《惊!被读心后,冤种全家杀疯了!》 第1章 要死了要死了! 孟府偏院,碧水池。 一个人踱步望风,另外两个人在假山后将一名少女死死摁在水中。 “咕噜咕噜……”水从四面八方钻入孟十月的耳鼻口,痛苦与恐惧让她毫无章法地在水中扑腾,试图逃脱束缚。 忽然,拼命挣扎的孟十月不动了。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映出喜色,成了!这贱妮子死了她们的荣华富贵要来了! 下一瞬,孟十月在水中猛地睁开眼睛。 就在她们放松警惕的一瞬,牟足了劲儿向上全力一顶。 “哗啦……”破水而出。 两嬷嬷大惊失色,几乎同一时间弹起来将其狠狠摁入水中,“噗。” 绝望感油然而生,难道又要死一次?! “夫人!”放风的人大喊一声。 两个嬷嬷脸色一变。 孟母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听到熟悉声音的孟十月挣扎得越发激烈,两个老嬷几乎要摁不住,她们咬牙直接身子都压在孟十月的身上。 【娘亲!】 正当孟母准备绕开碧水池时,一个声音忽然在耳畔炸响,她愣住看向四周,却并非发现月儿的踪影,黛眉微蹙,怕是听错了。 孟母转身抬步离开。 婢子松了口气。 【娘亲,救命!】孟十月已经快憋不住了,只能期盼着娘亲别走,希望听到这边的动静,【我在假山后面!她们要溺死我!!】 孟母的脚步猛地一停,回头看向碧水湖,婢子迅速用身体挡住孟母的视线,这一动作让孟母黑瞳一震,快步往碧水池走去。 婢子摊开双手赶紧拦住她,僵硬地笑道:“夫人,碧水池正在清理淤泥腥臭难忍,若是从这边走会脏了您的鞋的。” “咕噜咕噜……”孟十月憋不住了,忍不住张嘴呼吸了一下,一口水就灌入,她痛苦的身体抽搐。 假山后的两嬷嬷对视一眼,走还是继续溺死这个贱妮子,现在走功亏一篑! 孟母一把将其推开,“让开!” 她提起裙摆大步流星往里走,焦急指挥身旁的陪嫁丫鬟,“小婉,快去假山后面!” 婉姨见孟母脸色不对,迅速冲向假山,她出身将军府有些功夫在身,没等那两嬷子反应过来,便已经身现假山之后,看到面前一幕,怒吼:“大胆!你们在做什么!” 话音未落,两个嬷嬷就被一脚踹开。 孟十月没了束缚,本能地迅速抬起身,体力不支地直直倒在地上,仰面大口大口地呼吸。 【活过来!】 “月儿!”孟母大惊失色,扑到孟十月身边,赶紧用手帕擦拭她口鼻的污水,“快,小婉,去找郎中!” “是!”婉姨立刻跑去找郎中。 孟十月一把握住孟母的手,缓不过劲儿来的她说不出一句话,只得盯着婉姨的方向,期盼娘亲能懂她的意思。 【娘亲,必须先让婉姨将杀我的人抓起来!别让她们跑了!】 孟母见孟十月未张嘴,却可以听到她的声音略感震惊,但也赶紧回头,“小婉!命人将这三个弑主的贱奴抓起来!你再速速去找郎中!” “是!”婉姨立刻应下。 没一会儿几个家丁就冲过来,将三人压在地上。 孟十月这才泄了口气倒入孟母的怀里,看向掉眼泪的孟母扯了扯嘴角,被呛哑的嗓子道:“我……”没事…… 话没说完,孟十月便晕了过去。 “月儿!!” 耳边是孟母惊慌失措的喊声,但孟十月太累了,她阖上双眼陷入昏迷。 前世她加班猝死,被小鬼带到阴曹地府翻了命簿,才知道是小鬼听八卦抓错人,应该猝死的是隔壁桌。 为了弥补过错不被阎王发现,小鬼将她的灵魂投放至一个小世界,承诺她含着金汤匙出生,绝对不用加班。 甚至用鬼道起誓,只要她不投诉,就给她开个金手指,只要她记住这个誓言,就让她拥有一双轮回眼可看因果。 好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她刚哇哇落地,就被人换走,成了村里撒尿和泥的二丫! 好一个记住两人的誓言就给金手指!原来只要从母体出生,记忆就会在一瞬间清零! 原以为进入小世界怎么着也应该是个女主,没想到连女配都算不上,竟然是一个炮灰中的炮灰! 明明是胎穿,怎么就变成了地狱开局?!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 “投诉!!必须投诉!!”孟十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与坐在床边给她把脉的郎中大眼瞪小眼。 郎中愣了一下,立刻扬声道:“二小姐醒了!” 正在来回踱步的婉姨闻言赶紧走过来,担忧道:“二小姐,你怎么样了?身子可还感觉不适?郎中!” 郎中忽然被点名,立刻道:“二小姐并无大碍,刚刚昏迷只是因为力竭,只需要多加休息吃些补品就好。” 婉姨闻言松了口气,才道:“刚刚二小姐说想吃什么酥?奴婢这就命人去买。” “额……”孟十月尴尬咳嗽了两声,见四周没有苏母,她心里咯噔一声,涌起不好的预感,“婉姨,我娘亲呢?” 婉姨听到这个称呼愣了愣,才回过神道:“回二小姐的话,老夫人刚刚唤主母过去,过会儿主母必定会来探望二小姐的。” 孟十月迅速将被子掀起跳下床,老妖婆又要欺负娘亲了。 “二小姐不可!”婉姨赶紧阻止她。 这时,一只脚踏入门栏,上了年纪的嬷嬷走进房间。 此人眄视扫了一眼屋内,嘴歪歪一斜发出一声冷哼,仰起高傲的头颅,鼻孔看人:“二小姐醒了就好,老夫人有请。” 第2章 恶毒老妖婆 孟十月跟在方嬷嬷的身后,将已知剧情在心里翻了个遍。 孟父是国子监司业,官居六品,孟母是四品忠武将军之女,夫妻二人恩爱有加琴瑟和鸣,孟父封建愚孝,孟母为夫君在外安心,侍奉婆婆左右。 殊不知官衔与家产早就遭这位老妖婆惦记。 老妖婆并非孟父生母,只是他襁褓时续弦继娶的继母,外面还有一个比孟父小不了多少的私生子,但孟父从不知晓,一直以为老妖婆是生母,事事顺从。 眼见两人诞下两子两女,老妖婆有些心急,为了让私生子一家渗透进孟府,彻底取代孟父。她将幼女丢弃,把私生子的女儿接入府中养在膝下。 又处处PUA孟母,将孟母一身傲骨剥得干干净净。 养女被投入大量财力物力人力,养的才情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帝京小有名气。 可孟母的孩子却被害得死的死残的残,小女刚刚找回一年就不小心落水而亡,长子被打断双腿自戕身亡,孟母在多重打击下变得精神恍惚。 没了这位当家主母的依靠,长女惨死婆家,次子好赌被砍掉双手。 孟父为了这个家不得已参与政斗,却被养女设计陷害,孟父倒了一家子也彻底倒了。 砍掉双手的次子又被五马分尸,有一瞬清醒的孟母选择上吊自杀,年仅九岁的幼子被宦官看中,老妖婆转头就将他双手奉上,最后被折磨致死! 而老妖婆直接将私生子认祖归宗,借助养女在帝京威望,一家人扶摇直上! 她双手拍了拍自己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现在孟家支离破碎内忧外患,她一定要救下自己这个小家! 方嬷嬷闻声侧目瞥了一眼这个刚从乡下被找回的二小姐,眼底里掠过一抹厌弃,鼻子里又哼了一声。 就这乡下来的土包子,与心蕊小姐如何能比? 孟府偏院。 院子里几个丫鬟正在扫地,一看见方嬷嬷回来,连忙跪在地上恭敬道:“方嬷嬷。”全然没有看见孟十月这个主子。 方嬷嬷随意地嗯了一声,昂首挺胸地带着孟十月往里走。 【娘亲没事吧。】孟十月早已习惯,只是焦急地往里走。 孟母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愣,月儿? 屋内,孟老太一脸严肃地坐在正前方的太师椅上,穿着墨绿色绣花高档绸缎长袍,花白的头发盘着,眉勒上镶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手里端着茶碗,正在优雅地品茶。 在这个五六十平米的堂屋里,显得高不可攀。 正中间,孟母正毕恭毕敬地跪着。 【这老妖婆果然又开始欺负娘亲!】孟十月咬牙切齿。 孟母闻言大惊失色,下意识想要为女儿向婆婆求情,却发现四周的人毫无反应,好像根本听不见? “娘亲,地上凉快起来。”孟十月无视孟老太,快步走到孟母身边,想要将其搀起。 “大胆!”方嬷嬷大喊一声,“二小姐见到老夫人还不下跪!” 孟母也赶紧朝孟十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起来,示意她先向孟老太行礼,别坏了规矩。 “李氏,看你教的好女儿!”孟老太猛地将茶碗拍在桌上,忽然发难。 “母亲息怒。”孟母脸色微微一白,赶紧拉着孟十月就想让她一同跪下。 但孟十月挺直了腰板,就是不跪,你能咋地!【跪谁都行,但是想要我向这老妖婆下跪,休想!】 “月儿……”孟母面色为难。 “十月险些被人溺毙,身子孱弱,祖母怎么会舍得让十月跪下呢?”孟十月朝着孟老太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祖母叫十月过来难道不是为了看看十月是否安好?再惩戒那些吃里扒外叛主求荣,分不清主次,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自己上了天的狗东西吗?” 【说的就是你啊,狗东西老妖婆!】 “放肆!”方嬷嬷又大喊一声,“二小姐怎可与老夫人这样说话!” 孟老太眯起双眼,厌恶地看向孟十月,“在土蛮之地学了一肚子的坏水,如今李氏你教导此女一年有余,此女丝毫未变!李氏你如何做当家主母的?” “母亲说的是,媳妇会严加管教月儿,母亲息怒。”孟母服软。 【娘啊!你是堂堂将军府的嫡女啊!从小娇身惯养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嫁给老爹后,就被这个老妖婆PUA成这样了!】 【一个老妖婆全仗着老爹的愚孝在府中作威作福,有何可怕的?】 【赶紧站起来!我们这一小家子还需要你扛着呢!】孟十月恨铁不成钢。 孟母微微一愣,何为皮油诶? 【死老妖婆,当年长兄出事,背地里联合外人造谣长兄荒淫无度,为了彻底毁掉长兄的仕途之路,乘机打断长兄双腿!】 孟母黑瞳一缩,愣住了。 什么…… 【还从小将二哥养坏,故意培养他不学无术,安排赌徒接近他,让二哥一步一步堕入深渊!】 孟母心头猛地一震,身子微微一晃。 孟老太见孟母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冷哼一声:“带她们上来。” 方嬷嬷会意地点了点头,立刻下去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那三个奴婢就被抬了上来,三人都趴着,背后都是血,特别是屁股位置衣服都被打烂,血肉模糊。 她们唉哟哟地喊着疼,喊着冤枉。 【小弟自小就被培养着与父母不亲,就亲老妖婆和孟心蕊,就是为了日后方便捅你们一刀!】 【对,还有长姐!这老妖婆明明知道那个步军副尉…】孟十月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孟老太拍桌怒道:“李氏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相信这乡下来的丫头!将三名忠仆打成这样!果然是将军府出来的蛮女,丝毫没有半点教养!!” 孟母一颗心揪起,那步军副尉什么?她的长女可是所嫁非人?! “忠仆,忠谁?祖母可要查清她们忠的是人是鬼……”孟十月咂嘴。 “你!”孟老太气得瞪圆了眼。 “冤枉哟,哎哟……”趴在那的嬷嬷大喊,“奴俾们分明是看二小姐投河自尽,奴俾们拼死相救啊……” 孟老太顺势道:“看看,明明她们是好意!小小年纪满嘴谎言,果然是土蛮之地来得上不得台面!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是要让府中的下人们都寒了心!” 以前老妖婆这样污蔑她,她只会被气哭,受不了了反驳两句,但也很快在老妖婆冷嘲热讽娘亲的语言中败下阵来。 但现在? 格老子的! 孟十月两步冲过去,一脚踹在那说话嬷嬷的身上。 只听那嬷嬷“嗷”的一嗓子,直接摔在地上屁股着地,两眼一翻,痛得晕了过去。 还想演戏的两人见状,迅速捂住嘴。 孟老太被孟十月忽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懵了一瞬,“大胆!” “不好意思啊祖母,您也知道月儿来自土蛮之地,心里有气就得撒出来。”孟十月咧唇一笑,“但祖母怕是需要找郎中了,孙女被人陷害你不出头还袒护贼人,那两窟窿眼着实要找人好好瞧瞧。” 两窟窿眼?!孟老太气得浑身发抖,怒喝:“混账的东西!小方,掌嘴!” 【来啊!来啊!你敢来我就咬掉方嬷嬷的手!】孟十月龇牙。 “慢着!”孟母大喊一声,她可舍不得女儿再受伤,那老嬷子力气极大,皮糙肉厚要是坏了月儿的牙该怎么办?! “母亲,此事为儿媳亲眼所见!分明是这三名恶仆想杀主!” 孟老太眉头一皱,平日里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李氏,竟敢同她大呼小叫?今日真是反了天了!立刻出言呵斥:“李氏!” “母亲可是要说将军府也上不得台面?”孟母打断孟老太的话,抬眼直视孟老太,“尽干些污蔑他人之事?!” 【哦嚯嚯!娘亲干得漂亮!崛起!!】 “!”孟老太被孟母的眼神惊到,此女竟给自己设陷!“我何曾说过此话!” “母亲不曾说过就好。”孟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盯着孟老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恶仆三人妄想暗杀主子其罪当诛,既然不肯交代幕后指使之人,拖下去,杖毙!” 第3章 娘亲,我们一家死得好惨啊…… 杖毙!—— 孟母的话仿佛有回音一般,炸响在屋内所有人的耳边,下人们齐刷刷看向孟老太。 孟老太震怒,此地哪有这个外来的儿媳说话的份! 她拍桌而起:“李氏,这里不是你那将军府!嫁给德江这么多年,依然没有一个当家主母的温婉大气的模样!一天到晚就知道喊打喊杀!这几个孩子被你养成什么样子!当初就不该让德江娶了你!!” “!!”孟母黑瞳一缩。 身子已经习惯性微微发颤,腿有些发软几乎又要跪在地上,一股愧意在心头疯狂滋生,长子次子如今变成这样,她愧对夫君,也愧对孟家的列祖列宗…… 孟十月一听这话,心就提了起来。 这是孟老太惯用伎俩,一招就能制服孟母,【娘诶,别听这些人PUA你,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是她们从中作梗,是要你丈夫和孩子的命啊!】 孟母晃了晃神,稳住了心神,生硬勉强地勾唇微笑,道:“母亲此言差矣,这些恶仆卖身于孟家,却生出谋害家主的心思,无论是放在大禹律还是放在谁家,当家主母自然是最有权力处置她们的生死。” “母亲话里话外都是将军府的不是,难道依然认为是将军府教养的媳妇不好,小婉,去请将军来府上亲自与母亲详谈。” “是!”婉姨大声应道。 看到夫人被欺负,她早就气到冒烟了!但谨遵孟母往日教诲不敢吭声,见孟母终于鼓起勇气与孟老太对抗,她激动地转身就往外走。 “慢着!”孟老太慌乱地抬手去拦,险些踩空,好在旁边的丫鬟搀扶及时。 孟家只不过六品,若是让四品忠武将军知道她常年欺负他女儿,还不得扒了她这层老皮!孟老太心中堵着一口气,气息不稳道:“就算是如你所说,也不过是犯了点小错,何须杖毙?!” 擦!孟十月撸起袖子,她要忍不住了。 孟母按住孟十月,“小错?杀人若是小错,那何为大错?难道母亲想罔顾律法?” “娘亲,我听说这两嬷嬷与方嬷嬷关系匪浅,似乎还是远亲,祖母如此袒护,难不成……”孟十月别有用意地看向方嬷嬷。 方嬷嬷脸猛地一白,“你血口喷人!老夫人!她分明是血口喷人!” 孟老太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孟十月与李氏,翻涌的怒火在胸腔熊熊燃烧,这两人今日真的要闹上天不成! 区区两个奴婢罢了,不可牵连自身。 “依!李氏所言!”孟老太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 有了孟老太的指示,这些人才开始动手。 趴在那原本还不惊慌的两人顿时变了脸,双手拼命往孟老太那抓,“老夫人饶命啊!老夫人!!奴婢分明…” 孟老太一个眼神瞪过去,几人纷纷哑火,不敢再多言半句,毕竟她们的家人还在孟老太的手里。 “还不快拖出去!”方嬷嬷也赶紧催促,生怕这两人再说出点什么。 而这一幕,也让孟母的心彻底跌入谷底。 看来,月儿心中所言,是真…… 孟母从别院里出来就浑身发寒,浑浑噩噩,脚下飘虚。 她不明白为什么婆婆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的孩子,就因为不满她这个儿媳?她分明可以和离、可以下堂,只要孩子能够平安顺遂! 她一定要查清楚当年长子之事,背地是否有婆母作祟! “娘,您没事吧……”孟十月有些担心地瞄向孟母,【是不是长期被老妖婆压制,这会儿忽然对抗老妖婆有些后怕……】 孟母心头掠过一抹暖流,“娘没事。” 【还好这次没死,娘亲的性格也有所改善,不然这些人真的得把娘亲逼疯了……】 孟母脚步顿住,她会被逼疯? 【娘亲可要支棱起来啊,不然靠着老爹那股愚孝的劲儿,真的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大哥自戕,阿姐惨死婆家,二哥被砍掉双手后又被五马分尸,年仅九岁的小弟被宦官看中……】 孟母觉得喉头溢出腥甜,死死扣住小婉的手。 她的孩子们…… “夫人?”婉姨见孟母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心惊。 孟十月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对抗老妖婆的后劲儿这么大:“娘亲?”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娘亲,我与长兄的死亡逼疯娘亲后,老爹为了维持这个家,不得已选队参与政斗,最后被蒙骗出卖,导致老爹被老皇帝赐死,当街处斩的事儿了……】 孟母咽下口中血腥味,心中惊骇不已,若月儿心中之话属实,文蜀今年六岁,九岁时孟家灭亡之日距今不足三年!! 短短三年,孟家竟会遭受如此大的变故?! “母亲。”清脆甜腻的少女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才看见拐角处一抹淡黄色,如一只优美的花蝴蝶般奔向孟母,少女眼含秋水,映着关心与担忧。 孟十月眉头皱起,来了,重要人物孟心蕊。 老妖婆私生子的女儿,丢掉她之后,老妖婆迫不及待地将不满两岁的孟心蕊抱进孟家。 本以为是女主逆袭,踩着孟家的骸骨,一步一个血脚印地向上爬。 万万没想到,孟心蕊仅仅只是一名恶毒女配,最后被女主亲自送下地狱? 当然比起她这种上来就噶的炮灰,恶毒女配也算是有含金量的。 孟心蕊原本直奔孟母,可话还没开口,就看清孟母身边站着的人是孟十月。 她脚步微微一顿,眼中错愕一瞬,随即松了口气般亲昵地握住孟十月的手腕,双目含泪,道:“太好了,姐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若是往常,孟十月对上她这惺惺作态的样子,一定会厌恶地甩开她的手,高低还得骂上两三句。 但此时她反握住孟心蕊的手,显得比对方还要激动。 【哟,看到我没死,吃惊了吧?】 孟心蕊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个举动。 “经历生死,我方知曾经多伤妹妹的心,妹妹却如此记挂我……”孟十月感动道。 【这一次我活着你就休想出卖老爹!踩着孟家的尸体往上爬!】 孟母欣慰的笑容僵在脸上,手逐渐攥拳,指甲掐入肉中。 孟心蕊含着泪抿着唇,连连摇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蕊儿占据姐姐身份十余年,是蕊儿亏欠姐姐的,姐姐待蕊儿如何都是应该的。” 说完,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孟母。 “蕊儿相信,二哥与小弟日后也会慢慢接纳姐姐的……”孟心蕊贴心地安慰孟十月道。 孟十月唇角微扬,想刺激她?“自然,毕竟我与二哥小弟血脉相连,哪有真仇。” 孟心蕊哽住,随即小脸微微一白,手足无措地攥着裙摆,“姐姐说的是……” 往日,凡是孟心蕊只要稍作提醒,做出这副伏小做低的模样,孟母就会更加愧疚与怜爱她,这招百试不爽。 可此时,孟母就像是没听见看见一般。 她眉心紧蹙,正想再发力。 站在一旁的孟母不满出声:“好了。” 孟心蕊故作慌张地解释道:“母亲,姐姐一定不是那个意思,蕊儿与兄姐一直都亲如一家人……” 但说到最后,她黯然神伤地垂下眸,长睫颤了颤难掩心中的失落。 孟母眉头皱得更紧,不满道:“这就是你不知分寸。” 孟心蕊低着头眉梢微扬,等着孟十月被训斥。 “月儿刚刚溺水身子弱,怎能与你在这里闲聊。女儿家的平日里总喜欢往外跑,你自己不在意也就罢了,莫要连累了雅儿与月儿的名声!”孟母不满道。 第4章 二哥,你会被砍掉双手,五马分尸! 孟心蕊惊诧抬头,小嘴微张不可置信地看着孟母,“母,母亲……” 孟十月也有些不敢相信:【嚯!我没有做梦吧,娘亲这是当众为我说话了?!】 孟母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悔意发了芽疯狂滋生,胀得她胸口闷痛。 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因自己一点点的袒护竟这般感动…… 她究竟多怠慢了自己的孩子…府中人又向来拜高踩低,她几乎不敢想象,在自己看不见的诸多地方,月儿又会受到多少委屈! “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孟母皱眉道。 孟心蕊回过神,慌张地欠了欠身,双目微微发红,带着鼻音委屈道:“是……”眼底的怒意一掠而过。 孟十月先被送回房间,再到躺在床上孟母亲手给她盖上被子,她还有些懵懵的。 【诶,我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是娘亲之前怠慢了你,好好睡一觉,不好的事情统统都会过去。”孟母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别怕,娘亲就在这陪着你……” 经过一天的折腾,孟十月也累了,知道大哥近期还不会自戕,就上眼皮碰下眼皮迷迷糊糊地便睡了过去。 等孟十月进入梦乡,孟母立刻唤小婉上前,让她去尽快调查清楚长子、长女与次子的事情。 待小婉下去调查,她望着恬静熟睡的女儿,红了眼眶。 孟十月一觉睡到了后半夜。 满头大汗,面部痛苦狰狞,孟母心疼地帮她擦拭额间的汗珠,应郎中所言不敢轻易唤醒她。 “夫人!”婉姨从外面冲进来,脸色尤为难看。 孟母见此心头一紧,看了一眼女儿后,往门口走去,“可是查到什么了?” 婉姨眉心紧蹙,咬住下唇片刻才用力地点了点头,“夫人,当年大少爷之事,确实许多流言蜚语都出自,出自老夫人院子……” “其实隐瞒得并不好……”婉姨抬眸小心地看了一眼孟母,“只是我们从未往那方面去想…所以……” 孟母向后踉跄两步,跌坐在圆杌上,她该想到的,她为什么从未怀疑过! 明明她与夫君都不相信文睿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可婆婆执意打断文睿的腿,美其名曰要给汴京所有人一个交代…… 她双目逐渐爬上血丝,手紧紧攥拳,声音哑得可怕:“那文钰……” 婉姨摇了摇头,垂下眸道:“二少爷本就不爱学堂……”她欲言又止,“自大少爷出世后,二少爷又学会了赌,大多都因为汴京那些高门贵子引导……” “看起来更像是二少爷,二少爷自己不学无术…中间是否有老夫人的手笔,奴婢还未查出……” 【还从小将二哥养坏,故意培养他不学无术,安排赌徒接近他!让二哥一步一步堕入深渊!】 月儿的声音好似还在耳边。 “夫人!”婉姨惊呼一声,赶紧从怀中拿出手帕将孟母已经掐破滴血的手包住。 孟母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反手抓住婉姨的肩,声音颤抖道:“雅儿,雅儿呢!” 婉姨见孟母泪水在眼眶滚动,心疼极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为何今日夫人会忽然让她查那么多的事情,此时也只能如实地摇了摇头: “大小姐自嫁给姑爷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奴婢试图塞钱给姑爷家的仆人,可她们不愿意收,也不愿意多说…奴婢觉得蹊跷,便让人快马加鞭前往姑爷的家乡,估计过不了多少时日,便可得知关于姑爷的更多事情。” 孟母虚脱般闭上双目靠在案几上,两颗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夫人……”婉姨焦急万分。 睡梦中的孟十月,正在经历一场接一场的噩梦,场景里痛苦与绝望几乎要将她湮没,忽然,她垂死梦中惊坐起,大喊一声:“啊!” 她惊魂未定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双眼瞪得溜圆,大口大口地呼吸,一颗豆大的汗珠顺着湿透了的发丝落在被子上。 好似眼前还是熊熊大火,铺天盖地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仿佛人间炼狱。 “月儿?你怎么样了?”孟母闻声匆匆先走来,脸上的泪水已经擦干净,只剩下眼中未及时褪去的红。 孟十月望着孟母担忧的杏眸,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娘亲……” “娘!” 一声响亮的二重奏。 屋内的三人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只见孟家着名二世祖,满脸不满地踏入房间。 孟文钰,这个名字充斥着孟父孟母对其抱有的极大希望。 此时,却满脸胡渣,头发略显凌乱,眼下厚重的黑眼圈以及眉间皱出深深的痕,都将此人的狼狈体现得淋漓尽致。 “娘,我找半天了,你怎么在这个土蛮子的房间里。”孟文钰大咧咧地坐下,气息不稳有点喘。 孟家总共就那么屁大点的,即便是上蹿下跳以他纤瘦的体型也不该这么喘,显然身子已经差到一定地步。 孟十月不自觉皱眉。 “给我拿五……”孟文钰缓过劲儿了,才张口继续道。 【真可怜。】 孟文钰猛地回头瞪向孟十月,怒道:“你说什么?!” “什么?”孟十月愣了愣,“我什么都没说啊。” 婉姨也莫名地看向二少爷,道:“二少爷?” 只有孟母眼中充斥着震惊,来回地看自家儿子女儿,难道,不只有她听得见月儿的心声?! 孟文钰眉心拧起,盯了孟十月半晌,才一脸嫌弃道:“娘,给我拿五百两银票!” “五百两银票?你又赌了半宿?!”孟母气得提高了声音。 【嘶,五百两那么多?看来孟家倾家荡产,在二哥被砍掉双手之前啊。】 这一次,孟文钰正对着孟十月。 他没有看见孟十月嘴巴在动,但声音依然传入他的耳朵里,他猛地拍桌而起。 “孟十月!”可就说了这三个字,他才抓住刚刚那句话的重点。 倾家荡产。 他被砍掉双手?! “二哥?”孟十月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茫然。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老妖婆安排的赌徒已经潜伏在二哥身边了吧……】 孟文钰愤怒僵在脸上。 老妖婆?谁? 【二哥被砍掉双手浑浑噩噩后,最后还被骗出去,被狐朋狗友羞辱打赌后五马分尸,可怜啊……】 孟文钰屏住呼吸,本就不算好的脸色此时煞白。 僵直的身体就像是灌了铅,一动不能动。 第5章 长姐被骗,惨成同妻 【啧,这真的是被老妖婆养坏的吗?】 【应该是天生草包吧?】 【明明老妖婆故意养废他,孟心蕊看似体贴将月钱都给他拿去赌,实际,就是为了看孟家三子彻底报废的一天,他还傻了吧唧地贴近老妖婆、孟心蕊。】 【哦,还有那个如今嫁出去的姑母!】 【最后被孟心蕊骗去给那些贵子们取乐分尸,实属活该!不想救。】 孟十月心中鄙视了一番,默默移开目光。 哼,她可没忘记这一年来,孟文钰对她的各种嫌弃、偏心,她可是很记仇的! 孟文钰站在这不足三分钟,汗水已经从鬓角顺着脸颊滑落。 手指尖儿都在拼命地颤抖。 什么意思。 她说的老妖婆是祖母?不可能!祖母是这个家里最疼爱他的人!心蕊更是为了帮他还赌债,不惜变卖自己的首饰珠宝!又怎么可能害他! 姑母是最疼爱他的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按照剧情里,今天我死了,孟心蕊会陪着娘亲一整夜,二哥回来后嫌晦气,孟心蕊为了安抚二哥又将首饰珠宝拿出来让二哥去抵押换钱,其中还有一个老爹赏给她十分昂贵的琉璃珠。】 孟文钰心中连连点头,没错,心蕊就是这样善良的人! 【然后再安排人,将孟文钰的钱全部赢走,好将洗一遍钱,名正言顺地将自己在孟家得到的东西,转交给自己亲生父亲,为未来取代老爹做准备。】 【她的钱也不会少,若是娘亲给了钱她就赚了,嘶,这些年都不知道从二哥这卷走孟家多少钱了。】 孟文钰呼吸一滞,抬眸对上孟母那双失望的眼睛。 他喉结上下滚动片刻,双手猛地握拳,他不信!!孟文钰夺门而出。 【哎……】孟十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终归是自家哥哥,找机会得处理掉他身边的那个书童。】 孟文钰踏出房门的身子顿了顿,书童? 难道他的书童有问题? 【希望能阻止二哥被人五马分尸,阻止孟家灭门……】 孟文钰一时间接受了太多信息,跌跌撞撞地离开孟十月门前。 “娘亲,娘亲?” 孟十月喊了两声,孟母才回过头,“嗯?” “明日,我想去找阿姐……”孟十月忐忑道。 阿姐出嫁后与娘家几乎断了往来,她被找回一年有余,就从未见过阿姐回门。 孟母与孟父也嘱咐孟十月与孟心蕊不要去打扰阿姐的婚后生活,免得引起阿姐婆家的不满。 此时提出,孟十月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没想到孟母点了点头,语气中透着莫名的坚定:“去,为母同你一起去!” …… 翌日。 方嬷嬷一行人强闯孟十月的闺房。 本想着给这个土蛮子一个教训,惩罚她昨日的肆意妄为,不曾想,闺房里空空如也。 “人呢!”方嬷嬷怒道。 伺候孟十月的两个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回,回方嬷嬷的话,二小姐一早就与夫人离府了……” 方嬷嬷脸色一沉。 几个她的心腹嬷嬷匆匆走进来,道:“方嬷嬷……” 方嬷嬷抬手,表示她知道了。 “可,可老夫人命吾等盯着夫人抄写经书之事……”两个嬷嬷担忧道。 “此事,我会禀明老夫人,尔等不用担心。”方嬷嬷压着腹中的火,冷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想要以离府躲开老夫人的责罚?痴心妄想!” …… 清早,孟母就带着孟十月与婉姨三人,驾马车前往阿姐婆家。 汴京城外城。 一辆挂着孟府木牌的马车行驶在街道上。 按照大禹律令,三品以下的官员无权居住内城,与百姓同居外城,也有不一样的市井繁华。 街道上,小贩叫卖声不断,更有不少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的大商铺,行人络绎不绝。 孟母用自己的钱让婉姨去买了首饰与外城有名的糕点,避免上门失礼。 途中,马车时不时地传出欢笑声,孟十月将孟母逗得开怀大笑。 坐在一旁的婉姨抿唇轻笑,这些年,太久未见到夫人笑得如此开心。 “这汴京城有许多好玩的地方,改日让小婉带你出来玩玩。” 孟母揉了揉闺女的小脑袋,目光穿过窗布看向远处高耸的神像,道,“等去见了你阿姐回来,我们去拜一拜万象神,求神赐你阿姐一个孩子……” 孟母心中惆怅。 她想,即便是雅儿与姑爷感情不和,亦或者婆婆有意刁难,有子嗣在身边总归会慢慢好起来的。 孟十月顺着孟母的眼神看去,一个激灵,即便胎穿到这里十四年,每次见到这个万象神雕像都会被吓一跳。 十个神色各异的头颅镶嵌在一个身体上,虽然端庄慈祥的表情不少,但也有非常狰狞可怖的。 这个小世界,真是怪奇怪的…… 【得快一点,现在应该除了阿姐的贴身丫鬟外,无人知道阿姐已有身孕。】 孟母闻言心头一喜,原来雅儿已经有孕吗?!看来她得准备好些孩童用的东西了! 神佑雅儿,真是神佑雅儿啊! 【想想阿姐这一年来的处境都觉得心疼,整天面对那对狗男男,还要被婆婆欺负,日后还要死在这一家子手里!呕,恶心!】 “!!”孟母惊骇,直到马车来到周家,直到三人被迎进周府,她脑袋都嗡嗡的。 雅儿会死在周家?! 何为狗男男? 管家的笑容不及眼底,虽然还算毕恭毕敬,但非常敷衍,对于孟母都如此,可想而知周家如何看不起高嫁的孟心雅。 孟十月环顾四周一圈,就对上管家嫌弃的目光,仿佛在看从乡下来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来人,奉茶。” 他收回目光,朝着孟母笑了笑,“孟夫人二小姐,您稍坐片刻,奴才去请夫人。” 说罢,管家直起身子,昂首挺胸迈步离开。 孟十月眉梢微扬,没吭声。 “月儿……”孟母心中不安,下意识握住孟十月的手。 孟十月朝着孟母眨了眨眼睛以表安抚,【娘亲放心,今天我在这,天王老子来了也欺负不了阿姐!】 孟母忽地松了口气,不知怎的,小小的孟十月却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几人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 周氏才捏着念珠,穿着一身简单的素衣,发髻高盘只别着一根简单的木簪,缓缓走进客堂。 走到主位坐下后,才看了一眼孟母,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道:“亲家今日怎么得空登门周府?” 说话间,手中依然一颗一颗捏着念珠,下颚轻昂,傲慢至极。 第6章 狗男男当众调情 周家祖辈曾陪同大禹皇帝征战沙场,只不过老爷子一死,周家就没落了。 皇帝登基时,为稳住朝堂,念在周家军功,给周氏丈夫安排了个副将,没想到出征时,别人在前面叱咤沙场,他在后面叱咤床场。 别人死在战场上,他死在床帐里。 再后来,干脆安排了个闲职给其子周茂,步兵副尉,看似官居五品,实则根本没有话语权的斜封官。 不过周家凭借祖辈的功绩,在朝堂中还是有不少人,愿意给其半分薄面。 孟十月看到周氏的刹那,脑子里就出现了各种画面,好似一瞬间将周家走到这一步的前因后果看了个遍。 她忽然想起小鬼的承诺,难道这就是因果眼?! 孟母对周氏的傲慢早就习以为常,善意笑道:“多月未见雅儿,做母亲的有些挂念,希望亲家不要觉得茹兰唐突了。” 周氏闻言眉心不自觉拧起,“你是来找雅儿的?” 【he~tui!这周氏四十出头,年龄不大心眼实坏!】 【当初知道自己儿子在军营里不是玩女人而是玩男人后,不哭不闹,直接要求周茂娶妻,为周家延续香火。】 【老妖婆闻着味就上赶着将阿姐嫁了过来,两人一拍即合,生生将阿姐推入火坑!】 孟母大惊,姑爷竟然与男人有染?! “亲家来得不是时候,雅儿今日与吾儿前去拜神,乞求明年能为我儿诞下麟儿。”周氏吹了吹茶沫,小品一口。 傲慢的眼神瞥过孟母,继续道,“亲家也知,雅儿进门一年有余,还未为我儿添上一儿半女……” 孟母身子微微一僵,一团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她绷住薄唇,心里一个念头告诉自己,万万不可将雅儿已有孕的消息告诉周氏,既然雅儿不在,就得回去从长计议。 “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来。 【阿姐一定在家!今夜这一家子就会发现阿姐有孕,到时候就会像地狱里的恶鬼一样死死扒着阿姐,去母留子!】 “!!”去母留子?!孟母立刻改口,“既然如此,那我便在这里等雅儿归来,多有叨扰,还望亲家勿怪。” 周氏眉头微蹙,给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上前一步道:“回夫人,神庙求子需要夫妻二人待在神庙一夜,少爷与少夫人今日应当不会回来了。” “啊,原是如此啊……”周氏恍然大悟,将茶碗扣上放在桌上,下逐客令。“看来,亲家得改日再…” 愉悦的男声在客堂外响起,打断了她的话,“你跑什么!” 周氏闻声脸色微微一变,立刻给管家使眼色,让少爷到别处去,但已经迟了。 【当当,贱男和姘头闪亮登场。】孟十月看向门口。 孟母也立刻抬头。 只见一抹柔弱的身影跑进客堂,娇羞的声音精准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朵里,“周郎,别,别这样……” “哈哈哈……”周茂大笑着冲进客堂,恶狠狠将男子搂入怀中,“宝贝儿,这会儿看你往哪跑,今日便要你下不了床!” “松手!”周氏怒喝,脸一阵青一阵白。 “你们在做什么!”孟母拍桌而起,瞳孔地震。 两人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 就连站在后方的婉姨都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周茂闻声看来,见到孟母与自家母亲的那一刻,微微一怔,下意识松开怀中的美人儿。 美人儿猝不及防跌在地上,娇呼:“啊~” 周茂下意识伸手去扶他,但手僵到半空又收了回来,不满地看向一旁的管家,怒道:“岳母登门,怎么无人向我汇报!” “若非如此,我怎么会看到这样一幕!”孟母暴怒。 地上的男子揉着手肘缓缓站起身,朝着孟母欠了欠身,小声道:“夫人不要误会,奴才名唤邵杰,是公子的贴身小厮……” 声音中还透着若有似无的委屈。 搞得周茂又掏心挠肝,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邵杰,恨不得将其揉进身体里。 孟母气得双目发黑,她都如此,雅儿看到这一幕又当如何?!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亲家不是说,吾儿与令郎前去求子?!” 周氏狠狠瞪了一眼周茂,这不成器的东西!她讪讪笑了笑,“许是今日求子不顺,回来了。” “那雅儿…”孟母强忍着怒火。 “今日雅儿出去拜神也乏了,亲家还是改日再来吧。”周氏再次拒绝。 孟十月盯着邵杰双目放光,“嘶,娘亲,这小哥生得好生俊俏啊……” 孟母心头一紧,可别雅儿嫁给这样的人,月儿又看上那样的人! 邵杰小脸微微一红,娇羞地将头低下,“姑,姑娘谬赞。” “这胭脂水粉在小哥脸上恰到好处,若是放在咱们刚刚经过的倌馆里,定会成为头牌,大赚一笔。” 话音落,邵杰脸上殷红尽褪,小脸煞白。 孟母松了口气。 孟十月无视在场人脸色变幻,看向稳坐高位的周氏,道:“伯母,这小厮卖身契多少钱,我们买了。” “放肆!”周茂黑着脸将邵杰拦在身后,鄙夷喝道,“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 “周郎……”邵杰紧攥周茂袖口,寻求保护。 孟母早就已经怒火攻心,扬声斥道:“周茂!我的女儿,为何没有说话的份?!” “她一个南蛮之地来的村妇,便没有权利在我周家指指点点!”周茂官居五品,小小妇人竟训斥他。 婉姨气得脸涨红,见自家主母受欺负,也顾不得主仆有别:“大胆!你怎可对岳母如此说话!” “放肆!”周氏脸色阴沉无比,冷冷扫过婉姨后,看向孟母,“茂儿年少不懂事,亲家莫要与其计较,不过这位孟家二姑娘,怕是从土蛮之地带回了口无遮拦的毛病,还需多加管教得好!” 孟十月拦住孟母,嗤笑一声,道:“管教这事儿,伯母可真的说不上我娘亲……” 说着,她眼睛瞥了一眼周茂与邵杰两人。 周氏墨瞳一缩,手不自觉地攥紧,这话正好戳中她的痛处,可其母李氏却默许这贱妮子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好,她确实无法管教这小贱妮子,那她的儿媳,她总可以好好管教了吧! 就是达官显贵都要念着周家的战功,给她几分薄面,何曾被人如此嘲讽过?怒火顿时上了头。 周氏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唇角扬起冷笑,“亲家说许久未见雅儿了,管家,还不快去请少夫人。” “是……”管家恭敬退离客堂。 孟十月眼尾挑起。 不一会儿。 陪嫁丫鬟扶着孟心雅缓缓走进客堂。 孟心雅脸色略显苍白,重心几乎靠在丫鬟身上,脚步虚浮,好似受了伤,孟母担忧的呼唤脱口而出:“雅儿!” 原本面无表情的孟心雅听到孟母的声音,身子微微一怔。 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在看见孟母的刹那,那双平静的双眸剧震,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眼底掠过。 她不想让孟母看到她狼狈的模样,慌忙推开丫鬟,想故作正常地向前走路,却踉跄一步险些摔倒。 “阿姐!” “大小姐当心!” 孟十月与婉姨都迅速伸手去接,孟十月先一步扶住孟心雅,才避免她当众出丑。 孟心雅诧异地看了一眼扶住她的少女,与她七分相似的眉眼,是她这一年多未曾见过的善意。 这是,她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妹妹——孟十月吗。 第7章 踢爆渣男,看我断子绝孙腿! 猝不及防被推开的丫鬟赶紧上前搀扶住她,“夫人当心。” 刚刚在看见孟母与孟十月时,丫鬟的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最终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孟心雅这才回过神,向孟母欠了欠身,“母亲,您怎么来了。” “若是为母不来,怎会看到你这般模样!”孟母强忍着眼泪往下掉。 站在身后的婉姨见大小姐如此,偷偷抹了把眼泪。 “雅儿,怎如此冒失。”周氏不满开口,“真当时娘家多了……咳咳,你也变得没了大家闺秀的模样。” 慌张在孟心雅的眸中掠过,她赶紧跪下,疼得身子微微战栗,却还是恭敬道:“雅儿失礼,望母亲见谅。” 【阿姐膝盖受伤了?】 见孟母心疼得脸都扭曲起来,周氏满意地笑了。 孟十月一把将孟心雅拽了起来,【跪什么跪!跪谁都可以,但绝不能跪欺负你的人!!】 孟心雅被孟十月的话吓一跳,可看过去却发现妹妹并未开口? “放肆!”周氏沉声道,“雅儿,谁允许你起来!” “!”孟心雅一激灵,又屈膝准备跪下,但被孟十月死死拽着,她动弹不得。 “月儿……”孟心雅朝着妹妹摇了摇头。 “孟心雅,我母亲要你跪下,难为你了?”周茂双手环胸,轻蔑笑道。 “他们平日里就是这么对你?!”孟母只觉得心如刀割,心疼道。 孟心雅赶紧摇头:“夫君与婆母对雅儿极好,是雅儿不知礼数,该罚。” 邵杰轻轻拽了拽周茂的袖口,娇滴滴道:“少夫人身娇体弱,如今又在少夫人母亲面前,周郎不要为难少夫人了……” 周茂闻言看着孟心雅的目光转为厌恶。 孟心雅嘴里发苦,薄唇抿到发白,这便是她最不想母亲看到的—— 孟十月两步冲上前,“啪啪!”左右开弓,打在邵杰的脸上。 白皙的脸上登时出现两个鲜红的巴掌印。 一时间,客堂内噤若寒蝉。 所有人都没了反应。 就连当事人邵杰也震惊地呆在原地,直到火辣辣的疼将他拽回现实,他捂着脸惊恐地向后退了两步,“你,你……” “我什么我?”孟十月牟足了劲儿,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 “啊!”邵杰的脸被打到一边,头发也被打凌乱,嘴角溢出一抹鲜红。 【滚你大爷的!没招呼你,还自己来找存在感?!】 周茂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邵杰拦在身后,孟十月在前面打,周茂在中间拦着,邵杰在后面夺,“住手!” 【欺负阿姐,让阿姐受委屈!弄死你!!】 孟十月薅住邵杰的头发不撒手。 孟心雅心头的那根弦似乎断了,泪水顿时涌上眼眶。 好似这些年的委屈全部都涌上心头,不曾想,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妹妹,竟然这样心疼自己…… 孟母心如刀割,紧紧握住雅儿手腕。 周氏面色铁青,“住手!住手!!还不快去阻止他们!” 家丁与丫鬟赶紧上前阻止,但毕竟都是主子,谁也不敢动真格。 一时间,客堂乱成一团。 【打不死你们!今日便要让阿姐与这贱男和离!】 和离?! 孟母微微一怔,握着雅儿的手松了松,指尖微微颤抖。女子若是和离…… 孟心雅长睫颤了颤,赶紧擦掉快落下的泪水,和离?她怎能和离! 这世上哪有女子可以提出和离?即便和离在外人看来也是下堂! 她不怕被戳脊梁骨,但她怕因为自己牵连孟家的姊妹无法觅得良人。 她毁了,她不怕。 但她的妹妹们还那么小,还有光明的路可以走…… “啊!!”只听周茂凄厉的喊声。 客堂中一静,所有人向后撤了一步。 也将孟母与孟心雅的思绪拉回。 只见周茂捂着下半身,倒在地上痛得脸涨得通红,牙齿紧咬,额头布满暴起的青筋。 “茂儿!!”周氏终于抬起尊贵的屁股,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脚步凌乱地扑向宝贝儿子,眼睛赤红,面目狰狞地扫向四周,“谁!是谁伤我茂儿!!” 孟十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咋的,难道要我告诉你,我用尽全力‘不小心’给了你儿子一记断子绝孙腿吗?】 孟心雅微微一怔,心头的郁结好似扫空了大半,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又赶紧压下。 周茂痛得在地上打滚,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掉落,他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 “周郎!”邵杰扑到周茂身上,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心疼地直摸周茂的脸蛋,“周郎,你怎么样,周郎……” 就像哭丧。 周氏急得鼻间冒汗,大喊:“快,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叫郎中!!” 家丁吓得脸色苍白,赶紧出去找郎中。 周氏喊完,恶狠狠地回头瞪向孟十月。 孟十月双手一摊,满脸无辜,“伯母作何这样瞧我?我虽然长居土蛮之地,但我也只是打人啊,刚刚那男的见打不着我,便用脚踢,说不定就是他踢到的呢?” 周氏立刻用吃人的目光瞪向邵杰。 邵杰吓得跌坐在地上,连连摆手,“没有,杰儿不曾踢到什么。”他赶紧拽住周茂的手,“周郎,周郎要替杰儿做主啊……” 周茂还真的张了张嘴,看似像为其解释,但最后还是因为剧痛咬住了牙。 混乱中,将周茂抬到了内室的火炕上。 郎中来得很快,在内室做了简单的检查。 才走出来开了几副中药,表示最近要严禁房事,便无大碍。 孟母赶紧让孟十月出去,这种话不能脏了她的耳朵,但孟十月听得兴致勃勃,开玩笑怎么能错过这种场面。 等郎中交代完离开。 周氏终于抑制不住心头怒火,正欲向孟家人发难。 孟十月先她一步开口:“伯母的事情处理完了,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周氏愣了半晌,自己还没找她们算账,这个贱妮子竟然让她给她们一个交代?! “您儿子与那小厮之间的事儿,难道不需要给孟家一个交代吗?”孟十月歪了歪头,笑道。 周氏脸色骤冷。 第8章 一个巴掌,一颗甜枣 “月儿!”孟心雅赶紧制止妹妹,她知道妹妹说这话是为何。 孟母眉心紧锁,道:“不错,亲家必须解决那个小厮,否则,此事孟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娘亲?”孟十月诧异。 【都这份上了,解决小厮这件事就过去了?应该抓紧时间和离啊!】 孟母不敢直视月儿的目光,女子和离谈何容易?日后雅儿该如何面对流言蜚语,如何在汴京生存…… 周氏皱眉道:“亲家这话严重了吧,不说旁的,大禹国也有不少朝臣养着男宠,为何我茂儿不可?就是得茂儿宠爱又如何?这周家的少夫人还不是雅儿?” 她扫过三人,冷哼一声,“莫要不知足。” 孟心雅喉间发涩,指甲陷入掌心之中。 “荒谬!!”孟母一掌拍在旁边的木门上,木门震了震扬起一阵木灰,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 周氏咽了口唾沫向后退了几步,这才想起,这李氏不单单是孟家女主人,更是四品大将军的女儿。 “罢了罢了。”她吞咽口水,手抚了抚鬓发,“大不了就将那小厮卖了牙人便是,何必如此动怒。若是你女儿早些给茂儿生下一儿半女,茂儿又怎会将心思转到其他人身上。” 孟十月见周氏的话让孟母气场减弱,恨铁不成钢,“娘亲!” 孟母拉住孟十月,“月儿,待回去娘亲再与你详说,只要你姐夫与阿姐重归于好,你阿姐能幸福就好。” “娘亲,你怎会以为没了这人便可以让阿姐幸福?!”孟十月简直无法理解孟母的想法。 【贱男是婚前被发现好男色,并非与阿姐成婚后去触碰男子!没了邵杰还会有多杰、杂杰!】 【难道你真的要看到有一日,阿姐被这个贱男去母留子吗?!】 孟心雅瞳孔一缩,手下意识捂住腹部,去母,留子! 她才怀孕一月有余,只有陪嫁丫鬟知道这件事,她已经百遍嘱咐丫鬟,胎象不稳之前不可和任何人提起。 月儿怎会知道? 又怎会说,周茂会去母留子?! “行了,别在我面前一唱一和。”周氏显然吃定了这孟家母女三人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雅儿你退下吧,今日之事,你犯了大戒,回去念经三百遍。” 扶着孟心雅的丫鬟一听这话,眼眶顿时红了,欲言又止。 “娘亲,阿姐在这里不会获得幸福。”孟十月扣住孟母的手,紧紧地扣着。 【现在还可以救阿姐,但如果这些人知道阿姐已有身孕,就没法救了!】 孟母有些摇摆不定,她始终觉得女子出嫁从夫,怎么也不会因为男宠那样对待自己的发妻,“月儿,你也要听一听你阿姐的想法。” “怎么?”周氏不耐烦地打断几人谈话,冷声道,“吾儿此时剧痛在床,我不与你们计较,你们倒是东一句西一句,想我免去雅儿的三百遍念经?” “莫要做无用功之事!雅儿既然身为我周家的媳妇,便要遵守我周家的规矩!” “月儿,婆母与你姐夫都待我极好,你不用…”孟心雅勉强笑道。 “阿姐!”孟十月焦急地叫停她,生怕她说一句想要留下,“你要明白,他喜欢男人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孟家的错。” 【你难道希望他们踩着你的白骨,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吗?!】 孟心雅怔住,手轻轻贴着腹部,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腹中的胎儿温度。 【阿姐,你难道希望想要你的孩子在这个家里孤立无援,每日都看见你现在所看到的东西,日日饱受折磨吗?!】 孟十月很着急,心里一个劲儿地咆哮,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能让周家在这个时候知道阿姐有孕,她更害怕如果现在说出来这番话,阿姐还选择留下的话,那对母子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孟心雅心尖颤了颤,紧闭上双眼。 良久,才平静开口道:“母亲,我要和离。” “听到了,现在二位可以离开了?”周氏勾起唇角,但话说完脸色一变,震惊看向孟心雅,“你说什么?!” 孟十月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一旁的丫鬟直接喜极而泣,嚎啕大哭起来:“小姐,小姐您终于想明白了!” 在看到女儿的挣扎后下定决心,以及陪嫁丫鬟嚎啕大哭的模样,孟母心中才像是被重击了一般。 如果雅儿不是在周家生不如死,这丫鬟又怎会如此崩溃?雅儿从小接受三从四德,又怎会轻而易举提出和离! “亲家,你不管管你的女儿吗?!”周氏寒着脸,压力给到孟母。 孟母挣开孟十月的手,上前一步把两个女儿都拦在身后,“周夫人,这句亲家我孟家实在高攀不上。”在周氏震惊的目光下,她一字一句道:“我同意和离。” 周氏喉间微动,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孟心雅!你再说一遍!!”周茂扶着门走出来,因走得太急他额头又冒出细密的汗珠。 婉姨赶紧将大小姐护在身后,警惕的盯着前姑爷。 孟心雅屏住呼吸,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眼中含着恐惧,却依然一字一句道:“我说,周茂,你我夫妻情分已尽,我要和离。” 周氏这才缓过神,没想到一直被她捏在手心的孟心雅,竟然有一天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她脸色铁青,不紧不慢道:“雅儿,你可想清楚了,我周家没有和离,只有下堂妇!” 女子下堂,在这个年代堪比凌迟。 流言蜚语就会将她淹没,脊梁骨都会给她戳弯。 孟心雅眸光颤了颤,咬住下唇。 “雅儿,这世道并非你一个整日待在后院的妇人,所了解的那般简单。”周氏见孟心雅动摇,乘胜追击,“下堂妇,不仅你日后要被人指指点点,你的姊妹想寻得好婆家更是难如登天!” 这是孟心雅最怕的,她薄唇微颤,只觉得浑身发冷。 “茂儿不过是养个男宠罢了,你若是给茂儿道歉,今日之事我全当没发生过,日后你好好待在周家,为茂儿生儿育女,周家不会亏待你的。”周氏一个巴掌一个甜枣,主动拉过孟心雅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哇,伯母,你留在这深宅大院真是可惜了。”孟十月阴阳怪气道,“陛下就应该派你去前线谈判,这白的能说成黑的,黑的能说成白的本事,你可是真在行啊。” “住口!”周氏怒斥,“小小年纪兴风作浪的本事不小!我倒是小瞧了你!非得要把我周家整得妻离子散不成?!” “怎么敢呢。”孟十月挽住阿姐的手肘,笑道,“若是你不签下和离书,我保证整得你周家家破人亡,你信不信?” 周氏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气极反笑,道:“哈哈哈,你一个土蛮之地的村孺,在威胁我?” “是啊。”孟十月爽快地点头,“你若是让我阿姐下堂,我一定跑遍汴京的大街小巷,高唱令郎喜男色娶女妻,辱发妻宠小倌,丢尽周老将军的脸!” 周氏瞳孔放大,举起手扇向孟十月的脸,吼道:“尔敢!!” 第9章 嚯,太子好帅!想次奥! 孟母攥住周氏的手腕。 疼的周氏脸色大变,“松开!” “周夫人,我念在你周家世代忠烈,这些年处处让你,但你要是动我女儿,就休怪我不客气!”孟母大袖一甩,将周氏丢开。 周氏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你,你们!”周氏被气得脸涨得通红。 “还望母亲成全。”孟心雅朝着周氏欠了欠身,一脸决绝。 【阿姐好样的!!】 孟心雅心头掠过阵阵暖流,妹妹在前方如此为她,她怎有逃避的道理。 “伯母,今日我必然带走阿姐,是下堂还是和离,全凭你做主。” 邵杰正心头欢喜,这个碍事的女人走了,周郎一定会给他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不料,周茂将他一把推开。 “周郎?” 周茂一步一步走向众人,眼睛死死盯着孟心雅,“母亲说错了,周家没有和离,亦没有下堂!” 婉姨将孟心雅死死护住,已经决定要与这周茂拼了:“你想要做什么!” 孟十月已经握紧拳头,打算再来一次断子绝孙腿。 周茂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茂儿?!”周氏大惊失色。 “周郎……”邵杰不可思议地呢喃一声。 周茂一步一步跪着走到孟心雅的腿边:“雅儿,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辜负你的心意,日后我一定改正,一定不会胡来,到了此刻我才明白自己的心。” “雅儿,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爱你,再也没有其他人!”周茂声情并茂。 周氏心疼不已,对这个儿媳又厌上几分。 孟心雅微微晃神。 【我擦,这个贱男春!明着像是对阿姐告白!暗地里分明是怕阿姐离开周家将周家的丑闻泄露出去!吃老娘一脚!】 孟十月刚准备抬脚踹过去。 “周郎!”邵杰声线颤抖喊道。 周茂闻声回头,就瞧见心爱的人儿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他咬了咬后牙,希望邵杰可以懂他,“滚!” 邵杰被吼得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血色尽褪,他不可置信地摇头。 下一刻,捂着唇冲了出去。 “杰儿!”周茂几乎第一时间从地上爬起来冲出去,与刚刚的假惺惺情深相比,他此时脸上的紧张是装不来的。 周茂冲出去后,周氏也跟着冲了出去,恨铁不成钢:“茂儿!!” 邵杰直接冲出周府,冲到了大街上。 却遇上了迎面而来的马车,他被吓得呆在原地,车夫拽着马鞭,大喊:“让开!!” 受惊的马前蹄高高抬起,只要马蹄落下,便会将邵杰的脑袋砸碎。 “杰儿!!”周茂喊得撕心裂肺,眼睛赤红。 下一瞬,一条长鞭卷住马嘴,狠狠拽向一旁,马蹄落地的方向被强行改变,贴着邵杰胳膊擦过。 有惊无险。 邵杰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周茂冲过去,一把将其搂入怀中,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 邵杰这才回过神,抱着周茂嚎啕大哭。 四周已经不少人围观。 “茂儿!!”周氏怒吼。 她的儿子为何如此不争气! 难道要全汴京的人知道他有龙阳之癖!要周家成为全汴京的笑柄吗!! 真是一场好戏。 孟十月戳了戳周氏的胳膊。 “作甚!”周氏甩手躲开孟十月的触碰。 孟十月咧唇一笑,“伯母,此时若是我当街大喊,你说周家的颜面会如何?” 周氏咬着牙齿咯吱咯吱作响,“你想做什么。” “伯母见怪了不是。”孟十月从袖口拿出一张纸,又从腰间拿出一根毛笔,放在嘴里润了润笔尖,“和离书,麻烦伯母替令郎签个字。”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周氏心底涌出一股恶气,好好好!竟被这个她最看不上的土蛮子算计至此!! 孟母诧异一瞬,便转为安心,月儿做事越发周全。 孟心雅心头感动,妹妹为她真的用足了真心。 见周氏久久未动,孟十月耸了耸肩,“伯母觉得和离不好?那行吧。” 她抬步就往周茂那走去。 周氏慌乱的拽住孟十月,咬牙道:“签,我签!” 孟十月微笑的递上毛笔,“老烦了。” 周氏潦草地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照孟十月的要求,写上周茂应允周氏替签,并按上手印。 写完后,周氏将纸张和毛笔重重地拍进孟十月的怀里,发狠道:“孟十月,我记住你了!” 就在此刻,孟心雅时刻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身子一软,倒在一旁丫鬟的怀里。 终于,终于摆脱这个让人窒息的婆家…… 孟十月朝着周氏莞尔一笑,跳下台阶,“父老乡亲们!” “你又要做什么!”周氏吓得呼吸不畅。 四周围观的人刷刷看过来,就见孟十月扬了扬手中的和离书,道:“今日,我阿姐与周家和离!立此和离书!由周家主母亲自签字画押!” “从今往后,孟家与周家互不相干!”孟十月大声喊道。 原本还在心疼邵杰,安慰邵杰的周茂宛如晴天霹雳,迅速冲向孟十月,“胡说!” 孟十月将和离书往怀里一揣,【想抢和离书!做梦!】 “卞尘。”磁性温柔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刚刚救下邵杰的人立刻动手,“啪!”的一声,长鞭甩在周茂面前。 “大胆!惊扰殿下铜辇!”那人身着一袭独特的墨色劲装,衣料华贵而不失坚韧。 他面容冷峻,眼神如刀,眉宇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孟十月眼睛一亮,【嚯,这侍卫好帅啊!】 周茂这才看向马车,脸色大变,连忙跪在地上:“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热闹的众人也慌忙跪下,孟母生怕孟十月不跪,小声地喊了声:“月儿,快拜见太子!” 喊完才发现,孟十月早就跪下了,【哎哟,吓我一跳,还好跪得快。】 “……”孟母。 【太子啊?就是那个传闻体弱多病的太子?】 马车帘子缓缓掀起,此时一缕阳光照入马车内。 细细碎碎的光映在太子清秀脸庞,狭长漆黑的凤眸自然地微扬,光影洒在他如羽的长睫上映下一片阴影。 潋滟的双眸透过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孟十月的身上,四目相对,靳伶潇温柔地扬唇一笑。 孟十月眼睛直了。 常年虚弱的他皮肤白到透明,翘翘的鼻尖泛着一点点绯红,唇色如温玉,一笑起来那双好看的眸子好似含情。 一对比,刚刚那坚毅帅气的侍卫直接被秒成渣渣。 【我擦!这个更帅!想次奥!】 靳伶潇微微一顿,有些不解。 何为想次奥? 第10章 皇室秘闻 周氏只觉得双眼发黑,为何太子会途经此地? 她只希望太子赶紧离开,莫要将事情闹大,周家丢不起这个脸了。 孟十月狠狠咽了口口水,才反应过来有要事未处理,她猛地向前一拜,抬头喊道:“殿下!您要为草民主持公道啊!!” “……”孟母。 “……”孟心雅。 “!!”周氏死死瞪着孟十月,那双眼恨不得将其瞪出窟窿,这个小贱蹄子! “大胆!”卞尘呵斥,“殿下铜辇岂容尔等屡次阻拦,若要申冤去找府衙!” “可是,可是……”孟十月捂脸涕泣,“可是吾等草民,如何斗得过官啊……” 【太子殿下你那么好看,帮帮忙棒棒忙啊!】 【你看你这脸蛋,你看你这身材,嘶,好像里衬没有拉好……】孟十月眼睛下移,逐渐跑偏。 孟母吓得满头大汗。 就连孟心雅也赶紧低下头,脸爆红。 靳伶潇长睫颤了颤,不动声色地将衣服拉拢些。 孟十月眼底划过一抹失落。 靳伶潇已经确定,他听到的就是这个姑娘的心声,但他又有些奇怪,他与这位姑娘素未蒙面,为何会发生如此古怪之事? 【反正如果改变不了孟家死亡的结局,横竖都是死,不然我假装阴暗扭曲爬行,过去卡个油,摸一把!】孟十月眼睛猛地一亮。 【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咳咳……”靳伶潇这话惊得剧烈咳嗽。 孟母瞳孔地震,几乎想冲上去摁住自家女儿,可别乱来啊!孟家灭门再怎么说不还有三年,别急别急,娘亲一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孟心雅惊得小嘴微张,这,这话真的出自她的妹妹?! 难道之前妹妹生活的地方,民风如此,如此… “殿下!”一旁伺候的太监担忧喊道。 【哎呀,死什么死,牡丹花下风流可以死就算了,哈哈~】 孟母松了口大气。 孟心雅脸红得要滴出血,手脚僵硬甚至不知用什么跪姿显得尊敬自然。 靳伶潇一哽,抬手挥了挥让太监退下。 他狭长的眸子微扬,眼角的线条优雅而流畅,望着孟十月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温柔如水,声音温润如玉:“姑娘但说无妨。” “家姐与周副尉已和离,可周副尉却还对家姐纠缠不清,毁家姐名声,还望殿下做主!”孟十月再次叩拜。 “当真?”靳伶潇目光落在周茂身上。 周茂赶紧道,“殿下,我与爱妻夫妻恩爱,外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会和离?!分明是有小人从中作梗,见不得我与爱妻好!” “周副尉慎言啊,欺骗殿下可是重罪。”孟十月目光看向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邵杰,“说起来,这位与周副官日夜寸步不离的小厮,应当更知真相。” 孟十月刻意咬重日夜寸步不离这六个字。 这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眼光全部聚集在邵杰身上。 邵杰觉得这些眼神,就好像当众将他扒光,他身子蜷缩了下,眼眶瞬间充满泪水,求助地望向周茂。 周氏眼见事态不妙,赶紧高喊:“茂儿!你即便爱惨了儿媳,如今她也已经不是周家的人,既然儿媳决心要走,茂儿,你莫要再挽留了……” 说到最后,她假惺惺地用阔袖擦了擦没有的眼泪。 孟十月眯起眼睛,【好啊,还敢趁机咬我阿姐一口!】 “伯母也莫要伤心,若非您与周副尉做出那等缺德事,我阿姐即便再受委屈,也不会轻易提出和离。”孟十月喊得比她大声,比她还委屈。 周氏眼皮狂跳,手紧紧攥拳,贱妮子!! 若不是太子在场,她非要过去撕烂她的嘴!此时她也不敢再公然给孟心雅泼脏水,咬牙忍了下来。 跪在四周的寻常百姓看向周氏与周茂的眼睛放光,这次出门是真的赚到了。 周茂脸色逐渐铁青,还想再与孟十月争论两句,却被周氏摇头阻止。 好汉不吃眼前亏。 “既是如此。”靳伶潇咳了两声,才缓缓继续道,“周副尉便莫要再坏了那姑娘长姐的名声,莫要再纠缠。” 咳了两声的他脸色苍白如纸,呼吸轻轻摇曳,这易碎感让孟十月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车帘放下。 将孟十月的目光阻隔。 “卞尘,走吧。”靳伶潇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仿佛被蒙上一层薄纱。 卞尘长剑入剑鞘,不满地扫视在场众人,最终目光落在孟十月身上,剑眉蹙起。 铜辇缓缓离开。 “恭送太子殿下。”众人齐呼。 等铜辇驶出一段距离后,众人才纷纷起身,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孟母起身后才发现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她擦了擦额间的汗珠,指尖点了点孟十月的小脑袋,“月儿,你可太大胆了!若是殿下追究怎么办!” 还好太子听不见月儿的心声,不然,她们多少个脑袋都不够掉啊! 孟十月吐了吐舌头。 以书中对太子的描写,悲天悯人不争不抢的性格,既然当众跪求他了,他肯定不会拒绝。 本来想着让悠悠众口杜绝周家人出尔反尔,太子却刚恰巧出现,岂不是上天送来的更合适的人选。 “哎……殿下那么好的人,却摊上了这么个身子,自小体弱多病……”孟母望着太子铜辇怜惜地摇了摇头。 “也多亏陛下心里在意先皇后,破万难立他为太子。” 【什么体弱多病,那是中毒好不好。】 【话说太子噶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从小下慢性毒药吧。】 孟母与孟心雅瞳孔一缩,什么?!中毒?! 不远处,马车中正在喝苦药的靳伶潇动作一顿,美眸中划过一抹诧异。 中毒?真是无稽之谈。 “殿下,可是药有何不对?”一旁伺候的太监小心问道。 他摇了摇头,正欲将饮药时。 【到最后都没交代幕后凶手是谁,但能让太医与大禹国各大名医闭嘴的,应该地位很高啊……】 【噶得那么早,可惜了这幅好皮囊哟……】 靳伶潇放在唇边的药碗顿了顿,最终仰头一饮而尽。 他将药碗放下,面无表情地接过太监递上来的方帕,沾了沾嘴角的药渍,“咳咳……”胸口剧烈起伏,喉间溢出一股腥甜。 “殿下!”太监吓得脸色大变。 靳伶潇摆了摆手,“无碍。”他低头看向方帕上鲜红的血迹,那双漂亮的凤眸深邃如古井。 孟母与孟心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与错愕。 现在都不是研究对方是不是也能听见月儿心声的时候,此刻她们恨不得早早捂住耳朵。 天啊,她们是听到了什么皇室秘闻! 第11章 阻止阿姐留下腹中胎儿 孟母率先回过神,握住两个闺女的手腕,道:“先回家。” “孟心雅!”周茂从后方,大步流星冲上前。 孟十月迅速将阿姐拦在身后,“周茂,你想做什么?殿下刚刚的话你忘记了?” 周茂死死盯着孟十月,眼神中迸发出愤怒的火焰,“我记得!” 他看向孟心雅,压低声音道:“孟心雅,想与我划清界限也无不可,但是你要记清楚,我周家的事情,若是泄露半句……” “周茂,你觉得我阿姐怕你威胁?”孟十月打断周茂的话。 周茂冷笑,“这件事即便传出去,我周家最多名声受损,而你孟心雅,从此只会被全天下的男人视为蛇蝎避之不及!” 孟十月觉得手痒了,她想给这傻叉一个大逼斗! “周茂,我孟心雅不是长舌妇人,不会在背后嚼你舌根,你好自为之,我们走吧。” 孟十月赐予周茂一个大大的白眼,顺手扶起阿姐的手臂,与丫鬟一起搀着她走向马车。 虽然有周茂在驱散看客,可周家门前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投来窥探的目光。 周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夫人!”丫鬟赶紧扶住她,“夫人您没事吧!” 周家,曾经的高门贵族,虽然如今的周家门庭冷落,但那些贱民依然恭恭敬敬,不敢正眼瞧他们! 可如今,那打量的目光却刺痛了周氏。 她苦苦守着周家为顾全周家的颜面,她用尽一切办法,不曾想多年的努力,却被一个从土蛮之地来的小贱蹄子毁于一旦! 周氏胸口郁结难消,“噗”吐出一口鲜血。 “母亲!”周茂立刻扑向周氏,将丫鬟一脚踹开,道:“再去请郎中啊!!” “茂儿!”周氏死死抓住周茂的手,布满血丝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周茂被吓了一跳。 她目光转向孟家马车离开的方向,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恨意在其中熊熊燃烧: “孟家既然想救孟心雅,我便要她生是我周家的人,死,亦是我周家的鬼!” …… 马车晃晃悠悠前往孟家。 通过丫鬟的话才知道,在孟母来之前,孟心雅正在祠堂罚跪,从天蒙蒙亮开始,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 她在周家罚跪便是家常便饭。 若是得罪了周氏,便要从天蒙亮跪到天黑,即便晕过去了,也要被冷水泼醒继续跪。 孟母紧紧握着两个女儿的手,才觉得一阵后怕。 若非月儿坚持,她就已经带着月儿离开,将雅儿一人孤零零丢在魔窟! “母亲,我有一事要与您说。”孟心雅思考再三,才缓缓开口,“女儿已有一月身孕。” 马车中除了婉姨大惊之外,孟母与孟十月都没有因为这句话掀起任何波澜。 孟心雅心中明了,或许母亲也可听见月儿的心声,那么她有孕之事,母亲一定已经知道了。 良久,孟母才道:“孩子打掉吧。” 孟心雅眸光微颤,轻咬下唇,道:“母亲,孩儿已经托生到我腹中……” “日后寻得好人家,孩子还会有的。”孟母声音平静。 孟心雅眼眶微红,虽然孩子才刚刚一月有余,可她依然可以感受到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温度。 她能够下定决心离开周家,便是因为腹中的孩子,她可以受辱受屈,可孩子不行。 如今,又怎能这样轻易地打掉孩子?她的声音颤抖哽咽,“母亲,周家再不是,但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你就不无辜吗?!”孟母忽然情绪激动。 她难以想象自己的女儿遭受这样的折磨,更害怕自己的女儿再和周家产生关联!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罢了,怎可拖累女儿的一生! 孟心雅面色一白,扑通跪在马车上。 “大小姐!”婉姨心疼地想扶又不敢扶,怎么大小姐会摊上这样的事儿啊…… 伺候孟心雅的丫鬟也赶紧跪下,她瞥了一眼自家主子,千言万语最后只能咽入腹中,缓缓垂下头。 “雅儿,你还有大好年华啊!”孟母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孟十月在一旁看着,心情沉重。 “阿姐,母亲说得不无道理。”孟十月将孟心雅扶起。 “你若是生下孩子,你将会面对周家无止境的纠缠,他们娶你,就是为了给周家延绵子嗣,如今有了孩子,便会不择手段地纠缠你。” 孟心雅微微启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孟十月却打断了她,继续道,“但是阿姐作为母亲,不放弃自己的孩子,也没有错。” 孟母闻言望着自己受折磨一年有余的女儿,心中的痛楚如同被锋利的刀刃无情地搅动,“你们还太年幼,又怎能真正理解其中的复杂?!” 孟心雅咬紧下唇。 一只小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但母亲所言不假,倘若真的留下这个孩子,阿姐周家之间就存在无法割舍的纽带。” 孟十月轻轻抚上阿姐的腹部,“此时孩子还未成型,阿姐,这段复杂的恩怨,孩子真的该参与其中吗……” 孟心雅缓缓闭上眼睛。 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苦涩在嘴里蔓延,是啊,她既然爱子,又怎能让幼子出生背负那么多…… “吁……”车夫高喊一声,马车停下。 “老奴等待多时了,夫人,二小姐,老夫人有请。”马车外传来方嬷嬷尖酸刻薄的声音。 孟心雅浑身一僵。 孟十月眉心紧拧。 【这老妖婆没完了。】 【先将大哥的腿打断,再让二哥染上赌瘾,还把阿姐嫁为同妻,最后命人秘密暗杀我,现在又想做什么?】 孟心雅神魂大震。 谁? 祖母? 孟母缓和了下心情,擦掉眼角的泪,安抚般拍了拍孟心雅的肩膀。 她初次听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也这样惊讶,“安心,为母绝不会让你们再迫害。” “娘亲,你最棒了!”孟十月挥了挥小拳头,做加油姿势。 她注意到孟心雅晃神脸色略显苍白,应该是与周家和离之事阿姐还未想好如何应对老妖婆,赶紧搂住孟心雅,道:“阿姐,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孟心雅孟心雅轻轻地勾起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当五人从马车里下来。 方嬷嬷那张素来傲慢无礼的脸庞,在这一刻,竟出现了难得的龟裂,惊讶:“大小姐?!” “方嬷嬷跟在祖母身边多年,已经将自己当做主子了,见到我娘亲与阿姐不行礼?”孟十月刁难道。 方嬷嬷皱了皱眉,虽有不满却也只能欠身道:“老奴见过夫人,见过两位小姐。”她的目光在孟心雅的身上转了一圈,才道:“大小姐回门怎么周家未曾通知一声?” “这话是你该问的?”孟十月挑眉道。 方嬷嬷腹中燃起一团火,这南蛮之地来的小贱蹄子竟屡屡与她作对! “月儿说得不错,嬷嬷越界了。”孟母为孟十月撑腰。 方嬷嬷嘴角抽了抽,压下满腔怒火,僵硬笑道:“夫人与二小姐教训的是,是老奴越界了,老夫人有请,还望夫人与二位小姐速速前往!” “嗯。”孟母声音清冷而平静,从方嬷嬷身边走过,迈入孟家大门。 待三人逐渐远去,方嬷嬷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眼中划过一抹怨毒,“有老夫人在,看你们能得意到几时!” 第12章 老妖婆要把阿姐送回去 孟家祠堂。 孟老太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嘴角下垂,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雨前的天空,青白交织中透露出几分铁青。 身后便是孟家列祖列宗整整齐齐的排位。 当孟母踏入祠堂。 站在孟老太身边的孟心蕊慌忙上前,神情中带着焦灼与担忧:“母亲,您可回来了,祖母一早得知您与姐姐不在府中,都担心坏了。” 【啧,亲祖孙凑一起了。】孟十月眉尾挑,咂嘴。 孟心雅一怔。 亲祖孙?蕊儿不是抱养来孟家的吗?不应该是她与月儿才是祖母的亲孙女? “长姐?”孟心蕊快步走近才发现孟母身后的人,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之色。 但她面上却迅速恢复了平静,转而化为一抹灿烂的笑容,故作激动地喊道:“祖母,您快瞧瞧,谁回来了!” 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与惊讶,仿佛真的为这突如其来的重逢感到欢欣。 孟老太在看到孟心雅的刹那,眸色一沉,本就阴恻恻的老脸更难看了。 跟在众人后面的方嬷嬷朝着孟老太行礼后,走到她身侧。 “雅儿参见祖母。”孟心雅尊敬地欠了欠身。 孟老太皱了皱眉,道:“起来吧。雅儿回门,为何周家未曾通知一声,孙姑爷可回来了。” “回祖母的话,周茂并未前来。”孟心雅道。 孟老太闻言眉心挤出一道深深的痕,说教道:“女子回门,当与丈夫一起。日后莫要一人回来了,旁人若是瞧见了,还当你与孙姑爷夫妻不和,莫要平白遭人口舌。” 孟心雅脸色微微发白。 “方嬷嬷,去请孙姑爷。”孟老太吩咐道。 没等方嬷嬷回应,孟心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祖、祖母……” “阿姐?”孟十月赶紧去搀扶。 孟心雅朝她摇了摇头,将胳膊从她的掌心抽出,执意跪着。 “怎么,这是在周家犯了什么错?”孟老太见孟心雅此举,眉心拧起面露不喜。 面对祖母这些年的压制,孟心雅畏惧到控制不住地发抖。 但是她自己决定的和离,绝不能连累了母亲与妹妹,这事,必须由她向祖母请罪。 “回祖母的话,雅儿与周茂已经…已经……”她喉间哽咽,一时间竟说不出口。 孟老太不耐烦:“已经什么?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哪有一点正门嫡女的模样!” 孟心雅被凶的脸色一白,脱口而出,“雅儿与周茂已经和离……” “什么!”孟老太拍桌而起。 后面孟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也跟着哗哗作响,晃晃荡荡险些砸下来。 “祖母息怒。”孟心蕊赶紧扶住孟老太,她诧异地看向地上的孟心雅,“长姐,这,这怎会如此,长姐向来安分守己……” 【可恶,她想把错归于长姐!】 孟老太怒火瞬间被点燃,“方嬷嬷去请家法!” “是!”方嬷嬷眉梢挑起,立刻应下,转身朝着祠堂内室走去。 孟十月大喊一声,“慢着,祖母不应该先问清缘由,在做定夺吗?!” “大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孟老太怒喝,这两日孟十月屡次挑战她的权威,全然忘了这个孟家究竟谁做主!“目无尊长,野性难驯,掌嘴!” 本要继续前去内室取家法的方嬷嬷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三步并两步走到孟十月面前,捏了捏掌心,“二小姐,得罪了。” “不可!”孟心雅扑到孟十月面前,抓住方嬷嬷的裤腿,看向孟老太恳求道,“此事是雅儿的错,与月儿无关,雅儿认罚!” “你何错之有!”孟十月立刻道。 方嬷嬷看向孟老太,等待定夺。 孟老太耷拉的眼皮缓缓眯起,“也好。” “啪!”众人没反应过来,方嬷嬷一巴掌已经甩到孟心雅的脸上。 孟心雅应声倒在一侧,白皙的脸上映出一个清晰的手掌印,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几缕碎发垂下,看着好不凄惨。 孟十月瞳孔一缩,“阿姐!” 孟心雅赶紧伸手阻止孟十月,颤颤巍巍重新跪好。 “你…”孟十月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找老妖婆单挑,却被孟母强行拽住。 她不解回头看向孟母,【娘亲?】 孟母摇了摇头,她虽然也很心痛很愤怒,但此刻,她只希望月儿能冷静。 孟十月的手逐渐握拳,指甲陷入肉里。 她知道母亲的担忧在哪,在这个时代百善孝为先,若是对父母祖母等长辈动手,便会犯下恶逆不孝之罪,此为重罪,会被判处绞刑。 所以,孟老太一天是孟父的母亲,她们便一日不可对其不敬。 “长姐……”孟心蕊扑跪到孟心雅身边,心疼地去抚摸她的脸颊,“方嬷嬷,你怎可下这样重的手?” “副尉大人向来疼爱长姐,恨不得含在嘴里怕化了,若是破了相了如何向周家交代……” 闻言孟老太缓缓坐回椅子上,不紧不慢道:“确实重了些。” 孟心雅美目含泪,这是她第一次获得祖母的关心,哪怕不轻不重。 而孟十月双目眯起,她可不信这老妖婆那么好心? “老夫人息怒,奴婢知错。”方嬷嬷微微屈身,恭敬道。 孟老太挥了挥手,“行了,退到一边去,没分寸的东西。” “是。”方嬷嬷应了一声退到后方。 有些可惜地扫过孟十月,要是打在她的脸上,那应该更解气。 “行了,既然打也打了,也算给周家一个交代。”孟老太给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赶紧上前扶起孟心雅。 “将雅儿送回周家吧。”孟老太摆了摆手,“该受罚就受罚,该挨骂就挨骂,便是跪下也要求周家将你留下。” “姑爷官居五品,已是孟家高攀,便该感恩戴德侍奉公婆,为周家好好生儿育女,如此不知分寸,被休做下堂妻?你可知天下多少女子想高嫁而无门。” 孟心雅瞳孔一缩,不可思议。 【果不其然!这老妖婆就没有憋着好屁!】孟十月登时火冒三丈。 “祖母说得太迟了。”她将自己的袖子从孟母手中拽出,“但阿姐已经和离,此事在周府门前闹得是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人尽皆知四个字,孟十月刻意咬重字音。 “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孟老太脸一沉。 “是啊。”孟十月故作深思摩擦下巴,“所以此时阿姐回去实在不显孟家诚意,但这等好事儿也不能便宜了外人啊……” 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猛地双手一拍,“对了!” 孟老太皱眉。 “咱们将蕊儿妹妹送去如何?”孟十月眼睛瓦亮。 孟心蕊脸上的担忧僵住。 “蕊儿妹妹在汴京城出了名的才情出众,虽说不是亲生,但好在是孟家所养,即可重新攀上周家,又可体现我孟家的诚意,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孟十月讨赏般,双眼放光地看向孟老太:“祖母以为如何?” 原本正气的肝疼的婉姨听到此话险些笑出声,还得是二小姐。 “大胆!你怎可如此轻贱我家小姐!”孟心蕊身旁的丫鬟翠儿双眼圆瞪,怒火中烧,语气中充满了对眼前之人的愤慨与不平。 没人看到的地方,孟心蕊委屈地低下头,盖过眼底掠过的怨毒。 孟十月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丫鬟,笑道:“主子说话,下人插嘴,究竟是谁大胆?” 孟心蕊将翠儿拦在身后,颤抖地护着:“是蕊儿管教无方,十月姐姐不喜蕊儿,蕊儿甘愿受罚,还望姐姐饶了翠儿……” “小姐?”翠儿心疼极了。 “本以为你只是从土蛮之地来,年龄尚小还有可造之处!可你竟然因为一己之私,意图害蕊儿!”孟老太面色黑如煤炭,怒喝:“蕊儿岂能嫁给那种人!” 孟十月扫了一眼孟心蕊主仆,才道:“月儿不解,祖母说的是哪种人?” “!”孟老太闭上嘴,眉心紧拧片刻道:“蕊儿日后要嫁给宣王,孟家门庭更有保障,我的意思是,副尉怎可与宣王相比。” “哦~”孟十月恍然大悟,乖巧一笑,道,“那祖母可安心咯,与宣王的婚约早在一年前就换成了月儿。” 话头一转,孟十月厉声道:“方嬷嬷还不赶紧替祖母,将蕊儿妹妹送到周家府上!” 第13章 反将老妖婆一军! 祠堂的氛围在瞬间变得异常沉寂,仿佛时间也在此刻凝固,只留下了一片静谧。 孟老太那张如枯树皮般的脸,刹那间爬满阴霾。 被点名的方嬷嬷身子一僵,下意识看向自家老主子。 一直蹲跪在孟心雅身旁的孟心蕊跪直了身子,卑微尊敬地叩首在地,柔声道:“祖母,蕊儿是愿意的。” “蕊儿?”孟老太大惊。 她眼尾微红,面上展露出凄凉的微笑,“蕊儿本就占了十月姐姐十余年的人生,如今能为孟家付出绵薄之力,能让十月姐姐对蕊儿解除心中芥蒂,要蕊儿做什么,蕊儿都愿意……” 丫鬟翠儿见自家小姐如此,红着眼眶怒视孟十月。 孟老太厌弃地瞪向孟十月,“这土蛮子如何与你相比,你千金之躯,怎可嫁给那样的人?去受那样的屈辱!” 孟十月饶有兴趣地探头问道,“怎么样的人?怎么样的屈辱?” 孟老太再次闭嘴。 “难不成祖母早就知道周茂他只好男色?且早在军中风流出名?”孟十月眨眼,一脸无辜地问道。 “胡说!”孟老太矢口否认,“倘若我知道,怎会送亲孙女去受苦!” “祖母当然不是那等丧尽天良,心狠手辣之人。” 这话说得孟老太脸一阵青一阵白,一下子没了刚刚的咄咄逼人,“但米已成炊木已成舟,雅儿早已嫁给周茂为妻,这点小事何须和离?这汴京城内多少达官显贵府邸养着小倌,忍忍便过去了。” “若是此番和离,你名声受损不说,还会连累孟家,日后你的妹妹们如何在汴京贵女间立足?” 孟老太每说一句话,孟心雅的脸就白上一分。 “原来祖母听到阿姐说和离了呀,这一口一个被休,旁人若是瞧见了,还当祖母故意要给阿姐扣上犯七出的帽子,这不平白遭人口舌。” 孟老太眼皮抽了抽。 牙尖嘴利,竟将她刚刚说过的话,再反给她! “姐姐错怪祖母了,祖母只是听到长姐和离,一时乱了分寸。毕竟姐夫官居五品,比父亲还要官高一级,若是激怒周家,连累了父亲……”孟心蕊长睫微垂,好不卑微。 孟老太厌弃地看了一眼其余两个孙女,“雅儿,如今你父亲好不容易在朝堂有了一席之地,你也不想连累了你父亲?” 孟心雅脸上血色全无,她不能连累父亲,“我…” “祖母与蕊儿妹妹说得在理。”孟十月打断孟心雅的话。 【阿姐就是心太软!根本连累不了一点,且不说周茂根本没有实际职位,就说这次和离太子作证,周家根本掀不起半点波澜。】 听到孟十月的心声,孟心雅才缓缓恢复平静。 孟母看了一眼大女儿。 她一直没开口,任凭月儿对付婆母,其一是因为她是儿媳,其二便是如月儿心里所言,此事有太子插手,已成定局。 雅儿心善一提到连累家人便没了主意,日后,得让她与月儿多学习学习。 孟心蕊看到孟十月这幅做派,只觉得心头跳了跳,顿感不妙。 孟老太冷笑一声,才继续道:“如此…” “如此,那还是按照之前安排,将蕊儿送去周家,这样既不会让祖母的亲孙女受苦,又可拿出诚意,避免得罪周家,让蕊儿为其生儿育女,也算报答孟家养育之恩。” 翠儿气得脸涨红:“你!” “翠儿。”孟心蕊柔声呵斥自家丫鬟。 抬眸看向孟母,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往下落,“蕊儿愿意前往周家替长姐受苦,只是日后无法在侍奉父母祖母身侧,愧对父母祖母养育之恩。” 说着,她朝着孟母尊尊敬敬地磕了个头。 “无事,你日后侍奉好公婆,便是对孟家最大的报恩。”一直没说话的孟母,冷冰冰地开口道。 孟心蕊一僵,怎与自己想的不同,她抬起头凄凉一笑,“蕊儿这副身子,总归是有用的了,能替长姐是蕊儿的福气。” “不许!”孟老太怒气冲天,反手将茶碗砸在地上,“雅儿残花败柳之身,怎可与蕊儿相提并论?我意已决,送雅儿回周家!” 孟老太语气不容反驳。 “啪”的一声,茶碗四分五裂。 那一片片的碎渣好似冰碴,刺入孟心雅的心脏,寒意扩散至四肢百骸。 自小她便觉得祖母不喜欢她,却从未想到,祖母这般厌恶她。 厌恶到明知对方劣迹斑斑只好男色,也要将她送上,为周家沦为生儿育女的器具。 残花败柳之身? 在嫁入周家之前,她难道不是完璧?她难道不是汴京才子踏破门槛想迎娶的大家闺秀? 【阿姐,看清楚了吧?这老妖婆处处算计我们,只为了她私生子以及这个私生子的女儿铺路!】 孟心雅一行清泪落下,如今确实看得清清楚楚了…… 孟十月见孟心雅哭了,心道不好,阿姐肯定以为自己被送回周家板上钉钉了。 索性不再引导老妖婆,她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哎呀,瞧月儿的,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孟老太对孟十月已存有万分的提防,“有何事,也得等将雅儿送回周家再谈!方嬷嬷!” “是!”方嬷嬷快步走到孟心雅身边,嘴角扬起,“大小姐,请吧。” 孟心蕊的眸色逐渐柔和,她垂下头掩盖唇角的微微翘起。 “也行吧,方嬷嬷先将阿姐送去周府之后,我再同祖母说阿姐与周茂和离之时,太子殿下在场,并且下令让周茂不可纠缠阿姐之事……” 方嬷嬷老脸一白,诧异抬头看向孟十月。 孟心蕊嘴角弧度猛地垮下,懊恼的情绪在眸底深处掠过,早知如此,她不该鲁莽。 此番没有将孟心雅丢回周家,反而失了李氏的心。 孟老太已经脸部扭曲,手紧紧攥拳,胸口剧烈起伏,愤怒溢于言表,“和离时太子在,为何不早说!” 太子的命令,她怎敢不听?这贱蹄子是要她的命啊! 孟十月耸了耸肩,“啊?兴许是刚刚被祖母这一吓唬,忘了吧?” “混账的东西!”孟老太起身就朝孟十月快步走去,她一定要亲自掴掌这个贱蹄子。 孟十月顺势上前两步,握住孟老太的胳膊肘,“祖母可慢点,若是不小心摔着了,后院的小金鱼可得心疼极了。” “孟老太身子僵住,瞳孔地震。 【这双眼真是好用啊,看起来那么庄重的老太太,背地里玩儿挺嗨啊。】 【这个男宠好像还与老爹的父亲年轻时候长得很像,啧啧啧。】 “!”孟母大骇,震惊地看向孟老太。 方嬷嬷听到小金鱼这三个字,脸色也是一变。 此事异常隐秘,其知情者仅限于老夫人身边常伺候的丫鬟,他们均对此事三缄其口,守口如瓶。 孟十月如何得知?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抡圆了的巴掌,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 “啪!” 方嬷嬷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剧痛还未袭来,就感觉嘴里多了个异物,“呸”地吐出来后,赫然是一颗带血的牙。 “啊——”方嬷嬷看着手中的血水,发出惨叫。 紧接着,被打的那侧脸眼见得速度飞快地肿起来。 “大胆贱奴!太子都下令保护阿姐,你却还敢打阿姐一巴掌!” 孟十月先发制人,“你是要让祖母背上违抗太子旨意,对太子大不敬的罪名吗?!” 第14章 解开阿姐心结 孟心蕊不解为何气势汹汹的祖母忽然脸色大变,看向孟十月的眼神充满忌惮? 就连祖母最亲近的方嬷嬷被打,都没了反应? “祖母应当不会怪月儿,替您教训下人吧。”孟十月手垂在身侧微微发抖,刚刚这一巴掌,打得她手都震麻了。 不知是方嬷嬷被打,还是因为小金鱼刺激的。 “你,你……”孟老太捂着胸口的位置,气得两眼一翻,直接向后倒去。 “老夫人!”方嬷嬷连滚带爬地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接住孟老太。 孟心蕊吓得花容失色,“祖母!” 一时间祠堂乱成一团。 孟心蕊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颤抖:“十月姐姐何须如此,祖母年岁已大,再怎么样也不应该用太子殿下吓唬祖母啊……祖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装的吧,我怎么不记得老妖婆有心脏病?】孟十月眉头一皱。 “别乱。”孟母手按在孟十月的肩上,目光看向其他人主持大局,“方嬷嬷你去找郎中,其余人送母亲回后院。” 一群人乌央乌央地将人护送回后院,孟母身为儿媳必须一同前往,她给了两个闺女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跟着一同离开,婉姨朝着两位小姐竖起大拇指,也跟了上去。 孟十月与孟心雅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欢喜,虽然过程并不顺利,但阿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留在孟家了! “长姐……”孟心蕊忽然开口。 孟十月不动声色地将阿姐拦在身后,“有事?” “十月姐姐,蕊儿没有恶意……”孟心蕊慌张地摇了摇头,才看向孟心雅缓缓道,“只是周家的秘密长姐已经知晓,想必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她抿了抿唇,继续道:“但长姐放心,即便周家要对付父亲,对付孟家,蕊儿也会与长姐与孟家一同面对的!” “妹妹的话,是不是有点多?”孟十月咧开唇,皮笑肉不笑。 孟心蕊长睫颤了颤,最后朝着两人欠了欠身,“是蕊儿话多了,望长姐与十月姐姐见谅……” 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离开祠堂。 其身后的丫鬟翠儿,狠狠瞪了一眼孟十月。 孟十月眉头皱了皱,孟心蕊绝不会那么好心,她得时刻保持百分之两百的警惕。 但阿姐可以留下了! 她兴奋地转身抱住孟心雅,“阿姐,欢迎你回来!” 却未注意到,刚刚还面露欢喜的孟心雅,此时忧心忡忡,脸色就极差。 孟心雅轻轻环抱住自家妹妹,心中沉甸甸的不舍,她垂下眼帘,喉间干涩沙哑:“月儿,阿姐就不留在孟家了……” “什么?”孟十月立刻松开阿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后者绷直了唇,勉强挤出僵硬的弧度,想让妹妹别担心:“我即刻起程前往神庙,晚些麻烦月儿帮我同母亲说一声,雅儿决心剃度常伴万象神左右……” “!”孟十月瞳孔一缩,脑子里瞬间闪过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定格在孟心蕊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恍然大悟。 【我就知道孟心雅没那么好心!】咬牙切齿。 “月儿。”孟心雅摇了摇头想要解释。 孟十月直接打断她,“阿姐,你先听我说,你是不是觉得老爹官居五品确实没有周茂官位高,周家如果找麻烦,会连累老爹连累整个孟家?” 孟心雅脸色微白,“是阿姐的错……” “你的错?” “是阿姐太自私,没有权衡利弊,罔顾孟家的栽培…但是月儿别担心,只要我离开孟家去往神庙,与孟家划清界限,周家便不会对父亲发难。” “阿姐!”孟十月恨铁不成钢,“这件事为什么是你有错?!” “错的是执意将你嫁给周家的人!错的是周家!错的是周茂!”孟十月喊道,“是那些想要不择手段将你推进地狱的人!你何错之有?!” 孟心雅被喊得耳朵嗡嗡作响,脑子一片空白。 “就周茂那种人,你还想权衡利弊,你还觉得自己太自私?!”孟十月气得将白眼翻上天。 “他可以喜欢男人,他如果不顾流言蜚语愿意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一个家,愿意和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对抗母亲的独裁,我甚至佩服他,敬他是个男人!” “可这种人做了什么?他不仅娶妻,他甚至和你同房,想要你为他诞下儿女!他甚至在你想要离开苦海的时候,用跪下的方式让你心软,让你重新堕入万劫不复!你凭什么觉得你自私!” 孟十月气到七窍生烟,“其次,有些人想要利用你的孝心,利用你对孟家的在意。但周茂一个斜封官,没有任何的实权凭什么和老爹斗?!” “阿姐……如果这点孟家风浪都扛不住,那其实阿姐你这段时间幸福与不幸福,孟家的结局,注定改不了……”孟十月说着,眼眶通红,强忍着眼泪不掉出。 【凭什么要牺牲谁,去换取更多人的苟活?凭什么炮灰就注定没有自己的人生?我绝不信命,绝不信命里安排!】 那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情绪将孟心雅穿透。 好似什么东西忽然冲破了牢笼,她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委屈与痛苦。 痛苦冲天大喊一声后,嚎啕大哭。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颗颗地掉落,哭声撕心裂肺,声音凄厉而哀婉。 这每一声哭泣都像是刀刃在孟十月的心口上划过,她紧紧抱住阿姐,想要给予她最大的力量。 孟心雅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悲伤如同潮水般汹涌,无法遏制。 那双一直平静如死寂的眸子,此时充满了绝望,她仿佛被包裹在一个无形的囚笼中,无法逃脱这可怖的束缚。 她甚至渴望,这个世界与她一起崩塌。 她不明白为何命运要如此残忍地对待她! “阿姐,过去了,都过去了……”孟十月心疼地轻拍阿姐的后背。 一直伺候在孟心雅身边的丫鬟,此时也在一旁掩面痛哭。 她自小陪伴在小姐身边,她看着嫁入周家的小姐脸上再也没有一点笑容,看着小姐被折磨的眼睛里失去了光,看着小姐一直强忍着,强压着心头的情绪。 而此时,小姐终于发泄出来,终于放过了自己。 第15章 熊孩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祖母从祠堂被人匆匆抬出。 老二孟文钰一直站在一棵大树后面,冷眼看着他的书童,站在祠堂门口焦急地渡来渡去。 没一会儿,孟心蕊踏出祠堂,见不远处的书童后,对其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僻静之处,交头接耳片刻后,孟心蕊脸色一变,狠狠瞪了一眼书童,大步流星朝着孟府大门口走去。 孟文钰最后的侥幸,化为灰烬。 他手逐渐攥紧,指间一颗璀璨的琉璃珠,硌得指腹发白。 今日一早催债的人就找上门来,他正急得焦头烂额,担心此事会被父亲知道。 就在那时,孟心蕊就带着自己的首饰找上他。 他万般感激,懊悔自己怎么能因为那土蛮子孟十月的话,对与自己从小到大生活在一起的妹妹产生怀疑。 可当他打开包袱,正上方那颗璀璨的琉璃珠映入他双瞳时,他黑瞳一缩。 孟十月的话猝不及防地在耳边炸响: 【孟心蕊为了安抚二哥,又将首饰珠宝拿出来让二哥去抵押换钱,其中还有一个老爹赏给她十分昂贵的琉璃珠。】 那一瞬,心慌意乱,孟心蕊以为他身体不适,他下意识避开她想探他额间的手。 却瞧见孟心雅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目光瞥向他的书童。 【算了算了,终归是自家哥哥,找机会得处理掉他身边的那个书童。】 孟十月的话一句句应验,孟文钰不得不小心行事,他不动声色地收好包袱,与往常一样骂了几句孟十月,才瞧见孟心蕊重新挂上笑容。 但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将孟心蕊的东西低价抵押给债主。 反而带着书童前往当铺,他冷眼看着书童在一旁急着直跳脚,签下死当。 他还清了债务,甚至获得了一笔巨款,或许是对自幼一起长大的妹妹抱有侥幸,他特意留下了这枚琉璃珠。 “啊!!”祠堂内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叫喊。 随后便是长姐撕心裂肺痛苦难言的哭声。 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袭来,通体冰凉。 【希望能阻止二哥被人五马分尸,阻止孟家灭门。】 …… 待孟心雅的情绪逐渐稳定,孟十月搀扶着几乎力竭的她走出祠堂。 孟心雅的房间在她出嫁那月便被改成姑母长女的闺房,此时无房可住的她,暂住孟十月这里。 两人还未走到孟十月住处,就听见不远处两个丫鬟小声的交谈。 “心蕊小姐真是既善良又有孝心,处处为孟家着想,可惜不是真正的孟家小姐……” “就是啊……”另一个丫鬟惋惜地叹了口气,“听闻心蕊小姐刚刚在祠堂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说,心蕊小姐怎斗得过乡野之人与被休之妇……” “嘘,说这些,你要命了。”丫鬟紧张地看向四周。 另一个丫鬟才反应过来,双手捂嘴,脸色发白地看向旁边,发现没人之后才松了口气,“我们快些走吧……” 两人低着头,小碎步快步离开。 “小姐!你干嘛拉着我!”春纤急得咬牙,“她们怎能凭空诋毁小姐,不明真相就妄加非议,可恶至极!” 孟心雅摇了摇头,柔声道:“争一个清白,便搭上这两条鲜活的生命吗。” 春纤怔了怔,咬住下唇不再言语。 背地里诋毁主子是重罪,其他府邸直接杖毙,孟家只是杖责三十已算轻罚,但这两个丫鬟纤瘦的模样,显然经不住打。 孟心雅深吸一口气,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春纤,明日去医馆,寻一剂落胎药吧……” “是……”春纤望着孟心雅的肚子,眼睛湿润了。 这孩子终究与小姐缘浅。 孟十月嘱咐道:“一定要寻的好郎中,这事一定不可马虎。” 这个时代堕胎有很大的风险,一不小心可能就导致一生受创。 “是。”春纤应下。 夜里。 孟父回到府内。 一家子同桌吃饭,孟老太因生病在屋内吃,孟心蕊的丫鬟来禀告她身体不适不用晚膳。 长兄自出事以来,便再也不出自己的小院;老二今日也说身体不适,留在屋内用餐。 圆桌上就剩下孟父孟母、孟心雅、孟十月,以及年仅六岁的老弟孟文蜀。 孟文蜀看见孟十月就变了脸,龇牙咧嘴地就冲上前,踹了孟十月小腿一脚:“土蛮子!你竟然气得祖母生病了!我要替祖母教训你!” “蜀儿!”孟心雅吓一跳,赶忙去拉人,“这是你阿姐。” 孟文蜀已经一年多未见孟心雅,幼年的记忆早就模糊,直接踹向孟心雅:“滚开,你这弃妇!” 孟心雅一僵。 这个词显然不是一个六岁孩童会说出口的,孟十月抓着孟文蜀的后衣领,单手将他提溜起来,道:“向阿姐道歉。” “大胆!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孟文蜀双脚离地,手脚扑腾扑腾地惊呼:“放我下来!你个土蛮子敢抓我,我要让祖母剥了你的皮!” “够了!”孟父眉头一皱。“把你弟弟放下。” “是。”孟十月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孟文蜀放在地上。 孟文蜀一粘地,抬起脚狠狠踩向孟十月的脚面。 孟十月可不会像之前任凭这个“宝贝弟弟”欺负,脚随意一抬,孟文蜀踩空,下一刻,一只大脚重重地踩在他的脚背上。 “啊!”孟文蜀吃痛的大叫一声,包子一样的脸瞬间皱成一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孟十月哎哟一声移开脚,弯下腰贴心的问道:“文蜀,你没事吧?姐姐没看见你的脚伸过来,很疼吗?怎么哭了?” 孟文蜀强忍着眼泪,双手叉腰,“你放屁!我才没有哭!!” “吃饭!”孟父喝道。 孟文蜀瘪了瘪嘴,赌这一口气,气鼓鼓地爬上椅子,抓起桌上的鸡腿就胡乱往嘴里塞。 “成何体统。”孟父皱眉。 孟文蜀哼得一声,气呼呼道:“祖母说了,祖母就喜欢文蜀这般随性自在!” 他恨恨地看向孟十月,又一大口咬在鸡腿上,好像咬的是孟十月。 孟父眉心拧得更紧,虽然不满老母亲对幼子的过度宠爱,但毕竟是长辈,“都坐下吃饭吧。” “是……” 孟心雅与孟十月欠了欠身,入座。 孟母得知雅儿已经决定落胎,对女儿是心疼不已,一入座就赶紧给雅儿布菜,希望她多补一补。 【老爹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功夫如火纯青啊,怪不得这臭小子被培养得与父母不亲,这不是把臭小子往那边推吗?】 正准备夹菜的孟父怔了怔,不满地看向孟十月,早就已经教导她食不言寝不语,怎么还说话! 可孟十月嘴巴都没张。 【这臭小子觉得只要祖母护着就可以无法无天,再被灌输几句老爹娘亲的坏话,能亲就怪了!】 孟父愣住。 转头看向其他几人,发现夫人与大女儿并无异常,难道只有他听得见? 【臭小子一顿不打上房揭瓦,要是我,屁股都给他打爆!让他见识见识社会的险恶!】 孟母与孟心蕊习以为常,暗自点头,那是相当认同孟十月的话。 孟十月一直盯着孟文蜀,没注意孟父正看着她。 【老妖婆,害人不浅!】 “啪!”孟父将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第16章 讨来的邀请函 “啪”的一声,筷子砸在桌上。 孟十月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看向出声儿的地方:【有事儿吗您?】 对上孟父严肃的眼神,孟十月立刻换上笑脸,“父亲?” “今日祠堂,你气晕了祖母?”烛光摇曳,映照出孟父刚毅的脸庞,他的眉头紧锁,双眼如炬,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孟心雅立刻放下手中碗筷,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生怕稍有不慎,便触怒父亲的威严。 孟母也将口中的东西咀嚼吞下,不再进食。 唯有孟文蜀啃得很香,满手油光,根本不惧父亲的威严。 “回父亲的话,祖母晕倒与月儿无关。”孟十月道。“其原因复杂,但归其根本,是因为祖母因方嬷嬷挑拨,险些违抗太子之命,激动之下才晕了过去。” 孟父皱眉,看向孟母,“当真?” “是……”孟母点了点头。 “才不是!”孟文蜀将鸡腿往桌上一丢,“就是她气得祖母生病了!祖母都说了!父亲母亲你们赶紧把她逐出孟家!” 鸡腿的肉末砸在桌上,弹起来落进一盘菜里。 【咦——真脏。】孟十月不动声色地距离那盘菜远一点,【倒霉老爹,得自己背上教子无方的锅。】 孟父脸一阵黑一阵红,“胡闹!” 他忽然对孟文蜀发难,“没有半点规矩!吃没吃相,坐好!” 孟文蜀哪有被这样凶过,大大的眼睛瞪得溜圆,哇的一声就哭了。 “我要告诉祖母,我要告诉祖母!”孟文蜀哭着闹着直接下了桌,朝着孟老太后院的方向跑去。 孟父铁青着脸,拿起碗筷道:“吃饭。” 闻言孟心雅给了自家妹妹一个眼神,才端起饭碗,饭桌上除了轻轻的咀嚼声,再没有一点声音。 【看来老爹还不算太愚孝嘛,总归还是想自家孩子好点。】 【哎呀,我该怎么开口告诉老爹,老妖婆根本就不是老爹的亲娘,只是爷爷的续弦呢。】 “咳咳……”孟父似被呛到剧烈咳嗽。 “父亲,您没事吧?”孟心雅贴心问道,心中了然,父亲应该也可以听见月儿的心声。 可是,听见月儿心声的媒介是什么呢?血缘关系吗? 但,小弟为何听不见? 孟父摇了摇头,示意她们继续吃饭。 【不得不说老妖婆还是很懂逐个击破的。】 【我和大哥死后,娘亲就疯了,可怜只会教书育人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的老爹,听信老妖婆所言站错了队。】 【最终被蒙骗出卖,一道圣旨,将老爹当街处斩。】 孟心雅未曾听过这个,略感吃惊。 孟父筷子僵在嘴边,眉心拧成一个巨大的疙瘩。 【那时候阿姐早就惨死婆家,二哥被砍掉双手后五马分尸,年仅九岁的老弟被宦官看中,折磨了足足三个月,无全尸地丢出皇宫……】 【便也没有人再给身首异处的老爹收尸了……】 孟十月的声音低落,望着碗里的饭她忽然就觉得不香了。 一只手仿佛扼住了孟父的喉咙。 怎么可能,孟家怎么可能会沦落至此? 孟母紧紧攥着手中的筷子,硌得指腹发白,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赤红的眼眶,强忍着泪水掉落。 已经知道这些事情的孟母尚且如此,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的孟心雅如晴天霹雳。 她终于知道妹妹那句话的意思。 ——如果这点孟家风浪都扛不住,那其实阿姐你这段时间幸福与不幸福,孟家的结局,注定改不了。 ——凭什么要牺牲谁的生命,去换取更多人的苟活?凭什么炮灰就注定没有自己的人生? 【但没有关系,我既然活下来了、既然可以救下阿姐,我就可以救下整个孟家!】孟十月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孟心雅手中的筷子掉在桌上,在众人看过来之前,她惊慌失措地擦掉脸上的泪水。 “父亲母亲,雅儿吃好了。”孟心雅赶紧低下头,不让其他人看到她的异样。 孟父眉心紧锁,一言不发。 在昏暗的灯盏下,饭桌上的气氛如同被厚重的乌云笼罩,沉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孟十月感觉到不对劲,抬头看向桌上的几人,愣了愣: 【嗯?我就发了个呆,错过什么了吗?怎么突然间大家情绪都那么低落?】 良久,饭桌上寂静无声。 正当孟十月要胡思乱想时,孟父忽然开口: “观花宴之事,为父已经亲自出面,帮你从宣王那拿了一份邀请函。” 孟父第一次感受到月儿对家里的付出,之前总觉得她任性、野性难驯。但今日之事,他已从李氏口中得知,她真的在很努力地救下雅儿。 身为父亲,他总不能去多谢女儿救下长女,这算是他给予月儿的一个礼物吧。 得到宣王的邀请,她定会欢喜。 正在等孟十月狂喜的孟父,却看见孟十月疑惑道,“啊?” 什么观花宴,什么邀请函? 孟父没见着预料的欢喜,皱眉道:“怎么,这会儿忘了个干净?汴京城一年一度的四月庭院观花。” 观花宴一年一度,由已出宫被赐府邸的未婚皇子王爷轮流办宴,邀请五品以上官员贵子贵女们参加庭院观花。 这次轮到宣王,也就是孟十月名义上的未婚夫。 其实孟家官居六品,子嗣根本无权参与观花宴,这么多年孟心蕊可以参与其中,其一有宣王未婚妻的头衔;其二,她是汴京出了名的才女。 去年的观花宴,碍于孟十月刚刚回府,所以没有让她同行。 可今年宣王没有给她邀请函,反而邀请了前未婚妻孟心蕊,这让孟十月当场崩溃大闹一场,也因此惹来了杀身之祸。 孟十月没有因请柬而欣喜若狂,反而,她的脸逐渐苍白,没了血色。 四月! 剧情中,大哥便是在四月一场盛大的宴会后,被小厮发现死在小院中。 孟母赶到时血都未凉透,会不会就是这场观花宴? “父亲,我忽然觉得强扭的瓜不甜,我还是不去了吧。”孟十月道。 “胡闹!”孟父怒斥,又觉得自己凶了些,长出一口气道,“你不是喜欢宣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为父放下老脸亲自去找宣王讨来邀请函,你却说不去?” “父亲……事出有因…” “必须去!”孟父强行打断孟十月的话,怒道,“宣王是什么人,为父又是几品官!如今为父亲自找到宣王为你讨来请柬,你又反口不去,是要让宣王以为我孟家在戏耍他吗!” 第17章 大哥将死在宴会后 孟十月眉心拧起,最终闭上嘴。 孟父显然无心再吃饭了,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道:“你们祖母有再多不是,你们都需要尊敬她。” “为父是她养大的,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是你们的祖母。百善孝为先,不孝者不配为人,更不配为孟家人。” 一番话把孟十月给说蒙了,老爹这是知道了点什么吗? 回过神时,老爹早就甩袖离开。 “不管他。”孟母给孟十月夹菜,“月儿安心,既然去参加宴会,娘亲和你阿姐一定会帮你打扮得漂漂亮亮,不会输给其他人!” 孟十月勉强地笑了笑,“谢谢娘亲。” 孟母夹了块鸡腿放进孟心雅的碗里,“你多补一补。” 说着,孟母又夹了几块肉到孟心雅碗里,“这半月你先养好身子,落胎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身子这一年的亏空得补回来,身子若是不好,落胎便会留下暗伤,一辈子都会跟着。” “多谢母亲。”孟心雅心头泛起阵阵暖意。 孟十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怎么办,剧情中并没有提出大哥是怎么自戕,是为什么忽然间自戕。】 【只是说,在一场盛大的宴会,孟心蕊在宴会里成为最耀眼的焦点,而大哥则惨死在阴暗的院子里。】 孟心雅刚刚暖起来的心脏,猛地凉透了,啪叽一声,鸡腿落在桌上。 孟母仿佛心脏停止跳动了一瞬,身体的血液瞬间冻结。 之前月儿曾说过,月儿死后文睿会自戕,她会因为这件事情疯癫。 她以为月儿活下来、雅儿也脱离苦海,悲惨的事情都过去了,却没想到原来还没开始?! “娘亲。”孟十月唤了几声,“娘亲?” 孟母回过神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慌张地擦了擦眼泪:“嗯?怎么了?” “您没事吧?”孟十月递上方帕。 “没事,没事。”孟母不敢让孟十月知道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也与雅儿商量好此事先不说,避免月儿不自在,“怎么了?可是有事找娘帮忙。” “娘亲,我们真是母女同心。”孟十月搂住孟母的胳膊撒娇,“娘亲,我觉得大哥一个人在院子里怪冷清的。” “你大哥自那次事情之后,再也不出院子,怕是无法让他自愿出院。”孟母明白她意思,如果不在小院子里,或许不会忽然想起什么伤心事。 “我明白,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大哥一人在院子里太冷清,虽然大哥不见我们,但是娘亲可以多去探望。”她笑容淡去,凝重道:“特别是,过两日我去参加观花宴后。” “娘亲会一直在你大哥院子里,彻夜不离。”孟母坚定道。 孟十月怔了怔,头埋进孟母的怀里:“那最好不过了!免得冷清了。” …… 夜幕降临,孟心蕊偷偷摸摸从校门回到孟家,刚踏入大院便被孟老太匆匆唤去。 老太太刚刚哄走孟文蜀,满脸的不耐烦。 孟心蕊的丫鬟翠儿正跪在屋内,神情蔫蔫,看似已经跪了很长时间。 “如此晚归,成何体统!” “我用尽心血将你培养成大家闺秀,此事若是传出去,你可知道后果!” 孟心蕊恭敬地跪在地上,“蕊儿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孟老太扫了一眼房中人,“都下去。” 伺候的丫鬟们闻言匆匆离开,翠儿老半天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才缓缓退出屋子。 “本想着处理掉孟十月,却不想经历了生死后小贱蹄子更难对付!”孟老太情绪一激动,脑瓜子就嗡嗡的疼,她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孟心蕊赶紧站起身,贴心地为孟老太按摩,“祖母放心,孟十月如此气祖母,蕊儿不会让她好过。” “不让她好过有什么用!宣王妃的位置,必须是你!”孟老太态度强硬。 闻言孟心蕊眸光微变,道:“祖母放心,这次观花宴,蕊儿做了万全准备,是蕊儿的,谁都抢不走。” 孟老太这才点了点头,“嗯……”靠在炕上任由孟心蕊按摩头,“你今日匆忙出去,所为何事。” “一些不打紧的事儿,蕊儿已经处理好。”孟心蕊勉强勾了勾嘴角。 那个废物竟然将她的珠宝手指拿去典当!还是死当!她几乎用了所有银两去赎回。 但,她的琉璃珠不知所踪! “老夫人!”方嬷嬷顶着肿到看不见眼睛的脸,慌慌张张跑进来。 “怎么了。”孟老太皱眉扫了她一眼。 “那边院子传来消息,宣王给了孟十月邀请函,这次观花宴也会前往。”方嬷嬷说完,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孟心蕊。 孟心蕊抿紧薄唇。 指尖微微发颤,一种不甘的情绪从心底滋生,她的位置,她的男人,孟十月都想统统抢走! “好事。”孟老太将孟心蕊的手握入掌心,“你要记住,只要宣王站在你这边,婚约的压迫越会让宣王厌弃孟十月,只要你找好时机。” 她支起身子,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家孙女,“这十几年的婚约,十几年的与宣王相处,是你的优势。” 孟心蕊恍然,一头扎进孟老太的怀里,哽咽道:“唯有祖母最疼蕊儿了……” 孟老太心疼地抚摸自家孙女的脑袋,“你不只有祖母,有时间也多去探望你的亲生父亲。” “就是祖母不说,蕊儿也想父亲了。”孟心蕊乖巧道。 压住心中听到“亲生父亲”这四个字时涌出的厌恶。 一个外室子,给予她如此耻辱的身份,让她无法名正言顺生活在孟家,导致她身份要给孟十月,就连自己最爱的男人最后也要给孟十月! 这种人怎配她去探望! 从院子里出来后,她写了一封信,让翠儿立刻送出。 孟心蕊望着天上的皎月,眸光发狠,最近闹得那么凶,原是为了宣王。 那是她的!孟家嫡女的位置,王妃的位置,都是她的! 她要让孟十月借助这场宴会,在汴京城永远不能翻身。 …… 接连几日,孟母本就心事重重,方嬷嬷却将孟母喊去跪万象神,说是孟老太要她给孟父祈福。 孟母就安排婉姨配合孟心雅,帮孟十月筹备衣物首饰的工作。 孟心雅希望自己这个最喜欢的妹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正式登场,要美丽动人得体大方,样样都要亲自操办。 孟十月没有放弃,与先前一样,屡次前往大哥的小院,但小院大门紧闭,她依然次次被小厮拦在外面。 她没有见到大哥这个人,便无法看到因果,也无法知道大哥是为什么自戕。 选好布料后,孟心雅连夜研究现下汴京小姐喜欢的款式,与裁缝绣娘忙了两天两夜,帮她做了一身相当精致的行头。 但宴会当天就出了意外。 午时用完午膳,婉姨取孟十月的衣服。 “夫人!不好了!”婉姨抱着原本孟十月要穿的衣裳,跌跌撞撞地冲进来。 孟母原本还有些神情恍惚,一听婉姨的喊声立刻抬头,看到面前已经被老鼠啃食只剩下烂布的长裙,面色剧变。 “是谁做的!”孟母上前一把抓过破烂的衣服,气得双目发红。 孟十月瞄了一眼,价值不菲的布料此时布满了坑坑洞洞,满是老鼠撕咬的痕迹。 【除了那两位,还能是谁。】 孟母手紧紧攥着。 当初她那么用心养着孟心蕊,为何婆母与孟心蕊却不愿意她的女儿好! “母亲,这可如何是好。”孟心雅脸色发白。 “马车已在门外,这人显然是不想二小姐参加观花宴。”婉姨气得咬牙。 “娘亲,还是随便找一件穿吧,今年宣王举行耽误不得。”孟十月转头去挑其他的衣服。 【宴会不重要,反正我也得想办法提前回来。】 【再说了,宣王那种人不沾上的好,沾上了得掉一层皮。】 “月儿不想嫁给宣王?”孟心雅疑惑。 “不想啊。”孟十月耸了耸肩。 “那之前……”孟心雅皱起眉,好似要开启回忆。 孟十月一想到自己这一年做的荒唐事,赶紧打断她,“只是当时觉得有趣罢了。” 这下,孟母的表情更加诧异,提高音量脱口而出:“什么?!” “那当初你给宣王写入骨情信,不顾危险当街拦下宣王的马!甚至在汴京最大的酒楼,为了宣王与贵女们大打出手!乃至于放下矜持深夜拜访宣王府,闯进宣王的卧房!只是一时有趣?!” 第18章 公敌 孟十月的脸噌的一下爆红,以前做的这些破事儿,简直是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 “娘亲!我离开后你一定要去陪陪兄长。”她慌忙转移话题。 果然,两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被移开。 孟母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好,为母现在就去,雅儿你送月儿上马车。” “母亲放心。”孟心雅应下。 孟十月上马车前,孟心雅一直在嘱咐她,在宴会上千万别与人发生冲突。 “明白了,明白了。”孟十月正欲爬上马车。 “还有一事!”孟心雅握住她的手腕。 孟十月疑惑地回头看向她,就见阿姐欲言又止,还看了一眼车夫,她了然,对车夫道:“你先退下。” 四周人清空。 孟心雅才缓缓道:“这次观花宴,太子殿下也会去……” “啊?”孟十月不解。 孟心雅是见过当初月儿见太子时,那心中的躁动,打量太子时形容的词汇那般的入骨。 “咳咳……”孟心雅干咳一声,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道:“月儿当,当克制……” “……”孟十月。 我真是谢谢您。 马车在孟家门前等了一炷香的工夫。 孟心蕊伺候的丫鬟才来通报,她身子不适,怕耽误行程,休息片刻后单独前往。 “那就走吧。”孟十月耸了耸肩。 站在马车下的孟心雅眉心紧拧,“不等等了?”她总觉得孟心蕊此举定有蹊跷,今日老鼠之事,怕只是开始。 “不等了,她爱啥时候去啥时候去。” 孟心雅稍稍向前探进身子,握住孟十月的手,道:“这次去参加观花宴的,皆是汴京城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女,你要万分小心。” “在他们眼中,别说草民,就连父亲六品官员他们也不曾放在眼里。”孟心雅满眼的担忧。 “本想让春纤随你一同前往,但观花宴不准携带丫鬟,凡事都得先想想再做,切勿鲁莽行事。” 孟十月安抚地拍了拍阿姐的手背,道:“放心吧阿姐,我明白的,月儿会保护好自己的。” “阿姐信你。”孟心雅揉了揉孟十月的脸蛋,“还是那句话,遇到事情切勿鲁莽,能忍即忍,官员子嗣就算不喜你,也不会危及性命,但要切记皇室之人万万不可得罪。” “好好好,我知道了。”孟十月安抚孟心雅,“阿姐放心,我们先走了,别真的耽误时辰了。” 孟心雅这才向后退了几步,点了点头:“去吧。” 孟十月忽然想到了什么,探出头道,“阿姐,兄长……” “月儿放心,阿姐今日也会去,寸步不离。”孟心雅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道,“不必提早回来,安心参加宴会,家里有我与母亲,绝不会出乱子。” 孟十月这才松了口气,“好。”朝着马夫道:“走吧。” 马车驶出许久。 出了白虎门过了护城河,即将进内城旺武门时,车夫忽然一个急刹车。 孟十月掀开轿帘,就看见对面华丽的马车也掀开了帘子。 对面马车上的少女看起来十五六岁,长相相对普通,化着淡妆,但穿着与佩戴都十分精致,尽显华贵。 女子见到孟十月后,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容,“嗤,我当时谁,原来是汴京城有名的浪荡女,孟十月。” 她眼尾微挑,眄视挑衅道:“你也配与我抢路?” 两辆马车将旺武门挡得严严实实,路过的行人纷纷围观,守门官兵赶紧驱人,不敢多看半眼,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车上的必定非富即贵。 “二小姐,分明是我们的马车先行至旺武门。”车夫忽然开口。 孟十月唇角微勾,趴在马车窗上,问道:“你想先走?” 女人扬起下颚,冷笑道:“是。” 贵女间的争斗好似一触即发。 “行,想走先走呗,让她过。”孟十月挥了挥手,靠回马车里,轿帘落下时正好将对面错愕的表情映入眼底。 别说对面挑事的女人愣住,此刻驾车的车夫都愣在原地,本来已经抓紧缰绳准备冲过去,此时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拽了拽缰绳,将马往后挪了几步。 女人眉心紧拧,原本上扬的嘴角下沉,双目微微眯起,恶狠狠地将轿帘拉上,扬声道:“走。” 孟十月从一旁果篮里掏出一颗苹果,在身上随意搓了搓,惬意地靠在马车里啃了一口,朝着外面的车夫道:“谁想先走就让他们先走,我们等得起。” 车夫瞥了一眼马车,“是……” 宣王府坐落于皇城。 与外城还隔了一个硕大的内城。 宣王府邸,比得上孟家四五个,如今门前停满了马车,从上面走下来形形色色的贵子贵女。 他们有的在门口相聚,虚情假意互相奉承一番后,一同进府邸。 有的高傲的不看任何人一眼,昂首阔步的踏入宣王府,所有人都为其让行。 门口站着宣王府管家,正带着下人,陪着笑脸迎客,来人所送的礼品都一一收下。 “嗯?二小姐,主母准备的礼物呢?”车夫看着孟十月两手空空的跳下马车愣住了。 礼物? 在马车拿出空荡荡的果篮,露出惊骇的表情时,孟十月才恍然大悟,这原来是给宣王的?她还以为是怕她在马车上无聊,吃着解闷的。 她刚刚还在想,娘亲是真大手笔,大禹国水果稀有,种植方面一直不行,但是娘亲竟然给她拿了一篮子吃…… “这,这……”车夫语塞。 孟十月从袖子里掏出最后一颗苹果,“别急别急,还有一个。” “……”车夫脸部扭曲。 远处不大不小的声音钻入孟十月的耳朵: “那不是孟家那个孟十月?” “还真是,今年竟然真的来参加观花宴了。” “这种土蛮之地来的乡野村孺,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今日能来这里,指不定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呢。” “就这样满腹心机,用尽手段攀高枝,不惜对自家姐妹动手的人,怎配做宣王妃!”身穿紫色锦缎长裙的女子,明眸皓齿五官精致,盯着孟十月的目光充满恶意,被众人围在中间,显然最为尊贵。 “就是,这样的人连给梦雨小姐提鞋都不配,还妄想爬上宣王的床!” “就是,宣王妃就应该是梦雨小姐的,比起孟心蕊,这孟十月更不配!” “丢人现眼。” 孟十月颇感无奈,她不在江湖,但江湖到处都是她的传说~ 她抛了抛手里的苹果,大步流星朝着宣王府走去。 王府管家正八面玲珑地迎接客人,直到手上被塞进了一颗苹果? 愣了半晌,才看见塞进他手里的人竟然是未来的宣王妃孟十月。 “孟二小姐?”管家没反应过来。 “不会是没有邀请,想要用苹果贿赂管家吧?”刚刚说话的几人围过来,八卦的模样像极了菜市口啃着瓜子聊家常的妇人们。 另一人凑上前看了一眼,捂唇嗤笑一声:“哎哟,还是一颗苹果呢,梦雨姐姐你瞧瞧,这孟十月还真是大方极了。” 孔梦雨目光冷冷扫过管家,“王管家,收受贿赂该当何罪。” “孟二小姐,此物贵重奴才受不起。”王管家双手将苹果捧到孟十月面前。 没等孟十月回答。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便率先道:“还以为今年宣王邀请你了,原来是来此处碰碰运气?” 孟十月看去,赫然是刚刚拦车的那位女子。 少女眉梢微扬,“孟十月,孟家好歹也是京都之官,怎么就生下了你这么个不要颜面的,也对,终归是南蛮之…”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孟十月慢悠悠地从怀中拿出一张描金黑底的邀请函。 第19章 让她们狗咬狗 “这邀请函莫不是作假的吧!管家可得瞧仔细了。”其中一名少女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孟十月打了个哈欠,略有含糊:“慢慢瞧,不急。” 王管家接过邀请函,里里外外仔细看了看,恭敬道:“邀请函为真,孟二小姐里边请。” 孟十月懒散地应了一声,往里走:“嗯。” “慢着,这人手段甚多,说不定就是见过邀请函特意仿造的!”那拦车少女上前一把将王管家手中的邀请函夺下。 王管家眸露不满,但依然恭敬作揖,道:“小姐慎言,此函不仅有王府的印戳,更由王爷亲笔所写,王爷的字迹小人还是认识的。” “亲笔所写?!”少女提高了音量。 那紫裙女子面色下沉,小手不自觉地握拳。 亲自所写?她们的邀请函都是王府的门客所写,这孟十月竟然能让宣王亲自为其写邀请函?! 孟十月何德何能! “没事了?我进去了。”孟十月绕开几人,正欲往门里走。 “孟二小姐等等。”王管家又拦下孟十月,在那几个女子双眼放光,决定看个好热闹的时候,王管家将苹果再次奉上,“您的苹果。” 孟十月挥了挥手随意道,“这是礼。”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给宣王的。” 王管家微僵,目光落在这颗不算圆也不算红的苹果上,嘴角抽了抽。 四周安静一瞬。 紧接着这些女人忽地笑起来,一个个的笑得花枝乱颤,“一颗苹果,是礼?” “噗嗤,孟家已经落魄至此了吗?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就只带来了一颗苹果?”拦车少女捂唇讥讽笑道,眼神轻蔑上下打量她。 孟十月本不想搭理这群扑棱蛾子,但遭不住这些人屡次找麻烦,她瞥了一眼少女,“你谁啊。” “宗人府副理事之女,沈秀慧。”拦车少女仰起头得意道。 “哦~”孟十月学着对方的模样,饶有兴趣地打量道:“那你这是把府上家当全都挂在身上了?” 四周忽地响起一声讥讽的嗤笑,沈秀慧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抬起手就要掴掌孟十月,“你胡说!” 孟十月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制住她的行为,“干嘛?恼羞成怒?” 沈秀慧双目赤红,恶狠狠盯着孟十月,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贱婢,放开我,我撕了你这张嘴!” “这么激动?这就想要撕烂我的嘴了?”孟十月瞥了一眼那位紫裙女子,道,“那若是我说出,你费劲心思,想踩着某些人攀上宣王,成为宣王妃,你还不得把我整个人都撕了?” 几道凌厉的眼神射向沈秀慧。 沈秀慧小脸一白,下意识看向紫裙女子,大声辩驳:“你胡说!这世间哪还有像你一样的第二人!不知廉耻!” “胡说?”孟十月高深莫测地勾起嘴角,“那三月前,你让府中人四处散播,某大人之女行为不检,私下行为浪骇也是胡说?” 那紫裙女子黑瞳地震。 沈秀慧黑瞳一缩,呼吸似乎都停滞了。孟十月怎么可能知道,她不可能知道此事!办这件事的人是府上父亲最信任的得力之人,不可能泄露半点! 一瞬的晃神,沈秀慧立刻开口:“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要污蔑人也不调查调查,我与梦雨小姐闺中甚好,当初这件事也是我沈家花钱压下去的!” “我何时说,是什么梦雨小姐?”孟十月挑了挑眉。 沈秀慧脸一变,惊慌地看向孔梦雨。 然而还没看到其人,巴掌已经扇到她的脸上,“啪”的一声,沈秀慧的脸被扇到一边。 但她不顾脸上的疼痛,对上孔梦雨冰冷的眸子,慌张解释:“不是的,梦雨小姐,那件事与我无关!是这孟十月在挑拨!三月前就只有那么一件事情,我自然会联想到!” 孔梦雨冷眸在孟十月的身上停顿片刻,转身朝着府内走去。 “梦雨小姐!”沈秀慧赶紧追上去,却被孔梦雨身边的贵女推开。 刚刚还沆瀣一气的几个贵女,此刻拦住沈秀慧,对其勾起戏谑的笑容,“算计梦云小姐,还敢纠缠?” “我就说五品官员之女,哪配与我们同行。” “敢算计梦云小姐,真是熊心豹子胆,今日竟这样打扮自己?难不成还想比肩梦云小姐?沈秀慧,你是真把自己当人了?” 几名贵女冷嘲热讽,讥笑着离去。 沈秀慧小脸煞白,穿戴的珠宝好似瞬间失去光泽。 孟十月拍了拍沈秀慧的肩膀,道:“哎呀,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秀慧狠狠抖掉肩上的手,赤红的眸子含着泪,怒视孟十月,压低声音道:“此事绝密,你怎会知晓!” “哎呀,掐指一算嘛。”孟十月挥了挥手,“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村里的月半仙儿吗~” 打趣过后,看着沈秀慧几近扭曲的脸。孟十月心情大好,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走进宣王府。 而走在前方不远处的孔梦雨脚步微微一顿,眼中划过一抹厌恶,月半仙?真是可笑。 观花宴设在宣王府后院。 孟十月跟着引路丫鬟经过几处长廊,才到这个百花争艳的后院。 不愧是四月,庭院的花开的极好,韵华斗丽姹紫嫣红。 满园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孔梦雨身边围绕着很多贵女,叽叽喳喳的好似想要攀上孔家的高枝。 几名贵公子在孟十月出现在后院时,便凑在一起。 隐隐听见他们说着几个词:认可、隔层纱、姿色、豪放。 说完几人哄堂大笑,看向孟十月的眼神不屑中多了一抹,不加以遮掩的戏谑之意。 沈秀慧黑着脸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走到角落里,谁也不搭理。 “那是宣王前未婚妻啊?” 人群中的呼喊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孟心蕊缓缓走出照壁,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既展现出她曼妙的身姿,又为她增添了几分朦胧的仙气。 在阳光的打光下,她稍作修饰的容貌显得立体娇媚,美得如梦如幻。 “好美……”不知哪位贵公子发自内心的感叹。 “汴京虽然佳人无数,但如这孟心蕊这般才貌双全的,是少之又少啊,宣王真是亏大了。” “孟心蕊?没想到她也来了?有好戏看了。”有人看戏 “呸,如此心机打扮,还以为这场观花宴她是东家呢。”有人嫉妒羡慕恨。 第20章 再见太子 “十月姐姐。”孟心蕊漫步走到孟十月的身边欠了欠身,温顺乖巧。 两人一靠近,所有人都不由得作对比。 “真是云泥之别。” “宣王亏大了,与汴京才女解除婚约,却与一个山野村孺结亲。” “你这话就错了,谁说宣王不能享齐人之福呢……” 这些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她们两人都能听见,孟心蕊柳眉舒展,唇角扬起舒适的弧度。 “来得很是时候嘛。”孟十月直接点破她的心机。 孟心蕊赶紧欠身,惶恐道:“是蕊儿的错,不该此时身子不适,耽误了姐姐的行程。” 四周不满的目光几乎瞬间将孟十月射穿。 “明明同为孟家女,此女在外流落几年,便如此嚣张跋扈。” “明明妹妹名动汴京,竟还要妹妹让着这个土蛮姐姐,这孟家真是拎不清。” “觉得愧疚大可补偿,怎能让小女如此委曲求全。” 孟十月扫过众人,因为孟老太的阻拦,找回她后,对外并未说明孟心蕊的真实身份。 “太子殿下到,宣王到!”尖锐不分男女的声音大声响起。 太子靳伶潇刚刚从照壁走出,一眼便从人群中瞧见打扮最为普通的孟十月。 “拜见太子,拜见宣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下跪齐呼。 “免礼。”靳伶潇依旧眉宇温柔,微笑地看着众人,“今日得空,来这里闲玩一番,诸位不必拘谨,同往年观花宴一般即可,咳咳……” 他捂住嘴,眉心拧成一团抑制咳嗽。 【可真行,咳嗽还来看花。】 【花粉会加剧咳嗽不知道吗?】 靳伶潇眸底划过一抹自嘲,原来花会导致咳嗽加重吗,竟从未有人同他说过。 那日,孟十月点出他中毒,他立刻让卞尘去核实此事,不曾想,真与她说的一模一样,请入宫的名医都曾被后宫之人召唤。 他让卞尘安排,秘密伪装成寻常公子哥,前往医馆看病,对方却一眼看出他中毒已深,若不尽快解毒,将命不久矣。 可解药,寻常医馆配不出。 那一刻起,宫中任何人都不可信了。 他不明白孟十月为何会知道他中毒已深,甚至看穿他后来的命运,更不能理解,他为何能听见孟十月的心声。 正是因为如此,得知孟十月会参加这次观花宴,他便来了。 他想听听有没有更多有用的东西。 【嘶,这小脸蛋越发没血色了,毒素已经蔓延得这么厉害了吗,真想抱在怀里帮他搓一搓小脸蛋子……】 靳伶潇脸染上一抹绯色。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此女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猛浪。 “殿下身子不适,先到松鹤楼处歇息吧。”宣王道。 靳伶潇点了点头:“有劳王叔安排。”他目光落在孟十月的身上,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孟十月感觉自己被电了一下,赶紧将眼睛挪开。 靳伶潇见此唇角不自觉扬起,面容显得更加温柔。 看来这孟十月有心无胆啊,真的对上他的视线,却不敢直视了。 【不守男德,竟然对我放电!】 刚向前走两步的靳伶潇,险些被自己口水呛死:“咳咳咳……” “主子!”卞尘面色难看,主子来此后咳嗽似乎更严重了。 “无碍。”靳伶潇摆了摆手,用方帕遮住自己口鼻,朝着宴席处走去。 宣王靳苍顺着刚刚太子的眼神看去,正好与孟十月的眼睛对上。 他微微皱眉,对此女实在没有好印象,甚至难掩心中的厌恶,太子不可能看她,难道是她身边的孟心蕊? 孟十月怔了一下。 【嚯,立体的五官,狭长的眼,冷冰冰的表情,刀锋的脸!】 【之前怎么没察觉,这还真是古早言情穿越文里标配的男主脸啊。】 靳伶潇疑惑,何为古早言情穿越? 太子与宣王离开,众人才敢站起身。 