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和闺蜜一起做富婆》 第1章 穿．．．．．．穿啦？！ “这......这段婆子和郑婆子好像没气了呀！村长！村长！这可咋办？” “真没气啦？！不至于吧。” “这两婆子气性可真大！” “多少年的死对头了！哪回见面不是斗得和乌眼鸡似的。这下好了。” “快叫人去通知大树和桃儿。” ...... 郑沅睡得正香，感觉突然来到了广场，周围八百个大爷大妈围着她跳“三个婆娘是围倒你转......”心下疑惑，这是楼上还是楼下在装修还是办事？这才几点，没听见闹钟响，那就是还不到七点。社畜的睡眠多精贵啊，起床气蹭的就上来了，当即就想起来理论一番。 想睁眼，眼睛却像黏上了一般睁也睁不开。动一下身上也软绵绵的，脑袋嗡嗡作响，头痛欲裂，感觉被一只大锤叫着“大锤！八十！八十！八十......”锤了八百锤。这是怎么了？睡一觉重感冒啦？ 想用手撑一下，手指一动，咋回事？柔软的被子没摸到，倒像是睡在了泥地上。 难道是昨晚和闺蜜畅想了一番中两千万彩票之后的幸福生活，想象自己在八百米的大床上醒来，然后导致睡姿太过豪放，摔下床了？ 也不应该呀，虽然自己不是洁癖，但也绝不能忍受房间地板脏到如此地步。 正想着呢，一声一声的“娘！娘！”由远及近的传来，然后突然有一双手摁住郑沅的肩头，开始使劲的摇晃。 “娘！娘！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们兄妹几个可咋整啊！呜呜呜......” 郑沅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被这一摇差点撅过去，努力睁开眼睛，想开口骂娘。蓄了一下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被阳光刺得眯了眯，虚着眼睛看向摇自己的人。啥情况？ 只见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抱着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边哭还边叫着“娘！娘！”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里，也没注意郑沅动了。郑沅扭了扭头，想看清周围的环境。这一看，满头问号飘闪而过。 周围一圈穿着古代短衫的人围着，上边是一棵巨大的槐树，微微扭头依稀看见旁边还躺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老妇人，周围全是破旧的茅草土坯房。这......就算是郑沅九七年刚出生那会的农村也没见过这样贫困的村子，这是睡着之后被整来横店拍戏啦？ 这也没征求我的意见啊。 郑沅脑子乱糟糟的，刚想开口询问，突然脑袋又是一痛一股子记忆像放电影似的出现在郑沅脑子里。乖乖！这是直接无痛当妈。 郑沅一个单身未婚未恋二十六岁女青年，直接一把子穿到了古代，跳过了恋爱结婚生子，还跳过了八年的大好年华，直接蹦过而立大关来到了三十四岁，拥有三儿一女。最绝的是，还死了丈夫。 好家伙，郑沅直呼好家伙！ 至于为啥躺在这泥巴地上，那可真是让郑沅无话可说。原身在村子里面有个死对头，也是个寡妇。本应该是同病相怜互相同情的两人，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仇恨越积越深，现在一遇到就互掐。 至于一开始结仇是因为啥，这郑老婆子的记忆里也模糊不清了。 今早两个死对头早起去地里干活又在老槐树下狭路相逢，谁也不让谁，又因为原身出言挑衅翻出几年前的老黄历掐起来了。本来周围的村民都拉开了，谁知原身嘴贱，一句“生不出蛋的母鸡，老娘懒得和你计较！” 那段婆子嫁过到这老槐箐十多年，就得了三个女儿，虽说生了三个，但是在古代这背景下，没有生儿子就是女人的肚皮不争气。原身仗着生了三个儿子，和段婆子干仗时，明明知道这是段婆子心头的一根刺，偏回回都拿这话来戳段婆子的肺管子。 这不段婆子一听还了得，新仇旧恨加一起，莽着一股劲向郑婆子冲过来，偏这老犟牛郑婆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看段婆子冲过来，她也不闪，还迎了上去。周围的人还来不及拉，两个老婆子就头对头的撞到了一起。 嘭的一声，两婆子就带着冲天的怨气昏死在了地上，这叫什么事啊。 然后郑沅就来了。 抱着郑沅这男孩是原身的大儿子，叫陈昌兴，小名大树。说是男孩，其实陈昌兴已经成亲了，就在年初，娶了隔壁徐家坪的徐慧娘。不过是古代营养不够，加上成亲早今年也不过十六岁，在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可不就是个男孩。 旁边跪在地上跟着抽抽噎噎的三个小萝卜头分别是原身的二儿子陈昌和，小名二河，今年十三岁；三女儿陈三妞，今年十岁，因着是女孩子小名大名都是一个；小儿子四柱，今年六岁，因没满七岁也还没取大名。 常年营养不良，孩子们全都面黄肌瘦的，身上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的。至于大儿媳，好像是早晨被原身打发去后山找柴火和野菜去了。 郑沅大概捋了一下原身的家庭状况，一股子绝望涌上心头，这开局也太炸裂了！好想再撅过去，使劲闭了闭眼睛，除了头更晕更想吐了，并没有什么用。 唉~先起来吧，躺这泥巴地上听这些小崽子给自己哭丧也不是个事。 “大树。” 大树忙于哭丧，并没有听到自己老娘微弱的呼声。 郑沅：真是我的好大儿...... “大树！” 郑沅用了点力气，同时抬了抬手，总算引起了旁边看热闹的人的注意。 “大树！你娘醒了！” “啊？嗝~” 大树哭得正上头呢，被同村人这一提醒，低头看了一眼，就在自己老娘一脸便秘的表情注视之下，打了一个哭嗝，随即哭得更凶了。三个小的也跟着哭得更大声了。 郑沅：...... 儿啊！娘知道你们对娘爱得深沉，但是能不能咱们回家再说，被这样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围观，你娘的社恐都要犯了。 掐了一把大树的手开口：“大树，咱先回家。” 大树忙胡乱的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口水，就打算把郑沅抱起来。郑沅看了看那被鼻涕口水糊满的衣袖，急忙叫停：“不用了！不用了！你扶我起来，我自己走回去。”大树是个憨厚的，娘说啥就是啥。二河也跟着过来搀扶起郑沅，郑沅慢慢的站起来头晕眼花，大概是脑震荡了。 见母子五个要回家，周围围着的村民自动散开。毕竟这原身也不是个好惹的，段婆子还在地上躺着，等会这郑婆子一身怨气找不到出处往自家身上赖可真是平白无故惹一身骚。 郑沅不知道围观的村民心里如何想，她现在就是想回家，非常想回家，找个平坦的地方躺下，站起来没一会感觉更晕更想吐了。这两大婶，气性真大，又不是大水牛还搞对头撞击这一套，脑震荡都撞出来了。 郑沅看了一眼还在躺着的段婆子，心里默念：“对不起啊~大娘，主要也不是我撞的你，我这还头晕眼花的，就先不管你了。” 段婆子边上也围着三个小声抽泣的女孩，想来就是她的三个闺女了。既然有她的家人管了，郑沅走得更没有心理负担了。 第2章 家徒四壁 走了大概四五分钟左右，就在郑沅感觉要晕死在路上时，终于见到了原身那摇摇欲坠的家。 一座土和稻草混合夯实制成的土坯房子映入眼帘，就像郑沅小时候的农村老家。只不过房屋低矮，恐怕层高不会超过两米五，屋顶盖的是茅草，地面也是泥巴地，外面还围着一圈木头做的栅栏，看着年头也不小了。 推开大门进去，直接叫两个大儿子把郑沅扶到原身的屋子里面。原身住在堂屋边上的西厢房里，侧边就是厨房。 推开屋子，一股子潮湿灰败的味道扑鼻而来，郑沅皱了皱眉，不过现在也不是能挑的时候。郑沅坐到床上就叫两个儿子出去，她得躺下静一静，其它的事情等不晕了再说吧。这脑震荡就是得好好躺着，不能动弹，不能伤精费神。 躺在这窄小又梆硬的床上并不好受，奈何早上那一撞着实伤得不轻，郑沅晕晕乎乎的倒也睡了过去。 屋外大树和二河在檐下悄声说话，生怕吵到郑沅。 “大哥，你说娘不会有事吧？咱们要不要去找陈伯伯来瞧一瞧？” 二河说的这陈伯伯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因为早年在镇上的药房里面做帮工，稍微懂一点治病的门道，平时村里有个头疼脑热舍不得去镇上的医馆就去他那里瞧瞧，花几文钱开几副药来熬了喝掉。 二河沉吟半晌，愁眉苦脸的开口道：“可是咱们手里都没钱，陈伯伯那里又是概不赊账的。这会叫娘，怕是又得挨一顿骂。再等等吧，等娘起来问问她。而且那段大娘咱们走的时候还在地上躺着呢，也不知道会不会讹上咱们家......” 正说着呢，大树的新媳妇徐慧娘背着一背篓柴火推开大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是些可以吃的野菜。 大树忙站起来帮着放下媳妇背上的柴火，三妮也从灶房里出来，嗫嚅了一下嘴，最终也没说啥，接过嫂子手里的菜篮子，准备去做早饭。 看着兄妹三个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徐慧娘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大树把郑老婆子今早在老槐树下和段老婆子干仗，然后把自己干翻在地撞破脑袋昏过去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徐慧娘听了，看了一眼婆婆的房间，最终也没说出啥来。 徐慧娘年初刚嫁到老陈家，对这个婆婆最大的感受就是畏惧。虽然郑老婆子倒也没有怎么苛待她，但是性格强势，一家人都被拿捏得死死的。她可不敢对婆婆的行为指手画脚，不然又得挨一顿骂。 徐慧娘不敢说话，沉默着掸着身上的灰往厨房走去，打算帮着三妮把早饭弄出来，等郑老婆子睡醒，没有饭吃又得挨骂。 郑沅脑袋晕乎乎的，也没太睡实，迷迷糊糊的睡了两个多小时，被肚子饿醒了。睁开眼看着低矮逼仄的房间，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待到想起今早的事，摸着头上的大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如果说早上那会还想着是在做梦的话，这会醒来是真的不得不认命。 她郑沅，好像真的穿越了。 不管咋说，先起来找点东西填一下肚子吧，总不能还没想到回去的办法，先饿死在这昏暗的小房子里。 郑沅坐起来让眼睛适应了一下，勉强能看见这间卧室的格局布置。 房顶低矮，上面架着些木头做的房梁，屋顶是茅草盖住的。看着不过八九平左右的样子，郑沅身下坐着的是一张木头做的床，床头边上是一大个黑漆漆的柜子，上面还放着一个同样颜色的箱子。床里边一侧角落里，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也看不清楚是些啥。 这屋子里唯一的光亮来源就是靠着门旁边的位置一个小小的窗户，说是窗户，也不过是用不知道什么做的窗户纸糊住一个框架安在一个墙洞上，并不能自由开启。 扶着床架下床，勉强看见一双破烂绣花鞋，趿着鞋，忍住仍旧有些头晕恶心的感觉，颤颤巍巍的走出去。 吱呀一声打开门，把外边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看一下郑沅是死是活的两兄弟吓了一跳。 二河讪讪的挠了挠头，开口道：“娘，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陈伯伯来看一下？” 连恋爱都没谈长久的郑沅，冷不丁被人贴脸叫娘，还是这么大的小伙子，一时间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沉吟了一下，郑沅回忆了一下原身和儿女们说话的语气粗声粗气的回道：“好多了，再歇歇就没事了，花那些钱干啥！” 倒不是郑沅真觉得没事了，主要是这落后的古代乡村医疗条件，二河说的那个陈伯伯也不过是个赤脚医生，郑沅觉得脑震荡这个事情，他也看不出来什么花样来。不过是开几副安神补气的草药来喝，想想那中药的味道，还是算了吧。 正说着，陈三妮也从厨房里面走出来，见到郑沅，像猫见了老鼠一样，怯怯的喊了声：“娘，你醒了，吃饭了。”然后就像锯嘴葫芦一样，低着头站在边上，生怕又要被骂一顿。 从脑子里面翻了一下，关于这个三女儿的记忆。 郑沅一阵无语，这死老婆子倒不至于说是家暴打孩子，但是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让她始终最看不上这个小女儿，资源都向三个儿子倾斜。嘴里随时把“赔钱货,死丫头，过几年就把你嫁出去......”之类的话放在嘴边。可怜的三妮，在这种长期的语言暴力环境下面，养成了畏畏缩缩的性子。 感觉到郑沅在看自己，陈三妮抬头瞄了一眼，更是吓得往旁边缩了缩。郑沅心里叹了口气，没多说话，朝厨房走去。 矮着身子走进厨房，不由得吐槽，这小破门再矮一点非得碰到头。好歹比睡觉的屋里亮堂，整个厨房的全貌也大致能看得清。 同样是低矮的屋顶，房梁已经被常年做饭的的火烟和油烟熏得漆黑油腻。进门的墙边堆着一堆猪草，边上还放着一个大案板，徐慧娘蹲在那剁着猪草。 正对门的墙边放着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橱柜，里面放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中间放着一张桌子，看起来也是摇摇欲坠，桌上放着一盆糊糊状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食物。再往里，就是灶台，灶孔里还在呼呼冒火，灶台后面有扇窗子，正对屋后的菜园，墙面挂着刀，筷箩，还有些一袋一袋的东西。 徐慧娘赶忙起身，挪开桌边的长凳扶郑沅坐下。摇摇晃晃的凳子和凹凸不平的地面，郑沅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在地下。不由得感叹，总算知道家徒四壁是啥样子的了。 第3章 吃不下，实在是吃不下 走到在桌边，郑沅看着那一大盆煮得稀烂黄绿相间的不知名糊糊，心里直呼：“像！实在是太像了！” 并未看见陈四柱，问了一嘴，大树说去和村里的大牛一群伙伴玩去了，饿了自己会回来。郑沅心里吐槽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老娘还在床上躺着呢。但郑沅没有多问，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也没当妈的经验。 一家子坐在桌子边上，但没一个动手的，都眼巴巴的看着郑沅，郑沅这才想起，这强势的老太太定下饭桌规矩，得她来分，生怕别人多吃了一嘴。啊这，郑沅可不想兼职食堂大姨，但又不敢直接让大家想吃多少自己舀，变化太大怕吓到这些孩子。 于是开口道：“我头太晕了，慧娘你来给大家分一下吧。我的少舀一点，没啥胃口。” 徐慧娘一愣，婆婆竟然放心让自己来分饭，明明平时生怕自己多吃一口，抢了她和三个儿子的口粮。但她这嫁过来的半年又实在被婆婆压制得死死的，并不敢多话，只拿起勺子给大家分饭。 第一碗给了郑沅，虽然婆婆说自己的少一点，但是徐慧娘哪里敢，冒尖的给郑沅打了一碗，然后给陈四柱舀了一碗放着，才开始给其他人打饭。依旧和平时一样，三妮和自己的最少。 郑沅看着自己土陶大碗装着冒尖的一碗，摸着疯狂嚎叫的五脏庙，没办法，条件摆在这里了，不吃只能挨饿。拿着筷子挑起一口送到嘴里，差点一口吐出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食物。黄色的尝出来是玉米糊糊，那墨绿的野菜就不知道是啥了。放了一点点油，盐味也极淡，吞下去还剌嗓子。郑沅活了二十六岁的人生里，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食物，也没见过。若说像啥，倒真有点像老家熬煮的猪食。 真是欲哭无泪，不吃又没得吃，只好眼睛一闭，快速巴拉两口使劲咽下去。肚子里稍微有点垫垫，郑沅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放下碗，抬头一看，几个孩子像逃难好几天没吃过饭一样，抬着碗就是一阵呼噜呼噜的扒饭，吃完了还抱着碗舔了一圈。 可怜见的，现代这么大的小孩，哪个不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别说米饭了，零食也是不会缺的。但这几个孩子，郑沅难以下咽的糊糊，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美味的一餐。 郑沅忍不住心酸，把碗往中间推了推，开口道：“你们把这碗也分了吧，我没啥胃口。” 这话一出，饭桌上安静得落针可闻，只听得见灶孔里面柴火燃烧火星子偶尔炸开的声音。大家都端着碗看着郑沅，徐慧娘更是哆哆嗦嗦的问：“娘，是不是饭食不合你的胃口？你想吃什么？我现在马上做！” 说着就要起身，郑沅马上叫住：“不用不用，我是真的没胃口。”看来这原身积威甚久，分个饭都把几个孩子吓得。也是，毕竟从原身的记忆看原身那饭量比两个半大小子还能吃，整个家属她最能吃。这一下子还要分饭给他们，这不得以为她嫌不好吃。虽然是真的不好吃。 还是怕转变太过快，被当作妖怪，郑沅又模仿原身的语气，凶巴巴的开口：“让你们吃就吃！问这问那的干啥！” 这一下，几个孩子才像舒了 一口气般，放松下来。郑沅不禁心里一阵发笑。 怕他们还是不敢分，郑沅干脆自己拿着勺子，一个孩子碗里给他们分了小半勺。不容置疑的说：“吃吧！” 陈三妮看着自己碗里的糊糊，突然很想哭。她以为娘是要分给两个哥哥，没想到自己也能分到。悄咪咪看了一眼郑沅，看她没啥反应，立马低下头掩住自己的泪意，开始稀里呼噜的喝糊糊。 等大家都吃完了，两个男孩站起来就走，而徐慧娘和陈三妮自动开始捡碗，擦桌子，一会还要喂猪。郑沅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但是她也没说啥，毕竟人家十几年来都是这样的，而且大环境就是这样。 郑沅扶着桌子慢悠悠的向外走去，外面大树和二河眯着眼睛靠在厨房边上的柴火垛上晒太阳。见郑沅出来，忙道：“娘，我们等慧娘和三妮收拾好，就下地。” 郑沅唔了一声，向自己那破旧的卧室走去。还是晕得很，郑沅打算躺着想想如何回去，这个家真是待不下去一点。 摸索着躺在那散发着潮湿灰败味道的床上，郑沅不禁一阵想哭。这叫什么事啊。自己在现代活得好好的，虽然随时在抱怨社畜生活，但是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有爱自己的家人朋友，下了班还能吃到那么多的好吃的。现在呢？住的是茅房房，吃的是猪食，还有一大堆陌生的孩子要养。 也不知道，现代的自己怎么样了。不会猝死在床上了吧，或者昏迷了？独居的自己也不知道多久才会被发现，发现的时候不会已经腐烂在床上了，那得多臭啊。这可是年初才装修的房，完全按自己的喜好装的小窝，还没住几天，还在还着贷款，要是变成凶宅，爸妈都没办法卖。爸妈、弟弟和闺蜜要是发现自己死了，得多伤心啊。 越想越气，越想越伤心，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了自己，一股子巨大的孤独感包裹着郑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郑沅拉过被子盖在脸上，低声呜呜咽咽的哭起来。想家，想爸妈。 不知道哭了多久，郑沅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熟，梦见了在自己新买的房子里。打开卧室走出去，就看到屋子里面灯光暖融融的，爸爸妈妈和弟弟、闺蜜小段都在，大家在一起忙活着准备晚饭，欢声笑语，看到她出来，都笑着向她招手，幸福都要溢出来了。 醒过来的时候，嘴角还噙着笑。但睁眼发觉自己还在这破旧的小房子里，巨大的落差又带来无边的孤独。 在床上缓了一会，平复了一下心绪，郑沅还是决定出去院子里面，本来就难受，再把自己关在这昏暗的小屋子里面，更是觉得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打开门走出去，才发现太阳已经西斜了，估摸着大概下午四五点钟了，这一觉睡得还真是长，好在头已经不是那么晕了，也不想吐了。 随手从院子里拖来一根长板凳放在檐下，郑沅就坐在上面，靠着墙想怎么回现代的事情。 既然原身是撞到头之后，她才来的，这会不会就是穿回去的必要条件。难道还得再去找个地方，狠劲撞一回？可她这会还头晕眼花的，哪里来的力气去使劲撞一回。再说，万一撞了还是不行，可又要遭一回罪，这缺医少药的时代，直接彻底死了可咋整...... 想得入神，也没注意到陈三妮背着一背篓猪草回来了。 第4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陈三妮推开门就看到郑沅抱着手臂坐靠在墙边，眉头微微蹙起。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此刻的娘和平时的娘一点也不一样，平时的娘强势泼辣，像是浑身都是铠甲，什么也打不穿她。 而此刻的娘孤独的坐在那里，脆弱且无助。 三妮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把猪草放在灶房里，又走出来。她此刻真的很想去抱抱娘，但是她不敢，只能弱弱的问：“娘，你好些了吗？” 这一声和蚊子叫似的，郑沅想如何回去的事情想得入神，并未听到。却把陈三妮吓得不轻，以为郑沅不行了。忙伸手捏着郑沅的肩，急切的叫道：“娘！娘......” 郑沅被吓了一跳，睁开眼就看到陈三妮焦急的脸,忙问：“怎么了？”陈三妮见郑沅睁开眼睛，也被吓了一跳，随即就退后一大步。捏着衣角声音哽咽道：“我以为......我以为......” 郑沅也反应过来了，这是以为自己噶了，真是哭笑不得。但是心里又觉得有点温暖，果然还得是女儿啊。在现代和闺蜜就说如果一定要个孩子，她们俩都想要个女儿，女儿多贴心啊。可惜这是古代，原身最看不上这唯一的女儿。 “你这是干啥来了？” “娘，我没有偷懒，我回来喂猪煮饭呢。”本来是开口缓解尴尬的一句问话，又把陈三妮吓了一跳，生怕娘以为她回来偷懒，急忙开口解释道。郑沅有点心疼，温和开口道：“嗯，那你去吧。” 陈三妮才慌忙向厨房走去，今天的娘真的一点也不凶。 被打断了思路，郑沅也就不想了，陈三妮提起做饭，她肚子又不争气的叫起来了。本来早上那会就饿，早饭还没吃下去多少，这会感觉肚子里面都是些酸水。但想到早上那锅糊糊，又觉得还是这样的饭食的话，和没得吃也差不多。 在现代，郑沅就热衷于寻摸各种美食，而且自己也会跟着教程做，手艺很是不错。平时在家聚餐，都是大家点菜，她来做。在一个吃货的眼里，那锅糊糊都不能称作是饭。看来，想吃顿饱的还得自己动手。 说干就干，郑沅起身朝着厨房走去，早上留给陈四柱的那碗糊糊已经不在桌上了，想是已经回来吃掉了。陈三妮正站在小矮凳上费力的从灶上的锅里往外舀猪食，猪食是早上煮完饭之后一起煮好的，为了省事都是一起煮好两顿的猪食，下午直接舀了喂猪就行。 这灶台对陈三妮来说还是太高了，郑沅看着她站在凳子上摇摇晃晃的，生怕她掉下来。忙走过去想接过她手里的瓢，自己来舀。陈三妮哪里敢让她来，平时这灶房里的活都是她和大嫂在做，死捏着瓢不放说：“娘，你歇着吧，我来就行。” 看她一脸坚定的样子，郑沅也不和她抢，反正也要舀完了，她做惯了就随她吧。郑沅放开那瓢，开口道：“那行吧，你去喂猪，再把鸡给喂了，我来做饭。” 岂不知这一说，更吓到了陈三妮，她结结巴巴的开口：“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郑沅一阵无语，合着这原身在家就啥也不做，她就煮个饭把这小姑娘吓得。只得开口道：“今日嘴淡得很，想自己做点吃食，你不会。” 陈三妮这才放下心来。是了，娘要做好吃的时候都不会让她和嫂子动手，怕自己和嫂子浪费好东西。 说服了三妮，郑沅就向橱柜走去，得看看这家里有些啥。打开柜门，一股子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边扇着鼻子，边往里翻找，不翻找不知道，一翻找更绝望了。大半袋子玉米面，一点干菜，还有几个黑乎乎的碗，里面不知道放着些啥剩菜。 屁大点柜子，翻来翻去也就这点东西。 郑沅不死心，往墙上挂着的布袋里翻找。也是一些干菜，干豆角和看不出是啥的佐料。郑沅拿着个袋子，沉默的站在原地，这可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家难道就没有一点能做家常菜的吃食吗？ 又在原身记忆里面翻找了一下。嗐！家里还是有点精细的粮食的，不过全被原身藏在她那屋里，要吃的时候才会定量的拿出来。她刚掌握这具身体，这记忆像不属于自己一样，非得刻意去回忆才能想起来。 想起来了，郑沅便径直向卧室那个没来得及看清的角落走去。让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借着房门透进来的阳光，扒拉出来了半口袋白米，米里还埋着几十个鸡蛋，一个半口袋的小米，两口袋豆子，还在角落里发现一坛子油，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白米大概五六十来斤左右，小米百来斤的样子，豆子有个一百五十斤左右，看起来像以前家里经常吃的小雀豆。 郑沅心里盘算着，也不能一口气把人家的口粮全造了，今天就吃点小米粥吧。早上徐慧娘带回来的野菜好像也还剩了点，待会看看能不能做得好吃一点，实在不行，后院菜地里面好像还有点杂七杂八的蔬菜。 六个人，虽说都是半大孩子，但是半大孩子吃穷老子不是白说的。在现代的时候郑沅熬过，一百克左右就可以熬出四碗粘稠的小米粥了，但是在这缺油水的年代，六个人估摸着要一斤才够。 没有称，郑沅回灶房拿了一个缺口的木盆，估摸着用手捧了几捧放盆里，就端着回了灶房。把盆放灶头上，还好灶旁就是水缸，省得她去提水了。往水缸里舀了水往盆里倒，准备泡一下。这瓢是葫芦掏空瓤从中间切成两半用的，大抵是年代久远了，瓢底破了一个小洞，溅郑沅一脚水。 郑沅哭笑不得，缺沿的碗，破边的盆，漏底的瓢......这个家可真没有几个完整的东西。 泡完小米，郑沅从外面的柴火堆上抱进来一摞柴，准备开始生火熬粥，灶背后凹凸不平的地面把郑沅又摔个趔趄。 依着那道小窗户透进来的光，把柴火往灶孔里码好，往灶头上挖出的孔洞里面掏出火镰和火石。这可让郑沅犯了难，这东西原身自然是用得极好，但对郑沅来说这可是从来没接触过的东西。虽有原身的记忆，操作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不是擦不出火花，就是擦出一点火星子就把郑沅吓得够呛，还没来得及点燃引火的树叶就已经把火石扔出老远。在手都擦酸之后，终究是认命了，只能求救这小女孩了。忙对着窗子外面喊：“三妮！三妮！” 三妮拎着猪食桶从猪圈那边跑过来，回道：“诶！娘，怎么了？” 郑沅不好意思说自己点不燃火，只得说：“今日手没力气，你来帮我点一下火吧。” “好，我马上回来。” 三妮把猪食桶放在水缸边，擦擦手接过火石和火镰，蹲着凑到那堆树叶面前，嚓嚓两下，就点燃了，然后快速的用火钳把树叶放进灶孔里，再压上几根小柴火，形成空腔，火一下就燃起来了。 第5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郑沅在心里佩服得不行。那架势，根本不把这火星子放在眼里。 烧好了火，三妮站起来问：“娘，要不你去歇着吧，我来煮饭。” 在她看来，娘连火都生不起来了，定也是没办法做饭的。郑沅心里尴尬了一下，面上不显，只摆摆手道：“你去喂鸡，对了，早上你大嫂带回来的野菜放在哪里了？” 三妮在猪草旁边提起来一个篮子递给她就又往后院去了，接过来一看，这个不是苦麻菜嘛。怪不得今早煮出来那么苦。 这东西她也吃过，但是那也是逢年过节大鱼大肉吃多了，图新鲜解腻，妈妈会挑那些鲜嫩的来凉拌吃，不管如何焯水加调料最后弄出来都还是有点苦味。因着这个去不掉的苦味，郑沅一直是不爱吃这个东西的，但是长辈们觉得这苦味解腻降火。 在现代有这么丰富的调料，都去不掉这苦味，更何况是这调料稀缺的古代。今天基本上算是翻遍了家里能吃的东西，也只发现了一小箩大蒜，一小袋花椒，灶上一陶罐的粗盐。辣椒，酱油和醋之类的是完全没看见，辣椒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醋和酱油嘛估计是温饱都没解决，哪有时间想提升食物的味道。 认命的把苦麻菜拿出来放在盆里，只能是好好的焯焯水，看看能不能稍微好吃一点，一会去菜园里看看有啥菜也整点来，不然这个失败了，又只能吃干饭了。 拿起水瓢准备舀点水洗洗锅熬粥，才发现这锅竟是个陶锅，不是很大，锅边还往里收着。这可真是不常见，哦不，是现代不常见。毕竟是生产力低下的古代，金属的冶炼技术应该还没普及，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朝代。 这锅早上还熬了猪食，郑沅细细的用刷把洗了几遍才把水烧上。然后把那盆苦麻菜端上打算去外边趁着天光还亮，好好的捡捡，挑些嫩的芯出来，能好吃一点。 三妮拿着从鸡圈里捡到的鸡蛋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娘这豪横的捡菜手法，有些心疼那些丢掉的菜叶，但是也不敢说啥，只快速把鸡蛋放在厨房那个娘指定放鸡蛋的篓子里，又往后院走去。 郑沅并未注意到三妮，挑好了苦麻菜，回到厨房，正好水也开了，忙舀出一盆放着一会熬粥。接着把苦麻菜放进锅里焯水，多煮了一会才捞起来放在盆里，打水泡上。又把焯过苦麻菜的水舀了倒掉，洗了锅，把刚刚预留熬粥的水倒进去，没一会开了之后把泡小米的水倒掉，仔细洗了之后放进锅里熬煮着。 在厨房找了一圈，才找到个木头做的铲子，在锅里搅了几下，不让小米沉底糊锅。又把苦麻菜洗了一下，重新倒水泡上，郑沅才向后院的菜地走去，得看看这菜地里有点啥可以发挥一下她的厨艺。 厨房边上还有个房间，好像是杂物间。杂物间转过去，就是一大片菜地，猪圈和鸡圈在菜地尽头，茅房和猪圈并排着。 看着这一片菜地，郑沅可真是欲哭无泪，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草盛豆苗稀吧。菜地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种上了韭菜、大蒜、小葱、萝卜、白菜还有一小块豆角。菜倒是种了，问题是看起来管理得不怎么样，草都要比菜高了。 看了看，勉强拔了几根葱和两棵白菜，就炒个白菜，拌个苦麻菜吧。也不知道那个陶锅能不能炒菜,原身记忆里好像是没有拿这锅做过。 拿着菜回到前院把菜放在柴火堆前面，进厨房用木铲子搅和了一下锅里的小米，小米已经开始变得粘稠，再来个三十分钟应该差不多了。又转去灶后攒了攒火，避免烧过了柴火掉出来也稍微控制一下火量，省得一会糊锅。 再拿着盆出来趁着天光择菜，这古代原生态是相当原生态了，就是怕过于绿色原生态吃到虫子。这白菜包得不算太好，远比不得现代改良的品种，况且侍候得也不好。全是虫洞眼，冷不丁扒拉出来一个圆滚滚得菜青虫还把郑沅吓够呛，她最怕这种软叽叽耙糊糊的虫子。 挑挑拣拣最后将将有个小半盆，小葱也扔了差不多了。把挑好的菜放盆里，端着回灶房舀水泡上。又拿了几瓣蒜去灶背后剥着，方便控制火候。 正剥着呢，三妮也收拾完后院回来了，进灶房看到菜还没洗就撸起袖子开始洗菜。郑沅忙叫停：“三妮，你来这看着火剥几个蒜，我来洗。”三妮也乖乖的应了。 这菜上不知道粘了多少虫屎，始终要自己洗了才安心。好在这个家里的水是用木头做的水槽从山上引下来的，管够。仔仔细细的洗了三四遍，郑沅才放下心来。三妮也剥好了蒜，郑沅接过一起洗了，三妮便又回了灶背后。 在灶房里转了一圈，才看见角落里的菜板，也看见边上篓子里三妮刚捡回来的三个鸡蛋。菜板也不知道多久没用了，面上全是灰。郑沅拿到水缸边刷了又刷，才放到灶上切菜，菜刀也又钝又重。 边切着白菜，边问三妮：“三妮，咱家鸡每天可以捡到几个鸡蛋？” “娘，也不固定，咱家四个老母鸡，有时候三个有时候两个，有一个母鸡我看着不是每天都下。”陈三妮怯生生的回答，生怕让郑沅以为他 心里有数了，看来有一个老母鸡年纪不小了，实在不行可以杀了吃掉了。这鸡蛋每天也是有的，其实村里其他人家偶尔小孩是有鸡蛋吃的，奈何她家壮劳力不足，原身也只能攒下来等着街天去换钱。 备好了菜，小米粥也差不多了，舀起来刷了锅郑沅就准备炒菜了。 从她那屋里拿出猪油来，舀了一小半勺放进锅里，等油温上来了忙下入拍好的大蒜和一点花椒，爆出香味之后把白菜放进去炒制。 三妮在看到郑沅放猪油的时候就目瞪口呆了，这不逢年过节的怎么还吃上这么些油了，还有这炒菜她只在前年村长爷爷家孙子结婚时，才见到过。那可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大铁锅，娘可真厉害，用这陶锅也能做出来。 但很快又被飘起来的香味香得迷糊了，这香味就像她去镇上赶集酒楼飘出来的香味似的，娘可真厉害。 心惊胆战的炒完菜盛出来，终于松了口气，郑沅生怕这陶锅受不了这个高温炸掉。 菜盛出来大树他们几个下地就回来了，在屋外就闻到香味，着急忙慌的放下工具就跑进来，边跑边问：“三妮，你做啥好吃的？” 进门看到是自己的娘拿着锅铲就愣住了，这是娘做的？ 郑沅看他们回来，开口道：“快洗手吧，再拌个凉菜咱就开饭。三妮，你来摆饭。” 两个孩子才愣愣的开始舀水洗手，三妮也麻溜的开始拿碗筷。徐慧娘后面跟着进来看到郑沅做饭也是一愣，到底也没说啥。 把锅洗好烧上水，郑沅把苦麻菜从水里捞出来又用水漂了一道，然后才开始放调料。放上小葱、蒜和盐，始终觉得差了点啥，没有辣椒，对了，醋！ “咱们家没醋吗？” 三妮和慧娘都摇了摇头，唉，这是啥条件。 “那泡菜呢？”郑沅想着有点泡菜水也好。 “有的有的。”徐慧娘从橱柜后面搬出来一个小坛子，郑沅打开一股子酸味扑鼻而来。用勺子舀了一点泡菜水上来，拌在苦麻菜里，解决了醋的问题。 第6章 吃饱了 把菜端到桌上，大家都坐下了，陈四柱还没回来。 这熊孩子，一天不着家啊。 也不可能叫大家等他，这古代又没有灯，一会天全黑了，咋吃饭。郑沅于是说道：“吃吧。”就自顾自的拿起碗开始舀饭，这小米粥不愧是她熬的，看着都好吃。等她美滋滋的夹起一筷子菜抬头发现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她。 天杀的分饭制度。 无奈，自己又不是真的郑老婆子，万一改了他们的吃饭习惯，郑老婆子回来不是又得挨训。只得认命的拿起饭勺开始分饭，但是她做不到郑老婆子那样偏心，每个人的碗里都是满满一大碗。 分好了饭，菜就不分了，反正平时也只有一锅干饭，菜就让他们自己夹了吃。 陈三妮和徐慧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上也是公平的分饭给她们，晚上还是满满的分了一碗。徐慧娘只是有点吃惊，但是陈三妮却是眼眶湿润，差点落下泪来。 小米粥熬得很稠，大家都稀哩呼噜的开始扒起饭来，二河夹了一筷子白菜放进嘴里惊呼：“娘啊，这菜怎么这么好吃！” 郑沅心想，当然好吃，这用油炒出来的肯定比你那大锅里熬出来的好吃。 又夹起一筷子苦麻菜，又惊呼：“这是苦麻菜吗？苦麻菜还能这么好吃！” 郑沅受不了他一惊一乍的，含糊的说：“那可不，你娘我的手艺。”二河咕哝了一句：“以前也做过饭啊，没这么好吃。” “嘿！你吃不吃！”眼看要露馅，郑沅抬高语气。 “吃！吃！”二河吓了一跳。虽然郑老婆子偏心儿子，但是她在这个家就是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个个都怵她。 其他几个看二河被说都不敢多说，只敢闷头吃饭。但在吃到炒白菜和凉拌苦麻菜的时候，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这可能是他们除了逢年过节的肉以外，吃到最好吃的东西了。 在大家都埋头苦吃的时候，陈四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进来就开始喊：“饿死了！饿死了！”伸手就要拿碗。 郑沅看他那沾满泥巴的黑爪子，眉头一皱就把碗拿了过来。陈四柱茫然的盯着他娘，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去洗手去！你看你那手黑的。”郑沅开口道。 “为啥？我要饿死了！给我饭！”陈四柱开口喊起来。 若说这个家还有谁不那么怕郑老婆子，那就是眼前这个陈四柱了。 陈四柱是郑老婆子那个死去的男人走那年怀上的，死了男人郑老婆子万念俱灰，但是因着肚子里这个孩子才坚强起来。后面也把感情大部分倾注到这个孩子身上来，免不得养成了娇惯的性子。 这下突然被郑沅强硬的要求去洗手，自然不干了，就想用以前那招，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我就要吃！我就要吃！” 郑沅可不惯着他，六岁的孩子该懂点事了。今天这个陈四柱就在郑沅晕在老槐树下面的时候跟着嚎了几嗓子，白天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更别说关心一下了。等到了吃饭就跑回来，不洗手还在地上撒泼打滚，这不妥妥的熊孩子。 见她不管，其他孩子也不敢说啥，只默默的吃饭。 陈四柱看这招没用，大家又吃得很香，再也忍不住了，哇哇大哭起来。换往常这可就是杀招了，不管郑老婆子如何生气，也会心软。可谁让现在是郑沅呢。 她依旧泰然自若的夹菜吃饭，虽和现代的那些吃食没法比，但是和早上那顿糊糊比起来实在是算得上人间美味了，郑沅吃得心满意足，总算吃饱了。 慢慢的吃完放下碗筷才开始对陈四柱说：“你要再哭的话，你这碗饭我就分给你哥哥嫂子吃了。” 陈四柱立马从地上跳起来：“不行，凭啥？” “那你就去洗手，你看你那手，不好好的洗干净小心虫钻进你肚子里，把你肚子咬穿。” 连哄带威胁的，陈四柱总算抽噎着去打水洗了手。虽说洗得很敷衍，指甲里面得黑泥都没洗干净，但是郑沅也懒得说他了，毕竟自己要想办法回去，管这么多干啥。 洗完手以后，陈四柱赶忙坐到凳子上，端起饭就开始扒起来。他吃到郑沅弄得那两个菜的时候，同样十分惊奇，同时更快的开始下筷，生怕被人抢了。吃得太快，一下子呛了开始猛咳起来，旁边的陈三妮赶忙给他拍背。等顺过气来，又开始猛扒饭。 郑沅摇摇头，始终是家里的条件太差了，但是她一缕异世的魂魄也没办法改变啥。 等大家都吃完了，三妮和慧娘又开始自觉地开始收碗洗碗。郑沅咳嗽一声开口道：“今天的碗四柱洗。” “凭啥！平时不都是三妮那个贱丫头和大嫂洗！我不要洗！我还要去找大牛哥他们玩呢！”说着就要往外跑。 郑沅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领子：“凭啥？就凭你姐你哥哥嫂子今天都干活了，而你啥也没干。你还不尊重你姐，叫谁贱丫头呢你？！” “就是贱丫头就是贱丫头！明明就是你这么叫的，你还叫她赔钱货！呜呜呜......明明是你说我不用干活的，呜呜呜......”陈四柱边挣扎边哭嚎着。 郑沅本来被他的话气得七窍生烟，但是一听见陈四柱说都是她叫的，一下子就哑火了。对呀，又不是她的儿女，原身回来怎么管教是她的事，她这会插手又能抵什么用呢？ 陈三妮和徐慧娘也在旁边劝到：“不碍事的娘，我们洗就行。” 陈三妮和徐慧娘心里都很高兴，娘这是在维护她们呢，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她们都很感动。特别是三妮，这还是她娘第一次这么维护自己，她心里既心酸又高兴。 趁着郑沅愣神之际，陈四柱猛的一挣就往外跑去，郑沅也没去追。随他吧。 余下的四个人看她没说话，也就默默地不敢搭腔。三妮和慧娘开始收拾洗碗，大树和二河往院子里去了。 郑沅坐在桌边看忙忙碌碌的两个女孩，她是真的有点心疼。在这个家里，永远是两个女孩做得最多，但是受的苛待也最多。有心改变，但是有心无力，她还要找回去的办法呢。 坐了一会，她便依着记忆从院子里把洗漱的盆和手帕拿进来，舀了水端到灶背后自顾自的开始准备洗漱。这洗脸的手帕都是全家用一条，一大股子霉味，郑沅没敢用。洗脸的盆和洗脚的盆也是一个，没办法挑，将就着用了。也没牙刷，只能含点盐再喝水，多漱几次。 草率的洗完，郑沅把水倒院子里就回屋了，也不管那跑出去的熊孩子。这古代又没啥娱乐的项目，天黑了，自然就回来了。 她还得接着下午的思路想想如何回家，再待在这里，她真的是要崩溃了。 第7章 尝试回家 躺床上，郑沅就开始捋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首先穿过来之前，和平时也并无不同，就日常躺床上和闺蜜畅想了一下中两千万之后的幸福生活。也没哪条法律规定，不能畅想暴富啊。且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人家不是受到刺激就是受到撞击，郑沅一来家庭美满二来没受伤，所以问题应该不是出在现代。 郑老婆子在郑沅过来之前倒是有个大阵仗，和死对头段老婆子头对头的撞上了，还撞得不轻。难道撞击是穿越的必要条件，想想上午那会头晕目眩的感觉，郑沅就头疼。要达到那种程度的脑震荡，这可得下狠手。 万一失败了可咋整，不会一把子给她撞了彻底死过去吧。不管了，为了回去，如果回不去，留在这里感觉和死也没啥区别。 郑沅爬起来，打算当即就以头抢地。 猛一起床，头又开始晕乎起来，实在是难受。又一想，万一睡一觉就回去了呢，现代的自己穿过来之前不是在睡觉吗，万一睡觉就是触发穿越的关键点呢。给自己找好理由，又慢慢的躺回去。 罢了，先睡一觉吧。 明早起床就看到大都市了，就有炸鸡火锅的了，就有香香软软的床了...... 在美好的幻想中，郑沅又沉沉的睡去了。 “喔~喔喔......” 在一声接一声的鸡叫声中，郑沅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待闻到这股子潮湿的霉味才反应过来这还是在郑老婆子的小破屋里，看来睡觉不能穿回去啊。虽然昨晚就有预感，但是醒来还在这还是无比的失落。 头倒是不晕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摸着黑趿着鞋往外走，顺便去上个厕所。昨天不知怎的，是吃得少又没喝水吗，竟一趟厕所也没跑。 打开门后，看着天上还高悬的月亮和漫天繁星，郑沅愣住了。这......不会还是半夜吧，这老公鸡叫得也太早了。关键是她还醒了，看着旁边还隐约响着呼噜声的其他房间，无奈拍头，应该是昨天睡太早了。按现代的时间来看，昨晚怕是八点左右就睡了，可真真是健康养生。 借着月光向后院走去，还好月光够明亮，不然她可不敢往后走。但转过房角看到那边角落里黑黢黢的茅房，心里还是发怵。这种黑暗寂静的环境，总容易联想到恐怖片里的各种画面。 罢了罢了，还是就地滋润一下这块菜地好了，实在是不敢过去。随机挑中一块菜地，郑沅便蹲下，待起身时才意识到：“艹！这时代没擦屁股的纸啊！”还好只是尿尿。认命的提起裤子，更加坚定的了要回去的决心。 回到前院，早已没了睡意。“要回去！”满脑子就是这三个字，半夜的想法总是十分的冲动且坚决。想到睡前考虑的撞击，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总算选定杂物房的墙，看起来是比较结实的一堵。 后退四五米，郑沅开始蓄力并不断暗示自己撞了就可以回去了。 终于“砰！”的一声，郑沅猛的将头撞上那堵墙。最后的感觉就是墙上的灰扑簌簌的掉了她一脸，然后就昏过去了。 陈三妮第一个起床，天刚蒙蒙亮，她得起来把猪草剁好。徐慧娘也跟着出了门，她早上得上山去挖点野菜。见嫂子起床，陈三妮叫了一声：“嫂子。” 徐慧娘应了一声，两个人便向灶房这边走来。 待走到近处，发现地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把两人吓了一跳。待到看见那身衣服，才发现是郑老婆子。这好好的怎么晕倒在这了，两个人来不及多想，忙扑上去扶起郑沅。 “娘！娘......” “娘！你怎么了？” 尝试把郑沅抱起来，但两人都太瘦了，根本没办法抱起死沉死沉的郑沅。 “三妮，去叫你大哥和二哥过来。”徐慧娘叫道。 陈三妮赶忙去敲门，两个小子揉着眼睛出来不耐烦的问：“怎么了?三妮，一大早上鬼喊烂叫的！” “娘晕倒了！”三妮指着厨房那边说。 两个小子一下子清醒过来，急忙往郑沅身边去。见郑沅晕倒在那都有点不知所措，昨天不是还有力气做饭了吗？怎么又晕了。 大树抱着郑沅就往她那屋去，把郑沅放床上之后，又开始一边摇晃一边叫她。 郑沅醒过来的时候听到孩子们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娘，就知道失败了，认命的睁开眼睛看着床前的这一堆人。看来方法不对啊，没有回去，头还更疼更晕了。 见她睁眼，大伙都松了一口气，忙问她怎么回事。 郑沅总不能说自己故意撞的，只说天黑看不清摔的，几个孩子听了都说幸好没落下病根。他们哪里知道这一撞，更疼更晕了，郑沅欲哭无泪，只打发他们出去，并叮嘱他们吃饭不用叫她了。 得，第一次尝试宣布失败，郑沅沮丧的拿被子盖住了头。太晕了，也顾不得伤心，且休养一下吧。 这一睡便是一天，三妮进来看了好多次，看娘都是这样睡着，也不敢打扰她。 待郑沅醒过来已经是夜半了，看来这次是撞狠了，刚想挣扎着起床，便听到床边传来一声：“娘，你醒了？饿不饿？” 这一声差点没把郑沅三魂七魄都吓飞，陈三妮站起来又问了一声：“娘？”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小姑娘怕她起来又出事，趴在她床边睡的呢，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这老婆子对女儿不好，到头来还是女儿贴心。 “娘没事，只是睡得有点懵了。”她回道，让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自称娘还真是不习惯。 “那娘我给你端饭来吧，给你留了饭在锅里温着呢。”说着就往外边走去。 郑沅想说饿死了，但是想到她们做的那个粥感觉也不是那么饿。陈三妮很快回来了，端着一碗饭。郑沅接过来一闻，还是熟悉的猪食味。 不吃又没办法，谁让她现在床都下不来。端着碗快速的扒进嘴里，囫囵的咽下去，好歹吃了小半碗，剩下的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 把碗递给三妮，叫她回去睡吧。见郑沅吃了饭，精神也还算好，三妮点点头就出去了。 这一撞可谓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估计还得躺个一两天,气得郑沅直捶床。动作一大又晃到脑袋，晕得她差点把刚吃下去的吐出来，只得泄气的躺下。 第二天，还是觉得头晕目眩，又躺了一天，饭还是吃的那黄绿相间的糊糊。勉强吃了几口，又喝了点温水便罢了。 中间大树和二河进来问了一嘴要不要去找陈大夫，被郑沅回绝了，这脑震荡现代最好的办法也就是卧床静养。熊孩子陈四柱也悄摸的摸进来看了她一眼，郑沅眯着眼睛并没有说话，他便也出去了。 第三天早晨听见外面孩子们起床的声音，她便也醒了，头感觉不是那么晕了，就摸索着出门了。等她开门出去，家里只剩三妮在灶房忙活，大的都出门了，陈四柱估计还睡着呢。 第8章 再次尝试 走到灶房里，三妮正在烧火，抬头见她进门，忙过来搀扶她：“娘，你好点了吗？头还晕不晕？可是饿了？” “头还是有点晕，不过可以起床了，不是很饿，一会大家一起吃吧。”郑沅有气无力的回道。 把郑沅扶了坐在桌旁，三妮便又去烧火去了。烧完火，又忙着剁猪草、烧水。 本想和她说说话，但是又找不到话题，只得百无聊赖的坐着看三妮在灶房陀螺似的忙活。郑沅又心疼又佩服，十岁的小孩子，硬生生和个大人一样。 等三妮把玉米糊糊熬上，猪草剁好，徐慧娘也背着一背篓柴拎着一提篮野菜进来了。进来看见郑沅，还唬了一跳。 干巴巴的叫了一声娘，便开始麻利的拿出野菜开始洗起来。看着她洗这苦麻菜，郑沅的胃里就开始泛苦水，在她要拧巴拧巴照例放进糊糊里一起熬的时候叫住了她。 “慧娘，你别放进去熬了，等会凉拌了吃吧。” “可是我不会，娘。”徐慧娘一脸为难。 “那我说着你做，先把苦麻菜放进水里焯一下然后......”郑沅巴拉巴拉仔细的给徐慧娘讲了一遍。 徐慧娘听得一愣，这么简单？而且婆婆还温言细语的给自己讲，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换往常，早被骂了。 她心里嘀咕着，随即按照郑沅教的开始准备调料。等糊糊熬得差不多，舀了放盆里，开始焯苦麻菜。 等大树和二河从地里忙活回来，饭也做好了，又加了水开始煮猪食。 两个孩子见郑沅起来了没啥事，都很高兴。等大家都洗完手，坐在桌边，发现陈四柱还没起来。 这死孩子，叫了二河去叫他起床。 陈四柱睡眼惺忪的跟着二河后面进到灶房里，看见郑沅坐在那里瞌睡瞬间被吓醒了。但始终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儿子，黏黏糊糊的凑到郑沅跟前撒娇的叫着：“娘~” 罢了，在现代六岁的孩子哪个不是千娇百宠的长大，郑沅也摸摸他的头让他赶紧过来吃饭。 看到还有凉拌的苦麻菜，几个孩子都很高兴。 心满意足的吃完饭，几个孩子就按平时的分工各干各的。郑沅也没干涉，径直往后院走去，这三天没清空大肠了。 待钻进茅房，郑沅傻眼了。 这岌岌可危的两块木板，还有这满当当的黄白之物，这熏眼睛的气味，还不如去滋润菜园呢。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颤颤巍巍的蹲下，快速的解决完郑沅才意识到一个更大的问题。 艹！这个时代可没香香软软的厕纸啊，看着旁边篓子里用竹片做的厕筹，郑沅欲哭无泪。擦呗，能怎么办。 忍住不适，郑沅走出茅房，从内心发出长长的叹息，随即更加坚定了回去的想法。 不能等了，老槐树那里肯定有玄机。 出了后院便依着记忆往老槐树下走去。既然撞头不对，那是不是和地点有关系，她是从老槐树下醒过来的，说不定那里会有玄机。 走了四五分钟，到了老槐树下。 郑沅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槐树，树干粗壮，三四人勉强能合抱，冠盖如云，郁郁葱葱的遮了大概半个篮球场的区域。记忆中自郑老婆子嫁到这老槐箐便是这个样子，这村子的名字大概也是因这棵槐树得名。 绕着老槐树区域转了一圈又一圈，恨不得地下有块石头，槐树上有个树洞都扒开看，可惜的是啥发现也没有，郑沅颓丧的一屁股坐在老槐树下的青石板上。 难道是得在这里撞头，想到这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这倒霉的头，就没过一天好日子。 这会家家户户都吃完早饭，扛着工具下地了，看到郑沅坐在老槐树下纷纷和她打招呼。 “陈嫂子，你咋样了？” “郑婶子，头有没有好一点？可好几天没见你了。” “郑老婆子，我说你气性也太大了，啥愁啥怨啊，躺了这么几天。” 一开始郑沅还能笑着回应一下，听到这一声郑老婆子，郑沅是真的绷不住了。在现代，她不说二八年华也还是二十多岁的清秀少女，一觉醒来成老婆子了。 村里人可不管她心里有多欲哭无泪，一声接一声友好的问候，郑沅都麻木了。好不容易等人都下地走得差不多了，摸了摸自己的头，暗道：“辛苦你了，等我回去，你的主人也就会回来。” 也不管这头根本没好全，郑沅现在满心就是想回去。转到老槐树背后，闭着眼睛往老槐树上冲过去：“嘭！”一声闷响过后，郑沅又倒在了老槐树下。 待到郑沅再次醒过来，睁开眼看见黑洞洞的房间，身上是硬邦邦的被子，鼻腔里面也是潮湿发霉的味道，差点又晕过去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撞头、地点、都和穿过来那天一样，到底是为什么还回不去？ 她现在已经不是伤心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愤怒。捂着快要炸开的头，一边骂着贼老天，一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命中注定，注定要来这里历劫吗。 这个想法一出现，郑沅瞬间开始无力起来了。是了，在现代看了那么多穿越的书和影视剧，没看见谁是穿过来就能回去的。大多都是要经历跌宕起伏的一生，遇到个惊艳才绝的另一半，最后或圆满寿终或完成任务回现代。 郑沅躺在床上思绪纷飞，想了许久，最终只能说服自己暂时先接受不能回去的事实。能怎么办呢，先好好的在这里活下去别折腾了吧，折腾了这两次，原身这脑袋真是遭了老罪了。当然现在是她在用这具身体，受罪的也是她自己。 定了下心神，勉强抬起头看了一下窗户，依稀是有一点光亮，应该还是白天，就是不知道是第几天的白天了。连续的撞击，还能醒过来，也不知是原身身体素质过硬，还是天选穿越女，上天保佑。 想挣扎着爬起来喝一口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这会就是感觉头晕眼花，恶心想吐，口干舌燥，连想张口叫一声都因为长时间缺水，声音嘶哑，根本叫不来人。 罢了，再睡会吧。 “陈伯伯，你帮我娘看一下吧，这都三天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陈大夫家，大树求着他。 “是啊，是啊，等娘醒了我们一定把钱给你。求求你了。”二河也附和着。 “唉，都不容易，也是看着你们几个还小。我先去看看你娘吧，实在不行只能送到县城里了。 三天前郑老婆子被下地的人发现晕倒在老槐树下，几个孩子都以为和之前晕倒一样，睡一会就醒了。哪知这一次撞狠了，这都三天了，还不见醒才慌神了，赶忙到陈大夫这里求人。 都是同村的，陈东仁也不好眼睁睁的看着郑老婆子去死，提着自己的药箱跟着大树和二河匆匆往家去。 第9章 是你吗 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手，不一会那手又往自己脸上扒拉。郑沅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床边，瞬间被吓醒了。一把推开陈东仁的手：“干什么的？你想干啥？别乱来啊！” 陈东仁正看着郑老婆子头上的伤口呢，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有点生气：“我干啥？给你看病啊，我干啥。” 在周围围着的几个小的，这会也忙不迭的上前。 “娘！你醒了，可吓死我们了。” “是呀是呀，陈伯伯心善，我们求他来帮你看看。” 郑沅这才反应过来，这男的原来是村里的赤脚大夫陈东仁，几个孩子看她这么久不醒去求了来看病的。 “不好意思啊，陈大哥，我这头接二连三的撞到之后就不太好使，屋子里也黑黢黢的没看清。”郑沅不好意思的道歉。 “哼！”陈东仁不大不小的哼了一声，随即说到：“妹子，你这头上可不止一处撞伤，你和段老婆子撞上那回我知道，这其他两处的伤是怎么回事？” “四五天前，我娘起夜摔了一次，然后就是三天前晕倒在老槐树下，不知道怎么伤的。”二河接话道。 然后几双眼睛就看着郑沅，等着她讲讲她为啥晕倒在老槐树下，为啥又是一头伤。 郑沅正在琢磨着用个什么理由解释她在老槐树下撞到头的事情，二河又开口了：“是不是段婶子搞的鬼，上次娘和她在老槐树下干了一仗，她莫不是心里有气，所以暗中使坏呢。” “怕是不太可能。”陈东仁开口道：“说也奇怪，你们两个约好了似的，之前一起晕倒在老槐树下，大前天又一起晕倒在老槐树下。那段老婆子那天就晕倒在老槐树的另一边，这会还没醒呢。” 什么？那段老婆子也和自己一样晕倒在老槐树下啦？郑沅心中惊疑不定，姓段，同一天晕倒，又在另一天再次一起晕倒在老槐树下。是巧合吗？ 看郑沅脸上惊疑不定，陈东仁以为是说她伤口多吓到她了，忙开口安慰到：“妹子，你也别急，虽说是撞得严重，但是你这会醒过来了就没啥问题，待会我给你开几副药，多休养休养，小心别再撞到头就行。” 见她没反应，又开口劝慰道：“这乡下人嘛，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你也别想着去找那段老婆子算账了，你俩都晕倒都躺了这么多天，也算是抵平了不是。” 郑沅这才回过神来，对！要去见见这个段老婆子，究竟是不是一探便知。 忙想掀开被子就下床，几个人被她吓了一跳，陈东仁更是忙到：“你这妹子，刚给你说了要静养，你这着急忙慌的是要干啥？” “陈大哥，劳烦你跟我走一趟段老婆子家，帮她也看看。” 啊？！听到郑沅说是要去看段老婆子，别说是陈东仁，几个孩子也惊掉了下巴。 什么？郑老婆子求大夫去帮忙看段老婆子，这是什么情况。若说是郑老婆子怒气冲冲的去找段老婆子干仗，倒还符合常理，这急匆匆要去给人家看病，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还是头真的被撞坏了？ 看大家都一脸见鬼的表情，郑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心急了，一时忘了原身和段老婆子是个什么关系。只得急急解释道：“我这不是怕给她撞出个好歹，她们赖上咱家嘛，陈大哥去瞧瞧也安心。” 众人仍是满脸的不可思议。郑沅当然也知道这个理由很蹩脚，但是她一时半会也实在想不出来别的理由了，她太想去确认一下了。 也不管众人现在是何反应，郑沅穿好鞋就要往外面走，几人大眼对小眼摸不清楚状况，只得跟着到了院子里面。一时心情激动再加突然急走，郑沅差点瘫软在地，还好大树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陈东仁收拾好药箱跟着出来，看她这样子又开口道：“妹子啊，你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怎么就突然要我去给段老婆子看病？” 听陈东仁这么一说，郑沅稍微冷静了一点，想了想又回去屋子里，按照原身的记忆在那口黑黢黢的箱子底部翻出来个小钱袋子，随便抓了二十多文拿在手里，又走到院子里。 数出十文钱递到陈东仁手上：“陈大哥，今日谢谢你了，你看这十文钱够我这次看诊和药钱不？”又数了十文钱放在陈东仁手上：“这是给段老婆子看病的钱，如果不够，你再说。” 陈东仁被这一出整得一愣一愣的，这抠搜鬼什么时候这么大气了，本来还在心里嘀咕，自己看病的钱都不知道啥时候能给我结清，这下子别人看病的钱都提前给了。 “够了，够了，你看病的钱七文就够了。”陈东仁忙数出六文钱还郑沅：“至于那段老婆子，差不离应该也是七文钱。那咱们这会就去看一下段老婆子？” 他可不管两人的恩怨，村里人看病本就是能赊账就赊账，次数多了他便定下了概不赊账的规矩。这次若不是沾亲带故的，这几个孩子又没了爹实在可怜，他也不会同意来看诊。既然这抠搜鬼都爽快的给了钱，他就走一趟，管她是不是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看着自己的娘爽快的给出了十四文钱，几个孩子都倒抽了一口气，十四文钱可以买三斤白米、白面，可以买好几斤荞面、玉米面了吧。平时一文钱也舍不得出的娘，这会竟舍得出钱给自己看病也就算了，还出钱给段婶子看病。 但实在是积威甚久，几个孩子也不敢说啥。 于是乎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往段老婆子家走去，一路上遇到村里的人看这架势都以为是去段老婆子家找茬呢。忙扔下手里的活计，跟着去看热闹了。 两家离得并不远，就在旁边五十来米的地方，大树搀着郑沅一会也就到了。 这边在段老婆子床上醒来的段敏敏在听到小女儿赵杏儿说郑老婆子也同样晕倒在老槐树边上的时候，心里也有了猜测，忙不迭的也要往那边去。 于是乎两拨人就在段老婆子家大门口相遇了，三个小姑娘看到郑沅一行人这阵仗也以为是来算账的，忙挡在段老婆子的前面。 郑沅和段敏敏一看到对方就愣住了，来的这几天没有镜子也看不到现在的自己是长啥样，原身的记忆里对方的脸也和个罗刹似的，但这会看到对方的脸，可不就是老了十几岁的闺蜜的模样吗？ 众人还以为会打起来呢，但这会只看到两人大眼瞪小眼，一脸激动的模样。 “小段啊，你不要睡了，起来去后面醒醒瞌睡。” “元宝，要不要吃烧饵块？” 两人同时开口，众人一脸懵逼，这说的是啥玩意？ 郑老婆子叫段老婆子小段？还去后面醒醒？去哪？ 元宝？还有烧饵块是啥东西？ 不管旁边的人怎么想，两人又同时开口。 “是你吗？” “是你吗？” 随即相拥而泣，两个人都确定对面这人就是自己的闺蜜，她俩说的这个可是高中时候化学老师叫醒睡觉的段敏敏和段敏敏叫郑沅吃饭的经典语录。 第10章 段敏敏的经历 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人，围观的人更是惊掉了下巴。 怎么个事，两人斗了这么些年还斗出感情来了？还是这次撞到头，撞坏脑袋了？这么个抱头痛哭的样子，谁来了不得感叹一句怕不是寻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妹。 他们哪里知道，这可不就是寻到了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郑沅家的几个孩子和段敏敏家的几个孩子也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个抱头痛哭的娘，本来以为是来算账的，这会两个带头人在这上演姐妹情深，周围又是围观了一群看热闹的村里人。 他们也摸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想上前问问情况吧，又怕被骂。于是乎一个二个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在旁边看着。 待到把这几天的委屈和害怕哭出来了，郑沅和段敏敏总算渐渐的冷静下来了。待到抬起头，看着周围一圈好奇的眼神，突然尴尬起来。 段敏敏先开口：“元宝，你这几天没洗了？” 熟悉的互损让郑沅觉得心安，于是也开口回到：“你这身上的味道发酵时间也不短了。” 听着这话，周围的人还以为终于要打起来了，正准备看好戏呢。结果两人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疯了疯了，村里人现在心里就这一个想法，这是受了多大刺激，一会哭一会笑的，于是忙将目光转向一旁呆若木鸡的陈东仁。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陈东仁表示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可治不了啊。 “郑妹子，这病我还看吗？”毕竟收了郑沅的钱，陈东仁也只得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郑沅这才想起来，忙拉着段敏敏侧过身子悄声道:“听到你也晕倒在老槐树下，我就猜你肯定也穿过来了。不愧那么多年的好朋友，思路一致。先让这陈大夫给你看看，我刚刚看了没啥事，估计就是脑震荡了。” “行，那先进去，你可不知道啥叫家徒四壁，给你见识见识。”段敏敏边说着边拉着郑沅往屋里去。 郑沅刚准备说我咋没见过家徒四壁，就看到眼前歪歪斜斜被风一吹就要倒的茅草屋。确实，和这个比，我那都能算得上豪宅了。 待两家人和陈东仁进了院子，段敏敏转身叮嘱道：“杏儿，把院门关上。”赵杏儿忙关上了院门，阻隔了村里想看热闹的人的脚步。 郑沅悄悄对段敏敏竖起了大拇指。虽然她俩也经常看热闹，聊八卦，但是这八卦本身变成了自己，要被围观，就不太美妙了。 走到堂屋坐下，陈东仁从药箱里拿出脉枕，开始给段敏敏把脉。半晌，又看了看段敏敏的头，转头对郑沅开口道：“也是奇了，一开始那个伤是你俩一起撞的，怎么这后面也是两处伤，也和你差不多。好在都没啥大问题，就好生休养，把我开的药喝掉，过几天就生龙活虎了。” 听了陈东仁的话，郑沅和段敏敏尴尬一笑。开玩笑，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别的没有培养出来，这点子没用的默契倒是培养得十成十。 听到没事，两个人也放下心来。陈东仁叮嘱待会去他那里拿药后，两人客客气气的把他送出门去，就看到篱笆边上扒满了人，伸着头往里边看。瞬间一头黑线，这可真是哪个时代都不缺看热闹的人。 忙回到堂屋里，关上门，打算在屋里说。门一关上，瞬间漆黑一片，啥也看不到。又忙打开门，两人看着对方又哈哈笑了起来。 看着两个娘这样，双边的孩子都很紧张。 待到笑够了，注意到边上一群小萝卜头惊疑不定的目光，眼看也到了下午了，段敏敏开口道：“桃儿，你带着妹妹们去做饭吧，多做一点，今天你郑婶子一家也在我们这里吃。” 桃儿苦着脸，没听错吧？自己家都是天天吃糠咽菜了，娘叫做饭招待郑婶子一家？陈家的几个孩子也是吓了一跳，有朝一日他们还能吃上段大娘家的饭？ 郑沅也接口道：“慧娘，你带着三妮去帮着桃儿弄一下。大树，你带着弟弟们去院子里帮你段大娘看看，有要劈的柴，要做的重活，帮着做一下。” 虽心里的疑惑都要充满了，但是几个孩子都不敢违逆这两个混婆子，只得应着往院子里去。一时间院子里择菜的，烧火的，劈柴的，连陈四柱也在拿着扫帚扫地，热闹得不得了。 围观人群看这架势是要吃准备晚饭了，估摸着是打不起来了，虽好奇得不得了。但是自家的活还没做呢，便都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待到人都散去，孩子们也都在忙活着，两个人才小声询问着各自的情况。郑沅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说了一遍，说到上厕所没纸这个事，段敏敏笑了不行，郑沅又羞又气道：“难道你有纸？” “我当然也没有，只是这经历和我一模一样，我这不是忍不住嘛。”说着，段敏敏也开始讲这几天的经历。 原来两人撞到头的那天，段敏敏是被抬回家睡到下午才醒过来的，一醒来看到满屋子的破破烂烂，她还以为是被拐卖了。回想了自己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如果被拐卖之后的逃跑攻略，她硬是忍饥挨饿，装睡到了晚上，打算悄悄的摸出去报警。 好容易熬到了晚上，出门就遇到了准备进屋来睡觉的小女儿赵杏儿，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愣了一瞬，没等段敏敏反应过来捂住小女孩的嘴，赵杏儿就大声开口喊道：“大姐，二姐，娘醒啦！” 就在段敏敏感叹到：“吾命休矣！”时，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从旁边低矮的屋子里钻出来就抱着她哭，没等她反应过来，脑子里就多出了段老婆子的记忆。 刚接收到自己无痛当妈的信息时，段敏敏也崩溃了，实在想不到穿越这事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只觉得是梦。待到第二天醒来，还是在这风吹就倒的破茅草房里，第一反应也是必须得回去。后面又吃到了那难吃的糊糊，自己又不会做饭，硬是吃了几顿，差点吃便秘了，于是更加坚定了要回去的想法。 听到这里，郑沅忍不住笑道：“让你平时学学做菜，非不学，这下吃苦了吧。我刚吃到那糊糊的时候，还以为吃到了猪食呢。哈哈哈哈......” “那不是有你嘛，你做啥我吃啥，我哪知道会有穿越这档子事。”段敏敏说着又回忆起了那股子糊糊味道，委屈巴巴的说到。 接着段敏敏又讲起自己为了回去也是用头撞大石磨，结果就是懵逼又伤脑，躺了几天还是在这鬼地方。又讲自己用那厕筹剌屁股，两人又是一阵哄笑。 听着堂屋里时不时传出的笑声，外边的孩子们更莫名了。 最后讲到在老槐树下晕倒的事。段敏敏也是想到老槐树下才是穿越的开端，于是跑到老槐树下也打算撞回去。可惜那会郑沅倒在了另一边，段敏敏心急没到处看，就一头撞晕在了另一边。 说完这些，两人又是感叹不愧是多年闺蜜，想法真是大差不差，又是咒骂老天，这是什么破运气，选上她俩一起穿越，骂完又怕老天怪罪，彻底回不去，又赶忙道歉。总之，又哭又笑的说了好一会话。 第11章 再也不想吃猪食糊糊了 “元宝，你做饭吧。我实在是再也不想吃那猪食糊糊了。”段敏敏可怜巴巴的拉着郑沅的手撒娇道。 郑沅又何尝想吃那糊糊，点头道：“那咱俩快去厨房，菜她们备好，我来做，让她们做我俩又得完蛋。这几天水米未进的，不是因为要来和你相认，我都没力气了。” 两人这会才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饿！饿！饿！”一瞬间像是抽走了力气，两人颤颤巍巍的向厨房走去。 看着两人病病歪歪的互相扶着走进来，厨房里的几个丫头吓了一跳，忙搀扶着她们坐下。 “给我俩打碗水来，梅儿。”段敏敏嘶哑着声音道。 一口气喝完，又要了一碗，两人总算觉得舒服了些。 郑沅起身看了一下锅里，锅里正在熬粥，看着是玉米面加了一点白米熬着。还好，没放那乱七八糟的野菜。这段老婆子的几个女儿倒是实诚人，看这家里的情形应当是比陈家还不如，但是她们还是加了精贵的白米熬粥。 看着郑沅看锅，赵家的三个女孩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这郑婶子嫌弃又要发疯。看她没说啥，几个孩子都松了口气。 “桃儿，你们听你郑婶子的，你郑婶子做饭。”段敏敏开口道。 啊？几个孩子又震惊了。 赵家的觉得娘这是要折磨郑婶子吗？哪有叫客人来家里吃饭还要自己做饭的，何况这郑婶子头上还几个大包呢。陈家的觉得这段大娘怕不是憋着坏呢，还敢让自己的娘动她家的东西。 当事的两个人可不管她们在想啥，郑沅拿起锅铲搅了搅锅里的粥，看快要差不多了，又去看她们准备了什么菜。 只见灶头上放着一盆荠菜，应当是准备倒进粥里一起熬的。还好进来得及时，不然就浪费这美味了。徐慧娘坐在灶房边上，正理着苦麻菜，水缸边上泡着一盆豆角。 几个孩子见两人面色如常，也放松下来，本来孩子之间就没有什么恩怨，都是碍于两个娘的威压，平时见面才不理睬。这下看到她们都和平共处了，小姑娘们自然就叽叽喳喳的小声说笑起来。 “桃儿，你家菜园里有葱和蒜吗？没有蒜，蒜头也行。还有花椒，醋和酱油这些调料有没有？”瞥了一眼在旁边干坐着的闺蜜，郑沅还是问了桃儿，这废物闺蜜，能知道就有鬼了。 “有的有的。”桃儿一边答道，一边把蒜头，花椒和酱油找出来。 “醋没有了，婶子。”桃儿有些窘迫的拿着一个罐罐开口。 “没事，有泡菜水也行。桃儿你带着妹妹们帮婶子剥一头大蒜，那蒜苗就不要了，再剥个四五根葱。”郑沅安排到，孩子们领了任务就各自分配去做了。 徐慧娘也把苦麻菜摘好了，问道：“娘，苦麻菜也是按照前几天哪个做法吗？”想到那个味道，她还有点馋了。 “嗯，是的，你把它洗出来先。”郑沅安排完徐慧娘，又转身踢了踢段敏敏：“喂，老太婆，把你家的油找出来，这你总该知道在哪吧。” 段敏敏气哼哼的往她那屋走去，不一会抱来了一罐子雪白的猪油：“死老太婆，省着点用哈，这可是逢年过节才吃的。” “我这不是看你馋才做的，不知好歹。”郑沅笑着回道。 看着她俩嘻嘻哈哈的，徐慧娘再次震惊了。 可能是因为相认了，两人都觉得在这异世里有了依靠，心里安心便也并未掩掩藏藏的，恢复了本性。 郑沅又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和陈家大差不差的，反正就是一个啥也没有，家徒四壁。翻翻找找的，勉强找到了一袋子干香菇，郑沅赶忙抓了两把用水泡着。又翻了翻，找到了几个赵杏儿从山上捡回来的核桃。 记忆里这边的人是不怎么爱吃这东西的，一来这东西不像现代一样经过了改良，皮薄，这时候的核桃都还是野蛮生长，壳硬了不行，而且就算是废劲打开了，里面肉也是夹在壳里，很难弄出来。二来，这核桃干了之后，略苦，没多少人爱吃。所以，不是饥荒年代，这东西一般也就小孩捡回来闲时当个零嘴。 搁平时，郑沅也瞧不上这铁疙瘩似的核桃，但谁叫这是古代呢。这铁核桃敲出来炒香磨碎放凉拌菜里，也算是有点油水和香味。 想着就把核桃拿了给段敏敏，让她敲碎抠点肉出来。段敏敏还打着吃现成的主意美滋滋在那坐着呢，突然手里就多了一筐核桃。罢了，谁叫锅铲掌握在人家手里呢，剥就剥吧。 不多时郑沅把粥从锅里舀出来盛在盆里，这段老婆子家灶头上也只有一口破陶锅，只能一样一样的来。几个小姑娘也把葱和蒜剥好洗好，放着了，看灶房里没事，都出去玩了，只桃儿说给郑沅打下手留在了灶房。 洗锅烧了水焯好苦麻菜泡在盆里，段敏敏也剥了小半碗核桃了，看着够了便也不让她剥了。让徐慧娘把灶孔的火退掉些，郑沅把核桃仁往锅里一倒快速翻炒起来，待到香气散发出来，赶忙铲起来放在碗里凉着。 “慧娘，把火全部退出去。”郑沅急忙吩咐道。这陶锅可经不住这极冷极热，温度这么高把菜放进去炒，非得炸了不可。等了几分钟待温度差不多降下来了又道：“可以了，把火加上，你来拌苦麻菜吧，就和之前我教你的一样。对了，你看一下那个核桃仁有没有脆了，脆了的话把它用石臼捣碎拌在一起。” “欸，娘。”徐慧娘答应着从灶背后走出来，心里轻快得很，自从婆婆撞到头之后，就没挨过骂。今天婆婆很高兴，对自己说话轻轻和和的，仿佛长期压抑的氛围都消散了。 郑沅不知道她在她儿媳妇心里已经开始变成另一种形象了，这会正在麻利往锅里放油，倒入葱蒜、干花椒爆香后放入荠菜，炒好后又跟着把豆角下进去炒，这豆角叫了点水稍微焖了一下。可不敢大意，这豆角不做熟可是会食物中毒的。 焖好了豆角，洗了锅，又放了点猪油，爆香蒜、花椒后加水，加大火煮沸把泡发的香菇撕巴撕巴丢进去煮着。桃儿见这一气呵成的下菜爆炒，和三妮第一次见的想法一样，郑婶子竟然用陶锅做出了炒菜。 看桃儿看呆了，郑沅出声叫她去院子里叫孩子们进来吃饭了。 大伙早就被灶房里传出来的香味香迷糊了，听到叫吃饭了，一窝蜂的就往灶房里去了。看到桌子上摆着三个菜，一大盆粥都惊呆了。啥日子啊这是，还能吃上三个菜了。等郑沅端着一盆蘑菇汤放桌上，更震惊了，还有？ 看着孩子们愣愣的站在桌子边上，段敏敏笑着开口道：“咋啦？被你娘惊呆啦？快坐下吧。梅儿，杏儿，凳子不够，你们去堂屋里搬长凳子来。” 正在往蘑菇汤里撒葱花的郑沅抬起头：“大树，二河，没眼力见的，还不去帮着抬，一点都不绅士。” 大树和二河虽不知道绅士是啥意思，还是一溜烟的跑着出去抬凳子了。 “噗呲！”段敏敏被逗笑了，还绅士呢。 第12章 成为村里的谈资 待到孩子们把凳子抬上来，大家围着小小的桌子挤着坐下，陈四柱和陈三妮个子小被安排在桌角坐着。桃儿给大家添好粥后，都一脸期待的等着郑沅和段敏敏发话。她俩拿着筷子开始吃，大家才动筷狼吞虎咽的往嘴里送饭和菜。 陈家几个小的是吃过娘的手艺的，没有多惊讶但是也被蘑菇汤惊艳了一把，还有那苦麻菜感觉更好吃了。赵家的几个姑娘第一次吃，倒着实惊讶了一回，没想到郑婶子还有这手艺。 “娘，感觉今天这菜真好吃，娘的手艺比那镇上福满楼的大厨还好。”二河嚼着饭菜，狗腿的夸着郑沅。还有一句没说，那就是以后能不能都吃娘做的饭。但是他不敢说。 “你还吃过福满楼大厨做的饭？”郑沅好笑的问。 二河尴尬的挠挠头：“我在福满楼外面闻过，没有娘做的香。” “哈哈哈哈哈......”一时大家都被他逗得笑起来。 “你们可不知道，你娘这手艺那可真不是吹的，只有你们想不出来的，没有她做不出来的。给她一堆菜，她能给你做出满汉全席。”段敏敏总算吃到了这么多天来算得上饭的东西，一时开始吹起来了。 “咳咳......”听到郑沅咳嗽，她才注意到一桌的孩子都疑惑的看着她，立时闭了嘴。 “段大娘，你之前吃过娘做的菜？”陈四柱年纪最小，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怎么可能，哈哈，就是今天突然吃到太好吃了，忍不住夸张了一下，哈哈......”段敏敏尴尬的解释道，忙向郑沅求助。 郑沅无奈的摇头，这憨头，还是开口说到：“你段大娘这是夸娘呢，不捧着点娘，她以后没得吃了。快吃饭吧，吃饭时候别说话。” 还好这几个孩子平时都是被娘压制的，一句话不管有没有打消大家的疑惑吧，总算也没有人问了大家都捧起碗快速的吃起来，一顿饭总算有惊无险的吃完了。 吃完饭，男孩们吃完就撂下筷子出去了，女孩子们一起收收捡捡快速收拾好灶房，也跟着到了院子里等着两个娘的安排。这会太阳也落山了，天色渐渐的暗下来。 郑沅是真不想回去，段敏敏也是真不想让郑沅回去，但是两人这之前的关系是死对头，这突然间不仅在一起吃饭了，还睡在一起了。第二天，村里怕不是会请神婆来给她两个烧死。 没办法，两人只得依依不舍的道别，约好第二天又来。郑沅往老陈家走去，段敏敏倚在大门边看着她走。看这两人欲语还休，生离死别的样子，两边的孩子心里说不出的怪异，怎么看着比戏文里被逼迫分开的穷酸书生和富家小姐还悲痛。 郑沅耷拉着脑袋在前面走着，几个孩子大气不敢出的跟在后面。这时候好些人家也吃完了晚饭，难得的休息时间都出来路边纳凉闲聊。 看着几人这个样子，刚消下去的八卦之魂又开始熊熊燃烧。也不管郑老婆子在村里的恶名，王秀梅乐颠颠凑上来来:大树娘，吃了吗？这是被那赵家妹子撵出来啦？真是不厚道，好歹留你吃口饭呢。这治脑袋的钱赔给你了吗？看你俩那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可别留下什么病根。 “哈哈哈哈......” 周围人一听她这话，都笑起来，毕竟人这么多呢，这郑老婆子再泼辣，还能和这么多人干仗不成。 怎么说话呢，郑沅皱了皱眉斜睨了一眼那开口说话的妇人，脑子里浮现关于她的记忆。 这王秀梅年龄和原身应该大差不差，嫁的也是赵家，丈夫叫赵方祥，和段敏敏家那个死男人可能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也是一个爱八卦的人，不过不像她们讲八卦是私下悄悄的讲，她最爱的就是贴脸开大，舞到正主面前，和郑老婆子、段老婆子的关系都说不上好。 心里正这里难受呢，就有人撞上来，郑沅立马开启战斗模式：“你可真是见了丈母娘叫大嫂，没话找话。有这闲工夫回去漱漱你那嘴吧，一张嘴，三天前吃的啥野菜都看见了。” 笑声戛然而止，看热闹的村里人一下子想起了被郑老婆子支配的恐惧，都自觉的往旁边站。 王秀梅自觉没脸，嘴硬的开口：“还问不得了，还不是关心你。” “嘿哟，这可真是老奶奶留胡子，给爷整笑了。您老人家还会关心我呢，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但是不劳您费心了哈，我不仅吃了还吃得好好的，吃得饱饱的。脑袋也棒棒的，反正比你那没有上润滑油的脑袋转得快！” 说完也不管王秀梅气得在一旁“你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挺起胸膛越过众人就往家里走去。都说吵架没发挥好最气人，就让这呜呜喳喳的婆娘半夜还要坐起来给自己一巴掌，捶胸顿足感叹怎么没发挥好。 待她走远，看热闹的人才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起来。 “这郑寡妇嘴可了不得，秀梅，你惹她干啥。” “说也怪，她刚刚说吃了，这意思是在那段寡妇家吃啦？这段寡妇还能给她准备饭？” “怕是真的，今日那陈大夫不是也跟着郑老婆子去了，我在外边看着是去给段老婆子看诊呢。” “稀奇稀奇真稀奇，活久了真是啥事都能看得到，这两老婆子怕不是真的把头撞坏了，还真和好啦？” ...... 一边王秀梅回味着郑沅那几句话，越想越气。什么润滑油？那是什么鬼东西？刚刚怎么就啥话都说不出来，一点便宜没占到，气死了。 今夜又要多一位失眠人了。 在回来的路上，郑沅已经能想到经过今天的事情，她和段敏敏应该会成为村里最近一段时间的谈资了。好在两人都凶名在外，这些人应该都只会在背后说说，像王秀梅那种没脑子舞到正主前面的应该不多。 无所谓了，她可不想因为村里人的议论再效仿原身做出和段老婆子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明天就去找段敏敏，做足了要和解的姿态给村里人看。就算他们心里疑惑，还能真有人因为这个就请神婆来把她俩烧了不成。 安排了陈四柱去陈大夫家拿药，送一半去段敏敏那里之后，她便回了房间。今天这么美好，不能让这药毁了，郑沅想着明天再喝吧。带着对明天的期待，郑沅睡了在这异世的第一个好觉。 大树几个孩子却是聚在灶房里，小声的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 “娘从撞到头我就觉得很反常，今天更反常了，竟然和段大娘好得和亲姐妹似的。我这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唉~”二河叹气道。 “谁说不是呢，这地里的活计也是没做完，娘又是三天两头的撞头晕倒，今年冬天可怎么过哟。”大树接过话茬也跟着唉声叹气。 徐慧娘看着两人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解的开口道：难道你们不觉得娘这几天的样子挺好的吗？ 这话一出口，三妮小声附和道：“我也觉得这两天娘挺好的。” 两兄弟听到这话愣住了。是呀，这几天娘也没有骂他们了，也没有随时出去和人家干仗，还亲自做了饭。他们这几天虽说担心娘的身体，却再没有战战兢兢的生怕被骂。 好像是挺好的。 第13章 陈家老宅 陈四柱拿完药，跑到赵家把药给了段敏敏便回了自己家。 “娘，给我吧，我来煨药，煨好给你送来。”桃儿准备去接药。 看着这满当当的七坨药，段敏敏也不打算喝，好不容易吃顿饱饭，一会被这中药整吐了就得不偿失了。明天吧，明天吧。 “今天就不喝了，明日吧。”段敏敏提着药就往房里走去，没给桃儿说话的机会。桃儿在后面一脸担心，这药不吃能行吗？还是陈家送来的药娘不放心。 吃饱喝足，段敏敏虽难受好不容易相认的闺蜜不能和自己一起睡，但想到这是迷信山精野怪的古代，也害怕被当成妖怪抓起来。 她打定主意，明天高低也得做出一副求和的态度，上元宝家去一趟，慢慢的村里人也就习惯了。她也好奇得很，这老陈家是个什么光景，两人干仗这么些年，早就连对方家的门前都不愿意踏足了。 怀着对不是很美好，但有点转机的明天的期待，段敏敏也睡得很安稳。但是同样的，三个女孩的内心也是很不平静。 三姐妹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心情都很复杂。 自从爹走后，娘的脾气越发不好了，但是自从撞到头醒过来之后，人还是那个人，但是就感觉不一样了。 打小她们就知道，娘不待见她们，因为姐妹三个是女儿，还没分家时娘在奶奶和大伯娘那里很是受了些气。自然又把气撒到了她们身上，很无力，但是村里多是这样的情况，没有几家的女娃是受宠的。 但是这几天，娘虽说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的，但是醒过来也不骂她们了，偶尔还会关心她们。一个人的眼神最是不会骗人，她们能清楚的看到娘眼里流露出来的心疼。 “别想了，快睡吧，会越来越好的。”桃儿安慰道，也是给自己定定心。 天蒙蒙亮，段敏敏就被尿憋醒了。转到后院看到那金字塔般直冲云霄的粪坑，无奈的捏着鼻子蹲下来。 解决完，又回到前院，三个女儿都起来了。桃儿和梅儿正抬着锄头，背着背篓准备去地里，最小的杏儿留在家里煮饭。 看到段敏敏，桃儿关心道：“娘，你好点了吗？一会让杏儿给你把药熬好，你记得喝。” 其实今早起床，段敏敏就觉得头不是那么难受了，不知道是昨天吃饱了还是看到元宝人逢喜事精神爽，总之，感觉不用喝药也没事。她便摆摆手道：“暂时不喝了，你们也先别下地，咱们去你郑婶子家一趟。” 什么？去郑婶子家？ 三个小姑娘的脑袋又开始转不过来了，昨天郑婶子来咱们家，今天娘又要去她家。 知道她们心里疑惑，但是段敏敏也不打算解释。毕竟往常她在家也是说一不二的，越解释，可能还越露馅，干脆不解释，直接走。 锁上大门，娘四个就往陈家走去。一路上遇到了好些下地的村里人，看她们娘四个的方向，都好奇的问是不是要去郑老婆子家，问要去干啥？ 段敏敏都统一回答，说撞到头想清楚好些事，冤家宜解不宜结，她这是去解结的。 不管村里人信不信吧，反正消息是散布出去了，段敏敏步伐越发轻快起来。 村里人倒是更好奇了，有那田地相邻的人家，也没有心思做活了，杵着锄头倚在田埂上三五都在讨论这两老婆子的反常举动。 “嘿，你们说这两人打什么主意呢？”王秀梅又开始八卦了。 “那谁知道呢？撞个头还能把冤家的结给撞开了？我看这昨天这两人的样子，倒真像是两姐妹似的。”另一个妇人接话。 搞不清楚状况，王秀梅心里和猫抓挠似的，浑身不得劲。抬起头看到远处走来的李树花，忙扔下锄头迎上前去把李树花连拉带拽的拽上前来急切的问道：“陈家大嫂，你那弟媳撞鬼啦？撞个头醒来把段寡妇当亲妹子了，这不会又憋着什么坏吧？” 这几天村里的流言早有好事的传到陈家老宅去了，一家人虽也好奇，但是都默契的没提，更没敢去郑老婆子那里打探。毕竟当时分家闹得很是难看，这么些年来公婆看她们孤儿寡母的，也常想法子接济，但这弟媳拿了东西嘴上没一句好话，话里话外都骂着公婆偏心他们大房。久而久之，公婆也渐渐寒心，只悄摸的给几个侄儿侄女塞点东西。 李树花是个性子软的，只嗫嚅道：“我哪里知道，我还去地里干活呢。”说完也不管王秀梅还巴巴的说着郑老婆子的坏话，便挣开她的手朝自己家田里走过去了。 “嘿！这李树花，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瞧那怂包样，怪不得被那郑宝珠欺负了也不敢反抗。”王秀梅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看着李树花走远的背影恨恨道。 看着李树花心不在焉的样子，陈佳东开口问道：“孩他娘，你这是咋啦？被娘训了？” 陈有茂听着这话也停下来，看着两口子。 “没有没有。”李树花忙摆手道：“就是这几天村里都在说弟妹撞到头之后和那段家妹子突然变得和亲姐妹似的，我这心里总有点七上八下的。” 听她这样说，陈有茂也叹起气来，他是真不知道拿这二儿子媳妇怎么办。二儿子没去的时候吧，家里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二儿子一走，这二儿媳妇就开始挑理了，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老两口偏心大房，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虽说这大儿媳妇确实是媳妇娘家的表侄女，但是他们自问对两个儿子是一视同仁的，给的东西都是一房一份，但是这二儿媳妇就觉得他们会偷偷补贴。 本来二儿子去了，大家一起齐心也能把日子过好。可这二儿媳妇生怕吃了一点亏，死活要闹着分家。本来想着两房不分家，还能多看顾着二房这几个孙子孙女，但是二儿媳妇坚持要分家，不分就天天摔盆砸碗的吵，闹得家宅不宁，让村里看了好一阵笑话。 最后没办法，只能在村长的主持下按照她的意思分了家，他们跟了大儿子。 刚分家那会，想着他们孤儿寡母不易。老妻还随时上门去看有什么帮忙的，自己也带着大儿子想着帮她们干点地里的活。结果被这二儿媳妇一阵怒骂，骂她们去家里帮忙是想着自己家里的那点东西，骂他们去帮种地是想着占她的田产。 久而久之，他们便再也不敢上门了，离得远远的，只时不时的在外边叫几个孙子孙女问问家里情况。 这次二儿媳妇晕倒了这么多天，他们也悄悄的叫来大树问了一下情况，知道中间醒过便也没上门去。 但听今天这情况，怎么还和她那死对头扯上关系了。两个干仗他不害怕，反常的开始相亲相爱了，他这心里倒有点七上八下的。不行，得回去和老婆子商量一下，是不是过去看一下。 第14章 世纪大和解 陈家。 郑沅起床也打算出门去找段敏敏，来一个服软求和的姿态，为以后的相亲相爱打好基础。 这才拉开门呢，就看见段敏敏带着三个女儿走过来。看到她，段敏敏加快脚步朝她走来，边走还边冲着她眨眼。 “嗨呀，郑妹子啊，多亏了你昨天带着陈大夫去给我看病还抓药给我喝啊。本来我都感觉自己要死了，硬是被你那药救回来了。我俩干仗本是我的错，你还不计前嫌来看我，我可真是，真是，呜呜呜......” 看着段敏敏这像是被感动之后觉悟痛哭的样子，郑沅嘴角抽抽，戏过了啊。 跟着过来八卦之心旺盛的围观村民一脸懵，桃儿几个更是疑惑，娘啥时候喝了那药？明明还一包未动。而且貌似在郑婶子过来之前娘也不像是要死的样子啊，还想着去找郑婶子。 听到动静，在厨房做饭的三妮拿着锅铲出来。这是什么情况，段大娘打上门了？ 郑沅无奈接戏道：“赵嫂子，躺了这几天，我是难受得死去活来。在床上我就想着你比我长几岁，那不得遭老罪了，我这小的做得不对啊。这不醒来就赶着去看你，还好来得及，没有酿成大错啊。” 看着两人在这一唱一和的说着自己如何如何的忏悔，如何如何的对不起对方，围观的人一个个都竖直了耳朵，瞪大眼睛，恨不得马上把这惊天的世纪大和解传到村里每一个人的耳朵。 “赵家嫂子，你们就别回去了。在我这吃一顿粗茶淡饭，咱们好好的说说话，解开这么多年的误会。桃儿，快带着妹妹们进来呀。”郑沅招呼着，就把几人往院子里带。 三妮拿着锅铲呆愣愣的，这是又要在自己家一起吃饭？ 进了院门，郑沅啪的一声关上门隔着栅栏对着外面说：“各位，家里穷今天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快回去弄早饭吧，我们也要开始弄饭了。” 听了这话，围观的人也知道人家这是在赶他们走呢，反正也吃到这大瓜了，够八卦一阵子了，便也慢慢四散回家了。 “三妮，你带着桃儿姐姐们去后院拔两颗白菜，割一把韭菜，再剥几根小葱和大蒜。赵家嫂子，你就来灶房帮我攒火。”也不管几个孩子还处于震惊中，郑沅一通安排。 进到厨房，两人才相视小声的笑起来。 “你可不知道，昨晚你走掉之后我可难受了，那可真是比要和初恋情人分开还难受。”段敏敏夸张道。 “是吗？当时我骂那渣男，不晓得谁还维护他来着。”郑沅戏谑的看着她。 段敏敏恼羞成怒：“你这没良心的，我这么念着你，你还拿这年少无知时候的事情来嘲笑我。” “好啦好啦，做好吃的给你赔罪。”郑沅笑道。 听到这话，段敏敏又高兴起来。今天来找元宝一来是要做出和解的姿态给村里人看，更重要的是要来蹭饭啊。那家里的饭是真吃不了一点，自己又不会做，不来蹭她就要饿死在家里了。 往锅里又加了点水，安排了段敏敏坐在灶背后攒火，郑沅拿着个盆和碗往她那屋走去。用碗往盆里舀了四碗小米，拿了六个鸡蛋，又把油罐子夹在咯吱窝下，郑沅往灶房走去。她也不管了，奢侈一把，看这形势应该暂时回不去了，大不了在这回不去的时间里想点法子给这个家挣点钱补上。 看着她拿着鸡蛋进来，段敏敏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从来没有这么馋过鸡蛋。 淘了小米，又打好了鸡蛋，孩子们也把菜摘好拿进来了。看着灶头上放着的鸡蛋，都咽了口水。两家因为缺乏壮劳力，都过得很是节俭，这鸡蛋一般都是攒了去镇上卖的，她们都不记得上一次吃到鸡蛋是什么时候了。 锅开往锅里倒入了小米，搅了搅防止粘锅，对着灶背后的段敏敏喊：“加火！”锅里咕嘟咕嘟的开了，一股股的热气升腾起来，光是看着就很满足了。昨天徐慧娘带回来的苦麻菜也还没有吃，也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食材，便安排姑娘们把苦麻菜也理出来。 等下地的三人回来，老远就听见自己家闹哄哄的，忙推门进来。进门看见赵家几个女孩子和三妮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梅儿和桃儿转头看见他们不好意思的招呼道:大树哥，嫂子，二河哥，快把东西放下准备吃饭了。三个孩子含糊应着放下锄头、镰刀往厨房走去，就看到不大的饭桌上摆着一碗韭菜炒鸡蛋、一碗炒白菜、一碗凉拌苦麻菜，量都是冒尖的。 看见有炒鸡蛋，饶是再懂事的大树和徐慧娘都忍不住咽了口水。 见他们呆愣愣的，郑沅催促着赶紧洗手开饭，又叫着三妮去把四柱那死孩子叫起来，院子里吵翻天了都不见他起床，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四柱睡眼惺忪的进来就看到赵大娘一家坐在自家厨房里，瞌睡醒了大半，在那扭着衣角不敢动。 段敏敏像主人一般招呼着他：四柱来啦？快快快！漱漱口洗手吃饭！郑沅好笑的看着她，可真比陈四柱还像这家里的人。 因记着不肯洗手被娘好一顿收拾，陈四柱倒也乖乖的去洗了手，舀了水随意的漱了漱口。 大家人挤人的坐下后，郑沅给每个孩子碗里都添了足足的小米粥，盆里还剩下小半，嘱咐着谁不够再去舔之后，就开始吃起来。 两家孩子都感觉在做梦似的，除了过年还能有这种吃饭能添的日子，太不真实了。 吃饱喝足后，女孩子们在厨房里收捡，男孩们还是无所事事的靠在柴火垛上晒太阳。 郑沅给段敏敏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向房间里走去，还是得合计合计这接下来的打算啊。 一进屋，段敏敏扇了扇鼻子：“嚯！元宝，你这猪窝的味道可真是让我提神醒脑。” 郑沅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白了她一眼，拍拍床道：“啥条件啊，还嫌弃味道不好，有得住都不错了，我看这破房子能撑住也是不容易。来，坐这。” 现在最亲近的人在一起，两人都觉得有了依靠，也不是那么的害怕了。 “敏敏，其实我有种感觉我俩怎么折腾怕是也回不去了。”郑沅有点沮丧的开口道。 “唉~”段敏敏深深叹口气：“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你看那些穿越的小说、穿越的电视剧有谁是刚穿过来就能回去的。虽然说那些是虚构的，不一定有参考价值，但是你想啊，穿越这种事情都能发生在我俩身上，难道老天只是让我俩来体验一把穿越撞头的感觉。” 郑沅沉默的点点头，一时两人都有点难受。 两人沉默了一会，段敏敏往后一倒，摊在床上看着郑沅道：“倒是还有一个办法没试过。” 郑沅听她一说就明白她想说的是还原和来的那天一样的情形，两人在老槐树下头对头的相撞。 想到这两人不约而同的捂住了脑袋，这穿越废脑袋啊。 第15章 伸腿瞪眼丸 “算了，先养养吧，虽然不愿意认命，但是我感觉这个法子大概率也是不会成功，只是不甘心。”郑沅捂着脑袋说。 段敏敏也捂着脑袋：“那等咱俩养养吧，这两老婆子的脑袋跟了我们最近可算遭了老罪了。” 瘫在床上的两人想着这段时间糟心的穿越经历，一时也被气笑了。能咋办呢，先凑合捱着呗。 “现在咱俩首要任务是赚点钱吃饱饭，不然我真怕再过几天咱俩先得饿死在这山旮瘩里面，是吧，元宝？” “对的，和我想法一样，人生在世不过吃睡二字。吃不饱穿不暖的，可咋活。这猪食糊糊我是一天也吃不下去了。”郑沅附和道。 “你说，人家穿越也得有点啥傍身法器，咱俩最近忙着撞头也没仔细研究，咱俩不会也带着个啥空间或者作弊宝贝之类的吧。”段敏敏想到之前看的穿越小说，一下子激动起来在自己身上乱摸，企图找到打开空间的开关。 摸索了一阵啥也没找出来，又把目光转到了郑沅身上，开始摸索起来。郑沅被她咯吱得痒得不得了，哈哈笑起来，但是内心也期盼着能找出点啥作弊神器出来，不然她两小废物可咋活得下去，于是也任她在自己身上乱摸。 “呀！找到了！”段敏敏突然惊呼。 听这话郑沅赶紧坐直急切的连问道：“在哪呢？在我身上吗？快让我看看！” 就见段敏敏神秘的拿着一个还没鼻屎大的小黑球放在郑沅手上，郑沅正想凑近看是个啥东西，段敏敏一下笑起来。 越笑越大声，甚至在床上边滚边笑，给郑沅笑得莫名其妙的。但看她这样子，也不禁被传染了，跟着笑。段敏敏看她跟着笑，更笑得大声了。 院子里的孩子们听见里面越来越大的笑声，也是十分的好奇，这两人在屋里干啥呢？但是听见他们笑得这么开心，莫名的也觉得很开心。 笑了好一会，段敏敏都笑出了眼泪，郑沅边笑还得护着手里那颗小黑球，生怕掉了，忙戳她：“你快别笑了，这小黑球你到底哪里摸到的？怎么个用法？” 看见郑沅捧着这小黑球小心翼翼的样子，段敏敏更乐了，直接笑了快背过气去了。看她这样子，郑沅估计这小黑球不是啥好东西。 果然，段敏敏使劲掐了一下自己大腿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好半天才开口道：“我的傻元宝，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伸腿瞪眼丸啊，哈哈哈哈，这可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啊，哈哈哈哈，怎么能不算是宝物呢。哈哈哈......” 一听这话郑沅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被段敏敏耍了。一下把那小黑球扔地上去，又笑又气开始掐她：“好你个老太婆，竟然敢耍我，从你身上抠下来的凹糟也敢放你大爷的手上。” 段敏敏一边躲着一边笑着说：“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咱俩身上的精华合在一起，这怎么不能算是灵丹妙药呢？哈哈哈......” 郑沅也是被她逗得又笑了好一会，总算慢慢开始平复下来。 笑过之后，两人也意识到这贼老天并没有给她俩安排什么作弊的空间、系统或者法器、灵丹妙药啥的，就安排了死去的老公、年幼的孩子、贫困的家庭和破碎的她俩。想到这，两人又笑不出来了。 沉默下来，两人又开始犯愁，这啥破穿越剧本，直接是地狱开局。穿越前两人也不过是普通社畜，并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技能，穿个越还能穿出个新脑子不成。 “敏敏，你家有多少地来着？”郑沅想着，目前能挣钱的估计就是那一亩三分地了，现在这个时节应该是春末夏初，水田里面已经种上了稻子，山地里面也种上了玉米和豆角、南瓜之类的。 段敏敏想了想道：“这段大娘的记忆里是水田只有个八九亩，山地倒是有个十三亩的样子，但是都不怎么好就是了。” 郑沅也回忆了一下这老陈家的田地，水田是有十五亩多一点，山地二十六亩。听着很多，但是这生产力低下的古代，她家劳动力又少，吃饭的嘴又多，交交税每年也过得紧巴巴的。 当时分家这公婆倒也没有偏心，老大家和老二家都按人头来分的，田地的好坏也差不离。只是因为老两口跟着，多分了五亩水田，十亩山地。就这，这郑老婆子还不服，总觉得大房占了天大的便宜，闹腾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村长陈有志出面定下了这个事。 虽说这两家加起来貌似是很多的田地了，放在现代妥妥的够产出大批的大米、蔬菜了，足够一家人一年吃喝不愁了。可这是生产力落后的古代，两家又净是些老幼妇孺，这点田地交交税每年也就将将够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想到这，脑袋开始隐隐作痛。 这要啥啥没有的年代，偏偏还穿成了个死老公带娃的寡妇，还没有任何的金手指，唯一的好消息是闺蜜也一起穿来了 ，坏消息是她比你还穷。 “那咱俩一会跟着孩子们下田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得想想别得法子。” “嗯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段敏敏也赞同的点头，随即又笑道：“谁能想到，咱俩赶上了穿越，没体验一把世家大族的奢靡生活，倒重新捡起咱爸妈的锄头开始种地了。” 郑沅也笑，可不咋地，她俩都是农村出来的，爹妈辛苦半生在田地里耕种给她俩供上了大学，结果她俩穿越到古代开始回到田里耕种了。 笑完又都有点惆怅，她俩这突然的穿越，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好在两人都不是独生子女，郑沅有个弟弟，段敏敏有个姐姐，父母好歹还有人照应。 俩人商量好后便开门走了出去，几个孩子收拾完毕了也都在院子里等着听她俩吩咐。 “走吧，咱们下地去。三妮就在家，带着四柱收拾收拾家里吧。四柱，听你姐的话啊。”郑沅嘱咐道。 四柱不在意的点点头。 段敏敏也招呼着几个女儿回家拿工具，去地里转转。她们家没有男丁，过得比郑沅家还惨，自然是全部人都得下地，不然全家就得喝西北风。 看着郑沅扛着一把锄头往外走的背影，三妮呆愣在了原地。 娘真的变了，以前在家里不用下地都是四柱才有的待遇。她每次都要跟着下地，下地回来还得做饭，每天都觉得很累很饿，但是她从来也没想过反抗。 她知道娘最不喜欢她，只能拼命的干活，听娘的话，渴望着娘分给她一点目光。但是，一次都没有，娘只会骂她赔钱货，贱丫头。 可自从娘撞到头醒过来之后，一次都没被骂，每天也和哥哥弟弟一样吃得饱饱的。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娘。 第16章 草盛豆苗稀 依着郑老婆子的记忆，郑沅扛着锄头和几个小的向自家的田里走去。 一路上遇到好些吃完早饭和她们一样扛着工具下地的人，见她精神抖擞的扛着锄头下地，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毕竟这郑老婆子和段老婆子最近可是村里的话题人物，两人里外里加起来一起晕倒了三次，睡了快十天。醒过来之后本来水火不容的两人又突然亲得和亲姐妹似的，还开始串门在一起吃饭了。 郑沅也无奈。在这谁家丢了鸡都能说上个两三天的村里，她俩这个不得相当于本来是对家的两个当红顶流大花，突然官宣她们才是一对，直接带爆的词条霸榜热搜。 她俩现在就是挂在老槐箐村热搜榜第一名的爆炸词条当事人，可不得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 好在因着昨天怼了王秀梅，这个话题自带热度，大多数人都知道了王秀梅被说得毫无还嘴之力的事情，倒没人敢上来攀谈。 郑沅乐得清静，带着孩子们大摇大摆的往自己田里走去。 到了田里，郑沅傻眼了，这叫水稻？ 她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没上大学之前假期都会跟着爸爸妈妈到田里帮帮忙。她的印象里，家里的水稻至少都得差不多到腰间位置，棵棵都挂满了稻穗。眼前的这一片又是个啥。 稀稀拉拉的，还不到小腿位置，看着样子已经是分蘖完成开始拔节了。大概是因为施肥没跟上，这分蘖分得不成功，一小簇一小簇的，拔节的时候施肥又没跟上，高度也达不到。这横向、纵向都生长得不咋地，所以这大片都盖不满水田，田里杂草都快比水稻多了。 探头往别人家田里看去，倒也没有说能达到现代的水平，但是至少田间并没有多少杂草，分蘖拔节情况也比她家好得多。 终究是受限于时代，没有经过大量改良的水稻品种，也没有针对性的各种化肥，最好可能也就这样了。这个时候，郑沅开始深深的怀念一生致力于研究水稻，用一粒种子解决了十几亿人温饱问题的袁爷爷。 郑沅挽起裤脚走到田里开始拔草，至少别让这杂草抢了太多的营养。几个孩子看娘下田了，也都跟着下去开始拔草，一时倒也热火朝天。 灌满水的稻田里全是又厚又臭的淤泥，在里面深一脚浅一脚的，稍有不慎还得摔倒。郑沅边拔草边在心里骂骂咧咧的，这叫什么事啊？人家穿越当千金大小姐，她穿越面朝黄土背朝天。几代人努力供养出来的大学生，直接回到古代当贫农。 好在这原身的身体干习惯了这些，虽然觉得很累，但是也能撑住。 这边，段敏敏带着女儿们回家拿了农具也朝着自己家的田里走去，她们家的田离郑沅家的还比较远。 一路上村里八卦的目光也如影随形，只是段敏敏连个眼神都不给，自顾自的走路，人家便也不敢凑上前来。 待走到自家田边的时候，段敏敏的震惊不比郑沅小。 因为生的全是女儿，当初原身丈夫还在的时候，他那两爹妈分家就偏心老二和老四，不仅给的地少还全是些贫瘠的田地。就算后来两口子拼命干活，挣了点钱又添了几亩良田。 可后来他一死，剩下她们娘四个，根本照管不过来，这田里就是管种不管收了。种是种了，收多少就看天意了。 看着这草盛稻苗稀，还黄的稻田，段敏敏只想摆烂，就靠这能挣钱？ 看着三个女儿已经挽起裤腿开始下田拔草，她也只能跟着下田了。没道理三个女儿干得热火朝天她一个人在那闲着的，再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因为她和元宝穿越过来地里已经耽搁好些事了，再拖下去就得影响水稻抽穗扬花了。 一边干着，段敏敏心里也在盘算着得和元宝商量一下找点什么别的能来钱的路子。 从小到大学的历史课本已经表明了，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小农经济是富不起来的。除非干成地主老爷，或者高度的机械化干成农场主。 显然，她们现在不具备这个条件。 闷头拔着草，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晌午。随着日头越来越高，郑沅感觉自己又渴又饿，毒辣的太阳快把她晒晕过去了。但这古代，农村就早一顿晚一顿，可没有一天三顿的习惯。 直起腰走到田埂边坐下打算休息一会，这什么破地方，连棵遮荫的树也没有。郑沅边揉着自己僵硬的老腰，边招呼着儿子们和儿媳也过来休息一会。 几个孩子虽没有她那样狼狈，但一个个的也都是脸上带着疲色，嘴唇都干起皮了。郑沅看着也是唏嘘，这放现代也才是半大孩子，正是读书的时候，哪里会舍得让他们下田干苦力。 渴得实在受不了，郑沅打算支使一下二儿子回家打一罐子水回来，不然她真的要被晒成咸鱼了。 正打算开口，就听徐慧娘站起来喊道：“三妹来啦？” 扭头看过去就看到陈三妮背着个大背篓，抱着水罐子朝她们走过来。徐慧娘忙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水罐子递给郑沅：“娘，快喝点水。” 郑沅接过来也不管什么干净卫生了，猛灌了一大口，瞬间一股子凉意从嘴里流淌到胃里，总算感觉活了过来。又把罐子递给徐慧娘，徐慧娘却递给了丈夫，转了一圈，水罐子里的水也就所剩无几了。 缓过来的郑沅，舒服的靠在田埂上喟叹，这真是苦日子过得久了，喝个水竟然喝出了幸福感。 又想到段敏敏那边一家子都下地，肯定也是没喝到水，这会子怕是也要冒烟了。随即坐起身来问道：“三妮，你知道你段大娘家的田在哪边吗？” 三妮本在薅着田埂上的猪草，闻言抬起头指了指另一边：“知道的，在那边。” “哦哦，就是娘想麻烦你再回家跑一趟，给你段大娘她们送一罐子水。她们家没有人给她们送水，怕是也渴得不行了。”郑沅不好意思的开口，毕竟这大热天的要支使一个小孩。 三妮刚要点头，又听郑沅说道：“不不不，你别跑了，四柱呢？他一天啥事没有，让他送过去一下。” 想到陈四柱那天对陈三妮的样子，郑沅估计他在家也不会帮着三妮干啥事，干脆支使他送送水。 “他出去找大牛他们玩去了，没事我去送吧，送了回来再扯猪草也是一样的。”三妮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抱着水罐子就往家走。 郑沅想了想也是，等找到陈四柱，阿敏估计已经被晒成咸鱼了。等明天再安排他送水吧。 几个孩子已经逐渐习惯了娘和段大娘这两天的相处，所以对她要给段大娘一家送水的事情没啥大反应，但一旁的陈老头和陈老大一家却是吃惊不已。 两家的田以前本来就是一家的，这会分家了自然也是挨着的，所以听到了郑沅的话。听说是一回事，这真的亲耳听到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第17章 拔草拔草 这两人之前干仗，陈家老宅的人可没少见，更没少听。这会子还送起水来了，陈老头心里总是不安，生怕这老二媳妇又要干点啥事，思量着今晚回家得叫老婆子去看一下。 郑沅可不知道旁边的老公爹和大伯哥一家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她只想着赶紧拔完草回家躺着，活了二十多年了没这么累过。 陈三妮回家去取了一罐子水，就朝着段敏敏家的田里走去。路过老槐树时，看到陈四柱正和几个小子玩得开心，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一句：“四柱，你下午早点回家吃饭。” 陈四柱抬头看到是三妮，不耐烦的转过头去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三妮也没生气，继续往前走着。 等赶到大娘家田里，就看到段大娘毫无形象的瘫在田埂上，忙走过去：“段大娘，我娘叫我给你们送点水来。” 段敏敏听到声音，还没反应过来谁是段大娘，掀起眼皮看到是三妮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忙撑起身子费力的爬起来。 “嗐呀，三妮是你呀，你给大娘送水来啦？真是个乖宝贝，谢谢你呀。”段敏敏爬起来笑盈盈的捏了捏三妮的脸，赶忙接过水来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才感觉活过来了。 放下罐子忙招呼三个女儿:“快过来，喝点水，好好谢谢人家三妮。这刚从家里拿出来的水是凉，还甜丝丝的。”桃儿及姐妹忙走过来接过水和三妮道谢后，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喝水。 三妮被段敏敏这一捏还有点不好意思，看她们喝完水便小声的说：“大娘，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回去采点猪草。” 段敏敏扬起手冲她挥了挥：“拜拜啊~谢谢三妮，下午告诉你娘来大娘家做饭。哦不对，吃饭。” 三妮没反应过来拜拜是个啥意思，只小声的说到不客气不客气就快步的走了。 走远一截才反应过来，什么？今天下午要去段大娘家吃饭？不对，做饭？她得回去问问娘。 桃儿几个也愣愣的看着三妮走远的背影和娘挥手傻笑的背影，这是下午又在一起吃饭啦? 虽说在一起吃的这两顿都很满足，郑婶子做的饭菜也是超级香，但是谁家有条件顿顿这么吃啊。看着这满地的稻苗，眼见的收成不好，早早懂事得几个女儿也是忧心忡忡。 三妮又绕路回家打了罐水才去了地里，路边扯了几根树枝盖在水罐子上放好之后告诉了郑沅，段敏敏叫她们下午去她家做饭的事情。郑沅埋头拔草，只回一句知道了，并没有啥特别的反应。 三妮看娘干脆应下，也就不考虑了，开始麻利的在田埂上拔猪草。 旁边田里的陈老头和陈老大倒是再一次被震惊了，这是又要一起吃饭？这可真是好得不正常了，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会天天在一起吃饭。就算条件再不好，在一起吃饭不得稍微整点有油水的。 陈老头再次打定主意，说啥也得去一趟老二家，不能让这二儿媳妇这样造下去了。本来几个孩子就面黄肌瘦的，这是打算吃完这几顿就勒紧裤腰带了不成。 不一会三妮便拔了满满一背篓猪草，费劲的背起那比她还大的背篓和郑沅说到：“娘，我先把猪草背回去。一会去段大娘家吃饭，我回去也没啥事，又来田里拔草。” 闻声郑沅抬起头看三妮背这么大一背篓猪草，忙叫道：“哎哟，你放那吧，一会回去你大哥和二哥背。天太热了，你回家别来了，你看着想吃啥菜随便洗一点，一会带去你段大娘家。哦，对了，你熬点豆米吧，煮得烂烂的，娘一会回来整。” “不碍事的娘，我力气大着呢，那就我在家收拾了。”三妮听着娘的关心，心里暖滋滋的，背着猪草语气轻快的回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在郑沅快累撅过去的时候，太阳逐渐西斜了，田里劳作的人家也收起了工具开始往家去了。 “走吧，回家了，也不是一天能干完的。”郑沅直起酸痛的老腰，对着三个孩子喊道。 三个孩子也是一脸疲惫，应了声就走到田边就着田里的水洗了脚套上鞋子就往家走。老陈家一家也收了工具，回家了。 回到家，三妮已经把家里收拾得妥妥贴贴的，还把大家的脏衣服都洗干净了晾着。郑沅看着这懂事的小女儿，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夸到：“三妮，真棒！真是娘的小棉袄！” 三妮害羞的低下头，娘怎么和段大娘一样突然喜欢捏脸。 看着这一幕，大树和二河突然觉得怪羡慕的，好想让娘也这样捏捏自己的脸，好想得到一句夸奖。突然一想到自己都这么大了，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郑沅可不知道她的两个大儿子存着这样的想法，打水出来洗了把脸，瞬间觉得毛孔都舒展了，还想洗个澡，可惜没这条件。 算了，等晚上回来打点水在房间里擦一下身子吧。今早阿敏能从她两身上搓出来这么一个球，就足以说明她两身上到底是有多脏。 招呼了二河去叫四柱，一家人便抱着菜往段敏敏那里去了。 到了段敏敏这里，看样子她们也刚回来。 桃儿已经把小米粥熬上了，段敏敏在灶背后半死不活的攒着火，看到郑沅进来眼睛一亮：“快快快！大厨，您的舞台已为您搭建好。” 郑沅笑着呸了一声，忙看可以整点什么菜吃。 三妮去田埂上的时候扯了不少鹅肠菜，也洗好一并带过来了，可以清炒一碗鹅肠菜；加上煮好的小雀豆，可以加点泡菜做一盆酸菜豆米汤，想想口水都出来了。 人多始终两个菜不够吃，郑沅让杏儿带着她去菜地里看一下还有些啥菜可以做来吃吃。 段敏敏家也在后院开垦了几块菜地，转过去看着那稀稀拉拉的几陇菜地，郑沅也是一阵无语。这两老婆子真是不愧是死对头，哪怕把干仗的时间拿来好好的收拾一下菜地呢。 转转悠悠，勉强挑了几根大一点的萝卜，又拔了点小葱就回到了厨房。一屋子的姑娘看着她麻利的把萝卜切成丝拌出来，都忍不住咽口水。 不一会，饭菜也就全部上桌了，孩子们全挤到厨房里等待开饭。吃了几顿郑沅做的饭，两家的孩子已经是被她的厨艺深深折服。倒不是她做得有多好吃，只是这做法又少，吃食又少的时代，郑沅做的这些足以俘获这几个孩子的胃。 累了一天大家都没力气说话，稀里呼噜的开始吃起来。 吃完后，郑沅和段敏敏毫无形象的靠在檐下发饭晕，竟然觉得怪幸福的，这幸福的阈值真是降低到地里了。 第18章 公婆上门 正靠得舒服呢，去后院喂完鸡的梅儿拿着四五个鸡蛋兴奋的出来：“娘，又捡到鸡蛋了，咱家后日去赶集吗？” 赶集？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眼睛发亮，赶集好啊，赶集说明有商机。 干了一天的苦力，就已经累得要升天了。要是一辈子在这田里摸索，还不如直接抹脖子看看能不能回去算了。 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集市长啥样，在这两原身的记忆里，都是直奔摆摊区，卖完自己带的鸡蛋蔬菜啥的，有需要就去粮油店买点米面粮油，根本会多逗留一会。 那农副产品区能有啥商机，都是些村里人把能换钱的蔬菜家禽啥的拿来跟城里人换点钱，你有的我家也有。米面粮油店也就那样，没有新鲜花样。 其它区域她们不是不想逛，是没钱，生怕多逛一会兜里那三瓜两枣就被街上的摊贩哄骗了去。 想想这当家真是不容易，不怪这俩老婆子性子越来越怪。换谁管那么大一家子的吃喝拉撒，还没个帮衬的人都得疯。 换成现代就好比领导给了你一个粑粑一样的项目，非得让你整成黄金。这一刻，两个后世而来的打工人狠狠共情了。 “元宝，我的记忆里只有点鸡蛋能拿去换点钱了。你呢？你家有啥能换钱的东西？” “我家不也就是那攒着的鸡蛋，其他的也没有啊。” 两个人合计完，发现这能换钱的东西还真就是烂大街的鸡蛋。鸡蛋谁家没有啊，村里人舍不得吃积积攒攒等街天都拿去街上卖，但那有钱的城里人又不稀罕这东西，运气好点遇到哪家采买婆子买点回去做菜或是遇到酒楼出来采买能卖完，不然最后十次有八次都得剩些拿回来。 这可真是穷人舍不得吃，富人不想吃。想想她俩都撞得脑震荡了，这么多天还只吃了一顿鸡蛋，心里就在唾弃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最后，两人还是决定街天时候带着鸡蛋去集市上看看，要是能卖出去更好，卖不出去的话也能去其他区域看看，能不能找点什么商机。 说好之后，郑沅就起身出门回去了。倒不是两人不想在一起睡，主要是她俩身上的泥都能搓条了，再不各自洗洗，睡在一起那不得是臭上加臭，真怕晚上俩人窒息而死。 送了郑沅出门，段敏敏忙找来盆舀了热水并兑上冷水就往屋里钻，顺便叮嘱再加一点水在锅里，等她擦洗完，几个女儿也得洗。 天这会也黑下来了，郑沅带着孩子们摸着黑磕磕绊绊的往家走，还没走到屋前时远远就看到有两个身影趴在门上往里看去。郑沅吓了一跳，赶忙止住脚步。 好家伙这家还能有贼人惦记？图啥？但转念一想，这后院还有鸡，自己屋里还有点钱和粮，还是有能让人惦记的东西。 后面跟着的孩子们不明所以，徐慧娘开口问道：“娘，怎么啦？” 郑沅忙嘘了一声：“悄悄的，咱家好像招贼了。” 啥？几个孩子吓了一跳。本来就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咋还有贼来惦记呢?一时间几个孩子急得都快哭了。 看着那俩身影，郑沅估摸着不是很壮，自家这边好歹有俩半大小子，胜算很大。于是叮嘱道：“大树、二河，一会娘一出声，你俩就冲上去捉住他们，娘和慧娘来帮你们按住。三妮和四柱就在这里别动，如果咱们打不赢，你们就大声喊有贼。知道了吗？” 孩子们都点了点头，大气不敢出。 准备好之后，郑沅大喝一声：“哪里的小贼，敢偷你爷爷家的东西？！” 大树和二河嗖的一下就冲出去，郑沅忙撒丫子跟着往前跑。突然大树和二河停了下来，郑沅一时不察砰的撞在二河的背上。 这死孩子，怎么还急刹车啊。揉了揉差点被撞歪的鼻子，刚想出声骂呢，就听大树开口道：“爷，奶，你们咋在这呢？” 爷？奶？这是郑老婆子的公婆？ 忙在记忆里面搜寻了一圈，好家伙，还真是。 不怪郑沅想不起来，主要是她下意识的没接受原身这个身份，只回忆起来死了老公，理所应当的就觉得也没了公婆。谁曾想，公婆只是被这原身的泼皮无赖吓了不敢上门。 但是，这会上门是要干啥呢？ 郑沅从俩儿子身后走到前面来，气势不足的开口道：“爹娘，刚刚太黑了，没看清，不好意思啊。哈哈，快进来坐快进来坐。三妮！四柱！过来吧，爷爷奶奶来了。” 陈有茂和李朝兰还没从刚刚被郑沅一声吼的惊吓中缓过来，这下又被郑沅客客气气的态度整不会了。 这老二媳妇哪次见面不是凶巴巴的，就像老两口欠了她几百两一样，这下竟会道歉，还叫他们进去坐。这以往从她门前过，都生怕会图她点啥。 结合这两天村里的传言和下午在地里看到的景象，老两口心里更害怕了。生怕她再想出点啥主意来折腾，这老二留下的这儿女们可咋整哟。想到死去的儿子，李树花就眼眶泛红。 郑沅忙打开门：“爹，娘，快进来呀。三妮，你去把灶房的火烧一下，顺便打点水烧一下，一会咱几个都好好的洗洗。” 本还想说拿点啥来招待一下老两口，发现自己家喝的水都是凉的，便悻悻住了嘴。只叫老两口往灶房里去，好歹灶房里烧了火能看见点亮光。 待老两口进到厨房，郑沅借着从灶孔里透出来的火光打量了一下老两口。老两口也是操劳了大半辈子，脸上都是辛苦半生留下的风霜。按照原身丈夫的年纪推算，两个老人家估摸着也不过五十六七岁，但是看着倒有点像七十多了。 劳动人民太辛苦了，郑沅倒有点心酸，也是想到了自己辛苦半生的爸妈，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全然没想起来，之前原身是多么混不吝的折腾公婆一家。 老两口把手里捏着的口袋递给郑沅：“老二媳妇，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这点红糖和鸡蛋你自个煮了补补身子。” 郑沅被吓了一跳，这红糖和鸡蛋多精贵的东西啊，老两口竟拿了来给她。忙推辞：“爹娘，我已经大好了，这红糖和鸡蛋你们老两口拿回去补身子。”老太太却是没给她推辞的机会，强硬的塞到她怀里。 郑沅一想也是，人家一片心意，推来推去的倒不好，以后有条件了多照顾一下两位老人就是了。于是便放下了东西，招呼两位老人坐下。 陈有茂和李朝兰坐下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来她们之前被折腾怕了，生怕那句话说得不对，儿媳妇又得发疯；二来今天这二儿媳妇一反常态，客客气气的，倒叫他们在家里做足准备打算强硬一点的话说不出来了。 老两口不开口，郑沅也不知道该说点啥。这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她也没有和公婆相处的经历啊，何况还是别人的公婆。 终于，在郑沅快尴尬得昏过去的沉默中，陈老头开了口：“佳明媳妇，你撞到头这段日子，咱家没来人看你，是咱家不对。今天我和你娘来看看你，就是想问问你有啥要帮忙的不？” 第19章 见到了孩子他爹 这沉默的间隙郑沅已经又扒了一遍原身的记忆，好家伙，这作天作地的，闹成那样老两口还能想着来看一下，已经是难得的公婆了。 想到这，虽不是她干的，但是她内心已经在开始愧疚了。忙道：“嗐，没事没事，能有啥事啊，磕磕碰碰的，几天就好了。” 殊不知她这一反常态的样子老两口更没底了，自从老二走之后，哪里还能得她这样的好脸。 但是陈老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你和那赵家媳妇撞到头之后，为啥突然就转......突然就好成这样啦？”本来想说转性，又怕刺激她，陈老头这话硬生生在嘴里转了个圈。 郑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赵家媳妇是谁，半晌才想起段敏敏那家死掉的丈夫貌似就是姓赵。 这话，郑沅可不知道咋回。说自己是后世穿越而来的？说段敏敏也是现代人？说自己和她本来就好得穿一条裤子。这话一出，恐怕明天她俩就得被绑在桩子上被活烧死。 看她不说话，老太太又斟酌着开口道：“我和你爹知道你这些年心里苦，但是再苦这人的心里要有点盼头啊。你看看这些小的，大树也成亲了，二河他们眼见的长大了，你不能想不开呀。” 啊？这是把自己这两天的反常当成是疯了，不会以为自己和阿敏这么好，是准备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吧，这误会可大了，可又不知道如何解释最近的反常。 “你有啥困难只管来找我们，我们虽然老了，但是你是老二的媳妇，大树他们是我们的孙子，不管咋样，咱们一起想办法，总能过下去的。”老太太又开口劝道。 这一下倒启发了郑沅，对呀，那死去的丈夫。 她赶忙开口道：“娘，你想啥呢，我不会想不开的。 儿媳妇我只是这次被撞到头之后浑浑噩噩的，这灵魂啊竟然飘飘荡荡的到了地府，还遇到了孩子他爹。这么多年啊，我第一次看到他，都恨不得直接跟他走了。 但他爹跟我说我的寿元未尽，让我赶紧回来。还臭骂了我一顿，说我自从他走后变得太癫狂了。劝我回来要好好的和村里人相处，孝敬你们，好好的带几个孩子长大不然等我下去，他可不要我了嘞。” 郑沅心说自己可真是个天才，古人害怕鬼神，但是也就是鬼神之说最能解释一切解释不通的东西，不得已，郑沅只得搬出那个原身的死鬼老公来。 看来效果蛮好。 果然一听是二儿子托梦，两老口霎时间就眼眶泛红，老太太更是哽咽的开口道：“是老二？老二他在下面还好吗？”老爷子也一脸期盼的看着郑沅。 这下郑沅又觉得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哪知道好不好，她只是需要他出来挡挡枪，果然说一句谎话就得用无数的谎话来圆。 但看着老两口希冀的目光，郑沅又不忍心，只捡了好的来说：“好着呢，他现在可出息了，在下边当着一个小队长，管理着几十号人。出门都是骑高头大马。可威风着呢。他还让我告诉你们，要好好的养身体，不要挂念他。” 用尽毕生所学，郑沅编了一堆话宽慰老两口，好容易算是糊弄过去了，就看到几个孩子也一脸希冀的看着她。 “娘，爹有没有话要对我们说啊？”大树哽咽的开口道，他是长子，和父亲的相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深。自从父亲走后，这家里日子是越过越难，他自然是怀念父亲的。 而且在刚刚的回忆里，凭心而论，陈佳明这个爹当得可比郑老婆子这娘强多了，不怪孩子们都这么怀念他呢。 没办法，自己编的瞎话，跪着也要接着编完。 郑沅只得继续开口道：“大树，你爹说他没亲眼看见你成亲是他的遗憾，他知道大树长大了，要承担起男人的责任了。要好好的听娘的话，照顾好弟妹，也要好好的对待慧娘，希望你们幸福美满。 二河，你爹说他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要好好听娘的话，和大哥一起帮着娘照顾好这个家。 三妮，你爹说他知道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他已经批评了娘，以后娘会好好对你的。 四柱，你爹说他......你爹说他没能看你长大，是他对不起你，希望你快乐的长大，听哥哥姐姐的话，听娘的话。” 郑沅一秃噜的编了一长串瞎话，好险在四柱那里露馅。他们的爹在四柱出生之前早就埋下去了，刚刚她才想说你爹说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抱着软软的一团，转眼都这么大了。 好险，刹住了车，不然可不知道咋收场了。 说完，一家人都沉默着抹着眼泪。陈四柱虽没见过这个爹，但也受这气氛影响开始哽咽起来，徐慧娘也没见过公爹，但看见丈夫难受，她也红了眼眶。 眼看着这小破房子快要被悲伤装满了，郑沅及时开口：“别难受了，你们爹在下面可威风呢，他告诉我了，他现在混出头了，以后会保佑咱们的。以后你们听娘的话，娘会在爹的指引下带你们越过越好的。” 反正已经编瞎话了，郑沅干脆把瞎话再编对自己有利一点。给他们每个人带的话都夹带了听娘话的私货，这样后面再干出点不符合原身性格的事情，就不怕露馅被当成妖怪烧了。 嘿，可真是个机灵鬼。 说完陈老头也开口道：“是呀，你们爹挂着你们呢，以后你们就好好听你娘的话，日子会好的。老二媳妇，有什么事你还是可以来你大哥家找我们，我们老两口对你们两家是一样的。行了，既然没啥事，我们老两个就回去了。” 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郑沅知道这是生怕自己又觉得他们是要这里捞好处给老大一家呢，这原身怎么好赖不分呢。 她忙追出来答应道：“好的，爹，我知道呢。这么晚了，你们还来一趟。大树！你和二河送一下你爷爷奶奶吧。” “不用，不用，这么点路送啥送。孩子们也累了一天了，赶紧洗洗睡觉吧。”老太太忙摆手道。 郑沅一想也是，老宅就在她家出门左上边四五十米，于是叮嘱道：“那娘你们慢点。” “欸，回吧回吧” 看老两口远去的背影，郑沅唏嘘的叹了一口气，中年丧子，这儿媳妇又是个能作的，老两口可真不容易。 想起烧好的水又赶忙招呼大家把能用的盆找出来，兑好热水后抬到房间里面擦擦身子。几个孩子之前一年到头都洗不了几次澡，这出一天的汗算啥，都不太想洗。但郑沅怎么能容忍几个脏孩子就这么上床了，强硬的命令必须得洗。 刚接受了娘说的爹叮嘱他们要听话的洗脑，这会子几个孩子倒都乖乖的听话，排着队用盆擦洗了身子，连最叛逆的四柱都和二哥一起敷衍的擦了擦。 郑沅不管他们洗得干不干净，只要洗了就是好的。她自己端着水进了房间，找了条还算干净的布仔细的擦洗，实在是接受不了大家用一块擦脸巾。没有香皂、沐浴露，她只能中途呼唤三妮给她换了两次水一遍遍的搓洗，总算觉得身上松快了。穿着三妮中午刚给她洗好的衣服，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20章 四柱真棒 这一觉郑沅睡得很沉，一夜无梦，醒过来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忙掀开被子走出去，家里只剩一个三妮在灶房里剁着猪草，其他孩子都不见，估摸着应该是下地去了。 这里的习惯就是这样，早起先干活，上午十点左右吃第一顿饭，吃完又接着下地，直到傍晚才会回家吃第二顿饭，没有一天三顿的说法。 怪不好意思的，自己一个当娘的睡懒觉，倒是几个孩子在地里忙活。郑沅忙到厨房里准备做饭，这会下地去也晚了，干脆做点好吃的饭菜得了，郑沅心虚的想。 见她进门，三妮开口道：“娘，你醒了。今天早上还要去叫段大娘家一起吃饭吗？” “不了，咱们自己煮了吃。”昨天吃完饭，阿敏她俩就说好了今早就不一起吃饭了，省得折腾。 郑沅麻利的淘好大米混着玉米糊糊放进锅里熬着，她始终觉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像之前那样光吃点玉米糊糊可咋能有力气干活，粮食嘛总会赚到钱买的，她就不信两个后世来的人想不出个赚钱的法子。 看娘麻利的开始在灶上忙活，习惯了娘最近的大手笔，三妮也插不上手剁好猪草就去外边扫地喂鸡去了。 等下地的几个孩子回来，郑沅已经做好的饭菜，把陈四柱从床上揪起来吃饭。看着依旧黏糊糊的粥和两个小菜，孩子们都很高兴。 吃完饭，郑沅吩咐道：“今天还是三妮和四柱在家，但是四柱，娘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得负责给咱们家和段大娘家送水。娘都没有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姐姐，因为娘相信你呀，你跑得又快又稳，肯定能准时把水送到地里的，对不对？” 陈四柱哪见过这种鼓励式教育，被郑沅三句两句夸得晕乎乎的，恨不得现在就送两罐子水到田里，忙点点头保证道：“娘，我肯定按时送到。” “嗯，娘相信你，咱们四柱真乖。”郑沅心说，小样，这还拿捏不了你，硬的不吃咱就来软的。 安排好家里，郑沅依旧带着孩子们下地了，没办法，目前就这点田地里的东西有点盼头了。 中午，四柱果然抱着一罐子水小跑着往地里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喊：“娘，我给你们送水来啦！”那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送水来了。 三妮也背着背篓跟在后面，她得来找点明天的猪草。 郑沅接过水，照样在他脸上捏了捏：“四柱真棒！娘果然没看错你，你可帮了娘的大忙了。娘和你哥哥嫂子都快渴死了，还好有我们四柱呀。” 陈四柱哪里被这么夸过，瞬间小脸通红，在那扯着衣角一脸娇羞。其他几个孩子都一脸羡慕的看着，恨不得四柱那张小脸是自己的。 待都喝过了水，郑沅才发现原来陈老头和陈佳东一家也倚在田埂上休息。陈家大哥的田就在自家的旁边，昨天竟然都没注意到。既是昨晚老爷子老太太刚来自家关心过，而现在这个家又是郑沅做主，她自然是想着释放一点善意，改善下两家的关系。 于是她招呼四柱：“四柱，来。” 陈四柱颠颠的跑过来，心情很好。 “四柱呀，爷爷和大伯他们干活也特别累，特别热。娘能不能请你过去问一下，如果他们没喝水的话，你再帮着送一下水呢？” “好呀，爷爷和奶奶之前还拿鸡蛋给我吃呢。”陈四柱欢快的答应着，一下子又捂住了自己的嘴，悄咪咪的看了一下郑沅，见她没反应才松了口气。 毕竟之前娘可是不准他们和老宅的人来往呢。 陈四柱蹦蹦跳跳的走到那边的田埂开口问道：“爷爷，你们喝水了吗？我娘让我问如果没喝的话，我回家去给你们抱来。” 他这一嗓子把几个休息的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他说的啥之后，更是吃惊，这老二媳妇是真的撞转性啦？还会主动过来问他们有没有水喝。 陈老爷子昨晚和老婆子走回家的路上还在说这老二媳妇是真的转性还是憋着什么坏呢。但是想到老二，又期盼着她是真的变好了。这会子，她来主动示好，说明她是真的想通了吧？ “是四柱呀，我们有水喝，你奶奶刚送来呢。”陈老爷子答道。 “哦，那好，我先回去了。” 等四柱一走，原本在休息的几人忙围过来，陈佳东开口问道：“爹，你和娘昨晚去弟妹家说了啥呀，怎么她突然还会主动来关心我们有没有水喝？”李树花和几个孩子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陈老爷子。 “我们老两口能说啥呀，以前说了那么些，她还不是一点没听进去。这次呀说是撞到头的时候见到了老二，老二给她说通了。”陈老头捏着手里的烟杆说道。 见到了老二？一家人都沉默了，想起这老二媳妇之前混不吝的样子，现在突然改了，恐怕也只有老二显灵能解释了。 四柱回来说他们已经有水了，郑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指挥着四柱再往段敏敏家的地里送一趟水。得了夸奖，陈四柱干劲十足，飞快的就往家跑了。 把水送到段敏敏那里，段敏敏也是对着四柱一顿夸奖，把他直夸得晕乎乎的，像踩在云端，恨不得一天给她们送八百回水。 快下午时候，想起她们家还有山地，郑沅也想着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惊喜，便交代了孩子们在地里等她，她去一趟山地。徐慧娘说要陪着她去，她想了想也是，这山地靠近森林，万一遇到个虫蛇鼠蚁的，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 两婆媳出了田坝，往山上爬去，累到快要脱力的时候总算爬到了自家地里。一大片山地种满了玉米，只是长势不太好，这二十多亩看着也不太像二十多亩的样子，估计是这个时代的计量方式和现代有差异。 往里走，还看到地边吊着瓜藤，也不知道有没有嫩瓜。蹲下掀开瓜叶，还真让她找到了几个小嫩瓜。咔咔两下摘了放怀里，打算回去做个清炒小瓜。 旁边的地里还种了片小雀豆和一片黄豆，倒是都结了豆角，只是看着还不饱满的样子，郑沅也就不打算霍霍了。 这玉米须已经开始蔫巴了，抬手撕了一包，看着倒是能吃了。想着水煮玉米，清炒玉米，又开始流口水。把南瓜递给徐慧娘抱着，刷刷又掰了十几包玉米。 