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二嫁当皇后，渣男全家疯了》 第1章 都嫌弃她 “少夫人，您才遭遇劫匪受伤，又淋了雨。咱们还是回府用热水沐浴，稍作休息，再去码头吧。” 马车内，婢女白露一脸担忧劝着自家主子——武安侯少夫人林静琬。 林静琬刚满二十一，花信年华，本该最具魅力活力的年纪，却需要为府中生计日夜奔波。 这次出门巡庄赶着回来，路上遇到劫匪，有惊无险后又遇暴雨。 此时她虽然换了一身衣服，发髻也重新梳过，可依旧不整齐，隐约还见毛躁，一张脸也是苍白又显疲态。 她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坚韧：“不可失信，先去码头！” 林静琬只是稍稍动作，那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就遭遇撕裂。 红色的血溢出，染红包住伤口的白布。 “少夫人，又出血了，您就算现在不愿回府，那也先进城，就近找个医馆再重新包扎一下吧。” 白露着急，扶住林静琬受伤手臂，见那白布又被染红了些。 林静琬咬了咬牙，强忍着疼痛，扯下宽大的衣袖罩住那受伤地方，坚决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期待。 “我无事，见夫君要紧。毕竟答应过母亲，今日会赶回来迎接夫君。” “再说，我跟夫君五年未见，我也想早些见到他。边关苦寒，夫君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才能立下功勋调回京中。” 她十六岁嫁进武安侯府，当时武安侯府处境并不好。 夫君楚庭煜殿试时说错话，被圣上当场贬谪，勒令十年内不得再参加科举。 公公早年摔下马断了腿，日日都需要吃药，出了这档子事，人人都笃定武安侯府再没前程。 当时夫君已经成亲，跟前妻柳颜育有一子。 柳颜害怕受到牵连，执意和离，让武安侯府雪上加霜。 她父亲欠已故老侯爷一个恩情，当时武安侯府上门求娶，她只能出嫁。 成亲当晚，还没有拜堂夫君就留书去了边关。 身体不好的公公当场倒下，婆婆要照顾公公，只能由她撑起这个家。 既然嫁了，她也想像大多数人一样，做个孝敬公婆的好儿媳，做个贤惠的好妻子。 她兢兢业业，苦点累点没有关系，只盼能将日子过好。 现在夫君归来，一切如她所盼，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马车离开官道，从城门经过，又上了另一条官道。 暴雨过后的路并不好走，马车一直颠簸，颠得林静琬受伤的地方越发疼痛，又溢出不少鲜血。 她不肯让马车放慢速度，生怕错过接人的时辰。 马车终于来到码头。 大雨过后天空碧蓝碧蓝，河水清清，一艘插着楚字旗帜的大船安静停靠在岸边，岸上的一处地方又围满了人。 那是武安侯夫人萧氏，带来迎接的人。 “咳……”林静琬嗓子难受，干咳两声，扶住白露的手。 她心里一阵失落，又带着几分自责：“看来，还是来晚了！” “应该下船没有多久，还不算太晚。”白露安慰，伸手又理了理林静琬鬓角，又瞥了眼林静琬受伤的那只手臂。 见有宽大衣袖遮盖，又有暗色衣服遮掩倒是不见血迹，只是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往前走，没走进人群，就能见到人群内景象。 身着玄衣身材高大，眉宇间仍保留当年俊美容颜，只是少了文弱之气，多了几分刚毅的楚庭煜，转身温和地抱起，站在他身侧的女孩。 那女孩大约四岁左右，跟楚庭煜有七分相似。 他将女孩抱到武安侯夫人萧氏面前，笑着介绍：“母亲，这就是儿子信上，早就跟您提及过的沅沅。” 萧氏四十多岁，穿着镶金的暗花纹裙子，头上珠环点翠，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像三十多岁。 她慈祥地打量着那小女孩，点头称赞：“好好好。跟信上说的一样，是个长得极漂亮的小姑娘。” “祖母，抱抱！”小女孩眨着大大的眼睛，一点不怕生，张开双臂扑向萧氏。 萧氏被扑个满怀，紧张地抱住：“我的乖孙孙，小心些别摔着。” “沅沅有祖母，祖母不会让沅沅摔着。”小女孩圈住萧氏脖子，叭唧响亮地在萧氏脸上亲了一口，惹得萧氏开怀大笑。 “沅沅，不许淘气，小心吓着你祖母。” 这时，站在楚庭煜身后，一个穿着浅玫瑰彩绣百花玉锦折裙，梳着随云髻，头发乌黑柔顺，面色红润英气妩媚的女子，笑吟吟地上前挽住楚庭煜的手向萧氏赔礼。 “母亲，沅沅在边关长大，不懂礼数，您别怪罪！”那女子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讨好跟得意。 “颜儿，是你为我们楚家开枝散叶，先有了承礼，现在有了沅沅。还在边关辛苦，照顾了子衍五年，我怎么可能会怪罪你。你可是我们楚家最大的功臣！”萧氏一脸满意。 先有了承礼，现在有了沅沅。萧氏口中的承礼就是楚庭煜跟前妻柳颜所生的儿子，萧氏跟楚庭煜都称呼这女子为颜儿，那这个女子就是楚庭煜的前妻柳颜。 林静琬苍白的脸上露出震惊，难以置信的情绪在心中翻滚。她的声音充满愤怒，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白露，你可还记得柳家小姐柳颜？眼前女子是不是柳颜。我可有理解错误！柳颜跟夫君和好了，五年来一直陪夫君在边关，还给夫君又添了一个女儿。母亲，她一直都知道！” “少夫人，是柳家小姐柳颜。您没有理解错误！”白露屈辱得红了眼眶。 在柳颜还是侯府少夫人时，在宴会上，还未出嫁的林静琬就带着白露见到过柳颜几回。 五年时间，还不足以让记忆全部消褪。 得到肯定答案，林静琬咬了咬嘴唇，捏着衣袖走进包围圈。 楚庭煜见萧氏抱楚沅沅抱得久了，又将楚沅沅抱了回来。 楚沅沅却撒娇的又扑向柳颜：“我要娘亲抱，娘亲香，娘亲漂亮。” “小机灵，你娘亲的确是香也漂亮，赶了大半个月的路身上依旧干净整洁。还带着将我们家小沅沅也打扮的干净漂亮。”楚庭煜与有荣焉的附和。 柳颜将夸赞全盘接收，骄傲地抬着下巴。 “对了，母亲，不是说妹妹也要来接我们，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没有来？” 楚庭煜面露嫌弃：“管她来不来。一个商人之女，出个门拖拖拉拉，一副小家子气，哪像颜儿你，行事爽快落落大方。” “那还等她吗？” “不等，我又不需要她来接！” 楚庭煜跟柳颜说着话，被抱着正无聊的楚沅沅眉头一皱，指向某处。 “爹爹、娘亲你们看，这来了个姨姨看着好脏啊，她的鞋上都是泥，头发一点也不柔顺，沅沅觉得她一定很臭！” 他们的对话林静琬都听到了，听得多几乎成了麻木。 可沉寂在喜悦中的他们，通过楚沅沅所指，才终于看到走近的林静琬。 蓦地周围气氛静默下去。 过了一会儿，萧氏才尴尬出声，语气里带责备和不满。 “静琬，你怎么才来？还不快见过你夫君！” 第2章 赶她出府 林静琬目光直直看向楚庭煜，眼神情绪复杂，愤怒、悲哀、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事实就残忍地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与其被动承受，不如主动争取一个说法。 “夫君！”林静琬福身行礼，目光随意扫向过柳颜跟楚沅沅时，强忍不甘：“这是回京途中，巧遇柳小姐以及……这位小客人？” 楚庭煜不悦，皱起眉头。 “什么小客人？这是我的女儿。当初跟颜儿分开只是误会。当年我刚到连关，颜儿就追了过来。回来的时候我已经递折子请立颜儿为平妻，难道母亲都没有跟你说？” 林静琬目光转向萧氏。 萧氏眼神躲闪，语气心虚中又带着不满。 “早说晚说有何区别?颜儿在边关照顾子衍多年，帮他出谋划策立下赫赫战功，重立她为平妻已是薄待。静琬，你一向大方懂事，要理解母亲跟你夫君的难处！” 林静琬只觉心中像是被刀扎了下，失望如潮水涌现。 她惨然一笑：“如此理直气壮，连一丝辩解都不愿意给我，真是荒唐至极！” 可事已至此，请立平妻的折子已经呈上，再争论又能如何？ 她只觉受伤的手疼痛难忍，仿佛在提醒着她所遭受的不公。 “一路旅途劳累，既然已经接到，那就早些回府吧，父亲还在府里等着。”她福了福身，转身决然地往停置马车的方向走去。 萧氏看着林静琬孤独又坚定的背影，先是一愣，随后涌起一丝后悔，忙喊道。 “静琬，母亲知道你一时肯定难以接受。可你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心生醋意，毕竟颜儿在你之前。你也不用担心她会越过你去，按照现在的顺序，你仍然是正妻……” 林静琬脚步一顿，越发觉得心寒，她猛地回头，大声反驳。 “小事？在你的眼中，我多年的付出就如此不值一提？我为这个家尽心尽力，换来的就是这样的对待？” 萧氏被林静琬气势吓住，一时语塞。 她转过头来，有些担忧地问儿子：“子衍，静琬她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跟我们离心？毕竟这么多年侯府的确是靠静琬在支撑着！” 楚庭煜不以为然，冷哼一声：“母亲，您不用担心。林静琬就算是首富之女，也还是商人之女。无权无势低贱商户出身，除了依靠我们侯府，她还能依靠谁？” 柳颜在一旁听着母子二人的对话，脸上不禁流露出些许同情。 这个时代的女子，地位低下，真是悲哀。 这边。 上了马车，白露再也忍不住，替林静琬愤愤不平。 “少夫人，太欺负人！那个女人在世子爷身侧将近五年，又生了孩子，夫人都瞒着没有透露过只言片语，分明就是怕您知道会跟侯府离心。” “还说那女人是侯府最大功臣。她怎么不说这五年来，这些年您打理侯府往里添了多少嫁妆银子，吃着您的用着您的，踩着您渡过难关，就……” “行了，白露！”隔墙有耳，眼见白露越说越激动，林静琬出声制止，可语气里也满是无奈。 白露所说她何尝不知，可这个世道对女子一向苛刻，何况她家中情况复杂。 虽说是京中首富，可商人地位低下，自出生起，父亲就在寻求改换门庭。 当初嫁入楚家，虽不是父亲首选，可既然嫁了，为了家族父亲必是不会允许她和离。 而且她和离之后，也会影响弟妹前程。 白露见林静琬沉默不语的模样，更加心疼自己主子守过于懂事。 她抹掉眼泪，哽咽着说道。 “是，奴婢不说了。柳颜即便以前是世子夫人，可现在她也只是平妻，平妻也是妾。” “世子爷已经回来，往后您再生个一男半女，还是有依靠的，何况您还养了大少爷这么多年，大少爷必然也跟您亲。” 林静琬靠在车厢上，垂眸盯着受伤的手臂，听着白露在耳边碎碎念，情绪渐渐重新平复。 马车在武安侯府停下，林静琬被扶着下了马车。 回到轩云阁，林静琬沐浴完，收来府医重新包扎伤口。 府医叮嘱：“少夫人，您这伤口最近不能碰水，不能吃辛辣的食物，每日都需换药！” 林静琬点头，一脸疲惫，抬头见楚庭煜负手走进屋内。 府医起身行礼，林静琬跟着站起来。 楚庭煜扫了眼府医没有收好的医药箱，目光落在林静琬受伤的手腕上，微微皱眉，然后直接漠视。 府医离去，楚庭煜默不作声，打量屋内陈设。 这原本是楚庭煜当初在府里的住处。 林静琬羞赧解释：“当年我进门，你已经去了边关。父亲病重，母亲忙于照顾，我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在轩云阁暂居。” “你的东西我都没有动，日常所用之物都让白露、白霜收了起来。你要是需要，现在就可以给你去取。你若是觉得不便，我今日就可以另寻住处！” 话落，见楚庭煜已经行到书案前。 他从书案上拿起一块白玉鹿形镇纸，轻轻摩挲。 林静琬跟过去，脸颊像火烧一样。 这镇纸是楚庭煜的！ 当初嫁入楚家，忘带镇纸，白露觉得这个镇纸别致，就随手拿来给她用。 当时觉得不妥，可转念一想，夫妻之间，用一个镇纸也没什么。 谁曾想，现在被楚庭煜直白指出。 林静琬越发觉得尴尬，刚想开口，就听楚庭煜似怀念地道：“这是颜儿送我的生辰礼物！” 林静琬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楚庭煜已经拿着镇纸转身，冷漠说道：“你住过的地方颜儿会介意。我已经重新划了院子，今晚就会搬去跟颜儿居住。你不用费心，只需要派人带我去看那些收起来的物品，我立刻叫人搬走。” 说完，楚庭煜大步离去，那身影带着决绝和无情。 林静琬望着空了一块的书案，眼底再次浮现失望。 “啧，这就是你的屋子啊，死气沉沉的，跟你的人一样，难怪子衍看不上！” 就在这时，一道随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柳颜把玩着腰间狐狸毛挂坠，走了进来，不客气地找了张椅子坐下。 “林静琬，初次见面，我不喜欢你们女人弯弯绕绕那一套。” “直接点，子衍只能是我的，我不会跟任何女人分享。子衍也答应我，这一辈子会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毕竟在我跟子衍和好前，你已经嫁了过来，我不会将你赶出门。但你要摆好自己的位置，不要奢求太多。”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和离，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白露站在一侧，再也忍不住，她福身行了一礼，目怒而视。 “柳夫人，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家少夫人就是侯府当家主母，不需要摆什么位置。况且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想嫁就嫁，想和离就和离。人要脸，树要皮。我们家少夫人一向懂规矩礼数！” 白露这话是骂在柳颜不要脸。 柳颜撇撇嘴，却是不在乎，轻蔑地道。 “什么规矩礼数？一天到晚把这些东西挂在嘴边不累？为了所谓的规矩脸面把自己框死傻不傻？反正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你家少夫人要是想老死在府里，我也管不着。” 柳颜说完，抬眼见到楚庭煜从门口经过，起身扔下林静琬匆匆跑出去。 她挽住楚庭煜胳膊，言语欢快，是刚刚面对林静琬时没有的天真。 “子衍，刚才在码头都没有跟妹妹正式说过话，现在特意来见见。” “怎么样？”楚庭煜侧头宠溺。 “嗯，果然跟你说的一样，就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妇人，没什么意思。” 柳颜眼里有笑，言语间毫不掩饰对林静琬的鄙视。 第3章 小叔初现 白露气得快哭，跟到房间门口。 “少夫人，柳夫人真是太猖狂了，她分明是仗着世子爷撑腰，压根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林静琬忍隐着情绪，平静地摇头，眼中充满智慧：“先不急着动怒，今日刚见面，我们先看看她还能怎么张狂。” 她不会任人拿捏，也不可能任人踩在头上。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没完全摸精清楚对方底细不宜反击。 太阳西下，天色逐渐暗沉。 楚庭煜刚从边关回来，皇上体恤，特意赐了三日沐休。 今日整个侯府都在为接风宴忙碌。 已故老侯爷膝下一共有四子，大房现任武安侯，二房三房已经分家别居，唯有四房尚未成家，名义上还住居府内。 之所以说是名义上住府内，主要是这位四爷跟侯府关系一直不好，加上职务特殊，行踪诡异，一年都见不到一面。 晚宴时分。 盛装打扮的萧氏，推着看起来还算有精神的武安侯缓缓走来。 武安侯久病，外貌显老，眼神依旧犀利。 他目光扫过林静琬和柳颜，心中已有计较。 他喜欢林静琬温婉懂事，不喜欢柳颜拔尖要强。 儿子不在意，他可还记得当年柳颜执意和离时，让他们楚家丢的脸。 如果不是因为柳颜育有子女，日后柳家或许能助力儿子仕途，他肯定不会让她二次进门！ 武安侯想着，朝林静琬招手：“静琬，这次巡庄辛苦你了。” 林静琬上前福身行礼：“谢谢父亲关心，静琬不辛苦。” 武安侯见林她举止得体，更加满意，看向身后萧氏。 萧氏想到来时武安侯的叮嘱，拉住林静琬的手，不耐烦地低语。 “静琬，现在子衍已经回来。也该将五年前没有办完的事完成了。宴会过后，你好好准备一下，今晚把房圆了。” “争取早日怀上孩子，替我们侯府开枝散叶。这样我跟你父亲才能真正放下心，把侯府交给你和子衍。” 林静琬没想到萧氏会突然说这些，脸蓦地一下变得红，忍不住偷偷看向楚庭煜。 没想到柳颜正恶狠狠盯着她，那挽住楚庭煜胳膊的手此时挽得更紧。 甚至不分场合，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楚庭煜肩膀上。 林静琬微微怔愣，脸颊热度褪去，对圆房突然开始抗拒。 今晚是家宴，没有纱帐隔开，却也分了男女席。 林静琬与柳颜同桌，楚承礼也在。 楚承礼算是林静琬一手养大的，对柳颜这个亲娘其实今日也是初见。 可他跟柳颜一点也没有生疏，挨着柳颜坐着，一直问边关风土人情。 也是今日回了府后，林静琬才知道，原来楚承礼这么些年也一直跟柳颜有书信来往。 楚承礼为了柳颜回来，今日还特意向书院告假，上街给柳颜买了礼物。 白露想楚承礼能站在林静琬这边，听说这事之后，眼睛又红了，大骂楚承礼没良心。 经历过萧氏帮忙瞒她五年一事，对待楚承礼背叛，林静琬反而更加容易接受。 毕竟楚承礼跟柳颜有血源关系，何况她养孩子也没求回报，只求无愧于心。 不知感恩，以后远着就是。 林静琬敛下眉，尽量避着辣菜，挑捡些清淡的吃。 宴席过半，柳颜倒了一杯酒，轻轻放在楚承礼面前。 “儿子，要不要试一试?” 从小没带在身边，虽然有书信来往，可柳颜还是想再做些什么，跟楚承礼关系更加亲密。 “可以吗?”楚承礼眼睛一亮，可还是习惯性看向林静琬。 柳颜见状，不高兴了。 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林静琬帮忙照顾几年，最多算个免费老妈子，凭什么有事要怔求她的意见？ 抢不到她男人，难道还想抢她儿子不成？ 柳颜赌气似的，直接将酒杯塞进楚承礼手里：“儿子，尝一尝啊，这酒很好喝。” 楚承礼依旧犹豫，盯着林静琬弱弱喊了一声：“母亲……” 身为嫡母有教导之责，楚承礼让她寒心，可问她到，她还是会回复。 林静琬没有直接拒绝，语气温和的引导；“承礼，你还小，喝酒伤身伤脑。敢于尝试是好事，但可以等年岁再长一些。你觉得呢？” 林静琬用量商的语气，让楚承礼感觉得到了尊重。 他握着杯子的手松了松。 柳颜却不肯善罢甘休。 她嗤笑一声：“儿子，你知道什么是科学养育孩子吗？就是不要打压孩子的天性，而是要引导他们解放天性。不过是喝一小杯酒，怎么可能会伤身伤脑。” 是这样的吗？嫡母在打压自己，楚承礼没有主见，再次犹豫不绝。 已经说自己的意见，林静琬没有再看楚承礼。 喝酒伤脑，对孩童伤害更是加倍。 解放天性，并不意味着明知对身体有害还要去做。 洒脱，也绝不是表现在肤浅的吃喝上。 柳颜愿意用亲生儿子的身体，当作争夺的工具，与她何干，她已经做到问心无愧。 不过从此，她也对柳颜又多一分了解。 楚承礼见林静琬只是说了一句，就不再理自己，再看柳颜还是一脸鼓励，他最后选择听从柳颜，一饮而尽。 酒入喉中，起初是畅快，随后就是强烈的不适，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 咳嗽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武安侯一听是柳颜让楚承礼喝了酒，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 他重重地将酒杯放下：“简直胡闹！怎能让一个不足六岁的孩童饮酒？难道你不知道饮酒会损害孩子的大脑吗？” 饮酒伤脑并不是现代医学才得出的结论，古人的医学成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薄弱。 尤其是像是这种侯门世家，拥有顶尖的医学资源，规矩更是严谨。 柳颜撇了撇嘴：“只是一杯酒，喝点又怎么了？何必搞得这么严重？人生苦短，我们应该及时行乐！” 柳颜对武安侯的训诫表示不服，从武安侯一来，她就看出来武安侯偏心林静琬。 武安侯现在就是借题发挥，故意找她麻烦，抬高林静琬。 她不能整顿职场，就先整顿下这个封建古板的老头子。 一家之长地位不可挑衅，柳颜话一落，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武安侯脸色阴沉得可怕：“放肆！长辈说话，岂容你顶嘴？”他怒视柳颜，浑身充满了威严，随即瞪向楚庭煜：“你就是这么管教媳妇吗？” 楚庭煜闻言，着急站起身，刚想解释，就见柳颜也站了起来。 她一点也不怕武安侯，昂首挺胸，梗着脖子：“人人生而平等，我凭什么要受子衍的管教？父亲，您这样说话不公平！” 柳颜这话，再次让在场所有人变了脸色。 在父权夫权至上时代，说出“人人生而平等”这样的话，简直是对整个社会的挑战。 林静琬也惊异地看着柳颜，她从未想过，这个看似莽撞的女子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和勇气。 她不禁对柳颜产生了几分敬佩和好奇，但也仅此而已。 当实力配不上想法，那就是愚蠢。 “侯爷，皇城司的人来了！” 就在这时，府中管事匆匆跑来禀报。 这禀报一出，在场众人不止是变了脸色，而是开始慌乱。 皇城司是专属于皇上掌管的衙门，只听命于皇上，权势滔天，行事果决。 京城中人人谈之色变，民间更有传言，皇城司临门，必有血光之灾。 第4章 小叔手凉 “好好的，皇城司的人来做什么？” 萧氏慌乱起身，捏紧手中帕子，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夫君、儿子。 她动作做到一半，突然又想到什么，转头责怪地看向柳颜。 “柳颜，是不是你刚才那番大不敬之话让皇城司的人听到，他们找上门来了？” “我……”柳颜脸色一白，心却愤愤不平。 她才不相信自己只是随口说说，就会惹来这般祸事。 可看到这么大的阵仗，心里又没了底气，只能求救地看向楚庭煜，娇嗔：“夫君……” 楚庭煜眉头紧锁，没有注意到柳颜。 林静琬双手交叠放在腹前，站起身来。 她看起来从容又端庄，仿佛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母亲，柳夫人话刚说完，皇城司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他们这个时候来，肯定有其他原因。我们不如先到府门前迎一迎！” 是的，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自乱阵脚，还不如亲自去探一探，反正皇城司临门谁也躲不掉。 武安侯手指在轮椅上轻轻敲了敲，看向林静琬的目光中带着赞赏。 遇事不惊不乱，这才是真正的主母风范。 武安侯带着楚庭煜萧氏一行人先去迎接。 林静琬晚一步，为保不出错，吩咐人提前准备茶水。 柳颜从林静琬身侧走过，撇了撇嘴角，面上露出几分不屑。 “林静琬，别以为替我解了围，我就会感激你。你这样的绿茶手段，我早就看腻了！” “绿茶？”林静琬双眸含笑，对这新鲜的词语露出几分好奇。 柳颜双手环胸，高高扬起下巴，优越感十足：“就是人前装无辜小白兔，人后耍阴招，说一套做一套，心机深沉。我就算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她说完，眼中又闪过一丝嫉妒和怨恨，看着楚庭煜推着武侯离去的背影，心中不服。 凭什么林静琬一个什么也不懂的闺阁妇人能一再得到武安侯的称赞，自己总被指责。 她咬了咬唇，快步跟上。 林静琬轻轻一笑，对柳颜的话不置可否，也走了上去。 府门前，皇城司的人早已分守两侧。 一位身着玄衣长袍，面容冷峻的男子正指挥着几名同样身材高大的男子，从一辆华贵的马车中，将一位紫衣男子小心翼翼抬下，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担架上。 紫衣男子双目紧闭，即使如此，也难掩绝艳之姿。 他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性感，下颔线条完美得如同经过仙人精心雕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左脸上留有一道细小的伤痕，不过看那新鲜程度，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林静琬静静打量着紫衣男子，感觉有点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过，从他独特的衣着打扮上还是认出了男人身份—— 楚北辰，武安侯府四爷，已故老侯爷私生子，也是现任皇城司司使。 听说，他从小生活在府外，直到十岁才被老侯府接回。 又因为生母被已故老侯爷夫人所害，一直跟侯府关系不好。 老侯爷去世之后，他基本就不怎么回府了，后来进了皇城司，成为皇城司使，更是与侯府断了联系。 都说皇城司的人是一群疯狗，惹上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尤其是皇城司使楚北辰，就是一个活阎王，小儿见了他当晚都会做噩梦。 所以侯府上下对这位四爷又惧又怕，没有人敢提他。 此时，楚北辰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侯府门前，不由让众人感觉心慌。 可林静琬心中却不禁涌起一丝同情，这个男人虽位高权重，却身世坎坷，在那血腥雨风的皇城司讨生活，怕是更加不易。 就在大家猜测，楚北辰为何会回府时，玄衣男人已经安顿好楚北辰。 他走上前，朝武安侯行了一礼：“侯爷，司使不慎受伤，圣上特令使司回府养伤。” 传言皇上对楚北辰很是宠信，怜他孤单一人在外，一直想要让他与侯府重修旧好，可惜楚北辰不愿一直抗拒。 如今皇上趁楚北辰重伤，下令将他送回侯府养伤，这就能够解释得通。 武安侯对这个小自己一轮的庶弟感情复杂，以前是不亲近不在意，后来是躲不起惹不起。 这会他心里不太情愿，可皇命难违，也只能尽力做好安排。 他违心地皇宫方向拱了拱手：“圣上英明，司使回府养伤最适合不过，府里什么也不缺，尤其静琬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子衍、静琬，快送你们四叔回府安置。” 说罢，抬手示意林静琬上前。 林静琬走近，朝玄衣男子微微欠了欠身：“这位大人，小叔的揽亭苑一直空着，有人定时打扫，现在就可以入住。请随我来。” 远青是楚北辰的副手，看起来冷漠，说话还算和气：“少夫人客气了，您叫我远青就好！” “远青大人！”林静琬闻言改口，转身在前引路。 远青立即招呼人，抬着楚北辰跟在后面。 楚庭煜看着林静琬有条不紊地安排，对她倒是多看了两眼，脸上有了几分好颜色，抬脚跟着一同往里走。 对这位跟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小叔，楚庭煜接触不多。 但态度也跟武安侯一样，以前看不上，现在又怕又惧。 话又说回来，这满京城除了少数人，谁又不怕这皇城司司使呢。 行走之间手臂掉落下来，垂浮在半空，一晃一荡，走在前面的林静琬不经意瞥到。 她抿了抿唇，停下脚步：“停一下。” 队伍依言停下。 不管楚北辰是不是活阎王，现在昏迷不醒都是病人。 都受伤昏迷，手还荡在半空，肯定不舒服。 林静琬小心翼翼将楚北辰两只胳膊放回担架，置于腹前。 手指碰到手指，林静琬手缩了下收回。 小叔手好凉，这简直不像一个活人体温。 离得近看得更清楚，小叔长得真好看。 只可惜闭着眼，脸上依旧笼罩着一股戾气，不是一个能让人近观的美男。 林静琬失神，手心被划了下，像是小叔的大拇指。 她微怔，随即觉得应该是错觉。 林静琬将那被划的手掌藏在袖中，退让开继续在前引路：“好了！” 揽亭苑。 林静琬看着人将楚北辰抬进屋中后，细心地安排下人将日常所需送来，然后提出告辞。 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知道回到侯府养伤，肯定非楚北辰所愿。 现在给远青空间，也就是给楚北辰空间。 再者，她也不想跟皇城司的人多打交道。 远青站在院子门口，目送林静琬跟楚庭煜走远，才转身回到房间。 房间内，本该昏睡不醒的楚北辰已经起来。 他慵懒斜靠在床上，玩味地打量房间内的陈设。 第5章 初次心动 远青脸上没有惊讶之色，可见他心中明白楚北辰一直醒着。 远青恭敬倒了杯茶，递到楚北辰手中，忍不住感叹。 “这少夫人果然跟传中一样，端庄得体。她之前说，揽亭苑一直有人打理，属下还是场面话。亲眼见了知道，她没有说谎。这揽亭苑内甚至比您当初住在侯府时还要整洁干净。” “的确不错！”楚北辰轻呷了口茶，声音淡淡。 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却令远青张大了嘴，差点以为是自己幻听。 他家主子从不夸人，没想到今天却是夸林静琬。 这恐怕是天要下红雨了！ 远青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就听楚北辰又说了一句：“只可惜，活不长。” “啊？为什么？”远青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好好的，林静琬怎么就活不长了？” 楚北辰轻挑了下眼皮，嫌弃地冷笑了一声。 “你长了脑子是用来好看的？楚庭煜光长年龄不长脑子，将背叛自己的女人重新带回来，一看就是个好赖不放的蠢货。这萧氏小官之女，都嫁进侯府这么多年了鼠目寸光，武安侯更是一个虚伪小人。” “侯府外面光鲜，内里早烂了，她在这虎狼之地又能活多久？只怕过不了几日，就会尸骨无存！” 远青拧眉，自家主子是毒舌了点，但分析得确实有理。 这么一看，这少夫人还挺可怜。 远青双手握在一起，笑着道：“那主子，我们要不要帮帮少夫人？” “是你闲，还是本座闲？” 楚北辰翻了个白眼，手指一弹，手中茶杯被他用轻功送回桌上，身体微微后仰，大长腿一伸慵懒躺回床上。 他悠闲跷着二郎腿，再次展露毒舌本性：“不过，看在她有用心打理院子的份上，可以给她收个尸。” 远青闻言耸了耸肩，无话可说。 可心里还是觉得，自家主子对少夫人有区别对待哦。 毕竟能让冷血无情的活阎王，生出为他人收尸的想法，少夫人是第一位！ 房间里安静一瞬，楚北辰晃动的腿一停，语气蓦地严肃。 “行了，既然本座已经入住侯府，外面的事还需让人仔细盯着。你传令下去，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报知本座！” 楚北辰正在追查一桩贪污大案，他受伤昏迷，其实是精心策划的一场苦肉计。为得就是让幕后之人放松警惕，再一网打尽。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皇上会趁机将他送回侯府。 既来之，则安之，他只能暂且住下，将这戏演完。 揽亭苑安静下来，轩云阁此时却正是热闹。 林静琬回到轩云阁，原本想着经过楚北辰突然回府这一闹，萧氏所说今晚同房之事，可以暂时搁置。 没想到等她沐浴完，楚庭煜却已经在。 寝室里，她的教养嬷嬷舒嬷嬷带着白霜白露等丫鬟，将五年前收进柜子里的喜烛，鸳鸯喜被，石榴帷帐全都搬了出来。 包括高高贴着喜字的桂圆红枣，系着红绸的银盆银桶…… 满室火红，映衬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漠的楚庭煜显得刺目。 舒嬷嬷带人离开，从外关上房门。 林静琬着雪白寝衣坐在美人榻上，双手不自然捏紧。 楚庭煜沉默坐在椅子上。 从揽亭苑出来，他还没有踏进与柳颜的新院子挽颜居，就被母亲身边的人拦下，勒令过来圆房。 白日里他从轩云阁搬走，林静琬还表现得风轻云淡，他还以为她真的懂事，没想到背后找父亲撑腰。 方才见她安排小叔的事务，井井有条，他还觉得她顺眼了几分。 现在看来依旧是他多想，商人之女就是心计深沉，低贱不堪。 楚庭煜捏了捏垂在腰间香囊，目含薄怒看过去。 当触及那抹因窘迫而变得粉白玉颈，那雪白脸蛋，高挺鼻梁，长而微翘的睫毛，乌黑的头发，他神色微微一凝。 码头初见明明又脏又不起眼，此时看着却像是换一个人。 沉默的房间，不断跳动的烛光将满室喜色映得更加欢喜，旖旎暧昧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弥漫开。 楚庭煜情不自禁呼吸变得粗重。 “子衍在吗？夜色已深，我来唤子衍回院中歇息。” 这时屋外传来几分急切的喊声。 是柳颜来了！ 如石子击碎暧昧。 林静琬悄悄舒了口气。 楚庭煜仿佛从梦中醒来，他站起身，目光从窗外转向林静琬，目中怒意比方才更甚。 他认定，方才的走神，都是林静琬在故意引诱！ 商人之女，本就低贱不堪，最擅长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楚庭煜深深吸了口气，控制情绪：“是母亲让我来的！” 面对楚庭煜突然的怒火，林静琬显得极有教养。 她没有说话，抬起眼，似乎在问“所以呢”。 看着林静琬无辜模样，楚庭煜心中怒意更甚，再也不再克制。 话语如同利剑，急切地想要狠狠刺伤林静琬。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为自己方才的心动赎罪。 “当初娶你，迫不得已。从始至终我心里只有颜儿，无论你如何费尽心机，我都不会碰你，更不会与你生子。你的那些手段，在我面前毫无作用！” 原来如此，楚庭煜以为今日的圆房是她求来的。 从楚庭煜回府到现在，她对楚庭煜早已经攒够失望。 夫妻圆房，本就是夫妻之间的基本义务。 楚庭煜不喜欢她，其实她也是不想的。 可是身为妻子，她没有理由推脱。 现在这种局面正好，她也不想解释什么。 林静琬开口：“那我们就不圆房了！” “什么？”话出口，林静琬的做法出乎意料，楚庭煜反而莫名生出不安。 林静琬平静重复：“夫君心里只有颜夫人，做不到跟我圆房，我也尊重夫君。只是我已经嫁过来，这是事实无法改变。日子还需要过下去，我希望以后夫君能给我体面。我愿意与夫君相敬如宾，做对表面夫妻！” 世家结亲，结的是两家之好。 做不了贤惠的妻子，那就相敬如宾，体面过活。 毕竟世家主母，没有几个靠夫君宠爱过活的。 需要靠夫君宠爱过活的，那是妾。 啪！ 红烛燃烧蹿起火苗。 楚庭煜在沉思。 他没有想到林静琬会给出这种提议。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之前林静琬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用长辈压着他过来圆房。 这么快改变主意，这肯定又是林静琬欲擒故纵的一种手段！ 楚庭煜危险地眯了眯眼，觉得林静琬既然要玩，那他就陪着一起，到时候收不了场，看林静琬要如何办。 “可以，我答应你。”楚庭煜点头。 “好，那这么定了。”林静琬也点头，漂亮大气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笑。 这笑不知为何看着刺目，楚庭煜脸上鄙夷之色更甚。 他倒要看林静琬如何装。 院子外，柳颜的声音再次响起，楚庭煜转身要走。 林静琬再次开口喊住：“夫君，既然说好要做对表面夫妻，那后日能不能陪我回一趟娘家？” 按照习俗，新婚女子第一次回娘家，需得姑爷陪同。 新婚之日楚庭煜离家去了边关，林家跟武安侯府都同在京城，可这五年来，林静琬一次也未曾回过娘家。 虽有书信往来，终究像是隔着一层。 两年前听说母亲偏头痛复发，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转。 弟弟这些年有没有长高一点。 妹妹这个年纪，应该也要议亲了。 楚庭煜脚一步停，脸上露果然的神情，才刚刚说好做表面夫妻，就在想办法跟他单独相处了。 可刚答应的事，也不能现在就反悔。 楚庭煜脸上闪过不耐烦，还是应下：“可以。” 第6章 准备圆房 楚庭煜走出房间，林静琬的目光自然转向窗外。 院子里，柳颜飞扑进楚庭煜怀里，楚庭煜自然回抱住柳颜。 “子衍，你怎么在房间待这么久，我等的脚都酸了，是不是她又缠着你？” “都说她温婉娴静，难道真还会缠人？那岂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柳颜不满地抬头，充满敌意地朝林静琬房间方向轻轻一瞥，自以为很懂地继续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她跟我不一样，出身低贱商户之女。商人重利，学得一身的虚情假意，这也能够理解。子衍你可不能怪罪妹妹。” “但是，子衍，你答应过我，这辈子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即便往后妹妹再痴缠，你也要守住你我之间的承诺，不能忘哦！” 柳颜的目光直白又炽热，楚庭煜看着只觉率真可爱。 虽然有时言语过于大胆了些，可瑕不掩瑜，不像是林静琬真的是一身商人习气，虚伪得紧。 这么想着，楚庭煜自觉对柳颜的爱意又多了几分。 他温柔地牵住柳颜的手：“颜儿，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 柳颜心里只觉甜蜜，却佯装生气垂了下楚庭煜胸膛。 “我才不吃你这一套，我又不是妹妹那种扭扭捏捏闺阁女子。你要是敢负我，我就杀了你！” “好，那你杀！”楚庭煜宠溺地握紧柳颜的手，两人眼神能拉出丝，甜甜蜜蜜离开。 林静琬跟楚庭煜迟来五年的洞房之夜，因为柳颜的来到遭到破坏。 满院的仆人都在偷偷咒骂柳颜。 就连一直教导林静琬要温婉端庄的舒嬷嬷都没有忍住，趁没有人注意，站在屋檐下，对着挽颜居的方向，指指点点，疯狂怒骂。 “呸，不要脸的小妖精！明明也是将门出身，怎么勾男人的狐媚手段比勾栏院的女人还下贱！” 白露瞧见，想要跟着一起骂几句，又被舒嬷嬷给支走。 林静琬看得好笑又心酸。 她关紧了窗户，让人将那些喜烛，喜被撤去，安静心躺进被子里。 世道艰难，女子要想立足极为不易。 尤其是像她这样嫁入侯府的女子，更需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爱而生忧，爱而生怖。 楚庭煜打破了她对爱的期望，她现在只想要属于自己应有的体面跟地位。 至于对了付柳颜，不急，现在回娘家要紧。 期盼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慢。 晚霞朝露，翌日清早，轩云阁热闹非凡。 为了回娘家，林静琬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 灵动的飞云髻，发间簪两朵重瓣海棠，再配一根蝴蝶金步摇，整个人看起来娇艳又大方。 林静琬自从嫁入武安侯府，还是第一次打扮得这么明媚。 林静琬想着，这样喜庆的自己母亲跟弟弟妹妹见了，必定能少为自己自己别担心几分。 “少夫人，世子爷来接您了！” 一名下人进来通报。 林静琬转身，扶住白露的手，带着一众人走出屋子。 院子里，回门的礼物已经准备齐全，舒嬷嬷拿着册子正在一一核对。 楚庭煜负手站在院子中央，目光落在那两车琳琅满目的礼品上眸色微沉。 这礼物比想象中的多。 商人就是注重这种表面东西。 楚庭煜甩了甩袖子，望了眼逐渐升高的太阳，已经不耐。 他抬步想离开，却见林静琬被人拥簇着出现在门口。 楚庭煜勉强顿住脚。 阳光下，林静琬衣裙提裙拾阶而下，婉如海棠花丛中走出来的仙子，简直人比花娇。 明明初见那么平凡普通，怎么今日一见又像是换了个人。 楚庭煜微怔，眼中闪过惊艳之色，不过很快又速度移开目光。 回娘家果然是为了接近他想出来的计策，否则何必打扮如此娇艳。 楚庭煜心中瞧不上，不过还算顾及礼仪，朝林静琬伸出了手。 夫君扶妻子，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想要做表面夫妻，在外人面面做些类型亲密的动作一事，还需要尽早习惯。 林静琬神态自若，将手轻轻放进楚庭煜手心。 入手是细腻柔软的触感，有别于柳颜常年在关外骑马弄枪的粗糙，也有别于他的粗粝。 这就是大家闺秀的手吗？ 楚庭煜忍不住好奇，绷紧的神色连自己也没有发现的舒展了些，脚步也配合地放慢下来。 楚庭煜穿着一袭朱红色暗纹长袍，腰间围着同色朱红缎锦带，与林静琬的海棠纱裙相得益彰。 两人并肩而行，倒像是一对新婚不久的璧人。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萧氏跟武安侯的福寿堂。 花厅里，武安侯不在，只有柳颜带着楚沅沅在逗萧氏开心。 大家看到相携走进的楚庭煜跟林静琬，都不由赞叹。 “哇，真没有想到，世子爷跟少夫人走在一起好相配啊，以前怎么没觉得少夫人好看呢。” “以前少夫人是不打扮啊，毕竟世子爷不在府里嘛，少夫人打扮也没有人看啊，现在世子爷回来了，不一样了。” 大家都笑着，屋子里越发热闹。 唯独柳颜抿紧唇瓣。 楚庭煜一见到站在萧氏身侧的柳颜，莫名心虚，下意识没有任何预兆，抽回扶住林静琬的手。 那急于撇清关系的动作，让林静琬手掌落空。 动作突兀，屋里的静了下。 林静琬脸上闪过难堪，微微一愣，还是得体的抬起脸，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萧氏坐在上位，对于林静琬回门只是随意叮嘱了几句。 “静琬，你代我向亲家亲家母问好。回去之后就好好陪陪亲家母，好好休息！” “是！”林静琬得了话，跟楚庭煜离开。 柳颜早知道楚庭煜今天会陪林静琬回门，也知道林静琬提出要跟楚庭煜做表面夫妻一事。 她当时故作大方，没将林静琬放在眼里。 可这会，她看到林静琬娇艳与楚庭煜一同离开的背影，心中像是被毒蛇爬满，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她不舒服就不想忍！ 柳颜跟到府门，将楚庭煜拉至一角。 “子衍，我后悔了。我承认我心眼小，我嫉妒。我不想你陪林静琬回门了，你别去了行不行？” 第7章 爱而不知 楚庭煜轻轻一笑，觉得柳颜更加可爱。 时下注重名节，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擅妒。 柳颜敢直白说出就是爱惨了他。 楚庭煜轻轻刮了刮柳颜鼻梁：“好，我知道了。可答应的话不能反悔。不管林静琬怎么想，我绝对只跟她做表面夫妻，你在家等着，我很快回来。” “不要！”柳颜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楚庭煜极有耐心，又说了许多话来安抚。 林静琬背府门方向，静静等着。 白露忍不住回头，往楚庭煜、柳颜方向看了好几眼。 她忧心忡忡：“少夫人，那位如此痴缠，世子爷不会临时反悔，不陪您回门了吧！” 林静琬表情微微一变，唇瓣抿紧，没有说话。 楚庭煜带柳颜回府，这两日林静婉受了许多不公平的待遇，林静琬都面不改色。 这是林静琬第一次表情发生变化，可见她真的很重视这场回门。 好在没有多久，楚庭煜就独自走出了府门。 楚庭煜神情看不出变化，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走吧。” 林静琬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轻轻颔首，随着楚庭煜的搀扶，登上了马车。 楚庭煜等林静琬坐稳，才转身一跃上一匹枣红大马。 柳颜站在府内，目送队伍离开，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怎么也没有办法开心。 她没办法忘记，方才林静琬跟楚庭煜并肩走进福寿堂的那一幕，两人看着郎才女貌那么登对。 明明前两日，她看林静琬不过就是一位长相普通的闺阁妇人，怎么今天瞧着美得惊心动魄了。 什么相敬如宾、表面夫妻，如果真是逢场作戏，为什么要精心打扮？ 明明知道男人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还要想办法勾引，分明就是不知廉耻，知三当三！ 柳颜越想，就越没有办法平静。 她回头将跟在身后的心腹丫鬟采薇叫到身边，压低声音耳语了几句。 武安侯府屋顶暗处，两个身影正悄无声息地潜伏着，将侯府门前这会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远青明明长着一张成熟稳重的脸，却有着一颗八卦的心。 他惋惜地摇了摇头：“这不安分的柳夫人一看就要作妖，少夫人今日这场期盼已久的回门，怕是要黄。” 这趟出门为了隐匿行踪，楚北辰没有穿象征他地位的紫衣，而是着了一身低调的玄色。 他双手懒散的环胸，斜睨了远青一眼，薄唇微勾，露出一抹戏谑的梨涡：“这般同情她，要不你去帮帮忙？” “真的可以吗？”远青当下激动，跃跃一试。 这两日在府里，少夫人没少让人往揽亭苑送吃的喝的，面面俱到，真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就凭林静琬份用心，他也乐意管一管这闲事。 楚北辰见远青如此高兴，脸上的梨涡不由更深了几分：“当然了。本座现在就可以命人给你挖个坑，晚上你就可以舒服躺进去。等成了鬼想帮谁就帮谁，没有人管得着。” 远青闻言，想到自己被活埋化成鬼的模样，打了个寒战，他就知道冷血阎王不可能这么好心。 唉！还是他太善良。 楚北辰瞧着远青那张成熟稳重的脸皮上，缓慢地露出一个吃憋的表情，收起了笑。 他目光再次投向林静琬远去的方向，一个纵身如同矫健的大雁悄无声息消失在屋顶，远青紧跟其后。 马车前行，半个时辰后在林府大门前停下。 林静琬扶着楚庭煜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众人。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正是她的弟弟林榭，跟妹妹林静贤。 时隔五年，两人都长大不少，弟弟远远看着比她还高半个头，妹妹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了大姑娘。 林静琬很高兴眉间是藏不住的笑，她也想快走迎上去，想到身侧的楚庭煜，还是顾虑着礼数：“夫君，我们一同进去吧。” 楚庭煜点头，刚要迈上台阶，一匹快马飞驰而至。 马上之人正是武安侯府门房小厮。 他下马后行了个礼，然后气喘吁吁地禀告：“世子爷，柳夫人有急事，请您现在马上回府一趟！” 楚庭煜一听，微微皱起眉头，随后看了看林府大门正翘首以盼的众人，再看了看身侧静候的林静琬，眉头皱得更紧。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多做考虑，脱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先回府，改日再来岳家！” “到门前而不入，若是传出去，世人会如何看少夫人？如果看林家？何况这场回门，少夫人已经盼了五年，还望世子爷三思！” 楚庭煜话落，白露就上前一步替林静琬求情。 盼了这么久，担心了这么久，临到府门前楚庭煜还是后了悔。 楚庭煜感觉自己被一个丫鬟质疑了脸色有点难看。 他不满地扫了眼白露，目光落在林静琬的身上不以为然。 “世人看法何须在意？自己的感受才是真的，若只指着世人的看法过活，那索性也不用活了。既然已经盼了五年，再等几日又何妨？嫁进侯府，凡事自然以侯府为先。” 楚庭煜所说随意一听，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仔细一品就处处让人不舒服。 若真不在意世人看法，那当初楚庭煜跟柳颜和离，又何必寻妻另娶？ 当然，这件事必然是楚庭煜心中逆鳞，不到要撕破脸的程度，自是不可以提。 林静琬眼里又一次透出失望。 明明才谈好，要相敬如宾，给予体面，可连三日都没过，楚庭煜似乎就忘了。 还是说表面夫妻，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林静琬是真的看重今日回门，也看重与楚庭煜的约定。 得不到夫君的爱，至少要体面，连体面都得不到，那就只能撕破脸，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撕破脸…… 她拢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脸上多了几分坚定。 “夫君，出门前也没有听说柳夫人有事，或许柳夫人的急事也不是那般要紧呢？” 说着，她目光转向那低垂眉眼的小厮，语气不急不缓，却是绵里藏针，透着几分管家时的威严。 “你说柳夫人有急事找世子爷，自是知道是何事。你且说一说，究竟是何事非要世子爷现在回府不可？” 林静琬此时小厮哪里敢抬头看林静琬。他只是得了银子，又觉得柳夫人回来，以后侯府明面上的女主人还是柳夫人，所以才急急来请世子爷回去。 至于什么急事，他哪里知道。 可是这时他没法直说，说出来岂不是把两位夫人都得罪了。 小厮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第8章 身上枷锁 原以为这般情形，真相如何已经明了。 楚庭煜至少想法会有些松动，没想到楚庭煜直接怒了。 他似乎极不喜欢林静琬此时表现出来的锐利。 大概这就是常说的，对一个人存有偏见时，那她连呼吸都是错。 “够了！”楚庭煜怒斥一声，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厌恶。 “林静琬，你一直都是这么咄咄逼人，喜爱搬弄是非吗？颜儿直率，识大体，若不是真有急事，断不会派人来寻我。你是在质疑什么？” 说着，他想到这里到底是林府门前，语气又缓和几分。 “不就是一个回门，若是你觉得今日非回不可，你可以先进去。等我见完颜儿，处理完事情自会来寻你！” 话罢，他再也不做停留，接过旁边长随递来的缰绳，一翻身上了马。 林静琬一伸手抓住了楚庭煜宽大的袖子。 这也是林静琬第一次主动与楚庭煜有肢体接触。 她仰着头，脸颊因为当街与男子拉扯而微微泛红。 楚庭煜因她的动作，暂时停留看过来。 林静琬那拽住楚庭煜袖子的手就如同触电般，迅速收回。 她一向守礼，此时粉红已经蔓延至修长脖颈，可还是强迫自己继续仰着头，眼里有着隐忍跟认真。 “那夫君一定要回来，希望我与夫君的约定还能作数！” 楚庭煜居高看着林静琬，将林静琬害羞的模样收进眼里。他的心里泛起异样，随即听到林静琬提起约定，想到这会自己的行为，终究是有了几分心虚。 他颔首：“我会回来，约定自然也算数！” 楚庭煜嘴里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着的。 他快去快回，还是能顾全林静琬体面的。 青年男子挥鞭骑马，带着小厮长随，转眼消失在街角。 林静琬微微回头，重新看向林府大门。 此时站在众人面前的弟弟妹妹已经变了脸色，看向她时的目光由久别重逢后的喜悦，变成了担忧。 而站在弟弟妹妹身后的众人，则是不解、怀疑，慢慢成了鄙夷、讥笑、同情。 林父重礼讲规矩，他是绝做不出，到府口迎接女婿女儿之事的。 所以出来的才是小辈，可小辈之中还插穿着许多庶弟妹堂弟妹。 人性的现实就是如此，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 亲戚本该是最让人温暖的关系，可往往现实总让人失望。 他们不见得想让你万劫不复，却大多数希望你过得比自己差。 她一直都是父亲寄予厚望的林府嫡长女。 林静琬看着林府高高的府门，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嘴角扬起适宜的弧度，提起裙??在众仆从的拥簇下独自一人拾阶而上。 “长姐！” 弟弟林榭、妹妹林静贤齐齐到跟前，眼含热泪亲切地喊。 林静琬与弟弟妹妹感情一向深厚，弟弟妹妹小她许多，从他们会走路起，她就一直在照顾教导，所以五年未见，并没有让他们的关系变得生疏。 “都长大了！”林静琬握住妹妹的手，对弟弟微笑着点了点头。 人群中这时不知是谁问了一句：“长姐，姐夫怎么过门而不入啊？他是看不起我们商贾之家，还是跟你吵架了？” “什么吵架，没听说吗？是那先头的少夫人回来了，现在又成了姐夫平妻。长姐这占了别人位置之人，自然是不受待见咯！” “父亲还指望长姐改换门庭，呵，就她这不受姐夫待见的程度，传出去怕是要成为满京城的笑话，我们的亲事恐怕都要因为长姐连累而受阻！” 一人出声各种声音接二连三都响了起来。 从楚庭煜提出离开开始，这样的局面林静琬就预料到了。 可若是过门而不回，不止家里人，外面人说的话怕是会更加难听。 林静琬感觉妹妹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弟弟林榭冲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那模样还跟记忆中的一样乖巧听话。 可等回头脸色却是沉下来，替她出头怒斥：“闭嘴，长幼有序，夫子就是这么教你们规矩的？长姐面前，岂容你们说闲话。” 林榭话落，议论声逐渐小下。 可见林榭这个嫡长子，在府中还是颇具威望。 林榭见逐渐没有人再说话，才回过头来又乖巧地对林静琬笑：“长姐我们先进去，父亲跟母亲还等着。” “嗯！”林静琬颔首。 再次感叹弟弟真的长大了，都能护着自己了。 而且被弟弟护着的感觉极好，心里暖洋洋的。 弟弟妹妹怕是担心她在武安侯府受了委屈，一路上再也没有提过武安侯府，也没有提过楚庭煜半句，只是说着她出嫁之后，府里头发生的趣事琐事。 林静琬静静听着，走过林府熟悉的走廊花。 似乎时间也回到了没有出嫁之前，身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可开心的时间总是显得特别短暂，进了林府大厅见到是一脸严肃的父亲。 林父见到林静琬的第一眼就站起身来：“你随我来书房！” “是。”林静琬温婉地福了福身，目光对上一旁站起来，正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母亲轻轻摇了摇头。 林父书房。 林父先大步走进房间，在房间中央站定后转过身来，看着刚进门的林静琬单刀直入。 “琬儿，子衍过门不入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柳家柳颜，为何会跟子衍和好，还重新入了侯府成了子衍平妻？” “往后你要如何在楚家过活，如何还能给家族带来好处？” 林父对他们这些子女一向严格，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府中前程。 当初嫁给楚庭煜前，她实则已经跟清流读书人家在议亲，当时也是顾及着面子名声才会将她嫁入楚家。 林静琬抿了下唇，整理思绪后，才挑拣着将这五年，柳颜都在边关陪楚庭煜的事情说了出来。 至于圆房，表面夫妻的约定她瞒下不提。 楚庭煜过门而不入的原因，她也帮找了个更为恰当的理由。 只有她在夫家过得好，弟弟妹妹连带母亲才能在家中过得更好。 林静琬恬静地道：“夫君虽说明日才会进宫述职，但边关事务上有一些遗留问题，需要紧急处理，夫君不得不回。他说了，等处理完就会尽快赶回！” 林父听说楚庭煜过门不入，不是因为看不起林家是商贾之家，也并非讨厌林静琬这个新妇，提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下。 他不在乎林静琬在武安侯府的处境，他只在乎林静琬会不会拖累林家，能给林家带来些什么。 林父严肃着一张脸：“琬儿，你从小懂事，为父对你一直都很放心，为父相信你能处理好府中与那柳家柳颜的关系。” “你是林家嫡长女，只有你做好表率在夫家得脸，往后你弟弟妹妹的婚事，才会顺遂，你可明白？” 林静琬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抬头温婉点头：“女儿明白！” 从书房出来，林父就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有了笑模样。 他随和地跟齐聚而来的林家亲戚闲聊，随口将楚庭煜只因有紧急公务要处理脱不开身，稍后忙完会尽快赶回来之事，说了出来。 有了林父这话，众人看林静琬的眼神才重新变得和善起来。 捧高踩低，似乎永远都是常态。 第9章 为她骂人 穿过人群，林榭偷偷将林静琬拉到一旁：“长姐，他……当真有公务要处理？” 林静琬微微一愣，随后微笑着纠正：“要叫姐夫。这件事，我没必要说谎！” “我就怕你委屈自己。” 林榭深深看着林静琬，两排雪白牙齿咬紧，不大的少年，肚子里是满腔为姐姐感到的委屈。 “当初明明是他们侯府挟恩上门求娶，你在府里苦苦守了五年，帮了他们侯府五年。他不计前嫌将旧人当新人带回来。若还敢在其他地方欺负你，我管他是什么世子、将军，我都不会放过他！” 林榭双手捏成拳，用力扬了扬，眼中燃烧着怒火。 林父想要改换门庭，林榭作为府中嫡长子从小苦读诗书，看起来就是一个斯文俊秀的书生，拳头扬起其实威慑力有限，可林静琬还是感动得眼眶湿润。 她笑着，还想像以前一样摸一摸林榭脑袋，抬手才发现，如今需要踮起脚才能做到。 她只能改为拍了拍林榭肩膀：“放心，长姐又不是受气包，不会一直让人欺负。你在上清书院读书最近可还顺利？” 上清书院是京城一等一的学府，想要进上清书院学习，除了要拥有权势，还要考校学生自身的资质。 一提到自己擅长的方面，林榭那背脊不由挺直，骄傲中透着微微腼腆。 “很好，昨日夫子还夸我又进步了。长姐，等我高中，往后就由我撑起家中门庭……” 林榭说着眼里亮起光，这样父亲就不会一直把目光跟压力，都加注在长姐一人身上。 长姐也能过得快乐一些，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长姐，我很快也可能帮弟弟一起了！” 又一道清脆声音响起，林静贤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身侧，一双眼亮晶晶，脸颊红扑扑地看着林静琬。 林静琬感觉心中慰贴，轻轻牵住林静贤的手：“听说父亲已经在给你相看了？” 说起自己的婚事，林静贤是罕见的平淡，只是寥寥提了几句：“都是一些读书的清流人家。长姐，你好不容易回来，我们不提这些。” 林静琬心中明白，他们这些儿女的亲事，在她父亲这里都是改换门庭的工具，联姻对象似乎已经注定。 她能做的就是在侯府过得更体面一些，这样才能连带着让妹妹相看时，选择性更广。 想到楚庭煜带回柳颜，闹出的流言，再到楚庭煜已经到了林府门前，被柳颜叫走，林静琬抿紧了唇。 白露悄悄走上前，她看着花园里，因林静琬回门，特意来林府参加宴席的林家众叔婶伯娘，一张脸写满不安与担忧。 “少夫人，马上就要开席了。世子爷真会如自己所说，一定会回来吗？” 林静琬看了眼天边，被风微微吹动的白云没有说话，可那紧蹙的眉却泄露了她心忐忑。 这边。 楚庭煜一路疾驰回到武安侯府，直奔挽颜居。 他进门没有见到柳颜跟楚沅沅，楚庭煜的心顿时像是空了一块。 在边关有时候会遇到敌军袭击，他最怕的就是有朝一日回来大营被端，柳颜跟楚沅沅被抓走。 这一刻他不由慌乱，止不住的额头冒出冷汗。 一时似乎完全忘记，这里是武安侯府，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敌军偷袭。 “阿颜？沅沅？” 楚庭煜从屋中出来，到了院中。 这时，他就见穿着红衣，扎着简单高马尾做男子装扮的柳颜，腰间佩着把镶红宝石的长剑，牵着同样身穿红衣，做小公子打扮的楚沅沅从院外走了进来。 做男装打扮的柳颜自有一股潇洒之感，的确是有别于名门闺秀的端庄典雅，让人见了觉得新鲜又新奇。 尤其是同样打扮的楚沅沅，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腿时，楚庭煜觉得自己才空了的心又被填满。 楚庭煜弯腰抱起楚沅沅。 柳颜也来到楚庭煜面前，她大方地在楚庭煜面前转了一圈：“子衍，我这身装扮好看吗?” 楚庭煜点头，可想到自己方才都已经到了林府门前，又因为柳颜的传话，折了回来多少有点不高兴：“你着急让人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那倒不是！”柳颜整了整腰上名贵的佩剑，大大咧咧地道：“之前在边关的时候，我就说过的啊，等回了京城要和你还有沅沅，一起穿亲子装到京城街头游玩。方才整理行装时，恰好这亲子装就被翻了出来，我跟沅沅没有忍住试了试。” “今日天气尚好，我们就想到街头走走，毕竟沅沅长这么大，还没有逛过京城。我们之前约好的嘛，所以才让人将你叫了回来！” 楚庭煜闻言也想起了边关的那些快乐时光，额最后一丝褶皱也不见了，眉头彻底舒展开。 心想，阿颜说得对，的确是他跟阿颜约定在前，怎么也不能失信于阿颜跟沅沅。 小孩子的信任一旦破坏，再想建立就难了，只是…… 楚庭煜想到回来之前，答应林静琬会重新回去，就显得有些犹豫。 尤其回想起，林静琬问话时那特别认真的眼神，心中还莫名闪过一抹浮躁。 不过他这种情绪，在柳颜挽住他的胳膊，让他去换那件属于他的亲子衣袍时消失干净。 “快去快去，再慢就晚了！” “哦哟，爹、娘亲跟沅沅穿一样的衣服，好酷啊。等哥哥沐休，让他跟我们一起穿！” 楚承礼也在上清学院读书，只是他上的是幼学院，与林榭又有所不同，早出晚归，十月沐休一日。 楚庭煜与柳颜带上楚沅沅穿着同样的衣服出门了。 男子刚毅如剑、女子明媚张扬，女童天真烂漫，左一句娘亲，右一句爹爹招摇过市，让人纷纷侧目。 可但凡见过他们的，私下里却是议论，这究竟是哪家荒唐的贵公子，带着自己的宠妾跟庶女逛街。 有这想法的人不是思想天生龌龊，而是柳颜言行举止太过轻浮，大街上搂搂抱抱，这个朝代正经女子绝计做不出来。 人群熙攘，隔着距离，藏在暗处伏击凶手的楚北辰跟远青恰好看到这一幕。 远青那张正经的脸，因为眼前的八卦嘴巴张大差点合不拢。 “主子，看来我出口成真了，少夫人期盼已久的回门果然黄了！” “乌龟加王八，楚庭煜一个蠢货加上柳颜这装腔作势的女人，这回门不黄才有鬼！”楚北辰随意瞥了眼楚庭煜与柳颜，一开口尽显毒舌本性。 第10章 撩拨心痒 远青啧啧两声，忍不住思想发散。 “明明早上一同出的门，现在世子爷带着柳夫人跟小小姐在逛街，那岂不是留少夫人一人在林家？” “迟来五年的回门，结果还是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想想府中七大姑，八大姨环伺的场面，这少夫人怕是要哭。” 哭？ 楚北辰听到这词，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唇角微微上扬。 他向来喜欢看的人倒霉，尤其是像林静琬这种恬静淡漠的女子哭起来，想必十分有趣。 他还记得，那日躺在担架上，双手因久未活动想舒展一下，不小心滑落到两侧。 林静琬立即叫停，将他的双手一丝不苟放回原位。他不过是不小心触到她的掌心，她明明就紧张吓张得要命，却佯装镇定。 一个擅长伪装的女人。 他就喜欢剥开人的伪装，就像是春笋，剥开那层层伪装，才能看到里面那最真实的嫩肉。 不过，他猜想这么一点小事，林静琬绝对是不会哭，除非被逼到绝境。 毕竟想要剥开嫩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笋壳会自我保护，还会用身上的小刺刺伤剥笋人。 楚北辰猜的没有错，林静琬没有哭，哭是最没有用的一种情绪。 从小她就被人教导着要笑，如何笑的得体，如何笑的端庄。 已经到了正午开席的时间，楚庭煜还没有回来，身侧的白露、白霜都有些慌了。 周围人看向林静琬的目光渐渐地又有些变了。 就连被林静琬安抚住的林榭跟林静贤都欲言又止。 林父更是叫人来她这边问了几遍。 “大小姐，老爷问，姑父还要多久回来？大家都还等着开席呢。” 回门宴回门宴，女婿感谢岳父岳母，替他养育了妻子，与妻子这边亲戚相熟增进感情的宴会。 楚庭煜就是主角，主角没到难以开场。 一时间，随着林父派过来婆子的问话，各种各样的眼神像是汇集成一张无形大网，密不透风的压力往林静琬身上压。 有人情不自禁代入自己，如果自己身处林静琬的位置，肯定会绷不住自己的情绪。 会诉说自己的困难，会哭着逃离这里，关进房间再不见人。 林静琬却还是得体地端坐着，她漂亮的眸子里，对楚庭煜仅剩的期待终于消失。 她恬然一笑：“你去告诉父亲，不必再等，可以开席！” 婆子一惊，周围人脸上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大家心中都认定，林静琬之前说楚庭煜有紧急公务处理，真的只是借口。 都有人忍不住，想嘲讽出声，就见林静琬又轻轻站了起来。 她身着海棠色的衣袍，如同春日开得极盛的海棠，大方得体朝着在列的众人鞠了一躬。 “各位叔叔婶婶，姨姨姨父，感谢你们来参加静琬的回门宴。夫君必定是被公务绊住了手脚，此时没有赶回来，怕是今日都没空了。等夫君有空，我必定会携夫君一起上门赔罪。” 反其道而行，这种时候大大方方，反而又让人推翻了之前在心中的那套定论，思想不受控制地随着林静琬跑。 心想，若是林静琬跟楚庭煜关系真不好，林静琬也不可能底气十足地说出这番话。 虚虚实实，总是叫人难以琢磨。 通过周旋，宴席如期进行，少了楚庭煜这个主角，依旧宾主尽欢，只是等人散去，难免露出疲态。 母亲许氏送林静琬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偷偷抹了把眼泪。 “你瞒得过你弟弟妹妹，瞒不过我，子衍他待你不好吧！” 许氏是林父正妻，两人年少夫妻，之前感情一直不错，可是这些年许氏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感情慢慢就淡了。 而且林父是一位合格的家主，在他眼里只有家族利益。 许氏却是慈母，只关心子女身心健康，三观不同可能也占了感情变淡的部分原因。 林静琬最怕的就是母亲为自己担忧。 五年未见，她是真觉得母亲老了许多，两鬓都能见到白发了。 可母亲不是弟弟妹妹，不是她几句话就能敷衍过去的，她只能剖析自己的内心。 林静琬伸手给许氏理了理鬓边的发，越发抱紧许氏胳膊：“母亲放心，他待我不好也没有关系，女儿有办法能让自己过好。” 许氏侧脸看向林静琬，见女儿眼神坚定，她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不舍地拍了拍林静琬的手。 等送林静琬上马车的时候，许氏松手时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了她手心。 林静琬摸着荷包，瞧着母亲跟弟弟妹妹站在一起，也不好再问什么，只能跟着挥手。 马车往前，林静琬打开荷包，发现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林静琬忍不住眼眶再次湿润。 当初她成亲，府里给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可这次回来母亲还是偷偷给她塞了银票，怕也是希望她能在夫家好过些。 一面是付出想索求的父亲，一面是只盼她好的母亲跟弟弟妹妹，林静琬觉得不能再顾虑，是该撕破脸皮了。 原想着嫁过去就是好好过日子，做贤惠好妻子。 付不出来的努力换不来尊重，起码能给她体面。 现在体面都给不了，那她就自己争。 日暮西下，马车在武安侯府门前停下。 林静琬刚从马车上下来，迎面就看到楚庭煜柳颜和楚沅沅也从马车上下来。 楚沅沅手里拿着个糖人，一看到林静琬就小跑过来，仰起小脸举着手中糖人朝林静琬道。 “母亲，您看这糖人漂不漂亮？这是爹爹给我买的，今日爹爹给我还有娘亲买了好多好多东西。” 楚沅沅被柳颜养得大气，不怕生，之前萧氏让叫母亲，她就脆生生地叫了，现在看起来还是个极有分享欲的。 “漂亮！”林静琬做不到迁怒一个孩子，以她的教养，也做不出迁怒之事。 她目光从楚沅沅身上掠过，落在身后的楚庭煜身上：“所以夫君今日一天都在陪沅沅和柳夫人逛街？” 也许是心虚，也许这就是事实。 明明林静琬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楚庭煜似乎就听出，林静琬是在质问他。 质问他陪着逛街，就是柳颜说的急事？ 质问他，说好的一定会回来，因为陪着逛街就失了约？ 楚庭煜脸色有些难看，他躲闪着不敢跟林静琬对视。 柳颜大大咧咧像一点也没察觉到气氛的尴尬。 她爽朗地向前一步跟楚沅沅并肩站在一起，兴奋地点头。 “对啊，夫君陪我跟沅沅逛了一天累坏了，他说比在军营里操练一天还累。” “许久没回京城，这次回来才发现，京城比以前更繁华了。” “虽然那胭脂水粉水平次了些，可比起边关小镇的好太多了。福香居的菜色太单一，在这时代也算勉强不错。” “像妹妹这种养在京城中的闺阁小姐真是好命。不像我们这些武将家眷，常年待在关外，虽然见识比你们多，吃穿跟你们实在无法比。你说是吗，子衍？” 柳颜说着，往后看了眼楚庭煜。 第11章 以退为进 楚庭煜刚刚明明还心虚的不敢跟林静琬对视，此时经柳颜这么一说，全身的经脉像是瞬间就畅通了。 是呀，林静琬只是一个走几步就到了的回门，就矫情地让他一定陪着去。 那他的颜儿呢？从小就在关外长大，又陪他在边关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他抽空陪颜儿跟沅沅逛街怎么了？有什么大惊小怪。 颜儿跟沅沅跟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难道不该补回来吗？难道这事不急吗？ 楚庭煜和颜悦色地对柳颜点头：“的确，颜儿说得极对！” 说罢，他换了副面孔，冷脸看林静琬。 “你别无理取闹，我跟颜儿沅沅逛街是正事，都说了回门可以缓缓，是你自己非要今日去。我是失了约，可你家不就是那几个人，有什么大不了，换了哪天见不是见。行了，先进去！” 楚庭煜说完，左手牵着楚沅沅右手揽住柳颜，径直往府门内走。 走得远了还听到柳颜不解的声音：“子衍，怎么了?你怎么这么说妹妹，你失什么约了，我怎么不知道？” 楚庭煜不怎么在意地回道：“没什么，这不重要。你不是给母亲和承礼都买了礼物？我们快些回去分发礼物吧。你如此惦记着他们，母亲跟承礼一定会喜欢！” 渐渐的声音听不到了。 “少夫人？” 原地，白霜白露担忧地看着林静琬。 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替林静琬感觉委屈。 明明是楚庭煜答应跟林静琬一起回门，明明是楚庭煜答应一定会返回林府。 楚庭煜给出了承诺，却会什么也没有做到，到头来还把锅全扣在林静琬一个人身上，怪林静琬无理取闹。 从头到尾，林静琬说了什么？ 面对林家亲戚异样的目光，面对林父责备的眼神，面对母亲弟弟妹妹心疼的目光，她一开始也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 “无事！”林静琬摇了一下头，左右看了下自己的两个丫鬟，说道：“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他从没有想过跟我做对相敬如宾的表面夫妻。像现在这样说开了也好，我就不需要再有负担。” 林静琬说完抬步往府里走。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听不懂林静琬话里的意思，只能跟上林静琬的脚步。 不过，等回到轩云阁白露白霜就好像有点明白。 林静琬让舒嬷嬷将府中的对牌钥匙跟账本都清理了出来，让端着往福寿堂去。 舒嬷嬷也看明白了什么，她端着对牌钥匙跟账本的手紧了紧。 林静琬扫了眼，就知道舒嬷嬷在担忧什么。 她主动解释：“我不可能在府中一直被动，嬷嬷知道我所求是什么？” 是的，现在交出府中掌管中馈大权，看似是失去了权力，可又何尝不是一次让府中众人，看清楚她这个当家主母重要性的机会。 当初侯府有多落魄，是林静琬嫁过来带来的大量嫁妆养活了整个侯府。 现在店子盘活，就以为是主家店面地段好，运气佳，却不知道掌柜付出了多少心血。 掌柜当了甩手掌柜，店面的毛病就会重新显现出来，到时候主家想要掌柜回来，就不是掌柜跟主家谈条件，而是主家求掌柜。 心平气和的商量，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就主动出击，以退为进。 舒嬷嬷也跟着回门了，她想到柳颜方才在府门前的嚣张，想到林静琬今天在林家遭受的尴尬场景。 再想象一下明日外面会有什么流言传出，就没有了话说，反而变成支持林静琬的决定。 不再纠结的舒嬷嬷虎着脸，看了眼白露、白霜。 “你们两个还傻站着做什么？少夫人回府途中染了风寒，还不将少夫人扶到榻上去躺着！” 说着又利索地对林静琬道：“送对牌钥匙这些小事，怎么就需要少夫人亲自走一趟了，老奴去送即可。” 说罢，人已经大步流星地出了房间。 林静琬看着舒嬷嬷离开的背影不禁莞尔，心想不愧是她的乳母，跟她想到一块去了，她也是想装病来着。 正想着，白露已经过来扶她。 林静琬愕然地看向白露。 白露抓了抓脑袋解释：“嬷嬷说了，要扶您到床榻上躺着。” 林静琬愣了下，再次笑了，不愧是她家心直口快实诚过人的白露，装个病就真要逼真。 她抽出被白露扶住的手：“不用，你去将我之前看的那本漫漫游记找出来。” 未出嫁的时候，闲来无事林静琬也喜欢看些闲书，自从嫁来侯府掌管中馈，伺候公婆她就再也没有过空闲时间。 现在将中馈交出正好，就当是给自己放假，趁机休息一段时间。 福寿堂。 原本柳颜跟楚沅沅正拿出今日上街得来的战果，跟萧氏，以及下学回到府里的楚承礼分享。 这时舒嬷嬷前来，交出了府中对牌钥匙跟账簿，一时让齐乐融融的气氛降到冰点。 舒嬷嬷走的时候，瞥了眼那堆积如同小山似的礼物，心里堵到不行。 武安侯府早就入不敷出，都是他们家少夫人在出银子，维持着府中富贵。 相当于柳夫人在拿他们家少夫人的银子在做人情。 不过，他们家少夫人交出管家大权，往后这事就不归他们家少夫人管了。 她倒要看看，这大方富贵如何继续维持。 舒嬷嬷离开，萧氏面对眼前摆放着的对牌钥匙跟账簿，如同烫手山芋。 她唇瓣动了动，不安地看向楚庭煜。 “子衍，今日静琬初次回门，这般重要的日子，你没陪着一起去，静琬怕是生气了。你去哄哄，让静琬将对牌钥匙跟账薄都收回去。” 楚庭煜本就难看的脸色，因为萧氏这话变得更加难看。 他开口拒绝：“不去，我都跟她解释过了，事有轻重缓急。她要斤斤计较，想闹就随她闹。” “还真以为府里没她不行？她不当家，那母亲您就当，反正以前也您当。等晾她一段时间，她自然就知道错了！” 萧氏闻言有苦难言，楚庭煜不知道府里的情况，她是清楚的。 侯府早已经不是当初鼎盛的时候，当初她当家就紧巴巴的，府中各项开销差点维持不下去。 还是林静琬进府，她将当家权交出去，才真正过了几年舒服日子。 再让她把当家权揽过来，过回精打细算，抠抠搜搜的日子，打死她都不想。 但这到底是难以启齿的事情，萧氏无法在自己儿孙面前说出。 她只能推拒地摆手：“子衍，我不行。我年纪大了没有精力，而且每天还要伺候你父亲吃药。你还是去跟静琬好好说说。静琬端庄懂事，只要你哄她，相信她很快就能回心转意。” 第12章 发不出月例 楚庭煜没想到萧氏会拒绝，立即拧起眉头。 让他一个浴血奋斗，上过战场的将军，去跟一个斤斤计较的妇人道歉，他做不到。 何况，如果他真道歉了，岂不是就真如了林静琬所愿？ 女子就应该出嫁从夫，林静琬又不是颜儿这种爽朗的将门子女。 生了想要拿捏夫家的心思，就已经犯了大忌，他不休了她就已经不错了。 一直抱着楚沅沅的柳颜，放开楚沅沅，适时站起来。 “子衍，既然妹妹不愿意掌家，母亲又没有精力跟时间掌家，那就交给我吧！我虽然没有管过，但一定会尽心尽力。” 这几日回到武安侯府，柳颜见识过府中富贵之后，早就眼热了。 她觉得掌家，就是掌握府中的权力跟钱财。 这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好差事，林静琬竟然傻到交出来，自己可不得抓紧把握机会。 而且她也不可能，让自己的男人去哄别的女人。 “你怕是不行……” 柳颜原以为自己这时候提出掌家，是给楚庭煜解了围。 萧氏会因此更加喜欢她，万万没想到，萧氏却是一脸难为情的直接拒绝。 柳颜不服。 林静琬一个目光短浅的闺阁妇人能行，自己怎么就不行了。 楚庭煜跟柳颜是同样的想法。 “母亲，我觉得颜儿能行。颜儿在边关可是帮儿子出谋划策立过军功的。她能帮儿子打仗，怎么就不能掌管府中事务了？她只会比林静琬管得更好。” 萧氏心想，大儿子，她何曾不知道柳颜的好，可是柳颜不如林静琬有财力啊。 她总不可能直接说出来。 她也是要脸的。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儿子的话也不无道理。 柳颜能在战场上帮儿子，说不定掌家也能创造奇迹，帮府里赚来钱财。 萧氏看着楚庭煜坚持的模样，再看看柳颜一脸自信，最终妥协。 “行吧，子衍，你既然觉得颜儿行，那以后就让颜儿管家！” 萧氏说道，又看向柳颜：“颜儿，以后这府中大小事务就靠你了。” “母亲放心，颜儿一定尽力！”柳颜笑着上前，亲自抱起了对牌钥匙跟账薄。 “娘亲，沅沅看好您，您是最棒的！”楚沅沅跟在柳颜身侧，朝柳颜竖起大拇指。 楚承礼有些腼腆，但双眼亮晶晶，也是一脸信任地看着柳颜。 “子衍，虽然这件事是静琬无理取闹，但她生病了，你还是要去看看她！”萧氏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提醒了一句。 “不去。”楚庭煜揽住柳颜，想也不想地再次拒绝：“等颜儿理好家，她自然就会病好，不惯她那臭毛病。” 楚庭煜柳颜一家四口回了挽颜居，林静琬这边也得到了柳颜掌家的消息。 林静琬听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听到楚庭煜内涵她装病，她也没有任何表示。 不管楚庭煜怎么想她，只要目的达到就行。 白露给林静琬倒茶，忍不住期待地问：“少夫人，明日就是初一，是府里发放月例的日子，我们院子要不要去领？” 林静琬翻了一页书，头也没有抬地回道：“当然去，我们也是侯府的一份子，自然也是要靠府里的月例过活的！” “是！”白露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她感觉这些天自己都快要被憋死了，现在终于有了让她高兴的事情。 以前每个月府里发放月例，都要从他们家少夫人嫁妆里面出，他们轩云阁的人就没有领过侯府一两银子。 她现在只要想到，明日柳颜发放月例，无钱可发的模样，就忍不住期待。 转眼第二日。 楚庭煜休完假，一早进宫述职去了。 柳颜起床到福寿堂给萧氏请完安，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准备处理庶务。 她原是想让采薇将各位管事叫来，先例行谈话了解一番，没想到厨房管事早一步等在了院子里。 柳颜暗自得意，觉得这府里终于有个懂事的，知道先来拜会。 她让人将厨房管事，领到花厅。 厨房管事潘嬷嬷是个白白胖胖的妇人，她先拿出了本册子，让柳颜点出今日厨房要做的菜。 柳颜十分享受这种感觉，她看着册子上的鱼翅燕窝，熊掌海鲜，壕气地一口气点了好几样，这才收住了手，将册子递了回去。 潘嬷嬷却是不走，弯着身体，笑眯眯地看着柳颜。 “柳夫人，咱们府里的大厨房，所有用度开销都是日结。您需要将昨日用度先报销了！” “多少？”柳颜心情不错，不计较这些小细节，何况管家的怎么能扣搜呢。 “十两。”潘嬷嬷道。 十两是有点多了，放在寻常百姓家，都够一家人一年的开销。 但柳颜没有觉得多。 她扬了扬眉，只觉侯府果然壕气，光伙食开销一日就要十两。 同时也觉得，林静琬果然小家子气，伙食用度还要日结。 她大手一挥，让采薇去账房取，并改为月结：“潘嬷嬷我让采薇给你三百两银子，你只管先用着，做好月账，等月底清算就行，不够再补！” 潘嬷嬷心中颤，眼珠一转，千恩万谢：“谢谢柳夫人，柳夫人果然比少夫人大气！” 柳颜对潘嬷嬷这话很是受用，整个人眉飞色舞。 采微很快取来银子交给潘嬷嬷，潘嬷嬷又道了谢才离开。 不过，采微站在一侧，看着心情极好的柳颜欲言又止。 柳颜见采微那模样，只感觉扫兴。 但她自诩受过先进教育，对待身边的人，人人平等。 柳颜拉住采微的手：“采微，你怎么愁眉苦脸？可是发生了什么?你跟我一路回京，就是我的姐妹。往后我掌家，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有什么，你就直说。” 采微面对好说话的柳颜吐出一口浊气，苦着脸道：“柳夫人，奴婢刚刚到账房取银子，账房先生说银子不够用了。” “这事你先不用管。”柳颜闻言皱了下眉，不以为意。 柳颜理所当然认为是账房先生故意为难自己，她才不信，过着奢华生活的侯府会缺银子。 第13章 信口开河 柳颜本来是想先见管事，听采微这么一说，为了不被账房拿捏，还是决定先看账薄：“采微，你把账簿拿来，我先看看账。” 柳颜还没有看完账，中途又有不少人来找她，都是一些繁琐的小事。 以前这些事，都是由林静琬手里的白露跟舒嬷嬷帮忙处理。 林静琬一脱手，可不就交给到柳颜手里。 柳颜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很喜欢这种掌权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晌午，柳颜忙得还没有把账薄看完。 中午，她美美地享受了一番厨房送来的膳食。 尤其是其中的熊掌，她颇为喜欢，连饭都吃了两碗。 轩云阁。 林静琬看到中午的菜色微微一愣，就连白露跟白霜都愣住了。 熊掌、燕窝、鱼翅……这是一次性将最珍贵的菜肴都点了。 白露咂舌：“今日这菜色，怕是要五十两吧！照这样的吃法，没几日侯府就要被吃空！” 林静琬没有说话，只是挑拣着用了饭，将剩下几乎没动过的珍贵菜肴，叫白露白霜都拿去分了。 用完膳食，午休一过，各个院子里的掌事丫鬟，以及各处管事，全都陆续往挽颜居去。 因为终于到了领月例的时候。 彼时柳颜才刚起床不久，正准备继续看账本，得知发月例一事，也只是暗自责怪自己忙忘了，随后就叫采薇去准备。 只是很快，采薇就将账房先生一块带了回来，告知银钱不够用。 “怎么可能不够？” 柳颜感到不可思议，她将账薄翻到最后，发现府中铺面现在可支出现银一共不足一千八百两。 不对。 早上她让采微给了厨房管事三百两银子，意思是现在连一千五百两都不到了，而府中大大小小月例支出要二千两。 “怎么会这样？银子都去哪里了？以前少夫人都是如何发月例的？”柳颜脸色难看，站起来质问。 账房低垂着眉眼道：“侯府每一笔支出，账簿上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府中每个月发月例都不会走府中公账，而是少夫人那边直接出的。” 账房在武安侯府待了大半辈子，他知道武安侯府的经济情况，他原是想说，少夫人一直在补贴。 然而，他才隐晦地提了一嘴，柳颜就已经下了定论：“你是说，府中的银子都被少夫人贪墨了？” 他究竟哪句话有说，是少夫人贪墨了府中银子。账房听出了一头汗，忙用手擦了擦。 账房简单一个动作，却让先入为主的柳颜误会成是在默认。 柳颜从最开始的生气，过渡到兴奋。 她觉得自己可以趁这次机会，将林静琬名声搞坏，将林静琬彻底摁死，让她在府里再也翻不了身。 她也不想的，可谁叫林静琬自己不愿意和离，非要当小三。 柳颜啪的一声合上账本，带着人风风火火出了院子，直奔轩云阁。 她走到半路，恰好碰上下朝回来的楚庭煜。 “颜儿，你这是要去哪里？”楚庭煜见柳颜带人走得急，不由开口问。 柳颜眸光一闪，将手里的账本交到了楚庭煜手里。 “子衍，府里账面总共剩下不足一千八百两银子了，我早上支给厨房三百两。今日要发月例，一共要二千两。账房说公中的银子都被妹妹贪墨了。” “府里的人都在院子里等着发月例，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想着去找妹妹交点银子出来。” “你别生妹妹的气，妹妹到底是商贾出身，难免贪财了些，但也还是能够理解，毕竟本性难移！” 楚庭煜三两下翻到账簿的最后，发现真如柳颜所说，账面只剩下一千八百两。 他顿时怒火中烧，咬牙道：“贪财？理解？本性难移？她林静琬真是好得很！难怪要交出掌家之权，怕是府中已经没有银子让她搜刮了。” 楚庭煜一把抓紧账本，转身怒气冲冲，像是要杀人般率先往轩云阁去。 林静琬此时没有在轩云阁，而是站在揽亭苑门口。 她养的猫不见了，跑进了揽亭苑。 听说通过两天静养，楚北辰已经醒来，只是需要卧床静养。 其他人不敢进去怕惹楚北辰不高兴，林静琬只能亲自过来。 “喵喵喵——” 一只全身雪白的肥猫站在屋顶，一脸高傲地冲着林静琬叫。 叫得人战战兢兢，不是怕小家伙掉下来，而是怕它吵到屋子里养伤的活阎王。 “雪团，下来！”林静琬远远朝着肥猫招了招手。 “喵——”肥猫听到主人召唤，从屋檐下一跃而下。 林静琬才松一口气，就见肥猫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摇摇尾巴，竟转身溜进了屋。 这岂不是怕什么来什么。 关键这么大一个院子，连下人都不见一个，想找个人问问都没有办法。 “少夫人，怎么办？”白露着急。 白露原本是要去挽颜居领月例的，听照看肥猫的丫鬟禀告，就先跟着林静琬过来了。 总不能放着肥猫不管，楚北辰连小孩子都能吓哭，若是肥猫闯进屋子惹了祸，怕是只能为它收尸。 林静琬想了想，提裙准备走进院中。 她刚一动作，手腕就被人从后拽住。 林静琬一侧头，对上了一双满是薄怒的眼。 楚庭煜将账簿丢在林静琬的身上：“你解释一下，账面上为何只有一千八百两银子？” 林静琬看着账簿落在地上，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听到这质问的话，她基本就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她想过，柳颜会因为发不出月例而发愁。 倒是没想到，会直接来质问她，这事比她想象中的有趣。 林静琬看向柳颜，平静地问：“现在是柳夫人掌家，柳夫人难道没有看完账薄?难道柳夫人不知道账上为何会只有一千八百两银子吗？” 柳颜道：“我看过了，账上就只余这么多银子。账房先生说，银子都在你这里。” “妹妹，不管怎么样，你先拿些银子出来，大家都还在挽颜居等着发月例。” 账房先生为人老实，林静琬相信账房先生绝对说不出，府中银子都在她这里，这样诬陷她的话。 除非是柳颜没有弄清楚真实情况，就信口开河。 林静琬咬字清晰，一张脸平静而认真：“颜夫人，账房先生他真说，公中的银子都在我这里？” 第14章 小叔癖好 柳颜觉得事实面前，没必要骗人。 她翻了个白眼：“账房先生没有说府中银子都在你手里，他说每次发月例都没有走公中账，直接从你这里出。” “如果不是府中银子都在你手里，你为什么要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原来没有任何证据全靠猜，林静琬明白了，同时脸上不自觉露出一点微笑。 身侧白露原本也是愤怒的，听完柳颜的话，她也不生气了，跟着笑了起来。 这笑容看着有点轻蔑的意思，柳颜被笑得莫名其妙，楚庭煜被笑得更加生气。 楚庭煜劈手又过来想抓林静琬的手：“林静琬，谁给你的胆子，被拆穿了还笑得出来？你的脸呢，脸到哪里去了？” 楚庭煜也没有觉得柳颜的分析有什么问题，正常人都不会用自己的私库，来发给府中月银。 可林静琬不是正常人，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再者楚庭煜对自己家很自信，自信侯府富裕，根本不需要别人的补贴。 只是可惜，楚庭煜这次手还没有碰到林静琬手腕，就见一颗不知道从哪里打来的黄杏，直直朝他手肘打了过去。 毕竟上过战场，楚庭煜的敏感度还是可以的。 他耳朵动了动，身体就侧了侧，朝旁躲了过去，避开了那颗黄杏。 黄杏落空，落到身后数米外的一棵李树树干上，啵的一声，牢牢陷进了那李树树干内。 可见用黄杏做暗器的人，内力了得。 楚庭煜心有余悸，心想若是自己躲得不及时，怕是今日就要受伤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心中就越发生气。 他才在边关立了功，是圣上亲封的将军，也是武安侯府世子，今日竟在家中遭到了暗算。 他朝黄杏来源处看去，正要开口呵斥。 就见一个身着紫衣贵不可言的男人，坐在轮椅上。 他一只手撸着趴在怀里浑身雪白的猫，一只手啃着黄杏，被人推着从屋内缓缓行了出来。 楚北辰锐利的视线，在揽亭苑院子门口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脸上的梨涡荡漾开，出化成最妖孽的颜色，声音磁性低沉。 “是谁不想活了，敢吵本座清休？” 楚北辰气场太强，他话落竟无一人敢回答。 基本上都在懊恼，刚刚只顾怒气上头，忘记了他们脚下踏的是活阎王的地盘。 “不说话？都哑巴了？那本座要点名了。”楚北辰咔嚓咬了一口黄杏，目光首先落在白露身上。 白露摇头，想到关于的楚北辰种种传言，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真没有用！”楚北辰评价一声，目光从林静琬身上掠过，落在柳颜身上。 柳颜表情一窒，心中有些害怕。 她握了握手，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小叔，这件事不怪……” 然而，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啪的一声，被楚北辰吃的差不多只剩残核的黄杏，就打在了柳颜膝盖上。 柳颜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上。 一颗黄杏丢出，楚北辰袖子一扬，又一颗完好的黄杏握在了手里。 他漫不经心评价：“本座听出来了，刚刚有你在说话。吵！像一百只鸭子。” “颜儿！”楚庭煜被楚北辰一出场，一系列强势的手段震住。 直到柳颜倒地，他才反应过来，弯腰将柳颜扶了起来。 也是面对心上人被教训，他才不再缩着，主动将柳颜护在身后。 楚庭煜双手抱拳道歉：“小叔，都是侄儿的错，吵到了小叔清休。侄儿现在就带人离开，等处理完府中事务，再过来向您请罪。” “原来是你！”楚北辰一边啃黄杏一边看着楚庭煜。 他突然就又转换了心情：“罢了，吵都吵了，你是本座侄儿，本座也不能将你带到皇城司喝茶。刚刚在屋内本座也听了两嘴，本座现在在府里养伤，闲来无事，就帮你断一断府中的糊涂案吧。” “你说，刚刚为何发笑？”楚北辰修长如同竹节的食指翘起，指向林静琬。 林静琬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楚北辰怀里抱着的那只肥猫身上，一颗心七上八下。 这小家伙是一点也不怕死，在活阎王的抚摸下，竟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此时被点了名，林静琬才回过神，收敛了眉眼。 她分明从楚北辰的神色中看出了戏谑，猜想楚北辰应该是闲来无事想看戏了。 所谓家丑不外扬，楚北辰虽说没有分家，可不在府中常住，有些事还是不应该让楚北辰知道。 林静琬顾全大局，想了想，朝楚北辰福了福身。 “小叔，您是替圣上做事的，内宅小事就不劳烦您了。” 楚北辰手里那一颗黄杏又已经被他嘎嘣嘎嘣啃完。 他这次没有随手用来打人，而抬手屈指一弹，弹入了那盛放杂物的木桶中。 黄杏明明是一种酸涩的食物，可看楚北辰吃，却让人不由得生出，黄杏极好吃的错觉。 他吃完黄杏没有理会林静琬的提议，而是看向楚庭煜：“侄儿，你觉得呢？” 楚庭煜完全没有家丑不外扬的想法，他只觉得林静琬是为了在楚北辰面前保全自己的脸面。 一个贪墨府中银钱，自私自利的女人，他为何要顾及她的脸面? 若不是她，他的颜儿也不会受伤。 如此想着，楚庭煜回道：“小叔，侄儿觉得您既断得了大案，也断得了小事。” “可是，本座断案，都是有处罚的，本座的处罚你们可承受得起？” 楚北辰已经在双手撸猫，那肥猫现在是彻底舒服地睡着了。 楚庭煜听到楚北辰问，处罚他们可承受得起时犹豫了下。 而后，他还是不忍地问了林静琬一句。 “你要不要承认，现在将贪墨的银子全交出来，认错还来得及！” “夫君，我何错之有？”林静琬问。 “好，你不认，那就怨不得我了。”楚庭煜眼里闪过厌恶。 心想，小叔再怎么样，也是楚府人，再过分也不会像对待犯人一样，将待林静琬杀了。 就给林静琬一个终生难忘的惩罚也好。 如此想着，楚庭煜不再犹豫，抱拳对楚北辰道：“全凭小叔处置！” 第15章 帮添彩头 时间流逝，才过晌午的太阳，仿佛比之前更加毒辣。 先回来的是白露。 白露双手抱着账簿，两边脸颊红红，额头浸出汗珠，一路小跑着回到轩云阁，又从轩云阁小跑回来。 她虽然跑得辛苦，可双眼亮晶晶的，整个人透着兴奋。 “少夫人账簿！”白露将账簿交到林静琬手中。 林静琬接过，翻开了几页，确定无误后交给楚庭煜。 楚庭煜全程黑着脸接过账簿，翻看几页过后脸色越来越沉。 一刻钟后，账簿已经被他快速翻完，同时他的脸色已经黑里透着紫，整个人气场低得吓人。 楚庭煜这般模样，即便不用问就已经知道，这个账簿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柳颜想了想，还是从楚庭煜手里将账簿拿了过来。 翻看过后，柳颜用一种既震惊又羡慕又佩服又如同便了秘的眼神看着林静琬。 最后，账簿落在楚北辰的手中。 楚北辰悠闲地一边撸着肥猫一边看着账簿，等楚北辰将账簿看完，前去请萧氏的怀安也匆匆赶了回来。 怀安没有将萧氏请回来，依旧是自己一人。 他看了眼院门口众人，这才压低声音在楚庭煜耳边禀报。 “世子爷，夫人已经知道这边情况，她叫您跟颜夫人速去福寿堂。” 楚庭煜闻言削薄的唇瓣动了动，他没有听怀安所说，现在就回福寿堂，但整个人都暗淡了下去。 因为在看完账簿后，他还抱着一丝侥幸，也许这账簿是假的。 可萧氏知道这边情况，连面都不愿意露，就足见已经是刚铁般的事实。 “侄儿，方才你跟你的小妾指控侄媳妇贪墨府中银子，现在证据摆在眼前，侄媳妇不但没有贪墨银子，反而是府中功臣，你说现在本座该怎么罚你跟你这小妾？” 楚北辰将看完的账簿丢给身后的远青，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直叩进楚庭煜的心里。 柳颜脸颊憋得通红，是被楚北辰左一句小妾，右一句小妾气的。 心想，怎么会有人嘴这么毒。 若是换作之前，柳颜必定会跟楚北辰理论一番，被黄杏击中膝盖后她是怎么也不敢出声。 白露却是觉得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叫柳颜之前左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右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遭报应了。 恶人就该恶人磨！ 林静琬神色一直平静，可还是能看出眉眼比方才更加舒展。 她知道楚北辰如此称呼柳颜，应该是随口而出，绝非帮她，可她心里还是有一丝畅快。 楚庭煜沉默一阵后，深吸一口气。 他双手抱拳，坦荡地对林静琬行了礼。 “林静琬方才冤枉了你，我向你道歉。这五年来，你对侯府的补贴，就当是我欠你的，稍后我会打欠条给你。这些银钱往后，我都会一一还给你。” 柳颜看着楚庭煜道歉没有阻止，听到楚庭煜说要还银子，也是微微一愣，随后眉头就舒展开。 她觉得这样的楚庭煜很有担挡，同时也觉得楚庭煜是为了她，才跟林静琬分得这么清楚，坚绝不贪图林静琬的便宜。 她眸色一动，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也跟着楚庭煜一起向林静琬道歉。 “妹妹，对不起，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是我没有弄清楚情况，害得子衍一起冤枉了你。夫妻本一体，日后我会跟子衍一起，尽快将银子还给你。” 柳颜前半句好好道歉，还不错，后半句画风走偏。 夫妻一体？这是内涵林静琬是个外人! 偏偏楚庭煜特别吃这一套，他一点也没怪柳颜害他冤枉了林静琬。 他感动地握住柳颜的手：“颜儿，你真好！” 这你浓我浓的画面，叫人恶寒。 白露打了个寒战，为林静琬感到难过地上前扶住林静琬的手。 林静琬微微一笑，一点也不在意。 不在乎哪里来的在意，给出的银子能收回来。 欠的道歉能收到，这已经不错。 一个月两千两银子，一年就是两万四千两，五年一十二万两再加上给侯爷买药，给楚承礼买砚台延师送礼七七八八的银子加起来，少说也有十五万两。 楚庭煜想要将就着银钱全都还给她，可不是上下嘴皮一碰，就能办到的事情。 起码楚庭煜欠她这么多银子，以后对她说话都不能再这么硬气。 “行了，成何体统，要卿卿我我回房间里去，本座看不惯这个，容易长针眼。跟一个妾夫妻一体，规矩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林静琬不在意，白露不敢说，楚北辰不愧是个嘴毒的，一句话就将楚庭煜说得全身血液僵硬。 他速度放开了柳颜的手，嗫嚅地看着楚北辰。 柳颜抿着唇敢怒不敢言，可见心直口快，也是看人下菜碟的。 楚北辰不跟他们磨蹭，他的手指继续敲打在轮椅扶手上，眯着眼睛审判。 “胡乱给人扣罪名，道歉是最基本的。本座说的处罚，还没结论呢。既然源头是你这小妾，那就掌嘴五下，以警效犹。” 掌嘴五下，在楚北辰这个皇城司司使这里算是最轻的惩罚了，可若打在柳颜脸上，一张嘴怕是要肿！ 楚庭煜着急维护：“小叔，颜儿皮肤嫩，而且她是女子，若是脸肿了还如何见人？你要罚就罚我吧？” “你是在跟本座讨价还价？”楚北辰敲击轮椅的手一停，目光射了过去。 楚庭煜上过战场，见过尸山血海，楚北辰为皇上铲除孽党，专门制造尸山血海，楚庭煜被楚北辰气场压制，顿时像是被攫住了一般，不敢说话。 这时，站在楚北辰身后的远青像是一道残影般，转眼就到了柳颜面前。 只听啪啪啪，接连几道脆响，柳颜的嘴就肿了起来。 打完后，远青又像是一道残影，退回到楚北辰的身后。 活阎王就是活阎王，根本没有不打女人之说。 林静琬原以为这掌嘴五下是要嬷嬷施行，没想到二话不说，让自己下属处理完了。 不过以远青这诡异的身法来看，掌嘴五下应该是留了情，否则柳颜的嘴就不只是肿，而是流血。 “唔……子……衍，痛！”柳颜痛得口齿不清，哭丧着脸难受得指着自己的嘴。 “怀安，快叫府医！”明明伤得是嘴，楚庭煜却是一把横抱起柳颜快步往挽颜居去。 一瞬间，院门口的人走了个干净，只剩下林静琬跟白露还站在原地。 楚北辰摸着猫，睨向林静琬：“都走了，侄媳妇还想要留下喝茶？” 见识过楚北辰连女人都打的血腥场面，林静琬是绝对不可能会想要留下跟楚北辰喝茶。 可她又不能真不管，那不知死活的肥猫。 肥猫平日可傲娇了，轻易不搭理人，今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黏上了楚北辰。 林静琬先福了福身，端庄地行了一个礼：“谢过小叔刚刚为静琬做主！” “戏唱得不错，当本座添得彩头。”楚北辰弹了弹袖子上不存在的灰。 第16章 为何刁难 这话恰好坐实，他刚才的一系列行为，真是兴致所为。 没有多余的期待，就不会有失望，更不可能对一个没有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失望。 林静琬没有生气，她依旧端庄：“不管如何，还是谢谢小叔。” “吵！”楚北辰偏了偏头，给了远青一个眼神。 远青推着轮椅调头，往屋子里去。 活阎王真没有自知之明，眼看肥猫又要被拐进屋子，林静琬只能直言。 她快走两步，绕到楚北辰面前，又端庄地福了福身，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小叔，能否将雪团还给我？” 楚北辰挑眉，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你是说这肥东西？” 平日里林静琬会嫌雪团胖，可真听人说是肥东西，还是不开心。 她敛下不开心，继续敛着眉头点头：“雪团调皮，吵到了小叔，我代它道歉。” “是挺吵的！”楚北辰顺着点头，声音沉沉地问：“那侄媳妇打算如何道歉？” 换作一般人，别人客气的时候，不应该也客气的说没关系吗，所以楚北辰真不是一般人。 她都说了抱歉，还要让她如何道。 林静琬微微皱眉，可看起来还是平静模样：“那我现在就将它抱走！” 听到林静琬说要把肥猫抱走，楚北辰没把肥猫送出来，还是继续由那肥猫懒洋洋躺在自己怀中。 林静琬看看远青，远青一张正经的脸，很正经地望着林静琬。 林静琬看看白露，白露站得离她很远。 不，准确地说，是站得离楚北辰很远。 “侄媳妇不是要抱走，怎么？也嫌它吵，不想要了，那本座受点累将它埋了！”过了一会，楚北辰似看出林静琬窘迫，故意道。 楚北辰喜怒无常，他承认自己有病，这会病刚好就犯了。 他看到林静琬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淡淡端庄的模样，就想要在林静琬脸上看到其他情绪。 亲自将一张像面具一样完美的脸敲碎，有趣！ 林静琬听到楚北辰说要将猫埋了，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在脑中盘算，此处没有外人，她纵使到楚北辰怀里将猫抱走的行为失礼，可只要没被外人看到，就没事。 反而继续磨蹭拉扯，还会有其他越来越多的新问题冒出来。 楚北辰看到林静琬悄悄握紧袖角，看到林静琬一脸视死如归，看到她抬起双手，硬着头皮朝他靠近。 他能清楚看到，那雪白的皮肤上一丝毛孔也没有，隐约能看到隐藏在皮肤里的青色血管。 就在林静琬双手，马上快要碰到那只肥猫时，楚北辰突然身体往前靠了靠。 “侄媳妇，你是不是早预测到会有今日，所以才提前留好账簿。等的就是有朝一日，将账全要有回来，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 楚北辰的脸突然放大，气息朝她鼻子里钻，林静琬瞳孔一缩受到惊吓，人速度往后跌去。 远青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忍直视，他们家活阎王好像恶趣味发作了。 也是少夫人倒霉。 林静琬马上就要倒地，楚北辰怀里的肥猫像是感觉到主人有危险，竟睁开眼睛，喵的一声从楚北辰怀里跳了出去。 而林静琬随着摔倒的动作，一块月牙形的玉佩从她的衣领中跳了出来。 那玉佩除了是月牙形状，最下端那弯弯处竟是蓝色的，那抹蓝很梦幻，也很有意境。 玉佩上飘蓝，那是极为罕见的。 楚北辰好整以暇，单手支着下颔，欣赏林静琬摔倒，当触及那玉佩神色微微一变，突然也改变了态度。 他身体往前一弯，握住林静琬的手腕，强健有力的手臂一用力，将林静琬给拉了回来。 蓝色的裙角宽大的袖子飞扬，林静琬如同蝴蝶一般摔扑进了楚北辰怀中。 眼前的男人，不但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还是她夫君的小叔。 一向守规矩熟读三从四德的林静琬心慌，脸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手忙脚乱从楚北辰怀里退出来。 站起身时，左脚踩到右脚差一点又摔了下去，还好最后稳住了身形。 “喵！”罪魁祸首像是嘲笑般，又叫了一声。 林静琬不敢再看楚北辰，她垂着眉要告辞，余光却瞥见自己贴身的玉佩，此时正落在楚北辰的手中。 楚北辰握在手里左右把玩。 “小叔！”林静琬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脚颈喊。 “侄媳妇，玉佩不错，哪里来的，送给本座如何？”楚北辰拿着玉佩，歪着头慵懒而危险。 林静琬抿紧了唇，贴身之物被人索要，何其不妥，可眼前男人是荤素不忌的活阎王又很好理解。 无论如何，林静琬觉得楚北辰索要玉佩不可能是藏着其他涟漪心思。 传言楚北辰在刚被接回侯府的那一年秋天，随老侯爷上山打猎走丢了，找到时浑身是血，据说是遇到了熊瞎子。 熊瞎子毁掉了楚北辰的子孙根，楚北辰根本不能人道，所以这也是楚北辰拖到现在这般年岁还没有成婚的原因。 也是皇上对他信任有加的原因之一。 林静琬思考了下，很快从难堪、狼狈、懊恼、羞耻种种情绪中脱身，她再抬头脸还是红的，可声音却已经恢复了她惯有的平静。 “小叔，这玉佩是我出生，母亲就给我带在身上的，这对我很重要，恕侄媳妇不能将它送给你。你若是喜欢，改天我再帮给小叔寻一块。” “记得寻到送过来。”原以为还要多做一番纠缠，楚北辰才会还玉佩，没想到林静琬话刚落，楚北辰却把玉佩送了回来。 林静琬只是微微一愣，就从楚北辰手中拿过玉佩，福了福身，抱起肥猫离开。 同时也越加坚定了林静琬心中的想法。 楚北辰就是荤素不忌随心所欲的性子，这种人很危险，要远离！ 林静琬离开，远青推着楚北辰往屋内去，一半八卦一半抱怨。 “主子您何时喜欢上玉佩了。少夫人多可怜啊，您还戏弄她。” 楚北辰没有回，沉默了下。 他从轮椅上站起来，坐回床榻上命令：“远青，你去查下林静琬，十五年前，有没有上过雁山。” 为何好端端的查林静琬，远青不明白，可看自家主子一脸严肃，还是不敢多问地退出去照办。 房间里只剩下楚北辰，楚北辰沉默地躺在床上，后脑勺才碰到枕头，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些画面。 一个身着白衣，身上脏兮兮，眼睛蒙着白布的少年拄着一根木棍站在河边。 河水湍急，他看不见却能听到声音。 他不止能听到河水的声音，午夜梦回他还能听到许多人的惨叫声。 有父亲母亲的、有妹妹的、有乳母的…… 血……满地的尸体鲜血，刺目的红，一道利剑刺来，他的脸颊跟眼睛一起割裂般的疼。 再也见不到光明，身上背着血海深仇，母亲临死前的话还在耳边：“跑！” 父亲的叮嘱打下印记：“报仇……报仇。” 妹妹满脸是痛的呼喊：“哥哥……嫣儿疼……” 一个连看都看不见的废物，如何谈报仇？ 他真的没有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眼里流出了泪，泪水让那受伤正在敷药的眼睛更疼了。 可就是这疼暂时麻痹了他，让他反倒觉得好受了一些，让他有勇气去面对一些事情。 例如……可以无负担地结束自己生命。 他丢下手中木棍，摸索前行，再往前一步，他就能踏到河水将自己永埋河底。 这时，一双小手从后面拉住了他。 “哥哥，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能送我回家吗？” 声音稚嫩清脆，无法看清楚长相，但少年可以从感官判断，这位小姑娘大概跟妹妹一般年岁。 妹妹最是娇气，若是在野外找不到路，肯定会哭鼻子。 想到那么娇气的妹妹死了，死得那般凄惨，没有人为她收尸，他的心仿佛就被刀绞了一般。 那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可我是个瞎子！”少年出口如同行将木的老人，透着腐烂的味道。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看路，而且我怕，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小姑娘声音依旧脆脆，像是春天刚钻出土的嫩芽，充满活力。 脑中画面到这里停止，躺着的楚北辰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他痛苦地捂住了双眼，斗大的汗水从额头滚落，掉在床上打湿了紫色的床单。 第17章 一本万利 轩云阁。 林静琬回到自己院中后，才打开了握着玉佩的手掌，乳白色透蓝的玉佩沾染了一丝汗水，让它变得越发透亮。 想到自己的贴身佩戴之物曾被别的男人握在手里，感觉那双手也贴在了自己皮肤上。 她实在无法正视，马上又重新将它挂在脖子上。 林静琬的脸颊再次爬上绯红，为了隐藏那不受控制的情绪，她胡乱先把玉佩塞进了枕头里。 “喵喵喵！” 进了房间，就被她放在地上的肥猫，迈着优雅的步子冲她叫。 提醒着林静琬，这个小东西也在楚北辰怀中打过滚。 林静琬脸颊越发的红，咬着唇喊：“白霜，先将雪团抱出去看住了，别让它乱跑。” “是。”白霜照办。 她将肥猫抱出去后回来，脸上忍不住泛起笑意。 “少夫人，听说推辞发放月例了。世子爷已经偷偷让人拿东西出去典当。夫人往挽颜居去了，夫人看起来很生气。” 林静琬听闻很平静，这会脸终于也没有那么烫。 事情发展跟意料中一样，贫贱夫妻百日哀，没有了银钱的一家人，如何还能母慈子孝，和和美美。 这才是个开始。 一位合格的主母不该只学规矩，手段她也是学过的。 本想人敬我一寸，我敬人一尺。可惜没有人在乎她想要的体面，底线被踏践，弟弟妹妹的前程有可能因为她被耽误，那她就不能在意规矩。 林静琬走到书案前，从书案上拿出一封信：“白霜，你可还记得萧家表小姐？” 白霜点头：“记得，萧家表小姐四年前原本就应该成亲的，只因为当时萧家舅爷去世，为了守丧才耽搁了婚事，未婚夫等不起，就退了婚。” “表小姐比您还大一岁，今年都二十二了。年岁大了婚事艰难，前些日子夫人还念叨着想将她接到身边来，让您帮忙相看个人家。” “嗯。”林静琬点头，将手里的信递给了白霜：“原本是要给表姑娘去信的，恰好碰到世子爷即将回京耽搁了。现在恰好得了空，我昨晚上就已经写好了信，你现在让人送去！” 白霜不比白露，本就是个心思细腻。 她看着手上的信，不确定地问：“少夫人……您这是……？” 林静琬轻轻点头，没有隐瞒：“就跟你想的一样，我想要看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是不是真的！” 萧家表妹萧宛如，小时候在侯府住过几年，跟楚庭煜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听说楚庭煜还没有议亲前跟这萧家表妹有过一些苗头。 只是萧氏本就出生六品小吏之家，到了她哥哥也只靠着父辈的余荫求了个七品芝麻官，萧氏有心帮扶娘家，却也不想让娘家侄女嫁给自己儿子，影响自己儿子前程。 所以她及时出手，当时就将这萧家表妹送回了阳城萧家，萧家也火速帮萧家表妹订了一门婚事。 原本应该再也没交集，可惜天不遂人愿，萧家表妹磋砣至此依旧婚姻没有着落。 白霜明白了林静琬的意思，不屑争宠，但可以扶持个人来争宠。 而且她家少夫人也没有使用手段，只是将萧家表妹接来，给萧家表妹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成，看的是世子爷，也得看表小姐自己的选择。 她也很好奇，颜夫人口口声声一生一世一双的承诺，究竟牢不牢固。 白霜捏紧手里的信，脚步轻快地离开：“奴婢这就去办！” 白霜拿着信出了轩云阁，前往前院找送信小厮时，萧氏已经到达到了挽颜居。 挽颜居内。 大夫已经给柳颜看过，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涂点药消肿止痛即可，可即便如此楚庭煜也心疼不已。 他不敢怪罪楚北辰，只能以手作扇，不停给柳颜脸颊扇着风，以助药效更快起效，给柳颜减少些痛苦。 柳颜虽然嘴痛脸也痛，可一想到楚庭煜这么体贴地照顾她，她心里就甜滋滋的，仿佛痛意也能减少三分。 柳颜头往楚庭煜肩膀靠，刚刚靠上就听到房间门口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萧氏已经带人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子衍，听说你将你房间的那架白玉屏风拿去典当了？还有你，都什么时候了还黏着子衍。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静琬，被教训了吧，我们武安侯府的脸面都快要被你丢完了。” 萧氏目光短浅，只在乎眼前利益。 林静琬跟儿子喜欢，给她生过孙子孙女的柳颜相比，她自然会偏心柳颜。 当柳颜跟自己的利益冲突时，不管前一刻关系有多好，该翻脸就翻脸。 何况接风宴上，因为皇城司的人突然上门，萧氏也已经质问过柳颜一次。 萧氏一想到以前什么事也不用管就能享受富贵生活，现在还要靠典当府中东西来发放月例，她就一肚子火。 再加上以前让儿媳妇动用嫁妆补贴是放在暗处，现在动用儿媳妇嫁妆说到了明处，人尽皆知。 这个义意就不同了，传出去外头人怎么看他们武安侯。 不过，这一点还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楚庭煜要给林静琬打欠条，十几万两银子。 他们侯府如何赔得起，就算赔得起，她也不想赔。 萧氏怒斥几句，发泄了一下，又缓和语气。 她上前握住楚庭煜的手劝道：“子衍，你去哄哄林静琬，以后还是由她掌家算了，这十几万的银子咱也不打欠条，反正静琬的也就是我们侯府的。” “母亲，您怎么能这样想！”楚庭煜不赞同地将自己的手，从萧氏手中抽了出来。 他皱着眉，还算有担当地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们堂堂武安侯府怎么能用女人嫁妆。我刚粗略看了一下，府里账面上没有银子，可其他地方还是能收些回来的。” “像那些不能盈利的铺子，我会都转出去。母亲您这边也清一清，先凑几万两银还给林静琬。然后宫里面的赏赐这两天应该也会来，我会拿这些银子找个能赚钱的营生。” “子衍说的是！”柳颜口着气，为了不扯到伤口，小声地附和。 柳颜不计较萧氏的态度，婆媳问题一直都是千古难题。 可她认为，没有不是的婆婆，只有情商不高的儿媳。 萧氏性格她了解，只要楚庭煜爱她，关键时候能站她这边，一点小事她都不在意。 柳颜眼睛亮晶晶的已经对未来有了憧憬，她继续小声又慢吞地道。 “我们就做餐饮美食吧。民以食为天，而且餐饮门槛低，入场容易，又是暴利行业，我们一定能一本万利。” 第18章 府中乱象 楚庭煜原本脑子空空，对做什么赚钱营生还没有大概想法，可这会听了柳颜的话，脑子里立即就有了思路。 他赞同地点头：“母亲您听到了，我们已经有想法了。颜儿能在战场上助我，生意上的事，她也一定能有办法。别说十几万两银子，以后更多的银子，我们也能为您赚来。” 柳颜跟着点头：“是的，母亲，您相信我，赚银子对我来说真是小事！” 萧氏被楚庭煜左一句，右一句说得心动，渐渐的眉头也就舒展开来。 楚庭煜跟柳颜才商量好做餐饮，第二日林静琬就听说了。 她听了柳颜对开餐饮的一番见解，倒是眼睛亮了亮。 觉得柳颜真有几分本事，餐饮的确是个入门低的行业。 “少夫人，您说，柳夫人真的会赚很多银子吗？”白露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 “或许呢！”林静琬表情平静。 铺子开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其中需要选址、装修、挑选菜品、招揽厨师等等，就算再快也需要一个多月。 在铺子还没有开起来前，侯府的日子还需要继续过下去。 没了林静琬嫁妆的支持，府中吃穿用度都减少了一半。 萧氏以及府中姨娘们都颇有微词，柳颜也过得紧紧巴巴，这奢华的日子只过了一天，连回味都没有什么可以回味。 可就是这样，银子还是不够用。 在这个时候，柳颜选择改造侯府。 她首先在府中提出了考勤制、奖罚制发放月例，又提出了开支节流，多劳多得，裁减不需要多余人手，培养狼性仆从的方案。 林静琬听到这些新鲜词汇，都暗暗感叹，柳颜的确有些才华。 她也越发好奇，柳颜方案实施后，究竟能取得什么样的效果。 但凡废除旧制，建立新规都会遭到阻力。 柳颜几个制度一推出，都遭到了全府下人们的抵制，不过在楚庭煜的大力支持下，这些抵制声都被压了下去。 一开始考勤制跟奖罚制推行，的确让府中下人精神面貌得到了改善。 下人上工不再拖拉，也不再找借口偷懒，就连地面都变得干净，整齐。 原本武安侯得知柳颜掌家极不同意，可在武安侯得知柳颜推出的新制，取得不错成效之后，就默认了下来，还连带夸赞了几句。 可是后来，随着开支节流，多劳多得，培养狼性仆从的方案推出，府中出现了乱象。 大家都想多赚点银子，在做着本职工作的同时，贪婪地盯上了其他人手里的工作。 偷偷使绊子让其他人出错，生病。 或有的拉帮结派，一起排挤欺负，然后再一起瓜分。 这个方案不过推行了三天，府中就发生了好几起争斗。 再加上那些被排挤出去被视作多余人员，需要等待发卖的，更是哭天抢地。 林静琬刚刚从福寿堂请安回来，路过花园，就见到一个丫鬟拦着柳颜在哭诉。 那丫鬟林静琬认识，正是负责花园花草打理的香杏。 隔着距离，林静琬看到柳颜只是跟香杏说了几句，就挥手让人将香杏拖了下去。 香杏被拖着离开，走远了还能听到她哭喊求情的声音。 “柳夫人，求求您不要卖我，求求您了……” 那声音悲怆可怜。 林静琬看向身后白霜：“去查一查，是怎么一回事。” “是！”白霜点头离开，很快回来：“少夫人，香杏娘老子被排挤，昨儿在做活的时候摔断了腿，香杏要照顾娘老子跟家里痴傻的弟弟，今日上工的时候来晚了，她的活儿就被房门的乔家孙女抢了去。” “香杏被视作多余人员，被通知明日发卖，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呢。” 林静琬听了皱眉，既然是柳颜管家，她实是不该插手。 可随意发卖府中没有犯错的下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府里被发卖的下人日后心中必生怨怼，若是再落入侯府敌对手中稍加利用，侯府必定万劫不复。 她是侯府少夫人，侯府出事，她跑不了。 弟弟妹妹们受她连累，前程同样也会遭到影响。 林静琬稍作思考，朝花园中正在安排人做事的柳颜走了过去。 “柳夫人，府中下人不宜发卖，香杏她……” “林静琬！”林静琬话没有说完，就被柳颜打断。 柳颜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静琬：“你这些年给侯府的补贴，子衍已经凑了三万两银子先还你，又给你打了欠条，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既然你把管家权交给了我，有些建议还是不要随便给的好。” “毕竟我的确不如你，有个首富娘家。我需要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侯府也不是慈善机构不养闲人，没有用就尽早发卖得好。” 柳颜说完，抬手想要摸嘴角，手刚碰到嘴角就连忙放了下来，看样子是忘记了被掌嘴五下的伤还没有好。 林静琬听着柳颜还带了气的话，沉默了下，再开口似有不解。 “柳夫人不是提倡人人平等？你可知道发卖出去的下人会低人一等，会被人嫌弃，会跟家人分离？他们以后日子会过得很难，就不能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柳颜毫不在意：“人人平等，也有弱肉强食。我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抓不住。他们淘汰，恰好证明我的狼性仆从的培养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柳颜说着，抬眼见到楚庭煜穿着朝服从月亮供门处走了进来。 给楚庭煜的赏赐以及允许柳颜为平妻的旨意，在楚庭煜进宫述职的第二日就到了，楚庭煜现在是正四品宣威将军。 柳颜看到楚庭煜眼睛就亮了起来， 她下巴高抬：“妹妹，子衍回来了，我先不跟你说了，你不是正病着？那就回去好好养病，别到处乱走。” “子衍！”说完，柳颜就朝楚庭煜挥手，扑进了楚庭煜的怀里。 “你下朝了？累了吧，我告诉你，我的狼性培养计划进展得非常顺利，照此下去，一定能给府里节省许多银钱。” “要是早几年就用我这套方案执行，也不知道要给府里省下多少银子，或许我们现在也不需要欠这么多银子了。” 柳颜这话，完全是在内涵林静琬以前不会管家。 楚庭煜像是对柳颜的这番言论完全认同。 他揽住柳颜肩膀：“我就知道颜儿厉害。父亲知道肯定又会夸赞你。” “我做这些又不是让父亲夸赞，再说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啊。”柳颜骄傲地说着，两人往挽颜居越走越远。 第19章 无知妇人 “少夫人，怎么办？”原地，白霜一脸担忧地问。 林静琬收回目光抬腿也往轩云阁方向走，边走边道：“我已经提醒过，她执意这么做随她去。” 说着，她敛了敛眉。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地。 林静琬接着又说了一句：“舒嬷嬷不是跟侯爷身边的青柏同乡？一会让舒嬷嬷给松柏送些新做果子过去。” 松柏是武安侯信任的长随，而且松柏为人通透聪明，只要松柏得知发卖下人之事，自然会转告给武安侯。 武安侯很少过问侯中的事，林静琬也很少能见到武安侯。 她直接去找武安侯极有可能会被认为在告状，所以不如侧面出击。 白霜听明白林静琬意思点头：“奴婢一会就去找舒嬷嬷。” 两人走过假山，出了花园经过抄手游廊时，隔着距离看到香杏跌坐在小道旁的青石路上垂头哭泣。 林静琬没有走近，离开时又吩咐白霜：“再找个人看着香杏。” 翌日。 林静琬在房间里看游记，白霜就领着一名下人进来禀报。 “少夫人，香杏一家三口服毒，被人发现，现在府医正在抢救，夫人叫您去一趟福寿堂。” 林静琬闻言放下手中游记，披了件外衫就往福寿堂去。 到的时候，福寿堂气氛一片凝重。 萧氏坐在上位，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楚庭煜朝服未换，应该是刚下朝回来。 他坐在下首也是一脸严肃，面色不虞。 柳颜则站在楚庭煜的身边，一脸气愤地盯着刚进来的林静琬。 林静琬还未站定行礼，柳颜就开口指责。 “妹妹，你究竟跟那香杏说了什么？好好的，香杏怎么会突然领着一家服毒自尽？” 林静琬一脸淡定，她问：“柳夫人为何一口认定，是我跟香杏说了什么？” 