孟心蕊不知为何太子特意对她笑一下,难不成…… 太子与宣王长相俊美各有千秋,只可惜,太子常年重病。 在孟心蕊惋惜时,孟十月饶有兴趣道:“你们在暗送秋波?” “啊,对不起姐姐,王爷一定是看姐姐不是看蕊儿。”孟心蕊吓得赶紧屈膝作行礼状。 周围立刻响起议论声。 若是换作从前,孟十月一定会恼羞成怒,甚至面对这种假惺惺的话,她不知该如何辩驳。 只会用自己在村子里学到的,破口大骂,导致名声狼藉。 可现在,孟十月完全不生气,将孟心蕊扶起,“别紧张啊,妹妹无需将我想成假想敌……” 她贴心地为其整理衣裳的褶皱,然后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将她转了个身,面向某个位置,才贴近她耳朵道:“我是对此事不在意,但未必其他人不在意。” 孟心蕊顺着这个方向,就对上面色铁青的孔梦雨。 两人都是一身紫裙,正所谓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孟心蕊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将原本万众瞩目的孔梦雨衬托得黯然失色,她心中怎会没有怒气。 如今,这么多人宣王偏偏就看了孟心蕊一眼,这又让她怎么服气? 【嘿嘿,女主,见面时你可得谢谢我,我内部帮你消化掉恶毒女配。】 孟心蕊脸色微微一变,怎么与她想的不一样。 她下意识看向孔梦雨身边,自己熟悉的身影并不在这几人中?往旁边看去,才看见角落里,她的闺中好友沈秀慧正满眼怨毒地盯着她。 “?”孟心蕊一脸懵。 “诸位公子小姐。”王管家走进后院,朝着满院的贵子贵女们微微作揖,“赏花结束,诸位也请前往松鹤楼入席吧。” “有劳管家。”众人道。 到达松鹤楼。 宴席每个人的位置都已经规定好,按照朝中官位分别入座,男左女右。 孟十月本以为自己作为未来的宣王妃,怎么也得坐在前排,可当她逐渐靠近主位时,王管家匆匆走过来,“十月小姐,奴才带您入席……” “好。” 王管家绕了一圈,将她引到了距离大门最近的位置。 “我坐这?”孟十月皱眉。 “还望十月小姐见谅,王爷特地邀请您参加观花宴,府中人并未提前知晓,所以未曾安排您的位置,委屈十月小姐了……”王管家躬腰,歉意道。 “噗嗤!” “哈哈哈……” “这岂不是让孟家这位小姐,给我们当阍侍?哈哈哈……” 嗤笑声此起彼伏。 无一不带着一种看戏般的神情,他们的目光中透露出戏谑与轻慢,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这位未来的宣王妃身上。 似乎吃准了宣王对她的厌恶,所以这些人,毫不掩饰对她恶意。 第21章 三公主 王管家确实没有说错。 宴会的座位早就排好,虽然宴席吃的东西所有人都一样,但会按照每个贵子贵女的口味稍作调整。 孟十月忽然到来,王管家之前确实不知道,下人就更不可能提前做安排。 可此时听到此起彼伏的嘲笑声,王管家脸色发白,他意识到事情严重了。 这可是未来的王妃,他这不是将王妃推上风口浪尖吗,说不定王妃还会以为是王爷安排。 孟十月就像是在回应王管家所想,抬头看向宣王靳苍。 【这人可真有意思。】 王管家鬓发掉落一颗豆大的汗珠,心中暗道:完蛋了! 靳苍眉心拧起。 对于王管家的安排十分不满,他虽然不待见这孟十月,但还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去为难自己的未婚妻。 这不是在下孟十月的面子,是在下他的脸面。 靳伶潇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想瞧瞧孟十月打算如何应对。 孟十月也不入座,也不回答王管家,任由王管家躬着腰保持原状,事情似乎僵持住了。 周围的嘲笑声也一点点变小,十分期待宣王的做法。 后进来的孟心蕊与沈秀慧结伴同行,沈秀慧脸上的怨毒消失,被孟心蕊哄好了。 “十月姐姐怎可坐在这,蕊儿坐在前排,您坐蕊儿的位置吧……”孟心蕊乖巧道。 看热闹的众人纷纷投向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觉得这孟心蕊也实在太委屈自己,明明孟十月如此对她,她还处处为孟十月着想。 “好啊。”一个清脆声音在寂静的殿上响起。 什么? 孟心蕊一愣。 反应过来时,孟十月拍了拍孟心蕊的肩,道:“心蕊妹妹真是人美心善,知道我受不了委屈,那就委屈心蕊妹妹了。” “还不带我入座。”孟十月朝王管家道。 “是。”王管家冷汗冒得更厉害了,一个是宣王现在的未婚妻,一个是挂有宣王未婚妻头衔十余年的前未婚妻。 他这是摊上个什么事儿? 孟心蕊回过神,就瞧见孟十月已经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坐下了。 她微微一怔,抿住薄唇,垂下眼帘有些委屈。 “孟二小姐,心蕊姑娘心善,但王府位置早已安排,你怎可真的强行坐她的位置。”开口的男子坐在左边靠前的位置,显然家里地位不一般。 其余人立刻向孟十月露出厌恶的表情。 孟十月扫了一眼这人。 【嚯,原来是孟心蕊发展的一号备胎啊。】 【有点本事啊……】 靳伶潇随孟十月视线看去,眉梢微扬,隐约猜到备胎的含义。 认同孟十月的想法,确实有点本事,毕竟对方是二品官员之子。 孟十月露出一个专业假笑,“不好意思啊这位公子,诸位也知道,我来自土蛮之地,不懂得弯弯绕绕。” 当初孟十月就是因为别人说她是土蛮之地来的,在酒馆内她便与人大打出手,闹得全汴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男子是怎么都没想到,孟十月会自己说出这番话,一时被堵得语塞。 孟十月扭头看向面露委屈的孟心蕊,“蕊儿让我坐下我便坐下了,难不成,心蕊是存着别的心思?” “没有!”孟心蕊惶恐地摇头,眼眶瞬间红了一圈,“蕊儿,蕊儿只是想十月姐姐好……” “哦,坐吧。”孟十月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 “我可错过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一个张扬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话音未落,粉裙少女缓缓地走进大殿。 所有人慌忙起身,孟十月不明所以慢悠悠也跟着站起来,作揖齐声道:“草民等参见三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少女走路不快,面带微笑,身后跟着几名宫女与太监,低着头迈着小碎步紧跟其后。 “妙意参见太子殿下,见过宣王。”三公主欠了欠身。 “自家人,不必多礼。”靳伶潇笑道。 三公主回之礼貌一笑才直起身,缓缓踏上台阶,道“王叔真是偏心,这观花宴如此热闹,怎么唯独没请侄女参加。” “身为公主,不该抛头露面。”靳苍道。 三公主唇角笑意更浓,只是眼睛里的光冷了冷,“王叔说的是,但若是侄女都不来捧您的场,您这,实在冷清……” 参加宴会的贵子贵女们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但每个人的头都往下低了低,谁都不敢贸然往上看。 更不敢提主位上空出的四个空位,本应该参加观花宴的一位王爷与三位皇子都没来。 靳苍面色如常,但一言不发。 孟十月安心吃瓜: 【确实挺不招人待见的,皇室一共就那么几个未婚的,竟然就来了个太子。】 殿上静悄悄的。 “三妹。”靳伶潇无奈道。 “噗嗤……”三公主单手捂唇轻笑一声,纤纤玉指点了点下方空空如也的几个位置,“侄女是说那几位大小姐,王叔不会与侄女计较吧。” 观花宴,要求未婚男女参加,三品以上的官员,不屑于让自己的未婚女儿抛头露面。 靳苍抬起眼皮,冷眸扫向三公主,平静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渊。 那眼神犹如北极的冰川,冷冽而锐利,不带一丝温度。 孟十月心里疯狂吃瓜。 【厉害了厉害了,不愧是皇家人啊!三公主明面表现的与靳伶潇感情最好,但皇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靖王一党。】 【实际上,与靳伶潇关系最好是为了让人打消怀疑,背地里还真的就是靳伶潇的人,一直帮他从靖王那里获得情报。】 【今日便是靖王让其来这里给靳苍找不痛快。】 靳伶潇脸上依然带着无奈的笑容,但听到这番话后笑容淡了些,她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其他公主养尊处优,她却为了保护母妃深陷政斗,这脑瓜子真是厉害!】 【要是我,绝对活不过三集!】 孟十月微微皱眉。 【可惜啊可惜。】 【靳伶潇死后不久,三公主母妃出事,她就被靖王一党拽了出来。】 【而她的命运才算是真正被无情操纵,靖王为了挑起两国战争,强行送她去和亲,和亲军队对其轮番侮辱。】 【在她奄奄一息时,却被多年求而不得的心上人救出,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却展现在最爱的少将军面前,她在羞愤与绝望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靳伶潇瞳孔地震,一向温柔的眼神中出现裂缝,猛地看向孟十月。 这是,三妹的结局?! 第22章 孟心蕊入座最末位 在靳伶潇看过去时,孟十月已经低下头看不清神色。 三公主对上靳苍的眼。 忽如其来的压迫感,让她脸上的笑容微僵,转身看向还在作揖的众人,故作惊讶:“诸位怎么还在行礼?快快起来。” “多谢公主殿下。”众人齐声道。 三公主转身背对座椅,宫女立刻拍了拍垫子清理上面的灰尘,整理好宫女刚撤开手,她正好坐下。 “对了,刚刚你们聊到哪了?让本宫也参与参与。”三公主兴致勃勃地看着下方众人,问道。 没人吭声,就连刚刚一直在叭叭的孟心蕊也垂着头。 三公主顿感败兴,收回目光,“看来本宫是不能知道了……” “开席吧。”靳苍打断三公主的话。 王管家立刻朝站在门口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收到旨意赶紧去安排。 “嗯?这不是王叔的未婚妻吗?怎么还站着?”三公主惊讶地问道。 孟心蕊慌忙跪在地上,“参见三公主。” 三公主的威名,这些贵子贵女可谓如雷贯耳,在这偌大的汴京城中,有权有势的女人,除了后宫那位正主,便是这位三公主。 三公主这下更惊讶了,直接从位置上站起来,快步走下阶梯,“这是作甚,孟小姐日后可是本宫的王婶,怎有向本宫下跪的道理。” 在众目睽睽之下。 三公主把孟心蕊扶了起来,挽住她的胳膊,俏皮道:“你我应当亲近亲近才是。” 孟心蕊动都不敢动一下,“蕊儿不敢当。” 【完咯。】孟十月吃着花生,摇了摇头,【三公主把孟心蕊和靳苍划在统一战线咯。】 【还好不是我被三公主盯上。】 “王叔把王婶保护得太好,这么多年,本宫就只配在外围看上一眼。”三公主嘟起嘴,此时仿佛才有了这个年龄段的活泼气息。 “哎呀!”她忽然惊呼一声,指尖捂着唇,“本宫是不是忘记了,王叔与王嫂你的婚约,是不是换了人啊?” 孟心蕊唇角微微扯动。 三公主的目光在所有贵女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准确无误地落到正在往嘴里丢花生的孟十月身上。 “……”孟十月一个手抖,花生没丢进去。她咽了口唾沫,把嘴里的花生泥吞了下去。 三公主挽住孟心蕊的胳膊,疑惑地打量两人,“真是奇怪,你不如王婶貌美,更没有王婶才名惊动汴京,有何优势,怎会顶替王婶的位置?” 这一口一个王婶险些没把孟十月带出戏。 她站起来欠了欠身,正准备说话。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回三公主的话,孟家二小姐声称自己会卜卦算命,说自己是半仙,这应当算是一个优势吧。” 说话者沈秀慧,便是孟心蕊刚刚哄好的那位。 她多年巴结孔梦雨,拼了命地成为她身边的一条狗,如今被孟十月毁于一旦,怎会罢休。 “哦?”三公主惊讶地上下打量孟十月,“果真如此?!那不如,半仙给本宫算算?” 沈秀慧闻言扬起下颚,十分得意。 “公主言重了,说半仙,只是开玩笑罢了。”孟十月道。 “回三公主的话,此人可不是玩笑,刚刚在宣王门口孟二小姐大展身手。”沈秀慧立刻接话,“倘若是假的,那刚刚岂不是胡言乱语,有意挑拨我与姐妹关系?” 孟十月眉梢微挑,“沈姑娘,我也没说不可以算啊。” 【巧了不是,你非得往枪口上撞,老娘这双眼睛可看因果。】 靳伶潇眸色微凝,怪不得她可以知道每个人的结局,原是如此。 沈秀慧冷哼一声。 “三公主,请给我一个字,再告诉我你想算什么。”孟十月直起腰道。 【我要开始装逼了!】 “嗯,一个字啊,给什么好呢……”三公主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宣,宣王的宣,算一算本宫此生最喜欢的人是谁。” 所有人下意识齐刷刷地看向宣王。 然后迅速低下头,假装自己没看过去,冷汗刷刷往下落。 “男人还是女人?”孟十月问道。 三公主笑了,“都可以。” “三公主在意的有三人。”孟十月没有躲避她的眼神,“有一人就在这殿上,一人在皇宫,一人在边境。” 三公主脸上的笑容,在第三个人出现时逐渐冻结,只有一瞬,便恢复明艳大笑。 “哈哈哈,王叔这位新的王婶有点意思啊。”三公主看向宣王,“王婶不会以为妙意在意王叔,吃醋了吧?” 没等其他人说话,孟十月率先开口: “三公主在意之人,十月不敢宣之于口。” 三公主眼神逐渐发冷,皮笑肉不笑道,“那皇宫那位,是父皇了?” 孟十月忽然打了个哆嗦,“嘶,草民失仪望公主见谅,今日穿得少了些,四月的天还是有些冷。” “三公主说的是,三公主自然是在意陛下的。” 三公主眼中的寒意更甚。 靳伶潇眉心微凝,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冷,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岂不是猜到是冷宫中三公主的生母。 在孟十月说前一句时,靳苍抬眸看去,但说出后面那句,他皱了皱眉收回目光。 “噗嗤。”三公主搂着孟心蕊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肩上,嘟起嘴道:“新王婶,不要怪本宫偏心啊,你模棱两可的说法,真像极了汴京街头摆摊的神棍,半仙二字实在担不住。” 沈秀慧面上得意更浓,等着三公主发难。 却见三公主完全不理孟十月,对孟心蕊道:“王婶放心,本宫一定站你这边。” 孟心蕊不知三公主有何意图,但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她可以借助三公主嫁入宣王府? “多谢公主,可这是十月姐姐与王爷的婚约,蕊儿不敢窥视,要辜负公主错爱了……” “哎呀,婚约罢了,只要和孟家的,谁不一样?”三公主笑着拍了拍孟心蕊的肩膀。 说着,三公主好似才发现门口几十人端着菜肴在等待,“啊,都忘了已经开席了,快快上菜。” 三公主松开孟心蕊的手,贴心道:“王婶快些入座吧。” 说着面带微笑转身朝着主位走去。 孟心蕊眸底掠过一抹暗色,朝着三公主的背影欠了欠身,知道其没什么好心,只好硬着头皮入座末位。 沈秀慧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没人搭理她。 就这样?三公主就这么放过孟十月了?不应该啊!以三公主的性格,孟十月不应该直接被丢出宴席吗? 第23章 出变故,提前回府 几息的工夫,每个人桌上就摆满了菜肴。 “王爷希望诸位不必拘谨,尝尝王府的手艺。”王管家站在靳苍身边高声道,“开席!” 所有人起身举杯,向主位三人敬酒。 一群歌女赤着足抱着琵琶从门口小跑进来,整齐划一地开始翩翩起舞。 当乐声响起,诸人才开始畅所欲言,相互之间攀谈,正式开始这次宴会。 “闹够了?”靳苍开口道。 三公主喝了口美酒,笑道:“王叔说笑了。”抬了抬手,宫女立刻躬着身侧耳过来,“哪能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去把这盘葡萄,送到王婶的桌上,旧的那个。” “是……”宫女双手端起盘子,小步走到孟心蕊身旁,将葡萄恭敬地放在桌上,“孟小姐,公主殿下请您吃。” 孟心蕊自然没少听说宣王与靖王党派之争的事,心里的一根瞬间弦绷紧,故作感激地向三公主行礼。 坐在前排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孔梦雨,此时脸色铁青,手指甲深深陷入手中,眼眶微微发红。 胸口熊熊怒火燃烧,为何连三公主都站在孟心蕊那边! “三公主对孟心蕊也太好了吧,难不成这婚约还得换?”有人窃窃私语。 “换不换的还不是宣王一句话?要知道,想嫁给宣王的可多了。”另一个人压低声音,眼睛瞟了一眼孔梦雨。 “孔梦雨都已经熬成十七岁的姑娘了,就等着嫁给宣王呢。” 歌舞声下,孟十月听得并不真切,没人找麻烦后,她心中的那根弦反而又拉紧了。 【不知孟家现在如何……】 【兄长还好吗,娘亲与阿姐看住了吗……】 靳伶潇抬眸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孟十月,孟家难道出事了?没听说啊。 “你们说三公主就这么放过孟十月?” “想什么呢,得罪了三公主,孟十月还想好过?或许想私下解决吧。” “运气真是好,那么招皇室喜欢。”有人酸溜溜到。 “嗤,说不定也是昙花一现呢?当初孟家那位,全汴京都传他将是最年轻的状元,四品翰林院学士将宝贝女儿许配给她,最后如何?” 孟十月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 迅速看向右边这一排的贵女,心里咯噔一声。 因为孟心蕊的捣乱,她竟然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女人不在! 【身为四品之女,宣王举办的宴会她为何不参加?】 【有什么比皇室成员举办的宴会更重要?此女,与大哥自戕是否有直接关系?!】 不安在一瞬间将她吞噬,【不行,我必须提早回去!】 靳伶潇喝着酒,拇指与食指指腹无意识地搓了搓,孟家那位声名狼藉的才子吗? 三公主喝着小酒,余光看见兄长思考时无意识做的小动作,她刚刚就注意到,兄长一直在看着孟十月。 孟十月忽地站起身,不少人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看向她。 她朝着主位欠了欠身。“禀殿下、王爷、公主,草民觉得身体不适,腹痛难忍想先行回府……” 歌舞慢慢地停下。 靳苍只觉得这孟十月又想出什么幺蛾子,道:“若腹痛,府上有郎中。” “多谢王爷好意,但,女子的事情郎中也无济于事。”孟十月神情扭捏,隐晦道。 靳苍秒懂。 但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月事,他老脸都有些挂不住,挥了挥手,“那便先退下吧。” “多谢王爷。”孟十月再次行礼,“十月告退。” 说罢,快步往殿外走去。 孟心蕊目光随着孟十月出去,美眸微凝,她为何忽然离场? “咳……”三公主轻咳一声,身后的宫女与太监立刻看向她,她抿了口酒水,眼睛示意宫女跟上。 宫女立刻领命,退到后方后,绕开这些贵子贵女,偷偷离开松鹤楼。 孟十月一路小跑加大跳,冲出王府。 四处找孟家马车,但王府门口的马车太多了,她根本找不到,大声喊了两嗓子,有人侧目观看,却唯独没有孟家车夫回应。 真是好样的。 孟家车夫正在偷偷向后看,盯着孟十月的方向,怕被其发现。 可一眨眼的功夫,孟十月不见了? “你在找我啊?”孟十月的声音在他身后忽然响起。 车夫吓得险些瘫坐在地上,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二小姐!” “刚刚喊你,没听见?”孟十月眸光阴沉,勾起嘴角。 “奴才刚刚去如厕,没有听见二小姐呼唤,这不,才刚刚回来。”车夫冷汗直冒。 “哦。”孟十月点头,直接跳上马车,“回府。” “这……”车夫吞咽唾沫擦了擦汗道:“二小姐不如再等等?奴才奉命还得等三小姐一起。” “你有两个选择,一、现在送我回去再回来接你的三小姐;二、你可以让我在这等你的三小姐,但回去后,你的卖身契将被我卖去边境。” 孟十月伸出两个手指头,微笑地看着他。 她今天下午就知道车夫是孟心蕊安排的人。 来时,他就想撺弄她在城门口出洋相,只不过她未曾让此人如愿。 在车夫犹豫时。 孟十月继续道:“你要知道,府上的卖身契不在孟心蕊的手里,是在我娘亲的手里。” “奴才这就送二小姐回府!”车夫赶紧上马车。 当马车路过宣王府门口。 “等等。”孟十月叫停他,掀开车帘探出身看向一阴暗处,“姑姑出来吧,三公主既然让姑姑跟着我,不如共同前往。” 孟十月出来的时候一路跑得很快,此人想要追上她也得跑得飞快,所以孟十月刚刚就从余光发现她了。 一直藏在暗处的宫女皱了皱眉,颔首躬腰地缓缓走出阴暗处,正欲开口。 孟十月就一把将其拽上了车。 “诶?!”宫女一时被吓慌了神,险些忘了平日里的规矩,赶紧与孟十月保持距离。 “辛苦姑姑了,走!回府!”孟十月喊道。 车夫赶紧甩鞭,马车急速前行。 …… 观花宴。 宣王半道离席。 “哎,本宫也要尝尝这边的食物,看着怪好吃的。”三公主起身坐到宣王的位置,与靳伶潇拉近了距离。 她夹了块菜放入口中,餍足地咀嚼,低声道:“皇兄不担心?” “担心什么?”靳伶潇喝酒袖口盖住嘴。 “当然是孟十月的生死,皇兄难道没看到我派人出去了。”三公主假装在品尝其他菜肴。 “看到了。”靳伶潇吃了口菜,欣赏下方翩翩起舞的歌女,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潋滟的眸子仿佛含笑,“安分些。” 此人身上还有很多他要知道的秘密。 三公主闻言眉梢挑起,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皇兄,道:“那妹妹明白了……” 第24章 前未婚妻深夜登门 宣王府距离孟家太远了。 皇城到外城,中间还隔着一个内城。 好在现在并不是宵禁时间,孟十月眼尖,就看见一家正要打样的医馆。 “车夫,去医馆!”她掀开轿帘,探出半个身子。 “这……”车夫皱了皱眉,可记得心蕊小姐的交代,只要不如她所愿即可,“二小姐,天已经黑了,还是赶路回府要紧,不然王府散场,奴才就无法接三小姐了。” “我的话不管用,那三公主的管用吗?”孟十月指了指里面,“这里面可是三公主的人。” 车夫被吓得吞了口唾沫,“奴才知道了……” 退回马车内,对上那宫女探究的眼神,她赔笑道:“事出有因,事出有因。” 宫女只字未言,只是继续将眼皮垂下,当一个透明人。 孟十月心头的异样越来越强烈,天空中的月亮也被阴云遮盖,只有马车上挂着的一点油灯,依稀看清前方的路。 大哥,你可千万别出事。 …… 孟家。 孟母与孟心雅带着各自的丫鬟,待在院子里,无法进入那个小屋子。 小屋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开门了,今日与从小照顾孟文睿的小厮洽谈了很久,小厮才去求孟文睿打开了窗牖。 她们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场景,却看不见孟文睿。 仅仅一墙之隔,她想见自己儿子也见不到。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背,孟心雅温柔的声音道:“母亲,我们在这看着,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孟母闻声看向自己的闺女,看着她消瘦的脸庞,道:“嗯,文睿一定会没事的。” 心疼地轻抚女儿的脸庞,将她的碎发挽至耳后,“最近街上多了些流言蜚语,雅儿,你莫要去听。” 孟心雅勾了勾嘴角,安抚孟母道:“母亲,能回来便是万幸,再难听的话我都会受着。” “夫人,大小姐。”丫鬟恭敬地站在门口,道,“马小姐与封公子来探望大公子……” “马馨月?大哥之前的未婚妻?”孟心雅眉心拧起,“虽然当初我已不在府中,也听说当时退婚,两家闹得极为难堪。” 孟母没有说话,也在皱眉思索。 “那封公子是大哥的至交好友我能理解,可那马小姐为何会来?”孟心雅道。 “回夫人,大小姐的话……”丫鬟低着头道,“封公子说,马小姐是来负荆请罪的。” 孟母眉心挤成一个川字,目光看向那扇小窗,才对丫鬟道,“文睿必定不想见她,让她离开吧。” 一道倩影却冲进小院,跪在孟母与孟心雅面前,叩首在地:“伯母!” 女子身穿一件深蓝色的长裙,跪在那里,尽管姿态谦卑,但身姿依然婀娜,曲线婉约。 孟心雅吓了一跳,脸色一沉,看向那个丫鬟。 婉姨显然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怒斥:“大胆!谁允许你私自放人进孟府!” 丫鬟顿时慌了神,身子一软跌跪在石子地上,“夫人,封公子来府上向来不需要通报,奴婢以为,奴婢以为……” “此事确实与这个小丫鬟无关。”封五快步走进院子,作揖道,“伯母安康,长姐好。” 孟母向他点了点头,孟心雅站起身朝着封五欠了欠身,回礼道:“封兄弟好久不见。” “此番确实是马小姐委托,得知我今日得空,连观花宴都未曾参加,想要来负荆请罪。”封五手中拿着折扇,温文尔雅。 马馨月缓缓抬起头,精雕细琢的脸庞挂着晶莹的泪珠,她的美丽与愧疚交织在一起。 “伯母,月儿知错了,那日的事情有误会。后来退婚,我本是誓死不愿的,可父亲母亲将我锁在房中……”马馨月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看起来悔恨至极。 孟母没有震惊,因为她从未怀疑过自己儿子的人品。 孟文睿绝不会在大婚前夕,强行侵犯自己的未婚妻! 她不想再提当初的事情,但马馨月的这番话,直接勾起了她一直压在心底的怒火,眼睛瞬间通红:“误会?你当初为何不解释,你可知道吾儿背负了多少?付出了多少?” “月儿与父亲母亲解释了数遍,可他们不愿意相信……”马馨月绝望地闭上眼睛,“是月儿的错,是月儿对不住文睿!” 孟母听她一口一个月儿,手不住地握拳。 她的儿子如今被打断双腿,自己把自己囚禁在这个小房子里,归其缘由,皆是因为这个女孩! “好,那你去向全汴京的人解释,吾儿从未做过侵犯你的事情!”孟母深吸一口气道。 “好!”马馨月抬起头,坚定地看向孟母,“明日一早,月儿便向天下人解释,当初文睿从未侵犯过我,不管天下人口诛笔伐,月儿都认下!” 孟母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真假。 “月儿其实一直想来赔罪,奈何家里不让,而月儿也无脸自己前来……”马馨月再次叩首在地,喉间哽咽语气诚恳。 她伏在地上的身子颤抖,哽咽得一度说不出话来,“到后来才知道文睿断了双腿,一直在院子里不愿意出来。” “月儿不求伯母原谅,但恳请伯母让月儿进去见一见文睿……” “月儿知道伯母不喜月儿,但哪怕是说说话,劝一劝文睿,让他离开房间,重新站在阳光下,也算尽微薄之力……” 孟母眉心颤了颤。 见孟母有松动,封五叹了口气道:“马小姐,心意到了就好,有些事情不能强求,文睿兄有自己的想法,在房中也算有自己的一番小天地。” 孟母觉得这番话像是一只巨手扼住了喉。 或许,马馨月劝一劝真的可以让文睿出来呢,她的儿子怎可一辈子待在那个小房间里。 “如此…”孟母动摇。 “不可!”孟心雅严词拒绝,她朝着孟母摇了摇头。 孟母瞬间回神,今日已知文睿会自戕,怎可随意放这种人进去,当即拒绝:“马小姐的好意孟家心领了。” 马馨月抬起梨花带雨的脸,“伯母……” “马小姐,别为难伯母了。”封五叹了口气道,“若真有歉意,与马大人说一声,在朝堂上多帮衬帮衬孟家便是。” 话音刚落。 屋内忽然传出一声极沙哑的声音,“母亲。” 孟母激动地回头,她已经许久没听见大儿子的声音了,“文睿!” 所有人目光都转向那间小屋,隐约可以从窗牖看到一个坐着的模糊身影。 “我要见封五。”孟文睿沙哑的声音,仿佛多日滴水未进,声音在无情地撕裂嗓子。 …… 马车内。 郎中瞪圆了眼睛,嘴里还塞着一块破抹布,双手别在后面,被五花大绑。 “唔唔唔!唔唔!!” 嗯,看得出来,骂得很脏。 孟十月一边给郎中扇风,避免他气的抽过去,抬眼就对上宫女的眼睛,她讪讪笑了笑,“特事特办,特事特办。” 忽然。 她盯着宫女的眼睛不动了,黑瞳猛地一缩。 宫女心头一紧,不自觉直起脊背,警惕的看着孟十月。 孟十月转身猛地掀开车帘,大声喊道:“快马加鞭!快!快马加鞭!!来不及了!” 车夫被吓得举起马鞭狠狠甩了三下。 马像是夜空中的一根上弦的箭,直直地冲了出去。 孟十月竟然在宫女的身上看到了即将发生的因果! 她看见兄长仰面朝天靠在椅子上。 右手拿着一把匕首,左手掌心朝上,手腕处有几道极深的刀痕,鲜血已经不怎么流动,地上的血几乎将他整个人圈住。 那张曾让大半汴京女子为之倾心的英俊面容,因瘦削双颊略微凹陷,他面无血色,那双深邃的眼眸虽已失去光泽,只剩下一层死色。 再没有半点呼吸。 第25章 大哥死局已定? 孟母高兴儿子终于开口说话,声音难掩颤抖:“为母一同进去可好?”小心翼翼继续道,“为母也好久未曾见过文睿了。” “我只见封五。” 话音落,那个模糊的身影离开窗户。 孟母脸上眼见着失落,孟心雅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让封五进去?难道只因两人是至交? “这……”封五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向孟母作揖道,“小侄先进去看看,劝劝文睿兄。” 孟母望眼欲穿,只好将所有希望放在封五的身上,“那就麻烦贤侄了。” 封五作揖后大步走向小房间,屋内的小厮打开门,将其迎了进去。 “马小姐,还请起来吧。”孟母身心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孟心雅将马馨月扶起来,马馨月眼中含泪,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她对这个前嫂子的印象并不多,只知道其是四品翰林院学士之女,以及汴京城四大美人儿之一。 那些年,多少闺中小姐送来秀帕,渴望嫁给大哥,可偏偏马家直接送来了定亲帖,将这件事板上钉钉。 不少人说大哥以色高攀,更有人说翰林院学士马大人有远见,现将这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新科状元定下,日后必定壮大门庭。 就在好不容易全汴京津津乐道才子配佳人时,却出了那档子事儿,将大哥打入无间地狱。 半盏茶的功夫。 门打开。 封五含笑从里面走出来,对着里面道:“文睿兄想明白就好,还是多出来走走,莫要让伯父伯母担忧。” 说着,亲自将门合上。 孟心雅眉心拧起,小厮为何没有关门?又想起月儿的话,扬声向里面喊了一声:“大哥?” “让他们走吧。”孟文睿缓缓道。 孟心雅才暗松了口气,看来大哥在里面还好好的,“是。”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就不多做打扰了,伯母长姐早些休息。”封五微笑道。 马馨月擦了擦眼泪,哀戚戚地对着屋子欠了欠身,“文睿,我欠你的一定会还的……” 封五摇头叹气,先一步走在前面,马馨月再次对孟家母女行礼,才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文睿。”孟母忐忑开口,“母亲进去陪陪你好吗。” 孟文睿缓缓道:“我乏了。” “好好好,那母亲就在这里陪着你,你睡下吧,不会再让人打扰你了。”孟母赶紧道。 孟母握住孟心雅的手按了按,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些。 文睿能接受朋友的探望,与朋友能够谈心,也算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夜里静悄悄的。 小院偏远,靠近碧水池,因是初夏,四周响起阵阵蝼蝈鸣。 那声音催眠,但孟母与孟心雅片刻不敢松懈,耳朵都竖着听着屋内的声音。 …… 后院。 孟老太躺靠在炕上翻阅经书,方嬷嬷匆匆走了进来。 “回老夫人,老奴已经将那两位送到大公子面前了。”方嬷嬷刚刚一直就在小院外。 那小丫鬟不敢出卖她,而那两位憋着坏的,显然更不会。 “可知道那两人做了什么。”孟老太依旧看书,头都没抬一下。 “老奴不知,那封五进入大少爷的房间,马馨月倒是满脸诚恳地在外面等着,看起来情真意切。” “哦?”孟老太难得抬起眼皮。 “但这两位一定不是来劝说大少爷的,至少那封五,巴不得大少爷早点死。”方嬷嬷走近两步继续道,“两人一出孟府便迫不及待地抱在一起厮混,与刚刚避嫌的模样形同两人。” “马家此女,真是丢人现眼至极。”孟老太说着,指腹按了按太阳穴,叹了口气,“哎,人老了,这会儿工夫就觉得胸闷气短。” “老夫人才刚满五十,年轻得很,要知道那些先皇帝八十还可让嫔妃诞下子嗣,是否要唤小金鱼……”方嬷嬷压低声音道。 孟老太将经书往旁边一放,不满道,“唤什么小金鱼,去把附近的郎中能叫来的,都叫来,给我瞧瞧可是得了什么重病。” …… 孟心雅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晃得孟母有些眼晕,“雅儿,你坐下休息休息。” 她抬头看向天空,乌云闭月,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甚,“娘,你说观花宴,月儿可以自己应对吗。” 孟母有些失笑,道:“你要相信月儿,再说,即便月儿在宴会上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即便得罪了王爷皇子,你父亲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月儿的。” 是啊。 在宴会上即便得罪了皇室,即便皇室起了杀心,月儿也不会在宴会上当场毙命。 “母亲,既然如此,为何雅儿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孟心雅说到最后,声音都开始发颤。 孟母猛地起身看向小屋内,几步走到门口,对里面道:“明远,明远。” 明远是孟文睿的小厮,其名字还是孟文睿亲自改的,意图让其聪敏也有远大抱负。 只可惜,取名之人,已经没了曾经的满腔热血。 里面久久没有动静,孟母只觉得脊背发凉,推了推房门,门已经从里面反锁。 “夫人,我来!”婉姨提起裙摆,一脚踹开木门。 “砰!”的一声,门应声倒地,木屑乱飞。 倒在地上昏迷的明远被这一声巨响唤醒? 头上还挂着未干透的血痕,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撑着坐起来,“这,这是怎么了……” 当朦胧的视线逐渐聚焦,眼前的景象清晰浮现时,面上血色尽褪,惊恐大喊:“公子!!” 孟母与孟心雅也在同一时间冲进屋子。 孟文睿右手握着一把陌生的匕首,左手腕上几道深深的刀口触目惊心,他麻木地看着悬梁,任由血液一簇一簇地往外涌。 看到这一幕的孟母脚下一软,直接跌跪在地上。 “夫人!”婉姨想去扶起孟母。 孟母已经爬向自己的儿子,眼泪决堤,“文睿!” “明远,速去找郎中!”孟心雅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吩咐着,一边从怀中拿出方帕,直接捆在孟文睿出血的刀口上,用力按着。 在周家这一年,她受了不少皮外伤,直到用力按着可以止血,可刀口太深,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心雅强行不让眼泪掉下来,“大哥,没事的,我们绝不会让你死的!你一定可以活下来!” “对,文睿,你要挺住!”孟母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大儿子啊,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小婉,快去寻老爷!” 孟父在这,至少主心骨在这! “是!”婉姨领命,直奔主院。 孟文睿双目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看不清了,双耳依稀可以听见一点外面的声音。 活下去? 连累父亲,连累孟家,在这个漆黑的房间里蜷缩着活下去,有什么意义。 他不想活下去,活下去太累了…… 方帕很快被血浸透,孟母也从刚刚的失魂落魄中清醒,眼下应该先救人。 到处找干净的衣裳,想尽一切办法止血,她们一定要熬到郎中过来为孟文睿医治! 过了许久,明远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夫人,大小姐。” 两人闻声迅速回头,几乎要喜极而泣,终于拖到郎中来了。 可回头后,明远的身后空空如也。 他头上多了几处出血的淤青,泪水将干了的血冲出一道道痕迹。 明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自责痛哭:“附近,附近郎中都被一户人家叫走了……明远找不到,找不到郎中……” “夫人……”婉姨也面色苍白地回来,她找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老爷。 孟母身子晃了晃,那眼神只剩下无助与绝望。 那个她倾注了无数心血和爱的孩子,此刻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离她而去。 而她,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为何上苍,要如此待我……” 孟心雅虽然手还在死死地按着伤口,不敢有一丝松懈,可终于抑制不住哭出了声。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为何有妹妹的提醒,依然逃不过死局! 是她的错,是她没有拦住那两个人! 那一刻,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最后一丝光明也吞噬殆尽,只剩下无尽的幽暗,谁都看不到希望。 此刻。 小院外的矮门,被马撞开。 惯性的原因,马车将门旁边土墙轻而易举地撞开,车夫拼命拽着马车框,任由孟十月驾车飞驰前行,他脸色苍白、满眼惊恐地看着前方生怕不小心就丧了命。 “娘亲!阿姐!!” 孟十月的声音,仿佛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劈出了一道光! 第26章 改因果!救大哥! 孟十月直接掀开轿帘,把里面的郎中拽了出来。 郎中衣服凌乱,头发也成了鸟窝,脸色煞白如纸,山羊胡还在玩命地颤抖。 处事不惊的宫女也惊魂未定,但比郎中好多了,她拼命扒着车窗,小脸煞白。待郎中被强行拽出去,才回过神,赶紧整理仪容。 “唔唔唔!”疼疼疼! 郎中被五花大绑,没地方可以抓,整个人跟球似地在马车里转来转去,身上几处淤青,特别是刚刚马车进入孟家上下台阶那段,他差点命都没了! “娘亲!阿姐!” 当孟十月的声音宛如天神降临。 三人齐刷刷地回头,她已经咬着郎中的药箱,两手拼了命的拽着郎中,因力量不足,两人直接从马车上滚下来。 她刚爬起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孟文睿狼狈的模样,孟十月黑瞳一缩,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她赶紧拔出郎中嘴里的抹布。 “你,你!”郎中瞪着孟十月气得说不出话。 “得罪得罪。”孟十月一边解开郎中的麻绳,一边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夫,我有得罪之处等下任由大夫发落,求大夫救兄长一命!” 郎中也看到了孟文睿的模样。 也知道现在事态紧张,施救刻不容缓,只好瞪了一眼孟十月,长袖狠狠一甩,才从孟十月手中夺过药箱,上前帮忙止血治疗。 几人一顿忙活,取来库房的前年人参放在孟文睿的嘴里吊着命。 可止不住啊…… 孟文睿铁了心想死,这几刀将筋脉都砍断了,更何况是血管。 郎中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孟母紧紧攥拳,就像是攥住最后的希望。 良久,郎中缓缓站起身,摇了摇头,“夫人,准备身后事吧……” 孟母的心再次跌入冰点,燃起的希望此时就像是毒素,赋予了她加倍的绝望:“怎,怎会如此……” 她双手抓紧郎中的胳膊,哀求道:“您不是来了吗,您不是郎中吗?!求求您救救我儿子!!” 孟十月宛如晴天霹雳,向后连退了几步,面色铁青无血色。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这样!】 【我救下了自己,救出了阿姐,为何救不了大哥?!】 孟十月身子克制不住地发抖,体内气血逆流,一行鼻血顺着鼻子落进嘴里。 “月儿!”孟心雅吓得心都提了起来,“月儿你怎么样,大哥的事情与你无关,是阿姐没有守好房门放了歹人!月儿,你别吓阿姐啊……” “月儿?你怎么了!”孟母也被吓得停止哭泣,孟十月的鼻血比孟文睿此刻手臂流的血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会忽然如此! 孟十月低头看着手心,血还在连点成线般往下落,不一会儿掌心就凝聚了一大堆鼻血。 “大夫,大夫!!”婉姨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快给我家二小姐看看!” “老夫来瞧瞧。”郎中正欲给孟十月把脉。 她却向后退了数步,此刻她脑子里瞬间出现了无数的场景,是大哥的因果! 恍惚间她好像进入混沌之中,画面一个接一个,似乎变成了古老的胶卷,连成一条长长的线。 前方都是黑色的,然而后面的一小节是彩色的!她指尖小心触碰,竟然发现手可伸入因果中? 难道可以改变因果?! 但她动不了人,动不了大的物件,只是手挥过带起的一阵风,树叶刷刷因风而动,方才让她知道自己确实在因果之中。 她看见封五鬼鬼祟祟前往庙会,买了个不起眼的匕首,随意地塞进衣服里,她黑瞳一缩,这便是大哥握在手里的那个匕首! 若是如此…… 孟十月起了大胆的想法。 如果只改变一点,是否可以牵动整个因果? 孟十月的手,迅速用力地拂过即将与封五擦肩而过人的鼻子,那人皱了皱眉,“阿,阿,阿秋!” 那人控制不住的用力打了个喷嚏,正好撞在封五的身上。 随意赛入的匕首露出大半截,她用尽全力狠狠拍向匕首。 “嘭”的一声,匕首落地。 封五脸色大变,迅速弯腰抓起匕首就走。 而孟十月全身踩在匕首把上,封五抽走的只有鞘。 因果改动,她嘴角克制不住的溢出一抹鲜血。 就在此时。 一股强大的推力将她瞬间弹飞,意识瞬间回笼。 “噗!!”孟十月一口血喷在郎中的脸上,七孔簌簌冒血。 “月儿!”孟母几近失声。 孟十月的眼睛迅速看向大哥,只见大哥手中的匕首正一点点的消失,伤口也在迅速愈合,光洁的手臂没有一点痕迹。 有用! 有用的!可以改变因果!因果是可以改变的!! “大哥!快,看大哥!”孟十月赶紧让郎中去看大哥。 “人已必死,可你看起来还有活路啊。”郎中瞪圆了眼睛,他这可是第一次看见真的七孔流血。 孟十月执意下,郎中只好再去看孟文睿。 本以为所有人都会好奇,为何匕首与大哥手腕上的伤口会凭空消失,可所有人似乎都无视了此事。 仿佛只知道大哥自戕了,意识里将大哥是如何自戕的,自主的模糊了。 就连郎中都愣住了,明明脉象已经是死相,为何现在又有了一线生机? 但最终他摇了摇头。 “为何摇头?!”孟十月说话含糊不清,嘴里还在一口一口地溢出鲜血。 婉姨一边接着孟十月的血,一边哽咽道:“二小姐,您别说话了……” “小姐,你兄长毫无求生意识,即便有一线生机,也是枉然。”郎中叹了口气道,看着孟十月的模样,又加了一句,“小姐还是先让老夫诊脉吧,你再这样流血快死了。” “月儿,你听话。”孟心雅哭着道。 孟母强逼着自己恢复理智,儿子既然注定没了,她不可以再失去女儿! “月儿,你必须让郎中看看!你看看你流了多少血!”孟母看着地上两摊血,心都在抽疼。 在场,如今只有孟十月知道,大哥椅子下的那滩血不属于她。 她踉跄两步,跪倒在大哥身边,望着那张几近透明的脸。 怎么会…… 没有求生欲…… …… 孟文睿身陷黑暗中。 他闭着眼睛任由身体缓缓下沉。 封五得意又阴狠的表情好似还在他面前。 “啧啧,文坛冉冉而起的新星,如今怎么这般模样?形如骷髅?这要是让汴京城那些曾经仰慕你的女子瞧见,要有多少人碎了心。” “啧啧啧,我屡次来见你,你都不见,若非今日我让马馨月一同前来,用她父亲威胁你,你还是不愿见我?” “不妨告诉你,那日你捉奸,并非我与马馨月第一次,在你们订婚的当晚,我就已经尝过她的味道。” “你可知今日为何马馨月会在此痛哭流涕上演情深?” “因为她求我娶她!你在马馨月的眼里是高攀,但马馨月却跪着求我娶她!” “孟兄,我真是同情你,你我同为六品官员之子,前半生你在云端之中,后半生竟要如蛆虫般活着?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孟兄,马家,不要后患。”封五拿出准备好的匕首,塞进孟文睿的手里,“我知道孟家不允许你死,非要让你拖着这残缺不全的身体苟活于世。” “但兄弟心疼你。”封五冰冷的眸子刻满了阴毒,“可助你上黄泉。” 第27章 严家的翩翩少年 孟文睿在黑暗中越坠越深。 身下终于出现了一个漩涡,强大的吸力仿佛伸出无数只手,将他拥住。 孟文睿的脸上终于浮出一抹解脱的微笑,他这个无用的人啊,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的耳边早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但一个声音直入他的心底。 【大哥!你不能死!】 【爹爹还需要你助力,娘亲还有我们兄弟姐妹还需要你保护!】 他一个声名狼藉的已废之人,有何用…… 【你可知道,你死之后母亲就疯了!父亲为了这个家冒死参与政斗,最后身首异处!】 什么?! 【没有你的庇护,二哥被砍断双手五马分尸!小弟被宦官看中被折磨,死无全尸!】 孟家从不得罪权贵,怎会有如此悲惨的结局! “这公子皱眉了!”郎中忽然喊道。 担忧孟十月的母女二人,一边帮她止血,一边听着她的心里话悲伤得不能自已。 忽然听到郎中的喊叫,齐齐看去。 见孟文睿眉心紧拧,薄唇绷住。 郎中赶紧又给孟文睿把脉,激动道:“有了!脉象有变化,公子有些求生欲了!” 孟母喜极而泣,掩面痛哭,“文睿……” 黑暗中,孟文睿蓦然睁开双眼,抬头看向上方唯一的一处亮光。 那里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大哥,活过来,你死了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活过来。 他要活! 在那一刻,孟文睿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拼命挣脱身上的束缚,犹如水中惊醒的一条鱼,向光明之处用尽全力地游去。 孟家绝不能走向那种结局! …… 在得知大哥有求生欲后,孟十月终于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郎中里里外外的忙活,又要看孟文睿,还得兼顾一下孟十月的七孔流血。 直到一声鸡鸣,打破了夜晚的沉寂。 明远激动地冲进房间,大喊:“公鸡打鸣了!天亮了,天亮了!!” 郎中擦了擦鬓角的汗珠,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道:“公子熬过来了,想必不会再有性命之忧,恭喜这位夫人了。” 孟母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开了,一夜的紧张,在郎中说出这番话后,孟母两眼一闭也直接晕了过去。 “母亲!”孟心雅搂住险些落地的孟母。 郎中赶紧给把脉,松了口气道:“无碍,夫人太累了,需要休息了。” 孟心雅这才松了口气,婉姨先扶着孟母回屋休息。 “多谢郎中救命之恩,你是我孟家的大恩人。”孟心雅直接给郎中跪下。 “使不得使不得啊!”郎中赶紧将孟心雅拉起来,“救世济人,本就是医者本分。” “先生大义!”孟心雅哽咽着,连忙让丫鬟春纤去多取些银票,“那我这妹妹……” 孟心雅担忧地看向躺在藤床上的孟十月,昨日也是母亲做主,让两人待在一个房间也好郎中一同照看。 “不用再去取。”郎中只从明远手中抽了一张银票,他捋了捋山羊胡继续道,“这张就够了,令妹无碍,休息休息就好,老夫倒是第一次见有人七孔流血却无生命之忧的。” “这怎么行。”区区十两银票,都抵不了昨日月儿的失礼,更何况还救了大哥,在这守了一夜未眠。 孟心雅赶紧让人去取,可郎中执意要走。 “不也是这位姑娘说的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郎中边收拾东西,边笑着道。 “那也吃完早膳再走吧,城门怕是还要一会儿才开。”孟心雅道。 郎中想了想,捋了捋山羊胡:“也好。” “现在就走。”孟十月转醒,晃晃悠悠地撑起身子,看着这位郎中。 郎中一哽,嘴角抽了抽。 嘿!这丫头还真的是不招人待见,先是绑了他,此刻还赶人了! 他一把年纪了,可是忙了一宿! 吃个早膳都不让,好歹也得尊重一下他!要知道他可是太医院退下来的,曾经都是给宫中人看诊的! 若非如此,寻常人,怎可在内城开上药铺! “月儿……”孟心雅拉了拉孟十月的袖口,这实在是太不合礼数了。 “您现在赶在城门开时回去。”孟十月缓了口气道,“回去之前,先去一趟外城城北。” “什么?”郎中吃惊,她可知外城城北距离他家有多远?! “过护城河后,可看见一家医馆,买一株炙甘草,定要选颜色鲜绿气息浓郁芬芳的,严大夫定有大用。”孟十月一口气说完,咽了口唾沫,气息有些不稳。 “炙甘草?补脾胃之药?”严大夫有些莫名其妙,买炙甘草作甚,这种药材极少会用到,所以汴京城根本没有医馆会进货。 且不说,补脾胃谁会愿意吃药,还不如多吃点好东西。就说那城北医馆未必会进货来卖,这不是瞎耽误工夫。 “炙甘草的作用不仅如此,严大夫速速起程,城门开后立刻横跨内城前往外城城北。明远,送严大夫。” 严大夫想说啥都被孟十月的话堵住了,他摇了摇头大袖一挥,赌着口气离开,他总不能对小姑娘发脾气。 “大夫随身携带银针的习惯,甚好。”孟十月大声喊了一句。 严大夫懒得搭理她。 【真是巧,随手竟然抓了个退休的前太医。】孟十月感叹。 她早就看到严大夫身上的因果,今日他的老母亲就会突发心悸。 严大夫寻不得药,眼睁睁看着老太太死亡,一病不起,直至几日后才知道自己寻的药,在外城城北的一个医馆。 但老太太病情突发,即便当时赶过去也来不及,这是必死的局面。 严大夫吊着一口气,自己研究发现可用炙甘草与银针相互作用治好这个病,在不甘中撒手人寰。 儿子失去了祖母又失去父亲,一蹶不振,舍了当太医的心愿,再也不从医。 孟心雅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颗鸡蛋,太,太医! 严大夫坐着马车一路前往内城,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孟十月的话。 炙甘草? 这丫头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看就要到严家,他心中一动,鬼使神差的没有让小厮直接回孟家。 但马车前行,他又有些后悔。 城北距离严家太远了,一夜未归,母亲一定担忧,怎还听了那丫头的话。 到了那间医馆才知,这药材刚刚才上,整个汴京内外城就只有他家有这药材,若是自己早来片刻,这药都还没到店里。 严大夫有些诧异。 难道那丫头可以未卜先知? 抱着疑惑,严大夫带着炙甘草回严家。 到家后才知道,母亲昨夜早早就睡下了,还不知他彻夜未归,全府的人都瞒着,母亲此刻正吃完早膳等着他奉茶。 他也松了口气,赶紧换了身衣服,匆匆前往母亲的房间。 正欲踏入房门,就听见里面丫鬟大喊:“太夫人!快,快去请老爷!” 严大夫吓得闯入房间,就看见母亲手正紧紧地抓着心脏,脸色因呼吸不上开始发青,他立刻给母亲把脉,脸色大变。 气虚血瘀、阳虚水泛!母亲向来身体安康,怎么会心脏出了问题! 他只觉得通体冰凉,昨日他才救下了一条人命,难道今日就要看着母亲撒手人寰! “回去之前,去一趟外城城北,买一株炙甘草,大夫定有大用。” 严大夫立刻看向丫鬟道:“去我房中拿放在案几上新买的草药!快!” 他想起来了,书籍记载过,这炙甘草亦有急救胸痹的功效!那丫头为何会知道严家突发事情?! “大夫随身携带银针的习惯,甚好。”孟十月的声音如雷贯耳。 他立刻朝着丫鬟喊道:“还有银针!速速取来!” 很快,丫鬟取来炙甘草与银针,他立刻切片让母亲咬上一片,其余的让丫鬟拿去熬汤。 汤药外加银针施救,经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汗水顺着严大夫的衣衫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衣服早已湿透。 看着严老太的面色逐渐好转,严大夫的手都在抖。 竟然都被孟家小姐说中! 若非先去买药,此刻就即便知道炙甘草有用,即便知道城北有卖,这一来一回,母亲也撑不到救治! “父亲!” 一位翩翩少年手持着药箱,匆匆踏入屋内。 他面如冠玉,目似清泉,一袭白色的长袍,衣袂飘飘,仿佛从未沾染过世俗的尘埃。 少年的步履因担忧而略微凌乱,险些绊到门槛摔进来,“听闻祖母忽发心悸?!” 第28章 大哥应验,二哥堪忧 严大夫抬手阻止儿子继续说话,“无碍,先出去,你祖母要休息。” “是。”男子担忧地看了一眼屋内,恭敬地退出,朝着父亲深深作揖,佩服道,“还好父亲医术了得。” “文岐,这是贵人相助啊……”严大夫一颗心久久不能平复。 严文岐茫然地抬起头,“贵人?” “儿啊,此人名唤孟十月,我严家欠她一条命,日后若见到定要尊敬待之。”严大夫严肃道。 严文岐立刻记住这个名字,作揖道:“是!” 严大夫低头看向手中剩下的半片炙甘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胸腔滋生。 那孟小姐究竟是何许人也…… 待太阳升起,孟十月便亲自将三公主的宫女送出孟府,“姑娘也一夜未眠,辛苦了。” 宫女欠了欠身,依然将沉默少言贯彻到底,上了马车,由马夫将其送去皇宫。 回宫后,宫女便把孟家昨晚发生的一切,全部告知三公主。 正洗漱的三公主饶有兴趣,“孟家还真是有点意思,一个自戕,一个七孔流血,如此热闹本宫竟然没亲眼瞧见?” 她将洗脸的毛巾丢到盆里,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孟家那长子怎么自戕的?” 宫女微微一怔,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的,可此刻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奴婢,奴婢不知…只知道,那公子命悬一线,奴婢来时还未苏醒。” 三公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昨日那位马馨月前往孟家之事,她是知道的。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对了。”三公主眉尾挑起,“那孟十月果真七窍流血都没事?” “晕过去了,但清早又起来了,郎中说无大碍。”宫女道。 “哦……”三公主应了一声,并未打算细问。 但铜镜中的她却笑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听说昨日王叔得知她送礼送了一个苹果,那脸色精彩极了。” 她从镜子里看向里面的宫女,笑着问道:“你们说,她是不是很特别。” 宫女们纷纷低头,不敢吭声。 三公主扑哧笑了一声,让身后的宫女继续梳妆,眸子却漆黑深不见底。 孟十月不仅知道她在意什么,还知道孟家长子会自戕,她自己七窍流血都可安然无恙,难不成…还真有神通在手? …… 孟府一早,鸡飞狗跳。 昨日孟十月走后,孟母觉得自己可以护住儿子,所以并没有打算麻烦丈夫。 可到了后半夜,上天无路地狱无门时。 她期盼着抓住点什么给自己安全感,可怎么也找不到丈夫。 今日清早从昏迷中醒来才知道,昨夜孟父被孟老太喊到了后院,一群郎中围着孟老太检查了一宿,孟父也就陪着了一宿。 直到天亮都没检查出什么毛病,郎中才匆匆离开。 待孟父从孟老太这出来,才知昨夜长子经历了什么,才知附近的郎中全被母亲叫走,险些让长子命丧黄泉时,他也是一阵后怕。 可偏偏孟父见到孟母后,一没有询问儿子的情况,二没有安抚孟母的情绪,张口便是为祖母解释。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本就满腔怒火的孟母,她反手一巴掌扇在孟父的脸上。 毕竟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孟母的手劲儿可比那些寻常贵女大了不少。 孟父的脸上直接映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啊!母亲!”孟心蕊惊得大叫,“您,您怎可打父亲,这可是、这可是大逆不…” “闭嘴!”孟母瞪向孟心蕊。 孟心蕊吓得小脸惨白,委屈地垂下头。 “茹兰……”孟父唤着母亲的闺名,希望她能消消气,“母亲昨日,确实事出有因,若是知道文睿如此,必定会倾力相救。” 殊不知适得其反。 孟母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恨又无从恨起,只把自己气得发抖。 她终于明白为何月儿会在孝前面,加一个愚字。 “滚。”孟母失望地闭上双眼。 孟父见孟母这样伤心,心疼坏了,忘了儿女还在旁边看着,上前两步就想拥住自己的媳妇。 可孟母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孟父的脸上:“我让你滚!” 孟父被打得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十月看着这夫妻两,无奈地摇了摇头,【老爹啊老爹,你真是没救了。】 孟父身子一僵。 【明明那么清楚的局,你身为六品官员会不知道吗?】 【没错,现在大哥是没死,所以祖母做的你觉得无可厚非,但是在剧情里,大哥是真的死了啊……】 孟父紧握的双手青筋暴起,他似乎真的没脸再站在这里。 “我、去看看儿子。”孟父匆匆前往小院。 孟十月上前抱住自家娘亲,“娘亲乖,不哭了,大哥不是没事儿了吗。” “是啊,母亲,我们都过来了。”孟心雅也上前,握住孟母的手。 孟母搂住孟十月抵着她的额,握住孟心雅的手,道:“娘亲不哭,都过去了,有月儿在,娘亲安心。” 婉姨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三人,眼眶也不由的发红。 孟心蕊想上前却又觉得自己无法靠近,咬了咬牙,却发现老二孟文钰有些魂不守舍? 孟文钰的双手抖了抖。 孟十月的话应验了。 大哥真的自戕了,但因为孟十月的原因,大哥被郎中救了回来。 那他呢,他的结局:砍掉双手五马分尸…… 这几日,他受不了诱惑,又去赌了几把…… “二哥?”孟心蕊轻声唤了一声。 不曾想孟文钰吓得几乎弹起来,逃一般与孟心蕊迅速拉开距离,看她仿佛在看豺狼虎豹。 孟心蕊被他的模样也吓了一跳,正准备张嘴再说什么,孟家老二便一溜烟跑了。 她嫌弃地皱了皱眉,这孟文钰怎么回事,这几日神神叨叨的?难不成又欠下了巨额赌债?这几日其外出都未曾带上书童,难道自己偷偷去赌了? 本来还想问问那颗琉璃珠是不是掉到什么地方了,看来得再等等了。 “夫人。”丫鬟匆匆走进正院,“门外有一看起来似赶考书生的男子,说是大公子曾经的至交好友,来寻大公子。” 孟母现在一听到至交好友这四个字,脸就沉下来。 什么至交好友!都是想谋她儿子命的人! 她立刻看向旁边,寻一个得手的武器,封五与马馨月险些害死她儿子的人,她不会放过! 门口这个她也不会让其好过! 孟母抓起结实的太师椅,大步流星朝着门口走去。 【哦!剧情里好像有介绍,此人家道中落,曾经一起在私塾上学,受过大哥恩惠。】 受过吾儿恩惠,还敢来害他! 孟母握着椅子横梁的手用力到发白。 【一直将大哥视为人生知己,后来随家族离开汴京。】 【这次,三年一度的科考即将开始,他提早跋山涉水前来,可惜他到时大哥前脚刚死。】 当作知己,还敢来害他!孟母双目赤红,一把拉开大门。 后面孟十月颇为感叹的声音才传来: 【哎,明明才学出众必定能榜上有名,却放弃了科考,在考场刺杀封五,最后被乱棍打死。】 举起太师椅,朝书生头狠狠砸下去的孟母:…… 第29章 老妖婆的阳谋 “嗯?娘亲呢?”感叹完的孟十月,抬头已不见母亲踪影,疑惑问道。 孟心雅咽了口唾沫,从正院正好可以看到门口的位置,此时太师椅已经在那书生的头上炸开了花。 背着书篓的书生,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孟十月懵了,压低声音小声问阿姐:“娘亲与此人,结怨已深?” “这……”孟心雅面部表情略显扭曲,“应该没有……” “那是,此人出言不逊,得罪了娘亲?”孟十月疑惑。 “应该…也没有……”孟心雅嘴角抽了抽。 “嘶。”孟十月看着稀巴烂的太师椅,倒吸了口气。 看着倒在地上,脑袋还在呲血的书生,孟母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人放弃仕途,为她儿子报仇,她却一椅子把人拍在这…… “快!你们去找郎中,你们把人抬进范府!当心些!”孟母赶紧安排丫鬟家丁。 被这举动吓一跳的婉姨反应过来,赶紧招呼下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这一下打得很重,孟母几乎是没有留手。 这位可怜的小书生,即便灌下去参汤,也依然处于昏迷状态。 在大哥与这位书生昏迷期间,孟母命令孟十月不可外出安心疗养。 孟十月也尝试着再进入因果线,但没有一次成功。还是跟之前一样,只有画面,无法将画面连成线,更无法触及因果。 或许是因为大哥当时情况危急,所以才会突然进阶了技能? 但总的来说,那小鬼并没有骗她,这因果眼似乎有点东西。 而且在这次七窍流血后,她竟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就像是大力水手终于补充了菠菜。 但她没有实操,只好权当是自己的错觉。 几日后,那书生醒了,孟母让婉姨去找郎中后,携孟心雅前去探望。 在房内憋坏了的孟十月,连忙屁颠屁颠地去凑热闹。 刚靠近厢房,就听见里面一个如清泉击石的声音,“夫人严重了,小生愧不敢当。” 声音清亮而悦耳。 正当孟十月提起兴趣,想看一看这书生长什么模样时。 一个熟悉又尖锐的声音,在孟十月身后响起,“二小姐,夫人可在。” 她立刻回头,果然是这个让人厌恶的方嬷嬷,手里还牵着孟家幼子孟文蜀。 在院中的丫鬟看见孟文蜀来了,立刻进屋禀报。 “方嬷嬷到此又何妨贵干。”孟十月问道。 方嬷嬷傲气地扬起头,瞥了一眼孟十月,从袖口取出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道:“姑奶奶得知大少爷重伤,特意送来求得的万象神挂坠,乞求上苍保佑大少爷早日康复。” 姑奶奶,孟家姑母,孟父的妹妹,孟老太的亲生女儿。 其父身份不详,是不是孟家血统剧情中没有介绍。此人与孟父的子嗣关系都极好,一副为他们着想的好姑母模样,实际与孟老太一样,见不得孟父一脉的人好。 就这恨不得孟父一脉子嗣全死的姑母,还会送来万象神挂坠,还求上苍保佑大少爷早日康复? “方嬷嬷给我吧,大哥不方便出来。”孟十月双手伸上前。 方嬷嬷也知道确实如此,给谁都一样。便嫌弃地随手丢进孟十月掌心,皮笑肉不笑道:“也好,就麻烦二小姐了。” 六岁的孟文蜀另一只手拿着糖葫芦,龇着一嘴的小碎牙,大声朝她嚷嚷:“你那不守妇道,大逆不道的母亲呢!” “哎呀。”方嬷嬷装模作样地拦了拦孟文蜀,“小少爷,那也是您的母亲,可不能这么说。” “我才没有这样的母亲!”孟文蜀瘪了瘪嘴,哼的一声将头转向一边。 孟十月了然,【想必是最近娘亲都对她的召唤置之不理,索性将娘亲一直很想亲近,但一直不亲近她的小儿子丢过来。】 【真是够狠啊。】 【有什么比自己的亲儿子嫌弃自己,咒骂自己,来得折磨人心。】 正在与书生谈话的孟母听到女儿的声音,立刻站起身往外走。 “来,你过来。”孟十月蹲下身,朝着孟文蜀招了招手。 孟文蜀厌恶的看向孟十月,可没忘记上次父亲因为这个人训斥自己,哼得撅起嘴:“我干嘛要过去,你个害人精,因为你回来,我们一家子都不得好!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瞧瞧。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能说出的话。 “文蜀!”刚出来的孟母就听到这么一句话,脸色瞬间煞白,怒斥,“谁教你说的!” “无需有人教我!”孟文蜀仰着下颚,嘴巴嘟得老高,得意扬扬,“这个人就是害人精!心蕊姐姐多好!你们却都围着她转!害得心蕊姐姐伤心!你就该去死,你们护着她的都是坏人!!” 孟母见自己的儿子不仅亲近外人,还这样诅咒自己的亲姐姐,眼眶顿时通红。 “混账!”孟母朝着孟文蜀大步流星走去,气势汹汹,抬手就要打。 “诶!”方嬷嬷立刻将吓得绷直了身子的孟文蜀拦在身后,“夫人,童言无忌啊,您怎可与孩童一般见识,这要是打下去,老夫人可是要心疼坏了。” 孟文蜀一见有人撑腰,瞪圆了眼睛,道:“你凭什么骂我!你不配骂我!你打父亲!你大逆不道不守妇道!不配做孟家主母!要让父亲休了你!” 孟母气的身体发抖。 “文蜀,你怎可这样说母亲!”孟心雅对自己的弟弟极为失望。 孟文蜀见她们打不了自己,便开始上房揭瓦了,“你不要叫我的名字!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你就是一个弃妇!下不出蛋的漏勺子!” 孟心雅脸上血色尽褪。 这可是一个六岁的孩童可以说出的话?孟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漏勺子这三个字竟然从她六岁的儿子口中说出?!孟老太在背后究竟教她的儿子什么! 孟十月可不惯着这些人,一把推开方嬷嬷,把这个小不点如鸡仔一般提溜起来。 完全没看见方嬷嬷被推开后,踉跄的向后退了数步,捂着自己发疼的肩,狠狠瞪了一眼她。 “诶诶诶!你干什么!”孟文蜀吓得双手挥舞,双脚乱蹬,大喊。 “以下犯上,污蔑母亲骂母亲是吧。”孟十月一巴掌狠狠打在孟文蜀的屁股上。 “啪!”悦耳的清脆响声。 孟家的姊妹多多少少都被教育过,但孟文蜀例外,他从出生就被孟老太养着,从小到大都没被人打过。 他先是懵了一下,紧接着就感觉到屁股传来的剧痛,哇的一声哭了:“啊!呜呜!你敢打我,我要杀了你!呜呜!” 孟母也是愣了愣。 忽然觉得揍这臭小子,真的是大快人心! “二小姐,小公子可是老夫人的心尖儿,您这是做什么!”方嬷嬷厉声喝道,倒不是为了护着孟文蜀,而是借助老太太,她可以明目张胆的训斥孟十月。 若是运气好,她或许还可以掴掌孟十月,报上次一巴掌之仇! 方嬷嬷已经感觉手有些痒了。 孟文蜀一听这话,就来了劲儿,大喊:“我要祖母杀了你!” 可惜孟十月不吃这套,她冷冷地瞥了一眼方嬷嬷,“还想要嘴里的牙,就闭嘴。” 方嬷嬷下意识闭上嘴,又气得怒视孟十月,“二小姐慎重,老夫人不会坐视不理。” “是吗?你想要父亲休了母亲是吗?!”孟十月抬手又是一巴掌。 “啪!” “哇!哇!”孟文蜀被打得嚎啕大哭。 “不了解真相,便欺负长姐是吧!” “啪!”又是一巴掌。 孟文蜀拼命挣扎,大哭大叫:“哇!我要让父亲杀了你!” “夫人,您就看着小公子被打吗?”方嬷嬷将矛头对准孟母。 往日里,孟母很听孟老太的话,所以对方嬷嬷也算恭敬,要是听到方嬷嬷这略带威胁的话,她一定赶紧让月儿停下。 可现在,她连看都不看方嬷嬷一眼。 见孟母不搭理她,方嬷嬷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诅咒二姐是吧!” “啪!” 孟十月可不是装装样子,她已经想打这臭小子很久了! “哇!”孟文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屁股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啪!啪!啪!”孟十月又连续打了三下。 没有原因,她就是想打! 第30章 公子颜如玉 孟文蜀哭到失声。 围观的三个丫鬟面面相觑,这孟十月怕是得罪老夫人要得罪狠了。 孟府谁不知道,老夫人对这小少爷是含在嘴里怕坏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哎哟!小少爷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你们还不快阻止二小姐!”方嬷嬷见孟十月不打了,才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嗓子。 丫鬟听到命令迅速上前,用尽全力摁住孟十月。 方嬷嬷顺势从孟十月手中抢过孟文蜀,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乖,乖,不哭了。” “你们做什么!住手!”孟母喝道。 但没有一个人听她的,甚至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选择了听方嬷嬷的话。 在孟家,孟母虽然为当家主母,但说话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孟老太跟前的嬷嬷! 孟母眼眶瞬间猩红,见不得女儿被欺,她撸起袖子就冲上前。 “夫人,您不用着急,老奴只是担心二小姐再伤着小少爷。”方嬷嬷得意地扬眉,只觉得自己出了口恶气,“当家主母当温婉贤淑,您这样怎对得起老夫人的谆谆教诲。” 孟文蜀终于找到安全感,委屈地大哭:“杀了她,杀了她!哇!” “小少爷不哭不哭,咱等下告诉老夫人,让老夫人为您…”方嬷嬷正得意地哄着孟文蜀。 “砰!”的一声巨响,取代了她后面的话。 一根扫帚敲在方嬷嬷的脑袋上,扫帚直接散架,方嬷嬷则抱着孟文蜀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方嬷嬷眼前黑了,脑瓜子嗡嗡的。 许久才恢复,睁眼就看见蹲在她面前的孟十月,她心里咯噔一声。 刚刚不是有三个丫鬟按着她吗! “你,你做什么!”方嬷嬷后怕地向后挪。“你别忘了孟家是谁掌家!” 孟十月没说话,伸手将老弟孟文蜀从她怀里提溜出来,孟文蜀吓得哇哇大叫。 “月儿!”见况不妙的孟母立刻出声阻止孟十月。 在孟家谁都都不能明着得罪孟老太。 她这几日可以假装不知道孟老太的召唤,是因为都是普通下人来唤,但如果是孟老太身边的人来,她一样要去。 “月儿,行了。”孟母上前握住孟十月的手。 上次她对方嬷嬷动手,已经是在打孟老太的脸,如果再动手,手握掌家权的孟老太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旦彻底撕破脸,月儿将要面对孟老太报复性的责罚。 孟十月满腔怒火的眸子对上孟母担忧的眼。 忍? “轰隆隆……”青天白日忽然乌云密布。 孟十月抬起头看向天空,【要下雨了?】 几道闪电在漆黑的云层中穿梭,最后幻化成一道具象化的电流,吱啦作响,冲向某个方向。 孟母疑惑地抬头看向晴空万里的天空,她未曾看到异样。 “忍他娘的。”孟十月忽然飞出一脚,用尽全力地踹在方嬷嬷的脸上。 猝不及防。 谁能想上一秒还在看天空的孟十月会忽然发难,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方嬷嬷被她一脚踹出几米远,重重地砸在土墙上才勉强停下,吐出五颗牙后,歪着嘴昏了过去。 下一刻,被撞到的那个土墙哗啦一声倒了,全部砸在方嬷嬷身上。 “月,月儿……”孟心雅双手捂住嘴,月儿的力气,怎如此大? 这一次在孟十月手里的孟文蜀终于乖了,脸被吓得煞白,再也不挣扎了。 孟十月也注意到了,她好像真的如她所想,她的力气有了很大突破!当初两个人把她压在水池里,她都无法挣脱,如今她竟然可以以力借力,将一堵墙踢塌? 她很高兴,至少她多了一重自保与保护家人的能力! 她看了一眼被她揍的鼻青脸肿的三个丫鬟,道:“你们三个,将她扛回祖母那里。” “替我传句话,从今往后,孟文蜀就由我亲自教导,不再劳烦祖母。至于方嬷嬷之事,改日月儿会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不用,这件事母亲担着!”孟母道。 孟文蜀一听以后要跟着孟十月,吓得小脸拧成一团:“不要!我不要跟着你,我要回去找祖母!” 孟十月抬起手示意,孟文蜀立刻闭上嘴,吓得浑身发抖。 “娘亲,相信我。”孟十月说着,对那几个丫鬟道,“你们照着我刚刚说的传话。” “是……”丫鬟们含糊不清。 【绝不能让老妖婆有机会欺负母亲!】 孟母心头泛起阵阵感动,伴随着深深的自责,她还是不够强大,还是无法护住孩子们。 “还有。”孟十月继续道,“听闻祖母前几日觉得头疼疲乏,却查不出缘由,想必是后院里的小金鱼生长环境不好,他日负荆请罪之时,月儿定会仔细瞧瞧,好求父亲为其换一个好的生长环境。” “是……”丫鬟见孟十月不说话了,才应下。 “传完话,回来受罚。”孟十月平静道。 三个丫鬟浑身一僵,顿时面无血色,只得颤抖道:“是……” 【若是老妖婆把情夫换地方,正好给你抓个现行!】 【如果不换,那暗室入口在何处我也清清楚楚,一而再再而三想整垮我们?老妖婆我们走着瞧!】 孟母心疼地搂住孟十月的肩,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夺回掌家权。 “阿姐,这臭小子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孟十月望向孟心雅,刚刚这臭小子说得那么难听,她看着阿姐的脸白如纸。 孟心雅笑着摇了摇头道:“自离开周家起,我便知道要面对什么。倒是你,别什么都自己扛着,背负着。” 孟家那么多事,内忧外患。 她想帮忙都无从着手,只能看着月儿一个人扛着,她看着刚刚月儿说话的模样,真的担心孟家会把月儿压垮。 孟十月冲着孟心雅安抚一笑:“哪有什么东西需要背负。”余光正好瞥见厢房门口站着的一名青衣少年。 他面庞轮廓清晰,眉宇间仿佛藏着深邃的星辰,身姿挺拔如松,额头还缠着白色的绷带,脸色也略显苍白,但依然挡不住出众的气质。 真是俊美无双。 两人目光交错,孟十月怔住了。 【我擦,这是那个穷书生?!】孟十月瞬间将所有烦恼抛之脑后。 裴和玉在这看了许久了,这姑娘不似寻常女子温婉恬静,反而满嘴粗话行为粗鄙,好在有一颗善良的心,保护母亲与姐姐。 当听见她忽然响起的声音。 裴和玉一惊,未曾看这姑娘动嘴,怎会有声音入耳? 孟心雅正担心着,就听见孟十月的心声已经炸了。 【太帅了吧!】 【这完全和太子不是一个类型的帅啊!】 裴和玉薄唇微张,何为帅?她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太子?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叫什么颜如玉来着!】孟十月那双如狼似虎的眼几乎要黏在裴和玉的身上。【算了,不重要!】 孟心雅嘴角抽了抽,果然月儿是真的喜欢‘一时有趣’的。 孟十月随手将老弟孟文蜀往旁边一丢,若无其事般快步走向裴和玉,“公子怎么出来了。” 孟文蜀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疼得他嗷的一嗓子。 她立刻一个刀眼过去,小破孩赶紧捂住嘴,哭都不敢大声。 随后她极为自然地把万象神挂坠塞入怀中。 伸手搀住裴和玉的胳膊,一股清晰的草药香钻入她的鼻间,孟十月体贴温柔道:“公子不是刚醒吗,可得多休息啊……” 第31章 拜万象神,不如拜二小姐…… “不,不必劳烦姑娘。”裴和玉不自觉地向旁边躲了躲。 但孟十月态度强硬,拽住他的胳膊,“不麻烦,不麻烦。” 【该死,他刚刚看到多少?】孟十月面带微笑,心虚,【哎呀,应该没看到我动粗吧。】 “……”裴和玉。 其实他都看见了。 “公子姓甚名谁?可是为了十个月后的春闱科举前来进京赶考?”孟十月温柔得可怕。 【哧溜,这眼睛真好看。】 裴和玉闻声低下头,不想被其看到眼睛。 【低头的样子更好看,这睫毛一颤一颤的,就像是小羽毛呼啦我的心……】 裴和玉:…… 孟母都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之前是太子,现在是这位书生?! 权衡利弊之后,她忽然觉得好像书生更靠谱,想着,她便又上前了一步,“这是裴公子,裴和玉。” “裴公子的名字真好听!”孟十月双目眨了眨,满眼的星星。 【我擦,我想起来了!】 “翩翩公子颜如玉、世无双,说的就是公子吧。”孟十月笑得温柔乖巧。 “……”裴和玉。 那句话分明该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深吸一口气,道:“姑娘谬赞,和玉愧不敢当。” “这是你哥多年的至交好友,这次登门拜访娘亲以为是恶人又来了,不想误伤了裴公子,吾心甚愧疚。”孟母助攻上阵。 “伯母言重了。”裴和玉立刻作揖。 “月儿啊,你若有空便常来探望裴公子,准备些文房四宝,绝版书籍什么的,助裴公子今年高中。” 孟十月拼命地把嘴往里收了收,才强压下飞起来的嘴角。 【还是娘亲给力啊。】 孟母赔笑,倒不是给力。 月儿忽然看不上宣王,反而看上太子,对她的冲击太大。比起深宫中摸爬滚打多年,还短命的太子,这个已经是不错的选择了。 “啊!原来是大哥的至交好友啊!”孟十月故作惊讶,随后故作乖巧道,“我叫孟十月,公子唤我月儿就好。” “孟姑娘,这不合规矩。”裴和玉再次想和孟十月拉开距离,但被控制得死死的。 “合的,合的。”孟十月拉着人走进房间,余光一个劲儿往他的手上瞟。 【这手指指节分明纤细修长,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漫画手啊,这要是十指相扣……】 裴和玉身体僵硬,完全是被强拽着往里走。 得知孟十月的心里想法后。 裴和玉一直很避嫌,与孟十月一直保持距离,不愿与其过多来往。 但孟母死活不让孟十月去照顾大哥,导致孟十月无所事事,只能成天雷打不动地围在裴和玉身边欣赏。 她表面温柔可人,实际上心里的污言秽语,直接把裴和玉给轰得头昏脑涨。 “裴哥哥,这伤口得好好的养着,不然就留下疤了。”孟十月上手就帮他拆脑袋上的绷带。 裴和玉立刻向后退,“不用麻烦孟二小姐。” “诶,不麻烦不麻烦。”孟十月手劲儿大啊,直接把人摁在那。 看着被自己摁着,无法用力的裴和玉,孟十月的思想逐渐变色。 【这次人家帮你解开绷带,下次就要让人家帮你解开衣服了哦。】 裴和玉:…… 他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衣襟合拢了些。 结果,孟十月根本就不会换药,把他快要结痂的伤口又弄破,血流不止。 裴和玉:…… 我真是谢谢你。 院里丫鬟被吓掉了魂,慌忙再请郎中。 在他头昏脑涨,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休息的时候。 孟十月会忽然从某个角落出现,那双放光的眼睛望着他,“裴哥哥你喜欢什么。” 裴和玉道:“诗书…”文集…… “我也喜欢!”孟十月小雀跃,娇羞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 【哎哟,口味那么重,喜欢角色扮演啊,师叔师侄什么的,讨厌啦~】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双瞳地震。 一直被孟十月带在身边,沦为她私人家丁的孟家幼子孟文蜀,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是真惨啊…… 小屁孩条件反射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小屁股,面露害怕之色。 他的屁股到现在都还垫着几层厚厚的棉花,之前孟十月没有收力,也导致他现在屁股上都还有清晰的手掌印。 这个土蛮子在他心里,已经比任何人都可怕了。 在孟十月围在裴和玉身边的第三天,孟文睿醒了,裴和玉高兴的快哭了。 第一时间让人告知孟母,想尽快拜访孟文睿,赶紧拜访完,赶紧从孟家搬离! 这段日子的相处,他算是对孟十月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此女表面伪装的温柔贤淑。 实则:心思龌龊,胸无点墨!行为粗鲁,下手没轻没重! …… 孟十月是与裴和玉一同前往大哥的小院,还带着小萝卜头孟文蜀。 那个原本漆黑的小房间,已经打开所有窗牖。 屋内点上了不少油灯,似乎想要这个房间照得更亮些。 孟母与孟心雅、孟心蕊早就到了,老二孟文钰不知道去哪鬼混了,孟父公干还未回府。 当孟十月踏入房门,小厮明远便激动地喊道:“大少爷!二小姐来了!” 面容消瘦而苍白的大哥闻声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对上。 “大哥……”孟十月知道大哥不会有事,但此时看到活生生的大哥,依然克制不住心头的激动。 孟文睿黑瞳一缩,仅凭这两字他就辨出,这便是将他从黑暗中拽出来的声音。 孟心蕊见后进来的裴和玉,眼底的光微微一亮,此人好是英俊。注意到其头上的绷带,此人便是被孟母误伤,孟文睿的至交好友? 只看一眼,她就赶紧收回目光望着长兄,一副见他清醒而激动的模样。 “文睿,这是你小妹,孟十月。”孟母赶紧给孟文睿介绍。 月儿回府,文睿已经出事,雅儿尚且回门见过月儿一面,但文睿从未见过。 话音刚落,孟心蕊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小妹?那她又是谁? 孟文睿双目微红,朝着妹妹点了点头:“月儿……” “大哥这次苏醒,全是月儿的功劳。”孟心雅擦了擦眼角的泪,柔声道。 孟文睿早已从明远口中听说当日之事,虽然不知为何月儿忽然七孔流血,但明远说,一定是月儿在竭尽全力救他。 因为那之后,他便在必死中有了一线生机,他撑起身子对妹妹作揖,由衷道:“多谢月儿。” 孟十月赶紧上前扶住他,“你我兄妹二人,不说谢。” 【大哥现在活下来了,即便父亲在搅入政斗,也有大哥在一旁助力,总不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谢要放在心里。”孟母握住孟十月的手,眼里闪着泪光,“文睿,你可知如今一家子整整齐齐平平安安有多难。” 孟文睿心头触动,垂下眼缓缓道:“不会了,我会好好地活下去。” 在迷离之际月儿说的他仿佛刻在他心头,他也要尽自己微薄之力,保护家人。 “好好。”孟母背过脸擦掉眼泪,露出一个笑容,“雅儿啊,明日你们姐妹二人陪母亲去神庙,我们要好好拜一拜万象神,感谢神佑我孟家!” 在一旁的明远闻言瘪了瘪嘴,自从大公子出事,他便虔诚地早晚祭拜万象神,可一点都不见大公子好转。 小声嘀咕:“还不如拜二小姐。” 第32章 初代轮椅降世 小厮明远的话其他人并未听见,却落入孟文睿的耳中,他抬眸看了一眼自家小厮,让其不要多言。 孟心蕊绷住薄唇,孟母又没有算上她。 孟十月回来之后,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每日俱下! “大哥能醒过来,真的是神佑,我也想同母亲一起去拜万象神,为大哥祈福。”孟心蕊乖巧道。 孟母看了她一眼,神情显然冷了不少,“拜万象神,是神佑我孟家找回了月儿。” 孟心蕊脸上的微笑几乎要裂开。 拜神,是因为找回了孟十月?! 这下明远疯狂点头,对对对,还是得拜,找回了二小姐可不得先谢谢人家! 孟心蕊勉强地勾了勾嘴角,道:“蕊儿忽然想起来,来时祖母问大哥的情况,免得祖母担忧,我前去告知一声。” “也好,去吧。”孟母道。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一直没存在感的小萝卜,这个时候跳出来,他也要去找祖母,他一点都不想待在孟十月身边! 孟心蕊微笑着揉了揉孟文蜀的小脑袋,“好,姐姐带你去。” “去你个蛋!”孟十月喝道。 小屁孩吓得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一下。 孟心蕊怔了怔,下意识看向孟母。 孟母道:“你去吧,你弟弟就不去了。” 一听这话,孟小弟哇的一声就哭了,直接抓起桌上放瓜子的盘子砸向孟母。 好在孟心雅就站在孟母身旁,生生用胳膊挡住了,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心疼的孟母脸色一变,赶紧搂住自己女儿。 “坏人!你果然是坏人!你不配做我母亲!我要见祖母,我要找祖母!哇!!”孟小弟大叫撒泼。 孟心蕊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站在一旁,眼底划过一抹戏谑。 孟十月脸都黑了,一脚踹在小屁孩的腿上。 “啊!”小屁孩吃痛惨叫一声,随着惯性,扑通朝孟母跪下。 “哇!!”小屁孩哭的声音更悲惨了,“你们都打我,都骂我!你们都欺负我!我要见祖母!” “文蜀……”孟心蕊假作心疼地上前,想扶起孟小弟。 孟十月将其拦住,微笑道:“心蕊妹妹,莫要让祖母久等了。” 孟心蕊抿了抿唇,担忧地看向嚎啕大哭的孟小弟,欠了欠身,道:“是……” 说着,转身离开。 “哇!心蕊姐姐!我要心蕊姐姐!!”孟小弟哭着大喊。 踏出小院,孟心蕊眸色一沉,这群人就该互相折磨!她眸中划过一抹厌恶,大步流星离开这个腥臭的院子。 此人一离开。 房间里的人都应孟十月的话,对其爱答不理,见没人再管他,孟小弟就慢慢停止了嚎啕大哭,一个劲地抽泣。 孟母拉着大儿子说了很多话。 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掉。 倒也没避开裴和玉,直接把这位当做未来的姑爷了,虽然是落魄的汴京世家,但人品不错,就算是名落孙山,招赘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大儿子对其知根知底。 孟母说了什么,孟文睿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反倒是孟十月的心声,让他震惊久久不散: 父亲竟然不是祖母亲生的! 当年他被污蔑大婚前夕侮辱马馨月,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更传言他本性如此的人,竟然是祖母! 二弟好赌成性,也是出自祖母之手,但没少姑母与孟心蕊的推波助澜! 大妹妹更是因为祖母的原因,嫁给一个喜好男色之人,被折磨了一年之久,刚刚被月儿救出! 一个个信息炸得他久久不能回神。 裴和玉脸色也乍青乍白,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是他可以听的吗? 一时间,小屋子里又陷入莫名的低沉。 “哎呀,大喜的日子,小婉去厨房拿些瓜果糕点来。”孟母赶紧擦掉眼泪,让婉姨下去安排。 又转对小厮道:“等文睿好些了,明远你多费费心,带你家公子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明远应下:“是!” 孟文睿眸色微暗,他这样的废人,出行都要麻烦别人。 “娘亲,你可见过那些苦力,用推车搬运泥沙。”孟十月问道。 孟母闻言,微微皱眉,“你是说…不行,文睿如何能躺在那个上面……” 说得好听些,文睿一定也不想那般丢人,说得不好听点,义庄都是用那种推车推尸体的。 “不碍事的。”明远赶紧道,“我力气大,可以抱得动少爷!” “我是说,那种轮子和手推的方式可以留下。”她顺手拿起旁边的太师椅,在椅腿下方比画了个圆,然后在太师椅背的位置,假装有手柄握了握。 “轮子做在外围,做得大一点,这样即便明远不在身边,大哥也可以自己操控椅子前行或者后退。”孟十月一边比划一边道。 孟母眼睛一亮。 就连裴和玉都有些诧异的看向孟十月,此人除了满脑子的污言秽语,倒是有些有用的想法。 孟文睿愣了愣,这一年都陷入死寂的心脏,好似在这一瞬忽然剧烈跳动。 这样,哪怕不用腿,他也可以自由行动了? 孟文睿喉结上下滑动,压下心头的激动,道:“这方法倒是可行,只是,带轮的椅子真的可以做出来吗……” “这个就不是我们想的啦。”孟十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磨推鬼,找个木匠给足够的定金,让他自己研究研究。” “月儿说得对。”孟母严肃地点头,“为母这就去安排,要他们最快的速度给你做出来这个椅子!” 【轮椅只是过渡期,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大哥站起来的!】 孟文睿心头一颤,不由看向自己的双腿。 站起来吗,这谈何容易,他的双腿都已经被打断…… 孟心雅却很相信自家妹妹的话,只要妹妹说可以站起来,那么大哥一定可以站起来! …… 后院。 孟心蕊急匆匆地屏退闲杂人等,快步走到正在敲木鱼的孟老太身边,委屈道,“祖母……” “李氏那儿子真的醒了?”孟老太手中动作一停,抬起眼皮看向孟心蕊,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眸色微微一沉,“真是命大。” 孟心蕊半跪在孟老太腿边,委屈地仰视她,“祖母,蕊儿委屈……” 孟老太怜惜道:“怎么了?” “自从李氏与孟十月越来越近后,便再也没有给我一个好脸色,如今当着外人介绍孟十月为小女,说母女去拜神也直接略过蕊儿……” 孟心蕊垂下眼帘,双睫颤抖,看着可怜极了。 “假以时日,若是真的听孟十月的,将蕊儿赶出孟府,蕊儿如何能帮爹爹争回孟家……”她哽噎道。 “她敢!”孟老太怒道。 她是一定要将整个孟家,交给她亲生儿子的。 孟心蕊垂眸涕泣,“可是,祖母召唤李氏几次,李氏都佯装不知,不肯前来……” 孟老太将紫檀串珠狠狠放在桌上,三白眼冷冷瞥向孟心蕊。 蕊儿此意是她如今在府中的地位,大不如前?! 第33章 得罪三品,沈家灭门 “祖母息怒……”孟心蕊立刻伏身在地。 “你只要知道,有我在一日,你便永远都是孟家的千金,任凭谁也动不了你。”孟老太冷声道。 “蕊儿自然是只能全权依仗祖母……”孟心蕊知道自己的话惹老太太不快。 立刻转移话题:“只是,李氏最近不受控制,连孟文蜀本都被孟十月设计要了回去……” 孟老太脸色很不好看。 “行了,你先下去吧。”孟老太摆了摆手,道。 “是……”孟心蕊摸不清老太太的想法,只好先撤下。 等孟心蕊走后,方嬷嬷才从旁侧慢慢走出来,她歪着嘴,道:“老夫人,心蕊小姐说得也没错,这李氏最近太猖狂,孟十月也不把您放在眼里,这是要反啊!不如再杀孟十月一次!” 方嬷嬷发狠,上次孟十月的一脚,直接将她的嘴踢歪,再也正不回来,左边的牙几乎全被踢掉,这个仇她必须要报! “胡闹!上次刺杀,若是成了便也就罢了,如今没成,事情也还未过去,你当孟德江真的是瞎的吗!”孟老太怒喝。 “老夫人息怒。”方嬷嬷赶紧跪在地上。 “不过她们母女,是真的相反啊。”孟老太浑浊的双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那三人分明不把您放在眼里,老夫人得狠狠治一治她们!再把小少爷要回来,让他恨透他爹娘,长大为老夫人所用,给他们背后一刀!”方嬷嬷再次出谋划策。 孟老太不满地看向她。 方嬷嬷赶紧磕了个头,又给了自己一巴掌,“老奴多嘴了。” 孟老太当然清楚,为人父母都更在意幼子,这孟文蜀若是在她手中,一定会有大用。 李氏母女几人不着急动,她们也逃不出孟府。 但是,小金鱼之事,她必须先解决。 “小金鱼最近如何。”孟老太道。 方嬷嬷一听这话,立刻明白孟老太什么意思,“老夫人是担心孟十月发现……” 她向前爬了两步,压低声音道:“不如,老奴将小金鱼带出后院,另外寻地藏起?” 孟老太皱眉。 “或者,藏到孟府外……”方嬷嬷小心提议。 孟老太不满地瞥了一眼方嬷嬷。 “啊,那自然是不能藏在府外,毕竟小金鱼一日见不到夫人,都茶不思饭不想……”方嬷嬷赶紧道。 “那老奴找找府上还有没有其他可藏人之地?”方嬷嬷眼珠子转了转。 孟老太面色凝重,手指在桌上规律地敲了敲,深思片刻才缓缓道:“不可。” …… 探望完孟文睿后,众人前后离开。 孟母留了下来,与儿子讨论日后住在哪里的问题,这小小的院子,与碧水池太近,总会时不时地飘入一股鱼腥味,实在难闻。 “住哪里都行,由母亲安排。”孟文睿道。 见儿子松口,孟母十分高兴,“诶!那为母这几日便好好安排!” 她要让儿子住上最好的! “母亲,关于马馨月与封五…”孟文睿正欲开口。 就被孟母打断,“这两人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为母自会为你做主!” 她听到两人的声音,就气得浑身发抖。 “母亲,没有必要为了文睿,葬送父亲的前程。”他清楚地知道,如今的孟家斗不过四品的马家,更何况再加上一个封家? “他们要害死你!就算不让你那不中用的父亲上,这大禹国还没有王法了?!还治不了他们了!”孟母怒道。 孟文睿只觉得口中发苦。 王法……这世道何来法…… 自从经历了一年前的变故,他便已经知道,权才是法。 但他不愿意将血淋漓的真相在母亲面前揭开,“母亲与父亲之间,出了问题?” 孟母微微一僵,注意力直接被转开:“不提这人也罢!” 明远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少爷,该喝药了。” “对对,赶紧喝药。”孟母接过药碗递给孟文睿,闻到这药味她忍不住皱眉,“良药苦口,喝了便好了。” “是。”孟文睿不禁失笑,还当他是幼童呢,喝药还需要劝着。 他喝了一口,确实苦得他皱眉。 “你觉得裴和玉此人如何?”孟母忽然探头问道。 孟文睿心头疑惑,但如实回答:“人品端正,学识渊博。” “你觉得此人可是良人?”孟母继续发问,“配你妹妹,当如何?” “这……”孟文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儿子觉得此人确实可算良人,但婚配之事还需问本人,雅儿中意他了?” 雅儿比裴和玉长上几岁,又曾嫁过人,以裴和玉一向古板的思想,这怕是有些难办。 不过,雅儿看中,他必定竭尽全力帮忙。 他想着,屏住呼吸打算一口闷了这苦药。 刚喝进嘴里两口,就听见孟母道:“雅儿要养好身子落胎,哪有那个功夫去想这事儿,是月儿。” “噗……”孟文睿一口喷出来。 “……”孟母。 明远赶紧去拿新的被子给主子换上。 “雅儿有孕了?还要落胎?”孟文睿惊讶,但瞬间反应过来,瞳孔一缩,大骇:“不是,母亲,您说什么?月儿看上裴和玉?!月儿不是与宣王有婚约吗!” “哎呀,宣王又不喜欢你妹妹。”孟母随意地挥了挥手,“宣王今年二十有五,确实有些大了,到时候大不了把婚约丢给那个孟心蕊,这个裴和玉,为娘看着与月儿甚是般配!” “……”孟文睿震惊地看着孟母。 这怎么与记忆中谨小慎微的母亲截然不同?这宣王可是皇室,说换咱就能换吗?? 不对。 宣王可是汴京贵女都想要高攀的权贵,就这么被母亲给嫌弃了?? …… 夜里。 “轰隆隆”一声雷鸣,惊醒多少睡梦中的人。 大片大片的乌云,遮盖住整个汴京城。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汴京大大小小的街道,“轰隆隆……” “哗……”大雨倾盆而下。 春雨总是下得突然。 外城中,路上罕见一两个穿着蓑衣的行人。 而内城里,还未到宵禁时,街道却已经空空如也。 三品太常寺卿府门口。 一名十四岁左右的少女,正冒着大雨,跪在青石板上,无论府内的家丁如何驱逐,她都雷打不动地拼命磕头。 “梦雨小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沈秀慧浑身湿透了,头发混着雨水泪水粘在脸上,她一下一下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她哭着绝望地咆哮:“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沈家吧,求求您了!” “梦雨小姐,你想对我要杀要剐都可以,求求您放过家父,求求您放过我的兄长,他们都是无辜的!” 就是没有下雨,这声音想要传入深宅府邸中,都不可能,更何况此时稀里哗啦的雨声,将她的声音盖住了大半。 “是我犯贱,是我不知感恩,是我愧对梦雨小姐的恩惠!” 她的额头磕破,血还没顺着额头流下来,就被雨水稀释了。 沈秀慧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是因为她在外面散播几句孔梦雨的谣言,就连累全族遭受这灭顶之灾! 沈父不仅被革职查办,还被安了个莫须有的贪污受贿、草菅人命之罪,当场被下了大狱。 草草敲定,秋后问斩! 沈氏上下百余口人,全部都要因此受到牵连。 直系子嗣男子全部问斩,女子变卖成为官妓,此生不得赎出;旁系子嗣男子送往边境去当马前卒送死,女子全部贱卖成奴。 她拼命地磕头,想换父亲与兄弟姐妹的一条生路。 “梦雨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沈家,求求你……” 怎么会这样,三品官员简简单单一句话就会要了全族的命! 悔意几乎要让她窒息。 如果没听信孟心蕊所言对孟十月发难,孟十月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说出那个秘密! 那样,她还是攀附孔梦雨,还是为孔梦雨鞍前马后! 沈家也不会因她而得罪权势滔天的三品大员! 第34章 吃瓜吃到自家身上? 丫鬟踩着小碎步,匆匆走过游廊,踏入一间非常华丽精致的闺房,“小姐,那沈秀慧还在外面跪着。” 孔梦雨站在窗檐下,赏着淅沥沥的雨水,伸出纤细的手接住几滴,“想跪,谁能拦着。” “只是……”丫鬟面露不忍。 “只是什么?”孔梦雨回眸看向那个丫鬟,眸色微冷,“你在同情她?” 丫鬟吓得浑身一哆嗦,直接跪在地上,“奴婢不敢!此人诋毁小姐,罪有应得!” “这沈秀慧妄想毁掉小姐的清誉,罪该万死!”孔梦雨的贴身丫鬟,双手递上帕子,提高声音道,“小姐没让老爷直接处死她,只是让她灭了个门,把她丢去当军妓,真是便宜她了!” 孔梦雨闻言心情好了些,接过帕子擦了擦手上的雨渍,转身回屋。 次日。 雨已经停下。 孟家母女三人,一早便坐上马车前往神庙。 下雨后,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大地的芳香,让人心旷神怡。 “你怎么眼下这么黑?”孟母瞧着孟十月萎靡不振的模样,心疼问道。 孟十月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昨夜睡得晚了些。” 她连夜画出各种复健用的器材,命人赶紧去做。 大哥复健之事刻不容缓。 马车使出不久到达外城极为繁华的街道后,停在客栈门口,孟母让婉姨和春纤去买贡品与香烛,她们则寻了个僻静的角落用早膳。 孟心雅出门便戴上了面纱,喝粥时都只是浅浅把面纱掀起。 而孟十月啃油条的霸道劲儿,大家闺秀与非大家闺秀的对比十分明显,她瞥了一眼孟心雅道:“阿姐,咋了,怎么心事重重的。” “啊……”孟心雅愣了一下,带着面纱也可以看得出她心事重重吗?支支吾吾道,“我是担心,将文蜀一人放在房中,真的可以吗……” 孟十月喝了口豆浆,含糊不清道:“那么多丫鬟家丁,还伺候不了他一个?” “若是祖母……”孟心雅担心,祖母将孟文蜀接回去怎么办?或者孟文蜀哭着喊着非要回祖母那,丫鬟与家丁如何阻止得了。 “不用担心。”孟十月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高深莫测地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孟家正院。 小屁孩委屈巴巴地坐在小板凳上,旁边蹲着一圈丫鬟家丁,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生怕不小心就跑了没影儿了。 但是他哪敢跑啊。 孟十月临走前,当着他的面,将一只刚断气的大公鸡撕成了两半! 小屁孩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怯怯地看向门上方,孟十月离开时,还不忘将那只公鸡亲手挂在那…… 他瘪了瘪嘴,眼泪又盛满眼眶,“哇!!” 坏人!都是坏人!! …… 小屁孩那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孟十月这边吃得很满足。 “伙计!再来两笼肉包子!”她高声喊道,觉得没吃饱。 引得旁边几桌吃饭的男人们纷纷侧目,几人压低声音说着什么,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孟心雅将头低得更低了些。 “没见过长身体吗,吃得多点咋了。”孟十月离开孟府,彻底放开自我。 孟母赶紧将宝贝女儿控制住,“好了好了,没人说你吃得多,快吃吧。” 与孟十月想象中不一样,到客栈里吃早膳的人竟然不少。 更有来汴京住店的南来北往的人,但大多数都是结伴同行的男子,并未有人注意到角落里有一桌都是女子。 隔壁桌有几个男人,压低声音闲聊:“汴京城最近出了几件大事儿,你们听说没?” “那还能没听过?那岂不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大胡子道。 孟·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三人组,下意识竖起耳朵听八卦。 “你说谁能想到,五品宗人府副理事竟然因为贪污受贿,草菅人命下了大狱!” 孟十月皱眉,【都草菅人命了,怎么就下不了大狱?】 “行了,小声点吧,谁都知道这沈大人是被扣上了帽子,现在当官的也护不住自己咯。” “谁叫他女儿得罪了太常寺卿的女儿,三品大臣或许不在意几个嫡女庶女的,但是最在意名声,这不是找死吗。” “可不。”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嗤了一声,“就算全汴京都知道这罪名是硬扣在他头上的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死。” 孟十月沉思,这听得很耳熟啊。 【难不成是沈秀慧和孔梦雨?!】 【那次观花宴后,孔梦雨就对沈家下手了?】 孟母与孟心蕊都在听着,听到月儿的心声,两人对视一眼,那次观花宴发生了什么? 月儿与这两人相熟? “真惨啊,那沈家,直系子嗣男子全部问斩,女子变卖成为官妓……” 另一人立刻接话道:“旁系的不惨啊,与他们有啥关系,还不是男子送往边境去当马前卒送死,女子全部贱卖成奴。” 孟十月啃了一口肉包子,若有所思,【确实。】 【以孔梦雨的身份,被造黄谣,被汴京城的百姓指指点点。她自己不动手,她的父亲三品太常寺卿也会下死手。】 “听闻昨日暴雨,那沈家小姐长跪在太常寺卿府门口,最后晕过去也没人理,今早醒来才自己走。” “沈家小姐此时还在一家一家跪着求人,希望有人伸出援助之手。” “谁敢为了一个区区沈家,得罪三品大员?” “人命啊,在那些官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另一个瘦得只剩下骨头的男人叹了口气。 “没意思,当真是没意思。”大胡子摇了摇头。 “要说有意思,还得是前些日子镇南候府的一名庶女落水,醒来后性情大变那事儿。” “我也有所耳闻,平日里唯唯诺诺,醒来后竟然指认是嫡姐推她,被嫡母罚跪祠堂了几个时辰。” “官家庶女也就比咱们高贵一点,怎可和嫡女相提并论,这庶女怕是昏了头。” 孟十月咬了一口包子,【那天天生异象,果然是女主来了……】 孟母与孟心雅对视一眼。 “可不!后来听说,她还嚷嚷什么人人平等,这脑子估计因为落水给泡坏咯。” 大胡子满脸嫌弃,“这有什么有意思的。”忽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神秘道:“你们听说孟家的事儿没。” 孟十月眉头一皱。 孟家? 此话一出,隔壁桌的人都探过头,双目放出猥琐的光,“你们是在说孟家的事儿吗?” “你们都听说了?” “哎哟,如今孟家那位的风流韵事,如今汴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谁都没有注意到,孟心雅的手猛地攥紧,面纱下的脸发白,薄唇紧抿着。 “小生今早刚回城,不知几位兄弟可否告知?”一个碰巧路过的人,一听有风流韵事立刻凑过头。“是哪个孟家?” “这外城还有哪个孟家。”说话人不屑道,“就是六品国子监司业那位大人家。” “小声点,不要命了。” “小声什么,敢做还不敢被说了?”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提高了音量,话音一转,露出奸笑:“这样不知检点,不守妇道的女人,说不定还巴不得被我们说一说。” “啪!”孟十月手中的汤碗四分五裂。 【又是造黄谣!】 孟母听到这些人的话,脸色也是大变,这是谁在乱传造谣?这是要逼死雅儿?! 孟心雅故作镇定:“母亲月儿,我们走吧。” 她听过比这个更难听的,但这些话不该被母亲听到,更不该脏了月儿的耳朵。 这边的小动静没有引起那边一点察觉。 因为那一桌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这种春宫秘闻,最吸引人。 甚至客栈中几个为数不多的女眷都支棱着耳朵。 一看围了那么多人,那人便来了兴致,直接一脚踏在椅子上,道:“你们有所不知。” “那日周副尉提早回府,正好将那位嫡长女捉奸在床,捉的时候,娼妇与贼人正衣衫不整,还不知天地为何物!”那人表情极为夸张。 第35章 阿姐被造黄谣 孟心雅身子绷紧,紧咬住下唇,血腥味钻入口中。 “嚯……” “竟然这般猛浪?”刚进城的人双眼发光,兴致盎然,“后来呢?” “后来我知道,被休了呗,这若是还不休,那周副尉可真的就不是男人了,哈哈哈……” 哄堂大笑。 见这些人将女儿的贞洁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胡诌八扯,传来传去。 孟母心中怒火噌地燃起,拍桌而起,这些人竟然敢这样谣传她的女儿!她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要为雅儿正名! 手腕却被孟十月一把攥住,孟十月朝着孟母摇了摇头,“娘亲……” 【娘亲万万不可冲动啊!】 【此时出去,再怎么解释也是辩解,他们表面上畏惧官威会妥协,接下来一定是盛传孟家恼羞成怒。】 【到时候真的一屁股坐实如今的流传!】 孟母一丝理智回炉,手紧紧攥拳。 “要我说啊,那样不知检点的女人啊,休都脏了自己的手,就该乱棍打死!”骨瘦如柴的男人啐了一口。 “官家秘事竟然传得满城皆知?” “那可不,这娼妇就在周家偷人,婆母还被她欺负的话都不敢多说!给夫君带绿帽,欺辱婆母,这样的女人,不抓出来游街已经是给足她父亲颜面!” 孟心雅痛苦地闭上双眼。 孟母脸色铁青。 倒是孟十月只是侧耳听着,长睫微垂,盖住眼底的风起云涌。 “这孟家老爷子嗣都教不好,还在国子监当差呢。” “啧啧,这长嫡女都如此,其他几个小姐估计也差不了多少。”几个男人摇了摇头。 孟心雅指甲陷入掌心,她终究还是连累了月儿遭人一起谩骂…… “诶,我还听说一件秘闻。”一人神秘道。 其余人起哄:“说说,说说。” 整个客栈,除了几桌坐着几个女子,其余人早就聚集过去,就连掌柜的小二,都侧耳听着。 “孟家子嗣这样,其实啊,都源于孟家的主母!” “啊?!” “真的假的?” “那孟家主母不是将军府的嫡女吗?竟然会有这事儿?” “哎哟,你们啊也不动脑子想想。”那人见自己被质疑,立刻扬声道:“若是没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怎么就下嫁六品官员?估计孟家主母还在将军府时,就与将士们不清不楚!” 其余人面面相觑,“这么说,好像确实如此……” 孟心雅猛地睁开眼睛,赤红的双目满是不可置信,他们怎可这样说母亲! 孟母气得双眼发黑,身子一晃,险些倒在地上。 她与夫君当年大婚是汴京城的一段佳话,如今在这些人口中竟然变得如此不堪! “娘亲。”孟十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孟母。 【周茂真是该死!】孟十月眸中怒火熊熊。 孟心雅见孟母险些倒下,一颗心都悬了起来,自责愧疚,如狂风巨浪般冲击她的心脏。 “都是我的错……”她怎可让母亲与月儿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孟心雅一把摘掉自己的面纱,她要与这些人说清楚。 母亲不是这样的人,月儿也不是! 就算要骂、要侮辱,也只需对她一人就好! 她这捡回来的贱命,不该连累母亲,连累月儿,连累父亲,连累整个孟家! “你们,唔!” 当孟心雅一摘下面纱,孟十月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一把捂住她的嘴,顺手将面纱给她重新戴上,“阿姐,此时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孟心雅满是泪光的双目里布满了绝望。 【这些人只是寻常百姓,是有人煽风点火,才会让他们私下互传这些流言。】 【此时孟家任何一个人出面,都有可能将这股刚刚崭露头角的星星之火,迅速助长成为熊熊燃烧的燎原大火!】 孟母经孟十月心声提点,刚刚昏沉的脑袋也清明了些。 她缓了一会儿,将碎银放在桌上,道:“不可声张,走。”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孟母走在前面,孟十月在后方搀扶着孟心雅,三人刚刚出门,就遇到了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婉姨与春纤。 “夫人,大小姐?”婉姨见两人神情不对,担忧道,“这是怎么了。” “先上车。”孟十月道。 婉姨赶紧扶着孟母上马车,孟心雅也前后脚上去后,孟十月直接挂在马车上的孟家木牌,钻进车里。 孟心雅扑通一声就给孟母跪下,叩首在地,“都是女儿的错,让母亲与月儿遭受不白之冤……” “雅儿……”孟母心疼地将雅儿扶起来,紧紧搂在怀里,红了眼眶,“是母亲未曾保护好你,让你如此受屈!” 【娘亲阿姐,你们都不要自责,这件事分明不是我们的错!】 “今日多亏月儿,若是真的在客栈起了冲突,想必事情就会彻底闹大,到时候众矢之的百口莫辩,正好着了有些人的道!”孟母狠狠拍了下马车,怒不可遏。 【此事与周茂母子还有后院那个老妖婆脱不了干系!明着来不行,就暗着来,老娘去弄死他们!】 孟母脸色大变,连忙按住月儿的手,道:“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今日不去拜神了。小婉,我们回府。” “是。”婉姨立刻应了声,猫着身子准备掀开帘子通知车夫。 “不可!”孟十月拦住婉姨,“娘亲,你与阿姐还是正常去拜神。” “娘亲我想出去一下,到时候我们在神庙会合。” 【得给我制造一个不在场证据,回府后可就说不清了。】 “不可!”孟母立刻否决,她不可以让自己的女儿孤身犯险,“你同我们一起回去,你阿姐的事情,我与你父亲会从长计议!” “月儿你听母亲的话。”孟心雅听的心惊胆战。 “娘亲,到时候你们再从长计议嘛,先去神庙吧,答应了去拜神,不去的话会不会不好?”孟十月撒娇,“我也从未去过神庙,想去瞧瞧。” 【让父亲来解决,一定会去找老妖婆商量,这愚孝的老爹,必须每件事都跨过他才行!】 【不行,我必须得去。】 【当初事情闹大,老妖婆,要交出了大哥的双腿,保全孟家。】 【如果这次闹大,老妖婆又会要交出什么,交出阿姐吗?】 孟十月想着眉眼就瞧着急起来,“娘亲,你们先去神庙啊,我马上就赶到!” 她把手里的木牌塞进婉姨手里,道:“婉姨,到了神庙送娘亲和阿姐进去后,你再出来挂上木牌。” “啊?”婉姨愣了一下。 孟十月已经掀开帘子,跳了出去。 “诶!月儿!!”孟母也赶紧掀开轿帘,她穿得比较厚重,跳下马车时,月儿已经不知所踪。 顿时脸色大变。 第36章 潜入周府 孟府。 孟十月不在,裴和玉也算是偷得半日闲。 想着昨日孟文睿小院里人多,没有与孟文睿说上话,便早早地来到小院。 两人在屋内喝茶,聊了聊往昔,也聊了聊往后的路。 聊到十月春闱,若是高中他就有机会为自己的家族洗脱冤屈。 当年若不是孟文睿的帮助,他早就已经失去斗志,浑浑噩噩地度过余生了…… “那为兄,祝裴兄弟一举夺魁!”孟文睿举杯,以茶代酒。 裴和玉也举杯道:“多谢孟兄,和玉也祝孟兄早日站起来。” “借君吉言。”孟文睿一口干了。 裴和玉也将茶水一饮而尽,道:“与孟兄交谈,和玉受益良多。在孟府叨扰多日,和玉决定雨停后,便离开孟府另寻住所,安心备考。” “诶,孟家在这,何须裴兄弟出去找住处。”孟文睿微微皱眉,“住在府上安心备考,母亲也对你印象极佳,昨日也未曾避你,权当你是半个儿子。” “孟兄,这不…”裴和玉还想拒绝。 “就这么定了,母亲昨天已经与我说过,裴兄弟的吃喝用度孟家都出了,日后高中,再慢慢还便是。”孟文睿打断他的话。 裴和玉眉心紧拧,有些盛情难却,可是…… 孟文睿见他还在犹豫,转移话题道:“裴兄弟可对家妹月儿有印象?” “……”裴和玉听到这名字心脏就是一抽,能没有印象吗,“有。” 孟文睿可不知孟十月在他昏迷期间,如何折磨他这位兄弟,误以为只是见了一面,听到裴和玉说有,他立刻眼睛一亮。 “你觉得月儿如何?” 裴和玉:…… 他脑子里一瞬间浮出这几日孟十月的壮举,绷住薄唇,违心道:“甚好。” “好,好,那就好。”孟文睿闻言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原来两人互相心悦,那便好说了。 裴和玉不解,好什么? “如此,不管这条路如何艰难,为兄都会为你与月儿筹谋。”孟文睿道。 “什么?”裴和玉更加不解了,为他与月儿筹谋什么? 孟文睿笑道:“你许是不知,月儿也心悦你。” “!”裴和玉身子一僵,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为什么孟文睿也知道了? 难不成,孟十月已经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了孟母与孟兄?! “孟兄你或许有些误会,其实我并未对孟二小姐起非分之想!”裴和玉立刻起身,恭敬作揖,“孟二小姐适合更好,裴某一介布衣,实在不配!” “诶!”孟文睿很不赞同地打断他,“裴兄弟为人正直,才学兼优,怎能妄自菲薄。” 裴和玉眉心挤出一道深深的沟,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孟兄,和玉希望迎娶一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姑娘,不用是大家闺秀,也不需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希望能够闲暇之余,两人聊聊诗书,谈谈天地万物……” 他话顿了顿,尤为艰难道:“孟二小姐很好,但,与和玉不合适!” 说完这句话。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小厮明远立刻换了副嘴脸,怒气腾腾地瞪着裴和玉。 他竟然敢说二小姐不知书达理?不温婉贤淑?不呸!此人看着文质彬彬是个君子,原来是个瞎子! 裴和玉一股脑地说完,才意识说得太过直白,不够委婉,“孟兄,其实…” 孟文睿抬起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解释,笑道:“为兄明白,此事不能勉强,裴兄弟也不要担心,此事也绝不会影响你我兄弟情谊。”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来,坐下,我们继续喝茶。” 裴和玉心情复杂,微微作揖后坐下继续品茶,可两人都不怎么说话了。 不知怎的,他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孟十月的模样,虽说有些粗鲁,但…似乎也没有自己刚刚说的那么差…… 总归要找个机会解释解释的…… 孟文睿只觉得脑瓜子疼。 月儿情窦初开,却看上了个不喜欢她的,这可怎么办? 看来他得好好与月儿谈谈,趁着现在用情不深,可得赶紧放下裴和玉,免得到时候伤得更深。 明远从后方死死盯着裴和玉:呸!不长眼的东西!二小姐看上你,你还摆上谱了!呸! …… 孟十月抄近路,直奔周家。 她当然不会傻傻地去杀人,但是绝不会放过那个造黄谣的贱男! “你可当心些。” 院子里,两个丫鬟端着食物匆匆往一个方向走,“你刚来不久,不明白这府上的规矩,这可是给昭杰公子的,若是出了差错,你便是被卖给牙人都是轻的。 另一个丫鬟怯生生道:“这昭杰公子是大人的表亲吗……” 丫鬟愣了愣,皱眉道:“在周家,就要少问少看少打听!你只要知道这昭杰公子是周家第一外姓主子就好了,只要伺候好他,大人也不会与我们发难,其他的不要听也不要看!” “是!”她吓得浑身一哆嗦,头低得更低了。“芳姐,我,我紧张,想想如厕……” 年纪稍大的丫鬟翻了个白眼,“怎么就你事儿多,快去,莫要在昭杰公子面前失仪。” 小丫鬟把盘子随手放在假山上,匆匆去茅房。 孟十月从怀中掏出几包药面面,翻翻找找选中了一包,翻身进入院子。 不一会儿。 两个丫鬟踩着小碎步,敲门走进一个小屋子,孟十月见四周无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从窗牖缝隙往里看。 昭杰正大发雷霆,见两个丫鬟来了,气直接撒在丫鬟的身上,直接抓起桌上的茶碗就砸过去,“滚!不是周郎,谁都不要踏进我的房间!” 两个丫鬟挨了两下后,赶紧跪下,将盘子高高举起,“是大人命奴婢给公子送来血燕。” 昭杰迅速问道:“周郎呢!” 大丫鬟低着头不敢说话。 小丫鬟显然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怯生生道:“大人刚刚回回府,正在祠堂上香……” “闭嘴!”大丫鬟惊喝。 昭杰眼睛一亮,一把抓起盘子上的碗,将两碗血燕一饮而尽,从发间抽出一枚银钗丢给小丫鬟,“赏你的!” 孟十月也眼睛一亮。 她担心昭杰会不喝,两碗里都下了十足的药,这下有好戏看了。 两个丫鬟被迫去打了一盆热水,然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昭杰换了一身新衣裳,匆匆前往祠堂。 她一直悄悄跟在其后,走到一半时昭杰便脚步有些不稳,脸染上不自然的晕红。 昭杰进入祠堂后,没一会儿里面的丫鬟家丁就退了出来。 她爬上屋顶,等待时机。 许久未见+干柴烈火+药效加持。 三管猛下,孟十月眯起眼睛嘴角勾起。 就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孟姑娘在这里看什么?” “!”孟十月吓了一跳,险些从房顶上摔下来,好在旁边的人及时拽了她一把。 一块瓦片滑下去,啪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她立刻警惕地看向旁边,不知何时,她身边竟然多了两个人!一个趴着,一个站着! 而趴着的赫然是当朝太子——靳伶潇! 第37章 ‘路过’的太子? 靳伶潇这张脸的杀伤力实在太大。 特别是温柔的眸子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仿佛含着浓情,白皙的脸蛋近看吹弹可破,淡唇浅薄正微微扬起,清风吹过,几缕青丝轻轻飘扬。 孟十月黑瞳猛地一缩,不由地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将心里话脱口而出:“美人儿……” 话一出口,孟十月就知道完了。 “歘!”长剑出鞘。 白晃晃的剑抵在她的脖子上,冰凉的剑身都比不过持剑之人卞尘眼里的寒意。 靳伶潇显然愣了一下,随之嘴角弧度更甚,道:“卞尘。” 卞尘瞪了一眼孟十月,将长剑收回剑鞘。 “倒是头一次有人这样称呼本宫。”靳伶潇温柔笑道。 “殿下恕罪,草民拜见殿下。”孟十月慌忙想起来,连连踩碎了数块瓦片,但怎么都爬不起来。 卞尘简直没眼看,将目光转向旁边。 靳伶潇嗤地笑了一声,那容貌更勾人了,“不必多礼了,本宫与孟姑娘也算是旧相识了。” “草民不敢。”孟十月说着不敢,却很摆烂地趴下了。 反正是太子说不用行礼的。 【嘶,不能多看不能多看,再看一眼就得沦陷。】孟十月赶紧把头低了低,又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 靳伶潇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仿佛一只可爱的小猫,不由心情愉悦。 【太子真好,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性格还那么好,特别是这身材,肩宽窄腰,不知道有没有腹肌,哧溜……】 靳伶潇无奈。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呢。】 【他身体那么弱,不应该好好待在东宫吗?按理来说,他应该走两步就会喘啊,怎么能爬上屋顶?】 他眉尾微扬,她倒是了解他的,不过最近托她的福,身上的毒素解开不少,身体已经逐渐恢复。 前几日孟家孟文睿自戕的事情他有所耳闻,她七窍流血,那位被前太医断言死定了的孟文睿,竟然奇迹恢复生机。 就连皇妹对她的印象也偏中上等,着实让他有些惊讶。 后来,周茂与其姐孟心雅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他虽然在深宫中,但也有所耳闻。 一个女子,名节受损,便等于死了。 为保全名声,大多数世家都会将这个名声受损的女子默默处理,或死或送入神庙做神尼。 孟十月费劲千辛万苦,甚至利用了他,才将自己的姐姐从周茂的手里救出来,会这样轻易地再让孟心雅堕入深渊?甚至死亡? 他忽然很好奇,孟十月会怎么做? 这个知道他的过去,知道他的未来,甚至知道他生死的女人,对他太有吸引力。 所以,当下人传话,孟家母女今日要去神庙拜神,早膳时遇到那一行人后。 他立刻出宫。 果不其然,她偷偷离开马车,私自行动。 孟十月瞄了一眼卞尘,【哦~多半是被抱上来的吧。】 她的眼神上下打量靳伶潇,【下次换我抱!我力气大,抱着保证你舒服!】 “……”靳伶潇。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孟十月的心声,他一时半会儿还习惯不了。 不过,如今他体内毒素清除许多,上这个小小的房顶,还不需要借他人之手。 “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这。”孟十月提出心中疑问。 靳伶潇勾唇道:“本宫路过。” 【路过……】孟十月扫了一眼屋顶,【皇宫在皇城,你从皇城穿过内城,来外城的屋顶上路过?行,您是会路过的。】 “那姑娘在这,又是在做什么呢?”靳伶潇反问道。 孟十月眸色暗了暗,骗还是不骗? 转念一想,靳伶潇出现在这里,一定是知道她有所举动,骗的意义不大。 “殿下可知如今这汴京外城,关于我孟家的流言。”孟十月问道。 “嗯……”靳伶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略听一二,姑娘在此,是觉得此事是这周家在捣鬼?” 孟十月点头,面色凝重道:“阿姐受辱,我这人又胆小怕事,知道周茂是想要逼死我阿姐。” 她眉眼微垂,看起来丧气极了,“可我也不敢闹到他面前,毕竟人家是五品大官……” 靳伶潇怔怔看着孟十月。 这可不像是他了解的那个孟十月啊。 她像是个能委屈自己的人? 他侧耳去听,却未曾听见她的心声,就好似她此刻心口合一,说的都是真话。 靳伶潇眉心拧起,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姑娘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孟十月摇了摇头。 慢悠悠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呼地将火折子吹着,“当然是闷声干大事!” “?!”靳伶潇一惊。 火折子被掷入祠堂,火“嚯”的一下燃起。 孟十月猛地回头,虎视眈眈地盯着靳伶潇。 靳伶潇一怔,在那一瞬好似心领神会,脑子里闪过她刚刚的心里话: 【下次换我抱!我力气大,抱着保证你舒服!】 下一瞬,靳伶潇感觉到巨大的拉力。 也不知是他没反应过来,还是未曾想过去‘反应’,当他回过神已经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殿下!”卞尘大惊失色。 但孟十月已经抱起靳伶潇,跳下房顶! 她抱着靳伶潇狂奔出去百米才停下来,回头时,火光隐隐有冲天之兆。 “走水了!走水了!大人还在祠堂!快救火啊!!” 孟十月望着那边,亮光映出她表情的兴奋。 【抱到了!抱到了!】她心里疯狂尖叫。 【果然有腹肌啊!看来就算是体弱多病他也没少锻炼!】 靳伶潇自诩幼年时就经历过不少大场面,此刻愣是红了脸。 当长剑再次架在她的脖子上,卞尘是真的恨不得直接了结了这个女人,“大胆——狂徒!” 狂徒两个字,几乎是从卞尘牙缝里挤出来的,“放下殿下!” 孟十月有些失落地放下靳伶潇,还不忘为自己解释,“刚刚事态紧急,草民唯恐伤着殿下,所以才赶紧将殿下带离火场。” “……”靳伶潇。 要不是他还记得是谁放的火,他都快信了。 卞尘眸中闪过杀意,此人行为鬼祟,为了保全殿下应该杀了以除后顾之忧。 “卞尘收剑。”靳伶潇站稳后,整理了下自己的长衫。 卞尘眼中挣扎一闪而过,最终还是将剑入鞘,但这一次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孟十月,若是再敢对殿下不敬,便趁机了结了她。 “走水了走水了!”孟十月忽然大喊,转而一脚踹开周家后门,“今日东风,走火谁家也躲不掉,救火啊!周家重重有赏!救火啊!” 靳伶潇实在有些看不明白孟十月。 不是她要火烧周家吗? “走,殿下,我们藏好!”喊了几嗓子的孟十月,先一步跳进旁边的灌木丛。 搞不清楚缘由的靳伶潇,在卞尘反对的眼神下,也藏了进去,没办法仆从主意,卞尘只好狠狠瞪了一眼孟十月,也藏好。 眨眼间一群人就提着水桶冲进了周家。 孟十月唇角扬起,【好戏,开场……】 第38章 殿下,我们是同谋咯 靳伶潇闻声随着孟十月的眼睛看去。 祠堂中许多助燃的东西,火光簇簇,让人畏而止步。 “你说大人与昭杰都在祠堂?!” “你们怎么当得差!怎么会让大人又与邵杰厮混在一块!”周氏拖着病痛的身子,拼了命地往这边赶。 远远地就看见院子里聚满了救火的外人,她顿感不妙,大惊道:“快,将外人全部逐出周家!” 但,为时已晚。 “啊!”院子里忽地传来一声惊呼。 紧接着有人手忙脚乱地将昭杰抬出来,周茂还算好,搀扶着一瘸一拐地也出来了。 人是救出来了。 但救出来的不算体面。 周茂光着下半身,某处正明晃晃地展露在众人面前,昭杰就更厉害了,除了肩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衫,外衫还大敞着,向众人展露出里面的真空。 最重要的是,那单薄的外衫实在轻,风一吹,就露出他光洁的屁股,以及屁股里…… 一同来救火的也不缺妇人。 她们惊呼一声赶紧转过身,不敢多看一眼。 周氏见到这一幕,一口血喷出来,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议论声四起,周副尉竟然好男色,更是不顾祖宗,在祠堂里行房中之事。 两人不仅玩得花用器具,甚至房事激烈到——将祠堂不慎点燃! 靳伶潇有些吃惊,看向孟十月道:“姑娘便是要将这一幕,公之于众?好洗掉令姐身上的污名?” “可……”靳伶潇百思不得其解,“你怎知两人会在如此庄重的祠堂内行苟且之事。” 孟十月眨了眨眼,反问道:“殿下看周副尉如此,似乎不惊讶啊。” “本宫帮人自然不能乱帮,那日回宫后,本宫便让卞尘调查一二,周副尉所行不难查。”靳伶潇慢条斯理地回答孟十月的问题。 孟十月狡黠一笑,道:“如今,殿下与草民已是同谋,殿下可要为草民寻一条活路啊。” 说着她的注意力不由集中到靳伶潇的身上,喉间滚动,咽了口唾沫。 【同谋就可以靠太子那么近,这要是同……】 【停停停,不要想偏不要想偏,正事重要!】她压住自己快控制不住的臆想,狠狠吸了口他身上的墨香。 “草民告退。” 【可算是不枉此行!太子真香!】 在靳伶潇被她的举动吓一跳时,孟十月已经功成身退。 卞尘握紧佩剑,刚刚那一幕自然没逃过他的眼,此人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殿下! 看来,要让父亲在朝堂上好好敲打敲打孟父,这培养出来了什么女儿! 靳伶潇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免疫了。 忽而一笑,看向面色铁青的卞尘,道:“你觉得,此人如何。” “回殿下话,不如何。”卞尘如实回答。 靳伶潇忽然来了兴趣,问道:“若是本宫将其赐予你,倒也不为难你娶为妻,只是纳为妾,怎样?” 卞尘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是在打趣,所以心里没有一点惶恐,反而只有厌弃,道:“她不配。” 靳伶潇挑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也是,你毕竟是太傅之子,此人为妾太委屈你了。” “卞尘自入宫起,便再无身份,只是殿下身边的陪读卞尘。”卞尘立刻跪地,恭敬道。 “哈哈,开个玩笑罢了。卞尘,你是本宫最信任的人,自然要为你挑选一个最好的正妻。”靳伶潇单手将他扶起。 他瞥了一眼周家的火,唇角微扬,“烧祠堂,这孟十月倒是有几分胆量。” 靳伶潇踏出灌木丛,目光随孟十月离开的方向看去,唇角微扬,“走,咱们跟去瞧瞧。” 今早,他收到消息,宣王应孟心雅邀前往神庙。 他有预感,这汴京城万年不变的枯燥日子,今日会增添许多乐趣。 …… 孟十月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迅速前往神庙。 几乎高耸入云霄的神像,俯视众生,万象神身上数十个头颅对着不同的方向俯视,喜怒哀乐悲不同的表情,雕刻得栩栩如生。 但最让孟十月觉得瘆得慌的,是你逐渐靠近神庙后,不管你在什么角落,好似总有一个头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 孟家马车行驶得很慢。 一路上孟母都胆战心惊,生怕女儿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又给自己安慰,就算是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孟家兜不住,如今的将军府应该还可以兜住。 婉姨谨遵二小姐的话,将主子二人送入庙里,才匆匆出来,给马车挂上孟家的木牌。 没想到刚挂上,就有人注意到这边,几个妇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对着马车指指点点。 “这不是孟家的马车吗?” “哎哟,孟家出了这等丢人现眼的事儿,竟然还好意思来拜万象神!” “可不是嘛,真是脏了神庙!” “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就应该去浸猪笼!” 一个妇人啐了一口,“生在官家真是不一样,要是我的儿媳妇,我一定把奸夫淫夫一起浸猪笼!” 婉姨听着气的身子发抖。 这下知道为何二小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她将夫人与大小姐先送入庙中才挂上木牌。 她不敢停留匆匆赶往夫人身边,其一担心夫人那边有人刁难,其二,她怕自己忍不住与这些泼妇争辩一二,导致坏事。 “呸,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奴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着婉姨离开,那些人在背后啐了一口。 孟母跪在万象神前,虔诚的双手合十,巨大的神像,将整个神庙笼罩其中。 神保佑,我孟家度过此劫。 孟心雅也虔诚地祈祷着,她只求家人无碍,只求孟家无碍,让她付出一切都可以,哪怕是生命。 行人来来往往,并未有人注意到跪在蒲团的夫人是孟家主母,以及那位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孟家嫡长女。 大家都在虔诚烧香拜神。 有的人虔诚地为万象神擦拭金身,期盼为万象神做得越多,得到的越多。 “快快快,卓郎君便是在此拜万象神求智慧,如今才成为汴京城第一才子!” 孟母拜完后刚刚准备起身,就被冲过来的几个妇人险些撞到。 婉姨赶紧扶住孟母,“夫人当心。” “我也要为吾儿求一求。” “春闱将至,万象神保佑,让夫君开智。”几个妇人扑倒在万象神前,虔诚乞求。 孟母被撞得胳膊生疼微微蹙眉,文睿出事后不到半年,汴京出了个才子姓卓,她也有所耳闻。 “无碍,雅儿你去添香火,为母在这求个签。”孟母道。 “是。” 孟心雅将自己所有的银票都投了进去,希望心诚则灵。 几人正准备拿去解签时,孟十月从某个角落,偷偷摸摸地回到孟母身边,“娘亲,阿姐。” 孟母眼睛瞬间瞪大,赶紧看向四周,发现没人在意后将她拉到一旁,声音发哑:“你去做什么了?” “月儿,你不会真的……”孟心雅语气有些激动。 在月儿走后,她一颗心一直悬着,她担心月儿真的去把周茂给偷偷杀了,但是她也想好了,倘若东窗事发,她就替月儿担下杀人的罪责。 “哎呀,娘亲阿姐,你别担心别害怕啊。”孟十月赶紧给孟母顺了顺气,“阿姐你还有身孕,那么激动。” “我就是去做了件小事儿,去给周茂一个教训。”孟十月满不在乎道。 孟母闻言松了口气,想想也是,月儿也不是那种杀人放火的狂徒,便没那么着急了,“什么教训?你去把周茂头套起来打了一顿?” 即便没有实质性的作用,但月儿为雅儿出口恶气,她这个做娘的还是支持的。 如今孟家遇到的这件事,还是得他们这些长辈处理。 “就放了把小火,把那两个奸夫淫夫给烧了。”孟十月道。 “嗯,也就放了把……”孟母身子一僵,猛地看向孟十月,提高音量:“什么?你放了把!!” 但她迅速捂住嘴,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月儿制造不在场证明,若是她此时喊出来,便将月儿的准备毁于一旦。 孟母捂着胸口有些提不上气。 “娘亲,放心放心。”孟十月赶紧给孟母顺气,“没烧死,人完好无损地被救出来了。” 孟母咽了口唾沫,自己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没背上人命官司就好。 “那你把他们怎么烧的,可看见了你的脸?”孟母多嘴问了一句。 “没有,就是把他们引到了祠堂,一把火,一并烧了。”孟十月道。 孟母双目一黑,险些晕过去。 就连孟心雅也嘴巴微张,惊得说不出话来。 烧了对方的祠堂啊! 这可是把人家的老祖宗一起烧了?!这要是周茂他家咬着不放,要是知道此事与月儿有关,后果则不堪设想! 孟母掐住自己的人中,拼命地吊着自己一口气。 毁了周家祠堂,这还不如直接杀了那对奸夫淫夫! 这可真不怪孟十月。 毕竟她前世只是寻常人家的寻常打工族。 后来转生到这里,早早地就进了村子,村里倒是有个祠堂,各家各户已死的家主牌位都在那里。但是也轮不到孟十月这个女儿去参观,一般都是养父带着养兄前往。 再后来,回到孟家,有孟老太与孟心蕊捣鬼,她未入族谱,就算去孟家祠堂也是去受罚,从来没有资格参拜。 所以,在她的眼里。 祠堂就是一个安放牌位的地方。 第39章 比因果?这不巧了吗? 孟心雅眼看孟母有些晕,赶紧扶住她,道:“母亲,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先去把签解了吧。” “好,解,解签。”