看着郑沅嚯嚯这还没成熟的粮食，徐慧娘一脸心疼，谁家也没有这么嫩就吃的呀。但她又不敢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郑沅豪气的撕着苞米。 婆媳俩抱着南瓜和玉米回到田边，一个大娘扛着锄头走在前面，听见动静回头看见婆媳两个手里的东西一脸震惊：“嗨哟，大树娘，你俩咋能这样嚯嚯粮食呢？这瓜都没长大，苞米也还没熟，就撇下来吃啦？” 被她这一声惊呼吓了一跳，郑沅忙回忆了一下这老人家是谁，原来是孙婆婆。老人家比陈老太太的年纪还大不少，也没人知道她到底多大，反正都“孙婆婆！孙婆婆!”的叫着，膝下唯一的女儿嫁出去之后便只剩她和老伴两个人。 日子过得很是困苦，所以看到郑沅掰了还没成熟的作物，自然是一脸的心疼。郑沅也回忆起了这古代的人也吃嫩玉米和嫩南瓜，但是那都是有钱人家才干的事情，穷苦人家都是等长成了才会收回去慢慢吃。 第21章 赶集 人家也是为她好，再说孙婆婆平日里在村里风评不错，就算原主这么不讲道理的，心里都觉得她是个好人。 于是郑沅也只能开口卖惨道：唉，孙婆婆，这不是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就只摘这一顿缓缓，等明日我去街上换钱了就买粮回来。 徐慧娘在后面听婆婆一本正经的扯谎，自家啥时候困难到这种程度了。明明是娘嘴馋了吧，看她看到嫩南瓜眼睛放光的样子。她倒也并不出声拆穿，只默默的跟在后面。 听她这样说，孙婆婆面露不忍：“你一个人带着这么一群半大孩子也是不容易，实在揭不开锅，我老婆子这里还有点，你拿去暂时缓缓。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也吃不了什么。” 郑沅没想到这孙婆婆这么善良，自己随口瞎编的瞎话，她倒想把自己家的粮食往郑沅手里送。忙开口：“不用了不用了，孙婆婆你自己留着吧，我会想办法的。”就抱着玉米逃也似的跑了。 回到自家田边，郑沅招呼着大树、二河上来回家。 回到家，段敏敏一家也抱着些白菜来到门前：“嘻嘻，元宝真巧啊。哎呀，还有玉米，还有南瓜，今晚有口福了呀。” 好笑的白了她一眼，郑沅道：“哪里巧了，这是我家门前。快进来吧。” 三妮已经把粥熬上了，几个姑娘进屋就麻利的备好菜，段敏敏则是进屋就自觉的坐到了灶背后傻笑着开始攒火。 郑沅打算煮个水煮玉米，炒个白菜再炒个南瓜就吃饭，孩子们在备菜，她忙洗了把脸，只等着小米粥熬好之后开始炒菜。 晚饭孩子们依然吃得很满足，他们从来没吃过嫩玉米和嫩小瓜，觉得又香又甜，都说以后有钱了要天天吃。 来自现代的俩人倒是没多大感觉，毕竟那会的甜脆、甜糯玉米那么好吃，这时候营养不良的老品种玉米吃着就没那么好吃了。 “阿敏，明天早上咱俩在哪集合？”吃完饭，郑沅就约着段敏敏商量明天赶集的事情。 “我起了就来你家吧，然后一起去村头坐牛车。” “行，那你快回去收拾收拾，我也收拾一下。” 商量好，段敏敏带着孩子们回了家。郑沅也叫徐慧娘拿了个篮子出来，铺上稻草，把鸡蛋小心翼翼的放进去，明早起床拿着就走了。 “三妮，明早你和娘去赶集吧。慧娘明天就不下地了，在家里做饭收拾，中午给他们送点水就行。”郑沅想了想还是决定带三妮去，三妮小，也没去过集市，自己和段敏敏想干点啥也不用太避着她。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只是三妮迟疑了。 “啊？我就不去了吧，坐牛车还得花钱。我就在家里煮饭，喂猪。”虽没去过，但是三妮知道进城肯定得花钱，于是忙拒绝道。 郑沅揉了揉她的头：“没事，你和娘作个伴。”她是心疼这个女儿，其他几个孩子都去过集市，连陈四柱都跟着郑老婆子去过几次，但这死老太婆就是不带三妮去。 听到娘说和她作伴，陈三妮便也没再拒绝，欢喜的回屋去翻找自己最好的衣服。虽然都是补丁摞补丁的，好歹也有那么一件补丁稍微少一点的。 “四柱，你过来。”郑沅招呼着四柱：“你明天还是给大哥和二哥送水，还有桃儿姐姐她们。这可是娘给你的任务，你明天好好完成，娘就给你带糖回来，好不好？” 本来因着郑沅不说带他去集市，还带着陈三妮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一听有糖，瞬间点头如捣蒜。郑沅就知道，没有一个小孩能拒绝糖的诱惑。 又安排了徐慧娘在家做饭，叮嘱她熬小米粥或者熬玉米糊也要掺一点白米，别舍不得。大树和二河继续下田除草，始终还是要吃饱一点。 嘱咐完之后，照例擦洗了身子，就沉沉的睡过去了。意识模糊前最后一个想法就是果然治疗失眠的办法，还得是干苦力啊。 因念着第二天要赶集的事情，第二天一早孩子们起床，在外面说话，她也就醒了。 起床收拾好以后，段敏敏也拎着自家的鸡蛋到了。 三人走到村口，那牛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了。看见她俩，赶车的赵有旺忙招呼道:“陈家的，赵家的，就等你们了，快上来，咱们这就走。” 听见他这一声呼喊，两人忙小跑着坐上车，段敏敏掏出三文钱递给赵有旺。今天她们要去的这个集市叫中和镇，离老槐箐不是很远，走路要两小时，坐牛车一个小时左右就差不多到了。所以牛车的价格不是很贵，大人一文钱一个人，十岁以下的小孩不用出钱。 三妮看着那给出去的三文钱，心疼的嘬了嘬嘴，就像割了她肉一样。郑沅看她这样子，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 等她们坐下，赵有旺并不急着走，还是等了一会子，又来了一个妇人，见实在没人了，才在人们的催促中一鞭子打在牛屁股上开始向镇子上走去。 郑沅和段敏敏相视一笑，果然哪个时代的司机都是这样的，以前火车站和机场那些黑车不也是叫着上车就走，就差你一个了，结果上了车发现是只有你一个。 牛车慢慢悠悠的走在路上，晃着晃着她俩就迷迷糊糊的靠在一起了，看她俩这样子，同坐一车的那些妇人们都小声的议论着。 她俩并没有睡熟，自然知道大家都在好奇她俩，但是她俩实在是讨厌这种当面被八卦的感觉，也没有信心以二敌众，所以干脆闭着眼睛装睡。 好在中和镇比较近，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不一会就听见人声鼎沸的，睁开眼，就见集市就在眼前。 这会还早，但是集市上已经是人来人往，路边摆满了摊子，卖菜的卖家禽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郑沅和段敏敏跳下车，拉着三妮就朝着卖农产品那一排摊位上走去。 寻寻摸摸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个空位，忙把篮子放下，把鸡蛋摆好。 摆好之后，三人就乖乖蹲在鸡蛋篓子面前等着人来买。但是过了半晌，根本没有人问，两人终于意识到抢了个垃圾摊位。本来就供大于求，人家前面的就买掉了，哪里会往后面来。 蹲了半晌还是无人问津. 咋办？两人大眼瞪小眼。这鸡蛋不抢个好摊位，又是个家家都有的不值钱玩意，怎么才能叫人买了去呢。 “欸，元宝，咱们叫卖吧。”段敏敏提议道。 郑沅点点头，来自现代她们深知营销的重要性，酒香也怕巷子深啊，更何况是这鸡蛋。 “那快想想给咱的鸡蛋安排个什么名头？” 想了想，郑沅起了个头：小小鸡蛋不稀奇，能在家中入大席？ “欸欸欸，好好好，这个好。”段敏敏不住的点头：“那我也来一句，两个美女卖鸡蛋，鸡蛋新鲜不用说，上一秒钟刚出锅。” 噗，郑沅被她逗得笑出声来：“还两个美女，请你认清你现在的身份，你明明是一个老奶（第一声）了。” “老奶？哈哈我又想到两句，老奶吃着我的药，爬起坡来老实恶！”段敏敏这会感觉自己文思泉涌，短视频上学来的那点东西全想起来了。 郑沅被她逗得笑得不行，三妮一脸蒙圈的看着她俩在那又说又笑，担忧的看着自家无人问津的鸡蛋。 第22章 卖鸡蛋 最后两人删删减减又改编一下终于定下了吆喝：“两个老妇来卖蛋，鸡蛋新鲜不用说，上一刻钟刚出窝。小小鸡蛋不稀奇，能在家中入大席。老人吃了身体健康，男人吃了身强力壮，妇人吃了貌美如花，小孩吃了文曲星下凡。” 虽然不咋押韵，但是两人已经想不出来更好的了。 可俩人看着对方，都在推着让对方先开口，长这么大，哪里干过吆喝的事情。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两人实在社恐，张不了这个口。推搡半天，两人把目光移向了一旁蹲着的三妮，三妮一脸迷茫的看着她俩。 算了，两个没出息的，难道还把这活交给个小孩不成 。眼见着太阳都要照平了，再卖不出去，就得拎着回去了。 大不了把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当成游戏NPC不就成了，给自己加油鼓气之后郑沅站了起来扯着声音开始叫卖：“来来来，看过来啦！两个老妇来卖蛋，鸡蛋新鲜不用说，上一刻钟刚出锅。小小鸡蛋不稀奇，能在家中入大席。老人吃了身体健康，男人吃了身强力壮，妇人吃了貌美如花，小孩吃了文曲星下凡。一文钱一个！一文钱一个！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快来买咯！快来买咯！” 一嗓子吼完，周围的人都诧异的看着她，段敏敏不住的冲她竖大拇指。郑沅可不吃她这一套，又把她给拎起来，掐了一把，轮到你了。 有了郑沅的打样，段敏敏也没那么尴尬了，开始叫卖起来：“来来来，卖鸡蛋了咯......小孩吃了文曲星下凡！” 两人一连串的叫卖，给三妮惊得不行，娘和段大娘还有这口才呢！当然，也吸引了不少买菜的人。 大家看她俩穿得破烂，没想到竟有这口才都围过来。 一个婆子蹲下来拿起一个鸡蛋看了看开口道：“你这鸡蛋我看也没啥稀奇的呀，真有你说的那样好？” 郑沅看有人问，知道机会到了，但她倒也没吹嘘自己这个鸡蛋有多独特，只说：“姐姐，你别看这小小的一颗鸡蛋，你看平日里做菜都可以用到吧，什么韭菜炒鸡蛋、鸡蛋羹、蛋花汤，可以做出来不少菜。 而且这鸡蛋里面呀富含蛋白质，这像咱们女人吃了呀，最是能减少皱纹的。还有这卵磷脂，对大脑发育可好了，如果家里有读书人，每天一个这记忆力蹭蹭的长，不怕记不住知识了。还有这钙、铁、维生素啥的，最是有营养，一家子吃了都能提高免疫力，那病都能少生几场。” 围观的人虽然听不懂她说的啥蛋白质、卵磷脂，但是听她这么一连串的吹嘘，这也好那也好，瞬间觉得这鸡蛋真是个好东西。 开头问的那个婆子也心动了：“既然你说得这么好，那我就买点你的鸡蛋吧。你这有多少个，我全要了。” 嚯！这是个豪爽的大买主啊！但是郑沅还是开口劝道：“姐姐，这鸡蛋呀就是要新鲜的营养价值更高，我们这约摸一百多个，你全买回去，吃不完放到后面的营养价值就不好了。反正你也住在镇子上，等街天的时候再来买也是一样的。这村里养的鸡蛋都是好的，别家的鸡蛋也一样好。” 郑沅也不忘给别的土鸡蛋宣传一下，大家都不容易。 听她这样一说，那婆子看她的眼神透露着赞赏，以往在谁家买菜，摊贩都恨不得她全给买了去，根本不会这样替她考虑会不会不新鲜，这妇人是个好的。 “那行吧，反正再过五天也就赶集了，到时候再买新鲜的，你先给我装三十个吧。你这妇人是个好的，以后再有啥我又来找你买。”婆子把手里的筐递给郑沅。 郑沅忙接过来递给段敏敏，段敏敏仔仔细细的数了三十个放在篮子里，笑眯眯的递给张婆子：“姐姐，你的鸡蛋，好吃再来啊！” 看她笑眯眯的，那婆子也被感染了。接过鸡蛋，笑眯眯的数了三十文铜板递到她手里，转身走了。 人都是跟风的，有了这婆子这一单，后面的人十个、八个的买着，段敏敏和三妮负责捡，郑沅负责收钱，很快就把她俩带来的鸡蛋扫荡一空。 看着篮子里面一百多个铜板，段敏敏笑得合不拢嘴，这感觉堪比大学毕业之后领到第一笔工资。三妮更是崇拜的看着她俩，看周围的人都还没卖完呢，娘和段大娘竟然这么快就把鸡蛋卖完了。 郑沅也挺高兴的，看来这钱也不是那么难挣，豁出脸皮去，还怕挣不来钱吗？ 段敏敏数了数，一共一百三十四个铜板，数完就递给了郑沅：“元宝，你装钱，我是个装啥都掉的，不要一会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就被我弄丢了。” 郑沅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放在自己钱袋子里，然后又放在贴身的里衣里，这来之不易的钱可不能丢了。 反正这会占据两具身子的是阿敏和她，她俩还分啥彼此啊，所以也没有清算到底俩人分别带了多少鸡蛋来。 没吃早饭就出门，又卖了鸡蛋，三人早就饥肠辘辘了。郑沅又摸出几个铜板来，打算去买点包子吃。刚刚卖鸡蛋的时候，就被这一阵一阵的香味勾得馋死了。 段敏敏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拉着她俩直奔包子摊：“老板，肉包子多少钱一个啊？” “肉包子一文一个，两位大婶打算来几个啊？”老板热情得招呼着。 一文一个倒也不算贵，郑沅算了算家里有几个人：“老板，给我们拿十个肉包子。” “好嘞！”难得有人买这么多，老板高兴的给他们装包子。 接过包子，郑沅吹了吹递了一个给三妮，又递了一个给快要流下口水的段敏敏，自己也拿了一个吃着，剩下的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们。 三妮接过包子，一时竟不敢吃。她在村里老听到那些小孩说城里的肉包子是多么好吃，但是她从来都没吃过，以前娘只会带哥哥们和四柱来镇上，给他们买肉包子，从来没有自己的份。 段敏敏顾不得烫，吹着三两下就把包子吃下肚，看三妮发呆，推了推她：“三妮，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郑沅也点点头：“对，这包子就是要热着才好吃，快吃吧。” 三妮捏着包子，鼻头一酸，她真的好喜欢现在这个娘。 忍住眼泪，三妮小口小口的把包子吃完，这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吃完两人都有点意犹未尽，但条件摆在这，不允许她俩吃够吃饱，只得依依不舍的望着包子摊走了。 其实这包子面皮没有那么精细，馅也就一点点，但是对从穿过来就没尝到肉腥味的两人，真是觉得这包子好吃得不得了，恨不得手上的油花子都嗦一遍。 不由在心里暗骂，没出息的，被一个肉包子馋成这样。同时，又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挣钱的法子，挣了钱，小小包子直接拿下。 第23章 冰粉 因着她俩想出来的吆喝，鸡蛋卖完得比较早，这会还可以好好得逛一下。 两大一小三个人就在街上开始闲逛起来，三妮从来没来过集市，睁着大眼睛，看啥都稀奇。 看她东张西望的样子，郑沅叮嘱她一定要拉紧自己的手，哪个时代都有拐卖儿童的人，在这混乱的集市更要小心。 郑沅和段敏敏则是把目光放在那些卖东西的摊位和周边的商铺上，看看这集市上卖啥，商机不好说就藏在这些小摊上。 中和镇不大，除了这一条赶集的街道，还有三条商铺的街道，其他区域就是零散分布着住人的小巷道。因想着做生意，她们也就沿着几条商铺转了一圈。 虽然是个镇倒也各类商铺都齐全，酒楼、药铺、杂货店、布料店，甚至还有个小小的妓馆。虽还未开门营业，但从旁边过香粉的味道都把她俩熏得够呛。 郑沅和段敏敏合计，现在俩人手里加起来顶天不过三两银子，要想干点啥大的也不能够，只能先从吃的下手。 现代的小吃那么多，不说每一种都会，勉强复刻出来几个郑沅还是有这个信心的。给段敏敏说了这个想法，她也是赞同的。她吃过郑沅的手艺，自然相信只要材料齐全，做出来的东西不愁没有市场。 只是这开始要做什么呢？刚刚她俩观察了一周，卖小吃的摊子其实也挺多的，虽然没钱买来试吃味道怎么样，但是看着都没有那种大家排队的摊子或者是店铺，那说明味道应该一般。 “要说什么东西最能一下子抓住人们的胃，那非油炸食物莫属。”逛完一圈，找到一个墙角蹲下，段敏敏提议道。 “我赞同，可是阿敏，咱俩现在一没有铁锅，二没有油，三没钱买肉。用那陶锅炸，我怕还没卖出去，先把锅给炸了。但是要买铁锅，咱俩手里的钱也不知道够不够。这个时代铁锅怕是贵得很呐！” “是呀，这前期的投入对咱们来说太大了，万一不成那不是完犊子了，带着这些孩子们一起喝西北风不成。”段敏敏也愁得直挠头。 “这破陶锅也就只能煮点啥了，但这面条啥的，我这个南方人可不会。不然，煮麻辣烫？不不不，最重要的原料辣椒我的印象里面是没有的。再说这大热天的，再好吃的麻辣烫，怕是也不会有多热销。”想出一个点子，郑沅很快又自己否决了。 “大热天？元宝，我有个主意，咱们卖冰粉吧。”段敏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郑沅。 冰粉？倒是个好主意，在记忆里这地方确实是产冰粉籽的，而且也有人卖，只是小摊贩嘛用不起冰，所以卖得一般。 “我觉得可以。阿敏，你还记得咋做冰吗？”听段敏敏这个提议，郑沅就知道她肯定想到了自己制冰。 “嘿嘿，大学这个天坑化学专业不是白读的，来这里竟然还有点用处。咱去买硝石吧，制冰贼简单，只要有硝石，这么一融化就吸热了。”段敏敏噌的一下站起来，一边拉着郑沅，一边拉着三妮就往杂货铺走去。 她兴冲冲的进去问道：“小二，有硝石吗？”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店里人还挺多，一个笑眯眯的中年男人从人群里挤出来：“有的有的，大嫂子，你看是需要几斤？” “多少钱一斤啊？”她俩对这硝石的价格并没有概念。 “60文一斤。”本来听见有人要硝石，掌柜的以为来了一个大生意呢，结果出来看到穿得破破烂烂的三人，瞬间没了兴趣。但作为一个商人，他还是始终保持着笑容。 多少？六十文一斤？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这么贵，等于她俩辛苦一早上卖的鸡蛋钱将将够买两斤呗。 想到这郑沅都有点打退堂鼓，但是段敏敏扯着她往旁边站了站：“元宝，我有个办法可以弄到硝石，就是有点恶心，还有点麻烦。我本想着如果这硝石便宜的话，倒省了咱们的事，但这个太贵了，只能想点野路子了。” 郑沅一听有办法，那没事了，瞬间安心了。冰的问题暂时有着落了，剩下的就是冰粉。 于是郑沅又开口问道：“小二，那店里有酸浆籽吗？”记忆里，这里是管冰粉籽叫这个名字。 “有的有的，这个十三文一斤。”掌柜的答道，随即又有点尴尬的开口：“两位嫂子，我这店小，没请小二，我是这掌柜的。” 话毕，店里买东西的人都小声笑了起来。 啊这，两人瞬间尴尬得脚趾抠地，太不礼貌了，太不礼貌了，电视剧看多了，一口一个“小二、小二”的称呼人家掌柜。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两人连连道歉。 “没事没事，两位嫂子看这硝石和冰粉要几斤呢？可还要其它东西？”掌柜依旧客客气气的开口，并没有因为两人冒犯他生气。 见掌柜没有在意，两人也就厚着脸皮当无事发生。 “掌柜的，你这红糖多少钱一斤？”家里只有那天陈老太太带过来给她补身子的一点红糖，估摸着只有半斤左右。果干啥的暂时买不起，这冰粉也只能保留最基础的原味加点红糖汁算了。 “红糖十五一斤。”老板答道。 “掌柜的，给我拿十斤小米。”旁边的客人叫着老板。 “诶！好嘞！马上来！两位嫂子，你们先看着，有需要再叫我，我先去忙。”老板和郑沅她们打好招呼就往那边去了。 郑沅在心里算了一下，今早出门身上带了三十文钱，坐牛车是阿敏开的钱，卖了一百三十四个铜板，买包子花了十文钱，这会手上还剩一百五十四文。 “阿敏，你手上还有钱吗？”郑沅捅咕了一下段敏敏，小声的问道。 段敏敏伸手解下自己的钱口袋，倒出来一扒拉，有四十三文。她是个没规划的，早上出门，在段老婆子藏钱的地方随便抓了一把就出来了。 那么总的就是一百九十七文，盘算了一会，郑沅挤到掌柜面前：“掌柜的，你帮我拿三斤酸浆籽，四斤红糖，对了，有石灰吗？” “石灰十文一斤。” “那再加一斤的石灰。” “好嘞！”掌柜的本以为她们不买呢，一下子买了一百多文的东西，还不讲价，于是高兴的去拿布袋子装东西。 “一共一百零九文，两位嫂子。”掌柜的装好把袋子递给她俩。 郑沅小心翼翼的数了一百零九文出来，又仔细数了一遍，递出去之前不放心又叫段敏敏数了一遍。没办法，实在是囊中羞涩，容不得多花一分钱。 段敏敏数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之后，递给郑沅，才准备把钱递出去，忽然看到柜子上摆着一筐饴糖，想起昨晚哄四柱给他买糖的事情，答应小孩子的事情可不能失信，忙问道：“掌柜的，你这饴糖咋卖的？” 第24章 茅坑制硝法 还没见到，万一制取不成功，还得花钱买硝石。 这三斤冰粉籽就当拿来试水，如“这饴糖便宜，一文钱一块，拿回去哄家里的孩子最好。”还以为她们要再买一点饴糖，掌柜的笑眯眯的答道。 “掌柜的，你看我们都在你家买了这么多东西了，这饴糖就搭几块给我们呗。”刚刚没讲价，郑沅心里正后悔呢，正好，用这饴糖抵了。 “哎呀，大嫂子，我这都是做的小本生意，本就没有多少利润，再搭点饴糖，我连进货价都没卖到啊。”知道她们是要搭几块，掌柜的哭丧着脸哭穷。 郑沅才不吃他那一套，从古至今的讲价还价不都是这个套路，要的就是推拉：“掌柜的，这饴糖你刚刚也说了不值啥钱，你就搭点给我们呗。我们也不要多，就八块，以后我们还来照顾你的生意。” 家里拢共八个孩子，一人一块，刚刚好。 “八块？八块就是八文了，不行不行，这我可亏多了。”掌柜的还是拒绝。 “哎呀哎呀，掌柜的，你大方一点，我们才大方嘛。以后都来你这里，还怕赚不回来这几文钱？”段敏敏也插进来一句。 “就是呀，几块饴糖嘛。你不答应我们可去别家了。”郑沅使出杀招，放下东西，作势要走。 “诶诶诶，别走啊，大嫂子。好吧好吧，我就当不赚钱交你们这个朋友，以后多来照顾我生意啊。”掌柜忙拦下她不情不愿的答应道。 拿着买好的东西走出杂货铺，两人感觉像打了胜仗一样，这战利品自然就是几块饴糖。 一斤冰粉籽大概能出三十斤的冰粉，要是做得稀一点可能可以再多个十斤。一开始，郑沅也不敢太冒险。毕竟硝石果卖得好，再加大量就成。 买完这些，兜里就剩八十八文了。意头倒是好，就是少了点。得留三文钱坐牛车，剩下的郑沅和段敏敏商量打算去割点肉回去。 她俩实在太馋了。 走到卖肉的生鲜区，挑了一家看起来比较新鲜的摊子，三人走过去。 “老板，这肉多少钱一斤？” “大妹子，肥肉二十文一斤，瘦肉十八文一斤，这五花肉贵一点，二十五一斤。您二位看看，想要哪一种？”高壮的摊主用围裙擦着手问道。 嚯！郑沅咂咂舌，真贵。但是没办法，她馋啊。孩子们肯定也很馋。养的猪腊月里杀了就会卖掉，只会留下很少的做成腊肉。腊肉也早都吃完了，家里也是许久没吃过肉了。 想到这，郑沅咬咬牙：“老板，要一斤肥肉一斤瘦肉。” 钱就这么点，不能花了一分不剩，也只好先割点打打牙祭了。等赚钱了，买它十斤八斤的，吃个够。 “好嘞！”老板手起刀落，切下两条肉来，挂在秤上一称，递给郑沅看：“妹子，你看，刚好一斤，称旺旺的。” 她俩也看不懂这种杆称，只看着那肉应该差不多就是一斤，一斤也没多大点，这古代总不至于有假称吧。 付了钱，老板麻利的用稻草穿好肉递给她：“下次再来啊！” 郑沅心说借你吉言，赚到钱就来。 接过肉放到段敏敏的篮子里，三人朝着停放牛车的地方走去准备回去了。该买的已经买完了，再逛下去就没钱了。 这平安镇是赶早市，这会已经开始散场了。等他们坐上牛车，早晨一起来的那些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早上带来的东西，现在又要提着回去，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好，一路上闲聊着。 “这镇上的人咋就不买这菜呢？多新鲜呢你看。”一个妇人扒拉着自己的菜和旁边的妇人说着。 “这中和镇就这么大点，能销下去多少菜，只看后天这永定县的大集了。” 大集？是哦，这中和镇是每五天赶一次集，但规模不是很大。离这里不远的永定县城是每逢三、九的日子赶一次集，今天就是六月十七，算算日子，可不是后天就是了。 永定县城的集市可比这镇子上大多了，消费能力那肯定也比一个镇强。两人对视一眼，赚钱的机会到了，都有点激动，恨不得这会就到家试验冰粉。 “不过今天鸡蛋倒是好卖，以往都得剩不少，今天那些人倒好像生怕买不到似的，一会就抢空了。” “是呀是呀，我今天带了五十多个来，以前不得剩个一多半，今天还没散场呢就卖空了。我听人家说这鸡蛋小孩子吃了，补脑，说什么是文曲星下凡呢！” 带鸡蛋来的妇人们都叽叽喳喳的说起今天的鸡蛋多么好卖，一边的郑沅和段敏敏并不插话，深藏功与名。 牛车在路上晃晃悠悠的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老槐箐。叫醒昏昏欲睡的三妮，娘三个跳下车。 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一两点的样子了，徐慧娘正在院子里缝补着他们破掉的衣服。 看到她们走进门，扔下衣服站起来：“娘，段大娘，你们回来啦？灶上温了小米粥，我给你们端来。” 早上就吃了那一个肉包子，几人确实也饿了。放下东西，端起粥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喝完粥，郑沅好奇的问：“阿敏，你说的那制硝石的野路子是啥？” 后天就要去永定县城赶大集了，郑沅还是想着尽快试验了把东西做出来，要是野路子制不出来硝石，还得去镇上买一斤，好歹先把生意做起来。 “咳咳，这个野路子有点子恶熏。走，我带你去看。”段敏敏拉着郑沅就往后院走。 郑沅好奇自家后院难道有硝石，段敏敏就一路拉着她走到茅厕面前：“喏，在这呢？” 在这？ 看她一脸懵圈，段敏敏也不卖关子，拉着她过去：“这硝石啊就是陈年老厕的墙角才有呢。你看，这墙角白白的这一层就是，喏，还有猪圈墙角这些也都是。” 段敏敏指着墙角那些析出来的白色物质解释道：“这些析出来的就是硝，纯度能到个六七十吧，咱们把它刮下来，溶解过滤之后熬干就能得到纯度比较高的硝石了。” “这点够吗？”郑沅有点怀疑，不要刮大半天还凑不够一两硝石。 “放心，就咱两家这陈年老厕，纯度本来就高，全刮下来少说也能凑个两斤出来。咱们买的冰粉籽也不多，应该是够用了。要是有硝矿就好了，可惜我看这地形不像是有的样子。”段敏敏解释道。 “没事，赚钱了咱直接去买就行了。”听她说能弄出两斤来，郑沅也放下心来。 两人忙从前院找来一个挑水的桶，三妮和慧娘不知道她俩要干啥，还以为要浇后院的菜，刚想过来帮忙，被郑沅拒绝了。 恶心她俩就够了，没必要给大家都整恶心了。 尽管她俩尽量不去看那坑里的东西了，但是一股又一股熏眼睛的味道直冲天灵盖，把她俩熏了直干呕。 “yue~造孽了，咱俩这是穿来一天好日子没过，来劳改了吧。”段敏敏一边刮，一边干呕着。 “yue~就是，小时候在村里我也没干过这活啊。别说话了，憋着气，不然吸进去更恶心。” 好在这东西不是什么难事，不一会就把肉眼看到的晶体全刮下来了。 第25章 红烧肉 两人红着眼睛抬着一桶泥巴和硝石的混合物走到前院，看两人泪眼婆娑的样子，三妮和慧娘吓了一跳，还以为又干仗了，但看着俩人的样子又不像。 她们哪里知道，两人是被茅坑的味道辣到眼睛了。 把桶放下，段敏敏进到灶房端了一盆水出来，又叫徐慧娘再给她找两个水桶来。 段敏敏捧出几捧泥放到空桶里，又把水倒进去，指挥着众人:“三妮，你去找一根棍子来搅和，务必得把这些白色的东西全搅化了。” “慧娘，你去把你家做豆腐那块过滤的纱布找出来，然后再把灶房的火点起来。 元宝，你去空两个盆出来，一会先熬一锅出来看看效果。” 一连串的安排下来，三妮和慧娘虽不知道她要干啥，但看到娘也乖乖听话，也都听话照做。 徐慧娘把过滤的布拿给了段敏敏，段敏敏拿着布在另一只空桶上比划了一下，把布撑开准备过滤。看她要用这个布，想到做冰粉也要用到这个纱布，郑沅忙从厨房拿出菜刀割了一块放着。 这时三妮也把第一桶搅和得差不多了:“大娘，你看一下，这个样子可以了吗？” 段敏敏看桶里已经看不到白色颗粒了，点点头：“可以了，你来拉着这个布。元宝，快来，咱俩抬着倒。” 郑沅放下空盆跑过来，和段敏敏一起抬着桶往另一只空桶里面过滤溶化好的水。 倒完之后，段敏敏交代三妮继续放泥进去搅拌，她俩抬着桶朝灶房走去。 “元宝，条件就这条件了，先用你家的锅使使，一会去我家抬锅来用，等赚钱了，再给你买个铁锅。” 两家都没有多余的锅，没办法只能献祭郑沅家的锅了。 徐慧娘已经把火烧起来了，锅里的猪食已经舀出来放猪食桶里了，这会子里面烧着一点水。两人把桶里的水倒进锅里，叮嘱徐慧娘多抱点柴来，加猛火熬，待熬到出现白色颗粒就叫她俩。 几人在院里忙得热火朝天。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徐慧娘跑出来叫到:“娘，段大娘，出现白色的东西了。”两人忙丢下桶就往里跑。 果然，锅边已经出现了一圈白色的颗粒。 忙叫徐慧娘把火退出去，段敏敏拿起棍子趁着余火开始搅和，不一会水份完全蒸发了，锅里剩下浅浅一层白色的东西。 看着这点东西，两人激动得抱住了对方。 “成功了！成功了！” “对呀对呀，阿敏，你是个天才！” 郑沅毫不吝啬的吹彩虹屁，段敏敏臭屁的摆摆手：“过奖，过奖，都怪我读书时候太过认真。” 高兴过后两人拿了一个破碗小心翼翼的把锅里的东西刮到一起，盛出来放在准备好的布袋子里。 接着又把溶化好的水倒进锅里，叫慧娘加火。成功看到硝石，两人干劲十足。如此，重复几次，终于把所有的硝石都溶化提炼出来了。 看着布袋子里一斤多的硝石，两人仿佛看到了财神在向自己招手。 这会子太阳也逐渐西斜了，到做晚饭的时候了。 “阿敏，你去把你家锅抬过来，咱们做红烧肉吃。三妮，你跟着去搭把手。慧娘，咱俩把这锅抬下来。”正好买了红糖，勉强可以拿来做红烧肉。 听到说吃红烧肉，段敏敏激动得一蹦三尺高，拉着三妮就往家跑。 三妮和慧娘虽然不知道红烧肉是个什么做法，但是一听有肉，也都是激动得很。 刚熬过东西，锅还很烫，郑沅和和徐慧娘找来帕子小心翼翼的把锅抬到了一边。 “对了，慧娘，我们家这口锅和装过硝石的桶就不能拿来装吃的东西了哈，这硝石有毒。你好好的收好，这些就是专门拿来做硝石的。”郑沅叮嘱道。 徐慧娘乖巧的点点头。 郑沅想了想转身进了屋子把白米提了出来，反正也吃红烧肉了，干脆奢侈一把，白米饭也安排上。 不一会，段敏敏和三妮就抬着锅进来了。 放到灶上，不大不小刚刚合适。郑沅又从刚刚溶硝石的桶里抓了一点稀泥糊在灶与锅的接口处，防止火苗窜出来。 郑沅把米口袋递给慧娘：“慧娘，你把甑子拿出来，咱们今天吃白米饭。” 徐慧娘都吓得不敢接，这几天吃得就够好了，今天竟然又要吃肉又要吃白米饭的，这日子不过了吗？ “娘，离秋收时间还早呢，咱们省着点吃吧。”虽然怕她生气，徐慧娘还是劝道。 郑沅知道她在担心啥，也没有生气，只宽慰道：“咱家好久没有好好的吃一顿饭了，就这一顿吃不垮的，等娘以后赚钱了，天天吃肉吃大白米饭。” 见她打定主意要吃，徐慧娘也没敢太劝，肉疼的接过口袋开始淘米。十个人吃大白米饭，至少得煮四斤米，一舀出来口袋都瘪下去一截。 郑沅又拿出早晨买的肉和包子，虽说做红烧肉当以五花肉最佳，但这不是太贵了嘛，一肥一瘦搭配起来也差不多。 把肉拿到灶后就着火烧了一下猪皮，这样可以去掉腥臊味。烧好猪肉放在盆里泡着，从角落里翻出一块生姜，一头大蒜递给段敏敏，让她备着料。 这时三妮从后院喂完猪和鸡提着桶回来，看大家都有事情在忙，忙问郑沅：“娘，我干点啥呀？” “你去后院给娘扯半盆豆角回来，再拔两棵白菜洗出来就行。” 三妮得了活，高兴的朝后院跑去。 下地的大树和二河这会子正扛着锄头往家走，总觉得这空气中隐隐的飘着一股子甜腻腻的肉香味。 啧，这哪家竟然吃得起肉，怕是村长家或者是陈三叔家，也有可能是孙爷爷家。两人一边猜测着，一边往家走，却是觉得越来越香，怎么感觉这肉味是自家飘来的呢？ 走进院里，更香了。不对，这就是自家传来的香味。 两人丢下锄头就往灶房里跑，郑沅正在翻着红烧肉，两个孩子冲进来吓了她一跳。 灶房里的香味更浓郁了，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红烧肉，两个孩子简直觉得嘴里的口水都包不住了。 看他俩那样，郑沅催促道：“快去洗手吧，对了，大树你去叫四柱回来，二河，你去你叫你桃儿姐姐她们过来吃饭。咱们马上开饭。” 两个孩子得了令，飞快的往外边跑，生怕跑慢了，这肉味少闻一口。 等孩子们回来，饭菜也都做好上桌了。桃儿三姐妹看着这满满一碗红烧肉，大包子，还有大白米饭，也是吃惊不已。这是啥条件啊，郑婶子太大方了。 很快桌子上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几个女孩子虽在意一点形象，但是在这盆红烧肉面前也败下阵来，端着碗往嘴里送。红烧肉是最先吃完的，包子家里孩子一人一个，豆角和白菜也吃得光光的。 “这也太好吃了！” “对呀，郑婶子厨艺真好。” “娘，以后还能不能吃到红烧肉呀？”四柱舔着油汪汪的嘴期待的看着郑沅。 郑沅戳了戳他的脑袋：“当然可以啦，只要四柱乖乖听话，娘不止做红烧肉给你吃，娘还做麻辣烫，火锅，烤冷面给你吃。” 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这些是啥，但是孩子们都很期待。可能是这几天吃得太好了，总觉得娘说的这些东西一定很好吃。 第26章 制冰 收拾完灶房，天也渐渐黑下来了，段敏敏一家准备回去了。 “阿敏，你们明天还是来我家吃饭哈，这锅就给它放我这里了，喂猪你剁点生的暂时先喂喂。” “ok,ok,没问题。”段敏敏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这时几个小姑娘才知道自家的锅都被搬过来了，虽诧异，但看娘的样子，应该是她和郑婶子商量好了，便也没出声问。 郑沅又把段敏敏拉到一旁，告诉她自己骗大树他们自己之所以性情大变是灵魂出窍遇到原身丈夫的事情，叮嘱她想个说辞，明天和孩子们说合伙做生意的事情，她也得解释一下自己性情大变的事。 “灵魂出窍去到地府，这主意好。”段敏敏根本不想动脑子想，反正怎么都很扯，干脆咬死了就是一个理由。 郑沅好笑的戳戳她。 “那我们回去啦元宝，明早我又过来，那硝石你放好，明天咱再来做。”段敏敏打着哈欠边说边往外边走。 “拜拜~拜拜~” 送走她们，郑沅赶紧打了热水洗漱，这一身油烟味。 一天的劳累再加上饭饱神虚，洗漱完郑沅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孩子们起床她便也起床了，简单洗漱一下，她也拿着工具打算下田。但是四个孩子却是拦住她。 “娘，你就在家吧，我们下地。”二河狗腿的笑着。 “对呀对呀，娘你就别下地了。”大树也附和道。 转过头看慧娘和三妮，见她俩也是一脸赞同。郑沅哪里不知道，这是被自己养得嘴刁了，吃不惯那野菜糊糊了。 “行吧，那三妮就跟我在家，一会子你段大娘一家也过来吃，你给我打下手。” 三妮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正在灶房里剁猪草呢，杏儿和梅儿一人拎着几个袋子气喘吁吁的进来：“婶子，我娘让我们把家里的粮食给你送来。她让我给你说别替她省，多煮点来吃。” 郑沅哭笑不得，接过口袋：“好，梅儿杏儿，那你们早点过来吃饭哈。” 俩人应下来，欢快的往回跑，还得回去剁猪草喂猪，锅在郑沅这里直接喂生的倒方便。 天知道她们在看到是郑婶子在家做饭时，内心有多高兴，不怪娘她也乐意天天在郑婶子家吃饭。 等日头照平了，下地的几人也陆续到家了。 这一餐虽然没有昨晚吃的那么丰盛，但昨天做红烧肉熬出来的肥油，郑沅全部拿来做了菜，大家还是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饭之后，郑沅还是决定给孩子们说一下她和段敏敏的打算。 “你们几个吃完先别走，娘和你段大娘说点事。” 正要站起来的几个人忙坐了回来。 “我知道这几天我和你段大娘和好，又在一起搭伙，做饭又是大手大脚的，大树你们几个心里都有点忐忑。包括，桃儿你们也是。 今天呢，就给你们说一下。我和你大娘呢，以前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两人钻了牛角尖。这是经过这次撞到头，我和你大娘都想通了，也和解了。聊开了，发现我们其实可以做很好的朋友。是吧，阿敏？” 段敏敏忙点点头，还是照搬郑沅昨晚给她那套说辞：“对呀对呀，你们可不知道，我们昏迷这几天去到了地府，遇到了你们爹，那把我一通训啊。训完，我又遇到了你婶子，我们在下面聊了好久，这一醒过来不是就和好了。” 郑沅家的几个孩子是已经听说过这套说辞了，所以并不震惊。但是，桃儿三姐妹是第一次听说，都吃惊的张大嘴巴。但是她们听到遇到了爹并不难过，因为她们的爹对她们并不好。 不管孩子们心里信了几分吧，好歹说开了，大家以后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两人都觉得松快了。 “你们也知道咱们两家的情况，只靠那点田地是养不活这一家的，所以我和你段婶子打算去做点小生意。”郑沅接着说道。 “娘，要做什么生意啊？”三妮开口问道，她知道应该和昨天下午她们捣鼓的那个东西有关，这会子好奇得很。 “我和你大娘决定去卖冰粉。” 冰粉？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的几人一脸期待，听到是冰粉一下子就失去了信心。 冰粉，这东西又没啥稀奇的，还得浇糖，一天也卖不出去几碗，这算什么生意。不要最后钱没赚到，还把本钱亏进去了。 看他们的表情，郑沅和段敏敏就知道孩子们在想什么。 “我和你大娘昨天已经研究出了制冰的法子，一会你们就知道了，有了这冰还怕卖不出去吗？” “制冰？！”大树一下子站起来，吓了大家一跳。 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他讪讪的挠挠头坐下去：“我就是太吃惊了，娘你们竟然研究出了制冰的法子。” 徐慧娘看他傻里傻气的样子，伸手扭了一下他，痛得他龇牙咧嘴。 “这个我们也是偶然知道的，总之，有了这个冰我相信咱们的冰粉一定会大卖的。明天就是永定县城的大集，我和你段大娘决定去试试。如果成了的话，咱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是的，所以呢白天还要辛苦你们下地了，我和你们婶子在家里研究一下，把东西准备好。既然咱们俩家以后就要合伙做生意了，那么我们希望你们也把彼此当作家人，互相帮忙。”段敏敏补充道。 说完，大家都有点沉默，只碍于之前两个娘说一不二的余威，都不敢开口质疑。 也是，毕竟还没见到成果呢，两人这会画大饼，几个孩子吃不下去也正常。只提前给他们说，潜移默化，让他们接受两人之后会好得和一个人似的，会冒出点稀奇古怪的玩意。 交代完，还是留了三妮和四柱在家，其他孩子照旧下地了。 等孩子们下地，两人就开始研究制冰。 段敏敏拿了一个大一点的陶碗装了一点水，又拿了个昨天过滤的那个桶把陶碗放进桶里，往桶里倒水注意不要没过碗口。 郑沅把装了硝石的袋子找出来，她接过去小心翼翼的往里倒了一小把搅和了一下。两人就蹲在桶边，眼巴巴的瞅着。 三妮和四柱也很好奇，大夏天的制冰，这可太稀奇了。两人也凑过来，眼巴巴的盯着桶。 一大四小就在这撅着腚盯着那个碗，呼吸都开始变慢了。 “成了成了！”突然，段敏敏跳起来。 “哪呢？哪呢？”郑沅揉了揉眼睛，有点怀疑。 “这呢！”段敏敏手指着碗边的开始凝结的冰花，这时，三人才看到，碗边已经开始结冰了，伸手去摸一摸果然冰冰凉凉的。 “成了！成了！” “真的是冰，大娘，你好厉害！” 几个人都很激动，围着桶又跳又笑。 但是过了一会又笑不出来了，这怎么不继续结了，看着只有周围一圈的冰，三个人齐刷刷的看向段敏敏。 段敏敏自信的拿过装硝的口袋：“真相只有一个，量变引起质变。” “说人话！” 往里又放了一点硝石，段敏敏答道：“人话就是硝石的量不够。” 果然，随着她加进去的动作，碗里的冰又开始凝结，一刻钟左右，小碗里的水完全凝结了。 第27章 红糖冰粉 段敏敏小心翼翼的用菜刀沿着碗边切了一圈，把冰倒出来，捧在手里，大家都激动的看着这一小坨冰，虔诚得仿佛在看财神爷。 冰在几人手里轮流感受一圈又回到碗里，段敏敏叫三妮去舀了水冲了冲劈成几瓣，一人分了一块吃着。这大夏天的留不住多大一会，先给它吃了再说。 随着冰块入嘴，一股子凉意从喉咙滑到胃里，几人不禁打起了寒颤。四柱更是激动得想拿出去炫耀，被郑沅阻止了，这东西可是个精贵物，四柱这大剌剌的拿出去，不被人惦记才有鬼了。现在自己家都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她可不想教给别人，干脆闷声发财，省了这个麻烦。 四柱虽不情愿，但是郑沅告诉他说出去就赚不到钱了，今后就吃不到红烧肉了。这一听吃不到红烧肉了，四柱哪能不乖乖听话。 现在冰是有了，就差冰粉了，两人还是决定试验一次。 郑沅把昨天买的冰粉籽拿出来，这冰粉籽一斤就可以出三十斤的冰粉，三十斤冰粉少说可以做一百碗出来，所以她只拿出了可以做个二十碗左右的量出来放在昨天留好的纱布里，再把纱布扎紧，放在盆里泡着。 泡个十分钟左右，更容易出胶。这期间，郑沅又把买的石灰拿出来估摸着取了一点放碗里，用水化开准备着。 看泡得差不多了，郑沅把盆里的水倒了又舀了差不多大半盆出来，把冰粉籽放进盆里开始轻轻揉搓，过了几分钟盆里的水开始变得微黄。 看这样子，段敏敏有点嫌弃：“元宝，这是把你手上的泥搓下来了吗？” “你个傻蛋，这是正常的，一会就白了。住嘴，好好的看着。”郑沅没好气的说道。 哦哦。段敏敏一副我知道了，我听话的表情，乖乖的蹲到一边。 果然，继续搓了一会，水开始变白。郑沅搅和了一下，水已经开始变得黏稠，估摸着浆已经出来完了，又开始改变手法，捏了起来。这一步是为了冰粉出气泡，也是手搓冰粉好吃的关键。 看到冰粉里已经有了大大小小晶莹的气泡，郑沅把石灰水倒进冰粉里开始快速搅拌，搅到觉得有很大阻力了，郑沅停下手来。 看着“duang~duang~”晃的冰粉，段敏敏伸手就想去捞：“真漂亮，这就好了吗？能吃了吗？” 郑沅啪的打掉她的手：“理论上是好了，但是要想好吃还得静置两三个小时。” 说完，她端着盆进到灶房里，擦了擦盆底，又用水冲了冲，放进水缸里冰镇着。本来是放冰箱冷藏更好，没有冰箱只能放在水里冰镇了，还好这从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还是比较的凉爽。 趁着冰粉在冰镇，郑沅拿出一点红糖熬了两碗红糖水出来放着，一会吃冰粉用。 在她熬红糖的时候，段敏敏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在后院刨了个坑，旁边放两个石头，把昨天熬硝的锅放上去就是个简易的灶了。 她把刚刚制冰用的水又倒进去熬，这硝石是可以重复利用的，水分蒸发结晶就又可以收集起来等下次再用。她俩千辛万苦从厕所收集来的东西，可舍不得浪费。 知道了这东西可以重复使用，郑沅别提有多高兴了，这可能省下不少钱。 整完这些时间还早，郑沅和段敏敏商量着去把老赵家陈年旱厕的硝石也整来。从刚刚的试验成果来看，这硝石用量还是比较大。 带着昨天的工具，交代完三妮和四柱守家，两人就去了段敏敏家。 又是听取“yue”声一片，两人抬着一桶硝石泥巴混合物，眼睛通红的回到家。 看她两这样，三妮就知道她俩又去找那制冰的硝石了，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泪眼朦胧的。 三妮昨天全程参与了制硝，所以很自觉的拿起昨天的桶开始搅和起来，四柱则是被安排了去烧火。 四个人有条不紊的开始忙碌起来。 等太阳升至正当空，那桶硝石也全部提纯出来了，估摸着有个两斤。 郑沅冲段敏敏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这硝石纯度就是高。” “去去去！跟我有啥关系，我拢共也没上两次厕所。”段敏敏做势就要来掐她。 郑沅忙止住她：“别闹！别闹！大中午了，这天也太热了，你赶紧整一坨冰，我去看看冰粉好了没，咱们送冰粉给孩子们去。” 一想到冰粉，段敏敏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忙带着两个孩子制冰去了。自从看到段敏敏，制出了冰，两个孩子对她的崇拜那简直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会子一叫就屁颠颠的跟着去了。 不一会，段敏敏就抬着一块冰进了灶房：“喏，元宝，冰粉可以吃了吗？” 郑沅早已经把冰粉打了四碗出来，又把剩下的分成两份。 这会子冰也好了，拿起菜刀就细细的敲了几块冰到碗里，又浇了熬好的红糖汁，递给三人。 三个人端起碗，迫不及待的往嘴里送去。醇香的红糖，Q弹的冰粉再加上这冰，简直好吃得不得了。要是有果干，坚果啥的就更好了，只是现在没有这条件，只能放点红糖了。 很快冰粉就下了肚，浑身的暑热都消散了下来。虽然都觉得意犹未尽，但想到这是明天要卖钱的，三妮和四柱也都乖乖的放下了碗。 吃完，郑沅把冰在盆里捣碎加进两份冰粉了，省得到了地里难弄开。拿了一份给段敏敏，又把一碗红糖并着两个空碗拿给四柱端着：“四柱，你和大娘去给桃儿姐姐她们送冰粉好不好。” “嗯嗯！”之前去送水得了那一顿夸奖，四柱哪里有不同意的。 郑沅端起另一盆稍微多一点冰粉，招呼三妮端着另一碗红糖和三个空碗，几人就出门准备去给田里干活的孩子送冰粉。 临出门前，三妮还背了一个背箩，准备一会在田埂上找点猪草。看着懂事的三妮，郑沅怜爱的摸摸她的头，接过了背篓。 到了地里，几个孩子也正坐在田埂上休息，见到她们也只以为是送水来。 徐慧娘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大盆冰粉，一接到手里，就感觉一股子凉意从手上传遍了全身，仔细一看里面竟全是碎碎的冰碴。 慧娘惊喜道：“娘，你们真的做出冰来了？” “嘘！”郑沅示意她小声一点。 她也知道这可是自家挣钱的秘法，忙捂住嘴。 大树和二河听她这么一说，都围过来，看到真的有冰，眼里的震惊怎么都掩饰不住。 娘和段大娘真是太厉害了！这大夏天的竟然能吃到冰，这在以前都只是听说那大户人家夏天都用冰消暑，没想到自家也能用上。 郑沅舀了冰粉浇上红糖汁，叫他们赶紧坐下，把碗递给他们。 三人迫不及待的接过碗，小口小口的开始吸溜着，这大热天的，劳累半晌吃到冰，真是浑身舒爽，每个毛孔都像是打开了。 看他们吃得高兴，郑沅也开心，没有什么比自己做的吃食得到大家的认可更开心了。 第28章 精贵的冰 一碗喝完，看他们都还意犹未尽，郑沅又添了小半碗给他们。 “大树、二河，你俩来。”郑沅招呼兄弟俩过来：“你把这小半盆冰粉端去给你爷他们去，大热天的，也给他们喝点。” 郑沅多分了一点在这盆里，就是想着给孩子们的爷爷一家送去一点，之前两个老人摸着黑给她送了红糖和鸡蛋来，她是记着两个老人的情的。之前原主对他们咋样已经改变不了了，现在是她在用这具身子，她可以选择怎么和老陈家的人相处。 大树和二河却是吃惊不小，以前娘哪里会想着给老宅送吃的，根本就不会让他们接触老宅的人，爷奶私底下给他们送点吃的让娘知道，那可是免不了一顿骂，甚至会挨打。 但是那晚爷奶来，娘不是说在地府爹教训娘了吗？可能娘被爹教训了改了，两个心思单纯的男孩也没多想就端着冰粉过去了。 那碗也将着三人喝过的拿了过去，想着拿他们带去的水涮一下也就用了，村里没那么多讲究。 “爷，大伯，我娘让我们给你们送点冰粉来。” 李树花本来本来在喝水，一听这话，一口水从鼻子嘴里喷出来，呛得她连身咳嗽：“咳咳咳......” 其他几人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两个孩子，把大树和二河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还是陈老爷子率先接过盆，一触手他就感觉这个盆凉得不一般，往里一看果然还看得到些许冰在冰粉中间。 陈老爷子惊疑不定：“大树啊，你娘这是从哪弄来的冰呀，这么精贵的东西咋弄来吃啦。” 什么？还有冰，陈佳东家一家子围过来一看，还真是冰。 大树和二河哪里知道她娘和段大娘是咋弄来的，只含糊的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就是我娘说要去做生意，卖这冰粉。” 一听是要拿去做生意，陈老爷接过盆就往郑沅她们那边走去。陈昌宁、陈小竹和石头三人眼巴巴的都看那盆冰粉被端走，都快哭出来了。这不是二婶给他们吃的吗？爷爷干嘛要端回去。 看他们仨这没出息的样子陈佳东瞪了一眼他们，几个孩子忙缩回了头。其实，他也挺想吃的呀，看着还有一碗红糖，浇上去不晓得有多好吃。 郑沅正准备下田呢，就看见两个孩子和陈老爷子一起回来了，这是咋回事，咋还原封不动的拿回来了？ “佳明媳妇，你这东西太精贵了，你拿去卖吧，我们喝点水就行。”陈老爷子把盆递给她。 郑沅一愣，这是舍不得吃呢，也是，这古时候的冰多精贵啊，老人家舍不得也正常。 “爹，这是我们自己想办法弄出来的，不贵。再说，这冰留到明天也吃不成了，你们不吃，那不是浪费了。”郑沅宽慰道。 “这冰是你们自己弄出来的？”听她这样一说，陈老爷子更诧异了，这二儿媳妇啥时候有这个本事了。 “主要是那段大姐有本事，她研究出来的。”郑沅怕说多了解释不清楚，干脆把事情推到段敏敏的头上。 “她弄出来的？那你拿来给我们吃，她不会来找你干仗吧？”之前两人干仗的阴影还留在陈老爷子的心里。 郑沅哭笑不得：“不会不会，我们两人决定合伙去做这个生意呢。爹，你就快拿回去吃吧，一会冰化了就不凉爽了。” 解释一通，陈老爷子才点点头准备拿回去吃，临走还不放心的叮嘱：“你俩这制冰的法子可千万要守住啊，大树你们几个也不能说，这可是个挣钱的法子，难保人家不眼红呢。” “我知道了，爹。”知道老人家是担心她们孤儿寡母的守不住，郑沅也乖乖应道。 看着爷爷又把盆端回来了，陈佳东一家眼睛都亮了。 陈老爷子将着大树他们拿过来的碗，接水涮了涮倒了一碗放上红糖先递给了石头。 石头忙推了回去：“爷爷，你先喝，你们先喝，我最后喝。” 虽然馋得不行，但是石头还是推回去给了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也没再推，接过碗就喝起来，这一入口，冰凉的口感瞬间压下了浑身的暑气。一口接一口，很快一碗就喝完了。想他一辈子还没在大夏天吃过冰呢，老了老了竟然还是托那二儿媳妇的福。 他喝完就把碗递给陈佳东，几人也迫不及待的涮了碗一个接一个的喝起来。喝完还意犹未尽，这大夏天的吃冰多是一件美事啊，二婶真是厉害，几个孩子心里都这样想着。 吃完陈老爷子叫石头把盆和碗送回去。 “二婶，碗和盆我放在这里哈，谢谢二婶。” 郑沅已经下地跟着孩子们开始拔草了，听到石头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老大家的小儿子石头。 “欸，不客气，你放那吧。” 三妮也没回去，坚持跟着下了地，郑沅也就随她了。人多力量大嘛，早点拔完早点上肥，争取多孕一点穗，多一点产量。虽然她们不指望种地来发家致富，但是多一点产量也没什么不好的。谁会嫌自家的粮食产量太高。 虽然经过了前几天的下地，郑沅还是觉得这种田真是太苦了，一年忙到头的活计，最后还收不了多少。真不怪现代农村里的年轻人拼了命的要往城里跑，干不完的活，吃不完的苦，到最后还赚不了多少钱，谁会想留在村里。 干到太阳开始西斜，郑沅直起腰，估计了一下。剩下的不多了，明天几个孩子再来一天就可以拔完了。 “走吧，咱回家吧。”活是干不完的，每天干一点得了，一天过于劳累影响了第二天反而得不偿失。 但是几个孩子明显不是这样想的。 “娘，你先回家吧，天色还早，我们几个再干一会，不然回去了也是闲着。”大树说道。 其他孩子也点头表示同意。 额，孩子们太勤劳了怎么办？不过也是，回家了做饭还得一两个小时，孩子们回去也是闲着，就让他们再干一会吧。 “那你们差不多就回来哈，别干太晚了。”郑沅叮嘱着，背上三妮扯好的猪草就往家去了。 回到家，郑沅把锅里的猪食舀起来提给了后院那两头小花猪，开始麻利的准备晚饭。现在十个人的饭对她来说已经得心应手了，主要是花样简单，不用费什么脑子，做出来几个孩子都很捧场。 郑沅把最后一个干菜汤舀起来的时候，下地的孩子们也回来了，摆好饭菜正准备叫大树和二河去看看段敏和四柱她们怎么还不来就听见了她们来的声音，这四柱也跟着来了。 一问段敏敏才知道，四柱跟着她过去，段敏敏给他一阵夸奖夸得找不着北，给她拔了一下午的猪草呢。 果然，小孩子拒绝不了夸奖，越夸他越有动力。 吃完饭，郑沅拿出了昨天在杂货铺老板那里搭来的饴糖，一个孩子分了一块。 几个大孩子没想到自己也有，一时捧着饴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三妮也没想到自己也有糖吃。除了四柱接过来没心没肺的吃起来，其他几个都要哭不哭的看着她俩。 俩人都受不了这场面，赶紧打发他们一边吃糖去，她俩商量明天去永定县城的事情。 第29章 赶大集 这永定县城离这比中和镇要远得多，坐牛车也得两个小时左右，所以牛车一般出发得比较早，印象里卯时就得出发，也就是早上五点左右，不然赶不上早上那一波买菜的人了。 所以郑沅她们今晚得把冰粉做出来，明早起码三四点钟就得起床制冰，这冰粉能放住一天左右，这冰可放不了太久。明早做出来也得考虑这么长时间怎么保住这冰，让它撑到集市上。 商量半天也只能物理保温了，多拿点稻草放在桶里包裹着冰，再找个盖子封住，应该勉强能撑住。还记得小时候还没有冷藏车那些拉着冰棍四处叫卖的小贩，就是用棉被裹着冰，她们买到的时候照样梆硬。 没有棉被，那就用稻草代替。 有了思路，郑沅带着几个女孩子们便去准备做冰粉，段敏敏则是带着男孩子准备做保温桶。 段敏敏指挥着大河从柴火垛上抱下来一捆稻草洗干净放好，这边没有多余的空桶了，又叫桃儿和二河回家把家里多余的水桶拿过来，再带几个盖子过来。 郑沅想到这冰粉籽估计要分三份搓，又叫住桃儿，让她把家里做豆腐的纱布也一并带来，顺便再带几个盆过来。 桃儿和二河很快就回来了。 郑沅拿过纱布，又割了两块连着中午用的那块把冰粉籽分成三份包起来放到水里泡着。 段敏敏则是指挥着大树、二河把稻草厚厚的铺在了桶里就做成了一个简易保温箱。 浸泡了一会，郑沅就招呼着徐慧娘和桃儿过来一起开始揉搓着冰粉，有了郑沅的指导，再加上这东西本就不是多难，很快三盆冰粉就搓好了 看着满满的三盆冰粉，郑沅计算着，这少说也得七八十斤了，两百多碗是怎么都有了，平日里那些冰粉不放糖的一文钱一碗，放糖的两文钱一碗，她这个又是冰又是糖的卖三文钱不过分吧。三文钱一碗，两百碗就是六百文，这本钱不就回来了嘛，甚至还赚不少。 把冰粉分开倒进两个桶里放到水缸里冰镇着，时间也不早了，明早还得早起制冰，一家子也就打算睡觉了。 “阿敏，你今晚就在我这里睡吧，省得明早冷唧唧的，你还得起床跑过来。”郑沅提议道。 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的睡在一起，段敏敏自然忙不迭的应下来，三个女孩就回去了。 “二河，你明早跟着我们去，寅时四刻起来叫一下我们。慧娘你们其他几个也记着一点，要是起晚了就耽误事了。” 因为东西太多，叫了二河帮忙搬东西。害怕二河也起不来，郑沅又赶忙叫慧娘记得起床叫她们，反正古人总有自己的时钟，她俩是没这本事。 几个孩子答应下来，两人洗漱完就躺在了床上。 这几天三妮在家给她洗过被褥，睡起来比之前舒服多了，段敏敏躺在上面感叹：“真舒服啊，我那臭烘烘的猪窝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那可不，这可是我闺女给我洗的呢。”郑沅得瑟起来。 “那有啥了不起的，我可是有三个闺女，那是我们家忙，要是不忙，三个闺女抢着给我洗。” “行行行，你有三个。话说明早，孩子们会起来叫我们吗？这没有个闹钟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瞎操心，那没有闹钟这些村里人是咋起来的，她们会听鸡叫的，放心。”段敏敏答道。 “我就是有点不放心，这成败就在此一举呢。阿敏，你说明天咱们的冰粉能卖出去吗？不会亏得血本无归吧......”郑沅还在絮絮叨叨，许久没听见段敏敏回应，转头一看，这家伙，都开始轻轻的打呼了。 这家伙，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伴着段敏敏的呼声，郑沅也觉得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呢，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在拍门：“娘！起床了！娘？” 两人迷迷瞪瞪睁开眼，外面还黑漆漆的，都哼哼唧唧的不想起床，怎么感觉才睡醒下去就起床了。 “诶！起来了！”郑沅应了一声。 两人起床洗漱了一番，没看到二河。还好没全指望着他，不然今天可不得泡汤了，两人庆幸。今早就剩熬红糖汁和制冰了，两人也没叫他，小孩子本来就觉多，给他多睡一会。 “娘，我把火烧起来了，还要干点啥吗？”徐慧娘问道。 “不用了，没啥事了，你回去睡觉吧。” 徐慧娘依言回去睡觉了。 两人这会子已经完全清醒了，把硝石拿到灶房里，郑沅点了一束明子，给段敏敏照着亮开始制冰。 两家一共出了三斤左右的硝石，差不多能制个四斤的冰，考虑到可能融化的损耗，差不多也够今天这点冰粉了。 很快，硝石全部融化进去，盆里也开始慢慢结冰了。 “阿敏，你来点着火把，我熬红糖汁。” 郑沅把火把递给段敏敏，就着锅里烧的水把所有的红糖一股脑的倒进去搅拌溶化，不一会变得粘稠起来。 退掉火，把糖舀到准备好的罐子里，就算成了。冰也完全凝固了，倒出来放进昨天做好的保温桶了，又盖了厚厚一层稻草，想来是没有问题了。 两人挑了五个还算完整的小陶碗，一把菜刀，又拿了一个勺子放在空桶里，这空桶得拿着去打水来洗碗。拢共就五个碗，只能重复利用了。 归置完要带走的东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郑沅去敲了二河和四柱的门，不一会二河揉着眼睛出来了。 “二河，你来提这个桶。” “诶，娘。”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三人打着刚刚照明用的火把摸索着朝村口走去。 到了村口，牛车上没有多少人，看到他们三个，赵有旺忙过来接过她们手里的东西。 这去永定县城，一人两文钱呢，村里的人一般没事都不会往那里去。平日里只四五个人，今天看到她们娘三个，又能多赚六文，赵有旺自然心里高兴。 “哟，陈家的，你们这是带的啥东西去卖啊？这么老重！”赵有旺费劲的把两桶桶冰粉提上去。 “没啥，这不是家里没钱了嘛，弄了一点冰粉去卖。”郑沅从兜里摸出六文钱递给他，平淡的回应道。 车上坐的几个妇人本来听到赵有旺问她们带了啥去卖，都竖起了耳朵。一听她说是冰粉又没有兴趣了，那东西不值几文钱，还不好卖。 又等了一会，见实在没人，赵有旺拿起鞭子开始赶牛。 本来就早，晃晃悠悠的牛车更是催眠，一车的人都没有说话，头一点一点的都在打瞌睡。 “到了！各位婶子弟妹们，咱们下午还是申时在这里集合啊，谁有事提前说一声，晚了可就过时不候了。” 随着赵有旺一声吆喝，郑沅和段敏敏睁开了眼。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看着眼前巍峨的城墙，两人都不住的感叹，不愧是县城啊，这城门修得真气派。 搬起自己的东西，三人忙去进城的队伍后面排着。这牛车是不进城的，进城卖东西的、拉牲口的每个人还得出两文钱，所以赵有旺都是在外边等他们。 又交了六文钱，三人进了城朝着集市走去。 嚯！不愧是县城，这大集市可比中和镇热闹多了。两人瞬间信心满满，人多说明有钱的人也多，有钱的人多卖得就多。 第30章 咱家的冰粉不一样 三人忙找到卖小吃的一溜队伍，时间还早，倒找到个不错的位置。 把东西放下摆好，两人并不着急卖。这会子时间还早，太阳刚出来，迎面吹来的风都还带着冷意。这冷唧唧的，大家都不会想着来一碗冰冰凉凉的冰粉。 等过一会中午了，烈日当空，那会才是卖的时候。这永定县城的大集不像镇上的只赶早上，这里是赶上一天的，所以也不用担心中午没人。 上次卖鸡蛋的经验告诉她们，要想卖得好，吆喝少不了。所以，两人立志要想一个绝妙的吆喝，吸引顾客，把冰粉甩卖一空。 看两人蹲在那不着急卖东西，二河急得抓耳挠腮的。今早一早就花了十二文钱，这娘和段大娘怎么到这不忙着赶紧卖东西，光顾着在那谈天说地了，看她俩笑的那样，二河是又急又不敢催。 他哪里知道郑沅她们是在想又响亮又好记的吆喝，这冰粉的吆喝实在是不好想，两人绞尽脑汁在想以前刷的那些短视频。 “冰冰粉~冰冰粉~五元一碗的冰冰粉~”段敏敏唱起来。 “不行，听起就不够顺口。” “那你说。”被否决了提议，段敏敏撅着嘴让郑沅说。 郑沅这边正在疯狂提取以前听那些顺口溜和吆喝的记忆，真是吆喝到用时方恨少，憋了半天来了一句：“咱家冰粉不一样！” “哈哈哈哈......”换来了段敏敏无情的嘲笑：“是不一样，这句挺好但是就这一句？还不如我那个呢。哈哈哈哈......” “那你快加几句!” 走街串巷，咱家冰粉不一样？憋半天又来一句。 “走大街串小巷，咱家冰粉不一样？” “可以可以，这句留着。” ...... 最后，两人确定下来了吆喝：“走大街串小巷，咱家冰粉不一样；看一看尝一尝，姐妹冰粉美名扬；日照香炉生紫烟，要吃冰粉来这边；水在流鱼在游，清凉冰粉解忧愁！” 顺了一遍，感觉很完美。 想完吆喝日头还早，郑沅摸出几枚铜钱递给二河：“二河，你去买三个肉包子，三个菜包子来。” 还没开张，又要花钱，二河更着急了：“娘，我不饿！我们快点卖冰粉吧。” 看他着急的样子，两人哪里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呢。段敏敏站起来拍拍他的肩：“二河，这会子天还不热，咱们冰粉根本卖不出去。你别担心，我和你娘肯定会把冰粉卖出去的。快去买包子去，吃饱了咱们才有力气卖东西呀。” 郑沅也冲他点点头，见她俩都很淡定，二河无奈的接过钱去买包子了。 不一会，二河就捧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回来了，两人一人拿了两个就开始大口吃起来，别说这古时候的包子都挺好吃的。 二河把剩下的钱递给郑沅，郑沅还怕这大城市的包子要更贵一点所以多给了他几文钱，没想到也和镇上是一样的价格。 二河吃着包子也不住的担心，见他那样子，郑沅都怕他消化不良。把空桶递给他，让他吃完去打一桶水回来，省得他没事做更心慌。 吃完包子，两人还是不准备卖，坐在那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摊贩。这可是近距离感受一把古代县城集市，和那些穿越电视剧还是有区别的，两人都觉得有意思，时不时小声交流一下。 她们旁边卖东西的摊贩都好奇的看着她们，这是出钱来县城消遣了？ 就在二河都要被周围的目光盯得受不了的时候，俩人站了起来，日头升到了正当空，温度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卖了。 “来来来，冰粉冰粉咯！走大街串小巷，咱家冰粉不一样；看一看尝一尝，姐妹冰粉美名扬；日照香炉生紫烟，要吃冰粉来这边；水在流鱼在游，清凉冰粉解忧愁！” ......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两人吆喝起来也没有那么社恐了，主要是金钱的诱惑让她们长了嘴。 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婆子在这卖力的吆喝，仔细一听还挺顺口，不少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二河第一次见这架势吓了一跳，他一向知道娘和段大娘骂街的本事挺强的，没想到还有这本事。 随着人渐渐的围过来，就有一个穿着不错的中年男人开口问道：“你这冰粉有啥不一样的？” 郑沅忙打开冰粉桶和冰桶：“大哥，咱们家这冰粉呀放了足足的冰又浇了足足的红糖汁，这天气喝上一口，那真是消暑解渴，能抵你喝上四碗水了。” 一听说她有冰，大家伙都好奇的往里看去，看到稻草底下那一大块冰，众人都很吃惊，这妇人穿得破破烂烂的上哪整来的冰？ “那你这一碗卖多少钱？”看到有冰又有红糖，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贵不贵，三文钱一碗！” “什么？三文钱？人家才卖一文钱，你这咋要卖三文呢？”立时就有人不满的叫道。 郑沅倒也不生气，就解释道：“你说那一文钱的，只有一碗冰粉，咱们家这个又是放了糖，又是放了冰，卖三文钱很划算的。” “是呀，这大热天的还有冰吃，那可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咱们这三文钱，又能吃冰粉又能吃到冰，划算的嘞~”段敏敏也帮腔道。 众人一听是这个道理，大户人家用的冰，花三文钱就吃上了，四舍五入自己也是夏天能用上冰的人。 再说了这大热天的，茶水棚子里喝一碗水也得一文钱，倒不如花三文钱买点这冰粉吃吃看。 “那你给我来一碗吧。”旁边看了许久的一个年轻小伙子递过来三文钱。 郑沅接过来把钱递给段敏敏，一边拿着勺子往碗里舀冰粉一边快速的分工：“阿敏，你收钱，二河准备洗碗。” 这么快就开张了，二河还有点懵，被郑沅这一叫，赶忙站到桶边准备洗碗。 第一碗冰粉，郑沅舀了足足的量，拿着菜刀唰唰的往里刮了一层冰，最后浇上红糖递给那小伙子。 年轻小伙接过来，先喝了一口，瞬间眼睛一亮，这又冰又甜的冰粉，喝下去直感觉凉到了胃里，毛孔里面都感觉透着丝丝凉意，忙又一口接一口的喝了起来。 很快一碗就下肚了，小伙子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把碗递了回来。二河忙接了过来，开始在桶里清洗起来。 看小伙子一脸还想再来一碗的样子，围观的众人哪里不明白，这冰粉真的是个好东西。 三文钱嘛，说多也不多，大多数人也出得起。 “小嫂子，给我来一碗。”刚刚首先开口问的那个中年男人开口道。 “给我也来一碗。” “我也来！我也来!” 人都有从众心理，有了带头的，有条件的都挤上前来要上一碗冰粉，围过来的人又吸引了远处的人，她们的摊子一时火爆得不行。 段敏敏瞪着眼睛收钱，收了就放在钱袋子里，生怕漏了一个铜板。二河也快速的洗着碗，人一个接一个的，胳膊都要搓出火星子了。 第31章 赚钱了赚钱了 不到一个时辰，她们带来的冰粉已经全部卖完了。 把最后一碗冰粉递出去，郑沅歉意的对周围的人说：“不好意思啊，各位，今天咱们家这姐妹冰粉就卖完了。” 那买到最后一碗的人端着冰粉一脸的得意，就像抢到这最后一碗多么自豪似的。 洗完最后一个碗，二河才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地下。娘和段大娘可真厉害，这不到一个时辰，三文钱一碗的冰粉竟然全部卖完了。 带来的冰和红糖汁也刚好用完了，归置好带来的东西，郑沅招呼着两人朝着僻静处走去。 找到一个没啥人的巷子，三人坐在墙角准备开始数钱，这无论什么时候数钱都是她们最喜欢的活动。 段敏敏小心翼翼掏出钱袋子，倒在空桶里，听着铜钱撞击的声音，三人觉得美妙至极。 两人数了两遍，最终确认这一次卖出了两百九十七碗，一共得了八百九十一文钱。刨除成本一百零九文，净赚七百八十二文。赚钱了！赚钱了！虽然不是很多，至少是赚钱了，只要赚钱就有奔头。 二河却不觉得赚得少，这村里哪家人能一天赚这么多钱啊？一天就七百八十二文，一个月那得多少钱啊。瞬间，看着两人的目光都带着崇拜。 郑沅和段敏敏商量着，这门生意能做。看今天这个架势，多做一倍的冰粉也能销出去，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至少在天气凉下来，这生意都是能做的。 既然能长期做，这成本也可以降下来，她们一次性买多一点，一般店铺都会适当的降一降价格。两人商量着收拾好东西，带着傻乐的二河朝着一家杂货铺走去。 进到门一个伙计热情的迎上来：“二位婶子买点啥？” “你们店里酸浆籽，红糖和石灰怎么卖的？”郑沅开门见山。 伙计反应也快：“酸浆籽十二文一斤，红糖十五文一斤，石灰十文一斤！婶子，你来多少啊？” 这酸浆籽竟然比镇上便宜一文，郑沅在心里算着，上次买的比例其实是差不多合适的，只是石灰用量不大，这次可以少买一点。 算了算手里的钱，郑沅打算就买下一次镇上小集和下一次大集的量，小集的话就按照这次的量准备应该差不多了，大集再多出一倍来就差不多了。 “小哥，我们要买九斤酸浆籽，十二斤红糖，两斤石灰粉。” 伙计一听要这么多，看她们的眼神都热切起来了。可郑沅下一句话，又让他为难起来。 “小哥，你看我们买了这么多，你给我们酸浆籽算十文一斤，红糖算十三文一斤，石灰算九文一斤呗。价格合适的话，我们下次还来你这里买。” 伙计为难的挠挠头：“婶子，这我可做不了主，你等着我去找掌柜的来。” 说着径直走向柜台，把正在算账的掌柜的叫了来。 掌柜的听了她们要的东西和给出的价，也有点为难，这酸浆籽一般卖得不多，人家来几钱几钱的都在买，第一次有人要这么大的量，他倒是可以让一点，但是红糖却是紧俏货，石灰她们要量也不大，他是不想让的。 “两位嫂子，我这小本生意也不容易，这酸浆籽我可以给你们每斤让一文，这红糖和石灰实在是少不了呀。”掌柜的为难道。 “掌柜的，我这要量这么大，你也看得出来我是做这生意呢，以后用量也不会小，你给我优惠了，我以后都来你这里买。”郑沅深知这砍价就是推拉的过程，也没指望掌柜的立马就同意。 觉得实在降得有点凶，但又实在舍不得这单生意，掌柜的纠结半天最终开口道：“那酸浆籽和石灰就按你们说的，只是这红糖我只能优惠一文了，你看行不行？小嫂子，我这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郑沅想了想觉得能接受，便同意了。 掌柜的叫伙计从库房里把她们要的东西装好拿出来，快速的拨动着算盘：“一共二百七十六文！” 郑沅拿出钱袋子数了出来，又递给段敏敏数了一遍，才递给了掌柜的。 “小嫂子，你拿好。”掌柜的接过钱把东西递给了她们，两人接过来把东西分开放在了已经收拾干净的空桶里。 今天卖冰粉的钱还剩六百一十五文，两人商量着还是买点东西回去。 时间还早，早上赵有旺已经说了申时才集合，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看太阳的位置应该才一点左右，她们还有时间慢慢逛。 本来有钱应该买个锅的，但是她俩都想一次性换个铁锅，剩这点钱肯定是不够的，只能等攒够钱了再买了。 攥着这六百多文的巨款，两人还是不自觉的朝肉摊子走去。她俩的人生箴言就是：人生在世不过吃喝睡，工作那会赚的三瓜俩枣全用在吃上了，到这也不例外。 “老板，你这猪肉怎么卖的？” “肥肉二十文，瘦肉十八文，二位要多少？” 这价格倒是和镇上一样。 “来五斤瘦肉，两斤肥肉。”郑沅豪气的开口，她俩爱吃瘦肉，多买一点。 又看到旁边堆着的大骨棒：“老板，你这大骨棒咋卖的？” 老板切着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这一堆不值钱，你买了这么多，就送你了吧。” 两人一听不要钱赶忙跟老板道谢，喜滋滋的把一堆大骨棒捡了压在肉上面和肉一起放在一个桶里。 买完肉还剩四百八十五文，又逛了一会，看到旁边有卖桃子的，想到好久没吃水果了。一问才两文钱一斤，吃着嘛当然没有多好吃，胜在便宜，两人又一口气买了五斤。家里那么多人，当然得买多点。 看到有卖糖葫芦的，想着来一趟县城，好歹给孩子们带点东西，一文钱一串的糖葫芦又拿了八串。 二河看两人大手大脚的样子，恨不得上去把钱给抢了，但是又迫于两个娘的积威，只能乖乖跟在后面提东西。 买完冰糖葫芦，今天卖的钱就剩四百六十七个铜板了。俩人商量着还是得存着一点，不能赚多少花多少，于是三人就在街上闲逛起来也不买。 光能看看不能买实在是难受，集合的时间也快到了，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往城外走去。 看到她俩不逛了，二河才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知道也算不清楚花了多少钱，还剩多少钱。但看着他娘和段大娘这大手大脚的样子，估计今天卖的都花出去了，真怕他们没钱坐车回家。 出了城门，看到牛车上今早来的人都已经到了，就等她们了，忙快跑两步坐上了车。赵有旺看她们来了，招呼一声坐好了，赶着牛开始往回走了。 看来这县城的消费能力确实还行，郑沅看着她们早上装东西的篮子背箩都空了，而且每个人脸上都笑盈盈的，想来应该是卖得不错。 她们在观察别人的情况，当然，也有人在看她们的情况。 第32章 育儿 她们本就是最晚回来的，提着几个桶都感觉很重的样子，一上车，挨着她们坐的李菊仙就闻到一股子肉腥味，这是赚大钱了呀。 “哟～陈嫂子、赵嫂子这是赚大钱了，都买上肉了。”说着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她一把掀开了二河提着的那个桶。 郑沅和段敏敏先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一把夺过桶盖，“啪！”的一声盖上，把桶收了过来挨着她俩。 “我们赚不赚钱关你什么事？要你手闲屁儿痒，瞎翻什么呢？东西丢了你负责吗？” “就是就是，你家住大海边呀，管得真宽。我们赚钱了也不会分你，怎么着，我们没赚钱你贴补一点给我们呗......” 刚刚郑沅反应快，李菊仙没有动手翻，只看到上面是一堆大骨头。被两人噼里啪啦一顿数落，李菊仙觉得面子挂不住，嘴硬道:“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光骨头有几个油水，值几个钱，偏你们当成个宝贝。” 段敏敏气得不行:“不值几个钱你也买不起，你搁这羡慕嫉妒恨呢？” 见三人都气哄哄的看着她，李菊仙也不敢再说，只一个人背过身去和旁边的人嘀嘀咕咕。其他人本来也好奇她们是不是赚了大钱，一听说只是些大骨棒，倒也歇下了打听的心思。 闹了这一场，再没人大声说话，郑沅她们乐得清静，又闭着眼睛相互靠着养神。 待到了家，也是大下午了，大门是锁着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看来是都下地了， “二河，你去地里把钥匙拿回来一下。”两人这老胳膊老腿的，今早又起那么早实在是不想跑了。 二河应了声，放下东西就往地里跑去。没一会，就见他拿着钥匙跑着回来了，后面跟着背着一大筐猪草的三妮。 二河乐颠颠的拿着钥匙递给郑沅就站在旁边，郑沅接过钥匙就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傻乐啥呀，你没看到妹妹背着那么大一筐猪草啊，还不想去接一下。” 二河捂着额头一脸委屈：“我今天都进城了，这会才回来，她背点猪草怎么了！” 听他这不服气的口气，郑沅气死了，这哥哥让他当的，合着看着他妹妹背这么一大筐他一点也不心疼呗。这郑老婆子怎么教育孩子的这是，兄不友弟不恭的，孩子们一点也不团结。 但是她也没当场发作，孩子也有尊严，当着阿敏的面教训他，难免他不会更叛逆。想着晚上了再给几个小崽子上堂思想教育课，几个孩子都不是特别的歪，慢慢的总会改过来。 说完二河其实就后悔了，看郑沅啥话没说自己去接过三妮背上的背箩，二河心里更忐忑了。 走进灶房，段敏敏冲她竖起个大拇哥：“元宝，育儿专家啊！” 郑沅瞪了她一眼：“有三个乖巧女儿的，自然是不用愁，看你那三个懂事的闺女我都羡慕死了。” “你只看到她们乖巧懂事，但是你不知道三个女儿怕我怕得要死，根本不敢跟我亲近。果然，从古至今育儿都是个大难题。”段敏敏也叹口气。 两人在现代也没养过孩，虽然二十六七岁但两人都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对养娃的经验只停留在互联网云养娃上，对几个孩子的教育，两人也是头疼得很。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们也知道其实几个孩子都没有什么大毛病。 大河老实巴交但是有点怯懦；二河思维活跃但是冲动好胜；三妮心思细腻但是太过于胆小；四柱呢被亲娘惯得太过有点无法无天。 段敏敏家的三姐妹也都是好的。桃儿作为大姐孝顺懂事，梅儿机灵乐观，杏儿活泼可人。只是因为是女孩子爷爷奶奶不喜欢，爹也不疼娘也不爱，段老婆子还天天骂她们出气，所以都有点胆小怯懦。 这会是古代，按照他们原来的性子发展下去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可谁让她俩是现代来的，看着几个孩子这性子，又占了他们娘的身子，始终觉得还是有义务带着孩子们走上更好的路。 当然，她俩也不指望一朝一夕就能改变，慢慢来呗。孩子都是看着大人的，只要她俩在，每天慢慢教就是，潜移默化的总能影响他们。 两人也没一直纠结这个事情，唉声叹气了一通叫了三妮来点火，准备晚饭了 两人至今也没学会那火石和火镰的用法。 今天郑沅打算拿点肉做一个小炒肉，把大骨棒敲碎了熬上用来煮嫩南瓜，再搞个凉拌苦麻菜就行了。 “二河，你去坡地上给娘摘两个南瓜回来一下!对了，路过地里让你大哥嫂子早点回来吃饭，别干太晚了。”郑沅冲着院子里转来转去的二河喊道，给他找点事吧，不然这孩子指不定如何忐忑呢。 本来因为刚刚自己忤逆了郑沅，二河在院子急得不行，生怕惹了娘生气。以前要是他敢忤逆娘，绝对是又打又骂的，今天竟然一句话也没说他。就像是一把刀悬在他头顶，他心里更忐忑了。 郑沅这一声像是给了他无罪释放的信号，忙答应了一声，一溜烟的跑了。 锅里熬着玉米面和白米的粥，苦麻菜也清理出来了，一时就没什么事了。 “元宝，我先回去伺候一下那俩猪，省得桃儿她们回来还得忙半天。”眼见没事，段敏敏就想回家收拾一下。 “去吧，一会早点过来哈。” 二河抱着两个嫩瓜风风火火的从田里穿过来，李树花抬起头正好看见：“二河，这瓜还嫩生生的，你咋就摘了？” “我娘说摘了回去煮着吃呢。”二河边答应着边跑，又冲着大树他们喊道：“大哥，娘叫早点回去吃饭。” “这瓜还这么小就摘了吃了，不是糟蹋粮食嘛。”李树花嘟囔着。 陈有茂自然也听到了，想到这几天段老婆子一家一直和老二家的搅和在一起，心下有点担心，这老二家的，这几天不会是胡吃海塞的把家底掏空了吧，都开始摘这没长大的小嫩瓜吃了。 日渐西斜，郑沅的饭菜已经全部上桌了。玉米稀饭，小炒肉，大骨棒炖南瓜，凉拌苦麻菜，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一桌。 刚进门，孩子们就被满院的肉香味香跩了。自从郑沅开始做饭之后，他们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吃饭。以前吃饭只能叫填饱肚子，现在吃饭才能叫吃饭。 一进灶房看到桌上的肉和骨头汤更是两眼泛光，累了一天的孩子们忙洗了手动筷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饭，段敏敏变戏法似的拿出糖葫芦，一个孩子分了一串。又拿出买的桃子放桌上，随便吃。孩子们简直觉得像是在做梦，不仅吃得好，还有糖葫芦和桃子吃，以前过年也不一定能吃上的这些东西。谁能想到，十几天前他们还在喝剌嗓子的野菜糊糊呢。 一时间不管大的小的，都一脸崇拜的看着郑沅和段敏敏，她俩不干仗之后真是太好了。 第33章 深夜长谈 劳累了一天，收拾完灶房稍作歇息，段敏敏一家就回去了。 看着她们走掉的背影，郑沅心里暗想，一定要挣钱修个大房子，这样两家一起住，省得这样跑来跑去的了。 几个孩子本来也准备睡觉了，郑沅还是觉得要和孩子们聊聊，于是招呼大家坐到院子里。 “二河，你今天下午做错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在郑沅叫大家坐在一起的时候，二河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会叫到他，心里咯噔一声，果然。 “娘，我今天下午不应该忤逆你的，我应该乖乖听话，下次我再也不敢了。”二河闷闷的说。 郑沅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二河，你错了，娘没有生气你忤逆我的话。娘一来是生气你作为哥哥，不知道心疼妹妹；二来是生气你把家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应当。 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应该相亲相爱，互相照顾。但是你看到三妮背着那么大一背篓猪草，竟然一点帮忙的想法都没有。你自己想想换成是你，其他家人这样对你，你心里会不会不舒服？ 再有就是娘让你去帮三妮，你竟然说你进城了，三妮背个猪草怎么了。娘知道你今天辛苦了，这么早起来，还帮着我们搬这么重的东西。 但是留在家里的你哥哥嫂子还有三妮，她们也在地里忙活了一天呀。太阳这么毒辣，地里那么多草，甚至比我们更辛苦。 我刚刚说了我们是一家人，虽然我们没有在一起干活，但是无论是去城里还是留在家里，我们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更好，不是吗？ 所以呢，娘希望你们都互相体谅，互相爱护，而不是觉得大家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的。你们说呢？” 郑沅一番话下来，几个孩子都若有所思。 “娘，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就应该互相帮助，互相照顾。我作为大哥，以后一定爱护好弟弟妹妹。”大树率先变态。 二河也怯怯的抬头:“娘，我错了，以后我肯定不这样了。” 郑沅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又对着几个孩子说:“今天我不是为了责怪二河，才说这些话的。经过前几天的撞头，我的想法变了很多，想来你们也察觉出来了。” “以前是娘不对，你们爹走了以后娘一直浑浑噩噩的，做了很多错事，没有好好的教你们。现在娘清醒了，想带着咱们这个家越过越好。” “大树，你是老大，以后你要和娘一起照顾弟弟妹妹，你身上的担子很重，一定要立起来，知道吗？” “慧娘，你是个好孩子，嫁到咱们家没过上什么好日子，是娘对不起你。以后你和大树好好过日子，咱家会越过越好的。你是长嫂，我会让弟弟妹妹都尊重你，我也希望你真的把我们当成一家人。” “二河，你聪明机敏，娘相信你以后肯定有大本事，只是你要记得家人永远是你的家人，有了家人的托举你才能走得更远。所以娘希望你，多看看和你朝夕相处的家人，敬重你哥哥嫂子，爱护弟弟妹妹。” “四柱，你还小，娘只盼望你健康快乐的长大。但是，娘也希望你敬重你的哥哥姐姐，你爹去得早，没有他们辛苦的劳作，怎么会有你健康的长大。” “这几天你愿意给哥哥姐姐和段大娘一家送水，娘很欣慰，说明你心里还是有家人。所以，以后你不能再随时出去疯玩了，你要力所能及的为这个家做点事情。好不好？” 说完几个男孩，郑沅又把目光转向三妮，把她拉过来坐到自己身边：“三妮，娘知道娘以前糊涂，对你很不好。娘现在知道错了，之前给你造成的伤害娘不奢望你全然忘记，只是希望你给娘一个改正的机会，娘从今往后好好的补偿你，好不好？” 一番话说完，三妮早就忍不住呜咽了起来，郑沅也心疼的拍着她的背，这个小女孩之前的人生真的太苦了，还好现在她来了。 三妮逐渐平静下来，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郑沅：“娘，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不用道歉。之前吃的那些苦，都是为了等到现在的娘。” 郑沅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三妮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其他几个孩子没有听出什么异样，只是之前从来没有人给他们讲什么道理，从来只会打骂的娘突然讲了这么多，瞬间感觉娘的形象都高大了不少，一时间每个人都在思考刚刚娘给他们讲的道理。 二河忙不迭的表示自己听进去了：“娘，我知道了，我今后一定孝敬你，敬重大哥嫂子，爱护弟弟妹妹。” “娘，我和慧娘也是，我们会听你的话，早点扛起这个家，不让你再这么辛苦。是吧，慧娘？”大树也紧跟着表态。 “是的，娘，我从嫁过来就已经完全把你们当成一家人了，以后我和大树好好过日子的。”徐慧娘不好意思的开口。 看哥哥姐姐都表了态，四柱虽听得一知半解，但是也忙道：“娘，我也是我也是。” “娘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娘以后会平等的对待你们每一个人，无论男娃还是女娃，你们也要相亲相爱。从今以后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肯定会红红火火的。好了，都快去洗洗睡了吧。”郑沅最后还是强调了一遍男女平等的思想。 知道仅凭这一晚上的谈话，肯定不能把孩子们的观念完全的扭转过来，但是至少这个头是开好了。先让这些思想在孩子们的心里扎个根，日常的耳濡目染再给这个根浇灌，迟早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的。 段敏敏家。 洗漱好之后，段敏敏抱着枕头来到几个女孩的房间有点不好意思的问：“娘今晚能和你们睡吗？” 几个孩子呆愣的看着她，一时间没人说话。 段敏敏有点尴尬，干咳了一声，桃儿才反应过来，马上往旁边挪了挪：“当然可以，娘，你快上来吧。” 娘四个一排排的睡着，郑沅睡在中间，杏儿和梅儿在她旁边，桃儿睡在杏儿旁边，几个女孩都有点僵硬。 “唉，娘知道娘以前啊被你爹一家整魔怔了，就想着这肚皮里要出个男娃才算是圆满，所以对你们很不好。” “娘这次撞到头才算是彻底的清醒过来。你们三个从小贴心又懂事，干着脏活累活帮着娘操持着家里，比那些只会在村里到处疯跑的男娃不知道强到哪里去。娘知道以前委屈你们了，但是娘现在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娘肯定会好好对你们的，你们可以原谅娘吗？” 几个女孩从一开始的震惊，逐渐开始抽泣，段敏敏心疼得不行，忙撑起身子来揽住几个女儿。 都说孩子是最容易原谅父母的，段敏敏这一道歉，孩子们哭出了从小到大的委屈，这会子都抽噎着说不怪段敏敏。 她们也知道村里向来如此，哪家生不出儿子，媳妇是要被十里八乡的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娘也不容易。 段敏敏心疼几个孩子，轻声安慰着，不一会都哭累了逐渐进入了梦乡。 这夜，两家人都带着对未来的期许入睡。 第34章 是不是没粮了 一大早，郑沅正在准备早饭，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 “大树娘！大树娘！” 郑沅丢下锅铲往院子里走去，就看到陈老太太在门外敲着门。 拉开门，郑沅问到:“娘，你怎么来了？这门没锁，你直接推门进来就是。” 陈老太太拎着一个麻布袋子走进门来，心说以前敲门你也不见给我进来，我还自己推门进来，自己进来被你撵出去吗？ 郑沅自然不知道老太太心里想着什么，边走边说：“娘，你咋来了？吃饭了吗？” “没呢，你们家里不是没粮了吗？我给你们送点来。”陈老太太说着，把袋子递给了她。 郑沅一脸懵逼。 自家没粮了，她咋不知道。 “娘，你上哪听说我们没粮了？” “昨天二河不是去摘那嫩瓜回来吃，你爹在田里看到，说是你让摘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节约，离秋收还远着呢。没有吃的，不是糟蹋那青粮。” “你这会倒是和赵家的大吃大喝，过几天地里的青粮也吃完了，看你怎么办！”老太太说着说着倒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了。 郑沅这才知道，因为贪嘴吃那嫩瓜，陈老太太以为自家没吃的了，这是给自己送救济粮来了呢。 她心里还有点小感动，这两便宜公婆人真不赖。 “娘，我们有吃的，你把这粮带回去。我现在也挣了点钱，吃这些你不用担心我们。”郑沅把袋子塞回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一脸不信:“有吃的？有吃的你还糟蹋那青粮！你放心，我和你爹不用你还。”说着又把那袋粮食塞给郑沅，转身飞快的往外走。 郑沅被老太太这一塞，还没反应过来，老太太都要出大门了，她忙快跑两步拉住老太太的手。 “娘，你跑啥呀。快进来，我都说了我有粮了，不信你进来看看。”说着就拉着老太太往灶房里走去。 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浓稠小米粥，老太太总算相信了郑沅的话，但还是小声嘀咕道：“真是个败家的，啥时节啊？放这么多的粮食，你以为你是地主婆呀！” 因为怕这儿媳妇听不得自己说她，又要发疯，老太太声音压得很低，但是郑沅还是听到了。只是她并不反驳，这老太太是为她好，她又不是原主好赖不分。 “娘，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不会饿着你的孙子孙女的。”郑沅宽慰她。 老太太点点头：“你知道就好，这袋粮食你还是留着吧，你现在做那冰粉生意需要本钱，这下吃饭的嘴也多，留着给你应应急也好。不过我可给你说，你这心别太大了，两家一起搭伙过日子，别什么都你出。你和那段敏娘闹了这么些年，你可得防着点呢。” 老太太不知道两具身子已经换了芯，她只知道要提醒自家的媳妇，郑沅识好歹，承了老太太的情，接过了粮食袋子：“娘，那我就不客气了，这袋粮我就收下了。你放心吧，段姐姐和我一样，我们以前糊涂，现在都改好了。” “对了，这点肉你带回去吃，我这生意还在起步阶段，肉不多，等赚大钱了我再孝敬你们。”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郑沅把昨天没炒完的肉割了一半塞到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本还想说两句，手里一沉，看到郑沅塞给了自己一小坨肥肉，一斤左右的瘦肉，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是啥之后，马上推了回去，一脸震惊：“老二媳妇，你不过啦你！啥日子啊，还有钱吃肉了，还往外送！” “娘，我不是说了我和段姐姐在做生意嘛，这不赚了点钱，想着给几个孩子好好补补。”郑沅无奈的把肉塞回去，还好分了家，不然这老太太看她俩大手大脚的不得念叨死她。 老太太虽然也馋，但还是理智的推拒着：“赚点钱不知道存着，你这身上的担子看可还重着呢。这肉你拿回去，好好的给几个孩子补补。再说，这钱也不是你一个人赚的，你拿给我，那段敏娘心里有想法，你俩这生意咋做下去。” 听她处处为自己考虑，郑沅也是心里暖暖的。 “娘，你就拿着吧，这么多年没孝敬你和爹，就当儿媳孝敬你们的。你不用担心段姐姐那里会有想法，我做事情，她都知道的。好了，这几天我家人多，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怕她再拒绝，郑沅不由分说的推着老太太出了门。 等老太太出门，郑沅打开袋子看了看，是半袋子小米，这老陈家还怪大方的。自己家怕是都还在玉米糊糊，却舍得给这不孝顺的二儿媳妇家送小米。 得加紧时间做饭了，老太太来耽搁了这么一会，下地的孩子们都快回来了，她这还没开始炒菜。 陈老太太拿着郑沅塞给她的肉，呆愣愣的往家走，到门口正好遇上下地回来的陈老爷子几人。 看着老妻失魂落魄的样子，陈老爷子吓了一跳，这送一趟粮食不会又被那混不吝的老二媳妇骂了吧。忙走上前来，放下锄头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下老太太：“老婆子，你咋了？” 老太太这会才回过神来，把手里的肉举到身前：“孩子她爹，你看。” 陈老爷子震惊：“你哪里来的肉？” “老二媳妇给的。” 后面跟着的孩子们自然也听到了，都惊呆了，老二家的会给自家肉？ 听陈老太太讲了今早送粮的经过，老陈家一家都沉默了。原以为在地府被老二敲打一番，老二家的顶多也就不作妖了，没想到这又送冰粉，又送肉的，他们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想着之前也没少贴补老二一家，陈老爷子大手一挥：“都做了吧，咱家也好久没见油荤了。” 一家子听说有肉吃，都很开心。虽然不是很多，一个人只能分个薄薄的两三片，但是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这天早上老陈家都吃得心满意足。 等段敏敏她们回来吃饭，郑沅给她说了自己婆婆担心自己没粮吃送了粮食来，自己给了她点肉的事情。 “嗐！你做主就行。不过你这便宜公婆一家还真不赖哈，不像我的这个，从头到尾没来关心一句，当年分家还是那缺德的老头老太太连哄带骗的撵出来的。”段敏敏感叹道。 郑沅表示同意，她这运气还不赖，没有遇到奇葩的公婆一家。 “话说，你这记忆里这段老婆子娘家人咋样啊？”因着今天陈老太太释放的善意，郑沅突然对两个人的便宜爹娘感了兴趣。她自己也在原身的记忆里面扒拉着，想找一下有关于这原身的亲爹娘的记忆。 两人回忆半天，最终相视苦笑得出一个结论：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就当没这爹娘就行了，反正也不是她俩真正的爹娘。 这俩老婆子也是可怜，受重男轻女的思想毒害，在家里的处境半斤八两。反正过得比以前的桃儿三姐妹还有三妮更惨，最后就是嫁出来换哥哥弟弟的彩礼钱。后面俩人的男人死了，又分家，过得不如意的时候，家里人自始至终也没有露过面，生怕被赖上了。 第35章 背粪 离中和镇赶集的日子还有两天，也不着急着准备赶集的东西。所以今天两人商量着地里的草除得差不多了，把猪圈里的粪背到田里，给稻子上上肥。不然看两边那稻谷的长势，怕真的是种一土坡，收一土锅了。 合计了一下家里的工具，拢共有五个背篓，她们俩加上大树、二河还有慧娘，刚刚好一人一个。因着段敏敏家地里还有个一亩地左右的草没除，桃儿三姐妹和三妮、四柱就先去把那些草给拔了。 她们打算是集中火力先把郑沅家的背了，等段敏敏家那边的草除了，又集中火力背那边的。安排好了，一家人就各自行动了。 大树搬着高凳，二河扛着钉耙和锄头，慧娘拿着撮箕，段敏敏和郑沅背着背篓，几个人朝着猪圈走去。把高凳支在猪圈门口，大树和二河进到圈里开始撵猪。 两个猪崽子吃饱喝足还在睡觉呢，突然被撵了起来，一时间还以为要被噶了，撕心裂肺的叫起来。徐慧娘拿着小竹条子把它俩赶到旁边一间空猪圈里，那是秋天的时候买第二年的小猪仔用的。 大树和二河扒开表面的干草，开始往背篓里装着猪粪，很快装好了两背篓，郑沅和段敏敏先背着这两背篓出发。 这猪屎猪尿混着垫圈的草，重得不得了，两人一用力没能起来差点摔回猪圈里。吓得徐慧娘，忙稳住高凳，两人才慢慢的起身。 背着背篓走出院门，两人才笑起来，还好还好，不然摔粪堆里，可真是丢大人了。 要说这背粪可真不是个好干的活，走得腰酸腿软，好不容易走到田里，还得用手把粪均匀的散在田里。两人也真的是狠下心，才把手插在了粪里。一趟下来，两人不仅是累得气喘吁吁还觉得自己不干净了，但是没办法，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高效化肥拿来撒撒就行了。 两人背着背篓，一边走一边骂贼老天。既然要穿越，就不能给她俩安排一个好的身份吗？人家穿越花前月下，她俩穿越背粪拔草养娃，真是遭了老罪了。说着说着又觉得好笑，现代还没干过这活，来这体验一下也挺好。 可两三趟之后，就让两人笑不出来了，这粪他奶奶的漏汤啊！ 越挖到下面的粪就越潮湿，不仅重，背着背着还往下滴猪尿，不一会两人的屁股上就潮湿一片。 这会子真是不干净了，两人忍着不适黑着脸把猪粪背到田里，撒出去。一旁的三个孩子看见她俩这怨气冲天的样子，还以为她俩路上又干仗了，他们哪里知道这怨气是冲着老天爷呢。 好在，猪少粪也少。背了个七八趟，猪圈里的粪就差不多空了，两人松了一口气，剩下的没有上粪的田去哪里买点鸡粪好了。 时间也到了中午，今天干了重活，俩人商量着还是得吃个午饭，像之前那样一天两顿，下午还得去段敏敏家背粪，真怕饿死在猪圈里。 于是最后一趟，郑沅就留在家里做饭。天气太热，郑沅打算熬一个小米粥，配上个凉拌萝卜丝，再揉点冰粉出来，简简单单吃一顿就好。 郑沅先回房间换下了被猪粪浸泡的裤子和外衫搭在柴垛上晒着，等下午背粪又穿。 趁着熬粥的功夫，又学着段敏敏的样子把冰制了出来。 这时拔草的几个孩子也回来了，郑沅就把揉冰粉的事情交给了她们。她们用的水是用木槽子从山上引下来的，不够冰凉，又叫孩子们去老槐树下的井里提来冰凉的井水，让成形的冰粉快速凝结。 等段敏敏几人回来，也差不多可以开饭了。 午饭不仅有粥喝，还有冰冰凉凉的冰粉，一上午的劳累这会似乎都是值得的，孩子们都很开心，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就是背粪的几个人都一身的猪粪味，大家都端着碗远离了灶房，各自找了个角落蹲着吃。 吃完饭郑沅和段敏敏困得要死，本想睡个午觉的，但是想着明天后天都要准备去赶集的东西，今天下午必须得把粪背完，又强打起精神带着孩子们带着工具往段敏敏家去。 地里的草拔完了，大家都来背粪人就多了，只有五个背篓是不够了。 “二柱，你上你爷爷家借两个背篓过来吧。”郑沅想了想再借两个背篓过来，桃儿和梅儿一起背，杏儿在家里装着粪，三妮和四柱在地里散着粪，分工合作，哪里忙不赢了背粪的几个人抵上就是。 很快二河就背着两个背篓回来了，按照郑沅的安排大家拿起各自的工具开始忙碌起来。 段敏敏家的田地分家的时候婆家因为他家没儿子，分的地又丑又偏，走到地里比到郑沅家地里可累多了。 背着又臭又重的猪粪，好不容易走到地里，段敏敏一屁股坐在田埂上：“还好中午吃了饭，不然我家这个地我可走不到了。” “就是呀，这老赵家的老人可真偏心，分的这叫什么地。”郑沅也是累得不行。 歇息了一会，几人赶忙往地里散粪，又背着背篓往家走。 好在家里人多，虽然远，但是一个人也没有背几趟，圈里的粪就空了。 背完最后一趟，太阳也渐渐西斜了，大家都瘫坐在地上，久久不愿意说话。要不是肚子还饿得咕咕叫，郑沅直接想洗洗睡了。 缓过神来，郑沅就带着孩子们回家去做饭去了，段敏敏一家在家里换好衣服喂完猪再过来。 回到家，郑沅立马打了水到屋里简单擦洗了一下换上身上这一身猪粪装，又出来叫孩子们赶紧打了水好好的洗个澡，可不想晚上吃饭的时候再一屋子的猪粪味。 “娘，天气这么热我们不在屋子里洗，我们兄弟三个去河里洗洗不是更方便。”二河开口道。 郑沅一想，也是，男孩子嘛去河里洗一洗，不仅不浪费水还洗得干净，只叮嘱道：“那你们去吧，只是你们要看好四柱啊，可不能往水深的地方去。洗干净一点，洗完澡顺便把你们的衣服搓一搓。” “知道了，娘。”三个孩子得了她的允许，撒欢的就往河边跑去。果然无论哪里的男孩子就拒绝不了一条小河的诱惑。 郑沅先洗好，就开始准备着晚饭。今天都辛苦了郑沅打算还是蒸白米饭吃，再炒一个韭菜鸡蛋，早上吃剩的油渣拿来炒一个白菜，再煮一个酸菜豆米汤也就齐活了。 还是原材料稀缺，弄不出什么新鲜花样出来，当然最缺的还是肉，她们赚的钱还不足以支撑她们顿顿吃肉。 但是孩子们回来看到这大白米饭，韭菜鸡蛋已经很满足了。除去那几家村里的富户，他们家这伙食应当是打遍老槐箐村无敌手了。 第36章 牙膏 吃完饭，大家都有一点饭饱神虚了。 郑沅和段敏敏也只想赶紧睡觉，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干这么重的活，两人都感觉自己的肩膀要被背篓的背带磨破了。还好两个老婆子是经常干活的，这肩膀早就生了老茧，不然还有得她俩受的。 “明天大伙都不用早起了，睡到啥时候算啥时候吧，睡醒了咱再慢慢的弄饭吃。”自从穿过来，两人除了撞到头那几天在昏睡，其余时间基本没怎么睡过懒觉，好容易干完一件大事，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准备睡一天懒觉。 宣布完这个事，就能看出几个孩子的性格了。 大树、慧娘、三妮和桃儿三姐妹一听明早睡懒觉，都忙摆手说自己可以早起干活，让娘和其他兄弟姐妹睡觉。在他们眼里，田里地里的活可太多了，哪里有时间睡懒觉，活脱脱的操心的命。 二河、四柱却是一听可以睡懒觉，高兴得直跳，主打一个享受。 郑沅和段敏敏自然不会让勤快的几个孩子干事，其他人睡懒觉，于是强硬的限制他们明早睡到太阳照平再起来。要是谁天不亮就起来干活，罚他中午不许吃冰粉。 几个孩子也知道娘这是心疼他们，乖乖的应着。 这一夜，劳累了一天的两家人都沉沉的睡去。 郑沅早上醒过来一次，看到外面还灰蒙蒙的，不由暗骂一句自己是个享不得福的，竟然这么早就醒了。翻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果然睡觉就是件很幸福的事情，而比睡觉更幸福的事情是睡回笼觉。 推开门走出去，发现徐慧娘在煮饭，三妮在打扫着院子，还没开口问呢，三妮已经小心翼翼的开口：“娘，我和大嫂没有早起，我们刚起没一会呢。实在是睡不住了，我们才起来的。” 郑沅心里好笑，这早起干活的反倒还怕挨骂了，她摸了摸三妮的头：“娘知道，你们起来给大家做饭，真棒！” 徐慧娘在灶房里竖着耳朵听，听见婆婆这样说也安心的回到灶边又开始搅和着锅里的小米粥。 郑沅进到厨房，看到锅里的粥点点头：“慧娘，辛苦了。一会夹点泡菜出来切碎配着粥，其他的菜那些你自己看着弄一点就行哈。” 徐慧娘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娘，不辛苦。” 郑沅端着一盆水到外面洗漱。 边用手指蘸着盐巴搓着牙齿，郑沅边想，不行，得上哪搞几把牙刷出来，还有这牙膏，这几天这么草率的刷牙，她都感觉嘴里开始发酵了。 洗漱完，段敏敏一家也到了。郑沅去敲了几个男孩子的门，叫他们起来吃饭，几个男孩子睡眼惺忪的出来，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吃完饭，俩人合计着还是得分一下工，明天去赶集今天要准备的东西其实不咋多，一堆人全部窝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于是，俩人安排了大树、二河和慧娘以及桃儿三姐妹分别去各自家里苞米地里锄草，三妮和四柱在家里给她俩打下手。 孩子们也没有异议，扛着锄头就往外走，休息了一早上已经很满足了。 郑沅和段敏敏盘算着，明天去镇上赶集，镇上消费能力比不得县城，且只赶早集。中午太阳正热的时候估摸着大家都散集回家了，她们只能卖那一会，应该准备和之前一样的量就够了。 她们今天中午也不用准备什么，主要还是想一下有什么东西还可以弄出来拿去卖钱，这做冰粉始终是一个力气活，累得慌赚的钱也就那样。 想起早上刷牙的困窘，郑沅开口道：“阿敏，你以前上大学学过怎么做牙膏吗？” 自从她用茅坑边的泥巴做出了硝，郑沅对化学生段敏敏一直是报以很大的期待，各种化学试剂按比例加一块就能调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发家致富就靠她了。 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段敏敏敲了敲她的头：“你一天以为我上的是什么魔法课程不成，你想要啥我就能给你做出来是吧？” 听她这么说，郑沅丧气的耷拉着脑袋，可是段敏敏话锋一转：“不过嘛，这牙膏我还真有一点印象怎么做。” 郑沅眼睛一亮。 “只是嘛，想拿来卖钱估计是不太可能。” 郑沅眼睛一瞪：“你这人说话怎么半截半截的呢，我这把子心情忽上忽下的，跟坐过山车一样。” “哈哈哈哈......” “笑啥笑，赶紧说说这牙膏咋制，不能卖算了，我们自己整点刷刷牙也是好的。这天天拿手指搓，我手都要搓秃噜皮了。”郑沅催促道。 “我还不是指纹都要搓没了。”段敏敏举起自己的食指递到郑沅面前。 “其实这牙膏倒不难，主要嘛就是把牙齿上的脏东西刷下来，然后清新口气嘛，要是和现代一样那就加一个抑菌功能。这种的话我们找点木炭或者贝壳研磨成粉做摩擦剂，再加上薄荷或者茶叶粉末等其它东西做清新剂，再加一点盐起到抑菌效果就做好了。” 听她说完，郑沅也算知道为啥卖出去不太可能了。这东西不仅制作麻烦，还有盐这些精贵的东西，定价肯定不能太低。但是这个时代吧，对于村里人来说饭都吃不饱了谁会专门花大钱去买刷牙的东西。 那么目标群体只能是富人，但是贝壳她们这里不是沿海城市找不到，只能用木炭做摩擦剂，这东西黑黢黢的在富人眼里就是上不得台面，人家有条件的自会去买细盐来用，谁会来买这黑黢黢的东西。 所以，这个东西基本上只能她们自己做来用，想拿出去卖钱的话还得仔细的研究一下。 不过既然知道怎么做，她俩倒是可以趁现在做一罐子出来刷刷，实在是忍受不了牙齿上那种好久不刷牙的感觉。 说干就干。 郑沅从灶孔里扒拉出来几块黑炭，拿出石臼递给段敏敏，让她把石臼洗干净之后开始磨碳粉。又安排了三妮烧火，四柱找个罐子出来洗干净晾干一会准备装制好的牙膏。 她则是走到后院，她记得之前在后院灶房出水的那个水沟边是有薄荷的。 果然，水沟边一丛丛薄荷，因为厨余用水的滋养，还长得挺好。用量不大，几下就摘够了。 回到灶房，简单冲洗了一下，甩掉大部分薄荷叶上的水，郑沅把锅里的水舀出来，把薄荷放在锅里面开始烘焙。 不一会，薄荷开始枯黄变色，眼瞅着差不多了，立马铲了起来放在一旁晾凉准备磨碎。 段敏敏的木炭粉也磨得差不多了，拿进来郑沅把干掉的薄荷叶放进去一边研磨一边搅和，很快薄荷叶子也磨碎混合在一起了。盐就不放了，毕竟盐贵家里还是吃这粗盐呢。 两人看着自己磨出来的牙膏，不对，是牙粉好奇的凑过去闻。这一闻，细细密密的粉尘往鼻子里钻，两人被呛得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一抬头，发现对方的嘴边被黑黢黢的碳粉糊了一圈，活脱脱的熊大熊二，惹得四个人哈哈大笑。 第37章 借你家茅坑用用 笑完之后，两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试用一下效果如何，才反应过来没牙刷啊。 做牙刷倒是不难，只要在打磨好的木片上钻上几个孔，把马鬃毛或者猪鬃毛穿进去就行了。 这木片倒是好找，最合适的就是竹子削片，竹子后山多的是。但是这鬃毛却是难寻，这个时代马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上，她们这个村里怕是从来没见过。猪倒是家家都有，可问题是这会村里没人杀猪，她们上哪去弄去呢。 两人对视一眼朝着后院的猪圈走去，但是两头小花猪一见她俩来被吓得缩在角落。郑沅尝试着靠近，差点被猪撞翻在屎里。 最后两人只得悻悻的退出来，算了，明天赶集去和卖肉的屠户要一点吧。为了这点鬃毛睡屎里，才是不划算。 两人回到前院，打算先去把竹子砍回来，把牙刷柄先给做好，等明天带鬃毛回来就可以做牙刷了。 回灶房拿上柴刀，两人带着四柱往后山走去。三妮就留在家里先揉着冰粉，等她们回来冰粉也差不多可以吃了。 四柱最喜欢的就是和小伙伴在山上河里到处玩耍，山上哪里有啥，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带着两人七拐八绕的，很快来到了一片竹林面前。 看着这一大片竹林，两人只恨不是时候，不然那竹笋炒肉该是多么的美味，这会只能砍根竹子回去用用了。 很快一根竹子便砍断了，只是这砍断容易，拖下来却难。这竹子尖上的叶子和周边的竹林纠缠在一起，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它拖下来。两人也没修掉竹叶，想着拿回去晒干了引火也是好的。 这山路蜿蜒崎岖周围还都是茂密的杂草，两人拖着长长的竹子艰难的山路上走着，耗费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回到了村里。 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早就被路边的杂草刮掉叶子的竹竿，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都在问对方是不是脑子有病。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拖着这老长一根，倒不如剃干净了砍断带回来。 此时已经是正午，两人也不着急着弄牙刷柄，先把冰粉弄来吃掉再说。 三妮已经把冰粉做好在水里镇静着了，这会只需要熬糖和制冰就行，郑沅负责熬糖，段敏敏负责制冰，很快便也好了。 郑沅足足拿了一斤左右的冰粉籽给三妮，今日的冰粉可是足足的管饱管够。四个人在家里喝得肚子溜圆，也还剩下许多。 郑沅把冰粉、冰和红糖搅和在一起分成四份，让三妮去给大树几人和陈老爷子一家送去，又让四柱给桃儿姐妹送去，她则和段敏敏去陈家老宅一趟。 一来呢是昨天借的背篓还没还回去，二来呢她和阿敏看上陈家那个陈年老旱厕了。陈家人多，房子建起来的时间也久，这厕所猪圈不知道析出了多少硝呢，那可是白花花的钱嘞。 俩人抱着冰粉盆，一个背着一个背篓，提着个桶乐颠颠的朝着陈家老宅走去。 陈家老宅的门并没有锁，她俩隔着篱笆朝里面望去，老太太正对着太阳在缝补衣服呢。 出于礼貌，两人还是敲了敲门，陈老太太疑惑走向门前，这村里还出了这等礼貌人？ 打开门，就看到郑沅和段敏敏呲着个大牙背着背篓提着桶站在门口对着她笑，她差点没吓晕过去。 这是啥情况，雌雌双煞强强联合来打秋风啊？ 老太太吓得脸色一白，但俩人不会看脸色啊。 郑沅笑眯眯的对着老太太叫了一声：“娘！”就往里走。 段敏敏也是个礼貌的孩子，跟着郑沅叫了一声：“娘！” 见陈老太太惊恐的看着她，她才意识到自己跟着元宝叫错了，忙讪笑着：“陈大娘！吃了没？” 陈老太太心说你这是问的早上还是下午？ 俩人进到院子里，陈老太太还没来得及问她俩要干啥，手里突然多了一个盆，冰冰凉凉的。 “娘，这是我们卖的那冰粉，今天做了拿些给你尝尝。” 陈老太太低头一瞧，好家伙，又是冰又是红糖的，这老二媳妇真是不把钱当钱呢。 “老二媳妇，我们哪里吃得这个东西，你快拿回去卖钱。”陈老太太说着忙把盆往她手里推。 郑沅就听不得老人家说这个话。 “娘，什么吃得吃不得的，东西弄出来就是吃的，没道理自家弄的东西自家人还吃不上。再说了，这东西不吃一会就化了，我拿去街上也卖不了，你就当不浪费，赶紧吃吧。” 正把盆往老太太怀里推呢，一间房门突然打开，三人转头就看到陈佳东家二儿子媳妇王玉莲一脸疑惑的看着郑沅和段敏敏。 她本来在屋里哄着半岁的儿子睡觉，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得院子里吵闹起来，一听好像是她那二婶和奶奶的声音。还以为是二婶打上门来了，她忙起身打开门，但是看这情形不像是打起来的样子呀。 她虽嫁过来时间不长，但是也听说过二婶的赫赫威名，这两天家里人虽然都在说二婶变了，但她倒是第一回见到，一时间倒有点不知道作何反应。 看她愣在那里，陈老太太忙招呼她：“玉莲咋出来了？蛋蛋有没有睡着？正好，你二婶送了冰粉来，孩子睡了快来吃点吧。” 陈老太太听郑沅那么一说也释然了，吃呗，就当儿媳妇孝敬自己的了。那天听老头子说老二媳妇送到地里的冰粉多么好吃，多么冰凉顺滑，可馋了她大半夜。 王玉莲忙从灶房里拿出四个碗来，舀起冰粉先递给了老太太，第二碗递给了郑沅。 郑沅忙摆手：“你们吃，我俩在家里吃过了。” 看她不接，王玉莲又把冰粉递给段敏敏，段敏敏也是一样的说辞，她才收回手端着冰粉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喝完一碗，俩人都不由感叹这冰粉着实是个好东西啊，这一碗下去四肢百骸都透着丝丝凉意，爽快极了。依依不舍的放下碗，剩下的打算跑地里一趟给下地的几人送去。 看她俩意犹未尽却放下碗，郑沅哪里不知道她们的想法。 “娘，地里我叫三妮给爹他们送过去了，这些全是给你们的，管够呢。” 啥？地里也给送去啦？ “哎呦，老二媳妇，这得不老少钱吧！又是红糖又是冰的，全是精贵东西，都叫我们吃了你可咋卖钱呀！你这孩子，地里做活的喝点解解暑也就是了，怎么还给我们送来了。这点都不老少了，地里还送去了，今天怕是吃掉十几文了！”老太太一脸吃了大钱的后悔样，王玉莲也有点不知所措。 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又来了又来了。 “娘，自己做的东西不值钱，既然拿来了你们放心喝就是。要是你心里过意不去，那就借你家茅坑给我用用。” 第38章 陈年老坑 老太太正在那肉疼呢，突然听到郑沅说要借她家茅坑，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心疼那喝下去的冰粉。 “茅坑？就在后院呢，你要用就去呗，又不是不知道在哪。”老太太一脸你失忆了的表情。 郑沅和段敏敏放下昨天借的背篓，提着桶往后院走去：“娘，这是昨天二河来借的背篓，已经敲干净了，给你放这，你自己归置一下啊。” 陈老太太应着，又觉得奇怪，这两人一起去厕所？还提着桶？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尿了也接回去？ 老太太一肚子的疑惑，但看着盆里的冰快化了，也顾不得追着过去，忙和王玉莲分着喝了。 拿着尿桶的俩人还未走近，一股子厚重的氨水味扑鼻而来，差点没把两人熏翻个跟头。 稳了，这把。 看着对方熏红的双眼，俩人有信心在老陈家挖点大的。 果然走近了一看茅坑和猪圈的墙角都析出了大块大块的白色晶体，嚯！这不得出个五六斤！不愧是陈家的陈年老坑，这产量确实惊人。 正待要挖，才发现俩人忘记带工具，又忙跑去前院和陈老太太拿了两把小锄头和一个撮箕过来。 这是拉的屎也要铲回去？这是陈老太太看着抬着锄头风风火火就往后院跑的郑沅，心里冒出来的唯一想法。 坏了！这不会是要趁机把自己家的肥掏回去吧！自家地里也等着用肥呢。老太太心里警铃大作，放下碗就想往后院里去。 没跑几步又停下来，罢了罢了，看在老二媳妇这段时间又是送肉又是送冰粉的份上，她要点粪就要呗。反正自己家人多，她拿去两桶，再拉就是。 小老太太突然转身拿起一个粪瓢，准备去帮忙掏粪。 看着奶奶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王玉莲端着碗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奶奶这是咋了？ 等老太太拿着粪瓢走到后院，就看到俩人趴在茅坑边上一边干呕一边用锄头挖着墙。 嘿！这败家玩意，你挖粪就挖粪，挖墙是咋回事？她忙快步走上前，想要阻止她们这挖自家墙角的行为。 “yue~元宝，你婆婆家的坑比咱俩家的可猛多了。看这草莓塔，直冲云霄！看这小蛋白质，膘肥体壮,一看营养就好！” “yue~yue~你能不能别说了，我刚忘记，你又替我回忆了！谢谢你啊！” “yue~yue......” 什么草莓？听到两人对话的陈老太太一脸懵圈。 “老二媳妇，赵家的，你俩这是干啥呀？咋开始挖咱家墙角了?” 抬起头看到老太太，郑沅刚想开口解释：“yue~娘......yue~” 不行不行，这味道太上头，根本解释不了一点。她站起身离茅坑远了一点，才敢大口呼吸。 陈老太太心说，能不能说清楚一点，一喊娘就吐，怎么？娘是什么脏东西吗？ “娘,我俩不是挖你家墙角，我俩是要这墙上析出的白色块块。”好容易缓过来，郑沅开口解释道。 “这东西要了有啥用，这猪圈边上还不是多的是。”陈老太太指着猪圈的墙角一脸疑惑的问。 “就是有那么一点用。” 郑沅也不打算解释，毕竟这个可是这阵子的吃饭本事，她不是不信任老太太。只是秘密嘛，说出去就不算秘密了，还是小心为好。 看她不想说，陈老太太也没再说啥。老二媳妇可能自有她的用处吧，既然她要，又不是啥了不得的东西，她就帮着抠呗。 陈老太太加入了挖墙角大队，一时间只听取三人的“yue”声一片。 好在这东西没有啥技术含量，一会就收集完了。果然不愧是陈年老坑，两个桶装得满满当当的。 三人抬着桶，双眼红肿的回到前院，和抱着孩子正想来后院瞧瞧的王玉莲撞了个正着。 看着三人这样子，王玉莲吓了一跳，这是三人在后院混战吗？但是看着又不像，三人都是长辈，她倒是不好问出口。 “老二媳妇，时间也不早了，你俩留这吃一顿吧。”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老太太准备去做饭。 “不了不了，陈大娘，孩子们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段敏敏忙拒绝道。 陈老太太一想也是，这俩人搅和在一起，上下加起来十张嘴呢，便没有再留。倒不是她舍不得，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她家里外里加起来也八九个人呢。 郑沅和段敏敏两人喜滋滋的抬着两桶满当当的泥巴硝石混合物往家走，六十文一斤的硝石，她俩这一波起码立省三百文。 到家三妮和四柱也回来了，两人也不急着提纯硝石。眼看着也到了做饭的时间了，郑沅带着三妮开始准备着晚饭。 她还是没能掌握生火技巧。 段敏敏带着四柱开始研究那牙刷柄，一大一小两人头对头的在院子里研究着牙刷的形状，研究着怎么在刷柄上钻洞。 可能是男孩子天性使然，四柱很感兴趣，一直跟在段敏敏身边叽叽喳喳的。 太阳快要落山时，下地劳作的几人陆续回来了。 看着桌上的炒白菜，煮萝卜，还有玉米白米混合的粥，几个孩子心里竟然有点失落。反应过来又暗骂自己，真是被娘把嘴养刁了，这么好的饭菜竟然觉得失望。 看着几个孩子的表情，郑沅哪里不知道，由奢入俭难，这是馋肉了。但是她也没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只能等明天赶完集再带肉回来，这次一定多买一点，没有冰箱只能做一点能储存的油浸肉，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 吃完饭后，俩人带着几个孩子开始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准备着明天去赶集的东西。 几个女孩子在揉冰粉和熬红糖汁，男孩子负责喂猪洗碗和制作冰桶。东西都是上次用过收好的，大家有了上次的经验，很快冰粉和冰桶都做好了。 郑沅想了想还是安排了大树和二河去井里提水回来冰镇，井水冰凉，始终比山上引下来的水镇静的效果要好一点。 至于冰还是明早起来弄，中和镇近，红糖汁今晚也熬好了。明早就是制冰，倒是不用起那么早了。 俩人还是安排了二河和她们一起去，二河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上手快一点，生意才刚开始，这样比较保险。她看得出几个孩子都很想去镇上，以后做大做强了，再带其他几个孩子历练就是。 收拾稳妥一切，两人想起那两桶硝，安排了徐慧娘明天带着几个孩子把那硝提纯出来。后天可接着又要去永定县城，这回备的量大，用的东西自然也多。 今晚段敏敏依旧和郑沅一起睡。 虽说不用和去永定县城那样需要三四点就起，临睡前郑沅还是叮嘱徐慧娘叫她们，这二河是个起不来的，还得她俩去叫。不要明早牛车都走了，她俩还在呼呼大睡，走着去镇上那可不是好玩的。 第39章 张员外才用得起的冰 随着一声声的鸡鸣，郑沅睁眼醒来。 刚想叫段敏敏起床呢，外面就响起了徐慧娘的敲门声：“娘！娘！该起床了！” “诶！起了。”郑沅应了一声。 段敏敏也被敲门声叫醒，在床上伸了一个惬意的懒腰，迷迷瞪瞪的坐起来：“这没有手机电脑的作息就是好啊，睡得太香了。” 两人收拾完，把上次花剩下的四百六十七个铜板小心翼翼的装在郑沅内衫钱袋里。万一要买个什么东西呢，装着保险一点。 把硝石放水里融化，让冰慢慢的凝结着，两人才开始洗漱。洗漱完，叫了二河起来洗漱，都整理得差不多了，冰也好了。装上冰，三人就拿着收拾好的东西朝村口走去。 赵有旺坐在牛车上直打瞌睡，车上只零星坐着几个人。 三人摆好东西坐上车，赵有旺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寥寥无几的人，他也是一阵叹息，这牛车生意不好做。村里这会没有啥收成，都不愿往城里去花钱，这几趟的生意竟然还是这赵家的和陈家的给他撑起来的。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了，赵有旺才一甩鞭子，出发了。 “大树娘，又去卖冰粉啊？”赵有旺边赶着牛车，一边随口和郑沅搭话。 “是呀，家里孩子多，总得想点办法过下去。” 郑沅倒也没有瞒着，反正日子越过越好，村里人迟早会知道。只这制冰技术只有两人会，就算有人模仿也只是能做出普通的冰粉。那些会制冰的大商家也不屑于来争这生意，下沉市场的核心竞争力还是牢牢掌握在她俩手里。 也不是没想过卖冰，但那可能会动到有些位高权重的人手里的蛋糕，她们不敢赌。 赵有旺听了便没再接话，村里人去城里卖东西谋生，他靠村里人去城里的路费谋生，都是生活，打听那么多干啥。 一路无话，牛车缓慢的朝着中和镇走去。 太阳刚刚跃上地平线的时候，一行人来到了中和镇。 有了上次的经验，三人并不着急，随便找了一个有遮荫的地方放下东西。反正这会也不卖，摊位又难抢，不如等有人卖完了她们再去占一个摊位。 郑沅摸出五文钱铜板，叫二河去买三个肉包三个菜包回来。二河拿着钱颠颠的就去了，一点都没有第一次去永定县城那样担心的样子。 不一会，二河拿着三个肉包四个菜包回来了，两人一样拿了一个，多的那个菜包给了二河。 吃完包子后，三人无所事事的蹲在桶边看着街上人挤人，你推了我，我又踩了你的脚，一时间吆喝声，叫骂声，三人看得津津有味。 日头逐渐升高，都有人开始收摊了，郑沅忙叫二河去占了个好摊位，三人把东西挪到摊位上。 姐妹冰粉摊终于开张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吆喝也是现成的，两人站在摊位前面脸上挂着笑容，大声的吆喝起来。 “来来来，卖冰粉卖冰粉！走大街串小巷，咱家冰粉不一样；看一看尝一尝，姐妹冰粉美名扬；日照香炉生紫烟，要吃冰粉来这边；水在流鱼在游，清凉冰粉解忧愁！” ...... 二河对娘和段大娘的叫卖方式佩服得不得了，只早早的打来清水守在一边，时刻准备着洗碗。 在两人的努力吆喝下，终于有人被吸引了过来。站在最前面这个婆子，两人看过来才发现，这不是老熟人嘛，上次就因为这个婆子先买了她们的鸡蛋，她们的鸡蛋被一抢而空。 这婆子显然也认出了她俩：“是你们呀？怎么不卖鸡蛋了吗？” “嗐，这村里的鸡蛋哪是那么容易有的，前次那个我们还是攒了好久才有那么多的。这不，搞了点冰粉的营生。” 婆子盯着她们桶里的东西，有些迟疑的开口：“你们这冰粉怕是赚不到啥钱哟，又不是啥稀罕玩意，谁舍得出钱买这东西。” 知道这婆子没有恶意，郑沅依旧笑眯眯的：“姐姐，冰粉虽然常见但是有冰且加上红糖的冰粉就不常见了。这天气多热啊，吃上一口加冰的冰粉，那叫一个凉快！” 郑沅说着打开了冰桶，掀开上面盖着的稻草，露出了里面的冰。 什么？冰！ 婆子探头一看，还真是。 “哎哟喂，这冰可是个精贵的东西呀，你两卖多少钱一碗？” “三文。”郑沅伸出三根手指。 “你们这......你们这......不瞒你们说，我是在张员外家当差的。主子们的屋里也会用冰，这大夏天的冰可贵了，你们这桶冰少说也得卖个二两银子吧，你们竟加在冰粉里只卖三文钱一碗。”婆子一脸痛心疾首，暴殄天物的样子。 周围围过来的人一听，以前知道冰贵，但不知道这冰这么值钱。现在这三文钱就能吃到冰，那不得回去吹嘘几天自己吃到张员外才用得起的冰。 “给我来一碗吧！”一个妇人率先发声。 “给我也来一碗！” “我们来三碗！这是钱！” ...... 俩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热情的顾客上帝排着队挤着送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婆子是她俩请来的托呢。 多亏了这婆子几句话，没费啥力气就吸引来了一大批人。郑沅和段敏敏是知道感恩的，忙先打了一碗冰粉，切上细细的冰渣，舀了满满的红糖，先递给这婆子。 “姐姐，你先吃一碗。” 又转向其他顾客：“各位，这位姐姐先来的，我先打给她，马上给你们打哈。” 其他人刚刚被这婆子一说，都被带动得想买，这会见她递给这婆子倒也不急。拿着钱看这婆子喝下去的反应，张员外家的仆妇喝了都说好，那就可以放心的买了。 只见那婆子端起碗，一开始还只是试探的喝了一小口。随着冰粉的滑入，婆子瞬间感觉一股子凉意从喉咙滑入了胃里。这一早上采买的挤出来的汗，仿佛瞬间消失了。 随即一口接着一口，很快一碗冰粉见了底，最后一点汤水也被她仰头喝了下去。 把碗递给郑沅，她意犹未尽的舔舔嘴：“这冰粉果然是个好东西啊，加了冰还加了这么老些红糖，你俩真的不会亏吗？” 说着准备拿着三文钱递过来，郑沅哪里肯收她的钱：“哎哟，老姐姐，你愿意吃这是给我打活招牌呢。上次你就照顾了我们的生意，这次又来，你这么照顾我们，说明我们有缘呢。这一碗就当我请你的，要不要给你再来一碗？” 老婆子被她夸得乐呵呵的，好话谁不爱听啊：“你这妹子怪会说话的，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只是我还想带几碗回去主子跟前讨赏，你这冰粉搓得很是漂亮，这碗我可以带走吗？” “不好意思啊，姐姐，我这拢共就带了五个碗。你拿走了，我们生意就没法做了。这样吧，你需要多少我给你留着，你告诉我贵府在哪里，一会直接送上门去。而且我这碗怪粗糙的，贵人只怕也看不上。你拿回去直接装在那精美的瓷器里，给贵人见了才愿意入口呢。” 婆子一听有理，点头道：“那你给我留个二十碗左右，一会直接送到张员外府上，你路上直接问就是，很容易找到。我随主家姓张，你到了门房那里，告诉他们是采买的张婆子让送来的，他们会来叫我的。” 婆子说完便转身走了。 第40章 攀关系 等这婆子一走，围着的众人比先前更狂热了，挤着向前来要买冰粉。 听听，张员外家都定了二十碗呢！ 四舍五入，这不得相当于我和张员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郑沅打冰粉的速度飞快，段敏敏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拿冰粉的人有没有给钱，哗啦哗啦往兜里装铜板，二河更是胳膊都抡起了火星子，生怕洗碗的速度慢了耽误赚钱。 不一会，带来的冰粉就剩得不多了，郑沅估计了一下可能也就二十多碗，忙抱歉的和周围的人说：“各位，对不住啊，这剩下的冰粉张员外家预定了，这冰粉今天就不卖了。感谢各位的捧场，下次我们一定多准备些。” 有能力消费的人没买到的其实也不多了，听她这一说也都遗憾的转头走了，盘算着下次来早一点。 三人收拾好东西，一路打听着朝张员外家走去。 张员外家住的这一片区都是些镇上的有钱人，街道安静又整洁。跟着路人的指引，三人找到了张家平时采买用的角门。 敲了门，门房出来，看她们穿得破破烂烂的还以为是来讨饭的。 “去去去，讨饭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郑沅和段敏敏脸色一黑，虽然她们的衣服补丁摞补丁的，但是干净，这门房以貌取人，竟然以为她们是乞丐。 但得赚钱，郑沅只得忍下火气好声好气的跟他说：“小哥，我们不是来讨饭的。厨房里采买的张婆子定了我们的家的冰粉，我们这是送冰粉来呢。” 张婆子明显是交待过门房的，一听是来送冰粉的，门房才没往外赶她们，撂下一句：“等着吧！”就往里跑去。 二河倒没啥感觉，她俩现代来的被气得够呛，啥人啊？把人认成乞丐了，歉也不倒就跑了。 没一会，张婆子带着个小厮走出来，看到是她们笑眯眯的招手：“你们来啦！正好赶上饭点，我这当成甜品呈上去刚刚好。” 说着指挥着小厮，把她们桶里的冰粉、红糖和冰块倒进带来的盆里。 看着满满一盆的冰粉，张婆子估摸着怕是不止二十碗，暗叹这两妇人倒是实诚的，既如此她也不是个小气的。 “这里是七十五文钱，你们收好了。”张婆子数出七十五文递给段敏敏。 “张管事，错啦，二十碗只用六十文就可以了。”段敏敏把多余的钱数出来想还给她。自从知道她是大户人家的采买婆子，俩人也不好再叫姐姐，怕她以为她们想攀关系呢。 “诶~这是我给你们帮忙送过来的辛苦钱，收着吧。” 俩人听到这也不客气，段敏敏收回手把钱放在了口袋里。 “那就谢谢张管事啦。” 本来送来的东西就多多的，再说这大户人家采买的活计油水可多了，人家也不在乎这点钱，估计是看她们实诚给的赏钱呢，类似于小费。 看她俩这大大方方的样子，真看不出来是村里的妇人，张婆子也是个爽利人：“别叫管事了，就还叫姐呗。对了，还不知道你俩咋称呼呢？” “我姓郑，她姓段，这是我儿子小名二河。”郑沅忙介绍道。 张婆子点点头：“段妹子，郑妹子，你们也看到了我是这府里采买的，以后有啥稀奇玩意可以都往这送。” 她看得出来，这俩妇人是有想法的。 “诶诶，好好，张姐姐。”两人点着头应下，二河则是呆愣愣的站在一边。 这娘和段大娘怎么还和张员外家的管事婆子开始姐妹相称了。 这古时候吧，攀关系还是挺重要的。别看她只是采买的婆子，但是这活计油水可足了，指不定就是哪位主子的心腹呢。既然这张管事有意照顾她俩，没啥不好的。 “对了张姐姐，要是府里有果干，牛乳之类的，加一点在这冰粉里，不仅口感更丰富味道也更好，贵人会更喜欢的。” 既然这张婆子大气，她也不介意让她在她的主子面前长脸。 张婆子一听，脸上一喜，是个好主意。 等张婆子一行人回到房内，三人提着空桶沿着巷子走出来一截，顺势坐在地上。把钱倒进了空桶里，又开始了一天中最开心的数钱环节。 这次一共卖出了二百八十三碗，加上送来张婆子这里得的七十五文，一共卖出了九百二十四文,这次成本还没有上次的高。 三人捧着一堆铜板坐在地上笑得花枝乱颤，发财了发财了，浑然不觉路过的人都害怕的避开了。 收好铜板，郑沅和段敏敏又朝着猪肉摊进发，上次买回去的不多再加上没有冰箱放不住，吃了两顿就没了，这两天可馋死了。 “老板，买肉！”段敏敏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面，豪气冲天的开口。 还是上次那个摊位。 “好嘞，三位要多少？” 段敏敏可犯难了，扭过头用眼神询问着郑沅，她不做饭没有底。 “老板，我们要五斤五花肉。”郑沅淡定的开口。 啥？五斤？老板瞅了一眼段敏敏，心里默默吐槽。这大嗓门，这气势，我还以为至少要扛半头猪呢，白高兴一场。 不过五斤五花肉也算是笔大单子了，老板面上倒不显，麻利的切着肉。 段敏敏尴尬的拉拉她衣袖小声嘀咕：“元宝，咱有钱！干啥这么抠搜，我看老板都瞅我了。” “咱明天还得去永定县城呢，就吃今天下午和明天早上那一顿，明天在城里买，多能吃几顿新鲜肉。” “哇哦～”段敏敏一副你真聪明的样子直点头，郑沅懒得理她。 “正好五斤，嫂子你看看。”老板递过称来。 “老板，我们称那么多给我们少一点呗。”自从上次砍价成功，两人对于砍价这事兴致高昂。 老板摇摇头：“这可不行，这五花肉本来就贵，你看我这可是上好的五花肉，少不了，少了我得亏呀。” “老板，我们上次就来你这里买了，你给我们优惠，我们下次还来。” 老板还是拒绝:“两位嫂子，你就是天天来照顾我也还是这个价呀，你要是买个半扇猪我倒可以给你优惠，问题是这都是上好的五花肉，实在是优惠不了。” 见他态度坚决，估计是真的降不了，两人也没继续纠缠。 郑沅在案板上扫视了一圈，本着雁过拔毛的原则，开口问道:“老板，不优惠的话这堆大骨头能不能送一点我？” 突然想起昨天做的牙膏和牙刷柄，接着问道:“老板，猪鬃毛你这里有吗？能不能给我点？” “可以可以，全给你都行。”老板爽快应下来，这骨头被他剃得狗见了都嫌弃，搭出去也没啥。 “只是这猪鬃毛却是没有带来，你要这猪鬃毛干啥用？要是你着急要的话可以等收摊了，跟着我去我家拿，这会你看我这肉还没卖完，还走不开呢。” 想到回村的车走得比较早，她可不想走回去，而且明天就去赶大集了，明天再要也是一样的，于是郑沅忙摆手:“没带来就不用了，下次赶集，你能不能帮我单独把猪鬃毛收集带来给我一下？” “可以可以，这根猪尾巴也送给你们吧，以后可还要来照顾我的生意呀。”老板满口答应，想了想，又送了她们一根猪尾巴，毕竟舍得一口气买五斤五花肉的村里人也少见。 本来以为只能得一堆骨头呢，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三人连忙道谢，把东西装在桶里。 付了钱，三人提着东西继续在集市上逛了起来。 第41章 真香定律 时间到了晌午，这会集市已经开始散了，估摸着回村的牛车还得等一会。想了想，郑沅还是带着两人朝着一家面摊走去。 早上只吃了两个包子，这会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回去还得半个时辰。反正赚了钱，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一坐下，老板赶忙过来边擦着桌子边问:“三位客官，吃面呀？我这小摊素面五文，加肉八文。你看来几碗？” “来三碗肉面吧。” 二河一听，立马出声:“我要素面就行！” 一碗冰粉才三文，这一碗肉面快抵得上三碗冰粉了，他哪里舍得吃。让他说反正家里也留了饭食，在这街上花钱做什么。 “就三碗肉面。”郑沅数出钱递到老板手上。 “得嘞！”老板得了准信，高高兴兴的去准备去了。 二河还是一副吃不得，自己不配吃的样子。郑沅看他那坐立不安的样子，把自己的观念灌输给他：“钱赚来就是花的，没了咱再赚就是。民以食为天，赚了钱不吃不喝有啥用。再说了你省着省着人没了，钱还在有啥用。让你吃就吃，吃饱了下次卖力干活就是。” 