柳颜义愤填膺：“最先发现香杏一家服毒的，是你院里的小丫鬟蓝依。有人看到，从昨天起那蓝依就在香杏家附近晃悠。” “不是你让那蓝依跟香杏说了什么，逼得香杏一家三口自杀，还能是因为什么?” “就算你昨天跟我建议不让发卖香杏，你也用不着逼死香杏一家三口来跟我作对。这掌家权是你不要，我才帮你管的，你要是想拿回去重新掌家就直接说，何需如此狠毒拿人命算计？” 柳颜话说完，这次楚庭煜倒是没有直接定林静琬的罪，应该是因为涉及人命的原因。 他只是皱着的眉头皱得更加紧：“林静琬，颜儿说的可是事实？” 一个叫全名，一个叫昵称，一听就能听得出亲疏远近。 林静琬面色不改：“若是我说，这不是事实，世子爷信吗？” 林静琬这时，已经不再叫楚庭煜夫君。 楚庭煜有些不习惯，明明林静琬叫他夫君也不过几天。 他清了清嗓子，没有给林静琬明确答案，依旧严肃着脸：“这不是事实，什么才是事实？” 林静琬看向柳颜：“事实就是逼得香杏一家服毒自杀的不是我，而是颜夫人！” “你胡说！”柳颜大怒，辩解道：“我只是要将她发卖，如何就逼得她们一家人服毒，活不下去了？” 林静琬平静叙述：“就是你要将她发卖，所以逼得他们一家活不下去。香杏娘老子，生香杏弟弟时落了病，常年需要吃药，现在又摔断了腿。香杏弟弟从小痴傻，需要人照顾。” “你将他们家唯一的劳动力发卖了，你要叫香杏那体弱多病的娘老子，跟她那痴傻弟弟怎么活？本就是劳苦艰难过活，唯一的路被断，他们不得服毒一起上路?起码一家还能整整齐齐！” 林静琬的话让柳颜震撼，她感觉到楚庭煜看她的目光变了变。 她连地摇头否认：“我不知道香杏家是这么个情况……” 林静琬敛着眉静静道：“柳夫人不知道？香杏昨天在花园里求你的时候，没有陈述吗？” “我之所以让人看着香杏，是看到香杏一个人跌坐在青石路上哭，就怕她想不开，所以才让人看着。” “我……”柳颜一噎，眼见这个借口行不通她换了一个。 她一把握住楚庭煜的手：“子衍，我以为香杏是为了不被发卖，所以说谎博同情才编造了家中情况。你知道的，我现在在推行开支节流计划，府中不养闲人……” 楚庭煜原本黑沉的脸色因为柳颜的话，好看了几分。 他吐出一口浊气，安抚地握住柳颜的手：“这件事不怪你，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家里好。” “是的，我没有私心的。”柳颜连连点头。 楚庭煜方才以为是林静琬逼的香杏一家三口服毒，没有具体了解情况，就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轮到柳颜，明明已经确定缘由，却帮着找借口开脱，果真双标。 好在，林静琬在这方面已经对楚庭煜没有了期望，所以也没失望。 她安静站着，一副淡然模样。 她早已经习惯不轻易表露自己情绪。 “夫人、世子爷、柳夫人，不好了。范老头将人牙子打了。” 一个婢女匆匆进来禀报。 今日柳颜早早让人叫了人牙子来府里，即便香杏一家服毒也没有改变计划。 “什么？”楚庭煜站了起来。 那婢女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婆子又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慌乱地禀报。 “夫人，世子爷，柳夫人，不好了，厨房的潘嬷嬷跟后院的姜嬷嬷打起来了，潘嬷嬷的头被姜嬷嬷用石头砸伤，人昏了过去，流了好多血。” “怎么会这样？这些狗奴才莫非是得失心疯了，竟一个个地敢在府里这般闹事！” 再次得到类似消息，楚庭煜气得双手叉腰原地来回踱步。 没有人回答楚庭煜，过了一会儿，才有一道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找不到原因，那你就问一问你的好夫人！” 随着声音落下，武安侯坐在轮椅上，被人从外面推着走进来。 “父亲！”楚庭煜看到武安侯忙行礼。 林静琬也跟着行礼。 萧氏更是从位置上站起来，她迎上去想接手推武安侯，但被武安侯用眼神制止。 萧氏讪讪，只能跟在武安侯身侧。 这些年，萧氏跟武安侯恩爱，已经很久没被武安侯冷落，可这段日子却已经第二次被武安侯当着众人的面落脸。 武安侯的轮椅在上位落定，楚庭煜才开口请教：“父亲，您方才的话是何意?这些事难道又跟林静琬有关。” “林静琬，你又做了什么？”楚庭煜又转看向林静琬。 林静琬平静抬眼，就见武安侯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 他指着楚庭煜怒骂：“你住嘴，这件事跟静琬有什么关系?” “明明都是你这心肝宝贝柳夫人闯出来的祸。推什么培养狼性仆从，这里是家里不是战场。你看到了，仆从都狼性了，打了起来。” “我听说前几天也发生了好几场斗争，你这好夫人不惩罚，还拐弯抹角地鼓励。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你才立了功，正是被皇上看在眼里的时候，就如此家风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你是想要再被贬责一次吗？” 武安侯将五年前楚庭煜被贬责一事拿出来说，可见已经动了真怒。 经武安侯提醒，楚庭煜惊出一身冷汗。 当真治安家严谨，岂会天天有人打架，家宅不宁，的确会惹得圣上嫌弃盛怒，这都有是先例的。 他不知道的，不知道柳颜推出的狼性仆从，会有人天天打架闹事。 楚庭煜话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武安侯骂完楚庭煜，手指调转方向，指向柳颜。 “你个无知妇人。香杏的祖父是为保护本侯父亲而死，香杏的父亲是为保护本侯而死。本侯感恩他们一家，才给香杏与她母亲安排了轻松活计。” “范老头也是跟随本侯父亲戎马一生的人，你现在要卖他的孙女。” “好啊，好啊，你是想要我们武安侯府陷入不义的境地吗？你觉得我们武安侯府就真的这么傻在养闲人吗？我们武安侯府真缺这点银子？” “他们为我们武安侯府奉献一生，给不了他们富贵的一生，但要保证他们衣服无忧。这才是做人的基本道义！若是香杏一家三口因你的无知而死，本侯定要你付出代价！” 面对盛怒的武安侯，柳颜也感觉害怕。 她承认这次，真的是她失误了。 明明这些方法在管理公司上很有用的。 她不知道的，她不知道放在府武安侯怎么就不行了。 她不知道香杏家父亲祖父的情况…… 若是香杏一家三口都死了，她就背负了三条人命，她也会内疚。 还有昏迷流了许多血的潘嬷嬷。 柳颜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第20章 求再掌家 武安侯对于脸色苍白的柳颜再也不想看第二眼，他转移视线吩咐。 “来人，将柳夫人送带回去，关起来。” 有两名婆子上来请人，柳颜垂着头，这次没有反抗，像是有被真的打击到。 同样，这次楚庭煜也没有为柳颜求情，就这么看着柳颜离开。 等柳颜一走，武安侯脸色才缓和了些，他看向林静琬。 林静琬平静地回望向武安侯：”父亲，事情发生时，我已经让舒嬷嬷跟白霜过去查看处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嗯！”武安侯舒出一口浊气，他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武安侯不说话，其他人都跟着不敢说话。 大约两刻钟左右，舒嬷嬷、白霜陆续回来。 林静琬接着叫来一些人，下了几道命令后回来禀报。 “父亲，人牙子那边已经赔了银钱打发走了，并承诺不会将今日府里发生的事说出去。范老头那边也已经安抚好。” “潘嬷嬷看着伤得严重，其实没有伤到要害，已经让人看过先送回她家中了。姜嬷嬷已经被关押起来等待发落。香杏那边也传来好消息，好在服毒时间不长，已经抢救过来。” 林静琬看似简单的安排，实则体现了，她对府里人事的充分了解，以及对人手的充分运用。 那一桩桩一件件禀报着，不急不缓，井井有条，光听着她的声音就让人觉得放松。 楚庭煜看林静琬的目光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产生了变化，他眼睛里闪着欣赏，心中感觉安心。 他感觉这样内敛的林静琬像一汪清泉，跟柳颜的直白炙热完全不同。 武安侯皱着眉的头完全舒展，脸上露出笑容：“好、极好！” 他警告地看向楚庭煜：“子衍，今日的事能这么轻松地解决，你必须要好好感谢静琬。若不是她提前让人看着香杏，我们武安侯府已经陷入不义境地。” “古来就没有世家无缘无故发卖没犯错家仆之理，若不是静琬让人带信给我，我也不能及时赶来处理，你还不知道要发昏到什么时候!” 武安侯所叙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林静琬的功劳，这样也就显得楚庭煜跟柳颜是多么的无知。 楚庭煜这会是真的感到后怕。 他想了想在武安侯的注视下，对林静琬行了一礼：“谢谢你今日对府里的付出！” 付出终于得到了认可，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可林静琬心里没起半点波澜，大概是失望已经积累太多。 她微微福身回礼：“世子爷客气！” 武安侯见状，终于满意点头。 萧氏趁机上前，握住林静琬的手。 “静琬，从今往后还是你掌家好不好？只有你掌家我才能放心。” 这些日子柳颜掌家，厨房里的伙食也变差了许多，萧氏觉得自己的脸色也连带差了许多。 楚庭煜听到萧氏请求林静琬重新掌家，似有顾虑，随后一想，脸色仍旧有些难看，但也没有阻止。 他想的是，让林静琬只管府内的事情。 府外的生意他还是不愿意交还给林静琬，他侯府不可能再用一个低贱商人之女的嫁妆支撑。 将府内交给林静琬，已经是他对林静琬能做的最大让步跟认可。 虽然林静琬这次有功，但也要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楚庭煜思忖着，就见林静琬抽回自己的手，朝萧氏福了福身行了一礼，接着听林静琬道。 “谢谢母亲认可，可静琬最近身子实在是疲惫得很，恐怕有心无力，无法应承。” 以为是施恩，可林静琬却拒绝了。 怎么能拒绝，他都还没有说分管府内跟生意之事。 楚庭煜脸色难看，像是心中根深蒂固的什么东西遭到了打破。 萧氏不死心，跟着再劝， “静琬，你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疲惫？这么些日子了，你应当找府医看过了？府医如何说？你一向是个理家管事的好手，就算自己身体疲乏，应该还是能……” “好了!”萧氏话还没有说完，就遭到武安侯打断。 武安侯颇具威严的看了萧氏一眼，这才慈善地对林静琬道：“静琬，你既然身体疲乏，那就先好好休息。等养好了身体再管家也不迟！” “谢谢父亲体恤！”林静琬敛着眉：“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静琬就先回去了。” 武安侯颔首。 林静琬带人离开。 等林静琬一走，武安侯缓缓叹了口气道：“静琬这是心中气还没有消啊。” 说着，调转视线沉着脸斥责：“现在知道问府医静琬身体如何了？早先你做什么去了。？管得一手好家，就要拖着病重的身体继续管家？若是传出去，定会说我侯府苛待媳妇。从今天起，还是你掌家吧。” “我……”萧氏脸苦成了一道道褶子。 武安侯不理，又看向楚庭煜：“你明日亲自拿着礼物去林家走一趟，就当是误了回门的赔罪！” 楚庭煜削薄的唇抿了抿。 武安侯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府门第再差，也是五年前低谷时，唯一愿意跟我们侯府结亲的人家。若是现在你起复了，就连岳家门都不入，会被人指责忘恩负义，这些道理你应该懂。在朝为官，理应步步为营。行了，我乏了。松柏回去。” 武安侯闭上眼睛，一位年约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上前，亲自推着武安侯离开。 “子衍怎么办，?府里现在都没有银子，这个家我实在是管不了！” 萧氏跟着武安侯到门口，见武安侯的身影走远，才回头哭丧着脸对儿子诉说。 楚庭煜揉了揉太阳穴，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时说道。 “母亲放心，银子的事，儿子会想办法。您只要管好府里日常人事即可。” 这边。 林静琬从福寿堂出来，没有真的回轩云阁，而是亲自去看了香杏，并且拿出了一些银子。 香杏是位长相清秀，身材瘦弱的姑娘，大概也是跟日夜操劳，里外都需要她的原因。 不大的房间里，她脸色苍白如纸的躺在床上，见到林静琬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见林静琬将银子拿出来，更是拖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下来，要给林静琬下跪。 林静琬扶住香杏，香杏执意要跪。 这时，一个同样面色苍白的妇人，拖着一条因受伤行动不便的腿，手里牵着一个身材痴傻，胖胖的流着口水的男孩，从门口走了进来。 她一脸感激地道：“少夫人，您就让香杏跪吧，若是没有您让人看着我们，我们一家三口这会应该在地府里团聚了。” “是您替我们求情，不再发卖香杏。现在还给银子，是您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 她话说完，拉着男孩一起跪在了地上。 林静琬手一松，香杏也跪在了地上。 一家三口齐齐朝林静琬磕了三个响头。 香杏家分的住处不大，却处处透着巧思，布置温暖，可见生活不顺，依旧有在认真的活着。 林静琬不由有些泪目，拍了拍香杏的手。 生活有时候会很苦，但它会善待每一个认真的人，林静琬相信香杏家经过这次磨难，日子会越过越好。 林静琬离开下人院子，走在路上，却没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 透过层层斑驳树叶，同样一条路上，远青推着楚北辰，正看着林静琬走远。 远青道：“主子，您这次失策了吧，当初您还说少夫人在府里活不了多久。现在才多久，她的处境就已经有了变化。” “这一次府中改革，少夫人在柳夫人犯错时，识大体不计较，冷静沉着地帮忙处理事情。” “不但得到了侯爷的认同，就连侯夫人都求少夫人重新掌家了。世子爷也没有反对，还要去林家上门赔罪，这一仗赢得漂亮。” 皇城司最擅长的就是情报，只要是皇城司想知道的，极少能瞒过他们的眼睛。 所以福寿堂发生的事情，楚北辰已经同步知道。 楚北辰没有反驳，算是对远青这话的认可。 同时，也有不同的见解。 他手指敲着轮椅扶手，唇边梨涡荡漾出诱人形状。 ”没在这个时候答应重新掌家，的确有几分聪明，虽然可能会活得长一点，但也不会活得太长。” “主子！”远青不服：“您不要因为，十五年前少夫人没有上过雁山，您就盼着人家死啊。” 没有错，让远青去探查的事情有了结果，林静琬从小到大都没有上过雁山。 楚北辰闻言收起脸上调笑，眼神变得锐利射向远青。 远青自知失言，全身神经全部绷紧，他转目看向别处。 第21章 再无夫君 楚北辰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再次敲了敲，清脆入骨。 远青推着楚北辰离开。 “侄媳妇，玉佩可帮本座寻来了？” 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传来，重重牡丹绽放的拐角处，身着紫衣贵不可言的楚北辰被远青推着闯入林静琬眼帘。 林静琬停下脚步，福身行礼：“小叔，我已经让人在寻，只是好玉难得，暂时还没有寻到。等寻到之后，我立即就让人给小叔送去！” “是吗？”楚北辰一边把玩拇指上的墨玉扳指，一边睨着林静琬。 他把玩的动作突然一停，唇边梨涡加深，也越发让人感觉害怕。 “可本座为何感觉你在说谎？” 林静琬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她的确是在说谎。 那日跟楚北辰说，会给他再寻一块玉佩，她着实没有放在心上。 可她未曾赠送过陌生男子东西，即便楚北辰身为楚庭煜小叔，她仍觉得不妥。 再者，她认为那日楚北辰拿她的玉佩就是一时心血来潮的捉弄，这件事她就暂时搁置了。 没曾想楚北辰竟是亲自找上门。 楚北辰单手托腮，又加一句：“侄媳妇不会是舍不得玉佩，所以诓骗本座？” 诓骗？就算是诓骗鬼也不会诓活阎王！ 林静琬不知道楚北辰索要玉佩是何意，但她确实是一点也不想得罪楚北辰。 林静琬敛了敛眉，很快整理好思绪。 她不失礼数地回道：“小叔说笑了，孝敬长辈是应该的，静琬怎会舍不得。回去之后，静琬就再问问，一定确保找到相似的玉佩，送到小叔手里。” “哦？那本座就等着了。对了，最近夏日酷暑，你觉那雁山避暑如何？”楚北辰眯了眯眼，眸色深了深，突然转了话题。 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楚北辰只有真正认真时才会眯眼看人。 他大多数的时候，看起来跟常人无异，其实眼睛是不聚光的。 林静琬听到雁山这个名字，脸上无任何异样。 她侧着头似仔细想了想，才挑不错的回答。 “听说雁山山顶有一处山泉，冬暖夏凉，还有成片成片的野果林。无论是严冬还是酷暑，都是好去处。若是小叔想上雁山避暑养伤，静琬可帮忙安排！” 楚北辰睨着林静琬的动作保持不变：“侄媳妇，你可去过雁山？” 林静琬看着楚北辰面色平静：“未曾！” 楚北辰神色未动，还是不变，他保持盯林静琬的动作未变，大约两三息之后，才不再眯眼，脸上的梨涡也消失不见。 他不再搭理林静琬，宽大袖子一甩，给了远青一个眼神。 远青推着楚北辰离开。 “少夫人，奴婢怎么觉得四爷生气了？您没有哪里惹到他啊！”站在林静琬身侧的白霜，不明白地眨着眼睛。 楚北辰的生气，林静琬自然是察觉了出来。 她的确没有惹楚北辰。 就像是上次楚北辰不想还猫，抢走她的玉佩一样。 大概是喜怒无常的病又犯了！ 林静琬如是想，如是说：“不用管他！” “那玉佩的事怎么办？”白露接着问。 林静琬轻轻摇了摇手里的团扇：“回去找个差不多相似的送过去！” 能交差，关键还不能让楚北辰感觉她在敷衍，再挑出她的错来。 回到轩云阁，林静琬就直接去了她的私库。 仔细寻找一番后，找到了一个跟她的玉佩差不多大小的玉佩，那玉佩也是月牙形状乳白色，只是底端不是蓝，而是浅绿。 不过，这样也已经是十分难得，毕竟哪里有那么多相似的玉佩可以寻。 “就它了！”林静琬握住玉佩，叫白霜寻了个檀木盒子过来，将玉佩放了进去，抱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能就这么送过去，还是等两日，为了避嫌最好还是由楚庭煜送过去。 这边，楚庭煜回到了挽颜居。 他进门，罕见的没有见到柳颜一脸明媚迎上来，反而看到柳颜有些失神的坐在椅子上。 从未见过这样的柳颜，楚庭煜有些不适，走到她面前，轻轻喊道：“颜儿！” 柳颜听到叫声才抬起头，她一把抓住楚庭煜的袖子紧张地问：“子衍，香杏一家，跟潘嬷嬷都怎么样了？” 柳颜在战场上见过人命，也沾过人命，可这到底是几条无辜人的性命。 她虽掐尖要强，可也不想死人。 楚庭煜轻轻摸着柳颜头，安抚：“没事了，他们都还活着，这件事解决了。只是，父亲将管理府中庶物务交给了母亲。” “应该的。”柳颜没有闹，相反很配合，她闪着一双眼睛。 像是这一次的事，让她长成了一些，不再那么盲目自信。 她道：“这次是我太心急，没有想过水土不服。子衍你相信我，我在其他地方不会了，等酒楼开起来，我一定会为侯府赚许多银子。” “好！”楚庭煜点头答应。 他对柳颜还是有信心的，毕竟柳颜前面在府里推行的几项变革都还是取得了成效。 后面出了乱子，也许正是因为柳颜出身武将世家，用的是军中的那套法子管理后宅，才会水土不服。 做生意又不一样，他觉得柳颜一定能行。 “子衍，你真好！“柳颜得到楚庭煜的包容跟支持，感动地扑进楚庭煜的怀里，抱紧了他。 同时柳颜也发誓，接下来的生意，她一定要做好，不能再让林静琬小瞧。 她无法忘记，林静琬在说出香杏家情况时看她的眼神，武安侯责骂她的眼神。 “咦！爹爹、娘亲，你们又在抱抱了。沅沅也要抱抱！” ‘楚沅沅迈着小短腿从院子里跑进来，看到柳颜跟楚庭煜抱在一起，也跟着抱了上去。 一家三口看起来和和美美。 第二日，楚庭煜下完朝就带着柳颜出门了，然后在集市上分开。 柳颜去寻铺子，楚庭煜没有告诉柳颜，买了礼物去了林家。 傍晚，楚庭煜回来，去了林静琬的院子。 到门口时，楚庭煜就见林静琬坐在美人榻上读书，脚边一只雪白的猫慵懒地趴着，案几上点着的茉莉香袅袅升起。 文静貌美的女子如九天仙女，楚庭煜微微一怔，喉结滚动移，开目光。 白霜快走几步入内，在林静琬身侧小声禀报：“少夫人，世子爷来了！” 林静琬闻言抬头，看到楚庭煜，再想起来自己没有穿鞋，那双脚就露在外面。 她脚趾在袜子里缩了缩，如水般眸子微动，放下书下了榻：“世子爷！” 又是世子爷！前面听林静琬顺口地叫着一声声世子爷，楚庭煜觉得刺耳，如今听着一声声的世子爷还是刺耳。 第22章 关系拉近 楚庭煜嗯了一声，提步进入，将手里提着的食盒交给了白霜：“这是你母亲让我给你带的果子！” “母亲让带的果子？”林静琬挑眉，觉得奇怪。 被林静琬挑眉看着楚庭煜觉得不舒服，总感觉林静琬在无形的嘲讽他。 嘲讽他上次到林府门前过府不入，这次又眼巴巴地一个人去了。 但去都去了，也不需要藏着，像是父亲说的官场艰难，必须一步也不能错。 而且今日跟林父与林家小弟谈过，这林父不提，林小弟的确是个有才华的。 他欣赏有才华的人。 如此盘算一般，楚庭煜也不再感觉那么不舒服了。 他道：“我今日去了一趟岳家，为上次耽误回门赔礼。岳父是个说话风趣的人，岳母慈爱，令弟极具诗书才华。岳母见我上门，就张罗着亲自给你做了点心，岳母手艺很是不错！” 林静琬静静听着，心里明白，楚庭煜上门大概是因为昨日府里出事，被武安侯勒令去赔的礼。 她假装未知：“世子爷辛苦！” “还好！”楚庭煜应了一声。 见林静琬站在他的身侧，身着墨绿色衣裙如水般静谧，莫名不想这么早离开。 他指了指那摆放在案上的食盒：“你不打开先尝尝，岳母说要趁热吃！” 林静琬是想等楚庭煜走后，再慢慢享用。 她一向体面规矩，楚庭煜既然提了，就算不想，也不会拂他面子。 林静琬将食盒盖子掀开，里面几种颜色做得精致的果子，就显露了出来。 林静琬眼睛顿时一亮，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掂了一只绿色的果子，小小地咬了一口。 果子入口，满齿俱香。 她漂亮极黑清澈的眸子就弯了起来。 那模样像极了还懒洋洋趴在榻上的肥猫。 林静琬一直都是端庄的，此时她不经意流露出小女儿的神态，就像是掀开了仙山奇幻的一角，极美！ 楚庭煜感觉手心发烫，他问：“可还好吃？” 林静琬不习惯吃东西时，被人如此注视。 她放下果子点头：“好吃。” 既是想着将楚庭煜打发走，也是想要解决那件棘手的事情。 她回身从书案上拿出一个檀木盒子交到楚庭煜手里。 “这是何物？”楚庭煜问。 他理所当然认为，这是林静琬送给他的礼物。 经过昨日，以及去了一趟林家，他是没有觉得商户之家有那么讨厌了。 可也没有到收林静琬礼物的份上，他答应过颜儿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庭煜想着要如何拒绝，就听林静琬面色如常解释。 “世子爷，这是小叔让我给他寻的玉佩。我想，还是由世子爷送过去最为合适。” 楚庭煜听了林静琬的话，心里如同空了一块。 明明不用他再费心思想拒绝的话语，他应该松口气的。 楚庭煜握紧盒子，他不知道楚北辰为何要林静琬寻玉佩，但也认同这玉佩由他送过最为适合。 他不想跟那危险的小叔多打交道，但这件事他也不能推脱。 楚庭煜道：“我这就送去！” 他走的时候，看到白露正在摆饭，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说了一句：“一会我回来用饭！” 白露看着楚庭煜出了门，回头不解地问：“少夫人，世子爷怎么像突然对您改变态度了？” 换作之前，白露肯定会为林静琬感到开心。 可现在面对楚庭煜的改变，白露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怪怪的。 林静琬敛了敛眉，觉得大概还是因为昨日的缘故。 林府家教极严，不会答应她和离，她也不会和离影响弟妹的前程。 再者这个时代，和离了的女子大多数都是活不成的，就算活着也是艰难。 所以林静琬现在从没有想过要和离，她只想要让整个侯府的人知道，她才是侯府真正的主母。 因此面子情还是要顾的，楚庭煜愿意过来用饭，她不会拒绝。 林静琬重新坐回美人榻上，拿起之前那本在看的游记：“那就等一等世子爷！” 揽亭苑。 楚庭煜由远青领着进来，将装玉佩的檀木盒子送到楚北辰面前。 楚北辰没有接，楚庭煜就将檀木盒放在楚北辰旁边的桌子上。 楚北辰一只手拿着书本，此时楚庭煜来，他就随手放在了膝盖上。 他的唇边梨涡浅荡：“侄儿什么时候跟侄媳妇这般要好了，你的小妾呢？” 楚北辰这话指的是楚庭煜帮林静琬送玉佩一事。 楚北辰嘴真毒，楚庭煜敢怒不敢言，只挑捡了回答：“颜儿今日外出寻铺子了，这会还没有回来。” “这么大的太阳，让你小妾在外面奔走。侄儿，你莫不是想始乱终弃吧？她弃你一回，你弃她一回，这也算公平，极好！” 这话没得聊了，刀刀直戳痛处。 楚庭煜行礼告辞：“小叔，往后若是有何吩咐，尽管找子衍。您先静养，子衍就先不打扰了。” “远青，送客！”楚北辰不留。 远青做了请的手势，楚北辰跟着离开。 远青再进来的时候，楚北辰已经打开了那个装玉佩的盒子，他挑起玉佩眯眼看了看：“不是那块！” 青远摆着张正经脸上前：“主子，那属下帮您拿去扔了！” “滚！”楚北辰眯眼看过去。 挽颜居。 柳颜顶着酷暑在外面转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嗓子都快冒烟了，她一连喝了两杯茶才觉得舒服了些。 这个时辰，下人已经在摆饭。 柳颜抱着楚沅沅亲了一会才问：“世子爷呢，还没有回来吗？” 那下人闻言，有些为难，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回道：“世子爷回来已经有一会儿了！” “那人呢？怎么没有在院子里？”柳颜没有多想，理所当然发问。 那下人更加为难，但还是说了：“世子爷回来就提着食盒，直接去了少夫人院子里！” 去找林静琬了！ 她在外面忙活了一天，为了侯府生计奔波，楚庭煜竟然一回来就去见林静琬这小三。 柳颜嚯的一下，将楚沅沅放在地上，站起身来，打算去林静琬院中找人。 她行到一半，脚步又停了下来。 她回头看着一侧发蒙的楚沅沅，眸色微微动了动，回身蹲下去对楚沅沅说了几句。 第23章 青梅竹马 轩云阁。 楚庭煜可算回来了。 林静琬早安排小丫鬟在院门口守着，所以这次林静琬提前得到了禀报。 楚庭煜走进房间里时，她已经放下了手中书。 林静琬见楚庭煜面色不虞，猜想应该是在楚北辰那里吃了憋。 在楚北辰手里吃憋是常态，谁叫人家是人人惧怕，喜怒无常的活阎王。 林静琬假装不知，浅笑着请楚庭煜落座。 白霜伺候着先给楚庭煜和林静琬各盛了一碗汤，乳白色的汤，配着碧绿的碗煞是好看。 林静琬敛着眉安静地一勺一勺喝，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享受。 林静琬身边的人也跟林静琬给人的感觉一样，大多时候静静的。 待在轩云阁不由地让人感觉放松，这是跟柳颜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楚庭煜脸色慢慢变得好看，眉头也舒展开来。 他拿起勺子，也跟林静琬一样往嘴里送。 可惜他还没有喝到，就见一个小娃娃从门口跑了进来，一头扑倒在他的膝盖上。 “爹！”楚沅沅仰着头甜甜的喊。 楚庭煜脸上露出宠溺笑容，顺手将楚沅沅抱在了腿上：“你怎么来了？” “我想爹爹了，听说爹爹来了母亲这里，我就找来了！”楚沅沅眨着大眼睛说道。 林静琬看了眼跟在楚沅沅身后进来，跑得有些急的白霜，就已经明白楚沅沅是偷溜进来的。 她不会跟一个孩子置气。 林静琬浅笑着看向楚沅沅：“沅沅，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用饭？” 桌子上摆放着鸽子汤、肉沫炒豌豆、还有烤鸡、以及炒时蔬。 菜色不是极好，可这会已经是饭点，楚沅沅是真的饿了。 她溜吸了下口水，很想点头答应。可回想起出来时柳颜的交代，她强忍着撇开了头。 “我才不要吃你的饭！”楚沅沅说完从楚庭煜怀里溜了下去，牵着楚庭煜的手往外拉：“爹爹我们快回去吧，娘亲回来了，我们回去陪娘亲一起吃饭啊。娘亲一个人吃饭很孤单的，可不能让娘亲孤单！” 楚庭煜一向宠爱楚沅沅，见楚沅沅踮记着柳颜，更加觉得楚沅沅孝顺。 同时经楚沅沅提醒，他才想起这个时候柳颜也是应该回来了。 他也突然清醒过来，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鬼使神差地留在林静琬这里用饭了。 柳颜知道必会难过。 他如此一想，忙站起身来，将楚沅沅抱了起来，有些愧疚地道：“走，我们这就回去！” 楚庭煜离开时候连招呼都不打。 白露都被楚庭煜这操作给惊呆了，一直盯着楚庭煜跟楚沅沅离开，才张着嘴巴回头。 “少夫人，世子爷他这是什么意思？让您等他吃饭。您等了他大半天，他倒是回来了，可这回来了，还不如不回来，连汤都没有喝一口恶心谁呢！” 林静琬扫了眼这会由惊讶转为气愤，气得大口大口喘粗气的白露收回目光，抬头示意白霜再给她添碗汤。 林静琬小口小口喝着汤，心里却是有数。 楚沅沅一个才三岁的孩子，能跑到轩云阁里找楚庭煜，若没有人帮忙，绝对不可能。 上次柳颜可是直接来她院子里叫人的，这次没有直接来叫人，怕也是因为昨天才挨过武定侯斥责的原因。 只不过是简单吃个饭，就容不得了吗？ 林静琬眸光微闪，放下手中汤碗，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白霜，你说送过去的信，萧表妹现在可收到了？” 白霜明白林静琬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给林静琬夹了几颗豌豆，放到林静琬碟子中，才道。 “离送信过去，已经有五六日了，表小姐应该是收到信了。说不定这会已经快到京城。” 信送到需要几天时间，信送回来也需要时间，现在他们这边是还没有收到回信，可若是萧家表小姐从收到信后就开始出发，的确是也快来了。 林静琬闻轻嗯了一声，不再发问。 白露左看看白霜，右看看林静琬，小小的脑袋里藏着大大的不明白，怎么说世子爷说到萧家表小姐身上去了？ 萧家表小姐来哪里？来侯府吗？但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白露想不明白，也没有给她解答。 这边，楚庭煜已经跟楚沅沅说说笑笑回到了挽颜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留在林静琬那里吃饭起了愧疚心理，到了院中的时候，楚庭煜竟将楚沅沅骑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柳颜听到院子外传来的笑声，并没有出去迎接。 她坐在椅子上，等楚庭煜一进来，就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他。 楚庭煜被盯得不自在，他将楚沅沅从肩膀上放下来，交给照顾楚沅沅的嬷嬷，让带去洗手，这才走到柳颜面前，伸手过去捏柳颜肩膀。 “颜儿，今天铺面寻得如何了?” 然而，他手还没有碰到柳颜肩膀，就被柳颜给躲开了。 柳颜蹭得一下站了起来，用力推了楚庭煜一把。 “楚庭煜，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了要跟我一生一世一生人的？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去跟林静琬那个小三用饭？” 楚庭煜心中多少有些心虚，何况在边关时也偶尔有吵架。 那时候他们只当吵架，是感情的调味剂，也总是他哄着柳颜。 他此时只是皱了下眉头，就好声好气地习惯性去揽柳颜肩膀。 “颜儿，你误会了，我没有要跟她用饭。是因为昨日管家之事，父亲责骂了我，勒令我去林家赔礼，林母让我给林静琬带了果子，我这才去送的。留下吃饭是碰巧了。” 柳颜说到管家之事也心虚，气焰低了些。 她道：“既然是送果子，你就不能让别的人去送吗?” 楚庭煜对柳颜的进一步逼问已经有了些不耐，但还是顺着继续哄：“那我下次，让别人送！” “还有下次？” “好，没有下次了！” “这还差不多！”柳颜气顺了些，她觉得驭夫需要有松有弛，既然楚庭煜已经认错，她也不能再不依不饶，不过还是添了一句：“以后也不许去轩云阁用饭！” 楚庭煜这次是犹豫了下，才答应下来：“好！” 柳颜这才真正开心，她上前牵起楚庭煜往餐桌上走。 说起了今天找铺面遇到的一些事情，看着楚庭煜认真听她说，看她时那浓烈的眼神，心中又暗自得意。 男人其实还是挺好管的，就是外面小三太不安分。 第24章 是敌是友 等二日。 林静琬刚给萧氏请完安回来，在花园里遇到了同样牵着楚沅沅去请安的柳颜。 只要是没有外人在，柳颜都不会给林静琬好脸色。 林静琬体面，再体面也不会自找霉头。 不管柳颜怎么样，她只是淡淡颔首，就打算与柳颜擦肩而过。 没想到，柳颜却停下脚步叫住了林静琬。 林静琬浅笑看过来。 柳颜松开牵住楚沅沅的手，一双英气的眉含着嘲讽质问。 “林静琬，我是不是回来的第一天就跟你说过，子衍是我的？你怎么这般不要脸，总是想着办法勾引子衍！” 没有人敢说一府主君只属于自己，这是犯了七出之条。 不过在柳颜回来的第一天，她就已经表现出了占有欲，犯了七出之条。 可是她骂一府主母不要脸，还真是第一次。 跟在林静琬身后的白露当即怒了，冲上去就要撕了柳颜。 他们家少夫人虽说是商户之女，可也是金尊玉贵长大的，竟然有朝一日被一个小妾说不要脸。 她怒骂：“你这个贱人，你再说一次，谁不要脸？” 眼见白露就要冲到柳颜面前，林静琬使了个眼色，让白霜死死抱住了。 柳颜骂她是以下犯上，可白露也骂了柳颜。 若是白露冲上去再跟柳颜撕扯有了碰撞，以楚庭煜双标的性格，打杀了白露也是有可能的。 林静琬不喜欢以力碰力的战斗，她更喜欢迂回。 林静琬扫了眼被拦住，依旧激动的白露，看向如同护食般的柳颜。 她依旧是淡淡模样，没有失去属于她的端庄。 “柳夫人，首先，世子爷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无论我跟他做什么，对他做什么，都是合理合法的。” “其次，你既然说世子爷是你的，那你现在在怕什么？原来柳夫人对自己，对世子爷这般没有信心啊。那一生一世的诺言怕只能是笑话了！” 打蛇打七寸，林静琬的话成功戳中了柳颜最在乎的点。 她那高昂气焰弱下，张口反驳：“你胡说！” 林静琬轻笑：“我若是胡说，你又在急什么？” 林静琬说完不再理会柳颜，带着人轻飘飘扬长而去。 柳颜站在原地气的表情都扭曲了几分，她朝林静琬的背影喊。 “林静琬，我没有急。你就好好睁大眼睛看着吧，我跟子衍一定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就算是使再多手段，也不可能把我们分开。” 林静琬没有理会。 柳颜发泄完，才回头牵起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楚沅沅。 柳颜摸了摸楚沅沅的脸：“沅沅记住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守住了，谁也不能抢走！” 楚沅沅似懂非懂地点头。 林静琬回到轩云阁，一进院门舒嬷嬷就交给林静琬一封信。 林静琬打开，正是萧家表小姐寄来的，萧家表小姐在收到信的第二日就出发了。 信一来一回需要六日，萧家表小姐赶路比信要慢一天，最迟应该明日傍晚也该到了。 林静琬收起信道：“白霜，你陪我再去一趟福寿堂，白露你留下。” 福寿堂。 林静琬到的时候，柳颜领着楚沅沅还没有走。 柳颜的确有些本事，前日闯了那么大的祸，刚惹得武安侯训斥，连累萧氏也吃了挂落。 这才隔了一日，又哄得萧氏开心。 她此时正拿了切得极薄的黄瓜片，在给萧氏敷脸。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萧氏哈哈大笑。 萧氏见林静琬回来，还有些不悦：“你不是才请过安吗，又有何事?” 柳颜闻言，得意地瞥林静琬一眼。 林静琬假装看不见，她低垂眉眼，将手里的信交给萧氏身边最得力的方嬷嬷。 “母亲，这是阳城萧家递来的信。信上说，萧家表妹明日会到京城。” 萧氏目光短浅，瞧不起自己娘家，可在能力范围内，她还是记挂着想要提携一二。 尤其她爹娘哥哥相继去世，现在家中更是只有寡嫂跟侄子侄女。 只不过侄子侄女始终没有儿子重要，早些日子她是有让林静琬给侄女去信，因着儿子突然要回来，就把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侄女要来了，可见是林静琬还记得她的吩咐。 林静琬跟府中生了嫌隙，可到底是侯府儿媳妇，再不满该办事的时候还是照样得办！ 萧氏心中有了一些欢喜，她揭下脸上的黄瓜片，接过方嬷嬷递来的信：“给我看看！” 她看过之后，又连吩咐方嬷嬷：“叫人将如意阁收拾出来，宛如以前就是住的如意阁，虽说隔了这么多年，但到底是她以前住习惯了的地方。” 萧氏安排了住处，跟着又安排了些别的，看着福寿堂的人都在为明天接待萧宛如忙碌起来，林静琬静静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林静琬刚走，柳颜就也从福寿堂走了出来。 她站在院子门口，盯着林静琬离开的方向轻蔑一笑。 “前些日子还用掌家之事耍威风，今天就用那萧家表妹来博取母亲开心了。果真是商户之女出身，说一套做一套，最会钻营。” 她说着，又看向自己身后采薇吩咐：“你去打听一下，这萧家表妹都喜欢些什么，等她来了，我们也给她准备一份见面礼！” 以前萧宛如跟楚庭煜有些苗头，也只有府中少数人知道，更何况萧氏下了封口令。 柳颜知道萧宛如是来京城谋姻缘的，但她并未做其他多想。 她是看不起这种只知道嫁人，迎合男人，像是离了男人就会死一样的闺阁女子。 可这萧宛如是楚庭煜表妹，再看不起，她也还是愿意给一份面子的。 柳颜吩咐完采薇，就又照常出去寻铺子了，其实她昨日就已经相中了一个铺子，今日需要再过去看看，就可以找人谈价钱装修。 一筐鲜桃、一小筐青李一小筐黄杏，还有其他各种水果送入武安侯府。 鲜桃以及其它水果，按照月例分发至各个院子当中，青李、黄杏直接送到了揽亭苑。 楚北辰住在侯府里的这些日子，侯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楚北辰嗜酸如命。 不过这皇城司的活阎王酷爱嗜酸也不是秘密。 都有传言，楚北辰通常喜欢在审问犯人时吃那些酸味水果。 嘎蹦嘎嘣地咬着，再看着犯人受刑，楚北辰像是胃口会变得更好。 只是犯人就惨了，楚北辰每咬一下水果，都像是咬进了他们的皮肉之中。 多汁的水果，鲜红的血液，对比强烈！ 水果清香，马蹄轻扬，一抹晚霞挂在天边。 在期盼当中，萧家的马车终于在武安侯府门前停下。 第25章 祝得偿所愿 马车帘子揭开，先下来一位青衣婢女。 接着一位穿着轻脂色衣裙，长得小家碧玉，看起来温婉如水的姑娘就出现在了眼前。 安嬷嬷听到禀报，早就代替萧氏等候在了府门前。 她上前见过礼之后，就引着萧宛如往府中福寿堂去。 府门口距离福寿堂路程虽然短，可萧婉如却已经从安嬷嬷口中得知了一些府中的情况。 等一进福寿堂见过礼后，萧宛如的眼睛就红了，接着眼泪落下来。 看到萧宛如哭，萧氏也红了眼眶。 她牵着萧宛如的手拍了拍：“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萧宛如乖巧的摇头：“宛如有姑姑惦记不苦。” “好，真是个好孩子。以后住在姑姑这，就把这儿当成家，知道了吗？”萧氏给谢宛如擦了泪。虽然侄女比不上儿子，可她也还是真心疼的。 萧宛如点头。 萧氏这才拉着萧宛如的手，给她介绍人。 她指着一侧的林静琬、跟柳颜，以及被柳颜牵着的楚沅沅：“这是你嫂嫂，这是你柳嫂嫂，这是你的小侄女。” 萧宛如依次见了礼。 楚沅沅率先上前，牵住萧宛如的手夸赞：“表姑姑，你长得好漂亮！” “沅沅，更漂亮！”萧宛如夸着，从身侧婢女手中，将提前准备好的一个精致小玩意送给了楚沅沅。 柳颜这时也将一串绯色手串拿了出来。 她轻扬着下巴，说话是习惯性的高人一等：“表妹，我听说你喜欢绯色，就特意给你寻了串绯色手串，希望你喜欢，也希望你此次能觅得好郎君。” 萧宛如脸色刷得一下就红了，闺阁女子怎能将觅得好郎君这等隐晦事，如此直白说出来。 虽说她此行的确是为谋姻缘，可也万没有，她刚到就戳破打她脸的道理。 萧宛如咬着牙偷偷看向萧氏，见萧氏脸上还带着笑，她就明白了。 萧氏虽说疼她，也是轻视她的。 也对，若不是轻视她，当年又怎会不顾她的哀求匆匆将她送回阳城。 被生活打压过的人，会审时度势并不奇怪。 萧宛如转眼温顺笑着，接过手串戴在自己手上：“谢谢柳嫂嫂送的礼物！” 林静琬静静看着，原以为柳颜的轻视只针对她，没想到一视同仁。 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林静琬对楚萧宛如说不上热情，也说不上冷淡，也让白霜端上了她的见面礼。 一套红宝石的头面，一看不是凡品。 这礼物一出，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看亮了眼。 可这些其实也是林静琬库房里面，最为普通常见的东西。 萧宛如让自己的婢女接过白霜手里的托盘，这次的道谢诚恳了些：“谢谢嫂嫂的礼物！” 林静琬浅笑：“表妹客气，我祝表妹这次回京，红红火火，前程似锦。” 萧宛如眼睛一亮，对林静琬一笑。 “好好好，都好！”萧氏高兴地连声附和。 她也很满意林静琬送给萧宛如的礼物，萧宛如是她的侄女，林静琬送萧宛如好东西，就是给她面子。 屋子里的人看起来这会都很高兴，唯独柳颜。 她盯了林静琬送给萧宛如那套头面好几眼，眸光中透着嫉妒不甘。 不就是有些臭钱，有什么了不起，非要显摆出来压她一头。 因为萧宛如的到来，林静琬还有柳颜今晚都留在了福寿堂用饭。 楚庭煜因为跟同僚聚餐，这会还没有回府。 月亮挂在树枝上头。 大家从福寿堂出来，分散着离开。 经过花园，林静琬看到在她前面离开的萧宛如，突然走进了凉亭当中。 “少夫人，表小姐赶了几天的路，这么晚了还要赏月，她不累吗？”白露好奇地问。 林静琬望着萧宛如所在的地方没有回答，但心里却明白，坐在这个亭子中央怕不是赏月这么简单。 何况赏月什么地方不能赏，何苦坐在花园的亭子里，这个季节，这个处亭子又无风景可赏。 不过，的确是回府时必须要经过的。 林静琬轻轻打了打手中团扇，就听白露又道：“少夫人，世子爷回来了。” 林静琬随着白露的提醒看去，果然看到喝得有些微醉，穿着一袭白玉锦镯常服的楚庭煜出现在了眼帘里。 接着，她就看到亭子中的萧宛如似有些惆怅，从亭子里走出来。 “啊！”萧宛如嘴里溢出一声轻呼，似踩中一颗碎石，人如娇花往后倒去。 关键时候楚庭煜从后一把扶住萧宛如腰肢，腰肢纤细柔软，仿佛轻轻一捏就断。 楚庭煜中闪过一抹异样，然后一把将怀中萧宛如推了出去。 萧宛如又是啊了一声，她身形摇晃，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稳。 她眼含泪意转头看向楚庭煜：“表哥，你就这么不想见到宛如？” “你…是宛如？”楚庭煜听到萧宛如说话，才认出萧宛如，眼中闪过亮光。 “是我。”萧宛如道：“以前每次宛如摔倒，表哥都会接住宛如，表哥现在有了嫂嫂果真是不一样了。” 萧宛如的话勾起了楚庭煜的记忆，小的时候一起玩，萧宛如就是摔跤体质，一不小心就会摔，不过每次有他在时，萧宛如总能有惊无险。 都说小时候的记忆最珍贵，哪怕年少的心动化不成浓烈的爱意，可那个让他第一次心动过的人，也总是最独特的存在。 楚庭煜想到自己刚刚将萧宛如推了出去，心中升起愧意：“宛如，我不是……” “好了，表哥，我逗你的。我能理解，男女授受不亲么。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小时候了。”楚庭煜话没有说完，萧宛如就笑着打断，就像刚刚真的只是一个玩笑。 萧宛如的话，就真的像是一阵轻风，吹走了楚庭煜心中的不安。 他轻轻一笑：“宛如，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调皮。” 萧宛如也道：“表哥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经逗。” 这一句话触动了回忆，两人相视一笑，消散了许久不见的尴尬。 萧宛如这时说道：“表哥，好久不见，去我院中喝杯茶吗？” 楚庭煜张口想要应允，想到什么，还是拒绝了。 “不了，我喝了几杯酒有些头晕，你柳嫂嫂估计还在等着。你既然回到城京，以后就将这里当你的家。让你柳嫂嫂带你转转，你柳嫂嫂是个非常有趣的人。” 萧宛如点头：“那表哥早点回去休息，睡前记得喝醒酒茶！” 萧宛如温柔地像是一阵轻风，体贴地叮嘱。 这边，白露张大了嘴：“少夫人，奴婢怎么觉得方才表小姐跌倒看起来是故意的？” 林静琬轻叹了一声道：“不许瞎说。” 白露能看出来，她能看出来，楚庭煜看不出来，可见萧宛如在楚庭煜心中就是独特的。 这还是萧宛如进武安侯府的第一日，就有了凉亭赏月摔跤风波，萧宛如的选择已经很明确。 林静琬收回视线：“白露，我们回去！” 林静琬带着白露离开。 “嫂嫂，等一等。”身后传来声音，林静琬转身回头，就见萧宛如带着她婢女兰儿跟了上来。 萧宛如福了福身行了礼，笑着邀请：“嫂嫂，我们一起走！” 轩云阁跟如意阁的确顺路，而且离得也近，林静琬没有拒绝。 晚风习习，萧宛如像是随口闲聊：“嫂嫂方才不是随我们一起离开的福寿堂吗？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这里，可是在花园里逛了逛？” “嗯！”林静琬点头：“花园里的景色虽然每天都一样，可只要心情不一样，就能常见常新。” 萧宛如认真地听着，看起来一副受教了的谦虚模样：“嫂嫂说的是，看来嫂嫂是一个随性豁达的人。” 闲谈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到了分叉路口，往左就是林静琬的轩云阁。 林静琬望着萧宛如，突然开口：“表妹，之前在福寿堂，我还有一句祝福没有对你说。我除了祝你前程似锦，还祝你能得偿所愿！” 林静琬说完离开。 萧宛如站在原地，望着林静琬的背影发呆。 萧宛如的婢女兰儿，不解焦虑地问：“小姐，少夫人方才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有没有看到，您方才故意接近世子爷？” 萧宛如回过头来道：“看到了。” “啊！”兰儿惊了：“那小姐，这要怎么办？接下来少夫人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夫人？她往后会不会对您有所防备？” 第26章 初次闹崩 萧宛如摇头：“她都不会，她支持我接近表哥，或者这就是她主动写信让我来的目的！” “为什么啊？”兰儿不解，毕竟这天下极少有人，会愿意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萧宛如笑了，眼里闪烁着些许敬意：“兰儿，你错了，不是天底下所有女人眼里都只有感情，嫂嫂她有更高的追求。” 兰儿听得似懂非懂，虽然如此兰儿心里也还是很高兴。 他家小姐能得到一府主母的支持，接下来要走的路就会顺利许多。 萧氏年纪大了不爱出去走动，再者就是她出身不好年轻时没少受人嘲讽，加上这些年侯府落败。 现在侯府虽然起势，各家下的贴子陆续也多了起来，可萧氏也还是歇了出去走动的心思，只是让林静琬带萧宛如四处走动帮忙相看人家。 林静琬没有拒绝，尽心尽力的带着萧宛如四处相看。 可萧宛如到底年纪大了，加上家里落败，即便有身为武安侯夫人的姑姑撑腰，可能相看的人家还是有限。 不是小官家的续弦，就是有缺陷年纪大的公子哥，这样的对象不止萧宛如看不上，就连林静琬也没有看上。 明明不过二十二岁就要被嫌弃，这便是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苛待不公。 好在萧宛如早看透这一切，心思没有放在真正的相看上面，所以也谈不上伤心。 转眼萧宛如已经在府里住了大半个月，她每日都会在花园里的凉亭坐坐，一来二去，她跟楚庭煜的关系越来越好。 刚开始楚庭煜还会避嫌，慢慢地他们像是重拾了儿时时光。 会在亭子里喝茶聊天，会一起下棋，还会一起放风筝。 花园里，萧宛如将楚沅沅揽在怀里，双手握着楚沅沅的手，教她拉线如何将风筝放高。 色彩鲜艳蝴蝶形状的风筝稳稳升高，挂在半空中随风轻荡。 楚沅沅见状兴奋得小脸通红：“哇，好高，表姑真厉害！” 楚庭煜站在他们身侧，眼里带着笑意。他不吝啬地夸奖：“你表姑一直都是放风筝高手，只要是她放的风筝，一定是又高又稳！” 萧宛如被夸得脸红，将风筝全权交到楚沅沅手里。 她娇嗔了楚庭煜一眼：“表哥，你别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其实我也许久没有放过风筝了，今天的风筝放得高，完全是因为风大。” 萧宛如说话间抬头，风筝的线不慎缠住了她的头发。 她唉哟一声，楚庭煜连忙凑近，开口问道：“怎么了？” 萧宛如指着自己脑袋，羞臊着脸央求：“风筝线不小心缠在头发上了，表哥，你快帮我解开。” “好！”楚庭煜没多想，伸手小心地将风筝线一点点从萧宛如发髻里拆离开。 两人一高一矮，一个低着头，一个安静地平视着前方。隔着距离，从别的角度看，就像楚庭煜在亲吻萧宛如额头。 太阳已经西下，柳颜踩着欢快的步子带着采薇进了府门。 柳颜脸上带着疲惫，心里却是高兴的：“现在铺面已经选好，装修图纸也给到了匠人手里，接下来等待完工开业就行了。一连忙了将近大半个月，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采薇应和道：“是的，夫人您是该歇歇了，等酒楼开业，您又有得忙了。” “嗯！”柳颜点头，一段时间的顺风顺水，因着管理庶物时被磨掉的那一点锐气又重新回来。 她的脸上全是得意跟自信：“等我这全天下最独特的酒楼开起来，生意一定爆棚，到时候我再开第二家第三家，根本忙不完。” 柳颜说完抬头，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风景，脸上的表情顿时剧变，接着就犹如一阵风刮了过去。 柳颜一把推开了楚庭煜：“你们在做什么？楚庭煜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我每天在外面累死累活地为府里想办法挣钱，你在这里跟你表妹乱伦！” 楚庭煜被柳颜推开，原本还有些心虚跟茫然。 可听到柳颜后半句说出来的话，他表情也变了，立即呵斥：“柳颜你住嘴，休得胡说八道，我跟表妹清清白白。” 萧宛如也跟着解释：“柳嫂嫂，你误会了。我的头发被风筝线挂住了，表哥只是为了帮我把线取下来，以前小时候，表哥也是这么帮我的。” 萧宛如不添最后一句还好，添了这最后一句直接让红了的眼柳颜炸了。 她抬手就朝萧宛如脸上打去：“你个小三绿茶婊还敢来我面前炫耀，我今天就撕了你。” 带着怒气的一巴掌打在脸上，萧宛如的脸立即红了，即便这样柳颜也不打算收手，她继续朝着萧宛如扑过去。 这一次楚庭煜挡在了柳颜面前，握住了柳颜的手：“你闹够了没有？我跟表妹清清白白，你不信可以问沅沅，休得胡说八道毁了表妹清誉。” “表妹，你没事吧！”楚庭煜说完转身去看萧宛如。 萧宛如脆弱又柔顺地捂着自己半边被打的脸颊，福身行礼，摇了摇头。 “谢谢表哥关心，我没有事。你还是快哄哄柳嫂嫂吧，别因为我跟柳嫂嫂闹脾气，我就先回去了。” 被打了半句怨言也没有，反而为他着想。 楚庭煜看着萧宛如，如扶风般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愧疚。 身后柳颜还在不依不饶：“楚庭煜，你还在盯着那小三看什么，舍不得吗？舍不得你就跟上去啊，快去啊！” 楚庭煜的后背都被柳颜抓痛了，他转过身来，再看到不知不觉四周围满了经过的下人，顿时感觉面子全无。 他再看柳颜这张略带英气的脸，此刻一时找不到之前令他心动的感觉。 他一甩衣袖拂开了柳颜，大步离去，不管柳颜在身后无论怎么叫喊。 花园中的这场戏，最爱打听八卦的白露，转眼就绘声绘色地讲给林静琬听了。 林静琬正在提笔练字，虽然她没有回应，可还是没有影响到白露的半分兴致。 她夸张地道：“少夫人，您是没有看到，世子爷的脸色可精彩了，又黑又绿都能开染房了。敢当众撕扯自己的夫君，柳夫人也是当今第一人。” 说到最后，其实白露还是有些羡慕的。 天底下像柳颜这样肆意的女子的确少有，若是这样的女子，没有迫害到他们家少夫人，远远的看看戏也还是不错。 白霜给林静琬磨墨，她问：“少夫人，您说，萧家表小姐要多久才能得偿所愿？” 林静琬道：“应该还要一段时间，不过我们可以推她一把。” 府中晚一些的时候，被萧氏曾经下过封口令的那件事情，被人翻了出来，并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很快让采薇去府里打听的柳颜就得知了全部。 萧宛如跟楚庭煜曾经青梅竹马，楚庭煜曾对萧宛如动心过，萧宛如这才被萧氏连夜送回了阳城萧家。 这半个月来，她在忙着铺子的事情，楚庭煜天天下朝回家后就跟萧宛如腻在一起。 “好啊，原以为是现在才勾搭在了一起，没想到是旧情复燃。当真不要脸，表哥表妹得在一起，就不怕以后生出傻子吗？” 柳颜在房间砸了一些东西发泄，楚庭煜到底没有跟柳颜闹得这般严重过，后来冷静想了想，他似乎好像真的没有跟萧宛如保持好合适距离。 终究还是心虚，他到外面转了一圈，买了些零嘴回来。原本是想哄柳颜，没想到连房间门都没有进，就被砸了出去。 楚庭煜提着食盒站在挽颜居的门口，突然感觉无比孤单，这里是他的家，可他却被关在门外，可让他再继续哄柳颜他也做不到。 楚庭煜突然就想到了，总给他如沐春风，让他觉得舒服的林静琬。 他一扭头，转身去了林静琬院中。 林静琬此时正准备睡，听到楚庭煜来了，那张总是淡淡无悲无喜似的脸上，表情僵硬了一瞬。 “少夫人，不如奴婢就出去说，您睡下了吧！”白露在一侧出主意。 人的想法真的是会随着时间而变化的，谁能想到呢，在不久之前，白露还因为楚庭煜要来轩云阁而感到欢喜。 如今就连楚庭煜想踏入轩云阁，她都觉得心里膈应。 若是可以，白露甚至都想林静琬跟楚庭煜和离。 可她也知道这个想法不现实。 只要林静琬跟楚庭煜和离，家中小姐少爷的亲事必然会被影响，老爷也不会同意。 无夫家无娘家可依，在这个对女子格外苛刻的世道上，她家少夫人活不下去。 林静琬将脱下的外袍穿上，轻轻摇头：“去请他进来。” 白露忧愁着一脸走了，不一会就带着提着零嘴的楚庭煜走了进来。 林静琬表现得真像个贤惠的妻子，她看着垂头丧气的楚庭煜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让楚庭煜入座。 林静琬轻轻打着扇子问：“世子爷要不要喝杯酒？” 第27章 要吃烤猫 楚庭煜看着面容平静的林静琬，繁乱的心绪莫名好转了一些。 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竟然没有那么看不起眼前这个商户出身的妻子了，反而生了跟她诉说心事的心思。 他点头：“也好。” 楚庭煜带回来的零嘴被摆在桌子上，白霜分别给林静琬、楚庭煜倒了酒。 楚庭煜一连喝了三杯，他重重磕下酒杯，不解且痛苦地问道。 “你说为什么，明明我已经对她那么包容了，?她怎么就不能包容我一点？我跟表妹清清白白，都跟她解释了，她怎么就不相信呢？她究竟要我怎么做，她才能满意？” “我喜欢她的直爽，可我有时候真的又非常讨厌她的直爽。” “她莽莽撞撞，一回来就跟父亲顶嘴，说错话而不自知。她盲目自信不懂宅门规则，随意发卖下人，差点酿下大祸。我都包容了她还要怎么样……” 林静琬静静听着楚庭煜的抱怨，一句意见也没有发表，只是等楚庭煜面前的酒杯空了，就示意白霜继续添酒。 一壶酒下去，楚庭煜已经有了八分醉，他头磕在桌沿上表情痛苦。 林静琬侧头吩咐，一脸抑郁的白露：“去将怀安叫进来！” 白露闻言似领悟到了意思，脸上愁云一下消失，脚步欢快地跑出房间，很快将楚庭煜身边的怀安领了进来。 怀安看了眼自己家醉倒在桌上的主子，神色微动。 他收回目光，低垂着眉眼：“少夫人，世子爷喝醉了，小的这就去替世子爷准备洗漱用具。” 怀安是武安侯给楚庭煜的人，他也希望楚庭煜能跟林静琬早日圆房。 今日他看楚庭煜在林静琬这里喝醉了，就觉得这正是将错就错圆房的最好时机。 他说洗漱用品也是为了进一步提醒林静琬，莫错过好时机。 林静琬轻笑着，淡淡的模样，让人看不破她心中想法。 她道：“是该给世子爷准备洗漱用品，喝了酒身上必然会有味道，不洗漱干净睡觉怕是会不舒服。” “柳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恐怕不会对世子爷那般细致。怀安小哥，你将世子爷送回挽颜居后，怕是要辛苦一番了。” 怀安闻言一怔，林静琬的这番说辞，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但林静琬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身为下人，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是！”怀安悻悻地应道。 “怀安小哥，我帮你，还不快过来?”白露积极地上前扶起楚庭煜，冲怀安热情地喊道。 怀安骑虎难下，不得不上前将楚庭煜接了过去扶住。 林静琬一路跟着，确保将楚庭煜安全送出轩云阁才停下脚步。 身为妻子，林静琬这般贤惠的行为，让人挑不出任何错。 主仆三人站在院子门口，白露满脸轻松地拍了拍手：“总算送走了。” 白霜看了白露一眼。 白露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 林静琬神色淡淡，送走楚庭煜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轻松，内心反而有些复杂。 果真人心易变，楚庭煜刚回到京城时，跟柳颜恩爱是那般恩爱，这才过了多少日子，表面不说，心中却已经对柳颜积累了颇多怨气。 柳颜跟楚庭煜誓言破碎的那日，或许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来得快。 林静琬轻轻一叹。 “叹什么气，这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吗？” 冷不丁一道声音响起，林静琬吓了一跳。 她往声源处看去，就见黑暗里，远青推着楚北辰站在一棵枝繁叶茂梧桐树下。 在夜暮的掩饰下，不仔细看并不明显，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已经待了多久。 林静琬敛了敛眉，她是真的不能理解，楚北辰一个受伤到要靠轮椅行动的人，怎么就还能神出鬼没？ 惹不起，又躲不起，只能硬着头上。 林静琬假装没有听明白楚北辰调侃：“小叔这么晚还没有睡，是睡不着吗？静琬这里倒是有助眠的熏香。” 楚北辰脸颊梨涡显现，他毒舌地道：“助眠香就免了，只因为白日戏看太多乏了。再加上小东西吵人的紧，本座想着，还是趁早将它埋了得好!” 楚北辰说罢，他那紫色的广袖往后一扬。同时远青推着他往前走，从暗处走到了明处。 林静琬借着烛光，看清楚了依偎在楚北辰怀里的那团雪白。 肥猫什么时候又跑出去了，还又去黏着活阎王。 林静琬侧头看向白露。 白露摇头一脸迷茫，显然也不知道肥猫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林静琬想到上次讨猫的经验头皮一阵发麻。 “看来你的主子也是跟本座一样厌恶你，那就埋了吧。”楚北辰将林静琬的微表情尽数收进眼里，突然脸上那梨涡就不见了。 他将怀里的肥猫，一把给薅了起来拎在手上，随意往前一扔，肥猫就轻盈地落在地上。 小东西像是感觉到楚北辰情绪变化，没有再回头，肥硕的身躯摇晃着一往无前跑向自己主人。 肥猫终于知道自己回来了，林静琬心绪放松，蹲下将肥猫抱了起来。 她抱着肥猫，福身行礼：“谢谢小叔，将雪团送了回来。” “想多了，它恰巧跑得快，本座懒得再费心埋。”楚北辰脸上不见笑，依旧绷紧了脸说道。 说完，他修长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 远青接收到命令，推着楚北辰掉头离开。 等走远了一些，楚北辰还冷着脸，突然吩咐出声：“下次那小肥东西再来，就捉起来烤了，本座尝一尝烤肥猫的滋味。” 楚北辰的声音传来，白露白霜抖了抖。 远青却是翻了白眼，他才不信楚北辰的话。 他们家主子已经在少夫人身上，破了许多次例了。 肥猫明明是主子拐进屋的，明明要睡下了，听到世子爷朝少夫人这儿来了，就非要来送猫，找少夫人讨要养猫利息，结果没有说两句，莫名其妙又恼了。 唉……他们家主子这喜怒无常的脾气比之前更甚，真是越来越难伺候。 林静琬主仆三人站在原地，暂时没有离开。 等楚北辰主仆看不到了，白露才大着胆子问：“少夫人，您说下次四爷真的会把雪团烤了吗？” 林静琬觉得楚北辰不会对肥猫怎么样，最多就是嘴毒了点。 毕竟楚北辰上次也说要埋肥猫，结果也没有了后续。 这次也是，他要是真埋，岂会将肥猫丢出来。 肥猫行动敏捷，从他手里那么点高度被扔出，根本不可能会受伤。 不过，她还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林静琬思考过后，为了让白露他们从此以后能更加看紧雪团，故意说道：“会，小叔说一不二，说不定它再跑出去，真有可能变成烤猫。” “啊，你可不能变成烤猫猫，那我得把你看牢了！”白露一听，心中一紧，仿佛已经看到肥猫变成无毛被串起来的烧烤模样。 她忙求安慰的来摸肥猫软软的毛。 白霜害怕着，也摸了摸雪团的毛。 林静琬看着白露白霜那紧张的模样，不由自主笑了。 她觉得像是现在这样，有白露白霜还有一只肥猫陪着自己，日子也不错。 同一时间，另一边。 林静琬不留楚庭煜住下，怀安想了想只能照林静琬所说，将楚庭煜送往挽颜居。 行到半路，吹了风的楚庭煜突然醒了，他推开怀安蹲在路边呕吐，呕吐过后清醒了些许。 他迷糊地看向四周，发现这里已经不是林静琬的房间不由发问：“这是哪里？” 怀安回答，一边重新再过来扶住楚庭煜：“世子爷，这是府中花园，小的这就扶您回挽颜居！” 楚庭煜一听，往挽颜居的方向看了一眼，倒是没有拒绝怀安扶他，可也还是黑着脸说了一句：“去书房！” 怀安微微一愣，心里明白，楚庭煜这是还在生柳颜的气。 楚庭煜歇在了书房，柳颜暂时还不知道。 她将楚庭煜赶出去后，又砸了一点东西发泄。 慢慢的她又冷静下来，让下人将房间收拾了，自己往院子门口看了三次，在发现楚庭煜还没有人回来后急了，派了人出去打听。 在打听楚庭煜去了林静琬那里，气得她肠肺都在打结，抓心挠肝般地疼。 在她按捺不住，再次想去林静琬那里要人时，又传回消息，楚庭煜去了书房歇息。 柳颜突然就又安心了，甚至心中又升起一丝得意。 她已经问过楚沅沅，得知萧宛如之事，的确是她误会了。 她就知道楚庭煜心中只有她，不会破了他与自己的誓言。 任由外面的小三再猖狂，也动摇不了她分毫，她注定会跟楚庭煜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过，楚庭煜到底没有识破萧宛如这个绿茶婊，晾一晾他，让他吸取点教训也好。 柳颜心里想着，楚庭煜一定会来哄自己就安心睡下了。 第28章 输赢较量 等第二日，楚庭煜直接从书房出门去上朝，她也没有放在心上，照常去给萧氏请安。 到了福寿堂林静琬已经在了，倒是每日都积极在萧氏身边伺候照顾的萧宛如没有在，说是得了风寒。 柳颜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嗤。 柳颜跟萧宛如相比，萧氏肯定向着自己侄女。 萧氏放下手中茶盏：“你哼什么？昨天的事情闹得有多难看，别说子衍跟宛如没有什么，就算有什么，你也应该大度，这天下几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柳颜闻言冷嗤声比方才更大，对萧氏再不像是刚回府时的讨好。 她梗着脖子道：“子衍在边关，我帮他破敌时他就答应过我，会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三妻四妾，这都是封建糟粕，早该取缔了。若是父亲也三妻四妾，您也愿意吗？” “母亲，这些日子我都在为铺子的事情忙碌，就先回去了。以后这几日我都不来请安了，请您见谅！” 柳颜傲慢地说完，再不管萧氏是什么表情，她牵起楚沅沅的手转身离开。 萧氏坐在原地气的双手直颤抖，她指着柳颜离开的方向，你你你好几声都没有说出话来。 她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坐在一侧始终安静地林静琬。 “静琬，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有她这么做人儿媳妇的吗？” 林静琬敛着眉眼一句话也没有接萧氏，她敛着眉眼站起身，福了福身行了一礼：“母亲，既然如此静琬也先回去了。” 萧氏看着林静琬也跟着离开的背影气得更加厉害，感觉胸口都有点闷了，偏偏她还寻不出林静琬半点错处。 白露从福寿堂院里出来，就轻松地吐出一口浊气，她高兴地道。 “少夫人，奴婢现在是越来越觉得您将表小姐招来府里这一招高明了。这才多久，夫人跟柳夫人就反目了。” 林静琬轻轻打着扇子，眼眸中智慧流动。 “瓦解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化他们的利益。我只是将棋子摆上，主要还是表小姐这颗棋子自己活了。” 白露才不管那些分化不分化的，她只知道现在结果她很喜欢。 她夸赞道：“表小姐也很厉害，就冲表小姐能让夫人跟柳夫人反目，我就觉得她是个好人。以前您那般照顾夫人，夫人都极少记得您的好处。” “现在遭报应了吧，柳夫人只是帮世子爷立了功，就天天在嘴头念着，现在又帮府里开铺子，更是念着直接就宣布往后不来请安，光想想夫人刚刚那吃憋的表情就解气。” 林静琬笑了一下，这次倒是没有阻止白露，压抑太久总是需要释放，况且这附近也没有别人，倒是不需要担心被人听了去。 他们行走间已经到了花园，林静琬远远看到柳颜在那里站着，像在刻意等自己。 林静琬还没有走近，柳颜就已经冲她发泄质问。 “你故意的吧，是你故意将萧宛如那个贱人从阳城叫到京城来的吧？你明明知道她以前就纠缠过子衍，你就是想要找个人来对付我，对不对？” 林静琬没想到柳颜能这么快想明白，她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平静道：“柳夫人只要继续保持自信，何需怕人纠缠世子爷？” “好。你个贱人，你承认了。我就要让你看着，你们这些贱人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得逞！”柳颜咬牙。 林静琬淡淡地道：“拭目以待！” 林静琬听柳颜发泄完后回了轩云阁。晚点的时候，白露在府里头逛了一圈回来。 白露说楚庭煜回来了但也没有回挽颜居，而是直接去了书房，接着没多久就又被萧氏叫去了福寿堂。 “唉哟，渴死我了！”白露一口气把八卦说完，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白霜犹豫着问：“少夫人，您说夫人找世子爷，会不会直接让世子爷纳了萧家小表姐?” 林静琬轻轻摸着雪团的毛，浅笑着：“八成会，昨天的事情闹得那般大，府里已经有了传言，就算压下去对宛如名声也有了碍。” “加上宛如一直相看不顺，母亲再看不起萧家，也会心疼自己侄女。不过，现在世子爷八成是不会应下。” “为何？”白露好奇地抬眼。 林静琬摸猫的动作停顿了下，她微不可察嘲讽地勾了下唇：“因为我们这位世子爷，现实得很。” “现实？”白露不懂。 林静琬也不解释，只是心里很冷。 楚庭煜看不上她的出身，娶了她，是因为当时没有人肯嫁给他，大概同时也需要林家钱财帮衬。 最先娶柳颜大概是因为柳颜出身武将世家，能帮助武安侯府稳固地位。 后来，柳颜又帮他立了军功，现在又要帮他开铺子了。 当然有些感情也演不出来，他对柳颜应当还是掺夹着感情的，只是感情跟利益哪头重哪头轻就拿捏不准了。 萧宛如她又有什么呢?除了儿时那些轻飘飘地记忆，什么也帮不上他，所以他不会现在就同意纳了萧宛如。 这些道理，她也是经过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才看明白。 白露喝完了茶，还是没有想明白。 她看了看沉默的林静琬，再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白霜，又兴致勃勃地出了门，嘴里说道：“少夫人，奴婢再去探探，看您分析得对不对。” 福寿堂。 萧氏皱着眉头看着楚庭煜：“你不愿意纳你表妹？” 楚庭煜摇头：“我不愿意，我跟表妹清清白白，若是现在纳了表妹，岂不是就坐实我跟她真有染了吗？” 萧氏想了想觉得也是，她一向听儿子跟夫君的话，自从儿子立了战功后更甚。 她挥了挥手：“也罢，你长大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不过你表妹到底是因为你，昨天才受了委屈，估计被打的那巴掌现在脸上印记还没有消呢。她在京城无依无靠，你这几日多去看看她总行了吧！” 楚庭煜这次没有拒绝。 他道：“儿子会去。” 楚庭煜走后，安嬷嬷给萧氏捏着肩膀：“夫人，您就真不管世子爷跟表小姐了？表小姐明显对世子爷还有旧情！” 萧氏叹了口气：“子衍不愿意我能怎么办？当初我是想送宛如走，可也是经过子衍同意的。我让子衍这几日多去看看宛如，也是帮她了。她要是个争气的，就趁着这几日把子衍拿下，我也能为她做主。” 如意阁。 萧宛如病歪歪地坐在美人榻上，她脸上的那个巴掌印没有因为时间而消失，过了一个晚上后，反而更加明显。 她看着由兰儿领进来的楚庭煜眼睛一亮，随即又坐着没有动，同时用帕子掩着唇，也阻止楚庭煜靠近：“表哥，你别过来，免得我身上的病气过给你。” 楚庭煜将带来的补品交给兰儿，看着萧宛如脸上的巴掌印心中就起了愧疚。 后面因为萧宛如那句关心，怕把病气过给他，他心中愧疚更是被推到了顶点。 一进门双重愧疚的夹击下，让楚庭煜做不到现在转身就走，他就坐在离萧宛如一米远的地方陪萧宛如说话：“我不走，我这几日没事都会来看你，直到你病好为止。” 萧宛如体贴地咬唇：“这怕是不妥，柳嫂嫂她……” “你别管她！”楚庭煜一听到柳颜变了脸色。 楚庭煜在萧宛如这里，坐了大概半个时辰才离开，然后重新回了书房。 接下来两三日都是如此，即便是楚沅沅来找，楚庭煜也只是抱着楚沅沅玩了玩。 如此下去，淡定的柳颜终于不再淡定。 她在房间一连砸了几次东西，等又过了一日，楚庭煜下朝还是像往常一样去了萧宛如院子后，终于坐不住了。 她穿了一件火红色的衣裙去了如意阁。 白露第一时间冲回来，告诉林静琬这个消息。 白露愤愤地道：“柳夫人好猖狂，竟穿着一身火红在府里招摇，是真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她这样冲去如意阁怕是会跟世子爷打起来吧！表小姐怕是要被连累，表小姐能治她，奴婢还不想让表小姐出事。” 林静琬在练字，她还没有说话，白霜就说了：“柳夫人何时不猖狂了？她刚回府就猖狂。少夫人，这件事您怎么看？” 第29章 两条道路 林静琬终于练完一个字，她抬笔看着纸上那个静字，轻轻摇头：“柳夫人，她输定了。” “啊，柳夫人她打不过世子爷吗？也是，世子爷是将军，柳夫人打不过正经。”白露傻傻地说。 林静琬笑着敲了下白露额头：“不是。夫妻之间吵架，无一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据我观察，往常都是世子爷哄着柳夫人，这次柳夫人伤了表小姐，又将世子爷打出门外，算是伤到了世子爷的面子。” “先前柳夫人跟世子爷互不理睬，就是在博弈。今日柳夫人主动去了如意阁，就已经落了下风失去了主动权。” “她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跟我放狠话，说会跟世子爷好好的。她心中憋着气，这次去如意阁肯定是为了请回世子爷。她绝不可能过去如意阁后，又跟世子爷吵架。否则，再次失去面子的世子爷更不会跟她和好。” 白露听了林静琬的分析后眼睛亮了，她托着下巴：“少夫人，那照您这样说。以后只要柳夫人跟世子爷吵架，世子爷都会拿捏住柳夫人？” 林静琬道：“或许，世间万物皆是如此，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世子爷之前一直强调柳颜将门出身，直率爽朗自信骄傲。若是她向世子爷低头低多了，就变得不是她了。失去自我的柳夫人，世子爷早晚会腻。” “柳夫人看不透，就会在一次次的妥协低头中越陷越深，因为低头只有一次跟无数次。” 白露感觉自己听明白了，可她更想看如意阁那边的八卦怎么办？ 如意阁。 楚庭煜正跟萧宛如在下棋，柳颜就冲进来了，后面还跟着脸颊通红，一边说话阻止的兰儿：“柳夫人，您不能进去，容奴婢先禀告。” 兰儿眼见人已经进来，只能无奈地看向自家主子。 萧宛如见状，捏着帕子慌乱站起来，撞散了面前的棋子，棋子叮当掉落在地上。 楚庭煜原本舒展的眉头皱紧。 他语气冰冷地质问：“你来做什么？” 柳颜穿着红裙站在房间门口，英气的脸上薄怒逐渐消退，放在袖子里的双手握紧，竟从脸上挤出一些笑容。 她温柔上前拉住了楚庭煜的手，先看向萧宛如问好：“表妹。” 接着她才又看向楚庭煜，温柔地道：“子衍，今日承礼下学回来得早，正跟沅沅在院子里等你用饭，我们一起回去吧。” 楚庭煜看着眼前温柔懂事，像是换一了个人的柳颜神情恍惚了一下。 随后他心中一堵，生出许多愧疚跟心疼来。 他喜欢柳颜的直率，喜欢柳颜的骄傲自信，可面前的柳颜像柳颜又像不是柳颜。 他瞬间反省，反省自己这几日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柳颜没有恶意啊，她就是这般直率，不像是闺阁女子一般婉约规矩，这不就是他喜欢的吗？ 楚庭煜心中再也没有了气。他温柔回握住柳颜的手，点头答应：“好，我们回去。” 男人的心被触动有了片刻反省，可这样的反省往往就像是昙花一样容易凋谢。 可女人却不知道，她以为自己成功重新拴住了男人的心，为此洋洋得意。 柳颜双手改为紧紧抱住楚庭煜胳膊，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眼神仿佛能拉出丝般离去。 走到门口时，柳颜突然回头，那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温柔，明明就是满面恶毒跟挑衅。 她无声地动唇，朝着站立的萧宛如说了一句。 “贱人，你什么都不是！” 柳颜刻意说得非常慢，萧宛如明确地看清楚了，她的脸由红变白再变紫。 柳颜看不起她，从她进侯府门的第一天起就是。 可柳颜凭什么呢，一个夫君有难就弃夫君于不顾的女人。 萧宛如气的喉咙一痒，剧烈咳嗽了起来。 一侧的兰儿连忙上前扶住：“小姐。” 因为柳颜来了这么一遭，萧宛如是真的病了，病了几日才好。 楚庭煜跟柳颜因为这件事后，看起来感情像是更好。 两人在府中整日成双入对，楚庭煜再也没有单独见过萧宛如。 柳颜更是不知道怎么说动的楚庭煜，又是怎么说动的萧氏，竟然揽了接下来给萧宛如相看的活。 林静琬去福寿堂请安时，萧氏直接跟她说起这件事。 “静琬，颜儿也回来这么久了，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往后再有什么宴会，你就带着颜儿跟宛如一起。” 林静琬闻言惊讶，余光瞥向坐在对面的萧宛如。 她发现萧宛如面色苍白，就知道萧宛如已经提前知晓这件事了。 她不是这件事的当事人，萧宛如自己都没有说什么，她当然不会拒绝。 林静琬敛眉答应：“好的，母亲！” 林静琬离开福寿堂，回到轩云阁刚坐下不久，萧宛如就来了。 萧宛如惨白着一张脸，一进门差点给林静琬跪下，还好被手快脚快的白露扶住。 只是一个回合，萧宛如就被柳颜打得乱了分寸，但她到底被柳颜拿捏了婚事。 这个时代的女子，成亲不亚于重新投一次胎，若是所嫁非人，这辈子就毁了。 萧宛如半跪着被白露托了起来，她看着身前的林静琬，无助请求。 “嫂嫂，你帮帮我。柳嫂嫂跟我有了矛盾，姑母让她以后帮我相看，她必定会因此报复我。” 林静琬看着萧宛如叹了口气，让白霜白露扶着萧宛如坐下，又让人给萧宛如倒了杯茶。 等萧宛如饮了茶，她就让萧宛如回去。 萧宛如站起来，红着眼喊：“嫂嫂！” 林静琬坐在位置上，手里端着茶平静地看着萧宛如。 “还未曾发生的事情，表妹现在开始担心早了。若你担心之事真的发生，母亲是你亲姑母，她自会为你做主。” “世子爷是你的亲表哥，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他也不会看着你跳入火坑。” 林静琬说完，见萧宛如一脸若有所思，她就明白萧宛如是个听得进去话的。 她手指扣着茶碗边沿，轻饮了口茶又道：“再者在外面相看不比在府里头，若是万一出了什么事，人言可畏，母亲跟世子爷都要顾忌三分。” “三日后，庆国公府会有宴会，到时世子爷也会去。你不要多想，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萧宛如听到最后，灰败的眼睛亮了亮，似乎突然又有了方向。 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她又恢复了之前柔顺模样。 她朝林静琬福身行礼：“谢谢嫂嫂教导，宛如明白了，宛如这就回去准备。” 林静琬点头吩咐：“白霜，送表小姐出去。” 萧宛如走了，白露摸着自己的脑袋，一头雾水地看着林静琬。 “少夫人，您刚刚跟表小姐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啊，奴婢怎么没有听明白?怎么表小姐只听您说了几句，立即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林静琬坐着还没有回答白露，白霜就送人回来了。 白霜答道：“我听明白了，少夫人是给表小姐指了两条路。一条就是先看看，看柳夫人究竟会给表小姐相看什么样的人家，若是相看的人家果然不好，就叫表小姐找夫人跟世子爷告状。” “第二条，让表小姐趁着在府外相看时博一博，在外面找机会就坐实了跟世子爷的关系，这样世子爷跟夫人顾忌着外面人的目光，自是会将考虑纳表小姐入府。” “少夫人告诉表小姐，三日之后庆国公府会有宴会，就是提醒表小姐，这是一个坐实关系的机会。奴婢分析得对吗，少夫人？” 白霜说完，询问地看向林静琬。 林静琬放下手中茶盏点了点头，白霜一直都是在她身边最聪明沉稳的那一个。 “我的个乖乖，原来如此。”白露听完一双杏眼瞪得极大，她消化了一会儿才好奇又问：“那表小姐她究竟会选哪一条路？” “不知道！”林静琬这次也摇了摇头。 她道：“前一条路相对保险，可也难走。毕竟母亲跟世子爷能随意将相看之事交给柳夫人，就可看得出夫人跟世子爷对待柳夫人的态度，若是日后对峙，难保世子爷跟夫人不会偏袒柳夫人。” “第二条路，十分凶险，若是不成，名声尽毁。若是成了，达成目的同时名声也会有毁。” “究竟如何选择，还是要看表小姐自己，究竟看重的是什么！” 白露听后完全傻了眼：“啊，好复杂啊，若是换作是我，我也不会选了！” 白霜张了张唇，也无话可说。 毕竟每一条路都是在博，可到这个地步，萧宛如已经没有退路。 因为她的婚事已经捏在了柳颜手中，柳颜主动将相看一事揽下，明显就是不怀好意。 第30章 出门做客 “行了，这件事不要想了。”林静琬轻叹了一声：“想要得到，必然需要付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随着林静琬的话落，大家都散了，不由心里也觉得有些沉闷。 晚些时候，林静琬收到了林府递来的两封信。 第一封是林母写的，说是庆国公府的宴会林府也收到了贴子。 林府从未跟国公府打过交道，突然收到贴子难免惶恐，打听了一圈才得知庆公国府有意给二房嫡次子找媳妇。 这次给林静贤贴子，怕也是为了相看。 到时林母会带着林静贤过去，写信就是为了提前跟林静琬说一声，好有个照应。 第二封信是林父写来的。 林父说以林府商人身份，哪怕是庆国公府二房嫡次子择妻，也是轮不到他们家的，这次能收到贴子必然是因为搭了武安侯府的福。 一定是上次楚庭煜提着礼物单独上门道歉，让所有人看到了武安侯对待林家的态度，这才让京中世家高看了林家一眼。 除了庆国公府，林静贤最近也得了好些人家的贴子，那些贴子是林静贤以前无论如何也接触不到的。 林父在信的末尾，仔细交代她往后要好好跟楚庭煜相处，多帮衬弟弟妹妹，帮衬林家。 林静琬看完两封着重点不同的信，心情复杂。 同时又很高兴，妹妹的婚事终于有了更多的选择。 她提笔给林母回了一封信，表达了三日后见面的喜悦之情，又说好了三日后相约一起去庆国公府。 再者她又吩咐白霜，让人去打听庆国公府二房嫡次子的人品。 转眼三日后，天气晴朗。 因今日林静琬不是主角，她只是穿了一袭天空蓝的衣裙，梳了个叠云髻斜插两支金钗。 这副打扮端庄大气又不容易抢人风头，很符合她的身份。 她穿戴好后，就带着白霜往府门口走。到的时候，柳颜带着楚沅沅已经在马车上了。 柳颜穿着一袭水红，坐在她身边的楚沅沅也同样的打扮，头上珠钗不多，可戴着的那朵牡丹很是招摇。 她见林静琬上马车也只是高傲地瞥了一眼，并未搭话，倒是楚沅沅甜甜喊了一声：“母亲！” “乖！”不管柳颜是什么态度，林静琬都不会迁怒孩子，也回了一句。 他们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萧宛如才来。 今日萧宛如打扮的也是中规中矩，紫色的衣裙，一支灵动的蝴蝶步摇，簪几朵时兴的绢花。 她一上马车，柳颜挑剔的目光就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 “表妹，你今日是去相看，这身打扮是否太素淡了?还是说，表妹还在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所以不愿意去相看呢？” 柳颜这话意有所指，当着林静琬楚沅沅的面，萧宛如羞红了脸。 她捏着帕子否认：“柳嫂嫂误会了。” “最好是。”柳颜嘲讽一笑。 萧宛如抿着唇不再说话，目光跟林静琬的目光撞在一起，很快她又闪躲地移开。 萧宛如究竟会走哪条路犹未可知。 马车行驶往前，通过不时被楚沅沅撩起的马车帘子，可以看到楚庭煜就策马跟在外面。 等到一个十字路口时，跟林家的马车汇合一同前往庆国公府。 庆国公府算是老牌勋贵，如今也有些没落，可跟武安侯府以前相比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庆国公府许久没有举办过宴会，这次办的赏荷宴，接到帖子的人几乎全都来了。 此时庆国公府门前停了许多马车很是热闹。 林静琬他们这些女眷跟楚庭煜行到二门时，被分别带着引入府内。 林静贤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衣裙，显得青春又娇嫩。她性格腼腆，看人待物瞧着大方，实则不擅长交际，只有跟林静琬在一起时，话才多了些。 她跟在林静琬的身侧解释：“母亲昨日头痛得厉害，她原是今早无论如何都要跟我一起来的，是我不让。” 林静琬得知母亲病情加重，眉头微微一拧。 可她也明白母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能静养，着急不得。 她安抚地拍了拍妹妹的手，浅浅一笑：“无事，今日你就跟着我。有姐姐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林静琬最后一句话有缓和气氛的意思，林静贤果然有被安慰到，也回了林静琬一个舒展的笑容。 两人往前走，林静贤抽空瞥了眼走在身后的柳颜、楚沅沅皱了皱眉。 她心里对柳颜虽然好奇，可作为一个有教养有规矩的闺阁小姐，绝对做不出当面询问之事。 楚沅沅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娘亲，国公府好大好漂亮啊，比我们武安侯还要大！” 楚沅沅年幼，所见世面有限，此时她早已经被国公府的奢华富贵迷花了眼。 柳颜同样也是如此，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她一向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见过的世面是这个时代这些闺阁小姐不能比拟的。 可她此时才发现，这个时代的闺阁小姐也享受了她从未享受过的富贵荣华。 凭什么呢？这些只知道躲在闺阁中绣花谈笑的迂腐女子能享受这种富贵，她却不能？ 柳颜心中生起一股不甘，同时又涌起一股火热，她相信凭借自己的本领，有朝一日也能享受这种富贵生活。 柳颜心中这么想着，不由更加挺直后背。 她高抬起下巴，轻蔑地瞥了眼身侧萧宛如，再次警告：“一会跟紧我，别乱跑！” 庆国公府的后花园里，林静琬他们才到，各府夫人小姐们的目光就看了过来，同时还伴随着各种议论的声音。 “呀，武安侯世子夫人来了！” “你们说的是哪一个武安侯世子夫人，这可有两个！” “呵，这还用说，自然是现任武安侯世子夫人，以前的武安侯世子夫人不是沦为武安侯世子平妻了吗？平妻也是妾呐。武安侯府也是可笑，竟让一个妾跟出来做客。” 武安侯世子将和离的妻子重新从边关带回来，还纳为平妻一事，从楚庭煜回到京城起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再加上楚庭煜后来，到林家府门前而不入，更是将这些议论的声音推至顶峰。 只是柳颜回来后从未出席过这种宴会，不知道罢了。 林静琬这些日子带着萧宛如，已经参加过几次宴会，这样的声音听过几次她早已经习惯。 何况当初楚庭煜离京，她以商女身份嫁入武安侯府，支撑起门庭比这还要难听的声音，不知道听过多少。 她一向不喜欢多说，更喜欢用事实证明，流言伤不了她，让那些流言不攻自破。 可柳颜一向自诩高人一等，她如何受得了这样的议论。 她英气的眉眼一挑，高抬着下巴直接回怼。 “都给我闭嘴，你们懂什么，我跟子衍是真心相爱。我不是他的妾，子衍说过，他会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柳颜说完，原以为会得到众人羡慕的目光，没想到现场安静了一瞬，她就接收到了更多嘲讽讥笑鄙夷的目光。 柳颜现在的身份是平妻，平妻只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小妾。 一个小妾跟主君要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将主母正妻置身于何地？ 在场的夫人基本都是家中嫡妻带着自家小辈赴宴，感同身受，没有人会羡慕一个小妾。 他们只会觉得小妾猖狂，觉得楚庭煜不顾伦理道德宠妾灭妻。 这样的人家，家宅必然会不得安宁，还是少接触为妙。 这么一来，连带楚庭煜都被人嘲讽鄙夷上了。 柳颜见到这种情况气得磨牙，她一面觉得这些人是在嫉妒自己。 嫉妒她能得楚庭煜一心一意的对待，毕竟这个时代的男人都三妻四妾。 她一面心中又鼓足了劲，发誓以后一定要打这些封建闺阁女子的脸。 让她们好好瞧一瞧，她是如何跟楚庭煜一生一世一双人走到最后的。 秦国公府世子夫人李宁玥轻轻打着团扇，看着那边一脸傲气的柳颜冷哼两声，鄙夷说道。 “林氏，我以前觉得你这个人古板无趣，明明出生在商人世家，却一点都不精明，反而呆板嫁到那人人不愿嫁的武安侯府守活寡。” “现在将你跟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柳氏相比，突然就觉得你顺眼多了，果然人就是不能比较。” 第31章 臭味相投 林静琬脸上带着浅笑，平静回道：“谢世子夫人夸赞！” “你这人！”李宁玥气恼地指着林静琬：“你看我像是在夸你的吗？” 林静琬不在意李宁玥的态度，一把将李宁玥抬起的手压了下来，塞了一盒香在她手里。 李宁玥一看手里的香，眼睛就亮了：“你这是……” 林静琬笑着点头：“芙蓉香，上次见面答应给你调的。” “啊啊啊，你真是太好了！”李宁玥明媚地扬起眉，再次闻了闻手里的香，小心地交给了身后伺候的婢女。 林静琬跟李宁玥勉强称得上是手帕交，前些年林静琬刚代替萧氏出来交际的时候没少受到嘲讽，李宁玥也是其中一个。 可随着相处，大家发现林静琬身份是这些贵妇中最低微的，可她待人接物不卑不亢，谈吐不凡懂的东西多，逐渐大家就都不排斥她了。 林静琬阴差阳错帮李宁玥解决了一桩生意上的难事，李宁玥就彻底将林静琬当成了朋友。 李宁玥也是武将世家出身，性格直爽不懂歪歪绕绕得罪了不少人。 可又因她身份高贵，大家都只能捧着她，但林静琬却是很喜欢李宁玥。 都是武将世家出身，李宁玥跟柳颜的直率是截然不同的。 李宁玥目光一转，视线落在林静贤身上：“这就是你妹妹？” 林静琬轻轻点头，侧过身向林静贤介绍：“这是你玥姐姐。” “玥姐姐好！”林静贤大大方方地见礼。 “好好好！”李宁玥笑着，将自己手里的一只翡翠玉镯当场摘下套进了林静贤手中。 见林静贤再次大方收下，李宁玥忍不住夸赞：“林静琬，你妹妹行为举止有你的风范，我喜欢。只是你怎么长得跟你妹妹一点也不像？” 林静琬浅笑着道：“是，我跟妹妹还有弟弟甚至父亲母亲都不相像。不过，母亲以及母亲身边的嬷嬷都说，我长得像外祖母。只是外祖母去世得早我都没有见过她。” “那是挺可惜的，好不容易有一个跟自己相像的。”李宁玥说着，谁都没有将这件事往心里去。 她看了眼周围其他那些夫人小姐，将林静琬拉得离自己近一些，这才压着嗓子说。 “你知道的吧，庆国公府这次举办赏荷宴，除了走动关系，还是为了给二房嫡次子薛文宇相看。你看今日可是来了不少待字闺中的小姐，你家妹妹应该也是吧！” 林静琬不想瞒李宁玥，点了点头。 怕自己打听到的那些消息不够全面，她又问道：“你可知道那薛五公子人品如何？” 李宁玥身为秦国公府世子夫人，消息自然也是灵通的。 李宁玥看了眼垂着眉眼，安静站立的林静贤，压低着声音说道：“我之前见过几面长得端正大气，身份也不差，后院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通房。” “只是他们二房在庆国公府本就不受重视，那薛五公子身为二房嫡次子在二房也不受待见。之前一直在外游学，上个月才回来。听说他以后会走经商的路子，这倒是跟你们家相匹配。” 林静琬知道李宁玥这句相匹配，纯粹指的是大家都从商，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她自己也觉得匹配。 看这时辰还早，估计离正式开宴还要点时间，林静琬想再聊一聊，那薛五公子薛文宇就拉着李宁玥往花园别处走。 身后，柳颜见林静琬带着林静贤丢下她跟李宁玥走远，心中很是不爽，她跟上去就想要将林静琬拽住。 今日这府中，满园子都是一些愚蠢迂腐的女人，她都明明说过自己跟楚庭煜是真爱了，还不依不饶，用那种瞧不起的眼神看她，她才懒得去结交。 可那日萧氏明明有说过，让林静琬带着自己，林静琬却未给她引见过分毫。 她不想是一回事，林静琬不带她又是一回事。 然而，她手还没有碰到林静琬，就被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给拦住了：“柳夫人请留步。” “你是谁？”柳颜微抬下巴，高傲地打量着眼前女人。 女人说道：“我是跟柳夫人同命相怜之人！” 柳颜勉强停下了脚步。 林静琬跟着李宁玥一行人走在花园里，路过一条小道时，几个身穿庆国公府服饰的下人，擦身经过躬身行礼。 林静琬瞥了一眼，在里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多看了两眼又觉得不可能。 楚北辰现在坐着轮椅，正在府里养伤，怎么可能打扮成仆人模样，进入到这庆国公府来。 “你在看什么？” 李宁玥发现林静琬走神，顺着林静琬视线看了过去。 林静琬掩饰地收回目光，敷衍道：“我在想等会开宴，应该能见到那薛五公子。” 荷花宴当然是赏荷花，到时候除了会有各种名贵点心，还有许多小游戏。 李宁玥将林静琬敷衍的话当了真，她用手里的团扇，轻轻拍打了下林静琬的肩膀，打趣道。 “你怎么比你妹妹还急？是你家夫君不够你看吗？也是，你那夫君心瞎眼也瞎，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林静琬虽然已经嫁人五年，实则还是姑娘身，脸皮自是比不得李宁玥。 她脸一红，看了眼身侧同样红着脸的林静贤，开口说道：“你别胡说！” “呀，你脸红了！你就是想看男人了，这又不丢脸。”李宁玥更来劲，调侃着说道。 林静琬脸更红，目光在那几名走远了的庆国公府下人身上掠过，这才伸手去挠李宁玥咯吱窝：“叫你别胡说……” “呵呵……好好好，我不说了，算我怕了你。”李宁玥被挠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直闪躲地求饶。 女人们的笑声飘荡，飘进了那几个走远的庆国公府仆人耳朵里。 其中一位仆人好奇的停足回望，正好看到一张笑面如花的脸。 那仆人眼中的好奇荡漾，变成了更深层次的探究。 一开始他好奇这张永远平静的面容下，会不会隐藏其他情绪。 这次他看了，原来也会放肆地笑，当不经意发现这一面，他就忍不住想要去深究。 除了这放肆的笑外，她私下里还会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那仆人想到此处，勾了勾唇，脸颊上出现了一抹诱人梨涡。 沿着花园已经走了一会，林静琬已经从李宁玥的口中更详细的了解到了那薛五公子的情况。 这个时候也快要到宴会开始，林静琬跟李宁玥一同往花园里的湖边走去。 建造精美的凉亭里已经摆好席面，男女各一列，中间白色纱帘隔开。 林静琬到的时候，发现柳颜坐在亭子里，跟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聊得火热。 以他们为中央，三步以内不见谁家小姐夫人靠近，他们就是瘟疫一样被自动隔离了，唯独当事人像感觉不到。 也许他们感觉到了，不以为意反以为荣。 萧宛如坐立难安地待在柳颜身侧，她脸色难看，东张西望，一副恨不得马上离开的模样。 年幼的楚沅沅，津津有味地在吃着点心。 林静琬看见眼前一幕，眉头不由皱紧停下脚步。 “这不是把主母气病在床，将嫡女送到家庙，工部侍郎家的那位小妾吗？你家这位小妾是找到趣味相投的同伴了。” 李宁玥轻轻打着扇子嗤笑一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 “工部侍郎家的这位小妾，靠着主君宠爱实在是不像话，听说她最近一直在给家中兄长物色妻子。” “前些日子你不是带着你这表妹一直在外相看吗？她怕是听到了风声，今日特意跟你家小妾套近乎，想将你家这表妹讨回家吧！” 工部侍郞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宠妾灭妻，这位王夫人也是京中唯一敢代替主母出门应酬的妾室。 王夫人出身市井，哥哥是个懒 赖赌鬼，好吃懒做不说，还打妻子，前任妻子据说就是被打死的。 打死还足一月，就开始重新寻妻。 偏偏还想借着妹妹攀高枝，寻妻的对象专挑官家庶女，小官嫡女之流。 一些人碍着工部侍郎的颜面，都只能避着这王夫人。 林静琬这些日子带萧宛如出门，也被这王夫人纠缠过，不过都被她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看来今日，王夫人眼见纠缠她不成，改为纠缠柳颜了。 不，不是纠缠。 看他们说得热火朝天，用你情我愿来形容更为合适。 “我们也找个地方坐下吧！”林静琬垂下眉眼并不打算理会。 毕竟萧氏已经将相看的任务交给了柳颜，而且萧宛如面前也摆着两条路，她不想听柳颜的自有其他办法解决。 第32章 大出风头 宴会开始，每人面前都摆放了三支荷花。 周围满湖皆是荷花，提议以荷花为主题作诗。 诗作完当场用荷花进行投票，谁收到的荷花最多，就是赏花环节中最后的胜利者。 胜利者可以得到主家精心准备的彩头。 林静琬并没有参与，像这种宴会大多数是闺阁女子表现自己的时候，他们这些已婚女子，都默认收敛风芒将机会让出来。 何况林静琬一向都是不喜爱出风头之人。 李宁玥也没有参加，她好武不好文，让她作也作不出来。 林静贤倒是作了一首，却是中规中矩，并无任何出彩的地方。 林静琬知道，自己这位妹妹酷爱读书，这首诗根本没有作出她的真实水平。 她明白妹妹大概也是想要藏拙，她看穿并没有点破。 才华有时候也是夺命的刀。 他们家只是商贾出身，在这种官宦云集的宴会出风头很容易招来嫉妒。 林静贤一首诗作完，总共得了三支荷花。 一支是林静琬赠的，一支是李宁玥赠的，而另一支则是男客那边赠的，具体是谁并不知道。 柳颜就坐在离林静琬不远的位置，她看到林静贤面前的荷花嘲讽出声。 “就这作诗水平，人家孩童都比你作的好，也敢出来献丑。关键献丑就罢了，还作弊，自己人投自己人，也是丢人！” 柳颜就是想故意出林静贤丑，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压低。 几乎是她话音一落，许多人就往林静贤这边看了过来。 林静贤倒是一脸坦然，她安静地看前方，就像是没有听到柳颜嘲讽。 一家人在家不管闹得有多难看，也是关起门来自家的事，在外闹起来就是给别人看戏，林静琬同样不打算搭理柳颜。 李宁玥不是林静琬，没有那么多顾忌，一向怎么高兴怎么来，才不会忍着柳颜。 她重重地将手里的茶盏磕在桌子上，同样嘲讽地看着柳颜。 “柳夫人，你口气这么大。你既然这么有本事，倒是作一首，让我们看看你作诗的水平究竟有多高？” 柳颜面对李宁玥的挑衅，一点也不露怯。 她像早就等着似的，满口答应。 “既然这位夫人想听，那我就勉强作一首，我作的诗绝对比在场所有人都作得好！” 柳颜说完，轻轻摸了摸楚沅沅的脑袋：“沅沅，你等着，等娘亲给你赢许多许多荷花回来！” “好好好，娘亲赢荷花，将姨姨们都打得落花流水！”楚沅沅欢喜的鼓着掌，一张稚气的小脸上有着跟柳颜同出一辙的狂妄。 柳颜在自己女儿的欢呼声中，自信地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平等地看不起在列所有贵族女子，她高声朗读。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柳颜这首诗一出，现场陷入了一阵安静。 略等了两息之后，隔着白纱的男客那边，才传来男人们赞赏的声音。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妙啊，这首诗真是妙啊，把荷花刚刚绽放的模样写绝了。” 接着又有几个赞叹的声音响起，更是连带着楚庭煜也一并被夸了。 林静琬坐在自己位置清楚听到。 “子衍兄，没想到柳夫人不但能陪你上战场，还能给你红袖添香，这份情才世界少有啊。” 楚庭煜与有容焉谦虚回：“能嫁到颜儿是我之幸，大家谬赞了!” 没有例外，柳颜大出风头，收获了男客那边几乎所有人投过来的荷花，可是女客这边除了王夫人给她投了一朵，只有林静琬投了一朵。 柳颜看着林静琬投来的一朵荷花，一脸阴阳怪气：“装模作样。” 林静琬轻笑着，扫了眼都脸有异色瞪着柳颜这边的女客，轻声提醒。 “你刚刚已经将在场，所有女客基本都得罪了个干净，等赏荷花这个环节结束，记得千万不要落单。” 她给柳颜送荷花不是为了讨好，而是众目睽睽之下该表现出她当家主母该有的大度。 至于提醒柳颜，也是因为之前那个道理，都是一家人，柳颜在外面出事，极有可能会连累整个武安侯府。 柳颜根本不接受柳颜的提醒，她将收到的荷花一一递给楚沅沅，轻蔑地扫了眼在场女子。 “林静琬你少吓唬人，你觉得我会怕你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不如人聪明就要老实认输，想来我面前耍威风，我才不怕。” 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林静琬已经尽到了自己的义务，柳颜执意不听，往后出了任何事都与她无关。 何况就算真的闹出事，最先要补救的人也该是楚庭煜。 林静琬敛眉不再出声。 赏花环节结束，柳颜不出意外也拔得了头筹，得到了庆国公夫人准备的彩头，一支白玉羊脂头钗。 大家都散去各自游玩，林静贤被庆国公府二房的小姐邀请去游船，同行的还有几位年龄相仿的小姐。 林静琬一看就知道，这是安排着好方便与薛文宇相看了。 她朝林静贤鼓励地点了点头：“去吧，玩得开心点。” 说实话，听到李宁玥口中的薛五公子，她还是觉得挺不错的。 虽不受父母宠爱，可薛五公子毕竟出身名门，林静贤嫁给他，往后在这京中没有人敢轻易欺负了去。 薛五公子后院没有通房，这就证明薛五公子与女色上并不上心，嫁过去后院会少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再者是薛五公子也会走从商的路子，那以后就不会因为家世，看不起同样身为商贾之女的林静贤。 林静琬思索着，越发觉得薛五公子是个好归宿。 林静琬一路目送林静贤离开后，回头才发现身侧李宁玥不见了。 白霜轻声解释：“秦国公世子夫人有事先回府了，刚刚您在跟四小姐说话，就没有打扰您。” 林静琬闻言微微点头，没有李宁玥在，她就想沿着湖随便走走，没走两步就见大树旁萧宛如跟柳颜起了冲突。 第33章 混水摸鱼 萧宛如全身都在发抖，控诉地看着柳颜：“你非要这样吗，你可知那王夫人的哥哥是何等人？你要我跟他相看，就是将我往火坑里推。” 柳颜冷笑地看着萧宛如，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萧宛如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家是什么样的门第，你心中没有数吗？你都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嫁出去，难道还想要找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吗？” “母亲跟子衍既然让我为你相看，你就必须听我的。我已经跟那王夫人谈好，明日就在茶楼相看。” “王夫人是工部侍郎夫人，她哥哥就是工部侍郎的大舅子，委屈不了你。至于你说那王家哥哥打人，好吃懒做，以我看就是谣言，当不了真。” 萧宛如气急，她回道：“若真是谣言，你就给我去打听辨认是真是假，你打都不打听，就要我去会面。你就是在公报私仇，嫉妒我跟表哥关系要好！” 萧宛如原本还在装，听到柳颜这话她索性也不再装，曝露了自己的本性。 “萧宛如，你知道我在公报私仇就好。我想要整你有的是办法，毕竟子衍都听我的，我说过你什么都不是，这次就当给你教训。” “柳颜，我死也不会让你如意！”萧宛如仇恨地瞪了眼柳颜转身飞快离开。 柳颜瞪着萧宛如的背影离去，无所谓冷笑一声带着采薇跟楚沅沅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白霜看着背道而驰的柳颜跟萧宛如，喊了一声：“小姐？” 林静琬眸色微动，犹豫了下道：“我们跟上表小姐，过去看看。” 白霜点头：“是！” 林静琬跟着萧宛如，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树林旁，只见那里楚庭煜已经在等着。 林静琬见状不敢离得太近，只得藏在旁边的假山后面。 远处，楚庭煜见到萧宛如走近，皱起眉头。 他还没有等萧宛如说话，就已经不耐烦地开口。 “表妹，方才你让采薇给我递信，说是有急事寻我，可是发生何事？我们在此处若是被人看到，怕是不妥。” 萧宛如咬紧唇瓣，看向楚庭煜的眼中有了几分幽怨，但她很快将幽怨掩藏。 她如同受伤小兔，娇弱地看着楚庭煜。 “表哥，我不敢在府中找你，我怕又会引起柳嫂嫂的误会，所以才趁着宴会给你递消息。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萧宛如被柳颜打，楚庭煜对萧宛如心中还存着愧疚，这会听萧宛如一道歉他的心就软了软，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表妹别这么说，你柳嫂嫂她不是故意为难你，她就是太在乎我了。” 萧宛如咬唇的动作更重，她突然没有任何预兆，扑进了楚庭煜的怀里娇弱地哭了起来。 “表哥，我知道的，我不怪柳嫂嫂。我就怪自己出身不好，不配跟你在一起。但我对你真的没有存别的心思了，我现在就盼着能嫁个好郎君。” “表哥你帮帮我吧，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上，不要让我嫁给那王振彪。我不想被打死，我真的怕啊！” 楚庭煜原本想要推开萧宛如，在听到萧宛如后面的话后，就又停止了动作，只是问：“什么打死，什么王振彪？” 萧宛如总算从楚庭煜怀里出来，她红着眼睛说道：“就是工部侍郎家王夫人的哥哥，听说他原配就是被他打死的，柳嫂嫂约好明日让我跟他相看。” 楚庭煜听后拧紧眉头，思索了下说道：“表妹你先别急，我相信你柳嫂嫂一定不会害你，她给你相看一定有她的原因，我先帮你问问再说好吗？” 萧宛如一时没有说话，看着楚庭煜的眼神中有着失望，最后她勉强点头：“就听表哥的。” 两人刚谈完话，就在这时，负责放哨的怀安提醒：“世子爷，有人来了。” 楚庭煜跟柳颜同时看去，就见来的是庆国公府的下人。 那下人来的匆匆，像是一路寻过来的。 怀安主动迎上去：“这位小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位下人面有急色，直接看向楚庭煜行礼：“世子爷，柳夫人得罪了青云郡主，现在正在揽芳亭，还请您过去一趟。” 楚庭煜离林静琬所在的地方有些距离，但还是清楚地听到了那下人禀告的声音。 得知柳颜得罪了青云郡主，她心里就明白，柳颜是完全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十有八九不设防，一个人落单，着了那青云郡主的道。 青云郡主是凤阳公主的女儿，凤阳公主因为十多年前前太子身死，这些年一直吃斋念佛。 青云郡主也许因为从小缺失母爱的原因，所以性格极为刁蛮任性。 这些年在京中，但凡得罪她的人，无一例外都没有好结果。 方才的宴会，青云郡主也在，照现在的情形来看，青云郡主也是看柳颜不顺眼了。 林静琬心中想着，就见那边楚庭煜，似乎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拧起眉头不再理会萧宛如，朝着那下人命令：“带本世子过去！” 跟在萧宛如身侧的兰儿见状，焦虑地问道：“小姐，那我们呢，怎么办？” 萧宛如不知还有人在附近，她盯着楚庭煜着急离开的背影，露出了内心真实想法。 她脸上带着几分凄凉地道：“兰儿，刚刚表哥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的心一直都偏向柳颜，他就算是找了柳颜，怕是也会被柳颜三两句话糊弄过去，最后还是会将我嫁给那王家赌鬼。” “我没有退路了，哪怕赌上名声，我也只能嫁给表哥。这也是他欠我的！” “小姐！”兰儿听到萧宛如绝决的话，也替自家小姐难过地抹了把泪。 “行了别哭了，我们跟上去！”萧宛如吸了吸气，收起凄凉重新燃起斗志。 她要去这混水里，寻找机会摸鱼。 “少夫人，表小姐选了第二条路！” 假山后，白霜望着萧宛如主仆从他们面前走过，忍不住感叹。 “若是柳夫人不把事做得这么绝，执意要将表小姐许配给那王夫人的哥哥，表小姐或许就不会走这条路了。或许世子爷刚刚听到表小姐的话，表现得公平一点，表小姐同样也不会走第二条路！” 林静琬面露嘲讽：“这天下哪有那么多或许，看来今日这场戏会越演越大，我们也去看看。” 第34章 肌肤相触 白霜点头。 两人正要从假山后离开，就见一队侍卫匆匆从这边走过。 “快去那边找找，别让那贼人跑了，别惊动了贵客！” 林静琬微微拧眉，见到这阵仗不知道为何，脑中就浮现了之前在花园里见过的那个熟悉身影。 莫非不是她多想，那个人真是楚北辰！ 这个想法从脑中掠过，林静琬本能得感觉到危险。 她道：“先离开这里！” 她话刚落，就敏锐地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身后传来。 她转头看去，就见身着庆国公府下人服饰，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明亮眼眸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不许出声？”她还来不及做出表情，男人就抬起手中剑虚虚指着她。 那指剑的动作虽然看起来敷衍，可剑身上未干的血迹表明着，他要是想动手杀她也是眨眼的事情。 林静琬点头答应：“我不出声。” 她的话刚落下，就见方才离开的那队侍卫，又往这边走了过来，看那情形若是不采取行动，他们很快会寻到假山这边来。 林静琬眉头微皱，就见那虚虚指着她的剑突然调换了个方向。 也不知道这男人是如何做到的，只是眨眼功夫，她就没有一丝反抗之力地被他扯到了怀里。 他睨那边越走越近的侍卫队，对吓得脸色发白的白霜命令：“你去，想办法将那些人引开。” 白霜闻言不放心地看着林静琬。 林静琬被男人禁锢在怀里，除了因为不适应跟外男肌肤相触产生的尴尬外，脸上不见慌乱之色。 她风轻云淡地看着白霜，仿佛能安定人心。 她淡淡地朝白霜点头：“去吧，不要怕，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白霜闻言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等到走出假山，她就小跑起来，主动迎向了那一队侍卫。 隔着距离不知道白露跟那些侍卫说了什么，很快她就带着那队侍卫离开。 “走吧！”挟制住林静琬的蒙面男人，等白露带着那队侍卫离开后收起长剑，将林静琬推出怀抱。 林静琬没有因为一得到自由就逃跑，她站稳后回头，看着懒散，肢体轻松靠在假山岩石上的男人。 “怎么？你还不走是想找死？”男人看到林静琬不离开，戏谑地吓唬。 林静琬想到眼前的男人，正是那个男人。 原本在府里养伤，若是突然死在这里，对武安侯府怕是多少会有影响。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你受了很重的伤，我出门在外都有随身携带药物的习惯，我帮你包扎一下吧。我们先到假山深处的洞里躲一下，那些离开的侍卫找不到人，很可能过会还会回来。” “而且，现在不是离开国公府的好时机，你宴会散场的时候再离开吧，到时候大家都要离开，人多口杂你也能更好地混在里面一起离开，或许我也能帮你。” 林静琬话落，男子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林静琬。 林静琬为表示自己的诚意，从袖子里掏出一瓶金创药递到了男人面前。 莹白如玉的手掌上躺着一个白色的瓷瓶，阳光下那只玉手跟白瓷瓶仿佛都在闪闪发光。 男人盯着看了一会，就收回视线，重新虚虚抬起手中剑：“别找死，走！” 林静琬无奈叹息：“我不是想找死，恰恰是想活着，你若是被捉，把我掩护你一事供出去，不管我是否被逼的，对我名声而言肯定有碍。” 林静琬说完，大胆绕过那把剑，扶着男人往她说的假山深处走。 男人是真的伤得很重，方才靠在岩石上就是为了借力，这会林静琬一扶他，他就将自己全身的力气放在了她的身上。 楚北辰虚弱地靠着林静琬，闻到了从林静琬身上散发出来的芙蓉清香，他清明漆黑的眼眸沉了沉，声音低哑似随意问：“你为何会随身携带药物？” 林静琬身为闺阁女子力气自然是小的，此时扶着楚北辰，不过走了短短几步路就已经气喘吁吁。 她一面扶着楚北辰往前走，一面缓解气氛。 “因为我小时候认识一位朋友，他总是爱把自己弄得全身是伤，跟他待在一起久了，我自然会在身上备上药物，后来跟他分开了，但这个习惯已经养成了。” 楚北辰听着林静琬的话没立即回应，他像在回忆什么，但很快他又将那情绪隐藏。 转眼间已经到了林静琬所说的假山洞口，可楚北辰却不愿意再往里走。 他转身靠着假山岩石上道：“就在这里上药。” 林静琬与楚北辰面对面相站，她看了眼右侧那光线有些暗沉，还算宽敞的山洞面露不解。 不解只是一步之遥，为何楚北辰不愿意进去了。 她想了想还是劝道：“进洞里去躲着更安全。” 楚北辰没有动，伸手挑起林静琬下巴。 “看你这发髻，你应该已经嫁为人妇！这位夫人，莫非你对每一个男人都这么热情？还是说你夫君满足不了你，所以你在外面才会想要抓住一切机会，多看男人两眼？你现在执意要进山洞，是想制造跟我独处的机会？” 林静琬闻言耳朵滚烫，脸羞又红，恨不得钻地洞里去。 楚北辰调侃她的话，令她觉得十分耳熟。 之前在花园里，李宁玥就是这么打趣她的，看来楚北辰是完全听到了。 手帕交打趣她的话，竟被夫君小叔听了去，若是传出去她就不想见人了。 林静琬平复了下心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妥协，不再执意让楚北辰进山洞。 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时，那离开的侍卫队此时真的折了回来。 林静琬眉头一拧，就见原本不愿意进山洞的楚北辰已经拽着她跌进了山洞。 一进山洞楚北辰就松开了她，靠蹲在山洞角落。 他的双手紧紧握住剑，之前那双明亮漆黑的眼眸像是突然没了焦距。 楚北辰的反应太奇怪了，林静琬盯着楚北辰多看了一会，才发现楚北辰的身体竟在颤抖。 楚北辰在害怕！ 他是在怕黑。 他刚才说的那些调侃她的话，是故意说来做掩饰的！ 这个发现令林静琬震惊，这个山洞只是比外面光线暗淡一点点，楚北辰怎么就这么怕了? 可这个时候，林静琬也不敢靠近楚北辰。 外面侍卫队正往这里来，稍微闹出一点动静，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林静琬也靠在了岩壁上，她等待着侍卫队搜索离开，也在随时做好准备。 若是侍卫队搜到这山洞里来，她要如何掩护自己，掩护楚北辰。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林静琬听到脚步声的靠近，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也看到楚北辰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那额头上都有青筋显露了出来。 “黄队，东西方向发现贼人痕迹。” 就在有人，即将要闯进山洞里来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来报。 “走，去看看。”这队侍卫离开，脚步声远去。 林静琬直至听不到声音，才走向楚北辰，她试探着问：“你还好吗？” “走，否则对你不客气！”楚北辰听到声音，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眼没有方向地抬起。 他嘴里放着狠话，可林静琬这会却感觉不到丝毫害怕。 也是离得近了，林静琬才发现，楚北辰的额头已经布满汗珠。 不管楚北辰因为什么原因怕黑，她都没有兴趣去打听拆穿。 一个人知道，一个阎王的秘密，这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她抿了抿唇，将自己手里一直握着的那瓶金创药扔到了楚北辰的怀里。 她佯装生气，转身就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侍卫队刚被引走，这里暂时应该很安全。既然你用不着我包扎，那你就自己处理吧！” 楚北辰蹲靠在原地，听到脚步声离去，直至出了山洞，他才用那只还在颤抖的手，摸索着握住了怀里那瓶还带着芙蓉清香的瓷瓶。 然后他又摸索着，几乎是用半蹲爬的姿势踉跄着跌出了山洞。 他跌坐在地上，感受到阳光才像是终于活了过来。 他的身体慢慢不再发抖，视线一点点聚焦。 他眯着眼锐利的视线扫向周围，躲在假山入口其实还没有离开的林静琬心口一紧，她连忙收回视线缩回身体。 经过观察几乎能够确定，楚北辰在光线过于暗淡的地方，不但会害怕，还会短暂性失明。 她真的不想知道这个秘密，她没有立即走，原先是想确定楚北辰是否安全，其次是等白霜回来。 她是该走了！ 林静琬离开假山岩壁，往大道上走去。 她迎面看到匆匆而回的白霜，没有回头地迎上去，握住白霜冰冷的手：“我们先离开这里。” 白霜心有余悸地往林静琬身后望：“那个人……” 第35章 添新姨娘 林静琬冲白霜摇了摇头：“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走！” 林静琬白霜一走，一个身影就从阴影处闪现。 他一路运用轻功至假山入口，刚刚站立，他就看到还跌靠在岩壁上，手里握着瓷瓶的楚北辰。 “主子！”同样蒙着面的远青奔至楚北辰身边，他看到楚北辰额头上未干的汗渍，再看到楚北辰还没有恢复正常的双眼，又扫了眼身后的山洞，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半蹲着，用后背对着楚北辰：“主子，属下背您离开。” 结果他的后背，就得到了楚北辰踹来的结实一脚：“本座没残。” 远青被踹的摔扑倒在地，可他顾不得起身，而是一脸惊讶地回头看向楚北辰。 往常他家主子进入到光线弱的封闭空间，都要好久才能缓过来，这次缓过来的速度有点快啊！ “看什么？东西可得到手了！”楚北辰对上远青探究的目光，没好气的质问。 说到正事，远青立即回道：“得到了。” “走，现在离开！”楚北辰将手里的金创药往怀里一揣起身。 青远忙扶住，同时青远也看到了，楚北辰半边胳膊都被血浸透，这次伤的着实不轻。 揽芳亭。 亭子四周围了不少人，为首的正是青云郡主。 青云郡主穿着绯色镶珍珠的罗裙，脚踩同色镶珍珠绣花鞋。 她坐在有人特意搬来的八仙椅上，手里打着团扇，看着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摁跪在地上，脸上有着两个巴掌印的柳颜，轻飘飘地问道：“你服是不服？” 柳颜眼里的狂妄自大不改。 她瞪圆了眼，倔强回道：“我不服，我凭什么要服，我根本就没有打碎你的什么琉璃玉珠。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你这是屈打成招！” 青云郡主冷笑：“大家都看到你打碎了，你竟还敢狡辩？你说本郡主屈打成招，那本郡主今日就偏要打一个试试。给本郡主继续掌嘴！” 青云郡主话落，站在一旁的婢女就上前抡圆了胳膊，啪啪两巴掌打在柳颜脸上。 就在那婢女要继续打第三巴掌时，楚庭煜赶了过来。 “住手！”楚庭煜喊道。 他看了眼柳颜狼狈红肿的脸，没有上前急于掺扶去救柳颜，而是微躬着身体，向青云郡主见礼。 “青云郡主，是贱内不懂事，不小心打碎了您的琉璃玉珠，我一定会重新寻一颗回来赔给您，还希望郡主能大人大量，先消消气。” 楚庭煜在来的路上，已经从那前来禀告的下人口中，得知具体情况。 他虽觉得事有蹊跷，可面对刁蛮任性的青云郡主也只能咬牙认下，息事宁人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楚庭煜话刚说完，青云郡主还没有说话，那被押跪着的柳颜就继续不服气地出声喊道。 “子衍，我没有打碎那珠子，是他们冤枉我，你不要赔，我没有做过的事凭什么要赔！” 柳颜说完，又仇恨地瞪向青云郡主：“青云郡主，你仗着郡主的身份就滥用私刑，这是违法的行为，我要去大理寺告你。人人生而平等，我就不相信这个天底下没有讲理的地方！” “扑哧——”柳颜话说完，青云郡主就把玩着团扇笑出了声。 她嘲讽道：“你一个小妾，也配跟本郡主谈平等？你敢顶撞本郡主，本郡主就是将你打杀了，也无人敢说半句。” 青云郡主说完看向楚庭煜：“武定侯世子，你看到了，不是本郡主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你这小妾太猖狂。为了证明本郡主绝非不讲理之人，本郡主只能继续打服你家小妾为止了。” 柳颜平妻的身份的确拿不出手，推开摔毁那琉璃珠子不提，顶撞郡主也是犯了大忌。 楚庭煜脸色黑沉的难看，看向柳颜的眼中，明亮的光又暗了几分，柳颜作诗给他带来的那点虚荣感飘散成灰。 他薄唇一抿，朝青云郡主再次作出让步。 “是我管教不严，才让她今日酿了大祸。我代她向郡主道歉，请郡主原谅她这次的无理，我将她带回府后一定让她学好规矩，另外，我会再寻三颗琉璃玉珠作为赔偿送给郡主。” “那你打算让她学多久的规矩？”青云郡主问。 青云郡主没想真的打死柳颜，她不讲理但不蠢，柳颜是小妾可出身将门。 柳家虽远在关外，但也不容小视，再加上楚庭煜又是京中新贵，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懂。 楚庭煜抿唇：“一个月！” “好！”青云郡主一口咬下：“那就一个月内，本郡主不希望在任何宴会上，再看到你家这小妾，另外四颗琉璃玉珠记得送到公主府来。” 青云郡主拂袖起身离开，连带着摁住柳颜的两个婆子也一道松开了柳颜起身离去。 一得到自由的柳颜扑倒在地上，这种时候，她第一时间不是收敛狂妄自大，而是质问地看向楚庭煜。 “楚庭煜，我以为你来，是为我出头的。没想到你却帮着外人冤枉我？我都说了，我没有打碎那琉璃珠，你为什么要赔她四个？” “明明是她任性刁蛮，你为什么要代我向她道歉？