孟母几乎靠在孟心雅的身上,往解签处走。 孟十月不明所以,但见孟母一副快碎了的模样,也赶紧扶住她。 解签很顺利,但是解出来的签却是下下签。 坐在那的僧人眉心紧拧,道:“夫人此签为下下签,夫人家中怕是有大事要发生,恐有血光之灾,殃及全家。” 孟母一颗心提起来,道:“大师,可有解?” 那僧人叹了口气。 “大师费费心。”孟母赶紧送上了几张银票。 孟十月打量这个僧人,与她印象中的僧人不同,此人虽然一样秃顶,却穿着布料上乘的灰色长袍。 她刚刚已经注意到,所有的僧人皆是如此,从衣服到鞋子,乃至于手中的念珠,都是一眼所见的价值不菲。 当她刚刚提出自己的疑问时,孟母用奇怪的眼神看她,说:来万象神这里一求财,二求运,三求姻缘,四求康健,倘若这里的僧人自己都未曾财运亨通,如何证明万象神的能力? 孟十月无言以对,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那僧人看了一眼银票,道:“这……小僧道行不够。” 孟母心领神会,连忙又加了几张银票。 僧人将银票叠好,放入怀中,才慢悠悠道:“这是小僧用心头血所制的神符,可为夫人挡去一灾,同时夫人再请一尊万象神像,每日早晚焚香跪拜,心诚,方可渡过此劫。” “多谢大师……”孟母伸出双手打算接过神像与神符。 孟十月挡住孟母,出口问道:“大师是可算到我家正在遭遇何事?” 那僧人看了她一眼,道:“小僧只算出因果,无法窥探天机,你是不信我?” 他将手中的万象神收回,满脸不悦。 “未曾不信,未曾不信。”孟母赶紧道,生怕惹到对方不快。 【因果?那真是巧啊。】孟十月打量僧人一眼,笑了。 “大师说的话模棱两可,南来北往的路人皆可对上,但我与大师不同。”她指了指僧人的眉眼,“我不仅可以看到因果,还可以窥探些许天机。” 僧人面色一寒,“姑娘是来砸场子的?” “非也,不如大师听我说的对不对。”孟十月笑道,“大师从小孤苦父母早亡,却在镇上有一门不错的娃娃亲。” 僧人面色微微一变。 少女还在侃侃而谈:“大师带着信物前往,被对方棍棒相加怒打出府,但其千金却对大师一见钟情。” 僧人故作平静,道:“姑娘怕看多了话本子,见谁都有一段才子佳人的戏码。” “谁说这是才子佳人的戏码?”孟十月笑了,“那小姐付出真心,甘愿吃苦也要与大师您私奔,可大师您心中有怨啊……” “闭嘴!”僧人拍桌而起,面色铁青,哪还有刚刚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将那可怜的小姐骗出,一路赶往汴京,大师途中蒙骗小姐与其有了夫妻之实,到了汴京后,转手将其卖给最有名的妓院,仗着小姐模样极好,换上几十两白银,买下了这个摊位。” “我说闭嘴!”僧人怒道。 “自此坑蒙拐骗,靠为他人解惑、除灾之名,诱奸多名少妇。”孟十月却没有停口。 孟母惊讶地看着这个僧人。 这个僧人在此数十载,她也曾多次找这僧人解签,给的香火不少。 而面前这人,却并非万象神的信徒,而是一个坑蒙拐骗令人发指的浑蛋?! 拜神之人见到这边有争执,都纷纷围过来,听见孟十月所说,都满脸吃惊。 僧人见人越来越多,脸已经开始挂不住了,他手紧紧握着神像,指腹被硌得发白,“你究竟是何人,在这里胡言乱语!毁我清誉!” “我同你一样啊,我也可以看到因果。”孟十月笑道,“你没有为自己算一算,因之后的果是什么?” “姑娘诚心捣乱,这里不欢迎你!”僧人寒着脸,眸色阴沉。 孟十月拿起刚刚被他拍在桌上的神符把玩,道:“那我来给你算一算,今日你会先有血光之灾,再有牢狱之灾。” “三日后,你便会在午时西街口——问斩。” 僧人面色大变。 此人刚刚说的东西全对,若非真有本事,也一定和那个贱人有联系。 或许……那个贱人已经报官! “胡搅蛮缠,小僧不与你纠缠!”僧人拿起桌下的包裹转身就跑。 孟十月掌心拍在桌上,翻身跃起追去。 追出两三米,孟十月薅住神棍的包袱,飞起扫堂腿,直接将此人直接摁倒在地。 众人惊呼。 没想到一个柔弱女子,竟然轻而易举地放倒了一个一米八的壮汉! “放开我!”神棍拼命挣扎,却发现对方力气大得可怕。 “本来你今日只有牢狱之灾,可惜你遇到了我!”孟十月一拳砸在此人的脑袋上。 神棍吃痛大叫:“啊!” 但是她没有停,举起拳头,再次砸下。 “十月姐姐!” 一声惊呼,让孟十月的拳头成功收住。 孟心蕊此时现在不远处,双手捂着唇,满脸惊讶地看着面前一幕,反应过来后似乎格外慌张,赶紧向旁边的人欠了欠身,“王爷,十月姐姐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绝不会不顾神明在神庙行凶,今日之事,今日之事一定有误会!” 一声王爷,把正在看热闹的男男女女吓得不轻。 见来人真的是宣王,脸色大变,赶紧跪下叩首:“草民等,拜见宣王!” 孟母见到孟心蕊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一声。 已经晚那些百姓一步,她只好匆匆跪下不吭声,希望孟心蕊来此只是路过。 可天不从人愿,那个娇柔的声音惊讶道:“母亲?蕊儿参见母亲、长姐。” 其身边的翠儿,眉眼一挑,跟着欠了欠身道:“奴婢参见主母,大小姐,二小姐……” 几个关键词紧扣在一起。 几个比较聪明的百姓面露吃惊之色,看向孟母主仆几人,小声朝着旁边小声道:“是孟家那几个人?” “那个是孟家主母,旁边那个戴着面纱的,不会就是那个娼妇孟心雅吧?” 无数道目光,如箭雨一般,射向孟心雅。 第40章 引,群情激愤 “天啊,她怎么也在这里拜神,她来了岂不是玷污了神庙!” “哎哟,造孽诶!”一个妇人拍了下大腿,“我刚刚还为我儿求前程,这浪荡妇在这,岂不是要毁了吾儿前程哦!” 孟心雅面上血色尽褪。 那些声音与目光就好像将她彻底扒光,架在绞刑台上。 【孟心蕊!真该死!】 “嘭!”一声巨响。 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过去。 只见孟十月的拳头,砸在神棍的脑袋上。 神棍双目一直,脑袋在地上弹了个来回,嘴里呕出一口鲜血后,彻底闭上眼睛。 “杀,杀人了!”人群中迸发出一声尖叫。 人群顿时乱了。 靳苍原本守在外面的护卫,迅速将此地团团包围,看到并非宣王遇刺,而是宣王未婚妻正半跪在一个男人身上,手还握着拳,那个男人口吐鲜血,已经昏死过去。 他们愣住了,此时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 孟心雅见状脸色大变,连忙想站起来,她不需要月儿为了帮她脱困,自己陷入险境! “跪好,相信月儿!”孟母用力拉住孟心雅,事已至此,唯有相信月儿! 孟心雅咬住下唇,看着僵持不下的场面,心急如焚,紧接着胃里一阵翻涌:“呕……” 她慌忙捂住唇,孟母也怔了怔,目光转向她的腹部,雅儿开始害喜了? 翠儿注意到这边,微微皱眉。 为首的护卫率先反应过来,直接将已经抽出的长剑对准那些香客,“宣王在此,谁都不许乱!” 护卫们纷纷效仿,迅速控制混乱的人群,所有人只得乖乖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半分。 孟心蕊昨日得知孟家母女三人要来神庙,她去了趟孟老太那煽风点火后,立刻让人去买通汴京城一个知名的地痞流氓。 此人好色好赌,没钱了便偷,偷到了便挥霍。 她给了此人一笔极为丰厚的赏钱,命他今日潜入神庙,对孟心雅动手动脚,倘若能够惹得孟十月对其发难,赏钱则翻倍。 她太了解孟十月了,只要孟心雅受辱,孟十月一定会失控。 想要与她争宣王?她就要让宣王看看,这个孟十月多粗鄙,如何配得上宣王妃的位置!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 不,应该说比她想的更好,孟十月竟然将这地痞一拳头砸死。 “十月姐姐,你怎可,怎可……”孟心蕊小脸煞白地捂着唇,单薄的身子好似摇摇欲坠。 孟十月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道:“蕊儿妹妹放心,没朝着脑袋打,死不了。” 孟心蕊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没死就好。” “此话其实蕊儿不该说……”孟心蕊扫了一眼靳苍,抿了抿唇道:“但十月姐姐,你也太冲动了些,神庙庄严肃穆,怎可贸然在场地行凶……” “心蕊妹妹不问问他做了什么?”孟十月笑着问道。 孟心蕊满脸茫然,不解地问道:“那此人做了什么?” “小姐莫被二小姐带偏了,想必是二小姐在府里习惯了,但是出府怎能也因为一些小事儿就把人往死里打……”翠儿在一旁阴阳怪气。 孟十月没理会此人意有所指,摇了摇头:“非也。” 她上下打量两眼靳苍,“此人烧杀抢掠、奸淫妇孺,无恶不作。” 靳苍微微皱眉,说这话的时候看他作甚。 孟心蕊见孟十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靳苍,心头一紧,表面表现得十分惊讶:“什么?” 翠儿瘪了瘪嘴,不屑道:“如此罪大恶极之人,怎会没有官兵追捕?又怎会来这样神圣的神庙?二小姐可有证据?” “翠儿。”孟心蕊责备地看了一眼翠儿。 “没有,都是此人空口白牙说的!”一名小沙弥忽然大喊。 孟心蕊闻言为难地看向孟十月,道:“这……十月姐姐在王爷面前,给此人扣上一个这样的罪名,此人岂不是必死无疑……” “二小姐平日里也只对自家人如此,倒也没平白无故地对陌生人动手。”翠儿见孟十月刚刚没反驳,此时有些上劲儿,“难不成是因为此人与大小姐做了什么不轨之举?” “啪!”翠儿话音未落,巴掌声先响起。 孟十月一巴掌将翠儿的脸扇一旁,那张小脸烙一枚深深的五指印,整个人都蒙了。 随后孟十月歉意朝靳苍微笑,“王爷恕罪,我家妹妹管教下人不严,我替其管教一二,避免这居心叵测之人,在外处处诋毁孟家人。” 孟心蕊慌忙屈膝欠身,道:“是蕊儿的错,平日里太宠着这丫鬟,还望姐姐看在这丫鬟只是想还他人公道的份上…” 话音未落,她抬眼就瞧见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挥了挥手。 她黑瞳一缩,那个登徒子在那里? 那么躺在地上的这个是谁?? 难不成真的是穷凶极恶之人?! “善哉善哉,求王爷做主啊!师父在这里十余年,协助万象神帮助不少人脱离苦难!但此人却污蔑大师,还打大师!此人简直罪无可恕!”小沙弥双手合十,为其喊冤。 “是也,大师为吾等解惑!王爷要为大师做主啊……”这些人一听是孟家人,立刻为小沙弥说话。 “王爷要为大师做主……”一声一声地高呼。 孟心蕊暗暗松了口气。 带着眉宇间化不开的担忧,转身朝着靳苍直接跪下,道:“王爷,十月姐姐常年在外,性子难免与京中小姐不同,但本性不坏,姐姐打得道高僧是有罪,但还请王爷看在十月姐姐与您有婚约的份上,饶了十月姐姐吧。” 气急的翠儿赶紧去拉自家主子,“小姐,你怎这般善良,二小姐在府上那般欺你,你现在还为她说话!” 【噢哟,这孟心蕊是把靳苍放在火上烤啊。】 【用未婚妻之名,架着靳苍必须重重处罚我,否则难消众怒啊。】 四下来拜神的香客们听到此话,已经开始小声议论,面露不忿。 靳苍眉心拧起,“神庙重地,无故行凶,孟十月你可有解释的。” “我说了,此人罪大恶极。”孟十月偏偏不解释,不紧不慢道。 那小沙弥一看这人拿不出证据,立刻底气十足道:“师父乐善好施,怎会罪大恶极!小姐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跪在地上的孟心蕊满眼焦急,道:“十月姐姐,无论什么原因,您向大师赔礼道歉,蕊儿相信大师慈悲为怀一定会原谅你的。” “心蕊妹妹这样着急给我定罪?”孟十月挑眉,笑道,“我为何道歉?放任其在此只会有损神庙神威,我这是做了天大的好事。” 简简单单一句话,群情激愤。 “大师为香客解惑,分明就是你在污蔑!” “打了人还不承认错,这孟家人还真是什么人都有,蛇鼠一窝!” “大师损神庙神威?分明就是你胆大妄为,在神庙行凶,还试图给大师泼脏水!” “不错,此人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 “玷污神庙圣地!应当下狱!” “求王爷主持公道!” “求王爷支持公道!!” 孟心蕊美目里满是担心与不知所措。 丫鬟翠儿得意地挑眉,却牵扯到脸上的伤,又疼得她的小脸皱成一团,对孟十月恨意再次加深。 “让让,让让!”一群身穿墨色劲装,胸口绣着特殊花纹的士兵,推开人群冲进来,喊道:“大理寺拿人,统统让开!” 靳苍护卫迅速警戒,双方势力拔刀相见。 “放下刀。”靳苍道。 护卫迅速将刀收起,大理寺金吾卫看清是谁后,也将长剑入鞘,单膝下跪道:“参见宣王。” “来得真快啊……” “大理寺都出面了,看这狂妄之人当如何!还想借助孟家免于惩罚,呸!” 第41章 那不然你去死? “起来吧,大理寺来抓何人?”靳苍道。 顺手也将孟心蕊也扶了起来,孟心蕊感激地朝着靳苍欠了欠身,柔声道:“谢王爷。” “回王爷的话,大理寺前来抓一杀人犯,此人多条命案在身,曾在极北地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后化名来汴京,十余年奸淫妇孺数十名,敛财万两黄金!”为首的金吾卫道。 “怎会这么巧……”孟心蕊小声嘀咕,声音正好全落入身旁的翠儿耳朵,“难不成,姐姐先去报了官?” 翠儿大惊,脱口而出:“你为了污蔑大师,还先报了官?” 孟心蕊赶紧捂住翠儿的嘴,慌张地摇了摇头,“翠儿,莫要胡说。” “难不成是官官相护?” “刚刚报关,未经查实就给大师定上罪名?”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大理寺是除鉴查院、都察院外凌驾百官之上,本以为清正廉明,没想到!”一个学子模样的少年,愤愤道。 “放肆!”金吾卫大怒道。 所有香客愤愤不平地低下头,眼中都是不服。 “大理寺岂会平白给人定上罪名!二月前,几名女子已经上血书报官,此事兹事体大!才由少卿亲自点名,大理寺接管此案!” 香客们面面相觑。 二月前? 金吾卫扬声道:“此人早就被大理寺盯上,今日终于证据齐全,才前来抓人!” 孟心蕊眸色微暗,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是罪大恶极之人,孟十月如何知晓? 难不成,她就是在这里等自己? “还好姐姐知道大理寺布局…”孟心蕊松了口气,只是话出口,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闭上嘴向后退了一步。 金吾卫皱起眉看向孟十月。 此人好大的胆子,大理寺之事,如何此人会知晓?!这不是在点他们金吾卫吗! “众目睽睽,心蕊妹妹不会又想给姐姐我扣上一个私探大理寺密令的罪名吧?”孟十月笑道。 “孟十月!我家小姐处处为你考虑!你却处处为难诋毁我家小姐!你居心何在!”翠儿气得脸涨得通红。 孟心蕊逐渐红了眼眶,委屈道:“不打紧的,翠儿,别说了……” “大理寺集全证据立刻展开逮捕,想必是与此人拐卖的第一个女子的家里取得联系吧?”孟十月懒得搭理那边主仆一唱一和,看向金吾卫。 金吾卫皱眉,却是如此。 既然要人证物证俱全,那个青楼女子非常重要,所以他们前往女子老家寻找证据,确定此女家里富裕,并是被诱拐来京。 这一来一回才拖了许多时期,证据快马加鞭送来的第一时间,他们便来抓人了。 可,此人怎知? “若是我去探查大理寺秘闻,怎会比大理寺先一步得知真相?” 孟十月反问后,又自答:“自然是我算出来的。” 不少香客从一开始就在这围观,“是啊,她刚刚说的那些,就仿佛亲眼所见那贼人的一生。” “难不成,真是神算子?” “不可能,此人才多大岁数,而且还是官家小姐。” 翠儿冷笑一声道:“我家小姐上次从观花宴归来,心中还惴惴不安,生怕三公主因你算卦不准而责罚你。” “如今为了在汴京城获些名声,就当着王爷、大人以及这么多香客的面装神弄鬼!” 众人一听这话,风头速转。 “还真以为是神算子,原来给三公主算过,还算错了。” “原来是想在汴京城出名。” “这孟家还不够出名呢?荡妇的名声都名扬千里了。” 香客们小声嘀咕,自言自语。 金吾卫眉心紧锁。 靳苍并未说话,只是在打量孟十月。 这孟十月分明与曾经一样,却又不太一样?当真有这个本事?为何曾经纠缠自己的时候未曾说过半句? 对啊…… 平日里,他就算是躲着孟十月,此女也会从各个角落出现在他面前,就算见不到,都会夜探王府。 可如今怎么未曾见她再来缠着他? 孟十月对于这丫鬟的话也不恼,“信者信矣,不信者不信。” 她话锋一转,看向沉思的金吾卫,道:“敢问这位大人,不知煽动香客情绪,让人污蔑大理寺,该当何罪。” 金吾卫眼神瞬间冷峻,扫过这些不明真相的刁民,“是谁人如此大胆!” 孟心蕊眉心微凝。 “冤枉啊!我们并不知情啊。” “是那个姑娘一直在为贼人说话。” “大人,她才是贼人的同谋,吾等毫不知情啊!” 翠儿闻言脸上血色尽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奴,奴婢……” “王爷!”孟心蕊焦急地攥住靳苍的衣角,眼尾嫣红咬住下唇,看着好不可怜,“是蕊儿教导不严,蕊儿愿意替翠儿受罚!” “小姐……”翠儿感动的眼泪夺眶而出,连忙道:“是翠儿的错,翠儿认罚!与小姐无关!” 靳苍扫过两人,淡淡开口:“丫鬟罢了,拖出去打几板子便是。” 王爷开口,大理寺的人自然不能再深究,摆了摆手,直接将翠儿拖了出去。 孟心蕊自责至极,想要去阻止却又不敢阻止,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出主仆情深。 金吾卫才朝着靳苍抱拳道:“那吾等,就将贼人带走了。” 靳苍点头。 金吾卫便看向那个神棍平日里坐着的地方,脸色骤变,迅速从剑鞘抽出长剑,喊道:“贼人落跑,封锁神庙,捉拿凶犯!” 所有金吾卫抽出佩剑,吓得跪在地上的人瑟瑟发抖。 “大人,人在那趴着呢。”孟十月好心指路。 金吾卫顺着孟十月指的方向看去,此人已经被揍晕,嘴前一滩鲜血还混着几颗牙。 他愣了愣,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直面带微笑的孟十月身上。 此人好像真的有些本事。 “多谢姑娘。”金吾卫抱拳,大手一挥。 几人上前将这神棍架了出去。 同样被带出去的,还有刚刚那个大声咆哮冤枉的小沙弥,此人陪同神棍作恶多端,血债累累,等待他的将是大理寺的酷刑。 金吾卫将两人带走。 靳苍护卫立刻让所有香客散开,没有驱逐,只是不允许再围观。 并且第一时间清出一条道路,直通神庙后院,避免靳苍所在之地人多眼杂。 当众人刚踏入后院。 “十月姐姐。”孟心蕊忽然停下脚步,委屈巴巴地唤了句孟十月。 孟十月闻声回头,莫名地看向她。 孟心蕊满眼眷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靳苍,垂下眼帘长睫轻颤,“蕊儿知道,今日约王爷出来,姐姐一定很恨蕊儿……” “没有。”孟十月道。 “但是,蕊儿真的不敢窥视王爷,只是想趁着今日,结束这十四年的情分。”孟心蕊说着眼眶红了一圈,“蕊儿知道,蕊儿怎么说姐姐都不会信……” “我信。”孟十月丢下这句话,就准备走。 孟心蕊却又道:“但姐姐即便恨蕊儿,也不该为难丫鬟,丫鬟也是一条人命……” 孟十月皱眉,回头再次看向这位。 【你有毛病吧?我刚刚回答的,你权当听不见?】 孟心蕊好似悲伤至极,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翠儿自小便跟在蕊儿身边,倘若因蕊儿死去,那蕊儿真的不知该如何活在这个世上了……” 不一会儿,孟心蕊便泪流满面。 孟十月嘴角抽了抽,脱口而出:“那你不如去死?” 第42章 神秘的卖符老人 此话一出。 四周仿佛骤静。 靳苍也皱眉看向孟十月,眉眼间显然多了丝不悦,“你说什么?” 【嚯,这会儿又听见了?】 【大哥,您耳聋还是眼瞎?咋的,女主都来了,你还和前未婚妻余情未了呢?】 【活该你最后追妻火葬场!】 “胡闹。”听到心声的孟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赶紧将月儿拉住,“在王爷面前,不能同府中那样开玩笑。” 孟心蕊苦涩一笑,好似道出这一年的辛酸苦楚:“蕊儿明白……” “只是无法孝敬父亲母亲,无法还清王爷恩情……”说着,孟心蕊转头往柱子上撞。 靳苍显然被她的动作一惊,直接搂住孟心蕊的腰,将其控制在自己怀中,厉声道:“有本王在,看谁能要你死!” 孟心蕊趴在靳苍的怀里涕泣,好似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哭出,“王爷……” 孟十月缓缓眯起眼睛。 真想给这两位来个热烈鼓掌,【你两不如锁死?】 好巧不巧,孟十月目光却穿过两人,看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小摊。 面前摆着几张符,旁边挂着一个大招牌,解签算命。 但穿着却不似僧人华贵,甚至还有一处有补丁,没有剃度长发束起,头发花白,半阖着眼,丝毫不在乎往来的香客,也没有任何香客愿意在他面前停驻。 “娘,刚刚的签。”孟十月道。 孟母立刻把刚刚乘乱收好的签,递到孟十月的手上。 孟心蕊见其朝着自己走来,她慌忙推开靳苍,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身子害怕地微微发抖,“十,十月姐姐……” 靳苍被推开,眉头紧锁,不满地看向孟十月。 却发现其目不斜视地从两人身边走过,停在了一个奇怪的摊贩前。 老人家感觉到面前有人,慵懒地抬起眼皮瞅了一眼,道:“解签算卦,一卦一两。” 这要是寻常人,一定要直呼此人在抢钱,但孟十月直接把签递过去。 顺便还放了一两银子在桌上。 老人家接过去看了一眼,就把签往后一丢,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个签筒。 “先生让我重新摇一次签?”孟十月问道。 老人家摇了摇头,收走那一两银子,道:“姑娘自己选一个。” 选一个? 孟母闻所未闻,怪不得即便里面的大师被抓了,这个小摊依然无人问津! 莫不是骗子?还要一两银子! 孟心雅也微微皱眉,但碍着王爷也在这里,便不方便上前提醒。 但孟十月却笑了。 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也有这样有趣的人,她拿起桌上的签筒,选了一个喜欢的签递给老人家。 老人家依然阖着眼,却似看见孟十月的动作一般,挥了挥手,道:“收着吧,老夫这个签筒里全是上上签,不必解。” 靳苍将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老人家。 他仿佛看到了故人,但此人与他印象中那人相貌并不一样? 也对,那人在十年前就已离世,当年皇兄可是为其举国送葬。 “先生不帮人解惑吗?”孟十月问道。 老人家摇了摇头,道:“人自有天命,天让生便生,让死便死,告诉尔等可改命也是欺瞒,无非是心里多点舒心罢了。” 孟母脸上血色尽褪。 孟心雅赶紧扶住母亲,凑到孟母耳边小声道:“母亲,可以改的,月儿不是带着我们改了命吗。” 对,月儿已经改了雅儿与文睿的命。 可以改,可以改的。孟母心里安慰自己。 “也好,那先生帮我算一卦吧。”孟十月将签收下,道。 老人家抬起眼皮,这才看了孟十月一眼,浑浊的瞳孔不易察觉地一缩。 “姑娘为何会来这里。”老人家眉心紧拧。 孟十月没注意到老人面部的细微变化,道:“来都来了,老人家给算一卦也无妨。” 她放下一锭银子。 老人家摇了摇头,道:“看不清来路,算不出未来,姑娘是这盘棋中的未知数。” “但……”老人家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孟母与孟心雅的身上,“有些人,路程不同,死局已定。” 孟母与孟心雅只觉得这一眼,仿佛就将她们置入冰窖之中,四面皆是寒风,侵入四肢百骸。 此话一出,孟心蕊也随之看向孟母与孟心雅。 “那位公子看了许久,不知可是要来算上一卦?”老人家忽然扬声道。 从石柱后,走出一位翩翩公子,“大师好眼力,咳咳……不过小生只是路过,没有银两可算上一卦。” “殿。”靳苍迅速行礼,却被靳伶潇阻止。 “阿叔好巧,这是与未来的婶婶来拜姻缘?”靳伶潇一句话,将所有人的身份拉至平民。 朝着孟母等人微微一笑,孟母赶紧回礼。 孟十月心事重重,看到靳伶潇时都没了以往的激动。 靳苍毕竟与孟十月有婚约在身,便随意应了一声,“闲来无事。” 靳伶潇打趣之后,发现没有听到孟十月任何吐槽的心声。 才注意到她眉间紧拧,好似愁容不散,他也不自觉地皱起眉。 怎么了? “姑娘想得如何了?”老人家忽然又问道。 “人定胜天。”孟十月坚定回答。 老人家好似被她的话说得一愣,呢喃着她的话:“人定胜天……” 说着,他从包袱里取出六张符文,“想要与天争半子,便要用旁物佐助。” 孟十月听到这话,眼睛一亮。 【意思是有转机?】 【哇偶,果然太子是我的小福星,一看到这张帅脸,大师都改口了!】 靳伶潇眉梢微扬。 孟母心脏突突的,看来还是得尽快撮合月儿与裴和玉! 可不能让月儿对太子越陷越深,倘若孟家真的躲不过此劫,也可让裴和玉将月儿带离汴京。 孟十月很快被符文吸引,总觉得上面的朱砂好似有生命力,随着纹路正在缓慢流动。 “老夫十五年前所制此符,本以为此生都寻不得有缘人,不曾想在这里遇见了。”老人家将符放在桌上,道:“姑娘想买几张。” 【十五年?行不行啊……】 【看着老爷子有些本事,怎么符十五年都没卖出去?】 孟十月问道:“多少钱一张?” “五十两纹银。”老人家道。 孟十月嘴角一抽,破案了,这么贵谁买得起。 第43章 六张符?让我送六个男人? “有些贵了。”靳伶潇望着桌上的符文,道。 【有些?那是非常贵好吗!】 孟十月扫了一眼桌上的符,五十两纹银?这都可以够寻常人家一家老小生活两年了! “此符可保持符之人平安顺遂,一点也不贵。”老人家道。 “月儿若是喜欢,买下也无妨。”孟母已经断定此人定是高人,这五十两一张符,一定有它贵的道理。 老人家却阻止孟母掏腰包的行为,道:“只可用姑娘自己的银子。” 孟十月嘴角抽了抽。 “行吧……” 她从怀里先掏出了几包小药包,几个瓶瓶罐罐、匕首、绳索等一系列行凶物品。 才在众人惊呆了的眼神下,掏出两张皱皱巴巴的五十两银票。 这些东西掏出来后,孟十月的腰足足瘦了两圈。 “哈哈,以前被人暗杀过,所以带点东西傍身。”孟十月见众人下巴都快掉了,赶紧解释。 【这算什么,我大腿上还绑着砍刀呢。】 靳伶潇眼底笑意更甚,这小丫头,真是越看越有意思。 孟母与孟心雅既心疼又自责。 月儿平日里表现得很肆意洒脱,她们总以为月儿已经忘了那次暗杀,原来月儿一直在拼命地想要自保。 她们日后一定要保护好月儿! 孟十月将银票拍在桌上,“看我们有缘,算我便宜点,一百两六张我全包了怎么样!” 老人家理都没理她,拿过她手中的一百两,把剩余的四张符收回包袱。 “诶!”孟十月想阻止他。 老人家却缓缓道:“这几张与姑娘的缘分还未到。”他目光看向那边的孟母,道,“老夫这还有其他符,可赠与家人,保佑家人平安。” “买,我买!”孟母赶紧掏腰包,从里面直接拿出百两银票,“不够我马上让人回府去取。” 老人家却只是从里面抽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这些符不贵,一张十两,收你五十两赠你一张。” “你一家人佩戴便是,这位姑娘不需要。”递给孟母六张符。 孟十月脸都绿了,怎么到她这里就要五十两一张,而且还没有满赠福利! 不过还好是自家人,忍了! 她又开始一件一件东西往里塞。 “多谢大师。”孟母恭恭敬敬地收过六张符,心中大骇,家里一共七人,除去孟十月正好六个人——六张符。 甚至没有算孟老太与孟心蕊,这大师一眼便看出来了? 她接过符的手都在颤抖,孟心雅也与其对视一眼,这是真的碰到高人了。 等孟十月把掏出来的东西又塞回去,才拿起桌上的两张符。 符纸与想象中的不同,竟然冰冰凉凉的,摸上去很舒服,“这两张符只需要随身佩戴就好?” “此符只适合男子佩戴,姑娘可赠予他人,随身佩戴即可。”老人家缓缓道。 “啊?”孟十月大惊,“我花钱,给别人用?” 老人家没有吭声,满脸都写着:货已出手,概不退款。 孟心蕊一个心提起,抿住薄唇。 【赠男子。】孟十月咬牙切齿。 【两张符,送给大哥一个,二哥一个?】 她心里想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裴和玉俊秀的脸蛋,想到他即将到来的悲催命运,【好像,送他一个也可以……】 “本王不需要。”靳苍道。 孟十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真美,就跟你需要,我就给你一样。】 “这符,倒是有些好看。”靳伶潇忽然开口道。 “嗯?”孟十月疑惑看向他。 靳伶潇朝她微微一笑,双目如月牙弯起,含情的眸子倒映的全是她的影子,温柔似水。 她咽了口唾沫,下意识递出一张符纸,“不然,送您一张?” “送我?”靳伶潇故作吃惊。 孟十月的眼睛更直了,这张常年微笑的脸上极难出现这样动人的模样,她宛如受到蛊惑一般,将手中的符纸再向前送了送,“别客气。” 靳伶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多谢姑娘。”他接过符,温柔道。 这小声音,就像是猫爪子在她的心脏里抓了抓,掏心挠肺地痒。 【给他一张符,让我亲一下,他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孟十月想着,舔了舔下唇。 靳伶潇欣赏着手中的符纸,果然曾见过的不同,这符并非用黄纸所绘制。 正想着,孟十月的话就钻入耳朵,本以为自己对孟十月的心声已经有所免疫,但此时,靳伶潇的耳尖,依然控制不住的发热。 他面不改色地将符纸叠好,放入怀中。既然孟十月觉得此人有本事,这张符或许真的物超所值。 孟母本来想着这些符放在什么里面,让家人带上,猝不及防就听到这么句心声,险些把符都洒在地上。 孟心雅赶紧低下头,好在只有血亲可听见月儿心声,那可是太子啊,怎可怎可顶着太子婶婶的身份,去调戏太子呢,这可是乱伦啊…… “老人家,刚刚那几张收起来的符,我都要了。”孟心蕊上前对其欠了欠身,“若是可以保佑心上人一生平安顺遂,多少银两蕊儿都出。” 老人家抬头看向孟心蕊,微微皱眉,道:“不卖。” 【嚯!】孟十月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 孟心蕊愣了愣没想到被这么直接的拒绝,连忙从荷包中拿出一百两银票,道:“老人家,一百两我只买一张就好。” “此符只卖有缘人。”老人家再次拒绝,“姑娘若是想要买,桌上的符任选。” 孟心蕊眼眶顿时红了一圈,委屈地咬住下唇。 靳苍皱眉道:“老人家,何必欺负一个弱女子。” “这天的万物讲究个缘字。”老人家站起身,将桌上的符往里收,“这究竟是您在为难老夫,还是老夫在为难这位姑娘?” 孟心蕊闻言朝着靳苍勉强一笑,“王爷不必为难老人家,蕊儿不要了……” 这心碎的小模样,可太让人心疼了。 孟十月再次翻白眼,几乎把眼皮翻到天上去,见老人家有收摊的趋势,问道:“先生不摆了?” “今日不会再有有缘人了。”老人家将包袱背好,看向孟十月,道:“姑娘。” “是!”孟十月道。 “有些人的造化由姑娘所赠,但姑娘的造化却无人能助,望下次相见时,姑娘已解开死劫。”老人家道。 死劫。 孟十月莞尔一笑,道:“借您吉言,到时还需要找先生再买几张符。” 老人家挥了挥手,朝着出庙的方向走去,“人定胜天…好一个人定胜天……” “老人家!”靳苍忽然喊住他,“你我可曾相识?” 老人家闻声回头扫靳苍一眼,摇了摇头,“不曾。” 孟十月望着老人家逐渐远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就在刚刚,她试图去看老人家的因果。 但只有一片混沌。 一如老人刚刚所言,她也看不清他的来路,算不出他的未来。 “不枉此行!”孟十月拍了拍塞进胸口的符,才注意到整个后院竟然只剩下他们,之前的香客都不知所踪,“这香客清得挺干净。” “怎么回事。”靳苍道。 护卫匆匆走进来,单膝跪地:“回王爷的话,属下并未驱逐香客,只是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消息,匆匆离开了。” “好像,好像关于……周家。” 第44章 周家名声尽丧 “周家?”孟心蕊提高音量,她赶紧捂住唇,担心地望向孟心雅,道,“我们早些离开,免得他们对长姐不利。” 孟心雅已经看透孟心蕊的举动,听到这话,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 孟十月倒是有些惊喜,还真是从古到今,只要与黄牵扯上的流言蜚语,都传得极快。 她给靳伶潇使了个眼色,这是属于两人的秘密。 靳伶潇回之眨了眨眼。 孟十月提起一口气,压住狂跳不止的心脏。 “殿下,王爷,蕊儿话糙理不糙,臣妇带女儿先行一步。”孟母朝着靳伶潇与靳苍欠了欠身,随后看向孟心蕊,道:“臣妇将蕊儿交托王爷,让蕊儿陪您再逛神庙。” 孟心蕊抿了抿唇,瞥了一眼靳苍,委委屈屈道:“蕊儿与王爷无名无分,若是同游神庙,怕是会遭人闲话,到时候更连累长姐,蕊儿与母亲姐姐们一起回府吧……” 【这会儿知道和宣王单独出来会遭人闲话了?之前干嘛去了?】 【个垃圾,这会儿还得敲打一下宣王,自己没名没分?】 孟十月翻了个白眼。 孟心雅指尖陷入掌心,苍白的脸颊,让自己尽可能地看起来与寻常无异。 【可惜了,这次要让她失望了,这回头疼的可不是阿姐,是周茂!】 孟心雅微微一怔。 孟母闻声也面露惊讶,反手捏了捏孟心雅的手,月儿既然处理好了,她们就安心便是。 靳苍见孟心蕊如此说,点了点头,道:“也好,回去吧。”说完看向靳伶潇,“臣送殿下回宫?” “不必。”靳伶潇笑着摇了摇头,“私自出宫,宫里人不知道,还希望王叔为本宫隐瞒一二。” “自然。”靳苍笑了笑并不当回事,皇宫里一个苍蝇进出都有记录,堂堂太子殿下出宫怎可能无人知,无非是没人点破罢了。 “今日出宫,本宫收获良多。”靳伶潇温柔一笑,“多谢姑娘赠符,再会。” “恭送太子殿下。”孟母拉着两个女儿赶紧跪下。 靳伶潇眉眼含笑扫过几人,领着卞尘从后院离开。 靳苍没有走的意思,孟家四人拜别后便离开后院,原路返回。 孟心蕊正准备发功,让所有人都瞧过来。 一些闲言碎语就传了过来。 “这事儿今日闹得可大了。” “听说不少人亲眼所见呢,这下啊,他家算是彻底抬不起头了。” “哎哟,你们快瞧,那就是周家弃妇!” “就是她啊?” “还真是,还以为刚刚已经离开了,没想到还在庙里呢。” 孟心蕊惊慌地用帕子似挡非挡地遮在孟心雅脸上,“阿姐,快遮上。” 没想到下一秒,这些人纷纷露出同情的表情:“真是可怜啊。” “?”孟心蕊皱眉,什么? “那周家主母也太不厚道了,这么污蔑一个女子的名节。” “真是造了孽了,嫁给那样的人,青天白日的就在祠堂里与男子厮混。” “可不是吗,多少人瞧见,两个人一丝不挂地被救出来。” 孟心蕊动作僵住,怎么会这样? 这件事怎么会公之于众?周氏分明最在意周家的名声。 “听周家的下人说,在周家时此女就经常撞见这个场面,实在不堪受辱才离开周家,就反被周家扣上了荡妇的骂名。” “我还听说,之前相传周副尉在军中人缘极好,其实是因为放荡,经常带几个将士回营帐,一夜不出。” “哎哟,还经常见到,这说着都羞啊,他们瞧见那男子腚后面还,还塞着东西。” “那可不,如果做那事儿不那么激动,怎么会把祠堂都点燃。” 【没想到吧?】 【气的脸都青了吧?】 “呕……”孟心雅再也控制不住胃里的翻滚,干呕一声。 孟心蕊闻声看向孟心雅。 孟十月迅速拽掉孟心蕊的方帕,将其推出一臂的距离,“你的手帕是不是没洗,害得我阿姐听到恶心的东西又问道恶心的味道,忍不住想吐了。” 说着挽着孟心雅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肩上,目不斜视地从这些人面前走过。 孟母看了一眼脸色发青的孟心蕊,眉心紧拧,跟着离开。 孟心蕊被抛下,她死死盯着孟家母女离开的背影,刚刚孟母的眼神让她无比难堪。 就因为她不是她亲生女儿? 但在孟十月不在的时候,是她承欢孟母膝下十四年! 自从一年前孟十月回来之后,全都变了! 为什么她们总是那么幸运,为什么每一次都可以躲过一劫! 孟家就应该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孟母就会用孟家所有财力物力人力培养她! 孟心雅与孟十月就不该存在! …… 周家的事,在汴京城炸开了锅。 当初孟心雅的谣言传得多离谱,周茂的丑事就传得多快。 但此时周家却没有心思去管那些流言蜚语,郎中一个接一个地从周家离开。 昭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看到一个郎中摇着头走出,他心中的绝望就更胜一筹,小脸煞白,恐惧在眼中经久不散。 当最后一个郎中走出房间,无能为力地朝着周氏摇了摇头。 周氏气得一口血喷出来,冲到昭杰面前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贱人!贱人!!” “你为何要屡次害我儿!”周氏狠狠打在昭杰的身上,“你害我周家再无后人!贱人!!” 周氏怒火攻心,再一口血喷在昭杰的脸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昭杰跌坐在地上,满脸是血不可置信地看着屋内。 “怎么会这样……”他失魂落魄地向屋子的方向爬了两步,“周郎……”忽然,其眼中掠过一抹惊恐,向后退了两步后,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转身就朝周府外逃去。 上次,孟十月的一脚没有剥夺他男性的权利,但离开时,郎中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可以再行房事。 周氏也一直遵守郎中的嘱咐,禁止周茂见昭杰。 但谁都没想到,昭杰竟然会找到周茂,而周茂明知在禁欲期间,还是控制不住下半身。 两人干柴烈火,加上昭杰的迫不及待,缠绵间玩得又花,恰好赶上忽然祠堂起火。 受刺激的周茂,彻彻底底地变成了太监。 第45章 沈秀慧求见 神庙后院。 靳苍凝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已经无人的摊位。 “参见王爷。”从后院进来的香客看到靳苍后,吓得慌忙跪下。 靳苍黑瞳一缩。 对! 此人认不出太子有情可原,太子深居简出,可他从未刻意隐瞒身份,汴京城内不可能有不认识他的人,况且还是一个老者! “来人!” “是!”护卫上前,单膝跪地。 “下令封锁神庙,将僧人全部抓起来候审!给本王挖地三尺,也要将这个算卦之人请来!”靳苍冷声道。 他眉心皱出一道深深的痕。 若那位当年没死,为何十年前要假死,留下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徒儿,在朝为国师。 …… 主仆几人用过午膳,才往孟家回,孟心蕊有自己的马车借故先行回去。 马车上,孟母与孟心雅讨论着今日遇到高人,收获颇高,好在早早就来了,不然寺庙忽然关门,她们就真的要错过高人了。 孟十月则坐在另一头懊恼。 【哎呀,都怪男色误人!太子怎么会稀罕那张符呢,说不定给他之后,转头他就丢了。】 【这下只剩下一张了!还想在裴和玉面前刷刷好感!】 但是保护大哥的安全更为重要。 孟十月将符郑重收好,【还是给大哥为好,毕竟裴和玉是外人。】 孟母与孟心雅对视一眼,孟母道:“月儿,大师给了我们六张符,就包含你大哥二哥的,倘若你想将这张符赠与他人,不妨考虑考虑裴公子。” “啊?”孟十月愣了半晌反应过来。 【哇!不愧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娘亲果然是我亲娘,我什么都不说,都能解我的惑!】 “也好,那就给他!”孟十月挽住孟母的胳膊,蹭了蹭,“娘亲,你真的好厉害啊,月儿想什么你都知道,你真是月儿肚子里的蛔虫!” 孟母想着现下无人,正欲告诉月儿,自己与雅儿可以听到她心声之事。 可还未张嘴,“呕……”孟心雅干呕。 孟心雅拼命往下咽口水,但胃里翻涌,她捂住嘴迅速掀开车帘趴在车窗上,往外吐干呕,“呕……” “阿姐?”孟十月之前就注意到阿姐好像有孕吐的征兆,但这会儿感觉严重了很多。 刚刚吃饭的时候,阿姐都没有吃几口,甚至将头撇开不闻饭菜香。 孟母心疼地给孟心雅顺着后背,却眉头紧锁,“为母以为害喜还会有些时日,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孟心雅手颤抖地放在腹部,越是呕吐,她越是可以感受到孩子的存在。 见阿姐眼中的不舍,孟十月忽然也有些不忍,“若是,若是阿姐不舍得……不然……” 她咬住唇阻止自己的话。 如果被后院那位发现阿姐有孕,如果被周家发现阿姐有孕,后果则不堪设想。 孟心雅朝着月儿摇了摇头,朝着孟母微微一笑,眼泪顺着脸颊掉落,“看来雅儿等不到半月后了。” 提前落胎…… 之前孟母强硬要孟心雅落胎,可此时又开始有些犹豫不决,雅儿如今的身体不好,倘若留下病症该如何是好? 孟十月眉心紧拧,片刻后道:“娘亲,命人去内城寻严郎中,他必定会调制一个最好的落胎药。” “当真?”孟母想到昨日之事,郑重点头,“也好。” “马车掉头前往集市。”孟母喊道。 “是。”婉姨道。 “如今只会干呕,再过些时日才会吐出来。”孟母颇有经验,“我们去集市买些蜜饯酸果,先压一压。” 孟心雅因干呕脸色略显苍白,点头道:“母亲想得周全。” 三人前往集市,孟母主要挑选蜜饯酸果,孟十月去买了橘子橙子,倒不是用来吃,根据她曾经晕车的经验,闻点橘子皮一类的东西可以止吐。 回到孟家时,已经傍晚。 小不点孟文蜀瞧见孟十月提着糕点,终于回来了,那委屈的劲儿就上来了,哇的一声哭了:“把那个东西拿掉!拿掉!!” 孟十月才想起来,今日早上出门,她为了限制小不点自己跑去找孟老太,当着他的面徒手撕开一只公鸡,然后挂在门上以示警告。 没想到还挺好使。 “果然是小屁孩,就是一个哭包。”孟十月取下公鸡丢给下人,“剁了煲汤,送去祖母那屋里,给祖母补补身体。” “我才不是小屁孩!”小不点两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说着话还一抽一抽地打嗝。 嘴巴嘟着可以挂上提壶,屈声道:“我也要去祖母屋里……” “行!”孟十月把带回来的糕点往桌上一放,爽快答应。 小不点眼睛猛地一亮,“真的!” “把他也剁吧剁吧炖汤,给祖母送去。”孟十月随意挥了挥手,走向内室。 小不点吓得身子绷直,哇的一声就哭了,“我不要!我不要!!” 一旁伺候的丫鬟冷汗直冒,这二小姐是真的什么都敢说,“二小姐骗小少爷的,是骗小少爷的……” 孟文蜀嗷嗷哭,丫鬟嗷嗷哄。 “闭嘴!别哭!”孟十月探出脑袋吼了一嗓子。 小不点才猛地绷住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呜咽着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丫鬟看着心疼极了,毕竟都是从小伺候在小少爷身边的,赶紧又开始哄。 孟十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提起桌上的糕点,看都没看小不点一眼,就准备去找裴和玉。 小不点却拦在孟十月面前,双手摊开,红彤彤的眼睛委屈又可怜,但说话起来底气却依然很足:“这不是我的吗!你要拿去哪里!” “谁说是你的。”孟十月懒得搭理小不点,绕开道,“这是你姐姐我买的!让一边去。” “哇!”孟文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不是我姐姐,你根本就不是我姐姐!姐姐才不会这么对我!!哇!!” 孟十月踏出房门的脚收回,看着小不点哭成这样,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她拿出一包,放进小不点的怀里,“行了行了,给你一包,你还小吃一包就够了,其他的姐姐我还要拿去看伤患呢。”揉了揉小不点的脑袋,“吃吧。” 说着便离开房间。 孟文蜀一抽一抽地止住哭,看到怀里的糕点,嘟起嘴一副想笑,又强行不让自己笑的样子,傲娇地哼了一声,“还不是给我买的。” “小少爷,奴婢帮你放桌上吃吧。”丫鬟见小少爷终于不哭了,松了口气,贴心道。 “不行!这是我的!”孟文蜀立刻护住糕点。 孟十月刚踏出主院。 一个丫鬟便匆匆走上前,欠了欠身,道:“二小姐,一位沈小姐找您,如今已经在后花园等待一个多时辰了。” 沈小姐? 孟十月皱眉,因为回孟家这一年认识的人不多,所以她立刻想到了那位宗人府副理事之女沈秀慧,“忙,没空,不见。” “二小姐!”丫鬟呼唤一声。 孟十月止步,回头看向丫鬟。 丫鬟将头垂至很低,紧张到说话都磕磕巴巴,“奴、奴婢也说您没空,可此人、此人跪地求奴婢,想必是、是真有要救命的急事……” 孟十月歪着头注视丫鬟。 那丫鬟对上孟十月的眼神,顿时面露惊慌之色,仓惶向后移了两步。 第46章 “孟十月,求求你救救沈家!” 孟家后花园。 沈秀慧神情恍惚、头发凌乱地站在假山旁,双眼凹陷,眼下一片青黑。她身上的衣衫布料极好,只是此时已经皱皱巴巴,附带着大雨淋过的痕迹。 自从沈家出事后,她就没睡过一次安稳觉,昨日晕倒在孔家门前淋了一夜的雨,她的精神头就更差了,仿佛随时都能两眼一闭晕过去。 今日辰时她去探望父亲。 几日的牢狱之灾,四十出头的父亲,头发已经全白。 沈秀慧跪在牢房前嚎啕大哭,父亲背对着她,始终不愿意回头看她一眼,因为沈家的百年基业毁在她的手里。 “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将沈家救出!”沈秀慧擦干眼泪,目光坚定,“虽然孔梦雨不愿意高抬贵手,其他官员嫡女都对我避而不及,但是我可以去求孟心蕊!” “孟心蕊视我如知己,当我闺中密友,必定会帮我!” “够了!”沈父怒喝,大袖一挥,“区区六品官员,自保都难,你别再去丢人现眼!趁着沈家还未抄家,速速用钱财铺路,为你以后寻一个好出路!” 沈秀慧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早晚要成为官妓,钱财铺路又有何用。 “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将您救出来,孟心蕊有宣王喜欢着,有三公主护着,一定可以救出父亲!” 话音刚落。 沈父猛地回头,上前两步蹲在牢房前,双目厉色怒道:“宣王喜欢?三公主维护?!” 沈秀慧连连点头,见父亲愿意看她,挂着泪欣喜道:“是,心蕊一定会帮我,去求宣王与三公主!” “此人切勿去找!她已经自身难保!”沈父怒道。 沈秀慧愣住,不解父亲的意思,焦急地解释:“可是,她有皇室呵护怎么会自身难保,宣王有意将婚约再许给她,她会是日后的宣王妃…” “蠢货!”沈父打断她的话。 沈秀慧被凶地怔住,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父、父亲……” 沈父失望至极地摇了摇头,道:“你在汴京贵女圈子中这么长时间,你都不长一点脑袋!怪不得会被别人算计至此!” “三公主是靖王的人,靖王与宣王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三公主又怎会保护宣王喜欢的女子?” “宣王在朝中手段向来狠辣,倘若真的喜欢那个女子,又怎会将其推至三公主面前?!” 沈父说完气得闭上双眼,用力叹了口气,好似要将心中浊气一并叹出。 “慧慧,别再做无用之举,听为父的,立刻用沈家剩余的银两铺路,为你日后寻一个好去处。”沈父看着这个最疼爱的嫡女,眼眶不由红了。 “活着,总有出路。” 这是沈父最后对她说的一句话,那之后,她就被人赶出了死牢。 她浑浑噩噩不知该去哪里好,直到他想起沈父的话,联想到那日,三公主明明对孟十月很不满,却未对她施以惩罚。 让贴身宫婢偷偷跟上孟十月,也未曾让其受罚,如今看来,好似是为了护送她回府? 漫天传闻,说宣王会再次换未婚妻,迎娶心仪已久的孟心蕊,可宣王对孟十月虽然不满,却任由她胡作非为抢夺孟心蕊的位置。 其中缘由她看不透,也觉得此事处处充斥着矛盾。 可她没有办法了,是绝望中的挣扎也好,是病急乱投医也罢,来找孟十月,都已成为她无可奈何的最后一搏。 可不知不觉,她就走到孟家门口。 若是从前她是不屑于来此处的,而如今却要等人通报,片刻后,身后响起一个老妇的声音:“沈家小姐,是来寻我家二小姐的?” 沈秀慧抬头便瞧见一个笑容古怪,嘴歪眼斜的老嬷嬷。 “沈小姐,好久不见。”一个声音将沈秀慧的思绪拉回。 她眼中的迷茫逐渐散去,瞧清了来人是孟十月,扑通一声跪在满是石子铺的地上。 孟十月被吓了一跳,“我擦。” “孟十月,孟二小姐,求求你救救沈家,救救我。”沈秀慧伏身用力磕头。 “沈小姐找错人了,我人微言轻,刚刚从土蛮之地来的人,如何能帮得了你们汴京城的贵人?”孟十月靠在假山石头上小坐,饶有兴趣地看着此时的沈秀慧。 哪还有观花宴那日的高傲姿态,简直判若两人。 汴京城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短短十几天的时间,一个家族,因得罪一个人而覆灭。 “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沈秀慧跪着爬到孟十月的腿边,“我当初不该听信孟心蕊的话针对你,不该在观花宴上让你难堪。” “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念在我未曾真的对你做过什么,我求求你,孟十月我求求你,你伸出援手救救沈家吧。”沈秀慧哭着哀求。 “沈姑娘有这个时间,去求求别人吧,我救不了。”孟十月起身往回走。 “你救得了!”沈秀慧大喊一声,一把抱住孟十月的腿,道:“求求你,只要你开口向宣王、三公主求情!就一定可以救下沈家!” 孟十月都蒙了。 宣王?还三公主? 这人脑子没病吧,她和这两位有什么关系?充其量,她最多能算上宣王现在名义上的未婚妻,但她与三公主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与他们不熟,爱莫能助。”孟十月用力掰开沈秀慧的手,“沈小姐寻寻别的出路吧。” “我与你没有任何仇怨,你为何不愿意救我!就因为我在观花宴上对你刁难的那两句话?!”沈秀慧被掰开手指,又死死缠上她的裤腿。 “那是孟心蕊要我那样对你,若非如此,我怎会事迹败露被孔家针对得家破人亡!”沈秀慧神情逐渐狰狞。 孟十月低头注视着她,“你是在怪我?” “没有,我没有!”沈秀慧压下眼底的愤怒,哀求,“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沈家,只要沈家不被灭门,我沈家日后为你是从,我甘愿成为你身旁的狗,求求你……” “抱歉,我不需要狗,也真的没办法救你,沈姑娘你节哀顺变。”孟十月面无表情的再度掰开她的手,将其直接丢到一旁,转身就走。 沈秀慧狼狈地倒在地上。 好似想到什么,浑身克制不住的发抖,抬头愤怒大喊:“孟十月!你问我是不是怪你,难道我不该怪你吗!” “若非你说出那些事,孔梦雨怎会如此对我!怎会如此对沈家!”沈秀慧满脸泪水,恨意如滔天巨浪在胸腔翻涌,她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孟十月。 孟十月停下脚步。 “我只是在背后说了几句孔梦雨的坏话罢了!孟十月,我问你,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沈秀慧颤抖着咬着牙,“就仅仅几句话,就要陪上我沈氏全族的命吗!!” “就因为她生来就是高官贵女,就可以因自己的喜怒,去操控别人的生命吗!沈家百余口啊,连旁系都受到牵连!!” 孟十月缓缓回头看向泪流满面的沈秀慧,淡淡道:“你不也是这样吗?” 沈秀慧一怔,“什么?” 第47章 上门,找老妖婆算账! “你身为五品官的嫡女,你不是也很喜欢操控那些草民的生死吗?你不是也看不起土蛮之地来的人吗?你不是也喜欢将人踩在脚底践踏的感觉吗?”孟十月直视她的眼睛,一句一句问道。 “我…”沈秀慧想解释。 孟十月却直接打断她,“若非如此,你又怎会因为孟心蕊的话,就当众挑衅我这个土蛮子呢?” 沈秀慧黑瞳乱颤,一时之间脑子里想不到反驳的话。 “沈秀慧,且不说我没有办法救你,就算有,我也不会救你。”孟十月冷声道。 她咬住下唇,握着的拳头一点点缩进,“为何!” 孟十月悲悯地看着她,“沈家如今确实可怜,但你沈秀慧到此境地。” “是咎由自取。”孟十月一字一句道。 沈秀慧因愤怒克制不住地颤抖,原本哀凄凄的脸变得狰狞。 “我这般求你,只是让你与宣王、三公主说一句求情的话而已,这你都不愿意!”她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好,我咎由自取?” “哈哈哈……”沈秀慧仰头大笑,在这即将夜幕降临的傍晚,宛如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怨毒道:“我倒要让你瞧瞧,什么叫做咎由自取。” “此时不出来,更待何时!”沈秀慧忽然大喊一声。 两个彪形大汉摩拳擦掌地从阴暗处走出来,他们舔了舔嘴唇,露出淫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十月,一边解开自己的上衣,一边步步逼近。 沈秀慧兴奋地看着这一幕,“孟十月,都是因为你!你该如此!你本该如此!!” 孟十月眉心紧拧。 …… 厢房。 裴和玉见天黑了,刚点上油灯,正欲秉灯夜读,孟家大小姐的丫鬟春纤却来了。 “裴公子,我家小姐寻二小姐过去吃晚膳。”丫鬟春纤站在门口,恭敬道。 裴和玉愣了愣道,“二小姐并未来此。” “啊?”春纤皱起眉,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二小姐房中丫鬟说,二小姐回来不久就来寻公子了,算算时间,离开已有半个时辰……” “二小姐确实未曾到此处,是否去了别处?”裴和玉道。 春纤眉头皱得更紧,指头搅在一起,“不可能啊,这可如何是好……” 她朝着裴和玉欠了欠身,慌忙离开。 裴和玉摇了摇头,暗自松了口气,好在没有来找他,不然他真不知该如何劝说她放弃女儿家的小心思。 他收回目光继续看书卷,左右就是在府中罢了,这些丫鬟真是心急。 不多时。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小跑声,“二小姐不见了!” “快去通知夫人与大小姐!你们到那边去寻二小姐!” “去门房那瞧瞧!二小姐可曾出府!” “没有啊,刚刚奴婢去问过了,二小姐回来后便没有在出府了!” “没用的东西!”春纤气急。 裴和玉将书卷扣在案几上,迅速站起身,孟十月真的不见了?! 怎会如此? “小的听说,今日下午有人来寻过二小姐,这中间可有关联?” “这么大的事儿,为何没有同夫人与大小姐交代!”春纤怒喝。 裴和玉急匆匆走出厢房时,那些丫鬟家丁已经四散去找人。 他收回脚步,重新折回房间,他毕竟是个外人,此事又关乎主人家的女儿,他于情于理都不该插手,坏了孟十月女儿家名声不说,倘若让她误会了他心意就不好了。 但踏入门槛后,他眉心紧拧。 毕竟是来寻他的…… 裴和玉抿了抿唇,大袖一挥,最终还是踏出房间,寻人要紧。 …… 孟家后院。 孟十月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向孟老太后院。 那两个大汉被打得不省人事,双手捆着麻绳,两个家丁拖着一人前进。 当得知那个丫鬟有问题时,孟十月立刻就去找了婉姨。 当看到两个满身肌肉的彪形大汉出现,她就知道自己的防备是对的。 她虽然救下大哥后力气莫名见长,但未必能在两个壮汉的手中全身而退,到时落下话柄,倒给了后院那几位兴风作浪的机会。 当彪形大汉猥琐地靠近她,婉姨一声令下,“拿下!” 十几个家丁瞬间冲上去,把人扣在原地。 这十几人已经是孟母在孟家近二十年,唯一可用之人,其余人即便伺候在孟母身边,也全部投诚孟老太。 彪形大汉被死死摁在地上都蒙了,随后怒道:“你们可知道我们是谁的人!放开我!” “我他么管你是谁!”孟十月一脚踹在其中一人胸口,用尽全力连踹三脚。 壮汉痛的面部扭曲,咳出一口鲜血,身体控制不住地抽搐。 但她没有解气,眸中厉色一闪,抬脚用力落下,“啪叽”一声,在场的家丁都忍不住捂住了裆。 另一个壮汉当场就吓尿了,“啊!放开我!疯子!你个疯女人!!” 他拼命挣脱束缚,刚逃出两步,就被孟十月一石头放倒,再一脚废了其作案工具。 孟十月这才勉强觉得一口气儿顺了。 看到这一幕的沈秀慧当场就吓瘫了。 为保命,没等孟十月怎么问,就将自己怎么进入孟家,见过什么人,这两个彪形大汉是谁为她准备的,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婉姨知道背后主使之人是谁后气得浑身发抖。 当众人进入院子。 嘴歪眼斜的方嬷嬷看到来人后瞳孔一缩,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你们来此作甚!还不拦住他们!” 孟十月没废话,一脚踹过去,年过半百的方嬷嬷被踹出几米远,没等她挣扎得起身,后衣领就被孟十月拽住。 将她生生拖向屋内。 刚刚还有胆上前的丫鬟家丁,被这一幕吓得向后连退几步,不敢再上前。 “放开我!你要什么!”方嬷嬷三魂吓掉了七魄,大声喊道:“老夫人、老夫人救命啊!” 屋内刚吃完晚膳,正在小歇的孟老太听到声音猛地坐起,抬眼时孟十月已经踏入门槛。 “孙女拜访,唐突之处望祖母见谅。” 没有请示,没有跪拜,孟十月不仅直接闯入,手里还提着孟老太的贴身嬷嬷。 孟老太脸陡然黢黑,这贱妮子是公然不把她放在眼里,怒喝:“大胆!” 她立刻命令一旁伺候的丫鬟与嬷嬷:“将这不守规矩…” 孟十月打断孟老太的话,“回祖母的话,此人伙同外人,派人欲奸污府中小姐、败坏孟府名声!” “人证物证俱全,孙女将其抓来,交由祖母定夺。” 话音刚落,狼狈至极的两男一女被丢进房间。 第48章 狗奴才,方嬷嬷 孟老太后面的话硬生生咽入府中,目光凶厉地看向方嬷嬷。 她为了尽快安置小金鱼,最近并未下达任何命令,暂不想去招惹这个祸害,方嬷嬷却自作主张?! 方嬷嬷自知心中有愧,慌忙低下头。 孟老太靠在方枕上,佯装刚刚闯入的事情未发生,道:“这不是获了罪的沈家小姐,为何会在我孟家出现。” “此事,就该问问方嬷嬷了。”孟十月将方嬷嬷提起来,让她直面孟老太。 “是她,就是她!”沈秀慧被孟十月吓破了胆,指着方嬷嬷大喊,“是她让我进孟家,并且安排了那两个男人,说以防万一!” 一句话将方嬷嬷的罪名定死。 也让孟老太把想为方嬷嬷辩解的话,彻底吞入腹中。 “胡闹!”孟老太皱着眉,道,“你怎可为了保护二小姐,反而歹人误会了你的意思!” 方嬷嬷绝望的双眼立刻一亮。 可孟十月没打算与两人白费口舌,“那日我被人差点淹死在碧水池,祖母也是如此虚晃一招。” “那两贼人已经承认,是方嬷嬷主使,若沈小姐事成,便将孙女与沈小姐一起奸污,若未曾事成,便共同奸污孙女。” 孟十月顿了顿,目光扫过方嬷嬷煞白的脸色,继续道:“若非孙女意识到事情不对,怕是今夜,孟家嫡女被歹人奸污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汴京外城了吧。” 孟老太脸色铁青,道:“下人污蔑主子的事情数不胜数,此事怕还有误会。” “是啊,是这两个歹人污蔑老奴!”方嬷嬷歪着嘴拼命磕头,“老奴知沈家小姐与二小姐有仇,是派人去保护二小姐的!不知怎的这两个歹人就反水了!” “夫人到。” 孟老太一听到这话,一直绷着的身子逐渐放松。 孟母匆匆走进屋子,扫视屋子一周后,朝着孟老太欠了欠身,“儿媳拜见母亲。” “李氏你来了便好,今日月儿也受了惊吓,带回去好好休息。此事,我会给月儿一个交代。”孟老太道。 孟母再次欠了欠身,道:“也是月儿鲁莽了,打扰了母亲休息,儿媳这就将人带走。” 方嬷嬷松了口气,用手背赶紧擦了擦汗,喘着粗气频频咽口水。 孟母大手一挥,刚刚守在外面的十几人,立刻冲进来。 直接将方嬷嬷摁在地上,连同歹人在内一起往外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孟老太都懵了。 “老夫人!老夫人!!”方嬷嬷惊慌失措大喊,拼命挣扎一脚踹在壮汉的身上,壮汉痛得嗷嗷大叫。 孟母给婉姨使了个眼色。 婉姨上前就给两个壮汉以及方嬷嬷各一巴掌,“叫什么!都说了不许扰老夫人清净!” 沈秀慧吓得捂住自己的脸,惊慌地向后缩了缩。 孟十月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兴奋地看着孟母诊治恶奴,【娘亲最棒了!】 “李氏,你做什么!”孟老太拍桌怒道。 孟母再次恭敬地欠了欠身,道:“恶仆谋害主子,犯了大罪,人证物证俱全,自然是要严惩。” “大胆!”孟老太怒道,“方嬷嬷在我身边伺候四十年有余,不可能做出危害孟府之事!此事未曾查明,便不可将其带离我身边!” “母亲说的是。”孟母微笑道,“方嬷嬷是母亲的旧人,儿媳自然了解母亲的想法,只是,若是让人误会这其中有母亲的手笔可就不好了。” “李氏!你在质疑婆母?!”孟老太喝道。 孟母眉梢微微颤了颤,此乃大罪。 “娘亲怎敢质疑祖母!”孟十月仰头道,“既然祖母这样坚持,那不然报官好了。” 孟老太愣住:“什么?”反应过来后,立刻阻止,“此乃家事!区区小事,怎可报官!” “祖母可别这么说。”孟十月可不畏惧这老妖婆,“若是有心之人传出去,孟家祖母都觉得女子清白是小事儿,外人日后还不知该如何编排孟家。” “若是连累了心蕊妹妹,到时祖母便是万张嘴也说不清了,还是报官吧,让官府好好审一审,查一查。” 孟十月直戳孟老太的软肋。 孟老太脸色乍青乍白,依然想为方嬷嬷寻一条出路,“荒唐,清官难断家务事!报官又能如何,还不是孟家处理这些卖身奴的生死!” “也对,那便由母亲定夺,是儿媳处理此事,还是报官由官府来彻查此事。”孟母接过话茬。 孟老太死死地盯着孟母,呼吸粗重,双手气到发抖。 “老夫人,救救老奴,救救老奴啊!”方嬷嬷抬着脸大喊,这要是落在孟十月的手里,她将必死无疑!“老夫人!!” 孟老太心头发颤,即便她不满方嬷嬷私自行动,有时也觉得此人私心极重贪婪蠢笨。 但这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老奴啊。 “老夫人!念在老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救救老奴啊!”方嬷嬷哭喊着。 “老奴伺候了您四十年啊,没有了老奴在身边,您可怎么习惯啊!” “老夫人,老奴一片赤胆忠心啊!!” 整个后院都回荡着方嬷嬷凄厉的哭声。 “带走……”孟老太闭上眼睛,声音也没有方才的强势。 但是她根本不经查,倘若再查出点什么,岂不是要她给这卖身奴陪葬? “老夫人!”方嬷嬷不可置信地看着孟老太。 “带走。”孟母大手一挥,家丁立刻将几人全部压出去,随后像孟老太欠了欠身,“多谢母亲成全。” 婉姨走到沈秀慧面前,朝她微微一笑道:“沈小姐,走吧。” 沈秀慧身子抖了抖,埋着头跟在他们身后。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浩浩荡荡地离开。 在后院服侍的丫鬟们面面相觑,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平日里,老夫人一句话主母屁都不敢放。 今日,竟然主母如此强势,反倒是老夫人处处忍让? 更重要的是,主母竟然当着老妇人的面,将方嬷嬷带走了?老夫人竟然就这般轻易地放人了? 难不成,这孟家真的要变天了…… 第49章 方嬷嬷下线 从后院出来后,跟在最末端的沈秀慧,见众人没有注意到她,撒腿就跑。 “站住!”家丁赶紧大喊一声。 沈秀慧被吓得一踉跄,险些摔在地上,跑得更快了。 “别追。”孟十月阻止他们的行为。 孟母点头道:“不错,此人身为五品大臣之女,即便如今沈家下了大狱,也不是我们孟家能动的,跑了也好,免得我们花心思送她出去。” “可惜,沈家没有余地了。”孟十月很清楚,沈秀慧能找到她头上,已经是穷途末路。 “哈哈哈,沈家没有余地,你以为你就有余地了吗?”方嬷嬷用力挣扎两下,猖狂道。 孟十月才看向方嬷嬷。 后者正死死瞪着她,嘴歪眼斜也挡不住她眼底的恨意,“贱婢!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在襁褓里!” “啪!”孟十月一巴掌扇在方嬷嬷的脸上。 方嬷嬷脚下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扭曲的脸露出几近疯狂的神色,“贱婢,你有本事打死我!” 孟母微微皱眉,但没有加以阻止,反而使了个眼色,让家丁将此处围住,不许任何人靠近。 “这么恨我?”孟十月问道。 “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方嬷嬷龇着满是血的牙,满眼怨毒:“你为什么总可以躲过死劫,你就应该病死在乡下,溺死在水里!” 孟十月俯身问道,“承认了?碧水池是出自老太太的手笔。” “呸!”方嬷嬷朝着孟十月的脸吐了口血水,孟十月轻而易举躲过。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我就是见不得你这个贱婢夺了心蕊小姐的位置!”方嬷嬷拼命挣扎,两个家丁摁着她,都快要摁不住。 孟十月拍了拍方嬷嬷的肩膀,道:“还算忠心,老太太果然没有亏待你。” 方嬷嬷用力挣开孟十月的手,“老夫人待我恩重如山!你小小贱婢,妄想爬到老夫人的头上作威作福,你做梦!” “对主子一口一个贱婢,你好大的胆子!”婉姨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前教训这个她早就看不顺眼的嬷嬷。 孟母却拉住了她,摇了摇头,示意让月儿自己解决此事。 “哈哈哈,将死之人,我骂她几个贱婢又如何?”方嬷嬷冷冷瞧着孟母,“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李氏,别在那假惺惺,你不尊婆母,就当下大狱!” “贱妇!你早晚下堂!”方嬷嬷疯狂大叫。 孟十月抡起胳膊,反手两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方嬷嬷咳了两声吐出几颗牙,嘴里止不住地淌血,脸如高山般肿起。 “方嬷嬷,你知道我从哪里开始对你起杀机吗。”孟十月蹲下,视线与她平齐。 方嬷嬷怨毒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张了张嘴,血流不止。 “从你对大哥出手那天。”孟十月直接给了她答案。 那天,方嬷嬷让下人将马馨月与封五带到大哥面前,就注定了她的死期。 方嬷嬷眼里掠过一抹惊慌,她为何会知道! “你既恨我,就对我出手便是,为何要动我家人?”她温柔地帮方嬷嬷顺着她杂草般花白的头发。 方嬷嬷闻言愤喷着血水,愤怒开口:“满嘴仁义道德,满嘴荒唐!老太太难道不是你的家人!” 孟十月看着这个奴才,到死都还要为主人掩饰一二的模样,顿感可悲。 若非敌方,她真是一个忠诚的仆人。 她贴心地为方嬷嬷整理衣襟,整理已经被拽得乱糟糟的衣服,才抬眸直视她的双眼,道:“是家人否,嬷嬷不是最清楚吗。” 方嬷嬷黑瞳一缩,“你怎么会知道?!” 她看向孟母,发现孟母听到这句话后,神色并未显异。 几乎在同一时间,方嬷嬷迸发出最大的力气,拼了命地挣开家丁的束缚,朝着来时的路冲去。 “抓住她!”孟母喝道。 几个家丁立刻扑上去,将方嬷嬷死死压在身下。 “不,不!”方嬷嬷拼命挣扎,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不远处,后院门口那两盏明亮的灯笼,绝望凄厉地喊道:“老夫人,老夫人!” 其实距离不远。 孟老太在屋内清晰地听到了方嬷嬷的凄惨叫声。 老太太手里捏着念珠,敲着木鱼,仿佛什么声音都入不了耳。 丫鬟们也低着头,谁都不敢多言。 孟十月望着不远处的院子,屋门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 “看来有人注定不能知道这个秘密了,”她冲着方嬷嬷咧唇微微一笑,“不然,你在这里喊一嗓子?提醒提醒老太太?” “啊!!”方嬷嬷在那一瞬间,仿佛才感受到真正的绝望与崩溃。 她不能喊。 喊出来了老夫人确实会知道,但全府也会知道!这是老夫人在府里偎依的倚仗,倘若身份曝光,不知会引出多少事端! “孟十月你赢不了!你赢不了!!” 孟十月叹了口气,将这张极度扭曲的脸记在心里,“一路好走,但别走的太急,免得后面人跟不上。 “带走。”孟母大手一挥,家丁将方嬷嬷三人押走。 孟母让小婉护送月儿回去,自己则连夜处理这三人。 不管是孟十月也好,孟老太也罢,她们都很清楚方嬷嬷自今日起,便会彻彻底底的消失在孟家。 后院里静悄悄的。 所有人连大口呼吸都不敢,只能听见有序的木鱼敲击声。 可下一瞬。 孟老太将木鱼重重砸在地上,“砰!” 她咽不下这口气!一个土蛮之地的小贱蹄子,竟然敢踩在她的头上!公然带走伺候了她四十年的嬷嬷! 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丫鬟被吓得慌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孟心蕊呢!孟心蕊在何处!”孟老太怒道,“把孟心蕊给我叫来!” “是……”一个丫鬟连滚带爬地冲出后院。 “你,去看孟德江何时回府,让他回来了就来见我!”孟老太指着其中一个丫鬟道。 丫鬟赶紧应下:“是!” …… 与婉姨结伴回屋。 孟十月一边用方帕擦拭脸上的血迹,一边欣赏着孟家的夜色。 正经过碧水池,远处就迎面跑来一道倩影。 来人身着浅蓝色长衫,腰间系着同色腰带,将他的漏斗形腰身勾勒得淋漓尽致,让孟十月不禁驻足。 靠近后,裴和玉终于见到孟十月,松了口长长的气。 “孟十月。”裴和玉在站稳的瞬间,语气里透出一丝急切的喘息,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打量,仿佛要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你、你没事吧?” 裴和玉的衣衫在疾驰中微微敞开,长发在风的吹拂下略显散乱,几缕青丝轻轻贴在脸颊上,增添了几分不羁的美感。 狭长的美目光影潺动,仿佛含着数不尽的担忧。 即便是那寻常人裹上都会显得有些笨拙的纱布,此刻却像是精心设计的华丽抹额,恰到好处地贴合在他的额头,将他原本俊朗的五官映衬得更加立体分明。 宛如一幅精美的画卷,让人移不开眼。 孟十月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裴和玉身上,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呼吸,都仿佛能牵动她的心弦。 【真是夜色撩人,美人儿更撩人……】 裴和玉气息一顿。 第50章 六张符,其二赠裴和玉 见裴和玉忽然面色不自然,孟十月星星眼问道:“裴哥哥这么着急,是在担心我?” 裴和玉松了口气,意识到第一句话她不是说出来的。 才解释道:“姑娘别误会,大小姐的丫鬟说你来寻我却不见踪影,看着十分着急,我便帮着寻一寻。” “原是这样……”孟十月语气有些失落,但那双眼睛依然黏在裴和玉身上。 裴和玉被这一声轻叹搅得有些不自在。 想着正好趁这个时候与她说清楚,让她断了对自己的念想。 “哎呀!”孟十月惊呼一声。 裴和玉话还未出口,就被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今日出府,本来为你精心选了些糕点,甜而不腻正合你口味,但出了些乱子,糕点放在母亲那了……”孟十月懊恼道。 “小姐莫担心,奴婢等下就去取送到裴公子房间。”一旁未吭声的婉姨开口道。 裴和玉这才发现还有旁人在场,朝着婉姨微微作揖,“姑姑是孟夫人身旁的人?” 婉姨回礼,道:“裴公子好记性。” “二小姐,小生素来不喜甜食,既然已经在夫人那,便无需劳烦姑姑再送来。”裴和玉再次作揖,“既然二小姐无碍,小生便先行告退。” “站住。” 刚向后移了一步的裴和玉停住。 孟十月走到他跟前。 【怎么瞧着,见我跟见豺狼虎豹似的,总是跑。】 裴和玉向后退了一步,目光看向地面,“男女授受不亲,二小姐有何话,站在那里说便是。” 孟十月从怀里拿出一张符,“之前想去找你,并非只为了送糕点。” “这是去神庙求来的,那高人颇有本事,他说这符可保持符之人平安顺遂,我便想将这符赠与你。” 【你看看人家多在意你~那人说这符一共就六张,一张就要五十两纹银。】 【但是人家眼睛都没眨就买了,想着这符或许可以帮你躲过劫难哦。】 裴和玉赶紧拒绝,“使不得,裴某配不上此贵重之物。” 孟十月一共就买了两张,而且还那么贵,他怎敢收下其中一张? “如何配不上!”孟十月反驳,油腻道:“裴哥哥配得上最好的。” 说着将符塞进他的怀里,道:“贴身带着,总归是好的。” “不可!”裴和玉推回去。 “左右一张符罢了,裴哥哥总不想在这里与我撕扯,有辱斯文吧?”孟十月再次塞回去,眨了眨眼睛。 有辱斯文,这四个字直接将裴和玉狠狠拿捏。 裴和玉拒绝的话被卡在嗓子眼。 就瞧见孟十月眼底划过一抹狡黠。 “大小姐想必还在为二小姐担心,不知裴公子是否有空,能否将二小姐送回房内,好让老奴得空去通报大小姐。”婉姨适时准备撤退,没忘记夫人这些天的念叨,给小姐与这位公子制造机会。 “啊?小生…” “婉姨辛苦,那接下来一段路就麻烦裴哥哥了。”孟十月难得淑女地朝着裴和玉欠了欠身。 没等裴和玉再拒绝,婉姨已经转身离开。 弄得裴和玉目瞪口呆,这孟家究竟怎么回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竟然就让自家小姐与男子单独相处? “裴哥哥在想什么?”孟十月不知何时凑近。 裴和玉旁边退了数步,道:“二小姐,男女授受不亲,您需要距离小生至少一臂的距离。” 【刚刚还连名带姓地叫人家,这会儿就一口一个二小姐了。】 孟十月瘪了瘪嘴。 裴和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刚刚不是太着急事出有因吗。 “这符……”裴和玉眉心紧拧,他始终不想与孟十月有太多牵连。 “若是裴哥哥不收,便是看不起我,明日我便去和娘亲说你欺负我。”孟十月干脆要挟。 裴和玉一哽。 僵持不下中,他默默将符纸放入怀中。 两人顶着夜色走在石子路上。 裴和玉时不时感觉到孟十月火热的眼神。 他几度想开口,告知自己对她无意,早日收起对他的心思,避免痴情错付,却不知从何说起,总觉得忽然提到此事有些勉强。 “今日裴某前去孟兄…”裴和玉刚找到话头。 孟十月忽然一步跨到他面前,双手猛地攥住他的衣襟,用力一拽,导致裴和玉的身子顺着力道,猝不及防地向孟十月倒去。 他黑瞳一缩,下意识双手扶住她的肩,才没有压向孟十月。 “你?!”裴和玉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 【还好我机智,不然裴和玉这风情就得被别人瞧见了。】 【可惜了,给他把衣服拉上了。】 【他向来穿着得体,哪怕是衣裳有点凌乱,都觉得有辱斯文,如今这般可人的模样实在少见。】 “!!”裴和玉黑瞳一缩。 他刚刚衣衫是敞开的?怪不得孟十月的眼神如此火热。 为何不提醒他?就为了一饱眼欲?裴和玉顿时又羞又恼,想到自己衣衫不整如此有辱斯文,一股怒意就涌上心头。 正欲推开孟十月,由远及近传来两个人的交谈声: “困得睁不开眼,老爷怎么还未回来……” “我今日外采,听说外面都传开了,老爷竟然上奏弹劾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以及那位封大人。” “啊?老爷与那位封大人不是世交?怎么……” “嘘,那边好像有人。”两个丫鬟赶紧禁言,小步匆匆离开。 裴和玉身子微僵,不敢动弹了。 他被发现倒是无妨,若是孟十月被发现与他这个外来男子在一起,她的清誉便毁了。 【翰林院侍读学士?那不是马馨月的父亲吗,封家?封五?】 【原以为老爹两耳不闻家里事,原来也知道这两人谋害大哥的事情。】 【还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两人的事情,就算是升级到他们父亲又有何用?且不说他们不知道此事,就算知道,老爹区区六品人微言轻,难道指望人家为你儿子的死活,为难自己的宝贝孩子?】 裴·百无一用·和玉·书生:…… 第51章 二哥被赌坊扣下 两个丫鬟低着头,小碎步快步离开,生怕一个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待两人一走远,裴和玉立刻松开孟十月,向后连退了几步。 孟十月的双手正抓着他的衣襟,裴和玉没有给任何提示就撤开。 以至于,他一退后,衣裳就被“强行”解开。 当露出裴和玉里面白色的亵衣,孟十月眼睛瞪大,朱唇微张。 裴和玉见自己的衣衫大氅,懵了。 脑子里忽然响起那天孟十月给他上药时的心里话:【这次人家帮你解开绷带,下次就要让人家帮你解开衣服了哦】 “啊!!”一声不合时宜的尖叫。 两个人齐刷刷地看过去,就见孟心雅正双手捂着脸,已经转到另一边,丫鬟春纤也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生怕看到一点什么。 “失礼失礼。”裴和玉脸噌得爆红,赶紧将自己的衣服重新系好。 【嘶,为什么都那么害羞?】 【里面不是还有衣服吗?又没有全部脱完……】 裴和玉的脸更红了,俊俏的小脸几乎要滴出鲜血,还想全部脱完?! 这个孟十月脑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裴和玉心乱手就更乱了,怎么也系不好腰带,只好随意先打了个死结。 然后慌张地朝着孟心雅作了作揖:“小,小生想起还有诗书未看,大小姐既然来了,二小姐就劳烦您送回。” 说罢。 裴和玉掉头就走,步若流星。 孟十月有些失望地瘪了瘪嘴,“阿姐,人走了,不用捂着了。” 孟心雅这才拿下手,松了口气。 她刚刚虽然得到婉姨的消息了,但依然担心自家妹妹,想着来看看,确定无碍了也心里舒坦些。 没想到才走到一半,就撞上了这等事情。 “月儿你也太心急了!”孟心雅重重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女儿家怎可这样猛浪,这就直接上手就强行脱人家衣裳了?” “不是,我没有。”孟十月解释。 “倘若吓着人家书生可怎么办?”孟心雅用食指戳了戳她的小额头,“再说了,这可是园子里啊,这来来回回的总有丫鬟家丁经过,这,这…… 这成何体统嘛!” “!”孟十月瞪圆了眼睛。 【没想到,阿姐是这样的阿姐!】 【竟然想到了花园Play!天为床地为被!嘶,还真别说,以后可以试试……】 “咳咳咳……”孟心雅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有些距离的裴和玉听到这两句心声,直接左脚拌右脚,摔了个狗吃屎。 脸像火烧般,热度久久不散。 “月儿你才刚刚十四,还未到及笄之年……” “好好好,月儿知晓了。”孟十月赶紧打断阿姐,避免阿姐喋喋不休的训斥。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女子十五岁及笄,就可嫁为人妻,为他人生儿育女。 【阿姐害羞我能理解,毕竟女子从小教育便是如此。】 【但是裴和玉害羞什么?男子就算是光着膀子也无所谓吧?只是被我瞧见了亵衣而已,又没看见什么十八禁。】 孟心雅闻言有些无奈。 裴和玉毕竟也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啊,家族又遭到重大变故未经人事,可不会害羞嘛? 当裴和玉回到厢房。 婉姨已经等候多时,她将孟十月为他买的糕点亲手交给他后,才离开。 裴和玉将糕点放在桌上,从怀中拿出孟十月所赠的符纸。 脸依然是褪不掉的红,眉心紧锁。 一边糕点,一边符文。 明明是想早些与孟十月说清楚、撇干净,让她早些放下对自己的痴念。 但…… 怎么与她之间牵连的更多了呢。 在刚刚的一瞬间,他心头确实掠过一抹多年未曾有过的暖意。 自从裴家落魄。 他见惯了世态炎凉,除了母亲外,还未有人对他如此在意、上心。 不知不觉间,他将手里的符纸叠成三角形。 孟十月虽然胸无点墨、略有粗鲁,但确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可是…… 还是将东西收好,日后一并还给她吧。 裴和玉将符放进一个荷包里,想了想,挂在床头。 …… 次日。 孟家抬出去了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直接送往义庄,由义庄统一送去乱葬岗。 昨夜,孟十月走后,孟老太大发雷霆,将孟心蕊唤去。 孟心蕊今早才出,离开时走路一瘸一拐需要人扶着,眼下乌青唇色煞白。 丫鬟们互相传着,说是孟心蕊在孟老太的屋内,跪了一夜。 一早,孟老太就称病,命人前去请彻夜未归的孟父。 而汴京城的传闻也越来越多。 譬如,镇南候府的庶女翁清音,明明从未请过先生,却出口成章,好文采秒杀了镇南候府上所有嫡女。 譬如,内城最大的万象神庙的僧人大换水,曾经的僧人全部归隐山林,由住持调动其他小神庙的僧人来此。 譬如,孟家刚找回一年的嫡次女,大闹神庙,行为粗鄙暴力,假装算命行骗,只为模仿其妹妹孟心蕊,在汴京城出点名气。 譬如,五品步军副尉周茂,因喜好男色且不检点,在军营里勾三搭四,一夜驾五男被人玩坏,导致再也无法成为一个男人。 当得知最后一个传闻时,众人正在大哥的偏院里。 一个个复健用的大家伙摆在大哥偏院里,每个人都露出好奇的眼神。 孟十月组装大哥复健器具的手猛地一抖,改锥刺进肉里。 血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月儿!”孟心雅慌忙上前,赶紧拿方帕给她包上,“这等粗活就让下人做便是,瞧瞧,这样伤着自己了。” 孟十月双眸微颤,她坏事了。 【完了,周茂竟然废了!】孟十月反握住孟心雅的手,【若是废了,那阿姐的处境……】 “那种人罪有应得,真是上天有眼,终于不让他去祸害其他姑娘。”孟心雅帮妹妹一边包扎,一边道。 “就是啊。”孟母招呼家丁上前安装这些大家伙,“那种人,提起来都让人作呕,月儿啊,这是什么东西?用来做什么的?” “让大哥复健用的。”孟十月面色略微发僵,“不过这些东西暂时还用不上,得先让郎中来给大哥针灸。” 孟文睿抬眸看了一眼孟十月,笑道:“多谢月儿,我甚喜欢。” 当木匠将轮椅送来,所有人的目光悉数被轮椅吸引。 “真的是带着轮子的椅子!”春纤惊讶。 “快试试,快试试。”孟母赶紧道。 众人手忙脚乱,将孟文睿抬上轮椅,他坐在轮椅上身材挺拔,虽然有些纤瘦,但重新获得生机的双目,让他整个人都有了几分曾经的风采。 木匠将轮椅外侧增加了一圈可手转的地方,孟文睿即便是不需要别人推,自己也可以控制轮椅。 “奇啊,真是大奇。”婉姨连连感叹。 “二小姐,您真是神仙下凡!”小厮明远激动得热泪盈眶,直接给孟十月跪下了,连连磕了几个头,“多谢二小姐,多谢二小姐。” 众人都在高兴中,明远忽然的举动把孟十月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别谢,那是我哥,我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好玩好玩!我也要坐!让那个废物起来!我也要坐!”小不点闹着要上轮椅。 孟文睿已经习惯自己这小弟对自己的称呼。 但孟十月一巴掌过去:“滚一边玩去。” 小不点瘪了瘪嘴,眼泪夺眶而出:“哇!” 伺候小不点的丫鬟赶紧将小少爷抱到旁边,小心翼翼地再哄着。真是造孽啊,这一天也不知道要被打哭多少次。 孟文睿轻轻抚摸轮椅,感受着这神奇的东西,眼眶也微微发红。 明远半跪在自家少爷面前,声音颤抖道:“少爷!您日后真的可以坐着行走了!” 孟文睿看向孟十月,声音略有沙哑,“月儿,谢谢你,让我重新拥有了腿。” “没什么,那也不是我设计的。”孟十月见大家这样高兴,刚刚沉重的心情也扫除了不少。 “那次我与严郎中商议过,先由严郎中施针一段时间,再配合复健器材,大哥的腿应该会很快康复。”她拍了拍刚刚搭建好的复健器材,郑重道:“但是,大哥,这条路会很辛苦。” “大哥不怕辛苦。”孟文睿笑道。 众人闻言相视笑了。 偏院门口却冲进来一个冒冒失失的家丁,满头大汗:“夫人,夫人!不好了!” “二少爷被赌坊扣下了!!” 第52章 高利贷 孟文钰被赌坊扣下了! 原本谈笑风生的众人面色皆是一变。 “什么?!”孟十月浑身一个激灵,一种被死亡盯上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不对啊,剧情中,二哥被扣住已经在后期。】 【那时我死了大哥死了、阿姐死了,娘亲疯了,孟家已经在走下坡路。】 【最后还是婉姨拿钱去赎人,恨铁不成钢地对孟文钰一顿教育后,激起了孟文钰的叛逆心理,来了一场不顾生命的豪赌,被砍掉双臂。】 孟母脸色微寒。 孟心雅胃里翻涌,立刻扭过头:“呕……” “大小姐!”春纤赶紧递上一颗梅子。 孟文睿眸色微暗。 【按照时间线发展,现在二哥最多也只是小赌怡情啊……】 【难道是……】孟十月面色大变。 孟母与孟心雅面面相觑,她们同一时间想到神庙里那个高人的话。 路程不同,死局已定。 八个字在两人的脑海里震了一震。 …… 赌坊。 前方是人声鼎沸的赌场,后方则是一个只有惨叫哀嚎,专门打人的小黑屋。 孟文钰就蹲在里面。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面前坐着一个吊儿郎当的地下钱庄打手王三。 “孟少爷。”王三拎着一根满是刺的藤条。 藤条已经一圈一圈卷起,被血液染得暗红交错,他笑着用藤条拍了拍孟文钰的脸,“真是抱歉啊,孟少爷是官家公子,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了。” 王三啧啧嘴,看向旁边的一群狗腿子,道:“你瞧瞧你们,也不知道拦着我一点,这要是打坏了可怎么办?” 孟文钰依然一声不吭,平静地看着地面。 王三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抹不悦,却再次勾起笑容,道:“但是孟少爷也不能怪我对不对。” “我们这是小本买卖,我这也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所有人都像公子您这样借钱不还,那我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啊,您说是不是?” 孟文钰依然没有吭一声。 王三眉心拧起,应金主要求,他应该打孟文钰一顿后,将其吓得屁滚尿流才是,可对方却一点反应都不给他,这不是砸他的招牌吗? 他缓缓站起身,“啧,也好。”他将手上的鞭子一甩,“钱没来,那就只能委屈委屈我们孟少爷,再吃吃鞭子了。” 话音刚落。 “啪!”的一声,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孟文钰的身上。 孟文钰吃痛地紧咬下齿,双手死死握拳。 身上很快就出现一道道破口,血液渗出,将墨色的衣服染黑。 王三疑惑。 往日催债,只要准备鞭子伺候的时候,孟文钰都表现的非常惊恐、害怕,甚至恨不得上天入地的找人把钱给他填上。 可此时。 孟文钰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任由他打,却一声不吭? 王三眯起眼睛,他倒要看看,孟文钰如今这骨头,有多硬!他举起长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一鞭甩下。 空气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咻”响,将周围的空气都割裂开来。 孟文钰猛地闭上眼睛。 但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 只觉得面前一阵风拂过,“哐”的一声巨响,就听见王三吃痛地大喊,“啊!” 孟文钰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个她已经躲避多日的妹妹,孟十月。 “把这他娘的小贱蹄子抓起来!”撞在屏风上的王三,倒在地上捂着腰怎么也爬不起来,他指着孟十月怒喊。 接到命令,几个打手迅速上前。 孟家的家丁一窝蜂冲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棒,不少人都有些恐惧,却人多势众,加上刚刚孟十月的心理疏导,他们都死死盯着这些人。 几人面面相觑,见对方都那这家伙,一时间不敢上前。 “二哥?”孟十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孟文钰明明样貌未变,却与她记忆里的嚣张样子对不上号。 他那些胡渣已经剔得干干净净,穿的衣服也不似曾经那么张扬的颜色,面色因刚刚经历酷刑而苍白。 蹲在那,就好像一个误入赌坊被骗的身无分文的读书人。 只是,他那双眼里没有看到有人赎他时的喜悦,也没有被人用酷刑的恐惧,反而原本空洞的眼睛看到她时,露出深深的惊恐。 孟十月伸手想将孟文钰扶起来。 孟文钰却反手推开她,“母亲呢,不用你来管我,滚!” 他吼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咳出一口血水,虚脱般往下坠,孟十月眼疾手快直接将他扶住。 暴怒中的王三听到孟文钰这句话,双目微眯,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原来是孟家二小姐啊。” 动一下就倒吸一口凉气,眸底划过一抹凶狠残戾,这个贱人哪来的邪劲儿,力气竟然这么大。 “好眼力,直接认出我是孟家,二小姐。”孟十月甚至没有回头睁眼瞧王三一眼。 “哈哈哈……”王三笑道:“想不认识也难啊,孟家三小姐名动汴京,我有幸见过一回。至于孟家大小姐倒是前几日传言颇多……” 孟十月眉心拧起,眸色渐深。 “但二小姐最近在外城是名声大噪,您暴打僧人,顶撞宣王,欺负孟三小姐,以及蒙骗三公主之事……” “是人人皆知。”王三上下打量孟十月片刻,带着几分轻蔑与戏谑。 粗鄙的乡下人,一朝飞上枝头,就以为自己就变凤凰了?在他面前还摆上了谱? 在汴京城丑态百出也就罢了,身为大家闺秀今日竟还独身出入这种地方。 嗤…… 王三揉了揉被踢得生疼的腰,坐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二小姐是来赎人的?银子带来了?连本带利八千两白银,加上二小姐这一脚。” 他伸出一根指头,吊儿郎当笑道:“小的不算您多,一共一万两白银。” 孟文钰怒上心头,无比艰难地开口道:“我分明只借了八百两。” 第53章 哦,原来是他骗二哥赌了双臂啊…… 王三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笑道:“这贷啊,是日日放,利息呢,也是日日变。” 他歉意朝着孟文钰笑了笑,“哎哟,瞧我。抱歉啊孟二少,你签订契约时,忘记提醒您了,您不会介意的吧?” 【哎,二哥真是蠢死了,怪不得最后被骗成那样。】 【显然是这个赌场收了别人的钱,两边一拍即合,一个想要你万劫不复,一个收两分钱赚得盆满钵满。】 孟文钰面如土灰,原本就空洞的双目此时仿佛只剩下一片死色。 王三勾起嘴角,得意地看向孟十月,鞭子在手里晃了晃,“孟二小姐,避免让二少爷再受皮肉之苦,交钱吧。” “若是拿不出来钱,那我们就只好先留下二少爷的小指,再去孟家讨要了。”说着,王三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一个打手接到王三的示意后,偷偷溜了出去,几息的时间,几个彪形大汉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他们手里也整齐划一地拿着木棒。 在这样的对比下。 家丁就显得十分瘦弱,好像对方拇指一用力,就可以将他们碾死。 孟十月扶着孟文钰向后退了几步,望着王三的眼睛里又警惕又有担心害怕。 王三冷笑一声,也不着急也不催,就这么嚣张地看着。 “民不与官斗……孟家官居六品,你若是对我二哥下手,确定可以全身而退?”孟十月绷着唇,语气有些飘忽,好似自己都底气不足。 “哈哈哈……”王三笑得前仰后合,一群打手也跟着哄堂大笑,“区区六品?在这汴京外城,也算是官?你可知我这地下钱庄的主子是谁?” 孟十月眸色暗了暗,若有所思。 “再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王三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借据是孟文钰自己签下,就是闹到陛下面前,我们也占理!” 孟十月眉心紧拧,“忐忑”地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 王三双眼眯起,大手一挥,旁边的大手立刻上前把她手中的银票夺走,恭敬递上。 “两千两。”王三歪着头将银票晃了晃,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够啊……” “二哥只借了八百两,给你两千两已经绰绰有余!”孟十月咬着下唇,“硬着头皮”道,“你狮子大开口,孟家如何能凑得出一万两!” 王三嚯的站起身。 打手立刻全部上前一步,气势压迫的孟家家丁双腿发抖,拿着木棍的手都在一个劲儿地颤抖。 孟十月黛眉颦蹙,“害怕”地缩了缩肩,“你们要做什么!” 孟文钰吞了口血水,道:“她算不上孟家人,代表不了孟家。” “哦?”王三狐疑地看向孟文钰。 “让她滚回去叫我母亲派人前来送钱。”孟文钰一说话,干裂的嘴唇就开始淌血,“区区一万两,我孟家还付得起。” 【太明显了。】 果不其然,王三忽然哈哈大笑,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满是刺的鞭子在手上甩了甩,阴险道:“无妨,不管是不是孟家人,我手中两个人质,要钱也方便些。” 孟文钰原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透明,目光下意识看向那扇被黑布盖住的门。 “怎么,孟二少,想跑?”王三危险冷笑道。 几个壮汉直接将门堵得严严实实,盯着孟家所有人,仿佛盯着板上鱼肉。 “不是不够钱吗,我们赌!”孟十月忽然扯开嗓子大喊一声。 孟文钰黑瞳一震。 王三饶有兴趣地看向孟十月,双手环胸,道:“赌?小妹妹,你可赌过?” 孟十月心虚地摇了摇头,不安地抓住孟文钰的袖口,“我二哥会教我,我运气特别好,我肯定能赢!到、到时候就有钱还你了!” “哈哈哈……”王三仰头大笑,他就喜欢这种初生牛犊不怕死的,“可是你们没有钱啊。” “你借给我一点就好了……”孟十月眼睛瞥向刚刚交出去的两千两银票,忐忑道。 孟文钰狼狈地将孟十月拦在身后,他自己已经无法踏出火坑,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再涉足! 他摁着阵阵发疼的胸口,费劲道:“王哥,孟家一定会拿出一万两白银,她还年幼……” “年幼怎么了。”王三直接把鞭子丢给旁边的打手,“小妹妹很有魄力嘛,我王三就喜欢与有魄力的人交朋友!” “这两千两我可以借给你。”王三把孟十月那里刚收来的钱,拍进孟十月的手心。 孟文钰想去夺孟十月手中的银两,却被王三一掌推开。 他踉跄两步,狼狈地倒在地上,疼得他忍不住蜷缩在一起,“孟十月……” 他朝着旁边招了招手。 打手立刻送上来一张契约,他大手一挥,将上面金额填上两千两白银。 “小妹妹不会写字吧,在这里摁个手印即可,这些钱就可以拿去赌了。”王三难得露出善意的微笑。 孟十月忐忑地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摁上了手印。 王三看到手印落下之时,登时爽声大笑,随后一错不错地盯着孟十月,“小妹妹有魄力,但是丑话我们说在前头,若是输了没钱还债,这笔两千两纹银的利息,可是同你二哥的利息一样。” 孟十月缩了缩脖子,胆怯地点了点头。 孟文钰绝望地闭上眼,悔恨将他侵蚀,他为何会忍不住来赌!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结局后,已经在尽可能地戒赌,把自己关在房中几日不出门,但是好难,他心也痒,手也痒。 就连梦里都是赌场热闹的场景,再回过神,已经与好友来到赌场。 王三给堵在门口的打手使了个眼色,打手立刻将大门让出来,王三亲自走上前,掀开填满棉花的黑色帘子,露出人山人海的赌场,同时,喧闹声也瞬间灌入小黑屋。 “请。” 孟十月看着外面的赌徒,男女老少皆有,他们围在赌桌前,眼下乌青却情绪高昂。 “我要二哥同我一起。”孟十月弱弱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王三眉梢微挑,“自然,妹妹不懂如何赌,是需要找个人教一教。” 他使了个眼色,两个打手将孟文钰拉起来。 孟文钰还未反应过来,两人就将他从正常的烛光下,架到了灯火通明的赌场。 他一时没适应,立刻伸手挡住眼前的光。 “孟二少?你在这啊!”一个阔少打扮的男子迎面走来,他先是惊喜喊了一声,又好似才瞧见他这副模样,震惊道:“怎么一会儿未见就这样狼狈,是没还上银子?需要兄弟帮忙吗?” 【宋陶,商贾之家的二世祖,制作香油起家。】 【一年前因好赌导致宋家破产,走投无路之下,老妖婆给予了他家一切帮助。】 【不仅以高于市场价的钱收购了他家庭院,还多给了他一笔钱,助宋家东山再起,现在宋家老宅就住着老妖婆的私生子,也就是孟心蕊的亲生父亲。】 【而这位宋陶按照老妖婆的安排,则负责接近二哥。】 【我瞧瞧。】孟十月望着宋陶半晌,眯起眼睛,【哦,原来是你骗二哥签下契约,赌了双臂啊……】 第54章 输,就留下两条手臂 孟文钰无比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至交好友,他视对方为知己,而对方却从一开始就想拉他下地狱! 宋陶倒是没有注意到孟文钰的眼神变化。 只看见孟十月盯着他上下打量的模样,宋陶不由挺直腰板,将折扇打开在胸前扇了扇,露出自认为和善英俊的笑容。“不知这位是?” “还赌不赌了。”王三皱起眉,有些不耐烦了,“小妹妹,你不会是怕了吧。” “怎么会!”孟十月立刻紧张起来,“我一定会赢的,我会还完所有钱的……” “嗤……”王三仿佛听到了极大的笑话,在孟十月看过去时,他挑眉笑道:“那肯定的,你逢赌必赢。” “姑娘想赌?不如由宋某带你一起?”宋陶胸有成竹道。 孟十月却摇了摇头,一脸天真道:“你印堂发黑,乌气聚鼎,一看就要倒大霉的,我可不能和你一起赌,会输得倾家荡产的。” 在赌坊这种地方的人最相信这个。 孟十月的话一出口,宋陶脸就猛地一沉,嘴角撤了撤却怎么也拉不出一点笑容。 一团火在胸口噌的一下燃起,宋陶脸部略显扭曲。 “二哥,我们到旁边去吧,太晦气了。”孟十月搀着孟文钰,走向旁边的赌桌上。 四周纷纷投来古怪的目光,旁边的人都下意识离宋陶远一点,就好像靠近一点都会沾上霉气。 宋陶脸色黢黑,后牙被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他晦气? 他气极反笑,眼底划过一抹阴狠,他倒要看看这个孟家二小姐今日如何从这里走出去! 孟十月没有拿银票去换银子,她看了一会儿掷骰子的人,直接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随手一放。 “孟十月!”孟文钰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可是一百两银票,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随手放进去! 买定离手,已经不能再改。 庄家慢慢抬起骰盅,旁边的人大喊:“大,大,大!” “小,小,小!” 庄家将骰盅举起来,四四四,庄家大喊:“豹子!” “哎呀!”一群人唉声叹气,捶胸顿足。 孟文钰愣住了,看着孟十月随手放的地方,下方就写着豹子两个字,顿时激动起来:“赢,赢了!” 而整场,豹子就只有孟十月选了! 孟十月懵懵地反问:“我们赢了?” 庄家哈哈一笑,道:“小姑娘,你确实赢了,这些都是你的。” 庄家用木棍将桌面上的钱挪到孟十月面前。 下一把,孟十月依然本金收好,赢回来的将所有银子全部推到豹子上,所有人都哈哈大笑,笑孟十月不会赌,豹子哪有那么容易出现。 可他们失策了,第二把,第三把全是豹子。 庄家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 第四把,所有人都把钱放在豹子上,孟十月却犹犹豫豫,最后放在大上。 “买定离手,开!”庄家把骰盅一抬起来,“三五六,大!” “狗娘样的!不会是合伙搞老子的吧!”几个赌徒骂骂咧咧地去了其他桌。 接连几次后,眼看桌上的钱全部都转移到孟十月面前,银子堆成了小山,甚至有几次庄家都掏出了钱。 不远处的宋陶眼睛里控制不住的惊讶,这是什么手气?真的是逢赌必赢?! 倘若迎娶回家,岂不是半年就可以搬回一座金座金山? 他配不上心蕊小姐,配这个孟十月还不是绰绰有余?宋陶眯起眼睛,如今孟十月名声极臭,若是登门求娶,就是纳为妾,孟家也必定求之不得。 孟十月不知道宋陶竟然有狗胆窥视她。 一脸感激地对王三道:“你的嘴巴真灵,我真的一直在赢诶!” 在一旁的孟文钰完全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神情激动,看着孟十月仿佛看到了赌神。 王三眸色晦暗不明。 邪性。 这个孟家二小姐,太邪性了。 短短两个时辰,这桌上的银两,少说已经有几千两了,再这么赢下去,那一万两白银被赢回去不说,怕是赌场今日都会有重大损失。 孟十月看向自己的孟文钰,道:“二哥平日里,是不是就喜欢这么玩?” 孟文钰疯狂点头,双眼放光,像是在赌桌上的饿狼,闻着味儿都能兴奋起来。 孟十月眸色微暗,干笑了两声不明喜怒。 “姑娘真是好运气啊,只是运气太好会遭人恨。”宋陶皮笑肉不笑。 “嗯?为何?”孟十月不解,“这里全凭运气,公共平平,运气好怎会遭人恨呢?” 她伸了个懒腰,其实总赢也是无趣,“二哥,等下要把这些银子全部换成银票,还清债务,一定还可以小赚一笔。” 孟文钰连连点头,“好,好啊!” 他搓了搓双手,等赢了钱,他也想上手试试。 庄家有些急了,给王三使了个眼色,这人赢走赌场这么多钱,若是上头追究起来该如何是好。 “我和你赌一把。” 王三抬手直接下令清桌,自己走到桌旁,“赌一把大的,赌你和我身上所有的银子银票。” 说着,王三将怀里的一叠银票放在赌桌上,少说也有万两。 孟十月迟疑,“这……” “一把,你只要赢了我,你二哥的赌债就清了,那些你刚刚赢的都可以带走,你不心动吗。”王三已经自顾自坐到她的旁边。 “赌!”孟文钰激动道,“趁着正赢,乘胜追击!” “你可是这个赌场的人。”孟十月瘪了瘪嘴,显然有些不相信他。 宋陶一看到这个情况,也知道王三要出千了。 他适时地上前一步,道:“姑娘不如加上我?这样就不怕不公平了。” “你印堂发黑,乌云巨鼎,是个妥妥的倒霉之相,还是别了吧……”孟十月好心劝阻。 反而激的宋陶直接将全部家当掏出来,僵硬地笑了笑,“小赌怡情嘛。”他乌云巨鼎?他印堂发黑? 他等下要让这孟家二小姐瞧瞧,到底是谁倒了血霉了! 两人常常合作对付宋陶,此时仅仅需要一个对眼,就已经明白对方心里想着什么。 “你这点钱,也拿出来赌?”孟十月鄙视地看着宋陶掏出来的几十两银子,“寒寒酸酸……” 宋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个孟十月果然如心蕊小姐所言,让人厌恶至极!“这些姑娘看不上,那姑娘瞧瞧宋某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宋某都可以拿来赌。” 说话间,他已经低下头去取腰间的玉佩。 “两条手臂。”孟十月道。 宋陶动作一顿,以为自己没听清楚,诧异抬头问道:“姑娘说什么?” “!”孟文钰身子僵住。 在即将因为豪赌赢得失去理智的孟文钰,机械般缓缓转向孟十月。 孟十月耸了耸肩,道:“我说赌钱好没意思,我们赌点有趣的。” 她手肘撑在赌桌上,身子探向宋陶,眨了眨眼睛道:“你既然没有千两白银可赌,那你若是输了,就留下两条手臂。” “可好?” 第55章 赢了的还想赢,输了的想翻盘 宋陶愣住了。 但王三却笑了,“哈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王三打量了片刻孟十月,戏谑勾起唇角,“二小姐还真是天生的赌徒,赌徒就是要寻求刺激,宋公子总不能比女子还弱吧?” 四周围观的人逐渐多起来。 不单单是王三亲自下场,更是因为这小姑娘竟然叫嚣着让宋家那位少爷赌双臂。 有几分刚入赌场,初生牛犊不怕死的虎样。 宋陶闻言僵硬地笑道:“也好,就如姑娘所言。” “那就立字据为证吧!”孟十月看向一旁已经化作雕像的孟文钰,“二哥帮我取纸墨来。” “还需要立字据?你这是想拖延时间,还是不相信我们赌场?”王三不满道。 “自然是担心有人不认账。”孟十月又推了推孟文钰。 “啊?”孟文钰才回过神,额头滑下一颗汗珠。 不知是被这句话吓的,还是身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王三不满两人墨迹,大手一挥,下人就递上纸笔墨,写好后一式三份,孟十月让孟文钰放好。 孟文钰才缓缓回过神,吞了吞口水,当众让宋陶留下手臂,是为了提醒他,他最后的结局,而不是真的想要砍宋陶的双手吧…… 怪不得刚刚孟十月看着他的笑容如此古怪。 她不是喜欢上赌,而是想要借助这次的赌局,让自己回头吗…… 孟文钰垂下眼皮,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戒,他尝试过。 谈何容易。 赌局开始前,孟十月去了趟如厕,美其名曰要把浊气排一排,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来。 王三与庄对视了一眼。 庄将骰盅晃出了花儿,孟十月撑着下颚,当庄猛地将骰盅放在桌上时。 在放下去的同时,庄身子向后稍稍侧了侧,瞄了一眼里面的点数。 “砰”的一声。 孟十月被吓得胳膊肘滑下桌子,险些撞到头,“哎哟。” 四周哄堂大笑,庄家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下,但看向四周所有人都很激动,便没有在意。 王三也露出轻蔑的笑容,这不,好运要结束了。 “三位请吧。”庄家道。 “大。”孟十月随口道。 见孟十月对于这种豪赌竟然也没有丝毫犹豫,王三断定此人之前只是运气好,他翘起二郎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那我就要小咯。” “我也要小。”宋陶道。 庄家不动声色地按了一下骰盅侧面的一个小凸点。 一块磁板迅速翻了个面,导致特制的骰子也跟着翻了个面,牢牢地吸在磁板上。 “买定离手!”庄露出一抹笑容,“开!” 开盖。 庄家自信满满地低下头,脸色陡然大变,他惊恐地看向王三。 王三眉头逐渐皱起,站起身看向骰中的三个骰子,面色一黑。 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神冷冷射向庄家。 宋陶见两人面色不对,慌忙上前,五六六!他只觉得身上的血猛地被抽干,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怎么可能! 王三出了千,怎么可能还是孟十月赢! 庄家也是脸如白墙。 难道他不出千反而会赢吗? 可是刚刚在骰盅小孔中,他分明看到的点数是大啊! 自从那次大哥自戕事件,从三公主宫女的身上,她看到了最近的因果,那次因果中,宫女亲眼看见了大哥的死亡。 她就更加熟悉掌控这双眼睛。 出老千嘛,她找个人帮帮忙,谁不会呢。 说是去上厕所,不过是去买通了一个赌徒,让他趁庄家不备,先一步按动那个按钮。 “五六六,是大吗?”孟十月探头看了一眼,问身旁的人。 “赢!是赢了!”周围的赌徒大叫欢呼。 孟十月看向面如死色的几人,耸了耸肩道:“我就说这位公子今日运气不行,连累着你了吧。” 王三用看死人的眼睛盯着宋陶,宋陶被吓得浑身止不住地哆嗦。 他不相信孟十月会真的砍他的手,但是如果害王三输钱,那么王三一定会剁了他! 孟十月伸手就去扒拉王三面前的银票。 王三猛地按住自己的银票,漆黑的双目冷冷看着她。 “哦,对对对。”孟十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收回自己的手,“刚刚说好的,你的那些用来还我二哥的赌债。” 她收拾起自己面前的银两银票,“多谢王哥,这些呢,我就通通带走了。” 孟十月从怀中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放在桌上。 “你,你要做什么!”宋陶坐在地上向后移了几步,把双手背在身后藏好,惊恐地盯着孟十月道:“多,多少钱,宋家会送过去!” 孟文钰此时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孟十月歉意一笑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这是为了来救我二哥顺手在家里拿的,但是我现在怀中装不下那么多银两,腾出点东西。” 【放心,我可不能亲自砍你。】 刚刚松了口气的孟文钰,听到心声一愣,什么叫不亲自砍?难不成还有人帮忙砍吗? 王三眉看了一眼那把匕首,随后盯着被孟十月一点点放入怀中的银子。 几乎要把自己的牙齿咬碎,自己这次不仅没有给上头赚到钱,反而损失了一大笔! 想到那个人的手段,他后怕的脸色发青。 “再来一把。”王三冷声道。 孟十月手中动作顿了顿,看向王三,嘟起嘴道:“可是总是赢也没意思啊。” 旁边的赌徒纷纷倒吸一口气,这话说得,他们好想打人怎么办! “而且说要砍他两条手臂,我也不敢,好亏啊。”孟十月说着继续往怀中塞银子,但动作依然很慢,而且一个一个地放,就要让他们慢慢地欣赏这个过程。 宋陶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 王三怎么会允许只有自己有损失,他眯起眼睛,道:“再赌一次,你输了留下你所有的钱,若是我输了,欠债一笔勾销,我不仅替你砍他双臂,这万两银票也归你,如何?” 孟十月嘟着嘴,“本来就还清所有欠债了啊……” “王哥!”宋陶惊出一身冷汗,跪着扑向王三,“王哥,可不行啊……” 王三一脚将其踹开,“晦气的东西,离老子远一点!” 宋陶直接被踢出几米远,疼得他蜷缩在地上痛苦闷哼。 “就算欠债已经一笔勾销,但是这万两白银你不想要?权当我王三与你交个朋友,你看如何?”王三眯起眼睛,拍了拍面前的银票。 不敢再把眼前人当做懵懂的少女了。 【啧啧,赌徒心态啊。】孟十月唇角微勾。 【赢了还想赢,输了想翻盘,永远陷在里面无法自拔。】 孟文钰心头一震,缓缓垂下头。 第56章 把他的手臂给我 “也行吧……”孟十月犹犹豫豫。 王三见其上钩,立刻道:“如此,你我立字据为证!” 字据立好之后,两人照惯例按上手印,王三已经不让庄家上场了,直接与孟十月两人一对一。 整个赌场都停下来,赌徒们纷纷来观战少女赌神与王三的对决。 “我们换个赌法。”王三道。 孟文钰立刻闻到了危险的味道,阻止:“不行,你刚刚并未说要换赌法。” “白字黑字画了押,你现在说不行?”王三晃了晃手中的契纸,“那就将所有的钱留下,滚蛋。” “我赌。”孟十月爽声道,“你说,怎么个玩法。” “摇骰子,比大小。”王三让人拿出两个筛盅,盯着孟十月道:“一人一个,四枚筛子,各凭本事。” 原本缩在角落想要随时溜走的宋陶,悬着的心也落了回去。 王三的摇色子一绝,逢赌必赢,也就是靠这个,才引起赌场场主的注意。 听到这话,孟文钰脸色大变,“王三!你这是欺负她不曾玩过骰子!” 王三却不搭理孟文钰,看向孟十月,道:“二小姐你觉得呢?” 孟十月皱了皱眉迟疑片刻,“比大吗?”她抿了抿唇,才满脸自信地抬起头,“行!我的运气我相信一定可以最大!” 王三凝眸片刻,道:“比小。” 孟十月一愣,“比小?掷骰子哪里有比小的?王哥你玩不起吗?不比了!”说着就继续将银两往怀里揣。 王三却一把拿起孟十月的匕首,拔开鞘直接架在孟文钰的脖子上,“可以不比,但钱要全部留下。” 宋陶一边揉着腹部,一边煽风点火道:“发现自己会输的就不比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好好好。”孟十月故作慌张,“我比还不成吗!” “呵呵……”王三这才满意地将匕首放下,把骰盅放在孟十月面前,“骰子晃好后,揭开看谁的点数加一起最小。” 孟十月眉心紧拧,打开骰盅看了一眼,又看向桌上的银两,“你的意思是说,揭开骰盅后看谁的点数最小?” “不错。” “好。”孟十月点头。 庄家干净收拾好桌面,让孟十月与王三,各站一头,自己则退到旁边。 四周窃窃私语声不断。 “完咯,这小姑娘赚的这回的全都吐出来。” “我啥时候才可以赢那一桌子。”赌徒双眼放光地盯着桌上的银票,频频咽口水。 “嗤。”宋陶冷笑一声,暗道,这小贱人上了赌桌,就别想这么轻易的走。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这个小姑娘全凭猜吧?” “难不成是故意做给咱们看的?不像啊?” “那不是孟家二小姐吗,这段时间不少传闻啊。” “原来是此人啊。” “孟家终于有个人可以陪着二少爷一起赌了,再也不怕输钱没人垫背了。”几人对视一眼笑起来。 其中一个面黄肌瘦的赌徒听到是孟家二小姐后,匆匆离开了赌场。 孟文钰愤怒地看向那几人,这些人都是赢过他不少钱的人。 “孟二少别恼啊,大家说的也是实话。”宋陶见王三必赢,说话也硬气了不少。 孟文钰握紧拳头,他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将宋陶当做至交好友! 王三拿起筛盅直接开始晃,左晃右晃,花样极多。 孟十月确实没玩过这个,正想学着王三的模样拿起来晃,可刚拿起骰盅,里面的骰子就一个个掉下来。 “哈哈哈……” “就说这回的完。” “小姑娘啊,你就别逞能了,这没个几年可学不会。” “就是啊,王哥这方面是这个。”一赌徒举起大拇指,“干脆直接认输吧,哈哈哈……” 孟十月自始至终都没看这些人一眼,捡起骰子就在桌上左右平移,用力地晃了二十几下,才停下来甩了甩手。 “砰。”王三将骰盅扣在桌上,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那就我先开了。” “四个一!”庄家兴奋大喊。 “四个一啊!不愧是王哥!”宋陶激动道,已经赢定了! “哇,真是一点悬念都没有……” “没有办法比这个更小了,看来这些钱全是王哥的了。” 王三目光落在孟十月身上,得意道:“二小姐,开吧。” 孟十月抬眸看向王三,“王哥,不如我不打开,这一局就算了吧。” “这小妮子想得挺美啊。” “就是,输就是输了,输不起不成!” “小姑娘,你瞧见这旁边这些打手没,若是你耍赖,今日便出不去了。”有人大声提醒道。 “哈哈哈……”王三大笑,“二小姐,白纸黑字,若是耍赖确实是走不出这里。” “至于你们,今日小爷我高兴!”王三扬声道,“一人赏五两银子!” 赌场中的人瞬间沸腾起来。 宋陶更是直接拍起马屁,“王哥大气,必定日日赢钱!” “停!”王三抬手让众人禁言,再次催促,“二小姐,你不会输不起吧?” 孟十月叹了口气。 【我是怕你输不起。】 缓缓将骰盅揭开。 一层白色的粉末率先一步进入众人视角,王三得意的笑容逐渐消失。 四周再次传出一阵沸腾声。 “天啊!” “怎么可能!” “这,这如何做到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骰子竟然变成了一堆粉末! 孟十月弯下腰吹了一口气,粉末四处飞去,留下了极快薄薄的磁石。 她望着王三笑道,“看来,一个点数都没有啊。” “赢、赢了?”赌徒们面面相觑,不可置信。 “天啊…不会吧……” “这姑娘力气得多大啊,直接将筛子摇碎了?!” “哪是碎了啊,是变成粉末了!” 宋陶血瞬间凉了半截,怎么可能,这么柔弱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将骰子摇得粉碎?! “这要是赢了,那王哥……”赌徒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咔吧……”孟十月用过的筛盅,终于脆弱地裂成两半。 宋陶连忙道:“这不算!” 王三也迅速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道:“对,这不算!” “为何不算!”孟十月口气一变,不再是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你亲口言,揭开骰盅后看谁的点数最小。” 她歪着头看向王三,“怎么,王哥,你玩不起啊?” 王三猛地握紧拳头,大手一挥,打手立刻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这是怎么了。” “哎呀,哎呀,王,王哥……” “王三,你难道想出尔反尔!”孟文钰慌张地看着这些人逼近。 王三露出狰狞的笑容,带着几分杀意,“你们要我死,那你们就活不了。” 孟文钰立刻将孟十月护在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经过孟十月孤身来救他这一遭,他已经打心底地认可了这个妹妹。 “输了一大笔钱,上头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你。”孟十月把玩着桌上的小磁片,笑道:“但你确定,杀了我们,那个人就会放过你?” 王三黑瞳一缩,这是赌场常胜不败的秘密,如果暴露,他也必死无疑!! “王哥,我来此就是为了交个朋友。”孟十月拿起桌上的匕首,平静地放在王三面前,道:“钱不钱的不重要,先履行第一条赌约吧,把他的手臂给我。” 说着,她的目光转向一直挑事儿的宋陶。 第57章 宋陶被砍双臂 宋陶闻言惊得向后退了数步,恐惧地看向王三又看向孟十月。 没想到刚刚才把心放进肚子里的他,短短几息的功夫,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将双手死死背在身后,冷汗从额角滴落,“刚刚左不过是开个玩笑,孟二小姐,你堂堂大家闺秀,不会做出如此毁灭人性之事吧!” 孟十月摆了摆手,道:“我自然是不会亲自动手的,对吧王哥?” 王三脸色乍青乍白地看向这把匕首。 最终将目光转移到孟十月似笑非笑的脸上,那双眼睛里哪还有胆怯与谨慎。 是啊,他早该想到。 寻常女子怎敢一个人携带家丁擅闯赌坊?寻常女子怎会从未赌过却只赢不输?寻常女子怎会面对那么多打手依然处事不惊? 又怎会这样清楚人性,把玩人心! “好一招,请君入瓮!”王三咬牙道,“我是小瞧了你!” 此时白纸黑字不重要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人证。 如果他赖账,将孟十月身上的钱尽数留下,补上赌坊的亏空,赌坊的名声就臭了,那个人不会放过他。 但只要他动手,无论这个女子是死是活,依然会名声俱损,那个人也不会放过他。 若是他狠一点,将在场的人全部灭口,赌坊名声保下来,却逃不过官府追责,那个人也不会为了保他而得罪官府。 可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将万两白银奉上。 害赌坊痛失几万两雪花银,那个人更不会放过他! 最重要的是。 此女要是将骰子里的秘密公之于众。 那个人开在汴京城各地的赌坊一定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到时的损失将无人能抗,他一定会将所有的怒火尽数发泄到他身上。 到时就不再是简单地杀他,还会祸及他全家! 好,好,好。 此女给他留的,条条是死路! 王三双目逐渐赤红,呼吸都因愤怒控制不住的加重,就因为他打了孟文钰,所以她要他死! “王哥谬赞了,我区区小女子,能掀起什么波澜?”孟十月微笑道,“主要还是在于王哥的选择。” 只要那个骰盅不打开,那一场赌局就失效。 是孟十月给他的机会。 可他偏偏觉得孟十月必输无疑,选择放弃了这个机会! “你到底想怎么样。”王三的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可以看得出他恨得牙根发痒。 其他赌徒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不还是王哥压制全场吗,怎么现在感觉,王哥好像忌惮这个女人一样…… “我还能想怎么样?”孟十月见王三不愿意动,亲手拿着匕首递给王三,“我说,钱不钱的不重要,我只是想与王哥交个朋友。” 孟十月朝他微微一笑,继续:“也为王哥,找一条活路。” 王三身子一僵。 死死盯着孟十月,想瞧出她这句话的真假,随后眸中闪过一抹杀意,一把抄起孟十月手中的匕首,猛地看向宋陶。 宋陶黑瞳一缩,转头就跑。 却被满身腱子肉的打手直接摁在地上,抬头请示:“王哥?” 王三活动了一下脖子与肩膀关节,给打手试了个眼色。 宋陶的头就被摁了出来。 “王哥!王哥!!” “你不要听这个女人的!你现在若是杀人,众目睽睽之下,你一定会被官差抓走!她在害你,她是在害你!” “王哥!”宋陶拼命挣扎,脖子与脸挣扎得通红,“她就是孟家一个不得宠的女儿,就算是不遵守约定也没事!他们孟家一定掀不起任何浪花!” 王三一步一步地走近。 宋陶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欲,两个打手都快要按不住他。 孟十月忽然伸手挡在王三面前,“等等。” “做什么。”王三没好气问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替孟十月杀掉宋陶,一定会被官府盯上。 但此时他心头有一股邪火,他必须发泄出来。 “别急,我有几个问题想先问问他。”孟十月蹲到宋陶面前,“你有一次机会忏悔。” 宋陶一愣,“什么?” 孟十月指了指孟文钰,再次道:“你有一次机会,向孟文钰忏悔。” 宋陶眼神躲闪一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与孟二少是至交好友。” 他好似抓住了什么,立刻看向孟文钰,大喊:“孟二少,救救我!救救我!” 孟文钰皱着眉,却为其说一句话。 孟十月为其惋惜地摇了摇头,“真是忠诚啊,不过也是。”她的手拍了拍宋陶的肩膀,“毕竟在宋家最困难的时候帮了宋家,可惜啊……” 宋陶黑瞳一缩。 无比震惊地看着孟十月,“你怎么会知道!” 当看到孟十月缓缓站起身,向后一退,让出位置给王三时,他激动地大喊:“是孟家老太太让我做的!我是被逼无奈!宋家承恩,不得不如此啊!” 孟文钰身体僵住,脸色逐渐煞白,手缓缓攥拳。 从孟十月心声他听到了很多,但从其他人嘴里证实,他依然有些接受不了。 “让孟文钰染上赌瘾,不让他戒赌,都是孟家老太太的主意!不对,应该是你姑母的主意!” “孟家老太太昨夜突然给我传信,知道他在戒赌,让我特意来寻他,会找人在这里故意害他输钱!和我们二八分,不仅要让孟家大出血……” “并,并让我从中作梗,务必让孟文钰今日与孟家主母断绝关系!” 说着,宋陶激动喊道:“是孟家老太太要他万劫不复!不是我!” 他恳求地看着孟十月,“我真的是被逼的!你找她们算账,你找她们!” 【失去了方嬷嬷,便想给我或者娘亲一个教训?】 孟十月看向已经震惊得双瞳缩起的孟文钰,【二哥可算是听到了。】 【也算不枉费我据理力争来救二哥。】 【真是傻透了,一天到晚得与贼人近乎,伤害自己最亲的人。】 孟文钰喉间仿佛被什么扼住,无比痛苦。 是啊,他真的是傻透了。 他以为,祖母真心待他,想将他抚养成日后可继承父亲官位的能人。 他以为,姑母比母亲懂他,愿意为他置办母亲不让他碰的东西,觉得他快乐比什么都重要,便是为了他好! 他以为,孟心蕊拿出体己钱给他还赌债,便是不想看他受辱受屈,一心为他,哪怕掏空所有家当。 假的。 都是假的…… 孟文钰失魂落魄地向后退了两步,反手就给了自己两耳光,扇得双目赤红。 不止如此,他还被这些人利用。 不尊重母亲,言语伤害大哥,不满长姐从小对他的约束,甚至对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孟十月,冷嘲热讽,仇视对待…… 孟十月见其自虐,目光柔和了些。 【要不是你是我哥,真是活该被人卖了还在帮他人数钱,最后落得那种下场……】 孟十月看向王三,道:“我问完了,我只要他两只手臂,麻烦了。” 王三皱了皱眉,匕首抹脖子是可以,但砍两只手?“取砍刀来!” 打手立刻寻来擦的锃光瓦亮的砍刀。 “!”宋陶瞪圆了眼睛,拼命挣扎,“你出尔反尔!孟十月!你出尔反尔!” 王三大步上前。 举起砍刀,手起刀落! “啊!!”宋陶凄厉的惨叫声,在赌场回荡久久不散! 两只手臂被直接削掉,轻得仿佛两只布偶,顺着王三的力度飞了出去,唯有血液像是喷泉一般,直接撒在最近的赌徒身上。 第58章 他别无选择 “啊!”一般的赌徒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当即被吓丢了魂。 有的甚至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 孟文钰双目震惊地看着瞬间被削成人棍的宋陶,他向后退了两步,捂着剧烈震动的胸口,惊恐地大口大口呼吸。 只见宋陶在剧痛下失去知觉,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一旁的打手轻车熟路,直接用又脏又臭的毛巾给他按住呲血的伤口。 赌徒们缩成一团,再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思,担心下一刻,刀下就多了他们的亡魂。 王三手里拎着滴血的砍刀,缓缓转过头看向孟十月,仿佛下一刻这把刀下就会沾上孟十月的血。 孟文钰顿时警惕起来。 “你想活吗。”孟十月认真的问道。 “月儿!”孟文钰一惊赶紧拦在孟十月面前,动作一大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在场众人也是被孟十月此话吓了一跳,还问他想活吗?是这孟家小姐不想活了吧! 王三却一把推开孟文钰,将砍刀放在桌上,冷冷盯着孟十月,“孟小姐,给条活路。” 众人大惊。 他们今天真是大开眼界,这个小姑娘竟然可以让赌场里称霸一方的王三,一而再再而三地低头? 孟十月瞥了一眼他特意放到自己面前的砍刀,依然毫不畏惧:“一条手臂,换我与孟文钰所有钱。” 这回,连那些打手都惊了,这是真的不要命了? 王三黑瞳一缩,要他的手,岂不是要毁了他的营生。 她靠近王三,压低声音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上面是谁,但我想,开得起赌场的人,一定手段阴狠毒辣。” “这笔钱除非我主动放弃,且不受任何威胁,否则赌场名誉受损,你难逃其究。” 孟十月的话让王三眸色闪了闪。 他侧过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十月,黑色的瞳孔仿佛深不见底,让人后脊发凉。 “想趁着上头的人没反应过来,杀了我,然后拿着所有银两迅速离开汴京城?”孟十月唇角扬起,道,“这个办法确实好,但刚刚还有机会,现在,迟了……” “外面正有大批官兵往这里赶,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孟十月依然面带微笑,一字一句道:“你还有的选。” 王三黑瞳剧震。 孟十月不仅在来时就想好了自己的退路。 并且一直告诉他,她会给他活路,促使他想不起拼了命带着家人逃离汴京的想法。 甚至掐好时间借助他难熄的愤怒,用宋陶的双臂做代价牵制住他。 外面传来的吵闹声,好似在印证孟十月的话,官兵真的来了。 她说得很对。 他这次真的没得选了。 “啪啪啪!”王三忽然为她用力鼓掌,随后拿起桌上的砍刀,用力握住刀柄,盯着孟十月的眼睛道:“孟小姐最好说到做到。” 话音刚落。 王三撕开自己的衣服,大喝一声,当机立断砍掉了左臂。 “啊!!”王三额头青筋暴起,双目瞬间爬满血丝。 与宋陶不同,他是自己砍的,浑身始终在紧绷用力,当手臂断开,鲜血以最快的速度呲向最远的地方。 而距离他最近的孟十月,只感觉一股热气扑来,眼前忽地一红,她迅速闭上眼睛,可已经迟了。 一行血从她额角滑落,鼻间四处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王三刹那间脸上布满豆大的汗粒。 脸无血色的他咬住刚刚撕下的衣服,迅速缠住伤口,就连腮帮子都因用劲,浑身克制不住的剧烈颤抖。 “王哥!”打手脸色大变。 他们到现在都还不明白,怎么就三言两语的,王三就甘愿自断一臂! 几个赌徒当场吓晕,还有几个趴在地上哇哇大吐。 就连孟文钰都被溅了一身的血,震惊又害怕地向后退了几步。 赌场内仿佛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直到官兵鱼贯而入,“官府办案,老实点!”将所有的打手都控制住,才看见面前一幕。 血腥程度让人瞠目结舌,就连铺头都向后退了一步,杀人分尸之事他们倒不少见,但活生生自断一臂,那边还躺着一个断了两臂的活人,这确实少见。 “月儿!”孟母推开人群冲进来,当看见孟十月满身是血时,脸已经白了几个色度,“小婉,快找郎中!!” 孟十月赶紧拦住婉姨,道:“娘亲,不是我的血,是他的。” 此时孟母才顺着孟十月的指向看去,王三面色惨白的看着两人,包着手臂的衣服还在滴血,他嘴唇也逐渐失去血色。 孟母被吓了一跳,拉着孟十月就往后躲闪。 一名受惊的赌徒尖叫一声冲出去,其他的赌徒们也蜂拥而出,四散而逃。 官兵们立刻冲上去追,捕头便亲自审问王三与孟十月等人。 得到统一的答复,孟十月并拿出白字黑字为证,证明宋陶的手与王三的手都是赌没的,心甘情愿,并无赌坊害人之事。 王三忽然觉得自己这般可笑。 孟十月立字据竟然不是为了拿捏他,而是为了在官兵面前救下他? 可此举让铺头眉头直皱,显然到嘴边的功劳忽然飞了,他很不悦,但碍于孟家以及孟母的身份,他只能皱着眉什么都不敢说。 孟十月看了一眼孟母。 孟母立刻会意,将铺头拉到一旁,递上了一张五十两银票。 捕头眼睛瞬间亮了,即便是有功,大部分的功劳也都是知府的,他即便是获赏,也不过几两银子,这五十两堪比他两三年的俸银呢。 见四下无人注意立刻将银票塞入怀中,立刻换了副嘴脸,道:“既然都是有字有据,便赶紧将人送医吧,莫要徒增命案。” 王三眉心紧拧,没想到孟家这么轻易地解决了难缠的官差。 “是。”孟十月立刻让孟家下人把宋陶与王三搀扶出赌场。 不顾王三的拒绝,在官差的面前,亲自指挥送两人上了孟家的马车。 王三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孟十月向来言而有信,今日我与二哥身上所有的银两都不会带出赌坊。”孟十月道。 等到了肯定的答案,王三墨色的眸子定睛看向孟文钰与孟十月,才转身钻入马车。 孟十月站在马车窗帘下,用仅小范围的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五年前,你被赌坊老板看中为其办事,一共逼散了十三个家庭,害八人终身残疾,只断你一臂,是因为你有错,但他们咎由自取。” 王三咬紧后牙,此女竟然调查他。 “十年前那桩命案,是你父亲替人背了锅,若想找出幕后真凶,记得来孟家找我。” 坐在马车里的王三脸色骤变,立刻掀开车帘。 而马车已经缓缓向前驶去,远处的孟十月朝他微笑地挥了挥手。 王三黑瞳剧震。 他在汴京城五年之内做过的事情,或许大人物都可以查到,但孟十月为何会知道父亲十年前那桩命案? 他分明已经改头换面,变姓埋名,就连那个人都不曾查到这段过往,孟十月为何会知道! 背锅? 她的意思是,十年前他父亲并没有杀人? 第59章 孟父挨了板子 皇宫。 三公主所在的宁阳殿。 外城发生的一切,正由宫女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三公主靳妙意。 坐在桌前的靳妙意笑的极为夸张:“你是说,她扮猪吃老虎,竟将赌坊的王三哄骗得自断一臂?哈哈哈哈……” “是……”宫女躬着身子,恭敬道。 靳妙意好像笑出了眼泪,用手沾了沾眼角,道:“哎哟,不行不行,笑得本宫肚子疼。” 在她身后,两个宫女举着大型蒲扇轻轻地扇着。 凉亭内四面都挂着轻薄的白纱,是独属于宁阳殿的特色。只要风拂过,白纱都会迎风飞舞,总有种不切实际的洒脱与自由。 在场的每一个宫女都面色严肃,没有一个因靳妙意大笑而附和笑的。 “嗯~本宫知道了。”靳妙意似乎笑够了,抿了口茶水,“都下去吧~” “是!” 宫女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退离凉亭,就连后面扇扇子两人也乖乖离开。 唯留下了一个年纪较大的老宫女。 “嬷嬷如何看。”靳妙意将茶碗放在桌上,开口问道。 “若如公主所言,此女卜卦有几分本事,殿下也有意庇护,或许并非敌人。”老宫女道。 靳妙意抬眸看了一眼老宫女,道:“嬷嬷替本宫再观察观察吧,毕竟是皇兄这么多年,唯一刻意去接近的女子。” 老宫女尊敬道:“是。” 靳妙意起身缓缓走到凉亭外,望着殿中盛开的鲜花,眸色忽暗忽明。 这些时日,在孟十月身边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确实有趣,但让皇兄避开众人出宫,私下“巧遇”她?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今日孟心蕊去寻宣王了。”靳妙意问道。 “是。”老宫女尊敬道,“但宣王并未接见,或许神庙一事让其对孟十月有所改观?想与前未婚妻划清界限?” 靳妙意缓缓摇了摇头,“你不了解本宫这位小皇叔啊,他做事从不会为儿女私情牵制。” “神庙中的僧人他全部秘密扣押,怕是有大动静……”靳妙意眸色略沉。 沉思片刻,靳妙意侧过身子问道:“对了,父皇当真将那位孟大人打了十大板?” “是。”老宫女道,“此人屡次弹劾翰林院侍读学士,无凭无据,朝堂之上被人道是马家退婚,导致孟大人公报私仇,陛下便赐了十大板,以示警告。” 靳妙意眉梢微挑,“区区六品还需要父皇亲自下旨?” “确实有些奇怪。”老宫女眉心紧拧,六品文职官员在汴京城可不算大官,照理来说,陛下应当理都不会理,“不过这位翰林院侍读学士,是靖王麾下。” 靳妙意唇角微勾,意味深长道:“哦?那说起来,是自己人啊……” …… 等官差离开后,众人才发现不知何时昏迷在角落的孟文钰。 孟母被吓得脸色发青,赶紧让家丁将其抬上马车。 孟十月一边安抚孟母,一边指挥家丁前往医馆。 等郎中给孟文钰处理打伤后,表示孟文钰只是疲劳过度,只要让其休息好,顺其自然地醒来就没事了,孟母才松了口气。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到孟府门口,已经是下午。 刚一下马车,春纤就匆匆赶过来,面色焦急:“夫人!二小姐!” “怎么了?”孟十月一见来人,迅速扶着孟母下马车,“阿姐可是出事儿了?” 春纤赶紧摇了摇头,道:“老爷挨了板子,今早被抬着回来的!此时所有人都在正院中,老夫人说夫人这么重要的时刻不在老爷身边,要给夫人定罪呢!” “小姐让我来这里守着,提前与夫人二小姐说一声,好有准备!”春纤说完急得抿住唇,看向两位主子。 “什么?挨板子了?!”孟母大惊,提起裙摆大步流星往里走。 孟十月指了两个家丁道:“你们两个,把昏迷的二少爷从回房中休息。” “春纤,你跟我来,具体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春纤赶紧应下。 吩咐完,她也赶紧跟上孟母。 其实也不怪孟母听到孟父出事,就像是丢了三魂七魄。 这些年,孟母与孟父的感情极好。 并非与寻常人家的夫妻一样,因为婚后一成不变的日子而导致两人渐行渐远。 反而,两人的感情很稳定,哪怕孟老太一直从中作梗,孟父与孟母的感情也从未变过。 否则在妻妾成群的诸位大臣群体里,孟父也不会一直只有一妻,从未想过纳妾。 “老爷昨夜彻夜未归,今早回来的时候是被几个公公扛回来的,说是打了十大板。” “并且送老爷回来的公公还带来了陛下的圣旨,说是希望老爷好好修养,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 因为弹劾马家之事? 