二河听了勉强一笑，这不吃一碗面咋还扯到人没了。但他也没说话，乖乖坐在凳子上，郑沅也不继续说教。 很快，老板就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面上来了，肉面也就是面上盖了几片薄薄的肉。这一上来，那香味呼呼往鼻子里钻，二河本来觉得不饿，这一下子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郑沅给他递了筷子:“快吃吧！” 二河接过筷子立马埋着头唏哩呼噜的吃起来，那叫一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恨不得脸都埋进去。 郑沅和段敏敏好笑的看着他，看吧，刚刚还一脸吃了就是犯罪的样子，这会子吃得比谁都香。果然，没有人能逃过真香定律。 看他吃得香，俩人也被勾起了馋虫，端起碗往嘴里送面。还行，中规中矩，主要是没有太多调料。 吃完面三人拎着桶往停牛车的地方走去，反正明天还要赶大集，东西倒也不急着买。 快要出集市时，看到旁边有个老人家在卖木桶，背篓这些自家做的东西，郑沅才想起来明天准备的冰粉多，光家里这几个桶怕是不够用，忙拉着段敏敏停下来准备买两个桶。 大爷眼看着集市快要散了，带来的东西还没卖掉几个，叹着气准备收拾东西走了。突然三人蹲在摊子面前，大爷赶忙推销起来。 “两位娘子准备买点啥呀？这桶，篮子和背篓都是我自己编的，几十年的老手艺，可牢靠了。” “大爷，你这桶咋卖的呀？”郑沅拿着桶问道。 “桶十八文一个，两个三十文。我这桶可牢实了，我做得仔细，绝对不会漏水，漏水了，下个集市你拿回来我包换。” 两人倒不懂这桶质量到底如何，只是看着大爷褴褛的衣衫还有满怀希冀的眼神，不忍心拒绝。而且她们本来也需要这个东西，大爷还信誓旦旦的说坏了可以拿回来换。 郑沅掏出三十文钱：“大爷，给我拿两个桶吧。” 大爷一把年纪也不容易，俩人便没打算讲价。 “好嘞好嘞，我给你们选两个最好的，我这桶保管你能用十年。”大爷高兴的收下钱，挑挑选选递过来两个桶。 接过桶三人忙朝牛车跑去，坐上牛车，吱呀吱呀摇晃了半个时辰终于回到了村里。 “大树娘，桃儿娘，去赶集啊？” “又去卖冰粉吗？看来这生意不错啊。” 路过村头那片田，看到她们仨回来，田埂上歇息的村里人打着招呼。村里没有秘密，她们卖冰粉的事情早就传开了。 三人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敷衍回应着：“是去卖冰粉，生意还行吧，勉强赚了几个铜板。” “赚了几个铜板？不止吧，这桶里沉甸甸的提的是啥呀？” “给我们说说这到底赚了多少钱？” 有好事的看着娘三个提着的桶，开始追问起来。 三人当没听见，闷着头往前走。多说多错，给她们自己在那琢磨吧。 回到家，三妮和杏儿正好在院子里熬着硝，昨天她俩去老陈家坑里抬回来的硝石可真不少，两个小姑娘在家里熬了一锅又一锅，总算是差不多要熬完了。 看三人走进来，三妮放下搅和的棍子。 “娘，我去给你们端饭。” “不用了，我们在街上吃了点，这会子不饿。” 放下桶，段敏敏赶忙去看提纯了多少硝石。打开袋子一看，还真不少，估摸着有个六七斤了，不得不佩服这陈年老厕的纯度。 郑沅在厨房放下肉出来，看了看太阳的位置。 这会子估摸着已经下午一两点了，想着明天还得去赶大集，今天得早点吃饭，准备明天的东西，就不下地了。 大概五点左右吃饭，这会子倒也还早，郑沅想着把后院那几块菜地除一下草，差不多翻出来，等明天去粮食店看看能不能买点其他种子来种种。翻来覆去就是那几种菜，她都快吃腻了。 “阿敏，咱去后院翻翻地吧，菜吃得差不多了我们种点什么别的。” 最后一锅硝也熬好了，三妮和杏儿正往袋子里装呢，听她这么一说，忙加快速度把锅里的硝一股脑扒拉到袋子里，站起来：“我们也去，娘。” “你们就别去了，没多少事，去地里给你哥哥姐姐们送点水去吧。” “娘，我们刚刚送了回来的，人多快嘛。” “那行，咱们一起赶快弄完赶快弄饭吃。” “娘，那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我去地里帮忙。”二河说道。 “行，下午你叫上她们早些回来，约摸一个半时辰后，你们就回来。咱们早点吃饭，准备明天的东西。” “好嘞！”二河应着出门去了。 娘四个扛着工具往后院去。 因为两人不咋喜欢吃野菜，这几天基本上没去外面挖野菜，都是后院拔来吃的，地里的菜消耗得很快，倒是没多少菜了。萝卜和白菜约摸只够这两顿了，郑沅干脆全给它拔了堆在一边，放一两天也不会坏，地空了好打理。 豆角还在开着花，估计还能吃上一段时间，种着小葱韭菜那几块地，郑沅也没打算动，就锄锄草，上点肥，让它继续长就是。 三妮和杏儿割着猪草，她俩大人锄地，不到一个时辰，地里的杂草就全部拔完，两小块地也规规整整的平出来了。这才像是家里的菜园嘛，之前那样只能算是荒草地。 猪草也装满两大背篓，正好一家一背篓，省得还要去田埂上找。 收好东西回到前院，郑沅洗了手先把冰粉籽全部泡上方便一会揉冰粉，又带着三妮到灶房里开始准备晚饭，别的她自己也行就是这生火离不得三妮。 段敏敏则是带着杏儿背着一背篓猪草回自家喂一下猪，锅被抬来这边，这猪食都是每天现剁了喂生的。顺便也整理一下菜地，过几天这边地空了，可就要往这边搬菜了。 第42章 回锅肉 今天下午还是准备吃甑子饭，把装大米的袋子拎出来才发现袋子里剩的大米不多了，估计将将够今天这一顿，郑沅干脆全部倒了出来。 明天去集市上再买就是，今天吃够吃饱。 拔草误拔了几根蒜苗上来，正好拿来做个回锅肉，可惜没有豆瓣酱，只能做个清淡版本的。 萝卜拿来做个萝卜骨头汤，白菜照例拿来清炒，油水足，量又大，差不多也就够了。 随着升起的袅袅炊烟，一股子浓烈的肉香随风飘散在村子上空。十天半个月不见油荤的村子，哪家吃肉根本不是秘密。 特别是隔壁的陈学才一家子，这几天天时不时被郑沅家飘过去的肉香味馋得自家的糊糊都吃不下去了。 小儿子毛毛被馋得哭着吵着要吃肉，但她家情况比郑老婆子家以前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上哪有钱割肉吃。 陈学才的娘刘翠兰正做着饭，又闻到了隔壁飘来的肉香味，实在是忍不了走了出来。听村里人说这郑老婆子和段老婆子一起在镇上卖冰粉，难道这冰粉这么挣钱？她拿着锅铲不住的朝郑沅家院子张望。 正巧大树几个孩子回来了，看她在门前转悠问道：“婆婆，你找我娘有事情吗？” 听到声音，刘翠兰吓了一跳：“没事没事，我路过呢，路过呢。” 说着就进自家院子去了。 陈四柱疑惑的开口：“这刘婆婆拿着锅铲从我家路过，这是拿着锅铲到处转悠吗？” 几个孩子也很疑惑，但是很快就被院子里传出来的一阵一阵肉香吸引了，也不管为啥她拿着锅铲路过自己家门口了，飞快的推开门朝着厨房跑去。 “娘！我们今天又吃红烧肉吗？”四柱像个小炮弹似的率先冲进去。 “今天吃的是回锅肉。”郑沅舀着萝卜骨头汤回道。 看着桌子上一大盘肉，几个孩子都狂咽口水，这可是油润的五花肉呀。 等着段敏敏她们过来，终于可以上桌吃饭了，就着大白米饭，桌上的菜被一扫而光，碗底的油都拿来拌着饭全吃了。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发饭晕，歇息一会开始准备明天赶集的东西。 外面时不时有几个人路过，都伸着脖子往里张望一下。 看着这些人四柱想起刚刚在门外看到隔壁刘婆婆的事情，疑惑的说：“娘，刚刚隔壁刘婆婆拿着锅铲在咱家门口站着呢？她说她路过，难道她每天都拿着锅铲到处走吗？还有今天怎么面前路过的人这么多呀？” 什么拿着锅铲路过呀，这傻孩子。郑沅和段敏敏一听就知道是自家的肉香味吸引来了村里人，也是这时节，哪家能随时吃肉。自家一会红烧肉，一会回锅肉的，可不得把村里人吸引过来。 看来这冰粉赚钱的事情是瞒不住了，约摸着很快就有人要跟着模仿了。但是她们也不虚，这东西不是因为冰粉才好卖，是因为有冰才好卖。她们的冰粉又是红糖，又是冰的，成本也不低，村里人也很少敢拿出这些本钱来的。 但是两人还是得叮嘱一下这个制冰的事情，这些孩子不要一秃噜嘴倒出去了，可完犊子了。 “他们不是路过，是特意来的，是为了看一下咱们是不是真的做冰粉赚钱，好回去决定要不要做这生意呢。”郑沅说道。 “啊？这些人怎么这样啊？这可是我们家的生意，他们怎么能学呢。”二河是知道自家冰粉生意有多红火的，所以这会一听是来打探冰粉生意的，生气的站起来。 其他孩子也是一脸气愤，恨不得出去把他们赶走。 郑沅按下几个孩子：“这也是人之常情，村里太穷了，有了赚钱的路子，大家肯定都想知道，都想改善一下家里的情况嘛。你们不用特别生气，换成咱们，哪家有了赚钱的路子，我们肯定也想着去跟跟风。” “但是二河你来说说，你跟着我们去了这两次，你觉得这家家都会做的冰粉，为什么咱家还能卖得这么好呢？” “当然是因为咱家的有冰，那城里人可说了，这是张员外府上才吃得起的冰，咱家这里三文钱就能得一碗。”二河自豪的说。 “对呀，这就是关键所在，家家都会做冰粉，但不是家家都会制冰，所以咱家的冰粉才能卖得出去。” “所以呢你们也不用气愤大家来打探消息，如果有人问你们就说是卖冰粉挣了钱。只是有一点，你们这几天多多少少也看见了你段大娘制冰的过程，这可一点都不能说，外面的人问起来也只能说我们从城里张员外家买来的，知道吗？” 今天刚攀上的张婆子，这关系不就用上了。村里人也不会去找张员外求证，拉虎皮做大旗，有了张员外的名头会少了很多麻烦。 孩子们知道这是关乎自家挣钱的大事，都点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 郑沅又单独嘱咐了一下四柱，他年纪小，不要被人一套话就出来了。四柱把胸膛拍得啪啪作响：“娘，段大娘，你们放心，就算是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说的。我又不傻，说了哪里还有红烧肉、回锅肉吃。对吧，娘？” 一家人都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叮嘱完，一家人就开始分工准备起了明天赶集用的东西。 大树和二河负责去挑井水，段敏敏和四柱做着保温冰桶，桃儿、梅儿、杏儿和徐慧娘一人一个盆揉搓着冰粉，郑沅则是带着三妮开始熬制红糖汁，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 院子外面还是时不时的路过几个人，看见她们果真在做着冰粉，心里嘀咕，难道这城里人真这么喜欢冰粉？有胆子大的，心里盘算着要不然下一次跟着去卖一趟。 最后一盆冰粉搓完，天边最后一丝阳光也落了下去。把冰粉放在打来的井水里镇静，收拾完了院子，天也基本上黑下来了。 这次冰粉约摸着有个一百七八，光二河跟着去肯定是不行了，于是两人商量着大树和桃儿也跟着去。 大树和桃儿知道要跟着去街上都很开心，看着其他失落的孩子，段敏敏安慰道：“哥哥姐姐这是去挣钱呢，等过几天咱专门带你们去城里玩，好不好？” 听她这样说，几个孩子都高兴起来，满心期待着去城里那一天，她们还一次都没去过呢。 因着桃儿要跟着去，今晚段敏敏就回家去住，第二天早上早早过来。顺便再拿两个空桶，装五个碗和一把勺子，一把菜刀过来。今晚天空一点云彩也没有，估计明天是个大晴天，按着上次那个火爆程度，估摸着那五个碗是忙不过来的。 安排之后，大家就各位洗漱回屋睡觉了，郑沅照旧还是叮嘱了徐慧娘记得叫大树起床，大树起了可以来叫她们。 第43章 张员外府里的贵人 第二天徐慧娘照例早起叫了她起床，这会子星星都还挂在天空，凉爽的晨风吹得她一激灵。 大树蹲在院子里洗漱，厨房里，徐慧娘已经把火烧了起来，锅里热着水。心疼她起这么早，郑沅忙叫她回去再睡一会。 郑沅舀出水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这时候段敏敏和桃儿也打着火把过来了。 桃儿和大树给她俩举着火把照亮，她俩开始制冰。为了方便好拿着削冰沙，两人这次的冰块都制得比较小，将将单手能够握住。 因为冰块分了好几块，耽搁了一点时间，等最后一块冰制完，立马去叫了二河，五人赶忙朝着村口跑去。 坐上牛车才发现今天去城里的人尤其多，看见她们几人，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盯着她们拎着的桶。 俩人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冲着她们的冰粉生意来的。 五个人坐上来，牛车基本上就没有位置了。赵有旺也不磨叽，甩起鞭子就出发了，满满当当的一车人，可比以往跑三天赚的还多。 牛车吱呀吱呀的往前走着，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开了口。 “大树娘，你们这冰粉生意挺赚钱的吧。” 郑沅抬头一看，嘿！这不是拿着锅铲假装路过自己家的隔壁大婶嘛。 听到有人打听自己家的冰粉生意，三个孩子想到昨天郑沅和段敏敏叮嘱的事情，一下子警觉起来，都坐直了身子，大树立马就想开口否认。 郑沅伸手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淡定，才慢悠悠的开口。 “赚什么钱哟，勉强够养家糊口的。” 刘翠兰一脸不相信：“大树娘，你这就不厚道了，乡里乡亲的也不说实话。不赚钱，不赚钱那你家天天吃肉？” “对呀对呀，那肉香味一个村子都闻到了，还说没赚到钱。”立马有妇人跟着附和。 虽然郑沅很想怼一句，我挣钱关你屁事，但是都是村里人，她虽然不怕得罪人，但是要知道红眼病是很可怕的。大家都穷的时候相安无事，但是你突然间日子好过了，难免不会招来祸事。 有句话说得很对，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饭都吃不饱，还指望人家有什么道德有什么耻辱不成。不怕当面起冲突，就怕人家在背后搞你。村里那么多人，她们一家妇孺小孩，人家真联合起来搞点什么损招，她们还真招架不住。 郑沅深深的叹了口气，一脸愁容:“天天吃肉，哪有那么多的肉吃哟。只不过是略微赚了几个铜板，想着家里好久没见油荤了，割了一斤瘦肉做两顿吃。家里上下加起来十口人，一人一嘴就没了。” “那不对吧，大树娘，这一斤肉能这么香啊？那香味都快浓得飘到村口去了，给我那小孙子馋得直哭。”隔壁刘翠兰一脸的不相信。 其他人本来听她说只买了一斤瘦肉，也觉得没赚到啥钱，这瘦肉没多少油水，村里人更喜欢买肥肉，家里有闲钱的时候她们偶尔也会割一斤肥肉回来打牙祭。 但是听刘翠兰这一说，大家的眼神又带上了探究，毕竟她可是住在郑沅家隔壁。 俩人心里直骂娘，就显得你鼻子灵了，鼻子这么灵怎么不去做警犬啊。 “那是我求那卖猪肉的老板给我的猪棒骨，见天的熬在灶上，可不就香了。不信，你们问李菊仙，那天她看见我们提了回来。” 李菊仙今天也在这车上，本来也一脸眼热的盯着她们一家，突然这问题抛给了自己。其他妇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想到那天她揭开桶盖看到一堆挂着几丝肉的光骨头，又有几分不屑:“可不是嘛，那光骨头上面一丝肉也没有，偏陈嫂子当成个宝，看都不给看一下。” 听她这么说，其他人都又歇了心思，这大光骨头有啥好吃的，都是肉摊子上搭了送的，有时候实在没钱，花一文钱可以买一大堆嘬嘬味道。 偏这刘翠兰就死咬着不放:“大树娘，那你给我们说说，这冰粉家家都会做，为啥你的就能卖出去，还能赚到钱？” 其他人一听也是，偏你能卖出去，那说明就是有点什么法子。这时节家里都没什么进账，要是能学来一点，家里生活也能好一点，于是大家又热切的看过来，恨不得想直接动手掀开她们手里的桶看看。 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都很无奈，心里简直想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了，这人是喇叭精变的吧，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咱家罗锅煮了几碗米。 想了想郑沅捅咕了一下段敏敏让她把冰桶死死捂住，又深深叹了口气:“所以说是赚不到钱嘛！这冰粉家家都会做，要卖得出去，我们就只有想办法了。” “你们可不知道，这冰粉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城里人什么新鲜吃食没吃过，为了卖出去，我们往里加了一大勺糖，那红糖又贵又不经用，一斤就能添个十来碗。” “机缘巧合之下又认得了那张员外府里的贵人，她给我们出主意，在冰粉里磨上细细的冰沙。这大夏天的冰多贵你们知道吗？一块那可就得一两银子，就这还是那张员外府里的贵人从自己的份例里面分出来给我们的。人家贵人也不是白给呀，所以卖出去的钱还得孝敬回去。” “这样一下来，我们辛苦一天不就只能剩点辛苦钱了，哪里能赚到什么大钱哟。” 什么？放了红糖还要放冰？！听她这么一通说下来，本来眼热的妇人们一下子淡了心思，这又放糖又放冰的能不好吃吗，能不好卖吗？ 就算这糖她们咬咬牙买了，但这冰她们哪里来的银钱买，更何况有钱也买不着，没听大树娘说是张员外府上的贵人分出来的吗，她们上哪认识贵人去。 村里人手里本就没有多少钱，眼热也是因为想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让她们下这么大本钱去做生意，万一卖不出去不是全砸手里了，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真不敢赌。一时间倒安静了下来，只羡慕的看着郑沅她们一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几人好似胖起来了一点，不像之前那样风都快吹倒的样子。 众人都在琢磨着郑沅说的话，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一时倒安静下来，只剩下牛车吱呀吱呀的声音。 但郑沅和段敏敏可不敢松懈，这冰桶就在车上，万一有那好奇的人像那天李菊仙一样掀开盖子一看，抱着这么大一桶冰，可就不好糊弄过去了。所以，这一趟两人都没敢打瞌睡，硬是瞪大双眼死死的护着冰桶。 好在昨晚睡得比较早，倒也没有那么难熬，伴着路边草丛里的虫鸣，很快也到了永定县城门口。 第44章 打游击战 下了车，郑沅和段敏敏带着几个孩子快速的往前去排到了进城的队伍中。这会进城的人多，不一会后面就排了一串其他村的人，都大筐小包的拎着今天赶集要卖的东西。 见村里其他人没有挨着自家排，郑沅忙拉过几人叮嘱。 “咱反正这一时半会不着急卖，一会进城我们就先去那富人住的巷子里转悠一圈。毕竟借了人家张员外的名头，张员外家在镇子上，咱只能去转悠一圈了。转一圈咱再把冰块拿出来，她们还能真的去一家一家敲门去问不成。” “是的，我瞅着那村里的人估摸着会跟着咱们，要是咱们不去这一趟，估计解释不清楚这冰是哪里来的。”段敏敏抬头看着村里那一群妇人，都排在了后面不远处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她们，估计心里还是不死心。 很快排到了自家，郑沅数出十文钱递给守城的官差，几个人快速的进城朝着那些大宅子所在的巷子走去。 几人都没有来过这边，找不到方向，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的，阴差阳错的倒甩丢了后面跟着的一群尾巴。 回头看到后面没有再跟着尾巴，几人找了个偏僻的巷子，打算歇息一会再出去买早饭吃。 两人毫无形象的坐在了地上直喘气，这卖个冰粉也是，跟打游击战似的。大树和桃儿第一次来县城，倒是很激动，一点疲累的样子都没有，睁着眼睛一脸羡慕的看着旁边人家的青砖大瓦房。 老槐箐的几个妇人却是气得跺脚，怎么一会功夫前面五个人就跑没影了。 她们啥东西也没带还咬牙花了两文钱进城呢，这又是坐牛车，又是进城的，啥事没干就花了四文钱，家里的活计也耽搁了。要是再不亲眼看一下这冰粉生意，带点有用的消息回家，怕是要被家里那口子揍了。 村里的妇人也没来过这边，巷子四通八达的，她们找了许久累得直喘气还是没看到郑沅一行人。 刘翠兰一拍大腿:“走！回集市，她们那几大桶东西，我不信她们不回来卖！” “要是她们在这边就卖完了呢？”有妇人担心的问道。 “这地方全是些有钱的大老爷，人家哪能看得上这上不得台面的冰粉？就算能卖出去，也卖不完，肯定还会去集市上。再说了，这会子不去集市上等着，难道一直在这瞎转悠不成！”刘翠兰没好气的说。 其他人听她说得有理，都点点头跟着她朝着来时候的方向回去。 几个人很快回到了集市上，一脸菜色的蹲在路边。这叫什么事啊？一大早不睡觉跑来这县城，跟着跑了大半个时辰还把人跟丢了。这会子是又累又饿，偏偏舍不得出钱在集市上买点东西吃。 闻着吃食摊子上飘来的一阵一阵香味，摸着自己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几人不住的往肚子里吞口水。都有点后悔，好好的来遭这个罪干啥。 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来都来了，只有在这干等着呗。 郑沅几人喘匀了气，又坐了一会才慢慢悠悠的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跟村里这些大婶打了一早上的游击战，这会也是饿了不行，得先去集市上买点吃的。 远远的就看到村里那几个妇人站在集市口四处张望着，合着还没死心呢。 “她们咋这样啊？娘，我去把她们赶走。”看到像苍蝇一样跟着他们的村里人，二河烦躁的开口。 大树，二河撸着袖子就想过去赶人。 “回来！”郑沅忙喝一声，把两人叫了回来。 “这大街又不是咱的，咱们有啥权利赶她们走。一会吵嚷起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算了，咱躲着点就是，我们往那边去吃点早饭。” 看着村里的人没有注意到这边，几人忙朝着另外一边去了。 找到一家还算干净整洁的摊子，几人疲惫的坐下，这拎着桶跑了一早上可真是累得双脚发软。 “几位，吃点什么？我这小摊有包子馒头油条，豆浆面条稀饭，你看你们吃点啥？” 哟，别小看这路边摊，早饭的种类倒还齐全。 “我要一根油条，一碗豆浆，你们吃啥？” “我要一碗面条。”段敏敏接着说。 “好嘞，面条要素的还是肉的？素的五文，肉的八文。” “素的吧。”昨天吃那肉面，感觉没多好吃，段敏敏干脆要了碗素的。 “你们呢？你们吃啥？”段敏敏看向三个孩子。 “我也要一碗素面。”二河已经跟着她们跑了几天，特别是经过昨天郑沅的教育，倒也没有再说自己不吃，很痛快的跟着点了一碗素面。 大树和桃儿第一次跟着来，一听那一碗素面都要五文钱，一时间都心疼得不行，都摇着头说自己不饿。 “没事，咱一会就赚钱了，不用想着钱的事情，挣钱是我们两个大人的事情。再说你俩不吃，没有力气，怎么帮咱家卖冰粉？你们看，二河都吃了。” 二河忙冲他们点头，他们根本不知道，就算他们说不吃，娘和段大娘也会给他们点上的，拒绝无效。 大树和桃儿才勉强说自己要一个菜包，郑沅才不管他们，直接给他们也上了两碗面，又给二河和段敏敏也加了一个包子。 二河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吧，我说拒绝无效。 东西很快就端了上来，本来就饥肠辘辘的几人很快大口吃了起来。 豆浆一文钱一碗，油条两文钱一根，这顿早饭一共花了二十五文钱。付钱的时候可把大树和桃儿心疼坏了，不由得心里暗骂自己嘴馋，那东西一上来跟没吃过饭一样，这下也不能退了。 付了钱，时间还早，她们也不着急去抢位置。和老板说了一声，就干脆坐在这摊子上闲聊休息。 集市按照卖的东西划分，农产品的是一个区域，小吃零嘴是一个区域，农具用具又是一个区域。集市上，人挤着人，转过一个又一个的摊位，左挑右选，讨价还价，整个集市闹哄哄的但是却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看着热闹的集市，两人的思绪都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生活条件还不是很好，她们那里也有这样的大集，在每个星期天赶，也叫做赶星期。 她们最期待的便是赶星期，爸爸妈妈也会像她们一样带着自家的农产品到集市换钱，得了钱就会给她们带回来哇哈哈，辣条之类的小零食，那可真是最幸福的时候了。 想着想着两人都有点伤感，这集市和现代的乡镇集市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人声鼎沸，一样的充满烟火气。不同的是现在她们作为了两个大人正带着一群孩子讨生活，带东西回去满足孩子们期待的变成了她俩。 第45章 格局低了 这时候日头也升了起来，差不多十点多到十一点左右的样子。 随着夏天的到来，热得越来越早了，可以开始准备着卖冰粉了。 郑沅和段敏敏带着桃儿准备去找一个摊位，大树和二河则是去打水，一会来找她们。 刚从摊子上起身走出来一截，一个老槐箐的妇人往这边张望正好看到了她们，她们也注意到了她。那一刻她眼睛里面迸发出来的光，都让郑沅和段敏敏以为她是看见了财神爷了。 那妇人看到她们忙招呼了其他的几个还在四处张望的妇人，指了指她们，一群人看到立时就小跑着围了过来。 “桃儿娘，大树娘，你们这怎么不等等我们？可让我们好找。”刘翠兰一脸埋怨的说道。 郑沅悄咪咪翻了一个白眼，故作疑惑的问：“等你们？我们为啥要等你们？我们没有约好一起走啊。我们要做这冰粉的生意，哪能一直等着你们。哦~难道说你们也想照顾一下我们的生意吗？三文钱一碗，你们要几碗？” 几句话把妇人们还想继续的埋怨堵在了嘴里。对呀，人家是来集市上做生意的没道理要等着她们呀。 三文钱一碗的冰粉，她们又不是有钱烧得慌，跟着她们就为了买这死贵的冰粉。 “哪能呀，这不是咱们一个村的，这集市上啥人都有，我们这不是怕你们遇到危险嘛，所以想着大家一起行动。对了，大树娘，你们这是去什么地方了？冰粉卖完了吗？”刘翠兰一改刚刚的语气，开始谄媚起来。开玩笑，三文钱一碗的冰粉，她们拿了那么几大桶，那得多少钱呀。 郑沅和段敏敏无奈的对视了一眼，果然，这话题又转回到冰粉上了。今天要是不让她们看一下，怕是没完。 “嗐!我们还没开始卖呢。刚刚是那张员外家管事的派人来给我们送冰块呢，这不我们刚从那边回来。”段敏敏提了提手里的冰桶。 围着的几人瞬间眼睛冒光，这么大一桶冰，那得多少钱呀,这张员外家真是大气！浑然没注意到那桶她们今天来的时候就提着了。 “几位姐姐，婶子，要不你们先让我们一下呢？我们得去找个摊位开始卖冰粉了，不然耽搁了贵人的事可了不得了。” “对对，贵人的事情耽搁不得，你们快找摊位吧。不用管我们，我们就跟在你们后面。”围着的几人立马让开了一个口子。 三人往前走着，五六个妇人眼睛不眨的跟在后面，生怕再把她们给跟丢了。 郑沅和段敏敏哭笑不得，刚刚是打游击战，这会子变成保镖了，这叫什么事啊。 三人边走边往路边的摊位看去，正好一个卖豆腐脑的老大爷卖完了，正收拾东西准备走呢。这摊位正好在路口，对于她们卖冰粉是顶好的位置，郑沅快步上前把手里的桶往那一放，占了这个位置。 这时候大树和二河也提着水回来了，看到她们，忙提着桶赶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姐妹冰粉摊就开始营业了。郑沅和桃儿负责舀冰粉，段敏敏还是负责收钱，大树和二河则是负责洗碗。 随着郑沅和段敏敏一声声洪亮的吆喝声，人群逐渐围了过来。 那群村里的妇人，听见她们的吆喝声，也很吃惊。这段老婆子和郑老婆子可真放得下脸面呀，两个女人竟然敢当街大声叫卖，换她们可不行，臊得慌。 不过还别说，她们这话术还挺有意思的一套接一套的，没看出来这两老婆子还有这本事。 “来来来！姐妹冰粉！姐妹冰粉！走大街串小巷，咱家冰粉不一样；看一看尝一尝，姐妹冰粉美名扬；日照香炉生紫烟，要吃冰粉来这边；水在流鱼在游，清凉冰粉解忧愁！” ...... 别说，这群妇人虽然一直跟着她们很烦人，但是这会她们一群人围在冰粉摊子边上，显得这摊子人气很足的样子，其他人看到都不自觉的围了过来。 果然现代那些找托去排队造势的网红店大排长龙是有道理的。 再加上郑沅和段敏敏她们这别具一格的吆喝声，不一会摊子面前就围满了人。 一开始大家还只是好奇的围过来看看，但很快就有上次赶集喝到的那些人寻着声音赶了过来。 “嗐呀！让我一通好找，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快给我来上两碗。”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边掏出铜板递过来。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们这会才开张呢，这就给你打啊。保证给你足足的冰，足足的糖。” 郑沅麻利的舀了两碗冰粉，拿起一块冰，往里刮了满满一层冰，让桃儿浇上红糖递给了那汉子。 那汉子估计也是渴了好久，接过来，一口气喝完了一碗。觉得浑身舒爽了，另一碗才慢慢的喝起来。 “你们这冰粉倒真的良心，三文钱又是冰又是糖的，上次喝完就老想着这一口冰，今天特意找过来。”汉子边喝边说。 看他这样子，围观的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往下咽口水。 这时候又有上次赶集吃过的人闻声赶过来，也是毫不犹豫的就买下了一碗。 边吃还边向周围的人炫耀这冰是多么的珍贵，是那有钱的大老爷才吃得起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这下围观的众人都忍不住了，纷纷挤上前去，你一碗我两碗，争着抢着要买。几人立马进入的战斗状态，各司其事，忙得不亦乐乎。 被疯狂的众人挤到一边的几个妇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火爆的冰粉摊子。这城里人也太有钱了吧，三文钱的冰粉像不要钱白送似的。挤着给桃儿娘送钱呢，还有为谁先来谁后到拌嘴的。 围观的妇人都一脸羡慕的看着忙碌的几个人，特别是数钱数到手抽筋一脸灿烂笑容的段敏敏。还说赚不到钱，这架势就算刨除要给张员外府上那贵人的好处，至少也能赚个百八十文吧。 村里人谁家能一天赚个百八十文啊，那镇上做工，一天顶多也就二十文，还要是那干苦力的大工。难怪啊，难怪能有底气天天买肉吃呢。 要是郑沅和段敏敏知道她们的想法，肯定要说，姐姐们，格局低了，格局打开一点，百八十文少了，至少得乘个十呢！ 本来今早在牛车上，被郑沅说的冰粉昂贵成本吓得心生退意的几人，这会子看到这情况，心里又开始活泛起来。眼看着她们的冰粉一碗又一碗的卖出去，就有人朝着杂货铺子跑去了。 摊子上忙得热火朝天，她们也没有精力去注意边上围观的妇人们。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在意，反正可不是随便做出来的冰粉就能好卖的。 虽然今天加了一倍的量，但因为天气越发炎热，再加上上次冰粉售卖积攒下来的人气，这摊子上的生意就没停下来过。差不多一个半时辰，桶里的冰粉就售卖一空了。 第46章 没有边界感 放下勺子，郑沅抬起发酸的手颤颤巍巍的向还在围着要买冰粉的人们作了一个揖：“感谢各位的捧场，咱们这姐妹冰粉今天已经卖完了，下次各位早点来。” 好在今天带来的冰粉多，没买到的人不多，嘟嘟囔囔的抱怨几句表达了自己的遗憾，也就散开了。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郑沅一边收拾着一边笑着冲几个没买到人说着抱歉，主打一个微笑服务。 段敏敏也是一边死死搂着自己的衣襟，一边微笑着朝几人道歉送别。两人准备了很多东西，唯独忘记了准备一个大一点的钱袋子。生意这么火爆，她也来不及去找，只能把衣襟结个疙瘩，把钱往里放。这会子，一堆铜板都快堆不下了。 收拾好摊子，大树和桃儿还没缓过来，看着两个娘，感觉她们头上在发光，发的是金子的金光。二河则是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样子，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显示自己是见过世面的。 看着三个孩子一脸崇拜的模样，郑沅和段敏敏也是怪自豪的。对，就是这样，让你们的崇拜更明显一点。放心，我们是不会骄傲的。 “孩子们把东西收好，咱们找个地方数钱去！对了，那冰桶里面的稻草别给我扔了哈。”郑沅大手一挥，和段敏敏率先朝前走去。 二河提起桶，捅咕了一下大树：“走啊，大哥，桃儿姐。” “诶，好嘞！” 大树和桃儿这会才像如梦初醒似的，忙拎着桶跟上了她们的步伐。 她们一走，还留在旁边看着的两三个村里的妇人也忙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段敏敏回身去叫桃儿跟上，就看到后面还跟着的三个妇人。 如果说今早跟了她们一早上，是村里人太穷了都迫切的想要改善自己的生活，是情有可原。但是现在卖完了，她们也都知道了自家的冰粉生意是怎么卖出去的，还跟在她们后面就有点不礼貌了。 段敏敏腾出一只手来拉了拉郑沅的手，努努嘴示意她看后面跟着的尾巴。 看她这样子，郑沅不用回头就知道，肯定是尾巴又跟上来了。 回头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她们怎么这么没有边界感！” 本来今天赚了这么多钱，正好在这永定县城的大集，她们俩还想报复性消费一波，把家里缺的东西能买都买上。这一直跟着一群尾巴，让她们怎么痛快的花钱。 看到她们大手大脚的买东西，回村去不得大肆宣扬，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事。当你的财富远远高于周围人的时候，他们可能会敬仰你；而当你只是略微比周围人有钱的时候，他们只会嫉妒你。 这时候郑沅和段敏敏都意识到自家还是太弱了，连赚一点小钱都得躲躲藏藏的，不敢光明正大的花出来。 看她们不走了，后面跟着的三个人也停了下来，假装在路边歇息，眼神却是不住的往这边扫。 郑沅想了想决定去会一会她们，段敏敏兜着一大包钱就别去了，她带着二河上前去。大树和桃儿守在段敏敏周围，这么一大兜钱，她俩还真怕被人盯上。 看她带着二河走过来，几人还有点子怵，毕竟郑老婆子在村里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响当当的臭。那骂人噼里啪啦的，很少有人招架得住。虽然已经十多二十天没有听见她的大嗓门了，但是这余威还在。 走到几人跟前，郑沅笑眯眯的问：“几位妹妹，你们一直跟着我们干啥？” 看她笑眯眯的，几个人反倒更有点子害怕了。 “我们哪里跟着你了，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们还走不得啦？”李菊仙咽了咽口水，还是强撑着嘴硬道。 刘翠兰可跟她说了，她去买酸浆籽，自己负责跟紧了郑老婆子她们。看到她们和张员外家的管事接头，就跟着那个管事的，也和管事的商量匀一点冰给她们，大不了她们分成比郑老婆子她们多一点，不信管事不心动。 看今天这冰粉摊子火爆的样子，除去成本和孝敬贵人的，起码能赚个百八十文吧，到时候她们一人一半，一个月不得赚个半贯钱，到时候在家里背脊都能挺直一点。 在心里存着这个美好的幻想，李菊仙便不自觉的也硬气起来。 “路自然不是我家的，但是从今天早上一直到现在，怎么我们一回头就能看见几位妹妹呀？难不成是今早出门时候我们这脚上沾到了屎，几位是闻着味道跟来的？” 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三人都是村里的，哪里听不懂她这是在讽刺她们是狗闻了屎味撵路呢。 三人脸色胀得通红，却还是嘴硬：“陈嫂子你怎么说话呢？我们想逛逛这永定县城怎么啦？你是县太爷不成，还能管我们走哪里？” “我当然不是县太爷，只是觉得这屎壳郎围着驴腚转，跟屁虫太多了，心里烦躁而已。” 二河一愣，娘诶，你说咱们是驴真的好吗？ 这三个妇人可没注意她说自己是驴，只听到了她说她们是跟屁虫。毕竟是村里的妇人，污言秽语吵架她们没在怕。可这郑老婆子脸上挂着笑阴阳怪气的，她们倒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只觉得一堆话堵在喉咙口，说又说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本来常年劳作被太阳晒得黢黑的脸这会憋得黑红。这该死的郑老婆子，这张嘴还是那么的臭。 看她们不说话，郑沅接着开口：“既然你们说不是跟着我们的，那我们这会往前走可别再让我们看到你们了。不然我就告诉那贵人，你们图谋不轨想要抢贵人的财路。” 先阴阳一波，再恐吓一波，至少能管一小会用吧，郑沅心想。 果然一听郑沅说要告诉那贵人，几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害怕的神色。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庄稼人，对于她们来说城里人好像始终高了她们一截似的，更别说这城里的有钱人，更是得罪不起。 “就是！那张员外府上可是养了打手的，那打手一个拳头比你们脑袋还大，你们要再敢跟来我看你们能不能招架那打手的一拳头！” 几人听了，更是一激灵。 郑沅意外的看了一眼二河，本来只想带着个小伙子给自己壮一下胆，她也怕那三个妇人一起上挠她。没想到这孩子还挺机灵，接着她的话就开始往下编。 娘俩说完，看几个妇人的反应应当是不敢跟上来了，转身就快步走到段敏敏她们身边，拉着三人就快步的朝着前边走去。 回头看了一眼，见三个人在那说着什么没注意到她们，郑沅赶忙拉着几人闪身进了旁边的小巷子。虽然是威胁恐吓了一番，万一还有那不怕死的跟上来呢。 第47章 习惯就好 进了巷子，郑沅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 嘿！还真有那不怕死的跟屁虫，这李菊仙竟然又跟上来了。只是她们刚刚反应快，在三人还没注意的时候闪身进了旁边的巷子。 那两个妇人被郑沅和二河一顿忽悠恐吓，心里还是有点害怕，打了退堂鼓不想再接着跟了。 但这李菊仙却是被刘翠兰那每天至少能赚七八十文的承诺冲昏了头脑，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这郑老婆子和段老婆这把年纪的人都能和张员外府上的贵人搭上关系，自己这年纪轻轻的难道还不行。 这般想着，她犹豫了一会一跺脚又跟了上来。可惜的是就这一会功夫，前面几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眼瞅着周围不见几人的踪影，李菊仙气得直拍大腿，看这郑沅她们这么想甩开自己，她更是笃定了这个生意能赚不少。 只是这会子跟丢了，县城各种巷道四通八达的，今天赶集人又多，她只能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看她很快要往这边过来了，郑沅忙缩回头叫着几人快步朝巷子里面跑去，转过了几个弯才敢停下来。 几人气喘吁吁的靠墙坐在地上，心里把那几个一直跟着他们的妇人骂了几百遍。 真的是跟苍蝇闻到屎味了一样，甩也甩不掉，烦不胜烦。 休息片刻，段敏敏把衣衫兜子解开来，倒进今早装清水洗碗的桶里，铜钱碰撞着滚入桶里，这美妙的声音都快把几人陶醉了。 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数钱更快乐的了。 二河还算淡定，大树和桃儿被这小半桶的铜钱直接惊得站了起来。桃儿更是惊叫出声，猛地想起什么，又一脸警惕的站近了一点，伸手把着桶，生怕有人突然来抢了去。 “来吧，检验今天成果的时候到了。我和你段大娘一人数一遍，你们仨数一遍，如果不对的再一起数一遍。” 实在是这铜板数量太多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数岔了，数三遍总不至于出入太多。几个孩子虽然没有上过学堂，数个数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几人就分成三组流水作业，段敏敏数完五十个推给郑沅，郑沅数完推给三个孩子，三个孩子数完一堆一堆的放在一边。 巷子里没人经过，一时间只剩下盛夏的蝉鸣和铜板碰撞的声音。 花了小半个时辰，三个小组终于数完了铜板。 郑沅和段敏敏都数得两千零一十七个铜板，几个孩子却是数得两千零四十五个铜板。郑沅和段敏敏一听他们报的数，就可以确定不用再数一次了。 五十个铜板一堆，前面两人都数过确认了一次，最后一堆铜板明显只有十七个，这三孩子怕不是哪里数岔了。再说了，两个经过高等教育的人，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要是两人都数错了，也能得到一样的数字，那只能说不愧是闺蜜了。 两千零一十七个铜板，那说明今天至少卖出去了六百七十碗左右的冰粉，只是这铜板不是三的倍数，就不知道具体卖了多少碗。可能是哪个客人趁乱少给了钱，也有可能是刚刚为了躲那几个尾巴，半路掉了也不好说。 三个孩子不会算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天爷，她们今天赚了两千多铜板，那就是二两银子。普通人家一年也难得攒下来这么多钱吧，他们竟然一天就赚到了。 今天麻绳也没带一根，这么多铜板只能全部捧进桶里了，正好今天要买的东西多，集市上逛一圈不好说也就花掉大半了。 收好铜板，郑沅和段敏敏带着三个傻兮兮的孩子原路返回。出巷子口，还是谨慎的探出头去看了看，李菊仙已经没有在周围了，几人才直奔集市而去。 离下次集市可还有四天呢，这次可得把肉给买够，由奢入俭难，别说孩子们，这会她们几天不吃肉都馋得慌。郑沅做饭舍得放油，两家的油罐子也快用空了，正好得买点板油回去炼油。 这会子时间还早，早点去能买到好一点的肉。 鲜肉区的摊贩不多，就那么两三家，郑沅和段敏敏还是去了上次买肉的那家。这会子没生意，摊主正在百无聊赖的扇着苍蝇，看到她们上前来，马上站直了身体。 “两位婶子又来买肉啊？我这都是上好的大肥肉，瞅瞅，这大肥膘，多漂亮！”摊主摆弄着案板上的猪肉给她们看。 听着这一句婶子，郑沅和段敏敏心在滴血，她俩看起来到底是有多老，这摊主看着也三十多岁了吧，还叫她们婶子。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两人无语凝噎。 算了，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现在家里人多，一顿饭至少要三斤肉才够，一天就算吃两顿，也至少得六斤肉。 “老板，给我来二十斤五花肉，十斤瘦肉。”郑沅想了想干脆买个三十斤吧，反正多的也可以做成油浸肉放在坛子里，不怕坏。 什么？三个跟在后面的孩子直接石化了，仿佛看到这刚赚来的铜板哗啦哗啦的飞走了。二河先回神，毕竟已经见过两次她们的花钱速度，对着大树和桃儿一脸习惯就好的表情。 郑沅没注意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继续开口问：“对了，你这还有猪板油吗？” 摊主激动得刀都快拿不稳了，还以为今天没有生意了，都想着集市散了这又要拿去酒楼便宜处理了，没想到来了个大主子。 “有有有，今天这猪肥，板油足足有三斤呢。”老板蹲下去从筐子里拿出一块板油来。 “还有这花油，婶子要不要带上，虽说出游没有这板油好，但是它便宜呀。板油三十文一斤，花油只要二十文一斤。” 那花油像个网兜似的，上面还可能有淋巴结，郑沅摇了摇头：“花油就不要了，板油也给我全都包上吧。” “老板，我们买这么多，你可得给我们便宜一点，下次我们还来。”段敏敏开口讲价。 “好说好说，二位婶子买这么多，我哪能不便宜呢。这样吧五花肉就算你们二十四文一斤，瘦肉算你们十五文一斤，这板油实在是好，就不能便宜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这古时候瘦肉就是不值钱啊，一下子竟然给她们少了三文，郑沅想了想摊主给的价格倒也还是合理，点点头表示同意。 摊主看她同意，麻利的拿起刀开始切肉。为了方便好处理，郑沅还特意叮嘱了摊主切成差不多两斤左右一条。摊主做惯了这事，一会功夫就处理好了。上称一称，肥肉将将多出一两，瘦肉刚刚好，摊主也不计较。 “婶子，这肉是要用稻草串起来你们提溜着走呢，还是我给你们送到哪呀？”摊主处理完肉，抬头问她们。 郑沅忙把两个空桶递上前去：“麻烦你帮我们平均分开，装在这桶里。” 这可不敢光明正大的提溜着走，要是这么招摇过市还不得让那些村里人犯红眼病。 “好嘞。”摊主接过木桶，往里放着肉。 第48章 是姐姐 天气太热，摊主打着赤膊。 看着摊主胳膊上那浓密的汗毛，段敏敏突然想起自己的牙刷还差刷毛呢。 “老板，你这里有猪鬃毛吗？” 老板疑惑的抬头：“你要这玩意干啥？今早杀这猪的鬃毛倒是有，只不过这东西也没人要，我没带来。” “这不是有偏方说，猪鬃毛烧了煨水喝能治这老寒腿嘛。我这腿年轻时候落了毛病，一到阴雨天就疼得不行。要是有这鬃毛，我想找来试试。”段敏敏也解释不清楚牙刷这台事，干脆编了个偏方，装模做样的捶捶腿。 “这样啊，我家离这倒不远，就在那边的巷子里。这会子也没啥生意，不然你们帮我看着点摊子，后面哪个小子跟我跑一趟。” 摊主是个热心肠的，也是看在她们出手大方买这么多的份上，想着卖她们一个好，留住个熟客。 “那感情好，就麻烦你了。二河你跟着叔叔去一趟，我们在这守着。” 二河闻言放下手里的桶，跟着摊主朝一边的巷子里走去。 余下的四人也没闲着，趁着这会赶紧把早上没丢的稻草拿出来铺在两个装肉的桶上面。这群村里的妇人保不齐还会掀她们的桶盖，之所以叫他们把稻草留着，就是为了遮她们买的东西。 刚把肉桶表面遮得严严实实的，二河就抱着一大包东西跟着摊主回来了。 “我家里是做这营生的，别的不多这猪毛倒是要不完。我想着婶子你那老寒腿不是一天两天都治好的，干脆把之前扔后院那些全搂了给你带来。你自个拿回家去挑拣一下，用得成就用，用不成扔掉就行。” “哎哟，那可太感谢你了。兄弟，你是个实诚人，我们以后肯定多多照顾你的生意。”段敏敏一边道谢一边纠正他的辈分。 什么婶子，咱俩同辈好吗？我拿你当兄弟，你偏偏要叫我婶子。 那摊主倒也没注意，摆摆手示意不客气。 段敏敏接过猪毛，又分成两份往稻草上铺了一层。 收拾完毕，郑沅数出八百四十文递给摊主。 摊主数了数没问题，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下次再来啊，两位婶子。” 是姐姐！是姐姐！郑沅和段敏敏在心头咆哮，你一个三十几岁的大汉是怎么叫出来婶子的？三十七度的嘴竟然能叫出这么没温度的称呼。 不过面上倒是不显，本来两人就面黄肌瘦的，一脸苦相，难不成还能跟人家在大街上争执到底应该叫姐还是应该叫婶。 买完肉下一站就该去杂货铺了，这一趟她们的原料全部用完了，得买点回去准备下一场集市。 那装着猪肉的桶有点重，而且也得防着那些村里的妇人，郑沅就让两个半大小子提着在杂货铺门口等她们。 一进门，那掌柜的就认出了她们，忙走出来拱拱手准备亲自接待：“是你们呀两位嫂子，我一大早听客人说那集市上有两个卖冰粉的妇人，生意好得不得了，我就猜是你们。生意兴隆啊！怎么样，这次是要进多少货呀，放心我肯定比上次便宜。” 这掌柜的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她们生意的火爆程度，但从来来往往的客人嘴里差不多也能想象得到这冰粉绝对是卖爆了。她们生意好，那自然进货的量就多，自己可不得牢牢的留住这两个财神爷。 “掌柜的，生意兴隆！”两人也拱拱手回礼。 “掌柜的，这次可要给我们一个实诚价格啊，你也知道我们那生意火爆，是要做长期生意的。”段敏补充道。 “那是那是。”掌柜的一脸笑意。 “掌柜的，我们姐妹这次要拿十八斤酸浆籽，二十四斤红糖，再来五斤石灰。量这么大，你可得给我们一个最优惠的价格哈。”反正这次赚的还算是多，为了降成本干脆一次性买多一点，也省了每次都要来买东西的麻烦。 一听要这么多，掌柜的脸上褶子更深了，忙跑回柜台拿出算盘一顿扒拉，最后算盘一放豪气的说：“既然两位嫂子是直爽人，那我杨某人也直爽。这酸浆籽就算你们八文钱一斤，红糖十二文一斤，石灰八文一斤怎么样？” 原以为只会降个一文左右，没想到这掌柜的这么大气，两人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忙答应下来。 掌柜的见两人点头，叫来小二给她们装东西，郑沅特意叮嘱了三斤一小袋的分好，也省了她们回去还得分的麻烦。 趁着小二装东西的功夫，两人又带着桃儿在店里逛了起来。这店铺不大，卖的东西却是齐全，颇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 一时也想不起来家里还缺什么，问桃儿，桃儿直摆手，在她看来这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这会子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的，哪里还有缺的东西。 郑沅无奈，只能自己转悠着看，想得起什么买什么吧。 在调味区转悠了一圈拿了一罐子酱油，一包粗盐，一包白菜种子，一包萝卜种子，一包菠菜种子，一包莴苣。 转了一圈没发现辣椒的影子，郑沅忍不住问:“掌柜的，你这有辣椒吗？” “什么东西？辣椒？”掌柜的正看着小二装东西，一时间怀疑已经听错了，怎么没听过这东西似的。 “是的，辣椒。就是弯弯的，初时是青的，成熟之后是红的，成熟之后吃的话十分辛辣。” 掌柜的皱着眉思索，最终也没想出来:“小嫂子你这是从哪里见到的蔬果，为何我却是从来也没听过，你要辛辣的调料的话倒可以买点茱萸。” 郑沅有些失望，没有辣椒这做菜少了很多可能啊。 “就是听村里的老人说的，好似是那番邦的作物，我也是好奇。今天见你店里种子颇为齐全，这才问你一下。” “哦哦，番邦的作物，那倒是未曾见过。不过没事，小嫂子你要的话，我帮你留意着就是。” 郑沅点点头，又拿了一包茱萸，十个边上带点简单小花样式的瓷碗和十把勺子。毕竟也是走上正轨的生意，老用那破旧的陶碗而且还没勺子，只能抬起来牛饮始终会影响一部分客源。 并上这些东西，掌柜的一共收五百六十六文，取一个好意头。郑沅和段敏敏也觉得这意头甚好，爽快的付了钱。 两个桶勉强能塞下这一堆东西，郑沅和段敏敏一人提着一个往店外走去。 掌柜的在后面送出一截:“下次再来呀！两位嫂子。” 两人头也不回的应着。 桃儿想帮忙提桶，两人都拒绝了。 “桃儿，你先提着空桶吧，我们还得去买别的东西呢。放心，这空桶保证也装得满满的。” 还要买东西？桃儿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虽然赚钱了也不是这样花的吧。这满当当的四桶东西，但是看着娘和郑婶子却是觉得还有好些东西需要添置的样子。 三个孩子心里都是这样想的，但是一个也不敢说，反正说了也不会听，乖乖跟着拎桶就是。 第49章 白得九文钱 大采购完，今天卖东西的钱还剩六百一十一文，两人合计了一下还可以买点东西。桃儿不会算数，只感觉拎着那装钱的桶越来越轻了，自己的心在滴血，明明一开始那么沉的桶，现在怎么就这么轻了呢。 花的不是钱，那是她的命啊！ 一转头，却又见娘和郑婶子钻进了布庄，还回头招呼她进去，桃儿没办法只得跟了上去。 家里十口人，都多少年没有做过新衣服了，几身换洗的衣服都是大的穿完了给小的，改改缝缝又是一年。补丁摞补丁的，早都破旧得不像样了。 两人穿了一个月的破衣服，老感觉自己身上痒痒的，估计是太破了都开始掉毛屑了。最主要的是没有内衣，这俩老婆子的肚兜旧得都快看不出来颜色了，也兜不住啥。在现代那么好的营养，两人也还是个豆芽菜身材，这古时候缺吃少穿的，偏偏这两具身体都大得惊人。 那快磨破的肚兜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总觉得晃悠得厉害，磨得慌。更别说苦茶子也没有，走路老感觉凉飕飕的。 这下有钱了，高低得买点布回去自己设计一套。 这时节没有多少村里人会做新衣，这布庄倒是冷冷清清，零星几个人在挑选着布料。 进门的右手边堆着老高一堆的布料，看着像是麻布。 “几位要买麻布吗？”掌柜的从柜台后面走出来。 看她们三人身上穿的衣服，掌柜的推测应该是要买麻布。 “对的，这麻布多少钱一尺？” 郑沅和段敏敏也是准备买麻布。一来她们手里没有多少钱，买不起更好的布料，二来，天天穿着上山下地的，确实也是耐磨耐造的麻布比较实用。 “麻布四文一尺。” 一尺约摸是0.33米，大树至少得一米七八的布料吧，她和阿敏要一米六左右，桃儿、慧娘要...... 郑沅在心里嘀嘀咕咕算了半天也算不出来个所以然，主要是这郑老婆子也多年没有做过新衣服了，这记忆里面也没有什么概念。 算了，直接问老板得了。 “掌柜的，我们有两个大一点的男孩子，就是门外面那两个。”郑沅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桃儿：“还有三个约摸这么高的女孩子，两个十来岁女孩子，一个六岁的男孩，还有我两，都做一身，你帮我们算算得要多少布？” 掌柜的有点诧异，看着她们穿得破破烂烂的，倒是大气，一口气要做十套衣服。 “那俩男孩五到六尺就够了，你们两个并着三女孩，五尺也就足足的了，小点的女孩就四点五尺差不多，小男孩三尺就行。加起来嘛四十九尺就行，三匹多一点。不然，你们直接买四匹，我给你们算优惠一点，多出来的布备着缝缝补补也行。” 两人想着也是，多买一点也没啥，反正都要用。 “那行，就给我拿四匹布吧。这个靛蓝色的拿一匹，这个青色的拿三匹吧。”郑沅指了指一边堆着的布匹。 “好嘞！”掌柜的高兴的去抱那布匹。 “本来我这一尺布要卖三文，一匹布是一百三十文的，嫂子你们买得多，我就按一百二十文一匹算给你们行不行？” 一百二十文一匹，四匹得四百八十文，有点贵。 “一百一，成不成？”段敏敏开口。 “不行不行，这可亏太多了，进货价都不止呀！” 又是这套说法，耳朵都听起茧子了，郑沅和段敏敏自然不吃这一套。 “那不然按一百二一匹你给我们搭七尺棉布，不然就一百一一匹，行就行，不行我们再去别得地方看看。”两人说完作势要走。 “哎哎哎，回来回来！好商量嘛，两位嫂子这么急作甚，那就搭七尺棉布给你们吧。”掌柜的一脸肉疼，但还是不愿意少下这十文钱。 两人一听，行，麻利的付了钱抱着布就出门了。 等几人走远，掌柜的扒拉算盘一算，嘿!还不如按一百一一匹呢，这棉布他零售可是七文钱一尺的，这下倒好，又给人家优惠了九文。 几人走出好远，郑沅和段敏敏才笑出声来：“这掌柜的，给他一百一十文不干，让她送布倒是爽快，白赚七尺布。” “就是，我刚刚可听见了旁边那人说棉布得七文一尺，这下又捡了九文钱。哈哈。” 三个孩子却是一头雾水，掰着手指算了半天也没明白，她们两个娘为啥这么高兴，赚的九文钱是怎么算出来的。 买完布那装钱的桶里真就空空如也了，大半桶铜板，现在就剩下桶底薄薄的一层，桃儿拎着桶的手在颤抖。但是看着娘和郑婶子的样子，一副不把钱花完不罢休的样子，依旧在集市上四处逛着。 “娘，咱们回去吧。”生怕她俩还要花钱，桃儿苦哈哈的小声开口。 大树和二河自然也看到了桶底只剩薄薄的一层，忙跟着点头。 “行行行，再买点东西咱就回去。” 还要买？!三个孩子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郑沅和段敏敏可不管他们的，闷着头就往集市里钻，这会子将要散场，那可是捡漏的好时候。 于是，在三个孩子幽怨的目光中。花了一百文在一个农户手里买了一袋子米，估摸着有二十五六斤，在粮食店可得五钱一斤，不是快散集了，哪里能一百文拿下。 又花了十文钱买了两包炸馓子，总算是停下的购物的步伐。倒不是她们不想买了，实在是钱只剩下二十一文了，还得坐车回家呢。 看着两个娘朝城外走的背影，三个孩子舒了一口气，但想到刚刚段敏敏从桶里拿出仅剩的二十一个铜板，又觉得肉疼，这两个娘花钱也太凶了。 待走到停牛车那里，一群妇人早已在车上坐着了。赵有旺看着她们出来，忙招呼了一声。 心头也嘀咕，往常这些妇人多等一会恨不得撕了他，今天等了半个时辰却是一声不吭，真是稀奇了。 从赵有旺招呼那一声，车上妇人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们。 瞅瞅，抱着四匹布，拎着的桶看着就沉甸甸的，指不定买了多少好东西呢，难怪不准她们跟着。 “哟~这是赚了大钱了呀！大树娘。买这老些东西!”刘翠兰阴阳怪气的开口。 “对呀~怎么，婶子你这是没赚到钱吗？咋一点东西也没买呀？”郑沅也阴阳怪气的开口。 刘翠兰被她气了个仰倒，这混不吝的。 李菊仙看势头不对，忙开口缓和气氛：“陈嫂子，赵嫂子，你们这冰粉生意真是红火啊，买了这么多东西，怕是赚了不少钱吧？” “是呀是呀，买了这老些布，那得多少钱呀！还有这桶里，提着的是啥呀？”一个妇人接话，伸手就想掀她们的桶盖。 还好她们早有防备，桶都放在自己身前死死护住，看她伸手过来，立马死死护住。 那妇人没得手，讪讪的笑道：“护这么严实，是装着什么宝贝呢？真是赚了大钱了，也不知道帮衬着村里这些乡亲。” 第50章 又馋哭了 虽然知道这些妇人迫切的想知道这冰粉生意如何赚钱是因为村里太穷了，但是这种穷追不舍的样子，还是让郑沅和段敏敏心里有些不喜。 只是因为孤儿寡母的，平时彪悍一点没关系，自己也没有啥是可以让人家觊觎的。可一但赚了钱还得罪人，村里眼红的人就会不断的使绊子，要知道红眼病是很可怕的。 郑沅放软了语气：“哪有赚什么钱哟，我们也是给那贵人干活的。你们也知道这冰是个稀罕物，一块就得一两银子，加上这红糖，本钱就不少，我们辛苦一天也就赚个辛苦钱。” “你们看，今天卖完又买了这老些原料，算了下来也不过赚得几十个铜板。这些布料，还是刚刚送钱去给那贵人，人家看我们穿得破烂，赏给我们的。”说着，郑沅打开了那装着冰粉籽和红糖的桶盖。 看着那么一大包红糖，妇人们也沉默了。也是哈，这冰不说，红糖也是一大笔开销，卖完了还好说，卖不完那不得全砸在手里了。 “大树娘，这冰那贵人手里还有没有了？我们想做这生意能不能跟他拿一点冰。” 竟然还有不死心的，不行，得想个办法彻底消了她们这念头。 “有是有，只是你们也知道这冰精贵，这一块十斤左右的就得一两银子。贵人说了，除了这冰的一两银子，每卖一碗还得孝敬一文钱给他。另外为了防止我们拿了冰卖钱不给他，还得把家里的田契押他手里，等啥时候不做这生意了再还回来，如果孝敬的钱不如他的意，就拿这田契抵。” 嚯!还得押田契！众人听了这话，都深吸一口气。 要知道这田契可是一家人的命呀，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就靠这点田地了，那可是她们的根。这两老婆子胆子可真大，竟然敢拿田契去押。不过想想也是看她们那田里稻谷的长势，一年到头也收不了多少粮，而且上面没有公婆，也没有男人，没人能管得了她们，倒不如押出去赌一把。 可她们其它人不敢啊，要是押出去赚不到钱，还把这田契给抵出去了，这不得被休回娘家才怪。 听她这样一说其他的心思倒也彻底淡了，罢了，始终这钱是轮不到她们赚了。 “那你这桶里装的是啥呀？”刘翠兰还是觉得她们赚了钱。 段敏敏倒也不怕，反正上面盖着猪毛还有稻草，直接掀开了盖子:“喏，我老寒腿，这不是今天买了一点肉就求那卖猪肉的给我了一点猪鬃毛，试一下能不能治治这腿。” 又买了肉？刘翠兰那本来已经歇下去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她们倒也没有再接着要求翻剩下的几个桶，毕竟再好奇也是要点脸面的，而且，两个半大小伙子就在旁边看着，她们多少也有点怵。 一路上几个妇人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这卖冰粉的事情，郑沅和段敏敏还是那些车轱辘话。总之，卖是可以的，要冰是需要拿田契抵押的。 这车上大多都是村里爱嚼舌根子的妇人，就指着她们把这些话传出去，省得以后一批一批的人又要假装路过她们的门前。 几人提着桶疲惫的回到家，三妮已经在煮饭了，家里已经没了白米，今天熬的是小米粥，昨天拔出来的白菜和萝卜也已经洗了备好放在一边。 郑沅让把桶里的东西都提到了灶房里，一一归置好，布匹则是放在了她屋里。 段敏敏进来一趟，把那些猪毛拿出去了，好不容易整到这猪毛，得快点把牙刷制出来。 买了这么些肉，今天倒是可以吃个够了。 郑沅拿了三斤五花肉出来递给桃儿让她切成坨，糖也有，肉也有，做红烧肉最方便不过了。可惜这时候没有土豆，放点土豆进去一起炖，那味道绝了。 不能想，想着郑沅的口水都要掉下来。 再留一顿明天要吃的新鲜肉，这剩下的肉一会子熬油的时候一起做成油浸肉。虽然这会子能制冰，但要弄成一个天然冰箱始终还是太麻烦了，还是弄成油浸肉方便。 锅里熬着粥，一时也没有别的事，郑沅到堂屋里翻翻找找，找到一个大坛子。加水摇晃了一下，没有漏。 完美，用来装油浸肉正正好。 唤来大树和二河，让他们把这坛子洗干净沥干水分备用，郑沅又回到了厨房里。 不多时，厨房里就传出了一阵阵甜腻腻的肉香，几个孩子闻到这味道口水直流。 隔壁的刘翠兰刚回到家，一天没吃饭饿得要死，这会子正在吃早上儿媳妇给留在灶上的野菜糊糊。猛的，一股子霸道的肉香味窜进了她的鼻腔，瞬时间手里的野菜糊糊变得难以下咽了。 正在院子里玩的小孙子闻到这肉香，都快馋哭了，丢下玩具就跑到灶房里找到刘翠兰。 “阿奶，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去去去，我哪里有肉给你吃！” “你今天不是去赶集了吗？你怎么没有买？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毛毛平时在家里要啥大人都顺着他，这会得不到满足立时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本来今天跟了一天啥收获没有，又累又饿，心里就烦。这会子孙子又在面前哭闹，刘翠兰一时间火从心头起。 也不管平时最疼这个小孙子了，放下碗提溜着毛毛就到了院子里，拿起一根藤条就开始抽:“吃肉！吃啥肉？咱家哪有这个条件！” 毛毛本来就哭闹着要吃肉，这会肉没吃到，还挨了顿打，一下子真哭了起来。 郑沅听到动静，把肉铲起来之后，叫桃儿炒剩下的菜，她得出去看看热闹。 一出灶房门，果然好闺蜜子阿敏也伸着脖子往隔壁看呢，没有一个八卦能逃得掉她们的耳朵。 看见郑沅她们在往这边看，刘翠兰更起劲了。一边打一边骂:“吃肉！我让你吃肉！你以为咱家也能做那冰粉生意啊！那冰粉生意人家舍得告诉你吗......” 嘿！合着毛毛挨这顿打是因为她俩啊，这句话就差直接告诉她们就是说给你们听的。但郑沅和段敏敏是啥人，想要道德绑架她俩？没门！ 道德是啥东西？没有这玩意！ 看她们没反应，刘翠兰更是又哭又嚎更加卖力的打孩子。那毛毛见奶奶动了真格，更是觉得委屈。不就想吃个肉嘛，平时最疼他奶奶竟然下这么狠的手打他，一时间哭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可怜巴巴的。 但郑沅和段敏敏可没这闲情去插手管，本来人家就特意说给你听的，难道还上赶着去进套不成。再说了，那刘翠兰自己的孙子她都舍得下狠手打，她们非亲非故的难道还去心疼别人的孩子不成。 还是看热闹更有性价比。 第51章 一生爱看热闹的中国人 院子里几人看得正起劲呢，突然就听得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是哪个杀千刀的欺负我儿子？！” 然后就见一干瘦的妇人抬着锄头从远处风风火火的跑来，砰的一声踹开隔壁家的院门，冲了进去。 嚯！原来是毛毛的娘王彩凤，这下有好戏看了。 刘翠兰的注意力正放在打孩子和隔壁一群看热闹的人身上，也没注意听那王彩凤说的话。这会见王彩凤进门，也没在意，仍旧在骂骂咧咧的打着孩子。 王彩凤一看还在打孩子哪里能忍，她前面连生了两个女孩，生第二个的时候还伤了身子，之后肚子就一直没信。村里的流言蜚语压得她就没抬起过头，婆婆也经常话里话外的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时间长了，本来还心疼她的丈夫隐隐也在责怪她让家里绝了后。好不容易快四十岁了，可能是上天见她可怜，让她才得了毛毛。 这毛毛是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说是宝贝金疙瘩也不为过。平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从小到大在家里是横着走，哪里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这会子看到婆婆这样打儿子那还了得，儿子哭得撕心裂肺的，心都快疼死了，冲过去劈手就夺下刘翠兰手里的荆条，抱过毛毛。 “娘！你这是干啥呀！毛毛他一个孩子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样打他？毛毛，毛毛，我可怜的孩子啊，不哭不哭，让娘看看，伤成什么样了。哪有做奶奶的这样狠心的！？” 这时下地的徐慧娘几人也回来了，老远就听到隔壁哭天喊地的，也没敢明目张胆的凑上去只忍不住看了一眼就进了门。 进门一看，好家伙，这一院子大的小的一群人全抬着脖子往隔壁张望。特别是娘和段大娘，那样子恨不得抓一把瓜子端着凳子直接坐在人家的墙头上看，一群人进门也没能让她们的视线从那家人身上拿下来。 “咋回事啊？大树。”徐慧娘走到大树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角。 大树努了努嘴:“娘说让我们看戏呢，你瞅，这不是正在唱戏。” 徐慧娘没忍住噗呲一笑，又觉得不太好，看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她伸手掐了大树一把，也跟着伸着头往隔壁张望。 刘翠兰刚刚其实已经后悔了，看孙子哭成那样她也心疼。只是因为郑沅她们在边上看热闹，她下不来台，所以才一直打着孩子，但后面几下都是装模作样的，没有用力。 可这王彩凤冲进来就开始指责她，郑沅她们一家还在旁边看着热闹，她一下子觉得被下了面子，自己儿媳妇竟然当着外人的面指责她，火又燃了起来。 “我打他怎么啦？我是孩子的亲奶奶，我还打不得了？！莫说是毛毛，就是你，我打你你又能怎么样？不听话就该打，我就打了怎么样？” 说着捞过毛毛，还又用手使劲打了几下毛毛屁股。 毛毛见到了自己的亲娘，本以为依靠来了，没想到又被打了几下屁股，更委屈了，哭得都快背过去了。 “是亲奶奶就可以这样打孩子了吗？毛毛还这样小，打坏了你陈家就等着绝后吧！”王彩凤说完抱着毛毛，娘俩哭成一团。 王彩凤没生出儿子之前，和段老婆子的处境也差不多，哪里敢这样和婆婆说话。但是自从生下了毛毛，就在村里抬起头来了，腰板也硬了，在家里声音也大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毛毛的出生才带给她的，她把毛毛看成是老天爷对自己的赐福，心疼得不得了，这会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被这样打，她哪能不心痛。 那刘翠兰看娘俩哭成这样，心里愈发烦闷，看着逐渐围过来的村民们，更是觉得面子都被丢光了。 就想去拉扯着娘俩进屋去说，但是这一伸手，王彩凤以为她还要动手，立时哭天抢地的喊起来。 “陈学才，你这个没根的东西，你婆娘孩子被人打了，你还不快点回来！” 一边叫喊还一边伸手推刘翠兰。 这几句话加上这一推搡，刘翠兰刚恢复的理智又彻底被愤怒占领了，上前就和她撕巴了起来。 “你个小娼妇！给你脸了是吧，敢这样说话！” 婆媳两个你扯我头发，我抓你脸，互相撕扯着在地上滚起来。 村里不缺看热闹的人，这动静几百米开外都能听见，这会子正是下地的人回来的时候，不一会篱笆上全是人头，都在观看着这婆媳大战。 陈学才和陈厚金正抬着锄头往家走呢，就看到自家篱笆外围了一圈人，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就听见里面鸡飞狗跳的。 父子俩忙扒开趴在自家门上的众人，进门就看到刘翠兰和王彩凤满身灰尘，头发乱得和鸡窝似的，正滚作一团，毛毛在旁边张着嘴哇哇乱哭。 陈学才和陈厚金忙去拉自己的媳妇，可这会两人早已经打上头了，哪里能听得进去，混乱中不知道是谁给了陈厚金一巴掌。 霎时间，空气都安静了。 陈厚金都五六十岁的人了 ，在村里也算是长辈了，这会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两个妇人给了一巴掌，这两妇人一个是自己的儿媳妇一个是自己的媳妇，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黑着脸:“都给我滚进去！还嫌不够丢人！” 在这个家陈厚金是绝对的话语权拥有者，这会看他发火，婆媳两个也不敢再动手了，哭哭啼啼的朝着堂屋里走去。 啪的一声，陈厚金关上了房门，彻底阻隔了众人的视线。 没了热闹看，村里人也慢慢散了。 郑沅和段敏敏看了这一出大戏，双眼冒光满脸激动得通红，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朝厨房里走去。 这一生爱看热闹的中国人啊！ 桃儿已经把饭摆好了，正擦着灶台。郑沅和段敏敏感慨，桃儿能成大事，外边这么热闹竟然还能淡定的在里面擦灶台。 她们哪里知道，刘翠兰和王彩凤一打起来，桃儿连锅铲都扔了，在灶房门口伸着脖子看了好一会，还好锅里煮的是萝卜，不然早就糊了。 看完热闹，大家吃饭都更香了，一顿吃完，碗底的油都用粥拌了吃完了。就是这萝卜感觉煮得太软烂了，一夹就碎，实在夹不起来大家只好用勺子舀碗里之后再朝嘴里扒。 吃完饭，几个女孩正要收拾残局洗碗，男孩则是一脸惬意的摸着肚皮准备出门坐在院子里纳凉。 郑沅和段敏敏拦下要出门的几人，坐在了桌边。 “你们几个先别急着走，我们说点事。桃儿你们几个也先别忙活了，坐过来。” 几个孩子不知道要说啥，反正现在这个家也是两个娘做主，娘叫他们干啥就乖乖干啥呗。 第52章 改变从洗碗开始 “最近咱们家在做冰粉生意，虽然只有大树、桃儿和二河跟我们去过，但是从这几天的伙食变化相信你们也清楚这冰粉生意是能赚钱的。” 几个孩子都认同的点点头。 确实，这几天的伙食可比过年的还要好。不仅饭桌上吃得好，时不时的还有零嘴。这在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每天吃饱都不错了。 “既然能赚钱，那么我们肯定会继续做下去。你们放心，挣钱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不敢说大富大贵，但是我和你们段大娘肯定是会让这个家的日子越过越好的。”郑沅接着说。 “日子越过越好，那么我们也不能越过越回去，咱们家需要定点规矩。” “今天让你们都坐下来，就是想说说这些事。我和你们段大娘先说，说完你们有什么需要补充的，都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商量，一起决定，只要一致认同可以的咱们就一起遵照执行。” “首先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现在必须从心底里认同咱们就是一家人。虽然咱们两家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从现在起你们几个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你们走出去都必须团结一致对外。如果有谁欺负咱们家里人，那咱们家的拳头肯定都是对准他的。” “特别是大树和二河，咱们家里就你们两个小男子汉，你们更要爱护姐姐妹妹和弟弟，知道吗？” 大树和二河点了点头，那晚郑沅跟他们讲的道理，多少起了点作用。反正爱护弟弟妹妹嘛，现在也不过是多了三个姐妹。 “第二点就是你们都是我们的孩子，从今天起，家里所有孩子都是平等的。平等就是意味着不分男女，不分大小，我们会对你们一视同仁。做得好的，有奖励，做得差的自然就是惩罚。” “每个人都要为了这个家更好而努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包括四柱。当然我说的公平不是说你们都要干一样的活才行，而是每个人都要干自己能干的活，力所能及的做事。只要你们做了事，我和你们段大娘都会看在眼里的。” “对，咱们两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前不久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都不是那种躺着就能过好日子的人家，咱们大家都要动起来才会有更好的生活。只要你们做了事情，我们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发放工钱。”段敏敏补充道。 几个孩子听到发工钱都没当回事，毕竟哪有给自己家干活还能领工钱的。 “第三呢是个小事情，算是接着上面的话说。大树、二河和四柱，我们要小小的批评一下你们。你们几个吃完饭碗一撂就走了，从来不会想着主动洗一下碗收拾一下桌子灶台......” “可是，这本来就是女人干的事情呀。我们在地里劳碌了一天，怎的还要干这些灶房里的活计？” 郑沅还没说完呢，就被二河开口打断。 郑沅也不生气：“二河，没有什么事情是本来就应该是女人做的。我们刚刚才说了这个家人人平等，男女也平等，只要能干的活不分男女都应该一起干。” “你说厨房里的活计本来就应该是女人干的，那我问你，所谓男耕女织，是不是说地里的活都是男人该干的，我们就可以啥也不用干。前几天背粪，你嫂子，你几个姐姐妹妹，不是照样该干就干，一点也没有比你和大树干得少吧？” “再说你们干活的时候难道你这些姐姐妹妹们在闲着不成？大家都一起下地，一起回来，就算是提前回来的人，也是在煮饭喂猪，没有谁在闲着吧？” 郑沅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二河一时间红了脸，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二河敢于提出自己的想法是好事，我和你娘都不是那种专断的人，只要你们提出来的东西是好的，我们都会听取的。只是这事确实是你娘说得对，你想想是也不是？”段敏敏又来打个圆场，主打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娘，我知道错了。”二河小声说着。 见他点头，郑沅倒也没有多说，这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只要有态度就好，说多了倒起反作用。 “刚刚我说的话，你们都听进去了吧？” 孩子们都在消化刚刚郑沅说的话，这会子回过神来，忙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四柱，你呢？”郑沅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四柱这个小霸王。 “娘，我知道了，我最听话了。”四柱点头如捣蒜。 也不管他有没有真正听进去，至少这态度不错。 郑沅满意的点了点头，才接着往下说：“改变从小事开始，咱们家首先要改变的就从洗碗收拾灶房这件小事开始。” “从今天起我们大家两人一组，大树就和慧娘一组，桃儿和三妮一组，二河和四柱一组，梅儿和杏儿一组，我和你们段大娘是一组，一组一天轮流洗碗收拾。同意吗？” 几个姑娘本来想说洗碗这种小事她们来就行，但是听了刚刚那番话，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大家都干一样的活，一样的辛苦，没道理灶房里的活计就全包给她们。娘是为她们说话，她们怎么也不会去拆台，都忙赞同的点头。 “好，大家既然都同意，那我们就参照这个执行，今天和明天先从我和你们段大娘开始，其它几组顺序你们自己定。” 郑沅想着既然是自己提的总要起个带头作用，之前郑老婆子和段老婆子也是个吃完拉倒的人，都丢给几个姑娘和媳妇。既然新家新气象，改变就从她们开始吧。 “娘，要不今晚就大家一起收拾吧，明天再开始轮转。大树他们之前没干过，这会子正好也叫他们学一学，不然做起来粗手笨脚的理不清楚。”徐慧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郑沅和段敏敏听完觉得有道理。也是，这三个男的除了吃饭基本上不进灶房，总得让他们先学学。 “慧娘说得有理，那么今晚就大家一起来，你们几个小子看仔细一点，之后轮到自己的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 徐慧娘没想到郑沅和段敏敏真的会听取她的意见，小脸激动的红扑扑的。其他孩子们也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好了，这事说定了那就照这个章程做。接下来，咱们说说最后一件事。就是这冰粉生意，总说这个生意赚钱，具体赚了多少你们心里也没数。正好今天一起说了，也好叫你们心里有点底。” 几个孩子一听，竟然还能让她们知道这冰粉生意，一时间都坐直了身子看着郑沅和段敏敏。 这段时间家里的伙食突飞猛进，她们知道这冰粉生意肯定赚钱，只是具体有多赚钱，心里还是没点底。这会子郑沅主动说要告诉他们，一个个都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第53章 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咱们家的冰粉是三文钱一碗，至于原料多少钱一斤，我就不说了，买的东西多了，也没个准，一会我会直接告诉你们每一次的成本是多少，拢共赚了多少。” “咱们一共去赶了三次集，第一次赶集原料成本是一百零九文，卖了八百九十一文钱；第二次和第三次赶集原料成本是二百七十六文，第二次卖了九百二十四文，第三次卖了两千零一十七文。”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孩子们都倒抽一口气。 多少？！两千零一十七文？那可是二两多银子！ 那得是多少铜板啊？拿都拿不动吧！ 发财了！发财了！ 桃儿和大树他们几个已经跟着去过的孩子虽也震惊但是很快昂起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你们没有听错，确确实实是卖了这么多钱。但是呢由于咱家缺的东西太多了，这几次赶集东买西买的，花掉了很大一部分钱，所以这三次下来我们并没有剩下多少银子。”等孩子们小声讨论的声音弱下来，郑沅才接着说。 “抛开原料成本还有坐牛车的费用、进城的费用，再加上这几日买回来的吃穿用品，咱们手里卖冰粉的钱还剩下一千零七十文，这就是咱们纯纯的进账了。” “虽然不多，但是只要咱们继续努力，肯定会越来越多的，咱们的钱袋子也会越来越鼓的。你们心里也不要有什么压力，赚钱的事情有我们俩，你们就跟着我们，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我也和二河说过，钱赚来就是花的嘛。” “咱们这个冰粉生意是个季节性生意，估计能做到秋末就做不了了。不过从现在开始算还有几个月，趁着天气热，咱们可以小小的赚一笔，今年肯定带着你们过一个好年。” 几个孩子听了这话，一时不知道说啥。 娘诶，方圆几个村子有几家人能不到半个月净赚一两银子的。就算她们算成两家平分，也有五百多文，也没有几家人能做到啊。 更何况，这几天的伙食那叫一个突飞猛进，刚刚他们进来还看到水缸边堆了满满两桶肉，那得多少钱呀。 合着本来家里进项可能有二两的，都被他们用来献祭五脏庙了。就这样，娘竟然还说赚的是小钱，赚得不多。 要是孩子们知道凡尔赛这个词，肯定觉得超级适合此刻侃侃而谈的郑沅。 郑沅说完，段敏敏接着开口解释一下:“之前也和你们说过了，咱们现在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不能分彼此，所以咱家的钱就不分了。我没有管账的天赋，无论是之前赚的钱还是以后赚来的钱都由你们郑婶子统一收账支配。” “桃儿你们三姐妹心里也不要有什么想法，你郑婶子以前就是干这个的，管一个家的账小菜一碟，她肯定会把每一笔花销进账记得清清楚楚的。” “而且，我也是作为一个监督人存在，我随时可以看账本。只要你们郑婶子敢贪污腐败，我第一个把她拿下，咱们这个家绝对不能出现一个腐败分子。今后无论你们大家有什么疑惑，都可以来找我们。” 什么玩意？以前是干这个的？贪污腐败？ 段敏敏说得激情澎湃，几个孩子却是满头雾水，段大娘总能说出点稀奇古怪的东西。 “娘，你以前还干过账房先生啊？”大树一脸崇拜的看着郑沅。 其他孩子心里也有疑问，好奇的看着她。 郑沅悄瞥了一眼段敏敏，又来了，这嘴不把门的，又说漏嘴，每次都得她来圆场。 “哪能啊，娘哪有那本事，只是原来还没嫁人的时候跟着你们外婆学了点，勉强能记记账，账房先生可做不了。再说这世道，哪里有女账房先生的。” 段敏敏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趁孩子们看都在看郑沅，对着她拍了拍自己的嘴讨好一笑。 郑沅毕业之后就一直在一家建筑国企做预算员，成天和各类台账打交道，人称表姐。什么预算收入，成本支出，数不清的台账。她确实也没说错，原来就是干这行的。 好在孩子们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比较好忽悠，郑沅瞎解释一通，大家也没有怀疑。 “总之呢，从现在起我就负责咱们这个大家庭的一应花销记账。无论是桃儿你们还是大树你们，只要心里有疑问，都可以来问我。” “婶子，我们相信你，你就按照自己的方式记账就可以，不用给我们解释的。”桃儿赶忙表态。 “对呀对呀，娘，我们都相信你。” 几个孩子也跟着附和。 虽然郑沅的账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听到孩子们这样说，心里还是挺熨帖的。 “好了，事情既然说定了，那么以后就都由我这边来统一开支了。现在呢，要说点更开心的事情了。走吧，敏敏，咱们去把东西给孩子们拿出来。” 说完，两人就朝着郑沅的房间走去。留下几个孩子大眼瞪小眼，说啥更开心的事情？怎么说着说着还走了呢？ 娘没说让走，他们也不敢动，一个个乖乖坐在凳子上朝着门外张望。 正往外张望呢，就见郑沅和段敏敏抱着今天买来的布匹走进来了。 这是要做新衣服了吗？ 看着她们手里的布匹，孩子们心里都隐隐期待着，但是多少有点不敢相信。这可是新衣服诶！ 在爹没走之前，不管咋样，过年他们还能得一套新衣服。自从爹走了之后，他们都记不清有多久没穿过新衣服了，一时间眼睛都激动得有点发红。 毕竟还是孩子，哪有不喜欢新衣服的。 “这些布匹，我们问过布庄老板了，应该是够一人做一身衣裳了。咱们家女孩子多，这三匹青色的鲜亮一点，就给咱们。另外那一匹靛蓝色的，就给他们三个小子做。” “我和你们段大娘还要忙活冰粉的事情，这做衣服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慧娘，你就带着几个女孩负责给咱家一人做一身衣裳，可以吗？” 她俩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会做衣服的，都是因为太忙了。 见婆婆这么信任她，徐慧娘不住的点头。这日子真是一天天好起来了，以前在娘家的时候也没做上几身衣服。最近一件新衣服还是嫁给大树时候，她娘为了不丢面子，勉强给做了一身。 把布匹递给徐慧娘之后，郑沅又把馓子拿了放在桌上。 “对了，还有这两包馓子，你们自己分了吃了吧。不要留着舍不得吃，当心晚上被那耗子偷吃了。虽然以前咱家穷得耗子进来都伤心，现在日子过好了，难免有那鼻子灵的耗子闻了味道就来了。” 孩子们都被她逗得直笑，一时间家里热闹非凡，跟过年似的。 第54章 造原子弹 说完了做新衣服的事情，郑沅打发四柱和三妮把布料抱到外面去，一会让徐慧娘她们几个女孩看看怎么裁剪分割。 现在要处理的就是这一大桶肉和油了，天气太热了，放久了恐怕要有味道。 “大树、二河，你俩把碗筷收了洗掉，把桌子擦出来。我们切着肉，一会把油炼出来。” 刚刚被娘说了一顿，大树和二河听了这安排倒也没敢再说灶房里都是女人的活计，应了声就开始收拾起来。 只是负责切猪肉的几个人却是犯了难，家里拢共就两块案板，一把菜刀，其中一块案板还是剁猪草的。加上段敏敏家的一把菜刀，也才两把。 她们却是有六个人，难不成两个人干着，其他四个人看着？ 想了想，郑沅拿出一条分割好的五花肉，叫来四柱和三妮。 “四柱，你帮娘一个忙，去你段大娘家把菜刀和案板拿过来一下，可不可以？” 四柱看着那白花花的猪油猜到娘是要炼油了，想到有油渣吃了，哪能不同意，点点头飞快的朝着门外跑去。 “三妮，你把这条肉拿去给你奶家，然后问她能不能把案板和菜刀借给我们用一下。你告诉她，我们用完明天一早就拿回去还她。” “好嘞，娘。”三妮接过肉也出去了。 拿肉给陈老太太一家虽然是因为要借她们的案板和菜刀，但是平日里村里互相借东西哪里需要给谢礼。郑沅私心里也是想对两位老人家好一点的，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两位老人中年丧子，但并没有把一切都怪到了原身头上，后面发生的一切大部分原因是原身自己想不通。 即便闹成这样，也会在原身撞破头之后鼓足勇气上门来探望。那天晚上的红糖和鸡蛋，郑沅是记得这份情的。 只是这个家毕竟不是只有阿敏和她，阿敏无所谓，可桃儿她们三个都大了。 “桃儿，虽然今晚我是想借用一下那边陈家的东西才给了这块肉，但是私心里我也是想补贴一下那边的。你们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段敏敏刚想开口，被郑沅眼神示意压下了。段敏敏毕竟不是原身，不能代替原本这一家子的想法。 突然被点到名的桃儿一愣，她根本没有在意刚刚发生的事。 “婶子，我们没有什么想法，刚刚娘也说了你全权做主就是了。” 梅儿和杏儿也是点点头，表示一切都听她的。 她们心里怎么会因为给了陈家爷爷奶奶肉而没给赵家爷奶肉就有想法呢，就算郑婶子要给，她们也会拦下来的。 反正他们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姐妹三个当成是孙女，从记事开始，没有给过她们一丝温暖，有的只有无尽的打骂。 小时候不懂事可能还会期待爷爷奶奶的关心，期待他们像对堂哥堂弟那样对她们，后面渐渐大了懂事了也就不抱有这种期待了。 陈家那两位爷爷奶奶她们是知道的，是两位很和善的老人，平时里在村里遇到也会关心她们一两句，有时候还能从他们手里得一点零嘴，这是她们从前在村里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见几个孩子面色如常，郑沅也就不纠结这个事了。 但是这会两个收拾桌子洗碗的小子却是状况频出。 “媳妇，这个碗放在哪里呀？” 徐慧娘刚给他指了指，二河跟着又叫嚷起来。 “娘！碗要用什么洗？” “帕子在哪里？洗碗盆呢？二河你能不能速度快一点......” “我快一点？大哥，明明是你挡着我！” ...... 看着两人没头苍蝇似的在灶房里乱窜，郑沅头都要炸了，恨不得拉过来一人给他们两下。洗几个碗，让你们两个整出造原子弹的紧张感。 终于哗啦一声，一个陶碗落地碎成了渣渣，止住了这两小子喋喋不休的嘴。 两小子垂着湿淋淋的手，无措的看着地上睡着的陶碗，又抬起头怯怯的看着一屋子的女人。 这平时也没感觉洗碗收拾灶房是多复杂的事情呀，为什么自己两个大男人收拾半天没有章法，眼看着灶房越来越乱，碗还碎了一个。 看他俩那没用的样子，徐慧娘也不知怎的，心里腾的燃起了一股子火。 “让开让开！大树你都几岁了？洗个碗也洗不好，你说说你一天天的能干啥？” 说着就要挤到前边来，准备自己动手来收拾，省得看见他们就来气。 段敏敏忙一把拉住她，扯到自己身前:“不许帮忙，说好的他们收拾就他们收拾，不会做慢慢学就是，一回生二回熟。没事，你俩接着弄。” 说完才拉了几个女孩到了灶背后开始说悄悄话:“慧娘，你傻啊？他说不会做你就去帮他做，那这样以后岂不是他永远不会做，你就得永远帮他做了？这样今天你娘说的话有什么意义。” “有谁生下来就有会做的事情的，还不是慢慢学了才会的。再者你们几个说说，这收拾洗碗是个什么复杂的事情不成？怎么他们两个半大小子还搞不定几个碗吗？” “要我说这都是咱们女人惯出来的，那些家里没有女人的老鳏夫难道就不过了不成，人家照样有人能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帖帖的。” “不要看着他们笨手笨脚的，这些男人狡猾着呢，他们就是示弱博取你们的同情，然后让你们给他们当牛做马，他们继续做没用的男人。” 一旁的大树和二河无辜中枪。 “今天我就教给你们一个道理。这在男人面前就是要学会示弱，你啥事都能干，慢慢的，他就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些都应该是你的。等到时候让他做一点小事，他也觉得他不会做，都推给了你。那你身上不是千斤重的担子。”段敏敏接着说。 “你们就应该让他们自己去干，去摸索，干错了没事，只要在干，顺嘴给他们几句夸奖，他们浑身就有使不完的牛劲。夸奖嘛，又不会让咱们身上掉几坨肉，但是却能得到一个勤快听话的丈夫。” “包括你们几个小的，以后嫁人了，也要记得我的这些道理。不要把你们男人看成是啥也不会的孩子，你们又不是他们的娘，惯着干啥？惯着只会让你们在他家当牛做马。知道了吗？” 几个还没出嫁的女孩子听她这么大剌剌的和她们传授和丈夫的相处之道，一个个的都羞得低下头。 郑沅接过话头:“没错，你们段大娘说得没错。这些话你们可得牢牢记在心里，这都是我们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咱们家的姑娘嫁出去可不能吃这个亏了。” 实际上，只是以前在网上看来的别人的经验教训。 “包括慧娘，虽然你是嫁进咱家的，但是我对你和她们几个都是一样的。大树这孩子，一身臭毛病，你可不能就这样惯着他，该他弄的，你就放手就让他干。” 女孩们听完点点头，虽然害羞，但是她们觉得这些道理是对的。 第55章 可怜的毛毛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三妮提着肉一路小跑，很快到了陈家老宅。 “奶奶！奶奶！” 三妮不敢直接推门进去，就站在院子外面朝着里面喊着。 吃过饭之后，一家男人正坐在院子里纳凉，女人们则是在屋子里收收捡捡，听到三妮的喊声，老太太忙拍打着身上的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正忙着收着几片碎布头出来，打算明天给下地的几个补补衣服，前几天他们也在忙着背粪，那衣服都快被磨破了。这柜子好久不打开，蹭了她一身灰。 “三妮？你咋来了，快进门。” 三妮把肉递上前:“奶奶，我娘让我来借你家案板和菜刀用一下，这是我娘让给你们拿来的肉。” 肉？ 一听这话，院子里的几人都坐不住了，灶房里还在忙活的几人也都走了出来。看到三妮手上真拎着一块肉，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自家这两次吃肉都是这老二家的送来的，若说她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大忙的地方，他们还能想得通。但是每次来也不过是借点东西，还有刨了一下自家的茅坑的墙角。 今晚来借菜刀和案板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值得送这么大一块肉过来。 本来想推说不要，但是这会子围过来的众人却是直勾勾的看着那块肉，虽然努力压着，但是还是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罢了，现在正是农忙，给大伙改善一下生活也好。今天就厚着脸皮承了老二家的这个情，之后多帮衬一点就是。 “小竹、玉莲，你们去把案板和菜刀拿出来。” 说着转身问三妮：“你娘要多少？奶奶家只有两套，要是还要我帮你们去借几套。” 家里人多，这些东西备了两套。 “奶奶，不用了，家里有几套就给我几套吧。” 陈老太太点点头，接过陈小竹和王玉莲手里的案板和刀，打算递给三妮。 接到手里觉得有点重，忙唤了石头过来：“石头，你和三妮一起，把这些东西送到你二婶那里。” 三妮和石头抬着东西回到家，灶房里已经忙活起来了。看她们带回来两套，郑沅放下手里的刀交给徐慧娘，又安排了梅儿和杏儿一起切肉。板油需要切成麻将子大小，方便出油，五花肉和瘦肉则是切成巴掌大小做成油浸肉。 “二婶，那我就回去了。”石头朝着郑沅说道。 看着二婶家里这一屋子肉，石头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二婶这是发大财了吗。心里十分羡慕，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羡慕的表情。 这会他也知道二婶家要炼油了，识趣的开口准备回去。 “石头别走，去和你四柱弟弟他们玩一会，一会油渣出来了你吃一点再走。” “二婶，不用了，不用了。”石头以前没少挨这二婶的骂，这会子哪里敢留在这里吃油渣。 再说了那油渣多好的东西，二婶家这么多人，他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留在这里。 郑沅见他懂事，心里也对他多了几分喜欢。本想用手去拉他，又想到自己刚刚摸了猪油，忙缩回手，叫来二河。 二河和石头年纪差不多了，他来拉着石头不让走，石头也就没有再要走，几个小子在院子里玩闹起来。 现在孩子们都在切肉，郑沅就能腾出手来开始准备熬油了。 虽然刚刚大树二河吵吵闹闹，状况频出的，好歹也勉强把灶房收拾出来了。 段敏敏还是稳稳的坐在了灶背后，根据郑沅的指令攒火或者退火。 “元宝，我觉得我烧火烧得越来越好了，可以封一个古希腊掌管灶孔的神了，不然火神也行。” 郑沅往锅里掺了大半锅水，接着把切好的板油块用水清两遍，等着一会炼油。 “是是是，火神，赶紧的把火烧旺一点，一会等着用呢，别我们弄完了，锅还没开，你这火神就可以名誉扫地了。” 孩子们虽然不明白什么叫古希腊，但是知道火神是什么意思，被她俩逗得直乐。 吵吵闹闹的，不一会肉就全部按照郑沅的要求切了出来。本来嘛，二十多斤肉也没有多少。 锅里的水也差不多开了，郑沅把切好的五花肉块放进锅里煮至三成熟，捞起来放在筲箕里面沥干水分。 紧接着把锅洗干净，往里加入了一小瓢清水，把刚刚洗干净的板油倒进里面，让段敏敏加大火力，开始熬油。 随着锅底的水被高温逐渐蒸发，锅里的板油开始慢慢析出油脂，郑沅拿起锅铲不断的翻搅。 不一会，灶房里迸发出了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勾得在院子里的兄弟几个忙跑过来贪婪的呼吸着从灶房里飘出来的香味。 很快，锅里的油渣变得焦黄，差不多了。郑沅用笊篱把油炸沥出来放在准备好的盆子里，板油的出油率高，油渣没有多少，将将有个小半盆。 捞完锅里的油渣，就着锅里的油，把刚刚切好的五花肉一块接一块的放进去慢慢炸着。 放完最后一块肉，郑沅拿起盐罐子在油渣表面薄薄的撒了一层盐，然后给了孩子们一人一块。又递给段敏敏一块，郑沅自己也拿起了一块。 刚出锅的油渣还带着温度，油润润的，撒上一点盐就香得不得了。孩子们捏着油渣，小口小口的吃着，生怕一不小心全咽了下去，都想把这份快乐留久一点。 见孩子们吃得满足，郑沅和段敏敏也觉得今天这个油渣异常香。吃完手里这块，又每人给了一块。 石头吃完一块另一块就捏在手里，他想带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 郑沅看出了他的心思，招呼他过来，用小碗盛了一小碗递给他，让他带回去。 “二婶，这不行，你已经给了我两块了，再拿你的东西爷爷奶奶会揍我的。”二河急得忙摆手。 “拿着吧，也不是很多，大家一起吃个零嘴，你爷爷奶奶说你，你就说是我硬要塞给你的。” “那谢谢二婶，二婶，我就先回去了。”犹豫了片刻，石头还是接了过来。 “去吧。” 石头捧着碗一溜烟的就跑出门去了。一路上他心情都很激动，这可是油渣诶，只有杀猪时候才能勉强吃到一块，二婶竟然这么大方，直接给了他一碗。 郑沅翻了翻锅里的五花肉，又炸了一会，看水份已经基本上被炸干了，忙叫大树把白天洗好的坛子抱了进来。 一块块金黄的五花肉放进坛子里之后，把锅里的油全部舀了倒进去，盖满五花肉，然后就放在灶头上等油冷却凝固。 忙碌了一天，这会全部收拾完毕，几人早就开始犯困了。各回各家，简单洗漱一番之后，大家都沉沉睡了过去。 隔壁刘翠兰一家见她们灶房里面的火光熄灭，才松了一口气。 天杀的，就你有钱，大晚上的炼油，又把可怜的毛毛馋哭了。 第56章 酵母 随着一声声鸡鸣，唤醒了沉睡的村庄，也唤醒了沉睡的郑沅。 郑沅伸着懒腰走出房门。 昨晚睡得很好，所以今早鸡一打鸣，她也就起来了。 太阳刚刚从山后冒头，温柔的晨光透过晨雾洒向村庄，整个村庄朦胧而静谧。 不同于白天的燥热，此时的风清冷温柔，从人的脸上轻轻拂过，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孩子们下了地，她仍旧和三妮在家里收拾煮饭，连四柱也被她揪了起来让他喂喂鸡扫扫地。 刚起来的时候还有起床气，气气哄哄的不愿意干，但是郑沅说这就是他的任务，做不好没有饭吃，才不情不愿的拿起了扫把。 昨晚放在灶头上冷却的油浸肉坛子，此时油已经全部凝固了，白花花的铺满了坛口。找来盖子密封好之后，郑沅把坛子抱到了角落里。 郑沅刚把大米洗好放下锅，就听见外面有人叫，走出去一看原来是陈老太太。 “娘，你咋来了，快进来。” 见她出来，陈老太太也不啰嗦，唰的一下把手里提着的布包甩了进来，然后转身就走。 “我不进来了，这点灰面你拿了给大伙吃。” 郑沅刚想去开门呢，从天而降一个口袋，正巧打在她的脑袋上，细小的灰面颗粒经过这一砸弥散出来扑了她一脸。 郑沅满头满脸面粉，拎着布袋看着陈老太太飞快离去的背影哭笑不得。老太太，你就不能递给我吗。 走进灶房，三妮正好剁完猪草起身，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个脑袋灰白的人，差点吓得叫了出来。 待看清楚是郑沅之后，忙走上前给她拍身上沾上的灰面：“娘，你这是怎么了？刚刚我听见好像是奶奶的声音，怎么你出去一趟全身都是灰？” “这不是灰，是你奶给的灰面。”郑沅都不知道如何解释，她奶奶给的灰面会扑在她身上的事，只能说老太太动作很快，她也没看清楚这是什么操作。 知道娘没有和奶奶干仗，三妮也就没有多问，忙帮着郑沅把脑袋上的面粉也拍下来。 收拾完毕，郑沅看着这小口袋灰面不由发笑，这公婆一家倒是实诚的，自己给他们送了肉，他们礼尚往来给自己送来了灰面。这灰面她们自己怕是也舍不得吃，却选择了礼尚往来给她们送过来了，他们没有觉得自己送东西过去是理所应当的。 正好家里没有面粉，昨晚炼了油渣，今天下午就拿这点灰面做个油渣荠菜包子吧。 早饭吃的是浓稠的白粥，昨晚留下的一点新鲜肉炒了小炒肉，配上清爽的凉拌苦麻菜，简简单单就是一顿。 现在家里的油水上来了，孩子们的饭量倒是没有那么大了。 吃完饭，郑沅和段敏敏仍旧和孩子们去了地里。这田里的草虽然拔完了，但那山地上可还有不少活计呢。 这个时代没有高效化肥，只能靠种地的人勤劳一点，把草除干净，不让杂草抢了粮食的营养。 两家的田离得比较远，这山地却是挨在一起。正好省去了两边跑，一起就把活干了。 到了地里，大伙排成一排，从底下缓慢的朝上边推进。 弯着腰穿梭在苞米地里干活相比于在稻田里干活又是一种辛苦。 虽然有苞米叶子的遮挡比较凉快，但是苞米叶子锋利，把人身上划得一道一道的。偏偏天气又热，不一会细细密密的汗珠顺着划破的伤口渗进皮肤，那滋味，简直酸爽。 干到中午，众人都有点疲累了，好在三妮和四柱给他们送来了水，一口水下肚，稍微缓过来了一点。 本来想回去弄个中午饭吃，但是一想到下去了还得爬上来，郑沅腿肚子就开始打颤。 下去吃掉饭再上来，大家这股气泄了，估摸着下午更难熬，干脆决定一口气干到下午早点回去整饭吃。今天只是除草，没有什么重活，还不是很饿。 孩子们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之前无论干多重的活也没有再吃一顿中午饭的说法。 三妮和四柱也留在了山上，把她们割出来可以喂猪的猪草收拢放在了背篓里，今天的猪草也就解决了。 暑热逐渐散去，微风带来一丝丝凉意。郑沅从苞米地里直起了腰，看了看太阳的位置，约摸着已经下午五六点了。 “你们再干半个时辰左右就回家哈，我先回去弄着饭。” 交待完之后郑沅顺手掰了几包苞米，背起一背篓猪草，就带着三妮回家了，把饭弄好，地里的人回来也就能吃了。 早上临出门前，她已经嘱咐了三妮去山里掐了一篮子嫩一点的荠菜回来。这会子回到家，荠菜已经被三妮挑拣好并清洗干净放在了灶头上。最意外的是，许久不用的蒸笼也被三妮洗得干干净净的放在桌子上晾着。 郑沅真想给三妮一个大大的拥抱，好闺女，真贴心，省了她不少事。 三妮把火给郑沅烧着，就提了猪食匆匆去后院喂猪去了，她还得去段大娘家那边喂猪呢。现在两家一起生活，段敏敏家的锅还被他们给拿过来了，十分不方便。索性就约定着下午三妮喂完这边的猪之后一起负责把那边的猪也给喂了，省得她们回来还得麻烦。 郑沅拿出今早陈老太太送来的灰面全倒进了盆里只留了一点待会粘手，蒸包子是个麻烦事，要蒸干脆一起做完，明天上山正好也带一点去做午饭。 加水开始揉面之后，郑沅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时代还没有酵母啊! 啊这，郑沅大脑都要宕机了，水都放进去了，也不能再装起来了。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前看过的美食视频，倒是也有人提过有一种东西叫做面引子。古时候北方人做面的时候，会留出一小坨面让它在自然情况下发酵变酸再晾干备用。等下次做面食的时候，就把面引子碾碎用温水泡开，便得到了发酵用的酵母。每次做的时候都留一点，如此循环往复便可以一直使用。 以前街上叫卖的老面馒头，大抵就是用这个方法做出来的，郑沅买过一次，挺甜的。 可根据这几天的观察，郑沅推测老槐箐应该是属于南方，因为饮食习惯和前世她们那里很类似，主食大多是以大米、小米配合着苞米为主，几乎没有人家里天天吃面的，哪里会有人专门留这个面引子。 另一个办法就是揉好的面粉放在太阳下直射，空气里本身就有野生的酵母菌，温度适宜面粉本身就会发酵，只不过时间比较长效果比较差而已。 现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赶紧将面粉揉好放在灶后烘烤着，祈祷它发酵快一点。 第57章 小衣服 快速的揉好了面，郑沅拿了个凳子把面盆放在灶后烘着，又拿了一个盆盖在上面才开始准备包子馅和其它的菜。 昨晚剩下的油渣郑沅全拿出来用刀细细的剁碎、荠菜也切碎拌在一起。油渣本身就很油了，便不放油了，只放了小葱和蒜调了一下味。面皮拯救不了，馅料可得好好的做，不然浪费了这小半袋子灰面。 拌好馅料放在一旁，郑沅又拿起刚刚掰回来的苞米棒子，撕掉外皮用菜刀快速的把苞米粒割下来，一会来个清炒苞米。 昨晚留了今天要吃的新鲜肉，这会全切了炒了，再放估计要变味了。 把段敏敏她们前几天带过来的干香菇抓了两把泡上，最后再来一个蘑菇鸡蛋汤，就完美了。 备完菜，郑沅绕到灶后看了看面粉的发酵情况，怎么感觉毫无变化。罢了，先把菜给炒起来，最后再来蒸包子好了。 炒好了菜，锅洗好加上水，郑沅又去看了看面粉。表面看着稍微鼓了一点点，用手一戳感觉还硬邦邦的。 眼看着太阳就快要落山了，地里的人约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没办法了，只能将就用了，再不开始包来不及了。 郑沅把盆从灶后端出来，把袋子里留的一点用来粘手的面粉洒在案板上，开始揪面剂子。 面剂子还没揪完，地里的几人就回来了。 放下工具进灶房看到郑沅在包包子，孩子们都很激动，他们还从来没有包过包子，而且还是在家里。 一个个都兴奋的去洗手，吵着要郑沅教她们包包子。 郑沅也不过是个半吊子，勉强捏吧捏吧能把面皮合上。倒是几个小姑娘，郑沅大概说了一遍，她们就上手了。几个之后，包子褶皱已经捏得像模像样了，把郑沅和段敏敏的丑包子衬托得更加无所遁形。 人多干活就是快，不一会，大半盆面粉已经全部包完了，最后还剩一点馅料全塞到了最后两个包子里面，包子皮都差点撑破了。 包完包子，郑沅忙指挥了段敏敏加大火力，很快第一锅包子就出锅了。 刚出锅的包子热气腾腾的，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孩子们也顾不得烫，一人捏着一个在手里不停的倒腾，差不多了就往嘴里送。被烫得龇牙咧嘴，也舍不得吐出来。 “凉～好好次啊！” “就似，就似，郑婶子你好厉害。”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包子。” ...... 孩子们嘴里塞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眼睛发亮，含糊不清的冲着郑沅不停的夸赞。 这油汪汪的大包子，真是说不出来的香。 郑沅挠挠头，难道这面皮发酵成功啦？递了一个给段敏敏，她也拿了一个开始吃起来。 不难吃，但也没有孩子们说的这么好吃。面皮始终没有发到位，吃着没有那种蓬松绵软的感觉，有点哏啾啾的，馅料倒还是不错。 看向段敏敏，只见她捧着包子吃得龇牙咧嘴。叫她看过来，还腾出一只手来不停的冲她竖大拇指。 郑沅失笑，这可能就是她们对自己的滤镜吧，或者说是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比较好吃。 蒸笼比较小，一笼也蒸不了几个，一人拿一个差不多就没了，又可以蒸下一锅。 锅里腾腾冒着热气，一家人拿着包子围坐在桌子边上就着菜吃得喷香。 这包子大树和二河一人吃了四个，其他人大多吃了两个，再加上吃了点菜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最后竟然罕见的剩了小半碗小炒肉，孩子们一个个的打着嗝心满意足的出去院子里乘凉了。 包子约摸还剩二十多个，正好够明天上山的午餐。 今天轮到郑沅和段敏敏收拾灶房，几个女孩子还想留下来帮忙，被她俩哄了出去。既然定下了这个制度，就得严格执行，不然那几个小子上行下效，怎么改变。 碗不多，很快就洗完了。将着把剩下的包子全放在蒸笼里，盖上盖子收到桌子上，也就算归置完了。 看到段敏敏出来，桃儿三个忙站起来就想着要回去了。 见她们要走，郑沅忙出声。 “桃儿，梅儿，杏儿，你们先别走。来，跟我进来一下。慧娘，三妮也进来。还有你也是。” 郑沅指了指段敏敏。 三姐妹一脸疑惑的看向段敏敏，段敏敏摆摆手，表示我也不道啊。 几人跟着郑沅到了她房里，段敏敏最后进去顺手还把门关上了。看着紧闭的房门，留在院子里的三兄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三个被排除在外了。 等大家都进了屋子，郑沅拿出上次买布忽悠掌柜的搭来的那块棉布，招呼几人坐在床上。 叫她拿出棉布，段敏敏也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梅儿，慧娘，你们两个的绣活要好一点，你们一会仔细听一下，等到时候这个东西就由你们带着姐姐妹妹做。” 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梅儿和慧娘还是乖乖的点点头。 郑沅拿起布料让段敏敏过来配合着她，在身上比划着后世小衣服和小裤衩的样子。材料有限，估摸着也只能做成个小背心的样式。 不过总比那破烂肚兜穿着舒服。 “大体就是这样，然后胸前再缝一块布料，到时候塞点棉花或者碎布进去，不然可能会凸点。”没有海绵，只能想点其他法子了。 刚刚听了她俩的描述，一屋子女孩子脸臊得通红，这会子又听到她的大胆发言，脸上更是红得要滴血。 两个娘是从哪里想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这样大剌剌的在她们面前比划，真是让人难为情。 一时间屋子里倒静悄悄的。 “都低着头干啥，大家都是女的，你们有的我们也有，有啥不好意思的。这东西是为了保护咱们女孩子身体的，不用害臊。你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跟我们说，一切为了咱们舒服嘛。” 段敏敏说完这话，女孩子们才稍稍抬起了一点头，但是也始终不好意思对视，也不敢发表什么意见。 她俩倒也不勉强孩子们，始终从小到大成长的环境不一样，让她们羞于启齿谈论这些话题。 “这东西要贴身穿，尺寸不合适怕不舒服，做之前恐怕得一个一个比划着量一下。”好半天梅儿才红着脸开口。 “是这个道理，没事，也不着急，等得空的时候你们几个一个一个的量呗，贴身穿的东西，始终要精细一点，不然自个难受。” 女孩们乖乖的点头。 说完了事，郑沅又把布料收了起来，等要做的时候再来这屋里裁剪。 段敏敏就带着孩子们也回了家，一天的劳累早就让一家人都精疲力尽，这会子只想好好的洗洗躺床上。 明天还有满山的地等着她们呢。 第58章 清新口气，做自信女人 清晨起来，段敏敏早早的就来了这边。 “你咋这么早就过来了，没跟着桃儿她们下地啊？”郑沅挽着头发随口问道。 “嗐！那草都锄完了，粪也上了，这会子能有啥事。桃儿她们不放心，非要每天去看一看，要我说两三天去看一次也就行了。那田又不是会跑，再看也是半死不活的。” “懒就懒呗，我又不会嘲笑你，还找那么多借口，桃儿倒比较像你的家长，阿敏小朋友。”郑沅打趣道。 段敏敏也不恼，甚至一脸骄傲：“那可不，我贴心的小棉袄，羡慕去吧你。” “再说了，我可不是来偷懒的，我是有正事。那天忙看你隔壁的婆媳大乱斗，牙刷做了一半，整忘记了。昨天本来说吃饭之后继续做一下吧，又被你打岔了。昨晚回去漱口我就不得劲，大概是这几天肉吃多了，晚上睡着老觉得自己臭气熏天的，难受得紧。” 一边说着，段敏敏在墙角找到那天放猪毛的桶，展示给郑沅看。 这猪毛当时段敏敏调制了石灰水泡在桶里脱脂，不然一股子猪骚味可不行，经过了这两天的浸泡应该是完全脱脂可以用了。 “反正早上也没啥事，我就想着过来把牙刷做了。清新口气，做自信女人。” “对对对，这倒是个大事。你不说我没觉得，一说我也觉得我哈口气能把蚊子熏翻一个跟头，是得赶紧把牙刷做出来了。”听她说要做牙刷，郑沅也觉得自己嘴里不得劲。 郑沅在灶房里忙活着一家人的早饭，段敏敏在院子里和牙刷柄较着劲。 这竹片看着薄薄的一片，要想打个孔还真不容易。段敏敏从郑沅家工具房里翻出了剥苞米用的锥子，在竹片上钻了半天，好不容易得了几个孔吧，要么大了，要么小了，手还磨了生疼。 四柱起床看到她在和竹片较劲，顾不上洗脸好奇的蹲在她旁边。 “大娘，你这是干啥呢？要做玩具吗？小鱼他爷爷就是木匠会做好多新奇的玩具，我们都可羡慕了。” 段敏敏拍拍他的头:“我这是要做牙刷呢，牙刷做出来刷了牙，咱们的牙才能白白净净，牙虫才不会来咬你的牙齿，说话才香香，吃饭才棒棒。四柱你忘了？那天你和我们一起去砍了竹子，还和我一起还研究什么刷柄多长合适呢。” 四柱恍然大悟，一脸期待。虽然不是玩具，但从来没听说村里谁家用牙刷。等段大娘做出来，他一定要拿出去小伙伴面前炫耀一下。 “大娘，那我的你帮我做了吗？”四柱一脸期待的看着段敏敏。 “牙刷柄是好了，就是这孔难得钻，大娘老是钻不好。这孔钻好，再把毛串进去就成了。”段敏敏拿着一块竹片给四柱看。 “我来我来！” 听到说只差最后一步了，四柱兴奋得自告奋勇。拿过竹片放在地上，两手握着锥子搓了起来。 段敏敏倒也没阻止，孩子有兴趣动手是好事。正好她手也戳疼了，让四柱折腾一下吧。 看着四柱搓得快冒烟的手，段敏敏突然一拍脑袋。 啧，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一个六岁小孩。 戳不动那就摩擦嘛，四柱在这来回搓锥子，倒让她想起了钻木取火的工具。把这锥子做成那样式的，不就可以轻松的钻孔了吗。 说干就干，段敏敏去找了一块木板，一团麻线，又劈了一片长一点的竹片。先将麻绳固定在竹片的一端，再将锤子缠绕上去，最后将麻绳固定在竹片另一端，一个简易的弓钻就制成了。 让四柱去灶房里找来一根一端烧过的细一点的树枝，用竹片比划着，在牙刷柄上画上两排小孔。 一只手用木板压着锥子，一只手拉着弓，就可以对准刚刚画的小点开始钻孔了。 看着段敏敏三两下就整出来一把小弓，还在竹片上钻得飞快，不一会，一把刷柄的孔就钻成了。不仅大小均匀，而且排列整齐。 四柱一脸崇拜的看着段敏敏:“大娘，你好厉害呀！你怎么会这么多？我觉得你比小鱼他爷爷还厉害！” “这有啥，你可不知道，大娘这个弓还可以钻木取火呢！” 听着四柱的彩虹屁，段敏敏表示很受用，对对对，就是这样，继续夸，不要停。 “钻木取火？用这个弓可以取火吗？怎么做的呀？段大娘，你能不能也给我做一把小弓呀？我想试试钻木取火。”四柱眼睛冒着光期待的等着段敏敏回应。 见他这一副可怜巴巴的乞讨小狗模样，段敏敏哪里舍得不答应:“可以，不过要等大娘把这些牙刷柄钻完，可不可以？” “嗯嗯！那我来帮你钻。” 得了段敏敏的承诺，四柱开心得一蹦三尺高。争着就要来帮段敏敏拉弓，早点钻完，他的小弓就能早点到手里。 段敏敏哪里会让他动手，这东西连着锥子，小孩手上没有力气，万一等会力道不对锥子偏移伤到他就麻烦了。这时候可没有破伤风疫苗。 不让他动手，四柱也听话，揣着小手乖乖的蹲在一旁，看着段敏敏操作。 只是嘴上不闲着，一会问段敏敏去哪里学的，一会问钻木取火怎么操作，一会又问那弓能不能打猎？ 段敏敏大学假期的时候当过她姐家的德华，她那小侄子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十万个为什么，吵得段敏敏头疼。这会子四柱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她倒也没觉得烦，甚至有点亲切，都一一耐心的回答他的问题。 一大一小蹲坐在院子里聊得热火朝天。 这时三妮也剁完了猪草，出来看她们蹲在那里，也好奇的凑过来。 于是，就变成了两个十万个为什么不停的对段敏敏提问。 小孩子的思想总是天马行空，有些问题让段敏敏哭笑不得。 比如四柱问她钻木取火是不是法术，是神仙赐给她的法器？有法器是不是就能和神仙一样，能不能带他也上天。 段敏敏也只得跟他仔细解释，这是因为木头有燃点，钻木头的过程就是通过摩擦生热使木头表面的温度上升达到燃点，从而点燃木头。 四柱听得眼睛发亮，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讲过这些东西，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又接着问什么是燃点？为什么摩擦就能生热？ 把段敏敏问得一个头两个大，搜肠刮肚的把这些年学习的物理知识用四柱能听懂的话，简单解释了一下。 有了两个小的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讲着话，倒也不无聊，没多大一会，十把钻完孔的牙刷柄就做好了。 现在就等着用麻线把猪毛固定在刷柄上就大功告成了，这一步就交给这些针线活好的姑娘们吧。她俩个针都没摸过几次的人，干不了这精细活，就适合动动嘴。 第59章 亲媳妇 弄完刷柄，感觉肚子也饿了，段敏敏晃悠着进到厨房看郑沅饭有没有做好。四柱和三妮还在拿着刷柄，稀罕得不得了。 郑沅正切着油浸肉呢，见她进来塞了一块在她嘴里。 这油浸肉是她们老家常用的保存猪肉的方法，在原来郑老婆子和段老婆子的记忆里，这里是没有这种做法的。在这异世吃到熟悉的味道，稍微慰藉了一下她们想家的心情。 饭菜全部整好上桌，孩子们也全部回来了。除了多了一碗油浸肉，其它和往常没什么差别。 孩子们吃到油浸肉，都赞不绝口。这油浸肉煮过一道又用油炸，风味很是独特。 吃完饭，郑沅把昨天剩的包子打包，火镰和火石也带上。今早起床还搓了一盆冰粉，这会子也差不多凝固了，冰就不制了，带到山上不方便。再带上两罐子水，今天就一家子都上山。 今天的阳光仍旧很热辣，一家人在山地上艰难的往上推进。好在人多，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的，倒也不那么难熬。 中午的时候，找到树荫下面一块稍微平一点的地生起火，把包子用树枝插起来烘烤，配上冰粉倒别有一番滋味。 孩子们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吃法，而且还是在山上，都觉得好吃又新奇。 段敏敏告诉他们这叫野炊，承诺有时间了带他们去露营去烧烤。 孩子们围着她问什么是露营，听了她的描述，一个个的都很期待。 今天一家子都上了山，进度很快，等傍晚回家的时候进度基本上已经达到四分之一了。这两天她们也算了一下，这时代一亩估摸着才有现代的三分之一。 一亩的算法是长一百步，宽两步，那么一亩地最多也就两百多平方米，和现在那个量级不一样。 所以他们两家的山地加起来也不过和现代的十二三亩差不多大，亏她们刚记起自己家有大几十亩地的时候还以为这两老婆子是个小地主婆呢。 劳累了一天回到家，简单吃了一顿，段敏敏又开始捣鼓她的牙刷。 孩子们都在，她就负责动嘴指挥着徐慧娘几个用麻线把猪毛固定在刷柄上。几个姑娘很聪明，段敏敏稍微一说，她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到半个时辰，十把牙刷已经全部固定完了。段敏敏找来剪刀，把猪毛修剪整齐，一把正宗手工牙刷就完成了。 看着自己亲手做出来的牙刷，段敏敏是越看越顺眼，迫不及待的分给几个孩子。 “来来来，纯手工牙刷，一人一把，都有啊。” 看着这形状奇怪的东西，几个孩子都不知道怎么用。 郑沅把前几天做好的那罐子牙粉拿出来，打了碗水，和段敏敏两人开始给孩子们示范这东西怎么用。 “喏，就是这样，牙刷沾一点水，再沾上这个牙粉，放到嘴里斜着刷就可以了，每次刷个两三分钟。” “什么是两三分钟？”二河举着牙刷发问。 一时嘴快了，这古代没有分钟的说法，但是这两分钟怎么表述倒确实为难她了。说五分之一刻钟，但是这些孩子也理解不了分数的概念。 想了想，实在没有合适的表达方法，只能换一种说法:“反正你们只要记得，每次刷牙都要把所有牙齿都刷到。而且不光牙齿外面，里面也要刷到，刷完还得刷一刷舌苔。” 郑沅伸出被牙粉染得黢黑的舌头，给他们示范。这具身子从来没有刷过牙，现在刷舌苔反应剧烈。 “yue~” “yue~” ...... 一刷舌苔，郑沅就止不住的干呕。满嘴黑乎乎的，再加上干呕造成的生理性流泪，观感着实不太好。 看她那样子，段敏敏忍不住呲着牙哈哈大笑，殊不知自己一嘴黑泥这会张着嘴笑，也没有比郑沅好到哪里去。 看她们这样子，除了四柱，其他孩子都有点迟疑。四柱可不管什么黑不黑，他只知道自己得了个全村孩子都没有的东西，可以拿出去炫耀。 “娘，这牙粉怎么黑乎乎的，刷完嘴巴不会也变黑吧？刷完然后吞进去吗？”二河忍不住率先发问，他的问题当然也是其他孩子心里的疑问。 郑沅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呆子！刷完当然要吐出来，不然你嘴里的残渣细菌不是又跟着去你肚子里了。” “喏，就像这样。”郑沅喝了一口水在嘴里漱了漱又吐出来，重复几次，示范给孩子们看。 始终是手工的东西，猪毛参差不齐，有的短一点的没有固定好，一刷感觉嘴里掉了很多猪毛，吐了好几次才吐干净。 不过这已经是她们能弄到最好的样子了，一开始漱会掉，等没固定好的猪毛掉完，就很好了。 “对，流程呢就像我们给你们示范的这样。”段敏敏也刷完了牙，瞬间觉得嘴里清爽了。 “从今天开始，咱们家的每个人都要刷牙，早晚一次。而且都要像我们这样，所有牙齿都刷一遍，还要刷舌苔。” 听到每天都要刷，还要刷两次，女孩子爱干净倒没觉得有啥，但是几个男孩却是有点不情愿。 “每天都要刷吗？还要刷两遍，好麻烦呀。段大娘，我们能不能一天只刷一遍。”大树商量着。 段敏敏也忍不住敲了他一下:“你以为刷这牙是让你好玩呀，还讨价还价。” “刷牙第一个是清理你们牙缝里残留的食物残渣，保持清洁，避免食物残渣在你们嘴里发酵生出细菌。” 想了想他们不知道细菌，又接着说:“细菌是什么知道吗？细菌就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你们嘴里有食物残渣，它就在你们的嘴里成婚生子传宗接代。等越来越多，它们就开始咬你的牙齿，让你们牙齿全是空洞，咬硬的东西就碎，一吃东西就疼。” “到时候我让你娘天天做好吃的，馋哭你们。” 听她这样一说，孩子们都有点怕，吃不到娘做的饭，那还有什么意义。 “第二个呢刷牙可以消除口气，让你的口气清新。大树，你不想刷到时候一张嘴把慧娘熏恶心了，就让慧娘搬来和我们住，看你还亲不亲得到自己的媳妇。” 新婚夫妇哪里经得起她这样的调侃，一时间脸爆红，徐慧娘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段大娘咋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么害羞的话。 “大娘，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刷牙！”大树红着脸忙不迭的保证，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你们呢？”两人又把眼神转向其他孩子。 孩子们吓得连连点头，大哥已经吃瘪，他们哪里还敢有意见。 见孩子点头，两个老母亲很是欣慰，真是为了他们的牙齿健康操碎了心。 牙粉就一家分一半，分完段敏敏抱着罐子带着孩子们回家了。 今天的空气可真是清新啊。 第60章 求助张婆子 第二天两人都起了个大早，硬是监督着孩子们刷完牙才放他们走。 看着孩子们蹲成一排，齐刷刷的刷牙又齐刷刷的干呕，两人总算体会到了一点带娃的快乐。 真有意思。 明天又是赶中和镇早集的日子，不过现在流程都已经熟悉了，不需要再准备什么东西。所以，今天还是全家人一起去了地里，忙到下午三四点钟就一起回来了。 早早吃完下午饭，准备着第二天赶集的东西。 郑沅还是决定只揉三斤冰粉籽的量。 桃儿很是不解：“婶子，上次我和你们去卖这东西，明明那些人都很喜欢咱家的冰粉。卖完了，都还有好些人围着要买，咱们为什么不多做一点拿去卖呢？” 郑沅一边揉搓着冰粉籽一边解释道：“这东西你就要吊着一点，如果冰粉很多，无论什么时候来买都能买得到，那他们就不会有那么想买。只有给他们造成一种东西有限，如果你不来买就会被其他人全部买走的现象，他们才会争先购买。” “就像那集市上的鸡蛋，人人都有，卖的人比买的人还多。就算有需要的人也不会在意，因为无论你什么时候去，都有大把的鸡蛋等着她挑。” 郑沅把饥饿营销的概念，简单的和她说了一遍，桃儿大概也知道了是什么意思，若有所思的接着揉着冰粉。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又带着二河出发了。这小子机灵，也跟着她们去了几次，带着去方便。等再带他几次，就让他带着其他孩子单独出来卖，也省了她俩每次都要早起。 远远的她们就看到那隔壁的刘翠兰在牛车上。 “娘，那刘婆婆又在车上了，她是不是还想跟着我们。”二河不悦的说。 “她可能是去赶集吧，集市又不是我们家开的，总不能还拦着不让她去赶集吧。”郑沅安慰他。 可刚一上车，那刘翠兰的眼神就死死的黏在她们手里的桶上，那样子恨不得过来抢她们的桶。 得，这还是冲她们来的。 刚刚看到她还劝二河人家就是来赶集，她哪里是来赶集的，就是来跟踪她们的。 刘翠兰这几天也不好过，那天打毛毛和儿媳妇干了一仗，闹得很难看。自己男人和儿子也埋怨他，连毛毛这几天都不跟她亲近。 偏偏隔壁时不时就传来浓烈的肉香，她自觉自己家宅不和就是郑沅和段敏敏她们害的，这下罪魁祸首过得如此潇洒，她怎么能甘心。 好不容易盼到集市，她一大早就偷偷拿了自家的田契，早早的等在牛车上。今天她非要和这张员外府上的贵人搭上关系不可，自己弄来了冰，看她们还怎么嚣张， 赚了大钱，到时候看那王彩凤还敢不敢和她作对，自己不高兴就让儿子休了她。这死老头子之前不帮她，这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这李菊仙也是个没本事的，自己昨天去约她偷了家里的田契一起合伙做生意，她竟然不敢。不敢算了，等到时候自己挣了钱，就让她后悔去吧。 沉浸在自己赚大钱的幻想里，刘翠兰不自觉的捏紧了自己放田契的口袋。 看着她的眼神，郑沅和段敏敏都不由打了个寒颤，这是有多大的怨气。 真是不找麻烦，麻烦自己找上门了，想过点好日子怎么那么困难。 看来，一会还是得去那张员外府外面堵一下张婆子，大不了给她一点好处，让她帮着圆这这个谎。 她俩自己会制冰的事情可千万不能传出去，且不说村里的人会有多眼红，那些做冰块生意的大富商就不会放过她们。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们只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两个村妇，守不住这么大一坨肥肉。 于是进了镇子，三人忙提着桶往上次那个角门处走去。 三人提着桶在前面走，刘翠兰悄摸的跟在后面。一回头，就看到了她慌忙躲藏的身影，她还以为自己藏得多隐蔽呢。 果然，还是不死心呐。 她们也没戳破，假装没发现，继续往前走。反正她们是真认识张婆子，到时候量她也不敢朝前来。自己只要装作和张婆子很熟的样子，把冰粉递给她，如果可以，给张婆子一点好处，拜托她帮她们撒一下这个小谎。就算刘翠兰真的拦住张婆子，只要张婆子不松口，想必她也是没法子的。 很快就到了上次的角门，几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台阶上歇息。 她们倒也没上前敲门，这么早敲门不是找骂。今天是赶集的日子，那张婆子作为采买婆子是肯定会出门的。 看三人坐在台阶上，那刘翠兰也只敢在巷子口探头探脑。 起了个大早，又遇到刘翠兰这个跟屁虫，本来很糟心，但是余光看着那颗头伸出伸进的也挺有意思的。 随着太阳的升起，府里逐渐热闹起来，声音都传到外面来了。估摸着这张婆子快出来了，三人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站在了一旁。 不多时，就听见了张婆子的声音。 “柱子，你又偷懒，还不快把门给我打开。” “哪有，张妈妈。我不过是眯了一会而已，这就把门给你打开，去买菜啊？您小心！” 张婆子出门就看到立在一边的几个人奇道：“你们怎么来了？” 郑沅忙拉过张婆子，同时示意段敏敏和二河站在她们身后，挡一挡那刘翠兰的视线。 “好姐姐，上次不是托您的福给府上送了些冰粉嘛，我就想着再给您送点来。放心，这次不收府上的钱，这冰粉就当我们孝敬您老人家和府上贵人的。” 看她们这样子，张婆子也猜到这两人是有事求着自己呢，莫不是看自己是府上的采买婆子，想通过自己得点好处不成？ 想到这，张婆子心里有点不喜，她不喜欢得寸进尺的人，口气就有点冷淡：“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听她这口气，郑沅哪里不知道她心里不喜，但有求于人只能好声好气的说：“好姐姐，不瞒您说我们确实遇到点麻烦事。可我们两个乡下来的，又不认识什么大人物，想来想去唯一认识的只有你。姐姐你心善，我们才厚着脸皮求到你面前来。” 她这话暗戳戳的表示，张婆子有点子人脉，又夸了她心善。张婆子听了，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行了，说吧，遇上什么事了？” 于是，郑沅就大概把自己两人做这冰粉生意被人盯上，想要借她的势把那盯上这门生意的人吓唬回去的事说了一遍。 “姐姐你不知道，我们两人都是寡妇，家里加起来七个孩子。好不容易得了机缘，弄到了这个冰，现在那些人眼红就想来抢我们的生意。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求到你面前来的。” 说着说着还用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最后再打一波同情牌，希望对这婆子有用。 听她们说起自己死老公带七娃，张婆子一时间心倒软了下来，这两妇人也是不容易。 “好了好了，妹子你莫要伤心了，这不是日子见天的好起来了吗。不是啥大事，一会若是那人敢来堵我，我吓唬走就是了。” 张婆子也看到了巷子口那探头探脑的老妇，猜到这就是觊觎她们生意的人。 第61章 没礼貌的丫鬟 得了张婆子的承诺，两人立马向她道谢。她跟郑沅她们无亲无故的，不过是买了点冰粉的关系，愿意帮她们真的是难得了。 两人的道谢也是诚心诚意的:“真是太感谢了，多亏了姐姐呀，不然我们孤儿寡母的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今后你有什么用得上我们的，我们一定在所不辞。现如今我们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冰粉您不嫌弃的话就全拎了去。” 郑沅想着一桶冰粉能彻底解决这事，就算今天不赚钱也是好的。 那张婆子刚听了她们卖惨，这会怎么会收她们的冰粉:“不用了，你们也不容易。不过自从那天你给出的法子，最近府上每日午膳过后倒是都要准备冰粉。厨房里自己做也麻烦，今日你正好送来，就留个二十碗左右的量吧。” 听了这话郑沅哪有不应的，不过二十碗冰粉，比起解决这个事那简直是九牛一毛了。 “来，你们跟我进来吧，反正这会也还早，先把冰粉舀出来，省得你们一会还要送过来了。” 原本她们就是打算混进去一趟，唬唬跟着的刘翠兰的。这会子张婆子主动说让她们进去，自然是忙不迭的提着桶就跟着进去了。 厨房就在角门边上不远处，走过一截游廊就到了。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都恭敬的和张婆子打着招呼，看着她领着三个穿着破旧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也没多话。看来张婆子在府里的地位不低，两人很庆幸攀上了这么个关系。 二河跟在后面进来，看着比自己家还要大的厨房，惊叹不已。 郑沅和段敏敏之前去参观过不少苏式园林，这厨房她们倒看着并不稀奇。 只那两口大锅，让郑沅看着很是眼热。家里那破陶锅，她真是用够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赚够钱买口大铁锅。 张婆子进门就让其中一个婆子找了个瓷盆出来，让郑沅把冰粉舀到里面放着。 郑沅应着，满满的舀了一大盆，数量是远远超过二十碗了。 张婆子看她们实诚，愈发喜欢，就要拿钱给她们。 郑沅和段敏敏哪里会要这钱，虽然她们穷，但是也知道礼节。这张婆子这么照顾她们，这点冰粉算什么。 见她们执意不收，张婆子也就没有再推辞，算是收下了她们的一点心意。 既然回来了，张婆子也就不着急出去，转身嘱咐着厨房里的婆子。 “张姐姐，那您先忙着，我们就先走了。”见张婆子还有事，郑沅很有眼色的向张婆子告辞。 “行，去吧。放心，那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三人再次道谢，提着桶就往外走。 段敏敏提着桶走在前面，刚跨过厨房的门槛，就被一个风风火火跑来的小丫鬟撞倒在地，手里的桶咕噜噜滚到一边，里面装的碗摔得叮咣作响。 郑沅和二河吓了一跳，忙上前去看她又没摔到哪。 段敏敏心里就一个想法：完了，这刚买的漂亮小碗就这么碎了。 忙爬过去检查桶里的碗。 “哎哟，你这婆子没长眼睛啊？走路不看路！还忙着捡你那破烂，还不过来给我道歉！我这身衣服可是新做的，撞坏了你赔得起吗？”那小丫鬟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装模做样的检查着自己的衣服一脸的趾高气扬。 嘿！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欺负我没事，欺负我闺蜜我就要好好和你说道说道了。 郑沅也没管这是在张员外府上，张口就怼回去：“这位姑娘，没长眼睛的是你吧！我们好好的出门，你莽莽撞撞的撞在我姐妹身上，不道歉就算了，还恶人先告状！这是哪里的道理？” 这丫鬟平时是在夫人院子里的，去哪人家都给她三分面子，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看着三人眼生，又穿得破破烂烂的，更是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这是哪里来的讨饭的，门房是怎么把你们放进来的？怕不是钻的狗洞，还进了厨房，一会主子们吃坏了肚子，可仔细着你们的皮！” 奶奶腿的，不仅说她们穿得破烂，还说她们身上带着不干净的东西呢！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说的就是你吧，人没有多大一个，口气不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府上的主子呢！谁给你的脸，撞到人不道歉还好意思在这大放厥词！姑奶奶我们堂堂正正的走进来的，身上也干干净净，你嘛，倒是不好说了。” “就是！毕竟这一张嘴，臭得都快把我们熏个跟头了。