我凭什么又要学一个月规矩？她只是闺阁女子，你可是上过战场的将军，为什么要怕她？” 柳颜觉得不公委屈，她就是觉得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比不上她。 凭什么她要被一个什么也不会的郡主碾压。 楚庭煜看着不甘的柳颜只感头痛，而且这个时候，旁边还有许多人没有走。 他忍着情绪道：“先回去再说。” 早就跟过来的萧宛如眸色微动，她见状上前弯腰扶住柳颜，作势要将柳颜扶起，并且劝道。 “柳嫂嫂你就别跟表哥置气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表哥一听到你出事，他就跑过来了，他真的非常在乎你！” “我跟子衍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柳颜不领情，凶狠地瞪向萧宛如。 此时，她在萧宛如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鄙夷，柳颜心中火气再次攀升，她蹭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对，你怎么知道子衍是跑过来的？他之前跟你在一起？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又勾搭子衍？” 柳颜骂着推了萧宛如一把。 萧宛如所站位置，本就是靠近亭子边缘。 她被柳颜一推身体摇晃，一路就往边缘的地方退，然后腰往后一倒整个人往湖里栽去。等到最后掉入水时，她表情凄楚可怜地瞥向楚庭煜：“表哥，救我！” 咚的一声，萧宛如在湖里荡起一层层涟漪。 她喝了一口水，双手不停扑腾：“表哥，救我！表哥，救我！” 楚庭煜早已经跟到了边缘，看到被柳颜推到水里的萧宛如满目紧张。 唯独柳颜，她望着自己的双手傻了。 她推萧宛如时是用了力，可力气也不至于这般大吧，能直接将萧宛如推得翻过栏杆掉进湖里啊。 这个贱人，她陷害自己！ 想明白的柳颜蓦地往前冲到凉亭边缘，朝着水里的萧宛如喊：“贱人，别装了，这水根本淹不死你。” 柳颜气愤的责骂，跟萧宛如柔弱地在水里扑腾形成了鲜明对比。 楚庭煜看向柳颜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他不敢相信柳颜能如此不可理喻，将人推进湖里没有半分内疚，一张口就是责骂。 楚庭煜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亲自跳下去救萧宛如，此时他不再犹豫。 他作势往湖里跳，被柳颜拽住：“你不许去救她，她敢跳湖就一定会游泳！” 兰儿在一侧，急出了眼泪：“世子爷，我们家小姐真不会水啊。求求您救救她，她是跟您一起长大的，是您的亲表妹啊！” 林静琬带着白霜赶来，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乱糟糟的画面。 她看到楚庭煜最后还是不顾柳颜阻拦，一把将柳颜推开，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柳颜被推得跌倒在地，她望着下水将萧宛如圈入怀中，往岸上带的楚庭煜，眼里燃烧起两团怒火。 她一轱辘爬起来，起身时目光跟林静琬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她微微一怔，随后一如既往高抬着下巴，跟林静琬擦肩而过，率先奔向岸边。 白霜惊讶：“柳夫人的脸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白霜刚话落，身边就已经有围观的妇人，阴阳怪气地把具体情况说了。 “青云郡主让人打的呗！你家这个柳夫人好大本事，连青云郡主都敢顶撞。不但让你夫君答应赔青云郡主四颗琉璃玉珠，还要在家学一个月规矩。” “不过现在看来，被你家这位柳夫人作的，你家后院怕是又要添一位新姨娘了！” 大家都把柳颜当成笑话看，还连带着武安侯府也成了笑柄。 林静琬敛了敛眉，并没有答话，提步也往岸边走去。 白霜跟在身侧压低了声音，担忧地道：“那琉璃玉珠价值百金，如今侯府哪里还有家底，一次性拿出四颗琉璃玉珠，他们不会找您填窟窿吧?” 林静琬眸色微动，自然地回道：“找我，我也没有，除非打欠条！” 白霜听到林静琬说的话，才算放下心来。 她就怕自家少夫人还像以前一样，要什么给什么。 但现在想一想也不可能了，毕竟自家少夫人连掌家权都不要了。 这样想着，白霜连脚步都轻快了些。 第36章 那打欠条 这会功夫，楚庭煜已经带着萧宛如游上了岸。 楚庭煜横抱着萧宛如，萧宛如全身湿漉漉的。 她靠缩在楚庭煜怀，身体紧紧贴着，看起来极为暧昧。 国公府主事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披风，见状连将披风递了上去，帮忙着将萧宛如的身体裹严实，并引着往厢房去。 柳颜见到这副情景如何忍得，她冲上前就想去阻拦，被林静琬从后拉住。 “你拉我做什么？”柳颜眼里蹿起的火苗不减。 林静琬收回手，淡淡地看着她：“你若是还想跟世子爷过下去，就适可而止，别闹了！” “你什么意思？”柳颜不解地反问。 这时柳颜的心腹丫鬟采薇，终于能插上话。 她小声地道：“夫人，大家都看着！” 萧沅沅也是眼里含着泪的看着柳颜，她拉着柳颜的袖子。 “娘亲，您的脸疼不疼？沅沅害怕，他们都在笑话娘亲。” 柳颜被楚沅沅这么一哭，理智终于有些回笼。 她顺着楚沅沅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这种指指点点，跟她刚到庆国公府时，那种指指点点感觉又不同。 她想到自己还疼痛不已的脸颊，终于感觉有些怕了。 柳颜抱起了楚沅沅，紧紧的，嘴里倔强地念着：“我没有错。” 林静琬没再理会柳颜，转而吩咐白霜：“你去看看贤儿那边怎么样了，递话给她，我先回去了。” “是！”白霜应声退离。 她也明白，中途发生这种事情，是不能再继续参加宴会，等萧宛如楚庭煜换完衣服就该回府。 大概两刻钟，楚庭煜和萧宛如都换完了衣服，从厢房出来。 萧宛如红着脸低垂着眉眼跟在楚庭煜的身后，楚庭煜也是脸色阴沉。 他勉强跟庆国公府夫人打过招呼后，就带头往庆国公府府外走。 林静琬默默跟在身后，路过假山附近，她往假山那边瞥了一眼。 心想，不知道这个时候，楚北辰是否已经安全离开庆国公府。 出了庆国公府，林静琬他们还没有回到武安侯府，萧氏就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 他们刚进武安侯府府门，就全被叫到了福寿堂。 福寿堂里，除了萧氏，武安侯也在。 今日柳颜得罪了青云郡主，萧宛如在国公府被柳颜推下水，这两件事都是大事，武安侯自然是要管的。 屋内气氛严肃，一进门武安侯严厉的目光就扫向了柳颜，随后掠过落在楚庭煜身上：“楚庭煜，你可知错！” 其实身为公公自是不好直接管理发落儿子院里人，一般情况有错先罚儿子，再让儿子管好自己院中人。 “儿子知错！”楚庭煜被今日发生的事弄得身心俱疲，他闻言没有反驳立即跪下。 柳颜原本还在担心武安侯会直接发落她，结果楚庭煜一跪下，她就顾不得担心自己，先心疼楚庭煜起来。 她扬起自己被掌掴，高高肿起的脸颊，不服说道。 “父亲，这件事跟阿衍有什么关系？明明是那青云公主故意找我麻烦。还有妹妹，她也有责任！” 林静琬原本安静站着，听到柳颜指证她，眼里浮现惊讶：“这件事跟我有何关系?” 柳颜说道：“当然跟你有关系，你事先有提醒过我，让我不要落单，你明明知道青云郡主会诬陷我，还不提前说明！” 随着柳颜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质问地落在了林静琬身上。 林静琬看着满屋子质疑的脸，面对柳颜倒打一盘的脸，嘴角浮现出淡淡浅笑。 她平静点头：“原来如此。那柳夫人怎么没有把话说全？我的原话是你作诗出风头，将今日参加宴会的女子都得罪了，所以不要落单。” “我又不是神算子，我又怎么能提前知道青云郡主要陷害你？你要作诗便作诗，非当众说所有人作的诗都不如你，你如此拉扯仇恨，怎么能不被报复？” “既然我已经提醒过你，你还要落单，那就是你蠢上加蠢。现在事情发生反倒怪我，更是蠢得无可救药。” 柳颜被说的面红耳赤，一向快人快嘴的她，这时也被堵的没有话说。 “事情发生总是需要解决，这个时候推卸责任有什么用？” 武安侯不耐烦再看柳颜。 “郡主所说，罚学一个规矩容易，找齐四颗琉璃玉珠难，还是想一想怎么办吧。” 武安侯这话一出，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跪着的楚庭煜想了想道：“我先差人去打听一下买琉璃玉珠需要多少银，再找人变卖些东西，凑一凑再去买。” 萧氏一听急了。 上次为了提前还林静琬一些银子，加上柳颜做生意提前支出去的银子，已经变卖了不少东西，现在还要接着变卖，这侯府怕是要空。 她捏着帕子：“糊涂啊，何必舍近求远，我记得静琬的嫁妆铺子里面，就有一间珍宝行，先从静琬这里拿着先应急，青云郡主那边可等不得。” 萧氏话落，武安侯没有出声，楚庭煜拧起眉头，柳颜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 萧氏见所有人都不吭声，急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我们是一家人，出了事自然要一起面对。静琬，你说对吧？” 大家都在看着林静琬。 萧氏让林静琬出东西，从头到尾没有征求过林静琬的意见。 现在的询问，也是为了让林静琬附和自己，说服楚庭煜。 看来真是以前从林静琬这边拿东西拿习惯了，最近一连发生几件事，也没有半点改变。 林静琬像只是平静叙述，她道：“我这边没有问题，可是世子爷上次已经说过，不能动用我的东西，我拿出来怕是会伤了世子爷的颜面。不过若是打欠条，也是行的。” “什么打欠条？一家人还打什么欠条，说出去多难听啊。静琬你真是掉钱眼子里了，母亲真是对你很失望。” 林静琬的话，让萧氏立即就破了防，她连忙说道。 毕竟打欠条是要还，跟让林静琬直接出的性质完全不同。 林静琬没有理会萧氏的话，只是看着楚庭煜跟柳颜。 楚庭煜还没有说话，柳颜就一梗脖子道：“这欠条我打，既然是我踩的坑我来填，不就是银子吗，我以后也能挣！” “好，柳夫人果然爽快。”林静琬浅笑：“明日我让铺中掌柜将琉璃玉珠送来，再让掌柜打好欠条，柳夫人只要画押即可。” 柳颜轻蔑看了眼林静琬，表示同意。 林静琬继续保持浅笑，她看了眼旁边像是要站不稳的萧宛如淡淡说道：“父亲、母亲，不知道要给表妹一个什么样的名份？” 林静琬就算不管家，她还是主母正妻，楚庭煜后宅的事，当然还是由她安排。 林静琬话一落，柳颜猛地看过来。 萧宛如抽噎出声：“是宛如不好，没有站稳掉进了湖里，害得表哥来救我，毁了表哥清誉，就让我出家当尼姑好了，不要给我名分。” “这怎么行，你怎么可以去当尼姑？” 萧氏立即出声反对，她看着林静琬直接不满说道。 “这还要来问？当然是给宛如贵妾的名分，宛如是我萧家的女儿，她就是嫁到别的人家，去当一府主母也是当得的。” “只要可惜出了这等子事，被推进湖里，不得已跟子衍有了肌肤之亲，只能委屈她为妾了。” 楚庭煜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柳颜一眼，到底是没有出声反对。 让萧宛如出家当尼姑，是万万不可能的。 今天在庆国公府，这么多人看着，若是不纳入府，放任萧宛如出家，那外面的人会怎么看他? 他会被戳脊梁骨，会被说他逼得自己表妹没有活路。 而且他也不忍心。 到底是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当尼姑青灯古佛，一辈子暗无天日，就真毁了。 武安侯沉吟了一下，也没有出声反驳。 萧家虽是小门小户，可也是清流门第，一个贵妾给的。 “我不同意！”柳颜听完萧宛如跟萧氏的话，她总算出声。 她梗着脖子说道：“我不同意，不就是抱了抱吗？怎么就是肌肤之亲了?子衍他是为了救人，只要行得正坐得端，何惧外人说?” “至于萧宛如！”柳颜转头轻蔑地看着萧宛如：“你别装了，你要是真想当尼姑，就该剃了头发悄悄地去，不该在这里说出来博同情。” 第37章 病情加重 “我没有！”萧宛如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柔弱地摇头。 柳颜看着萧宛如这做作的模样心中更加来气，她愤怒地指着萧宛如。 “你个贱人，你还敢说自己没有，你敢说，你不是故意跌进湖里陷害我的吗?你敢发誓吗？” “我真没有！”萧宛如摇头否认，当下立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要是说谎天打五雷轰。” “你个贱人，还真敢立誓，谎话张口就来，看我不撕了你！” 柳颜被激得怒气再次上头，没了分寸。 她撩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撕打萧宛如，结果还没有碰到萧宛如，在半路上就被楚庭煜拽住了。 柳颜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庭煜，用另一只手指着萧宛如。 “子衍，你要帮这个贱人？” 楚庭煜此时是真的觉得柳颜尖锐刺耳，他偏着眼睛，不愿意去看柳颜脸上的愤怒。 “你先别闹，我回去再跟你好好说。” 楚庭煜说完并没有放开柳颜的手，他将柳颜遮挡在身后，回身对武安侯和萧氏说道：“父亲母亲，今日的事情既然已经解决，那儿子就先回去了。” 他说完，强行拉着柳颜出了院子。 武安侯见楚庭煜跟柳颜拉拉扯扯的模样，黑沉着脸不说话。 林静琬趁机也提出告辞：“父亲、母亲，那静琬也回去了。” “去吧！”武安侯一对上林静琬的脸就换了一副表情，变得慈祥了许多。 他道：“今天的事又让你受累了，还好府里有你！” 林静琬没有回答，浅笑着福身行礼离开。 武安侯目送林静琬的背影，目光幽深。 大家都走了，萧宛如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 她柔弱的咳嗽两声说道：“姑姑，姑父，那宛如也先回去了。” 萧氏虽然自私，但对自己这亲侄女还是存着几分真情的。 她闻言连温声道：“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抬为贵妾之事，自有姑姑为你做主。” 萧氏说罢，又看向一侧始终扶着萧宛如的兰儿：“你家姑娘落了水，回去记得给她煮碗姜茶，切记照顾好了。” “是。”兰儿福身应道，扶着萧宛如出门，到了门口时萧宛如还咳嗽了两声。 萧氏见自家侄女风吹就倒的模样，真心气恼了。 她道：“这柳颜真是越发不像话，再怎么样也不能将宛如推下湖。” 武安侯脸色暗沉地看了眼萧氏说道：“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说柳颜好吗？” 萧氏喃喃：“那不是子衍喜欢，她又生了承礼跟沅沅么。” 武安侯冷哼了一声，闭上双眼，像是真的累了。 这边。 萧宛如一出福寿堂，那绷紧的神经就松散了一些，她身侧兰儿也同样如此。 兰儿脸上总算有了喜色，她道：“小姐，您的婚事终于有着落了。” “嘘！”萧宛如左右看了看，示意兰儿还是要小心说话。 兰儿自知失言变了脸色，她也朝左右看去，就见前面柳树下，林静琬带着白霜正站在那里。 萧宛如跟兰儿走了过去，正要开口行礼又被白霜打断。 白霜指了指前方，示意萧宛如看。 只见离这里不足五米的花圃旁，柳颜跟楚庭煜正在吵架。 柳颜满面涨红，愤怒地盯着楚庭煜：“你拉我出来做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吗，怎么，你现在真想纳萧宛如那贱人了？” 楚庭煜脸色黑沉，透露着深深疲惫：“你不要骂得那么难听，我不把你拖出来，难道要看着你再被父亲罚？你今日已经一连做了两件错事，再错下去，我真的保不下你了。” “你当我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是你逼的，你要是不把她推到湖里，我怎会骑虎难下，必须纳她。” “是她陷害我，那个贱人陷害我！”柳颜大喊：“大不了，我再把她拉出来对峙！” 说着，柳颜就要又往福寿堂去。 “你够了！”楚庭煜喊住：“就算你跟她对峙，是她陷害你，你又能怎么样？事情都发生了，那么多人看着，我若是不应下，我还要不要脸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冲动了，我最多答应你，不会碰她。” 萧宛如原本在认真看，楚庭煜跟柳颜吵架，这会闻言脸色一白，脚步踉跄了下差点摔倒，还好被兰儿扶住。 林静琬同情的看了萧宛如一眼，就见那边柳颜又有了动作。 柳颜听了楚庭煜的话气没有消，反而越发生气。 她竟突然没有预兆，冲过去朝着楚庭煜又打又抓起来。 “楚庭煜，你竟然知道萧宛如那个贱人在陷害我，你都不帮我澄清，为了你的脸面就要纳她，那我的脸面呢？” “说好的一双一世一双人，府里头已经有了一个林静琬，现在又要多一个萧宛如，那还是哪门子的一双人。你根本就是个渣男，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柳颜下了死手，楚庭煜用手遮着脸，额头还是被跳起来的柳颜抓了一下。 楚庭煜一吃痛，再也顾不得其他，将柳颜推倒在地上。 他终于有空，摸了一把额头，发现被抓的地方流了鲜血。 楚庭煜终于不再忍隐，他指着柳颜额头青筋暴露：“柳颜，你就是一个泼妇！” 柳颜曾经最让楚庭煜最欣赏的地方，此时也成了让他厌弃的地方。 他骂完，拂袖扭头离开。 柳颜看着楚庭煜头也不回的背影越来越委屈，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她是难受，被青云郡主冤枉，被萧宛如陷害，楚庭煜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却什么也不帮她，还来伤害她。 凭什么？ 为什么？ 这算什么男人！ 怂包，渣男。 柳颜越想越难过，她突然就开始怀疑，她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就在这时，采薇带着楚沅沅过来。 采薇劝道：“夫人，您还是先回去吧，世子爷还是在乎您的，回头您在跟他好好沟通。” “娘亲您别哭，您就是最棒的。爹爹肯定也是最喜欢娘亲的。” 柳颜被这么一劝，抬头才发现已经有不少路过的府中下人停足。 她抹了把泪，站起来迁怒地回望过去：“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睛!” 仆人们都散去，柳颜带着楚沅沅回了挽颜居。 柳树下，萧宛如缓了一会儿，才福身向林静琬道谢：“嫂嫂，谢谢你帮我！” 林静琬淡淡道：“我什么也没有做，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刚刚也看到了，你选的这条路并不好走！” 萧宛如袖子里的手捏成拳头，眼里有着决心。 她道：“我知道，但我已经成为表哥的妾室，我就早晚有一天会真正成为表哥的人。” 林静琬点头，没有发表意见：“祝你好运。” 林静琬先离开，萧宛如望着林静琬的背影喃喃：“我早晚会在府里站住脚，成为表哥心上人。” 林静琬带着白霜穿过几个游廊，见四周没有人，白霜也忍不住好奇问。 “少夫人，您说表小姐多久能成为世子爷的人?就那位天天来院子里喊人的作派，表小姐怕是难吧。” 林静琬打着团扇，回道：“不难。” “为何？”白霜不解。 林静琬道：“男人再喜欢有个性的女子，也不会喜欢那女子对自己又打又闹，柳夫人方才抓花世子爷脸的作派，世子爷心中怕是已经再添疙瘩。” “那世子爷从此就会厌恶柳夫人了吗？”白霜高兴。 林静琬摇头：“怕还是早，他们毕竟感情深厚，才两次就让他们反目成仇难，何况柳夫人个性尚未磨平前，世子爷心中都会挂念着她。” “那他们还会和好。那他们几天会和好呢？”白霜恹了恹，退而求其次。 林静琬没忍住，用团扇子敲了下白霜的额头：“你怕是被白露传染了？你当你家少夫人是神仙，真知道算呢？几天和好，这次就要看柳夫人要多久低头，这头能低到什么地步了！” 白霜摸着被打的头，沉稳的脸上还是带着期待的笑。 上次柳颜只是去了一趟萧宛如院子，就将楚庭煜哄回来了，她不由开始期待，柳颜这次会用什么办浅喜欢哄回楚庭煜？ 这次难度应该会增加吧。 林静琬跟白霜一边走，一边说话，不知不觉已经走出花园。 他们走到一条十字路口时，恰好见到一位皇城司的侍卫，领着一位提着药箱的太医，往揽亭苑走去。 白霜疑惑地道：“怎么请太医来了？四爷那边伤情难道加重了？前几日看着还挺好的！” 第38章 索要芙蓉香 林静琬想到楚北辰需要靠着岩石，才能站稳的模样抿唇。 她收回了视线，继续抬腿往自己院中去：“不该管的闲事少管。” 揽亭苑。 楚北辰躺在床上，太医帮他认真包扎伤口，那肌肤结实的后背新伤叠着旧伤。 今日这条新伤犹为可怖，从肩胛骨蜿蜒而下，几乎到了后腰。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楚北辰脸色发白，却强忍着一声不吭。 远青看着，都替他痛得拧起眉头，呼吸都放慢了一些。 直到太医包扎完伤口，又给楚北辰查看了一番眼睛。 这位太医是楚北辰的人，他常年给楚北辰看病，知道楚北辰的情况，也深得楚北辰的信任。 他道：“司使这次受伤严重，必须要在床上静养几日，才能运功。” “不过，司使这次虽然进了密闭光线弱的地方，可通过远青大人的描述，这次应激反应的确小了许多。” “或许只要找到能让司使应激反应变小的主要原因，司使这怕黑的疾病就能彻底根除。” 楚北辰静静听着，像是对自己病情并不关心。 他只是一直盯着，自己面前放置的那个白瓷瓶。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远青了解楚北辰，每当他保持沉默的时候，就是代表不愿意说这件事。 楚北辰不愿意做的事，谁劝也没有用。 远青无奈，自做主张将太医往外请：“左太医，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我会提醒主子，您还是先开药方吧，我好让人去抓药。” 远青引着太医开完药方，吩咐人煎药，送走太医回来，楚北辰还保持原来趴躺姿势盯着那个白瓷瓶。 远青好奇这个瓷瓶是谁给的，可惜有贼心没贼胆不敢问。 他已经做好安静如鸡的准备，楚北辰却开了口。 “远青，你说一个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矢口否认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 “你说人与人的习惯养成，诱因会不会有类似？” 远青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家聪明的主子会问自己问题。 他抓了抓脑袋，认真思索过后，才力保不出错的回答。 “主子，属下跟您办了那么多案子，哪个凶手不掩藏自己的行踪啊。人一般情况，自然是感觉到生命受到危险的时候掩藏自己去过的地方啊。” “至于习惯养成的诱因还是会有类似的，比如穷惯了的人，就会习惯多攒银子。缺乏母爱的人，就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女人。诸如此类啊！” 楚北辰听远青分析第一个问题时，眉头还是舒展的，听到第二个分析眉头彻底皱起来。 他打断：“好了，不必再分析。” 远青用手摸住嘴唇，表示闭嘴。 他对于自家主子，动不动发脾气这点早已经习以为常。 楚北辰突然又问：“府里面可有动静？” 远青闻言终于开了窍，想到楚北辰让他打听林静琬有没有去过雁山的事情，再联想到楚北辰在庆国公府受伤是林静琬帮忙做的掩护，心里就明白这个白瓷瓶八成也跟林静琬有关。 刚刚问的两个问题怕也是跟林静琬有关了，现在问府里的动静，其实就是问林静琬。 远青脑袋速度运转，回答说道：“世子爷他们半个时辰前已经回府，刚回府就被叫去了福寿堂。柳夫人得罪了青云郡主，又将表小姐推下了湖。” “侯爷狠狠责骂了世子爷，让将表小姐抬为了贵妾。” 楚北辰听着，伸出手指戳了戳面前的白瓷瓶。 过了这么久，瓶子身上的芙蓉清香早淡了。 楚北辰突然就不喜欢了。 他将白瓷瓶往枕头下一塞，冷哼了一声：“将萧宛如抬为妾一事，总算是让她做成了。想来她现在应该很高兴。” “远青，你去一趟轩云阁，就说本座失眠，需要找少夫人要些芙蓉清香助眠。” “是！”远青应声往外走。 他心中忍不住腹诽，明明上次少夫人要给助眠香，自家主子还拒绝了，这才过了几日，怎么又主动上门索要了？ 非要弄得这么麻烦，难道就是想跟少夫人多点互动? 轩云阁。 林静琬听说远青来索要芙蓉香，微微一愣。 她回想到自己在庆国公府跟楚北辰的接触，就觉得这是楚北辰的试探。 楚北辰乔装去庆国公府，还受了那般重的伤，可见是为了公务。 若是他试探出，自己认出了他的身份，怕是会灭她的口也不一定。 林静琬真心害怕楚北辰，现下已经紧张。 好在，她一向情绪不外露。 她面上不显露半点，大方地叫白露去取：“芙蓉香我前日做了许多，恰好有余存，远青大人稍等片刻。” 远青正经的脸很具有欺骗性，点头道：“少夫人客气。” 远青带走了芙蓉香。 当天晚上，林静琬是带着忐忑入睡，却一夜风平浪静。 唯独得知，楚庭煜昨日被柳颜抓伤额头后，当夜一未归。 第二日，林静琬去给萧氏请安也没见到柳颜，听说被萧氏已经派嬷嬷过去，被关在了挽颜居学规矩。 萧氏不愿意提柳颜，只是叮嘱林静琬今日是萧宛如抬为妾室的日子，虽说是妾，也让她帮忙张罗一二。 林静琬这次没有拒绝，只是帮忙让人将府里挂些红绸，给萧宛如院中送几桌好的席面，这倒花不了几个银子。 想着估计柳颜，看到这个阵仗心里不好过，她就更又乐意了几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一开始她已经让过柳颜许多次，是柳颜一次又一次跟她挑衅。 一遍一遍的警告，她会跟楚庭煜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就偏要用柳颜的话打柳颜的脸。 林静琬应下：“母亲，儿媳知道了。” 林静琬跟萧氏正说着话，有婆子来报，说是青云郡主府来人了。 萧氏闻言慌乱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差点打烂身前的茶盏。 她不知所措地询问：“静琬，如何是好？一定是青云郡主昨日回去觉得气不顺，又上门找麻烦了！” 这是她的婆母，出了事永远只知道慌乱，永远只知道窝里横。 以前林静琬没少宽慰萧氏，经过楚庭煜回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林静琬再体面对萧氏也没有了原本的耐心。 她直接没有理会萧氏，看向那禀告的婆子命令：“快将贵客请到大厅，切莫怠慢。” 青云郡主府来的人被请到了大厅，一共只来了三位。 一位头发花白，表情严肃的嬷嬷，还有两位年纪稍轻的丫鬟。 那嬷嬷见了林静琬跟萧氏只行了半礼，她底蕴十足的自我介绍。 “我姓花，是公主殿下赐给青云郡主的人，今日特奉郡主之命，前来教柳夫人规矩。” “有劳有劳，那我这就让人带嬷嬷去挽颜居！”萧氏一听花嬷嬷是来找柳颜麻烦的，当下松了口气。 她像是丢烫手山芋般的，就想将人打发走。 林静琬看着萧氏自私的模样，眼底泛起淡淡冷意。 兔死狐悲，萧氏是要偏心柳颜一些，可也没有因此就打破她的做事原则。 柳颜无事有用就喜欢，一旦出事就将拉出去顶灾。 柳颜的今日，就是她的明日。 林静琬主动对花嬷嬷说道：“嬷嬷，我领您过去。” “那就麻烦世子夫人带路了。”花嬷嬷脸上严肃不改，但对上林静琬时，眼里还是浮现一抹温度。 人老成精，她才进府就已经察觉，这个府里也只有林静琬像话。 明明林静琬只是一个商人之女，可这通身的气派，说是百年世家中养出来的千金小姐也信。 挽颜居。 柳颜正在跟萧氏派来的嬷嬷学规矩，这嬷嬷虽是萧氏派来的，可对柳颜却并未苛刻，因得有楚沅沅在一侧，更是连句重话都不敢说。 柳颜正在学站姿，但也只是懒散的站着。 就在这时，从外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站没有站相，这是没有骨头吗？” 随着那声音响起，柳颜跟那教规矩的嬷嬷看去，就见林静琬领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刚才那声音就是落后林静琬半步，一个穿着暗黄花纹的嬷嬷发出来的。 没有楚庭煜他们在的时候，柳颜一向是不装的。 她也一向看不起林静琬这个当家主母，所以她一见来人是林静琬张口就道。 “林静琬，你又来这里耍什么威风？我已经在好好学规矩了，母亲都没有说什么，哪里容得下你来说?” “跟主母说话指名道姓，这就是你的规矩？难怪郡主让老奴来教规矩，的确是粗鄙不堪入目。”花嬷嬷从林静琬身后站出，上前两步，啪啪两声就是两巴掌。 “你个老妖婆，你是什么人，敢打我？”柳颜被打得踉跄，昨日被打未消的脸颊又肿了起来。 她话刚落，花嬷嬷又是左右两巴掌打了过去。 花嬷嬷严肃着脸：“我是青云郡主派来教规矩的嬷嬷，柳夫人这规矩，实在是太差了些，老奴恐怕要费一番工夫。” 柳颜一听是青云郡主派来的就有点怕，可她还是不服，刚一张嘴，花嬷嬷就扬起了她结实宽大的手掌，柳颜瞬间又不敢说话了。 柳颜学规矩，先学站姿，但凡脚一点站得不直，花嬷嬷就是一尺子打过去。 不过只是一个简单站姿，柳颜后背肩膀双腿就总共被打了不下二十次。 第39章 替他出头 林静琬在一侧静静地看了一会，就悄悄离开了挽颜居。 等到中午用饭的时候，她让人带话给花嬷嬷，要帮花嬷嬷他们安排住处，也被花嬷嬷拒绝了。 花嬷嬷说，既然是来教柳颜规矩的，当然要跟柳颜同吃同住。 柳颜真的要崩溃了，她吃饭发出声音被打，喝水发出声音被打，说话大声一点还是被打。 一天下来，她全身都痛。 尤其听到院子外有动静，像是非常热闹，她忍不住抽空问采薇。 采薇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夫人，今日是宛姨娘被抬为姨娘的大喜日子！” 柳颜这才想起，气得大骂：“萧宛如这个贱人！” “污言秽语，掌嘴！”花嬷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吓了柳颜一跳。 她还来不及发声，跟在花嬷嬷身后的两位年轻丫鬟已经执行命令，左右抓住了柳颜，花嬷嬷狠狠打了柳颜的嘴。 柳颜在受罪，楚庭煜还是处在失踪状态，到了掌灯时分也没有回来，萧宛如的新婚之夜也是独守空房。 萧宛如看起来没有怨，第二日就绾了妇人发髻，来给林静琬请安。 林静琬赏了萧宛如一支如意金钗，她轻轻打着团扇道。 “宛姨娘以后只要尽心尽力世子爷好伺候就行，我这边不需要日日都来请安。倒是母亲那边，你可以常去，毕竟你是母亲的亲侄女，往后有你陪着，母亲也能开心一些。” “是！”萧宛如柔顺应道。 她知道，林静琬这是一番好意。 楚庭煜即便在府也不往轩云阁来，她往去福寿堂还能多些机会见楚庭煜。 两人说了一会话，林静琬也是时候要去给萧氏请安了，便邀萧宛如同去。 在经过挽颜居的时候，就听到从院里传来的责罚声跟吵闹声。 看情况，花嬷嬷一日不走，柳颜就一日不会有好日子过。 林静琬跟柳颜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提及柳颜。 到了福寿堂，萧氏就将萧宛如招至身边心疼地拍着萧宛如的手：“宛如，昨天晚上委屈你了。” 萧宛如低垂着眉眼：“姑姑，我不苦。要苦也是表哥苦，听说表哥是顶着伤出去的，都两日未曾回来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外面如何了？” 萧氏听到萧宛如说到这个，心中就来气。 她往挽颜居方向狠狠看了一眼：“那个没有规矩的，敢跟自己夫君动手，活该受折磨学规矩。” 萧氏吐糟了柳颜几句，心中的气总算是顺畅了一些，她这才有空看向安静站立的林静琬。 “静琬啊，子衍两日未曾归家，这也不是个办法。府里的事你不愿意管了，你夫君的事总得管吧？你还是要想办法，去把他找回来。” 林静琬到福寿堂请了一趟安，就领了一个要去将楚庭煜找回府的差事。 林静琬在前面走，白露在后面嘀咕。 “世子爷多大一个人了，都是上过战场厮杀立过功的将军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明明是柳夫人闯的祸，为何每次要少夫人您帮忙补救？” “上次柳夫人发卖下人一次，打坏青云郡主的琉璃玉珠又是一次，现在明明是柳夫人抓伤的世子爷，还得您去找去劝！您为什么就不拒绝啊？” 林静琬道：“我为何要拒绝？正好趁这次机会光明正大的出门。” “啊，您要出门做什么？”白露一惊。 林静琬没有回答，她回到院子之后，就换了一身衣服，一起带着白露白霜出了门。 她出门后，没有直接去找楚庭煜，而是先回了林家。 林母见到林静琬回来很是意外：“你怎么回来了？你这样冒然回娘家，你婆母怕是会不开心！” 古人都讲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特别的事，都不可以回娘家。 林静琬挽着林母的手，笑着跟林母说道。 “母亲，现在跟往日不同了，世子爷已经回来，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府，何况我今日是出府有事，回娘家只是顺路，不会有人知道。” “我回来除了想见您，还想要问一问，贤儿前日在庆国公府如何了，我走的匆忙也没来得极问。” 林母闻言摸着林静琬的头发，眼里流露出忧伤：“听着还好，只是你父亲像是不满意，他不喜那薛家公子往后要走从商的路子。他还是希望，贤儿能嫁入那种正经读书人。” “那贤儿自己怎么想？”林静琬问。 林母摇头，脸上无奈的表情加重：“那丫头跟你一样，她一向是个听话的。其实母亲还是希望你们能过的好，门庭改不改换都不重要。” 林静琬知道自己母亲的意思，当初她要嫁入武安侯府时，母亲也因为她跟父亲吵了一架。 如今她大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弟弟妹妹能有更好的前程，更多的自由，没道理还让生病的母亲再去操心的道理。 林静琬劝慰着道：“母亲，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先问问贤儿的意思，她若是愿意嫁给薛公子，薛公子也有意于她，往后可以由我去跟父亲说。” 林母原本是不愿意的，可对上林静琬那又平静如水的眸子，不知为何就安抚住了。 林母点了点头：“又要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林静琬说道。 “姐，你回来了。”林静琬跟林母谈完事，林静贤听到林静琬回来的消息，也赶了过来。 应该是走得急了她一张带着书卷气的脸红扑扑的。 “怎么走的满头是汗。”林静琬伸出手给林静贤擦汗。 林静贤任由林静琬擦汗，脸上带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很是好看。 林静琬道：“正好我要走了，你送送我！” 林静贤一听愣了下，明显不开心林静琬刚来就要走，可转眼她又想到林静琬的不容易，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挽着林静琬的手。 “那母亲我就先走了。”林静琬行礼。 林母眼里带着深深不舍。 林静琬跟林静贤，并排行走在林家的花园里。 林静琬问：“前日你可见过那薛家公子了？他人如何？” 林静贤脸一红，挽着林静琬胳膊的手紧了紧。 她羞于说起的自己的婚事，可姐姐问，她还是认真地作答：“长得还算端正，没有单独说过话。” “所以是不讨厌吗？”林静琬分析，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之前就打听过，那日你应该也听你宁玥姐姐说过，薛家公子除了在家不受宠，以后要走商人路子外，其他地方都不错。” “我认为你跟他很合适，毕竟你我都是商家之女，以后你跟他也会有共同语言。” 林静贤侧头看着真心为自己着想的长姐，心中涌出起一阵心疼。 她能理解长姐为何跟她说出这番话，她是知道，楚庭煜是有多瞧不起长姐商人之女身份的。 长姐是不希望自己受过的苦，再让她受一遍。 林静贤说道：“既然长姐说行，那我就嫁。” 林静琬看着依赖自己的妹妹，伸出手指点了点下妹妹的额头。 “你说嫁，人家还不一定肯娶呢。我们还只是确定了我们自己的想法，再说我也还没见过那薛公子，要想我将妹妹嫁给他，起码让我见上一面再说。” 林静琬的打趣，也让林静贤觉得，自己刚刚的确是太过着急了，她撒娇的靠了靠林静琬的肩膀。 京城繁华，市集人来人往。 林静琬从林府出来，就直奔京城最大的云客酒楼。 为了不耽误时间，林静琬去林家时，就已经让人去打听楚庭煜的去处了。 楚庭煜那日跟柳颜吵架从府里出来后，就直接去了云客楼，这两日就住在云客楼里。 云客楼生意不错，客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一个角落里，一位身穿浅蓝色锦袍的男子在一个人饮酒，戏台上是唱小调的歌女，左右桌是吃饭的食客。 食客在饭桌上总爱聊几句八卦。 “你知道不，最近又有人得罪青云郡主了！” “啧啧啧，谁这么头铁，都有这么多前车之鉴了，还敢不要命去得罪青云郡主？” “嗨，还能是谁，是那柳将军的女儿柳颜呗。” “哦，你说是她啊，我知道了。当初武安侯世子刚出事，她立马就提和离，势利女至极。哈哈，武安侯世子出贱，放着武安侯世子夫人这么贤惠的女子不稀罕，非得吃回头草，现在这回头草给他惹事了吧。” “是啊，听说他要一口气赔青云郡主四颗琉璃玉珠呢，青云郡主还亲自让嬷嬷上门去教那柳颜规矩了，啧啧，这不是等同于将整个武安侯府的脸都打了吗？” “可不是啊，你说那柳颜当初跟武安侯世子和离，会不会除了势利之外，外面还有相好的？” “你这是说，武安侯世子被戴绿帽子？” 食客越聊越起劲，那话就像是尖利的刀子往楚庭煜耳朵里扎。 他堂堂武安侯世子，怎么允许有人在背后如此说他闲话。 楚庭煜本来就已经喝得半醉，此时怒气上头，他再也没法忍耐。 他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桌子应声而裂，接着又是两个碟子，分别朝那说闲话的食客脑袋上砸了过去。 食客脑袋被砸，当场一蒙，等反应过来立即朝楚庭煜扑过去。 楚庭煜是将军，这两个普通食客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不过几下就被打趴在地。 楚庭煜赢了，可也被掌柜扣住，并且扬言要报官。 楚庭煜怒气未散，掌柜的行为无异火上浇油。 他正要连同掌柜一起教训，一只温柔的手伸了过来，拉住他的袖子。 林静琬挡在楚庭煜面前：“掌柜的，我家夫君喝醉了，不是有意打架毁坏东西，店里的损失我们照价赔偿，还请掌柜不要报官。” 林静琬说完，掏出一袋银子递给掌柜，又在掌柜耳边低语了几句。 第40章 强行圆房 掌柜听完林静琬的话，表情态度立即发生变化。 他马上将被自己打发去报官的伙计叫了回来，同时恭敬的送林静琬跟楚庭煜出门。 “喂，掌柜的你怎么放他们走了，他们打了人就想这么算了吗？” 那几个被楚庭煜打鼻青脸肿的食客不满的叫唤。 眼见又引来四周不少人打量的目光，林静琬朝白霜使了个眼色。 白霜代替林静琬落后一步，拦住了那些食客。 白霜几乎是按照林静琬方才的流程走了一遍，食客们拿了白霜递来的银子，统一灰溜溜，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地离开了酒楼。 一场极有可能爆发的矛盾，就这样在林静琬润物细无声的处理方式下轻松解决。 出了酒楼，林静琬跟楚庭煜一同站在马车旁。 经过方才那番打斗，楚庭煜身上的酒气早醒了。 他看着那几个离开的食客问道：“白霜都悄悄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这么容易就走了？” 林静琬说道：“也没有什么，只是如实告知了你我的身份。” 楚庭煜立即不高兴，还没有等他把情绪表达出来，林静琬已经侧过头解释。 “世子爷，我知道你心里在膈应什么，我也知道这些食客背后中伤人的确该打。” “可这个时候您真的不宜再闹出风波，否则街头小巷议论你的声音只会比现在更多。” “你若是不想再听到这些议论声，就只能等时日一长，自然消弱下去，毕竟堵不如疏。何况清者自清，又何必跟蠢人计较！” 楚庭煜听着林静琬不紧不慢的解释，心中的躁意不知不觉消退下去。 他在心里情不自禁，拿林静琬跟柳颜比较。 柳颜一向尖锐，如果今日换作是柳颜，她一定会帮着他一究到底。 可这样矛盾的确会越闹越大，若是报了官，很可能皇上都会知道。 还是林静琬靠谱，做事冷静理智，就像是一阵微风，总是容易令人产生安全感。 楚庭煜想到自己方才，下意识想向林静琬发火，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 他掩饰尴尬地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林静琬扬了扬手里一直提着的点心，表情自然地道。 “我来买点心，碰巧遇到了世子爷。世子爷要一起顺道回府吗？今早母亲还念叨着你。” 林静琬只字不提，是特意来找楚庭煜的。 楚庭煜心中对林静琬，最后一点抵触也消失了。 他原本不想回府，再看到柳颜那争吵不休的模样，可此时看到林静琬平静的脸，就觉得府里其实也没那么烦。 而且出来两日，他也想回去了，就是拉不下脸，现在这梯子递得恰当好处。 他扫了眼林静琬手里，那写着百味斋三个字的点心包装，随口一问：“你买的是什么点心，好吃吗？” “百花酥，味道不错，等上了马车就拆开给世子爷尝一尝。”林静琬浅笑着回答。 楚庭煜抿着唇没有再拒绝。 林静琬就当楚庭煜默认，提裙上了马车。 楚庭煜跟林静琬坐在马车内，吃了两块林静琬买来的点心，就收了手。 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可等下了马车，楚庭煜看向林静琬的眼神，有了细微变化。 进了府门，两人并肩走着。 楚庭煜忍不住问：“那四颗琉璃玉珠……” 林静琬道：“已经从铺子里取来，就在我院子里。世子爷要用？我立即让人去取。” “不用，明早再说！”楚庭煜闻言连声拒绝。 等了一会儿，他像是发出感叹一般低低说道：“林静琬，其实你人不错，前些日子是我先入为主，对你带了偏见。” 楚庭煜道歉了！ 这道歉来得非常意外，可伤害已经造成，几句话已经不足以化解。 何况当失望积累得足够多，道歉不道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之所以还愿意管楚庭煜，管武安侯府是因为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林静琬当作听不见，只是往前走。 不知不觉，林静琬已经甩开楚庭煜一步之远。 楚庭煜望着林静琬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失落感。 两人经过挽颜居时，依旧能听到里面传来斥责跟吵闹的声音。 楚庭煜没有往挽颜居看，而是头也不回的快走两步。 楚庭煜在逃避柳颜，那这次柳颜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楚庭煜回心转意呢？ 林静琬好奇的瞥了眼挽颜居。 福寿堂。 萧氏看着楚庭煜额头上，已经结痂的抓痕心疼坏了，忍不住又狠狠骂了柳颜。 “这个泼妇，她怎么能狠心对你下毒手？你这样还怎么上朝？还好这两日你告假了，否则岂不是要被同僚嘲笑！” 楚庭煜逃避柳颜，可看起来似乎还是不想听见有人说柳颜坏话。 他不悦道：“母亲，您能不能不要再提此事？” “好好好，不说！”萧氏一叠声应着，但还是忍不住表达不满。 “就她这样，你还维护着她，真是儿大不由娘。但不管怎么样，这次青云郡主叫人来教规矩，你不能再心疼她。” 楚庭煜皱着的眉头更紧，眼见萧氏的碟碟不休，有让楚庭煜忍不住发火的迹象，林静琬不动声色看萧宛如一眼。 萧宛如笑着上前扶住了萧氏：“姑姑，表哥回来就好，我们还是先不要说这件事。” "是，那就不说了。”萧氏听萧宛如的劝立即应声，她想到什么看了楚庭煜一眼道：“小妮子，我就知道你心疼你表哥。” 萧宛如听到打趣，红着脸娇悄的偷看了楚庭煜一眼。 楚庭煜看到萧宛如那挽着的妇人发髻，再到媚眼如丝的表情，心中像是被什么烫了下。 不过，他很快就逃避的别开了目光。 因得楚庭煜回来，萧氏留了所有人一起在福寿堂用饭。 武安侯也在。 武安侯看到因为跟女人闹矛盾，两日未曾归家的儿子破天荒没有责骂。 他只是让楚庭煜以后好好过日子，并且让人给每人都倒了酒。 林静琬不胜酒力，只喝了一杯，头就有些发晕。 她先行离开，让白露扶着回了轩云阁。 林静琬头越晕越厉害，双颊泛红歪倒在美人榻上。 她还没有来得及吩咐人帮忙梳洗，紧跟着喝醉了的楚庭煜，也被怀安扶着送了过来。 怀安避嫌没有进到屋中来，他在门口将楚庭煜交给白霜。 林静琬睡在美人榻上，隐隐约约听到怀安的声音传来。 “白霜姑娘，世子爷喝醉了，是侯爷让送过来的，还请姑娘受累照顾。” “怀安小哥放心。”白霜的声音随后响起，接着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林静琬扶着额头，撑着身体看去，就见白霜跟白露吃力的，将已经不醒人世的楚庭煜扶了进来。 “先放在床上！” 眼见白霜、白露不知道如何安置楚庭煜，林静琬连吩咐。 只是她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声音软绵绵的，听着又娇又软。 她是不胜酒力，可也不应该如此！ 林静琬咽了咽口水，才发现自己口干的紧。 而且她感觉自己好热，身体也越来越软，下腹处还有异样在流蹿。 “少夫人，您的脸怎么这般红？” 白霜跟白露合力，将楚庭煜放在床上，回过头来原本是想问林静琬接下来如何办的，可在看到林静琬脸的瞬间就惊讶住了。 于此同时，喝得不省人事的楚庭煜，开始无意识拉扯自己的衣服，嘴里也嚷嚷着热。 林静琬浆糊般的脑袋，原本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下见到楚庭煜的反应，她才反应过来。 作为一名合格的主母，不但要管理得了府中大小事务，同样后宅的肮脏手段也要了解一二。 所以林静琬是知道一些催情药的。 她跟楚庭煜现在的模样，明显就是中了催情药！ 林静琬的脑中不由闪过，武安侯反常对待楚庭煜那和蔼的态度，反常的让所有人喝了酒。 这催情药是武安侯安排的！ 武安侯紧跟着命令怀安将楚庭煜送来，是想趁着今夜，让她跟楚庭煜圆房！ “热！”楚庭煜又发出了声音，他突然从床上一坐而起。 白霜跟白露吓得连后退几步，同时她们也避开了视线。 毕竟楚庭煜此时衣衫不整。 楚庭煜一醒来，那双染了情欲的眼，就落在了美人榻上的林静琬身上。 他微怔了一瞬，摇摇晃晃就朝林静琬走了过去。 白霜白露飞快对视了一眼。 随后，白霜就飞快拉着不知所措的白露出了门，呯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你关门做什么？” 白露看着眼前被关紧的门，生气地看向白霜。 “你没有看到世子爷跟少夫人神色都不对吗?你把世子爷跟少夫人单独关在一块，世子爷若是欺负少夫人怎么办？” 其实如果可以，白露根本就不想称呼楚庭煜为世子爷，她更想直接叫渣男。 白霜拉着白露的双手，脸红得能滴血。 她死咬着唇，小声说道：“白露，就是因为世子爷跟少夫人神色都不对，我才会将世子爷跟少夫人关在一块。” “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世子爷跟少夫人，八成是都中了催情药。少夫人现在这副模样，我们也不能去找大夫，而且一看就是侯爷跟夫人安排的，我们违逆不得。” “少夫人现在想得开，跟世子爷互不打扰，不靠子嗣的过活，可总还是要在这侯府里头生活下去。” “如今无路可走，跟世子爷成为真正夫妻，往后生下一儿半女，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这样少夫人在侯府里，也更有底气一些！” 第41章 舒解药效 白露还是气，可她也知道白霜所说就是事实。 女子在家听从父母之命，出嫁后即便再优秀也逃脱不了夫为妻纲的束缚。 可知道是一回事，要遵守又是另一回事。 白露不说话，红着眼眶看着黑夜，胸口堵得慌。 房间里。 楚庭煜已经晃晃悠悠扑到了林静琬的面前，他将林静琬压在了身下。 林静琬全身燥热，楚庭煜的靠近缓解了她的不适，就当楚庭煜的吻即将落在她的唇上时，林静琬突然感觉一阵反胃，她下意识瞥开眼。 即便有药物的驱使，林静琬也无法说服自己，跟楚庭煜成为真正夫妻。 林静琬手在美人榻一摸，摸到了她放在榻上一本用来看的游记，然后砸在楚庭煜脖子上，楚庭煜头一歪歪倒在她的话上。 林静琬吃力地将楚庭煜推开，望着趴躺在美人榻上不省人事的楚庭煜，林静琬知道，过不了多久楚庭煜就会醒，而且催情药的药效没有过，楚庭煜还是需要舒解。 她不能成为楚庭煜的解药，而且她也需要舒解。 林静琬抿了抿唇，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跌跌撞撞起身打开关紧的房门。 “少夫人？” 守在门口，时时刻刻关注里面动静的白霜白露，听到响动双双看了过来。 林静琬扯着自己的衣领靠在门边，虚弱地吩咐。 “白露，你去准备一桶冷水。白霜你让人去将怀安引开，再将宛姨娘请来，不得惊动任何人，速速去办！” 催情药的解法无非两种，一种是阴阳交合，一种是浸泡冷水。 林静琬如此吩咐，看来她已经有了明确选择。 用冷水解自己体内的药，用萧宛如楚庭煜的药。 白露跟白霜没想到事到如今，林静琬还是不愿意跟楚庭煜圆房。 不过，这样也好。 弃我者，永恒弃之，不光是楚庭煜会嫌弃人。 白露感觉堵在自己胸口的那口气，终于畅顺。 可一想到林静琬要泡在冷水里，她又心痛的红了眼眶：“少夫人，冷水对身体损害大，不如还是叫府医吧！” “不行！”林静琬打断，催促道：“快去！” 白霜看着林静琬脸颊越来越红，甚至额头冒出汗珠的模样，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她拉了白露一把，双双匆匆离开。 白霜做事沉稳，她离开后，交代轩云阁内两个最擅长交际的丫鬟跟婆子，让他们请怀安帮忙抬东西，然后顺其自然请怀安喝酒。 她自己则一溜烟小跑着往萧宛如的如意阁跑去。 如意阁内。 萧宛如还没有沐浴，她正看着房间内，布置好还没有拆下的红绸发呆。 这已经是她被纳为姨娘的第二夜，楚庭煜却还没有踏入过她的房间。 楚庭煜醉酒被送林静琬处，她是知道的。 她幽怨地用手里团扇，拨拨那燃着的烛灯，忍不住好奇地问：“兰儿，你说这个时候，表哥跟少夫人圆房了没有？” 兰儿正在铺床，闻言动作一顿。 她回头安慰自家小姐：“不好说，世子爷虽然立过誓，这一生要跟柳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他还是纳了您，可见誓言是可以打破。” “现下世子爷喝多，醉醺醺被送去轩云阁，柳夫人被花嬷嬷守着学规矩，无法再来作妖，天时地利人和，这会说不定已经圆房。” “但这对小姐来说，是件好事。只要世子爷跟少夫人圆了房，说不定有夫人帮忙，下一个就轮到您了！” “但愿！”萧宛如托腮，她从没有想过要独占楚庭煜，可一想到楚庭煜唯独还没有碰过自己，心中还是会难受。 就在这时，守院门的小丫鬟领进来一个人。 白霜一进门还没有等萧宛如说话，就已经率先说道：“宛姨娘，我有要紧事单独跟你说。” 萧宛如惊讶白霜深夜来访，可她还算是聪慧，没有多问，选择让兰儿跟守院门小丫鬟先出去。 看着关上的门，白霜立即不耽搁地说道：“世子爷中了催情药，我家少夫人愿助宛姨娘得偿所愿，就是不知道宛姨娘敢不敢去？” “你说什么？”萧宛如震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白霜认真回道：“奴婢已经说得很清楚，若是宛姨娘敢，那就收拾一下，速速随奴婢回去。若是不愿，就当奴婢今日没来过。” 白霜说完就静静等待。 萧宛如思考着，手中团扇轻轻打着自己手掌，扇子一停，她眸光一暗，很快有了选择。 她道：“劳烦白霜姑娘在前面引路！” 她不管林静琬究竟因为什么不愿意跟楚庭煜圆房，她只要知道，自己想圆房要迅速在府里站稳脚跟就行。 至于林静琬是否有阴谋……管它呢，饿死胆小撑死胆大，她能顺利被纳为贵妾不就是博出来的吗！ 而且她能被纳为贵妾，这背后也是林静琬一直在助力。 或许林静琬就想要她位置更稳妥当点，能跟柳颜抗衡呢。 深夜里，只有白霜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在前一路引着脚步迈地飞的萧宛如。 经过院门，可以看到廊下怀安在跟一位婆子喝酒，他喝了一口听到动静往后看。 那善于交际的丫鬟已经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将一碟点心放到了他的面前：“怀安小哥，尝一尝这绿豆糕味道如何，这还是早上少夫人赏我的呢。” 在怀安闻声回头的那一瞬间，白霜已经带着萧宛如闪身走了进去。 只要熬过今晚，确定不会被人发现，再出乱子就行。 等明日生米煮成熟饭，楚庭煜发觉自己睡的是萧宛如，武安侯得知同房的人是萧宛如也没有关系，总归萧宛如是楚庭煜的人，林静琬也自有法子找借口来圆。 “世子爷在房间里面，人还没有醒！” 这个时候，白露已经趁机将楚庭煜移到了偏房，并且亲自守在房间门口。 她一见到白霜带着萧宛如回来，立即上前说明。 萧宛如眼睛亮亮地看着那扇关紧的门，俯身对白露、白霜道谢：“辛苦两位姑娘了。” “宛姨娘不必客气，我们都是听从少夫人的吩咐！”白霜笑着回道。 这话的潜意思，是让萧宛如记得林静琬的好。 萧宛如表示明白地往林静琬房间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走上去推开房间门。 房间里。 楚庭煜已经是半裸的状态躺在床上，地上是被他无意识脱下，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 第42章 生米熟饭 萧宛如关上门见到眼前的场景，她的脸就红了，心跳越来越快。 逐渐地，她又冷静下来，眼下即将发生的事情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她对楚庭煜有怨，可也还有爱。 这么想着，萧宛如小心踮着脚，尽量不踩到楚庭煜衣服来到床边。 她垂着眼，颤抖地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脱下，然后爬上床。 她害怕的，特意从后面抱住了楚庭煜。 楚庭煜身体很烫，被萧宛如这么一抱更烫了。 他无意识翻了个身，紧紧抱住了萧宛如，嘴里喃喃：“是你吗？” 萧宛如没有回答，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唇一无反顾地送了上去。 瞬间如同吸食，萧宛如几乎被紧紧钳入进了楚庭煜的身体里。 两具身体温度同一时间攀升，互相纠缠，互相较劲。 雨打巴蕉，暧昧低喘，战况之激烈，估计无论是谁听了都要忍不住脸红。 跟偏房只有一墙之隔的林静琬房间内。 林静琬还泡坐在浴桶之中，她双颊是不正常的潮红，乌黑的头发垂在脑后全都被汗打湿，身体也在不停颤抖，这种舒展药性的方式虽然难受，可她的心很安宁。 挽颜居，柳颜对这边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她甚至都不知道楚庭煜今晚回了武安侯府。 她实在是太累了，累得除了学规矩，根本没有精力管其它的事。 甚至傍晚的时候楚沅沅从外跑回来，像是有话跟她说，她都没有多问。 等到晚上结束，也是倒头就睡，只是在睡中时对楚庭煜还是满心怨怼。 怨楚庭煜没有担当，竟就真的看着她生生被青云郡主派来的老妖婆折磨。 可怨怼着怨怼着又有些难过，心想只要楚庭煜现在过来关心她，她不还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她真的好累…… 楚庭煜也累，昨晚他不知道要了萧宛如几次，反正在药效的促使下，他很舒服。 当然，舒服过渡之后，身体肯定会有反馈。 他手扶着额头睁开眼，当发现房间的布置，不是他所熟悉时微微一怔，随既沉睡的记忆开始复活。 他隐约记得，离开福寿堂的时候被怀安送来了轩云阁，在轩云阁的时候他还看到了林静琬的脸。 他昨晚跟林静琬圆房了！ 楚庭煜一惊，随即慢慢冷静下来。 奇迹的是，他没有感觉厌恶，想到的只是要如何跟柳颜交代。 他跟柳颜吵了架，柳颜许多做法打破他的认知，可柳颜还是他最爱的女人，他违背了对柳颜誓言。 “静琬，你……”楚庭煜心头思绪繁杂的翻了个身，他看到一张被他留下许多痕迹的裸背，他有些烦的伸过手去。 在他的手碰到萧宛如时，早就醒来的萧宛如害羞着脸回过头：“表哥！” “怎么是你？”楚庭煜皱着眉头吓了一跳。 萧宛如垂着眉头有些委屈：“表哥，昨晚一直都是我，你不喜欢我吗？” “不是。”楚庭煜见萧宛如可怜地模样想要解释，可一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只能一屁股坐了起来，他逃避般的跳下床，一面捡衣服往身上穿，一面说道。 “表妹，你已经是我的人，我会对你负责。但昨晚发生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暂时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说。颜儿她学规矩受了许多委屈，若是知道我们同房，肯定会更加无法接受。你相信我，我往后一定会补尝你。” 楚庭煜说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林静琬已经在外面，她看到楚庭煜上前行礼。 楚庭煜看到林静琬，想到跟萧宛如发生的事情有些尴尬，但还是朝林静琬点了点头：“早，昨晚表妹……” 楚庭煜没有把话完全问出来，但林静琬知道楚庭煜想问什么。 萧宛如跟楚庭煜在她的院子里同房，若不给出合理解释行不通。 林静琬说道：“昨日白天我就跟宛姨娘约好晚上下琪，宛姨娘从母亲处离开，沐浴完就如约过来了。只是碰巧遇见喝醉的你，我也恰巧喝醉了，这才让宛姨娘照顾你。你跟宛姨娘昨日……” “昨日我跟表妹什么也没有发生！”林静琬话还没有说完，楚庭煜就激动的一口打断。 他纠正地道：“昨夜我睡的书房，还希望你别记错了。” 林静琬敛了敛眉，眸底闪过愕然。 她是真没有想到事情发生了，楚庭煜第一时间想到的掩盖事实。 真不知道是该说楚庭煜痴情，还是该说他没有担当。 可无论是以上哪一种，都能证明楚庭煜自私。 林静琬不会在这上面跟楚庭煜争执，她只知道纸包不住火，不需要她说多，被柳颜知道是早晚的事情。 她答应地道：“我会吩咐院中人统一好口径！” “谢谢！”楚庭煜难得道了谢，他不敢看林静琬的快步离开。 楚庭煜离开没有一会，萧宛如红着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刚刚林静琬跟楚庭煜在房间门口说的话，想来萧宛如都听到了。 林静琬看着恹恹地萧宛如有些不忍，主动开口：“我这已经备好早餐，我们一起先用早餐？” “谢谢少夫人，不用了，我想先回去，这个时候兰儿肯定还在院子里等我！”萧宛如眼里没有光地道。 “那我让白霜送你！”林静琬不放心。 “不用，我自己能行！”萧宛如再次拒绝。 林静琬看着萧宛如姿势别扭，走的有些吃力的背影，忍不住问：“你后悔了吗？” 萧宛如脚步停顿了下，然后回过头，那张疲惫地脸带着笑：“不后悔，有一就有二。我会得到我想要的！” 林静琬目送萧宛如走远，没有再说话。 ??林静琬跟楚庭煜说的那套说辞，没有在府内流传，流传的一直是楚庭煜昨晚睡在了书房。 后面武安侯知道了林静琬的说辞，也一时分辩不出是真是假。 武安侯只是觉得有些生气，觉得林静琬辜负了他的好心。 但也觉得来日方长，以后林静琬跟楚庭煜还会有机会。 楚庭煜看起来，像是真的对柳颜产生了愧疚。 他将那四颗琉璃玉珠送到青云郡主府上后，接下来几日，都宿在书房。 同样，他心里也还憋着一口气，没有主动去找柳颜。 就算花嬷嬷教了柳颜十天规矩，回了青云郡主府，他也没有去找柳颜。 柳颜那边也很安静，被花嬷嬷教了十天规矩，表面看起来她像是真的懂规矩了许多。 柳颜见到林静琬还是会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但起码能做到福身行礼。 第43章 笼中之鸟 她走路也不再风风火火，说话声音也细小了许多。 柳颜的这种变化，让林静琬觉得，她像是那闯进笼中高傲的鸟。 横冲直撞，撞得头破血流后，她开始收敛自己锐气，愿意被折断翅膀，接下来等待它的会是拔掉全身羽毛。 当羽毛彻底被拔光，那它将不再是它，这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柳颜对此并没有感知，她只是觉得自己终于学聪明了一点。 不就是虚伪的表面功夫，若这是活下去必须要学会的技能，那她也可以。 花嬷嬷回青云郡主府的第三日，柳颜站在院门口望外看，看向那书房方向。 下学归府的楚承礼牵着楚沅沅的手，看到在院口眼神幽怨的母亲，忍不住扯住柳颜的袖子。 “娘，您想去找父亲就去，男人好面子，父亲说不定也正在等您去找他！” 柳颜垂眸望着跟楚庭煜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儿子，眸中带着疑惑：“为什么非要我先去哄他，就不能他低头来找我？” “娘，父亲是一府之主君，他怎么能来低头哄您，您都把他的额头抓破了，他当然需要面子！”楚承礼理所当然。 柳颜若有所思，她沉默了会，摸了摸楚承礼的脑袋：“这几日在书院学得如何？” 楚承礼眼神闪烁了下，垂眸看着自己手指，声音低了几个度：“学得很好！” 自从林静琬不再管家，她连带将楚承礼的学业，也交还给了柳颜。 柳颜这阵子忙着开铺子，后来又忙着学规矩，她实在抽不出空来管楚承礼，而且她崇尚自觉学习，不会主动检查楚承礼的学业。 她听到楚承礼说好，根本没有心思多问，只道：“学得很好，那就好。你先去洗手带妹妹一起用饭。娘还有其他事要做！” 楚承礼跨进院门，就悄悄松了口气，之前心中升起的愧疚感荡然无存。 他捏了捏妹妹肉嘟嘟的小脸，往屋内冲：“一二三，看谁先洗完手。” 柳颜听着身后传来的嬉笑声，再次往书房方向看了看，最后下定决心。 她转身回自己房间，再出来时换了一袭雪白的衣裙，特意换了个淡妆。 柳颜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与平日身着火红张扬高调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极端。 采薇被柳颜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夫人，您可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没有！”柳颜摇头吩咐：“你去将小厨房灶上炖的乌汤取来，我给世子爷送去。” 柳颜说没事，柳颜还是觉得怪。 但她不敢多问，只是照吩咐很快取来鸡汤。 柳颜端着鸡汤，小步小步出院子往书房去。 楚庭煜听到动静看过去，就见柳颜身着一袭白衣，端着托盘站在书房门口。 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像是彻头彻尾换了个人，一点当初的模样也找不到。 楚庭煜惊得几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定定地看着柳颜，柳颜也看着楚庭煜。 她没有直接进来，而是细声细气对怀安道：“怀安小哥，麻烦你跟世子爷通传一声，我来给世子爷送鸡汤。” 怀安都被柳颜这突然转换的态度弄得不知道所措。 如果是以前的柳颜哪里会让人通传，她一般都是直接闯进去。 “啊……好！”怀安支支吾吾地应声，转身看向屋内。 楚庭煜已经崩不住，走到书房门口。 还没等楚庭煜开口，柳颜端着托盘就退身行礼：“夫君……” “你这是在做什么？”柳颜的礼还没有行完，就被楚庭煜半途拦住，他红着眼睛质问。 柳颜半是佯装，半是真心委屈：“夫君，这都是花嬷嬷教给我的规矩，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真的不会再任性，你原谅我好不好？” 楚庭煜心中还藏着事，藏着对柳颜的愧疚。 这么多天过去，柳颜既然先道歉，他也不会再纠着不放，可终归日子一长有了隔阂。 他不自然道：“好，我原谅你，你先回去吧！” “夫君表面说原谅我，可还是让我回去，看来根本没有真心原谅我。是我规矩没有学到家，都是我的错！”柳颜没起，说着开始抽泣，身体也一抖一抖的。 楚庭煜像是真的不认识柳颜了，看着这样的柳颜总感觉特别扭。 他微微迷茫了下，还是伸手握住柳颜的手将她带入书房。 “你既然想留在这里，那就留下，我只是觉得书房枯燥，怕你会不喜欢。”楚庭煜找着借口。 柳颜打量着书房，见到软榻上叠得整齐的被子，脸色好了些。 她将手中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趁楚庭煜不备，扑进楚庭煜的怀里。 她将自己唇送上去：“子衍我真的好想你，你一点也不想我吗。花嬷嬷教我规矩时想，她打我手心，掌我嘴时想。我今日身上藏着惊喜……你想不想看看？” 柳颜楚楚可怜的，像这个时代无数女子一样博取着楚庭煜的宠爱。 换成以前傲气的柳颜，绝对不会。 楚庭煜在柳颜熟悉的亲吻下有了反应。 他看到柳颜脱去外衫，露出里面与肚兜完全不一样的小衣。 那小衣用料极少，恰巧包住两处私密，露出更多洁白肌肤。 楚庭煜被白色晃花眼，呼吸越发急促。 这个时候他再次想到自己对柳颜的背叛，他觉得需要柳颜来冲刷掉他身上属于萧宛如的痕迹，这样他才够干净。 楚庭煜终于反客为主，将柳颜压倒在书桌上…… 一场情事过去，楚庭煜拥着柳颜躺在书房软榻上，他们肌肤相碰，隔阂却依旧存在。 楚庭煜藏着自己的秘密，说道：“颜儿，我们以后不要再吵架了好吗？” 柳颜想到自己在被花嬷嬷折磨的时候，楚庭煜不闻不问心中难受，她眼睫抖动，还是应声：“好，我都听子衍的。” 楚庭煜跟柳颜的和好，再次以柳颜的主动求和告终。 只是这次柳颜的求和明显比上一次花费时间更长，花的心思也更多。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林静琬得知只是微微一笑。 萧宛如也很能沉得住气，这段时间没有在柳颜跟楚庭煜面前频繁出现。 柳颜就白不提黑不提，这样接受了，萧宛如的存在。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或许心中都存着事，反而对待对方时更加小心翼翼，两人之间看上去处得越发好。 也在这样的情况下，柳颜的酒楼终于迎来开张。 第44章 喜欢上了 柳颜酒楼开业的这一天，也是林静琬跟林静贤约好去寺庙里上香。 其实上香是愰子，最主要还是跟那庆国公二房嫡次子薛文宇再次相看。 自上次从庆国公府回来后不久，庆国公府就递到了帖子，约了林静贤再出来接触，可见这薛五公子也是相中林静贤了。 林父想要婉拒这门亲事，林静琬从中说和之后，林父最终同意。 林父不满薛文宇以后从商，可攀上庆国公府的机会，他同样也有些舍不得弃。 这种时候，其实也只需要有人推他一把。 林母身体不好，不能带林静贤出门，林静琬就主动揽了这责。 萧氏一听，林静琬是为了林家与庆国公府结亲要出门。 也不拦着，大手一挥让，她这些日子可以自由出入府门。 现在已经进入夏末，天气炎热，这山中除了可以拜佛也无景致可欣赏。 林静琬跟庆国公府二房夫人秦氏在前面走，林静贤与薛文宇走在后面。 林静琬微微侧头，就能看到薛文宇跟林静贤相隔距离甚远。 两人如此生疏，如果不是可以确定，庆国公府的确有递贴子给林静贤。 她都要以为，薛文宇根本没有看上齐静贤了。 通过层层绿荫小道，来到一处凉亭。 走在后面的薛文宇主动上前，对林静琬跟秦氏施一礼，笑眯眯地道。 “母亲，武安侯世子夫人，前面就是法堂，我想带着林小姐去听讲经。母亲不喜欢听经，不如就在凉亭内稍坐。武安侯世子夫人，不知您是与我们一道？还是随母亲在凉亭内休息？” 薛文宇长得很白，看起来文质彬彬，像极了书生。 尤其他见人就笑令人觉得十分面善。 可就是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人，以后不走科考要从商。 林静琬收回打量薛文宇的目光，看了眼安静站立的林静贤回道：“我也不爱听经，还是随秦夫人一块在凉亭内等你们吧！” 这次拜佛本就是给林静贤薛文宇，制造相处的机会，她自是不会再跟上去碍事。 薛文宇见林静琬拒绝，回过头对林静贤绅士的做了请的动作。 林静贤看了林静琬一眼，走在了薛文宇的前面，薛文宇跟上去。 两人上了台阶，脱离了林静琬跟秦氏的视线，薛文宇像是松了口气，主动道：“林小姐对我好像不感兴趣？” 林静贤一直看着前面的眼睛微顿，她侧过头来，认真思索后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对薛公子没有什么感不感兴趣，只是姐姐想要我嫁你！” 薛文宇咀嚼着林静贤话里的意思，轻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姐姐让你嫁，你就嫁是吗？” 林静贤没有犹豫点头：“是！” “林小姐还真是让人感觉意外的诚实！”薛文宇对上林静贤纯真的眸子，笑容扩大。 他道：“既然林小姐这么诚实，那我也不能藏着。其实我已经有儿子了，那孩子今年三岁！” “什么？”林静贤呆愣住。 薛文宇笑着解释：“那孩子是我已故挚友的，虽然不是我亲生，但我会视他如己出，以后他也会占据我嫡长子的位置。林小姐可以回去好好想一想，要不要再继续这门婚事。” “如果林小姐愿意嫁给我，我承诺以后不纳妾，后宅事务一应由你说了算。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薛文宇的诚实来得太快，所说事过大，林静贤一时没法给予答复。 她如实道：“那我的确需要回去好好想想！” “可以，那我们现在先进去吧，讲经应该已经开始了。”薛文宇在前面带路，两人进了法堂。 不一会，薛文宇就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来到东边一棵大树下，就见从大树上跃下一个人，那人穿着浅灰色的衣服，面容普通，嘴里还叼着一根狗草尾巴。 他一站定就打量着薛文宇嘴毒的开始损：“薛哑巴，你一上来就让人家姑娘喜当娘，是不是太损了？要不跟林家婚事就算了吧，别祸害人家好好的姑娘！” “我不，我就是觉得林二姑娘合我眼缘，娶回家浩儿以后一定喜欢。”薛文宇笑着拒绝，回得很是任性。 浅灰色男子吐出口中狗尾巴草呸了一口：“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这到底是浩儿娶媳妇还是你娶媳妇。” 薛文宇情绪稳定：“既是我娶媳妇，也是浩儿娶母亲。” 穿浅灰色衣服的男人彻底被打败，撇了撇嘴。 薛文宇不再贫嘴，步子往浅灰色衣服男子身侧移了移：“阿辰，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你怎么亲自来了，为何不叫远青来？” “一点小伤死不了。我现在在众人眼里，是在武安侯府养伤，我出来比远青还不扎眼。”楚北辰双手环胸，登高望远，他仗着所处位置的优势，注视着凉亭内与秦氏喝茶的林静琬。 薛文宇沉默了一下说道：“上次你探庆国公府，故意打草惊蛇还是用，老滑头最近慌了，都在忙着找人毁灭证据，转移账本。不过你放心，我都有盯着。” 楚北辰听着薛文宇的禀告微微点头，同时他没有像刚才那么贫嘴，而是认真地道：“等收了网，庆国府将遭大难。你的婚事，要不要真的缓一缓？” “不用。”薛文宇拒绝：“只有我成亲，那老滑头才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毕竟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好不容易让那老滑头露了狐狸尾巴，这次绝对不能再出差错。” “嗯。”楚北辰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再开口劝。 说完正事，这会薛文宇顺着楚北辰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林静琬。 他突然想到什么说道：“阿辰，你叫我取消成亲，是不是怕到时候连累林静贤。连累林府，那身为武安侯世子夫人的林静琬会因此担心？” 楚北辰闻言眸色凌利的甩向薛文宇。 薛文宇怕死的用双手抱住自己，说道：“你别不承认，远青都告诉我了。” “你接近人家养的白猫，还跟人家索要玉佩。还有上次你误入假山山洞，是因为林静琬有在，你的应激反应才不会那般严重。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那林静琬了？” 第45章 简直浪荡 楚北辰面对薛文宇摆出来的诸多证据，诸多证明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冷笑地看着薛文宇，直把薛文宇看得毛骨悚然。 最后薛文宇不得不放弃，抬头望天空转移话题：“阿辰，你看，天上的太阳好大！” 真像是个傻子! 楚北辰嫌弃地收回目光，原本以为他不会给出答案，这个时候他却开了口。 “不是喜欢，一开始觉得她还算顺眼，后来在她身上看到一块蓝色月牙玉佩，对她有了那么一点好奇！” “小时候在雁山养病时遇到的小恩人，她身上就有一块。她跟我形容，虽然那时我看不见，但脑子里有粗略印象。” “她还会随身携带药品，说这个习惯来自一位朋友。在雁山的时候小月也因为我爱受伤，总是身上带着药品。” 薛文宇惊呆：“你是说，那武安侯世子夫人，有可能是你的儿时小恩人？” “她亲口说过，她从没有去过雁山。远青也查过，她没有去过雁山。”楚北辰眯起眼眸：“但巧合又太多！” “你说的也是！”薛文宇表示认同，来了一点兴致，将头伸过来一点：“如果那武安侯世子夫人，真是你儿时小恩人，你要如何做？” 楚北辰幽幽望着远方，冷酷无情：“保证她能一直在武安侯府安稳活着，万一不幸死了，就给她准备一副上好棺材！” 楚北辰说，目光扫向薛文宇，再次暴露毒舌本性：“难道还能像你一样？只是觉得儿子会喜欢就娶回家？我要娶一个人，一定是因为爱她入骨。” 薛文宇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十分好奇的眨了眨眼睛：“爱她入骨，那会有这个人出现吗！” 楚北辰用胳膊将薛文宇撞开，那张易了容普通的脸上带着几分邪气：“所以我决定终生不娶。” 他随着撞开薛文宇的动作，弯腰重新扯了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迈着步子走下台阶，入了林荫小道。 凉亭内。 林静琬跟秦氏并没有什么话可聊，两人只是说了两句这天气真热，凉亭内风很大就彼此看着那亭边小草树木发呆。 林静琬在打听薛文宇，连带秦氏跟二房老爷都打听过。 听说秦氏还没有嫁入庆国府前，就是个温吞的性格，嫁过来之后也没有改，因着这性子所以才没有受庆国公夫人喜欢。 她对薛文宇这个二儿子不看重，也极少管二儿子的事。 她出来给二儿子相看只是尽了身为母亲的职责，让她去殷勤讨好她做不到。 同时她也不会欺侮轻视，她的冷淡一切源于不在乎。 林静琬觉得这样也挺好，不在乎那就少接触，总比恶婆婆强。 以后就当婆婆不在，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不错。 林静琬心中想着，手中机械般的打着团扇。 一只飞虫不长眼被阳光晃了下，直径飞到林静琬锁骨处停下。 “啊！”白霜见状吓了一跳。 林静琬没有被虫子吓到，反被白霜吓到了，她垂眸往自己锁骨处看，看到那只绿色飞虫镇定拿团扇扑打。 绿色飞虫动作灵活，展开薄薄翅膀从林静琬手下轻松逃走，停在秦氏的脸上。 “啊啊啊！” 秦氏惊得站起来，嘴里发出尖叫，双手双脚同时拍打。 慌乱总是容易出错，秦氏一时不防，左脚踩到右脚往地上倒去。 林静琬离秦氏近顺手扶了她一把，结果自己踩到石头往后倒去。 却没有如同猜测的那样跌倒在地上，反倒落进一个清冷的怀抱。 男人容貌普通，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整个人透着一股邪气。 林静琬心脏回归，愣了愣。 男人嚼着狗尾巴草，剑眉微挑，邪气十足：“投怀送抱？佛门重地，施主还是需要矜持些。” 林静琬脸一下变得滚烫，她听到楚北辰的话，下意识抬头去看周围人的反应。 发现大家全都只是关心地看着自己，关没有其他异常之处松了口气。 还好男人说话声音不大。 “这位施主，你是害怕我说的话被人听到吗？”楚北辰看穿林静琬的心思，恶意挑破，继续逗弄：“投怀送抱，又害怕被人看到，表里不一！” 林静琬脸更烫，但她还是没有失礼。 她瞧眼前男人穿着打扮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和尚，一出口左一句施主，右一句施主，明显是逗她玩。 简直浪荡！ 不过出门在外寺庙当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时风平浪静。 林静琬假装没有听到楚北辰的话，藏下心中羞意，不失礼仪地从楚北辰怀里退出来。 她福身行礼：“谢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扶！” 楚北辰看着林静琬那端庄模样，刚刚眼底掀起的趣味更浓。 春笋将自己包裹的过于严实，总是难以看到内里风景。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剥笋人足够耐心，总有一日能看到春笋嫩白翠青模样。 楚北辰恶趣味越发浓郁，呸的一声吐出口里狗尾草，与方才跟林静琬说话时的嬉戏大相径庭。 他冷脸，不回复的扬长离去。 “这人好生没有礼貌。”秦氏目光楚北辰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吐糟。 因得林静琬刚刚扶她，她对林静琬生出几分好感。 这时，她白着脸关心地回过头来看林静琬：“武安侯世子夫人，你还好吧！” “我没事！”林静琬浅浅一笑，目光也从楚北辰身上收了回来。 她觉得刚刚行为邪气的男人，跟某个男人某些方地相似，可也没敢将两人是同一个人方向想。 因祸得福，林静琬跟秦氏话多了起来。 山坡原地，薛文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轻轻一笑进了内室。 旁观者清，他就是看出来，楚北辰对林静琬不一样，偏偏死鸭子嘴硬。 约半个时辰过后，薛文宇带着林静贤回来。 这个时候日暮已经西下，也是到了回去的时候。 回程的路上，为了方便说话，林静琬跟林静贤同坐在一辆马车上。 林静贤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眼斜挂在天空的夕阳，她轻轻放下帘子回过头来挽住林静琬的胳膊。 “姐姐，薛五公子说，他收养了一位已故好友的儿子，他会将嫡长子的身份给到那位养子！” 林静琬微愣，打听时，她从没有听说薛文宇有养子。 李宁玥所知信息也没有这一项内容，看来应该是庆国公府为薛文宇能顺利成亲，特意隐瞒了这一项。 也是，薛文宇只是庆国公府二房不受宠的嫡次子，尤其他还确定以后走从商的路，愿意嫁给他的名门贵闺光听到这几样，怕是已经少了八成。 可话又说回来，如若不是如此，薛文宇恐怕也不会选择只是商人之女出身的林静贤。 哪怕她这个长姐已经成为武安侯世子夫人，薛文宇也不会这么快做出选择。 林静琬没先表态，而是反问：“贤儿，你是如何想的？” 重嫡重长的时代，家中产业，一向都是传嫡不传长，但嫡长子既是占了长，又占了嫡。 这一个身份很重要，鲜少有人会不在意。 第46章 上门炫耀 林静贤沉默了下，她呼出一口气，那双带着书卷气的眼睛是亮的。 “姐姐，我觉得薛五公子是个极好的人，他能接受我的坦承，我想我应该也能接受他的坦承。” “他答应我不纳妾，后宅事我说了算，绝不会让我受委屈。虽然我是不信，可这话还算中听。” “成亲就是搭伙过日子，人品更重要。人品不好的，即便我生了嫡长子，他也可以宠妾灭妻，踩嫡子捧庶子，所以那嫡长子什么的，我不在乎。” 林静贤一口气说完，说完后又怕自己表达太多说错话，神色有些不安地瞥向林静琬：“姐姐，不知道我的想法对是不对……” 林静琬看着等自己拿主意的妹妹笑了。 妹妹就是看太多书，又不爱出门，还老是被父亲打压，所以都变得不自信了。 可她想说，妹妹的想法极清醒。 成亲不过是搭伙过日子，人品不好的，就算是再掏心掏肺也得不到好。 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薛文宇愿意将挚友遗孤当成自己亲子抚养，可见这个人重义。 他明明可以一直隐瞒，等生米煮成熟饭，成亲之后再将孩子的事告诉林静贤，却选择婚事没有落定前告知，可见磊落。 林静琬轻轻点了点林静贤的额头：“我觉得也不错，既然觉得不是问题，那这件事就交给我。父亲那边都由我去说。” “嗯！姐姐真好。”林静贤将脑袋靠在了林静琬肩膀上。 林静琬笑着，心中想着。 若是可以，她想一辈子都护着弟弟妹妹。 马车经过集市却被堵在了路上，前方水泄不通围了许多百姓，行人根本过不去。 白霜到外面打听，不一会，重新坐回马车禀告。 “少夫人，是柳夫人的酒楼开张在搞活动，中奖者可免费进酒楼消费，还准备了许多其他珠花布料等彩头可抽奖，吸引了许多凑热闹的百姓。” 林静琬听着，掀开马车帘子也往那前面热闹的酒楼看去，果然看到那挂着红绸搭着台子的酒楼前围满了人。 林静琬见状也不得不佩服，柳颜的确有几分经商之财。 “反正也不急回去，那就等着吧！”林静琬体面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找不痛快。 林静贤也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放下帘子也有些好奇地道。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你这府上的柳夫人好生奇怪。明明能规整内宅，督促仆人上进，却偏要赶尽杀绝。明明能作出惊艳的诗，可又愚蠢的不知收敛风锋。明明有经营头脑，却又不懂人情事故。这跟我所知的聪明人实在是有所出入!” “二小姐，你说柳夫人像是抄的？”白霜想了想插话。 林静贤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她像是有高人在指点。” 林静琬说道：“不管是不是抄，是不是高人在指点，只要是她第一个想出来的，又没有人出来指证她，就是她的本事。” 林静贤闻言若有所思，然后认同地点头：“姐姐说的对！” 道路堵塞，林静琬足足等了两刻钟才疏通。 林静琬回了侯府，顺便写了信给林父说了林静贤的亲事。 在林静琬的周旋下，也在薛文宇展现出来的诚意下，林父正式答应下亲事。 三日后下定，定在半个月后大婚，说是有个极好的日子，急是急了些，可好日子难寻。 再加上薛文宇想早些成亲接管族中铺子，正式从商所以也等不得了。 在等林静贤成亲的这些日子当中，柳颜与楚庭煜一同踏进了轩云阁，这个时候萧宛如也在。 说是不让萧安如请安，萧宛如早上也还是习惯来林静琬这里坐一坐。 “哟，两位妹妹都在呢！” 柳颜挽住楚庭煜的胳膊从外走进，她看着花厅内的林静琬跟萧婉如开口。 她虽没有像之前那样用下巴看人，可脸上那压抑不住的得意，还是藏也藏不住。 林静琬扫了眼怀安手里端着的用布罩着的托盘，跟萧宛如一起朝楚庭煜行礼。 楚庭煜微微点头，就满目爱恋地看着柳颜，划清界线般的不跟林静琬和柳颜说话。 柳颜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神色得意。 她转身抽开怀安手中托盘上的那块布，露出托盘上码的整整齐齐白花花的银子，说出来的话还算是平和。 “妹妹，这里是三千两纹银，是你之前借给我的那四颗琉璃玉珠子的。虽然我不知道那琉璃玉珠价值几何，但我想这三千两应该也是足够了，多出来的就当是我给你的利息。” “还有之前你掌家，补贴给侯府的银子，我也会尽量赚来还给你！” 柳颜示意怀安将托盘放下，随后拿出几张券，分别递给了林静琬和萧宛如。 “对了！我们那自助餐厅酒楼生意极好，前些日子都没有空位，这几日总算是没有那么忙，这里是酒楼的几张免费入场券，送给你们了。有空就过去玩，东西好吃，保准你们绝对喜欢。” 柳颜说完，就又挽着楚庭煜的胳膊离开。 白露跟到门口，一路目送楚庭煜跟柳颜出了院门，她才气愤的回头。 她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银子呸了一声。 “说什么还银子，送入场券，分明就是来炫耀的。有什么了不起，欠债还钱不是应该的吗。” “说什么给利息，分明就是故意恶心人，如果当初不是少夫人愿意给出琉璃玉珠子，青云郡主能轻易放过她吗！” 白露没有说错，满屋子的人都看出来了，柳颜的确是来炫耀的。 屋内安静了一瞬，萧宛如也不敢说话，只是看着林静琬。 林静琬拿着手里的入场券左右看了看，发现券上图案设计得特别有趣。 一些食物都被人化，便如猪肉片，白菜、饺子，它们全都有手有脚，摆出各种姿势在跳舞。 林静琬笑了笑：“很有想法的入场券，既然柳夫人送了，那我们明日就一起去那自助餐酒楼尝尝鲜。” “啊，我们真要去啊。那岂不是更涨柳夫人威风？”白露苦着脸。 萧宛如也看了看手中券，见林静琬表了态，这会才敢说话。 “这自助餐酒楼才开业七天，柳夫人就能还少夫三千两银子，可见十分赚钱，既然如此，那必然有它的特长之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我们不是要战胜柳夫人，但去看看总不会出错。您说对吧，少夫人？” 林静琬笑着点头。 萧宛如见林静琬点头，自己也弯唇一笑。 只是下一刻，她却不知道突然怎么了，拿着帕子捂了下嘴，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第47章 拿捏把柄 干呕过后，萧宛如脸上涌现出一抹，来不及掩藏的慌乱。 她放下帕子，苍白着脸解释：“可能是最近着了凉，胃里有些不适。” “可有找府医看过？”林静琬盯着萧宛如。 萧宛如垂着头，捏着团扇的手紧了紧：“没有，已经好转，用不着府医。” “已经好转，也不代表完全好，还是需要好生养着。”林静琬叮嘱。 萧宛如走了，林静琬若有所思，吩咐一侧白霜。 “宛姨娘身体过于消瘦，你去库房里挑一些补品，带着人亲自给宛姨娘送去，再顺便探探宛姨娘是什么时候来的月信。” 白霜闻言眼睛蓦地一亮，脸上涌现出喜悦。 这话是说萧宛如有可能怀孕了，如果萧宛如真怀孕那真是一个好消息。 这代表楚庭煜跟萧宛如圆房一事，再也瞒不住。 府里会再添一个孩子。 柳颜将再也不是唯一给楚庭煜生过孩子的女人。 之前柳颜张口闭口，就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会彻底沦为笑话。 还能打消柳颜，做生赚银子高涨上去的气焰。 白霜高高兴兴的去，回来的时候，情绪明显有些失落。 屋内没有外人，白霜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复命。 “少夫人，奴婢在宛姨娘院子中打听了，又到库房那边查看了一番，宛姨娘十日前才让人到库房给她领过月信带。” 这么说来，萧宛如没有怀孕。 原以为可以用萧宛如怀孕一事打击柳颜，没想到是空欢喜一场。 “柳夫人经过青云郡主一事，加上之前跟世子爷闹翻，看着像是没有以前嚣张了，可这酒楼一开，尾巴又重新翘上了天。难道就看着她继续嚣张下去？我们就真的要拿她没有办法了吗？”白露气愤。 林静琬轻轻喝了口茶：“她不可能会一直嚣张下去，同房一事，就算是现在不暴也早晚会暴。宛姨娘比我们更着急。” 她总觉得萧宛如呕吐一事没有这么简单，萧宛如想做小动作没有关系，就怕萧宛如做事没有分寸，不好收场。 所以萧宛如那边无论如何，她也要照看三分。 柳颜早上送的券，林静琬第二日下午，才带着萧宛如白露白霜去了酒楼。 还没到餐点，酒楼外面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穿着红色围兜的小二维持秩序。 “这已经是开业的第七天，人流量还这么大，看来柳夫人这酒楼是真做起来了。”白露捏着帕子，心里害怕。 萧宛如脸色也不好，没了之前说知己知彼的镇定。 唯独林静琬，还是一派悠然。 酒楼内，柳颜一身男装打扮，站在厨房连着大厅的过道上。 一面盯着厨房配菜，一面盯着大堂内的食客。 “柳夫人，里脊肉跟燕窝没有了。”掌柜满头大汗跑过来。 柳颜双臂环胸，眼中透出不耐：“怎么又没有了？这些人只吃贵的好的，不怕胖死？去，再给补些上去。” 掌柜得了吩咐，立即招呼小二补货。 这时又一个小二进来禀告：“柳夫人，少夫人带宛姨娘他们来了！” 柳颜脸上的不耐转化兴奋：“来了？在门口吗？快带我过去。冯掌柜，你们招呼好客人。” 柳颜叮嘱掌柜，又指出几个小二错处，转着圈出了酒楼。 完全一副小人得志，张狂无比，迫不及待炫耀的姿态。 “姐姐，你们来了。快到里面坐，你也看到了，酒楼生意有多好，要不是早上听到你们要来特意留了位置，说不定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柳颜从酒楼内出来，走到林静琬几人面前。 她言语热情，脸上尽是炫耀。 白露恨不得撕碎柳颜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萧宛如沉默不语。 林静琬轻轻打了打团扇，浅笑：“那就有劳柳夫人带路。” 进了酒楼，柳颜抬着下巴一一介绍。 酒水区肉食区水果区蔬菜区，分了好几个区域。 大堂也分了几个区，有金包厢、银包厢，以及平价区。 金包厢银包厢分别有专属小二候着，他们取食物都是由小二代劳。 只有平价区的食客才会自己去取食物。 林静琬发现金包厢都空着，银包厢也没有客满。 她微微垂眸，柳颜已经将他们带到一个金包厢门口。 掌柜有事来请教，柳颜先离开，让站在金包厢门口的专属小二代为接待。 “少夫人，快到包厢里面坐，里面有单子你们看看要吃什么？小的立即给你们去取！”小二瘦瘦高高，容貌清秀，说话伶俐，是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类型。 林静琬观察几个包厢的专属小二，都是眼前小二这种类型。 有好看的人在跟前，能让人食欲大增。 不得不说，柳颜的确会做营销。 林静琬脸上带着笑，悠闲随意地问：“你们酒楼的特色，不是自助吗？为何还要你们专属服务？” 小二抓了抓脑袋，属于没什么城府的类型。 “小的也不知道，一开始是没有包厢的，是有些贵客嫌弃跟平民共同在一个盘子里分瓜食物，柳夫人就按贵客的要求增设了包厢。”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已经照贵客要求，增了包厢，这些贵客反倒不来了。” 小二的疑惑林静琬能解，自助餐初一听就觉得新鲜。 有钱有身份的听到宣传就想来尝个鲜，鲜尝完觉得美中不足提了意见。 柳颜照单全改，设立包厢，又失了自助的新鲜变得跟普通酒楼无二，那些身份有地位的可不就不来了。 “你看看他们想吃什么，我不用你服务。” 林静琬指了指萧宛如跟白霜他们，自己朝肉食蔬菜区走去。 小二想要阻止，又不知如何阻止，脸上出现急色。 萧宛如白霜白露见林静琬不用专属服务，他们也拒绝小二的专属服务跟在林静琬身后。 小二见人都走了，想了想往厨房方向快步跑去。 一路走来，蔬菜区的食物动得极少，消耗最大的是肉食区。 林静琬的托盘上放着几样水果、几样蔬菜，走进肉食区后一样没有捡，白霜白露亦是如此。 萧宛如看到鸡肉，里脊等肉倒是想捡，可一见林静琬他们都没有动，也收回手。 整个肉食区已经逛完，林静琬停在写着燕窝二字的食品面前。 她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高高抬起将燕窝又倾斜倒入汤锅之中。 第48章 假劣食物 这时，柳颜已经匆匆赶来。 不等柳颜发话，林静琬已经扭头反问：“柳夫人，你就拿这些东西贩卖给食客吗？” 柳颜脸上先是出现慌乱，随后不怎么在意地撇嘴：“这有什么问题？你没有看到食客们都吃得津津有味吗?” “你确定不会吃坏人？”林静琬反问。 柳颜冷冷一扯唇，双手抱胸：“我都开门做了多少天生意了，你看有谁吃坏肚子？林静琬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搅乱我的生意。 “我知道，你一定是嫉妒我，看我做生意赚钱了，就来找麻烦。我好心请你来吃饭，不领情就算了，还想砸我招牌，你要不要脸！” 眼见已经有食客过来添加食物，林静琬不想在食客面前争吵，转身往柳颜帮她准备的包厢走：“你跟我来。” 柳颜看着林静琬离开的背影，小声对身侧掌柜道。 “子衍不是说晚上会过来？你去迎一迎，来了之后将他直接带到金字一号包厢，就说少夫人要找麻烦。” 掌柜应声离开。 金字一号包厢内。 萧宛如问：“少夫人，那些食物有什么不对劲吗？” “那些肉跟燕窝都不对劲！”林静琬扇了扇团扇。 “您是说那肉跟燕窝都是假的？”萧宛如惊讶。 林静琬坐下摇了摇头：“说不好。” 她通过形状跟气味，能分辩出燕窝有问题，但却分辩不出是不是假的，又是用什么做成的。 还有那肉类，看着也古怪。 萧宛如生长在小官家中，像燕窝这种珍贵的食物，见得少分辨不出来很正常。 林静琬身在首富之家，权势比不上，吃穿却一直都是用得最好的，所以能一眼分辨。 白露白霜亦是如此。 一时间，包厢里谁都没有说话。 柳颜胆子也太大了，入口的东西也能做假。 难怪包厢里的食物要让专属小二服务，就是分了三六九等，怕劣质食物被见多识广的食客吃出来。 也难怪能日进斗金。 酒楼定价偏中下，燕窝金贵，平常百姓舍不得买，来这里能随便吃，身上有点钱的平常百姓，估计都会花点钱来试试。 这样客人就多了，所以需要排队。 能供应得起这么多燕窝，这样有问题的燕窝成本价肯定很低。 现在没有吃出问题，万事大吉，可等真吃出问题，就晚了。 包厢的门被打开，柳颜进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有牵着柳颜手的楚庭煜。 现在的楚庭煜面对林静琬时，已经没有初时那种厌恶的偏见，他甚至有些心虚。 “怎么不让小二上菜？既然来了就好好用饭！” 林静琬直接问：“世子爷，你知道肉食区的燕窝跟肉类有问题吗？” “知道！”楚庭煜有些羞愧：“颜儿都跟我说了，用的都是一些低品质的燕窝跟肉类。毕竟我们这是不限量的酒楼，用量太大，如果都用高品质的食材，肯定消耗不起。” “可万一要是吃出问题了呢？”林静琬继续问。 楚庭煜略停顿了下：“这不是没有出问题，都营业几天了一直都好好的。” “就是！”柳颜在旁双手抱胸，楚庭煜到来，给了她足够勇气：“还没有营业前我就做了试验，店里的伙计吃了一个月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些假燕窝跟假肉类，她原本是想等生意稳定一些，才拿出来用。 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都是饿死鬼投胎，一进酒楼拼命吃，傻子才任由他们吃穷。 “行了，林静琬你也别装了。无奸不商，你们家就是做生意的，论奸诈你比我们在行，否则你们家怎么可以成为京城第一首富？你有钱舍不得拿出来，看我赚钱了就眼热，你是见不得我们过的好吗？” 林静琬看向楚庭煜：“世子爷你也是这么认为?” 楚庭煜避开林静琬的眼神：“颜儿也是想将我们侯府日子过好。” 行了，不需要再说，楚庭煜这句话已经代表所有。 楚庭煜本来就是一直站柳颜，双标又没有底线，跟他说这么多已经是浪费。 若是换成了别的，她也就不管了，可假东西万一吃出人命，侯府受牵连，她也得不到好。 林静琬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林静琬带着白露白霜离开，萧宛如想了想，屈膝朝楚庭煜行了个礼也追着离去。 “子衍，林静琬肯定是要回府找父亲跟母亲告状！”柳颜挽住楚庭煜的胳膊。 楚庭煜摸了摸柳颜脑袋：“你确定，那些燕窝肉食不会吃坏人？” 柳颜表情滞了滞，她那些假燕窝假肉类都是按照打假节目曝光流程制作的，节目打假之前都没有人吃出问题，她的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这么想着，柳颜松开挽住楚庭煜的手，不高兴。 “都说了那些燕窝肉类只是品相差了一些，怎么可能会吃坏人。子衍，你竟然质疑我，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楚庭煜也认识到自己说错话，重新揽住柳颜。 “颜儿，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不想再出事。父亲母亲那边有我，你不用担心，只要照看好酒楼就行！” 林静琬回到侯府，到福寿堂的时候，萧氏正把玩着一只通体翠绿的玉钗，榻上还摆了好些时兴的布料。 武安侯坐在轮椅上静静地品着茶。 “父亲，母亲。”林静琬行了礼。 萧氏让方嬷嬷将玉钗给自己戴上，淡淡瞥向林静琬。 “静琬，你来得正好。你给看看，这玉钗好看吗。” “这是颜儿送给我的，这孩子酒楼才开张赚了点银子，就只知道孝敬我，给买这买那。唉……人跟人果然不能相比。” 萧氏这哪里是在怔求林静琬的意见，分明就是在炫耀，拿话点林静琬呢。 的确是不能比，以前林静琬掌家拿了多少东西送给萧氏，萧氏一次林静琬的好都没有念过，只觉得林静琬是应该。 轮到柳颜只不过是送了一次，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林静琬是个体面人，不会因为这么一点肤浅小事跟萧氏顶嘴，而且她来主要还是找武安侯。 “父亲，儿媳有事，想跟您单独说。” 武安侯放下手中茶盏，示意松柏将他推到书房。 进了书房，武安侯眼神幽深地看向林静琬。 “静琬，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跟柳颜不对付，柳颜性格是掐尖要强不讨人喜欢，可这次她的确是在为我们侯府的生计付出，你要以大局为重！” 楚庭煜已经让人，将酒楼里发生的事情，率先传回了侯府。 第49章 可以和离 武安侯语气跟平时相比略微严肃，不是林静琬所熟悉的慈祥。 这间书房她也来过许多次，陈设没有改变，可她像是从没来过一般。 变得不认识，或许她从没有认识过。 一向表现出对她信任有加，站在她这边的公爹认为她在胡闹，也认为她在争风吃醋。 失望。 无奈。 两种情绪交织，最后变成索然无味。 她第一次认识到侯府从里烂了，也第一次开始怀疑，她的努力有用吗，去争有意义吗。 “父亲说的是！”林静琬突然不再想管这事。 她退出书房。 院子里，楚庭煜跟柳颜都已经回来，柳颜带着楚沅沅陪着萧氏在说话。 有了利益的捆绑，萧氏跟柳颜之间的龃龉像是从没有发生过一般。 也是，就连看起来公平公正的武安侯，都对柳颜改变了态度。 “母亲，您要是喜欢玉，我改天再送您一座玉佛。” “好，你真有孝心！” “祖母戴玉好看，不过沅沅也想要！” “好，也给沅沅买个玉镯子。” 林静琬心绪很乱，从青石路直接穿过，往院门方向走。 楚庭煜不安跟过来：“静琬！你别怪我跟父亲，侯府现在确实缺银子，颜儿最近改变了不少，往后你和她好好相处。” 不当家不知油米茶贵，这话说的没有错，楚庭煜帮助萧氏管了一段时间的家，才知道没有银子的难处。 他们侯府真的迫切的需要有进项，总不是能一直靠典当过活。 也是到了现在，楚庭煜才开始逐渐理解到林静琬的不易。 而且经过几次，明明有机会同房，都是没有跟林静琬同成。 楚庭煜才真的认识到，林静琬所说做表面夫妻不是欲擒故纵的手段，而是发自内心所想。 “世子爷放心，酒楼的事我不会再管。”林静琬眉宇淡淡。 她对楚庭煜的失望早已经攒够，根本不会有情绪波动，她现在波动是对整个侯府未来的迷茫。 掌舵人关系整个家族的走向跟命运，如果掌舵人都没有远见，只注重眼下利益，没有道德底线，那这个家族别谈往上走，守成都难。 林静琬走出福寿堂将楚庭煜萧氏柳颜远远甩在身后，心情也没有好转。 她没回自己院子，去了西院梨树林。 这里有架秋千，春天梨花挂满枝头时，府中小姐喜欢来这里游玩。 最近几年侯府姑娘陆续出嫁，来这里的人就少了。 何况这会还是初秋，梨子还没有完全成熟，傍晚蚊子多，更少有人来打扰。 “白露，你有没有觉得这侯府越发像一座四四方方的牢笼，我们所有人都是笼中鸟，这样活着真的有意义吗？” 秋千载人着晃荡，忽高忽低，从这个角度看去侯府高高的墙壁更加压抑。 有的人明明可以做一只自由鸟，偏偏折断自己翅膀飞进来。 有的人没有翅膀，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飞出去。 身后推秋千的白露没有回答，一直平稳晃动的秋千被突然推高，林静琬双手紧紧抓住秋千绳索。 秋千荡至最高，她真生出一种自己比墙壁还高，即将飞出去的错觉，心脏因害怕紧张刺激呯呯呯跳动。 “不想做笼中鸟，那就飞出去，何须瞻前顾后！” 身后响起声音，不是白露的，而是一个清冷邪魅的男声。 林静琬受到惊吓，抓绳索的手一松，人从秋千上飞出去。 这边来的人少，杂草没有人及时清理，地上还有碎石。 林静琬已经能预料自己会摔得有多惨，她闭上眼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疼痛。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胸前伸来一只有力的大手，稳住她的身形。 林静琬圆滚滚的胸脯，挤着健壮手臂。 时间静止，只有林静琬紧促害羞的呼吸声：“小叔……？” 楚北辰尴尬的别开眼，喉结滚动，揽住林静琬胸脯的手掌张开，五根修长手指伸缩。 “意外。” 楚北辰抽回自己手臂。 林静琬还处在往下扑倒状态，蓦地少了阻力，最终下场只能是重新扑摔在地。 她瞳孔一缩，等死闭上眼。 一只手再次伸来，这次是抓住她的后襟，她被粗鲁提立起来。 林静琬剧烈咳嗽，差点原地去世。 女人咳得眼泪溢出，脸颊通红，娇嫩的模样像是遭到无情凌辱。 楚北辰想到刚刚手臂碰过的某处，软棉棉的像一团绵花，眼神幽深。 心中嫌弃，真是娇弱。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 不像是被抓回皇城司大狱的女囚犯，想怎么用刑，就怎么用刑，从不需要顾虑。 林静琬缓过气，见楚北辰白皙削瘦的面孔阴沉的立在夕阳下，紫色的衣角被风吹起。 她心脏狠狠跳动下，往后退两步，垂下头：“小叔，对不起，麻烦您救我！” 阎王生气不需要理由，林静琬不想招惹楚北辰。 所以明明是楚北辰推了秋千，突然出声吓到她。 又害她差点摔倒，并且碰到她那个地方，她是受害者，也还是照样先道歉。 林静琬的委曲求全，没有让楚北辰气消。 看起来他像是更加生气：“你就这么没有骨气。明明没有错，道什么歉？” 春笋外壳过于坚硬，连生气这点小情绪都及时敛藏收好。 可往往春笋壳太过坚硬难剥，里面的笋肉多半就是坏的。 林静琬垂下眉头：“对不起。” 楚北辰…… 不让道歉，还道上瘾。 都说礼多人不怪，频频道歉，再多不满都被生生堵了回去。 一颗青梨从袖口滑落至手掌，楚北辰咬了一口，取而代之坐在秋千上。 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编织五颜六色绢花的秋千上，让秋千空间变得逼仄，却不违和，形成另一种独特风景。 人长得好看，果然能搭万物。 楚北辰原来是来梨树林摘青梨的。 林静琬暗怪自己倒霉，这都能碰上。 楚北辰能来摘青梨看来在庆国公府受的伤已经大好。 楚北辰能乔装去庆国公府，可见楚北辰之前在府里坐轮椅养伤也是伪装。 皇城司办事诡异，不宜多探。 林静琬福身，转身离开。 楚北辰慢悠悠随性荡着秋千，没有阻止。 原以为楚北辰不会再理会她，他的声音又响起。 “既然已知侯府是泥泞之地，及时抽身，和离也未尝不可！” 第50章 是否怀孕 侯府方才发生的事，楚北辰已经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楚北辰的眼睛。 林静琬心中一震，回头秋千上已经没有人，只有秋千自己悠悠摆动。 楚北辰为何要跟她说这些？ 难道是因为庆国公府，她帮他打掩护一事。 当日虽然是楚北辰劫持她在先，可算起来她的确帮了他。 不过楚北辰一向喜怒无常做事随心，或许这话也是一时心血来潮随口一说罢了。 毕竟楚北辰跟武安侯不对付，他只是想府里更乱，好看戏也不一定！ “少夫人，您看，奴婢摘的这几个梨都熟了。” 迎着夕阳，白露喜滋滋地从梨树林里钻出，手里捧着几个黄澄澄的梨。 白露突然不见，原来是去林间摘梨了。 这个不靠谱的丫头。 也难怪推千秋的会换成楚北辰。 白露生性活泼爱玩，这些日子也连累拘束不少，她不忍心责备。 “嗯，看着不错，回去洗了熬梨汤。” “多放点霜糖。” 林静琬跟武安侯聊过之后，就没有再管酒楼之事，她像是从没有去过酒楼。 酒楼也照常运行，暂时没有任何问题发生。 慢慢的生意没有刚开业时红火，可每到傍晚依然需要排队才有位置。 柳颜舍得为府里花银子，萧氏越发捧着柳颜，楚庭煜也没再跟柳颜吵过架。 渐渐的柳颜又故态复萌，重新变得目中无人，甚至当着萧氏的面对萧宛如冷嘲热讽。 以前萧氏会帮自己侄女，现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叮嘱萧宛如，少来福寿堂，别惹柳颜不高兴。 萧宛如近来深居浅出，连林静琬这边也来得极少。 已经到了林静贤嫁到庆国公府的日子，林静琬打扮一新准备出门，萧宛如拿着礼物上门。 “少夫人，这是一只翡翠玉镯，麻烦您带着林二小姐，相识一场，算是我给她的添妆。” 被柳颜这般排挤，萧宛如脸上没有愁容，皮肤比几日前还白了些，只是看着没精神，困蔫蔫的。 “宛姨娘有心了！” 林静琬看了一眼，让白霜收起。 正说着话，楚庭煜也让怀安送来了礼物，一副名贵字画。 怀安捧着盒子，心虚地垂着眼眸。 “少夫人，世子爷说今日有公务要忙，就不陪您回娘家了。他让您代她向林二小姐道喜。” 楚庭煜现在虽然是个将军，需要每日都上朝，可其实就是个闲职。 武官都是如此，没有战事，没有匪患，就无事可做。 说他有公务要忙，任谁都知道是个借口。 楚庭煜是因为柳颜想要避嫌，不愿意陪她单独出门吧。 林静琬早已经对楚庭煜没抱任何期待，挥手让怀安离开。 “我知道了，让世子爷尽管忙，不用管我。” “少夫人，会好的。”林静琬要出门时，萧宛如幽幽说了一句。 林静琬在萧宛如肚子上一扫而过：“你太瘦了，需要滋补。别委屈自己，补品吃完了，再让兰儿找白霜拿。” 萧宛如睫毛轻颤，应了声是。 挽颜居。 楚庭煜问：“东西都送去了？少夫人怎么说？” “送去了，少夫人说让您尽管忙。”怀安回答。 楚庭煜也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感觉不是滋味，继续追问：“少夫人没有不高兴？” 怀安摇头。 楚庭煜脸色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变得阴沉。 林静贤今日出嫁，又是高嫁到庆国公府，整个林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比起林静琬当初出嫁，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当时林静琬出嫁，武安侯府正处在低谷。 “又是一个人回的娘家，今日林静贤成亲，这么大的日子都没有来，看来武安侯世子就跟外面传的一样，根本不意林静琬这个嫡妻。” “柳颜跟世子爷先成亲，两人感情深厚，林静琬就是后来者，怎么能比？” “何况柳颜又给世子爷生了一双儿女，现在那酒楼生意更是开的风声水起，世子爷眼里哪里还能看到林静琬。” “林静琬真没有用！可笑哥哥还盼着她来改换我林家门庭，现在看，不如靠林静贤。” 有人的地方就有事端，林家七姑八大婆聚在一起，说着八卦。 林静琬从门外进来，大厅内的声音嘎然而止。 别人不敢当面说坏话，是因为自己有价值，他们不敢得罪。 能浪费时间在人身后说是非，本身也局限有限，要尊重他人的不足。 林静琬假装没有听见，进了内间林静贤闺房。 林静贤穿好喜服，开过脸，上了妆，端坐在床榻上，整个人从内而外透着喜气。 “长姐。” 林静贤本只是呆呆端坐，见林静琬进来眼睛一亮，就要起身。 “坐着吧，小心花了妆。”林静琬将萧宛如、萧氏托带来的添妆交给一侧婢女，又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金手镯亲自给林静贤戴上。 “这是我画的花样，在银楼特意给你做的手镯，以后让它陪你。长姐祝你从此以后万事顺遂！” “谢谢长姐，以后我一定好好过日子，不辜负你的期望。”林静贤眼里闪烁泪光。 接亲的队伍到了，门外响起鞭炮声，林榭背着林静贤出门。 林静贤被林榭放上花轿，薛文宇穿着喜服一表人材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接亲的队伍离去。 “长姐，二姐也成亲了，以后府里就更冷清了，我真舍不得。” 林榭送完林静贤，回到林静琬身边，像个孩子一样依赖着。 林静琬像未出嫁前一样，点了点林榭额头：“那你赶紧成亲，给我娶个弟媳府里就不冷清了。” “哎哟，长姐，我还小，不急。”林榭笑嘻嘻捂住额头。 林静琬笑了笑，倒是不急。 林榭比林静贤小两岁，翻过年才十五。 男子成亲晚，往后林榭若是中举，成亲之事还有更多选择。 林静琬打着扇子，目光飘远。 楚北辰的提议让她十分心动，可和离于她而言太难。 这个时代容不下和离的女子。 林父执念过重，一心想要更换门庭不会允许她和离。 有一位和离的长姐，弟弟妹妹婚事前程肯定会受影响。 眼前的一切就是她想要的，弟弟妹妹前程似锦，生活幸福。 这些天，她一直在担心，林静贤还未出嫁酒楼就出事，好在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她已经想明白，事情发生无法阻止，那酒楼出事也好。 借此给柳颜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彻底把柳颜摁死。 少了搅家精，武安侯府再是泥泞，她也能肃清。 林静贤三日回门，林静琬也回了一趟林府，傍晚时分赶回。 还没进门，远远就见武安侯府门前围满人。 有人跪在府门前哭，有人在砸门。 第51章 狠狠压住她 “大家快来看啊，侯府家大业大，富的流油还坑害我们百姓，没良心，丧尽天良啊！” “快开门，你们酒楼的东西吃坏了人，就想躲在府里当缩头乌龟，没有那么容易！” 叫骂打砸声中，又陆续抬来好多脸色乌青捂着肚子呻吟的病人。 一字排开放在武安侯府门前，林林总总不少于二十多个。 白霜见这阵仗早悄悄溜下马车去打听，不一会白霜从人群中挤出，回到马车上。 “少夫人，自助餐酒楼出事了。今天中午在酒楼用过餐的食客全都食物中毒，轻者呕吐喊疼不止，重者已经昏迷被送到医馆。” “事情发生，酒楼就被人砸了，柳夫人也被砸破了脑袋。柳夫人才跑回侯府，这些人就跟着闹过来，没办法世子爷只能让人暂时关闭府门。” “没有人报官？”林静琬继续撩着马车帘子看着外面。 府门被堵回不去，她脸上也不见急色。 “报了，听说报官的人被拦在了衙门外，京兆尹直接没有露面。”白霜继续说道：“是不是京兆尹不敢得罪我们侯府？” “不是京兆尹不敢得罪侯府，他是不敢得罪四爷。”林静琬放下马车帘子。 楚北辰跟武安侯府再不亲近，现在也住在侯府里面。 动武安侯府，肯定会惊动楚北辰，京兆尹会有顾忌在情理当中。 “去京兆尹衙门。”林静琬吩咐。 京兆尹衙门外也围满了告状的百姓，他们看着站在衙门两侧凶神恶煞的衙役，没敢像在武安侯府门前一样直接上门纠缠，只敢在一侧蹲守。 林静琬怕被人认出来，将马车停在远处，带着白霜徒步上前。 “做什么？今日我们大人不在衙门，不受理案件！” 衙役还没等林静琬说话，已经率先开口驱逐。 林静琬猜想，这些衙役大概也是将她当成了前来状告武安侯府的苦主。 她往后看了一眼。 白霜心领神会，掏出一个荷包塞进衙役手中。 世家大族夫人小姐身边的大丫鬟，通常随身都会携带一些装着小额银钱的荷包，就是便于打赏。 林静琬浅笑道：“我叫林静琬，是武安侯府世子夫人，特来找你家大人，麻烦通传。” 衙役掂了掂手里荷包，皱着眉打量着林静琬，心中思考究竟要不要帮忙通传。 毕竟他们家大人，现在听到武安侯府几个字就头疼。 林静琬像是看穿衙役的心思，接着开口。 “放心，我是来替你家大人解忧的，你家大人不会因此责怪你，说不定还会赏你。” 衙役瞧着林静琬淡定的神情，想了想，还是收起荷包跑进了衙门里头。 他没有相信林静琬的话，只是觉得收了银子跑一趟，就算被骂也值。 衙门里头，身着紫衣的男人端坐着，浑身散发冷戾，令人不敢轻易直视。 京兆尹站着，弯着腰，一脸恭敬地在跟他谈事：“司使大人，何必亲自跑一趟，只需要言语一声，下官立即就让人给您亲自送到皇城司。” “不必。”楚北辰拒绝：“人先押在你这里，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本座来过。” 京兆尹微一愣，随后应是。 他明白楚北辰这样做自是跟案件有关，不该问的，他绝不过问，这也是为官基本准则。 门外这时传来禀告声：“大人！” 京兆尹看向楚北辰，楚北辰点头，京兆尹打开一条门缝：“何事?” “武安侯府世子夫人求见！”衙役垂着头站在门外。 京兆尹蓦地扭头，看向身后已经站起身的男人。 武安侯府这件棘手的案子，他正愁不知如何探楚北辰口风，没想到武安侯世子夫人就撞上门来。 “让她进来！”楚北辰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林静琬跟白霜被人领着，进到升堂受审的大堂。 她福身行礼，直接开口：“请大人受理武安侯府名下酒楼食物中毒一案，前去侯府捉拿罪犯柳颜。” “你说什么?”京兆尹意外，瞥了眼身后内堂方向。 大家族通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官兵去侯府即便是捉拿一个平妻，侯府都会受到影响。 林静琬知道京兆尹在想什么，一颗老鼠屎打坏一锅汤，要想保住汤，就要先将老鼠除去。 锅沿虽被老鼠碰了，可忍着恶心这锅汤还能喝下去。 林静琬再次重复：“我请大人去侯府捉拿柳颜。酒楼是柳颜一手操办，现在出事，理应由她负责。” “外面陈情不断，大人不可能一直不受理。” “我知道大人是担心司使住在侯府，上门拿人会打扰司使静养。可司使喜静，你一直放任这样闹下去，才会真正惹恼司使。” “司使极少回侯府，虽然跟侯府亲情缘分断不了，可也记得小时候受的委屈。” “一个子侄小辈平妻被抓，无伤大雅，司使不会找你麻烦，说不定还会嘉奖你。” 她直接来衙门让京兆尹上门捉拿柳颜，为得就是釜底抽薪。 杜绝任何楚庭煜周旋保下柳颜的可能，同时这样做，也是保住侯府的第一步。 至于借楚北辰的名声，那是因为大家惧怕楚北辰是事实。 不这样说，京兆尹怎么可能会没有负担的速度发兵拿人。 “这……”京兆尹已经被唬住，可当事人还在内堂，他不敢立即做决定，想了想回复：“少夫人，您的请求本官已经收到。您先回去，容本官再想想。” 林静琬点头，带着白霜离去。 楚北辰从内堂走出，他眸色阴沉，原以为是发火预兆。 京兆尹已经在偷偷擦汗，没想到他会直接同意：“答应她。” “啊……是！”京兆尹差点没反应过来，微胖的身体抖了抖，匆匆离开大堂去召集人手。 “少夫人，您让京兆尹出兵，京兆尹会听吗？您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世子爷跟柳夫人感情如此要好，他知道是您让京兆尹上门抓的人，会不会因此责怪您？” 白霜知道林静琬的决定后，整个人写满不安。 “他会！”林静琬笃定：“至于世子爷，你不用担心。” 她敢来京兆尹衙门，就敢面对楚庭煜接下来所有反应。 侯府现在处在风雨飘摇当中，楚庭煜想着怎么平息后事还来不及，怕也没有精力来责怪她。 穿过走廊，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像是烙铁般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拖拽在假山旁。 第52章 她是恩人 她被狠狠压住，后面是凹凸不平的山石，隔着衣服硌得后背生疼。 她皱眉吸口气，惊呼：“小叔！” 跟来的白霜看清楚是穿着紫衣的楚北辰，捂住嘴唇，将差点出口的惊呼摁回。 她想要靠近，被楚北辰一个眼刀甩过来生生制止，钉在原地。 “刚刚借着我的名头办事，用的可还顺手？” 楚北辰放开压住林静琬的手，双臂抻开，左右按在岩石上，将她锁在中央。 离得太近，林静琬呼吸不畅，原本还觉得不安不妥，此时只剩窘迫。 难怪京兆尹频频往内堂看。 早知道楚北辰在，打死她也不敢借用楚北辰的名头。 “对不起！”林静琬红着脸道歉。 这张脸除了淡然之外，总算有了别的情绪，像是春笋终于剥了点皮。 可他不满意。 甚至更生气。 “对不起？你对不起本座什么？你所说确实是事实。本座的确不喜欢吵闹，别说抓一个小妾，就算是把楚庭煜抓了我也不在乎。” 既然如此，那还跟过来，将她圈在假山上生什么气，林静琬迷茫的眨眼，哦了一声。 林静琬轻飘飘的哦，让楚北辰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对付罪犯都没有这么麻烦。 楚北辰不再拐弯抹角。 “不愿意和离，打算用手段除去柳颜，跟楚庭煜重归于好？你觉得这样，就能完全肃清侯府这潭泥泞？那就拭目以待。” 那抹紫色消失，楚北辰身上独有的檀木香还遗留没有散去。 一个杀神阎王身上竟有檀木香，难道杀神也信佛。 荒谬！ 林静琬觉得应该是错觉。 她似乎也已经明白楚北辰生气的原因，原来是因为她没有照他的建议和离。 影响他看戏了！ 可和离又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回望一下，这些年跟夫家闹翻的女子，不是削了头发去做姑子，就是断送了性命。 做姑子不可怕，她怕的是连累爱她护她之人。 “少夫人！”楚北辰离开白霜才像是被解了穴道般敢上前，她满是担忧的扶住面色苍白的林静琬。 “我们先离开这里！”跟楚北辰一番对峙，林静琬看着无异，实则腿脚发软。 马车上，林静琬靠着车壁缓了缓。 白霜忧愁地扯着帕子：“少夫人，没想到四爷会在京兆尹府，他看起来很生气。您说京兆尹还会不会出兵？” “大概不会。”林静琬摇了摇头，楚北辰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节奏。 她掀开马车帘子对前面的马夫道：“现在立即回侯府！” 既然无法再将柳颜抓起来，那她就要先回去控制局面。 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柳颜犯的错，被轻易揭过。 林静琬离开，府衙屋顶暗处，楚北辰跟薛文宇并排而站。 薛文宇笑得揶揄：“还说不喜欢人家？刚刚我都看到了，把你家侄媳妇压在假山上，圈在怀里。” “还是个读书人，满脑子不正经！”楚北辰此时没有什么说笑的心思，眸色阴翳。 薛文宇察觉出来楚北辰情绪不佳，不敢再在老虎嘴边拔毛，收敛笑意：“因为你家侄媳妇利用你，所以真生气了？” 楚北辰瞥了薛文宇：“不是，就是觉得她真不是小月！” “哦？儿时小恩人？”薛文宇挑眉：“为何突然认定她一定不是？” “小月善良可爱又勇敢，不像林静琬畏畏缩缩，死了也不配我一副棺材。 ”楚北辰说完展开轻功飞离，转眼消失不见。 薛文宇看着楚北辰消失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他觉得楚北辰刚刚的话，不过是口是心非的气话。 如果真的狠心到连棺材都舍不得给一副，何须让京兆尹去抓人？ 他所了解的司使，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 以司使的恶趣味，应该阻止京兆尹去拿人才对。 不管怎么样，他敢打赌楚北辰对林静琬不一样。 小叔跟侄媳妇？ 有趣！ 薛文宇轻轻摇了摇头，施展轻功离开。 他也该回去陪他的小媳妇了，他可是趁着小媳妇买东西偷溜出来的，这会小媳妇该找他了。 马车重新回到武安侯府前。 府门前围观的百姓不减反增，那些并排摆放的病患还在不时哎哟地喊叫。 林静琬只能下马车，带着白霜偷偷从后门溜回侯府。 这个时候，武安侯萧氏楚庭煜柳颜等人全都聚集在府内大厅。 府中下人，也全都人心惶惶。 “少夫人，您终于回来了！” 白露等在前厅院子里，眼巴巴盯着府门，等待林静琬回来。 没想到林静琬从后面出现，她顿时欢喜地冲上前，在另一边扶住林静琬。 “怎么样了？”林静琬朝前厅方向扫了一眼。 白露立即明白，回答道：“夫人责怪柳夫人不够谨慎，柳夫人责怪酒楼掌柜没有将安排的工作做好。” “世子爷出门想办法了，暂时没有回来。侯爷说先让柳夫人出门平息受害食客的怒火，可柳夫人害怕再被打，迟迟不愿意出门。” 柳颜果然如她所料，就是个绣花枕头。 只知纸上谈兵，一旦出事就会自乱阵脚，根本立不起来。 她猜想，当初柳颜能在战场上帮楚庭煜立功怕也是如此。 只是动动嘴皮出出主意，具体行动皆由楚庭煜一一落实。 “静琬你回来了，酒楼一事是父亲错怪你了。你看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要怎么办才能平稳渡过危机？” “静琬，你家是京中首富，必定解决过不少像现在这样的纠纷，眼下情况，你一定有办法解决是吧？” 