孟十月皱眉问道:“父亲接旨时表情如何。” 春纤仔细想了想道:“老爷一介文人,十大板已经打得老爷奄奄一息,到时没瞧见有何表情。” “然后呢?” 春纤就将太监走后,孟家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孟老太得到消息哭着喊着进门,大哥,阿姐,小弟以及孟心蕊都匆匆赶了过去。 郎中被上完药后,孟老太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都快要哭得昏厥过去。 边哭边骂,说孟母夫君受难,孟母却不知在哪里潇洒,不孝敬婆母也就算了,还如此对待夫君。 嚷嚷着要给孟母治罪。 孟父让孟老太少说两句,孟母不在府中一定是有事。 孟老太见孟父只为孟母说话,又哭着说孟母教导无方,孟十月与孟文钰也不来看看重伤的父亲。 孟心蕊趁此提出去找孟十月与孟文钰。 直到中午左右孟心蕊回来,便告知孟老太,孟文钰和孟十月在赌场豪赌,正赢着钱,得知孟父重伤也不愿意回来。 气的孟父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之后老夫人便再喊了郎中,小姐觉得情况不妙,让奴婢来门口等夫人与二小姐,之后这一个时辰发生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春纤讲得很快,讲完两人也来到正院。 就听见里面孟老太大发雷霆的声音,“贱妇!” “你夫君重伤在家,你去了何处!是不是如传闻中那样,去找你的奸夫了!” 第60章 孟老太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留在这里别进去。”孟十月对春纤吩咐了一句后,快步走进房间。 丫鬟家丁都在外室,大哥的家丁明远瞧见孟十月后,急得原地躲了躲脚。 内室里果然所有人都到齐了。 就连客人裴和玉也到了,坐在床边的孟老太老泪纵横,指着孟母的鼻子还在骂。 “我儿真是命苦啊,怎么会娶你这样不知检点,不守妇纲的女人,真是我孟家的劫数啊!劫数啊!”说着又扑到孟父的被子上,嚎啕大哭。 【这老妖婆是不给娘亲扣屎盆子不罢休啊?】 阿姐与孟心蕊并排跪在床旁。 孟小弟靠在孟老太旁边,一瞧见孟十月进来,立刻委屈巴巴的攥住孟老太的衣服;大哥面色凝重地坐在轮椅上;裴和玉则站在一旁。 孟母跪在正中间,看着趴在床上面色煞白的孟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娘亲你别那么心疼,你看你丈夫可一点都不为你说话!】 【是这点信任都没有?还是单纯的妈宝男?】 【不对,应该是愚孝男!】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老妖婆给你扣屎盆子,要是是我,便一直休书!直接把老爹休出家门!】 几句话,惊得裴和玉张大了嘴。 孟心雅也愣了半晌,休,休了父亲? 老大孟文睿倒是面色如常,父亲确实总因祖母的缘故让母亲受屈,月儿有此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听到这番话的孟父脸忽地覆上寒霜,道:“母亲,茹兰并非这样的人,您也乏了,先回去歇息吧。” 孟老太仿佛没听见这句话,指着刚进来的孟十月道:“你个不孝女,还在闺中就给孟家蒙羞!当初就不该将你找回来!” “还不给我跪下!” 孟十月站着没动。 “祖母息怒,十月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孟心蕊赶紧为孟十月求情,“十月姐姐一定不知道父亲被打了板子……” 她今早出去寻孟十月,一赌徒通风报信,告知她孟十月在赌场豪赌一掷千金时,她大喜过望。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若沾上了赌,孟十月多半是废了。 她立刻去找宣王,想要让王爷亲眼看看孟十月的真实一面,也让汴京外城知道孟家寻回的女儿,比传闻中还要不堪! 可惜,宣王今日正好不在府上,而赌坊是她这种大家闺秀沾都不能沾的地方,只好先回来在父亲面前添油加醋一番。 孟十月瞥了一眼为她“求情”的孟心蕊。 “荒唐!不知道?!”孟老太狠狠拍了一下床板,“你亲自去找她,告诉她你们父亲被打了板子,她却只顾赌,不顾父亲安危!如今还想辩解不知此事?!简直枉为人子!” “求祖母体谅姐姐,赌、赌赢的时候,确实很难为一些事情分心……”孟心蕊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 【一唱一和,祖孙俩还真的挺合拍。】 【我们这种外人真是一句话都插不上~】 孟十月冷眼瞧着两人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 “跪下!”孟老太猛地站起身,站在木台上的她比孟十月高出一截,那双眼睛厉色含怒,试图想震慑欧孟十月。 “祖母,我可以解释…”孟十月道。 “父亲重伤不伺候在身边,不管什么理由,都该罚!”孟老太怒喝。 孟十月想了想,【老妖婆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她扑跪在孟父床边,双手拍向被子,嗷的一声大声假哭道:“爹诶!我的老父亲诶!!” “您怎么这么惨啊,女儿不孝啊!” “您出事儿的时候,女儿没有在您身边啊!”孟十月佯装擦眼泪,“您只要起来,您想要打想骂怎么罚女儿,女儿都认啊!” 哭的那叫一个悲伤。 在场众人都懵了,连孟母都露出古怪的表情,这哭得怎么那么像哭丧…… “为父还没死!”孟父从牙缝里挤出这五个字。 本就疼得不行的他此时一动怒,屁股又开始一阵一阵的痛,痛得他冷汗直冒。 “父亲,原来您还活着呢!”孟十月激动地握住孟父的手。“听祖母的话,我还以为您已经驾鹤西去了!” 【活着啊?活着看着你的媳妇,你的亲女儿被人欺负?一句话都不说?】 【老妖婆算计你儿子,要不是我与娘亲去救你儿子,你二儿子还不知道会不会被砍掉两只手!】 【你倒好,大男人,十板子就哭爹喊娘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孟十月很生气。 孟老太那么嚣张,便都是因为孟父在背后撑腰。 明明孟父不是窝囊型的男人,有自己的志向,担起整个孟家。 但偏偏只要是孟老太说点什么,他都会视为圣旨。 哪怕自己的媳妇与孩子受委屈,他也从不觉得这样不应该,也从来不会维护自己的妻儿! 吐槽的声音噼里啪啦地砸向孟父。 孟父的脸色乍青乍白,他何时哭爹喊娘?而且那可是十大板! 虽然不同于刑具带有倒勾,但也是十大板! 这臭丫头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当年娘亲死活要嫁给你,外祖父打了娘亲三十大板!被打了半条命!还不是照样动摇不了和你在一起的决心!】 孟十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孟父心里一颤,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爱妻。 爱妻那双噙着泪的眸子正睁大、心疼地看着他,看得出她真的很担心他。 但孟母只是因为听到孟十月的心声,过度震惊而睁大了眼,月儿如何得知自己曾经被父亲打了三十大板,此事她从未同其他人提起过。 【没用,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咳……”孟文睿被呛了一下。 在场三个书生脸色各异。 裴和玉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完全免疫了。 趴在床上的孟父有些趴不住了,一大把年纪,竟然被女儿在心里骂得一文不值。 “母亲,没多大的事儿,您先回去休息吧,你们也都下去吧,留茹兰在这便是。” “德江啊!”孟老太皱着眉,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一家之主,她们母女俩如此不尊重你,这次若是就这么算了,那日后岂不是要爬到你的头上!” “看着你这么为这个家,为母心疼啊。”孟老太红了眼眶,“你瞧月儿,文钰好赌也就罢了,月儿这日后如何嫁得出去啊,我这都是为了月儿好啊……” 孟父皱了皱眉,道:“母亲,此事儿子会处理,您先回去歇歇。” 孟老太闻言,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哎哟,德江啊,你也怪为母多事儿了对不对……” “为母老了,尽给你们添麻烦咯……”孟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心酸不已。 “祖母……”孟心蕊心疼地跪着爬到孟老太腿边。 孟老太伸手摸了摸孟心蕊的头发,道:“是祖母老了,祖母不该再管孟家的事儿了,祖母老了……” 说着,摇着头,掉着泪。 悲凉无限…… 孟老太擦了擦眼泪,无比失望道:“好,为母便不在这里碍着你们的眼了,为母日后就守着那个小后院,这也没什么可活的了,为母也想你父亲了。” “母亲!”孟父看着是心如刀割,养大自己的母亲这样痛苦,他身为人子怎可如此? 百善孝为先,孝居百行首。 他怎可不孝! “儿子错了!” “月儿回府一年有余,除了给府里惹事,就还是惹事!今日还…”孟父眉头一皱,道:“月儿禁足一月,以示惩戒!” 第61章 阿姐当众害喜 孟十月都惊呆了。 闹半天,也就才禁足一个月? 本以为老妖婆铁定不干,不曾想孟老太含泪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个惩罚。 就连孟心蕊好似都唇角微微勾起,似乎非常满意这个结果。 【开什么玩笑。】 【禁足一个月在房间里有啥?】 【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如果不是非要上班,我可以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都不出门!】 听到这话,孟母心一阵抽疼,原来月儿在乡下的时候,过的竟是这样的生活吗…… 孟母怒道:“夫君,今日月儿去赌坊是为了救文钰,怎可罚她!” “是去救文钰,还是被文钰带去一起赌?”见孟父对孟母没有任何惩罚,孟老太不爽了,“文钰被你教导成这个样子,当初还不如养在我膝下!” “德江,李氏教导无方也就罢了,这些时日还经常往外跑,说不定与外界的传闻一般,李氏与将军府内的姘头还藕断丝连…”孟老太怒道。 “母亲!”孟父打断孟老太的话。 “外界传言当初害惨了文睿,如今就不要再随意听信了,儿子相信茹兰。”孟父语气坚定。 本想一起将孟母治罪的孟老太,一提到孟文睿就禁了声。 “也罢也罢,德江长大了,由德江自己做主吧。”孟老太重重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老了,为母是真的老了……” 说着,佝偻着身子,缓缓往外走。 孟小弟也想偷偷的跟上去,彻底摆脱孟十月的魔爪,但孟十月一个凝视,孟小弟吓得绷直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谁都没有注意孟心雅手里捏着一个橘子皮,大口大口地闻着,也拼命地往下咽唾沫。 可胃里翻江倒海,已经忍得她脸色发灰。 待老夫人离开,孟父支起身子想让众人散去,但一动,就疼得他冷汗直冒,倒吸一口凉气。 孟母见老太太出去,立刻起身,面色铁青道:“夫君非得要禁足月儿吗。” 孟父疼的缓了半天,道:“禁足只是小惩大戒。”他眉心紧拧,十分不理解爱妻为何小题大做,但也柔声安抚孟母的情绪,“若不给月儿一点教训,日后府上之人,人人效仿,岂不是乱了套。” “你可知月儿为孟家做了多少!为孟家付出了多少!”孟母愤怒道,“月儿全心全意为孟家,难不成还有错?还需要教训?!” 孟父此时也来了脾气,他双手一抱拳,朝着左上方恭敬地一举,道:“大禹国以孝治天下!就连陛下都以孝道为先,月儿不尊祖母,毫无孝心!没有错?!” 孟母被噎得脸色乍青乍白,手紧紧攥拳。 “娘亲,我愿意禁足。”孟十月道。 【禁足一个月而已,看老爹这模样,指不定在床上躺着的时间,比我禁足都久。】 【也不知道娘亲千挑万选,怎么就选了这么个……】 孟父眼皮抽了抽,严重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她亲女儿。 有这么嫌弃自己父亲的吗? 【不过,念在老爹有所改过,头一次为娘亲反驳老妖婆。】 【禁足就禁足吧,多大点事儿。】 孟父脸色缓和了些,但心头又浮起对孟母的愧疚。 这些年,母亲管理孟家,对茹兰确实苛刻了点,但他觉得婆母对儿媳向来如此,茹兰从未有过半句怨言,他也就一直未曾察觉茹兰在其中受的委屈。 “禁足孟府便是,这一月莫要出府。”孟父语气软了些。 孟心蕊闻言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孟父,什么? 她已经在计划如何折磨孟十月,馊饭馊水,下人全部让祖母换成她的人,让她这与世隔绝的一月内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可如今只是禁足孟府,那与不禁足有什么区别! 她反应过来自己情绪太过激动,迅速低下头。 【不会吧,这是我知道的那个愚孝老爹吗?】 【不是为老妖婆马首是瞻吗?竟然会松口,为我着想?】 【真是受宠若惊啊……】 孟父:…… 【在府中一个月啊,那岂不是有老鼻子时间和裴和玉一起相处了……】 裴和玉身子僵住,甚至不用去看,都可以感受到孟十月那双眼睛炙热的温度。 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孟文睿倒吸一口气,他虽然从孟母口中得知月儿喜欢裴和玉,但是亲耳听见月儿的心声那就不一样了。 他顿时觉得汗流浃背啊,这动静怎么那么像当时月儿追求宣王的时候呢。 当时宣王在王府,月儿都可以爬墙,那这近水楼台…… 不行,虽然月儿是他的亲妹妹,裴兄弟本就身世凄惨,既然不喜欢,他还是寻些日子给月儿说清楚,免得给裴兄弟徒增烦恼。 孟父眼睛都瞪直了。 什么? 前段时间孟十月作天作地,恨不得将整个孟府都给闹得天翻地覆,就为了宣王一个请柬! 如今去了观花宴,回来就看上了这个书生?! “出去,都出去!”孟父不由来气,大手一挥,让众人赶紧滚蛋。 孟心蕊正准备起身,就瞧见孟十月含羞带臊地看着那个俊俏的书生,她绷住薄唇,眸中划过一抹势在必得。 “是……”孟心蕊应了一声后,缓缓站起身,身子有些不稳地晃了晃。 她黛眉微蹙,指尖点着太阳穴,脆弱地倒向裴和玉,“啊~” 裴和玉只觉得好似有人朝着他倒过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扶了一下。 孟心蕊顺势倒进裴和玉的怀里,发出一声轻盈又缱绻的叹息,“多谢裴哥哥……” 裴和玉看清楚扑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后,如触电般直接将孟心蕊推开,向后退了数步,立刻抬头看向房中众人,果然对上每个人各异的眼神。 “不是……”裴和玉下意识看向孟十月。 孟十月眯起眼睛,喜怒难辨,更没有传出一点心声。 裴和玉不知怎的,见孟十月这样,莫名心底一慌。 “呕……”着急爬起来想要赶紧离开的孟心雅,或许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终于扛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吐了一地。 孟心雅脸色煞白,一吐就收不住了,整个胃都好像被什么卷动,“呕……” “啊!”孟心蕊被吓得花容失色,直接往裴和玉身后躲。 裴和玉这次有准备,比她速度还快,直接躲到另一边。 “阿姐!”孟十月赶紧走过去,握住孟心雅的手,一边帮她顺着后背。 孟母也赶紧倒水给孟心雅。 “长姐……这是怎么了?”孟心蕊压住心底的难堪,紧皱着眉问道。 孟文睿开口道:“厨房是否做的东西不新鲜?” “许是被某些人恶心的。”孟十月瞥了一眼孟心雅,阴阳怪气。 孟心蕊绷住唇,羞愤难挡。 “不必担心,许是昨夜喝了点凉茶……”孟心雅吐得有些虚脱。 “娘亲,我先扶阿姐回去休息吧。”孟十月道。 孟母点头,立刻唤春纤进来一起将孟心雅搀扶出去,其他丫鬟家丁把孟父移出房间后,才匆匆开始处理呕吐物。 一路上,孟心雅紧紧攥着月儿的手,直到又扑到草垛旁,再吐了一次。 吐到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眼泪都被挤了出来,哑声道:“月儿……” “阿姐别怕。”孟十月也用力握着阿姐的手,给她安全感。 孟心雅却朝着她摇了摇头,稍稍喘息片刻,道:“我与孩子的缘分该到了…不能再等了……” 今日当着孟心蕊的面这样止不住地吐,是瞒不住了。 孟十月眸色逐渐凝重。 …… 孟府前。 马车上走下来一位谦谦公子。 男子身材修长,提着药箱步履从容,一身白衣胜雪,气质出尘。 他抬眸望向孟家牌匾,双眸清澈如溪水,不含一丝尘埃。 “严郎中,小的这就去禀报二小姐。”家丁恭敬道。 严文岐微笑颔首,“有劳。” 第62章 初遇严文岐 “二小姐!”一个家丁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吾等将两人送去医馆了,医馆的郎中随车回来,说有事要亲自与二小姐说。” 孟心雅伸手将孟十月鬓角的碎发勾至耳后,露出轻松的笑容道:“去吧,阿姐在房中等着你。” “好。”孟十月眉心紧拧,才转身离开,“人在哪。” 家丁加快脚步带路,道:“就在府门口等着呢。” 孟十月匆匆前往孟家大门,快步冲下台阶,高喊:“严大夫!” 话音落,就瞧见一名少年应声回头,朝她微微一笑,恭敬作揖道:“恩人。” 少年唇色如丹,纯净杏眼下方有一颗浅浅的泪痣,微笑时,仿佛春风拂面令人心生暖意。 孟十月被他的微笑晃了下神,脑子里只有一个词,不染纤尘。 “在下严文岐,家父严济。” 孟十月这才猛地想起,此人是严济的儿子。 在严济的因果中她曾看到,这少年先后失去祖母与父亲,对从医之道产生了极大的质疑,一个极有天赋的少年医师,从此浪迹天涯再不从医,最后落难惨死他乡。 【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大禹国遍地是美男啊……】 【没想到严济那么瘦巴儿的干老头子,竟然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儿子。】 忽如其来的声音让严文岐愣了愣。 那双纯净的眼睛怔怔地望向孟十月,他刚刚好像听到恩人说话了?“恩人?” “嗯?”孟十月毫不避忌的打量着他。 严文岐诧异一瞬,意识到可能是幻听,便坦荡地让恩人随意打量。 面前的少年似乎被严家保护得极好,在这个年代,十五六岁的年纪,却仿佛一张未曾动墨的白纸。 但对比男色,她此时还是更担心阿姐。 “喊恩人就大可不必了,你父亲对我有恩才是。”孟十月上前一步问道,“你父亲可让你带什么来了?” 严文岐听闻立刻从袖管里面取出一份糕点,恭敬的双手递上,道:“父亲让文岐亲手交到恩人手上,说是恩人要的东西。” 孟十月立刻接过来,放在鼻下闻了闻,果然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草药味,“多谢。” “此物能帮到恩人,是严家的福气。”严文岐作揖道。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随意地一鞠躬,仿佛就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实在赏心悦目。 可惜,孟十月今日无心去赏这番美景,“严公子无需那么客气,唤我十月便是。若此物真的起了大用,改日我一定会登门拜谢。” “车夫,送严公子先回去。”孟十月吩咐道。 “是。” “不用麻烦了。”严文岐微笑拒绝道:“文岐来此正好帮父亲的病人重新诊脉,东西带到,文岐告退。” 说着,又无比尊敬地弯腰作揖。 严文岐拜别后,便提着药箱转身离开。 孟十月她低头看向手中的药包,眉心微微拧起。 心中逐渐沉重起来。 回到孟心雅闺房。 孟十月拆开糕点外纸,果然里面是两包草药,还有一封严济的亲笔信,写这服药需要慢火熬制多长时间,以及服用后的忌口,每一项都写得清清楚楚。 孟心雅让春纤收好,明日再用。 孟十月面色略显凝重。 “阿姐……”孟十月扑通一声跪在孟心雅面前。 “月儿,你这是做什么!”孟心雅吓了一跳,赶紧去搀扶妹妹,“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你无需有任何负担!” 孟十月却摇了摇头,鼻间发酸:“是我。” “是我将周茂废了,才让阿姐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周茂废了,这个孩子就成为周家最后的希望。 在这个传宗接代如此重要的年代,别说周氏会如何不择手段,周茂都不会放过阿姐与孩儿…… 孟心雅温柔地拂过月儿的脸颊,道:“阿姐的选择早就定下了,与月儿无关。” “那些日子的流言蜚语,几乎将阿姐击溃……”孟心雅也微微红了眼眶,“若非月儿力挽狂澜,汴京城内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会将阿姐淹死。” “那时,整个汴京城的人都在煽风点火,阿姐就已经料到自己的结局。”孟心雅微笑着将月儿搂入怀中。 “阿姐当时就在想,或许,连成日戴着面纱苟且地活着都是奢侈,浸猪笼骑木马才是我最后的归宿……” “月儿。”孟心雅紧紧搂着宝贝妹妹,“谢谢你。” 春纤在一旁连连点头,眼泪糊了眼。 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最清楚小姐那些日子的难熬。 小姐在外人面前装着没事人的模样,但回到房中后,便会坐在一个地方,一言不发地默默流泪。 她看得出小姐真的很痛苦,甚至一度想了结自己的生命,但为了夫人与二小姐一直强撑着。 直到那次去神庙。 外界的流言蜚语风向逆转,她才从小姐的脸上看到一点点笑容,才看到小姐终于会忙碌起来,会看书,而不是坐在一个地方发呆默默流泪。 才看到一个活过来的小姐。 是二小姐救了小姐啊…… …… 夜里,乌云遮月。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找不到一颗星星,大片的云,好似聚成让人倍感窒息的阴霾,将整个孟家笼罩。 这一夜,有人彻夜不眠,有人深陷梦魇之中。 孟文钰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呢喃着什么,几个郎中束手无策,孟母焦急地频频给他擦拭额头降温,但效果甚微。 彼时孟十月已经熟睡。 噩梦就像会传染一般。 她眉心紧拧,手紧紧攥着被单,冷汗顺着面颊一颗一颗往下落。 梦中,她好似回到了那个办公室。 做不完的项目以及没完没了地加班,她埋头苦干,可周围的气温越来越高,红色的热气将整个办公室蒸到变形扭曲。 灼热感几乎要将她融化。 那些红色的热气逐渐具象化,变成一簇簇汹涌的火焰,燃烧到半人高。 火焰里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男男女女无数人的惨叫与哀嚎。 与玻璃窗外寂静的黑夜形成强烈的对比。 画面一转,她仿佛成为第三视角的人,惊恐地看着这片人间炼狱。 …… 远处的厢房,烛灯彻夜未灭。 火苗随着风轻轻晃动。 裴和玉坐在案几前盯着面前的书卷已经许久没有翻阅,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有些懊恼,之前无意间扶了一下孟心蕊,为何要惊慌心虚地看向孟十月。 为何脱口而出想要解释? 越是想脸越是烫得慌…… 明明看着书卷,但眼前总是浮现出孟十月眯起双目盯着他,隐隐负气的模样。 他下意识看向挂在床头的香囊,里面装着孟十月特意为他求来的符…… 她真的对他极好,要不要同她解释一下? 不行,他既然无法许诺她余生,解释只会徒增误会。 裴和玉眉心拧起,深吸两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乱,努力让自己看进面前的书。 第63章 吃裴和玉豆腐 伺候的丫鬟一早来伺候,却瞧见孟十月情况不对,焦急地唤她,“二小姐,二小姐。” 孟十月猛地睁开眼,但思绪依然停在梦中,久久无法回神。 “二小姐?” “嗯?”她这才回神,发现自己身处屋内,古老的装潢与摆设让她知道,自己依然在大禹国。 孟十月疲惫地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如此真实的噩梦场景,几乎让她无法抽身。 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己会做这样的梦。 竟然梦到了前世,还梦到了高楼大厦起火? 烧死的人,没有百个也有几十个,一具具僵硬的焦尸,还伸着手保持着生前的模样,想要逃出火海。 她甩了甩脑袋里梦中的场景,真是不切实际…… 孟十月缓缓坐起身,清风吹过,身体一阵发凉,才发现汗水已经把被子床单全部浸透。 她不适地搓了搓肩,声音哑得可怕:“可是要用早膳了?” 丫鬟赶紧递上茶水,“二小姐,夫人急唤您过去一趟大小姐那里。” 正接过茶碗的孟十月心里咯噔一声。 联想到噩梦中的人间炼狱,她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立刻掀开被子跳下床。 随意抓起衣架上的外衫,披在身上就冲了出去。 “二小姐!您等等,您亵衣都湿透了!” 冲进孟心雅的屋子。 就瞧见孟心雅坐在床上,脸色略显苍白,带着保暖的护额,坐在床边的孟母眼眶红红的。 孟十月才知道,阿姐昨夜偷偷将胎打了。 她不想所有人提着心,索性就与春纤两个人,把事情偷偷做了。 “阿姐……”孟十月喉间哽咽。 “不必担心,我很好。”孟心雅朝着孟十月微微一笑,“严大夫不愧是从宫中退下来的太医,落胎比我想象中的简单,甚至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 孟母别开头,偷偷掉眼泪。 她苦命的女儿,还未成人母,就经历了这样的苦难…… “母亲,都过去了。”孟心雅见孟母落泪,赶紧安慰。 孟母擦干眼泪,点了点头:“都过去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小产也要当小月子坐,春纤。” “是。”春纤赶紧应了声。 “去库房取一些补品以及上等补药,给你家小姐好好补一补。” “是……” 孟心雅虽然一直面带微笑,对昨夜的事情不详说,但在这个时代,落胎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她无血色的唇,苍白的脸,肿起的眼,都在说明昨夜一定非常痛苦漫长。 “阿秋!阿秋!”孟十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着了风寒?”孟母起身拉过孟十月,才发现手里潮潮的,这一抹才知道,孟十月里衣竟然湿透了,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春纤,快去取衣服给月儿换上!”孟心雅赶紧道。 “我来我来,我自己来就行。”孟十月赶紧压住孟心雅,“阿姐你好好躺着。” 换好衣服,那股凉意才逐渐消失,孟十月简单地告诉娘亲与阿姐两人,自己做了一夜的噩梦,被吓出了冷汗。 孟母心疼极了,道:“许是昨日在赌场太过血腥,你身边的丫鬟也该换些体己的了,你做噩梦丫鬟都不知道?” 那样血腥的场面让那些赌徒几乎是一边逃跑一边吐。 两个半大的孩子,被吓到晚上做噩梦,太正常不过。 但昨日老二孟文钰做噩梦,伺候他的丫鬟可第一时间就来寻她了,可月儿却无人知。 “娘,我就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你可别给我塞人。”孟十月吐了吐舌头,“现在重中之重,是要让阿姐养好身子,什么都是别人,唯有身体是自己的。” “你倒还说上我来了?”孟心雅既无奈又宠溺道,“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衣服湿着就往外跑,你这身体就不是自己的了?” “你说不要丫鬟就不要丫鬟?”孟母捏了一下孟十月的鼻尖,“现在是可以随了你,但再长一岁你就及笄了,及笄礼当日,按照大禹国习俗,你就要选一个陪嫁丫鬟,如今没有体己的人,日后怎么选?” “我可不要嫁人!”孟十月赶紧跳开,“啊秋、啊秋……” “不行。”她捂住自己的嘴,向外退了几步,“我感冒了不能在这,传染阿姐就不好了,我先回去了,春纤你好好照顾阿姐。” “是,春纤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诶!”孟母摇了摇头。“真是跑得比兔子都快!” “噗嗤……”孟心雅笑出了声,随后几人笑作一团。 孟心雅的手缓缓放在腹部,笑容盖住了眼底的落寞,终归曾经待在她腹中一月有余,说一点不舍,那是假的。 孩儿,日后一定要寻一户好人家…… 孟十月病了。 在这个没有纸巾的年代,孟十月觉得自己遭老鼻子罪了,草纸擦得她鼻子都快出血了。 重感冒后的第二天,她就发起了高烧。 孟母吓坏了,找来了不少郎中为她治病,没有抗生素的世界,发个烧,是会烧死人的。 就连严郎中也被孟母请来,严郎中诊脉后告知,这是因为受惊过度引起的,风寒只是起到将内在的隐患勾起来的作用。 开了几服药后,要求房间通风整洁,其余的只能靠孟十月自己硬熬过去。 这段时间,孟母一直守在孟十月身边,不管谁来探望,孟十月睡得昏昏沉沉。 裴和玉纠结了两天,想着到底要不要去和孟十月解释,才从家丁闲聊中得知孟十月高烧不退。 只好放下其他的想法,前去探望。 奇怪的是,烧得迷迷糊糊的孟十月对任何人都没反应,唯独裴和玉来了之后,拉着他就不撒手,虽然依然困得睁不开眼,但也不想放裴和玉离开。 裴和玉整个人都僵住了,当着孟母的面,他脸逐渐变红,“这,孟伯母……” “和玉。”孟母见孟十月有反应,对着裴和玉都激动起来,“伯母一直都当你是子侄,如今月儿有难,你权当帮帮伯母,你和月儿说说话。” “郎中说月儿这是惊吓导致,不会传染,但必须靠月儿自己一个人扛过来,伯母真的很怕月儿扛不过来,伯母求求你好不好……” 孟母眼含泪水,几乎要给裴和玉跪下。 裴和玉赶紧扶住孟母,“伯母,小生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倘若耽误了二小姐病情……” “不会的,不会的。”孟母赶紧摇了摇头,月儿再这么烧下去,不死也会傻掉,还能耽误到哪里去?“你念一念书也好,伯母拜托你。” “那,小生便试试吧……” 家丁去厢房取来书卷,裴和玉坐在床边给孟十月念书。 烧得浑身都疼的孟十月什么都听不见,只是恍恍惚惚间瞧见美人儿作伴,就不那么疼了。 夜里,裴和玉的饭菜就在房中用。 孟母在孟心雅的劝说下去休息,其他的家丁丫鬟全部守在门口。 屋内,就只留下裴和玉与孟十月两人。 裴和玉念着念着脸蹭的一下通红。 攥着他衣角不撒手的孟十月,此时握住了他的手,还在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 【好光滑啊……】孟十月无意识地心中呢喃。 裴和玉僵住。 【想吃豆腐了…我想吃烤豆腐,吱啦冒油撒上辣椒面孜然的那种……】 裴和玉:…… 他放下书,看向孟十月。 她脸颊因高烧微微发红,额头上放着沾了水的毛巾,双眸轻轻闭着,长睫因为睡觉的不安稳,微微抖动。 平日里十分张扬的女子,如今看起来也这样脆弱。 这样细细看来,她虽然不算特别惊艳的女子,却不得不承认,她是十分耐看的。 见她这模样,他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你想吃豆腐,便要早些好起来。” 抬眼,就瞧见孟十月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 此刻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随后目光转向两个人叠在一起的手上。 “!”裴和玉怔住。 孟十月刚刚转醒,睁开眼睛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裴和玉会说的话? 【吃豆腐?是我想象中的吃豆腐吗?】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裴和玉!这豆腐真的让吃吗?】 她捏了捏裴和玉的手,别说,还挺软。 第64章 与裴和玉同困火场 当四目相对。 裴和玉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轰”地炸开了花。 门口的丫鬟尖叫道:“二小姐醒了!快,你们去通知夫人,你们去通知大小姐,我去找郎中!快!” 裴和玉突然回过神,迅速抽回自己的手,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二小姐不要误会,刚刚二小姐说梦话想要吃豆腐,小生才说等小姐好了之后再吃。” 孟十月有些吃力地支起身子,抬眸看向他。 “二小姐想吃的是带辣子的那种豆腐。”裴和玉再次解释道。 “哦…咳咳……”孟十月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我去催催郎中!”裴和玉赶紧往外冲。 “咳咳…裴……”孟十月抬手想阻止,但裴和玉已经冲了出去。 【我擦,跑什么。】 【怎么一个人都没了,渴死了……】她费劲地撑起来,想自己去桌上倒水,一用力,却险些从床上翻下来,“操!” “当心!”听到孟十月心声的裴和玉正好返回,冲过来将她扶住。 “嘶……”孟十月倒吸一口凉气。 发烧烧得她浑身疼,裴和玉稍稍一用力,她就感觉被超重的东西碾过一般,疼得她咬牙。 “抱歉抱歉。”裴和玉动作更轻了些,小心翼翼地把她重新放到床上,还不忘贴心地在她后背垫了几个枕头,“你在这靠着,我给你去倒水。” 【还挺细心的嘛?】孟十月打量着去而复返的裴和玉。 裴和玉不动声色地将茶碗递给她。 孟十月接过来就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还是好渴……】 裴和玉连忙递上第二碗、第三碗。 直到将第三碗最后一滴水滚入喉中,孟十月才长舒了口气,将碗递给裴和玉后,心满意足地靠在枕头上,声音依然有些哑:“多谢裴公子……” 裴和玉接过茶碗的动作一顿,眉宇间掠过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悦,道:“不必客气。” 【出了一身的汗,黏糊糊的好难受啊。】 【真疼,发个烧怎么浑身就跟被大车碾过一样。】 “咳咳……”孟十月咳了两声,手捂着嗓子出倍感不适,【嗓子也不舒服,我是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感冒竟然弄得我这么狼狈……】 裴和玉眉心轻蹙。 平日里他最不喜欢听到孟十月满心的龌龊话,可此时她心里的念叨恢复正常,他却觉得很不适应。 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 他匆匆放下茶碗,“二小姐衣服湿了,莫要再着凉,小生去寻下人来给你换衣服。” 刚准备往外走,门“砰”地关上。 裴和玉下意识看向孟十月,而后者也皱起眉看向房门处。 “风刮的?”孟十月哑着嗓子问道。 对应孟十月话的是轻微的落锁声。 裴和玉立刻上前推门,果然门从外面上锁,他面色微变:“二小姐这是何意?” “??”孟十月二脸懵逼。 【什么何意?】 【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 【拜托,在你们的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阿姐这么想我也就算了,我在裴和玉面前不是挺矜持的吗?】 裴和玉:…… 他是半分没看到矜持。 【难不成以为我拖着浑身都痛的身体,还要来一场霸王硬上弓吗!】 “咳咳……”孟十月气得咳嗽。 裴和玉耳根发红,确实,孟十月此时看着非常虚弱,那为何要上锁? 他黑瞳一缩,难不成是伯母? 然而没等他多想,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钻入鼻间。 孟十月也嗅了嗅,脸色大变,道:“火油!退后!” 裴和玉闻声立刻向后退了数步,“嚯”的一声,眼前的门瞬间被点燃,火焰直接从门缝往里钻。 “这……”裴和玉惊呆了。 火焰就像是地狱里的鬼手,张牙舞爪地往里面抓,瞬间将旁边的木质家具点燃,他一介文弱书生,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愣在原地。 孟十月忍着剧痛下床,握住裴和玉的手腕,“走!从窗牖走!” 两人还未等靠近,外面就有人投入一个沾满火油,已经点燃的布团子。 她赶紧拉着裴和玉躲开。 【操!】 一颗一颗的火球丢进来,滚在地上、床上、桌上!火焰仿佛寻到了栖身之所,肆意绽放。 另一边窗牖也有人在往里面丢火球。 霎时间,房间已经被烈焰包围,甚至有火焰烧上房顶。 “咳咳咳……”烟雾呛得孟十月剧咳不止。 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人间炼狱般的梦境,难不成是在预告她这场火灾? 回过神的裴和玉吓得面上血色全失,面前已无活路可走! 门口传来惊呼声。 裴和玉看向摇摇欲坠的大门,将自己的衣服用力撕下一块,分成两半,让她捂住口鼻,“你在这等着我,那边一定可以出去!” “诶!”孟十月立刻伸手去抓他,“别去!咳咳……” 但裴和玉已经捂着口鼻转身冲向角落,扑向那个还未被火焰吞噬的柜子。 孟十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个时候还往里面跑?!真他么找死!人要死,神仙也拉不住!她立刻朝着门口跑去。 当裴和玉从里面取出一床厚厚的被子,惊喜道:“找到了!” 没想到一转身,就发现自己已经被火焰团团包围! 他双腿一软,向后退了一步,惊恐地靠在柜子上。 孟十月在看到裴和玉冲入里面的那一刻,她确实有想过弃他不顾,虽然她好男色,但她更惜命。 男色千千万,换谁不是换。 自身的利益才应该是最高利益,就刚这么说服自己。 就听见裴和玉充满惊喜的声音:“找到了!”她驻足看向那团已经被烈火包围的地方区域。 咬了咬牙。 “我真他么的是欠你的!” 裴和玉的心彻底凉了,面前越来越近的火焰,已经在预示他的死亡。 最终还是无法考取功名,最终还是不能给裴家翻案…… 最终还是愧对裴家列祖列宗,愧对母亲…… 他绝望地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慈眉善目的笑容,但一瞬间,就被一个明眸皓齿明媚眼光的少女取代。 她笑起来双目如月牙弯弯,那双美眸中倒映的皆是他的身影。 他猛地睁开眼睛:“孟十月!” 没想到一睁眼,真的看到满脸土灰的孟十月,正一脸愤怒地瞪着他。 裴和玉呆住,他出现幻象了…… 第65章 阿姐被掳走 “咳咳……发什么呆,赶紧跟我走!”孟十月火冒三丈,这个人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吗! 她抓起他手中的被子,盖住两人,一手抓着被子,一手抓着他,“抓住被子。” 裴和玉抓着被子的另一头。 “冲!”孟十月拽着他就往外冲,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如果找一个地方躲着,等待外面的人灭火,他们不是被烧死也会被浓烟呛死! 她拽着裴和玉躲过大火,冲过小火。 火势太猛。 距离门的位置太远。 外面又在灭火,灭掉火焰的灰烟,顺着门又往里面窜,而被子没有被打湿,后面已经被火苗燎着。 里面的形式加剧不妙。 “咳咳……”孟十月剧烈咳嗽,身子出汗到虚脱。“不行,不能从门那边走了,窗牖,我们走窗牖。” 四周都是灭火的人,贼人不敢再守着窗户! 忽然。 孟十月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已经在裴和玉的怀中。 裴和玉他迅速抛离已经着火的被子,单手捂住孟十月的眼睛,用最快的速度冲向窗牖。 窗牖已经被烧得只剩下土墙,两人拥着直接扑了出去。 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虽然有裴和玉做垫背,但此时孟十月依然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快碎了,“嘶……” “怎么了?”裴和玉心头一紧,顾不上自己眼前一片漆黑,赶紧伸手检查孟十月的情况,“身上还有火吗?可被烧着了?” “啊!是二小姐!”正在来回打水的家丁发现两人。 “夫人!二小姐和裴公子!从这边出来了!” “快,快灭裴公子身上的火!” “快,快扶二小姐和裴公子到一旁降温!!” 丫鬟家丁七手八脚地将两人扶起来,乱成一团。 直到半个时辰后。 火才完全熄灭。 孟十月的闺房被烧得一点不剩,甚至连耳房都跟着遭了殃,好在孟小弟因她生病暂时住在孟母屋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郎中第一时间赶到,在孟母的催促下先给孟十月看了看。 孟十月只是嗓子被烟呛到了,最近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说话。 但裴和玉就严重了。 他眼睛被熏伤,郎中说再多熏一会儿,就有失明的可能,让学徒去取了新鲜草药,剁碎后给他敷上,头上的伤刚刚好,眼睛上又缠上了一圈纱布。 【惨啊,头才刚刚好转,这会儿眼睛又给缠上了。】 【我给他的符是不是没有随身携带啊?】 “受伤了没有!”孟父从远处一圈一拐地走过来,走得很急,手上的拐杖都没用上。“那么大的事不知道派人来告知我一声!” 然而看着面前烧成废墟的房子,孟父脸骤然铁青,“怎么回事。” “你来便盯着这火烧得如何,有没有看你女儿伤得如何?!”孟母一听这话,心里的火就噌的一下烧了起来。 这让孟母忽的想起,那日孟父受刑后。 当文睿、月儿、雅儿离开后,他既不担心雅儿为什么突然呕吐,也不询问为何月儿会突然去赌坊,更不问文钰身在何处,可有被赌坊的人为难。 一张口是为孟老太解释,说老太太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并没有什么歹念。 反而让她应该学着宽容待人? 若非如今有月儿在,她的孩儿会被孟老太害得死的死残的残,而夫君口中却是,没歹念? 她气急,直接给了孟父受伤的臀部一下,在孟父嗷嗷惨叫中离开房间。 孟父见孟母在众人面前忽然发怒,气场一下子就降下来了,“夫人……” 他干咳一声压低声音道,“那月儿与贤侄出这么大事儿,你也得告知我一声不是……” 裴和玉将刚刚的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再次叙述一遍。 得知有人蓄意放火,还从窗牖投入火球,堵死两人最后的生路。 孟父遍体生寒,大发雷霆怒道:“在我府中竟然敢谋害我的女儿!查!给我彻查!严惩不贷!” “不必了。”孟母白了一眼孟父,对这个丈夫是越来越不满,“要等你来处理此事,黄花菜都凉了!” “夫人。”孟父有些无奈,妻子本来还很担心他,可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忽然就与他冷言相对。 “我已经命人报官。”孟母警告地看向孟父,道,“我也与你打个招呼,任谁都没有颜面为贼人脱罪!” 孟父面子有些过不去,皱着眉道:“夫人,有什么话我们可以私下说。” “此事私下不了!”孟母硬气道,“谁要害我孩儿,我就要谁偿命,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今日若非月儿与裴贤侄从窗牖逃出,以里面的情况,一定会将两人烧成干尸。 趁月儿病要月儿命!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是是是,夫人这不也没人说会阻止不是。”孟父赶紧应下,随后对下人吩咐:“快下去查有没有可疑之人!” “孟家如今多灾多难,月儿给我们每个人都求了一张符,既然拿到手一定要贴身带着。”孟母看向孟文睿,“听到了吗。” 一直沉默的孟文睿,微笑点了点头,“是。” “阿姐呢?”孟十月的声音几乎哑到听不见。 “都说了让你不要说话,好好养养嗓子!”孟母赶紧让下人递上茶水给月儿润润喉。 孟十月赶紧双手捂住嘴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按理来说,阿姐听到我受伤应该是第一个坐不住的人,怎么连老爹都来了,阿姐却没来?】 在场几人面色皆是一变,孟母立刻给婉姨使了个眼色,让其去孟心雅的闺房。 “你们送裴贤侄回去休息。”孟母随便点了两个家丁。“贤侄有什么要求,尽管和下人提,最近好好休息。” “多谢伯母。”裴和玉恭敬作揖,转身离开前他面对孟十月心声方向,道:“二小姐也多加休息。” 【哇!他看不到了,都在关心我诶!】 【果然是心里有我,啧啧,我这该死的魅力啊……】 裴和玉感觉脸颊发烫得紧,虽然两人算是经历了生死,但他心里只有圣贤书,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匆匆转身离开,险些撞到家丁。 两个家丁赶紧扶住他,对这个救孟家小姐的恩人,恭敬道:“裴公子,我们扶着您。” 裴和玉离开好一会儿,婉姨才急冲冲跑回来,双目惊慌且面色难看。 “夫人,大小姐与春纤都不见了,其余丫鬟家丁自早膳之后就未曾见过两人,奴婢后去门口问了问,大小姐与春纤今日都没出府!” “快命人四处找找!”孟母焦急道。 孟十月面色大变,一种不好的预感冲上心头,赶紧拉住孟母,用尽全力想要说话,但越喊声音越细不可闻,“娘亲…” 【快去看看孟心蕊在不在府里!】 【这边起火那么大动静,阿姐如果还在府上不可能不来。】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阿姐此时被控制藏在府中那个角落,要么就已经被掳走离开孟府。】 【这场大火,很可能是为了让众人视线转移!】 第66章 心里扭曲的周茂 孟母闻言脸色大变。 正欲开口说话,就听见一个娇柔的声音:“父亲母亲,大哥,十月姐姐,你们原来都在这里啊。” 孟心蕊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步履从容走近,道到火灾现场后惊恐地捂住唇,担忧地看向孟十月:“刚刚在祖母的院中念经,这才知道前院起火,十月姐姐你怎么样了?” 【不可能!】孟十月不可置信。 【她不该出现在这,以我对孟心蕊的了解,她若是将阿姐转移出去,也一定得亲自看着才会安心。】 【难不成,是丫鬟?】 “十月姐姐?”孟心蕊疑惑地回头看向孟母,问道:“母亲,十月姐姐为何一直不说话,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蕊儿?” 孟母眉头皱起,道:“怎么不见你伺候的丫鬟翠儿,没人伺候怎么行。” 【果然是母女连心!】孟十月激动道。 听到此话的孟文睿与孟父相视一眼,才意识到原来他们一家子都可以听到孟十月的心声? “多谢母亲关心,翠儿今日一早便回家探亲了,应该晚点就会回来。”孟心蕊向孟母欠了欠身。 孟十月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破绽。 “今日你去了哪里,可见过雅儿?”孟母问道。 孟心蕊满脸疑惑,无辜地摇了摇头道:“今日一早,蕊儿便在祖母那抄经书念经,不曾见过长姐,母亲可是要寻长姐?蕊儿去请长姐过来?” 话说至一半,孟心蕊的手腕就被孟十月用力攥住。 “十月姐姐?”孟心蕊吃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双眸微颤,对上孟十月吃人的目光后,她赶紧看向孟父求助,“父亲…十月姐姐这是怎么了……” 在四目相对的刹那. 一段过往因果在孟十月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以她的视角,看见翠儿与一个男子,将昏迷的阿姐与春纤撞进潲水桶里。 盖上盖子一切准备就绪后,男子回头看向她。 孟十月黑瞳一缩,几乎要将孟心蕊的手腕捏碎。 “疼……”孟心蕊疼的眼泪眼泪簌簌往下掉,我见犹怜。 “月儿!你做什么!”孟父脸色难看,上前就要将两人拉开。 “没事的父亲,姐姐屋子被烧,有怨念想发泄在蕊儿身上,蕊儿愿意受着。”孟心蕊既委屈又可怜。 【混蛋!吃里扒外的东西!】孟十月反手一巴掌打在孟心蕊的脸上:“啪!” “啊!”孟心蕊直接被打蒙了,捂着脸震惊地看着孟十月,“十月姐姐……” 孟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月儿!”孟父脸一沉,“蕊儿是你的妹妹,你怎可用她出气!” 【妹妹?妹她娘的!】孟十月朝着孟心蕊就扑过去。 “姐姐……”孟心蕊吓得连续向后退了几步,脚一崴,跌坐在地。 她勉强撑着地面,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望向迎面而来的孟十月,慌张中抬起一臂挡在自己面前,“不要啊……” 孟父一个健步上前,抓住孟十月行凶的手,怒斥:“放肆!你要在为父面前行凶吗!” “孟德江!”孟母见丈夫为这个养女出头,顿时震怒,连名带姓地喊道。 孟心蕊连滚带爬地起身,躲在孟父身后,哭得梨花带雨,“父亲……不要怪姐姐,是蕊儿来的不是时候…挨打是应该的……” “打你?%&*……” 【打你?我打得你老母都不认识你!】 孟十月还想上手,却再次被孟父拦住,摆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势:“你还有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模样!都是大家闺秀,你怎么就这么粗鄙蛮横!纵火一事还未查清,你拿蕊儿出什么气!” “我擦!”孟十月气得七窍生烟,嗓子哈不出腔,也忍不住吐了一句脏话。 【要不是我大病未愈,老爹你这文弱书生能拦得住我?】 【如今孟心蕊与周茂联手,亲手把阿姐交给周茂这样的变态,阿姐的性命堪忧,你这眼聋耳瞎的玩意儿,却在护着始作俑者?!】 …… 汴京城郊。 一座十分偏僻的小破庙,杂草丛生,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腐臭与霉味。 孟心雅就是在这个情况醒过来。 她的手脚全部都被绑着,嘴里被抹布塞得严严实实,春纤此刻正昏迷在她脚旁边,也绑的结结实实。 “唔唔!”孟心雅用力地推了推春纤。 春纤却没有任何动静,孟心雅脸色煞白,更加用力地推了两下,“唔唔!唔唔!” 见春纤没有半点动静,她恐惧的看向四周。 这是哪里。 为什么她会在这个地方? “醒了?”一个粗粝刺耳,宛如铁器刮擦石板的声音,好似从远处传来。 孟心雅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就瞧见破败不堪的庙门晃晃悠悠地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老熟人。 “唔唔!”孟心雅见到来人后,黑瞳一缩,疯狂挣扎想摆脱束缚。 周茂手里拖着某样东西,缓慢地走进庙中,此时的周茂与半月前形同两人。 其眼下乌青面部凹陷,脸上带着的阴戾笑容阴冷而令人心悸。 再走近才发现,此人手中拖着的竟然是他的老情人——昭杰! “救…救命……”昭杰虚弱地朝着孟心雅伸手求助,嘴角眼角都是血渍。 孟心雅瞳孔地震。 他衣衫大敞,脖子和胸口本应该落满他引以为傲的亲吻痕迹,此时却到处都是清晰可见的牙印,有的牙印已经将肉翻出,看得触目惊心。 “唔唔!”孟心雅惊恐地拼命向后挪,但她已经靠在最里面,无处可挪。 “雅儿啊。”周茂将昭杰随手一丢,慢慢走到孟心雅面前蹲下,伸手温柔地抚摸她的脸蛋,“你有了我的孩儿,为什么不早说呢?” 孟心雅双目赤红,疯狂摇头:“唔唔。” “你要是早说,我早就把这个贱人赶出去,给你们娘俩腾位置了。”周茂说着,手放在孟心雅的腹部,满脸满足地抚摸着,“雅儿你真是我周家的大恩人。” 孟心雅被恶心得想吐,干呕了两声。 周茂赶紧给她顺了顺气儿,道:“害喜好啊,害喜说明我们的孩儿健康。” “咱娘之前滴水不进,得知你怀孕之后,直接吃了一个馒头,你与孩儿都是周家的福星。”周茂唇角咧得极大,笑容看着又阴森又诡异。 “你乖乖在这里为我生下孩子,我就把你接回去入族谱,让你和孩子都光宗耀祖。”周茂盯着她的腹部放光,“终归,不是我导致了周家断子绝孙不是。” “唔唔!”孟心雅拼命摇头,示意周茂去掉她嘴巴上的抹布。 周茂凑近孟心雅,发黄的牙齿沾着不明物品,“你有话要和夫君说啊?” 面对如此恶心的画面,以及扑面而来的恶臭,孟心雅险些被熏晕过去,强忍着点了点头。 “也好,这里方圆百里也没有人。正好与夫君说说体己话。”周茂自顾自说着,拔出孟心雅口中的抹布。 孟心雅腮帮子完全木了,吐了几口唾沫才缓过劲儿,道:“周茂,冷静一点!我肚子里没有孩子!我也不会为你家传宗接代!” 此话直接刺激到周茂。 他眸色一暗,猛地掐住孟心雅的脖子。 “怎么这么不乖呢,我都说了,你乖乖在这里生下孩儿,我就会带你回去,你依然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周夫人。”他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 孟心雅被掐得喘不上气,眼球不自觉地上翻,双腿拼命地蹬。 下一刻,脖子上的束缚忽然消失。 春纤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将周茂顶了出去,她紧张地看着自家小姐:“唔唔!” 殊不知,周茂已经到她身后,拽住了她的头发,“贱人!” 在孟心雅惊恐的眼神中,周茂抓着春纤的脑袋,朝着旁边的巨石狠狠砸去。 “不要!” 第67章 周母吐血身亡 孟家正院。 孟父左边脸红了一块,背着双手站在主位,孟老太面色凝重地坐在一旁,孟心蕊跪在厅堂正中间。 本以为孟心蕊会死鸭子嘴硬,没想到,她竟然供认不讳自己将孟心雅交给周茂这件事。 只不过,在她嘴里变成了另一个版本。 变成周茂情深义重,孟心雅对其也是痴情未变,两人因为她的搭线,重新走到一起。 对于孟十月这里起火之事她完全不知情,并且否认孟心雅当时处于昏迷状态,是两人对她道了谢,携手离开的。 “德江啊,你瞧蕊儿分明是好意。”孟老太皱眉,不满地看向孟十月,“你怎么能任由孟十月如此没教养,不分青红皂白就对自己蕊儿动手!” “土蛮之地带来的恶习,到现在都没改!也不知道像了谁!”说着,浑浊的眼睛不加掩饰地瞥了一眼孟母。 孟心蕊应声嘤嘤涕泣,一边抹泪一边委屈我自犹怜的模样,让孟十月看着发气。 【我擦,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忍着这口气?】 【这种老不死的,敲死直接埋了是不是更直接简单一点?】 孟父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话,登时脸色大变,隐隐有发怒的预兆。 “不管事情真假,找到雅儿才是重中之重。”孟文睿开口道。 他看向孟母道:“母亲赶紧派人去一趟周家,看看雅儿是否在那。” “我!”孟十月站起身表示自己也要去。 孟文睿立刻阻止道,“至于月儿,你大病未愈,也不要再用嗓子,一切稍安勿躁。” 【勿躁不了一点!】 孟十月直接冲了出去。 “诶!月儿!”孟母提起裙摆就追出去,可养尊处优太长时间,实在追不上,“小婉,快追上去!” “什么样的母亲什么样的女儿,还以为四品大将军总的教育处大家闺秀,没想到……”孟老太在屋内嫌弃道,随后注意到孟父脸上的红印,“德江,你这脸又是怎么了?” “儿子没事,许是睡久了印的。”孟父道。 说完就感觉脸还是隐隐作痛。 就在刚刚孟十月说出蕊儿把雅儿交给周茂后,夫人就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稳准狠。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从大儿子自戕那事儿,夫人开了打他的先河后,好像越来越顺手了…… …… 当孟十月随孟家人闯入周家。 不曾想,偌大的周家只剩下周氏与贴身丫鬟,其余的下人全部被遣散。 曾经的五品步兵副尉,虽然没有实权,对于百姓而言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可如今周茂被撤职,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太监。 周家被人指指点点,就连老祖宗都被戳脊梁骨,曾经引以为傲的军功都压不住悠悠众口。 当孟十月看见周氏时,此人脸色蜡黄,形如枯槁。 四十出头的年纪,却佝偻着背,头发花白,谁能将这个老妪与曾经高高在上的那位周夫人画上等号? 见到孟十月后,那双浑浊的眼睛才有了情绪,溢出滔天的恨意,张牙舞爪地向孟十月扑过来,“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小贱人把我们周家害到这一步!” 孟家家丁立刻扣住周氏。 “你们要做什么!有没有王法了!”周氏的贴身丫鬟吓得花容失色。 孟十月一脚踩在周氏脸旁边,吓得周氏面色一变,她哑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周茂与我阿姐,在哪里?” 周氏轻蔑地笑了,“当然是在等着给我周家生孙子!” 孟十月反手一巴掌甩在她这张老脸上,费劲地质问道:“我再问你一次,我阿姐在哪里!” 周氏被打的脸撇向一边,回过头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孟心雅是我周家的媳妇,要为我周家传宗接代生儿育女!天经地义!” 去你妈的传宗接代! 孟十月怒从心头起,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一直跟在身边的周姨,心疼二小姐的嗓子,冷声道:“周夫人还是配合些得好,免得受皮外之苦,我家大小姐到底在何处?” “哈哈哈……”周氏仰头大笑,吐出一口血水,“贱蹄子,待我的乖孙出生,你就可以来周家领你那贱人姐姐的尸体了!你便是打死我,我也要让茂儿守着孩子出生!” “天佑我周家!天佑我周家香火不断!”周氏仰天长啸,几近癫狂。 孟十月眸色渐冷。 她知道周氏死都不会说了,她缓缓靠近周氏,在她耳朵旁轻轻说了句话。 周氏脸上癫狂的笑容僵住,僵硬的扭头看向孟十月,在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嘴角后,发疯般扑向她,狰狞怒吼:“你骗我!你在骗我!” 婉姨赶紧将如疯狗一样的周氏拽开。 孟十月却贴近她,就停在距离她手能抓到的位置,差了一指的地方。 她粲然一笑,薄唇微动:“周家……” “断子绝孙了。” 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但这几个字却像是无数颗巨大的雷在周氏的胸腔内炸开,周氏身子一僵,终于再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一口黑血“噗”地喷出。 直挺挺地倒下去,赤红的眼睛依然死死盯着孟十月,浑身抽搐片刻后,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眼睛都没合上。 死不瞑目。 婉姨有些心惊地看了一眼孟十月,杀人诛心。 “夫人!夫人!!”丫鬟嚎啕大哭。 孟十月看了一眼那个丫鬟,丫鬟被吓得连连后退几步,抱着自己的肩膀瑟瑟发抖,“我,我不知道少爷与少夫人去哪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大手一挥,带着孟家人离开。 “二小姐,我们要不要先回去通知夫人一声?”婉姨见周家这没线索,还逼死了一个人,有些拿不定主意。 孟十月摇了摇头。 让人取来笔墨,写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分头找。 必须尽快找到阿姐,那个阉人多半是疯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婉姨看了一眼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大家分开来找,四处问问有没有见到大小姐!” “是!”众人应道。 孟十月看着四通八达的街道,脸色铁青,但是硕大的汴京城,周茂会将阿姐藏在哪里? “二小姐,二小姐……”明远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来。 他喘顺了气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少爷说您可能在周家碰壁,他让我给您带来这个。” 孟十月立刻拆开。 「府中无人记得潲水车离开途径,但有家丁指出,此人身上药味极浓。」 她猛地握紧信纸,大哥的信来得真是时候! 立刻拿来纸笔,写道:“让所有人前往汴京外城各处医馆,寻周茂!” 再在下面补上了一行字:“特征:瘦骨嶙峋、敏感怕人。” 第68章 被玩烂的男小三 孟十月再想了想,依照现在周茂的情况,又添了两个字:“易怒。” 婉姨立刻按照孟十月写的念了一遍,便让所有人去医馆找对应的人。 半天、一夜。 孟家的下人问遍了整个外城的医馆,从未有人见过周茂,也没有见过瘦骨嶙峋、敏感怕人的病人。 就连整个外城的百姓,都无人见过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孟十月也在这一夜之间,病情出奇的好了不少。 她立刻下令,扩散寻找范围。 外城以外的小村落也需要去寻找,并且着重找赤脚郎中,周茂现在的情况,找赤脚郎中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孟家找人几乎快找疯了。 在这个节骨眼,孟老太竟然几次提出,孟十月正在禁足不该出门,甚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孟十月身子未好,禁足也算将养生息。 直到第二天傍晚。 听到有人在城郊极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具赤脚郎中的尸体。 孟十月瞬间精神了。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一定是周茂所为! …… 城郊破庙。 此时是孟心雅被绑架的第一天夜里。 破庙后方传来不加以掩饰的喘息声。 孟心雅依然被捆着双手双脚,但春纤已经被解开脚上的麻绳,周茂让她方便伺候孟心雅如厕。 春纤额头上的豁口已经快结痂,满脸都是干了的血痕,硬撑着守在小姐面前。 她尝试过用牙齿咬开小姐的绳子,可是牙齿磨出血也咬不开,反而被周茂发现,挨了几脚。 “春纤,你先休息一下,没事的。”孟心雅看着十分心疼。 忽然,那个方向的喘息声戛然而止,变成昭杰撕心裂肺的惨叫。 春纤咬着牙道:“小姐别怕,春纤会保护你。” “周茂的心思只想要孩子,他不会对我怎么样。”孟心雅低声道。 “孩子……”春纤惊诧地看向孟心雅,可是孩子不是已经…… 孟心雅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出来,“只要熬到月儿找到我们。” 春纤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道:“二小姐一定会来救小姐的。” 她信二小姐,相信二小姐一定会将她们救出水深火热的困境。 不多会儿,周茂便满脸餍足地从破庙后面走进来。 春纤护在小姐面前,周茂一脚将其踹开,一步一步走向孟心雅。 孟心雅一颗心提起来,春纤赶紧用双腿圈住周茂的腿,“不要靠近小姐!” 将周茂绊得一踉跄,“贱婢!”恼怒地用力一脚,春纤被直接踢出一米远,后背重重地砸在柱子上,呕出一口鲜血。 “春纤!”孟心雅黑瞳剧颤。 周茂蹲在孟心雅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腹部,“想吃什么,爹爹给你弄来。” “周茂,你若是真的想要孩子,你就不应该这样吓我。”孟心雅深吸一口气,想着月儿曾经教她的,喝道,“若是受到惊吓小产,周家的列祖列宗会放过你吗?!” 周茂果然脸上闪过一抹惊慌之色,“不吓你,不吓你。” “周茂,你给我松绑好不好。”孟心雅连忙继续道。 周茂挣扎地皱起眉,随后用力咬了咬后牙,“松开你……”他闭上眼睛,脸几乎要皱到一块,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割裂扭曲。 “啪!”周茂一巴掌扇在孟心雅的脸上。 孟心雅嘴角立刻流下一行鲜血。 “小、小姐!”春纤趴在地上,用肩膀支撑着自己,脚拼命蹬也没有爬起来。 “贱人,你休要骗我,你没有生下孩子,哪里都去不了!”周茂狰狞道。 他捏起孟心雅的下颚,阴桀笑起来:“娘说得对,你生要是我周家的人,死也要是我周家的鬼!” 孟心雅心头剧颤,此人真的彻头彻尾地疯了! “滚出来!”周茂起身朝着后面喊了一声。 昭杰从里面艰难地一点点爬出来,他脸色煞白,嘴唇被咬得翻出鲜肉,正一颗颗地淌血。 孟心雅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曾经周茂那样宠爱的男人,如今被折磨得不像一个——活人! “去,买药和食物回来,然后把郎中也请过来。”周茂将银子丢在昭杰面前,盯着孟心雅的肚子痴痴地笑了,“我要让郎中好好瞧瞧,我的儿子健不健康。” 孟心雅脸色微微一白。 昭杰眼中划过一抹恨意,但也只能顺从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爹爹在这里陪着你们娘俩。”周茂靠着孟心雅坐下。 孟心雅又是一阵恶心,向外干呕了两次,腹中没有一点食物什么都吐不出来。 但这一幕看得周茂十分满意,似乎已经看到白白胖胖的儿子。 昭杰回到破庙时已经是下午。 他不知从哪里拖来了一个昏迷的郎中。 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 昭杰被打得哀嚎连连:“周郎,别打了别打了,郎中见了我没人愿意同我一起前来,杰儿真的找了很久,周郎……” “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周茂一脚一脚地踹在他的身上。 昭杰生生咳出许多血,“周郎,饶了我……”他痛得说不全一句话,“杰儿还有用,杰儿可以让周郎舒服的,周郎饶了我吧……” 此话一落。 周茂真的停手了。 孟心雅诧异,周茂都已经是阉人了,如何…… 周茂阴笑地将昭杰提溜起来,盯着他道:“药呢。” 昭杰从怀中颤颤巍巍地取出几颗红色的药丸,露出谄媚的笑容,“够我们用好几次的呢。” “都吃了。”周茂道。 昭杰脸色大变,讨好道:“都,都吃了?周郎,这药吃一粒就可以维持许久时间了……” “我说,都吃了。”周茂脸色逐渐阴沉。 昭杰赶紧将药一口闷了,颤抖道:“先让杰儿把疗伤药擦上吧……” 周茂却露出淫笑,拖着昭杰朝着破庙后方走去,临走前还不忘警告两人:“若郎中逃走了,我就杀了这丫鬟。” 不多时就传来周茂舒坦的声音。 孟心雅立刻明白了,又是一阵干呕。 “小姐……”春纤肩膀上的衣服都磨破了,才爬到孟心雅身边。 孟心雅咬住下唇,思考片刻后,坚定地看向春纤,“春纤,月儿确实会来救我们,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第69章 城郊突遇女主!(论女主光环的重要性) 得知城郊死了个赤脚郎中后。 孟十月询问了几个人,了解了大概死尸在城郊什么位置。 便让下人赶紧回去通知孟母,自己则租了一辆马车,直接出城门。 等孟母接到消息,把所有人都聚到一块,准备去营救的时候却发现为时已晚,城门已关! 孟母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雅儿在贼人手里,如今月儿又单枪匹马前往贼窟,还不知周茂身边有多少人! 若是雅儿与月儿都折在那,她又该怎么活! “夫人!”孟父赶紧扶住孟母。 动作一大,被打板子的屁股就疼得他直冒冷汗。 孟文睿眉心紧拧,道:“母亲,月儿从来不是莽撞的人,我相信她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能带着雅儿全身而退。” “对!二小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小厮明远坚定道。 孟十月不会骑马,只得驾马车一路往西边前行。 人烟越来越少。 野草丛生,灌木交错。 参天大树将原本就已经黑了的天,遮盖得严严实实,几缕夜光竟成了引路的灯。 忽然,一道人影冲出来,此人双手张开成大字形,就这么拦在马车前面,大喊一声“请你帮帮我!”后,就将头侧开双目紧闭。 吓得孟十月立刻拉紧了缰绳。 “轰隆隆……”忽然,天生异响。 晴天一道霹雳,闪电将拦路人的上空劈亮,一名头发略微凌乱,穿着金锣绸缎的少女,就这么俏生生展现在她面前。 孟十月几乎在同一时间瞪圆了眼睛,【卧槽!女主?!】 少女怔了怔,诧异地回头看向面前的女孩,漆黑中她其实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却莫名地觉得安心。 她被人算计被抛弃在野外,都倔强地没有哭。 但此时她眼眶猛地一红,哇的一声哭了。 孟十月被吓了一跳,【我擦,我也没撞到她啊,她哭什么?!】 少女一边擦眼泪一边走到孟十月跟前,抽泣着:“美女,你是不是也是穿越的。” “!”孟十月心惊,【难道真的是女主的金手指?她怎么看出来的?连暗号都不用对吗?比如奇变偶不变,How are you,宫廷玉液酒什么的?】 “噗嗤。”少女忽地笑了。 才注意到原来面前与自己一般大的女孩并没有说话,“你没有说话?” “?”孟十月疑惑,【那不然呢,都是你一个人在说。】 “天啊!”少女捂住嘴,惊呆了,“我好像可以听到你的心声!” “!!”孟十月身心剧震,【怎么可能!】 “我就是听到了!”少女爬上马车直接抱住孟十月,委屈地嚎啕大哭,“终于找到一个同乡人了,终于有共同语言了,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这个破穿越,一点都没有小说里说的那么美好!”少女一把鼻涕一把泪,“她们所有人都针对我,就因为我背了几首诗,就把我骗到郊外丢掉,哇……” 孟十月拍了拍少女的后背,【行了行了别嚎了,我还有正事呢!】 少女擦了擦眼泪,一边抽泣一边打嗝,一边看着孟十月道:“正事?需要我帮忙吗?” 【我擦!还真的可以听见!】孟十月震惊的二次方,脑子里嗡嗡的。 【这是女主的金手指?】 “你说,我是女主?”少女葡萄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着又委屈上了,“那我怎么那么惨,是因为我穿越前不是神医,不是杀手的原因吗……” 孟十月给无语住了。 【我的个天,你穿越来的时间是几几年?还杀手,还神医?】 少女听闻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你难道不是2010年穿越来的吗?我叫翁清音,这个身体也叫翁清音,你叫我音音就可以!” 嘤嘤? 2010年? 孟十月愣了愣,没料到这个古早文女主穿越的时间也那么早。 “你呢?”翁清音歪头疑惑道。 【我叫孟十月,别逼逼了,赶紧坐好我还要赶着去救我姐姐!】孟十月拉住缰绳,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 马如一支箭般冲了出去。 翁清音一骨碌滚进马车里,狼狈地爬出来,看着疯狂向后移动的树木,“慢点慢点,安全第一啊!” 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孟十月余光瞥了一眼翁清音,她眯着眼睛小脸皱成一团,被扑面而来的风吹得快要窒息时,才用嘴巴用力吸两口气。 文中那个单纯,善良,如美玉般无瑕的女主。 孟十月驾车来到百姓所说的小河旁,尸体早就被人运走,可四周只有茂密丛林,杂草都已经及膝,渺无人烟。 “十月你在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翁清音一边扒拉杂草,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孟十月这边度。 没等孟十月回答,就听翁清音“哎呀!”一声,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疼死我了,这里哪来的绳子啊。”翁清音气得直接躲了躲绳子。 孟十月大步上前,看了一眼地上沾血的麻绳后,将杂草撇开,就瞧见了一条很隐蔽的拖拽痕迹! 当即大喜,一把将翁清音拽起来,【卧槽不愧是女主!这运气没谁了!】 说完,孟十月拽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翁清音,朝着痕迹的方向冲去。 走过几个弯弯绕绕,终于在一个山坡后,看见了一座破庙的顶部。 “你要救的人就在里面?”翁清音缩了缩脖子,“会不会有鬼啊……” 【人比鬼要可怕多了。】孟十月将她安顿在一个巨石的后面,【你在这里等我。】 “我,我一个人在这害怕,我和你一起进去吧!”翁清音吓得小脸煞白。 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茂密的树林,还有各种蚊虫的嗡嗡叫声,她想想都很害怕。 孟十月将她摁住,【怎么,这会儿不怕里面是鬼的大本营?】 翁清音一个激灵,疯狂点了点头,“我就在这等你!”她知道她明白,她会以大事为重! 孟十月这才朝着破庙跑去。 本想着先在外看看里面的情况,再决定营救计划。 就听见里面昭杰激动大喊:“孟心雅,你也去死吧!” 第70章 孟心雅手刃周茂 孟十月瞳孔地震,直接破门而入。 里面的一幕让她触目惊心! 孟心雅倒在破庙中间的地上惊恐地看着后方,春纤正在用尽全力地扑向自家小姐,昭杰手中拿着一块石头碎片,锋利处正朝着孟心雅脖子扎去。 “!”孟十月大惊,直接掀起裙子,从大腿处抽出一把菜刀,用尽全力朝着昭杰掷去。 “噗”一声,菜刀陷入昭杰的肩膀,带着昭杰向后连退数步。 等菜刀投出去孟十月才看清,昭杰哪里还像个人,活脱脱的丧尸啊! 昭杰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孟十月,手中的石头落下,呢喃道:“怎么可能……” 春纤激动大喊:“是二小姐!” 孟心雅也闻声回头看向门口,眼中顿时泛起泪光,“月儿……” 孟十月赶紧将孟心雅扶起,沙哑的嗓子微不可闻地说出两个字:“阿姐。” “二小姐,你总算来了!”春纤终于强撑不住了,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血,“你总算来了……” “春纤!”孟心雅惊慌喊道。 而倒在地上的春纤旁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个人——周茂。 他的手用力按着脖颈处,血顺着指缝往下流。 但眼睛自始至终都死死盯着孟心雅,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走向两人,“没事雅儿,只要你、你给我生下孩儿,捅、捅我一下没事。” 孟心雅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脑子里却浮现出神庙那位大师的话:有些人,路程不同,死局已定! 她双瞳颤了颤,不自觉咬紧下唇。 她不要死局已定,她要寻一条生路! 孟心雅一步一步走向周茂。 【阿姐?!】孟十月大惊。 周茂暗淡的眼睛却亮了,朝着孟心雅张开手。 孟心雅走近,手起石落! 刚刚昭杰落下的那块锋利石头,准确无误地插进周茂另一边颈部。 周茂身子一晃,重重地跪在地上,溅起一层灰尘。 “杀得好,哈哈哈,杀得好!”昭杰倒在另一边,笑得疯狂。 鲜血滋滋往外溅。 周茂忽然伸手抓住孟心雅的裙摆,孟心雅吓得浑身僵硬,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用极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杀、我可以,求求你为、为周家留个后……”周茂声音虚弱,对孟心雅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他身子控制不住平衡地晃了晃,却依然死死攥着孟心雅的裙摆,“雅儿,哪怕不、不养在周家……也为周家…留、留下血脉,好不好……” 他喘着粗气,血水从嘴里往外涌。 【呸!阿姐才不是你周家的工具!】 【你这种人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留后?!】 【这样损人利己的垃圾基因,就应该断在你这里!不要再祸害其他人!】 孟心雅一点点掰开周茂的手指,“别妄想了,周茂。莫说我肚子里没有你的孩子,就算有,我也不会留下!” 周茂张口还想说什么,却哇的一声喷出打量鲜血。 随着重重的一声闷响,周茂倒在地上,断了呼吸。 孟心雅向后退了数步,被孟十月扶住才勉强稳住身子,她望着周茂的尸体克制不住地发抖。 胃里翻江倒海,冲到一旁大吐特吐。 孟十月见阿姐比较稳定,赶紧去查看春纤,发现她的状态很不乐观。 旁边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引起孟十月的注意。 他看见被砍了一刀的昭杰费力地爬向周茂,还没等到她感叹这两人感情还真挺好的时候。 昭杰拔出周茂脖子上的石头,朝着他的心脏狠狠连刺几下,怨毒愤恨:“去死,去死!” 泄完愤之后,他靠在周茂的尸体上痴痴地笑了,笑着笑着断了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孟十月嫌弃地瞥了一眼。 孟十月深吸一口气,将春纤背了起来,孟心雅吐完后赶紧上前帮忙。 两人一前一后将春纤带离这个破庙。 躲在远处的翁清音看到这一幕,赶紧冲出来帮忙,“漂亮姐姐你也受伤了吧?我来,我来。” 孟心雅一怔,在对方的热情下也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这姑娘怎么伤得这么重,里面发生什么事儿了?”翁清音侧头看向那间破庙,充满了好奇。 【小心好奇心杀死猫啊。】孟十月提醒。 翁清音赶紧收回目光,扶着春纤,向漂亮姐姐认真指路,“那边就是我们来时的路,我们顺着走就可以找到马车了!” 娇俏的声音没有任何做作。 与孟心蕊的那种掐着嗓子的声音完全不同,孟心雅朝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需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几人走走停停许久才走到那条小河旁,寻到了停靠已久的马车。 上马车后,孟心雅终于绷不住了。 也不在乎有没有外人在场,抱着孟十月嚎啕大哭。 这两天,她不仅遭遇了绑架,还亲手杀了人…… “不哭……”孟十月轻轻拍打孟心雅的后背,从嗓子里挤出来两个字。 赶车的翁清音震惊地回头,“你,你原来会说话!” 孟十月瞥了她一眼,【我也妹说我不会说话啊。】 “阿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孟十月吞咽唾沫润喉,才勉强挤出一点声音,“你成功地保护自己了。” 至少在她到来之前,孟心雅已经给了周茂致命一击,若非昭杰想动了杀心,阿姐绝对可以在她到来之前逃离破庙。 “月儿,你的嗓子……”孟心雅这才注意到孟十月说话不太对。 “没事。”孟十月笑了笑。 【今晚看来我们得在城郊,可是春纤熬得过明天早上吗。】孟十月眉心紧拧。 孟心雅一颗心也提了起来,春纤为了护她受此重伤,她不能让她死。 “你们想进城?我有办法!”翁清音立刻举手。 她好似生怕两人不信,赶紧从腰上取下一个令牌,道:“这是镇南候府的令牌,他们一定会让我们进去的!” 镇南候?翁家? 孟心雅闻言大惊,立刻单膝跪地:“草民孟心雅,多谢翁小姐搭救。” “不用不用!诶,你怎么跪下了!”翁清音赶紧扶孟心雅,“漂亮姐姐,不可以随便下跪哦,女儿家膝盖也是有黄金的。” “怎么能让翁小姐赶车,我来赶车吧。”孟心雅就要去替换翁清音的位置。 被孟十月拉住,道:“让她。” 【学点生活技能也好,免得日后被虐的找不到北。】 翁清音本想问问什么日后被虐。 但想到听见十月的心声这件事,是两人的秘密,便向孟十月吐了吐舌头,“我来就行。” 说着坐好,继续赶车。 让堂堂二品镇南候家的小姐来为她们赶车? 孟心雅惊得下巴都险些要掉到地上了。 要知道,镇南侯府无论其小姐是嫡出还是庶出,那都是高高在上的所在。面对她们这些出身六品官员的子女,向来都是不屑一顾,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半分。 第71章 没有眼力劲儿的清冷公子 果然与翁清音说的一样,拿出令牌后,守卫立刻放行。 她先送孟心雅回孟府报平安。 然后借助翁清音的令牌进入内城,马车刚驶入城门,就听到响亮的打更声: “二更已至,速归住所!” 打更人连喊了三声。 孟十月赶紧阻止翁清音的喋喋不休,将其送回镇南候府。 那小妮子还一个劲儿地挥手,高声喊道:“十月,我回头去找你玩啊!” 【赶紧回去吧!】 孟十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丫头是完全不知道宵禁的厉害。 趁巡逻队还未出来前,她带着重伤的春纤,立刻前往严济的老宅。 从敲开严家大门、到通报、再到严大夫亲自迎她入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可孟十月依旧出了一身的汗,因为她隐隐在长街尽头处看到了拿着弓箭的巡逻队。 春纤被放在病床上,严大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叹了口气道:“小姑娘伤得很重啊……” 孟十月觉得这简直是废话,费劲发声道:“所以才来找你。” “恩公的嗓子这是怎么了?”严大夫立刻看向孟十月,“您张开嘴让老夫看看。” 孟十月摆了摆手,顺手操起桌上的茶壶往嘴里倒了一壶的凉水,“熏的。” 严大夫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今日城内盛传两件事,一件是一名假冒僧人的淫贼,昨日在西街口斩首示众;另一件便是昨日孟家的火灾…” 严大夫话音戛然而止,转移话题,“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恩公还是让老夫先看看为好。” 孟十月指了指春纤,艰难道:“看她。” “好,老夫先看她。”严大夫吩咐一旁伺候的丫鬟,道:“去把少爷叫来,让少爷给恩公看看。” “是。”丫鬟欠了欠身,恭敬退下。 这个孟十月倒是没有多加阻拦,上次匆匆一别,她对那个看起来英俊又十分干净的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多时,严文岐就提着自己的药箱踏入房间。 在家中他穿的似乎随意很多,一袭纯净白色的长袍披身,衣料柔软贴肤,随风轻轻摇曳,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与惬意。 “文岐见过恩公。”严文岐走进屋内,毕恭毕敬地作揖。 这劲儿劲儿的模样,真是让孟十月一见难忘。 严大夫开口道:“文岐,恩公的嗓子被烟熏了,你带恩公去客堂,帮恩公好好瞧瞧,我也好专心为这姑娘疗伤。” “是。”严文岐恭敬应下,才看向孟十月,“恩公这边请……” 孟十月点了点头,跟在严文岐身后。 腰间一条窄窄的腰带,将他的腰身完美的勾勒出来,完美的九头身、大长腿、肩宽窄腰。 【嘶,这手要是搭上去……】孟十月眼睛弯成月牙形。 严文岐却在此时忽然转身看向她。 把孟十月吓了一跳,道:“怎么?” 【他总不能背对着我,都发现我偷偷看他吧。】 严文岐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上次听到的也不是幻听,难道是恩公的心声? 【他在想什么呢?】 “咕噜……”肚子不适宜的响声,让孟十月老脸一红。 “是文岐的疏忽,恩公这边请。”严文岐与一旁的丫鬟说了两句什么后,对孟十月做了个请的姿势,重新在前方带路。 到客堂,严文岐给她大致检查了一下,与那些郎中说的大同小异。 最后给了一片薄荷让她含着,暂时缓解嗓子里的不适。 这个时候一盘盘精致的菜肴也随之端上桌,他亲自给孟十月摆好碗筷,“不知是否符合恩公的胃口,恩公嗓子不适忌荤腥辛辣,您尝尝。” 孟十月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这……”严文岐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文岐还是站在一旁得好。” 孟十月嚼了两下薄荷咽下去,沙哑着嗓子道:“医者眼中,无男女之分。” 严文岐闻言一怔,便没有推托,坐下,算是与病人一同用膳。 丫鬟很有眼力见地又上了一副碗筷。 “此为药膳,对恩公的嗓子好。”严文岐盛了一碗汤,放在孟十月面前。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润如玉,仿佛山间清泉流淌过青石。 孟十月眉梢微挑。 【知书达理,温柔贤淑,温良恭俭让。】 她端起汤碗,瞄了一眼严文岐后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脑子里还在想: 【这样一板一眼人,要是褪下这层正经的白衫,换上鲜红色长袍。】 【再半依半靠在长椅上……】 【配上他这张俊俏清冷的脸与见而生怜的泪痣,啧……】 【绝了!】 严文岐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衣着,难道自己今日的穿着有伤大雅?红衣?不是婚嫁时才穿的吗? 孟十月喝完后,确实觉得嗓子好了许多,才缓缓开口,“别喊我恩公。” 严文岐面露疑惑,若不喊恩公,那喊什么? “你很喜欢医术?”孟十月一边埋头吃一边随意问。 一提到医术,严文岐就来了兴趣,“自然,父亲妙手回春悬壶济世,不瞒恩公,文岐自小的心愿便是继承父亲衣钵,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师。” “嗯。”孟十月随口应了一声。 可严文岐就开始滔滔不绝了。 上说到一些可枯骨生肉的先者,下说到丹心仁术不问世事的隐居大能。 孟十月都吃完了,他还没说完。 “父亲常道医者当心系天下,终有一日世界无疾病,百姓皆安康!” “就如父亲为文岐取名‘岐’,便出自……”她都昏昏欲睡了,严文岐双眼放光地激情演讲,“所写的《黄帝内经》岐伯,寓意继承古往今来的医术……” 当她的脑袋砸到案几上的那一瞬间,她悟了,这严文岐是一个表面清冷、内心中二,没一点眼力劲儿——美人儿。 第72章 严老太,有意撮合孙子与孟十月 等孟十月再醒过来,已经是次日清晨。 “小姐醒了?”地上跪着的两个丫鬟显然已经等候多时,“奴婢伺候您梳洗。” 孟十月揉了揉额头,昨晚她是晕过去的,还是睡过去的? 她刚想张口说话,丫鬟就道:“小姐,少爷说您嗓子不舒服不宜开口说话,所以什么事情都没有告诉奴婢们。” 孟十月只好闭嘴,朝着两人点了点头。 洗漱后,孟十月喝下严大夫准备的汤药,就被带到了饭堂。 一个雍容华贵,面相和蔼的老太太坐在主位,严大夫坐在其左手边。 严文岐坐在严济旁边,见孟十月来了,他立刻起身作揖,“恩公。” 老太太闻声抬眼看见孟十月,也拄着拐杖缓缓站起身相迎,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孟十月,饱含热泪,晃晃悠悠地就要给孟十月跪下,“这便是老朽的救命恩人,老朽拜谢。” 孟十月被吓一跳,赶紧冲上前扶住老太太,道:“一切都是严大夫医术高明,十月愧不敢当。” 连孟十月自己都没想到,一夜的时间,经严大夫父子之手,她的嗓子竟然奇迹般地好了七七八。 老太太却没有因此放弃,再次向下跪:“恩公对老朽有救命之恩,受得。” 孟十月惊了,也不敢太用力,生怕伤着老人家。 而严大夫就站在老太太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严文岐面色如常,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觉得面前发生的事情十分正常。 “使不得使不得,十月与令孙文岐年岁相仿,就算十月当初对老夫人有一点点帮助,也不该受此大礼,老夫人折煞十月了。”孟十月赶紧道。 老太太听到这话后才没有继续在坚持,反而打量起孟十月,瞧着灵动可爱,十分喜欢,“恩公看着面生,不是汴京人?” “老夫人唤我十月便是,算是汴京人,只是自幼生活在井州,去年才刚刚回来。”孟十月扶着老太太坐回主位上。 被老太太拉着坐在其右边的位置,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有些吃惊:“井州啊,那可是很远的地方,小小年纪去过远的地方,就比汴京城中那些贵女们多些见识。” 平日里,都是被人骂土蛮子,忽然被老太太这么一说,她闹了个大红脸。 “那倒也不是……”孟十月难得的不好意思了。 老太太看着更加喜欢了,和蔼道:“这几日,老妪也在汴京城听说过恩公的传闻。” “说什么恩公您行为粗蛮、性格孤傲、喜欢装神弄鬼,还大闹赌坊砍掉人家一双手,哈哈,如今一看,这传闻就是不可信。” 孟十月尴尬地勾了勾嘴角,“传闻,也不是不可信。” 老太太微微一僵,立刻改口,“那说明恩公,率真!恩公说会算命卜卦,那就一定有真本领,砍掉人双手,说明该砍!” 孟十月硬着头皮尴尬笑了笑,道:“老夫人唤我十月便是。” 【行啊,这老太太能交朋友!】 严文岐手中的筷子一抖,忘年交,与祖母? “好,好,恩公先用早膳。”老太太赶紧招呼她吃饭。 或许是严家家风严厉,吃饭后就只剩下动筷子的声音,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孟十月也松了口气。 【看来救下严家老太太是正确的选择,她人还不错嘛。】 【比起我见过的老太太里,这算是最好的老太太了。】 严文岐疑惑地抬眸看了一眼孟十月。 吃完饭后老太太就拉着孟十月到一旁聊天,几乎把她家里所有人都问了一遍,她对父亲有些印象,但对孟家没有一点印象。 问完后,就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说着说着孟十月觉得有些不对了。 这怎么感觉有点像相亲呢? “恩公啊,那传闻中你是宣王那个临时换的未婚妻,曾为获得宣王欢心,还做过比较出格的事儿,也是真的吗……”老太太小心翼翼问道。 “是真的。”孟十月如实回答。 老太太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和蔼地笑了,“那改日恩公与宣王大婚,老妪一定送上大礼。” 孟十月松了口气,笑道:“老夫人的好意十月心领了,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 老太太又拉着孟十月说了很多话,直到严文岐来说,春纤醒了,才放她离开。 孟十月被老太太的热情吓得几乎是拔腿就走。 她这人,最怕热情。 老太太待孙子将人领人走后,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可惜了……” 严大夫给母亲倒了杯茶,道:“母亲为何可惜?” 老太太瞥了严济一眼,一改刚刚和蔼可亲的模样,眉心一皱,“你说我为何可惜?你看看你,你儿子都十七了,你的同窗早就抱上孙子了,你儿子却还孤家寡人!”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父子怎么如此相像,难不成也要等到二十好几再成婚生子?是不是要气死我!”老太太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向下跺了跺。 严济赶紧道:“母亲切勿动怒。” 老太太叹了口气,看向孟十月离开的方向,“此女虽说不算品行端正,也不算汴京才情出众之辈,也位列不了汴京四大美人之席。” “但,我看着就是舒心,总觉得她洒脱随性一些,与那些惺惺作态的贵女截然不同。刚刚我瞧见文岐吃饭时偷偷看她,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可惜,恩公一心只有宣王……” 严济无奈道:“母亲,此事还是让文岐自己做主吧。” 老太太瞥了一眼自家儿子。 文岐明明长得不错,就是与这父亲太像,一心只有医术,枯燥。 曾也有高门贵女对他情根深种,只是被她这个大孙子无视到无功而返。 经过那次心悸,她是真的怕了。 她怕撒手人寰之时,还未看到大孙子成家,但她也不会因为此事让大孙子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她挥了挥手,“行了行了,退下吧。” “是……”严济恭敬道。 老太太拄着拐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一旁的丫鬟赶紧上前搀扶,她走出两步又是一顿,道:“最近没有老蹄子的消息,我都快死了,都没见她让人来探望,不会真死了吧。” 严济吓一跳,赶紧作揖道:“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未曾派人来探望母亲,怕是宫中事务繁忙,有要事缠身。” 说完,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压低声音道:“虽然在府上,母亲还是慎言的好。” 这天底下,估计也就只有他母亲敢这么称呼当今太后了。 第73章 马馨月再次对大哥出手 春纤醒了,但浑身依然没法动弹。 只有看到孟十月后,她满眼的惊慌才得到了一点安抚,赶紧问道:“二小姐,小姐怎么样了……” “阿姐只是受到了惊吓,我昨夜已经送她回府休息,你放心。”孟十月道。 春纤松了口气,绷直的身子也缓缓放松,感激地看着孟十月道:“多谢二小姐。” “那两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孟十月问道。 春纤眼睛缓缓看向严文岐。 “恩公与姑娘先聊,文岐就在外面,若这位姑娘有何不适可立即喊文岐。”严文岐作揖,转身离开。 春纤这才缓缓说出那两天的惊心动魄。 她们被带到破庙,不知为何周茂会知道孟心雅怀孕的消息,并且病态地想要孟心雅在那种地方生下孩子,还许诺孟心雅再成为周少夫人。 春纤露出厌恶恶心的表情,“呸,谁稀罕那少夫人的位置!他们都疯了,周茂与昭杰就在庙中行苟且之事,昭杰说周茂得了脏病,也带着他也得了脏病。” “活该,都是活该!”春纤情绪激动,疼得她冷汗直冒,“他们如此欺辱小姐,活该互相折磨!” “冷静点。”孟十月赶紧摁住她。“然后呢。” “然后?”春纤眼皮抖了抖,恶心得她想干呕,“然后破庙里都是那两人的声音,周茂最后舒服了就咬昭杰,没舒服着就对昭杰拳打脚踢,打到吐血。” 孟十月可不想听这种恶心的东西,“我是说,周茂脖子上的伤。” 春纤闻言赶紧点点头,“小姐和我说,我们一定不可以坐以待毙。” “所以我们用力砸碎了石头,打算用石头锋利的碎片割开小姐手上的绳子。” “可没想到这巨大的声音,将昭杰带回的那个昏迷郎中唤醒,并且……”春纤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吓得浑身颤了颤,“并且招来了周茂。” “周茂以为郎中要逃跑,逼着郎中给小姐诊脉,问小姐腹中孩儿健康否。” “郎中说没有孩子?”孟十月问道。 春纤摇头,道:“郎中看到小姐的绝望,说孩子一切健康。” 孟十月皱起眉,“那为何郎中还是死了。” “他是个疯子!”春纤双目爬上血丝,双目赤红,“他明明感谢了郎中,明明让郎中离开,却从背后敲死了郎中!然后让昭杰将尸体拖了出去!” “在这个时间里,周茂神神叨叨地守着小姐。”春纤咬着牙,“等昭杰回来,我们才有机会用锋利的石头碎片割开小姐手上的绳子。” “还没等小姐解开脚上的绳子,周茂就出来了,小姐只好假装依然被束缚,等周茂靠近,才一击将其击中。” 孟十月点了点头。 后面应该就是周茂并没有阿姐想象中那么脆弱,春纤不得已只好亲自困住周茂。 却给了昭杰可乘之机。 想到最后阿姐一步一步坚定走向周茂,用石块进行最后的补刀,孟十月却觉得心头轻松了不少,阿姐总算不再只会哭哭啼啼,下手稳准狠方能在这个世界自保。 “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害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是孟家欠你的。”孟十月给春纤拉了拉被子,“辛苦了。” 春纤眼中顿时红了一圈,“是春纤应该谢二小姐,多亏了您,小姐才能脱险,还将春纤送来医治,春纤一条贱命,死不足惜。” 孟十月揉了揉她的脑袋,开玩笑道:“那你以后可要珍惜这条命了,你现在这条命可值钱了,这医药费可不便宜。” 春纤眼看着就慌了,那双刚刚接上的手臂,似乎想要奋力撑起自己。 “诶诶诶。”孟十月赶紧把她安放好,“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这么不经逗呢。” 她郑重地握住春纤的手,道:“春纤,阿姐没有把你当做下人,我就不会把你当做下人,你要好好的,阿姐离不开你,孟家也离不开你,谢谢你。” 春纤激动的声音颤抖,“为小姐与二小姐,春纤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话音刚落,孟十月感觉自己的身体顿时轻了很多。 好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进入身体里,还没等她去了解这是怎么回事,门口传来声响。 “恩公,贵府大小姐到访。”严文岐道。 春纤眼睛一亮,激动地看向孟十月。 待孟心雅冲进房间,先同孟十月交代,父母那边已经安顿好,他们知道两人平安无事,昨夜便放心了不少。 但她眼下乌青显然一夜未眠,与孟十月谈完后,才与春纤重聚。 经过这次生死,春纤在孟心雅心中的地位急剧上升,她哭得跟泪人似的,险些给严家父子跪下,谢严家父子救命之恩,最后被严大夫制止。 “恩公,借一步说话。”严大夫朝着孟心雅等人点了点头,看向孟十月。 孟十月跟着严大夫走到一旁,“怎么了?” “恩公,您可知道曾经与您家大少爷有过婚约的马家。”严大夫压低声音问道。 孟十月眸色微凝看向严大夫,“我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马家小姐不知从何处得知老夫曾多次给大少爷问诊,几日前特意寻人找上老夫,希望老夫在大少爷的腿上做功夫,最好让其永远……消失于世……”严大夫面色凝重。 孟十月手猛地握紧。 【好一个马馨月!】 【当初看大哥前途无量便直接让其父上门定下婚约,与姘头勾搭上后,又将大哥陷害到名声狼藉人人喊打,如今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大哥的命!】 孟心雅猛地抬头,看向孟十月与郎中方向,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马馨月又做了什么,想如何对大哥。 “恩公放心,老夫已经拒绝了马家小姐,只是此事老夫觉得此事恩公需要知晓,需有所防备才是。”严大夫道。 孟十月朝着严大夫欠了欠身道:“严大夫,您帮了我一个大忙,还需要您再帮帮我。” “恩公客气了,恩公不说,我今日也要前往孟家,已经可以为大少爷施针。”严大夫赶紧回礼。 她摇了摇头,继续道:“我希望您表面上答应马馨月,敌人在眼皮底下,才有助于我实时观测她的动静。” 严大夫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恩公想的周全,老夫定会照办。” 聊完后,孟十月示意孟心雅等严大夫回去取药箱,几人一同回府。 等着也是无聊,她便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礼貌相送的严文岐。 【本来想留下和小哥哥聊聊人生聊聊理想。】 孟心雅一怔,下意识随着孟十月的目光看去,面色微变。 不会吧…… 严文岐应声抬头,对上孟十月的目光,礼貌一笑。 孟十月叹了口气,【但是老太太热情得我吃不消,可惜了……】 孟心雅嘴角一抽,这、这,月儿又移情别恋了? 回孟家。 孟家与严家的马车一前一后。 孟十月坐在马车里,正思考刚刚在严家,为何自己会在春纤说完一句话后,忽然感觉有一股力量进入体内? 刚刚自己试了试,并非错觉,她的力量回来了。 忽然想到,那日阿姐被掳走,当天夜里,她那么严重的发烧好似一夜之间就好了。 “阿姐,你们被掳走的当晚,春纤可有提起我吗?”孟十月看向孟心雅,才发现对方魂不守舍,“阿姐?” “啊?”孟心雅猛地回过神。 “阿姐,你放心那边两具尸体不会那么快被发现,我会解决这件事。”孟十月握住孟心雅的手,安抚道。 “不用,母亲今日就会去解决。”孟心雅也反握住孟十月,温柔道,“你刚刚说的那天晚上,春纤是有提起的,她很信任你,我们都相信你一定会来救我们。” 信任? 这股力量是因为信任形成的? “月儿……”孟心雅认真地看向孟十月,“阿姐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孟十月闻言立刻坐正,点头:“好啊。” 孟心雅抿了抿唇,问道:“你心里喜欢的是谁,太子,宣王,裴公子或者是严小大夫?” “啊?”孟十月没料到阿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如实回答:“除了宣王,其他的都还可以。” 孟心雅暗吸一口气,“最喜欢呢,你日后想嫁的是谁?” “阿姐你怎么了?”孟十月反而有些不解了,“喜欢就需要嫁吗,其实放在心里喜欢就好啦,我和他们又不熟。” 调戏调戏是可以,作为男子他们又不亏,但是要她嫁给谁?抱歉,她还真的没想过。 她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孟心雅惊了。 不熟?怎么会不熟呢,不说其他人,至少裴公子与月儿之间看起来已经非常熟悉了…… “可是你与裴公子……” “阿姐,你怎么了?”见阿姐拖长音,孟十月有些失笑,“那晚月下你撞见之事是误会,我与裴和玉相处不都在你们眼皮底下,和你与裴和玉之间,没差别啊。” 孟心雅恍然。 是啊,月儿只有在心里想一些不着调的东西,好像除了那次月下月儿强行解开裴和玉的衣裳,确实并未做过出阁之事。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她口中的“一时有趣”? 第74章 收服王三 马车逐渐靠近孟家。 门前一大堆人乌乌央央,大多数都是一些妇人,老的少的都有,将孟家台阶都站满了,家丁正在奋力地说什么,即便大声嚷嚷,却还是埋没在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声音里。 “我们绕到后门。”孟心雅吩咐道。 车夫应了一声,改变方向离开。 “怎么了这是?”孟十月不解地瞅着外面。 孟心雅打趣道,“今日一早就在这了,想要求见她们的救命恩人孟家二小姐。” “啊?”孟十月不解。 “那次你与文钰大闹赌坊之事后,外城少了许多赌徒,不少赌徒回去后大病一场,之后,提到赌就呕吐不止。”孟心雅放下窗布。 “那些都是赌徒们的家眷,带着水果糕点来孟府谢恩。”孟心雅笑道,“那日,你不单单为你二哥出了口气,更是救了几十上百个百姓的家。” 孟十月对上阿姐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挠了挠头发,“阿姐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吁!”车夫一个急刹车。 车内的两人猝不及防的前后晃了一下。 “大小姐二小姐,你们别出来!”车夫声音有些发抖。 孟十月掀开轿帘看向外面,王三唇色煞白,缠着纱布站在马车前,独臂正拿着一把大砍刀,正森森地看着她。 孟心雅一颗心都吊了起来,那人看起来穷凶极恶。 “孟十月,下来!”王三大声道。 “不可!”孟心雅立刻抓住月儿的手臂,“他可是那个赌场的管事?不能下去!” 月儿断其一臂,此人必定是来寻仇! “没事的,他没恶意。”孟十月拍了拍孟心雅的手背,掀开轿帘,直接钻了出去,“你们先进去。” “不可…”孟心雅咬住下唇,也钻出帘子,“快去通知夫人。” 车夫赶紧连滚带爬地冲向孟家。 后方马车的严大夫也下来了,大步流星上前,“这是怎么了?” 孟十月走向王三,王三大刀一挥,直接将刀架在孟十月的肩上。 孟心雅脸色一白:“月儿!” 严大夫见此情况脸色大变,迅速冲过去,却被孟十月抬手阻止,“没事,别过来。” 他只好驻足,远远地看着。 “你大可不必如此,你都快站不稳了。”孟十月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刀。 被砍掉一臂,这么快出现在她面前,已经是身体的极限了。 “你上次说,十年前那桩命案,是我父亲替人背了锅,替谁。”王三冷声道。 “这事,需要你自己去查。”孟十月道。 “你他妈耍我!”王三将砍刀往里一推,刀锋几乎贴着孟十月的脖子。 “当年你父亲说,他只是去偷窃撞见了凶案现场,但被打晕,醒来后就被衙门带走。”孟十月不慌不忙道,“最后你父亲被屈打成招,认下了灭门惨案。” 王三眉心紧拧,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所以呢,你只是调了我父亲的卷宗?” “你那个时候还小,你忘记了两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 “你其实见到了一个目击证人,并且捡到了一个关于凶手身份的重要线索,后来你因为穷困潦倒拿去抵押了。”孟十月举起自己的左手,竖起大拇指,做了个套指环的动作。 王三黑瞳地震。 他当时捡到了一个扳指! 那目击证人又是谁,他眉心越锁越紧,可怎么也想不到。 孟十月从怀中掏出银票,全部递给王三,道:“具体是谁,那枚扳指如今在何处,需要你自己去找,有钱能使磨推鬼,这些给你做盘缠。” 王三脸色变换几次后,接过孟十月的银票,将砍刀放下,“你为何帮我。” “救出你父亲,你便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孟十月朝他微微一笑,“日后,要还的。” 王三定定看着孟十月,道:“若真如此,我这条命,便是你的!” 说罢,他转身离开。 孟心雅才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匆匆上前,“月儿,你没事吧?” 孟十月朝她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说着看向王三离开的方向,希望她的帮忙可以为自己换来一个有力的帮手。 多年后,谁都没想到,与孟十月断臂之仇、不共戴天的王三,竟是她的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 …… 宣王府。 “王三去寻了孟十月?拿了银票就走了?”靳苍微微皱眉。 护卫跪在地上道:“是,带着大刀去的,但二小姐并未受伤。” 靳苍眉心紧拧,赌场发生这样的事,王三被迫砍掉自己一臂,应该恨不得将孟十月千刀万剐,为何会直接拿着银票就走? 想要以此事威胁孟十月,获得源源不断的金钱来源? “知道了。”靳苍挥了挥手让其下去。 那护卫却继续道:“王爷,如今坊间传闻,那日火灾,二小姐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此事……” 靳苍瞥了他一眼,道:“她的事不必与我汇报,下去吧。” 护卫愣了愣,赶紧叩拜“是!”随后恭敬退出书房。 房门关上后。 靳苍缓缓靠在椅子上,道,“查得如何了。” 黑暗中出现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他单膝跪地道:“回主子的话,并未查到那人消息,那些僧人对其毫无印象。” 靳苍闭上眼睛,指头规律地在椅背上敲打,究竟是老国师,还是其他的能人异士…… 他忽然想到三日前,神庙中的神棍斩首示众,再往前三日他亲耳听见孟十月说,他会三日后西街口斩首示众。 再联想那日观花宴,孟十月给靳妙意卜的那一卦。 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道:“上次神庙后,太子至今未曾出东宫?” “是。” 他思索片刻又道:“有没有人到访东宫。” “三皇子曾去探望太子殿下。”暗卫道,“但只进去了不足一盏茶时间,出来后就直接去了皇后娘娘那。” 皇后为继后,在先皇后死后两年被册封,三皇子是其亲生儿子。 “嗯……”靳苍呢喃了一声,挥了挥手让暗卫退下。 忽然又想到什么,他又道:“等等。” 刚爬起来的暗卫又赶紧跪下。 靳苍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暗卫身上,“那些僧人,切勿留下活口。” “是,属下领命!” 第75章 孟心蕊上演苦肉计 孟母得到消息带着一众家丁匆匆出来,却瞧见王三已经走远,得知来龙去脉之后,孟母连带着这次孤身一人单枪匹马去救阿姐之事,将孟十月臭骂一顿。 把自己的眼眶都骂红了。 孟十月好说歹说,才把孟母哄好,发誓以后再也不做危险的事情,一定会与家里商量。 聊了半天孟母才瞧见她们身后严大夫,赶紧擦了擦眼泪,“严大夫,您来了,瞧我眼拙都没看到您。” “夫人客气了。”严大夫微笑道。 “严大夫听闻大哥的汤药喝完了,来再给大哥看看,何时可以开始施针、复健。”孟十月道。 孟母闻言赶紧点头,将人热情地迎入府中,“严大夫里边请。” 严大夫给孟文睿诊脉后,就打开银针包,从里面取出几根极长的银针,开始施针。 “我们先出去吧。”孟十月带着孟母三人退离房间,让严大夫可专心治疗。 施针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期间,严大夫全神贯注,没有用膳,连大哥也婉拒了用膳。 中途孟父得知大夫正在给孟文睿施针,匆匆赶来,过来时脸色极为难看。 细问才知道,封五的父亲,六品都察院都事今日来拜访他,说是来看他的伤情如何,但明里暗里的嘲讽,他儿子自己废了,他却像个疯狗一样四处咬人。 气的孟父浑身发抖,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老夫真是瞎了眼!当初竟然会将其当做好友!”孟父气得双手握拳。 孟心雅叹了口气,大哥出事后,一些总围着孟家转的人早就改变了嘴脸。 “不是父亲瞎了眼,是人性本恶。”孟十月安慰孟父,“父亲为大哥弹劾众臣,我们知道后都十分感动,父亲是我们的榜样!” 孟父一听这话,腰杆子都挺直了。 但如果没有接下来的话,他应该会更好: 【我就知道老爹的弹劾一点用都没有,别说皇帝有没有那么好心帮助臣子。】 【就说老爹就官居六品,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皇帝怎么可能会为了老爹的孩子去惩罚其他人,更何况弹劾对象还有四品马家。】 【啧,老爹白挨了棍子,还白受气。】 孟十月咂嘴。 孟父脸一阵青一阵白,孟母本来对孟父还在气头上,但也见不得自家相公如此受伤丧气。 “总归是会为自家人着想了,相公做得对。” 一听这话,孟父立刻点头,夫人说他做得对,那他肯定做得对! 等严大夫疲惫地打开门,让众人进屋。 “怎么样?”孟母赶紧问自己的儿子。 坐在床上的孟文睿面色红润,脸上终于不再是以前那种礼貌性的微笑,他的笑容直至内心,“父亲,母亲,严大夫医术高超,就在刚刚双腿有了一些反应。” 明远兴奋道:“神医,严大夫乃是神医!” “真的有反应了?!”孟母眼泪瞬间掉出来,喜极而泣,就要给严济跪下,“多谢严大夫,多谢严大夫!” “严大夫几次救吾儿,是我孟家的大恩人!”孟父感恩道。 这不单单是在治儿子的腿,也是在治儿子的心。 只要有希望,她相信儿子就一定可以站起来! “孟老爷与夫人不必这样客气。”严大夫赶紧扶住孟母,道,“大少爷恢复得比老夫预想中更好,施针三日便可开始恩人说的复健。大少爷比老夫医治过的人都要坚强,老夫相信,大少爷站起来指日可待。” 孟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真?!” “有劳严大夫!”孟母赶紧递上银票,吩咐婉姨道:“小婉,快通知后厨给严大夫准备酒宴。” 严大夫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天色不早了,老夫得赶紧回去给老母亲保平安。 “严大夫,您救下我两次,次恩文睿今生都报不完,银票只是孟家的一份心意。”孟文睿说着就想起来,“求您一定收下。” “不错,这钱严大夫应得的。”孟十月道。 “好,好,大少爷您现在要保持心情平静,不可太激动。”严大夫只好将银票收下,“那老夫就告辞了。” “你们去拿些糕点吃食,让严大夫带上。”孟十月吩咐丫鬟。 除了孟文睿与需要留下伺候的明远,其余几人都亲自出来,将严大夫送上马车。 目送马车逐渐远去。 孟十月活动活动肩膀,【现在得好好整治整治害阿姐的人了。】 孟心雅与孟母对视一眼,眸色发寒。 “父亲,大哥出事儿后,您很久没有与大哥彻夜长谈,父子之间的情分都快没了。”孟十月忽然看向孟父。 孟父目光注视孟十月,眉心紧拧。 “是啊夫君,你平日里政务繁忙,如今更应该好好与文睿聊聊,你们父子俩也该亲近亲近。”孟母道。 这话说得这样明显,孟父只得长长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好,听夫人的。” 待孟父离开后。 孟十月才看向娘亲与阿姐,“娘,我还有事要办,你们先回去吧。” 话音未落,两个丫鬟匆匆朝府门外跑,直接撞在孟母的身上。 丫鬟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夫人息怒。” “怎么了,冒冒失失的。”孟母问道。 丫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回夫人的话,心蕊小姐晕倒了!奴婢们赶紧去找大夫……” “晕倒?怎么回事?”孟心雅眉心紧拧,是巧合?还是孟心蕊将时机掌控的这样精准? “心蕊小姐跪在主院一日,滴水未进,此时、此时已经不省人事……”丫鬟说着,偷偷瞧了一眼孟母,赶紧低下头。 主院?跪了一日? 孟十月双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先下手为强?】 【可以啊,孟心蕊长进了……】 孟母的脸已经黑了,如果一个小小的丫鬟都以为是她的主意,那么婆母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去吧。”孟母道。 “是……”丫鬟躬了躬身子,爬起来匆匆往外跑。 主院,堂室。 孟心蕊脸色苍白地半依在椅子上,丫鬟家底将其围成圈,面上皆是担心。 “心蕊小姐喝点茶水。” “心蕊小姐这样善良怎么可能谋害大小姐,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夫人怎么可以这样……” “哎,怎么郎中还不来,心蕊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万象神一定会保佑心蕊小姐的!” “就是,不要胡说,心蕊小姐如此心善,不会出事的。” 孟十月几人进来,就看到这幅场景,可见孟心蕊在孟家丫鬟家丁中口碑如何。 “夫、夫人!”家丁惊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其余几个丫鬟家丁也是瞬间失去血色,纷纷跪下:“夫人,大小姐二小姐。” 唯有孟心蕊身边正在给她捏腿的丫鬟翠儿,不慌不忙也不下跪,心不甘情不愿道:“参见夫人,参见大小姐二小姐。” 孟心蕊听到声音,眼皮微微颤抖,虚弱地睁开眼睛,瞧见孟母后赶紧扶着椅子起身,缓缓跪下,“母亲……” 她的身子微微战栗,面露惶恐,“蕊儿无心之举,险些让长姐遇难,蕊儿罪该万死!” 说着她又挣扎得想站起身,“蕊儿这就去外面继续跪着……” “跪?我看谁让你跪!”孟老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踏入房间。 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青年扶着她,与她一同进入房间。 青年一袭长发披肩,两人的手几乎叠在一起,孟老太满是鸡皮的手,与男子修长的指头形成鲜明对比。 孟十月黑瞳一缩。 【小金鱼!】 【老妖婆的胆子太大了!竟然敢将男宠直接带在身边?难道不怕老爹直接翻脸?!】 孟母闻言才顺着孟十月的目光看去,见到那人面庞的一瞬间,其脸色也是大变。 像! 太像了! 第76章 阿姐连扇孟心蕊巴掌 孟老太一步步走向主位。 青年微微躬着身子,贴心地搀扶着,与三人擦肩而过时,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他将孟老太扶到主位上后,便安静地站在一旁,面对众人的打量,他依然唇角微勾没有半分胆怯。 孟十月眉心紧拧,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把男宠转移也好,彻底将男宠雪藏也罢,甚至想过老妖婆担心东窗事发,为自保将男宠逐出孟家。 但她万万没想到。 老妖婆竟然色胆包天,直接将人带在身边? 丫鬟见老太太入座,立刻上茶水。 对于孟老太带来的年轻人,众人看都不敢看一眼。 “李氏,此事蕊儿也是受害者,你怎可罚蕊儿跪一日!”孟老太浑浊的眼睛怒视孟母,先发制人,“你好歹毒的心!” 孟心蕊赶紧摇头解释,眼里还含着泪:“祖母息怒,是蕊儿自愿跪着的,与母亲无关!” 看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夫人,小姐真的知错了……”翠儿也跪在一旁,“小姐也是被歹人骗了,您不要再罚小姐了,小姐身子弱,扛不住罚啊……” “母亲何时惩罚过你!”孟心雅怒道。 孟心蕊害怕地缩了缩肩,身子止不住地战栗,“没,没有……” 主仆两人一唱一和,直接将孟母定罪。 孟心雅怎么能见母亲受此屈辱,正欲上前与这两人理论,却被孟母拦住,“母亲?” 孟母不想与孟心蕊主仆多费口舌,她身为当家主母,就算是她惩罚的孟心蕊又如何?“此事…” “此事你们非要抵赖到娘亲头上?一唱一和的有证据吗?”孟十月俯下身看着孟心蕊,侧头再次看向翠儿。 “是谁给你们传的命令让心蕊妹妹跪在主院?现在你说出来,我们找过来当场对峙?” 翠儿眼神躲闪片刻,道:“奴婢记得是夫人身边的婉姑姑,但婉姑姑此时肯定不会承认的!” “翠儿!”孟心蕊担忧地朝着翠儿摇了摇头。 婉姨忽然被点名,脸色一沉,碍于主子们没有让她开口,她强忍着没有怒斥这个满嘴谎言的贱婢。 “你记清楚了,确定是婉姨?”孟十月问道。 翠儿立刻点头,“奴婢记得清楚,婉姑姑是夫人的人,肯定此时不会承认的。” “今早?”孟十月问道。 “是!” “可惜了,我有人证,前太医严济可证明,婉姨今早并没有离开小院。”孟十月眨了眨眼睛。 翠儿愣了愣,前太医?“奴婢记错了,是下午!” “哦?可下午众人皆在偏院,由父亲可证明,婉姨从未离开过。”孟十月微笑道,“我举证了该你举证了,有谁看到婉姨出现在心蕊妹妹闺房附近?” 翠儿双眸微颤,“很多!” “举例说明。”孟十月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开始等待。 翠儿跌坐在地上,一颗冷汗从鬓角滑落,双目怔怔地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孟十月转头看向孟心蕊,道:“心蕊妹妹,你说污蔑当家主母,当如何?” “十月姐姐,翠儿是无心的!”孟心蕊攥住孟十月的衣角,惊慌恳求道:“蕊儿已经说了很多次,不是母亲惩罚是蕊儿自愿的,许是翠儿不信,无心污蔑母亲的……” 一句话,撇清了自己,更体现出对丫鬟的袒护。 孟十月顺手就将孟心蕊扶起来,道:“心蕊妹妹说清楚了这不就好了,既然是贱婢的问题,那就好办多了。” “什么……”孟心蕊不明白孟十月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站起来的时候,因膝盖的疼痛,腿微微颤抖。 孟十月大手一挥,“将这丫鬟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不可!”孟心蕊惊呼,求助般看向孟老太,“祖母,翠儿只是护主心切……” “慢着!”孟老太喝道。 孟母却抬眸看向这位动怒的婆母,“母亲,儿媳身为当家主母,府中丫鬟与家丁事宜有儿媳坐镇,切勿着急坏了身子。” 孟老太狠狠将茶碗往桌上一放,“德江怎么还没来!区区一个外人,也敢站在我头上了?!” 此时孟母才暗自感慨孟十月未雨绸缪,早早将孟父支开。 站在孟老太身后,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小金鱼却忽然上前一步,小声地在孟老太耳边说了句什么。 原本怒气腾腾的孟老太仿佛瞬间熄了火,道:“罢了,府内确实应当赏罚分明,拖下去。” 孟十月目光落在小金鱼身上,双眸微凝。 【此人竟然在老妖婆这说话有分量?】 【难不成还不仅仅只是男宠?】 几个家丁对视一眼,见孟老太说的并非气话,才赶紧上前,压着翠儿就往外走。 “小姐!老夫人!!”翠儿挣扎大叫,三十大板会要了她一条命! “祖母不要,翠儿!”孟心蕊焦急地想去抓翠儿,做出一副好似孟十月强行控制住她的模样。 孟十月直接松手,并且向后退了一步。 孟心蕊还保持着胳膊微抬,被抓住的模样,愣了一瞬后,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跑出几步,“翠儿!” “小姐——”翠儿踢蹬着双腿,被彻底拖下去。 “十月姐姐,你看蕊儿不顺眼,又何须为难一个丫鬟,那也是一条人命啊……”孟心蕊低泣,瞬间引起所有丫鬟家丁的共鸣。 他们看着孟心蕊十分心疼,那么善良的心蕊小姐,却被这个刚从乡下来的土蛮子这样欺负,土蛮子有什么高贵之处?若非是孟家子嗣,怕是还不如她们! “你若真的不待见蕊儿,蕊儿可以…” “离开孟家?”孟十月问道。 孟心蕊黑瞳微颤,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疼得她又是浑身一哆嗦,低泣道:“蕊儿未曾还清孟家恩情,不敢离开……” 孟十月有些失望,孟心蕊是越来越聪明了。 “好了,既然并非李氏惩罚的,那我不追究了。”孟老太轻咳一声,瞄了眼孟母,道: “李氏,雅儿也平安无事回来了,此事便不要再提,免得毁了雅儿声誉。”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雅儿险些因此丧命,母亲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这么过去了?”孟母眉心紧锁,“雅儿所受的屈辱,便要她自己咽下了?” “蕊儿是被周茂蒙骗,也跪了一日!李氏你还想怎么样!”孟老太眉头一皱,怒喝。 “祖母,是蕊儿的错……”孟心蕊跪着走到孟心雅面前,每走一步都身子微微发抖。“虽然蕊儿是被歹人蒙骗,但害长姐受屈,蕊儿罪该万死……” 她含着泪愧疚忏悔,“蕊儿不敢奢求长姐原谅,长姐想打想骂蕊儿都愿意受…” “啪!”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孟心蕊后面的话。 孟心蕊懵了,要落下的眼泪都卡在了眼眶。 别说她了,就连孟十月都懵了,诧异地看向阿姐。 第77章 一环扣一环 孟心雅居高临下地看着孟心蕊,平静道:“这是你欠我的。” 解释孟心蕊才回过神,眼泪簌簌往下掉,“对不起长姐,是蕊儿…” “啪!” “啊!”孟心蕊说话说到一半,这忽如其来的一巴掌,直接将她的脸拍到一边,白皙的脸蛋眼见的速度红起来。 孟十月眼睛都亮了:【爽!】 【阿姐威武霸气!】 这一巴掌孟心雅用尽全力,打完手都震麻了。 “这是你欠春纤的。”孟心雅声音微微颤抖,眼眶略微湿润。 孟老太的脸瞬间沉下来。 若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担心蕊儿会被赶出孟家,她怎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孙女一而再再而三被打! 孟心蕊捂着被打到麻木的脸,哽咽道:“都是蕊儿的错,长姐打得对…只求长姐能够原谅蕊儿的无心之举……” “若要求原谅,不如去问问春纤,她会不会原谅你。”孟心雅冷声道。 “够了!”孟老太呵斥,“越说越不成体统,区区一个贱婢还要堂堂主子去求她的原谅?!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话!” 孟老太面色不善地扫视在场众人,道:“此事到此翻篇!” “本来蕊儿就是被歹人蒙骗,如今雅儿也出了心中的邪气,若是再有人提及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孟十月天真发问:“倘若再有人提及,祖母无论是谁都重罚吗?” “自然!”孟老太看了一眼孟母,以示警告。 “那可否向外人提及?”孟十月又问道。 孟老太眉心紧拧,温怒道:“当然不能!有损孟家子嗣名誉之事,谁都不能做!” “否则,逐出孟家?”孟十月顺着孟老太的话道。 孟老太闻言紧皱的眉心散开,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不错,逐出孟家。” “那就翻篇吧。”孟十月随意地耸了耸肩。 见孟母与孟心雅都没有反驳,孟老太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就连哭泣中的孟心蕊的眉心也拧成一个疙瘩,这么好说话?这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孟十月? “此事既然翻篇了,那就说说其他的事情。”孟十月歪头看向那个一直在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小金鱼,“祖母身边这位,好生眼熟啊。” 此话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小金鱼的身上。 孟心蕊之前也注意到祖母身边带着一个男子,但没有仔细去看,此时也抬眸看了一眼,眸底掠过一抹疑惑。 确实有些眼熟。 孟老太双眸危险地眯起,她就知道孟十月不是安分的人!“前些日子,在府门口瞧见了他沿街乞讨,见此人可怜,我便将其带回府中。” 一副坦然的模样继续道:“你父亲亲口应允,成为孟家家丁,日后就分到后院伺候在我左右。” 【老爹应允?】 “母亲守寡多年,如今身边带着一个陌生男子,毁母亲清誉,委实不妥!”孟母道。 孟老太冷冷瞥了一眼孟母,道:“你们身边哪个没有家丁,若是说毁了清誉,不如将全府家丁尽数卖出,便不会毁了清誉了!” “再者,德江已然应允,怎么,李氏你还想爬到德江的头上撒野?!”孟老太冷喝。 “儿媳不敢。”孟母眉心紧拧。 就连她都能一眼看出此人与公公如此相像,孟父怎么可能看不出? 孟老太见两人没了后招,得意地勾起嘴角,用小金鱼威胁她?如今她倒要看看,小贱蹄子还能使出什么样的花招! “祖母说得对,母亲太敏感了,祖母与这位年龄差别多大,祖母得多不要脸,才能对这么年轻的小哥下手。”孟十月笑道。 孟老太脸上的得意僵住,愤怒的火焰噌的燃起,孟十月是故意的! “祖母后院的人待遇还真是不错,区区家丁,衣衫用的布料竟也价值不菲?”孟十月看向其他家丁的粗布以上,道,“诶?怎么后院其他家丁不是如此,祖母不会厚此薄彼吧?” 孟老太皮笑肉不笑,太阳穴都在抽搐,“其他家丁服侍还未做好罢了。” “哦~”孟十月点了点头,“还是祖母想得周全。” 孟十月注意到,老妖婆曾经伺候的丫鬟,如今全部换成清一色的嬷嬷。 【啧啧,我还以为老妖婆将祖父几乎一样的人养在身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报复心理,想折磨这个和祖母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没想到是老来怀春啊,连丫鬟都防着。】 【不过也是。】 【当年老爹在襁褓中,祖父就续了弦,老妖婆还不是有一个比老爹小的私生子。】 孟母眉心紧拧,为公公不值。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也乏了回去休息吧。”孟老太担心孟十月再说出点什么,缓缓站起身。 “是……”小金鱼赶紧上前搀扶住她。 孟心蕊脑子都是嗡嗡的,这个家丁到底是什么人,与祖母又是什么关系? 就在此时。 一名丫鬟匆匆走进堂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夫、夫人,老夫人……” “冒冒失失,做什么!”孟老太呵斥。 丫鬟抖得更厉害了,脸色煞白如纸,“回,回老夫的人话,周家,周家灭门了……” 孟老太身子晃了晃,大骇道:“你说什么?!” “官府在城郊破庙,发现周茂与一个男子的尸体……”丫鬟身子瑟瑟发抖,频频咽口水。 “经过官府查验,周茂将男子囚禁在破庙虐待,那男子摆脱束缚后,与周茂搏杀,最后两人双双死在庙里……” “后来,官府中人前去周家报丧,没想到周家主母早就死在屋内……”丫鬟怯生生地瞄了一眼众人,“周家主母重病在床多日,恶疾突发,几日前已吐血身亡。” 话音落下。 整个堂室,陷入诡异的沉默。 孟十月前脚刚救出孟心雅,后脚周茂就惨死城郊破庙,要说这中间没有两个人的手笔,任谁都不会信。 这不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吗,孟老太猛地回头看向孟十月,她有办法让这个小贱蹄子付出代价了。 “知道了。”孟十月摆了摆手,“下次不要再提这事儿了,祖母刚刚下了死令,无论是谁,再提这事就逐出孟家,退下吧。” 孟老太黑瞳一缩。 怪不得刚刚那么好说话,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们?! 第78章 裴和玉VS严文岐 后院。 孟老太回去后,立刻派人调查周家灭门事件始末。 但调查的结果让孟老太与孟心蕊大失所望,本以为,可以质疑周茂的死因,只要找到一点线索,就可以冒险一搏,将所有罪名安插在孟十月的头上。 没想到凶案现场早就被处理得干干净净,除了周茂、昭杰以及那个郎中外,再没有第四个人的踪迹。 所有对孟十月不利的证据早就全部抹除。 孟老太不由地想起孟十月最后那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让她恨得牙根发痒。 如今再看孟心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说有办法将孟心雅处理了,最后呢?自己被打了几巴掌!废物!”孟老太气不打一处来。 孟心蕊睫毛上挂着泪珠,牙齿咬得唇色发白,眸底掠过一抹暗色。 “培养你这么久,你倒还不如一个从乡下来的土蛮子!”孟老太反手将茶碗掷出,啪的一声在孟心蕊的面前碎得四分五裂,“无用!” “祖母息怒,是蕊儿无用无法拉长姐下水……”孟心蕊肩膀微微颤抖,“可如今,母亲寻来神医要给大哥治疗腿疾…若是……” “他站不起来!”孟老太大声打断她。 孟文睿站不起来,也绝对不能站起来! “夫人。”站在一旁不曾吭声的小金鱼,青葱般指节分明的手,搭在孟老太的肩上。 指尖仿佛抚琴般,轻轻为她按捏,声音充满磁性:“当务之急,应当是先处理外再处理内。” 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将孟老太激动的情绪安抚下来,柔声问道:“你怎么看。” “周家虽然没了,但还有封家马家,这两家与大公子不共戴天,最不想他站起来的,可不是咱们。”小金鱼轻笑道。 笑声清爽莞尔,惹得孟老太心花怒放。 她低声呢喃道:“马家……” 孟心蕊眉心紧拧,抬眸看了一眼这个男子,黑瞳一缩。 之前孟十月说此人眼熟,如今这一眼,她竟然觉得这男子与孟父有六七分相似? 孟老太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孟心蕊,挥了挥手,“行了,你先下去吧,瞧瞧你,跟我这么多年还没有鱼儿能替我解忧。” “是……”孟心蕊柔柔弱弱地退下。 余光却瞥见孟老太满是皱纹的手,抚摸那个男人光洁的手背。 …… 深夜。 孟十月来厢房的时候,被告知裴和玉早早就睡下了。 她支走伺候的丫鬟,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他平躺在床上,眼睛上依然缠着白纱。 【那么早就睡了,啧,一点都不担心我啊。】孟十月坐在床边,指尖撩开落在他脸上的碎发。 【说起来,咱们还同生死共患难过呢……】 【仔细说的话,他应该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吧?】 不知不觉,孟十月已经凑到裴和玉面前。 他精致的五官并没有因为白纱的遮盖而平庸,反而,增添了些许神秘感。 细腻光滑的脸蛋,在烛光的照射下,她甚至可以看见细小的绒毛,在红唇点缀下,裴和玉越发的让人挪不开眼。 【还别说,还真挺好看。】 孟十月唇角微扬,小声道:“谢谢你啊,裴和玉。” 她贴心地给他盖好被子,才起身蹑手蹑脚地朝外走去。 片刻后。 门嘎吱一声关上。 在“熟睡”中的裴和玉,喉结上下滚动两下,脸逐渐浮起一层浅浅的绯色,放在被子上的手缓缓握紧,抑制不住心脏的狂跳。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日火场,孟十月那双潋滟的眸子,以及两人惊心动魄的死里逃生。 裴和玉转了个身,强行压下心头奇怪的感觉。 次日。 孟十月一觉睡到太阳升起。 从丫鬟口中才知道,严大夫的儿子严文岐已经到小院中,替其父为大哥孟文睿针灸。 她直接跳起来,随便洗漱一番就直奔小院。 在路经一个十字路口时,她完全没有看见朝着她方向走来的裴和玉。 “是二小姐。”扶着裴和玉的家丁惊呼。 裴和玉下意识朝着响动的方向看去,但面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她要出府?” “回裴少爷,那边是大少爷的偏院。”家丁道。 “是吗……”裴和玉眉头微蹙。 家丁瞧了瞧,十分上道:“裴少爷不如也去看看?” 裴和玉点头,“也好。” 孟十月到小院时,孟母与孟心雅已经在外等着了。 看到风风火火来的孟十月,孟心雅赶紧将人拦下,“严小大夫正在里面给你大哥针灸,等下再进去。” “怎么今日是他来了。”孟十月踮起脚尖往里看,但从窗牖缝里什么也看不清。 孟母误以为孟十月担心自己的大儿子,安抚道:“严小大夫说,宫中有贵人生病了,严大夫被急召回去,所以由他来针灸,你放心,严小大夫可以的。” “她哪是担心严小大夫手艺不行。”孟心雅宠溺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啊。” 后知后觉的孟母愣了一下,瞪圆了眼睛,下意识看向小院屋内。 她刚刚看着,那严小大夫确实长得不错,白白净净的,更有医者独特的风骨。 不会吧…… “你不喜欢裴和玉了?”孟母诧异问道。 刚刚正走到偏院门口的裴和玉,听到此话脚步一顿。 “喜欢啊!”孟十月立刻点头。 【开什么玩笑,我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吗?】 