看着干干净净的，没成想却是这样的不爱干净。我麻烦你快闭上嘴吧，嘴里那根豆芽菜都几天了？”段敏敏也反应过来，也不管那摔烂的碗了，站在郑沅旁边跟她同仇敌忾。 “不爱干净也就罢了，也不修内德！真不知道你们主子是怎么容得下你的，难不成是看你长得一脸不聪明的样子，大发善心？” “眼睛不行，这腿脚看起来也不太行，不然怎么会看见人还停不下来？难道是脑干缺失，控制不住自己啦？这你可要小心，不好说年纪轻轻就中风了。还没成婚吧？到时候鼻歪眼斜的嫁不出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还有你这衣服，花红柳绿的，是谁教你这么搭配的？不知道绿裙娇俏，用粉红花朵点缀，又着粉鞋，最是俗气吗？真是土包子装面包，装洋！” 这小丫鬟没想到这两个村妇这么能说，噼里啪啦的一顿输出，让她根本没机会张嘴。呆愣着站在那里被她们俩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狠狠的埋汰了一通。 “你你你！你们......”一时气急，倒说不出话来反驳，脸涨得通红，抬起手就想打郑沅。 二河早在郑沅开口的时候就放下东西站在了她的旁边，奈何嘴皮子跟不上她俩，而且她俩也没吃亏就没出声，这下看那丫鬟抬起手来，忙上前一步捏住那丫鬟的手甩了回去。 那丫鬟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到气得跳脚：“你们这厨房的人都是瞎了吗？还不快上来帮忙，你们就眼看着这三个乡下人欺负咱们府里人不成？” 嘿！这是要准备摇人动手啊？郑沅和段敏敏马上戒备，拉了拉二河的衣袖，示意一会如果情况不妙，就跑。 也不是她们怂，当时和这丫鬟杠上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只是她嘴上不干不净的，实在是忍不了。但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虽然认识个张婆子，但人家一个府上的，估计也不会帮她们。 没办法，打不过只能跑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里离角门也近，只要她们速度够快，这些人就追不上她们。 只是这厨房里的仆妇们却是没有一个上前来。 第62章 口味刁钻的蒋少爷 “莲香姑娘好大的威风！我竟不知这府上由莲香姑娘做主了？来我这厨房里耀武扬威？” 一开始撞倒的时候，张婆子没有在意，想着没啥事，顶多这两妇人受个委屈道个歉也就过去了，这莲香向来是个狗仗人势的，没必要和她对上。 哪想到这莲香以貌取人，说出来的话又脏又臭，惹恼了这两个妇人。这两个妇人也不是好惹，竟然张嘴就怼了回去。那一串串的话，连珠带炮的，把平时牙尖嘴利的莲香都怼了说不出话来。 本来在莲香刚说完的时候，她就想上前去解围，但是郑沅她们一开口她就止住了脚步。这两婆子嘴皮子可不比那莲香丫头差，她也看不惯那莲香平日里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正好借这两婆子的口让她长长教训。 这会子，看莲香嘴仗打不过还想动手，这才出声。 刚刚莲香站在门口没注意到里面的张婆子，今天是赶集的日子还以为她出去采买去了。这会她出声，倒吓了莲香一跳。 很快又冷静下来，一副主人的模样：“张婆子，你在呢？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夫人院子里的人被外人欺负不成？还不快上来帮我押住这三个乡下人，要不然小心我在夫人面前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我就请莲香姑娘尽快去夫人面前告状吧，说你怎么打着夫人的旗号撞了人不道歉还恶人先告状。”张婆子可不怕，她是夫人带来的，能管着这厨房也是因为夫人的信任。 这丫鬟不过是夫人院子里传话的丫头，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家生子又是夫人院子里的对下面这些人吆五喝六的，大家早看她不顺眼了。 另一个原因是这莲香的娘原来是这府上的采买婆子，后面夫人嫁进来发现这厨房明目张胆的贪墨。念着她是府里的老人没有处罚她，只是让张婆子顶了她的位置。 但这就让莲香一家记恨上了她，总觉得是张婆子抢了她老娘的位置，断了她家的财路。时不时就要来这厨房找点存在感，平日里张婆子都懒得搭理她，毕竟是夫人院子里的人，两人对上也给夫人丢脸，只偶尔闹得太过了才会敲打一下。 今天这事说起来也是莲香的问题，就算掰扯到夫人院子里，她也是不怕的。且不说她是夫人的人，夫人最是讲理，哪里会容得下这丫鬟在这狐假虎威。 看她根本不怕，莲香气急，但是她也知道这张婆子是夫人的人，深受夫人信任，夫人根本不会帮她。 想了想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又得意的开口：“张婆子你别嚣张，今早你送过去的膳食，蒋少爷可又不满意。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管这厨房的，竟一道像样的菜也拿不出来，要是中午再做不出来合蒋少爷胃口的东西，他可就要走了。到时候耽搁老爷夫人的大事，我看她还容不容得下你。” “那就用不着莲香姑娘操心了，老婆子我自然有自己的法子。” 莲香见讨不到好，黑着脸走了。 没想到张婆子会为了她们和夫人院子里的丫鬟杠上，郑沅和段敏敏都很不好意思，刚刚还想着她们会不会沆瀣一气，这会子为自己的狭隘感到羞愧。 见那莲香走远，两人忙上前和张婆子告罪：“姐姐，真是给你添麻烦了。你好心帮我们，我们还给你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夫人不会真的听了莲香的话来找你的麻烦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若是一会夫人怪罪，我们就自己承担。” 张婆子帮着捡起掉在地上的桶，一看里面装的瓷碗基本上都碎了：“不必，夫人还不至于为了那小蹄子的话来怪罪我，她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再说，今天这事这么多人看到，她还能颠倒黑白不成。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今天你们也算帮我出了一口恶气。” “倒是你们，这碗勺怕是花了不少钱吧，被那小蹄子全撞碎了。这会子她倒溜得快，不然我非叫她成倍吐出来不可！” 段敏敏接过来一看，果然碎了不少，虽有点心疼，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再去买几个就是。 “这几个碗勺倒不是什么大事，既是府上的人打碎了，那就由府上赔给你们吧。” “春桃，你去那里间橱柜下面抱十五个瓷碗再拿十五个勺子出来给这两位妹妹。” 叫春桃的丫鬟得了命令，应了声：“是！”朝着里间走去。 郑沅和段敏敏忙摆手：“张姐姐，这怎么好意思，今天已经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怎么好再收你的东西。” “诶~这些碗碟花样子简单，府上主子本就不爱用，都收在橱柜下面落灰呢。既然你们正好需要，拿给你们几套不妨事。” 见她坚持，郑沅和段敏敏也没有推脱，再推下去，倒伤了张老婆子的一片好意。 春桃拿了碗勺出来，递给段敏敏：“大娘，你收好。” 态度恭敬，没有丝毫的瞧不起。 段敏敏收下碗勺，诚恳的跟她道了谢，放到了桶里。这些碎瓷片就拿出去再扔吧，没道理人家好心给她们碗，还要把垃圾留在人家院里。 得了东西，她们也不好意思再待，和张婆子再次道谢就拎着东西出去了。 “唉，这蒋少爷的口味也太刁钻了。咱们府上的手艺已经算是整个镇里最好的了，就算拿去县城也能排上名号的。怎么就他吃不惯呢？偏偏老爷有求于他老子，要是真因为吃不惯走了，老爷夫人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怪罪下来。”这边闹剧结束，一个婆子想到刚刚莲香说的话，不免有点担心。 “就是啊，我老婆子可把毕生所学的菜式都呈上去了，这祖宗还叫着不合口味。张管事，我可不知道今天中午要做个什么菜了。”掌勺的婆子苦着脸开口。 一时间厨房里愁云密布。 张婆子也满心烦躁，本来今天出门就是想看看集市上有什么新鲜玩意能买回来应付一下这个祖宗，被莲香这死丫头一打岔也去不成了。眼见着又要开始准备午膳了，莫说掌勺的婆子，她心里也一点头绪都没有。 “行了，都少说点吧，这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想想能做点什么稀奇的东西出来应付一下那位吧，你们都来说说有什么点子，不拘是什么，只要你们吃过觉得还行的东西，都可以试试。万一那少爷就好这口呢。” 张婆子也是没办法了，虽然她嘴上说着自己有法子不用莲香操心。但实际上心里没有一点底，她作为夫人的心腹自然知道这位蒋少爷是老爷请来的贵客，势必要多留一段时间的。 要是因为厨房伺候不好，放走了这位少爷，保不齐老爷会怪罪下来，到时候就算夫人想保她也不好说话。不好说，还会连累夫人。 就算要走，也不能让厨房背这个锅。 第63章 锅包又 本来都走出厨房的三人听到厨房里众人的话停下了脚步。 口味刁钻？ 别的帮不上，吃的上面不好说郑沅还真能出点主意。 “元宝，怎么说，你有没有把握？咱们帮帮那张婆子吧。” 郑沅点点头，又带着两人倒了回去。 见她们又倒了回来，张婆子奇道：“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东西带忘记了？” “没有，都带了。我们是听见了姐姐在说那贵人的事，想着兴许能帮上姐姐的忙。张姐姐，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位贵客是哪里人呢？” “你问这作甚？”张婆子有些不解。 “我想着府上的吃食已经是顶顶好的了，我们这些人一辈子也吃不上。这蒋少爷叫着吃不惯，恐怕是地域不同，所以他们那儿的吃食习惯也跟我们这里不同，许是他想吃点家乡味了。” 听她这样说，张婆子也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和她们说起来：“这蒋少爷是北边来的，听说是叫什么辽东。听那些伺候他的人说，他们那边冬天可冷了，下的雪能把人埋了，早上起床都打不开门。” 张婆子自然不指望这两个乡下来的妇人能帮上什么忙，她俩最远怕只去过县城吧，能知道什么北方的吃食。只是这会子也没有别的法子，索性跟她们说说。 辽东？大雪？这不妥妥的东北人嘛！ 郑沅心里有了底，又开口问道：“那蒋少爷讲话是不是有些发音与我们这甚是不同？比如，说肉是又。” “对，你怎地知道？那天我送菜去他院里，听他在那念叨这又吃着怪怪的，我还寻思“又”是啥呢，就见他夹起了一块炖羊肉，才知道他们那边管肉叫“又”。后面又听跟着他伺候那些人，指着老爷湖里的天鹅叫“大ne”。”一个平时负责给客人传菜的小厮开口说道。 一听她这话，郑沅和段敏敏心想稳了。这浓浓的东北味道，不就是东北老表勇闯南方，吃不惯南方口味的故事嘛，小意思。 她们那会天南地北的吃食哪里吃不到，而且有一阵哈尔冰特别火，好多南方小土豆勇闯东北。她们虽然没有时间去，但刷到了不少博主拍东北美食，被量大又好吃的东北美食馋得不行，自己也跟着视频做了不少。 看她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张婆子问道：“怎么？你有法子？” “姐姐，妹妹我之前听说过这么个地方，大概知道他们那边的几道美食方子。你若信我的话，我今天就先做一道出来，你呈上去看看他满不满意。” 那就做一道经典菜式，东北锅包又吧。 见她说得胸有成竹，张婆子想着反正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死马当活马医吧。 “成！老李，你把你的锅让给郑妹子。”张婆子指挥着刚刚开口那掌勺的婆子。 “妹子，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说。你们几个都配合着她啊。” 二河心里疑惑，娘什么时候知道北边的事了？但是娘既然已经应下来，他也不敢开口插话。 厨房被张婆子管得很好，大家都听她的话，对于郑沅一个外人要在她们厨房里做菜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满。 不愧是员外府，食材又新鲜又好，调料也齐全。 郑沅拿了一条上好的里脊肉备用。又拿了一根胡萝卜，一根大葱，一块生姜，两三根香菜，让段敏敏和二河摘好洗出来。 蒜已经剥好了在一旁备用，就不用他们动手了。 她不好意思使唤别人干这种洗捡的小事，还是自己人使唤得舒服一点。 只是这葱姜胡萝卜都需要切成细丝，她们都没有这手艺，只好厚着脸皮请那备菜的婆子帮她切成细丝。 郑沅大概比划了一下，那婆子也就知道怎么做了。每一刀都精准无比，游刃有余，切出来的丝细且均匀。郑沅看得叹为观止，这得多少年的备菜经验才能练成这样。 本来还想自己切那里脊肉的，这会子也好意思把她那三脚猫功夫拿出来了，又厚着脸皮比划着请那婆子把里脊肉两边的筋膜去掉，然后切成约摸0.8厘米左右的薄片。 郑沅在另一块案板上把蒜切成薄片，又请了婆子拿一点面粉出来，用水泡开备用，这时候没有专用的淀粉也只能用面粉将就了。 里脊肉放盐、黄酒抓拌均匀放在一旁腌制，郑沅又拿了一个碗开始调汁。适量的盐，小半碗的白糖，放白醋进去搅拌均匀又加了一点点米醋增香。 备好这些，面粉也差不多沉淀了，把上层水倒掉，用下面沉淀的湿面粉来裹里脊肉片。抓拌片刻又往里加入了小半勺菜籽油，这一步是为了锅包肉更好的起酥。 里脊肉抓拌到面粉糊糊全部沾到肉片上就合适了。 郑沅拿起菜籽油往锅里倒，叫来段敏敏加火，待到油温六成热，把肉片捋展开了放下去炸。定型，炸透捞出，降一点油温，进行复炸，让肉片快速锁水。肉片开始变黄捞出，升高油温，再进行第三次复炸，肉片上色变得焦脆捞出。 锅里底油舀一勺放进料汁里，搅拌均匀。锅里留小部分底油，下入蒜片、姜丝，把料汁往里一倒熬一下。 这料汁一下锅，醋的酸味瞬间弥漫了厨房，本来还围着郑沅看她做菜的众人都退后了几步。 这能行吗？蒋少爷又不是孕妇吃这么酸？ 张婆子也是一样的疑惑，活了这么些年可没见哪道菜需要这么多醋的。 郑沅不管她们在想啥，趁着熬汁的功夫，把葱丝、胡萝卜丝和香菜杆子放到里脊肉片里抓拌均匀。料汁开始变得粘稠，放入抓拌好的里脊肉片，迅速拌匀捞出。 一道不怎么地道的东北锅包肉就好了。 看着这一盘肉，颜色倒确实不错，就是这个味道，让张婆子有些迟疑。 真的能行吗？ 拿起一块分了一半给掌勺的李婆子：“老李，你尝尝。” 她自己拿着另一半送到嘴里，众人都直勾勾的看着她，等着她们评价。 “唔，很是酥脆，就是这糖醋味是否过于重了？”李婆子有点迟疑。 张婆子也是这个想法：“要不然重新做一锅，你这糖醋稍微轻一点？” 南方人吃不惯这个味道也正常，郑沅只说：“姐姐，你信我一回吧，这肉你呈上去，我有八成把握那蒋公子会喜欢。这肉就得趁热吃，你安排个脚程快的小厮赶紧送过去吧。” 见她坚持，张婆子想着管他的赌一把，叫来传菜的小厮，把这盘锅包肉放在食盒里，让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去蒋少爷院子里。 想了想又不放心，忙跟在小厮的后面跟着去了。 她一走，就剩郑沅她们和厨房里的众人大眼瞪小眼。 这会不知道结果如何，大家也都没心思说话，只端了凳子给她们三个，婆子们还是准备着其他主子院里的饭菜。 郑沅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不说完全正宗，起码七八分是有的。要是那蒋公子真是因为想念家乡口味，那这道菜应该不会出错，所以并不是十分紧张。 二河却是紧张得牙齿咯咯作响，他哪里见过这场面，生怕贵人怪罪下来。 第64章 白得个大铁锅 大约过了两刻钟，只听得外面有人跑得噔噔作响，就见张婆子一脸喜色的进来了。 一看她的脸色，众人哪里不明白，这是成了。 二河也松了一口气，刚刚真是吓得他都快坐不稳了。 张婆子一把拉住郑沅的手:“哎哟，郑妹子诶，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们到了院子里，正好听到那蒋公子和夫人请辞，说这府上的饭菜着实不合口味。无论夫人怎么挽留，他还是执意要走。” “我当时脚都要吓软了，若是真因为吃食的问题耽搁了老爷的大事，那我们这一厨房的人都得遭殃。也顾不上什么了，当即把那盘肉呈上去，说厨房今日新研究了个菜式。” “哪成想，那蒋公子正准备走呢，闻到这个味道就猴急的接了过去。打开一看眼睛都亮了，一口气吃完了你那盘肉。看那样子，若不是念着还有人在一旁真是恨不得把盘子底的料汁都舔了。” “看他吃得高兴，夫人让我再做一盘去呢。喏，这是夫人给的赏银。她知道府里没有会做这东西的人，拉了我到一旁问。知道是你们出手相助，很是感激，赏了这银子下来嘱咐我务必拿给你。”说着就把手里的一个荷包递给了郑沅。 那荷包看着鼓鼓囊囊的，怕是不会少，这少爷的嘴可真是值钱。郑沅却是推了回去：“姐姐，这我们不能要，本就是为了答谢你，收了钱我们成什么了。” 她们虽然缺钱，但是也知道感恩，这张婆子又帮她们又给她们东西，哪里好意思再收钱。 “是呀，姐姐，这银子你就收着，当我们姐妹请厨房的姐姐妹妹们吃茶了。”段敏敏自然也是和郑沅一样的想法。 张婆子却是强硬往她衣襟里塞，撕扯间差点把郑沅身上那件破抹布衣裳扯烂，她赶忙停了下来，张婆子顺势就塞了进去。 “既是夫人给你的，你就安心收下。厨房这次立功，难道还落得下我们的好处不成。” “就是，妹子，你就收下吧。”那李婆子也跟着帮腔。 “行，那我就收下了。只是也多亏各位的信任才让我得了便宜，这样吧，咱们一边一半，大家一起吃个茶。”郑沅说着就拉开了钱袋准备分一半出去。 好家伙！ 这有钱人家出手这么阔绰吗？郑沅看着袋子里的碎银子，这不得有个二十两。 张婆子却是眼疾手快的摁住她往外拿的手:“妹子，你就收下吧，日子艰难，你们还有一大家子等着开支呢。这样，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我老婆子厚着脸皮问你一声，你能不能把这方子教给我们灶上的婆子？这道菜是叫个什么名字来着？” “行，这有啥的。这道菜叫锅包肉，我这就教李姐姐。”郑沅本也就想着把方子给她们，这会子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至于这钱张婆子她们实在不收，她也就没有再推，好好的把方子教给她们，让她们去主子面前讨赏吧。 于是郑沅指挥着那李婆子自己上手做了一盘，郑沅尝了一块觉得这糖醋味少了点，劝她放心大胆的放，不用按照这边的口味来。 这盘大伙围着分吃了，李婆子再做一盘。别说，李婆子这个改良版本的还挺合这边口味的，大伙吃了都说好吃。 第二盘出锅，照样叫郑沅尝了一块，看她点头，张婆子忙叫了小厮把第二盘送上去。 见李婆子已经掌握了做法，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出去摆摊今天这冰粉就废了，三人忙跟众人告辞。 张婆子知道她们还有事也不留她们，知道她们一早就来了肯定没吃饭，抓起几个馒头塞给她们，就带着三人出去了。 出了角门，郑沅捏着自己衣襟里面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忍不住高兴:“阿敏，这大户人家真够大方的，有了这些钱，我们就可以去买个大铁锅了。家里那口破陶锅，我真是受够了，做个饭胆战心惊的，生怕不小心炸了崩我脸上。你家的猪也终于可以吃上熟食了，这两天可真是委屈它们了。” “回来！” 张婆子一声轻喝，止住了三人的步伐。 三人疑惑的回头，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姐姐，可还有什么事？”郑沅开口问道。难不成是还想再要几道方子，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婆子招手让她们过去:“你们刚刚可是说家里缺口铁锅？” “正是，这不正打算拿了这赏钱去置一口呢。可是有什么问题？”郑沅疑惑。 “别去废那功夫了，你们这会去铁匠铺一时半会也打不出来，至少得等到下个集市才能拿到。” 这倒是郑沅和段敏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铁锅人家做好了，去买就行，看来还是个定制产品。 “前几天我灶房里刚换下来一口锅，没啥大毛病，就是小厮抱柴火时落下一块敲破了一块边，不影响使用。只是主子们用始终不太好看，于是才换了下来。若是你们不嫌弃，可以直接抬这个去用。一口铁锅也要不少银子呢，能省点就省点吧。” “不嫌弃不嫌弃，哪里会嫌弃，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处处为我们姐俩考虑。” 郑沅和段敏敏笑得和朵花一样，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谄媚。走上前去，没忍住一人给了张婆子一个大大的拥抱。要不是怕吓到她，真想一人一边亲她一口。 这是出门遇贵人了呀，遇到这么个大好人，又省下一笔。 两人突如其来的拥抱，把张婆子吓了一跳，忙挣脱开，轻声训斥:“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郑沅和段敏敏本也没有抱实，她一挣脱就挣开了。两人嬉皮笑脸的看着她，活像两条讨食的小狗。 张婆子竟然有种想摸她俩脑袋的诡异冲动，想到三人都一把年纪了，忙摁下自己跃跃欲试的手。 二河看得目瞪口呆，怎么着，这就得了一口锅啦？娘和段大娘那样子，真是没眼看。 张婆子让她们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寻了个小厮把那口锅抬出来。 郑沅看着只不过是锅边掉了一块，完全能用嘛，这有钱人家真是讲究。不过不讲究，哪能让她们捡这么大一个便宜。 两人又再一次朝张婆子道谢。 然后让二河把桶放下，她俩提着桶，二河顶着锅。这东西着实有点多，三人走得踉踉跄跄的。 看她们那样子，张婆子叹口气。罢了，这两妇人莫名挺合她眼缘的，就送佛送到西吧。 “东子，你帮着把那锅给她们送过去再回来吧。”张婆子指挥着送锅出来的小厮。 小厮忙走过去接过二河头顶的锅。 二河自觉是乡下泥腿子哪里敢使唤张员外府上的小厮，跟他争抢起来。还是郑沅出声，他才没有继续争，接过桶乖乖跟在后面。 一行人朝着巷子口走去。 第65章 我可以给得更多 却说那等在巷子口偷看的刘翠兰，眼见着三人和张婆子说着话进了门，以为很快便能出来，谁成想进去了将近两个时辰也不见出来。 刘翠兰的年纪也不小了，随着太阳的逐渐升起，保持半蹲弓身的姿势让她疲累不堪，又累又饿。夏天蚊虫又多，时不时的身上还挨一下。 刘翠兰心里把郑沅和段敏敏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可又不敢离开，生怕自己离开会错过那管事的出来，搭不上这关系。 她就这样蹲一会站一会，一直注意着那道门的情况。好在这次学乖了，在家里带了一个菜团子来。勉强能够缓解一下饥饿，只是没有水干巴巴的难以下咽。 好不容易看见她们出了门，那婆子又倒回去还抬了一口铁锅出来，看起来是要给她们的，刘翠兰嫉妒得眼眶发红。 那可是一口铁锅啊，村里除了村长和那几家富户，谁用得起铁锅。 眼见着她们走着出来了，刘翠兰想着待会一定要跟在后面找机会和那婆子搭上话。谁成想那管事婆子竟然没有出来，而且郑沅她们旁边还跟着个五大三粗的小厮。 她吓了一跳，忙朝着旁边的巷子里躲去，等郑沅她们过去走出去了一截才又出来。 郑沅她们早都看到了刘翠兰，不由得感叹这老婆子是真有毅力，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竟然在这大太阳下面生等了这么久。 刘翠兰看了看几人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看那巷子里的角门，咬了咬牙朝着巷子里走去。 今天一定要和这管事的搭上话，不然这一趟白来了。 刘翠兰在门口徘徊了半晌，才鼓足勇气上前去敲门。 门房打开门，看见是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就想出口驱赶。但是想到今早来的那三个人，也穿得不咋样，但是张管事却是极为看重，还亲自送出门来。于是，粗声粗气的开口。 “你有什么事？” 原本还以为要被门房刁难，没想到这门房并没有赶她也没有想象中的凶恶，刘翠兰赶忙回道:“大爷，我找府上的管事有点事情，麻烦你帮忙叫她一下。” “哪个管事？府上这么多管事，我怎么知道你要找哪个管事！”看她说不清楚要找谁，门房一脸的不耐烦。 “就是刚刚出来那个，刚刚和那三个人出来那个。”刘翠兰哪知道张婆子姓甚名谁，又是管什么的。怕这门房生气不给她叫，只得说是跟着郑沅她们出来那个。 “你说掌管采买的张管事？你找她有什么事？” “对对对，就是采买的张管事，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她，就跟她说我有点生意要和她谈。” 门房看她穿成这样子，一脸的不屑，就这乡下妇人，怕是温饱都没有解决吧，能谈什么生意。 “去去去，你这婆子，怕不是来这寻我开心吧。就你这样能谈什么生意？我们管事忙着呢，哪里得空见你。快走远些，莫让我沾了你这穷酸晦气。” 听门房这样说，刘翠兰一张老脸臊得通红。她也知道大户人家的看门的是见人下菜碟的，但这不是家里最好的一身也就这样了。等赚了钱，非得把绫罗绸缎全穿身上不可。 想到这她又厚着脸皮凑上去:“大爷，你就帮我通传一下吧。刚刚走的那三人就是我同村的，我们是一起的。一个婆子姓郑，一个婆子姓段，那半大小子是那郑婆子的二小子。” 没办法，她只能把郑沅她们搬出来，想着既然她们能进去，说明门房也是得了交代的。 听她这样一说，门房想了想确实听到张管事的叫其中一个婆子郑妹子来着。难道这老婆子真是和她们一起的不成？ 想到之前张管事对郑沅和段敏敏的态度，门房有些犹豫。 见他态度缓和，刘翠兰忙继续:“大爷，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和张管事说，你放心，如果事成，我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什么好处，行吧，在这等着。” 门房想着反正也不费什么事，万一真的耽搁了张管事的正事，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门房进去，刘翠兰激动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襟，仿佛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银子朝自己飞来。 “张管事，门外有个婆子找你说是有要事和你说。” “婆子？”张婆子心里想着莫不是郑沅她们还有什么事，也没多问，跟着门房就往外走。 打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个眼生的婆子，心下疑惑，这是谁？ 见到张婆子进来，刘翠兰忙上前一步:“张管事，借一步说话。” 等刘翠兰近前来，张婆子才认出了这人不就是刚刚在巷子口探头探脑的那个婆子，郑妹子她们说的那个盯上她们冰粉生意的同村妇人。 这会来找自己，看来是想从自己这里打探那冰的来路。想到这，张婆子脸色就冷了下来:“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她不动，刘翠兰只得上前一步，凑到张婆子耳边:“张管事，你和那郑婆子段婆子合作的生意，我也可以帮你跑腿，到时候她们给你多少，我可以给得更多。” 她这一开口，嘴里的臭气就喷到张婆子的脸上，张婆子忙屏住呼吸往后退了一步。 见她退后，刘翠兰又上前一步。 张婆子忙伸手止住了她，抽出帕子摁了一下鼻子:“你就在那说，别靠过来。” 见她抽出帕子，刘翠兰有点尴尬，看了一眼旁边的门房，咬咬牙:“张管事，就是我想从你手里拿点冰，到时候孝敬你的肯定不会比她们少。你看，我这田契都带来了。” 生怕张婆子拒绝，刘翠兰忙掏出自己的田契递过去。 果然，真是冲着那生意来的。 张婆子没有伸手:“不必了，这生意我只认她们，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也不管她什么反应，转身就进了门。 “张管事！张管事！我真的可以给你更多，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刘翠兰还想追，那门房一下拦在她的前面:“去去去！没听见张管事说的话吗？你这婆子，我还以为你真和张管事有什么大生意，感情是来这讨口子的，张管事的看得上你这三瓜俩枣。走远一点，别让我沾了这穷酸晦气！” 不管刘翠兰怎么说好话，那门房一概不听，推着刘翠兰到了巷子口。 见刘翠兰还想往里走，门房直接威胁她:“你再往里面来，小心我叫府里的打手来给你点颜色看看！” 听了这话，刘翠兰也不敢再硬往里走，在巷子口和门房求了半天。门房也不理她，只让她站那不许往里进，自己转身就快速进了巷子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刘翠兰吃了闭门羹，不甘心的望着巷子里面，但又因为门房的话不敢上前去敲门。 在巷子口站了半天，只得转身往回走，心里思考着还有什么办法能搭上张婆子这条线。 第66章 田契丢了 刘翠兰心里装着事闷着头往前走，突然一个人砰的一下撞在她身上，把她撞了个趔趄。 刚想破口大骂，那人捂着手臂先开了口:“你这婆子是怎么走路的？直直往我身上撞！” 张婆子看清那是个年轻汉子，又以为真是自己低着头走路没注意撞了他，害怕他要自己赔药费，忙向男人道歉，快速的从旁边溜走了。 好在那男人并没有追上来，刘翠兰心里松了一口气。 张府的关系也没攀上，刘翠兰心里郁闷得紧，都是乡下人，怎么这郑宝珠和段敏娘就能得这管事的看中。 今天她可是冒着被死老头子发现的风险，偷了家里的田契来，想着势必要拿下这单生意，结果人家根本不搭理她。家里的活都丢着，自己啥有用的东西都没带回去，肯定又要落埋怨。 想到这，刘翠兰下意识的去摸自己放田契的口袋。 这一摸可不得了，田契呢？ 刘翠兰慌忙把装着田契的口袋翻转过来，没找到。又把身上所有能藏的地方翻了一个遍，连外衫都脱了下来抖了一遍，始终不见田契的身影。 刘翠兰站在原地，手脚发软，大脑一片空白。 田契！田契呢？完了这下完了，要是被老头子知道自己弄丢了田契可怎么是好，那可是自己一大家子人的命啊！要是让他知道，肯定要把自己休了回去，自己一大把年纪都有孙子了可怎么丢得起这个人。 半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往来时的路开始寻找。今天一整天她也只来过张员外家这条巷道，而且张管事出来那会她还摸到了田契，所以不可能是在别处丢的。 可是她在巷子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都没找到。刘翠兰瘫软在地，会丢在哪里呢？ 突然，她想到了刚刚撞到她那个男人。 对呀，这条路这么宽，就算自己忙着想事情忘了看路。可他一个大小伙子，为什么不躲开，还直直的跟自己撞上。 是了，肯定是他。是他故意撞了自己，趁机从自己身上摸走了田契。 想通了一切，刘翠兰马上想去追那人。可这路旁全是巷道，哪里还能看到那人的身影。 刘翠兰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天杀的贼啊！你这是要让我老婆子去死呀！偷谁不好，你偏偏要来偷我，你可知道你偷的是我全家的命啊！你个砍脑壳的贼！你个烂心肠的！你这手迟早要被剁下来......” 这对于一个乡下妇人来说绝对是晴天霹雳，全家赖以生存的田契就这样被偷了去，刘翠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坐在路上哭天抢地。 这里全是富贵人家的宅子，很快就有人打开门来驱赶她。 “哪里来的乞丐婆子来这里哭丧！给我滚远一点，冲撞了我家主子，要你好看！” 才丢了田契，又被人这样骂，刘翠兰哭得更伤心了。但是又害怕得罪了这些富人，忙爬起来失魂落魄的往集市上走。 再说这贼其实从刘翠兰进集市就盯上了她，这么个衣衫褴褛的婆子，却用手使劲捂着衣襟上的口袋，还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怀里揣着好东西 。 那贼人跟了她一路，她在张员外家巷子口的时候，紧贴着墙壁，手又捂得紧，没有机会下手。好容易等她出来，低着头想事情的时候，让贼逮住了机会就撞上去，趁机顺走了田契。 那贼得手之后飞快的钻进了旁边的巷道里，他对这一片可谓了如指掌，就算刘翠兰立时反应过来也不可能找得到他。 还以为是一叠银票，待那贼确认安全后打开却是发现是一叠田契。 罢了，虽不如银票值钱，但这十几亩田契也值点钱，够用一阵子了。 那贼把田契往怀里一揣，就往赌坊去了。 刘翠兰此时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朝着牛车停放的地方走去，想着先回家，再想法子。 走到牛车边上就见郑沅她们的摊子就支在一边，正好在进镇子的大路旁。这会子生意火热，摊子周围围满了人。 她们从张员外府上出来时，集市已经快要散了，在集市上摆摊肯定是行不通了。想了想，郑沅干脆决定在镇子口摆摊。这会大家赶完集准备回去了，都会经过这里，有那路程远的，必然会来上一碗。 于是麻烦了那抬锅的小厮帮她们把锅抬到了牛车上，她们在一边摆摊。 郑沅放下东西先给那小厮打了一碗，放了足足的冰和红糖，也给赵有旺打了一碗。 “东子小哥，真是麻烦你了，我们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自家卖的冰粉，你不要嫌弃。” 东子没有要勺子，接过碗一饮而尽，眼睛里露出了一点惊喜，这两婆子的冰粉有点东西，竟然放了这么多的冰，难怪生意红火。他们府里主子是有冰用的，作为下人他们也只是偶尔主子高兴会赏上一点。 婉拒了郑沅要再给他一碗的想法，东子向她们告辞:“这有啥的，张管事嘱咐的事情我自然要给她办好。那婶子你们先忙，我就先回去了。” 郑沅她们也没有再客气，忙吆喝起来，不然这冰粉可就要原封不动带回家了。 这会眼见着她们生意红火，刘翠兰恨得牙齿直痒痒。 凭什么？凭什么这张管事就看得上这两个老婆子？凭什么自己跟了一早上没把生意谈妥反倒把田契给丢了？凭什么她们的生意还这么好？ 想着想着刘翠兰的恨意都快冲破脑袋了，恨不得上去掀了她们的摊子。只是到底心里残存了一丝理智，知道她们人多自己打不过，而且这生意是张管事的和她们一起做的，她没有胆子得罪张管事。 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上了牛车，催促着赵有旺:“赵有旺，怎地还不出发？莫不是要我们一车人等那三个人不成？” 赵有旺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刘翠兰发什么疯:“你不也刚回来吗？我刚刚走了这会还有你什么事？再说了这是我的牛车，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你管得着吗？你要是想早点走，那就下车走路呗。” 刚刚大树娘可是给了他六文钱，让他多等半个时辰，这可比平时多了一倍，三个人就多了三文钱，这刘翠兰才一文钱，谁多谁少他还是分得清的。大不了不挣她这一文钱。 更不要说，他刚刚还喝了人家的一碗冰粉，那冰粉里面全是细细的冰碴子，这大夏天的别提有多凉爽了。吃人嘴短，他怎么好意思去催。 再说了，平日里村里谁有个什么事不也是会等上个半个时辰，一刻钟的，也不见谁给了多的铜板。大树娘这么大方，多等一会又何妨。 被他一噎，刘翠兰也说不出话来，总不能真下去走路吧。索性哼了一声，转过身子去不说话。 第67章 一个人孤立了一车人 冰粉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炎热的天气，加上大家多少都把手里的东西卖出去了一部分，手里有了钱。回村的路途遥远花个三文钱来一碗冰粉，走路都有劲了。 很快冰粉就剩了桶底薄薄一层，两人收了勺子:“感谢各位的捧场，我们姐妹今天带来的冰粉就卖完了，各位下次请早啊。” 没买到的人遗憾的散开，嘴里念着让她们下次多准备一点，两人笑着点头应是。 有那专门从镇子里出来买的人抱怨道:“小嫂子，你们为何不每天来这镇上支个摊子，每次要买你家的冰粉还得跑快点。支个摊子不是每天都能有进项嘛，我们也能随时吃到。” “唉，我们也想天天来，但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嘛，小哥你不知道，我们家里离镇上还有点距离，家里全是半大孩子活计也多，哪里能天天往镇子上跑，家里的活都堆成山了。” “而且这大夏天的冰也难得，若是天天来，这冰供应不上啊。” 开玩笑，就这镇子的消费能力，她们天天来这冰粉生意不得亏得血本无归。现在生意火爆是因为赶集的日子人多，她们准备的量也不大，大家都怕不买就买不到了。 要是天天都在镇子上摆摊，随时来都能买，大家的热情也就不会这么高。不仅卖得慢，时间一长，估计还得剩下不少。 有这功夫，家里的田都让她俩犁出二亩地了。 只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说自己家事多离得远，再突出一下冰有多么难得。等下次他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她们也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效率拉满。 三人快速的收拾完东西，上了牛车。 虽然给了赵有旺多一倍的钱，但是五六个人等着她们呢，她们不也不好意思拖得太久。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来不及去集市上买啥东西了，好在是家里暂时也不缺什么。 三人坐稳，赵有旺甩起牛鞭，老牛缓缓向前走去。 桶里刚刚特意剩下的冰粉，郑沅拿出碗，给车上的人一人打了一碗。 “各位叔叔婶子，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让你们等了许久。自家卖的冰粉，大家都尝一碗。” 除开赵有旺和郑沅家三个，连带上刘翠兰这牛车上还坐了六个人，都是家里有点东西带来集市上卖或是有东西要买。 原本刚刚看到郑沅她们的生意火爆，车上众人干巴巴的等着，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这会看郑沅递上冰粉，一时倒不好意思接了。 “大树娘，你这是干啥。等一会有啥的，你这冰粉三文钱一碗，我们哪里好意思吃。” 一个妇人摆着手推拒，她是这村里的王富贵家的。 “对呀对呀，这么多那得多少钱，大树娘你还是再下车卖一会吧。”其他人也附和。 看吧，村里还是有淳朴人的。 “没事，自家做的东西，吃点不妨事。天气这么热，大家都解解暑热。”段敏敏强硬的把碗塞在那王嫂子手里。 一入手，王嫂子就感觉手上一片冰凉，这可是加了冰的。这下却是放不下去了，咽了咽口水：“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沾你们的光也在大夏天尝了一回冰。” 看她接了，车上其他人也没有再推，感谢着二人接过来小口的尝着这得之不易的冰。 郑沅她们也没有忘了刘翠兰，虽然也不喜欢这人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但是都是村里人，倒不好做得太难看。 郑沅舀起一碗递给她：“婶子，也尝一碗吧。” 刘翠兰抱着手并不接：“我可不敢喝，这三文钱一碗得冰粉大树娘可真是舍得啊，竟打了这么多碗让咱们这些乡下人喝，看来真是赚了不少钱啊。只是你把这冰粉给这些泥腿子喝，那张管事的知道你这么浪费她的冰吗？” 车上人听她这么说都停下了往嘴里送的动作，不知所措的看着郑沅和段敏敏。 这阴阳怪气的劲，她们可不惯着，郑沅唰的缩回手:“二河，你刘婆婆看不上这冰粉呢，你喝了。” 二河呆愣的看着自己手里多出来的一碗冰粉，一时倒不知道该不该喝了。 “嫂子，大娘，你们也喝，这些冰粉我还出得起，那张管事的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再说几碗冰粉而已，咱们乡里人喝一口怎么了。要我说这乡里人、城里人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要吃东西要拉屎，怎么就比乡里人高贵一点了不成。有的人就是自己站不起来，还想让大家也和她一样跪着。” 听她这样说，车上几人才又端起冰粉送到嘴边。就是，人家大树娘都没说啥，你这刘婆子说个什么劲。一口一个泥腿子、乡下人的，真是贬低自己的同时还把一车人给骂了。 二河也抬起冰粉喜滋滋的想：自家这三文钱一碗的冰粉，我还舍不得多喝呢。好好的端给她，她还说些有的没的。不喝算了，正好便宜了我。 想到这还故意转向刘翠兰，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发出满足的喟叹。 刘翠兰脸都黑了。 郑沅和段敏敏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好笑的看着他夸张的样子，也没制止他。 大家慢慢喝完碗里的冰粉把碗递给郑沅：“难怪你们这生意好呢。不说这冰，就是这红糖的量也是在别家吃不到的。今天真是沾了你的光，还能喝到这么好喝的冰粉。” 其他人也忍不住和她们攀谈起来。 以前这两老婆子在村里那是鬼见愁，主打一个脾气暴不好惹，随时见了都是欠她们几百两银子的样子。 怎么这段时间两人和好之后感觉通身的气度都变了，这和和善善的，倒叫人忍不住想亲近。 一时倒忍不住问了好些问题。 郑沅和段敏敏看得出她们也不是想打探什么消息，只不过是想和她们找点话说而已。俩人都避重就轻一一的回答她们的话。 见其他人都不理她，刘翠兰有点尴尬。同时也有点后悔，刚刚干嘛逞那个强，今天早上只吃了一个干巴巴菜团子，这会子早就又渴又饿了。看着车上的人都人手一碗端着冰粉喝得舒爽，刘翠兰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那可是三文钱一碗得冰粉。 但是刚刚说的那些话又让她拉不下脸再去要来喝，只能装作不屑的样子扭过身去，偷偷的咽着口水。 郑沅和段敏敏自然是看到了她这些小动作，只是不稀得搭理她。这人就是这样，你越理她，她越蹬鼻子上脸。这会她既然扭过头去，她们乐得清净。 这会子车上的氛围很好，说着说着大家也都放开了。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不少村里的八卦，郑沅和段敏敏眼睛亮晶晶的，活像是偷了油吃的小老鼠。 除了刘翠兰，她这就叫一个人孤立了一车人。 第68章 锅气 一路八卦，牛车很快回到了村里。 本来平时坐完牛车屁股蛋生疼，郑沅和段敏敏都恨不得马上着地，今天甚至觉得没有坐够。 八卦的快乐时光总是短暂。 俩人提着桶，二河顶着锅走在回家的路上，和顺路的妇人还一路闲聊。刘翠兰看着她们就来气，加快脚步走到了前面去。 回到了家院门紧锁，看来是孩子们都去了地里。 只有一把钥匙真是太不方便了。 地里那么远，她们可不想爬着上去。好在这会时间也不早了，一会三妮应该就会回来了，索性把东西放下坐在门口歇息。 今天这太阳尤其的毒辣，空气里没有一丝的风，路边的草都被晒得蔫巴了。 郑沅有点担心自家的水田，这都多久没下雨了，昨天路过田边的时候都看着水位明显下降了。这时候可是孕穗的关键时期，可马虎不得。 要是还不下雨，就得引水灌田了，好在田边都有和大河相连的水沟，到时候疏通一下就行。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叫二河在门口守着，她俩转一下两家的田。 两人背着手慢悠悠的走着，先去了比较远的段敏敏家水田，水位确实下降了不少水稻都有点发蔫了。 而且之前没有上粪的那块明显比上粪了的矮一截，这两次去城里她们愣是没想起这个事，还好今天来转悠了一圈。 后天去赶大集一定得去哪里问一点粪了。 接着两人又转悠去了郑沅家田里，情况和这边差不多。 陈老爷子也在田边转悠，俩人走上前去打招呼。 “爹！” “爹......不是，陈伯伯。”段敏敏说完赶紧抽了一下嘴巴，这嘴一天跟着元宝顺不过来。 陈老爷子震惊片刻，在她改口之后拍了拍心口没再纠结她这一声。 “老二家的，你这剩下的田要尽快施肥了，看着快跟不上其它稻子的生长速度了，到时候怕是会影响孕穗呢。还有这田里，还是随时要来拔着草，才不会一下长太多拔不过来。” 刚刚他转悠自家田的时候也顺便看了一下郑沅家的地，看着这稀稀拉拉，高一块低一块的水稻，陈老爷子简直后悔把这么好的田分给了她。 心里还想着待会回去要叫老婆子去提醒一下她们，这会正好遇上，倒省了事。 刚刚俩人都没注意田里草又长出来了，这会子听老爷子说，仔细一看果然又长了不少出来。只是还不是很高，所以两人没有注意。 这地里的活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爹，我们知道了，等后日去县城我们就去看看哪里有卖鸡粪的，弄点回来把剩下的上了。” “家里没粪啦？”陈老爷子还以为是郑沅偷懒，原来是没粪了。 “我们家里也刚好够，这两天那猪又踩了点出来，不然你们先去背了来用上。” 郑沅忙摆手:“不用了爹，那点粪也不够用。我们直接去买了来就是，省得麻烦了。” 这农村粪多精贵呀，陈老爷子还想着叫自己去背，二老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只是这东西他们也紧缺，郑沅不好意思去背。 “那成，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说完老爷子又开始在田边转悠着，时不时弯腰拔几根草。 郑沅和段敏敏转悠了一会，看到有草也顺手拔了起来。 眼见着日头逐渐西斜，三妮也背着一篓猪草回来了。看到三人在地里忙活，叫了陈老爷子一声，站在田边等着郑沅两人。 今天去镇上也累了，活嘛，也不是一天能干完的。俩人直起身，和陈老爷子打了招呼就回家去了。 郑沅接过三妮背上的背篓，感觉有点重了。 “三妮，下次你别背这么重了，有你哥哥他们呢。你这么小，背太重小心以后长不高。知道了没有？” 三妮笑着点点头，乖乖的跟在俩人后面。 回到家，看到郑沅她们带回来这么大一口锅，三妮很是吃惊。这大铁锅，那可是村长爷爷家才用得起的。 看她围着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睛都被她转晕了，郑沅忙叫她去和一点稀泥，一会糊锅边要用。 郑沅和段敏敏合力取下那陶锅，又把铁锅安上去。铁锅不大，放到灶上刚好合适。 郑沅叫来二河，让他帮着段敏敏把这陶锅送回家去安着。 可怜的佩奇，终于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了。 用三妮和来的稀泥糊了边，这灶就算安好了。看着这铁锅，郑沅也很是高兴，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害怕这锅会炸她脸上了，自己想烧多大的火烧多大的火。 在心里又再一次感谢了一下张婆子。 今天高兴，又做了甑子饭。菜也是加了猛火爆炒，热气腾腾满满的锅气。 孩子们回来，看到铁锅也很是激动，围着灶边不住的感叹。 在知道是那张管事送的之后，也是啧啧感叹，这有钱人家的管事都这么大气。 上桌吃饭，郑沅迫不及待的问他们有没有感觉今天的菜有没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桌上的炒白菜，韭菜鸡蛋和油浸肉。 没有新东西啊，味道还是一样的好。 “娘，比以前更好吃了！” 不管咋样，夸就是了，四柱见没人说话，忙狗腿的夸着。 其他孩子也跟着点头。 看他们这样子郑沅就知道这些孩子没吃出什么不同，罢了，这时候吃饱都不错了，他们哪里会追求什么锅气。 段敏敏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别说，这铁锅炒出来的菜确实锅气十足，比那陶锅炒出来的是好吃不少。元宝，手艺不减当年。” 得了想要的答案，郑沅才满意的大口吃着菜。还好有个识货的人，不然这锅算是白得了。 这边热热闹闹，隔壁刘翠兰却是忐忑不已。田契丢了的事，她本想和丈夫坦白，商量去补办的事情。 但陈厚金回到家看见她就沉了脸:“地里的活少了是吧，还是有钱烧得慌，一天往城里跑是要干啥？这日子你是不想过了是吧？” 一连串的训斥，把刘翠兰吓得不敢说话。要是他知道自己把田契丢了还了得，那不得被打死。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也是想着找点什么营生嘛......”刘翠兰小声嗫嚅着。 “你就是看别人吃屎你都眼红，二三十岁的时候没能赚到的钱，你这会五六十岁了难道还能比你年轻时候更厉害了？也不看看自己啥样，就想那不靠谱的！” 一连串的训斥，把刘翠兰说得抬不起头来，一旁的儿子和儿媳妇还在看着，她更是觉得丢尽了脸。 这会子更不敢说出田契丢了的事情。 过几天自己就去官府问问补办的事情，想来这么几天也不会有什么事吧，那小贼估摸着还来不及出手。 刘翠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稍微心安了一些。 第69章 发工钱 吃完饭，郑沅和段敏敏把孩子们留了下来。 “上次家庭会议说的话你们还记得吧？只要大家一起努力，我们会给你们发工钱的。现在，我和你们段大娘就来给你们发工钱。” 听她说完这话，屋子里一片寂静。 他们上次只以为是她俩为了鼓励他们随口说的呢，没想到这么快她们俩就兑现了诺言，要给他们发工钱。 “干啥，都傻啦？鼓掌啊！”段敏敏笑着推了推身旁的梅儿，双手用力的鼓着掌，还朝郑沅吹了声不响的口哨。 孩子们回过神来，跟着稀稀拉拉的鼓起了掌。 “娘，给自己家干活还要啥钱啊。你存着吧，我们不要。”鼓完掌，大树回过神来，忙站起来表示不要。 “又不是给你一个人发，大家都有份，你在这代表所有人干啥？快坐下！”郑沅把他给摁在凳子上。 “我们姐妹也不要。”桃儿忙接着说。 “我也不要，娘。”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表示自己都不需要，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就像生怕谁声音小了就代表自己想要了似的。 “嘘！安静！”郑沅和段敏敏忙止住了一群孩子，头都要被他们吵晕了。 孩子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行了，说好的大家一起出力都有工钱，每个人都有！加上今天咱们家前后一共做了四次冰粉生意，上次已经和你们算过了，前面几次一共净入账一千零七十文。加上今天卖的八百五十八文，减掉坐牛车的钱，这段时间咱们做冰粉生意一共赚了一千九百一十九文。” 郑沅没提那张员外府上夫人给的赏钱，家里现在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这么大一笔银子就暂时有她们保管着，以后盖房子添置东西啥的也方便。 那钱她已经藏在了之前郑老婆子放钱的地方。 “这生意累人，每天就按二十文来算。那么一个孩子就是八十文，只是四柱一开始思想意识不到位，老是偷懒，而且你确实也小，干的活也少，所以给你按十文一天来算，有没有意见？” 虽然没有哥哥姐姐们的多，四柱有点小失落，但是一想到村里有谁家孩子能拿到这么多铜板，他又高兴了起来。 “娘，那我以后多帮家里干活再也不出去玩了，我能和哥哥姐姐们拿一样的钱吗？”四柱期盼的看着郑沅。 “当然可以，娘和段大娘都会看在眼里的，只要你以后尽力帮家里做事，我们会根据你的表现给你加起来的。” 得了郑沅的保证，四柱很是高兴，恨不得立时就去地里跑三圈。 “行了，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发钱。阿敏，开始吧。” 段敏敏从钱袋子里数出八十文递给大树。 家里的钱一向是郑老婆子在管，大树什么时候手里拿过这么多钱，一时手都有点颤抖，结结巴巴的说:“谢谢段大娘，只是这么多钱，我不敢装在身上，不然你先帮我收着吧。” 段敏敏噗呲一声笑出来:“给我管算什么回事？你这么大个媳妇在一边看不到啊？不敢装着，那就全部拿给慧娘。” 大树被她笑得一阵脸红，忙接过铜板一股脑的塞到了徐慧娘手上，徐慧娘也被他闹得脸上臊得慌。 段敏敏接着数出钱来依次给了其他孩子。 当给到徐慧娘的时候，徐慧娘一下子站了起来:“娘，段大娘，我不要，我和大树拿一份就行了。家里不缺吃不缺穿的，我们拿这么多钱干啥？” “这哪行，说好的每个人都有，我们还能单把你排除在外不成？这不得被人家戳着我们脊梁骨说我们是恶婆婆！” 本来还想说，被段敏敏压着肩头坐下，又把钱塞进她怀里:“拿着拿着，年纪轻轻的，存着买点衣裳首饰啥的，不得把大树迷死。” 徐慧娘又被她说得满脸通红。 这段大娘真是的，啥都敢说。 “来，二河八十！” “桃儿八十！” “梅儿八十！” “杏儿八十！” “三妮八十！” “四柱四十！” 郑沅在一旁看着好笑，这八十八十的，梦回那年春晚。 孩子们拿到了手，都一脸兴奋的看着手里的铜板，恨不得埋着头深深的吸着着铜板的味道。 那刘秀才老爷怎么会说这铜板是臭的呢，闻着明明很香。 “四柱，你这钱要不要拿来娘给你保管？”郑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四柱，其他几个孩子她放心，这六岁的孩子恐怕还不知道四十文钱意味着什么。一下子拿了四十文钱在手里，肯定是忍不住想去炫耀，真怕他一天就拿出去挥霍完了。 当然，她帮着保管可不是和有些父母一样，保管着保管着就没了，她是真的要帮他收着，等长大一点全拿给他。 “那娘你帮我收着二十文钱吧。”四柱想了想扒拉出来一半铜板递给郑沅。 小屁孩数数还不是很利索，郑沅接过来一数都有二十六文了，但她也没说只在心里记着。多给四柱存一点也好，省得他花出去了后悔。 十多文嘛，丢了也就丢了，没啥。 只是看到四柱这令人堪忧的数数能力，还有之前大的三个按照她们分号的堆堆数铜板都能数错的算数能力，郑沅心里想着再过段时间怕是要给几个孩子启一下蒙。 不说是去考状元吧，至少这基本的字要认识几个，简单的算术能力也得跟上。不然以后怎么被忽悠的，他们都不知道。当然，要是有孩子真在读书这事情上有天赋，她们肯定也是全力支持的。毕竟士农工商，要是这家出个官老爷，那她们真要做点啥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的了。 “行了，把你们的钱收起来吧，待会自己去找个地方好好的藏起来，也别去村里到处说我们给你们发工钱的事。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们身上的钱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来的，莫要被那长了三只手的人摸了去。” 听她这么一说，孩子们都赶紧的把铜板全收了在自己的衣襟口袋里，再不敢拿在手里捧着。这可是这么多年手里第一次拿这么多钱，也就相当于现代第一次领工资吧，意义重大。要是被那贼人摸了去，不得给他们怄死。 “对了，慧娘，你得空带着妹妹们给咱们一人绣一个钱袋子吧，倒是不用多么花哨。你就记得绣结实一点就行。另外我们明天去村里找个会做木工活的，给咱们编个装钱的篓子，你也给我缝个兜子包一下，再缝个带子方便我垮脖子上。这生意全是一个个的铜板，我老拿衣襟兜着也不是个事。” “好嘞，段大娘，我明天就先把这个钱篓子缝出来，肯定不耽搁后天去赶集。” 分发了工钱，又安排了明天的事，大家也就散了。 今晚郑沅和段敏敏仍旧监督着孩子们一排排的蹲在沿下刷牙，这习惯必须得让他们养起来，不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白白浪费了这么大力气做好的牙刷和牙膏。 第70章 下大雨 半夜。 郑沅睡得正香，突然感觉自己脸上怎么湿哒哒的，迷迷糊糊的伸手一摸，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 好家伙，这是下雨房顶漏水了。 听着外面狂风呼啸，电闪雷鸣的，看来这雨不小，难怪今天白天比往常都要热不少。 郑沅赶忙把漏雨下方的被褥收开，检查了屋子里有没有其它漏水点，又发现了两三个漏水的地方。 这可真是天上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检查完郑沅立马打开门跑出去打算找几个盆来接一下水，这屋里可全是泥巴地，让它这样漏下去不得屋子里全漏成烂泥地。 打开门，雨水混着泥点子扑面而来，天边闪起了一道闪电，把小院都照亮了，轰隆隆的雷声紧跟着传了来。 把郑沅吓得赶忙关上了门，这动静，真怕下一秒这雷就劈到她头上。 不过也好，万一劈一下直接穿回去了呢。就是不知道阿敏那边咋样，能不能把她俩一起劈了。 郑沅正靠着门胡思乱想，门外传来一阵拍门声:“娘！下雨了！你这屋里漏没漏雨，我给你抬了几个桶来。” 原来是大树他们屋里也漏了雨，他出来拿桶顺便给其他几个屋也送几个。 郑沅忙打开门:“大树，你们那屋漏得厉害吗？” 大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还好，只漏了一处，我们那屋年初成亲的时候刚重新铺过。二河他们那屋也还行，只有三个漏水处。只是三妮那屋要漏得厉害一些，有五六个，还漏得挺大。” “娘，你这屋漏哪了？我把桶先给你支上。”大树说着就要进屋。 郑沅忙接过桶：“不用，我拿三个，你快拿了去帮忙给他们几个的屋接上。” 大树转身消失在如瀑的雨幕里面，又去灶房里拿桶和盆。 郑沅赶忙把床往不漏的地方挪过来，把桶放在了漏水的地方，她这屋还好，漏得也不是很大。 就是可怜了三妮，看这样子是给她分的屋是最破的，甚至都没有想着给她补一下房顶。 想到这，郑沅也顾不得外面狂风暴雨，冒着雨去了三妮屋里。 好家伙，这是快漏成水帘洞了。 借着一个接一个闪电的光，三妮小小的身影正在里面不停的放着桶和盆。只是这窟窿实在是有点大，不一会就满了，得抬出来倒掉。 郑沅钻了进去，把屋里的东西抬到勉强不漏水的地方，又跟着把水抬了倒掉。 三妮看着在屋子里忙忙碌碌的郑沅，鼻子一下酸得厉害，刚刚屋里漏水漏得这么凶她都没哭，看到郑沅的那会却是不住的想流泪。 “娘~”三妮带着浓重的鼻音叫了她一声。 郑沅看向她，这会子没有闪电，黑暗的环境让她没有看到三妮眼底的情绪，只听见鼻音很重还以为是淋到雨着凉了。 这时候感冒可不是个小事情。 “三妮，你别弄了，今晚你去娘那屋里睡，你这屋睡不了了，等明天娘去请了人来重新修一下这个屋顶。你去娘屋里记得首先把湿衣服换下来，不然一会得风寒了。” 说完又开始往外端着一盆盆的水，三妮抹了一把不断从脸上流下来的雨水和泪水并没有去那屋里。 她想和娘在一起。 正抬着，大树带着徐慧娘、二河带着四柱也来到了三妮的房里。看这情形，也是一阵心惊，三妮这屋里怎么漏得这么厉害。 大树和二河忙跟着郑沅把一盆盆满掉的雨水倒出来，慧娘和四柱则是和三妮一起把屋里的东西尽量往漏不到的地方挪。本来这屋漏成这样是不好再放东西的，最好是把东西往别的屋里转移。但是外面雨也很大，抱着东西出去，估计全得淋湿了。 看着一家子在她屋里忙活，三妮刚忍下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这次被徐慧娘注意到了。 见她不住的在脸上抹着，徐慧娘隐约也猜到了一点是为什么，忙走近她亲轻轻的抱了三妮一下。 其实作为女孩子，她十分能理解三妮的感受。嫁过来这边看到三妮的处境她就想到了自己在家时候，她也挺心疼三妮的，只是自己都是新媳妇，平时也不敢太为三妮说话。 好在，现在婆婆变了，三妮应该会比她在家时候幸福。 其他人忙着端水，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郑沅看着孩子们都帮着三妮，心里很是欣慰，看来自己还是有点子教育天赋的嘛。看看，之前冷漠的哥哥弟弟这都来帮着妹妹了，说明之前讲的那些大道理不是白讲。 这屋倒得差不多了，又去其他屋里倒，其他屋窟窿没有这边大，倒是没有那么快满。 一家人穿梭在几个屋子里不停的倒着水。 郑沅不由得担心起来段敏敏她们那边情况怎么样，她们的盆和桶这几天拿了好些过来，也不知道家里剩下那些能不能够用。 但是这会子雨太大了，电闪雷鸣的她也不敢贸然去那边。只能等雨小一点，再去看看好了。 想到那边那房子，郑沅真怕直接被雨冲垮了，希望阿敏她们那房子能撑住。 段敏敏家。 段敏敏这屋倒没啥事，只有进门处一小个漏水点，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水。 导致一开始听到外面的动静她都没在意，只裹紧被子翻个身继续睡了。 还是桃儿她们起来拿盆接水，敲了她的门她才醒过来。起来检查才发现，这屋就一个滴水处，随手放了个小盆接着就是。 桃儿她们那屋却是不行，漏的不大，但是四处都在漏，几乎没有下脚的地。还有另一间空房和厨房也是在漏，娘四个赶忙把能用的接水工具都找了出来，连刚端回来的那口锅都用上了，才堪堪把所有漏水的地方都接上。 段敏敏也在心里暗骂，这该死的老婆子，自己屋里倒是板板正正的，是一点不管几个女儿死活呀。都不知道，这三个孩子以前的下雨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今夜这雨是着实大，好像是要把前面一个月没下的雨都补回来似的，停都不带停的。 两家人都不停的倒着屋子里接满的雨水，直到天快要亮了，这雨才稍微小了一点。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只是没有刚才那会大，不用一直守着倒水了。 忙碌了一夜，大家都疲惫不堪，这会子终于可以睡一会了。 郑沅叮嘱几个孩子都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头发也要擦干了再睡，不然这时候这医疗水平，倒下一个可难办了。 三妮那屋直接睡不了了，郑沅叫了她去自己屋里睡。等三妮换完衣服，郑沅又细细的把她的头发擦干，娘俩才睡了下去。 听着旁边郑沅均匀的呼吸声，三妮却是睡不着了，悄悄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第71章 水淹灶房 昨晚劳碌了一夜，今天两家人都没起得来。 郑沅醒过来的时候估摸着都快十一点了。 要不是肚子饿了，她怕是还能睡一会。三妮还在熟睡，郑沅并没有叫醒她。 孩子难得睡一天懒觉。 打开门出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孩子们都还没起床，只有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来打在院里水坑的声音。 这雨竟然还没停，不过倒是下得小了。 看着远处雾蒙蒙的山，郑沅伸着懒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真是舒爽，这一口把身体里的浊气都排出去了不少。不愧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古代空气，秒杀现代所有高价天然氧吧。 郑沅伸着懒腰去了灶房，准备洗漱一下开始做饭，没注意脚下一脚踏进了水里。 看着一屋子的水，郑沅的大脑都宕机了。昨天不是检查了厨房里并没有什么大的漏水处，而且她们睡那会雨已经小了，那么这一屋子的汪洋大海是怎么回事？ 还好昨晚起床就把所有地下的东西全抬在了灶头和桌上，不然今天可真是损失惨重了。 郑沅脱掉鞋子淌水进了灶房，得看看这一屋子的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抬着头仔细看了一下屋顶并没有新增加什么漏水的地方，昨天漏水的地方下面都有装水的东西。 这水到底是哪里来的？ 走到水缸边突然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低下头一看，这水怎么像是从下水洞口倒灌回来的。 郑沅蹲下身摸了两把，水又咕噜噜的灌了不少进来。果然，这水真是从这洞里灌回来的。 知道了原因就好办了，郑沅赤着脚出了灶房，顺手从檐下拿了一把锄头，打算去后院先把这洞口疏通了。 看来是昨晚雨太大，把那些树叶树杈之类的冲到了洞口堵住了，所以这水才会倒灌进来。 到了后院一看果然，冲了一大堆树叶棍子堵在出水口，形成一个凼凼，不怪水会倒灌回去。 郑沅拿起锄头把边上堵着的东西全掏了开来，又顺手把水沟疏通了一下，省得后面下雨又堵了起来。 这一疏通，灶房里的水就顺着流了出来。 回到前院，郑沅先拿出东西洗漱了一番，这水全部流出去估摸着还得一段时间呢。 她正蹲在檐下洗漱，徐慧娘也出来了，看到她打着招呼:“娘，你屋里昨晚还能睡吗？雨还漏得凶不凶？” “屋里倒是没啥事，就是这灶房被水淹了。”郑沅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回道。 “灶房被淹了？”徐慧娘很是惊讶，昨晚明明没有什么事啊。 “昨晚雨太大了把那树叶棍子啥的冲了来把下水口堵了，这水就倒灌进来了。我已经把那洞口掏开了，一会子再扫一下应该问题就不大了。” 徐慧娘听罢忙走过来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地都是水。这会水已经顺着洞口淌出去了不少，但看着墙上的水印也不难想象刚刚这屋里的情况。 徐慧娘看郑沅已经弄好了，便也拿了自己的牙刷出来蹲在郑沅旁边开始洗漱。 郑沅很是欣慰，看吧，习惯就是这么养成的。 两人洗漱好灶房里的水也流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坑洼处流不出去的。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拿扫帚和铲子扫一下也就是了。 这厨房的地倒没有郑沅想象的泥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来人往的，把地给踩包浆了。这会子把水全部清干净，大部分的地面除了有点滑其实还好，没有泡成烂泥地。 只是这泥地到底不是很方便，一不小心就要摔个狗吃屎。 郑沅小心翼翼的在上面走着，心里想着要整点什么材料来改造一下房子的地面。 下了这么久的雨，柴火垛上的柴火早就已经湿透了，昨晚放在灶房里的也被水给淹了。两人在柴火垛上翻翻捡捡好不容易从下面翻出了几根能用的柴火，烧了半天才把火给升了起来，又抱了好些在灶孔旁烤着。 米下锅之后，见段敏敏她们还没来，郑沅有点担心，不会是被埋下边了吧。想着这会雨不大，正好去看一下段敏敏她们。 还没走出灶房就听见段敏敏的声音：“元宝，你烧灶房啊？！” 段敏敏带着三个女孩走了进来，被烟熏得直流眼泪，这柴火湿了确实火烟大。 刚想转身出去，差点被滑倒，还好郑沅扶了她一下。 “吓我一跳，元宝，这是咋回事？”段敏敏捂着心口，一脸震惊的看着湿哒哒的地面。 郑沅给她们讲了自家昨晚的遭遇，又讲了今早灶房被淹，柴火全打湿的事情，又问了她们那边怎么样。 得知她们房子漏水情况没有这边严重，郑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笑话自己，竟然还瞧不起那小破房子担心会被冲倒，没想到小丑竟是自己，自己家这房子才是岌岌可危。 还是太破了，等赚了钱一定要重新起一座结实一点的起来，不然这老破小一下大雨就得心惊肉跳，冬日里怕是也不会好过。 任重而道远啊！ 柴火受潮，这火总也烧不大，今早的早饭硬是磨到大中午才做出来。 吃完饭，郑沅立马指挥着大树和二河搬了足足的柴火进来灶孔边上码着，灶孔里的火也没熄，就这样烤着，不然下午做饭又得忍受这烟熏火燎。 吃饭时候雨稍微停了一会，吃完饭又开始飘起了蒙蒙细雨。 看来今天一天是不能下地了，要是有肥料，倒是个不错的施肥天气。 罢了，歇一天也好。 正好今天孩子们可以把新衣裳和钱袋子做一下，另外两家这屋顶她们也得找点茅草加固一下了，不然若是再下大雨，昨晚的滋味她俩可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郑沅端了两盆炭火放在堂屋里，让几个姑娘在这屋里烤着火把衣服给做了，她们则是带着男娃们出门去看看哪家有多余的茅草买点来修补一下屋顶。 “娘，你们等一下，还没给你们量身量呢。” 俩人听了，叫来几个小子，几人乖乖站住任由孩子们拿着绳子在她身上比比划划。 量好之后几人便要出门去，临走不放心，又转身叮嘱了一下她们千万不能因为冷把门给完全关上。 这一氧化碳中毒可不是开玩笑的。 几人出了门朝着村里李木匠家里走去，印象里这木匠除了会做一些木工活，也会从山上割些茅草下来编成一片一片的茅草房顶，来卖给村里忙不赢上山割茅草的人家。 只是村里人大多都节约，不舍得去花这几文钱，所以他这茅草房顶生意并不是很好。 李木匠干木工活需要的场地大，因此一家人远远的住在村尾，几人在泥泞的地里走得气喘吁吁才终于到了李木匠家门口。 李木匠正叼着烟杆拿着竹子在檐下编着竹筐。 第72章 补屋顶 “李大哥！”段敏敏冲着李木匠叫了一声。 李木匠从手里的活上抬起头，看到门外站着的几人，疑惑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打开门。 “大树娘，桃儿娘，你们这是干啥来了？” “李大哥，这不是昨晚下雨家里漏水嘛，我们来找你买点茅草呢。”一边说着来意，几人一边跟着进了院子。 听见声音李木匠的媳妇也拿着绣棚从房里走出来，看见是她们一起来了心里有点还是有点震惊。早就听村里人说这俩以前的死对头现在好得和一个人似的，她一般不往村里去倒是没亲眼见到，这会子两人一起来了自己家，想来传言不假。 不过她面上倒是不显，只温和的打招呼：“妹子，你们来啦。” “是呢，想在你们家买点茅草。” 说话的功夫，李木匠已经打开了仓库的门，招呼她们过去。 “这茅草我去年冬天就割了回来，不过你放心都是扎得紧紧实实挂起来晾着的，绝对没有被虫咬过。你看，这茅草还结实着呢。”李木匠一边翻着架子上挂着的茅草一边跟她们解释。 不愧是老手艺人了，这茅草编得真是没话说，郑沅和段敏敏随意翻了一下都觉得很满意。 “李大哥你这手艺可真不赖！我们姐妹就全要了，不知道这些茅草你准备卖个什么价格呢？” 全都要？李木匠和他媳妇张着嘴巴。 这村里只有那实在漏得太厉害的人家才会来他这买一片回去应应急，等天晴了又上山去自己割，谁会舍得一口气买这么多回去。 他这屋子里的茅草都够重新铺一次房顶了，往年一年到头也卖不出去几片，每到冬天还剩的都被他们爷俩拿来给自家屋顶的茅草全换一遍，他们家的屋顶倒是从来没漏过。 这下这两人居然要全部买走，李木匠都吓得结巴了。 “这......这，你们买回去能用得了吗？” “不瞒你说，我们昨晚那屋子都漏成水帘洞了，不补实在是睡不成了，所以想着干脆多买一点给它补结实一点。而且两家房子，用量是要大一些。” “那就行，那就行。我这茅草之前买给村里人都是三文钱一片，既然你们全要那就算两文钱一片吧。”李木匠听了她们的解释也不再纠结，直接报了价。 才两文钱一片，郑沅和段敏敏都觉得捡了大便宜，哪里有不同意的。 李木匠夫妇也觉得捡了大便宜，不然这堆茅草又要用在自家房顶上。 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于是这单生意就这样谈成了。 两人和李木匠一起数茅草的片数，一共是五十七片。 想到李木匠刚刚在编筐子，段敏敏又比划着问：“李大哥，你这里有没有那种上口窄，肚皮大的篓子？” 李木匠听她的描述，转身去角落里翻出一个篓子来：“你说的可是这种捉鱼的篓子？” 看那篓子的形状，段敏敏很是满意，不错，这就是她想的装钱篓子的模样，大小也刚好。 “这个多少钱？” “算你们五文吧。” 两人觉得价格很合理，郑沅爽快的数出一百一十九个铜板递给李木匠。 李木匠得了铜板更是高兴，以往村里人来买东西大多都要赊一下账，只说秋收后就结清，可哪次不是老两口上门去三要四要人家才不情愿的给了。这俩老婆子这么爽快，实在是让他高兴。 李木匠把钱递给自己媳妇转身去叫来了还在睡觉的儿子李天同，让他帮着把茅草全挑到两人家里去，他也抬着一个梯子嘴里说着去帮她们把屋顶铺好。 李木匠媳妇得了钱，心里念着她们的好，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抬着茅草朝两人家里走去。 先去了近一点的段敏敏家，她们家漏得不是很厉害。父子俩搭好梯子爬上房顶，三两下就找到了漏水处。李木匠父子俩是有经验的，两人合作，其他几人在下边扶着梯子打下手，很快就把用不成的茅草拿了下来。 补上新茅草却是废了一点时间，这会子雨虽然不大，但是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房顶很是湿滑不好操作。再者说，这新补上去的茅草总得补结实了，不然白费了这新买的茅草。 郑沅和段敏敏也怕他俩摔下来，那麻烦可就大了，一直在下面叮嘱慢一点。 补好了段敏敏家的，几人又去了郑沅家。 还是父子俩爬上房顶去帮她们换。 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郑沅家这屋顶漏得厉害，特别是三妮那屋，几乎是要全换一遍。 郑沅让大树和二河给李木匠父子两打下手，她和段敏敏则是去了灶房。 人家热心肠来帮自家干了这么危险的活，两人又不是那厚脸皮的，不好意思理所当然的接受别人的好意，所以想着留父子俩在家里吃一顿饭。 好在今天早饭之后，把柴火搬了进来烘烤，这会子柴火尽干了。而且因着灶孔里一直燃着火，这地面也被散发出的热气烤干了不少。 郑沅煮了小米粥，又炒了油浸肉、白菜，又煮了一锅油豆角。 李木匠父子俩在房顶上就闻见那灶房里飘出来一股一股浓烈的肉香味，馋得肚子咕咕直叫。心下疑惑，这两老婆子家吃这么好？ 不过转念一想，一百多文说拿就拿，没有半点犹豫，吃一顿肉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家也好久没吃肉了，等回去叫老婆子也去割个一两斤的回来，一家子也打打牙祭。 隔壁的刘翠兰又闻到肉香味却是心里恨得直痒痒。 饭菜做好，屋顶也补好了，父子俩下了梯子就想往家走。人家要吃饭了，自己爷俩赖在这算怎么回事。 郑沅和段敏敏赶忙出来叫住父子俩：“李大哥，你和天同留下吃顿便饭吧。” 李木匠忙摆手：“不过是小事罢了，哪里需要吃一顿饭，家里你嫂子做好了，我们回去吃就行。” 虽然闻到那味道，父子俩都很馋，但是这时候肉多精贵啊，他们可做不来这没皮没脸的事。 郑沅示意大树和二河去拉住父子俩：“你们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帮我们补了房顶，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谢你们才好，一顿家常便饭，你们不要嫌弃才好。” 家常便饭？李木匠心里吐槽，这郑婆子还怪会说大话。 见她们坚持，李木匠也不再推辞，带着儿子进了灶房。看到桌上油汪汪的一大盘肉和用油炒出来的白菜和炖豆角，父子俩心里很是吃惊，这两家人吃得这么好？ 多了父子俩，这桌子就显得不够坐了，郑沅让四柱和三妮端了坐到一边，要吃啥菜她们又夹出来。 刚开始，父子俩还不好意思动筷，郑沅和段敏敏一直招呼着他们夹菜。后面看到她们一家子都习以为常的样子，倒放开了。实在是这饭菜味道着实不错，父子俩后面也没控制住自己，吃了两大碗小米粥。 第73章 蒋公子上门 看着桌上空空的碗，父子俩不好意思的放下碗筷。又和一家子道了谢，打算回去了。 郑沅和段敏敏起身把父子俩送到了门口。 俩人转身正打算关门回去，忽听到一个妇人气喘吁吁的声音：“郑妹子！段妹子！先别关门！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回过头一看却是那张婆子带着一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泞的道路朝她们跑过来。 郑沅和段敏敏奇道，这张婆子怎么来这里了？ 李木匠父子俩看到这情形也停下了步伐，想着莫不是有什么急事，刚吃了人家的饭，这会子留下也好帮帮忙。 听到门外这动静，孩子们也忙跑了出来，看着这眼生的婆子，除了二河大家都不知道这是谁。 郑沅和段敏敏忙上前几步扶住张婆子：“姐姐，你怎地大下雨天的跑这里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喏，还不是后面跟着那祖宗。”张婆子靠近两人，努着嘴示意两人看后面跟着那群人。 俩人越过张婆子的肩头，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十五六岁的穿着月白华服的小公子，正在被一群下人搀扶着往门前来。 只是这大雨天的农村，地上全是稀泥。他那衣服上全沾上了泥点子，下摆位置更是直接糊满了泥浆，这一身好料子全是白瞎了。 郑沅和段敏敏皱着眉，这要是自家的几个小子，非给他皮揍得展开了不可。 两人收回目光，一脸不解的看着张婆子，这是怎么个回事？ 眼见着那小公子就要走到门口，张婆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小声说：“那就是昨天吃你们那道菜的蒋公子，待会进去再和你们细说。就麻烦两位妹子一会帮忙招待一下，我家夫人自是不会让你们吃亏。” 随即转过身换上灿烂的笑容：“哎哟我的小祖宗，你看老婆子怎么说来着。让你在家里等着，老婆子保证把人给你带回去就是，你非要跟着来。瞧瞧这如玉的人，硬生生的糟蹋成这个样子。要是叫夫人看到，可不知道要怎么心疼呢。” 说着还要上前亲自去给那蒋公子擦脸上的泥。 围观的众人看着她这变脸的速度，不由感叹这是个什么戏法。 “嬷嬷，不妨事，我实在是想着那口家乡味，在家里坐着也抓心挠肝的。”那蒋公子随手抹了一下脸，一脸的不在意。 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看这样子竟还是个有礼貌的富二代？ “妹子，那咱们进去说吧？也麻烦你给咱们这些人烧点热水，这一路下雨，实在是冷得慌。”张婆子见那小公子不生气忙转向郑沅和段敏敏。 那小公子也上前一步，朝两人拱了拱手：“想来这两位就是做菜的婶子吧，叨扰了。” 穿过来这么久，见到的都是平民百姓，俩人还没见过这样式有礼的古代人，一时倒有点没反应过来。 张婆子捅了捅两人，两人才反应过来：“说什么叨扰的话，小公子快请进。” 见她们客客气气的引着那些人进去，李木匠父子也放心的回去了。想来这是她们认识的什么贵人吧，难怪家里日子好过了。 郑沅和段敏敏引着张婆子一行人去了堂屋，今天几个姑娘在这里做针线活，这屋里还算干燥。 几个姑娘忙收了那些针线布料，誊开凳子给众人坐，郑沅又叫几个男娃再去端两个火盆来，这大冷天的跑到这里来他们也实在是遭老罪了。 凳子誊开，除了张婆子和那蒋公子，其他人却是远远的站在门口，让他们进前来烤火，也都推说不冷。 她们略一想也知道，这古时候阶级森严的，哪里有主子和下人坐在一起的。这张婆子还是得脸的下人，又是别人的家的管事，才能和蒋公子一起坐下。 看他们也是一群半大小子，郑沅挪了一个火盆放到他们脚跟前。 可怜见的。 这小小的堂屋，涌进来一堆人本来就够挤了，他们五六个还站着，显得更拥挤了。但是郑沅和段敏敏也不好当着人家主子的面说啥，只说去给他们准备热水出了堂屋。 这一大屋子人，两人都要社恐了。 见两人出去，张婆子和蒋公子说了一声，也站起身跟着出了堂屋。 灶房里已经收拾干净了，两人商量着给他们做点红糖姜茶暖暖身子吧，看着一个个狼狈不堪的着实有点可怜，不要整感冒了。 几个姑娘也挤到了灶房里，实在是家里突然来了这么些人，让她们有点无所适从，只有待在两人身边她们才觉得安心。 郑沅翻出几块老姜递给她们，让她们洗干净拍开，省得一群姑娘在这转转悠悠的看得眼睛花。 段敏敏仍旧接下了烧火的重任，郑沅则是把红糖翻了出来，人家才给了她们二十两银子呢，自己倒也不好太抠了。 接过拍好的姜块扔进锅里，又放了足足的红糖，郑沅让段敏敏加大火，自己把着锅铲搅拌着。 张婆子进门看到一屋子大的小的，心说难怪这两老婆子抛头露面的拼命挣钱呢，这家里吃饭的嘴可真不少。 见她进来，郑沅停下手里的动作。 “老姐姐，这是怎么回事？”郑沅拉过张婆子。 “嗐！还不是那蒋公子。昨天吃了你的那道菜，下午呈上去的菜更是全看不上了。就算是老李婆子做了锅包肉，他也说想吃点别的，非念叨着要早上那个厨子。可你们走的时候我也忘了问你们家住哪里了，我上哪去给他找厨子。” “夫人也知道这情况，只得硬着头皮和他解释说不是府上的厨子，也不知道你们是哪里人，承诺下次赶集一定给他找来。可这祖宗非是不干，闹着要自己出来找。没办法，夫人只得派了好些府里的小厮到处去打听。” “好容易，今早才从一个卖早餐的摊主那里打听到你们是老槐箐村的人。听他说是你们在他那里吃早餐的时候他无意听到的，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但是那祖宗闹成这样，没法子，等今早雨稍微小了一点，夫人赶忙叫我带着人来请你们去府上帮忙。” “但这祖宗愣是要跟着我们来，没办法夫人也只能让我多带着几个小厮护着他。结果行至半路发现那路竟然被冲下来的泥土掩住了，咱们又没带工具，只能徒手扒开那泥巴。好容易挖出了一条马车能过的道吧，那车轱辘又陷进去了。这不，折腾了大半日，才到了你们村。” “好在村口遇上个妇人，给我们指了路。也幸好那摊贩没有听错，不然我都我不知道我们这一行人可怎么是好了。这不，我们那马夫还在村口守着马车呢。” 张婆子说完一脸生无可恋的揉着自己的老腰，自从当上了管事，她都多久没这么操劳过了。今天跋山涉水的，真是苦了她了。 第74章 看人真准 听她说完缘由，郑沅和段敏敏都惊呆了，为了点吃的，不至于吧？ 还有这小公子你说他跋扈吧他客客气气的，你说他乖巧吧，硬是拖了这么些人出来和他一起受罪。 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没有经历过民间疾苦。 “张姐姐，那这么说你们岂不是一天都没吃东西？” 张婆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可不咋的，除了早上吃了些早饭，今天愣是水米未进。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怎么感觉自己要晕倒了。” 说完身形晃了一下，看着竟真要倒下了。 段敏敏忙上去扶住她:“别晕别晕，元宝马上给你们做。” 郑沅也被她这一晃吓了一跳，忙拿了个碗舀了一碗姜汤递给她。 “对对对！你先喝碗姜汤垫垫。” 张婆子接过姜汤，也等不了放凉，吹着就往嘴里送。 锅里姜汤翻滚着，灶房里水汽氤氲，直到这会，她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看她喝完姜汤，脸色好了不少，郑沅忙把剩下的姜汤舀到盆里，叫来大树和二河端去堂屋里给蒋公子和那些小厮喝。 好在之前张婆子给了她们几套瓷碗，不然那蒋公子怕是会嫌土陶碗入不了口。 又怕那些小厮还在讲究什么主仆有别，要等蒋公子喝完再喝，段敏敏跟着出去，一人给他们打了一碗递到手里。 这姜汤若是凉了，效果就没有那么好了。 段敏敏问到那守着马车的马夫，蒋公子安排了一个喝完姜汤的小厮去换了他来。 郑沅则是留在灶房里，准备给他们做饭。 只是那蒋公子想要吃的东北风味，今晚却是满足不了了。 “张姐姐，你也看到我家这情况，比不得府上什么东西都齐全。这蒋公子要吃的东西今晚怕是没办法能做出来，你看可要和他商量一下？” 张婆子想想也是，转身去了堂屋。 不一会又喜滋滋的转了回来。 “估摸是今天饿狠了，那小祖宗说不拘是什么东西，能填饱肚子就好。郑妹子，你看着做点出来吧，我老婆子也要被饿死了。” 说完又探头看了一眼堂屋，见没人出来又小声的和郑沅说:“要我说就是惯的，得了这富贵病，看吧，饿上一天吃啥都行了。” 郑沅深以为然，看到张婆子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又忍不住笑。手上却是不停，麻利的把小米倒进锅里熬煮着。 一来这小米粥没有甑子饭麻烦，速度要快一点；二来，一行人今天冻了一天，热腾腾的小米粥最是合适。 在蒋公子都忍不住要来灶房里的时候，饭菜总算做好了。 小米粥，油浸肉，炖豆角，炒白菜，韭菜鸡蛋，满满的摆了一大桌。 条件有限，郑沅已经把能做的东西都做出来了，这蒋公子再挑嘴也没办法了。 张婆子去叫了蒋公子来灶房吃饭，这会子天色已经完全暗了，郑沅只得多破了几块明子捆成火把在一旁照亮。 那马夫和去换他的小厮也回来了，说是把马车赶到了村口一位姓赵的人家，那家人有牛，院子比较宽敞，给了几文钱请人家照管一夜。 郑沅和段敏敏听了他们的描述，猜想应该是赵有旺家。赵有旺人还算老实，便也放下心来。 那些小厮说啥也不敢去和蒋公子坐一桌，郑沅和段敏敏一阵叹气，封建糟粕压榨人啊。 看看这群半大小子，哪个不是老子娘的心肝宝贝。今天跟着在泥巴里滚了一天，连口热饭也捡不到吃。 张婆子也恭敬的站在一旁准备服侍蒋公子用餐，看来这大户人家的管事也不是好当的。 看着张婆子那摇摇欲坠又强忍着的样子，郑沅后悔刚刚干嘛不先舀一碗给她吃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要遭这罪。 但她们也不敢出言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规矩。 看那小公子的样子，他也并没有觉得其他人等他吃完了再吃有什么问题。也是，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样子。 郑沅和段敏敏心里却都有点不是滋味。 可能真的是饿狠了，那蒋公子也并没有要张婆子怎么服侍，等张婆子给他盛上一碗小米粥，拿起勺子就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始终是大户人家培养的孩子，就算是再饿这餐桌礼仪都是没得挑的。 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勺子筷子碰碗的声音几乎没有，咀嚼声音也很小。仪态更是从容不迫，一点没有一天没吃饭的窘迫，看着竟然还有些赏心悦目。 蒋公子吃得很快，不一会就放下了碗筷，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对着郑沅和段敏敏道:“多谢二位婶子款待，张嬷嬷你们也快吃吧。” 说完转身又朝着堂屋去了，一个小厮忙跟着出去，想是他的贴身小厮。 “阿吉，你跟着我作甚，快回去吃饭吧，你也累了一天了。”蒋少爷看到阿吉跟了出来，回身和他说道。 “少爷，阿吉不饿，我先伺候着你歇息再吃。” “说什么胡话！你跟着跑了一天了，哪能不饿，快回去吃，我这没有什么需要伺候的。” 见少爷生气，阿吉只好回到了灶房，郑沅忙递给他一碗粥和筷子。 她们在里面都听到了这蒋少爷和小厮说的话，心里对这蒋少爷的印象好了一些，看来也不是那混小子。 六个小厮加上张婆子把一桌子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看他们的样子郑沅心说难不成这么多都没吃饱？ 看来真是饿狠了，正想问问要不要再给他们熬一点粥，张婆子放下碗筷开口了。 “郑妹子，你这手艺真是不错啊，清粥小菜都弄得这般好吃。我这肚子吃得溜圆，还舍不得放下筷子，倒叫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张姐姐过誉了，是你们肯给我这个面子才是。我这家徒四壁的，就怕怠慢了你们。这饭菜合胃口就好，不知道可还要熬一些粥？” 众人都打着嗝摆手，说吃饱了，又一连串的和郑沅段敏敏道谢。 吃完饭，俩人安排了孩子们在灶房里收拾，她们则是跟着去了堂屋。 见她们进来，蒋公子站了起来，示意那阿吉拿出一块银子递到了两人面前。 一进门就看到这白花花的银子，两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蒋公子，你这是干啥？” “今日属实是晚辈的不是，叨扰二位婶子了。婶子又是熬姜汤，又是为我们做饭的，实在是操劳。晚辈心中过意不去，身上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好拿了这银子略表谢意，还忘婶子不要嫌弃。” 两人对视一眼，你这一出手就是一大块银子，还叫拿不出手吗？ 不过想来也是这蒋公子见她们家徒四壁的，知道这银子才是她们需要的，只不过没有明说，这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是不一样。 不得不说，看人真准，她们就缺这东西，但是现在却是不能要。 “蒋公子客气了，不过是家常便饭哪里就用得着给银子了。我们得张姐姐的照顾，若是这点饭菜都要收钱，那我们成什么了？” 郑沅婉拒了银子，又巧妙的在蒋公子身边吹了一把张婆子，希望能帮张婆子也讨一点好吧。 第75章 失策了 见她们神色淡然，看来并不是假意推辞，蒋公子也收回了手不再坚持。 他家里是做生意的，又有人在朝堂里做官，从小不知道见了多少形形色色的人，真心假意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这会子看郑沅和段敏敏倒多了几分欣赏。 没想到这山村里还能出这样两位妇人。 “既然婶子执意不收那晚辈也就不客气了，只是这天色已晚，道路泥泞难行，连夜赶回中和镇怕是会有危险，不知道婶子可否让我们借宿一夜？” 张婆子也是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们，她也不好意思，但是能怎么办呢。 郑沅和段敏敏也想到了这个事，只是这家里哪里还有多余的床给他们这么多人睡，再者说其他小厮还好，这蒋公子细皮嫩肉的，能受得了这布衾冷被吗？ 但是看着屋外浓重的夜色，这会子又开始下起了小雨，赶夜路确实不安全。 “借宿倒是不难，可是咱们村里就是这条件，冷屋破被的我们是怕委屈了蒋公子。” “不妨事，婶子愿意收留已经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晚辈怎么会在意这些。再者说婶子却是小瞧了我，我们家里是行商的，这些年我也没少跟着在外奔波。难免就会遇上事情耽搁，赶不到下一个歇脚点的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算是那荒郊野外我也是睡过一两次的。” 看着这蒋公子一脸自豪的样子，郑沅心说还小瞧了这贵公子了，竟是个吃得苦遭过事的。 既是这样，倒也好办了。 两人合计了一下，段敏敏家那边还有一张空床，那就是三间屋，张婆子睡那空房，她俩带着三妮睡段敏敏那间，三个姑娘那间屋里床比较大，徐慧娘就去和她们睡。 至于郑沅家这边，三兄弟就睡郑沅那屋，那蒋公子睡三妮那屋，剩下的六个小厮加马夫就在大树和二河他们屋里自己分配吧。 照理说她们女孩子的房间是不应该给男的住的，但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大晚上的，郑沅也不想带着一群人在村里一家一家的敲谁家有空房间。 再且说外面还在下雨，谁知道今晚会不会下大，好歹自己两家的房顶都是今天刚重新加固过的。 分配完房间已经很晚了，郑沅和段敏敏几人正要带着张婆子出门朝着段敏敏家去。二河突然冲过来拉住郑沅，郑沅疑惑的回头。 二河扯着郑沅和段敏敏的衣袖就把她俩拉到了一边：“娘，大娘，他们在这我们明天的冰粉生意可咋整呀？还啥都没准备呢！” “我说你小子今晚一脸屁股生钉的样子，扭来扭去，原来是担心这个事。但是二河，要不你再看看天呢？冷唧唧的，咱们这冰粉卖给谁去呀？”郑沅好笑的戳了戳他的头。 二河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好家伙，合着白担心一晚上了。若是有地缝，他真想钻进去。 解答了二河的疑惑，又叮嘱了大树两句，一行人才往段敏敏家去了。 自从日子好过以后，段敏敏也经常带着几个女儿收拾家里。张婆子看着这屋子虽然破旧，但是干净整洁没有什么异味，很是满意。 劳累了一天，可算是能躺下了。脱掉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张婆子躺在床上发出舒服的喟叹，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这边蒋公子听着其它屋子里传来的此起彼伏的鼾声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床怎么就这么硬呢？被子也硬梆梆的，不盖吧这屋子里冷得和冰窟似的。 倒也不是这蒋公子说了谎，他确实跟着商队在野外住过。但是那是知道可能会有露宿野外的情况，仆从早就准备好了一应物品，厚厚的毛毯往马车里一铺，听着野外的虫鸣鸟叫那是别有一番趣味。 可今天出来得急，什么也没准备。他没想到这俩妇人的家这么破，这下好了，吹出去的牛也不好收回来了。大半夜的叫起那张嬷嬷赶路，他也做不出来。 想着想着坐起来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这叫什么事啊？为了躲个姑娘把自己躲沟里来了，早知道直接给张夫人说了。主要是他也没想到能做出千里开外辽东菜肴的人家里会这么的简陋，他想着怕也是经商或是走镖的，家境应该还算殷实。 哪成想是这样式的，真是失策了。 呆坐了一会，想不出个什么来，蒋公子又重重的躺回去，黑暗里传来砰的一声。 艹！这床板还能更硬一点吗？ 躺了一会睡意逐渐袭来，他也渐渐睡了过去。 一大早，郑沅和段敏敏又被公鸡的打鸣声叫醒，这可真是纯生物闹钟。 心里挂着那边，两人也就不赖床了。 推开门出去看到张婆子也站在了院子里，正伸着懒腰。这会倒是没有在下雨，但还是雾蒙蒙的。 “张姐姐，早啊！睡得怎么样？”两人朝着张婆子打了招呼。 “睡得很香，我都不想起来了。昨晚让你们挤在一起，怕是不好睡吧，真是不好意思了。”张婆子打着哈欠。 “没有的事，我们俩就爱睡一张床。” 既然张婆子起了，带着三妮，四人就朝着郑沅那走去，桃儿她们几个留在后边煮好猪食之后再过来。 转过弯来就看到刘翠兰站在自家院子里伸着脖子朝郑沅家张望，听到郑沅她们的动静转过身来看到张婆子站在她们身边，吓得一溜烟的就跑进了灶房。 这两寡妇还真是攀上高枝了，这管事的都来她们家了？ 看她这鬼鬼祟祟的样子，郑沅和段敏敏简直没眼看，这老婆子怎么偷感如此重。 进了院门，那些个小厮已经全部起床了，看来是没有人感冒，这会正站在院子里帮忙二河翻柴火。没见到蒋公子，应该是还没起。 见她们进来二河松了一口气：“娘，大哥正在里面烧火呢，我再翻一点柴火进去烘着。” 这一堆人围着他，他可真是无所适从，娘来了他感觉好多了。 郑沅点了点头，让二河给张婆子她们拢盆火，她和段敏敏去了厨房，今早要弄的饭菜可多着呢。 大树已经把火烧起来了，锅里正煮着水。 今天早上就吃甑子饭吧，只是这菜却是难搞，材料有限翻不出什么花来呀。 想了想，郑沅去房间里摸出七十个铜板，叫来二河递给他：“二河，你去你爷家问一问能不能卖两个鸡给我们，如果他家没有，你再跑一趟村长家。对了，如果卖你让他们顺便杀了处理好再带回来，多的五文钱就是杀鸡处理的钱。还有，他们家有不用的锅的话也抬一个过来。你告诉你奶奶一定得收下啊，不然这鸡我可不要，我上别人家买。” 正好，家里几个孩子也好久没吃鸡肉了，干脆买两只来炖了吃。 二河接过铜板就往外面跑，能吃鸡肉了，他都快忘了鸡肉是什么味道了。虽然最近吃得不错，但一听到说要买鸡他还是很激动。 张婆子自然也是听到了娘俩的对话，心里更是对她们满意。自家都穷成这样了，还想着去买鸡招待客人，一会一定要塞点钱给她们。 要是俩人知道张婆子的心思肯定会说大可不必老姐姐，主要是她们嘴馋啊。 第76章 传家宝 二河跑到老陈家把门拍得震天响：“爷！奶！快开门！” 陈老太太捏着锅铲出来看到是二河打开了门：“你这死孩子！干啥这么着急？门都要被你拍烂了！” 家里其他人也都被惊动了，全跑了出来。 二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把手里的铜板塞到老太太手里：“奶奶，我娘让我来问问你们家能不能卖两只鸡给我们？这鸡要请你们帮忙杀好，处理好。” 什么？买两只鸡，还要杀好处理好？陈家人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老太太捏着二河塞过来的铜板疑惑道：“这又不逢年过节的，你娘买鸡干啥？” “奶，我们昨晚来了贵客，是那镇上张员外府里的贵人，我们家没有好招待她们的，所以才来和你们买两只鸡回去炖。” 原来是这样。 看来前几天村里人说她们和城里贵人合伙做生意的事情是真的，这老二媳妇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能认识那些人。 “可你这钱也太多了呀，这鸡也就三十文一只，你这都有七十文了。再说了一家人哪里需要给这么多，你拿个四十文也就行了。”陈老太太数了数手里的铜板，就要往二河手里塞。 听她这么说，大房的人脸色微微变了变，这可是两只鸡呀。但是又一想之前吃了人家老二家的这么多东西，又觉得四十文就四十文吧。 二河一闪身躲过了陈老太太：“奶奶，这多的十文钱是给大伯帮忙杀鸡和处理的钱，娘说你们卖鸡的话一定得全都收下，不然她就不要这鸡了，她去别人家买。” 陈老太太伸着手塞也不是不塞也不是，想到老二媳妇说不收钱就要去别人家买，老太太狠心装了铜板。 反正也是要给出去，还不如给自己家人赚呢，让她看着这钱给到别人家手里，那比杀了她还难受。这老二媳妇估摸着也是想这拉拔一下这边，自己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 只是嘴上不饶人：“你娘真是赚了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还出钱杀鸡，她自己不能杀吗？老大，你带着昌安去鸡圈里捉两只肥母鸡，和你爹一起杀好处理了给那边送去。” 说着自己也拿了个背篓跟着去了后院，不一会就拔了满满一背篓菜出来，让二河一会背回去。 “奶，我娘没给我买菜的钱。” 陈老太太一个脑瓜崩弹二河脑门上：“谁说要你们的钱了！这死孩子，你奶是这么小气的人？” 二河捂着额头一脸委屈，也没忘记最后一件事：“奶，我娘问你们有没有多余的锅呢？有的话，她让我抬回去一个。” 陈老太太猜她估计是想拿回去炖鸡，撂下一句：“等着，你娘事情是真多。” 转身进了灶房，不一会就端着一个黑陶锅出来了。这陶锅还是去年家里条件稍微好一点去街上买来专门炖肉的，只是没用过几次就是了。 “石头，一会你和你哥一起把这锅送过去你二婶那边。二河，你可得叮嘱你娘看好我的锅哈，这锅我是打算传给你大伯的，砸烂了我可跟她没完。” 二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又等了一会，陈老爷子他们也把鸡处理好了，内脏都洗得干干净净的用碗装着。 “二河，你回去给你娘说这血我已经加了盐放着了，这会子还没有凝固，你们这会抬过去晃散了。暂时先放这边，一会你再过来抬。” 二河应了声，带着石头拿着东西朝自家去了。 郑沅看到二河背了这么大背篓菜回来吓了一跳，这是把老太太的菜园子都薅空了吧，这老太太真是的。不过想到上次去老太太家抠墙角，那菜园子里的菜长势确实不错，至少比她们两家的好多了。 郑沅也就接下了老太太的好意，正好家里菜也不是很多了。 听到他说老太太要把陶锅传给大哥，郑沅笑出了声，合着这还是个传家宝呢，这老太太真有意思。 石头进门就看到这么多人高马大的小厮，吓得他缩着脖子和个鹌鹑似的跟在二河后面。 郑沅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谢谢石头，你就在这里和你堂哥堂弟玩一会，一会在二婶家吃饭吧。” 石头看到这么多人在这哪里敢留:“不了不了，二婶，我还得回去干活呢。” 这大早上的天又阴着哪里有什么活干，郑沅也知道他是不自在，也就没有强留。拿了个大碗，戳了满满一碗的油浸肉让他带回去。 石头捧着肉愣在原地，二婶又给他们肉，而且这肉上还沾了不少白花花的油。 “对了，娘，爷爷说鸡血她帮我们加了盐放着，让我一会过去抬。”二河想起陈老爷子说的鸡血。 “不用去抬了。石头，你告诉爷爷，那血就留着你们煮了吃，我们就不去抬了哈。” 有这么多鸡肉了，那鸡血就留给他们吧，拿回来也麻烦。 石头答应下来端着肉回去了。 陈家老宅的人看到石头又端回来那么大一盘肉也是吃惊不已，这鸡血不要就算了，还送了这么大一盘肉。 但到底也没有把肉送回去，一来听石头说那边人太多了，他们过去推来推去的怕惹贵人不高兴耽搁了老二家的大事；二来这一大家子老的小的确实馋肉了，也是老二家的一片心意，既然她送了过来他们也就承了这好意。 最后鸡血拿来煮了酸腌菜，油浸肉也炒了一半，一大家子吃得心满意足。 郑沅家。 郑沅把那陶锅放在之前她们熬硝垒的那灶上炖鸡，里面的大锅就弄着其它菜。这土鸡倒也不用再放其它调料，郑沅只放了一块老姜和着炖，实在也是家里没有其它佐料。 早上时间不够，怕鸡肉炖得不烂，郑沅叫了四柱守在灶边使劲攒火。四柱十分满意这个差事，鸡肉煮得咕嘟咕嘟的时候，腾腾往外冒热气，那香味都要把他香晕了。 在鸡炖得差不多的时候那蒋公子终于起床了，只是一脸菜色，想来昨晚是没睡好。 一见他起床，阿吉赶忙上前伺候着他洗漱，只是他们出来什么也没带，也只能大概用水沾湿帕子擦了擦脸，端了清水漱口。 漱完口问了茅房在哪里，他又去了后院，只是回来之后脸色更差了。 至于他经历了什么视觉冲击，恐怕只有刚来的郑沅和段敏敏能和他共情了。 想着要照顾这蒋公子，郑沅把所有饭菜单独分了一份摆到堂屋里，给那蒋公子单独吃。她们其他所有人都在灶房里吃，也就不坐了，饭菜都是一大盆的摆在灶台和桌子上，跟后世的自助餐似的，谁想吃啥自己上前去添了端到一边吃。 那蒋公子本来在堂屋里被阿吉伺候着吃饭，早上才看到了那冲击画面，胃口不是很好。视线飘过来就看到这檐下蹲着的一群人，就连这家的两个妇人也是蹲在了外面，捧着饭碗吃得十分的香。 不知怎的，看着这场景本来觉得平平无奇的鸡汤也变得十分鲜美了起来。 看着自家公子突然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阿吉十分震惊，这还是自己那一顿只吃点小猫食的公子吗。 昨晚那是饿狠了，今早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77章 我想留在这里 早饭过后，张婆子张罗着要回镇上了。 他们昨天来啥也没带，这会倒是不用收拾。 张婆子拉过郑沅和段敏敏，塞了一块碎银子在郑沅手里，郑沅刚想推拒就被她死死摁住了手挣扎不得。 “妹子，我知道你们是厚道人，可姐姐我也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呀。从昨天到今晚，你们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我们，又管吃又管睡的。看那群糙小伙，也不知道昨晚有没有把你们的床弄脏，这点碎银子就当是姐姐我补偿的一点心意。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吃亏，我家夫人出门前可是给了我好些银子呢。” “再说你们昨晚在那蒋公子面前可给我长脸了，这蒋公子又喜欢妹子你做的饭菜，我们这次回去休整好怕是不久他又会派人来接你去府上呢。回去他和夫人一说，你我都少不了好处。” 听她这么说，郑沅和段敏敏也就收下了。确实还没去看那些床怎么样了，看他们昨天进来那一身的泥，她们还真有点担心那床的情况。 至于去张员外府上做菜嘛，倒也不是不行，这大户人家出手阔绰，可比她们起早贪黑卖冰粉来钱快多了。 张婆子和她们说完话，吆喝着她带来的人准备出发。 那蒋公子却是慢腾腾的走到几人面前：“嬷嬷回去给张夫人说一声，我想留在二位婶子家里。你带着阿吉回去给我收拾一点行李过来，你们就不用来了，让车夫把阿吉送回来就成。” 什么？！ 留在哪里？留在这里？！ 不是这蒋公子什么癖好啊？今早起来明显看到他气色不佳，这怎么还要留在这里。 “哎哟，蒋公子，这怎么行。老奴怎么敢把你一个人留在这村里，回去夫人不得扒掉我的一层皮呀！”两人还没开口呢，张婆子先苦着脸劝蒋公子。 “对呀，蒋公子，虽然我们都十分欢迎你来，可咱们家这情况实在是不好意思留你呀。若是你要想吃家乡味道，我跟着你们去府里做就是。留在这里实在是委屈你了。” “没错，这穷乡僻壤的，要啥啥没有，你留在这里也没用啊。”段敏敏也跟着附和。 开玩笑，这可是古代，非亲非故的他一个男的带着个小厮住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她俩是无所谓，但是这家里姑娘可多着呢。要是村里那些长舌妇看到出去乱传，这几个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再说，那大户人家的公子吃饭都得先吃，不知道还有什么规矩，她俩可伺候不了。所以，这蒋公子绝对不能留下来。 “这有何难？阿吉你跟着张嬷嬷回去，告诉嬷嬷我们那边常吃的菜和调料有哪些，你一并带来就是。”蒋公子无所谓的摆摆手。 不是你小子，我们还没答应呢，你就把这当成自己家啦？ 郑沅上前一步：“蒋公子，实在是我们这里条件简陋，恐怕招待不好你。你放心，只要你需要，随时派小厮来叫，我肯定随叫随到。” 张婆子开口劝道：“是呀，蒋公子，郑妹子已经答应了，她肯定不会食言。不然这会就让她跟我们走，今晚就给你做菜？” 嘿！我的张姐姐，你是真会给我找事。不过要是能送走这尊大佛，去一天就去一天吧。 “嬷嬷不用多说了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在这里住几天。”今早他已经想好了，条件简陋那就从镇上拉过来，反正是绝对不能回张员外府上。 “不行啊蒋公子，我们家里还要上粪，可埋汰了，这粪有还没买，还得去城里，实在是怕怠慢了您啊。再说，我......” “每天五两银子！就当作是婶子收留我们主仆二人的酬劳，只需要给我们个睡的地方，管一日三餐就行。可以吗？粪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担心，需要多少？一车够吗？两车？阿吉回去就给你们安排了送过来。还有什么其它需要吗？你们尽管提，我都能满足。嬷嬷也不要再劝了，如果不能留在婶子这里，那我回去镇上也是收了东西要回辽东去的。” 蒋公子打断了郑沅还要接着往下说的话，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郑沅和段敏敏听到第一句“每天五两银子”已经惊呆了，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不是，你是什么古代小霸总吗？ 张婆子则是只听见了最后那一句“要是回镇上也是要收拾东西回辽东”，这还了得？ 忙拉了俩人走到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们：“二位妹子，这蒋公子怕是真要麻烦你们担待几天了。看他态度这么坚决是非要留在这里不可了，如果不顺他心意，他一走，我可摊上大事了。我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但是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请二位妹妹可怜可怜我。” 其实刚刚听到每天五两银子的时候，郑沅和段敏敏早就动摇了，只是那会在发愣。这会子，张婆子又在这可怜巴巴的恳求，俩人便顺势答应了下来。大不了让三妮和慧娘这几天都跟着跟着去段敏敏家那边睡，几个姑娘除了吃饭不往这里来。 这张员外家在十里八乡还是比较有威名，听说是生意都做到了州府，县令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想来这些妇人应该是畏惧大过于想八卦的心情。 这绝对不是因为那五两银子，是咱们仁义，见不得张婆子被刁难。 二人心里如是想。 见两人终于点了头，张婆子长舒一口气，蒋公子也显得很是开心。 这场合作，除了家里几个孩子在状况外，大家都很开心。 解决了蒋公子的去留问题，张婆子就带着阿吉他们几个回去了走时保证一定尽快把郑沅她们需要的粪运来。 阿吉也一脸担心的看着蒋公子，叮嘱他保重身体，等他把被褥行李和食材运来。 看他那热泪盈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生离死别呢。 俩人真想上前去拍拍阿吉，小伙子，你真的有点表演型人格了。 完全忘了一个月之前，她俩在段敏敏在门口分别的场景，那可还不足一百米的距离，比阿吉这夸张多了。 张婆子一行人一走，院子里瞬间冷清下来，那蒋公子站在那里，几个孩子也不敢上前来，都缩在了灶房里。 俩人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金主，但是沉默着大眼瞪小眼也觉得尴尬。 憋了半天段敏敏问出一句：“蒋公子，课业如何？在学堂时可得了优秀。” 郑沅捅了她一下，怎么上来就问学习情况，这不是最讨厌的亲戚才问的嘛。 段敏敏反应过来，忙又问了一句：“可有心仪的女子？打算何时成婚？” 郑沅扶额，你快别说了。 那蒋公子嘴角抽了抽，你可真会挑问题：“婶子，课业尚可，家中不要求我走科举之路，故学问算不得优秀。我年纪尚小，也未曾有心仪的女子，家中也不曾婚配。”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看看自己问的这是什么问题，段敏敏尴尬的都想给自己一嘴巴，问人家啥时候成婚。也亏了这是古代了，若是在现代，这不是妥妥的法外狂徒。 还那就好，好什么好！ 好在这蒋公子虽然执拗了一点，倒是个讲礼貌的孩子，竟然还一一回答了。 第78章 找七个小矮人 说完这段话，院子里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郑沅和段敏敏虽然不算是纯社恐，但是也不是社牛啊，让她们和这蒋公子拉家常，只会陷入刚刚那种尴尬的境地。 蒋公子从小跟着家中大人外出历练，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练出来了。看两人一脸便秘的表情，怎么猜不出来两人的心思。 可他一个半大孩子的孩子，又很少接触过她们这个阶层的人，他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沉默半晌。 “二位婶子，那我就先回房歇息了，昨夜有些认床睡得不是很好。”蒋公子装模作样打着哈欠。 “好好，你快去睡吧。”二人如释重负。 蒋公子关上门躺倒在床上，又有点后悔留在这里。只盼着阿吉快回来，往日里嫌他啰嗦聒噪，这会格外的想他的啰嗦聒噪。 昨晚确实没有睡好，这会躺床上困意袭来，他还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郑沅和段敏敏去到厨房，这蒋公子留在家里的事情还是要给几个孩子说一下。 “都过来坐下，我们和你们说点事。” 孩子们乖乖过来坐在桌子边上。 “那蒋公子确定是要住在咱们家里了我和你们段大娘没有征求你们的意见就应了下来，你们心里可有什么意见？” 孩子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她们在边上可听得很清楚，那蒋公子说一天给她们五两银子呢，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差事。如果可以，几个孩子巴不得他住到天荒地老。 再说，就算不给银子，两个娘决定的事情她们都不会有意见。 见孩子们摇头，俩人松了口气，还好这些孩子都随她俩爱财。 “大家都没意见那就好，那么他留在这里的这几天，我们就尽量迁就他，毕竟是咱们的大金主呢。若是你们觉得不自在就远远的在一边就行，也不用你们上前去伺候他，一切有我们。若是有兴趣去和他攀谈那也行，他走过的地方见识的东西可多了，你们听听也有好处。那蒋公子我看也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你们年纪差不多可能也更有共同话题。” “只一点你们几个女孩子万不可单独和他在一起太久，特别是外面就算说话也至少要三个人一起。这世道总是对女子更为苛刻的，娘不希望那些村里的长舌妇逮着机会编排你们。”段敏敏接着说。 “对外，你们只说是张员外府上的贵人喜欢乡村生活借住在咱们家就行。当然若是你们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只管回来告诉我们，我们肯定会帮你们讨回公道。你们几个小子也是，去到外面要护着这些姐姐妹妹。知道没？” “知道了！” “知道了。”三个小子都一脸郑重的点头。 “行了，我们就说这些。今天这天气也干不了啥的，慧娘，你继续带她们去堂屋做衣裳。你们几个小子，跟着来，咱们趁着这个机会把菜种下去。” 孩子们得了安排，高高兴兴的去拿各自的家伙什。老是干坐着，她们心里不安。 郑沅翻出上次赶集买回来的菜种子，拿着到了后院。 这地之前已经翻整过了，这两天下雨，泥巴早已被雨水浸透，这会子种菜正正好。 只是这两天雨水多，起垄还是要再高一点，种子才不至于被冲走。 俩人指挥着大树二河重新把地高高的起垄分成四小块，两人把种子均匀的撒在上面。 看着两人的动作，大树和二河欲言又止，最终大树还是忍不住：“娘，这种子不用种这么密吧，太浪费了，而且长不大。” 郑沅抬起头：“我这是在育苗呢，到时候长出来我们把长势好的再移栽到地里，存活率才会高。照以前那种，一个坑一颗种子的不能保证种子都是好的，也不能保证菜苗能顺利长大。我这先育苗，再移栽，虽然用的种子比较多，但是最后种出来的蔬菜也会比较均匀比较好。就像栽秧也是要先育苗，谁家会一颗种子一颗种子的种，就是一个道理了。” “而且那些刚长出来的小菜苗可鲜嫩了，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匀点出来吃顿新鲜的。” 大树和二河点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事情不多，不一会种子已经全部撒下去了。郑沅找来根树枝把土均匀的扫了覆盖在种子上面，又叫大树二河去背一筐猪粪来，撒在上面。施肥的同时，也是为了保证下大雨种子不会被冲走或是菜地板结种子长不出来。 刚弄完，天上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几人忙冲洗了身上的泥巴回到了前院，那蒋公子还没醒。这会已经是中午了，郑沅也不知道要不要给他准备午饭。 再一个也是阿吉还没回来，她没有食材也弄不出来个什么东西。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暂时不弄，去了堂屋看姑娘们的进度。 姑娘们很安静，那蒋公子就在旁边的屋子睡觉，她们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几人进去感觉空气都开始流通了。 “大树，二河再去加点火来。”这炭火都快熄了，几个姑娘也不去灶孔里加一点，他们进去感觉都没有什么温度了。 俩人之前都没做过针线活，这会子看着姑娘们手里捏着针飞针走线，只觉得很厉害。看着看着，眼睛就开始涩了起来.直打瞌睡。 穿过来，还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刻呢。 可这会也属实无聊，上次赶集着急忙慌的瓜子零嘴也没有买一点，红薯土豆这个时代又没有，想摸点什么放在火盆里烤也摸不到。 下了两天雨，这山上的菌怕是出了不少，俩人有点心动。但是留孩子们在家，那蒋公子起来怕她们应付不住，想了想两人还是坐回了凳子上。 没事可干，郑沅和段敏敏干脆给孩子们小声讲起前世那些童话故事。 首先出场的是白雪公主。 “从前遥远的国度有个皇上，他的皇后给他生了个公主，公主的皮肤像雪......” ...... “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模仿着里面人物的语气，把故事讲得生动有趣。 孩子们哪里听说过这种故事，一时被里面的小矮人，毒苹果迷得呆住了，不知不觉声音就大了起来。 吱呀一声，那蒋公子开门走了出来。 一屋子人赶忙噤声，郑沅站起来不好意思的说：“蒋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吵到你了。这会肚子可是饿了，我去做饭？” “无事，原本我也醒了，肚子暂时不饿，婶子不必费心。二位婶子的故事甚是有趣，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坐下一起听？” 原来是被故事吸引了，也还是个孩子呢。 于是蒋公子也坐在了堂屋里，听着郑沅和段敏敏把现代那些故事改编了绘声绘色的讲给他们听。 孩子们听得很入迷，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讲故事的时光里悄然流逝了。 四柱最是兴奋，不住的缠着两人问能不能也去山里找七个小矮人，那苹果没有毒是不是很好吃？ 不忍心破坏他的童心，两人只好说这是在很远的地方发生的事，这边的山上是不会有这些东西的。让他以后好好努力，争取去到山的那边。 第79章 弄死这个狗娘养的 大概三四点钟的样子，阿吉总算带着四个小厮回来了，几个人的身上都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阿吉东西还没放下就直奔蒋公子去了：“少爷，你没事吧？” 一家人满头黑线，合着你以为你家少爷是独自留在虎狼窝不成？ 蒋公子也有点尴尬：“我能有什么事，快把你的东西放下吧。” 阿吉亲耳听到自家公子说没事，才放心的放下肩上的东西，看向她们二人。 “二位夫人，马车进不来停在村口还有好些东西在那，劳烦你们跑一趟跟我去拿一下。你们要的两车粪也拉来了，一并停在外面的。咱们一起早点搬完，车夫和他们还得回镇上去呢。” 好家伙，五个小伙子搬了这么些来竟然还没有搬完，这是把家搬来了不成。 俩人忙叫上孩子们背着背篓跟着他们朝村口走去，那蒋公子原本也想跟着去，愣是被阿吉摁在了凳子上不准他出去。 一行人背着背篓走到村口，那马车和拉粪的牛车都被包围了，周围围了一圈村里人。 昨天他们来时天色太晚了没啥人注意他们进村的事，今天一大早就有人看到那马车竟然从赵有旺家院子里出来，都好奇的去赵有旺家打听。 知道是去郑老婆子家的，心里都很惊奇，这郑老婆子还真是发达了，有马车的贵人都去她家睡了一晚上。 这会子太中午的，阿吉他们三辆车进了村，早就被那在村里晃荡的孩子们注意到了。孩子们最是好奇，看到这高头大马呼朋唤友的叫了小伙伴来看，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出来了。 郑沅一行人拨开围观的众人朝着马车走去。 看到郑沅他们出现，原本还对郑沅她们认识这贵人心存疑虑的人，这下是都相信了。 看着郑沅她们往背篓里装东西，围观的人里有羡慕的，有嫉妒的。 “郑嫂子，段嫂子，这是哪里贵人？真要住你们家吗？” “这么老些好东西都是那贵人给你们的？那得不少钱吧！” “是呀是呀！难怪村里人都说你们遇上贵人了，竟是真的！” ...... 大多数人都还是羡慕、好奇的语气，郑沅和段敏敏也没藏着掖着，只说是张员外府上的贵人要来这里养养身子。 但是说着说着就有人开始说浑话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这两个老婆子老了老了还有这种运气，这贵人也是不挑。不过也不好说，你看你们家这么老些水灵灵的姑娘，万一人家贵人是冲着她们来的呢？哈哈哈......” 一边笑还一边搂着旁边的人想让人家附和他，可是这话实在难听，村里人都鄙夷的看着他，并不搭话。只有零星几句笑声从后面传来，看不见是些什么人。 几个跟着来背东西的姑娘被说得满脸羞愤，捏着背篓带子不知道怎么是好。 郑沅和段敏敏霎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那个说话的人，原来是村里的混子，大家都叫他牛癞子。 他还在自顾自的哈哈笑着。 阿吉自然也是听到了这话，他怎么能允许这臭嘴男人这么说自家公子。 正要上前去理论，突然感觉旁边闪过两个人影，就见郑沅和段敏敏飞扑上去。在人群中一左一右的制住那牛癞子，左右开弓“啪啪！”几声脆响，牛癞子就挨了几个大嘴巴子。 随后，他也没看清两人怎么弄的，直接把一个牛癞子一个大男人摔在了地上。两人上去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打，一边打还一边骂。 “好你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狗东西，真是屎壳郎打呵欠，好一张臭嘴。老娘的女儿是你能编排的？！” “真是肚脐眼长在背上反了你了，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是吧，我们姐妹你也敢惹？你这嘴确实也是臭了，让我给你洗洗！”说着两人就从地上抓起泥巴往牛癞子嘴里塞。 “狗娘养的，看来你是胎教就没做好，我们今天就来教教你做人！” “敢说我们的女儿，真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 ......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那牛癞子已经被摁在地上塞了一嘴稀泥了。 牛癞子这会也反应过来了，开始死命挣扎起来。男人的力气始终要比女人的大得多，刚刚是他没防备才被两人得了手，这会他觉得丢了面子，死命挣扎起来，郑沅和段敏敏想要制住他就很困难了。 两人忙松开他，朝后退了一步。 那牛癞子失去了桎梏，撑地站了起来，呸了几声吐掉嘴里的泥巴，就要往郑沅和段敏敏身上招呼：“好你们两个婆子，竟然敢对我动手！” 看着他那大拳头，两人还是怵了一下，但是不能跑，跑了这狗娘养的还以为她们怕了呢。 眼见那拳头就要落到段敏敏身上，阿吉正要叫小厮上去帮忙，大树和二河冲了出来一把抱住牛癞子的腰。姑娘们也丢下身上的背篓，七手八脚的上去挠那牛癞子。 看着这一家人的样子，阿吉默默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看来并不需要自己帮忙啊。罢了，要是她们吃亏自己再出面好了。 “牛癞子你不要脸，你说我们还打我娘，我们和你拼了。” 被拦了下来，牛癞子抬起手就想用手肘去打大树和二河的背，郑沅和段敏敏看得清楚，上去一人一边扭住了牛癞子的手。 大大小小加起来十个人呢，那牛癞子哪里能招架得住，被几人重新摁回了泥地里，又挨了一顿胖揍。 眼见情况不妙，围观的人赶忙去请了村长。 阿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几次想叫小厮上去帮忙都没找到机会，这家人昨天看着温温和和的，没成想一个个的都如此彪悍，直接没有给他们帮忙的机会，战斗就结束了。 见打得差不多了，孩子们手里没个轻重，再打下去怕有理都变没理了。郑沅和段敏敏止住了愤怒的孩子们，上前去揪起牛癞子的头发逼他抬起那张鼻青脸肿的脸。 “知道错没有？” 牛癞子这会子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巴，被揍得跟个孙子似的，但嘴上还是不干不净：“呸！错？我牛癞子从小到大不知道什么是错？倒是你们，今天你们人多，我打不过我认栽，但是你们总有落单的时候吧，到时候可小心一点别让我逮住机会！” 说完，还一脸挑衅的扫视了一圈姑娘们。 艹！这真忍不了！ 两人重重把牛癞子甩回地上，使了全力往那牛癞子身上招呼。 这个人渣！竟然敢用家里的孩子威胁她们，两人这会全身的血液都被冲到了脑子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弄死这个狗娘养的。 “让我们小心？行，为了我们以后的安全，那就只能先弄死你个狗杂碎了！” 本来牛癞子还一脸挑衅，但是慢慢的他发现不对了，这俩老婆子怎么好像是冲着要他命来的，一下比一下用力。眼睛充血，像是真的要把他杀了一样。 很快牛癞子开始嚎叫起来，叫周围的人救命，可周围的人看着她们两人那疯狂的样子，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阿吉也不拦着，打呗，出了事情反正他们公子也能解决。他也早都想上去给那混蛋两脚了，奈何两位夫人战斗力太强，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第80章 比无赖还无赖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就在牛癞子感觉自己要被打死的时候，终于村里人把村长请来了。 “郑婆子，段婆子，快住手，你们想吃牢饭不成？” 村长进来就看到地上一脸血不知道死活的牛癞子，两个老婆子还压在他身上不停的朝着他身上脸上招呼。 听了村长的话，两人也停了手，随即连滚带爬的爬到村长面前。 “村长啊~你可来了，我们孩子命苦啊！从小没了爹，还要被这牛癞子这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真真是活不下去了呀，求您给我们做主！” “看看这牛癞子，把我们孩子给打得。家里本就只有这一件衣服还全被他扯破了，他们还是孩子啊，这牛癞子怎么这么狠心呢。还有你看我们这身上，全是被牛癞子打了滚在地上沾上的稀泥。这是不让我们活啊！村长~” 牛癞子躺在地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这不应该是我先告状吗？你俩先嚎上了？ 围观了全程的众人也是一脸懵，是吗？是牛癞子把她们打翻在地上的吗？ 孩子们还在一旁呆愣着呢，三妮先反应了过来，往自己脸上又抹了几把泥巴，跪着爬过去：“村长爷爷救命啊！牛癞子一上来嘴上就不干不净的，还动手打我们！” 其他孩子也反应了过来，呜呜呜的哭着爬过去跪在村长面前，大的小的抱着哭成了一团。 郑沅和段敏敏很是满意，不愧是她俩的孩子，很能接得住戏。 对付牛癞子这个烂人，就是要比他烂。刚刚两人那狠劲也不是真的要打死牛癞子，一来是为了震慑住牛癞子，二来也是做给村里人看的，免得以后麻烦不断。这会子村长来了，自然就要开始装可怜了。 阿吉看得叹为观止，小小村庄竟然能出这俩妇人。 牛癞子听着她们在一旁颠倒黑白，也不管身上痛不痛了，腾的一下爬了起来。 “村长！她们说谎！你看看我这身上，没有一块好地，都是她们干的！她们还恶人先告状，你们一家人还要不要脸了？” “要脸？要脸就应该被你欺负不敢出声吗？不要脸的应该是你才对，你要不要自己说说你今天说了什么话，让村长评评理？再说了你没有打我们吗？我们这一身都怪谁？”二人立马反唇相讥。 “我说了什么话？我不过是调侃两句，你们就开始上来打我！我打你们，我哪里打到了你们？” “行了！”村长出声制止了了几人的唇枪舌战。 他又不是傻的，郑老婆子和段老婆子这一家身上都没有多少泥，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倒是那牛癞子，倒像是泥坑里刨出来的，脸上也全是伤。谁打谁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但是这两老婆子之前虽然浑，但是也没有随便出手打人的。倒是这牛癞子一天在村里偷鸡摸狗，欺负弱小的，只怕是真的那牛癞子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说说，为什么打架？” “今日镇上张员外府上的贵人来我家里做客，牛癞子来看热闹看到人家贵人的东西眼红，嘴里就开始不干不净的编排我们两个和那贵人的关系。村长，我们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都能做那小贵人的阿奶了，还被人这么编排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两人没有带上姑娘们，只说了那牛癞子说她们两个，姑娘们还小，她俩都是寡妇了怕啥。 “况且那张员外府上的贵人家里可是做大官的，哪里能由着他这样编排。能来我们村里已经是我们村的福气了，要是好好招待不一定那县老爷知道就会给村长您什么嘉奖呢，现在却被这牛癞子这样编排，怕是要被怪罪下来呢。” 这两妇人怎么知道少爷家里有做大官的？阿吉一脸疑惑的看着俩人。但看到两人那样子也想明白了，这是想到哪说到哪，给村长上压力呢。 阿吉没有出声阻止，只在村长看向这边的时候皱着眉，配合的点点头。 “就是，我们刚刚已经和牛癞子好好的说了，希望他认错。可他非但不认错，还用孩子威胁我们，让我们最好不要落单。哎哟，孩子他爹在地下知道我们孤儿寡母被这样欺负，不知会怎样难过呢！呜呜呜......” 两人劈里啪啦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当然全是牛癞子的锅。而且要告诉村长，来她们家的人物很是了不得，村里人得罪不起。 牛癞子几次想插话都插不上，终于等她们说完了，牛癞子忙开口：“根本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那你说我们哪一句话说错了？各位乡亲们也可以作证，我们刚刚可有说过一句假话？”没等他说完，郑沅又接着发问，还把围观的人扯了进来。 围观的众人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想了想她们两人刚刚的话，确实没有说一句假话，就是怎么感觉不是那个意思。叫他们说哪里不对，好像也说不出来。 牛癞子已经被绕进去了，这会子也在想她们到底哪句话是错的。 看村民和牛癞子的反应，村长已经相信了肯定是牛癞子先惹的这俩婆子，于是开口道：“行了，既然是你牛癞子的错，那么你就和她们俩家认个错。郑婆子、段婆子，你们也看一下需要牛癞子做什么？是赔钱还是道歉都由你们说了算。” 郑沅和段敏敏听村长这话挺高兴，看来村长不是个和稀泥的。 这牛癞子却是不干了：“凭啥我道歉？还赔钱？那我这一身的伤谁来赔钱？村长，你莫不是也看上了这俩婆子，偏帮她们？” 郑沅和段敏敏听了这话差点被牛癞子蠢笑了，本来村长可能还没那么相信她们的话，牛癞子这话一出，村长说啥都会站在她们这边了。 果然，村长一声怒喝。 “胡说八道！我老头子都快能当她俩的爹了，你在这胡乱编排什么呢？本来我还以为你确实有什么委屈，现在看来人家说的句句属实。” “村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时嘴快，你看我这嘴。”见村长生气，牛癞子忙道歉，村长在这村里还是挺有威信的，牛癞子不敢得罪他。 “你们说说，刚刚是谁打的谁？”既然说不过，牛癞子把是视线转向围观的村民，希望村民站出来出来替他说话。 但村民听说那贵人来头不小，谁会敢冒着得罪贵人的风险站出来，况且村里人好些人都被这牛癞子欺负过，恨他还来不及呢，谁会想出来帮他。 见没人说话，牛癞子急了，上前就去拉扯：“赵五伯你说说话呀，还有你王婶子，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 被他拉到的人都忙不迭的往后退，生怕被他拉了出去。 平时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他牛癞子被这样冤枉过，牛癞子气急了。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的，都帮着这俩老婆子是吧。你们给我等着，这可是在村里呢，以后日子还长，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后悔。” “还有你们几个，今天栽在你们手里算我倒霉，还是那句话村里日子还长呢，希望你们不要有落单的时候。孤儿寡母的，可不要落我手里，看看到时候这些人会不会给你们撑腰吧。”牛癞子恶狠狠的看着郑沅她们。 第81章 老陈家的撑腰 村长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这是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威胁人了。正要开口教训，听得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怎么，你牛癞子是看着我们老陈家没人了吗？大白天的就敢这样威胁我老陈家的人？” 郑沅她们回头一看原来是陈老爷子一大家子过来了。 