林静琬刚迈进大厅，武安侯跟萧氏就齐齐将期盼的目光投向林静琬。 全然忘记，柳颜赚钱时，他们揣测恶心林静琬的嘴脸。 除了武安侯跟萧氏，柳颜虽拉不下脸，但也有些期盼地盯着林静琬。 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她从未瞧得起过的封建女子成了她的救星。 只是救星一事，不过是柳颜的一厢情愿。 林静琬不是救星，她是来揭露柳颜的。 “这件事想要解决也容易，柳夫人，你先告诉我，那些燕窝肉类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柳颜唇瓣一抿，期盼的目光移开，她不能公开假燕窝跟肉类的成分：“你问这做什么？是要你解决问题，不是要你来揪我错处。” “不问出源头怎么解决问题？现在食物中毒的不是一人，而是数十人，难道你认为不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林静琬打着扇子反问。 第53章 被抓入狱 柳颜面对林静琬的逼问，还是不愿意吐露。 她脸一白，咬牙再次嘴硬。 “我为什么要跟那些穷鬼交代，那些穷鬼就是想讹银子。林静琬，我不要你帮了。等子衍回来，他照样有办法打发走那些穷鬼。” 张口闭口称呼受害者为穷鬼，如此不尊重人。 很难想象，柳颜曾经发表过人人平等的言论。 现在看来，接风宴上柳颜高呼人人平等，怕也是她用来抬高自己的噱头。 林静琬越发看透柳颜本质。 已经得到机会，她一定要将柳颜摁死。 等楚庭煜回来，不可能！ 林静琬看向萧氏、武安侯。 “父亲、母亲，方才你们都在问我有没有办法解决问题，那是不是我有办法解决，你们就都听我的？” “听你的，都听你的，只要你将这次的问题解决！”萧氏一直都目光短浅，她现在想到府门被人堵着，烦都烦死了，只想解决掉。 武安侯坐在轮椅上垂眸思考了下，也点头：“静琬，酒楼的事父亲应该早听你劝的，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得到萧氏跟武安侯的首肯，林静琬重新看向柳颜。 柳颜摇头预感不妙地后退，她大声喊。 “父亲母亲，你们别听林静琬蛊惑，她就是想趁机对付我。等子衍回来，等子衍回来这件事就能解决了，你们相信我！” 萧氏不理会柳颜的叫喊，愤怒地瞪着柳颜，责怪柳颜做事连累到了侯府。 武安侯叹息一声，沉着脸不语。 “来人！”林静琬高声叫道，两名孔武有力的婆子站了出来。 这两名婆子都是以前林静琬掌家用习惯了的人，她现在虽不掌家了，但还是听她的话。 林静琬第一次对柳颜行使了主母的权利，她双手交叉置于腹前，端庄威严。 “将柳夫人绑起来，打，打到她愿意交代为止。” “是。”两名嬷嬷领命，朝着柳颜靠近。 “你们敢，我是你们世子爷最心爱的女人，我是大少爷二小姐的生母。你们敢动我，等子衍回来，不会放过你们！” 柳颜防备地后退，嘴里威慑地叫唤着。 可没有人听她的，她还是被左右摁住，拖到一条长櫈上趴下。 板子高高抬起重重落下，哎哟哎哟的声音响起来，这呼痛声差点传遍整个侯府。 “姨娘，你说这次侯府的天会变吗？” 如意阁，萧宛如跟兰儿站在院门口看着前厅方向，兰儿好奇地问。 萧宛如摸着肚子，一脸温柔：“会的，还有一把火没有添呢！” 足足十板子落下，柳颜的后背跟屁股已经溢出血。 林静琬立在一旁：“你交还是不交代？” 柳颜避而不答，双眼愤恨地瞪着林静琬，双手死死抓着身下长櫈：“林静琬，你这样对我，子衍他不会放过你！” “我是为了侯府，也是听从母亲父亲的命令。世子爷不放过我，难道还能不放过父亲母亲？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继续打。”林静琬一脸淡然。 林静琬话落，那暂时抬起的板子继续落下。 二十大板落下，柳颜连呼痛的力气都小了。 林静琬只是想要柳颜再也没办法作妖，并不是想要她的性命。 她抬手命令暂时停止打板子，在柳颜面前挪动了下步子，居高临下看着柳颜。 “再问你一次，要不要交代？” “林静琬你个毒妇！”柳颜不服气，虚弱地怒骂。 但二十大板下来，她也是真的痛，她真怕自己会死在这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柳颜嘴硬地大喊：“说就说，那些燕窝都是我让人用琼脂、银耳、猪皮混合加工制成的，肉的话就是老鼠肉还有其他不值钱的肉剁碎合成的。那些穷鬼都是想占便宜，花那么一点银子，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什么挑！” 这是挑的问题吗，都吃坏人了。 而且进店付银子吃饭，明码标价，怎么叫做占便宜？ 如果卖不起，那就不卖。 林静琬胸口起伏，心气不平。 她知道那燕窝跟肉有问题，或许是假的，但从没有想过柳颜这般没有底线。 老鼠肉跟其他不值钱的肉，那里面可能包括不能吃的猪甲状腺、肾上腺、淋巴结等。 “给你供货的作坊开在哪里?”林静琬质问。 给柳颜供货的作坊，她曾经也让人打听过，可柳颜隐藏的极隐秘。 听说是有人每日天不亮，驾着车秘密来送。 这些天林静琬一直在忙林静贤出嫁的事，也就还没来得及调查出来。 “酒楼里没有人知道，但你可以找东街的王屠户。”都已经开了口，柳颜也全都交代了。 林静琬在脑子里过了遍东街的所在地，正谋算着下一步如何办时，就见守门的小厮跌跌撞撞的跑来。 “不好了，不好了，官府来人了。” 随着那小厮的叫唤，一队官兵由远及近，打头的正是京兆尹。 林静琬脸上出现片刻意外，在京兆尹衙门碰上楚北辰，她以为请京兆尹出兵的算盘必然夭折，没想到京兆尹却还是来了。 明明楚北辰那么生气。 他怎么不阻止。 可能是又想看戏了吧。 果然阎王的心思别猜，猜也猜不到。 这么想着，林静琬又有些后悔，早知道京兆尹会上门，她何须亲自动手刑逼。 白白沾了血。 “侯爷、侯夫人、少夫人，下官接到报案，前来抓捕疑犯，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京兆尹胖胖脸上堆着客气的笑，可做出来的事却不见客气，刚刚可是破门而入。 “疑犯，什么疑犯！”萧氏一向都是窝里横，她被吓到，挨着武安侯轮椅站着，双手紧紧握着轮椅推把。 武安侯沉下脸。 林静琬上前一步，目光跟京兆尹的目光撞在一起。 她微微一笑，福身行礼，看向还趴在长櫈上一动不动的柳颜。 “大人，你要的疑犯正在这里，她已经招供。正是她制造的假燕窝假肉吃坏了人，我们侯府绝不包庇罪犯。你把她带走吧，抄黑心作坊一事，我们侯府愿意协助大人。” 京兆尹是个人精，他进门见萧氏没有主见，武安侯默不作声，楚庭煜不在府内，就知道这个家现在是林静琬做主。 原本以为来侯府拿人会费一番力气，没想到林静琬直接料理了柳颜，相当于帮他把案子解决了。 他求之不得。 就算知道林静琬有可能是在利用他，解决内宅之事，他也乐见其成。 毕竟司使大人都默认了，可见司使对他这个侄媳妇也是有几分回护之意的。 “那就有劳少夫人了。” 京兆尹朝林静琬施了一礼，侧头给了身后下属一个眼色。 立即就有两名衙役上前，将柳颜从长櫈上拖了下来。 第54章 放弃柳颜 “林静琬，我都已经说了，你不能把我交官。子衍回来不会放过你的！”柳颜被架着想要挣扎，屁股又疼得不行，只能无力地大喊。 “柳夫人，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我都是为了你，为了侯府好。世子爷回来，我会向他解释。”林静琬面不改色。 柳颜被架着越走越远。 “娘亲，娘亲……” 楚沅沅冲出来大喊，想要跟上去，被采微一把抱住。 之前柳颜被打的时候楚沅沅就想冲出来，被采微拦住，这会再也拦不住。 这一幕看者动容，可正是因为种下了因，才有今日的果。 林静琬不同情，别开眼。 萧氏喊：“快把小姐抱回去。” 府门前堆积堵塞的百姓已经被肃清驱赶，衙役把守着府门，百姓被拦在两侧，那些食物中毒的食客倒是还一字排开摆放在府门前，没有挪动。 都这么长时间了，那些食物中毒者还在不停叫唤呼疼，看着就令人觉得可怜。 “不要，我是世子夫人，我不要去京兆尹府，我不要坐牢。” 已经被架着出了府门，柳颜还不甘心的叫唤。 就在这时，外出想办法的楚庭煜，正好带着太医匆匆赶了回来。 武安侯府这些年虽然没落，但还是有几分人脉的。 这太医就是楚庭煜动用人脉请回来的。 回来之前，他已经带太医去医馆医治了那些食物中毒的重症患者。 他知道这件事要想压下去，就要先把食物中毒者以及他们的家人先安抚好，然后再上下打点疏通，将影响降到最低。 他也算到了，有楚北辰在侯府养伤，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人该上门抓人。 可万万没想到，他才出去这么一会会，柳颜已经被抓。 “子衍，救救我。”柳颜已经看到楚庭煜，她欣喜地大喊。 “颜儿。”楚庭煜眉头紧皱，快步来到柳颜身侧。 他看到柳颜整个后背被血浸透，怒意涌上心头：“是谁打的你？” “是林静琬，是她打的我，也是她让人抓的我。子衍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我也不想出事，是有人想害我。”柳颜哭诉。 楚庭煜看了眼周围站立的衙役，脸色沉了沉。 他是想直接将柳颜拦下带回侯府，可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能公然包庇。 而且他也要先找京兆尹交涉，才能拦截，否则就是公然跟官府作对。 楚庭煜只能忍着火气，压低声音安抚：“你先安心地去，我很快会接你回来！” 说完，他快步往府门走去。 在楚庭煜跟柳颜说话前，林静琬已经跟京兆尹出了府门，她正要一同跟京兆尹去查抄那黑心作坊。 她看楚庭煜怒气冲冲的步伐，就知道楚庭煜是听了柳颜的话要找她算账，找京兆尹交涉。 所以她抢先开口：“世子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回来，或许你的想法会有所改变。” 楚庭煜原本是想责备林静琬，可看到她冷静模样，回想起最近一段时间跟林静琬的相处，林静琬一直都是靠谱的。 他渐渐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他朝京兆尹点了下头，压低声音：“颜儿再不对也是自家人，你应该在我回来之前设法先保下她，而不是让京兆尹抓她。我先听你的，可以跟你去任何地方，但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看过之后，你就不需要我的解释了。”林静琬吐了口浊气。 一群人跟着京兆尹先到东街同，抓捕了正准备跑路的王屠户。然后在王屠户的带领下，七拐八拐到了一间荒弃偏僻的废宅。 之前光听柳颜描述，就已经猜想到造假的作坊有多脏乱，可当真正看到时，林静琬差点吐了。 四方的屋子里，四五个穿着脏乱油腻衣服的人在做事。 地上满是血水，一堆积没清理的老鼠皮，一桶桶的猪甲状腺、肾上腺、淋巴结。 切了丢在一旁的老鼠头，老鼠跟猪甲状腺、肾上腺、淋巴结剁碎搅伴在一起合成的肉块。 每一处都让人作呕。 王屠户当场就招了。 柳颜在酒楼还在装修时就找到了他，让他暗中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收购这些不要的猪甲状腺、肾上腺、淋巴结，再用低价雇了人抓老鼠。 老鼠这种东西本就是泛滥成灾的生物，这些年年景好随处可见，捉起来容易。 假燕窝虽是假的，但比起假肉的制造工艺，就让人容易接受多了。 可到底制作环境差，人食用后不中毒才怪，还没有吃死人已经是万幸。 “还好，我没有到自助酒楼用过餐。”京兆尹胖胖的脸上满是后怕。 有几个到自助酒楼尝过鲜的衙役也跟林静琬一样，扶墙蹲在旁边吐。 “我真没想到颜儿会用这些东西制造假肉，我一直以为只是肉质差了一些，燕窝的品质低了一些！” 楚庭煜整个人如同受到打击，来到林静琬的身边，目光漂浮的望着前方。 出了事就是没有想到，之前她提醒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 林静琬心中一片冰冷，面上什么也没有说。 她已经对楚庭煜攒够了失望，所以楚庭煜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她都不会奇怪。 唯一的要求，就是楚庭煜能深刻认识到柳颜的无知无耻，不再纵容包庇。 “先回去吧，那些中毒的病患还等着处理。”林静琬直起身。 楚庭煜递了个帕子过来。 林静琬看着那干净的帕子没有接，从自己袖子里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神色淡淡：“刚吐了脏，还是不要弄坏世子爷帕子了。” 林静琬说完往前走去，楚庭煜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帕子，失落地收进了袖子里。 回到侯府，楚庭煜暂时没再提去京兆尹接回柳颜之事。 大家聚集在前厅商量后续。 已经请了太医医治，柳颜也被抓走，是该谈赔偿了。 赔偿完，得到所有食物中毒者的谅解柳颜就能出来，毕竟没有闹出人命。 “我已经决定变卖酒楼，这些日子酒楼赚的银子都拿出来赔给那些受害者，不够想办法，再变卖典当些物件，把这次风波渡过去。” 楚庭煜神情低落地站在武安侯跟萧氏面前，还算有担当。 “赚到的银子要全部搭进去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典当东西？上次得罪青云郡主就差点搭进去不少东西了，侯府早晚搬空。” 萧氏不满，犹同刮她的肉。 自从林静琬不管家之后，她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现在好不容易又过了几天好日子，又要打回原形。 甚至比以前更苦，那还不如杀了她。 萧氏嘴唇动了动：“要不就不要管柳颜了，自从她回来给我们侯府惹了多少事，她被抓也是罪有应得，这样还能给我们侯府树立大义灭亲的形象。” 第55章 泡在醋桶里 武安侯没有说话。 楚庭煜皱了皱眉。 楚承礼跟楚沅沅不知道藏在外面偷听了多久，他们哭着闯进来，双双跪在萧氏跟武安侯面前。 “祖父、祖母求求你们救救娘亲，我们不能没有娘亲，爹爹求求您……” 孩子的哭声令人动容。 楚庭煜心疼地，左右扶起楚沅沅跟楚承礼。 “孩子需要母亲！父亲、母亲，儿子听说岳父一家今年冬天，有可能要进京述职。” 这话的意思是说要顾及柳颜娘家。 也是，柳颜不是小门小户出身，她可是将门家的小姐，当初跟楚庭煜的婚事还是已故老侯爷定的。 柳颜刚嫁过来时。也是人人称颂，谁也没有想到过成现在一地鸡毛。 武安侯叹了口气，像一下子老了几岁：“罢了，这个家早晚你做主，就按你想的做吧。” “谢谢父亲。”楚庭煜行礼。 萧氏不同意，可见武安侯都答应，也只能抿了抿唇咽下不满。 处理完正事，楚庭煜又看向林静琬。 他酝酿了许久，嘴唇挪动了几下才把话说了出来：“静琬，我能不能请你以后，再帮忙管家？” 没有人骂他没有打他，可他的脸就是火辣辣的好疼。 那个曾经一再嫌弃，拒绝林静琬管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他生生把自己变成了笑话！ 可为了侯府的未来，他不得不这样做。 这次的事情平息过后，侯府必定会元气大伤。 想要恢复元气，必须要有一个好的掌家能手。 林静琬摇头拒绝：“世子爷，我身体最近一直不适，也不见好转，怕是不能委以重任。母亲跟你管家也管得挺好。赚不来多的银子，就少用一些。” “你跟父亲都有俸禄，家里还有庄子铺子。把不赚钱的铺子变卖，靠着俸禄跟庄子也能过活。只是日子会过得苦一些，但没有关系，我愿意跟着你们过苦日子。” 她再管家，岂不是又跟以前一样了。 她不会那么傻，再用自己的银子，用自己的心血供养夫家，还得不到半点好。 和离是有诸多阻碍，诸多顾虑，她是需要再留在侯府。 可她现在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侯府日子以后过的好不好，摁下搅家精将就着普普通通的过吧。 至于一起吃苦，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嫁妆足够她几辈子衣食无忧。 但也仅供她自己。 楚庭煜很想说，他没有要林静琬再补贴的意思。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补贴，他就是单纯的觉得林静琬靠谱，府里的庄子跟铺子在林静琬手里运转得更好。 可看到林静琬平静的模样，他什么话都咽了回去。 也是，是他之前误会林静琬过深。 罢了。 楚庭煜失落地垂下眼，不强求：“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好好养身体重要。” 已经商量好后续，赔偿事宜自有楚庭煜安排办理，林静琬离开大厅。 夜色已深，月亮高悬。 行到一处拐角，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切如你所愿，开心了？” 可能是楚北辰神出鬼没多了，这一次林静琬竟然没有被吓到。 她脚步微顿，看向了那声源处。 一袭紫衣的楚北辰慵懒地靠在柱子上，双手环胸，眸色深深正看着她。 最近几次碰到楚北辰，楚北辰都没有再坐轮椅，这应该是代表楚北辰快要离开侯府了。 毕竟他回侯府是为了养伤，伤已经养好，以他对侯府的厌恶，没有理由会再留下。 想到楚北辰会离开，林静琬没由来地浑身一松。 她一向清醒，在绝对能碾压自己的实力面前还是需要真诚，因为说谎极有可能会被揭穿。 林静琬承认：“我很开心，谢谢小叔今日帮忙。” “我没有帮你！” 林静琬浅笑有礼：“在静琬看来，小叔没有阻止京兆尹来抓拿柳夫人，就已经是在帮我！” “呵，你的脸不够大，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没有阻止，只是因为懒得阻止。何况京兆尹办案，我身为皇城司司使岂可妨碍。”楚北辰极力撇清自己。 远青隐在另一面暗处，差一点都听不下去。 他了解自家主子性子，若是假的，他家主子根本不会多解释一个字。 他家主子更不会管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闲事。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家主子不知道为了少夫人已经破了多少例。 他敢肯定自家主子对少夫人是不一样的。 主子怀疑少夫人是他儿时的小恩人，可这不是还没有确定吗，哪里就需要动用这么多心思。 明明说好只是死后给副棺材，现在却等在这里喂蚊子。 蚊子喂了就喂了，还不好好说话，何必呢！ “既然已经得偿所愿，选好了自己的路，那就好好烂在这侯府里头吧！”楚宴晔从柱子上起身，衣??擦着林静琬的身体走过。 林静琬感觉到楚北辰又生气了，楚北辰这次几次看到她都会生气。 自己只是没有让他看成戏，他就这般在意吗？ 在意到竟等在这里奚落她。 她实在没有那么多的耐心面对楚北辰的喜怒无常，她开始期盼，期盼楚北辰能早日离开侯府。 在期盼中，楚庭煜以低价卖掉了酒楼。 他用卖酒楼的钱跟这些日子开自助酒楼赚到的钱，再从库房拿了几样东西出去典当得到的钱，凑了凑，终于将食物中毒一事完全解决。 所有中毒的食客都签了谅解文书。 毕竟没有吃死人，何况民不与官斗，得到足够的银子养家糊口更加重要。 柳颜被放了出来，这已经是柳颜被关进去的第三日。 这三日楚庭煜没有去看过柳颜，只是请了大夫去给柳颜治伤。 接柳颜出狱，楚庭煜也没有亲自去，只是由管家套了车带着采微一道。 柳颜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她走路一瘸一拐从牢房里出来。 以为出门就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人，结果什么也没有。 “子衍人呢，他怎么没来。” 柳颜目光空洞，由采微扶着上马车。 柳颜浑身散发着戾气，让采微感到害怕。 她不敢多说，只能捡些好听的说：“世子爷上朝去了还没有回来，世子爷这几天都在为赔偿那些受者的事情奔波，忙得脚不沾地，都是为了能早些接您回府。” “早些接我回府？”柳颜冷笑。 “可他明明答应过马上接我回府的！这三日他都没有来看过我，如果真这么想接我回府，为何不告假一日亲自来接。惺惺作态，他就是因为我做错事，不想要我，不爱我了！” 柳颜责问的声音越来越大，神色看起来也像是有些癫狂。 采微不敢再接话，垂眸盯着自己脚尖。 第56章 给戴绿帽子 武安侯府，轩云阁。 林静琬坐在花厅看书，萧宛如跟白霜坐在一处讨论着绣花用的花样子。 出去串门的白露兴冲冲地跑了回来。 “少夫人，柳夫人被接回来了。她做了那等黑心肝的事，没有半点心虚，反而更加猖狂了。她虽被采微扶着进的府门，可却都是拿鼻孔看人。” “世子爷回来了，才回到挽颜居。她就指责哭诉世子爷不信守承诺，这三日都没有去牢里看过她，嫌弃她不爱她了，现在正在挽颜居闹呢。” 白露不明白，请教地看向林静琬：“少夫人，您说柳夫人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呢？” 林静琬笑着放下手中书：“她不是脸皮厚。她正是因为心虚害怕，所以先发制人以掩己过。” “通过抢先指责世子爷，转移世子爷对她所犯错误的关注，最好是世子爷最后被她闹得心软愧疚，这事就能揭轻松过了。” “还可以这样！”白露瞪大眼睛，开了眼界：“那世子爷会不会真的就这样揭过呢！” “谁知道呢！”林静琬看了眼萧宛如，又拿起收本翻了一页。 竖着耳朵倾听的萧宛如坐不住了，她将手里绣了一小半的花样子放回绣框里，起身朝林静琬福了福身。 “少夫人，柳夫人虽然是因为犯了事才进的牢房，可如今出来了，也算是好事一桩，我们一同去挽颜居看看她吧！不管她接不接受我们的看望，但都是我们的一份心意！” “你想去？”林静琬目光从书上移开。 “嗯！”萧宛如点头：“到底要在一个府里生活，我们还是需要和谐相处。” 林静琬像是被萧宛如说动，再次放下书，站起身来：“既然你想去，那我就陪你走一趟。” 说着，她吩咐白霜：“去库房挑几样补品，一起带上。” 一行人刚走到挽颜居门口，就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吵闹声。 不，应该是柳颜单方面的控诉。 “子衍，我爱你，信任你，你是知道的啊！可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了马上接我回府的食了言也就罢了。毕竟这件事是我做得有欠妥当，可你为何整整三日也不来看我?” “你知不知道这三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受伤的地方每到夜里就透过骨子里的疼，那老鼠跟蟑螂更是成群结队地从我身边爬过，有的还爬到我的身上。” “我吃不好睡不好，都瘦了一圈。难道我们的爱就这么薄弱吗?就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你就要狠心抛弃我吗？我做那事也是为了咱们侯府啊！我也是无心的啊！” 不得不说柳颜很会树立自己的形象，抬高自己贬低他人。 柳颜的这番说词，就是林静琬听了，都忍不住开始思考。 柳颜是不是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可怜，那般伟大，那般无辜。 林静琬、萧宛如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白露张大了嘴：“怎么听不到世子爷的声音，世子爷不会要原谅柳夫人了吧！” 萧宛如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眸色一闪，抬腿率先往院子里走：“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柳夫人吧！” 柳颜在闹脾气，挽颜居内人人自危，也没人守院门。 林静琬一行人算是畅通无阻，径直进入到花厅门口。 “啊……少夫人、宛姨娘，你们怎么来了！” 守在花厅外，只敢小心往里观望的婢女发现林静琬跟萧宛如的到来，发出一声惊呼。 里面的控诉声嗄然而止。 倚靠桌子站立的柳颜，眼睛喷火立即射了过来。 林静琬跟萧宛如趁机走了进去。 “你们来做什么？谁让你们来的？”柳颜大喊大叫。 楚庭煜站在一侧，眼里透露出深深的无奈。 这个时候他已经算是有点看清楚柳颜本质，但对柳颜他还残留感情，没有彻底舍下心来。 林静琬扫了眼身后的白霜，表情平静：“我们来看看你，牢里的三日受委屈了！” 牢里的三日就是柳颜的屈辱，林静琬不说还好，一说就是进一步刺激到了柳颜。 柳颜手指掐着掌心，目视白霜将提着的补品放在桌子上，怒意到达顶点。 她一把扫将桌子上的所有补品扫落在地，指着林静琬。 “少惺惺作态，我早说了你就是个心机绿茶婊。明明就是你让人打了我二十大板，让那个狗官将我抓进牢房，现在当着子衍的面送什么补品。” “子衍，你不许被她骗了，她就是个低贱的商人之女，最会骗人！” 萧宛如看着散落一地的补品，一脸心疼的上前，将补品又全都捡了起来，放回桌上，接着好心地去扶柳颜。 “柳夫人，你屁股上有伤，这样站着不舒服吧，还是我扶你到床上歇着吧。” “你这几日肯定没有睡好，还是需要好好休息调养，不宜动怒。表哥他心里一直是有你的，少夫人当时打你也是权宜之计，为了我们侯府好。” “你们所有人都好，只有我是个坏人对吧？”萧宛如的安慰，引得柳颜更加动怒。 她一把将扶住她的萧宛如狠狠推开：“滚滚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林静琬是一路货色。我给你物色个好男人不要，非得缠着自己表哥搞乱伦的贱人。” “啊——” 随着柳颜的一推，萧宛如身体大幅度往后仰，跌倒在地上，发出一惨叫。 接着，她就动不了捂着肚子呼痛起来。 柳颜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随后又恢复镇定，一把拉住要过去查看萧宛如的楚庭煜：“子衍别上当！” 她指着地上萧宛如：“萧宛如你个死绿茶，又来碰瓷这一套。这次可不是跌到湖里能淹死你，这里就是平地，摔一下就起不来了，你以为你是瓷片做的！” “不是，我好痛……表哥，我的肚子……” 萧宛如还是捂着肚子，挣扎了两下要起来，起不来的模样。 林静琬站在一侧，盯着柳颜肚子，突然恍然大悟了一般。 “肚子？宛姨娘莫非是怀孕了！白露快去请府医，世子爷你快将宛姨娘抱到床上去！” 楚庭煜看着突然变得慌乱的众人愣了下，随后就想朝萧宛如走去。 只有柳颜弄不清楚状况，她还死死拽住楚庭煜。 “怀孕？什么怀孕？子衍你去抱她做什么？换个人抱。她都给你戴绿帽子了。” 第57章 拔刀见血 楚庭煜看了眼，一脸迷茫眼睛里又难掩慌乱的柳颜，脸上出现片刻心虚难堪。 他强制自己偏过头不敢再看柳颜，将自己的手从柳颜手中抽出。 刚抽出来，柳颜又死命拽了回去。 林静琬道：“世子爷，你还在等什么？宛姨娘怀的可是你的孩子，难道你想看着你的孩子出事吗？” 林静琬这话，算是彻底打醒楚庭煜。 楚庭煜不再跟柳颜虚虚拉扯，一把抽回自己的手顺势推开柳颜。 楚庭煜是将军，他真认真动起手来，柳颜岂能坳得过他。 柳颜有伤在身，根本就站不稳，被这么一推推倒在地上。 楚庭煜已经快步过去抱起萧宛如，进了他跟柳颜的房间。 他看了眼床榻，最后还是选择将人放在了美人榻上。 萧宛如很可能小产，不宜搬动，这种时候自是要遵循就近原则，不能再将萧宛如抱回如意阁。 柳颜看着紧张抱人离开的楚庭煜，心中怒火蹿起。 她爬起来跟到房间，一把拽住即将跟到美人榻前的林静琬。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萧宛如怀了子衍的孩子？你是胡说八道的对不对？你是想要帮着掩下萧宛如这贱人做的丑事，所以拉子衍演戏背锅的对不对？” 柳颜神似癫狂，完全就是一副被人背叛后，急于寻找借口否认，试图自己麻痹自己的模样。 可林静琬不会同情，更不会让她如意。 林静琬抽回自己的手，看着柳颜。 “这件事世子爷让我不要透露，我原本是不想说的，可现在宛姨娘已经怀孕，为了宛姨娘的清白，我不得不说。宛姨娘在一个多月前，就跟世子爷有了男女之实。” 一双一世一生人的誓言打破了！ “啊！”柳颜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接着她双目通红，像是疯了一般看向楚庭煜。 “一个月前，正是我被那青云郡主府老巫婆折磨学规矩受苦的时候！我在水深火热当中，你却在风花雪月，跟萧宛如这个贱人乱伦搞破鞋，你就是这么爱我的架空吗？” 楚庭煜还是心虚：“颜儿，你听我说，这就是一个意外！” “意外？你承认了！啊——” 楚庭煜的解释断绝了柳颜所有的希望，她发出抓狂的大叫，突然朝着美人榻上的萧宛如冲了过去，用力将萧宛如往地上拉扯。 “你个贱人，滚下来，谁准你躺在我的地方，我的地方都被你躺脏了。你个勾引人的烂货！” 柳颜这个时候，只想将萧宛如往死里整。 萧宛如还躺着，虽然是装的，可肚子里还有孩子，她毕竟要顾虑三分，不敢有大的动作。 就这样，萧宛如硬生生被柳颜拽到了床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就算将萧宛如拖下了榻，柳颜也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萧宛如。 她继续扯拽萧宛如的头发。 这次萧宛如是真的被弄痛了，她刚捂住头就感觉下腹一阵坠痛，有什么东西湿湿的流了出来。 她往下一看，是血。 那抹鲜红刺痛到了她。 她也不管被拽住的头发了，双手捂住肚子，痛苦的喊：“表哥，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那抹鲜红同样刺痛到楚庭煜。 这不仅是萧宛如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这一瞬间，楚庭煜对柳颜的愧疚全部散去。 他上前一把拔开柳颜，将萧宛如重新抱回美人榻上。 “楚庭煜，你敢打我？”柳颜摔倒在地，满是不敢置信。 被极至的背叛驱使，她一轱辘爬起来，抽出头发上的发钗就朝楚庭煜刺了过去。 “楚庭煜，你说过的，若是负了我，就让我杀了你。你现在就去死吧，渣男！” 眼见钗子就要刺中胸膛，关键时刻楚庭煜侧身。 钗子“扑哧”一声，刺在了楚庭煜胳膊上。 看到溅出来的鲜血柳颜没有害怕，她反而伸手想将钗子拔出来，再次刺杀楚庭煜，结果被吃痛的楚庭煜一脚踢翻在地。 同样生气的楚庭煜，根本没有再留有力气，这全力发出的一脚踢得柳颜胸口震痛，暂时爬不起来。 这时，萧氏得到消息跟府医一同过来。 她看到流血的侄女，再看到受伤的儿子，当下就愣住。 偏偏柳颜还一脸癫狂的指着楚庭煜：“杀了你，渣男，我要杀了你！” 萧氏再蠢听到这些话，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当下勃然大怒：“你这个毒妇，竟敢谋害子嗣，刺杀自己的夫君。把她绑起来，关到柴房去!” 柳颜被架着送走，楚庭煜捂着受伤的胳膊,只是看了柳颜一眼，就很快收回目光，一心盯着美人榻上的萧宛如。 萧宛如宽容大肚，温柔如水，明明自己脸色苍白已经很不好了，还在为他人求情:“表哥……别怪柳夫人，她只是太爱你，太想独占你了，她不是故意的。” “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笨了.她都要杀了你，杀了你表哥了，你还帮她求情。行了，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这么大一个人,怀孕了也不知道。”萧氏碎碎念。 楚庭煜也握住萧宛如的手：“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你就不要帮她求情了，先让府医看看你吧！” 府医给萧宛如把了脉，是喜脉，怀孕一个多月跟楚庭煜同房时间对得上。 下体流血是先兆性流产，好在府医来得及时，开了药止住了流血。 只要后续好好休息，就不会影响到孩子。 萧宛如被送回了如意阁，楚庭煜去处理伤口后，就没有再回来。 柳颜跟楚庭煜吵了许多的架，这次吵架闹出来的事，给楚庭煜的打击估计才是最大的，他肯定需要时间消化。 房间里只剩下林静琬跟萧宛如。 林静琬站在床头，盯着脸色苍白，捂着肚子的柳颜：“孩子差点没了，你这样做值吗？” 萧宛如转过头来，对上林静琬恬然一笑。 “我觉得值。一件事不能让柳颜足够死透，那就两件事加在一起。我怀孕的事一直摁下不报，就是为了等柳颜出错时，再一同捅出来。” “以柳颜骄傲易怒的性子，一气之下，肯定会再次做出不可挽回之事，事情果然如我所料。” “覆水难收，柳颜这次已经对表哥动了杀心，见了血，他们再也不可能还像以前一样哄一哄就能和好。” “通过这件事，表哥必然会对我和我的孩子产生愧疚，我在表哥心里不会再是默默无闻的那一个。” 看出萧宛如的决心，林静琬悄悄吐出一口浊气：“你觉得值那就好。” 之前见萧宛如差点失去孩子，她还在自责。 自责不该顺水推舟，见萧宛如都没有任何后悔，那她也没有什么好自责了。 “你好好养着吧，我会让白霜再给你送些补品过来。”林静琬给萧宛如掖了掖被角。 第58章 想要重新开始 柳颜被关在柴房里一连三日，还是楚承礼、楚沅沅求了好几次情才被放了出来。 不过还是被勒令，一个月内不得再出院门。 楚庭煜这次跟柳颜闹翻，没有像上次一样离家出走，他看起来又成长了不少。 他正式从挽颜居搬了出来，另劈了间院子叫做清宁院搬了进去。 这个院子离他的书房近，楚庭煜在府里时，没事就会去书房，或者去如意阁看望萧宛如，再顺便在萧宛如处过夜。 楚庭煜正式接受萧宛如成为了他的女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彻底沦为了笑话。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府外的人得知，都将楚庭煜被柳颜刺伤一事做为笑柄谈资。 楚庭煜就算听到了也没有愤怒，只是面无表情的擦肩而过。 他像是彻底将柳颜这个人从心里拔除了。 除此之外，他听从林静琬的建议，关闭了许多铺子，府里的开销就靠着他跟武安侯的俸禄跟庄子的收入过活。 日子果然比之前还要过得紧巴巴，萧氏每每用饭，都会咒骂柳颜一番，这样的结果就是她脾气越来越暴躁，到了后来，干脆将理家事宜交给了萧宛如。 除了这些变故，就是楚北辰正式对外公开病养好了。 一天早晨，他带着远青从侯府大门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 府里的人都在为楚北辰的离去松一口气，林静琬也在其中。 只有雪团，总是趁着林静琬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溜进揽亭苑。 “找到你了。还好四爷不在，四爷若是在，知道你每日往他屋子里跑，迟早真把你做成烤猫。” 白露趴在地上，从床榻下将小肥猫给扯了出来，仿佛也受到了楚北辰的传染，故意吓唬。 “喵！”肥猫不满地叫一声。 白露却恰好看到那床榻之下，还有别的东西。 她伸手捞了出来，就见是一枚月牙形状的玉佩。 乳白色底端是浅绿。 “少夫人，这不是您找给四爷的那块玉佩吗。四爷怎么把它扔到床榻下了？” 白露回头，高抬着玉佩，拿给站在门口处等着的林静琬看。 月牙形状的玉佩晃荡。 林静琬接过玉佩，左右翻看，发现的确是她到库房找来送给楚北辰交差的那一块。 “四爷这是什么意思？您不给的时候，两次三番地索要，给他找来了又不珍惜。”白露撇撇嘴。 林静琬猜想，楚北辰应该是一时心血来潮，才会找她索要玉佩。 他本身对这玉佩不怎么感兴趣，到手把玩过后，可不就是这么随意一扔了，这样才正常。 她没有应声，擦了擦玉佩上的灰收进袖子里。 “抱上雪团，我们先离开！” 楚北辰虽不在侯府了，可这揽亭苑处处都好像还残留楚北辰的影子。 尤其是跟楚北辰阎王气质格外不符的檀木香，总是若有似无般萦绕在鼻尖。 林静琬跟白露走出揽亭苑，白霜就寻了过来，说是武安侯请她去福寿堂。 到了才知道，原来是为了皇上要举办秋狩之事。 这次秋狩的地点就定在了雁山，楚庭煜也在这次秋猎的随身官员名单里面。 而这样的秋狩，一般都是可以携带家眷的，楚庭煜的意思是要将林静琬一同带上。 武安侯坐在轮椅上，一脸慈祥的看着林静琬，仿佛之前因酒楼产生的嫌隙，已经随着时间抹平，消失的一干二净。 “静琬，离秋狩还有三日，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我们侯府太久没有喜事发生了。这次秋狩若是子衍能取得好的成绩，再次得到皇上青睐。这对我们侯府来说，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只要还身为楚庭煜妻子一日，像这样的场合即便她再不想参加，也不能拒绝。 林静琬福了福身：“是，静琬一定做好自己本分。” 本分的意思，就是不会给楚庭煜惹麻烦，至于帮楚庭煜结交人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静琬从福寿堂出来，楚庭煜跟了出来。 楚庭煜看向林静琬的目光中，再也没有嫌弃鄙夷。 “秋狩行程紧张艰苦，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场合，但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谢谢世子爷好意！”林静琬平静的道谢。 她的态度不冷不淡，拿捏的恰到好处，让人生不出责怪，也让人不好意思靠近。 林静琬离开，楚庭煜久久盯着林静琬的背影。 怀安道：“世子爷，您现在发现少夫人的好，还不算迟。她毕竟是您的妻子，难道还能一直拒绝您？” “女人都是有些小脾气的，她一时拿乔不打紧。平日在府里您拉不下脸，但这次秋狩出门在外少夫人避免不了跟您亲近，您有的是机会！” 楚庭煜闻言眸色微动，随后甩了甩衣袖盯向怀安：“你懂些什么，休得胡说八道！” 怀安跟在身后闭上嘴，心里却不以为然。 他跟在世子爷身边，怎么可能不知道，每次去宛姨娘那，世子爷就会往轩云阁方向张望，就盼少夫人能派人来请呢。 对于怀安楚庭煜心中所想，林静琬一无所知。 为了秋狩的事情，她特意出了一趟门，到药店购买了一些药用来防身。 同时她也约了同样要参加秋狩的李宁玥一起，连同一起的还有林静贤。 林静贤也嫁进了高门，可她跟李宁玥一样，出府都很方便没有限制。 不像是林静琬，自从不掌家之后，每次出门都需要先请示萧氏。 采买了一些东西后，三人带着贴身丫鬟上了一间茶楼，要了一间包厢。 没有外人在，李宁玥一坐下就开始八卦。 “林静琬，你终于出息，舍得收拾你家那个小妾了？听说她现在还在院子里闭门思过？最近关于你家那小妾跟你家世子爷的事都传遍了，比当初你家世子爷跟她破镜重圆，议论的人还要多。” 林静琬不想出来，还聊一些晦气的人跟事。 她笑着给李宁玥倒了杯茶：“喝茶，茉莉花茶缓舒情绪、促进消化、清热降火、美容养颜，喝了对身体有好好。” 茶盏的茉莉花随着热水的注入泡开，香气四溢。 李宁玥思绪成功被带偏，她端起茶盏轻轻饮了一口：“一个茶还有这么多功效呢，林静琬你怎么能懂这么多！” 林静琬浅笑着不答，也给林静贤倒了一杯：“最近跟妹夫相处得怎么样？还有那孩子，他有没有闹你？” 孩子倒是没有闹，就是薛文宇跟成亲前想的不一样。 以前看着也没有那么软，没想到成亲之后才发现，府里的人无论是谁能欺负他，占他便宜。 关键他也不还手不还嘴，还乐呵呵的。 她本就不爱管闲事，只爱看书，这些日子只顾护着夫君，脾气变得暴躁了不少。 林静贤不想让林静琬担心，摇了摇头：“一切都很好，长姐不用担心。” 林静琬笑着，又将自己面前的点心推到林静贤面前。 原本好好坐着的李宁玥，突然眼睛一亮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兴奋地朝林静琬招了招手。 “哟，有好戏看。林静琬，你快点过来！” 第59章 偷看小叔 林静琬看了林静贤一眼，起身跟了过去。 就见对面街道上，身着华服的青云郡主，正拦着一个男人在拉拉扯扯。 从林静琬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男人挺拔的背影。 好像是青云郡主，非要将一个盒子交到男人手中，男人似乎并不想要，一直双手抱臂不予理会。 林静琬不由心生好奇，青云郡主在京城一直都是横着走，竟然有人敢一再拒绝她。 关键青云郡主一点也不生气，全程都是一副娇羞小女儿的神态。 所以再刁蛮的女人，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都是温柔可人的！ 最后青云郡像是实在坳不过，将盒子飞快放在男人脚边，带着婢女跑开，生怕男人再把盒子还回来似的。 对青云郡主意中人感兴趣的不止林静琬，李宁玥同样好奇。 李宁玥双手撑在窗台上，嘿得一声笑出来。 “有趣，这男人真是勇士啊，竟然把青云郡主治得服服贴贴。只是这男人一直背对着我们，看不到脸。” “不过看他宽肩窄腰，臀翘腿长，光这身材长相就差不了。” 林静琬随着李宁玥的话，看了一眼。 发现果然如李宁玥所说，那男人身材的确不错，比楚庭煜高，比楚庭煜强，只是有些眼熟。 这么想着她又飞快别开眼睛。 她从小就守规矩，从没有跟人这样直白的谈论过男人身材，这样的行为极像一位登徒子。 林静琬脸颊火辣辣，尴尬的抿了抿唇。 李宁玥是个爽朗的性子，加上出身高贵，在一定范围内天不怕地不怕，那男人成功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就想要看到那男人的容貌。 “喂——看上面。” 李宁玥突然没有预兆，隔空朝那男人所站方向大喊了一声。 在男人看过来时，她迅速蹲了下去，然后才回头去拉林静琬。 只是她那拉林静琬的动作慢了半拍，男人已经转身目光犀利的看了上来。 男人容貌绝美，气质非凡眼神更是如鹰，一眼就能摄破人的心防。 林静琬这一刻，心跳频率达到空前。 她紧张蹲下时，额头还碰到了墙壁。 “真没有想到，青云郡主竟然喜欢楚北辰这个煞星。不过这满京城还真只有楚北辰能震得住青云郡主，只是不是传说楚北辰那里受了伤，成太监了么？青云郡要是嫁给他岂不是要守活寡？” 李宁玥蹲在窗边，用胳膊肘碰了碰林静琬的手臂。 林静琬哪里还有心情跟李宁玥讨论楚北辰的私事，她满脑子都是楚北辰看上来的那一眼。 她额头被撞，心里更紧张。 她手捂着胸口：“我刚刚好像被小叔看到了！” “应该不会吧，我们躲那么快，而且隔着距离，他看上来找我们的所在处都要一段时间，你别自己吓自己。” 李宁玥安慰着，继续蹲行挪回桌边坐下，抿了口茶，也给自己压了压惊：“就算是看到了也没有事，你不是他侄媳妇吗？他难道还会教训你不成！” 楚北辰教训她太正常了。 林静琬有话不好说出口，毕竟这是家事。 她也学着李宁玥的动作蹲着挪回桌子旁坐下，再悄悄往窗户那边看。 发现楚北辰已经不见。 她只能在心里偷偷安慰自己，楚北辰没有看到她。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去秋狩的头一天晚上。 白露跟白霜在给林静琬收拾东西。 秋狩是不可以带丫鬟的，什么事情到时候都需要靠林静琬自己。 白霜一边收拾包袱，一边不放心：“我们从没有离开过少夫人身边，少夫人这次出门怕是要受罪了。” 白露不满：“还不是世子爷，非要少夫人去。不过好在少夫人以前在雁山待过一段时间……” “白露！”白露话一出口，白霜就停下手里动作，严肃地看了过来。 白露反应过来，忙用手捂住嘴。 她左右看了看，见屋子里除了她跟白霜没有其他人，才松了口气。 年幼的时候，林静琬是在雁山上养过一段时间的伤。 可是后来，听说在林静琬养伤的那段时间，有一位大人物也藏匿在雁山、为了避嫌，不招惹麻烦，林父下了禁口令，绝不许再提林静琬去过雁山一事。 “口误口误，我再也不说了。”白霜放下手，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她眉头一皱，继续不满地转移话题：“以我看，世子爷这次想要咱们少夫人一同去雁山，怕也是存了想跟咱们少夫人亲近，和好的心思。最近怀安对我们殷勤的很，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唉!”白霜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几个漂亮的肚兜叠好，放进了包袱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少夫人即便再不愿意，可跟世子爷还是夫妻。世子爷想要圆房，少夫人不能拒绝的。” 林静琬从耳房沐浴出来，刚好听到白霜的话，她用帕子擦头发的动作不由顿了顿。 这次出行，可能避免不了跟楚庭煜亲近，她早就想到了。 楚庭煜的示好改变她也看到了，但她不想。 前日去药铺除了补金创药，驱虫药，她还带了迷药。 如果真走到那一步，她只能对楚庭煜用迷药…… 但这到底有违嬷嬷从小教导的规矩，林静琬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想法，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紧张。 第二日一早，林静琬跟楚庭煜就出发了。 为表重视，萧氏跟武安侯都亲自送他们到府门口，楚沅沅也在，她扒着采微眼睛里蓄着泪水。 直到见楚庭煜骑马走远，楚沅沅才一扭头迈开腿撒丫子往挽颜居跑。 采微在后连忙跑着跟上。 挽颜居。 闭门思过的这些日子，柳颜每日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 这次的事情，同样给她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她是穿越来的，自诩比这些封建老古懂多了几百年的先进知识。 可她着实被封建男人给背叛了，被两个封建蠢女人设计了。 她怎么能这失败！ 她要穿越回去。 柳颜咬紧唇，望着屋顶，耳边这里传来对话的声音。 “采微，爹爹只带母亲去参加那个什么秋狩，都不带我跟哥哥，他是不是以后再也不喜欢我跟哥哥了。以后如果宛姨娘再生一个孩子，是不是我跟哥哥在府里就再也没有位置了？” “方才那个于嬷嬷说。我是小妾的女儿，我是一个庶女。娘亲是平妻，我怎么可能是庶女？” 楚沅沅人虽小，可每一句话都问到了要处，采薇那里敢回答，只是哄着：“小姐，你别她胡说八道！” “才不是胡说八道，这是真的！”楚沅沅情绪暴发，迈开小短腿到了房间里间，跑到床榻边扯住柳颜衣袖。 “娘亲娘亲，您不是跟沅沅说，爹爹只属于沅沅属于我哥哥还有娘亲吗？为什么爹爹只带着母亲去秋狩？还有宛姨娘，她都不给沅沅吃糖了。她以后生的孩子，真的会打沅沅？会抢走哥哥的东西吗？” 孩子就是一张白纸，是好是坏，全凭身边的人在上面绘画什么。 不好的话听多了，没人制止引导，肯定会对心身有所影响。 第60章 要教训侄媳妇 柳颜迷糊的脑子，因为楚沅沅的一声声哭诉变得清醒。 她侧过头去，看着楚沅沅满是泪水的脸，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将楚沅沅揽抱在怀里。 “不会的宝宝，有娘在谁都不能欺负我们！属于你们的，谁都抢不走！” 柳颜的眼睛里迸射出深深恨意。 她以前只贪念着楚庭煜的爱，其它的东西根本不在乎。 可经过这次的事情她才发现，楚庭煜这个男人的爱根本靠不住。 还有萧宛如、林静琬这些落井下石的贱人。 她怎么能这样狼狈的离开！ 就算要穿越回去，她也要先抢回自己的一切，看萧宛如林静琬不得好死再说。 这么想着，柳颜擦掉脸上的泪，放开楚沅沅下了床。 她找来纸墨对采微说：“我写封信，你帮我找人，快马加鞭送到关外交给我父亲。” 萧氏的嘴脸她看清楚了，有钱就是娘。 她要在什么地方跌倒，就要在什么地方爬起来。 开酒楼不行，她再做别的生意。 反正她脑子里的点子多的是。 还有萧宛如，有命怀孩子，不一定有命生下来。 初秋的天气还很闷热，否则不会有秋老虎一说。 林静琬所坐的马车行驶在秋狩的队伍当中，林静琬偶尔挑起帘子往外看，就能看到马蹄扬起的尘土。 除此之外，她看不到队伍的最尾端，也看不到最前面的皇驾。 同样自出发后，她就再没有见过楚庭煜。 整整一日的行程，到了傍晚，才到达雁山皇家猎场。 所有人都下了马车，李宁玥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她的身边。 李宁玥穿着一身桃红色骑装，看起来英姿飒爽，腰间还别着一把鞭子。 她一脸兴奋地用胳膊，撞了撞林静琬的肩膀：“累不累？” “还好！”林静琬目光落在李宁玥身上，眼睛亮了亮:“你这衣服真好看！” “那是当然，这是我提前得知要来雁山秋狩之后，连夜让人赶制的，一共带了五件。可不能亏待自己，即便上山打猎也必需打扮得美美的。你一共带了几件骑装，今日怎么没有穿？”李宁玥扯了扯林静琬身上的裙子。 “秦国公世子夫人，静琬她没带，她是商户出身，又不会骑马带了也没有用！”林静琬还没有回答，楚庭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楚庭煜今日穿着将军服，看起来如同柄出鞘的宝剑，英俊又带着未敛的锐气。 林静琬要说的话就停在了喉尖，她会骑马，只是楚庭煜从没有了解。 或者说，现在楚庭煜对她改变了态度，可对她商人之女这身份的刻板印象已经根深蒂固。 “林静琬，你真的不会骑马吗？”李宁玥看不上楚庭煜，直接无视，只是扭头看着林静琬。 林静琬没有回答会不会，只是道：“我没有准备骑服！” “没准备没有关系啊，你可以去我那里挑两套。其实你不会骑马也没有关系，我可以教你啊。”李宁玥圈住林静琬的胳膊。 楚庭煜直接替林静琬拒绝：“谢谢秦国公世子夫人好意，静琬用不着，她一向温婉贤淑，用不着学骑马，摔伤了在猎场也没人照顾。” “不会骑马、怕摔伤来什么狩猎？当逛铺子赏花呢！”楚庭煜话落，这时青云郡主穿着火红的骑装经过，她看到跟自己撞衫的李宁玥皱着的眉更紧，刻薄道。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楚庭煜，你这两任妻子一任不如一任啊。新欢旧爱都上不了台面。对了，听说你家那旧爱又刺伤你了？看来规矩还没完全学会，让不让本郡主派人再上门教教她规矩？” 楚庭煜脸色难看，又不敢当面跟青云郡顶撞，只好敛着眉拱了拱手。 “北辰哥哥，你看你这侄子，我说两句真话，他还不高兴了！” 青云郡主没把楚庭煜放在眼里，轻蔑的一瞥，抬头看到走过的楚北辰眼睛一亮，小鸟一样跑过去。 她伸手就想抱住楚北辰的胳膊，被楚北辰像是躲瘟疫般的躲过。 青云郡主也不气恼，继续找着话题跟楚北辰说话。 “北辰哥哥，你也不管你这侄子侄媳妇。那你侄媳妇不愧是商户贱籍出身，骑装也不带，马都不会骑，也敢跟来狩猎，我真怕他们丢你的脸，要不我在帮你教训教训他们？” 青云郡主说着，又看向林静琬跟李宁玥方才所站之处。 这才发现，刚刚还在的林静琬跟李宁玥，一转眼不在了，只剩楚庭煜还傻站着。 “喂，这人怎么不见了？北辰哥哥，你都看到，你这侄媳妇真不懂规矩，看到你都不过来见礼，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传她端庄守礼的。”青云郡主不满。 楚北辰眸色深了深，他扯了扯唇，分明没有笑，唇边梨涡却跟着显现，诱人沉沦。说出来的话却又是严肃警告：“别惹事！” “北辰哥哥，我哪里惹事了！”青云郡主更加不满。 楚庭煜踌躇了一下，终于有勇气走了过来：“小……小叔。” “嗯！”楚北辰睨了楚庭煜一眼，朝某个地方看去。 林间角落。 林静琬拉着李宁玥终于停下脚步。 “林静琬，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你胆子这般大，竟敢拽着我在楚北辰和青云郡主眼皮下溜走。”李宁玥有趣地盯着林静琬。 林静琬松开李宁玥的手，无语地道：“我这都是因为谁？我只要一看到小叔，我就会想起那日茶楼你的那一句”喂，看上面”。我心虚，就怕他来找我算偷窥的账。” “哈哈！林静琬，你真是老鼠胆。怕什么，大街上看两眼怎么了？反正他又不知道我们还讨论过，他是不是太监。就算是他知道，我也会保护你！”李宁玥笑得花枝乱颤，一脸大气凛然。 “小……叔！”突然，林静琬盯着李宁玥身后喊。 “行了，林静琬，你别吓我，我不怕。”李宁玥拆穿，根本不相信，直到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李宁玥扭过头，看到一张绝色好看的脸，她脑袋一卡壳。 “那个，见过司使大人，您是来找林静琬的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李宁玥脑子飞速运转，然后能伸能屈的行了礼，脚底抹油般溜走。 说好的保护呢！ 关系眨眼破裂。 林静琬张了张嘴，楚北辰已经侵略性十足的到了眼前。 第61章 侄媳轻狂 楚北辰身着紫衣，墨发高束，容貌绝艳，尤其是那优越凸起的喉结，惹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漆黑的眸子睨着林静琬，漫不经心把玩着手指，每把玩一下，就像是打在林静琬的心尖：“先是偷窥，后大聊男女之事，侄媳如此轻狂，不知侄儿可知？” 林静琬一向守礼重规矩，楚北辰这话对她而言已经很重。 若是被外人得知，她的名声怕是要毁。 林静琬原本只想着如何躲避，这会被激得直白瞪向了楚北辰。 “小叔慎言！我没有偷窥，当时你在大街上，我是光明正大地看。而且我也没有大聊男女之事，关于你的那些流言。早就传得满大街都是了。” “所以你是随波逐流？”楚北辰意外林静琬敢反驳他，那一直前进的脚步一顿，抬眼看着林静琬，来了几分兴趣：“所以大街上都是怎么议论本座的?不如侄媳跟本座好好说一说？” 林静琬抿住唇，没有吭声。 心想大街上是怎么议论的，还用得着她说吗？ 他明明就听到，自己跟李宁玥的对话了。 正面回怼楚北辰，已经超出林静琬性格的事情，再谈论楚北辰能不能人道，林静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反正已经得罪，其实没有什么好怕。 林静琬福身行了一礼：“我知道的有限，小叔是皇城司使，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其实小叔介意的话，可以向外澄清，这样就没有人敢再议论你。” “我出来已经够久，这会世子爷怕是已经在找我了，我就先告退了。” 林静琬说完，绕过楚北辰，像是有鬼追似的快步离开。 身后，楚北辰没有因为林静琬的匆匆离开生气，那唇角甚至扬了起来，梨涡显现。 有趣！ 这么久，他终于看到了林静琬，隐藏在平静如水之下的另一种情绪。 伶牙俐齿，倒打一耙，甚至怪起他来了。 一起跟在楚北辰身边的远青冒了出来，他也随楚北辰看着林静琬的背影问。 “主子，要不要听少夫人的建议澄清一下？” 楚北辰闻言笑意一收，眼神冷冽扫了过来。 远青立即转移话题，呵呵一笑。 “啊，这猎场风景就是好。唉，没有想到温和的少夫人，还会怼人。” “听说那个柳颜正在自己院子里面壁思过，世子爷，已经被柳颜伤了心。这次狩猎借着机会没有人打扰，世子爷怕是会跟少夫人补上圆房！” 楚北辰闻言目光一滞，随后再次看向林静琬离开的方向，出言嘲讽：“这不是很好？她不愿意和离，这一切都如她所愿。” “可您不是说，侯府并非福地，少夫人早晚香消玉殒吗？”远青不明白。 “要学会尊重他人命运！”楚北辰说着，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远青望着楚北辰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家主子听到圆房反应不大，难道自己跟薛文宇都猜错了？ 主子对少夫人的不同，其实并无儿女私情，还是基于，认为少夫人是儿时小恩人上。 其实这样也好！ 少夫人很好，但不宜跟他们家主子产生羁绊。 夜晚。 猎宫，楚庭煜所分配的院子里。 出门在外，如果再各自睡一间房，这会让人看破，林静琬跟楚庭煜夫妻关系不睦。 楚庭煜带林静琬来狩猎，其实也有想要打破他与林静琬夫妻不睦的谣言，遮掩因柳颜闹出来的风波。 夜色越发的深，林静琬跟楚庭煜分坐在桌子两侧，气氛尴尬。 楚庭煜率先起身脱去外衫：“就寝吧。” 林静琬跟着起身：“那我睡地上！” 楚庭煜眉色微动，薄唇抿了抿唇，纠结了许久才开口。 “静琬，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发现，其实你的性格真的很好，温婉娴静，的确适合当一个好的妻子。你既然嫁给了我，你肯定是要在侯府过一辈子的。” “其实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试着做一对真正的夫妻。这样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你觉得呢？” 林静琬没有吭声。 楚庭煜没有逼迫，看起来还算正人君子。 他从床上抱起一床被子，放在地上：“今晚我睡地，你睡床。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在你没有答应之前，我不会碰你！” 楚庭煜说完，躺了上去，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陷入沉默，林静琬松了口气，摸着荷包的手松开。 楚庭煜骄傲自大，他是做不出强迫之事的，她准备的迷药的确是多余了。 可身上毫无防备，跟楚庭煜住一个房间，她也没有安全感。 林静琬和衣躺下，闭上眼睛。 可能是山上的夜晚太过寂静，心里起了好奇，林静琬就试探着问出了口。 “你想跟我做真正的夫妻，那柳夫人那边呢？你要如何交代？” 林静琬话落，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楚庭煜蓦地睁开，情绪激动：“我们之间的事与她何干。我不想提她！” 林静琬不再说话，房间内再次陷入安静。 其实越不想提及一个人，并不是因为真正放下，而是恰恰因为放不下。 柳颜依旧是楚庭煜的朱砂痣。 楚庭煜提出想跟她做真正夫妻，有多少是因为真心？又有多少是因为跟柳颜赌气？这不得而知！ 翌日，所有人集合在猎场。 李宁玥今日又换了一袭新的骑装，她特意绕到林静琬身后，拍了拍林静琬的肩膀。 林静琬回头。 李宁玥讨好地挽住林静琬胳膊，压着声音问。 “昨日我走后，楚北辰没有为难你吧？抱歉，不是我不讲义气，我是真的怕他。我想着，无论如何你都是他的侄媳，他不会真把你怎么样！” 林静琬将自己的手，从李宁玥手中抽回来，佯装生气：“他若是真把我怎么样了呢？” 李宁玥一愣，尴尬地抓了抓额头：“他要真的对你下毒手，我就跟他拼命！” 李宁玥的眼睛很干净，不像在说谎。 以李宁玥直爽的性格，她的确也做不出两面三刀的事。 她相信李宁玥说的都是真话，可李宁玥昨天还是溜得太快了。 林静琬不说话地哼了一声。 李宁玥小心窥着林静琬，见她哼，就明白林静琬没有生自己的气。 她明白，以林静琬温婉娴静的性格，如果真生气一定不会表露出半分。 李宁玥笑着，用胳膊撞了撞林静琬的胳膊：“哟，温婉的林静琬都学会哼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林静琬被撞的身体晃了晃，通过李宁玥调侃，她才发觉自己似乎又做出了礼教以外的事。 情绪不外泄，正是教养嬷嬷从小耳提命面的首要一条。 都是昨天怼楚北辰，怼上瘾了。 林静琬想着，下意识往前面圣驾所在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身着紫衣的楚北辰正站在皇上的身侧。 第62章 林静琬瘫痪 那个男人还是那么耀眼，绝艳的容颜，所到处必引起不少女子的偷看，即便他喜怒无常，恶名在外。 就比如李宁玥明明已经有了夫君，还是忍不住对楚北辰好奇。 “林静琬，我这打眼一看，楚北辰比昨日还要俊美。难怪青云郡主要死皮赖脸。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你说楚北辰多久，会被青云郡主感化？” “青云郡主这般刁蛮，如果真成你小婶，怕是有你受的吧！” 有了昨天被楚北辰质问的经验，打死林静琬，林静琬都不敢再议论楚北辰。 她不接话，刚想移开目光，就见楚北辰像是有顺风耳似的，眼神犀利地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林静琬一阵心虚，忙垂下眼，侧过身拉着李宁玥假装看向别处。 “你干嘛，见鬼了？”李宁玥见林静琬反应激烈，激烈到都不像是她所认识，那个凡事不瘟不火的林静琬。 李宁玥好奇，想要回头看，被林静琬死死拽住：“你别回头，小叔注意到我们了。你能不能别再提他，我早晚被你害死！” “老鼠胆！”李宁玥数落林静琬，自己却也不敢回头，后背绷得极紧。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升高。 所有人陆续到齐，跟来的女眷大多穿着骑装，只有少部分穿了裙装，那少部分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 像林静琬这样年轻的极少。 青云郡主穿着一袭火红骑装来了，她停在了林静琬的面前，言语刁蛮。 “林静琬，你还穿着裙装呢？是真想丢北辰哥哥的脸吗？既然骑不了马，打不了猎，不如就滚回猎宫歇着去，别在这里碍眼。” 青云郡主找林静琬的麻烦，只有极小一部分原因，是觉得林静琬丢了楚北辰的脸。 最大的原因，还是林静琬昨日跟李宁玥在她眼皮底下偷偷溜走，让她感觉在楚北辰面前丢了脸。 青云郡主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她这话一出，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李宁玥性格直爽，出身显贵，她一般情况都会避着青云郡主锋芒，可并不代表怕青云郡主。 她几乎是立即上前一步，就将林静琬挡在了身后。 “青云郡主，皇上并没有下旨，来参加狩猎一定要穿骑装，会骑马，你这样说未免太咄咄逼人，欺人太甚！” “李宁玥，你这是要给这商人之女出头？”青云郡主双臂环胸，表情刁蛮。 “本郡主就是要咄咄逼人又怎么了？皇祖父是没有下旨规定，可谁让她低贱，连普通的骑马都不会呢？是贱民就应该好好藏起来，非要出来丢脸，本郡主帮皇祖父清理废物又怎么了！” 捧高踩低是绝大部分人的本性。 随着青云郡主话落，周围有人开始对林静琬指指点点。 “骑马都不会，真丢人。” “果然，低贱商户之女，就算再端庄守规矩，有些地方也还上不了台面。” 随着议论声响起，关注林静琬这边的人也就越来越多，连皇上都被惊动了。 本是出来猎狩游玩，平日高高在上的皇上，也多了丝平易近人。 他带着一众人走了过来，其中包括楚北辰。 当今圣上年约六十左右，眼神深不可深，蓄着短须，他开口带着几分宠溺：“青云，你又在闹什么？” 见到皇上过来，林静琬等人纷纷行礼。 青云郡主亲昵地跑过去，撒娇地挽住皇上胳膊，眼神恶劣地盯向林静琬。 “外祖父，青云没有在胡闹，是武安侯世子夫人说要跟青云比赛，今日谁猎得猎物最多呢。” “哦，是吗？”皇上来了兴致。 青云郡主重重点头，睁眼说瞎话：“当然！” 方才在场的人，都从青云郡主口中得知，林静琬不会骑马。 但没有一个人敢拆穿，青云郡主的谎言！ 拆穿青云郡主的谎话，不但会得罪青云郡主，还会影响皇上的兴致。 龙颜一怒，伏尸百万，任何关乎皇上的事情，都不是小事。 林静琬知道，青云郡主这样做，是想看她出丑，看她倒霉。 若是不会骑马摔下来，摔断腿，破了相更是她活该。 当然她还有第二种选择，现在跪下向青云郡主认错，再灰溜溜回猎宫去。 但是这样的话，她会沦为笑柄。几乎能够预见，以后她再参加宴会会受到多少奚落。 李宁玥急了，她想给林静琬出头，没想到更害了林静琬。 青云郡主真是刁蛮任性，随意就想毁掉一个人。 李宁玥抿了抿唇，就想站出去，被林静琬一把拉住。 楚庭煜听到风声赶了过来，他着急地拉住林静琬另一只手腕。 “林静琬，你怎么又惹到青云郡主了？你又不会骑马，这赛如何比？你还是跟青云郡主道歉，先回猎宫去。这样做，你会受些委屈，但这是最好的办法！” 楚庭煜说着，情不自禁就想到了柳颜。 柳颜不是林静琬这种呆板的闺阁女子，如果柳颜在，必定能参加这场比赛，说不定还会赢得这场比赛。 出身果然有高低之分，不是靠后天努力就行。 楚庭煜有些烦躁，松开林静琬的手，就想代林静琬先向皇上说明情况。 然而，楚庭煜刚动，就被林静琬拽住了衣袖。 “林静琬，你不是一向温婉娴淑？这种时候别任性！”楚庭煜压着声音继续不耐烦地说道。 林静琬胸口堵了团气，心中一片冰冷。 楚庭煜口口声声，说她温婉娴淑，关键时候却不相信以她的性格，绝不会做出莽撞之事。 也从来不在乎她的真实感受，更不考虑她现在向青云郡主低头，将来会面对什么。 直接就决定了，他认为最妥当的方案。 “林静琬，你想说什么！”这个时候，楚北辰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楚北辰会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楚北辰看了过去。 楚北辰迈着方步，走到林静琬跟楚庭煜面前，那双漆黑的眸子落在林静琬身上。 楚北辰能过来，起码代表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承认自己跟武安侯府的关系。 楚庭煜眼里闪过欣喜，觉得果然一家人就是一家人。 不管楚北辰如何不跟他们侯府亲近，关键时候楚北辰，还是会帮自己。 楚庭煜继续压着声音，急切地回道：“小叔，我们没说什么。就是林静琬她不想参加比赛，您能不能帮忙跟郡主说说？” “不！我要参加。”林静琬打断楚庭煜的话。 “你又不会骑马，从马上摔下来，重则瘫痪，轻则伤骨，别闹。”楚庭煜瞪眼。 第63章 贬妻为妾 林静琬没有理会楚庭煜，目光直接掠过楚庭煜坚定地落在楚北辰身上，重复道：“小叔，我要参加！” 这一次她不能退。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在乎自己的人。 她若是成为笑柄，林静贤跟林榭往后也会被人跟着奚落。 她除了不能退，还要证明自己。 证明即便她是商户之女，也不是光有其表的草包。 不就是骑马，又有何难！ “那就参加，磨蹭什么！”楚北辰声音低沉，言语淡淡。 林静琬原以为要跟楚北辰费一番口舌，没想到楚北辰这般好说话。 甚至在他的夫君全力抵毁她时，无二话的答应她。 不管楚北辰这么做是为了看戏，还是为了其他，这份情她都承了。 她尊敬的行了一礼，往前一步迈出人群。 “林静琬，你是在找死，不要再胡搅蛮缠！” 楚庭煜万万没料到，楚北辰竟没有任何阻止林静琬之意。 眼见局势再次即将失控，他着急跟上前，想要再次拽住林静琬。 一根马鞭横来，将他逼退。 楚北辰漫不经心地睨着楚庭煜：“退后！” “小叔，林静琬她会闯祸的！”楚庭煜急急地喊。 “不要让本座重复第二次！”楚北辰还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这次眼神中带了杀气。 楚庭煜被震摄住，只能站在原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盯着林静琬。 楚北辰也姿势散漫看向林静琬。 青云郡主得意的站在皇上身侧，同样看着林静琬，她在等着林静琬向她下跪求饶。 楚庭煜说话的声音虽小，可那拉扯的动作，她却是看到了。 一个商户之女，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简直放肆！ 林静琬在众人的注视下，总算有了动作，她神色镇定地朝皇上福身一礼。 “臣妇林静琬见过皇上，臣妇方才的确跟青云郡主，在讨论比赛狩猎之事。只是臣妇还没有跟青云郡主定好赌注！” 林静琬这话一落，在场许多人都变了脸色，他们忍不住交头接耳。 “林静琬竟真敢应下比赛？她看不出青云郡主在故意整她吗？” “她不是不会骑马？这是连命都不要了！竟还敢主动跟青云郡主提赌注！难道她还以为自己能赢得过青云郡主不成？简直自不量力！” 也有几个佩服林静琬的。 “我觉得与其窝囊地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死了，也免得受青云郡主折辱！” 无论是哪一种议论声，全都不相信林静琬会赢。 “林静琬！”李宁玥担忧地扯了扯林静琬的衣袖。 “我没事！”林静琬回头轻轻看了李宁玥一眼。 皇上已经从几个人的互动，周围人的神色看出来一点什么。 他没有拆穿林青云郡主，深不可测的眸子饶有兴趣的落回青云郡主身上：“青云，你打算拿什么做赌注？” 青云郡主这会是真的被激怒，万万没有想到，林静琬没有如她所料般的跟她跪地求饶，而是跟她硬刚。 她笑容乖巧，言语张扬跋扈：“皇祖父，青云想要赌点有趣的，如果武安侯世子夫人输了，就自贬为妾，将好这正妻之位，让给那个柳颜。” 青云郡主讨厌柳颜，此时更讨厌林静琬。 她自是知道当初楚庭煜将柳颜重新带回侯府，有多打林静琬的脸。 她就是让柳颜来，恶心林静琬。 如果骑马不幸摔死，也只能以小妾身份下葬。 皇上对楚庭煜当初请立平妻的事有点印象，对柳颜同样也有印象。 他双手负在身后，眯起眸子。 “柳颜？柳将军的女儿。当初她献的苦肉计加反间计，在围城一役，使得敌军主将跟副将反目成仇，立过战功。虽说做错过事，可当平妻的确是有些委屈她了！” 皇上这话的意思，是赞成柳颜重新成为楚庭煜正妻。 皇上语言略微停顿，威严的目光又重新落在林静琬的身上：“那么你呢，你想要什么样的赌注？” 还没有开始比赛，青云郡主跟皇上抬高柳颜的举动，就已经让林静琬变得狼狈。 这种时候，她更不可能再退。 如果退了，她不但要被青云郡主折辱，好不容易被她打压下去嚣张气焰的柳颜，怕是又能重新爬到她头上。 林静琬福身回道：“皇上，臣妇的赌注，是青云郡主当着众人的面向臣妇道歉。青云郡主从此以后，不得再找臣妇麻烦！” 这赌注她当然可以要青云郡主给她跪下，要青云郡主滚回猎宫再也不出门，甚至是赌青云郡主的命。 可这些都不现实。 青云郡主的刁蛮跋扈，都是皇上宠出来的。 有皇上在，青云郡主即便赌输，又有谁敢让她履行赌约！ 所以她只能尽量保证自己的利益。 青云郡主道歉澄清，她绝非无知的低贱商人之女。 杜绝她赢得比赛后，青云郡主任何有可能对她实施的打击报复。 林静琬的小心思瞒不住聪明人，皇上看向林静琬的眼神多了一丝欣赏，但也仅此而已。 不知不觉，皇上已经成了这场比赛的裁判，也让这场比赛分量变重。 皇上目光返回落在青云郡主身上：“青云，这赌约，可敢应？” “有何不敢，青云可是您的外孙女，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商人之女！”青云郡主高抬着下巴。 “好，那你输了可不许耍赖！”皇上笑着说道，转而看向林静琬又变得严肃：“武安侯世子夫人，你也是如此！” “是！”林静琬应声行礼。 楚北辰拱了拱手，提议：“皇上，既然赌局已成，为了公平起见，不如让微臣派人监督，以防弄虚作假如何？” “你啊，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装着侯府的。这是生怕青云欺负了你这侄媳。行，依你！”皇上笑骂着指着楚北辰，最后同意。 传言果然为真，皇上对楚北辰的确极好，也的确在促成楚北辰与侯府修护关系。 比赛赌局已经敲定，皇上还要主持秋狩正式开始仪式，他乘兴而来，乘兴带着一众大臣离开。 “林静琬，你一个不会骑马的低贱商户之女，本郡主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赢过本郡主的？”青云郡主用马鞭子一下又一下拍着掌心，冷睨着林静琬。 说完，她又看向脸色极其难看的楚庭煜：“武安侯世子，本郡主帮你心上人扶回正妻位置，你不要太感谢本郡主。行了，本郡主要去准备了，北辰哥哥，一会再见。” 最后，她才娇蛮地朝楚北辰挥了挥手。 “林静琬，你闯出这么大祸事来，现在要怎么办？”楚庭煜看着青云郡主走远的背影，终于忍不住，一把拽住林静琬手腕。 “你是不是在嫉妒颜儿？嫉妒她性子爽朗，嫉妒她会文会武，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难怪昨晚你会主动提及颜儿。可你就是商户之女出身，又何必自取其辱地跟颜儿相比？” “你现在随我去跟青云郡主跪下，主动认输，你这条命兴许还能保得下。” 说着，楚庭煜已经往前走。 林静琬坚定地站在原地，冷声说道：“我何时候说过我不会骑马？” 第64章 惊艳众人 “什么？”楚庭煜一惊：“你会骑马，你为何欺瞒我？” 林静琬沉默。原以为楚庭煜最近是真的有所改变，万万没想到这臆症反而加重。 一直在为林静琬担忧的李宁玥这会听出了什么，她不用林静琬说，就上前一把将楚庭煜的手打掉。 “武安侯世子，昨日林静琬明明没有说过任何关于，她会不会骑马一事。是你一过来，就一口咬定林静琬不会骑马。本世子夫人还以为你真知道林静琬不会骑呢！” “原来一直是自己在那里自说自话，现在又来倒打一耙。自己妻子被欺负，屁都不敢放一个，只知道让自己妻子一味退让。真没有看出来，你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软脚虾。” 李宁玥才不会给楚庭煜脸色，她的父亲是战功累累的将军，她的婆家比武安侯府更加富贵。 她骂完楚庭煜，就开心的抱住林静琬的胳膊：“既然你会骑马，那还等什么。走，去我那里挑身骑装，对，还有马。我正好带了两匹，我分你一匹！” 楚庭煜被李宁玥不留情面的一通怒骂，骂得黑沉下了脸。 他望着要走的林静琬再次阻止：“林静琬，你就会骑马，也不可能赢得过青云郡主，还会将青云郡主彻底得罪个干净，你何必自取其辱？现在认错还来的及！” 林静琬看着楚庭煜，失望积载过多，以至于现在面对楚庭煜种种奇葩行为，她都能心平气和对待。 她语气淡淡地反问：“世子爷，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输。” “就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家静琬会输。”李宁玥点头，用胳膊肘狠狠撞开楚庭煜：“行了，好狗不挡道。别耽误我们静琬的时间。” 称呼从林静琬到静琬，李宁玥跟林静琬的关系在悄然发生改变。 就算是当年被取消科考名次，那般落魄也没有被人叫过狗，楚庭煜面容阴森的站在原地，盯着李宁玥的背影。 算是看了一会戏的楚北辰走近，他漫不经心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青李，一边嘎嘣啃，一边觑着楚庭煜。 他像是一个故意引人坠落的魔王：“你在纠结生气什么？林静琬输了比赛，自贬为妾，有皇上做主，给你的小妾腾位置，难道你不应该高兴？你敢说过，从带柳颜回来开始，你没有想过把正妻之位给柳颜。” “正妻之位本来就是颜儿的！”楚庭煜下意识反驳。 没经过大脑的话，才是最真实的想法。 楚庭煜从一开始带柳颜回来，就有意让柳颜成为正妻，没这样做是怕世人的吐沫。 楚庭煜心里对柳颜本就有余情未了，林静琬一系列行失控的行为，竟让楚庭煜对柳颜存在心中的气恼消了许多。 他眸色怔了怔，竟真的开始考虑，若是林静琬输了比赛，会发生的事情。 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他都那么拉着林静琬了，是林静琬不听劝告。 做错事自是要承担后果。 柳儿成为正妻，很可能他们之间产生的隔阂，就能契机消除。 楚北辰啃着李，看着陷入自己世界中的楚庭煜眸色阴沉。 李宁玥在猎宫的居处。 林静琬已经换好骑装，也从李宁玥两匹马中选了一匹马，她此时骑在马上，在院子中走了一圈，勒停缰绳。 李宁玥一脸兴奋地鼓掌，望着骑在马上的林静琬：“真没有想到，你马骑的这么好。英姿飒爽，一会亮瞎楚庭煜狗眼。” “只是……”说到这，李宁玥神色低迷起来：“也不知道你箭术如何？毕竟你要赢得跟青云郡主之间的这场比赛，会骑马只是第一步。” 李宁玥的担心是对的。 林静琬抿了抿唇：“我箭术一般，说不定运气好，就可以打中多的猎物赢过青云郡主也不一定，只是……没有趁手的弓箭。” “是吗，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弓箭？我的这把给你怎么样？” 李宁玥听林静琬箭术一般，已经又开始担忧。 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积极的将自己的弓拿出来。 林静琬将李宁玥手里的弓拿过来，拉空弦试了试，摇了摇头：“这箭太重了，我习惯用巧劲，如果有轻巧的驽箭就好了。” 她说完，又还给了李宁玥：“这把还是给你用吧，没有小巧驽箭，其实无论用哪一把弓，对我来说都一样！” 完了！李宁玥听林静琬这么说，心又凉下一大截。 已经到了集合，可以正式上山狩猎的时辰。 林静琬跟着李宁玥，牵着马重新回到了猎场。 大家都排好队牵着马站在一侧，就等鼓声响起，就翻身上马朝山林出去。 “咚咚咚！”鼓声响第一遍，大家一齐翻身上马，林静琬跟李宁玥也是一样。 林静琬上身着一件粉色锦锻短袄，下身着湖蓝色绸裤，外披紫色披风，发间一顶精致银冠，几缕发丝从银冠间垂落，随性自然。 这身骑装将她的温婉气质跟飒爽英姿完美融合，令人倾倒。 尤其随着她翻身上马的动作，绸裤贴合着双腿，显现出修长笔直的线条，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林静琬竟会骑马！”青云郡主大怒。 她时刻关注着林静琬，以林静琬利落的上马姿势来看，骑术必然还不错。 “她竟敢骗本郡主。”青云郡主越想越生气。 还是身边的人劝住：“郡主，这低贱的商户之女狡诈，就算隐瞒了骑术，她那箭术肯定不可能比得上您。您可是连授箭夫子都夸赞过的。” 青云郡主闻言这才冷哼一声。 这时，为了防作弊，比赛能公平公正，远青送给青云郡主特用的箭矢。 箭矢尾端染成红色，上面刻了专属花纹。 “这是北辰哥哥给本郡主的？” 青云郡主看到远青手里的箭矢一喜，亲自接了过来。 远青闻言一张正经的脸，不知摆出何等表情。 就见林静琬那边，楚北辰将一个箭囊交给了林静琬。 箭囊里面全都装了，尾端染了蓝色的专属箭矢。 青云郡主脸色由喜转为愤怒，她气恼地道：“凭什么是北辰哥哥，给那低贱商人之女亲自送箭矢？” 这话打死远青，远青也不敢答。 这边。 楚北辰望着马上的林静琬，目光从她腿上移开：“翻身上马的动作不错！” 第65章 吐出鲜血 林静琬将箭囊背在背上，面对楚北辰的夸奖没有任何反应。 她深知楚北辰喜怒无常，这夸奖怕也只是随口一说。 林静琬以为楚北辰给完箭囊就会离开，没想到他会从身后拿出一把精致的驽弓。 “拿着！”楚北辰递到林静琬面前，声音低沉。 “小叔，你要把弓给我？”林静琬怕理解错误，不敢接。 楚北辰睨着林静琬，刻薄中带着讥诮：“不然呢？本座闲着拿弓来逗你玩？你以为你是雪团？” 有了楚北辰刻薄的三连问，林静琬不敢再磨蹭，她双手接过弩弓。 纵使她脾气再好，这会也有三分郁闷。 她好好一个人，在楚北辰心中还不如一只狗。 她垂着眸，将驽弓里外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这弩弓实在做得精致小巧，正是她心中想要的。 楚北辰为何会如此明白她心中所想？ 林静琬一惊，看向楚北辰。 楚北辰还站在原地，目光盯着她仔细检查弩弓的动作，也不知道他此时想到了什么，眸色越发深沉，浑身散发着冷气。 林静琬突然就有些怕了，她有意想问的话憋回心里，就见楚北辰似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像是拥有读心术般开口命令：“你想说什么?” 楚北辰已经问出口，她似乎已经不能把话咽回去。 林静琬道：“你为何要送我驽弓！” “希望你赢。”楚北辰淡淡回答。 “那你觉得我会赢吗？”林静琬心中突然一动，涌现出情绪。 “那你会输吗？”楚北辰双臂环胸，不答反问。 “那自然不会！”林静琬自信回答。 “那就是了！”楚北辰嗤笑，潇洒转身一跃上了一匹眉心一点白的枣红色大马。 林静琬握着手中驽弓，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所有人都笃定她会输的时候，唯独楚北辰觉得她会赢。 楚北辰似已经把她看透，以她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时冲动，将自己置身险地。 楚北辰会给她驽弓，怕是也已经偷听到了，她之前跟李宁玥的对话，毕竟皇城司的探子无处不在。 楚北辰想要她赢，应该是想借此打压青云郡主的气焰。 女追男隔层纱是没有错，可目前为止，楚北辰应该对青云郡主是没有想法的。 林静琬分析出形势，将驽弓挂在腰间。 旁边李宁玥盯着她的动作笑了：“真没有想到，楚北辰对你这个侄媳真好。想要什么给什么，简直就是活神仙，比许愿还有用。” “宁玥！”林静琬闻言心中一咯噔，表情严肃看向李宁玥：“不要乱说！” 祸从口出，流言伤人。 她知道李宁玥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可听到别人耳朵里，别人会拿此做什么文章就不得而知了。 李宁玥见林静琬表情，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分场合了。 她用双手捂住嘴巴，伸过头来小心道。 “没事没事，不用怕。楚北辰封心锁爱活阎王，他是绝不会对自己侄媳生出想法的，或者他对任何女人都不会有想法。青云郡主最好一辈子单相思。” 李宁玥又开始诅咒青云郡主。 这时，楚庭煜骑马过来。 他上下打量林静琬一番，松了一口气。 “没有想到你真会骑马。这样也好，起码不会有生命之忧了。一会上山你别跑远，输了也没有关系，你就算应约自贬为妾，往后我也会敬重你。” 楚庭煜这安慰的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咚咚咚！” 又是一阵鼓声响起，大家明白，这是狩猎正式开始的鼓声。 参加狩猎的人，几乎不约而同扬鞭骑马往雁山上去，林静琬也不例外。 楚庭煜跟在林静琬身后，着急喊道：“林静琬，你别跑远，跟着我。你不会箭术，真遇到野兽跑不掉。” 青云郡主纵马超过林静琬，嘲讽道：“林静琬，箭术不行就别逞强，慢慢骑，就当是在山间漫步！” 除了青云郡主，其他人也都用看不起的目光打量林静琬，更有人道：“林静琬见好就收，现在证明自己会骑马，就已经很好了，别再献丑打脸。” 林静琬面对嘲讽奚落始终保持平静，她一扬马鞭，也加快了骑马的速度。 来到一处平地，连绵的草丛被微风吹得轻轻摇曳，一只雪白的兔子受到惊吓，从草丛中蹿出，若隐若现。 所有人都勒停马，看向了那只兔子。 青云郡主炫耀般往后看了眼林静琬，搭箭拉弓。 林静琬直接将手里的大弓扔在地上。 青云郡主嗤笑一声：“不会箭术带把弓也没有用，早就该有这个觉悟，不过，现在想明白也不算太晚。” 楚庭煜策马停在林静琬身边，他扫了眼被扔地上的弓箭，眸色阴沉几分。 觉得今日的林静琬实在任性，就算想要模仿柳颜，也模仿的太过了。 “林静琬，跟我下山吧！”楚庭煜语气不满的道。 林静琬注视前方那逃跑的兔子，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楚庭煜。 她动作利落帅气，手搭在腰间那把驽弓上，抽出装上箭矢，瞄准射出，一气呵成。 林静琬的箭矢，与青云郡主的箭矢同时射出，一红一蓝嗖的一声，射钉在地面。 此时这动作如同慢放，所有人都在关注着。 逃跑的白兔蹬了蹬腿不动了。 “射中了！” “是蓝箭！” “武安侯世子夫人射中的！” 狩猎才刚开始，大家都才上山，还没有走散，陆续又有人到场。 他们都看到了林静琬飒爽的英姿，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 青云郡主脸色变得难看，双目怒火燃烧，扭头瞪向林静琬。 林静琬根本没有看青云郡主。 “嗄嗄！” 一只大雁从头顶飞过，林静琬用驽弓再次瞄准。 青云郡主见状，不甘示弱，也跟着一同瞄准，再次两箭齐射。 蓝箭竟将红箭半道击落，直直射中大雁。 “林静琬！”青云郡主握紧手中弓箭，表情已经逐渐扭曲。 林静琬没有理会，纵马从人群中经过。 她捡起了被射中的白兔跟大雁，放在了马上系着的置物囊中，策马再次往别的地方而去，把议论声甩在身后。 “没想到林静琬箭术也如此精湛，真是深藏不露啊。” “看来不能以门邸论人了，林静琬虽出身商贾之家，但君子六艺具佳啊。” “是啊，以林静琬方才表现出来的骑术跟箭术。她与青云郡主的比赛，怕是赢面会更大，毕竟青云郡主两次都落败了。” 大家议论着散去，青云郡主脸部表情彻底扭曲。 她的跟班见她露出这种表情，都不由得有些怕。 有人大着胆子安慰：“郡主一两次失误没有关系的，等您后面露出真正实力，林静琬就比不过了。” 也有人提议：“如果林静琬打猎中途从马上摔下来，或者遇到大的野兽受了重伤，她就不可能跟您比了。” 青云郡主听到这里，表情一变，眼睛一亮，对那提议的人道：“你说得对，但不用这么麻烦。” 她说完高呼一声：“觅影！去找到她，好好给她点教训，打断腿，别死就行。” 随着青云郡主的话落，一个黑衣人闪现，应了声“是”后离开。 觅影是青云郡主的隐卫。 郡主没有资格配备隐卫，可皇上恩宠，特赐了青云郡主殊荣。 除了跟在青云郡主身边的人，其他人对青云郡主的作法一无所知。 楚庭煜被林静琬的箭术惊艳到，见林静琬骑马走远，立即跟上。 李宁玥也跟在林静琬身边。 只是后来，为了追赶猎物，几人再次走散。 林间树木高耸入云，四面都是浓密树丛。荆棘跟滕蔓交缠，散发出潮湿味道。 林静琬意识到不能再深入，策马回走，寻找李宁玥的身影。 突然后背一凉，林静琬扭头，见树上飞下来一人，那人手中拿着利剑，似要朝她刺来。 林静琬一惊，驽弓上箭，嗖的一箭射出，正好射中那人胳膊，那人动作停滞了下。 林静琬一甩马鞭，趁机拼命狂奔。 那人中箭后缓过来，再次朝林静琬追来。 林静琬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何处，她终于被那人追上，一脚踢下马。 她翻滚了几下，才勉强停住。 林静琬捂着受伤的胳膊，看向那已经朝她逼近，蒙着面的黑衣男人。 “你是青云郡主派来的？我才跟青云郡主立了赌约，现在就死在这山上，青云郡主嫌疑最大，青云郡主会因此被流言蜚语攻击的。” “为了微不足道的我，让郡主受流言蜚语攻击，实在不值。你不如回去好好劝郡主，放过我！” 黑衣蒙面人，面对林静琬的话充耳不闻，他还在继续走近。 他那没有情绪的眼神，就像是只知执行命令，没有思想的走尸。 眼见马上就要走到跟前，一直在游说的林静琬趁其不备，扬起一层粉沫朝黑衣蒙面人洒去。 这是林静琬从药铺买的迷香。 黑衣蒙面人动作敏捷的扭头躲开迷香，林静琬再次趁机爬起来往前逃跑。 可她毕竟不会武功，没跑几步又被黑衣蒙面人追上。 这次黑衣蒙面人一照面，就不留一丝余地，一脚狠狠踹在林静琬背上。 林静琬被踹飞在树上，又顺着树干滑落而下，跌落在地“扑哧”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第66章 抱住问怕不怕 林静琬抹了把嘴上的血，仓皇转头，就见那黑衣蒙面的男子已经提脚再次朝她踢来。 “嗖”的一声，一箭射来，将蒙面男子逼得后退。 林静琬朝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就见走散的李宁玥已经找了过来。她手里正拿着弓箭，瞄准黑衣蒙面男人。 “林静琬，快逃！” 李宁玥再次连射数箭，生生将黑衣人逼不得暂时不敢靠近。 林静琬点头，爬起来往自己的马跑去。 这时，黑衣人却是找准机会将李宁玥打下了马，跟李宁玥交起手来。 李宁玥将门出身，自然会武功。 只是她的武功明显敌不过黑衣蒙面人，但黑衣蒙面人每次下手都留有余地。像是不想伤害李宁玥，只想将李宁玥制服。 黑衣蒙面人的心思不止林静琬看出来了，李宁玥也看出来了。 李宁玥见林静琬骑在马上还没有离开，不由抽空大喊：“快跑，别碍手碍脚！” 说完，李宁玥摆好姿势朝着黑衣蒙面人主动进攻，并且不忘记边出口威胁。 “你听好了，姑奶奶是秦国公世子夫人，我父亲是威武将军，我祖父是明威将军。你要是敢伤了姑奶奶，挖你十八代祖宗的坟！” 林静琬深知，这种时候绝不能再磨蹭，拖李宁玥后腿，她一甩马鞭拼命往前跑去。 跑出一段路程，到了个十字路口，林静琬从马上下来，拍了拍马屁股，让马自己往左跑，而她则选择步行往右。 李宁玥武功不如黑衣蒙面人，只能暂时牵制，黑衣蒙面人早晚会再次追上来，她只能跟马分开走，混淆视线。 只希望在此期间能遇上其他人，等人一多，黑衣蒙面人自会有所忌惮，不敢再对她动手。 林静琬一直往前，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嗖的一声，身后突然射来一支冷箭。 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让她身体下意识往旁边侧了侧，那冷箭擦着她的胳膊射进了前面的树干当中。 身后也传来了刀剑相戈的声音。 她扭头就见六七个黑衣蒙面人，在围攻楚北辰。 方才那冷箭就是射向楚北辰的，她是受了无妄之灾。 围攻楚北辰的这些黑衣人都蒙着面，但可以看出，这伙人跟追杀她的黑衣人不是一群人，因为他们衣服上的花纹不一样。 楚北辰应该是跟这些杀手，进行过激烈厮杀了。 他那身紫衣全是血迹，绝美的脸上同样残留血迹，梳得整齐的头发散乱掉下几缕。 他脚步微停，以手中剑抵地强撑着自己身体，抹了把嘴角的鲜血，如同杀神，看向那几个围着他转圈准备进攻的黑衣人。 随着他眼神看出的动作，他手臂也同时挥出，一把黑白相间刻有漩涡花纹的一把弯刀，就从袖子中旋转飞出，打向那些黑衣蒙面人。 同时楚北辰也出手，提剑挑出，动作极快只能看到残影。 剑剑封喉，那六个黑衣蒙面人眨眼间全都倒地而亡。 只可惜他还没有歇一口气，身后又涌来了一批黑衣蒙面人。 楚北辰受了伤，面对再次赶来的刺客，无意再战，他提剑离开。 受无妄之灾的林静琬无意观战，只是楚北辰动作太快，她还来不及逃跑就见楚北辰眨眼将人杀光，那冷冽气质，真的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阎王。 此时她见楚北辰要逃，也连忙捂住受伤的肩膀逃跑。 这些黑衣蒙面人，明显是冲着楚北辰而来，她只要跟楚北辰分开跑，就不会再受无妄之灾。 林静琬分析出了眼前情势，却没有分析出楚北辰的下一步动作。 这种时刻是个人都会选择各跑各的，可楚北辰偏不。 他从后跟上，拎住林静琬的后领衣襟，生生把她提转了一个方向，拽着她往前跑。 他的声音低沉冷冽，不容置疑传进林静琬耳朵：“你跑错方向了！” 林静琬这会真想回答，她没有跑错。 她往后看了一眼，见到越发靠近的刺客，不敢出声分神，咬牙继续往前跑。 偏偏楚北辰这会真像个疯子，把他喜怒无常的那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们马上就要追上了，你怕吗？” 林静琬咬牙，没有理会，继续加快脚步。 楚北辰继续说道：“看你平时端庄娴静，此时跑起来比兔子还快，在林间疯跑才是你真实的一面吧？” 随着楚北辰的话，林静琬回忆起小时候住在雁山养病的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没有府中规矩约束，她玩疯了，的确有在林间无拘无束疯跑。 一起的还有那个眼睛看不见的小哥哥，小哥哥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他听力极好，还能帮她捉兔子。 林静琬想着，思路跑偏果真分神，这会就不是该分神的时候。 她忍无可忍，冲楚北辰咬牙喊道：“你闭嘴！” “第二次了！”楚北辰被凶了也不恼，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嘴角反而上扬，露出唇边梨涡。 其实第二次，就是林静琬在他面前第二次展露真实情绪。 “算了，不跑了。”跑了没有多久，楚北辰突然停下脚步，松开林静琬的手。 林静琬瞳孔蓦地睁大，不知道楚北辰又要做什么，刺客转眼就快要到眼前。 她刚准备说话，就见楚北辰懒散地吹了个口哨。 一声马鸣，楚北辰之前骑的那匹眉心一点红的枣红大马，没有预兆从身后林中冲了过来，将那追来的刺客冲散。 楚北辰趁机揽住林静琬的腰，两人双双落在马上。 马带着他们急速往前奔。 接连意外发生，林静琬这会惊魂未定，只能由楚北辰骑马掌控方向。 只是跑了一段时间，林静琬发现前进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劲。 这会她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想到自己之前凶楚北辰的语气，心中发虚。 她绷紧背脊，试探性地问：“小叔，这路线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我怎么感觉越来越偏僻？” 话落，过了一会她也没有听到楚北辰的回答。 林静琬意识到不对，刚准备动作，就感觉身后的楚北辰身体滑落，将他的脑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林静琬身体更加绷紧，她往后一看，发现楚北辰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死过去。 第67章 相认小恩人 楚北辰已经受伤这么严重了吗，之前她竟一点也没有发现。 他一直喋喋不休，干扰她逃跑，难道是为了掩盖自己受伤过重、无力行动？ 林静琬双眉紧蹙，她想要将楚北辰丢下，可想了想还是做不到。 她只能暂时勒停马，将楚北辰垂放的双手搭在了她的腰间。 跟一个男子这么亲近，这男子还是自己名义上的长辈，总归有违礼数。 林静琬死抿着唇，不敢再看楚北辰的脸，轻声叮嘱：“小叔，你可要抱紧了，倘若半道摔下去，我就真没有办法再管你了。” 楚北辰没有回应，昏睡中的眉头好像越发皱紧。 后面有刺客不断追杀而来，楚北辰也不知道究竟伤得多重。 林静琬觉得不能再在山中漫无目的走下去，因为她不知道追杀楚北辰的刺客究竟有多少，又埋伏在哪里，刺杀楚北辰的人又是何人。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先帮楚北辰包扎，等楚北辰醒来，再继续一同下山。 其实对于雁山地形，她还算熟悉。 她知道雁山上有一座隐秘的小谷，入口极难寻，一般人根本无法找到，当然除了她与那位眼睛不好的哥哥。 他们将那座小谷叫做迷跌谷，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先将楚北辰带到迷跌谷。 林静琬打定主意，双腿一夹马腹调转马头，朝她记忆中的山谷跑去。 到了谷口林静琬将楚北辰扶下马，轻轻拍了拍马屁股，指着远处山林：“去吧！” 楚北辰的马极通灵性，林静琬的话说完，它回头看了楚北辰一眼，打了个响鼻就往林间奔跑而去。 小谷入口有两座岩石遮掩，许久没有人通过的小道新长了许多杂草，树木。 林静琬背着楚北辰树木岩石当中小心翼翼穿过，艰难的到达小谷当中，而后又转身精心处理，掩盖住他们通过的痕迹。 等做完这一切，林静琬才安心折回查看楚北辰伤势。 楚北辰的衣衫早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不褪去衣物，根本无法看清楚伤势。 虽说救命要紧，可一想到自己要脱一个男人的衣服，还是很难为情。 林静琬挣扎许久，才慢慢脱掉楚北辰的上衣。 上衣脱掉，林静琬险些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楚北辰除了这次右胸处中了一剑，腹部中了一剑之外，身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这些伤痕新旧不一，可见都是过往所留。 遭受如此众多的伤痛，可想而知楚北辰身为皇城司司使，不知历经过多少艰难险阻。 活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容易，林静琬面对楚北辰不禁软下心肠，给楚北辰上药时动作也不由变得轻柔。 日暮西沉，参加狩猎的众人陆续回来，李宁玥也在其中。 她回来不见林静琬身影，心中担心林静琬还是遭到了不测。可林静琬毕竟是武安侯世子夫人，李宁玥只能先找到楚庭煜告此事，两人商量过后，打算面圣上禀。 他们才走到营帐门前，还没来得及让人禀告，就见远青拖着受伤的身体，先一步入了营帐。 青远是下山请求救援的。 楚北辰跟远青也是在狩猎时遭遇的刺客，只是这次刺客规模庞大，远青跟楚北辰被迫分散。 营帐内。 皇上得知楚北辰遇刺，当即龙颜大怒，将这差交给了禁军统领。 “简直猖狂，竟敢在朕狩猎时刺杀朕的心腹大臣，给臣封锁雁山所有关卡要道，一个刺客也不放过。不计任何代价找回楚北辰，若找不到楚北辰，你们都得赔葬。” 面对皇上的怒火，众大臣大气不敢出，默默退出营帐，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楚庭煜见状，拉住还想要继续面圣的李宁玥：“秦国公世子夫人，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为何?”李宁玥不解回头：“难道你不担心林静琬的安危？” 楚庭煜皱着眉头，满脸无奈：“担心又有什么用？是她自己非要上山狩猎。她会遭遇刺客怕也是受到小叔的牵累。现在皇上已经派人去寻小叔，只要能寻到小叔应该就能寻到静琬。我们这个时候只需要安静等待即可！” 李宁玥闻言不可置信的瞪着楚庭煜，连武安侯世子也不叫了，直呼名讳。 “楚庭煜你还算是男人吗？自己妻子被刺杀，你连上告都不敢，你是怕青云郡主找你麻烦吧？算了，你要等就自己在这里等，本夫人可不等。” 李宁玥放下话，独自一个人往营帐内走去。 楚庭煜望着李宁玥离开的背影神色晦暗。 他没有错，他担负着整个武安侯府的兴衰荣辱，已经有过说错话被皇上训斥摆免的前科，他怎么可以再次冒险。 楚庭煜收回目光，望向雁山方向，想了想也骑了马与那些前去救援的禁军一起出去往山上去。 同时，青云郡主得知林静琬还没有回来，没有一丝害怕，她只是担心紧张楚北辰。 迷跌谷。 林静琬这个时辰早已经给楚北辰处理好伤口，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楚北辰会什么时候醒。 太阳已经下山，她不能一直在原地干等，她需要吃东西，也需要有地方遮风避雨。 林静琬记得这座山谷有一个小山洞，可以遮风避雨，没有办法，她只能又将楚北辰搬动，移到了山洞里。 她记得小时候在这山上玩，藏了一些锅碗在山洞里，她按照记忆，寻到藏锅碗的岩洞，她伸手往里一探，果然探出了几个黑瓷碗。 林静琬心中一喜，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的惊吓，林静琬手中的碗差一点跌落在地上，还好楚北辰手脚够快，关键时候捞住了瓷碗。 楚北辰握着手中瓷碗眸底浮现激动之色，不过很快激动被他压下，取而代之换成了一副阴冷模样，抬头冰冷质问。 “林静琬，你不是从未来过雁山？你怎么知道这山洞里有碗？” “我是从未来过雁山，我也不知道这山洞里有碗，我只是随意看看，无意中找到的。”林静琬解释。 说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这就是为何，她不怎么喜欢说谎的原因。 楚北辰面对林静琬的谎言根本就不相信，他把拽住林静琬的手，眼神犀利：“说谎，本座都看到了，你是直接来的这岩洞旁，根本没有所谓的寻找，你是觉得本座眼瞎了。” 林静琬没有料到楚北辰就醒了，她现在也算救了楚北辰一命。 她在雁山居住过虽说怕牵涉到一个大人物的案件当中，可她毕竟那时年幼，她能跟那大人物有什么瓜葛。 她相信楚北辰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不如现在就交代了。 林静琬心中盘算一番，眼见谎言圆不下去，干脆交代。 “小叔，你捏痛了我。”林静琬甩开楚北辰的手：“是，我承认，我说谎了。我年幼的时候因为身体原因，在雁山养过很久一段时间的病。” “当时爆出先太子残党藏匿在雁山，父亲怕因此牵连到家中，所以对外隐去了我来过雁山一事。这座小山谷，山洞以及锅碗，都是我游玩时候藏匿的。小叔，这应该不犯罪吧！” 林静琬话音刚落，楚北辰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越握越紧，眼尾泛红。 根据林静琬的这些话，楚北辰已经百分百确认，林静琬就是他儿时的小恩人。 这些锅碗，就是他跟林静琬一起使用过之后藏起来的。 小月，曾经满山跑的野丫头，如今已经长成，变成了端庄贤淑最守规矩的名门闺秀。 第68章 等她脱衣服 “小……叔？”林静琬见楚北辰不说话，脸部线条绷紧，像关了头巨兽，马上要宣泄情绪发火的模样，心生惧意。 她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仔细回想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不妥之处，犹豫着问：“你是想要追究我隐瞒说谎一事吗，能不能不追究？就当抵消我救你一命之恩。” 眼前的女人明显紧张了，自己现在的确凶名在外，再也不可能做回她记忆中那个陪她一起玩闹的儿时小哥哥。 那时的自己正在遭遇至暗时刻，家破人亡，四处都是抓捕他的公告，瞎了眼藏在雁山当中，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光，他是真的想要一头扎进河里淹死。 是林静琬，在那段时间里一直陪伴他。 那时的她总有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像只小雀。 她会在山林间奔跑抓鸟逮兔子下河捞鱼，拉着他在山谷野炊。 哪里像现在，想让她流出些许情绪，难以登天。 小月变了，他亦变了，自己这一生已无回头之路。 唯一可以改变的，是他可以试着让小月变回最初无拘无束的模样。 一瞬间楚北辰收敛所有情绪，重新放开林静琬的手，叮嘱：“还是跟以前一样，往后再也不要跟任何人提及你在雁山养过伤，你救我一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往后你有任何事，可以来找我！” 林静琬跟他相认，被人追问起雁山上跟他有过的接触，对林静琬来说绝对会是灭顶之灾。 所以这样就很好！ “谢谢小叔！”林静琬福身行礼道谢，楚北辰此刻异常地好说话，让林静琬感觉意外。 可一想到楚北辰一向都是喜怒无常，她又没有多想了。 皇城司司使的恩情可不是那么好拿，这等于从此以后多了张保命符。 “嗯！”楚北辰淡淡应了声，目光再次落回他手中一直拿着不放的碗上，往林静琬面前送了送：“你找碗打算做什么？” “我看河里鱼多，打算捉两条熬汤！”林静琬双手伸出准备接碗。 楚北辰没将碗给林静琬，他收回手越过林静琬，自己去岩洞中又掏出几个碗跟锅，连带手里碗一起端着往山洞外走：“我帮你！” 楚北辰长手长脚，步子迈得不快，可就是给林静琬一种他走得很快的感觉。 林静琬不得不在后面跟上，伸手想要将锅跟碗快端回来：“还是我来吧，你身上还有伤！” 她怎么敢奴役皇城司司使，不要命了。 何况有她在，哪里有要长辈做事的道理。 楚北辰没有理会林静琬，一直走到河边才停下，他将锅碗放到河岸上对林静琬道：“我们分工合作，我捕鱼，你洗锅碗。” 楚北辰说完已经脱鞋下河，由不得林静琬再说什么。 林静琬只得照做，将锅碗浸泡在河水当中，找来杂草涮洗锅碗。 她洗锅碗时还能看到楚北辰站在河中央的动作，他捕鱼的动作跟他杀人时一样，快、狠、准，以剑为叉，一下一条，不到片刻工夫就已经捕捉三条。 他似乎也只打算捕捉三条，三条过后上岸，开始祛除内脏鱼鳞。 他祛除内脏的手法也很利落，很好看，像是在雕花画作，楚北辰的手指瘦劲纤长，拥有这么一双好看的手，大概无论做什么都会好看。 林静琬注意到自己一直偷瞄楚北辰，有违礼法，忙收回视线。 像楚北辰这样的男人是沾不得的，拥有绝美的皮囊，极强的本能，可偏偏喜怒无常，难以揣测万分之一的内心，就像是拥有剧毒的美人蛇。 青云郡主喜欢楚北辰，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林静琬洗完锅碗，楚北辰已经生起了火，他长臂一伸将锅拿过来装满水，放在了临时搭起来的灶台上。 他用一条鱼煮汤，两条鱼做烧烤，熟练的翻烤着手里的鱼，全程没有林静琬任何插手的余地。 林静碗拿着洗好的碗，愣愣地站在旁边。 楚北辰自然的一人掌握两个灶台，眉眼不抬地道：“还不坐？” “哦！”林静琬这才愣愣的坐下，放下手中碗。 楚北辰实在气场太强，不知不觉楚北辰已经掌握了主控权。 “一刻多钟后，就可以先吃烤鱼垫垫肚子！”楚北辰往火堆里加了柴。 “好！”林静琬没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她垂眸，将楚北辰将一切包揽的行为，都归结于楚北辰嫌她碍手碍脚。 毕竟吃饱才有力气下山，吃饱才能对付有可能寻过来的刺客。 楚北辰添好柴，见林静琬乖巧蹲坐着，不由回忆起小时候他们烤鱼的场景。 那时候自己才是蹲坐在旁等吃的。 当时他就在想，等眼睛恢复，他也给林静琬做一次鱼，时隔多年，这一天终于到了。 “过来！”楚北辰朝林静琬招了招手。 林静琬心中害怕，不知道楚北辰又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挪着小步到了楚北辰面前：“小叔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自己受伤怎么不处理？”楚北辰脸色难看。 林静琬看了眼自己染血的肩膀摇头：“都是小伤！” “小伤？”楚北辰冷嗤：“拖久了就成了重伤，你是想要拖成重伤好再讹诈我一个恩情，或者你是想要坐实我冷血无情的名声？” 林静琬竖起了耳朵，果然楚北辰的恩情不是那么好得的，之前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来是已经记仇了。 而且楚北辰在外的名声，就是冷血无情，这还要她坐实么。 林静琬心中有想法，面上不敢表露出半点。 她听话地道：“我这就上药。” “我帮你！”楚北辰从袖子里掏出金创药。 林静琬浑身绷紧，迟疑了下。 楚北辰见状挑眉：“怎么？你怕我占你便宜？” 林静琬摇了摇头：“没有。” 她怎么会怕楚北辰占她便宜，就像是李宁玥说的，楚北辰对青云郡主这种待字闺中的贵女都没有想法。 又怎么会对她一个小辈媳妇有想法。 以楚北辰的财富地位，他要什么女人没有。 她担心的是于礼不合。 “脏死了！”就在林静琬心思转动之时，楚北辰掏出帕子，在她的脸上擦了几下。 还从没有男子跟她做过如此亲密的动作，林静琬心脏蓦地一跳。 就见楚北辰已经撤离，面容冷淡的看着她。 这是等着她脱衣服上药。 第69章 将她抛下 这里没有外人，楚北辰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她如果一再拒绝会不会显得过于矫情？ 林静琬眨了眨眼，心中经过一番纠结，她伸手解开衣襟，一点点褪去衣服。 当衣服快要滑落到肩头的时候，楚北辰突然将手里的金创药扔到了林静琬的身上，扭过头，站起身来：“算了，你自己上。我再去捡点干柴。” 林静琬望着楚北辰大步离开的背影，满心疑惑，楚北辰果然喜怒无常。 楚北辰经常外出任务，随着携带着调料，放了调料的烤鱼，肉质鲜肉可口，鱼汤不见腥味，十分鲜美。 林静琬吃得很饱，心中满足，这种满足是在府中吃鲍鱼鱼翅比拟不了的。 她真想像小时候一样，吃完就躺在草地上看看蓝天白云睡一觉。 这一样来，她也越发想那小哥哥了。 也不知道那小哥哥，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其实相处了那么久，她连那小哥哥的名字都不知道。 林静琬心中有了愁绪，同样吃完的楚北辰却是突然站起来，扑灭火堆。 林静琬抬头看去，就见楚北辰也正看着她，绝美的脸上带着邪气：“媳侄这是在怀念过去，想要在这山谷中留宿？那我就先走了，对了，这山谷夜晚中恐怕会有野狼出没！” 楚北辰执行能力超强，说走就走。 林静琬忙跟着起身，小跑步跟上，她回头望着散落在地上没有收拾的锅碗，想要保住儿时那段快乐时光。 她请求：“小叔，能不能等我半刻钟，我把锅碗收拾一下！” 楚北辰也回头，瞥了眼地上锅碗，脚步迈得更快，冷酷无情拒绝：“不能，是野狼要吃你的时候，能等你半刻钟再吃？还是刺客追来的时候，能等你半刻钟再杀？” “你留着这些锅碗，难道还想以后来这雁山中生活？幼稚无知！人要往前看，无用的记忆就应该清理丢掉。” 林静琬听得心绪起伏，凭什么说她的那些记忆是无用的，她要想反驳，一直跟着往前走的脚步一停。 楚北辰已经丢下她，穿过岩石杂草，出了山谷。 她听到了楚北辰吹口哨的声音，以及马鸣叫的声音。 楚北辰是真的要丢下她离开。 林静琬被逼得没有办法，回头不舍地再看了眼那些锅碗，加快脚步也穿过岩石出了山谷。 她不能一个人留在山上，她手里已经没有弓箭，也没有马，如果真遇到野兽，她只有等死。 林静琬出了山谷，外面山林空空如也，已经没有楚北辰的身影。 这男人真的过分。 “卑鄙、无耻、小人，还说欠我一个恩情，把救命恩人扔在下，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 林静琬突然感觉到委屈，也许是回到小时候常玩耍的地方，又没有外人在，她不再压抑自己情绪，破口发泄的的大骂。 林静琬骂完也没觉得好受，她心中慌乱顺着路往前跑了几步，刚到拐角，就见身着紫衣楚北辰拥懒的靠在一棵大树上，嘴里嚼着一根狗尾巴草。 眉心一点白的枣红色大马，就在他的面前悠闲的吃着草。 楚北辰虽说只是已故武安侯的私生子，可他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神秘高贵的，此时嘴里叼着一根平民乞丐皆可践踏的狗尾巴草也不觉得违和，反而更添邪气不羁。 林静琬看到楚北辰的瞬间收住脚，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楚北辰已经收回靠树的姿势，嘴角带笑邪气地看向林静琬：“我卑鄙、无耻、小人？” 林静琬都快记不清有多少次在楚北辰面前这般尴尬了，她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逞了口舌之快，就被当事人听到。 这比偷窥被发现，更让她想钻地洞。 她速迅恢复端庄模样，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小叔，我没有骂您，我是骂的那些刺客，卑鄙、无耻、“小人，害我们天黑还在山上，难道小叔没有这么觉得？” “呵，你这嘴倒是会圆。”楚北辰吐掉嘴里狗尾巴草，牵起马到林静琬面前，像是不再计较地道：“上马。” 林静琬吐出一口浊气，利落的翻身上马。 楚北辰接着翻身而上。 楚北辰带着林静琬驰骋在林间。 耳边全是风声，鼻子里也闻到了来自楚北辰身上的檀木香，之前一心只想着逃命，倒是什么也没有注意到。 这檀木香闻着本是能让人平心静气的，此时林静琬心气却是怎么也无法平静。 她脸红的厉害，不敢往后看，只能紧绷身体目视前方。 骑马走了段距离，回到了上山狩猎时经过的地方，看到前方燃起了火把。 楚北辰放慢骑马的速度，那边借着火把照亮，似认出了楚北辰跟林静琬。 “是主子，还有少夫人，我们过去。”远青的声音传来。 走近了才发现是远青带了许多人在搜山，在列的还有楚庭煜跟李宁玥。 “主子！”远青下马。 楚北辰骑在马上，没有要下马的意思，他微微含首，声音清冷：“下山再说。” “是！”远青拱手，转身上马。 “小叔！”林静琬望着站在面前的楚庭煜跟李宁玥，侧头小声了一句。 这是示意楚北辰，放开她，让她先下马。 楚北辰没有说话，身体往后倾了倾，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 这很符合楚北辰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性格。 没有办法，林静琬只能尽量不碰到楚北辰的跳下马。 “林静琬你有没有事，我早说了要你别打猎，别打猎，非要逞强，现在知道受罪了吧！”林静琬才一下马，已经下马的楚庭煜就开始责备。 “行了，楚庭煜。你当林静琬想遇到刺客？遭遇刺客林静琬是受伤者。是非不分，有你这样当夫君的吗？”李宁玥看不过，瞪了楚庭煜一眼，关心问道：“你还好吧！” “没事，今天多亏有你。”林静琬感激地看着李宁玥。、 对楚庭煜的责备，她连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 楚庭煜做不了一个好夫君，连一个好的生活搭档都做不到。 “不用谢，谁叫我是女侠呢！”李宁玥爽快地道：“我们先下山，你跟我骑一匹马。” 说完李宁玥拉着林静琬往自己马走去，经过楚庭煜时，挑衅地看了楚庭煜一眼。 天已全黑，皇上的圣驾已经从猎场营帐搬到了猎宫。 下了山，楚北辰先进入太荣殿向皇上复命，因李宁玥禀报了林静琬遭遇刺客之事，她也要在宫殿外等着召见。 楚北辰进到大殿中许久也没有出来，倒是不时有官员进进出出被轮流传唤安排事宜。 那些出来的大臣甚至比之前刚得知楚北辰遇刺，被皇上召见过后，出来的脸色还要难看。 “皇上很生气，今晚注定无眠，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皇上才能召见你。”李宁玥很有义气地陪在林静琬身侧。 楚庭煜也在，有李宁玥在，他不敢跟林静琬靠得太近。 林静琬抿着唇，试探性问：“为什么？小叔即便再受圣宠，皇上也不该为一个臣子如此动怒啊。” “这可能牵扯到十多年前旧太子一事。”李宁玥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才小心说道。 第70章 是爱人还是妹妹 林静琬皱起眉头，心中有情绪在滚动。 十多年前关于旧太子的事，她也有耳闻。 旧太子被人指认谋反，皇上下令让人包围太子府。 旧太子眼见东窗事发，想要带人反抗出逃，结果太子府共计一千二百人尽数被屠，血流成河。 只有皇太孙逃了出来，后来被人检举揭发，苟延残喘藏匿在了雁山。 皇上发布逮捕文书，下令发现皇太孙踪迹杀无赦。 她记得正是因为这件事，父亲才勒令府中众人，瞒下她在雁山养过病一事。 林静琬想到那个小小年纪，脸上就一片死寂之色的瞎眼小哥哥，心中蓦地一痛。 都说皇家无亲情，可皇太孙已经家破人亡，又瞎眼受伤，身为至亲祖父，为何就一定要赶尽杀绝。 林静琬没有办法理解，心中默默对皇上生出几分厌恶。 她压着声音继续问：“旧太子之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何皇上还会因为旧太子发火？” 李宁玥谨慎地盯着四周，翻了个白眼。 “这还能因为什么，在雁山刺杀让皇上联想到皇太孙了呗，当年皇太孙年纪虽小，可却文滔武略样样皆通。不知迷倒了多少闺秀，就是我，也曾偷偷想过要嫁给皇太孙。” 原来如此！林静琬垂下眼，心中明白了。 皇上大怒的原因不是因为刺客刺杀了楚北辰，而是刺客刺杀楚北辰让他联想到皇太孙回来复仇。 毕竟楚北辰是皇上手中最利的一把刀，楚北辰被杀，那接下来就该轮到皇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亮也隐进云层，已经快到半夜，皇上也没有要召见林静琬的意思。 林静琬让已经开始打盹的李宁玥先回去，李宁玥一走，楚庭煜就缩短距离，走到林静琬的身侧，陪林静琬一起等待。 又过了许久，殿内终于有动静，满身疲惫的楚北辰以及青远走了出来。 林静琬也遭遇刺客一事，楚北辰已经知道。 他站在比林静琬、楚庭煜高一阶的台阶上：“回去吧！皇上不会见你，你会遭遇刺客是受到我的连累，回去之后我会补偿你！” 楚北辰这话的意思是说，她遭遇刺客一事就这么定性了，以后不会再探查追究。 这应该是皇上的意思，为的就是袒护青云郡主。 这就是皇权至上的朝代，上位者想要对付一个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林静琬心里涌现不甘，若是今日李宁玥没有赶来，她或许现在连命都没有了。 瞧皇上这轻飘飘的态度，恐怕她死了也就死了，不过是多了具尸体。 林静琬抿唇，看向那气势恢宏的大殿。 楚庭煜突然拉住她的手，上前一步将她拦在了身后：“小叔，既然如此，我就带着静琬先回去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 楚北辰目光落在楚庭煜拉着林静琬的手上，轻嗯一声别开眼睛。 楚庭煜拉着林静琬走远，不忘记警告林静琬。 “林静琬，我知道你今天这事受了委屈，可种因才能结果，现在你能平安回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今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们听小叔的，别再追究。” “嗯!”林静琬敷衍应着，甩开楚庭煜的手。 身后楚北辰站在台阶上，一直目送楚庭煜、林静琬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对身侧远青说道：“我们再上一趟山！” “啊？”远青惊讶。 再次上山，远青以为楚北辰是找到了那些刺客刺杀的关键证据，没想到足足花了半个时辰上山，楚北辰竟是为了来一个山谷收拾锅碗。 关键还不许他插手。 “主子，为什么啊？这些锅碗都是普通的器具，您要多少远青都可以帮您买来。”远青手里拿着剑，站在一侧，看着自家杀伐果断的主子，蹲在河边挽起袖子洗碗。 洗碗的动作极其小心认真，仿佛洗的不是普通的碗，而是无价之宝。 而这些现在被楚北辰视为无价之宝的东西，几个时辰之前，楚北辰还无情地让林静琬扔掉。 在一段关系结束时，其实最走不出的人，往往是说话最大声，表现最心狠的人。 “这不一样。”楚北辰将洗好的一只碗放在身侧，拿起另一只碗：“这些锅碗是我跟林静琬记忆的见证。” “什么？林静琬？少夫人？已经确定，她果真是您儿时的那个小恩人了吗？”远青像是听了什么大不了的事，震惊得双眼瞪圆。 楚北辰表现得风轻云淡，心中却藏着万千思绪：“已经确认，她就是！” “那太好了！”远青从心里为楚北辰感到高兴：“那您跟她相认了吗？” “没有跟她相认，我的身份只会给她带来无尽麻烦。就当成普通小辈对待吧，就算是相认，她也只是一个小妹妹！” 楚北辰将锅碗全部清洗完，起身端起锅碗，朝山洞里走。 远青望着楚北辰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对于楚北辰这句，林静琬只是小妹妹，无法辩别是真是假。 但他能肯定，能让他家主子半夜上山收拾碗筷的人，在他家主子心中的地位，一定无人能够取代。 什么死了不会给棺材，都是口是心非乱说的。 这边。 林静琬对山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回到住处后，楚庭煜倒是没有在追究，林静琬非要逞强打猎遭遇刺客一事，甚至难得发现林静琬胳膊上的伤，想要帮林静琬上药。 只是林静琬拒绝了，如果说在楚庭煜提出想要跟她做对正常夫妻时，她还有过犹豫，那现在是一丁点那方面的想法也没有。 楚庭煜见林静琬拒绝也不再坚持，还是照旧，林静琬睡得床，楚庭煜睡的地上。 第二日天亮，林静琬醒来时，房间里的楚庭煜已经不在。 林静琬梳洗完，上完药，正要出门，楚庭煜又回来了。 楚庭煜神情低落：“因为昨日刺客的事，狩猎要提前结束。今日上午做个总结，下午就要动身回城。你好好收拾一下。” 楚庭煜说完，又转身出了房间。 楚庭煜来狩猎是想要表现自己，在皇上面前刷好感的，现在狩猎提前结束，代表着表现的机会也没有了。 林静琬对这样的安排倒是挺喜欢，她不喜欢跟皇城的人打交道。 天子面前，只要青云郡主看她不顺眼，随便吹点风，皇上随时都会帮着青云郡主践踏她的尊严，或者要了她的命。 猎场。 统计昨日所有人狩猎所得，选出第一名给予奖励。 林静琬换去骑装，穿了普通裙装跟楚庭煜一道而来。 李宁玥一见到林静琬，就走过来，挽住林静琬的手：“听说昨晚我走后，皇上还是没有召见你？” “嗯！”林静琬点头。 “皇外祖父日里万机，怎么可能会有空，召见一介低贱的商户之女。” 青云郡主带着一众人，从林静琬身侧行走过，嘲讽地停下脚步。 李宁玥一见到青云郡主就如同要战斗的公鸡，将林静琬护在身后。 “青云郡主，林静琬自是知道皇上忙，可林静琬找皇上是为了正事。有人为赢得比赛，竟然在昨日的狩猎当中安排刺客，刺杀林静琬。那人真不要脸，你说对吗？青云郡主。” 这是当面骂青云郡主不要脸，青云郡主气得想发飚，可又只能生生憋住。 只要她答话，就等同于承认了，昨日是她安皇排刺客刺杀的林静琬。 最终青云郡主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咬牙指向李宁玥。 “李宁玥，你个草包。原本还想放过你们，现在接下来的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 第71章 赌约落败 说着，她迎上被众人拥簇走来的皇上，亲昵地抱住皇上的胳膊。 “皇外祖父，昨日青云跟武安侯世子夫人的比试还没结论呢！青云斗胆，请皇外祖父帮我们做个论断！” 青云郡主话一出，林静琬跟李宁玥皆变了脸色。 林静琬昨日先是遭遇青云郡主安排的刺客，后又遇到楚北辰被刺客围攻，她的猎物早就遗失在了山上，青云郡主此时还要履行昨日的比赛，根本就不公平。 气氛压抑紧张。 面对如此不公，皇上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随口答应了青云郡主：“好！” “谢谢皇外祖父，皇外祖父最好了！”