裴和玉闻言,微皱的眉心逐渐舒展开。 孟母听到这话却怔住了,难道不是吗?!这都是第几个了?! 还没等孟母做出相应的反应,大哥房间的门就打开了,严文岐提着药箱从里面走出来。 【果然是年轻有活力。】 【昨天他老爹施完针整个人都蔫儿了,瞧瞧严公子,啧,身体倍儿好。】 严文岐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抬眼看去,瞧见到孟十月后,立刻恭敬作揖:“恩公。” “严公子。”孟十月声音微扬,脚步轻快跑上前问道,“我大哥怎么样了?” 第79章 裴和玉吃醋 严文岐作揖道:“今日给大少爷针灸,下针后,大少爷的腿有了一点痛觉,是极好的现象。” 孟十月几步走到他跟前,笑道:“多谢严公子,还好有幸遇到严公子与严大夫。” “是文岐有幸。”严文岐再次恭敬作揖,身子向下压了压,显得更加谦逊。 白衫长袍,黑发高束,几缕碎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发出金色的光芒。 【真的好温柔啊……】 严文岐微微一怔,温柔?他吗? 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正好与孟十月对上,四周的声音仿佛都一静。 孟母看着这一幕,深思。 是严文岐更般配,还是裴和玉更般配?其实只要不是宣王,不是太子,她都觉得还可以。 那是不是就有多一个选择?就不需要强行撮合裴和玉?只要看谁对她的宝贝女儿动了心就行? 嘶…… 孟母点了点头,挺好。 孟心雅从小接受的教育就不允许她直视男子,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恩人,她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 先是听见鱼儿说了句很温柔,然后四周就静下来了? 什么情况? “小生听闻孟兄即将可以站起来。”人未到声先至,裴和玉迈步踏入小院。 他身姿笔挺,微微仰着下颚。 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展露无遗,唇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弧,虽然被遮着双目,却将自己的优势体现得淋漓尽致。 孟十月的目光果然被裴和玉吸引。 【一晚上不见裴和玉怎么感觉跟开了美颜一样,咕咚。】 【身在管理行啊。】 【感觉好像腰更瘦了,腰带都系得有些费劲儿了……】 “裴公子?你来了?” 裴和玉抿了抿下唇,自从那次孟心蕊扑向他后,孟十月就一直对他是这个称呼。 孟母见裴和玉也来了,眼睛都亮了。 拉着大女儿往后退了几步,站得远一些,反而看得清楚小女儿与谁更般配。 “二小姐也在。”裴和玉礼貌地朝着孟十月说话的方向点了点头。 孟十月赶紧上前从家丁手上接过裴和玉,扶着他走到严文岐的面前,“严公子,你帮裴公子瞧瞧眼睛,前些日子孟家起火,裴公子被烟熏伤。” “是啊是啊。”孟母赶紧道,“裴贤侄是救月儿受伤,严小大夫若是有空,帮贤侄看看。” 严文岐温柔地点了点头道:“也好,夫人,院中可有偏房,文岐想借用一下。” “有有有。”孟母立刻朝着房间里高声道:“明远,带严小大夫与裴贤侄前往你住的偏房。” 明远被叫出来整个人都懵懵的,赶紧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严大夫,裴公子,这边请……” 裴和玉刚踏出一步,就险些被绊倒。 孟十月眼疾手快,赶紧撑住他,“我扶着你。” “有劳……”裴和玉点了点头。 这让孟十月十分吃惊。 【之前碰裴和玉一下,他都恨不得跳三丈高,这会儿竟然同意我扶着他?】 裴和玉呼吸一滞。 不过孟十月转念想了想。 【也对,他现在没得选,要么被我扶着,要么摔得狗啃屎。】她坏笑,双眸如月牙般微微弯起。 裴和玉喉结动了动,暗暗长松一口气。 严文岐虽然能听到孟十月的心声,但他向来恪守本分,从不多事。 到了房间,明远立刻点上油灯。 “不必点燃油灯,劳烦这位小哥,准备一盆清水,然后把窗户全部关上即可。”严文岐道。 明远赶紧吹灭灯,“是。” 门窗关上后,严文岐才开始一层层揭裴和玉的纱布,窗牖隐隐渗透的光,依稀可以看清屋内的情况。 严文岐专注的模样,让孟十月挪不开眼。 满眼星星地望着他,问道:“严公子,我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多谢恩公,文岐自己来就好。”严文岐话音刚落,也卸下裴和玉眼上的纱布。 一股清新的中药味迅速充斥整个房间。 裴和玉被纱布与中药覆盖的地方微微发红,看起来严重了不少。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孟十月眉心拧紧。“更严重了?” 面对孟十月的关心,裴和玉心里暖暖的。 【不会真的瞎掉吧?】 【可不能毁容啊!】 裴和玉:…… 严文岐用毛巾擦掉裴和玉眼睛上的中药残渣,仔细观察了一下,安抚道:“恩公不要担心,药渣比较潮湿,在眼上时日过多确实会如此。” “日后可会复原?”裴和玉问道。 “公子不必担心,日后定能复原。”严文岐拈起药渣在手里搓了搓,放在鼻下闻了闻,“药用得是极好的,我再加两副药,应当很快就会好起来。” 孟十月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公子尽量不要待在太阳下,到了夜里,屋内尽量就不要点油灯了。”严文岐拿出纸笔墨,写了两味药后,递给明远。 孟十月直接接过来,“明远要照顾大哥,我来吧。” 严文岐点头道:“也好。”递给孟十月后,继续嘱咐道:“恩公切记,其余的药量不变,只加这两味药即可。” “好。”孟十月朝他甜甜一笑,“严公子年纪轻轻医术当真了的,果然是得了严大夫的真传,比起那些年过半百的大夫还要厉害许多,日后孟家还需要指望严公子。” 连夸带赞,好话绝不嫌多。 这话简直夸到了严文岐的点上,他此生的追求就是成为父亲严济那样的人。 严文岐脸微微发烫,“恩公谬赞了,恩公有需要,文岐自会到来。” 【脸红了?他是不是脸红了?!】 孟十月内心尖叫。 严文岐心思被点破,脸一瞬间臊得更红了。 裴和玉不知怎的,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涌起,道:“此番,多谢严大夫。” “不打紧。”严文岐才将东西收入药箱中,一边嘱咐道,“公子要切记,忌辛辣鱼腥等,会好得快些。” 收拾完东西,严文岐才勉强让自己脸上的红褪下。 对孟十月作揖道:“恩公,若没有其他事情,文岐便先走了。” 孟十月本来想挽留一下。 裴和玉却忽然站起来,道:“有劳大夫了,裴某不便相送失礼了。” “无妨无妨。”严文岐微笑着摇了摇头,提着药箱往外走,孟十月赶紧跟着往外走。 “二小姐。”裴和玉面向孟十月道,“小生眼睛受不得光,劳烦二小姐帮小生再把纱布缠上。” 第80章 畅聊一夜? 孟十月闻言回头看向裴和玉,见他过分白皙的脸蛋,又看向严文岐。 “那就恕我不能相送了,严公子明日见。”孟十月挥了挥手。 严文岐温柔微笑点了点头,提着药箱走了出去。 “二小姐!奴才去取纱布!”明远见用到自己的时候了,立刻高兴地出去,在这小院里纱布最多! 门关上后,裴和玉缓缓坐在椅子上,耳朵还在听着那边的声音,装作不经意问道:“二小姐与严大夫很熟?” “是啊,严大夫对大哥有救命之恩。”孟十月道。 裴和玉薄唇绷紧,道:“救命之恩?若是我没记错,那应该是严济大夫吧?” 孟十月才意识到裴和玉说的是严文岐,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无所谓啦,他们都是一家的,谁救都一样。” 无所谓? 都一样? 裴和玉眉心紧皱,不知为何心里被莫名出现的不快占据。 房间内忽然陷入一阵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 【他没事吧?难道是眼睛开始痛了?】 孟十月凑到裴和玉跟前,望着他被药物弄得微红的眼眶,小心翼翼问道:“你眼睛还疼吗?” “难为你还记得我的眼睛。”裴和玉抑制不住心头的烦躁,抬起头道。 鼻间却蹭过孟十月的唇。 孟十月瞳孔一缩。 裴和玉被温软的触感惊到,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门在这一瞬也被推开,明远举着手中的纱布,高兴道:“二小姐我找到了!” 孟十月迅速直起身子,下意识舔了下嘴唇。 明远已经高高兴兴地将纱布递给孟十月,“二小姐,需要明远帮忙吗?” “谢谢你啊,不用了,你先出去吧。”孟十月示意他先离开。 明远显然看不出个眉眼高低,赶紧摇头,一脸兴奋道:“二少爷来了,夫人大小姐正陪着,在屋内关心少爷的身体情况,明远可以帮二小姐的忙!” 孟十月朝着明远微微一笑。 【您还真是热情如火。】 皮笑肉不笑地转回头,在明远的注视下,为裴和玉缠纱布。 裴和玉此时才回过神,虽然他看不见,但可以感受到孟十月离他极近,甚至不到一臂的距离,上方还有她的呼吸声。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连带着他的手好似都在出汗。 “多谢……”裴和玉低声道。 孟十月眉梢挑起,俏皮道:“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 她恶作剧般唇角微微勾起,声音缱绻微哑:“应该是我对你说多谢才是,救命恩人~” 裴和玉喉结上下滚动,耳尖控制不住地发热。 明远盯着两人,看着二小姐那么贴心的为裴和玉缠纱布,心里就为二小姐不平。 他一定要找机会告诉二小姐,裴和玉根本就是给脸不要脸,二小姐看上他分明是他的福气!竟然还当着大少爷的面拒绝了这门亲事,呸! 等纱布缠好。 裴和玉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多谢。” “你我之间还要说谢谢?”孟十月将用剩下的纱布递给明远,才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以严公子的医术,一定会最快的速度把你的眼睛治好的!” 裴和玉微微皱眉。 “那天严公子给我配了药,一晚上我嗓子就恢复如初了。”孟十月眉梢挑起。 【要不是那天我真的太困了,说不定可以畅聊一夜。】 但一想到严文岐的和尚念经,一阵叨叨她,把她给叨叨睡过去,孟十月眼皮抽了抽,【还是算了……】 畅聊一夜? 裴和玉嚯的一声忽然站起来。 孟十月险些与他撞上,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问道:“怎么了?是要回去了吗?” “嗯。”裴和玉直接朝前走。 孟十月赶紧提醒:“门在你左后方。” 裴和玉一个转身,直接撞在桌子上,疼得他轻咬后牙,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我还是扶着你走吧。”孟十月攀上他的手臂。 裴和玉一把甩开手。 孟十月都蒙了,【什么情况,刚刚不是还让我扶着吗,这会儿吃火药了?】 “不劳烦二小姐,唤家丁扶我即可。”裴和玉冷声道。 孟十月不清楚刚刚还好好的,这丫的怎么就忽然暴走,示意明远扶住他。 明远心不甘情不愿地扶住裴和玉。 走到门口时,裴和玉忽然停住脚步,侧头对着后方道:“二小姐。” “在!”孟十月立刻向前一步。 “春闱将至,小生眼睛看不见书籍,恐耽误春闱大考,可否劳烦二小姐今日傍晚后为小生念读。”裴和玉道。 “行啊!傍晚去吗?我需要带什么吗?我记得父亲那有些古籍孤本…”孟十月滔滔不绝。 裴和玉却冷漠打断她,“不必。” 说完,大步流星离开这个偏房。 顿感后悔自己怎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傍晚让孟十月来他房间,岂不是要引发误会。 孟十月脑袋上直接出现三个巨大的问号,这裴和玉没事儿吧?这是眼睛受伤了,还是脑子受伤了? 【不行,回头还是得让严公子给他瞧瞧。】 【不然真的得耽误九个月后的春闱了。】 裴和玉走出不远,听到孟十月三句话不离严公子,他脚步一停,忽然就气笑了。 另一个屋内。 老二孟文钰整个人都是惊呆了的状态。 在这之前,孟文钰与大哥道歉,为自己这些一年所行之事深深忏悔。 也为这段时间把自己关在屋中,没有帮上长姐的忙而愧疚。 “之前的误会全部解开就好,一家人哪有什么深仇大恨。日后,我们一家子要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孟母拉着三个孩子的手放在手心,眼眶微红。 几人纷纷点头。 可话才说出去没到一盏茶的功夫,在老二孟文钰的目光下,说要拧成一根绳的一家人,顷刻间四分五裂。 本来好好地聊着,孟十月喜欢谁,也得对方喜欢她才可以撮合。 大哥觉得,裴和玉对月儿无意,倒也不用非得撮合。 长姐认为,严文岐对月儿还没有男女之情,月儿喜欢也无用。 然后聊着聊着,忽然话锋一转,聊到如果两人都对月儿有意,那月儿嫁给谁。 大哥与长姐就吵开了。 大哥表示裴和玉品行上乘,如果月儿要嫁肯定是要嫁裴和玉,毕竟知根知底。 长姐表示严文岐是大夫,身为医者人品向来不差,而且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与月儿形成互补。日后有个小病小灾,严文岐都不在话下,月儿要嫁肯定得嫁严文岐。 孟母想了想,觉得只要不是太子,她都挺满意! 然后三个人的目光看向孟文钰,等他的表态。 “你觉得呢?”三人齐声问。 孟文钰整个人都懵懵的,他这段时间到底错过了多少事情?月儿怎么就有了三个候选夫婿? “那宣王的婚约……”孟文钰小心翼翼地问道。 三人立刻收回目光,对视一眼,孟心雅摩拳擦掌:“那就各凭本事了。” “好,各凭本事。”大哥孟文睿点头。 “诶?”孟文钰张了张嘴,什么情况,把他无视了?“母亲?”宣王的婚约是可以不遵守的吗? 没想到孟母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啊,好啊,我月儿果然人人都喜欢。” “不是,刚刚你们不是还说,他们未必喜欢月儿,不能强求吗?”孟文钰问道。 这三人完全没听见,孟母道:“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文睿也要休息了,都散了吧。” “是。”孟心雅欠了欠身,转身就往外走。 孟文钰张大了嘴,满脸问号:?? 不是,真的没人听他说话吗?不是说好了一家人拧成一根绳子吗? 第81章 你和他畅聊一夜,我也要畅聊一夜! 周家一夜之内全部死亡的事情,在汴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封五得知消息后冷冷一笑,周家早就山穷水尽,占着一个五品官职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恶心货色,死不足惜。 马馨月亲自给封五倒了杯茶水,温柔地递给他:“五郎。” 她是汴京四大美女之一,身材婀娜,顾盼生姿,微微一笑百媚生。 换作其他男子早就拜倒其石榴裙下,可封五却并不买账,一个可以送上床让他糟践的人,四大美女之一又如何,就算是四大美女之首,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他反手将马馨月手中的茶碗掀翻,“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马馨月惊吓得娇呼一声,向后退了数步,惶恐地看向封五,纤长卷翘的羽睫微颤,我见犹怜。 可下一刻,原本要发怒的封五揽过马馨月,直接堵住她的唇,将马馨月吻得双腿发软,整个人挂在封五的身上,望着封五俊俏的名片,媚眼如丝情欲涌动。 封五眸底深处掠过一抹得意与蔑视,四品高官的嫡女又如何?还不是如一个妓子一样趴在他身下承欢。 他伸手拽开马馨月的裙子,打算直入主题。 却被马馨月慌张地拦住,“五郎……”她呼吸急促轻咬下唇,如一颗任人采摘的水蜜桃,“我腹中……” “不碍事。” 月色下,屋内灯影重重。 持续了有一段时间,马馨月才有气无力地趴在封五的胸口。 “五郎,你何时娶我……”马馨月发丝凌乱,因汗珠粘在脸颊上,显得更加诱人。 封五轻轻将马馨月的碎发挽至耳后,温柔道,“馨月,你知我非你不可,但孟文睿还未死,你要我如何娶你?” 马馨月咬住下唇,上次为了让五郎娶她,她甚至去跪了孟文睿的母亲! 她更是花重金去收买孟文睿的大夫,希望能趁机杀了他,可是最近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马馨月低头讨好地啄了啄封五的嘴,哀求道:“可是我腹中孩儿已经两月有余,过些时日便瞒不住了,五郎,你先娶我可好……” “馨月……”封五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声音沙哑,“我自然是会娶你的,但是也要看你的表现。” 马馨月脸微微一红,娇嗔地看了一眼封五,缓缓下移。 却被封五一把抓住头发,将她的脸提起来对着他,笑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他要孟文睿死。 必须死! 马馨月脸色微微一白,从未见过封五露出这样的表情,呢喃道:“五郎?” 封五翻身将马馨月压在身下,又一轮新的宠爱,在她耳边亲昵道:“馨月,我爱你,爱死你了。” 然而双目清明,冷得毫无爱意,甚至带着厌恶。 但马馨月却毫无察觉,情到深处一遍遍地呼唤:“五郎……” 封五冰冷的眸子注视着她的侧颜,“你父亲官居四品,捏死孟文睿不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吗。” “会的,我一定会的……”马馨月无意识的回应着。 …… 傍晚。 孟十月吃完晚膳,屁颠屁颠地就前往裴和玉的厢房。 丫鬟与家丁很识趣地退下,裴和玉带着眼纱乖巧地坐在桌前。 桌上空空的,所有的书卷整齐有序地摆在一旁,毛笔也许久未动,没有一点沾墨的迹象,就连砚台也不见任何水迹。 孟十月忽然有些愧疚。 裴和玉用了半年的时间来汴京,就是为了三年一度的春闱,但因为她,他的双目受伤,在所有学子最刻苦奋斗的时候,他却看不了书。 她确实应该担起他眼睛的责任。 “二小姐?”裴和玉问道。 没有说话也没有心声,只是刚刚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裴和玉不知道来人是谁。 “是我。”孟十月将手中从孟父那得来的文卷放在桌上,“父亲说这些书卷会对你有用,科考不单单只是考书上的知识,也需要考治国安邦的本事。” “这是历年来送往国子监的案卷,里面详细记载各大官员在遇到突发天灾人祸时,做出的各种决定与应对方式。” 这些东西,别说寒门学子接触不到。 甚至有些第一次参加春闱的人,他们只知道死记硬背一些书本上的东西,根本不知道会考超出书本的东西,白白浪费三年的时间。 裴和玉愣了愣,他是知道春闱会考什么的,但没想到孟十月会给他带来这些只有高门贵子能看的东西。 一时间心中的浊气好似都散了去,道:“多谢。” “我都说了,你我之间不用谢。”孟十月环视桌上的书卷一圈,道:“需要我读什么?” 裴和玉想了想道:“就念孟伯父让小生看的这些案卷吧。” “行!”孟十月拿起来一看,眉头就皱成一个疙瘩,脸部都扭曲了。 她虽然是胎穿到这个地方,但从小在农村,没有学习过认字,现在认的字全凭猜,毕竟简体字与这些字体差别不算太大。 但这案卷记录的时候应该十分着急,字迹潦草到她完全看不懂。 “怎么了?”裴和玉见孟十月半天没动静,皱眉问道。 孟十月清了清嗓子,将案卷放下,“换个读吧,这个太深奥了,还是等你自己看的时候慢慢研究。” 裴和玉没多想点了点头,“好,桌上的书卷,你皆可读。” 孟十月挑了一本字迹最清晰的,开始念起来。 念到一半,裴和玉的眉头越皱越紧,“你刚刚念的是什么?” “嗯?”孟十月再看了一眼自己读的东西,重新又念了一遍:“昔焱宾王结宜峻祁之山,获一鸟。” “……”裴和玉倒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那是,昔罽宾王结罝峻祁之山,获一鸾鸟!” 孟十月啊了一声,低头仔细看了看,啥玩意儿? “鸾”这个字是鸾? 等等,这不是重点,那前几个字她也没见过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孟十月随意地糊弄两句,继续读。 没想到裴和玉眉头皱得更紧了,纠正几次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胸口突突的,感觉自己快要被气出病来。 这到底是来帮他还是来害他! 顿时对孟十月又多了一个印象——目不识丁! 只好孟十月念,由裴和玉纠正,两人一来一回,等于让裴和玉在脑子里巩固了一遍,之前学的东西出奇地记得更加牢了。 两人一直互相学习到深夜。 孟十月困得眼前的字都花了,脑袋直晃。 “不对!你那个字念晦,我已经提醒你很多遍了,那个字读郁!”裴和玉拍了下桌。 孟十月立刻坐起来,那种被老师支配的恐惧感扑面而来,谁他妈能想到“郁”这个字是郁的?!她读鬣有什么问题?她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不然,我们明天再读吧。”孟十月快困蒙圈了。 裴和玉却严肃地摇头,“不可!今日事今日毕!读!” 孟十月瞪圆了眼睛,逐渐握紧了拳头,但瞧见裴和玉那张脸,她深吸一口气,行吧。 读就读! 次日一早。 孟十月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在家丁丫鬟震惊的眼神下,从裴和玉的厢房爬出来。 她趴在门槛上,朝着这些人伸出一只颤抖的手,“送,送我,回去……”送我回去睡觉…… “是!”丫鬟家丁匆匆上前,将孟十月架了起来。 重新走回厢房。 第82章 严老太亲自到府,恳求孟十月进宫救太后 裴和玉熬了一整夜,正打算睡一会儿。 就听见丫鬟将孟十月又扛了回来,孟十月迷迷糊糊地指挥“床,我要床……” 丫鬟家丁震惊地互相对视一眼,看向裴和玉。 裴和玉整个人都僵住了,什么? “不是这里,我要回家,回自己家!”孟十月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又回到裴和玉的房间,当即挣扎起来。 被老师支配的恐惧感让她都困屁了,也想赶紧逃。 丫鬟家丁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架着孟十月往外跑。 待屋内没有任何声音后。 裴和玉脸蹭得通红,困意瞬间消了大半,他刚刚在想什么! 孟十月太困了,睡了个昏天黑地,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悔得她直拍床。 【又少一次和严文岐接触的机会!】 此时丫鬟送上一封信,竟然是女主翁清音,忽然瞧见亲切的简体字孟十月差点哭了。 哪怕是信里面没有一个重点,完全就像是翁清音的碎碎念,抱怨自己怎么不去找她玩,她在侯府里出不来,都快被那些姐姐妹妹们整死了。 长长的三页纸。 全是废话。 孟十月看得老感动了,看完后团成一个球随手丢在地上。 最后想了想,昨晚被裴和玉的繁体字支配的一整晚,又匆匆下床,把纸团子铺开,随便拿一本书夹上。 吃了点夜宵后,孟十月又睡了,她打算早早起来与严文岐来一个爱的偶遇。 次日。 天才刚刚亮孟十月就直奔孟文睿的小院。 孟文睿似乎刚刚洗完澡,坐在院子里看书,明远正在收拾复健器具。 “大哥!”孟十月冲进小院,四处望了望。 【诶?没来啊?】 孟文睿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她的身后:“这不是来了?” 孟十月闻言立刻回头,先瞧见灰白色的长衫衣角,她眼睛一亮,正欲甜甜地打招呼,刚张嘴,就发现来人不是严文岐! 而是其父严济。 更重要的是,严大夫行动缓慢,正搀扶着一个人——严家老太太。 严老太踏进院子,立刻朝着孟十月行礼:“老妪见过恩公。” 孟十月愣了愣,几步上前扶住其手肘道:“老夫人不用和我这样客气,唤我十月就好,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话是对着严老太太说的,但眼睛是看向严大夫的。 什么情况? “老妪想恩公了。”严老太太反握住孟十月的手,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严济你先给恩公的兄长针灸,要仔仔细细的,为母与恩公聊聊天。” “是……”严大夫作揖。 孟十月领着严老太太前往碧水池中的小亭子。 两人前脚刚踏入小亭,后脚孟母就到了,她得知严大夫带着严家老太太前来,便立刻察觉有异,匆匆赶来。 严家老太太与孟母嘘寒问暖了两句,严老太对孟母有些印象,还未嫁入孟家时,她们曾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孟母那时年幼,有些记不清了。 丫鬟忙前忙后将茶点端上,便退到亭外等候。 片刻,严老太看了一眼那些丫鬟,问道:“恩公能否让这些丫鬟先退下?” 孟十月抬了抬手让人都退下。 丫鬟家丁退出几米远后,严老太晃悠悠地撑着拐杖站起身,没等孟十月与孟母反应过来,她便朝着孟十月跪了下去,“恩公,老妪有事相求!” 孟十月猝不及防,立刻起身去扶:“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老夫人,有事起来说。”孟母也赶紧起身,被吓了一跳。 严老太太却抬手阻止孟十月的动作,执意跪在地上,恳求道:“恩公有大能,算出老妪的大劫不说,还能从地府手中夺人命。老妪求您再显神通,救一救老妪的故交。” 她可不是预知死期,也不是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只是恰好见到了因果罢了。 没有金刚钻,她从来不揽瓷器活。 “老夫人说的故交是?”孟十月眉心拧紧,向后退了一步。 严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才抬头看向孟十月,道:“当今太后。” 【太后?】 【没想到严家老太太竟然有一个这么厉害的故交?】 孟母却大为震惊,与太后是故交,那这位严老太太的身份怕是没那么简单。 【可是这种炮灰角色我确实没什么印象了。】 【但剧情中有一个非常大的太后寿宴,主要是为重病的太后向天祈福,彰显大禹国国君孝道撼动天地。】 “太后生日是何时?”孟十月问道。 严老太太浑浊的眼睛一亮,立刻将太后的生辰八字报上,就在这个月底。 【剧情中寿宴结束后不久,就传出太后薨逝,皇帝悲痛欲绝哭晕在大殿的消息。】 【正是因为这个剧情,国丧三年,不准有人婚嫁。所以女主沦为男主的妾室,又是一波虐恋。】 【这么算起来,太后死亡应该在六月初期左右,此时才五月中旬……】 孟母震惊的瞳孔地震,太后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硬朗,从未传出过恶疾,怎么下月初忽然就死了? “老夫人……”孟十月叹了口气。 【因果的事情保不准,太子我都没有出手相助,更何况太后……】 她从来不是圣母,不是见谁都想救。 严老太太顿时老泪纵横,叩首磕地,道:“恩公大德。” 曾经的故人大多数已经走了,倘若太后也走了,这世上真的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人了。 “月儿。”正当孟十月想要婉拒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孟母忽然开口。 孟十月疑惑看向孟母,“娘亲?” “太后曾对李家有恩……”她看向自家女儿,有些难以启齿。 她明知月儿不太想插手此事,但曾经她的父亲就因为受太后恩典才免于大劫,她又不得不开口: “倘若能帮,月儿,你可以试试……” 孟十月沉默片刻,伸手将严老太太强行扶了起来,道:“我可以去看看,但未必可以救下太后娘娘,老夫人莫要抱有太大希望。” 严老太太激动得浑身颤抖,握着孟十月的手哭得老泪纵横,“多谢恩公!老妪明白生死有命。” 说着,再给孟十月跪下,感激道:“恩公救老妪在前,又劳烦您前往皇宫,无论结局如何老妪都无以为报。” “我以严家列祖列宗起誓,严家子孙百年都为恩公肝脑涂地!” 第83章 公主府来人,命她入宫后去见太子 在孟十月接下这个差事的当晚,就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吃完晚膳后,她正在被裴和玉念书,严大夫今日给他针灸后,他的眼睛已经可以看见了。 但是依然按照医嘱戴着白色的薄纱,遮光。 严大夫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尽量少用眼,以至于孟十月还是得苦哈哈地给他念书。 在裴和玉一遍遍的校正中,孟十月愣是把自己的文字水平提高了一个维度。 一个丫鬟模样的人,端着糕点恭敬走进裴和玉房间,道:“二小姐裴公子,这是后厨送来的糕点……” 孟十月眼睛一亮,可以少读一点了? “不必了。”裴和玉没心思吃,他眉心紧拧,必须得把孟十月纠正。 “是……”丫鬟欠了欠身,但转身却将门关上了,撂下锁。 裴和玉立刻转向门的方向。 孟十月也放下书卷,歪头看向那个丫鬟,“你干什么。” 丫鬟缓缓抬起头,直视孟十月的目光。 孟十月微微皱眉,总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眼熟,忽然,黑瞳一缩,诧异道,“你是三公主那个宫女?” 大哥出事儿那天,就是此人陪她一同回的孟家。 宫女朝着孟十月欠了欠身,面无表情道:“孟小姐,好记性……” 裴和玉面色微微一变。 三公主?为何三公主的人会乔装打扮来找十月? 宫女早早就按照公主殿下的意思潜伏在孟家,伺机与孟二小姐单独见面,传达公主的意思。 可这位孟家二小姐竟然不顾男女主之别,从进了这个公子的房后,就没有想出去的意思。 最出奇的是,整个孟家似乎都默许了这个行为。 眼见快耽误回宫的时辰,她才不得已当着这位公子的面现身。 “公主让奴婢给您带句话。”宫女道。 “哦?”孟十月皱眉。 “明日随严大夫入宫后,找机会去一趟东宫,见一见太子殿下。” “去东宫?见太子?”孟十月惊到险些破音。 【那是我可以去的地方吗?】 【别说我从来没有进过皇宫,不知道东宫在什么地方。】 【即便是她知道,东宫是她一个草民能够随便闯入的吗?】 【还见太子?真的当她是神仙哦?】 宫女却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看了一眼裴和玉道,“若是公子聪明,权当没有听见即可。” 来这之前她已经在府中调查清楚,这只是寄住在这的穷书生罢了。 说罢,欠了欠身,转身准备离开。 孟十月赶紧喊住她,“这位姑姑,敢问三公主要我去东宫做什么?” 宫女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公主殿下说,孟小姐去了之后自然知道要做什么。” 宫女再次恭敬欠了欠身,才退出房间。 还顺带将门给他们关上了。 房间内顿时没了刚刚轻松欢快的气氛,孟十月眉头逐渐拧成一个疙瘩。 她一直都知道皇家的眼线遍布朝野,可没想到,区区六品的孟家竟然也有眼线?甚至宫女假装丫鬟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混入其中。 这个家比她预想中还要不安全得多。 可她更好奇三公主的意思。 【太子?难道太子也快死了?】 【可惜了,天妒蓝颜啊。】孟十月想到太子那张勾魂夺魄的脸,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去见见也不是不行……】 “嘭。”裴和玉将手中的茶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孟十月立刻回神看向裴和玉,赶紧拿起书卷,“哦,我继续。” “你与太子殿下很熟?”裴和玉黛眉微蹙,问道。 她怔了怔,如实回答:“还好吧…也不算特别熟。” 裴和玉眉心皱得更紧了些,也是,太子那般高高在上的人,应该与十月也不会有太多纠葛。 许是她又看到了什么因果吧。 过了会儿,当孟十月以为裴和玉什么都不说了,打算继续念书时。 裴和玉试探性问道:“明日,你要去皇宫?与严小大夫一起?” “当然不是咯,是严济大夫。”孟十月耸了耸肩,要是是严文岐就好了。 “哦。”裴和玉点了点头,道,“既然明日要去宫中,你早些回去睡吧。” “真的?”孟十月嚯的一声站起来,“那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拔腿就跑。 裴和玉无奈地摇了摇头,解下眼上的纱布,微微蹙眉。 次日。 孟母一早就来到孟十月闺房,告知严家老太太身份不一般,虽然曾经的家族已经落寞,但与太后是自幼长大的闺中密友,这层关系就不能忽略。 孟心雅也反反复复地嘱咐她,入宫之后一定要谨言慎行。 很快丫鬟就来通报,严家的马车到了。 孟十月还没到,孟心蕊与孟老太已经早早的在这与严大夫交谈上了。 一见孟十月等人,孟老太先开口:“十月啊,今日蕊儿和你一同入宫,相互有个帮衬。” 严大夫已经换上太医院的官袍,看向孟十月,“恩公。”欲言又止。 他已经婉拒很久了。 “月儿此番进宫是有要事,蕊儿你不要不分轻重。”孟母眉心紧拧。 孟心蕊缩了缩肩,眼眶红了一圈,胆怯得不敢抬头,“母、母亲……” 一副常年在孟家遭受孟母欺凌的模样。 “李氏,蕊儿就算不是你亲生的,在孟家也有十三余年,你怎么同十月一般,这样容不下她。”孟老太冷声呵斥。 说着又向严大夫赔笑道:“之前怠慢,严大夫多担待。我这孙女虽然不是亲生,但乖巧懂事更似亲生,此番严大夫带在身边,总比十月那种野性难驯的好招呼。” 严大夫眉头紧锁,面对此人这么说恩公,他十分不快,干脆想直接拒绝:“老夫人…” “严大夫带着她吧。”孟十月直接上马车,唇角微勾,落下一句话便走进车帘,“免得她等下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我就知道孟心蕊一定会来,不枉费昨夜我将消息散到后院。】 【想要去东宫,没有人打掩护怎么行。】 【这种显眼包最合适……】 孟母本想强行让孟心蕊留下,听到女儿心声后,脸色略显难看。 东宫?找太子? 孟老太见此赶紧给孟心蕊使了个眼色,孟心蕊向孟母欠了欠身,优雅地走上马车。 “月儿!”孟心雅先反应过来,险些忘了太子这茬,“月儿,到了宫中一定要跟着严大夫,哪里都不可以去!在宫中冲撞了谁都会有掉脑袋的风险!” “阿姐放心吧。”孟十月朝她眨了眨眼。 【大不了我走房顶咯。】 “!”孟心雅震惊。 第84章 一句话,让太后单独面见她 待两辆马车逐渐远去,在孟十月担心孟老太是否会为难孟母的时候,殊不知,孟老太又招来一辆马车,相反的方向离开了孟家。 马车内孟心蕊一直垂着头不说话。 长睫微垂,看不出在酝酿什么坏屁。 孟十月双手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心蕊妹妹想嫁给宣王吗?” “蕊儿不敢。”孟心蕊柔弱道。 “这里也没有旁人,说真话也不碍事。”孟十月歪着头道,“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想得到宣王吧。” 孟心蕊早就注意到孟十月的眼神,她身子微微颤了颤,“蕊儿不敢有这样出阁的想法,还望十月姐姐慎言,莫要坏了蕊儿的清誉……” “呵呵……”孟十月笑了。 孟心蕊心头更加谨慎。 想要进宫获得太后的青睐,坐稳宣王妃的位置?她偏偏不会让她如愿。 这门婚事就一定是她的。 马车行驶了很久才到达皇宫门口。 接下来的路必须下马车步行,经过简单的搜身后,一个太监才弓着腰从一旁走出来,对众人点了点头,便一言不发地在前方引路。 严大夫背着医箱,示意孟十月与孟心蕊两人跟上。 一个就三个名额,所以他没有让自己的徒弟跟上,什么都得自己拿。 踏入午门,两旁约三十米高的围墙,压得人有些喘不上气。 孟十月抬头看向围墙,这得十二三层楼高啊,怪不得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对比孟十月的随意,孟心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敢四处乱看,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鞋面,这可是她有生以来一次进入皇宫,生怕出一点错。 皇宫很大,几人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绕过三大殿,前往后宫。 中间遇到了几次妃嫔的轿辇,妃嫔有老有少,最小的甚至看起来与孟十月同岁。 几人随着太监一起下跪,不敢有任何怠慢。 待走过御花园,严大夫压低声音道:“恩公,长乐宫就在前面,跪拜时一定要五体投地,万万不可抬头看太后娘娘,等太后身边的嬷嬷让我们起身后,才可观察太后娘娘病情。” 孟十月点头。 孟心蕊竖着耳朵听,生怕漏了一点。 “严大人,奴才就送到这了。”引路的公公朝着严大夫鞠躬后,躬着腰小步离开。 再由长乐宫的太监引入,硕大的长乐宫太监宫女众多,却静悄悄的。 面积更是比孟家还要大上两倍有余。 众人穿过前殿,走到后殿,还没看到太后人,严大夫就直接跪下了。 孟十月也只好跪下。 “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草民参见太后娘娘。”孟十月与孟心蕊齐声道。 过了会儿嬷嬷的声音在他们跟前响起,“太后恩赐,尔等平身,跟奴婢来吧。” 三人起身后,嬷嬷将她们引到内室,硕大的床榻上,躺着一个面如枯槁的老妇人。 老妇人穿着华贵,银丝似雪,脸上布满皱纹。 似乎是忽然瘦了许多,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并不合身,她疲惫地睁开眼睛,黑瞳浑浊到发白。 “严济。”太后声音沙哑。 “微臣在。”严大夫立刻应声道,“微臣寻来了一位能人,或许能为太后治病。” 太后摆了摆手,苦笑道:“哀家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寿元将尽,油尽灯枯。” 一旁的宫女太监吓得脸色煞白,匆匆跪下。 伺候的老嬷嬷也立刻跪在床边,眼眶瞬间通红,哽咽道:“主子,可万万不能说如此不吉利的话啊,国师已经像陛下许诺,定可以向天祈福,为您延续寿元!” 孟十月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目光看向那张床上的太后。 脑子里瞬间出现关于她的许多往事与因果。 这个为了自保,身上挂着数条人命,双手沾满鲜血。从上一届后宫杀出来的王者。 可最后的结局却算稀烂。 本以为后宫之主,终于可以守住母族守住家族荣耀,安享晚年,没想到,皇帝上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她亲自处理全族。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明明是母子,明明是她全力保护这个儿子登基,却也是这个儿子逼着她,株连全族。 为了母族留下血脉,她不得不出手,背上背弃母族的骂名,将同族所有后嗣全部贬出汴京,而其余同族,全部按上莫须有的罪名,斩首示众。 别说什么皇帝以孝为天,那全都是为了控制朝堂诸臣,控制大禹国百姓的一套说辞。 这些年她虔诚拜神,直到前些日子她意外得知,那些所谓被贬出京都的后嗣,早就在途中惨死。 她这才一病不起,又因为老了,身上的疾病也一并爆发。 皇帝是她的儿子,她怨不了自己的儿子,就只能陷入深深的懊悔,陷入愧对母族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可对于皇帝而言,太后是死是活对他都有益。 这其中,更是有一个让天下都会震上一震的秘密。 “禀太后,此人对微臣母亲有救命之恩,还请太后让其试上一试。”严大夫重新跪在地上,叩拜道,“也是微臣母亲的意思。” 太后闻言终于抬起眼皮看向严大夫后面的两人。 两个妙龄少女。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在深宫这些年,对于这种妙龄少女,她是厌烦的。 孟心蕊心里慌得很,汴京城可没有人说太后重病,她的指甲掐进肉里,让自己看起来得体一点。 怎么变成她们是来给太后治病的了?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面带微笑朝着太后欠了欠身,“太后娘娘金安。” 即便将死,那也是太后,只要太后开口,换一个女子赐婚宣王也未尝不可。 在孟心蕊开口后,太后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她身上。 在后宫摸爬滚打多年,一眼她就可以看穿这个女子怀揣着什么心思,她眉头紧皱。 婉君怎会向她举荐这样一个人? 严大夫见孟十月不说话,心里是咯噔一声,目光慌张地看过去,见孟十月面色凝重,脸色就更难看了。 “太后娘娘福泽深厚。”孟十月道。 孟心蕊暗暗白了孟十月一眼,就知道学她。 太后长叹一口气,也不想为难严济带来的人。 挥了挥手,语气尽显疲惫道:“告诉你母亲,哀家一切安好,勿挂念,注意身体别死得比哀家更早了。” 严大夫焦急地看向孟十月。 孟十月才缓缓开口道:“草民有一句话想单独对太后娘娘说……” 那嬷嬷眉头一皱,怒喝:“太后娘娘万金之躯,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肖想与太后娘娘单独相处!” “不用单独相处。”孟十月恭敬道,“只需要靠近与太后娘娘说一句话即可。” “不可。”嬷嬷果断拒绝,“故弄玄虚!” “太后娘娘……”严大夫刚准备开口。 太后便抬了抬手,道:“让她过来吧。” 孟十月欠了欠身,准备上前,却被嬷嬷直接拦住,紧张道:“主子,此人身份不明,可不能让她近身。” “让她过来。”太后道。 她看着严济长大,虽然不相信婉君的眼神,但终归她不会允许心存歹念的人靠近她。 孟十月走到太后娘娘床边,看了看四周的布局,才蹲下靠近太后娘娘的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太后娘娘,猛地坐起身,浑浊到几近泛白的双瞳,此时恢复了些许生机,双眸颤抖激动、又无比震惊地盯着孟十月。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一直保持警惕的嬷嬷更是大骇,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主,主子?” 太后因起来动作太猛,引发剧烈咳嗽,捂着胸口道:“都出去。” 第85章 让太后重获求生意志 嬷嬷见小姑娘一句话,就让几近动弹不得的太后坐了起来,她看着孟十月的目光尊敬了些。 丝毫不敢怠慢,赶紧驱人:“都退下!” 待寝殿中只有太后与孟十月两人时。 太后才盯着孟十月,缓缓开口:“你刚刚所言,可是真的?” “草民不敢说谎。”孟十月道。 她刚刚只说了一句话,康家还留有一嗣尚在人世。 太后的情绪眼见着激动起来,她一把握住孟十月的手腕,眼泪在浑浊的眼睛里闪烁,“他多大了,他在哪,他这些年过得如何?哀家这就去寻他,哀家要把他留在哀家身边,永远都无人敢伤害他!” “此人今年刚满二十,现在在宣王府中。”孟十月道。 剧情中,这个太后母族的余党,到宣王谋反时起到了关键性作用,所以她有点印象。 “好,好!”太后说着就抬头想招呼嬷嬷进来,把人接到皇宫。 “不能。”孟十月摇了摇头。 太后眉头一皱,不满道:“哀家念在你给哀家传递重要消息,不治罪于你,退下。” “太后恕草民多言,此人进宫,必死无疑。”孟十月道,“他不单单是康家最后的子嗣,更是您此时的救命稻草,最重要的是,他也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 太后黑瞳一震。 好似所有的生机都在往外散去,她忽然觉得面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孟十月赶紧将太后扶住,小心翼翼地让她靠在后面的方枕上。 过了会儿,太后才缓过来,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慌张,语气平静道,“哀家到头来,还不如你一个小妮子看清如今的时事……” “太后您应当更在意自己一些,才可以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孟十月为她拉上被子。 “你叫什么?”太后问道。 “草民孟十月。” 太后打量面前的少女,道:“我听闻宣王的未婚妻,也姓孟?” “正是草民。”孟十月道。 太后闻言忽而一笑,道:“原来是国子监司业培养出来的女儿,当真是与众不同。” “太后谬赞。” “那你说,我康家唯一的男嗣,为何会在宣王府呢?”太后威严凌厉的目光冷冷锁定孟十月。 孟十月抬眸看向太后,没有半点胆怯,道:“因为宣王想推翻如今的皇权。” 太后显然没料到孟十月这个反应,她怔了一怔,随后怒道:“大胆!竟敢在哀家面前口出狂言!不怕哀家将你满门抄斩!” 孟十月立刻向后退了几步,恭敬地跪在地上,道:“太后娘娘不恨吗?” “恨?”太后皱眉。 “恨您九族被诛,恨这些年你傀儡般地活着,恨这一辈子为了儿子,为了母族牺牲至此,却背上滔天骂名。”孟十月一字一句道。 太后浑浊的眼睛眯起,“可惜了。” 即便是婉君的恩人,知道那么多,此人也活不成了。 “是可惜,可惜太后您为她人养子,为她人铺路,自己的儿子却在六岁时被人暗杀。”孟十月语气依然平淡,似乎没有感觉到对方眼底的杀机。 话音落。 太后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孟十月,声音就像从喉咙深处挤出一样:“你说什么。” “您不觉得,陛下像极了一位后宫中的故人吗?”孟十月道。 太后眼皮抖了抖,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女人的模样,曾经的惠妃。 当年,先皇后死后,她与惠妃斗得最厉害,两人更是一起怀孕。 作为皇贵妃的她距离迈入皇后的位置,只剩下最后一步。 后来,她与惠妃一同生下男嗣,在皇儿五岁那年她荣登皇后宝座,全力对付惠妃,剥夺她所有名分,将其打入冷宫。 次年,她的孩子就意外溺水而死,所有证据都指向她。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洗脱身上的污名,再后来惠妃上吊死在冷宫。 之后几年虽然后宫争斗无数,再也没有人敢挑战她的位置。 再后来皇帝驾崩,皇儿登基。 康家灭门…… 太后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掉入冰窟。 寒气从四肢百骸涌入,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神涣散:“是那个贱人算计哀家……” 她为何之前从未发现,陛下与那个惠嫔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孟十月上前一把握住太后苍老的手,“太后。” “是那个贱人算计哀家!”太后反手扣住孟十月的手,尖锐的指甲刺得孟十月生疼。 不管输赢,那个贱人的孩子都是未来的天子! 太后只觉得浑身气血逆流,死死盯着孟十月的眼睛道:“为何要告诉哀家这个!你究竟意欲为何!” “草民奉母亲之名,谢太后曾对李家施以援手,救太后躲过死劫。” “李家,可是忠武将军那个李家?”太后眉心紧拧问道。 孟十月点头。 太后眸色微凝:“你是说,哀家将死,是陛下所谓?” “非也。”孟十月摇了摇头,“对陛下而言,太后您已经不重要了。但您的恨重要,有足够多的恨意,您才能有意志活下去。” 孟十月明显感觉束缚手腕的力度变轻。 “你不是说,康家那个小孩将是我的救命稻草,那为何要提及陛下,你不怕哀家为了皇家声誉,杀了你。”太后松开她的手,靠在后面的枕头上。 “太后若是恨,便能活下来,便不会杀了草民。若是不恨……”孟十月声音戛然而止。 若是不恨,太后的孩子白死了,康家也就白灭亡了。 太后忽然笑了,那双浑浊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当初救下李家,却不想成为哀家活下去的机缘,你叫孟、孟…” 孟十月接下话:“孟十月。” “你是玄师。”太后道。 她摇了摇头,“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 “你帮了哀家,你想哀家赐你点什么。”太后问道。 “我希望太后有生之年,护住李家与草民的小家。”孟十月道。 “小家?”太后对这个称呼实在陌生。 “孟家外人太多,唯有父亲母亲,两位兄长,长姐,幼弟,需要太后守护。”孟十月直接将人点出来。 太后了然,“哀家答应你,有生之年,必定护住李家与你的家人。” “还有一事,草民希望太后帮忙……” 寝殿外,孟心蕊不敢乱走,但眼睛一直往大殿里面瞟,为何太后要留下孟十月?到底孟十月说了什么? 她今日来是为了得到太后的青睐,难不成又要被孟十月捷足先登? 忽然,一直站在门口听里面动静的嬷嬷,猛地抬起头,推门而入。 就听见太后勃然大怒的声音,让嬷嬷将其压下去,让严大夫与孟心蕊进去。 孟心蕊眼睛一亮,心中大喜。 嬷嬷面色古怪地领着孟十月,与两人擦肩而过。严大夫脸都吓白了,立刻往里走,想向太后求情。 但看到太后面色红润,靠在方枕上,丝毫没有刚刚那副虚弱奄奄一息的模样后,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但很快明白怎么回事,闭上嘴不说话。 太后看了一眼孟心蕊,缓缓道:“跪着吧。” 孟心蕊怔了怔,下意识看向严大夫,发现严大夫根本懒得搭理她,她只好乖巧地跪下。 眼底却掠过一抹戾气,都是因为孟十月!她犯错却害得自己在这里罚跪! 另一边。 嬷嬷将孟十月引到了御花园,才看了看左右,向孟十月欠了欠身,道:“姑娘,老奴只能送到这里了,往那边去过两个殿便是东宫。” 第86章 行行行,卞尘你真棒! 嬷嬷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递给孟十月一个令牌,压低声音道:“这是皇后娘娘的令牌,若是遇到不测,这个牌子或许能救姑娘一命。” 孟十月赶紧回礼:“多谢嬷嬷。” “老奴不敢。”嬷嬷吓得向旁边躲过她的行礼,道,“姑娘早去早回,老奴就在这等着姑娘,姑娘切记皇宫内不可喧哗,不可抬头看贵人,更不可同穿着与寻常宫女不同的宫女产生冲突。” “多谢提醒,我早去早回。”孟十月道。 嬷嬷赶紧欠了欠身,“是。” 孟十月离开后,嬷嬷看了看四周发现确实没人后,才松了口气。 主子竟然就将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后令牌相赠保此女。 再有自己出入寝殿时,主子前后状态的鲜明对比。 从今日起。 此人怕是主子跟前的红人了,她可不能怠慢了。 …… 孟十月前往东宫,一路上人太多,但比想象中的井条有序,只要稍稍躲一躲人,也还算顺利。 摸索到东宫。 东宫门口就有几个太监和宫女在守着,硬闯肯定不行,通报估计这些人理都不会理她,直接把她抓了都有可能。 正当她在捉摸怎么进入这么多太监守着的东宫时,恰巧看见正往这边走的卞尘。 孟十月眼睛一亮。 在卞尘从她面前走过时,一把将其拽了过来,卞尘下意识出手攻击,反手就将来人摁在地上,才发现是一个穿着不错的女子? 卞尘黑瞳一缩,立刻松开此人,向后退了数步。 双手抱拳行礼道:“微臣参见娘娘!” 宫中只有两种女人会穿这种华贵的衣服。 一种是皇帝的妃嫔,另一种便是皇帝的女儿。 但这衣服材质看起来不算顶好,估计是哪个不受宠地答应或者才人。 孟十月:?? 什么鬼。 “是我。”孟十月揉着自己的肩,“孟十月。” 卞尘微微皱眉,声音有些耳熟,这名字也感觉像是在哪里听过。 他抬头看去,瞳孔地震。 一把提溜起孟十月的后颈,把她直接提到一个大树后面,下意识看向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后,才对着孟十月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为了殿下,擅闯皇宫!” “诶诶诶!”孟十月直接将卞尘的手打掉,“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啊?” “……”卞尘无语,冷下脸道,“看来你是一点教训都不长,怎么,你父亲的杖刑已经全好了?” 孟十月这才正眼瞧卞尘,“是你?” “子不教父之过,我不过是让父亲在陛下面前参了一本罢了。”卞尘双手环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原是如此。 当初她还以为是因为马家的原因,陛下才警示孟父,原来是因为他! 二品太傅之子。 皇帝为太子亲选的伴读之一。 “行行行。”孟十月给气笑了,她之前怎么没有看看卞尘的因果往昔,“你真棒。” 说着还适宜地给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卞尘显然是听不出好赖话的,昂首挺胸,傲气十足。 孟十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妈的,你傲气个毛儿啊! 可那人一把抓住孟十月的手腕,将其往反方向拖走,道:“我带你出去!” “等等。”孟十月阻止。 但卞尘啥都不听,拉着她就走。 “我说等等!”孟十月反手抓住卞尘的手腕,往回一拽,走出去四五步的卞尘,下一秒就出现在孟十月面前。 卞尘愣住了。 什么情况,刚刚他是被这个弱女子拉过来的吗? “太子让我来的,不骗你。”孟十月指了指高墙,“如果你不方便带我进去,我翻墙进去也行。” “你说,殿下让你来的?”卞尘眉心紧拧,显然不太相信。 但孟十月一脸坦然地连连点头。 “你可有信物。”卞尘道。 “没有。” 卞尘黑瞳一沉,拉着孟十月又要离开。 “诶!但是你可以进去问问太子,他是不是要见我!”孟十月反而拽着卞尘。 卞尘打量孟十月两眼,道:“你在这里等着。” 孟十月点了点头。 不多时,卞尘黑着脸出来了,直接给她丢了一套太监服,然后背过身去,道:“换上,跟我走。” 孟十月赶紧把太监衣服套上,把帽子往头上一扣,“走吧。” 卞尘皱着眉,“把头发编上,走路的时候弓着腰,进去后不要说话。” “是。”孟十月捏着嗓子道。 等一切准备就绪,卞尘带着她走进东宫。 所有宫女太监见到卞尘时,都纷纷行礼,低等丫鬟则是直接跪在地上,无人敢直视他。 进入东宫也畅通无阻。 “东宫果然比其他宫殿要气派,人都比其他宫殿人多。”孟十月感叹道。 卞尘不满地瞥了一眼孟十月道:“闭上嘴。” 孟十月做了一个嘴巴上拉链的动作。卞尘皱眉,看不懂,不过只要不说话就行。 东宫很大,甚至分了几个殿。 有自己的小花园与小湖,小湖上方架着歪七扭八的长桥,两人从这个桥上走过去。 再从檐廊绕过挑廊,才看见一个建筑十分宏伟的殿堂。 “东宫里面才是真的大啊,你走路挺快啊,刚刚走这么长,来回就用了那么几分钟?”孟十月感叹道。 卞尘皱着眉回头在看了一眼孟十月,已经将不满具象化的写在脸上,“闭嘴。” 孟十月再次拉上自己的嘴巴。 “我再警告你一次,在东宫切记不要乱说话。”卞尘压低声音道,“殿下被很多人盯着,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传到有心之人的耳朵里,明白吗。” 孟十月点头。 卞尘才收回目光。 “是太子最近出了什么事儿吗?”孟十月好奇问道。 卞尘脸猛地一撂,面无表情地看着孟十月,但那漆黑的眼睛像是承载着盛怒。 “明白明白。”孟十月拉上自己嘴。 卞尘被气得重重叹了口气,转身朝着殿下所在的书房走去。 走过檐廊,两人来到书房前,守在门前的太监赶紧向卞尘跪下请安。 “都下去吧。”卞尘摆了摆手。 太监尖细的嗓子,恭敬道:“是……” 卞尘推门进入书房,巨大的书架就亮瞎了孟十月的眼,这还真的是书房。 “殿下,臣将人带来了。” 靳伶潇闻声后回头。 他手里拿着一卷竹卷,身着黄色蟒袍,衣服上的花纹绣工了的,好像将整个蟒都绣活了,腰间的宽带上镶着一颗蓝色宝石。 从内到外都透着一个字:贵。 第87章 太子遇刺,死局逃生 四目相对。 孟十月喉间滚动片刻。 【霸气十足的服饰,搭配上他柔弱美丽的小脸蛋,这该死的反差感啊……】 “咳咳!”卞尘见孟十月直勾勾地盯着太子殿下,极为不满地咳嗽了一声。 孟十月才移开目光,跪下请安道:“草民,参见殿下。” 靳伶潇眉眼含笑,唇角微勾,“起来吧。” 他将竹卷放在案几上,看起来心情极好:“孟姑娘怎么忽然想起来进宫探望本宫。” “回殿下的话,有人特意传信,让我进宫务必来看看您。”孟十月起身道。 “哦?谁?”靳伶潇顿感疑惑。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的好妹妹三公主嘛。】 靳伶潇微微皱眉,妙意?难不成是想通知他靖王那边有所行动? 【话说叫我来到底是干嘛呢?】 【瞧着太子也没什么太大问题,等等……】 孟十月上前一步,眉心紧拧一错不错地盯着靳伶潇。 卞尘见孟十月举动,登时瞪圆了双眼,在宫中就从未见过这般无礼的,“咳咳!!” 但这一次孟十月没有因卞尘的咳嗽退后。 反而上前一步,眉心拧成一个大大的疙瘩,细细观察靳伶潇的眉眼。 随后,一段因果记忆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 几日前,靳伶潇称病静养在东宫,太医几次来给他看诊,他都将这些人拒之门外,此举引起了背后人的怀疑。 孟十月黑瞳一缩,脱口而出,“你被人暗杀了?” 卞尘脸色一变,手当即放在佩剑上。 靳伶潇却表现得很平静,道:“小事。” 【小事?】 三皇子前来拜访后,当夜就有四名杀手潜入东宫,对靳伶潇动手,那晚东宫宫女太监死伤无数,夜间这些外臣伴读已经离开。 彼时,靳伶潇已经受伤,被逼入死角。 而巡逻的侍卫距离东宫还极远。 杀手举起刀,烛光映射到刀上,寒光将靳伶潇的眼周照亮,眼见长刀朝着他劈下。 他怀中忽然迸发出一道白光,照得这些杀手睁不开眼,迅速用胳膊挡在眼前。 可动作却眼见的速度迟缓了不少。 靳伶潇反应极快,在这瞬息间将面前的杀手全部解决。 所以,今日她来此,才会看见东宫有这么多宫女太监。 孟十月眼睛发光。 【难不成是符的作用?】 【之前老头子卖给娘亲的那张符,帮阿姐挡住了祸事,就变得灰蒙蒙的……】 【那这一张呢?】 “那张符,你放在这了?”孟十月的眼睛看向靳伶潇衣襟,有点想透过衣服看看里面的符。 靳伶潇唇角勾起,看来这小丫头还挺聪明的,“之前是放在这里,但现在没了。” “没了,那放在哪了?”孟十月的眼睛一寸寸打量靳伶潇。 “化为灰烬。”靳伶潇微笑道。 化为灰烬? 孟十月震惊地抬眸对上靳伶潇的眼睛。 靳伶潇颔首。 那天那四个刺客一步一步地将他逼到墙角,天知道他有多愤怒多不甘心! 之前他哪怕觉得自己身体不好,可能随时都会早逝,他也想尽可能地掌握皇权,想上天若是有眼,或许他也可以登上那个位置! 当知道一切都是人为,他并非身体不好,而是身受剧毒,他笑到眼泪都流下来。 那时候,他觉得果然是苍天有眼将孟十月送到他身边!他又有与各位皇叔,以及皇后三皇子一搏的机会! 可当他身体一点点好转,他终于与常人无异。 当他准备开始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 却被四个提着剑的刺客逼入墙角,当看到他们举起长剑劈向他时,他的绝望与不甘达到了顶峰。 天不公! 若非要他经历这一遭,又为何要让他来到人世! 直到,怀中迸发出刺眼的强光。 直到他将刺客全部抹脖杀死。 直到侍卫冲进东宫,看见满地的尸体,以及唯独活着的他。 他才回过神。 下意识赶紧去怀中拿出那张救命符,却只抓到了一手的灰。 那张符,救了他一命,且化为灰烬…… 【那一定是他遇到的是死局,而阿姐遇到的还有生机,所以符只是变得灰蒙蒙的……】 卞尘看两人互动有些疑惑。 太子遇刺,此乃大事,即便是整个后宫都没有传开,皇帝下了禁令,那天晚上的事情不允许任何人外传。 此事,连宫外那些王爷都不知道,可孟十月怎会知道? 她知道也就罢了,太子竟然一点也不吃惊,反而与其闲聊起来了? “你说我还会死吗?”靳伶潇忽然问道。 孟十月一怔:“什么?” 她下意识再去探靳伶潇的因果,但是此番因果却灰蒙蒙的,隐隐只能看见两个人,好像是一男一女。 【奇怪,这是谁。】 【这两个身影好像从来没见过……】 【难道是幕后黑手?】 靳伶潇眉心拧起,向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幕后黑手?两个身影? 三皇子来探望他后,当晚他就遇刺,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三皇子与皇后。 若说在硕大的后宫,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他下毒的人,皇后肯定首当其冲。 可心腹去查了几日,别说什么东西都没查出,这四个刺客的身份都未曾证实。 明明大禹国户籍管理严格,每个人都必须上户贴,可这四个刺客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找不到源头。 三皇子惊吓过度次日就来探望他,跪在地上起誓此事与他绝对无关,就连父皇都让他安心养伤,其他事情交给父皇处理。 “怎么了?”孟十月见靳伶潇双目厉色难掩,双手已经握住她的肩膀。 靳伶潇才回过神,赶紧松开孟十月,“吓着你了?” “那倒没有。” 【你有什么好吓人的,这小脸蛋子看一百年都不会腻。】 靳伶潇眉目柔和许多,正欲开口。 孟十月先说话了:“有些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要注意两个人,一男一女,对比那个女子,男的看起来不算高。” 靳伶潇墨瞳一沉,“我信。” 一男一女,且男的不高。 这不就是三皇子与皇后吗! “他们是此事的幕后黑手?”靳伶潇问道。 孟十月眉心微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百分之八十可能是。” “我会注意的,谢谢你十月。”靳伶潇抬手揉了揉孟十月的脑袋。 孟十月如闪电般推开,很不喜欢这种摸宠物的手法,“别乱摸,发型会乱。” 靳伶潇噗嗤一声笑了,随后转为哈哈大笑。 卞尘脸色一白,赶紧上前阻止:“殿下,您身上有伤,万万不可大笑。” 靳伶潇抬手阻止他,含笑道:“十月,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赐予你。” 卞尘脸色更难看了,戒备地看向孟十月。 这个人之前就对殿下动手动脚,还直勾勾地盯着殿下看,她想要什么?肯定是想要太子妃的位置!这孟十月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孟十月对上卞尘的眼神,真是莫名其妙。 她摸了摸下巴。 【这皇室中人还真是和电视剧里一样,一顿哐哐打赏。】 【奇怪了,我到底帮他什么了?】 【不管了,是要金银珠宝?翡翠玛瑙?】孟十月暗暗摇头,【这都不是我的菜……】 【不然找他讨要十个美男……】 孟十月色眯眯地眯起双目。 靳伶潇闻言,脸色略显难看,嘴角的笑意都隐了去。 第88章 她要解除与宣王的婚约 【对了!还有一个大雷!】孟十月忽然想起来,“我要和宣王解除婚约!” 此话一落,靳伶潇阴郁一扫而空。 确实,孟十月不该有婚约在身,转而唇角扬起,心情都随之转好,“好。” 卞尘也松了口气,还好孟十月有自知之明,但转念一想,他震惊地看向孟十月。 此女,好心机啊! 没了和宣王的婚约,此人岂不是更有机会接近太子殿下! 此时,门口忽然传来尖锐的声音,“皇后娘娘到,三皇子到!” 孟十月直接跳起来,左右看了看,就往靳伶潇的书架后面钻,“我擦。” 【要是被人发现我来给太后治病,却出现在这里,那之前的掩饰就全白瞎了。】 【更别说等下还有一场好戏呢!】 “莫慌。”靳伶潇安抚道。 “你现在穿着太监衣服,站到一旁去,等下见皇后进来,你就跪下,其他的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他们注意不到你。” 孟十月赶紧点头跑到一旁去,低着头站着。 她刚刚站好,门便打开了。 一个温婉和蔼的声音就先传进来,“太子如此辛劳,身上有伤都还日日学习,你要同太子好好学着点。” “是,儿子谨遵母后旨意。”说话男子声音浑厚,显然正在变声器。 女人款款走进书房,她微微抬颚,头上的步摇稳如泰山,身材高挑笔挺修长,华贵又厚重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没有任何突兀,从内而外地显示出此人的雍容华贵。 身旁的男子一身青色长袍,长袍上花纹精致,腰间束带上镶嵌着一颗颗价值不菲的宝石,挂在腰上的一枚玉佩,看起来就价值连城。 宫女与太监大多数都留在外,唯有两人跟着皇后与三皇子一起进入书房。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三皇子。”卞尘跪下。 孟十月也立刻跪下。 靳伶潇上前一步,微微作揖,“母后。” 皇后微笑地点了点头,“免礼,太子身上还有伤,就不需要特意出来迎本宫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卞尘,道:“都起来吧。” “是!”卞尘站起身,朝着孟十月使了个眼色。 孟十月才缓缓站起来,将头低得更低了,生怕被人看出异端。 三皇子也向靳伶潇作揖道:“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靳伶潇笑道:“三弟无需多礼。” 孟十月偷偷瞄了一眼那边,眉头就皱了起来。 【奇怪了,怎么越看皇后的背影越眼熟?】 【和我刚刚在因果中看到的那个女人,从形态上看,真的一模一样……】 【可惜了,看得模模糊糊,并未看清五官。】 靳伶潇眸色暗沉。 蛛丝马迹都在证明常年持续性对他下毒之人,便是这位看起来温婉贤淑的皇后。 如今竟这样迫不及待,直接派出杀手。 想让自己儿子夺嫡,日后荣登皇位,可真是筹谋够久,用心良苦! 孟十月目光落到三皇子身上。【可是,那个男人的身影,却和这个差的太多了。】 靳伶潇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三皇子。 想要再听点什么,却发现孟十月已经低下头没有再看这边,眼见皇后的目光也随着他看过来,靳伶潇才对着卞尘道:“你们也都退下吧。” “是!”卞尘单膝下跪,恭敬向外撤退。 孟十月也似模似样地跟着退离书房,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出东宫后,她才大大松了口气。 话说,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三公主为什么让她过来?怎么感觉什么事儿都没做,就出来了? “我送你出宫。”卞尘看了看四周道。 孟十月立刻摆手,“不用不用,我还得回太后那。” “太后?”卞尘皱眉心中起疑,孟家如何与太后扯上关联?就算扯上,也不该让这个莽莽撞撞不知天高地厚的孟十月进宫啊。 孟十月眉梢挑起,“太后重病,我来治病。” 一副看不出来吧,我很牛逼的模样。 卞尘顿感无语,寻常女子与男子说话,大多都是含羞不敢多言,哪有像她这样的,多看一眼,他都嫌脏了眼。 “我送你过去。”说着大步流星朝着太后长乐宫走去。 “我得先去御花园!”孟十月赶紧道。 卞尘脚步一停,后面的孟十月险些一头撞在他的背上,好在她及时刹车,刚想抬头责备卞尘,就对上他极度隐忍不耐烦的表情。 引她走另一边,“那走这边。” 御花园中。 嬷嬷正在来回踱步,眼睛一直在往孟十月离开的方向嫖望,手时而握紧攥在胸前,时而背在身后,时而放在两侧。 唯有有人经过向她行礼时,她才收起脸上的焦虑,点头示意。 直到看到不远处太子的伴读带着一个小太监靠近,她正想避避风头。 但仔细一瞧,那小太监赫然就是那位贵人。 “我就送你到这里。”卞尘停在御花园外,留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见卞尘离开,嬷嬷松了口气,此时装作看不见就避免了许多事情,她匆匆迎上前,道:“贵人,老奴带您赶紧回吧。” 孟十月跟着嬷嬷绕进长乐宫后,才脱掉太监的衣服,整理好的仪表重新进入寝殿。 此时,孟心蕊已经跪得体力不支,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太后正慢条斯理地用膳,她自从知道母族灭亡后,已经许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吃一顿饭,一旁的严大夫见到孟十月回来后,眼里的崇拜简直要溢出。 但碍于太后还在此,他只能投去激动的目光。 正在用膳的太后看了一眼嬷嬷,“罚过了?” “是……”嬷嬷恭敬道。 太后才吃最后一口,用方帕擦了擦嘴角,“行了,罚也罚了,跪也跪了,退下吧。” 孟心蕊无措地看向四周几人,见没人搭理她,这到底是让她起来,还是不让她起来? 她咬了咬牙,一时分不清太后旨意。 “怎么,还要哀家扶你起来?”太后一记刀眼。 孟心蕊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嬷嬷对太后的旨意心领神会,立刻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孟十月欠了欠身,与严大夫一同退出大殿。 孟心蕊稍稍一动就倒吸一口凉气,也勉强的行礼,硬着头皮没有直接摔到地上,退出大殿。 当殿门缓缓关上。 太后目光才转过去,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道:“哀家有要事,需要你好好去查。” 嬷嬷立刻恭敬应下:“是。” 几人一出大殿门口,孟心蕊就痛的扑倒一旁的大柱子上,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恩公!”严大夫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恩公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太后起死回生。 明明太后满身的死气,太医院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可恩公怎么就在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就把太后救了回来! 孟十月试了个眼色。 严大夫才注意到还有第三人在场,没有再多问,更为恭敬地在前引路,“恩公,请。” 孟心蕊跪了半个时辰,此时膝盖都无法绷直,本想休息一会儿,那两人却先行离开,她眼中掠过一抹戾气。 明明是孟十月惹了太后,怎么她反而什么事儿都没有,自己却狼狈成这样?! 孟心蕊却也只能咬了咬牙,一瘸一拐的跟上。 三人刚刚走出皇宫,就听见一个欢快的声音打招呼,“十月!” 他们齐刷刷往那边看去。 只见女主翁清音正在向他们热情地招手,旁边站着的是宣王靳苍。 孟心蕊立刻站直了身子,下意识整理仪容,朝着靳苍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 第89章 提前引男女主相识 孟十月眉梢微挑。 【果然是男女主的吸引力啊,我分别约的,竟然凑到一起去了。】 听到这话,远远的翁清音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向靳苍。 男主? 原来这就是她的男主! 靳苍似乎有感应一般也看向她,见这个完全没有规矩的姑娘,正睁着圆圆的眼睛,用一种刚刚从未见过的眼神打量他。 他不知怎么的,心跳竟然快了一拍。 这是这二十多年来,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不免多打量了片刻这名女子。 翁清音脸微微发红,这个人忽然这么全神贯注地盯着她,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帅是帅,但是年龄是不是大了点…… 孟心蕊看到这一幕,脸都黑了。 在她看来,就是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好似除了彼此什么都入不了眼。 她双手逐渐攥拳,却换了个笑脸,在孟十月身边小声道:“十月姐姐,这姑娘与王爷站在一起,好生般配啊……” 孟十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孟心蕊,对严大夫道:“严大夫,您先回去不用送我们了。” “这……”严大夫眉心紧拧,看了一眼宣王后才点了点头,“是……” 孟十月大步向靳苍与翁清音方向走去。 【带你瞧瞧什么叫绿茶婊。】孟十月朝翁清音挑了下眉。 翁清音疑惑,什么叫做绿茶婊? 孟心蕊眼中划过一抹冷笑,立刻挂上担忧的表情,忍着膝盖的剧痛也匆匆上前,“十月姐姐,您别激动别生气,王爷与这位姐姐肯定没有什么的。” 说完,眼角含泪委屈又无助地看了一眼靳苍。 “蕊儿参见王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负心的可怜女子,站在那似乎就摇摇欲坠,惹人疼惜。 翁清音眯起眼睛,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绿茶婊,但是这个人真的好欠揍啊!干嘛要做出一副那样的表情?! “这是咋了?”孟十月一脸莫名地看着孟心蕊,“刚刚不是心蕊妹妹说的,王爷与清音看起来十分般配吗?” 靳苍闻言不自觉地又看向少女。 般配? 心脏在那一瞬,再次剧烈跳动。 【这就是你前期的恶毒女配之一。】孟十月朝着翁清音使了个眼色。 【但是这个人的战力值不高,脑子时常缺根弦,可以拿来练练手,过会儿带你认识一个段位高的女配。】 翁清音打量孟心蕊片刻,傲娇地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一边。 孟心蕊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装作失魂落魄的模样道,“蕊儿确实这样说,可是王爷与十月姐姐有婚约……” “您再带着这位姐姐进宫,委实不妥……蕊儿实在为姐姐喊屈。” 靳苍皱起眉看向孟十月。 “误会了误会了不是。”孟十月笑道,“是我今日要进宫,许久未见王爷与清音妹妹,故此一道约了,没想到这么巧,王爷与清音妹妹先碰上了。” “那我就介绍一下吧。”孟十月拉过翁清音,将其拽到靳苍面前,“这位是镇南候府的小姐,翁清音。” 镇南候府? 孟心蕊黑瞳一缩。 “清音,这位是宣王。”孟十月说完看向孟心蕊,道:“话说起来,心蕊妹妹好像比清音妹妹年长几个月,叫她妹妹,有些不妥。” 孟心蕊脸色微微白了白,即便百般不愿,也向翁清音欠了欠身,道:“妹妹。” 翁清音摆了摆手,“别姐姐妹妹的,最讨厌这层关系了。” 孟心蕊的脸色更白了,她委屈地看向宣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但靳苍根本就没空看她,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翁清音吸引走,在刚刚见到这个姑娘时,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好像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翁清音刚刚还觉得这个男主角还挺帅的,但是禁不住被这样看,看得她浑身不自在,直接对上靳苍的眼睛道:“喂,你不要再这么看我了!我要生气了!” 靳苍猝不及防,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驱逐心头的异样,“抱歉翁姑娘。” 见两人这样打情骂俏,孟心蕊后牙龈都快要咬碎了,“见姐姐与翁小姐关系这样好,蕊儿真是打心底的羡慕,日后王爷与姐姐大婚之日,翁小姐也会大驾光临的吧。” 靳苍眉头一皱,不满地看向孟心蕊。 翁清音早就知道孟十月与靳苍有婚约,所以没有任何反应,反而轻蔑地瞥了一眼孟心蕊。 “与你有关吗?你那么闲吗?什么事儿都管吗?”翁清音致命三连问。 想挑拨她与十月姐妹之间的感情?这纯属在找屁吃! 孟十月强忍着笑,偷偷向翁清音竖起大拇指,怼得好。 孟心蕊将下唇咬得发白,眼泪汪汪地望着宣王:“王爷,蕊儿没有那个意思……” 靳苍眉头微微一皱,终于开口:“翁姑娘确实咄咄逼人了些……” 孟十月:…… 翁清音不知怎的,忽然觉得一团火从胸口燃起,还有一种她都意想不到的情绪——有点伤心或者是失望。 【好吧,这狗男人怕是没救了,不然下次姐妹给你介绍个新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翁清音赞同。 没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靳苍见小姑娘再也不看他,气鼓鼓地将头转到一边,有些不明所以,难道他说错什么话了? “十月姐姐与翁小姐相约,一定是有急事吧。”孟心蕊见宣王为她说话,双目含情带怯道:“王爷,蕊儿双膝受伤,带蕊儿与姐姐来的马车也已经离开,您可否送蕊儿回府……” 翁清音眉心拧起,气呼呼地瞪着孟心蕊。 男人她可以不要,但也不代表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别人抢了去。 孟十月一眼就看出翁清音的想法了,摇了摇头,【啧,这还不是一见钟情了。】 【算了算了,还是姐们帮帮你吧。】 推着她就往宣王马车那走,“我们没什么事儿,一起吧,王爷先送清音回去,然后再把我们送到外城即可。” 靳苍这才感觉不对,道:“孟十月,你命人传信给本王,说有要事相商,这就是你的要事?” “当然,我介绍清音妹妹与你相识,难道不是要事?”孟十月反问。 靳苍下意识看向翁清音。 那种突如其来的心跳感再次涌上来。 【当然不是!因为今日就是你们相逢的日子!】 【清音为救一书生险些被马车撞到,你就从天而降把清音救下,在这个冰冷的世界,清音终于感受到一丝火热,英雄救美之下,直接俘获了清音的心。】 【而那个书生其实是右相之子,对清音展开猛烈的追求,你各种嫉妒,不管清音再怎么解释都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然后展开各种虐恋!】 【清音先是被打断双手,然后腿骨折,然后眼睛看不见,最后险些落下悬崖粉身碎骨。】 翁清音整个人僵住了,此时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什,什么?! 第90章 皇帝下旨,重换婚约 【好不容易虐完身,然后转头你书房里的一幅画,又刺激清音。】 【画里的少女是清音没穿越过来之前,拯救男主的画面。】 【导致你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的是穿越前的,还是穿越后的。】 【然后又一顿虐清音,说清音太敏感,没事找事,一顿咔咔输出,导致清音没了自我,只能一味地去依附你。】 孟十月怎么推都推不走了,她探出头,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怎么了?” 翁清音瞪大了眼睛,我丢!你说怎么了! 她又没有自虐倾向,为什么非得上这趟贼船!这不是谈恋爱啊,这他妈是献爱心啊! 翁清音震惊地看向靳苍。 这人如果没有病…不对,这人就是有病吧!! “十月,我忽然觉得腿脚倍儿有劲儿。”翁清音一把握住孟十月的手腕,激动道:“有劲儿没地方出!我们走着回去吧!” “走着回去?”孟十月不确定地问道。 翁清音疯狂点头,“没错,走着!” 靳苍眉心拧起,道:“这里是皇城,距离内城也有些距离,马车坐得下。” “别!”翁清音刚刚才对他升起的一丢丢好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看到这个所谓的男主,她就像是看到追债的鬼,拉着孟十月跑得比谁都快。 靳苍见少女跑得飞快,心头有些不快,可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为何刚刚还与他相谈甚欢的女子,忽然像是避他如毒蝎? 孟心蕊面色潮红。 含羞地走到靳苍跟前,潋滟的眸子羞答答地望着他,轻声道:“王爷……” 靳苍收回目光,“嗯。” 等宣王府的马车远去,孟十月与翁清音才从角落里出来,翁清音搓了搓胳膊,“我去,差点我就断胳膊断腿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翁清音凑到孟十月耳边,小声嫌弃道,“我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 【那可不怪吗?】 【翁清音现在才十四岁,宣王已经二十好几。】 【里外里清音小宣王十几岁,虽然在古代经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然像孟心蕊这样的人巴不得嫁给宣王。】 【但放在现代,他就是妥妥的恋童癖好嘛!】 恋童癖! 翁清音一阵恶寒,忽然觉得自己被靳苍看的那几眼,脏到她想吐。 “还有一场戏,看不看?”孟十月朝着翁清音挑了挑眉。 翁清音眼睛立刻亮了,连连点头:“看看看。” 孟十月去租了辆马车,花了二两银子,让马夫快马加鞭。 两人先到孟家附近,翁清音想要下马车,却被孟十月攥住手腕,“别下去,好戏快开始了。” “好戏?这里?” 此时。 宣王的马车缓缓到孟家门口。 孟心蕊娇滴滴地走下马车,朝着帘布里的靳苍欠了欠身,“蕊儿多谢王爷相送。” “这有什么好戏?”翁清音不解问道。 孟十月指了指街道的另一头,一辆接近奢华的马车停在那,“看看。” 车帘掀开,里面坐着一名少女,少女死死盯着孟家门口,看着那边孟心蕊和宣王的互动,双目赤红,手几乎要将手帕攥烂。 隔那么远,两人似乎都可以感受到她的杀气。 “孔梦雨,三品太常寺卿的嫡长女。” “如果你没有幡然醒悟,与男主爱得相爱相杀,这是你和男主相爱相杀路上,最棘手的恶毒女配。” 孟十月说完挑了挑眉。 翁清音黑瞳一缩,一脸感激地握住孟十月的手,还好有姐妹带她先一步脱离苦海。 “可是,三品不是住在内城……”翁清音话音一顿,下意识看向孟十月。 【那必须是我约来的咯……】 还是得看他们自己狗咬狗来的痛快。 …… 孟十月与翁清音在外吃了午膳,聊天聊地,孟十月点了一坛酒,但只让翁清音吃饭喝清水。 她的处境好些了,但翁清音依然总是被家里的姐姐妹妹欺负,只是因为她是庶出。 “你为什么不和她们争。”孟十月问道。 翁清音一听到这句话,原本清澈的眼睛瞬间变得痛苦挣扎,“庶出,不就是小三的孩子吗,在现代时,我爸爸就养小三,害得妈妈气出癌症…” “你不能这么想!”孟十月打断她的话,“你如果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身份,你指望在侯府谁看得起你?” “在这个时代纳妾是合法的,而且,大部分的妾并不是自愿成为妾,甚至成为妾之后,还会被那些达官贵人带去玩换妾的游戏。”孟十月眉心紧拧,“在这个时代下,庶出大部分都会沦为偏房或者妾室。” 孟十月握住翁清音的肩膀,道:“清音,如果你打算离开这段虐恋,你就一定要为自己争一片天地。” 翁清音瞳光微颤,见孟十月这样严肃,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或许真的是命运的促使,翁清音竟然又遇到了那个右相之子,在剧情中的痴情男二。 右相之子容貌极佳,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与翁清音很是相配。 翁清音救下此人,得知他真实身份后,吓得差点跳起来,等孟十月说此人从未伤害过她后,才缓了缓神。 右相之子理所当然地对翁清音一见钟情了。 次日。 一道圣旨到孟家。 将孟十月的婚约还给孟心蕊,并且定下了大婚的时间,在及笄之礼后的第二日。 孟心蕊当时都惊呆了,惊喜与震撼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为何去了一趟太后那里,就获得了这样的转机?难道她真的因为跪得太好了,所以得到了太后的赏识? “孟小姐?”太监催促道。 “蕊儿!”孟老太赶紧推了一把孟心蕊。 她才回过神,赶紧恭敬地磕头谢恩,双手举过头顶:“谢陛下,孟心蕊接旨。” “孟小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太监笑眯眯地将圣旨放在她的手上,“陛下口谕,孟爱卿休息够了便可即日官复原职。” 孟父激动磕头:“臣叩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走后,孟心蕊握着圣旨,身子因激动控制不住地发抖,她怯生生地看向孟十月:“十月姐姐……对不起,是陛下下旨,蕊儿不想与你争地……” 本以为会看到孟十月气急败坏的模样,没想到她面色如常。 她忐忑地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然,不然蕊儿去求陛下收回成命……” “混账!”孟父当场怒了,“陛下一言九鼎,你去求陛下?是想要我们孟家满门抄斩吗?!” “你父亲说的是,还有啊,十月你也不要胡闹。”孟老太瞥了一眼孟十月,警告道,“这是陛下的旨意,再嫉妒也不可对蕊儿不利。” “母亲大可放心。”孟母接过话茬,“这门亲事我家月儿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谈何嫉妒?” 孟心雅无奈摇头,她们巴不得将这门亲事丢出去,也只有老妖婆会视若珍宝。 孟十月忽然抬手。 吓得孟心蕊缩了缩脖子,胆怯地看着孟十月,“十月姐姐……” “你要做什么!”孟老太横眉竖目。 但她的手只是落在孟心蕊的肩上,轻轻拍了拍,意味深长:“那公公说得没错,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第91章 偶遇前嫂子的姘头——封五 宣王府。 靳苍收到圣旨的时候,眸色阴沉无比。 皇帝从来不管他的亲事,此番举动意欲为何?当年他虽然还小,但皇帝的雷霆手段,他亲眼看见施展在那些皇兄的身上。 所以,他一直藏拙到现在。 而这些年,皇帝一直睁一只眼看着他一步步崛起,最大的原因是为了用他来持恒靖王。 那现在。 是给他的警告?还是想要对他动手了? …… 自从赐婚后,孟家一切最好的都送往孟心蕊那里。 血燕窝,阿胶,将孟心蕊养得白里透红,皮肤吹弹可破。 一个消息也在汴京贵女圈子传开。 孟心蕊治好了太后,获得了太后的赏识,所以太后让皇帝重新更换孟心蕊和孟十月的婚约。 前有三公主为其保驾护航,后有太后为其坐镇一方,再重获宣王婚约。 她风光无限,甚至力压那些高门贵女。 一度成为汴京城最风光、最让人艳羡的女子。 孟家的丫鬟家丁原本都已经纷纷向孟母投诚,此事一出后,一部分下人立刻投诚孟老太与孟心蕊。 孟心蕊原本就在丫鬟家丁心中地位高,此事一出,他们更是觉得本就应该如此,虽然孟十月依然是主子,但不妨碍他们偷偷在孟心蕊面前刷存在感。 厢房。 当消息传到正在看书的裴和玉面前时。 他才后知后觉,孟十月竟然之前与宣王有婚约? 一想到孟十月之前有婚约,还对他…… 他就气得后槽牙痒。 可既然孟十月已经有婚约,孟兄怎能撮合他与孟十月?这不是有违人伦,有违道义吗! 倘若他真的动心,真的想要迎娶孟十月,他又该如何?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坐着花轿嫁于他人吗? 裴和玉气冲冲地放下书卷,直到这些日子孟十月都在小院,便起身去小院找孟兄讨个说法。 没想到他跑了个空。 小院里扫地的家丁告诉他,今日一早,孟十月就带着孟文睿出府了。 “是二小姐的意思,带大少爷出去散散心。” 裴和玉不知怎的,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失落感包围。 他眉心皱起。 他好像许多日没有见过孟十月了? 似乎他的眼睛好了之后,孟十月就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只能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传闻。 在这一刻,他才赫然反应过来。 自己好像对孟十月有些牵挂,就像那日她进宫,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在想,她入宫可被人刁难?去东宫可被人发现? 心一直悬着,更是在孟心蕊先回来后,不安达到了巅峰。 直到得知孟十月回到孟家,他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裴和玉薄唇轻抿。 或许……迎娶孟十月,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接受吧…… …… 喧闹的街头。 孟十月推着孟文睿前行,一旁的小厮明远叭叭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近些日子,孟心雅发现家中多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丫鬟家丁,孟十月想起前段时间马馨月曾收买严大夫对付大哥。 所以她今日执意将大哥带出来,让阿姐在府中将这些人清扫干净。 避免对大哥不利。 街上只要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都会惊讶地回头看向孟文睿身下的轮椅,有的发出惊呼,有的窃窃私语。 全然没有认出孟文睿是谁,也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今早,他本不愿意出门的。 虽然两条腿经过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复健,已经可以独自站立,严大夫曾复查,表示不以时日便可以与常人一样走路。 但他名声太臭了。 出门若是害月儿被他连累,被人戳脊梁骨,他是不愿看到的。 “大哥,你许久没吃过了吧!”孟十月买了三串糖葫芦,递给大哥一串,又递给明远一串。 明远惊得不敢接,被孟十月直接塞进他嘴里,“吃吧。” “明远,吃吧。”孟文睿道。 明远这才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在嘴里绽放,这是明远从未吃过的美味,他顿时红了眼眶,唯有少爷与二小姐从未将他当外人看。 孟文睿咬了一口后,酸得他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赶紧把糖葫芦拿开,“酸。” “哈哈哈……”孟十月被逗笑,“明远你瞧瞧,是不是大哥出来后,都生动许多了。” 明远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通红。 孟文睿无奈地摇了摇头,“还取笑上兄长了,总觉得这糖葫芦与小时候吃的不同了。” 说着还是放进嘴里吃起来。 “那当然了。”孟十月吃得欢,俏皮道:“小时候无忧无虑嘛,只能感受到糖葫芦的甜,感受不到糖葫芦的酸。” 孟文睿也跟着笑了。 “孟文睿!”一个充满惊讶,又十分刺耳的声音,乍然响起。 几人齐齐看去。 孟十月黑眸瞬间骤冷。 封五!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四个字:冤家路窄。 封五压下眼底的阴霾,迈着夸张的步子走到孟文睿面前,“孟兄,真的是你,若非多年兄弟,我还真不敢认。” 他上下打量孟文睿,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可惜地摇了摇头。 “还以为孟兄离开孟府,是因为双腿已经好了,看来是真的站不起来了。”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四周人目光齐刷刷看过来,用那种观察异类的目光打量他。 “诶,那是孟家那个文曲星降世的孟文睿?” “好像是啊,封公子喊他孟兄,而且还断了双腿,一年都未曾见过,还真的认不出来了。” “还文曲星降世?呸。”一个男子啐了一口,“侮辱未婚妻,简直不配为读书人!” “可不是吗,还有脸来街上,要是我,我烂死在家里都不会出来!” “当年我们还每个人都背诵他的文卷,呸,现在想想都觉得脏了眼睛!” 孟文睿虽然表情如常,但很明显的看出来他脸色微微发白。 “哎哟。”孟十月夸张地喊了一声。 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到她身上,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封五,“这位就是封少爷吧?还真是仪表堂堂啊。” 封五眉梢微挑,手中的折扇煽了煽。 孟十月继续道:“封公子好事将近,我们孟家却没有收到请柬,难不成私下里与大哥决裂后,面上也不愿意与孟家交好了吗?” “好事将近?”封五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妹妹此言差矣,不说我与孟兄从未决裂过,就说好事将近?” “封某从未好事将近啊。”封五双手一摊,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不对啊。”孟十月皱起眉头,“你与马小姐当年联手污蔑我哥……” “什么?” “马家千金和封五?” “一派胡言!”封五迅速否认,折扇猛地一合,怒道,“我何时与马小姐污蔑过孟兄!” 孟十月好似被惊吓得向后退了一步,也陷入自我怀疑,“难道不是你?难道是我记错了……” 封五刚想说什么时,孟十月再次打断他。 “可是那日我与大哥捉奸时,分明就是你和马小姐啊。”她仿佛百思不得其解,“当年你和前嫂子合伙污蔑我哥,用马家压我哥,让他不得解释,不得反抗。” 这个消息太震惊了。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恨不得听得更清楚。 “你一派胡言!”封五脸色大变,明明孟文睿发过誓,谁也不会说。 为何孟十月会知道!“那天你分明还没来汴京城!” 孟十月眉梢微挑,“哦?那天?” 其余人纷纷看向封五。 他赶紧改口,道:“封某是说,当年你大哥侵犯马小姐未果之日,你未曾到汴京!” “可我并未说是哪天,我与大哥去捉得奸啊。”孟十月双手一摊,莞尔一笑,“怎么封公子就记得是侵犯马小姐未果之日?” 封五面色一沉。 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冷声道:“女儿家竟然满口谎言,还污蔑马小姐,虽然当年之事你们怀恨在心,也不该如此侮辱一个女子的名誉!” 围观者纷纷点头。 对着孟文睿指指点点,每个人脸上都是厌恶和嫌弃。 而孟十月再次给众人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啊?也就是说,马小姐腹中那两个月大的孩子,不是你的?” 第92章 教训封五 封五脑子嗡的一声炸响,脑袋一片空白。 四周窃窃私语声轰的一下响起。 他面色逐渐铁青,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孟十月,这个消息如此隐蔽,她怎么会知道的! “什么?马家的嫡小姐不是未曾成婚吗?” “竟然瞒得这样好,真的假的?” “马家官居四品,这些脸都要丢光了!” “不会吧,马馨月可是汴京四大美女之一啊……” 封五眉心紧拧成一道深深的痕。 盛怒的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 “封某与马小姐清清白白,从未有过一点男女之情。再者姑娘口口声声说马小姐有孕,可有证据!” 他双目厉色盯着孟十月,“同为女子,污蔑马小姐闺中清誉,你怎如此狠的心!” 本以为会看到孟十月一瞬的慌张。 没想到对方坦然地点了点头道:“我当然有证据啊!马小姐有孕在身,自然要去看郎中,郎中可作证,若是封少爷非想尽快知道,封少爷也可以多找几个郎中去亲自验一验。” 封五嘴角一抽,不耐烦道:“有关于马小姐的名节,封某作为外人,就不参和了。” 他甩袖就准备离开。 孟十月拦住他的去路,“封公子就别自命不凡了,虽然你现在被抛弃了,但终归当初陷害我大哥时,马小姐还是委身于你的,这怎么能算外人呢。” 封五双目阴沉沉地盯着她。 “这位姑娘,开玩笑也要有个度。” 刚刚与封五同行的几人缓缓上前。 一个穿着体面的男子,面上带着笑,只是笑意未入眼底,发冠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手里的玉扇微微晃动,看起来就像是西门庆一样,“女子的名节若是坏了,姑娘可负不了责。” 孟十月上下打量这位西门庆,商贾之子。 府中人员错综复杂,勉强算个嫡子。 “当初你与宣王有婚约,我们敬你一分,如今,你区区一个土蛮之女,也敢与叶兄这样说话?!” “就是,自不量力!” “狂妄至极!” “谁不知道封兄与马小姐只是点头之交!” “孟十月,如今你在宫中得罪了太后,自知再也落不得好,便真疯了?竟然污蔑马小姐与封兄!” 封五手中的扇子晃了晃,鼻间发出一声轻哼,下颚微扬露出轻蔑的浅笑。 “罢了,孟姑娘初来汴京不久,这口无遮拦许是在村里染上的恶疾,你们也不必这样说她。”封五摆了摆手,彰显自己的为人大度。 “封兄容人之量,让吾等佩服!”那西门庆双手抱拳,恭敬作揖。 孟十月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几人一唱一和。 耳边窃窃私语声也越来越多。 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朝着孟十月与孟文睿指指点点,有愤怒的,有厌恶的,有嫌弃的,甚至还有破口大骂的。 气的明远眼眶通红。 “那封公子的容人之量,小女子确实拜服。”孟十月笑道,“两月前天生异象大雨滂沱,马小姐与这位公子在府上共度一天一夜,封公子都能容得下,自然是海量。” 此话一出。 封五震惊看向他,在那一瞬间,他看到那人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便知道孟十月所言,确有其事! 怒火蹭的一下燃起。 西门庆对上封五的眼神后,当场慌了,赶紧摆手解释,“封兄不是的,那日事出有因,我与马小姐也并未共处一室!” 封五眼神瞬间犀利,气急败坏地怒视那人。 西门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黑瞳一缩,向后退了一步,目光惊慌看向四周,担心有人注意到他的话。 孟十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不是说,封公子与马小姐,点头之交吗?” 在场的百姓眼睛都是一亮。 之前说那位汴京四大美女之一的马馨月已有身孕,如今面前的两个男子竟然都与她有瓜葛。 这扑面而来的瓜味儿,将注意力原本集中在孟家兄妹俩身上的百姓,全部都看过去。 对于人人喊打的孟文睿他们敢大声吵吵。 但对于四品官员的春宫烂事,他们都收声,小声议论。 可唏嘘的声音,以及那些人暧昧的目光,让封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几人中,一名穿着淳朴,默不出声的少年站出来道:“别看了,都散了吧。” “对对对,看什么看,都散了!” 封五同行几人纷纷驱人。 “别看了,都散了吧。”刚刚与封五同行的人此时上前驱人。 几个官家子弟驱人,四周围观的百姓一步两回头地散场。 孟十月看到这少年后,双眸微眯, 【卓天麒。】 孟文睿闻言看去,对此人并无印象。 【孟心蕊的亲哥。】 【剧情中金榜题名的状元,孟心蕊后期与女主斗的时候得力帮手……】 【即便是现在还没有成为状元,也在背后为除掉孟家,出了不少力。】 孟文睿心中大骇,眉心皱成一个疙瘩。 见四周没人了,封五彻底撕开伪善的面具,猛地俯下身,手撑在轮椅上,狠毒的双眸死死盯着孟文睿。 “孟文睿,你真是不长记性,为什么还没有死?” 他阴恻恻地看向孟十月,“你就不管管你妹妹,若是被马家知道,孟家受得起这雷霆之怒吗?” 若是以前,一听到封五用孟家威胁他,孟文睿一定会就范。 可如今。 他抬眸没有温度地看向封五,道:“今日后,整个汴京城都会知道,你让马馨月有孕。马家,还有其他的闲情逸致,来管这些闲言碎语吗?” 封五脸猛地一僵,他手握拳,朝着孟文睿的脸砸去:“你找死!” 可拳头刚刚举起,就被人一掌包住。 “谁他妈的多管闲事!”封五愤怒回头。 就对上孟十月似笑非笑的眼眸,声音依然温温柔柔,“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如果要动手,我怕伤着你。” 说着,手猛地用力。 封五吃痛的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啊!” 第93章 卓天麒,孟心蕊的亲哥 孟十月忽然出手,在场人无一不吃惊脸色大变。 行人更恨不得踮起脚尖去看。 “你做什么!朗朗乾坤,你要在这里行凶不成!”一人惊慌喊道。 “月儿。”孟文睿朝着妹妹摇了摇头。 孟十月松开手。 封五惯性向后退了数步,震惊地看向孟十月,“山间莽妇,粗鄙不堪!” “住口!”孟文睿怒道,“如此形容一个女子,封五你也就如此了。怪不得年年读书,却永远落人之后!” 封五眼睛瞬间充满血丝,怒火直冲大脑,完全失了理智,怒道:“我永远落人之后?孟文睿,就凭现在的你,现在一个残废,也配对本少爷指手画脚?!” “封兄莫要动怒,为这样的人不值得。”卓天麒压低声音道。 此人一出生,瞬间将封五从盛怒中拉回来,“你不是一直自负,觉得自己文采无人能敌吗?” 他将卓天麒推到孟文睿的面前,笑容阴冷,“我给孟兄介绍一下。” 孟文睿眉心皱起,还真的从此人脸上看到几分孟心蕊的模样。 “封兄,这倒不必。”卓天麒赶紧摆手。 但越是这样,封五就越是兴奋,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道:“这位,便是如今汴京文坛的新秀,虽然出生商贾之家,却有惊世之才!” “他自幼饱读诗书,年前一首相思赋,让汴京城多少男女日夜诵读,更是被皇后娘娘亲口称赞!” 【抄了在乡下同窗的诗词,在汴京城一战成名。】 【一年后,同窗得知自己的诗文相继被盗,千里迢迢来汴京讨公道,没想到被乱棍打死。】 孟文睿:…… “而且对社稷建设有着不一般的见解,年初还帮助宣王整治灾区水患!”封五表情夸张,仿佛他口中的人是他一般。 【那是因为请教了几十个老师,拼拼凑凑得到的结果,恰好对这次的水患有用好吗?】 “他就是卓天麒,是你孟文睿现在做梦都够不到的高度!” 封五嚣张地说完后,低头看向孟文睿,想看到他痛苦嫉妒的模样。 但孟文睿表情如旧,仿佛没听见一般。 封五有种一拳头打在面上的感觉,脸色又是一阵青一阵白,“孟文睿!我在和你说话!” “听到了。”孟文睿抬眸看向卓天麒,“恭喜。” 卓天麒赶紧双手作揖,十分有礼貌:“多谢孟公子。” “你与他那么客气做什么!一个废物!”封五咬牙切齿,愤怒低吼。 “你!”明远想上前为自家少爷出头。 孟十月立刻给他使了个眼色,制止他的行为。 此时身为小厮的明远,一旦出头一定会被封五针对。 她反问道:“如果我哥是废物你还那么忌惮,那么你是什么?” 她停顿片刻,笑了:“废物都不如?” “混账!”封五猛地握拳。 “封兄!”那西门庆赶紧拉住快要暴走的封五,戒备地看着孟十月,“人多眼杂,封兄可莫要中了这小女子的奸计。” “封公子,他说得对。”孟十月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说不定就是马上要做父亲的人了,该忙,还是去忙点有用的东西吧,比如查查是不是多了顶什么帽子?” 封五脸色黢黑,被气得胸口起伏。 明明孟十月长得不错,但他就是有种想要将其的嘴直接撕碎的冲动。 那西门庆不敢说话了,弱弱地缩了缩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四周莫名陷入一种低气压。 卓天麒压低声音道,“封兄,现下还是先想应对之策更重要。” 其一、他们都知道封五即便迎娶一个村姑,都不想迎娶马馨月,因为封五曾不止一次的酒后对他们说马馨月不是一个清白姑娘。 其二、现在还不是与孟家接触的时候。 封五闻言,怒视卓天麒。 卓天麒只能赶紧低下头。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卓天麒这样顶着商贾之子头衔的人,即便获得再高的成就,在这种既是读书人,又是官家子弟的封五面前,他依然要低一头。 见四下的人又聚集地越来越多。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好面的公子哥,道:“封兄,此人确实有些邪性。” 他凑到封五耳边继续道:“前段时间,曾听闻她大闹万象神庙,声称自己可以通天地,算鬼神,大放厥词,说其中一名僧人将要三日后问斩,没想到三日后果然在西街口斩首示众。” “那之后,万象神庙中的人全部都换了,那可是大禹国最大的神庙,我们先走吧。” 封五面色凝重一瞬。 当初观花宴,他虽然没去却听闻此人给三公主算过命,虽然三公主说不准,但也未曾为难她。 “呵呵,孟文睿,我们来日方长。”封五大袖一挥,转身离开。 其余几个商贾之子,也匆匆跟上。 “喂!卓天麒。”孟十月朝着他们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卓天麒脚步微微一顿,疑惑地回头看向孟十月,见那女子对他微微一笑。 “不错的名字。” 卓天麒也礼貌回之一笑,“多谢姑娘。” 心底的疑惑更浓,按理来说,孟十月不会知道他,难道真是卓家与孟家的渊源?让她一眼记住他? 卓天麒一回头,就对上封五阴森的眸子,他错愕一瞬,立刻想到了什么。 可封五已经拂袖离开。 他脸色大变连忙追上去。 “封兄!” 封五怒喝:“滚!” 傍晚。 马馨月坐在马车里,唇角的弧度压不住地上扬,喜悦带动着狂跳不已的心。 刚刚封五派人找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同她说。 她便立刻洗漱更衣,化上漂漂亮亮的妆容,赶紧坐马车来了。 一定是因为她在孟文睿身边安插了人,封五高兴了,所以愿意尽快迎娶她了。 马馨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孩儿,母亲就知道你父亲不会让我们久等。” 隐约听见马路上有人在聊些什么。 “不会吧,竟然有这等风流之事?” “这可不是把那位大人的脸都丢尽了。” “啧啧,要说起来,这可是四大美女之一,若是让老子来一次,老子死而无憾。” 马馨月疑惑瞟向车帘,正想掀开看看是何事,什么风流之事?若是那三人成为众矢之的,她岂不就是汴京第一美人儿。 可转念一想。 那些风流韵事早晚会传到她耳朵里,先见封五才是重中之重,便安心坐在马车中,任由马车驶向封家。 与往常一样。 马馨月从小门悄悄走进封家,她曾经与封五偷偷摸摸,做尽刺激之事,所以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满心欢喜地朝着封五的房间走去。 全然没有看见打扫的丫鬟家丁,看到马馨月时,除了恭敬行礼,还有埋藏在眼底的轻视。 第94章 裴和玉的小心思 马馨月迫不及待地推开门,提着裙子跑进去。 “五郎……”娇滴滴的声音仿佛百灵鸟。 曾经在封五怀中,就凭借这一声声的呼唤,让封五更加勇猛,让自己飞上云端。 冲上去如以往一样,搂住背对着她的封五,娇俏道:“五郎,奴家想你了……” 封五眸色一沉,脑海中浮现出孟十月今日所说的话: “两月前天生异象大雨磅礴,马小姐与这位公子在府上共度一天一夜,封公子都能容得下,自然是海量。” 他握住马馨月的手腕,直接将她拽到面前。 反手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啪!” 马馨月还沉浸在娇羞与喜悦中。 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拍飞,重重地摔在地上,懵了。 “贱妇!”封五怒喝。 马馨月这才反应过来,半边脸痛到麻木,眼睛瞬间溢满泪水,惊讶又愤怒的望着封五,“你打我?!” 她堂堂四品官员的嫡女,汴京四大美女之一! 谁不是将她哄着供着,谁不是将她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而封五,竟然打她? 她忽然想到什么,护住自己的腹部,愤怒中多了一份惊慌,随后发现腹部没有异样后。 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改往常的温柔,愤怒质问:“封五,你之前想怎么样都好,如今是要杀了自己的孩儿是不是!” 封五俯身捏住马馨月的下颚,赤红的瞳子死死盯着她的美眸,“这么在意孩子?不是有我在,你随时都可以再怀上吗?” 马馨月心头咯噔一声,不知道封五又怎么了,对上这想要杀人一般的眼睛,她忽然有些怯了,讨好般挤出一个微笑:“我,我……这不是与五郎第一次有的孩儿,奴家格外珍惜吗……” 见马馨月如此,封五心中更加相信孟十月的话。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瞬间生根发芽,成长成参天大树。 封五笑了。 马馨月见此,也讨好地微笑。 下一瞬,马馨月就被封五扛了起来往外走,在她的惊呼中将她丢到井旁,欺身而上。 四周的丫鬟家丁见此情况,赶紧丢下手中的活儿,纷纷撤离,生怕多看到一点,就被封五找机会杀了。 马馨月哪经历过这事儿,平常即便封五不温柔也不曾光天化日的在外面行男女之事。 惊慌中又害怕激怒了封五,那口幽深的井让她心惊胆战,害怕封五直接将她丢进去,只好压下恐惧,热情地迎合封五。 后院空荡荡的,声音极响。 封五反手给了马馨月两巴掌,随后掐住马馨月的脖子,看着面前的女人满脸春意,恨不得将这个让他今日颜面尽失的女人,掐死在这里。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如果掐死她,封家将遭受灭顶之灾。 完事儿后。 封五才一改刚刚的粗暴,抱住马馨月,“馨月,我只是太爱你了,你不会怪我吧。” 靠在封五怀中的马馨月原本提心吊胆,一听到这话,眼泪就控制不住地一颗一颗往下掉,小拳头垂在封五的胸口:“你要吓死奴家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奴家……” 封五眸色微暗。 怀中的人儿头发凌乱,衣服早就被撕毁,脸上还顶着两个巴掌印,脖子上更是有一个触目惊心的掐痕。 四大美人之一? 呸! 是荡妇之一吧! 他手不自觉地握紧,如此都能欢愉,这个女人背着他指不定有多少男人!他强压下怒火,哄道:“这不是刚刚从兄弟那得来的秘术,说这样会更加兴奋,你不喜欢?” 马馨月瞬间软在他的怀里,双腿完全使不上力,心头的恐惧逐渐散去,真的信了封五的话。 害羞道:“哪有青天白日这样,下次五郎若在这样,奴家可不依你……” 一个丫鬟低着头,小步走到两人身边,递上一碗黑黝黝的汤药。 …… 孟十月与孟文睿回来已经是傍晚,得知府中新来的半数丫鬟家丁都被孟心雅发卖。 晚膳时,孟十月难得看到饭桌上竟然有裴和玉。 一旁的孟心蕊不知道正与他说什么,孟心蕊说着还会轻笑一下,可裴和玉看起来心事重重,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听。 【啧,两个人倒是亲密得很。】 裴和玉猛地抬起头,看到孟十月的那一瞬,他立刻站起身。 “裴公子,好啊。”孟十月打招呼。 饭桌上孟心雅与孟母对视一样,都没说话。 裴和玉却因为这个称呼眉头皱起,自从那次他不小心接住孟心蕊后,十月对他的称呼就没改过。 他今日专门挑选了个与孟心蕊最远的位置坐下,此人却像是狗皮膏药一样又贴过来,任凭他怎么冷脸,都驱逐不走。 “噗嗤……”孟心蕊捂唇轻笑一声,道,“裴哥哥怎么这样害怕,姐姐又不是老虎,也不会吃人。” 【怎么我叫哥哥的时候也这么恶心吗,也像是在下蛋吗?】 “我吃不吃人不知道,但是妹妹有婚约在身,坐在陌生男子身边,你猜猜宣王吃不吃人?”孟十月朝她抛了个媚眼。 孟心蕊立刻如鹌鹑一般低下头,轻咬下唇,“蕊儿知道姐姐心里不快,但真的不是蕊儿向王爷提及换亲之事,若是姐姐不信……” “我信你。” “什么?”孟心蕊一愣。 “我说我信你啊。” 孟十月冲着她粲然一笑,【那必须得信你啊,是我让太子换的婚约嘛,你两锁死最好。】 裴和玉面色缓和了许多,原本心里还因为她曾有婚约一事有些芥蒂,但因为这句话,顿时烟消云散。 但孟母脸色就很难看了。 太子,又是太子。 不是去宫中见太后吗,怎么又和太子扯上关系了? “贤侄最近可还好?”孟母岔开话题,看向裴和玉。 裴和玉赶紧作揖道:“多谢伯母关心,小侄一切都好。” “那就好。”孟母和蔼微笑,“你与月儿年岁相仿,可以多说说话,备考固然重要,但也要适当地放宽心,来坐到这边来。” 裴和玉只觉得脸忽然间滚烫。 瞧见孟母与孟兄都朝他点了点头后,他才僵硬地走到孟十月身边坐下。 【哇,他脸为什么忽然红了?难道是因为靠近我吗?】 裴和玉身子更僵硬了,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孟十月的呼吸。 “你的…”嗓子好些了吗? 可话还未问出口。 “夫人,严少爷来寻二小姐。”年迈的家丁踏入房间,恭敬道。 第95章 严文岐当中带走孟十月 严文岐跟着家丁走入饭堂,见到面前这一幕,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连忙作揖道:“抱歉,文岐不知诸位在用膳。” 即便说话有些仓促,但声音依旧柔和温润。 被打断的裴和玉眉头微皱。 孟心蕊眸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妒忌,找孟十月?为何这些男子都围着孟十月? “文岐。”孟十月抬手向他打招呼。 裴和玉眉头一皱,文岐?叫自己就是裴公子?叫这个人就是这么亲昵的:文岐? 严文岐赶紧向孟十月单独作揖,“恩公。” “来找月儿啊,小严公子吃了吗?不如坐下一起吃点?”孟母见自家准二姑爷来了,赶紧站起来招呼。 孟心雅也站起来,向严文岐欠了欠身。 严文岐赶紧向后退了半步,作揖道:“多谢孟夫人关心,文岐吃过了。” 【作揖哥,真是对谁都作揖啊……】 【撒谎了吧,从内城到外城距离那么远,还来得这么早,肯定没吃饭。】 裴和玉侧目看向孟十月,发现她正双手撑着下巴,面带微笑地打量严文岐。 莫名有些不快。 严文岐被戳破,更觉得手足无措了,“文岐唐突了,文岐在外面等候,诸位慢慢用餐。” 说着他极不好意思地退出饭堂。 “这小严公子挺内敛。”孟母朝着孟十月使了个眼色,道,“月儿啊,让客人等着,反倒是不合规矩了。” 裴和玉身子微微一僵。 心头莫名浮起浅浅的躁意。 正往嘴里塞包子孟十月,忽然被点名,诧异抬头。 【不会吧娘亲,我还没吃饭呢。】 【他不吃可能是为了保持身材,但是我可是万万不能少一顿的,饿坏了你宝贝女儿可怎么办!】 孟母嘴角抽了抽,直接走到孟十月身边,将桌上的包子塞进她的怀里。 “多带点包子,去分严公子一些。” 边说还边把孟十月往外推。 裴和玉赶紧站起身,道:“伯母,若是那位公子有急事一定会说的,不如让十月先好好吃饭。”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月儿不拘小节,边走边吃。”孟母完全没看出裴和玉脸色略略发灰。 【好吧好吧。】 “娘亲,我自己会走。”孟十月倍感无奈。 孟十月嘴里叼着一个,手里捧着四个包子,往外走。 严文岐站在外面脸臊得发红,里面的对话他虽然没有听见,但孟十月的心声他是听得清清楚楚。 每次都被孟十月看穿,他都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所以在孟十月递过来包子的时候,他连客套拒绝的话都不敢说,默默地接过来。 “咋了,这么大清早的找我有事?”孟十月问道。 “祖母得知恩公救了太后娘娘十分感激,在家中设宴,希望恩公能赏脸。”严文岐作揖道。 刚刚弯下脊背,又忽然想到她刚刚说的那句:作揖哥。 他立刻挺起胸膛,怕孟十月拒绝,又道:“于此之外,祖母还有要事要与恩公商议。” “行,那走呗。”孟十月啃着包子往前走。 “是!”严文岐闻言顿时眉眼染上笑意,快步跟上,看了一眼手中的包子,放进袖子里。 “姐姐。”孟心蕊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两人齐齐回头看向她。 后者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道,“昨日汴京贵女圈邀蕊儿参加今日的聚会,姐姐可要一同参加?若是需要,蕊儿也好早些与那边周旋。” 孟十月看着她这昭然若揭的小心思就想笑,“大可不必。” 说罢,转身就走。 在两人转身的刹那,孟心蕊的脸猛地一沉,后牙几乎要咬烂。 装吧,她倒要看看孟十月会装到哪一步! 她不信当初为了宣王搅的孟家鸡飞狗跳的孟十月会忽然转性! 这一切都是孟十月知道自己无法守住婚约后,做的欲擒故纵的把戏! 怎么,以为宣王知道她身旁有别的男子,就会幡然醒悟,就想着与她再续前缘?别做梦了。 如今宣王是她的,日后整个孟家也都会是她的! 倘若孟十月能听到她的想法,估计当场就能把昨天晚上吃的饭都吐出来。 锁死,她是真心的。 饭堂。 孟母满面红光,“这严家小公子确实不错啊,文质彬彬,他家里对月儿又打心底的尊敬。” “严公子确实从人品到秉性自然是无可挑剔。”孟心雅附和道。 孟母点了点头,似乎对此非常满意,“这样的公子也还未有婚配,又与月儿年岁相仿,长相英俊……” 裴和玉握着筷子的指尖逐渐收拢。 这是什么意思? 为何要提其他男子的好?她们难道想像上次举家撮合他与十月一样,撮合十月和那个什么严文岐吗?! “伯母,十月与那位公子只见过几次,不知根知底,断不能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为十月考虑如此大事。”裴和玉笑容僵硬。 孟母被打断,对上裴和玉笑比哭还难看表情,怔了怔。 “裴兄弟说得对。”一直未吭声的孟文睿道,“月儿不同于其他女子,知根知底的男儿,总比半道杀出来的好。” 孟母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改口道:“对对对,瞧伯母在这里瞎担心。” “兄长此话不尽然。”孟心雅将筷子放下,“严公子虽然不是知根知底,但家世清白,若月儿喜欢,有何不可。” 裴和玉脸色一点点发白,月儿喜欢?孟大小姐是说,孟十月喜欢严文岐?! “吃你的早膳。”孟母往女儿嘴里塞了个包子,转移话题道:“最近未见到文钰,你们可知他在忙什么?” “文钰最近早出晚归忙得很,需要儿子派人去跟着?”孟文睿问道。 “也行,只要不干坏事,就让他去做。”孟母对这个二儿子的邀请是无限放低,没抱有什么希望了。 孟心蕊从外面走进来,重重叹了口气,面上忧心忡忡。 孟母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道:“有话就说。” 她被吓得身子一抖,惶恐地跪在地上道:“母亲,蕊儿见姐姐随严公子回家了,姐姐还未出阁,频繁出入男子家中……” “若是传出去……” 随严文岐回家了? 裴和玉嚯得站起身,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他有些呼吸不畅。一股十分陌生的情绪在心底翻滚,酸酸胀胀。 孟十月! 几人下意识都看向反应如此大的裴和玉。 孟文睿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轻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96章 傲娇别扭的裴和玉 孟十月提着大包小包刚走进严家,严老太拄着拐杖健步如飞地走到孟十月身边,直接就给她跪下了。 她吓得赶紧把东西一丢,双手扶住严老太,“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多谢恩公对太后施以援手!”严老太老泪纵横。 两人聊了很久。 严文岐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端茶倒水。 严老太说,当年如果不是太后为她掩饰遮盖,她也逃不过入宫的悲惨命运。 她一直知道现在太后过的是什么生活,但她一直以为皇家薄情,没想到会这样薄情。 良久后,严老太才缓缓开口道: “月儿,您既然执意要老妪这样称呼您,老妪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今日是太后让老妪来试探你,想看看月儿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打算。”她从怀中拿出一个请柬。 “这张是几日后,太后寿宴的请柬。” 严老太没有将请柬递给孟十月,只是这样举着。 孟十月就知道这两个老太太的心思了。 “月儿对严家有恩,老妪说过,严家百年都会以月儿为尊。”严老太手逐渐将请柬捏到变形,“不管太后会做什么,严家都会力保孟家,不惜余力。” 孟十月伸手将请柬拿过来,道:“再捏下去,月儿就参加不了寿宴了。” 她将请柬里外看了一遍,才道:“严奶奶,你且告诉太后娘娘,孟家绝不会与太后为敌。” 严老太这才松了口气。 “恩公安好。”严大夫从门口走进来,朝着孟十月行礼后,才对严老太道:“母亲,该喝药了。” 身后的丫鬟正端着一碗黑黢黢的药。 严老太立刻露出排斥的表情,下意识向后仰,显然很讨厌这个药,道:“月儿莫要看我这个老婆子喝药了。文岐你带月儿四处走走,后院的鲤鱼苗都长得很好了。” “是……”严文岐应下。 两人来到严家的池塘。 果然里面红锦鲤成簇,孟十月投下去鱼食,那些锦鲤几乎要跃出水面来吃。 严文岐则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静静守着。 孟十月撇了他一眼。 清风将他的青丝与衣摆微微吹动,五官精致,唇色如丹,眼下恰到好处的泪痣,在阳光下隐隐有些发红。 见她看过去,他回之一笑,比这清风都要暖上几分。 孟十月咽了口唾沫。 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他眼下的泪痣挪开。 但脑子已经开始起飞了。 【泪痣也和眼泪一样咸咸的吗?】 【我在想什么呢,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喂鱼喂鱼。】 【他嘴唇的颜色真好看,要是重一点会不会更好看?】 严文岐十分不解,泪痣怎么会有味道呢。 恩公所言,重一点为何意? 直到听到孟十月干咳一声,问道:“咳,你是什么机缘开始和严大夫学医的?” 严文岐一听此话,立刻来精神,正欲开口。 孟十月又赶紧打断他,“不用说不用说,我就随口一问。” 严文岐薄唇动了动,最后有些失落地闭上嘴。 孟十月疯狂撒鱼食让自己分散注意力,严文岐却慢慢地将目光落在孟十月的身上。 她的侧颜仿佛在发光。 撒鱼食的模样,都比寻常人要潇洒许多。 恩公,真是一个很不一样的人。 中午,严家的宴席简直让孟十月瞠目结舌,长长的餐桌,近百道菜,简直堪比满汉全席。 严老太安排严文岐坐在孟十月身边,亲自帮她布菜。 搞得孟十月嘴角就没落下来过,老不好意思了。 下午。 孟十月吃饱喝足回到孟家,刚下马车,就看见后门站着一个人——裴和玉。 他脸色黑得吓人,路边的行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睛,孟十月莫名地一阵心虚。 但又转念想了想,她有什么好心虚的,于是告别严文岐后,向裴和玉走去,“你在这多久了?一直在等我?” 裴和玉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道:“怎么不请严公子进府坐坐。” 他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这话有多阴阳怪气。 孟十月耸了耸肩,道:“哦,你说这个啊,他还要去医馆给病人看病,故而没有请进来。” 裴和玉在袖中的手逐渐握拳。 她还真的邀请了? 裴和玉嘴角的弧度垮了,淡淡道,“严公子人应该不错吧,和你的关系还挺好,严家人那么多,却都是他来接送你。” 孟十月怔了怔。 随之粲然一笑道:“我俩的关系一般吧,但是他确实是不错,毕竟医者仁心嘛。” 裴和玉绷住薄唇。 一簇怒火蹭蹭往上窜,对上孟十月那双笑起来月牙般的眸子,只觉得莫名有些委屈。 当下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大袖一挥,大步流星离开。 她就没有看出来他的不高兴吗? 分明最开始招惹他的人是她! 孟兄今日还劝他接受本心,旁敲侧击地告诉他,如果喜欢上什么一定要争取。 喜欢,什么喜欢? 他会喜欢孟十月?他才不会喜欢上孟十月! 真是出奇,孟十月离开后他就在这里等着,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 真是多余! 孟十月见裴和玉逐渐远去,嘴角的笑容淡去,眉心拧起。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高兴她和严文岐在一起? 想到这段时间裴和玉的异常,想到他眼睛看不见的那几天,他拖着她,彻夜为他念书…… 孟十月倒吸一口凉气。 她撩归撩,可从来没打算负责啊…… 回府后,就听见丫鬟正聚在一起说八卦。 “这不是打马家的脸吗?马家真的这样决定的?” “那能怎么办,昨日马小姐衣衫不整地从封家跑出来,当时就撞上了几个刚刚农作回来的男人。” “虽然那些男人都不敢多看一眼,可事情一下子就传开了。” “是啊,我听说过了,昨天晚上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还有传闻,马小姐已经有封家少爷的骨肉了,不知是真是假。” “如今谁还管真假。” “想想当初还说大少爷想要侮辱马小姐,我就说大少爷那么好的人,才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儿!” “嗤,知人知面不知心,马小姐可是边境四大美女之一,大少爷喝点酒,那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怎么,你看到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我没看到又怎么样!”丫鬟傲气地抬起头,满脸不屑,“大少爷看起来冷冰冰的,喝了酒之后还抱过我呢!他…” 丫鬟的话戛然而止。 喉咙已经被孟十月掐住。 “二、二小姐……”丫鬟脸色煞白。 “你身为家奴,与其他人上前搀扶喝醉酒的主子,主子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手搭在你们的肩上,到你口中,便是我大哥抱着你?!” 丫鬟黑瞳一缩,二小姐怎么会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 “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话音落下那一刻,丫鬟已经被孟十月脸朝地,狠狠砸在地上。 “啊!” 后院回荡着丫鬟的惨叫声,久久不散。 其他说闲话的丫鬟家丁,吓得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第97章 戏子带儿,上门认亲 那天,老妖婆在自己的后院大发雷霆,看着完全破相的丫鬟,她气得浑身发抖。 孟十月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 后来孟心蕊狼狈地从汴京贵女的聚会回来时,老妖婆也就象征性地问了几句,得知是被宣王的追求者孔梦雨联合其他贵女欺负,就劝她忍一时风平浪静,不要在即将嫁给宣王时惹出事端。 再之后,封五与马馨月的事情,就在汴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马家下了死命令,让封五尽快迎娶马馨月。 可有孟十月之前的一番话,封五如果娶了马馨月,就代表当初他们俩确实有染,当初孟文睿就是被他们合力害成这样。 封五懊恼得想要撞墙。 他无法拒绝马家的命令,想到最后还是要迎娶这个荡妇,他就恨得牙痒痒,早知道在马馨月提出来时,就果断同意大婚了。 现在,他不仅要娶,还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若是孟文睿再借此翻身…… 此时卓天麒为了将功补过,给出点子:“封兄与其懊恼不已,倒不如在现在的局面中获利。” “封兄完全可以对外表现出是马小姐纠缠不清,屡次用身体勾引封兄就范,如今故意衣衫不整跑出封家,更是为了嫁给封兄的手段。” “届时,不仅可以从当年的事情脱身,将错全部归于马小姐,而马家碍于要将马小姐嫁给您,一定会给予您最好的嫁妆。” 封五眼睛瞬间亮了,欣赏地看向卓天麒,拍了拍他的肩,“好兄弟,就按照你说的那么办!我获了好处,定然少不了你的!” 这几日孟家对外几乎是隐身状态。 那天之后,裴和玉对孟十月开始了单方面的冷战。 虽然不搭理孟十月,但是吃饭的时候会准时出场,并且时不时就会从意想不到的角落冒出来,莫名其妙地在孟十月面前晃一晃。 深夜。 孟十月又进入那个诡异的梦。 她看到自己站在火场中间,四周全部都是被烈火包裹的人,他们痛得面部扭曲,张牙舞爪想要走向孟十月。 扑面而来的恨意与绝望。 很快她就转向第三视角,她看见自己站在那,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火焰将血肉油脂炸得噼里啪啦作响,仿佛人间地狱。 直到看到那些被火吞噬的人一个一个倒下,她才缓缓转身走入火场。 “不要!不要!!”孟十月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一颗一颗往外冒,胸口的衣裳全部被汗水浸湿。 为什么总是做这个梦。 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孟家又要发生火灾? 这次看到比上一次更加真切,可那些火场中的人她还是看不清。 在门口守夜的丫鬟被喊声惊醒,冲进来,手里拿着扫帚惊慌地扫视四周,“二小姐!您没事吧!” 孟十月瘫靠在床上,摇了摇头:“没事,做噩梦罢了。” 丫鬟才长松了口气,“初一十五总是阴气重些,做噩梦也实属正常,可需要奴婢给二小姐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也好。”孟十月靠在床上,随口问道:“你还记得我上次做噩梦是什么时候吗?” 正准备走出去的丫鬟驻足想了想,道:“说起来确实有些巧,二小姐上次做噩梦,好像也是十五十六,那时的月亮可圆了。” 孟十月眉心拧紧。 十五,到底是个什么日子,那个办公大楼是什么情况? 她想了一整夜,眼圈漆黑,都没有想到其中的关联,清晨起来整个人浑浑噩噩,只是找到母亲,让她今日多在意一下孟家哪里会不会着火。 然后去睡了个回笼觉。 可当天上午,一名伶人领着一岁大的小男孩,跪在孟家门口,引来众人围观。 伶人哭得梨花带雨,小男孩满脸懵懂,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乖巧懂事。 行人将孟府门前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 刚下朝,准备吃早膳后去上班的孟父正好撞到了这一幕。 那伶人见到孟父后就扑了过去,边抽泣边哀求:“大人,求求您让大公子见见孩子吧……” “当初虽然是大公子强迫奴家,还让奴家打掉腹中孩儿,是奴家的错,觉得孩子无辜,偷偷留下来,如今若非奴家走投无路,真的不会来找大公子的。” 说着,伶人抹泪。 几句话就把此行来的目的说得清清楚楚。 四周顿时议论声此起彼伏。 孟父老脸有些挂不住了,怒道:“休要信口雌黄,吾儿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伶人哭得让人更加心碎,“奴家知晓,大人看不上奴家戏子的身份,可幼子无辜啊……” 那一岁大的小孩见自己母亲如此,哇的一声就哭了。 “乖,小宝乖不哭……”伶人含着泪哄着孩子。 这样的场景直接将四周百姓的情绪带动起来。 纷纷谴责孟父与孟文睿。 孟父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脸色大变。 孟母等人接到消息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孟父浑身僵硬得一动不动,伶人哭得梨花带雨,小孩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以及百姓们的指指点点与评头论足。 “母亲,这孩子与大哥好像啊……”孟心蕊惊诧道。 说完连忙捂住唇,赶紧摇了摇头,找补道:“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 “真的很像……” “这都不像?孟家真是铁石心肠。” “这女子真可怜啊……” “是啊,被侮辱,被威胁强行打胎,如今走投无路来求孟家,还不被承认。” “想想当年,还好马小姐是官家女子,倘若也是白衣,岂不是也得吃哑巴亏……” 孟母的脸瞬间漆黑。 这小孩确实与孟文睿有一两分相似,但她自始至终都相信自己的孩子,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姑娘先起来。”孟母将伶人扶起来,“我们进屋再说可好?” 一旁的孟心蕊道:“你说孩子是大哥的,可有证据有信物?” 伶人含着泪委屈地摇了摇头:“大公子从未承认奴家,只当奴家是消遣的玩意儿并无信物。” “但。”伶人目光落在幼子的身上,“奴家愿意——滴血认亲。” 此话一出。 哗然声更大。 在场的孟母与孟心雅心里咯噔一声。 不说结果如何,只要这人说出这句话,在百姓的心中这件事就有了自己的答案。 且不管结局如何,这个幼子的血是否与孟文睿融合,这个孩子都板上钉钉是孟文睿的儿子了。 “可以。”一个声音从孟家大门内传来。 明远推着孟文睿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整体的气质,却比一年前意气风发的孟文睿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滴血认亲,便当着汴京父老面前认。” 第98章 孟十月将事情闹大 今日孟家热闹。 有盖过这几天马家与封家八卦的势头。 孟家门前被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百姓们闻到家丑的味道,纷纷往里挤。 孟老太姗姗来迟,此时幼童被刺破指尖,在伶人的怀中嚎啕大哭。 “这是怎么了?”孟老太不满皱眉道,目光落在那幼童脸上愣了愣,“快,德江,快把那孩子抱给我瞧瞧。” 孟母脸色微变,道“母亲还是回屋待着好。” “说什么混账话!这孩子与文睿这样像,快抱给我看看!”孟老太怒道。 伶人可怜兮兮地将怀中的孩子递到孟老太面前。 孟老太望着孩子连连点头,“像啊,真的像啊……” 孟母等人当然知道这个老妖婆不怀好意,现在这个局面或许就出自老妖婆的手笔,可外人不知道啊。 见有孟家老祖宗的认可,那句明远的:“血液没有相融。”好像被彻底边缘化。 所有人都笃定此子就是孟文睿的孩子了。 “祖母,血液未曾相融,这个孩子并非大哥的孩子!”孟心雅扬声道,试图将声音传递给在场的每个人。 伶人却扑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为何要这样对孩儿,为何要在水里动手脚,大少爷,您就这样容不下您的孩子吗……” 孟文睿脸一冷。 