刚刚村长来的时候，又有了好心的村里人怕她们被欺负，去叫了老陈家和老赵家的人，只不过是那老赵家的人根本不愿意来。 “好你个牛癞子，你想干什么？还想对我老陈家的人动手？我呸！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配吗！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们老陈家男人可不是吃素的！我老太婆今天就告诉你，你要是敢动郑宝珠和段敏娘她们一根手指头，我老陈家跟你没完。” 郑沅和段敏敏看着小老太太气都没喘匀就跑上前来用她小小的身躯把她们死死护在后面，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刚刚明明觉得还能大战三百回合，这会看着老陈家一家竟然一下子觉得委屈了起来。 郑沅拉着小老太太的衣袖，黏黏糊糊的叫了一句：“娘~” 段敏敏也跟着叫：“娘~”她没有好婆婆，就跟元宝蹭一个吧。 陈老太太抽回了被她捏在手里的衣袖，白了她们一眼，又整这死出。不知道正在干仗的关键时刻吗，这一下气势都弱了。 “村长，这牛癞子当着您的面都敢这样威胁村里人，背地里不知道能干出什么腌臜事呢。不难想到你没来之前，她们这孤儿寡母的被他欺负成什么样，才气狠了开始反抗。我们老陈家一向在村里是不惹事的，但是我们也不怕事。要是有那欺负到咱们脸上来的，我这么些大老爷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陈老爷子带着一家男人朝前一步表明自己的态度。 村长也冷冷的看着牛癞子，平日里村里人没少到他面前告状，但是这无赖就是个滚刀肉。在他面前态度很好，可每次他出面强逼着他赔礼道歉，过不久他又会更狠的报复回去，根本拿他没办法。久而久之，村里人都躲着他走，生怕沾上他。 刚刚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就开始威胁人，只怕是他觉得今天这事让他觉得他吃了大亏，以后怕是真的会报复回去。 只是这事情总要解决，作为村长他必须站出来。 “牛癞子，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你就和她们两家道个歉，该怎样就是怎样。要是你还像这样混不吝，想着日后对人家做点什么，就别怪我请来族老把你撵出去，以后就当咱们村里没有你这户人。” 牛癞子在老陈家父子几个站出来时候心里已经有点害怕了，刚刚他不过是仗着郑沅和段敏敏的原身和婆家的关系都不好，想着没人给她们出头，才敢这样大放厥词。 平日里他欺负的也大多都是村里那些小姓人家，大姓人家他一般都不会明面和人家起冲突。 要知道在村里同宗亲戚之间的联系是很重要的。老槐箐村里姓氏很杂，那些同宗亲戚比较多的人在村里话语权都要重一点。要是村长真的请来了族老，不好说真的会把他撵出去。 陈家在村里算是大姓，这下老陈家的站出来表明态度，其他陈姓人家和老陈家联系很牢靠，这会肯定都是站在那一边的。更何况，村长本也就是陈家人。 他一贯在村里霸道惯了，自认为在村里也是号人物，这会让他低头比杀了他还难受。但这会的形势也确实让他不敢再嚣张，于是只得走到村长面前眼睛也不看郑沅和段敏敏。 “抱歉啊，二位婶子。今天我说的话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希望你们别计较。” 然后也不等大家反应过来，转身就飞快的走了，生怕她们说到赔偿的事情。 把郑沅她们都气笑了，这算什么道歉。这和直接说我没错，希望你们不要不识好歹别再咬着不放有什么两样。 见他这样子，陈佳东叫着自己两个儿子就想去把他追回来。 阿吉也上前一步:“二位夫人，我这就带人去把他抓回来。” 郑沅摆手:“大哥，阿吉兄弟，算了。既然他当着大家的面认错了，那我们就大人大量原谅他。” “多谢各位叔婶哥嫂，今日要不是你们去帮我们叫来村长还有我公婆，我们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也感谢你们没有因为牛癞子的威胁，帮他作伪证。” “还有村长叔，这大下雨天的，您还出来帮我们主持公道，这份情我们姐妹记在心里了。等过了这几天，我们姐妹二人一定亲自上门道谢。” 郑沅和段敏敏又朝着村里人和村长道谢，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没有帮着那牛癞子就是好的。她们以后还要在村里生活，收买人心总是要的。至少以后无论家里谁再遇上这种事，人家愿意帮忙叫个人也是好的。 至于那牛癞子，今天也没让他讨了好就放过他了，以后要是还敢招惹到她们跟前来，那就让他有来无回。 围观的众人还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在牛癞子说那些脏话的时候也没有出声制止，看他们娘几个和牛癞子打起来时候也没有帮忙，这会还得了感谢。 村长点点头:“不要放在心上，村里的事本来就应该我出面。你们往后离那牛癞子远一点就是，别搭理他。他要是再浑说你们可别像今天这样冲动了，他始终是个大男人，你们也不是每天都有这么些人，到时候吃亏就不好了。有什么事来找我，我给你们做主就是。” 郑沅和段敏敏忙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村长不错。 “行了，家里不做饭啦？都散了吧！”村长驱赶着还在围着的村民。 不过村里最不缺看热闹的人，他们哪里舍得回去，也只是走远了一些，仍然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大树娘，桃儿娘，你好好招待那贵人，万不可怠慢了，有什么需要又来家里寻我。”村长还是听进去了那贵人家里有人做大官的事情，何况一边站着这么些人高马大的小厮呢，想来真是哪里的贵人。 两人都一一应下，恭敬的看着村长离开。 等村长一走，陈老太太眼睛一横看向两人:“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傻的，干什么自己上去和他撕打？随便叫哪一个孩子去家里喊一声，难不成我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被欺负？” “看看你们这一身，还有这些孩子，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还不快检查检查，可有哪里受了伤？” 两人可不会怕这小老太太，嬉皮笑脸的凑上去:“娘，那会不是着急嘛。放心，我们姐妹齐心其利断金，更何况还有孩子们，没有受伤。” “等下次我们一定叫上你，咱们三英战吕布，一起上，给他挠得不敢见人。” “没有正形！跟你们说正经的呢！” “知道了娘，我们下次一定不冲动，有事就找你们，让你们给撑腰，看谁还敢欺负我们。娘，你刚刚那会的气势可真是强，我们躲在你后面感觉你都能有八尺，可有安全感了。” “就是娘，你可不知道那会你简直像观音菩萨，下凡来救苦救难来了，拯救我们这些小可怜虫。” “还有爹和大哥，昌宁和石头，简直就是你带来的天兵天将......” 第82章 大厨辛苦了 陈老太太哪里见过这样式的撒娇卖乖，一时被两人的彩虹屁崩迷糊了，都没在意两人都在叫她娘。 其他人也没见过这样式的，何况还是刚刚一脸凶悍的老婆子做出来了，一时脸色复杂。 “行了行了，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老太太也不是真的想骂她们，只是想到刚刚娘几个滚在泥地里的样子后怕而已。 “没事就好，老二媳妇，你们快些收拾一下回去招待那贵人吧，我们也就回去了。”陈老爷子带着家里人也准备回去了。 郑沅忙上前一步：“爹娘，大哥，这张管事还帮我弄了两车鸡粪过来，被这该死的牛癞子一闹单我们几个怕是天黑之前背不完。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们背一下，好叫这些小哥能早点回去。晚饭家里就不用做了，都到我们这边来吃，可好？” “一家人说什么帮不帮的，就这点活还吃啥饭呀，昌宁你和石头回家去多带几个背篓过来。” “那我就当你们答应了，三妮你跟着两个哥哥去，然后告诉你大伯娘今天下午不做饭了。”郑沅自然不会听老爷子的，直接让三妮去通知她那大嫂。 见三妮一溜烟跑远了，陈老太太无奈的拉过她：“你这孩子，你家里还有贵人呢，我们这些泥腿子上门扰了人家可怎么是好。” “娘，说什么泥腿子，难道那贵人还比你多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不成。你就放心吧，贵人那里我会去说的，这贵人和善得很，你别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老太太不服气的嘟囔着。最终也没再说啥，上前去接过那些轻巧好拿的，先帮着她们提溜回去一部分。 留了车夫在这，一行人扛着能拿的东西先回了家。 快到门口时，看到那蒋公子正站在门口张望。见到他们回来，他才舒了口气，还以为那小姐追来了。 又看到郑沅她们家里人身上都沾了泥，还跟着些没见过的人，忙拉过阿吉问怎么回事，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阿吉小声的把刚刚郑沅她们一家和牛癞子干仗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包括那些骂人的话也被他有模有样的学了出来。 蒋公子听得一脸震惊，这两位婶子可真是每次都能带给他惊喜。同时，心里也后悔不已，要是刚刚跟着去就好了，平白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事情。 看他们在一边嘀嘀咕咕讲小话，陈老太太也拉过两人：“那就是你们说的那个贵人？” 郑沅和段敏敏点点头。 “这贵人看着倒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只是那身衣服怎么弄成这样？竟看着比我这身也干净不到哪里去。”陈老太太看着蒋公子的衣服直皱眉。 郑沅和段敏敏笑，果然没有一个当娘的看得下去一件衣服成了这样。 两人又把昨天蒋公子他们一行怎么来的，又经历了什么，最后留在这里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老太太听了直呼稀奇，还有人宁愿舍弃那城里的青砖大瓦房跑来这住破茅草房的。 交代完这些事，郑沅走到蒋公子旁边：“蒋公子，今日我婆家人站出来为我们撑腰，我想请他们过来吃晚饭。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打扰你。就是那些你带来的菜，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和你买一点？” “婶子做什么这么客气，该是我打扰了你们才是。刚刚阿吉已经和我说了，二位婶子也是为了维护我的名声，那位老太太一家也是让我钦佩，大家能一起吃饭是我的荣幸。这菜本来就是带来咱们一起吃的，说什么买不买的，婶子看着支配就行。” “对了，今晚就别单独给我一个人摆桌了，咱们一起吃吧。” “好嘞好嘞。”郑沅连声答应，这小公子除了犟了一点倒是个很随和的人。 郑沅和段敏敏进了屋把身上的沾了泥的衣服换了下来，准备开始做饭。 老太太也就不跟着去了，上下加起来二十多口人的饭菜，她得帮着弄。 刚刚那一趟灶房里要用的东西和食材已经全部搬上来了，请老太太烧着火，郑沅翻看着张婆子和阿吉准备了些什么东西。 翻着翻着，郑沅突然发出一阵狂笑。把一旁正在烧火和洗锅的老太太和段敏敏吓了一跳。 “元宝，疯了啊？笑啥呢你？” “娘，阿敏，咱们可有口福了，你们来瞧瞧。看看这豆瓣酱、酱油、白糖、细盐，还有这大猪肉、处理好的鸡、大鹅......” 两人过来一看也愣住了。天爷，这老些好东西。 就连锅碗瓢盆都准备了不少，这就是大户人家的手笔不成？ 狂喜之后郑沅又有些犯愁，这么老些东西放不住啊，特别是天气一热可怎么好。虽然她们会制冰，但是这蒋公子在这里，他又不是个傻的，被发现了恐怕会招来祸患。 算了，不想了，先准备今天的饭菜吧，人多应该能消耗掉不少。 沾了人家蒋公子的光，肯定是要完全按照他的口味来的，至于其他人平时哪有机会吃到这么些好东西，哪里还会挑三拣四。 刚刚翻了食材郑沅心里有了数，打算做锅包肉、红烧肉、豆角烀饼、酱焖茄子、小鸡炖蘑菇再来一个鸡蛋酱蘸菜就齐活了。 虽然她不知道这时代的东北主要吃些什么菜，但是那天做的锅包肉这蒋公子很是喜欢，想来这些后世东北的经典菜系应该会对他的胃口。 这会她那大嫂和王玉莲也跟着三妮过来了，还有点不好意思想说点啥呢。郑沅就已经把要用的东西全找了出来递到她们手上让她们帮着把菜备好，段敏敏还是负责攒火，她则是赶快把鸡给炖上。 人多速度就快，郑沅这刚把米饭蒸好，她们菜就全部备好了。一时没什么事，那蒋公子在院子里她们也不好意思出去，就全部挤在了灶房里看郑沅做菜。 “老二家的，你这粪背到哪里去？” “爹，您帮安排他们背到后面那间空猪圈里面！”郑沅也忙不赢出去招呼了，大声的朝着外面喊道。 今天菜式多量又大，郑沅感觉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老太太几人看着她锅铲上下翻飞，游刃有余的样子，心里感叹这老二家的还有这本事？这些菜，感觉她们好些都没见过。这味道，一股一股的往鼻子钻，她们在灶房里感觉都要被香晕了，竭力忍住才没让口水流下来。 最后一个锅包肉出锅，这菜还是热乎的好吃。 总算是在天黑之前弄完了，郑沅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段敏敏狗腿的跑上来：“大厨辛苦了,大厨辛苦了。” 郑沅也由着她给自己捏胳膊，实在是酸得很。 院子里早就搬完东西的众人看到郑沅出来眼睛都亮了，他们在这院子里早就被馋得不行了，总算可以吃饭了。 人太多了，郑沅家里只有两张桌子，又叫了陈佳东父子几个回家去抬了张桌子和几个凳子过来。 这会子已经没有下雨了，院子里的地是铺的砂土，也不泥泞，郑沅干脆叫孩子们把桌子全搬出来，坐在院子里吃。 第83章 壕无人性 饭菜是全部摆好了，但是除了蒋公子，其他一个人也不敢坐过去。 “快坐下呀！等会菜凉了！” “快快快！还要我们来请不成。” 郑沅和段敏敏无奈催促道。 催完总算有了动静，但却是一溜烟的就挤到了另外两张桌子上，两张桌子挤得满满当当的，蒋公子那桌却只有他一个人。 郑沅和段敏敏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滑稽的场面，又不好意思笑出来让人家尴尬。 总不能让人家一个人坐在那里，俩人只能一个一个的去拉。 先拉了阿吉，阿吉死活不去，说是他和他家公子在一桌不合规矩。 没办法，两人只能去叫老太太和老爷子。老爷子觉得自己作为一家之主应该站出来倒没推脱，又叫上了陈佳东和李树花。 四柱到底年纪小没有大人这些小心思，他的眼睛里只有吃的，叫他他也去了。再加上她俩，勉强凑了一桌。 蒋公子倒不甚在意人家不敢来他这桌，只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菜。 等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坐下之后他又把目光移向两位老人，直勾勾的带着点期盼。 两个老人被他盯得头皮发麻，都快控制不住自己想起身的冲动了。 郑沅看他那样子猜到了这孩子应该是家教比较好，要先等长辈动筷。 “爹，娘，你们快动筷吧。蒋公子这是等着你们先动筷呢。” 蒋公子连连点头。 两位老人松了口气，拿起了筷子开始夹菜。他又把眼神转向郑沅她们四个，她们也赶忙拿起了筷子。蒋公子才拿起筷子飞快的朝着菜伸去。 这孩子还怪讲究。 那蒋公子仍旧下手快速，但是仪态优雅。倒也没有遵循什么食不言的规矩，每吃到一道菜都花式夸一顿郑沅。 什么“箸箸适我口，匙匙充我肠。”（出自白居易《饱食闲坐》） 什么“食尽人间美食肴，味蕾欲满心满膏。” ...... 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小词一套一套的，把郑沅夸得飘飘然。时不时还照顾一下桌上的其他人。 见他随和，陈老爷子也大胆和他攀谈起来。 不得不说这蒋公子真是老一辈喜欢的那种孩子，嘴甜又会抛话题。 不到半个时辰老爷子差点把家里老母鸡什么时候下蛋都给他讲了，老太太也被他左一句奶奶右一句奶奶哄得心花怒放。陈佳东两口子也是被他三言两语夸得找不着北，连四柱都要当场认他当亲哥了。 最后，竟然是他们这一桌气氛最热烈。 郑沅和段敏敏看着他左右逢源的样子，叹为观止，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交牛逼症吧。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蒋公子放下碗筷：“婶子，你是从何处学到这么多我们家乡那边的菜式？特别是这鸡蛋酱，可老对味了。” 郑沅神叨叨的开口：“就是有那么一点奇遇。” 说完还看了一眼老太太和老爷子，一副你们懂得的表情。老太太和老爷子本来也在疑惑呢，看她这副表情愣了一瞬马上一副我们懂得的表情点点头。 蒋公子自然看见了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他也没再问。毕竟人家一家明显是知道的但是不想说，他何必去刨根问到底，只要这婶子这几天能给他做饭不就行了。 郑沅也没办法难不成还能说自己是后世来的在网上学的？只能又把那死鬼丈夫拉出来挡枪，之前已经给老爷子和老太太说了一次，现在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们就懂了。 别说去了趟地府见死鬼丈夫这理由真是百试不爽。 吃完饭，车夫和小厮趁着天色还早告别回去了，只留下了阿吉在这照顾那蒋公子。 老爷子和陈佳东还坐在院子里和蒋公子闲聊，老太太则是带着家里的女人帮着她们收拾。 今天吃饭的人太多了，要收拾的东西也多，就不按之前定下的规矩轮转了。 “宝珠，这蒋公子要在你们这里住多久？他一个半大小子还带个小厮住你们这里，村里那些闲得慌的长舌妇怕是又要说三道四的。三妮要不要让她跟我们去住几天？”老太太一边收拾一边担心的问。 郑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和她说话，毕竟老太太平时都只叫她老二媳妇，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原身的名字。 “娘，没事，三妮和慧娘都和我们去阿敏家那边睡呢。这两天她们几个姑娘我俩就打算让她们吃饭的时候再过来，咱们光明正大的，要是谁还说些有的没的，看我俩不撕了她的嘴！” “是呢，婶子，今天这一仗应该会震慑住村里人，再者说那些人也会顾忌那蒋公子。” 老太太听了她俩的话也放下心来，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你俩也别太冲动了，有啥事来找你爹和我，别自己莽着劲的就往上冲，好歹是几个孩子的娘了，一点不稳重，没得让孩子们笑话。” “知道了，娘。” 两人自然没有不应的。 收拾完残局，陈老爷子就带着一家人回去了。 郑沅看着灶房里还剩下不少的肉和菜一阵发愁，这真是没有也发愁，多了也发愁。 今晚弄一点冰出来把那些肉给冻上，明天再吃一顿新鲜的，可以给蒋公子解释说今天温度低不会坏，之后可就不行了。 想了想，郑沅决定去和那蒋公子说一声得把这些菜处理一下，段敏敏则是趁这机会在灶房里制冰冻肉。 阿吉带来了不少换洗得衣服，这会蒋公子已经换好衣服干干净净的在院子里和四柱说着话。这些孩子们也只有四柱没心没肺的，赶上前去和他交流了。 四柱对刚刚蒋公子在饭桌上说的北方很是好奇，缠着他问雪是不是真能把人埋了，冰是不是真能把河给冻起来。蒋公子也不烦他，认真的回答他的十万个为什么。 “蒋公子，今日阿吉兄弟带回来的食材实在是太多了，我们这么多人吃饭也没能消耗下去多少，再放下去怕是会坏。我想着和你商量一下，明天再吃一顿之后能否把剩下的东西做成肉干或是其他的方便保存的东西存起来？” “这些小事婶子不用问我，我已经说了全凭你做主。” 郑沅点点头：“只是这段时间怕是要委屈蒋公子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尽量在村里采购新鲜的食材，虽说没有送来的好但是胜在新鲜。若是遇上赶集，我们也会买来新鲜的食材，定不会让你吃不好。” “这有何难，那张嬷嬷每日都会派人送来新鲜的食材，夫人你只管放心给我们少爷做就是。”蹲在一旁给蒋公子洗衣服的阿吉抬起头来插了一句。 每天？ 郑沅咂舌，感叹不愧是富二代，不好说是富N代，简直是壕无人性。 随即又有点发愁，不会明天也送这么多东西来吧，虽然她们也沾光，但是这食材处理却是个难题。 明天得和送菜来得小厮交代一下。 第84章 商机 “对了夫人，张嬷嬷另外拿了十套被褥让我带来给你们，你看你们要放在哪里？” 阿吉洗完衣服跑到堂屋里准备拿被褥给他们公子铺床，看到其他几袋被褥又跑了出来询问郑沅。 郑沅才从每天能有很多免费好东西的惊喜里面缓过神，又被阿吉这句话砸晕了。不是，怎么感觉这张嬷嬷才是她俩穿越过来的作弊系统呢。 走进堂屋一看，难怪那么老些东西呢，这张婆子竟然还给她们准备了被褥，郑沅很是不好意思，简直是又吃又拿。 罢了，既然送来了那就用上吧，正好家里那些被褥她也嫌弃得很。等蒋公子走的时候那五两银子不收就是，就当抵了这些东西。 郑沅叫来孩子们，一个房间分了一套，蒋公子的阿吉另外准备了，剩下的放在了她屋子里。 孩子们抱着松软的棉被高兴得不行，连连向蒋公子道谢，蒋公子忙摆手说应该向张嬷嬷道谢才是，毕竟这些都是她准备的。 “自然也是要向张管事道谢的，但是若不是因为蒋公子，张嬷嬷也不会送了这些来，所以还是得谢谢你。”郑沅真心实意的向他道谢。 郑沅提溜着一套回了自己房间，昨晚是三兄弟在这间里面睡，这几个小子自从她们来就被勒令每天洗脸洗脚，这屋子倒没有被他们糟蹋。把床单被褥铺上，郑沅倒在上面，怪不得个个喜欢新被子呢，可太软了。 收拾完这屋，郑沅又去了其它两间房里，旧床单被褥已经被孩子们换下来了，看着倒不是很脏，昨晚那些小厮应该是脱了衣服睡的。 徐慧娘和三妮正要把被罩拆下来拿去洗了放着，郑沅忙阻止了。这几床被套都快包浆了，都不知道有多少螨虫，她俩早就想扔了，这下有了新的，还留着干啥。 三妮和慧娘虽然有点不舍，但还是听了她的话。 她们收拾完，段敏敏也把冰全部制好放在桶里给肉冻上了，出来看到几大袋床单被褥也很是高兴。 时间也不早了，收拾妥当郑沅和段敏敏就带着姑娘们过去那边了。男孩们还是睡在这边，临走前郑沅不放心叮嘱他们记得刷牙洗脸洗脚，上床记得脱衣服，可别一晚上把新被褥造得看不下去。 段敏敏笑她越来越像一个娘了。 等她们一走，四柱迫不及待的想跑到郑沅屋里，他们那屋要给阿吉住，被大树揪了回来：“刷牙洗脸洗脚！” 四柱尴尬的摸摸头：“知道了，大哥。” 四柱颠颠的拿着自己的小牙刷端了碗水就在檐下漱起口来，蒋公子看见他那柄牙刷很是惊奇，为何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还有他沾的那黑黢黢的东西，怎么还往嘴里送。 “四柱小兄弟，你这东西是何物？我为何从来没有见过？”等四柱刷完，蒋公子蹲在他旁边一脸的好奇。 这让四柱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看，连这外面来的公子都不知道牙刷呢。 “这可是我娘和段大娘研究出来的牙膏和牙刷！刷了牙齿白白，口气清新，吃嘛嘛香！”四柱臭屁的昂着头把她们给他说的刷牙的好处说了出来。 “可否借我看一下？” “你看吧，记得还我啊。”四柱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他，只是还不放心的叮嘱。 蒋公子接过牙刷仔细端详，这小东西其实并不复杂，他大概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做的了。只是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个事情，这乡村里的两个妇人竟然能有这等巧思。 又捏了一点那罐子里被四柱叫做牙膏的东西，在手上搓开又闻了闻，看着倒像是木炭只是里面有些薄荷的味道。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刷牙物件，平日里都是含青盐或是茶叶漱口，偶尔用手裹着布清洁。 蒋公子心里很是震惊，其实父亲派他来这中和镇一是因为张员外的盛情相邀，父亲来不了就派了他来；二来呢父亲的想法也是和这张员外家合作，看看能不能打通这昆州府的商路，作为他们开拓南方市场的第一站。 一开始他是瞧不上这小小中和镇也看不上那张员外家的，这小小一个镇比他们之前经营的地方可差远了，那张员外也不过是把生意做到了昆州府，比他们家也差远了。 可父亲告诉他不要小看任何人也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地方的潜力，既然这张员外能从一个镇上把生意做到了昆州府，他自己还稳坐中和镇，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迫于父亲的压力，他不得不在府上住了下来。可刚在张员外府上住了几天，那张员外的庶女老想往他身边靠。他不胜其烦，又不好意思直接找张夫人说。 那姑娘才十一二岁，怕是受了谁的唆使一时想差了也不好说，他捅出去始终对人家姑娘家的清誉不好。 于是他只能找借口说自己吃不惯府上的吃食想要出去住，他哪里有那么娇贵，虽然确实吃不太习惯但是也没有到因为吃食不合口味就搬出去的程度。 可那天竟然还真让张夫人找到了个会做家乡菜的厨子，他光是闻到味道就知道错不了。加上确实来这边这么久有点馋了，忍不住都给吃光了，倒叫他不好再找因为菜吃不习惯要搬走的借口。 至于那天急切找会做家乡菜的厨子也是因为那姑娘听说他要走，攻势更是猛烈，吓得他都不敢出门了。只能借找厨子把人都往他院子里调，兵荒马乱的，张夫人也在他院子里，那姑娘也不敢再往前凑。 那天下午迫不及待的来了村里也就是这个原因。 后面因为那晚上的体验实在是不好，他原本想第二天就走的。可不知怎的，看见她们一排排蹲在檐下吃饭，倒叫他生出了留下来的想法。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对的，这两妇人不是简单的人。 蒋公子把牙刷还给了四柱，心里琢磨着应该这牙刷生意。 几乎是刚刚看到牙刷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决定了要拿下这门生意。行商人家出生的孩子，让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商机。 这牙刷虽然简单，但胜在新奇，第一波绝对能够大卖。虽然他们推出去只要有心很快就会出现仿品，但是只要他们备足量，让自家各处的商号同时推出，这第一波绝对能赚得盆满钵满。 他已经能想象到父亲点头满意拍着自己肩膀的样子，心里一时心潮澎湃，恨不得这会就去找郑沅和段敏敏谈下这笔生意。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也不急这一晚上，没得吓到她们，明早再说也是一样的。 第85章 牙刷生意 第二日一早，郑沅和段敏敏推开门就看到蒋公子站在檐下，那几个小子都还不见踪影，应是还睡着。 两人心里嘀咕，昨晚阿吉不是给他铺了床吗。那包东西看着可比张婆子准备那几包厚实多了，她们都不敢想睡在上面会有多舒服，难不成就这样还是睡不习惯？ 心里想着两人还是走上前去:“蒋公子怎的这么早就醒了？是还睡不习惯吗？” 看到两人蒋公子早就按捺不住激动得心情:“婶子，那牙刷和牙膏可是你们做出来的？” “是的，可是有什么问题？” 两人有点莫名其妙，虽然这东西这个时代确实没有，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这蒋公子怎么一副激动万分的样子？ “二位婶子快来坐，我想和你们谈一下这单生意。”蒋公子伸出手示意她们进堂屋谈。 生意？两人倒是也想过做这个生意，可是后面自己给否了。既然这蒋公子有兴趣，倒也可以听听他的打算，便没有推辞，跟着他进了堂屋。 “实不相瞒，二位婶子，我家里是做生意的。” 二人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这你早就说过了。 “昨日我看到四柱兄弟在用牙刷，问了他得知这东西是二位婶子想出来的。既然二位婶子做出了这东西，想来也知道这东西世面上从未有人售卖过，如果我们推出这东西想来一定会被抢购一空。不知道二位婶子可有兴趣和我合作这生意？” 沉默半晌，段敏敏看着他:“既然蒋公子已经看到了那牙刷，想必也知道这牙刷做法并不难，只要有心很容易便能学了去。到时候你这牙刷又卖到哪里去呢？” “没错，这正是我要说的。这牙刷很容易被人模仿，所以我们一定要快。只有在全国各地同时推出，通过造势吸引大量的人跟风购买，我们才能抢占先机。在模仿的人还没出现之前，大赚一笔。” “我知道婶子们担心同时大批量推出牙刷的难度，你们放心我们蒋记在北边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只要我修书一封给家父，他定会安排人手在各地同时制作，必然能先抢占了这牙刷市场。等模仿者出现，咱们早已赚得盆满钵满了。” 郑沅和段敏敏听他说完对视一眼，可行。 她们当时没有考虑做了去卖就是考虑到做的速度可能还没有模仿者出现的速度快，赚不了什么钱。再一个她们自己做的话这时间成本太高了，但是这东西又卖不上高价，始终不划算。 但现在有了蒋公子背后的商号加入，批量生产同时推出，倒是真能抢占一波先机。 见她俩点头蒋公子又接着往下说：“第一批市场抢占之后，咱们的产量就得减小，同时推出有特色的高端牙刷，进一步瞄准高端市场。模仿的人肯定会出现，但只要咱们一直推陈出新，那么模仿者只能跟在咱们后面捡点渣，大家还是会认准我们，市场还是咱们的。” “还有就是婶子们弄的那个牙膏，不知道是否还有更好的替代？我昨日也细细琢磨过，那牙膏应当是碳粉加了些薄荷进去，真是不得不佩服二位婶子的巧思，这样既能清洁的同时还清新了口气。” “就是这东西，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自己稍微一琢磨也就知道怎么做了，肯定不会想着花钱去买。但是对于那些家境稍微殷实一点的人家来说，这东西属实有点......有点不那么美观，怕是也不会愿意买。” “其实这牙刷是次要的，这牙膏生意才是长久的。二位婶子若是有更好的配方，那么配合着牙刷一起推出，我敢肯定以后这一块的市场非我们莫属。不知，二位婶子意下如何？” 蒋公子眼睛盯着两人，注意着她们脸上的表情。 两人越听他说越觉得可行，好歹她们也是各种商业发达的时代过来的，自然能听出来这法子可行。这蒋公子家里不愧是行商的，小小年纪各方面已经想得很全面了。 有了他的加入，那么她们的牙膏配方就不愁没有原料，弄出针对高端消费人群的牙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若真是按照他的想法一步步推进，这生意大概率是真的能成。 “不知道蒋公子所说的合作是如何合作呢？” 虽然知道这个生意可行，但是两人还是不动声色，谈生意最忌讳的就是让人家看出你的想法。 虽然这蒋公子看起来顶多也就十五六岁，但从他对这件事情的想法来看，这孩子不能小看。最好还是让他说出自己的条件，主动权还是要掌握在她们手上。 见她们又把问题抛了回来，蒋公子也没在意。做生意嘛，不就是互相推拉的过程。要是这两妇人一开口就答应下来，提出条件，那他估计心里还得评估一下到底要不要合作。 “二位婶子，我初步的想法是这基础款的牙刷，我们就按纯利润一九分成，牙膏和后面推出的高端牙刷我们按纯利润的二八分成。二位婶子只管提供方子和想法，剩下的制作、运输、销路统统不用你们负责。二位婶子意下如何？” 基础牙刷一九、剩下的二八，其实已经是比较好的条件了。毕竟相当于她们只提供了技术干股，剩下的市场开拓和营销售卖全都不用她们负责，只用坐着等收钱就行了。 只是这谈生意嘛，不拉扯怎么能算谈生意呢。 “这牙刷我们就不和你谈价了，就按一九，只是这牙膏和高端牙刷我们要五五。” 这其实有点狮子大开口了，只是这牙膏生意绝对是个极大的诱惑，她们相信蒋公子不会直接翻脸，只要能谈，那么她们想要的比例肯定能拿到。 那蒋公子听了她们开出的条件果然没有露出什么不虞的表情，只手搭着桌子一下一下的敲击着。 她俩也不着急说话，定定的看着蒋公子。 看她俩一脸淡然，仿佛这生意能不能成对她们并无影响的样子。蒋公子暗自心惊，倒是小瞧了她们。 若是一般的村妇，怕是早在他沉默的时候就已经心里打起来退堂鼓，开始放低自己的条件，生怕谈不成。 这也是他们和小商户谈条件最常用的办法，往往十有八次都能成，没成想在这两乡村妇人身上吃了瘪。 蒋公子坐直身子，不敢再轻视。 “二位婶子可能不知道，这前期制作，后期开拓商路都需要大笔的银子。这生意啊，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却是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那么为何要花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去做生意呢？自然是知道这生意可行，前期的花费总会赚回来，而且这后面赚回来的收益绝对是要远远高于前期费用的。蒋公子，你说是也不是？”郑沅笑眯眯的看着他。 蒋公子毕竟年纪小，被她这样一说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第86章 蒋公子至少占七成责任 “婶子说得有道理，这做生意自然是追求收益的。我们前期付出这么多，收益却只是一半，那么我们的付出和收益不成正比，我们为何要做这生意呢？” “当然，我也知道这桩生意的关键在于二位婶子的方子。这样吧，再给你们加半分，你们拿两成半！” 看他态度松动，两人知道机会来了。 “三分！蒋公子也是个爽快人，我们二人也爽快。若是同意，咱们就按这个来。若是不行也没事，咱们就当没这回事，不再往下谈了。” 蒋公子并没有说话，他在心里权衡着利弊。 老实说这牙刷生意就算他黑心一点自己想办法通知父亲那边也是能做的，根本不用给她们分成。但父亲从小教导他做生意需要诚信，他从一开始就并没有想剽窃了这点子。况且如果真的只是做这牙刷生意，这么大费周章其实不太划算，他的主要目的是牙刷。 只是也没想过要用这么大的代价拿下这笔生意，这个比例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分成比例。 本可以直接拒绝的，但那牙膏又确实让他动了心，他能看出来这两位妇人还有更好的方子只是这会没有说。如果真的能拿下这牙膏生意，借助张员外在昆州府的势力，他们蒋记就能成功打入昆州府的市场，进而打开南边市场。 若是单单只有那牙刷的话，就算不分成，这生意也只能做到出其不意赚第一波，想打开昆州市场就是异想天开了，更不要说什么南方市场。 不得不说这个诱惑是挺大的，打开南方市场那么他们蒋记就会更上一层楼，成为全国首屈一指的商号，再不用在北边和那万豪商号、京北商号争得头破血流。 蒋公子在心里权衡一番，最终咬咬牙：“行！就按三成。” 他赌了，不仅是赌这次生意，也是赌这两位妇人可以带给他更多的惊喜。 郑沅和段敏敏默契对视，这是成了。 “二位婶子家中可有纸笔，我先把契约写出来二位婶子看了若是没有问题咱们现在就签了这契约。”蒋公子觉得自己这会干劲十足。 二人一头黑线，你看我们这家徒四壁的像是能用得起纸笔的样子吗？ 蒋公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我明日叫了阿吉跟着回镇上拿了纸笔来，顺便也给家父去一封信，告诉他此事。” “只是这牙膏方子二位婶子什么时候能提供呢？” “既然是要做生意，这方子自然是不能草率，我们还得研究一下。这样吧，五天之后给你答复。” “只是这制作牙刷的材料却是可以开始收集了，不然之后牙膏一旦开始生产怕是跟不上进度。” “蒋公子这边先让人收集大量的猪鬃毛，虽然马鬃毛更好，倒是难寻，我们可以在后面生产高端系列的时候用。” “这刷柄我们自己做用的是竹片，优点就是量大便宜好穿孔，缺点嘛就是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精致。但是对于第一波市场的话，倒也不是什么问题，之后的高端市场再选其它材料就是。蒋公子觉得呢？” “行，就听婶子的。” 蒋公子刚谈成这么一笔生意，觉得前景一片大好，心情很是愉悦。 “那成，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去准备早饭。至于其他细节，我们之后再说。” 今天已经放晴了，这会子太阳都照到了院子里。今早一来就被蒋公子拉着来讨论生意的事情，饭也没有来得及做。 孩子们早已起来，看到她们在屋里谈事情也没有敢上前打扰，只留下了三妮和慧娘在家里蒸着饭备菜，其他孩子都去了地里。 看到二人进屋，三妮和慧娘松了口气，她们可不会做那辽东菜，只能把饭蒸了出来等着。 时间也不早了，做什么复杂的菜也来不及了。 今天早上就简单做个溜肉段、油浸肉、蒜擂茄子、炒三丝和酸菜红豆汤。 虽然没有全部都是东北菜，但是郑沅看那蒋公子也吃得很香，心里泛起嘀咕，这蒋公子真是那种为了吃家乡菜大下雨天都要不管不顾的人？ 她倒也没有臭屁到认为自己的厨艺已经炉火纯青，各个地方的人都能征服了。 吃完早饭，两人和蒋公子打了一声招呼便带了孩子们开始背粪了。虽然生意很重要，可这地里的活也不能放下。 那些没有上粪的稻子已经耽搁太久了，再不上粪可就要耽搁孕穗了。正好之前连下了两天雨，今天上粪是比较合适的。 蒋公子带着阿吉坐在檐下一脸好奇的看着一家人和蚂蚁搬家似的，一篓一篓的粪背了出去，又背着空背篓回来，循环往复。 他从未见过这个场景，也从来没有想到有人在听到那么大一单生意之后，还一心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能淡定的背粪上肥。 难道是不在乎钱财不成？ 这两妇人不简单。 看了一会，他突然对田里的景象生了好奇心，不顾阿吉的劝阻，跟着去了田里。 雨后的稻田，稻叶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这会阳光映照下来，绿色的稻田，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和地里忙碌的村民，交织成了一幅画卷。 虽然他并不擅长丹青，此时却是有些手痒，想把这一幅画面永远留下来。 这蒋公子本就生得俊秀，又身着华服，站在那田埂上，一阵风吹来束发的发带随风飞扬，在这些村民眼中何尝又不是一幅画。 村里哪里有这么俊秀的儿郎，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在偷偷的看着他。 偏偏他还不自知，一会抬头望天感叹，一会低头看地沉思，这模样更是惹得大姑娘小媳妇频频朝这边看过来。 看他那样子，郑沅和段敏敏小声吐槽，这村里今天农活的进度推进不下去，这蒋公子至少占七成责任。 剩下的稻田本就不多了，他们集中火力的干，差不多中午时候已经全部上了粪，这稻田里的活总算告了一个段落。 雨后天晴，太阳总是格外的毒辣，一行人汗津津的回到了家里。 当时可答应了，要保证蒋公子的一日三餐，郑沅放下背篓就去了灶房。 这大热天的最是适合吃冰粉，郑沅先揉了一盆冰粉，叫了大树去井里提了井水来冰镇，并没有制冰。 她们始终觉得这制冰的本事不能暴露出去，这时代她们不清楚有没有出现制冰技术，只知道冰还是很珍贵的东西。只有少部分有权有势的商人才会在夏天卖冰，想来就算有制冰技术也只会掌握在那些权贵手里。 从那张管事第一次见到她们手里的冰说的话，就可以知道这卖冰绝对是个暴利行业。 和这蒋公子也不过才认识了几天，而且他家里又是做生意的。就算现在已经决定和他合作牙刷牙膏的生意，她们也不敢完全信任他。 第87章 茱萸辣油 至于吃的嘛，这炎热的天气，没有比一碗凉皮更适合了。 昨天张婆子差人送来的东西里面有一大口袋白面，正好可以拿出一部分来做凉皮。 先把面粉加盐揉好用盆盖住静置，趁这会功夫可以开始准备配料了。那天买的茱萸一直还没有找到机会用，正好拿出来试试做成茱萸辣油怎么样。 郑沅翻出那包茱萸，又从昨天送来的那一堆调料里面翻出了不少好东西。什么草果、八角、芝麻一应俱全，这可真是给她们搬来了一个厨房。 把要用的调料捡出来递给孩子们备着料，郑沅拿出石臼把茱萸舂碎，倒入碗里备用。 这味道闻着确实有些呛鼻，但是和辣椒的感觉又不完全相同，郑沅心里有点打鼓，这能行吗？ 备好料，郑沅舀出锅里的水，让段敏敏去灶后掌着火准备制辣椒油， 菜籽油倒入锅里烧热下入一部分蒜、香菜、小葱、老姜，本来有洋葱会更香，但是翻遍了送来的东西郑沅也没找到洋葱。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朝代，但是都已经有胡萝卜了，洋葱应该也已经传进来了。兴许是这边不适合种植，或是这里的口味不爱吃也不好说。 随着油温的升高，锅里的佐料开始变得焦黄干枯，香味也越来越浓烈，孩子们都忍不住大口呼吸着。 捞出焦黄干枯的佐料，把剩下的八角、草果又放入锅中，炸出香味后捞出。 这油就算是炼好了，可以退火了，接下来就是倒入茱萸面里面做成辣油了。 郑沅不敢赌这时代碗的质量，虽然用上了张婆子送来的新碗，还是怕油温过高直接炸了。 于是分了三次加入油，第一次少量加入并快速搅拌均匀冷却防止茱萸被高温烫糊；第二次倒入没过茱萸粉末的油量，仍旧快速搅拌降温；待锅里的油降到差不多的温度又把剩下的所有油倒入碗里，同时加入适量的白糖和盐提鲜。 这样一碗麻辣辛香的辣油就完成了，其实若是有高度白酒，香味应该激发得更加的彻底。可惜家里没有，张管事送过来的东西里面也没有。 不过闻着这味道，郑沅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和用辣椒做出来的有八分的相似度，这时候已经很难得了。 段敏敏更是夸张的从灶后跑到前面来，疯狂的往鼻子里面煽动，就算被辣味呛得连连打喷嚏也要贪婪的吸着这味道。 “辣味！是辣味！元宝我爱死你了，配上这辣油我可以空口吃八个大馒头。” 本来还在院子里的孩子们都挤来灶房，想看看郑沅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这蒋公子自认为自己也走过不少地方，吃过不少的好东西了。这辛辣的东西也不是没吃过，但也没有今天这味道让他上头，于是他也不顾形象的跟着孩子们挤了进去。 这香味很是霸道，不仅勾了孩子们的魂，飘散在村子上方也勾了村里人的魂。 “这是谁家在弄好吃的？这么香！” “这还用说，肯定是那郑寡妇和段寡妇家呗，这些日子时不时的她们家里就会飘出来香味你没闻到吗？” “这两人也是走了大运了，你说这贵人怎么就瞧上她们了呢？” 还在地里干活的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她们的机遇，有羡慕的有嫉妒的，只当事人一概不知。 辣油做好接下来就是做凉皮了。 洗好锅烧上水备用，郑沅把醒发好的面团放进了清水里，双手朝内轻轻揉捏着面团。 桃儿帮着切好了配料，正站在一旁。 看着她的动作，桃儿欲言又止。 注意到桃儿的表情，郑沅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这里地处南方，面食并不是主要的食物，很少有人知道这凉皮怎么做。桃儿见她把面团放进水里，心里怕是想着她怎么浪费粮食呢。 这小妮子倒是有点意思，只要她在灶房做菜，她总喜欢凑到跟前来看着她的动作，但是从来也不多话。今天也是，一直跟着她们在灶房，也不和其他的孩子们出去院子里歇凉。 这孩子怕是对做菜这方面挺感兴趣的。 “桃儿，你是不是搞不懂我为什么要把面团放进水里洗，觉得我浪费粮食呢？” 桃儿忙摆手：“没有没有，郑婶子我就是疑惑而已，你做菜总是有自己的方法，我没有觉得你浪费，我就是好奇而已。” 郑沅笑笑：“想跟着婶子学做菜吗？” 啊？桃儿无措的扯着衣角看向段敏敏。 “看我干啥，你婶子问你呢。若是你感兴趣的话，就跟着你婶子学。没事。大胆的说，娘支持你的一切想法。” 桃儿激动得满脸通红：“娘，婶子，我真的可以吗？” “那有啥不可以的，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既然你对这方面感兴趣，我和你郑婶子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况且有一身本事在手里，今后也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而且就算不靠这个过日子，你自己也能想吃什么做什么。你郑婶子也找到个接班人，不至于老了老了想吃什么还得自己动手。” “娘，婶子，我一定好好的学，以后做多多的菜给你们吃。”桃儿小脸通红，满脸的兴奋。 她以前最喜欢的就是村里那户人家办事的时候去帮厨，虽然自己不能上手但是看那些婶子们做菜她也心满意足。回了家她也会自己琢磨，可惜食材有限，做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多好吃。 有时候娘看到了，还会骂她是败家子。没想到现在娘和郑婶子都支持她学厨艺，她觉得郑婶子的厨艺可比村里办事请的那些婶子厉害多了。自从和郑婶子一家合伙，她就喜欢跟在郑婶子的后面，看着她做出一道一道自己没见过的吃食，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现在自己也能学了，怎么能不高兴呢。 “桃儿，来你看着婶子的手法，像这样轻轻的往里揉搓。” 桃儿认真的看着郑沅的手法，自己的手也在一边模仿着。 “会了吗？上手试试？” 桃儿点点头，洗净了手小心的捧起面团开始轻轻揉搓。 两人看她的动作有模有样的，心里很是满意，看来桃儿不仅感兴趣，还挺有天赋的，以后可以往这方面发展。 “这一步呢是为了把面筋洗出来，洗出来的洗面水过滤之后就能蒸出来凉皮。你感受一下，是不是手里的面团越来越弹了。你看，这些就是面筋，到时候蒸出来和凉皮一起拌上吸满了辣油，那才叫好吃呢。” 又换了两三次水，水已经清了。 看着手里的一小坨面筋，桃儿觉得很是神奇，面粉里面竟然还有面筋，这都是之前从未听过的东西。这面筋竟然是自己亲手揉搓出来的，这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第88章 凉皮 郑沅接过面筋放进了已经上汽的蒸笼里面，让段敏敏加火蒸面筋。 “这一步呢就是为了把面筋蒸熟。本来要是有酵母的话加一点进去，面筋会更加的疏松吸汁，但是我们现在没有不用加也行。这酵母就是会让面团更加蓬松的东西，一般那些经常做面食的人家里有，我也不太能解释清楚，你自己知道就行。” 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一边和桃儿讲解着。 桃儿听得很认真，不住的点着头，一副好学生的模样。郑沅都能想到，若是她手里有个笔和本子，现在一定疯狂记着笔记，把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接下来就是把这洗面水过滤一下，然后静置出浆。” 郑沅拿出一块纱布，招手示意段敏敏过来帮忙，三人合力把洗面水过滤到盆里静置。 大约一刻钟之后，锅里的面筋也蒸好了，郑沅用筷子戳了出来。 还行，虽然没有放了酵母那么弹软疏松，但也还算成功。 郑沅把面筋递给段敏敏让她切成坨状，她则是拿出两个盘子带着桃儿做凉皮。 张婆子送来的盘子里面有几个圆盘很是适合用来蒸凉皮，郑沅拿了出来洗干净擦干水分刷上油。 “刷油的目的是为了待会取凉皮的时候，能够顺利的取下来，不要粘在盘子上。” 洗面水已经静置得差不多了，郑沅指挥着桃儿把上层的清水倒了出去，然后用筷子把底部留下的面浆搅拌均匀。 “我们做凉皮用的就是下面这层面浆，一定要搅拌均匀。喏，就像这样，能够拉丝挂线说明可以了。 ”郑沅抬起筷子示意给桃儿看。 “接下来就可以开始蒸凉皮了，你估摸着多大的盘用多少的面浆。不要太多，多了蒸出来很厚口感不好，少了又容易破，多做几次你就能感受出来。倒进来像我这样轻轻的摇晃，给它均匀的铺满盘底，然后放进蒸笼里面。阿敏，把蒸笼盖子盖上。” 郑沅一边做一边讲解。 “你看，这盘子里的凉皮是不是在鼓泡了，这就说明凉皮已经可以了。”郑沅拿起一块帕子飞快的把盘子抬了出来放在准备好的井水里冰镇着。 刚出蒸笼的盘子简直烫得人头皮发麻，郑沅捏着耳垂，不住的跺脚哈气。 “我再做一次，然后下面的你来做。” 郑沅缓过劲来又快速的铺好一个盘子，放进蒸笼。然后把冰镇得差不多的凉皮盘子拿出来，在成型的凉皮表面刷了一层油，拿出菜刀在碗边切了一条缝，顺着缝一块完整的凉皮就被她揭了下来。 “看，这就成了。这凉皮上下面都刷好油的话，叠在一起也不会粘连。可记住了？” 桃儿点点头，接过郑沅手里的盘子，跃跃欲试。 第一次桃儿手抖得厉害，并没有铺得很均匀，在二人的鼓励下，逐渐放松下来，一次比一次做得好。娘三个配合默契，很快就把一大盆凉皮做了出来。 看着满满一大盆凉皮，桃儿都不敢相信这一大盆晶莹剔透的凉皮是她做出来的。 “好了，可以了。孩子们！进来吧，吃凉皮了！” 郑沅冲着院子里大吼一声。 孩子们早就忍不住了，听到郑沅这一声，也不管什么蒋公子了，争先恐后的朝着灶房里面跑，只留下被孩子们挤到了一边的蒋公子和阿吉在风中凌乱。 “哇！娘这就是凉皮吗？好白！看起来也很软的样子。”四柱惊呼着伸手就要去摸。 “洗手去！”郑沅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手。 四柱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飞快的跑到水缸边，开始打水洗手。孩子们也咽着口水，排着队跟在四柱后面洗手。 蒋公子看到这画面也觉得稀奇，这乡下人家竟然还这么讲究。也乖乖挽了袖子，由阿吉伺候着洗手。 郑沅指挥着桃儿把凉皮切成条状，她用碗盛了一碗一碗的放好，依次加入蒜末、香菜、酱油、醋这些佐料，又在上面放了切好的黄瓜丝，只是这辣油她没有放。 家里的孩子们都没吃过这辣油，放得不合适影响了这凉皮的风味。 孩子们排着队，一个接一个的从郑沅手里接过凉皮。 “这辣油你们自己放哈，但是你们第一次吃，先放少一点，如果觉得不够再加，不然太辣了吃不下去。其他佐料也是，我只是给你们基础调味，你们要是觉得不够自己加。” “知道了娘。” “好的，婶子。” 早就被那辣油的香味馋哭了，这会子孩子们嘴上说着知道了，一个个的却都跃跃欲试。 “搅拌开啊！” 郑沅看到四柱放完辣油就想往嘴里放，忙叫住他。这死孩子，是真虎。 四柱忙放下挑到嘴边的凉皮，囫囵搅拌了一下，飞快的往嘴里送。 霎时间，只觉得一股子又麻又酸又辣的调味包裹了口腔，柔韧有劲的凉皮包裹着爽脆的黄瓜丝，让他的舌尖都开始雀跃了起来。 还没全部咽下，四柱含糊着冲郑沅疯狂点头:“凉，太好次了！我棱不棱再吃一碗？” 生怕自己说得慢了，没办法吃第二碗。紧接着又快速夹了一筷子送进口里，这次却是刚好夹到了一坨没拌匀的辣油，呛得咳嗽了起来。 “嘶哈～嘶，娘，给我水！给我水，好辣好辣！咳咳......” 郑沅忙拍着他的背舀过一碗冰粉递到他手里，然后好笑的接过他手里的碗给他搅拌开来:“看吧，让你搅拌均匀你着急，这么大一坨辣油没有搬开，这下被辣到了吧，快喝点冰粉。你们几个也是，这里有冰粉，自己来取。” 四柱咕咚咕咚的灌下大半冰粉，才觉得自己嘴里舒服一点。 放下碗又忙不迭的接过凉皮:“娘，可是这个真的好好吃，这辣油虽然辣，但是我觉得辣完之后很舒服。” 其他孩子没有四柱猴急，放的辣油都比较适量又搅拌开来，只觉得满口生香，倒没觉得有多辣。 除了徐慧娘不咋能吃辣，其他孩子都又放了几勺辣油，虽然鼻涕泡都快辣出来了，也舍不得放下手里的碗。 孩子们都吃上之后，她俩也给自己拌了一碗，吃到嘴里的时候也快要哭了。 这久违的辣味，虽然没有辣椒香，但是她们已经很满足了。 “婶子，你这凉皮做得可真是那个，这调味感觉比我们那边的还要好。”蒋公子和阿吉也端着一碗快速的往嘴里送去。 “蒋公子，你们那边也吃这个吗？”二河端着碗一边吃一边好奇的问。 “是的，我们那边吃这个，我们那边吃米也吃面食，这凉皮在夏日里很是受欢迎。只是婶子这调料，却是着实惊艳。” “好吃就多吃点，管够！”郑沅拍了拍桌上盛着凉皮的盆。 冰粉加上凉皮这一顿午饭大人小孩都吃得肚子溜圆，一大盆凉皮愣是被她们刮分得干干净净，才放下了碗筷。 第89章 新配方 吃完凉皮，已经是下午两三点左右了，阿贵估摸着也快送菜来了，郑沅和段敏敏就不跟着孩子们去地里了。 答应了蒋公子五天之内给出更好的牙膏配方，现在她们手里还什么也没有，需要考虑的东西还很多。另外，她们今早和蒋公子的谈话只停留在提出初步设想阶段，决策权可还在那蒋老爹的手上。她们的想法都是不做则已，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做这桩生意，那么就要尽全力去做好这件事。 至少在明天蒋公子正式写信给他那老爹的时候，她们得拿出初步策划，不然人家凭什么来和你合作这生意。 在现代她们大学毕业已经过了时代发展的红利期，没能成为站在风口上的猪，只能每天睡前畅想一下赚大钱之后的美好生活，第二天起来还是个牛马社畜。 既然来了这个时空，拥有很多历史长河里先人总结出来的智慧，她们当然也想看看会不会闯出什么名堂。只不过这初始条件可以说是毫无竞争力可言，要是仅凭她们自己的力量，不知道要打拼到什么时候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现在既然有了一个天使投资人，自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借助蒋记这个大平台先把自家带起来，才有机会去争取更大的权益。 若是连项目的可行性都被否了，那么她们也可以歇菜了。 两人都是理科生，因为高中化学老师上课很有趣，人又好，让她俩对化学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导致她俩报专业的时候一个选择了化学工程与技术一个选择了材料科学与工程，四大天坑专业她俩一下占了俩。 于是在实验室高高兴兴的度过大学四年之后，社会现实给了她俩当头暴击，告诉她们四大天坑专业真是名不虚传。被心仪的公司不断拒之门外之后，她俩选择了向现实低头没有继续读研也没有继续执着找本专业的工作，一个进了化工设计院当画图匠，一个进了建筑企业当表姐。 后来每每谈论起来她们还是不后悔读了这两个专业，那些在实验室的日子是最快乐的时光。 没想到当初抛下的本专业，竟然要来这个时代发挥作用了，谁又能说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重拾专业呢。 这牙膏的制作段敏敏是有一点印象的，当时她跟着的那个导师下面也带了几个研究生的师兄师姐，在做完课题有关的东西之后，也会带着她们几个本科生做点小东西。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环节，各种材料按配比混合就能得到一些生活中能用的小东西，什么古法洗发水、古法肥皂之类的，大学期间就靠着这些小东西，她俩省了不少生活费，所以郑沅经常戏称她是魔法师。 只是这牙膏确实不怎么好做，在当初实验室条件那么好得情况下，她们做出来的东西也不怎么好用，何况是在这什么原材料都没有的年代。 两人蹲在灶房里苦思冥想。 “元宝，要想做出以前那种工厂化生产的牙膏是不现实的，就算只做到七八成也是比较困难的。”段敏敏思考良久有点丧气。 “这个是肯定的，没事阿敏，我们可以先研究一款基础的出来，后面再继续研发，反正这一次只是打入市场的第一枪，基础的也基本够用了。你先说说大概需要些什么材料，好歹我也是学材料的，没准我就知道怎么弄到原材料了呢。” “首先是摩擦剂，我们自己用碳粉倒是没问题要卖的话就不行了，用精盐也不太可行，毕竟太贵了，违背了咱们赚钱的初衷。现代牙膏生产经常用的摩擦剂是碳酸钙、氢氧化铝和二氧化钛之类的，后面两种不太现实，所以碳酸钙是最优的选择。” “咱们村里那条大河里面有很多的大个河蚌，这东西我看着也没啥人捡，想来没人吃这东西应该便宜。到时候弄点回来磨碎，我们初步试验一下。只是毕竟是用在嘴里的东西，还要卖出去经受客人的检验，真正放到市面上销售的就要蒋公子那边研究了。” 郑沅点点头：“没错，这个摩擦剂倒不用太担心，几乎所有石头里面都有这个成分，我记得有种叫白垩的石灰岩，质地比较软，碳酸钙的含量也比较高，后期我们可以大量使用。” “还有就是保湿剂，保湿剂倒是很多，但是离开实验室太久了，我只记得一个最简单的，那就是甘油。甘油倒不是很难，还记得高中生物课上学的皂化反应吗？” “记得，当时还说穿越过来就做肥皂发家致富......我去，不会就是因为嘴贱，才导致咱们穿越的吧？”郑沅说着说着惊恐的捂住了嘴小声。 “想啥呢！当时全班同学都在讨论，为啥偏偏把我们给送过来了。”段敏敏敲了郑沅一下。 也是，要是嘴一下就能穿越，那这古代世界将会拥挤不堪。 “当时我们为什么不会想做肥皂出来卖？” “可得了吧，你拿出这东西去，怕是还没卖出去就被拉进小黑屋殴打逼着交出配方了。我的记忆里这时代有种东西叫澡豆，一小颗那就是一两银子，咱们两个没权没势的动人家的蛋糕。那不是厕所里点灯，找屎！” “也对，还好当时我们没有想起来这回事，现在背靠蒋记这个大山，以后倒是可以做出来不少好东西。”郑沅眯着眼睛开始幻想。 “不过，猪油我觉得不是很合适，当时你记得吧，做出来的肥皂差点给我们整yue了，那味道我能记一辈子。这要是入口，我怕蒋记的店都被人砸了。我记得刚来那会，你家里不是还有她们从山上捡回来的核桃，咱们榨核桃油吧。这东西，我记得她们这个时候的人并不爱吃，想来应该不贵，成本这不就大大降低了。” “没错，我刚刚也是在想能不能用什么替代一下，本来最好的是椰子油，只是那东西要沿海城市才会有，你这提议非常不戳。”段敏敏给郑沅比了个大拇哥。 “然后就是调味剂了，虽然核桃油的味道相对来说要好接受一点，可是如果有调味剂的话就更好了。我记得小时候家里会用蒸馏的办法来酿酒，我们过几天尝试一下能不能蒸馏出薄荷精油或是其他的什么花卉精油。若是来不及，就暂时按照基础款的推出去，等以后制出来了在加进去，也可以吸引来一波顾客。” “还有就是增稠剂，这东西我的想法是要不就用桃胶要不就用蜂胶，这两东西倒不难，到时候看哪一种便宜一点就是哪一种。” 段敏敏揉着头看向郑沅：“其实让我最头疼的是防腐剂，若是没有这东西，咱们的牙膏估摸着用不上五天就得发霉。但是那些常见的什么山梨酸钾、苯甲酸钠之类的，我们这会肯定是做不出来的。元宝，你想想，你读大学时候有没有学过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代替防腐剂的？” “防腐剂？”郑沅在脑子里疯狂搜索有关的记忆。 第90章 铁锅炖大鹅 “想到了！壳聚糖！” “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那些螃蟹啊、虾啊、昆虫啊之类的甲壳质脱乙酰后得到的东西。首先把这些的壳洗干净加入酸性溶液里面浸泡脱去壳里的蛋白，然后加入高锰酸钾浸泡之后水洗，再加热加入酸性溶液水洗干燥之后加到高温氢氧化钠溶液里面......” 说着说着郑沅的声音就小了下来，段敏敏也知道是为什么，因为她说的酸需要强酸、高锰酸钾和高纯度氢氧化钠的制备更是难以实现，所以这壳聚糖也是个废的。 郑沅有些沮丧：“不然咱们把罐子制小一点，一次放入差不多一个星期的量，尽量控制在用完之前不要发霉。” “也是个办法，没关系，暂时想不到咱们就和蒋公子提议按照这个用量来生产罐子。不怕，暂时就这样吧。过一会还得给蒋公子做晚饭呢，别想了。”段敏敏揉了揉她的头。 “做菜？嘿！我想到了！” “哎哟！” 郑沅一下抬头正好撞在段敏敏的下巴上，段敏敏捂着下巴眼泪在眼眶里转，无声的控诉着郑沅。 “抱一丝！抱一丝！原谅我阿敏，我就是突然想到这个防腐剂要怎么做了，太激动了。抱一丝，抱一丝，我给你吹吹。” 段敏敏伸出手推开了郑沅撅着嘴巴的大脸：“别恶心人了，快说想到什么办法了，好将功折罪，不然罚你今晚只能做饭不能吃饭！” “好嘞！姐姐！当年我们实验室就和食品专业的在同一个楼层里，那一天天的不是卤鸡就是炖鹅的，给我们馋得不行。我可没少去往她们实验室里钻，她们消灭不完的实验品都归我了。其实，你说当时要是去学个食品专业也挺好......” “可以了，别说了，再说口水要流下来了。”段敏敏出声打断了郑沅的回忆，嫌弃的指了指郑沅的嘴角。 “嘿嘿！陷入了对美食的回忆无法自拔。”郑沅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角。 “其实自然界里面也存在了好些防腐剂，比如说蜂胶、大蒜素、茶多酚，甚至有些细菌也能分泌抑菌物质，具体是啥菌我记不得了，也用不上。还有个东西更是炸裂，就是鱼精子里面有种蛋白质，也能防腐，当然我们也用不上。刚刚不是说增稠剂用蜂胶或是桃胶嘛，既然蜂胶既能防腐又能用做增稠剂，我们就选蜂胶吧。你说怎么样？” “我觉得行，而且这蜂胶好像还对牙齿有保护作用，那就这样决定了。” 终于解决了最重要的配方问题，姐妹二人神清气爽的走出灶房。 阿吉得了蒋公子的吩咐，已经站在檐下等着送菜的人来和他一道回去。没有见到蒋公子人，想来应该是在午睡。 “阿吉，你去堂屋里坐下吧，就算那人来了，你们也得吃饭了再走，在这站着作什么？” “没事，二位夫人，我站在这里我们公子醒过来有什么事我也好知道。”阿吉小声的冲着她们说。 “阿吉，你别叫我们夫人了，我听得怪别扭，你就叫我们婶子吧。”实在受不了阿吉一口一个夫人，郑沅小声纠正阿吉的称呼。 阿吉点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两人无奈，只得端了根凳子放在他脚边，他要坐就坐。 这会子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估摸着怕是四五点了。 阿吉他们还得赶回镇上，今天的晚饭要稍微早一点，做不出来那种让人家空肚子赶路的事来。 郑沅又返回灶房去翻了翻昨天冰冻的肉，冰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桶里还有三只鸡，两只大鹅，好多的猪排骨、猪五花，旁边堆着的蔬菜更是不计其数。今晚吃不完，就得把这些东西全处理了，吃完饭送一点过去给陈老太太吧。 看着大鹅，郑沅想到了东北名菜：铁锅炖大鹅。 正好，昨天送来的东西里面还有一口小铁锅，只是那种能把锅放在上面的桌子却是找不到。 郑沅想了想，决定在柴堆旁边自己垒一个小灶，等以后有时间再去找李木匠看看能不能做一个后世饭店里面做东北铁锅炖的那种桌子出来。 “阿敏，快过来，咱们垒个灶。”郑沅提着两个桶招呼着段敏敏。 “啥？”段敏敏抠了抠耳朵，表示自己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快过来，咱们去和稀泥。” 郑沅分了一个桶给段敏敏拿着，挽着她给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行啊，铁锅炖大鹅那面饼子泡汤我现在想起来都馋。放心，这灶台绝对垒得妥妥的，毕竟向往的生活没白看。”段敏敏兴奋的搓搓手。 两人从后院抬出两半桶的黄泥倒在柴堆边上，又砍了点稻草放进去，加水拌合均匀。又从墙角处搬了几块土基过来吗，当时盖这房子的时候还剩了点，正好便宜她们了。 两人靠着在综艺里面学到的那点蹩脚的三脚猫功夫，竟然还真让他们垒了个像模像样的灶台出来。 当然这只是她们认为的，阿吉在一旁看得直皱眉，这两个婶子垒这个灶台怎么和过家家似的，这歪歪斜斜的灶台难道她们就准备用来做饭啦？ 郑沅和段敏敏可不管他怎么想的，把小铁锅抬上去围了一下边，真是越看越满意，塞了稻草进去准备烘干一下就开始正式做铁锅炖大鹅。 待点火的时候才又犯了难，今天三妮不在，没人点火，她俩是真不行啊。 “阿吉，你过来帮我们点一下火吧。”两人磨蹭了半天没点着，最终还是求助了阿吉。 阿吉接过火镰和火石三两下就点燃了火。 他心里很是疑惑，怎么一直生活在村里的妇人竟然不会点火吗？况且这郑婶子一看就是经常做饭的样子，竟然也不会点火。看着她们擦火镰出现个火星，跳三米远的样子，阿吉真是满头的问号。 两人自然也看见了阿吉脸上的疑惑，也只能假装不知道，毕竟点不着火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不是吗？ 点完了外面的火，段敏敏负责看着，哪里漏烟或是要倒了，糊一把。郑沅又带着阿吉去灶房里点火，里面做饭炒菜外面炖大鹅，开饭时间刚刚好。 米煮上后，郑沅把两只大鹅剁成大块，这时代的牲畜家禽都比现代小多了，两只刚好够吃。 大鹅砍好，外面灶也烘得差不多了，就算烘得不到位也得开始了，不然这大鹅怕是炖不软烂了。 锅里加水放姜葱花椒和黄酒，倒入大鹅焯水，等血沫出得差不多舀出洗干净浮沫沥干水分。 锅里下入油，油热下入大鹅煸炒至水份完全蒸发，再下入葱姜八角等调料翻炒均匀，加入酱油再次翻炒均匀后加入水没过大鹅。 最后丢了些茱萸放在里面，盖上锅盖开炖。还是得有点辣味好吃，今天吃凉面的情况看来，一家人多少都能吃一点辣。 接下来就交给段敏敏了，交代她负责打出浮沫然后烧大火熬煮，熬到汤只有一半了再叫自己。 郑沅进了灶房，把玉米面拿出来混合面粉揉成面饼子备用。又泡了一点干豆角和干香菇，一会和白菜什么的加进去一起炖上，铁锅炖里面的素菜也很绝。 第91章 把烧火当成自己终身奋斗的事业 院子里段敏敏把火攒得飞起，火苗呼呼的往上窜，随着锅里熬煮的汤上下翻滚，一股浓烈的炖肉香逐渐盈满院子，又开始朝外边散去。 吱呀一声，蒋公子打开门。 “婶子可是在炖大ne？”看到段敏敏在院子里围着个弯弯扭扭的土灶不停的加火，蒋公子一边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中的香味，一边朝灶炉快速走来。 “对的，大ne。你的最爱。”段敏敏好笑的看着他。 果然，没有一个东北孩子能拒绝铁锅炖大ne。 蒋公子也不走了，让阿吉端了一个凳子过来，就坐在灶炉边上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的大鹅，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段敏敏搭着话。 刚刚他睡得正香呢，老觉得回到了辽东家里，一股子熟悉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刚开始还以为是做梦，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才发觉是外面传出来的味道。 这大ne的颜色，这小味道，简直了。要是这两位婶子说自己就是辽东人，他也会信的程度。 隔壁的刘翠兰正在做着饭，当然还是野菜糊糊。闻着越来越浓烈的肉香味，心中憋闷得慌。 就你家有钱，就你家能吃肉是吧，煮个肉还偏偏要在院子里煮，显得你。 刘翠兰一扔锅铲就想出来骂几句出出气，可走到院子里就看到那蒋公子和他的小厮也在锅边，一瞬间就没了勇气。 “阿贵，你来啦？”阿吉突然朝外面喊道。 锅边的两人抬头看去，原来是送菜的小厮来了。 看到又有人送菜来，刘翠兰简直嫉妒得发狂又没办法做什么，一甩手，小声骂骂咧咧的回了厨房。 这糊糊，真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名叫阿贵的小厮拎着两大包背着个背篓，看起来又拿了不少东西来，阿吉赶忙推开院门接过阿贵手里的东西，和他一起送到灶房里。 郑沅看到这么多东西，无奈叹口气，这张管事是当这家人是什么饕餮不成。 “小兄弟，你回去和张管事说一声，每天都要来送菜的话不用准备那么多菜，大概考虑够吃就行。不然我们吃不完，放坏了也浪费。”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郑沅和小厮嘱咐道。 “行，婶子。我回去就和张管事说，那我现在就回去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欸欸欸，别走啊，饭吃了再走。阿吉今天也要和你回去，着啥急，饭马上就好了！”郑沅忙叫住他。 “你也要回去？”阿贵看向阿吉。 “是的，我们公子让我回去拿点东西，一会吃完饭我和你一起走。” “对呀，你回去还不是要吃饭，吃完了饱饱的赶路不是更好。对了，你去把车夫也叫来吧。” “婶子，今天我自己来的，马车我赶到了那天停放的那家人院子里，给了他两文钱，让他帮我照料着。”阿贵给郑沅解释道。 “成，那你们去外面玩去吧，一会就开饭了。” 出了灶房，阿贵也不敢往蒋公子那边去，只拉着阿吉在一旁说着话。 只是随着炖煮时间的加长，那铁锅炖大鹅的香味愈发的浓烈，二人的目光也忍不住的放在那口锅上。 这婶子，做饭怎么就那么香呢！ “好香！好香......” 四柱的声音从老远传过来，砰的一声四柱扛着锄头推开门第一个冲了进来，其他孩子紧随其后。 “哇！大娘，这是什么好吃的？”四柱鼻头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其他孩子也是气喘吁吁的。 老远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不用想也知道是娘做了好吃的东西，一群人都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村里人羡慕的目光紧随着他们，孩子们都不自觉挺直了胸膛，心里觉得自豪得不行。 “你娘做的铁锅炖大鹅，香不香？”段敏敏笑着用衣袖给他擦了一下汗珠回答道。 “香！”四柱快速的点头。 大树走过来接过他肩上扛着的锄头:“锄头也不放，快去洗手去。” 四柱依依不舍的跟着去了灶房。 今天吃铁锅炖大鹅，郑沅菜就做得比较简单，只清炒了个白菜，凉拌了个黄瓜，煮了盆萝卜汤。 这会已经在熬着萝卜汤了。 看到孩子们进来，郑沅错开了身子给他们洗手。 “今天辛苦了，快洗手，马上就准备吃饭了。” 几个孩子听到快吃饭了，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乖乖的挤到水缸面前洗手。 “婶子，你好厉害，会做那么多菜。”洗完手，桃儿眼睛亮晶晶的站在郑沅身边。 “这有啥，婶子会的可比这多多了。放心，你是我的第一个关门大弟子，绝对保证你把我会的都学了去。”郑沅臭屁的拍了拍桃儿的肩膀以示鼓励。 “别在那臭屁了，汤熬得差不多了，快来弄你的大鹅！”段敏敏揭开锅盖看汤少下去一半的忙冲灶房里喊到。 “哎！来了！桃儿，帮婶子拿着锅铲。” 郑沅端着泡好的干香菇、干豆角和白菜走到土灶边一股脑的倒进锅里，接过锅铲搅拌均匀。又把面饼子拿出来搓成长片状挨个贴在锅边，盖上锅盖。 孩子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吃法，看得很是稀奇，没想到这面饼子还能这样吃。 “行了，再来一小会就能吃了，阿敏，加大火！” “好嘞！” 在大火的猛烈攻势下，汤汁肉眼可见地由稀变稠，香味也愈发浓烈。 郑沅也带着孩子们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摆上小菜和米饭，凳子放在了灶边。一会大伙就围着灶吃饭，要吃什么其他的小菜去桌子上夹就是。 这铁锅炖的就是得围着锅边吃，那才叫一个地道。 眼见着汤收得差不多了，郑沅快速的翻炒了两下，让段敏敏退掉柴火只余下一点碳熬煮着。 “行了，开饭吧！” 孩子们从来没见过这种围在灶边上的吃法，一个个的也不讲究什么蒋公子还在了，端了凳子就围坐过来。 二人拿起筷子夹了一筷，示意孩子们快动手。 早就馋得受不了，见她俩开动，孩子们迫不及待的把筷子伸进锅里。 “婶子，你们这铁锅炖做得太是那个了。”蒋公子吃了一筷子鹅肉，忍不住夸赞道。 “娘啊，这种吃法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吃过，好好吃啊。娘，你怎么会那么多东西？”四柱崇拜的看着郑沅。 “那是，娘会的东西可多了。”二河也小小的吹捧一下。 “这些蘑菇，豆角也好好吃，感觉比肉还好吃。还有这面饼子上面干干脆脆的，下面泡着汤的又软软的，好好吃啊。” “娘，你的火烧得也很好，这鹅肉炖得真软烂。”见郑沅有人夸，杏儿生怕段敏敏心里不舒服，不甘示弱的尬夸了一句。 把段敏敏噎得一愣，不是，我的小杏儿，找不到夸的，其实娘也不是那么需要夸奖的。 但看到杏儿那一脸认真的模样，段敏敏忍不住夹了一大块鹅肉放在她碗里调侃道：“谢谢杏儿的彩虹屁，娘以后一定会努力烧火的！” 也是一脸认真，仿佛要把烧火当成自己终身奋斗的事业。 第92章 孝心外包 吃完饭，天色也不早了，阿吉和阿贵趁着还能看见，收拾了东西就要赶回镇上。 段敏敏把下午她俩商量好的东西告诉阿吉，让他一起带来。阿吉听得一头雾水，怎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他家公子吩咐了，他也不多话，把她们要的东西记在心里。 临走之前，阿吉又像老妈子似的，拉着蒋公子叮嘱了半天。什么晚上盖好被子啦，吃饭速度慢一点啦，记得喝水啦。 郑沅和段敏敏在一旁看得牙酸，好一个男妈妈。 蒋公子也受不了他这模样，不耐烦的推着他出了院门，砰的一声快速关上了门。 阿吉出了院子还一步三回头的往这边看，直到看不到了才大步往前走。 今天轮到郑沅和段敏敏收拾洗碗，收拾完其它的出来本来想把锅抬了，然后给这歪歪扭扭的土灶推倒。 但是看着看着竟然觉得还怪有艺术感，舍不得拆了，毕竟是两人第一次做的灶，越看越喜欢。最后干脆给它留在那里，万一以后还要做铁锅炖鸡，铁锅炖猪呢。 接下来就是要处理这些吃不完的肉和菜了，郑沅看着角落里满满当当的东西忍不住头疼。想想又在心里唾弃自己，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开始嫌东西太多了，真是飘了，忘记那野菜糊糊有多难吃了。 “四柱，过来！” 四柱吃完饭后就在院子里缠着其他人陪他玩拈石子，大树和二河忙着清扫刚刚吃饭丢在地上的骨头，哪里得空理他。他又跑去找几个姐姐，姐姐们也在忙着缝缝补补，让他自己去玩。 唯一一个愿意陪他玩的蒋公子，半天抓不起一个石头，四柱觉得他笨死了，没了兴致仍旧去缠着两个哥哥。 听到郑沅叫他也不纠缠两个哥哥了，丢下石子飞快冲到灶房。 哼！不跟我玩，我去找娘去！ “娘，怎么了？” “喏，你把这只鸡和这两块肉送去给你阿奶一下。” “啊？怎么又要我送？”四柱有点不情愿。 “嘿！你这小子，让你跑个腿你还不情愿了。不让你送让谁送，你看看一院子就你是个闲人。” “那蒋公子还不是闲着的。”四柱不服气的嘟囔。 郑沅一巴掌拍他屁股上:“那可是咱家财神爷，你要是每天给娘五两银子，还送这么些东西来，我也把你供起来。再说了，那是你爷奶还是他爷奶，孙子孝敬爷奶不是应该的吗？难不成你还要孝心外包啊？小心你爹晚上进你梦里揍你屁股！” 四柱被她吓得一哆嗦，接过东西转身就跑，边跑还边说:“我的爷奶肯定我自己孝敬，娘，你可别让爹晚上来打我的屁股。” “孝心外包？元宝，真有你的，还能用在这个上面。哈哈哈哈......” “别笑了，快过来帮忙，睡觉之前咱们得把这些东西处理了。” 郑沅打算把那些猪肉照例做成油浸肉，上次她们自己买回来的油浸肉这几天吃得差不多了，正好补上。排骨今晚炸出来明早就吃掉，至于鸡就做成辣子鸡，明后两天吃完也就行了。 “来，你的武器拿好，你负责把这些排骨剁成小块。”郑沅递给段敏敏一把菜刀，然后把排骨端给她。 她自己拿起另一把开始分割猪五花和瘦肉，最后再剁鸡。 听着灶房里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剁肉声，姑娘们放下手里的布料进来要帮忙。 “不用你们帮忙，你们的任务就是帮我们把衣服做出来，这些有我们呢。” 郑沅和段敏敏把姑娘们赶了出去。这么一点活，哪里用得上这么多人。本来灶房里就热，再挤了这么些人更是又闷又热。 “桃儿，一会要做辣子鸡，我教你，你来掌勺。”想到一会要做辣子鸡，郑沅又补了一句。 “好嘞！婶子！”桃儿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陈家老宅。 四柱这几天老被派来往陈家老宅跑已经习惯了，拎着一堆东西没办法开门干脆背对着门撅起屁股撞开了门：“阿奶！阿爷！”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会子老陈家的人刚在灶房里吃晚饭，一个个的看着桌上的小菜都有些吃不下去。其实老陈家的饭菜在村里也还算是好的了，可是刚刚才在郑沅家那边吃了这么丰盛的一顿，看着自家桌上的东西就有点不够看了。 陈老太太也觉得这对比太扎心，没啥胃口，但是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凶巴巴的教训：“怎么，这饭菜入不了你们的眼了不成？那行，以后你们谁爱做谁做。” 其他人自然不敢忤逆老太太，忙端着碗开始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 突然听到四柱的声音，饭桌上的人都从碗里抬起头，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光。 陈老太太简直没眼看，这群没出息的，但还是放下碗筷走了出来。其他人没心思再吃，也放了碗筷跟着出来。 “四柱，你咋这时候来了？吃饭了吗？没吃来和我们吃吧。” “阿奶我吃过了，娘叫我把这些东西送过来给你们。”四柱把手里的肉递过去。 他现在已经被郑沅把嘴养刁了，才看不上那野菜糊糊。就算吃野菜糊糊，也要吃娘做的野菜糊糊。 看到四柱手里的东西，一院子的人又震惊了。 虽然知道四柱来可能是来送东西的，但这一只鸡，五六斤五花肉。这老二媳妇，就算是那公子在她们那也不能这么霍霍啊，何况这些东西还是那公子的。昨天已经一家人在那里吃了那么多了，还送这么老些过来，那公子怪罪下来可怎么是好。 “哎哟！四柱，你娘怎么送了这么些东西过来。快拿回去，我们不要，一会那贵人怪罪下来你们一家可怎么是好。”老太太四柱把东西送回去。 “阿奶，没事的，那张管事送了好些东西过来，今天下午还吃了大鹅呢。家里还有好多，我们都吃不完，怕坏了我娘才让我送过来的。” 虽然四柱这样说，老太太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接过肉拉着四柱往郑沅家那边走：“走，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管四柱怎么解释，怎么挣扎，老太太就是不听，拉着他就往那边去了。 四柱无奈只得跟着回去了，我的娘啊，倒不如你自己来跑一趟呢，没送出去，又回来了。 儿子没用，竟然连肉都送不出去了。 看着祖孙两个远去的背影，老陈家一院子的人同时叹了一口气，这到手的肉又走了。但是没有一个人觉得陈老太太做得不对，可不能让老二家的因为想帮衬自己得罪了贵人。 “走吧，回去吃饭去。”老爷子发话。 一群人又回到了灶房里，坐到桌边。端起碗，看着碗里的糊糊却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一个两个拿着筷子小口小口的挑着吃，再没有了以前饭桌上稀哩呼噜的动静。 最后就连陈老爷子也放下了还剩大半糊糊的碗，拿出烟杆叼在嘴里背着手出去了。心里也骂自己不争气，老了老了还和个半大小子似的，这么馋。 第93章 我不是来打秋风的 老太太拉着四柱还没走到郑沅家里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油香，这是又在炼油？ 走到门口，老太太一时倒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阿奶，走啊。”四柱疑惑的扯了扯老太太的衣袖，刚刚不是还拉着他朝这边跑，到了门口怎么还不进去了。 “四柱，奶就不进去了，你把这东西给你娘送回去。”老太太打算不进去了，把东西递给四柱。 四柱摇摇头，把手背在后面：“不要，你叫我拿回去一会我娘又要叫我跑一趟，阿奶你就拿回去呗。” “你这孩子......” “陈奶奶，你来啦？站在门口干啥，快进来呀！”正和四柱拉扯呢，梅儿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了她。 陈老太太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看到孩子们都在干巴巴的问了一句:“你们吃了饭啦？” “是呢，你要找婶子吗？她在灶房里面。” 一进院子，香味更是浓烈，看来真是赶上老二媳妇在炼油，陈老太太有点后悔过来了，这东西老二媳妇给她她就收下呗。 这下好了，又碰上在炼油。上次叫石头帮着送菜板过来，就碰上她们炼油，得了一碗油渣。要是知道她们炼油，她肯定是不会让家里人往前凑的。这下又碰上了，老二媳妇不会觉得她们是故意的，假装不要送了回来，却正好赶着人家炼油的时候来，实则还想要一点油渣吧。 天地良心，我老太太可真没有这么想。 老太太走到灶房门口，愣是有点迈不进去。 郑沅和段敏敏早都听见了动静，这会看老太太在门口伸一脚缩一脚的就是不进来，两人对视一眼一头雾水。 “娘，你干啥呢？咋不进来呢？可是有什么事？”见她老不进来，郑沅失去了耐心直接开口问道。 老太太见已经被看到了只得把手里的东西递到郑沅面前，郑沅偏过头用眼神询问后面跟着的四柱:什么情况这是？ 四柱忙撇清关系:“我可是送到阿奶手里了，她硬是不收，拉着我就回来了，我已经很努力的让阿奶收下了。” 四柱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就差要指天发誓了。 “娘，你这是干啥？孝敬你和我爹的，你们就收着呗，你干啥又拿了回来，莫不是少了不成？”郑沅又转向老太太。 郑沅本来是想开个玩笑，谁知道误打误撞正好戳到了老太太担心的地方。 “不......不是！老二媳妇，我真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东西太多了，怕那贵公子会生气。毕竟这东西也不是你们自己买的，若是他怪罪下来可怎么是好！再说了你孝敬我们两个老东西，哪里用得上这么多东西。我知道你是想顺带着照顾老大一家，可他们那一大家子，还有这么老些汉子，哪里就用得着你照顾了。你们孤儿寡母的，自己有了就自己存下来，不要老想着往那边送......” “等等，娘，等等。”郑沅忙出声打断。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老太太神情激动，唾沫横飞，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要是郑沅不打断估计还要继续往下说。看她那激动的样子，两人都怕她背过气去。 “娘，你想啥呢，怎么就扯到照顾大哥一家了，什么我们孤儿寡母了。难不成我做儿媳妇的孝敬你们老两口还不行了，佳明已经去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是呀娘......婶子，有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嘛，什么照顾不照顾的。那天你们过来帮我们出头的时候不是还说是一家人嘛，这下子又开始客套起来了。”段敏敏走了过来用肩膀碰了碰老太太。 要是她俩知道老太太是怕她们误会她是来再打一波秋风的话，怕是会笑掉大牙。这老太太，是有点子可爱在身上的。 看老太太还是一副我不要，快拿走的表情，郑沅眼睛一转。 “好了娘，既然已经过来了，那就留下帮我们吧。不是不好意思吗，用你的劳动来换总好意思了吧。”郑沅拉住老太太顺势把刀塞在她的手里。 “喏，这两只鸡你帮我剁成小块吧。对了娘，你这只也一起剁了吧，我一起做成辣子鸡，不然放到明天怕是也会味了。正好那张管事送过来好些调料，省得你还要回去现配。” 老太太直愣愣的看着塞到自己手里的刀，我刚刚是要来干什么来着？ “饭还没吃饱呢，就被你抓来干活了。”老太太嘟囔着，但还是麻利的开始炖鸡。 “娘你还没吃饭呢？”郑沅有点惊讶。 “也不是，吃了一半。”老太太心说这年轻人耳力就是好，自己说得那么小声都被听见了。 “嗐呀，咋饭都没吃就跑过来了。我还说抓了个免费劳动力，你快回去吃饭吧。”说着郑沅就要去拿老太太手里的菜刀。 “这有啥的，一顿不吃还能饿死不成。”老太太侧过身子避开郑沅的手，又开始哐哐剁鸡。 见老太太这样，郑沅也没有再劝，今天饭还剩一点，一会做好辣子鸡和炸排骨，给老太太炒个蛋炒饭就是。 有了老太太的加入，郑沅就能腾出手来照顾锅里的油浸肉和准备辣子鸡的佐料。 别看老太太小小一个，动作很是麻利，不一会两只鸡就剁完了，段敏敏还在和手里那只鸡搏斗。 老太太看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实在受不了:“去去去，你去干别的去，我来剁。” 嘿！还被个小老太太嫌弃了，段敏敏不好意思的想摸摸鼻子，想到手刚摸了鸡又放了下来。 好吧，谁让老太太确实动作比较麻利呢。反正自己的战场又不在厨房，没有老太太快不是正常嘛，老太太都在厨房摸索了一辈子了。 段敏敏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挽尊，坦然接受了被嫌弃的事实，走到一边拿起排骨准备剁。 “诶诶诶，干啥呢！”老太太丢下手里的半只鸡就要来抢段敏敏的刀。 段敏敏吓了一跳:“哎哟！小心！” 郑沅也看过来:“怎么了这是？” “我说你两个败家子，这排骨怎么能用菜刀剁呢，这刀刃不得被你们全砍翻边了，你们当这菜刀是这么好买的不成。” 老太太心疼的拿过菜刀仔细检查，看没啥事才放下菜刀，走到灶后拿出砍柴用的柴刀从水缸里舀出水来细细洗过之后递给段敏敏：“喏，用柴刀，这厚实，耐得住。以后记住了剁大骨头就用柴刀，也不知道你们以前霍霍了多少菜刀。” “娘，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以前哪有闲钱去买排骨吃。”郑沅好笑的开口。 “对呀，这不是第一次没经验嘛，还得是你呀，婶子。”段敏敏也不在意被老太太数落，接过柴刀调侃了一句。 “算了，放那吧，这半只鸡一会就剁完了，排骨我一起剁了。” 老太太无奈的看看她俩，又拿起刀剁了起来。这俩人搅和在一起之后怎么越发没皮没脸了，不过她倒也不讨厌。 第94章 葱姜料酒锅里倒 老太太砰砰砰的把菜板剁得震天响，不一会鸡和排骨都被剁成大小均匀的小块分装在盆里。 “还有什么事情要做？”老太太放下柴刀问。 好久没体会到这种剁肉剁到爽的感觉了，老太太觉得自己还能再剁一头猪。 “娘，你可真是宝刀未老,刀功不减当年。”郑沅适时拍一下老太太的马屁。 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却是压制不住的微微抬起：“没事我要回去了，累了一天还得来和你打下手。” “别走啊娘，谁说没事了。你去帮我看看那几个孩子的衣服做成什么样了，把桃儿换进来一下，咱们家能不能穿上新衣服就靠你了。再说了，你的鸡可还在我手里，你跑啥？” “谁说要你的鸡了。”老太太嘟囔着。 “好吧好吧，是我们死皮赖脸硬要你收下的，可以了吧？娘。”郑沅和段敏敏两个呲着大牙看着老太太。 “我懒得和你们说，行吧，我去看看她们衣服做成啥样了。”老太太扭过身子气呼呼的出去了。 “桃儿！快进来！”郑沅冲着外面喊道。 “诶，来啦！” 桃儿知道要开始做菜了，扔下装衣服的竹篓就往里面跑。 看着桃儿激动的样子，段敏敏酸溜溜的在一旁叹气：“唉~看来我这闺女是给你养的咯，我看现在你叫她可比我叫有用多了，看这跑得多快。” 桃儿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你这老婆子，吃醋吃到我身上来了。你的闺女不就是我的闺女，我叫她跑得快怎么了？谁叫你对做菜一点兴趣都不感的，现在只能便宜我得了这么大个姑娘。桃儿，你来给娘做闺女吧。老婆子，也别说我占你便宜，四柱就给你做儿子了吧，反正我看四柱现在也是喜欢你得紧。”郑沅看到桃儿的表情，打趣道。 段敏敏也反应了过来，这张破嘴，人家桃儿三个以前在段老婆子手下过的什么生活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偏说些吓小姑娘的话。 “想得到挺美，拿我这么大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想换你那皮小子，我可舍不得。你问问桃儿，她肯定也舍不得我这个娘。”段敏敏伸手拉过桃儿。 “是是是，你们母女情深，我一会就把三妮和慧娘叫进来。” 在两人一唱一和的插科打诨中，桃儿总算露出了笑容。是呀，娘已经不一样了，她紧张个什么呢。 “来，我的好徒儿，过来，婶子教你做薄荷炸排骨和辣子鸡。”郑沅干脆称呼也换了。 “首先呢不管我们是做什么肉类，如果不焯水都要洗干净加点佐料腌制，做出来的东西才能又嫩又好吃。来，你洗这盆排骨，我洗鸡，淘个两三遍就差不多了。” 桃儿听话照做。 “好了，现在可以开始放佐料了。首先是我们的去腥三件套，葱姜料酒锅里倒。哦对，咱们没有料酒，黄酒也行，那些老男人喝的烧刀子也行。盐可以这一步放足也可以等会下锅的时候放，我习惯这会就放，感觉要入味一点。” “然后放点酱油，八角、草果和花椒舂细倒进来，搅拌均匀，本来是有淀粉更嫩，但是咱们没有就不放了。你也别问淀粉是什么，我解释不出来，嘻嘻，等以后能弄到我再给你说。好了，抓拌均匀腌上个一盏茶的功夫。咱们去扯薄荷去，阿敏，你看着点锅里哈。” 段敏敏朝着二人比了个OK的手势。 不得不说，这后院的薄荷是长得真好，上次掐了那么些做牙膏，现在又长得郁郁葱葱的了，两人很快就掐够了要用的量。 上次说卖冰粉的时候加一点进去，全给忘了，等下次去的时候一定得带上。 回到灶房锅里的油浸肉好了，郑沅把薄荷递给了桃儿让她洗干净沥水，自己拿起锅铲把油浸肉先捞了出来。 “来，徒儿，锅铲交给你。”把肉全捞出来之后，郑沅把锅铲给了桃儿，自己则是站在一旁指挥。 “先往锅里倒菜籽油，再来点，再来点!倒倒倒！你手别抖，我让你停再停。”桃儿抬着装菜籽油的罐子手抖得不行，这么放油也太奢侈了吧。 “好了，现在就等油温升上来咱们先炸排骨。”总算听见郑沅叫停，桃儿松了口气。 “桃儿，这做菜就讲究荤素搭配。你记住，以后做素菜要用荤油，做荤菜要用素油，这样做出来才香。” “嗯嗯......” 桃儿忙不迭的点头，她之前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说法，但是就觉得很有道理。 “好了，筷子伸进油里开始冒这种大泡说明油温可以，把排骨放进去炸，这会会时候一定要是大火，炸到定型转中小火慢慢炸到金黄......把鸡也放进去，这个鸡第一次也是要炸得金黄捞出，再加火把鸡放进去炸干水分......” 跟着郑沅的指令，桃儿开始有条不紊的自己动手。看着桃儿除了一开始有点紧张之外，后面慢慢开始游刃有余。郑沅感叹，天赋是真不错，难得还很有兴趣。 随着香料的加入，一股子浓烈的香味从灶房里飘散出去。 闻着灶房里传出来的香味，院子里本来在忙活手里事情的几人都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往里来。 陈老太太也顾不上什么避嫌了，扔下手里的布料跟着孩子们进了灶房。 倒要看看这老二媳妇能把这鸡做出什么花样来？ 他们进来，桃儿正在往盆里舀辣子鸡。 “正好，辣子鸡好了。来，都来尝一尝，咱们家桃儿大厨的手艺。”郑沅手里捏着一块辣子鸡正往段敏敏嘴边送。 “哇！大姐，你还有这手艺呢？闻着好香！肯定特别好吃！”杏儿一脸崇拜的看着桃儿。 “我哪有这本事，还是郑婶子一步一步的教我做的。你们快尝尝，看看好不好吃，我第一次做，万一不好吃。”桃儿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衣角，随即又有点担心味道不好。 “那我尝尝！”四柱伸手就要往盆里拿东西。 “洗手！”郑沅眼疾手快的揪住他后脖颈。 四柱不好意思的笑笑，赶忙去到水缸边打水洗手，倒再也没有之前的抵触情绪。 看着孩子们都乖乖去到水缸边洗手，陈老太太悄摸的缩回了自己的手，跟着去了水缸边。 这老二媳妇啥时候这么讲究了。 洗完手，孩子们迫不及待的把手伸进了盆里。 “哇！好好吃！”四柱惊呼。 “又麻又辣，好过瘾啊！”二河吃完一口，眼睛都亮了。 孩子们围着桃儿叽叽喳喳的夸着，都快把桃儿夸晕过去了，再没有比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受大家喜欢更幸福的事了。 在郑沅的指挥下，薄荷排骨也出锅了。就着锅里剩下的油，郑沅又给老太太炒了个鸡蛋饭。 大的小的在尝过薄荷排骨之后，对着郑沅和桃儿又是一阵夸赞。 蒋公子在心里也不住的惊叹，这些花样可比府里那些厨子做得好吃多了。本来不是冲着吃食来的，这下却是想多住几天了。 第95章 不知疲倦的牛马 晚饭的铁锅炖大鹅已经吃得很饱了，这会子又加了一顿餐，孩子们吃了几块就捧着肚子叫吃不下去了。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面对着两大盆色香味俱全的肉一点也吃不下去。 老太太把一碗油汪汪的鸡蛋饭全吃了下去，那肉也是再吃不下去了。 郑沅把辣子鸡舀出三分之一，又把薄荷炸排骨也堆了一些上去，递给了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还推说不要呢，已经被郑沅连拉带拽的推出了院门。 郑沅啪的一声锁上院门，装模作样冲着老太太打了个呵欠：“娘，时间不早了，我们要睡觉了，你快些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陈老太太说话，转身进了灶房。 老太太端着盆子在原地跺脚：“老二家的，你睡啥觉？你们不是要过去段敏娘家那边吗？快给我开门！四柱！二河！” 可惜孩子们被郑沅拉在了灶房里不许出去，外面就一个蒋公子。蒋公子对着老太太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陈老太太没办法，敲了半天门就是没一个人出来搭理她，只能端着满满的一盆肉回了家。 眼见着快睡觉了，自己的老妻还没有回来，陈老爷子正要叫石头去看看，就看到老太太端着盆推开了门。 “你这老婆子，去送个鸡难不成鸡活过来了要满山去抓不成？这么半天不见回来！行了，树花把饭菜给你留在桌上了，快去吃饭吧。这盆里端着啥？” 老爷子往前几步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香味，定睛一看，天爷，这么老大一盆肉。 “老婆子，你不是送鸡回去吗？怎么端了这么老大一盆肉回来？” 听到老爷子的话，一家子都惊得围了过来。 还真是一大盆肉，热气腾腾的呼呼直往外冒香气，老太太进来没一会，院子里已经全是这股子又麻又辣的香味。 不用问，肯定又是老二家给的。 “咕噜！” “咕噜！” 太香了，根本忍不住，围过来的几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盆里，疯狂的往嘴里吞着口水。 “行了，一人一块，吃吧，剩下的明天早上吃。”老太太用手给每个人分了一块鸡肉，然后就去了灶房，把盆放进橱柜里，严严实实的盖住。 等她出来就看到一群老的小的在疯狂嘬手指、嘬骨头。 “娘，饭在桌上呢。”李树花从自己手里的骨头上抬起头来。 “唔，好，我一会吃。”老太太摸了摸鼻子，转身去了屋里。 看他们这样子老太太莫名有点心虚，不好意思说在老二媳妇那里吃了一大碗油汪汪的蛋炒饭，还吃了好几块排骨和鸡肉。这会子肚子撑了不行，哪里还吃得下那野菜糊糊。 这一晚一家人除了还在喝奶的蛋蛋，每个人都咂吧着嘴里的余香美美的做了个好梦。 一夜过去。 清晨，郑沅和段敏敏站在院子里齐齐伸了个懒腰。 真好，又是个大晴天。 又可以上山拔草了，真快乐呀~ 早上郑沅又指挥着桃儿做了一道酱茄子、一道卧鸡蛋，并上昨晚做好的薄荷排骨和辣子鸡美美的吃了一顿。 看着桃儿忙碌的身影，郑沅颇有一种酒店大厨看着二厨忙碌而大厨只用动嘴的快乐。 “我们郑大厨可真是坐上主厨的位置了，只管动嘴不管动手了。”段敏敏打趣她。 “那可不！这种快乐你一个伙夫是想象不到的。”郑沅走过去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段敏敏的肩膀，气得段敏敏想抽出根柴火揍她。 “你才是伙夫！” 吃完饭郑沅打包了吃剩下的排骨和辣子鸡，又把剩下的饭也全部包上。她和段敏敏还是打算一家人都上山去拔草，中午郑沅再下来给蒋公子做饭，其他人就不下来了。明天可就是镇上的集了，还得和蒋公子商量生意的事情，一天天耽搁着这山地里的草啥时候才能拔完。 收拾完毕，二人去和蒋公子通了一下气，想着家里有个人也挺好，免费帮看门了。 谁曾想和蒋公子说了之后，那蒋公子非要跟着上山去。 郑沅和段敏敏不想在山上还照顾这么个祖宗，极力劝阻蒋公子打消这个念头。 但无论是二人说山上蚊虫叮咬，说山路难行，没有人穿着月白长衫下地的，还是保证中午会回来给他做饭，蒋公子一概不听，就是要跟着上山。 两人无奈，只能带身穿月白长衫手里摇着扇子的蒋公子朝山地走去。 一路上下地的村里人都好奇的看着慢慢悠悠跟在她们后面摇扇子的蒋公子，郑沅和段敏敏看着他对着围观众人点头微笑一副来视察的模样，捂住了额头，这显眼包。 刚走到山脚，就听到一阵呼喊。 “老二媳妇，你们等等。” 一行人转过头去，原来是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带着一家人往这边来了。 “爹、娘，你们来干啥来了？”郑沅记得老陈家地里的杂草已经全部收拾完了呀。 “我们来帮你们拔草，人多干得快，不然你们几个要磨到什么时候。”老太太挥舞着手里的锄头，干劲十足的模样。 早饭吃了喷香的辣子鸡，一家人颇有些不好意思吃了郑沅那么多东西。可自家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最后老两口拍板今天去帮着她俩干一天活，老大一家也没有意见，一家人风风火火的就追了过来。 “那可太好了，有你们帮我们，那小小山地，还不是轻松拿下！”两人没拒绝他们的好意。 村里不都是这样嘛，你帮帮我，我帮帮你。一味的拒绝别人的好意，反倒显得生分。 老陈家的干活都是一把好手，有了他们的加入，效率噌噌上升。本来平时拔两下要站起来揉揉肩抖抖腿的郑沅和段敏敏看着老太太和老爷子在苞米地里头也不抬，健步如飞，都不好意思休息了，跟着在后面埋头苦干。 那蒋公子见两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家一副轻松的样子，想来自己一个少年应当没问题，不顾劝阻钻进了苞米地里，可惜没过一会就被苞米叶子割得吱哇乱叫的跑了出来。 只能捧着自己被割伤的小脸，坐在树荫下面看着老爷子和老太太矫健的身影感叹。 中午的时候，本来郑沅说带来的冷饭不够吃，要下去做了饭带上来，愣是被陈老太太拉住。 “做啥饭？真是日子好过了，你见村里谁家一天吃三顿的！你还带了这老些东西，对付吃一口得了呗。”老太太的手跟个铁钳子似的，郑沅愣是没有挣开。 “可蒋公子和咱不一样的呀，我还得给他做午饭呢。”说完老太太的手松了些。 可听到她的话，蒋公子从树荫下面跳了出来：“不妨事不妨事，我不饿，你们咋吃我咋吃。” 好嘛，一听这话，老太太的手又箍紧了。没办法只能依了她的意思，十几个人把今早带来的东西分着吃完了。 别说人多吃东西就是香，就算是冷饭剩菜也吃得干干净净，那蒋公子也单独给了他一碗，吃得喷香。 吃完之后，陈老太太也没给众人歇息的机会，连推带拉的给几个人撵到了地里，又开始了一下午的忙碌。 有了老太太这个监工，一山坡的人和不知疲倦的牛马似的，胳膊都快抡出火星子了。 下午四点左右，剩下的地竟然全部拔完了。站在坡顶上，两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揉着酸胀的胳膊，两人感叹这老太太可真是个鸡娃的高手! 第96章 义无反顾冲进瓜田里的猹 一行人收收捡捡下了个早班。 “娘，爹，待会回家你们就在我们家休息一会，吃完饭再回去哈。” “不不不，之前吃了那么老些了，哪能还赖着吃饭，我们自己回去吃就是了。”老太太摆手就要往自己家走。 “是呀，老二媳妇，明天又是街天了，你们还得去镇上，今天事情还多着呢。不用管我们，玉莲在家里弄着了。”老爷子背着手就要带着一家人朝自家去。 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上前一左一右挽住了陈老太太往自家那边拉：“娘，不吃可不行，哪有干活不管饭的。大树！二河！拉住你爷！” 大树和二河忙上前去一左一右的架住老爷子，也不管老爷子脚都没沾地就被抬了向前走。 “大树！二河！放我下来！你两个混小子，架着我作甚......”不管老爷子怎么挣扎叫喊，两个小子就是不放。 几个孩子也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去拉住了要走的几个人。 老爷子和老太太都被架着走了，其他的几个人也没有再挣扎，任由他们拉着朝郑沅家的方向走去。 “行了行了，放开我，我们跟着你们去就是了。”眼见着挣扎无效，老太太也放弃了挣扎。 两人笑嘻嘻的放开了挽着老太太的手，老太太拍打着被她俩弄皱的衣服，没好气的瞪了她们一眼。 “还不快放我下来！你两个混小子！”陈老爷子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这两小子抬断了。 看着奶奶都被放开了，两个小子也松开了自己的手。陈老爷子不察他俩突然放手，落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气得站稳就给了两个小子一人一个脑瓜崩。 大树和二河也不生气，摸着额头不好意思的傻乐。 一家人吵吵闹闹的朝着家里走去，蒋公子跟在后面看着这温馨的画面，一下子想到了千里之外的爷爷奶奶，鼻子有点发酸。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一阵打砸和哭喊声，抬眼望去，隔壁刘翠兰家围了一圈的人。 两人唰的放开老太太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就朝着人群冲了过去，像两头义无反顾冲进瓜田里的猹。 老太太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左右手，又看看两人飞快钻入人群的背影目瞪口呆，随即反应过来也跟着冲了上去。 “咋滴啦这是？”两人凭借着自己灵活的身形，愣是挤到了前排。自然的从前排大娘的手里拿了几颗瓜子，边嗑边问。 “嗐！那陈厚金家把田卖给了这伙人，这不，正在这拿着田契要求他们赶紧把田给誊出来，说是要卖了呢。陈厚金哪里会同意，这会子那伙人正在院子里打砸呢。”大娘拈起一颗瓜子悄摸的指了指院子里凶神恶煞的一伙人说道，生怕被那伙人看到。 “阿平婶，你看热闹都没看明白，哪里是你说的这回事。”旁边一位妇人听到这阿平婶说的版本，转过头来纠正她。 郑沅和段敏敏又把头看向了这位妇人，一脸的求知欲。 那妇人也不卖关子：“这田契哪里是他们卖出去的，那陈厚金又不是疯了。我来得最早，可全听明白了。这田契啊，是那婶子上个中和镇集市偷摸的揣着去镇上，被贼人摸了去。那贼人也是个杀千刀的，摸了就去赌坊里堵，没钱这不是就把田契押那里了。人家赌坊又不是善堂，收了这田契，自然是要来处理收账的。” 上个集市在镇上丢的？两人心里咯噔一声。 “刘翠兰这婆子莫不是疯了不成，赶集揣着田契去干啥？” “说是想做那冰粉生意，那镇上的贵人说要田契抵押才能给冰，这刘翠兰就心动了不是。谁曾想，冰粉生意没做成，田契倒丢了。刚刚她还不肯说呢，还是那陈厚金说要是不说怎么丢的，就把她休回家，她才肯说的。啧啧......” “咦~陈嫂子、赵嫂子，这冰粉生意不是你们在做吗？你们的田契真抵给那管事的啦？”那妇人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人不就是一开始做冰粉生意的吗。 一听她这话，周围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她俩。眼里有探究，有怀疑。 听到抵押田契两人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火烧过来了。 大爷大娘，叔叔婶婶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着我们，汗流浃背了。 “对呀，我们是拿了田契给张管事抵押得了冰。可刘婶子的田契是怎么回事，我们可真不知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咬死了就是拿田契去给张管事抵押才得了冰块了，张管事那边已经说过了倒是不怕他们查证，至于刘翠兰那边怎么丢了田契也不难猜到。 无非就是听了她们两人的话还是不死心，想着赌一把，揣着田契找到了张管事，结果在镇上被小偷摸了去。 要是她俩知道会有这回事，肯定不会顺口胡诌这要拿冰必须抵押田契的事情。 看着隔壁院子里，一片狼藉。老实巴交的陈厚金蹲在院子里不住的挠头，陈学才和王彩凤对着五大三粗的催债人一脸卑微求饶，刘翠兰在地上一身狼狈痛哭哀嚎的样子。 郑沅和段敏敏心里涌起了一阵愧疚，动了恻隐之心。 她们不是圣母，但是看着辛劳一辈子的庄稼人因为小偷要失去自己打拼一辈子的田地，心中实在不忍。 虽然不是她们直接导致刘翠兰的田契被偷，但深究起来刘翠兰田契丢失的根本原因就是她俩的那套说辞。 把手里的瓜子往那阿平婶手里一塞，两人拨开身侧的人钻进了刘翠兰家院子。 阿平婶看着又回到自己手里的瓜子呆愣了片刻。 陈老太太刚挤到两人身边，就见两人钻进了隔壁的院子，心里骂了一声她俩又去掺和啥！但还是担心两人被赖上，一拍大腿也跟了上去。 两人进门刚要开口，刘翠兰看到她们立时也不哭了，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就要撕打她们。 两人反应快，往后退了一步那刘翠兰扑了个空。 陈厚金看到自家婆娘癫狂的样子，撇下手里的烟杆，站起来拦到两人面前呵斥住了还要往前冲的刘翠兰。 “你又发什么疯？！还嫌不够丢人是吧！” “老头子！都怪她们！都怪她们呀！要不是她们说那冰要用自家田契抵押才会给，我哪里会揣了田契去镇上，又哪里会被贼人摸了去啊！老头子！学才！快逮住她俩啊，让她们赔这些老爷的钱！呜呜呜......” “杀千刀两个寡妇呀！丧门星！克死了自己的男人，还要来祸害咱们家呀！” 听完这一通控诉，郑沅和段敏敏都要气笑了，这不妥妥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真是后悔看着这一家人可怜，还想着出来帮着解决一下。 这下好了，被狗咬了吧。 第97章 感情您还是个大好人呗 两人正要蓄力开始反驳。 “放你娘的屁！刘翠兰你才是丧门星！自己把田契揣镇上去弄丢了，反倒怪在两个孩子身上。真是卖布不带尺子，一通胡扯啊！”老太太气喘吁吁的从门口钻了进来，一把把两人拉到身后就开骂。 看着老太太一副老母鸡护鸡崽的模样，两人伸手扯了扯老太太的袖子，示意她让她们自己来解决。 “还有你们两个，扯什么扯，给我站好了！啥热闹都凑，这下好了吧，热闹没看成，惹得一身骚！别给我嬉皮笑脸的，老娘真是欠了你们的！”老太太转过头凶巴巴的对着两人一通输出。 两人再厚的脸皮，这会子也有点臊得慌。好歹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老太太也真是的，一点面子也不给留。 看二人一副鹌鹑样，老太太丢下一句“回去再和你们算账!”，又转过头打算对着刘翠兰开炮。 郑沅和段敏敏忙扯住老太太：“娘，回去你再收拾我们，这事让我俩解决吧。” 这会子陈老爷子也带着一家人挤了进来，陈老太太看了看两人，默默的退到了一边。行吧，这会子一家十几口人都在，也不怕她俩吃亏，就让她俩先去解决吧。 大不了，上去就是干，刘翠兰这小身板，我老太太难不成还能打不过？ 从郑沅她们闯了进来，那伙催债的人也没有再打砸了，站在一旁看着好戏。 郑沅上前一步走到刘翠兰身边：“婶子，你说都是因为我俩你的田契才会丢的？” “不是吗？不是你俩说那管事要田契抵押才能给冰，我会揣着田契上街吗？”刘翠兰依然一副恨恨的模样。 两人都快被她气笑了，这是什么脸丑怪镜子的奇葩理论。 “好，那我问你。可是我俩极力游说你拿了田契去抵押？还是我俩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偷了自家的田契去镇上的？” “我我......可是如果你们不说，我怎么会拿了田契想着去做这生意！对！要是你们不说不就没这回事了吗？”刘翠兰声音一下大了起来，好似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赖在她们身上的理由。 “你要这样说，那我们就好好的掰扯掰扯。我们俩可是单独给你说买冰得抵押这田契的？没有吧，那天牛车上这么多人都能作证。再者说，我们本来是不打算给你们说这些的，毕竟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营生，是你们和狗闻了味似的跟了我们一天。” “在牛车上又是三番两次的逼问那冰块怎么得来的，我们没办法，想着都是同村的告诉了你们。我们也反复给你们说了那生意不好做，本钱高还得抵押田契。是你自己选择了拿田契去冒险做这个生意，那天车上的人那么多，怎么不见她们偷了家里的田契去干这事呢？你说是不是，李菊仙？” 正在一旁看热闹的李菊仙，郑沅直接把问题抛给了她。 李菊仙抓着一把瓜子嗑得正欢呢，突然被叫到。扭头就看到自家男人探究的眼神吓了一跳，被瓜子呛得咳嗽起来：“咳咳咳......赵嫂子，那刘婶子自己要偷了田契去的，可不关我啥事。我那天是打听了这事，可我可是一点也没动家里的田契的念头，那可是我们家里的命根子，我可没有那么拎不清。” 李菊仙生怕这把火又烧到自己头上，忙撇清自己的关系。 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厚金叔，你也听到了。我们也不止和婶子一个人说了这个事，我们也不知道你们家田契放哪，你们家田契丢了这事，可怪不到我们头上。”看着这陈厚金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郑沅也不管那刘翠兰了，直接和陈厚金说。 要是这陈厚金也是个拎不清的，那今天这事她们就不打算管了。 陈厚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疲惫的开口：“我知道的，是这老婆子自己拎不清，没和我们商量就偷了田契，不关你们的事。” “老头子!什么叫不关她们的事？明明就是......” “闭嘴吧你！”刘翠兰还没说完，就被陈厚金一声怒吼打断。 刘翠兰见陈厚金真的发怒了，立时闭了嘴不敢再出声。 “厚金叔，你是个拎得清的。虽然你们田契丢失这个事，和我们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毕竟婶子也是从我们这里听到的消息，我们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这个事情我们也会帮着处理，一会子你就别说话，我们来和赌坊的人说。”两人拉过陈厚金，小声的和他说。 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的庄稼人哪里知道这事情要怎么处理，刚刚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这会子有人主动帮忙，而且她们背后还有镇上的张员外家，自然没有不应的。 “几位大哥，咱们先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说吧。彩凤，你去打几碗水来给几位大哥。”郑沅和段敏敏从檐下拖了几根凳子放在一旁站着看热闹的几人面前。 不管咋说肯定不能一开始就上去和人家掰扯激化矛盾，先问问看什么情况吧，能不能有谈的余地。 “诶诶，我这就去。”王彩凤忙不迭的从地上站起来跑向灶房。 那几个催债的人见这两个村妇竟然不怕他们，还要让他们坐下来说都有点稀奇，正常村里人的反应不应该就和这家人一样不是哭闹就是求饶吗。 他们中间一个相对不那么壮实的中年人似笑非笑的走上前来坐在凳子上，想来应该就是这群人的头头。 “不知二位要说些什么？” 那管事的并不接王彩凤递过来的水，段敏敏拍了拍王彩凤示意她先放在一边。 “这位想必就是管事的了，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王。”那管事的面无表情直勾勾的盯着两人。 两人可不怕他这眼神，他这眼神再可怕还能可怕过职场老登的眼神不成。 “原来是王管事，失敬失敬。各位兄弟这大热天的跑来这山坳坳里，真是辛苦了，先喝些水润润嗓子吧。” “不必了，说正事吧。我们就是来催债的，只要这家人配合我们把赌坊的债收了，我们立马就走。”那王管事并不愿意搭话。 “行，那我们就说正事。不知道我这厚金叔家里欠了你们赌坊多少钱？” “他们并未欠我们钱，只是有人拿了他们的田契抵押在我们那里，如今我们是来收回这田地的。我们也不是那不讲理的，田里面的稻谷我们一概不要，只要他们五天之内收完，不影响我们出售就是。若是五天之后还没收完，那我们只能连着田里的稻谷一并卖了。” 嚯！感情您还是个大好人呗，收了他们的田，他们还得感恩戴德的把你供起来，感谢你没有收了他们的稻谷。 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默契的低下头翻了个大白眼。 第98章 一两银子 “王管事的说笑了，现在稻谷正是孕穗的时候，若是这时候把稻谷收了，那这一年的收成可怎么办呢？”郑沅抬起头仍旧笑着和那王管事说话。 王管事一脸的不屑：“他们的收成怎么样与我们赌坊何干，这田契既然已经在我们手里了，那就说明这田已经归我们赌坊了。我们愿意给他们几天时间，已经是我们仁慈了。” “王管事此言差矣，虽然这白契在你手里，可那盖官府大印的红契可还在官府备案呢。那上面可明明白白的写着这片田地属于老槐箐陈厚金一家，并未写着这片田地何时卖给了你们赌坊。” 虽然她们确实不知道这古时候的田契是怎么个交易法，两个原身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朝代，哪里能指望她们的记忆里面能有关于田地买卖的规定。 但是之前上历史课的时候，也大概了解古时候的田契房契交易是需要盖官府大印才生效的。老百姓手里的这份是没有盖大印的白契，因为契约向官府备案并不是无偿的，需要交税还需要一点孝敬红包，所以老百姓一般不愿意去官府备案。 大多时候，所有人手里的白契就成为了田产房产的唯一产权证明。一般情况下凭白契交易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因为这些事跑一趟衙门找那些麻烦事。 但是因为交易的不规范也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一旦白契丢失，捡到的人很有可能就会找上门来索要田地。 一辈子老实巴交的村里人，靠着一辈一辈积累下来的微薄财力攒下家业，只知道那一纸契书就代表着田地的所有权，哪里知道这些交易的门道。 不过还好正因为有这红契、白契的区别，她们今天才能找到切入点帮陈厚金一家。 “哼！两位嫂子也不必吓唬我王某，我们兄弟收账几十年了，他们这样的见多了。什么红契白契的，这契书现在就是在我手上了，这田地就是属于我们赌坊了。喂！老头，你们收不收稻谷？不收我们立时就要叫人进来看了，要是实在不愿意给田的话也可以拿你这间破屋子里的东西抵债。” 这王管事自然是知道正规的田地买卖是需要去官府备案的，只是他们赌坊这么些年来收过不少的田契地契，都是直接上门讨要，逼着他们给银子，谁会想着花那老些钱去官府备案。 那官府的人比他们还黑，知道他们手里的契书来路不正，更是使劲的宰他们，去一趟孝敬那些狗官的钱都快赶上交易的田地价格了。所以一般都是上门吓唬一番，逼他们拿出银子来赎田。 他也没想到这么些年都是这样收的，今天竟然在这村里遇上两个懂法的妇人。那王管事不愿意和她俩纠缠，只歪过头去瞪着陈厚金。 陈厚金被他瞪得一哆嗦，差点脚又软了下来。不过他刚刚也听见了郑沅的话，那官府手里也还有一份盖大印的田契，心里稍微安定了些，更是决定要听她俩的。 “我们肯定是不认这债的，有什么事你就和我的两个侄媳妇说吧。” “你！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给我砸！”王管事恼羞成怒就要叫人砸了这院子。 陈佳东和几个孩子赶忙上去拦住了就要动手的几人，陈学才和陈厚金也反应过来站了过去，院子外面看热闹的村里人眼见着要打起来了，也涌进来一群青壮年男性。 眼见形势剑拔弩张，段敏敏笑着开口：“诶~王管事别动怒嘛，凡事好商量。你说说你们这私闯民宅又损坏他人财务的，实在是没有留余地。若是我这厚金叔逼急了拼上全部身家也要去衙门告你们一状，你们赌坊的东家想必也不愿意惹上那官府的人吧。为了这几十文的赌债，实在是犯不上啊。你说，是吧？” “什么几十文？那是二两银子！”王管事气急败坏，把那小偷欠了赌坊多少银子也吐露了出来。 两人勾了勾嘴角，很好，知道了欠多少钱就好办了。 “哎哟喂！二两银子，这天杀的偷儿，竟让几位大爷为了这二两银子遭了这么些罪，真是应该天打雷劈。”郑沅夸张的捂着嘴，一副真心体谅几个催债人的模样。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今天这田我们是要定了，若是不想给田，那就拿了银钱来赎。” 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果然，最终目的是要钱。因为没有人村里人割舍得耕种了一辈子的田地，赌坊的人也不愿意拿着这田契给自己找麻烦，他们知道最后村里人都会妥协，所以一般都是打砸威胁一番之后要银子。 “拿银子来赎？这我可听不懂是什么道理了，这田契本来就是我厚金叔家的，怎的需要他们拿钱来赎？” 眼看着那王管事又要发怒，郑沅又接着说道：“不过嘛，虽然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贵赌坊没有核查清楚客人手里的财务才导致出现这样的局面。但是各位大老远的跑来一趟，也是怪我那婶子没有保管好自己家的田契。这样吧，我这厚金叔一家也是厚道人，他们一家愿意出一两银子补偿赌坊的损失，怎么样？” “一两银子？这些田契起码值三十两银子，一两银子就想给我打发了？”王管事气得跳了起来。 “什么狗屁的一两银子，我可没答应，郑寡妇，你答应的你自己给！”刘翠兰听到郑沅的话也跳了起来。 郑沅和段敏敏的脸一黑，好你个不识好歹的刘翠兰，真是好赖不分啊。 好在陈厚金是个明事理的，知道郑沅她们在帮他尽力减少损失，回身就给了刘翠兰一个大耳刮子：“给老子闭嘴！再多话，我就把你送回梅花坡去！” 刘翠兰捂着脸一脸的委屈但也不敢再说啥，呜呜咽咽的退了回去。 两人也没计较那刘翠兰说的话，还是对着王管事：“没错，一两银子。这件事主要还是你们赌坊的问题，那偷儿差你们的钱你们自去找他便是。我们愿意承担一两银子已经是大发善心了，若是你们还是揪着要那三十两银子，那我们也只能拼着自己的全部身家去衙门击大鼓了。” “想来你们东家是最不愿意沾上官府的人了吧，若是他知道你们帐没收到还惹来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不知道王管事可能承受住你们东家的怒火呢？” 郑沅赌这管事不敢真的和他们闹到官府，这开赌坊的违法乱纪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平日里都是躲着官府走。要是让官府逮住，那可不是几十两银子就能摆平的事情。这帮官府的人正愁逮不住他们的小辫子呢，他们自己送上门去，不大出血官府能放得了他们。 第99章 送走瘟神 果然，王管事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 看他这样子，郑沅和段敏敏知道赌对了，从古至今没有哪个赌坊是干净的，也没有哪个赌坊是愿意惹上官府的。 “这样吧，刚刚也是我们欠考虑了。因着这婶子的失误，让几位大老远的来跑一趟。我们也不让你们白跑，这二两银子就当是我厚金叔一家欠你们的，你们把田契还给他家，让他们赔了这二两银子，怎么样？” 王管事还是有些犹豫，这三十两和二两可差出去了十多倍。就算平时遇上那实在拿不出钱来的人家，也能收上来个七八两银子，兄弟们分一分还能交上去四五两。 今天跑了这么老远难不成就收个本钱回去，哥几个就白跑了？ 但是看这两位妇人是懂律法的，要是惹毛了她们不好说真的会鼓动这一家子和他们杠上，若真去了衙门，那东家不得把他的皮给扒了。 正在犹豫的时候，就听得外面有人喊:“村长来了！” 围观的村民纷纷朝两边让开，给村长让了一条道出来。 那去报信的人没说清楚，只说有人来打砸陈厚金家里，村长生怕出什么事，着急忙慌的跟了过来。村长一把年纪了，累得脚都打晃了愣是没敢停下来。 看着院子里虽然有打砸的痕迹，好在村里人都全须全尾的站着，老村长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佳明媳妇，远东媳妇你们也在，你俩快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郑沅和段敏敏看着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村长，累得直喘粗气还不忘关心村里人，心里对他多了几分敬重。 俩人把事情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没有带一丝的个人情感，纯属陈述了事实。 村长听到是因为刘翠兰眼红那冰粉生意没和家里人商量擅自偷了田契去了镇上，才导致田契丢失，出了今天这档子事，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刘翠兰，却也没有说啥。 又听见郑沅和段敏敏说的红契和白契的事情，意外的看了一眼两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没错，陈厚金家的红契是在永定县城的府衙备过案的。四年前这牛栏江不是发大水，把河两边的田地全给淹了。县里统计受灾面积好发救济粮，村里田契备案实在是乱七八糟，县太爷才下令村里按照各家各户的田地重新整理了一份田契去备案。整个村子的都是由我经手，我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就算是要去县衙查证我们也是不怕的。” 村长很是意外，村里的这些人每天都只会关心家长里短，哪里会知道官府对于这田契地契是怎么管理的。这两人竟然说得头头是道，难不成以前真是看错她俩了？ 本来王管事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万一那县衙里面备案的田契和自己手里这一份也不一样呢。 到时候就算闹到县衙也可以说县衙上那一版才是陈厚金家的，自己手里这一版多出来的是赌坊买来的。反正这田契管理混乱，就是一摊糊涂账，到时候最少也能把新增部分给整过来。 谁成想，这村子里的田契竟然是近几年才刚办的，那就算有新增加的部分估计也不会太多，他们占不到什么便宜。 眼见着王管事的眉头越皱越紧，郑沅知道是时候了。 “多的也不说了，王管事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这样，也不能让各位兄弟白跑。厚金叔家里再额外给五百文，就当是请各位兄弟远道而来喝茶的，怎么样？” “若是还是不行，那我们也不再说了，就交给县太爷来判判这个官司了。”段敏敏适时再补上一句。 她们已经递了台阶，王管事是个聪明人自然顺坡就下了:“何必去麻烦县太爷，二两五钱就二两五钱，我们兄弟吃一点亏就吃一点亏了。” 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见他松口，郑沅忙冲一边呆愣着的陈厚金说道:“叔，快去给管事的拿钱啊！可别让管事的久等了。彩凤，给几位兄弟端水喝。” 陈厚金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刘翠兰在一边听着怎么从一两银子变成了二两五钱，张口就想骂。陈厚金已经预判了她的动作，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拖着进了屋子。 快回去吧！跟个神经病似的！ 回了屋里放开捂住刘翠兰的手，陈厚金就去装钱的地方翻找，刘翠兰嘴巴被放开当即就想说话。 “你最好给我什么都不要说，等我送走了这些瘟神再来找你算账！”陈厚金压低声音恶狠狠的瞅着刘翠兰。 刘翠兰被他这眼神吓得退后一步，一起过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凶过，刘翠兰有点发懵，呆坐在床沿边。 陈厚金找够了银两，转身出了房间，一个眼神也没给刘翠兰。 陈厚金鼓起勇气走到了王管事前面:“王管事的，银子我已经备好了，这田契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了？” “当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嘛。喏，拿着！” 那王管事巴不得赶紧得了银钱赶紧回去了，少得点就少得点呗，反正二两银子能交差了就是。要是真惹上了府衙，那可就连这点也吃不上了。 王管事从怀里掏出田契往陈厚金手里一塞，顺手把陈厚金手里的银两薅到了自己手里。 朝着带来的打手们一挥手:“走了兄弟们！” 又回过身来冲着陈厚金道:“老爷子，以后田契可要装好了，下次可不一定这么好运气了。” 说完就带着一群打手大摇大摆的出了院子，围着的村民生怕被他们盯上，赶忙朝一边散开。 被他临走的话吓一激灵，陈厚金攥紧了手里的田契。 见他们走远，村长驱赶着围观的村民:“行了！你们几个，真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你们！快回家做饭去吧，都啥时候了。” 撵完看热闹的村民，村长转过头来看着陈厚金:“厚金，今天这是你可真要好好谢谢佳明媳妇和远东媳妇。如果没有他们，可就不是二两五钱的事了，祖祖辈辈一辈子攒下来的家业可就要败在你手里了。那刘翠兰是个糊涂的，你可不能犯浑。” “我知道的，有志哥。”陈厚金佝偻着身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但还是强撑着又转过身子对着郑沅和段敏敏道谢。 “佳明媳妇，远东媳妇，今天真是多亏你们了。我那老婆子是被猪油蒙了心，我替她和你们道歉，你们不要和她计较。” 说着就要朝着两人鞠躬，两人哪里敢受他的大礼，忙搀扶了起来。 “厚金叔，没事的，大家都是村里人，我们难不成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被外面的人欺负不成。只是婶子那里，你要费点心开导一下了，不然她老觉得是我们让你们家损失这些钱，以后只怕是不太好相处。” “我省得的，我省得的，我一定好好教训她。这样吧，彩凤，你去杀个鸡，今晚村长，有茂哥你们都在我们家吃饭。家里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留你们吃一顿饭。”陈厚金朝着王彩凤喊道。 第100章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 “吃什么饭？还杀鸡，刚赔出去那么老些钱还不知道省着点！彩凤，回来，别忙活了，我们都回自己家吃！”村长叫住了要去捉鸡的王彩凤。 “可是，可是......”一辈子老实巴交的陈厚金刚刚被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围住的时候没有哭，这会子却是带上来哭腔。 陈老爷子走上前来，拍了拍陈厚金的肩膀:“别可是了，谁还缺你这顿饭不成。再说了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以后有的是机会来你家吃饭，难不成你以后就不欢迎了不成？” “那怎么会！”陈厚金连连摆手。 “是呀，厚金叔，今天你们也受惊了。这院子也被他们翻得乱七八糟的，可还有不少事情呢，我们就先回去了。”郑沅看着头发花白的干瘦老头这样子也很是不忍。 “行了，你也别说了，我们都走了。”怕陈厚金还要多说，村长大手一挥，背着手率先大步走出了院门。 郑沅和段敏敏她们也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来，村长站在门边对着两人笑了笑:“你们两个人是个好的！不错！脑子清楚了，以后就带着你们这群孩子好好的过日子。眼见孩子们大了起来，还怕以后没有好日子吗。” 说完又背着手朝着自己家走去。 这话怎么好像在说她俩以前脑子不清醒，虽然确实不太清醒。 “村长叔，吃顿饭再回去呗！” “对呀，有志哥，咱哥俩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喝一杯吧？”陈老爷子也冲着村长的背影喊道。 村长却是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嘿！这老爷子，还挺潇洒。这难道就是真男人从不回头看？ 陈厚金在原地站了一会，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转身进了老两口的房间。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刘翠兰低声啜泣的声音，谁也不知道陈厚金和她说了啥。 全程围观了这场闹剧的蒋公子看着一家人进家门的背影若有所思，这山村里真能出这么两个妇人？ 去隔壁耽搁了这么一会，太阳都快落山了。郑沅赶紧去了灶房，得赶紧把饭菜做出来，阿贵还得回镇上呢。 阿吉和阿贵已经回来了，刚刚她们全在隔壁，两人没能挤进去，院门也没打开，他俩只能提着东西站在门口等。 想着阿贵还得回镇上，郑沅加快了手里的速度。好在人多，也不用她备菜，只需要说一声，菜已经按照她的要求板板正正的放在灶头上了。 很快，两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就摆在桌上了。 时间紧没有什么大菜，但也是有肉有素，油水充足，大家伙吃得很是满足，一桌子菜被一扫而空。 吃完饭跟着收拾完，陈老太太和老爷子就带着自己家人回去了。 “二婶家的饭菜可真好吃，要是能天天来吃就好了。”走到半路石头咂巴着嘴巴一脸回味的想着刚刚的饭菜。 “哎哟！” 陈老太太照着石头后脑勺给了他一下，把石头吓了一跳。 “奶，你打我干啥？”石头捂着自己的脑袋委屈道。 “馋死你得了！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得了，可不能往外说。你二婶现在变好了，大方了，她愿意叫上我们去家里吃饭那是她大度，咱们可不能当成理所当然。你们几个也是，我们去帮她那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可不能因着这个就觉得你二婶欠你们的，知道了没有？” “我知道的，奶。这不是因为二婶做饭太好吃了，我瞎说一句嘛，我肯定不会在外面说。”石头揉揉头委屈巴巴的。 “娘，我们一家都是知道的。”李树花也连忙保证。 以前被老二媳妇欺负得那么惨，听到她说话脚都抖，现在让她去吃饭她都有点心惊肉跳的，她怎么会凑上前去。 “知道就好，行了，回家吧。” 这边，阿吉把带来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到了堂屋，让郑沅和段敏敏过去看可还缺什么。若是还缺，他今天再跟着回去采买。 两人翻看了一下，不错，要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而且品质很好，不愧是商行出身的，这办事效率很是不错。 “没有什么缺的东西了，辛苦阿吉兄弟了。那阿贵兄弟就留在这里住一晚吧，反正你家公子的信件也还没写好，天色晚了也不好赶路。”眼见着天就要完全黑下来了，想着赶夜路不安全，郑沅出声留阿贵住一晚。 “不用了，婶子。阿吉今天骑了马来的，公子写好了信，阿吉可以骑马送来镇上。明天赶集我还得跟着张管事采买些东西，我就先回去了。” 也是，明天还是赶集的日子，差点又忘了，她们也得去镇上呢。 “那行，你路上慢点。” “好嘞！”阿贵应着声朝蒋公子施了一礼就往外跑去。 看阿贵一走，四柱走上前去崇拜的看着阿吉：“阿吉哥哥，你还会骑马呀！你好厉害！骑上那马是不是就和大将军一样威风？马是不是很高？比咱家门还高？那马在哪呢？我能不能也看看呀？” 看这小子狗腿的样子，郑沅简直没眼看。 