青云郡主将头歪倒在皇上肩头，一面目光得意地看向林静琬、李宁玥。 李宁玥实在忍不住，上前福身朝皇上行礼：“皇上，昨日武安侯世子夫人遭遇刺杀，猎物遗失，现在还要履行比赛，实在不妥！” “青云！”皇上没有立即处理这件事情，侧头看向青云郡主。 青云郡主继续头靠着皇上的肩膀撒娇：“皇外祖父，秦国公世子夫人的话青云不认同，遭遇刺客是林静琬自己倒霉，关我何事呢！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怎么可能言而无信呢?若是人人像武安侯世子夫人一样，那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嗯，青云你说得对。”皇上点头，看向林静琬带着威严：“武安侯世子夫人，这场比赛需要有个结果，你有什么想法?” “回皇上，臣妇没有什么想法，一切听皇上安排！”林静琬心情压抑，低垂眉眼。 君要臣死，不得不死。 林静琬没得选。 “天，皇上对青云郡主好宠！” “林静琬这是要自贬为妾了，柳颜好福气啊，从世子夫人变为平妻，现在又要成为世子夫人了。” “武安侯世子，恭喜恭喜啊，时隔多年，你终于可以跟柳夫人破镜重圆了。”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甚至有人在小声向楚庭煜道喜。 楚庭煜情绪复杂，可还是点头一一收下道谢。 他挤上前来到林静琬的身边，为了防止林静琬再次情绪失控。 “来人，将本郡主昨日的猎物都带上来。”青云郡主大手一挥，立即有两名侍卫将一个筐子抬了上来。 筐子落地，里面的猎物被人一一拿出来，尽数摆在地上清点。 这些猎物都是被染红色的箭矢给射中的，共计十一只猎物。 青云郡主听到侍卫报完数，一下又一下用鞭子抽打着自己的掌心，势在必得的看向林静琬。 “林静琬，本郡主的猎物都在这里了，你的猎物呢？” “对，武安侯夫人，你的猎物在哪里？” “她能有什么猎物，空手而归，说是遭遇了刺客所致，可谁又知道是不是真的呢，或许她就是没有打到猎物，为掩饰自己，故意空手而归。” 青云身边的狗腿子陆续开始帮腔，跟着青云郡主一起奚落林静琬。 林静琬昨日射杀大雁跟白兔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说林静琬空手而归，是为了掩饰自己没猎到猎物，这话立不住脚，可没有人敢站出来帮林静琬说话。 李宁玥倒是想说，但她的夫君秦国公世子，怕李宁玥再说了不该说的话，及时出现，捂住李宁玥的嘴，将她拖带离开。 “林静琬认输吧！我说过以后你做了妾，我依言会敬重你！”楚庭煜见林静琬大势已去，轻声安慰。 林静宛侧头看了眼一副为她着想的楚庭煜，感觉到了恶心。 她也压低了声音，第一次明面上对楚庭煜不客气：“如果下次，你做不到支持我，那就闭嘴吧。有时候适当地闭嘴也是一种礼貌。” 楚庭煜没有想到林静琬会，用这种嫌弃的语气跟自己说话，错愕地愣在了原地。 林静琬看都没有再看楚庭煜一眼，高声喊道：“远青大人，麻烦你帮忙把我的猎物带来。” “来了！”人群中远青的声音响起，随后远青仅凭自己一人搬着筐子从人群中高调挤出来。 “你的猎物不是遗失了吗，怎么可能还有猎物！”青云郡主看到猎物立即皱起眉，随后提出质疑：“远青，你手里猎物怎么来的？你这是要帮林静琬做弊？你这样做北辰哥哥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属下不会帮任何人作弊！”远青顶着一张正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静琬来到远青身侧，从筐子里将一只被箭射中的大雁拿了出来，看起从容淡定，她面向众人：“的确，远青大人没有帮我作弊，皇上面前怎可作弊。” “这猎物就是我猎的，射中的箭矢上染了蓝色，正是司使大人为防止有人做弊给我的。这猎物原本已经遗失。是远青大人，昨晚带人寻找使司大人时碰上了我的马，将它带下了山。” 林静琬说罢，将所有猎物都拿出来摆在地上，一共十只猎物。 原本还在紧张看林静琬清点的青云郡主见状，扑哧一声笑出来。 “林静琬，你比本郡主少猎一头啊，你输了。” 说着，她得意扬扬地看向皇上：“皇外祖父，结果已经出来了，现在该林静琬履行赌约的时候了！” 低贱的商户之女，就是低贱，还妄想跟她比赛。 就说自取其辱吧，现在终于应验！ “好！”皇上宠溺地点了点青云郡主脑袋答应，随后威严看向林静琬：“武安侯世子夫人，现在你怎么说？” 事到如今，林静琬的落败似乎已经尘埃落地。 这种时候，有人甚至又开始念着林静琬的好来了。 “林静琬成为妾，以后各种宴会场合，岂不是见不到她了。” “是啊，换成柳颜还不如林静琬，林静琬出身是低，可端庄娴静，看着舒服。” “林静琬怎么办？”李宁玥这时已经从自己夫君手里挣脱，她重新来到林静琬的身边，一脸担忧。 林静琬脑子这个时候有些发晕，她明明记得自己猎了十三只猎物，怎么筐子里会只剩下十只。 是真的活该她倒霉吗。 林静琬心中不服。 “林静琬，你还在磨蹭什么？应该履行赌约，当众发誓自贬为妾了！”青云郡主幸灾乐祸地催促。 皇上也等得不耐，脸上已经笼罩出一层怒气。 “好热闹啊！狩猎大赛魁首可选出来了。是谁，一共猎了多少只猎物？” 就在这时，一袭紫衣的楚北辰高调出现，一步一优雅，邪气魅惑。 第72章 被保护的感觉 不愧是喜怒随心的楚北辰，他一出现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北辰哥哥！”青云郡主第一个冲了过去，伸手就想要挽住楚北辰的胳膊。 楚北辰胳膊往后侧了侧，成功躲开青云郡主碰触。 他微微躬身朝皇上行礼：“皇上！” “北辰，你身受重伤，朕不是让你好生歇着吗？怎么还来了。”皇上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深不可测的眸子难得露出一抹慈祥。 “回皇上，微臣喜欢凑热闹！”楚北辰背脊挺得笔直，谈吐不卑不亢。 都说楚北辰比皇孙们还要受宠，皇上面对自己的皇孙们都没有笑脸，唯独对待楚北辰各种体贴。 楚北辰也极有分寸，无论皇上怎么厚待他，他都恪守本分，绝不恃宠而娇。 他就是个矛盾复合体，办案的时候是真的冷，发火的时候是真的凶，调笑戏耍人的时候也是真邪魅。 “凑热闹好，喜欢凑热闹才像是个正常人。”皇上赞同的点头，他对待楚北辰像是无论怎么看，都怎么满意。 楚北辰微微颔首，散漫的目光落在林静琬那堆猎物上，嘴角衔着一抹邪笑：“十只猎物，林静琬你这是输了！” 林静琬抿紧唇，目光定定看着楚北辰，心思百转千回，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猎的是十五只猎物，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十只。 十只猎物摆在眼前，凭皇上对青云郡主偏心的程度，恐怕她无论怎么辩解都无用。 可她偏偏不愿意就这样认输。 她不能连累弟弟妹妹。 转眼间，林静琬已经决定，她要用楚北辰的恩情帮她渡过眼前难关。 真没有想到，昨天收获的恩情，这么快就要用出去。 林静琬心中不舍，刚要开口，青云郡主再次抢在了她的前面开口：“是的，北辰哥哥，林静琬这个废物只打中了十只猎物。我打中了十二只呢，我就说了，射箭是我的强项。” “十二只？”楚北辰轻飘飘的眼神落在青云郡主那摆放的猎物上，轻蔑的一笑：“射箭是你的强项都只是打了十二只，你岂不是更加废物？出口闭口骂人废物，有失皇家礼仪。身为郡主狂妄自大，眼皮浅薄！” 楚北辰不给任何面子的斥责，让刚才还在沾沾自喜，有辱荣焉的青云郡主当场愣住，随即就是委屈。 她指向林静琬，跺了跺脚：“北辰哥哥，你偏心！” “本座不是偏心，本座是在帮助青云郡主不要一再错下去。”楚北辰一脸严肃，他转身又对皇上拱了拱手：“皇上，微臣在来的路上又遇到了几只被人遗弃的猎物，就一块带过来了，您要不看看？” 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楚北辰，一点也没有因楚北辰维护林静琬生气，他微微颔首：“带过来吧。” 一个人能力强，武功高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七情六欲。 这样的人没有任何弱点，就算是利用，也不能真正放心。 因为一旦失去控制，再也没有办法控制。 这也是为何，皇上安排楚北辰回武安侯府养伤的原因。 在皇上眼里，楚北辰现在帮林静琬，就是在帮武安侯府。 这也就没辜负皇上，让楚北辰回武安侯府养伤的良苦用心。 楚北辰得令，往后看了眼，就有一名皇城司侍卫将一个筐子又拎了过来，在众人的目光中，楚北辰从筐子里拎出一只又一只的猎物，这些猎物身上都插着被染成蓝色的箭矢。 “一共六只，所以林静琬射中的是十六只猎物而非是十只，也许是有人想作弊特意将猎物分成两个筐子安置了。皇上，这次比赛赢的应该是林静琬，而非青云郡主。还您裁夺！” “不是，本郡主没有指使人分成两个筐子，本郡主没有作弊。这算数，林静琬怎么可能猎中十六只猎物！”青云郡主不服反驳。 “那青云郡主的意思是本座在作弊？”楚北辰反问。 “不是，北辰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青云闻言急急否认，陷入了自己的自证怪圈。 楚北辰不再看青云郡主，再次拱手：“皇上，请您裁夺。” 皇上谋算地眯了眯眼，点头，看向还在摇头的青云郡主：“青云，愿赌服输，你既然输了那就履行约定，跟武安侯世子夫人道歉，以后不得再找武安侯世子夫人麻烦。” “皇外祖父！”青云委屈的继续跺脚。 “听话，身为郡主当有郡主风范。”皇上这个时候不吃青云郡主撒娇这一套。 在皇上的心里也有一杆秤，有的时候是能护着自己的外孙女，在时候，在某些事情上或许他亦可牺牲自己的外孙女。 皇上已经发话，青云郡主再不服也得听命，她甩了甩袖子眸阴沉，咬牙切齿地看向林静琬，极为别扭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句小的比蚊子哼哼也大不了多少，林静琬没有计较，她不是真要青云郡主道歉，她要的是青云郡主一个态度，还他们林家一个清誉。 还有就是青云郡主以后再也不可以找她麻烦。 林静琬十分体面地还了一礼：“青云郡主，承认了。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和平共处！” “哼，谁要跟你一个贱妇和平共处。”青云郡主呸了声，转身带着人气冲冲离去。 林静琬的体面，跟青云郡的输不起相比，落在众人眼里高下立见。 “真没有想到，青云郡主竟落败了。武安侯世子夫人是京城第一个让青云郡主吃瘪的人吧！” “错，第一个是楚使司，武安侯世子夫人跟楚使司是唯二让青云郡主吃瘪的人。” “青云郡主这次是真的要憋死，输了，咽不下这口气，以后也不能去找武安侯世子夫人麻烦。武安侯夫人在立下赌约的初期，就给自己找好了退路，真厉害！” 周围各种对林静琬赞叹的声音响起，李宁玥朝林静琬竖起大拇指：“不错啊，你竟猎了十六只猎物，怕是可以争一争这次狩猎的魁首了！” 林静琬落在楚北辰让人带来的那只猎物上，心绪复杂。 自己猎的猎物自己心里有数，她能说这六只猎物不是她猎的么。 楚北辰口口声声内涵青云郡主作弊，实则是他自己在帮她作弊。 这个男人可真是有点脸皮厚，但得利者是她，她当然不会讨厌。 只是楚北辰为什么要帮她作弊。 林静琬偷看了眼随着皇上走远的楚北辰，心中没有确定答案，她要问问清楚。 第73章 楚庭煜质问跟小叔关系 一棵大树下，往前走的远青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双臂抱剑，目光落在一路尾随跟来的林静琬身上：“少夫人，您有什么想问就问吧！” 林静琬瞧青远淡定的模样，就知道远青已经猜到自己一会找来，所以才特意往偏僻的地方走。 什么也瞒不过皇城司的人，难怪说皇城司危险。 就凭这份洞察人心的能力，就已经让人感觉没有安全感到可怕。 林静琬端庄地福了福身：“远青大人，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筐子里只有十只猎物。” 远青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没有隐瞒：“昨晚下山匆忙没有清点，这件事的确是我的疏忽。” “这怎么能怪你，你又没有义务一定要帮我把马带下山，更没有义务帮我清点。这件事是我要谢谢你！”远青解释合乎情理，林静琬释然，朝远青郑重又行了一礼。 远青侧身躲开，慌乱地道：“我岂敢受少夫人一礼，少夫人不用客气。” “你受得起。”林静琬道：“我想要见小叔一面，不知方不方便？” 远青已经站好，他朝远处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少夫人，不方便。” 林静琬闻言眸色微动，她明白了，楚北辰出手帮她作弊，果然是为了还她的恩情。 也是，身为皇城司司使肯定不想一直欠着他人恩情。 这样也好，雁山一别，她与楚北辰怕是真正再难见面了。 林静琬再次福了福身：“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只是小叔这次伤得严重，最近不宜剧烈动作，还劳远青大人多多劝劝小叔。” “多谢少夫人关心！”远青朝林静琬拱了拱手。 这边。 楚北辰跟在皇上身后，漫步在猎场当中。 皇上双手背在身后，脚步未停，试探性开口。 “爱卿如此帮那林静琬，看来是将朕的话听进去了。你既然有意跟武安侯府和好，为何又要搬出来，不如再搬回去吧，你还没成亲，没有分家一说！” 楚北辰漆黑的眸子像是到墨里又滚了一遭，越发黑得深沉。 他倔强地强调：“皇上，微臣说过了，此生都不可能跟武安侯府和好，那已经故的秦氏杀害微臣母亲，侯府上下当年都看不起微臣，微臣跟武安侯府仇深似海。” “若不是皇上您不许，微臣早跟武安侯府断亲了。微臣帮那林静琬就是不想让武安侯府出头！毕竟林静琬只是一个商户之女，她来做这侯府世子夫人对武安侯府没有任何助力，可换成柳颜就不同了。” “柳颜的背后是柳将军，柳家世袭武将，在军中威望颇高，对楚庭煜以后仕途会有助力！” “哈哈，你这小子，竟敢跟朕如此坦诚，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皇上停下脚步，侧过身指着楚北辰。 楚北辰坦然：“微臣现在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皇上想收回，微臣绝无二话。” 皇上闻言被真正取悦到，他无奈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子，朕真不知道拿你如何是好。你活着，不能只有朕，你应该有你的七情六欲，亲人朋友，原以为你对那林静琬有些不同，没想到又是存了利用。” 楚北辰眼不眨，狂戾地道：“利用又怎么了，那些人只配得到利用。微臣只要有皇上就够了！” 谁会不喜欢一个忠心耿耿的狗。 一只狗当然只能认一个主人。 狗人也不可以生出情绪羁绊，起码在主人眼里绝不能表露半分。 白云被风吹走，没有太阳，感觉闷热。 来狩猎的路上有多期待，回去的时候就有多失落。 进了城京后大臣们就各自解散回家，回武安侯府的那段路楚庭煜没有骑马，选择跟林静琬共乘一辆马车。 这次狩猎的魁首是秦国公世子，楚庭煜等于白走一场。 林静琬不想跟楚庭煜说话，全程闭上眼睛假寐。 马车终于停下，林静琬睁开眼，朝楚庭煜礼貌地微微点了点头，就准备起身先下马车，她才站起身，手腕就被楚庭煜从后拽。 林静琬心中生起一丝厌恶，强忍着侧身看向楚庭煜。 楚庭煜没有觉得自己拽着林静琬有什么不妥，他继续拽住，皱着眉沉思过后开口。 “静琬，我觉得小叔对你不一样，他好像特别维护你！” 林静琬心脏剧烈跳动一下，惊慌愤怒地甩开楚庭煜的手。 “世子爷慎言，昨日遭遇刺客，是迫不得已才跟小叔困在山上。你这话若是传言出去，我名声尽毁死不足惜，就怕惹恼小叔。” 楚庭煜望着生气，气场犀利的林静琬深知自己用词不当。 他忙解释：“静琬，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叔自是看不上你，不可能对你有别的心思。” “我的意思是小叔可能是想跟我们修好，阴差阳错跟你接触得多，拿了你作为台阶。” “现在侯府式微，或是有小叔帮衬，侯府必然能很快恢复往日荣盛，这对你我来说皆是好事。” 好事么，林静琬并不认同。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侯府根本就没有一人能顶立门庭，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维持现况最好不过，何况她并不认为楚北辰有意跟侯府修好，一切不过是楚庭煜的错觉罢了。 林静琬拒绝：“世子爷，静琬只是一个困在闺阁的妇道人家，你说的这些我不懂，有什么世子爷自己看着安排就好。” 说完，林静琬不管楚庭煜的脸色，撩开马车帘子，弯腰下了马车。 这会已经是半夜，萧氏却带着一众人等候在府门口，里面除了萧宛如之外，柳颜赫然也在其中。 柳颜不是还在禁足当中，这么快就被萧氏放出来了，她用什么蛊惑的萧氏？真是好手段。 林静琬思维转动跟萧氏行了礼：“母亲！” 萧氏点头，目光只在林静琬身上微微停顿，就关怀的落在后面从马车里出来的楚庭煜身上。 “我的儿，你怎么样了？我一听说狩猎场遭遇刺客，你们提前回来，我这心就七上八下的，一刻也不得安宁。” “母亲，我没有事，遭遇刺客的是小叔跟静琬。”楚庭煜任由萧氏打量，目光情不自禁往柳颜身上瞟，可偏偏又顾忌着颜面，不敢光明正大。 一段时间不见的柳颜清减了不少，身上的傲气不见，像是一柄高调出鞘的宝剑被打磨得敛了光芒，可她也像是要守着最后一丝的倔强。 她的目光虽然从楚庭煜出现开始，就痴痴落在楚庭煜身上，可她就是守在萧氏身边，不往前走。 即便萧宛如上前挽住了楚庭煜的胳膊，她还是痴痴地看着，像是一座望夫石。 柳颜越这样，楚庭煜就越感觉如芒在刺。 第74章 小偷行为，新花招 明明已经决定从此以后不再迁就柳颜，可楚煜庭还是心虚地将手从萧宛如的怀里抽了回来，冷漠说道：“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柳颜之前大庭广众之下做的拉拉扯扯之事还少？可楚庭煜没有一次斥责，相反还非常配合。 楚庭煜依旧在双标。 萧宛如脸色惨白地捂着肚子，紧咬着唇不语。 林静琬瞧着眼前这情形，就明白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事了。 早已经领受过这个家的薄情，她再也不会因为被漠视而产生情绪。 她看了眼迎上来的白露、白霜，朝他们点了点头回了自己院子。 轩云阁。 林静琬舒服地靠在浴桶之中，惬意地把玩着手里的玫瑰花瓣，问起柳颜被放出来之事。 “白霜姐姐，这件事让我说。”白露跟白霜一起往浴桶里散花瓣，白露举手抢先作答。 “少夫人，那个柳姨娘，不但勾引男人的手段一流，笼络人心的手段也高明。” “奴婢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少爷帮着柳夫人跑了两趟福寿堂，夫人就亲自命人将柳夫人放出来了。” “这几日柳夫人日日陪着夫人，连宛姨娘都因此受到了冷落。少夫人，柳夫人不会又要复宠了吧！” 白露说到最后又开始担心。 “也许，且看着吧！”林静琬拾起几片玫瑰花瓣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 白露听林静琬的话不服气地呸了一声，暗暗骂柳颜是打不死的蟑螂，不知道这回又要作出什么妖来。 很快林静琬就知道柳颜作的什么妖了，半个月后，侯府的姑奶奶，楚庭煜的姐姐楚娟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说是要小住一段时间。 楚娟儿远嫁金陵，在林静琬嫁到侯府前就已经出嫁，五年来，只随夫君回京述职那一次，在侯府小住过一段时间。 楚娟儿看不上她，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 林静琬那时候想着以和为贵，且楚娟儿难得回来一次，就尽量让着她。 现在情况跟以前不同，她不想再惯着楚家人，但也不想起没有必要的冲突。 楚娟儿回来，她也只在第一天露了面，接下来的日子就一直窝在轩云阁。 她有钱有闲，只要没有人打扰，她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日子也能过得十分滋润。 可偏偏事要来找她。 中午，林静琬正要用饭，楚娟儿跟柳颜带着孩子一块来了。 楚娟儿发胖体质，自从生过孩子之后就一直瘦不下来，中等身材偏胖到一百五，圆圆的大脸盘，腰上堆了两三层肉，十分富态。 她一进屋子后，就转着圈在屋子里打量，最后目光落在桌子上放着的那几盘菜上。 “林静琬，你每天躲在屋子里吃山珍海味，让我母亲父亲吃糠咽菜，你们林家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林静琬自己花钱请了厨娘，在自己院子里开了小厨房，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大厨房的饭菜了。 虽然如此，她也知道现在大厨房减少了伙食用度，萧氏跟武安侯，以及府中的几个主子日子都不好过。 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林静琬淡定地坐在位置上继续小口小口喝着汤。 “我们林家的规矩自是教得极好，就是不知道咱们侯府是个什么样的规矩。就连父亲、世子爷都没有脸用媳妇嫁妆银子补贴家用了，难道姐姐还要质疑父亲跟世子爷的决定？” “父亲不用，难道你就不能主动孝顺？”楚娟儿理所当然地反驳。 “那姐姐会主动拿出自己嫁妆银子补贴姐夫家吗？”林静琬反问 “当然不会，我有不蠢。”楚娟儿一副你得当我傻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林静琬不说话了，继续喝汤。 意思已经很明显，你自己都不会，凭什么要求别人。 你不傻，难道别人就傻。 楚娟儿见林静琬这态度，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再揪着这件事。 楚娟儿女儿秦忆绵已经八岁。 女儿随了母亲，一到屋子里也跟到了自己家一样随处打量到处乱逛乱翻。 “母亲，这个手镯好漂亮了，我想要。” 秦忆绵手里举着个玉镯子，咚咚从林静琬内室跑出来。 “要你就收起来，你舅母又不会小气！”楚娟儿接过玉镯鉴别过后，发现这玉镯是件好东西，又递还给秦忆绵。 心里又嫌弃又嫉妒。 嫌弃林静琬是商人之女的身份。 嫉妒林静琬一个商人之女，凭什么能拥有这么多价格不斐的好东西。 低贱商人之女，就该把好东西双手捧上。 楚娟儿怀着这样的心思，上次从林静琬这里没少拿好东西。 拿也就拿了，关键拿了她还要恶心。 楚娟儿对秦忆绵说完，又看向林静琬：“林静琬，就一个镯子，实在太小家子气，你把你的梳妆盒拿出来，再给忆绵挑挑。” 林静琬这会已经喝完汤，她放下碗，轻轻一笑：“我小家子气，我也很小气，这梳妆盒拿不来，这玉镯也送不了。白露！” 林静琬给了白露一个眼神。 刚刚秦忆绵跑进内室，就是白露跟着。如果不是白露盯着，秦忆绵绝不可能只拿一个玉镯。 白露以为这次又像以前一，让楚娟儿母女白占便宜。 这会收到林静琬的眼神，她整颗心都沸腾了。 撕破脸，不再想着一家和睦的感觉真好。 “是。” 白露就站在秦忆绵的身后，她上前一伸手，那玉镯子就被她抢了回来。 “哇。”秦忆绵在楚家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镯子被抢立即哭着看向楚娟儿。 楚娟儿心疼坏了，用手帕擦掉秦忆绵脸上的泪，愤怒的质问：“林静琬，你就是这么当舅妈的，外甥女看中一个镯子都不给？” “不问自拿视为窃，我在帮忆绵，防止她以后错路。”林静琬看着白霜领着人把桌上食物撤下，优雅的擦着嘴角。 秦忆绵在金陵参加宴会时，是被人指责过偷窃，秦家花了不少力气，才把这事压下。 这个时代女子名声何等重要，一个窃字只要按上一辈子就毁了。 林静琬此时一个窃字，成功拿捏住楚娟儿门命。 楚娟儿再也没有办法跟林静琬胡搅蛮缠下去，一甩帕子，拉着哭泣的秦忆绵出了屋子。 全程就像是背景板的柳颜，安静地朝林静琬福了福身跟了出去。 “你看到了吧，现在的林静琬是真的已经今非昔比，她现在将侯府每一个人都视为敌人。” 柳颜追出去，楚娟儿还没有走远，她说话时看起来很平静，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咋咋呼呼。 楚娟儿生气地回头：“她一个做人儿媳、妻子、弟妹的，还能把我们全都当成仇人不成。既然这样，我们侯府又岂能容得下她。” 柳颜听到这话，眼角一跳，定定看着楚娟儿。 楚娟儿摸了摸自己油腻肥胖的脸颊，恢复冷静。 “行了，柳颜，只要你真有本事，像之前跟母亲说的一样，能帮我迅速瘦下来，这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我帮你拿下。也让那萧宛如那贱人永远翻不起浪。” 柳颜一笑，没有夸大话：“那姐姐就拭目以待。” 第75章 香皂问世，好奇女老板 楚娟儿在侯府住了半个月，天天吃青菜、过水无油盐的牛肉和水煮蛋，再加上晨跑和跳柳颜制定的怪异操，很快瘦了一圈。 就连萧氏也跟着一起吃什么减肥餐，做什么有氧减肥操，瑜伽，整个人精神不少。 府里人见楚娟儿和萧氏有变化，纷纷效仿，不懂就问柳颜，柳颜也不吝赐教。 渐渐的，柳颜在府里的名声又好起来，隐约有要覆盖自助餐惹出祸的坏名声。 就连还端着的楚庭煜，也越发将视线移到柳颜身上。 他最近都没有再去萧宛如处，每天都睡在书房。 可这一次柳颜也特别沉得住气，一心只专注自己的事。 自己不去找楚庭煜，也没让儿子女儿去找楚庭煜。 每次看到楚庭煜就保持不靠近，只是痴痴看着。 通过这么多天的观察，林静琬也弄明白了，柳颜能很快解除禁足，是因为拿出了给楚娟儿减肥的方子。 楚娟儿的肥胖，一直都是让萧氏睡不安宁的一根刺。 原因无他，楚娟儿因为身体胖肥，没少受秦家人的气。 婆婆总是拿肥胖来苛责楚娟儿，夫君也因为嫌弃她肥胖，纳了一个又一个通房美妾。 听说自从楚娟儿生下秦忆绵后，她夫君就没有再进过她的房间。 偏偏楚娟儿也觉得这是她自己的原因，也不敢跟秦家人闹，只想着能减完肥，能得到婆婆跟夫君的喜欢。 受了委屈，就跟自己亲娘诉苦，让亲娘帮她想办法。 “少夫人，你说这柳夫人怎么就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她又不是大夫，怎么就能制作出那么有效的减肥法子？” 白露这几天一直很郁闷，因为看不到柳颜作妖，反而看到柳颜立了起来。 林静琬轻轻摇头，她也不知道，柳颜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很奇怪的。 比如她那新鲜又戳人心，不切实际的发言。 就不像是那么浅薄的人，能想出来的。 再比如这个减肥餐、减肥操、瑜伽。她翻阅了大量医书古籍，也没有从上面找到记录先例。 如果这些都是柳颜自创的，那柳颜的才华…… 林静琬想到这里，想不下去。 她觉得以柳颜以前做过的事情来看，柳颜绝对不可能拥有这么出众的才华。 “少夫人，好了，您别看书了。您不是跟秦国公世子夫人，还有二小姐一起出门吗，时辰差不多，该走了。” 白露见林静琬出神，一抬手抽走了林静琬手中书本。 昨日李宁玥就送了信过来，约林静琬一起出门游玩，说是在此之前已经约了林静贤。 秦国公府位高权重，萧氏一听是李宁玥相约，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劝林静琬出门走走。 林静琬自是知道萧氏在打什么主意，可惜萧氏的算盘，怕是要落空。 李宁玥看不上楚庭煜，即便她跟李宁玥关系再好，李宁玥也绝不可能帮楚庭煜搭跟秦国公牵线搭桥。 不过，若是能借着李宁玥的身份经常出门，林静琬倒是非常乐意。 已经是深秋，万里无云。 三人碰面，一段日子没有见，李宁玥依旧爽朗大气，林静贤还是气质温吞。 “林静琬我们去香雅阁逛逛吧，我今日约你们出来，就是想带你们去香雅阁的。”李宁玥摸着腰上的九节鞭，轻采飞扬。 “香雅阁？”林静琬好看的眼中，露出迷茫。 “老实说，你是不是最近在家读书读傻了，连香雅阁的名字都没有听过。”李宁玥调笑，领着人独自走在最前面。 林静琬看了眼林静贤。 林静贤眨了眨眼睛，跟林静琬并排而行，温吞地说道：“长姐，香雅阁是京中最近才开的一间铺子，他们铺子里只卖一种物品，那种物品叫做香皂。” “那香皂有许多形状，便如花朵形状，四方形状、圆形。也有好几种颜色，香味也是。这种香皂能净面，能净手，也能沐浴，而且洗得很干净。” “铺子开业那天，夫君给我带了几块。” 薛文宇出门归家能给林静贤带东西，可见薛文宇跟林静贤相处得不错。 林静琬很高兴，对林静贤口中的香皂也有了些兴趣。 她笑着说：“那确实稀罕，我们是得去看看。” 李宁玥拍了拍胸脯，得意地道：“我李宁玥推荐的地方，岂会出错。听说这铺子的老板还是位女子。能做出香皂这种东西的女子，必定也是位奇女子。我今日得去好好瞧瞧。” 另一边。 大街上，下了马车，楚娟儿匆匆走在前面，不时回过头来催促楚庭煜。 “子衍，你能不能再走快点?去慢了，怕结个账又要排队，听说这香雅阁生意极好，每日都是人山人海。” “姐，我不想去，要不你让怀安与你一道？”楚庭煜并不乐意，愁眉苦脸，像是藏着心事。 “怀安跟我去，能跟你一样？你跟我去了，保证有惊喜！能让你马上开心起来。”楚娟儿笑着停下脚步，等楚庭煜一同进入铺子。 远远地隔着距离，就能看到一个铺子，招牌上写着香雅阁三个字，字的周围别出心裁画了许多花草环绕。 那铺子不大，只有一个门面，可铺子里却是挤满了人。 “这么多人？”楚庭煜看到人多，也有了几分好奇心。 也想去瞧瞧，这香皂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让人趋之若鹜。 香雅阁铺子里。 李宁玥拿了块摆在柜格上的蓝色四方形香皂，递到了林静琬面前：“闻一下，这香，好像是栀子花的香味。” “嗯，不错，很好闻！”林静琬轻嗅过后，点了点头。 李宁玥很高兴，叫来等候在一旁的伙计，将她看中的几款香皂包起来。 伙计看起来是专业经过训练的，极有礼貌。 “几位贵客，我们这里除了有单款香皂，还有礼盒套装。里面一共有五种颜色不同，香味不同、形状不同的香皂。” “无论是用来送人，还是自用都极好。因为不但价格更优惠，还看起来更贵重高集。” “那拿来看看！”李宁玥被说动。 伙计转身将礼盒套装摆在了李宁玥面前，这是用木做成的盒子，特意做旧雕了花。 将盒子打开，如店伙计所说的五种香皂出现在眼前。 “要五盒！”李宁玥当下被吸引，打算送林静琬、林静贤各一盒。 再有三盒，她一盒自用，两盒拿出去送给婆婆和自己母亲。 “好勒！”小二利落地应着。 等到结账时，掌柜笑着说道：“几位贵客，我们老板说了，这几盒香皂送给你们，不收取你们银钱。” 第76章 男人劣根性，得不到才最好 林静琬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生出了不同寻常的感觉。 李宁玥挑眉：“掌柜，你们老板是谁，我们认识吗？” 掌柜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摇了摇头：“这我不清楚，只知道这是老板的吩咐！” 林静琬的目光在铺子当中扫过，恰好看到内室垂帘拂动，她眸色一动：“既然掌柜不清楚，那这香皂我们不能收。” “就是，你们老板在这里吗？如果在这里就出来见见，藏头缩尾的很没有意思。”李宁玥抬头挺胸，把玩着腰间上的九节鞭，通身气派，浑身散发着一股豪门贵女的高不可攀。 她的心里已经极为不爽，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 这老板能免了他们的单，证明已经看到他们了，看到又不出来露面，也没有只言片语，这用意值得深思。 而且像是他们这种豪门世家，收礼也是有讲究的。 想给他们送礼的人都能排着队缠京都两圈，如果每个人送的礼都收下，那还不知道要惹下多少麻烦。 掌柜的似没有想到林静琬跟李宁玥不愿意接受免单，一时拿不定主意，往里侧看了一眼。 掌柜的眼神，已经让林静琬确定，那老板就藏在内室。 能做出这么新颖的香皂，又藏头露尾，带着一股自作聪明味的愚蠢，林静琬不做第二人选，料定就是柳颜无疑。 林静琬悠悠一笑：“算了，宁玥，要不然我们就走吧！” “嗯，好！”李宁玥配合地点头。 她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什么贵重物品没有拥有过。这香皂是新颖，但还没有到她放下身份将就的地步。 林静琬说走就走，他们放下手里拿着的香皂，三人转身就要离开。 内室，利用垂帘挡住的柳颜急了，她是想用上帝视觉，拿香皂打林静琬的脸，没想到林静琬竟不上她的当。 如果让林静琬跟李宁玥就这么走了，等日后曝出这香皂店是自己的，她岂不是没打到林静琬的脸，反而落个装神弄鬼的名声。 这不是她想要的。 柳颜急得跺脚，心里暗骂楚娟儿办事不靠谱。 这么久还没有将楚庭煜带来，楚庭煜此时如果来了，她现在走出去的效果，给到林静琬的才是双倍爆击。 柳颜想着，已经从内室迈出一只脚。 这时，她看到有两个熟悉的人影进入了铺子，她眼睛顿时一亮。 楚庭煜跟楚娟儿终于来了！ 她是天选穿越女，这个世界的主角，老天果然还是眷顾她的。 柳颜唇边泛起得意的笑，在走到林静琬面前敛去。 “妹妹，怎么就生气了？你是嫌弃姐姐没有出来亲自接待你吗。可经过上次开酒楼的教训，姐姐现在只想低调。” 柳颜语气真诚，控制自己故意不往楚庭煜那里看。 “柳颜，你是这家铺子的掌柜？”李宁玥感觉好笑。 她以为的奇女子，竟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给他们武将世家丢脸的货。 柳颜朝李宁玥福了福身：“秦国公世子夫人，是我，让你见笑了。” “是挺可笑的！”李宁玥扭头，对这香皂全然失去了兴趣。 柳颜表面看起来像是真的改了，她不计较李宁玥的态度，将自己地位摆低，和气地道：“妹妹，我都露面了，这五盒香皂你就收下吧。” 柳颜嘴上这么说，心里巴不得林静琬不要，再说些难听的话。 这样楚庭煜才会看到林静琬的真面目，才会知道她的不易。 不就是宅斗，她也会。 李宁玥性子才是真正直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不爽地替林静琬拒绝：“谁稀罕你送的香皂，我们又不是买不起。” 柳颜听着李宁玥的话，心中已经热血沸腾，甚至双手攥紧在呐喊。 骂吧，骂得再凶狠一点，这样楚庭煜才会更加心痛她。林静琬你也加入啊，这个时候就别装了，把你狠凶的一面展现出来。 林静琬在柳颜期盼中伸手了，柳颜假装害怕人往后退。 林静琬的手却是落在李宁玥胳膊上，挽住了李宁玥的胳膊，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柳颜：“柳夫人眼睛瞪这么大，脸也红了，人还往后躲可是生病了？” 林静琬不按常理出牌打乱柳颜计划，柳颜心中郁闷，差点忍不住往楚庭煜方向看了。她摇头否认：“没……没有……” 林静琬落落大方：“没有就好。这香皂柳夫人既然送了，秦国公世子夫人不要，那我就全部收下了。掌柜，麻烦包起来。” 掌柜闻言不敢自作主张，看向柳颜。 林静琬不上当，这戏没法演，柳颜憋闷地朝掌柜点了点头。 李宁玥想要说什么，被林静琬紧紧握住胳膊。 林静琬在楚庭煜、楚娟儿一出现在铺中时，就已经看到了他们。 她看到楚娟儿带楚庭煜来这里，就已经明白柳颜打得是什么主意。不是想要惊艳众人，那她帮柳颜一把。 林静琬轻轻握了握李宁玥的胳膊，提醒她不要乱来后，将手从李宁玥的胳膊里抽了出来，转身朝楚庭煜、楚娟儿方向走去。 “世子爷，柳夫人开这间香皂铺子应该不是有意隐瞒你，她就是想向你证明自己，她即便开酒楼失败了，还是有做其他生意的本事。现在看来，她的确做到了！” 楚庭煜原本眼神灼热的看着柳颜，可在听到林静琬提起酒楼之后，眼睛里的热切就褪去一半。 爱意虽然未全消，可那些留下的伤疤，还是会在每次碰触时产生疼痛。 楚庭煜走到柳颜面前：“你真是这么想的？” 柳颜双手攥紧，望着楚庭煜，最后什么也没有说扭头进了内室。 她是这么想的，可经过林静琬的嘴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她想的是惊艳众人，狠狠打林静琬的脸。 可现在算什么，一切都是轻飘飘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就像是她花了大把力气，找她父亲拿银子，认真研制香皂，秘密谋划了将近两个月，才开起来的铺子，只是为了弥补开酒楼的过错一样。 真是气死她。 林静琬怎么不去死，让她多嘴。 楚庭煜望着柳颜扭头跑进内室的身影，提了提步子，想追又犹豫不决。 楚娟儿推了楚庭煜一把：“你还不去追？颜儿开这铺子，还让我将你带来，就是为了跟你重修旧好。她这段时间是真的知道错了！” 什么是猪队友，楚娟儿就是。 三两句话就暴露了，她带楚庭煜来是柳颜的安排。 将柳颜故意忍着，不去找楚庭煜，不看楚庭煜，谁先忍不住，谁就输了的博弈给破了。 楚庭煜就算现在跟柳颜和好，知道柳颜为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心中也会看轻柳颜几分。 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第77章 爱而生恨，局面失控 楚庭煜在楚娟儿的鼓动下，最后还是进了内室。 没有多久，内室就传来嘤嘤的哭泣声，跟低低的轻哄声。 林静琬已经看穿这一切，见怪不怪。 楚娟儿挺了挺还有两层赘肉的腰，眉眼得意地看着林静琬：“鸠占鹊巢，终究是要还的。林静琬，子衍只能是颜儿的。有颜儿在，你什么也不是。” 林静琬上次当面拒绝送秦忆绵手镯，算是将楚娟儿彻底得罪。 原本就看不上林静琬商人之女的身份，现下更加瞧不上。 只是楚娟儿跟柳颜所求，终归不是林静琬所想。 一个楚庭煜屁都不是。 不再想着家和万事兴的林静琬体面地颔了颔首：“姐姐说的是。姐姐倒是占着姐夫那个巢，姐夫不也一个妾接着一个妾的纳？也不知道姐姐在姐夫心里是什么，姐姐来京城差不多大半个月了吧，听说姐夫连信都没有来一封。” 按住痛点死命踩，也要看那是不是真的痛点。 “林、静、琬！”楚娟儿气得咬牙。 林静琬悠然离开。 出了铺子，李宁玥像是刚刚遭遇过瘟疫，浑身都感觉不舒服，晦气地瞥了眼白露手里拎着的五盒香皂。 “你们武安侯府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刚刚你回你大姑姐那几句还是挺爽的。但这香皂还是快点扔了去吧。早知道这香皂是那柳颜弄出来的，倒贴银子给我，我也不来！” 林静琬摇头：“不扔，不能糟蹋东西。” 人有问题，东西没有问题。 学习才能进步，不能故步自封。 柳颜家世显赫，又给楚庭煜生下一双儿女，脑子里还有稀奇古怪的想法，一旦她变得不太那么不切实际，其实还挺难对付的。 可变了的柳颜，也不再是当初的柳颜，当楚庭煜心中爱着的人变了模样，他们就算再次和好，也永远难回到最初。 可只要柳颜，转变所求还是因为感情，那她就一定会再次犯错。 由爱生忧，由爱生怖，由爱生恨。 “贤儿，一会你也拿两盒香皂回去，仔细用用。”林静琬侧身看向林静贤，朝她笑了笑。 林静贤酷爱读书，也酷爱研究些小玩意。以前还没有出嫁，林父不许，她就偷偷研究。林静琬没少给林静贤打掩饰。 两姐妹心意相通，只是一个眼神，林静贤就知道林静琬要她做什么。 “好！”林静贤点头。 “贤儿，你也要！”李宁玥气得两腮鼓鼓，指着林静琬跟林静琬：“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 林静琬跟林静贤相视而笑，一同走向前想要将李宁玥拉去茶楼。 李宁玥突然眼睛一亮，冲着那银楼喊了一声，跑过去：“秦临珏！” 林静琬看过去，发现正是李宁玥夫君秦国公世子，从银楼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首鉓盒。 “秦临珏，你去银楼做什么了？”李宁玥跑过来，两边脸颊染上朝霞，笑容明媚，露出一雪白银牙。 “我当然是为了给你买首鉓！”秦临珏公子如玉，轻笑着将李宁玥跑散的几缕发丝别在耳后。 都说李宁玥跟秦临珏是绝配，一个性格如火一点就炸，绝对真性情。一个性格如水，从不发脾气。 两人互补，成亲三年没有红过脸。 可惜还没有孩子，不过秦国公跟秦国公夫人都不急，还劝慰李宁玥别有心理负担。秦临珏也从没有过纳妾立通房的心思。 顶级豪门世家，秦国公府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世间少有。 李宁玥眼睛亮晶晶，欢喜地望着秦临珏手里的那个首鉓盒：“不逢年不过节，也不过生日怎么突然想起给我送首饰了？” 秦临珏嘴角上扬，如沐春风一笑：“谁说不逢年不过节，不过生就不能送首饰了。我的玥儿，值得一切最好。” 秦临珏将盒子打开，从中拿出一支百合花形状的金步摇插进李宁玥发髻当中。 步摇晃荡，李宁玥伸手摸了摸，看向已经跟过来的林静琬、林静贤，难得露出小女儿娇态：“好看吗？” 步摇是好看，可却从没有见李宁玥戴过，李宁玥喜爱刀剑长鞭，为了方便头上珠钗佩带的极秒。这种步摇更适合娴静温婉的女子。 可好看还是好看的。 林静琬眸色微动，点了点头：“好看！” “好看！”林静贤也道。 李宁玥又欢喜地摸了摸步摇，眼睛灼灼地盯了秦临珏好一会儿，才回身对林静琬、林静贤摆了摆手。 “我要重色轻友，先跟秦临珏回去了，你们自己去喝茶！” 秦临珏君子谦谦朝林静琬、林静贤颔首，牵着李宁玥离开。 两人看起来，就是恩爱两不相疑。 林静琬将之前心中生的那一点异样压下。 回到武安侯府。 白露再次道：“少夫人，奴婢还是将这香皂拿去扔了吧。” “说了不浪费东西，给我留一盒，余下你若是不想要，就分给院子里的其他人吧。”林静琬笑着弹了弹白露脑门，自己拆了一块，洗手之后闻了闻。 桅子花香味，的确很好闻。 白露愁着额头能挟死蚊子。 柳颜这小强都立有起了，他们家少夫人怎么不知愁。 当天晚上，果然楚庭煜宿在了挽颜居。 柳颜再也没有当众跟楚庭煜有过亲昵举动，也变得更有规矩。 清晨，阳光散洒落。 花园，凉亭。 柳颜照常监督楚娟儿跑步减肥，吃不带一点油腻的减肥餐。 楚娟儿捏了捏自己的肚子，看着盘子中的青菜，苦着脸：“颜儿，我还要吃多久的这些青菜，才能彻底瘦成你说的那种小蛮腰？” “这件事急不得，你不是已经瘦了六斤了吗？相信我，我一定会将你打造成美女，重新让姐夫爱上你。”柳颜不烦耐，眸色一转：“我已经为你做了许多了，你的承诺还没有履行。” 楚娟儿皱了皱眉，心下发了狠：“难道我还能骗你吗？只要能让你姐夫迷上我，我肯定说到做到。” “姐姐，我让你瘦下来，让你变美，重获姐夫的喜欢是在挽救你的人生啊！难道你不该先拿出点诚意来？毕竟上次你带子衍到铺子里时，已经说了不该说的话。” 柳颜抬手，看着自己新做好的DIY美甲。 这美甲一下戳中楚娟儿的心。 楚娟儿咬了咬唇。 柳颜看了眼远处，正抚着肚子在散步的萧宛如。再看了看亭子外面，正蹲在树下，看一只雪白猫的秦忆绵跟楚沅沅，侧身在楚娟儿耳边说了几句。 楚娟儿放在桌子上的双手蓦地握紧。 “姐姐，做不做，在于你！”柳颜见楚娟儿这模样，又垂眸把玩自己指甲。 楚娟儿心中纠结，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从来到京城起，她就无数在幻想。 幻想用瘦下来的自己回到金陵，让夫君惊艳重新爱上她，从此心里只有她。 婆婆不会再因为容貌责骂她，那些该死的小妾再也不能嘲笑她。 为了变美，她可以付出一切。 萧宛如这个贱人，从小就想跟她抢母亲的爱，她就不配生下他们楚家的孩子。 第78章 众口铄金，猫疯了 楚娟儿端起桌子上的一盘清水牛肉，朝着楚沅沅跟秦忆绵方向走去。 她将清水牛肉放在地上引诱雪团过了进食，侧过头又对秦忆绵耳语了几句。 “母亲……我害怕……”秦忆绵抓紧衣角，诺诺地说道。 到底是个孩子，就算是性格养歪了，也还没有坏到对害人性命无动于衷的地步。 楚娟儿恨铁不成钢地推了秦忆绵一把，压着声音训斥。 “你怕什么？我不是在？我这样做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 "只有我变漂亮了，我们回秦家才能有一席之地。你才能被你祖母、爹爹喜欢。" "你快点，再磨蹭我就把你丢回秦家不要你了！” 一句“不要你了”戳中了秦忆绵心中最软弱处。 因为自己不是男孩，处处被祖母、父亲嫌弃。母亲有时候会嫌弃打骂她，但还是会带着她。 秦忆绵很快妥协，拽住楚娟儿袖子：“母亲，别不要忆绵，忆绵听您的。” “这就乖了！”楚娟儿摸了下秦忆绵脑袋，视线落在试探着靠近，伸出粉嫩舌头舔食牛肉的那团雪团子身上，眼底闪过狠辣光芒。 “喵——” 肥猫背部朝地，砰的一声被人狠狠扔下。它受到惊吓，一骨碌爬起来拼命往前跑，秦忆绵在后面追逐，刻意将它往一个方向赶。 “快让开，这臭猫疯了，它把我的手都抓破了！”眼见肥猫朝着萧宛如跑了过去，秦忆绵出声大喊，一边喊，一边不忘记回头朝亭子那边喊。 “母亲，小舅妈快来啊，这臭猫疯了，它把我的手抓伤了！” 待在亭子正等着的柳颜、楚娟儿对视一眼起身，叫喊着让人追赶肥猫，并且也大喊着猫疯了。 一人说猫疯了，还不可信，当十个人，乃至几十个说猫了的时候，就是众口铄金，可信度大大提高。 还在散步的萧宛如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靠近，当她听到叫喊声回头，那猫已经到了自己跟着。 她吓得脸色一白，本能抱住肚子侧了侧身。 肥猫贪吃却也极灵性，眼见要撞上它及时调整方向，朝萧宛如面前溜走。 萧宛如惊魂未定，还没有吐出一口浊气，就感觉自己肚子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没有招架之力的摔倒在地。 刚怀孕的肚子磕到石头上，疼得她流出了泪水，下腹也一阵阵撕扯的，让她一时间没有办法起来。 秦忆绵看到摔倒的萧宛如也吓坏了，可她不敢忘记母亲的交代。 她两后一抹眼睛，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母亲，小舅妈，快来救命啊。宛姨娘被撞到了，流了好多血，好可怕啊！” “姨娘、姨娘……”小兰刚刚被人叫走，这会回来见到倒地下体流血的萧宛如也吓坏了，她冲过去摇了摇萧宛如胳膊。 萧宛如虚弱地撩起眼皮，看了眼小兰，彻底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柳颜跟楚娟儿才带着一大批人姗姗来迟。 柳颜解气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流血不止的萧宛如，才装模装样的指挥着人去叫府医。 楚娟儿则一把搂住秦忆绵，心疼地看着秦忆绵被肥猫抓伤的手背。 肥猫这时也已经被人拿网兜子抓了起来，肥胖的贪吃猫在网兜子里拼命挣扎叫喊。 “喵喵喵——”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它一定不会嘴馋。 楚娟儿顺势指着叫唤的肥猫：“这畜生叫唤得这么凶，看来是真的疯了。它抓伤忆绵，撞到宛姨娘，惹出这么多的祸事，留它不得了。打死立即打死！” 楚娟儿没有出嫁之前是侯府大小姐，出嫁之后虽不受秦家待见，也是秦府一府主母，她身边还是有几个忠仆的。 一听楚娟儿发话，立即有两个婆子拎起大棒子轮流朝着肥猫身上打去。 看着在网兜内乱蹿怎么也逃出不出去的雪团，就像是看到林静琬往后倒霉的样子。 楚娟儿跟柳颜儿对视一眼，眸底都露出了快意。 肥猫叫唤的声音越发大，不一会鲜血流出来，雪团变成血团。 轩云阁。 一个小丫鬟匆匆跑进来禀告，连气都没来得及喘均匀，就指着外面道。 “少夫人，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他们说雪团疯了，不但抓伤了表小姐，还撞倒了柳颜。” “柳颜出了好多血，姑奶奶一气之下让人打死雪团。” 林静琬正躺在美人榻上看书，闻言从榻上起来，带着人匆匆出了院子。 她一路走得飞快，心中焦虑万分。 雪团是跟着她一起从林府嫁过来的，五年来府中日子难熬，都是雪团陪在身边解闷，虽然小东西贪吃又顽皮，可她却早已经将它当成亲人。 林静琬到的时候，人群已经散去，只有地上留着两滩血迹，两名婆子正清洗处理。 林静琬看到其中一滩血迹中留着几撮猫毛，心像是被人劈了一样难受，人也跟着晃了两晃。 白雪扶住林静琬，同样眼里有着泪花的白露拽住了一个婆子的手腕：“雪团呢，你们把雪团带到哪里去了？” 那婆子看到林静琬伤心的神色有些害怕心虚，刚刚捕猫她也有参与，她眼神闪烁了下，很快又找到底气。 “那畜生疯了，它一口气伤了两位主子，自是留它不得了。姑奶奶下命让人将它打死，现在已经噎了气，姑奶奶已经发话，让人将它丢到府外去喂野狗了！” “你说什么？你们怎么敢？雪团那个乖，那么听话。它怎么可能会突然发疯。”白露气得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了出来，拽住那婆子的手越发紧，用力晃了晃那婆子。 林静琬双手攥紧，唇瓣抿得死紧，她来到那婆子面前，那双一向平静的眸子带着戾气。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让人打心里感觉害怕：“他们将雪团扔到什么地方去喂野狗了？说！” 婆子也不过是见风使舵，欺弱怕硬的主。她见状不敢说谎，如实交代：“应该是在东坡乱葬岗，那里总有野狗成群结队。” “走，去乱葬岗。”林静琬从那婆子面前走过，直接往府外走去。 不管怎么样，她不能让雪团尸骨无存。 她要先将雪团的尸骨收回了安葬。 白露扔下那婆子，也跟白霜一起跟在林静琬身后。 林静琬这次出门没有找萧氏，甚至她没有用府中马车，而是直接让白霜找了她的陪嫁仆人，也就舒嬷嬷的儿子李大套了车。 以前她外出巡庄，也是李大陪同驾车。 李大是她信任，用习惯了的人。 第79章 流产，猫死了 如意阁。 萧宛如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府医正在给她诊脉 等府医诊完脉起身回头，他朝等在身后的萧氏楚庭煜众人摇了摇头。 “孩子保不住了，上次宛姨娘就差点流产。这一次受了惊吓加上摔倒，回天乏术。而且宛姨娘身体本就弱，这次流产伤了身体，以后想要再有孕就难了。” 这个时代，一个女人如果无法再生育，这辈子就毁了。 柳颜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萧宛如满心痛快。敢跟她抢男人，这就是报应。 她伸手握住楚庭煜的手：“子衍节哀。你不能怪宛姨娘没有保护好孩子，孩子没有了，她一定也很难过。要怪就怪运气不好……唉……以后你要对宛姨娘更好。” 楚庭煜看着变得温婉贤惠的柳颜，总感觉有些不习惯，可心里却是暖的。 不管习惯不习惯，柳颜学会了包容是一件好事。 试问哪个男人不喜欢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 楚庭煜心暖的握住柳颜的手，就听楚娟儿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什么运气不好，分明就是那只畜生惹的祸，那畜生不但害了我们楚家子嗣，还伤了我们家绵姐儿的手。我家绵姐儿手上若是留疤，往后还怎么嫁人？” 楚娟儿说着，抬起秦忆绵的手。 那手背上的伤，此时还没有经过处理，几条鲜红的猫爪印十几分明显。 秦忆绵垂着脑袋，仍由楚娟儿抓着。 萧氏吸了一口凉气：“伤得这般重！那畜生是林静琬养的吧，家里有这么多的孩子还养一只畜生，心里究竟有没有谱。她人呢，人去哪里了？” 楚娟儿刚刚已经听人禀报，林静琬套了车出门去找雪团尸体了。 这会她避重就轻，添油加醋地道。 “那畜生被我打死，让人扔出去了。听说林静琬知道后很生气，已经让人直接套了车闯出府去，找那畜生的尸体了。” “母亲，出了这么大的事，林静琬都不来看看。在林静琬的心里，我们楚家的子嗣跟绵姐儿的手，还比不过她的一只猫呢。” 萧氏听楚娟儿这么一说越加生气，当时就气血上涌：“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因得颜儿回来，她就一直跟我们闹别扭，跟我们生分。现在她是要怎么样?蹬鼻子上脸？真以为她是府中霸王，没有她不行了吗？” 楚庭煜也心烦，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一竿子将林静琬打死，当着外人的面对林静琬多了几分包容。 他上次说，想要跟林静琬做真实夫妻，并不是说说而已。 他觉得林静琬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再者，他还是认为楚北辰对林静琬不一样。 他还想让林静琬帮他们侯府跟楚北辰拉近关系，自是关系不宜闹的太僵。 楚庭煜说道：“林静琬先关心猫的行为的确过分，可那猫毕竟是她养了许多年的。猫突然发疯被打死，她难过也能理解。等她回来，我一定让她给绵姐儿一个交代，宛姨娘一个交代。” “大家都散了吧。小兰，你照顾好你家主子。” 楚庭煜疲惫地揉了揉眼，转身扶住萧氏的手，示意萧氏先离开。 “唉……”萧氏无奈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个没出世的孙儿就这么没了，她肯定伤心。可一想到她已经有了楚承礼这个长孙，那伤心的程度就大大减半。 她走到房间门口时，回头又看了床上萧宛如，轻轻拍了拍楚庭煜的手。 “你跟颜儿加油，争取再给我们楚家多添几个孩子。” 萧氏原本柳颜帮楚娟儿减肥，教她保养身体就已经对颜柳再次变回和颜悦色。 当得知，如今京中大火的香皂也是柳颜弄出来的之后，态度又一次发生改变。 现在对柳颜，甚至比柳颜刚回府时还要好了。 柳颜嘴甜的也搀扶住萧氏：“母亲放心，我跟子衍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好好好！”萧氏得了这句话，心情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身后，小兰目送萧氏一堆人离开后，难过的站在床前抹眼泪。 她不相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她刚被人叫走，他们家姨娘就被发疯的雪团给撞倒了。 雪团她也是见过的，十分憨态可掬。 每次跑到他们院子中来，姨娘都会给它投喂食物。 它怎么可能会伤害姨娘，分明就是有人烂了心肝。 “娘姨。”小兰小声喊了一声。 “小兰！”萧宛如睫毛动了动，虚弱地睁开眼睛，她的手下意识往肚子摸去，紧张地问：“我的孩子……” 小兰见萧宛如这副模样，不敢答哭得更凶。 —— 马车在街头快飞行驶，林静琬让李大加快速度。 她怕去晚了，雪团的尸体就被啃食完了。 马车行过时，跟几匹大马擦肩而过，这几匹马是刚从城外进来的。 打头的紫衣男子率先勒停马，朝那马车行驶的方向看去。 远青也跟着停下马，看了过去。 “这是侯府的马车！那赶车的李大，我认识是少夫人身边舒嬷嬷的儿子。以前少夫人出外巡庄办事，都是李大跟在身边。” 远青身为皇城司司使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收集情报的本领自是一流。 住在武安候府的这些日子，他早就将武安侯府的情况摸透。 “看李大驾车行色匆匆，必定是出事了。”远青说着，又添了一句。 楚北辰好看的眉头一皱，沉吟过后，对身后跟着的一众人吩咐：“你们先回去！” 说罢，调转马头，骑马朝林静琬离开的方向追去。 远青当下立即抽了自己几下嘴巴，暗怪自己多嘴。 林静琬出事就出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以前他是希望主子能帮少夫人一把，在确定少夫人就是主子儿时小恩人后，他就改了主意。 不希望主子跟少夫人有过多扯牵了。 成就大事者不能有过多的羁绊，也不可以有软胁。 乱葬岗。 树高枝叶繁盛，阴气沉沉，枝头乌鸦乱叫，马车一路行来惊得乌鸦乱飞。 当马车停下时，掀开帘子就看到群成结队的野狗围在一起啃食着什么。 有些野狗没有抢到食物，当场就撕咬打了起来。 李大皱着眉，侧过头对马车内道：“少夫人到了，但是野狗太多，你们要不就待在车内，小的下去寻即可。” 第80章 加深矛盾，推进和离 “不用！”林静琬拒绝了李大，她放下马车帘子，下马车时手里握了一根粗木棍子。 白露、白霜每个人手里也都拎了一根，他们身量纤瘦娇小，气势却是不弱。 大家都以为林静琬真是藏在大宅门里的闺阁妇人，可只有跟林静琬经常出门巡庄的李大才知道，林静琬身上有着不输男子的坚韧跟勇敢。 如果没有这份勇敢，在巡庄时面对劫匪跟刁奴，又如何能平安脱身。 看着勇敢走下马车的主仆三人，李大不再劝。他也从马车上抽出一把铁锹，小跑地走到队伍最前面，帮忙开道。 走在阴冷的乱葬岗，李大没有感觉害怕，心底还生出一股热血沸腾之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之前跟少夫人巡庄惩治恶奴刁仆时。 “汪汪汪——” 进食被打扰，自己的地盘闯进来不速之客，野狗们双眼冒绿光，朝林静琬他们呲牙狂吠，一同围了上来。 在野狗围上来的瞬间，林静琬看到前方不远的土包上，有鲜血残留的痕迹。 那滩血鲜上，零星散落着沾着血的雪白皮毛，那皮毛分明就是她所熟悉的。 她还是来晚了！ 没有护好雪团，连雪团的尸体都没有留住。 林静琬瞳孔剧烈一缩，一种痛心涌上心头，而后是无尽的愤怒跟杀意。 “李大，杀了它们！”林静琬出口命令。 “是！”李大一铲锹拍飞一只围过来的野狗。林静琬也拎着棍木子冲上去，将这些野狗打得嗷嗷叫。 白霜、白露也拎着木棍紧跟其中后，谁都没有掉队。 他们是被困在高高宅门里，但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他们只是被时代礼教束缚，为了更好适应生存收敛了光芒。 不过片刻，野狗就在他们下手狠辣地挥打下，死伤大半，仓皇而逃。 触目满地鲜血以及野狗的尸体，林静琬此时体力已经消耗大半，心中怒气散去，只剩伤心。 她扔下手中棍子，朝残留的雪白皮毛处跌跌撞撞跑去。 无论是挥棍打杀野狗的林静琬，还是朝那残骸跑去的林静琬，都是情绪失控从没有见过的一面。 林北辰跟远青是在林静琬挥棍打杀野狗时到的，他抿着唇看着终于彻底失控，不再冷静的林静琬，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心中发堵。 他黑沉着脸，利落地翻身下马，也带着远青跑过去。 就见林静琬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去捡那些白色染血的皮发。 林静琬嘴里喃喃着，眼泪跟着往下掉：“没有，一点也没有了，连一根骨头都不剩了……” 雪团的尸体被野狗们分食得一点也不剩了，如果不是皮毛难以下咽，估计连毛都不会留一根。 楚北辰看到那雪白的皮毛眯了眯眼，眉头深深一皱，也认出这是雪团的皮毛。 难怪林静琬会失控，原来雪团被人杀死，扔到了乱葬岗。 雪团为什么会死，楚北辰几乎不用多想，就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望着还在一点一点将雪团皮毛捡起来的林静琬，楚北辰脱掉自己的外袍扔在地上。 林静琬看了眼掉在自己脚边的衣袍，没有将捡起来的皮毛放在衣袍当中，而是倔强的卷起自己衣角兜住皮毛。 白霜、白露见状，也跪下去帮忙一起捡皮毛。 直到一根皮毛也不漏地被捡了起来，林静琬又将沾了血的沙石一处不放过的拾起。 做完这一切，林静琬才站起身来，朝楚北辰福了福身，一言不发的带着人离去。 “雪团就这样死了？难道又是那个柳颜做的？这女人怎么这般蛇蝎心肠，连这么可爱的一只肥猫都不放过。” 远青看着林静琬主仆离去的身影，义愤填膺地皱起眉头。 “去查一查，今天武安侯发生了何事。再让人接下来都盯着武安侯府动向。”楚北辰吩咐。 林静琬这般重规矩体面的一个人，今天连话都不跟他说了，可见是真的伤了心。 以林静琬你不踩我底线万事好说，你若踩我底线，我必回敬的性格，这次侯府怕是要有大的动静。 “是！”远青领命，他虽不想楚北辰跟林静琬有牵扯，可实则内心也不想让林静琬受委屈。 林静琬将雪团的毛皮跟沾血的沙石都带回了侯府，楚北辰跟柳颜以及楚娟儿听到林静琬回来的消息，都一同去了府门口，找林静琬讨要说法。 看到神情悲伤，双手沾血，用衣角抱着雪团皮毛的林静琬，楚庭煜不知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生出了息事宁人的心思。 他阻止了上前的楚娟儿。 楚娟儿不满：“你拦我做什么？” 楚庭煜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到底是畜生犯事，可畜生已经死了。静琬也不想的，这件事以后谁都不要再提！” “凭什么？”楚娟儿不愿，还要想继续纠缠，柳颜给了她一个眼色；“子衍说的对，这件事说起来跟妹妹关系也不大。只是妹妹将这疯猫的尸骨带回来，难免晦气，家里孩子多，怕是会冲撞！” 柳颜话一出口，林静琬一个冷冷的眼神看了过来。 这眼神真的冰冷刺骨，楚庭煜没有见过林静琬用这种近乎仇恨的眼神看人，心里没来由的心慌。 他再一次呵止住了柳颜：“休要怪力乱神，不过就是一只死去的畜生，既然能打死它，就算它成了鬼魂，也能再次杀死它。” 柳颜看了楚庭煜一眼，不再反驳，可眼底却是再次掀起阴谋的光芒。 林静琬回到轩云阁，亲手缝制了个一大的布兜，将雪团的皮毛跟染血的沙石放了进去，然后再装进一个小箱子里。 那小箱子里面还装了雪团的各种玩具，还有小衣服。 林静琬亲自在院中的桃花树下挖了个坑，将雪团埋了进去。 埋完雪团，当天晚上林静琬就病了。 楚北辰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未。 “那个楚娟儿就是柳颜手中的一把刀。她被柳颜指使着除掉了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又杀了少夫人最心爱的猫，让少夫人伤心，还打着让少夫人因为猫跟府中吵闹的主意，这样就能一箭三雕。” “初见那柳颜就是个棒槌，虽然浑心都是小心思，可就知道炸炸乎乎吹牛。经历过酒楼，宛姨娘怀孕一事之后，她这手段真是蹭蹭往上涨了。” “也就是楚庭煜没有像以前那样宠着她。否则在她的挑唆下，少夫人想要将雪团带回侯府，怕是要费一番工夫。” 青远将打听来的消息，以及现在正在发生的一一禀告后，发出感叹，感叹林静琬的不易。 楚北辰眯着眼睛，眼角的伤疤因为他眯眼的动作越发显现。 他沉吟了一会儿吩咐：“你告诉薛文宇，庆国公府覆灭一事，即日起可以着手准备了。” 青远一惊：“主子，您昨日不是说，覆灭庆国公府还差点火候，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楚北辰没有具体回答，只道：“让你去办，你就去办，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 林静琬顾全大局，又有父亲弟妹的牵挂，即便出了雪团一事，她不会放过楚娟儿跟柳颜，恐怕还是会因诸多顾忌，不愿意走和离这步棋。 那他就逼林静琬一把，让林静琬跟侯府加深矛盾，推着林静琬和离。 第81章 你来我往的过招 林静琬足足病了三天才好，柳颜一直都盼着林静琬来找自己或者楚娟儿的麻烦，可林静琬始终没有动静。 倒是萧宛如，拖着才小产羸弱的身体去了轩云阁。 萧宛如一见到林静琬，就给林静琬跪下了去。 “少夫人，求求您，求您帮妾做主。妾记得很清楚，当时雪团是朝妾冲过来了，可雪团避开了妾。分明就是绵姐儿，是绵姐儿推的妾。” 林静琬躺在美人榻，淡淡地看着萧宛如：“宛姨娘，雪团是我养的，我也算是当事人。我没有办法帮你做主。你如果确定是绵姐儿推的你，你应该去找母亲，或者去找世子爷。” 萧宛如闻言抬头，情绪变得激动：“妾找了啊，可是母亲跟世子爷都不信，说是妾看错了。” 一个未成形不知男女的胎儿，与现成的外孙女，萧氏心中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何况萧氏目光短浅，有奶就是娘。如今柳颜给她好处，她自然不会信萧宛如所言。 至于楚庭煜对萧宛如这个表妹，本就没有多上心，而且那孩子是以那种方式所得，恐怕还被楚庭煜视为破坏他与柳颜感情的罪因吧。 还没有流去的时候没见得有多喜，已经流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心思再追究责任。 林静琬将萧氏跟柳颜的心思在心里分析了遍，看了眼白霜，示意白霜送客。 “宛姨娘，既然母亲跟世子爷都发话了，这必然就是真相。你只是因为刚失去孩子悲伤过度，产生的幻觉。先回去吧！” “宛姨娘请！”白霜上前，做了请的姿势。 “少夫人，求求您帮帮我们家姨娘。如果连您都不帮我们姨娘，我们姨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小兰看了眼自己主子，最后也跪下请求。 林静琬揉了揉眉心，又喊了一声：“白霜！” 白霜将小兰跟萧宛如都扶了起来，无奈劝道：“小兰，快扶你家姨娘回去。你家姨娘身体弱可不能哭，不能情绪激动。” 眼见所求无门，小兰红着眼睛扶着萧宛如出了院子。 小兰见没有人了，才愤愤不平地道：“依奴婢看，少夫人就是因为雪团死了，失了斗志，害怕了。” “当初可是少夫人帮您如愿进的侯府，跟世子爷同的房。这转身出了事，她就不管了。哪有这样卸磨杀驴的？” 萧宛如听着小兰的抱怨，眼泪掉得更凶：“这有什么办法？谁叫我无娘家可依，姑姑又更注重利益，表哥也不喜欢我，这就是命。” 小兰跟萧宛如凄凄惨惨走远，一个人影就从翠竹后面蹿了出来。 采微将刚才听到的话，回去告诉了柳颜。 楚娟儿也在，柳颜正帮楚娟儿在重新制定食谱。 楚娟儿道：“颜儿，看来你想用那畜生的死来激怒林静琬，让她跟府里翻闹好揪她错处，这计划要泡汤了。” “三天了，林静琬变忍者神龟了。既然一计不成，那我们就针对她施实第二个计划吧！”柳颜嗤笑，不以为意。 对付林静琬她可是一连制定了三个方案，她相信总有一个能要了林静琬的命。 将那畜生打死，只是她的第一个计划。 轩云阁。 白露也藏在暗处，见采微跟在萧宛如身后离开后，才返回房间禀告：“少夫人，采微真的有在盯梢。” 林静琬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眸色深深：“我知道了，我让你们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林静琬生病的这三天，是真生病，也是在真布局。 柳颜想要用雪团的死激怒她，让她闹起来，她偏不。 柳颜给她一计，她还一计。 她被动太久了，这一次，她一定要让柳颜死无葬身之地，跟楚庭煜再也不能和好。 白霜回道：“奴婢已经跟二小姐通了信，二小姐通过几日的研究。已经研究出了香皂的制作原理，并且尝试着做出了香皂，您看。” 白霜将一个盒子打，露出里面雪白的香皂。林静琬拿起来闻了闻，一股清香淡雅的味道扑鼻而来。 再看盒子里，附赠了一张香皂制作方子。 林静琬轻轻一笑，将香皂跟方子放回盒子里，看向白霜。 “你将这个盒交给李大，让李大交给茴香堂的李二，速速将香皂改良批量生产，记住包装更精美，跟我们铺子里的香料组合售卖，价格比柳颜铺子的稍低。再让百货行的老孙，大量收购香皂原材料。” 李二是李大的弟弟，也是舒嬷嬷的儿子。老孙则是她嫁妆铺子中的掌柜，都是她信任的人。 在得知柳颜是香皂铺子老板时，林静琬就已经在盘算，如何拿捏柳颜的香皂铺子。 林静贤是研究小天才，香皂是新鲜，可也不是什么难以攻克的复杂产品。 她比柳颜有财力，比柳颜有人脉。 柳颜若是安分守己，她可以让香皂铺子继续存在，就当是给侯府补贴。 柳颜要招惹她，那就让香皂铺子破产，断了柳颜财路，让柳颜跟萧氏再次撕破脸。 “是。”白霜端着盒子离开。 林静琬又看向白露：“楚承礼那边怎么样了？” 白露回道：“很久以前大少爷就有不想读书，不去学院的苗头了，但都被您安排照顾大少爷的越嬷嬷，还有小厮瑞兴给劝住了。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瑞兴诱大小爷逃学，昨日和今日大少爷都逃学了没有去上课。” “嗯！”林静琬得到白露的进度禀告点头：“接下来你告诉瑞兴，不要再引诱大少爷，让大少爷自由发挥。尝过甜头，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应该都不会去上学了。” 以前照顾楚承礼的时候，林静琬就发现楚承礼毅志不坚，都是由她引导打压才能好好读书写字。 否则楚承礼不会三言两语，就被柳颜怂勇喝了酒。 之前，说不再管楚承礼，可好歹是她一手养大的，得知楚承礼心思越发野，她还是让人好好看着。 但现在，柳颜先犯她，又害死了萧宛如的孩子，柳颜必须要得到惩罚，只能先拿楚承礼做局。 大人的事，不应该牵扯孩子。 但楚承礼心被柳颜带野了，那索性一野到底，将这件事捅破。 楚庭煜武安侯知道后会警醒，应该不会让柳颜再教导孩子，这对楚承礼其实还算是一件好事。 柳颜提猖放养教育，一向是不管楚承礼学习，也没有尊师重道的心思。 她要让楚庭煜看看，柳颜是如何残害他的儿子，如何残害武安侯的未来。 林静琬摸了一下，放在小几上的布偶玩具，看向窗外。 接下来，她除了给柳颜准备的两份大礼，还要防着柳颜对付她。 第82章 妖物，哪里跑 林静琬的布局在悄然进行，楚承礼逃学纸包不住火，如林静琬所料，率先被柳颜知道。 柳颜无意发现，因为到河边捉鱼，将衣服弄湿的楚承礼。 楚承礼攥住衣角，心虚的不敢看柳颜的脸，害怕得到柳颜的责骂。 没想到，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责骂。他又害怕又好奇地抬头，就看到柳颜笑容满面的脸。 柳颜敲了下楚承礼脑门：“傻子，你在害怕娘会骂你打你吗？你是男孩子，调皮点又没有事。娘在你这个年纪也不想上学。你既然觉得学烦了，那就休息一段时间，等想上的时候再上！” “真的吗？”楚承礼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当然是真的，你娘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柳颜保证。 楚承礼还是有顾虑：“可是祖父、父亲知道，必然是不许的。” 柳颜看着楚承礼苦恼的模样，脸上神情越发慈祥：“他们不许没有关系，你每日照常出门，娘帮你掩护。你这么聪明，现在不想学没有关系，等你想学的时候一定能立即迎头赶上。傻子才每日在书院里枯坐，我们要劳逸结合。” 有了柳颜这话，楚承礼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整个人仿佛都飞了起来，他主动伸手抱住柳颜：“娘，还是您懂我。您对我真好，不像母亲……只知道让我熬灯苦读。” 柳颜得了楚承礼的夸赞，又因为楚承礼贬低了林云汐，她的心情越发好起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柳颜得到教训，看起来像是改了，但那种感觉自己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依旧残存在骨子里。 尤其收拾了萧宛如，又让林静琬伤了心，这几日是有点故态复萌，飘了的趋势。 她撇了撇嘴，得意地道：“林静琬跟我自是不能比，眼界毕竟在那里。你听娘的，你长大以后一定能成为状元！” 孩子就要夸，越夸越聪明。也要顺着来，这样才不会起逆反心理。 这些育儿经，以前她刷短视频不知道看到了多少专家在打广告，早就耳熟能详，林静琬怎么能跟她。 柳颜打发走对她崇拜到双眼冒星星的楚承礼，目光落在一边吃糕点的楚沅沅身上。 心中盘算着，是时候开启她的第二个计划，对林静琬趁胜追击，痛打落水狗了。 柳颜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丢进茶杯之中，等溶解后端到楚沅沅面前：“沅沅，渴了吧，把这杯水喝了。” “嗯！谢谢娘。”楚沅沅拍了拍手掌心沾上的点心屑，听话地接过茶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她还来不及说第二句话，人就朝地上倒了下去。 柳颜早有准备，将楚沅沅抱进了怀里。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林静琬，我就不信你这次不死。 柳颜摸了摸楚沅沅的小脸，然后朝门外大声喊道：“快来人，小姐晕倒了，快去叫府医。” 她这药是上次父亲给她捎银子时，连带一起捎来的。是关外那边的一种特色毒，无色无味，一般大夫绝不可能诊治得出。 父亲原意是让她找机会下给林静琬，可她觉得这样没有意思。 毁去一个人，比杀死一个人更有意思。 就像是前些日子，她所遭遇的一样。 楚沅沅彻底病了，府医去了挽颜居几趟，又请了外面的大夫都没有用。 往日活泼可爱的孩子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时而清醒，时而昏睡，也认不得人，看着就可怜。 “乖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萧氏跟着着急上火。 萧庭煜也愁眉不展。 柳颜更是衣不解带的照顾楚沅沅。 可才隔了一天，还没有解决楚沅沅的怪病，秦忆绵也跟着病了，症状还跟楚沅沅一模一样。 轩云阁。 林静琬正在修剪花枝，听到白露的禀报，眯了眯眼睛，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在这个节骨眼，两个孩子相继生病，偏偏找了府医跟外面的大夫都没有用，这就值得推敲了。 看来这就是柳颜用来对付她的计谋。 林静琬脸上有了冷意。 “少夫人，夫人请了道士进府！” 这时，白霜得到下面小丫鬟的禀告，进门告诉林静琬。 “咔嚓”一声，林静琬剪断了一根枯枝。 心里对柳颜的计划有了具体猜测。 林静琬沉吟过后，放下手里的金剪刀，看向白霜：“府里的孩子既然病了，我身侯府少夫人理应也该帮忙想办法。白你让李大拿着我的贴子，去请一趟言太医！” 林静琬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就是言太医治好的，当时她住在雁山养病，也是因为跟着言太医。 那时候的言太医还没有成为太医，得到过林府的资助，跟林府关系极好。但在外面很少有人知道，这算是林家隐形的人脉。 白霜得到林静琬的吩咐匆匆出门。 林静琬又看向白露：“大少爷逃学一事，可以曝出来了。” 楚承礼去上清学院上学，是她找了关系走了门路的。 楚承礼不去上学的第一日，夫子就有让人带消息给她，是她特意找了关系，摁下不报。为的就是柳颜对她动手时，能重重还她一巴掌。 林静琬才将这些事情交代下去，萧氏那边就来人了，让她去一趟前院大厅。 林静琬知道，好戏正式开始了。 她到的时候，就看到除了生病的秦忆绵、楚沅沅，所有人都到了。 一个穿着道袍，拿着拂尘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正闭着眼睛在掐指推算。 林静琬正要福身行礼，萧氏看了林静琬一眼阻止了她的动作：“先不要在乎这些虚礼，张仙人正在施法推算，别打扰了他。” “施法推算？”林静琬假装不解。 楚娟儿挺着只有两层赘肉的肚子，用手帕抹着眼睛，埋怨地道：“林静琬，你连沅沅跟绵姐儿生病了，你都不知道。你还真是不拿自己当成府中人了。” “这张仙人可是白云观的仙人，是我特意找人请来的，他才到府里看过绵姐儿跟沅沅，就看出沅沅跟绵姐儿中邪了。他现在，正推算邪物的所在处。” “妖物，哪里跑！”闭着眼睛的张仙人突然睁开眼睛，大喊一声。 第83章 跪下磕三个响头 萧氏最先围过去，楚娟儿和柳颜紧跟其后，楚庭煜走得最慢。 楚庭煜上过战场身为将军，是不太相信鬼神之说的，只是家里孩子接连出事，他才生了试一试的心思。 “仙人，您推算出妖物在哪个方位了？它为何要害我们家的绵姐儿？”楚娟儿着急地询问。 张仙儿原地跳了几跳，手指朝前往左指了指：“妖物就在那个方位，随贫道速速去除妖！” 张仙人所指的方向，不就是她轩云阁的方向么。 林静琬冷眼旁观，心想果然如此。 她上前拦住了张仙人：“当今圣上不喜欢怪力乱神，张仙人装神弄鬼就不怕圣上诛你九族？” 林静琬出口就是这么大一顶罪名，张仙人表情一凝。 楚娟儿道：“林静琬，别拿圣上说事，狩猎的时候圣上还祭奠了山神。圣上只是不喜欢有心之人，利用鬼神行加害之事。你阻挠张仙人揪出那妖物，莫非你是在心虚，那妖物跟你有关？” 林静琬轻轻一笑，看向楚庭煜：“我只是为了侯府好。若是我们侯府请人驱鬼捉妖一事被圣上得知，怕是会影响世子爷的仕途！” 这次轮到楚庭煜表情一凝，脸上有了犹豫之色。 林静琬两次说话，两次都分别抓住了张仙人跟楚庭煜的软肋。 张仙人怕死，楚庭煜害怕自己前途有损。 不知不觉，林静琬已经掌握住了主动权。 气氛僵凝。 柳颜气得咬牙，她还是等一次看到林静琬当面怼人。 这也证明，林静琬明白这张仙人是冲自己而来，所以着急了。 这也不算蠢！ 可箭已经在弦上，现在明白过来又有何用? 柳颜轻轻拉了拉楚庭煜的衣袖：“子衍，只要在府中下了封口令，不许大家向外传，就不会有人知道。” “沅沅跟绵姐儿都还躺在床上，若是绵姐儿出事，我们也没法跟秦家交代，说不得亲家会结成仇家。万一那妖邪未除，又缠上了承礼，这会更加被动。” 凡事不过是东风压倒西风，柳颜这几句话也说到了楚庭煜的心坎上了。 秦家比不上楚家可到底是金陵一方大族，嫡女若是折在楚家，秦家必然要上门找麻烦。 而且楚承礼是他的长子，也是府中唯一男丁。自是不能有失。 楚庭煜神色有了动容，看向身后怀安：“吩咐下去，今日仙人临门，若是谁敢出去乱嚼舌根，立即发卖打死。” “是。” “麻烦仙人带路！”楚庭煜见怀安应声，朝张仙人做了请的手势。 柳颜趁人不注意，朝林静琬微微一笑。 这一笑没有得意之色，可也明显在挑衅。 林静琬假装着急地皱眉。 她刚刚的这番行为，不是真的要阻止张仙人。 为的是拖延时间，让李大能及时将言太医请来。 周旋了一番，目的已经达到。 “妖物就在这里面！”张仙人左跳右跳，走走停停，两刻钟后，带着一众人果然停在了轩云阁的门口。 “林静琬果然是你！”楚娟儿愤怒地指着林静琬。张仙人这会已经如同癫狂。 他嘴中念词的速度更快，手脚舞动的动作也加大，极快的奔向院中深处。 最终停在一棵桃花树下，指着那处土被翻松，又填平的地方。 “妖物就是在此处，妖物横死怨气不散，又因为埋在桃花树下让怨气凝结，让它的妖力增加。住在这院中的人也染了它身上携带的妖气。” “依贫道看，就算这把这妖物除掉了。想要府中彻底相安无事，住在这院中的人也要尽数搬离府中才行。” “那这样，岂不是妹妹就要搬离侯府了！可这样怎么行？她可是一府主母！”柳颜惊讶得双手捂嘴，眼里尽是恶趣味。 “这又有什么关系。一府主母就是该为府里牺牲，反正她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搬离侯府对她来说怕还是好事。正好到家庙中为她那只死猫祈福。”楚娟儿冷笑，话语恶毒。 用两个孩子做引，叫来道士做法，用雪团做铺垫，主要目的就是要让她搬离侯府到家庙中清修。这一清修想要再回来就难了。 林静琬分析出柳颜绕这么大一圈的主要目的，眸色越发的冷。 她看向楚庭煜。楚庭煜眉头紧皱，眸光闪烁，似一时犹豫不决。 关键时候指望楚庭煜，不如指望一只狗。 这是林静琬这些日子总结出来的经验，早已经无望可失。 林静琬眸色微动，假装着急，上前用身体拦住那处被土填平的地方，慌张地质问张仙人。 “你凭什么认定此处埋有妖物？可是有人事先告诉你的？若是此处没有你说的妖物，你该当如何？” 林静琬的神色落在柳颜眼中，柳颜果然觉得林静琬在害怕，现在站出来阻止，也是狗急跳墙的无计可施。 她早在林静琬带回那畜生皮毛时，就已经知道那畜生埋在此处。 何况她还收买了轩云阁内的一位洒扫丫鬟，昨晚那畜生的皮毛还葬在此处，没有迁移。 柳颜藏下得意开口：“妹妹，你莫要吓唬张仙人。张仙人也是为了我们府中安宁，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 林静琬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不会让雪团白死。 她假装口不择言，试图吓退：“好，既然如此，那你敢不敢赌。如果挖开此处，没有你们所说的妖物。你就跪下，给我的雪团磕三个响头。” 柳颜已经等不及看林静琬倒霉，她也假装大义凛然：“这没有什么敢不敢，都是为了沅沅跟绵姐儿，为了她们，哪怕用我的性命，我都毫无怨言。只是如果挖出妖物，还请姐姐为了府里安宁暂时先搬出候府！” 林静琬支吾抿唇不答。 她这表情落在柳颜跟楚娟儿眼里，就是没有底气。 楚娟儿眼中闪过鄙夷，已经等不及，上前推了林静琬一把。 “赌局是你提出来的，就由不得你反悔。我这里再添一个码，如果挖不出妖物，我也跪下给你那死畜生磕三个响头。如果挖出妖物，你现在就搬出侯府。当着母亲、子衍的面，赌局就这么定了。给我快挖！” 楚娟儿招呼着人上前，开始挖土。 林静琬被推到一旁，假装紧张地靠在白霜的身上。 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可是当所有被翻松的土都被铲出，甚至又从中铲出几铲子从没有被人铲过的新土，都没有看到所谓的妖物。 “怎么可能没有？”楚娟儿第一个震惊出声。 柳颜也是一脸不敢相信，她往人群中扫了扫，却没有看到那个被她所收买的洒扫丫鬟。 再看林静琬，脸上已经是一片淡漠之色，根本没有了方才她所看到的害怕、紧张。 柳颜突然就悟了，这是林静琬的计谋！ 是林静琬故意诱她。 柳颜气得手指发抖，一口血鲜差点上涌：“林静琬，你真卑鄙！” 第84章 钝刀割肉，疼就对了 卑鄙？ 她怎及柳颜。 让无辜孩童流产，虐杀无辜之猫，为达目的对自己亲女亦下得了狠手。 林静琬冷淡回望：“柳夫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早说过这个张仙人是一个骗子，事实证明，我没有说错。” 说完，她朝院子外喊道：“来人，先将这骗子老道抓起来。” 林静琬话落，立即从院子外跑进来两个护卫，左右将张仙人擒拿，双手反剪在身后。 张仙人立即就急了，再也没有之前的仙风道骨。 他慌乱的目光投向柳颜、楚娟儿，求救地喊道：“我不是骗子，我不是骗子。柳夫人、秦夫人，你们承诺过的，我只要……” “啪！”张仙人话还没有说完，柳颜就猛地冲过去，重重甩了张仙人一巴掌，然后愤怒地拽住张仙人的衣襟。 “你这个骗子，骗术都被拆穿了，还敢狡辩。若是因为你耽误了我家沅沅的病情，我要你的命。” 说到这时，柳颜朝张仙人使了个眼色，丢开张仙人时压低声音警告：“你若不想你家人受到牵连，就要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张仙人原本还满脸愤怒，想要辩解反驳，当听到柳颜的警告，顿时成了锯嘴葫芦，整个人蔫巴下去。 来这之前，他就有想过自己可能会遭遇的下场。可他最终还是为钱来了，出了事，他就该承担后果，这就是他的命。 “我承认，我就是一个骗子。我就是听贵府的小姐得了怪病，所以才会上门想要捞一笔。” “子衍，看来是我跟姐姐病急乱投医了。”柳颜闻言松了口气，自责地看向楚庭煜。 “是啊，孩子就是母亲的命，只有做过母亲的人才懂。”楚娟儿转着眼珠，搀扶住萧氏。 “啊……对……娟儿跟颜儿都是为了孩子。”萧氏自私，先是听夫君的，后是听儿子，再是听女儿的，这会女儿一说忙跟着点头，还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楚庭煜不傻，即便柳颜及时制止了张仙人，他也已经大致猜到这个张仙人行骗可能跟柳颜和楚娟儿有关。 一边是自己放不下的女人和亲姐姐，一边是林静琬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他当然会选择牺牲林静琬。 “静琬，看来这就是一场误会，大家都是被张仙人给欺骗了！反正也已经及时止损。要不，这事就算了。” 林静琬冷冷反问：“一开始雪团的皮毛，我的确有埋在这桃花树下，府中人只要一打听到都知道。是我前日觉得不妥，才刚将它移走，若是我提前将它移走了呢？是不是要由着这老道指责雪团是妖物，我身上沾惹了妖气？” 这就是楚庭煜的行事风格，一向偏帮偏信。 楚庭煜表情一变，有些心虚，不过到底心中有亏，难得此时先问了林静琬的意见：“那你想要怎么办？” “将这骗子送官，若是真如他说，是为了投机取巧才做下这行骗之事，那就让官府狠狠罚他，为损害我的名声付出代价。若是受人指使，那就让背后之人一起付出代价！” “这不行！”楚庭煜想也不想地拒绝。 报官，那府上请了道士驱鬼之事就瞒不住，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说不定真的会对他仕途有所影响。 二来，当然是为了护着楚娟儿跟柳颜。柳颜名声已经够难听，再也禁不住再折腾。 楚娟儿在京中行事，若传回金陵秦家，这对楚娟儿来说，也绝非好事。 “不报官也行，那现在就跪下向我的雪团磕头道歉！”林静琬改口，退而求其次。 楚庭煜不会同意报官，她早就猜到了。 钝刀子割肉才最痛，她还有那么多后招没出，现在让柳颜跟楚娟儿送官那是便宜了她们。 而且她说这么一大堆，最主要目的，其实就是让楚娟儿跟柳颜下跪磕头。 先提出不可能答应的要求，再降低要求，想要达成目的就容易多了。 果然，楚庭煜皱着的眉头稍微舒展，再三衡量过后，做出决定：“颜儿、姐，愿赌输，跪吧！” “子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可是侯府大小姐，秦家少夫人，你让我跪一只死去的畜生。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对众人！”楚娟儿声音尖锐，第一个站出反对。 柳颜死抿着唇，双手紧攥，沉默不语。 “那我还是报官吧！”林静琬不勉强，适时开口。 楚庭煜面色瞬间被逼得通红，窘态毕现。 林静琬咬住不放，总要给个交代。 他再开口语气加重：“你若是真觉得丢脸，那一开始就别抢着下注！” 楚娟儿真后悔，她要知道这土坑找不出那畜生皮毛，何至于跟着柳颜发誓，都是柳颜的错。楚娟儿此时开始有点后悔轻信柳颜。 林静琬眼角余光，看到白霜从院外走进来。 两人眼神交流，她知道言太医已经到了，是时候先结束眼前这一场闹剧。 林静琬说道：“既然姐姐跟柳夫人都还下不定决定履行赌约，那我就帮你们一把。卫凌、卫昭。” 林静琬语言一落，那两名一开始先擒住张仙人的护卫，就暂时丢开张仙人，上前左右摁住楚娟儿跟柳颜，强行让她跪了下去。 这两名护卫原本就是以前林静琬掌家时，常听她使唤的。 早些日子知道柳颜要对她动手，就提前跟卫凌、卫昭约定好，让他们随时听候差遣。并且给了他们一笔丰厚的赏银。 有情义羁绊又有钱财动人心，所以卫凌、卫昭才敢义无反顾对楚娟儿跟柳颜动手。 至于装有雪团皮毛的那个箱子被移走，她说了谎。那个箱子其实是她识破柳颜阴谋，离开院子去前厅时，才交代舒嬷嬷移走的。 一切都恰如其当，一环接一环，出不得一点差错。 “咚咚咚。” 柳颜跟楚娟儿被强按着磕了三个响头。 ‘原本在按着她们磕第一个时卫凌、卫昭还有些紧张，当看到楚庭煜无动于衷，默认了的时候，他们就彻底放松下来，手下力道也悄悄加重。 他们心里也就越加佩服林静琬。林静琬早就跟他们说过，能让他们动手，就一定能保全他们。 她能发誓，在他们对柳颜跟楚娟儿动手时，楚庭煜不会责罚他们，现在果然如此。 三个响头磕完，卫凌、卫昭松开柳颜跟楚娟儿。柳颜跟楚娟儿额头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青紫。 林静琬抬头看了眼天，心中吁出一口长气。 虽然不是柳颜、楚娟儿诚心忏悔，但是她们也跪下磕头了。 这真只是一开始。 毕竟还有一条人命，没有偿还。 林静琬扫了眼，站在一侧双眼猩红的萧宛如。 柳颜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可怜地跑向楚庭煜。 楚庭煜怜惜又挣扎，最后还是握住柳颜的手。 林静琬说道：“生病找大夫，大夫找不到就想办法找名医，再找太医。我们楚家也是侯门贵族，病急乱投医找了名道士怪力乱神，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柳夫人、姐姐，我已经命人找来了太医，现在已经让人引着去了挽颜居，我们现在也过去吧！” 第85章 孩子做筏丧阴德 林静琬这话一出，刚刚才稍微平复一下的柳颜蓦地又变了脸色。 她又紧张又不相信，下意识拖住楚庭煜胳膊，开口质疑反驳。 “妹妹，你只是商人之女，怎么可能请得来太医？就连父亲都没有办法将太医请来。你就不要因为针对我，拿孩子开玩笑了！” 若是侯府鼎盛的时候，武安侯自是可以请来太医，但现在么，就实在是差强人意。 楚庭煜虽是立功从关边回来的，可最近因为柳颜的几番操作，让侯府本就不好的名声一落千丈。 关键现在侯府日子更穷了，前些日子一直变卖家中物件，京中许多人都听到了风声。 楚庭煜原本有些意动，可听到柳颜的话，又有些认同。 对啊，他都请不来太医，林静琬怎么可能请得来。 士农工商，林静琬商人之女的身份就是最低等的，没有他们侯府，什么也不是。 “静琬，你说过的。履行完赌注，这件事到此为止！” 有的时候跟一些蠢货争论，只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林静琬不再辩驳，转身就走：“既然世子爷跟柳夫人不愿意去，那我就先去招待太医，否则显得我们侯府没了礼数。” “白露，家里来了贵客，去请父亲过来一趟挽颜居，也让言太医顺道给父亲把把脉。” 跟着林静琬又吩咐白露。柳颜对自己亲女下毒，总要有个稍微拎得清能做主的人，武安侯正合适。 “是，奴婢这就去!”白露轻快的应着，紧跟在林静琬的身后，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特意说给楚庭煜和柳颜听。 “真是门缝里看人，一肚子小家子气，还爱以己度人。我们家少夫人一向大气着，才不会针对任何，特别是对孩子。拿孩子做筏丧阴德！” 白露走得快，一张嘴扒拉扒拉，就算柳颜想找她麻烦，都找不到机会。 柳颜的脸色越加难看，楚娟儿也彻底慌了。 她跟柳颜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柳颜出事，她也得不到好。 可林静琬都敢让人去请武安侯，直接甩脸子走了，这太医入门八成又是真的。 柳颜能想到的问题楚庭煜也想到了。他半信半疑，拉住柳颜的手：“走，我们也去看看。太医院的确有一位姓言的太医，且医术不凡。说不定真能找到沅沅病因。” 柳颜原本内心的恐惧和紧张只占了七成，可楚庭煜的这番话一出，她心中的不安瞬间如潮水蔓延，紧张跟害怕瞬间飚至九成。 可这种情况，就算她拖着楚庭煜不去也没有用，还如赶过去，见招拆招。 楚庭煜、萧氏、柳颜跟楚娟儿一群人赶来的时候，林静琬已经到了。 她正守着一位胡须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身边，看着他伸手给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模样虚弱的楚沅沅把脉。 柳颜见状，紧张的再次拽住楚庭煜的胳膊，死拼压住那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子衍，这位真是那言太医吗，你可认识！” “不敢确定！”楚庭煜打量那老者一番摇了摇头，这老者穿的只是寻常的衣裳，并没有穿属于太医署的官服。何况他真的只是听说过言太医这个名讳，并没有见过其真人。 柳颜闻言眸光一闪，心中有了主意，只要楚庭煜不敢确认就行。 不管是真太医还是假太医，找准时机，她一口咬定为假，把人赶出去。 柳颜眼观心，心观鼻，默默先看着。 不一会那老者把完脉，一捋胡须站了起来。 “如何？”林静琬问。 “有些眉目，暂时还不敢确定。不是说府中还有一位患者，那将她请来。我给她一同把过脉之后，再做结论。”老者深皱着眉，谨慎说道。 林静琬正要点头答应，柳颜开口：“你不是太医吗？为何光看沅沅得不出结论，还要看绵姐儿？我觉得你就是在故弄玄虚。你分明就是个假太医。” “林静琬，话说的那么好听，还说不针对我。现在都找假太医来招摇撞骗了。若是我的沅沅出事，我跟拼命。” “采微，将这骗子赶出府！” 柳颜感觉出了口恶气，似乎找回来，刚刚林静琬拆穿张仙人的场子。 柳颜是有些急才，可侯府不是她的一言堂。 天下也没有不漏风的墙，从她用楚沅沅做筏子，结局就已经定了。 林静琬眼神冰冷地扫向采微：“我看谁敢动言太医！以下犯上，伤了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采微被吓住，还没有挪动的脚，不但没有上前，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柳颜见状给了楚娟儿一个眼色，上前准备亲自动手：“什么朝廷命官，分明就是假的。少胡说八道。” 可就在这时，武安侯赶来了，武安侯才到房间门口，声音就传到了里间：“你们在做什么？” “父亲，这里有人假冒太医！”楚娟儿是个蠢货，抢先答话。 武安侯闻言者那老者看去，那老者站在屋子中央，神色泰然。 武安侯脸色一变，呵斥出声：“胡闹！” “就是，林静琬就是胡闹，竟敢让人冒充假太医，这是诛九族的死罪！”楚娟儿轻蔑地撇嘴。 楚庭煜之前的那句“不知道”，她可是直接理解为眼前老者是假太医了。 这个时代阶级地位森严，她才不相信林静琬一个低贱的商人之女，能请来太医。 结果楚娟儿被打脸了，武安侯一拍轮椅扶手：“楚娟儿，本侯是在说你胡闹。怎么可以对言太医无礼?你可知本侯的腿当初是言太医看过之后，才保住的?言太医是本侯的救命恩人！” 言太医淡淡地道：“武安侯，好久不见！” 柳颜闻言身体晃了晃，楚娟儿也惊呆了。 从武安侯的语言当中，可以听出，眼前这言太医不但是真太医，而且医术极好。 有武安侯确定了言太医的身份，柳颜没了理由再阻止言太医接着给秦忆绵诊脉。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刻对柳颜来说都是煎熬，这种时候，她只能寄希望，言太医诊不出这种毒。 毕竟是这种毒可是来自边关，父亲说过的，一般人诊治不出来。 第86章 又聋又哑，狗咬狗 “可以了！”言太医收回搭在秦忆绵手腕上的手指，站起身来。 柳颜心脏一缩，太阳穴跳了跳 言太医只是才刚开口，她就又吓了一跳。 “言太医，现在能做出结论了吗？” 这次，楚庭煜抢在林静琬之前先开口询问，对待言太医的态度更是尊敬。 言太医不但是武安侯的救命恩人，更是太医院得高望重的存在。 与之交好，以后侯府若是再遇上个疑难杂症也好上门求诊。 言太医一双清明的眼就像是雷电一般，在房间众人身上掠过，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鄙夷：“结论是有了，可情况有些复杂！” 处在极度紧张边沿的柳颜，听到言太医的话，心里就已经明白，她的那一丝侥幸破灭。言太医已经看穿。 可她明白，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要淡定。 就算是查出楚沅沅中的是毒，可又没有人有证据，毒就是她下的。 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楚娟儿！ 柳颜眸光一闪，悄悄挪到楚娟儿身边，小声警告：“如果你要是想重新获得你夫君宠爱，变瘦变漂亮的话，就记住什么也不要说。” 楚娟儿也处在高度紧张当中，当柳颜的话蓦地在耳边响起，她没忍住吓得“啊”地惊呼出声。 所有人目光都看了过来，楚娟儿慌张得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时。 柳颜扶住了楚娟儿，一脸无辜真诚：“没什么，姐姐就是担心绵姐儿。言太医，还请劳烦您告知，我家沅沅跟绵姐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柳颜跟楚娟儿的小动作，分别落在言太医跟林静琬眼中，懂得都懂。 言太医没少给后宫嫔妃王孙贵戚看诊，这种用自己孩子做苦肉计的例子，他也见过。 这侯府还真是像传言中的一样水深，若不是因为林静琬，他根本就不会踏足。 言太医越加看不上侯府，也看不上柳颜作派，没了耐心：“根据分别给两位小姐诊脉，我可以十分确定两位小姐得的并不是病，而是中了一种叫乌头青的毒。” “这种毒京城把控的严，一般只在边关流传。中毒者的症状就是时睡时醒，日渐消瘦，若是十五日无解就会中毒而亡。” “是谁？竟如此狠心，给我们的沅沅跟绵姐儿下毒。可怜孩子，她们还这么小，真是丧良心！”柳颜先发制人又怒又悲，哭喊起来。 楚娟儿见状也哭了起来。 柳颜跟楚娟儿这番作态，倒是让楚庭煜暂时没有怀疑到她们身上，但脸色十分难看就是了。 毕竟孩子被人下毒不是光荣的事情，被言太医这个外人检查出来，多少丢面子。 而且这个时候，也不是先追究凶手的时候。 武安侯眸色深沉，客气地道：“言太医，那这毒可有解？” “有解。”言太医道：“我现在就可以开一副药方，按照药方抓药，吃三天就能好，只是……这两位小姐年岁太小，就算是治好了以后，怕是也会留下后遗症。” “请是什么样的后遗症？”武安侯追问。 “聋、哑、傻。身体虚弱皆有可能，具体还要看解毒过后的情况！”言太医叹气摇了摇头。 稚子无辜，可惜投错了胎。 言太医的话如同一声闷雷，将房间内所有人都震得变了脸色。 明明几天前两个孩子还活泼开朗，可转眼间被要变聋变哑变傻，美好的人生就要尽数被毁。 其中反应最大的还要数柳颜跟楚娟儿。柳颜脸色一白，身体晃了两下往后倒去，幸好楚庭煜扶住才没有摔倒。 楚娟儿则是怔愣了一下，就如同发疯般朝柳颜扑了过去，发泄一般的朝着柳颜扑了过去。 呯的一声柳颜被压倒在地，楚娟儿骑在柳颜身又撕又打。 “都怪你，都是你害的绵姐儿，我杀了你。” 明明柳颜让她给绵姐儿喂药的时候承诺过的，这药不会对身体有损伤，这就是说的没有损伤？ 柳颜知道楚娟儿在责怪她，可她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啊。 她也很懵…… 楚娟儿还有一百四十斤的身量压在身上，又捶打又打是真痛，脸上也被抓了下火辣辣的疼。 可柳颜也明白这时候她必须要忍，惹急楚娟儿那才是真的完了。 毕竟下毒的事，也只有她跟楚娟儿知道。 只要楚娟儿不说，就能相安无事，和稳度过。 柳颜忍疼大声喊道：“姐姐，我知道这件事都怪，是我家沅沅先中的毒，这才带累的绵姐儿。可是你现在找我算账也没有用啊，我们俩反目成仇，做岂不是让下毒者更加痛快？” “姐姐，别忘记你也是参与者，真曝出来的，秦家也不会放过你！”最后一句，柳颜是借用闪躲，在楚娟儿耳边说的。 林静琬冷眼看着滚在地上的撕打俩人，心里没有痛快，只有无限悲凉。 大人犯的猎，却让孩子承受。 摇了摇头，林静琬对言太医道：“言伯，我带您去别处写药方吧！” 言太医一刻也不想多待的点头。 “对对对，静琬你带言太医先去写药方，顺便再代我送言太医。”林静琬话出口，武安侯才似如梦初醒，忙不迭地补充，话里话外都有让林静琬送客的意思。 毕竟这都打起来了，真的是没有脸再让言太医待下去看笑话。 林静琬引路将言太医带到一处安静的凉亭内，这里白露已经吩咐丫鬟拿来了笔墨。 言太医写下方子，满目怜惜地看着林静琬，言语间尽是愤怒。 “都说这武安侯府是虎狼窝，今日亲眼所见，说是虎狼窝都是抬举了。也不知道祥福是如何想的，将你这嫁到这样的人家。难道不是女儿的幸福更重要吗？” 林静琬听到言太医的话，心里暖洋洋的，不禁有些红了眼眶。 她的父亲，只关心她能否创造利益，而言太医却从心里关心她的感受。 言太医救过她的命，在她的心里也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为了不让言太医担心，她很快调理好情绪，笑着接过药方交给白露。又从白霜手里，拿过一个早准备好的包袱交到言太医手里。 “言伯，快要入冬了，这是我提前给您准备好的护膝，您是老寒腿要特别注意保暖。” “你这丫头，心里只惦记着别人，从来都是苦着自己。”言太医轻轻抚摸着包袱，越加心疼。 林静琬笑着，双手捏着脸颊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很不符合她现在性子的鬼脸。 “言伯瞎说，我才不会苦着自己。我现在对自己可好了。” “您应该看出来了，今儿个是我设计抓虎狼。现在虎狼现形了。我得继续去戏耍教训虎狼，您老家还是先走吧，别耽误我正事。” 林静琬推着言太医往前走了几步。 这个时候的她，就像是回到小时候在雁山无忧无虑的她。 “你这孩子。”言太医终于被逗笑。 第87章 夺走你所自豪的 林静琬重新回到挽颜居，早已经收起笑模样。 房间内的情况已经再次发生变化。 楚娟儿站在一侧抹眼泪。 柳颜头发重新归整过，但脸上明显有几处被抓烂了。但她竟在假模假样的劝楚娟儿。 楚庭煜、萧氏、武安侯也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言太医送走了?”武安侯看到带人进来的林静琬开口问。 “送走了。药方我已经交给管家孙伯，让他亲自去抓药。” 武安侯认可的点头，眼底谋算掠过：“你跟言太医是如何相识的？” 林静琬没有隐瞒，说了言太医还没有当太医时，就跟林家有交情。只是隐去了她小时候生病，跟着言太医在雁山养病一事。 “没想到你们家，能跟言太医能有如此深的渊缘。那后面倒是可以请言太医，继续给沅沅跟绵姐儿看病！”楚煜庭沉思着，理所当然说道。 林静琬没有接话，她不是狠心，只是没有办法以德报怨。 稚子无辜，可毒也不是她下的。 如果不是她早有防范跟警惕，现在背上用妖物残害孩童骂名，被驱逐出府进家庙清修的人就是她。 何况侯府不是清高?那又何必用她的人脉。 林静琬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仪态大方，端庄典雅。 “绵姐儿沅沅解毒有望，接下来是不是该查下毒凶手了？我觉得，在这场计划当中，谁得益最多，谁就有可能是下毒者。” “就比如，事情起因是沅沅跟绵绵生了怪病，请了张仙人，如果张仙人没有被我揭破。” “那我现在就应该被送出府，去家庙清修礼佛。然后这下毒者，就会悄悄给沅沅和绵姐儿解毒，圆了张仙人除妖之说。事情完美落幕！” “唯一受害者是我，很明显这场设计是冲我而来。父亲、母亲、世子爷，你们说这场计划的得利益者是谁？” 柳颜想说，你直接点我名字算了。 她心里真是呕得出血。 偏偏林静琬这话太有引导性，几乎是同时，楚庭煜、武安侯、萧氏全都一起朝柳颜看来。 柳颜又心虚又烦闷，她咬着牙装可怜：“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怎么可能给自己女儿下毒！” 说着，她又看向林静琬：“妹妹，我一直在退让，从不屑那所谓名分，我怎么可能会觊觎你的位置？” 林静琬一脸认真：“可我又没有说过，你觊觎我的位置。老实说，我不相信那张仙人的话，他进门行骗绝非巧合，下毒者是冲我而来，那柳夫人可知下毒者是谁？是否有头绪?” “我我……怎么知道。”柳颜着急，怎么问题还踢回到她身边了。 林静琬冷笑：“你不知道?你一手照顾的沅沅，你说你不知道？柳夫人，你不是一个称职的娘。看来你是不适合再照顾沅沅了。” “你不知道凶手是谁也就算了，连头绪也没有，若是沅沅病好后，再有人要给沅沅投毒怎么办？我建议沅沅以后交给宛姨娘抚养。” 萧宛如流产，以后再也不能生育，这是柳颜欠萧宛如的，那就将孩子全都给萧宛如教养。 一直站在一侧，像空气不存在般的萧宛如，闻言蓦地抬头看向林静琬。 林静琬微不可察地冲她点头。 “这怎么行，萧宛如她只是一个贱妾。”柳颜立即反驳：“我只是一次疏乎，并不能否认我的全部。” “子衍，不能这样。母亲，您听到了没有。我只是因为要打理香皂铺子，太忙了没顾上。以后不会了。” 柳颜跟着又分别向楚庭煜、萧氏求情。 柳颜很会发挥自己的优势，楚庭煜对她还有爱，萧氏现在又要仰仗香皂铺子赚银子，养活侯府。 林静琬冷眼看着柳颜左右拉拢。 站在林静琬身后，知道林静琬还留有后招的白露，已经忍不住兴灾乐祸。 蹦吧蹦吧，再蹦也是秋后蚂蚱。 她家少夫人现在提出将大小姐交给宛姨娘抚养只是铺垫，后招还没有上。 就在这时，后招来了。 一个下人慌慌张张跑进来禀报。 “侯爷、夫人，不好了，上清书院来人了。就在门口，当众宣布，说大少爷忤逆犯上，不敬师长。现在将他逐出上清书院，往后永不录用！” “你说什么?”武安侯震惊。 那仆人递上一本清退文书。 武安侯接过扫了一眼，一口气鲜血喷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林静琬看着，只觉这个场景何曾相似。 当初她嫁到侯府，喜服未换还盖着盖头，在那喜堂之上。武安侯听到楚庭煜留书去边关的消息也像现在一样喷血晕倒。 当时她是真心实意的着急，现在她根本不想靠近。 武安侯被送回福寿堂，府医看过后给嘴里含了口人参，暂时性命无忧。 楚承礼被京中最顶尖的上清书院清退，并且放言永不录用，更留有不敬师长之言，这对楚承礼以后的前途来说极为严重。 处理不好，十有八九楚承礼也要如楚庭煜一样，往后走文官路子无望。 “那孽障现在在何处？还不速速去将他找回来！” 楚庭煜安顿好武安侯怒吼，喊完之后自己实在等不了，又亲自一同出门去找。 柳颜感觉脚下都是飘的，轻浮无力。 她死死抿住唇，是对未来的害怕。 她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结果事情还没有完。 就像那海边的浪花，一浪高过一浪，一浪更比一浪吓人。 楚承礼逃学，她想过要跟上清书院那边打招呼的，只是一时还没有腾出手。 她原本是想先处理了林静琬，没想到上清书院如此小家子气，才几天，竟就嚷着清退了。 楚承礼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祖父被自己气病，更不知道自己父亲带着人在亲自寻自己。 他今天又带着瑞兴去河里捉鱼了，今天运气好，捉得鱼又大又肥。 楚承礼衣袍松散，袍角湿了一截胡乱的扎在腰带里，两条大肥鲤鱼用干稻草串着，提着一晃一晃的往府里走。 “瑞兴，你快点。我们快些将这鱼拿回去，给娘煲汤喝。娘一定又会夸我聪明，说不定明天还会给我多些银子出来玩。” “喂、瑞兴，你怎么不走了？你这是什么表情?见鬼了吗？” “大大大少爷，是是世子爷！”瑞兴结结巴巴说道。 “呸！瑞兴，我知道你是母亲选给我的，你休想学母亲那套用父亲压我。我才不信父亲会找来，娘说过会给我打掩护。你再扫兴，本大少爷发卖了你。”楚承礼恶狠狠挥了挥拳头。 一个人想要学坏真的很容易，尤其是年岁小的时候。 例如做错事没有得到惩罚，反而得到表扬，更是助长了学坏的速度。 第88章 一耳光远远不够 “好大的架子，本世子看你要发卖了谁？是不是连同本世子你要一起发卖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承礼的身体猛地一颤，手里的鲤鱼啪叽掉在地上，那没死透的鲤鱼尾巴更是挣扎地翘了翘。 楚承礼手脚僵硬地回头，果然看到双手负在身后，脸色黑沉如墨的楚庭煜带着一众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父亲！”楚承礼膝盖一弯，差点跪下。 楚承礼被带回侯府，跪在大厅中央。 “孽子，你可知道上清书院已经来人，当众宣布你已经被清退，况且永不再录用。说一说，不敬师长，逃学摸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庭煜站在楚承礼面前，气得鼻孔生烟，恨不得拿刀剐了楚承礼。 林静琬、萧宛如、柳颜都站在一侧，三人神色各异。 大厅外面，瑞兴正在挨板子，那呼痛声跟打板子的声音，每一次传进来，都像是扎进楚承礼心尖，让他跟着抖几抖。 楚承礼知道自己这次真的闯了大祸，他经不住这样的高压折磨，很快就招了。 可他的思想早就被柳颜带偏，语气中仍有不服。 “父亲，儿子没有不敬夫子，是夫子冤枉儿子在课堂上跟权渊传递纸条。儿子只是解释了几句，夫子就说儿子在顶撞，让儿子滚出课堂。至于逃学……” 楚承礼原本是低垂着头的，说到这里，傲气地又把头抬了起来。 “儿子的确不想上学，夫子上课古板无趣，只知责骂惩罚。娘说了，这是在禁锢儿子的思想，只会将儿子变得更蠢。” “儿子聪明能干，现在暂时休学解放天性，等儿子想再上学的时候，不需要费吐灰之力就能跟上。凭儿子的资质，以后想考状元也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楚庭煜本就生气，听了楚承礼这番自傲自大的话，那燃烧的熊熊烈火再也无法压制，他脚踹在楚承礼身上，将楚承礼喘飞一米，即便这样还不解气，扯一起侧的椅子就朝楚承礼身上砸了过去。 楚承礼被砸的哇哇大叫，本能的用手护住脑袋。 柳颜想上前去拦，林静琬早有准备已经给了舒嬷嬷眼色。 舒嬷嬷死死将柳颜拽住：“柳夫人，世子爷教训大少爷您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舒嬷嬷手劲极大，柳颜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 楚庭煜打了一通楚承礼仍旧不消气，这时真的有了想要弄死楚承礼的心思。 无关人品、家世，大概所有父母都是如此，不能说不爱孩子，当真被惹生气的时候所有理智都差不多归于零。 “楚承礼，本世子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孽障！你都被上清书院清退，永不录用，戴上不敬师长之名了，你还想要考状元。你以后再也无夫子肯教你读书，你拿什么考?” "凭你的聪明能干？你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你有什么狗屁的聪明能干，依本世子看你就是愚不可及。" “以前你不是读书挺用功的?夫子还经常夸奖你，这才多久，你怎么就这般堕落了！” “呜呜……”楚庭煜下手没有留情，楚承礼是真的被打伤了，他又痛又害怕地哭泣着，可心中的反骨也被彻底打了出来。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满眼怨恨地瞪着楚庭煜：“你不是我父亲，你是坏人。这世界上只有娘懂我，关心我。娘娘都无条件相信支持我。她都给我银子让我好好出府玩！” “娘、娘，你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儿子很聪明，一定能当状元。您能帮儿子再上上清书院的对不对。” 不得不说柳颜对楚承礼的洗脑真彻底，这种时候了，还坚定地相信着柳颜。 同时他也将柳颜出卖了个彻底。 眼见火候到了，舒嬷嬷松开拽住柳颜的手，顺便帮了柳颜一把。她偷偷在柳颜胳膊上一拧，将柳颜推了出去。 柳颜哎哟一声，被推到楚庭煜面前，摔在了地上。 白露瞧着给舒嬷嬷竖了个大拇指。 舒嬷嬷瞪了白露一眼，但眼也染上了笑。 林静琬静静看着白露耍宝心情极好。 楚庭煜这次没有着急扶地上的柳颜，不敢相信地看着柳颜：“你一直知道承礼逃学？你还给他银子支持他出府玩？是你灌输了他妄狂自大的思想？” 柳颜当然认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可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她没有办法逆转。只以说服楚庭煜，让他消气。 “子衍，我就是想着孩子需要多鼓励，才不会产生叛逆思想。承礼已经有了不想上学的心思，一味打压他只会更反感有。而且子衍是真的聪明嘛，他只要用功，还是能有出息的。” 柳颜说着自己站起来，小心地去拉楚庭煜的袖子，讨好地继续道：“上清书院既然已经下了清退文书，那就不要再勉强了。” “以后再给承礼择个好的学院，或者请个夫子在家教学。等以后承礼中了状元，上清书院才会知道，他们有多狗眼看人底，多悔不当初！” “悔不当初……我现是真悔不当初娶了你。”柳颜话一落，楚庭煜就一把甩开柳颜，一巴掌打在柳颜脸上：“以前只当你天真烂漫，随性洒脱。现在才知你肤浅愚昧无知。” “到现在了，你还不明白被上清书院清退，被指责不敬师长的严重性。不敬师长的人，还有哪家书院会收，还有哪位夫子愿意教?中状元岂有你说的那么容易？谁不是十年寒窗苦读始成材。” “你不但照顾不好沅沅，你还毁了承礼，静琬说得对，你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娘！” 楚庭煜一口气发泄完，目光落在林静琬的身上。 楚庭煜只是一个眼神，林静琬就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让她照顾养育楚承礼、楚沅沅？算了吧，她可不想再养出白眼狼。 林静琬睨着捂住脸颊，难过，但到底有所收敛，不敢上前跟楚庭煜撕打的柳颜，淡淡说道。 “世子爷，我才建议过的，将大小姐交给宛姨娘抚养。现在实事证明，柳夫人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娘，那就将大少爷一块交给宛姨娘抚育吧！” “宛姨娘也是出身官宦人家，知书懂礼，又是你的亲表妹，她一定能抚养好孩子！” 林静琬这话一出，柳颜又悟了，这又是林静琬的阴谋。 林静琬这贱人，要将孩子从她身边夺走，这是要剜她的心。 柳颜怨恨地盯着林静琬。她见萧宛如从一侧走出来，又用怨恨的眼神瞪着萧宛如，似乎在无声的威胁——你要是敢答应就弄死你！ 第89章 全员参与的计划 孩子都没有了，还有可能一辈子再也没有生育能力，谁还怕死不死。萧宛如摸了下自己肚子，福身说道。 “世子爷，以后若是由妾身照顾大少爷跟大小姐，妾身一定尽心尽责，将大小姐养的健康健康，让大少爷醒悟过来，重新走向正道！” 萧宛如说出的这两点，都准确中了楚庭煜的心。 但他还是有些犹豫，萧宛如毕竟是妾。 “世子爷，宛姨娘说的极好。你就答应了吧，柳夫人洒脱随性习惯了，终归还是规矩学的不够好，实在不适合教养孩子。”林静琬又添一把火。 林静琬说的规矩，再次成功戳中柳颜痛点。 柳颜大拇指用力抖了抖，心中愤怒委屈不服等等交织的情绪再也压不住。 她冲过去一把将萧宛如推到，咬牙切齿地吼道：“萧宛如，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也配养我的孩子？” “林静琬，一切都是你，你就是个贱人！” 说着，又朝林静琬冲了过去，结果还没到林静琬身前，就被楚庭煜用力拽住手腕，一把甩在地上。 “柳颜，你真是无可救药，死性不改。” “来人，将柳夫人送回挽颜居，立即将大少爷、大小姐送望如意阁。” 林静琬、楚庭煜、萧宛如相继续走了，就连楚承礼也已经被人带走。摔在地上的柳颜这才恍惚的爬起来，最后想到什么，朝挽颜冲了回去。 回到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楚沅沅被人抱着走。 柳颜想去抢，被兰儿一把推倒在地上：“柳夫人，请自重。将大少爷，大小姐给我们姨娘抚养，是世子爷下的命令。你要是有意见找世子爷去，别耽误了我们做事！” 轮回报应不爽，杀了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了。兰儿狠狠出了口恶气的瞪了柳颜最后一眼离开。 夜幕降临。 轩云阁内。 除了林静琬、白霜、白露之外，舒嬷嬷跟萧宛如和兰儿也在。 相比之前的满目忧愁悲伤，此时每个人的眼睛都是明亮的。 她们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杯茶，林静琬先端抿一口，将茶杯放回桌上总结。 “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这种顺利离不开大家的配合。” “宛姨娘假装对我生怨，让柳夫人放松警惕。白露对楚承礼被上清书除名一事奔走，时间掐的刚刚好。” “白霜及时安排李大请来言伯，安排卫凌、卫昭及时出现，功不可没。舒嬷嬷缠住柳夫人，不让她再干扰大少爷说出实情做的不错。” 林静琬这话一出，大家都喜滋滋的捧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白霜真心实意地道：“都是少夫人的主意好，奴婢只是执行您的命令！” “是的，少夫人聪明。” “少夫人威武！” “是少夫人给妾肚子里的孩子出了口恶气！” “我们不敢居功，都是少夫人引导的好！” 林静琬看着大家一张张推崇的笑脸，淡定的摆了摆手：“大家都是这次行动的一份子，缺一不可。只是……” 她话锋一转，眸色变得深沉。大家也一起变了脸色，认真起来。 林静琬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世子爷对柳夫人感情深厚，即便这次俩人关系再次破裂，但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达到，让世子爷完全厌弃的地步。” “况且，有那香皂铺子源源不断给侯府赚来银子，母亲就一定会庇护柳夫人到底，接下来我们应该还会有一场硬仗。大家想一想有什么好的办法！” 大家你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想不出好的办法。 白露站起来道：“少夫人，您这般聪明，奴婢都听您的！” 白霜摇了摇头：“奴婢想不出来，也听少夫人的。” 舒嬷嬷：“这不符合规矩，但老奴也听少夫人的。” “妾身也是。” “奴婢也是！” 萧宛如跟兰儿也站了起来。 林静琬是真的想集思广益，眼下看来这条路走不通。 她沉思下道：“我们铺子里的香皂马上要问世，收购香皂原料的计划也在进行。” “挤垮柳颜香皂铺子，打掉母亲这个靠山。想办法散布谣言刺激柳颜，让她尽快对我动手，这两件事并排进行。” “散布谣言这事就交给宛姨娘跟兰儿。白霜盯着香皂铺子。舒嬷嬷跟白露盯着挽颜居的动作。我以静制动，看柳颜行动及时做出安排。” “好！” 大家齐齐应声。 第二日，侯府流言四起。 有的说柳颜是毁了楚承礼、楚沅沅的罪人。有的说柳颜已经被楚庭煜彻厌恶。 也有的说柳颜比林静琬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更有的说，柳颜连萧宛如都比不上。 柳颜听到这些流言，气得几近癫狂。 她几次前往如意阁，都被拦在门外。 去找萧氏，萧氏也以照顾武安侯为托词，避而不见。 楚庭煜更是又睡在了如意阁。 柳颜心情郁闷的连香皂铺子都不去了，对林静琬的恨意达到空前，更是连睡梦中都想着如何反除掉林静琬。 尤其是三日后，楚沅沅跟秦忆绵的毒清完。楚沅沅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后遗症，能说能听，智商也没有影响。可秦忆绵却直接失声，变成了哑巴。 楚娟儿让府医反复检查，又从外面请来其他大夫，都没办法让秦忆绵开口。 府医跟大夫都得出结论，秦忆绵失声已成定局，只有极渺茫的几率，以后的会恢复正常。 送走府医、大夫，院子里再没有外人，楚娟儿直接崩溃。 她先是哭着责骂了一番秦忆绵：“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同样是中毒，人家楚沅沅没有事，怎么就偏你哑了？你就是一个讨债鬼。” 她骂完秦忆绵，又不解气地在虚弱的秦忆绵胳膊上拧了一把，这才离开自己院子，带人直奔挽颜居。 “柳颜，你给我出来，今日我就撕了你，为我女儿报仇！” 楚娟儿用肥胖的身躯撞开房门。 房门打开，看到柳颜正披头散发地在喝酒，楚娟儿上前伸出大手掌就朝柳颜扇去。 只是还没有挨上脸，柳颜一个眼神看来，一句话就让楚娟儿暂时停止了动作。 第90章 谋划毒计，无商不奸 “楚娟儿，你打了我，就能让绵姐儿好起来吗？别忘记毒是你自己亲手下的！不过就是一个丫头片子而已，等你变漂亮变瘦，再跟姐夫生一双健全儿女，比绵姐儿好十倍百倍，岂不更好？” 楚娟儿心中已经动容，可还有顾虑，没有完全被说服：“柳颜，你又想骗我？” 柳颜已经看穿楚娟儿的心思，她起身一把挥开楚娟儿的手掌。 “我还需要骗你吗？事已至此，你已经没有退路。如果你就这样回去，不但得不到姐夫的爱，婆婆的尊重，还会因为绵姐儿更加受到责备欺辱。” “害绵姐儿变哑的就是林静琬！如果她没有拆穿张大仙那个废物，我早一点给绵姐儿喂下解药，绵姐儿就不会出事。” “你不是也讨厌林静琬?我们一起收拾她，既能出气，又能给绵姐儿报仇！” 柳颜说这里，表情扭曲。 烛光下，她像是从光明走向了极端，从宽阔走向狭隘。 她完全忘却，刚回到城京时，自己还鄙夷林静琬这类深闺女人，而如今，她正深陷这座深宅。 楚娟儿看着几近疯狂，仿若陌生人的柳颜，心生惧意，可最终还是被心中所求说服。 她要变瘦变美，获得夫君的爱，婆婆的认可！ “那接下来你要打算怎么做？我警告你，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出差错！” “你放心吧，上一次算是我大意，林静琬走运。这一次我一定谨慎行事，让林静琬再无翻身可能。”柳颜恶毒地说着，附耳在楚娟儿耳边说了两句。 楚娟儿眼睛越听越亮。 柳颜跟楚娟儿商量完，第二日就出了门，柳颜要打理香皂铺子，哪怕这次她又犯了这么大的事，萧氏也没有收回她可以随意出门的权力。 武安侯府门前，两蹲石巍然不动。 柳颜刚从府中出来，迎面就碰上帮她打理香皂铺子的石掌柜。 石掌柜急着得满头大汗：“东家，香皂铺子出事了，您赶紧跟我去一趟吧！” 