裴和玉眉心紧拧,喝道:“孟兄绝对不屑于对水做手脚!我看着和孩子与孟兄丝毫不像!” “大少爷,您是怨我当初拒绝您,反抗您,但是幼子无辜啊……”伶人抽泣,哭得都快晕过去。“您怎可让外人如此诋毁孩儿……” 裴和玉脸色乍青乍白,他刚刚出口说话是不是坏了孟文睿的事儿。 孟文睿冷冷看着这个女人,对方已经想足了借口。 不管说什么,她都有办法反击。 对此,他们百口莫辩。 孟父此时也昏头转向了,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再看了看那孩子,转头再瞧了瞧自己的大儿子。 起初他不觉得这幼子与大儿子有什么相像的地方,可如今被母亲这么一说,还真的有几分相似了。 自己也陷入难不成真的是文睿的孩子? “孟心雅!您如此狠的心?既然是文睿的孩子,我孟家自然要认!”孟老太喝道。 吓得怀中的幼童又开始嚎啕大哭。 孟老太慈眉善目地哄着:“乖,老祖宗抱着,不哭。” 孟母见这老妖婆这么想毁掉自己的长子,脸色难看到极点,“母亲,若是天下人都抱着孩子来我孟家,说是文睿的孩子,那我孟家都要一一收了?” “此子与我儿没有任何关系,我孟家绝对不认!难不成母亲还想要同上次一样,让我儿再吃哑巴亏?!”孟母语气坚定。 “放肆!”孟父赶紧拉过孟母。 在众人面前对婆母不尊,这可是要出大事的! 孟老太顿时发挥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德江啊德江,你看看你这妻子,一天到晚地给我摆脸色也就罢了,如今在外人面前竟也如此,哎哟,这世道怕是容不下我这老婆子了。” “母亲,茹兰绝无此意。”孟父赶紧给孟老太跪下认错。 “快起来快起来。”孟老太赶紧扶起孟父,叹了口气道:“我受点委屈也就罢了,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孟母手猛地握拳。 这些人选好了各个圈套,就等着他们一家子往里面跳! “吵死了。”孟十月打着哈欠从孟府走出来,她有些佝偻着身子,拖着沉重的步伐,眼下重重的乌青。 可以看得出她真的没有睡好觉。 身后跟着已经搬回她耳房住的小屁孩孟文蜀。 孟十月看了一眼跪在那抽泣的伶人,再看向老妖婆怀中的小孩。 轻嗤一声。 【还真是难为马家,还真搜罗来一个与大哥有几分像的孩子。】 孟父闻言松了口气,总算他的儿子并未人品败坏。 【五锭官银啊,真是下了手笔,想要靠孟家的事情,把马家和封家的事情压下去?】 【嗯……银锭藏在哪了呢。】 孟十月上下打量这戏子。 戏子被这样的眼神打量的眸色躲闪了一下,然后又哀凄凄地哭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孟心蕊心疼的递上方帕,忐忑地看向孟文睿,柔声道:“大哥,这姑娘着实可怜,我们,我们能不能不要为难她们了……” 孟心雅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孟家门前少说围了上百人,而孟心蕊一句话,直接将大哥定性。 【要保持能够行动自如,就一定不会放在袖子里……】 孟心雅黑瞳一缩,上前一把将戏子抓了起来。 “啊!”伶人吓得面色一变。 而她却完全没有犹豫,手伸进她的怀里,取出了五块官银。 孟十月眼睛亮了亮,【哇塞,阿姐好厉害,竟然也猜到了此人被人收买!】 伶人都忘了哭,下意识伸手去夺。 孟心雅直接躲开,“这是什么?” 伶人死死盯着银锭,余光瞄了一眼百姓,哭泣道:“那、那是奴家的银子,你怎可直接上手抢夺。” “婉姨,去报官。”孟十月道。 婉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赶紧点头:“是!” 伶人吓了一跳,却咬牙道:“报官也好,让青天大老爷为奴家做主……” “快去。”孟十月示意婉姨先走。 婉姨这才挤开人群,朝着县廨方向跑去。 伶人下意识想追,但生生收回脚步,她背后可是四品大员,应该会护她周全,只要她咬定这个孩子是孟文睿的,日后荣华富贵一定都是她与孩儿的! 孟十月走到阿姐身边,拿起一块银锭看了看,对伶人道:“赶紧好好想想说辞,为何你身上会有百姓不能私用的官银,免得你的青天大老爷来了,对你用酷刑。” 伶人一愣,猛地抬头看向孟十月,“你说什么?” 孟十月举起银锭,将底部对准在场所有百姓。 上面果然印着官银专有的红色图案。 看热闹的百姓顿时更加兴奋了,私藏官银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伶人脸色大变,扑向孟十月:“还给我!” 孟十月轻松躲开,看了一眼孟心蕊道:“蕊儿,还不快安抚好你的好嫂嫂,等下青天大老爷来找咱们要人,要是人跑了,蕊儿你可就同罪了。” 孟心蕊本想坐山观虎斗,没想到直接被孟十月点名,担心被牵连其中,她赶紧抓住伶人,朝着自己的丫鬟翠儿喊了一声:“还不来帮忙!” 翠儿也赶紧冲过来,摁住伶人。 孟心蕊心中一万个疑问,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伶人抬头看向被抱在孟老太怀中的孩子,挣扎想要冲过去,“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孟老太懵了。 没反应过来,孟十月已经将那一岁大的小孩抱了起来,朝他做了个鬼脸,小孩咯咯地笑起来。 “既然你说这个孩子是我孟家,如今你要去蹲大狱,这孩子就由我带着吧。”孟十月将幼子高高举起,逗得孩子笑得更大声了。 “毕竟我带孩子还是很有天赋的。”说着,她将孩子抱在怀里,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格外乖巧的孟文蜀。 想用孟家的事情,遮盖住马家与封家的丑闻?那她必须要如他们所愿,将事情彻底闹大。 不然,起步辜负了两家人这般费劲的安排。 小屁孩其实早就不记得了,乖巧也只是因为被孟十月震慑住了。 但这么一个眼神,顿时让他想到那次,孟十月险些将他的屁股打开花。 应激似地打了个哆嗦。 伶人见此情况,黑瞳一缩,脸色煞白如纸。 第99章 男宠曝光 “官家饶命!”伶人挣脱后,直接跪在地上,朝着孟父拼命磕头,“是奴家鬼迷心窍!是奴家见钱眼开!” 孟心蕊见此情况面色一变,立刻看向祖母。 “好孩子,不要因为孩儿在孟十月手上,你便受威胁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孟老太怜惜地望着她。 “明明此人已经认罪,祖母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孟心雅双眸半眯,死死盯着说话的老妖婆。 孟十月怎么拽都没用。 她铁了心要说完:“若非您是父亲的亲母,孙女还以为祖母是见不得我们孟家好!” “混账的东西!”孟老太瞪圆了眼睛,立刻将苗头对准孟母,“李氏,你就是这么养孩子的?!” “雅儿。”孟母握住孟心雅的手腕,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了,“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这么多人在场,你确实不该。” 众人哗然。 “你,你们!”孟老太气得脑袋发昏,一手指着孟母,一手捂着心脏。 嬷嬷赶紧上前搀扶,焦急道:“老夫人!” “母亲!”孟父脸色大变,连忙扶住母亲另一边。 “德江!你就如此看母亲被这不孝的贱妇母女欺负吗!”孟老太抓住孟父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孟父的血肉中。 孟父眼中划过一抹挣扎,眼睛缓缓看向孟母。 孟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红了眼眶道:“母亲您怎能给媳妇与雅儿扣上这样的罪名,这天下人谁不知道我多年侍奉你左右,以你为尊。” 这些年孟母所作所为,外城这些百姓是看在眼里的。 这一跪,直接将风头逆转,所有人看向孟老太的眼神都不对了。 正准备出手的孟十月,心情大好。 【阿娘果然能屈能伸!与老绿茶比,就得更绿茶!】 “母亲说的是,祖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仅称自己儿媳是贱妇,还带上了孙女,旁人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与孟家有仇。”孟文睿冷冷的看向孟老太,道。 【大哥也会阴阳人了,真棒!】 孟文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将头转开。 孟父眉心紧拧,一言不发。 “你,你们……”孟老太错愕地看着这群人,当即开始嚎:“老天…” “祖母,若是您真的是为了大哥好,如今就应该好好审审这个戏子。”孟十月强行打断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在那哭到一半的伶人早就愣住了。 她是戏子她会演,没想到这一家子都是演戏的高手啊。 这官家豪门中,难道都是这一出出的好戏?一个个的好手? 但她不需要审,赶紧主动交代:“这孩子的生父并不是大公子!是有人出五银锭让吾儿来此冒充……” “奴家、奴家之前只在画像上看到过大公子,奴家已经知错,已经知错!” “求求官家不要将奴家送官,不要带走吾儿!”戏子疯狂磕头。 百姓们发现自己被戏耍,当即破口大骂。 不管戏子怎么磕头认错,都没有改变官兵将她抓走的结果,她痛哭流涕,说自己只是为了孩子才迫不得已,也是被奸人算计,并非幕后主使。 希望可以燃起孟家的恻隐之心。 但孟十月只是轻轻将孩子放在她手上,道:“是不是觉得不甘心,觉得在场每个人谁没有行过恶,为什么单单就是不放过你?” 伶人含泪的眸子颤了颤,下意识将孩儿抱紧,警惕地看着孟十月。 “因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恶念付出代价,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样,这就是因果。”孟十月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道:“念在你没有真正害我哥的份上,我给你一句话。” “只有你自己,可以护住你的孩子。” 伶人不解。 但已经被官府的人扣走。 孟家门前清场,那小金鱼才从里面跑出来,赶紧扶住孟老太,满脸的心疼,柔情的声音仿佛都可以将人溺死:“可受着伤了?伤着哪了?” 孟老太黑瞳一缩,下意识想要挡住小金鱼。 但孟父已经看到此人长相,脸色骤然大变,指着那张与他父亲年轻时八分相似的人,震怒:“此人是谁!” 长辈的事情。 孟十月等人都未参与。 那天孟母回来说孟父因为此事勃然大怒。 孟老太却第一次为小金鱼与孟父翻脸,两人不欢而散。 每个人都知道,此时如果孟父妥协,这位所谓的家丁就会从暗转明,变成光明正大的男宠。 孟心蕊也受到影响,被孟父罚跪祠堂。 不仅如此。 孟父正式还通知孟老太,不管谁反对,在年底都要让孟十月入族谱。 在孟父知道孟老太不是亲生母亲,且确实做出伤害他孩子的事情时,这位小金鱼的暴露,直接让孟老太在孟父这树立的慈母形象彻底崩塌。 晚膳时,孟母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不仅因为孟父与孟老太翻脸,更因为她一年多努力的事情终于可以达成,终于可以让月儿入族谱。 …… 傍晚。 孟文睿将孟十月叫到小院,两人详聊一番后,孟十月面色凝重地从小院离开。 约上裴和玉,去城郊捉萤火虫。 两人乘坐着孟文睿安排好的马车,由明远驾车,直接出外城前往城郊一处小河边。 外城没有宵禁,很多小商贩,让街道热闹非凡。 也不知是因为外面的吵闹声,还是因为马车中只有孟十月与裴和玉两人。 裴和玉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控制不住地往孟十月那看,脑子里胡思乱想一大堆,但耳朵却格外地清净。 孟十月自始至终都撩着窗帘,看着马车外的景色,对比他的激动,孟十月心里平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又让他的心一点点下沉。 连带着眸色都暗淡了几分。 她忽然约他,会是什么原因呢。 第100章 太子得知裴和玉的存在 “二小姐,裴少爷,到了!”明远在马车外高呼一声。 将裴和玉的思绪拉回来,睁眼就对上孟十月的眼睛,他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靠去,脸刷地一下通红。 “怎、怎么了?”裴和玉问道。 孟十月歪着头看着裴和玉,“你睡着了?做什么噩梦了,眉心都皱成一个疙瘩了。”她掀开帘布,自顾自地跳下马车,“走啦,到了!” 裴和玉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也走下马车。 …… 东宫。 短短几日的时间,靳伶潇就消瘦了不少。 卞尘单膝跪在地上道:“三公主传信,让殿下多加小心,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靳伶潇眼皮微微抬起,扫了一眼卞尘道:“还说什么了。” “三公主说,若殿下问起,便告知殿下。”卞尘皱起眉道:“公主让孟十月详细叙述她算出来的一男一女背影,那男人是殿下最熟悉的人,最不会防备的人。” 靳伶潇转动了下脖子,唇角勾起一抹寒彻刺骨的弧度。 不会防备? 如今这高墙内,到底有谁能让他不防备? 短短这几日,他与皇后已经前朝后宫对战多次。 可笑的是,一直想要除掉他,给他下药的皇后,背后竟然还有人在操控。 能够操控皇后的人会是谁?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那个曾经说因为爱他母后,所以不顾千难万阻,也要让他这个病恹恹的,母后唯一的儿子成为太子。 一段佳话。 流传数十年。 所有人都说,自古帝王皆无情,唯独如今的皇帝深情又至孝。 可如今看着他逐渐好转,不再乖乖服用毒药,就睁一只眼闭只眼,任由皇后按照原定‘计划’将他除掉。 真是,一段,笑话。 欺骗了他十七年的笑话!! 殿内的低气压,让卞尘将头缓缓低下。 他本不该卷入皇宫这场争斗,可如今,他已经脱不了身,他与太子一荣俱荣一耻俱耻,就连父亲如今都不得已与他绑在一起。 “上次是太后的人帮忙?”靳伶潇问道。 “是。” 靳伶潇眸色微沉,指尖划过茶杯杯沿,在案几上敲了敲,一直躲在长乐宫的太后,怎么会忽然出手,“上次,孟十月进宫,是去见太后?” 卞尘点头:“是,听闻孟家两位小姐都进宫,由孟心蕊小姐治好了太后的隐疾,所以太后请求皇上下旨,将宣王的婚约赐予孟心蕊小姐。” 靳伶潇却忽而笑了,真是上天赐予他的珍宝。 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口道:“今日你还未汇报孟十月的动向。” 卞尘将今日孟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怀疑是马家人出的手,“殿下是否需要臣出面。” “不必,她所做的已经是最好的了。”靳伶潇道。 “今日傍晚,孟十月与裴和玉坐马车前往城郊,下人来报,两人在城郊赏月捉萤火虫……” 靳伶潇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不善地看向卞尘:“裴和玉?” “是参加这次的春闱,暂住在孟家的举子。”卞尘立刻叩首,“是属下失职,派去盯梢的人未见过此人出门,故而最近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靳伶潇眸底深藏着极寒,“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已经戌末。”卞尘道。 宵禁了。 靳伶潇忽而轻笑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确实无用,去领罚。” “是!”卞尘恭敬退出大殿。 靳伶潇起身走到窗牖旁,抬头看着天上那轮明月,“还真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月亮,萤火虫…… 靳伶潇的眸色逐渐冷下来,仿佛冬日的寒风瞬间凝固,深邃而锐利。 继而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夹杂着不屑与寒意。 裴和玉么? 也配和他抢? …… 另一边,裴和玉被孟十月折腾得不行,萤火虫听着浪漫,但毕竟是虫子,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险些掉进小河沟里,被孟十月拽住,才避免弄得满身狼藉。 玩闹过后,虽然原本一丝不苟的长发、整齐的衣袍此时凌乱了些。 但裴和玉心头那种奇怪的不安感冲淡了不少。 两人坐在河旁边的小石头上欣赏今夜的月色。 一轮圆月与满天的繁星,却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的目光时不时地还是会落到孟十月的脸上。 月色下,她的美略显朦胧。 繁星映在她的眼睛里,就像是原本就属于她眼中的光。 之前为何只觉得她粗鲁,却从未发现她这样恬静的一面。 “好看吗?”孟十月忽然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 裴和玉猝不及防,被吓得险些向后栽去。 孟十月眼疾手快抓住裴和玉的手,将他往回一拽,惯性的原因,导致两人险些撞到一起,鼻尖抵着鼻尖,馥郁的呼吸丝丝传入孟十月的鼻间。 她咽了口唾沫。 好不容易压下的杂念,此时又开始心猿意马。 【他是不是刚刚吃了蜜饯,闻着好甜。】 裴和玉的脸蹭的一下爆红,咚咚咚的心跳声好像就在耳边响着,心脏跳得他发慌。 这一次孟十月率先撤开,【别想别想别想,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裴和玉也回过神,慌忙看向月亮,心跳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大哥说你最近无心读书。”孟十月干脆不拐弯抹角了,说出今日出行的目的,“所以我带你看看天,看看大自然,让你放松一下心情,以便你回去能够专心读书。” 裴和玉一怔。 原本火热的心,此时瞬间凉了半截,“什么?” 孟十月并没有说大哥找他时说的原话。 大哥希望她与裴和玉好好聊聊,裴和玉或许倾心于她,患得患失,导致最近学业荒废。 希望她如果心仪裴和玉,就给他一个准话,好有动力参加春闱考试。 若不心仪他,也给他一个实话,让他放下这段感情全心读书,裴家的冤屈唯有身为官员的裴和玉,才能够洗清。 她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却也明白什么是重要的。 孟十月转头看向他,道:“春闱将至,如今你无心读书,如何高中,如何为裴家翻案?如何洗清裴家十多年前的冤屈?” 裴和玉好似当头一击。 他绷紧薄唇,陷入深深的自责。 他最近虽然有看书,但书本上的内容却怎么也读不进脑子里。 裴家在等着他翻案,裴家的亡灵都在天上看着他。 而他却这般放纵自己,如何对得起裴家,如何对得起裴家的列祖列宗。 他简直就是裴家的罪人! 孟十月深吸一口气,决定和他说清楚,她这样破破烂烂的灵魂,不足以支撑这段感情。 可扭头却见他脸色逐渐发白,身子微微颤抖,赶紧唤他:“裴和玉?裴和玉!” 裴和玉恍惚间应声抬起头,望向孟十月的那双眼睛,充斥着痛苦与绝望。 眼睁睁地看着血丝,逐渐爬满他的眼睛。 孟十月拒绝的话却卡在嗓子眼,如果这个时候拒绝他,他会不会至此一蹶不振? 第101章 太后寿宴 那晚之后,裴和玉好像开了窍一样,开始疯狂读书。 次日,马家有意将伶人的事情压下,对外声称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没想到之前一口咬定是马家授意的伶人也改变供词,说此事与马家无关。 马家脱身后,可怜的戏子就被扣上了私藏银锭的罪名。 直接发配边疆,幼子则丢到育婴堂。 之后戏子在怎么哭诉自己被马家威胁,被马家蛊惑,已经没有任何说服力。 孟十月为其惋惜,她已经看到此人的结局,给了此人提示,但凡她信了,如今也不会失去孩子,被发配。 闹剧愈演愈烈。 当时孟十月在大街上声称大哥捉奸两人,随后就被陷害的事情,也越传越广。 本来,两家人应该极力避嫌,奈何马馨月的肚子等不了,马家力压流言蜚语后,要求封五立刻与马馨月成亲。 这个丑闻,也让原本已经靠关系可以进入官场的封五,彻底断送了仕途。 之前卓天麒提出的解决方法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像是一顶巨大的绿帽扣在封五的脑袋上。 甚至流传,马馨月腹中的胎儿并非封五的,她与多人有染,只是封五无权拒绝马家才做了这个接盘侠。 当年孟文睿侮辱马馨月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马馨月整日不敢踏出闺房半步,封五将家里的东西砸得稀巴烂。 直到马家送来让封五无法拒绝的彩礼,才出面澄清,是在孟文睿侮辱马馨月之后,自己才和马馨月在一起,他不嫌弃马馨月残花败柳之身,因为他就喜欢马馨月这个人。 澄清也不忘踩马馨月一脚,气得那位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半死。 紧接着又有一个流言从坊间流出。 当年马馨月并未失身,是封五乘虚而入。 好一场狗咬狗的大戏,孟十月是看得不亦乐乎。 马封两家即便是咬得满嘴毛,但两人的婚礼,依然如期提上日程。 而太后的寿宴也如期举行。 皇帝宴请群臣,只要是在京官员皆可参加,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女也可参加。 孟心蕊身为宣王的未婚妻,自然受邀参加。 孟老太为了让孟心蕊尽快嫁给宣王,尽自己所能,给她准备了一套华贵的裙子。 衣服从半个月前就命令绣娘去做。 上面绣的花纹栩栩如生,穿戴的珠宝都是最好的,但孟心蕊还是觉得寒酸。 这与孟十月没回来、孟心雅还嫁他人妇,孟家所有心思精力都用在她身上的时候,简直不能比。 但孟心蕊知道,如果嫁到了宣王府,整个孟家都要以她为尊,区区孟十月,她不放在眼里。 这次为了稳妥起见,她甚至都强忍下向孟十月炫耀的想法,优雅地走上马车坐好。 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想到即将可以见到宣王,她的心就控制不住的跳动。 即便孟十月邪性,但她依然是最后的赢家。 日后,这个女人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马车忽然晃了晃。 她立刻坐直,以为马车就要前往皇宫。 没想到车帘被掀开,孟十月钻了进来,朝她挥了挥手,道:“还没走啊,一起啊。” 孟心蕊脸上的微笑僵住,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姐姐这是做什么?蕊儿与父亲要进宫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 “是啊,一起。”孟十月背靠在马车上,朝她挑了挑眉,对着外面车夫道:“走吧。” “是。”车夫应声驾马。 “等等!”孟心蕊猛地大喊一声。 孟十月歪头,疑惑看向她。 孟心蕊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轻咳一声,道:“姐姐,你要去太后寿宴,父亲知道吗?” “若是让父亲知道姐姐擅自前往,难免责罚,姐姐还是先下马车吧。” “原来是担心这个啊,那你不用担心了,父亲知道。”孟十月敲了敲马车壁,“车夫,走。” “诶!”孟心蕊伸手想要阻止。 但看到孟十月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僵硬地收回手,回之一个僵硬的笑容后坐好。 原本红润的小脸,此时乍青乍白,指头几乎要将手中的帕子绞碎。 孟十月顿时心情大好。 看着她那么憋屈,她可高兴多了。 马车到达皇宫,已经是傍晚,待孟十月等人下马车后,太监就踩着小碎步上前,将马车与车夫引到别处,避免皇宫前车辆太多堵塞。 在皇宫门口见到了一位二品大臣,带着一个少年,孟父朝着大臣行礼,大臣理都不理就走了。 而他的儿子,却朝着孟心蕊作了个揖,才跟着其父走进去。 孟心蕊脸微微泛红。 孟十月有印象,在观花宴当天,便是这个人率先为孟心蕊说话,是她排得上名号的裙下之臣。 户部尚书之子——叶詹方。 前往宫宴的路上,孟父反反复复地交代二人,一定不可以做出格之事,皇族面前一定要恪守本分。 并特意压低声音,对孟十月道:“月儿,你千千万万要记住,别看皇族和蔼可亲,但在他们眼中,皇权至上。” 他瞥了一眼前方带路,眼不看耳不闻的太监,再将声音压低:“凶狠残忍,不把人命当回事,这才是真正的皇族,莫要被表现欺骗。” 孟十月点了点头,“父亲放心,女儿明白。” 见女儿乖巧,孟父刚刚松了口气,耳边就传来一个声音: 【那我能不明白吗,太子都可以杀,那还有什么不能杀的。】 孟父震惊地看向孟十月。 什么太子都可以杀?她知道些什么? 宫中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心蕊见孟父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着亲生女儿,薄唇绷紧。 宫宴设在室外。 孟父等大臣在前朝,孟十月等大臣们的男女子嗣都被带到后宫御花园。 中间一条宽敞的道路,两侧分别竖着摆放着四排案几与坐垫。 一品二品大臣的子嗣,嫡女庶女都到场,男左女右,坐在靠道路的第一排,四五品自然是后面的一排。 只有几个男子入座,女子则一群一群地凑在一起闲聊。 一二品大臣的女嗣身边,无论嫡庶都围绕着不少人,大多都是生面孔,显然这些人在上次观花宴并未出现。 唯有一个女孩正孤零零地坐在第一排。 “十月!”翁清音看到孟十月后,眼睛猛地一亮,从座位上跳起来朝她挥了挥手。 四周人全部顺着翁清音的目光看向孟十月。 第102章 女主光环的双面性 翁清音再次挥了挥手,看着孟十月的眼睛都泛着星光。 孟心蕊眸色微凝,她怎么会不认识这个人,上次在宫中,此人与宣王关系极好,还是由孟十月亲自介绍。 颇有撮合两人意思。 她眉心不自觉地颤了颤,撮合?她为什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呢? 孟十月直接快孟心蕊几步,朝翁清音走去。 “你怎么才来啊!”翁清音拽着孟十月,两人直接坐在一起,“本来我不想来的,要不是知道你会来,我才懒得出门。” 孟心蕊则走向自己的小团体。 自从孔梦雨知道她又和宣王有婚约后,她的小团体就经常对她发难,上次贵女聚会,她被捉弄得狼狈至极。 自那天起。 通过她不懈的努力,汴京四品以下的贵女分为两个阵营,一方顾忌对方三品太常寺卿父亲的身份,一方则是想攀上她这个宣王妃的。 “蕊儿,怎么她也来了?”女人挽住她的胳膊,嫌弃地瞥了一眼孟十月。 孟心蕊勉强地笑了笑,道:“许是父亲带她来见见世面吧。” “见世面?这可是太后寿宴,孟大人也太没有分寸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可以来参加太后寿宴吗?” 另一个女人提高声音,尖锐的声音突兀地传进所有人耳朵里。 正与孟十月相谈甚欢的翁清音眉头一皱。 孟心蕊赶紧摆摆手,道:“别说了,若是让母亲知道,还不知道回去后会如何惩罚我,她愿意在这便在这里吧,与我一桌便是。” “你也太好心了。” “蕊儿!当初若不是她,你与王爷两情相悦,怎么就被迫分开那么长时间。” “就是啊,如今宣王亲自向陛下请命为你们重新赐婚,怕她做什么?” “孟大人是真的拎不清啊……” 翁清音站起身,怒视那边一群人,撸起袖子就上,“嘿!” 孟十月立刻按住她,看向孟心蕊方向道:“几位我可是太后娘娘邀请来的,别到时候打了脸,没颜面在这里待着了。” 四周人都静下来。 几个三品以上的贵女目光也落在孟十月身上。 孟心蕊身边的人面面相觑,似乎在考虑这句话的真假成分。 “姐姐,上次还得罪了太后娘娘,还是不要太高调的好……”孟心蕊看了看四周,“这里人多,若是太后娘娘真的追究起来,父亲也保不住你的……” 说着轻轻咬了咬下唇。 目光胆怯不敢与孟十月对视,就像是已经被欺负怕了的模样。 一听这话。 这些人来劲儿了。 最开始挑事儿的女子嗤笑一声,道:“真是有意思啊?什么阿猫阿狗就敢与太后娘娘攀上关系?” “孟十月,偷偷来太后寿宴,还大放厥词,你正当这里是你孟家的后花园,想进就进?!” “太后娘娘也是你可以随意攀上的?” “蕊儿日后就是宣王妃了,你还敢欺负她,当真不怕宣王让你孟家连坐了!” 孟十月叹了口气,“我是实在不了解了,你是打算为孟心蕊说话,还是打算弄死她?还想着孟家连坐?这里得看看。” 她指了指脑子。 “你!”女人气得语塞,大步流星朝着孟十月走来,“今日我便要替蕊儿,教训教训你这个土蛮女!” “你替谁教训谁?”一个傲慢的声音从御花园入口处传来。 那女人脸色微微一变,“孔小姐。” 孔梦雨身后跟着一票穿得花花绿绿的贵女,看热闹般盯着孟心蕊身旁这几个跳梁小丑。 她朝着二品官员的嫡子嫡女们欠了欠身,算是打了个招呼,才转头看向孟心蕊,“今日太后寿宴,孟小姐是想闹点大事儿?” 孟心蕊乖巧上前朝着孔梦雨欠了欠身,道:“问孔姐姐安,孔姐姐误会了,蕊儿什么都没有做……” “孔梦雨,那可是未来的宣王妃。”一个看孔梦雨不爽的三品嫡女嚷嚷着开口,“若是日后王爷看见你的心意,入府,你还得唤她一句姐姐!” 孔梦雨脸色难看,皮笑肉不笑看向孟心蕊,“怎么,要我叫你姐姐?” 孟心蕊慌忙跪下,鼻尖浮起细细密密的小汗珠:“蕊儿不敢,是蕊儿要喊孔姐姐为姐姐。” “我可没有你这么个妹妹!怎么,还想要与我共侍一夫?”孔梦雨难得地咄咄逼人,那日看到宣王送孟心蕊回府后,次日陛下就下达圣旨,重新给两人赐婚。 她愤怒嫉妒,若非不允许,她真的恨不得将孟心蕊生吞活剥。 孟十月给翁清音使了个眼色,【走,我们到旁边吃瓜。】 “蕊儿不敢!”孟心蕊脸色苍白,柔弱的身子仿佛摇摇欲坠。 “孔小姐你这就咄咄逼人了。”叶詹方冷声道。他本不想插手女子的事情,可见不得自己心上人受屈。 孔梦雨眉头微皱,二品户部尚书之子,别有用意道:“叶公子开口,梦雨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孟小姐当真是好手段啊。” 孟心蕊身子微微一晃。 “孔小姐别误会,刚刚分明是在说这位孟二小姐,混入太后寿宴,行为让人不齿。”叶詹方带着所有人看向已经站到边沿的孟十月与翁清音,他的话微微一顿。 眼睛看着翁清音,眼神从疑惑到惊艳的转变。 【嚯嚯嚯,看看这傻逼的眼神。】 【女主光环效应出现了!电他!】 女主光环?翁清音听到指令,也想试试这所谓的光环,朝着叶詹方抛了个媚眼。 叶詹方脸微微一红,赶紧将目光移开。 【6666……】 孟十月刚想给翁清音竖起大拇哥,就看见翁清音挤眉弄眼,都快扭曲了。 额…… 果然是女主光环。 “太后寿辰,陛下大赦天下,八方同庆,她身为孟大人的女儿为何不能参加此宴!”孔梦雨此时就想与孟心蕊作对,“怎么,孟心蕊,你要不遵守陛下旨意?” “孔梦雨,你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听到声音的几人纷纷让开位置,一名穿着华贵的女人缓缓走出来,目光扫了一眼翁清音,轻笑:“诸位,可以代表陛下了?” 翁清音压低声音在孟十月耳边道:“姐妹,我连累你了,这是侯府的嫡女,自从我穿过来就和我不对付。” 孟十月了然。 【忘了忘了,这女主光环不单单吸引男配,还吸引恶毒女配!】 第103章 孟十月:论炮灰的自我修养 孟心蕊身旁那几个贵女纷纷闭嘴。 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二品三品官员的子嗣参与其中,她们这种父亲只有四五品官级的人,哪有说话的份。 当镇南候府的嫡女翁芷韵走出来的那一瞬,孔梦雨也没想到。 她双眸晦暗不明地盯着孟心蕊,“翁姐姐,莫要被有心之人利用攀附。” 孟心蕊对上旁边人惊喜羡慕的眼神,她回之娇羞一笑,但心里也在打鼓。 别说攀上镇南侯府的人,府中的嫡女她是一个都没见过,为什么侯府嫡女会帮她说话? “这声姐姐,我可担当不起。”翁芷韵轻蔑一笑,“不然可不就如你所说的一样,要和你共侍一夫了?” 孔梦雨脸色难看,却隐忍不敢发火,“翁小姐说笑了。” “可不是说笑了吗。”翁芷韵唇角微勾,丝毫不把孔梦雨放在眼里,“再怎么不济,也不能让孔家嫁不出去的嫡长女日后做妾,你说是吧?” 寻常女子十五岁及笄礼后就会成婚。 而孔梦雨如今已经十七岁有余,面前的翁芷韵今年也是十七,侯府招的是上门女婿,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谁都知道孔梦雨在等宣王,可翁芷韵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就像是一根针,刺进了她的肺管子,孔梦雨脸色霎时苍白。 孟心蕊看她这副模样,感觉心里出了一口恶气,爽快无比。 在她面前咄咄逼人的孔梦雨,竟也有今日! 翁芷韵走到孟十月面前,左右打量,“你就是孟十月,宣王爷以前的未婚妻?还给三公主算过卦?” “你要做什么!”翁清音立刻拦在她面前,“有什么你冲我来!” 【实不相瞒,她就是奔着你来的。】 翁清音:…… 她侧头看了一眼孟十月,要不然,我走? 翁芷韵闻言看向翁清音,笑道:“清音妹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与下等人在一起呢。” 说下等人的时候,目光轻蔑地瞟了一眼孟十月。 “这是我的朋友!”翁清音眉心紧拧。 “嗤……”翁芷韵柳叶眉微扬,唇角微微勾起讥讽的弧度,“你不说我也知道。” 这句话结束后。 所有人的眼神都带着玩味儿看向翁清音与孟十月。 似乎等待两人如跳梁小丑一样给他们上演一部大戏。 但他们失策了。 翁清音那单纯的小脑袋瓜子,根本听不懂其中的讽刺韵味。 孟十月完全觉得无所谓。 明知对方高高在上,却不知道弯曲脊梁,当初被孔梦雨灭门的沈家,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 御花园忽然陷入一瞬间的寂静。 翁芷韵脸上那个讥讽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嘴角抽了抽。 缓过劲儿来的孔梦雨笑道:“不知翁小姐刚刚说的,是侯爷的意思还是翁小姐您自己的意思?在翁家看来,陛下亲自册封的六品官员是下等人?” 翁芷韵脸色一沉,冷冷看向孔梦雨,“孔梦雨,你莫要还未喝酒,就醉了。” “这里百张口,醉没醉,翁小姐不清楚吗?”孔梦雨最痛的就是深爱宣王,却求而不得。 此时莫名与孟十月、翁清音站在同一战线。 敌人的敌人,果然都是朋友。 翁芷韵闻言笑了,挑衅道:“哦?那我就想看看,谁听到是我说的?” 四周鸦雀无声。 镇南候嫡长女,其身份的重量显而易见。 “我听见了!”翁清音大声道。 孟十月暗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可少说点话吧。】 顶着翁芷韵吃人的目光开口,“翁小姐,我们听没听到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宫中处处是眼线,个个背后都有主……” 翁芷韵面色变了变。 立刻看向四周,那些宫女太监感觉到她的目光,纷纷埋下头。 有人赶紧低下头避免翁芷韵伤及无辜,而那几个有地位的贵女则在一旁看热闹。 她们不会主动出手,但也不介意看翁芷韵出丑。 翁芷韵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下墨汁,她堂堂镇南候府的嫡长女,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庶女弄得下不来台! 手逐渐攥拳,用力到指节轻微作响。 “好了好了,我来做个和事佬。”叶詹方上前打哈哈,“多大点事儿,今日太后寿宴,我们都高高兴兴的,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他看了看翁芷韵,又看了看孔梦雨,等两人的态度。 孔梦雨眉心紧拧,等翁芷韵先表态。 翁芷韵轻声笑了,双瞳死死盯着孔梦雨,一字一句道:“你是代表孔家吗?” 孟十月诧异,抬出后宫的人,翁芷韵都不怕? 一副一口闷了敌敌畏,就寻死,你奈我何一样。 【明白了!】 翁清音看向孟十月。 【重量级恶毒女配,前期再怎么作死都不会死,因为需要她让女主成长!】 翁清音大惊,嘴巴呈欧字形。 “翁清音。”翁芷韵原本在与孔梦雨对峙,但话头忽然对准翁清音,压着滔天的怒火,“你真是长能耐了,连同外人,想让我当众下不来台?!” 孟十月与翁清音同一时间战术性后仰。 【大姐,这不是你自己跳出来的?谁让你下不来台了?】 翁清音闻言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翁芷韵一见翁清音点头,眼底涌动的杀意就抑制不住的往外溢,区区庶女,竟敢想爬到她的头上! “混账!”她抬手一巴掌就扇向翁清音。 翁清音咬住下唇,惊慌中双瞳放大,下一瞬则闭上双眼,打算硬生生用脸抗下这一巴掌。 【我擦,你怎么不躲!】 孟十月上前想阻止,另一只手已经握住其手腕。 竟然是孟心蕊的裙下之臣,叶詹方! “叶詹方!”翁芷韵脸色黢黑,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孟心蕊见此一幕,下意识上前双手紧紧攥着方帕,眼中眸光微微颤动,这才认真地打量这个翁清音。 “翁小姐,给叶某一个面子。”刚刚还为孟心蕊打抱不平的叶詹方,此时竟然毫无底线地站到翁清音这边。“再闹大,太后娘娘若是知道了,无论是谁都不收场。” 孟心蕊后槽牙都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明白了!拉仇恨!】 【你瞧孟心蕊,你之前只有男主一个仇恨,现在多了一个男配可以拉仇恨了。】 孟十月做实时解说。 翁清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刚刚就没有想躲的意思,因为要引出关键人物? 翁芷韵狠狠甩开他的手,“叶詹方,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威胁我?” “今日这事儿,我还就偏偏要管了!”翁芷韵指着孟十月的鼻子,“来人!此人擅闯太后寿宴,混入宫中不知意欲为何,还不敢出去!” 太监宫女对视一眼,有人去通报,有人则迅速上前,将孟十月团团围住。 孟十月满头问号。 【这发展是什么鬼?突然从极限拉扯,就扯到我的头上?】 翁清音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是炮灰的原因……” 孟十月:…… 她斜眼看向翁清音:【听我说谢谢你。】 第104章 太后出场 翁芷韵下颚微扬。 显然是被翁清音猜对了,此人明显想要先拿炮灰撮一撮翁清音的锐气。 孟十月无奈,只好从怀中拿出有太后宝印的请柬,可刚刚露出一角。 一个张扬的声音,就打断了她的动作。 “这么多人围着,看来本宫远远没有孟家小姐受欢迎啊。” 三公主,靳妙意。 所有人立刻行礼,齐声恭敬道:“参见三公主。” “免了免了。”靳妙意挥了挥手,目光扫过在场几个关键人物,最后落到孟心蕊身上,朝她微微一笑。 孟心蕊立刻挺直脊梁,向前一步,刚准备说话。 靳妙意很自然地转向孟十月,道:“多日不见,前王婶怎么还是这般狼狈?” 孟十月朝她欠了欠身,两人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她已经见过三公主贴身宫婢数次,算是老熟人了,但对外依然陌生,“问三公主安。” 孔梦雨暗暗松了口气。 刚刚那个场景,她虽然说不上来觉得哪里怪异,但三公主来了,至少可以稳住局面,翁芷韵也不敢再做出什么举动。 翁清音能窥视孟十月心声,自然早早就知道孟十月与靳妙意关系还不错,立刻告状:“她,就是她,不让孟十月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还准备让人将她丢出去!”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孔梦雨眼皮抽了抽,这个翁家的庶女,脑子是从小就没有的吗? 她当时为什么为了针对孟心蕊,而站到孟十月这边来的?因为这两人得罪了翁芷韵不说,如今还要得罪三公主? 靳妙意饶有兴趣地看向翁芷韵,微笑道:“哦?” “回公主的话,此人口口声声说是太后亲自邀请,太后娘娘亲自邀约怎会无人知晓?她分明是没有邀请就擅闯太后寿宴,臣女只是不想着寿宴被不相干的人毁了。”翁芷韵连忙道。 “原来如此啊……”靳妙意嘴角弧度更大,“那就不用赶出去了。” “可是!”翁芷韵皱眉想要力争什么。 靳妙意的手就轻轻拍了拍翁芷韵的肩膀,“千变一律的寿宴实在无趣,咱们就要在这个无趣中加一个有趣的东西。” 她捏了捏翁芷韵的肩头,探头望向翁芷韵一直低着头的脸,道:“此人算是本宫邀请来的,可好?” “本宫的话,应当作数吧?”说着,转向那群太监宫女。 听到这句话的宫女太监,纷纷跪在地上吓得身子瑟瑟发抖。 一个大巴掌好像用力地扇在翁芷韵的脸上,她脸色乍青乍白。极不情愿地从嘴里吐出四个字:“自然作数……” “那就好。”靳妙意从翁芷韵身边擦肩而过,摆了摆手,“都入座吧。” 孟心蕊见此情况,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四周这几个她好不容易拉过来的贵女们,开始动摇了。 “不是说三公主更看好心蕊吗?竟然为孟十月说话?” “上次观花宴,三公主可是力挺心蕊的。” “不会是……” 几人说着狐疑地看向孟心蕊。 孟心蕊唇角上扬,道:“皇家的想法吾等如何能猜,三公主是靖王的人,与我亲近岂不是害了我。” 一听这话,几个人茅塞顿开。 “心蕊说的是。” “瞧瞧,倒是我们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蕊儿你可千万不要在意啊,日后嫁为宣王妃,可不能冷落了姐妹几个。” “怎会。”孟心蕊方帕捂着唇轻轻一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她目光看向孟十月方向,更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与宣王完婚,以除后患。 孟十月向孔梦雨行礼道:“多谢孔小姐今日相助。” “大可不必。”孔梦雨连个眼神都不给孟十月,错身离开。 翁清音瘪了瘪嘴,“她好狂啊!上次匆匆见一面觉得有点尖酸刻薄的模样,今日一见,人还不错嘛……” “此人手段了得,掌管她母亲那一支所有开销,凭一己之力就让孔家上下无人敢再为她操办婚事。”孟十月瞥了她一眼,“前段时间,一句话让汴京沈家家破人亡,如果你和宣王两情相悦,这个宣王的骨灰粉,得来找你了。” 翁清音惊讶地捂住嘴:“不会吧,她才多大就掌握家里的开销了?” 孟十月点了点翁清音的小脑袋瓜子。 【你什么时候才明白,你是穿进了一个真真实实的古代。】 翁清音揉了揉自己被戳痛的额头,“干嘛这个口气嘛,老妈子一样。” “快尝尝这个,我刚刚就想让你试试了。”翁清音把面前的甜品,献宝似的放在孟十月面前,“吃起来好像布丁哦,我已经连续吃了好几个了。” 陆陆续续,该到的都到了,整个寿宴宾客席位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根本没有一个位置空出来给孟十月。 众人更是笃定,这是她在诸位大臣,子女面前露脸的手段。 碍于三公主坐镇,没有一个人敢明晃晃地说出来,只是目光统统聚集在她身上,眼神带着嫌弃与不齿。 “姐姐……”孟心蕊肉肉弱弱地走到孟十月身边,贴心道:“即将开席了,如果没有位置,姐姐就坐在蕊儿旁边吧……” 翁清音一把搂住孟十月的肩膀,戒备地盯着孟心蕊,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十月在这里坐得好好的,谁都带不走!” 孟十月看了一眼孟心蕊老远的位置,道:“妹妹还是快去坐下吧,免得到时候没地方坐,又得坐门口了。” 孟心蕊绷住下唇,道:“姐姐就算是再生蕊儿的气,此时也不能以自己的身家性命闹脾气,太后娘娘马上就来了,坐在前排太后娘娘第一眼便可看出端倪……” “姐姐不懂这宫中规矩,倘若再被太后娘娘治罪,可如何是好啊……” 一个再用得恰到好处。 旁边侯府的其他嫡女庶女,睨视这边一眼,有嫡女嗤笑一声,道了句:“丢人现眼。” “太后娘娘到!皇后娘娘到!贵妃到!” 尖锐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响,孟心蕊面色大变,抬起裙摆就往自己的位置上冲。 其他人纷纷起身,行礼。 “吾等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等,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穿着繁琐又华贵,暗红的长袍都是用纯黄金绣上,加上头上专门搭配的饰品,显得端庄稳重。 更是元气十足,大道:“好孩子,都是我大禹国的好孩子啊!都起来吧!” “谢太后!”众人纷纷起身。 太后目光环视四周一圈,找了许久都没有看到要找的身影。 “母亲,想找什么?我帮您?”皇后娘娘贴心道。 “不必。”太后抬了抬手,正准备收回目光时,终于在前排发现了孟十月!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姑娘。 顿时有些不满,怎么能让她的救命恩人,和别人共同一桌? “这怎么两人坐着?” 四周人揶揄戏谑的眼神落在孟十月身上,期待着她被太后亲自命人轰出去。 第105章 太后的试探·真·要命 四周几个女子互相对视一眼,皆露出看戏的笑脸。 偷偷来参加太后寿宴也就算了,还坐在这么前面,这不是自己找麻烦么。 就这种脑子,还想硬挤入汴京贵女的圈子?简直就是个笑话。 在众人已经在幻想太后命人将她直接丢出皇宫,顺带惩治孟家时。 孟十月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朝着太后行礼道:“草民参见太后娘娘。” 坐在比较靠末端的孟心蕊也在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不由地燃起一点期盼。 旁边的小姐妹探过身,压低声音道:“蕊儿,我知道你心善,但你等下可万万不能向太后娘娘求情,这种人留在这里也是丢我们贵女的脸。” 孟心蕊勉强地扬了扬嘴角。 求情? 上次在太后寝殿跪地还不够吗。 虽然她很希望太后将孟十月丢出去,但这一次来参加太后寿宴,她只希望自己平平安安,不要在这些皇室面前出任何岔子,影响到日后与宣王大婚。 太后早在后面与严老太聊了半个时辰,严老太对这个孟十月是赞不绝口。 还说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让孙儿与孟十月喜结连理,有这样的儿媳在严家镇家,严家将百年不衰。 这么高的点评,让太后对这个孟十月更加好奇。 她和蔼地笑了笑,朝她亲昵地招招手,道:“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轻轻的一句话。 却像是一颗炸弹在整个宴会上炸开。 甚至有人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就连翁芷韵都沉下脸,缓缓看向孟十月。 “是……”孟十月再次欠了欠身。 翁清音挺直了腰板,傲慢地朝着那些刚刚趾高气扬的贵子贵女们哼了一声,瞧瞧她的姐妹多有面儿! 这些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震惊,太后向来不与人亲近,为何会忽然这样对孟十月? 就算是要这样亲近一个人,也应该是救太后一命的孟心蕊啊! 他们的目光不由看向孟心蕊。 在太后说出那句话时,孟心蕊的心就猛地一紧。 想到上次自己确实有怀疑过,孟十月被单独带出去受罚,为什么看起来完好无损,反而她在太后寝宫跪了那么长时间! 她心中顿时冒出无数想法。 难不成真的是孟十月救了太后?孟十月出去那段时间,是不是去见了谁? 为什么皇帝会忽然赐婚她与宣王? 一个个疑问,让她捏着衣角的手一点点缩紧,“哧啦……”一声,布料竟然生生被她撕烂。 这一动静也让她回神,此时她才发现不少人正在看她。 孟心蕊身子微微一僵,好在撕开布料的声音极小,没有其他人听见。 她故作无事地将衣服遮好,换上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还好太后娘娘念及往日恩情,没有刁难十月姐姐……” 身旁被孟心蕊收买的几个贵女闻言,狐疑地对视一眼。 孟十月入座太后旁边的一处空位。 抬眸就看见三公主靳妙意,朝着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孟十月心中划过一抹疑惑,总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想去看下面那些人的反应。 太后却忽然开口:“这是最近有心事?哀家看着,你怎这般疲倦?”太后看向孟十月方向问道。 孟十月闻言立刻站起来行礼,道:“草民得知要来参加太后寿宴,高兴得睡不着。” 从而错过下面那些男男女女错愕的目光。 “哈哈哈。”太后仿佛一个年迈和蔼的老奶奶,道:“月儿在哀家面前,便不必自称草民,你对哀家有恩,若是看不惯有些人嚼舌根。” 说着,太后凌厉的眼神看向下方所有人,“哀家可以替你解决。” 翁芷韵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坐在前排的人眼中都是不确定的疑惑,太后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帮孟十月?可若是真的在帮孟十月,为何会让她坐在每次国宴,皇后专属的位置上? 刚刚那几个叫唤得最欢的人都赶紧低下头。 特别是坐在孟心蕊身边那几位,脸快要黑成锅底了,她们如果这还不明白那真是这些年在宅中白斗了! 她们用余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孟心蕊。 外界传得沸沸扬扬,救下太后的人,分明就是孟十月!而不是这个孟心蕊! “皇后娘娘到!” 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皇后的仪仗踏入御花园。 比起皇后的一身黄色凤袍,而她身边那个漂亮狐媚的女人更加亮眼,一身珠光宝气,几乎抢走她所有风头。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端妃。”众人齐声道。 皇后仪态万方,端庄地点了点头,“诸位免礼。”才朝着太后行礼,“儿臣参见母后,祝母后福寿无疆。” 身后两排宫女纷纷跪下。 端妃抚了抚价值不菲的步摇轻笑一声,行了个大礼,“儿臣祝母后寿与天齐,福泽绵长。” 太后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后,才看向两人,“有心了,起来吧。” “多谢母后。” “多谢母后~”端妃眼尾微扬,语气都透着娇俏。 皇后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撂脸色,微笑地指挥宫女送上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两份书卷。 道:“母后大寿,儿臣知道母后什么都不缺,便亲自抄写了经书,希望母后日日受万象神庇护。” “有心了。”太后点头。 端妃却扑哧一声笑了,皇后身边的宫女狠狠瞪了一眼她,有怒不敢言。 “姐姐抠门得很。”端妃招了招手。 两个太监哼哧哼哧费劲地抬过来一个半人高的东西,上面还盖着一块红色的布。 “儿臣向来不懂文人雅士的清高,但儿臣愿意将自己最好的赠与母后。”端妃唇角勾起,亲自将红布撤下。 露出里面一尊琉璃制作的万象神像! 顿时,异光在整个御花园亮起。 雕工精致,整个佛像栩栩如生。 加上颜色鲜艳亮丽,简直漂亮得令人发指。 孟十月简直被眼前的这个琉璃雕像晃瞎了眼。 这生辰礼,不仅贵,而且可以算得上是独一无二…… 孟十月注意到三公主靳妙意的唇角的笑容更甚,似乎这场热闹,她十分满意。 第106章 我孟十月,向来料事如神! 当琉璃神像出现的那一刹那。 在场所有人都被惊艳,多数的女子都发出惊呼,显然抵挡不了这样的诱惑。 孟心蕊更是贪婪地猛地向前探身。 她原本也有一颗琉璃珠的,被那个可恶的孟文钰给弄丢了! “咳咳……”皇后身边的一等宫女,大声干咳两嗓子。 所有人恍然回神。 不敢再多看琉璃神像一眼,就连翁芷韵那些一品二品大臣的子女都纷纷低下头。 心中大骇,早有听闻,这个忽然在后宫出尽风头的端妃,升为妃位后在这半年屡屡挑衅皇后,如今竟然闹到了众人面前? 那些丫鬟都快气到吐血了,皇后唇角依然挂着从容又优雅的微笑,“妹妹送的,自然是好的。” “噗嗤。”端妃捂唇轻笑一声,高傲地抬起下颚,挑衅皇后,“姐姐送的,也是极好的。” 只要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皇后越是这样隐忍,越是藏着杀意。 孟十月暗暗摇头,用怜悯的目光看向靳妙意,就在刚刚她发现靳妙意露出无比刻意的满意笑容。 故而,看了一番因果。 这个端妃就是靳妙意的死劫。 靳妙意看到注意到孟十月的眼神后,微微一怔,她知道对方会些真本事,不由得皱了皱眉。 “前朝的宴会早就开始,皇祖母,不如我们也开始吧。”靳妙意道。 “也好,入座吧。”太后抬了抬手。 皇后便向前走了两步,与孟十月双目正好对上,她下意识的眉头蹙起。 孟十月终于明白什么感觉不对了,太后绝不能为了她单独设一个位置放在自己身边。 所以,这个距离太后最近的位置,是属于皇后的!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孟十月立刻往下蹲,双手按在左膝,行了一个请安礼。 “哟。”端妃轻佻地喝了一声,“这是快啊,直接坐上皇后的位置了?” 孟十月余光瞥向太后与靳妙意。 【这两人是真坏啊,就不该救下这个老太太!】 【这个皇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坐在下面的翁清音顿时急了,紧张地看着上面的发展。 皇后没搭理端妃,只是上下打量孟十月片刻,道:“这位妹妹,看着有些眼生啊……” “草民惶恐。”孟十月道,“草民因前段时间医治太后有功,太后特邀草民来参加寿宴,见草民没有位置,太后娘娘才让草民在这暂坐。” 自己被算计,孟十月毫不犹豫地出卖太后。 太后却笑了,随口道:“哀家老糊涂了,皇后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皇后亲手将孟十月扶起来,和蔼道,“救母后有功,便是对我大禹国有功,在这里坐一下又如何。” 端妃坐上自己的位置,蒲扇点了点唇珠,娇笑道:“姐姐真是大方呢~” “多谢皇后娘娘。”孟十月不动声色地再次行礼,与皇后拉开距离。 “如此甚好。”太后点了点头,朝着孟十月招了招手,“来,坐哀家身边来。” 这次,太后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御座。 孟十月皱了皱眉,但此时只能硬着头皮欠了欠身,道:“是……” 下面的四排人都惊得没了反应。 这是什么操作?坐到太后的御座上? 区区六品官员的女儿,凭什么?仅仅只是因为对太后施救?那宫中的御医为何从未有这样的殊荣? 这是为了捧高孟十月,还是为了让她成为公众的敌人? 刚刚为了讨好孟心蕊而故意刁难孟十月的人,脸黑得几乎要滴墨。 孟心蕊双瞳爬上血丝,嫉妒几乎要具象化。 坐到太后身边后,身后侍候的宫女手脚麻利地上了一套全新的餐具,然后就站在她身边。 太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太监。 太监立刻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拂尘左右晃动两下,提着嗓子道:“太后寿宴,诸位尽欢畅饮!献歌舞、呈佳肴、启琼浆玉液!” 紧接着,两排宫女低着头迈着小碎步,手里举着装菜的托盘,将菜肴送到每一桌面前。 丫鬟连忙给她斟酒。 舞女也光着脚快步走到御花园中间,片刻,四周就响起悦耳的音乐声。 孟十月下意识寻奏乐地点。 “在御花园外。”太后道。 孟十月立刻收回目光,疏远道:“多谢太后提醒。” “你在怨哀家?”太后吃着东西,问道。 “草民不敢。” “哀家着实好奇,你给婉君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为你说了那么多好话,如今看来,确实有几分胆量。”太后破天荒地示意给自己布菜的丫鬟,给孟十月夹了块菜。 “多谢太后。”孟十月将菜塞进嘴里,照吃不误。 太后似乎被她的举动逗笑了,“但这胆量,不多。” 孟十月没回答,自顾自地吃。 见孟十月不搭理太后,一旁给她布菜的丫鬟,额头浮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布菜的手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你救哀家一命,哀家许你见太子一次,两次相抵。”太后见她气鼓鼓的模样,主动道,“哀家有意考验你一次,你将祸端引到哀家身上,又相抵。” 孟十月咀嚼的动作稍稍停顿,不解地回头看向太后,“太后娘娘觉得,草民只是救您一命?” 敢情那天说那么多,都白说了? 太后索性直奔主题:“十月,你确实有些本事,但不足以让哀家完全信任你。” 孟十月长叹一口气,将碗筷放在桌上,回头认真地看向太后道:“太后想再考验草民一次?” 靳妙意故作漫不经心地往这边瞟来。 太后慈祥的望着她,只是眼底沉淀着浅显易见的杀意。 【明白了。】 【我知道的太多了,这老太太想测试我最后一次。】 【如果她有用就留下,如果没用,或许今日就回不了孟家了。】 “半个时辰内。”孟十月指了指御花园口的位置,“有一个太监跌跌撞撞的从今宴会,激动地告知太后您,边境大胜,冯将军不日将凯旋。” 太后随着她的指向看去,眼尾纹都眯了起来,抬手示意太监去点一根香计时:“好,哀家就等半个时辰。” 孟十月点了点头,继续自顾自地吃。 靳妙意微微皱眉,听不见那边在说什么,为什么皇祖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太后眉头微皱,难道她真的料事如神? 还是…… 她看着孟十月这吃相,不会是为了吃最后一顿吧?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皇上在开席不久后,就把端妃叫了过去。按照惯例,她随意吃几口就会称身体抱恙离席,留下皇后在这里主持大局到最后。 所以太后逐渐已经没有耐心,眼见香已经烧了一半,她的眉心就已经皱成深深的川字。 直到上面那一截香灰轻轻地断落。 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冲进御花园,边跑边大喊:“皇后娘娘!!” 太后猛地坐直,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惊讶地看着冲进来的太监。 太监冲进来后,舞姬纷纷给其让出位置。 那太监看都没看上面,直接扑倒在地,大喊:“边境大胜!边境大胜啊!!” 太后黑瞳一缩,随后终于对孟十月露出和善的笑容。 第107章 被太子牵着走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母后在这,怎可先提本宫!”皇后呵斥道。 太监闻言下意识太后,才看见坐在主位上的太后,连忙再次叩头,“奴才罪该万死!” “无妨。”太后摆了摆手,“大喜的日子,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是!冯将军大获全胜!”太监道。 “好好好!”太后激动得连说三次好。 皇后起身行礼道:“恭喜母后贺喜母后,太后寿辰便边境大战获胜,双喜临门!乃万象神庇佑我大禹!” 所有人都起身,道:“恭喜太后,贺喜太后!” “好好好!平身!”太后缓缓站起身,“哀家今日甚是高兴,赏!” 站在一旁的嬷嬷立刻上前,递给那太监一个小金元宝。 太监连连叩首谢恩,才退了下去。 宴会恢复,比刚刚还要热闹一些,那些贵子凑到一起聊边境战役,贵女们聊那位传说中的少将军。 又小吃了几口。 “月儿,随哀家来。”太后拿过方帕擦了擦嘴角,缓缓站起身。 嬷嬷赶紧上前搀扶。 孟十月立刻擦嘴,起身向太后与三公主欠了欠身,才在众人的注视下跟着太后离席。 走出御花园的这条路不短,太后问了许多问题,包括且不限于皇帝、宣王以及靖王的事情。 显然在谋划着什么大动作。 孟十月知无不言,只是将太子方面的事情稍作掩饰,她由衷地期待太后的大动作。 太后从孟十月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十分高兴,“这宫中还有一位能人,哀家改日引荐你们认识,想必你们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能人?”孟十月疑惑。 “皇祖母与月儿谈什么这么高兴。”靳伶潇与卞尘自拐角处悠然步入,脸上洋溢着好奇与温煦的笑容。 他身着一袭威严的四爪蟒袍,腰间束以精致的宽腰带,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姿,缓缓俯身,以最为恭敬的姿态向太后行礼:“参见皇祖母,愿皇祖母福寿安康。” 太后自然而然地结束了方才的话题,转而以满含欣慰的目光望向靳伶潇,温声道:“潇儿,看你近来愈发硬朗,哀家大慰。” “得皇祖母如此挂念,孙儿自然是越来越好,怎敢辜负皇祖母厚望。”靳伶潇客套道,“皇祖母打算回长乐宫?孙儿送您?” 太后闻言看了一眼孟十月,笑道:“不必了。既然潇儿来了,你就待皇祖母送送月儿吧,可莫要怠慢了。” “孙儿遵命。”靳伶潇向旁边让出一步,作揖道。 待与太子等人拉开距离,嬷嬷压低声音疑惑问道:“太后真的觉得孟小姐能掐会算?” 太后不紧不慢道:“刚刚问她的问题,小部分哀家已经核实,她确实有些本事。” 她顿了顿,继续道:“哀家倒是想知道,是花寻雪厉害,还是她更厉害?” 嬷嬷眉头皱了皱,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个面容妖异,男生女相的国师,不禁心头发寒,“与国师相比?这……” 太后的仪仗渐行渐远,卞尘才冷声道:“见到太子殿下还不下跪行礼!” 【就你事儿多。】孟十月心里吐槽一句,心不甘情不愿地往下跪 “不必了。”靳伶潇阻止她行礼的动作,眉眼含笑问道:“寿宴如何?吃饱了吗?” “回殿下的话,吃饱了。”孟十月道。 刚刚在等太监来报的时间里,太后的眼神让她后脊发凉,为了避免与太后继续交谈,她一直在往嘴里塞东西。 没有心里话,也没有正眼瞧他。 靳伶潇唇角弧度更甚,但眼底笑意散了些,他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向前走,“这里说话不便,你难得光明正大地入宫,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卞尘见此一幕大吃一惊,连忙让太监宫女散开,观察四周有没有人靠近。 孟十月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两人手相交的地方。 虽然有她的衣服隔在中间,但她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靳伶潇手心的热度。 那一瞬间,靳伶潇就像是触发了孟十月体内的某种机关一样。 她的思绪就开始如脱缰的野马: 【不是,要死了要死了!】 【为什么忽然拉我的手?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该说不说,他穿上这身衣服确实将禁欲的感觉拿捏得死死的,怎么还有种强制爱的霸总风格?】 这下靳伶潇满意了。 虽然她说的很多词语他听不懂,但她就该这样,在他身边的时候,满心里也都是他。 锦鲤湖。 湖面静悄悄的,倒映着天上的那轮明月。 这里算是后宫嫔妃们最喜欢的休闲场所,但入夜后就没有妃嫔会来这里喂鱼赏鱼,加上今日太后寿宴,这里就静悄悄的,显得有些诡秘。 孟十月打了寒颤。 走了那么久,又累腿又酸,心里仅剩的那点旖旎气氛,现在也荡然无存。 看着四下无人的寂静之地,她咽了口唾沫。 【他不会是打算来这里,杀人抛尸吧……】 靳伶潇:…… “你看,夜色如何。”靳伶潇示意孟十月看天上。 孟十月抬头看向天空,万里无云,脑子顿时蹦出七个字: 【月黑风高杀人夜。】 “殿下,天色已晚,我还要赶在宵禁前出宫回府,十月告退!”孟十月转身就走。 靳伶潇猝不及防,因为还拽着她的手腕,直接被她带着向后退了几步,两人险些撞在一起。 还是孟十月眼疾手快,把靳伶潇给扶稳了。 “咳,你这力气……”靳伶潇轻咳一声,掩盖此时的尴尬。 “回殿下的话,天生的。” 靳伶潇若有所思地点头,席地而坐,看向天上的圆月道:“坐,陪我赏赏夜景。” 孟十月没动。 “别担心,今日会有人替你出宫。”靳伶潇侧头看向她,唇角微勾。 【替我出宫?】 后宫的寿宴结束得比前朝快。 散场后。 孟十月与翁清音,乘坐着太后安排的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离开皇宫。 待这辆马车离开后,其他贵子贵女的马车也一辆一辆地离开。 但也有不少官员子女,需要等宫宴结束后再与长辈一同回府。 不巧,孟心蕊就是其中一个。 之前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小姐妹,此时巴不得离她远远地,甚至聚在一起,丝毫不掩饰地大声探讨她。 “还说自己救了太后娘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哎哟,你们可别这么说,人家以后还是要成为宣王妃的。” “成不成的了还两说呢。” “孟十月救了太后,却反倒是将宣王未婚妻的身份给了孟心蕊,你们品,你们细品。” “孟十月有太后亲赐马车送回去,她有什么?” 这些人恨不得将心中的怨气全部撒在孟心蕊的身上,让她们无法从孟十月那获得好处,还得罪了人家! 日后太后若是问责,她们岂不是都要遭殃! 孟心蕊咬得下唇发白,袖中的手紧紧攥拳,心中的恨意疯狂滋生。 马车上,翁清音快急死了。 名义上马车上的人是孟十月与翁清音,而实际上,只有她一个人忐忑地坐在车里。 宴会上她听到孟十月的心声了,太后不仅给她设陷阱,还想要杀她! 如今太后将她带走,现在音讯全无,这可如何是好啊! 翁清音坐立难安,时不时地掀开马车窗帘往外看。 “翁小姐,您坐好。”太监提醒道。 她才不得已放下帘子,双手合十,千万别出事儿啊,千万别出事儿啊! 第108章 太子:我和裴和玉,谁陪你看月亮更圆? 靳伶潇见孟十月依然没动,便贴心地询问:“怎么了?” 说完,他眉心微凝,紧接着道:“是今日的月亮不圆,所以无心陪我赏月?” 孟十月下意识看向月亮,今天农历十七,月亮怎么可能不圆呢。 “哪有,只是担心这样席地而坐脏了殿下的袍子。”她只好坐下。 “倒是有心。”靳伶潇随意地向后靠,手肘撑着身子,望着天上的月亮,任由长发垂到地砖上。 随性肆意。 姣好的身形让孟十月瞟了好几眼。 “你觉得今日的月亮比昨天,如何?” 听到靳伶潇的发问,孟十月满脸问号。 【为什么总是提起月亮?】 【月亮不都是一个样吗,昨天和今天能差多少?】 “都很好看。” 靳伶潇却有些不满了,发问:“为何是都很好看?难道今日与昨日一样?” 孟十月眉心拧起,绞尽脑汁。 【要说不一样的话,确实有些不一样。】 靳伶潇立刻支棱起耳朵。 【昨天晚上只有裴和玉一个帅哥,今天有太子和卞尘两个帅哥。】 靳伶潇笑了,看向不远处抱着剑守在两人身边的卞尘,道:“这里很安全了,你先退下。” “是!”卞尘恭敬退到更远处。 靳伶潇做完这些,再看向孟十月,等她回答。 “今日……”孟十月边说边想。 靳伶潇再凑近一点,两人只相隔一掌的距离,望着她问道:“今日如何?” 孟十月喉间滚动片刻,“今日没有蚊虫?” “是吗?”靳伶潇重新半靠在地上,望着天空,问道:“三年一次的春闱马上就开始了。” “嗯?”孟十月疑惑,不解他为何忽然提这个。 “现下全汴京都是考生,听闻孟家最近也有一个赶考书生投靠?”靳伶潇道。 孟十月点头,“殿下消息很灵通。” 靳伶潇脸色一瞬的不自然,解释道:“汴京城的事儿,当初没精力去管,如今动动耳朵就可以听到。” 解释完,他又皱起眉,觉得自己不该解释。 “殿下身体日渐康复,是好事儿。”孟十月倒没当回事,随意应了声。 “千里迢迢进京赶考,投靠认识的人家无可厚非,但投靠官家就会遭人话柄了。”靳伶潇道。 孟十月抿了抿唇,眉心拧起。 靳伶潇见状看了一眼卞尘,卞尘立刻给太监宫女使了个眼色。 下一瞬,四面八方飞来各种萤火虫。 星星点点地照亮整个锦鲤湖,湖下的锦鲤都开始随之涌动,让整个湖面都变得波光粼粼。 “萤火虫?”孟十月愣了愣。 靳伶潇望着她被此美景惊艳,唇角压不住地上扬,问道:“美吗?” 孟十月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裴和玉被这些小虫子吓得险些摔进小河沟的模样。 噗嗤一声就笑了。 靳伶潇疑惑。 孟十月赶紧点头,“美,好看。” 靳伶潇眉间舒展开,双手枕着头,躺在地上,“月儿,你莫要当我是太子,是否就不会这样拘谨。” 这话中蕴含着无限落寞与孤寂。 孟十月脸上的笑意淡去,以一个全新的角度观察着他的眉眼,竟然觉得有些心疼。 她也学着他的模样,枕着双手躺在地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星星点点的萤火虫。 面对太后时精神紧绷的她,终于彻底放松,倦意也逐渐袭来。 上眼皮和下眼皮逐渐阖上。 靳伶潇听到耳边均匀的呼吸声,他转向孟十月,望着她恬静的睡颜,轻声道:“你可知我从未这样放松过……” 孟十月微微皱了皱眉,继续睡。 “幼年时因为身体不好,我从未离开过东宫。” “我以为慢慢会好起来的,没想到,我最信任的人才是要我命的人。” “若非遇到你,我的命运或许真的如你说的那般,不以时日便会怀揣着对父皇所有的恩情,满怀感激地奔赴死亡。” “可现在等待我的,依然是刀山血海……”他食指尖顺着孟十月鼻尖的轮廓,浮空轻轻滑过。 眼中刚刚几乎要快溢出的温柔,忽然被变得无比偏执,幽深的眸子除了孟十月不再映出任何东西。 “月儿,既然你是我的光,就休想照亮其他人。” 孟家。 翁清音匆匆来告知宫中事情之后,孟母心惊今日月儿参加寿宴竟然如此凶险之外。 她险些被太子的骚操作气到快吐血。 “母亲,你先别着急。”孟心雅赶紧安抚孟母,“至少不是太后将月儿扣下,许是太子心仪月儿,所以才做了出阁之举。” “喜欢?什么是喜欢?!”孟母气得胸口起伏,“若是真的喜欢月儿,就应该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若真的喜欢就应该先给月儿一个太子妃的身份!” “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将月儿留在后宫,若是让人知道了,月儿日后该怎么做人!” “当初我就觉得这个太子不是好人!如今看来,都不是个东西!”孟母气得口不择言。 孟心雅吓得赶紧捂住母亲的嘴巴,“母亲,隔墙有耳,可万万不能乱说啊。” 孟母气的脑袋昏沉沉的,深吸一口气后,握住孟心雅的手臂道:“雅儿,今日你睡在月儿这,万万不可让别人知道月儿没有回来。” “晓得,女儿正有此意。”孟心雅点了点头,安抚性地拍了拍孟母的手背。 心中也是憋着一口气。 这太子确实不行。 若是月儿要嫁人,她觉得还是严公子更合适,两家门当户对,严公子又彬彬有礼,家风极正,定会好生对待月儿。 哪像这个太子,如此不知分寸! 第109章 彻夜不归,被裴和玉抓住 次日,孟十月是在一个几近奢华的床上醒来的。 淡淡的檀香,紫檀木的床,镶玉的枕头,以及这个时代几乎没有的蚕丝被。 她猛地坐起来,下意识往旁边一看,就对上一双赤红,又饱含怨念的眼睛。 “操!吓我一跳!”孟十月脱口而出。 卞尘太阳穴青筋暴起,筋止不住地抽动,拿着剑的手都捏紧了几分,克制自己想拔剑直接解决掉面前这个女人的冲动。 “睡醒了?”卞尘眼下乌青,显然一夜未睡。 “是啊,你怎么在这?”孟十月看了看四周,没见太子踪影,“这是太子寝宫?” 虽然处处透着奢侈,摆放着各种名贵的东西,但比起太后那么大的长乐宫,这里——还挺寒酸。 见孟十月一副嫌弃的嘴脸,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是我的临时住所!” 若非太子下令,他怎么会让孟十月睡在他的床上!看来这一床被褥床单是没法要了。 孟十月嗤了一声,嫉妒了。 不愧是二品太傅之子。 想了想,故意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打量卞尘,“你的?!你一个侍卫,竟然有私人住所,还这么高级?” 满脸的:人可不可貌相啊。 卞尘一夜未眠,此时现在被气得头晕目眩,深吸一口气道:“我是殿下的伴读,并非侍卫。” “一模一样。”孟十月摆了摆手。 卞尘索性不理会这个女人,怒道:“醒了,还不赶紧滚下来!” 孟十月翻了个白眼压了压嘴角,走下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太子呢。” “大胆!要唤太子殿下!”卞尘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殿下早朝,还有早课,怎会与你这懒惰的女人一般,睡觉睡到现在。” “我是说昨天晚上,太子…” 卞尘立刻打断孟十月道:“你且收起不切实际的想法,殿下不可能迎娶你成为太子妃,日后殿下的妃子,大禹国未来的皇后,必定是母家位高权重,能对殿下有助力之人。” “你区区六品小官之女,无法助力殿下不说,上不得台面的模样,成不了太子妃,也成不了皇后!” 孟十月嘴巴微微张大,愣了半晌。 卞尘见孟十月僵在那,好像备受打击的模样,知道自己的话重了,但话是一定要说的。 她无名无分,殿下却将她留在宫中,明眼人都知道,殿下或许对她有点意思,但绝对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否则,怎会不顾她女子的名节? 就她这样不着调的姑娘,即便成为侧妃,妾室,也会被这个如深渊般的后宫吞噬得血骨不剩。 孟十月见卞尘一脸严肃、且义正言辞的样子,险些自我怀疑,她看起来那么想不开吗。 她猛地拍了一下脑门,道:“快,我要出宫,娘亲肯定急坏了!” 卞尘松了口气,点头:“换上太监的服侍,我这就送你出宫。” 一路走到宫门口,孟十月的腿都快打颤了。 刚出宫门,严文岐就满脸担心地迎了上来,“恩公!您没事吧!” 他上下打量孟十月是否出事,当祖母昨日匆匆回府,让父亲带着他立刻进宫去救恩公,祖母从与太后闲聊的只言片语中,探到太后竟然对孟十月起了杀心。 这次让孟十月入宫一同参加寿宴,并非想要感谢孟十月,而是在考虑是否除掉孟十月。 他与父亲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怎么都没想到,一番好意,竟然让恩公身处险境! “放心吧,我没事。”孟十月道。 严文岐安心后才注意到卞尘,连忙作揖道:“卞大人。” 卞尘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了,问道:“既然有人来接,那我就送到这了。” 他得回去补个觉了。 “这……”严文岐还没来得及表态,卞尘就已经转身走了。 这下宫门口只剩下他、孟十月,以及车夫与一辆马车。 “那就麻烦你了。”孟十月歉意道。 严文岐却忽然给孟十月行了个大礼:“是严家的错,险些让恩公身陷险境。” 孟十月被他的举动吓一跳,“这是做什么,此事与你又有何干?” 她随手将他扶起来,见他眼下也乌青极重,问道:“你也一夜未睡?” 他点了点头,“文岐前往寿宴时,恩公已经被太后带走,后来寿宴散场,说是恩公与翁家小姐一同离开,一路派送太监护着。” “可文岐沿路观察,发现马车中只有翁家小姐一人,便匆匆往回赶,却无法再进宫,只好在这里等着恩公。” 孟十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心了。” 她朝着马车方向走去,“这件事与严家无关,谁都不需要自责。” 靳伶潇匆匆赶回东宫,这两天他嫉妒愤怒,将孟十月私自留在宫中,只觉得安排好人替她出宫,便算是维护了她的名声。 今日早课他坐立难安。 若是孟十月觉得他不珍惜她,未曾给她名分便以太子的名义自私地扣住她。 心中有了芥蒂,当如何是好? 他是万般懊悔,倒不如他偷偷出宫,带她去看月亮捉萤火虫。 此刻,他需要好好与她解释,他从未轻视过她。 便连早课都不曾上完,最快的速度赶到东宫。 却只见到正好回来的卞尘,“臣,参见太子殿下。” “孟十月呢?”靳伶潇问道。 卞尘庆幸先将孟十月送出皇宫,倘若真的再被太子扣下,这姑娘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回殿下的话,孟小姐已经出宫了。” “出宫?”靳伶潇眉心紧拧,看来只有下次再与她解释了,便随口问道:“你可有亲自送她回府。” “有一个公子在宫门口等待,好似等了一夜,由那位公子送孟小姐回去了。”卞尘如实道。 靳伶潇眸色骤然一沉。 好,很好。 裴和玉,你还真是努力不懈地想抢走本宫的人啊。 …… 严文岐秉着男女授受不亲,与车夫两个大男人挤在外面,孟十月则靠在马车上很没形象地摁腿。 他还不忘沿途给孟十月买了早点。 正吃着,就遇到了清路。 喜庆的唢呐声由远及近,她悄悄打开一点点车帘,见唢呐队伍过去后,封五穿着一身喜袍,胸前挂着一朵巨大的红花,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匹骏马上。 其身后的迎请队伍更是可以用庞大来形容,装着聘礼的抬盒足足十几个。 孟十月不由感叹,这马家的速度就是快,即刻就成婚了。 马车抵达孟家后门。 门稍稍闪开一条缝,孟十月就低着头钻了进去,抬眼就瞧见站在面前的裴和玉。 孟十月黑瞳一缩,在裴和玉开口之前,冲上前捂住他的嘴,直接带着他一起扑进旁边的柴房,把门关上。 从缝隙中看了一眼外面无异常后。 她才松了口气,抬眸看向裴和玉。 裴和玉双目微微泛红,就这么被她压在门上,就这么一错不错地望着她。 第110章 亲裴和玉一口/裴和玉害羞到冒烟 孟十月对上那双泛红的眸子,怔住片刻后赶紧撤开。 “应该……没弄疼你吧?”孟十月试探性的问道,她力度也没太大吧。 “你一夜未归。”裴和玉声音有些沙哑。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孟十月点头,如实道:“昨夜太累了,所以在宫中睡着了。” 裴和玉喉结上下微动,孟十月隐隐觉得他眼眶更红了,他将头移开,呼吸有些不稳,“其实你不需要骗我。” “?”孟十月不解。 “我看到了。”裴和玉垂下眼睫,长睫微微颤抖,“你与严文岐一同回来的……” “不是。”孟十月正想解释。 裴和玉忽然上前一步,把孟十月吓得向后退了一步,猩红的眸子盯着她,质问道:“那天你说,待我高中,就嫁给我是骗我的?” 那天…… 孟十月有些心虚。 前天晚上月亮太圆,裴和玉浑身散发破碎感太浓,谁能忍得住对一个几乎都快要破碎的美人儿动心? 咬牙说不心动?根本不可能! 可是她向来秉承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换做上一世,她早就把人推倒拿下了,但这个时代太保守。 所以。 她就一时没忍住…… 给了裴和玉一个承诺。 但也不是这个承诺,她纠正:“我当时是说,如果你高中,我就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 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 裴和玉薄唇绷紧。 眼眶越发地红。 “不是,我真的没有和严文岐呆一晚上,而且我也没有骗你什么。” “你现在的首要目的就是这次春闱高中,能不能先把其他的事情放一放?”孟十月见他这样,急的声音不由加大。 【本来就是在皇宫外遇见的啊,为什么不信我呢!】 “月儿?”孟心雅的声音院子里响起。 孟十月身子一僵。 她伸手捏了捏裴和玉的小脸蛋子,哄道:“呐,你先听我的话好不好?我一夜没回来,娘亲和姐姐要担心了。” 见裴和玉没吭声,她就准备开门先撤了。 身后的衣角却被裴和玉攥住了,她诧异地回头看向裴和玉, 【我擦,我阿姐在外面,你这会儿不让我走?】 “月儿?”孟心雅耳朵动了动,警惕地往柴房这边靠近,双眼死死盯着那扇门,伏身捡起堆在旁边的木柴。 孟十月心一横,转过身双手扶住他的肩。 踮起脚尖轻轻啄了一下他的额头…… 裴和玉浑身僵住,黑瞳不自觉涣散,甚至都忘记了呼吸,直到孟十月开门出去,门再咯吱一声合上。 他的脸才蹭得通红,甚至连耳尖都快要冒出白烟。 这一刻,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孟十月脱身开门出来时,孟心雅已经摸到门边,眼睛穿过她看向柴房内,“月儿,你没事吧?” “没事!”孟十月立刻挡住孟心雅的目光。 【好险啊,险些让阿姐知道裴和玉在里面了。】 孟心雅一怔,才将手中的木头丢了,拉住孟十月的手就匆匆往房间里跑。 一路有惊无险回到闺房。 孟心雅才上下检查妹妹有没有受伤,“怎么样?太后可做了什么?太子可为难你了?” “没有,阿姐你别担心,我就是在皇宫里赏了赏月。”孟十月耸了耸肩。 孟心雅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自己留在宫里,如果太子真的对你欲行不轨当如何?!” 【当我占了便宜呗……】 【他那么帅,我又不亏……】 孟心雅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将孟十月推到屏风后面,“快换身衣服,随我去大哥的小院。” “大哥怎么了!”孟十月连忙询问。 孟心雅又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脑门,“是好事儿,你赶紧去换衣服!现在全家都在那,你再不过去,真的瞒不过去了!” 好事儿? 孟十月眼睛猛地一亮,连忙去换衣服。 小院里果然挤满了人。 她不仅看到了多日未见的二哥,还看到了自周茂死后就因重伤,留在严家疗伤的春纤。 “春纤!”孟十月立刻上前,“你身体好了?” 春纤顿时眼含热泪,连连点头,“二小姐!春纤好了,可以回来继续服侍大小姐与二小姐了。” “哎,我现在还时不时你二哥了,见到丫鬟都比见到你二哥亲。”孟文钰不满的阴阳怪气,“枉费二哥还给你带了水果来吃。” 孟十月眼睛瞬间瓦亮。 要知道大禹国水果短缺,上次吃水果还是托了宣王的福,观花宴那日,误把给宣王的苹果,当零嘴给吃了。 “哪呢,哪呢?!”孟十月馋坏了。 孟文钰却双手一摊,“没了。” “二哥,我的好二哥!水果呢,水果呢!”孟十月直接上手搜。 孟文钰痒得嘎嘎地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赶紧道:“在大哥屋里呢!别挠了别挠了!” “大哥怎么样了?为什么大家都在外面候着?”孟十月问道。 “你还用知道你大哥怎么样了吗?”孟母气得眼睛通红,怒道,“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为母多为你担心!” 孟十月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哎呀不气不气,月儿只不过是睡久了点,有啥可担心的,要是担心等下就让严大夫给帮忙看看。”孟文钰帮孟母顺气。 孟母瞪了孟文钰一眼,直到现在不能细说,只好作罢。 “喂,你昨天晚上……”小破孩孟文蜀指着孟十月,刚想问什么,就被孟心雅捂住嘴,“唔唔唔……” 本来孟文蜀住在耳房,是不容易发现孟十月昨日不在的。 可偏偏孟文蜀昨天梦魇,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孟十月又忌惮又依赖,哭着喊着想要睡孟十月这屋,才发现屋里是大姐孟心雅,而孟十月不知所踪。 “你二姐昨晚睡熟了些,非得要来来回回的说这事儿做什么。”孟心雅笑着弯腰看着孟文蜀,“大哥在里面看郎中,你若是不吵,等下水果第一个让你挑可好?” 孟文蜀眼睛瞬间进了光,连连点头。 站在角落里的孟心蕊,目光幽怨地看着这群人母慈子孝的模样,指甲掐进掌心,血液顺着指缝往下落,她都没有察觉到疼痛。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孟十月。 眼中的怨毒好似幻化为实体,如凶猛的海浪般涌动。 孟心蕊已经知道孟十月这些年被收养在井州,东城村。她今早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很快,就可以将孟十月的养父母接来。 她倒要看看,孟十月究竟还能得意到几时! 第111章 二哥出息了! 当门打开。 光照进昏暗的房中。 明远与严大夫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孟文睿从屋里面走出来。 几人都不自觉上前一步,屏住呼吸。 孟心蕊黑瞳颤了颤,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三人缓缓走下阶梯,孟文睿朝着两人点头示意,两人才小心翼翼地松开孟文睿。 只见孟文睿直挺挺地站在那,双腿不再毫无知觉,不再软绵无力,而是靠着自己,站住了! 孟十月大喜:“大哥!” 在那一瞬间,孟母的眼泪簌簌往下掉,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的大儿子,终于重新站起来了! 孟心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孟文睿,脚下一软,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一步。 一群人拥护着孟文睿进屋。 孟十月余光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孟心蕊,提醒道:“心蕊,这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去告诉一下祖母?” 孟心蕊突然回过神,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大哥可以站起来,这么好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祖母!” 慌慌张张的冲出小院。 她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马馨月,让他们重新想想对策,想要从精神方面摧毁孟文睿的想法已经行不通。 小破孩已经不会再哭着喊着想跟孟心蕊去找祖母,再加上心里都是水果,欢呼一声就先众人一步冲进大哥的房间。 孟心雅眉心紧拧,担心道:“今日就不该让孟心蕊过来,这可如何是好,前段时间我就注意到她常常拜访马家。” 她担心马家会有更大的举动,从根源直接抹杀大哥可以重新成为正常人的机会。 孟母也担忧地皱起眉。 这个马馨月真不是个东西,当初还好没有成为她的儿媳。 “不怕。”孟十月拉着孟心雅往里走。 【若不是要让她知道这件事,我一来就把她支走了。】 孟家几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什么。 通过严大夫的介绍,孟文睿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向前走几步,不日就可以完全恢复。 孟十月亲自送严大夫至门口。 “恩公不必送了。”严大夫作揖道。“母亲一直想亲自来给恩公道歉,当日不该如此感情用事让恩公身陷险境。” “严大夫,劳烦与严奶奶说一声,真的不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人各有命,安置现在发生的一切,不是我所想?”孟十月将其扶起来。 “倒是有一事,严大夫要事先做好准备。”她继续道。 严大夫愣了愣,不解道:“恩公所言何事?” “当时马馨月送来收买您的金银细软,严大夫可收好?”孟十月问道。 “自然,恩公嘱咐,我都照做了。” 孟十月点了点头,“很好,你将那些东西全部收拾好,明日一早就送到大理寺,状告马家千金花重金欲收买你,谋害孟文睿。” “明日一早?”严大夫眉头皱了皱,“可是那位马馨月又会有伤害大少爷的动静?” “不,这次,针对你。”孟十月拍了拍严大夫的肩道,“你必须要在今晚将马馨月送你的东西全部汇总,明日一早就要交到大理寺,方才万无一失。” 严大夫对孟十月百分之百的信任,立刻作揖道:“是,我这就去办!” 孟十月折返。 众人正围在案几前,一边吃着二哥带回来的水果,一边热闹地交谈。 聊的话题,不限于这次孟文睿站起来,春纤这么多天怎么康复的,以及二哥这小一个月的时间去了什么地方。 “二哥身边的书童好像换人了?”孟十月注意到,之前她想解决掉的书童不见了。 孟文钰哈哈一笑,道:“那个书童太过懒惰,便打发走了,现在换得这几个小厮动作麻利多了。” “这一个月,多亏了有他们的帮忙,不然还真是难过,你们瞧瞧这些水果够新鲜吧。”孟文钰故作神秘地转移话题。 那个吃里扒外的书童,他早就秘密处理了。 但这种肮脏的事情,怎么能让他最好的妹妹知道。 “好吃!”小破孩龇着一口缺牙,抱着梨子满足地咯咯笑,“二哥你太厉害了!” 孟文钰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小破孩的脑袋瓜子,“以前没见你叫二哥,这会儿有梨子了,就喊二哥了。” 众人大笑。 这几个月的时间,小破孩没有再遭受孟老太的思想灌输,改变了很多。 闲聊中才知道这半个月的时间,他一直在忙碌,就是为了这些水果。 “大禹国水果短缺,土地种植出来的水果也不够甜不够脆,所以我在半个月前,我就离开汴京去各地看看。” “发现除了皇室之外,百姓能吃到的水果只有苹果,并且苹果价格太高,寻常百姓根本吃不到。” “所以,我决定组建一个商队,专门从他国将水果运到大禹国。”孟文钰比画两点一线,直线送达,“减少路上的时间,你瞧瞧这梨子,橘子是不是还很新鲜。” “确实,味道极为鲜美。”孟母连连点头。 “只是,这并不好做吧,大禹国水果稀缺也不是一年两年,早前应该也有人想过这样的办法……”孟文睿有些担心道。 “大哥不用担心,本来是遇到了不少麻烦,但太子竟然出面解决了很多事情!”孟文钰高兴道,“如今商队已经组建得差不多,明日我就会启程,去探查这些地段,如何走能更加快捷方便!” 太子? 孟心雅与孟母齐刷刷看向孟十月。 而此时孟十月正在左右看着橘子,若有所思。 “只是,现在只能将这种不易腐烂的水果带回来,中途烂掉了不少其他水果……”孟文钰叹了口气。 “我有一个想法,可以解决水果容易腐烂的问题。”孟十月说道。 孟文钰眼睛一亮,“真的?月儿你说!” 一骑绝尘妃子笑。 有人曾将荔枝连叶子放在竹筒中,用蜂蜡密封减少与空气接触,即可保证易烂水果的运送。 “这……”孟文钰微微皱眉,好像有点超出他的常识,“可是,包裹在一起,难道不是更容易腐坏吗……” “二哥你下次试一试,若有用再扩大使用。”孟十月也没作过多解释。 “行!”孟文钰点头,他相信妹妹。 正午后院。 孟心蕊没有见到马馨月,等了马馨月一早上才知道,今日封家大婚。 所有人都去了封家,可她到封家后依然见不到马馨月,她只好将消息传给了马馨月身边伺候的丫鬟。 回到孟家后,才把孟文睿站起来的消息告诉孟老太。 孟老太脸色铁青,将茶杯直接摔在地上粉碎。 “妖孽!孟十月就是个妖孽!”她气得浑身发抖,自己布局了这么多年,这个小贱蹄子被找回来后,全毁了! 孟心蕊薄唇紧抿,“难道我们只能这样了吗?” 孟老太气得浑身发抖。 她一直都知道孟家这些下人见风使舵,但从未想过这些人速度这样快!她与孟德江闹掰后,这些人竟然迅速倒戈向李氏! 李茹兰用最快的速度收拢人心后,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找她要库房钥匙,以为这样就将整个孟家控制? 痴心妄想! “哥……”孟心蕊软软地喊道。 柜子后,缓缓走出一道纤瘦的人影。 赫然就是那位与孟十月有一面之缘的男子——卓天麒。 第112章 太子下令:将裴和玉调离孟家 “将小金鱼送出孟家。”卓天麒淡淡说出自己的解决办法。 孟老太瞪圆了眼睛,大惊道:“不可!” 那可是她的命根子! 卓天麒好言相劝道:“祖母,如今孟德江与您离心就是因为这个小金鱼。” “祖母!爹爹还在家里等着祖母为他讨回一切,难道就要因为小金鱼前功尽弃吗?”孟心蕊跪着爬到孟老太面前,含着泪委屈地望着她。 一提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孟老太就噤了声。 面色凝重,死死盯着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小金鱼,这些年伺候她最舒服的不是他,但他却有一张几乎与孟老爷子一模一样的脸。 小金鱼也满脸不舍地望着她,“夫人……” “孙子将小金鱼带走,日后祖母想见时,随时都可以见。”卓天麒道。 最后,孟老太终于妥协,让小金鱼最后留一晚上,就让卓天麒带走。 孟心蕊与卓天麒从后院出来,眉宇间都透露出一股厌恶与恶心,那么大年纪了,却还是想着裤裆里那点事儿。 “哥,除掉孟十月吧,再顾虑就真的迟了!”孟心蕊攥着亲哥的手腕,焦急道。 卓天麒皱眉,抽出自己的手道:“孟十月如今与太后和三公主关系紧密,杀了她,我们一定会有麻烦。” 孟心蕊无力地垂下手。 “我再说一遍,不要做无谓的事情。”卓天麒警告孟心蕊,“再一月有余,便是你的及笄礼,之后你就可以嫁到宣王府。” “嫁给宣王重中之重!万万不可搞砸。”卓天麒冷声道。 孟心蕊绷着唇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但是她就是不甘心! …… 马馨月终于如愿嫁给封五。 腹中的孩儿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出生,可以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但她并不开心。 厚厚的胭脂也盖不住她嘴角的淤青,好在拜堂的时候都盖着红盖头。 自从订婚后,封五就变本加厉地对她拳打脚踢。 “咔吱……” 门被打开,马馨月心头一紧,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帕子,害怕的心跳加快。 “小姐!” 原来是丫鬟,她暗暗松了口气,隔着红盖头道:“怎么了?” “不好了!”丫鬟急得跺了跺脚,“孟心蕊传来消息,说今日早上孟文睿站起来了!” 马馨月黑瞳一缩。 猛地将盖头摘了,站起来直视丫鬟,惊骇道:“你说什么?你有没有听错!孟文睿怎么可能站起来!” 她明明收买了孟文睿的大夫。 那个大夫明明收了她的钱,答应找机会一定让孟文睿生不如死!怎么会忽然就站起来了! “是真的,奴婢反反复复问了几次,孟心蕊确实说的是,孟文睿站起来了。”丫鬟急得出了哭腔。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孟文睿没死甚至还站起来了,姑爷一定会折磨死小姐的! “嘭!”门被一脚踹开。 马馨月的血瞬间凉了半截,她僵硬地看向门口,见封五满身酒气、脸上盛怒难消,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 次日,孟十月一醒过来。 就接到了两个消息,第一个,封五的父亲,六品都察院都事,将严大夫抓了。说他涉嫌收受贿赂。 第二个。 是孟父昨夜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一个消息。 宫中忽然传下一道旨意,昨日趁着所有官员都在场,由太监宣读。 让各家各户收留的考生全部前往客栈,避免偷题漏题,也避免其他没有背景的考生自卑。 将设立几个专门由考生居住的客栈,为春闱考试,为大禹国挑选人才,希望各个官员遵循。 裴和玉知道这个消息是一夜未眠。 与他一起秉灯夜读的孟文睿劝他,先高中才有机会迎娶孟十月。 否则以两人现在的身份,孟父很难将孟十月托付给他。 裴和玉醍醐灌顶,也终于明白孟十月的良苦用心,向孟文睿保证一定会高中后,就会收拾东西了。 以至于,孟十月醒来的时候,裴和玉留下一封信,已经离开了。 “为母觉得,这裴和玉是真的不错。”孟母将信交到孟十月的手里,“月儿可想嫁给他?” “娘亲,别闹了。”孟十月颇感无奈,接过信。 拆开后,他洋洋洒洒写了四五张信纸。 没细看,叠好重新放回信封中。 “诶你不仔细看看?”孟母道。 “有什么可看的,他只是去客栈住着,又不是离开汴京,想要见他或者他想要来府上,不随时都可以吗。”孟十月耸了耸肩。 随手将信放到书架上,陷入沉思: 【是太子吧?上次就单独和我说过,这次又大费周章的将全部借助的赶考书生全部赶到客栈?】 【他做这些的意义在哪里?】 孟母脸色有些难看,能有什么意义,觉得孟家有一个未婚的男子,担心月儿与别人日久生情,被别人近水楼台了呗! 这个太子! 真是太阴险了! 自从那天扣下月儿后,她越发的不喜欢太子,还是得尽快将月儿嫁出去。 “月儿,你要不要去探望一下严公子?”孟母探头问道。 “嗯?”孟十月不解。 孟母赶紧解释道:“严大夫出事儿了,与咱家还有点关系,你怎么也得去安慰一下严公子啊。” “不用吧……”孟十月摸了摸下颚想拒绝。 被孟母推着走出房间,“用的用的,严大夫为了你大哥鞠躬尽瘁的,严公子涉世未深,要是为救严大夫心急如焚,被人蒙骗可怎么办?” “去吧,家里不用担心。”孟母一路将她往外推,直到推至后门,朝着她挥了挥手,“在那边吃午膳晚膳也没有关系,但是夜里一定要回来哦。” 第113章 妖艳的国师登场 严家。 大门紧闭。 今日一早,都察院的人就将严大夫带走了。 与外城不同,并没有人在门前议论,严家门前静悄悄的,她上前敲了敲门。 良久门才打开一条缝隙,从里面探出头,见到是孟十月后那家丁才赶紧将门再打开一些,道:“孟恩公,快请进。” 进入客堂。 没一会儿严文岐就匆匆赶到,作揖道:“恩公。” “你与严奶奶没事吧?”孟十月问道。 严文岐摇了摇头,道:“多谢恩公关心,父亲出事前曾交代,已经处理好一切事情,这次不会有事。” “月儿!”严奶奶拄着拐杖快步走进客堂。 孟十月赶紧上前扶住,严奶奶眼眶通红,看起来与上次见面消瘦许多,“严奶奶。” “是严家对不起你,老妪说严家要护着你百年,没想到转眼就让你身陷险境!”严奶奶说着眼泪就一个劲地往下掉。 严文岐轻轻叹了口气。 “没有的事儿,严奶奶,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严大夫救出来。”孟十月赶紧给严文岐使了个眼色,“您也不用太担心,我与文岐去看看。” 没想到严奶奶却摇了摇头,正色道:“不碍事的,就算有天大的事情,太后都欠我一次,她必须保下吾儿。” “这件事没有严奶奶想的那么复杂,我们就可以解决,不需要动用太后。”孟十月安抚地拍了拍严奶奶的手,再给严文岐使了个眼色。 这会儿严文岐才反应过来,接过严奶奶扶着她坐下,“祖母,父亲说了,您的情绪不能太激动,孙子与恩公去去就来。” 严奶奶闻言只好道:“那就多谢恩公了。” 孟十月马不停蹄地离开。 从严文岐那得知,严大夫今日早早地就将准备好的东西送到了大理寺,刚刚回来就被都察院的人抓走。 大理寺办案,还需要一定的时间,避免都察院那边封五鼓动其父,强行给严大夫定罪,孟十月与严文岐直接去大理寺。 庄重威严的大理寺。 门口并未有人看守,但这是汴京城为数不多,没有人敢擅闯的地方之一。 孟十月刚刚进去,就被捕快拦住,“大胆!擅闯大理寺该当何罪!” “这位官爷息怒。”严文岐上前作揖道,“家父今早递上重要线索,状告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之女马馨月,欲买凶杀人,还望大理寺能尽快核实查办。” 捕快问道:“人可死了?” “那倒不曾……”严文岐道。 捕快眉头一皱,明显带上几分不耐烦,道:“大理寺办案自然有先后顺序,没死人急什么急!出去!若是再擅闯大理寺,休怪我不客气!” “此事牵扯甚广,还望大人上报通融通融。”孟十月眉心紧拧。 “走走走!”捕快从腰间拔出长刀,“再不走就不怪我不客气了!” 孟十月脸色大变。 她千算万算,没算上大理寺办案速度竟然会那么慢。 这样的话严大夫未必扛得住,都察院那些都事的折磨。 她抬眼就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非常眼熟,一旁捕快对着他点头哈腰。 孟十月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场景。 那日在神庙,她将神棍打趴在地上,一群身穿墨色劲装,胸口绣着特殊花纹的士兵,推开人群冲进来,“大理寺拿人,统统让开!” 是他,为首的那个金吾卫! “大人!”孟十月大喊一声,朝着金吾卫招手。 捕快脸色大变,立刻打算动手驱人,“大胆!” 金吾卫闻声看过来,见到是孟十月后先疑惑一瞬后,立刻想到是谁,道:“等等!” 捕快赶紧停手。 金吾卫大步流星走过来道:“你是?那日吾等协助大理寺,在神庙捉拿要犯,多亏姑娘相助。” “大人客气了,我叫孟十月。”孟十月赶紧行礼。 捕快见孟十月与金吾卫好像认识,便安静地退到旁边,疑惑地打量这位叫孟十月的少女。 金吾卫对孟十月的印象不错,特别当初还有一个娇纵做作的女孩做对比,这个孟十月就更加符合他心中大禹国少女该有的样子,道:“为何来大理寺,可是有什么事?” 孟十月讲事情赶紧说了一遍。 金吾卫眉头一皱,看向一旁的捕快道:“如此紧急的事情为何没有加快处理!” 捕快没想到金吾卫会忽然发难,立刻跪在地上道:“大人息怒,大理寺案件众多,那人是今日早上刚刚送来的卷宗,实在不是我们玩忽职守。” “这件事确实如这位捕快大哥所言,但十月依然希望大人能拜托大理寺,先处理这桩案件。”孟十月行礼道。 一旁的严文岐也赶紧作揖。 金吾卫看向跪在地上的捕快。 捕快赶紧对旁边的人道:“快去拿卷宗。” 等卷宗取来之后,捕快脸色变了变,为难道:“这事儿牵扯朝中大臣,吾等待上报少卿……” “报。”金吾卫道。 “是!”捕快赶紧拿着卷宗往里面跑。 孟十月松了口气,暗叹自己运气真好,欠了欠身道:“多谢大人。” “无妨,你二人在这等着便是,我还有要事要处理便先走了。”金吾卫道。 “是!恭送大人!” 孟十月与严文岐在大理寺外等了一个时辰。 从大理寺内,悄然步出一名身着绯红华裳的男子。 那长袍的绯红,在日光下非但不显刺眼,反而透出一股深邃的紫罗兰色,如同暮光中最后一抹妖艳,引人遐想。 他长发如瀑未经丝毫束缚,肆意披散在肩背之后。 最令人瞩目的是他脸上那层轻薄而精致的面纱,半遮容颜,仅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眸。 身后一群穿着官袍的男子,恭敬作揖道:“臣等,恭送国师!” 男子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他们,随着他的前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为之黯然失色。 孟十月望着此人,呼吸仿佛都停滞了一瞬。 这男子那双眼里的冷意,与他妖异的穿着完全相悖。 【我擦,这人绝逼是闷骚型的!】 男子那双漂亮的柳叶眼缓缓抬起,目光落到孟十月的身上。 第114章 遇幼童买卖事件 严文岐闻言一怔,闷骚为何意? 孟十月见男子看过来,她朝着他微微一笑。 心里道:【看啥?别看,我可没有你美。】 男子那双美目中划过一抹疑惑,便收回目光,继续走向停在大理寺正门口的豪华马车。 【他们刚刚叫他国师?】 【前天晚上,太后说想要就介绍我认识的人是他?】 踏上马车的男子身子微微一顿,随后走进马车,其余的官员都恭敬相送,直至马车远去。 捕快见孟十月等人还没走,匆匆过来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你瞧见没,那位就是我们大理寺少卿,他已经知道此事了,等下就会亲自去抓人审问,你们快些散了吧。” 严文岐松了口气,看来父亲有救了…… 孟十月随着他指向看去。 就瞧见一个穿着官服四十来岁的男人。 【少卿?刚刚那个人是少卿?】 【少卿不都是翩翩少年郎吗?】 【嘶……电视剧不诚,天天欺我!】 严文岐微微一怔,看向孟十月,见她一脸纠结的模样。 心中疑惑。 少卿虽然有个少字,但此为官职,属于大理寺卿的副职,大理寺是大禹国重中之重,如何会将副职交给一个少年? “放心,严大夫吉人自有天相。”孟十月拍了拍严文岐的肩膀安慰他。 严文岐回过神,作揖道:“多谢恩公。” “走吧,回去先给严奶奶报个平安。”孟十月道。 “听恩公的。” 两人刚刚从皇城出来,就看见一群人乌乌央央的扛着几个麻袋,正要从城门进入皇城。 其中一个人格外显眼,因为他断了一臂。 王三正在指挥着那些人快一点,余光就瞥见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看清是谁后,眼睛猛地一亮。 恩公! 手下的人注意到王三的举动,也下意识看去,大惊道:“啊!是那个害王哥断了一臂的女人!” “真的?在哪?” “我们要为王哥报仇!!” “我们把这个女人抓了,带去给老板,一定可以领赏!” 几人纷纷看去。 王三一巴掌拍在说话的人脑袋上,“你们看错了,赶紧送去,要是耽误了时辰,唯你们是问!” “看错了?”那人皱起眉,打量了孟十月许多眼,“我觉得是她啊……” “长得有三分像罢了。”王三冷喝,“老子看你是想偷懒!故意找个理由,到时候被老板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孟十月。 听到这话赶紧又把麻布袋往身上扛了扛。 那个最先认出孟十月的人也不敢再纠结这个问题了,露出讨好的表情:“王哥,可别可别。” “你们先去,老子去放个水。”王三道。 “我也去。”其中一人将麻袋往地上一放,他都快憋坏了。 王三冷冷撇一眼他,道:“怎么,屁眼痒?” 那人一个哆嗦,硬生生憋回去,“不去了,不去了。” 那群人向前走,王三匆匆朝着孟十月这边走来,严文岐被这个来势汹汹的人吓了一跳,立刻挡在孟十月面前。 孟十月却打招呼道:“王三,你回来了?” 严文岐一愣,恩公认识他? “恩公!”王三下一刻眼泪就溢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激动到颤抖,“多谢恩公!按照恩公的指引,救出家父!” “不仅让我年迈的父亲不用老死在牢里!也洗清了这么多年的骂名!王三无以为报!”王三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本来想回来后就来见恩公。” “没想到赌场老板忽然下了命令,所以这几日还未来得及上门拜访,望恩公恕罪。” 严文岐下意识看向孟十月。 眼睛里的欣赏控制不住,嘴角不由地上扬,恩公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能重用你是好事。”孟十月将王三扶起来。 王三却面露勉强难色,“倒也不是重用,或许见我断了一臂,便让我做些旁的小事儿。” 孟十月看向已经看不到踪影的那群人,问道,“哦?那你们这是去做什么?” “将从外地带回来的幼童,送去达官贵人的府上。”王三道。 孟十月见王三说得随意,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王三面露疑惑,却乖乖重复:“将从外地带回来的幼童,送去达官贵人的府上。” 孟十月脸猛地一沉。 【麻袋里面装的竟然是人!】 “那为何要用麻袋装着?”严文岐不能理解,有些人家确实为了培养忠诚的家奴,会从小培养,但也没必要装进麻袋里。 “这……”王三见孟十月与这男子亲密,便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大官多少都有些怪癖,总归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不能被旁人随意看了去不是……” 严文岐更不理解了,作揖道:“恕在下不能理解,住在皇城的皇亲国戚都有家奴,为何不能看?” 王三如看傻子一样看严文岐。 “这是送往谁家。”孟十月冷声问道。 “侯府。”王三如实道。 孟十月大惊,道:“镇南候?”女主的父亲? 王三赶紧摇头道:“是武安侯。” 孟十月没什么印象,【武安侯?谁?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武安侯是当今陛下的皇叔。”严文岐连忙为她解释道。 【当今陛下的皇叔?!】 【皇帝都已经五六十岁!那皇叔的多大?】 严文岐没有回答,武安侯年过七十,陛下甚至下旨特意免他每日得上朝,恩公不知也很正常。 “我要混进去。”孟十月道。 王三大惊,连连摇头:“不可啊!那武安侯性情暴戾,若是知道恩公混进去,不管您家中官位如何,怕是都不好处理这件事。” “我救你父亲,还你父亲清白,你不该帮我?”孟十月问道。 王三立刻收起刚刚的表情,郑重道:“恩公救我父亲,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他最终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但是想混入其中,就要委屈恩公了……” “好。”孟十月点头。 严文岐虽然听得模棱两可,但隐隐觉得其中有古怪,连忙道:“恩公,武安侯虽然手中无权,但位分极高,你是不是想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没事的,我就是去看看。”孟十月安抚道,“你先回去与严奶奶报个平安。” 说着就打算同王三离开。 严文岐关心则乱,此时也顾不上男女之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坚定道:“恩公,若是文岐无法劝你,文岐与你一起去。” 王三没说话,但心里有些不愿意的。 恩公虽然柔柔弱弱,但是胜在有脑子,上次自己不就是因为恩公的一顿忽悠,才丢掉一只手臂。 但恩公的相公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不说,脑子似乎也不太灵光。 保护恩公他尚且可以。 要是再加上一个人,他怕护不过来了。 第115章 魔窟,遇到一个娇柔美男 严文岐最后犟不过孟十月,只好同意先留下,免得给孟十月添乱。 孟十月躲进麻袋里,由王三亲自扛着,前往武安侯府。 对于她这个突然出现的麻袋,其他人都没有觉得奇怪,反而夸王三真是有本事,如厕的功夫就可以抓一个回来。 一路晃晃荡荡,从这些赌场人的口中得知,这件事情赌场已经做了很多年。 这位武安侯是第一个发起这件事的人,但不是唯一一个在对外买娈童的人。 在汴京城许多王公贵族都有这口爱好,包括宫中的一些公公,也对这个乐此不疲。 已经是那些大人物中公开的秘密。 很快到达武安侯府,有管家验了两个货,就放他们进去。 孩子嚎啕大哭的声音让人心碎,但管家却一脚踹过去,“哭哭哭!在哭把你们喂狗!” 王三将孟十月放到最里面,戒备地看着左右,压低声音道:“恩公,我到时候会重新翻墙回来,要做任何事情,都等我回来之后再说,万万不能先行动。” 孟十月摇头道,“你不要一个人回来,去找一些信任的人。” 王三愣了愣,点头:“好。” 赌场的人退出去,管家从外面将门锁死,吩咐两个彪形大汉守在门口后才离开。 孟十月起身观察四周,房间里一共二十多个半大的孩子。 有男有女。 有的已经神情木讷不哭不闹,有的眼睛都哭虚了,想要找父母。 除了刚刚被送来的还在昏迷中,其他的孩子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触目惊心。 孟十月搂过一个年龄较小的女孩,低声安抚:“不哭不哭,姐姐来救你们了!” 小女孩一听这话哭得更厉害了,死死抱着孟十月不撒手,“哇……” 门外两个彪形大汉厌恶地掏了掏耳朵,“妈的,今天真是见了鬼了,哭那么大声,烦死了。” “行了别抱怨了,好好看着,若是丢了一个你我填上命都赔不起。”另一个道。 “怎么就你我兄弟这么倒霉,被分来守着这些个小东西。”大汉不满地啐了一声。 孟十月脑子疯狂运转。 【对付那种彪形大汉我倒是可以。】 【但是想要将这些孩子全部安全地带出去,就没有任何胜算了。】 【毕竟府中一定不可能只有这两个人……】 怎么办。 人群中一个干巴瘦小的孩子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孟十月。 孟十月抱着小女孩凑到门旁边,从缝隙往外看。 这个院子不算很大,还有几个家丁丫鬟正在打扫忙碌,隔壁还有几个房间,但没有人把守。 “嘶……”一个轻微的吸气声。 孟十月意识到自己踩到人了,赶紧回头,小声道:“抱、歉…” 话音戛然而止。 面前男子巴掌大小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那抹鲜艳欲滴的红唇,在他苍白面容的映衬下,更显得分外诱人。 狭长的眼眸中泪光闪烁,既胆怯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他身上的衣衫略微凌乱,香肩半露,白皙的皮肤印着来路不明的点点红痕。被泪水沾湿的发丝轻轻垂落在额前,为他平添了几分柔弱与无助。 这个男人简直美得不像凡物。 与她曾经见过的男子都不同,这个男人,就像是——惑人的妖。 这种情况下,孟十月不由地向后退了一点,戒备地看了看四周又看向他。 【这些都是孩子,怎么会有一个成年人?】 “姑娘,是来救我们的吗……”他的声音细若游丝,略带颤抖。 声音好听到令人发指。 孟十月愣了半晌,才点头道:“公子为何与孩子们关在一起?” 那男人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手不自觉握紧自己的衣襟,贝齿咬着薄唇,道:“他们、他们……” “啊,我懂我懂!”孟十月赶紧点头。 男子将头别到一旁,偷偷抹眼泪。 【真可怜,因为长得好看被老变态盯上。】 一直盯着两人的干瘦小男孩眯起眼睛。 他骗人!这里一直都是关着孩子,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竟然从未察觉! “别哭别哭。”孟十月将怀中的小姑娘掂了掂,安慰道,“我会救你们出去的。” 小姑娘趴在孟十月的身上十分乖巧,其他小孩也眼巴巴地看向这两个大人。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但刚刚听这个姐姐说,是来救他们的。 此时,刚刚被抓来的小孩开始转醒。 一醒来就被吓得嚎啕大哭,爬起来扑向门口拼命地拍门,哭着喊要找母亲。 门外的彪形大汉,用手中的木棍狠狠瞧了瞧门,怒斥:“别哭了!!在哭把你们丢去喂狗!” 孟十月意识到不好。 立刻将小姑娘放下,朝着那群已经安静下来的小朋友道:“你们乖乖的,等下听我的指挥。” “姐姐!”小姑娘害怕地抱着孟十月不撒手,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怕……” “别怕别怕。”孟十月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姐姐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 那些小朋友胆怯地望着孟十月。 “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学过一些防身技巧?如果让你带领几个小孩,你可以做到吗?”孟十月连番发问。 男人被问懵了。 无辜地摇了摇头,自责地垂下眼帘,“对不起……” 孟十月眉心紧拧,手直接从大腿旁抽出一把菜刀,递给男人:“我去打头阵,你帮我护住这些小孩。” 她哧啦一声撕开自己的裙子,将刀把捆在男人的手掌上,系了个死结,“有人靠近,你就直接乱挥就行。” 男人诧异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她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 忽然,孟十月将男人一推。 门也在此时应声打开,壮汉骂骂咧咧地一步跨进来,“吵吵吵,哭哭哭!老子弄死你们!” 孟十月一个健步冲过去,壮汉见到孟十月后,眉头一皱:“你…” 寒光一闪。 匕首在壮汉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血像是喷泉一样喷射出,壮汉双手捂住脖子,双目瞪着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 “啊!!”原本已经稍稍平静下来的小孩子们,被这一幕吓坏了,惨叫一声后又控制不住地大哭。 同一时间,那些才被抓的孩子,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干!你他娘的在里面做什么!”还守在外面的壮汉一见小孩都往外冲,没好气地骂了一声,一回头就看见自己的兄弟重重地倒在地上,捡起一层灰尘。 第116章 寸雨=花寻雪? 壮汉脸色大变。 抬眼就看见迎面而来的匕首,他迅速抬起手用结实坚硬的胳膊挡住,匕首深深地刺进他的肉里。 “妈的!臭表子!”壮汉吃痛,愤怒咒骂一声,伸手就去抓孟十月。 孟十月忽然发力。 匕首挑开壮汉的手臂,噗的一声,随着惯性刺穿壮汉脆弱的脖颈。 壮汉黑瞳一缩。 不可置信的低眸看向脖子上的匕首,孟十月猛地拔出匕首,血溅三尺。 站在孩子中间的那个妖异的男人,眸中划过一抹异色。 那些刚刚抓过来的孩子们已经跑出这个小院,外面立刻传来骚动。 “你记住我的话了吗?”孟十月看向那个男人。 男人紧张地点了点头,握住手中的菜刀:“记住了!我、我叫寸雨,姑娘叫什么,若、若是今日无法出去寸雨想留个念想……” “孟十月。” “什么人!”几个提着小孩走进院子的彪形大汉,一看到孟十月之后,猛地握紧木棍,“大胆!竟然敢擅闯侯府!” 孟十月立即上前与人缠斗。 但她即便是力大无穷,也没有办法对抗这么多彪形大汉。 孟十月用尽全力将所有人引到一边,给寸雨等人留下位置,“你还愣着做什么!” 寸雨赶紧招呼着孩子往外跑。 眼见着孟十月不敌,壮汉的木棍敲向孟十月的后背,一颗石子忽然打在他的太阳穴上。 他脸上的横肉都跟着晃了晃,双目一闭,整个人向旁边倒去。 几个壮汉都愣住了,也给了孟十月更充裕的时间,从怀中抽出长鞭,直接绕住其中一人的脖子,将鞭子挂在树枝上,壮汉直接被吊起来。 “啊!”那壮汉翻着白眼,脸已经涨得通红。 寸雨微微眯起眼睛,鞭子? 此女还真是一个百宝袋? 一人冲上前,孟十月跳起来将此人的脖子一起拴住。 另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把镰刀,大喊一声冲向孟十月,孟十月戒备地回头。 却瞧见那人平地摔,摔在地上后,镰刀直接从他的胸口贯穿。 他浑身抽搐了两下,就没了气。 干瘦的小男孩看着这一幕,浑身发凉的看向那个叫寸雨的男人,这个男人就动了两下手指,就解决了两个人! 寸雨似乎感受到了男孩的目光,他朝着男孩粲然一笑。 小男孩浑身一僵,仿佛被一头猛兽盯住,他赶紧转过头与其他小孩一起往外跑。 这个人,太可怕了。 当王三带着自己信任的小弟,穿着格外显眼的夜行衣,带着面罩翻墙进入这个小院时,就看到这一幕。 王三都惊呆了,瞪圆了眼睛,嘴都闭不上了。 恩公竟然以一己之力,吊死两个人! 他搓了搓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补刀!”孟十月朝着王三怒吼一声。 王三这才反应过来,大手一挥,指挥自己的小弟:“快帮忙!” 几人上前接过孟十月手中的鞭子,想帮忙把这些人勒死。 孟十月空出手,直接反手两刀,把那两位快断气地抹了脖子,然后用嫌弃的目光看了一眼几人。 几人被孟十月果决的杀人手法吓了一跳,他们是打手可不是杀手。 王三的脸涨得通红。 那天恩公分明可以自己动手干掉他,却非要用计谋让他自己解决自己…… “还挺聪明。”孟十月用皮鞭戳了戳王三塞了东西的空手臂,看起来就像是真的有一只手插兜里一样。 王三刚想客气两句。 孟十月撕下自己衣服衣角,也挡住自己的脸,继续道:“走,把孩子全部安全运出去。” 王三只好悻悻闭嘴。 几人冲出小院子,发现小孩们已经被侯府的管家,带领家丁团团围住。 寸雨护着一群哇哇大哭的小萝卜头。 这些家丁手里举着木棍,刚刚还十分嚣张地轰小孩回去,转眼看到孟十月等人冲出来,立刻吓得手都开始发抖。 管家硬着头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可知道这里是哪里!” 孟十月刚一走近,刚刚的小姑娘迅速冲过来,抱住她的大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冷冷看着管家,“此处拐卖儿童,做龌龊有违大禹律法的事情!问我们这里是何处?!” 孟十月怒火冲天,愤怒质问道:“你敢光明正大地说这里是何处,谁人做主你们胡作非为吗!” 管家被吼得愣住了,在嘴边那句‘这里是武安侯府’有些羞于说出口了。 随后又觉得丢脸了,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伶牙俐齿,给我上!把他们拿下!” 王三立刻握紧手中的棍子。 忽然一个丫鬟从旁边小跑过来,在管家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两句什么。 管家眉心皱起,不可思议地看向丫鬟:“你说什么?!” 丫鬟压低声音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 管家眼神闪烁,目光在面前几个人身上来回转了几遍,大手向后一挥,“让他们走!” 孟十月眉心皱起。 王三几人也面面相觑,为什么忽然放他们走? “姑娘,我们快些走吧……”寸雨轻咬下唇,焦急地攥住孟十月的袖口晃了晃。 “走!”孟十月顺手把刚刚那个小女孩抱了起来,示意王三等人赶紧一人抱几个走。 “你…”孟十月正打算让寸雨也赶紧抱一个,可对上他柔柔弱弱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眉头皱起。 那个干瘦的小男孩主动道:“我不用抱着,我可以跟着你们走。” 孟十月立刻在前面开路。 寸雨就像个小媳妇一般,抓着她的衣角,小跑跟在后面。 此时,武安侯房间,烟雾缭绕。 一个头发苍白,满脸皱纹的老人半躺在炕上,吞云吐雾。 炕上还有两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正在伺候着老人,丫鬟在一旁小心伺候,片刻都不敢走神,一个家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人吐出一口浓烟,“你没有看错?” 家丁头死死抵着地面,道:“奴才绝对没有看错。” “花寻雪……”老人呢喃了一句,浑浊的眼里都是忌惮,“他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第117章 那个人给她的感觉,像毒蛇 带着这些孩子离开武安侯府后。 这些孩子的去处就成了问题,好在遇到无功而返的严文岐。 才知道当孟十月离开后,他赶紧去找大理寺帮忙,碰壁后,又拜访金吾卫依然遭拒。 “无可厚非,武安侯虽无权无势,但背后的人是皇帝,就算现如今半截身子都在土里,依然让这些人不得不忌惮。”孟十月耸肩道。 严文岐长舒一口气,“好在恩公吉人自有天相。” 他刚刚已经准备让祖母出面,请太后亲自出手救孟十月。 花寻雪那双漂亮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这个书卷气息极重的男子,之前在大理寺门口便是他站在孟十月身边。 看起来,两人好似关系匪浅? 他忽然来了恶趣味,攥住孟十月的衣角,往她的身后贴了贴,胆怯地抬眸,忌惮地看着严文岐。 这一举动成功引起严文岐的注意。 他一愣,才发现还有这么个人。 王三大气不敢喘一下,赶紧转身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起加入哄孩子的行列。 严文岐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也礼貌地微微作揖。 花寻雪却往孟十月的身后贴得更紧了,一副受惊吓的模样。 孟十月一直觉得这个寸雨十分古怪,明明看着十分柔弱,但是每次只要一靠近她,她就觉得像是被冰冷的毒蛇贴上一样,身上就会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这……”严文岐不解。 “他也是这次的受害者。”孟十月一句话,将寸雨简单地介绍了。 最后,这些孩子安排到严家。 由刚刚被放出来的严大夫,帮孩子们查看伤势,越检查严大夫的脸就越黑。 到最后,那张脸几乎可以滴出墨。 这些孩子最小的才三四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岁左右,大部分已经受虐过。 有些没有受虐的并不是因为年龄小,而是那几个干巴黑瘦品相不行,所以变相地得到了保护。 严大夫气得浑身都在打哆嗦:“这个武安侯简直丧心病狂!!” 孟十月什么都没说。 让丫鬟将这些孩子带下去洗漱换上洗衣服,准备好吃的,让他们先吃饱睡个好觉。 寻找这些孩子的家又成了问题。 孟十月等人折腾了一夜,也才找到了两户就在汴京城郊的家庭。 其他的人,要么是外地拐来的,要么说不清楚家在什么地方。 最特殊的就是三个人。 花寻雪委屈巴巴地表示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来,好像是失忆了。 另一个干巴黑瘦,之前在逃出武安侯府,主动说可以自己跑的小男孩,也说自己对以前的记忆模糊了,想不起来自己来自哪里。 最后一个便是孟十月自始至终抱着的小姑娘。 她除了能叫姐姐,其他的字一个都不会说,并且特别依赖孟十月,几乎不能离开孟十月半步。 严文岐说这应该是受到了太大的打击,导致失语了。 孟十月忙了一夜要回去报个平安,就想着先将这些人安排在严家医馆中。 小姑娘死死抱着孟十月,不肯与她分离。 花寻雪抓着她的衣摆,眼巴巴地望着她,眼睛泪汪汪的,仿佛被抛弃的小狗一样。 那黑瘦的小男孩就正常多了,冷漠地站在一旁,什么都没说。但态度很明确,也不想待在这里,想和孟十月一起离开。 孟十月眉头一皱。 【实在不行,瞧瞧他们的因果。】 【看看这些人到底是哪里的,也好送回去。】 孟十月看向寸雨。 花寻雪立刻松开孟十月的衣服,头靠在孟十月的肩上,躲开她的眼睛,道:“寸雨不敢阻碍姑娘,那姑娘要来看寸雨啊……” 严文岐眉心微凝,赶紧将目光移开。 严大夫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两人,然后看向自己儿子。 这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干巴小男孩不动声色地向旁边侧了一步,唯有小姑娘依然死死抱着孟十月不撒手。 孟十月最后抱着小姑娘离开。 花寻雪站在严家门口,挥动着自己的小手帕,美目含泪送别。 等上了马车后。 孟十月的冷汗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就在她动了用因果眼的想法后,目光落在寸雨身上的一瞬间,属于他的那段因果就瞬间进入她的脑海。 寸雨? 花寻雪,名字中各取上下两边? 幼年时他师父算出他命中有一个大劫,关乎生死。 便假死离开汴京城,四处寻找帮助他躲过死劫的办法,年仅十一岁的他,被迫成为新一任国师。 那几年,他吃尽了苦头。 明明是国师,却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 因为长相太过妖异,就连皇帝都动过歪心思,但是他凭借自己超强的天赋,给满朝文武上了一课,让整个大禹国都付出惨痛的代价,让整个汴京城无人再不尊他敬他畏惧他。 他到处拜师,除了前国师的道术,他还学了蛊术巫术、更是拜江湖游侠为师学得好身手。 不管是学什么,学成当日,他都会亲手将师父们全部弄死,再对外称师父们远行。 十年的时间,他立足脚跟,谁都不知道他的本事究竟有多少,但即便是皇帝都十分忌惮他,在邻近几个国家中,他也是名声在外。 出了名的手段狠毒,嗜血残忍。 昨天她前脚在大理寺门口见到一身红衣的花寻雪。 后脚,就在武安侯关押幼童的房间里,遇到刻意伪装的他。 他想做什么? 目的是她? 不可能啊,她与花寻雪根本就没有交集,甚至在大理寺门前,他都未必会看到她。 “姐姐……”小女孩抱着孟十月的脸,帮她擦汗水,“姐姐。” 孟十月抱住小姑娘,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怕,姐姐在这就不用怕了。” 回到家里。 “你还知道回来!”孟母黑着脸坐在她的房间,正准备责骂,就看到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姑娘,愣了半晌,皱眉:“这是?” 小姑娘赶紧往孟十月的怀中挤了挤,身子克制不住的战栗,显然遇到陌生人后,她非常害怕。 孟十月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将昨天晚上的事情与孟母简单说了一下。 孟母气的拍桌而起,“混帐东西!汴京城竟然有这样的人!”她看向小女孩的眼神变得怜悯心疼,气得发抖,“报官!必须报官!一定要把这种人处以极刑!” “告不了。”孟十月摇了摇头。 “对方位高权重?”孟母眉心紧拧。 孟十月点头。 孟母却更加激动,怒道:“这种畜生都不如的人,就算是位高权重又如何?今日等你父亲回来,便让你父亲告到陛下那去!” “对方是武安侯。”孟十月淡定道。 义愤填膺的孟母僵住,好似身上的激情全部褪去恢复平静,脸色有些发白地重新坐在矮几上。 房间里陷入沉默。 片刻,孟母又忽然站起来,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焦躁的走动,她咬着牙,忽然走到孟十月面前,问道:“侯府的人可看见了你的样貌?” 又问:“可有人知道是你擅闯侯府,劫走这些孩子?” 第118章 皇城中,处处是变态 “娘亲。”孟十月搂着受惊吓的小姑娘,无奈道:“您冷静一点。” “回答为娘的话!”孟母大声道。 “没有,侯府并没有人看到我是谁。”孟十月赶紧道。 孟母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就这么短短的几息功夫,她已经感觉手脚冰凉。 “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要和严大夫好好说说,只要有机会,就把那些孩子送出汴京,万万不可让武安侯知道。”孟母叹了口气。 看了一眼她怀中怯怯的少女,愧疚道:“这孩子若是离不开你想养在身边,就养在身边吧,孟家也不差这一口。” “好。”孟十月点了点头。 一直到深夜,两天一夜未睡的小姑娘终于在柔软的床上睡着了。 孟十月换上夜行衣,悄悄离开房间。 此时城门已关。 潜入在皇城中的武安侯府,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险些与巡逻的金吾卫撞上。 没想到翻墙而入,刚刚站稳,一把长剑就抵到她的脖子上。 孟十月脸色一变。 只见那人一个身穿劲装,带着面具,那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她,“好大的胆子,深夜擅闯侯府。” 孟十月尴尬地笑了笑,向后稍微退了一点,想让自己的脖子距离剑远一点,“别那么紧张,我只是一个小偷罢了,罪不至死。” 男人的剑却顺着她的方向再次抵住她的喉咙。 孟十月觉得颈部皮肤一疼,她知道,至少留下一道血痕了。 “说,今日来此有何目的,受谁人指使。”男人冷冷盯着她的眼睛,长剑又往下一压,“如实回答。” 孟十月陪笑着向后又移了一步,食指与拇指捏着剑身,往外稍微推了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男人冷笑一声。 收回长剑,一言不发朝着孟十月用力劈去。 孟十月迅速向后退,一截长发缓缓飘落,她看向自己的左肩,长发只剩下半截,切口处十分平整。 “看你的身手应当也是江湖侠客,却在此为虎作伥?”孟十月手缓缓摸向自己的后背。 男人反手一剑刺出打断孟十月的动作。 她仓惶躲闪,男人就像是在逗猫一般,每一次都阻止她拿出武器,每一次也就差那么一点点要她的命。 一炷香后,孟十月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即便从腰间抽出软剑,也没办法进对方的身。 男人脸不红气不喘,目光冷漠地看着她,嘲讽道:“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来侯府行刺。” 此地不宜久留,她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孟十月余光瞄向围墙,向前虚晃一招,待那男人有向后退的意向,她立刻转身,冲向围墙。 眨眼间,那男人又出现在围墙下,尖锐的剑尖,抵住她的喉,“你以为逃得掉?” 绝对压制。 孟十月指尖蜷了蜷,对方分明有意戏耍她。 要不然,刚刚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孟十月微微眯起眼睛,如果每个地方都有人守着防止贼人行刺,那么这么大的打斗声不可能不引起其他人注意。 所以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在等刺客,而是在明明确确地等她…… 即便有人通风报信,她夜行潜入皇城。 可他为什么会知道,硕大的武安侯府,她会从这面墙翻入? 男人面具下的眼神发生变化,好似对她多了一份欣赏,紧接着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意,“我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只要说服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 “你可知武安侯在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孟十月道。 男人点头,神情蔫蔫,显然对这事儿不感兴趣。 “那些孩子,还没有开始他们璀璨的人生,就被一个死变态毁了!你想杀我,可以,等我杀了武安侯,任君发落。” 男人却笑了,笑得手都开始抖动。 剑尖儿就这么在她的皮肤表层轻轻晃动,她屏住呼吸头向后撤。 “那些人是死是活,是老是少,与我何干?”男人手中的剑再次向前,这次孟十月靠在墙上已经无路可退,歪头道:“天命如此,便是他们该被摧毁。” 孟十月眸色一沉。 这个人也是畜生无疑! 男人手中的剑在她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叉叉,“我再给你五息的时间,若是没有理由说服我,今日你便不用出去了,五。” 孟十月忽然一甩手。 一捧红色的小颗粒状气体抛向男人,男人下意识向后退一步,第一时间屏住呼吸,但眼睛却被辣得睁不开。 孟十月手中的软剑同一时间攻向其下盘,软剑割破男人的腿! “嘶!”男人吃疼闷哼一声。 