阿吉被他三两句吹捧得晕乎乎的，当下就要带着他去赵有旺家里骑大马，大树和二河也对那大马很是感兴趣，跟着就要出门。 郑沅忙拦了下来，这大晚上的骑什么马，好一阵劝说才把四柱摁了回来。 不能去骑马，四柱就成了阿吉的小尾巴，跟在后面问这问那。阿吉还挺喜欢这小子的，跟他讲了很多关于马的知识。 看他消停了，郑沅也没有管他。明天还要去镇上，今晚得把冰粉做出来，明早还得制冰。 她们现在都住在段敏敏家，两人打算把家伙什全部搬过去那边做，蒋公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才会走，在这边始终不方便。 段敏敏还特意去把徐慧娘做好的钱篓子找了出来带上。 两人指挥着孩子们把要用的家伙什收拢一样一样的全部搬了过去，又和蒋公子说了明天要去镇上赶集的情况，告诉他桃儿会留下来给他做饭。 蒋公子没什么意见，两人也就跟着过去了。 东西很多，二河明天还是要跟着去的，回去之前郑沅叮嘱了他要记得早起，明天可没有人去叫他。 二河点头表示知道，郑沅便放了他俩回去。早点睡，明早应该能起来了。别她俩到了叫半天起不来，又进不去耽搁了事。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人打着火把带着姑娘们把冰粉揉了出来，归置好明天要带着去的东西，才开始洗漱。 临睡前，两人去了姑娘们房间。 “桃儿，明天你就负责做饭，跟着婶子平日里教你的那些菜做也行，你自己想着做一点啥也行。明天地里也没啥事，慧娘你们吃完饭就带着妹妹们拿了布料过来这边做衣服，别留在那边。” “知道了，娘。”慧娘点头。 第101章 买书 第二日两人在徐慧娘的拍门声中起了床。 昨天被陈老太太当牛马催了一天，一起床就腰酸背痛的，好险没听见徐慧娘的叫喊声。 两人制好冰收拾完毕,二河竟然也过来了。这小子看来也是有依赖思想，看，没人叫不是起得挺快的。 三人拎着东西朝着村口走去。 今天赶集的人还是挺多的，但赵有旺看到她们很是热情：“大树娘！桃儿娘！来啦！来来来，东西放这我帮你们拎上来，坐这。” 两人还有些疑惑，这赵有旺捡到钱啦？ 等三人坐好，赵有旺吆喝一声开始出发。牛车走在路上，赵有旺转过头来和她们搭话：“哎哟，你们那贵人家的马儿可太威风了，在我家圈里关着，我那小孙子恨不得觉都不睡的看着。” 原来是托了那大马的福，让着赵有旺一大早就这么热情。 两人对那大马没啥兴趣，随便敷衍了几句，就靠在一起开始打盹。二河倒是很感兴趣，和赵有旺聊得热火朝天。 可能这就相当于现代那些男孩子对于车的热情吧。 很快就到了镇上，今天的集市很是热闹。 三人还是打算等热起来了再开始卖，找了一家早点摊子开始吃早点，歇到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慢悠悠的去摆摊。 她们这冰粉早就在镇上传开了，摆开不用怎么吆喝人群就自动围了过来。今天还是个大热天，一碗两碗的很快就卖得差不多了。 卖到一半还遇上了张管事带着阿贵在街上采买，郑沅想打个二十碗给她带回去。 “妹子，不用麻烦，给我和阿贵打两碗解解暑就是了。这冰粉最近府上每日都在做，你们这些就留着卖钱吧。对了，今日你们来赶集我一会让阿贵把今天的东西送过来你们一起带过去，省得这孩子再跑一趟了。” “行，一天天往那山坳坳里面跑也是辛苦阿贵兄弟了。” 张婆子端了冰粉就站在两人边上，一边喝着一边和两人闲聊几句。喝完放下碗，又带着阿贵继续采买东西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冰粉已经全部卖完了。 三人正在收着东西，阿贵也把东西送了过来，三人一并收着又开始在街上逛了起来。 这次一共是卖了九百七十二文，段敏敏挎着一篓子的铜板感觉脖子都要勒断了。 吃的东西家里因为蒋公子在的缘故根本不缺，做冰粉的东西也还能再赶个两三次集，两人这次主要的目的是买点纸笔和启蒙书。 现在家里的条件一天天的好起来了，接下来还要开始忙活和蒋记的生意，也是时候该让孩子们开始认字和学算账了。 上次让三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数两千多个铜板都能数错，郑沅和段敏敏简直不敢想，若是以后家里生意做起来了，让他们几个去负责，会不会被人家骗得裤衩都剩不下。 这中和镇上只有唯一一家书店——齐鸣书店。 店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个小二在柜台后边撑着脑袋打盹。三人拎着大桶小包的东西走进了店里，惊醒了小二。 小二看过来，见几人的样子有些失望，但很快掩饰了下去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 “三位，需要买点啥吗？” “小二哥，我们想买本启蒙的书和笔墨纸张。” “好嘞，婶子，你们先把东西放在门口，我这就给你们介绍。”小二帮着三人把东西放在门口，回到店里开始介绍起来。 “婶子要启蒙书的话，千字文和三字经都是可以的，初学的话笔墨纸砚也都不需要用很好的，一般些的就好。待练得差不多了，再买上些好的。我们店里有这种专为初学者准备的纸、毛笔，婶子，你们看看。” 小二引着三人来到里边的书架旁，指给她们看三字经和千字文，又拿了纸过来给她们摸。 那纸摸着很是粗糙，用来给刚学的小孩练字倒是不浪费。 “小二哥，这些东西怎么卖的？你给我们说说吧。” “这纸一刀是一百文，毛笔也是一百文一只，这墨要贵一些要五百文。”小二把笔和墨递给她们。 嘶！这么贵？她们想过贵，没想过这么贵，怪不得整个老槐箐只有两三个读书人。那纸差不多就是三十厘米乘六十厘米的样子，却要一百文，差不多就要一文钱一张了。 二河更是听了快要晕倒，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拽住郑沅和段敏敏的衣袖，生怕她们一冲动又要消费了。 什么破东西，又不能吃又不好看的，还没驴粪蛋那么大一坨要五百文，抢钱呢吧这是。 “那这本千字文呢？”郑沅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问道。 “这本一两银子。” 什么？！ 这书是金子不成？二河也不管郑沅会不会收拾他了，一把抢过去就放回了书架上。拉着郑沅就想往外边走，奈何郑沅和长在地上了似的，二河拉也拉不动，去拉段敏敏也是一样的。 二河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买这些东西干啥呀！ 那小二人精似的，自然看得出来她们是嫌贵，忙上前一步拿过旁边书架上另一本千字文。 “婶子莫急，这本书是印刷的，纸张用得也非常好，所以贵一点。这本是手抄的，只要两百文，用来启蒙足够用了。” 郑沅和段敏敏接了过去，果然摸着质感不是一个感觉。但是那毛笔字苍劲有力，字迹清晰，想来这抄书的人功底不错。 买来给孩子们启蒙是绰绰有余了。 毛笔做起来并不难，家里猪鬃也有了，那一百文的毛笔看着很是粗糙，两人有信心做出比那个好的毛笔，这次就不买了。 “小二哥，那给我们拿一本这个千字文，再拿一刀纸，一方墨吧。我们买了这些，能否给我们少一点？” 郑沅说了自己要的东西，照例开始砍价。 小二拒绝得十分干脆:“婶子，这些东西本就是我们掌柜为了照顾想要启蒙的孩子和书院里困难的学子，才放出来卖的，不挣什么钱的，这学子抄一本书我们掌柜的可是开价一百五十文呢，加上纸张，真是贴着本在卖。” 两人听了也没继续再讲价，听起来这掌柜的倒确实是个好人看，那么她们也就当支持一下这时代的教育事业了吧。 段敏敏爽快的从篓子里掏出八百文递给小二哥，郑沅拿上东西，两人就带着二河出了书店。 二河跟在后面看着郑沅拿在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段敏敏脖子上明显轻了的钱篓子，心在滴血，这书店真是个吞钱的地方。 进去一下，一上午的努力就都白费！ 两人可不管二河心里如何滴血，想了想暂时也没有什么需要买的，带着二河就径直朝着停牛车的地方去了。 第102章 制造虚假繁荣 回到家，正好是中午，桃儿正在学着昨天郑沅的样子做凉皮。 看到她们回来，桃儿有点忐忑的给郑沅展示她的成果。 “哇！桃儿，你做得这么棒啊！感觉都比我做得好了。”郑沅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虽然也有夸张的成分在，但是桃儿的学习速度确实让她很惊喜，就跟着她做了一次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很有天分了。 桃儿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婶子，我做得哪有这么好，你别哄我了。” “哪里不好了，我闺女做得明明就很好！”段敏敏可不许桃儿妄自菲薄，她俩可都是鼓励式教育一派的。 午饭大家又饱饱的吃了一顿。 吃完午饭，姑娘们又继续过去那边做衣服，男孩在大树的带领下去了田里查看稻谷的长势。 郑沅和段敏敏歇息片刻，开始和蒋公子商议生意的事情。今天蒋公子就要给他老爹写信了，这初步计划书附在信里边，让那蒋老爷看到这个项目的可行性。 “蒋公子，我们牙膏的新配方已经初步定下来了，明后天我们试配一下看看效果再调整一下。如果你父亲同意咱们这个事情，那么配方就可以交给你们了批量生产了。” “为了让你父亲同意咱们的计划，我们还是有必要再商讨一下细节。” “二位婶子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家父不是个冲动的人，想要说服他在我们商行的势力范围内全面铺开这个生意，肯定是要让他看到可行性。” 蒋公子坐在了桌边铺开了一张纸，阿吉在一旁研墨，打算边说边记以免遗漏。 “那就不说废话了。首先，要想卖得好噱头少不了。虽然牙刷牙膏都是好东西，但是毕竟之前都没有这个东西，老百姓不一定愿意花钱买这个东西。” “那么在推出去之前，我们就要预热。” “何为预热？”蒋公子没听说过这种说法，很是好奇。 “简单来说，就是造势。在正式推出之前，我们得想办法把牙刷牙膏的功效散布开来，不拘泥于何种形式。可以编了顺口溜，花几文钱请街头巷尾到处窜的小孩四处传唱；可以是在店门口悬挂布标，写明我们的产品用处；也可以请了人画成小册子，拓印在纸张上四处分发粘贴。” “而且必须要是多地同时进行，当周围的人都在讨论的时候，老百姓不自觉的就会关注这件事。到时候我们门店开业推出这个东西，自然就会吸引了人来。” 郑沅说完和段敏敏去灶房端了几碗水出来，给了蒋公子一点反应的时间。 蒋公子听完她们说的造势之后，心里已经确定这次合作不会错了。自家就是开商行的，但是之前售卖东西顶多会叫了小二在自家门口叫卖拉客，走的是拼口碑拉回头客的路线，虽然也有效，但远远没有她们说的这个吸引的客流量大。 对于这个简单易仿制的牙刷生意，无疑是这些营销策略最是合适，能帮她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吸引来最多的顾客，赚取最多的利润。 “婶子高见，着实让我佩服，不知可还有其它良策。”蒋公子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两人也不藏着掖着。 “前期的造势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产品制作。虽然时间紧，但是产品质量的把控一定要严格，这关系到我们之后的生意能否长久，关系到老百姓认不认我们蒋记牙刷。我们不是做一锤子买卖，这次的营销造势也是为了老百姓记住买牙刷牙膏就到蒋记。” “如果产品质量把控不严格，用个两三次就断裂脱毛，那么老百姓凭什么会继续选择我们呢。而且，若是产品质量出了问题，再加上这么大规模的营销，你们蒋记的名声也会被拖累。” “另外要想以后老百姓都认准你们蒋记，那我们的牙刷上和牙膏罐子身上都要印上属于你们蒋记的标识。虽然以后可能会出现仿品，但是带有蒋记标识的产品第一时间在市面上大量流通，老百姓不自觉的就会觉得蒋记才是正品，以后也会不自觉的选择蒋记。” “做好前期营销，把控好产品质量，接下来就是售卖了。虽然通过前期的营销造势，可能会在开业的时候吸引来大量的顾客，但是这些顾客很多可能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若真要从他们口袋里掏钱，还需要一点策略。” “什么策略？”蒋公子已经完全被她们这套理论说服了，不自觉的放下了毛笔，专心听二人讲。 自家老爹做了一辈子生意感觉都没有这两位婶子说的通透。 段敏敏喝了一口水接过话：“那自然是试用和制作虚假繁荣。” “这试用我大概知道，何为虚假繁荣？”蒋公子对虚假繁荣很是不解。 “蒋公子别急，听我慢慢说来。首先试用大家都知道，无非是在老百姓不了解这个产品的情况下，摆出一些试用品让感兴趣的老百姓都来试用。牙刷牙膏都是新品，老百姓自然不清楚有没有效果。那我们各家门店开业的时候就要准备相当一部分牙刷和牙膏作为试用品，只要感兴趣的无论买不买都能试用，只要他们用了之后觉得有效果那就有机会卖出去。” “当然，我们也不能这么老实，就等着顾客使用完之后随缘购买，这样的不确定性太大，那么就要用到我所说的虚假繁荣了。这些围观的老百姓和试用的顾客里面必须安排一部分我们的人，试用的人在试用之后给出积极的反馈，然后围观的老百姓配合试用者做出反应，最后下单购买。人都是跟风的，只要看到有人购买就一定会吸引那些摇摆不定的人下单。” “这就叫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当然这并不是欺骗老百姓，这就是一种营销方式，前提是我们的东西确实质量不错且有用。不然我们只能吸引前期这少部分顾客，之后却是会出现信任危机，那我们前期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说完两人看向蒋公子:“我们姐妹二人想到的暂时就这么多了，蒋公子可还有什么补充的？” “啪！啪啪......”蒋公子眼冒精光，抬手冲着两人鼓掌。 “二位婶子，难不成家中以前也是做生意的？这些策略我跟着我爹跑了几年都没有见过，二位婶子的想法真是让我醍醐灌顶，我爹这一辈子的生意算是白做了。若是早点认识二位婶子，那我蒋记何愁完全占领北方市场。” 两人被他夸得老脸一红，不过是沾了时代的红利，见了太多现代成功营销的品牌，把人家的经验照搬过来而已。 “蒋公子过誉了，令尊能把蒋记做得这么大属实不易，我们二人不过瞎胡说罢了。” “若你们这都是瞎胡说，那我爹那一套就是瞎胡闹。阿吉，赶紧备纸研墨，今天咱们就把信寄出去。” 看着铺在桌上的纸上寥寥几个字，又有点不好意思:“二位婶子，一会我写好，麻烦二位帮忙掌掌眼，看一下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刚刚怎么光顾着听了，关键部分也没记几个字。 第103章 炸鸡 两人刚想答应，又想到两个原身都是文盲，怎么可能看得懂那纸上写的什么。 “蒋公子说笑了，我们姐妹并不识字，你写完劳烦念给我们听一下。” 蒋公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主要是刚刚两人的谈吐给他一种错觉她们一定是认字的。蒋公子对着二人歉意一笑，抓起毛笔低下头开始写信。 趁着蒋公子写信的功夫，郑沅和段敏敏把昨日里阿吉带来的东西翻了出来拿到灶房去，打算尝试配一下牙膏。 理论上来说是那个配方是可行的，但实际上每种材料最合适的比例还得一次一次的试配。 做牙膏没有什么难度，就是各类材料混合在一起就行，主要是材料还不是很齐全。 阿吉给他们带回来一堆洗干净的蚌壳和磨好的白垩岩，两人拿出蚌壳差点被熏吐了，看着洗得怪干净的，味道还这么大。这东西还得煅烧，今天就先用白垩岩吧，改天得空了垒一个窑子出来煅烧后看看效果。 核桃油也没有，阿吉说没有找到地方有人卖核桃油，之前也没听人说有人用核桃榨油的，他只好在干果铺里面买了一大袋干核桃回来。 这核桃看着品质不错，用来榨油倒是可惜了，以后大规模生产还得收购山上的野生铁核桃，又便宜出油率又高。 蒸馏精油的东西也没有弄出来，这个倒不是很急，改天去一趟李木匠那里看一下能不能做出个蒸馏器出来。 蜂胶是已经有了，今天想制出一款基础牙膏只差核桃油了。 榨核桃油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水代法，一种是压榨法。压榨法要使大力气，她们没有设备也没有力气，今天就先用水代法吧。 两人手都快剥断了好容易把核桃仁剥了出来，满满两大盆。 接下来就是用洗好的石臼把核桃仁舂碎，然后放到锅里大火熬煮，很快表面就浮起了一层核桃油。 把不断析出表面的核桃油舀到筲箕里面过滤掉核桃渣，直到表面再也不出油，说明油已经全部析出来了。把核桃渣打出来放在一边可以喂猪，过滤好的核桃油再次倒入洗好的锅里进行二次熬煮。直到油里的水分彻底被蒸发，就可以把核桃油打出来了。 最后两大盆核桃只得了大半盆子核桃油，看来这牙膏成本还是有点高。 刚出锅的核桃油香味扑鼻，只是还有点浑浊，如果静置几天会得到更加清澈的核桃油，不过用来做牙膏倒是没有影响。 核桃油做出来接下来就是进行皂化反应得到甘油了，到这一步两人才意识到没有这煅烧的窑子是真不行了。 虽然天然的碳酸钙可以直接作为摩擦剂，但是皂化反应需要用到强碱。这一步就需要氧化钙和水反应生成氢氧化钙，如此和草木灰水里面的碳酸钾反应生成浓度较高的氢氧化钾强碱。 眼看着太阳开始西斜了，再做个窑子是肯定来不及了。看来今天牙膏是配不出来了，两人只好收起灶房里的东西出去看看蒋公子的信写得如何了。 蒋公子落下最后一笔，把纸抬起来任由风吹干纸上的墨迹。 郑沅和段敏敏走了过去，随意的瞟了一眼。 嘶，刚刚还说要假装文盲，现在不用假装了，感觉她俩就是文盲。 印象里繁体字没有那么难懂啊，怎么这会子有一半的字都是字认识她俩，她俩不认识字。 嗯～怎么不算文盲呢。 不过这蒋公子的字倒是写得挺好的，看起来是有好好练过的。 蒋公子看她俩出来，把信上的内容大概念了一下。两人听了觉得没什么问题，这蒋公子提炼关键字的能力还是挺强的，核心观点已经被他润色之后全都写了上去。 看两人没什么问题，蒋公子叫阿吉拿了信封过来，把信严严实实的装了进去，还盖上了蒋记特有的火漆印章。 两人没想到他如此谨慎，倒有点对他刮目相看了。 “二位婶子的牙膏可是配出来了？”写完了信蒋公子觉得一身轻松，站起来伸着懒腰问两人。 “还没有，有一样东西需要煅烧的窑子，我们明天请了人来做好之后再配。” 两人说了目前的情况，蒋公子没说啥点了点头。 日头也不早了，郑沅进了厨房准备起晚饭。段敏敏去了那边叫桃儿过来学厨艺，当然最主要是过来帮她俩生火。 看着一旁的核桃油，郑沅想到了炸鸡，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之前是没办法找不到做炸物的油，现在油已经被她俩弄出来了，高低得整个炸鸡解解馋。 正好今早张婆子给的食材里面有两只大肥鸡，用来做炸鸡再好不过了。 说干就干，郑沅对做吃的一向很有行动力，不一会两只鸡已经腌制好放在一旁了。 等段敏敏去那边叫了桃儿过来就看到盆里腌制的两只鸡，也馋得口水直流。 饭煮好蒸上，郑沅带着桃儿调配出来了五香和麻辣的两种撒料，虽然比不上后世卖的那些，但是吃着味道已经很好了。 两人还有些遗憾，若是有番茄就好了，还可以熬一点番茄酱；要是有土豆就更好了，薯条的味道也甚是想念了。 桃儿却是端着两碗调料爱不释手，这郑婶子脑子里怎么能装了这么美味的方子，真是每一次都能惊艳她。 等其他菜舀起来之后，郑沅指挥着桃儿倒入核桃油，等油温差不多之后把腌制好的鸡裹满面粉放进去炸。 一股子浓烈的炸物香味在灶房里弥散开来，郑沅和段敏敏贪婪的闻着这个味道，是现代的味道。 炸完炸鸡，看着剩下的油，两人想着不浪费，干脆洗了些茄子豆角和玉米，一股脑的放进去炸了，撒上调料简直香迷糊了。 这一天天的，她们家里的香味就没有断过，村里的人又闻到了这浓烈的香味，自家的饭真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等孩子们回来吃到炸鸡和油炸菜，眼睛都亮了，其他菜都对他们没有吸引力了，筷子纷纷伸向了炸鸡和油炸菜。 蒋公子吃到炸鸡也很是惊讶，跟着商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吃法，这完全是可以去开店的程度，看向两人的眼神又带上了探究。 最后两只炸鸡被刮分得干干净净，桌上只剩下一堆鸡骨头，油炸菜也空盘了。 郑沅和段敏敏擦着嘴巴满足的走出灶房，日子真好啊！ 吃完饭，想着明天要去永定县城，嘱咐了大树和二河记得明天早起，两人带着姑娘们去了那边准备明天的冰粉。 第104章 莫不是杀熟不成 第二天，两人仍旧带了桃儿和大树、二河去了镇上。 徐慧娘过去给蒋公子做饭。 昨晚两人商量过了，如果那蒋公子的爹同意了她们的提案，接下来两人的重心就要完全放在那边了。但这冰粉生意也是不能放下的，现在三个孩子基本上都清楚流程了，之后这生意就完全交给她们了。 在早点摊上等着日头升起来的时候给几个孩子说了，几个孩子虽然有些忐忑，但也应承了下来。 今天仍旧是个大晴天，冰粉生意很是火爆。但是几人都注意到已经有人也在卖冰粉了，只不过没有冰，糖也放得少，那摊子上几乎没什么人。 没有影响自家生意，几人也没在意，只在她们卖完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往那边瞟了一眼，那汉子桶里的冰粉几乎没动多少。 眼见着她们终于卖完了，那卖冰粉的汉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下总算能买他的了吧。 没曾想大多数人只过来看了一眼就走了，偶尔有问的，听说没有冰还卖三文钱，更是翻着白眼说他想钱想疯了。 那汉子撂下手里的勺子就开骂：“吃不起就别吃！没得来我这围着让我摊子都沾上了穷酸晦气！” 嘴上虽这么说，但一直没人买，他也只能开始降价，两文钱一碗售卖。就算是这样也没卖出去多少，剩了大半桶。 吆喝了半天嗓子都快冒烟了，眼看着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少，那汉子着急了开始学着郑沅她们开始吆喝起来。确实吸引来了一部分人，可人家以为卖的也是那加冰的冰粉，过来一看只是普通的红糖冰粉并没有多少人愿意花这两文钱。 实在没办法只能一文钱一碗，想着尽快卖出去，好歹不能全剩下。一文钱一碗加了红糖的倒是性价比不错，有不少人冲着那点红糖也愿意买一碗。 郑沅她们可不关心这边的情况，她们对自己的冰粉有绝对的信心，收了摊直接往杂货铺去了。 今天主要的目的是买一杆小称，就是温太医用来称药材的那种小称。 还是之前那个掌柜的，见了她们很是热情：“二位嫂子又来买酸浆籽吗？” “这次不买酸浆籽，家里还有，这次我们是要买称，不知掌柜这里可有？” “有有有！二位婶子稍等。”眼见财神爷又上门了，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转身朝着放东西的柜台走去。 这称可比酸浆籽什么的值钱多了。 很快掌柜的就拿出几把秤放在柜台上，让她们过来挑选。 这种称和后世那种老式的称几乎没什么差别，两人小时候也见过，后面长大了就很少有人用这种称了，大多数都是用的电子秤。 两人没有用过不懂称好不好，只能装模作样的挑选一番，最后选了个最好看的。 “这一把多少钱？” 见两人拿起那一把，掌柜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这一把八百五十文。” 什么称这么贵？两人吓得赶快放下了手里的秤。三个孩子更是立马跳开，离柜台远远的，生怕不小心碰到。 “掌柜的你莫不是杀熟不成，都是老顾客了你要价这么离谱，莫不是看我俩好骗？”两人怀疑这掌柜的是把她俩当成冤大头了。 “二位嫂子说笑了，我怎么敢诓骗二位嫂子。二位嫂子拿的这称，确实就是这个价格啊。你看这称杆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这称坨用的可是上好的黄铜，称勾、挂盘还有这刻度，哪一样不是打磨得十分精巧，这八百五十文可是实实在在的价格。” 掌柜的生怕两人误会，忙拿了称凑到两人面前给两人细细展示，还示意两人上手摸。 两人把手死死背在身后，坚决不上手摸，生怕一上手坏了就赖在她俩头上，以前网上曝出来那些旅游景点金店银店的套路可见多了。 见两人不上手，掌柜的也不强求，就托着称让两人看。 别说，仔细一看那秤杆确实油光水滑的，秤砣也是隐约有些透亮。难怪两人一眼就看中它，颜值主义总会在一堆东西里面精准挑中最贵的那个。 但是要让两人为了颜值买单，那也是不可能的。一把称而已，又不能吃又不能看的，买这么贵一把回去还不得直接供起来，两人可不干那事。 最后只让掌柜的推荐了一把实用便宜的小称，花了三百文。临走让掌柜的教了一下怎么用，几个孩子也围了过来。倒是不难，示范了几次几人也就能上手了。 两人也不懂挑选这把秤到底好不好，反正买回去的目的只是为了称重而已。 买了称，今天的主要任务就完成了。 时间还早，两人又带着孩子们在集市上逛了起来。 出了店门大树把秤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桶底，又放了一点稻草严严实实的捂住。抬眼一看，看两人已经走出了老远，大树幽怨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把桶抱在怀里才跟了上去，这可是拎着三百文钱在大街上走，娘和段大娘也太不在意了。 转了一圈，几人找了个摊子简单吃了点面当做午饭，又买了几包点心，去酒肆提了壶酒，两人也就没有什么兴趣再逛下去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的确被巍峨的城门震慑到了，多来几次发现也没有什么好逛的。 出城门的时候遇上了早上在她们旁边跟着卖冰粉的汉子，拎着桶正准备出城。郑沅看那汉子提得很轻松的样子，推测冰粉应该也是全卖了出去。 那汉子也注意到了她们，眼睛深深的朝她们拎着的桶里看了几眼。两人莫名觉得这个人有点不怀好意，忙把桃儿拉在中间，叫上大树和二河快步朝牛车走去。 好在，那男人只是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并没有跟上来。 早上那男人一文钱一碗冰粉大降价后总算在散市之前，好容易把冰粉全部销了出去。其实那男人也是赚了钱的，只不过相较于郑沅她们的收入，他那点铜板就不够看了。 那汉子既然跟着来摆摊卖冰粉自然不是为了只挣这几个铜板的，今日一早摆在她们的旁边，后面又卖了一早上，自然也清楚郑沅她们生意那么火爆就是因为那冰的缘故。 可是这冰这么贵，她们才卖三文钱一碗真的能赚钱吗？那汉子盯着几人坐上牛车的背影若有所思。 因为等一个去买东西半天不回来的婶子，牛车回到村里，已经是大下午了。 家里就蒋公子一个人在，阿吉应当是去镇上送信了还没回来。 蒋公子正百无聊赖的蹲在院子里画圈圈，看到她们回来眼睛都亮了。 女孩子们吃完饭就去了另外一边，顾忌男女大防，他也没跟过去。本来还有个四柱能跟他说几句话，但是和他玩了几把拈石子，这臭小子竟然嫌自己技术差，不和他玩去村里找小伙伴去了。 于是，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无聊的画圈圈了。 第105章 菜苗野草傻傻分不清楚 看到蒋公子突然亮起来的眼神，郑沅还以为他饿了，难不成慧娘今天煮野菜糊糊给他吃啦？ “蒋公子稍等，我们这就给你做饭。”郑沅歉意的朝蒋公子笑了笑，带着一群人一溜烟的进了灶房。 留下蒋公子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嘴里还有一句没说出来的问候。 自己就想找个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呢？ 好在大树和二河只是进去放了东西，很快就出来了。 两人见这会没什么事去了后院看前几天种下去菜种有没有出苗了，蒋公子见两人要走又跟着去了后院。 苗出得很好，当然草出得更好。大树和二河正蹲下拔草呢，见他跟了过来，也不去厕所，就蹲在地边看着他们干活，心中疑惑。 “蒋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吗？”大树停下拔草的手抬起头问蒋公子。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们干活挺有意思的。没事，你们干着，别管我，我就在这看看。” 没事？感情你就是来欣赏我俩受累的呗。 大树和二河心里吐槽，还干活挺好玩的，这黄泥巴有什么好玩的？真是理解不了这些富家公子的爱好，不然你来背一天粪玩玩试试呢？ 虽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但是太阳的余温还是很高，斜阳打在身上很快就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蒋公子蹲了一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两人说着话，手里也学着两人的样子在地里走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草。 很快，他蹲的那处就空了一小片。 蒋公子在边上，大树和二河还是很不自在，小心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郑沅和段敏敏在灶房忙活，透过窗看到这情形心里好笑，看来这蒋公子无聊了逮着两人讲话呢。 也好，锻炼一下大树和二河这两个孩子，不然之后两个人去负责生意的话，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还做什么生意。 二河倒是还好，大树这孩子太过于老实木讷了。 两个孩子拔了一会直起腰，看到蒋公子手里拔的东西，脸上的表情刹时变得扭曲了起来，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蒋公子浑然不觉，还在一根接一根的拔着。 最后还是二河实在忍不住了。 “蒋公子，那菜苗刚长出来太小还不能吃呢，要吃的话还得等一段时间，等长大了再拔了去吃。”二河小心的措辞。 蒋公子一惊，手里还拿着一根刚拔起来的菜苗愣在原地，感情拔了这么一会他拔的全是菜苗啊？ 真是丢死人了！ 倒也没有全拔菜苗，只不过菜苗草芽全被他一锅端了而已。 蒋公子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尴尬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抱歉啊，我第一次拔草，我还以为这些都是杂草呢。不过大树哥，二河兄弟，你们两个好厉害，竟然能分辨出来这么小的菜苗和杂草。哈哈~” 这个哈哈就很灵性，在灶房里听见他们对话的郑沅和段敏敏笑得都快抽过去了，死死捂住嘴巴，才能控制自己别笑出声来。 得维护小蒋公子这脆弱的自尊心啊。 二河也是个人才，还菜苗刚长出来太小不能吃，也是为难他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说法。 大树和二河听蒋公子尬夸，勉强笑笑。有什么好厉害的，这菜苗和杂草长得这么不一样，这蒋公子难不成有眼疾不成。 好在，这会阿吉带着东西回来了，拯救了即将破碎的蒋少爷。 一进院门，阿吉就高声呼喊着自家的少爷。 “少爷！少爷!” 蒋公子从来没觉得这么想念阿吉，阿吉的声音如此动听。 但是也还要假装无事发生，慢慢的拍了拍手回应：“我在后院呢！” 但是走得飞快的步子出卖了他，几乎是拔腿就往前院去了，得赶紧逃离这丢脸的地方。 他一走，大树和二河两人一边拔着草一边说着话，觉得自在多了。 吃完晚饭，郑沅和段敏敏把点心拿了出来给几个孩子分了吃。 蒋公子也直勾勾的盯着她们手里的点心，郑沅有些好笑拿出两块递给他和阿吉：“蒋公子也尝尝这点心吧，阿吉兄弟也吃。” 蒋公子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然后僵在原地，这点心怎么那么难吃？为什么他们吃得这么香甜的样子。 但自己要来的东西，只能忍着硬生生吞了进去。 孩子们吃着点心，她俩则是拎着两包点心和一坛子酒去了陈家老宅那边。 陈老爷子一家也刚吃完饭，院门大开着，老爷子正在院子门口裹着烟丝。 看到她们进来老爷子站起来敲了敲手里烟杆：“老二家的，远东媳妇，你们怎么过来了？” 两人把手里的东西递到老爷子面前，老爷子吓了一跳退后一步没有接东西。 “这是干啥？” “爹，我们想起个窑子，但是我俩都不会，想劳烦你和大哥去帮我们起一个。”郑沅解释道。 “这大夏天的你俩要起窑子干啥？”老爷子不解。 “我们和那蒋公子打算合伙做点生意，需要用上这窑子。” “和蒋公子合伙？”老爷子又被震惊到了，这老二媳妇之前和镇上张员外家管事做冰粉生意已经很了不得了。那蒋公子看起来是被张府的人捧着的，老二媳妇竟然又和他们搭上关系了。 在灶房里忙碌的陈老太太听到声音也出来了，听见她们的对话也很是震惊。不过老二媳妇家那边的事情她并不多话，省得老二媳妇又觉得自己手伸长了。 “你问那多干啥，请你帮忙你就去呗，明早带着老大去那边帮老二媳妇垒一个起来。老二媳妇，你把手里的东西收回去，垒个窑子又不是多大的事，值得你拿这么多东西来。” 老爷子才想起来以前老二媳妇浑的时候连老婆子送点吃的给那四个孩子，都会被骂到门前来，说他们手伸得长，就是想要家里那点田地。 想到这老爷子也收起了好奇的神色：“我明早带着你大哥过去。” 他们不问，郑沅自然也不想解释，这东西说起来太复杂了。 “好嘞！爹，娘，那这些东西你收着，明早我们就在家里等你们。” 陈老太太走上前来：“收什么东西！拿着你的东西快回去！” 说着就要推着两个人往外走，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弯腰把东西放在地上，转身撒丫子就跑。 “娘！你可别送回来了哈！送回来就说明你嫌这点东西太少了！” 看着两人飞快跑远的背影，老太太笑着呸了一口，这两人怎么和个小孩似的，越长越回去了。 “小竹，石头，喏，把你二婶拿来的东西拿去分了吃掉吧。死老头子，你还真享上了老二媳妇的福，看这酒，怕是不会便宜。”老太太酸溜溜的说道。 “你这婆子吃的哪门子的酸醋，我这是去帮忙的酬劳。你要想要，自己拿了罐子来接去一半。” 老爷子白了老太太一眼，接过酒来闻了一口：“果然是好酒，这两人也真是的，一点都不会过日子，还专门买了这酒，有这钱随便去打点烧刀子不得够我喝上半个月。” 虽然抱怨着，可老爷子的嘴角却是怎么也压不下来，抱着一坛子酒回了房间。 第106章 吃醋的陈老太太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还在睡梦中的陈老爷子被陈老太太一脚踢中屁股。 陈老爷子从大碗喝酒的美梦中被一脚踹醒，迷迷瞪瞪的爬起来看了看小窗口透进来的天色。 “你这死老婆子干啥呢？大早上的不睡觉，踹我干啥？”老爷子一脸怒色的盯着老太太。 刚刚明明那一碗酒都端到嘴边了，就被这老婆子踹飞了，老爷子气得直咬牙。 “干啥？！你忘了你昨天答应了老二媳妇干啥啦？收了东西还不想干活，哪有这样的道理。”陈老太太没好气道。 “嘿！你这婆子好没道理，你看看这天可还没亮呢，我上哪去干活去？” “天不亮就不能干活啦？点着火把还可以干活呢！” 老太太说完拉过被子就蒙住头不理他。 “你......” 陈老爷子说不出话来，只能气呼呼的又躺回了床上，却是再也睡不着了，刚才的美梦再也回不来了。 躺了一会实在睡不着，又一骨碌的爬起来。看着旁边蒙着被子装睡的老妻，陈老爷子的拳头是紧了又紧。 这死老婆子一定是嫉妒，嫉妒老二媳妇给他送了酒，却没给她送。 一定是这样的！ 老爷子重重的掀开了被子下了床，又趿着鞋故意重重跺了两下脚，才走了出去，但是关房门的时候却是轻轻的拉了回来。 站在院子里，看着还灰蒙蒙的天空，老爷子无语凝噎，这老婆子的嫉妒心可真可怕。 想了想，老爷子穿好鞋子，走到陈佳东两口子的房间门口，把门拍得啪啪作响。 “老大，起床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该去帮老二媳妇垒窑子了。” 他睡不好，那大儿子也别睡了。 半晌，陈佳东才揉着眼睛推开门出来。 等看清楚现在的天色，陈佳东顿时不满的嘟囔:“爹，你干啥呀？这天都还没亮呢，黑灯瞎火的上哪垒窑子去？” “吃了人家老二媳妇那么多东西，不得去早一点，吃的时候没见你慢点吃！”老爷子没好气道。 陈佳东不知道老爷子大早上发什么疯，看着他气嘟嘟的又不敢说啥，只能穿好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爷俩摇摇晃晃的朝着郑沅家那边走去。 到了门口果然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子也没看到。 陈老爷子和陈佳东都气嘟嘟的，各生各的气。 眼看着天也快亮了，两人虽然生气也不想再回去了，干脆蹲在门前等他们起床。 盛夏的夜里总是有很多的蚊虫，特别是吃了一晚上花露水的蚊子，这会闻到两个大活人的气息，哪里还忍得住，立时向两人发起了进攻。 两个糙皮厚肉的汉子愣是被疯狂的蚊子叮得四处逃窜，早晨安静的村庄里传来一阵接一阵啪啪打蚊子的巴掌声。奈何蚊子太多，不一会两人身上就是一身疙瘩。 等郑沅和段敏敏带着孩子们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两个男人手舞足蹈的赶着蜂拥而至的蚊子，还不停的用手挠身上的疙瘩，十分的狼狈。 “爹，大哥，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郑沅心说难道是她们起得太晚了，不应该啊，她们也是天刚亮就起来了。 陈老爷子干咳了两声：“我们想着早点过来早点弄好，不耽搁你们的事，我们也刚到一会。” 陈佳东幽怨的盯着自己的爹，哪里是刚到一会，老爷子也是张嘴说瞎话，还不是他一大早上的发癫，不然怎么可能在这喂半个时辰的蚊子。 陈老爷子也尴尬，但总不能说是老婆子嫉妒他得了郑沅的酒，然后报复他。一大早被自己老妻撵了起来，他丢不起这个人。 郑沅和段敏敏也没再多说，拍着门叫醒了大树来开门，把两人迎了进去。 “老二媳妇，你这窑子打算起在哪里？”一进门陈老爷子就打算干活。 郑沅想了想：“爹，你看我后院靠猪圈那边角落合不合适？” 郑沅也不知道起这个窑子需要什么条件，只是觉得那里比较方便。 “合不合适的，我要去挖一锄头看看才知道，想来你那后院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陈老爷子顺手抄起一把锄头朝后院走去。 郑沅和段敏敏也跟了上去。 老爷子一锄头挖了下去，带下来一小块泥巴，又用手撵了撵，点点头：“这处挺硬实的，合适做窑子，就在这起吧。老大，去拿了撮箕和锄头过来。” 见这里没问题，两人回了前院，把工具找给了陈佳东，又叫醒了二河和四柱让三个男孩子去后院帮忙。 陈老爷子和陈佳东都是能干的人，早上吃饭的时候，窑洞的进度已经完成了一半。 让两人吃饭的时候两人还想一鼓作气全部挖完然后回去吃，愣是被郑沅夺走了锄头才肯过来吃饭。 吃完饭，抽了杆烟休息片刻陈老爷子又带着几个孩子继续挖。 蒋公子很是好奇，带着阿吉也跟了过去，用过这么多金丝碳、银丝碳的，还没见过烧炭的窑子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见家里所有的男丁都去了后院，徐慧娘鬼鬼祟祟去墙角瞄了一眼，确认他们不会过来。赶忙拉过两人去了屋里，拿出她们这两天赶制出来的小衣服。 几个姑娘的针线活很好，虽然没有太多华丽的针法，但是小衣服的走线走得平滑密实，胸前也塞了棉花做了加厚，完全是按照她们的描述做出来的，看起来和后世的小背心一模一样。 两人摸着小背心爱不释手，当下就要脱了衣服试穿。徐慧娘正忐忑的看着她们的反应，担心两人不满意，不料两人突然开始脱衣服，吓得她一下子背过身去。 郑沅和段敏敏也被她的反应吓来一跳，反应过来这是害羞了，两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到小衣服有点激动，一时忘了这是古代，姑娘们都害羞得很。 “这小衣服做得真好，慧娘，你们的做好了吗？” “做好了，都做好了的。”徐慧娘脸红得要滴血，埋着头不好意思看两人。 郑沅和段敏敏觉得好笑，也不勉强她。 “那你出去让姑娘们都换上吧。” 得了指示，徐慧娘像得了特赦令，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徐慧娘出去之后，两人终于放心大胆的脱光了衣服，把小背心套在了身上。 舒服！终于可以不用穿那破肚兜了。 两人把脱下来的肚兜脱下来揉吧揉吧就想拿出去丢了，想了想这时候女人的贴身物品还是最好不要乱丢的为好，转身去了灶房把肚兜丢进灶孔一把火烧了。 等两人出来就看到几个姑娘通红着脸，捏着衣角身上跟长了虱子似的站在檐下。 这样子不就是她们以前青春期第一次穿上小吊带的样子吗。 第107章 蒸馏器 后院的窑洞估计还得一会，两人抓起一兜铜板决定先去李木匠那里请他把蒸馏器做出来。 来到李木匠家里，并没有看到李木匠，只有李木匠的媳妇在院子里做着绣活。 “嫂子！李大哥在家没有。”院门并没有锁，两人推门走了进去。 看见是她们，李木匠媳妇很是高兴，放下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 以前村里的人都说这两老寡妇脾气怪，难相处，看来都是以讹传讹，纯粹是谣言。 来了家里两次，哪次不是和和气气的，上次父子俩回来还给她说炒了肉招待他们，这多大方。 上次来直接清空了家里的茅草，这次怕是又要买东西。 “是两位妹妹呀，快进来坐。他带着天同上山砍竹子去了，你们找他可是有什么事？”想到两人出手大方，李大嫂更是热情的招呼着她们过去坐。 两人也不客气，顺势坐了下来:“我们找他定做个蒸酒的东西，不知道李大哥会不会做？” “会会会！你李大哥一辈子没啥本事，就对这木工活计感兴趣。不是我吹，只要你想得出来，没有我家那口子做不出来的东西。” 看这两人果然又是来买东西的，李大嫂开始吹嘘着自家男人的手艺。 “你这婆娘，天都要吹破了，没得让两位妹子笑话。” 两人还没说话呢，李木匠和他儿子就扛着竹子回来了，一边放竹子李木匠一边笑话自己的婆娘。 “我哪里说错了。”李大嫂小声嘟囔着。 “我看啊嫂子是一点没说错，李大哥是谦虚了，你看看这一屋子的木工活计，任谁来看我说一句李大哥技艺精湛。” “是呢，嫂子啊是实话实说呢。李大哥有福气啊，遇上这么懂你的嫂子。” 两人的话让李木匠听得很受用，自己一辈子干这木工活计，十里八乡的他敢说没有人比自己手艺更好。 “两位妹子真是太会说话了，老李，你快过来听听两位妹子的要求，是要做蒸酒的东西是吧？”李嫂子听她俩这么会说话，更是热情的拉起了两人的手。 “蒸酒的东西？你们是说酒甑子？” “对，就是那个东西，只说稍微有点不一样。” 李木匠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尘走了过来：“酒甑子倒是不难，你们给我仔细说说你们的要求。” 两人把现代蒸馏器的构造详细的李木匠说了一遍，其实大同小异，只不过她们这个出料口需要在上面一点再加一根超长冷凝管而已。 李木匠听完点点头：“倒是不难，你们啥时候要？” “尽快吧，李大哥你这几天有时间的话麻烦帮我们赶一下工，我们要得有点急。” “那后日给你们送过去吧，这东西做起来不难，只是木材这些需要好好打磨一下，不然漏气了可就不好了。还有那根你们说的冷凝管，怕是要金丝竹才行，我一会再上山一趟，给你们选根好的回来。” 见李木匠如此上心，两人心安了不少:“那就麻烦李大哥了，这东西多少钱？” “就给个两百文吧。”李嫂子率先开了口，李木匠也没有什么反应，一副全凭李嫂子做主的样子。 这么便宜？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震惊。 她们还以为起码得五百文呢，揣了一兜子的铜板出来，没成想只要两百文。 “嫂子，你莫不是看我俩投缘，故意照顾我们呢？怎的这样便宜，可不能让你们吃亏。” 两人虽然不想当冤大头，但是也不想让手艺人吃亏，特别是这家人相处下来感觉挺好的。这年头谁都不容易，他们就靠这个吃饭，可不能让人家赔本。 “哈哈哈哈......哎哟，你俩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本来没给你们便宜，你们这样一说，高低得给你们便宜个一文钱。”李嫂子哈哈笑了起来。 李木匠白了她一眼:“妹子，这东西不复杂，只是用的木料稍微多一点，又不是做柜子靠椅那些复杂的东西，两百文是正常价格。这两百文，还是考虑了那一根长管子的价格了。你们放心，你嫂子沾上毛就是猴，我们不会吃亏。” “哈哈哈哈......” 李木匠的话逗得满院子的人笑了起来。 “嘿!你个死老头子，说谁是猴呢。”李嫂子作势就要上去掐李木匠。 听他们一家吵吵闹闹的，两人心里更是喜欢，两人的相处模式倒不像这古时候的传统夫妻相处模式。 当下段敏敏就从自己的钱兜子里数出两百文递到李嫂子手里:“既然这家里属嫂子精明，那我这钱可就交给嫂子了。嫂子，你收好，可不能让大哥藏了私房钱。” “哎哟，还没做好呢，给啥钱。”李嫂子说着就要把铜板塞回段敏敏兜里。 “这不是已经定好了嘛，早给晚给始终都要给。”段敏敏死死的捂住兜子。 “那也不是这样的给法，这样，先给二十文的定金，到时候若是你大哥做得好了你们再把剩下的钱给我。若是做得不好，让他做得满意了你们再给。” “是呀，哪有这会子就给钱的，快收回去。这要让陈婶子知道，不得上门来骂我欺负你们。”李木匠也开始帮腔。 这送钱竟然还送不出去，两人还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但是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的，当我们真心实意为他人着想的时候，对方往往也会投桃报李，以真心换真心。 “哎呀，我们相信你，难不成你们一家还能因为这两百文跑了不成，就算你们跑了，这大房子可还在这里呢。正好，我们两家破得风都要吹倒了，你们走了我们就住进来，那不比两百文划算。” 李木匠夫妇被她俩说得笑了起来，也不好再推。 “那成，我就收下了。妹子，你们放心，若是你大哥做得不好，我可是第一个饶不了他。” “我们自然是相信嫂子的。那我们也不耽搁你们了，改天得空嫂子过来家里坐坐。”说完了事两人也不好意思再留在这里，起身告别。 李嫂子一把拉住两人：“走什么走，坐会喝口茶再回去。” “这日头还早着呢，嫂子别管我们，家里还有点事。” 听两人说家里还有事，李嫂子也就不强留了：“那行，你们慢点，等过几天不忙了上家里来玩。”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李木匠媳妇感叹：“真是人言可畏，多好的两个妹妹。年纪轻轻就没了男人，还被村里这些穿瞎话的人这么瞎传。明明爽快又大方，愣是被她们传成小气又暴躁。天同，等你媳妇回来可得和她交代一下，别听村里那些长舌妇瞎说。” “知道了，娘。”李天同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对两人的印象也很好，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若是让两人知道李家人的想法怕是要笑掉大牙，属实是冤枉村里的长舌妇了，她俩以前是真的混。 第108章 起窑子 两人回到家去了后院。 窑洞已经成形了，这会子陈老爷子正带着他们修修整整，再完善一下细节。 “爹，这就可以了吗？”两人也不懂什么才算是可以，只觉得这窑洞挖得又大又平整甚是不错。 “还不成呢，等我们修完之后还得试烧一窑。一来是看看那出烟口能不能成，二来是看看这窑子稳不稳定，烧一窑也可以定一下型。” 两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边人很多，她俩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回了前院去准备午饭去，听老爷子这样说怕是还要个大半天时间。 今天天气仍旧十分炎热，郑沅打算还是做凉皮和冰粉。 只是冰不能拿出来，段敏敏拿了桶去拎些井水回来冰镇。 今天的时间很充足，郑沅今天的凉皮做得比上次还要成功，顺便揪了一小块面下来，当成下次做面食的面引子。 当然，其他人吃不出来这凉皮有什么差别，孩子们依旧吃得很尽兴，陈老爷子和陈佳东第一次吃到凉皮更是惊艳。 郑沅也多做了一盆，让四柱送过去给陈老太太她们。 她们已经习惯了郑沅时不时的投喂，接了凉皮，又拔了一筐菜让四柱带了回来。 吃完午饭，陈老爷子和陈佳东说要带着男孩子们上山砍树，蒋公子也闹着要跟着去。 烧炭的木材要青冈树和麻栎树这种硬木材比较好，烧出来的炭硬实不容易掉渣又耐用。 而且烧炭最好用湿木材，这样碳化比较均匀，烧出来的炭密度大也更耐用。 他们上山之后，郑沅和段敏敏又和姑娘们去了那边，姑娘们的衣服也快要做好了，这会子就是收收边剪剪线头。 段敏敏拿起属于自己的那套衣服比划了一下：“元宝，你看我这件好不好看？” 她可是特意嘱咐了梅儿在衣摆处绣了朵小花，这青色的布料一下子都鲜亮了不少。 正臭美着呢，段敏敏突然脸色一变，放下衣服就拉着郑沅跑了出去。 郑沅自然也看出来她的脸色不对，出了门忙问：“阿敏，你咋啦？怎么一下子脸色都变了。” 段敏敏不说话，拉着郑沅去到了后院才开口：“元宝，我好像来姨妈了。” “啊？”郑沅也愣住了。 段敏敏放开拉着郑沅的手，径直走向了茅房，不一会就苦着脸出来。 “还真来了，奶奶腿的，我还以为我俩早八百年就绝经了是，这大姨妈来得也太猝不及防了。元宝，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郑沅摸摸肚子回想了一下：“我倒是没啥感觉，但在我的印象里，这具身子起码得有一年没来大姨妈了。” “我这个还不是，甚至不止一年了。我前几天还想终于不用受这姨妈的苦了，结果没高兴几天她又来了，真是作了哪门子的孽。”段敏敏颓丧的蹲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姨妈带来的激素很快影响了她的心情。 “想来是我们大意了，毕竟这两婆子满打满算也还没有四十岁呢，怎么可能会绝经。估摸着是我们来之前这家里的伙食太差了，营养不良所以才导致姨妈不来了，也有可能是来得少她们没有在意。现在吃得多又吃得好，营养跟上了，姨妈自然也按时报到了。” 段敏敏很气：“这吃得好还吃出错来了。” 郑沅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摸摸头不用愁。你刚刚去看了量大不大？” “第一天来量倒是不大，就刚刚那会来了一小股。还好咱俩穿了小苦茶子，不然就要顺着腿流下来了。我刚穿上的新苦茶子啊，就这样阵亡了。” “一会你换下来我给你洗，哪里就阵亡了，还好这小衣服让她们做了两套。你先回去躺着，我先去给你熬一碗红糖水过来。姨妈巾不能用她们以前那草木灰月事带，一会拿了棉布过来让梅儿先给你缝一个里面塞点棉花进去暂时用着。” 郑沅拉着段敏敏去了房间，给她掖好被子赶忙去了那边煮红糖水。 红糖水熬上之后，郑沅赶忙去了房间翻找。之前做小衣服的棉布倒是还剩不少，郑沅想了想干脆全部拿上了，她们两个加上姑娘们，用的可多着呢，这苦茶子得空也还要多做几套，看来这棉布还要买点回来。 只是这棉花郑沅翻遍了房间也没找到，这家里都多少年没有做棉衣了。没办法，郑沅只能把棉衣割开抓了点棉絮出来，对付着用一下，等今天阿贵送菜过来，让他明天帮忙带几斤棉花过来。 端着红糖水过去的时候段敏敏已经睡过去，郑沅轻声叫醒她让她喝了再睡。 又把棉布拿了过去给梅儿让她先缝一条月事带出来,姑娘们听说娘不舒服都很着急，且月事带也简单，倒是很快就做了出来。 孩子们跟着郑沅进去的时候，段敏敏正靠在枕头上自己给自己揉肚子。 “娘，你肚子很疼吗？”杏儿坐到床上担忧的看着段敏敏。 杏儿才十三岁还没来月事，但是她见过桃儿和梅儿有时候月事来疼得下不了床，看见娘躺在床上心里自然是担心的。 “娘没事的，你婶子给我煮了红糖水，喝了好多了。”段敏敏捏了捏几个姑娘的手，表示自己没事。 “我们先出去吧，给你娘把脏裤衩换下来。” 郑沅带着几个姑娘出了房门，让她们去堂屋继续做月事带，这东西还是得尽快做出来，总感觉她也快了。还有这么多个姑娘们，既然现在家里有这个条件了，那草木灰的就不能用了。 她则是背着背篓出了门，今天孩子们都有事，找猪草的活计就落到了她身上。 等背着一背篓猪草回来的时候，陈老爷子他们已经背着木材回来了。 郑沅放下猪草，跟着去了后院，她得学学这窑子是怎么用的。 陈老爷子指挥着陈佳东把柴整整齐齐的从窑子里边开始往外堆码，最外层拿干柴围了一圈，然后就开始封堵窑洞，留下一个观察口。最后从点火口开始引火，看着出烟口开始往外冒烟，老爷子才松了口气，这窑洞算是成功了大半。 烧炭的时间很长还要在旁边一直守着，观察木头燃烧的程度，郑沅叮嘱了大树和二河好好的跟着老爷子学习，她则是去把剩下的猪草都给背回来。 背完猪草，阿贵也把菜送了过来，郑沅又开始准备下午饭，桃儿也过来帮忙。 有了桃儿，郑沅算是彻底的解放了双手。桃儿悟性高，又感兴趣，郑沅只需要动嘴，桃儿就能按照她的意思做出来。 晚饭的时候，出烟口的烟已经变成了青色，说明木材已经完全烧透了，可以开始闷窑了。陈老爷子亲自动手把所有的孔洞都封堵了起来，接下来就是闷窑等待冷却了。 估摸着也要个一两天时间。 第109章 早点领悟到金主的意思 段敏敏已经起来了，喝了红糖水又睡了一觉肚子已经不疼了。 晚饭仍旧很丰盛，本来一起考虑了陈老太太她们那边的饭，叫四柱去给她们说别做饭的时候，陈老爷死活不让，还说要是去叫那边过来，他们就不在这边吃了。 没办法，郑沅只能作罢。 吃完饭，阿贵就要回镇上。 郑沅追了出去叫住阿贵：“阿贵兄弟，明天你送菜来的时候，能否帮我们带几斤棉花和红枣过来？” “棉花和红枣？” “是的，阿贵兄弟经常在外面采买，你看多少钱一斤我把钱给你，你帮我带一些回来。” “不用钱，婶子。夫人已经和张管事交代了，你们要什么东西只管说便是。只是这棉花这时候新棉还没出来，买到的都是去年的棉，不知道能不能行？”阿贵摆手阻止郑沅掏钱的动作。 “不拘是什么时候的棉花都行。这钱是肯定要收的，我们这是买来自己用的，不是蒋公子要的。算是我私人请你买的东西，阿贵兄弟肯帮忙已经是很感谢你了，这钱可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们下次需要什么东西可再不敢找你了。” “可是......”阿贵有些为难。 “没有可是，到时候你就说我非要塞给你的就行。”怕他再不收，郑沅塞了一串铜板到他手里。 “这里可够了？” 阿贵被她吓了一跳，待看清手里的一长串铜板忙想塞回去。 “婶子，这也太多了，你要多少来着？现如今镇上的棉花差不多五十文一斤、红枣十五文一斤。” 难怪说大多数人穿不起棉布，这棉花确实有点贵。 “那你就帮我买个八斤的棉花，五斤的红枣吧，剩下的就请阿贵兄弟喝口茶。”麻烦人家跑一趟自然是要给小费的。 阿贵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这婶子还怪大方，跑个腿舍得给二十五文，却也没有再推辞：“那行，明日我给婶子送来。” “好嘞，你慢点。” 和阿贵交代完，郑沅又去了后院。 陈老爷子吃完饭正在窑子边转悠，时不时用手敲敲打打。 “爹，可是有什么问题？” 陈老爷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巴：“没什么问题，这窑子起得很好，明天我再过来看看，可以的话就能取碳了。你们若是要烧什么东西，碳取出来我过来帮你们看着烧。行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陈老爷背着手回到了前院叫上陈佳东就准备回去了。 “今天辛苦爹和大哥了。”郑沅把他们送到门口。 “说啥辛苦不辛苦的，回去吧。” 今天虽然没有平日里劳累，但估计是这一个月养成了健康的生物钟，郑沅瞌睡虫也起来了，收拾规整就准备回那边了。 大树二河也拿了牙刷出来准备洗漱，今天跟着陈老爷子跑了一天，又是上山砍树又是背柴烧炭的。 蒋公子在一旁看着突然出声叫住了段敏敏:“婶子！” “怎么了？”段敏敏止住了步伐。 蒋公子有些不好意思:“婶子，能否请你也帮我做一把牙刷。” 原来是看着几个孩子的牙刷眼馋了，也怪她们，没有早点领悟到金主的意思。 “那有啥不行的，明天我就给你做一把。” “那就谢谢婶子了。” 回到那边，段敏敏换完月事带，两人快速的洗漱完上了床。 一夜无梦。 第二天起床，段敏敏已经完全不疼了，一早就把蒋公子的牙刷做了出来。 早饭过后，段敏敏把牙刷给了蒋公子，蒋公子看到属于自己的牙刷很是高兴。 阿吉在一旁看得眼馋，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阿吉，这是你的。”段敏敏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把递给阿吉。 “婶子，我......我也有吗？”阿吉说话都结巴了。 当然是感动的，他没想到段敏敏还会给他也做一把。他从小就被卖进了蒋府跟着蒋公子，因为年纪小，小时候没少挨欺负，后面跟了公子他才好了一点。 但始终没有感受过家里人的关心，这几天相处下来，他觉得两位婶子都是和蔼可亲的，心里早就对两人生出了亲近。这会子，段敏敏又为他做了牙刷，阿吉心里有点酸酸的。 “当然有，咱们家每个人都有。” 段敏敏也注意到这小子的眼睛有点泛红，她猜测估摸是看着自己想到了他的老子娘，也是不容易，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出来为奴为婢伺候人。 还好，那蒋公子看起来是个好老板，看阿吉那样子，蒋公子应该对他不错。 白日里没有什么事，一家人又去了田里，这几天又长出了不少草，得趁空闲拔了。 一天下来，全家人累得直不起腰。 郑沅回来做饭的时候，阿贵已经把菜送了过来，连带着她要的棉花和红枣也送了过来。 看着品质很是不错。 晚饭过后，陈老爷子上门来了。 去后院转了一圈以后，陈老爷子发话可以取炭了，一家人又忙忙碌碌的把一窑炭取出来。郑沅没让段敏敏动手，撵了她在一旁坐着。 这炭烧得很好，足足收了五背篓的炭。炭化程度刚刚好，不会烧得太过掉渣也没有出现不完全碳化的情况。 收完炭郑沅让陈老爷子抬一筐回去，平时用得到省得烧了，反正这大夏天的她们也用不完。 “不要不要，家里去年冬天烧好的还有剩呢，你们自己留着用。”陈老爷子坚决不要，摆着手就快速的出了院门。 郑沅也没有追，大夏天的确实也没有什么地方是用得到炭的。 他们不要，那就全收在工具房里面吧。 一家人正在往工具房里面搬炭的时候，李木匠和李天同抬着一个大桶模样的东西过来了。 “妹子，你们这是干啥呢？”放下木桶，李木匠好奇的问。 这大夏天的，怎么烧了这么些炭。 “李大哥，天同，你们过来啦。”郑沅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是酒甑子？这么快就做好了？” 郑沅很是惊讶，这效率也太高了。 “你嫂子巴不得我昨天就给你做好了送过来，收了你那钱可苦了我们爷俩。水也不让喝，饭也不让吃，如果不是晚上天黑看不见，巴不得我俩不睡觉的做，今早就给你做好送过来。” 李木匠一副受尽压榨的无奈模样。 一家人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哈哈哈......那我们改天可得去谢谢嫂子，这监工可太尽职了，上哪去找这么好的监工。”郑沅笑着上去摸了摸这定制的酒甑子。 看她在看酒甑子，李木匠赶忙上前:“虽然我们是赶出来的，但是妹子你放心，我们爷俩绝对是扎扎实实的做出来的。你们先用着，如果有问题，一句话我们爷俩重新给你做一个出来。” “李大哥，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技术的，难为你们这么短的时间赶出来了。快坐坐，四柱去给你李伯伯和天同哥哥打碗水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送到就算是交差了，不然你嫂子今晚又得折磨我。你们先用着看看，有问题叫四柱去喊我们，我们就回去了。” 李木匠父子走了以后，郑沅又细细的看了一下，果然做得不错。 这下好了，工具都齐全了，明天可以正式开始做牙膏了。 这搬了一堆炭，身上都是碳粉，实在是埋汰，临睡前又打了水回去房间擦身子。可惜小盆洗得一点都不尽兴，老觉得没洗干净。 两人商量着忙过这一阵得去找李木匠定两个大浴桶。 第110章 甘油和肥皂 第二日早早的吃完饭，一家人就各自忙碌了起来。 今天得把新牙膏配置出来，孩子们也得下田去忙活。 两人把白垩岩和清洗干净的蚌壳拿到后院窑子那边去，打算先把这些东西煅烧出来。 琢磨半天两人还是有些无从下手，这煅烧和那烧炭还是有些不一样， 看来还是得把老爷子请来，没办法只能又跑一趟老宅那边。 老宅这边院门大开着，郑沅跑了进去一个人也没看到。 “娘！爹？大嫂！你们在家吗？”喊了半天也没人出来，郑沅心下好奇，怎么门开着一个人都没有。 正打算去田里看一下，陈昌安的媳妇王玉莲提着一个猪食桶从后院跑着过来，原来是在后院喂猪。 “二婶，爷奶和公婆他们下田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吗？”王玉莲放下手中的猪食桶，对着郑沅有点局促。 “玉莲在啊，我找你爷爷去帮我看一下那个窑子。那成，我去田里找一下他。” 看着郑沅随和的样子，王玉莲心里暗叹二婶真是变了很多。 到了田里，老陈家一家人正在田里忙活,一旁自家的地里孩子们也在忙活着。 “爹、娘、大哥、大嫂！”郑沅打了声招呼。 忙碌的一群人抬起头来看见是她，老太太擦了一把汗问道：“怎的啦？” “娘，我想请爹去帮我看一下那个窑子。”郑沅有点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他们，但是自己两个属实又搞不定。 “可是那窑子出了问题？”陈老爷子有些疑惑，不应该呀，自己挖了一辈子的窑，从来没有失手。 郑沅急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窑子好着呢，是我们要用它来烧东西，有点摸不着门道，所以想请爹去帮我们掌掌眼。” 听他这样说老爷子也松了一口气，还好一世英名没有毁在老二家媳妇的猪圈边上。 “老头子那你快跟着去看一下吧。” 陈老爷子上了田埂，洗干净脚穿上鞋子跟着郑沅回了家。 听完两人的描述，老爷子也没追问为何要烧这些东西，思忖了片刻。 “你这要烧石头和蚌壳怕是温度要更高一点，这窑洞我估摸着还得往里扩一扩，还有你这东西最好是找个铁具装一下，不然到时候这烧完和柴灰混合在一起不好收拾。” 听说还要扩洞，两人有点嫌麻烦，今天只是做试配，烧的量少应当暂时不用特别精细。 “爹，要不暂时就用这个烧一窑看看，如果不成咱再看看怎么改进。” “也成，那你们把东西给我吧。” 两人把东西递给老爷子，老爷子拿进窑洞里码在角落位置，郑沅又和老爷子抱了柴过来码上。段敏敏要帮忙，无论怎么解释自己今天一点都不疼了，郑沅也死活不让，这生理期就别干活了。 段敏敏犟不过她，只能在一旁无聊的看着他们忙活。 柴码好，老爷子上手封了窑开始烧制。 这烧窑需要一刻不停的在一旁看火，老爷子裹了一杆烟坐在一旁守着，两人见没啥事回了前院。 今天又请了老爷子来帮忙，中午饭还是做个凉皮、冰粉大家一起吃吧。 等两人在灶房忙忙碌碌把凉皮和冰粉做好，陈老爷子也擦着汗从后院出来了。 “老二媳妇，你那两东西烧得差不多了，等下午一点你们探探温度差不多就可以开窑了。”东西不多烧得倒是比较快。 “好嘞，爹，那咱去给娘他们送晌午去吧。” 陈老爷子看到两人盆里端的凉皮和冰粉，那一句不用了怎么也说不出口，前天吃了这凉皮回家他可是想了一天。 本来留了一盆放在家里给蒋公子和阿吉，但是那蒋公子非要跟着去，两人也就随他了。 地里的忙碌的众人看她们送来冰粉也很是激动，小一点的几个孩子更是忍不住欢呼起来，惹得周围农田干活的村民抬头朝这边看来，老太太忙瞪了一眼几个呜呜喳喳的孩子，示意他们悄摸的。 几个孩子忙安静下来，但是脸上也难掩激动。 前日里郑沅已经给老宅那边送过一盆了，今天吃到他们还是觉得好吃， 李树花端了一碗就坐在郑沅边上大快朵颐，她现在已经不害怕自己这个弟媳了，甚至很是愿意靠近她。 这边田埂上的一群人吃得爽快，把周围一同做活的众人馋得直流口水，看那红彤彤面皮一样的东西还有那冰粉，一看就很好吃。 这陈家人也不知道是发哪门子的财了，这大中午的竟然能吃得这么好，看那城里来的小公子都吃得这么香，不晓得有多好吃。 周围羡慕的眼神里，属一道眼神让郑沅和段敏敏感觉像针刺似的，转头看过去却是没有看到什么。 两人都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没有多想，被自己儿子挡住的刘翠兰弯下腰继续拔草，掩住了自己眼里的怨毒。 吃完东西，段敏敏把东西拿回家里，蒋公子带着阿吉去了河边说是要采风，两人也没管他，郑沅又在地里帮着忙活了几个小时才回了家。 回到家郑沅直奔后院而去，用手摸了摸封堵的窑门，感觉是温度降下来了，郑沅拿了锄头开始挖开窑门。 窑子里余温还是有点高，不过已经不那么灼人了，两人拿了锄头扒开洞口的草木灰把里面的煅烧好的白垩和蚌壳扒拉了出来。 蚌壳被烧成了灰白色，白垩看着也松散了不少，应当是差不多了。 拿回前院，两人先弄了一小点磨碎放进碗里加入水搅拌开。 “来，元宝，吹一口气，看看我们这氢氧化钙成没成。” 两人一人一根细竹管子对着碗里咕嘟咕嘟的吹了起来，很快澄清的石灰水就开始变得浑浊了起来。 “成了成了，看来这方法有效。”段敏敏拿下嘴里的主管高兴的摇晃着郑沅的手臂。 既然验证了她们煅烧的这两种东西成分还行，接下来就可以开始制作甘油然后制牙膏了。 段敏敏负责煅烧好的白垩和蚌壳用石臼研磨成粉，郑沅负责去把熬硝的土陶锅拿过来然后收集草木灰倒入锅里熬制成碳酸钾碱液并过滤出来。 磨好的氧化钙粉末加入碳酸钾碱液里面搅拌反应，就能得到氢氧化钾强碱。 待碱液静置分层之后，把上层碱液倒入昨天制好的核桃油里放在锅里微微加热，再把粗盐研磨成粉末加入其中，不断搅拌让核桃油充分酯化。 这一步至关重要，两人丝毫不敢懈怠轮流蹲在锅边搅拌。终于手都要搅废的时候，总算全部混合均匀了，接下来就是舀出来等待分层了。 这木盆不是很好观察，两人围着盆看了许久眼睛都快黏盆边了，终于感觉上下开始分层了。又等了许久，感觉应当是差不多了，郑沅把纱布拿了过来开始过滤。 过滤出去的就是甘油，留下来的絮状物放到模具里面成型便是肥皂了。 两人看着成功制出来的甘油和肥皂，成就感拉满，这可是在古代欸，竟然让她俩成功的做出来了。 闻了闻，味道还挺好，有股子坚果油脂特有的香气。 第111章 段迪生 原材料已经完全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牙膏的试配了。 两人把所有的原材料都摆在了桌上，段敏敏深吸一口气按住微微颤抖的手准备开始试配。 毕竟收集这么一点甘油不容易，她有点忐忑能不能配好。 见她紧张，郑沅上前捏了捏她的脸。 “没事的， 阿敏。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这些原料怎么做了，这次不成大不了再重新搞。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失败是成功他妈！” “对！失败是成功他妈！那我可开始了，整失败了你可不能给我脸色看哈。助手去，把称和纸拿过来，本发明家要开始发明之路了。” “好的，master！” 郑沅滑稽的比了个立正收到的姿势，小跑着出了灶房把称和纸拿了进来。 有了郑沅的插科打诨，段敏敏心情平静了不少。 她拿着小秤按照心里的比例开始称重，把原材料一小堆一小堆的先分好，然后再往碗里放。 “元宝，你去灶孔里面捡根烧过的小树枝，我说你记着。” “好嘞！”郑沅捡了炭笔拿在手里趴在灶台上记录数据。 “白垩粉末五两，蜂胶一两......”段敏敏一连串的报着，郑沅拿着炭笔刷刷的开始记录。 还好这会子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若是让人看到她会写字，那可是灵魂出窍遇到死鬼老公的理由也不好使了。 很快，第一款牙膏就配置出来了，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郑沅迫不及待的拿了牙刷来，蘸上一点牙膏开始刷了起来，段敏敏端着手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郑沅刷了两下子，面露难色。 看她这样子，段敏敏就知道应该不太行。 “没事的阿敏，爱迪生发明灯泡不是失败了几百次，段迪生发明牙膏失败个几次问题不大。”郑沅生怕段敏敏气馁，赶忙漱掉嘴里的牙刷安慰道。 段敏敏失笑：“一天天的没个正形，来吧，说说漱的时候什么感觉。” “其它倒是还好，就是感觉有种很强烈的粉末感，然后又有种胶粘感，感觉融合得不是很好。” 听完郑沅的描述，段敏敏点点头开始根据郑沅的意见增减原材料的配比。 “现在呢？”很快第二款牙膏就做出来了。 “甘油多了点，有点腻嘴。” 段敏敏又开始试配。 “现在呢？” “有点苦。” ...... 重复试配多次，在郑沅感觉牙釉质都快漱没了的时候，终于，那牙膏一入嘴，郑沅就知道成了。 看郑沅冲她点点头，段敏敏也激动的拿起牙刷沾了一点牙膏开始漱口。 果然，这次的比例非常成功，除了没有甜味、香味和泡沫，口感上几乎上和后世的牙膏没什么两样了。 两人一嘴的牙膏呲着个大牙，手拉着手在灶房里转圈圈。 “婶子，你们这是干啥？”刚回到家听到灶房里传来笑声好奇走过来查看的蒋公子，看着两人一嘴白泥，癫狂大笑的样子还以为两人中了毒。 和蒋公子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两人尴尬的放开了彼此的手。 想到后面记录用的纸，郑沅走上前去挡住蒋公子的视线把他拉了出去，段敏敏默契的把刚刚记录的那张纸收了起来。 “蒋公子，你跟我过来，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蒋公子疑惑。 “我们的牙膏制出来啦！” “真的？快让我瞧瞧。”说着蒋公子就要往里走。 段敏已经端了那一碗牙膏出来了：“在这呢，蒋公子可要试试。” “当然！”蒋公子看着那一碗白色的膏体激动的呼唤阿吉，“阿吉！阿吉！快把我的牙刷拿过来。” 阿吉颠颠的把蒋公子的牙刷拿了过来，手上还捏着自己的牙刷也一脸期待的看着段敏敏。 蒋公子沾过牙膏之后，段敏敏又把牙膏递到阿吉面前：“来，阿吉，你也试试，看婶子这牙膏怎么样？” 阿吉听到段敏敏让他试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也是用过牙膏的人了，按照这顺序起码也是大邺朝第四人了。 主仆两人迫不及待的刷起牙来，一边刷一边连连点头。 漱完口，蒋公子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齿，感觉自己的牙齿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婶子，你们可真是厉害，这牙膏口感绵密还带着微微的甜，不像青盐扎嘴巴。阿吉，不然你现在就骑马去镇上看看我爹回信没有，这老头子，磨磨唧唧的。” 蒋公子看着郑沅和段敏敏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两尊财神爷，巴不得这会就推出这牙膏。到时候生意火遍大江南北，看看这老头子还说不说自己一事无成了。 阿吉无语的看着自家少爷：“少爷，这信刚送出去三天呢。老爷可是在昆州府，哪里就有那么快了。” 蒋公子看到了阿吉脸上嫌弃的表情追着就要去打他，主仆俩人在院子里追逐了起来。 看到两人的反馈也不错，郑沅和段敏敏的信心大增，看来这生意能成了。 “既然你们都觉得不错，那这牙膏就按现在这种比例来配置。蒋公子，令尊的信回来之后烦请你尽快告诉我们结果。” 听到段敏敏的话蒋公子停下追逐阿吉的步伐，认真的点点头：“好的婶子，我爹的信一回来我肯定立马通知你们，想来不会有什么差错。” 牙膏的事配方定下来，两人觉得这空气都香甜了不少，决定要大吃一顿犒劳一下自己。 于是今天的晚饭，郑沅使出了浑身解数，做出了满满一桌菜。 孩子们回来看到的就是一锅的柴火鸡、旁边的桌上还有水煮肉片、排骨炖豆角、荷包蛋、炒玉米、炸茄盒......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一桌子。 “娘，是不是蒋公子让咱们还钱了，咱们是吃完这一顿就连夜跑路吗？”四柱吸溜着口水一脸疑惑的看向郑沅。 孩子们当然也十分震惊。 虽然最近的伙食都很不错，但是今天这顿也太硬了，硬得像吃完这一顿就不吃了。 郑沅和段敏敏被他逗了笑得前仰后合，这小子是怎么想出来这种话的。 “你小子，本公子是这么小气的人吗？”蒋公子走过来搂住四柱的脖子。 “没有没有，蒋公子你是最大方不过的了。”四柱谄媚的看着蒋公子笑。 “行了，大家都坐下吃饭吧，最近大家也是辛苦了，所有我们借蒋公子的东西，让大家好好吃一顿。孩子们，让我们夹起一块肉谢谢蒋公子。” 两人还不忘感谢一下小金豆子，没有酒也没有茶，就用肉敬一下吧。 蒋公子被她俩这突然起来的感谢闹了个大红脸，对着孩子们举起来的筷子尴尬的抬起碗来。 “吃！都吃！” 蒋公子来了这么久也和大家熟络了起来，饭桌上少了很多拘束，吵吵闹闹的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尽兴。 吃饱了也不愿意浪费这美好的氛围，坐在桌边天南地北的闲聊起来。 虽然第二天要去赶集，这一晚上还是闹到大晚上一家人才睡下。 第112章 该省省该花花 天将微亮，老槐箐开始苏醒过来，今天是镇上赶集的日子。 昨天夜里已经和大树、二河还有桃儿商量过了，今天就由他们三个负责去卖冰粉。 虽然今日不用早起，但是郑沅和段敏敏比平日里去赶永定县城的集市还醒得早，想到孩子们独自去镇上根本睡不着。 两个人像操心的老母亲，忙忙碌碌的给孩子们收拾东西，不停的检查，生怕落下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检查完了，孩子们正要出门，又被拉住左叮嘱一句右叮嘱一句，生怕忘了说啥孩子们应付不过来。 “娘，我们都去了那么多次了，不用担心。” 虽然被两个娘这么关心，二河心里爽得要死，但看天色已经越来越亮了，生怕赶不上牛车，二河还是出声打断了她们的喋喋不休。 两人这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啊！” 看着三个孩子远去的背影，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直到看不见了才回了屋。 回过味来，两人都有些想笑，这是真代入孩子娘这个角色了，当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吃完早饭，一家人又下了地去拔草，只是两人始终有些心不在焉，担心孩子们出什么岔子。 到了晌午时候，想着三个孩子也快回来了，田里的草也没多少了，郑沅干脆做好凉皮和冰粉让让孩子们和老宅的人都回家里吃。 孩子们都回了家，老陈家的却是死活不肯来，没办法，郑沅只能分了一盆让三妮和四柱送了去。 家里正吃着凉皮呢，三个孩子拎着桶回来了。 看他们回来，郑沅和段敏敏忙放下碗迎了上去。看几个孩子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脸上还带着激动的笑容，两人才放下心来。 “咱们家的小商人回来了，怎么样，桃儿，这两个皮小子有没有听话。”两人走上去接过孩子们手里的东西，郑沅开口问道。 桃儿还没说话，二河先不满的开了口:“娘，你咋一点不相信人呢，我可是一开始就跟着你们做生意来着。今天桃儿姐和大哥不敢吆喝，还是我张口就喊把客人喊了过来。” “是是是，二河掌柜的，今天辛苦了。”郑沅好笑的捏了捏二河的小脸。 十二三岁的年纪，脸上全是满满的胶原蛋白，加上最近伙食好，长了不少肉，这脸蛋捏起来手感真好。 被娘捏脸肯定，二河小脸仰得更高了。 桃儿这才走上来，把钱篓子递给郑沅:“娘，婶子，今天一共是卖出了九百二十一文，早上你给了我们五十文，坐车花了六文钱，这里面一共有九百九十五文。你们看一下对不对，我们三个躲在巷子里数了好几遍。” 上次数钱没数对，桃儿对自己的数数能力有些不自信。 郑沅和段敏敏却是没有着急数，她们耳朵里只听见了今天只花了六文钱坐车。 “你们没在街上买点吃的吗？” “没有，那街上的东西太贵了，我们想着回来吃。”大树老实回答。 “都赚了这么些钱了，省着干啥呢？别的买不起，几文钱的包子还买不起吗？省这点钱，到时候饿晕了，饿坏了，多的钱都出去了。”段敏敏有些生气。 “我们卖冰粉之前一人打了一碗冰粉吃了的，不会饿坏。”大树急忙解释。 一碗冰粉能抵什么事，郑沅和段敏敏无语。 看段敏敏还是很生气，三个孩子也不敢再说话鹌鹑似的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郑沅赶忙拉着桃儿打圆场:“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我们一直跟你们说的钱赚来就是花的，该省省该花花，你娘也是心疼你们。好了，孩子们知道错了，快过来吃凉皮吧。” 郑沅拉着三个孩子进了灶房，给他们装了三碗凉皮。 段敏敏也跟了进来，见孩子们都看着她，只能无奈的出声:“快吃吧，饿了一天了。” 看着三个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两人真是又气又心疼，只能再次嘱咐他们下次去集市上一定不能再像今天这样省着一文钱也舍不得花。 看段敏敏不生气了，三个孩子连连保证自己知道了。 “不过，娘，我们今天去卖冰粉又遇上了那天在永定县城遇上的那个卖冰粉的大叔。”大树吃着冰粉突然想起又遇上那个卖冰粉的汉子的事情。 “他也去中和镇啦？他有没有和你们说什么？” “他没来为难你们吧？” 听到他们说又遇上了那汉子，两人都有点紧张，上次那男人最后盯着她们的眼神，总让两人心里觉得不舒服。 倒不是担心孩子们会把制冰的事情说出去，主要是怕会对孩子们做些什么。 “没有，我眼睛可亮了一下牛车就注意到他了。后面发现他就和苍蝇似的跟在我们后面，然后我就带着大哥和桃儿姐和那天一样带着他去张员外家门外晃了一圈。张管事知道有人跟着我们，还让我们进去逛了一圈又带着我们去了集市。”二河有些得意自己的聪明。 “然后呢？” “然后他就跟着摆在我们旁边一起卖冰粉，他只卖一文钱一碗。不过他的冰粉没有冰，我们卖的时候他基本上没有卖出去多少。后面我们收拾东西走的时候，他也收拾了东西跟上我们。跟我们东拉西扯的，打听我们住哪，问我们为什么家里的大人没有跟着来，我们都快烦死了。”二河嘟囔着表示自己的不满。 “那你们有没有和他说了？”两人有些担心这三个孩子嘴不把门。 “才没有，我们知道他不安好心，我们根本不搭理他。他还想拿钱给我们，说请我们吃零嘴，我们才看不上那几文铜板，还没有我们工钱多，那么一点钱就想收买我们了......” 郑沅揪住二河喋喋不休的嘴：“怎么着，这意思是多给你点钱就能收买你了呗？” “哎哟哎哟，娘，你快放开我。”二河撅着嘴呼痛。 郑沅放开他，他又开始狗腿的凑上来：“那怎么可能，我可不是那种人，就算给我金山银山我也听娘的话，娘说能拿我才拿。是吧？大哥。” 大树点点头：“是的，我们才不会拿他的钱。他一直追着我们，我们都快烦死了。还好，后面找到了有旺叔的牛车，他才没有继续跟我们。娘，我总觉得他是个坏人，后天我们去再遇上他怎么办？” “没事，遇上了你们就继续不搭理就行了，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你们一概不要理。如果他拉扯你们，你们就往人多的地方走，然后赶紧大声呼救。” 两人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毕竟那人暂时也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她们只能先宽慰着三个孩子。看来，下一场大集，她们还是得至少拿一个人跟着去一趟。 吃完晌午一家人照旧下了地，这地里的活计啊怎么感觉就是做不完呢，没完没了的。 劳累了一天，晚上睡得格外沉。 第113章 混混付三 第二日和前面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仍旧是在田里摸爬滚打的一天。 吃晚饭的时候，郑沅和段敏敏告诉孩子们明天还是两人跟着去。 心里挂着那汉子跟踪孩子们的事，始终不放心孩子们独自上街，他们始终还太小，又没经历过什么事，若是那汉子使什么手段两人担心他们应付不来。 天还灰蒙蒙的，空气中透着微微的冷意。 郑沅和段敏敏打着哈欠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前面，三个孩子打着火把走在后面。 两人和游魂似的走得飘飘荡荡的，三个孩子在后面看得心惊，每次觉得她俩要摔倒了，偏偏两人下一步又能稳稳的踩在地面上。 早起害人呐。 到了县城，果然又看了那汉子，他就直接站在城门处并不进去，想来是特意在这里堵她们呢。 那汉子看到三个孩子过来的时候明显一喜，正要走上前来，就看到了后面跟着的段敏敏和郑沅，伸出的脚又缩了回去。 几个孩子藏不住事，看见他都哼了一声把脸扭向一边并不搭理他。 那汉子并不在意，跟着就排到了几人的后面。 他今天可是没带冰粉来，就是特意想来从几个孩子这里知道冰是从哪里来的。他可早就把人给安排好了，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昨天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从一开始进城，那小子的桶里拎的就是冰，三个小崽子还故意把他往张员外府上引，想误导他觉得这冰真是张员外府上出来的。 他在这永定地界上混了那么些年，可不是白混的，若是连这点门道都看不出来那可真是白混了。 就算是今天家里大人跟着来了，也不过是两个妇人，那汉子并不害怕。 几人交了钱朝城里走去。 “林爷，你看我什么都没带，我就不用出这钱了吧。”守城的士兵拦下了跟在后面的汉子让他交钱，那汉子摊开自己的手表示什么都没带。 “付三，你小子怎么天天在这城里晃荡？莫不是又打着什么歪主意？上次不是见你提了冰粉进去卖，怎的今天不卖了？”守城的士兵显然是知道付三的。 “林爷，那些秀才老爷不是念叨着仕别三日要刮目相看，你怎么老用以前的眼光看我，我现在可改邪归正了，干的都是正经生意。我今天不卖冰粉，来城里找点别的营生，你快让我进去吧。”眼见着几人快要走远了，付三有些着急。 “去吧！老老实实的啊！”那姓林的官爷不耐烦听他说话，见他确实没带什么东西，示意拦路的官兵放行，让他赶紧滚蛋。 “得嘞!林爷您忙！” 拦住他的官兵一让开，付三快速挤过人群追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郑沅和段敏敏刚刚自然是听见了守城官爷这付三的对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看来这付三应当是个混混。又有些庆幸，还好今天两人跟着来了，不然都不知道三个孩子要怎么应对。 看他手里根本没提东西，看来今天是特意冲着她们来的。 她们不急着卖，先去吃了早点，那付三也晃晃悠悠的在几人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几人回头看，他也不躲，挑衅的冲着几人笑笑。 “娘，婶子，我看那人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怕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怎么办呀？”桃儿端着一碗面担心得都有点吃不下去。 大树和二河也是一脸忧愁的看着她俩，他们没想到这人这么没皮没脸。 “没事，咱们可是五个人呢，青天白日的谅他也不敢做啥，你们先吃东西。”郑沅和段敏敏安慰着孩子们。 其实两人心里也有点没谱，只是这会那付三也没做啥，她们不好应对。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他先出招，她们再见招拆招就是。 吃完东西，几人就在集市口等着太阳升起来。 还有那跟风卖冰粉的零星几家已经把摊子支了起来，付三跟了她们两次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来了集市却不摆摊，心里着急时不时的朝着集市的方向张望，但是也只能干等着。 很快太阳高高升起，温度骤然上升，已经有那早上还披着外衫的汉子开始脱掉身上层叠的衣服。 是时候开始摆摊了。 几人各自分工，麻利的将摊子支了起来，近日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她们的生意越发火爆了。 听说城里那几家酒楼都相继开始推出冰粉碗了，只不过一碗就要十五文，没有多少人能吃得起。大家还是都盼着街天的时候，来这里吃上一碗。 看着小摊子生意火爆的样子，付三站在一旁笑得开心，卖吧卖吧，这会卖得越多待会赔给我的才会越多。 郑沅和段敏敏虽然手上在忙着，却也时刻注意着那付三的动静，看他在那傻笑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傻缺！二字。 眼见着买冰粉的越围越多，付三觉得时机到了，对着一个方向打了一个手势。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比陈老爷子大一点的老头在那局促不安的样子。付三见他不动，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老头才无奈的开始朝冰粉摊子前面挤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这就开始了。 她们应该知道这付三是想干啥了，无非是诬赖她们的冰粉不干净吃坏了老人家的肚子。这老人家应当是那付三的爹，也是造孽，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不孝的儿子弄出来招摇撞骗。 买冰粉的人很多，老爷子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太大了，还是身体不太好，被人群挤得东一下西一下的，差点站不稳。 “姑娘，我要一碗冰粉。”好容易挤到摊子面前，老人家颤颤巍巍的掏出三文钱，额头上已经出了很多细细密密的汗。 两人已经知道了这老人家就是付三找来对付她们的，自然不会把冰粉卖给他，这会剩下的冰粉也不多了，两人索性收了摊子。 “不好意思啊，老伯，我们这剩下的冰粉已经有人预定了，不卖了。” 听到她们说不卖老头一下子激动起来，一把把住冰粉桶哀求道：“姑娘，求求你们行行好，就卖给我一碗吧。” “不好意思啊老伯，这东西那边的贵人预定了，留不够我们是要落埋怨的。”郑沅依旧好声好气，但是死不放手。 “求求你们了，我就要一碗......” 见那老头还是把着她们的桶不放，还没散去的人群里有人奇道：“你这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贪这一口凉？没听见人家说留给那边的贵人了吗？就别为难她们了呗，下次赶早不就行了。” 郑沅和段敏敏感激的冲那人点了点头，趁老头没注意，把桶从他手里抽出来，就要走。 眼看着郑沅她们要走，老头往付三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突然往前一扑，把提桶的郑沅撞倒在地，然后用手去扒拉那翻倒在地上的冰粉，捧着喝了下去。 第114章 冰粉判官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几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们把郑沅拉了起来，那老爷子已经把散落在地上裹着泥灰的冰粉吃下去不少。 郑沅和段敏敏上去想拦住那老爷子，手还没碰到人，那老爷子已经倒在了地上嘴里开始不断的吐着血沫子，身体还不停的抽搐。 本来还想上前帮忙的路人，看这情形吓得退了几步。 有人尖叫了起来:“出事了！死人了！” 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好嘛，果然在这等着她们呢，躲了半天没想到老爷子会上手抢。 “二河，你快跑去城门口找那守城的官爷，就说那付三又闹事，已经出人命了，说得越严重越好，务必把人赶快带过来。”郑沅转过头去吩咐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二河。 “好嘞......好，娘。”二河回过神来声调都不稳了，好在腿没软，记住郑沅的吩咐，快速拨开人群朝城门口跑去。 郑沅和段敏敏没有再说话，上前一人摁住了老爷子抽搐的手脚，一人忙用手去抠老爷子嘴里的冰粉残渣，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干净卫生了。 付三就在不远处，眼见她们这里骚动起来，他知道自己的爹得手了。 忙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推开正要把老爷子抱起来做海姆立克法催吐的郑沅。 “爹啊！爹啊！你怎么啦？你不要吓我，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演完了孝子，付三又把脸转向两人:“好啊你们，竟然敢卖这有毒的冰粉，害死了我爹，我和你们拼了。” 说完就要冲过来打离他比较近的郑沅，大树忙上飞扑上来硬生生用后背挡住了他的一拳，把郑沅死死护在身下。 这一拳是用了力气的，大树被打得直咳嗽，还低下头问郑沅有没有事。 反应过来，郑沅忙起身扶住大树，段敏敏和桃儿也冲过来挡在她们面前。 “青天白日的打人是吧！还有没有王法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爹是吃了我们的冰粉出事的？” 看见大树挨了打，段敏敏很生气。 这会四个人已经站成了一排，付三见手上讨不着便宜，也没有再上前。 “你们才是没有王法，光天化日的竟然卖毒冰粉。我爹早上还好好的，就是吃了你们的冰粉才倒下的。大家快来看啊！这两个婆子的冰粉有毒，吃死人啦！” 他这一吆喝，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对着几人指指点点。她们卖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冰粉，这街上属她们生意最好，不少人都认识她们。 “放你娘的狐臭屁！”段敏敏叉着腰对着付三就是一句臭骂，“别说我们根本就没卖冰粉给你爹，是你爹自己扒拉掉在地上的冰粉吃下去的。就算是我们卖了，今儿一早我们卖出去几百碗的冰粉，怎么一个人都没出事，就你爹中毒了。莫不是本身就有什么病，你这个不孝子不想医治，反倒叫他来讹人吧？” 说完她又转向围观的路人:“刚刚这边的人可不少，大家都看到了我们不愿意卖冰粉给你爹，是你爹突然上前来抢夺，吃了掉落在地上的冰粉。各位叔伯婶子，今日我们姐妹卖冰粉遭了小人诬陷，希望各位能够仗义执言还我们姐妹清白，我们一家在这谢过大伙了。” 刚刚有不少人等在付三他爹后面等着买冰粉，郑沅她们收摊之后还没来得及散开自然是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个事的全过程。再说那老头，吃了两口就倒在了地上，怕是那冰粉都还没吃到胃里，怎么可能是这冰粉的问题。 很快就有人出来说话了。 “你这男人，你爹明明就是自己吃坏了什么东西，还跑来诬陷人家孤儿寡母的。” “就是，若是冰粉真的有问题刚刚那么老些人都喝了，这会子她们摊子面前怕是早都堆成山了，还轮得到你爹来买冰粉？” “诶~这人是不是付三......” 付三见有人认出他，生怕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说，立马打断那人开始哭嚎起来。 “爹啊！我苦命的爹！不过是天气热了想吃一碗冰粉，却让这歹毒的妇人害了你的性命啊！爹啊！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吧......” 好一副大孝子的模样。 郑沅和段敏敏冷笑，看那老头子都快真的噶了，他还不赶紧带人去治病，却守在这里嚎丧，什么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但是被这里动静吸引来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可就不这么想了，他们可没看到事情的经过。而且大部分吃瓜人的心态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猜测事情的真相，并且不断地自己找证据证明这事情就是他们期待的那样。 很快就有人把炮火对准了他们。 “两位婶子，你们怎么能干这事呢？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只是想喝一碗冰粉，你们为了赚钱黑心往冰粉里加不该加的东西。现在吃坏了老人家，你们可得负责。” “就是呀，那老头真可怜啊。最近这冰粉生意这么火爆，不会是这俩黑心肝的妇人为了把冰粉卖出去，在冰粉里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吧。” “不好说，难怪生意这么好呢！” “不行，得把她俩送官，不能让这害人性命的黑心妇人还赚大伙的钱！” ...... 一个个的吃瓜群众也不管事实真相，已经在按照自己的想法给她们俩人定罪了。 当然围观了全过程的人也不少，有不少人帮她们说话。 “你们瞎说什么呢？这两位婶子都卖了多长时间的冰粉了，若是真的有问题，那些吃过冰粉的不早都来闹了。” “没错，我刚刚才喝了两碗，这会不还是生龙活虎的。” ...... 但是那群自以为知道真相的人根本不听，还和帮她们说话的人吵了起来，一时间闹哄哄的。 郑沅和段敏敏简直都要气笑了，好嘛，一个个的可真是个清汤大老爷，直接给她俩宣判了。 “行，那就报官吧！” 这会子打嘴仗是最没有意思的事情，既然这付三想来讹人，事情的影响已经造成了，那么不如闹得更大一点。 不然就算是在这里打嘴仗打赢了，那些听风就是雨的吃瓜人不得把这事情传成什么样呢，到时候再想换回形象就困难了。 信任危机一旦造成，那么她们这生意也做不成了。不如让官府来直接宣判，这年头官府在老百姓眼里还是至高无上的，经过官府宣判至少能堵住这悠悠众口。 “对，去官府！她们还敢去官府，就让县太爷把她们抓起来！” 嚯！竟然还有人比她俩更希望去官府。 郑沅和段敏敏循声望去，就是刚刚带头质疑她们的人。 这人白白净净的，一身长衫冠帽手拿扇子，一副书生模样打扮。 看他一脸愤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地上躺着的是他爹呢，好一个正义的冰粉判官！ 第115章 跟有病似的 看大家都说要报官，付三有点心虚了，这可不能去官府啊。 “不用报官了，既然是你们的冰粉吃坏了我爹，那么你们就赔我爹一点医药费就是，没得去劳烦县太爷干啥。” 这就怂啦？真没意思，但是两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别呀，你不去官府告我们下毒害你爹，我们可是要去官府告你诬陷我们讹钱呢！” “什么讹钱？！明明是你们的冰粉有问题，把我爹吃成这样了，你们还想倒打一耙！” “那你就和我们去官府呗，官府里有专门检验的仵作，再不济也能找来大夫看你爹到底是因为啥中毒的。如果经过官府的检验说确实是我们的冰粉有问题，那我们认赔，如果我们的冰粉没问题，那你就进去坐牢。多简单的问题，你怎么就拖着不去，难不成你真是讹人的？” 看那付三一脸心虚不敢去官府的样子，大部分吃瓜群众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就有那脑子装浆糊的傻缺非要出来显示自己的独一无二。 刚刚开口给她们定罪那书生又张口了：“二位婶子莫要咄咄逼人，老人家吃了你们的冰粉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要逼迫他的儿子吗？” 两人都气笑了，这是哪里来的大奇葩。 看着围观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跟在他旁边和他一样打扮的另外一个书生已经感觉脸都快要丢尽了。 他一把扯住这说话书生的后脖颈：“怀远兄，莫要再说了！走吧你！跟有病似的！” 可这叫怀远的书生愣是跟脚下生了钉子似的，死死的站在原地，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全靠他主持公道的模样。 “子安兄，你不必拉我，此乃我辈读书人应尽义务。不就是去官府吗？在下不才读过几年书，也算熟知大邺律法。大叔，你别怕，我们这就去县衙，让县令为你和你的老父亲主持公道！” 说着就要挣脱在后面拉住他的另一个书生，要去拉地上的付三。 付三眼见这书生就要碰到他，猛地朝旁边一躲，李怀远差点摔个狗吃屎。 开玩笑，他可是刚从县衙大牢里面出来，怎么会想再去一趟县衙，那不是厕所里点灯——找屎。 付三瞪了一眼李怀远，这书生也是没眼色，干啥非要拉着他去县衙干啥？莫不是他是那两婆子请来的？ 想到这，付三又退后几步：“不必了，哪里用得着去县衙，这样要么你们赔我五十两银子，要么你们就把这冰从哪里来的告诉我，这件事就算是两清了，怎么样？” 什么？五十两！ 围观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无赖是想钱想疯了不成？ 三个孩子也一脸愤怒的看着付三。 好嘛，属于是图穷匕见了，不装了摊牌了，就是冲着她们的冰来的呗。 两人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 “大树，你去看看二河有没有把官爷带来了？” 听见她们说已经去找官差了，付三心下一慌。不行，官差来了他还能落得好？趁官差还没来，得让这俩婆子害怕，才能逼她们拿出东西。 心一横干脆趴在他爹身上开始大声嚎哭起来，嘴里口口声声说她们害人性命，要他们杀人偿命。 浑然不知道自己的爹本来就有出气没有进气了，被他这一压，更是雪上加霜，差点就没了。 正在他卖力表演的时候，大树和二河总算带着官差来了。 领头的官差长得五大三粗的，并不是今天早上守城的那一位。 “散开散开！官府办案！”领头的杨大鹏指挥差役隔开了围观的人群。 二河气喘吁吁的站到两人面前：“娘，大娘，刚刚我跑到城门口，那官爷说他们得守城没办法过来，所以叫了一个官爷带我回去县衙叫人过来，这才耽搁了不少时间，你们没事吧？” 两人拍了拍二河得肩膀，摇摇头表示没事。 “又是你？付三！”领头的官爷疏散开人群，一把抓住正要丢下自己老爹跑路的付三。 眼见跑不掉了，付三转过头来一脸的谄媚：“杨爷，是你呀，这大热天的怎么劳烦你跑一趟。没啥大事，我们自己能处理的，您回去歇着吧。” 那姓杨的官爷还没说啥呢，旁边站着的李怀远冲上前来：“官爷，这位大叔要状告这两位婆子售卖有毒冰粉，毒害了他的父亲！官爷，快把她们都带回县衙，等县太爷开堂审理！” 付三转过头去死死的瞪着他，有病吧你！ 那李怀远还觉得付三是想感激他，朝着李怀远拱了拱手：“大叔不必言谢，这是我等读书人该做的。官爷，我愿意跟随前去为这二位苦主作保。” 跟着他的书生眼前一黑，转身就走了，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是吗？付三。”杨大鹏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付三。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不用去县衙了。”付三不想搭理李怀远，忙上前给杨大鹏解释。 “大叔，你别怕，我乃永定书院学子！我可以为你们写状纸......” 听到这话刚刚转身就走的同窗走得更快了，恨不得把身上这身书院的衣服脱下来，付三脸色也更黑了。 “官爷，我们要报官。状告这付三携自己的父亲寻衅滋事，诬陷我们冰粉有问题。给我们的名声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还要状告这付三为了诬陷我们，下毒毒害自己的父亲！” 眼见着地上那老头呼吸起伏越来越弱，再不出声，估摸真要交代在这里了，郑沅上前朝杨大鹏行了一礼，铿锵有力的说出自己的诉求。 听完她的话，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下毒害自己的父亲？ 众人的目光看向地上睡着的老头，果然老头的脸色已经变得青紫了，嘴边还挂着血沫子，看着真像是中毒快要死掉了。 杨大鹏上前探了探老头的鼻息和脉搏，也意识到不好，再耽搁下去这老爷子怕是撑不住了。 “大刘，你快去请回春堂的大夫去一趟县衙！大春，你来把这老爷子背到县衙去！还有你们几个拿上东西跟我走。” 自己的爹有出气没有进气付三浑不在意，见真的要去县衙，付三的腿脚有些发软，立在原地不肯动。但是杨大鹏才不惯着他，对两个跟在后面的官差使了个眼色，两个官差上去架着付三就往前走。 “还有你，那个书生，你叫什么来着，也跟着来。你们其他看到事情经过，或是有什么证据的也跟着来，协助官府办案。”杨大鹏指了指李怀远。 “小生永定书院李怀远，自当前往府衙协助官府办案。”李怀远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至于其他人，也有真心想跟着上去帮郑沅她们说几句话的，也有单纯凑上去看热闹的。总之，浩浩荡荡的一大帮人跟在官差的后面去了县衙。 第116章 大邺未来的栋梁 一行人到了府衙，那回春堂的大夫早早的就带着药童提了药箱等在府衙门口。 “大春，你把这老爷子背到堂上，我去请了马大人过来。李大夫，烦请你帮忙看一下这老爷子是为何中毒的，尽力救一下他，我看他情况实在不太好。” 杨大鹏安排好，风风火火的朝里跑去。 李大夫也不磨叽，点点头就跟着大春进到大堂，一行人也跟着进去。 “大春兄弟，你把这老人家平放在偏堂吧，一会也好叫了仵作来一起查看，不影响县令大人查案。” 大春应了声，把付三的爹背到了偏堂。 李大夫跪坐在一旁，先是扒开老爷子的眼皮看了看，又捏开嘴巴朝里看了看，最后跪坐在地上开始屏息凝神把脉。 “五加，快配一副催吐的药物拿过来！官爷，烦请你拿一个桶过来，省得这污秽之物污了这县衙。”李大夫睁开眼睛，嘱咐跟着的小药童。 大春去请他们的时候已经大概说了是怎么回事，他们带来的药材比较齐全，名叫五加的小药童得了令快速的从药箱里面翻出药物配置起来。 老头喝了药，立时脸色扭曲起来，药童扶起他弯腰就冲着桶里吐了起来。吐出来的东西黑乎乎的还混着些鲜血，一时间堂上腥臭难闻。 看着自己老父亲的脸色，又看到李大夫着急的样子，付三也开始着急起来。当然不是担心自己的老父亲，而是害怕自己做的事情败露，又得进去。 “县令大人到！” 随着杨大鹏的一声唱和，有官差快速的把围观的闲杂人等拦在堂外，其余官差分列于大堂两侧，“威~武~”的唱和起来，县令从侧边走道公案面前坐下。 郑沅和段敏敏只在电视上看过这场面，这会身临其境还有点被震撼到，在周围人都跪下去的时候，两人还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还是几个孩子疯狂扯她们的裤子，两人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过用力，发出的声响很大，痛得两人龇牙咧嘴，连那马县令都朝这边看来。 不同于其他人低着头不敢看县令，她俩由于好奇倒是直勾勾的盯着县令看，这可是活的古代官员。 这马县令约摸四十来岁的样子，身材中等，面白留须。穿着朱红色的官袍，头发束起头戴官帽，看着倒是不甚威严的样子。 看这两位妇人直勾勾的打量自己，马县令有些不自在，手放在嘴边重重咳了一声：“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付三和她们都还没开口呢，被拦在堂外的李怀远喊了起来：“我要状告这两位妇人下毒暗害这位大叔的父亲！” 付三听见这个人的声音就一抖，扭过头去冲他撇嘴，你可住嘴吧，活爹！你才是我的活爹！ 马县令循声望去，挥手示意官差放他进来：“你又是何人？这事与你何干？” 李怀远对付三的挤眉弄眼视若无睹，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昂首挺胸走上前来，像个骄傲的大公鸡。 “学生乃是永定书院的学子李怀远，这件事与我并无关系。只是作为大邺未来的栋梁，见不得弱小被欺凌，自请为这父子两诉状，想要匡扶正义罢了。” 这话一出，马县令皱了皱眉。这永定书院都多少年没有出一个举人了，还大邺的栋梁。再说还什么都没定论呢，你怎么就匡扶正义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马县令对主簿扬了扬头示意他开始记录。 “行吧，那你们哪边的人谁先说？” 郑沅和段敏敏直直跪在地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冲李怀远不屑一笑:“既然这位书生觉得我们姐妹二人谋财害命，那就请你先说吧。” 她们可不争这个先，就看这大邺未来的栋梁还能再说出什么花样来。 “哼！”那李怀远冲着她们撇撇嘴，“大人，这两位妇人不好好的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败坏了咱们大邺的风气......” “砰！”马县令听不下去了，他还没说完一拍惊堂木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李怀远！让你陈述事实，人家做生意关你什么事，人家做生意怎么了，现在街上女子做生意的多的是，怎么就败坏风气了？赶紧的，据实陈述案情！” 郑沅和段敏敏都快憋笑憋死了，以为他要放个什么大招呢，竟然是搞这一套。 被马县令这一声惊堂木吓得缩了缩脖子，李怀远倒不敢再继续扯她们做生意的事情了。 “大人，这两位妇人当街售卖有毒的冰粉，导致这位老人家中毒。事发之后毫无悔意，强词夺理拒不承认自己冰粉有问题，反倒诬陷这位老人家的儿子要讹她们。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大人我请求根据《大邺律.刑律.人命》第八十二条，故意致人伤而未亡的，仗一百徒三年判罚！” 好家伙，这是直接给她俩定罪了呗。 看县令大人的脸色，估摸着也在心里骂他真是神金，让你陈述事实，你还当上判官了，要不要上去坐那个位置啊。 “李怀远，陈述事实即可，本官自会定夺！”马县令又警告了一下李怀远。 “是！大人。” 李怀远这次倒是答应得干脆，得意洋洋的转过头来看着郑沅和段敏敏。 两人疯狂回忆了一番，是不是之前这俩老婆子得罪他了，这人怎么跟和她们有仇似的。 回忆的结论是，以前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他就是纯属有病。 马县令又把头转向郑沅和段敏敏：“这两位夫人，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郑沅冲着马县令又磕了一下头，然后开口。 “大人，民妇郑氏，年三十四，中和镇老槐箐人。民妇要状告付三指使自己的父亲诬陷我们姐妹生意，给我们的名声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导致我们损失惨重。民妇还要状告付三不孝不悌，为了诬陷我们强行给自己的老父亲灌下毒药，使自己的父亲危在旦夕，却毫无悔意。” “大人，民妇段式，年三十五，中和镇老槐箐人。民妇状告永定书院学子李怀远在不知全貌的情况下，擅自揣测，污我们姐妹清白。我们姐妹做这冰粉生意，声誉极其重要。李怀远仗着自己学子的身份，对我们进行大肆污蔑，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大人，我们姐妹实在冤枉！求您为我们主持公道！” 说完，两人又齐齐磕了一个头：“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马县令满意的点点头，又转头瞅了一眼李怀远，亏你还是读书人呢，还没两个村妇说得清楚，连诉状怎么说都不知道。这两位妇人倒是不错，一般的百姓上了公堂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两位妇人倒是淡定，还能把自己的诉求有理有据的说出来。 李怀远没想到这两个妇人还要状告自己，一时反应不过来张大嘴巴呆呆的望着她们。 “行了，本官已经接到你们各自的诉求了。付三！你可有什么话说？” 县令又是一声惊堂木，把跪在地上装鹌鹑的付三吓得一个激灵，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赌查不到他干的事情，咬死了就是郑沅和段敏敏她们害了自己的老爹。 “大人！草民没有什么要说的，请大人为我们父子做主！” 第117章 裹了小脑 “李大夫，请过来回话，那老人家如何了？” 李大夫跪了过来：“回大人，这位老人家怕是不好。按脉象来看应当是中了砒霜之毒，草民刚刚已经配了药让他吐了出来，已经叫了官爷拿给仵作检验。可这砒霜应当是喝下去很长时间了，草民医术浅薄，恐不能救回他的性命。” 李大夫这话一出，堂上气氛沉重了起来。这城里谁人不知回春堂的李大夫是治疗中毒最好的大夫，若是他都说治不了，这人怕是真的不成了。 郑沅和段敏敏有些难受，毕竟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呢。砒霜，那可是三氧化二砷，剧毒物，看来这老爷子凶多吉少了。 李怀远听到这话却又来劲了。 “大人！您要为这位可怜的老人家做主啊，这两位妇人心肠竟然如此歹毒，用如此烈的毒药谋害一位老人家的性命！” 一脸的悲愤，不知道的以为地上睡着的是他的爹。 反观一旁跪着的付三，脸色惊慌，眼睛滴溜溜的转，却是见不到一丝悲伤的神色。 马志明做了半辈子的县令，审了无数的案，怎么看不出来那付三有问题。况且这付三可是因为偷盗在牢里蹲了一年，最近才刚放出来，之前也是劣迹斑斑，三天两头就得来着县衙报到。 看着还在那里侃侃而谈的李怀远，马志明真想冲下来堵住他的嘴。 “那个谁！事情还未清楚，你在这定什么罪，不然让你上来坐这个位置？” 见县令发火，李怀远立时住了嘴。 转过头看见郑沅和段敏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和周围围观人群对他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又觉得这些大字不识的老百姓怎么敢嘲笑自己这个读书人。 刚想开口，马县令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郑氏、段氏，你们来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一遍，不得瞒报谎报。” 马志明已经不想让李怀远开口了，直接断了他的话头。 “是，大人。我们姐妹二人今天来县城赶集卖冰粉，从进城的时候，这付三就跟着我们。这一点守城的官爷可以侧面作证，他跟在我们后面的时候还被官爷拦下盘问，他说自己今日没带冰粉，官爷才让他进了城。然后我们......这老爷子自己抢了我们的冰粉桶，冰粉掉在地上，他还不管不顾的捡了来吃，这些堂外的那些看到事情经过的父老乡亲们都能作证......” 郑沅不急不缓，条理清晰的按时间线把整件事情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期间也没掺杂自己的情绪，就是陈述事实。 “嗯，事情说得很清楚，相关证人也有。杨大鹏，今日守城的是谁，你去把他带回来。”郑沅不带个人情感的描述，让马志明很是满意。 “是！大人，今天值守的是林彪，我这就去将人带回来。”杨大鹏得了令快速朝府衙外跑去。 “段式，你可有什么需要补充？”马志明转向段敏敏。 “回大人，民妇并无需要补充的。” “付三，你呢？郑氏说的话是否属实？” 付三听到说要去叫林彪，后背早就湿了一片，腿肚子直打抖。 却只能哆哆嗦嗦的说出一句：“大......大人，草民冤枉，我没有......我没有。” “大人，这两位妇人败坏妇德，当街叫卖，定是她们......” “你闭嘴！”马志明简直忍无可忍，“你怎么回事？本官让你说话了吗？ 张口闭口就是败坏妇德，这和今天的案情有关系吗？从现在起，没叫你说话你给我把嘴好好的闭上，再乱说话，小心我治你一个扰乱公堂的罪过。” 郑沅和段敏敏简直都想站起来给这位县令鼓个掌了，她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什么劳什子读书人不是想要伸张正义。纯粹是被封建礼教思想裹了小脑，认为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不应该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 看起来是想替付三说话，实则句句不离她们抛头露面败坏妇德。 被县令这一吼，李怀远虽然心里骂着县令有辱斯文，不尊重读书人，但是也不敢造次，住了嘴跪在一旁。 “后面的那些人，可有人愿意为这两位妇人作证的？”马志明把手指向堂外围观的百姓。 立时就有四五个人站了出来。 刚刚帮她们说话的一个男人开口道：“大人，事发的时候草民就在旁边，事实确实就是这两位夫人说的那样。两位夫人说剩下的冰粉已经预定了，但那老爷子非但不听还冲上去抢了冰粉桶，就算冰粉已经落在了地上，还不管不顾的往嘴里送。” “没错，刚扒拉了两口那老爷子就倒地吐血沫子了，什么砒霜速度也没有这么快啊！” “就是，这老爷子怕是早就吃下了，就等着来栽赃陷害这两位夫人。没想到两位夫人不卖，于是他才强行上手打翻了冰粉桶也要往嘴里送。” “对啊，他爹倒在了地上，这付三不想着先送去医馆。反倒是口口声声喊着要这两位妇人赔五十两银子，或是告诉他那冰是怎么得来的。哪有这样的孝子！” “呸！” ...... 一时间堂上闹哄哄的，围观百姓七嘴八舌的已经把真相推测了出来。 付三已经汗流浃背了，但那李怀远仍旧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想要张口分辩两句，又碍于县令大人的禁言令不能开口，脸颊气得通红。 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 这时，杨大鹏也带着林彪回来了，两人到堂下站定，齐齐向县令行了个礼。 “大人！” 周围还是闹哄哄的，马志明拍了拍手中的惊堂木：“肃静！肃静！” 人群的议论声才慢慢平复下来。 “林彪，这两位妇人说今天早上这付三跟着她们进了城门，可有此事？” 在路上，杨大鹏已经把情况给林彪说了，林彪一路回忆了早上城门口的情况。她们一行五人又拎着大桶小桶的实在瞩目，这会见到郑沅和段敏敏她们已经全都记起来。 “大人，确有此事。今天兄弟们上值的时候，这付三已经在城门外转悠了。因着他的前科，我本以为他又是要摸哪位行人的钱袋子，所以一直注意着他。不过他今早倒是老实，只在一旁站在并没有什么动作。直到这五人进了城门，他才跟着进去了。不过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盘查了他身上没有带什么东西就放行了，现在想来确实可疑。” 林彪回完话，就站在了一旁。 “付三，现在城门口和事发时都有了证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马志明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付三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 虽然林彪也站了出来指证付三从早上就跟着她们，但是付三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大人，我冤枉啊。那城门又不是只有她们能走，我恰巧跟着她们后面进城，并不能证明是我拿了砒霜毒害我爹，那可是我亲爹啊，我怎么会下此狠手。爹啊......” 第118章 秋后问斩 这时两个官差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一位官差带着一个小二模样的半大孩子，另一个官差则是径直走到公案前，递给县令一包东西。 “行了，别嚎丧了，你爹还没死呢。”马志明又重重的敲了敲惊堂木。 付三还没来得及挤出来的眼泪就这样留在了眼眶里。 “大人，这是保和堂的伙计石竹，他说昨晚的时候付三曾经去他们药店买过一包砒霜。”那官差回了话站在了一旁。 “石竹，可却有此事？” “千真万确，大人!”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去保和堂买过砒霜!大人，冤枉啊，这伙计定是她们请来诬陷我的！” 那伙计刚说完，付三就一边手脚并用的向前爬，一边大声喊着冤枉。这下他是真的怕了。 那伙计听他哭嚎说自己诬陷他，也不干了。 “大人，草民所说千真万确。这付三昨晚虽然蒙着脸，在我们药店的登记簿上上面写的也是林阿大这个名字，但是他出店门的时候撞了一位妇人，他还转过头来骂了人家，那时候他猛地回头，面纱飘了起来，我分明看到面纱下面就是他的脸。” “再说了，你以为你写林阿大这个假名字就没事了？”石柱从怀里掏出来一本账簿，呈了上去，“大人！这是昨晚登记的名簿，我看他并未用左手握笔，想来应该能看出来笔迹。” 马志明示意主簿上去把那登记簿拿上来。 之前付三在这边留过案底，衙门档案里面有他签字画押的文书，主簿找了出来和那登记簿放在一处。细细对比，可不就是他的笔迹。 “砰！” 马志明把手里的登记簿砸到付三的头上。 “付三，你枉为人子！竟然为了讹人，不惜逼着自己的老父亲喝下剧毒砒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马志明是真的气狠了，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狼子野心之人，还是出在他的辖区范围内。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就算我买了这砒霜，怎么就能证明我逼着我爹喝了这砒霜呢。我虽然混蛋，可这是我爹啊！”付三是真的慌了，但是还死咬着不承认。 李怀远有些懵了，感情真是这人下毒害了自己的父亲？ “你冤枉？你还好意思喊冤？好，那我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马志明都要气笑了，这人到现在还毫无悔意。 “仵作，过来回话。” 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小跑着进了大堂。 “怎么样？可有确认那老爷子所中之毒为砒霜？” 仵作跪在了地上：“回大人，那位老人家所中之毒确为砒霜无疑。经过我与回春堂李大夫的一同检验那呕吐之物，可以确认服毒时间为今日卯时六刻左右。” “卯时六刻，那我们可还没进城呢，我们村来赶集的人都能证明。难不成我们有神通不成，能够隔空给你父亲灌下毒药。”段敏敏讥诮的看着付三。 “可听清楚了？付三！若是还觉得自己冤枉，那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吧！” 马县令招来衙役，示意把包裹里的东西拿去给付三看。 衙役听令把东西摊在付三的面前，郑沅和段敏敏看去，包裹里赫然放着一个沾了粉末的碗和一张沾着粉末的牛皮纸，牛皮纸上还印着保和堂几个大字。 付三自然也看到了，霎时间就瘫软在地，他知道他逃不掉了。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那老人家快不行了！”药童急急从偏堂跑了过来。 马县令一下站了起来，带着众人去了偏堂，那付三还瘫在地上也被衙役毫不留情的拖了过来。 李大夫正在给老爷子施针，吊着他一口气。 看到自己的儿子，骨瘦如柴的老人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拉着自己的儿子再嘱咐最后几句，却是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像破了的风箱。 看到自己的父亲这个样子，付三却是使劲的往后退，根本不敢上前来。 最后老爷子也没拉到自己儿子的手，带着深深的牵挂闭上了双眼。 李大夫拔出老人家身上的银针，对着马县令无力的摇了摇头。 围观的不少人都红了眼眶，甚至有不少妇人落下泪来。 郑沅和段敏敏心里也不好受，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就算是付三逼着他喝下了砒霜，临死之前他最放不下的还是这不成器的儿子。 马县令再也忍不住了，通红着眼眶，冲上去一脚踹在付三的心口。 “付三！你还是人吗？那可是你爹啊！你下毒害了他，他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弥留之际想要拉一下你，你都不肯上去！你简直是个畜生......” 马县令气狠了，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拳打脚踢。郑沅和段敏敏也气得不行，趁乱上去踹了几脚。 那李怀远却自以为公正:“大人！大人！不可动用私刑啊！” “你说什么？！”马县令通红着眸子转过头来瞪着他，“再多话，小心我连你也踹！” 一句话让李怀远又闭上了嘴。 眼见着地上的付三快要被三人打晕过去了，杨大鹏才假模假势的拉开马县令。 马县令心里自然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把他给打死，也就顺势收了脚。 他退了回去，郑沅和段敏敏还抬在半空中的脚就显得有些尴尬了，两人讪讪的收回了快要落在付三脸上的脚。 马县令刚刚愤怒得出奇，这会看见两人的动作却是有些想笑。 这两妇人有点意思。 马县令整理了一下衣冠又带着众人回到了大堂。 “付三，你可认罪？” 付三已经被杨大鹏拖了过来扔在堂下，这会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大人！大人！我知错了！我没有想杀我爹，我真的没有！求大人放过我吧......” “放过你？放过你，那你的老父亲就这样白死了？放过你，也是给我们永定抹黑！” 马县令抽出一块令牌丢了下去。 “永定县城付三，诬告他人，下毒弑父，罪大恶极！根据《大邺律.刑律.十恶》，本县依律判处你死刑，秋后问斩！” 听到县令的最终宣判，付三彻底瘫软在地，身下传来一股子尿骚味，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大人英明！” “大人英明！” ...... 围观的老百姓大声高呼，这等弑父忤逆不孝的人，就应该判处死刑。要不是这是在公堂上，少不得要给他两个臭鸡蛋吃吃。 郑沅和段敏敏也由衷的在心里给马县令鼓掌，这县令不仅是个性情中人，而且脑子清楚当机立断，看来确实是个好官。 不多时，主簿已经把认罪状写好了拿到堂下，展开放到付三面前，并念了出来。 “付三，对认罪状上的事实若无疑问，在此处签字画押。”主簿把笔和印泥递上前来。 付三一个劲的后退，把手藏在身后。 马县令可不惯着他，指挥了杨大鹏上去扯出他的手直接在状纸上按下了付三的手印。 按完手印，杨大鹏和拖死狗似的把付三拖了下去收监看管。 第119章 万年的王八成了精 付三拖下去之后，马县令一拍惊堂木，示意场上肃静。 “行了，事情既已清楚，本县已经严惩了付三。郑氏、段氏，你们无辜受诬陷，本县当着众位百姓的面宣布此事与你们无关。县衙判决结果随后也会及时张贴在城门口，还你们清白。我们抄没付三家产之后，会适当对你们做出赔偿。退堂之后，你们自去主簿那里登记好姓名和住址。本官如此处置，你们可还有什么意见？” 郑沅和段敏敏齐齐磕头：“大人英明！民妇并无意见！” 马志明很满意。 可有人却不满意了。 “大人！可这两位妇人当街叫卖，实在有辱市容，这等不守妇德，不重夫纲之人，也应当做出惩戒！”憋了大半天的李怀远终究还是憋不住了，拉了一坨大的。 周围人安静了，不是，这人是有什么病？ 马县令更是气急，今天遇到的都是些什么大奇葩，永定书院尽是这种人怪不得几年出不了一个举人。 郑沅和段敏敏也愣住了，不是，刚刚都没想收拾你了，你自己把脸凑上来了是吧？ “大人！民妇还要状告永定书院学子李怀远污我姐妹二人名声，求大人做主！” 行吧，给脸不要脸，那就再告一次。 “永定书院学子李怀远，无辜污人名声，本县判你十大板，罚银五两赔偿段氏和郑氏。” 马县令已经不想和这脑子不正常的李怀远扯了，直接宣判了。 “大人！大人！你不能如此，我可是永定书院学子。且《女则》、《女训》向来如此，哪有妇人抛头露面做生意，这简直是有辱夫岗！” 马县令抄起惊堂木砸在李怀远的头上。 “你可真是万年的王八成了精，我的辖区下面竟然出了你这等人，真让我长了见识。如今大邺街上做生意的妇人可不算稀奇事，你是读书把脑子烧坏了？人家不出来做生意，是你出钱养人家一大家子老的小的。好，既然你觉得妇人就该在家里不出来，那本县判你赔偿郑氏和段氏十两银子，也好叫她们在家中休息几天，不必如此操劳。” 郑沅和段敏敏简直都要站起来给马县令鼓掌了。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行了，杨大鹏，把这厮拖下去重打十个大板。然后跟着他回去，没了银子到时候一并送去郑氏和赵氏家。” 杨大鹏得了令，指挥两个官差上来就把李怀远按了下去，李怀远还想说话已经被臭汗巾子堵了嘴巴。 “退堂！”一声惊堂木，马县令回了后院。 郑沅和段敏敏站起来冲着后面那些围观的百姓，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今日我们姐妹遭了难，幸得各位父老乡亲仗义执言，我们姐妹不胜感激。下次集市，我们姐妹还会在老位置摆摊，届时请各位父老乡亲过来赏个脸，冰粉免费吃！”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一阵哗然。 这两妇人可真是大方，三文钱一碗的冰粉免费吃。 刚刚没出声只顾着看热闹的人这会子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妹子，我们也没帮上你们什么忙，哪里值得你们花这么大的代价来请我们免费吃冰粉。这年头家家都不容易，你看你们还带着几个孩子呢，家里怕是也不容易。”一位妇人走上前来拉住两人的手劝道。 “无妨，我们姐妹二人在这城里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也多亏了大家的照顾，我们的生意才能做下去，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也想着感谢一下大家，到时候大家一定记得来啊！” 那妇人拍了拍她们的手：“你们是个好的。不过以后做生意还是让家里男人跟着来吧，不然像今天这样遇上泼皮无赖就不好了。” 郑沅和段敏敏凄惨一笑，开始卖惨。 “姐姐，我们俩的男人都死了，家里没有男人才想着带着孩子们出来做生意。不然，家里八个孩子呢，可怎么活得下去。” “哎哟，你看我这个嘴，两位妹妹别介意。”那妇人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忙按下她要抽自己嘴巴的手：“没事的，都过去了。唉，这世道女人总是艰难，今日这一遭，怕是又要有人对我们姐妹的摊子指指点点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好一副受尽千般磨难，仍旧坚强靠自己的小白花模样。趁这机会卖一波惨，后面孩子们来做生意，也能得了这些街坊的照顾。 果然围观的众人露出了不忍的面色，纷纷开始安慰她们起来。 “妹子，你们放心。今日我们既然看到了事情的经过，就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我们会帮你们解释事情的始末，肯定不会让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污蔑你们。” “是呀！你们放心，以后你们一家子来城里卖冰粉，我们都会照看着的，万不能让那些泼皮无赖再上前骚扰！” ...... 一个接一个的安慰声，听得两人心里暖呼呼的。 看吧，世上还是好人多。 “谢谢，谢谢大家了！”两人又拉着三个孩子给他们鞠了一个躬。 众人又是一阵劝慰，一群人才浩浩荡荡的出了县衙。 出了县衙大门，大家也就散开，各回各家了。 看着太阳的位置应当是下午四五点了，两人带着孩子们也准备回家了，耽搁了这么老半天，赵有旺的牛车应当是早都回村了。 既然放出话来说下次赶集要请大家吃冰粉，两人又带着孩子们去杂货铺扫荡了一大堆原材料，那掌柜的脸都要笑歪了。 几人提着桶刚出门，就看见前面路上走着一个一瘸一拐的人。 定睛一看，哟~这不是李怀远嘛。 正愁没出了这口恶气呢，你就送上门来了。 两人又带着孩子们折了回去，把东西放在杂货铺里让掌柜的帮她们看着一下，又和掌柜的要了一个麻袋。 掌柜的虽然不知道她们要干啥，但是两人可是他的大金主，也不多话就把麻袋给了她们。 两人带着三个孩子出了门，悄悄的跟在李怀远的后面。 靠得近了还能听见李怀远捂着屁股骂骂咧咧的念叨着:“有辱斯文！败坏妇德！” 还在骂呢！ 两人听得火冒三丈，一左一右的包抄上去。看了一下周围没有人，郑沅张开麻袋就把李怀远的头给蒙住，然后死死箍住他的手臂。段敏敏紧随其后，抱住李怀远的腿。 三个孩子也反应过来，冲了上来，和两人一起把李怀远抬了起来朝着最近的巷道里面走去。 李怀远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天就黑了，人就腾空了。刚想呼救，嘴巴也被捂住了。 他只能像个蠕动的蛆虫不断的挣扎，发出呜呜噎噎的声音。奈何对方人数太多，他又刚被打了屁股，一动屁股就疼得厉害，根本挣脱不得。 很快，几人就把李怀远抬到了巷道深处，像扔破抹布似的把他给扔到了地上。 第120章 别听！是脏话！ 感受到自己落了地，嘴巴也被松开了。 李怀远立时喊了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她们可是特意把他抬到巷道最里面，这巷道看着就荒废了许久，旁边唯一的一户人家院门都是朝外锁着的。 任他叫破喉咙，也不会找得到人来救他。 郑沅只死死的捏住麻袋不让他挣脱开看见她们，并不阻止他的喊叫，叫得大声了两人也只是抠了抠耳朵。 看她们并没有什么动作又不说话，李怀远又开始嚣起来。 “我可警告你们啊，别乱来。我可是永定书院的学子，动了我你们可没好果子吃！” 郑沅和段敏敏翻了个白眼，永定书院的学子有什么了不得的不成，那我们还是龙的传人呢，我们说啥了。 威胁了半天，还是没听见这群人说话，李怀远才开始有点慌了，哆嗦着求饶。 “各位好汉，你们想要什么尽管说，我是永定书院的学子......” 很好，开始怕了，就是现在。 郑沅和段敏敏对着三个孩子使了个眼色，然后五个人霎时围在李怀远周围，一个手势令下，五只脚就精准的落在李怀远的身上。 孩子们也是气狠了，大树和二河对着他拳打脚踢。桃儿力气没有这么大，使出了掐人的绝招，哪里疼她往哪里掐。 李怀远痛苦的哀嚎起来。 “好汉！好汉！饶了我吧，你们要什么？我都给！我都给啊！” 回答他的只有新一轮的拳打手掐。 在李怀远觉得自己快要被打死的时候，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和脚突然消失了，四周一下安静了下来。 李怀远以为他们还要想什么法子折磨他，也不敢动，躺在地上也不敢呼喊。 而郑沅和段敏敏早就带着孩子们快速的跑出了巷道，去杂货铺里提了东西就往城门口去了。 哼！她们一般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 那付三已经被押在牢里，判了杀头，她们是打不到了。这小脑裹小脚的恶臭封建男，不得当场报复回去。 当然她们也不逞能，直接蒙住头来一顿黑打，就算他事后想清楚是她们打的又如何。她们全程没有出声，也没有人看见，那麻袋上面也没有任何证据，他有什么理由说是她们打的他。 恶臭男就应该被暴打。 等李怀远察觉到周围已经没人，掀开套在自己身上的麻袋的时候，郑沅她们早就走出城外三四里了。 李怀远趴在地上缓了许久，慢慢的找回了思路，反应过来刚刚打他的肯定是那两个妇人。 