柳颜手中拿着顶帷帽，急于离开：“现在香皂铺子营收稳定，能出什么大事。石掌柜，我还有其他重要事情要办。铺子的事，你看着处理！” “不是的东家！”石掌柜跟着柳颜往前走：“这次的事我无法做主。开在我们对面的香料铺子茴香铺也推出香皂了。他们价格比我们更便宜，种类更多，而且他们还搭着香料一起卖，抢走了我们大量顾客。” 石掌柜这话柳颜听明白了，她更加不以为然：“你说的不就是跟风山寨吗？山寨始终只是山寨，不用担心。他们现在能抢走我们的客人，那只是他们刚刚开始售卖有噱头。” “等这阵风过了，大家就会知道究竟谁家的香皂好。说不定还会给我们带来新的销量跟口碑。” “你先稳住，我还有事，先走了。最近一段时间我会很忙，你不用再来找我，等我忙完这段时间，自然会再来铺子找你。” 说完，柳颜上了马车，刚坐稳就招呼车夫走。害得石掌柜还有满心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他想说，这茴香堂卖的不是普通的跟风香皂，他特意叫人买了几种香皂回来。 发现茴香堂不愧是制香老字号，他们售的香皂香味品种更齐全，摸上去质感更细腻。就像是他们香皂的改良版，而且价格更低廉。 说什么等这阵风过了，他们铺子的销量跟口碑会上涨。依他看，怕是他们的铺子会关门，再无活路。 奈何他有警惕心，跟东家不听。 “唉……”石掌柜重重地叹了口气。 遥记得，柳颜刚来的找他时，跟他说过的话。以后会让他吃香的喝辣的，香皂铺子开满天下。 这才一个月不到，柳颜就已经无心再打理铺子。 “唉……”石掌柜又重重叹了口气。 人在没见过希望的时候，还能倦蜷着活着，可一旦经历过辉煌看到过曙光，再让那曙光彻底熄灭才最残忍。 在这以后，石掌柜会陆续上门，可柳颜全都推脱不见。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的街道热闹非凡，茴香堂铺子门前更甚，那为了进铺子购买香皂的队伍从街头排到了街尾。 与之形成惨烈对比的，就是柳颜的香雅阁。 茴香堂不过开业两天，香雅阁就已经门可罗雀。 偶尔有一两个不知道内情的人踏入香雅阁，又会被排队的客人给叫到茴香堂来。 隔着茴香堂两个铺子的茶楼里，林静琬跟李宁玥面对面相坐。 李宁玥看着这一幕，佩服地朝林静琬竖起大拇指：“奸商啊，你这模仿超越的能力真厉害，还用低价吸引客人，这岂不是要将香雅客按在地狠狠摩擦。” 林静琬淡淡喝茶，目光看着下面扭动的长队：“赚银子的事，怎么可用奸字。” “你说的对，赚银子的事不能用“奸”。文人墨客都嫌铜钱臭，我可却最爱银子。”李宁玥率直地道：“香雅阁都被打击的没有客人了，你家那小妾怎么不见嘣哒？” 林静琬继续看着楼下街道，浅笑一声：“她正忙着对付我，没有兴趣管这香皂铺子。我也算是偷个巧。” 柳颜这几日频频出府，往那赌场三教九流的地方逛，从没有逃脱过她的眼睛。 “你家小妾都想着要弄死你了，你笑得出来，这心是比我还大。”李宁玥越发感觉林静琬对她胃口。 林静琬不再说府中的事，不是不信任李宁玥，就是觉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要让府里的人和事影响心情。 其实这次的香皂能这么成功，功劳最大的就是林静贤。 可惜，每次聚会都在的林静贤，这次没能出来。 说薛文宇临时绊住了林静贤。 林静琬正想着心事，没想到会在排队的队伍中看到秦临钰。 “宁玥，秦世子也在排队！” “哪呢？他怎么会亲自排队。不会又是想搞什么惊喜，买香皂送给我吧？他那个呆子，肯定想不到这铺子是你开的。我想要这香皂，立马就能得到，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一说到秦临钰李宁玥脸颊就染上甜蜜的笑，嘴上在嫌弃，可人已经迫不及待伸长脖子往楼下看去：“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进铺子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出来！”林静琬道。 “这呆子！”李宁玥轻哼一声，抚了抚额前的发：“那就让他买着吧，为了不打击他，我就不露面。等他送我，我就假装很惊喜。其实……这样说谎也好累的。” 林静琬却分明看出，李宁玥是在秀恩爱。 她假装不知，淡淡喝茶，同样也从心里为李宁玥夫妻生活恩爱感到高兴。 没过多久，秦临珏出来了。 李宁玥甜甜道：“这呆子果然买了香皂礼盒，不对……他旁边的孩子是谁?” 第91章 小叔变身长舌妇 林静琬原本只是淡淡喝茶，听到李宁玥的话才往楼下看去。 果然看到秦临钰一手提着香皂礼盒，一手牵着一个三岁大小的男孩，往路边停着的一辆马车走去。 马车帘子掀开，露出一位温婉妇人的脸。那妇人手里的拿着两串糖葫芦，一串递给了那孩子，一串递给了秦临钰。 马车帘子落下，马车启动。 秦临钰跟那妇人和孩子在一起，就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为了李宁玥，没有孩子，也不纳妾的秦临钰有别的女人了，而且还共同生了一个孩子？ 看上去多么的不可思议！ 李宁玥死死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半息过后，她突然发疯似的往楼下跑。 林静琬早已经做好心里准备，在李宁玥跑的瞬间也跟了上去。 “你别急，或许只是误会，那女人跟孩子跟秦世子并没有什么关系。你坐我的山车，我今日坐的马车没有侯府标记，适合跟踪。” 林静琬将李宁玥拉上自己马车，吩咐赶车的车夫追上秦临钰的马车。 其实她在劝李宁玥的时候，心里是空的。 说秦临钰跟那妇人和孩子没有关系，其实看起来真不可能。如果没有关系，肯定要避嫌，怎么好一起坐一辆马车。秦临钰还带着那孩子买香皂，他们之间的动作亲昵又自然。 李宁玥笔直的坐在马车上，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全程一言不发。 林静琬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不时的掀开车帘往外看。 最后马车一路跟踪，看着秦临钰的马车驶进了一条小巷。 这小巷算是富贫差距的中间区域，住在这里的人不会很富有，也不会很贫穷。 林静琬他们将马车停在巷子口，就坐在马车上，看着秦临钰带着那孩子跟妇人进了一间宅子。 李宁玥下了马车，林静琬连忙跟着。 李宁玥强忍着情绪，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让我一个人去，我会武功。” 李宁玥这意思是不想打草惊蛇，在真相未定之前，本该如此。 “有我在呢，去吧！”林静琬冲她点头。 李宁玥听到林静琬这话，眼里分明有了触动。她脚尖一点，裙??飞扬，身轻入燕上了围墙。 林静琬不想就这样干等着，她打算跟周围居民打听一下情况。 眼见一位青衣戴斗笠的男子，从一处宅子中出来，林静琬忙迎上去：“这位小哥，我是来寻亲的，请问你可知陆平，陆公子的宅子是哪座？” “光天化日之下，侄媳妇就打听别的男子住处，这是否不妥啊？”林静琬话落，男子微微抬起头，斗笠下一张刀雕斧琢，绝艳无双的脸就出现在眼前。尤其他轻勾嘴角，左脸颊露出的那个梨涡，时刻邀人共醉。 “小……叔！”林静琬尴尬的后退两步，虽说她不在楚庭煜看法了，但还是关心自己的名声。她解释：“我不是来找陆平公子的……不是……我……这是个误会！” 楚北辰双手抱胸，嘴里还叨着一狗尾巴草，就那么静静看着林静琬。好像是在无声的说，我就看你怎么编。 她没有编，林静琬一阵气闷。就见楚北辰已经将狗尾巴草吐了出来。 他像是能够洞悉林静琬的内心，正色道：“沈芊芊，明月坊的清倌，四年前被人赎身。然后一直居在这昌平巷中，三年前生下一子，名唤秦昭，其父正是秦世子！” 林静琬的眼睛一点点瞪大，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要跟楚有北辰解释。她震惊的扭头，又一次看向那一座普通的宅院。 谦谦公子，爱妻如命的秦临珏不但养了外室，还跟外室生了儿子，一养就是四年。 那他跟李宁玥那些夫妻恩爱难道都是假的吗？一个人怎么能这么会演！ 也难怪那日在银楼门口碰到，秦临钰会那般不自然。 也难怪明知李宁玥飒爽，还送了李宁玥一支不易活动的步摇。 如今看来，那步摇也是为了送给这外室的。 林静琬还没有完全消化完这个消息，就见之前消失的李宁玥身影再次出现围墙之上，她本是要用轻功下墙，却是一脚踏空，呯的一声跌落下墙。 一个轻功极好的人，从墙头踏空摔下，何其讽刺。 林静琬心中一急，上前想要去扶，李宁玥却是倔强的自己站了起来。 她没有回头，大步往马车走去。林静琬要扶也被拒绝。 一看这状态就不对劲，怕是在那宅院当中，看到了更让她心死的事。 林静琬抿了抿唇，顾全礼数的朝楚北辰行了礼：“还请小叔，暂时不要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你当本使司是街上长舌妇？本使司要是有这闲心，这秘密明天京城要满天飞。保你听上三天三夜也听不完！” 楚北辰在李宁玥出现时，就已经压低了斗翌，他散漫的说着。林静琬从他的话语，却是听出皇城司的可怕。 楚北辰这个司使怕是早已经掌握着朝中大半官员的隐私秘密，他仿若出门一般，从身后这宅院出来，怕这座宅也是皇城司的据点。 毕竟皇城司的探子无处不在。 可不管怎么样，该谢还是要谢。反正也说不过楚北辰这张嘴，林静琬干脆再次福了福身，也朝马车上快步走去。 林静琬的马车刚走，身后的宅院中就又走出两个人，正是跟楚北辰同样打扮的薛文宇跟远青。 “一得知李宁玥跟林静琬打上门，就迫不及待的现身了。你对你这个小恩人真好，就是接下来庆国公府要大祸临头。” “被你那小恩人如珠如宝宠的妹妹，要被庆国公府连累下狱。到时候你这小恩人肯定要焦心费力，你怕是要心疼死吧！”薛文宇调侃。 “休得胡言，她是只是恩人，只是妹妹！”楚北辰扫了眼薛文宇，随即也戳薛文宇的心：“她这妹妹要下狱，你这妹夫也要下狱。你说她那妹妹若是知道，是你亲手设计，送她入狱。她会怎么看对你？” 这就是典型的，来吧，互相伤害。 同时，他们话的方式也真绕口。 反正薛文宇是不吭声了。 他做为皇城司第一暗探，必要的时候，也需要大义灭亲，没有办法。 这京城必定是要乱上一段时间了！ 薛文宇眸色闪烁了下，拾阶而下，先行离开。 第92章 无用的男人，随风扬掉 “主子，柳夫人找了地头蛇蛇四对付少夫人，您不提醒她一下吗？这蛇四有些特殊癖好，不少女人死在他的手里。” 远青上前一步，补充方才薛文宇所站位置，提醒说道。 他以为主子先出来，就是为了将这件事告诉少夫人，结果主子什么也没有说。 楚北辰眯起眸子，看问题更加长远：“要不了多久庆国公府倒台，不但林静贤要下狱，林家也要受牵连。到时候她从侯府和离，等着她的绝对会是更加荆棘的道路。她需要历练。是她主动设的局，若是连柳颜都解决不了，那活该吃个教训。” 楚北辰说完也走下了台阶。远青抓了抓头，觉得眼前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才该是他认识的主子。可他偏偏又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 不是说拿少夫人当妹妹吗？就真这么不管了？ 这边，林静琬跟李宁玥坐在马车上。马车前行，李宁玥眼神空洞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有眼泪控制不住滚落下来时，她就倔强地一抬手抹去，又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像是在心里又默默地将她与秦临钰的甜蜜过往回温一遍。 每回温一次，就痛一次。 林静琬明白，人在极度悲伤时，听不进去劝。所以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陪着。 李宁玥不说去哪，她就让车夫驾着车在街道上漫无目的逛。 足足逛了一个时辰，太阳开始西去，李宁玥才开口：“静琬，送我回秦国公府吧！” “好。”林静琬答应，掀开马车帘子朝车夫说了一声：“去秦公国府！” 等林静琬放下帘子回身，李宁玥的眼睛已经不再空洞。她目光坚韧：“静琬，我看到。那个孩子叫他父亲，那个妇人唤他夫君。他吻了那妇人……” 李宁玥目光坚定，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发抖。可见她此时内心的煎熬。 她的脑海中出现一幅画面，不大的院子里种满果树，日夜睡在她身边的枕头人，脸上还是带着爱恋温润的笑容。可给她的感觉却是陌生得快要认不出来。 他抱住了别的女人，用吻过她唇吻上别的女人。 恶心……脏…… 她听到那个妇人问：“夫君，你今晚能不能留下？” “芊芊，我也想，可家里还有只母老虎要哄。每天陪她做戏，我也很累！” 回忆到这里，李宁玥强忍着不再去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弄清楚，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这件事秦国公府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背叛我的人，我不会要他们好过！” 李宁玥的身体又开始发起抖来，秦临钰的这种背叛真是又恶心又毒。 林静琬想到从楚北辰那里来的消息，对李宁玥一定有用：“宁玥，我在四周打听了一下，有一位公子告诉我，那妇人好像是明月坊的清倌沈芊芊。四年前就住进了昌平小巷。我想，你可以从明月坊入手。” “清倌……”李宁玥喃喃，眼底痛楚更甚，嘴角勾起令人怜惜的嘲讽：“如玉谦谦公子还逛花楼，可笑！” “咔嚓”坠在腰间的白玉玉佩被李宁玥捏碎。 这手劲惊人！ 秦国公府到了，马车停下。 李宁玥站起身来：“我先走了！” “嗯，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只需让人去武安侯递个信。”林静琬叮嘱。 “知道了，回吧！”李宁玥飒爽的跳下马车，背对着林静琬朝挥了挥手，背脊挺的笔直迈入了秦国公府。 这才是属于将门之女的气度。哪怕遭遇刺骨背叛，在外人面前依旧不会表露自己的脆弱。有问题积极面对，一直哭哭啼啼更是绝不可能。 马车重新前行，一直跟在林静琬身边的白霜问道：“少夫人，您说秦国公世子夫人会不会选择和离！” 白霜问这话亦是有私心的。这大荣国，就没有人女子和离后，过得顺遂的例子。她想李宁玥成为这个例子，毕竟李宁玥身世显赫。 这样以后她们少夫人真在侯府过不下去了，也能走和离这条路子。 她知道的，她们家少夫人已经不止一次动过和离心思。只是因为心中诸多顾忌，才会一直忍耐。 林静琬没有回答白霜的问题，不管李宁玥会不会选择走和离这条荆棘之路，她都只需要李宁玥能过得幸福。 “少夫人。夫人叫您过去一趟。”林静琬刚回到侯府，福寿堂那边就有人来请。 林静琬到的时候，全府上下，除了武安侯卧病在床，其他人都在。就连不会说话秦忆绵也在。 萧氏一脸愁容地道：“近日家中接连出事，我心中实在烦闷、这几日更是坐立难安，总感觉会有大事发生。明日就是十五，子衍也正好沐休在家。大家收拾准备一下，明早去一同去梵音寺祈福。” 林静琬安静坐着，在萧氏说话时，目光不动声色在柳颜、楚娟儿脸上扫过。发现她们都面露兴奋之色，她就知道楚娟儿跟柳颜是把害她的地点选在梵音寺。 既然柳颜选择把脸丢到外面去，那她自然成全。林静琬敛眉，轻轻喝了口茶。 大家散去，出了福寿堂。柳颜看起来十分老实，她没有招惹林静琬，也不再在用幽怨的眼神盯着楚庭煜。 楚庭煜陪着萧宛如带着楚沅沅回了如意阁，等到路口分开时，楚沅沅叫了一声“娘”。楚庭煜虽然抱着楚沅沅不许她去找柳颜，但自己却忍不住回头搜所萧宛如的背影。 萧宛如见状，觉得林静琬说的十分对。柳颜对于楚庭煜来说，就是胸口的那颗痣，无论柳颜做错多少事，都会有柳颜的一席之地。 所以要让柳颜翻不出来浪，就一定要柳颜犯下，楚庭煜永远也无法原谅的错。 “世子爷！你是不是还有公务？你要是忙就去先去吧。我会照顾好大小姐跟大少爷！”萧宛如贴心地说道。 她来京城谋前程，将一辈子压在楚庭煜身上，除了想报被小瞧的那口怨气，看中侯府权势外。打心里也是有楚庭煜，爱恋楚庭煜的。 可是现在，她早已经清醒。对楚庭煜那点爱，随着肚子里孩子的流逝一起消散。 无用的男人，还不如随风扬掉。 楚庭煜刚刚见过柳颜那副老实模样，也没有心情去如意阁。他将孩子交给一侧的奶娘：“好，那我就先去书房了。” 挽颜阁。 柳颜刚刚从院子外走进来，就见到出门办事的采微。柳颜问：“怎么样？可见到大少爷了。” 楚承礼自上被楚庭煜打，就一直躺在床上养伤，到现在还下不了床。 平时有萧宛如在如意阁，柳颜也跟楚承礼见不到面。只能等大家都去了福寿堂，才偷偷派采微过去看看。 第93章 先下手为强，灯笼为号 采微道：“见到了，大少爷很想您。他说想要回挽颜居。不过奴婢都跟大少爷说了，叫他再忍耐一段时间，您一定能将他接回到身边抚养。” “嗯！这事你办的好。”柳颜点头，出言表扬。 等她除去林静琬，府中再没有障碍。再过上一月，她父亲跟哥哥们就要回京述职。据可靠消息，父亲官职迁升已经板上钉钉。 父亲哥哥们宠她，她理所当然可以利用这股东风，让楚庭煜将两个孩子重新送回到她的身边抚养，然后再顺便将她扶正。 翌日一早，一共三辆马车，从武安侯府出发，往梵音寺去了。 林静琬只带了白霜，白露留守府中。上马车时，林静琬扫了眼护卫队中，俨然看到了卫凌、卫昭。 这边。 林静琬他们刚刚出门，楚北辰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远青禀报：“主子，蛇四也往梵音寺去了，您看要不要给少夫人提个醒？” “你很闲，要不去后山跑两圈。”楚北辰手中拿鞭子，修长的手指沾着鲜血，刚从皇城司刑狱审完犯人出来。 远青被训，不敢再说其他，老实的抓了抓脑袋。 楚北辰手里的鞭子没有任何预兆丢进远青的怀里：“百晓生还没有招，你继续审，打到他肯招为止！” “那您呢，您要去哪？”远青看着手里的鞭子问。 楚北辰已经走远，他清冷地声音传来：“明天要大开杀戒，本座先去寺里拜佛，清除罪孽！” 寺里？少夫人不就是去的梵音寺吗？不是说不提醒?那还亲自跑一趟? 远青操碎心的叹了口气，他只祈祷。自家主子说到做到，对少夫人真的只有兄妹之情。 他家主子肩上担子太重，不适合谈情说爱，对象还是自己的侄媳。 远青抓紧手里的鞭子，看向皇宫方向。 梵音寺的斋饭远近闻名，吃过斋饭，捐了香油，就安排了在寺庙中过夜的房间。 夜幕降临。 林静琬在自己的房间里抄佛经，白霜从门外进来。 她掩上房门，将一盏八角红色灯提了起来：“少夫人，奴婢四处检查过了。发现唯独只有您房间门口的的灯笼，跟别处的灯笼不一样。这应该就是她们给您做出的记号。” 林静琬起身接过灯笼，拔动了一下灯笼的边角。灯笼就转动起来，红色的纱纸，照出来的光也像是染了一层红色。 “把它挂回去！”林静琬检查过后，将灯笼交还给白霜。 “为什么？这样，那她们不是能继续害你了吗？”白霜不解。 “你忘记了？我们正是要养鼠为患，现在把标记祛除，打草惊蛇，还怎么除鼠！”林静琬轻轻一笑。 白霜似懂非懂，听话的将灯笼挂了回去。 林静琬看着白霜挂好灯笼，转身往院子外面走：“走吧，我们到寺中四处转转。” 同时，梵音寺与林静琬相连的院子里，柳颜听到采微的禀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怨恨地暗咬着牙：“林静琬这个贱人，装出温婉贤淑的模样，实则骨子里浪荡不堪。都掌点时分了还不回自己院子。” 柳颜用一百两银子做交易，让蛇四玷污林静琬，是提前约定好时辰的。若是过了时辰，萧氏睡了也不好安排捉奸。 采微擦着额头上的汗，试探着出主意：“主子，要不改时辰。让蛇四明早再进行计划？” “不行，拖久了，日长梦多。”柳颜沉吟着往自己房间外走，刚到院子，就见林静琬从院门口经过。 柳颜眸光一闪，上前：“妹妹，这么晚上，怎么还不回房间歇息。” 林静琬假装心情不佳的皱着眉：“心中烦闷，想要四处走走。” “夜深露重，山中更是风大，而且在寺庙里也不比在府里，天黑了终究是不安全，妹妹还是要早些回去歇着。”柳颜道。 “你在担心我？”林静琬反问，这时候她像不装了，眼神带着警惕跟敌意：“柳颜这里没有外人在，你不需要伪装。你明明就是恨不得我死，你又想要做什么？” 林静琬直白问出，柳颜心虚了一瞬。她是恨不得林静琬死，可为了达到目的，她也可以委屈自己。 “妹妹。我知道，我之前很狂妄自大，对你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也甚至想要将你赶出府，但我从没有想过要你死。” “我犯了错，两个孩子都不在我身边了。子衍也生我的气，再也不要我。我心如死灰，跟你争还有什么意思。我是真的想通了。妹妹，以后我们和平相处吧！” 柳颜示好的拉住林静琬的手。林静琬看着柳颜惺惺作态的表情点头：“好啊，那妹妹不如请我到你房间里坐坐，再聊一聊如何？” 柳颜嘴角抽了抽。 “怎么？不是说往后和平相处，我到你房间里一坐都不愿意？”林静琬挑眉。 柳颜骑虎难下，想着，只要到房间里喝杯茶，她就将林静琬赶回去，这也没有什么不行：“怎么会不愿，进来吧。” 进了房间，林静琬就左右看了看。柳颜倒了杯茶递林静琬手里，林静琬握着茶杯又不喝，只盯着柳颜又给自己倒的那杯茶。 “你盯着我的茶杯做什么？你不会怀疑我给你的那杯茶中下了药吧。”柳颜觉得林静琬眼神怪怪的，心中郁闷话脱口而出。 若是她真下了药被怀疑也就算了，她现在还什么没有做，就被怀疑，这感觉很不爽。 偏偏林静琬认真点头：“我真有这个顾虑！” “你……”柳颜咬牙被气到，伸手将她跟林静琬杯子跟自己的调换过来，然后将茶水一饮而尽：“你看到了，我喝了。我要是真下了药，我现在应该药效发作了吧。” 林静琬盯着柳颜，悠悠说道：“也不一定，现在不发作，也许是见效慢。” “你……”柳颜更加生气，有气无处发：“两杯茶都是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要有问题两杯茶都该有问题。我难道会自己给自己下药。” “也许茶杯拿在手里时下的药呢。”林静琬轻轻一笑，就像是讲了一个笑话，将自己手里的那杯茶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她走出柳颜院门，停顿了下。那橘红的灯笼下，正好能照到林静琬的尾指沾了水渍。 柳颜将杯子拿在手里时，没有下药。是林静琬将水杯拿在手里时下药了。 林静琬回了自己院子，没有进房间，而是躲在墙角反关注柳颜。 一刻钟后，等柳颜确定林静琬进屋不再出来，自己回了院子。 林静琬吩咐：“将那只红色灯笼换到柳夫人院子门口！” 第94章 算计反算计 夜色又深一分。 踩着夜色，一个身材干瘦，贼眉鼠眼的男子，哼着小调心情极好的出现。 他一路走来，视线都在院里那房间门口挂着的笼灯上掠过，当终于触及到一座小院门口上随风摇动的红色笼时，神色一凝。 蛇四摸着下巴喃喃：“怎么不对？不是说好灯笼挂在房间门口？怎么挂在院子门口了？” 说着，他的目光在前后两座院子中扫过，最后定主意。 管他呢。反正银子已经到手，红色灯笼也挂了，他先闯进去再说。 “大美人，我来了！”蛇四舔了舔泛黄的牙，一脸兴奋地翻墙而入。 只可惜，他才摄手摄脚摸进房间，就被人抽了一棍子。 “蛇四，你是个废物吗？都给你挂红色灯笼了，你还能进错屋子。” 柳颜手里握着一根粗木棍，一脸嫌弃看的指着蛇四。她身后的采微手里也拿着害怕地握着一根木棍。 蛇四被打吃痛，他摸着被打的后背，也认出柳颜正是给他银子，跟他交易的人：“怎么是你？这院子门口明明挂了红色灯笼。你不是跟我说，让我以红色灯笼为号吗？” 说到这，蛇四露出不怀好意的笑：“难道说，正晚让我睡的人，就是你自己？你想玩点刺激的？都豪门世家的贵妇玩的花，今日终于亲眼得见了。” 蛇四想要动手动脚。柳颜被气到，抬手棍子又抽在蛇四身上：“你胡八道些什么鬼？蛇四，你可是混江湖的，别坏了你自己的名声。” 再次被打，蛇四这才歇了，这是柳颜想玩刺激的想法。 蛇四虽然是有些特殊癖好，但也讲些江湖道义。他摸着再次被打的地方：“我说，真不是你自己找刺激？那红笼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带我去看看！”柳颜拎着棍子，深思了下。 蛇四带路，这次是从正门出的院子。他指着那还高高挂起的灯笼：“你看，是不是这个灯笼！” 柳颜看到红灯笼，就明白林静琬是有所察觉，所以将灯笼事先掉换了。 有意思！ 柳颜没有生气，反而兴奋地将手里的棍子越握越紧。 有了上次贸然动手，让林静琬反咬一口的经验。她今日特意留了个心眼，防的就是林静琬的反陷害。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好在她早有后招。 “走。我带你直接过去！”柳颜将棍子一扔，在前带路。 采微握着棍子不敢往前走：“夫人，奴婢害怕。” 柳颜没有为难，眼里带着就要得逞的笑：“你既然害怕，就不要跟过去了。你去给大姑奶奶通个信。” 柳颜跟楚娟儿是约好时辰的，可柳颜也怕以防万一楚娟儿那边出差错。有采微这个亲信再去催促，也更为稳妥。 采微对柳颜忠心耿耿，可也做不到跟着去亲手毁了林静琬。她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往萧氏他们在的院子跑去。 “走吧！”柳颜对蛇四使了个眼神，啪的一声将林静琬院门踢开。 接着往房间门口走，几乎是如法炮制，再次踢开林静琬房间的门。 房间里。 林静琬还在抄经，白霜刚点完熏香。看到闯进来的蛇四柳颜二人一惊。 “柳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林静琬抄佛经的动作未停，只是抽空抬眼，淡淡问话。 柳颜最讨厌的就是林静琬这副永远平静无波的模样。一个爹不疼，夫君不爱。封建社会里最低贱的商女，凭什么在她面前清高？ 她的表情逐渐扭曲，不再隐藏自己的恶毒。 她呵呵一笑：“我当然是来让你身名裂的。林静琬，你还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吧？今日我就让你好好尝尝。你也别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让我这般的讨厌你！” “蛇四，看你的了！”柳颜说完，看了蛇四一眼。 蛇四双眼冒着红光，兴奋的搓了搓手：“柳夫人放心，我蛇四一向讲信誉。既然收了银子，那就一定帮你把事办的漂亮。大美人儿，我来了！” 柳颜给银子让他来睡一个女人，他是觉得刺激的兴奋。可在见过林静琬之后，这种兴奋就变成了身体上的兴奋。 眼前的这个女人实在长得漂亮，肤白赛雪，身材玲珑，偏偏又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端庄。只看一眼就让人心里痒痒，浮想联翩。 面对准备动手的蛇四，林静琬手中毛笔还是没有放下。 她只是看着柳颜：“柳颜，从你进门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观察你。我觉得你自大、肤浅、没脑子。吃了这么多次亏了，你还依旧没有脑子。你觉得对付我们，仅凭你们两人够吗？” 正是因为自己吃过这么多次亏，柳颜才会特别在意林静琬骂她没有脑子。她刚被激怒，想要破口大骂，随便想到什么，得意的笑了起来。 “林静琬，你是想激怒我拖延时间吧？我知道你在期待什么。不过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觉得我们二人对付不了你们。那我就再找两个帮手如何？” 柳颜说完，拍了拍手掌，朝门外喊了一声：“你们两个进来吧。” 随着柳颜话落，两个男人走了过来。两个男人手中还拿着刀，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但一进门还是左右立在了柳颜的身侧。 白霜见到这两个男人，脸上立即露出震惊的神色。 她又气又恼，手指颤抖地指着：“卫凌、卫昭，你们两个……竟然背叛少夫人？” 林静琬也终于放下毛笔，像是底牌被揭，神色开始慌乱。 卫凌、卫昭面对指责垂下头，不敢看白霜的眼睛。 柳颜双臂环胸，嗤笑出声：“什么叫做背叛，他们这叫做弃暗投明。林静琬，你以为只有你会收卖人心？我不但给了卫凌、卫昭银子，还给他们父母买了宅子。替他家小妹找了夫家。” “你以为我前一段时间天天出府，真的是白忙活的吗？林静琬，今晚你栽定了！” “卫凌、卫昭。将这下贱的小贱人打晕丢到院子外面的大树。然后回来帮蛇四一起压压阵。” “是。” 卫凌、卫昭心中不愿，但还是听命的向林静琬、白霜靠近。 “白凌、卫昭，你们两个白眼狼。以前少夫人是怎么照拂你们的，都忘记了？如果没有少夫人，你们早死了。” “对不起了，白霜姑娘，少夫人。”卫凌首先抬起头，他像是经过一番挣扎，终于想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吧！” 外面风在呼呼的吹，房间内，烛光燃的更加明亮。只有那刚点不久的香，散发出一缕缕的青烟还在袅袅上升。 柳颜满意的把玩着的指甲。 第95章 送她一份礼物 “妹妹，你们玩得开心！” 柳颜倒退着出门。 突然，从喝了茶开始，就感觉胸口发闷的那种感觉，这会越发强烈。一瞬间就感觉浑身都被火烧起来似的难受。 她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嘤咛，身体软绵绵没有半分多余力气地朝地上倒去。 “柳夫人?”卫凌、卫昭震惊地回头喊。 他们刚喊完，身体就一同往地上软软倒去。同样蛇四也没有幸免于难。 蛇四毕竟是个老江湖，见他们这边的人全都没有力气倒地，唯独林静琬跟白霜还好好的，就知道一定是林静琬做了什么。 这一刻他的眼睛里迸发出阴冷杀意。他恶狠狠地骂道：“贱人，你都对我们做了什么？” 林静琬施施然起身，轻笑着扫了眼，那还在燃烧的香料：“我在香料里加了让人闻了就会身体无力发软的软骨散。蛇四，你是为了那事而来，身上应该随身携带了药吧。” 林静琬的脚步在蛇四身前停下，她抬起脚踢了踢蛇四的脑袋。 蛇四有特殊癖好，在那种事上，被他打死的女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该死！ 白霜配合的在蛇四衣袖里一阵翻找，找到一瓷瓶后交给林静琬。 香毒不分家，调香亦可调毒。林静琬跟言太医住过一段时间，虽说没有得到言太医的真传，可对药品格外闷。 一股馥郁呛鼻的香味吸入鼻腔，林静琬就已经确定，这就是蛇四替她准备的药。 “分给他们三人服下。”林静琬将药递回给了白霜，最后来的柳颜面前。 柳颜想要反抗，奈何没有力气。就连想骂人，刚一张嘴，就成了污人耳朵的媚音。 林静琬道：“放心，我不会给你服那种药。” 柳颜不知道林静琬不给自己服那种药，是想要做什么，可这会还是先松了口气。 心想，林静琬这个绿茶娘婊，果然没有她狠心。 不过，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可惜她松懈还不到半息，林静琬的声音再次响起，把她打入地狱：“因为我早就在茶水里给你下药了。本来服了那药，还没那么快就发作。只是配合了我这香，就达到了催发的作用。” “柳颜，我说过你没有脑子的。承认吧。你每日出府做了什么，就没有逃脱过我的眼睛。收买卫凌、卫昭我早就知道了，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一直都在守株待兔吗？” “林静琬。贱人，又骗我……”柳颜眼睛里淬了毒。 林静琬估摸着萧氏他们也快来，不再废话，吩咐白霜：“我们把他们都搬到床上去！” “好的，少夫人！”白霜应声，开始先拖拽卫凌、卫昭。 卫凌、卫昭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让自己站起来，他们知道害怕地求饶。 “少夫人，我们错了。我们就是一时糊涂。看在我们兄弟以前一起帮过您做过事的份上，就放过我们吧。我们家上有老下有少，我们兄弟如何出事，要让他们怎么活？” 林静琬一边拖拉柳颜，一边回复卫凌、卫昭的求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卫凌、卫昭，你们才说过的。我也给过你们选择，是你们一条路选到底，那就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何况你们帮着柳颜陷害我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曾经对你们有恩。我也有父母兄弟姐妹。我要是成了荡妇，他们怎么办?” 林静琬话落，卫凌、卫昭还算有几分血性，不再求情。 “好了！” 三男一女，都搬到了处。 白霜红着脸说道。 “我们出去！”林静琬也别开眼，不敢看这副画面。 有了药的催化，几人肢体接触的躺在一起…… 林静琬留守在门外，白霜将她与林静琬的包袱搬到了隔避柳颜房间，又将柳颜跟采微的东西搬到了这边。 院子就彻底掉换过来，可以去隔壁院子看戏了。 林静琬浑身一轻，等白霜关了门，跟白霜一同离开。 她与柳颜所住院子，都是她跟柳颜自由分配的。 萧氏跟楚娟儿的房间不在这边，所以萧氏他们也不知道林静琬跟柳颜的院子具体是哪一间。 这两处相邻的院子比较偏僻，林静琬以为除了他们这几个当事人，这寺中应该无人察觉。 却没有想到，他们的一言一行，早就被隐在暗处，藏匿在树上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两次呵斥远青，不要给林静琬报信的楚北辰。 他是不想报信，而是留了机会自己来了。 楚北辰利用轻功，在看到柳颜带着蛇四闯进林静琬房间的时候，就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身轻如飞燕，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地稳稳落地，悄悄入了院中。 他修长的手指戳破窗户纸，看向里侧，将林静琬如何扮猪虎的戏码看完，又利用轻功回到了树上。 这会他见到林静琬跟白霜回到隔壁院子等待看戏，深沉的眸子闪了闪。决定再送林静琬一份礼物。 他身形一越消失在藏身的那棵大树上。 “夫人、世子爷。不好了，奴婢刚刚奉命去少夫人院中拿少夫人抄好的佛经。发现发现……有个男人偷偷溜进了少夫人的院子。帮那男人开门的还是白霜姑娘！” 萧氏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翠鸟跪在地上，身体抖筛子似的禀告。 “你说什么？林静琬背着子衍偷汉子？难怪现在都抠抠搜搜，不肯给府里花银子，跟府中关系冷漠。原来早就有了姘头。子衍，不能放过她。一定不能放过她！”萧氏情绪激动。 楚庭煜心中闷烦，这会也在陪着萧氏一起念佛，没去自己院子。这会听了翠鸟禀报，心中虽然生气。但下意识还是觉得以林静琬的性子，应该是做不出来偷汉子这种事。 但还是对萧氏道：“母亲，我们先去看看再下结论。如果静琬真做了越矩之事，儿子一定休了他！” 萧氏、楚庭煜带着一众人直奔林静琬的院子捉奸。得到采微禀报，一手策划翠鸟告状的楚娟儿，也带着人要跟着过去。 只是她刚出院门眼前就是一花，被人打晕失去意识。 跟在楚娟儿身边的一边奴仆，甚至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何事，一眨眼就不见自己主人。 第96章 黄雀在后，一剑刺穿 月亮高悬，夜晚的寺庙很安静。尤其寺庙西角，这些相较偏僻的院落，本该更加安静，此时一瞬间热闹起来。 以萧氏和楚庭煜为首，带着护卫跟奴仆林林总总共十余人，提着灯笼浩浩荡荡而来。 经过萧宛如的院子。萧宛如听到动静，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后，跟兰儿对视一下眼，重新阖上窗户。 她知道，林静琬跟柳颜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 可这个时候她跟出去也没有用，只能期盼林静琬能赢。 何况她还要照看楚沅沅。 将楚沅沅抢过来抚养，她是想要柳颜体会失去孩子的痛苦，但她从没有想过虐待孩子。 楚沅沅是被柳颜养得有些自大，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毛病。 她想，以后若是不能生。将这个孩子当成亲生女儿养大也没什么不好。 柳颜坐回床边，摸了摸楚沅沅睡得不安稳的小脸，轻轻拍打她的肩膀：“睡吧，安心睡吧。姨娘一直都在！” 这边岁月静好，西角小院气氛紧张。举着的火把终于停在院子门口，为首的护卫一脚踢开院子的门。 接着来到房间门，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传来靡靡之音。 楚庭煜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 萧氏更是连手指都在颤抖：“林静琬这个贱人，是真敢！平日里在侯爷面前尽做出一副贤惠规矩的模样，惹得侯爷处处维护，没想到骨子里原来这般下贱。就说商人之女不可娶。柳颜是自大无脑了些，可到底是将军府出身，不会这般的浪荡。来啊，把门给本夫人踢开！” “是！” 一名护卫应声，就要踢门。 就在这时，林静琬带着白霜无辜出现。 “母亲，世子爷。你们都来了，这是在做什么？” “林静琬，你怎么在这里？”萧氏回头愣住，那护卫也暂时停止踢门的动作。 林静琬继续无辜地眨眼：“母亲这是问的什么话？我原本已经睡下，是听到外面有响动才起来的。就怕柳夫人这边出事！” 楚庭煜一直黑沉着脸不说话，当听到林静琬的话，他像是听明白了：“你是说，你不住这间院子？这院子里住的是颜儿！” “对啊。”林静琬没有一丝犹豫地点头，再次问了一句：“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得到林静琬肯定答案，楚庭煜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回答应。他提起一脚狠狠踹在门上，门咔嚓一声破裂倒地。房间里的景色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三男两女衣衫不整，画面不堪入目。 而且他们在药物的驱使下，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进入。 “柳颜，你这淫妇！”萧氏首先看到柳颜的脸，气血上涌，冲进去就想要厮打。两只脚才刚迈进门，就看到另一张圆盘似的大胖脸。 这下萧氏如遭雷劈，不敢再继续往前冲了。那愤怒变成了深受打击，不敢置信：“娟儿，你怎么也在！” 对，楚娟儿为何也在！林静琬在房间里看到楚娟儿，也大感意外。 按照柳颜的谋划，楚娟儿的任务应该是带人来捉奸。她还在琢磨，怎么收拾楚娟儿，没想到楚姐儿已经深陷其中。 但这究竟是谁做的！ 林静琬偷偷看了看四周，突然感觉不妙。自己这是被人黄雀在后了。 不过，那人没有率先拆穿她，而是将楚娟儿丢在其中，可见这黄雀至少不是敌人。 林静琬思索着，楚庭煜已经提刀闯入房间，他忍着恶心跟震怒，大喝一声。床上的几人才算是稍微清醒。 可惜还没有等他们辩白。楚庭煜就已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连将三人全部宰杀。 鲜红色，滚烫的血溅在身上，柳颜跟楚娟儿同时发出尖叫，从床上滚落掉在地上。 楚庭煜杀红了眼，杀完三个男人，就将带血的剑刃指向柳颜。他浑身带着背叛之后，噬骨的恨意跟绝望。 那剑刃已经碰触到胳膊，冷得让柳颜打了个寒战，也让柳颜更加清醒。 她抬着头，害怕地喊道：“子衍……不要……我……” 可惜她才叫了一个名字，楚庭煜就已经愤怒地打断，额头青筋暴露。 “你别喊本世子的名字！你不配。” 说完，又挥起剑。 柳颜不想死，劝不住只有本能地拿手去挡。 “扑哧”剑刃刺穿手掌，嫣红的鲜血再次流出。 “痛……子衍……我好痛！”柳颜脸色苍白的呼喊，这次的呼喊没有掺杂任何演戏的成分。 楚庭煜手中剑抽回，再次刺向的动作慢了下来。终究还是不忍心，他对柳颜还是有感情的。 “世子爷，不要，我们家夫人是被人陷害的。柳将军马上就要进京述职了，我们家夫人要是死了，您怎么跟柳将军交代？” 采微从人群后方冲进来，跪在柳颜身边咚咚咚，一连磕了几个头。 采微原本是要跟着楚娟儿一起回来的，等楚娟儿突然失踪后，她意识到不妙跑了回来。 结果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跟他们的计划毫无关系。 原本是林静琬跟蛇四在榻上颠龙倒凤，没想到变成了他们家夫人跟姑奶奶，和三个男人…… 只有后怕跟羞耻的楚娟儿裹着被子瘫软在地上，看到楚庭煜要杀柳颜也是满心的害怕跟无措。是采微的跪地求饶提醒了她。 对！这一切都是陷害。 她身为侯府千金，金陵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这委屈不能就这么白受了。她要让林静琬死！ 楚娟儿裹紧被子站了起来，一头狠狠朝林静琬撞了过去：“林静琬，是你，是你害陷我。我要杀了你。母亲、子衍，这一切都是林静琬！” 林静琬在楚娟儿扑来的瞬间，就往萧氏身后躲去。 如果蛇四、卫氏兄弟还没有死，面对楚娟儿的反扑她还会觉得有些棘手。 但现在，她根本就没有将楚娟儿的指控放在眼里。 不管楚娟儿从什么角度扑过来，林静琬都坚定地躲在萧氏身后面，用萧氏当做挡箭牌。 “姐姐，我知道你跟姐夫夫妻感情不睦。柳夫人又跟世子爷生了嫌隙，可也不应该为了报复姐夫跟世子爷，就……” “现在被揭穿了是很难堪，可不能一错再错。将脏水往我身上泼。我跟白霜只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你们如果不想来，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将你们绑进同一个房间。更不可能，悄无声息，不惊动任何人的将这三个男人带到你们的房间。” 第97章 她的好人公子 “林静琬，你是在狡辩！”楚娟儿蛮横地就要找林静琬出气算账。她道：“谁知道你有没有其他姘头跟帮凶！” 她隐约有记得，自己晕倒之前，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分明就是一个男人。 谁得利谁是凶手，她是没有看到林静琬出手，可她确定就是林静琬。 “对。子衍，是林静琬，是她陷害我。你别看她平时一声不吭，她心里巴不得毁了我，好得到你。”柳颜见楚娟儿开始指控，也不甘示弱。拖着受伤的手，连忙出声。 树上的楚北辰看到林静琬被围攻指责，好看的眉头皱起。他俏无声息的跃下大树，在隔壁院子点了火，又跑到别的院子挨个去敲门。 “寺里西角走水了，快去救火！” “寺里西角走水了，快去救火！” 寺里的和尚，跟一些留宿的香客闻声端着水盆赶过来，看到的就两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跟三个光着身子死去没了呼吸的男人。 眼前这一幕，什么都不要说，大家都能自动在脑中脑补出一场香艳大戏。 不管是不是私通，柳颜跟楚娟儿的名声都毁了。 但这场闹剧暂时终于可以落幕。 出了人命，也不好再在寺庙待下去。几乎是第二日天刚亮就起程离开了梵音寺，只留下了楚庭煜身边的怀安这个心腹处理后续的事情。 对外就称昨晚遇到盗贼，卫氏兄弟是为了杀贼盗蛇四而死。 去的时候大家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笑容，回来的时候毫无一例外，全都耷拉着脸。 回到侯府，到了轩云阁，白霜才敢说起昨晚的事情。 她百思不得其解：“少夫人，您有没有觉得昨晚那场火来得太及时了。” 林静琬点头：“是来得挺及时，应该跟那个黄雀，是同一个人。” “黄雀？”白霜没有听明白。林静琬将楚娟儿莫名出现在房间，怀疑有人看到了他们的行动一事说了出来。 白露闻言高兴的拍了下额头：“妙啊！少夫人，奴婢觉得那人不叫做黄雀，应该叫“做好事不留名公子”。简称——好人公子！” 好人公子？林静琬在心里呢喃一声，唇边也荡漾出笑容。 她猜测要不了多久，福寿堂那边就会叫她过去，再次跟楚娟儿和柳颜对峙。 接下来，就该是处置柳颜。 林静琬换了衣服趁机问白露：“昨日茴香堂可有事情发生？” 白露满眼是笑，高兴地回道：“一切正常，要说有事发生。那就是铺子里的香皂都卖断货了。李二又紧急补了一批货。香雅阁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开张！照这样下去，香雅阁很快就要关门了。” “是吗？”林静琬点头，思??着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是应该让母亲知道。” 萧氏现在已经恨毒了柳颜，如果知道香皂铺子也不再赚钱，处置起柳颜来会更加毫不留情。 这就是她为柳颜准备的后手。 不过，昨日采微跟楚庭煜求情说的话，她记到了心里。 柳颜有个好的娘家，父母哥哥都对她宠爱有加。 所以哪怕已经做出这种越轨之事，楚庭煜也不会杀了她。 为了顾及自己的脸面，以及柳颜娘家的脸面，估计也会找个其他什么借口休弃。 只要柳颜被休弃，那这件事就算是完全落定。 哪怕不被休弃，柳颜跟楚庭煜之间也会是覆水难收，成为一对永远的怨侣。 林静琬思忖着，重重舒了口气。 等到晚些的时候，福寿堂那边果然派人来找。 柳颜跟楚娟儿此时正在跪在大厅中央。柳颜手掌上的伤已经过处理，衣服也穿得整齐。楚娟儿也同穿戴整齐。两人脸色都十分难看，眼窝泛青，可见昨晚应该都彻夜未眠。 林静琬进来，坐在轮椅上的武安侯先开口：“静琬，楚娟儿跟柳颜，都说昨晚是你陷害的她们。对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 林静琬福了福身，淡定开口：“父亲，这件事跟儿媳无关。儿媳只有一句话，谁指证，谁举证。就算是衙门定罪，也需要证人、证据。” “姐姐跟柳夫人的行为我很不齿，也不屑为伍。父亲若是叫儿媳，还是为了这件事，那就恕儿媳先告退。” “林静琬你够了，就是你！你现在心里很得意吧，少来这里惺惺作态。父亲，您别再上她的当。”楚娟儿叫嚷着，就要从地上起来。 “你够了！”武安侯一巴掌拍在轮椅扶手上。 萧氏回来，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武安侯后。武安侯发好大一通脾气，冷静下来后，也将楚娟儿跟柳颜的指控放在了心里。 他火速派人去调查了近段时间，卫氏兄弟的所作所为。以及蛇四有没有跟柳颜、楚娟儿接触过。 结果很快就有了消息，近半个月来。柳颜跟蛇四还有卫氏兄弟都有过来往。尤其柳颜还帮卫氏兄弟父母买了宅子，给他们妹妹找了好的婆家。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关系，柳颜如何会费这么大的心力帮助卫氏兄弟? 柳颜死也没有想到。她当初为了拉笼卫氏兄弟，反将林静琬一军的行为。到头了，成为捶死自己的铁证。 这就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武安侯呵斥完，见楚娟儿害怕得不敢再出声，才慈祥地看向林静琬：“静琬，父亲没有怀疑你。只是随口一问。你一向做事稳妥，父亲叫你来，其实是想问你，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问她，林静琬觉得可笑的同时，也明白了武安侯的用意。武安侯这是想要她来做恶人，再顺便给侯府擦下尾巴。 果然，只有需要做这种事的时候，才会想到她。 “父亲。这件事我无法处理，您需要问世子爷。世子爷是否还想跟柳夫人再继续过下去？姐姐将来在侯府若是再出其他事，我们侯府在面对金陵秦家时，是否能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 林静琬圆滑的将问题交了出去，又做了针对性的引导。 武安侯心中叹了口气，惋惜林静琬终究跟侯府已经离心。 只是事情林静琬不愿意管，他不可能也袖手旁观。 武安侯当下看向整个人如同失了魂，没有神采的楚庭煜。指向柳颜，大声问道：“楚庭煜，我问你，你是不是还舍不得这个祸害。这就是个搅家精，你姐姐都被她带坏了。” 第98章 试着爱你，将真心交付于你 武安侯的质问让楚庭煜清醒，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躲避，也无法躲避。 楚庭煜闭了闭眼，难以割舍地说出几个字：“我会给出休书！” “给出休书就对了。如果不是要顾及两家脸面，就应该沉塘游街！”萧氏指着柳颜气极。 “不。子衍不要休我。你们不能这么休了我。我是柳家大小姐，我的香皂铺子日进斗金。母亲，我还会开许多铺子为您赚银子，给您送礼物！” 柳颜左右求情，到了这种时候。她对楚庭煜的感情早也已经磨光，想要留下，更多的还是不甘不服。 萧氏眼角猛地抽搐了几下。原本还能好好坐着，这会听到柳颜这些大言不惭的话，只感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她抓起身侧的热茶盏，朝着柳颜额头狠狠砸去：“你嘴闭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欺瞒我。那香皂铺子有多久没有进过客人了，你心里没有数吗？还赚银子，送礼物，你没把我们侯府家产全都赔光都不错了。” 热茶盏砸在额头上，那处的皮肤瞬间破裂，鲜红的血液汨汨流出。滚烫的茶水泼溅到身上，更令柳颜痛得尖叫出声。可这些痛楚，都比不过她此时内心的震惊。 “你说什么？我的香皂铺子怎么可能没有客人。你说的是那茴香堂跟风做香皂抢客源的事吗？这都是一阵子的事情。” “等那些客人识破茴香堂的香皂都是破烂货之后，就都会回头去我们香雅堂的。母亲，您要相信我！” “我要是真的还相信你，我就是蠢！”萧氏怒骂。上午她刚听到香雅阁没有生意，要闭铺子时，也怕是谣言。所以特意派人走了一趟。事实证明香雅阁就是没有生意。 听萧氏这么说了，柳颜还是不敢相信。她想要再说点话来证明自己，可惜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的武安侯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他挥了挥手，命人将柳颜拖下去带回挽颜居先关押起来，严禁他人探望，也禁止她迈出院门。 武安侯看向神情落寞的楚庭煜，叮嘱道：“子衍，你安排一下，尽快给柳家去一封信。将休书一事告诉柳家，让柳家派人前来。” “好!”楚庭煜有气无力地应着。 解决完柳颜，现在该轮到楚娟儿了。 武安侯目光扫来，楚娟儿一触及武安侯的目光，就吓得身躯一颤：“父亲，女儿真是被陷害的……您要相信我啊……” 武安侯的目光里写满疲惫跟无奈：“我相不相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家人会不会信你。昨晚梵音寺发生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去施压封口。” “尽量让那些风言风语不传往金陵，但京城你是不能再待了。收拾一下，明天天亮就启程回金陵吧。你来京这么久是该回去了！” “父亲，您是在赶我？我可是您的亲女儿。绵姐儿现在成了哑巴。我又没有变瘦变美。就这样回去，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夫君跟婆母肯定会更不喜欢我，我的日子要怎么过?” 武安侯不忍，但为了大局又不得不做出决定。他痛心地道：“你已经出嫁，我们侯府能护得了你一时，却不能护你一辈子。你已经出嫁，路是你自己选的，往后日子如何经营，如何过都得靠你自己。往后若是没有什么事，也不用再回娘家了。” “父亲，您这是要跟女儿断绝关系吗？”楚娟儿瞪大眼睛，眼里装满泪水跟震惊。 武安侯不愿意再答，吩咐人将楚娟儿带走。 看着楚娟儿心不甘情不愿，被带走的模样，萧氏想要求情。还没有开口，武安侯就已经一个眼神看了过来。 “寺庙之事瞒得再好，也难免会有一些风言风语。让她以后别回来，是为了她好。你若是再求情，惹出事端，就也在房间里待着去。” 萧氏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因为出身低，嫁过来后，就一直讨好着武安侯。此时武安侯语气稍微严厉，萧氏即便满心不愿，也不敢再反驳。 楚娟儿回到金陵之后，果然因为秦忆绵变哑一事，遭到责难跟指责。 后来在萧宛如刻意的安排下，楚娟儿在梵音寺衣衫不整的风流韵事也传到了金陵。 从此以后，楚娟儿日子过得更加艰难。 她在金陵秦家彻底成了摆设边缘人物，除了夫君的责骂，就是婆母的搓磨。关键是绵姐儿也彻底跟她离了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也是楚娟儿害人终害己的报应。 楚庭煜跟柳颜之间，算是彻底决裂。楚娟儿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林静琬带着白霜白雪一起，在外面找了个地方，给雪团重新造了个墓。 她以为自己今晚上终于可以好好睡个觉，没承想楚庭煜踩着月色进了轩云阁。 楚庭煜来时就已经喝得半醉，偏手里的还提着酒菜。 “静琬，你陪我喝点吧。我现在才发现，只有在你的轩云阁待着，我才最自在。”楚庭煜难过的一杯接着一杯，目光痛苦地落在林静琬身上，似想从林静琬身上得到安慰。 “世子爷这是将我们家少夫人当候补了？只要在柳夫人身上栽了跟头，必来找我们家少夫人！当我们家少夫人好欺负。” 白霜白露侧在旁，白露忍不住小声呸了一声。 “慎言！”白霜提醒。 林静琬坐在楚庭煜的对面，只是静静听，不表态，不说话。 她实在没有什么话，好跟楚庭煜说。 “白霜，将我那本没有看完的游记拿来。” 楚庭煜还是她的夫君，她不能直白地赶人，也不能直接置之不理。 可让她这样枯坐，听楚庭煜追悔他的爱情，实在没有兴趣。 如果是以前，她还能叫萧宛如将楚庭煜带走。现在萧宛如是巴不得楚庭煜不去如意阁。 没有办法，她只能看书打发时间。 屋子里，一时间就变成这么一幕令人啼笑皆非的场景。 小圆桌上，一个人伤心地喝着酒，一个人悠闲地看着书。 直到林静琬看完一页，正要用手指翻动另一页时，手腕被拽住。 已然烂醉的楚庭煜立在林静琬面前，眼底浮现出想要奔向新生，弥补空缺的欲望。 “静琬，我真的很难受。我对她那么那么的好，她为什么每次都要让我失望？” “静琬，我以后再也不想她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之前我说，我们以后做一对正常夫妻，你还记得吗？” “我们不做一对正常夫妻了，我们做一对恩爱夫妻可好？我试着爱你，将真心交付于你。” 第99章 日久见人心，抄家 楚庭煜的话，林静琬现在是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她将手里的游记合上，站起身来：“世子爷这是喝醉了。白霜，去叫怀安进来，将世子爷带回去。” “回去？我还能回哪里去?我已经无处可回。林静琬你是我的妻子，你可知道？”楚庭煜再次拽住林静琬手腕：“我跟你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你不能假装听不到的漠视。” “我真的难受，你让我抱一抱可好？” 楚庭煜的目光定格在林静琬的脸上，渐渐地那朦胧的双眼里带着深情。 他缓缓伸出手，用指腹去碰触林静琬的脸颊，语气中藏着难以言说的痛楚，喃喃道：“颜儿……” 林静琬神情一冷，即便再体面，这会也不想再忍耐。 她抬起一脚，狠狠朝楚庭煜某处狠狠踹去。 一脚命中，楚庭煜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痛苦的弯腰捂住了某处。 在房间里的白露，包括出去又进来的白霜，以及被叫进来的怀安，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端庄贤淑的少夫人竟然打了世子爷？ 可兔子急了还咬人！ 林静琬看着吃痛的楚庭煜，神色淡淡，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手中拿着书，没有一丝异样地扫向怀安：“世子爷刚刚起身时候，不小心磕到了。” “对，世子爷喝的太多，所以走路不稳！”白露飞快反应过来，帮林静琬做伪证。 白霜也道：“我也看到了，怀安小哥，世子爷喝这么多，怕是今晚要辛苦你了。” 听着主仆三人口风一致的话，怀安擦了擦眼睛，一时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少夫人怎么可能会踹世子爷。 怀安正想着，楚庭煜又痛又醉的厉害，呯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不好了，世子爷喝醉撞到了那种地方。小的先将世子爷扶回书房，还请少夫人让人去叫府医！”怀安着急地上前，将楚庭煜搀扶起来。 林静琬脸色如常，一点也不心虚地吩咐：“白霜，你去请府医。” 第二日醒来，楚庭煜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被林静琬踹了一脚之事。 他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喝酒，有向林静琬表明心迹。 楚庭煜眸色微动，起身走路姿势别扭的往轩云阁去。 林静琬这会正在用早膳，白露不高兴的走进来：“少夫人，世子爷又来了。” 楚庭煜进来，碍于表面情分，林静琬邀请楚庭煜一起用早膳。一起用完早膳，楚庭煜没有打算立即离开。 他看起来像是沉思了许久，才决定开口：“静琬，我昨晚喝多了，说了一些……” “世子爷不用在意。喝多了说的话不算数，我没有当真。我们就之前一样，做一对表面夫妻就好。” “必要的场合我会跟你一起出席。平日里，我们各过各的，我互不相见。以后如果没有什么事，世子爷也不必来轩云阁。免得浪费世子爷时间。” 林静琬瞧楚庭煜神色，就已经猜到楚庭煜接下要说什么。 为了避免浪费不必要的口舌，她先一步将话堵死。 以楚庭煜自大骄傲的性格，为了保住面子，自不会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果然，楚庭煜神色微变，脸上闪过一抹薄怒。不过很快薄怒消失，改为劝说：“静琬，来你这里不是浪费时间。” “昨晚喝了酒发生的一些事情，我是忘记了。可我说过什么话，我还记得一清二楚。从今往后，我想跟你做一对恩爱夫妻，这话是真心的。” “你一时间没办法接受我，没有关系。我相信日久见人心！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就先离开了。晚上我会过来陪你一起用晚膳。” 楚庭煜说完，不给林静琬拒绝的机会，提步离去。 林静琬不把楚庭煜话当一回事的站起身来，若是她没有记错。 当日在狩猎行宫的时候，楚庭煜也说过日久见人心这种类似的话。 结果青云郡主只是微微一挑拨，他就完全把自己说过的话抛到九霄云外。 楚庭煜这次来跟她示好，只是因为再次在柳颜身上受了伤。 一受伤就来，伤好就走。 还真把她当成预备侯补！ “白霜、白露，不用管他。收拾一下，我们去秦国公府！” 林静琬看了眼，正担心自己的白霜、白露吩咐说道。 距离李宁玥发现秦临钰养外室，已经过去数天。一直没有收到李宁玥的来信，她心中担忧。 结果林静琬到达秦国公府，却是连府门都没有入。 门房告诉林静琬，李宁玥昨天就回了一品将军府。 林静琬当下决定，掉头去一品将军府。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突然看到以楚北辰为首的皇城司队伍，正气势汹汹往城南方向而去。 行人见状，立即避让。林静琬他们也没有例外。即便是坐在马车内，林静琬也听到了外面街道上，行人们的议论。 “皇城司这么多人一起出动，不知道又是要抓什么人？” “抓人哪里用得了这么多人，我看是抄家吧。就是不知道这次被抄的是谁家，真是可怜！” 林静琬听到这些议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稍微犹豫了下，就对赶车的车夫吩咐：“不去一品将军府了，跟上皇城司的队伍。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那是热闹吗？那分明是阎王执行公务，不是见血就是死人的极凶场景。 白露、白霜对视一眼，都不赞同跟上去，但也都什么也没有说。 她们对林静琬就是如此，只要是林静琬做的决定。不管有没有危险，只需要跟上。 林静琬的马车停在庆国公府门前时，此处已经有许多围观的百姓在了，而皇城司的人也尽数闯进了庆国公府。 即便站在府外，也能听到府里传出来的啼哭惨叫。 林静琬的眉头皱成一团，她的直觉是对的，庆国公府出事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庆国公府出事，身为庆国公府二房媳妇的林静贤如何跑的掉！ 林静琬心一急，想着上前。 她才稍微靠近，那看守府门的皇城卫就一横手中长枪，齐声高喊! “皇城司奉命查抄庆国公府，闲杂人等请勿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第100章 小叔突然翻脸 “少夫人！”白霜、白露怕这些凶神恶煞的皇城司卫真伤到林静琬，连忙上前将林静琬拉了回来。 林静琬此时满心焦虑，庆国公府竟然要被查抄了，这犯的事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突然，她就想起。 赏荷宴那次，楚北辰潜入庆国公府受伤一事。 怕是那时，皇城司就已经盯上庆国公府，一切都有迹可循。 “走、走快点！磨蹭什么。” 一队皇城卫驱赶着一大堆人从府里出来。 为首的正是庆国公府老夫人，接着就是庆国公夫人以及其他庆国府的家眷。 往日里金尊玉贵被人伺候着的贵人，此时沦为阶下囚，被人拿着鞭子驱赶。 只是稍微走慢半步，就会被人拿鞭子抽打。 林静琬目光紧紧盯着长长的队伍，想要从中搜寻出林静贤的身影。 她终于看到，林静贤就跟在庆国公府二夫人身后，她怀里还紧紧搂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 虽然没有见过，但林静琬明白。这男孩应该就是林静贤之前跟她说过，薛文宇收养的儿子。 “贤儿！”林静琬出声喊道。 林静贤闻言朝林静琬看了看过来，她眼睛一亮，想要张口说什么。 可当她的目光触及严防死守在两侧的皇城卫时，冲林静琬摇了摇头。 林静琬一路目送林静贤被赶上囚车，被皇城卫带走，无能为力。 她明白，越是危急的时候，就越不能慌。 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弄清楚庆国公府究竟犯了何事。 林静琬没有急着走，她站在原地等待着，等待着那抹紫色身影出现。 等庆国公府所有人都被带走，围观的百姓也快要全部走完的时候，那抹紫色身影终于从庆国公府走了出来。 他绝艳的脸上泛着冷光，在执行公务时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这比他捉弄人时的邪魅还要可怕。 算起来，在离开雁山时，楚北辰帮她赢了跟青云郡主之间的赌约，那时楚北辰答应欠她的人情就已经还完。 此时她的确没有什么立场再去找楚北辰帮忙。 可这种时候找谁打听，也不如楚北辰来得有用。 所以她豁出去了！ “小叔!” 林静琬隔着距离喊了一声靠近。 只是她还没有往前走几步，那皇城司卫手里的剑已经拔出，冷酷地横在了她的面前，阻止她的靠近。 已经骑在马上的男人，细长的眉眼只是在她身上一扫就收了回去，仿佛他们从未相识。 他长腿一夹马腹，紫衣飘扬，从林静琬身侧而过。 楚北辰不愿意搭理她，果然人情还完，已经两清。 林静琬紧攥着的双手松开，心里明白，这才是楚北辰身为皇城司司使会对她有的态度。 “我们先回侯府！” 楚北辰这条路子走不通，她只能想别的办法。 林静琬回到侯府后，就将李大派出去打探消息，一面想着等楚庭煜回来，再从楚庭煜这边探听点消息。 她已经让人在侯府府门前等着，等楚庭煜一回来就告诉她。 快要到黄昏时分，楚庭煜终于回来了。林静琬收拾一番准备去找书房找楚庭煜。 白露在一侧道：“少夫人，已经到了用晚膳时间。世子爷早上的时候，不是有说，晚上要过来用膳？您可以在院子等着世子爷啊？” 白露还是太单纯，容易上当受骗。林静琬没有回答白露这问题，带着白霜出了院子。 等到楚庭煜的书房时，楚庭煜根本不在，看守书房的小厮说道：“少夫人，世子爷去如意阁陪大少爷、大小姐用晚膳去了。” 果然，楚庭煜对她做出来的所有承诺，都只是源自楚庭煜当时的心境，以及利弊。 早上还信誓旦旦地表白，只是得知庆国府被抄，就已经开始疏远她。 这就是她为何不在院子等的原因。 林静琬朝那小厮微微颔首，带着白霜去往如意阁。 如意阁。 林静琬到的时候楚庭煜跟萧婉如，以及楚沅沅，还有楚承礼正在用膳。 楚庭煜得知林静琬找到了如意阁，皱了皱眉，起身避着两个孩子吩咐怀安。 “你去告诉少夫人，让她先回去。就说孩子们现在情绪还不稳定，不宜跟她见面。” 楚庭煜说话的声音虽然小，可萧宛如还是听到了，她不由深看了楚宴庭一眼。 她正琢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见林静琬已经带着白霜闯了进来。 也不知道楚庭煜的话，林静琬有没有听到，反正林静琬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她福了福身行礼：“世子爷！” 林静琬无事人一样，楚庭煜反而有些尴尬不自然。他解释道：“我不是故意不去你院子用膳，是孩子们想我，我才会临时到的如意阁！” 林静琬扫了眼全都无精打采，进来人也只是默默用饭的楚承礼兄妹俩，看破不说破，继续陪着演。 “我知道，当然是孩子们更重要。” 做完表面功夫，林静琬不给楚庭煜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直接问道：“世子爷，今日这么晚才回府，可是知道庆公府被人查抄一事了？你可知道庆国公府究竟是犯了何事。贤儿会不会被牵连，若是被牵连，最坏的后果是什么？” 就如林静琬所想，如果她上来就试探，楚庭煜还能找些别的借口，选择不正面回答。 林静琬直白的问出来，楚庭煜是真的避无可避。 他揉了揉太阳穴，引着林静琬出屋子，到院子空旷无人的地方。 楚庭煜压低声音：“你可知道之前为何小叔会受伤，回到府中养伤？” 林静琬看着楚庭煜。 楚庭煜继续道：“为的就是查一桩贪污旧案。现在已经查出，这贪污案与庆国公有关，庆公国为了掩盖真相，频频对小叔下毒手。就连雁山上的刺客都是庆国公一手安排。” “皇上很生气，下令彻底查。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再牵扯出什么，你妹妹会被连累到什么地步。但可以确定，庆国公府覆灭已经成为铁定事实。” “这个时候你别去沾惹庆国公府这滩浑水，等事情有了确实定论。如果你想救你妹妹，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再疏通。” 第101章 让她断亲，那就和离 林静琬捏紧手中帕子，听楚庭煜如此一说，庆国公府摊上的事，的确不小。 在这种各方面都混乱的时候，她的确不能贸然出手。 林静琬道谢：“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那我就先回去了。” 林静琬离开，楚庭煜目送林静琬的背影，也没了继续用膳的心情。 他也离开如意阁，去了福寿堂找武安侯。 接下来这几日，林静琬听楚庭煜的话，没有胡乱奔走，但也派了李大继续打听着外面的情况。 同时也给林府那边送了信，让林榭想办法拦住消息，不让林母知道，也叫林榭先不要着急。 另一边，她也有给言太医去了信。言太医在宫中行走，消息灵通。 直接到第五日下午，林府突然来人，说是林榭被皇城司的人抓走了。 来送信的花嬷嬷跪哭倒在林静琬面前：“大小姐，您一定要救救大少爷啊。大少爷是我们林家的希望，您求一求世子爷，侯爷。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林静琬忽略嬷嬷让她求楚庭煜的话，直切要害问道：“你可知皇城司的人抓走阿榭是为了什么?” 这花嬷嬷是府中老人，也是亲信，她知道的比寻常人要多一些。她想了想道：“上午大少爷被抓走时，老爷偷偷使了银子，那人说大少爷与二姑爷来往密切。” 只是来往密切就被抓走了，可见皇上这次是宁愿错过，不愿放过。 林静琬弯腰亲自将花嬷嬷扶了起来：“嬷嬷，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再想办法。你先回去，我这边若是有消息，会回府找父亲商量。” 花嬷嬷忙点头，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泪水。林静琬叫舒嬷嬷代替她送花嬷嬷出府。 林静琬才让舒嬷嬷送走花嬷嬷，刚坐下，心里盘算着先到牢里去看看林静贤跟林榭。福寿堂那边就来人，让她过去一趟。 到的时候，武安侯、萧氏、楚庭煜都在，只是气氛有些诡异。 武安侯看起来，还是跟以往一样慈祥。只是萧氏脸色有些难看。楚庭煜神色有些为难。 林静琬见此情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先福身行礼。 武安侯道：“静琬，你弟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弟弟听说是个稳重的，没想到也受到了庆国公府的连累。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你想开一些，吉人自有天相。” 武安侯话刚落，萧氏就接着开口：“静琬，你已经嫁入我们楚家，凡事就要以我们楚家为先。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它是有一定道理的。” “先是你妹妹被抓入狱，现在是你弟弟，接下来说不定就会连累子衍。子衍热血沙场争份军功不容易。你跟林家的关系还是断了吧。现在断绝关系，也是为了保存实力。以后我们还能偷偷接济他们！” 楚庭煜从身后怀安手中，拿过一份文书递向林静琬。 “静琬，你别怪母亲。母亲也是为了我们侯府上下。我已经让人写好了断亲文书。” “你把它签了吧，签了我就让人送去林府。我们往后一定能做对恩爱夫妻，侯府以后就是你的后盾！” 林静琬目光落在那“断亲书”三个大字上，缓缓伸手把它接了过来。 楚庭煜见状松了口气，萧氏跟武安侯也跟着都松了口气。 武安侯道：“静琬，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识大体的。你父亲母亲知道，也会明白这是权宜之计，会体谅你的难处。” 萧氏接着道：“为了避嫌，从今天起，你就待在自己院里，别出府了。” 楚庭煜过意不去：“这件事要委屈你了。” 面对武安侯一家三口的轮番上阵洗脑，林静琬还是一言不发。 只是这会她的唇角开始一点点上扬，然后变成一个嘲讽弧度。 她将楚庭煜递过来毛笔打落在地，“嘶拉嘶拉”几声，将手里的断亲书撕成了无数小碎片，然后朝空中一扬。 如雪花般的纸片纷纷落在，有一些落在了林静琬的肩头，也有一些落在楚庭煜一家三口肩膀。 “林静琬，你这是要做什么？”楚庭煜看着被林静琬打红的手背，恼怒出声。 林静琬瞥了楚庭煜一眼，掷地有声地说道：“这份断亲书，我绝对不会签！我弟弟才被抓，还没有定罪，你们就急着让我断亲，是不是太着急了？” 说着，她不再端庄，手指指向楚庭煜：“你，当初惹怒圣上。被夺科考名次，柳颜跟你和离。这武安侯府一日成为满京笑话，无人再愿意嫁你。” “是你，亲自上门以老侯爷的恩情。要求我父亲，一定将我嫁入武安侯府。” 林静琬的手指再次一转，指向坐在轮椅上的武安侯。 “当初我们家在你们侯府最危难的时候，十里红妆将我嫁进来。现在我们家还没有落难，你们就要撇清关系。你们侯府果然无情无义，无耻凉薄。” 林静琬这话无异于，一把扯下了武安侯府的遮羞布。 面子挂不住，慈祥的武安侯严厉地眯起眸，冷呵道：“放肆！” 萧氏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责道：“林静琬，你竟敢忤逆长辈，不敬公婆。” 楚庭煜同样脸色难看：“林静琬，我知你难过，但你不要冲动。” 林静琬看着三张神色各异，却同样虚伪可笑的脸，冷然出声。 “冲动？我怎么会，如果我真冲动。在你无耻宠妾灭妻，心瞎眼盲将柳颜带回来的时候，我就不会容忍，跟你和离。虽然现在说晚了一点，但也不算太晚。” “你什么意思？”楚庭煜质问出声。 没想到林静琬会如此刻薄，这话语刺痛他的心，他的脸上带出一层寒霜。 林静琬不再掩饰，后背挺的笔直，将她压抑在心头许久的话，高声说了出来：“楚庭煜，我们和离吧！” 她一直不说和离，那是因为顾及林家，母亲弟弟妹妹，所以一直将就在侯府过活。 现在弟弟妹妹出事，这武安侯府给不了一点帮助也就算了。 竟还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让她断亲。 是真的彻底踩到了她的底线！ 第102章 只认为她是在闹 “和离？林静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现在庆国公府出事，林榭被抓，还不知道接下来林家还会被连累成什么样。你现在和离岂不是自找苦吃？再说，你父母也不会答应！” 楚庭煜是真的震惊了。 如果换作其他人，这种多事之秋巴不得黏住楚家，林静琬竟还要和离。疯了吧！ 除非，这又是一种欲擒故纵，想让他妥协的手段! 对，一定是这样。 否则林静琬怎么会舍得跟他和离。 刚刚还有些慌神的楚庭煜，很快找回自信：“林静琬，你还是不要闹了。” 萧氏拉了楚庭煜一把：“你拦她做什么，她想要和离，那就让她和离。一个商户之女，装什么清高。” 萧氏对林静琬心中早已经堆积许多不满。其中最重要的是林静琬不再补贴侯府，还让侯府还银子。 再来就是楚娟儿的事。萧氏虽然碍于武安侯的威严，不敢找林静琬的麻烦。但这笔账，她是记在了林静琬的头上。 现在跟林静琬和离也没有什么不好，她再给儿子物色一个家世更好，舍得给侯府花钱的好媳妇。 武安侯皱着眉头，也是一脸失望地看着林静琬：“静琬，你别失了分寸。我们才是一家人，为了外人置气不值当！” 外人？不，她的弟弟妹妹永远不是，对于她来说，这座侯府里的人，才是外人。 林静琬站在房间中央，始终背脊挺得笔直。她道：“我会尽快写好和离书！” 回到轩云阁，白霜满脸忧愁迷茫地问：“少夫人，您真的要和离吗？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她是巴不得林静琬和离，等林静琬真的走到这一步，又开始迷茫，毕竟和离对女子来说是大事。 以后面对各种流言蜚语，怎么生活。 “嗯！”林静琬轻轻点头。素手一扫，将不小心飘进屋内，落在窗台上的落叶，扫向屋外，飘落在地：“我们离开侯府。” 白霜白露指挥着人收拾东西，林静琬坐在一旁写和离书。 等和离书写好，萧宛如来了。 萧宛如目光在白霜、白露忙碌的身影上扫过，她语气中带着不舍：“少夫人，您就要走了，这么快吗？” 在楚家所有人都不相信林静琬是真心想要和离时，只有萧宛如相信，林静琬所说是真的。 自从来到武安侯府起，她虽然从没有跟林静琬有过剖析内心的交流，可她就是了解林静琬。 以林静琬的计谋，如果她想要笼络住楚庭煜有的是机会。 就比如那次，楚庭煜跟林静琬都中了药。是林静琬将机会推给了她。 林静琬站起身，浅笑着说道：“以后我就不再是侯府的少夫人了。柳姨娘，你可以叫我静琬！” “静琬，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很少有机会再见面了。”萧宛如改了口，目中不舍更甚。 “怎么会，都在京城住着，就算见面不方便。但想见还是有很多机会的。等我走了，世子爷身边就只有你一个女人了。” “只要你一直抚养着大少爷、大小姐，即便以后世子爷再娶新的妻子入门，也影响不了你。” 林静琬替萧宛如想好了后路。 萧宛如更加感动，她活了这么久，还从没有人为她想过后路。 姑姑一开始将她从侯府送走，是怕她攀上楚庭煜。 父亲母亲去世前，也只惦记着哥哥。 哥哥知她来京城时，只想要她成为助力。 “静琬，如果可以，我真想要你一直当我的主母。但我知道，这侯府对于你不是一个好的归宿。这是我给你绣的香囊，送给你，做个纪念。” 萧宛如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湖蓝色，绣着兰花的香囊。 香囊上的兰花针脚细密，栩栩如生，能看出萧宛如是真的用了心。 “谢谢！”林静琬将香囊收下，跟萧宛如一起出门去找楚庭煜。 楚庭煜正在书房里练字，看到林静琬递来的和离书愣了愣。 林静琬站在书桌前，着一袭青烟色的裙子，云淡风轻地仿佛与天空融为一体：“世子爷，你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那就签了吧。” 楚庭煜这个时候终于有了被打脸的感觉。因为几个时辰之前，他才自信地觉得，林静琬不可能跟他和离，现在和离书就摆在他的面前。 在这之前，他已经签过一份和书，那是柳颜让他的签。 柳颜是在他落魄的时候离开的他。林静琬是在林家落魄的时候，不愿意签断亲书，也要离开他。 以上两种皆为离开，可又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他感觉愤怒，这种愤怒甚至比柳颜跟他和离时还要强烈。 楚庭煜一把夺过林静琬递来的和离书，重重甩在书案上。 “林静琬，你够了。你可知道什么叫做覆水难收？你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你可知道，我要是真签了这份和离书，就没回旋余地了，你将再也不是侯府少夫人。” 林静琬看了眼摆在书案上的和离书，以及愤怒得像狮子一样的楚庭煜，没有心情再继续解释拉扯。毕竟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做。 她清醒地道：“世子爷，不管你怎么想。字我已经签了。你现在不想签，那我就等你签好后再来取。” 林静琬走了，楚庭煜从林静琬话中听出一别样意思，问守在书房门的怀安：“她说再来取是什么意思？” 怀安无奈说道：“少夫人今日从福寿堂离开，就已经开始让人收拾东西，他们要离开侯府。” “离开？装的还真像。”楚庭煜也瞥了一眼和离书，将和离书重重扔在地上，笃定地说道：“那就让她闹，看她能闹到什么时候。” 他才不相信，林静琬一个商人之女，在明知娘家出事的情况下，还傻到执意跟他和离。 福寿堂。 萧氏听到林静琬要搬离侯府，没有像楚庭煜一样，笃定林静琬是在闹。 她第一时间考虑的是钱财。 萧氏将手中茶盏重重摔磕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带着人一阵风似的离开福寿堂：“要离开可以，嫁妆不能带走！” 萧氏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林静琬在看着人在装车 第103章 两种不同的选择 林静琬的嫁妆不少，一次性肯定搬不完，她今天也只是想先拿走一部分。 还有陪嫁过来的人要撤走，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萧氏带着一堆人赶过来，看到那满满装了两车的东西。她心头顿时像是被剜了一块肉。 这些都是属于她的东西。进了楚家大门，就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你们还站着做什么，快拦住他们。” 萧氏吩咐身后跟来的丫鬟婆子，阻止林静琬的人再装车。 她站在林静琬的面前，威胁地说道：“林静琬，这些东西是属于楚家的，你不能带走。你要想离开，那就只身离开！” 本来是想要讲究几分体面，可萧氏不依不饶，林静琬也不再顾及面子。 林静琬静静看着萧氏步步逼近：“侯夫人，你好歹也是做几年侯夫人了，目光怎么还是如此短浅？女子出嫁的嫁妆都是属于女子的。你连媳妇嫁妆都想要扣押，就不怕满京城的人笑话?再给这侯府添一桩丑闻？” 林静琬此时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气势足。萧氏招架不住，在林静琬一步步逼近中，只能被迫跟着后退。 她不慎踩到一颗石子差点摔跤，又羞又怒之下，只能捂着胸口，没有底气地喊出一句话：“林静琬，你敢不敬婆!” 林静琬直起身，冷静地抖了抖袖子：“其一，我已经写了和离书，签下名字，你已经不是我的婆母。” “其二，虽然你不再是我的婆母，但我也没有不敬你，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走了。您别挡道。白露、白霜，将夫人先送到一侧。” “是。”白露、白霜听话的上前，将萧氏给拉到一边。 林静琬挺直脊梁，带着白霜、白露指挥着人，将装好的两车嫁妆带走。从萧氏身前走过。 看着萧氏快要气绿的脸，白露、白霜随着林静琬嫁到武安侯府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畅快。 以后武安侯府的人，再也不能打压拿捏林静琬！ “孽障。我们家子衍怎么就娶这么一个孽障。以前怎么没有觉得这孽障这么气人？” 萧氏等林静琬走后，才敢捂着胸口大喊。 她欺软怕硬，刚刚的确有被林静琬气势给吓到。 秦氏身边的得力嬷嬷，方嬷嬷扶住萧氏手肘，出谋划微策：“夫人，您先别生气。林氏今天带走的嫁妆只是有一部分。您还是有其他办法能名正言顺，扣留她其他嫁妆！” “什么办法？”萧氏闻言立即忘记生气，跟着追问。 那方嬷嬷算计的眸色一扬，故意卖弄地说道：“办法就是指责少夫人不孝。不孝犯的是七出之条。您别让世子爷签和离书，直接给她休书。” “犯错被夫家休弃者，不得带回嫁妆，这是律法规定。到时候就算是林氏想闹，也站不住脚。她还会因被休名声尽毁，到时候也就不会有人再提，让林氏签断亲书一事。” “这算是一举三得！” 萧氏听方嬷嬷这么分析，越分析越觉得这个主意妙：“方嬷嬷这个主意不错，那就听你的。我会跟侯爷和子衍通气！” “老奴能为夫人分忧就好！” 萧宛如站在小道上，无意中听到萧氏跟方嬷嬷对话惊得合不拢嘴。 她就是听说萧氏要来扣押林静琬嫁妆，才会跟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萧氏如此不要脸的主意。 不但想要扣押嫁妆，还想要就此毁掉林静琬的名声。 被休跟和离，区别可是天差地别。 “兰儿，必须要将这件事告诉静琬。”萧宛如侧身，小声的跟站在身后的兰儿说道。 兰儿捏着帕子，面露担忧：“可您这样做，就是跟侯府为敌了。夫人知道，不会放过您。” 萧宛如闻言嘲讽地勾起唇：“不放过，那就不放过。反正我的日子也已经很糟糕了，再糟糕一点又能如何？” 说完，她抬头看了看天空。 在这宅院当中看天，那天空似乎也成了四四方方变小了。 她明白，自己这一辈子，是再也没有办法离开这座侯府。 林静琬能平平安安的离开，就当将自己这份期许也一起带走了。 所以，就当为了自己，也必须要帮林静琬。 武安侯府门前，林静琬坐在马车上，白霜上来时将一张纸条递给她：“小姐，这是刚刚兰儿偷偷塞给奴婢的。” 林静琬接过打开，只见纸条写着几个字“不敬婆母，毁你名声，扣押余下嫁妆”。 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这就是侯府接下来对付林静琬的阴谋。 “真无耻。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静琬打开纸条时白霜也看到了，白霜忍不住骂了一句，接着就是对未来的担忧。 林静琬将纸条重新折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萧氏的这些手段伤不了我。先去安乐巷，那里有处宅子，是当时出嫁母亲划到我的嫁妆里面的。我们先去那里落脚。” “等安顿下来，明天你就找人将张仙人之事、梵音寺之事、还有断亲书一事，让人满京城好好宣扬宣扬。” “我们先下手为强，有了这些事做铺垫。我受了那般大的委屈，就算是顶撞了婆母，也是情有可原。” “妙啊！”白霜一听眼睛亮了，也觉得林静琬的计划可行。只是她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小姐，就算是您的名声被保全了。可以夫人的无耻程度，这嫁妆怕是也很难拿回来！” 林静琬疲惫的身体往后靠在车壁上，让自己放松。她微眯着眼睛说道：“虽然我今天只带出来两车嫁妆。但这些都是我最值钱的东西。地契房契还有大家的卖身契我已经全都带出来了。” “留下的东西，都是大件不太值钱的东西。不要也就不要了吧。我们可以想些别的办法，用那些嫁妆来谋些别的好处。” 还能谋什么别的好处？白霜想不明白，可见林静琬自信满满的模样，她就知道，自家小姐定是心里有了主意。 “采微，外面怎么这么吵！”柳颜坐自己院中，手里拿着一把刀，在削一块木头。 木头被她做成人的形状，她又拿刀在上面刻上人的名字，再拿刀扎小人。 她的目光偏执，一下又一下，看起来格外吓人。 第104章 重获新生，突然的爱意 采微不敢靠得太近，只敢隔着距离回答。 “林府出事，世子他逼着少夫人写断亲书，少夫人不愿意主动提出和离。现在已经从侯府搬了出去。” “哈哈哈！你说什么？林静琬这个贱人毁了我，逼着楚庭煜那个贱人休弃我。她也要被休弃了？活该，真是活该啊！”柳颜握紧小木人，近乎癫狂地仰头大笑。 采微想说，林静琬不是被休弃，而是和离。可看柳颜那可怕的样子，嘴里的话就不敢说了。 一直等柳颜笑完，柳颜才像是恢复正常地看向采微：“现在是第几天了？我爹跟哥哥他们应该快要到京城了吧！” 采微点头：“信已经寄出大半个月，按照距离跟脚程推算，柳将军跟少将军们这两日应该就到京城了。夫人您放心，柳将军跟少将军们都很疼您。他们一定会将您接回将军府，好生安置的。” “不，采微你错了！”柳颜打断采微的话，手里的小刀一划，划过小木人的脖子，那里刻下深深一条长痕。 她执拗又偏执地说道：“我不走，要留下。我要留在这侯府，成为少夫人。父亲跟哥哥们疼我，他们一定会帮我。” 楚庭煜说过，要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休想就这么甩开她。 她现在就这样离开侯府，只能证明她的失败。 她柳颜跟这些封建女子是不一样的，她怎么可能输。 柳颜想着又大笑了起来，她道：“采微，你就看着吧。看我是怎么夺回属于我的一切的！” 安乐巷，一处三进的宅院。 林静琬走向前，亲自推开了朱红色的大门。 以后她就要住在这里面了，这代表她的新生，当然要自己动手。 她想过了，那些和离不能善终的女子，大多数是无钱可傍身，又思虑过多。 而她嫁妆丰厚，手里的嫁妆铺子生意尚好。以后她还会做其他的生意，壮大手里的产业。 只要有钱，她就可以多雇护卫，保护自己的安全。 至于思虑，她不会给自己寻太多的烦恼。 对她好的人，她就多亲近，对她不好的，看不起她的。她就可以不来往。 这也是她为何不回林府的原因。 母亲、弟弟、妹妹固然可靠，可她的父亲容不下她。 她已经为林府的前程牺牲过一次，她不想再牺牲自己的第二次。 想要救出弟弟妹妹，获得往后的安宁。她需要下一盘大棋。 林静琬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渐渐堆积起笑容，迈步进了大门。 这座宅子许久没有人居住落了一层层的灰，里面的树木也大都凋零。 林静琬拂过干黄的树叶，叶子轻轻摇曳。 白霜给林静琬递去帕子，心疼地道：“小姐，您在院子里等一下，我跟白露带人先将房间收拾出来，您再到房间里去休息。” “不用！”林静琬回眸一笑，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我跟你们一起收拾。” “可是……”白霜觉得不妥，想要劝。 林静琬点了下白霜的额头：“大家一起收拾快，接下来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做！” 明天除了要撒布武安侯府的流言，还要雇护卫，再来她要去牢房里看望弟弟妹妹，时间完全不够用。 至于回林家，林静琬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皇城司监狱，光线暗沉，不时传来犯人的哀嚎痛哭。楚北辰从刑房出来，携来一身血腥味。 那紫色的袍角也染上了鲜红血迹，他撩袍一扯，扯下那一片被染红的袍角。一点点慢条斯理的将手指上的血也一并擦试干净。 远青从远处走近，拱手禀报：“主子，果然如您所料，武安侯知道林榭出事，林家或许被连累，逼少夫人签断亲书了。少夫人……呸……林大小姐终于提出和离，从侯府搬出来了。只是世子爷还没有签下和离书！” 楚北辰脸上梨涡荡开，随手一扔，沾上血迹的紫袍落地：“他为何不愿意签？是突然觉得爱上林静琬舍不得了?” 在说这话时，楚北辰神色未变，可离他最近的远青却突然感觉周身一冷。 出于对自身的保护，远青小步子轻挪，跟楚北辰拉开一点距离后，才敢答话：“应该是！” 楚北辰冷嗤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帮楚庭煜一把。柳家的人后日是不是要进城京了。看来提拔柳自元的文书是该下来了。” 柳自元的提拔文书按照章程，不是要等十二月才能下吗。回京述职，哪有职还没有述，等二日就给提拔的。远青心中嘀咕却是不敢再答。 他磨蹭着问道：“那庆国公府的定罪文书呢，什么时候可以宣布？” 按照进度，明日就可以将结案的文书交上去了。 其实林榭也是可以不用被抓进诏狱的，这些都是他家主子，逼林静琬和离的手段。 说实在的，他们家主子对林静琬这个小恩人真的没有话说。 楚北辰沉吟了下道：“不急着交定罪文书，该审的还没有审完，再仔细审审，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远青心想，哪里还有小细节可以推敲。他只有让那些罪犯受点累，再将他们拉出来，重新烤问一番。 可怜的罪犯，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熬过最艰熬的酷刑，可以安心等待发落。没想到第二日又被拉出来重新烤问，将受过的刑又受了一次。 而且审问官问的问题，还是跟之前问过的一模一样。他们都要怀疑审问官失忆了。 心中虽然疑问，却也没有一个人敢问出来。 皇城司牢房大门前，白霜将一个银袋子递向看门的狱卒。 “小哥，能不能通融通融，我们想见庆国公府二房五少奶奶林静贤，还有林家林榭。” “去去去。皇城司大牢前，岂你们能行贿玩闹的地方。”那狱卒看了眼递来的银袋，一巴掌拍落在地，凶神恶煞的赶人。 白霜被吓了一跳，但还算沉稳的弯腰将银袋捡了起来。 林静琬没有气馁，她又从袖子中摸出一把金叶子，连同银袋一起递给狱卒：“小哥，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他们送点吃的。” 说着，她指了指李大背上背着的两个包袱。里面装着的，的确是些吃食跟衣物。 第105章 泡死在醋缸 那狱卒虎着脸还想要继续赶人，这时，狱卒长快步从监牢里赶了出来。 他弯着腰，拦截住那狱卒打向林静琬的手，陪着笑脸问道：“这位小姐，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姓林，是林家大小姐。不知大人可否通融？”林静琬福了福身。 她已经写了和离书，搬离了武安侯府。那从今往后，她就不会再任何人提起她武安侯府少夫人的身份。 狱卒长得知林静琬的身份，那弯下的腰，不自觉腰的更低。 他一把揽过静琬手中的钱袋跟金叶子，收在袖中，侧头吩咐人领林静琬进往牢房。 “林大小姐想看弟弟妹妹这都是小事，林大小姐既然已经给了兄弟们喝酒的银子，那林大小姐想看望多久，那就看望多久。” 林静琬觉得眼前这个狱卒长有些古怪，古怪到实在是太过好说话。 但她也没有多想。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天下有太多贪财者。她刚刚给的那些银子跟金叶子，已经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一辈子衣食无忧。 “头，您怎么就放这林大小姐进去了？您忘记司使的规定了？若是让司使知道您收了林大小姐的银子，司使会把您我丢去喂狗的。” 望着林静琬进入牢房的背影，一开始阻拦林静琬的狱卒，哭丧着脸瑟瑟发抖的说道。 那狱卒长手一抬，重重拍了拍狱卒的脑袋。 “你懂个屁，这就是使司大人安排的。你小子差点就坏了司使的好事。这个林大小姐，可是使司罩着的人。下次眼睛睁大一点。” 司使罩着的人？那狱卒摸着被打的地方，方才一直提起的那一口气落下，但心中又有了新的疑问。 司使什么时候护过人了，而且还是个女人。 能让司使如此护着，这个女人八成是个重要嫌疑犯吧。 一定就是这样！ 这狱卒很快自己给楚北辰找到借口。 在他心中大公无私的司使形象绝对不能倒。 这边，林静琬带着李大跟白霜已经进了牢房，一路走来，光线暗沉，整个牢房还充斥着一股血腥味跟潮湿味。 “到了！”引路的狱卒站住脚，朝牢房里喊道：“林静贤，有人来看你了。” 随着狱卒的叫喊，蜷缩在牢房角落里的人，才一齐看了过来。 林静琬在其中看到了林静贤那张熟悉的脸，几日未见看起来就消瘦了许多，头发也乱糟糟的，全然没有了之前金枝玉叶的模样。 但那双清冷的眼睛，依旧充满坚韧。 这才是她是认识的林静贤，即便遇到困难，难困也绝对打不倒她。 “长姐……”林静贤喃喃，似没想到林静琬会突然出现。 待缓了一下神，她放开怀里的孩子，站起身来，走到栅栏前。 她又焦虑又担忧的将手伸过栅栏，将林静琬往外推。 “长姐，你知不知道这皇城司诏狱有多危险？你快走吧，别理我，别跟我扯上关系。你过好你的日子。” “贤儿，你别激动……”林静琬想要劝说。 林静贤更加着急：“长姐，你走！” 她们庆国公府入狱已经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是几位伯娘还是婆母，亦或者是妯娌，娘家都没有来人看过她们。 她们娘家人都巴不得撇清关系，只有她的长姐来了。 她就知道长姐不会抛弃她，可越是这样，她越不想拖累长姐。 林静琬看着满心都为她着想的妹妹心中动容，她眸色微动，为了打林静贤的焦虑，想了想说道：“妹妹，你不用担心我。我能来看你，是经过小叔同意的。” “小叔？”林静贤一时想不起来，林静琬嘴里的小叔是谁。 林静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把谎话说下去：“我小叔就是皇城使司楚北辰，他之前在侯府养过一阵子伤，你是知道的。他对我很好，我去求他了。他说了我想探多久的监就探多久的监。” “这次来，我给你带了些吃食还有一些衣物。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将你救出来的。” 林静琬随意找来的借口，却不知道被有些人听了去。 浑身是血的薛文宇怀里抱着孩子，有气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实则一双眼却比谁都明亮。 尤其听到，林静琬说楚北辰对她很好时，更是充满兴味地闪动了下。 谎话说了第一遍，等说第二遍的时候就顺口多了。 林静琬将带来的东西交给林静贤后，又去看望林榭。 林榭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身上没有什么伤口，看起来并没有经过严刑烤打。 他得知林静琬是走了楚北辰的路子进的牢房，依旧不放心：“长姐，楚北辰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你跟他相处，无异于与虎画皮还是要多加小心。” 林静琬回忆起与楚北辰相处的点滴，从心里觉得，楚北辰除了说话难听，其实也没有世人说的那么可怕。 比起楚庭煜那种伪君子，简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忍不住说道：“阿榭，其实小叔挺好的，只是因为他身为皇城司司使，所以才会被人魔化。” “长姐，你竟然替楚北辰说话！”林榭觉得不可思议：“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时间点，你都不应该来看我。你这样……” 林榭说到这里，双手紧紧抓着面前的栅栏，情绪低落地不说话了。 可林静琬却明白，林榭在担忧什么。 她不由地笑了，手越过栅栏落在林榭脑袋上，轻轻摸了摸。 “阿榭，以后武安侯府的人就再也管不住我了。我已经写下和离书，签了字，搬出了侯府。” “什么？”林榭震惊。 林静琬说道：“是楚庭煜他们先逼我写断亲书！” 她没打算隐瞒林榭。林榭跟林静贤不同，他是林家长子长孙，以后要肩负起整个林家的兴衰。所以他应该承受压力。 “你放心，长姐无论如何都会将你跟贤儿救出去，你现阶段要做的，就是好好保重自己。”林静琬叮嘱地说道。 “嗯！”林榭重重点头，他讨厌自己的无能，总是连累长姐。 可他也明白，现在被关在牢里，什么也帮不上长姐。 他能做的除了保重自己外，还有就是乖乖听话，让长姐少操心。 林静琬叮嘱完林榭，将带来的包袱交给林榭后，就带着李大还有白霜离。 林榭一直目送林静琬离开，等林静琬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他才重重踹了几下栅栏出气。 武安侯府简直欺人太甚，典型白眼狼。 他早就想长姐跟楚庭煜和离了，只是现在真不是个和离的好时机。 他跟二姐都被关在牢房里，长姐在外孤立无援，面对那么一群豺狼怎么能全身而退。 林榭思忧的同时，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长姐都要和离，搬出武安侯府了，那楚北辰为何不要帮长姐？ 难道楚北辰对长姐有其他阴谋！ 林榭目光一凝，抬头就见牢房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抹紫色身影。 那抹身影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第106章 青丝绕指尖 楚北辰的身影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露在光线照射下。 他面色不虞，转身就走。 远青跟在身后，感受到了从楚北辰身上传出来的强大气压，摸不透是什么惹楚北辰又生气了。 只能根据自己所理解地说道：“林大小姐现在借起您的势来，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她虽然是你的小恩人，但要不要给她一个教训？” 楚北辰闻言，蓦地转身。只顾往前走的远青差一点撞到楚北辰。 楚北辰冷哼一声，斜睨着远青：“你什么时候都能做本座的主了？脖子长得挺好，要不别要了。” 远青感觉脖子一阵发凉的连用手捂住，对楚北辰露出讨好的笑。 楚北辰转身继续往前走，远青松了口气，后怕的捂了捂胸口。这才明白自己是真的会错意了。 他们家主子根本就不是生林大小姐的气，难道是因为林大小姐对林大少爷太好了，所以吃醋生的气？ 远青感觉自己找到了真相，可又不敢再问。 他觉得自己如果问出来，可能真的脖子保不住。 而且他们家主子说好的，只将林大小姐当妹妹当恩人。 远青脑子乱轰轰的，行走间已经跟楚北辰出了皇城司诏狱。一出诏狱的大门，就见本该离开的林静琬带着白霜跟李大并没有离去，而是守侯在旁。 “小叔！”林静琬带着人上前福身行礼。 楚北辰看了林静琬一眼没有理会，直径往前走，林静琬看了眼四周提步默默跟上。 诏狱旁边连着皇城司的官署衙门，衙门后面有属于楚北辰居住的院子。楚北辰在外没有宅子，一般情况下都是住在这衙门里。 林静琬不知不觉已经跟在楚北辰走到了院子门口，而行走间也只剩下了她跟楚北辰。 眼见就要进入院子，孤男寡女，事有不妥。 林静琬手握紧院门咬唇喊道：“小叔……” 这声叫喊落下，一直往前的楚北辰终于停下脚步。 他回过头来，朝林静琬走近，而且越走越近，眼见就要贴上。林静琬只能避让害怕的后退。 楚北辰进一步，她退一步。 脚下一不小心踩到石子就要摔倒，楚北辰长臂一伸搂住她的腰，将她往身前一带。让她的身体更贴合自己。 两人之间实在太过亲近，林静琬只能上半身微微往后倾斜避开楚北辰的胸膛，红着脸别开视线，羞恼地又喊了一声：“……小叔……” 岂料，下一刻她的下巴被人强势抬起。 林静琬被迫对上楚北辰的视线。 楚北辰的手指抚摸着林静琬的下巴：“林静琬，你都跟楚庭煜和离了。再叫本座小叔，是不是不妥？” 跟楚庭煜和离，那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林静琬没想到楚北辰这么快就知道了。 想到刚刚在牢房里看到的那抹紫色身影，也就能够解释，楚北辰一向都是神出鬼没。 于是她改口喊道：“司使大人！” 一声干巴巴的使司大人，还不如小叔。 楚北辰听得无味，一把甩开了林静琬。他抖了抖袖子，冷睨着林静琬：“说吧，找本座何事？” 林静琬被甩开，稳了稳身形，忍住想用帕子擦拭被楚北辰摸过地方的冲动。她吸了口气说道：“我来是想请求司使大人，放了我弟弟妹妹！” 楚北辰笑了，唇边梨涡隐现。他看起来像是觉得林静琬说的这件事很有趣：“你觉得，本座凭什么要放了你弟弟妹妹？你已经不是本座的侄媳妇！” 说着，他随手抓住林静琬被风吹动的青丝，恶趣味一般地缠在了手指。 林静琬眼角余光，看到楚北辰的动作，心跳在加快。可心中也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楚北辰应该是对她没有兴趣的。 毕竟外面都有流言，楚北辰伤了根本，不能人道。 而且在雁山那次，楚北辰听到她跟李宁玥的对话，也没有否认。 即便心中是这么想着，林静琬脸颊也越来越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红。她睫毛轻颤着反问道：“那使司大人想要什么？” “本座无论想要什么，你都愿意给？”楚北辰手指上缠的青丝越来越多，离林静琬的距离也又一次缩短。 林静琬咬着红唇点头：“嗯！” 楚北辰不能人道，总不可能是想要她。 如果是想要林家钱财，她相信，父亲为了阿榭这嫡长子，是愿意割舍的。 何况若是楚北辰真盯上了林家，林家也不可能逃得掉。 楚北辰睨着林静琬渐逐恢复正常色的脸颊，变得越来越淡定的表情。就明白林静琬此时根本就没有往他想的那方面想。 他唇边的梨涡蓦地一敛，浑身上下一瞬间就染上了一层冰霜。 他手指一退，将缠在手指上的青丝尽数退去，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对你弟弟妹妹可真好。走吧，本座不想再看到你！”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翻脸了。果然是活阎王！ 林静琬不知道怎么就惹到楚北辰了，但她知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不能再功亏一篑。 她没有走，伸手一抓，抓住楚北辰的袖子。 楚北辰脚步一停，林静琬就连忙松开，垂眸盯着自己脚尖：“司使大人，你还没有说，让我做什么？” 看起来乖巧又听话，是林静琬在外常穿的保护色。 楚北辰突然就没有办法一般地卸了所有力气：“先欠着，等本座想起让你做什么的时候，再通知你。” “那，我弟弟妹妹……” “回去等着，他们会没有事！” 楚北辰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已经可以确定，到最后林榭跟林静贤不会被定罪。 林静琬不是官府中人，也明白，再具体的话，楚北辰不宜跟她说的太清楚。 林静琬重重松了口气，脸上有了笑模样，朝楚北辰行了礼：“谢谢使司大人，那我就不打扰司使大人了。” 说完，她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她需要去林府，将这个消息先告诉母亲。 楚北辰看着林静琬头也不回的背影眯起眸子，手掌摊开，那残留在手指上的几根青丝赫然可见。 有风吹来，他握紧那几根青丝，忍不住笑骂：“小没良心！” 小没良心的林静琬回了林府，她到府中时先去见了林母。 林母因为林静贤跟林榭的事，病情又加重了，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看着消瘦的母亲，林静琬实在不忍再说出，她与楚庭煜和离一事，让母亲再担忧。 她心里盘算着，等过几日，弟弟妹妹平安出来之后再告诉母亲。 林静琬亲手给林母喂药，一边温声告知：“母亲，我今日来，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您。您应该知道那皇城司使司是侯府四爷吧？” “女儿通过他的关系，已经得到准确消息，弟弟妹妹不会被定罪，只要再过几日，他们就能无事被放出来。只是这个消息，只能您知我知，不能再外传让其他人知道。” “真的吗！”林母一喜，暗淡的眸子一亮，紧紧抓住林静琬的手：“辛苦你了，阿琬！” 林静琬鼻子一酸，这个世上，只有母亲跟弟弟妹妹，会关心她辛不辛苦。 她将最后一口药喂完，放下手中药碗：“母亲，女儿不苦。只要您跟阿榭贤儿能好。您好好养身体，女儿还有其他事，改日再来看您。” “你去忙吧，不用惦记着母亲。”林母慈祥地摸了摸林静琬的脸。 林静琬离开林母院子，经过抄手游廊快要走出花园，被林父带人拦住。 林父眉头紧蹙，出口训斥：“孽女，你回来，都不用来拜见父亲吗？” “父亲！”林静琬行礼。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自作主张和离，搬出侯府，一桩桩一件件，可有禀告过我？”林父动怒地继续斥问。 第107章 重新和好？想屁吃 林静琬就是知道林父看重名声，又看重武安侯府这门亲事，昨日搬出武安侯府后，才不想回林府。 今日回来，原也是想见林母一面就偷偷离开。 没想到她这么谨慎小心，还是避免不了跟林父碰面。 看来应该是武安侯府那边，已经派人来通过信。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隐瞒。 “父亲，您可知是武安侯府先逼着我跟你们断绝关系在先，我选无可选，才迫和的离？难道您真想我写下那断亲书，跟您们从此不再来往吗？” 林静琬说完这话，原以为林父林知弦会有所动容，没曾想林知弦怒气未改。 “这件事子衍已经派人传了信告知，都是权宜之计，你少拿来说事。女子当从一而终，出嫁从夫。” “先生从小教的规矩，你都忘了？其他不必多说，现在就随为父一起回武安侯府，向武安侯跟世子爷道歉。” “来人，请大姑奶奶上马车。” 林父说完，就吩咐身后站着的嬷嬷们动手。 林静琬提防着后退，清冷冷的眼眸中呈现出失望，同时也充斥着一股绝决。 “父亲，我不会跟您再去武安侯府！楚庭煜宠妾灭妾，毫无规矩。若只是这些，为了家中弟弟妹妹前途，女儿也就忍了。” “可他现在要逼女儿写断亲书，白纸黑字写出来的，怎么可能说是权宜之计就是权宜之计？他们是为了保全自己，彻底抛弃我们林家。” “当真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他们怎么可能会再拉我们一把，不再踩一脚就已经不错。” 弟弟妹妹现在都在牢中，这种时候我们应该想办法，如何将弟弟妹妹救出来。而不是在这里继续攀着一门无用的婚事。” 林知弦阴沉着脸，根本听不下，他一意孤行地说道：“你一个女人家懂什么，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这回不回武安侯都由不得你。” 随着林知弦这话落，刚刚还在观望的嬷嬷们顿时都不再犹豫，朝着林静琬围了上去。 这些嬷嬷全都身高体胖，林静琬只带着白霜跟李大回府，这一对上，她实在太亏。 是她高看了林知弦，也高看了自己在林知弦心中地位。 林静琬闭了闭眼，阻止了想要为她拼命闯出一条道路的李大跟白霜。 其一、她带来的人少，根本斗不过林知弦。 其二、这样吵闹会惊动生病的林母。 其三、孝字压死人，在这种情况下跟林知弦斗，她讨不得半点好。 既然林知弦想要她去武安侯府，那就再去一趟！ 林静琬转眼间又打定了主意，她扫了眼已经锁住自己的两个婆子，看向林知弦。 “父亲，您确定现在要将我这样狼狈的扭送去武安侯府？我就算去了，若是不配合，武安侯恐怕也会因为我，对您产生其他不好的看法吧?” “孽女，你这是威胁我？”林知弦恼怒。 林静琬道：“我不是威胁，我是实话实说。父亲，您是知道我的，我一向都听您的话。方才我想了想，您既然都不在意写断亲书，那我和必在意。” “我愿意跟您回武安侯府了，但不是现在。我想今日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明日再带着诚意跟您一同回武安侯府。” 林知弦对林静琬突然态度的改变，仍旧保持怀疑的态度。 自己这个长女的确听他的话，但骨子却藏着一股犟劲。 “夜长梦多，诚意这种东西，等你请完罪。以后再好好表示也不晚。” 想要一个人同意一件事情，那必需得戳中他的软胁。 林静琬说道：“父亲，事后跟事前肯定是有区别的。您这样着急忙慌的将女儿送回，让有心人知道。还会以为您在卖女求荣，这对您的名声，以及我们林家的名声也不好。我们既然要回就应该体体面面的。您说对吧！” 林家的名声，就是林父的软胁。他上下钻营也不过是想林家摆脱低贱商贾之名，挤入真正的名门世家。 林父终于不再坚持，他认真思索。 林静琬是她的女儿，这是永远也摆脱不了的事实。 就算林静琬事后反悔，他也能用林母拿捏林静琬，让林静琬回武安侯府请罪。 所以早一天，晚一天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林知弦收回思绪，同意林静琬的建议：“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安乐巷，明早我会来接你回武安侯府！” “是，父亲。”林静琬看起来听话的行礼。 林知弦奉承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的做事准则。 他态度缓和了一些：“静琬，你也别怪父亲对你狠心。你可知一个和离的女子，想要在这个世道活下去，何等的艰难？所以别犯傻，父亲永远都不会害你。” “是！父亲。”林静琬依旧听话。 林知弦打消些疑虑，满意的挥手：“去吧！” 林静琬刚离开林府，林知弦就叫来心腹吩咐说道：“你去武安侯府给大姑爷送个口信，就说明日一早。我会带大姑奶奶一同回武安侯府。” 武安侯府。 楚庭煜一听到林府来人的禀报，就自信的冷笑了两声：“父亲，我就知道林静琬不可能跟我和离。她一个商人之女，离了我，还有谁会要她？” “和离后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可她又怎么舍得这繁华世间？” 萧氏不悦的揉了揉帕子，埋怨道：“昨日离开时，还那么有骨气，怎么转眼又不和离了？那些指责她不敬公婆的说词，我都想好了。这不是白费我的力气？” 最主要的是，不和离，她就没有正当理由，吞并林静琬留下来的那一大半库房里的嫁妆了。 萧氏越想越不心甘，商量地看向武安侯：“侯爷，要不就让子衍签了和离书。再给子衍重新物色个好媳妇吧！” 武安侯闻言，严肃的一记眼刀扫向萧氏。 他威严地警告：“萧氏，这个念头你想都不要想。静琬的能力你我有目共睹。要想我们侯府昌盛，那就不能放林静琬离开。” “她现在不愿意掌管府中中馈，那是因为之前子衍的不公正，寒了她的心。只要以后子衍好好待她，她一定会回心转意。好好经营侯府。” “子衍，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楚庭煜站了起来，心服地朝武安侯鞠了一躬：“儿子明白！” 林静琬他还是没有那么喜欢，可不得不承认，他对林静琬早已经产生了欣赏。 出身是低贱了些，可也的确有几分才情本事。 他说过的，只要林静琬从此以后听话，他会跟林静琬做真实的夫妻。 武安侯、楚庭煜、萧氏都笃定林静琬明日会重新回到武安侯府。他们三人心思各异，都在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唯独坐在一侧，如同背景板的萧宛如撇了撇嘴。 她也笃定，如果林静琬明日回来，是真的跟楚庭煜重归于好的，那她就跪下磕三个响头。 凉薄又自私，丑事做尽，还想要让人心无芥蒂，以后继续奉献，简直想屁吃。 萧宛如想着，又心气不平的翻了个白眼，悄悄离开福寿堂。 第108章 互惠互利的买卖 现在柳颜被关，等待被休。 林静琬离府。萧氏又不爱掌家，这掌家权就又落回萧宛如的手中，她现在在府中进出还算方便。 昨日林静琬提出和离的事，在武安侯府不是秘密，下人们都听说了。 今日林府有人上门，林静琬后悔提出和离，明日将回武安侯府向楚庭煜请罪，重归于好的风声更是在萧氏刻意的散播下，又传了出来。 萧氏的本意是，要让世人皆知，林静琬就是离不开他们武安侯府。 这也是她给林静琬，敢提出和离，威胁他们所要付出的警告！ 只是眨眼，街头巷尾就都在传。 “你听说了没有?武安侯府少夫人跟武安侯府世子提出和离了。不过只是一晚，她就又后悔，要主动跟世子爷请罪，要求世子爷原谅呢！” “那林静琬不是过就是个低贱的商人之女，她怎么可能舍得武安侯府这座豪门。何况她那父亲也不同意她和离。啧啧啧，早知如此，何苦拿乔闹和离，这不是自找没趣。” 随着这些声音，还有一种声音在悄无声息地传播。 没有用多久，就有稳稳压住前一种流言的趋势。 “你不知道就别乱说。我听说武安侯府乱得很，那楚娟儿跟柳颜私生活混乱，在佛门重地，一夜两女会四男。他们为了一己私欲，听说还找了个假道士陷害那林静琬。” “林静琬这才是个有骨气的，不畏强权，也不愿意再跟这些人同流合污。” “这样啊，那林静琬还挺惨的。原本是不想同流合污，却被自己贪慕权贵的父亲硬逼着请罪和好！” 马车缓慢穿行在街道上，林静琬同样也听到了这些流言。 她侧过头赞扬地看了眼白霜：“白露这次的差事办得极好，这流言散播得很有力道。” 白霜扶住林静琬，急得头顶快要冒烟：“我的小姐，明日老爷就要押着你回侯府了，您还有心情管这些流言。” “白霜，你错了，这些流言才是我能够顺利和离的基石。现在我们应该去找，能让我顺利和离的第二基石，和让萧氏不敢再打我嫁妆主意的方法。” 白霜叹了口气：“小姐，不是奴婢说丧气话。老爷不允许您和离，一个孝字压死人。就算是您以后顺利和离了，老爷万一又想要您嫁给其他人，怎么办？” 这么一想，白霜感觉自己已经看不到光明。 她们家小姐太难了。 夫家是吃人的魔窟。 娘家也靠不住。 唯一对小姐好的大少爷、二小姐还在牢中。 夫人重病更是拖累。 面对白霜愁眉不展的脸，林静琬还是温和地笑了。 她揉了揉白霜皱着的额头：“傻丫头，方法总比困难多。既然已经出来了，我就绝对不走回头路！” 林静琬说完，放下马车帘子前，朝前面喊：“李大，去一品将军府。” 李宁玥这些天依然住在一品将军府，林静琬只是报了名字，让人禀报后，李宁玥就让人将她请了进去。 林静琬进入一品将军府，见到李宁玥的时候。李宁玥正待在水榭里，她双足没有穿鞋袜，就那样坐在榻上，双手抱住自己膝盖，目光呆滞地盯着水面。 这个之前分开时，说好要弄清楚秦临钰养外室真相的女子，好像是一朵鲜艳的花，速度凋零，不见了以前活泼灵动。 不需要去探知真相，林静琬就已经猜到。在李宁玥回到秦国公府探查真相过程中，一定又遭到了致命打击。 林静琬心疼李宁玥，但她明白，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 她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请求李宁玥的帮忙。 “静琬，你来看我了！”在林静琬沉思的这一时间，李宁玥终于抬起了头，朝林静琬露出了一点笑。只是这笑意浮于表面，让人看着更加心疼。 林静琬敛了敛眉，向前走近，看着李宁玥，直白说道：“宁玥，抱歉。我今日不是专程来看的你的。而是有事，需要你帮忙引见李大将军！” “我父亲?”李宁玥挑眉，没有怪罪林静琬带着功利上门，而是着急地下了榻，光着脚连鞋袜也没有穿地拉住林静琬的手：“你怎么会有事需要找我父亲，你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静琬轻轻一笑，很感激李宁玥的关心跟无条件地相信。 她道：“是发生了一些事，不过还能够解决。就是我要和离，留在武安侯府的嫁妆想要拿出来有些麻烦，所以想要借助李大将军的手。” “你和离了？”李宁玥震惊，那死灰一般的眼眸有了一丝亮光。她道：“这么大的事，还说是小事。我父亲，就是你的伯父。有麻烦，来找我父亲就对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父亲。” 李宁玥说风就是雨，拉着林静琬就走，这时候倒是有些曾经活泼飒爽的影子了。 林静琬拉住李宁玥，纠正并提醒：“准确地说，我跟楚庭煜和离正在进行中。他似乎不想和离，不过我相信这不是问题。还有，见伯父可以，你先穿鞋袜！” 经过林静琬提醒，李宁玥垂眸一看，果然见自己双足空荡荡的，十个圆圆脚趾头尤为尴尬惹眼。 李宁玥一拍脑门，松开林静琬的手，回头趿上鞋子，又重新握住林静琬的手：“这些都是小意思，我们走！” 一品将军府，校场。身材强壮健硕的中年男人正在打拳，挥洒汗水。 他拳风猛烈，每一拳都带着劲风。 “父亲，父亲。先别打了，我找您有事。” 李宁玥拉着林静琬，隔着老远，就挥手跟林大将军，李劲风喊道。 “闺女，你来了。要不要跟父亲比画两下？”李劲风十分宠爱李宁玥，听到李宁玥叫喊收了拳，主动迎了上去。 他的眼睛落在李宁玥身上，再容不下别人。 想到这几日失落的女儿，他只想做些什么让女儿能重新开心。 李宁玥摇了摇头，撒娇道：“父亲，我不是说了有事找您。这是我的手帕交林静琬，我跟您提过的。她遇到一些麻烦想找您！” 李劲风闻言，这才将目光落在林静琬的身上。只是在看向林静琬时，收起了方才的慈祥，多了一丝属于将军的杀伐果断。 “林静琬，武安侯府少夫人。本将军知道你，庆国公府被抄，你弟弟妹妹被抓，这乃是公事，本将军怕是没办法帮你！” 李劲风开口就是拒绝。李宁玥瞪了李劲风两眼。 “父亲，您说话客气点，这是我的手帕交。何况静琬来找您，根本不是为了庆国公府的事。” 李宁玥这些日子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庆国公府被抄一事。这会听闻虽然也担忧林静贤发生了何事，可这种时候，她还是选择先帮林静琬说正事。 “哦？”李劲风一听林静琬不是为了林榭、林静贤而来，来了几分兴趣，转而再次看向林静琬。 林静琬福身行了一礼，从容淡定地说道：“林大将军，我来找您。需要请您帮忙的事，严格算起来更像是一桩互惠互利的买卖！” 第109章 宁愿捐掉，也不便宜侯府 “哦？买卖！好大的口气，本将军倒是真想知道，你能跟本将军谈什么买卖?” 李劲风一揽下巴上青色的短须，精明的眼眸眯了起来。 不是李劲风狂妄，而是他身为一品将军本就拥有绝对的权势。 能跟他谈卖买者，自然要拥一定资格。 面对李劲风的威压，林静琬依旧从容。 她清冷的眼眸泛着灵动聪慧的光芒，自信开口。 “李大将军，马上快要入冬，将士们的冬衣粮草您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吧！我愿意将我留在武安侯府的全部嫁妆捐出来，无偿给将士们准备冬衣粮草。” “只需要明日，李大将军能派人去一趟武安侯府，将东西搬走。不知道这笔买卖，李大将军愿不愿意跟我谈？” 李劲风原本还是没将林静琬当一回事，当听到这话时，神色蓦地微变。 军中一向最缺的就是粮食衣物，何况今年年景不好，户部就算已经答应拔银子，也一直拖延。他正在为此事发愁。 林静琬身为京中首富的女儿，当年嫁到武安侯府十里红妆谁人不知。 林静琬将遗留在武安侯府的嫁妆全部捐给军中，少说也有几万两。 虽然不能完全解决军需，可也能解部分燃眉之急。 “哈哈，你这是想借军中的势力打武安侯府的脸。可即便这样，你也不能逼楚庭煜就此跟你和离。你还会失去一笔不菲的钱财，你所求是什么？” 李劲风抚着青须的手指一顿，俨然心动，可这种时候，他看向林静琬的目光就越加犀利。 都是年老成精，在朝中摸爬打滚数十年的，不管什么时候，这份谨慎小心少不了。 林静琬知道自己瞒不过李劲风，她也没打算瞒。 “李大将军，外面的流言您想必都已经知道。不管您信不信。无论是我父亲阻止，还是武安侯、楚庭煜不愿意，这和离，我都离定了！” “我让您带走那笔嫁妆，除了是真的想为辛苦的将士们出一份力，也是因为我明白这笔嫁妆想要从武安侯府拿走，必费周折。我不想再费那份心力，也不想白白便宜武安侯府。” 小狐狸，说得好听，是想给将士们出份力，其实本意还是不想便宜武安侯府吧。 宁愿捐掉，也不愿意便宜！有魄力。骨子里有几分他们将门世家的风骨。 李劲风不自觉中对林静琬高看了几分，他虽然还是不看好，林静琬能凭一己之力，跟自己的亲生父亲跟夫家周旋全身而退，但这买卖他愿意做了。 毕竟这买卖，赚便宜的还是他。 李劲风一言敲定：“可以，本将军答应你，明日晌午，会亲自带人去武安侯府拿取嫁妆。另外，你能无私为军中捐献，这份心意本将军一定上报朝廷，给予嘉赏。” 嘉赏？这算是意外之喜。 林静琬眸色一转。 这年代捐官是有的，可对女子却一向不公。她身为女子，即便捐了一大笔银子，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奖赏。 