孟十月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翻墙而出,头都不敢回迅速撤离武安侯府范围,她还会回来的,这颗人头,她要定了! 此时一群拿着长枪的人冲进院子,看着捂着眼的男人,惊慌道:“大人!” 为首的那人看向那面墙,道:“追!” 男人却摆了摆手,“不必。” 他取下脸上的面罩,即便双目被辣椒粉辣得猩红,但那张脸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唇角的弧度控制不住地上扬。 孟十月,真的太有意思了。 之前听她说,太后想介绍他们认识,他只觉得那老太太真是不自量力,如今看来,太后真是给他准备了一个好玩具啊。 若是亲手将其虐杀,或者将她养成顶级容器,培养蛊虫…… 兴奋中,那股杀意在心中抑制不住沸腾。 忽然,银光一闪。 只听哐当一声,离他最近的属下手中的长枪落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双手捂着脖子。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往外呲。 这下,花寻雪舒服地笑了,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她想要那颗人头啊…… 行啊,那就当时送给她一个见面礼吧。 第119章 太后出手,汴京城大乱 孟十月重新回到房间,发现孟心雅正抱着不安的小姑娘,或许是觉得孟心雅与她有几分相似,所以偎依在她怀里没有挣扎。 见她终于回来,小姑娘立刻挣脱孟心雅的怀抱,冲向孟十月,抱住她大腿,“姐姐!” 孟心雅微微一怔,刚想说什么,就注意到月儿脖颈处竟然在渗血,脸色大变:“你,你这怎么回事?” 孟十月摇了摇头,“没事。” 她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你先跟着大姐,我去换身衣服。” 小姑娘原本不肯,但一抬头看见孟十月血流不止的样子,吓得小姑娘脸色煞白,赶紧点头,“姐姐……” 孟十月从铜镜中看到,她脖子上的剑伤不重,但鲜血却没有结痂,还在一个劲地流。 她面色逐渐难看,剑有毒。 孟心雅赶紧去找大夫,可外城的大夫可以治疗病,但对毒却一知半解,最多勉强让血流得慢一点。 一直熬到了天亮,才弄了辆马车,迅速前往严家。 到严家时,孟十月已经面色苍白,有失血过多的迹象,严大夫吓了一跳,赶紧对孟十月施救。 严大夫制作出解药,覆在伤口上,见伤口终于开始结痂,众人都松了口气。 才从严文岐的口中得知,昨晚汴京城出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三品通政使司通政使,昨天忽然被抄家,扣上了一个与靖王密谋造反的罪名,通政使昨日因拘捕,被当场杀死,而涉事的靖王,今日一早就被囚禁宗人府。 第二件事,昨夜,武安侯钱修永被杀,头颅被挂在皇城城门之上,身体却出现在外城城郊,被野狗分食所剩无几。 一晚上死了两个大官。 整个汴京城都人心惶惶。 孟十月隐隐猜到:【通政使或许是太后借刀杀人的手笔。】 【老太太想一点点除掉朝中非我势力,所以趁皇帝此时毫无防备,借他之手名正言顺处理掉这些朝中大臣。】 【但武安侯是怎么死的呢?】 【昨日,我甚至都因为那个高手无法近武安侯的身,那么是谁对武安侯下手,又将头那么明目张胆地挂在城门上?】 【重要的是,宵禁期间,如何将尸体运到外城城郊?】 【除非,那个人与金吾卫关系匪浅。】 孟心雅在一旁听得是心惊动魄,难道汴京城要变天了? “月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花寻雪扮演的寸雨大惊失色地跑进房间,扑到病床前。 他柔柔弱弱的趴在病床前,美目中泪水潺动,担忧的眼神落在她纱布围着的脖子处,青葱玉指小心翼翼地想触摸她的伤口,又赶紧收回,一副担心碰疼她的模样。 声音都带上鼻音:“这是怎么了,怎么伤到这里了……” 孟十月有些不自然的干咳一声,自从知道对方的身份后,她就莫名觉得之前那种冰冷毒蛇视角更严重了。 【他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还没走,留在这里想要做什么?】 孟心雅却愣住了。 这个男子好像穿着严文岐的衣服。 严文岐穿起来明明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书生气息。 这个人却愣是穿出了…… 她赶紧将心头的想法逐出脑海,见严文岐在一旁面带担忧地看着自己妹妹,完全没有管这个男人就这么趴在月儿身边,问道:“这位是?” 花寻雪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向孟心雅,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道:“姑娘好,我叫寸雨,昨日是月儿姑娘将我救出魔窟。” “啊,哦,好。”孟心雅懵懵地点了点头。 随即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是时候,眸上就染上了怜悯。 心道:怪不得这个人看起来怪怪的,真是可怜,被那个老变态玷污了。 花寻雪凄凄哀哀地抹了把眼泪,指尖滑入孟十月的掌心,细腻纤细的指头成功把孟十月吓了一跳。 直接从病床上弹了起来。 严文岐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她,道:“恩公,可不能乱动。” 花寻雪委屈巴巴地望着她。 孟十月眉心紧拧,继续躺下,【算了,水来土掩。】 与往日不同,今日一整天严文岐都待在孟十月身边,与她说话,导致花寻雪插不上一句话。 一直到下午,她即将离开医馆时。 两人将她们送到门口。 花寻雪依依不舍地攥着她的袖子,将自己的手帕塞进她的手里,眼里好似含着数不清的情愫:“若是姑娘想寸雨了,便看看这手帕。” 孟十月皮笑肉不笑:“好,一定看。” 路上。 孟心雅犹豫再三,才试探道:“月儿啊,这男子看着好像身家不太清白的样子,父亲母亲怕是不会答应你与这种人交朋友……” “嗯?”孟十月没听清。 “我是说,这男子即便对你心存感激,想要以身相许……” 孟心雅话没说完,孟十月就露出一个无比惊恐的表情。 【以身相许?】 【还心存感激?】 【阿姐,你要是知道对方是当朝国师花寻雪,你还会说出这种话吗??】 孟心雅的声音戛然而止。 脸色开始如镭射灯一样,七种颜色变来变去。当朝国师?那个曾经因为瘟疫,向陛下建议屠城的那个国师? 她拍了拍自己的嘴,呸呸呸,坏得不灵坏得不灵。 “阿姐,你没事吧?”孟十月不解孟心雅忽如其来的举动。 “没事没事。” 马车停在孟府门前。 就看见孟老太依依不舍地送小金鱼上马车,她满是皱皮的手拽着小金鱼的手,两人的眼神无线拉丝。 一旁站着孟心蕊,看到孟十月后轻轻咳了一声。 孟老太才赶紧将手松了,指挥马夫将小金鱼送走。 孟十月权当看不到那祖孙两,直接往里走,没想到孟心蕊却走到她们面前,欠了欠身:“姐姐。” “有事?”孟十月问道。 “马馨月下了大狱,妹妹还未恭喜姐姐得偿所愿……”孟心蕊乖巧道。 孟十月笑了,手搭在她的肩上,凑近其耳边压低道:“要祝我得偿所愿,除非你也滚出孟家。” 孟心蕊脸色微微一白。 “开个玩笑。”孟十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及笄礼后,你就是宣王妃,自然要离开孟家,算起来也没两个月了,姐姐先祝你新婚快乐。” 说罢绕开孟心蕊走进孟府。 孟心蕊眸色逐渐暗沉,嘴角勉强的微笑也沉了下去,手逐渐捏紧袖口。 得意? 她倒要看看孟十月究竟能得意到几时。 孟心雅注意到孟心蕊神情不对,小声对孟十月道:“那孟心蕊估计憋着坏呢,你要注意一点。” “没事。”孟十月回头看了一眼孟心蕊。 孟心蕊赶紧扬起一个笑容。 她也回之一笑。 【汴京都快彻底乱了,这祖孙俩还沉浸于深宅家斗,有什么可怕的。】 第120章 少年将军回京 孟心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啊,汴京城已经有乱的前兆了。 两人刚走进院子不久,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接扑向孟十月,紧紧抱住她的大腿,“姐姐!” 紧紧抱着,不肯撒手。 一旁伺候的丫鬟满脸为难,“二小姐,小姑娘很排斥我们靠近,饭也一口都不吃。” “不吃就让她饿死算了。”小破孩孟文蜀坐在游廊栏杆上,哼了一声,“一个小女奴,还用你们一起伺候了!还占用本少爷的耳房!” 小姑娘又缩了缩脖子。 孟心雅心疼坏了,一见这个三岁的小姑娘,就想起那个与她无缘的孩子,第一次对小弟板下脸,“你怎么说话的,谁告诉你她是小女奴!给妹妹道歉!” 小破孩也就六岁的年纪。 此时气的小脸憋得通红,眼睛瞬间红了,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在孟十月没有整顿他之前,在孟家向来都是无法无天的存在,后来孟十月压制他,他没办法只能忍了。 现在竟然又来一个小屁孩抢他的风头! “我就不道歉!她就是一个小女奴!她才不是妹妹!”小破孩用尽全力大吼一声。 情绪瞬间崩溃,嚎啕大哭,抹着眼泪就往里面跑,“哇!我要告诉母亲,我要告诉母亲!” 小姑娘吓得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孟十月顺手将小姑娘抱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后背,指着跑掉的小破孩道:“别怕,那是小哥哥。” 小姑娘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 “想欺负你的坏人,已经被人杀死了,没有人会再欺负你了,不要害怕。”孟十月小声地温柔说道。 小姑娘好像完全听不懂,依然死死抱着不撒手。 孟十月叹了口气,只好抱着回房。 随手将花寻雪送的方帕,丢进旁边的一个小破坛子里。 夜里。 孟老太难得出来与一家子一起吃饭,本来一桌子其乐融融,但家丁来传信,表示孟父今夜不回来了,孟老太立刻撂下脸,甩手离开。 接连几日,都可以看得出孟老太想找孟父缓和气氛。 但朝堂中好像出了什么大事,孟父几乎着不了家。 孟老太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晚点放小金鱼离开了。 转眼就到了月中。 打了大胜仗的大将军凯旋入京。 十万大军驻扎在汴京城郊外,将军与副将进宫面圣。 宽敞的主路上,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的盔甲多处挫伤,确实属于他们的军功章。 道路两边围满了男女老少,长相姣好的女子,往这些将军副将身上丢手帕。 想着可以被将军或者副将看中,一跃成为人上人。 “这支军队还都是少年将军。”翁清音撑着下巴,望着下方的队伍若有所思道。 孟十月瞟了一眼下面,喝了口热茶道:“是不是觉得很没有逻辑。” 翁清音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果换做半个月以前她肯定要欢呼,这些少年将军好帅,可现在只觉得怪怪的。 一群乳臭未干的少年,怎么就大获全胜,怎么就将老将军多年守不住的边境守住了? 【呐,这就说明你成长了。】 【小说的世界嘛,有什么逻辑性。】 翁清音点了点头,说得很有道理。 街上,最前方的将军脸色十分不好看,这些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他头疼,但奉旨入宫又必须走这一条路,还必须限制马匹的速度。 就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两句十分清晰的声音。 他看向四周,声音又不见了,他眉心皱得更紧了。 格老子的,看来是被这些女的烦得都出幻觉了。 包间中,孔梦雨见两人这模样,记得都快上火了,“管他什么少年将军,我之前同你们说的,你们可听见了?” 孟十月与翁清音向她投去疑惑的眼神。 孔梦雨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险些气晕过去。 短短的半个月。 三四品左右的大臣频频出事,大部分都是靖王的人,这导致很多背地里投靠靖王的大臣终日惶惶不安。 照理来说,这件事与孔家是没有关系的。 她父亲太常寺卿直属于陛下,只是做一些祭祀礼仪,维护那些万象神庙秩序的事情。 但没想到旁系出了叉子。 为了向陛下表忠心,父亲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她嫁给一个已经三十好几,刚刚丧妻的大臣续弦。 她为了嫁给宣王,熬到了十七岁未嫁。 怎么可能嫁给一个三十好几的老男人,而且还是续弦。 她找了许多之前的朋友,因为上次和孟心蕊赌气,得罪了翁家翁芷韵,翁芷韵率先与这些人打了招呼,导致她们都不敢帮她,甚至连见都不敢见她。 眼看就要真的嫁给那个大臣,她迫不得已,才找到这两位。 “孔小姐都发话了,我们自然不敢不做。”孟十月放下茶碗道,“只不过,我们实在人微言轻。” “我自然知道你们人微言轻!”孔梦雨怒道,“但上次我在太后宴会帮过你们,这次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她站起身盯着面前的两位,一字一句道:“你要你们帮我嫁给宣王!” 孟十月和翁清音都有些吃惊。 缓了半晌,翁清音才指了指自己,道:“你知不知道宣王在追求我,你还让我们帮你嫁给宣王?” “知道,就是知道才让你们牵线。”孔梦雨指着翁清音道,“你约宣王出来,我下药,务必生米煮成熟饭!” 孟十月与翁清音对视一眼。 真勇啊…… 第121章 噩梦越来越清晰了 与孔梦雨谈好价钱后,翁清音与孟十月才从包厢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彼此眼中的激动:这真是一个无本万利的买卖。 孟十月想起裴和玉好像就在附近的客栈,本想着自己去探望一下他,没想到翁清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非得要去见见这个所谓的“闺蜜的男朋友”。 不管她怎么解释两人还没到那一层关系,翁清音都抱着孟十月的胳膊,不管对方是谁,都得去。 孟十月只好妥协。 当裴和玉打开门,见到时孟十月后微微一怔,眼底立刻浮出幽怨的神情。 “你还知道来看我。” 扑面而来的怨夫气味。 孟十月赶紧让出位置,道:“我同至交好友,一同来瞧瞧你。” 裴和玉才发现还有其他人在场,赶紧转开目光,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翁清音的眉毛几乎要挑到天灵盖,发现新大陆般朝她飞了飞眼,就差没一个加长音的:“哦~~” 房间里全都是书卷。 下脚的地方都很少,看得出来他这段时间在拼命地学习,迎接即将到来的春闱。 裴和玉赶紧收拾屋子。 将两人迎进房间,见孟十月带好友来见他,他的脸全程都红扑扑的,心头的怨念冲淡了不少。 待他去楼下叫小二送茶水上来时。 翁清音才赶紧贴过来道:“上次不是这一个啊。” “你可以啊!” “你这是打算1V2?”翁清音双目放光。 孟十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行不行了?” 翁清音问到这话眼睛更亮了,嗓门提高了几个分贝:“你的意思是,你打算1Vn?!” 孟十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忘了这丫的时代里,还在盛行这种类型的小说。 “我是无1v1忠实拥护者!”孟十月一本正经道。 翁清音嘴角抽了抽,学着她的模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呵…” 待裴和玉回来后,翁清音找个机会溜了,让两人独处,走之前,对着孟十月竖起两个大拇指。 房间里莫名地安静下来。 孟十月轻咳一声,道:“最近还好吗?” “嗯,最近将之前学习的书卷都复习了一遍,我会争取在春闱上夺得前三,获得殿试的机会!”裴和玉一提到这个,整个人都严肃起来。 “那就好,有什么吃的穿的需要的,你传信给我,我会派人送来。”孟十月道。 裴和玉怔了怔,长睫垂下,肉眼可见的有些失落。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正在孟十月绞尽脑汁想再聊聊什么话题的时候。 裴和玉忽然轻轻将她的手握入掌心,道:“十月,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只有高中那日,我才有底气向伯母提亲!” “届时我会八抬大轿迎娶你。”他凑近些,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十月,你等我好不好。” 裴和玉的五官比例十分精致。 靠近后更是将他细腻无毛孔皮肤尽收眼底。 那双潋滟的眸子装着星辰装着她,让孟十月脑子一瞬间迷糊,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点头:“好。” 裴和玉赶紧将头转向旁边,脸颊滚烫,任她对他的手胡作非为。 吃完糕点后。 孟十月托着腮,坐在一旁看着裴和玉读书。 她的目光太有侵略性,裴和玉脸上的红就没有褪下过,直到那种要洞穿他的目光消失。 裴和玉疑惑地看过去。 发现孟十月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长出一口气,将衣服披在她的肩上,蹲在她身边望着她恬静的睡颜许久。 上个月就是这个时候,他们在城郊的小河边定的情。 他轻轻撩开她的碎发,唇角止不住地上扬,鬼使神差地在她的额上轻轻啄了一下。 随后如触电般赶紧撤开。 顿时觉得浑身发烫,赶紧坐回自己的位置,生怕被孟十月发现自己的越柜之举。 孟十月别说发现了,此时她陷入梦魇中根本无法脱身。 又是那个办公楼。 又是那场大火。 比起之前的不太真切,此时她仿佛身临其境,不仅可以听见噼里啪啦肥肉被火炸出油的声音,那些男男女女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她好像还感觉到了火焰的温度。 很热,非常热。 但是她的心情却格外的平静,她手里一直抱着什么东西,她想低头去看,但头却只能看向四周,无法看到自己的手。 这一次,她好像还从惨叫声中,听到了几句恶毒的咒骂声。 就在此时,与每一次的梦境一样,她的意识瞬间飘到上空,看着那些火场中的人张牙舞爪地向“她”的方向伸出手。 而“她”抱着手中的东西,面无表情地走向安全出口处。 “你会不得好死!啊!” “啊!你会下十八层地狱!” “救救我,救救我!!” “我错了,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四面八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孟十月惊恐地看向四周,寂静的黑夜,忽然爆出刺眼的强光。 “啊!”孟十月猛地从桌子上坐起来。 满头大汗,身上都已经被汗水浸湿。 裴和玉一直在用心看书,被她吓了一跳,抬眼就瞧见孟十月热得都快湿透了,愣了一下,搭一件衣服就这么热吗…… 他赶紧上前,“怎么了?” 孟十月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喘气,抬眸看向裴和玉担心的眸子,第一次她做这样的噩梦。 第二天就发生了火灾,所以她没当回事。 第二次她做这个噩梦,大哥就被戏子找上门陷害,她也没当回事。 只觉得这是祸事的预兆。 但是,预兆为什么会一模一样。 反反复复的只是这个梦? 这个梦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心头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深。 “十月?”裴和玉见她用惊魂未定又迷茫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担心坏了,赶紧将心上人抱入怀中,“别怕,只是做噩梦了,只是做噩梦了。” 孟十月下意识将裴和玉一把推开。 裴和玉眼中划过一抹慌乱,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对,对不起,我……” 她这才缓过神,看着裴和玉不知所措的模样,她才靠近环住裴和玉的腰,“谢谢。” 裴和玉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小心翼翼地抱住孟十月,轻轻帮她顺了顺后背,“别怕,我一直在呢。” 第122章 老妖婆,偷鸡不成蚀把米 傍晚,孟十月回到孟家。 只能在门口的春纤一看到她,连忙拉着她走到旁边,压低声音道:“二小姐,主母特意让奴婢在这里等着二小姐,宋家公子宋陶与其母在里面提亲。” 孟十月满脸疑惑,对这个人毫无印象。 春纤做出一个砍掉手臂的动作。 “他啊?”孟十月眉心拧起,“提亲?” 春纤连连点头。 “想娶谁?” 春纤却一愣,摇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孟十月大步流星往里走,忽然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春纤,“你附耳过来。” 春纤赶紧凑过来。 她在春纤耳边说了几句后,独自一人走进厅堂。 里面已经坐着不少人了,孟老太与孟心蕊在最前方。孟母一看到她脸色就变了,连忙向她使眼色,怎么还是回来了,赶紧走。 孟心雅立刻借口倒水,挡在宋陶母亲面前。 但宋陶的母亲眼尖,依然一眼就看到她了,拍桌而起,一把将孟心雅推开:“就是你将吾儿害成这样的?!” “我看你今日往哪里躲!”宋母一个健步冲过来,双目猩红地抓住孟十月的手腕。 孟十月扫了一眼厅堂内,目光落在唇色惨白,靠在太师椅上仿佛只有最后一口气的宋陶身上。 “宋夫人,您说的这件事情,如果不是您儿子自己的问题,也不会发生。”孟母赶紧上前想将两人拉开。 宋母却死抓着不松手,“我儿子有什么问题!我儿子就算有问题,也轮不到你砍掉他两双手!” 说着,宋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宋陶从小都是个好孩子!怎么就被你给毁了!你现在必须嫁给我儿,用一生照顾我儿,否则我同你们没完!” “若是要赔偿什么,你开个价,孟家一定不还价!”孟母冷声道。 “什么价钱可以买我儿双手?!”宋母情绪顿时激动起来,“今日这个孟十月同意也要跟我走,不同意也要跟我走!” “荒谬!”孟心雅气得脸色铁青,也上来帮忙,“这件事情分明就是你儿子宋陶带着文钰前去赌博,自己输了两个手臂,如今竟然赖上月儿?!” 宋母却怒视孟十月,指着她的鼻子吼道:“如果不是她出千,我儿如何会输!!” 几个人极限拉扯。 孟老太就坐在那悠哉游哉地喝茶,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闹剧。 宋母见自己抵不过两个人的拉扯,气得她啪啪两下打在孟心雅的身上,“你这不要脸的赔钱货,扫把星,怪不得被休弃!连带着夫家全死了!” 孟十月反手一巴掌扇在宋母的脸上。 “啪!” 宋母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顶梁柱上。 整个厅堂都静了。 还是宋陶先反应过来,他猛地站起身,惊呼:“娘!” “胡闹!”孟老太将手中的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怒道,“宋家就这么一个独子!现在变成这样,再怎么对我们孟家都无可厚非!你怎可动手!” 宋母被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孟十月瞥了一眼孟老太,没搭理她,反而贴心地走向宋母,问道:“怎么样,没死吧?人家被我打一巴掌最多脸肿起来,死不了的,别装了。” 完全被无视的孟老太,脸一黑。 宋陶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孟十月:“你,你!” 但孟十月已经走到宋陶面前,拍了拍他的脸蛋,道:“哎呀,我有说不和你回去吗?你们母子俩那么着急做什么?” “月儿!”孟母赶紧阻拦。 宋母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道:“算你识相!现在就跟我回去。”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给我儿生儿育女,为我宋家传宗接代!” “那还需要回去帮你育女吗?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把儿子变女儿啊。”孟十月动了动手部关节,“在赌坊输了,不敢去赌坊闹,却来我孟家闹。” “你这是以为,孟家比赌坊好说话?” 孟十月直接掐住宋陶的后颈,将其往下狠狠一按,他没有双手的支撑,扑通一声就摔在地上。 “啊!”宋陶疼得龇牙咧嘴。 “你做什么!”宋母尖叫。 “春纤,守着门,今天谁都别想跑!”孟十月朝着门口处喊道。 春纤立刻站直身子:“是!”然后赶紧招呼家丁全部站在门前,势必不会让一个人离开。 孟十月忽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扑过来要救宋陶的宋母,也被这举动吓了一跳,连救人都忘了,“你,你要做什么?”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孟心蕊轻咬下唇,道:“宋公子已经够可怜了,这样被你摁着,也太惨了……” “若真的是你的错,道个歉,我相信宋伯母一定会通情达理的……” 其他丫鬟家丁也面露不忍,毕竟对方是公子哥,还因为二小姐失去了两只手臂…… “不用。”孟十月挥了挥手,“之前任她蹦跶我懒得搭理而已,家奴,还用管她心里怎么想的?” 宋母黑瞳一缩,怒道:“你说谁是你家奴!” “住在我孟家的房子里,不是我家家奴,是什么?”孟十月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孟老太,道:“是吧,祖母。” 孟老太身体僵住,“你在胡说什么!”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她,唯有知情的孟心蕊面色变了变。 “您前几年不就动用库房,买下宋家的房子,让宋家母子俩住在里面吗?”孟十月掐着宋陶的手力度更重,“虽然不是用孟家的名义,但是是用的孟家的钱啊。” “啊!”宋陶痛得拼命踢。 宋母下意识看向孟老太,又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宋家的老宅我们就从未卖过!你休要危言耸听!” “房牙的契约拿到了!”明远举着手中的合同从门口冲进来。 宋母脸色大变。 孟母立刻接过来左右看了看,这老宅竟然花了几百两纹银!但落款却并不是孟老太的名字。 “月儿,这……” 孟老太扬起下颚,冷笑一声,好在她道高一尺。当初留了个心眼,用亲生儿子的名义,买下这栋房产。 “李氏,你如何教导的孩子!孟十月如今真是越发越没有规矩,还不快点给宋夫人道歉!”孟老太喝道。 “别急啊。”孟十月将契约抬起来指着上面的明细,“当年牙人买卖房子,收了你们两家的介绍费,巧的是,孟家的银票他还没花。” “顺着银票,我们找到了钱庄,钱庄里找到了当年祖母抵押母亲嫁妆的死当票据。”孟十月不紧不慢道。 每多说一句话,孟老太的脸就白上一分。 孟母的脸色一沉,死死地盯着孟老太。 “祖母是不是忘了?还是……”孟十月微微皱眉,拍了一下脑门,“哎呀,这事儿我就应该报官,肯定是有人偷了母亲的嫁妆!” 她冷下脸,朝着门口的春纤道:“去报官,务必把这个契约上的买家捉起来,按照大禹礼律偷孟家这么多东西,足够他将牢底坐穿!” 第123章 孟心蕊被捉奸,与其亲生父亲…… “是我忘了!”孟老太迅速站起身,抬手阻止春纤去报官,“瞧瞧,是我忘了还买了这房子,还让这些人白白住了这么长时间。” “老夫人你!”宋母大惊。 “李氏,这件事我会处理,赶紧把这两个人赶出去。”孟老太打断宋母的话。 这个时候孟母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老妖婆用她的嫁妆,买了一套私宅,而这私宅为了不让孟家发现,寄在他人名下。 怕就是那位私生子吧? “母亲,现在怕是不能把人赶走啊,这户上的人还不知是谁,我孟家可不能吃这个哑巴亏,还是报官稳妥。”孟母大手一挥,示意春纤报官。 孟老太还想说什么,但已经迟了,春纤就在门口,得到命令后直接冲了出去。 这次的事情终于惊动了孟父,匆匆回来,得知事情经过后,脸色很难看。 又从孟十月的心声中得知,孟老太太有个私生子,甚至只是比他小了一岁。他气得脸都青了,说明孟老太在嫁给老爷子那年,就已经在外面有头了。 这么多年的孝,就像是个笑话。 卓家与宋家全部被赶出去不说,还赔了孟家一大笔钱,还给官府了一笔钱疏通,才免除了牢狱之灾。 宋家的老宅转到孟家名下。 曾经被称为商贾之家,与汴京城阔少贵子们相处的卓天麒,直接被贵子圈踢了出去。 原本那些贵子虽然觉得他出生商贾,但文采出众,几首诗名动汴京,更是有自己对于各种水患灾害的见解,甚至得到了一些大官的赏识,有机会成为京科状元。 但现在,这件事情闹得太大。 偷走李家的嫁妆,虽然现在李家两父子并未在京,但那也是四品将军,这不是找死吗。 原本只是小火一把的卓家,这回算是真的大火了。 成为全汴京茶余饭后的笑料。 卓天麒也被这忽如其来的一下打得猝不及防。 孟心蕊立刻断开与卓天麒的所有联络,生怕自己也被牵连其中。 卓父向来是好吃懒做。 一直都是以孟老太给的银两过活,有孟母的娘家一直在补贴,这私生子也过得风生水起,吃喝嫖赌抽样样不落。 这次出事,那些平日里争着抢着想要伺候他的勾栏院姑娘们,全部给他吃了闭门羹。 气得他当街破口大骂,曾经土财主的模样荡然无存,活脱脱的老流氓。 卓天麒赶紧把他父亲喊走,但他父亲一边走,还一边对着勾栏院破口大骂,导致汴京城又多了一个笑话。 孟母顺势将库房掌管权利握在手里。 孟老太没有办法再接济卓家,导致只有卓天麒那一点存款,一家子只能租一个非常小破的院子。 传闻只要路过那个房子,就可以听到里面传出的吵闹声音。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 孟老太仿佛老了十几岁,头发全白了。 但孟母却非常高兴,直接将这套宅院放在孟十月名下,未出嫁的女子拥有一套宅院,这是汴京城,哪怕是千金贵女也从未有过的事情。 寄存在严文岐家里的小孩子,终于全部有了住所。 除了不想离开孟十月的小姑娘,其他的小朋友全部住进了那个大宅院,并且有专门的丫鬟家丁帮忙照顾。 有孟心雅帮他们联络私塾,慢慢地找这些孩子的父母,让他们即便没有父母在身边也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 宋家母子两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该听孟老太的话去找孟十月的麻烦。 如今人人喊打,只能住在城郊的破庙里,苟且偷生。 夜里。 一个小丫鬟偷偷摸摸地潜入孟十月的屋子。 丫鬟声情并茂地叙述一个中年男人偷偷潜入孟心蕊的房间。 又道:“奴婢瞧着真真切切,那男人直接摸进心蕊小姐的房间,眼看心蕊小姐就要与宣王大婚,奴婢是真的瞧不得心蕊小姐又私会其他人,这岂不是要拉着孟家陪葬吗……”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是孟心蕊的人?这个消息告诉我?不怕我让她身败名裂?”孟十月饶有兴趣地瞧着她。 “奴婢是孟家的奴婢,自然凡事要以孟家为主,告诉二小姐也是为了帮助心蕊小姐……”丫鬟眼神略显躲闪。 孟十月笑了。 丢给她一块银锭,“我喜欢你的为孟家着想。” 丫鬟接过银锭,笑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连连点头哈腰:“谢谢二小姐,谢谢二小姐!” “去,把睡了的丫鬟家丁都叫起来。”孟十月唇角微微勾起,“我们要干一场大事儿。” 丫鬟眼睛一亮,赶紧将银锭收进怀里,奸笑道:“奴婢遵命!”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孟心蕊的屋子。 来到屋子外。 就看见窗牖上映出两道影子,拉拉扯扯,以及孟心蕊压低嗓音,隐隐约约的:“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最近你不要来找我!” “不行,现在我们住的是什么地方!”男人的声音非常粗狂,愤怒道,“你今天必须给我拿十个金元宝,给我准备一套大房子!不然我不走!” 孟心蕊吓得魂都快飞了。 赶紧扑上去捂住那个男人的嘴巴,“你小声点!” “现在知道怕了?要小声了?”男人威胁道,“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十个金元宝,我就不走了!” “十个金元宝?你是要我的命吗?!”孟心蕊咬牙切齿道。 “你不给我,你就是要我的命!”男人豪不惯着孟心蕊,直接怼过去。 孟十月双手环胸看着里面表演。 其他人的眼睛瞪得溜圆,他们看到了什么?这是他们可以看到的吗? 等里面表演得差不多了。 孟心蕊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一个钱袋子丢给男人,“我就只有这些,你拿了赶紧走!” 男人数了数,怒道:“一袋子碎银?你他妈的打发要饭的呢!” 孟心蕊咬着牙道:“里面有一块金饼,省着点花够你们花的!不要再来找我!” 金饼啊。 孟家的钱,绝不会再流出一分一厘。 “进。”孟十月手一挥,让丫鬟家丁直接破门而入。 孟心蕊被面前的一幕吓得大惊失色,“啊!” 男人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将钱袋子塞进怀里,麻溜的就想从窗户跳出去逃跑,被守在窗户外的孟十月一脚踢回去。 “唔!”男人撞在桌角,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孟十月潇洒地从窗户跳进来,朝着孟心蕊挥了挥手:“晚上好,今天还挺热闹的嘛。” 孟心蕊的脸,刷的一下惨白。 第124章 三公主有事相求 “这是谁啊?没见过啊。”孟十月打量着她的亲生父亲,“啧,但是觉得很眼熟啊,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孟心蕊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男人恶狠狠地盯着孟十月,啐了一口:“滚你妈的,哪来的小贱蹄子!敢踹老子我!” 孟十月眯起眼睛,又给了一脚。 男人疼得直接倒在地上,捂着某处,冷汗簌簌往下掉,怒斥孟心蕊:“你他娘的,看着老子被打?!” 孟心蕊手逐渐攥拳,紧咬下唇。 “你姘头?”孟十月歪头问道。 孟心蕊立刻摇头否认,“不,不是的!” “老子是她…”男人指着孟心蕊脱口而出。 孟心蕊脸色大变。 身旁的翠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噎道:“二小姐!他是来找我的!他,他是我在外面的男人,是我不知检点,给心蕊小姐惹上麻烦了……” 男人眉头一皱。 孟十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两人,再看向孟心蕊,“她说的是真的?” 孟心蕊立刻点头,“是。”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应该早点说明情况,害得我先前误会了。”孟十月将翠儿从地上拽起来,道: “干嘛要偷着藏着在一起,今日我替你小姐做主了。明日起,你就嫁给他,从此就不必偷偷摸摸地了。” 翠儿脸色大变。 “你不高兴?”孟十月问道。 翠儿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高,高兴。” “行。”孟十月将孟心蕊的爹也拽起来,顺手从他怀中拿走那个钱袋子,道,“敲诈孟家不是明智之举,小心牢狱之灾啊。” 男人脸色一变。 之前就险些进了大狱。 “但我们孟家人一向乐善好施。”她从里面将那块金饼取出来,其余的重新丢给男人,“人你今天就带走吧,带着这些钱好好过日子,千万别欺负了翠儿。” 一听这话,翠儿吓得腿都软了,扑向孟心蕊:“不,不,翠儿还要伺候小姐。” “不用担心,孟家最不缺的就是丫鬟。”孟十月拽住她,直接将其丢到男人怀里,“走吧,卖身契我稍后就撕了,别在这里了,免得坏我妹妹名声。” 男人犹豫片刻,拽着翠儿走了。 不管翠儿怎么喊,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孟心蕊脸色极为难看,她培养了那么久的丫鬟,还没有起到关键性作用,就从她身边调走了。 孟十月招呼下人们先出去,到外面守着。 看着孟心蕊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贴心地拍了拍她的肩,道:“别担心,没有人会再来敲诈你了,有事儿要和我们说嘛,一家人还能害了你不成?” 孟心蕊勉强地笑了笑,“多谢姐姐。” “没事,早点洗洗睡吧,睡好来,免得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害人不成反被害就不好了。” 孟心蕊黑瞳一缩。 然而话音落,房门就应声关上了,将她与孟十月彻底阻隔开。 孟心蕊双腿发软,跌坐在矮几上,喉间滚动片刻后,一颗冷汗从鬓角滑落。 孟十月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次日一早。 翠儿就衣衫不整,鼻青脸肿地出现在孟家门口。 哭着喊着要找孟心蕊,求自己曾经的主子救救她。 但是被家丁拦住了,昨天发生的事情,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翠儿已经不再是孟家的家奴,无权进入孟家。 孟十月没阻拦,绕过她,直接前往三公主府。 今日一早,就收到三公主靳妙意的急召。 刚到公主府就被下人赶紧迎进去,靳妙意站在房间里来回地渡来渡去,满脸焦容。 这是在这位公主身上,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而坐在旁边静静喝茶的,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太子靳伶潇,以及伴读卞尘。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公主。”孟十月行礼道。 靳伶潇见到孟十月后,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免礼。” 这段时间前朝的事情太多,很多大臣都被连根拔起,朝中各方势力都在暗暗观察,想在这些官职中安插自己的人。 他忙得都没有时间来找孟十月,也没来得及向她解释上次的事情。 以及…… 他想她了。 巧的是昨夜冷宫走水。 其他的妃子都没有事儿,唯独靳妙意的生母,却险些被困在火场中生生烧死。 皇帝有意将这件事情掩盖,甚至其生母被烧一半的身体已经面目全非,也没有让太医前去治疗,打算让她自生自灭。 他知道妙意唯一的支撑就是其母。 自然要来告诉她这件事,正好也可以来看看孟十月…… 靳妙意一见孟十月来了,三步并两步地冲过来,双手扶住她的肩,焦急地问道:“快,你快帮本宫算算!此番本宫与本宫的娘亲是否有大劫!” 【嗯?剧情提前了吗?】 【这何止有大劫,你要是再不除掉身边的人,你都快有死劫了。】 【但是在我已经帮你好几次的前提下,你还是给我设圈套,险些让我被皇后盯上,我为什么要帮你?】 “公主您稍安勿躁。”孟十月挣开束缚,向后退了一步,行礼道,“十月平日里都是胡诌八扯,算得一点也不准,实在是没有办法帮到公主您。” 靳伶潇眉头一皱,下意识看向自己妹妹。 她做了什么?怎么会让皇后盯上孟十月? “孟十月!本宫没有和你开玩笑!若非太子今日举荐你,本宫也不会着急召唤你过来!念在你帮助本宫很多次的份上,本宫饶你这次无礼,快给本宫算算!”靳妙意愤怒道。 没有平日里万事尽在掌握的微笑,只剩下愤怒与隐藏极深的恐惧。 孟十月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愤怒而害怕。 第125章 太子是不是在勾引我? “道歉。”靳伶潇冷声道。 孟十月眉头皱起,对方一个是太子一个公主,她再心有不满也没办法。 正欲和三公主道歉。 靳妙意不可置信地看向靳伶潇,“哥!” “给月儿道歉!”靳伶潇却依然冷着脸。 孟十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挺直了腰板,看向靳妙意,等她道歉。 靳妙意面色有些难看,直接松开孟十月的肩膀,心不甘情不愿道:“抱歉,孟小姐。” 见太子依然脸色冷漠,又继续道:“之前的事情是本宫处理不周。” “公主哪里的话。”孟十月见梯就下,“公主用人自然是要试探一番,草民自然理解。” “就如靖王与公主一般,来回试探,方知对方的底细。”孟十月直截了当道。 “你的意思是,那场火是靖王命人放的?!”靳妙意黑瞳一缩,脸色漆黑如墨。 “靖王无法进入后宫,放火的人,若是我没有猜错,放火的人应该是——”孟十月故意拉长音,“端妃。” “端妃?!”靳妙意大惊。 在孟十月说出这两个字的瞬间,就已经相信孟十月的话了,因为现如今知道端妃是她这边的人屈指可数。 但她依然坚定地否认,“不可能!” “当年公主是救下端妃一家,曾经是公主您最信任的人,但人是会变的,特别是接触了更高的层面。”孟十月道。 靳妙意脸色微微发白,向后连退了两步,喃喃道:“你的意思是,端妃为了靖王而背叛了本宫……” “是端妃接触了皇权,为了皇后而背叛了您与靖王。” 孟十月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炸得靳妙意与靳伶潇都震惊了,每一个字他们都认识,但合在一起怎么显得那么古怪呢? “端妃表面上是您的人,实际上投靠了皇后,由皇后布局,让她假装背叛了你,忠心投诚靖王,先解决掉你,再把靖王与太子连根拔起。” “月儿,这是你从因果看到的?”靳伶潇面色凝重。 孟十月随意应了一声。 【这倒不是我看到的因果,而是接下来要走的剧情。】 【三公主的母亲没死,并不是失手没有处理掉,而是现在还不能死。】 “月儿可有解?”靳伶潇紧接着问道。 孟十月沉默片刻道:“这次三公主的路我未曾看到果,这样的话,无非就是两个选择。” “要么与靖王撕破脸彻底站在其对立面,要么与端妃撕破脸,继续虚与委蛇。” “但这两种结果都有弊端,第一种结果您的母亲将保不住,第二种结果,虽然您可以将端妃铲除。” “但您也会极快地在靖王面前暴露与太子殿下的合作,所有您这里出去的暗探,将会全部失效。” 第一种结果,她拼了命都要保护的母亲,将会死在这场权谋政斗中。 第二种结果,她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呕心沥血在满朝文武身边安插的鱼饵,一旦她暴露,这些鱼饵将全部失效。 如今太子在前朝腹背受敌,就连父皇都想要他死,一旦这些鱼饵全部失效,日后太子想登上皇位就会难上加难。 孟十月的话让靳妙意脸色煞白如纸。 靳伶潇眸色微凝,没有说话。 后宫的妃嫔哪怕是冷宫的,他不能管也没有权利管,所以这次的事情就棘手在这里。 后宫中两大巨头要杀掉三公主的母亲,谁都拦不住。 三公主低头沉默很久,逐渐恢复平静,眸光阴恻恻地看向孟十月道,“一派胡言,果然没有学过正统神术的人怎会卜卦算卦!滚出去,今日之事若被其他人知道,小心本宫要了你的项上人头!” “妙意!”靳伶潇面色一沉。 他不喜欢靳妙意与孟十月说话的态度。 靳妙意眼眶逐渐泛红,手紧紧攥拳,肩膀微微颤抖,虽然她是名震整个大禹国的三公主,除了后宫那位皇后以外,她在朝中权势最大。 可就算如此。 她也仅仅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即便在这个时代十几岁的小姑娘就可以独当一面,可以参与政斗权斗,可以左右人的生死。 可她依然有脆弱心软的一面,不然也不会被那位端妃耍得团团转。 靳伶潇轻叹了口气,“人命关天,妙意,这件事不需要为难的,救下惠嫔奈重中之重。” 靳妙意诧异的看向靳伶潇,“皇兄……” 在诧异后,眼神中又是深深的挣扎,皇权是用无数人的尸骨铺起来的,若是因为她救下母亲,导致皇兄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高山崩塌,那她就是罪人。 孟十月看向靳伶潇的目光柔和了些,明君确实就应该有自我牺牲的觉悟。 “不行,我不能那么做。”靳妙意咬住下唇道。 房间中陷入一时寂静。 靳伶潇终于在寂静的屋子里率先开口道:“妙意,你先将端妃与皇后合谋的事情捅破,重新获得靖王的信任,其余的事情为兄会为你处理好。” 靳妙意喉间哽咽:“皇兄……” 他温柔道:“你放心,若为兄必须得靠惠嫔的命才可以登上皇位,也早晚会被人从皇位上拽下来,先去靖王那吧,我相信你一定会处理得漂漂亮亮。” “是,妙意明白。”靳妙意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大步流星往外走。 靳伶潇使了个眼色,卞尘立刻往门外走,回头定定看了眼孟十月,眉头微微皱了皱,还是将门慢慢关上了。 房间中只剩下孟十月与靳伶潇两人。 “月儿,过来坐。”靳伶潇示意孟十月坐到他旁边的位置。 并亲自从桌里面拿出一套茶碗,为她倒上热茶,见她依然一动不动,那双潋滟的眸子温柔地望向她,疑惑问道:“怎么了?” 当初没被裴和玉表白的时候,孟十月见到太子这种病美人就寄几控制不住寄几。 但现在,她和靳伶潇单独相处,就莫名燃起一种心虚感。 她只好硬着头皮直径走到位置上坐下。 靳伶潇眉梢不留痕迹地拧了拧,他很不喜欢听不到孟十月心声的时候,“尝尝味道如何?” 当孟十月去端桌上的茶碗。 靳伶潇单手撑着下颚,身子微微向前探出,与她拉近距离,唇角温柔地上扬,美眸柔情似水地望着她。 细小的动作,却无意间将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她稍稍一抬眸,好像长睫就会刷过他的鼻尖,四周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暧昧。 好似一瞬间回到了那天太后寿宴的晚上,她的手腕还残留着属于靳伶潇的热度。 孟十月瞳孔微微一颤。 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 【真是罪恶啊。】 【我竟然觉得他在勾引我!】 【为什么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呢?难道我真的有做渣女的潜质吗?】 她心中一惊,猛地向后撤回,与靳伶潇迅速拉开距离,装模作样地将茶水拿到正面细细品尝。 靳伶潇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第126章 艹,没亲上 “很好喝,三公主府中的茶叶自然是最好的。”孟十月赶紧吹彩虹屁。 靳伶潇调侃道:“许久未见,月儿变得如此拘谨了?倒不像你了。” 孟十月直接闹了个大红脸。 这可不就是多和皇族接触,现在条件反射了嘛。 “是我的错。”没等孟十月说话,他忽然又认真地看向孟十月,道,“最近宫中的事情太多,皇祖母寿宴之后便没得空去探望月儿。” 深情的眸子仿佛一个漩涡,让人一眼就会深陷其中。 孟十月赶紧收回目光,她都要怀疑,这个人这双眼睛是不是看狗都深情。 赶紧猛灌了两口水,却依然觉得口干舌燥。 这皇家的茶,好喝是好喝,但是真不解渴啊…… 靳伶潇沉默片刻继续道,“那日的事情,我向月儿道歉,还望月儿能够原谅……” “?”孟十月闻言疑惑看向靳伶潇。 啥事儿? “那天将月儿独自一人留在宫中,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但本意绝对没有想坏月儿名声的意思。”靳伶潇解释道。 “那天啊。”孟十月恍然大悟,“没人知道我第二天回家,没多大事。” 靳伶潇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孟十月愣住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她的手其实已经够白了,但对方常年在把毒药当饭吃,那双手称得上惨白,在她的手背上衬托着,仿佛一双纤纤玉指将奶香咖啡糖握在手里。 “你说谎,月儿若真不在意,为何不见那日后,再不见月儿来宫中瞧我?”靳伶潇道。 孟十月还在呆呆看着两人重叠的手。 【最近是准备要开始吃荤的了吗?】 【总是有手送到我手心里?】 总是有手送到她的手心里? 谁把手放进她的手里?裴和玉?那个人不是已经离开孟家了吗? 难不成还在缠着孟十月? 那她牵了吗? 靳伶潇心头燃起一股没来由的怒火,直接将她的头转过来,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月儿!” “啊?”孟十月有些懵,“你说什么?” 见她与自己在一起如此心不在焉,靳伶潇都气笑了,“孟十月!” “我在。”孟十月应道。 靳伶潇望着面前朝思暮想的人儿,被那些所谓的亲情皇权折磨得几近要死掉的心脏,仿佛重新开始跳动。 他真的好想她。 他的目光顺着她的眼睛滑向她的唇,一点点靠近。 孟十月眼睁睁地看着他探过身子,距离她越来越近,馥郁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眼看唇就要贴在一起。 “殿下,孟家来人求见孟小姐!”卞尘的声音猝不及防。 孟十月与靳伶潇都怔在原地,下一刻才赶紧拉开距离。 两人各怀心思,孟十月脸刷得通红。 气的。 艹,没亲上! 靳伶潇却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气得他原本晕红的脸此时一片漆黑。 “进。”他语气极差。 春纤这才推门走进来,见到黑着脸,十分严肃的太子后赶紧跪在地上,声音如蚊:“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有事?”靳伶潇冷声道。 那杀人的眼神,吓得春纤抖如筛糠,这会儿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全了,“奴、奴、我、家……” 靳伶潇心头的火蹭地冒出来,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话都不会说?” 春纤眼圈瞬间红了,吓得快哭了。 “殿下,应该是孟府出了点事。”孟十月赶紧接过话茬,起身欠了欠身道:“殿下若无事,草民先行告退了。” 靳伶潇怒火顿时熄了一半,看向孟十月的眼神顿时恢复之前的温柔,道:“也好,家中的事情重要些,我让卞尘送送你们。” 春纤下巴都快惊掉了。 连眼泪都忘记往下掉了,光剩下心里的激动了。 这是看到啥了? 太子殿下竟然对二小姐这么好?二小姐岂不是有望成为太子妃?!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她得回去赶紧告诉小姐和夫人! 孟十月谢绝卞尘相送,坐着孟家的马车回府,路上春纤仿佛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说日后若是成为太子妃会怎么怎么样。 “府中到底出什么事了。”孟十月打断她。 春纤才反应过来,拍了下自己的脑门道:“是是,瞧奴婢高兴得都快忘了!” 她唇角的弧度越发大,激动地攥着孟十月的袖口,“二小姐,大少爷会自己走路了!而且与正常人无异!严大夫说大少爷恢复得极好,应该不用一个月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真的!”孟十月激动地跳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总算是否极泰来了!” 她就知道大哥一定可以! 马车停下。 孟十月直接跳下马车,就往大门里冲。 她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大哥走路的样子! “十月!十月!!”门口石狮子出,传来翁清音焦急的声音,“孟十月!” 翁清音已经提着裙子追了上来。 孟十月诧异回头,见她面色难看,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翁家出事儿了?” “呸呸呸!”翁清音连呸几句,“不是翁家出事儿了,是孔梦雨出事儿了!” “她?” 【她能出啥事儿?】孟十月显然不信。 她拉着孟十月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孔梦雨那次不是说给宣王下药,那天之后,孔梦雨就失踪了!” 孟十月不解,“她失踪就失踪呗,关我们什么事儿。” “十月!她是因为和我们在一起之后失踪的!你不担心她会不会有危险吗!”翁清音挽住孟十月的胳膊,焦急得快哭了,“我找了好久没有找到才来找你的。” 她瘪了瘪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们一起找找她好不好,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孟十月回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孟家大门,重重叹了口气,“哎,你个大圣母……” 第127章 反派死于话多 孟十月与翁清音先走,让春纤回去禀报一声,并且送上自己对大哥的祝福。 坐上翁家的马车,孟十月都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当时参加宣王观花宴,孔梦雨虽然没有对我怎么样。】 【但是她那个小团体也没少落井下石……】 【人家相爱相杀,关咱们什么事儿。】 “就停在这。”孟十月道。 翁清音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这个汴京最大的勾栏院,再看向孟十月:“这?” “对,你想想宣王记不记仇。”孟十月眉梢微挑。 翁清音吐了吐舌头,“没有你记仇……”念叨了一路了,她脑袋都快炸了。 孟十月戳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子,“宣王被孔梦雨下药,只会有两个可能性,要么成了宣王恼羞成怒,要么没成宣王恼羞成怒。” “以虐文的尿性,只要他恼羞成怒,这里就是那个女人的最终结果。” 孟十月指了指外面这家勾栏院。 足足四层楼的高建筑,在这个时代其实很难见到。 上面两三层站满了花枝招展的姑娘,正朝着下方经过的男子娇喝勾引,抛出自己的手绢和飞吻。 下方也有不少的姑娘正在实地拉客,那些男人便半推半就地走进了勾栏院。 翁清音脸色微微发白,声音都颤抖了:“你是说,宣王把孔梦雨丢进这个里面,让人去糟蹋她?!” “如果你没有先一步清醒,与原剧情一样对宣王情根深种的话。”孟十月耸了耸肩。 【只不过宣王对你有情,每次的客人都是他。】 翁清音浑身一哆嗦。 对宣王更加厌恶了。 “走吧,进去找她。”孟十月直接跳下马车。 “不行吧,我们怎么不得女扮男装一下。”翁清音有些低声喊道。 孟十月挥了挥手,“女扮男装?没必要,浪费时间,走。” 翁清音忐忑地跟在后面。 老鸨子见两个女人向往里进,而且长相上乘,带着几个家丁,显然有点砸场子的意思,立刻抬手:“来人!” 几个打手见状立刻跑过来。 “哟,两位姑娘是来…” 翁清音已经做好被丢出去的打算时,孟十月从怀中拿出一块金饼。 “滚滚滚。”老鸨子赶紧把打手推开,双手将金饼接住,放到嘴里咬了一下,笑得那口大龅牙都快喷出来了。 “哎哟,姑娘们,快来伺候两位小姐!给妈妈把这两位小姐伺候舒坦咯!” ——伺候两位小姐。 太小众的词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刷刷看过来。 翁清音脸爆红,头顶似乎都开始冒烟。 孟十月却面色如常,道:“我们来找人。” 老鸨子眼珠子转了转,挥了挥手让那些走过来的姑娘离开,贴近道:“姑娘找谁?” “三品太常寺嫡女,孔梦雨。” 孟十月直接报孔家家门。 老鸨子愣了愣,下意识看向人群,惊讶道:“什么?这位孔小姐也在这嫖…咳,玩乐?” “你想什么呢!”翁清音赶紧打断她龌龊的想法,怒道,“是你们把她扣在这里,即将要让她接客了!” 老鸨子脸色大变,道:“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望春楼是汴京城最大的勾栏院,怎么可能会得罪官家,我们还要不要命了?” 孟十月闻言平静地看向老鸨子,问道:“宣王最近可有来过这里,交给你什么人。” 老鸨子笑了,将手中的方帕向上一挥道:“姑娘,宣王如何会来我们这个地方?多少黄花大闺女都上赶着想要去宣王的府上呢。” “妈妈。”一旁的龟公驼着背忐忑上前。 “滚一边儿去,没看到妈妈我正在与贵客聊天吗!”老鸨子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这,这……”龟公咬了咬牙,道:“妈妈,宣王确实来过,那会儿您刚好不在,也给了咱一个女人,漂亮极了,本来想养着做花魁,但宣王要求她立刻接客……” 老鸨子脸瞬间白了,声音提高了几度:“什么?!” 她反手一巴掌扇在龟公的脸上:“你个没用的东西!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没有和老娘说!” “接,接客……”翁清音紧张地攥住孟十月的胳膊。 龟公被打得不敢还手,点头哈腰地解释:“那,那也不是啥大事儿……” 孟十月眉头一皱:“人现在在哪。” 龟公咽了口唾沫,看向上方,“在,在第四层,天字号包厢里……” 孟十月一个健步冲出去,翁清音紧跟其后。 老鸨子双腿发软,这要是真的是太常寺卿的嫡女,她这个踢了一脚龟公让他赶紧跟上去看看。 所有挡路的人全部被孟十月撞开,一路冲到四楼,一脚踹开房门。 就看见满地撕碎的衣服、不远处叠在一起的两人,以及孔梦雨撕心裂肺地叫声:“滚开!滚开!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小美人是真的烈啊,爷喜欢!” “不要,不要!!”孔梦雨几近绝望的尖叫道。 孟十月一个健步冲过去,一把抓住男人的后颈,狠狠往外一拽,将其直接丢了出去。 抓起旁边的被子盖在孔梦雨的身上。 孔梦雨抱住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迅速缩到床角瑟瑟发抖。 翁清音看到男人的模样,吓得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脸,翁家的家丁已经拔出长剑,抵在男人的喉处。 原本已经即将冲破城门的男人瞬间吓蔫儿了。 但很快反应过来,怒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那双老鼠眼死死盯着孟十月等人,“要是老子下面坏了,我要你们全部都来伺候老子!” 孔梦雨浑身一个哆嗦,死死盯着那个男人,眼泪早就将脸上那种夸张的妆容糊成一团,正好也盖住了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杀了他,杀了他!!我要他全家陪葬!全家陪葬!!” 翁清音吓一跳,杀人? 她可不敢下这个命令,那可是犯法的…… “杀老子?你们一群小贱娘们,老子是国舅!别说这一个,就是老子要你们三个来伺候老子,你们都得同意!”男人挺直脖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龟公终于赶上来,脸吓得苍白:“哎哟哎哟,小姐诶不可以啊,这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表弟。” “你是说,他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表弟?”这下孟十月看向这个男人了。 男人狠狠瞪了一眼龟公,嚣张道:“老子虽然是表的,但老子与皇后娘娘幼年时感情最好!皇后娘娘一直当我是亲弟弟!” 孔梦雨听到这话后,仿佛坠入绝望的深渊…… 皇后的弟弟。 她如何能杀了他,如何能灭他满门?! 今日之辱,她如何生生咽下? 下一瞬。 正打算说话的龟公,刚张开嘴,一抹鲜红腥气的水渍溅到他的脸上,几颗血珠正好落在他发黄的牙齿上。 “咚!”刚刚还在叫嚣的全裸男人捂着自己的脖子,重重地倒在地上。 “啊!!”翁清音捂着嘴尖叫。 那几个家丁才反应过来,惊慌地向后退了几步。 其中一人手中的剑不知何时被孟十月夺走,将那个男人一刀抹脖。 第128章 光速成长的小男孩? 孔梦雨黑瞳微缩,一种变态般的快感席卷全身,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杀得好,杀得好!!哈哈哈哈……杀得好!” “十月!你做什么!”翁清音破音喊道,“这是杀人!杀人啊!!” 老鸨子终于强忍着腿软爬上来。 一看到屋内的一幕,扑通一声就跌跪在地上,“这,这……哎哟我的老天爷诶!” 翁清音咬住下唇,将孟十月护在身后,似乎在艰难地下决心。 他们、他们都看到了…… 如果要保护孟十月,这些人,是不是一个都不能留…… “宣王将孔梦雨赠与皇后亲弟,试图玷污孔梦雨清白,被孟十月失手误杀。”孟十月握住翁清音手腕,将其拉到一旁。 老鸨子面色更加扭曲。 这、这怎么还牵扯到皇后了? “究竟为何宣王与皇后亲弟要算计太常寺卿的女儿,这件事就不是我们这种无名小卒可以管的,对吧,这位妈妈。”孟十月将老鸨子一手提了起来。 老鸨子吃惊孟十月的力气之余,也赶紧点头:“是,是……” 家丁将尸体拖走。 店里死人,老鸨子只好被迫停业一天,苦哈哈地离开了。 孟十月与翁清音将孔梦雨简单收拾完,她嘴角与眼睛都被打破,身上更是深深浅浅的打痕。 换好衣服后,孔梦雨哭了半个时辰,才缓过劲儿,发着狠劲儿道:“老鸨子和龟公,一样要死!” “??”翁清音大惊,这个人怎么张口闭口就要别人死? “杀不了。”孟十月道。 翁清音立刻点头,这才对啊,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杀人呢,只有法律可以定他们的罪! “望春楼能成为汴京第一大勾栏院,背后一定有神秘人的支持,要杀,就必须将背后的人先杀了,才可以动这两个人。”孟十月继续道。 “呸呸呸,什么杀不杀的!杀人可是犯法的!是要偿命的!”翁清音赶紧打断孔梦雨的思路,担心地看向孟十月:“十月你当着这么多人面杀了人,如果有人报了官可怎么好!” 孔梦雨如看傻子一样看向翁清音,然后疑惑问孟十月:“她什么情况?” 能什么情况,现代来到这个世界太短时间,上个文明留下的后遗症暂时还去不掉。 “那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孟十月转移话题道。 孔梦雨闻言单薄的身子僵住,眼泪逐渐溢满眼眶,绷紧的薄唇微微发颤,紧接着两颗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良久,她才抬头看向两人,哽咽不甘地问道:“你们说,我等他这么多年,真的值得吗……” 翁清音看向孟十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被心爱的男人丢到妓院,让她一个清清白白,官家嫡女接客…… 但前提却是她给心爱的男人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再名正言顺地嫁给他。 这、就真的很难评…… 孟十月叹了口气,坐到旁边的矮几上,道:“孔梦雨,既然你当初顶下那么大的压力,熬成人人口中的老姑娘也要等他,现在就不要想值不值得。” “不要像当初其他人那样,也去欺负曾经的自己。” 孔梦雨闻言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又开始嚎啕大哭。 孟十月与翁清音陪了她很长时间,彼此都没有说话,直到孔梦雨哭累了,趴在床上睡着了,两人才把她送回孔家。 当孔梦雨到家,孔母千恩万谢。 但孔父却气得差点呕血,从祠堂取出家法,直接要当众打死孔梦雨,“混账大东西!让你做出如此败坏门庭之事!老夫打死你!” 孔梦雨吓得往孟十月与翁清音身后藏,“父亲,父亲息怒!” “孔大人!”孟十月拦在两人前,“此事若真的与皇后宣王有关,那么孔小姐所为或许背后有人推波助澜,没有你我想的那么简单……” 孔父深深看了一眼孟十月。 自然不会相信一个黄口小儿的话,更何况,此事还关乎皇室血脉,以及此次政斗,“此事老夫会去调查,今日之事多谢,你们早些回去吧。” 孟十月欠了欠身,拉着翁清音离开。 “她真的没事吗?不会被她爹打死吧。”翁清音在马车上还在为孔梦雨担心。 “真惨啊,竟然敢刺杀武安侯,我是第一次瞧见千刀万剐。” “那可不嘛,那可是武安侯啊,是陛下最看重的老侯爷,千刀万剐都难掩陛下盛怒啊。” “那人看着瘦不拉几的,没想到可以潜入武安侯府,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 孟十月微微皱眉,掀开帘布看向外面。 抓到杀武安侯的人了? 前段时间确实全城戒严,只不过孟家的事情让她没去在意这些,只觉得这种人死了也好。 “诶,你们听说没有,武安侯好像喜欢玩小孩子,汴京城周边城池被搜刮过来许多童男童女。” “嘘嘘嘘,别瞎说,你不想要脑袋了,我们可想要。” “就是,等下把你也千刀万剐咯。” “哎哟,呸呸呸!” “十月?十月!”翁清音喊了几声。 孟十月才回过神,道:“放心吧,虎毒尚不食子,况且孔梦雨有用,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千万别见宣王。” 翁清音郑重地点了点头,“OK~” 马车忽然来了一个急刹车,“吁!!” 翁清音险些滚出去,被孟十月一把拽住,掀开车帘就看见一个男孩趴在马车前面,看起来奄奄一息。 他眼睛看着马车方向,手一个劲儿地向前伸,“救……”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就重重地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失去意识。 “两位小姐莫要担心,奴才立刻处理干净。”翁家的家丁速度很快,直接跳下马车,就打算把人丢到路边自生自灭。 孟十月高声道:“等等。” 她走下马车,仔细看了看这张脸,果然是那个黑瘦小男孩。 可是好像没几天,怎么感觉上次看着他只有七八岁的样子,现在却像是有十一二岁了? 第129章 她是淫虫?她能是淫虫?! 这个男孩特殊的变化,让孟十月很好奇。 她将其带回孟府,并命人去将此事告知严大夫。 小屁孩孟文蜀与小姑娘孟十巧,两人正为了什么东西争得不可开交。 一见孟十月回来了,十巧直接松手扑向孟十月:“姐姐,姐姐!” 小屁孩扑通一声,一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在地上,疼得他面部扭曲,跳起来指着孟十巧破口大骂:“混账!你,你这个小杂种竟然敢这么戏耍本少爷!” 孟十月直接提起小屁孩的耳朵,训斥道:“你喊谁小杂种呢?她比你小那么多,一句妹妹不会叫啊!” “她就是小杂种!她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杂种!她们都说她是小杂种!以为姓孟了就是孟家人了?我才不认!”小屁孩被拧着耳朵,疼得他眼泪哗哗的。 孟十月随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 几个丫鬟面色大变,纷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二、二小姐……” “伺候在小少爷身边是为了嚼舌根的?”孟十月冷面问道。 丫鬟赶紧叩首道:“二小姐息怒,二小姐息怒!奴婢们只是一时嘴快,无心在背后说小小姐的!” 小姑娘一直粘着孟十月不愿意离开,孟母与孟心雅也十分喜欢她,觉得小姑娘与孟家有缘,孟十月就为她取名孟十巧,让她以孟家小姐的身份待在这里。 没想到让这些丫鬟嫉妒上了。 “你们日后不必在伺候在小少爷身边了。”孟十月抱着一个拽着一个,回自己的房间。 丫鬟们面面相觑,面如死色。 站在暗处的孟心蕊若有所思地看向孟十月离开的背影,走向那几个丫鬟。 次日午时。 严文岐来给那个捡回来的男孩做详细的检查。 但并未查出他为什么会忽然长高。 他眉心紧拧,歉意地看向孟十月道:“许是文岐医术不佳,想来要请父亲亲自来为此人做检查了。” “那倒不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和事,只不过是因为我一时好奇罢了。”孟十月看了一眼已经上药的男孩,道,“他是在被我阿姐接走那些孩子之前,就离开了医馆?” “是的,此人与那个成年男子先后离开医馆。”严文岐在提出成年男子时,下意识抬眼观察孟十月的神情,见她面色如常后,不知怎的心里竟觉得放松了些。 “最近很忙,未曾去看严奶奶,她还好吗?”孟十月招呼严文岐往外走,随口问道。 严文岐点了点头,道:“祖母一切安好,多谢恩公记挂。” 声音温温柔柔,让人听得很舒服。 孟十月抬眼看了一下严文岐。 【这个严文岐真的好乖巧啊。】 【说一句答一句,不说就站在那乖乖地等着。】 严文岐闻言一怔,薄唇微微绷紧,片刻才道:“祖母常念叨恩公,若是恩公有空可以到府上吃个便饭。” 孟十月震惊地看向严文岐。 严文岐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他难道说错什么话了吗? 早知道不应该说话的…… 【难得啊,小文岐竟然会主动找话题?】 【哎呀,这不就盛情难却了吗~~】 “好啊,等下和你一起回去,找严奶奶用晚膳。”孟十月双眸如月牙般弯了弯,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严文岐赶紧移开目光,脸莫名觉得有些发烫,小文岐? 此时,门也在两人说话间咯吱一声关上。 躺在木床上“深度昏迷”的男孩,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转向门口处,眸光渐冷。 他本以为离开严家依然可以在汴京城活下去。 但没有户籍的他,甚至连吃口饭都是艰难,本以为这个女人有救下所有孩子,有慈悲之心,投奔她或许可以平安等到父亲抵达汴京。 没想到,又是一条淫虫! 他咬了咬牙,算了,至少比老淫虫强得多。 要是孟十月能听到他的心声,肯定一巴掌把他的牙都给打碎,她是淫虫?她能是淫虫?!他全家都是淫虫! 孟十月正准备去严家,刚走到正门,就看见孟心雅气冲冲地往里走,嘴里还骂骂咧咧,别说与一年前截然不同,就是与刚刚和离那会儿都判若两人。 “小姐,小姐您慢点。”春纤跟着后面追。 “教书育人还要看是不是官商之家?这样的私塾教出来的孩子又有什么前途?!” 春纤赶紧看了看后面,压低声音道:“小姐,您小声些……” “如此市侩的教书先生,竟然出现在汴京城内!真是可悲可叹!”孟心雅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引来过路人纷纷侧目。 春纤赶紧给一旁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立刻拿着扫把到外面假装扫地,让那些驻足想看热闹的人驱逐走。 “这样的人就不配为人师表,日后教出来的学生也一样市侩!如何成为国之栋梁!”孟心雅依然气不过怒吼两声。 “是是是。”春纤硬着头皮,赶紧将自家小姐往里面引,“二,二小姐,恩公?” 孟心雅立刻闭上嘴,一秒恢复之前的温婉娴静的模样,欠了欠身,“严公子来了。” 春纤赶紧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道:“春纤见过恩公。” “孟小姐春纤姑娘无需这样客气。”严文岐礼貌作揖道。 “阿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样生气。”孟十月憋着笑问道,最后实在没憋住噗嗤笑出声。 孟心雅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外人在场也不方便多说,便转移话题道:“没多大的事儿,严公子与月儿要出门?” “嗯,和文岐去探望严奶奶,顺便吃个晚饭。”孟十月道。 孟心雅眼睛一亮,连忙给两人让路,“那得赶紧去了,别让老人家等着急了,十巧我会帮你看着的,早去早回,莫要让我担心。” “孟小姐放心,文岐会照顾好恩公。”严文岐作揖道。 “好好好,交托给严公子你,我自然是放心的。”孟心雅笑道。 “阿姐,你就别逗他了。”孟十月率先迈开脚步:“我们走了。” 严文岐有些不好意思地作揖后,跟着孟十月前后脚离开。 孟心雅朝着两人的背影挥了挥手,长处一口气,露出欣慰的微笑。 看得春纤有些蒙圈:“小姐,天已经快黑了,就这么让二小姐与男子出去吗?” 她瘪了瘪嘴,“这要是被有心之人看了去,外面又会流言四起了……” “你倒是连你自己的恩公也不放心?”孟心雅戳了戳她的小脑袋,“月儿快及笄了,及笄当日选择陪嫁丫鬟后,就要择夫婿出嫁了……” “与其找一个都不了解的人,我倒觉得严公子是个良人。” 春纤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还是小姐有远见,恩公不管是人品还是世家都很好,与孟家更是门当户对!而且二小姐对严家有恩,若是嫁过去其家人也不会为难二小姐!” “所以啊。”孟心雅看向春纤。 春纤赶紧站直等待小姐的吩咐。 “你明天就去找几个打手,把那个无德的私塾给我拆了!”孟心雅胸口的火蹭蹭往上冒。 春纤张大了嘴巴,小姐竟然还没有把这件事情忘了啊。 赶紧哄着自家小姐往里走:“小姐,我们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第130章 孟十月被掳走了 孟十月到严家后,严奶奶高兴得嘴都合不拢,拉着孟十月就开始聊家常。 她趁着晚膳的机会,问了严大夫那个男孩的问题,严大夫想了很久,道:“若是这个世界没有妖魔鬼怪,那此人的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 “孩子一直处于饥饿状态,导致身体比同龄人长得更慢,这段时间忽然吃了点好东西,或者是忽然吃饱了饭,身体就开始疯狂生长。” “所以,未必是这个孩子十几日间,忽然长了几岁,可能是这个孩子就是这么大,只不过之前因为饥饿的原因,没有长到该长的高度。” 孟十月若有所思,“明白了,多谢严大夫。” “一家人谈什么谢?”严奶奶立刻接过话茬,赶紧让下人给她布菜,示意她吃她最喜欢的鱼,“尝尝这几道鱼,新鲜着呢。” “谢谢奶奶。”孟十月甜甜开口。 “哎哟,说什么谢谢,快吃快吃。”严奶奶是越看孟十月越满意,赶紧给自己孙子使个眼色。 严文岐却一直在低头吃饭,完全没注意到祖母的眼神。 等众人吃完后,严奶奶拉着孟十月到旁边继续聊家常,但聊着聊着就变了味,她压低声音道:“昨天夜里,皇后被禁足了。” 孟十月闻言收起笑容,看向严奶奶,“奶奶,可是太后有何吩咐?” 严奶奶摇了摇头,道:“她手上拿到的线索够她折腾一段时间了,我是要告诉你,要当心。” “我?为何我要当心?”孟十月指着自己,不解道。 “汴京城哪来的秘密。”严奶奶见孟十月这样天真,仔仔细细道,“那天勾栏院的事情,你以为只有你们那几个人知道,便天知地知,其他人不知了?” 孟十月沉默。 “那人确实是皇后的表亲,孔家小姐被宣王丢到望春楼,那么多日,那么凑巧就被他买走初夜。”严奶奶看了看四周,才道,“你虽然当机立断给他们扣上了帽子,但总归是有聪明人在的。” “昨夜,宣王连夜进宫,上交了一个虎符,以示对陛下的忠诚才没有被陛下责罚。” “但皇后被扣上帽子,关了禁闭,几位国舅全部被撤职,这事儿恐怕是会算到你头上。”严奶奶沉默了一会儿。 才下定决心般开口道:“月儿,你是否……在谋划着什么?” 孟十月疑惑地看向严奶奶,不解道:“谋划?奶奶何出此言?” 严奶奶注意她的面部表情,并未看到算计之色,她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孟十月的手背,道:“许是我活得太久了,总是想的事情多了些。” 天蒙蒙亮。 严奶奶赶紧让严文岐送她回府,但孟家的马车就在外面等着,所以她婉拒了。 但严文岐依然将她送出门口。 孟十月上了马车,掀开窗帘布与严文岐道别:“那我先走了,文岐留步。” 严文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忽然绷住唇。 “文岐有话对我说?”孟十月问道。 “是。”严文岐喉结上下滚动片刻,又张了张嘴,在孟十月的目光注视下,勉强道:“恩公一路小心。” 孟十月回之微笑道:“多谢。”说罢就将马车帘放下,“走吧。” 见孟家马车离开,严奶奶拄着拐跑起来飞快,冲出来用拐杖打了一下孙子的屁股: “让你问问月儿有没有相中的人,再过不到两个月便是她及笄之礼,你怎么就问不出口!” 严文岐赶紧扶住严奶奶道:“祖母,此事,此事不着急……” “不着急?”严奶奶气得用拐杖又打了一下严文岐的腿,“如何不着急?听你父亲说,上次借助医馆的男子对月儿有意思,你还想方设法地阻止两人独处,这会儿就你一个人了,反而不好意思了?” “哎哟!”严奶奶用拐杖狠狠戳了戳地面,摇了摇头,往回走,懒得搭理自己孙子了:“再过段时间,你就瞧瞧孟家的门槛会不会被踏破!” “既然对月儿有心,又不懂得不争取,日后有你哭的!”严奶奶踏进门槛还不忘用力戳了戳地面,“还不快回家!” 严文岐叹了口气,看向孟家马车离开的方向,下次,下次一定问! 孟十月吃饱后,靠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忽然一个很大的颠簸,孟十月打了个哈欠,直接翻了个身,躺在松软的长椅上睡了。 冯敖这段时间向皇帝汇报完边境事宜,忙得不可开交。 这才终于抽出空,兄弟几人相聚酒馆,喝个痛快。 他们畅所欲言,当初在战场上如何潇洒肆意,如何让敌人闻风丧胆,如何并肩作战夺下敌首的项上人头。 只可惜如今回京后,没有皇帝的圣旨,他们想要回到自己的战场便遥遥无期。 甚至皇帝还想用赐婚这招,将他彻底困在边境。 那种扭扭捏捏的官家小姐,他是一个都看不上,别说他不可能为了女子困在边境,就这样的女子,即便娶回来,放在宅院里都徒增晦气! 几人感叹,怪不得祖辈宁愿在外打仗,也不愿意轻易回京。 夜已深。 酒数坛下肚,才隐隐有了一点醉意。 散场后,冯敖孤身一人回府,抬头看向汴京城的夜色,啧,果然没有边境的美。 忽然一道人影从房梁上跑过。 紧接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扛着等人大的麻袋,也踏着房梁朝着外城的方向跑去。 冯敖眉头一皱。 有情况。 第131章 赌场老板 再睁眼,孟十月坐在椅子上,手脚都朝后绑着。 面前坐着一个抽旱烟的中年人,此人肥头大耳,两鬓斑白,身边站着几个伺候的丫鬟。 他狠狠抽一口再舒服地吐出一口灰蒙蒙的烟,那双眼睛几乎都要被肉挤得看不见。 最让人难以忽视的,就是那一嘴的络腮胡子。 孟十月看向四周。 十几个拿着砍刀的男子吊儿郎当地围着她站着,地上趴着一个一动不动,浑身是血的男人,那只断臂让孟十月一眼就认出此人是王三。 现在并不确定王三是死是活。 “醒了?”赌场老板懒懒地开口道。 “什么时辰了?”孟十月打了个哈欠问道。 赌场老板抽大烟的动作微微一顿,瞥了一眼孟十月后,笑道:“子时了。” 孟十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三更天了……” “你倒是一点都不害怕紧张?”赌场老板吐出一口烟雾,上下打量孟十月。 “害怕也没用啊,我人不都被抓到你这来了吗,而且我今日出门算了一卦,有惊无险。”孟十月耸了耸肩道。 赌场老板点了点头,豪迈笑道:“确实略有耳闻,传闻孟家次女有卜卦算卦的本事,但今日看来,不准啊……” “噗嗤……”孟十月低头闷笑一声。 “你笑什么?”赌场老板止住笑,不解地打量她。 “算出了一点东西,觉得有点好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好。”孟十月依然控制住自己的嘴角,随后索性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四周十几个打手面面相觑,不理解她现在都死到临头了在笑什么。 赌场老板也放下手中的大烟杆,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孟十月笑够了,抬头看向赌场老板,道:“要不要我给你也算一卦?” 赌场老板饶有兴趣地抬眉,道:“好啊。” “你到我面前来。”孟十月眼神示意他靠近。 但赌场老板纹丝未动,只是目光淡然地看着他。 “不算拉倒,我也省得动用神力。”孟十月往后一靠,“该干嘛干嘛吧,怪累的。” 赌场老板眸色微沉,给旁边伺候的丫鬟试了个眼色。 丫鬟赶紧用力地扶着他站起身,最旁边没插上手的丫鬟,去搬了把太师椅,放在孟十月面前。 几人哼哧哼哧地将赌场老板抬到孟十月面前。 “那就麻烦孟小姐,帮我算算了。”赌场老板道。 孟十月歪头问道:“给我一个字,然后再告诉我,你想算什么。” 赌场老板沉默片刻给了一个字:“权。” 孟十月听到这个字后,又开始笑,笑得前仰后翻,“对不起对不起,一下子没忍住。” 赌场老板脸瞬间漆黑。 “我先给你看看手相吧。”孟十月道。 他将手递向孟十月。 没想到半路上,一只白嫩的手接住了他的手,对方满脸严肃道:“嗯,你这手里的纹路看起来有点乱啊。” 赌场老板黑瞳一缩,“你!” 孟十月低头看向自己,手拍了下脑袋,“哎呀,瞧我,都忘记了自己被绑着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赌场老板大惊失色,想要立刻离开,但还没等他招呼旁边的丫鬟,手腕就被孟十月用力握在手里。 孟十月迅速起身,另一只已经掏出匕首,抵在其脖子上。 打手也在这一刻反应过来。 齐刷刷将长刀对准孟十月,几个丫鬟见这阵仗吓得花容失色,四散而逃。 留下僵持不下的打手,以及动弹不得的赌场老板,还有从麻绳轻而易举脱身的孟十月。 “你想做什么。”赌场老板喉结上下滑动,眼睛往下瞄这把匕首,“手拿稳一点,别出了事后悔。” “不至于不至于。”孟十月摆了摆手,刀直接将他的胡子割掉了一小撮。 “你小心点!”赌场老板怒道。 他是绝对不相信一个官家小姐会杀人,但是自己现在动不了,难保这个刀会不会误伤他。 孟十月俯身看向他,问道:“你很在意这戳假胡子吗?” 赌场老板身体一僵。 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就觉得下巴一凉。 孟十月已经快他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胡子撕了下来。 赌场老板瞳孔一缩,下意识想要挣扎去夺那个胡子。 却被孟十月单手死死摁住,“诶,别乱动啊,不然刀剑真的无眼哦。” 他气得脸色乍青乍白。 就像是没了这胡子之后,没穿衣服似的? 他怒火瞬间冲向颅顶,那双眼睛被血丝冲得通红,死死盯着孟十月,“孟十月,你挡我财路,今日本来只是想警告一下你,但你非要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别管我,拿下她!她不敢杀我!”赌场老板喝道。 打手十几人面面相觑,猛地举起长刀朝着孟十月砍过来,孟十月唇角一勾,匕首方向一变,扑哧一声,匕首埋入赌场老板的大腿。 “啊!!”赌场老板痛苦大叫。“别别,别过来!!” 十几人被吓得不敢动了。 老板要是死了,那他们的钱就别拿了。 “嚯,这么晚了依然中气十足,还得是公公您啊……”孟十月拍了拍赌场老板的肩膀,将其狠狠摁住,防止他乱动。 打手齐刷刷看向老板。 公公? 赌场老板脸色大变,额头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汗珠,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震惊的。 “不过公公不要生气哦,当初您伺候皇后的时候,不是连皇后的脚踩在您脸上,您都赔笑吗?”孟十月勾起唇角。 她的笑容乍看之下仿佛无害,却刺痛赌场老板的眼睛。 赌场老板都顾不上大腿的剧痛,心中大震。 他从皇宫离开已经二十年有余,这个小姑娘才十四岁,一年前还并未来汴京城,为何会知道这件事?还知道得这样详细? 在场的几个打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们不由地握紧手中的刀把,余光与旁边几人对视一眼。 但还有几个估计刚刚入职,正用惊讶的目光打量被挟持的老板,好似吃到了一个很大的瓜。 “一个仅仅只是断你财路的人,都让你这么惩罚。”孟十月看向地上的王三,“那你说,在这样的局面下,那若是靖王知道,你是皇后安插在他身边的人……” 赌场老板唇色逐渐发白。 耳边传来孟十月如魔鬼一般的声音:“你的下场又会怎么样?” 第132章 把大将军干趴下! “是五马分尸?凌迟处死?”孟十月拍了拍他受伤的大腿,道:“还是像你曾经那样,把人关在水牢里,就让你下半身在水里腐烂发臭,上半身却依然神志清晰,一点点折磨致死?” “你到底是谁!”赌场老板强忍着剧痛咆哮,哪还有刚刚处事不惊的样子。 当赌场老板以为,孟十月调查这么清楚,就想要威胁他,把他带到靖王面前,让他生不如死时。 孟十月却抬起双手,向后退了一步。 与他拉开了一臂的距离。 赌场老板眼睛猛地一亮,指着孟十月道:“快,杀了她!” 那几个刚刚吃瓜的打手立刻回过神,迅速向前一步,手中的长刀砍向孟十月。 原以为会看到孟十月慌张,看到她东躲西窜,看到她大喊救命的场面。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反而,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打手却忽然出手,将那几个新人直接抹了脖子。 飞溅的鲜血洒了他一脸。 杀完这些新人后,打手的长刀垂直向地面,一颗一颗的血珠顺着刀尖落在地上。 赌场老板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再看向孟十月,“你们?!” 孟十月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赌场老板这才幡然醒悟,孟十月刚刚说了那么多,这些人一定猜到自己会为了自保而杀人灭口。 所以这些人不想死,那就只有一个选择…… 此时的他才彻底慌了神,想要逃跑,却直接从太师椅上摔下来,腿上的匕首因为他的举动刺向最深处,整个匕首只剩下一个柄留在外面。 但看着那些打手一点点靠近。 赌场老板一咬牙,拔出腿上的匕首,疼得他两眼一黑,双手死死握着滴血的匕首道:“只要谁放过我,并且杀了孟十月,我的财富就与你平分!” 几个刚刚下定杀心的人又面面相觑。 这赌场老板在靖王的辅佐下,做各种丧良心的买卖,在汴京城是富的流油…… 一见自己的话有用,他立刻指着孟十月道:“杀了她,快杀了她!” 打手们依然有些犹豫不决。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哦~”孟十月感叹一声。 这几个打手的神色就发生了不一样的转变,有的人直接抬起刀砍向赌场老板,有的人则立刻挡在老板面前,被金钱支配,几个打手自相残杀。 赌场老板想乘乱逃走,孟十月却不知何时已经堵在门口,朝着他微微一笑,“公公别着急,等好戏落幕了,咱再走。” 很快就只剩下两个人,他们拖着长刀,一步一步走向孟十月。 赌场老板笑了。 这下赢定了! 孟十月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眨眼间,将两个人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甚至赌场老板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散去,对方两人就已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赌场老板拼命向后移动,也没移动半寸,“别,别杀我……” 孟十月蹲下拍了拍赌场老板的肩膀,直接用抹布塞住他的嘴,“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其实你没来找我,我也会找你的。” 再拿出她刚刚从旁边拿来的麻绳,将赌场老板一圈一圈地捆上。 “唔唔唔!”赌场老板似乎想到孟十月想做什么了,面现惊慌,疯狂挣扎。 但麻绳却越陷越紧,直接和他一层一层的肥肉搅在一起,这一刻他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了,绝望感油然而生,他一定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唔唔唔!!” 就在此时。 “嘭”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 孟十月回头看去。 就见一个健硕魁梧的男人站在门口。 看到房间中如此血腥的一幕,此人眉头一皱。二话不说,直接向孟十月出手。 孟十月立刻向后躲开,赌场老板眼睛瞬间亮了,只要杀了孟十月他就不用死了! 来人下手非常狠,每一招都蕴含强大的杀气,但又与寻常的杀手截然不同。 来来回回打了几个回合,孟十月就感觉到脱力了,她自从有力大无穷后,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她抬头惊讶地看向那个男人。 终于发现这个人的违和感在哪里了。 【擦,这个人的力气,怎么和牛似的!】 那人眉头一皱,出手更狠,趁着孟十月走神,两招直接将孟十月放倒,反手一记手刀,孟十月被拍在地上。 才去解救那位动弹不得的胖子,问道:“没事吧?” 一群丫鬟见里面已经搞定了,才哭着喊着冲进来往赌场老板身上扑,“主子,您没事就好……” 见到倒地横七竖八的死人,她们又吓得往他身上钻。 赌场老板被拔掉嘴里的抹布,赶紧连连道谢:“多谢兄台多谢兄台的救命之恩啊!” 丫鬟们也赶紧向冯敖磕头,感谢他救下主子。 冯敖没搭理这些人,目光扫向四周,直径走到那个麻布袋前面,眉心拧起,道:“那个被掳来的人呢?” 他之前追丢了那些人,难道找到这里已经迟了? 赌场老板脸色微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说,被这个麻袋掳来的人呢?”冯敖道。 那些丫鬟面色也要有些古怪,不敢直视冯敖。 冯敖眉心越拧越紧,手中的麻布袋被捏到变形,难道是他真的晚来一步? 【因为老娘就是被掳来的人!】 “兄台小心啊!!”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冯敖迅速回头,就看见孟十月举着椅子朝着他面门狠狠砸来,他抬脚将椅子踹开。 【去死吧!】 孟十月眸色一狠,使出吃奶的力气,来了一招断子绝孙腿! 刚刚用椅子砸人只不过是虚晃一招,所有的力气全部放在了这一腿上。 正中目标! 冯敖的脸瞬间惨白,双手捂住裆部,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啊!!”丫鬟们又抛下自己的主子,争先恐后地冲出房间。 孟十月深知这个人的厉害。 举起旁边的花瓶狠狠朝着男人的头砸下去,连续砸了三个,见对方脑袋出血、没有意识后。又把旁边的太师椅举起来,朝着他狠狠砸至散架,才停手。 这下她才出了一口气。 回头看向抖如筛糠的赌场老板,微微一笑,“可以哈,这个比刚刚那些得劲儿多了。” 第133章 把将军骂成孙子! 孟十月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和这位凯旋归来的大将军见面,竟然是双方都干到头破血流。 冯敖在对上一个小姑娘时,开始也没有当回事,直到后来发现孟十月的力气惊人,才倾尽全力将她放倒。 没想到自己却被装死的姑娘直接开了瓢。 还终于找到了那个,初入京都,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的声音。 等官兵赶到,还是苏醒的冯敖为孟十月说话,顺带让官兵去通知孟家的人。 “实在抱歉。”冯敖抱拳道。 孟十月朝他欠了欠身,陪脸笑道:“将军不怪罪十月对您动粗就好。” 【去你妈的抱歉!你他娘的那一脚,老娘现在肚子还搅着痛,怎么没把他妈的把你打成傻子!】 冯敖愣住。 骂得挺脏啊。 孟十月陪着笑,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心里又开始骂了: 【看看看,看你妈的看!信不信老娘找个犄角旮旯把你那双眼睛给挖了!】 冯敖干咳一声看向别处。 这小姑娘,挺辣啊。 孟十月现在就像是一个火药罐,谁来都要炸一炸,她本来都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都不需要动手就已经把人拿下了。 这丫的突然冲出来揍她一顿,她长这么大,前世和今生加在一起都没有被人往死里打过! 此时,但凡只要是个人,能忍?? 即便这个将军高大威武英俊潇洒,但依然不妨碍在她心里,这就是一个傻逼! 等孟家人来了之后,见到孟十月被打成这样,脸色都很难看,婉姨心疼地赶紧为二小姐处理伤口。 一旁的孟母负责破口大骂,将死胖子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为什么没骂冯敖? 那当然不是因为有军功章军衔在身,以及刚刚胜仗归来的大将军。 主要是因为冯敖看起来比孟十月更惨。 满头的血,郎中给他检查时,发现他手上的骨头还断了,再听说女儿一脚险些把人家后半生踢废了,她甚是欣慰,看得出自己女儿当时是下了死手。 “多谢将军当时对月儿留手。”孟母欠了欠身道。 【去他妈的留手,要不是老娘装死,他一定真的把老娘打死了!】 冯敖:…… 冤枉啊,拿证不可能啊,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汴京城杀人啊。 “月儿下手没轻没重,若是日后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我孟府,孟府会找最好的医师为将军看看。”孟母道。 【对,最好是给他看看脑子!这点脑子也能打胜仗?这他妈就是在逗我!】 冯敖:…… “多谢孟夫人。”冯敖尽量少说话。 【谢你的头,你的头拿过来让我谢谢?】 最后孟家人面上笑嘻嘻,心里MMP地将冯敖送走。 衙门里的人知道这些人是自相残杀后,就把人都放了,孟十月一点没敢耽误,将死胖子带到靖王面前。 靖王与宣王截然不同。 他虽然也是皇帝的弟弟,但年龄与皇帝差别并不大,再加上最近的事情,他已经略显老态。 孟十月把此人是皇后二十年前安插的暗探之事告知。 靖王的脸色漆黑如墨。 死胖子还拼命地狡辩,但这个时候狡辩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处于漩涡中心的靖王,宁可杀错也不会放过。 更何况此事还与皇后有关。 孟十月离开时,只听到了死胖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回到孟家时。 天已经蒙蒙亮,严文岐已经在焦急等候。 “伤着哪了?现在可有觉得头昏目眩?”严文岐迎上前问道。 孟十月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阿姐。 “你本来就身子不好,又被人打了一顿,虽然让普通的大夫看了看,但母亲与我怎能安心,自然要找严大夫给你再看看。”孟心雅赶紧解释道。 一旁的春纤连连点头,“二小姐身娇体弱,被那个野蛮人打了一顿,不让恩公看看怎么行!” 【身体不好?身娇体弱?】 【你们确定你们形容的人是我??】 孟心雅心虚地移开目光,但春纤听不到孟十月的心里话,依然双眼放光地看着两人。 严文岐赶紧松开攥着孟十月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也明白孟家大小姐叫他来的含意,多半与祖母和父亲的想法一致,他白皙的脸蛋浮起浅浅的晕红。 “天逐渐转凉了,还是进屋吧……”孟心雅赶紧拉着自家妹妹往里走。 等把两人带到房间,其他人就全部撤了出去。 只留下孟十月坐在床上,严文岐坐在旁边的矮几上,两人共处一室这让严文岐反而有些又不好意思了。 “你不是要帮我看看哪里有没有受伤吗?”孟十月坐了一会儿见严文岐没动静,便问道。 严文岐心脏扑通用力跳了一下,随后扑通扑通加速跳动。 “恩公现在觉得如何,身上可否被利器割伤?” 孟十月摇头,看了一眼包扎好的大腿,道:“那倒没有被利器割伤,但我的腿好像被那个人一拳头打破了。” “一拳头打破了?!”严文岐惊讶地站起身,这人的拳头力量得多大,才能将皮肤直接打破? 他赶紧上前去掀孟十月的裙摆,但手刚刚碰到孟十月的裙子,又闪电般收回。 孟十月看他一脸害羞的样子,将裙子掀了起来,露出两条明晃晃的大腿。 这个得解释一下! 不是她不穿裤子! 是因为包扎得太厚了,导致她的裤子没法穿进去,才真空上阵,但短裤还是穿了的。 严文岐立刻别开头,脸刷得通红,心脏剧烈跳动导致他呼吸都有些不畅。 “已,郎。”严文岐有些语无伦次,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道,“恩公放下吧,文岐看着已经有郎中给恩公包扎好了……” 孟十月眉梢微挑。 【郎中还害羞呢?不是郎中面前无男女吗?】 【若是遇到严重的可怎么办?】 【耳尖儿都红得发黑了,他没事吧?平常也是这样吗?】 “恩公!”严文岐忽然喊了一声孟十月。 孟十月被他吓一跳:“啊?” 严文岐被孟十月的话,臊得脖子都跟着红起来,道:“恩公除了这里还有哪里不适?” 【还有哪里……】 孟十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还感觉这里隐隐作痛。 【那臭傻逼,这一脚真的要我老命!】 【但这种地方太隐私了,让他看的话,他说不定直接烧熟了……】 孟十月抬头看向严文岐,两人一对视。 严文岐脸上的红色刚刚褪下去,又嗖得一下爆红。 那么疼,会不会伤及内脏…… 严文岐绷住薄唇,脸上热得发烫,道:“是肚子不舒服吗,不然,文岐给恩公看看?” 第134章 共处一室…… 孟十月看着面前快熟透了的严文岐,她赶紧将手从肚子上拿来,“没有没有。” 严文岐疑惑地看向她。 孟十月指了指脑袋,“就觉得刚刚摇头的时候,脑袋有点嗡嗡的不舒服。” “头也不舒服?”严文岐不由地重视起来,人体最重要的就是头部,如果头受伤了可大可小。 他这次就没有那么扭捏,上前直接帮孟十月查看,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没发现有外伤,也没有看见淤青,到底伤到哪里了?难道是内伤? 孟十月眼睛在严文岐的怀里瞪得溜圆。 鼻尖因为他的动作,蹭到他的衣衫,淡淡的药材香味从他身上渡到她的鼻子里,别看那些中药熬出来那么苦,但他身上真的很香…… 孟十月僵的一动不动。 她莫名的感觉自己有点猥琐。 “这里可疼?这里呢?”严文岐摁了几个地方问道。 孟十月一直摇头。 “那个人是打到你哪里了?你指给我看看。”这让严文岐有些摸不清头脑了,不然回去叫父亲过来看看,避免他哪里有纰漏。 孟十月赶紧撤出他怀里,道:“没有,他没打我头,哪有人那么没品打脑袋的。” 此时,将军府正在被太医换头部药的冯敖,“阿秋!” “哎哟,我的大将军诶,您可千万别动,这可伤的不轻啊!”太医吓得脸都白了,这人下手可真狠啊,再多来几下将军的头骨都快裂开了。 将军没死在战场上,这是险些死在这小女子的手上了。 严文岐却不理解了,若是没有打到,为何会疼呢? “我可能是一夜未睡,刚刚摇头的时候,脑袋里面晃得有些不舒服。”孟十月干咳一声道。 严文岐了然。 “那,文岐给恩公按一按?”试探问道。 “也好。” 孟十月换了个方向,示意严文岐坐在床上帮她按头。 不得不说,严文岐按摩确实很舒服,修长又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按捏她头上的穴位。 一夜的紧绷好似都在这按揉的几下消除了。 她只觉得身子有些沉,倦意袭来。 严文岐轻轻的帮她按着,感受着她传来的疲惫,有些心疼。 忽然孟十月向里面坐了坐,他以为自己摁得不舒服,恩公不想再继续了。 没想到她忽然躺下来,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严文岐身体僵住。 “我一晚上没睡了,你摁着,我睡着,好不好……”孟十月声音有些模糊,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真的太困了。 不只是熬了一夜,还跟一个傻逼对战了半宿。 严文岐喉间上下滚动片刻,才深处微微颤抖的手,轻轻给孟十月继续按头。 他小声的问道:“恩公,你可有意中人……” 可回答他的只有孟十月均匀的呼吸声。 严文岐没有得到答案,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门外两道偷听的身影已经逐渐远去。 这算不算…… 孟家人也希望恩公与他在一起…… 孟十月这边享受着美男的服务。 而整个汴京城如今被搅和的天翻地覆,那些手握大权之人,愁得茶不思饭不想。 宣王府。 靳苍处理完事务,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最近朝堂的事情让他心力交瘁。 交出虎符但求自保这件事,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法。 但是如今汴京城内暗潮涌动,几方势力他之前甚至从未察觉,甚至皇兄也任由这些人出手,这让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那日,孔梦雨的事情他太冲动了。 “主子,这件事或许对您是好事儿。”一旁的师爷道,“如今在风口浪尖的是皇后与靖王,太子年幼又没有实权,就算是身体好了也掀不起任何风浪。若是您此时趁机……” “闭嘴!”宣王冷喝。 师爷立刻禁言,“王爷息怒……” “此事确实很蹊跷。”另一个师爷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道,“越是看起来与王爷无关,在陛下面前,就越像是王爷获益最多,需以不变应万变。” 宣王什么都没说。 眸色逐渐阴沉。 良久,他才淡淡开口:“镇南候府的翁清音最近如何了。” 三个师爷面面相觑,这次就是因为这位翁清音,才导致王爷痛失虎符,王爷没生气也就罢了,竟然还时时刻刻想知道此女的近况? 如今朝堂都乱成这样了,一向以权为重的王爷竟然分心一个女子,这是给王爷下了什么蛊! …… 孟十月醒来时已经是晚上,昏黄的房间里,只有她和一盏点燃的油灯。 “二小姐醒了吗?”门外站着两个丫鬟,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动静,赶紧问道。 “嗯。” 丫鬟赶紧推门进来,另一个则去准备热水,“奴婢们伺候二小姐洗漱。” “不急。”孟十月依然觉得身子懒懒的,不想动。 “二小姐,府中来了贵客,老爷说您醒了立刻过去,陪贵客一同用膳。”丫鬟连忙跪在地上道。 孟十月眉头一皱。 贵客? “行了,洗吧洗吧。”孟十月站起身。 丫鬟赶紧上前,另一个丫鬟也端水过来,两人手忙脚乱地帮她换衣服、洗漱。 刚刚到饭堂门口,就听见里面孟父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也多亏了将军不拘小节,愿意原谅了我那猴儿一样的闺女。” 孟十月眉头一皱,【将军?】 【那傻逼竟然来了?!】 孟父的笑声戛然而止,但是又不好直接停下,只好维持着笑容,尴尬地笑:“哈哈,呵呵呵呵……” 好在冯敖根本没在意,而是在听到孟十月声音的那一瞬间,立刻如军中一样,坐直了。 孟十月从门口走进来,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人,基本上能到齐的都到齐了,十几日没出门的孟老太都被叫来一起吃饭,显然,孟父对这位少将军非常重视。 “姐姐。”孟心蕊乖巧地站起身给孟十月欠了欠身。 “姐姐!”孟十巧直接从嬷嬷的怀中跳下来,飞快冲向孟十月。 孟十月习惯性的弯腰直接将扑过来的孟十巧抱起来,十巧亲昵地蹭了蹭孟十月的脸颊,“姐姐!” 冯敖的目光一直在孟十月身上,这一刻,孟十月还怪温柔的呢…… 第135章 冯敖开麦,直怼孟心蕊 小屁孩孟文蜀见孟十巧这样就来气,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是我的姐姐!” 孟母赶紧拦住自家小儿子:“不可无理!”说罢向将军赔笑道,“让将军看笑话了。” “不会。” 冯敖没说假话。 他却觉得眼前的生活气氛让他十分眼热,他一直期盼着再有这样温馨的场面。 只可惜,父亲与祖父战死后,母亲也随父亲而去,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 孟十月将妹妹小心翼翼地放下,才朝着冯敖欠了欠身,“参见将军。” 没等冯敖回话,她就起身自顾自地坐在旁边的空位上,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这个傻13。 “十月!”孟父怒喝,“你看看你把将军伤成什么样了,还不快点给将军道歉!” 孟十月看去。 冯敖的头部绑着白色绷带,隐隐还可以看到红色的血迹。 【嚯,伤得挺重嘛?】 【不愧是将军啊,若是换做其他人一定卧床不起了,但是他伤到脑袋了还能爬起来溜达一圈?】 冯敖挺直胸膛,他这一身腱子肉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是代表脑袋里没啥重要东西吧?】 冯敖:…… 孟家其他人:…… 孟父嘴角抽了抽,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狠狠一放,“孟十月!” “孟大人,这件事是冯某的错,今日来此便是为了给孟小姐赔礼道歉。”冯敖道。 孟十月默默翻了个白眼。 心里都懒得对这傻逼吐槽了,多说一个字,她都觉得莫名其妙。 在场的气氛很古怪。 孟母在桌下拉了拉孟父,让他不要再为难月儿了,看不出来她都快炸了吗? “姐姐……”孟心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英俊潇洒的少将军,那魁梧的身体让她瞧一眼就脸微微发烫,“少将军也是来探望您,是一番好意……” “即便您在不满,刚刚不愿意过来,此时也不该不理少将军……”孟心蕊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轻咬下唇。 让旁人看着就是常年被孟十月欺负,但又愿意为冯敖仗义执言的模样。 冯敖闻言,对孟十月的妹妹第一感官良好。 孟十月朝着孟心蕊微微一笑,道:“心蕊妹妹。” “是……”孟心蕊乖巧道。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孟十月冷声道。 “月儿……”孟母赶紧在桌下提了提孟十月,然后狠狠瞪了一眼孟心蕊。 明知道月儿这个时候都快炸了,你去惹她做什么? 月儿可不能着了这孟心蕊的道! 孟心蕊眼睛瞬间浮起泪水,委屈无措的眼睛在孟十月与冯敖身上来回转动,“我,我……” 冯敖微微一愣。 眉头皱起。 孟心蕊啪嗒啪嗒顺着脸颊往下落,她慌张地擦拭,却越擦越多,最后终于委屈哽咽道:“对不起少将军,是蕊儿的错,蕊儿不该惹姐姐生气,不该在这样的场合掉眼泪,对不起……” 孟文睿眉心紧拧,这个孟心蕊的心思真的太明显了。 孟心雅眯起眼睛,“孟…” “孟小姐。”冯敖的声音压过孟心雅,他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不,不要,少将军不要为蕊儿说话。”孟心蕊吓得小脸煞白,慌张地看向孟十月。 “其一,你确实不应该在这个场合哭。”冯敖声音很粗狂,说话一板一眼的就像是在训练自己的士兵。 孟心蕊一愣。 “其二,即便孟小姐不愿意见冯某也是理所应当,是冯某有错在先!” “但冯某观察,刚刚孟小姐来时略带倦意,显然是刚刚睡醒,并非孟小姐你口中的不愿意到来。” 孟心蕊心脏颤了颤。 “其三!孟小姐不该叫冯某少将军,府上有将军者,其儿孙方可叫少将军。” 他冷冷瞥向孟心蕊,道:“冯某不幸,府上只剩吾孤家寡人一个,你该称呼冯某为将军!” 孟心蕊唇色都淡去。 被他冷冽的眼神一瞥,她吓得嘴唇忍不住地打哆嗦。 冯敖刚刚分明还是个好相处的模样,俊朗的外表让她倾心不已。 可眨眼间,他好似换了个人,看着她的眼睛里仿佛有无数把冰冷的利刃。 “我…我……”孟心蕊求救般看向孟父、孟老太。 可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孟父气孟心蕊没有分寸,而孟老太则是现在根本不敢说话,她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要等到她女儿回来,帮助她的亲生儿子扭转此时局面。 “是、是蕊儿的错,蕊、蕊儿这就去思过。”孟心蕊慌忙起身,却双腿发软跌坐在椅子上,旁边没了趁手的丫鬟,那个不认识的丫鬟不知道上前扶一把。 她只好自己撑着桌子站起来,朝着众人欠了欠身,狼狈地离开饭桌。 孟十月托着腮看向冯敖,心中的气消了大半。 【嚯,不错啊,这人还有鉴茶的能力。】 冯敖迷茫一瞬。 低头看向碗里的酒,也没有茶啊? 其实冯敖的思想非常简单,在战场上没有是非对错只有绝对的立场。 他觉得孟十月是个好丫头。 那么她那么讨厌的人,一定有让她讨厌的道理,所以不管那个孟小姐在他面前如何,他只站在孟丫头这边即可。 “向你道歉,冯将军。”孟十月起身向冯敖举杯,“之前是我莽撞了。” 冯敖受宠若惊,难得看到孟十月的好脸色,也立刻举起酒杯,“道歉不敢当,孟小姐不怪冯某便好。” 说完,冯敖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孟十月抿了一口就放在桌上。 【开饭。】她第一个动筷子开始夹菜吃。 孟老太张了张嘴想要训斥孟十月,但又有些心有余悸地瞟了两眼孟父与冯将军,见两人面色如常,只好悻悻闭上嘴,偷偷瞪了一眼孟十月。 吃完晚膳。 与孟父寒暄几句后,冯敖直接提出让孟十月送他。 饭桌上沉默一瞬,孟父都愣了一下。 小屁孩孟文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冯敖,拽着孟十月的袖口,道:“姐姐姐姐,我也要送大将军!” 孟父这才回过神,让孟十月领着弟弟,一起去送冯敖。 走到院子里,小屁孩就围着冯敖转,问他战场上有什么很有趣的事情,对冯敖十分崇拜。 似乎小男孩对军人完全没有抵抗力。 小屁孩还去捏冯敖的肱二头肌,坐在他的手臂上,向孟十月吐舌头。 冯敖毫不在意,很乐意和小朋友相处。 孟十月瞄了几眼,略感惊讶,这肱二头肌比她的大腿都粗得多。 【就是不知道……】 她的目光下意识扫向他的腹部,但很快就移开。 开什么玩笑,她的审美可不是这种满身腱子肉的粗鲁肌肉男。 她摸了摸下巴,脑海中浮现出两个人。 看来她还是比较喜欢太子、严文岐那样柔柔弱弱的,但又还有那么一点点小肌肉的。 「裴和玉小人气的狂跳:是我不太柔弱,还是没有小肌肉??」 第136章 冯敖:明日就找陛下赐婚! 冯敖听到孟十月说:就是不知道…… 疑惑地看向她,可她正看着别处,就以为她想到了什么东西,不去打扰,继续和小朋友聊天。 “冯大哥!我以后也要成为一个将军!一个和冯大哥一样的大将军!”小屁孩举起自己的小拳头。 冯敖哈哈大笑,赞赏道:“好!我大禹国就应该每个孩童都与文蜀小弟你一般,自小的理想便是为大禹国开疆拓土,抵抗强敌!” 孟十月无语。 这两人直接称兄道弟上了? 一直送到门口,孟十月都没有说一句话。 冯敖将小屁孩递给孟十月后,朝她抱拳道:“孟小姐未曾恢复好,冯某便登门打扰孟小姐休息,改日,冯某必定重新登门致歉。” “那倒不必。”孟十月赶紧拒绝。 【开什么玩笑,你还来?】 【看着我全家卑躬屈膝的是不是贼爽?】 冯敖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孟小姐说得在理,是冯某考虑不周了。” 家丁已经牵着马走到两人面前。 “既然如此,冯某先行告辞!”他再次用力抱拳,牵住缰绳翻身骑上马匹,一气呵成。 威风凛凛。 更是多了汴京城中男子,没有的英武洒脱。 “冯大哥!!再会!!”小屁孩眼睛亮晶晶的,直接从孟十月的怀里绷直,站起来挥手,崇拜质疑几乎要溢出。 “孟小姐,文蜀小弟,再会!”冯敖朝着两人点了点头。 孟十月立刻挂上笑容,挥了挥手,“再会。” 马奔跑的速度比马车快许多,眨眼间就看不到踪影。 孟十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终于送走了,妈的。】 她抱着小弟一回头,余光就瞥见一个人影站在树下:“谁?!” 那个被她救下的男孩,一瘸一拐地从阴影处走出。 他好像又瘦了很多,脸色发青,声音虚弱到让人觉得他可能下一秒就会嘎掉:“二小姐……” 孟十月脸色微变,立刻打算上前扶住他。 怀中的小不点就直挺挺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面前的小男孩,大叫起来:“啊!!” 孟十月和男孩被同时吓得一激灵。 “他是谁!他又是你捡回来的弟弟吗?”小不点脸憋得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挣扎着就从孟十月的怀里跳下来,“我不要你这个姐姐,你是个坏姐姐!!” 刚跑出几步,哇的一声就哭了。 跟在后面伺候着小不点的丫鬟们吓得赶紧上前,抱着他连哄带骗。 孟十月无奈地叹了口气,上下打量男孩,别说虽然这个男孩干瘦干瘦的,但五官还算不错,乍一看竟然有点混血的感觉。 她伸出食指上下指了指他,道:“你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让大夫给看伤了,你这个样,是我孟家缺你吃了?” 男孩咳了两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呼吸都变得又重又闷,一个多余的字好像都说不出来。 【草,别死在这了!】 孟十月转身就往外跑。 男孩望着孟十月的背影愣住了,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对方已经跑没影儿了。 他停止虚弱的咳嗽,直起腰,皱起眉。 看来他得换个方式和孟十月交流了,留在这个地方太危险。 他今日一早就看见孟心雅帮着这个色胚,将那天那个俊俏郎中引诱到房中供色胚享用。 刚刚送走那个男子,又来了一个这样肆意洒脱的骑马少年。 明明是个色胚,却欲拒还迎,怕是又想到了什么奸银的点子,想要让这骑马少年也成为其裙下之臣。 他最好是和之前那些被拐的孩子一起,在别院先生活一段时间。 艰难的转身往回走。 许是太饿了,他也走不快。 刚刚走到自己的客房门口,孟十月就火急火燎地拽着一个郎中冲到他面前。 “快,给他看看!”孟十月气喘吁吁地指着男孩道。 【不行,要死也不能死在孟家,明天就让阿姐把人移到别院去。】 男孩:…… 虽然他的目的好像达成了,但为什么就感觉那么不爽呢? 深夜。 孟十月沐浴更衣时,发现肚子青了一片。 她又把冯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擦身上水渍的时候,都疼得她龇牙咧嘴。 洗一个澡,她骂了他不下十遍。 冯敖回去后闷头就睡,没想到刚刚睡着就梦到了孟十月,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骂了一整夜,等他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脑瓜子都嗡嗡的。 没有仗可打。 汴京城内各方势力又错综复杂,短短几日,就有几方势力向他抛来橄榄枝。 冯敖向来不愿意去参与朝政,更不愿意重蹈当年冯家覆辙。 索性与副将,还有几位同样被困在汴京城少将一起,相约到城郊打猎。 当冯敖狩猎第十只鹿后。 “不打了不打了!”其余几个人兴致珊珊。 在战场上不如冯敖杀的多,本想着下战场扳回一局,没想到打猎也没冯敖厉害。 冯敖取下酒囊,咕咚咕咚灌下去几口酒,舒爽地发出一声感叹,“还是郊外放松些。” “老冯,你真的不打算投靠一方?汴京城好像要变天了。”一名少将双手搭在马鬃上道。 冯敖眉头一皱,冷冷瞥了他一眼,道:“吾等只效忠大禹国,效忠陛下!” 那少将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我话多,话多了。” “就是你话多!”其余几人连忙出来当和事佬,“咱今天就是出来放松的,你说什么屁话!” 几人咋咋呼呼,一顿转移话题。 才发现冯敖似乎在想自己的事情,完全没听见他们说什么。 这几人见自己白表演了一番,都凑过头来:“老冯?老冯!” 冯敖看向他们,不满道:“嗯?” “你有心事啊?”几人对视一眼调侃道。 冯敖眉心紧锁摇了摇头,“没有。” 那几人立刻露出八卦的眼神对视了一眼,“说说,兄弟几个还可以帮你出出招。” 冯敖沉默片刻,道:“也好,若是平日里总是想起一个姑娘,夜里也总是梦到她,这是为何?” 几人大吃一惊,互相对视一眼。 “哪家的姑娘?我们可认识?” “我们这不败将军是动凡心了啊?” “你这不就是喜欢人家姑娘了吗,这还用问为何?老冯,藏得很严啊。” “哪家姑娘?汴京城官员之女?” “怎么可能,老冯会喜欢那种娇滴滴的姑娘?是不是边境那边的姑娘,在那边没觉得什么,但回来了之后反而想了?” “梦到什么?梦到什么?可是什么春宫~” 冯敖摇了摇头道:“只是梦到她对我破口大骂。” 几人瞬间禁言。 彼此眼中都可以看到不可置信,没想到老冯竟然好这口? “你们的意思是,我对她有情?”冯敖郑重地看向兄弟几人。 几人不敢说话了。 这他妈谁敢说话?你要是梦到两人你侬我侬这肯定是有情,但破口大骂这种…… 真不好说…… 但冯敖见几人不说话,觉得他们默认了,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也好,明日我就去找陛下赐婚。” 第137章 与少将军‘风雅’游湖 也好,明日我就去找陛下赐婚。 听到这句话的几个人都惊呆了,还是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稍长的少将军道:“不是,老冯,这件事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一定是喜欢人家姑娘。” “是啊!” “怎么不喜欢,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一个少年极不赞同这些人的想法。 其余人纷纷看向他。 冯敖眉心挤出一道深深的痕,“可是我经常想起那个姑娘,而且梦中十有八九都是她。” “对,没错。但是!”那少将军赶紧打断冯敖,“你梦到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梦到被对方骂的狗血淋头,是啥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行,我们就当作你喜欢她,那人家姑娘喜欢你吗?” “你不应该先问问人家姑娘的心意,陛下忽然赐婚,倘若人家有婚约怎么办?” “要是人家有心上人,那可怎么办?” “对啊!”对啊哥立刻点头。 “老冯这么好的二郎,哪有女子会不喜欢!要我说,唔唔唔……”那人直接被捂着嘴拖走。 冯敖狐疑地看了一眼众人,陷入沉思。 一人探过头问道:“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啊。” “国子监司业孟家千金。”冯敖随意道。 “那是谁啊?” “国子监司业?才六品?” 但其中几个脸色就很难看了,这些人刚刚打仗回来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啊。 最近孟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可以说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围绕着孟家发生的,特别是孟家三个千金,一个刚刚和离,闹得满城风雨。 一个曾经是汴京城有名的才女,如果娶的话,还算是比较合格的正妻,但与宣王刚刚重新订下婚约。 那最后一个。 简直一言难尽…… 那几个面色不好的对视一眼,问道:“是孟家哪位千金。” 冯敖挺起胸膛,嘴角自豪地扬:“孟十月。” 那几人脸色大变,脱口而出:“不会吧!” …… 几日后。 孟十月怎么都不会想到。 自己生平第一次游湖,竟然是和冯敖! 而且…… 她看向这个五米长一米宽的小竹筏,四周都是明晃晃的湖水,冯敖站在竹筏最前面,两根船桨划得非常得劲儿。 孟十月坐在小凳子上,一动不敢动。 她只觉得自己快麻了。 是物理上的快麻了!双腿已经开始有抽筋的迹象,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挪一下屁股。 自从上次被老妖婆的人摁进水里差点溺毙后,她就对水有很深的阴影,特别是这种看起来就一望无际,可以随时要她命的湖水。 “怎么样,今日的天气不错吧。”冯敖站在竹筏头上,深吸一口气,在湖上的感觉让他十分舒适。 孟十月职业性假笑:“呵呵呵……” 今日一早,她刚刚收到宫里的消息。 靖王将皇后安插人手在满朝文武身边这件事捅破,两人进入狗咬狗状态。 同时,靳妙意告发靖王养私兵,并且前段时间端妃忽然暴毙,也出自靖王之手。 听闻在御书房内,起初皇帝还没什么,但一听说端妃死于靖王之手,顿时勃然大怒。 直接将靖王的私兵全部缴获,将其下狱、去除黄带子、七日后问斩。 一气呵成! 太后来消息的目的就是问问她,算一算如今她如果有大动作,胜率有多少。 孟十月立刻让人送了口信去严家。 只有四个字:稍安勿躁。 短短一两个月,稍稍掀起的风浪,就可以将一个筹谋了十多年的王爷彻底摧毁? 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孟十月正打算去找卞尘,让他带自己去见一见太子问问当下的详细情况,顺便去死牢见一见这位关键人物,看看能不能触发因果。 没想到,这位冯将军就这么巧登门了。 孟十月本来找了各种理由婉拒冯敖,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她不想和这傻逼再见面了。 但这位是真的一根筋! 愣是待在孟家不走了。 孟母就与冯敖聊起闲天,或许是因为娘家也是将军世家,两次的相处觉得冯敖这孩子非常亲切,又有许多的共同话题,两人一下子就把话匣子打开了。 聊战场上的血雨腥风、训练场上的刻苦艰难,以及面对极端天气在困境下如何生存。 两人是越聊越投缘,孟母双眼泛泪,恨不得当下就认冯敖做干儿子。 但坐在旁边磕瓜子的孟十月可不是那么看的,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娘亲,与这个只见过两次的‘陌生人’掏心窝子的说了很多话。 孟十月担心老爹脑袋上多一顶帽子。 才赶紧将冯敖带走了。 “你不喜欢吗?” 冯敖的声音将孟十月从思绪中带回来,他见孟十月没反应,正皱着眉问着。 孟十月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喜欢,喜欢。” 【我喜欢你个der!】 【你是在报复我吧?上次没弄死我,今天好在这小破竹筏上毁尸灭迹!】 冯敖眉心拧得更紧,怎么可能! 他们说女孩子在秋季里就喜欢坐船游湖,一边吃着糕点、听着戏曲儿,无限风雅。 风雅具体是怎么样的,他们这种大老粗实在不太清楚。 但文人墨客都喜欢江上竹筏,吟诗作对喝酒畅饮。 风雅左右就是如此了。 所以这段时间兄弟们为他准备粗细一致的柱子,他亲自编织竹筏,别看虽然不大,但结实得很! 还有那些糕点和小曲。 他可都准备了! “你尝尝那个糕点,是皇城内最有名的糕点铺子买的,天没亮我就去了,第一锅,香着呢。”冯敖指着指了指孟十月面前的小圆几。 圆几上面放着一盒糕点,几盘糕点看着是非常精致,但已经被风吹得有些干裂。 孟十月:…… 她真是一言难尽。 你要说他划木筏的技术好,她感觉自己快晃进水里了,但你要是他的技术不好,这个案几到底是怎么屹立在竹筏上纹丝不动的?? “尝尝啊!”冯敖见她没反应,以为她害羞。 直接将两个船桨并入一只手中,豪放的大步流星朝着孟十月走来。 竹筏随着他的动作,猛地一晃! 第138章 温香软玉在怀…… 紧跟着,水下荡出层层波纹。 【卧槽!】 孟十月一个激灵,立刻伸手阻止他靠近,破音:“你别过来!” 冯敖立刻停下脚步,不解但照做:“怎么了?” 孟十月咽了口唾沫,道:“我自己拿,自己拿。” 现在命在人家手里,她还是懂得轻重的。 孟十月深吸一口气,探出身子,迅速捏了一块糕点就塞进嘴里,咀嚼着被风吹得完全没有松软感的糕点,微笑地点了点头,“好吃。” 冯敖见此眉宇间的皱痕全部散开,唇角带上浅浅的弧度:“你喜欢就好。” 他继续划船,回头看向孟十月:“我听说,汴京城姑娘喜欢听曲儿。” 孟十月看向他,“还好吧?” “嗯,你也喜欢吗?”冯敖问道。 “还行吧。” 冯敖点头,“那你唱一个吧。” “我唱吗?!”孟十月脱口而出,不可思议地瞪着冯敖。 反观冯敖,一脸坦荡地点了点头。 没从他的脸上看到丝毫故意为难或调戏孟十月的表情,好像就是在说一件很板正的东西。 孟十月:…… 见她沉默,冯敖有些不解道,“你不喜欢吗?” 【你说呢?!】孟十月很想直接问候他。 冯敖深思,他说?那他应该说什么?他把船桨猛地一转方向,竹筏瞬间停下来:“那你唱吧。” 孟十月:…… 他这是在威胁她吗? 小竹筏上陷入诡异的沉默。 良久,冯敖见孟十月迟迟没有开口,便贴心地安慰她道:“你唱曲儿难听也无妨,我不介意,若是实在不好意思,不唱也可。” 孟十月嘴角抽了抽。 【我真是谢谢你啊!】 冯敖顿时心情大好,大手大手地开始划船桨:如此小事,她就这样感谢我,果然对我有情! 小竹筏向前行驶得飞快。 孟十月死死攥着自己身下的小凳子,竹筏飞速在湖中划出一道痕迹。 她身体僵硬,脸色越来越白,心头隐隐泛起不祥的预感。 密密麻麻的凉意从尾椎骨爬到头顶,头皮发麻,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好像竖了起来。 “嗖!”贴着她的耳朵,一个小巧的东西急速飞过,直接没入湖中。 孟十月脸色大变。 迅速看向四周。 “嗖!”向后一躲,才看清了是箭! 她立刻朝着射出箭的方向看去,又有三支箭冲着她面门直接射来! 她本来可以躲开,但身在竹筏,退一步就会跌入湖中!就在这犹豫的瞬间,箭已经在孟十月的瞳孔中迅速放大。 “嘭!”船桨直接将剑打落。 “不要命了,愣着做什么!”冯敖一把抓住孟十月的手,将其拉到自己身后。 孟十月脸色一沉,有人要杀她。 “嗖嗖嗖!”四五支箭射向两人。 冯敖拉着孟十月在竹筏上躲开后,二十几只密密麻麻的箭紧跟而至。 孟十月立刻掏出菜刀递给冯敖。 冯敖愣了一下,从哪拿出来的?不等他多想,立刻用菜刀挡箭。 竹筏被两人踩得晃来晃去,湖水溅起一尺高,竹筏上的糕点圆几全部倒了。 “不行,在这里就像是明靶。”孟十月紧紧抓住冯敖的手腕,“我们先…” “好!”冯敖一把揽住孟十月的腰,大喊一声:“闭气!” “什么!等等!!”孟十月惊慌想要挣脱冯敖的怀抱。“噗……”两人齐刷刷落入水中。 她想要屏住呼吸已经来不及,鼻子直接吸入了湖水,那种吸入异物,刺激难受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张开嘴:“咕咚咕咚咕咚……” 连续灌下去几口水。 冯敖握住她的手臂,想将她向上托起来一点。 但惊慌之下,她拼命地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整个人如八爪鱼一样缠上去,当初险些被溺死在碧水池的恐惧感再次袭来,促使她用尽全力地去抱住面前的‘浮板’。 冯敖被她缠上后先是一愣,下意识托住她的臀部。 本想抱着她游到岸边,但此时孟十月已经被求生意志完全控制,直接摁住冯敖的肩膀,向上探出头,大口呼吸。 但只有一口,她的身子又开始控制不住地下沉,“咕咚咕咚……” “嗖!”箭射入湖中。 冯敖赶紧抱住孟十月,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迅速向前划。 冰冷的湖水与死神的抚摸无异。 孟十月凭借疯狂滋生的求生意识,死死抱着冯敖。 她不能死。 悬在孟家头上的那把刀并未除掉,那些人必须得死,她必须杀了他们! 冯敖被她勒得险些断气,他托起孟十月,让她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然后拍了拍孟十月的肩,示意她放松点,但孟十月就是死死抱着,一点都不愿意挪动。 没办法他只好以这个姿势,尽快往岸边游去。 多年的战场经验,他知道那些杀手正在后面穷追不舍,半刻都不能停。 此时岸上。 几个给冯敖出谋划策的少将副将正聚在一起喝茶。 “说,到底那姑娘什么来头,前几日老冯还声称一定不会成婚,不会被困在汴京城,怎么忽然就如此殷勤?” “倒也没怎么细去了解,只是传闻中,这姑娘各方面吧……”那人摇了摇头。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就已经有了十万八千个不同的想法。 这姑娘不会是见老冯刚刚回京,设了美人计,将老冯给骗了吧…… “诶!老冯!是老冯!”一人大喊一声。 几人立刻朝着湖面围去。 冯敖破水而出,即便游了那么长时间体力有些透支,但依然搂着挂在他身上的孟十月,单手爬上岸。 “诶,老冯……”一人不正经地笑起来。 但冯敖面色凝重,看向后方道:“快,杀手,抓活的!” 几人面色一冷,对视一眼,迅速冲了出去。 冯敖抓住最后一个人,道:“你的衣服给我” 那人二话不说,立刻将衣服脱下来丢给冯敖,便朝着刺客方向冲去。 冯敖将外袍盖在孟十月身上,挡住四周人看热闹的目光,躲进旁边阴暗的角落。 “孟小姐?”冯敖喊了孟十月两声,“孟丫头!”想把她从身上抓下去,但孟十月的力气惊人,体力透支的他根本办不到强行把她卸下。 反而因为他的动作,孟十月却越缠越紧,“对不起,你让我先抱一会儿。” 她醒了。 但是现在她觉得手脚发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如果这会儿下去,一定会昏过去。 冯敖也就不动了。 可身体却越来越僵硬,刚刚在冰冷的水中,被追杀的紧迫感让他并未觉得孟十月在他身上有什么不妥。 可现在。 温香软玉在怀。 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 冯敖喉结上下滚动,他清晰地感觉到,某处正在不受控制地苏醒…… 第139章 尺度问题 不仅冯敖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 孟十月也感觉到了,她脸色一变,立刻从冯敖的身上跳下来,眼黑耳鸣让她脚下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冯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孟十月的手臂。 孟十月脸噌的通红,反手一巴掌甩在冯敖的脸上,“啪!” 她一点也没收力。 冯敖的脸猝不及防的就被打到一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的,他看着孟十月湿透了的身子,脸也隐隐发烫。 明明穿了很多层,他一眼只能看到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但是就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血液全部都在向下冲,他赶紧移开目光不敢直视。 孟十月打完之后自己都蒙了。 陷入深深的自责。 她虽然很不爽他,总觉得冯敖就记着那天的事儿,憋着坏,就想着给她一个教训。 但是,也是他,在她控制不住对湖水恐惧的时候,拼尽全力地救了她。 哪怕他脑袋上的伤还没有好,还缠着绷带。 负着伤依然一路托着她,用最快的速度游向岸边。 可是那种触感,她上辈子都没接触过! 太羞耻了好吗!! “对不起孟小姐,冯某一定会对你负责的。”冯敖坚定道。 “负责?!”孟十月脑袋里瞬间闪过刚刚的那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脱口而出:“负责你妹啊!我怎么都不会嫁给你这么个老不死的!” 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个老色批。 她绝对没有在一遍一遍地想那个尺度问题。 “老不死的?”冯敖疑惑,道,“可是,冯某今年才十八啊。” 孟十月身子绷得更紧了。 【十八?】 【他说什么,他十八?】 【长着一张二十好几的脸,他说他十八?!】 【卧槽,他比病弱的太子才大一岁?!】 冯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常年在边境风吹日晒,自然比不上养尊处优的太子,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老吗? 【那那个尺度……】 冯敖疑惑,什么尺度? “老冯!”外面一群人靠近。 孟十月猛地回过神,想到自己竟然又在想那个问题,脸蹭的一下爆红。 “等等!”冯敖后知后觉,赶紧将那件唯一的干衣服披在孟十月身上,不漏一丝春光。 那些人全部停在不远处,互相对视一眼,啥都没说。 “你先出去,我缓缓就可以自己走了。”孟十月道。 “好。”冯敖点头,走向自己那些兄弟。 孟十月此时对水压的不适感正在慢慢缓解,双腿也逐渐恢复力气,她单脚跳了跳把耳朵里的水排出来,眼睛也逐渐可以看到一点光。 半炷香后。 孟十月裹着那件衣服,从里面走出来。 头发湿哒哒地搭在肩上,刘海还在一颗颗滚落水珠,身上那件唯一的干衣服已经快被浸湿。 冯敖二话不说扒下旁边兄弟的外衫,直接披在孟十月身上,被扒衣服的那位被吓了一跳,最后也啥都没说。 孟十月这才发现冯敖脸色很不好看,其余几人也是欲言又止。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朝着他们欠了欠身,行礼。 抬眼看到冯敖头上的纱布果然全部都湿透了,隐隐又透出血色,她眉头皱起。 几人都常年在军中,接触最多的女子也就是府中的姐姐妹妹,根本不知道怎么与陌生姑娘相处,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稍年长的少将抱拳道:“姑娘好。” 其余几人见状立刻全部抱拳,“姑娘好。” “马车到了!”一个少年牵着一辆马车走过来。 “你衣服湿透了,我先送你回去,莫要着了风寒。”冯敖朝着孟十月伸出手,想扶她上马车。 孟十月却单手一掌直接跳上马车,钻进车厢内,“麻烦将军找个客栈,随便寻来几件女子的衣服即可,遇刺之事,还求将军保密,暂不可被孟家知晓。” “你们先回。”冯敖道,“此事再查。” 几人看了一眼马车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当心些,杀手训练有素,怕是还会有第二波。” 冯敖点头。 当马车逐渐远去。