看这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掐痕，李怀远恨得牙齿直痒痒，除了她们女人谁还会使这种阴毒的招数。 一瘸一拐的追了出去，哪里还能见到她们的身影，李怀远知道自己今天这亏是吃定了。气闷的甩开那唯一留下的麻袋，带着一身伤一瘸一拐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李怀远现在的形象狼狈至极，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还沾满了泥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头发乱得像鸡窝，哪里还有平日里翩翩读书人的形象。 路过的行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心里的恨意更甚，恨不得现在就找到郑沅她们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而被他惦记着的郑沅一行人也正在咒骂他。 几人拎着东西走出四五里远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而这仅仅是回家路途的十分之一，走回到家估摸着都是半夜的事情了。四五个时辰的路啊，天杀的付三和李怀远，害得她们午饭也没吃，还要走路回去。 两人拎着东西一边走一边骂李怀远和付三，把上下两辈子加起来会的脏话都骂了一个遍。 想到孩子们还在身边，还不忘叮嘱一句：“走上前去，别听！是脏话！” 三个孩子一头黑线，你们骂得这么大声，我们很难听不见的好吧。 但是两个娘连珠带炮不带喘气的骂了一刻钟，别说，今天的气都被她们骂得散了不少，走起路来都有劲了。 两人骂了一会也口干舌燥没了力气，带着孩子们沉默的往前赶路。虽然嘴上是不骂了，但是两人心里骂得很难听。 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温度一下就降了下来，倒是比刚刚舒服一点了。 望着漫漫长路，两人感觉脚都不是自己了。 “歇会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段敏敏摸着自己咕噜噜直叫的肚子。 郑沅也早都快坚持不住了，听到这话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路边直喘气。 怀念有飞机高铁小汽车的现代。 孩子们也没比她们好多少，一个个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一缕一缕的贴在头皮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郑沅在心里又骂了一遍李怀远，要不是因为打他急匆匆的出城门，她们怎么会连几个馒头都没买。 这下好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去哪搞点吃的也搞不到。还不敢往林子里去，眼见着天就要黑了，这古时候生态可好得很，到时候遇上几个豺狼虎豹啥的，她们就可以成为大自然的营养物质了。 几人都没了力气说话，休息片刻又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前走。 没走多远，段敏敏站定原地。 “怎么了？阿敏？”郑沅扯了扯她的衣袖。 “嘘~”段敏敏手放在嘴边示意她别说话。 郑沅立马用手捂住了嘴，警惕的望向四周。天爷，不会真遇上了豺狼虎豹吧。 段敏敏侧耳听了半晌然后才开口：“我好像听见马蹄声了。” 郑沅一下放松了下来，嗐，马蹄声！那有什么的，马路上有马蹄声不是正常的吗。 不对，马蹄，那就说明有人啊，有人她们就得救了，不能蹭一段路也能买点什么东西垫垫。 几人精神一下振奋了起来，踮着脚尖朝远处张望着。 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一架马车快速的朝这边过来了。郑沅和段敏敏站在路边疯狂的招手，可不能把这唯一的希望给放跑了。 很快马车就跑到了近前，几人才发现前边驾车的不是别人正是阿贵，阿吉也坐在旁边。 两人也看到了她们，拉停马车跳了下来。 “婶子，你们怎么在这呢！可把家里人急坏了！” 没等几人回答，梅儿和三妮又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看到她们都完完整整的站在那里，除了精神有点不济，倒也没有缺胳膊少腿，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下午了家里的孩子们见她们还没回来，心里担心于是去了赵有旺家里，赵有旺却说回来的时候等了一个时辰没见到她们才走的，应当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让她们回去等。 回到家左等右等还是没见到人，孩子们都快急哭了，恰巧阿贵送了菜过来。蒋公子让阿吉和阿贵带着梅儿和三妮去城里看看是什么情况，其他人在家里等着。 这才在半路遇上了她们。 第121章 你是我们的神 郑沅和段敏敏都快哭了。 而你，我们的蒋公子，你是我们真正的神！ 阿吉和阿贵帮忙把东西全部搬到马车上，几人才在三妮和梅儿的搀扶下坐进了马车。 一上车，几个人就脱了力，七倒八歪的靠在马车上。 “娘，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都快吓死了。”梅儿坐在段敏敏身边担忧的问她。 “没什么事，就是遇到了两个瘟神，还好我们已经把瘟神成功送走了。”段敏敏靠在马车上有气无力的回答，这会也没力气解释了。 “梅儿，你们可带了吃的和水？”郑沅嘶哑着声音问。 听见这话，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其他几个人也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梅儿。 梅儿被她们看得发毛，这眼神怎么和村里那些恶狗见到骨头的表情一样。 可身上确实什么也没有，只能尴尬开口:“出来得急，没有带。” 阿贵从马车外面探进头来:“婶子，那座位下面的暗格里面有两个干馒头，是我平日里以防万一备下的。你们若是不嫌弃，可以拿出来先垫垫。婶子放心，约摸一个时辰后咱们就可以到家了。” “不嫌弃不嫌弃。” 都快饿死了，还嫌弃什么。 两人几乎是一骨碌翻到座位下面，手忙脚乱的打开座位下面的暗格，翻出来两个干巴巴硬梆梆的馒头。 但这时候在她们眼里已经是美味了，娘五个把馒头掰吧掰吧分着塞了下去，没有水，几人被噎得直翻白眼。 平日里没觉得这干馒头这么好吃，这会倒恨不得再来十个八个，还要感谢阿贵贡献出他的干粮。 吃完馒头，胃里总算觉得好多了，但是依然口干舌燥，甚至比刚刚更甚了。 这干馒头也不知道阿贵放了几天了，干得令人发指，几乎吸干了她们嘴里的水份。 但现在也没办法，还是尽快回家为好，几人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靠疯狂吞咽口水来缓解口渴的感觉。 还好是马车，要是牛车的话不知道要晃悠多久才会到家。 郑沅缓了一会睁开眼睛打量着这马车，别看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挺宽敞的嘛，塞了她们七个人也不觉得怎么拥挤。 这还只是阿贵一天用来送菜的马车，不知道那些达官贵人出行的马车长啥样。怕是铺满软乎乎的毯子，还可以放上一个小几，在上面放上点心茶水。 而且跑起来又快又稳，比那老牛车可舒服多了。郑沅在心里畅想着有了自己的座驾，要怎么布置。 “阿敏，等我们赚钱了，也买一架马车，怎么样？”郑沅戳了戳段敏敏。 段敏敏闭着眼睛哼唧了一声，不想说话。见她不搭理自己，郑沅也顺势靠在她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马车的速度确实快，在两人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总算到了村口。 几人又和阿贵一起，把马车赶去了赵有旺家。 赵有旺看到他们几个一身狼狈，无精打采的样子吓了一跳，这样子怎么倒好像去哪里逃难回来了。 “陈家的，赵家的，你们这是去哪了，怎么弄成这样子？” 郑沅勉强笑笑：“出了一点事，留在城里处理了一下。” “啥事啊？弄成这样。今儿下午我等到申时还不见你们回来，又等了一个时辰，后面村里人实在是催得紧，我只好赶了牛车带她们先回来了。” 赵有旺的媳妇听见动静跟了出来，用手拐了一下赵有旺：“话那么多干啥，没见两个妹子累狠了。妹子，你们赶紧回家休息去吧。” “对对对，看我这话多的，你们快去回家去吧，想来孩子们也等着急了。”赵有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从赵有旺家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村里漆黑一片，唯独郑沅家那个方向还亮着火光。 看着院子里若有若无的火光，几人一下子有了力气，摸着黑大步的往家赶。 推开门留守的三个孩子见是她们，都担心的围了上来，阿吉和阿贵上前去和蒋公子汇报情况。 “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吧，先让娘她们吃饭。”梅儿知道几个人这会子又累又渴，阻止了要开口询问的众人。 郑沅和段敏敏感激的拍了拍梅儿的手，梅儿，你真是我们的神！ “饭我已经留在灶上了，刚刚还温着呢，快进来吃吧。” 徐慧娘说完跑进灶房里提前点燃一捆火把给她们照亮。 五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着碗坐下来就开始狼吞虎咽。 平日里，郑沅觉得徐慧娘做饭实在是没有天赋，做出来的东西算不上好吃今日吃着竟然觉得格外的美味。 几个人一人吃了几大碗，把留着的大半甑子米饭都全部吃完了，又连灌了几碗冷水，才觉得活了过来。 吃完饭，困意上涌，浑身开始酸痛起来。 今日这事，要说起来又得好长时间，郑沅和段敏敏干脆不说了，带着姑娘们回了那边，一人泡了个热水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日上三竿了，两人还没起来。 孩子们全都起来了，正在郑沅家院子里围着大树和二河听他们讲昨天发生的事情。 大树和二河讲起昨天的事情，简直是唾沫横飞，恨不得把郑沅和段敏敏讲成天神下凡。 孩子们听见两个娘这么厉害忍不住崇拜，听见那不要脸的付三和李怀远又非常气愤恨不得现在去找到两人再打一顿，听到说她们给那李怀远套了麻袋打了一顿又觉得十分的解气。 蒋公子带着阿贵和阿吉在一边也听得津津有味，这两婶子真是不一般。一般老百姓上了公堂哪个不是吓得瑟瑟发抖，这两个妇人竟然可以有理有据的为自己辩驳，最后竟然还大胆的套麻袋给了人家一顿毒打。 有意思，真有意思。 事情说完，桃儿也把饭菜做好了。 郑沅和段敏敏还在睡着。 孩子们有些担心，一窝蜂的跟着去了那边，姑娘们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郑沅和段敏敏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就看到一堆脑袋围在她俩的头上，吓得她俩瞌睡一下就醒了。 “娘，大娘，你们醒啦？”三妮看她们睁眼，高兴的喊道。 郑沅和段敏敏捂着心口，是醒了，但是差点又被你们吓走了。 两人挣扎着起床，打着哈欠走出房门，看到院子里等着的大树、二河还有蒋公子他们，尴尬的放下了正在抠眼屎的手。 早饭桃儿弄得很丰盛，几乎是把从郑沅这里学来的东西全做了出来。 两人揉捏着酸胀的腿肚子，看着三个孩子精神抖擞的样子，不得不感慨，年轻就是好啊。 吃完饭，阿贵和阿吉就要回镇上了。 昨天太晚了，阿贵是在这里睡的，今天阿吉也要跟着去镇上看看蒋老爷的信件有没有送了回来。 第122章 举起了四百斤的大石碾子 孩子们却又围了过来，眼里带着崇拜。 “娘，大娘，你再给我们讲讲拳打付三脚踢书生的事情吧。”四柱狗腿的凑了过来。 他现在宣布，娘和大娘就是那些讲故事的人嘴里惩奸除恶、行侠仗义的女侠，甚至比女侠还要厉害，因为她们都不怕县太爷的。 郑沅和段敏敏一头黑线，大树和二河肯定是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不然这些孩子眼睛里怎么有这么强烈的光。 别说，孩子们崇拜的眼神看得她们还怪舒服的。 “你大哥、二哥不是已经给你们说了吗？” 两人并不想再讲一遍，自己讲自己有多英明神武总觉得有些羞耻，要是别人讲自己有多英明神武那感觉还挺爽的。 “不要嘛，大哥和二哥讲的不精彩，我要听娘讲的。”四柱撒娇。 二河一把揪过他，伸手轻轻的拍在他屁股上：“你小子，刚刚缠着我们再讲一遍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讲得不精彩。” “娘，救命！二哥要打人啦！”四柱夸张的叫喊着。 一家人笑着看他们闹，并不参与两个人之间的官司。 故事是不可能再讲一遍了，地里的活却是还要干的。 一家人打打闹闹的去了地里，遇上熟悉的村里人还打个招呼。 看着她们嘻嘻闹闹的背影，村里人直感叹，真是不一样了。 按以前，这两婆子莫说打招呼了，不骂几句都算是她们那天心情好了，天天垮着张老脸和欠她们几百两似的。 一家人去了段敏敏家那边的地里，郑沅家地里已经侍弄完了，现在就是这边的了。 今天倒不是很热，天上厚厚的云彩遮住了阳光的灼热，是个很适合干活的天气。 一家人干得热火朝天，突然周围热闹了起来。抬头一看，一群小孩子吵吵嚷嚷的往这边跑来，后面好像还跟着不少大人。 看见自己的小伙伴跑到近前，四柱丢开手里的草，爬上田埂。 “大牛、小荣，你们咋跑这边来了？” “四柱！有官差来找你娘和段寡妇呢！你娘和段寡妇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了，是不是要被抓起来去坐大牢了，你快跑吧！”大牛跑上前来着急推着四柱。 此时，被点名的郑寡妇和段寡妇正一脸懵圈的从田里抬起头来。 “对呀！四柱，你快跑吧，我这里还有一个鸡蛋，是今早我娘煮给我的，我都还舍不得吃，就拿给你了。四柱，你要保重啊！” 小荣更是塞了个鸡蛋在四柱手里，都快哭了。一半是因为自己的伙伴要去坐牢了，一半是因为自己好不容易才能吃到的鸡蛋就这么给自己的好兄弟做干粮了。 四柱慌神了，怎么回事？哥哥不是说娘和大娘在公堂大杀四方吗？怎么就要被抓进去坐大牢了。 四柱无措的转过头来，看见两个娘站在那里并不慌乱，只是脸上似乎抽搐了几下，他也跟着平静下来。 既然娘和段大娘都不慌，肯定没事。 两个不明情况的小伙伴看他不动，拼命的推着他，让他走。四柱说没事就是不动，两人都快急哭了。官差都亲自来捉人了，怎么会没事。 郑沅和段敏敏在一旁看完这群小萝卜头兄弟情深的戏码，嘴角一阵抽搐。不是，小伙子们，造谣是违法的不知道啊。 虽然你们很讲义气，但是这造谣我两个老无力的寡妇要进去吃牢饭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两人在田里洗了洗手脚上的污泥，上田埂穿好了鞋子，等着官差过来。 官差估摸着是来给她们送赔偿银子的，倒不好一点也不重视，脏兮兮的站在田里接银子。 “官爷，那田埂上站着的就是段氏和郑氏。”引路过来的赵守成一脸谄媚的对着两个官差点头哈药，转过头来又幸灾乐祸的看着郑沅和段敏敏。 官差走到近前来，果然是叫杨大鹏和大春的两个衙役。 两人走上前去，拱手行了个礼。 “两位大人辛苦了，这么老远来可是有什么事？”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还得假装问一下。 杨大鹏走上前来，掏出一个荷包递到郑沅跟前：“昨日马大人宣判的赔偿银子，我们奉命送来给你们。” “诶~辛苦两位大人了！马大人真是个好官呐！”郑沅笑眯眯的接了过来。 那荷包看着可鼓鼓囊囊的，看来这马县令果然是给了十五两，真是个好官。 什么？送银子过来的？ 不是来抓她们坐牢的吗？ 听到两人的对话，周围的村民脸上神色各异。 这两个婆子这么厉害？官爷亲自给她们送钱过来？ 刚刚还一脸幸灾乐祸的赵守成更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婶子，你们这村子可真远，我们骑马过来都跑了一个时辰。”名叫大春的衙役用手随意的扇着风。 “可不是嘛，平日里我们去赶集可要坐两个时辰的牛车。还遇上那等糟心事，幸亏你们秉公执法，才能还我们公道啊！我们一家这次能躲过这个祸事，实在是应该感谢两位大人和马大人。” “诶~莫说这些，都是我们县衙应当做的。既然银子也送到了，那我们就回去了。”杨大鹏摆摆手就要回去。 郑沅忙上前拦住两人：“两位大人这大中午给我们送过来，怎么着也得到家喝一碗水吃个便饭再走。” “饭就不吃了，倒是和婶子讨口水喝，出来得急忘了带水袋，渴了一路了。”大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有有有！二位大人请跟着我来。桃儿，你跟着我们回去做饭，大树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再过半个时辰就回来，知道了吗？” 她们一走，跟着过来看热闹的村民都开始沸腾了，围着几个孩子开始打听。 “大树，你娘和那段嫂子是干啥了，官府的人都亲自上门给她送赏银？” “我活了这么些年可还没见过官差老爷亲自上门来呢！” “可不是，那钱袋子我看着份量可不轻呢！” “大树、二河，你们快给我们说说你们娘几个昨天去镇上到底干啥啦？” “是呀，快说说呗！” ...... 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跟着来看热闹，一人一句叽叽喳喳的围着段敏敏家的田，几个孩子感觉自己都快被吵晕了。 大树正要开口，四柱在田埂上激动的跳脚：“大哥，我来说！我来说！” 一想到这么多人能知道自己娘有多勇猛厉害，四柱激动得都要跳起来了。 正好大树和二河早上说了几遍，也不想说了，干脆让四柱自己说。 哪晓得四柱这家伙比他俩还能吹，刚开始都比较正常。直到四柱说自己的娘在公堂上举起了四百斤的大石碾子暴揍付三，还和县令大人结拜了兄妹。 “咳咳咳......” 其他几个孩子被四柱的逆天发言惊得差点呛死。 大树忙止住了四柱的天马行空，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下。 但是大家似乎对四柱说的那个版本更有兴趣，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的围在一起讨论得热火朝天。 其中自然也有眼红鄙夷的，但更多的是羡慕和崇拜。 就这样，关于两人在公堂上大杀四方的谣言就在这田野上以不可控制的速度传播，越演越烈。 “四柱，你娘好厉害啊！”大牛羡慕的看着四柱。 小荣却是拉过一脸得意的四柱的手把鸡蛋给拿了回来。 四柱看着还没揣热的鸡蛋，急了：“小荣，你不是送给我了吗？怎么又拿回去了？” 小荣死死的护住自己的鸡蛋：“这是给你逃难吃的，你都不用逃难，还吃什么！” 四柱无奈，但想到自己的娘已经回去弄好吃的了，又高兴了起来，这鸡蛋不吃也罢。 第123章 别抓她们去进大狱 郑沅和段敏敏可不知道在四柱的夸大宣传下，她俩已经成能徒手开山的女侠了。 带着杨大鹏和大春几人一路上有的没的闲聊着，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正要推开院门，陈老太太和陈老爷子带着一家人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来。 “老二媳妇！你犯啥事了？怎么官差要来抓你！” 走得近了老太太看见两个官差就在她们后面，吓得腿都快软了。但是一想到两个人要被抓进去，她也顾不得了，拼了老命的往这边跑。 杨大鹏和大春一脸黑线，怎么今日里这些人都说她们要来抓这两位婶子，他们长得这么凶神恶煞？ 几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老太太已经冲到了面前。喘得和破风箱似的，还伸手死死的抓住杨大鹏的衣角。 郑沅和段敏敏正要扶起她：“娘，不是......” “呼呼呼......官爷，官爷，求您行行好。我们这两个孩子都是可怜人呐，年纪轻轻没了丈夫，还拉扯着这么多娃。她们脾气是不好，但是心肠不坏啊。可能一时犯了糊涂，你们给她们一个改正的机会，别抓她们去进大狱。” 老太太气还没喘匀就打断了两人的话，说了一大通话给两人求饶，其他人也想跟着跪下去。 这下再不说误会可大了。 “爹娘！大哥大嫂！没有的事，这两位大人是给我们送赔偿银子来的，不是来抓我们的。” “啊？”陈老爷子跪了一半，曲着腰抬起头来看向杨大鹏和大春。 看到他们点点头，长舒一口气，哪个杀千刀一天乱传消息，一天事情都没打听清楚就开始到处乱传。 她们刚刚在地里忙活着呢，村里看热闹的人就跑到他们田里说老二家的和赵家的犯了事，要去蹲大狱了。吓得一家人从田里出来就直接往这边跑了，还好是虚惊一场。 郑沅和段敏敏扶起老太太，老太太有些尴尬，嘴里嘟囔着：“都怪那乱嚼舌根子的赵春芽。” 又扯了扯郑沅的衣角，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才小声问，“老二家的，不过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送赔偿银子来了，是不是你们受伤了？” “没有的事娘，你们放心吧。不过这事说来话长，我们现在先给两位大人做饭，你们也在院子里坐一下，一会我们一起吃中饭。” “不不不，我们就不在这边吃了，你们招待好官爷。” 听见她说还要和两个官差一起吃饭，老太太哪里敢，只让她们招待好官爷，一家人又一溜烟的跑了。 看着一家人远去的背影，郑沅和段敏敏失笑，这老陈家一家真是怪可爱的。 “这二位老人家是婶子的公婆吧，你们关系可真好。”杨大鹏感慨了一句。 “正是，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今日传话的人传错了消息，他们冒犯了两位大人，真是不好意思。” 杨大鹏摆摆手：“无妨，他们一片好心，我们怎会怪。” 两人带着杨大鹏和大春进了院子，蒋公子也在檐下站着，刚刚门外这么大动静他早都醒了过来，以为是遇上了什么事。 在檐下听了半晌也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没有出去。 杨大鹏和大春没想到这破旧的茅草房里还有这么一个贵公子，倒是有些震惊。 蒋公子见他们看着自己，倒是率先朝他们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这是我们远房的侄儿，来我们这里游玩几日。”段敏敏随意的给蒋公子安了个身份。 杨大鹏和大春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郑沅和段敏敏进了灶房，很快端了水和凳子出来，桃儿先生了火。 “两位大人，你们先坐下喝口水，我们这就开始做饭，很快就好了，定不会耽搁两位大人的事情。” “不必不必，我们喝了水就回去。”杨大鹏喝了一口水，听两人要去做饭忙叫住她们。 这家已经穷成这样了，刚刚他们略微数了一下还有八九个孩子，日子恐怕过得艰难。虽然这会子得了十五两赔偿银子，这么大一家子可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他们不好意思舔着脸吃这个饭。 “要的，要的，我们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就一顿家常便饭聊表一下谢意。” 她们两人可做不出那让两人空着肚子赶路的事情，再者说和这些官差打好关系对她们冰粉生意有利无害。 见她们一再挽留，两人也不好再推拒，坐在院子里开始喝水。 郑沅和段敏敏赶紧进了灶房开始准备午饭。 蒋公子和两人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也觉得有些尴尬，开始和两人开始找话题聊了起来。 他本就是从小跟着父亲天南地北的跑，知道和什么人应该聊什么话，在他的引导下，没一会三人就聊开了。 杨大鹏和大春听蒋公子的谈吐有些吃惊，这两婶子的侄儿可不是一般人啊，怎么看都和这一家人有些格格不入。但一想到那两婶子在公堂上的表现，好像他侄儿有这样的谈吐不足为奇了。 这样看来，其实是这一家和这个村子格格不入。 几人在院子里说着话，很快灶房里就飘出来饭菜的香味。 杨大鹏和大春抽动着鼻子嗅着空气里的香味，怎么？好像有肉的香味呢。 不能吧！ 直到郑沅她们把饭菜全部摆上了桌，杨大鹏和大春看着满满一桌油汪汪的饭菜，心里的震惊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而且看孩子们一副习以为常，并不争抢的样子，想来平时就是这么吃的。 不是，这俩婶子家这么有钱？大中午的吃这么好？亏他们还以为人家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两人带着对这家人深深的震惊，吃完了这顿饭。 别说，感觉这饭菜的味道不输县上的金玉楼。之前马大人带兄弟们去吃过一次，他们都觉得已经是人间美味了，一个个的在心里记了很久。可和今天这顿饭比，好像也要稍微逊色一点。 吃完饭，杨大鹏和大春起身告辞。 郑沅和段敏敏送到门外，然后从今日送来的赔偿银子里面拿出一块一两大小的碎银子塞到杨大鹏手里。 “杨大人，劳你们大老远的送过来，这点银子您拿去喝茶。” 杨大鹏在手里悄悄颠了颠，忙推了回来：“婶子客气了，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不必放在心上。” 郑沅又塞了回去：“杨大哥就收下吧，没有你们我们冰粉摊子还不知道会怎怎么样呢，这些银子也是你们帮我们讨来的，就收下请兄弟们喝口茶吧。往后，我们去到城里还要倚仗你们多加照拂呢。” 杨大鹏自然也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这是要寻求庇护呢。 便也不再推拒，收下了这银子。这种事情在城里那些商户身上很常见，只是没想到在这山村里竟然还能收到两个妇人的喝茶银子，真是稀奇。 “成，婶子，往后你们只管来城里摆摊子，我们兄弟定不会让那些泼皮无赖再来骚扰你们。今日出来的时间也长了，我们就先走了。” “诶，诶，两位大人你们慢点。” 得了这些差役的承诺，以后就算她们不在，孩子们也能得到庇护，两人很是高兴。 第124章 鸟枪换炮 午饭后，一家人又去了田里。 一路上，郑沅和段敏敏总觉得那些村里人看她们的眼神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畏惧，又像是崇拜，又或许是其它。 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就算是衙役来了她们家也不至于吧，还能给全村人整畏惧、崇拜了？ 直到一群流着鼻涕的小男孩带着畏惧又崇拜的眼神颤颤巍巍蹲在了她们的田埂边。 “郑大娘，段大娘，你们能不能让我们加入师门，收我们为徒啊？” 啊？ 两人一头雾水，怎么就想着要加入师门了。什么门？干饭门？ 细问之下才知道，一切都源于她们的粉丝会会长陈四柱同学的夸张讲述。只是一个中午，这会村里的流传的版本已经不是郑沅举起了四百斤的大石碾子了，变成了郑沅在公堂上喷火，段敏敏在公堂上召唤了雷电，专劈那作恶的人。 听完孩子们嘴里的自己，郑沅和段敏敏都快被笑死了。 不是，这事怎么能传得这么离谱的？ 就说怎么村里人看她们是这个神情，感情全是你陈四柱的功劳啊。 “四柱，你这张嘴啊，真能给你两个娘贴金。”郑沅用沾满污泥的手捏了一把陈四柱。 然后两人开始给小朋友们解释，人是不可能喷火和召唤雷电的，除非做坏事被天打雷劈。 但是无论两人现在怎么解释，孩子们愣是不相信她们不会吐火和召唤雷电，总觉得是自己没有拜入师门，所以两位大师才不肯展示自己的真正实力。 最后没办法，只能放了四柱去解释。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放了四柱去解释那只能是火上浇油，愈演愈烈。四柱巴不得大家都羡慕他娘有多厉害呢，自然把自己能想到的厉害人物都往她们头上套，第二天村里小朋友的圈子里都已经在传她们是观音菩萨转世了。 但这都是后话了。 忙碌了一天，段敏敏家这边的田里基本上已经完活了。 一家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的时候，阿吉已经回来了。 看她们回来，蒋公子激动的走上前来扬着手里的信。 “二位婶子，信回来了，我爹同意我们的提议了！” “是吗？”两人也有些激动。 “对，我爹看了你们的计划，觉得这个生意可行，初步可以按我们的计划开展了。昆州府这边市场的开拓他想完全交给我和两位婶子，我们可以开始筹划这个事情了。过几天我爹也会来中和镇，到时候我们再一起面谈。” “那分成比例的事情，他同意吗？”这可是大事，若是分成比例不定，倒是还没有到下一步。 蒋公子又拿出一张纸，递上前来：“家父同意了，二位婶子放心。家父已经拟了一个初稿，需要我念给二位婶子或是去找村里认识字的人帮忙念一下吗？” “不必了，我们相信蒋公子。”两人接过那张纸假装随意的瞟了一眼，半蒙半猜大概知道纸上写了什么。就是之前谈好的分成比例，上面还加盖了蒋记的印章和蒋父的私章。 蒋父的名字看起来好像是蒋大有，倒是个接地气的名字。 说来，这蒋公子来了这么久，她们都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蒋公子蒋公子的叫。 “那成，我先去做饭，咱们先把饭吃了。既然令尊大人把昆州市场交给了我们，那我们得先定个初步计划出来，明天就可以按计划开展了。至于其他地方，等令尊到了，我们再详谈。” 既然事情定下来了，还是吃饭比较重要，累了一天都快饿死了。 “成，我们饭后再说。” 今天算是初步定下了件大事，打响了她们进军资本市场的第一枪，很可能是她们成为富婆的第一步。郑沅卯足了劲又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吃得满嘴流油，直感慨这是神仙过的日子。 晚饭后，仍旧在堂屋里商量接下来的规划。但是这一次，郑沅和段敏敏把孩子们全叫了进来在一旁听着。 很快她们就要正式做生意了，以后肯定是要让家里的孩子们独当一面的，家里这些孩子还都没立起来，正好也让他们听听，无论能不能听懂，总归是要慢慢学的。 “蒋公子，得令尊信任，把昆州市场交给我们一起开拓。以后咱们既是合作伙伴，那我们也就不搞虚的了，我们先来说一下初步计划吧。” 蒋公子心里也有些激动：“二位婶子不必客气，只管说就是。” “首先，第一步，蒋公子明日就按安排人，去各处寻找适合的铺面盘下来。务必要做到横向到角，纵向到边，至少要做到昆州府下的每一个县城都要有咱们蒋记的铺子。这些铺子倒不必要多大，装修多豪华，但是一定得选对位置。这位置必定得是当地百姓经常光顾的日用杂货一条街附近，清晰店铺的定位。” “好的，明日里我亲自出发去安排此事。”蒋公子深以为然。 “第二呢，咱们的牙刷牙膏也得开始做起来了，不然到时候被生产速度拖了后腿就不妙了。蒋记别的市场我们就不插手了，但是昆州府这边的市场，我们想把这牙刷工厂和牙膏工厂开在老槐箐。蒋公子，可否同意这个提议。” 郑沅和段敏敏已经商量过了，这厂子是一定要开在老槐箐的。 “这是为何？”蒋公子有些没明白，这老槐箐要啥啥没有的，路程又远，对他们这生意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 “不瞒蒋公子，我们确实有些私心。村里人过得实在太苦了，我们想着厂子能建起来，招些村里人来做工，好歹也能补贴一点家用。但是，在老槐箐建厂的确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在这里的话，有我们把关，质量这一块肯定是不会出问题的。另外，我们做牙膏的有些东西需要用上水磨，村里那条牛栏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之前两人就想好了，那些原材料用手磨的话细度很难达到标准，这水磨坊和水碓能很好的解决这个事情。 “两位婶子大义，那昆州片区的产品就交给两位婶子了，劳两位婶子费心。两位婶子，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待的。” 蒋公子并没有意见，本来在昆州他们也没有自己的厂子，也需要重新组建。既然这两位婶子主动揽过去了，何不放手成全她们。 “还有最后一个事情，就是蒋公子在寻找店铺的同时，也要培养一批店里的伙计。不需要他有多么的聪明机灵，但服务态度一定得好。蒋公子在培养的时候一定得告诉他们顾客就是玉皇大帝是王母娘娘，只要进了咱们店门不管买不买一定是要微笑服务，如果有那等给顾客脸色看的直接就撵出去永不再录用。” 蒋公子自家就是做生意的，稍一想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关翘，郑重的点点头，以前还真没想过店里伙计对生意的影响。 “我们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了，蒋公子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蒋公子摇了摇头：“二位婶子考虑得很是全面。” 既然没事，一家人也散去了各自睡觉去了。 只是孩子们这心情属实不平静，自家竟然要开始开厂做生意了吗？刚刚听两个娘和蒋公子说了一大堆，他们其实没太听明白，只隐约明白自己家好像要发达了。 想到很快就要鸟枪换炮，翻身农奴把歌唱了，郑沅和段敏敏也有些激动得睡不着，愣是烙煎饼似的翻滚到了半夜才睡了过去。 第125章 跟着靠山走要啥啥都有 晨曦洒向大地，袅袅炊烟回旋上升。 一大早，郑沅已经把饭菜全做好了。 今日蒋公子和阿吉要赶回镇上，她们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饭毕，阿吉收拾好了蒋公子的东西，站在一旁等着自家公子出来。 过几天他们还得回来，倒是没收什么东西，就带了个小包裹装着些随身的物品。 蒋公子在后面出来，径直走到两人身旁递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和几张银票。 站在一旁的孩子们眼睛都快掉下来，银票！长这么大可还从来没见过银票呢，这是多少钱啊？ 两人也吓了一跳，看那银票的面值好像是一百两，这至少是五张吧。 五百两，估摸着约等于现代的五十万了吧 “蒋公子这是做啥？” “二位婶子，这荷包里是六十五两银子，当初我们说好了在你们家里暂住，每天五两银子，到今天刚好十三天，二位婶子收好。这五百两银票是前期开支用的，二位婶子自行支配，若是不够，只管到张员外府上说明情况，自会有人支给二位婶子。” 郑沅伸出手拿走了那五百两，那个荷包却是没收。 “蒋公子，这五百两我就收下了，做生意明算账，我们就不和你客套了，这六十五两你收回去吧。” “这是为何，当初不是谈好了，每天五两银子吗。”蒋公子看着手上的荷包有些发愣，这是这两位妇人第二次拒绝他给的银子了。 “虽说你住在这里这么些天，但是我们也不过是每天给你做做饭也没干什么事，房间还如此破。你来了还给我们全家都换上了新被子，吃的东西也是这辈子吃过最好的几天，这些足以抵消你这几天的住宿费用了。这六十五两实在是不能收。”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现在我们已经是合伙人了，以后有蒋记的带领牙膏牙刷生意起来还怕我们赚不回这六十五两吗？”蒋公子还想再说，段敏敏接过话茬阻下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成，二位婶子的好意我领了。不过我过几天可是还要回来的，二位婶子到时候可不许撵我。”蒋公子收回了荷包。 “你可是咱家的财神老爷，什么时候来都是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说着说着段敏敏没忍住唱了起来，一下反应过来住了嘴，有些尴尬。 郑沅也替她尴尬，恨不得当场抠出个三室一厅的茅草房，蒋公子下次回来可以直接入住。 蒋公子一愣：“哈哈哈哈......婶子真是幽默。” “咳咳，就是有那么一点子唱歌的天赋在身上。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两个快些出发吧。”段敏敏干咳两声，催促两人赶紧走，不然她的脚趾就要脱力了。 “那我和阿吉就出发了，到了镇上我会让人把这段时间收集的制作牙刷的原材料送到这边来，劳二位婶子尽快寻个地方用来堆放这些东西。对了，制作牙膏需要采买些什么材料？我一并安排了人采买之后送过了吧，免了婶子们的麻烦。” 是哦，差点忘记了这回事。 干商行的总有自己的采购渠道，自然是比她们采买要更好把控质量也要划算得多。 于是两人按照之前研究好的那个配比，估算了一下各个原材料大概需要多少，告诉了蒋公子。又把需要用到的一系列工具，也一一告诉了他们。 蒋公子和阿吉默默的记着这些材料，心里很是诧异，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材料混合在一起竟然能出来那么好用的牙膏。 交代完蒋公子复述了一遍没什么问题，他们便也出发了。 郑沅和段敏敏看着手里的五百两，真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穿过来这么久，她们手里满打满算也才有四十多两银子，这一百两一张的银票属实是开了眼。 这不就相当于老板甩给你五十万让你放心大胆的干嘛。 见蒋公子他们走远，孩子们也都迫不及待的围了上来。 “娘，我可以摸摸这银票吗？”二河眼里带着光眼巴巴的看着她们。 其他孩子也是一脸的期盼。 “摸吧。” 郑沅把银票递了过去，二河用双手虔诚的捧在了手里，呼吸都放轻了，不敢用一点力，生怕捏碎了这银票。 二河看完又递给其他孩子，孩子们一个个的接了过去仔仔细细的打量这笔巨款。 看着他们这样子，郑沅和段敏敏有些好笑。 “娘，大娘，我们为何不收了那六十五两银子啊？当时不是也就是因为他说每日五两银子，咱们才让他住下来的吗？” 二河回味着刚刚摸到银票那种感觉，感觉自己心都被填满了，但同时也对刚刚那六十五两有些不解。 那可是六十五两啊，庄稼人怕是存一辈子的银子也不能存下这么多钱来。看见两个娘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把这笔巨款推拒掉了，比杀了二河还让他难受。 看孩子们脸上都有不解，郑沅和段敏敏索性让大家都坐在檐下。 “孩子们，我们呢不能光看眼前的蝇头小利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当然，不是说六十五两少，六十五两相当多了，我们俩这么大年纪了，棺材本都算上也凑不到六十五两。” “当时，答应他住下来虽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每天五两银子的诱惑，因为那会咱们家实在是太穷了，我和你段大娘也是财迷。可也有看在张管事的面子上，替她解决问题，还人情的原因在。” “可是呢，蒋公子这六十五两我们确实不能收。且不说他来我们家这几天，家里日子有多好过，你们大家也是知道的。咱们家什么条件，这破茅草房，这破床，连床单被罩都是人家送过来的，值得一天五两？若是换成是我们，这条件收五两银子一碗，我们怕是连夜扛着马车就走了。虽然蒋公子大度，我们却是也不能仗着他大度，就占了人家的便宜。” “我们希望你们记住一句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看孩子们似懂非懂，段敏敏拍着几个孩子的手。 “以后我们可是要和他做生意的，昨天你们也听到了，这生意如果真的做成，以后会有成千上万个六十五两砸到我们手里，还怕这钱回不到我们手里吗？” “这蒋公子和他背后的蒋记现在就相当于咱们背后的靠山了，跟着靠山走要啥啥都有，眼光放长远一点，这就相当于投资一文钱，别人给你一百文的道理。不要纠结这六十五两，知道吗？” 听到说还有成千上万个六十五两，孩子们似有所悟，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 郑沅和段敏敏也不指望他们一下子明白，简单粗暴的用以一还百的道理讲明白就行。 “接下来呢，我们还要宣布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咱们全家都得开始学习了。” 看孩子们高兴，郑沅和段敏敏趁机宣布了这个消息。 第126章 裤衩子都不剩一条 “学习？是去学堂吗？”四柱率先发问。 “没错，但不是去学堂，就是暂时读书认字。” 听到这个消息，孩子们反应各异。 几个姑娘紧张中带着点期待，毕竟从来没听说过哪家能让家里的姑娘去学习的，她们想学但是不知道娘会不会让。 大树一副娘让干啥就干啥的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四柱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激动：“我学！我学！娘，我要读书！” 小孩子还不清楚读书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村里没多少孩子能读书。只有村长和孙伯伯家里才有秀才公，就连村里的大人见到他们都很是尊敬。 想到自己读书之后，成了秀才公，村里人都羡慕的看着他的样子，四柱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学习。 “啊~我们都这么大了，不用学习了吧。四柱还小，让四柱学就好了，我就不学了，我跟着娘做生意就好。是吧？娘。”二河嬉皮笑脸的凑到郑沅面前。 自从上次买了纸笔，二河就知道娘和大娘打着让家里人读书的主意，只是他没想到大家都要学。看见那些横竖线条组合在一起的字，他的脑袋就疼，二河可不愿意。 又是二河，郑沅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一张脸，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揪住了二河的耳朵。 “做生意？你以为做生意，就和咱们去街上摆摆摊卖冰粉这么简单？那可是有多少契约，多少账簿需要你看的。就你这大字不识一个的，你还想做生意。怕是还没走出老槐箐，就被人骗了裤衩子都不剩一条。” “哎哟~哎哟~娘，你快放开我!”郑沅用了力气，二河疼得龇牙咧嘴。 段敏敏也上来拉住她的手：“好好的和孩子说，别动手。” 郑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顺势放开了手。 二河揉着自己被揪得滚烫通红的耳朵，委屈巴巴的看着郑沅，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我们让你们去读书，不是说让你们去考状元，给咱们挣个诰命回来。咱们两家祖坟应当是埋得不太好，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得这么惨巴巴的还没冒烟，所以我们就不做这个梦了。读书是为了让咱们都识字，会算数，这样以后去了哪里也不至于当睁眼瞎，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二河，你说你不想学，你不学怎么帮我和你大娘？如果你一辈子的也就是在城里摆个冰粉摊子，那我肯定不要求你学习。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以后肯定不止围着那冰粉摊子转了，若是咱们还是睁眼瞎，字认识你你不认识它，那就只能挨骗的份。” “还有就是，学习不仅仅学的是知识，还要学习很多人生道理，增长见识。为什么说是读圣贤书，那就说明书上有很多圣贤毕生总结下来的道理，通过读书我们能学习圣贤思想，看世间万物。所以呢，我们希望你们都能读书识字明理。” “我们小的时候是没有条件，所以做了睁眼瞎。现在既然咱们家日子好过起来了，我们自然是想尽力给你们创造机会，不想让你们到了我们这个岁数还吃没有知识没有文化的苦。” 段敏敏和郑沅语重心长，把前世老师教导不听话学生的那些道理全搬了过来。 “娘，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读书！”二河听完连忙保证。 倒不是因为想要像她们说的识字明理，他单纯记住了不识字要被人家骗做不了大生意，他的梦想可是要开一家商行，可不能被不识字绊住了第一步。 “娘，那我也可以学吗?”杏儿有些紧张，怯生生的看着她们。 “学！怎么不可以学！你忘了我们怎么说的了，在咱们家无论男女都是一样的，读书也是一样的。不只是你们，我们也一样的要学。到时候咱们搞个竞赛，每个月评选出学习小标兵，发奖金！怎么样？” 还有奖金？ 一时间连最不想读书的二河都雀跃起来，为了这奖金也得好好学习。 看着孩子们眼睛里亮晶晶的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郑沅和段敏敏颇有成就，当时应该去读个师范学校的。 做好了动员，郑沅回到屋里把纸拿了出来平均分成十份。 “每个人十张，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好，以后咱们就暂时用这个学习了。等你们学得差不多了，我们再给你们买好的。至于笔的话，下午我们带着你们上山去自己做几根出来。” 徐慧娘捧着手里的纸指尖发抖，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又不想让大家看出来，只能低下头假装看手里的纸。 其实刚刚杏儿问的时候，她也想问她可不可以学。毕竟她是外来的媳妇，读书这么金贵的事情，她不敢相信两个娘会让她也参与。 她不敢问出来，害怕得到不想听到的答案，没想到两个娘从来没有想过把她排除在外，她们说的这个家里人人平等是真的。 “行了，你们先在家里等着，我们去村长家里一趟。” “娘，你们要去村长爷爷家干嘛呀？” 听到她们说要去村长家，孩子们从纸上抬起头来。 “既然决定了要学习，自然是要去找个老师来的。再说蒋公子下午就会派人送来那些东西，我们得去村长家里问问村里马车能到的地方有没有空屋子可以租给咱们用做厂房的。” “大树，慧娘，你们就带着孩子们在家里收拾收拾，一会等咱们回来一起去山上砍竹子。” 安排好了孩子们，两人从橱柜里滴溜出来四斤的红糖和二十个鸡蛋。最近都没怎么吃鸡蛋，也没有去卖，倒是攒下来不少鸡蛋。 “娘，我也跟你们去吧。” 两人还没走出多远，二河追了出来。 这小子倒是对做生意，和人打交道这些事情挺感兴趣，看来可以朝这些方面发展。也好，跟着她们耳濡目染比光用嘴说可管用多了。 “来吧。” 得了两人的同意，二河颠颠的跑上前来，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 村长家在村里正中间，离她们家不算远，娘三个溜溜达达的很快就到了。 看着眼前的青砖大瓦房，院子也是用青砖围了起来，看不到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两人感慨不愧是村长家，这房子在村里可以说是独一份了。这才叫房子嘛，她们那个顶多叫窝棚。 两人心里暗暗思忖等这次赚钱了，一定得张罗着也修一栋青砖大瓦房。 “扣扣扣......” 羡慕完，郑沅走上前去叩响了大门。 很快，院子里传来声音：“来啦！” 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来开门的是村长的媳妇王氏。 “咦～佳明媳妇，远东媳妇，你们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这两瘟神怎么来了，村长媳妇心里有点打鼓，并不邀请她们进去。 虽然老头子说这两人已经改好了，但是想到之前两人那些事情，村长媳妇还是有点不信狗能改得了吃屎。 第127章 狗哥，你狗格分裂吧 两人满脸堆笑，接过二河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 “婶子在家啊？我们来找叔有点事。” 她们又不是瞎子，看得出来村长媳妇不是很欢迎她们，两人也不介意，求人办事嘛，总得拿出点态度来不是。 看她们笑眯眯的，又提了这老些东西来，村长媳妇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谁来了？怎么这么半天不进来。” 正要侧身让她们三个进来，村长叼着烟杆背着手走了出来。 两人仍旧笑眯眯的。 “村长叔，我们来找你有点事。” “村长爷爷！”二河也跟着甜甜的喊了一声。 看见是她们，村长也露出了笑容，上次她们不计前嫌站出来帮助陈厚金一家的举动可是完全扭转了两人之前在他心里的形象。 “是你们啊，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吧，进来说。” 村长媳妇有些尴尬。 “许久不见婶子，我们和婶子说了一会话，这就进去。婶子，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这些红糖和鸡蛋你拿了去煮给孩子吃。” 村长媳妇倒没料到这两人这么会说话，看她们的眼神也温和了起来。 “来就来了，提什么东西，几丈远的距离难不成还当成走亲戚不成！就放在门口，一会你们回去提回去。”村长看她们提了东西，凶巴巴的让她们放在门口。 “哪有提出来的东西原封不动又拿回去的道理，是吧，婶子？再说了，我们这是拿给孩子吃的，村长叔你可不能替孩子做主。” 两人说着不由分说的就把东西塞进了村长媳妇的手里，跟着就进了大门。 见她们已经径直进去了，村长无奈的对自己老婆子点点头。 也罢，这两人估计有什么事要麻烦他，不收了这东西她们怕是也不好意思开口。 进到院子里，入眼就是满院的花花草草。两人啧啧称奇，这村长家倒是和这村子里格格不入。看这小院子，收拾得多有格调。 看得正入迷，三人都没注意一只黑色的大狗正趴在花台下睡觉，段敏敏走了过去想看看那开得艳丽的是个什么品种。 “汪汪汪......” 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大黑狗睁开了耷拉着的眼睛，看见一个陌生人站在自家院子里。感受到自己的领土受到了侵犯，大黑狗一跃而起就要扑向段敏敏。 卧槽！ 变故太突然，听见声音，三人才看到齐腰高的大黑狗，毛光水滑的，一身腱子肉，一看伙食就很好，跳起来更是快要比人高了。 这一下扑了过来，段敏敏直接愣在了原地，忘记了逃跑。 看着大黑狗的獠牙越来越近，段敏敏脑子里已经在回放这一生的慢动作了。 最后的想法就是：完了，元宝我陪不了你了，我可能要先回去了。 “小心！” 郑沅反应过来，不顾一切的冲上来一把揽住段敏敏，两人重重摔倒在地上。 好险。 再慢一步那獠牙都快啃段敏敏脸上了，她甚至感觉已经闻到狗嘴里面的腥臭味了。 大黑狗见没有咬到，更加暴怒了，弓起身子又要对着两人发起进攻。 跟在后面的村长和村长媳妇听见动静，忙冲上前来。 “花妞！滚下去！” 一声暴喝让暴怒的大黑狗瞬间平静下来，看到自己的主人，眼神里面的凶狠瞬间变成清澈的愚蠢。 看着这威武雄壮的大黑狗哼哼唧唧的凑到村长面前，用眼神不断的控诉她俩。 郑沅和段敏敏躺在地上都感觉到了无语，合着您老人家还要恶狗先告状，说我们欺负你了不成？ 村长媳妇放下手里的东西赶忙和二河一起搀扶起地上的两人。 “实在是不好意思，佳明媳妇，远东媳妇，这花妞没见过你们，这才发了狂。还好没事，要是咬到你们我可怎么和有茂、朝兰他们交待。” 两人讪笑着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你们家这花妞养得真好，一看就是看家护院的好狗！” “这名字也好听，花妞，哈哈。” 她们能说啥呢，总不能冲上去也咬那花妞一口，这可还要请它的主人办事呢，这就是所谓的狗仗人势吧。 “花妞，看好了，这是咱家的亲戚，往后再来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村长戳着那花妞的额头，指着三人对它说。 那花妞和能听懂人话似的，竟然真摇晃着尾巴走到了三人面前，耸动着鼻子围着三人转了一圈。然后蹲坐在三人面前，吐着舌头，一脸的无辜。 不是，要不是刚刚这狗嘴巴张得扁桃体都快看到了，两人真会以为不是一条狗。 狗哥，你狗格分裂吧。 三人就这样和花妞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佳明媳妇，远东媳妇，快来堂屋坐吧，喝口茶。”村长和村长媳妇已经进到了堂屋里，泡好了茶水。 “诶！这就来。” 三人抬步就想往堂屋走，可这黑妞就一动不动的坐在她们对面，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们三人。 这是？要摸摸？ 郑沅试探的伸出手放到花妞的头上，花妞眼睛更亮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吗，高兴的用头蹭郑沅的手。 果然，这是要摸摸呢。 三人只能蹲了下来，抱着狗头框挼一番，花妞才心满意足的摇晃着尾巴又重新趴回了花台下， 两人有些好笑的看着花妞，狗哥，你可真是够格分裂。 用最粉的名字看最凶狠的家，然后撒最萌的娇。 撸过了狗头，三人去了灶房洗了手才进了堂屋。 不愧是村长家，竟然还有茶叶招待客人，自从她们穿过来可还没喝过一口茶呢。 两人端起茶碗，小酌了一口，还行，她俩对茶没有研究喝不出来什么差别。 “佳明媳妇，远东媳妇，坐吧，你们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的？” “正是，什么都瞒不过村长叔。” 村长心说倒也不用拍这个马屁，几年不上门的人突然提了东西过来，不是有事难道还来唠家常不成。 “就是之前来我们家暂住的那位蒋公子，不知道村长叔可还有印象？” 村长敲了敲手里的烟杆：“那蒋公子来头不小，怕是那蒋记的少东家吧。” “村长叔你知道？”两人有些惊讶，这村里人竟然能知道蒋记。 “佳德在外面走镖的时候护送过很多次他们家的货物，所以回来说过。” 难怪呢，村长家里起了这么大一幢青砖大瓦房，原来是儿子在外面走镖。 “正是蒋记的公子，我们现在和他们蒋记合伙要做一门生意，所以有点事情要来麻烦一下村长叔。” “咳咳，咳咳咳......要和蒋记做生意？咳咳咳......”村长一口茶喝到嘴里，听到这话差点全部喷了出来。 这两人还能有这个本事，怎么最近发生在她俩身上的桩桩件件都让他感觉这两人完完全全的换了一个人。 难不成真是村里那些孩子传的那样，这俩是观音菩萨附身啦？ 第128章 风水不好 看村长这么激动，两人也就止住了话头不再说下去，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 “你这老头子，做什么这么激动，小心直接背了过去！”村长媳妇一边摩挲着村长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小声抱怨。 这两人，感情倒挺好。 “行了行了，我没事了。你们继续说，需要我帮你们干点啥。” 村长止住了咳嗽，布满皱纹的老脸已经憋得通红。 见村长顺过气来，两人接着往下说。 “我们做那生意需要几个厂房堆东西，目前现盖一个肯定是来不及了。所以想来问问叔，村里可有那种空房子。倒也不要多大，就是要能够遮风挡雨，最好牛车和马车能够直接进到院子里。” “能够进马车和牛车的院子？”村长在脑子里过着村里的情况。 “老头子，那陈方平家里不就正好合适吗？”村长媳妇开口提议道。 “陈方平家？”村长表情有些微妙，“位置倒是合适，离村口近牛车能直接进去，很是宽敞。就是之前那情况，佳明媳妇、远东媳妇，你们自己考虑一下吧，要不要用那里。不成的话，我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合适的。” 郑沅和段敏敏不明所以，既然合适，为什么说让她俩考虑一下。 二河却是慌忙摆手：“不要不要，那位置不吉利。村长爷爷，我们不要那里！” 不吉利？有故事啊！两人在脑子里面搜寻了一下原身的记忆。 原来这陈方平家以前日子也过得艰难，比她俩的原身情况好不了多少。后面两个儿子长大之后都去了外边做生意，一家人的日子才好了起来。 眼见着日子越过越好，青砖瓦房也盖起来了，该给两个儿子说亲了，可这家里人却是一个接一个的死在了房子里。 前年大儿子回来的时候，请了亲朋好友去家里吃酒。结果送走了亲朋好友，他却醉了摔在院子里的水槽里。一家人愣是没一个发现他倒在了水槽里，第二日起来人都硬了，小小的一个水槽就要了他的命。 去年二儿子听说是在和哪家姑娘议亲，但是那姑娘后面逃婚了，二儿子心里想不通，在家里吞了砒霜。 两个儿子接连去了，陈方平媳妇一时经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本以为是这陈方平天煞孤星克死了这一家人，可今年三月里，陈方平也被炭火闷死在自己房间里。 这么大一家子愣是在两年之间死了个干净，只剩下个远嫁的姑娘，陈方平下葬的时候还是他大哥家的儿子给他摔的盆。 因为那青砖瓦房是后面才买了宅基地修起来的，所以村里人都说那房子风水不好，会收了人的命数，不然这么红火的一家怎么就突然只剩个姑娘了 。 那姑娘能幸存下来恐怕还是因为外嫁了，不然也得交待在这房子里。 所以从今年三月陈方平下葬之后，村里人都不敢往他们那房子边上去。 想起这些村里的传言，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这怕不是什么房子风水不好，是招了小人吧。 前面那些都可以说是意外是正常死亡，这陈方平死的却是有点蹊跷，谁家好人三月份了还在屋里烧炭。 不过两人并没有多嘴，她们不信没人看得出来这事有问题，既然大家都说这房子闹鬼，那她们就当成闹鬼好了。陈方平又和她们没有什么关系，没必要淌这趟浑水。 她们之前去赶集路过村口的时候注意过这座房子，当时只觉得位置不错，修得也很宽敞，完全没有想起来这些事情。 郑沅和段敏敏有些犹豫。 既是人祸，那说明这房子里并没有什么脏东西，只不过想到里面一连死了四个人，后背有些发凉。 而且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后面搞鬼，又是什么目的，万一她们把东西放进去惹到了人家也遭了报复可如何是好。 但那位置确实不错，靠近村口，不远处就是牛栏江，完全符合她们的要求。 不然，暂时租来用用？等过段时间有钱了再重新修建一个。 两人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中国小孩不怕这些牛鬼蛇神。 “行，村长叔，我们就租下这房子。不知道这房子现在是谁在照管，我们要去找谁商量这租金的事情？” “租的话在我这里租就行了，陈方平媳妇去了之后，陈方平来了我家一趟。让我和他一起去府衙做了公证，如果他也死了的话，这房子就归村里所有。只是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个月，他竟真的去了。” 啥？这陈方平死前一个月竟然还特意去做了公证，这要说没有点猫腻谁相信。 看村长的表情惋惜中带着后悔，恐怕是陈方平来家里那次已经给他说了什么，但他当下可能没有相信，结果陈方平真的死了。 两人也不愿意去深扒这背后的原因，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这房子在村上，那租起来更没有什么阻碍了，房契就在村长手里，谁也不能说什么。 “村长叔，那这屋子一个月多少钱呐？” “他那房子刚修了起来，只不过村里的房子不值钱又出了那些事，你们要用的话就一百五十文一个月，到时候我转交给陈燕妮，也算是她老子给她留下的一点嚼用吧。”想到陈方平剩下的那个女儿，村长也是叹了口气。 “那成，我们先租个半年吧，叔，你看要不立个字据？” 郑沅掏出钱来递了过去同时提议要立个字据，倒不是不相信村长，主要是有了这个东西省得后面有人来找麻烦。 “自然是要立个字据的。老婆子，你去把我那些东西拿出来。” 很快村长媳妇就拿了笔墨纸砚出来，整齐的摆在桌子上，自然的开始研墨。 村长拿起毛笔，沾了墨汁，快速的在纸上写了起来。行云流水，落笔快准稳，一串串的字跃然纸上。 嚯！两人瞪大了双眼，没成想村长还有这等本事。 很快村长就写好了一张字据，又誊写了一张，两张并列着放在桌上晾干墨迹。 “行了，我念一遍给你们听，如果没有什么意见，就在这摁个手印就行。”村长指了指纸上租约人处。 “今有房屋坐落于老槐箐......每月租金一百五十文......”村长快速的念了一遍信上写的内容。 “可有问题？”念完转向两人询问意见。 “没有没有。” “那就在这处摁个手印吧。”村长把印泥递了过来。 两人伸大拇指，在租约人那里摁上了自己的手印，村长也在上面摁了手印。 “喏，这一份是你们的，你们自己好好保管。到时候如果有人找你们麻烦，只管把这租约拿出来让他们来找我。”村长递过来其中一份。 “知道了，叔。” 两人应声接了过来，小心的折好揣进衣襟里。 第129章 还不允许人成长了咋滴 两人接了契约并不急着走，站在原地想怎么开口。 “还有什么事啊？” 村长无奈，看两人一副尿急的样子，猜不出来她们还有事也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哎呀，叔你可真是慧眼如炬！那我们可直接说了，不知道叔能不能教我们家里人认一下字？” 刚刚还想着问问村长，村里有没有能教人习字读书的人。 可看到村长那一手字两人立马就想到了请村长来教，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开口罢了。村长既然开口让她们说，那她们也不必扭扭捏捏，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请我教你们读书习字？你们家要读书习字？” 这可比刚刚要和蒋公子做生意还让村长震惊。 “没错，我们现在不是要和蒋公子做生意了嘛，以后难免会签订些契书合约之类的，我们不想到时候做个睁眼瞎。” 两人话没说全，但是村长也知道两人这是怕以后被人骗了去。 “你们有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是我只是个童生，怕是教不了你们什么。”村长有些犹豫。 “童生怎么了？要不是当年你爹娘给你定下的那门亲事，没准你现在都是举人老爷在外面当官了！” 村长媳妇语出惊人，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这是有瓜啊？ 看着两人眼冒金光的样子，村长赶忙出声：“你这老婆子，几十年前的事情，还翻出来说，没得让两个侄媳妇笑话！” “我又没说错。”村长媳妇嘟囔着。 “佳明媳妇，我确实是识得几个字，可我从来没有当过教书先生，只怕是教不好大树他们几个。万一他们几个小子哪个有点读书上面的天分，岂不是要被我老头子耽搁了。”村长还是有些犹豫。 “你没教过书，你总读过书吧？天天见你在房间里写写画画，昌毅他们几个小的还没去学堂之前不就是你启蒙的，成日里追着他们读书习字的不是你还是谁？几个小的长大了，现在每天追着我读书习字是你不是？” “明明就是放不下，你这会倒是扭捏起来了，趁佳明媳妇和远东媳妇还看得上你这老头子，赶紧去教几个孩子吧，省得成日里在家祸害我。我老婆子年纪大了，可看不清那纸上写的是鸭子还是鸡。” 村长媳妇一番话，把村长说得面红耳赤。 “你......” “叔，你就帮帮我们吧，不然我们可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段敏敏连忙出声，这老两口可不能因为这事吵起来。 被她这一打岔，村长要呵斥自家媳妇的话成功咽回了肚子里。 “对呀，叔，你可真是深藏不露，这么些年村里都没多少人知道你学问这么厉害。我们也没什么本事，找不到其他人，只能想到请你帮忙了。” 你们还没什么本事？蒋记都要和你们合伙做生意了，还叫不认识什么人？ 村长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面上却是不显。 “行吧，可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关注这当今考场上考些什么东西了，我只能教他们一些习字念书之类的基础知识，可没办法送他们走上考场。若是你们还想着几个孩子将来能够考个功名回来，我老头子可是做不到的。” 村长虽然答应下来，但还是给她们打了个预防针。 “不妨事不妨事，我们也不期望他们能考个功名回来，就是希望识几个字，莫要做那睁眼瞎就是。” 她们本也就不指望村长能把几个孩子直接教了能考个功名回来，若真有孩子对读书这条路感兴趣，她们再送去书院正式学习便是。 “知道就行，那你们是要让你家那几个小子过来这边还是我过去你们那边？”村长只以为是要让三个小子识字念书。 “叔，我们家里你也知道乱七八糟的，恐怕不适合在家里念书。你看能不能我们去找了李木匠打几张桌子过来，让家里的孩子们都上你们这里来？” “都上我这里来？怎的？那几个丫头也一起学啊？”村长狐疑的看了一眼两人。 村长倒不是看不起女娃，只是没想到这两人能有这想法。特别是这远东媳妇，以前因着这三个丫头，可没少被那远东娘磋磨，三个女娃也没少被她打骂。还有这佳明媳妇，以前那三妮过的是啥日子，他们也不是没见过。 她们自然是知道村长在想啥，不过也并不在意，还不允许人成长了咋滴。 “没错，咱们家所有孩子都过来跟着叔你学习认字。咱家孩子多，到时候就要麻烦叔婶了。叔，你看每个月多少钱合适？” “说什么钱不钱的，你们给这老头子找点事情做也好，省得孩子们都出去了，就逮着我祸害。你们别看这糟老头子嘴硬，年轻时候还想过在村里办一座村学。结果去村里一家家游说的时候，大伙都不愿意把孩子送了来。” “人家都觉得读书是件烧钱的事情，要想考个功名回来那得花大价钱，如果不能考取功名的话，读书就是浪费，还不如跟着早早下地，还能为家里分担一点。想想也是，读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村里人有多少人有这个家底。” “后来，这村学就彻底办不下去了，他只能教教家里这些孩子。老了老了，你们倒找了过来倒让他圆了教书先生的梦。” “你这老婆子今日话怎的这么多！那我还不是想着村里人不识字，想出去谋点生计不容易，才起了这个念头。”说起往事，村长也有些感慨。 两人没想到，这村长竟然有这种前卫的思想，还付诸了实践。虽然最后没成吧，但是也是非常值得尊敬的。 “婶子，这钱我们是一定要给的，叔不嫌麻烦揽下这个苦差事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理所当然让你们帮我们管孩子。都说知识无价，我们也拿不出多的，叔，你看每月二两银子，如何？”郑沅说完望向两人，注意着两人的反应。 她们也不知道这时代教书先生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想来不会太便宜，这么老些孩子二两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 “二两银子，你俩真是捡到金疙瘩了！”村长瞪起双眼，“我不过是个童生，那些书院教书的大门我都进不去，怎么好意思要二两！反正村里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我闲着也是闲着，你们自己备了笔墨纸砚就是，至于银钱之类的就不用再提了！” “笔墨纸砚我们自然是要备下的，可这束修也是不能少的，若是叔你们不收，那我们可不好意思让孩子们上门来。”郑沅和段敏敏也不让步。 一番拉扯之后，拗不过两人，最终两边都让了步每个月的束修定为了一两银子。 第130章 请老太太做监工 一下子谈定了两件事，郑沅和段敏敏觉得神清气爽，松快了不少。 “叔、婶，那你们忙着，我们就先回去了。” 接过村长递过来的陈方平家院门的钥匙，三人便要起身告辞了。 走到门口，郑沅又想起招工的事情，折了回去。 “叔，还有件事，咱们不是租了房子要做东西嘛。麻烦你告诉村里人一声，就说我们要招工，有想来做事情的请他们去我娘那里报名。” “成，我一会就上村里转悠一圈。” 看着三人走远的背影，村长媳妇感慨这都招上工了，这老陈家和老赵家今年祖坟算是冒烟了。 两人带着二河又朝着陈家老宅去了。 一想到今后都得来村长家读书，二河耷拉个脸跟在两人后面。可是想到那可是一个月一两银子，又觉得自己一定得好好学习，把这一两银子学够本。 对！就是这样！大哥和桃儿姐她们也得学！他绝不允许这个家有人浪费这一两银子。 二河眼里迸发出对知识的渴望，大步的朝前走，一下子就超过了郑沅和段敏敏两人。 两人摸不着头脑，这是怎的了，刚刚还蔫巴巴的，这会跟打了鸡血似的。 三人很快来到了老宅门口。 老宅里静悄悄的，门是朝里锁着的，应当是有人在后院。 “娘！爹！你们在家吗？”郑沅扯着嗓子就开喊。 等了一会，老太太从后院钻了出来。 “你们怎的来了？”老太太一边开门一边问。 三人也不客气，直接钻了进去。 “娘，我们想请你帮点忙。” 老太太一手的泥还没来得及洗，裤脚也是挽着的。 “帮啥忙？” 老太太还挺高兴的，上次请了孩子他爹，这次可算轮到老娘了，说明老娘还宝刀未老，有点用处。 “就是之前请爹去帮我们垒窑子，说我们要和蒋公子做生意嘛。现在这生意算是正式定下来了，所以想在村里招工。你也知道的，我俩之前都不怎么和村里的人来往，也不清楚什么人可以用。” “娘你在村里人缘好，又识得人，所以我们想请你帮我们掌掌眼，挑了那可靠老实的人来做工。” “你们要招工？”老太太瞪大了双眼。 不是，到底是老婆子我没睡醒还是睡过头了错过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俩人还可以招工了。 看两人一脸笃定的样子，陈老太太知道她们是认真的。 “你们要做些什么？还需要招工，家里这些人不可以去做吗？费那些钱干啥。再说了，这村里也不方便。” “娘，要的东西可多了，我们两家人加起来也干不了。还是得找人来，不然耽搁了事情就不好了。而且，我们想着村里人也不容易，开在村里大家也能多一项营生。” 两人知道老太太是为她们考虑，想着弄个家庭小作坊，不必花这钱。 “你们倒是心善，罢了，开就开吧，也算是个善事。对了，那你们要做啥东西，需要这些人做些什么？” “娘，我们要做的东西叫牙刷，你帮我们挑二十个手上力气大，十个针线活好的吧。倒不用有多机灵，但是一定得老实可靠，做事仔细。至于怎么做嘛，到时候人选定了大家集合我们再统一告诉他们要如何做这个事情。” “还有就是这工钱不按天数算，按做出来的个数算。每日里经过我们检验合格的牙刷，钻孔每合格四个一文钱，绑线每合格六个一文钱。” “村里人力气大和针线活好的人倒是不少，只是需要挑一下那老实可靠的，那我这就去村上寻人去。我老婆子嫁过来十几年了，这村里的人什么样我最清楚，保管给你们找到合心意的。” 说着老太太就要出门去。 郑沅忙拉住风风火火的老太太：“娘，不用去，我们已经请了村长叔去通知村里人了，有那愿意来的让她们来家里找你报名，你就稳当的坐在家里帮我们把关吧。” “对呀，大娘，你就在家里替我们把关吧，选好了人我们可还要请你去给我们当监工呢。放心，我们可不会让你白干，每天二十文请你当我们的管事怎么样？” 段敏敏也上去挽住了小老太太，她是真觉得这小老太太亲切，忍不住的想亲近。 “说什么钱不钱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难不成还差这二十文不成。” “是是是，知道娘不缺这二十文，可是我们以后怕是要娘长久的帮我们监工呢。到时候若是不给工钱，村里人怕是会戳着我们脊梁骨骂，虐待五旬老太呢。” “就你们能说！”老太太嗔怪的瞪了一眼两人，“不过这一天二十文也太多了吧，那去镇上干苦力的一天怕是也才这么些钱。” “不多不多，他们那是做工的，大娘你可是管事的，那能一样吗？可没听说过管事的拿得比做工的少的，我们这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 被两人一人一句哄得开心的老太太斗志满满，恨不得现在就上任。 “娘，那就辛苦你啦，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还得去找一趟李木匠，她们也就打算回去了，今日里事情可太多了。 “行，去吧。” 三人一路回了家。 孩子们都在家，大树和四柱在后院收拾着菜地，姑娘们在前院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做针线活。 桃儿也把晌午给做了出来，正好可以吃了饭再出去。 在饭桌上两人给孩子们说了以后就由村长教他们读书习字的事情，大伙都很高兴。 因为村长爷爷平日里是个很和善的人，孩子们都挺喜欢他的。 吃完饭，两人又朝着李木匠家里去了。 这次二河没有跟着去，他要带着几个孩子去一趟陈方平家收拾一下，方便一会蒋公子差人送来的物资好堆放。 本来是不用所有孩子一起去的，但是想到之前那些传言，孩子们都后背发毛，约着一起去壮胆。 两人走到李木匠家里的时候，一家人都在院子里，看着是在忙活着打一套柜子。 看见她们，李木匠媳妇放下手里的工具，迎了上来。 “妹子，你们来啦，快进来坐。看我们这院子乱得慌，让你们看笑话了。” “怎么会，这院子里都是木头的香味，别有一番趣味呢。”两人踏着满院子的木屑走了进去。 李木匠和李天同也从手里的活计里抬起头，和她们打了声招呼就继续低下头忙活了起来。 李木匠媳妇从堂屋里端出来两根凳子递给她们。 “妹子，这单活计要得急，趁着天气好，我们要赶赶工，实在不好意思啦。” “没事，嫂子你们忙，我们在旁边说也是一样的。” 两人从善如流的坐在一旁，李木匠媳妇又拿起工具开始在柜门上雕刻了起来。 那刻刀跟长在她手上似的，不一会就出现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 “嫂子，一直以为李大哥木工活是行家，没想到你才是深藏不露啊！”两人忍不住夸赞。 “嗐！说什么深藏不露，不过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个木匠就做木工活，都是为了过日子。”李木匠媳妇很是不好意思。 “嫂子，可真是谦虚了，你这手艺可不比那些城里工匠的差！” “那是！”李木匠有些得意，“你嫂子这手艺十里八乡也是找不到对手的，我们两个人一个做柜子，一个雕花，那叫什么来着？雌雄双煞！对！” “哈哈哈哈......” 一院子的人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第131章 你家桃儿也要成婚了 “嫂子，这柜子是谁家定的，既是图案要得这样精巧，怎么要得这样急？” 笑完之后，两人又开始好奇。 “这柜子是那李柄春家的，昨天晚上了才急匆匆的过来。说是要加急打出一套箱柜出来，他家二小子说是十八那日要成亲了呢！”李嫂子和她们说着话手上也不停。 “这么急？”两人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这不是还有六天就到十八了。 “是呢，他来定这些家具我们倒不好细问他。对了，他们可有上门去请了你们？” “不曾。” 两人心说这两原身这人缘怕是不会有人去请。 “那应当是还来不及请人吧，这李柄春也真是，谁家不是十冬腊月农闲的时候办喜事，他倒好偏偏这夏日里农忙的时候娶媳妇。”李嫂子还是有些疑惑。 “你管人家呢，万一八字先生就合到那日呢。”李木匠不想自己媳妇过多的讨论别人家的事情。 “那倒是，虽然夏日里成婚的少但也不是没有，就是不知道他家这二小子娶的是哪个村的人，我不常往村里去倒是没听说再和哪家议亲。” “我们也不怎么和他们来往，倒是也不是很清楚。” 要不是今天李木匠媳妇说起，她们根本记不得村里还有赵柄春这人。 “不说他们家了，你们这次可是要打什么东西？” “正是呢，我们想请李大哥给我们打八套桌椅。”两人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八套？” “难不成你家桃儿也要成婚了？算来年纪倒是确实不小了，定的是哪家？不会就是李柄春家吧？不过这桌子倒是没必要重新做，村里办席都是你家借我家的，我家借你家的，花这钱干啥。” 李嫂子自以为猜中了，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两人一头黑线，感情她以为两人是要打桌椅回去办席呢。 “不是不是，不是吃饭的那种桌子，是学堂里面那种单人小桌。” “啊~那种桌子啊。”李嫂子有些尴尬。 “你们要定这么多学堂的桌子干啥用？”李木匠也好奇的转过头来。 “这不是我们求了村长叔，带着我们家几个皮猴，学习一下读书认字嘛。” 李木匠手上的刀一顿差点劈向了自己的大拇指，这两婆子要送自家孩子去读书？ 一家人都愣住了。 “是呢，就是之前我们来找大哥做那个酒甑子要做点东西出来卖嘛。我们想着以后若是生意能做起来，家里没一个识字的不是只能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被骗了也不知道，干脆给家里这些皮猴都送了去认字。” 他们不说话，两人只能再解释几句。 一家人这才回过神来。 “认字好认字好，当年我们也是想让天同去念书的，奈何这孩子上了两天就跑回来死活不愿意再去了，说是要和他爹学木匠活。这不是，一辈子也只能和他爹一样了。”李嫂子有些唏嘘。 “我就是不爱看那些字，看了我就头疼，就喜欢跟着爹做木工活计，我现在不是做得挺好的。”李天同不满的小声抗议他娘说木匠不好。 “干木匠没啥不好的，看天同这手艺多好呀，以后怕是要青出于蓝胜于蓝呢，嫂子你们就等着享福吧。” 有一门手艺傍身，怎么着也饿不死，两人倒不拘一定要孩子读出个什么名堂。 “那倒是，这孩子这方面随他爹。”李嫂子也颇为骄傲。 “那成，我们就不耽搁你们的事情了。李大哥你得空了再帮我们做就行，做好了让天同去叫我们一声，我们来抬。嫂子，你看这定金多少合适？” 事情说完了，两人也不打算再守在这里扯闲篇了。 “成！我把这家的做好马上就做你们的。定金什么的就不用了，我还信不过你们吗？”李木匠也爽快。 “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两人也没再纠结定金的事情，做了两次买卖这点信任还是建立起来了的。 她们一走，李嫂子在心里算了一遍。 “不对，八个人，这意思是连大树媳妇也要去读书啊？” 李木匠也回过劲来，对呀，八个人，那可不就是徐慧娘也算上了。 这村里上哪去找这样好的婆婆去，还给自家媳妇也去读书识字，这徐慧娘嫁得倒是真好。 跑完了李木匠这边，今天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回到家，孩子们还没有回来。 索性两人也不进门了，去陈方平家那院子看看是什么情况。 陈方平家院子坐落在村口，还要走上一截。 两人到的时候，孩子们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娘，婶子，这房子修得可真好。”看到她们来，梅儿放下手里的笤帚。 两人绕着房子转悠了一圈，这房子刚修起来不久，确实很新，又宽敞，用来做库房倒是浪费。 但要让她们住这里，她们也还是不太敢的。毕竟经历了她们穿过来这事，再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也不坚定了。 “是不错，收拾得怎么样了？” “这屋里挺新的，没什么需要打扫的，我们就扫了扫灰，擦了一下桌椅板凳。这会子已经收得差不多了。” 两人又带着孩子们把门边的厢房里所有东西都搬了出来，好让一会蒋公子的人送东西过来直接搬了进去。 收拾完，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郑沅让四柱守在村口，一会送东西的人来了就让他们把东西送来这边，再回去叫她们来搬东西。 村口有很多小孩子，四柱乐得去找他的小伙伴们，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今天的最后一项任务就是做毛笔了。 “大树你们以前上山的时候可有见过哪里有那种香妃竹？”想到这些孩子不认识什么香妃竹，段敏敏又补充道，“就是细细的，竹节又长又直，和我们那天搬回来那个柱子不一样。” 几个孩子都在脑子里回想这种竹子。 “以前去白羊洼割水芹菜的时候，好像见过。”徐慧娘犹豫开口，她也不是很确定。 其他孩子没有出声吗，想来是没见过哪里有。 “那行，大树你去把柴刀拿出来，你和慧娘跟我俩去看一下，你们其它人就留在家里，把之前我们没用完那些猪毛，大概理整齐一点。” 交代完家里的事情，两人带着大树和慧娘朝着她所说的那个白羊洼出发。 原本想着挖野菜的地方能有多远，没想到愣是走了半个小时才到。今天走了这么些路，两人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好在，徐慧娘的记忆没有出错，在那条洼边上的山坡上真长了一丛极好的香妃竹，总算没有白跑这趟。 这里已经是靠近大山深处了，几人不敢多做停留，三下五除二选好竹子砍了下来就往回走。 可不敢在这大山里逗留，莫说老虎豹子，就她们这战斗力，随便来个小野猪都能把她们一锅端了。 第132章 为什么会多出来八文 回到家，已经差不多到了做饭的时候。 孩子们都没在家，想来是那送东西的人到了。 放下东西，郑沅去了灶房做饭，段敏敏又带着大树和徐慧娘去那边帮忙下东西。 郑沅饭做好，她们也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阿贵和另外三个送货的伙计。 “正好，三位兄弟辛苦了，快来洗手吃饭吧。 ” “可累死我了，我今天要吃五大碗！”四柱洗完手冲出来抱着碗直奔甑子。 “你怎么不把甑子一起吃了？”郑沅笑他。 “娘，你可不知道，四大车的东西，我可一点没偷懒跟着跑了好多趟呢！要不是我人小，我估计我能把甑子都吃了！”四柱有些不服气。 四大车？ 郑沅抬眼看向段敏敏，用眼神询问了一下。 看到段敏敏点头，看来四柱没有夸张，这蒋公子倒是好手笔。 不过也能想通，这走量的东西，量确实要一次性做够。 吃完饭，阿贵带着三个伙计趁天色还早赶了回去。 原本是计划着把毛笔做出来的，但是今天跑了一天，实在是累得慌，两人也都不想动了。 明天和后天又是赶集的日子，两人第一次在没有手机、电脑之类电子产品的情况下感受到一天的时间是如此的短暂。 时间紧，于是姑娘们做冰粉的同时，郑沅和段敏敏带着男孩们把竹子分割好，然后上甑子蒸了之后找来木板绑上调直，等着赶集回来再来做剩下的东西吧。 明日和后日郑沅和段敏敏打算把孩子们都带着去，现在和蒋公子的生意慢慢就要步入正轨了，这冰粉生意就要彻底交给几个孩子了。 这两次的集市，她们也不打算卖，就打着回馈新老客户的名头请街上这些人免费吃。一来是消除上次被诬陷事件的影响，虽然已经经过府衙的宣判，但是难免有那不明真相的道听途说；二来让几个孩子露露脸，让街上这些人知道这群孩子是她们家的。 知道明天都要去镇上，还没去过的几个孩子激动坏了。 郑沅和段敏敏又拿出钱篓子，一人给了一串钱。 “娘！这么多！”四柱拎着一串钱激动得都快不会说话了。 “没错，就是这么多。你们现在数数看这一串有多少，数对了的，我们再奖励五文钱。” 看孩子们高兴，两人干脆设个彩头，顺便锻炼几个孩子数数的能力。 孩子们一听有彩头，四处散开找了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开始数手上的铜板，生怕被这些兄弟姐妹听了去。 “大树！你出去数。” 大树想和自己的媳妇一起在房间数，被撵了。 “我们两是夫妻，在一起数怎么了，两个人数，数对的概率不是还大一些。”大树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 “娘说了，这个家要公平公正，我们怎么能作弊呢。而且，谁知道我数对了你会不会把我带偏了。” 徐慧娘的声音隔着门从屋里传了出来，就是死活不愿意开门。 无奈，大树只能拎着自己的小钱串子，跑进工具房里数去了。 两人站在院子里，看着这小两口拌嘴，发出姨母笑，磕自己儿子的CP还挺甜。 其他孩子还在一个一个的扒着数的时候，二河已经老神在在的坐在檐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二河，你怎么不数了？”段敏敏好奇的问道。 “大娘，不用数，我看一眼就能知道这是多少文！”二河很自信的开口。 嚯！这么有自信。 段敏敏和郑沅对视一眼，莫不是你小子真是个天才？ 过了片刻，四处躲藏着数钱的孩子们都拎着自己的钱串子出来了，其他孩子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不自信，唯独二河脸上带着自信明媚的笑容。 “都数好了吧？” “数好了，娘！” “数好了！婶子！” “那成，我喊一二三，你们自己报出自己的数字，大声一点，不允许跟着别人改答案啊。” “一！二！三！” “八十八！” “八十八！” ...... “八十！” 一连串的报数声，孩子们都大声的喊出自己的数字，其他孩子的数字都是八十八，唯独二河响亮的喊出了八十。 看他那自信一副你们都错了的神情，其他孩子都有些不自信了。 “好了，都确定了哈？那我可要公布正确答案了哈！” “娘！等等！我能不能改？”四柱看了一眼自信的二河，咬咬牙决定跟随。 “不行，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你的答案不对呢，你大哥你姐这些不都是一个答案。” “可是......” “没有可是，等会你会感谢娘的。”郑沅冲四柱眨眨眼。 “正确答案是八十八文！恭喜除了二河之外的其他人，每人过来再领五文！” “哇！” “对啦对啦！” ...... 数对了的几人手拉手的转圈圈，四柱更是冲过来抱紧了郑沅，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娘说等下会感谢她了，他可爱死娘了。 只留下呆若木鸡的二河站在一旁，现在可真是热闹是她们的，而我什么也没有。 他不明白，明明上次娘和段大娘说，每次赶集给他们二十文，从上次发工钱到现在明明就是四次啊，那应该也是八十文，为什么会多出来八文。 郑沅走上前去拍了拍一脸郁闷的二河。 “二河，娘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觉得之前四次发了八十文，这次刚好四次也是八十文？” 二河点了点头。 “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很聪明，你看你这些哥哥姐姐们，一个都没想过这个办法，只有你想出来了。所以，娘要表扬你。” “可是呢，有时候，一点小聪明其实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在你想到有可能是八十文的时候，你应该再验证一下，对你来说不会花太多时间，但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你看你这些兄弟姐妹，他们虽然没有你聪明，但是他们静下心来仔细的一个接一个的数，数几遍，最后不也得到正确答案了吗。” “当然，娘不是说你这些小巧思是不对的，想到娘和你大娘都很满意你会举一反三，开拓思维。只是一样，娘希望你以后在思考的同时也要再仔细一点，多验证几遍，好吗？” 经过郑沅的开解，二河舒服多了。自己不是比其他人笨，只是缺一点细心罢了。 “娘，我知道了。没事，我这次得不了这五文，我今后肯定会得无数个五文。” “嗯，我们都相信你。” 郑沅满意的摸了摸二河的头，孺子可教。 “行了，收起你们的钱快去睡觉吧。明早可还要早起，特别是你四柱，你起不来我们就不带你去了。” “娘，我肯定起得来！”四柱不服气的撅着嘴。 “好啦，娘相信你，记得刷牙洗脸哟~”郑沅捏了捏他翘起来的嘴，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现在蒋公子不在家里住，徐慧娘倒是可以留在这边了，新婚夫妻分开这么几天怕是也有些体己话要说。 留下一脸娇羞的徐慧娘，一行人往段敏敏家那边去了。 第133章 没一顿打是白挨的 一夜无梦。 天上的月亮还在高高挂起，郑沅和段敏敏还做着炸鸡可乐的美梦。 “砰砰砰！” 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瞬间，梦境变成了“傅文佩，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抢男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哪！” 但砰砰砰的敲门声一阵高过一阵就没停下来，两人的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 这好像不是梦啊，真有人在敲门。 “娘！大娘！姐姐！快起床啦！” 眼见着没人出来，四柱在门外又敲了起来。 把后院的鸡都惊了起来，扑棱棱的到处飞。 嘿！这小子！ 郑沅和段敏敏穿好衣服出去，这天这么黑看着也就四点多的样子吧? 这小子发什么癫呢？ 姑娘们也全被他吵醒了，一个个迷迷瞪瞪的过去给他开门。 杏儿把门一开，四柱一溜烟的冲了进来，差点没把杏儿给撞倒，还是三妮在一边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娘！你们怎么睡得这么死，还说我起不来。”四柱得意洋洋的窜到两人面前。 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默契的伸出手一左一右的揪住四柱的耳朵。 “四柱！让你起早一点不是让你别睡，要不你看看这天色呢？是该起床的样子吗？” “四柱，要是搁我们老家那里，你这个行为叫扰民的。” “哎哟，哎哟，娘！大娘！快放开我！” 两边耳朵都被揪住，让四柱痛苦不已。 郑沅和段敏敏都快被这小子气死了，这么好的黄金睡眠时间就被这小子给捣乱了。 两人一放开，四柱可怜巴巴的摸着自己的耳朵。 “我明明就听见咱家那大公鸡叫了三遍了才起来的。” 鸡叫三遍，那这会最迟不超过五点，两人更气了。 这死孩子，小孩子恢复能力强睡多少都无所谓，我两个老婆子少睡一分钟都不得劲。 “四柱啊，以后干不了就别干这叫醒服务的活好吗？”段敏敏无奈的拍了拍四柱的头。 “不会啊，我能干叫醒的活，刚刚我把大哥和二哥都给叫醒了。” “那他们怎么说？” “大哥和大嫂出来看了一眼让我回去睡觉，二哥揍了我一顿，让我滚出去，我这不就来这边叫你们了。” 一院子的人寂静无声，你小子，没一顿打是白挨的。 看这天色，起码还能睡上一个时辰。 “走吧，都过来了也别回去了，再睡一个时辰咱们再起来。你们几个也回去再睡会吧。呵欠~”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四柱回了房间。 四柱许久没和娘一起睡，还有些不好意思。 等闻到娘身上的味道，他又觉得安心，这可比二哥那个臭男人好闻多了，以后还要和娘一起睡。 四柱这会子就想着赶集的事情，哪里还睡得着。 躺在两人中间叽叽喳喳的一会问这个一会问那个，翻来覆去的就是不愿意睡觉，还是郑沅起来给了他屁股两巴掌他才老实下来。 不过，激动的心情始终无法平复。等郑沅和段敏敏又睡过去之后他睁开了眼睛，不停在心里祈祷太阳快升起来。 一个时辰的时间太过短暂，郑沅和段敏敏感觉刚睡着一会，外面桃儿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四柱本就没睡，听到终于可以起床了，一个鲤鱼打挺蹿了起来，飞快的下床穿好衣服和鞋子。 看郑沅和段敏敏慢条斯理的，恨不得自己上手帮她俩把衣服穿好。 等一行人收拾完毕去到那边，三个孩子也收拾好了正在院子里等着他们。 “喔！赶集去了！”四柱欢欣雀跃。 看到他进来，二河一个闪身冲了过去勒住四柱：“你个臭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 被四柱吵醒之后，他就没咋睡着，这会气死了。 “二哥！我错了，放过我吧！娘！你看他！” 两人带着姑娘们去做冰任由他们笑闹并不上前插手，做好了冰一家人吵吵闹闹的朝着村口走去。 到了牛车那里，赵有旺正百无聊赖的甩着鞭子抽打着路边野草上的露珠，牛车上只有一个姑娘。 看到她们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过来，赵有旺立马站直了身子，脸上开始绽放出巨大的笑容。 嗐呀，是财神爷来了。 天知道刚刚就来了李家这小姑娘的时候，他都想直接不跑这一趟了。若不是想着郑沅她们每个集市都得去，他真是想叫李溪溪自个走路去了。 没想到，还是大树娘和桃儿娘给力。 赵有旺费劲的把郑沅他们带着的东西拎上车，人再坐上去就差不多满了。 郑沅她们这次足足带了六桶冰粉，就是为了把名声口碑再拓宽一点。 车也满了，这会想来也不会有人来了，赵有旺一甩鞭子牛车开始缓慢前行。 “大树娘，桃儿娘，今日带了这么些东西去赶集啊？” “是的，赵大哥，今日真是麻烦你了，一会到了镇上你也一起喝一碗冰粉。” 赵有旺一听有冰粉喝，回味着之前那冰冰凉凉的滋味，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 “那就多谢两位妹子了！” 一路上，赵有旺热情的和一家人东拉西扯，郑沅和段敏敏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打发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郑沅老感觉车上那姑娘时不时的看向她们这边。 可当她转过头去，那姑娘又看向了别处，似乎从来没有看向这边。 可能是自己多疑了吧，郑沅收回了目光。 四柱一开始还精神抖擞，随着牛车晃晃悠悠的，加上昨晚太激动没咋睡，很快困意就上来了。靠着郑沅，睡得口水直流。 到镇上的时候，口水都流了出来打湿了郑沅的衣袖。 “醒醒！到镇上啦！” 郑沅拍了拍四柱的脸蛋，嫌弃的拨开他的脑袋。 “到啦？！” 四柱睁开眼睛，一瞬间弹射起步，飞快的跳下牛车。 娘都多久没带他上镇上来啦。 孩子们也都一个个的跳下牛车，一脸兴奋的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特别是从来没有来过的杏儿和梅儿，这镇子已经是她们见过最繁华的地方了。 郑沅和段敏敏跟着跳下牛车，拎着冰粉桶。 “走吧！孩儿们！” 一群人正要往集市里去，那李溪溪脸色微红，走到两人面前。 “郑大娘，段大娘，今天我能不能跟着你们啊？我第一次来镇上不是很熟悉。”细声细气的说完，李溪溪一脸期盼的看着两人。 这？ 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这又是什么路数？ 不过路数不明，一律拒绝加入群聊。 “我们今天还要卖冰粉不能带你逛，几个孩子也都要帮忙。别怕，这镇子一点都不大，你只要办完事按时回来你有旺叔这等着就行。” 俩人可不是那圣母心，小姑娘卖卖惨，撒撒娇就同情心泛滥。 虽然这会还不知道这女孩有什么目的，但这么多年的小说电视经验告诉她们，主动接近的需要防范。 李溪溪没想到两人会干脆利落的拒绝她，眼眶一红可怜巴巴的看向她们，就要落下泪来。 郑沅和段敏敏见状内心直呼卧槽！警铃大响。 于是没等这李溪溪开口，转身就快速往集市走去，孩子们不明所以，也跟着追了上去。 李溪溪嘴里的话还停留在喉咙里，看着一家人飞快跑掉的背影，在原地生气的跺脚。 但人家态度已经这么明显了，李溪溪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也没好意思再跟上去。 第134章 全场冰粉由郑老板和段老板买单 一家人顺利进了集市。 经常跟着跑的三个孩子倒还好，其他几个孩子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了似的。 看着这也新奇，看见那也新奇，时不时发出惊呼声。 郑沅和段敏敏失笑，照这情况明天带她们去永定县城，非得有几个脱臼的下巴不可。 “别忙着看热闹，身上带着的钱小心藏好哈，等会被小贼摸去了，可就没了。” 孩子们一听，慌忙伸手去摸自己的钱袋子还在不在。摸到还稳当当的放在自己内襟里，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却再也不敢四处张望了，一只手捏着衣襟，紧张兮兮的注意着路过他们的每一个人。 两人无奈扶额，让你们小心一点不是让你们明晃晃的告诉贼，我怀里有好东西，快来偷吧。 罢了，她俩注意看着点就行，省得说多了孩子们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走吧，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郑沅和段敏敏带着一群孩子朝着经常去的早点摊走去。 现在家里算稍微有点钱了，孩子们也被她俩有钱就得今天花的理论洗脑了，倒也对在外面花钱吃饭的事情淡然了。 早点摊老板已经和她们熟悉了，见两人带着一群孩子过来，热情的迎了上来。 “哎哟，两位嫂子，这是带着孩子们来赶集呢？快进来坐快进来坐。” “是呢。”两人也微笑回应。 “瞧瞧！瞧瞧！这些姑娘小子长得多好呢！” “快，叫叔叔、婶婶。” 几个孩子乖乖问好，摊主夫妇俩忙不迭的应声，直夸孩子教得好。 两人也跟着看向几个孩子，别说，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孩子们脸上的肉都多了起来，身量好像也高了不少。 之前对比她俩刚来那会是好多了，再不是那面黄肌瘦的样子。 两人满意的点点头，养猪初具效果，还得继续努力。 “你们自己看看想吃点什么，跟老板说。” 看着早点摊上繁多的花样，几个孩子早都等不及了。 只是第一次在外面点东西，始终有些拘谨，催了半天才一个个的上去，大多点了一碗素面条。 郑沅和段敏敏大手一挥，全给他们换成了肉沫面条，又加了些包子油条之类的。 而早就点了肉面条的二河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骄傲的端起自己的碗。 孩子们看着满满的一桌也都食指大动，端起碗稀哩呼噜的开始吃起来。 只是这吃进嘴里的味道嘛，倒是不咋滴。 四柱悄咪咪的挪了过来，凑到郑沅耳朵耳边小声说：“娘，我觉得没有你做的好吃~” 说完，还警惕的看了一眼忙碌的老板，生怕被老板听见他说的话。 郑沅看他那样子，觉得甚是可爱，没忍住吧唧亲了他脸蛋一口。 四柱当场石化然后立马又娇羞起来，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骄傲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哥哥姐姐们。 哈哈！娘亲我啦！你们比我大怎么了，还不是没有得到娘的亲亲。 小人得志让他表现得淋漓尽致。 但不得不说他这把刀子是会扎心的，其他孩子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包括段敏敏家的几个女孩，也是一脸的羡慕。 偏偏当事的两个娘，埋头干着饭，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吃完早餐，时间还早，郑沅和段敏敏打算把东西放在老板这里，带着孩子们逛一逛集市。 她们经常来吃又大方，老板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 除了三个经常跟着她们跑的孩子，三妮只来过一次镇上，四柱以前来过但是也是好久之前了，杏儿和梅儿更是从来没来过，徐慧娘没成亲之前也只来过一次。 这次大伙兜里又有了钱，更是对这集市充满了好奇。 每一个摊位都要上去看一下，然后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 但直到把这小小的集市转了一圈，这群孩子愣是没有出钱买一件东西。 郑沅和段敏敏很是好奇，不应该啊，小时候要是爸爸妈妈给了一百块钱去赶集，那她俩恨不得把整条街上的东西都买个遍，不花完誓不罢休。 “你们怎么都不买东西？”两人还是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不知道要买啥，我感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三妮捏着自己的小钱包一脸苦恼。 “明天不是要去县城嘛，我今天先不买，等明天我再买，县城的东西肯定比这镇上的东西好。而且我刚刚已经问过价格了，等明天去县城也不怕被坑。”二河一脸的自信。 其他孩子听到他这理论，恍然大悟，对哦，一下子都捂住了钱包，计划着明天去县城大买特买。 郑沅和段敏敏真是对二河这小子刮目相看了，这小脑袋瓜子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啊。 原本以为是不舍得花，没想到是考虑了这么老些。 “行吧，那你们要逛的继续逛，不想逛的就和我们一起回早点摊坐一会，待会时间差不多了回来帮忙就行。” 逛了这么半天，这破鞋底子又硬，郑沅和段敏敏感觉脚底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干脆让孩子们自己逛去。 最后也没有一个孩子跟着她们回去，虽然不买，但是不耽搁她们对一切东西好奇。而且经二河那么一说，几个孩子都留了心眼，特意去打听了想买的东西的价格。 日头逐渐升高，孩子们也回来了，是时候开始摆摊了。 今天主要是来送冰粉，倒不需要找那人流量大的位置。 两人干脆在早点摊子旁边找了块空旷的地方，省得搬着一堆东西跑来跑去，地方宽敞，一会人来了也能站得下。 今天就由梅儿和杏儿负责收钱，其他几个姑娘负责舀冰粉，三个小子负责洗碗。 至于她们嘛，自然是吆喝洗白加维持秩序了。 孩子们一个个的捏着自己的工具，紧张得不行，看了看淡定得两个娘，心里才稍微平静了下来。 “来来来！今日姐妹冰粉为了回馈新老顾客，全场冰粉由郑老板和段老板买单，三文钱一碗的冰粉不要钱啦！” 两人的声音嘹亮又清脆，再加上今天天气热，早就有人在找她们的摊位了。两人这一吆喝，很快就吸引来了人。 但人们有些不敢相信，三文钱一碗的冰粉说送就送啦？莫不是什么套路不成？ “两位嫂子，你们刚刚说这冰粉不要钱啦？” “是的，这位兄弟，今日冰粉统统不要钱，都是送给大家吃的！” “这是为何？”围观的人不解。 “这不是我们前些日子在永定县城被那小人诬陷，说我们冰粉有毒。还好围观的父老乡亲没有被他蒙蔽帮我们作证，县令大人和一众差爷眼明心亮识破了他的计策还了我们清白。” “没有大家的信任我们姐妹冰粉也不能开下去，没有县令大人的秉公执法我们也不能洗清冤屈。我们姐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唯有这冰粉还稍微拿得出手，所以今天才来镇上，免费送冰粉，感谢大家的照顾，感谢咱们有一位深明大义的父母官！” 第135章 比鬼更可怕的是穷 吃瓜是人们的天性，两人这一番解释，说了大概又没有完全说，围观的人很快纷纷议论了起来。 有那上个集市在永定县城或是听人说了这件事的，知道些内情，就开始和周围的人解释。 一个传一个，很快人群里一阵哗然，不知道她们还经历了这等糟心事。 有骂那混混和书生的，有称赞马县令真是个好官的，一时人声鼎沸。 要的就是这效果。 “来来来！各位父老乡亲，这边排队啦！”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涌了过来，越来越多的人嘴里在说着这件事，郑沅和段敏敏知道差不多了。 两人冲着三个舀冰粉的女孩点点头，开始指挥着围观的老百姓排成三列。 送冰粉活动正式开始！ 有免费的吃的，还是三文钱一碗的冰粉，众人哪有不听话的，自觉的就排成了三队。 孩子们得了令快速的行动起来，一碗碗的冰粉递了出去，一个个的碗递了回来，繁忙而有序。 而郑沅和段敏敏维持秩序的同时，时不时的在人群中再讲几句之前的事情，一句不提自己的委屈，只把围观的百姓和马县令说得多么的明察秋毫，断案如神。 那些领了免费冰粉的人，原本以为免费的怕是只会是纯冰粉，没想到还是足足的冰足足的糖，可见她们的诚意。 而且吃人家的嘴短，于是放下碗，又自发的到后面来给后面源源不断赶来的人说她们的事情。 就这样，不到一会街上路过的一条狗都能知道她们的委屈和县令大人的神武了。 送冰粉比卖冰粉可快多了。 虽然今日准备了满满的六大桶冰粉，可还是不一会就快要见底了。 老百姓都是淳朴的人，知道这是送的也很少有人再来领第二碗的，所以送到最后几乎过来的人都吃上了。 还剩最后一点，郑沅叫了二河和四柱送了去给赵有旺和早餐铺老板，就算是彻底送空了。 喝完冰粉的众人并没有很快散去，三人一堆五人一群的讨论着。 之前吃过的自然是赞她们有情有义，实诚，这送的冰粉和卖的没什么两样；之前舍不得花三文钱的这次吃到了这冰粉，感叹难怪能卖三文钱一碗，无形中也拉动了客源消费。 郑沅和段敏敏带着孩子们收拾了残局，再次向周围的百姓表达了感谢之后，就带着几个孩子回去了。 孩子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场面，感觉整条街上的人都在夸她们，在回家的路上才反应过来，一个个激动得唾沫横飞。 赵有旺和李溪溪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联想到之前官差来给她们送银子的事，更是对她们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十里八乡的没听说过谁进了县衙还能大摇大摆的出来，还能领银子的。 李溪溪看着她们的眼神更加灼热了起来，郑沅和段敏敏不咋爱搭理她，她就拉着几个姑娘说话。 姑娘们年纪小，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只当同村的伙伴，也热情的拉了她加入自家的群聊。 一路欢声笑语，回到家正好是晌午。 回到家，东西还没放好呢，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从陈家老宅那个方向跑了过来。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一群人就进了院子里。 “大树娘，你选我吧，你看我力气可大着呢！” “还有我，还有我，这村里没有多少人能比我的力气大！” “对呀！对呀！不然我们现在就给你们扛几根木头回来！” 说着那群人就要往门外走去，郑沅和段敏敏反应过来，忙追上去拦。 这时候，陈老太太也跑了进来，气都还没喘匀，忙拦住了一群人。 “呼~呼~刚子娘，都说了人满了，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呼~呼~” 郑沅和段敏敏忙上去扶住陈老太太，帮她顺气。也是为难这小老太太了，追着这群人一路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呢？ 原来是今儿一大早，村里没选上那些人就想来郑沅家这里求求情，结果一家人都去赶集了，大门紧闭。 她们只好围在老太太那里，乞求她再多招几个人，老太太自然是不同意，一伙人拉扯半天。听说郑沅她们回来了，才放过了老太太朝这边来了。 觉得气顺得差不多了，老太太才开口：“真不是我老婆子为难你们，实在是人已经选满了，佳明媳妇她们也要不了这么些人啊。” 一群人还是可怜巴巴的扭过头来祈求的看着郑沅和段敏敏。 还是村里的日子太苦了，有这在家门口就能赚钱的活计，自然是个个都想抓住机会。 看她们想说话，老太太生怕这些人会因着选不上把事情全怪在两人头上，抢在她们前面开口。 “这个事她们已经全部交由我负责了，选哪些人不选哪些人都是我定下的，你们就别在这里为难她们了。” 知道老太太的心思，郑沅和段敏敏一左一右的拉着老太太的手安抚的揉了揉。 “各位叔伯婶子，哥哥嫂子，我们目前招的工确实不需要那么多，既然我娘已经定下人来了，那就按照我娘定下来的名单。我们也知道各位的心情，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自然是想着大家的。” “虽然我们这里做工的人不要那么多，但是我们现在要收那山上的野核桃，带壳的我们按照一文钱一斤收，若是剥好的核桃肉，我们按照五文钱一斤收。若是你们家里有去年收回来的野核桃，都可以拿到我娘那里去，我们都收。” 正好炼核桃油需要大量的核桃，省得去街上买了，也给这些村民找一点营收。 听到这话，一群人脸上又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有那去年家里捡了很多回来的自然喜笑颜开，家里没有那么多的或者没有的，难掩失望，但也琢磨着再去山上看看还有没有被那山耗子漏下的漏网之鱼，或者去哪再收一点。 这山上的野核桃不是大灾年没有多少人吃，肉没有多少，干了还又苦又涩的。 “大树娘！桃儿娘！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们只管去收了来，无论多少我们都收。到时候麻烦你们都送到陈方平家，我娘在那里给各位过秤。” “陈方平家？” 一行人从欣喜中回过神来，脸上带着不解和一丝恐惧。 老太太更是捏紧两人的手。 “为什么要送去陈方平家？” “这不是家里院子太小，施展不开嘛，所以我们就租了那院子来做工。” 两人也没有多说。 “那成，我们这就先回去收山核桃去了。” 村里人虽然对那房子多少带点恐惧，但比鬼更可怕的是穷，听她们说租了那房子做工也没有多纠结。 一群人又闹哄哄的散去了。 第136章 好歹也算是个小东家 “你俩为啥要租那个房子？你俩不知道那房子不干净啊？” 等人群一走，老太太紧张兮兮的询问两人。 两人被她如临大敌的模样逗得想笑，但是老太太一记眼刀，硬生生让两人勾起的嘴角又放了下去。 “娘，这不是我们两家院子又矮又小，牛车也进不来，那里方便一点嘛。我们去看了，可宽敞了。” “我自然是知道宽敞了 ，但那房子不干净，你们这是要做生意的事情不吉利啊！”老太太一副不是你俩疯了就是我疯了的神情。 “大娘，哪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再说了，我们那么多人在里面做工，就算有也会被这么老些人气给吓跑了。难不成那东西杀了一个两个，还能把这几十号人一起带走了？”段敏敏一脸笃定。 郑沅直接挽上老太太的手：“你老人家就放心的帮我们做监工吧，没经过你的同意又给你找了一个活，娘不会生气吧？嗯？娘~娘~” 看两人这黏黏糊糊的表情，老太太知道她们又要整那死出。 忙抽出手来，装模作样的抖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表示自己被恶心到了。 “我生哪门子的气，我一天白赚二十文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是怕你们着了那东西的道。多邪门，红红火火的一家人就这么败了。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吃的盐少了，就是不信这些东西，人家老辈子都说有问题，你们非要往那里钻。” “我们知道的娘，不过我们就是大白天的去那里做做工，人这么多还有你坐镇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现在村里哪里能找到这么好的位置，还有这么大一个院子供我们使的。” “倒也是，做生意哪有这么容易的，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不然我叫你爹去找个道士来驱驱邪咱们再进去？”老太太还是有些担心。 两人真是哭笑不得。 “娘，不用了，我们早都进去打扫过了，你看我们不是还全须全尾的站在这，没病没灾的。你放心，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我们肯定第一时间撤出来。” “对了，大娘，我们要的那些人你已经全选好了吗？”不想再让老太太纠结这个事情，段敏敏赶紧转移了话题。 “选好了，昨日你们走了之后，村上的人一股接一股的来，就没停过。”老太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给你们报报有哪些人吧，你们心里也好有个底，万一对谁不满意的，我再去找人家说不要就是。” “不用不用，娘选的自然是好的，我们完全相信娘，反正后边也是你来管理这些人。” 村里这些人只存在于两个原身的记忆里，她们也懒得一个一个的翻出来对号入座，连忙阻止了老太太即将脱口而出的报人名。 “那也成，你们啥时候开始上工啊？我好去告诉那些人，省得她们心里不安定，一天跑八百次我们家，吃饭都吃不安生。” 想起从昨天到今天早上一波接一波的人，陈老太太就头疼。 “我们后日就开始上工，娘，你就通知她们后日巳时在陈方平家宅子门口集合吧。” “巳时？这么晚？” “娘，不晚，咱们下午干到申时四刻呢。一天四个时辰，已经是很长时间了。” 两人已经想好了，就是朝九晚六，中间一个小时的休息吃饭时间，八小时工作制。 前世吃够了社畜的苦，这把伞就由她俩撑起来吧。 老太太却是很不理解。 “四个时辰就算长了？这村里谁家不是一天五六个时辰在地里折腾还嫌天光短，活计干不完，偏你们只干四个时辰就嫌时间长了。你们看着吧，这做计件的活，怕是人家下钟了还不愿意走呢。” 虽然这样说，但是老太太倒也不再多话。她深知这是郑沅和段敏敏的生意，她不能插嘴太多。 “那我这就去通知她们。对了，有个事要跟你们说一下。咱们家你大嫂和昌安，能不能也给安排进去。虽说也是有那么一点私心，但是我敢保证，你大嫂的手上活计村上没几个人比得上。还有昌安，年纪轻轻的，人也细心，绝对不会比那些没选上的人差。” “再一个呢，我想着外人总归没有自家人上心。他们两个跟着一起，在我看不过来的地方，他们还能帮着看顾一下。” 老太太说的倒不是假话，她那大嫂的针线活在这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好，昌安也是正值壮年，手上一把子力气。 且若是老太太真的存了私心，大可不必和他们说，直接把一家人都安排了进去，到时候她们总不至于直接撵了他们。 陈老太太看她俩不说话，心里又开始忐忑起来。这是生气了？早知道就听老头子的，不安排自家人了。 老太太有些后悔。 “不成的话也没事，你们放心，我这就去再找两个人过来。”两人的沉默让老太太慌了神。 两人拉住要往外走的老太太。 “娘，你想什么呢，我们既把这个事情交给了你，那就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你，你选谁我们都是没意见的。” “只不过，大嫂和昌安确实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做工。” 果然，还是不信任老大一家吗？ 老太太有些沮丧，这段时间老二媳妇和老大家相处得这么好，她还以为老二媳妇已经彻底想开了呢。 看老太太的神色，两人就知道老太太又想多了，赶忙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娘，我们不让大嫂和昌安去和他们一起做工，是有另外的事情让他们做呢。我们这次要做的这个东西，必须得板板正正的，马虎不得。所以要让大嫂和昌安帮我们把关，做出来他们负责检查，合格之后才算数，按合格的数量给做工的人发钱。” 老太太听得一愣一愣的：“啥东西还需要派两个人把关？我自己一个人看着不就行了。” “娘，你是把控全局的，你去把控质量那谁来给我们看着那些人。” “可是，他俩能行吗？”老太太还是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行的，这东西不难。你回去给嫂子和昌安说一声，看看他们愿不愿意来给我们把这个关，跟你的工钱也是一样的，每天二十文。” “那有啥不同意的，不用问她们了。” 老太太心想看着人家干活就能得二十文，这么便宜的事情，傻子才不干。 “行了，这些人也真是的，耽搁了这么一会。我看着你们刚回来怕是也还没吃饭吧？可需要我给你们做饭？” “哪有用得着你老人家给我们做饭了，家里那么多人呢，不用娘你费手。娘，你留在这吃晌午不？” “不了不了，我们早饭吃得晚，你们快弄了吃吧。我就不在这扯闲篇了，我得赶紧去村里再找两个人上来，也通知一下那些人后日来上工。这家里也得安排一下，后日里咱们也算是正式上工了。你们几个也拾掇拾掇，好歹也算是个小东家了，没得让人家笑话。” 小老太太出门的背影都带着欢快 第137章 给县令大人戴高帽 一家人都围着帮忙，很快晌午饭就做好了。 因着半夜四柱折腾，再加上六大桶冰粉忙活了一早上，大家困意都上来了。 一个人开始打着哈欠，很快大家都跟着打哈欠，院子里只听得见一声高过一声的哈欠声。 果然哈欠是会传染的。 郑沅和段敏敏也困得不行，干脆让大家都睡个午觉，正好她们穿过来还从来没有机会睡个午觉。 想着明天还得去县城，几个孩子怕耽搁事，不想去睡，愣是被两人强制撵去了房间。 外面烈日骄阳，小破茅草屋里却是难得的凉爽，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等两人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院子里静悄悄的。还以为姑娘们都没起呢，过去一看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想来是过去了。 两人晃晃悠悠的走到郑沅家，院子里已经全是饭香了，几个姑娘已经把晚饭弄好了。 这就开始享到女儿福啦！ 郑沅和段敏敏看着几个姑娘，简直是越看越满意，怎么就那么贴心呢。再看三个在院子里傻乐的小子，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刚喂完猪和鸡，又找了猪草的三个男孩，怎么突然感觉娘和大娘看他们的眼神带了嫌弃，可又摸不着头脑。 吃完晚饭，就要准备明日去县城的冰粉了，明日县城人更是多，起码得准备个十桶。 人多倒也快，只是家里没有那么多桶，今天忙里忙慌的直接忘了这茬。 只能叫了四柱和二河去陈家老宅借了几个过来。 一家人忙活到天刚擦黑，也全部弄完了。 刚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赵有旺来了。 “大树娘，桃儿娘，我问过了明日没有去县城的，牛车可以按你们的时间出发。”他并不进来就站在远门在朝里喊。 因为这次去县城要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下午回来时候两人已经和赵有旺打过商量了。 如果有村里人去县城的，让他先把村里人送去了再来接她们；如果没有的话，那就等着她们收拾得差不多了，辰时出发。 因为东西多，她们按照包车的价格四十文一趟给他。 没有人去县城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又不用早起，也不用在家里等着，十一点左右去到县城正正好。 “好嘞！还劳烦赵大哥跑一趟，进来喝口水吧。” “不了不了，你们知道就行。我就回去了，明早我在村口等你们啊。” 赵有旺很是高兴，不用早起，一来一回还能比平时多赚二十多文，何乐而不为？ 平日里村里人坐车都大包小包的，也没见谁像这赵家的和陈家的，多给一文钱。 其实，他刚刚去村里跑了一圈，也有两三个要去县城的。只不过他告诉人家他有些不舒服明日就不去县城了，愣是把那几个要去县城的说了放弃了。 就这两三个人还得早起跑一趟，要是平日里的话也就算了，现在陈家和赵家这些人要包车，这两三人个人就不够看了。 赵有旺走了之后，郑沅和段敏敏千叮万嘱四柱今晚不许自己起床，等她们过来叫他才可以起来，两人生怕少说一句，他能鸡叫一声就来敲门。 得到了四柱肯定的保证，两人才放心的回去睡觉。 下午睡了一觉，加上没有四柱的捣乱，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的时候倒也不觉得很困难。 收拾好了东西，一家人拎着桶走到村口坐车。 一来一回就有八十文，赵有旺现在算是把两人当成财神爷了，帮着她们忙上忙下的。 人加上十几个桶，满满当当的塞了一车。 等牛车晃到县城的时候，时间正好。 孩子们还来不及感慨城墙的巍峨，已经被两个娘拖拽着朝集市去。 看到进城还要交钱，几个孩子更是咂舌，这县城规矩真多。可是看着那些佩刀的官爷，几个孩子又一声不敢吭，只低着头跟着郑沅和段敏敏朝前走。 今日守城的领头还是林彪，这会子进城的人不多，他们也不忙，两人走到跟前和他打了声招呼。 林彪也认出了这一家人，冲她们点了点头。 一行人进城直奔集市，找了个稍微宽敞一些的地方，按照上次的分工摆开了摊子。 正式开始卖之前，郑沅让大树提了一些送去给守城的士兵，二河提了一些送去县衙。 两个小子跑得飞快，很快就回来了，看着他们手里空掉的桶，两人知道这是都收下了。 于是郑沅和段敏敏仍旧按照昨天那套说辞，开始吆喝起来。 本来上次那事情就是发生在县城，后面县衙又张贴了告示，不少人都知道了此事。 这会两人一吆喝，瞬间摊子面前排起了长队。 县城的人太多了，碗不够用，还有人自己从家里带碗来。 有些领了冰粉的也不急着走，围在两人周围等两人闲下来和两人聊两句。 “两位妹子，你们可真是大方，这三文钱一碗的冰粉说送就送啊？我看着这些怕是有个上千碗了。”一个老太太端着自家的碗一边喝一边咂舌。 郑沅和段敏敏对她有点印象，上次付三在摊子面前闹事，这婶子帮她们说了几句话。 “婶子，没有你们上次的仗义直言，我们这会子怕是已经被那付三讹得家破人亡了。我们虽然穷，但是也是知道感恩的，一碗冰粉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我们不过说几句话而已，哪里就值得你们这么大手笔。你们是个好的，这么些孩子，拉扯大不容易啊，以后还是得手紧一点，不然可怎么过日子哟。”那老太太还是又叮嘱了两人几句。 两人也感念她心善，又去给她添了一碗。 “说来这事情还得感谢咱们的县太爷，若不是他明察秋毫，我们怕是也要着了道了。说来，今日这冰粉还是托了县太爷的福。” 两人又把功劳往马大人头上引。 “是呢，那日我也去看了，马大人真真是个好官。” “可不是，那付三还想狡辩呢，马大人已经把证据都给搜集过来了。” “以前我还觉得这县衙恐怖得很，现在看来咱们县的老爷实实在在是个好官，看来以后遇到了事情还是得去寻他做主。” “这是咱们永定县的福气啊！” ...... 不多会围观的人群都开始讨论起这县令大人是多么的秉公执法，勤政为民了。 这边动静闹得这样大，早就有差役前来查看，郑沅和段敏敏照样也打了一碗冰粉递上前去。 前来巡视的差役听见周围的人都在夸他们县令大人和县衙办差的兄弟，别提有多开心了。三两口喝完了手里的冰粉，就回县衙去禀告马县令。 马志明正在写公文，手边还放了一碗刚刚二河送过来的冰粉。 听见差役的禀告，马县令放下了手里的笔，端起冰粉抿了一口，若有所思。 很快又笑了起来。 跟在一旁的主簿奇道：“大人，为何发笑？” “这两位妇人着实聪明，倒是会给咱们戴高帽，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主簿略一想也摇头笑了起来：“确实。” 第138章 谁在造谣古代人不吃下水 郑沅和段敏敏自是不知道马县令对她们有了这样一番评价，还在卖力的宣传着永定府衙是多么的公正严明。 今日带来的这么多冰粉，也没有坚持多大一会，就全部送出去了。 有那不好意思白吃了她们冰粉的，主动留下帮她们收拾残局，甚至有的还拿出了自己手上有的东西，塞给她们。 本来郑沅和段敏敏是坚决不收的，可是那些叔伯婶子们见她们不收，直接强塞进孩子们的怀里。郑沅和段敏敏想还回去也不成，一个劲的说是给孩子们吃的，死活也不让她们拿出来。 郑沅和段敏敏看着一个个饱经沧桑却仍旧淳朴的老百姓，一时有些眼热，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不停的对着他们道谢。 可塞东西的实在是太多了，两人只能带着孩子们收好东西，飞快的钻出人群。 再待下去，只怕是几个人就要拿不下了。 饶是她们跑得快，今天带来的桶里都又装满了东西。 等跑远了一家人才停下来看，里面可真是五花八门。 萝卜、白菜，馒头、碎布头、鸡蛋、干蘑菇、干豆角......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她们桶里没有的。 最离谱的是四柱的怀里还有一只叽叽叫着的小鸡。 两人大为震惊，这小鸡仔怕是都能买两碗冰粉了。想要送回去，可是四柱也是一问三不知，这鸡咋出现在他怀里的，他完全没印象。 没办法，只能带回去了。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们，这会子家里日子好过起来，可以养些鸡了，一会去找一下卖小鸡仔的摊子。 这两次冰粉大派送，倒是把家里的库存消耗得差不多了，得补给了。 到了杂货铺，那掌柜正端着一碗冰粉靠在柜台后面喝得惬意。 看她们进来掌柜的眼睛一亮，放下冰粉碗迎了出来。 “嗐呀，两位嫂子，我就猜到你们要来。我家小二去排队领冰粉，回来可给我说了，两位嫂子真是大气啊~托了你们的福，我在这小店还能得一碗清凉。” “掌柜的客气了，多亏了你们支持我们冰粉生意才能做下去呀，咱们呀都是托了县太爷的福呢，才能过这么平静安稳的生活。”两人也跟他客套的闲扯几句。 “对对对！是托了咱们这位马大人的福！”掌柜的也立马大声跟上，生怕马屁拍得不到位，被外面的人听了去。 “哎哟，这是家里的孩子们吧，从前只见了这三个，没成想家里还有这么些孩子呢，两位嫂子真是不容易！” “来，伯伯请你们吃糖。”掌柜的从柜台上拿了几块饴糖出来递给孩子们。 几个孩子并不敢接，只抬头看向郑沅和段敏敏。 “快拿着吧，谢谢这位......这位杨伯伯。” 磕巴半天段敏敏才想起来这掌柜的好像是姓杨，看他没什么反应想来是对的。 得了两个娘的同意，孩子们才道谢接过饴糖，却也舍不得吃，小心的放在自己口袋里。 “两位嫂子真是能干，孩子也教养得这么好。”杨掌柜看着几个孩子乖巧，心里也喜欢。 “是呢，咱们家这几个孩子都很不错。” 郑沅和段敏敏也不谦虚，主打就是不搞打压式教育那一套。 “杨掌柜，我们姐妹今日还是要买老三样，你可得给我们便宜一点。” 闲篇扯完就是正事了。 “哎哟，两位嫂子我可是诚心想和你们做生意的，哪次不是给的最优价格，放心吧。” 于是两人又在杂货铺里扫荡了一圈，不仅买了做冰粉老三样，还补充了些调料，小工具之类的。 这蒋公子走了几天，张员外府上也没有送东西来了，家里的东西倒是快用完了。 一下子花了六百多文，掌柜的高兴，直接给她们抹了零，六百整带走一大堆东西。 不过刚刚热情的老百姓已经把她们桶给塞满了，只能叫掌柜的给她们找了两个麻袋才堪堪塞下。 孩子们已经看呆了，饶是知道两个娘的战斗力，但每一次看到她们扫货还是会被震惊。 带着这大桶小包的逛街也不方便，郑沅和段敏敏干脆给掌柜的说了声，把她们这些东西暂时放在杂货铺的后院，等他们逛完街再回来拿。 掌柜的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直接叫来伙计帮她们搬了进去。 这县城可比那中和镇要大得多也繁华得多，这会子可以放心大胆的开始逛了，孩子们都很兴奋。 “你们自己逛去吧，只是二河你带好四柱啊，还有杏儿和三妮，你们跟紧姐姐们，小心那拍花子。若是情况不对，你们就往人群里钻然后大喊大叫，知道了吗？” 每个人想买的东西不一样，再说大人跟着孩子们也逛得不自在，两人干脆大手一挥让孩子们自己逛去。 只是不免担心几个小的，这古代拍花子也很恐怖。 “知道了，娘，我会看好弟弟妹妹们的。”大树作为大哥点头应下。 想来光天化日的，而且大多数人都认识了几个孩子应当是没什么事，两人也就放心的逛自己的去了。 来时已经想好了，今天要买的东西，两人直奔目的地而去。 首先是布料，做小衣服和月事带的需求还是比较大，得再买一点。还有就是这鞋子，得买些布料回去让姑娘们纳几双出来，两人脚上穿的这双鞋底子都快掉了。 很快两人就从布料店里满载而归，接下来就是肉铺了。 还是那个摊位，今日结束得早，肉铺上还有好些好肉。 老板自然是记得她们的，今早还去领了一碗冰粉，这会子看见两人也是热情得很。 和老板寒暄片刻，两人直接下手买了二十斤五花肉和十斤瘦肉，老板更是笑得开心。 拎好东西要走，郑沅看到了案板下面泡着的猪大肠。 想到后世的卤味，倒有些馋了。 “老板，你这猪大肠能不能送我们？” 郑沅自信开口，那些小说电视剧不是说古代人都不吃猪下水的吗。 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无礼的要求。 看老板不说话，两人抬头看向他。 老板这才面露难色：“两位婶子，这点猪大肠可足足有五斤多呢，这实在是送不了啊？” 送不了？不要的东西不都是搭了送的吗？ 见两人疑惑，老板生怕得罪了这两大客户：“这大肠一斤十五文，五六斤咋滴也得七八十文了，我们这小本生意实在是亏不起啊～” “若是你们要的话，我按十三文一斤给你们可行？这已经是最最便宜的了，这街上没有哪家卖这个价格的。” 老板面露难色，小心翼翼的看着两人。 好家伙，到底是谁在造谣古代人不吃猪下水的，真是上了鬼子的当了。 “不用了不用了，老板我们开玩笑的，你莫要当真。” 两人扔下一句话，脚底抹油跑了。 太尴尬了！ 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手里还抓着猪大肠的老板一脸的莫名其妙。 第139章 买小鸡小鸭 两人把东西拎回杂货铺放着，和掌柜打听了一下小鸡在哪个方向卖，又出了门。 看着两人这么大手笔，杨掌柜一阵咂舌，真是大气。光看穿着，谁能想到她们有这么大的手笔。 这卖家禽牲畜的在另外一条街上，两人顺着掌柜的指引，很快就到了。 一走进这条街道，混合着各种动物粪便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给两人熏个跟头。 好在这卖家禽的就在入口处，倒不用再走进去。 卖小鸡的有好几家，两人并不着急上去，在一旁看了许久，最终朝着一个妇人的摊位走去。 数她的小鸡崽体格子最大，最活泼，叽叽喳喳的。 这时代可没有兽药，一定得买健康的鸡苗，不然一生病就白买了。 “嫂子，你这小鸡怎么卖的？”两人在摊位面前蹲下。 都快散场了，这妇人正愁今天这小鸡又卖不出去，两人的到来让她看到了希望。 “妹子，我这鸡苗六文钱一只。不是我自夸，你们看我这小鸡眼睛亮堂，鸡爪光亮不干瘪，屁股周边的毛都干净着呢。瞅瞅，我一只手都还险些抓不住，精神也好得很。” 那妇人抓着一只拼命挣扎的小鸡，一一展示给她们看。 两人点点头，这倒是实话，以前爷爷奶奶带着她们去赶集挑鸡苗也是这么挑的。 “嫂子，你这里我们全要了，可能少一点？” 粗略数了数，这里笼子里大概有个十多只，全要了也不多。 听到两人全要了，这妇人很是激动，原本以为又要拿回去了，没成想遇到两个大主顾。这鸡崽越大吃得越多，还卖不上价，价低了吧自己亏，价高了没人买。 “妹子，你全拿了，我送一只鸭苗给你们可行？我这鸡苗确实好，如果不是快散场了，我也是舍不得搭一只鸭苗进去的。你们看这鸭苗，也是一样精神得很，我卖也是要五文钱一只的。”妇人又从旁边的笼子里抓出一只小鸭子递给她们看。 两人这才注意到这妇人旁边还有个笼子，里面都是毛茸茸的小鸭子，看着有个七八只的样子。 鸭子好啊，带几只回去可以吃吃稻田里的杂草和虫子，之前她们怎么就忘记了这茬。 而且这鸭竟然比鸡便宜，这可太合适了。 “嫂子，你这鸭子我们也全要了。这么着也不多说了，我们全要了，你一样送我们一只成不成？” 没想到这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妇人这么大气，卖小鸡的妇人都快高兴得晕过去了。 这鸡苗还好说，这鸭子身上鸭骚味重，做出来不好入口，除非是孕妇要吃鸭蛋，不然基本上没啥人买。 之前儿媳妇坐月子时候，亲家那边送了两只鸭子来。这鸭子又争气孵出来了一窝，若不是家里实在没人爱吃她也不会想着拿来碰碰运气。 “成成成！就这样，我看你们也没带趁手的工具，这两个笼子也送你们了吧。” 两人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 最后数下来小鸡是十五只，小鸭是八只，各减去一只，那就是一百一十九文。 两人麻利的付了钱，拎着两笼子叽叽喳喳的小鸡小鸭往回走。 回到杂货铺，孩子们还没回来。 干等着实在无聊，两人干脆把四柱刚刚收到那只小鸡放和这些小鸡小鸭一起，又去买了些瓜子花生之类的小零嘴，无聊时候也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再次回来，孩子们也大包小包的抱着走到了门口。 