既然如此，不如求些对她来说，较为实用的东西。 林静琬思??着请求：“李大将军，嘉赏我能不能自己提？” “哦，你说来听听？”通过刚才一番交流，李劲风对林静琬看法有所改变，所以在林静琬提要求时，他没有再一下意识反感。 林静琬说道：“我想要张贴告示，全城对我通告嘉赏。” 世道对女子苛待，无论她是否有理。和离到最后，对她的名声都会有损。 接下来不管是跟武安侯府决裂，还是违逆林知弦，有个好名声护体，对她来说都百益而无害。 林静琬的这番心思，李劲风只是稍稍一想，就想明白了。 同时他又对林静琬高看一眼，有这份谋算，或许林静琬真的能和离成功。 李劲风点头：“林大小姐，我答应你！” 林大小姐这个称呼代表对林静琬做法的认可，自称从本将军到我，代表对林静琬的认同。 林静琬微微一笑，福身行了一礼：“那静琬就先谢过李伯伯了。” 李宁玥送着林静琬出了一品将军府，李宁玥的状态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 “静琬，我现在才发现，我跟你比起来差远了。亏我还自诩爽快，却陷在这段狗屁感情中走不出来。弃我者，我永恒弃者。静琬，我不应该顾虑那么多的，接下来，我知道怎么做了！” 李宁玥眼中燃蹿着小火苗，林静琬明白李宁玥是受了她的影响。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可的确是她现阶段想做的。 林静琬说道：“宁玥其实你跟我不同，你有宠爱你的父亲。哪怕真的出了错，也有人能帮你。所以如果现在阶段的这种状态，真让你不喜欢，那就去改变吧。我支持你！” “谢谢你，静琬。明天我会跟我父亲一起去武安侯府。我看谁能欺负你！”李宁玥攥紧了拳头。 “好！”林静琬也微微点头，心中感觉温暖。 跟李宁玥告别，这样转了一圈下来，已经接近黄昏，太阳已经消失不见。 重新坐上马车，白霜又开始发愁：“现在解决了嫁妆的事情，也拉了李大将军这个助力。但李大将军不可能过问家务事。管住老爷，帮您和离啊。明日回武安侯道歉一事，还是没有解决！” 林静琬揉了揉太阳，已经出来一天，是累了。 她背靠着车壁，疲惫闭上眼睛：“先回府中用饭！” “啊？”白霜糊涂了，怎么就回府了，事情都还没有解决。 其实也不怪白霜今日变得格外不稳重，毕竟事情已经办到了这一步，不上不下地卡着。 林静琬真的重归侯府，不再提和离，可这也是破境难圆的事情，以后日子会更加难熬。 林静琬却暂时不想再说话，她一觉睡到府中。 回到宅院中就开始用饭，等用完饭她才将舒嬷嬷，白霜、白露几个贴身心腹叫了过来。 同时，她面前摆放着一个檀木箱子，箱子里放着她的地契，房契，以及大家的卖身契。 “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舒嬷嬷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第一个问出声。 林静琬拿出几张地契，不舍地摸了摸：“嬷嬷、白霜、白露，我打算把这些东西都送人，换取一个和离的机会。” “如果顺利的话，今晚过后，我可能就变得一无所有了。我想把你们的卖身契都还给你们。以后你们就都是自由身，无论想去哪里都行。” 林静琬说着，从箱子里将舒嬷嬷跟白霜、白露的卖身契找出来，递还给他们。又将其他人的卖身契给到舒嬷嬷。 “嬷嬷，麻烦你，把这些卖身契交给其他人吧。再额外给每人发十两银子做盘缠。” 林静琬说完，将箱子重新合上落了锁，抱在怀里出了门。 林静琬才走出院子，白霜、白露就从后面快跑着跟了出来。她们二人双跪倒在林静琬面前。 白霜先磕头道：“小姐，奴婢不走。奴婢从小就跟着您，您要是赶奴婢走，还不如直接让奴婢死了干脆！” 白露紧跟着道：“奴婢也是。” 林静琬也舍不得让白霜、白露走，她眼里闪动着泪水：“可如果你们继续跟着我，往后怕是要过苦日子了。” “我们不怕！”白露、白霜齐齐说道。 林静琬见状也打定主意，上前将二人都扶了起来：“那好，就全都不走了。” “行行行，都不走。老奴也不走。老奴拿着这些卖身契去问问，看谁要走。”主仆三人真情流动，舒嬷嬷拿着一叠卖身契追上来，从他们三人身侧经过，唠叨着走远。 “大小姐，您要有事，就尽管去办。再晚一点就宵禁了！” 经舒嬷嬷这一唠叨，煽情的气氛顿时消散。 林静琬跟白霜白露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破涕为笑。 第110章 过来，帮绞头发 出门的时候又是李大赶的车，白露站在李大面前，直白地问道：“李大，小姐说要还你卖身契，你走是不是走？” 李大是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但五官周正的男人。 他闻言偷看了白露一眼，反问道：“那你呢，走是不走？” “我当然不走，我白露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白露双手一叉腰说道。 李大牵起了缰绳，垂着眸不敢看白露脸地道：“那我也不走！” “不走就对了。跟着小姐，可能未来短时间内会苦一点，但不可能会苦一辈子！”白露大大咧咧根本没有注意到李大，那紧张害羞的动作。 她只是听到李大不走，松了口气，顺便帮林静琬给李大画了个饼。 林静琬将李大跟白露的互动收进眼底，心中却是有了一番计较。 白霜、白露跟着她这么多年，其实早就已经过了相看出嫁的年纪。 以前是因为太忙没有时间给白霜、白露张罗。这段时间，又是因为动荡不断，没有机会帮忙张罗。 等忙完这一段时间，不管到时生活如何，都要想办法帮白露、白霜找个好人家。不过目前看来，白露是有着落了。 林静琬笑着说道：“这段时间多事之秋，李大，可能要辛苦你了。我们现在再去一趟皇城司。” 一事不劳二主，既然林榭被楚北辰抓了，那不如求楚北辰再将林知弦也关上一段时间。 只要林知弦被关，就不能再用孝字压着她，不许她和离。 同时也能让武安侯跟楚庭煜误以为，林家已经彻底被庆国公府牵连。 权衡利弊之下，武安侯跟楚庭煜，自然就会松口同意和离。 作为报酬，她愿意将自己所有的钱财送给楚北辰。 她觉得楚北辰不会拒绝自己，毕竟楚北辰并不喜欢武安侯府。 找点事给武安侯府添堵，这是何乐而不为的事情。 再者，将林知弦抓起来，楚北辰只需要动动嘴，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 黑夜下的皇城司，就像是怪物张大的嘴。偶尔从诏狱里传来的嚎叫、啼笑声，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这个时辰，基本没有人敢从皇城司门前路过。就算是迫不得已要经过，也会选择绕路。 属于楚北辰的小院，楚北辰刚沐浴完，一头墨色青丝湿漉漉地披散，紫色长袍敞着并未系好。 可能是忙碌了一日过于疲惫，他没要绞干头发的打算，就那么侧卧在了榻上，单手支着额头，闭阖上眼睛。整个人邪气中带着散漫。 远青小心推开房间门，进来禀告。 “主子，林大小姐又来，现在正在皇城司门口等着。” 话落，楚北辰没有回答，略等两息过后，他眼睛未曾睁开地吩咐：“带她过来！” 过来？就这。衣服都没有穿好！远青偷偷打量了楚北辰好几眼，只敢心里嘀咕不妥，面上一句话也不敢说地退了出去。 “林大小姐，请吧！” 远青到皇城司门口将林静琬带了进来。 等进了专属楚北辰的小院，远青站在院子门口不往里走了，同时也拦下了跟来的白霜、白露。 白日林静琬已经来过一次，这会再来，也不没有感觉那么紧张害怕。 她回头朝正担心自己的白露、白霜点了点头，更加抱紧怀里的箱子，只身往里走。 房间的门并没有关死，留着一条缝隙，可以看到从房间里面泄露出来的烛光。 林静琬抬手想要先敲门，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轻轻推开。 她走了进去，房间里很静，布置也极简单。 简单的一张床，一张桌子几张櫈子，还有一张软榻。 此时，软榻上正躺着一个男人。男人身材颀长，容貌俊美像是上天特意眷顾过。都说楚庭煜俊美，比起楚北辰来，却不及万分之一。 这样好看的男人，如果他不是恶名远扬的皇城司司使，这京城中爱恋他的人恐怕会更多吧。 林静琬想着不由多看了楚北辰几眼，直到烛火跳动发出噼啪声，她才意识到走神，将目光从楚北辰身上移开，侧过身去。 她看到了，楚北辰刚沐浴过，衣袍未拢紧，那性感的锁骨还有健硕的胸肌，每一处都足以让人脸红心跳。 林静琬咽了咽口水，心中盘算着，要怎么开口叫醒楚北辰。没想到，下一刻却被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那声音沙哑得像是手指在无数小颗粒上抚摸而过，让人头皮发麻。 “怎么，本座入不了林大小姐的眼？” 这哪是入不了眼，分明是太过入眼。 林静琬感觉脸热，一点点将自己视线移回，锁定在楚北辰脸上，强忍着不往别处看，出声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不……不是……” “不是？”楚北辰嗤笑一声，缓慢地睁开眼睛。 美男入梦苏醒图，林静琬脑中没有预兆蹦出几个字。 她心跳加快的再次别过眼。 “看来还真是了。”楚北辰说道。 林静琬眨了眨眼，尴尬的真不知如何是好。 她也不明白自己行动，怎么就不受控制了。 为了缓解尴尬，也是为了证明楚北辰能够入眼，林静琬强逼自己重新将目光移回楚北辰脸上。 “过来！”楚北辰朝林静琬勾了勾手指。 林静琬越加抱紧手里的箱子，站着未动。 心想，就楚北辰现在这副模样，她过去，似乎不太好吧。 下一刻，楚北辰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嘴角勾起嘲讽。他修长的眼尾扫了眼榻边放着的帕子，重新阖上眼睛。 “过来，帮本座绞头发！” 林静琬闻言在心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暗怪自己的确是想多了。楚北辰怎么可能对她做什么！ 凭楚北辰的身份，他若是好女色，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何况楚北辰不好女色，又不能人道。 让她绞头发，可能就是累了，单纯的不想自己动手。 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哪怕不求楚北辰，她也不敢拒绝楚北辰。 林静琬小心地将一直抱在怀里的箱子放在桌子上，走了过去拿起帕子，缓慢地开始给楚北辰绞头发。 离得近了，越发能够看得清楚，也越发觉得楚北辰是真的好看。可惜不能人道! 林静琬居高盯着楚北辰的脸，脑中冷不丁冒出遗憾的想法。 这个想法闪现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下手就重了一点。 “嘶——”楚北辰痛得皱眉，睁开眼睛。 第111章 得他五年庇佑 林静琬吓得往后退一步，看了眼帕子上被扯下来的几缕青丝，暗叫糟糕。 她掩藏的，下意识将手中帕子背在身后，装傻地道：“司使大人，这是弄痛您了吗？接下来，我一定注意力道！” 楚北辰抬眼看着无辜的林静琬，总感觉她没有看到的这么无辜。 他那双擅于洞悉地眼眸往下一扫，就发现林静琬背在身后，那双不自然的手。 楚北辰起身，手一抓，就将林静琬握着帕子的手拽到了眼前，同时那几缕青丝也清楚的呈现在了眼前。 “原来你就是这么谋害本座的？” 楚北辰将几缕青丝从帕子上捏了起来。 林静琬咽了咽口水，心想几缕青丝而已，没有必要扣上谋害之罪吧。 但她还是敢怒不敢言，谁叫她有求于人。 林静琬眸色微动，想了想说道：“这是意外，要不我扯几缕下来还给您?” “呵！你真将本座当成三岁孩童在哄了。”笑声从楚北辰胸腔里溢出来，脸颊上梨涡显现，也不知他是真的高兴，还是发火的前兆。 林静琬紧张地攥紧手中帕子，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楚北辰捏着青丝的手一松，又慵懒的躺回在了软榻上。 他的目光落在林静琬放在桌子上的木箱上，挑了挑眉：“说吧，来找本座所为何事？” 林静琬在心中重重吁了口气，折磨了她这么久，总算要说正事了。 她将木箱重新抱在怀里打开，跪着递到楚北辰面前，请求说道：“我今晚来，是求使司大人办事的。我想让司使大人帮忙将我父亲也抓起来！” “贿赂本座？”楚北辰长手伸出，从木箱中捞出一张地契拿在手里轻扫一眼。 林静琬保持跪地的姿势，直视着楚北辰，真诚地说道：“这怎么能叫做贿赂，分明就是给使司大人和各位大人们的辛苦费！” “辛苦费？林大小姐倒是大方！”楚北辰轻笑一声，将地契丢回木箱。虽在笑，却难以让人琢磨他的真实想法。 林静琬依旧保持真诚地说道：“不算大方，因为使司大人和各位大人值得。” “值得?本座竟是今日才知，你的小嘴能这般甜！”楚北辰再次翻身坐了起来，他双足落地微微张开，修长有力的手指攫起林静琬的下巴。两人四目相对。 林静琬心中对楚北辰还是害怕的，但此时她撑住跟楚北辰继续对视，让楚北辰感受到她的真诚。 楚北辰没有放开林静琬，也继续保持攫住她下巴的姿势，视线落在那一箱子地契房契上：“若是本座猜的不错，你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 “跟楚庭煜和离，又让本座抓了林知弦，这是想跟林家也反目。林大小姐，这是打算日后吃糠咽菜过活？” 林静琬否认：“不会，我既然能把钱财送出，往后一定也会赚比这更多的钱财！” “你倒是自信！”楚北辰指腹轻擦着林静琬的下巴。 林静琬不再回答，她是否自信，跟她拿银子求楚北辰办法无关。 林静琬不再说话，楚北辰不说话，房间一瞬间就变得格外安静可怕。 大约过了数来息时间，楚北辰才松开林静琬。 他重新躺回软榻上，单手支着额头闭上双眼命令道：“将这箱子拿回去，起身，带上门出去。” 林静琬跪着的身体微微一怔，心中浮现出失落。 她以为楚北辰会同意，毕竟她的请求对楚北辰来说，实在微不足道。 可她也明白，像楚北辰这样危险的人物，决定的事情绝不可能再轻易更改。继续请求或许会惹怒楚北辰，从而给她来不可避免的麻烦。 林静琬盘算着，起身抱起木箱，轻手轻脚走出房间，掩上房门。 她刚出去的瞬间，楚北辰就睁开眼睛，盯着那摇曳的烛火。 院子外。 白露、白霜跟远青站在一起，正着急等待着。 她们见林静琬出来，都迎了上来。 林静琬先朝远青点了点头，才看向白露、白霜。 远青也点了点头，没有要送林静琬她们的意思，直接有进了楚北辰的房间。 没有外人了，白霜跟白露这才敢肆无忌惮地询问。 “小姐，您怎么把木箱带出来了？是使司大人没有同意吗？” “嗯！”林静琬点头，疲惫的将木箱交给伸手过来接的白霜。 白霜跟白露闻言不说话了，她们明白再继续追问下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让林静琬更加焦虑。 反倒是林静琬，等走到皇城司大门时，她又重新打好精神。 “没有关系，你们别哭丧着脸。山不转水转，有银钱就能办事。我们现在去言伯伯府中，让言伯伯引见祁内侍。” 祁内侍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的名声比起楚北辰来算是半斤八两。 只是祁内侍是人尽皆知的贪，也没有什么信誉可言。求祁内侍办事，更像是与虎画皮，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林静琬能提出找祁内侍办事，可见和离在她这里，已经是势在必行之事。 白霜、白露虽忧心忡忡，但也没有再开口劝。 林静琬撩起裙角，正准备坐上马车，黑暗中远青却又再次出现，出声叫住了她：“林大小姐留步！” “远青大人，不知还有何吩咐？”林静琬回过头来，等待着远青走近。 远青将一块玉佩交到林静琬手中说道：“我家主子说了，林大小姐既然有自信，觉得自己是经商奇才，那就不能埋没了。” “主子说，他不喜欢做杀鸡取卵的事。林大小姐今日带来的东西，算是我家主子给的本金，明年这个时候，主子要看到这些东西已经翻倍。” “从现在开始，林大小姐也算是主子的人了，这块玉佩就算作是主子给你的信物，以后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拿着玉佩上皇城司，找我们家主子。” 林静琬垂眸，看着手中玉佩。玉佩温润手感极好。远青说的话绕嘴，但她听明白了。 楚北辰这是答应她的请求了。只是，不收她的钱财，不是不要。而是将她当成了会下蛋的母鸡，想用她给他赚取银子。 作为回馈，从今往后，他愿意庇佑她。这块玉佩就是楚北辰给的凭证。 她想的是一锤子卖买，楚北辰要的是买断她的以后。 要说做生意，楚北辰比她奸多了。 她不想从一个苦海再跳入另一个苦海。 林静琬握着手中玉佩：“远青大人，如果我接下这个玉佩，往后是不是事事都要听令于司使大人？” 远青说道：“不用，您是完全自由的。赚银子也只需要五年，五年过后，主子会收回玉佩，交易结束。” 林静琬沉思，如果只是这样，那这笔买卖倒是可做。 五年时间足够她彻底跟武安侯斩断关系，不需理会林知弦的在京中立足。 至于银子，楚北辰只说翻倍，也没有说具体要多少，还是有操作空间。 关键是，她是自由的。 她真的非常渴望自由。 转眼间，林静琬已经想好。 她将玉佩收拢进袖子里：“远青大人，谢谢你的转告。麻烦你也帮我转告给使司大人，我必定不负他的期望。” 远青点头：“好。” 第112章 小叔忽悠侄子和离 小院房间中，远青回来复命：“主子，玉佩林大小姐已经收下。” 楚北辰睁开眼睛，说道：“那就去办吧，记住，好好招呼林知弦。” “是。”远青应声，在心中替林知弦点了根蜡。 说什么不收林静琬带来的木箱，是想要留下会下蛋的母鸡，这话远青是一个字也不信。 他心里一清二楚，这是主子为了以后能明正言顺庇佑林静琬找的借口。 五年时间，这么微妙的时间点，为得就是林静琬能在京中站稳脚。 林静琬这个小恩人，在主子心中的份量不轻。 但他也只能祈祷，主子跟林静琬的关系永远只停留在这一步，不能再靠近。 毕竟主子肩负的东西太重，绝对不能有软胁。 翌日。 林静琬还在用早饭，白露就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小姐，使司大人果然说话算话。皇城司昨日半夜，就已经带人将老爷抓走了。” 林静琬喝了一口白粥，心收回肚子里，脸上有了笑容。 白露背脊不自觉挺直，继续高兴地问道：“小姐，这是不是代表，我们以后也有靠山了？在这京中，再也没有人可以随意欺负我们？” 林静琬起身，敲了下白露额头：“理论上是可以这么说，但要低调。司使大人答应帮我抓人，是为了让我日后帮他赚银子，绝对不是给他招惹麻烦。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暴露我跟他的关系。” “而且你忘记青云郡主了？如果青云郡主知道使司大人帮我，恐怕会多想，继而再找我麻烦。” 雁山狩猎发生的事情，回来之后，林静琬没有瞒着几个丫鬟。 白露闻言稍微有些失落，但整体还是高兴的，毕竟和离之事能够顺利推进。 她兴奋地问：“小姐，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武安侯府？” 林静琬看了眼外面天空，正慢慢升起的太阳，筹谋地说道：“等快到晌午的时候吧！” 其一，晌午是她与李劲风约好的时间。 其二、她晚去一些，正好给楚庭煜留出足够时间，了解林知弦被抓一事，从而好好权衡，要不要跟她和离。 消息都是流通的，白露能打听到林知弦被抓，楚庭煜自然也能够打听到。 武安侯府，福寿堂，楚庭煜跟武安侯正在商量对策。 武安侯坐在轮椅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表情严肃地思考着问题：“林知弦都被抓了，看来林府比想象中的，还要被牵连得深！” 楚庭煜眸色中有着深深的担忧，他拿不定主意地问：“父亲，那我呢？接下来，我会不会也被牵连？” “我也不知道，如果能问问你小叔就好了！”武安侯动了心思。 以前武安侯是没有想过，要跟楚北辰攀附关系。可自从楚北辰在府中养伤的这段时间，都相安无事，他就起了想要修护关系的心思。 楚庭煜脑瓜子也转动起来，想起楚北辰在雁山狩猎时，对林静琬的关照。 大着胆子说道：“父亲，要不我这就派人去问问小叔？我觉得小叔对我们的态度，比起以前友好了不少。说不定，这就是个破冰的绝好契机。” 关系都是从你来我往的问候中积累起来，楚庭煜的想法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楚北辰对林静琬的关照，从来都是冲林静琬这个人，而不是武安侯府。 武安侯闻言也心动了。 如果能跟楚北辰和好，从此侯府有楚北辰的庇佑，他们何需挖空心思再去钻营其他关系。 凭着楚北辰受皇上的器重，楚庭煜的前途将是一片光明。 “好，那你就派怀安亲自走一趟。”武安侯说道，说完又立即改了口：“不行，还是你亲自走一趟。” 楚庭煜带着怀安去了皇城司，没有见到楚北辰，远青却代替楚北辰给了楚庭煜口信。 远青站在皇城司门口，双手抱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家主子说，林知弦跟林榭一时半会出不来，至于会连多深，还请世子爷自己斟酌。主子还说，上次你逼少夫人写的断亲书就挺好。” 楚庭煜闻言胸口一阵热切：“远青，小叔这话的意思是也赞同，让静琬跟林府断亲？” 远青摇头，继续忽悠：“主子他没有明说，属下并不知道。不过主子应该是觉得女人比不上家族发展吧。尤其是一个不听话的女人，趁早换了，也算是及时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小叔这是要我和离！”楚庭煜挑眉，心中生出一些不愿。 楚庭煜现在自己认为，对林静琬的感情，就是觉得她适合做正妻主母。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多余感情了。 可真的提到和离，他却又不愿意割舍。 像是心里已经不知不觉，对林静琬已经产生别的感情。 远青依旧摇头：“世子爷，主子没有明说。和不和离看您自己啊！” 远青这话听到耳朵里跟明说了也没有多少区别了，楚庭煜反而越加确信，楚北辰就是让他和离。 他点头：“远青，小叔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你帮我带话给小叔，让小叔有空回府里用饭，我跟父亲都惦记着他。” “好！”远青点头，一张正经的脸，看起来超级无害。 等楚庭煜转身看不见后，远青才嘲讽地笑了笑。 说实在，他家主子这些操作特别像是在蓄意挖坑，让自己侄子拱手让出媳妇。 傻子侄儿上当了，还对大灰狼小叔感恩戴德。 缺德缺大德。他突然就有些期待，等日后楚庭煜要是知道，自家主子站在林静琬那边，楚庭煜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边。 楚庭煜回到武安侯府，将从远青口中得知的话，都转述给武安侯。 楚庭煜道：“父亲，小叔果然有要跟我们和好的意思，否则他就不会让远青跟我透露那么多。只是小叔给出两点意见，要么写断亲书，要么和离，您说我该怎么选？” 武安侯听到楚北辰愿意和好，脸上也有喜意。他比楚庭煜更加虚伪，也更加沉稳。 他道：“先看看吧，看静琬怎么选。她毕竟嫁进来我侯府五年，现在林家彻底落难，还是需要给她一个机会！” “父亲说的是。”楚庭煜同意，他自诩跟楚北辰算是重新搭上关系，以后飞鸿腾达指日可待，整个人像是突然都有了色彩。 他自信地道：“林知弦被抓，她一向聪明，应该看得清楚形式。不再任性，回来求好才是。父亲，您放心。经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情，儿子也已经想明白，凡事要给正妻多些包容体面。” “等静琬回来，儿子不会因为她这次闹脾气，就给她甩脸色的。” “你有这种觉悟跟反省，看来是真的长大了。”武安侯欣慰：“以后侯府在你手中一定能蒸蒸日上。” 父子俩正畅想着未来，有人进来禀告：“侯爷、世子爷，少夫人回来了。” 武安侯跟楚庭煜同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果然如此，林静琬看清楚形势回来求和了。 “让她先在大厅等着！”武安侯吩咐。 楚庭煜推着武安侯，连同萧氏一起到了大厅。 到的时候，林静琬正坐着喝茶。 萧氏阴阳怪气地先开口：“这才出去一天就回来了，林静琬你不是要和离？你的骨气呢？” 楚庭煜道：“母亲，不要对静琬这么说话。静琬认识到错误就好，从今往后还是我的妻子。但为了我们侯府好，断亲书还是要签一签。” 武安侯一脸慈祥，痛心地说道：“静琬，你父亲被抓的事。我都知道，我也替你父亲担忧。可这也恰恰证明，我们之前的担忧是正确的。这次庆国公府的事牵连甚广，就是会连累到我们侯府。这断亲书，你还是要尽快签下。” 第113章 对她动了灭口的心思 随着武安侯的话落下，怀安将装有断亲书的托盘，递到林静琬面前，只等林静琬画押签字。 在场所有人都认为，林静琬签下断亲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却朝身后白霜伸出手掌。 白霜在众人注视下，抬头挺胸，有骨气地将一张纸递到了林静琬手中。 林静琬将这张纸展开，铺在断亲书上，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怀安将这托盘转端给楚庭煜。 她表明立场大声说道：“侯爷、侯夫人、世子爷，这断亲书我绝不会签！听说之前写的那份和离书已经被世子爷撕了，我又重新准备了一份。世子爷看过，若是没有问题，就签了吧！” 林静琬出乎意料的行为，无异于又是当众打了楚庭煜两耳光。 楚庭煜生气，快要没有耐心的怒吼。 “林静琬，还要闹？你父亲都被抓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怕吗？跟我和离，若是林家也被抄，哪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就算是林家不垮台，你一个和离的女人，以后也不可能安稳过活。你别把我的对你的耐心都耗尽，你才知道后悔。真到那时候，我连看都不会再看你！” 林静琬抬头挺胸，脸上露出轻笑。 即便之前没有楚北辰撑腰，她也有自信，离开侯府后能过得更好。 别说现在有楚北辰撑腰，她的自信只会成倍增长。 她修长的手指在和离书上轻轻点了点：“那就谢谢世子爷的看重，但你给的这份殊荣我不想要。也要不起！” “这份断亲书，我死也不会签！世子爷也知道我父亲已经被抓，世子爷若再不抓紧时间签下和离书，说不定马上皇城司就会来人，将你也一块抓走！” “林静琬，你是在威胁本世子？”楚庭煜一生气，将那份写好的和离书揉成一团，扔在林静琬的身上。 林静琬扫了眼落在脚边，不能再用的和离书，伸手又找白霜要了一份，重新铺平放在托盘上。 “我不是威胁，我是实话实说，为世子爷着想。毕竟夫妻一场，我还是希望世子爷以后能够顺遂。这样的和离书我准备了许多份，如果世子爷没有想清楚，可以继续再扔。” “林静琬，你是存心来气本世子的是吧？”楚庭煜果然又将林静琬新放的和离书，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一个他看不上，不喜欢的女人而已。楚庭煜觉得按理来说，自己绝对不会这般生气。他猜测自己这般生气的原因，应该是林静琬的不受控。 一向只有他嫌弃这个女人的份，这个女人怎么敢写这么多和离书来侮辱他？ 简直是在不自量力！ 林静琬见楚庭煜又扔掉一份和离书，果然如她说的一样，又重新摆出来一份新的。 这一次，她看向隐藏更深，更加虚伪的武安侯。 原本还想好聚好散，保留最后一丝体面，可看楚庭煜无耻的程度，注定是无法再顾全。 林静琬选择撕破脸，也算是发泄心中积压的不满。 “侯爷，您真的想将这场闹剧继续这样看下去吗？跟林家的关系越早切割干净，对侯府影响才会越小。” “您不愿意让我和离，无非是觉得我对侯府有用。实话跟您说，我已经对这侯府彻底厌倦。我讨厌您总是安抚我。嘴里说着我才是当家主母，可一碰到与府中利益相关的事情，就牺牲我。” “我讨厌，楚庭煜每次答应的事情都做不到。我讨厌侯夫人目光短浅，贪婪无知。所以您就算强留下我，也不会再帮你们侯府做任何事情。” 不愿意再为侯府做事的林静琬，留下来也失去了她原本的意义。 武安侯不愧是府中最虚伪的，面对林静琬直接撕破脸，他没有直接动怒。 而是再次权衡利弊之下开口，惋惜地道。 “静琬，原本以为这么些年，我们的关系算是相处的融洽。没想到私底下，你已经积压了这么多的不满。既然你一心要走，那也就不再强留。只是……和离书不能签。我们只能给你一份休书！” 武安侯说完，看了萧氏一眼。 早就按捺不住的萧氏，扬眉吐气一般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早就拟好的休书，放在托盘上遮住了原本林静琬给的和离书。 “林静琬，你不敬公婆，五年来无一所出，犯了七出之条，带过来的嫁妆都需留在我们侯府。我们仁慈，之前你带走的嫁妆就不再跟你计较，现在带上休书滚吧！” 林静琬将武安侯跟萧氏的互动收在眼里，只觉得武安侯今天又刷新了她的眼界。 原本以为只有萧氏目光短浅，现在看来武安侯的目光也不算高，否则怎么做得出伙同萧氏侵吞嫁妆一事。 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楚庭煜看到萧氏拿出来的休书，心中不愿，皱着眉喊道：“母亲……” 武安侯打断：“楚庭煜，你忘记你小叔说过的话了？我们已经给过静琬机会，这都是她自己选择，就要承担后果。你不要因小失大！” 在武安侯的威严打压下，楚庭煜冷脸不再说话。 不过已经到这一步，他心里还是觉得林静琬其实不是真的想跟他和离，就是想闹一闹。 或许林静琬看到给的是休书，不是和离书，怕了，也就安分了。 只是结果，注定会让他失望。 林静琬从武安侯嘴里得到了一个关键词“小叔”。 她微敛眉睫，心想自己这个靠山还真不错。不但帮她抓了人，还在背后为她和离添了助力。 看在楚北辰这么尽心的份上，她以后也要为楚北辰多赚银子。 至于这休书，她是不会认。 也幸好萧宛如提前报信，昨日做的安排派上用场。 林静琬也学楚庭煜一样，将休书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林静琬，你敢扔我的东西。”萧氏看着掉在地上的休书气的扬起手掌。 林静琬伸手抓住萧氏手腕，用力将萧氏甩开。 她端庄而立霸气全开：“这休书名不副实，蓄意捏造。我不但能扔，还能撕！” “不敬公婆?笑话。这五年来，我花了多少银子买了名贵药材，给侯爷调养身体。又花了多少银子，给你买首饰衣服?当初我交出管家权，柳夫人查账时，我可是有账本记录的。” “侯夫人这是要我再将账本记录拿出来，昭告天下吗？至于五年无所出，难道不是你儿子宠妾灭妻，不愿意跟我同房所致吗？我嫁进侯府五年仍然处子之身。你敢宣告天下吗？” “我要和离，正是识破了你们虚伪的面目，也是因为你们后宅淫秽不堪，小妾跟府中姑奶奶一起与外男私会。我不屑与为伍。” 林静琬每说一句，萧氏就退后一步，直至说到最后一句，萧氏脸色苍白一屁股跌倒在地。 林静琬前面所说，还只能代表他们侯府不做人，可最后一句话若是传扬出去，他们侯府怕是要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楚娟儿夫家说不定会上门找事。楚庭煜没法出去再见人。如此淫秽脏乱的事圣上知道，怕是也会厌恶。 “林静琬，你住嘴！”那日柳颜衣衫不整，跟几个男人厮混的画面跃于脑海，被背叛支配的楚庭煜情绪失控，蓦地上前掐住林静琬的脖子。 武安侯阴沉着脸道：“看来这休书怕也不能给了，府中家庙更加适合你！” 武安侯已经动了灭口的心思。 此刻，这一家人的嘴脸变得格外面目可憎。 第114章 我等你后悔的那日 “小姐！”白霜着急，上前想要从楚庭煜手下救出林静琬，却被楚庭煜挥手推开。 眼见白霜就要摔倒在地，被一双手接住。 “武安侯世子好威风啊，丑事被曝，就要杀人灭口！” 一身干净飒爽的李宁玥松开扶住白霜腰枝的手，语气嘲讽地说道。 听到李宁玥的声音，楚庭煜才好似清醒，掐住林静琬脖子的手如同触电一般松开。 得到自由，林静琬一连咳嗽好几声。暗自庆幸，她时辰掐得正好，李宁玥如约赶到了。 相比楚庭煜的慌张，武安侯就要镇定许多。 他眼眸危险地眯起，打量着李宁玥。 “李家小丫头，无通传进府，你这是在强闯民宅吧？何况这只是子衍跟静琬夫妻之间闹矛盾，随意争执打闹两句，从何来的杀人灭口？李家小丫头，还请慎言。你父亲应该也不是这么教你的吧！” 李宁玥小的时候，武安侯双腿还健全，所以他认识李宁玥。 李宁玥不是林静琬，要顾及武安侯公公的身份，说话始终留有余地。 她不同，怎么畅快怎么来，根本不需要留任何情面。 她双手叉腰骂道：“你个不能走路的老乌龟，看谁家夫妻俩闹矛盾是掐脖子的？你别当我耳聋听不见。” “我刚刚走到门口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你们一家人都是白眼狼，无耻至极。女儿跟儿子小妾与野男人一起厮混，玩得真花，怕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休得胡说，听林静琬的片面之词！”武安侯气得吐血，手指颤抖地指着李宁玥。 李宁玥呸了一声：“你个老乌龟，还想狡辩。你今天都没有出门的吗。这些事都已经传得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了。” 这怎么可能，当初发生这事的时候，他明明已经下了封口令，四处拖关系打点了。 武安侯也有些慌乱的目光四下扫了扫，他看到管家闪躲的眼神，心中一紧，手指指向管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本侯？” 管家顿时跪在地上求饶：“侯爷，那流言老奴是听到了一些。可还没来得及去确认，倒底是从何处传出来的，所以暂时没有跟您禀告。” 实则管家在林静琬掌家时，受过林静琬的恩惠。昨日白露让人散布流言时，就已经提前跟管家通过气。让他暂时瞒下流言不要禀告，为的就是打武安侯一个措手不及。 显然现在这种场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武安侯纵使心中有气，也不再抓住管家不放。 现在流言已经传出，再将林静琬关起，反而坐实了流言。 武安侯一时进退两难，他一直知道林静琬的能力，也想林静琬为侯府所用。可就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林静琬逼到这个地步。 林静琬看出武安侯的为难，掌握主权的适时给出台阶。 “侯爷，现在你只要让世子爷签下和离书，我就会对外宣称，和离只是因为断亲书。被人说现实重利，还是被人指责门风淫乱，侯爷应该知道怎么选？” “林、静、琬！”楚庭煜怒吼，握紧拳头，眼神恨不得将林静琬吃掉。 “谁家门风淫乱？武安侯世子，你在大吼大叫什么？吓唬谁呢？”就在这时，又有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李劲风带着一队士兵出现在大厅外。 士兵分站在院子里，排成两列，李劲风龙行虎步只身走进大厅，站在李宁玥身边。 “父亲，你怎么来得这么慢？”李宁玥埋怨。 李劲风哈哈一笑，摸了下李宁玥的脑袋：“你这丫头，不是父亲慢，是你太快了。” “李伯伯！”林静琬浅笑着朝李劲风福身行了一礼。 眼前这种情况需要的就是借势，一声李伯伯足够向武安侯证明，她跟李劲风关系不一般。 武安侯果然眼角跳了跳，看了楚庭煜一眼，示意楚庭煜不要乱来后。他那握着轮椅扶手的双手更是紧了紧，足以看出心中紧张。 他佯装镇定：“李兄今日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我府中，这是打算抄我的家？” “哈哈！”李劲风抚着胡须爽朗地大笑：“抄什么家，武安侯这话严重了。我带人来，是特意来搬静琬侄女捐的军需。静琬侄女大义，替我解决了军队冬衣粮草短缺部分问题。我特意让人写了告示表扬静琬侄女。武安侯要不要看看？” 李劲风是个人精，他既然已经来了，又答应给林静琬借势。那他就不会吝啬，言语间对林静琬亲切一些，不过是顺水人情的事。 武安侯听李劲风这么说，顿时觉得这事比李劲风特意来给林静琬撑腰还要棘手。 他黑沉着脸问：“什么捐军需？什么告示？” 林静琬双眼平静如水，扫了萧氏一眼说道：“回侯爷，捐的军需就是我留在侯府没有来得及搬走的嫁妆。” 李劲风也是个会气人的。他看武安侯闻言脸色又变得难看了些后，一扬手招来副将，将那已经写好正准备张贴的告示打开展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告示上详细写了，林静琬要和离所以将嫁妆捐出。李家军再三表达对林静琬的感谢，并且给林静琬赐了“善人”的称号。 善人称号没有品阶，是朝廷特意鼓励富商自愿捐赠银钱想出来的噱头。 这个称号没有用，胜在好听。 可对林静琬这种和离，即将充满争议的女子来说再好用不过。 以后有人若是说她和离，不守妇道，就可以直接回怼。放肆，敢说朝廷亲赐的善人不守妇道。 武安侯跟楚庭煜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纷纷变了脸色。 而且这告示上写的因为和离才捐赠，不就是已经等于告诉大家，正是因为拿不走嫁妆，不得已才捐吗？ 好一招釜底抽薪，看来林静琬为了和离是做了不少准备。 不但势在必得，还要彻底搞臭他们侯府。 是他轻敌了，林静琬起了这种歹毒心思，再留在侯府也无异于养一条毒蛇。 武安侯手指颤抖，咬牙喊道：“楚庭煜，你还在等什么？快把这和离书签了。” “是！”楚庭煜黑沉着脸应道。 他一口咬破自己的拇指，在和离书上印下自己的手指印，再顺势将和离书抓起扔在林静琬的脸上。 “林静琬，我等你后悔的那日！” 第115章 受哥哥们宠爱的小妹 林静琬捡起和离书，扫了一眼确定无误后折叠起来收进袖子里。 她眼神明亮闪烁着再也掩饰不住的光彩，自信地回道：“世子爷放心，我永远也不会后悔！” “走!搬嫁妆去。”李劲风见事情尘埃落地，故意气人的大声喊道。 林静琬双目含笑，侧头吩咐：“白霜，你给李伯伯带路。” 白霜领命，一脸喜气地上前领路：“李大将军，请随奴婢来。” 李劲风带着人跟白霜走了，李宁玥高兴地抱住林静琬的胳膊：“静琬恭喜你成功逃离虎狼窝，重获新生。” “谢谢！”林静琬发自内心的喜悦。 林静琬的笑容有多灿烂，武安侯、萧氏、楚庭煜的心就有多堵。 武安侯示意萧氏将他推回福寿堂。 萧氏朝着林静琬冷哼一声：“一个和离，无娘家可依的女子，嚣张什么。重获新生，可笑，很快你就会穷困潦倒老无可依。” 楚庭煜也眸色阴沉的看了眼林静琬离开。 李宁玥安慰：“静琬，别管他们，我相信你会将日子越过越好。” “嗯！”林静琬点头，心里对李宁玥也是真的感激。 刚刚告示上所提到的善人封号算是意外之喜，昨天跟李劲风提的时候，明显没有给她封号这一项。 她觉得应该是李宁玥在背后使了力。 福寿堂。 关起门来，房间里只有武安侯父子三人。 武安侯眸色深沉地说道：“通过和离这么一闹，我们侯府必然会元气大伤，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如何恢复侯府的名声。楚庭煜，等明日你再去皇城司一趟，跟你小叔商量下对策。” “还有林静琬，是不是留了。等过了这个风头，就想办法除去她，楚庭煜，这件事也交给你。” 楚庭煜听武安侯前面一条吩咐，还没有感觉，等听到要除去林静琬当时起了情绪，心中生出不愿的抬头。 “父亲，能不能留下林静琬？儿子想看她日后如何后悔，跪在儿子面前！” “这……”武安侯犹豫不决，不是很想同意。 萧氏劝说道：“侯爷，你就答应儿子吧。毕竟林静琬闹和离，子衍已经受了不少委屈。等日后我们依靠四爷给子衍谋得好前程。让林静琬后悔现在做的决定，也算是给子衍出了一口恶气。” 武安侯还是没有答应，他从心里觉得林静琬太难缠，留着日后也是个祸害。 可奈不住楚庭煜再次求情：“父亲，您就答应儿子吧。林静琬现在也不过是因为抓到我们的把柄，又仗着我们侯府的势才搭上了李大将军。现在她已经和离，不能再依靠我们侯府，她往后不可能再翻出浪花。” “好！那就听你的。”武安侯最终答应。 萧氏闻言眼角眉稍染上喜色，她心中发誓，等林静琬后悔的那一日，一定好好蹉磨林静琬，以报今日之耻！ 同时，挽颜居。 柳颜还在用匕首戳刺着她用木头做的小人，闻言惊讶的停手，抬眼看向采微：“你说什么？林静琬不但已经和离，还把嫁妆捐了？” “怎么会有这般傻的人？她父亲都不喜欢她，不给她撑腰。她一个和离，没有了钱财傍身的女人怎么活？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啃噬的连渣子都不剩。” 柳颜回忆起自己当初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以为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就能在这个封建社会生活的极好，可现实却打了她一个又一个的耳光。 她觉得，林静琬现在就像极自己以前的模样，自信到可笑。 在这个等极森严的社会，没了钱财的依靠，没了家世地位的依靠，不就是待宰的羔羊吗。 她已经清醒，曾经嘲笑看不起她的林静琬却是傻了。 可笑啊！ “哈哈哈，真是个蠢货。”柳颜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采微看着独自大笑仿若癫狂的柳颜，不敢再出声打扰。 就在这时，两个陌生男人翻墙而入。 其中一个男人穿着湛蓝色的长袍，看着公子端庄贵气大方。 另一个男人被着玄色衣袍，身材魁梧，身上带着煞气。一看就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小妹！”两个男人在看到柳颜时，齐齐露出笑容喊道。 “大哥、二哥，你们来了。我想死你们了！”柳颜一看到两个男人，扔下手中木雕小人飞扑过来，先投入蓝衣男子怀抱，紧紧抱住了蓝衣男子。 玄衣男子见状顿时不高兴，虎着脸吃醋道：“小妹只抱大哥不抱我，我就知道在你心中永远都比不上大哥。” 柳颜立即松开蓝衣男子，投入玄男子怀抱，娇气地哄道：“二哥，你说这话就冤枉我了，在我心中二哥跟大哥是一样重要。” “这还差不多！”玄衣男子终于心满意足。 蓝衣男子看着玄衣男子跟柳颜互动，无奈的抚了抚额：“你们两个，差不多就行了。柳南渊，别忘记我们今日是翻墙进来的！” “对。瞧我这记性！”柳南渊松开柳颜，敲了下自己脑袋，握住柳颜双肩问道。 “小妹，侯府送到关外的信，我们都看了，信上说你私会外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庭煜那王八蛋，还说要休了你？” “父亲今日已经进京面圣，你放心。有父亲跟哥哥们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柳颜眸色一闪，情绪低落地抹了下眼睛。 “大哥、二哥私会男一事，我是被陷害的。自从我回到侯府，那个林静琬就各种看不我顺眼，找我麻烦。” “她设计让我出了许多丑，还帮那萧宛如抢去了承礼跟沅沅的抚养权。让子衍跟我离心！” “大哥、二哥，对不起，是我给你们丢脸了。但我真的不想跟子衍和离。你们可以帮我吗？” “傻瓜，你是我们的妹妹，哪里有什么帮不帮。你既然不想跟那楚庭煜分开，那就不分开。父亲高升已经是铁定的实事。” “那楚庭煜想在军中站稳脚，还得靠我们柳家。只要父亲咬定不许他休，他就不敢休了你！”柳北堂双手负在身后，眼中闪烁着谋算。 他根本没有将林静琬放在眼里，继续道：“至于那轻贱的商人女，她敢咬着你不放，那就更好办了。大哥找个人立即将她杀了。” “不。大哥，我不想就让她那么轻易死了！”柳颜一听着急，拽住柳北堂的袖子。 柳北堂看着柳颜的脸，宠溺一笑。 “行，你既然不想让她那么死了，那大哥就听你的。她以前是怎么对付你的，我现在就怎么还回去。好不好？” “好。”柳颜点头，感觉心中无比畅快。 毕竟她的几位哥哥，都极有本事。在关外也是声名赫赫的存在，对付林静琬简直小意思。 柳北堂跟柳南渊只是陪着柳颜说了一会儿话，就准备离开。柳颜不舍得看着柳北堂跟柳北渊。 柳北堂温润又有耐心，他轻拍了下柳颜的脑袋。 “都嫁人生孩子了，还这么爱撒娇。听话，你只需要再忍耐两天，等父亲的职位落定，我们就会跟父亲一同上门，为你主持公道。” 柳北堂哄完又换柳南渊哄，柳颜这才放柳北堂跟柳南渊离开。 柳北堂和柳南渊还是跟来时一样，也是翻墙离开。 他们离开坐上马车前，恰好看到林静琬跟李宁玥也从侯府出来。 柳北堂温润的目光如同毒蛇，黏在了林静琬的身上，轻哼一声。 “这就是屡次让小妹吃亏的林静琬，果然长了一副狐媚脸，怪不得性子率真的小妹斗不过她。” 第116章 真小妹和假小妹 柳南渊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用刀尖轻轻触碰着掌心，兴致勃勃的玩着危险游戏。 他道：“再有心机，也不过是个女人，我一拳头就能将她的脑袋打开花。” “我们柳家刚到京城，前期需要办的事还多，大哥你尽管先帮父亲。这个女人就交给我来处理。” “好！”柳北堂放下马车帘子，不怎么在意地答应。 随后他又想到什么，吩咐说道：“对了，除了这件事，还有母亲交代的另外一件事别忘记了。” 柳南渊一听有些不耐，将手里的匕首收了起来：“大哥，你是说寻找正真小妹一事吧。要我说那真小妹已经丢了二十几年，仅凭一块月牙蓝色玉佩作信物，母亲寻了这么多年，要是能寻到，早就寻到了。” “现在这小妹挺好的，古灵精怪讨我们喜欢。如果真小妹找回来，那真小妹性格古怪不讨喜岂不麻烦。" “柳南渊，休得胡说！”柳北堂表情严肃，警告地看了柳南渊一眼：“找到真小妹是母亲的执念。” "即便那真小妹找回来，性格再不讨喜，也是我们的妹妹。当年戴在真小妹身上的那块月牙蓝色玉佩世间少有，只要我们用心，就一定能找到线索。” 柳南渊被呵斥不敢再多说，私下里仍旧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 真小妹是在母亲带出去上香时，遇到敌军偷袭，不得已才被弄丢。 刚开始他也难过，后来领养了柳颜代替真小妹，母亲渐渐不再伤心，大哥跟小弟都喜欢上了新妹妹，他就不难过了。 反而觉得们兄妹四人的关系挺好，不希望再加入一个人来破坏他们的感情。 现在的小妹，若是知道他私下里还在偷偷寻找真小妹，该会多么难过。 这样对现在的小妹不公平。 __ 马车都停在武安侯府门前不远，柳北堂他们看到了林静琬。林静琬也看到了柳北堂他们。 林静琬没有看清楚柳北堂他们的脸，就是感觉这停马车停的很怪。 “小姐，您在看什么?”白霜发现林静琬的视线，也跟着林静琬一同看向柳北堂停放马车的地方。 这个时候，柳北堂已经咐吩马夫将车驾走，林静琬也顺势收回目光说道：“没什么，就随便看看。我们回去的吧。” “好。” 白霜扶着林静琬上了马车，林静琬刚上去，李宁玥也跟着蹿了上来。 李宁玥拉着林静琬的手，双眼亮晶晶地说道：“静琬，看到楚庭煜吃瘪的样子真爽。我决定明天就跟秦临钰和离，不，是休夫。” “你不知道那个秦临钰有多么恶心。他被我揭穿养外室，竟跪下求我原谅。说养外室是为了我好。” “说是我生不出孩子，所以在外面生一个，等那孩子再大些就抱回来给我养，这样我还能减少些负担。” “说我如果不愿意接受那母子俩，也可以当没有他们的存在，继续把他们养在外面。这就是想要家外有家呗。我说去母留子，他又指责我歹毒。好话歹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真是可笑！” 林静琬看着李宁玥嘴巴一直在说话，心里格外感觉放松。 一是因为自己的事情终于解决。 二是李宁玥是真的想通了。如果李宁玥没有想通，就不会有这么多话说。 林静琬道：“你开心就好。你跟我不同，你出身一品将军府，身份高贵、李伯伯会给你撑腰，秦家也不敢拿捏你。你只需要咬住秦临珏养外室不放，秦家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嗯嗯！”李宁玥点头：“我母亲也是这么说的。前些日子我们也想到了和离，可就是怕我和离后失了名声，被人指指点点，日子难熬。” “不过有你在前，我真的就不怕了。其实说起来，当初那个柳颜也是跟楚庭煜和离过的。所以我们也不算是先例。” 林静琬温婉地笑了笑，点头应道：“不算！” 她想，就算是先例又如何？她既然已经迈出这一步，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会走出平坦大道。 “静琬，接下你是如何打算？”李宁玥想了想又问。 林静琬思路清晰，眼神坚定：“我想做生意，不是光做京城首富，还要做这天下的首富！” “可商人地位低下！”李宁玥忧愁。 林静琬道：“是低下，可吃喝用度哪一样又离得开银子？被人视为低下，那是因为拥有的银子还不够多，内心也不够强大。” 李宁玥沉思了下，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如果银子真的不重要的话，他父亲怎么会为了军需发愁。 怎么会因为林静琬愿意捐出嫁妆，就心甘情愿被静琬借势。 她眸色一亮，挪了挪屁股，挨着林静琬道：“静琬，我和离后，能不能跟你一起做生意？” “乐意至极！”林静琬欣然答应。 她要做生意帮手是不缺，缺的是有李宁玥这么深背景的帮手。 毕竟楚北辰这个靠山只能隐在身后，轻易不能让人知道。 李宁玥就不同了，可以随意放在台前。只要李宁玥一现身，满京贵妇小姐都要给三分面子。 现在已经是深秋，一夜的雨，桂花落尽。伴随而来的，是林静琬跟楚庭煜和离的消息传的满京城皆知。 有善人封号在前，又有林静琬刻意让人散布武安侯府让她写断亲书在后，她和离一事，倒是没有人抵毁她的名声。 反而隐隐有些声音赞扬她高义，注重亲情。 与之相比，武安侯府的自私自利被人诟病。关于柳颜跟楚娟儿在寺庙和几个男人厮混一事，也有事没事，被人拿出来议论一二。 第二日上朝，楚庭煜就发现同僚们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些奇怪。 楚庭煜现在已经弄不明白，自己对柳颜究竟是爱意多一些，还是恨意多一些。 反正如现在允许，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柳颜，抹杀这个污点。 走出大殿，行至武门，楚庭煜看到楚北辰的身影。顿时如果找到靠山主心骨，快步追上：“小叔！” 一袭紫色朝服，少了邪气，看起来正派端庄，贵不可言的楚北辰闻言停住脚。 他转过身来，看着已经跟林静琬顺利签完和离书的楚庭煜，难得给了几分好颜色：“有事?” 楚庭煜姿态放低，带着讨好：“有点事。昨天我听您的吩咐，签了和离书，但没想到那林静琬实在阴险，竟在背后败坏侯府名声。” “现在大街小巷都大议论我们侯府，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们侯府的基业就全都毁了。” 楚北辰心想蠢货，侯府基业不是已经毁了么。不过谁叫楚北辰今日心情特别好，他还有心情戏弄楚庭煜。 他皱着眉头不悦地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心瞎眼心瞎，招了那等祸害回家。” 被楚北辰骂，楚庭煜不敢有怨言，相反还很高兴，认为这是楚北辰愿意管侯府的证明。 楚庭煜郁闷地请教：“小叔，我知道错了，可是现在要怎样做才能弥补？” 楚北辰心中满是恶趣味，面上看起来深不可测。 他道：“不用弥补，听说你要休了柳颜？取消休书，将柳颜抬为侯府少夫人，谣言不攻自破。毕竟没有男人会忍受得住，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 柳颜跟楚庭煜这对深情鸳鸯就该锁死，这样才能不再祸害他人。 楚庭煜嫡妻的位置没了，以后林知弦被放出去，也不会再想着要林静琬跟楚庭煜重归于好。以绝后患，勉强算一举两得。 第117章 希望来见证幸福时刻 “这……”楚庭煜闻言犹豫了。 毕竟不休柳颜，还要将柳颜扶上正妻位置，这等同于看到自己头上戴了绿，好不容易决心摘掉。结果掉进粪坑，又要捡起来，假装不知道重新戴上？ 光想一想，就臭不可闻。 楚北辰睨着楚庭煜，看穿他的纠结，又加一记猛料：“柳将军昨天已经回京述职，庆国公府被抄空出许多职位，柳将军这次回京述职，官职肯定要往上再升一升，往后怕是就要在京中久居了。” 楚北辰这话是在告诉楚庭煜，柳家背景深厚可以依靠，留住柳颜，就是留住柳家关系。 楚庭煜握紧的手又重新松开，反复几次低垂着眼眸说道：“小叔，这件事我想回去再跟父亲商量一二。” 楚北辰收回落在楚庭煜身上的视线，紫袍飞扬转身离开。 说是商量，实则心中已经同意。 所以在楚庭煜心中，为了利益没有什么东西不能舍去。 哪怕是自己的尊严。 安乐巷，林静琬宅子当中。 一袭清爽装扮的李宁玥冲进了林静琬的房间，将林静琬从软榻上拉了起来。 “静琬，你听说了没有？昨日柳将军带着柳家两个公子去武安侯府了。你猜结果怎么着？” 林静琬看着一脸愤愤不平的李宁玥，心中猜测，十有八九，给柳颜的休书怕是出了岔子。 她既然已经跟楚庭煜和离，那从此以后，楚庭煜的一切，就再也与她无关。 李宁玥心里装着事，着急不行，尤其看林静琬这副慢吞吞的模样，更是藏不住事，不再卖关子说道。 “也不知道那柳将军跟楚庭煜是怎么交涉的，楚庭煜竟然不给柳颜休书，反而还要将柳颜正式立为正妻。三日后，武安侯府就会为柳颜跟楚庭煜举办宴会，连帖子都陆续发出去了。” “现在大街小巷对于柳颜红杏出墙的流言一下子就淡了下去，都在说梵音寺的香艳传闻，就是一场空穴来风。完全是冤枉了那柳颜！” 林静琬闻言眸色微动。她心中虽然不再在意楚庭煜，可出了这种事，楚庭煜仍旧不弃前嫌重扶柳颜为正妻，的确还是让她意外了下。 能有这样的结果，原因无非两种。 其一是因为楚庭煜心中放不下柳颜。 其二是柳家人在背后使了力。 照目前情况看，柳家使了力的可能性更大。 柳颜都出了这种丑闻，柳家人还不愿意放弃，可见柳家人对柳颜的疼爱。 想到自己父亲对她要和离一事的态度，林静琬就忍不住羡慕柳颜。 林静琬表情晦涩，转眸换上浅笑，反拉住李宁玥的手：“行了，不要为不值当的人生气。你今日过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件事吧。” “当然不是！”李宁玥直爽地说道。 她看林静琬依旧这般淡然，心中怒气也散了大半。 “我昨日也正式跟秦临钰摊牌，给了休书。秦国公夫妇自是不愿，已经跟父亲商量好，择日开宗祠写和离书。我今日来找你，就是让你随我去珍宝阁变卖东西的。” “变卖东西？”林静琬听得糊涂，李宁玥不缺银子，断不可能需要变卖东西来换取银子。 李宁玥出一个恶气般的嘿嘿一笑，将事情原委告诉了林静琬。 原来李宁玥昨日跟秦临钰摊牌后。今日一早就带着人，冲到了秦临钰那外室宅院当中，将秦临钰从她这里拿出去送给外室的东西，全部都搬了回来。 搬回来，再扔进库房就觉得晦气，所以李宁玥才决定将这些东西全部卖掉。 连带一起的，还有李宁玥这些年送给秦临钰的所有礼物。 李宁玥双手抱胸，苦恼地叹了口气。 “静琬，你是不知道，那些东西加起来足足有三车。你说我是不是傻？这些年竟给狗男人送了这么多东西。狗男人不配，这些东西我就应该扔水里也不给他。” “不过现在，我已经给这些东西，找到了更好的去处。等全部变卖之后，得到的银子我就全部给你，用来合伙做生意。” “好！” 林静琬答应。 珍宝阁是京中最大的宝物行，不但对外出售衣物首饰等各种珍品，还兼顾寄卖、回收。京中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里买东西。 珍宝阁掌柜看到李宁玥拉来的三车东西，都惊呆了。立即安排人捡货验货估价。 在等待的空当，林静琬跟李宁玥坐在一旁喝茶。 就在这时，一群人走进珍宝阁。 为首的正是楚庭煜跟柳颜，以及身材魁梧面带煞气的柳南渊。他们身后跟着一众小厮护卫手中都提着大包小包，可见来之前，已经逛了许久的街。 一进门，柳南渊就壕气地喊道：“掌柜的，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嫁衣都拿出来！” “二哥，只要找件适合的嫁衣就行。我跟子衍都生了承礼跟沅沅了，怎么着也是二次成亲。再加上子衍才和离，不宜太高调。”柳颜拉了拉柳南渊的袖子，笑着劝道。 柳南渊宠溺地轻敲了下柳颜额头：“说什么傻话，我家小妹不管成几次婚，都值得世上最好的东西。” “你说是不是，子衍兄？” 柳南渊说完又向楚庭煜。 楚庭煜难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勉强回应的点了点头：“二哥说的是。掌柜的，去拿吧。” 昨日散完朝跟楚北辰聊完后回府，楚庭煜还没有跟武安侯商量出结果，柳家人就上门了。 柳家人极为强势，直接拒绝接收休书。柳南渊还将楚庭煜打了一顿。 打完之后，柳将军又许诺了不少好处。恩威并施下，武安侯替楚庭煜答应跟柳颜重归于好。并且承诺三日后举办宴会，扶柳颜为正妻。 当然，侯府早就没有多余的银钱，这场极奢的宴会，都是柳家提供的银子。 种种原因之下，楚庭煜虽然怨恨柳颜，可也在柳颜跟柳家人面前抬不起头。 “冤家路窄，变卖个东西都能碰上。真是晦气！” 柳颜跟楚庭煜、柳南渊一行人如此高调，想要不看到他们都难。 李宁玥撇了撇嘴，表情晦气。 林静琬心平气和，轻喝了口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当看不见。” 几乎是林静琬话才刚说完，柳颜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了林静琬的身上。 柳颜微微一愣，就自认落落大方地走到了林静琬的面前。 “妹妹，好巧。原以为你跟子衍和离，我们以后要见面就难了。没想这么快就遇到了！” “对了，子衍已经决定要扶我为正妻了。还有两日我们就要举办宴会，到时妹妹会来吧？” “我是希望妹妹一定要来见证我跟子衍的幸福时刻，毕竟没有你让位，我跟子衍也走不到一起。” 第118章 找个冤大头出气 柳颜说着，身体又微微前倾，用仅有林静琬跟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林静琬，你以为用点小手段就能让子衍休了我吗？别做梦了。我有宠爱我的父亲跟哥哥们，而你不过是一只丧家犬！” 柳颜说这话时，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真的让人觉得手心痒痒。 李宁玥站起来，拦在林静琬面前。 她虽然没有听到柳颜跟林静琬说了什么，但也明白不可能是什么好话。 她双臂环胸，护短地说道：“武安侯府的小妾，别口口声声妹妹妹妹地叫，这里没有人是你的妹妹。如果你真心实意，想请我们家静琬去参加你的宴会，你就痛快点给帖子。别光打雷不下雨地乱叫唤。” 柳颜表情微微一凝，给帖子是不可能给帖子的，她现在只想口头恶心恶心林静琬，真让林静琬参加宴会，估计要恶心的就是她了。 但李宁玥已经这么说了，也算骑虎难下。 柳颜只能装傻的说道：“难道没有人给妹妹帖子吗？下帖子是母亲在办，我也不是很清楚。等回去，我问问母亲！” 柳颜话音刚落，柳南渊也走了过来。 柳南渊的眼睛如同恶狼般狠狠盯着林静琬，轻蔑地说道。 “小妹，你就是太善良，这有什么可问的。两日后是你跟子衍兄重结莲理的大喜日子，像这种不守妇道的和离之人，自是不能来。否则她的晦气，会冲撞你的喜气。” 柳颜跟柳南渊对视一眼，一唱一和夸张地劝道：“二哥，你怎么这么说妹妹，妹妹现在无夫家依靠亦无娘家依靠，已经够可怜了。” 楚庭煜还站在柜台处，没有走近，看着柳颜跟柳南渊微微皱起眉头。 他也弄不明白是为什么，以前一直都觉得柳颜性格率真，可这时他听柳颜说话，哪里都觉得不对劲。 像是话里藏针，每一句都在针对林静琬。 可即便如此，楚庭煜也没有上前要帮林静琬解围的意思。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林静琬自找的，敢和离，就要承担被轻视议论的后果。 也只有林静琬受够白眼跟屈辱，才会尽快后悔回头找他认错。 林静琬真是将柳颜当成是狗叫，根本没有要回复吵闹的意思。 你来我往的嘴上吵架，就像是三岁大小的孩子过家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 她平静地喝了口茶，目光不动声色落在柳南渊的身上，悄悄打量观察。她发现柳南渊跟柳颜五官并不相像，而这个男人全身也透露出野蛮莽撞几个字。 如果放在军队当中，就是个空有武力，没有头脑的。 观察完毕，林静琬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走到那一堆李宁玥要卖变，珍宝阁师傅沽好价的物件前。她左右看了看，伸手在一件如意翡翠珊瑚摆件上，轻轻摸了摸。 “静琬，你喜欢这个摆件，我……” 李宁玥见林静琬这副模样，还以为林静琬喜欢这个摆件，一开口就打算说要送给林静琬。 林静琬恰好看过来，朝李宁玥眨了下眼. 李宁玥不知道林静琬要做什么，但还是及时配合地闭上了嘴。 柳颜走到林静琬身侧，目光落在那山湖摆件上，眸色一动。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同情地说道：‘妹妹，眼光不错，这件珊瑚摆件是挺好看的。看中就付银子啊，否则被别人抢走了。” 说着，她又一脸抱歉地捂住了嘴：“妹妹，对不起。你看我这记性。你的嫁妆都捐了，现在剩下的银子怕是维持府中开销都难吧。要是买了这件摆件，怕是要连饭都吃不起了！” “柳颜，闭上你的臭嘴。谁说我们家静琬吃不起饭，买不起这件摆件？”李宁玥暴脾气一下子上来，撸起袖子就想跟柳颜好好争论一番，结果被林静琬给拦住了。 林静琬情绪低落地说道：“宁玥，这摆件我不喜欢！” “是真不喜欢?还是打肿脸充胖子？”柳南渊来到柳颜身边，嫌弃地斜眼瞥了眼林静琬，回头宠溺地问柳颜：“小妹，你喜不喜欢这件摆设?二哥买下来，给你摆在新房里如何？” “谢谢二哥！”柳颜点头炫耀般地看着林静琬。 林静琬假装表情黯然，依次又摸了摸其他物件。 柳南渊果然是空有武力没有脑子的，每次只要是林静琬稍微表现出有兴趣的东西，他全都不问价钱为柳颜买了下来。 不过是短短时间，柳南渊买下的东西就已经有不下二十件。 这些东西还全都是价格虚高，不好变卖的东西。 林静琬扫了眼掌柜乐呵呵清点东西的笑脸，再看了眼李宁玥目瞪口呆的脸，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 她收回再摸向其他物品的手，又坐回位置上，情绪低落地喝茶。 “掌柜，算一下，这些东西一共多少银子？”柳颜看到林静琬那情绪低落的模样心情舒畅，感觉以前没有银子总被林静琬压一头的怨气，全都出了。 掌柜算盘打得扒拉响，拨算盘的手一停，抬头报出一串数字：“一共三万六千七百二两，给您抹了零头，一共三万六千七百两。” “什么?这么多！”柳南渊挑眉，掌柜报出来的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他能承受的范围。 他今日出来给柳颜采买宴会上需要的东西，总共预算才一万两。 林静琬看出柳南渊的窘迫，非常贴心地跟李宁玥交换了眼神。 李宁玥撇了撇嘴，学着柳南渊方才的语气说道。 “三万六千七百两银子而已，柳二公子不会付不起吧？如果买了这些东西，不会要连饭都吃不起了吧?” 刚刚嘲讽林静琬时心中有多爽快，这会柳南渊的心里就有多堵。 柳颜好不容易在林静琬面前再出一次风头，她也不想因为这样，又被林静琬给压了下去。 她扯了扯柳南渊的袖子，抬头挺胸，依旧得意。 “笑话，区区三万六七百两而已，我们将军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一点银子就吃不起饭？二哥，付银子，这些东西我全都要布置在我的新房里。” 柳颜其实知道，在这之前柳家手头并不是非常宽裕。 但柳家人这次进京给她的感觉，就像是突然暴富。 否则她二次成亲，也不会还要想着给她重新准备嫁妆。 她也不知道这三万多两银，对柳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可她就是不想在林静琬面前丢人，所以这些东西她都非买不可。 第119章 让她终生残废 柳南渊听了柳颜的话，一咬牙也下定了决心。 他脸色不太好看地附和：“对，不过是三万六千七百两，只要妹妹喜欢，这些对我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掌柜的，你这东西全部给我记账，等送到武安侯府后，再来将军府拿银子。” 掌柜立即答应，并且给柳南渊立好账单，让柳南渊签字画押。 等一签完字，柳颜就炫耀地来到林静琬面前，虚伪地说道：“妹妹，你喜欢的这些东西，我就全部拿走了，你也别太失落，以后总能再遇到喜欢的东西。” “遇到喜欢的东西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没有银子买！”柳南渊直白地说道：“小妹，我们别再管她，快来选嫁衣。” “好！”柳颜欢欢喜喜的去了二楼。 林静琬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说，继续一副情绪低落的模样，喝着茶。 楚庭煜磨磨蹭蹭走在最后面，他想了想，还是来到了林静琬的面前：“这么快就缺银子了？” 林静琬还没有说话，李宁玥就已经替林静琬回答：“真缺，怎么？武安侯世子这是准备给点。” 楚庭煜怎么可能有银子给林静琬，就算是有，他也不可能给。 楚庭煜没有理会李宁玥，依旧看着林静琬：“如果真缺银子，就回侯府。只要你后悔回头，侯府也养得起你。” “子衍？”楚庭煜刚说完，楼上就传来柳颜的叫喊声。 楚庭煜不悦皱眉，可脚下还是没有停止动作的抬腿往二楼去。 等柳颜、柳南渊、楚庭煜终于全都上了二楼，李宁玥才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并且朝林静琬伸出大拇指。 “静琬，干得漂亮！柳南渊买的这些物件，又贵又笨重，我还以为会砸在手里堆灰，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卖了。而且给柳南渊报的价钱，都比我之前买来的时候高。” “关键是柳南渊柳颜当了冤大头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出了一口恶气。傻，就没有见过这么傻的人！这是不是，民间常说的一句俗话。叫做把他们卖了，还帮着我们数钱？” 林静琬微微勾起唇瓣，点头：“可以这么说！” 林静琬跟李宁玥说话间，掌柜得将李宁玥变卖物件所得的银钱，都折算成银票给李宁玥拿了过来。 掌柜是个会来事的，因为柳南渊方才买的东西，都是经过林静琬故意刺激才花银钱买下，所以珍宝阁只抽取寄卖的费用。 李宁玥到手银子一共七万六千四百两。一大叠银票，到手李宁玥只是清点了下，就将它全数转交到了林静琬手中。 李宁玥全身轻松地甩了甩袖子：“拿着吧，这是我的本金！以后我就是你的合伙人了。” 早就商量好的事情，林静琬也不推辞，她将银票接过来贴身收好，就准备跟李宁玥低调离开。 就在这时，又有事情发生。 珍宝阁门前一声马鸣响起，紧接着就看到秦临钰如一阵风般进了珍宝阁内。 秦临钰看到那些被李宁玥拉出来变卖的物件，双目变得猩红。 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地指责李宁玥。 “李宁玥，我知道你一向刁蛮任性，今日才发现你还恶毒。你竟将芊芊打伤，将芊芊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变卖。” “是你先生不出儿子，对不起我，我才会在外面找女人生养。你自己无用，怎么能将怨气迁怒在芊芊身上！” 秦临钰的话实在太过恶毒戳心，一个看起来斯文谦逊的男人，能说出如此颠倒黑白，不要脸的话来，可见以前的谦逊斯文都是伪装。 李宁玥上一刻还带着笑容的脸，此刻笑容全无。她气得全身发抖，用力甩了秦临钰一耳光。 “秦临钰，你闭嘴！你竟说我生不出儿子是对不起你？当初明明是你说，即便一辈子没有孩子，也会依然爱我！” 秦临钰摸了下自己被打的脸颊，面目变得狰狞。 他撕毁了一切斯文，反手一耳光就朝李宁玥抽了回去。 “爱你？就你这等泼妇，如果我不那么说，你岂能容得下芊芊？我现在还是你的夫君！你竟敢对自己的夫君动手，你就是嫉妇怨妇。：” “如果不是你父亲拿身份压着，我岂会跟你和离？就该给你一纸休书。” 秦临钰打来的这一巴掌力道不小，眼见就要打在李宁玥脸上，林静琬及时将气懵的李宁玥给拉开。 秦临钰巴掌落空，更加生气，不过人也冷静了不少。 其实真论起来，哪怕要和离了秦临钰也是不敢对李宁玥动手的。 这一巴掌真打在李宁玥脸上，怕是秦国公府又要不得安宁。所以理所当然，秦临钰把怒气撒到了林静琬身上。 他侧身对着林静琬一巴掌挥了过去：“你个不守妇道的贱人，就是你带坏了李宁玥？教唆她跟你一起和离？现在还教唆她一起变卖家中物件，将银钱拿来补贴你！你心思怎么这么恶毒！” 林静琬能帮李宁玥躲过那一巴掌，却没能帮自己躲过这一巴掌，巴掌抽打在脸上又疼又辣。 李宁玥见状直接炸了，她看着林静琬脸上的巴掌印冲着秦临钰就扑了过去。 “秦临钰，你竟敢打我闺中密友，本小姐今日跟你拼了。” 秦临钰武功不弱，李宁玥身手也了得，两人顿时打得难解难分。 还是秦国公府跟一品大将军府得到消息，及时派人赶来，才结束这场闹剧。 李宁玥临走前，抱歉地拉着林静琬的手：“静琬，对不起，这次让你受无妄之灾了。我会帮你跟那狗男人讨回来的，你放心！” “没事，你先回去吧！”林静琬冲李宁玥安慰一笑，可脸颊是真痛，只要稍微做一下表情，就能带动脸部肌肉。 “小姐。您刚刚就不应该推开李小姐，现在这您怎么样，会不会破相？”等李宁玥他们走后，白霜心疼地看着林静琬高高肿起的脸。 她想帮用手帕帮林静琬擦一擦，可又怕弄痛了林静琬。 人的心都是偏，白霜护主，宁愿被打的是李宁玥而非林静琬，这并就没有错。 林静琬也无心责备白霜，她握住白霜伸向自己的手，朝白霜摇了摇头。 “无事，这点伤回去上点药，休养几日就好。现在我们恐怕会有更加麻烦的事情，先离开这里！” 白霜还没有想明白，林静琬已经拉着白霜走出珍宝阁，让找过来的柳颜、柳南渊扑了个空。 柳南渊握紧拳头，咬牙骂道：“林静琬这个贱人，竟敢联手李宁玥给我们仙人跳！” 秦临钰闹的这一通，算是将柳南渊买的物件，是李宁玥的一事给彻底捅了出来。 柳南源原本就在因为一次性买了这么多没有用的东西而郁闷，转过头发现当了冤大头，这郁闷之气几乎成倍增长。 柳颜身上穿着试穿还未换下来的火红嫁衣，也是一脸愤怒。 原本以为自己是出了一口恶气，结果发现是跳入了别人精心设下的陷阱，这又怎么能不气？ 她煽风点火地道：“二哥，你亲眼看到了吧。林静琬一向都是这么阴险狡诈，以前她就是这么坑害我的。” “小妹，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新仇旧恨，二哥都帮你一次清算讨要回来！”柳南渊拳头再次握紧，发出咯吱响声。 柳南渊这次明显怒气再次飚升。 柳南渊说完这句话，直接离开珍宝阁，奔着林静琬而去。 柳颜心中清楚，柳南渊这是去找林静琬麻烦了。她二哥武力超群，一旦生起气动起武来就算大哥也照打不误。 有她最开始，说过要留林静琬一命的那一句话在先，她二哥是不可能将林静琬打死的。但林静琬这次也少不得缺胳膊少腿，落个终生残废。 第120章 这玉佩从哪里来的 “二哥是这要去做什么？”楚庭煜对柳南渊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他见柳南渊离开，想要跟上。 柳颜及时拉住楚庭煜的手，这张长相英气的脸上，没有一丝毫跟她性格相符的爽快，相反透过皮肉，骨子里全是算计。 她道：“子衍，二哥就是气不过妹妹算计我们，所以去找妹妹理论。你就别管了。我二哥哥做事有分寸，不会将妹妹怎么样的？” “真的吗？”楚庭煜被柳颜拉住，顿时像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将自己的手从柳颜手中给抽了出来，同时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柳颜。 明明刚才就是柳颜跟柳南渊一直在抢林静琬喜欢的东西，来炫耀自己的财富，现在发现自己买了李宁玥的东西，反而怪林静琬设局。 如果一开始没有想踩林静琬，又岂会花这冤枉银子。 楚庭煜心中那种快要不认识柳颜的感觉越发强烈。这根本就不是他最初认识的柳颜，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认清楚过柳颜。 柳颜感觉到了楚庭煜对自己的嫌弃，她心中闪过一瞬间的不悦。不过，她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 她明白，楚庭煜现在心中还在意在梵音寺发生的事情。 她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凭着她的小计谋，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能重新笼络住楚庭煜的心。 可是，她没有发现，楚庭煜看向她的目光除了厌恶跟恶心，还有一日多过一日的冷漠。 楚庭煜不想跟她靠近，柳颜就不勉强的跟他拉开距离，跟以前一样明媚爽朗的笑着点头。 “当然是啊。杀人犯法，我二哥不可能杀人。子衍，你这么关心妹妹。不会是和离之后发现自己喜欢上妹妹了吧？哼，如果真这样。那我就会放弃你，不做你的妻子了！” 柳颜说完假装生气，提着裙??上了珍宝阁二楼。 柳颜离开，楚庭煜待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柳颜那一句不会是喜欢上林静琬了，像是深深铬进了楚庭煜的心中。 他只想要林静琬后悔回头，可同时在府里再也看不到林静琬的身影，他也会感觉缺少了些什么。 尤其是那变得空荡荡的轩云阁。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在跟林静琬签下和离书的第一个晚上，他从书院离开，偷偷在轩云阁住了一夜。 想到这里，楚庭煜深锁的眉头越加锁紧。 他才不是爱上了林静琬。他只是想要林静琬后悔回头。 所以林静琬不能死，也不能缺胳膊少腿，否则她怎么回头向他忏悔。 思及此，楚庭煜侧头吩咐怀安：“你告诉柳夫人，就说我有公务，先走了。你护送柳夫人回去。” “是。”怀安点头应是。 楚庭煜大步走出珍宝阁。 珍宝阁二楼，柳颜又换了袭嫁衣，她听到有人从楼下上来，本能的以为是楚庭煜。 她提着摆裙欢喜迎上去，转了个圈引诱道：“子衍，你看看，我这身嫁衣如何？等过两日宴会我里面穿那种特制小衣怎么样？”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换衣自是不可以给男子看，可柳颜以前就不讲规矩。经历了这么多，她是学会了稍微收敛脾气，可也是根据场合转换。 怀安一撞上柳颜娇媚的脸，心中咯噔了下，脸颊上也飞快变红。 他无措地垂下头，禀报：“柳夫人，世子爷说有公务先离开了，让小的护送您回去！” 柳颜发现眼前人不是她以为的楚庭煜，微怔之后，心中怒气也涌了上来。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走向前就甩了怀安两巴掌。 “放肆，什么柳夫人。我是你们的少夫人，以后记住了。滚！” 这一被打，两边脸颊火辣辣的。 怀安心中有想法却不敢说，只能在心中抱怨。 什么少夫人，在他心里连少夫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以前少夫人无论碰到什么事，都是和声和气，温婉待人。 怀安下了楼，柳颜心中怒火还是无法平息，她狠狠跺了两下脚，又把身上的嫁衣扯坏了，斯声揭底的喊骂。 “楚庭煜你个渣男，林静琬一走，你就有公务离开，当我是傻子吗？” “先是为了萧宛如背叛我，现在又要为林静琬背叛我是吗。那我就要让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这边，林静琬在得知自己被柳南渊跟柳颜盯上，就随白霜一起上了马车，叫李大驾车离开。她已经这般警惕，可还是被柳南渊给追上了。 柳南渊武力值破坏值是真的高，他竟徒手将马击晕，又将试图阻拦他的李大打晕扔在了路边。 这个过程不足半刻钟，林静琬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就跟着白霜一起从马车内滚了下来。 身上擦伤多处的白霜，看着步步逼近的柳南渊，忍着痛爬起来。 她双臂张开，害怕又坚定地将林静琬护在身后，大着胆子冲柳南渊喊。 “你不能动我们家小姐，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打伤良家妇女这是犯法的！” “犯法？”柳南渊嘴角扯起一抹嗜血的笑容，轻蔑地看着在白霜身后，艰难爬起来的林静琬：“一个无夫家可靠，无娘家可依的小蝼蚁，就算是我将她杀了，又有谁会为她喊冤？敢拦我，自不量力！” 柳南渊说完，不给白霜任何再开口的机会，一记手肘将白霜敲晕。 “白霜！”林静琬心中一紧，要去扶白霜，在发现柳南渊并没有要白霜性命时松了口气。她及时停止动作，没有再去管，扭头逃跑。 “跑，你又能跑到哪里去？”柳南渊活动手脚，看向林静琬的背影，就像是看到了一只可以任由他肆掠打杀折磨的小鸟。 柳家三兄弟，柳南渊的武力值破坏值都是最高的，他还有狂躁症，动怒时最喜欢打人出气。 林静琬没有想过她究竟能跑到哪里，她只知道，如果不跑她一点从柳南渊手中逃脱的机会也没有。 逃，反而能得到一线生机。 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林静琬已经逃出许久，可她跟柳南渊之间的差距还是有限。 柳南渊身如老鹰使用轻功飞扑而来，一拳重重打出，打在林静琬的后背上。 林静琬身体直接向前扑飞数米，叮铛一声，蓝色月牙状的玉佩从她脖子里掉了出来。 柳南渊粗鲁地将林静琬扯起来，又要打下第二拳时，那蓝色月牙状的玉佩闯入他的眼帘。 柳南渊眉头一皱，粗鲁地一把将玉佩扯下，粗声开口质问：“你这玉佩从哪里来的？” 第121章 大概是吃醋了 “还给我！”柳南渊的一拳力道不轻，林静琬嘴角淌血，此时更是因为柳南渊揪住她的衣襟而呼吸不畅。 她根本听不清柳南渊在说什么，只有本能的伸手，想要将玉佩抢回来。 柳南渊见林静琬不回答又重复了一遍：“我在问你话，你听到了没有。这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林静琬被柳南渊摇晃了两下，终于清醒了些。 “不可能，这玉佩怎么可能是你的？一定是你从别人手里夺来的对不对？你一定是因为这个玉佩好看，所以想要占为己有？” 柳南渊听清楚林静琬的话了，可却本能的不相信，这玉佩拥有者是林静琬。 他是对那陌生的亲小妹没有什么好感，可他也不愿意相信，林静琬这个满嘴奸邪狡诈的女人是他的亲小妹。 柳南渊这么想着，改为掐住林静琬的脖子：“这个玉佩怎么可能是你的，我劝你最好跟我说真话，否则我杀了你。” “我……没……有……说谎。”林静琬的脸因为不能呼吸憋得通红，她只能一边垂打着柳南渊的手，一边艰难回答。 可面前的男人就像是一座铁塔似的，不能悍动分毫。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脑子越来越混沌，视线也变得模糊，她好像真的要死了一样。 “放开她！”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在，在林静琬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一个蒙面男人快步跑来。凌空飞起一脚朝柳南渊发起进攻。 柳南渊要预防进攻，只能先将林静琬松开暂时推到一边，与蒙面男人缠斗起来。 林静琬终于得到自由，可以大口大口呼吸，可也因为刚才憋得太久，她剧烈咳嗽起来。 缓了下神，她才将目光投向缠斗中的两个男人。柳南渊身材魁梧，黑衣蒙面男人隐约有要落败的趋势。 林静琬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她不会武功，在这里继续待着也是连累。 这个蒙面男人在她危难的时侯救了她，她只能先跑去搬救兵才能助他出困。 而且万一她没能将救兵及时搬回来，只剩下这个蒙面男人，他想要逃跑也容易。 林静琬如此盘算着，她才往前跑两步，就见半空中飞掠而下两道身影。 这两个人同样蒙着面。 林静琬不由猜想，这三个蒙面人应该是一伙的。 她正想停下来，就见赶来的其中一个蒙面男人脚未着地，浮空揽住她的腰，带着她飞离地面，一跃上了围墙，一路从屋顶上飞掠而过。 而与他一起的那个蒙面男人，也紧跟其后，没有去帮之前那个蒙面男人的意思。 林静琬回头，看到那蒙面男人被柳南渊一拳打倒在了地面。 “喂，你的同伴，他好像要输了，你要不要先回去帮帮他？”林静琬生怕从半空中掉下去，紧紧拽住男人的衣袍，出声提醒。 “他不是我的同伴，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松手！”男人也往后瞥了眼，语气生硬，带着极度的不满，活像是欠了他几十万两银子。 目前来看，自己小命要紧，林静琬不敢惹这男人生气，只能闭嘴继续抓紧男人。 终于离开那条小巷，到了一条无人的河边，男人将她放了下来。 双脚落地的瞬间，林静琬才终于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同时她也喜欢上了方才那种自由纵横在屋顶之间的肆意。 她吐出一口浊气，重新鼓起勇气，才敢看向身侧这个高大气场极低的蒙面男人：“那个，能不能求你帮个忙？” 林静琬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就已经冷漠地打断：“我不会回去救她，你趁早死心。” “不是。”林静琬否认：“我没有要你救他的意思，就是那柳南渊抢了我的玉佩，那玉佩我从小戴在身上，它对我意义不一样。你如果能将那玉佩帮我拿回来，我可以付你报酬。” “你整个人都是我救的，再给我报酬，你可付得起？”男人突然侧身，那坚硬有力胸膛就像是一堵墙，立在林静琬的面前，压迫感十足。 林静琬心中起了惧意，这惧意跟面对楚北辰时很像，她别开眼眼不敢再对视，开口想要说那就算了，没想到男人出乎意料，丢下一句“等着”就已经飞身离开。 这喜怒无常的劲，越来越让林静琬感觉熟悉。 她看了眼站在柳树下，守着她没有跟着离开的另一名蒙面男人，没有选择靠近。 有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如果楚北辰想暴露身份，自然会说。 楚北辰赶回来的时候，楚庭煜已经被柳南踏踩在地，看着楚庭煜受伤倒地，柳南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狂躁症就是如此，越打越兴奋，这才是真正的疯狗。 楚北辰想到林静琬想要他回来的帮忙，又不敢说的模样，烦躁的皱了眉。楚庭煜就不配做林静琬的救命恩人！ 楚北辰如此想着凌空从屋顶飞下，袖子往前一挥，几根细针做成的暗器打出，准确射在柳南渊要踩踏在楚庭煜膝盖上的那只脚上。 柳南渊吃痛，捂住脚滚落在地。 但他很快就又拔掉腿上那两根暗器，重新站立起来。双眼发狠的瞪着已经稳稳落地的楚北辰，二话不说，如一头蛮牛一般朝着楚北辰冲撞而来。 “不想死就滚！”楚北辰抽空瞥了眼楚庭煜，起身抬步迎上柳南渊。 楚庭煜捂着受伤的胳膊站起来，眸色阴沉地看向代替他跟柳南渊缠斗的男人，薄唇一抿转身利落地离开。 他不能在这里久待，否则被柳南渊认出身份就麻烦了。 至于这个救走林静琬去而复返的男人究竟是谁，他只能找机会再弄清楚身份。 林北辰余光看到很快消失的楚庭煜角嘴勾起一抹嘲讽，出手更加狠辣果决。仗着一身蛮力将楚庭煜狠狠压制的柳南渊，在他的手里走了不到十招就已经落败，跌倒在地上。 楚北辰看着落败的柳南渊没有就此离开，反而周身带着寒气，一步步逼近。 柳南渊崇向武力，也害怕武力。 他此时躺在地上害怕地仰头质问：“你想做什么？我父亲可是柳天正，柳将军。你若是杀了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 楚北辰嘲讽地勾唇，抬腿落利的一脚踩踏在柳南渊脖子上。 柳南渊脑袋一偏，晕了过去。 楚北辰弯腰在柳南渊怀里一阵寻找，找出那块蓝色月牙状的玉佩收到了怀中。然后仔细观察柳南渊的双手。 他面巾后的那张脸上浮现几分犹豫，缓缓开口。 “你说，你是用哪一只手打得林静琬？啧……既然都猜不到，那就两只手一起废了吧！” 楚北辰话落，出手如同闪电手起刀落，只听咔嚓两声，柳南渊的两只手臂同时折断。 昏死过去的的柳南渊痛醒过来，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第122章 强大到无人敢惹的地步 不过很快，柳南渊又痛晕过去。 楚北辰冷漠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柳南渊转身离开。 楚北辰动作极快，一来一回总共用了不足一刻钟的时间。 林静琬就在站河边，看来到归来的楚北辰松了口气。 她觉得楚北辰只身一人离开，肯定不会有事，可等他安全归来，才算是真正心归回原位。 楚北辰原本心情还处在抑郁之中，当看到林静琬看向他，眸底露出的光芒时，怒气不由消散下去。 这个女人，怕他，总归还知道关心他。 手掌打开，一枚蓝色月牙形状的玉佩顿时悬坠在林静琬的面前。 “你把它找回来？谢谢你！”林静琬伸手要拿回玉佩，楚北辰手腕用力一扯，玉佩重新回到他的手心。 楚北辰问：“柳南渊为何要抢你玉佩？” 林静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似乎对这玉佩特别感兴趣，还问我是从何处得来的。我告诉他是一直佩戴在身上的，他也不相信。还怀疑我是偷的！” 这也是林静琬想不明白的点，以柳家的家世，也不会像看中这玉佩就露贪欲，想要将这玉佩收入囊中之人。 而且按照之前情况，柳南渊想将玉佩收入囊中，直接拿走就是，根本不需要一直质问她。 “看来这玉佩里藏着你不知道秘密或许阴谋！在没有发觉柳南渊意图前，这玉佩你戴着已经不安全。就放在本座身上，本座替你保管。”楚北辰将玉佩收进怀里，揭下那碍眼的面巾。 楚北辰已经表露身份，林静琬也不好再装傻，她曲膝行礼：“司使大人！” 楚北辰站在林静琬面前，看着她行礼眼睫下垂安静恬然的模样，眉头一蹙，伸手抬起了林静琬的下巴。 他的目光落在林静琬，那一边高高肿起留有五个手指印的脸颊上，指尖轻轻按了按。林静琬嘶的一声，疼得倒抽了口凉气。 楚北辰生气甩开林静琬的脸：“没用的东西，你不是求本座帮你跟楚庭煜和离。这才和离几天，连这等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被秦临钰那废物打，被柳南渊那蠢货打。你这小命能经几次折腾？” “对不起？”林静琬道歉：“还有谢谢你。我保证以后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使司大人的计划白费。” 林静琬是利益清醒论者，人与人之间，一开始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好。她分得清楚好坏，楚北辰现在虽然语气极差，看似在骂她，实则是在关心她。 今日楚北辰隐瞒身份救她，也不会是心血来潮的英雄救美，而是因为她在楚北辰的眼里还有价值。她没有忘记，要帮楚北辰赚五年银子的交易。 楚北辰看着林静琬低眉顺眼，一副下属姿态的林静琬，就像是突然泄气的鼓，所有情绪瞬间收敛。 现在的他，做不回她曾经认识的小哥哥。只能以利益作为联系纽带。 楚北辰袖袍一挥，双手负在身后：“你心里清楚就好，好好保护你这条小命，本座不是日日有空能及时出现。” “是！”林静琬听话的应声，眸色微动，心中盘算。 她想要回玉佩，可也明白。玉佩已经被楚北辰拿走，现在还不是讨要回来的好时机，只能等以后帮楚北辰赚了银子，才好开口索要。 但在赚到银子之前，找楚北辰索要点帮助，应该不算过分吧。 林静琬打定主意，主动开口请求：“使司大人，我能不能请你帮忙，给我找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这样我出入就有所保障了，也不用费心劳烦司使大人花时间来救我。” “甚至我还能学个一招半式，下次再遇上危险，逃跑起才能更顺利。” 学武功这件事，林静琬没有出嫁前，就有想过。可林知弦只想着改换门庭，又怎么可能让她学武。 现在，她自由了！ 楚北辰看到林静琬眼里亮起来的光，微微敛眉，唇角勾起梨涡呈现，听不出究竟是同意还是拒绝：“小东西，你算盘倒是打得挺好！” 林静琬客气地道：“我这也是想为分忧！” “那本座还得感谢你？” 这话林静琬不敢再答，适可而止的道理她懂，楚北辰一向喜怒不定，她不想惹怒他。 楚北辰看着又变鹌鹑，沉默不语的林静琬哼笑一声，不知具体他是否答应的不再提这个话题。 他开口说起另一件事：“明日，你父亲弟弟就会被放出来，你做好准备。” 林静琬轻抿了一下唇应声：“是！” 林知弦出来意味着她这两日的安宁日子到头了。 她虽然已经楚庭煜和离，可为了改换门庭提高林家地位的林知弦绝对不会这么罢休。 楚北辰瞥了眼像是心里真有数的林静琬，朝柳树下的远青吩咐：“送林大小姐回去！” “是！”远青走近，带着林静琬一路飞檐走壁，以极快的速度将林静琬送回到安乐巷的宅子当中。 等他再回到皇城司，脚刚抬进屋门，楚北辰已经分派任务：“你亲自去，将秦临钰的左手废了！” 远青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水，就又劳苦地出了门。 秦临钰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为了发泄怒气地打了林静琬一巴掌，手就被废了。 关键他还不知道怎么被废的，就是稀里糊涂的摔了一跤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手已经粉碎性骨折，就算是治疗往后也不能拿起重物。 苦于没有证据，秦家人只能猜测是李家人做的，李宁玥算是默默替楚北辰背了黑锅。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林静琬对此一无所知。 她回到府中的时候，白霜跟李大也已经回来了。 他们正张罗着要去报官，被林静琬及时拦住。 林静琬知道柳家是她现在惹不起的存在，只能吩咐白霜李大暂时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并且吩咐李大现在就出门，去牙行寻些护卫回来应急。 一来柳南渊只敢在无人的时候对她动手，可见日后就算是要找她麻烦，也会在暗处，所以她要护卫防守。 二来明日林知弦要出来，她也需要护卫来防林知弦。 “小姐，您真是太难了！”白露给林静琬重新沐浴宽衣，看着林静琬后背上的淤青，以及脸颊上的巴掌印，忍不住哭着抹泪。 林静琬将自己浸泡在水里，享受着片刻安宁，笑着安慰。 “我没事，像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于无权无势的我来说，才是开始。往后会有更多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们要做的是强大自己，强大到无人可敢惹的地步！” 白露看着林静琬对未来期待的眼神，眼泪还是止不住。 毕竟现在林静琬还太弱小，离无人敢惹还有很大的距离。 夕阳不知不觉已经挂在天空，李大领着八名护卫回来时，还带回来两个消息。 一个是柳南渊被人发现时正躺在无人的小巷里，两只手被生生折断，现在由柳家大公子柳北堂带人抬回了将军府。 二个是秦临钰在府里莫名其妙摔了一跤，左手摔成了粉碎性骨折，请了太医入府诊治。 林静琬安排好护卫轮流守护宅院之后，回到自己房中，忍不住深想。 第123章 为什么要对她这般好 柳南渊跟秦临钰受伤的个时间都太凑巧了，都是在她被二人伤了之后才出的事。 她想到回去帮自己拿回玉佩的楚北辰，心中已经笃定柳南渊双手被折断跟楚北辰肯定脱不开关系。 秦临钰那边，她只敢怀疑不敢确定。 “楚北辰为何对我这般好？只是因为让我帮他赚银子吗？”林静琬忍不住喃喃出声。 她话刚说完，就见窗边闪过一道人影。 “谁在外面？”林静琬起身呵斥。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穿着浅灰色劲装，头发高束看起英气不凡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一拱手跟林静琬见礼：“奴婢奉司使大人之命，前来保护小姐，请小姐赐名！” 林静琬以为楚北辰那语气，是没有答应她的请求，没想到这快就给她安排了会武功的女护卫。 像这种会武功的女护卫，除了豪门世家从小培养外，在牙行里一般很难寻到。 林静琬觉得楚北辰对她好的那错觉又生了出来，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下。 楚北辰最后答应帮她，一定只是为了节省时间，好让她帮他赚到更多的银子。 何况放个人在她身边，也算是眼线。 这么想着，林静琬心中已经没有纠结，上前握住这女子的手，浅笑着说道：“我看你英气不凡，想毕身手一定不错。不如，你就叫白羽吧，跟我身边的白霜、白露一样。” 白羽闻言立即再次拱手行礼：“奴婢白羽谢过小姐赐名。” 林静琬点头，开心地道：“白羽，接下来你会教我武功吗？” 白羽摇了摇头回复：“小姐，来时司使大人就有吩咐，您的武学夫子，他另有安排。您安心等着就是！” 安心等着？就一个武学夫子楚北辰又想做什么？林静琬想了想，没有弄明白楚北辰的用意，就不再深思，到底是她有求于楚北辰。 何况楚北辰要做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来质疑操心。 林静琬笑着道：“那好，我就听司使大人的，安心等着。现在你先跟我出去认一认人！” 她说着，已经拉着白羽出了房间。 林静琬当众介绍了白羽的身份，以后白羽就跟白霜白露一样跟在她的身边。 只要是林静琬做出的决定，哪怕白羽凭空冒出来，也没有人质疑。 尤其是白露，热情得拉着白羽介绍府中的情况，反而将白羽弄得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林静琬制止白露，拉着白羽的手说道：“白羽，你不能做我的武学夫子，那你能不能做白霜白露他们的武学夫子？让她们跟着你学一些防身术！” “奴婢领命！”这件事可能是楚北辰没有提前交代，白羽一拱手立即答应下来。 林静琬微微一笑，白露白霜包括府里其他人，都学一点防身术，以后就都有了一些自保能力。这也是变强大的一部分。 将军府。 柳南渊躺在床上，大夫正在给他接骨，接骨的过程十分痛苦。柳北堂、柳颜、楚庭煜站在屋外，听到里面不时传来柳南渊痛苦的哀嚎。 终于接完骨，大夫开完药方离开，柳北堂才带着柳颜跟楚庭煜进去看望柳南渊。 柳南渊此时脸色十分苍白，根本没有了平时的乖张戾气。 柳北堂心痛弟弟，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伤成这样？你可知是谁伤的你？” 柳南渊眸色动了动，他知道那废自己双手的人，必然跟林静琬脱不开关系。 可他一想到林静琬身上戴着的蓝色月牙玉佩，话都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行，如果林静琬那玉佩是她自己的，那就代表林静琬是他的亲小妹。 如果那玉佩是林静琬偷来的，那林静琬也知道亲小妹的下落。 他不能在柳颜面前透露半点关于亲小妹的东西，这样柳颜该多想难过了。 这件事，还得他养好伤之后，再亲自去弄清楚。 柳南渊摇了摇头：“大哥，我不知道。就是走在路上，突然遭到的袭击，可能是跟父亲的政敌有关。” 柳北堂不知道珍宝阁发生的冲突，所以此时听柳南渊一说没有多想，思??着道：“这件事我会跟父亲商量。你好好养伤，大哥不会让你白受这份苦！” 柳南渊点头，柳北堂离开。 柳颜跟楚庭煜都觉得这件事不对劲，柳颜这会心里还生着楚庭煜的气，问话也没有想要避着楚庭煜。 她道：“二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从珍宝阁出去，不是去找林静琬了吗？” “你受伤是不是跟林静琬有关，你为什么要帮她瞒着大哥？” 柳南渊双臂疼得厉害，对柳颜张口就是质问，没有半分关心自己，心里觉得堵塞不服舒，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哄着柳颜。 “小妹，你在二哥的心里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二哥怎么可能会瞒着你。二哥是真的不知道那偷袭的人是谁。林静琬奸诈狡猾，如果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关系，二哥一定不会放过她。” “可是二哥……”柳颜不相信，还想要再说，被楚庭煜一把拉住。 楚庭煜道：“行了颜儿，二哥说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二哥还伤着，我们还是先别再打扰二哥哥休息了。有事等二哥养好伤再说。” 说着把柳颜拉出了房间。 等到了房间外，楚庭煜一松开柳颜，柳颜就又转身质问楚庭煜：“子衍，你拉着我做什么？在珍宝阁我二哥一走，你就走了。我二哥受伤，是不是也你有关啊？你真正看上那林静琬了，所以为了她伤了我二哥？”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无敌的。柳颜的质问已经无限接近真相，所以楚庭煜慌了。 他出手了，只是打不过柳南渊罢了。 而且他也猜到了，柳南渊受伤八成也是跟那神秘的蒙面人有关。 但是他什么也不能透露，一透露也是相当于暴露了自己。 所以掩盖心虚的最好办法，就是愤怒，自己的声音甚至还得要比质问者的声音更大。 楚庭煜怒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如此会想，不如去编话本子算了。是你不肯离开侯府，坚持要做我妻子的，如果你对我这般不信任，我们俩不如就此算了，两日后的宴会也不要办了！” “好了，你自己冷静，自己考虑要不要再回侯府。我先走了。” 楚庭煜丢下柳颜，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已经是一天之内，两次被丢下，柳颜几乎崩溃。 楚庭煜离开将军后，就徘徊来到了安乐巷林静琬的宅子外。 他看到府门口新安排的护卫，很想进去问一问林静琬，那救走林静琬的蒙面人是谁。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进去，转身离开。 可楚庭煜来过的消息，还是被禀报给了林静琬。 林静琬稍微想了一想，就猜到楚庭煜可能是为了柳南渊而来。 她已经全面戒备，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只要楚庭煜暂时没有正面找她麻烦，她都会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用管他！”林静琬坐在书案前，整理自己接下来即将开始的生意计划，一边回复李大。 “是。”李大退出。 转眼到了第二日。 果然如楚北辰所说，林知弦、林榭这些与庆国公府一案无关被连累的涉案人员，被陆续放了出来。 接着就是庆国公府一门的审判。 庆国公府家产全部没收，十岁以上的男丁发配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 林静琬没有去接林知弦，林榭，而是亲自去找了林静贤。 第124章 这是一个陷阱 城外破旧的村庄，路并不好走，马车一路颠簸。 等终于停下，林静琬撩开马车帘子，就见那破旧的院子前，围着一堆妇人，正在互相拉扯吵闹。 旁边大槐树下，一个十六七岁梳着妇人髻的少女，牵着一个五岁大孩子，正安静地看着，与这吵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贤儿！”林静琬看到少女脸上有了笑容。她赶到皇城司诏狱门前的时候，庆国公府的女眷已经全部遭到驱逐出了城。她只能一路跟了过来。 “长姐！”林静贤看到林静琬带着孩子迎过来。 “让你受委屈了，是长姐当初给你择夫婿时没有谨慎，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林静琬伸手拨开林静贤额头的碎发。 林静贤轻轻摇头：“这怎么能怪长姐，朝夕祸福，这也不是你能预料的！” 她已经很知足。现在庆国公府落难，大家都想着如何跟庆国公府撇开关系，她的这些婆母婶娘妯娌娘家没有一人过来看过一眼。 只有她的长姐，在牢里时来相见，现在从牢里出来，还是第一个过来寻她。 “星儿，叫姨母！”林静贤摸了摸手中孩子脑袋。 “姨母!”孩子很乖巧，也很听林静贤的话。眨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奶声奶气地喊。 “星儿，长得真乖！”林静琬笑着点头回应，心里清楚，这个孩子就是薛文宇收养的儿子。 寒暄过后，林静贤看了那边还在争吵拉扯的妇人们，开口劝道。 “长姐，你还是快走吧。大房跟二房现在正闹分家。家产全都被抄，只剩下了这间破旧小院落脚。偏偏还人心不齐，各怀鬼胎。庆国公府已经注定落败。如今多事之秋，小心他们回神来，再缠上你。” “长姐不走，长姐来就是带你离开的。”林静琬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目的。 林静贤眼里闪过动容，声音已经哽咽，但还是坚定地摇头。 “长姐，我不能跟你走。你带我回去侯府怎么看你。还有，我不能在夫君落魄时，就抛弃他跟他的家人。” 林静贤一定文静，可也是个有主意有想法的。林静贤的顾虑林静琬早想到了。 她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楚庭煜和离。现在就居住安乐巷，没有人能管得了我。我要你跟我回去，也不是要你跟薛文宇和离。” “你带着星儿，就当暂时在我那里居住。否则你带着个孩子，怎么跟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小院里生活。” “你去我那里，还能跟我一起做生意赚银子。以后手头宽裕了，也才能补贴去了关边苦寒之地薛文宇。” 林静琬说了这么一大堆，林静贤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唯独听进了和离二字。她紧张地抓住林静琬的手腕：“长姐，你为何会跟那楚庭煜和离，是不是受我的影响。” “与你无关，你知道的，楚庭煜一直都不是我的良配。”林静琬笑着道。 林静贤表情变得复杂，没有再继续询问。 她心里清楚，长姐虽然说与她无关，但实际上就受她的连累。 她努力想要成为长姐的依靠，可最终还是成了拖累。 她知道如果坚持不跟长姐离开，反而会让长姐更加担心。 “我跟你走！”林静贤答应。 不管是庆国公府大房还是二房，都觉得林静贤带着星儿继续留下只会成为负担，毕竟星儿又不是薛家血脉。 所以当林静琬提出带林静贤跟星儿离开，没有任何人阻拦。 加上林静琬还留了五十两银子。庆国公府的人都对林静琬客客气气的，并且还客气地让林静贤常回来看看。 坐在马车上，望着那破院逐渐成了小点，林静贤放下帘子难得心绪不平。 “真没想到，我带星儿离开，母亲会一点也没有挽留，我毕竟也属于夫君一房。” 从林静贤议亲开始，林静琬就知道庆国公府二夫人对薛文宇寡淡。 不过，毕竟知道是一回事，等真正发生又是另一回事。 林静琬理解林静贤的情绪失落，宽慰道：“这样寡淡一点也好，以后你们也能少一份挂念。” “挂念？”乖巧窝在林静琬怀里的星儿闻言突然抬头，渴望地问：“母亲，父亲傍晚就要出发去苦寒之地了，我们可以去送送父亲吗？” “这……”林静贤抿住了唇，她现在身无分文，去了没有任何意义，何况她去也会连累长姐。 林静琬看出林静贤的顾虑，心里也不喜欢林静贤跟自己这么生分，立即替林静贤拍板：“星儿，我们当然可以去送你父亲。我们现在去采买，准备好东西，去十里亭等你父亲。” “长姐……”林静贤感动，正想说些什么。林静琬已经对着前面驾车的李大吩咐：“直接去东市！” 十里亭是流放犯人的必经之地，太阳落山的时候，林静琬一行人已经带着采买好的东西等在这里。 林静琬给了押送差役一些银子，差役允许原地休息两刻钟。 林静贤带着星儿终于可以跟薛文宇安静地说会话。三人来到偏僻地方。薛文宇往差役那边看了眼，摸了下星儿脑袋，催促的对林静贤说道。 “你怎么带着星儿来了，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林静贤成亲这么久还没有跟薛文宇同过房，俩人这么些日子已经互生好感，但始终却是隔着一层纱。 薛文宇的催促让林静贤觉得难堪，心中觉得委屈，可她面上并不会表露，隐忍地解释。 “夫君，是星儿想来看你。你今日就要去边关苦寒之地，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一面。我帮你准备了一些食物和衣服，还有一些银子。” 林静贤趁人不注意，将一包碎银跟几张银票塞到了薛文宇袖子里。 这些银子都是林静琬给林静贤的。 手心里感受着，还有余热的银子。薛文宇想到自己方才对林静贤听起眯不耐烦的语气，心中内疚。 可一想到提前接到消息，心中也有紧张。 他只能尽量言简意赅地说道：“银子我收下，以后星儿还需要你多照顾。母亲那边，少亲近，有事就找你长姐。早些回去！嗯？” 薛文宇最后摸了摸林静贤的脸颊，朝凉亭那边，正看着这边的林静琬点了点头，转身往薛人歇脚的那边走去。 他才走出几步，突然从林中飞出一群黑衣蒙面人，差役们立即拔刀戒备：“有人劫囚！” 随着高喊场面顿时一片混乱，薛家人趁机四处逃跑。 薛文宇见状，回头朝林静贤看了一眼叮嘱：“带着星儿先藏好！” 说完，他投入混乱之中，眨眼失去身影。 “夫君！”林静贤着急大喊。还是林静琬过来，将她先拉到一侧。 白羽将林静贤跟林静琬还星儿都牢牢护在身后，极具安全感的说道：“小姐，有奴婢在，不用害怕！” 这边。 薛文宇脱离林静贤视线范围之后，就一直跟在庆国公薛自清的身后。 薛自清行武出身，武功自是不凡。尽管薛文宇跟得极为小心，还是被薛自清发现了。 薛自清眉头微敛，一闪身跃上大树。 跟来的薛文宇失去目标，原地四处扫视，突然头顶一片落叶掉下。 薛文宇耳朵微动，俨然先发制人主动进攻，与从树上蓦地出现一掌打向他的薛自清四掌相对。 两人功力一时不分上下，各自弹飞出去数米。 “文宇，是你？”薛自清收掌，皱眉一脸黑沉在盯着薛文宇：“我今日才知，你的武功竟如此高强！” 第125章 黑暗中一起潜伏的二人 薛文宇也收掌，双手负在身后，偷偷甩了甩被震动的手掌，笑着说道。 “祖父，您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您这是要去哪里？怎么也不带上孙儿一起。孙儿跟您一起，无论做什么，孙儿都能助您一臂之力。” “不用！”薛自清想也不想拒绝，打发说道：“你先回去，别跟着我。你既然也逃出来了，那就自己找个地方先安顿好。等祖父用得着你的时候，自会召唤你。” 薛文宇嗤笑一声，见薛自清拒绝，索性也不装了。 他双手抱胸说道：“祖父，您是把我当三岁孩子打发？您既然不愿意带着我，那您就走不掉了！” 薛自清闻言立即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指向薛文宇，怒不可遏。 “我就说怎么这么快，就被皇城司抓住了把柄，原来真有家贼。薛文宇，你也是薛家人。我们庆国公覆灭对你有什么好处？” “老贼，你管不着！”薛自清这话一出，薛文宇说变脸就变脸。 他眸中闪过冷戾，手往后一抽，一把软剑也到了手上。 他出手如电，速度极快已经向薛自清砍了过去。 薛自清拿剑抵挡，两个回合，主动发起进攻的薛文宇，已经被薛自清逼退。 薛自清已经布满皱纹的脸上，同样闪现一抹阴狠。 他轻蔑出声：“薛文宇，我承认你武功不错。可就凭你自己，就想将我留下，简直痴人说梦！” “呸，不要脸的老贼，谁说只凭我自己。”薛文宇根本不知道要强为何物，气人的张口骂完，朝着空气喊道：“一直藏着很意思？没看到我打不过了？还不快出来帮忙。等会真让这老贼逃了，这一阵子的功夫就全都白忙活了！” 薛文宇的话落，薛自清警惕地朝四周张望，可惜四周除了安静，连鸟都没有一只。 薛自清以自己上当，更加恼怒地抬剑指向薛文宇。 就在他要主动发起进攻时，突然一个人影从一棵大树上飞跃而下。 那人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穿着一袭紫衣，整个人看上去带着一股难以琢磨的邪气。 薛自清心中一跳，没想到竟真有埋伏。 而埋伏之人，还是皇城司司使楚北辰。 他自诩洞察力惊人，没想到楚北辰就躲在离他如此之近的大树上，他竟一无所觉。 楚北辰武功之高，他远远不是对手。 薛自清很快分析出形势，老谋深算的眼珠转动，轻哼一声呵斥薛文宇。 “搭上皇城司，薛文宇这就是你出卖薛家的理由？你目光未免也太过短浅！除了我庆国公府，皇城司又能给你什么？你现回头，帮祖父离开，日后起复，祖父还能不计前嫌。” 薛自清说完一句，也不需要薛文宇的答复，竟扭头就走。 他明显就是用策反来作为虚晃一招的幌子，为的就是掩护他逃跑。 可惜他计谋是有了，只是在薛文宇跟楚北辰同时在的情况下，想要顺利逃跑几乎不可能。 楚北辰已经预判到薛自清的下步动作，在薛自清逃跑的同时，他手中暗器旋转飞出，生生将薛自清的头发削掉。 顿时薛自清那头花白的头发披散开来，楚北辰也利用轻功赶到了薛自清前方，一脚将薛自清踢倒在地。 薛自清想要起身，刚抬头就见楚北辰一步一步走近，那张出色的脸映入眼帘。 从下往上看着楚北辰的脸，才发现楚北辰是如此的贵不可言。 那股贵气是如此相似，绝艳的五官也越看越相似。 穿过岁月长河，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曾意气风发，谦逊有礼，才华出色的先太子。 先太子也曾是一袭紫衣立于朝堂之上，那锋芒将其他皇子亦将皇上衬得暗淡无光。 最后一把大火，那个有着惊艳才华的先太子死于火中。 是，先太子回来复仇了！ 薛自清大骇，一时间被吓得浑身一抖，侧过头去。 又见薛文宇拿着剑也在步步逼近，往日这个他一向不喜欢的孙辈，这个时候，竟然也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那个自诩清高，总爱说大道理的先太子太傅。 先太子谋逆，在圈禁期间，一门死于大火。先太子太傅一家也受牵连，一夜之间从京城消失，据说是畏罪潜逃。 可他们这些联手谋害过先太子人都知道，先太子太傅一家也是被灭门了。 “你不是文宇，你不是我的孙儿！难怪，难怪。” 一通百通，灵感飞至，薛自清迅速想明白事情始未。 他握紧手中剑弹跳而起，奋起一战的指向楚北辰跟薛文宇。 “我就知道斩草要除根，原以为只有一条漏网之鱼，没想到竟有两条。还都藏在眼皮底下。想要报仇，那就来，我不怕你们。” 薛文宇跟楚北辰对视一眼，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再说话，有默契的同时出手。 薛文宇跟楚北辰联手，只用了不足十个回合，薛自清就已经失去战斗力。 薛自清眼见自救无门，抬剑就打算自刎。关键时候被楚北辰一脚将剑踢落。 楚北辰死死碾踩着薛自清的脸：“想死？没有那么容易。你竟然知道我们的身份，那就应该知道，留着你还有用处。在谋逆案没有平反之前，都会让你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薛自清的脸都快要被踩到泥里了，他还在不服输地挑衅，轻蔑说道。 “楚北辰，你不是活阎王么？怎么还能如此天真？当初不满先太子的皇上。如果没有皇上的允许，先太子一门怎么会一夜之间被烧为灰烬。” “你还想要平反，难道你是想要皇上自己下罪己诏吗？” “皇上为什么就不能下罪己诏？我们会让他跟你一起，为那些死去的冤魂忏悔。然后再一起下地狱。”薛文宇代替楚北辰，将薛自清一把从地上薅起来。并塞了一颗药丸进薛自清嘴里。 薛自清服下药，头一歪晕倒在地。 薛文宇看向楚北辰：“我先将这老贼送走，然后再改头换面回来。” 楚北辰点头：“注意安全！” “当然，别再想我！”薛文宇笑着抛了个媚头。原本是要走的，想到刚才林静贤委屈的眼神，忍不住多叮嘱几句。 “从现在开始，薛文宇会是一个逃跑未遂坠崖而死，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犯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帮忙多多照顾照顾林静贤和星儿。” 楚北辰没有答应，习惯性发挥他的毒舌体质：“没有用的男人，才会拖别人照顾自己的妻儿。快去快回，滚！” “没有人性！”薛文宇撇撇嘴，带着薛自清离开。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清楚，楚北辰一向毒舌傲娇。 只要没有直接拒绝就是答应了，哪怕直接拒绝，也有可能是答应了。 楚北辰站在原地，目送薛文宇离开。 他还清楚记得，在黑暗中潜行的自己，是如何遇上也在黑暗摸索前行的薛文宇。 当时他眼睛刚刚复明，又一次从追捕中逃脱，机缘巧合下借助了楚北辰的身份，重新回到京城。 一次路过小巷，看到一群争食的乞丐。薛文宇明明是那一群人最小的，可却是那一群人中最狠的。 这样的人，注定会成大事。 那时他只想将薛文宇带在身边培养成为以后助力，可等洗干净之后，他才认出薛文宇的身份，然后他就与薛文宇一起谋划，夺走了属于真正薛文宇的身份。 辛苦蛰伏数年，终于迈出成功的第一步。 “父王、母妃、妹妹……我一定会替你们讨回公道！” 楚北辰握紧手中剑，恍惚间他又看到了那场仿佛烧不尽的大火。 他的亲人一个又一个倒在了他的面前。 啊—— 那双在大火中被灼热的眼睛开始疼痛，眼泪滚落，又轻轻擦去。 第126章 小东西，胆子真大 囚犯的队伍重新归整，可在那队伍里面唯独没有发现薛自清跟薛文宇。 林静琬他们并没有离去，就远远站在大树下，不敢靠近。 星儿扯了扯林静贤的袖子：“母亲，怎么没有看到父亲了?父亲去了哪里。” 林静贤心中也着急。 林静琬抿了抿唇，扫了眼远青道：“贤儿，你跟星儿先待在这里。那个皇城司的首领是侯府小叔身边的人，以前跟他说过话。我带白羽一起过去问问！” 这是目前打听薛文宇下落最好的办法，总不可能不知道结果的回去。这样心中一直牵挂着这件事，也不得安宁。 林静贤不放心地道：“那长姐小心！” 林静琬带着白羽直接走向远青。远青也看到过来的林静琬。今日的这场劫囚本就在楚北辰的计划控制范围当中。远青知道每一环的计划，也清楚事后的说词。 林静琬福身行礼：“远青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远青站着没有动：“林大小姐是想问那巷文宇的下落吧。这个问题不需要走远，我现在就能告诉你。那薛文宇跟薛自清妄图逃跑，在逃跑的过程中双双中箭，坠崖而亡。” “林大小姐没有什么事，就先回去吧。这里不是你的久待之地。” 远青说完，不再理会林静琬，转过身去指挥人安置处理那些囚犯。 林静琬找不到远青在这件事上欺骗她的理由。她脸色忽变，心情沉重地看了眼那边正满眼期盼的星儿跟林静贤。 她那抿着的唇不由抿得更紧，这让她如何忍心？ 林静贤成亲还不足两月，婆家刚刚遭逢大难，现在夫君又去了。 这样，林静贤日后如何办？哪里还有盼头! 可逃避并不是好办法。 林静琬眸色一沉，走向林静贤。 “姨母，我父亲去哪了呀？”星儿见林静琬走近，忙迈着小短腿迎上来，抬着一张小脸，期待地问。 林静琬心中一梗，摸了摸星儿白嫩的脸蛋：“星儿，以后姨母会疼你。” 马车回到安乐巷。林静贤得知薛文宇死讯，就一直强撑着，等进了林静琬让人给她准备的房间中，就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滚滚而下。 林静琬心酸地抱住林静贤，轻轻抚拍着林静贤的后背：“别怕，有长姐在。” “长姐，我就是难过。我以为自己不喜欢他，可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感觉心脏被人剜了一刀。你说他为什么要逃，又为什么要死……” 林静贤从不知，薛文宇死后，她会这般难过。 她对薛文宇说不上刻苦铭心的爱，但总归是已经有了好感。 林静琬一直抚着林静贤的后背，抬头看着外面逐渐漆黑的天空。 人世无常，天道不公。 她若是凡事都能知道为什么，现在也不会这般的被动。 不过，她相信以后会好的！ 白霜白露他们在旁边看着林静琬跟林静贤两姐妹相拥，都不由红了眼眶。这两姐妹遭遇几乎能算是同命相怜。 一个和离，一个丧偶，两个人都没有了依靠。 林静琬安抚安定完，走出林静贤的院子已经是子夜。 林静贤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林静琬相信只要给予林静贤一定时间。林静贤就能走出这座痛苦的围城。 “今晚的月亮是圆的呢！”林静琬停驻在走廊，抬头看着天上那轮圆月。 “今日是十五！”白霜回复。 “难怪了！”林静琬拢了拢衣衫，深秋的夜晚已经很凉。 林静琬沐浴完，只着单薄里衣进了内室，才踩入房间就见一袭紫衣的楚北辰慵懒躺在软榻上，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上松松地握着一个酒壶。 他的眼角眉稍都已经染上醉意，可见喝了有会了。 自己闺房中闯进陌生男人，林静琬心中一凛，拢着衣袍慌乱地侧身。 原本是想立即转身逃跑离开，可心中清楚，但凡楚北辰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忤逆他，这样只会惹怒他。 谁叫眼前人现在是她的靠山。何况还是个不能人道，所以他进入她的闺房，也不可能就是对她有想法。 林静琬在心中分析了一遍局势，自己说服自己，硬生生钉在原地，脸上扬起得体笑容：“使司大人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新的吩咐？” “过来！”楚北辰命令。 林静琬挪动着脚走了过去，她刚到榻边，楚北辰就从身后拿出一壶酒递向她：“一起喝酒！” 林静琬不敢拒绝将酒壶接了过来，这会也算是看明白了，楚北辰恐怕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想想楚北辰也不容易，身为已故老侯爷私生子，一步步成为权倾朝野的皇城司司使，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肯定付出了常人所不知道的努力。 这么想着，林静琬安静地打个开酒塞子，喝了一小口。 辛辣的酒入喉呛的林静琬连咳数声。咳得她脸颊微红，等咳完才发现楚北辰正看着她。 林静琬有些尴尬，解释说道：“使司这酒跟我平时喝的不一样，呛喉。” 看着急于解释的林静琬，楚北辰没有要责备的意思，他身体微微往里侧，再次下命令：“坐下。” 林静琬只能坐下，只是她的坐姿极为端正，身体绷得笔直，只坐了一小半屁股。用她这个姿势坐着是非常累的。如果坐一个时辰，估计第二日得腰酸背麻。 楚北辰的目光在林静琬笔直的后背上流涟，他感觉到林静琬的紧张，却没有再说什么。只顾自的喝酒。 楚北辰不说话，林静琬也不敢主动挑起话题，她也不敢看楚北辰，就那么呆呆的坐着不时喝一口小酒。 直到她喝得头有点发晕，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腰。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去，见楚北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沉沉睡去，他的脑袋碰到她的腰。 林静琬感觉腰上被碰的位置一麻，紧张得手心冒汗，同时目光落在楚北辰这张脸上久久舍不得离开。 睡着的楚北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温润玉的公子，什么邪气什么冷漠阎王根本就与他毫无关系。 她忍不住想，如果楚北辰能像楚庭煜一样，出身尊贵，有疼爱他的父母，以楚北辰的聪明才智，现在在朝中肯定也能占一席之地。他的性子也会更好一些，不会像现在这样乖戾，极有可能是京中贵女们的梦中情婿。 毕竟长得好看，又优秀的男人谁能不喜欢？ 林静琬目光下移，落在楚北辰喉结上，那凸起的喉结格外性感，让人好想按一按。 “小叔……你长得真好看……你这喉结肯定很好摸……” 所谓的酒后乱性，是指酒能无限放大人体内的欲望，从而壮大一个人的胆子。 在没有酒前从未有过的想法，在酒醉后就会生出来。 林静琬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喉结，那喉结竟然就动了。 这一刻，林静琬的脑中如烟花般绽放，她觉得这喉结果然如她想象中的一般好摸。 就在她要再摸一次时，眼前出现重叠，酒劲彻底起效，她另一只手中的酒壶滑落在地，人也趴在楚北辰的胸膛上沉沉睡去。 几乎是在昏倒的瞬间，那闭着眼睛的楚北辰蓦然睁开一双眼睛，这双眼猩红带着欲念。他呼吸急促几下平复下去。 楚北辰执起林静琬刚刚犯过错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嘲：“小东西，喝醉酒后，胆子倒是挺大！” 