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愁容,“蹊跷。” “何止蹊跷,这姑娘怕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 “冯家五年前才遭遇惊天变故,老冯若是与此女搅和在一起,怕是冯家最后的血脉都要折了。” …… 马车一直行驶了许久,才停下。 孟十月的情绪也彻底平静下来。 她掀开窗帘,却看见了一户高门府邸。 抬眼一瞧,硕大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用金漆写着两个大字:冯府。 她眉头皱起。 冯敖赶紧解释道:“孟小姐别误会,只是去客栈人多眼杂,冯某担心姑娘这样走进客栈会遭人非议,府上只有一个从小伴我长大的管家,但孟小姐不愿意…” “行。”孟十月打断他的话,直接掀开布帘打算下马车。 “不必下来。”冯敖前去开门。 从里面立刻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赶紧上前牵马。 马车踏上阶梯,踏入膝盖高的门槛。 正当孟十月疑惑,马是好进去,车怎么进去的时候,剧烈忽然晃动,她明显感觉到马车被抬起来。 孟十月不知怎的,心头划过一抹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 等马车停稳,大门关上。 冯敖才在外面道:“孟小姐,可以出来了。” 孟十月合了合衣服,跳下马车,就看见那花白头发的老人,正费劲儿地搬过来马凳。 老人家赶紧将马凳搬到旁边,给她跪下:“老奴见过小姐。” 孟十月刚刚动用因果眼已经看到冯敖的生平。 他确实只有十八岁。 冯家先祖属于开国将军,鼎盛之时曾有五位大将,手持五个兵符,几乎控制整个大禹国。 但皇帝登基后,就开始极力削除冯家的影响力。 虎符一个一个地交出。 冯敖出生时冯家已经走完下坡路,亲族百余口人只敢做一个平民百姓,唯有冯敖的父亲还愿意为大禹国冲锋陷阵。 但五年前边境爆发战役,其父母双双葬身于那战斗,他临危受命,年仅十三岁便前往边境。 离开那天,他遣散了府中所有下人,只留下老管家一人,单枪匹马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三年的故土,踏上征尘。 这五年。 冯敖极少回来, 在汴京城的族亲基本上都离开了。 虽然汴京城很多人都已经不记得冯家曾经的辉煌,但有这个老管家守着,也没有人会忘记冯家的存在。 孟十月上前搀扶管家,道:“老人家不必拘谨。” “不敢不敢。”管家惶恐不敢让孟十月扶。 冯敖吩咐管家去买衣服,就安排孟十月在他的房间中等,他则是拿了两身衣服出去换。 离开时,孟十月喊住他:“冯将军。” 冯敖回头看向她。 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道:“这里别忘了换药,湖水很脏,莫要感染了。” 冯敖先是一愣,随即眼中好似有了光,大声道:“好!” 第140章 被老妖婆送走的小金鱼 孟十月先在房间里擦了擦头发。 过了没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得到孟十月的回应后,管家才推门走进房间,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买回来的衣服放在圆几上,再恭敬地退出去。 管家买的衣服她之前与翁清音逛街时,曾在内城一家非常有名的裁缝店见到过,它挂在门口做招牌,价格十分昂贵。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只好先记下,日后再还给冯将军。 穿好衣服后。 孟十月将自己原本的衣服包好,刚踏出房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等待的冯敖。 冯敖眼前一亮。 只觉得孟十月果然是顶好看的,穿什么衣服都那么好看。 “冯将军多谢救命之恩。”孟十月向冯敖欠了欠身。 【只要你不再找我麻烦,咱俩之间的恩怨互抵了。】 冯敖顿时有些失落,互抵?意思是两不相欠了吗? 孟十月背上自己的小包袱,道:“那十月就不多打扰,告辞了。” “那些不是杀手。”冯敖忽然开口。 孟十月闻言抬头看向冯敖,等他的下文。 冯敖眉头紧锁道:“这些人训练有素,被抓到后全部咬破牙齿里的毒囊自杀了。” 孟十月沉思片刻。 冯敖见状立刻追问:“你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她摇头道:“这次看来不仅得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还得感谢将军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知。” “改日有机会,请你吃饭。”孟十月挥了挥手,随意说了一句便往外走。 是谁并不重要。 因为即便知道是谁,她也没办法直接处理掉对方。 “我送你。”冯敖道。 “不必。” 冯敖眉心紧拧,执着挡在孟十月面前道:“那些死士身后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孟十月无语地看向冯敖道:“冯将军,你别忘了,我与你尚有一战的余地。” “但是刚刚…” “刚刚只是恰巧我在水上,更恰巧是我怕水而已。那些人若是再来一次,被杀的是谁还不好说。”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冯敖却一意孤行地挡在她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道:“刚刚孟小姐说要请在下吃饭。” “正好冯某有些饿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如何?” 孟十月愣住。 【改日请吃饭这只是一句客气话好不好。】 但想到今日他舍命相救,她点了点头:“也好。” 冯敖眉眼立刻染上浅浅的笑意,道:“好!你等我,我这就把马车弄出去!” 前往酒馆。 还是冯敖驾马,孟十月坐在马车里面。 马车逐渐进入喧闹的街道,停到一家三层的酒馆前,这是内城最有名的酒馆,里面的厨子做的一手好菜,特别是荤菜,让人赞不绝口。 “哎哟,冯将军!还是老样子吗?”小二弓着身子一边给两人引路,一边问道。 “不要酒,其他的一样。”冯敖道。 “的嘞,小的这就去给您安排!”小二将人带到包间门口,吆喝一声才离开。 冯敖给孟十月倒茶,道:“今日的事情,冯某想与孟小姐道个歉。” “哈哈哈,那还用说!如今摆脱了那个老不死的,还不得好好潇洒潇洒。”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孟十月的耳朵里。 孟十月立刻站起身,侧耳去听。 “怎么?”冯敖疑惑。 “嘘。” “还是我们曹兄厉害啊,谁能想到短短几年,曹兄竟然可以带我们上汴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饭!” “真是委屈曹兄了,这几年要得伺候那个老不死的。” 这些话里面听起来像是恭维,但话里话外却又像是在讽刺此人。 那熟悉的声音高声道:“伺候?老子会去伺候她?!那种老东西,老子靠近一点点都觉得恶心,随便一根棍,就可以让她爽一天!” 紧接着那群人哄堂大笑。 “在那里,老子说往东她就不敢往西,就得供着老子,不然老子立刻摆脸色,她就得装成狗一样讨好老子!” “曹兄好本事!” 冯敖眉头紧锁,这些污言秽语怎么能玷污孟丫头的耳朵,“走,我们换个地方吃。” 孟十月朝他摇了摇头,继续听。 “要说难啊,那得是对着那张又丑又老的脸,呸,恶心得我半夜都会爬起来吐。” “那现在的恭喜曹兄脱离苦海了!” “曹兄如今发达了,以后也得照顾照顾兄弟们啊。”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等下就带你们去汴京城最有名的勾栏院望春楼,找几个漂亮身材好的,把你们伺候好了!” “谢谢曹兄,谢谢曹兄!” 【果然是他。】 冯敖疑惑,谁? 【啧,今天还真不知道是运气差,还是运气好……】孟十月直接站起身。 一脚踹翻挡在两桌中间的屏风。 “他妈的谁啊!”小金鱼拍桌而起。 回头对上孟十月后,脸色猛地一变,迅速向外跑去,却被孟十月抓住领子直接丢在饭桌上。 桌上的好酒好菜撒了一地。 几个喝酒的人都蒙了,怒道:“曹兄你没事吧!你谁啊!” 小金鱼痛得脸色煞白,滑坐在地上,盯着孟十月的眼睛里充满惊恐。 这个煞星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当着他们的面说,还是让他们先滚,我再和你好好叙叙旧?”孟十月踩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金鱼咽了口唾沫,赶紧看向其他人:“你们先走!” “曹兄?” “走!都走!!”小金鱼怒吼。 几人才甩袖离开,临走前在小金鱼看不到的角度,纷纷向其轻蔑地啐了一口。 “二小姐,好巧啊,您也在这吃饭呢?”小金鱼陪着笑脸道,“我刚刚说的都是开玩笑的,我对夫人那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孟十月看向冯敖。 冯敖心领神会,立刻往外走,道:“我去催小二上菜。” 第141章 从小金鱼口中得知重要信息 “确实很巧啊。”孟十月用盘子碎片拍了拍小金鱼的脸,“我要不要再叫你一句后祖父啊?” “不不不。”小金鱼吓得连连向后缩,“二小姐当心,当心啊……” “小的可从来没有为夫人出谋划策对付过您啊,小的也就是在旁边听一听她们的计谋,充其量最多也就是提醒夫人不要太冲动,做事之前要动脑子。” “说起来,小的是不是也算帮二小姐了一点忙吗……”小金鱼频频咽唾沫,又向后移动了一点点躲开这锋利的盘子,“二小姐,您、您当我是个屁,放了吧……” 孟十月笑了,“怎么,觉得我会为了那个老妖婆杀了你?” 小金鱼眼睛一亮,立刻带上喜色,作势就准备离开,“感谢二小姐不杀之恩,小的日后一定不会出现在二小姐面前挨着二小姐的眼!” “我让你走了吗。”孟十月将锋利的那边抵住他的喉咙。 小金鱼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小脸煞白,连呼吸都止住了。 孟十月将碎片往旁边地上一丢,拍了拍手,道:“听话些,总是有你的好处。” 小金鱼虚脱般跌在地上,冷汗顺着头发簌簌往下掉,“只要您说我就照办!” “最近卓家有什么动静。”孟十月问道。 小金鱼心里咯噔一声,最后的一点侥幸心理也没了,他爬起来跪好,忐忑道:“卓家其实没什么大事儿,只有,只有一件事,卓家老爷子或许是夫人的私生子……” 小金鱼本以为说完这番话后,孟十月会大发雷霆,甚至会把整个房间都给砸了。 但孟十月只是淡淡道:“还有呢。” 小金鱼心中大震,孟家人难道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却瞒着没有点破,就是为了让那老不死的卓家付出代价? 他忽然有些庆幸,这会儿投奔了孟十月,总归是孟家人,到时候孟家想处理私生子那一家子和老不死的,他至少不会被牵连,甚至还可能获得一个头功! “还有……”他绞尽脑汁仔细回想,“心蕊小姐房中的丫鬟忽然跟了卓家老爷子,每天老爷子出去找姘头,可他没钱,总是被那些勾栏院的人丢出来,就回来打她,打得鼻青脸肿的,这算吗……” 孟十月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规律的旋律让小金鱼头皮发麻,“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件事,卓家那位大少爷,最近与一个侯府的千金走得非常近。” “侯府?”孟十月看向他。 小金鱼咬紧后牙,拼命地回想,“具体是哪个候府小的真的不记得了,但那小姐看着嚣张的很,好像,好像姓翁?” 翁? “嫡女?”孟十月问道。 小金鱼连连点头,“我偷偷听到过,好像是嫡长女,地位非常高,只不过……” 他左右瞧了瞧小声道,“那小姐好像已经有家室了,还有孩子呢……” 翁家嫡长女,翁芷韵? 卓天麒竟然攀上了她。 孟十月微微眯起眼睛,这个消息好像有点用,“还有吗?” 小金鱼绞尽脑汁,最后丧气地摇了摇头,“二小姐,真不是小的不告诉您,我虽然名义上住在卓家,但这一家人真的非常忙。” “老的忙着到处嫖,少的忙着到处攀高枝,我每天都在外面,对卓家的事情实在了解得不多……” “哦……”孟十月点了点头,“你每天都在外面,卓家没钱,你哪来的钱?” 小金鱼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是夫人偷偷给小的,让小的在外面活得不那么难些……” 孟十月眉梢微扬,手搭在小金鱼的肩膀上,“那也就是,你现在还在和老妖婆联系咯?” 小金鱼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他缺钱了就去找老不死的,伺候一番后就可以拿来不少钱,就可以找一些年轻的女子好好潇洒一番,慰藉一下自己。 “哦~那我想请你帮个小忙。”孟十月嘴角勾起。 半盏茶后,小金鱼高高兴兴地离开二楼。 守在楼下的冯敖,这才上楼。 “那位是?”冯敖看向小金鱼离开的方向。 孟十月朝他笑了笑道:“让冯将军看笑话了,那位是我家祖母的男宠。” 冯敖惊的瞳孔放大,显然对男宠这个词非常陌生。 这时小二直接端上来一盘架在木头上的烤战斧牛腿,足足六七十厘米长,肉看起来比冯敖大腿的股二头肌还大。 “吃吧。”冯敖赶紧拿出匕首划上面的肉,给孟十月盛了满满一碟。 孟十月接过来,“多谢将军。” “孟小姐无需喊我将军,既然你我也算经历生死,也是患难之交,喊我名字即可,我叫冯敖。”冯敖一边切牛肉一边道。 孟十月点了点头,“好。” 冯敖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此时她不应该回一句,叫她十月就好吗…… “那我也不喊你孟小姐了。”冯敖咬了口肉,咀嚼道,“喊你十月怎么样?” “好。”孟十月点头。 冯敖看她吃饭的小模样,越看越觉得得劲儿,这丫头身上的豪迈劲儿,完全不像其他千金小姐那样做作。 孟十月看着小二陆续端上来猪头肉,红烧肉,肘子,羊蛋,以及一大盆米饭后,愣住了。 硕大的桌子被这些肉类,堆得满满当当。 “吃不够的话,等下我们再点。”冯敖像献宝一样将一大盆米饭放在孟十月面前。 孟十月:…… 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就他们两个人吃?还不够再点? 冯敖看着孟十月呆住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又招呼小二道:“小二,再上一份你们这最好的肉汤!” 孟十月弹起来摁住他的手,“不不不,就这样就行。” 她将白米饭端到冯敖面前,“我不爱吃,你吃。” 冯敖眼睛一亮,觉得孟十月是怕他吃不饱,激动地单手端起那盆白米饭就开始往嘴里扒饭。 孟十月担心他噎死还得算自己的,给他倒了杯茶水。 冯敖见状觉得更有戏了。 将嘴里的饭全部咽下去,心里一遍一遍地排练:十月你有婚配否?月儿你可有心上人? 但话说出口:“十月,我还没婚配。” 第142章 被拒绝的大狼狗…… “啊?”孟十月疑惑。啥意思,想要她给介绍对象? 冯敖老脸一红,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婚配。” “我想着若是贸然前去提亲不太好,但其实有婚配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婚事。” “等解决完后,我再去提亲,这样不会让你遭人非议。” 孟十月眼珠子越瞪越大。 “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征战,只是一个大老粗。”冯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但是我家中无妻妾,在战场上也从未招过军妓。” 说着他更不好意思了,但忽然抬起头,那双眼睛放着光,带着满满的真诚道:“所有的东西都会给你最好的,三书六礼,三媒六证、四聘五金,八抬大轿,我今日回去就会开始筹备!” “不是,等等!”孟十月从惊讶中缓过神,赶紧打断冯敖。 但冯敖却依然自顾自地说:“虽然冯家现在不比当年,但是天底下最好的,我冯敖都会给你!” “以后的孩子我也会用心教导,无论男女都会让他成为国之栋梁!”说完,他还无比认真地做出发誓的手势,“孟丫头,你相信我。” 刚刚还十月呢,这会儿孟丫头了? 孟十月顾不上他乱七八糟的叫法,赶紧将他的手拉下来,“是是是,我当然相信你啊!但是,你要是觉得今天发生这事儿,觉得对不起我,想要负责,那真的大可不必!” “不是的!”冯敖立刻否认,立刻挺起胸膛,将那胸肌鼓得硬邦邦的,“我并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才想要娶你。” 当然,今天的事情发生了,也不能当作没有发生! “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呗。”孟十月把整个战斧全部放到他的饭碗里。 冯敖的情绪一下子稳定下来,竟然有些扭捏道:“你既然也对我有意,我明日就去找陛下赐婚。” 赐婚? 孟十月大吃一惊,“不不不,冯将军你误会我了,我不适合你,我们两就不是一类人。” “怎么不是一类人?”冯敖不解道,“你我都会武功,日后成婚,还可以对上几招,此乃人生一大乐事也!” 【敢情你娶个媳妇过去,是为了打架?】 冯敖刚想解释。 孟十月道:“我并不觉得这是人生一大乐事,我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风度翩翩,身材纤瘦,文质彬彬的男子,冯将军,感谢错爱,但我们真的不合适。” 冯敖眉头紧锁,风度翩翩,身材纤瘦,文质彬彬…… 他确实与孟十月心中喜欢的类型大相径庭。 冯敖眉眼顿时耷拉下去,看起来十分沮丧,面前的白米饭好像都不香了。 孟十月赶紧低头继续吃饭,当自己刚刚啥也没听见,啥也没说。 或许是冯敖心情不好。 一桌子的菜,基本上原封不动。 孟十月用纸将所有菜都打包了。 冯敖将她送回家。 离开时,冯敖还是希望她考虑考虑,她表示肯定没法考虑,能考虑刚刚都考虑了。 这下冯敖更难过了,好像头顶上空唯有一片乌云,对着他下雨。 孟十月提着大包小包刚刚走进孟家,孟母就冲出来,一把抱住她,激动道:“月儿,月儿!!” 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提高,“娘亲,怎么了?” 婉姨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笑道:“冯将军还真是个实在人,送女子东西,竟然送这些。” 孟十月笑了笑,主要是饭菜太好吃,她想打包回来一起尝尝…… “你外祖父与舅舅要回来了!”孟母激动道。 她将信件在怀里抱得紧紧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父亲与兄长了。 孟十月却微微一怔,不对啊,按照剧情忠武将军不可能那么早回来。 “你还没见过你外祖父与舅舅吧,他们是非常好的人,你阿姐与两个兄长都和他们关系非常好。”孟母见孟十月面色有些僵硬,拍了拍她手背,道,“你不用紧张。” “祖父是打仗胜利,所以携军凯旋?”孟十月问道。 孟母笑着摇头,温柔道:“不是,是陛下召他们回来的,但信里也没有详说。” “许是军中的事情不方便和为娘说,不过不碍事,回来就好,每一次上战场,为娘都心惊胆战的,担心离开汴京就是最后一面,回来就好……”说着,她又忍不住泪水往外溢。 她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道:“瞧瞧我,这么好的消息我还掉眼泪。” 不对劲啊。 先是冯敖他们回来,然后李家也回来…… “母亲月儿你们在这呢。”孟心雅风风火火从外面回来,握了握孟十月的手,道,“月儿,你上次同我说的事情,此事已经办得七七八八,我先去找大哥!” 孟母还没来得及说话,孟心雅就已经先走了。 “姐姐!”孟十巧一把抱住孟十月。 最近她都待在孟心雅身边,孟心雅把她当做半个女儿在养,也是为了防止她和孟文蜀掐架。 “诶!”孟十月顺手将十巧抱入怀中,蹭了蹭她的小脸蛋子,“想姐姐了没?” 孟十巧连连点头,嘟起小嘴儿在孟十月的左边脸右边脸都亲了一下,笑成一朵花儿。 “最近雅儿是越来越忙了。”孟母摇了摇头,感叹道:“也不知何时才能重新寻一个夫家。” “娘亲,女子并不是要将嫁人放在自己第一位的,听说这次阿姐寻了许多私塾,但他们都只让有三品以上官家身份的女孩上私塾,才对这件事上了心。” 孟十月挽住孟母的胳膊,“若是此事办成,便是天大的功德。” 孟母勉强地笑了笑,话是这么说,只是女子开私塾谈何容易…… “母亲,不好了!”孟心雅脸色难看地跑回来,“我在小院未曾看到大哥,听家丁说,大哥午后收到一封信就匆匆离开了。” 她将一枚玉佩递到两人面前,“这是在大哥桌上放着的,母亲你看看。” 孟母拿到手上看了两眼后脸色大变,“这是当初文睿与马馨月订婚时的信物!” 孟十月一把将玉佩夺过来。 【马馨月竟然这么快就出狱了?!】 第143章 哦豁,与少将军策马奔腾,被裴和玉撞见了 孟母脸色极为难看,“文睿不是这样没有分寸的孩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可能再被马馨月牵着鼻子走!” “娘亲别急。”孟十月将十巧递给孟母,“这件事我与阿姐去查看,娘亲在府上坐镇,切勿将此事闹大。” 孟心雅点头。 “这是怎么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妇人声音从大门处传来,妇人雍容华贵,身上的衣服珠宝都是顶好的。 手里牵着正拿着糖葫芦吃得正欢的小屁孩孟文蜀,身后则跟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孟心蕊。 “文睿侄儿怎么了?什么事儿万万不可闹大?”妇人慢悠悠自顾自地走进来。 孟十月目光看向小屁孩,小屁孩吓得赶紧把糖葫芦藏在身后。 但一看到被孟母抱在怀里的十巧,他又气鼓鼓地将糖葫芦拿出来狠狠咬了一口,得意地看向十巧。 十巧却不同于其他的小孩子,哭着闹着也想吃糖葫芦,而是咽了口唾沫乖巧得什么都没说。 “姑母。”孟心雅对着妇人欠了欠身,率先出声让孟十月知道此人身份。 孟十月也跟着欠了欠身,“姑母。” 孟瑶,孟老太的女儿,也是孟父的亲妹妹。 几年前就因为各种原因远嫁,给一个富商做续弦。 日子表面过得光鲜亮丽,可实际上并不好,丈夫的亡妻还留下嫡子嫡女,都是不好对付的,再加上孟老太从小教育出来的小家子心思,实在也不是那些嫡子嫡女的对手。 后来她孕育一女一子,在幼子出生后,她才在富商家中站住一点点脚跟。 昨夜她就已经回到汴京城,见过孟老太与孟心蕊,天未亮就偷偷离开孟府,前去封家。 “哎哟,这就是十月吧?姑母出嫁得早,还从未见过你呢。”孟瑶满脸欣慰地握住孟十月的双手,“出落的亭亭玉立,真不愧是我孟家的好姑娘。” “可惜第一次见面,姑母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十月不会介意吧?”孟瑶温柔地笑道。 由孟心蕊从中牵线,双方达成一致,先应封五的要求除掉孟文睿,再帮孟家除掉孟十月。 孟十月也笑了,道:“怎么会介意呢,姑母下次补上就好了。” 孟瑶笑容微微一僵,随后笑得更加灿烂,“说的是,瞧瞧姑母都忘了可以补上了,十月还真是与汴京城的千金小姐不同,刚刚一瞬间,姑母还以为回到了寒州。” 暗讽孟十月上不得台面,孟心蕊嘴角微微勾起。 “哎,姑母下嫁真是委屈了。”孟十月反握住孟瑶的手,“那姑母可得在汴京城多待几日,在这里舒坦得多,免得回到寒州还得伺候一家老小,还得看人家孩子的脸色行事。” 孟瑶眼中冷下来,却笑得越发和蔼,看向孟母道:“嫂子,您刚刚说文睿怎么了?” “没事。”孟母道。 “我听说文睿的双腿恢复正常了,真是可喜可贺,我这个做姑母的得去瞧瞧。”孟瑶大步流星往小院方向走去。 孟母一把攥住她的手肘,“文睿刚刚睡下,明日吧。” 一个丫鬟却这个时候,跌跌撞撞冲出来道,“不好了,大少爷失踪了!” 孟母脸色一变。 孟瑶惊讶地捂住唇,高声道:“什么?还不快找找!快,让府上的每个人都去找!” “是!” “不必!”孟母立刻反对。 但孟瑶却按住孟母道:“嫂子,这事儿也非同小可,文睿是大哥最得意的儿子,若是出了意外可怎么好?” “都去找!里里外外都给我去找,若是文睿出了什么意外,我要你们全部付出代价!”孟瑶怒道。 这下,整个府中的家丁丫鬟都慌了,慌里慌张地往外跑。 “谁都不许去!”孟母怒喝一声。 孟瑶早就从老太太那知道,最近孟母性情大变,她故作疑惑道:“难不成文睿是出去办事儿,嫂子你授意了?” 孟母脸色一变。 “姑母来了,也没人通知侄儿一声,有失远迎望姑母见谅。”孟文睿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众人齐刷刷回头。 在孟瑶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明远推着孟文睿缓缓走入众人视野。 不可能!孟心蕊脸色大变,孟文睿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侄儿脸上有东西?”孟文睿疑惑地看向孟瑶。 孟瑶赶紧上前,双目含泪激动地看着孟文睿,道:“文睿,看到你好好的,姑母就放心了!” “之前不是听说你的腿已经好了吗?怎么还没有站起来?可是大夫没有找最好的?”孟瑶蹲到孟文睿身前,关心问道。 “汴京城的大夫自然是最好的,现在最多只能站一会儿。”孟文睿垂下头,轻叹一口气,“不知是否有恢复的一日。” 孟瑶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轻轻拍了拍孟文睿的肩膀道,“慢慢就会完全恢复的,姑母相信你。” “咳咳……”孟文睿咳嗽两声。 孟瑶赶紧道:“快推文睿回去休息,我也许久未见你们祖母了,我去瞧瞧她老人家。” 孟文睿点了点头,“怠慢姑母了。” “没事没事,一家人嘛。”孟瑶温柔笑道。 “既然大哥不能陪着姑母,那我与阿姐贴身陪着姑母吧。”孟十月挽住孟瑶的胳膊,“也好陪姑母和祖母谈谈心。” “不必不必。”孟瑶立刻拒绝,她深知这个孟十月没什么好心眼,“不用都围着我转,你们忙你们的。” 孟瑶离开。 孟心蕊见四周没人注意她,悄悄离开孟家。 “文睿…”孟母刚想问点什么。 孟文睿脸色终于开始发青,道:“先回小院。” “走!”孟十月接过轮椅,一路狂奔去小院。 与明远一起将大哥搬到床上后,大哥呕出一口血。 “大哥!”孟心雅心惊喊道。 【艹!竟然偷偷带走孟文蜀,逼大哥前往。】 【还好大哥反应得快,但还是中毒了!】 “春纤你先去找大夫,稳住大哥体内毒药,我去一趟内城找严大夫。”孟十月半点不敢耽误,直接向外跑。 可马车的速度太慢了。 晃晃悠悠,还得躲开人群,没想到刚走没多久,就看见骑着马慢吞吞前行,一脸沮丧的冯敖。 她连忙掀开车帘:“冯将军!” 冯敖闻言一愣,又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又沮丧地低下头。 “冯将军!”孟十月高喊一声。 冯敖这才回过头,看到孟十月后眼睛猛地一亮,心中灭掉的火焰刹那点燃,“孟丫头?” 她这是回心转意了!愿意嫁给他了?! “我要去内城,你能带我一段吗?”孟十月走出马车道。 冯敖直接向孟十月伸出手。 孟十月也不矫情,一把握住冯敖的手,对方一拽,孟十月直接从马车上腾空而起,落下时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他身前。 他宽大的手下意识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马缰,道:“抓紧了!” 话音刚落,马如满月弦上的一支箭,嗖的一下冲出去。 “嘭。”裴和玉手中的竹卷掉落在地上。 他脸上血色尽褪,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绝尘而去的场景。 那人是谁? 她明明说等他高中的…… 第144章 将军:这大夫就是孟丫头喜欢的款? 裴和玉只觉得鼻头发酸,眼前逐渐有些模糊,胸腔中异样的情绪翻涌。 在那个男人将十月拥入怀中的一瞬间,好似这几个月的希望全部泯灭了…… 整个街道也因为那匹马越行越远,而越来越昏暗。 此刻,地上的竹卷仿佛都失去再拾起来的意义…… 他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拳,因委屈与翻江倒海的醋意而微微颤抖。 车夫一眼就看到裴和玉,立刻打招呼道:“裴少爷?” 见他状态不对,车夫特意下马车帮他捡起地上的竹卷,递给裴和玉,“裴少爷,您没事儿吧。” “多谢。”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单薄的身子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看您脸色不对啊,您身子不适吗?”车夫随口提了一句,“最近天凉您可别也生病了。” 裴和玉怔了怔道:“府上可是谁生病了?” “那还能有谁,大少爷呗。”车夫看向二小姐离开的方向道,“您瞧瞧把二小姐急成什么样了。” “与十月同行之人是谁?”裴和玉脱口而出。 “谁?”车夫疑惑了一瞬,道:“可能是个将军吧,刚刚听二小姐唤他什么将军来着。” 裴和玉薄唇绷紧片刻,忽然看向车夫,道:“孟兄生病我理应探望,我同你一起回府。” 车夫茫然地点了点头,“哦,好。” 裴和玉再次看向孟十月离开的方向。 他不会放弃,哪怕只有一毫一厘的机会与十月长相厮守,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 战马的速度丝毫不比飞驰的汽车慢。 孟十月只感觉扑面而来的风,就像是刀一样划在脸上。 沙土拼了老命地往她眼睛里攥,更重要的是,骑行得并不稳,好像她的屁股随时都会掉出去。 她只好告知冯敖具体地点后,死死抓着马鞍,不敢闭眼,始终警惕地看着前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摔下去,摔成肉泥。 冯敖感受到自己身前的小丫头浑身紧绷,宠溺地笑了,索性单手环抱住孟丫头的腰,在她耳边道:“别怕,靠着我就好。” 孟十月立刻松开马鞍,双手抱住冯敖满是肌肉的大胳膊,靠在冯敖的怀里,终于闭上眼睛,挡住风沙的侵袭。 冯敖低头看向怀中的小丫头,嘴角几乎要翘到眼角。 就说他这样的男人才能给女人安全感,那种白面书生如何给孟丫头安全感? 看来他还有戏! 与孟十月预想的一样。 战马确实比马车快得多,很快就到达医馆,当魁梧的冯敖与一袭青衫的严文岐见到的一瞬间,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彼此。 严文岐:月儿为何与此人同骑一匹马? 冯敖: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 “严大夫呢?”孟十月直接往里跑,正好撞上正在帮忙的王三,“诶,王三?” 王三里里外外忙得不行,看见恩人一下子眼睛都亮了,“恩公,您来抓药?我给您抓?” 那天他虽然被打得半死,但好在被及时带到严济医馆救治,赌场没了,他就待在这里帮忙打打杂,也充当医馆的保镖。 “我找严大夫。”孟十月道。 王三挠了挠头,疑惑地看向四周:“今天没见着啊。” “月儿,父亲不在医馆。”严文岐这才上前道,“可是有急事?” 孟十月将孟文睿的情况与他简单地说了一遍。 严文岐面露难色,道:“每个月今日,父亲都会带着祖母进宫,按照惯例会用完晚膳再归……” 这该如何是好…… 孟十月拉着严文岐的手腕到冯敖面前,道,“冯将军,看来,还得请你帮我一个忙。” 冯敖目光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剑眉皱起。 严文岐了然,怪不得此人如此威武雄壮,原来是一位将军,他不卑不亢地作揖道:“文岐参见将军。” 冯敖见两人的手分开,面色才算好转:“孟丫头你说。” “您帮我将文岐送到我家,先帮我大哥看看,我租一辆马车随后就到!”孟十月道。 冯敖顿时嫌弃了,他的汗血宝马不是谁都可以坐的,“这……” “冯将军,拜托了。”孟十月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满满的期待与恳求,好似有闪耀的星光,让人挪不开眼。 他实在有些不忍心让孟丫头失望。 抬手揉了揉孟十月有些凌乱的头发,道:“好。” 严文岐黑瞳微微一缩,神色略黯然了几分,道:“孟少爷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先去吧。” 冯敖瞥了他一眼。 虎目如炬,仿佛一眼即可洞察他的心思。 “孟丫头的兄长自然重要。”冯敖翻身上马。 孟十月见严文岐的脸色不太好看,安抚道:“你别怕,实在不行就抱紧冯将军,冯将军人很好的。” 严文岐微微一笑仿佛春风拂面般温柔,杏眸下的泪痣栩栩如生,柔声道:“好。” “走了。”冯敖抓住严文岐的后颈,直接将人丢到后面,“抓紧后面的马鞍,别掉下去。” 严文岐忽然腾空而起,没等孟十月反应过来,就看见他已经坐在冯敖的后面,被吓得丢了魂,小脸煞白。 孟十月看着他那小模样心疼坏了,赶紧对冯敖道:“冯将军,文岐没有骑过马,你多照顾些。” “没事,大男人怕什么。”说完,冯敖狠狠甩了一下缰绳,马嗖地一下冲了出去。 眨眼的工夫,两人就消失在拐角处。 在一旁看完全过程的王三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看了看自家恩公,把这两个情敌放在一起,不合适吧?这要是打起来了怎么办? 他摸了摸下巴:应该也不会打起来,最多就是严少爷单方面的被打。 “还好只有两个。”王三若有所思,没想到自己直接说出口了。 孟十月疑惑地看向王三:“什么还好只有两个?” “没有没有没有。”王三赶紧摆了摆手,往马市那边走去,“我去给恩公租马车,绝对租一个最快的!” 第145章 都快凑成一桌麻将了 当孟十月回到孟家,已经是傍晚。 小院里石桌旁坐着三个人。 裴和玉、严文岐、冯敖。 冯敖板着张脸,双目锐利如剑,仿佛可以洞穿面前的两人,都与孟十月口中的白面书生一致,这让他倍有危机感。 裴和玉眉心紧拧,也不客气地打量着这位将军,看着就是一个胸无点墨的粗人,当众就将十月拉到他怀中,有没有想过十月的声誉? 这种人,怎配与十月在一起? 严文岐平静地品茶,对面前两位并没有过多打量。 春纤站在一旁伺候,见到孟十月来了之后眼睛瞬间亮了,好像看到了救星,“二!”小姐。 孟十月已经先一步走上前,问严文岐道:“我大哥怎么样了?” 严文岐看到孟十月后思绪才回笼,站起身道:“没事了,大少爷的毒素已经清出来了。” 孟十月松了口气。 “孟丫头,以后就不用担心了,家里有啥事我都能帮衬着。”冯敖起身道。 “二小姐,门外来了一个少将,说要找冯将军。”一名家丁匆忙走进来。 那少将根本没在外面等着,直接越过家丁,走上前道:“老冯你果然在这,陛下有旨速速进宫!” 冯敖眉头皱起,他还想与孟丫头多待一会儿。 “多谢冯将军,你先去吧。”孟十月道。 冯敖眉心拧紧,皇帝召见他不能不去,抬手就准备去摸孟十月的头发,道:“明日再来看你。” 孟十月这次有了准备,直接向后移了半寸,躲开。 冯敖微微一怔,知道自己这么做确实有些猛浪,收回手道:“等我。” 一旁的裴和玉攥紧拳头。 冯敖离开后,孟十月直接往屋子里面冲,孟母与阿姐正守在床前,孟文睿还在昏迷中。 刚刚明远已经将发生的事情告诉孟母。 这段时间马馨月用各种方法约大哥,甚至马馨月还送来了自己的信物,说想为当年的事情给大哥道歉,但是大哥没有一次前往。 而这一次。 是午饭后,大哥收到了马馨月送来的一个玩意儿与一封信,那东西是孟文蜀贴身带在身上的,信上说,这是最后一次,只是想见见大哥,否则就玉石俱焚。 索性毁了杀了孟文蜀再自杀。 大哥立刻让人去找孟文蜀,发现孟文蜀早上就不见了,那些伺候孟文蜀的几个人也不见了。 不得已,他只能按照马馨月的要求前往指定的客栈。 但今日客栈,走进她约定好的院子时,大哥就闻到迷香浓郁的味道,他立刻回头,却被藏在暗处的暗箭伤到了。 明远回忆起来,声泪俱下,“那个女人太狠了!她是要大少爷的命!” 孟十月听完后面色凝重。 【这是姑母给我们的见面礼啊……】 孟母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人,是见不得文睿好!” “大哥还需要休息,娘亲阿姐,我们先出去吧。”孟十月回头看了一眼孟文睿,踏出房门。 这才注意到一直被她无视的裴和玉,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裴和玉墨瞳微颤,心底那股气蹭蹭往上冒,出口却是满满的委屈:“你才看到我?” 孟母见状,与孟心蕊先离开。 孟十月心虚地摸了摸鼻尖,道:“倒也不是,刚刚就看到你了,你不是在备考吗,马上就春闱了。” “马上要春闱了,就不能来见你了吗?”裴和玉脾气上来了不依不饶。 “当然不是。”孟十月立刻否认,“只是孟家最近事情多,你好好备考,来年春闱高中也好光耀门庭。” 裴和玉闻言,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眼眶不自觉红了一圈,嗓音沙哑问道:“只是光耀门庭吗?” 孟十月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知道自己理亏,便牵上裴和玉的手道,“高中,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谈。” 裴和玉反握住她的手,问道:“那刚刚你与将军同坐一匹马。” “诶,那你就误会我了!”孟十月这下不心虚了,“当时事态紧急,文岐也是同将军骑一匹马回来的,而且,我对冯将军那种大块头不感兴趣。” 裴和玉面色终于好转,轻轻拥住孟十月,下颚抵在她的肩上,“我信你,你等我。” “好。”孟十月点头。 站在一旁的严文岐看到全部过程。 见两人相拥在一起,见月儿丝毫没有抗拒,甚至会贴心地安抚裴和玉的情绪,这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的心尖儿,似乎都在微微发颤。 “严兄,严兄?!”裴和玉喊了两声。 严文岐才回过神,才发现孟十月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连忙作揖道:“裴兄弟。” 裴和玉赶紧还礼道:“严兄裴某有事相求。” “裴兄弟请说。”严文岐道。 “裴某要回去准备几月后的春闱,可那将军明眼一看便知道对十月图谋不轨。”裴和玉眉心紧拧,“裴某希望严兄能待在十月身边,防止此人有可乘之机。” 严文岐愣住。 裴和玉见其久久没有动静,顿时有些觉得自己过分了,歉意道:“是裴某太麻烦严兄了。” “不会,我会应裴兄弟所言。”严文岐道。 “多谢严兄!”裴和玉高兴作揖道。 严文岐勉强地扬了扬嘴角,却有些笑不出来,四肢百骸就像是灌入寒流,让他浑身僵硬。 他不想问裴和玉与孟十月是什么关系。 他更不想知道,孟十月是否承诺过裴和玉什么。 反而将作揖的裴和玉扶起来,道:“不用谢。” 这十多年他从未对医术以外的东西动心,更没有将除了家人之外的人放入心里。 孟十月是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哪怕他要像阴沟里的老鼠,可耻地窥视着别人的东西,他都要试一试。 …… 次日,衙役就闯入孟家抓人。 封五状告孟文睿侮辱马馨月。 当孟十月推着孟文睿走进衙门,就看见马馨月跪在地上哭得双目通红,封五则一脸愤怒。 见孟文睿来了后,直接爬起来冲过去,“浑蛋!朋友妻不可欺!孟文睿我要杀了你!” 孟十月一脚踹过去。 直接将封五踹出去几米远。 “大胆!”知府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女流之辈放肆!” 衙门外里里外外围了一大堆人。 都知道这件事情与当初名动一时的,强迫未婚妻案有关,如今马馨月刚刚大婚,就被孟文睿再次侮辱。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探着脑袋拼了命地往里面看。 “回大人的话,封五联合其妻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吾兄,小女子自然不需要对他客气,不然有些人真的以为我孟家人人可欺!”孟十月推着孟文睿继续往前走。 身后还跟着孟母、孟心雅,孟瑶与孟心蕊。 孟十月没有废话. 直接将证人供出,让知府把人全部叫过来。 第146章 彻底洗净大哥身上的骂名 昨日傍晚,孟十月丢下裴和玉与严文岐匆匆离开,就是为了找到这几个人,将证据串联。 这些人来了之后,昨天下午的事情就明了了。 包括马馨月说自己绑架孟文蜀,拿孟文蜀的贴身物品威胁孟文睿前往与她幽会。 但孟文睿根本没进房门,这一点酒馆老板以及小二都可以作证。 一连串的证据炸弹,直接把封五给砸晕了。 马馨月甚至都忘了哭,怔怔地看着孟十月将证据条条框框地摆出来。 “昨日!”封五刚想要反驳。 孟十月接过话茬道:“昨日封夫人确实在房中与人苟且了,但苟且之人并不是我哥,而是封公子身边最亲近的人。” 此话一出马馨月立刻急了:“你胡说!” “我胡说了吗?”孟十月目光看向封五身边的小厮,“你说呢?” 小厮脸色瞬间煞白,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马馨月眼中划过一抹慌乱,死死攥住手中的方帕。 “十月,你大哥回来后,你匆匆离开孟家,就是为了找这些人吗?”孟瑶满脸欣慰道,“还是十月有先见之明。” 孟母气得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孟瑶,但在公堂之上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对,这些人就是孟十月花重金收买的!”封五立刻反应过来,“孟文睿,我当你是兄弟,你却侮辱我妻,还想要倒打一耙!” 孟文睿抬眸看了一眼封五。 孟十月也没有再反驳。 堂上安静一瞬。 封五眉心拧起,他可不相信孟十月没有后招。 “封公子,您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当时孟小姐找上我们的时候,整个客栈里的人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是啊,我们说话可没有藏着掖着!” “分明就是马小姐先开的上房,等孟大少爷去,怎么会是孟大少爷处心积虑要侮辱马小姐呢。” 客栈老板与小二怎么能忍。 “指不定是你们先串通好,然后再在大伙儿面前演一场戏!”封五一口咬定这些人就是被孟十月收买。 “行了,封少爷。先别管那些了,依我看啊,封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是这位小厮的吧。”孟十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刚刚才因为转移话题而松了口气的小厮,浑身绷紧,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封五猛地看向自己小厮。 “什么不可能?”孟十月笑了,“昨日房中可还留下封夫人与奸夫的证据呢。” 她故意目光在马馨月的肚子上转了一圈,笑道:“让封家以后的子孙都是你的,你真是好打算。” 小厮慌张摇头道:“不是的,少爷,她胡说!我与少奶奶在一起时,少奶奶已经有了身孕!” “哦……”孟十月点了点头,“与少奶奶在一起时,少奶奶已经有了身孕啊……” 马馨月脸上的血色尽褪,羞愤怒视小厮,这个没用的东西! 小厮失魂落魄地跌坐在自己的小腿上,唇色逐渐变白,身子抖如筛糠。 “混账!!”封五吃人的目光盯着小厮。 小厮惊恐地看向自家少爷后,下意识看向马馨月,随后不带任何犹豫,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往外跑。 “大胆!”知府再次敲响惊堂木,“去抓回来!” “是!”衙役立刻冲出去。 堂外叽叽喳喳的声音,还不乏嘲笑封五戴绿帽。 封五气的反手一巴掌甩在马馨月的脸上,“啪!” 马馨月被一巴掌扇在地上,她惊慌地爬起来,拉住封五的裤腿,道:“五郎,我腹中的孩子真的是你的,你要相信我。” “那就是,和小厮也是真的咯。”孟十月眨了眨眼。 衙门外叽叽喳喳的声音更大。 甚至还有人提起当年的事情,以及上一次孟十月当众提起他在马馨月与孟文睿有婚约时就有染之事。 那声音就像是一个个响亮的巴掌扇在封五的脸上,他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再次一巴掌扇在马馨月脸上,怒喝:“贱人!!” 孟瑶眸色渐深,封五这个废物。 “放肆!”知府怒道,“公堂之上尔等若是再闹事,本官就要大刑伺候!” “啧啧啧,可怜啊。”孟十月摇了摇头,怜悯地看向马馨月,“当初是你看上我哥,让你父亲上门定下婚约,我哥敬你尊你,你却做出了什么?选来选去,也就是这么个东西,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说话间,她别有用意地看向孟心蕊。 孟心蕊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而孟十月的话就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针,准确无误地刺进马馨月的心脏。 马馨月仿佛受到强烈刺激,她激动咆哮道:“你凭什么说我选错了!你们孟家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孟文睿,不是我对不起你,是你对不起我!!” 孟文睿淡淡地看着马馨月。 封五见马馨月竟然自爆当年的事情。 怒发冲冠,一把抓住马馨月的头发,往后狠狠一拽,几巴掌扇在她的嘴巴上,“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知府大手一挥,衙役立刻上前将封五扣住,压在堂上。 马馨月的嘴角溢出血,哪还有汴京城四大美人儿的模样,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孟文睿道: “当年但凡你爱我一点,我也不会被他迷了心窍!但凡你多疼我一点多爱我一点,你我也会成为伉俪情深的夫妻!” 封五双目瞬间被血丝充满,她竟然后悔与他在一起?竟然还想要和孟文睿成为夫妻?!他疯狂挣扎想扑向马馨月:“娼妇!你这个娼妇!!” “封五啊!”孟瑶重重叹了口气走出来,指着封五温怒道,“我大哥将你当做子侄,你与文睿也是一同长大的,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将文睿害到这个地步,你对得起我大哥,对得起文睿吗?!”孟瑶气急,举起手大步流星走向封五。 却直接将孟文睿撞了一下,孟文睿挂在腰间的万象神吊坠直接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粉碎,露出里面一截纸角。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姑母没有看到你。”孟瑶赶紧蹲下,“可撞疼了?” 孟文睿摇了摇头:“不曾。” “哎呀吊坠怎么掉了,很贵吧。咦?这是什么?”孟瑶看向地上的吊坠,假装才注意到里面的那张叠得板板正正的纸。 孟文睿眉头皱起,这是姑母赠他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几个月前,姑母就已经想到要害他。 他真想要说话,却看见孟十月向他摇了摇头。 这个万象神吊坠,是大哥自戕时姑母送来以示安慰的,还是方嬷嬷亲自送到她的手上。 她怎么能不怀疑? 她寻了许多法子,最后直接砸碎,再找专业人士重新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只是里面的纸,她调包了。 孟瑶装作惊讶的模样拿起纸片,当着大家的面打开。 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张大禹国的旗帜图,她愣了一下,脸色大变。 孟十月也假装惊讶地凑过去看了一眼,疑惑道,“姑母看到大哥为大禹国祈求万象神保佑,为何脸色这么难看?” 孟瑶立刻意识到被摆了一道。 勉强地勾了勾嘴角,欣慰道:“我呀是因为有些吃惊,没想到文睿已经这样了,还想着报效大禹国,这份心思实在难得。” 孟文睿当着众人的面,从轮椅上缓缓站起身,作揖道:“多谢姑母,侄儿定会如姑母所愿,参加此次春闱,有朝一日报效大禹国。” 那身墨色的衣服十分得体,衬得他英俊潇洒,仪表堂堂。 第147章 男孩竟然是痴情男二 “大人,此事既然与孟家无关,吾等是否可以回了。”孟文睿转身向知府作揖道。 知府看向师爷,师爷在他耳边嘟囔了两句。 他才大手一挥道:“走吧。” 孟瑶的脸彻底挂不住了,瞬间黑了个彻底。 孟文睿转身离开,没有任何人的搀扶,走出县衙大门。 离开前,甚至一眼都没有施舍给马馨月。 孟心蕊大吃一惊,她只知道孟文睿可以站起来了,但不知道孟文睿早就已经恢复如常! 马馨月看到这一幕当场泪崩。 心里最后的一点期盼,以为自己即便没选对人,孟文睿也只是一个瘸子,给不了她幸福。 可在孟文睿起身走出衙门的那一瞬间,这点侥幸的期盼也化为乌有。 封五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兜兜转转这些年,竟然又让孟文睿站起来! 甚至都没有耽误他参加春闱! “不可能!不可能!!”封五双目赤红,太阳穴青筋暴起,挣扎着往外冲,却被衙役按得死死的。 他这辈子一直活在孟文睿的阴影下。 在父亲的口中,他永远不如孟文睿,所以,孟文睿的东西他都要得到!不管是名誉还是女人! 他好不容易才让孟文睿跌进泥泞,怎么可能他这么轻易地又爬了出来! “孟文睿!你给我回来,回来!!”封五疯狂大叫。 但孟十月已经无心去看那场闹剧。 回到孟家后,孟十月看向孟瑶与孟心蕊,轻轻笑了笑,笑得孟瑶毛骨悚然。 几日后,靖王斩首示众。 宫中传信给孟十月,得知靳妙意协助太子,成功吞掉了靖王的所有力量。 这些日子,严文岐以为孟文睿复查为由留在孟家,日日陪在孟十月身边。 让严文岐奇怪的是,那将军好像也不见了,再也没有来找过孟十月。 而整个汴京城也人心惶惶,似乎暗地里有不少的力量在涌动。 孟家后院中也不太平。 孟老太的钱几乎被小金鱼掏空了,小金鱼把孟老太哄的晕头转向,甚至打着帮助私生子的名义,让孟瑶能把夫家的钱拿出来,实则是为了把钱给小金鱼。 几次之后,被孟瑶发现端倪,与孟老太大吵一架。 将孟老太太吵得差点心梗,用人参才保住了一条命。 孟十月找到孟瑶,告诉她现在局势已定,现在走日后孟家还认她,但以后就说不定了,毕竟孟老太私生子这件事,是一定会处理。 孟瑶大吃一惊,没想到孟十月知道私生子的事情,却嚷嚷道:“十月,你竟然污蔑祖母,你这是大逆不道你知不知道!” “那你不要后悔。”孟十月没有与她纠缠,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笑容,依然让孟瑶毛骨悚然,但没有让她妥协。 几日后。 是严文岐亲自做了一盘糕点,孟十月刚吃了两块正赞不绝口时。 孟心雅神色慌张地跑进孟十月的房间,“月儿,严公子,私塾出了一件怪事。” 当那个顶着一张娃娃脸男孩,站在她面前时,她愣住了。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这个男孩已经从她的肩膀,长到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 并且,还是顶着那张一模一样,稚嫩的娃娃脸。 严文岐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在孟十月耳边道:“恩公,此人骨龄已经十六七,实际年龄应当最低十四五岁,并非当初看起来的八九岁。” 孟心雅则是凑到她另一边道:“太恐怖了,这个人一下子就长起来了,一天一个身高,莫不是妖怪。” 男孩脸黑的一批。 他不想的,但是没想到在那个院子里,一日三餐都有人看着他们按时按点将饭吃完,奈何饭实在是太好吃了,他一不小心吃多了! 孟十月已经动用因果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此人竟然是邻国的皇子,因为生母是洗脚婢,所以十年前被强行流放到这里。 那个国家有一个独门秘法,只要不吃饭就可以维持幼年时的模样。 【擦,这也太奇葩了吧。】 【难不成专门创造这个秘法,就为了这个男孩吗?】 孟十月继续看。 男孩顿时觉得汗毛竖起,仿佛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将他笼罩,在那双眼睛瞎,他无可遁形。 抬眼就对上孟十月深邃漆黑的双目。 【果不其然!钟情男二简安!】 孟心雅与严文岐齐刷刷看向孟十月,啥意思,什么秘法?什么钟情男二? 简安也是一阵疑惑。 【原剧情中,女主在魔爪下救下他,为他调理身体,他慢慢地恢复了身高,对女主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为了女主甚至挡下了自己国家对大禹国的入侵……】 【果然,男二就是恋爱脑。】孟十月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 挡下了自己国家对大禹国的入侵?!孟心雅瞪大眼睛看向这男孩,敌国的人! 简安眼中划过一抹震惊,她竟然看他一眼就知道这么多! 但是他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一个女孩?还为了一个女孩挡下筹谋十余年入侵大禹国的计划?! 除非他是一个傻子! 简安向后稍稍移动了半步,都怪自己的贪吃,都怪自己觉得这个女人相对安全!现在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该如何是好!十年的卧薪尝胆功亏一篑! 孟十月嚯地一下站起身。 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月,月儿?”孟心雅不解她要做什么。 简安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向孟十月。 “我带他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孟十月捏起桌上的糕点丢进嘴里,指了指整盘道,“那是文岐做的,很好吃,阿姐也可以尝尝。” 说着,直接抓住简安的手往外走。 简安吓得拼命挣脱,却无法摆脱孟十月几近变态的力量,“你要做什么!” “带你去见一个人。”孟十月道。 【把他送到女主身边去,双赢。】 【我这边少个麻烦,也可以促进他和女主的感情。】 简安忽然就放弃挣扎了,他也想看看,这个色胚口中他为之叛国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 屋子里留下孟心雅与严文岐两人。 严文岐将糕点往自己身边移了移,孟心雅立刻表示自己私塾还有事,赶紧走了。 他才松了口气。 看着面前的糕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她喜欢就好…… 当孟十月把简安强行送到翁清音面前时。 翁清音满脸的慌张,额头还挂着冷汗,得知孟十月带着简安到来的来意后。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别开玩笑了!”翁清音咬着牙道。 “没开玩笑,深情男二诶,不刺激吗?”孟十月戳了戳她的手臂。 翁清音狠狠剐了一眼孟十月,压低声音道:“一点都不刺激!” 简安也在打量翁清音,她? 看起来平平无奇啊。 怎么就为了这样的女人,就放弃了自己潜伏了十年的计划? “多谢孟小姐好意,但本王觉得清音有本王就足够了。”宣王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 第148章 多都躲不掉的花寻雪 翁清音见宣王走出来,闭上眼睛绝望道:“完了。” 孟十月瞪大了眼睛,反手一个板栗敲在翁清音脑袋上。 【你怎么就不长脑子!】 “大胆,你做什么!”宣王怒斥。 “别别别。”翁清音赶紧拦在宣王和孟十月中间,“误会误会,都有误会!” 【翁清音,这一个月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这些日子,带你看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是为什么?!】 【我是为了救你!】孟十月心里咆哮。 翁清音赶紧双手合十向孟十月拜了拜,求她等等再说,然后看向宣王道:“王爷我同十月有话要说,你先回去吧。” 宣王不走。 翁清音一咬牙,拉着孟十月的手就往外走,“我们出去聊。” 宣王深邃如渊的眼眸,缓缓扫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威严之中透着不容侵犯的尊贵,仿佛每一寸空气都在他的凝视下凝固,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清音不是你可以窥视的。” 简安只是扫了对方一眼,“王爷勿慌,我也没看上。” 说完,直接跟上孟十月。 都已经被孟十月揭穿身份了,他还怕什么?别说是大禹国王爷,就是大禹国皇帝他也不放在眼里。 宣王眉心拧起。 “你知不知道现在大禹国在发生什么?”孟十月气急败坏,“你明明知道你们会有一场虐恋,你会被虐得死去活来,你还要生生地贴上去?” “不是的,你不知道……”翁清音声音小之又小,“他真的很喜欢我,真的想和我好好在一起……” “放屁!”孟十月怒喝。 撇眼就看见简安走过来,道:“你先回去。” “哼。”简安转身就走,他还不愿意和这个色胚待在一起。 【如今朝中大乱,你和宣王扯上关系,你这是在找死!】议论朝政,孟十月没有再直接说出口。 翁清音眸色微暗,“但是感情这种事情,来的时候你真的没办法嘛……” “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那如果我告诉你,宣王这次政斗,必死呢。】 简安的脚步猛地一顿,眼珠子转了转,迅速躲到一旁,偷偷看向孟十月两人。 虽然他听不清那个女人说什么,但是色胚的心声他听得到。 也有些诧异,这个女人竟然也可以听到色胚的心声? 翁清音面色大变,惊道:“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呢,宣王是男主啊,而且日后还要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他怎么可能会在这场政斗中丧命?”翁清音根本不相信。 【你没有发现,政斗提前了吗?】 【你没有发现原本属于宣王的劲敌靖王,却被提前斩首示众了吗?】 孟十月越说一句,翁清音脸色就白上一分。 两人边走边聊,直接被一个熟悉的酒家老板拉进去,两人也没有看四周,直接被带到楼上雅座。 简安看了一眼牌匾,望春楼? 他眯起眼睛,果然是色胚!谈事情竟然也选择勾栏院! 翁清音眼眶都红了,双手攥着孟十月的手臂,道:“你不能救救他吗?十月,那是我的男主啊,你救救他好不好?” 孟十月沉默不语。 “怎么会这样,剧情怎么会崩成这样……”翁清音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放弃吧,趁现在还没有入戏那么深。”孟十月劝道。 翁清音坚定的抬眸看向孟十月,道:“十月,那是我第一个爱的人……我不会放弃的。”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会陪着他,一直陪着他……” 孟十月气得双眼发黑,“即便他做出那种伤害孔梦雨的事情?即便他比你大了十岁多!” “对!”翁清音坚定道,“他是三观不正,人品有问题,但是他是真的爱我对我好。” 孟十月瞪大了眼睛,明明知道他三观不正,明明知道他人品有问题,但是对你好就可以了?这不就是黄毛吗?! “你应该选一个本身就是个好人的人,而不是一个只对你好的人。”孟十月苦口婆心。 “三百两黄金!”一个高昂的声音,将两人的聊天打断,老鸨子在楼下高声大喊:“三百两了,还有没有人继续加价!” 孟十月闻声看下去,【我擦,我们怎么在望春楼!】 翁清音也反应过来,立刻看向四周。 “四百两!”一个男人喊道。 “好,四百两黄金一次!”老鸨子再次加大声音。 孟十月与翁清音下意识看去,只见台子中间,一个穿着单薄楚楚可怜的男人,正站在老鸨子身边,绝艳的容貌搭配着若隐若现的衣服,显得格外诱人。 她脸色微变。 国师,花寻雪。 这是奔着她来的! “这是在拍卖初夜?”翁清音好奇地问孟十月道。 四下竞拍得非常激烈,烛光照射在老鸨子的脸上,可以看到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孟十月抓住翁清音的手腕,拉着她就走。 “再看看再看看嘛。”翁清音抓着扶手,“我都没见过诶,再看看嘛。” 下面已经叫到六百两。 “六百两黄金两次!”老鸨子抬起手中的扇子喊道。 一个满肚肥肠,满脸流油的男人嚣张的走上台,色眯眯地盯着花寻雪看,油腻的手还伸向白皙艳美的脸蛋,猥琐地吞了口口水,“美人儿啊,今晚,你一定是爷的了。” 他坏笑地上下打量花寻雪,道:“今晚,爷一定会让你在爷的身下好好承欢。” 孟十月面色如常,她知道这个傻逼死定了。 老鸨子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眼睛下意识地瞄向孟十月方向,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为之所动呢? 翁清音却有些于心不忍了,这么美的男人,怎么能被这么猥琐的男人压在身下? “一千两!”直接喊出了天价。 孟十月震惊地看向翁清音,立刻扑过去捂住翁清音的嘴,但已经迟了。 “你做什么!”孟十月惊呆了,“你哪来那么多钱!” “一千两黄金,全部身家还是有的。”翁清音天真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十月,你怎么了?” 孟十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咬牙切齿:“你要是知道对方是谁,我看你还七级浮屠吗!” “不就是一个可怜人吗……”翁清音不解。 “当朝国师,花寻雪。”孟十月一字一句道。 翁清音脸色瞬间煞白,惊呼:“什么!” 她身子都开始克制不住的发抖,赶紧拉着孟十月就跑,“快跑!传闻中这人性情不定,杀人如麻,我们要摊上了,就死定了!” 然而刚刚走到一楼。 就被老鸨子拦住了,一群打手将楼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手里都拿着家伙。 翁清音吓得赶紧躲到孟十月身后。 “孟小姐好久不见啊,不会是叫了价,又想要走吧。”老鸨子皮笑肉不笑道,但可以看得出来她非常高兴。“虽然咱们也是旧相识,但望春楼的规矩,就算是皇亲国戚来了,也得守!” “你!”翁清音指着和花寻雪又想要语出惊人。 孟十月赶紧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现在如果挑破他的身份,整个望春楼明日就不会有一个活口。 花寻雪站在老鸨子后面,身形纤瘦宛如弱柳扶风,那绝艳又楚楚可怜的容貌,令人心生怜惜。 抬眼见到孟十月后,仿佛才看到她,眼睛一亮,“月儿姑娘!”焦急又无助地向她跑过来,却被老鸨子拦住。 “原来是旧相识啊?”老鸨子抚了抚自己的鬓发,道,“那就更好办了,孟小姐,上次我让您行了个方便,如今,您不会为难我们这小本买卖吧。” “不是我叫的价。”孟十月立刻让开。 翁清音震惊地看着叛变的孟十月,咬牙道:“对不起,我只是看着这位公子可怜,可是我身上只有这块玉佩,肯定比不上一千两黄金,所以……” 老鸨子直接把玉佩夺了过来,挥了挥手,让这些人放行。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给她一个石子儿,今日她都得把人塞给孟十月,不然她还要不要命了。 “行,这东西稳值一千两黄金。”老鸨子立刻堆上笑容,“欢迎两位姑娘下次再来。” 说着美滋滋地走了。 花寻雪立刻上前,十分没安全感地攥住孟十月的衣角,眼尾嫣红,眸中闪烁的泪水仿佛晨曦中的露珠,一颗从脸颊滑落,勾勒出无尽的哀伤与依赖,他轻咬下唇呢喃道,“十月姑娘……” 翁清音猛地打了个寒战,这声呢喃比望春楼那些姑娘还要魅入三分。 咽了口唾沫,拔腿就跑,“我家里还有个人,既然他与十月你相识,那就你先带回去吧!” 花寻雪贴近孟十月,单薄的身体仿佛一个火炉,那温度直接透过衣服传到了她的身上。 他柔软的手钻进她的掌心,明明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却依然可以把额头靠在她的肩上,哽噎道:“寸雨吓死了,寸雨真的快吓死了……” 孟十月麻了。 第149章 花寻雪的目的? 孟十月特意找老鸨子要了一件外衫,给花寻雪披上,避免他春光外泄,又死一批无辜的人。 然后才牵着死活不愿意松开她手的花寻雪,走出望春楼。 一直在旁边潜伏的简安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果然是色中饿鬼。 回到孟家后,严文岐见到花寻雪后愣住。 目光逐渐移到两人相握的手上,眉心拧起,“这位寸公子,怎么……” “他……”孟十月想着挣脱束缚,但花寻雪的手就像是毒蛇一样缠着,明明对方没用力,但她就是甩不掉。 严文岐看向寸雨道:“寸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莫要坏了月儿名节的好。” 花寻雪胆怯地贴近孟十月,躲到她身后,另一只手轻轻扶住孟十月的腰,委屈地将下颚贴着孟十月的肩,“严大夫,寸雨又遭到歹人算计,险些被人侮辱……” 那双柳叶眼微垂,说话间,薄唇轻轻扫过孟十月的发丝,“寸雨真的很害怕……” 看着胆怯,但严文岐却莫名地感觉到挑衅,他只感觉一哽,仿佛有什么东西掖在喉咙里。 花寻雪探出头,惊喜地看向前方。 随后直接从严文岐身边走过,直奔孟十月屋内的桌子,“那是吃的吗?”说着,便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诶!”严文岐抬手想拒绝,可糕点已经进入对方的嘴里。 花寻雪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手中的糕点直接落在桌上,因为动作太大,直接将整盘糕点全部掀翻砸在地上,“对,对不起月儿姑娘,那些人不让寸雨吃饭,真的好饿……” 严文岐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的糕点,全部毁了,可偏偏对方让他挑不出任何不是,他紧紧绷住薄唇,下意识看向孟十月。 孟十月哪能不明白,这根本就是他在找茬! “文岐天色也晚了,你先回去吧。”孟十月道。 【必须让文岐先走。】 严文岐瞳孔微微颤了颤,长睫微微垂下,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同孟十月说清楚,可终究不想逼她,只得点了点头,“明日文岐再来给大少爷看看。” “嗯。”孟十月点头。 严文岐一走,花寻雪就一步一步挪到孟十月身边,拽了拽她的袖口道:“月儿姑娘,严大夫是不是不高兴啊……” 孟十月赶紧扯回自己的衣服,皮笑肉不笑道:“当然不会。” 花寻雪朝她开心一笑,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倒映出她的模样,俏皮中透着妩媚。 孟十月心头一沉,这一看就是要干大事儿的样子。 整整一个傍晚,孟十月都盯着花寻雪,生怕他出什么幺蛾子。 没想到一个傍晚都非常安静,花寻雪就时时刻刻地黏在她身边,吃饭的时候,甚至把小姑娘孟十巧提溜到一边,自己坐在孟十月的身边,然后朝着孟十月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 十巧显然也是颜控,被提溜起来的时候气得脸都红了,但看到花寻雪后,竟然眼睛都直了。 被丫鬟抱到旁边去都没反应,反而接下来因为害羞,低着头,不敢多看花寻雪一眼。 简安则是因为实在不方便再留在私塾,被孟心雅强烈要求先暂住孟家。 她不确定这位男二到底对孟家是否有害,放在眼皮底下总归没错。 当大哥牵着小屁孩孟文蜀到达饭厅。 小屁孩看到简安的第一眼就吓了一跳。 这熟悉的脸,但身高却窜到了他的一倍! 在小屁孩的印象里,简安应该比他大不了几岁。可短短几天就窜那么高了? 孟家人都闭口不提这件事时,孟文蜀围在简安身边问东问西。 强烈要求简安公布秘籍,让他也两天就长得比大哥还高。 花寻雪完全不管餐桌上的事情,反而贴心地给孟十月布菜,见孟十月没有吃自己夹的菜,直接将筷子递到她的嘴边,撒娇道:“月儿姑娘。”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两人。 孟父眉头一皱,将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放,“成何体统!” 花寻雪下意识抬头循声看去。 孟父眉头皱得更紧,就那么一刹那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但很快那种感觉就没了。 花寻雪轻咬下唇躲到孟十月身后,害怕道:“月儿姑娘……” 孟十月赶紧打圆场,“父亲这是我刚刚救回来的人,他胆子有点小。” “胆子小?我看是胆大包天!”孟父喝道,“你一个女儿家,身边跟着这样的一个男子,成何体统!日后要让外面如何看我们孟家!” 【爹啊,你还是别说了吧。】 “这种不三不四的人…” 【要是你知道他是当朝国师,你会不会吓尿啊……】 孟父声音一哽,孟母等人脸色瞬间大变,歘的一下站起身,给孟父倒了一杯酒,“夫君,这好歹是月儿救回来的可怜人,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孟父咽了口唾沫。 接过酒杯一口就闷了,然后起身道:“不胜酒力,不吃了。” 说完,转身就走。 好在长袍够宽,挡住了他抖得快要起飞的双腿。 花寻雪在孟十月心里话出来的那一瞬间,目光就聚焦到她的脸上,所以并未注意到餐桌上其他人的情况。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缓缓地靠近孟十月,她如何知道他的身份的?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上孟十月的眼。 她上次提过的,因果眼? 当真有那么神奇。 “怎么了?”孟十月猛地侧过头看向花寻雪。 【这都快怼我脸上了。】 花寻雪却无辜地摇了摇头,望着孟十月的眸子笑意更浓,知道他的身份?那就更好玩了。 他又夹了一筷子放到孟十月的嘴边,“月儿姑娘。” 孟十月看了他一眼,咽了口唾沫,张嘴将那口菜包入嘴中。 在菜入口的那一瞬间,她感觉浑身鸡皮疙瘩眼见的速度刷刷地往上冒,汗毛竖起,后脊都在发凉。 “哎呀!”孟心雅大喊一声,拍桌而起。 花寻雪闻声看去。 孟十月赶紧将菜吐入方帕中,将方帕随意塞进袖口里,然后若无其事地抬头看向阿姐。 动作一气呵成。 夜里。 四周的房间都已经一个接一个地熄灯了,可花寻雪依然待在孟十月的房间。 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将孟文蜀安置到孟父孟母的房间,花寻雪住在孟十月的耳房。 花寻雪还我一脸害怕地让孟十月哄他睡觉,睡着后才允许孟十月离开。 孟十月只能任劳任怨地给他唱小星星。 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怕黑,一会儿觉得孟十月唱歌声音跑调。 孟十月怒了。 一首儿歌,她能跑调到哪里去?! 花寻雪见孟十月生气了,就抓着被子胆胆战战的望着她,还可怜兮兮地拽了拽她的衣服,抿了抿那水润的朱唇,小心翼翼道,“月儿姑娘,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睡吧。”孟十月的手盖在他的眼睛上,“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花寻雪乖巧地闭上眼睛,半张脸都缩进被子里。 过了很长时间,孟十月趴到他脸旁边问道:“睡了吗?” 回应孟十月的是花寻雪均匀的呼吸声,她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出耳房,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瞬,花寻雪缓缓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孟十月回到房间直接没形象地倒在床上,【冯敖与那些少将全部都被叫到皇帝身边,说明此时皇城内非常紧张。】 【作为国师的花寻雪却出现在这里……】 【说明……】 孟十月沉默片刻,【皇帝并不完全信任花寻雪,或者,我皇帝也畏惧他的存在。】 【能不动用他就不动用他。】 躺在耳房的花寻雪将孟十月的心声听得清清楚楚。 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推测得不错。 【可是他到我身边又是为什么?】 【而且一早就知道那盘糕点是严文岐做的,说明,在孟府中有他的内线……】 花寻雪微微挑眉。 孟十月翻了个身,已经想不到那么多了,她现在好困啊。 第150章 嚯,及笄礼,所有男人都到场了 花寻雪等了半天,再没听到孟十月的声音,知道对方已经睡着了。 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坐起来后,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趁着夜色,悄悄离开孟家。 接下来几天,也不知道是严文岐运气不好,还是花寻雪太会算时间,每一次都出奇地让严文岐与孟十月错开。 即便严文岐见到孟十月,花寻雪依然会变着花样挤到两人之间。 京都也有些不太平。 似乎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潜伏在各个角落。 简安似乎也放飞自我,听太子放在她身边的暗探传回消息,他早出晚归似乎是在与某些人接触,并且偷偷与邻国有书信往来。 孟十月让他们稍安勿躁,将书信截掉,让别人模仿简安的字,传一些对大禹国有利的消息。 此时不能让敌国有机可乘,导致靳伶潇错失机会。 但也不能让简安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好在孟家这种小官之家,根本没有那种紧张感,正热热闹闹地为孟十月与孟心蕊准备及笄礼。 及笄礼、十五岁。 代表着孟十月与孟心蕊可以嫁人了。 按照婚约,及笄礼后孟心蕊就会嫁到宣王府,成为宣王妃。 孟母与孟心雅将手头上的事情,全部放下,专心给孟十月准备及笄礼的衣服与首饰,似乎想将曾经错过的生日全部给她补上。 在这期间。 孟十月发现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半个月前,她将花寻雪放进她嘴里的菜吐到了方帕上,当她想起那个方帕,要将方帕丢掉时。 却发现里面有东西蠕动,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条非常小的虫。 她一眼认出,那是蛊! 花寻雪是想控制她? 还是想要她死? 他是谁那边的人,皇后,皇帝?亦或者太后? 孟十月面如寒霜,将那条蛊虫生生碾死,吹燃火折子,将方帕一起烧得干干净净。 这半个月花寻雪日日待在她身边,下蛊的数不胜数,而且有几次她甚至发现夜里有人进过她的房间,多半就是花寻雪。 此时,她唯有先按兵不动…… 及笄礼当日。 孟十月早早地就换上了孟母与阿姐准备的衣服和首饰,带上孟父的玉佩,收下大哥送来了文房四宝,以及啃着二哥赶不回来,但是让人送来的一箱桃子。 老妖婆送了什么孟十月看都没看,直接让人原地销毁。 姑母孟瑶又装模作样地送了一个万象神吊坠,孟十月直接让人退了回去。 孟文蜀与孟十巧都在她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先祝她生日快乐。 而孟心蕊却只能勉强地穿一身新衣服,孟瑶的钱她动不了,孟老太最近手头太紧,只能给她几两银子自己找裁缝做一身。 裁缝店的人也是她好说歹说,才给她弄了身体面的。 一早上就没有人上她那里去,只好先来客堂。 本来她一直端着,加上气质还不错,所以看着也不算寒碜。 但她不管与裴和玉还是严文岐说话,这两人都完全不搭理她,将她当作空气。 但当孟十月踏入房门。 裴和玉与严文岐齐刷刷回头,眼睛猛地一亮。 那身绣工极佳的浅蓝色蜀锦长裙,蜀锦堪称寸锦寸金,搭配翡翠黄金头饰,再加上这一年的时间,孟十月修心修行注意饮食,那些年在脸上留下的村里痕迹已经荡然无存。 精致的五官,娇柔又带着孟母将军世家的英气。 金贵、矜贵。 瞬间将孟心蕊秒成渣渣。 在这一刻,谁是真千金,谁是假千金,一目了然。 孟心蕊脸色猛地一白。 原本她觉得自己在汴京城、在孟家接受了多年的培养,即便知道这段时间孟母与孟心雅在为孟十月准备,也自信地觉得,她只会比金银堆砌起来的孟十月更显高贵典雅,可现在…… “十月。”裴和玉立刻抱着自己的画卷上前。 花寻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拉住孟十月的衣角,顺势挡在裴和玉面前,目光真诚地望着她,“月儿姑娘,生辰快乐。” “谢谢。”孟十月笑道。 裴和玉眉头微微皱起,这个人是谁? 花寻雪与往常一样手想钻进孟十月掌心,她直接将手往后一背,躲开了。 他失落地望着她,“月儿姑娘……” “你先坐到那边等我好吗?”孟十月柔声道。 花寻雪乖巧地点了点头,展开一个明媚的笑容,道:“好。” 他转身正好对上裴和玉打量的目光。 裴和玉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十月身边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绝色男子?他为什么毫不知情? 刚想转头去问严文岐,知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孟十月就已经走到他面前,“这是给我的吗?” 裴和玉对上孟十月期待的眼神,心跳像是漏了半拍,将自己亲自为她画的画像递给她。 孟十月当众拆开,画中的她栩栩如生,一颦一笑神韵与她一模一样。 画中的她朝着画外的她露出嫣然一笑,仿佛每一笔都蕴含着炙热的情愫。 “谢谢我很喜欢。”孟十月唇角勾起,望着画中的自己道。 “日后会送你更好的。”裴和玉不好意思道。 严文岐看着两人站在一起般配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打断,“生辰快乐,月儿。” 并送上一株千年灵芝。 这样难得的宝贝,就连皇室都未必会有,孟十月道谢接过来后,孟母吓得根本不敢收,但在严文岐的强烈要求下,才乐呵呵地收下了。 没想到最近日理万机的冯敖,竟也抽空来了一趟。 送给孟十月一个玉镯,看起来就价值连城,从色泽到冰种,都在说明,这很可能是冯敖的传家宝。 没等孟十月拒绝,他就直接将镯子带到她的手上,一把将其拥入怀中,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嗅了嗅孟十月发丝间的清香,“生辰快乐。” 裴和玉脸瞬间绿了。 严文岐脸色也尤为难看。 坐在一旁的花寻雪笑容,却越发迷人好看,只不过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寒意。 最后在那些少将的催促下,冯敖只能依依不舍地攥着孟十月的手,拇指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等我。” 裴和玉直接走过来,当着冯敖的面,用袖子擦了擦孟十月的手背,道:“将军在战场上放浪形骸惯了,汴京城的姑娘可与你曾经接触的不同,十月更不一样!” 第151章 养父母登场 冯敖剑眉皱起,握住孟十月的手,将其拉到自己身边,怒喝:“冯某在战场上从未与女子有过接触,谈何放浪形骸?!” 少将催促得更狠了,他们现在没有一点时间可以浪费。 冯敖只得厌恶地看了一眼裴和玉,对孟十月道:“文弱书生只会动动笔杆与嘴皮,莫要被这些人蒙骗了。” “你!”裴和玉气得脸色铁青。 “老冯!”少将在外焦急地喊了一声。 冯敖只能离开,离开前还不屑地扫了一眼裴和玉。 裴和玉气鼓鼓地走到一旁,委屈的眼眶又红了一圈,孟十月赶紧取下来,让孟母帮忙先收着。 这下裴和玉脸色才好转了些。 孟心雅擦了擦额头的汗,她怎么觉得那么乱呢。 而且这明明热闹的场地,却觉得阴风阵阵,就好像被毒蛇控制了全场一般。 这才注意到,坐在角落的花寻雪,目光在裴和玉与严文岐身上转了一圈后,唇角的弧度越发明媚。 孟心雅打了个寒战,月儿可真是得自求多福了。 孟心蕊眼神中的妒忌都快要具象化。 同样过及笄礼,嫉妒的所有人都是来为孟十月贺生辰,而对她却一个眼神都没有。 孟心蕊眼中的妒忌转换成戏谑,她已经将孟十月的养父母从井州接了过来。 那样的养父母,嗤… 她倒要看看,等下的闹剧孟十月当如何收场! 孟心蕊立刻给站在门口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接到指令,偷偷离开人群。 “十月!”翁清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冲进来后直接抱住孟十月,转了个圈,“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快乐!成为无忧无虑的小富婆!!” 孟十月也抱着她转了一圈:“谢谢。” 跟着翁清音走进来的人,是宣王。 孟十月一下子没来得及表情管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宣王:…… 孟心蕊一看到宣王来了,眼睛立刻亮了,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带上甜美的笑容走上前,欠了欠身,抬眼露出自己最美的一面,娇羞道:“王爷……” 宣王看到孟心蕊后,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道:“嗯,生辰快乐。” 孟心蕊小脸浮起两片晕红,“谢王爷。” “看看。”孟十月戳了戳翁清音的胳膊,低声道:“人家那是正版未婚妻,清醒一点行不行,你想给人做小吗?” 翁清音也戳了戳孟十月,不爽地压低声音道:“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听说你和国师同居了?年纪小小的就同居,你死定了!” “你从哪听来的?”孟十月莫名其妙。 “咳咳!”宣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两人面前,递给孟十月一个礼盒,道,“生辰快乐。” 孟十月愣了一下。 下意识看向孟心蕊,发现其抱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礼盒,此时脸臭得就像是刚刚吞下去三坨大的。 “谢了。”孟十月接过来没拆,直接递给旁边的丫鬟。 孟心蕊的指甲掐进礼盒中。 她是将来的宣王妃,她却和孟十月拿到的是同一个礼物!此刻,看到孟十月将礼物随手丢给丫鬟。 她将礼物珍重抱在怀里的动作就像是个笑话! 翁清音凑到孟十月耳边道:“我给你准备了个特殊的礼物,我可准备了几个月了,晚点给你送来,保证你喜欢,杠杠的!” 说完还露出一个“你懂的”的坏笑。 孟十月战略性后退。 “好热闹啊!”一个傲慢的女人声音从门外响起,来人竟然是孔梦雨。 孟心蕊眉心拧起,下意识戒备。 孔梦雨带着几个丫鬟走进客堂,直接走到孟十月面前,朝着翁清音点了点头,无视旁边的宣王,直接对孟十月道:“你生辰,却不请我,你不把我当朋友?” “哪里,小小的及笄礼,担心耽误孔小姐的日理万机。”孟十月笑道。 “你就是没把我当朋友。”孔梦雨不爽道,给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立刻端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上前,孔梦雨直接将盖在上面的红布掀开,露出一对龙凤呈祥的金手镯。 孟十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送金子啊,好俗哦。”翁清音瘪了瘪嘴。 “不俗不俗,上了年纪我就喜欢金子。”孟十月直接将手镯取出来掂了掂,挺沉!拍了拍孔梦雨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道,“梦雨,现在你是我朋友了!” 孔梦雨立刻向翁清音挑了挑眉。 翁清音动了动嘴没骂出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良心。” 严文岐偷偷将孟十月的喜好记下来,以后要多送金子给月儿…… 孟心蕊感觉口腔中忽然有一股铁锈味,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将嘴唇咬破。 孟瑶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如此沉不住气,日后成为宣王妃,当如何掌管大局?” “她无非就是仗着左右逢源,与众多男子不清不楚,让这些男子为她撑腰罢了。”孟瑶想到孟十月将她赠送的礼物退回,心里的气就蹭蹭往上冒。 “姑母教训的是。”孟心蕊眸色逐渐暗沉,深吸一口气,换上笑容朝着孟十月走去,欠了欠身,“妹妹祝姐姐生辰快乐。” 孟十月闻言抬头,看向孟心蕊,“多谢,虽然不知道妹妹生辰是何时,但也同祝妹妹生辰快乐。” “噗嗤。”孔梦雨没忍住笑出声。 孟心蕊面上掠过一抹难堪,她走到宣王身边,道:“能与姐姐共同过及笄礼,是蕊儿的福分。” 说着,她抬眸含羞地看了一眼宣王。 宣王下意识看向翁清音,向旁边挪了挪。 “还真是野山鸡变凤凰咯。”孔梦雨轻喃一声,如今她对宣王彻底死心,反而还觉得这两人绝配了。 孟心蕊面带微笑,只不过袖子里的手已经将手背掐出一个个指甲印。 “妹妹没有裴哥哥的心意与手巧,没有严公子的天材地宝,更没有将军赠送姐姐的名贵手镯,但妹妹也用心为姐姐准备了惊喜。”孟心蕊柔声道。 “哦?”孟十月故作惊讶,“什么惊喜?” “当年姐姐流落在井州,多亏了姐姐的养父母养育之恩,我想姐姐来到孟家两年有余,一定想曾经的恩人了……”她唇角微微勾起,直视孟十月道: “所以妹妹就自作主张,把人,请来了……” 话音刚落。 客堂门口就响起熟悉又响亮的声音:“十月!” 所有人应声看去,只见一对中年夫妻站在那里,男人的皮肤因常年耕种被日头晒得显得干瘪蜡黄,眼角爬满了皱纹,头发好似为了今日出场精心打理过,但依然盖不住枯黄干燥。 而女人脸庞瘦削而狭长,颧骨微微凸起,面容略显刻薄。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嘴角微微下垂,仿佛总是对这个世界抱有不满与抱怨,“孟十月!” 第152章 两级反转 两人一出场,孟母就下意识提高警惕。 就连孟十月旁边的翁清音都屏住呼吸,严文岐与裴和玉不动声色地挡在孟十月面前。 孟心蕊眸中掠过一抹冷笑。 这样刁钻奇葩的养父母,孟十月还能那么得意,那么嚣张吗? 不曾想。 孟十月眼睛一亮,直接扒拉开挡在她前面的人,惊喜道:“阿爹阿娘!” 夫妻俩齐刷刷看向孟十月。 妇人脸猛地一沉,大步流星走向孟十月。 裴和玉吓了一跳,一把握住孟十月的手腕,将其拉到自己身后,“你想做什么。” 他这些年跟着母亲在流落在外,见多了这种村妇,她们毫不讲理,野蛮粗鲁,打起架来丝毫不差男子半分,甚至有些男子都被抓挠到连连喊输。 “伯父伯母,你们可千万不要冲动啊。”孟心蕊故作惊吓地捂着唇。 妇人一巴掌将裴和玉的脸拍开。 裴和玉只感觉自己的脸被铁板拍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扒拉到旁边。 他心里咯噔一声,转身想要去护着孟十月时。 就看见妇人与孟十月紧紧相拥。 妇人的眼眶红了一圈,嘴里粗鲁地骂骂咧咧,“你个死丫头,瘦了,硌死老娘了!” 孟心蕊还未勾起的唇角猛地垮下,什么情况?! 男人也快速走上前,看到孟十月那一刻,终于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脸上的皱纹就显得更明显了,岁月早就在两人身上留下了强烈的痕迹。 孟十月扑进养母的怀中的那一刻,只觉得胸口极闷,鼻尖一酸眼泪就夺眶而出。 太累了。 这两世。 最放松的时间,似乎就是在井州那个落后的小山村。 孟母微微一愣,才抿了抿唇略感失落地向旁边退了退,给月儿与养父母重聚的时间。 “哭什么哭!你今儿个生辰,哭吉利吗,憋回去!”养母声音哽咽,满是老茧的手,轻轻给孟十月擦了擦眼泪,欣慰道:“还是亲生父母养得好啊,我家十月果然是大小姐模样。” 孟十月破涕为笑,看向养父道:“阿爹,这两年家里还好吗?阿兄来了吗?” 养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粗糙的大手纹路里沾满了已经洗不掉的黑泥,但也将指甲剪得干干净净,非常得体,“好,都好,我们都好。” 孟心蕊瞳孔地震,不应该啊,不可能啊! 这样刁钻的养父母,不应该看到养女飞黄腾达,就拼了命地想要沾点好处吗?! 明明她们之前就是这样的啊! 这两夫妻明明为了一点小头小利,那副嘴脸她现在都还记得,怎么这会儿又是这样的?! “好什么好!”养母那劲儿又上来了,“你阿兄去参军了,天天打仗啊,村里的壮丁都被迫参军了!家里那么多地,都只能你阿爹一个人垦种!累的你阿爹哟,呸!这朝廷这不是个东西!” 孟母脸色大变,在宣王面前说朝廷的不是,这要是宣王借故发威那别说养父母一家,他们孟家都得遭殃,孟母轻咳一声,“咳咳……” 她瞟了一眼宣王,发现宣王根本不在意这个,反而眼睛一直看着翁家小女儿。 养母听到声响,才看向孟母,顿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这,这就是你亲娘吧。”她粗糙的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有些局促,道:“给夫人问安。” 孟母赶紧道:“夫人别客气,你是月儿的养母,便是我孟家的贵客。感谢两位将月儿养得如此好,茹兰在这里拜谢。”孟母朝着养母微微欠了欠身。 养母吓得赶紧伸手去扶,“使不得使不得。” “哎哟,莫要脏了贵人的衣服。”养父赶紧提醒道。 养母连忙松手,“对不起对不起,瞧我瞧我。” “阿娘,你不用拘束,娘亲人很好的。”孟十月正式给两人介绍,“娘亲,这是我养母姓牛名阿花,这是我的养父,姓刘名全。” “阿娘这是我的亲生母亲,姓李名茹兰。”孟十月又介绍其他人,“这是我大哥孟文睿,这是阿姐孟心雅。” 孟文睿向两人作揖,“伯父伯母安好。” 孟心雅也欠了欠身,笑道:“伯父伯母好。” “诶诶。”养母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礼,只能频频点头,“你们好你们好。” “阿姨好,我是十月的朋友,翁清音。”翁清音挥了挥手。 孔梦雨向两人点了点头,道:“孔梦雨。” 裴和玉明白这夫妻俩在孟十月心中的地位,恭敬作揖道:“小生裴和玉,拜见伯父伯母。” 严文岐也立刻向两人作揖道:“晚辈严文岐,拜见伯父伯母。” 养母连连点头,“你们好。”然后看向站在翁清音身旁,没说话的宣王。 养父也下意识看过去,等对方说话。 孟十月赶紧介绍道:“阿爹阿娘,这位气宇轩昂的宣王,是当今陛下最小的弟弟。” 养父养母吓得脸刷地一下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又一想到刚刚自己竟然当着王爷的面蛐蛐儿朝廷,冷汗刷刷往下掉。 “免了。”宣王淡淡扫了他们一眼。 孟十月赶紧把两人扶了起来,道:“阿爹阿娘,宣王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见这一家人其乐融融,孟心蕊的脸漆黑无比,与她想想的为何完全不同! 不对她还有底牌! 孟心蕊感动地擦了擦没有眼泪的眼角,“看到姐姐如此高兴,妹妹也忍不住的泪目了。” 养母一看到孟心蕊,赶紧拽着孟十月到一旁,“姑娘,这可不是好人呐,尖嘴猴腮刻薄模样,她就是要对付你,才叫阿娘和你阿爹过来的。” 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在村子里都是扯着嗓子说话,再低的声音,都可以让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老娘早就想给她两巴掌了,但是你阿爹聪明啊,想着体面地给参加你的及笄礼,就依着她,骗着她,瞧瞧,咱娘俩不就团聚了。”养母眉飞色舞,得意得不行。 第153章 及笄礼 “阿娘,你声音太大了。”孟十月笑着提醒,“她都听到了。” 养母两个嘴角向下一撇,哼的一声,放开嗓子道:“做的还怕说了?陷害自己姐姐,什么玩意儿,呸!” 孟母胸口一团怒火窜起。 孟心蕊后牙咬紧,没想到这个刁妇骗她也就算了,还当众拆穿她的阴谋。 “哎哟,这么多大人在,可别给十月添麻烦咯!”养父吓得脸色煞白。 门口的丫鬟就齐齐唤了一声:“老爷!” 孟父踏入客堂,目光不善地扫过孟心蕊,后者脸色刷的苍白,下意识捏紧自己的衣摆。 再看到孟父身后一群族里的叔伯,孟心蕊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及笄礼,这些老家伙不可能出现! “参见宣王。”孟父向宣王行礼,“宣王到访,孟府蓬荜生辉。” “孟大人客气了。”宣王道。 孟父这才直起身走到养父母面前,朝着两人微微作揖道,“两位一路长途跋涉辛苦了,入座吧。” 养父母点头哈腰地跟着丫鬟坐到椅子上。 所有人入座。 孔梦雨忽然到访,导致没有专属于她的位置,就安排孟心蕊与姑母孟瑶坐一桌,给孔梦雨让出位置。 所有人都坐下了,唯独孟心蕊站在那,她略显狼狈地咬着下唇,求助般看向宣王。 可宣王根本不搭理她,眼睛自始至终都看着翁清音,翁清音还在拼命的躲他的目光,两人的互动中,好像已经容不下其他人。 孟十月歪头看向孟心蕊,手背撑着下颚,笑道:“心蕊妹妹,你打算今日一直站着?” 孟心蕊勉强勾起唇角,余光瞄过曾经为了宣王誓死不嫁其他人的孔梦雨,道:“只是看着王爷与翁小姐,心中有些羡慕罢了……” 孔梦雨可是出生就在大宅院中的,怎么会不听不出孟心蕊的小心思,阴阳怪气扬声道:“别什么事儿都羡慕,显得你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得不到似的~” 孟心蕊的脸色乍青乍白,勉强笑了笑,在孟瑶身边坐下。 “沉住气。”孟瑶瞥了她一眼,用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 孟十月噗呲笑出声。 【啧,搞得就像我们是恶毒女配似的。】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一道阴影挡在她面前,紧接着,花寻雪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坐在孟十月的身边。 面带柔情的微笑,给她满上一杯酒水。 在撤开酒壶时,小指还在孟十月的手背轻轻滑过,那眼神好似带勾,无限拉丝…… 【擦!】 孟十月吓得直接把手放到桌下。 孟父看了一眼,默默移开眼睛,权当看不见。 严文岐眉心微蹙,低头抿了口茶水,压制心头的情绪。 裴和玉已经将情绪直接写在脸上了,又见孟父孟母一点表态都没有,捏着杯子的手硌得发白。 养父母却惊得张大了嘴巴,来来回回地打量孟十月与花寻雪,然后彼此对视一眼,嚯! 但最震惊的却是宣王。 看到花寻雪的那一瞬间,他黑瞳猛地一缩,甚至多看了几眼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直到花寻雪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朝他微微一笑。 宣王的脸瞬间变色了。 果然是他!花寻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刚刚调查道前国师的动向,万象神庙事件后,足足半年多他没有调查到前国师的事情,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错了。 直到半个月前,有人来报信,前国师又出现在汴京城。 他不得不怀疑,两任国师,是不是插手了当下的局面。 “今日,不单单是我女儿十月的及笄礼,也是正式将十月记入族谱的日子!”孟父扬声道。 将所有人思绪拉回。 孟十月愣住。 【入族谱?】 【老妖婆妥协了?】 连花寻雪用方帕帮她擦拭嘴角的酒渍,她都没有注意,反而看向孟母等人。 孟母向她眨了眨眼睛。 老妖婆妥协与否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她与德江已经筹备了许久,这次专门提前十几日将宗亲接过来,只为了今日给月儿一个惊喜。 养父母也激动得热泪盈眶,入族谱,才证明孟家人真的认可了这个女儿。 当初十月没有入族他们刘家族谱,已经是他们心中很大的遗憾,此时入了孟家的族谱,也算落叶有根。 孟心蕊却心中大震。 入族谱! 她心里挣扎片刻,站起来朝着孟父欠了欠身,道,“父亲,姐姐及笄礼那么重要,怎么可以与入族谱一起举办,委屈姐姐了。” “是啊。”姑母孟瑶点了点头,“大哥,十月入族谱与及笄礼都那么大的事儿,应该分开来办才体面。” 孟母立刻反驳道:“家族宗亲已经到了,哪有择日的道理,难不成让宗亲白跑一趟?” 说着,孟母看向孟瑶,讪讪扯出一个冰冷的笑脸,道:“姑奶奶,心蕊年纪尚小胡闹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一起胡闹。” 那些宗亲看着孟瑶的目光也颇为不满,从乡下来汴京城的十几日的时间,哪有让他们来了又回去,再等下次再来的道理? 孟瑶被当众刁难,脸色变得格外难看,给孟心蕊使了个眼色。 【这是又想搞事情,推孟心蕊打头阵啊。】 “此事就这么定了。”孟父看向那些宗亲道,“劳烦诸位了。” 宗亲几人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 孟瑶有些着急了,见孟心蕊没搭理她,便用脚踢了踢孟心蕊,可孟心蕊依然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啧,可惜孟心蕊这次聪明了。】 【嗯,要是我,我也选择先把自己撇出去,在宣王面前留个好印象,成为宣王妃更重要。】 翁清音闻言,面色凝重,看着宣王的眼神也变了。 宣王对上翁清音的眼神,满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兄长,此事,依妹妹看还是再往后放放的好,况且……”孟瑶欲言又止,环视一周,叹了口气道:“十月的身世,妹妹查出了一点端倪……” 几个宗亲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孟父。 孟瑶怜悯地看向孟十月,轻叹一口气:“十月啊,不是姑母故意在这个时候破坏你的雅兴,只不过,事关孟家血脉……” 她惋惜地摇了摇头,垂眸的瞬间眸底划过一抹冷意,这是她们找到的破绽,也是最后的杀手锏,孟心蕊不愿意说,那就由她来说。 孟母与孟心蕊顿时露出蔑视的表情。 第154章 翁清音送的情趣套装 孟母都想笑。 若是这个时候孟瑶说大女儿不是亲生的,她可能还会信得多一点,说月儿不是她亲生的?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没等孟母说话,孟心蕊就憋不住了,“姑母,其他的事情我们可能会半信半疑,但月儿是不是父亲母亲的女儿,是不是我们的妹妹,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 孟瑶没想到包括孟父在内,都对她露出不满的表情,立刻道:“当年…” “当年如何姑奶奶不知道吗?姑奶奶那时候小,还未出阁,想必当初为婆母也做了不少事情吧?”孟母打断孟瑶,“要嫂子细细当着宗亲们的面,说说?” 孟瑶的脸瞬间憋成猪肝色。 【哇塞,娘亲威武霸气!】 【被守护的感觉真好!】 花寻雪闻言,饶有兴趣地看向孟十月。 原以为她与太子相交甚密,身边又有严文岐与裴和玉,应该更喜欢保护其他人才对。 没想到,这样的女子,竟然还有想要被人保护的一天? 那天。 入族谱、及笄礼结束后。 孟母直接挑破了老妖婆私生子的事情。 孟瑶死活不承认,但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全部摆在明面上,她知道,也参与其中。 孟父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任由孟母处置这一家老小,孟心蕊挑破了与孟老太祖孙的关系,但孟母没有将她去除族谱,因为她与宣王还有婚约。 孟心蕊立刻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宣王的身上。 她泪眼婆娑可怜楚楚地看着宣王,希望宣王可以尽快迎娶他,可宣王此番来的主要目的,就是退亲。 孟心蕊当场崩溃。 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洒在地上,甚至用自残威胁所有人,但没有一个人接茬,甚至孟瑶都闭上了嘴,选择自保。 孟母大手一挥,将孟心蕊在族谱除名。 尘埃落定。 孟心蕊被逐出孟家,她不甘心,挣脱束缚冲向后院,想要去找孟老太寻求帮助。 不曾想,正好撞见孟老太委曲求全地哄着小金鱼。 家族宗亲老一辈儿的差点背过气。 那一刻,场面极其混乱。 孟父担心家丑外扬,将闲杂人等全部先请离孟府,导致翁清音吃瓜吃到一半,离开时还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 孔梦雨似乎司空见惯这种事情,根本不带一点留恋地走了。 宣王捎严文岐一段,前往内城。 裴和玉本想和孟十月好好说两句话,但孟十月忙着吃瓜,没来得及照顾他的感受,只好失落地离开。 就连养父母夫妻二人,探着头看这春宫秘事,也被人请走。 所有人一来才知道,孟老太为了挽留小金鱼的心,所有的家底都被小金鱼骗走。 在孟父想要报官的时候,甚至还是孟老太舍不得,不允许孟父报官,甚至指责孟父与其亲生父亲一样自私。 孟父怒不可遏,当场要把孟老太,孟心蕊协同小金鱼一块丢出孟家。 孟老太此时才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刻让孟瑶说话,孟瑶指责孟父不孝,可直接就被孟十月顶了回去: “姑母是不想要娘家了?” 孟瑶立刻闭上嘴,此时的她即便是在夫家,也得靠孟家这个娘家。 为了避免孟老太还有后招,孟母吩咐下人,连夜将孟老太的东西收拾好,收拾好后乘着夜色,将两个人连带行李全部送到卓家。 孟老太瘫坐在地上,一哭二闹三上吊,骂孟父不孝。 但这一次,那些原本被孟老太收买的宗亲都不站在她这边了,纷纷要求孟父严惩。 孟老太这才明白,一切都迟了。 这个及笄礼,孟十月表示很满意。 该吃的瓜全都吃了,该离开孟家的毒瘤,即将全部被哄出去了。 最重要的是,及笄礼的陪嫁丫头并没有挑选,她正好可以消停很长一段时间。 在孟十月离开后院时,那里还是一锅粥。 刚回到自己房间,就看见几个丫鬟守在门口,等她一来,就赶紧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翁小姐让奴婢给小姐送上生辰贺礼。” 孟十月接过礼盒挥了挥手,让丫鬟们退下。 自己随手就把立刻拆开,十分好奇翁清音会送什么神秘的礼物,还包她满意? 当孟十月从礼盒里将东西取出,趁着夜色看到一件镂空的男士黑色情趣套装时,她简直想现场戳瞎自己双眼,“卧槽!” 她赶紧把这玩意儿塞进盒子里,心虚地看向四周。 【擦,这翁清音什么脑回路!竟然送情趣套装?!】 【卧槽!这么他的,我一世清明,可千万别被人发现!】 却对上了花寻雪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眨了眨眼睛,月光下,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睛简直令人发指。 孟十月:…… “月儿,那是什么啊?”花寻雪问道。 孟十月向后退了一步,将礼物抱在怀里,朝他自然一笑:“没什么,翁清音送的礼物。” 花寻雪好奇地眨了眨眼睛,跟着上前一步,“哦?翁小姐送了什么,寸雨想看看。” 情趣他懂,是指志趣所向,若是送来的是琴棋书画,他倒能理解,可为何送来了一件如此古怪的衣服? “不了,这是赠与我的礼物,怎可给他人观赏,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孟十月抱着礼物盒转身就走进房间,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呼……】 【花寻雪这种奇奇怪怪的人,要是看到这盒子里的东西,那可真的得翻了天了。】 【但还别说,这身衣服,也就只有那种奇葩的货色能驾驭。】 孟十月撂下门闩。 一回头。 花寻雪那张俊美的脸就忽然探到她面前,他是奇奇怪怪的人? 孟十月下意识攻击。 反应过来时,花寻雪已经被她反手摁在桌子上,那娇滴滴的声音仿佛百转千回:“嘶,疼……” 她迅速向后撤了一步,眉头一皱,“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花寻雪却从掉在地上的盒子里,捡起那件情趣套装,“这是什么?” 说着,在孟十月惊恐的目光下,将衣服放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这衣衫甚是古怪,看这身高,是男子穿的?看着……” 花寻雪话语顿了顿。 因为此时他低头顺着衣服看去,镂空的某处正对着某个部位,他忽然明白了这件衣服的用意。 “看着还不错。”唇角微微勾起,那双勾人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孟十月,“不如……寸雨穿上,让月儿瞧瞧?” 第155章 花寻雪献身 当花寻雪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孟十月脑子里就已经脑补出他穿上这身衣服的模样了。 反应过来时,就看见花寻雪正在给她擦鼻血。 近在咫尺的他,眼神中不再只有清澈,还带着些许戏谑。 孟十月瞬间回过神,懊恼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立刻挡开花寻雪,用袖口随意擦了一下鼻子,转身就去开门。 刚将门闩抬起来,就被花寻雪摁住了。 “做什么。”孟十月皱眉道。 花寻雪轻轻将下颚放在她的肩上,一手撑着门一手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腰。 轻咬下唇露出自己最脆弱的模样,愧疚道:“严大夫裴公子都送你礼物了,可我没有东西送你……” “心意我领了,礼物不必了。”孟十月想撤开,但发现自己竟然纹丝不动。 她心里一沉。 花寻雪果然武力值在她之上。 “可是,月儿……”他的鼻尖轻轻在孟十月的发丝间轻轻蹭动。 孟十月吞了口唾沫,他身上淡淡的熏香,以及彻底展露在她面前纤细白皙的脖颈。 都让她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 特别是目光顺着锁骨往下,孟十月脑子里不自觉地就想到那件情趣套装。 “我将自己送给月儿可好。”花寻雪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孟十月眸色微暗,沉默片刻道:“国师对女子一向如此吗。” 她明显感觉到靠在自己身上这个人僵硬片刻,他的肩膀开始抖动,抖动得越来越激烈,随之而来的便是他清爽的闷笑声。 花寻雪双手环住她的腰,“嗯~”发出慵懒随意的鼻音,头靠在她的肩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月儿不乖,那么快就拆穿我了。”花寻雪红唇勾起一抹华色,“确定,不度过今夜之后,再提吗?” “我不敌国师,更不敢玷污国师清誉。”孟十月道。 【我只是过十五岁生日,又不是只过十五岁生日,过了今晚?她就命丧黄泉了吧?】 花寻雪侧眸看向孟十月,鼻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烛光下是孟十月未曾看见过的魅,声音仿佛伊甸园的蛇,透着致命的引诱:“月儿,不如嫁给我如何?” 孟十月侧头看向花寻雪,唇几乎贴到他的鼻尖,花寻雪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一点。 【嗤。】 【躲什么?】 花寻雪眉梢微扬,黑眸微微眯起。 “国师打算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孟十月盯着他问道。 “有何不可?”花寻雪反问道。 “确实没什么不可,只是国师在十月心中神圣不可冒犯,只想遥遥远观,不敢奢求常伴国师身旁。”孟十月面无表情道。 花寻雪笑了。 那张绝艳的脸,笑起来肆意又张扬,他缓缓直起身与孟十月拉开距离。 那双眼睛里不含任何笑意,青葱玉指轻轻攀上孟十月纤细的脖子,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月儿想嫁给谁?” 仿佛一条毒蛇锁住了孟十月的喉,她老实道:“十月从未想嫁人。” 花寻雪闷笑两声,指尖抚摸着孟十月的脖子上的经脉,“月儿好好考虑,待过几日,我再来寻你。” 说完。 花寻雪掐着她的脖子,猛地靠近,凑到她耳边道:“喜欢月儿,喜欢我送的礼物。” 【礼物?】 没等孟十月反应过来,花寻雪已经离开房间。 窗牖打开的一条缝,嗖嗖里面灌着冷风。 孟十月打了个寒颤。 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什么礼物?花寻雪这种人会送什么礼物?会送在什么地方? 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月光下,花寻雪最高的房子的屋顶上,望着不远处的孟府,那个院子里点着灯的房间。 他唇角微微勾起。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玩意儿。 子母蛊下给她,好像也不算浪费嘛。 一阵寒风吹过,花寻雪便不见了踪影。 次日。 孟十月顶着巨大的黑眼圈走出房间。 吓得来找她的简安一激灵,脱口而出:“你昨晚当贼了?!” 孟十月瞥了他一眼,道:“有屁放。” 简安那张可爱的娃娃脸,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但知道自己寄人篱下有求于人,道:“昨夜,太子送来贺礼,听说是一幅价值连城的古画。” 孟十月打了个哈欠,困得她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你想要?” “那倒不是。”简安看了看四周,道:“你与太子熟悉,不如,引荐我与太子相识?做个护卫什么的,总好过在孟家白吃白喝。” 孟十月看了一眼简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简安如触电一般跳起来,弹开,“你要做什么?!我可告诉你,我身上有剧毒!” 孟十月一边打哈欠一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放弃吧。” 说完伸着懒腰就走了。 简安咬了咬牙,这个色胚果然让人讨厌! 孟十月一晚上没睡,她把房间里翻了个遍,想要找出来到底他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 愁得她怎么都睡不着。 当她吃完早膳,打算回房补个觉时,刚刚打开门,就看见地上趴着一个破衣烂衫的人。 孟十月先是一惊,刚想出去喊人,脚刚跨出一步就立刻收了回来,她定睛看去,黑瞳一缩认出对方。 那个大师! 卖给她两张符的大师! 孟十月迅速关上门快步上前,推了推那人道:“大师,大师?”她眉头皱起,用力推了一下:“大师!” 大师被她推得直接翻了个身。 她脸色大变,大师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脸色苍白不似活人,她迅速起身准备去找大夫。 手腕却被一只手握住。 孟十月回头,就瞧见大师吃力地睁开眼睛,声音如刮锅挫锯般沙哑难听:“孟十月。” “你别急,我去找大夫。”孟十月安抚道。 大师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笑,“不必了,老朽大限已至……”说话间又呕出一口鲜血。 “你先别说话,人还没那么容易死,我去找大夫,我叫丫鬟来先照顾你!”孟十月命令道,直接拉开大师的手。 “姑娘……”大师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拉开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孟十月黑瞳地震。 喉间仿佛被掐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有外伤,没有腐烂,但他的胸口此时就像是一个血洞,依稀可以看见已经跳动不快的心脏。 “怎么会这样……”孟十月跌坐在地上。 这一幕,对她来说太震惊了。 “蛊……”大师露出一丝苦笑,“老朽有求于姑娘……” 蛊。 孟十月眉头皱了皱,“国师……”她看向大师,才意识到:“你是花寻雪的师父,前任国师?他要杀你?” 对啊。 花寻雪将利刃师父全部杀死。 而这个,将他十一岁就抛弃在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皇宫的师父,应该才是他最想杀死的人吧。 前国师听到孟十月的话,释怀地笑了,“你果然与他已经相识了……” 他颤颤巍巍地从袖子里取出剩余的四张符。 “大师,您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这四张符?”孟十月百思不得其解。 他吃力将符纸塞进孟十月的手里,死死握住她的手,道:“姑娘,不管你信与不信,老朽都要告诉你。” “寻雪五岁那年,也就是十五年前,老朽算到他命中有死结,且葬送了自己的生生世世,所以,老朽摆了一个阵。”前国师双目湿润,手微微颤抖。 孟十月一怔,心被猛地攥紧。 “召唤与寻雪八字最匹配的人来救他,此人命中血光异景,十恶不赦杀人如麻。”前国师盯着孟十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第156章 前世记忆逐渐清晰 孟十月猛地抽回手。 额头开始密密麻麻地浮出冷汗,曾经在梦中的记忆好似开始在脑海中慢慢清晰。 她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冰冷:“那你招来的一定不是我。” “判官掌管生死,可善恶未必与生杀有关。”前国师淡淡地笑了,和蔼地看着她。 “姑娘,老朽以生机为阵,以寻雪为引,将姑娘带入此番轮回,为姑娘洗去上一世的罪孽,只希望你能救救寻雪……” 前国师又呕出一口鲜血。 孟十月却向后连连退了几步,手中的符纸仿佛烫手,直接被她丢到旁边。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前世,她是一个平庸且普通的人,小小的文案员,朝五晚九的生活,冷漠的社会,让她麻木到看到任何事情都不会有任何共情感。 直到那一年。 与她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的闺蜜,被富二代老板看中,算计上床。 那一晚上,闺蜜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甚至对方是几个人她都记不清了。 她们四处寻求帮助,结局却是事情还未发酵,就被轻而易举地压下来。 反而给闺蜜扣上了卖身求荣未果的污名。 公司里的人对闺蜜口诛笔伐,人前人后避闺蜜如蛇蝎,哪怕是与闺蜜同仇敌忾的她,也遭到了孤立。 闺蜜离职,但富二代并未放过她,她住的地方、老家都派人去骚扰。 孟十月的工作也黄了,不得已她只能去找工作,与闺蜜见面的时间就少了。 半年间,闺蜜从来没有放弃还自己清白的希望,她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重获清白。 直到一个午夜,闺蜜失踪了。 几日后,在一个阴暗潮湿布满虫蚁的河沟,闺蜜静静地躺在那,下身不着寸缕,身体已经呈现巨人观状。 在她还不能接受闺蜜死亡的第二天。 又接到了一个电话,父母双双坠楼而亡。 他们拼搏半生,在城里终于买了房子,但有人中饱私囊,导致房屋烂尾。 已经卖掉乡下房子的他们不得已搬进了烂尾楼,拉横幅为自己抗议。 可就是在那天晚上,父母双双坠楼而亡,新闻的大字报上写着:夫妻自杀。 但在这“自杀”之前,明明妈妈还在说,周末要给她做最喜欢的饺子。 孟十月潜入富二代的公司,听到曾经的同事说到闺蜜,露出不屑又戏谑的笑容。 女人们说: “你别说啊,这种人死了活该的,天天化妆打扮的妖里妖气的,不就是为了勾引钱总吗。” “就是,只不过钱总叫了几个兄弟把她一起玩了,这才没谈妥价钱,开始闹了呗。” “嗤,钱总就算是要找老婆,也得是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有些人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哈哈哈……” 男人们说: “早知道是这样的表子,当时咱们就应该花点钱玩玩了。” “就是啊,天天穿着裙子,那大长腿不就是勾引人。” “诶,她当时可找过我啊,但是我觉得脏没上而已,咱还能要个破鞋不成?” “说起来那脸蛋身材确实极品啊。” “咋,你也想上?听说现在呈现巨人观状了,你可以去试试,哈哈哈哈……” 她在停车场里听到富二代调侃,“开什么玩笑,那种垃圾死了就死了,谁会在意。” “如果不是那娘们没事找事,非得揪着这个事不放,又何必去搞死那两个老的。” “那个姓徐的你们怎么处理的,死了还得给我惹麻烦。” “赶紧找个替死鬼,把这事儿了了。”富二代挂了电话,啐了一声,“妈的,晦气。” 孟十月看着手机里癌症的通知。 才终于明白。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她花光所有积蓄,在暗网上买了许多土质的炸弹,在公司的每个角落都放了一个。 当炸弹爆炸,火花点燃。 当那些人被炸得四肢乱飞,当火焰包裹住他们的身体,那种直冲天灵盖的爽感让她控制不住的狂笑。 抱着最后一枚炸弹走上了顶层,富二代的办公室。 看着被绑在椅子上,惊恐拼命挣扎的富二代,看着他四周围绕着一圈一圈的炸弹,她打开怀中的盒子,拿出里面的蛋糕。 啪嗒一声划开火柴。 祝他忌日快乐。 在一声爆炸声中,她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便是一段非常混乱的记忆,导致她意识开始错误,自动脑补了什么因果眼,什么小鬼摄错魂。 她确实罪大恶极。 她杀死了想杀死的人,也杀死了不该死的人。 那栋办公楼爆炸,死的人远远比她想象的多得多。 所以,她被召唤到这里来,也是为了来受苦难,让她知天命而无法改变。 她甚至已经轮回不知道多少世了。 因为那位前国师的阵法,让她生生世世都困在了这里,看着孟家灭亡,看着自己在意的人一个一个死去,甚至自己开局就会死亡,然后展开新的轮回。 这一世,她突破了。 她修改了因果,救了已经死了无数次的大哥,引来太子与三公主的注意,终于破了必死之局。 想阻止轮回,必须救花寻雪! 孟十月醒来后。 前国师已经不知所踪。 看着窗牖处的血渍,她知道是前国师自己爬了出去,生死不明。 有了几十世的记忆,孟十月对汴京城的发展了如指掌。 太子的羽翼也逐渐丰满。 此时,孟十月将一个惊爆的消息传给太后,皇宫中今日又会多一个皇子,幼子是皇帝最爱的美人儿所生。 皇帝在第一时间就会将美人儿与幼子送出皇宫。 太后很上道,直接将这件事捅给皇后。 皇后堵截美人儿与皇子后,皇帝竟然不顾皇后颜面,封美人儿为妃。 成功让帝后离心。 皇后便迫不得已想要让三皇子赶紧上位,私下的动作更加多起来。 表面上三足鼎立:皇帝、皇后、太子。 但实际上太后在中间又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汴京城高官人人自危,就连宣王也意识到了不对。 那天翁清音上门来找孟十月,开门见山地问她:“那天你说宣王必死,是不是要杀王爷的,自始至终都是你……” 孟十月直接承认,“身为男主的宣王必须得死,才能确保太子登基。” 没有人比她经历了这几十次轮回,更懂得主角光环的重要性。 翁清音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十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孟十月最终不忍心看到翁清音失望的模样。 给宣王一个机会,只要他投靠太子,并给出诚意,她可以力保宣王,但未必能保得住。 本以为身为狂炫吊炸天的男主,他一定想要乘乱吞并皇权,没想到他转身就投奔了太子。 并且假意投靠皇后,设计三皇子刺杀皇帝逼宫,让皇帝暴怒。 拔出挂在床上的剑,刺向三皇子,要给他一个教训,可床上的剑早就被宣王安排好人,偷偷磨得非常锋利。 一剑下去,直接将三皇子刺穿。 皇后见到三皇子尸体的那一瞬间,直接疯了。 皇帝伤心之余也非常清醒,皇后一党的势力不可小觑,立刻以行刺的罪名,处理皇后母族,将皇后一起,全族满门抄斩! 春节也在这血雨腥风中过去了。 短短几个月,悬在头上的两把剑终于毁掉一把。 孟十月约翁清音、孔梦雨两人,在孟家凉亭喝了很多酒,一坛一坛地灌。 第157章 醉酒扑倒花寻雪 孟十月喝多了之后,就站在凉亭上放声大笑,笑声仿佛想穿过云端,传到上空,丝毫不怕吓到路过的丫鬟。 翁清音与孔梦雨对视一眼,都明白她心里有事。 笑够了,她就抱着酒坛,坐在台阶上发呆。 “你没事吧。”翁清音担心的问道。 孟十月抬起头看向翁清音,愣了半晌,才傻笑着问道:“还未曾问过你,你如何说服宣王的。” 翁清音看了一眼孔梦雨,犹豫片刻道:“我说,如果想和我在一起一生一世,就投靠太子。” “你不怕太子无能,导致宣王依然逃不过死局?”孟十月撑着脑袋问道。 “我信你。”翁清音认真道。 孟十月见她坚定的眼神,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情绪忽然崩溃地哭了。 “信我,我有什么值得相信的,我罪大恶极!”孟十月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我杀了很多很多无辜的人……” 翁清音在一个月前就知道了孟十月前世的事情,她轻轻搂住孟十月的肩道:“不要自责,换做是我,未必能做得更好。” 孔梦雨则是十分不解,皇后一党也杀人如麻,谈何无辜? 夜里。 三个人都喝多了。 送两人上马车后,她晃晃悠悠地往房间走去。 刚刚进门,就被人直接壁咚在墙上,来人眉头微蹙,对她浑身的酒味有些嫌弃,“喝了那么多。” 孟十月眯起眼睛仔细瞧面前的人,她按住那人的肩膀,“别乱晃!” 妖艳精致的五官,似雪的肌肤,孟十月指着他的鼻尖瞬间笑了,“是你啊,花、寻、雪!” 花寻雪指尖轻轻在孟十月的脸上划过,柔声问道:“三月未见,想我了吗?” 孟十月舒服地顺着他的手贴去,笑道:“三月未见,你又好看了。” 花寻雪唇角微扬。 三月未见,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确实想念这个小玩意儿了。 “协助你们,让皇帝杀死皇后一党,高兴吗。”花寻雪望着她微醺的眸子问道。 “高兴啊!”孟十月立刻从怀中拿出一张沾着血的符纸,塞进花寻雪的怀里,“多谢帮助,赏你的!” 花寻雪失笑,没想到喝醉酒的孟十月这般有趣。 但手中东西的触感,让他眉头微蹙,低头看去脸色猛地一沉,“你见过我师父了?” 孟十月歪头思索片刻道:“你师父?好像见过啊。” 花寻雪捏住他的下颚,声音带着蛊惑问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孟十月也捏住花寻雪的下颚,贴上前道:“他说,我是他召唤来救你的,可不可笑?” 花寻雪眉头微蹙。 “他说,因为你五岁的时候算到你有死劫,就把我召唤过来救你,你说可笑不可笑?”孟十月肩膀笑得剧烈抖动,“因为没有救下你,所以我被困在这个世界几十世,你说好笑不好笑。” “你是为了我而来的?”花寻雪眸色微凝,冷声问道:“他现在在哪?” “你要亲手杀了他啊?”孟十月问道。 花寻雪没有回答。 “迟了,当时我看到他已经快死了,现在应该死在哪个角落了吧。”孟十月推开花寻雪,挥了挥手,“管他呢,谁会在意呢。” 花寻雪攥住她的手腕,问道:“既然知道是为我而来,为何不来找我。” 孟十月转过身看向他,冷笑一声,“我为何找你?我为何要为你而来?我为何要救你?” “你的死活又与我何干啊?!”孟十月怒吼一声,甩开花寻雪的手。 说完就笑了。 谁都不会知道,她被困在这个世界生死无望的绝望。 惩罚,真是最好的惩罚。 花寻雪面色极寒,直接将不听话的孟十月摁在门上,“那么你想为谁而来?靳伶潇?裴和玉?严文岐?还是那个甘愿为你擅离职守,让你成功接近养心殿的冯敖?!” 没等孟十月回答。 花寻雪直接咬住孟十月的唇,鲜血流入两人的口中,铁锈味儿就像是某种东西的催化剂。 他轻轻捋顺孟十月的头发,盯着她的眼睛道:“月儿,既然你为我而来,就别想那么容易脱身了……” “我们同生共死,好不好?” 孟十月眯起双目。 是啊,可不就是同生共死吗! 她腹中燃起一团火,直接吻住花寻雪的唇,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将他直接推倒在床上,自己也扑了过去! …… 次日。 孟十月只觉得头痛得快要炸了。 她揉了揉脑袋,缓缓从床上坐起来,长长地松了口气,她真是饿了,竟然梦到自己睡了花寻雪。 【还好是梦……】 【这要是碰了那个蛇蝎一样的男人,我可不得完蛋了。】 “在想我呢?”花寻雪拿着茶壶从旁边款款走来,他只穿着一件宽松的亵衣,胸口大敞,展露出里面被她掐得亲的痕迹,青青紫紫。 孟十月黑瞳一缩,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完了,是真的。】 他喝了口水,将茶壶放在床边的高几上。 跪在床上,顺势向她压过去,唇角微微勾起,笑得让人发寒:“月儿这是什么表情,不会是想吃干抹净,不认账吧。” 孟十月死的心都有了,但此刻只能吞了口唾沫,讪讪笑道:“怎么会。” 花寻雪满意地笑了,轻轻吻了吻孟十月的唇,反手将帘帐放下。 “你,你做什么?”孟十月心漏了一拍。 “昨夜月儿没感受真切,我们就再来一次。”花寻雪媚眼如丝,拉着她的手,贴到他滚烫的胸膛上。 “砰!”门忽然被用力打开。 花寻雪黑眸一暗。 就传来简安气得咬牙切齿的声音:“孟十月,你是不是通风报信了,为何皇帝会忽然挨个剿灭我父皇安插在军营里的人!” 床帘缓缓被拉开一条缝。 露出花寻雪那张绝艳的脸,以及里面女子的半处香肩。 简安黑瞳一缩,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大变,“你!” “滚!”花寻雪道。 简安吓得赶紧将门关上,果然是色胚!果然是色胚啊!他刚准备离开,就忽然觉得气不过,孟十月不仁就休怪他不义! 他立刻扯着嗓子喊道:“严公子又来提亲了!第二次了!孟小姐是否去看看啊!” 说完,他撒丫子就跑。 床上。 隐隐动情的孟十月闻声僵住。 第158章 五个男人一出戏(大结局) 花寻雪却唇角微微勾起,直接松开孟十月,彻底将床帘拉开,下床:“看来我得去瞧瞧。” 孟十月赶紧抓住花寻雪的手,“别去。” 花寻雪转身俯视她,墨色的瞳子仿佛深不见底,似笑非笑道,“怕我伤他?” 孟十月赶紧撒手。 【可不能让他这么想,不然真的得伤害文岐了。】 花寻雪唇角的弧度更甚。 文岐? 他套上衣服,也不管得体不得体,直接走出房间。 等孟十月换好衣服,匆匆赶到客堂的时候,就瞧见花寻雪正翻看聘礼,挑挑拣拣,“想要娶我的女人,这点聘礼着实有点寒酸啊……” 孟父孟母站在一旁啥都不敢说。 严文岐面色微微发白,看到花寻雪身上的痕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心就像瞬间被万箭穿过,身子都有些站不稳。 是月儿让他来的吗…… 孟十月见严文岐仿佛下一刻就会支离破碎,眉心紧拧:“花寻雪,过分了!” 严文岐见孟十月来后,浅浅松了口气,至少花寻雪此番举动与月儿无关。 正把玩瓷瓶的花寻雪动作微微一顿,唇角的弧度也逐渐下沉,“砰”的一声,瓷瓶化为灰烬。 不错,叫他花寻雪,叫此人文岐? …… 那日,花寻雪见孟十月如此维护严文岐,直接下杀手想弄死严文岐,被孟十月极力阻拦。 最后,花寻雪见负气离开。 严文岐却因为花寻雪的原因,受了轻伤,光明正大地留在孟家养伤。 孟十月对于这两人的小心思她真的无可奈何。 前几十世,最多也就只有一个两个男子在她身边。 虽然在这平淡又看不到头的世界里,她一世一世地发展成无肉不欢,但现在正事为重。 她让孟母写信给即将抵达汴京的外公一家,让他们务必延迟行程。 为了避免皇帝援军抵达。 太后给皇帝安排了一场坦白局,问皇帝是不是自始至终都知道,他不是她的孩子。 皇帝没有直面回答,却让太后安分守己,安度晚年。 那一刻,太后最后一点期望也没了。 皇帝死在饭桌上。 太监大惊,立刻喊太医,检查饭菜是否有毒。 可饭菜怎么可能会有毒,这桌菜肴都是由孟十月亲自搭配,每一个菜都没有毒,但,但凡其中两个菜合在一起,就是致命毒药。 皇帝驾崩。 孟十月彻底松了口气,皇帝、皇后,罪魁祸首的两个人终于死了。 孟家,安全了。 而花寻雪也没有在这场政斗中丧命,那是不是代表,她的轮回也将结束了? 半月后,新帝登基。 靳伶潇立刻将先皇老臣全部大换血,更是剥夺宣王所有实权后,封他为摄政王,赐婚翁清音。 太后假死离开皇宫,带着家族最后一个血脉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靳伶潇准备了五箱镜子,派包括冯敖在内的三个将军护送其前往目的地。 并指定一个将军留在那里,世代守护太后一脉。 靳伶潇虽然不是太后的亲孙子,但她对这个孙子十分满意,临走前,她叫来了孟十月。 希望孟十月可以嫁给靳伶潇,她看得出来靳伶潇非常喜欢她,算是最后的恳求。 但不是要求。 孟母的娘家,李将军也在此时今日汴京城,朝拜新帝。 一家人团聚,孟母高兴地直掉眼泪,孟十月也见到外公与舅舅。 没想到在舅舅旗下的副将中,看到了养兄刘冲,两人叙旧了许久,得知当年充军后,那么巧就被分到了李将军军营中,再屡立战功升为副将。 此番回朝的还有三公主靳妙意心心念念的少将军,得知少将军与三公主两情相悦,靳伶潇果断赐婚,了了靳妙意这生生世世的心愿。 春闱大考开始。 那些进京赶考的考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内城。 这是新帝登基后第一次大考,非常隆重,由摄政王靳苍亲自监考。 而卓家连给卓天麒报名春闱的钱都没有。 最后,孟老太一咬牙给孟心蕊下药,将孟心蕊送到小金鱼的床上,才得到了一笔钱给卓天麒报名,全家的希望都放在卓天麒的身上,希望他尽快带着卓家翻身。 五天的考试。 孟家与李家人一直在外面守着。 严文岐一直陪在孟十月身边,这让李家看这个外孙女姑爷十分满意,直到考完,众考生欢喜地冲出考场。 裴和玉看到孟十月后,欢喜地将什么都抛之脑后,一把抱住孟十月,“十月,我这次一定可以高中!” 严文岐不动声色地向旁边退了一步,给两人让出位置。 李将军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当场拔剑,怒得脸涨红:“哪来的登徒子!!” 在孟母与舅舅的极力压制下,才把李将军摁住。 裴和玉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从孟十月心声中知道此人是谁,赶紧作揖道:“小生裴和玉,刚刚猛浪了,但小生与十月两情相悦……” 他缱绻地望向孟十月,道:“不日便会登府提亲。” 李将军再次愣住,下意识看向严文岐。 “哐当”一声,再次拔出剑。 场面一度混乱。 还是大哥从考场出来了,才阻止了这场闹剧。 夜里,在裴和玉从严文岐口中得知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严文岐对孟十月的心意后。 怒气冲天,他如此相信严文岐,却被此人偷了家! 而且还多出来了那么多情敌! 裴和玉气得直接揍了严文岐一拳,几天都没有搭理孟十月。 直到放榜。 大哥荣获状元,裴和玉第三成为探花。 卓天麒在巨大榜单上找自己名字,一遍一遍地对,却名落孙山。 卓天麒不信,觉得这中间一定是暗箱操作。 靳苍直接将卓天麒与前十名的考卷贴出来,这一对比,他直接成为了笑话。 大考结束。 新帝大封天下,孟父被提成国子监祭酒,官居四品,直接上了两级。 大哥封翰林院侍读,官居五品。 探花郎裴和玉,则补上宗人府副理事一职,当初沈秀慧家得罪孔梦雨后,沈家满门抄斩,这个空位先皇一直没有补上,此时正好由裴和玉接手,官居五品。 孟父带着孟文睿与裴和玉第一次上朝。 护送太后离开的两个将军,包括冯敖在内也回到京城上朝,在大事商议过之后。 靳伶潇看了一眼太监,他要去见十月,若非这半个月太忙他早就去找她了,此时想念的心思达到了顶峰。 他要告诉十月,他为她准备了一个极为风光的封后大典,他要看到她惊喜的模样。 太监尖锐的声音道:“无事退朝!” 冯敖却一个大步走出来,“臣,有一事禀报!” “说。”靳伶潇漫不经心道,他早就魂游孟府了。 “臣半年前获战功,先皇曾许诺微臣,可满足微臣一个要求。”冯敖跪在地上,抱拳道:“臣求娶国子监祭酒之女,孟十月。望陛下赐婚!” 靳伶潇猛地回神,晦暗不明的目光落在冯敖身上。 裴和玉脸瞬间黑了,握着笏板的手逐渐用力。 此人竟然先找新帝赐婚! “国丧在即,将军此时提出赐婚,可妥当?”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 所有人纷纷跪在地上:“参见国师!” “免了。”一袭红衣带着面具的花寻雪一步一步走向前方,目光从冯敖身上扫过。 冯敖顿感一股强烈的杀意。 靳伶潇与带着面具的花寻雪双目对上,眸色点点下沉。 看来,这次皇宫政变,是给了这些人不少接近他的月儿的机会啊…… 裴和玉抿住薄唇。 怎么会看不出这三人的暗自较劲。 他终于明白严文岐所说合作与共享。 别说与三人斗,单单一个陛下,他就必输无疑。 靳伶潇靠在龙椅上,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花寻雪裴和玉、冯敖三人。 看来政斗结束了,又有新一轮斗争开始了。 “国师说得对,此事,押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