看到她们，一个个叽叽喳喳的给郑沅和段敏敏展示着自己买的东西。 “拿上东西走吧，咱们到车上去说，别让你们赵伯伯时间等长了。” 一群孩子闹哄哄的，吵得两人头都大了，赶紧催促着拎东西走人。 只是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加上之前人家塞给她们的，根本抱不下。只能又厚着脸皮和掌柜的要了两个麻袋，把能塞进去的东西都给塞进去了，才勉强拿下了。 杨掌柜目送这一家人大包小包狼狈远去的背影，有些好笑。要说她们穷吧，买了这么多东西；要说她们有钱吧，这模样就像是来逃荒似的。 一家人回到牛车那边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赵有旺把牛车赶到阴凉处在车板上睡得正香，还是四柱一声喊才把他叫醒。 看着她们大包小包的东西也是吓了一跳，这两人莫不是带着孩子们去县城打劫了不成，买这老些东西。 最后东西全部装上车，愣是比早上来时候还高出一大截。 好在这些东西轻巧，不比冰粉重，不然这老牛怕是要被压弯了腰。 两人歉疚的摸了摸老牛的头，抱一丝啊牛哥。 因着今天就她们一家人，逛了好一会没着急赶回来。等牛车回到村里，好些人家都吃完晚饭了。 一家人正下着东西呢，刚吃完饭出来溜达的平远娘远远的看到了她们。 正感叹这家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突然看到了旁边跟着忙前忙后搬东西的赵有旺。 怒火腾的一下冒了起来，一把丢开嘴里正在剔牙的篾条，怒气冲冲的跑了过去。 “好你个赵有旺，你不是说你身体不舒服，今天不去县城了吗？怎么着，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你的鬼魂不成？看来现在是靠到有钱人，倒是不想做咱们这些穷人的生意了。” 郑沅和段敏敏一脸懵，这是咋回事？ 赵有旺没想到这住在村尾的平远娘会跑到村口来，还正好遇上了他们，一下子脸胀得通红。 “不是不是，没有的事，乡里乡亲的我怎么会不想做你们的生意。这不是昨晚我确实不是很舒服，怕耽搁了你们的事。后来大树娘和桃儿娘今天有急事必须要去一趟城里，她们找来的时候已经辰时了，我那会睡醒已经不怎么难受了，这才带着她们去的镇上。是吧，两位妹子？” 赵有旺一边解释，一边冲着两人露出乞求的眼神。 好家伙，两人也差不多听明白了。 就说今天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去城里，原来是赵有旺这老小子因为她们这单包车生意，撒谎说自己今天不跑了，结果被人家逮个正着。 想着不能让人家以为是自己家多出了钱，让赵有旺不拉村里人，两人只能帮着找有旺圆场。 “没错，平远娘，昨晚赵大哥也去告诉我们他不舒服了。只是今早我们实在是必须得去一趟城里，才厚着脸皮求到他那里，赵大哥心善忍着难受起来送了我们。” 看着两人也帮着赵有旺说话，而且说得言之凿凿的，平远娘扫了一眼赵有旺。 “是吗？” “那可不，那会已经辰时了，你们去城里也赶不上早集了，所以我才没叫你们。我们走的时候晚，有不少村里人都看到过，你可以去问问的。”赵有旺一脸坚定。 “行吧，那是我太冲动了，倒是吓到你们了，这么多东西我帮你们吧？”平远娘不好意思的冲着两人笑了笑。 她想着既然这么晚才去的，村里肯定有人看到，谅这赵有旺也不敢说谎。 “不用！不用！”两人哪好意思让人家搬东西。 可拒绝的话刚出口，平远娘已经一手拎着一包东西飞快的朝她们家的方向去了。 这平远娘倒是个爽快利落的人。 第140章 大哥你不讲武德 一家人也忙慌的收了东西，把钱给赵有旺然后追着平远娘去 了。 等一家人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时候，人家平远娘早就悠闲的等在家门口继续剔牙了。 看郑沅和段敏敏喘得和牛似的，平远娘吐掉嘴里剔牙的草杆子，嫌弃上来接过她们手里的东西。 “我说你这两老婆子，之前干仗时候的牛劲呢？这么点子路，看你们给累的！你儿子不是说你能抬起四百斤重的碾子？” 郑沅和段敏敏听得一头黑线，感情你老人家是专门来嘲笑我们的呗？ 郑沅回身瞪了一眼四柱，丢大人了！被人家贴脸开大嘲讽。 四柱一脸的心虚，别过头去不敢看自己的娘。 “平远娘真会开玩笑，小孩子嘴上没把门的，说着玩呢。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帮我们搬了这老些东西。” “快进来坐会，喝口水歇一会，我们马上把饭做出来一起对付吃一口。”郑沅一边打开门往里搬东西，一边招呼着平远娘。 “不了，我刚吃过。你们还没吃饭呢？这一天也够忙的，我家里还有些，若是你们不嫌弃，我去端了来，省得你们忙活了。” “不麻烦了，我们家里孩子多，端来端去的麻烦，我们在家里随便对付一口就行。”段敏敏摆摆手。 “那成，你们归置，我就先回去了。” 平远娘也不纠结，她们说不要她也就不多话，转身就走。 留下一屋子的人看着她大步远去的背影。 这平远娘膀大腰圆的，说话声音也粗，刚刚那几句跟要和她们吵架似的。看来倒是人不坏，只是嘴快爽直罢了。 东西全搬进堂屋，由段敏敏带着几个姑娘分类归置，郑沅则是带着桃儿去做饭。 几个小子要去后院搭两个窝棚出来，这小鸡和小鸭还太小，不能和那些大的关在一起，不然会被啄。 帮着把东西归置整齐，三妮和杏儿就往后院去了。 两个小姑娘对这些小动物喜欢得紧，迫不及待的去看窝棚搭得如何。看他们搭得差不多了，又收了不少干松针和稻草放了进去，小鸡小鸭放了进去就乖乖的蹲在那打盹。 “娘，我能不能拿些东西去给小鸡小鸭吃？”害怕它们晚上会饿，两人又跑到前院问段敏敏。 “可以，你们去找两个破碗，装点水和玉米面拿去放在窝棚就是。” 两个小姑娘高兴的找碗，给小鸡小鸭准备食物。 “三妮，杏儿，这么喜欢吗？”看她们喜欢得紧，郑沅抓着锅铲问道。 两人撅着屁股搅拌着碗里的玉米面，头也不回却回答得坚定：“喜欢！” “那成，我们就封你们为饲养员，行不行？” “啥叫饲养员啊？” 这会两人终于舍得抬起头来，手上还粘满了玉米糊糊，疑惑的看着俩人。 “饲养员，就是每天负责喂这些小鸡小鸭，然后还要带着小鸭子去咱们两家地里转一圈，能不能做到？” “能！” “能！” 两个小姑娘回答得斩钉截铁，这个差事简直太合她们的心意了。 “不过，娘，为什么要把小鸭子赶去田里呀？”三妮不是很理解。 “首先呢是这小鸭子喜欢玩水，让它们每天去田里游一圈，它们玩高兴了就会快快长大。还有最重要的原因呢是这田里啊有很多害虫，会来偷咱们的稻谷吃，小鸭子就放在田里就会去捉那些害虫，那我们的水稻收成就会好一点。小鸭子也会吃草，但是却不会吃稻苗，到时候新长出来的草，也不用我们废劲去拔了。” “哇！小鸭子这么厉害！那我们要多拿点东西去给它们吃，让他们快快长大捉害虫。”两人听完，更喜欢了。 端了水和面糊就往后院去喂小鸡小鸭，直到吃饭了两人还舍不得回来，一直蹲那跟它们说话。 还是郑沅冲着窗外喊，两人才恋恋不舍的跑了回来。 吃完饭收拾好，两人打着哈欠就要回去睡觉了，今天也着实累得慌。 刚要出门呢，大树拿着两个布包着的东西扭捏走到两人面前，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红着脸把东西递了过来。 郑沅和段敏敏看他扭捏的样子，也有些好奇，啥东西？这大树扭捏成这个样子。 两人掀开布，两根木头簪子分别躺在布中间。 郑沅的上面雕着一朵梅花，段敏敏的上面雕了一朵桃花。 两人抬头看向大树：“这是给我们的？” “是的，娘，大娘。” 大树脸更红了，声音细得跟蚊子似的。 但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她们吗，生怕两人不喜欢。 围观了过程的其他孩子石化了。 不是，大哥你不讲武德，闷声干大事啊？ 要送两个娘东西，为什么不通知咱们，整得咱们像一群大傻子似的。 几个孩子慌忙寻找自己今天带回来的东西，可还有什么适合送给两个娘的。 在一群孩子疯狂翻找的时候，段敏敏和郑沅把簪子拿了起来，把头上那根早都残缺不堪的簪子拔了下来，然后用新的簪子把头发挽了上去。 “好看吗？”挽好之后，两人臭美的转着圈问孩子们。 “好看！” “好看！” “娘，大娘，你们和仙女似的。” ...... 孩子们的赞美声一声高过一声，生怕声音小了又被其他人比下去了。 “大树，我和你大娘很喜欢，谢谢你呀。”两人一左一右捏住了大树的脸，疯狂揉搓了几下。 大树脸更红了，乐得都要晕过去了。 “那你有没有给你媳妇买？” “买了的，我给慧娘买了好些，是吧？慧娘。”大树急急表示。 徐慧娘蚊子哼哼似的嗯了一声，脸羞得通红。 “那就对了，成家了就要对媳妇天下第一好。以后啊你的工钱就存下来，都花在慧娘身上，知道了吗？” 大树拉过徐慧娘的手，忙不迭的点头。 徐慧娘脸羞得更红了，又挣不开大树的手，只能伸手去掐大树。 大树呵呵傻乐，就是不放开自己媳妇的手。 “娘，大娘，我也有！我也有！” 四柱挤开秀恩爱的大哥大嫂，献宝似的递上来一个陀螺和一串糖葫芦，那糖葫芦还被吃掉了一个。 看着这独特的礼物，两人哭笑不得。 四柱啊，没有送的其实可以不送的。 “四柱，你确定你舍得把这个送给我们？”郑沅拿起陀螺问他。 “舍得舍得，只是娘，你们不玩的时候能不能借我玩一玩。”四柱一脸的不好意思。 一家人被他这话逗得大笑起来，你小子，这算盘打得够响的。 “让开吧你，娘，你看看这个。” 二河挤上前来，塞了两个东西到两人手里，两人还没看清楚呢，其他孩子也一窝蜂的涌上来往她俩手里塞东西。 两人呆愣的看着手里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头绳、糖人、竹猫儿、彩绸花、糕点...... “哈哈哈哈......” 这些孩子真是太可爱了，两人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 孩子们也知道自己的礼物实在离谱，但还是硬着头皮等着两个娘的夸奖。 “行了行了，心意领了，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吧，谢谢我的臭宝贝们啦！” 看孩子们还不动，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们。 两人明白了过来，走到孩子们面前一左一右的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捏过去。 舒服了～ 孩子们仰着被捏红的小脸，一脸满足。 郑沅和段敏敏简直受不了这死出，把东西全还给了孩子们，转身回那边睡觉去了。 第141章 多大都还是孩子 这一夜郑沅睡得不是很安稳，总感觉哪里不太舒服。 第二日刚坐起来，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天杀的，她的姨妈也来报到了。 原本段敏敏都来了一个多星期了，她都还没动静，郑沅还侥幸的想自己是不是已经绝经，不用遭这罪了。 结果好嘛，昨天累了一天倒把姨妈给召唤来了。 看她呆愣愣的坐在床上也不下来，段敏敏也猜到这是姨妈来了。 “元宝，是不是姨妈来了？” 看郑沅点头，她嘚瑟了起来：“嗐呀，看来古代掌管姨妈的神还是没放过你，我就说这么些年的姐妹，不可能光我一人受罪。” 郑沅一个枕头扔了过去：“你这没良心的。” 段敏敏手一捞接了过来，走过来把郑沅摁到床上睡着，然后把被子拉到郑沅下巴下面，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郑沅。 “哦~我亲爱的元宝，你可冤枉我了，我不过是庆祝咱们还在年轻，年轻就要醒着拼！” “神金！”郑沅被她阴阳怪气的调调逗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小元宝，你睡着吧，我这就去给你拿月事带和准备爱心红糖水。” 她一放手，郑沅伸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不用了，我感觉我不是很疼，就小肚子那里稍微有点感觉，你的姨妈我的姨妈好像不一样！” 说完郑沅得意的看了一眼段敏敏。 什么？段敏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合着小丑竟是我自己？为什么！为什么穿过来了，还是只有我才会姨妈疼！”段敏敏冲过来抱着郑沅不甘的摇晃。 郑沅被她晃得头晕：“行了行了，不是要给我准备爱心红糖水吗？还不快去。” “哼！想得美！”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段敏敏还是口嫌体正直的给郑沅拿来了月事带，又带着桃儿先过去那边给郑沅熬着红糖水。 等郑沅收拾好过来，红糖水也正好熬了出来。一碗红糖水下肚，郑沅小肚子那里唯一一点轻微的不舒服也没有了。 看着郑沅一身轻松的样子，段敏敏羡慕坏了，这体质怎么穿越了还带跟随技能的，不公平啊。 今日是工厂正式上工的日子，得早点过去。 桃儿带着几个姐妹麻利的在灶房忙活，早饭很快就做好了。 吃完饭，郑沅和段敏敏让孩子们把之前做好的那身新衣服都找出来，今天穿上去厂子那边。 这新衣服已经做好有些日子了，但是一家人都舍不得穿，还在压箱底。 就连昨前天上街都没舍得穿，就是等着今天这个好日子。 老太太说得对，明天就是开厂的日子，是新的开始，一家人自然也要有新的气象。 虽然一直舍不得穿，但是孩子们每天睡觉前都要拿出来摸一摸，这会子碰上这个机会可以穿了，自然也是十分激动的。 郑沅和段敏敏先穿好了，在院子里等着孩子们。 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的穿好衣服走了出来，郑沅和段敏敏眼前一亮。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这小新衣服一穿，精气神都不是一个档次了。 虽然是麻布衣服，但是几个姑娘做得仔细，都是一个个量好了尺寸再做的，所以孩子们穿在身上特别合身板正。 再加上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孩子们都长了不少肉，看着更是水灵喜庆。 “走吧！” 两人抱着东西在前面走着，孩子们一串排在后面跟着，谁看了不说一句家庭兴旺啊。 还没到陈方平家呢，远远的就看到老陈家一家和上工的人都在门口等着了，还有好些看热闹的村民守在不远处。 两人寻思她们也没晚啊，怎么就全到齐了。 不好意思让大家都等她们，两人加快的步伐。 陈老太太看见她们过来，赶紧叫陈老爷子点火。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一阵阵炮仗声伴随着火药味传了过来。 把一家人吓了一跳，停住了步伐。 这是怎么个事？ 郑沅和段敏敏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她们也没安排这个环节啊。 见她们不往前来，老太太急得大喊：“愣着干嘛？快过来呀！一会鞭炮炸完了，就驱不了邪祟了！” 两人回过神来，赶忙快速跑了过去。 好在鞭炮炸完之前，一家人总算跑到了门口，没有耽搁驱邪大事。 鞭炮声音一停，老爷子迈着小方步，举了三根香在一家人周围甩了甩，然后嘴里念念有词。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 念完之后，郑重的又朝大门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在门槛边上。 虽然两人不懂这些流程，但是也能看得出来老爷子和老太太是想着拜一拜能冲冲这宅子的邪气，让她们顺顺利利的。 两人没想到他们会对自家的事情这么上心，有些想哭。 “娘，这是爹和你的主意啊？这一大串鞭炮多贵啊。” 吸着鼻子，两人又黏黏糊糊的挽上陈老太太。 “你们年轻的考虑不周全，不是只有我们这些老东西帮你们考虑了。始终这宅子出过这么多事，走一圈要放心一点。这点鞭炮值得几个钱，只要顺顺利利的，花多少钱都值得。” 两人更感动了，扭着身子就要往老太太身上贴。 老太太赶忙掰开了两个正要落在她肩上的头：“你俩别整这死出，没看到这么些人都在看着吗，这么大年纪，都是要做大生意的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不让靠，两人也就不再强求，嬉皮笑脸的看着老太太。 “这不是因为大娘你在嘛，我们多大也还是个孩子。” 老太太对这些话很是受用，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就你们会说，去吧，开门进去吧，别耽搁了时辰。” 郑沅掏出钥匙打开门锁。 “大家，都进来吧！” 一家人并着老陈家的人先走了进去，做工的人看她们直接就进去了，也鼓了鼓气，几个一堆相携进入了宅子。 这里动静闹得这样大，陈方平的大哥陈方圆早就得到了消息，看着一行人进了大门，眼里露出了阴鸷的表情，转身走了。 一进大门，众人才发现这里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阴森恐怖嘛。 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东西也还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甚至灰尘都没有多少，要是不知道，还以为这里一直有人住呢。 看宅子这样好，来上工的人总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有几个被选中来上工的甚至还专门去找人求了驱邪避祸的东西，放在心口，这下看来倒是白花这个钱了。 但转念一想，表面上看不出来不代表没事，又摸了摸放在心口的东西定了定神。 郑沅和段敏敏她们并不着急着安排事情，先带着一家人把库房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分门别类的摆在檐下。 看主人家没说话，上工的人也不敢乱跑，想上去帮忙，两人也没让。 于是一群人，只能百无聊赖的站在院子里打量着这宅子。 别说，越看这宅子，越觉得修得很好，怎么就会出那样的事呢？ 第142章 我们办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 东西全部搬出来之后，郑沅和段敏敏站在了堂屋的檐下。 众人看她们站在上面也立时住了声。 郑沅先站了出来：“各位乡亲们，今日是我们厂子正式开工的日子。我们知道大家都急着想知道我们这个厂子是做什么？难不难？工钱怎么结算？现在我们就一一给大家解答。首先，由我来告诉大家关于工钱和管理的事情，我知道这是大家最关心的事情。” “你们之前也听我娘说过了，咱们这里不是按天算的，是按做出来的东西算的。但是这做东西做出来了能不能拿到钱，还得经过我们的检验，合格了才能算钱。” “啥？还得检验？那不是你们怎么说都可以？”人群中立时有人不同意了。 “就是啊，检验那不是就由你们说了算，合不合格我们也不知道啊。” “大树娘，乡亲们不容易，你可不能这么坑乡亲们！” 两人还没说话呢，陈老太太听到这话可不乐意了。 “嘿！你个王小青，我家老二媳妇怎么就坑你了？若不是你前天说家里困难，加上我看你手艺确实不错，才收了你。你倒好，话还没说完呢，你搁这唱反调！你不愿意干，后面有的是人干呢。” “那你之前也没说还要检验的事情啊。”那个叫王小青的妇人小声嘟囔着。 “这计件的东西，不看合不合格，难不成你做的是个屎她们也得收下不成！本来这厂子她们也可以不在村里开，就是想着给这些邻里乡亲多点营生，才硬是求了蒋公子开在老槐箐。”老太太气得够呛。 其它人心里多少也犯嘀咕，毕竟这两人以前在村里可不是什么善茬。但听老太太这样一说，又有些羞愧，于是都垂着头默不作声。 郑沅和段敏敏忙过去帮她顺气，示意她这事有她们呢。 老太太气哼哼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感觉自己辜负了两人的信任，选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我们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你们放心，我们既然敢在村子里开这个厂子，就绝对不会干那欺瞒乡亲的事情。” “待会交代完毕之后，我们会现场演示给大家如何做，然后摆出合格的样品，每个人都可以看，可以上手摸。” “到时候如果判定你们做的东西不合格，你们也可以提出异议，我们会解释给你们具体哪里有问题。” “当然，如果你们还是觉得我们会在这中间弄虚作假，不信任我们，那你们现在也可以选择退出。我们办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绝不会干那强人所难的事情。” 说完，两人就定定的看着底下的人，等着她们的动作。 底下却是没有一个人挪动。 老太太悄摸的翻了个白眼，刚刚不是挺能吗，这会让退出了又一个都舍不得，刚刚那质问的语气呢。 “好，既然大家都不退出，那我们就默认你们同意了我们的规矩。今后大家在我们这里做工，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下面我就说说上工和工钱的事情。” 见没人退出，郑沅也不打算纠结刚刚那些质问的人，有疑问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们上工时间是巳时到下午申时四刻，不供午饭，中间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你们可以回家吃个晌午或是休息都行。如果家里有事你们不来上工的需要提前请假，不能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没有请假擅自不来的，一天扣五文钱，累计三天不来那我们工厂就不要了。” “然后每日下工前你们把各自做好的东西拿到我大嫂和昌安那里检查，检查合格之后她们会把你们的数量登记好，我们每个月月底按照合格数量合计发放工钱。” 说完，郑沅给她们留了些反应的时间。 “可有什么问题？” “那个，陈家嫂子，我想问一下，你这东西难不难？”开口问话的是赵春花。 她虽然刚刚一直没说话，但是现在也担心万一这东西太难一天做不成几个，那还不如去盘地呢。 “这个东西不难，一会段姐姐会给你们演示。各位都是村里心灵手巧之人，一天做个百十来个我相信不是太难的事。” 百十来个？！ 地下的人瞬间沸腾了起来，虽然他们算数不是很好，但这百十来个一天怎么不得赚个二十多文。 “那快教我们做吧！” 他们是一刻也等不了，这耽搁的不是时间是他们的命啊。 “别急，你们站到檐坎上面来，我们在下面给你们演示。” 段敏敏带着四柱把上次他们做的那套工具拿了出来，蹲在院子里就开始演示。 “我们这东西分成两步，分别是刷柄钻孔和刷头绑线的制作，力气大一些的就来做刷柄，手巧一些的就来做刷头。想来我大娘已经给你们说过钻孔每合格四个一文钱，绑线每合格六个一文钱。你们也不要觉得钻孔划算，这钻孔相比较比较繁琐花的时间也不会比绑线少。” “那我就先来给你们演示钻刷柄。这个是我们的工具，很简单，一会我们会发材料，你们自己制作一个。”段敏敏举起手中的钻孔弓。 “首先制作刷柄的一组需要把竹子劈成这么宽的竹片，不求你们一模一样，但是至少看起来不能偏差太大，否则视为不合格。然后修成这样一头大，下面细溜的样子。” “这一步完成后，不能立马就行钻孔，你们每天上工时候兜里就带几根细碳过来，在这上面比划着确定钻孔给的位置。就像这样。”接过四柱手里的木炭，段敏敏在上面比划起来。 “一个柄上我们就钻两排，每排四个，务必要做到横平竖直。再一个孔洞不能过大，但是也不能过小，影响了下一步绑线。” 段敏敏带着四柱，一会就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刷柄。 “这也不难嘛！”一个汉子自信开口。 段敏敏看了他一眼：“确实不难，可要做好确实需要细心，就拜托各位在做的时候仔细一些。” “接下来就是下一道工序，绑线了，由梅儿来给你们演示。”段敏敏针线活不好，就不露这个怯了。 梅儿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但也没有多害怕，淡定的拿起麻线和针头，麻利的开始穿针引线绑猪毛。 “这一步需要注意的就是绑扎牢固，不能一扯就掉毛。绑完之后，留个这么长的茬，然后具剪刀把多余的修剪掉就是一个完好的成品了。”梅儿一边做，段敏敏一边在旁边讲解。 看到做这些东西并不复杂，上工的人都安下心来。 “大树娘，桃儿娘，你们做这个东西是干啥使的，怎么奇奇怪怪的？”有人好奇的问道。 “这是人家贵人和她们合伙的生意，她们只负责做罢了，怎么会告诉她们用来干啥，尽瞎打听！”两人还没回话，陈老太太已经站出来了。 本来还心存好奇的其他人听到老太太这样说，也歇下了打听的心思。 也好，她们想的也是暂时还不能告诉大家这东西的用处。 虽然村里这些人都没用过，但难保他们知道用途之后到处去说，被那有心的人听了去。 第143章 窝工补偿 “今日我们要说的就是这些了，你们可还有什么问题吗？” 底下的人纷纷摇头。 “既然没问题了，那现在你们就按照当时我娘招工时候分好的工种上前来领各自的工具。做刷柄的在二河那里领，绑线的在梅儿那里领。” “不过我先说好，这工具一人只有一套，你们各自保管好。如果是正常做工时候坏的，可以来这里领新的，但若是自己弄丢的，那我们就不提供新的了。” 没等她说完，众人已经蜂拥挤上前去领取自己的工具去了，生怕晚了领不到。 各自领好一套工具以后，做刷柄的二十个人围着段敏敏让她帮忙看这钻孔的弓要怎么做。 挤在外面看不到的几个人，转身去找了四柱，让四柱帮忙看。 四柱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一天，看那骄傲的样子，要是有尾巴恨不得把尾巴翘上了天。 绑线的十个人不用做工具，有些着急。 “大树娘，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别着急，你们先等一会，他们做工具也不用多大一会。而且这猪毛也要稍微处理一下，你们若是觉得无聊可以看一下他们需不需要帮忙。” 郑沅安抚了众人，忙带着几个孩子跑到灶房里开始搅拌石灰水给猪毛脱脂。 今天有些失误了，忘记提前给猪毛脱脂了，也不知道这点时间脱脂够不够。 半个时辰以后，刷柄组的工具已经全部做好调试完了。 工具做好，众人就忙不迭的领了材料开始制作刷柄。 段敏敏就在一旁看着他们做，时不时指点两句。 开始几个总是有些做不好，浪费了几根金丝竹。他们抬起头看着段敏敏有些忐忑，会不会因为这个扣他们的工钱。 “没事，哪有一开始就做得完美的，人都有第一次，多练练就行。只要以后你们能做得又快又好，这几根竹子就不算白浪费。” 段敏敏看出了他们的担心，出声安慰。 有了主人家这些话，众人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也感激她们的大度，做得愈发用心。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做出来的刷柄就已经满足要求了。 “做好以后你们注意上面的毛刺也磨一磨，不能剌了后面做工人的手，要是谁做的剌了别人的手，被赖上了我们可不负责哈。” 段敏敏检查了几个，觉得做得甚好，叮嘱了一下细节。 看着刷柄组的人做得热火朝天，绑线组的坐不住了。 “桃儿娘，我们啥时候可以开始做呀？” “别着急，等我去灶房看看。”段敏敏安抚着急的众人，自己去了灶房看是什么情况。 “元宝，猪毛可以了吗？” 郑沅用水拈起一撮猪毛放到鼻下闻了闻，随即嫌弃的拿开递给段敏敏：“我觉得不是很行，这股子猪骚味还是很浓烈，你闻闻看。” “谢邀，人在国外就不闻了。”段敏敏摆摆手，“上次我们做牙刷那猪毛忙着去看热闹可是泡了好久，这怎么着怕是也得一夜。” “那可如何是好，那些婶子还在外面等着呢，也怪我，昨天愣是没想起这茬事。”郑沅有些气恼。 “没事，区区小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让这些婶子先回去，明日再来就是。刚刚我也想过了，两个组同一天开工的话其实也有些麻烦。” “绑线组的要想开工，那必须先把钻孔组的数量给人家登记了，不然肯定会扯皮。这做一个就去记一个，一天的时间还不够折腾的，出不了效率。倒不如让绑线组的回去歇息一天，然后第二天来就可以顺畅的接手前一天钻孔组钻出来的刷柄。” 郑沅点点头：“这倒是的。还有说起计数这个事情，我倒想起了还有个事要做在前面。” “什么事？” “就是计数的方法，我大嫂肯定是不认识数的，昌安我记得好像是上过几年学堂，但是过去这么些年了，怕是也记不得多少了。让她们计数，我们得紧急培训一下阿拉伯数字。” “对对对！这繁体字，等他们记清楚黄花菜都凉了。”段敏敏深以为然。 什么阿拉伯数字？姑娘们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 “只是耽搁了人家半天，怕是也得给点补偿，不然她们怕是心里多少也会不舒服。” “这倒好说，那我们就按照每个人五文钱给她们一点窝工补偿吧。这钱就不从蒋公子给的那本钱里面出了，也算是我们自己管理失误，这五十文也是我们该出的。” “可以，那我们出去告诉她们一声吧，把钱给人家也好叫她们去忙自己的事。” 郑沅和段敏敏一出灶房，绑线组的就围了上来。 “怎么样？我们可以开工了吗？” “今日是我们考虑不周，还没有把猪毛给处理好，今日是不能够开工了。” 这话一出，绑线组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望。 “啊？那这不是耽搁事嘛！”有人先说了出来。 其他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也是有点不舒服的。人家钻孔组的干得热火朝天，这一天就是二十来文，她们却是只能干看着，还耽搁了半天时间。 陈老太太看形势不对，就想上来说几句，被郑沅用眼神安抚住了。 “各位稍安勿躁，这是我们考虑不周造成的，我们认，断不会白白耽搁了各位半天的时间。我们商量过了，这半天时间我们每个人补偿你们五文钱。你们这会就跟着我们回去，领了钱你们就先回去忙活自己的事，明日再来上工吧。” 什么？啥事也没有干还能领五文钱。 这下不仅是绑线组的惊呆了，连热火朝天的钻孔组都抬起头看向了她们。 陈老太太急得要死，这不就是耽搁半天时间的事情嘛，怎么还够得上赔五文钱的，这两败家子。 但郑沅一直冲她轻轻摇头，她才没有上前来。 “不用了，大树娘桃儿娘，耽搁半天不是啥事。” “对呀对呀，哪里就值得五文钱了。” “这刷柄就在这难不成还会跑了不成，明天我们多干一会不就挣回来了，这五文钱我不要。” ......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不要这五文钱。 刚刚着急不过也是害怕少挣一天的钱，这会子郑沅和段敏敏主动要给她们五文钱补偿，她们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要的，本来就是我们不对，耽搁了大家的时间。或是你们不愿意跑的话，我们回去拿了过来发给你们也成。” “嗐呀，你俩真是有钱烧得慌不成，说不要就是不要，你们拿来了我们也不会要的。我这就回家去了，明日再来。”一个年纪稍微比她两大的妇人转身就朝院外走。 郑沅和段敏敏对这人有些印象，是村里陈兴才的媳妇，大家都叫她兴才嫂。 有了兴才嫂这带头的，剩下的都说着不要不要就朝门外去了，不一会绑线组的都走光了。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两人失笑。这村里尽是些嘴上不饶人，但内心绵软的人。 不管是因为有人带头不好意思要，还是真心的为她们考虑，她们都收下这份好意。 第144章 叫阿拉伯的奶奶 这事情解决，就要开始计量人员的岗前培训了。 两人把陈老太太、李树花和陈昌安连带着所有孩子都叫进去了堂屋。 “干啥呀？外面这么多人干着活呢，我们还得去看着呢。”陈老太太着急的伸着头往外看。 “娘，耽搁不了多少事。”郑沅把老太太拉过去坐下。 “有啥事快说吧！” 郑沅好笑的看着像是屁股上长了钉子的老太太，也不再卖关子。 “咱们不是每日下班前都得给工人算合格的数量嘛，我想着除了昌安上过几年学，其他人都没有学过怎么计数。数个数我相信你们是没问题的，可是要记在纸上 可能就有些困难了。所以，我和阿敏学到一个新的计数办法，特别简单一会就能学会，这会就先教给你们。” “我一把年纪了，还学啥，学我也学不进去，这么些小的，还用我个老太太上手不成，我就不学了，我去外面看着他们干活。” 老太太听到要学东西，立马就站了起来朝外走。 想着老太太也一把年纪了，要学个新东西确实也费力，两人也就没有强求。她不愿意的话，也就由她去了。 郑沅拿起一根刚刚在灶孔里扒拉出来的碳棍，把从一到十的阿拉伯数字写在了地上。 看着这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几人一头雾水。 “娘，你写的这是啥啊？怎么奇形怪状的。”二河研究了半天没看出什么规律来。 “别急，等我们给你们一个一个的讲解。” 写完数字，郑沅拿起一根长竹子指着地上的数字：“这个呢叫阿拉伯数字，是我和阿敏之前在街上遇上个老奶奶，她教给我们的。现在呢，我们就来教给你们......” “娘，为什么叫阿拉伯数字呀？” 郑沅正要往下说呢，就被四柱打断了。 “因为教我们那个老奶奶叫阿拉伯，所以我们为了感谢她就取名叫阿拉伯数字了。” 两人也不想解释什么叫阿拉伯国家，干脆胡编乱造。 “还有姓阿的？”四柱惊呼。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姓阿有什么奇怪的。好了别扯有的没的了，好好听着我要开始讲课了。” 两人也是怕了四柱这十万个为什么，赶紧抓紧时间走流程。 “我们一边读，你们一边记。这个是一，就跟个柱棍似的，简单吧，很快就能记住了；这是二，像不像咱们家那几个小鸭子；这是三，像不像咱们的耳朵......” 两人连比带划，手舞足蹈的给几人讲解着十个数字，把学前班的知识都给刨了出来。 一遍讲完，看着众人一知半解的眼神，两人就知道不太行。 于是又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可有记住几个了？”两人讲完看向几人。 “差不多能记住了，但是我也不是很确定。”二河挠挠头想说自己全记住了，又怕娘真的问他又答不出来。 其他人则是默不作声。 “没事，学个新东西也不是那么快的。这样吧，你们分几个人去找元宝，分几个人来找我。我们写你们一个一个的来认，如果哪个不会再重点学习就行。” 几人一听立马如临大敌，一个个紧张得都不敢上前来。 特别是李树花，就她一个长辈，到时候还比不过这些孩子，那可丢大人了。 郑沅和段敏敏想说我们懂你们的感受，这不就是当年课堂上学了个新东西，然后老师要一个一个的抽查学习成果的感觉嘛。 当年觉得难熬，这会转变了角色，倒是挺不错的。 没管他们心里有多忐忑，两人把地上的数字一擦，直接开始点名拉了过来准备抽查。 看着被擦掉的数字，几人内心哀嚎，还想着可以看着这顺序推，也被无情的抹去了。 第一个被抽到的是二河和大树。 “这是什么？”郑沅写出一个4。 “四！”二河自信回答。 “这是什么？”段敏敏指着7问大树。 “七！”大树回答得也很干脆。 两人一连把一到十都问完了，这俩小子都答出来了。 二河聪明两人是知道的，大树这么短时间也全记下来倒是让两人意外。 “不错，下一个。” 两人又接连抽了剩下的所有人，掌握得都不错，偶尔错那么一两个纠正了也就记得了。 只有四柱这个榆木脑袋，指五说九，指七说四，还纠正不过来，简直是你说追狗他说撵鸡，把郑沅气得够呛。 还说小朋友学习能力比较强，想来他应该是学得最快的那一个，没想到他是最拉的。 原本还对他读书考点功名回来有些期待的老母亲，深深的怀疑之前的想法。 不过他还小，慢慢教也就是了，两人也没揪着他不放，接着就开始教十以外的数字。 记住了十以内的数字，其实十以外的规律就很好找了，两人教得很顺利，没一会除了四柱其他人都掌握得七七八八了。 四柱这个拖后腿的，两人直接放弃了。 学会了接下来就是检验成果了，两人搬来一堆竹竿随意的分成几堆，开始让几人上来数，数完之后把数据登记上。 大多数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除了陈昌安，其他人没用过笔所以在纸上写得歪歪扭扭的。 几个人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字很是不好意思，郑沅和段敏敏倒不是很在意，她俩的字也写得不是很好。 “只要看得清就行，写得好不好看不重要。”两人宽慰道。 “可是娘，他们的名字我们不会写诶，一会怎么写啊。”二河提出疑问。 这倒是，刚刚两人没想过这个问题，又不能暴露她们认识字的事情。 正为难的时候，瞥见了一旁站在的陈昌安，两人瞬间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诶～昌安，你小时候不是上过几年学堂？那你应当能写不少字吧？” “啊？我......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而且也没有学多少就回来了，都多少年没有看过书摸过笔了，我怕是不行。”陈昌安推拒。 “能写多少写多少，只要能区分外面那些人就行了。来，你先把会的字先写上去，我们看看。” 段敏敏把炭棍塞到了陈昌安手里。 陈昌安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伸着头看了看外面做活的人，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一开始捡着会写的写，倒是速度快，写到七八个左右，速度就慢下来了，回忆半晌才能落下几个字。 “二婶，段大娘，我只会这么多了。” 陈昌安把纸递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接过去一看，大部分是写出来了，比她们预想的好。 “昌安，剩下那些你是一个字都不会写，还是会写一两个字？” “会写一两个，有些字记不得了。”陈昌安老实回答。 “那你把你会的都写上，不会的，我们就这样。如果是鱼，你就画个鱼，如果是树，你就画棵树，只要能分出来谁是谁就行。” 陈昌安眼前一亮，他怎么没有想到，又很快在纸上写了起来。 于是一张字画结合的名单就花里胡哨的展现在两人面前。 第145章 陈鸟屎 郑沅和段敏敏拿着这张名单端详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好奇。 “昌安，这是哪一个人？” 两人指的这个名字只有姓氏“陈”写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只似鸟非鸟的东西，还有两坨黑黢黢的东西。 两人在心里大胆猜测，这人不会是叫陈鸟屎吧？ 可翻遍了脑子里的记忆，也没在全村找到这么一个人，想来也是，谁会给自己孩子取这么炸裂的名字。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四柱迫不及待的挤上前来。 其他人也很是好奇，跟着四柱凑上前来。 “堂哥，你这画的是小鸡吗？这又是什么？黑黢黢的。” 四柱指着纸上的东西，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堂哥，浑然不知道自己给堂哥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陈昌安羞得一张脸通红：“不是，这个是‘鹤’字，这个是‘实’字，这是陈五叔的名字，陈鹤实。” 两人简直把肚子都憋疼了才忍住没笑出来，毕竟得照顾一下昌安的自尊心。 但两人能忍得住，其他孩子可忍不住。 “哈哈哈哈，堂哥，你好好笑，竟然想得出来这样画。” “对呀，那两个黑黢黢的我还以为是牛粪。” “我以为是羊粪蛋呢，哈哈哈......” ...... 眼见着陈昌安脸肉眼可见的更红了，郑沅和段敏敏忙打断孩子们。 “还好意思笑，若不是你堂哥识得字，咱们今天还得去请村长帮忙呢。若我说，昌安思维真是灵活，竟然能联想到这些，不错不错，那我们以后登记的事情就交给你啦。可以吗？昌安。” 还以为二婶和段大娘也会笑话他，没想到两人还夸了他，陈昌安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可以的，二婶，我一定好好登记。”陈昌安瞬间充满了信心。 几个孩子也意识到刚刚有些不礼貌。 “昌安哥，我们没有笑话你，我们是觉得有意思呢。” “对呀对呀，堂哥，你能不能也帮我们几个的名字写一下。” 一听这个其它孩子也来了兴趣，凑上去请陈昌安帮他们写名字。 陈昌安舍不得在纸上写，仍旧拿了炭笔在地上画。 郑沅家这边还好，都是陈家昌字辈的，昌安都能写出来。几个姑娘的，写出来就是一个个五花八门的。特别是三妮的，‘妮’字愣是让昌安抓破了脑袋，最后画了一片黑黢黢的泥巴地。 看着这一个个五花八门的名字，两人心说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艺术签名设计。 闹腾了好一会，也差不多是晌午了，该休息的时候了。 两人走了出去，叫停了正在忙碌的钻孔组。 每个人的身前都堆了不少的刷柄了，郑沅和段敏敏惊叹于这些村民的卖力。 “各位，现在就到晌午休息的时候了，大家都回家休息一会吧。” “休息啥呀，大树娘。这活又不累，比我在田里忙活可要轻松多了，我就不休息了。” “是呀是呀，我也不休息。” “我也是，这半个时辰又能做出几个来了。大树娘，你们要是要回去那你们就去吧，我们就留在这里。” “也成，那你们自己安排。” 两人也知道这计件的活就是看谁做得多了，既然他们都想多赚一点，两人也不强求他们休息。 “娘，大嫂，那我们一起回去弄点晌午吃了休息一会再过来吧。”两人去拉陈老太太。 “不去不去，就你们晌午还要吃一顿，我们早饭吃得饱饱的，这会子一点都不饿。我要留在这里看着，你们去吧。” “走吧，娘，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不去不去。”老太太揣着手，目光炯炯的盯着下面干活的人。 拉不动老太太，两人又去拉李树花和陈昌安。 李树花和陈昌安看老太太不动，哪里敢跟着走，也都推说不饿。 但是脑子里已经止不住想到了之前吃的凉皮的味道，花了大力气才忍住了吞口水的冲动。 见她们都不走，郑沅和段敏敏无奈，只能一会让孩子们给她们端过来了。 回了家，桃儿去做凉皮，段敏敏带着孩子们揉一些冰粉出来。 两人商量了，一会反正也要送吃的去给老太太她们，倒不好叫满院的人看着她们自己吃。 不能做到人手一碗凉皮，至少人手一碗冰粉还是可以的，只是冰粉用井水来冰镇，不放冰罢了。 郑沅换好月事带过来，想帮忙愣是被段敏敏勒令只能动嘴不能动手。 于是郑沅也只好一会转进灶房去看看桃儿一会转出来看几个揉冰粉，做个只用动嘴的等着吃的闲人了。 吃完饭，郑沅和段敏敏让其他几个孩子分成两拨，端着凉皮和冰粉分别送去工厂那边和老陈家那边。 她俩则是带着三妮和杏儿赶着小鸭子下一趟田。 以前郑沅家里也养过鸭子，只不过鸭子这一根肠子通屁股，随地大小拉的毛病实在让老妈受不了，后面也就没养了 鸭子这东西其实挺聪明的，只要赶着它走几圈，它自己也能知道哪里有水，到时候甚至不用每天赶，它想玩水了，自己就呼朋唤友的跟着去了。 只不过村里有些人家还是养了猫狗之类的，难免不会看着眼馋逮了去，而且这村上也不全是良善的人，所以还是得两个姑娘看着。 两个姑娘知道要赶小鸭子去田里，早就迫不及待了，早早的撵了小鸭子等在门前。 两人出来，四个人并着八只小鸭子先朝着郑沅家田里去了。 路过别人家的地，地里干活的人看见她们带着几个小鸭子都很好奇。 这会子两人的风评已经好了不少了，更何况好些家里都有人在她们那做工，她们又放出了要收山核桃的话，所以大家都主动的和她们打招呼。 “大树娘，桃儿娘，你们这是要把鸭子赶去哪里去？” “我们要赶去田里。”两人边走边回答。 “哎哟，这怎么能赶去田里，这鸭子可是会吃稻谷的。”一个婶子惊呼出声。 三妮和杏儿听到也有些担心，这鸭子不会把她们的水稻全吃了吧。 “不会，这鸭子聪明着呢，它不吃水稻，只会吃里面的杂草和害虫。而且，鸭子吃完就拉在田里，也可以给稻田施肥了。婶子，你们也可以去买些来放进去。” “那怎么可能，这鸭子又不是人吗，你还能让它吃啥就吃啥不成？”这婶子明显不信。 看她们不信，两人也不愿意多说，当年的互联网上稻田鸭可火得一塌糊涂。那些大面积种植水稻的都会养了鸭子去除杂草，至今两人还记得成百上千只鸭鸭冲向稻田的画面。 但是这些村民不知道啊，所以就算两人磨破嘴皮，她们也不会信，干脆不说了。 到时候她们鸭子进田，稻谷长得越来越好比说多少话都管用。 鸭鸭会自己为自己正名。 第146章 在小孩圈封神 很快就到了自家田里。 郑沅和段敏敏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撵着几个小鸭下去。 这一路上小鸭子们看见田里的水，都兴奋的想要下去，奈何四个人盯着八只小鸭子，根本没给它们机会。 这会子能下去了，根本不用两人费劲，直接冲了下去，在田里欢快的游了起来。 一开始，三妮和杏儿还担心，但是看着小鸭子在水稻之间穿行，只啄杂草和虫子，才放下心来。 “娘，这些鸭子真的不吃稻谷诶，好聪明啊。” “对呀，它们也知道这是我们吃的东西呢。” 两个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小鸭在田里游来游去，更喜欢了。 “那可不，这就叫真聪明鸭！” 嗯？ 看两个小姑娘疑惑的样子，显然没有懂郑沅玩的这个梗。 郑沅尴尬的摸摸鼻头转向段敏敏：“是吧，阿敏。” “是鸭~还有好尴尬鸭~”段敏敏乐不可支。 郑沅白了她一眼，转身看小鸭子游泳去了。 之前她们才来拔过草，杂草倒不是很多，不过有好些飞来飞去的小虫子，小鸭子伸长脖子一口一个吃得很是开心。 游了一会，几个小鸭子觉得游畅快了，又自己爬上岸来。抖抖水，梳梳毛，然后蹲在田埂上开始晒太阳，好不惬意。 “娘，那我们要不要把小鸭子撵去段大娘家的地里一下呢？”三妮问道。 “不用，明天再撵去就行了。轮换着来，今天在我家田里，明天就去它家田里，一家一天。” “好~”两人答应得很愉快。 小鸭子歇息够了，又下去游了一圈上来，四人就撵着回家了。 又遇到刚刚和她们说话的那些人，看她们这么快撵了回来，还有些幸灾乐祸，不听好人言吧。 “大树娘，被我们说中了吧，是不是鸭子吃稻谷了？” 两人无语，若真的吃了你们就高兴啦？ “没有，鸭子吃饱了，我们带回去罢了。” “怎么可能，莫不是真的吃了，你们不好意思吧。” “你们不信自己去看呗，我家田就在那，我们有什么必要说这个谎。” 说完两人赶着小鸭子就走，想象着其他人看到自家水稻完好无损惊掉下巴的样子，简直不要太爽。 眼看着她们走远，碎嘴子的大婶们犯起了嘀咕，莫不是真的？ “走，看看去，我就不信她们家鸭子这么通人性！” 于是一个个的从田里爬了出来，相邀着去看一下到这两人到底有没有说谎。 走到郑沅家田前一看，刚刚还在嘲笑她们的众人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不是，她们家鸭子是真通人性啊？”一个妇人惊呼出声。 这稻苗整整齐齐的，一点没有被鸭子糟蹋过的痕迹，杂草倒是少了不少。 今天有不少小孩也跟着大人下地，这会子也跟着来了，听到大人们的窃窃私语，瞬间沸腾起来了。 村里说的都是真的，四柱她娘和段大娘真是神仙下凡，竟然还能控制小鸭子。 两人还浑然不知今天带着小鸭子们走了一遭，又坐实了两人神仙的身份，在村里小孩子的圈子里她们直接封神了。 回到家，其他孩子也回来了。 两人打算带着孩子们开始做毛笔。 前世两人只刷短视频看过，也没有亲自动手。郑沅本来也想上手试试的，但是被段敏敏勒令只能动嘴，不能动手。 郑沅表示抗议：“这活计又不是多重，而且大热天的，让我试一根吧。” 段敏敏叼起一根竹竿做深沉状：“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喂！你就比我大一岁好吧。” 嘴上说着，但是郑沅倒也乖乖的听话没有再去碰水，只在旁边给她们打杂。 这毛笔倒是不难做，就是工序繁琐了一些罢了。 几个姑娘做事仔细，那日里已经把猪毛理得整整齐齐的了。 其实做毛笔，猪毛是最不合适的，最好是绵羊毛比较好。可谁让她们这会什么都没有呢，这村里也不见有人养绵羊的，只能选了那些细软的猪毛出来将就用用。 段敏敏带着孩子们把整理好的猪毛捆成一个个的笔头，然后放进石灰水里脱脂，不然这毛笔就会带着猪骚味。 这一步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虽然不是入口的东西但是写着字猪骚味混合着墨汁味属实不算美妙。 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正好粘笔头需要用到松香。两人转身去了工具房翻找，郑沅记得去年杀猪时候用来拔猪头毛剩下了一些。 好在郑沅记忆没有出错，找到了一小坨。 脱完脂就是理毛和齐毛，这一步尤其需要耐心，最后只有大树、慧娘、桃儿和三妮坚持做了下来。 齐毛之后就是混毛，然后轧毛让毛头整齐，有那还不整齐的需要清锋，把那漏网的杂毛剔出来。 接下来就是圆笔，顾名思义，是让笔头圆润起来。圆好的笔头，外面还得附上一层短一些的毛，然后继续圆笔齐头。圆到觉得合适的时候，圆头朝下放在草木灰上面吸水。 水分吸得差不多了，就可以用麻线把笔头给捆好挂起来晾干。 做到这一步，已经花了她们大半天的时间。 笔头晾干的过程，那晚已经调直的竹竿就可以拿出来挑选那些顺直的作为笔杆。 郑沅和段敏敏把孩子们叫了过来，自己挑选自己喜欢的笔杆子，跟着段敏敏开始削磨钻孔。 整个过程只听得见摩擦竹竿的沙沙声，孩子们脸上带着认真的神情，一切平静而美好。 趁着她们制作笔杆，郑沅把松香用火微微熔化开，晾干的笔头用圆端沾上松香彻底熔化开来，然后再把笔孔处也沾上松香，笔头按进去，调整固定。 最后把笔放进熔化的蜂胶里面上胶，修剪杂毛，然后去掉余胶，就算大功告成了。 孩子们拿着自己做出来的毛笔，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一步一步做出来的，翻来覆去的看也看不够，恨不得贴身藏了起来。 做好之后，段敏敏拿出上次买砚台和墨，铺了一张纸在桌上，带着孩子们一个个的开笔。 在段敏敏的指导下，孩子们在纸上留下了人生中第一个字。正好早上学习了阿拉伯数字，这会子倒是可以写这个了，不然两人倒不好教她们写什么字。 写阿拉伯数字本身就是个挑战，更何况还是新手用毛笔写，一个个的写出来跟个小蚯蚓似的。 孩子们从前从未学过写字，郑沅和段敏敏也不好纠正他们的握笔姿势和笔画，由着他们按自己的想法在纸上画出人生的第一个数字。 十个数字，刚好十个人，一家都在纸上写下了属于自己的数字。 虽然写得一塌糊涂，但是郑沅和段敏敏还是拿了起来小心的吹干，仔仔细细的端详。 这张纸意义多好啊。 第147章 拿号登记 傍晚的阳光斜斜洒在院子里，撒到一家人身上。孩子们都围在她们身边，温暖和谐。 做完毛笔，也到了做饭的时候了。 工厂那边也该下工了，陈家大嫂和昌安第一次负责计数，两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几个孩子帮忙桃儿做饭，两人去了工厂那边。 原本以为大家都下班了，已经在开始登记数量了，没想到两人走进去的时候，院子里还忙活得热火朝天。 老太太三人也还绕着院子看工人干活的情况，看到觉得不合适的时不时说一句。 看到两人进来，众人也只是抬起头来冲她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又接着埋头苦干。 “各位叔伯兄弟，已经是申时四刻了，大家可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去我大嫂和昌安那里登记了。” 做活的人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这还早着呢，大树娘，我们再做一会吧。” “就是，申时四刻算什么晚，起码还能再做一个时辰。” 你们不想下班，但是我们想下班了啊，两人在心里咆哮。 “这么多人登记还得好一会呢，快去登记下工吧，不然耽搁了你们吃饭就不好了。”两人还是劝他们。 “那先让他们去登记吧，我再做一会。”有人出声。 “赵春山，你算盘打得真响，为啥不是你先去登记，谁不想多做一会。” “就是，就你会想。” “我先说出来的，肯定是我最后啊，你们不服气你们刚刚怎么不说。”赵春山不服气的回怼。 眼见着几人就要吵起来了，郑沅段敏敏忙出声制止了众人。 “好了好了，我们明白大家的心情，只是这活不是一天干完的，胖子也不是一口吃成的。该休息还得休息，若是你们都拼着最后一个才走，那我娘和大嫂她们不得晚饭也吃不上了。” 陈老太太和李树花刚想说自己没事的，就被郑沅用眼神阻止了，两人又退了回去。 “这样吧，我们还是按申时下工这个来执行。只是一起排队确实也比较耽搁时间，我们一会会给你们每个人一个从一到二十的编号，你们记住自己的编号。” “我大嫂和昌安会按从一到二十的顺序叫你们，叫到的人上去登记就行。第二天从二开始，第三天从三开始，依次类推，对每个人都很公平。你们看这样成不成？” 底下的人还是有些不乐意，这不是照样少了一个时辰的做工时间。 “大树娘，那我们能不能把工具带回去做啊，我们不耽搁婶子她们下班。我们回去做了，第二天带来计量就行。” 两人都想答应了，突然想到这东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往后是可以的，但这一批东西不能带出去。对了，既然说到这我希望你们还是尽量不要往外传咱们做的这个东西。不止工具，做好的东西也不能带出去。若是传了出去，被人学了去，那咱们的工厂就干不下去了，大家的工钱也只能赚这些了。” 说别的这些人不一定会听，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相信很多人在说话的时候就会考虑一下了。 “若是大家都配合我们保密，你们放心，以后还有很多东西要做呢，我们肯定优先招用你们，这几天你们就按时下工就行。” “之前我们不是说了我们也要收山核桃嘛，若是你们实在觉得下工太早，还想要再干点啥，也可以回家去和老婆孩子剥剥核桃嘛，也是个进项。” 听到这，做工的人才放下心来。 “你们放心，我们嘴最是严了，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我们晓得轻重的，既然你们嘱咐了那我们肯定是把好自己的嘴。” 老太太选人肯定也是考虑了这些的，郑沅和段敏敏并不怎么担心。而且说实话老槐箐这里实在偏远，只要不是有心的，谁会往这里来。村里这些人也是偶尔才有几个人去赶集，也不认识什么人，想来问题不大。 只是，该叮嘱的始终要叮嘱一下。 “那行，我们现在就给你们编号，你们按照顺序过去那边登记。昌安，大嫂，你们两个准备好。” “诶，二婶！”昌安转身进了堂屋拿出刚刚理好的那个名单，端正的坐在桌前准备登记。 两人开始随机给做工的人编号，没有编到号的人又蹲下去开始抓紧时间再做几个。 编完号，两人立马进去看着登记。 毕竟是第一次干这事，两人也担心昌安能不能做得好。 陈老太太也有些担心，止不住的伸着头朝里面看。看见两人进去了，才放下心来。 但是两人站在一边，陈昌安母子却是有些不自在生怕自己做不好。 郑沅安抚的冲她俩点点头，两人才深呼吸了两口，开始给第一个人数。 母子俩分工合作，李树花数了第一遍，数完又递给昌安，两人核对完没问题又开始检查质量是不是合格。 今天开工加上做工具，耽搁了一点时间，所以大家做得不算多。 第一个人做了六十七个，但是有三个质量不合格，所以只算六十四个。陈昌安把不合格的挑了出来放在一边，那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昌安抬起头看向两人，两人冲他点点头，他才开始往纸上登记。 村里人大多不识字，看到他这满满当当的一张纸觉得很是厉害。 “哟，昌安，你还能识得这么些字呢？真是厉害！这就是我的名字吗？这是陈我识得，跟我老爹的碑上一样，后面这俩字倒是长得还挺奇怪的。” 两人也看了过去，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人叫陈家祥，不巧的是昌安后面两个字都不会写，于是画了个小房子，画了朵云彩模样的东西。 昌安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忙摆手说没什么厉害的。 “识得这么多字还不厉害呢，你给叔说说，我今天能得几文钱？”陈家祥也不愿意掰着手指算了。 “十六文！” 在陈昌安还掰着手指数的时候，郑沅已经把数字报了出来。 几人惊奇的看着她。 “大树娘，你都没数呢，你怎么知道是十六文，莫不是诓我的？”陈家祥有些不信。 “不信，你自己掰着数呗。” 陈家祥还真不信邪，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昌安也加快了速度。 “就是十六文。二婶，你这速度好快啊！” “嘿！神了！神了!还真是，大树娘，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两人看向郑沅，眼里都是惊奇。 “没什么，熟练了罢了。”郑沅也不想解释什么是九九乘法表，过段时间自家人培训一下就好。 陈家祥也没多问，大树娘说熟练了就熟练了呗，反正自己今天赚到十六文了，回去声音都可以大一点了。 陈家祥收好了自己的工具规规矩矩的放在了后面，喜滋滋的出门回去了。 有了第一个，后面的就快了。但二十个人这么多刷柄，还是费了不少时间，等最后一个人登记完，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 第148章 坐最八卦那桌 送走了最后一个人，她们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了。 “娘，大嫂，你们跟我们回去吃吧。” “不去不去，玉莲给留了饭的，你们快回去吃吧。”老太太摆摆手，并不愿意去。 “不去怎么行，家里特意留好的，还热乎着呢。往后你们就和玉莲说，跟我们做工就在我们家里吃。” “不成不成！”这下连李树花都开始拒绝了。 “为何不成？” “我们在弟妹你们这里干活已经是你照顾我们了，我们怎么还好意思厚着脸皮上你们家吃饭去。” 老太太对自家大儿媳刮目相看，平时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今日还会说出来这种话。 “大嫂，你帮我们做活，我们发你们工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何来照顾一说。” 老太太和李树花还是坚决摇头，就是不愿意去。 郑沅和段敏敏也知道她们的想法，老太太和李树花就是太有边界感了，知道虽然都是一家人，始终是分了家的，不好老往她们家里跑。 道理确实也是这个道理，边界感这东西很玄妙，太远了显得不是很亲近，太近了又觉得冒犯。 她们不愿意去，两人也就不勉强了。 “那成，那我们就不管你们了。今日也辛苦你们了，早些回去吃饭吧。” 两家人在门口分别，朝着自家走去。 这会只是太阳落下去，天边还有一丝光亮，倒还没有黑下去。 郑沅和段敏敏相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看周围的田野，远处的大山和飘着炊烟的房屋，不紧不慢，突然生出了一种下班回家的感觉。 转过院子的转角，段敏敏的余光突然感觉到陈方平家院子门口好像站了一个人。 还以为是不是哪个村民忘记了东西，转过头想询问，定睛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咋啦？” 段敏敏突然转身，郑沅也跟着望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我刚刚好像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院子门口，但是转过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见，难不成是今天写了几个字就近视啦？”段敏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我去，你别吓我。”郑沅瞬间贴到段敏敏身上，“我可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啊，再说这个房子多少带点诡异，不会真有什么吧？” “不至于吧，咱俩上次不是分析过了这大概是人祸，刚刚兴许就是眼花看错了，咱们别自己吓自己。快走吧，都饿了。” 段敏敏虽然这样说，但心里也有些发毛。两人默契的止住了话头，然后加快速度朝家里走去。 饭已经做好了，孩子们正在院子里比划着自己的毛笔等她们。 见两人跟后面有狗撵似的，一溜烟冲了进来，啪的把门关上，几个孩子好奇的围了上来。 “咋啦，娘？村长家花妞撵你们啦？”二河边说还伸着头往外看。 两人不想说出来吓到孩子们，只摇头说没事，肚子饿了罢了。 听两人说肚子饿，孩子们也不多问了，跟在两人后面进了灶房。 桃儿的手艺愈发好了，昨日街上那些人送的东西被她挑拣了一部分出来，做了满满一桌。 香喷喷的晚饭下肚，两人心里的害怕终于平复下去不少，也冷静了下来。 今日看到那个人影若不是阿飘，那只能是导致陈方平家惨案的背后之人在装神弄鬼，那便没有什么好怕了。 只是看这样子，这人是冲着这房子来的。若是她们想在里面顺利的撑到新厂子建起来，就面临着这个麻烦，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搅出点岔子。 若是单纯的吓吓人，倒没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每次都成群结队的，谅他也不敢干啥。 怕就怕他来阴的，整出点什么大动作就不好了。 看来，明天还是得去一趟村长家里，和他打听一下关于这个房子的事情他知道多少，她们才好想办法应对。 这一夜，想着厂子的事情，两人都有些没有睡好。 第二日天刚亮，两人就起床跑了一趟厂子那边，好在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两人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从门外进去的时候，把几个孩子吓了一跳。 “娘，你们是不是生病了？”杏儿担忧的走上前来想探探两人的额头。 段敏敏由着她探了一下。 “没事，我们是想厂子的事情没睡好，不打紧。” 几个孩子瞬间有些羞愧，两个娘为了这些事情愁得睡不着，她们一点忙都忙不上晚上还只会呼呼大睡。 郑沅和段敏敏不知道这些孩子在想啥，进了灶房看早饭弄得怎么样了。 现在郑沅基本上是完全放手了，整个灶房完全交给桃儿了，只有想做个什么新东西的时候才会自己动手。 “大树娘，桃儿娘！在家不？” 正被灶房里的氤氲水汽熏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喊声。 两人一个机灵清醒过来，走出了灶房。 原来是李柄春的媳妇赵氏。 “在家呢，嫂子，快进来坐。”两人迎了上去。 赵氏大约是来请她们吃席的，那天在李木匠家里听说了一嘴，她家老二十八那日要娶媳妇了。但两人都没觉得他们会来请，毕竟以前她们和村里这些人的关系实在说不上好，跟赵氏更是有过几次摩擦。 没成想，这快到日子了，她还上门来了。 赵氏带着笑容走了进来，只是那笑容里面带着一丝勉强和疲惫。 就是不知道这丝勉强和疲惫是因为要早起请人，还是筹备婚礼太累，又或是什么其它的东西了。 两人虽然看出来了，但也没有说什么。 “我刚刚去了弟媳家那边，院门锁着的，我就猜到你们都在这边，好在是没有让我跑空。” 段老婆子那个死男人和赵氏有点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关系，所以赵氏叫段敏敏弟媳。 “我们过来得早，倒是叫你跑空了，快来坐。”段敏敏端来凳子。 “不坐了，不坐了，我还得去别家呢。”赵氏并不接凳子。 “这不是我那不成器的老二总算也是有着落了，所以十八那日请你们来家里吃一顿酒，咱们也热闹热闹。”赵氏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哎哟，这是好事啊，哪里的姑娘？” 虽然两人早就知道了这回事，但也假装第一次听见，为她高兴。 “镇上的。”赵氏勉强笑笑，并不愿意多说。 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有故事啊这是。 说完了事情，赵氏就准备去下一家了。 “吃了饭再走吧，嫂子。”郑沅留了一下。 “不了不了，那日你们记得早点来，孩子们也都带上哈。”说着话，赵氏都跑出院门了，像是生怕两人追问她似的。 郑沅和段敏敏知道这中间肯定有点什么故事，虽然心里好奇得很，但是也不会直接刨根问到底，遭人嫌。 反正十八也快到了，她们也是要去吃席的，穿过来第一次吃席，想想还有些激动。 到时候她们要坐最八卦那桌，想想就兴奋。 第149章 为什么我爷爷不是木匠 吃完了早饭，也差不多是到上工的时间了。 除了放鸭子的三妮和杏儿，一家人锁好了门朝着工厂那边去。 “我真没有钥匙！说了你们就是不信，不然你们来搜。” 还没走到呢，就听见老太太激动的大嗓门。 这是咋啦？几人加快了步伐。 转过墙角就看见老太太摊开自己的手，一副任他们上前搜的模样。 看见她们来了，老太太放下摊开的手松了一口气。 “你们可算来了，快开门吧。这一大早我眼屎还没擦干净呢，他们就跑我家里去让我给他们开门。我说我没有钥匙，他们非是不信，让他们去找你们吧，也不去。” “说了巳时才上工也不成，就要赶紧进去做工。你说我能让他们去吗？别说我没有钥匙，就算有，我们不过去看着我也是不放心的。” “他们就愣是守在院子里。别说，我老太太活了这么些年，还没有哪天早上这么舒服。院子也有人扫了，鸡和猪也有人喂了，最后碗都没让我们洗，愣是全部有人帮着整完了架着我就来了。” “可惜我是真没钥匙，这不就缠着我要叫开门，还好你们来得不算晚，不然我都要去催你们了。” 老太太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把今早的遭遇讲给两人听，脸上的表情是无奈又好笑。 郑源抬眼看了一下日头，这会子怕是巳时还差个两刻钟左右，这些人是几点就来堵老太太的大门了。她们还想着早点来收拾收拾，好方便今日上工，没成想她们是最晚的。 “各位叔伯婶子，咱们不是说好了巳时才上工吗。早上起来我们家里也有些事丢不掉，你们来得这样早也进不去，不如等着巳时再来。” 两人真是无奈，老板不想卷，被员工推着往前卷可还行。 “大树娘，桃儿娘，我们知道你们忙。不然你把钥匙给陈婶子，让我们提前一点上工吧。”众人想提前上工的心情不可动摇。 “可我娘一早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呀......” “不忙不忙，我们家里人多，我早上起来就可以来这边看着，饭让她们做好送过来就行。” 郑沅还没说完呢，老太太已经抢先表明了自己能行。 老太太这一说，做工的人都高兴了，期待的看着郑沅。 郑沅好笑，这是领班的带头卷呢。 “看吧，我都给你们说了这计件的活计你们定的那上工的时间人家肯定不愿意。”老太太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郑沅和段敏敏看着老太太这副样子有些想笑。 罢了，下班撵不走，上班不用愁。咱也不能打击员工的积极性不是，就依她们吧。 “那成，既然你们都想要延长一点上工时间，那咱们就应了你们的要求。往后早上提前半个时辰上工，下午延长半个时辰下工，如果有那不想提前来或是延后走的也可以按照原来的时间。但是这一次定下了，往后就得遵照这个时间执行了。成不成？” 一下延长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手脚快一点的十几个就做出来的，他们自然没有不愿意的，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商定了上工时间，郑沅掏出钥匙打开了院门。 早就迫不及待的众人，蜂拥而上挤了进去找到自己的工具开始忙活起来。 绑线组的也拿好自己的工具，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人。 “大树娘，桃儿娘，那猪毛可有处理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了，我们这就去拿出来。” 两人带着几个孩子进去把脱脂完毕的猪毛，捞出来放在筲箕上沥着，然后抬了出来。 绑线组的看见这满满当当的几筲箕猪毛，早就迫不及待的，一拥而上抢着抓了猪毛就各自找地方开始做了起来。 这绑猪毛除了第一步捋猪毛费点时间，后面那些工序对于做惯了针线活的妇人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摸索了一两把，速度很快就提上来了。 郑沅和段敏敏巡视了一圈，有问题的提出来统一说了几句，她们也能很快领悟过来。 看着一院子的人忙得如火如荼，两人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事业正在腾飞。 这边没什么事了，两人打算去一趟村长家里，打听一下关于这个宅子的细节。 刚走到门口，迎面碰上了气喘吁吁的李天同。 “天同？有什么事吗？” “婶子，我刚刚去了你们家门关着的，知道你们最近在这边做工，我又跑了过来。这不是你们那日去家里定的桌子和椅子，已经做好了，我爹让我叫你们过去看看。” “这么快？”两人震惊。 她们是十一那天才去定的，这才十五，还做完了？ “那桌子样式简单，板材枋材什么的家里也有现成的，我娘又一刻不停的催着我俩，生怕我俩耽搁了你们的事，所以昨晚刷了漆今早收一下边也就做好了。”李天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噗，这李嫂子也是个卷王，专鸡自家人。 “那可真是辛苦你们了，成，我们这就去叫上我们家那几个，咱一起去搬回来。” 两人又折返回去，叫上了院子里正看着众人做活的几个孩子。 路过家的时候，郑沅和段敏敏又进去装了一兜子钱。 李木匠家里实在是有些远，几人到的时候李木匠夫妇和李天同媳妇王美香都在院子里给桌子做最后的检查，李天同的儿子小鱼正蹲在一旁玩。 八套桌椅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在院子里了，从院子的狼藉程度也能想象到这几天李木匠媳妇是如何催父子俩的。 四柱见到许久不见的小伙伴，兴冲冲的推门就跑了进去。 “小鱼，你回来啦？怎么去你外婆家去了这样久？” 听到动静，院子里忙活的众人抬起头看到了她们。 “妹子，你们来啦，快进来坐！美香，你去抬几根凳子来。” “郑婶子！段婶子！”李天同媳妇和几人打了招呼，就要进堂屋端凳子。 “不用不用，我们一会就走。”段敏敏拦下要去搬凳子的王美香。 小鱼看到四柱也很高兴：“我外婆生病了，我娘要照顾她，快来咱们玩这个。” 说着拉着他过去看自己爷爷给做的新玩具，又把四柱嫉妒得眼睛发红。嚷嚷着为什么自己的爷爷不是木匠，把几人逗得哭笑不得。 “妹子，你们来看看，这桌子可还行。”李木匠媳妇招呼两人上前来。 两人上前去一一摸过，桌子做得很稳，因为是读书用的桌子，桌面更是磨得很平滑，两人很满意。 “李大哥，嫂子，你们家这手艺真是不错，这么几天还做得这样好，难为你们费心了。” “说那话，我们不是收钱的吗？可不得费心。” “对对对！收钱的是得上心，哈哈哈......嫂子，那这一套桌子怎么收钱呢？”两人也十分喜欢李嫂子这股子爽利劲。 “一套就八十八文吧。” “这么便宜？”两人惊呼出声。 第150章 超前 两人心里也有点数，吃饭的桌一套都得八十文吧，这学习的桌子比那吃饭的桌子可要费事多了。 “不算便宜了，你们定了这么多东西，往年一年到头我们还卖不出去这老些东西呢。再说这光桌子又不用雕花又不用輮圆的，就拼拼不让它倒就行，值不得什么钱。” “天同，你娘说的可是真的？”两人实在觉得这有些过于便宜了。 “确实不怎么费事。”李天同认真的说。 “哎哟，你大哥可说我沾上毛就是猴了，你们还怕我会让自己吃亏不成。且说这是给孩子们读书识字用的，收八十八文意头也好，最是合适不过了。”李嫂子拉过两人。 “行，那我们可就给钱了。一会后悔了可不许上我家去啊，出了这门咱们钱货两讫，我们可是不认的。” 两人掏出钱数好递给李嫂子。 两人打算受了这好意，既然她们报了这价格想来也是能赚的，只是赚得多和少的问题，她们倒也不好拂了人家的一片好意。再说，这意头倒确实也好。 “哈哈哈哈，不去不去，就算后悔了咬碎了牙往肚子咽，躲在被窝里哭也不去的。你这两个妹子，我可真是喜欢听你俩说话。”李嫂子收了钱笑得前仰后合。 “喜欢那就常往我们那边去，我们也喜欢和嫂子说话。那嫂子，李大哥，你们忙着，我们这就端了桌子回去，不耽搁你们做事。” “歇会呗，这么急干啥？” “这不是正好把桌子搬去村长叔家里，我们也有些事找他商量一下。”郑沅解释道。 “这样啊，那成，也不留你们了。天同，老李，咱们三个帮着搬过去，美香你就留在家里。”李嫂子说着把凳子倒挂在桌上就打算搬着一套往前走。 “不用不用，咱们正好八个人，哪里还用麻烦你们。”两人不好意思麻烦她们。 “这有什么麻烦的，不大点距离。再说了四柱这么小一个，你还打算让他搬啊。三个姑娘也搬少一点，姑娘家还是不要太累了。” 两人被她这样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也对四柱这么小怕是搬不动，姑娘们力气不算小，但是也别搬太重了，也就受了她们的好意。 只是家里人都知道郑沅小日子来了，拦着不让她搬。桃儿和梅儿搬一套，四柱去帮着徐慧娘抬了凳子，郑沅倒是没落到一套，也上前去接了李嫂子那套和段敏敏那套的凳子。 村长家在村中心，李木匠家在村尾，走路过去也需要一点时间，更何况搬着桌子，一行人走得很慢。 人多了，那必然是要聊些八卦的。 “诶，妹子，今日那李柄春媳妇有没有上门去请你们吃酒了？”李嫂子走在一边，八卦的跟两人打听。 “来了，今早我们还在煮饭呢，就来了。” “是呢，今早也特意来我们家请了一遭，问她儿媳妇是哪里的也支支吾吾的，聘礼花多少钱也不肯说。” 李嫂子朝周围看了一圈没发现人，又靠近了两人一些，神秘兮兮的问道，“你们知道她们家为啥要这么急着办事吗？” “为何？” 看来李嫂子是打听到点内幕了，两人也是八卦的，自然把耳朵凑了上去。 “我听王秀梅说，好像是那二小子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我去，这么超前？ 现代未婚先孕的确实已经不少见，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可这是古代啊，他们这么超前的吗？ 而且不是说古代女子婚前失贞要被浸猪笼吗？怎么他们家还大操大办起来了。 看赵氏讳莫如深不愿多说的样子，这时代也不像是把这种事情看得很开的样子。 “这王秀梅上哪打听的消息，莫不是她瞎说的吧。” 这对一个古代女子伤害太大了，没有证实，两人还是不愿意偏听偏信。 “那我就不知道了，但这村里属王秀梅消息灵通，就没有她打听不到的八卦，想来是有点什么根据的。我也只和你们说说，咱们不往外传就是。” “对了，她早上来有没有请你们去帮厨？”李嫂子也看出来她俩不是很愿意说这个事情，转移了话题。 “没有，就让我们去吃酒。” 倒是，村里人办事都是你家帮我家，我家帮你家。帮了别人家，等到自家办事的时候才有人来帮忙。 不知道是因为两人的恶名，还是怎的，那日倒没听赵氏说起。 不说罢了，她们也乐得清闲。 “那她亏了，我可听老李说了，你们家那个菜可是太好吃了。自从上次去吃了，回来看见美香我们娘俩做的菜，爷俩都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娘俩亏待了他们呢。” 李嫂子揶揄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爷俩。 李木匠和李天同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显得爷俩跟个大馋小子似的，于是加快了步伐走向前去。 “嫂子，你就是会说话，哪里就有这么夸张了。不过若是嫂子看得上，改天我们约了嫂子来吃饭，嫂子可不许推脱。” “那感情好，只要你们叫，我保管来，有免费的饭吃不来那不是傻蛋。” ...... 一路上三人东扯西扯，倒是快，不一会就到了村长家门口了。 李木匠放下桌子叩响了大门。 “来啦！” 脚步声传来，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村长媳妇探出头来。 有了上次大黑狗花妞给的阴影，两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还好，花妞没有迎门的习惯。 “婶子！” “婶子！” “村长奶奶！” ...... 看到是她们，村长媳妇侧开了身子:“诶！你们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婶子，花妞在不在？” 两人缩着个脑袋往门里看，不让他们进。 看她们这样子，村长媳妇想起来上次两人被花妞扑倒的事情，忙冲里面喊了一句。 “老头子！看好花妞！” “进来吧，花妞我拉着呢！”村长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 两人才放下心来，虽然上次花妞转脸就对着两人摇头摆尾了，但变脸速度太快，导致两人还是心有余悸。 “进来吧，没事，只要家里人在，花妞不会咬人的。而且上次花妞已经认识你们了，只是怕天同他们。” 村长媳妇出来帮着她们把东西搬了进去。 进了院子，村长正坐在檐下，花妞坐在他脚边，早就听见了动静耳朵竖得老高。 李木匠家三个也从来没有见过花妞，被唬了一跳，抬着桌子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来。 花妞看见陌生人一下子拉响了警报，喉咙里发出低吼，像是在警告闯进了他领地的陌生人。 “花妞！那是客人！没礼貌！” 村长一个巴掌拍在花妞头上，花妞瞬间没了动静，又乖乖趴回了村长脚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冲着几人直乐。 嘿！这花妞简直是成精了，村长一家把花妞养得倒是很好。 李木匠他们按村长的要求，帮忙把桌子整齐的摆在一侧的厢房里，打了招呼便回去了。 第151章 养一只小狗 “你们速度倒快，我还说怕还有个两三天才能开始授课。” 村长摸着这整整齐齐的课桌，不住的点头，颇有一种年少时候的理想突然实现的满足感。 “这不是着急着把咱家这些皮猴给送过来嘛，可不得催着李大哥家抓紧赶制出来。” “呵！你们倒是会躲懒。”村长嘴上说着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别在那屋里挤着了，快出来喝茶吧。”村长媳妇端着茶进了堂屋。 “哎哟～回回来婶子家都有茶喝，把我们喂熟了，我们可跟孩子们一起天天来报到了。” 郑沅端起一杯茶小酌了一口，这现代的茶两人也喝过不少，只是从来不会想着主动去喝。没成想，来了这，没得喝了，偶尔喝一次还想得慌。 “我怕你们来不成，一点子茶叶，一点子热水就把你们打发了，那多容易的事情。” 村长媳妇倒是越来越喜欢两人了。嘴巴甜，又知礼，看来是真改好了。 “你们来不来倒是没所谓，这群孩子可是每天都要来了。”村长放下茶杯，“你们打算让孩子们每天什么时辰来？学几个时辰？” 要商量正事，两人也收起来嬉皮笑脸的样子，正襟危坐。 “叔，我们是这样想的，家里这样的情况，一个月都来这也不现实。再说也不能让叔你一个月没个休息的时间，孩子们每天都埋在书里也会疲倦。” “所以我们想着往后如果不逢赶集，就让孩子们每日巳时准时上你们这来，然后上到午时四刻，早上的课就算结束了。午间休息一个时辰，然后下午又从未时四刻上到酉时。” “叔，你看怎么样？” 村长咂巴了一口茶。 “若只是简单的认字，这点时间倒也足够了。只是这倒让我占了便宜了，人家外边的学堂一个月才有四天的月假，每日至少会上满四个时辰。我倒不妨事，只是有时候村里有啥事需要处理的，我也得去一趟，其他时间的话孩子们都可以来这。不然我这银子，拿着有些烫手。” “叔，你说哪里话呢。那你怎么不说外面那些学堂一个孩子一个月就要多少银子呢，这八个孩子你才收了这些就烫手了。若是让你去外面教书，那手不得烫起泡了。” 段敏敏打趣着村长。 “哈哈哈，那倒是，所以我只能在这老槐箐教教你们这几个孩子。” 村长媳妇站起来给几人又添了一回茶。 “我看她们想得清楚着呢，一天泡在那书里，人都成书呆子了。可别一个月之后，这些机灵的孩子都被你教成呆头鹅了，她俩可要上门来找你麻烦了。” “你这老太婆！非要拆我的台，我看你才是大字不识的呆头鹅。” 一家人看着村长老两口吵嘴，觉得很有意思。 见众人都坐在堂屋里，花妞也摇着尾巴凑到两人面前，一副求摸摸的模样。 两人也挺喜欢它的，只是端着茶杯倒不好上手摸它。见两人不为所动，花妞急得直哼唧，一直拿头蹭她俩。 看它那样，村长媳妇也不跟村长斗嘴了，好笑的看着花妞。 “你们别理它，它就这样，喜欢谁恨不得黏人家身上。” “没事，我俩也喜欢着呢。花妞，你等会，咱们谈完事再摸你可好？” 两人安抚着花妞，它跟能听懂似的，止住了哼唧声，乖乖的坐到两人脚面前。 “说来它倒很喜欢你们，以前从没见过它对除了家里人外的人这么亲热过。难不成是带崽子了，看见你们也带了这么多孩子，觉得亲近？”村长媳妇狐疑的拍了拍花妞的头。 “有你这么比较的吗？真是！”村长白了她一眼。 两人却没在意，耳朵里只听见了带崽。 难怪叫花妞呢。 “婶子，花妞真带崽子啦？我们还一直以为它是个公的呢。” 听见这话的花妞不满的哼唧了两声，表达两人把它认成公狗的不满。 “哈哈，倒是，花妞这体格子确实比一般的公狗都要壮实。”村长颇为自豪。 看着花妞圆滚滚的肚子，两人有些眼热。 要不养个小狗？ 这花妞这样聪明，虽然有村长一家会教的缘故，基因肯定也不错。不然，为什么警队挑选警犬都得看它的爹妈，若是真的傻狗，怕是连指令都听不明白。 “婶，这花妞你们从小就养着的吗？” “倒也没有，花妞半岁的时候我那孙子昌毅带回来的，说是走镖的时候从犬舍里面买的。当时那犬舍是斗狗的，小狗养大之后要训练成斗狗，放进笼子里相互撕咬给那些人下注。昌毅这孩子心善，看着花妞不忍心，就花了五两银子把它从那狗舍买了出来。” 花妞还有这坎坷的身世，两人放下茶杯安抚的摸了摸它的头。 两人摸着花妞，花妞舒服得都快晕过去了，一副陶醉的模样。 虽然它可能早就被村长一家的爱浇灌，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但是两人还是有些心疼。 “花妞也是可怜的，不过好在遇上了昌毅这个好孩子，现在这日子过得多潇洒，小时候的事就忘了吧。” “是呢，所以带回来我们也是好吃好喝的喂着，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就是上个月门没关好，它自己跑了出去，不知道被谁家的臭狗占了便宜。这个月初，才发现它带上崽子了。给我家老头子那个气啊，就差满村去找狗爹去了。” “可不是，若是找到我非给它一点教训。”说起这个事村长还是很生气。 这不就是千娇百宠的女儿却被外面不知道姓甚名谁的混混小子骗了去的老父亲在无能狂怒嘛，两人有些想笑又不敢笑。 只能低下头假装研究花妞的大肚子。 感受到两人灼灼的目光，花妞炫耀似的把自己的肚皮翻上来，向两人展示。 “嘿！你这花妞，还炫耀上了。我看这花妞是想赖上你们了，怎么样？等花妞下崽了，你们要不要养一只？正好我这也愁，下多了可怎么是好。”村长媳妇看向两人。 两人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呢，村长媳妇这一问算是问到了她俩心巴上了。 “可以吗？婶子，你真舍得啊？” “那有啥不可以的，这花妞一天吃得比我都多，再下几个小的，那一天的光给它们娘几个吃的都要不少钱。你们若是要去一个，倒还帮了我大忙。” “那可说好了，花妞下崽了得给我们留两个，可不能到时候我们来接的时候你说没了。”两人一副你可不能后悔的模样。 村长夫妇被她俩这模样逗得笑了起来。 “可以，到时候下了你们只管来挑，看上哪个要哪个。花妞也这么喜欢你们，想来它也放心把孩子给你们。” 孩子们听说自己家要有小狗了，也高兴得不得了。 这会子三妮和杏儿不在，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开心呢。 撸完狗，两人也没忘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第152章 儿女不和，多是老人无德 “叔，我们想和你打听一下陈方平那宅子的事情？” 村长听到这话一愣。 “怎么？又出怪事了？” “也没有，就是昨日我们下工的时候依稀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前，眨眼就不见了，所以我们也没看清楚是谁。但我们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有问题，应当是不会看错。” 几个孩子这会才听到她们说，难怪昨晚她俩回来脸色这样不好，今天早上也带着两个大黑眼圈。 孩子们都有些自责。 “娘，你们昨晚怎么不给我们说？我已经成婚了，可以帮你们分担了。”大树尤其自责。 自己身为家中长子，都成婚了，还立不起来，事事都还需要娘来操心，真是不孝。 “我们也没太看清，不想让你们担心，说出来反倒一家子都睡不好。” 郑沅拍了拍大树的肩头。 “哼！”村长冷哼一声，“又在装神弄鬼，他也就这点本事了。打量着个个都和他似的，没长脑子不成。” 看来村长果然是知道些内情的。 “叔，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租下了这宅子，这么多人在里边干活，我们也怕出事，还望叔你把知道的事情都给我们说一下。如果真是有什么，我们也好防范，莫要到时候被人害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老头子，你就快说吧。孩子，你们也别怪你叔，主要是他也没想到那家人还不死心。”村长媳妇生怕她们会怪罪村长。 “怎么会，我们省得的。” 当时她们明知道这事情不简单还是选择了租下院子，心里多少也有些准备，只是没料到背后的人这么心急。 “唉~” 村长沉默片刻，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悲伤的神色。 “说来这事啊，也怪我，我老想着上次已经敲打过他们了，他们应该会死了这条心。又想着始终是同宗同族的，念着这点情分给他们留了脸面，谁成想倒助长了他们的野心。” “昨儿晚上那个身影应当是陈方平的大哥陈方圆，他怕是想着你们妇人胆子小想把你们给吓跑。这样看来，他们一家对这房子还是没死心。见你们没有被吓到，保不齐后面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佳明媳妇、远东媳妇，这家人太丧心病狂了，不然你们还是搬出来吧，我另外找个地方给你们。” 村长还是有些担心。 “叔，我们自己选择租了那房子，不怪你。老实说我们自己心里也有些猜测，但是我们还是搬了进去，就是考虑到那房子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不怕，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自己会防范。” 两人的想法是不想搬，好不容易厂子算是走上了正轨，若是重新找院子又要耽搁几天。既然知道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那就没有任由他搓扁捏圆的道理。 “老头子，你就说吧，还要给她留脸面不成。”村长媳妇在一旁急得不行。 村长拿起烟杆猛吸了一口，陷入了回忆。 “这事说起来就是儿女不和，多是老人无德。方平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小他娘田喜珍就不喜欢他，什么脏活累活都给他干。明明都是一样的孩子，这田喜珍就是偏心老大家的，大冬天的陈方圆穿着皮袄子在村里到处招猫逗狗，方平只能穿着件单衣还得下河去摸鱼。” “村里人看不过去，有时候会给方平几件衣服或者是一点吃的。但始终是别人家的孩子，别人也不好说什么，说太多田喜珍就要追上门去骂，甚至不让村里人给方平吃的。” “那会子我刚当上村长也是上门劝了几回，可那田喜珍就是块滚刀肉。说自己肚皮里生出来的孩子，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我还要多说就让我把方平认成自己的儿子。” “你说说这不是胡闹嘛，人家爹还在我怎么认他做儿子。再说虽然咱们两支关系已经很远了，可祖上也是一脉的，算起来，方平可算是我的平辈了。他爹陈光豪也是个软的，本来还指望着他照看着一点方平，可那田喜珍眼睛一瞪，他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小小的方平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得揽下全家大部分的活计，一家人动辄就是打骂。陈方圆却是被他娘惯得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只会使唤自己的弟弟，拿方平当自己的仆人。我有几次听见他直接叫自己的弟弟贱种，被我呵斥之后才不敢当着外面的人喊了。” 村长说着都有些哽咽了，村长媳妇也是眼圈红红的。 “方平是个苦命的孩子。” 郑沅和段敏敏也沉默了，她俩都是外村嫁过来的，并不清楚这些往事。 “虽说家里人对他不好，但是在村里人一碗饭一碗水的帮助下，方平也算是长大成人了。转眼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可那田喜珍早早的给陈方圆娶了媳妇，对这小儿子却是不闻不问。村里人问她，她就说家里已经没钱给方平娶媳妇了。若是有那不要彩礼的，可以自己来。” “就冲这话，也不会有人愿意把姑娘嫁过来。眼见着方平都二十来岁了，却还是独身一人，给家里当牛做马。” “有一年冬天田里地里都没活了，田喜珍非得逼着方平去镇上找活干，给家里赚过年钱。方平也是个不会反抗的，背着几件单薄的衣服就去了镇上。可那年冬天尤其的冷，倒处下雪受灾，就连码头都结了薄冰，谁会招人干活。” “方平在街上转悠了几天，找不到活计，每日只能趁酒楼倒剩菜的时候去讨些吃的，晚上就睡破庙。眼见着越来越冷了，只能又往家赶。在路上的时候救了个逃难的姑娘，那姑娘是北边的，家里人都被大雪埋了，就剩她一个逃到这边来。本来也没处可去，又感激方平救了她，所以就跟着方平回家来了。” “看到方平一分钱没带回来，还带回来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抬的姑娘，田喜珍和陈方圆媳妇可怎么了得。那天可还是腊八呢，一口热乎的粥都不让他们喝，连推带拉的就把两人撵了出去，大吵大闹着让两人滚。” “大冬天的啊，愣是让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在门外苦苦哀求，一家人在屋里烤着火吃着零嘴也没人出来看一眼。” “兴许是彻底寒心了，那天下午方平找来我们家求着我替他做主要分家。这么多年也不是没人劝过他分家，可方平这孩子舍不下，总奢望着从他那早就糟心烂肺的爹娘哪里得到点温暖。这会子彻底死心了，想通了，我们都替他高兴。” “于是我叫了咱们老陈家几个说得上话的老辈子一起去了陈光豪家，进门的时候一家人正热热闹闹的坐在灶房里吃着黏乎乎的腊八粥，方平一个大小伙子看见这场景，眼泪都直接下来了。” 说到这，村长又有些说不下去了。村长媳妇过来拍了拍他的背，沉默良久才缓和过来。 第153章 越是缺爱的孩子越孝顺 “方平说出自己要分家的想法之后，平日里最见不得他的一家人这会子倒是都不同意了。彷佛那天他们又成了一家人，还说什么父母在不分家的狗屁话。一个个的都来劝方平，说什么一家人没有隔夜的仇。” “还承诺以后都会好好的对他，再也不打骂，家里的活也是大家一起做。” “我们外人都知道，她们打着什么主意呢。不就是怕方平这长工分出去了，原本方平的活就得分在他们头上了。可方平不一样，这么多年我们也知道他一直盼着他老子娘能把对他哥的疼爱分一点给他。” “之前也不是没有村里人给他出主意，让他分家，他都总是说爹娘老了要在家里照顾着爹娘，并不愿意分出去过。” 郑沅和段敏敏有些唏嘘。 这就是越缺爱的孩子越是孝顺，渴望通过孝顺从父母那里得到一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爱吧。 “我们都担心方平这孩子耳根子软，他老子娘放低身段这样一劝，怕是会轻易的原谅她们，到时候倒成了我们几个的不是了。好在这次可能是彻底心寒了，方平坚决的说是要分家。” “见方平态度坚决，那一家子跟会变戏法似的，一瞬间就翻脸了。刚刚给方平说的那些话彷佛不是从他们嘴里出来的一样，一家人垮着脸围着方平，什么脏的臭的话都往这孩子身上招呼。” “我们都听不下去了，可这孩子愣是一声不吭，沉默着任由他们骂，但是态度很是坚决。我们看他的态度坚决，也就放心大胆的帮着方平说话。” “眼见着方平软硬不吃，又有我们几个帮腔，田喜珍也知道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最终同意了分家，只是却是要方平净身出户，一点田地和银钱也不会给他。呸！” 村长头撇向一边狠狠的啐了一口。 “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当下就把她给臭骂了一顿，叫了陈光豪上前说话。可这陈光豪也是个软骨头，一点主做不得。可我们也万不会退步，最后，田喜珍也只是松口，分了四亩最次的山地和三亩最不出产量的水田给方平。” “房子是不给，钱也不给，只给一袋子玉米面和几个老南瓜，还有方平那些衣裳被褥，并着几个破碗烂锅。就这，她还要方平每年给她二两的孝敬银子。” “我们实在是看不下去，可方平已经不想争了，同意了就按他娘的意思来。” “就这样方平才算脱离了这个吃人的家，村上做主给他分了村头一间没人住的破茅草屋，他带着捡来的那个姑娘住了进去。” “那姑娘也是个好的，看到方平这样的情况也没有嫌弃，倒是留了下来，后来成了他三个孩子的娘。” “两个人成亲都没有办事，就请我过去做了见证，吃了顿饭便算是成了一家人。他爹娘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还放出话来他们家不认这个儿媳，但方平也不甚在意了。” “好在，家里虽然穷苦，但是两个年轻人都是勤快的，日子也一天天的好起来了。茅草屋加大了不少，田也多置了几亩。” “只是每年还要给那田喜珍交孝敬银子，时不时的那家人还要去闹一通拿点东西走，这家里还是过得紧巴巴的，特别是后面三个孩子出生之后，家里更是捉襟见肘。他们两口子苦啊，年纪轻轻的那腰比他老娘的还要弯。” “好容易，两个人卖力做活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了。大的姑娘仙儿嫁去了别的县，两个儿子也渐渐立起来了，觉得这老在地里刨食不是个事。于是两兄弟约着一起去了外边，跟着人家学做生意。” “两个孩子从小就知道自己爹和奶奶家的事情，而且这老太婆从小也不待见兄妹三个。于是兄弟两心里是存着一股气的，发誓要干出一点名堂来。” “第一年出去了，过年没有回来，捎了信说是要去趟北方做生意。方平两口子担心坏了，成日成日的守在村口。那家人还说风凉话，说什么他们怕是死在外面了，好在两兄弟争气。” “没想到还真让他两兄弟做成了，两年不到，他们跟着南来北往的商队已经赚了不少钱了。” “这不就想着回来给他老子娘盖一栋青砖大瓦房，让辛苦半生的爹和娘能够在村里安稳的过后半生。” “刚回来那会真真的是扬眉吐气，陈方圆那一大家子都不敢上他们门前来。就连田喜珍老两口都会在他们家盖房子的时候，巴巴的上来要给他们帮忙。” “一开始，方平想着始终是自己的老子娘，也还是好吃好喝的迎进去。可慢慢的，这人心呐就开始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田喜珍看着自己从小看不上的二儿子家过得这样好，而最疼爱的老大家却越过越不行，加上老大家两口子成天在她面前念叨，就开始动了心思。” “不过她也不敢去找飞虎和飞龙两个小子，只敢在方平面前念叨着陈方圆一家不容易，要给他大哥家也找些营生。方平哪里不知道他大哥还有那飞鸿侄儿的德行，自然不会给自己儿子找麻烦。于是，很坚决的拒绝了，只说两个孩子在外边赚的是辛苦钱。” “本来小儿子一家发达就让这老太婆够心塞的了。自从飞龙、飞虎衣锦还乡以来，他们一家走到哪里都会被村里人嚼上几句舌根子，大多是在为方平早年时候不值。现在自己这个做娘的开口求他，他竟然还拒绝。” “一辈子强势的田喜珍哪里受得这个气，说上几次说不通之后在方平家上梁的大日子直接带着一家人跑去人家院子里又哭又嚎的，直说方平不孝顺。” “飞龙飞虎两个小伙子年轻气盛了些，之前是因为看在爹的面子上才对老太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老太婆在上梁的大日子整这出，这不是存心想让他们过得不好嘛。” “想起爹和娘这些年来的遭遇，还有姐弟三人小时候受他们一家的欺负，两兄弟直接当着来帮忙的村里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把他们一家从里到外的数落了一遍。两兄弟跟着在外面跑了这么几年，那嘴皮子岂是这些一辈子在村里的人能比得了的。” “一顿数落，把田喜珍、陈光豪还有陈方圆从里到外的骂了一通，那一家子哪里受过这个气。还想撒泼打滚呢，已经被两人并着他们带回来帮忙那些伙计直接抬了扔出去了。” “那时候我没在，我家老大帮着上梁，回来说起这个事都直说解气。这样的人，就应该不留情面的治他们一治。” 说到这里，村长脸上都带了些许的笑意。 可很快，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变得哀戚了起来。 “若是，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该多好~” 第154章 生活不是电视剧 对呀，若是事情到这就结束了该多好。 这该是一个坏人得到惩罚，好人扬眉吐气，旁观者觉得解气的美好大结局。 可惜没有如果，生活不是电视剧，没有编剧执笔写下最美好的结局。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先是飞龙，紧接着是飞虎，他娘经受不住打击也去了，最后方平也没了。” “好好的一个家，都没了，没了......” 说到这，村长再也忍不住了，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们一家人心里也都不好受，虽然已经知道陈方平一家的结局了。但是今天从村长嘴里了解到他们之前的遭遇，心里还是闷得慌。 苦了大半辈子的老实人，以为老天终于开眼了，能过上好日子了。可最后没过几天好日子，才发现老天给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却又生生的把希望一点点收回。 残忍，但却是陈方平一家实实在在经历的事情。 郑沅和段敏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事情，心里只觉得和当时看《活着》（余华老师代表作）过后的心情一样，沉重又无奈。 村长媳妇摩挲着村长的后背，给他顺气，半晌村长才从悲伤中缓过神来。 “其实，当时飞虎去的时候，已经很不对劲了。那孩子虽说是个重情义的，但绝不可能会因为一个女子就要死要活。” “那段时间飞虎确实情绪很低落，我们也劝了不少，就在他逐渐振作起来的时候，却突然吞了砒霜，这怎么可能呢？” “可怜他娘，一连失去两个儿子，跟着也就去了。去年那一个月，方平的头发几乎是一夜全白，背弓得比七八十岁老人还要弯，我真怕他跟着就去了。” “可方平还是挺过来了，娘俩的丧事一过，他就来了我家。” “他说飞虎和飞龙是被他娘和大哥一家害的，我虽然也觉得不对劲，却也是实在不愿意相信人能坏到这种程度。” “我以为是方平掌握了什么证据，可他并没有，只是心里有这个猜测。他想去报官，可我也知道些大邺的律法，把他劝了下来。早知如此，当时我应该陪他去的，都怪我！” 村长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可没有证据，那什么猜测都是白费的。大邺朝的法律，如果要状告自己的父母，那是要先受十大板的。受了板子，若拿不出真凭实据，那就是诬告父母，得流放三千里。” “这案子听着实在是太惊世骇俗，就算闹到公堂上，只怕县令大人也不会相信。我怕啊，我怕方平真的被流放，那他这一辈子可就真的完了。” “可如今这样，当时倒不如让他去痛快的告一回，就算被判了流放至少人还在活着。” 想到已经长眠于地下的陈方平，村长直揪着胸前的衣襟，感觉自己后悔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两人忙上前去指挥着他呼吸，五十多岁的年纪了，情绪太过激动引发中风，那她俩可罪过大了。 在两人“呼~吸~呼~吸~”的指导下，老爷子逐渐缓和了过来。 “叔，你别激动，这事错不在你，错的是那些作恶的人。当时若不是你劝他，什么证据也没有，陈方平也会被流放，这么远的路可能也是客死异乡的结果。你是为着他考虑，谁都想不到后面会发生的事情。”郑沅宽慰道。 莫说是这个讲究父母孝道大于天的时代，就算是在她们生活的现代，子女想要反抗自己的父母都是困难的。七八姑八大姨会说天下无不是父母，是他们把你养大，世人会说这是家事，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从古至今，原生家庭造成的伤害都是孩子用一生都难以治愈的难题。 “是呀，老头子，谁又能知道呢，你别怪自己。”看着村长这样，多年相伴的村长媳妇心中实在不忍。 “唉~终是有我的一部分错。”村长脸色哀戚。 “当时我也问了方平为何会有这些猜测，他说飞龙回来宴客的时候，那晚是没有叫陈方圆家的。可最后送客人出门回来的时候，他晕晕乎乎的怎么好像看见一个身影飞快闪进了后院，看身形很像飞鸿。可等他追过去的时候却是什么也没看见，于是他也只当是自己喝多了。” “可谁曾想，第二日飞龙就出了事。那个水槽还是方平媳妇舍不得硬是从老房子里面搬了过来的，却要了自己儿子的命，你说她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飞龙还没下葬，方平就去找了他大哥一家，想问问清楚。可他大哥一家根本不让他进门，说他是失心疯了，自己儿子挣了点钱回来显摆把自己淹死了，竟然怀疑自己的侄子，田喜珍更是一瓢粪水泼在他面门上。” “方平回来的时候浑身臭气熏天的，人也跟丢了魂似的，如果不是自己儿子还停在灵前，怕是就倒下了。” “飞虎那段时间在北边跑生意，传信过去找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就算一家人心里怀疑也找不到什么了。” “好端端的大哥就这样去了，老父亲还受了这样的屈辱，他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可这孩子在外面跑了几年，身上已经带着痞气了，没有想着去报官，带着几个兄弟上门就去打砸了一通。那陈方圆一家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可也愣是没有承认事情是他们做的。” “方平和飞龙可能也是没有证据，或是说不想让大伙知道这些腌臜事，村里人都只是知道发生了这些事，但是却不知道为何。陈方圆一家，就更不可能往外说了。” “再出去，飞虎就张罗着要把老子娘接出去，方平和他媳妇想着也是出去散散心，就跟着出去了。” “可没过多久，两人又回来了，给我们只说是在外面住不习惯。” “回来之后，方平两口子就张罗着要给飞虎相看姑娘。他们家条件好起来了，倒是有不少人家想和他们结亲。飞虎回来相看过几次，最终看上了侯半坡的一个姑娘。” “原本都商量好了，年底的时候飞虎就回来提亲。那段时间，方平两口子脸上才总算是有了点生气，背都直起来不少。” “可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时，那姑娘家突然来退亲了，说是那姑娘不愿意嫁了。飞虎不愿意相信，成天往那边跑，可那姑娘就是不愿意出来见他，那姑娘的父母也只会叹气，什么也不说。” “没办法，几天过后飞虎也只能放弃了，回来在家里喝了好几天的闷酒。可后面也渐渐振作起来了，谁知没过多久竟然说吞了砒霜。” “方平来报丧的时候，谁也不敢相信，飞虎会自己吃了砒霜。可那日家里并没有其他人，飞虎独个在房里，渐渐的村里就开始说他是为情所困想不开。” “方平媳妇哪里受得住，眼见着跟夏末的花似的，一天接一天的衰败了下去，没过几天跟着就去了。” 第155章 摔了盆就相当于半个儿 “方平两口子是个好的，平日里别人家有个什么事两口子都会去帮忙。所以村上不少人家都记他的情，帮帮忙忙的帮他操持着。方平愣是撑着身子又把他媳妇的丧事给办了，那几天我都没见他脸上有别的表情。” “他媳妇的丧事一过，他就带着飞花那孩子来了我家，把家里还剩的财物大多都拿给了我，让我往后每年给飞花一点。若是飞花在婆家过得不好，让我给她撑腰，实在不行就和离回来，家中的田产和地产暂时公证在村上，飞花回来就交给他。” “我们听他这话越听越不对劲，像是要交代后事似的，生怕他想不开，劝了许久。飞花更是苦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他爹好好的活着，这个世上只有父女俩相依为命了。” “可怜见的~”村长媳妇回忆起当天的情形也是连连叹气。 “方平不愿意让这唯一的女儿担心，让你婶子把飞花带去了灶房。他才和我说飞龙飞虎是被那一家害死的，除了飞龙死前那晚他看到的那个人影，他还说他们跟着飞虎出去的时候，田喜珍曾经带着一家上门去要叫那宅子给她们住，这些年置办的田产地产也要给她们。” “那会子方平两口子正在怀疑她们，怎么可能会同意，说得难听了，难免吵起来，飞虎又把她们一家哄了出去。” “那一家脏心烂肺的东西，在门外骂了一早上，就说迟早要收拾了飞虎，让他们家断子绝孙。” “而且，后来他们回来之后，田喜珍愣是厚着一张脸皮成天的往那边跑。还说要给她们介绍方圆媳妇娘家那边的侄女，只是方平一家并不愿意搭理她，十次有八次都不会让她进门。可方平伤心难受那几天，却是让她们钻了空子，跑进去过一回。” “虽然很快就被发现了，可方平说那日里她娘田喜珍确实进了屋子。但里外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那晚，方平就没了。” “方平几乎已经确定是他娘和他大哥一家干的了，可他没有证据。听我说完大邺的关于儿女告父母的律法之后，他求着我去了一趟县衙，把他家的家产做了公证，暂时放在村上。以后若是飞花过得好，就每年给她一些。若是不好，回来也是个倚仗。” “弄完这些，他便让女婿把飞花带了回去。他一个人闷在家里过了几天，我天天跑着去，生怕他出什么事。可他只是安静的躺在床上，告诉我他在想事情，让我放心，大仇没有得报，他是不会死的。” “过了那些天，他便在村里和镇上、县城来回跑，谁也不知道他在做啥。每次遇见问他，他也只是说在忙事情。” “在他去世的前两天，他从镇上回来就去了一趟他大哥家，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啥。有人看到他出来的时候，脸上难得带了些笑容，一路上和许多人打了招呼。” “那几日我手里还有些事，本想着忙过了那两天上他家去看看。可没过两天，他竟然就被炭给闷了。” “那日我早饭后才去的他家，可怎么拍门里面也没有回应。当下我心里就慌得很，去最近的赵有旺家让他儿子从后院翻墙进去看看。赵全福翻进去给我打开了门，我俩进房间就看到方平嘴唇和脸都是不正常的红色，房里还有一盆燃尽的炭火。” “三月的天，就算还有些倒春寒，也不会烧这样大的炭火。而且方平这么大岁数了，深知在屋子里烧炭的危险，可他就这样被炭火闷死在三月天了。” “我当时都快气疯了，那会我才完全相信方平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我带着满腔怒火去了陈方圆家，要拉他们去报官。我替方平这孩子委屈，我想去帮他讨回公道。” “可能你们也听说了那日我在陈方圆家发了火，我是真的气急了。我进去里边倒处翻找，想要找到他们谋害方平一家人的证据，可就是什么都没找到。” 郑沅和段敏敏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记忆，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她俩跟村里这些人关系都不咋地，只在田里干活时候听旁边地里的人说村长发疯了，把陈方圆家给砸了。 “可这家人就是滚刀肉，我根本对他们无可奈何，还没有翻多少东西，就被他们拦了下来。看在我是村长的面子上，他们没敢打我，可那话也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我也是急了，也回骂了回去，后面还是你婶子带着族老来把我拖了回去。” “回去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方平想来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上门去可能是想劝他们去投案。结果那家人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身就谋划着怎么把方平也给弄死。” “可怜的方平，可能到死他还觉得这家人能有一点悔改，可惜终是害了自己。” “陈方圆家没能进去，我又去了方平家，里里外外的全搜了一遍，愣是什么都没找到，想来也是被陈方圆家搜回去毁掉了。” “我不甘心，自己去了县衙，要告他们谋害人命。那主簿和我有些交情，我先去找了他，求他帮着写状纸。听我说完这些把我拦了下来，他这些年在县衙见过太多案子了。我手里没有一点证据，告的还是与我无关的事情，只怕是他们一家没进去我先进去了。” “想着我家这一家老小，万一惹急了他们，到时候我进去了，陈方圆一家再对他们下手可怎么是好。最后，我也不得不认命，回了村里给方平办丧事。” “飞花也回来了，那会还有了身子，哭得死去活来的，我也不敢把这些事情说给她听，只能让你婶子好好的劝着。” “下葬那天，之前一直没露面的陈方圆一家和田喜珍倒是来了，说要飞鸿给他二叔摔盆。我简直要被他们的不要脸气疯了，当下就叫他们滚，飞花来摔盆也没有他来摔盆的份。” “可是从古至今都要求男娃摔盆，就算这家没有男娃，也要找最亲近的男娃来摔。虽然我尽力争取，最终也没能阻止飞鸿替方平摔了盆。” “我也知道他们打着什么主意呢，摔了盆就相当于半个儿了，那方平一家留下的这么大家业可不就是他们的了。” “可惜，他们算盘打得太响了。” “方平葬礼刚一结束，帮忙的人还在院里吃饭呢，田喜珍就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进屋倒处翻找，想要找到田契地契和银子。” “自然是什么都找不到的，他们以为是被飞花拿走了，就去逼飞花交出来。说什么已经外嫁的姑娘手不要伸得太长，飞鸿已经是方平的半个儿了，这家业理应给他们。” 第156章 你的报应就是我 “哼！打量着谁都看不出来他们的谋算似的。” “我当即就把和方平一起去县衙公证的文书拿了出来，告诉他们这主意打歪了，这些东西都已经归村上了。” “趁着那个机会，我当众宣布有人要租那方平家地的可以来找我。” “本来田喜珍她们这么一闹，不少人是不愿意沾上她们的。可方平家后来置办了不少好的田地，方平种地又是一把好手，那田被他侍弄得很好，村里还是有不少人都上前来报名。” “我就挑那些平日里和陈方圆家有过节的，不好惹的人家当场租了出去。” “见这情形，那田喜珍和陈方圆一家的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就算他们想再闹，盖了官府大印的文书和那些租地的人家五大三粗的汉子围了过来，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场景别提有多解气了，我当时看着方平一家的牌位就在想也算是替方平出了一口恶气，他也能安心上路了。” “田地都租出去了，租金我也私下悄悄拿给了飞花，让她过了头七就赶紧回了婆家，不能在这招了那家人的眼。” “钱财没有搜到，田地也暂时拿不到了，他们又把主意打到了这宅子上。来我家闹了几次，每次我都拿出文书，其他的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纵然想要搬进去，始终也畏惧我手里的官府文书，这几个月来倒是没让他们得逞。可我也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就此放弃。” “只是碍于我防得好，没给他们下手的机会，所以也只能暂时按下心思。” “现如今应当是看我把院子也租了出去，开始着急了，才会想出这么个法子。以为你们两个是妇人，可能吓一吓也就不敢要了。” “哼！看来他们这次的算盘倒是又打错了。” 村长满意的看了看两人。 郑沅和段敏敏心说，山村人影，这可是最可怕的一幕了，自己两个也差点被吓屁了。 “不过，按照这家人的尿性，一次不成，后面肯定还会再来。若是你们不吃他这一套，我怕他们还会接着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出来。” “你们这一出事岂不是更坐实这房子有问题，到时候越传越夸张，没人敢靠近这房子。他们脸皮再厚些直接上门去强占，我再想阻拦怕是也不能了。”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现下最主要的就是你们厂子的安危。那家人是没有心的，我这就带你们上门去敲打一番，至少能稳住这一两日，咱们再好好的想办法，是搬走还是想其它办法都好说。” 村长说着就要站起来往外走，两人忙拦了下来。 “叔，你先别冲动。我们今日来就是为了打听其中的内情，既然知道了我们面对的是人不是鬼，那就好办了。” “我们现在贸然前去，他们肯定不会承认，反倒坐实了这宅子闹鬼的传言，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郑沅和段敏敏不打算打草惊蛇。 今日听到了这么惨绝人寰的内情，其实两人心底都很不平静。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现下她们租了这房子，陈方圆一家又主动上前来招惹，她们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陈方平一家的遭遇属实让她们觉得愤怒，这等人渣竟然还能心安理得想要占了人家的宅子。既然她们知道了，那就连带着陈方平一家的仇好好和他们算一算。 “你们有主意啦？”看她们的样子，村长以为两人有了主意。 “主意倒也没有，只是我们一向知道善恶终有报，陈方圆一家干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还好好的活着，现在他们的报应来了。叔，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那话不是说得好，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而陈方圆一家和田喜珍的报应就是她们。 “你们可莫要冲动行事，一切都要来找我们商议，那家人混得很，硬碰硬我怕他们乱来。” 村长媳妇担忧的劝着两人。 “叔，婶，你们放心吧，我们省得的。” “你们两个是有主意的，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了，你们也好防范。只是你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这心里始终有些担忧。” 村长又吐出一口烟，眉间沟壑深深挤在一起。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他们也就不算在暗了，叔，婶，你们放心。只要他们敢先冲我们下手，我们定让他有来无回。” 两人当然也不是那盲目自信的人，只是这家人虽然害了这么些人，可细听下来，他们的手段并没有多高明。 不过是陈方平一家念着和他们那点微末的亲情，才让这豺狼似的一家钻了空子。 现在面对他们的是郑沅和段敏敏，她们可对陈方圆一家和田喜珍没有什么感情，任何手段那都是白瞎。 “唔，话是这样说，但你们还是要万分小心。那这些孩子这几日就先暂时别来这边看吧，人多些也好防范。”村长提议。 “不妨事，孩子们上学才是头等大事，应付那些个小蟊贼我们俩足矣。” “再说只有千日做贼，万万没有千日防贼的。若是我们老是这样严防死守，不给他们空子，可怎么能尽快让他们露出马脚呢。” 听了两人的话，村长也大概知道她俩应当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工厂，更是要替那可怜的方平一家讨回一些公道。 也罢，他年纪大了，比不得她俩脑子灵活。她们要做什么只管去做就是，至少在这村里他还能给她们兜底。正好，她们要做的事情也是自己这半年来想做却无力的东西。 “那行，明日巳时你们几个小的便来我这边。” “好的，村长爷爷！” “好的！” ...... 刚刚听了陈方平一家的遭遇，本来孩子们心情都不太好，但这会听到明天就能来念书了，又开心起来。 “那行，事情既已清楚了，叔婶，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孩子们明天来上学，也还得回去收拾收拾。” 谈完事情，两人便告辞了。 “行，去吧。” 花妞见两人要走，哼哼唧唧的爬了起来，愣是把她们送出了门外。 看着这一家人走远，村长老两口才关了门。 “老头子，你说她们不会有什么事吧？”村长媳妇还是有些担心。 “我也不知道，可是看着这两人我莫名的就觉得相信她们，相信她们能做成我做不到的事情。说来也怪，之前这两人身上，我只看到了自私狭隘，现下这通身的气度，完全像另外两个人似的。” “兴许是那次撞头之后大彻大悟了吧，你没看有茂媳妇现在也是每天老二媳妇，远东媳妇的挂在嘴上。想来人是真的可以转性的，只是可怜的方平相信了最不可能会转信的那家人。” 老两口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回了陈方平一家身上，又是一阵唏嘘。 第157章 书包 “娘，方平爷爷他们一家好可怜啊。那田祖祖怎么这么坏，我奶对我们可好了。娘，要不我晚上去捡了花妞的狗屎扔进他们的院子。” 走在路上，四柱想起刚刚听到那些陈方平一家的遭遇，还是忍不住拉起郑沅和段敏敏的手一脸愤慨。 郑沅和段敏敏被他这童言童语逗得噗呲一笑，刚刚一家人心里都在想这事都不是很舒服，四柱这话倒是把沉重的气氛冲破了些。 “四柱，她们心黑成这样，一点狗屎是奈何不到他们的。你们只管好好念书，惩罚坏人的事情有我和你大娘呢。” “对呀，这世上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更不要说隔着辈的爷爷奶奶了。我们不能太过于奢望那些原本就不可能得到的亲情，越用力越抓不到，最后反倒可能害了自己。”段敏敏也有感而发。 “嘿嘿~幸好我们有娘和大娘。” 听到这话的郑沅和段敏敏愣住了一瞬。 是吗？她们已经变成了孩子们嘴里的幸好了吗？ 她们来之前的两个原身对他们绝对算不上好，特别是三妮和段老婆子手下的三个姑娘过得更是不好。可孩子啊，真的是最容易原谅父母的了。 这段时间，两人其实也没感觉自己做得有多好，但是已经变成了孩子们嘴里的幸好了。 “是吗？娘和大娘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幸好我们有你们这些好孩子。好了，我们去工厂那边看一下吧。” 一家人吵吵闹闹的朝着工厂那边去。 “奶！你是我奶奶可太好了！” 一进门，看到陈老太太，四柱和个小炮弹似的冲过去就紧紧的抱住陈老太太开始黏糊。 陈老太太看着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孙子，一脸的莫名其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刚进门的郑沅和段敏敏。咋？这是被她俩那黏糊劲传染了？ 看着四柱在老太太怀里撒娇，郑沅和段敏敏表示没眼看，这个家属四柱会撒娇，这一抱不得给老太太心都抱化了。 “行了行了，我不是你奶我是谁奶，自己去玩吧，我还得看着他们干活呢。” 陈老太太虽然喜欢自己孙子黏着自己，到底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也有些不好意思。 四柱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了老太太，转头又去看工人做活去了。 “娘，今早没有发生什么事吧？”两人把老太太拉到一边悄悄的问她。 “事？没有什么事啊？怎么这样问？”老太太觉得她们这话不寻常。 “没事就好，这不是这么多人在这做工嘛，我们怕起冲突或是有人来捣乱。” 两人并不想让老太太知道这事，老人家年纪大了，这些事还是少让她们担心的好。 “嗐！你们就放心好了，我挑的这些人大多都是那温和敦厚的人，不会平白无故惹事的。外面捣乱的更不用说了，这院子的人首先不能答应，这不是砸了这么多人的饭碗。” “行，有大娘在我们放心。那我们先回去做晌午，一会你们换班的来吃。” “偏你们有钱烧得慌，你看这村里谁家一天吃三顿的，我们就在这站着看，又不累又不晒的，吃什么晌午。” 一听吃饭，老太太第一反应就是不去。 “那娘你不去，我们就送过来吧，到时候让他们看着你吃。” “诶，别送过来了，昨日那么老些冰粉我看着都心疼。你俩真是个败家的，成，一会我们去你们那里吃行了吧。昨日里算是刚开工，今日可不能再白送东西了。” 两人是懂怎么拿捏陈老太太的，只是这冰粉仍旧是要送的。又不值什么钱，还能笼络一波人心。 这些村民中午都不回去加班加点的干，她们这也算是工厂的下午茶了吧。 和李树花和陈昌安也打了招呼，两人带着孩子们先回了家里准备着晌午。 三妮和杏儿也带着小鸭子回来了，今日去的是段敏敏家的水田，路稍微远了点，小鸭子们一回来就钻到阴凉的墙角蹲着打盹。 “三妮，杏儿，咱们家稻谷长势还好吧？光这几个小鸭子能不能把那些草给啄了？” 现在一家人整天忙忙慌慌的，都没有什么功夫往田里去，只能是每日三妮和杏儿去一趟，回来汇报情况。 “长势可好了，往年咱们家稻苗可赶不上旁边那些，今年竟然比旁边的还高出一截。草也没有多少，今天小鸭子进去转了一圈就没有了。”杏儿脸上都是笑。 两人点了点头，没事就好，毕竟这可是也花了大力气了。若是长得不好，可不白费了那几天的力气。 问完情况，郑沅带着桃儿去了灶房，三个小子去了后院侍弄那几块菜地。 段敏敏则是拿出了之前买回来的布匹，把几个姑娘叫进去堂屋。 这要去上学了，怎么也得做个书包出来。当年她们上学的时候，可期待一个白雪公主的书包了，等她们长大了，二零后那些孩子的书包就变成了爱莎公主。 现在缝个爱莎，超人之类的是来不及了，做个单肩挎包还是可以的。 虽然她俩不会做，可她俩会说啊。家里这些姑娘个个心灵手巧的，一个单肩挎包那不是轻轻松松拿下。 段敏敏拿了根炭笔一边画着一边比给几个姑娘看，姑娘们很快就懂了她的意思，开始动手裁剪起来。 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书包这种东西，一个个的劲头可大了。 一家人忙活得热火朝天呢，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拍门声。 段敏敏让探出头去看，就看到蒋公子和阿贵，后面还跟着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并着另外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身上还配着刀。 这是蒋公子的爹蒋大有？ 段敏敏忙从堂屋里出去给他们开门，郑沅也擦着手从灶房里出来。 看见她俩，蒋公子和阿吉眼睛都亮了。 “婶子！婶子！快给我们开门呀。” 两人拉开门，蒋公子一溜烟的就蹿了进来，阿吉等着蒋大有跨了进来，也迫不及待的跟着钻了进来。 听见动静，孩子们也跟着出来了。 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几天不见，孩子们都有些不习惯了。互相眼睛对视，无声的打着招呼。 “想必这两位就是犬子口中的段夫人和郑夫人吧，久仰久仰。今日贸然前来，叨扰二位了。”蒋大有进来就朝着两人行了一礼。 “婶子，他就是我爹！”蒋公子抢在两人面前开口。 蒋大有斜楞了一眼自己傻不溜丢的儿子，难不成这还看不出来吗，要你介绍。 “说什么叨扰的话，蒋老爷的大名我们也久仰了，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咱们快别在门口说话了，都进来吧。”两人也回了一礼。 看着两人落落大方的样子，蒋大有心中诧异。儿子和他说了一路，他还只当儿子是为了让自己夸奖他夸大了事实。 今天看来，倒是不假。 第158章 傻不愣登的阿吉 两人把蒋老爷一行人迎进了堂屋，姑娘们收拾了针线布料去了檐下继续做东西。 毕竟明日就要去上学了，她们可都期待着背新书包呢。 蒋大有坐下，两人才发觉去了这么多次城里，也没想起来要买点茶叶回来。 主要是之前来那些客人，都不需要特地泡了茶来招待的，所以就算她们去村长家喝了两回也没想起这回事。 好在刚刚做了不少冰粉出来，这会子正在冰镇着，正好去端了来给他们喝，招待人也不算磕碜。 只是今日她们没料到蒋公子一行人会突然回来，还是放了些冰进去。两人端出来的时候，已经尽量把冰碴给舀出去了，只是那些小的始终不能完全舀出来，希望他们不会注意到吧。 “蒋老爷，蒋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家中贫寒，没能备上茶叶。冰粉在这夏日里勉强能消暑解渴，万望你们不要嫌弃才好。” 蒋公子迫不及待的端起一碗：“怎会！这夏日里再没有比一碗冰粉更美的事情了。我在张伯父府上那几日，每日都要饮上一碗呢。” 蒋老爷也伸手端了一碗，一口下肚，稍微停留了一瞬，然后又接着喝了一口，只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看两人都喝了，并无异样，想来里面的冰沙已经舀干净了。 两人松了一口气，又把冰粉端给阿吉和那两个侍卫。 阿吉倒是愉快的接了过来，那两个侍卫只推说不用，直到蒋大有递了个眼神过来，两人才接了冰粉。 郑沅和段敏敏对视一眼，这是训练有素的侍卫啊，跟阿吉这傻不愣登的小厮确实有些区别。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比较一番的阿吉，正端着一碗冰粉喝得正欢。 “婶子，你们是不是又在做晌午啊？” 蒋公子回到这就跟回到家似的，放下冰粉碗，伸着脖子往灶房那边嗅。 天知道他走的这几天，有多想这个家的饭食。 蒋大有看着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真是没眼看。 “业儿，不得无礼！两位夫人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我们从小带着在外边行商，胆识是有了，缺了些礼貌。” “这样才好呢，说明蒋公子没把我们当外人。他走的这几天，家里空落落的，我们也是不习惯呢。” 蒋公子看两人替他说话，还变相的说想他，更是得意了。 “爹，那是你没有吃过这位郑婶子做的饭菜，若是你也吃到了，你就不会说我了。”蒋公子一副十分怀念的样子。 “难得蒋公子看得上我这手艺，一会可要多吃一点。” 郑沅也很高兴，谁不喜欢夸奖呢。 “那蒋老爷，蒋公子，你们先稍事休息，我们这就去准备晌午。” “真是叨扰二位了。”蒋老爷又施了一礼。 两人摆摆手，都起身去了灶房。 始终是两个寡妇，虽然她俩是无所谓，可是这世道对妇人可比男子严苛多了，她们不想给外面那些人有编排孩子们的机会。 还好她俩做饭一向量大，这次准备的凉皮也不少。刚刚她们出去的功夫，桃儿已经蒸出来一大摞了。 “哎呀，我们桃儿真是能干，不知道以后要便宜了哪个混小子了。” 郑沅看着自己的大弟子，真是越看越满意。 桃儿被她这样一说，脸都臊得通红，两人知道她脸皮薄倒也不再逗她，只上手帮忙蒸凉皮，准备佐料。 桃儿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按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到了结婚的年纪了，甚至都有些超龄了。 但是从前段老婆子在的时候，对这些孩子不好，根本不上心她们几个的婚事，就想着拿三个姑娘的婚事捞上一笔。 虽然段老婆子名声不咋地，但桃儿勤快又有礼貌，在村里的名声不错。 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托了媒人上门打听。奈何摊上了这么个娘，段老婆子直接告诉媒人要娶她的女儿，就得给上五两的彩礼银子，还得给她这个娘从头到脚置两身行头。 这十里八村的，哪有人家嫁女儿要五两银子的，这不是摆明了就是卖女儿嘛。 媒人一开始还劝她，可这段老婆子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点不松口。 媒人说得多了，她不爱听，直接把媒人撵了出去。放出话来，娶不起就不要让人来打听，穷酸鬼还娶什么媳妇。 这话可把媒人和那些想要来提亲的人家得罪了个遍，自那以后可再没人托媒人上门了，一晃桃儿就到了十七岁，还没有动静。 以前呢，是没人上门。现在呢，两人是觉得十七岁还是太小，嫁人还太早。不止是桃儿，其他姑娘她们也想再多留几年。 所以，压根就不会考虑这些问题。 三个人合作，很快一大盆凉皮就做了出来。 “大树、二河，你俩把这些冰粉拿去工厂，让他们自己打了吃，然后叫你奶和大伯娘过来吃晌午。” 两人叫来两个小子，送冰粉的同时把老太太她们叫过来。 “二位夫人，这工厂是制作牙刷的工厂吗？”蒋大有听见她们的对话，从堂屋里出来。 “对的，蒋老爷，我们厂子算是正式开了起来。” “不知道我能否有幸去参观一下？”蒋大有知道厂子开起来了，怎么还能坐得住。 “不急这一时，我们晌午吃了再去也是一样的。” 两人内心腹诽，这两父子急性子倒是一样一样的。 “倒是倒是，是我心急了。”蒋大有不好意思的退回了檐下。 大树和二河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带着三人回来了。 陈老太太三人进门就看到蒋公子和几个陌生的男子站在檐下，吓了一跳。 “陈奶奶好！婶子！昌安哥！”蒋公子热情的打着招呼。 看三人看向自己的爹，又后知后觉的开始介绍蒋大有。 “这是我爹，这次来是和郑婶子和段婶子谈生意的。” 蒋大有也走上前去，给三人行了个礼。 “这就是陈老夫人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这位一定是陈大夫人，令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小儿之前在这麻烦各位了，蒋某在此谢过各位了。” 一辈子生活在村里的老太太哪里见过这号人物，还陈老夫人，陈大夫人，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郑沅和段敏敏忙上前打圆场。 “先吃饭吧，先吃饭吧，以后还有机会聊呢。” 蒋大有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顺坡下驴:“也是也是，咱们先吃饭。” 今天蒋老爷他们在，就端了一盆放在堂屋里，由着他们自己想吃多少夹多少。 她们一家人则是都挤在了灶房，本来把客人晾在一旁不太好，可谁让她们寡妇的身份，家里这些小子又立不起来，只能暂时这样了。 不行下午再把陈老爷子请过来一趟，好歹招待人家的时候还是得有人作陪。 有了家中长辈坐镇，到时候她俩也一起在主桌就不会显得那么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