说完，他又闭上双眼，至于那握着林静琬的手，并没有松开。 外侧的远青跟白羽都看到了这一幕，远青想要进去被白羽拉出屋外。 第127章 她的武学夫子上线 “你拉着我做什么？主子跟林大小姐之间没有结果。这样纠缠下去，林大小姐只会成为主子软胁。”远青甩开白羽的手。 楚北辰谋划的是杀头的大事，何况身份随时有可能都会暴露。现在复仇计划已经开启，就更容不得出差错。 主子已经为林大小姐破了很多次例，碍着小恩人的身份，给予一点小恩惠也就算了，现在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这岂不是代表他们的关系要更进一步。 白羽淡淡地看着远青，相较于远青一肚子的想法，白羽就简单多了。她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没有主子的命令，不可随便进入。远青，别忘记你自己的身份！” 白羽说完身体轻盈地一跃上了屋顶，隐在黑暗之中。 翌日，林静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都完好无损，只是软榻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连带着她掉在地上的酒壶也一并不见。就像昨天跟楚北辰的相处根本就没有发生，那一切都是梦中事物。 可脑袋昏昏沉沉的，这明明就是宿醉后的体现，林静琬摇了摇出零星片段。 在梦中，她好像用自己的手指碰了楚北辰的喉结。 林静琬抬起手指，手指葱白似的纤长，可她却不敢直视，只是瞧一眼就做贼似的藏进被窝里，脸颊也跟着红成一片。 “小姐，您醒了！”就在这时，白霜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看到林静琬的脸吓了一跳。她忙放下铜盆，来摸林静琬额头：“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可是生病了？” 待探过之后，疑惑地皱眉：“没有发烫啊，奇怪。” 林静琬总不可能告诉白霜，自己是想了一些不该想的事情。她随意找借口起身：“我无事，就是房间里太闷了。二小姐现在怎么样？白羽今日可有教人习武。” 白霜一一回道：“二小姐那边还没有动静，应该是累坏了，还在歇着。白羽带着白露他们已经有在扎马步。奴婢来就是为了叫醒小姐您。您的武学夫子到了，现在正在院子外等您。” 武学夫子终于到了么，楚北辰办事速度还挺快。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学武，林静琬心中欢喜，这种欢喜冲散了刚才想起来的那些尴尬零星片段。 “武学夫子第一天来，不能让她久等。白霜帮我更衣！” 林静琬穿了身短打，头发梳成马尾，兴致勃勃走出院子，在看到站在大树下紫色衣袍飞扬的男人时，脸上笑意消失无踪。 她停下脚步，伸手拦下身后的白霜，抱着侥幸的心理，侧头问白霜：“你告诉我，我的武学夫子不是使司大人对不对？” 只是可惜，根据经验，往往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白霜不理解自家主子心中的苦，脆生生地道：“小姐，您的武夫子就是使司大人啊。使司大人亲自教您武功，这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使司大人成了您的夫子，您的靠山岂不更牢靠了。” 白霜对楚北辰这个人人惧怕的活阎王，接触下来，还挺有好感。 俗话说，日久见人心，无论楚北辰抱着什么目的接近林静琬，可他对林静琬目前为止从未有过伤害，有的从来都是帮助。 “小姐，第一天习武，快点过去吧，不要让使司大人久等。奴婢也随白羽去习武了。”白霜说完行礼离开。 只剩下林静琬，避无可避，林静琬只能硬着头皮走近。她正要行礼，楚北辰先一步皱眉开口：“怎么这么慢，从白霜叫你到现在，总共过去已经一刻钟零两炷香。” 林静琬：…… 什么摸喉结，什么尴尬，什么脸红，不存在。 “对不起。”林静琬极会审时度势地道歉。 楚北辰先教林静琬活动手脚，然后亲自带着林静琬在宅子内沿着花园跑了足足二十圈。 等她累得眼冒金星时，楚北辰已经从府里消失。 林静琬双手撑着树，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原地倒下，她有理由怀疑楚北辰心情不好，故意拿她出气。 为了证实这一点，林静琬试探地问白羽：“白羽为什么你教白露他们一开始是扎马步，我却要跑步？” 白羽道：“每个人的教学方法不同，可能这就是使司大人的教学方法。小姐您只要坚持半个月以后，每日跑二十圈对你来说，就跟走路一样容易。” 林静琬：…… 有一种问了等于白问的感觉。 练武是每天都需要练，现在一切都步入正轨，生意也该做起来了。算是托了柳颜的福，她的香皂生意做得极好，她已经准备用李宁玥给的银子，在各地开设香皂铺子的分铺。 由于柳颜的不上心，柳颜的香皂铺子现在已经关门。林静琬吸收了柳颜香皂铺子的几大优势，取长补短，例如在包装上用心，在噱头上用心。 林静琬手里，本就有信得过的人手。现在有点子有银子有人手，想要将生意铺开，对她来说难处不大。 林静琬早出晚归忙了两日，这一日，早上被叫起来跟楚北辰跑完步，例行出府。 她还没有走出花厅，李大就匆匆来报：“大小姐，不好了，老爷来了。” 李大口中的老爷，自是林知弦。 林知弦已经从牢中放出来两日，按照道理来说，也是该上门了。 林静琬深吸了一口气的功夫，林知弦已经带人闯进府里。 “林静琬，你个逆女。为父的话，你都不听了。说了不让你和离，你还和离了？这两日为父从牢里放出来，也不知道回来看望，有你这样为人子女的？” 林知弦一照面，立即出言指责。 正是明白回林府也会遭到林知弦的责骂，林静琬才没有回去。 林静琬坦然地说道：“父亲，外面的传言您应该都已经听到了，楚娟儿柳颜不检点是女儿亲眼所见，难道您真想女儿生活在这样的人家吗？” “可你和离，以后你弟弟要如何议亲？”林知弦死咬住不放：“你是知道的，我们商人地位一向被人看低，想要改换门庭何其困难。我苦心经营就要因为你毁为一旦了吗？” 林静琬不服，第一次正面反驳林知弦的意见。 “父亲，自己都看低自己，那别人自然会看低您。您有没有想过，您之所以被人看低，是自己的本事不够呢？我们家只是京中首富，如果变成天下第一首富，许多人需要靠我们过活时，又有谁能小瞧我们！” “你放肆，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了。还天下第一首富，如此大言不惭，我以前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林知弦扬手就要一巴掌甩向林静琬，白羽如同鬼魅一般闪身挡在林静琬面前，抓住林知弦的手，将林知弦甩开。 这下林知弦更加生气，一连说了几声好：“好好好，林静琬，看来你的翅膀是真的硬了。都敢一个贱婢，对你父亲动手了？” “行了，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走，我们回去！”林知弦就像是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越这样，就越觉得背后藏着阴谋。 尤其是林知弦离开时也深深看了林静贤一眼：“既然薛文宇已经去世，那你就回家，你母亲和你弟弟还都在等着你！” 林静贤夫君去世，林知弦进门没有一句安慰，只是临走之前说了这一句。说是让林静贤回家，怕也打着想将林静贤再卖一次的主意吧。 林静贤没有回应，只是紧挨着林静琬站着。林静贤一向清醒，绝非林静琬的拖累。 等林知弦走后，只留下一个林母身边的嬷嬷。这嬷嬷是林母身边得脸的人，林静琬三姐对这嬷嬷一向尊重。 这嬷嬷抹着泪：“大小姐、二小姐，你们还是回府一趟吧。这两日因为你们的事，大少爷跟老爷顶了几次嘴，昨晚老爷动了怒，打了大少爷二十大板，还不许让人请大夫。夫人身体不好，一听立即就吐血了，到现在还没有醒！” 林静琬跟林静贤一听，脸上同时露出着急之色。难怪林知弦轻易就离开了，原来是有恃无恐，拿林榭跟林母作挟。 这就是林知弦的阴谋！ 第128章 他不是父亲，强逼为妾 “长姐？”林静贤眼里出现焦色，林榭跟林母不仅是林静琬的软胁，也是林静贤的。 她咬了咬唇提议：“不如我先回去看看！” “不行。”林静琬双手捏着帕子，想也不想的拒绝。 “你还要照顾星儿，星儿找不到你该着急。父亲找逼我们回去，肯定有其他阴谋。我带着白羽，他想要强行将我扣押留下，也没有那么容易！” 林静贤看了眼站在身侧，紧紧拉着她的袖子。因为薛文宇去世，变得极没有安全感的星儿，不再坚持。 她妥协地道：“那我就等到晚上，若是晚上还不见你回来。我就上门亲自去寻你。” “好。”林静琬同意。 又想到了其他可能，在林静贤耳边低语几句。见林静贤点头应下，林静琬才带着人离开。 林静琬亲自请了大夫一同回到林府，从下人嘴里得知，林知弦在书房。林静琬没有再去拜望林知弦，直接先去了林母处。 一进门，就见林母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果然如那嬷嬷所说一般昏迷不醒。 林静琬立即让出位置，让大夫把脉。 大夫把完脉起身，开口说道：“林夫人这是气火攻心导致，暂时昏迷也跟偏头痛有关。早晨的时候应该有人给林夫人施了针。等晚上再施一针，林夫人应该就能醒！” “谢谢大夫！”林静琬道谢，心头松下一口气。 看来父亲对母亲并没有彻底绝情，为了逼她，就将母亲的药物停了，可林榭那边…… 想到弟弟，林静琬的心蓦然又一紧。 她不敢再耽搁时间，朝大夫行了礼一道：“大夫，府中还有其他病人，还请你再随我来。” 到林榭院子里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那院子门口有两名仆从把守。林榭身侧的小厮急着往外闯，被死死拦住。 “大少爷发热了，你们让我出去找大夫。如果大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些狗奴才，可负得起责！” “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出去，这是老爷的吩咐。”那两名奴仆立场坚定地伸着手。 那小厮急得都要哭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林知弦振兴家业，改换门庭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为达到目标，完全不择手段。 林静琬眸色一凝，大步走过去。 “大小姐。”那小厮见到林静琬眼睛一亮。 林静琬冲他点头，抬眼疾言厉色看向那两名仆从：“让开！” 那两名仆从还从没有见林静琬这般发过火，心中发悚的同时，看了眼林静琬身后背着药箱的大夫，依旧坚定摇头：“大小姐，您别让小的们为难。” “好，那就不让你们为难!”林静琬答应。 两个仆从心中一喜，就见林静琬侧头吩咐身后白羽：“将这两人丢开！” “是！”白羽应声上前，动作利落漂亮，说丢就是丢的将人打晕扛起，丢在旁边的大树下。 白羽这番操作顿时将在场所有人都震住，其实也包括林静琬。 毕竟林静琬还从未见白羽跟人动过手，有这样武功高强的白羽在身边，她心中底气也更足。 林静琬撩帘而进，就见林榭趴躺在榻上，一张脸通红，显然是发热发的。 “长姐，你怎么来了，快走，快走，不要回来……” 林榭听到声响抬头，一见进来的是林静琬就开始着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林静琬担心林榭从床上摔下来，几步上前将林榭按下。 “阿榭，你别着急，长姐无事。长姐给你带了大夫来，你安心躺着让大夫看看。” 林静琬让白羽倒了杯水，一点点给林榭喝下。 爱伤的林榭像是只小奶猫似的，将林静琬喂的水喝得一滴不剩，乖到不行。 林静琬也不由更加心疼，想不明白，这么听话优秀的林榭，林知弦怎么能下得去狠手？ 林知弦书房，有人匆匆来报。 “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带着大夫闯进大少爷院子里了！” “她倒是姐弟深情，那就随她去！”林知弦正在书房里跟人谈事，闻言只是抽空看了眼那禀告的下人，就将人打发走。 他的书桌上，放着一封大红的喜帖，那帖子上写的日期正是今日。 这边。 大夫已经给林榭看完伤，又开了药。 伤口是已经发炎，好在拖的时间不长。不算很严重，只要接下来按时吃药上药，好好休养，半月后就能下床恢复如初。 林静琬送完大夫，有人端来点心茶水。 这端点心茶点过来，正是今日随林知弦到安乐巷告知林静琬林母跟林榭身体情况的那个嬷嬷。 “大小姐，您为夫人跟大少爷奔波辛苦了。您一定要保重好身体，这是您最喜欢吃的香酥片，尝尝是不是您喜欢的味道？” “方嬷嬷要照顾母亲，又要帮忙打理府中事务，辛苦了。”林静琬目光落在那炸的焦黄的点心上，敛了敛眉，拿起筷子夹了一片。 这些点心都是以前林母拿手的，也是她最爱吃的。 方嬷嬷垂着头，听到林静琬夸赞自己，把头垂的更低。那端正拢在袖子里的手也不由拢得更紧。 林静宛轻轻咬了一口，咀嚼咽下后，双一眼闭，人软倒在榻上。同时一起软倒的还有站在林静琬身边的白羽。 方嬷嬷看到昏倒的二人长长舒了口气，脸上虽然有着不忍，但还是没有犹豫地退到一侧。 她这一辈子都照顾着夫人，也想忠于夫人，可老爷拿她的孙儿要挟，她没有办法。只能听老爷吩咐将大小姐引回府中，再给大小姐下药，不要怪她…… 方嬷嬷胡思乱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林知弦带着人走了进来。 林知弦看到昏倒的林静琬跟白羽，笑着摸了摸胡须，侧头对跟在身后的怀安说道。 “怀安小哥，本老爷就说这方法万无一失。我这女儿喜欢吃香酥片，把迷药放在香酥片里面，她不会起疑。” “至于她身边这婢女，武功是不错，可也还是逃不过我的迷香。我说过的，我林府决不接受和离的女儿。” “她既然好好的侯府少夫人不想当，那就回侯府当个侍妾吧。我只希望日后跟侯府还能保持友好姻亲关系。” 怀安是得到过楚庭煜叮嘱来的，自是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 他笑着说道：“林老爷放心，我们家世子爷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反悔。” “好好好，那就好！”林知弦一张脸满是讨好的笑。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林知为弦为了讨好楚庭煜，连对怀安这个长随也客客气气。 林知弦跟怀安说完话，转身吩咐将白羽关去柴房，再让人将林静琬带去房间换上衣服然后送往武安侯府。 林知弦出狱的这两日，除了因为林静琬的事情跟林榭一直争执之外，他也没有闲着，想方设法的跟楚庭煜联系，自作主张想要帮林静琬跟楚庭煜修护关系。 他一心想要楚庭煜松口，重新接纳林静琬。 从没有想过林静琬会不同意回到侯府，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 就算林静琬不同意，他也有办法让林静琬妥协。 武安侯府毕竟是侯爵之前，不能开罪，开罪后会影响林府前途。 二来他们林家不能有和离的女子，这会影响林家后续子女的嫁娶。 林知弦也是昨日才跟楚庭煜商量好，今日将林静琬诓骗回府，以妾的身份抬入侯府。 今日也是楚庭煜与柳颜举行宴会的日子，勉强算是妻妾同娶，只是妾与妻的位置互换了。 林静琬身上的衣服被换成桃红色，发髻重新梳过，又抹上胭脂，她全程都昏睡地闭着眼睛。 给她换妆的婢女不忍，难过地说道。 “大小姐长得真好看，只是可惜了，又要落入到武安侯那种地方。当初大小姐已经要议亲，老爷为了名声，非得将大小姐嫁入侯府。” “现在为了名声，又让大小姐重新入侯府，还是作为妾室。这等于生生卖了大小姐两回！这般对待，难道大小姐不是老爷亲生的吗？” “行了！”另一名婢女害怕惹事的呵斥，禁止这婢女谈论：“什么时候主子的事，轮到我们谈论了？小心让老爷听到，剥了你的皮。” 那婢女果然被吓住，不敢再议论。 却没有人发现，林静琬闭着眼睛的睫毛重重抖动了两下。 武安侯府今日为楚庭煜跟柳颜举办宴会，京中来的权贵不在少数。 其中来的一小部分是因为武安侯府，一大部分是因为柳家。 柳将军的官阶已定。确定往后会留在京中，品级也从原来的正三品正式提正二品，一跃成为真正掌握实权者。 世人多见风使舵，如今都在跟风想着巴结柳家。 前院宴席正热闹，请来的戏班子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无人注意，一顶小轿，从后院侧门被抬了进来。 林静琬被人搬入了轩云阁，放在床上，等人退去，房间门重新关上。被人绑着手脚的林静琬才睁开了眼睛。 重新回到这个她曾经待过五年的地方，林静琬心中除了憎恶，没有丝毫欢喜。 她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房间门再次被人从外推开，一身火红喜袍的楚庭煜走了进来。 第129章 他后悔了，逼问奸夫是谁 “听说，岳父大人没有跟你说过我们的计划，你是直接被迷晕带来的。你看到我没有任何意外，是猜到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了吧！你一向聪明我是知道的。” 楚庭煜停在床榻前，居临下的看着林静琬。 林静琬挣扎了下，想要解开手上跟脚上的绳子。 她抬着头，一脸厌恶的看着楚庭煜。 “和离书都写过了，世子爷这是又想做什么？难道以前厌恶我，看不起我，不喜欢我。和离之后，世子爷就后悔，发现爱上我，缺我不可了？” 林静琬的话，像是戳中了楚庭煜的心。 林静琬的执意和离，让他觉得难堪丢脸外，还有不易察觉的不舍。 那抹不舍，在看到有人救走林静琬，为林静琬出头之后越发明显。 他想等着林静琬后悔，主动回来求他。可就因为那日出现的蒙面人让他也改变了主意，在林知弦找上门的时候，他顺手推舟答应了林知弦。 纳为妾，其实这才符合林静琬商人之女的身份。 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的心思，他也不认为自己就是爱上林静琬了。就是林静琬既然嫁过他，那就注定只属于他。 他嗤笑一声否认：“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对你心生不舍，只是你父亲求上门，说你败坏门风。如果不能回到侯府，就只能沉塘以示干净清白。我怎么可能纳你回府。” “你放心，我既然已经重新纳你回府，这次就不会再让你独守空房。我会让你给我生个一儿半女，会让你后半辈子有所依靠。” “我们的洞房之夜，几次也没有补齐。今晚我们补齐！” 楚庭煜伸手去触碰林静琬的脸。 说来也是奇怪。以前他是真的排斥碰林静琬，可是现在他却是忍不住想碰。 而那时，让他欢喜不已的柳颜，他却是连靠近都觉得恶心不舒服。 楚庭煜的手指眼见就要落在林静琬脸颊上，林静琬心中生生生出一股反胃之感，侧头避开。 落空的手指，厌恶排斥的眼神，都刺激到了楚庭煜。 楚庭煜强迫抬起林静琬的脸，掐住了林静琬的脖子。 “这般厌恶我的靠近？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那天救走你的那两个蒙面人是谁？” 脖子被掐住，林静琬感觉自己连呼吸都不顺畅了，难受地抬着眼：“什么蒙面人，我听不到懂你在说什么？” 越是到这种我为鱼肉的时候，她就越想要强大自己。 “你听得懂！”楚庭煜手中力度加大，林静琬越是排斥他，他就越是烦躁。 就像是原本在他手中乖顺的小船，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道：“你这么聪明，难道没有看出来。那日柳南渊要对你下手时，第一个出面帮你的蒙面人就是我吗？林静琬，那天没有我，你现在不可能这样安然无恙。” “告诉我，那两个蒙面人究竟是谁?那人为你折断了柳南渊的双手，他这般在意你，究竟是不是你的奸夫？” 这次楚庭煜是真的高估林静琬。她又不是神仙，蒙着面呢，只是一个照面她就能认出那人是楚庭煜。 楚庭煜不过是帮她暂时从柳南渊手中脱困，就找她邀功，实在是虚伪。如果没有楚庭煜，她又何至于被柳南渊针对。 看一个人，从来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 楚庭煜这副作态，更加让林静琬恶心。而她更加不会出卖楚北辰。 林静琬回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那两个蒙面人就是路人，可能是跟柳家有仇。我也没有奸夫，有奸夫的是柳颜！” 好，林静琬一句话戳痛了楚庭煜，梵音寺那晚的画面出现在脑海。 楚庭煜真正失控，额头青筋显现，手中力度再次收紧：“你就是在找死！” 林静琬这次真的感觉自己要晕死了，还好，门外适时响起敲门声，跟着怀安的声音响起。 “世子爷，少夫人在找您，您不能再耽搁了！” 今天，柳颜正式被抬为正妻，称呼自然也跟着改变变。 是怀安的声音让楚庭煜清醒。 看着面前脸色憋红的林静琬，楚庭煜眼中闪过后悔，如触电般的松开林静琬。 看着林静琬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楚庭煜想要道歉，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林静琬一个商人之女，一个妾，不配。 楚庭煜袖袍一挥，负在身后，高高在上地警告：“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别忘记从今往后你只是一个妾。” 说完，转身离开。 脚步声确定远去，那扇门再次被人打开，不过这次只开了一条小缝，一个灵巧的身影闪了进来，重新将门掩上。 原本应该关在柴门的白羽，利落地将捆绑住林静琬手脚的绳子解开。 她以看到林静琬脖子上的痕印时，眼底闪过杀意。 她待在林静琬的身边也不过几日，可林静琬待她亲厚，她已经将林静琬当成半个主子。 看到主子被欺负成这样，她怎么能不怒。 “早知道方才就应该闯进来，拧断楚庭煜的脖子！” 不愧是楚北辰底下的人，就是这霸气。 林静琬心中感动，冲白羽摇了摇头：“没事，不算疼。你刚刚真冲进来，那就打乱我的计划了！” 香酥片里的迷药林静琬没有发现，但屋里点的迷香林静琬是发现了。 她可是调香高手！ 早猜到回林家会有危险，她又怎么可能不设防。所以那香酥片她只是假装咽下，其实趁人不注意吐在了袖子里。 在闻到迷香时，就朝白羽交换了眼神，两人将计就计，想要看看林知弦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在听到林知弦跟怀安的对话后，心中便清楚，原来是想将她送回侯府做妾。 林知弦已经动了这样的心思，如果不能从源头扼止。 将她迷晕送回侯府这样的事，恐怕还会再次发生。 她当下决定如林知弦的意，回到侯府，然后大闹楚庭煜跟柳颜的宴会。 楚庭煜不是想要她当妾？她就还他一个终生难忘的宴会，让柳颜柳家人都恨毒楚庭煜。 林静琬如此想着，重新整理了仪容，并且问道：“白羽，你可有让人给使司大人那边送信？” 为了大闹宴会后，还能全身而退，她需要靠山兜底。 只是这样，就又麻烦楚北辰了。 可是她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帮自己。 不过，转念想到她跟楚北辰本就是合作关系，她又没有那么觉得过意不去。 白羽回道：“已经让人送信，就是不知司使大人有没有空。” “不过小姐放心，就算使司大人不能及时赶来，万一碰到危险，奴婢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会安然送你离开侯府。” 林静琬看着白羽认真的脸，捏了捏白羽脸蛋：“白羽，在我这里不需要拼命。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牺牲，我们会一起安然离开侯府。” 白羽闻言眼睛亮了亮，那日常没什么表情的脸染上红晕。 第130章 按住他的痛点狠狠戳 花园里搭了大大的戏台，摆了将近二十来桌，周围布置了许多红绸，喜庆又热闹。 身着新娘礼服的柳颜，拜完天地没有去新房等着洞房，而是大大方方的跟楚庭煜一起敬酒。 虽说这样于礼不合，可柳颜什么时候合过礼？ 和离过的妻子成为平妻，现在又扶为正妻，大摆宴席还重新拜天地，没有一件合礼。 换作其他人早就被人戳烂脊梁骨，可柳颜除了脸皮厚，还有家境殷实的娘家做后台，所以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当面大家还都是说一些祝福的话。 “少夫人跟世子爷真是前世注定的缘分，之前都和离了，现在还能重新在一起。在一起就算了，竟然还能成为真正夫妻。” “谁说不是呢，侯府跟将军府也算是强强联手。” 柳颜听到这些话，整个人意气风发，连背都挺的更加笔直。 这些表面的风光，也让楚庭煜对柳颜的怨气跟厌恶减少了许多。 他们俩并排站在一起，红衣飞扬，看起来都就是幸福的夫妻俩。 只可惜突然出现的一抹桃红，破坏了这种假意营造出来的幸福氛围。 林静琬带着白羽款款走来，一向端庄大气的林静琬，作侍妾打扮换了一种风格，让她变得明媚动人，一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不是林静琬，以前的少夫人吗？她怎么来了？还穿了一身桃红？” “是啊，这样的衣服装扮，只有侍妾才会穿啊！” “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柳颜从平妻变为了正妻，林静琬和离后，又从正妻变成侍妾？” 各种惊讶议论的声音落入耳朵，楚庭煜柳颜齐齐变了脸色。 柳颜攥紧拳头质问：“子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静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谁让她来的?” 楚庭煜眼底出现慌乱，不过很快镇定。 他朝林静琬匆匆走过去，敷衍地对柳颜道：“我回头再跟你说！” “不行，你必须现在就跟我说！”柳颜不喜欢楚庭煜对她的态度，感觉委屈愤怒，扯住楚庭煜的袖子，可惜被楚庭煜不耐烦地甩开。 楚庭煜来到林静琬的面前，余光左右扫视四周，伸手过来想要将林静琬扯离。 他压着声音道：“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快点离开！” 林静琬一甩，就甩开了楚庭煜即将碰到她的手。 她大大方方扫视着四周，大大方方地道：“这里怎么就不是我能待的地方了？世子爷，难道不是你把我绑来的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林静琬此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脸上露出玩味，觉得今天会是一场大戏。 楚庭煜也更急，竟想对林静琬强行动武。 白羽一个闪身，到林静琬跟着，手一抓，将楚庭煜手反扭到身后。然后重重一推，楚庭煜就摔了出去。 楚庭煜的武功跟白羽相比，应该不相上下，白羽能这般轻松制住楚庭煜，也是因为出其不意。 白羽推开楚庭煜后，带着林静琬一跃上了那高高戏台。 戏台上唱戏的戏子见状，害怕受到牵连退到一侧。 没了人的打扰，林静琬面对着底下所有宾客施施然行了一礼。 “小女子林静琬，请各位大人、夫人，替小女子做主。武安侯府无耻下作，包庇女眷与外面地痞无赖乃至府中护卫私通。若有不信者，可去查梵音寺道盗贼蛇四一案。” “我不屑与之为伍，想尽办法和离，终逃离这肮脏之地，现在又将我强行迷昏绑回侯府，强逼为妾。我就想问问这天底下，究竟还有没有道德伦理，王法正义？” 楚庭煜不许戳他痛处，那她就死劲地戳。 当着所有人的面，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戳。 她给楚庭煜机会，现在丢脸都是楚庭煜自找。 林静琬此言一出，大家不由接头接耳。 那被挤在边边角角快要被人遗忘的流言，瞬时死灰复燃。 “梵音寺蛇四？这不是指柳颜跟楚娟儿一起与人私通一事吗?楚庭煜愿意扶柳颜为正妻，我还以为这件事是假的呢。现在林静琬敢当面说出来，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我觉得也，真看不出来，这楚庭煜为了巴结柳家，竟有王八的魄力，生生把这大一顶帽子往自己脑袋上戴。” 大家议论着楚庭煜，又把目光往柳颜身上瞄。 “这柳颜胆子可真大，先是和离，再是求复合，现在真给戴帽子。” “你没有看到她刚刚敬酒，跟男子有说有笑的模样，就是一个狐媚子啊！”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难听，武安侯最先坐不住，脸色铁青地指着戏台上的林静琬命令。 “楚庭煜，怎么能由着她胡说八道，还不快将她弄下来。” 柳颜也气得快要钻进地下，她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可却不能容忍这么多人指着她的鼻子骂。 她扑过去，对楚庭煜又捶又打。 “楚庭煜，这可是你我的新婚宴席。你就对这贱人如此念念不忘，想方设法的将她绑来，让这么的多人戳我梁骨？你还快让人将她抓起来，难道你还舍不得吗？” 那拳落在上身不痛，可楚庭煜注意到在场人，看他的目光充满鄙夷。 这样的眼神，刺激到他。 他“啪”地重重甩了柳颜一个巴掌：“你闭嘴，这些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如果你检点，怎么会被人戳脊梁骨？当场打骂夫君，你哪里半点妻子的端庄贤惠。” 柳颜哪里有楚庭煜的力气，楚庭煜的全力一推，将她推倒在地上，头上珠环甩动，那长长的流苏打到的脸。 楚庭煜看也不看柳颜，硬头指挥人将戏台上的林静琬带走。 武安侯跟萧氏趁机安抚的宾客：“诸位，这都是误会。林静琬和离，被我们家赶出府，她已经疯了。” 武安侯跟萧氏即便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现在也没有人相信，但都碍于面子，也没有当面拆穿。 林静琬站站高高戏台，将下面发生的一切收进眼中。她看着已经跃上高抬，朝她虎视眈眈赶来的大批护卫浅浅一笑。再次高声朝着台下煽动着。 “皇后娘娘一向以妇容妇德统领后宫，作为天下女人表率。武安侯府如此污染不堪，各位大人、夫人还要继续留在这里，难道是想要同流合污？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就真的不怕污了自己的清名吗？” “反正不管武安侯府怎么对我威逼利诱，我都不会继续留下，哪怕拼上这一条命，我都要离开这里。” 说着，她就往台下冲。 她那无畏无惧的态度，倒是真的唬住了朝她冲来的护卫们，让这些护卫不敢轻而易举的靠近，只敢保持一定距离拦住她的去路。 尤其林静琬抽出头上钗子，一只手紧紧握住，对准自己的脖子，一只手远远指向楚庭煜武安侯等人。 “谁敢靠近，我就自尽在这里。我若是死了，就是你们这武安侯府为了掩盖脏污，对我施行的杀人灭口！” 林静琬的伶牙俐齿，让楚庭煜武安侯等人再次被动。 同时，在场的宾客也被林静琬给煽动，真的纷纷起身离席出府。 让他们不付出代价看看戏他们乐意，可一旦扯上宫中贵人，他们就不乐意了。 万一真被宫中贵人知道，问起来，真的受到牵连岂不是无妄之灾。 “李大人，你们别走啊！” “黄夫人，林静琬疯了，她就是胡说八道的，您别走啊。” 萧氏跟武安侯纷纷挽留，都无济于事。 转眼间，热闹的后园就变得清冷。只剩下楚庭煜这些侯府中人，还有柳家人。 林静琬对于自己闹的这一场很满意，她将动静闹得这么大，以后楚庭煜肯定不会再敢，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打她的主意。 楚庭煜还会因此记恨上林知弦。林知弦想要再跟楚庭煜修护关系绝无可能。 柳颜此时已经被柳北堂扶了起来，她可怜地靠在柳北堂的身上，浑身都在发抖，眼睛通红，紧紧攥住柳北堂衣襟。 “大哥，她污蔑我，我的新婚宴会，我的名声全被毁了。她怎么能这么恨我？明明一开始就是我跟子衍先认识的，她现在将子衍抢走了，难道还不够吗？” “大哥，我怎么办啊，我的人生全被毁了。我的心好痛，好痛……” 柳颜哭着，又攥住自己心口位置。 这模样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眼高于顶。 柳北堂觉得这不是他小妹原先性格，可也忍不住心疼。 他轻轻抚了抚柳颜的脸，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张温润的脸上闪过戾气。 “小妹别怕，有大哥在，谁也不能伤你。日后若是有人敢造你的谣，我就撕了他的嘴。至于林静琬这个女人，大哥现在就杀了她，为你报仇！” “大哥，这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柳颜假模假样地问。 柳北堂自信地说道：“父亲现在正得皇上看中。她一个不受家族重视的小小女子，杀了就杀了，谁又能说半句话。大不了，一会给她留下一口气。” 第131章 原来小叔看上了他的媳妇 “嗯，那就听大哥的！”柳颜做出不得不答应的模样，终于舍得从柳北堂身上退了出来。 她跟柳北堂这么亲密，说起来真不像是兄妹，可这会也没有人注意，就算注意这时也没有空多想。 柳北堂大步跨上戏台，站在林静琬的面前，清瘦俊朗的脸上带着怜悯。 “林静琬，只要你愿意向今日参加宴会的人挨个登门道歉。说，今日的一切都是误会，梵音寺的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我可以一会让人对你动手时轻点。” 林静琬不认识柳北堂，可也看到柳北堂跟柳颜的亲密互动，猜也算是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摇头，讽刺地说道。 “那我就先谢过你对我的仁慈了，但我真不需要。我不会昧着良心说话，就算是到了皇上面前，梵音寺发生的事情也与我无关，完全是柳颜自己胆大与人私通。” “你既然如此想维护柳颜，还不如将今日在场的人，全都灭口了。灭口时，都轻点，这样也能体现你的仁慈！” 林静琬的话，能将死人都气活。 柳北堂危险搓了搓手指，心中生气，表上更加儒雅，湿润笑道。 “就你这张不饶人的利嘴，难怪颜儿不是你的对手。也不知是哪里传出的谣言，说你温婉大气。既然如此，一会我让人拔了你的舌头，看你还如何嘴利。” 说完，他挥了挥手，一列整齐的士兵齐步走了进来。 柳父身为正二品大将军，手里是有兵的，只是日常能带出门的士兵有一定限量罢了。 眼下这些兵士,就是跟在柳北堂身边保护柳北堂的。 自从上次柳南渊被折断了双手，柳北堂出门就变得格外小心。 柳北堂看着林静琬，给自己的动手找了极好的借口。 “侯府的人若是伤了你，是为了掩盖脏污。而我伤你，只是因为你中伤我的小妹，毁了我小妹的新婚宴。林静琬，你将为你的无耻付出代价！” 说完，他再次朝身后的人使了眼神。 他身后的士兵顿时时齐齐朝林静琬逼近。 林静琬早就将手里的钗子从自己脖上放下来，她敢用自杀来威胁武安侯他们，是因为武安侯他们在乎名声。也笃定他们此时不想背负人命。 可柳北堂不同，她在柳北堂的眼睛里，看到了真正的杀意。 这种时候，她需要的当然是自保。 “小姐，到奴婢身后去！”白羽上前，将林静琬护在身后，从袖子掏出两把锋利的短剑，做出进攻防守的姿势。 不是贪生怕死，她又没有武功帮不上白羽，所以林静琬听话地往后退，尽量不成为拖累。 同时她也看那走廊处，期盼楚北辰能够出现，否则今日面对柳北堂的杀意，她很难安然全身而退。 说曹操，曹操就到。林静琬刚在心里祈祷完，走廊处就出现一抹紫色。 林静琬的提着的心顿时落地一半，她还从没有这么期盼过楚北辰的出现。 这种喜悦如果不是她清醒的知道，楚北辰不是良配，她都要误以为自己爱上楚北辰了。 白羽武功不弱，可惜在十多名士兵的进攻下，也难以在分身照顾林静琬。 柳北堂似等的不耐烦。一把白色的折扇子从他袖子里滑出，落在他的手上，然后用扇子的顶端划向林静琬。 这扇子是柳北堂的贴身武器，只要按动机关，扇子的顶端就会弹出利锋的刀片。此时那刀片泛着寒光离林静琬越来越近。 “司使大人，救我！” 危险就在眼前，小命即将不保。 林静琬管不了这么多，呼救的话脱口而出。 人也不要命地冲下戏台，朝着楚北辰行来的方向拼命地奔跑。 林静琬只跑了几天步，但也已经有了一点点成效，她看起来跑得还算快。 只可惜，再快也快不过柳北堂的扇子。 他见林静琬逃跑，眼里闪现嘲讽，只觉得林静琬是自不量力。他手指一转，就将扇子扔飞出去，那扇子像是长了眼睛，追着林静琬。 眼见就要追上，林静琬摔倒在地。 正好摔在楚北辰的面前，而那扇子失去林静琬这个目标，直直朝楚北辰飞去。 只差一指距离时被楚北辰一掌拍飞，刚刚还像是有灵气一般的扇子，破损的掉落在地。 楚北辰看着扑倒在他面前的林静琬，还算安然无恙的林静琬，眼底那藏匿的紧张悄无声息的褪散，不过浑身包裹的杀意不减。 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就来晚了。 还好只是差一点。 楚北辰被宽大袖子遮住的双手紧攥成拳，这是为了克制快要藏不住的杀意。 “林静琬，你可真搞笑，小叔是我们侯府的爷，岂会救你这抹黑侯府之人？你别说趴在小叔面前求助。就算是跪死在小叔面前，小叔也绝不会看你一眼！” 柳北堂看到自己的扇子被楚北辰击飞，他来不及心疼自己的扇子，就是担心楚北辰会找他算账的站着不动。 柳颜这个时候走过来，来到柳北堂的身侧，不屑的对林静琬道。 柳颜在楚北辰面前吃过多亏，她自是不敢招惹楚北辰。 但她又觉得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她只是楚庭煜是平妻，自是没有跟楚北辰对话的资格。 可现在已经是楚庭煜正妻，又有柳家在身后撑腰，楚北辰怎么也会给点面子。 “啪。”只是她话才落，楚北辰就已经隔空打了柳颜两耳光。 柳颜捂着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北辰。 “小叔，您为何又打我？难道您真的是来救林静琬这个贱人的吗？上次您也是为了这个贱人打的我，难道您跟这贱人有一腿。” 楚庭煜也已经往这边赶了过来，他原本想朝楚北辰行礼，当听到柳颜的控制时动作不由一顿。 他的思绪也不由转动，不由自主脑海中就闪过那里救走林静琬的两个黑衣蒙面人，此时看着，就觉得那两个蒙面人跟他小叔的身形相似。 再想到在雁山狩猎时，小叔对待林静琬的不一样，他的心脏就忍不住缩了缩，眼角剧烈跳了跳。 难道小叔真的看上林静琬了，那个让林静琬一无反顾放弃他的人，就是小叔？ 如果真是这样，那小叔还让他和离，让他娶柳颜。 那他成了什么？ 楚庭煜快要吐血。 第132章 两头皆失，后悔才开始 就在这时，楚北辰的声音响了起来。楚北辰直接命令：“污言秽语，远青掌嘴！” “是！”远青笔直站出，啪啪打了柳颜两巴掌。打完之后，他才像是想起来举着手问：“主子，掌嘴多少下？” “如果脑子不想用，就砍了。污蔑本座，你觉得呢？”楚北辰瞪着远青。 远青嘿嘿地笑了笑，不敢再让楚北辰发话，继续啪啪啪，一直抽了二十下才收住手。 二十二巴掌打下来，柳颜的嘴角已经流血，两边脸颊也肿得如馒头似的。 柳北堂纵使心疼柳颜，面对楚北辰绝对的气势碾压，也不敢说半句话。 楚庭煜看到柳颜被打，心中竟然没有半点感觉，反而那憋闷的心情骤然好转。 他心想，小叔竟然因为柳颜的话生这么大的气，估计柳颜是真的踩到了小叔的逆鳞。 他就说，小叔怎么可能看得上林静琬这下堂的商人之女。 何况小叔也不能人道。 都怪柳颜，差点就让他想歪了。 楚庭煜心中越发不待见柳颜。 他继续将那行了一半的礼补完：“小叔，您来了。对不起，宴会搞成现在这副模样，让您失望了！” 今日宴会，楚庭煜是给楚北辰送过帖子的。 如果换作以前，他肯定不敢给楚北辰送帖子。 主要还是楚北辰这几次给了他很大的错觉，让他坚信楚北辰想要跟侯府和好。 楚北辰睨着楚庭煜讨好的嘴脸，将地上的林静琬扶了起来。 楚庭煜说让楚北辰失望，说的是场面，可楚北辰却接了话，语调冷冷。 “你是挺让本座失望。今日宴会来了多少朝臣？多好拉近关系的机会？全被你的愚蠢贪婪给毁了！” “世上女子何其多？一个弃你离去的女子，值得你念念不忘？既然舍不得，早做什么去了?” 楚庭煜被楚北辰呵斥得抬不起头。 他想说林静琬不管弃不弃他，都是他的女人。 可刚抬头触及楚北辰的眼神，就又不由自主继续垂下头。 楚北辰命令：“为了不让人诟病，侯府杀人灭口。从今以后，谁都不许再动林静琬。” 楚北辰的话，楚庭煜哪里敢反驳。 何况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林静琬搞砸他的宴会，让他当众出丑，他纵然非常生气，可一点也不想让林静琬死。 楚北辰应声：“侄儿，都听小叔的！” 萧氏觉得不对。林静琬惹出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 萧氏对武安侯道：“侯爷，怎么也要让林静琬吃点苦。不能杀人灭口，那就让她出银子补偿。” 萧氏不是柳颜，她觊觎林静琬银子许久，非常清楚林静琬多富有。 上次林静琬给李劲风捐的嫁妆，怕还不足林静琬总钱财的一小半。 武安侯目光落在楚北辰那张不好说话的脸上，瞪了萧氏一眼。 “你闭嘴，使司大人自有考量。别因为你的目光短浅惹烦了使司，误了府中前程。” 萧氏闻闻讪讪，不敢再出声。 远青听到武安侯的话，遮掩地摸了摸鼻子。 他好想说，你真是多想了。 他们家主子是不会为这烂透的侯府谋前程的。 其实他还挺期待。如果楚庭煜跟武安侯知道，自家主子一直在为林大小姐忽略他们，他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咳咳！"远青清了清嗓子。 楚北辰瞪了远青一眼，视线落在林静琬的身上：“你还不走？是想留下陪本座用饭？” 楚北辰这句用饭，落在楚庭煜跟武安侯他们耳朵里，本能的认为，楚北辰是要教训林静琬。 也只有远青清楚，楚北辰这话就是随口说的一句吓唬人的话。 林静琬知道自己是真的安然无恙了，此地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林静琬垂下眼睑，假装害怕，带着白羽匆匆离开。 楚北辰余光目送林静琬的背影，广袖一挥，转身也准备离去。 楚庭煜往前几步挽留地说道：“小叔不准备用了饭再离去吗？” 楚北辰玩味地目光从那二十桌空无一人的席面上掠过，嗤笑出声：“用饭？你觉得如此狼藉的地方，本座还能用的下去？如果改为吃你的席，本座倒是不妨吃一吃。” 楚庭煜顿时一噎，尴尬垂下头。宴席吃了一半，人全都走了，的确丢人。 楚北辰再也没有停下，只是离开时，目光似有若无的在柳北堂的身上扫过，柳北堂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僵住了。 虽然楚北辰什么也没有说，但他就是感觉自己已经被楚北辰盯上。只是柳北堂一向心机深沉，他等楚北辰彻底离开之后，才敢上前将柳颜揽在怀里。 柳北堂不善地瞪着楚庭煜：“看来世子爷是有使司大人这个靠山，就看不上我们柳府了。好好的宴会让我们家小妹受尽委屈。” “别跟我说什么私通的事，私通的事明明已经谈妥，主要还是你不作为！” “看着碗里吃着锅里，想要妻妾同娶你也配。” “既然如此，小妹我就带回柳家了。那皇城司司使来的快，走得快，看着像是来参加宴会。在我看来更像是特意来救林静琬的，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银子。呵——。” 柳北堂冷笑一声，搂着柳颜离开。 他心里其实也觉得楚北辰为林静琬而来不可能，他这样说，就是故意在离间楚庭煜与楚北辰的关系。 楚庭煜表情一凝，他看着被带离的柳颜，再看看空无人的二十多桌席面，心中一阵荒凉无力，颇有一种两头皆失的感觉。 柳颜，林静琬，妻跟妾，他一个也没有留住。 “大哥，我不想和离。我恨楚庭煜，我不想他好过……”柳颜窝在柳北堂怀里，眼中泪水打转，顶着一张猪头似的脸，艰难说道。 她怎么也无法忘记，楚庭煜看她被打二十多巴掌时，那无动于衷冷漠的表情。说是恨，但心脏还是会拉扯一般的隐隐作痛。 柳北堂心疼地说道：“你恨楚庭煜，我们可以想办法再报复。但你不能搭上你的一生。回去后你不想再嫁人，大哥也可以养你一辈子。” 不得不说，柳北堂是真的心疼柳颜。 柳颜若是不作，跟楚庭煜和离后，有这么宠爱她的家人。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和离后少有过的幸福的女子之一。 武安侯府外，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低调地停着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是楚北辰早让人安排好的，白羽一眼就让出那车夫是楚北辰的人，带着林静琬坐上了去。 马车没有立即驾走，而是静静等待，果然没有多久，楚北辰就上了马车。 白羽有眼色地离开车厢，将空间让给了楚北辰跟林静琬。 楚北辰穿着紫衣，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他上来什么也没有说，可林静琬就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冷冽气息，心里清楚的明白，楚北辰在生气。 车厢两人待着还算宽敞，可林静琬就是感觉逼仄。 第133章 再把他关到牢里去 她双手握着，放在膝盖上，挪了挪屁股轻唤：“使司大人，今日又劳烦您了！” “哼！”一声轻哼从楚北辰鼻腔溢出，楚北辰拿后过身后的披风就罩在林静琬的身上：“披上，粉色碍眼。” 林静琬不敢多说，听话的裹上披风，她也讨厌身上的粉色。 一股檀香钻入鼻腔，林静琬知道这是楚北辰身的味道。 这件披风楚北辰穿过。 也是，这是楚北辰的马车，他穿过也不奇怪。 林静琬拽着披风带子的手指蜷了蜷，垂着头盯着自己脚尖。 看似乖巧，实则只有林静琬自己心中明白，她是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 马车动了起来，马车里一片沉静。 林静琬以为，会以这样的状态保持到她回到安乐巷，可这时，楚北辰却微微叹息。 楚北辰怎么可能会叹气。 林静琬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余光就瞟见眼前掠过一片衣角，身侧传来那熟悉包裹住她的檀香。 接着她的下巴被人抬了起来，一股药香钻进鼻子，脖子一凉，遮掩住那微微的刺痛。 楚北辰在给她上药。 林静琬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傻愣愣地看着楚北辰。 楚北辰垂着眼睑，长而浓密的睫毛打出一片阴影。 此时什么戾气邪气全都消失，他看起温柔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是错觉吗？ 林静琬咽了咽口水。 就感觉脖子被掐出红痕地方一痛，是楚北辰用指甲刮了下。楚北辰已经收回手，人往后退去。 他将手里的药膏盖上，丢进林静琬手中，整个人后仰靠在车壁上，修长地眼尾映林静琬的模样。 “别再让自己身陷险境，本座肯做你的靠山，就能替你扫平你一切！” 林静琬握着手的药膏一紧，抿着唇，不敢看楚北辰。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出，会为你扫平一切，这般霸道地话，很难不让人多想。 而且除了楚北辰，也没有人说过，会为她扫平一切这样安全感十足的话。 就在她摁下心中异样情愫，抬眼想要探究，究竟是不是自己听错时。楚北辰的声音响了起来：“毕竟你是本座的钱袋子，本座不做亏本买卖。” 就知道是自己的错觉，楚北辰怎么可能对她产生其他想法。 林静琬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总之很复杂。 她睫毛微动，舒眉一笑：“司使大人放心，这笔买卖绝不会您亏。我的生意已经在铺！” “嗯！”楚北辰闭上眼睛。 这边，安乐巷林宅。 林静贤着急等待着，就见大厅外面走进了一大堆人。她坐位置上站起来，迎上去：“父亲！” “走，跟我回府！”林知弦双手负在身后，只是看了林静贤一眼就开口命令。然后，以为林静贤一定会跟上自己的转身往府走。 林静贤看着林知弦的背影，双手握紧拳头，喊道：“父亲，女儿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女儿还是薛家媳妇！” 林知弦没想到听话的大女儿刚忤逆了自己，现在听话的二女儿也开始忤逆自己了。他阴沉着脸迅速转身瞪向林静贤。 “你夫君都死了，你还是哪门子的薛家媳妇？我已经跟你相了一门好人家，你跟我回去准备出嫁，等嫁去了闽南，会有你的好日子。” 闵南?那般的远，是想要她终生再也回不到京城吧。 她成为寡妇了，也被父亲视为有辱门风的耻辱了，所以才想要远远打发掉她。 林静贤心中像是被针扎了下，隐隐一痛。 这果然是她的好父亲啊。 不过，这一切也在预料之中。 长姐离开时就跟她说了，这很可能是父亲的双层计划，引君入瓮，调虎离山。 现在应该是父亲已经算计到长姐，所以才带人调头对付她。 林静贤倔强地抹掉一不小心夺眶而出的泪水，瞪着林知弦：“我不嫁，我这辈子只会替夫君守节。” 林静贤对薛文宇有朦胧的好感，但还没有发展成为爱。她想要守节，只是因为想要跟林静琬一样掌握住自己的人生。 就像长姐说的，成为天下首富。 不需要再被人看低，也不需要别人替她安排人生，为家族牺牲。 林知弦哼笑一声：“真是翅膀硬了，守节？这可由不得你。将二小姐绑了！” 林知弦一声命令，他带来的护卫立即围上林静贤。 “我看谁敢动我儿媳！”这时，薛家二房夫人秦氏出现。 秦氏是林静琬猜到林知弦可能会对林静贤动手后，替林静贤想的应对之策。 就算是丧夫后再嫁，也是需要婆家同意。 薛家再落破，也没有公然抢走人儿媳的道理，这是藐视王法。 当然，秦氏会来，林静琬许诺了银子。 薛家大房跟二房已经顺利分家，可又一起住在那破旧的院子里生活，其中少不了不便，嗑嗑绊绊，所以二房急缺银子，想建院子独自居住。 “是你！”林知弦认出秦氏，摸了摸胡子，抬手暂时让那些围向林静贤的人停下。 林知弦打量着秦氏，他心里因为被连累抓进牢一事，对薛家也是怨恨的。 觉得没有薛家，林静贤也不会成为寡妇，缕，继而让他白白折损了一个嫡女。 不过，这会他也没有直接撕破脸，而是精明地报价：“秦氏，一千两买你放贤儿离开薛家，你可愿意？” 秦氏想到自己的其他儿子孙子，心中俨然心动，但还是有些迟疑。 林知弦看透人心，高高在上的直接再次报价：“两千两银子。” 秦氏咬了咬牙。 宅子外，马车停下。林静琬不敢吵醒还闭着眼睛的楚北辰，轻手轻脚钻出马车。 “走了！”林静琬扶着白羽下马车，对白羽道。 白羽点头，林静琬对一侧远青也微微颔首，往宅子里走去，只是上才踏上台阶，就感觉到不对劲。 自从请了护卫，她就特别注意宅子安全问题，最近几日宅子门口都安排人守着的，现在一个人也不见了。 “你父亲来了，需不需要本座帮忙？” 楚北辰神出鬼没，明明刚刚还在马车内，此时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林静琬的身后。 林静琬抿了抿唇，就听楚北辰又道：“不如再将他关到牢里去？” 第134章 恶有恶报，你想怎么帮 林静琬侧头看了楚北辰一眼。她不愚孝，将林知弦关进牢里去没有意见，只是单纯觉得楚北辰滥用职权，杀鸡焉用牛刀，犯不着。 她福身行了一礼：“谢谢使司大人送我回来，还请使司留步，父亲的事我会处理好。 一句礼貌的话，林静琬也不知道，怎么就惹怒了楚北辰。楚北辰哼一声，转身离去：“本座才没有耐心管你这闲事。” 林静琬望着楚北辰莫名其妙的背影，抿了抿提步继续往府里走。 “呵，小没良心！”楚北辰上了马车，依靠在车壁上，修长节骨分明的手指撩着马车帘子。 外面远青请示：“主子，是否现在赶回司里?” 楚北辰是接到林静琬出事的消息，放下手头要事，从皇城司赶出来的。 “等着！”楚北辰深邃的眼眸微动，眼底闪过厉色，放下帘子。 小没良心的不需要他，他却不管小没良心。 府里，秦氏已经被林知弦说动，她原本站在林静贤的身前，这时绕到林静贤的身后，将林静贤往林知弦所站地方推了推。 “贤儿，你就跟你父亲回吧。你还这般年轻，怎么能耗死在薛家。你父亲总不会害了你。母亲得了银子也好帮衬家中，你也知道现在家中光景不好。” “如果文宇在世，也不会看着他的兄弟侄辈活不下去，所以文宇他一定不会怪你再嫁！” 林知弦看着被推出来的林静贤目露得意，他拽住林静贤的手腕：“贤儿，别挣扎了，天下嚷嚷皆为利来，你没有想象中的重要。只有为父才会想着你！” 林静贤眼底闪过受伤，也有不服。不，她很重要，起码在自己心中。 “母亲别走，别丢下星儿！”星儿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抱住林静贤的腿。 是，她在星儿心中也很重要。 林静贤受伤暗淡的眼眸，一点点变得重新明亮。 她用力挣扎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就像是想要挣脱林知弦给她设定，她并不喜欢的运命。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又响起。 “贤儿，你很重要。长姐也会想着你！” 随着声音落下，众人看到林静琬带着白羽走来。她们行的步子不急不慢，却充满气势。 林静贤一喜，唤道：“长姐！” 林知弦心中一凛，松开林静贤的手，不可置信盯着林静琬：“你怎么回来了！” 林静琬已经跨过门槛，走进屋内。她转身一甩衣袍，眸色泛冷地盯着林知弦。 “我不回来，那父亲想要我去哪里？是去做武安侯世子的小妾吗。” 自己的阴谋被揭穿，林知弦阴森的垂着眸，完全不再遮掩自己的无耻，伸手过来抓林静琬。 “你都成下堂妇了，不做妾还能做什么？要怪，就怪你自己喜欢胡闹。” “你跑回来子衍还不知道吧，走，我派人送你回去！” 在林知弦的心中，现在将林静琬抓回去给楚庭煜做妾。远比将林静贤带回去，重新嫁到外地重要。 毕竟解决完一个，才能解决另一个。 他也是命苦，等着用女儿改换门庭，反被女儿拖累。 林静琬躲开林知弦的碰触，往后退一步，继续直视林知弦。 “回去就不必了。父亲急着来带贤儿回府，这会应该还不知道吧。武安侯府今日的这场宴会毁了，柳颜受伤，武安侯府与将军府的联姻或许破例。” “这一切，就因为父亲你执意请求，将我送去给楚庭煜做妾导致。您觉得武安侯府会不会因此记恨您，再对您展开报复？” “你你……个毒妇！”随着林静琬的话，林知弦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尝到了喉咙处一点腥甜，人往后倒下去。 看着晕倒的林知弦，林静琬跟林静琬都没有紧张，只是安排人将林知弦送回林府。 虽说是父亲，可父亲这么些年除了训斥就是打压，没尽过一天身为父亲的责任，实在没有感情。 林知弦被带走后，林静贤盯着林静琬里侧的粉色衣衫：“长姐，你刚刚说的是真的？被送进侯府，再逃出来肯定受委屈了！” “算是有惊无险。”林静琬想到被楚庭煜掐脖子，再到被柳北堂追杀，这些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她甩了甩头扔在脑后，总结说道：“反正接下一段时间，父亲应该都不会再我们麻烦。” 林知弦回到林府醒了过来，让人去打听林静琬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打听的人很快回到。 不但确定林静琬说的是真，还带回武安侯府对外宣布与林府结仇的消息，甚至林知弦派出去的人，只在武安侯府门前晃了晃，就被打伤送去了医馆。 亲没有结上，反而结了仇，林知弦这次一口血是真的喷了出来，再次昏死过去。 他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结果，可当夜色降临，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床头坐着一个在把玩匕首的紫衣男人时，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差一点被吓死。 他舌头打结，连滚带爬摔下床，跪倒在楚北辰面前，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使司大人，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没有教好那逆女，让世子爷跟侯府丢了脸。我发誓，从今以往后一定会约束好那逆女。我明日，明日就压着那逆女跪在侯府门前，磕头向侯爷跟世子爷道歉。” 楚北辰半夜登门，林知弦理所当然认为楚北辰是为了楚庭煜跟而来。 自从上次被抓进皇城司，见识过皇城司里的问讯手段，他是真的惧怕楚北辰。 心里想的，只要楚北辰能放过他，让他做什么都。 “卟”的一声，楚北辰手中匕首脱离，深深钉在林知弦面前。 擦着林知弦的膝盖骨而过，连带着将林知弦袍子一起深深钉入地下。 只差一点点就要钉穿膝盖骨。 林知弦强撑一口气，才没有晕死过去，这会是真的差点要晕死了。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颤抖声音道：“您若是不满意这样的道歉方式，我可以亲手了结那逆女的性命向侯府跟世子爷赔罪，只要您满意，提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 楚北辰的突然再次发火，林知弦只能想到是楚北辰不满意他让林静琬赔罪的方式。 毕竟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想，林静琬一个出身不好的下堂妇能得楚北辰的青眼。 楚北辰容貌绝艳世间少有，又得皇上器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何况他也听说了，那青云郡主纵使被楚北辰屡次拒绝，依旧对楚北辰痴心不改，穷追猛打。 “呵！”寂静的房间响起一声冷笑，楚北辰这煞面阎王终于发声了，可林知弦也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直到楚北辰又将插进地上的刀给拔了出来，狠狠往林知弦眼睛里一戳。 刀尖没有戳到林知弦的眼睛，林知弦却吓得跌倒在地，有什么东西从下体流了出来，屋子里散发出一阵难闻的腥臭味。 没有错，林知弦直接被楚北辰吓尿了。 楚北辰嫌恶心地将手里的匕首丢在地上，用袖子掩住鼻子。 他的声音透着浸入骨头的寒意：“林静琬不是你能碰，若是因为你，她伤一个手指头，本座就将你剁碎了喂狗。” “你你你……静琬……”林知弦用颤抖的手指着楚北辰，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他还是不敢相信。 楚北辰已经表达完他的意思，也从林知弦眼里看到了对他恐惧。 他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去如同鬼魅一般。除了林知弦，无人知道他今夜来过。 楚北辰离开后，林知弦再度晕死过去，等被人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他就躺在自己的那滩黄色的尿液当中。 从此以后，林知弦就病了，每日卧病在床，醒来时也是痴痴傻傻，盯着某处发呆。 林知弦一病，府里的担子算是彻底落在了林榭身上。 林榭年龄不大极有担当，在武安侯府的刻意打压下，也能稳住府中家业，同时又能兼顾学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林知弦这边病了，楚庭煜那边也不好过。 柳颜之前还一心想跟楚庭煜复合，自从经过宴会一事之后，就像是突然连对报复楚庭煜也没有了兴趣。 一直居住在将军府，也不跟楚庭煜和离，他们的关系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晾着。 武安侯府因为这次宴会，在京中名声越来越差，甚至这次真的惊动到了宫中贵人。 皇上在上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楚庭煜骂得个狗血喷头，并勒令楚庭煜回府闭门思过一个月。 除了皇上怒斥，柳将军也带头挤兑楚庭煜，楚庭煜几乎成了过街老鼠。 可谁又还记得，明明在几个月前，他还是刚从边关立功回来，未来可期的将军。 楚庭煜后悔了。 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他忍不住想，若是一开始就没有再跟柳颜复合，而是跟林静琬好好过日子。会不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幅局面。 亦或者，在林静琬提出相敬如宾时，他没有不把林静琬当回事，尊重她，是不是也不会变成这幅局面。 “小叔……”楚庭煜恍恍惚惚走在路上，看到前面楚北辰的背影。他顿时如同寻到救星，三两步追上去请求道：“小叔，您能不能帮帮我？” 第135章 习惯他的存在 楚北辰慢悠悠的回头，似笑非笑地睨着楚庭煜：“你想要本座如何帮你？是帮你杀了那些议论你的人，还是去帮你跟皇上据理力争？” 楚庭煜被问地一噎，一时变得无话可说。议论他的人实在太多，杀也杀不过来，跟皇上据理力争更是在找死。 楚庭煜明亮的眼眸又一点点暗淡下去，他低垂着头，嘴唇张张合合半天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楚北辰道：“回去吧，以后有机会，本座自会帮你！” 楚庭煜灰暗的眼神又亮了亮，生怕楚北辰会真的放弃他，立即应声：“是，我现在就会去好好禁足。” “去吧！”楚北辰颔首，坏坏地目送楚庭煜脚步飞快，迅速消失在视线当中。 捉弄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始终给画着饼，就像是毛驴面前吊着一根胡萝卜，就算是累死，也不可能让他吃到。 难缠的牛鬼蛇神突然都消停下去，林静琬终于可以不被打扰的发展自己的生意。 林静琬跟李宁玥还有林静贤三人商量，结合柳颜之前开自助餐的经验，开了一间名叫聚缘楼的酒楼。 酒楼里上至跑堂，下至揽客的小二都沿用了统一制服，还有包厢以会员、开业噱头之类。 只是在菜品跟价格方面做了改良，符合这个时代人的消费，食材方面更是严格把控。 不止开业前三天生意爆火，后面生意一直高居不下。 不到短短两个月，林静琬已经在外面一连开了三家分店。 柳颜之前想做，没有完成的事情，林静琬帮她完成了。 偏偏林静琬低调，只要没有人惹事，她绝不向任何人透露，她是聚缘楼的老板。 她像给楚北辰承诺的一样，以一种令人完全想像不到的速度积累着财富。 两个月过去，林静琬已经从刚开始的每天围着花园跑，过渡到打拳练习身法。 虽然还没有学会轻功，可她能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有力。 清晨，阳光轻洒。 安乐巷林宅，特意开辟出来的练武场里，左侧一位穿着黑色劲衣面容英气，气质飒爽的女子，正带着一群人在打拳。 这些人里面，有年轻的女子，也有上了年纪的嬷嬷，还有青年男子，十几岁的少年。他们无一例外，神情认真，在这严冬日里挥洒汗水。 右侧，一紫衣容颜绝艳的男子，在单独指导一位同样容貌不俗的女子打拳。 女子出拳似乎姿势不对，男子手里的枝条已经挥出，女子本能想要躲闪地侧了侧身。 却见男子突然就收了那枝条，他亲自上将从后握住她的手，带着她重新挥拳。这挥拳的动作连带着做了四五下，一直到标准才松开。 “继续！” 清泉般的声音今日似乎少了冷冽多了温柔，林静琬听话的继续挥拳练着方才的动作，思绪忍不住发散，回味楚北辰刚刚亲自教她时的感觉。 那满满的檀香味包裹住她，就像是楚北辰包裹住她。 脸越来越红，林静琬害羞地垂下头。思绪分散地后果，就是左脚踩到右脚绊很愚蠢的自己给自己绊了下。 以为要原地平摔，关键时候腰间穿来一只大手，揽住了她。 林静琬整个人跌进了楚北辰的怀里，双手本能攀住楚北辰的双肩，惊慌如同小鹿般的双眸与楚北辰如同幽潭般的眼睛，四目相对。 她像是跌落进了那无尽幽潭，再也出不来，除了心动只有心动。 “哇，白霜白霜，快看快看，小姐跟使司大人，郎才女貌好相配啊！” 正在努力打拳的白露不经意看到这一幕，激动地拍了拍身侧白霜。 白霜跟着看过去，也看到了林静琬跌在楚北辰怀里的这一幕。白霜也被震撼了，从心里也感觉林静琬跟楚北辰相配。 除了养眼之外，还是因为楚北辰对林静琬无微不致的照顾。 看一个人不是看他嘴上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司使大人看似可怕，可他连续来府中教了小姐两个月的武术，没有缺席过一天，教习时虽然严厉，可也尽心。 再有，如果没有司使大人护着，他们家小姐想要摆脱林府跟侯府绝不能这么容易。 说是交易，可哪里有交易连自己都出了的。凭司使大人的身份，根本就不需要他亲自教导武功。 只是，听说使司大人不能人道。 可就算不能人道，小姐如果真的能跟了使司大人，也是幸福的吧。 左边打拳的一群人，除了白露白霜，陆续又有人停止打拳，眼中含笑地看林静琬跟楚北辰。 “再不起来，估计要有更多人来围观了！”那充满侵略性的喉结滚动，楚北辰磁性低沉地声音响起。 林静琬慌忙四处，果然看到白露他们如果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让人感觉渗的慌。 林静琬连从楚北辰怀里退了出来，如鸵鸟般垂着脑袋不敢看楚北辰。 她不想，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方才确实对楚北辰动了邪心。 而且她也明确的感觉到，楚北辰对她是不同的，只是她也害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毕竟楚北辰的身份是她前任夫君的小叔，他们如果在一起必定会遭受世人指责。 清醒地明白不可能，又想靠近，就像是那有毒漂亮的花，明知道不能摘，可还是被蛊惑。 “行了，今日就到这里。基础已经打好，从明日开始，能学习轻功了。” 林静琬无法正视楚北辰，努力平复心情，此时楚北辰的声音响起。 听到终于可学自己期待已久的轻功，林静琬心中一喜，暂时忘掉因为起的邪念，欢喜地抬起：“真的吗？” “我像是在说谎？”楚北辰反问。 林静琬飞快地摇头，特别听话的模样。 只是她的欢喜还足半刻，楚北辰接下来一句话，让她暂时再也笑不出来。 “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了，我会让白羽教你！” 林静琬感觉自己心闷的快要透不过气，她死死抿住唇。 不由想，是因为楚北辰发现了她的邪念，所以才想疏离她吗？ 所以，她觉得楚北辰对她不同，真的是她会错意了。 也是，楚北辰怎么可能对她不同，不说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就说她和离的身份跟楚北辰也绝无可能。 从侯府离开时，就已经想得非常明白，活着不止有情爱。 什么也没有她追求自由强大自己重要。 注定没有结果的东西，及时掐断也好。 “好，我会跟白羽学，多谢使司大人近两个月来的教导。” 林静琬低垂着眸眼，朝楚北辰恭敬的行了礼。 这一礼是学生向老师的行礼。 楚北辰睁睨着突然客气疏离的林静琬眯了眯眼，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林静琬。 “拿着！” 第136章 姐弟恋，不要脸抄袭她 弯弯的匕首打造得极其精美，上面布满月牙形状的图文。匕首刀柄上还用红色的绳坠着一块月牙形的玉坠。 如果是在刚刚之前，楚北辰送她这把匕首，林静琬还会忍不住多想，这是楚北辰为她精心打造的。 而现在，她看着这匕首，只觉得是凑巧。 好歹算是师徒一场，这应该是楚北辰送她的出师礼吧。 林静琬接过来，抬头礼貌一笑：“谢谢使司大人，以后我会好好用它来防身！” “不止防身，还可以进攻。”楚北辰继续睨着林静琬，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林静琬此时的笑令他很不舒服。 林静琬闻言愣了一下，通过楚北辰的提醒，她才发觉是自己想歪了。 她想要变强，自然不可能再被动防守，当然要学着进攻。 一头会主动咬人的狼，绝对不会有人敢随意招惹。 “是。”林静琬应声。 楚北辰转身带着远青运用轻功飞墙而出。 这两个月来，楚北辰每次来都是越墙进出。 其实这也是变相保护林静琬的一种方式。 俗话，寡妇人家是非多，就算不是寡妇林静琬也是女户，若是被人看到有男人进去，必定会招惹口舌。 “小姐，今日使司大人怎么这么早就走了？”白露、白霜见楚北辰一走，全都围过来。 这两个月来，楚北辰在林宅的地位已经水涨船高，悄悄地直逼林静琬。 林静琬面上尽量挤出几分笑容，假装若无其事地道：“使司大人以后都不会再来了，你们以后也不许再提起他，免得让有心人听了去！” 白露脸拉了下来，疑惑又不解：“司使大人为何突然就不来了？他这两个月来，可是不管风吹雨打都会过来。” 林静琬闻言心中泛起苦涩。 是啊，这两个月来楚北辰没有落下一天。 习惯养成时不觉得，等需要改变时才最痛苦。 林静琬点了下白露额头，与其说是告诉白露，不如说是告诉自己地温温说道：“傻丫头，司使大人有着自己的事，怎么可能天天过来。他又不是我的谁，与我之间就是单纯的交易关系。” 白露闻言不再说话，只是低落的心情不由更加低落，白霜没有白露表现得那般明显，可也能看出她心情变得低落。 林静琬假装看不到，不让自己多想地忙碌起来。她转身拉住白羽的手：“白羽，使司大人说，接下来由你来教我轻功，要不然，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吧！” 白羽站在一侧，将林静琬跟白露说的话都听进耳朵里。 她的目光不由瞟向某处，很想说使司大人不来了，是因为暂时有事，需要外出，不是永远不来了。 可白羽一向寡言少语，这种帮别人解释的事没有办法做得出来，她只能将满腔的话噎下，朝林静琬点头：“好！” 白羽认真教林静琬轻功，暗处离开的楚北辰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正在看着林静琬。 远远瞧着沉寂在学习中的林静琬，暗骂道：“还真是小没有良心。” 听到他说以后不来，连问都不问。 连她身边的婢女都知道难过，她却是没心没肺的根本没把他放在心里。 算了，就暂时晾她一晾。 “走！”楚北辰转身，离开暗处，终于出了林宅。 小巷里早有人牵着马等着，楚北辰翻身上马，直接离开京城。 楚北辰没来宅子里的第一天，林静琬跑到练武场才反应过来，接着就是深深的失落。 第二天，她倒是记起楚北辰不会再来，可还是开心不起来。 等到第三天，她终于恢复成正常模样。 这一日李宁玥也来到了林宅，李宁玥和离之后，日子比没有成亲时过得还潇洒。 有一品将军府护着，没有人敢说她坏话。 身份地位有了，只差银子。 而林静琬开设的连锁香皂铺子日进斗金，开设的连锁酒楼同样不差。每个月都有给李宁玥分红。 现在是连银子都不差了。 李宁玥一进府，看到抱着汤婆子看书的林静琬就拖着她往外走。 “你说你，有几日没有出门了？日日待在府里，待都待傻了。走，我们去聚缘楼吃饭去。不是说最近都上了新菜，我们去尝尝。” “天寒地冻，玥姐，我长姐不像你皮糙肉厚抗冻。长姐还是待在宅子里看书为好，想吃什么，可以让聚缘楼差人送来。” 林榭穿着厚厚的披风，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背脊挺得笔直，看起来极为板正。 他做事本就极为稳重，如今的林榭比起以往看起来更为老沉，给人一种很有担当的感觉。 林知弦的卧病在床，让他快速成长起来，同时没有林知弦的束缚，他也终于可以不再畏手畏脚。 “好你个林榭，你竟嫌弃我皮糙肉厚，姑娘家能让皮糙肉厚来形容吗。你嘴这样臭，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 李宁玥气得撸起袖子，不客气地一把揪住林榭耳朵。 这两个月来李宁玥常来找林静琬，林榭也常来，他们之间算是混熟了。 李宁玥也是真的有将林榭当弟弟，所以他们之间相处，也就随意了些。 可这也是李宁玥的一厢情愿，姐姐想将弟弟当弟弟，弟弟却不只是想当弟弟。 林榭脸薄，被李宁玥这么一揪耳朵，脸跟脖子连带耳朵全都变得通红一片，像是煮熟的虾子。 林静琬早就习惯了林榭跟李宁玥之间的斗嘴，她没有阻止，只是一旁站着偷笑。 直到李宁玥松开林榭，林榭揉着耳朵不说话。李宁玥抱住她的胳膊：“琬琬，你弟弟欺负我！” 这到底是谁欺负谁，林静琬觉得好笑，但还是好脾气地哄：“那好，他欺负你，我补偿你，我们一起去聚缘楼尝新菜！” “琬琬真好。”李宁玥笑得明媚，挑衅地瞪了林榭一眼。 被这一瞪林榭没有觉得被挑衅到，反而感觉一股奇特的酥麻从尾稚骨一路往上涌，全身都变得燥热。 林榭怕被人发现异样，敛眉看向别处。 聚缘楼生意极好，每日一到饭点都需要排队。 林静琬身为聚缘楼的东家自是有不用排队的特殊权，他们一起三人下了马车。 同时，他们旁边也一辆马辆停了下来。 穿着华贵锦服的两男一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那女子身上穿着珍鬼狐狸毛做的披风，几乎有半张脸埋在了那毛茸茸的领子中。 她不悦地说道：“大哥、二哥，外面太冷了，真没有意思，我们还是回去吧！” 柳南渊揽着她的肩膀，护着她往前走。 “你已经在府里待了将近两个月没有出门，天天这么闷着，会被闷坏。这家新开的酒楼味道一绝，服务周到。许多东西都是以前见都没有见过的，我们进去看看。” 柳北堂接话：“尤其是他们推行的会员，折扣，还有返送小礼物，都很有意思。还有包厢名也取得特别风雅。” 柳颜原本还提不起来兴趣，整个人蔫蔫的，当听到柳北堂的话时，眼睛立即瞪大。 这些东西她是真的太耳熟了。这不是她在开自助酒楼，开设香皂铺子时用过的营销手段吗。 谁这么不要脸，敢抄袭她。 第137章 自私自利，只有自己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她都没有成功，这人凭什么生意这么火爆。 柳颜憋着一股气，怒气冲冲往前挤。 结果没有挤到前面，被排队的人给推了回来。 “没看到都在排队吗，你眼睛瞎了！”把柳颜推出来的那个男人粗声粗气地骂道。 柳颜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被柳南渊给接住了。 她刚站起来，又想往前面挤。 柳北堂看着如同着魔的柳颜，皱起眉头拉住了她：“小妹，你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告诉大哥。” “大哥，这家酒楼抄袭我创意点子，我要去找他们老板算账。”柳颜指着酒楼大声喊道。 她这一喊，前面排队的人就全都回头朝柳颜看了过来。 这些看过来的目光，全都是鄙夷如同看疯子一般。 柳北堂再一次感受到柳颜给他带来的难堪。 他皱着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耐着性子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柳颜感受到了柳北堂的责怪，还是有所忌惮，不敢再那么癫狂。 她把聚缘楼学习她自助餐厅跟香皂铺子采取会员制，以及包厢的事事无巨细都说了出来。 越说她又开始变回之前的委屈愤怒：“大哥，二哥，我说聚缘楼抄袭我，有没有说错？这聚缘楼用了我这么多创意点子，招呼都不打一声，他是不是该给我银子，付那版权费？” 版权费是什么没有听过，但柳北堂还是大概能听懂是什么意思。 他是疼柳颜，可也不代表完全不分是非。 凭什么柳颜用过的点子创意别人不能用，国家并没有那条铁律规定。 柳北堂清了清嗓子，压着声音好声好气跟柳颜道：“小妹算了，人家用了你的创意点子生意做起来了，是人家的运气。其实跟你关系不大，我们还是别闹了！” “可是大哥……”柳颜不服，还要再说。 林静琬李宁玥一群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恰好听到。 李宁玥翻了个白眼，故意阴阳怪气：“看某些人真是缺银子缺疯了，什么都想伸手要。” “自己是什么德性，自己心没里有点数吗?开自助餐厅开到了牢房里，开香皂铺子直接关门，如果人家聚缘楼真抄袭你，怕是不过两天就会倒闭，哪里可能有这么火爆的生意。” 杀人诛心！ 柳颜眼睛一下变得通红，她心中怒火正好没处发，李宁玥正好成了她的发泄口。 她朝着李宁玥扑了过去：“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我找聚缘楼东家要银子关你什么事？你家住海边吗，管这宽！” 柳颜骂人的话很新鲜，李宁玥有些听不懂，但不妨碍她教训柳颜。 她只用了一只手，就将柳颜挥过来的手紧紧钳制住了。 甩手用力再推回，柳颜这次真的狠狠跌倒在地上。 李宁玥得意的双手叉腰，抬着下巴说道。 “不好意思，你找聚缘楼东家要银子，还真关我的事。我李宁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聚缘楼的二东家。” “什么？”柳颜双手撑着地面，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 柳南渊跟柳北堂一时都忘记去扶柳颜，也全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李宁玥在京中娇纵的名声，可仅次于青云郡主。 一个只会花银子的人，开出人人羡慕日进斗金的酒楼，这怎么能不叫人惊讶。 李宁玥就喜欢大家这种惊得跌掉眼睛的表情，她觉得光这样刺激还远远不够。 她转身去搂林静琬的肩膀，林静琬意识到李宁玥想做什么，转身想要远离李宁玥，可还是慢了一步，被李宁玥搂着推到了身前。 李宁玥眉花色舞郑重向柳颜介绍：“看到了没有？这是聚缘楼的大东家！” “这怎么可能！”震惊加倍，柳颜惊得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张大嘴看着林静琬：“你的嫁妆不是都捐得差不多了吗，怎么还有银子开酒楼？” 林静琬没有回答柳颜的这个问题，她温婉淡然，公正地给予肯定。 “柳小姐，聚缘楼有些地方的确借鉴了你开自助酒楼和香皂铺子的点子，聚缘楼有现在，还要谢谢你。” “你承认了？”柳颜不敢相信林静琬有这么痛快。 林静琬坦然：“没有什么是不能承认，柳小姐，你在做生意上有许多点子都很新鲜，在这方面你很有才华。为了感谢你，今日你跟几位柳公子去酒楼用餐，我请！” 林静琬说完拖着还想炫耀的李宁玥进了酒楼，酒楼里的小二都认识林静琬他们。 他们进入酒楼一路畅通无阻。 柳北堂目光一路追随林静琬，不禁感慨说道：“今日看着这林静琬跟往日听到的，倒是有些出入。落落大方，坦坦荡荡！” 柳北堂话刚说完，就感觉有一道强烈的目光正盯着自己。柳北堂看过去，差点吓了一跳，他发现柳颜眼神恶毒，那种恶毒颠覆他对柳颜的认知。 “小妹，你怎么了？” “大哥，你看上那林静琬了?”柳颜斜看着柳北堂，唇角微扬，要笑不笑的模样，看着更让人心慌。 柳北堂下意识感觉柳颜不对劲，也出于本能地哄道：“小妹，大哥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柳颜闻言终于松了口气，这才真正笑起来：“没有就好，大哥，你不能喜欢林静琬。否则你就不是我大哥。” “林静琬才一点也不大方呢，她就是故意联合李宁玥在我面前炫耀，她是我的敌人。大哥，你答应过我，会帮我教训她的！” 柳北堂想到那日翻墙进武安侯看柳颜时，的确有答应过这件事。 一个让他本来就厌恶的女人，自然无法跟自己小妹相比。 柳北堂只是稍稍一想，就答应了柳颜：“好，大哥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你让大哥再想想办法。” 全程没有怎么说过话的柳南渊，眸光闪了闪。 两个月的时候，他早就养好了被折断的双手。 这会他想到林静琬身上那块还没有查清楚来历的玉佩，玉佩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林静琬不能出事。 这么想着，他劝道：“大哥，马上就到年关了，各种考核临近，父亲早上出门时才叮嘱我们，要我们暂时安分些不要惹事。而且母亲也要了，若是她知道我们惹事，也会不高兴。” 柳北堂本就是柳氏三兄弟中最沉稳的，听到柳南渊这么一说，他沉吟起来。 柳颜却看柳南渊的眼神变了。 她很清楚，二哥才是几个哥哥中最冲动的，现在二哥竟然劝起了大哥。 反常即有妖，上次二哥双手断了一事也蹊跷。 柳颜心中种下疑窦，这会倒是还沉得住气，没有立即问出来。 柳南渊趁机又劝：“小妹，你最近不是心情不佳，你不如就出京去接母亲。” 支走她，是怕她对付林静琬吗？怀疑一旦种下，就一发不可收拾，柳颜藏在袖子里的指甲快要戳进肉里。 但她没有表露，目光一闪，眼神透露出几分不服，半是撒娇半是交易的说道。 “二哥，你想要我出京去接母亲可以，但回来后，你要给我一笔启动资金，这次我要开首饰铺子。” 柳南渊立即不说话，表情变得复不杂，心中暗暗叫苦。 那日在珍宝阁被林静琬狠狠宰了一笔，花超了许多银子，他是想了许多办法才把漏洞填补上，他现在手上哪里还有银子。 “二哥真的不喜欢我，不疼我了吗？竟然要得点银子也不愿意了！”柳颜生气地双手抱胸。 “小妹，二哥最近手头是紧！”柳南渊苦不堪言，暂停许久才说出自己的窘迫。 原以他这样一说，柳颜就会不再吵着要银子。没有想到柳颜目光一转，抱住了他的胳膊，替他出主意。 “二哥，你现在用的那把鹿鸣剑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吗？上次听说市面上已经给它估价到了一万。你既然缺银子，那就把它变卖，你就有银子了。” 第138章 再次询问玉佩，不愿意承认 柳南渊没有立即回复，那苦涩变成失望。 只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曾为这把鹿鸣剑差点丢掉半条命。 这把剑就是他的命。 现在如珠如宝宠的小妹，竟为了做生意，要他变卖自己的命。 “好了，不就是银子。等年后开春，大哥给你！”柳北堂见柳南渊跟柳颜之间气氛复杂，开口说道。 柳颜见目的达到，立即不再纠缠，笑着又挽住柳北堂胳膊：“还是大哥最好，那我们回去吧。回去准备一下，我明天就出发去接母亲。” 柳颜挽着柳北堂走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开了抱住柳南渊的胳膊。 柳南渊落后几步，他望着并排走远离的柳北堂跟柳颜，从所未有过的失落。 忍不住想，如果他的真小妹找回，会不会在乎他的感受，而不是一味索求？ 柳南渊思维有了变化，他停住脚步，朝柳北堂喊：“大哥，你先带小妹回去，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做。” “早些回来！”柳北堂转过身来朝柳南渊点了点头，带着柳颜离去，柳颜从头到尾没有问柳南渊一句。 聚缘楼二楼包厢，林榭瞪大眼睛看着林静琬：“长姐，你真要出京去巡视铺子？” 林静琬点头，轻抿了口温过的桃花酿，不醉人甜甜的很好喝。 她道：“开了几分店，我都还没有去看过，是该走走去认认人。而且明年我还想要开设新铺，也算是提前去探路。” 她不想欠楚北辰的，虽然她的生意已经有了成色，可应该离楚北辰的要求还相差甚远。 “可是现在天冷，不好出行……”林榭还是有些担忧。 坐在旁边的李宁玥拿手肘，没了耐心地捅了下林榭。 “行了，就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这也怕那也怕的。你长姐现在不是都学武功了？出门多带些护卫就行。” “再不行，我也跟着一同去。我还没有在冬日出过远门，正好沿途看看四处冬日里的风景。” “好。”林静琬笑着同意。 林静琬都同意了，林榭想再反对也没有机会，他只能坐着生闷气。 “琬琬，你那破小孩，还生气。以后怎么打得到媳妇！”李宁玥趴在林静琬耳边说林榭坏话。 林榭听到了假装听不见，垂着眸不敢反驳。 大家各自散去，林静琬回到安乐巷，刚下马车柳南渊就出现在眼前。 林静琬立即戒备地后退，白羽挡在她的面前。 柳南渊想到自己对林静琬重拳出击的画面，不好意思的自己就往后面退了退。 他解释说道：“林大小姐，你放心，我这次来不是要找你麻烦。我就想要问问那蓝色月牙玉佩是从何处得来的！” “你为何想知道那蓝色月牙玉佩的来历？”林静琬眸色微动，不答反问。 柳南渊说道：“那玉佩是我一个故人身上戴着的，我想找到那故人的下落。” 玉佩从出起就戴在她的身上，要说玉佩的来历林静琬也不知道。 柳南渊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于蓝色月牙玉佩关乎他故人一事，林静琬觉得柳南渊不是在说谎。 毕竟上次柳南渊见到蓝色月牙玉佩，的确表现得十分激动。 这玉佩的来历，可能要回去问问母亲才知道。 林静琬不想透露这事跟林母有关，她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这玉佩是何来历，碾转几次才落到我的手中。不过，你既然想知道，我可以去打听。” “谢谢！”柳南渊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道不清说不明的失落。 林静琬说这玉佩辗转才到她的手中，那她就不可是他的真小妹。 面对柳南渊的道谢，林静琬不客气地摇了摇头：“道谢就不必了，只是希望以后柳二公子，无事不要再来打扰我。” 柳南渊想了想说道：“我答应你，只要你不再招惹我小妹，我就不会再找你麻烦。” 林静琬想到今日在聚缘酒楼门前，柳颜最后看她的眼神，觉得柳南渊的话说了等于没有说。 她不招惹柳颜，柳颜也一定会来招惹她。 算了，惹上柳家算她倒霉。 好在她现在已经不是手无寸铁，任人宰割的绵羊。 林静琬不再搭理柳南渊，转身往府门口走去。 白羽双手环胸，飒爽地盯着柳南渊：“柳二公子，要不要练练？” 柳南渊看了眼挑衅的白羽，同样没理会，转身离去。 林静琬的出巡不是心血来潮，她花了三天时间准备，等到第四日清晨准时发出。 这次出门，林静琬只带了白羽以及李大，还有四名护卫。 白露跟白霜被她留在府里协助林静贤管理事务。 出发的时候，李宁玥背着个包袱，手里握着剑牵着马只身一人来了。 李宁玥还没有跟林静琬打完招呼，接着又有人出现，那人穿着锦衣骑着马手里同样握着剑。 远远看着少年鲜衣怒马十分养眼，离近李宁玥差点将眼珠子瞪出来。 林榭翻身跳下马，李宁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林榭后脑勺上：“破小孩，打扮得人模人样唬谁呢。” “我不是孩子，再过一个月，我就十六了。”林榭躲开李宁玥的残害，认真地看着林静琬，表明主意。 “长姐，你要去巡视我不放心。我已经安排好府中事物，我与你一道去！你不能拒绝，否则我不会让你出门！” 需要呵护的孩子长大成人，已经学会霸道地威胁人。 林静琬亲眼见过林榭管理府中生意的能力，对林榭安排人照看林府很是放心。 现在已经到了冬日休学，俗话说读万卷书，行千里路。林榭执意要跟着她，她当然也不会古板地一定要拒绝。 她笑着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上马！” 林榭立即一喜，返回一跃上了马。 李宁玥见林榭帅气的骑马姿势，不愿意落后，也翻身上了马。 难得出门，没了束缚，林静琬也舍弃坐马车，选择先骑马。 等出了城门，林静琬回头看了眼，身后那繁华京城，脑中不自觉浮现出楚北辰的模样。 她很摇了摇头，将楚北辰的身影甩去。 楚北辰已经扰乱她的心境，这次离开，她希望能彻底将楚北辰从她脑中剔除。 第139章 让她感觉亲切的贵妇人 一路向南，林静琬不知不觉出来已经有大半个月。再有半个月就要过年，巡完最后一间铺子，林静琬就要准备回京。 越是接近年关，天气就越来越冷。路面结了冰，本来是要赶在今晶前到达最后一个目的地荣城，为了安全，最后也不得不提前找客栈露宿。 开在路边荒野偏僻的客栈，可能是天气冷，人特别少。林静琬他们到的时候客栈大厅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坐着。 掌柜都坐在柜台前打盹，一等到林静琬他们进来时候，才来了精神，扬起笑脸招呼：“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林榭跟出来，就是为了保护林静琬的，这种跟陌生人打交的事，他当然义不容辞。 他脚步上前，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拒台上：“三间上房，三间标间！再准备一些好菜好饭，要热呼的。” “好，这就给您去准备！”掌柜是个四十左右的男人，瞧林榭出手大方立即眉开眼笑，吩咐伙计去准备。 门帘被撩起，带进来一阵寒风。林静琬他们还没有上楼，外面又进来一波客人。 还没有进门，就大喊着嚷嚷：“掌柜的，还有没有上房吃食！” 掌柜闻声从柜台前挤出来，热情迎了上去：“客官里面请，上房吃食都有。” 林静琬随着掌柜的身影看去，见打头进来的一位容貌美艳的贵妇人，她穿着宝蓝色的大氅，手里捧着个保暖的汤婆子。 由一位同样穿着大氅，容貌英气的女子亲密搀扶着。 除此之外，落后她们一步跟着的，是一位穿绯色大氅的男子，脸上一直带着玩世不恭容的男子。后面还跟了一众护卫仆从。 “真是晦气，都出京了，还能碰上！”林静琬没有说话，身侧李宁玥已经不满的撇了撇嘴。 林静琬目光在那富贵妇人脸上多停留片刻，然后移开。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见到这妇人的第一面就感觉亲切。 可瞧这妇人跟柳颜亲密的程度，也能够猜测出，这大概就是柳夫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假装不认识最好。 林静琬握住李宁玥的手：“我们先上去！” 出门在外，李宁玥也不想惹事，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瞪了柳颜一跟，跟着林静琬上了楼。 没想到，柳夫人在看到林静琬的第一眼，眼前就是一亮，那常年捻着佛珠未停的手一顿，忍不住赞叹。 “没有想到在这荒野郊外，还能看到这么贵气端庄的女子。” 柳颜原本因为遇到林静琬而心情不好，这会又听到柳夫人称赞林琬，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她晃了晃柳夫人的手：“母亲，人不可貌相，您不了解。有的人看起来端庄规矩，实则内里早就脏肮不堪，您不要被骗了。” 柳夫人不赞同的看了柳颜一眼，教训道：“不得胡言，你母亲活到现在这个岁数，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这女子一看就是个正派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说亲，看着跟你三哥年岁倒是相配！” 柳颜闻言更不乐意，话脱口而出：“相配什么，女子到她这个年纪早就成亲了，瞧她那模样就一个被夫家抛弃和离的弃妇。” 柳颜的话指定性太强，由不得人不多想，柳夫人深深看柳颜一眼：“颜儿，你认识那位女子！” 柳颜舌头抵了下牙齿。 心中想到楚庭煜、柳南渊、柳北堂自从见过林静琬后，一个又一个像是着了魔似的对林静琬改变态度，她就下意识不想要柳夫人也知道林静琬的身份。 她笑了笑，重新更加亲昵地搀扶好柳夫人：“母亲，女儿怎么可能认识。女儿只是看她年关将近，一个妇人也没有夫君在侧，出现在这荒野山岭，胡乱猜测罢了。” “你啊！”柳夫人更加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就算胡乱猜测也不能将人想得那般凄惨不堪。你要是不喜欢这女子，我们就不跟他们接触就是。” “反正也是客栈偶遇，萍水相逢的缘分。” “嗯，那我就听母亲的。”柳颜没有否认对林静琬的不喜。 一众人掌柜亲自带领往里面走，柳西焰落后两步拉住柳颜，悄悄到了一侧。 他手里盘着三颗核桃，压低声音问：“你老实告诉三哥，刚刚那伙人你认识是不是？我听你言语颇有怨气，你告诉三哥，是不是受委屈了。三哥帮你出气！” 柳家三子，大儿子跟二儿子都先一步随着柳将军回京述职，只有三儿子暂留关外陪着柳夫人。 这三儿子柳西焰为人浪荡纨绔，但也随着两位兄长一样，宠爱自己的小妹柳颜。 柳颜谋算的眼珠子一转，这次留了个心眼。 她道：“三哥，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也要答应我，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你必须无条件站在我这边，不许被别的小贱人蛊惑。” “可以，我还能发誓！”柳西焰伸出三根手指头。 在他心中永远最宠的都是他的小妹，哪怕未来的妻子也得让位。 所以小妹让他答应的事，在他这里都不成问题。 柳颜看到柳西焰认真的神情，不安的心才算是落定下来。 她委屈地道：“三哥，我们的确认识他们，被母亲夸端庄的那女子就是楚庭煜新娶又和离的那低贱的商人之女。” “那少年是她的弟弟。那看起来很凶的女子，是一品将军府听信林静琬怂恿，也和离的李宁玥。” “原来是她们啊，还真是冤家路窄。”柳西焰的目光看向楼上，眼里露出几分谋算跟玩味。 他摸了摸柳颜脑袋：“我原本是想等到京城再帮你出气，既然遇上了，那三哥今晚就提前把这气给你出了。” “你想要怎么做？”柳颜心脏一跳，感觉得到意外之喜，忙追问。 柳西焰却是不愿意说了，只道：“这你就不用管，等着看好戏就行。” 说完，他就追柳夫人去了。 柳颜站在原地盯着柳西焰的背影，却是忍不住多想。 她这三哥最是顽劣，整日混迹花楼酒肆赌坊，他要对付一个人，怕是只会玩下三烂的手段。 那注定今夜这冬日长夜有趣了。 柳颜喜滋滋地摸了摸头上珠花。 第140章 深夜路人，可会后悔 橘黄的烛光闪烁。 因为在客栈里遇到不想遇到的人，林静琬他们没有下楼用饭，而是在房间里将就。 用完饭各自回房休息，林静琬也让伙计送来热水准备浴沐。 这时掌柜亲自送来一壶热茶，白羽倒了一杯，林静琬喝一小口放下茶杯。 掌柜退出去时，目光恰好落在林静琬放下的那只茶杯上，目光闪了闪。 掌柜离开房间，走到楼梯拐角时遇到特意等在此处的柳西焰。 掌柜跟柳西焰对视一眼就垂下眼睫，小心说道：“她已经服下。” “去吧！”柳西焰扔了两片金叶子在掌柜怀里。 柳颜哒哒哒从三楼台阶上跑下来，她看到了柳西焰跟伙计的互动。 她眸色一动，提醒道：“三哥，跟在林静琬身边的那个婢女武功很厉害。林静琬破坏我跟楚庭煜复合宴会，就是带的那个婢女。你对付她别吃亏了。” 柳西焰玩把核桃的手不停，他自信地道：“三哥办事你放心，武功再厉害能厉害过我的迷药，我的迷药可是迷晕过一头牛的。” 柳西焰让掌柜下是能让人全身燥热难耐的药，迷药是需要在半夜时分再点的。 “行了，你就别操心了。欠了人东西是还的，你三哥今晚就让你好好知道，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柳西焰迈着方步，哼着小调往自己房间走去。 有了柳西焰的保证，柳颜更加期待半夜降临。 夜黑风高，路面结冰打滑，这还不是更糟糕的，更糟糕的突然飘起雪花。 在这几十里路不见一户人家的道路上，几人几骑冒着寒冷前行。 “主子，前面有烛光，像是一家客栈。” 一路前行，其中一人突然勒停马惊喜的指向前方。 他一勒停，大家全都跟着勒停了马。 打头穿着黑衣蒙着面的男子下令道：“那今晚就歇在哪里。” 几根细长的管子戳破窗户探到房间里头，接着烟雾通过细长管子吹到房间。 房间里沉睡的人，瘁不及防闻到烟味睡得更沉。 “成了！把门打开。”柳西焰盘着核桃站在几名手下身后，指挥着说道。 像这种给人下迷药的事，柳西焰算是老手。手下也有几位常跟他做坏事，使唤习惯的。 柳西焰命令一下，前头办事的几名手下立即兴奋，将门打开闯了进去。 柳西焰为了让今晚的事情进行的更加顺利，这迷药不但给林静琬用了，还给林榭还有李宁玥他们都用了。 房间里，除了林静琬、白羽也在。柳西焰只让人搬走林静琬，去了一楼标间。 柳西焰带着人进入标间的时候，楚北辰一行人刚刚到客栈，掌柜开了房间引着往楼上去。 楚北辰注意到几个男人搬着一个女人微微蹙眉，掌柜的收了柳西焰的银子，这会自然要帮柳西焰打掩护。 他像是随口一说，笑着解释：“这是今晚才住进来的几位客官，都是跑马行商的，应该是那位女客官喝多了酒，她夫君找人将她送回了房间呢。” “妇道人家，出门在外，还是需要少饮酒，虽说有自己夫君在侧也难以真正保正安全。” 楚北辰没有答话。 远青敷衍应道：“掌柜说的有道理。” 在外办事，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见过。一般情况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绝不管闲事。 掌柜所说能解释得通，全程也没有听到有人呼救。 夜已经深，大家都已经疲惫，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往那边看。 一楼标准间内。 柳西焰最后一个进去，反手关上门。 林静琬被人丢床上，柳西焰是准过药效起作用时间的，这会林静琬喝下去的那杯茶起了作用。 她开始不舒服的哼唧，闭着眼睛无意识扯着身上衣服。 “啧啧，三少爷，这女人长得可真漂亮啊！” “是啊，以前在关外，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柳西焰走近，拿手拔弄林静琬的脸颊，仔细打量了番，嫌弃地收回手。 他扬着眉，恩赐般看着自己一个个双眼冒着绿光的手下。 “喜欢？那就赏给你们了。慢慢玩，下半夜还长，只要别玩死了就行，还得留着一口气，等明早清晨请大家一同观赏。” “是，谢谢三少爷！”不多不少四个男人，全都齐齐应声。 “玩吧，本少爷看会！”柳西焰打了个哈欠，在旁椅子上坐下。 首先一个男人拿着一瓶不知名的药瓶，放在林静琬鼻子下，绕了绕。 可能是味道太浓，林静琬被刺激得悠悠转醒。 她看着出身在自己上方的四方名男子吓了一跳，眼里出现慌乱，可又控制不住的撕扯自己衣服。 “你们要做什么?别碰我！”一出口说话软绵绵的半点气势也没有，反而像是小猫叫似的惹人。 四个男人哄笑起来，讨好柳西焰的分别侧头说道。 “三少爷，她让我们别碰她呢，到了这里还能由得了她吗？” “就是就是，你看她那迫不及待的劲儿，嘴里说着不要，其实就是要。” 柳西焰无所谓的点头，心里感觉十足畅快，如果不是怕这些脏污污了柳颜的眼，他真想要柳颜一共来看看，这精彩的一幕。 几只手一同伸来，林静琬即便意识处于半涣散，也恶心到她想吐。 “不要……”眼泪从眼角滚落，林静琬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么的无助。 世事无常，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出门在外，她不是没有防备的，只是没有想到柳西焰的迷药这么的厉害。 “救命，小叔！” 可能人只有在自己觉得最危险的时候，才会忘记所有伪装，露出心底的渴望 这种时候，林静琬几乎是想法没过大脑的无意识呼救。 她心里渴望着，楚北辰能像以前一样，总在她危难的时候，像个大侠一样出现。 “小叔，哈哈，这里可没有小叔，这里有大哥哥，一共四个好哥哥。好哥哥们有陪你玩一玩！” 有一只手已经碰到了林静琬的脸，恶心反胃，感觉什么都不干净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兴致勃勃想要看林静琬被折磨一炷香或者一刻钟的柳西焰，看林静琬落泪，竟突然生出了些不忍。 第141章 以牙还牙，缠上小叔 柳西焰害怕自己再继续待下去，会出言阻止。 眼不见为净，他起身站起来准备离开，这时房间的门被人大力从外一脚踢开。 柳西焰本能地往后退，那在欺负林静琬的四个男人也朝门口看了过来。 进来的是两个黑衣男人，他们看起来灰尘仆仆，应该是赶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还来不及休息。 之前柳西焰带着人将林静琬掳来房间里，也算看见过楚北辰。 他在心里衡量一番，觉得楚北辰带来的人远远不如自己。 他立即有了自信，语气强硬地驱逐。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本少爷又是什么人？多管闲事的下场就是丢了性命。现在赶紧滚，本少爷还能既往不咎。” “对，不知所谓的蠢货，想当大侠是要付出代价的。”柳西焰的两名手下从床上跳下来，活动的筋骨朝着门口的楚北辰、远青逼近。 楚北辰在看到林静琬的那一刻眼睛就在充血，他的心中像是困了一头野兽迫切地想要杀光这房间内所有的人。 柳西焰他们的话完全就是进一步的挑衅，楚北辰拳头握紧咯吱作响，人如同杀神附体往前走。 他一拳一个，那率先朝楚北辰冲来的两名男子就毫无招架之力的被击飞在地。 柳西焰瞧见这阵仗就知道自己这是看走眼了，他跟柳南渊相比有个优点，就是打不过他就跑。 柳西焰见情况不对，贴着墙壁想要偷偷溜走。 楚北辰连眼神都不给，远青就知道怎么做的拦住了柳西焰。 剩下的两名男人，见连柳西焰都被远青不吹灰之力给控制住了，不敢再螳臂挡车，吓得也从林静琬身边滚开。 “别碰我，好热！”林静琬沉寂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还在机械重复，一边抗拒，一边无法控制自己本能地想要舒缓内心燥热。 楚北辰满眼心痛，扯过被子将林静琬捂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别别碰我，否则我杀了你！”人悬浮在半空，林静琬眼神散涣地盯着楚北辰，认不出楚北辰的身份。 越是这样，楚北辰越是烦躁。 他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柔，带着安抚：“小月儿，别怕，是我，是小哥哥来救你了。” “小哥哥？”林静琬听到楚北辰的话眼神一滞，认真盯着楚北辰俊美的脸，暂时变得安静。 楚北辰感觉到林静琬身上越来越烫，趁林静琬消停的这会，脚步匆匆离开这里，同时心里也闪过后怕。 如果方才他没有遵从本心下来看看，他都无法想象，林静琬会遭遇什么。 远青见楚北辰抱着人就走，不知道接下来这烂推子怎么处理，他追出来冲楚北辰的背影喊：“主子，接下下来怎么办？” 楚北辰头也不回，用比外面温度还要冰冷的声音说道：“他们不是喜欢玩？那就以牙还牙。” 以牙还牙？ 远青顶着一张正经脸抓了抓脑袋。 他返回房间，望着屋内以柳西焰为中心又重新聚在一起的五人，面露为难。 都是男人，要怎么以牙还牙？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实话跟你说，我是柳天正将军的嫡三子。刚刚那男人就是个莽夫，他为了一个女人不怕死，但你要想清楚了。” “我父亲现在正得皇上器重，你伤害了我，我父亲还有两位兄长不会放过你们！” “唉呀，我好怕啊！”远青假装身体一抖，坏笑着瞧着柳西焰几人，用手指点了点：“我还在想，是什么人不长眼，敢动林大小姐，没想到又是你柳府的人，看来你们柳家人是真欠教训。” 骂着骂着，远青就找到了以牙还牙的灵感，虽然招数有些阴损，可好在能完美完成楚北辰交代的任务。 远青往前踏进两步，反手将房门关上。他活动筋骨地看着柳西焰五人。 “赶了一天的路，手脚僵硬，冻都冻麻了。给你们一个机会先陪我活动筋骨，如果你们赢了，我就放你们出这间房，如果输了，我们就来玩个有趣的游戏。” 柳西焰分明在远青脸上看来，如同要有猫捉老鼠般的恶趣味。 以前都是他捉有弄别人的份，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 柳西焰顽劣游荡也可以说是无耻，但他也有身为将军府嫡子的骄傲。 他一扬眉，觉得自己打不过楚北辰，现在楚北辰不在了，难道他们五人还打不过一个远青。 “好，那如果你输了，我们也要你陪我们玩一个游戏。”柳西陷咬牙挥身招呼人跟他一起上。 远青站在原地摆了个请便的姿势，潇洒与实力并存的等着柳西焰等人的靠近。 远青能一直屹立在楚北辰身边，成为皇城司仅不如楚北辰的副手，能力跟武功自也不凡。 柳西焰虽然从小也有习武，但这些年吃喝玩乐早就荒废得差不多了，至于那四个手下更是花拳绣腿，不成气候。 远青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就将柳西焰五人全都放倒在地。 “真没有用，我都还没有活动开！”远青扫视在地上痛的打滚五人，笑了笑：“行了，机会已经给到了你们，是你们没有把握住，这就不怪我了。” 喜欢主母二嫁当皇后，渣男全家疯了请大家收藏：主母二嫁当皇后，渣男全家疯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来吧，大家一起来玩游戏。看你们应该是玩游戏的老手，身上应该准备了足够的药吧。” 远青说着，在柳西焰身上翻找，找出几瓶药挨个辨认看了看，终于找到那瓶吃下去，能让人浑身躁热的药给柳西焰四名手下强行服下。 又将柳西焰击晕丢在床榻上，将他五人一起锁在房间里。 四个中药的男人，一个没有中药的男人待在同一间屋子里一个晚上，会发生点什么。 “嘿嘿！”远青站在落了的大锁，手里拿着钥匙，笑的一脸渗人。 “远青大人！”两名皇城司卫使下来寻远青，远青看了眼身后的门，交钥匙扔给其中一名卫使。 “你们两个就住在这房间旁边，今晚无论有什么动静传出都别管，等快亮的时候再把房间门打开。” “是。” 两人齐齐应道。 这边。 楚北辰已经抱着林静琬上了楼，进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林静琬在楚北辰的怀里就没有一刻安宁过，她不停地扭动身体，小声轻哼呼喊。 楚北辰再冷情，也是一个正常男子，温香软玉在怀，还如此主动，他心中很难不起涟漪。 明明就是天寒地冻的季节，从楼下到楼上，楚北辰硬生生出了一身的汗。 终于将人放在床上，楚北辰还没有完全起身，两条手臂从被子里钻出如蛇一般缠上他脖颈。 “难受!”滚烫的唇印上他的脸颊蹭了蹭，寻找更多的贴住他的唇。 “好软！”林静琬像是终于找到舒解难受的源泉，她愉乐地说道，手指往下摸到坚硬如铁的胸膛，她不再满足隔着衣料抚摸，找到领口手钻了进去。 楚北辰身上浸出来的汗越来越多，在林静琬的不断进攻之下，他只差一点就快要把持不住。 他花费极大力手，才推开林静琬将她的双手抬高越过头顶锁在床上，他那浓墨般的眼睛黑沉地吓人。 他喘着粗气质问：“林静琬，你可知我是什么人，你自己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林静琬目光盯着楚北辰摇头，身全挣扎抬起脸想再来亲吻楚北辰，被楚北辰避开。 “还不滚进来！”楚北辰抽空朝门外喊。 他的话落，白羽跟远青一同走了进来。 白羽是远青收拾完柳西焰后叫醒的。 白羽略懂些医术，楚北辰两只手按住林静琬对白羽命令：“还不过来看看！” 身为暗卫却着了迷药的道，白羽此时心中满是愧疚，闻言一刻也不敢耽搁地敛着眉眼上前给林静琬把脉。 “怎么样？” 片刻后，楚北辰询问。 喜欢主母二嫁当皇后，渣男全家疯了请大家收藏：主母二嫁当皇后，渣男全家疯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2章 实验出真理，谣言破碎 白羽退后跪倒在楚北辰面前：“主子，小姐中的药实在是太霸道了，想要祛除药性除了行夫妻之礼，别无他法。就算是有法子也不建议用。” “小姐应该是很久之前，就中过类似的药，没有行夫妻之礼，用冷水之类的强行降了药效亏空了身体。奴婢听白霜说，小姐的月事很久没有按时来了，这都是寒体导致！” 寒体？楚北辰锁着林静琬手腕的双手下意识在收紧，眉心锁紧一股足以毁灭天地寒气再房间弥漫。 白羽跟远青害怕的身体都有些瑟抖。 “都滚出去！” 最后楚北辰发声，白羽跟远青这才如同得到恩赦，双双轻手轻脚从房间里退出去，关上房间门。 楚北辰目光沉沉看着身上的林静琬，那扣住林静琬的双手还在无意识的收紧。 照白羽方才所说，想要救林静琬那就只能坦城相待。 可他跟林静琬！ “痛！”林静琬吃痛，娇呼。 中药后的林静琬看着也比正常的时候娇气爱撒娇，楚北辰闻言紧张地立即收回锁住林静宛手腕的手。 他一移开，就发现两只手的手腕都青紫了一片。 “对不起！”楚北辰不知所措的道歉，这种时候攻气十足的楚北辰反而退缩，看起来才像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不要对不起，我难受！”林静琬觉得身上人气味极好闻。她改为揪住楚北辰的衣襟，主动再次将唇送上了去。 楚北辰起初还想推拒，等脑中想起白羽方才说过的话，推拒成为妥协，最后反客为主，林静琬只能被迫接受。 里面不时传来的娇喘动静，让守在门口的远青跟白羽同时尴尬地抬头望天，又同时疏离的各自拉开距离。 “就怪你，没有保护好林大小姐，今晚之后主子就不干净了。”远青幽怨的先开口埋怨。 白羽瞪了眼远青，双手环胸：“你还只有三岁吗？难道你想要主子打一辈子光棍。” “可林大小姐不适合。”远青辩驳。 白羽护短：“有什么不适合的，小姐也很优秀好吗，短短时间她的生意就有了不少的规模。只要假以时日，她一定会闯出属于她的一片天地。她跟主子在一起，往后绝对不会只成为拖累。” “行了，不跟你这目光短浅之人争论。我去准备热水，应该过不了多久，小姐跟主子就会有要。” 白羽早早准备好热水，却在房间门口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听到楚北辰喊水。刚送去不足半时辰，楚北辰又一次要水。 一天晚上，楚北辰足足要了三次水，也将近折磨了大半宿天快亮时房间里才彻底安静了一个时辰。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房间门打开，出来的是穿戴整齐的楚北辰。 一直负责守夜的白羽行礼。 楚北辰宛如整理着袖子开口：“本座还有要务在身，需得继续赶路，你家小姐还没有醒，在她醒来前好生照看。” 说到这里，楚北辰喉结滚动，像是也遇到了难言之隐，略停顿了许久才清了清嗓子继续吩咐。 “等她醒来后，将今晚的事告诉她。等本座回到京城，自会去寻她！” “是。”白羽应声。 楚北辰似不舍地又往房间内看了一眼，最后又咐吩一句：“若是再有昨晚类似的事情发生，你就提头来见。” 楚北辰带着远青一众人像来时一样匆匆离开，除了少数人外，许多人并不知道，昨晚有皇城司的人在此过夜。 林静琬醒过来时全身像是散架一般的疼痛，尤其是腰部位置像是要折断了一般。 身上倒是干爽，可衣服也是换过的，只是这衣服不是昨晚自己睡前所穿，而房间也不是昨晚所睡的那一间。 沉睡的记忆开始苏醒，一点点挤入脑海。 林静琬本能地发出一声叫喊，感觉自己全身都不干净似的蹲缩在床角，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守在外间趁机小睡的白羽听到声音惊醒，急忙跑了进来：“小姐，您醒了，别怕昨晚……” 话到喉咙里还是没有办法轻易说出口，虽然林静琬跟那些人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林静琬总归是失了清白。 虽说她也能感觉自家主子是喜欢在意小姐的，但小姐的心思她却不知，而且还是在小姐不清醒的状态下发生的。 虽说是在救小姐的命，可也并非小姐意愿。 “小姐，别怕，别怕。”白羽上床轻轻抚着林静琬后背，想让她先舒缓情绪。 经历了那般多，林静琬早就不是天真的小姑娘，她的内心比一般人强大。在白羽不断安抚中她终于可以正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她一点点抬起头，抓住白羽的手：“白羽，你能不能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好像是被人下药了。我……” 白羽望着强装镇定的林静琬幽幽叹了口气，没有隐瞒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给了林静琬。 “小姐，您别怪主子。当时您所中的药药效太强，除了那个法子没有其他的法子能救您。主子当时也是别无选择了。总不能眼睁睁看您死去！” 林静琬抓住白羽的手，随着白羽所说的话一点点卸去力道，最后松开白羽如同从水中洗过一遍再涝起来一样无力。 她重亲倒在床上，紧紧拢住自己身上的衣衫，声音低低地道：“白羽，我想独自待一会！” 白羽瞧着脸上没有情绪的林静琬，听命离开。她也知道，这个时候需要给林静琬时间好好冷静。 只是她家小姐如此冷漠没有情绪显露，心里到底是怪还是没有怪主子呢。 白羽忍不住担心地叹了口气。 关门的声音一响起，林静琬没有表情的脸上，一点点显现出笑容，以及劫后余生的心酸。 还好，只差一点点，楚北辰就犹如救星一般的降临。 她就说，晚昨迷糊中有看到楚北辰，原来真不是她自作多情的幻想。 那昨晚浮浮沉沉总共经历三次，也是真的。 林静琬扶住了自己的腰，想到一个问题，朝门外喊：“白羽、白羽。” “小姐，奴婢在。”白羽应声而进。 林静琬让白羽关上门，小声地问：“白羽，不是说司使大人不能人道。他他他怎么这么行！” 林静琬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捂住腰的手改为捶了捶。 喜欢主母二嫁当皇后，渣男全家疯了请大家收藏：主母二嫁当皇后，渣男全家疯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主母二嫁当皇后，渣男全家疯了请大家收藏：主母二嫁当皇后，渣男全家疯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3章 柳夫人唯一清醒的柳家人 白羽看着林静琬的动作，那张常年不怎么笑的脸，一点点漫出笑容。 她好笑地说道：“小姐，外面的流言都是谣传，没有任何依据，您怎么能相信呢。” “可既然是假的，使司大人怎么不澄清。”林静琬对楚北辰的过往产生了好奇。 白羽想了想说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大概是使司大人为了断绝别的女人对他的幻想，所以有意放纵吧。如果小姐若是想知道，等回到京中可以亲自问使司大人。” 亲自问？这就不需要了。林静琬垂眸感觉耳朵越来越烫，心里也如同揣了只兔子，感觉要从嘴里跳出来。 但……见楚北辰。 林静琬一时心中有些甜又些迷茫恐惧，干脆就不再继续往下想。 她缓了缓说道：“帮我准备热水先起身吧，过一会阿榭他们没有看到到我们下去，该找我们了。” 而且还有昨晚想陷害她不成，反被楚北辰整治的柳西焰。 这会应该快到真正好戏开场的时候。 林静琬梳洗过后，对着铜镜梳妆差点给自己吓一跳，脖子上青青点点尽是痕迹，昨晚也太激烈。 林静琬咬紧唇，脑子里突然闪过楚北辰俯身亲吻她的画面。真的无法见人。 林静琬扔下脂粉，用围脖将脖子遮住，见终于看不到痕迹才重重舒了口气。 她出了房间，以为可以悄无声息回到自己房间，结果才走到楼梯口就被人发现。 李宁玥恰巧刚从她的房间出来，一脸奇怪地看着她：“琬琬你怎么不在自己房间，从楼上下来？” 心中藏了事，林静琬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回复，还好白羽代替她回答：“李小姐，昨晚下雪了。站得高看的远，我们家小姐就到楼上看看路况。” 李宁玥心思没有那么复杂，白羽这么说，她也就这么信了。她笑了笑，朝林静琬竖起大拇指：“琬琬，还是你想的周到。” 林静琬面对这样的夸赞更加不好意思，忙说道：“先下楼用膳。” “好。” 林静琬走前面，李宁玥欢欢喜喜跟上。 林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李宁玥身后，神情严肃地说道。 “我早上起来头昏昏沉沉感觉不对劲，就去了长姐房间。我发现长姐房间里十分凌乱，屋内的炭火早就熄灭了。昨晚长姐一定出事了，长姐有事瞒着我们。” 李宁玥听林榭这么一说，也想了起来，自己早上起来时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她惊讶地瞪大双眼：“难道是昨晚我们遭遇贼人了？你有没有查看，我们少了些什么？” “没有!”林榭瞥了眼炸炸呼呼的李宁玥提醒：“先不要声张，我们下楼看看再说！” “小屁孩，姐姐还要你说！”李宁玥不服气被比自己小的林榭安排，打了下林榭脑袋。 林榭看着大摇大罢先一步下楼的李宁玥，笑着摇了摇自己脑袋，轻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小屁孩。” 林静琬他们到客栈一楼大厅时，已经有零星几个客人在用早膳。林静琬他们刚坐下，就听到楼上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声。 接着看到柳颜像是一阵风似的冲向坐着的林静琬扬手就打，坐在林静琬旁边的李宁玥眼疾手快，半路截住柳颜的手腕，一巴掌反抽回去。 “柳颜，大清早你抽什么风？”李宁玥吹了下自己手掌，挡在林静琬面前气势逼人的看着柳颜。 论身高柳颜比不上李宁玥，论武功也不如李宁玥，论父亲的官职还是不如。 这一巴掌打下来，脸火辣辣的痛，柳颜不敢再硬碰硬，她回头看向紧跟着从楼上下来的柳夫人，委屈的捂着脸颊转身迎上去告状。 “母亲您看到了，他们就是这么欺负女儿的。三哥不见，就是跟林静琬脱不开关系，你您一定要林静琬交出三哥。” 说着，柳颜又转过头，看向林静琬倒打一耙。 “林静琬，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怨恨我，可我三哥是无辜的。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我三哥。” 柳颜如此真诚意切，如果不是早就认识柳颜，差点就要信了。 林静琬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柳夫人不是个无脑易挑唆的，她有自己的判断。 她越过李宁玥静静打量林静琬，上前几步也不是要算账，而是欠了欠身客气询问：“林大小姐，同一个客栈住着，不知是否有见过我儿？” “母亲，你对她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们人多直接将他们绑了逼问就是！”柳夫人的行为出乎柳颜预料，柳颜不满拉了拉柳夫人。 “你住嘴。”柳夫人呵斥：“想将人绑了逼问你可有证据。就算你有证据，可有这个权力动用私行？” 柳夫人在乎柳颜这个女儿，但也算是府中唯一清醒，觉得夫君跟三位儿子把女儿宠坏了的。 尤其是复婚和离，现在又不清不楚跟楚庭煜这样吊着。好人家的女儿，哪里会如此任性。 她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到京城，就要好好管教柳颜。 柳家一向是慈父严母，柳颜是怕柳夫人的，她见柳夫呵斥自己一时之间也不敢再说话。只是看向林静琬的目光如同淬了毒，连带对柳夫人也有了怨念。 林静琬见柳夫人知书达礼，也释放出几分善意回道。 “柳夫人，自昨晚上楼回房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柳三公子。不过客栈只有这么大，若是柳夫人不放心，可以挨个房间再仔细找找。或许就是柳三公子贪杯，醉倒在某个房间里了。” “你胡说，肯定是你伤害我三哥，把我三哥丢到某个房间了。”才住了嘴的柳颜又没有忍住，出口指责。 林静琬姿势优雅的握着茶盏轻喝一口，浅笑着问道：“柳大小姐如此笃定柳三少爷不见与我有关，可是你知道什么隐情？否则怎么能一口咬定我？” 柳夫人还在，她总不能说，自己知道柳西焰要对付林静琬。柳颜一噎，强词夺理指责说道。 “我能知道什么隐情。林静琬，你休得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能这么肯定是因为你见不得我好！” “呵，你除了一堆爱护你的家人，我真没看出你比我！”林静琬上下扫视柳颜一圈。 柳颜被林静琬嫌弃的眼神弄得心头难受，让她回忆起当初，她看林静琬的眼神，就是如此。 风水轮流转，才过了多久，就轮到林静琬用这种看不起的眼神看自己。 林静琬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柳颜心绪起伏，还想要争论对骂，被柳夫人一个眼神制止：“行了，颜儿。寻你三哥要紧，不得再生事端。” 柳夫表情严肃，像是动了真格。 柳颜暂时再也不敢出声。 柳夫人不再继续找林静琬纠缠，真听劝如林静琬所说派人挨个房间去找柳西焰。 柳西焰一直被就被关在一楼的客房，从一楼开始搜查，一刻钟的时间没有到，就找到了柳西焰。 第144章 跟柳家彻底交恶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呈现在眼前的一幕荒唐又恶心。 屋内气味浓重，五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地上还有撕成破布不能再穿的衣服。 率先找到柳西焰的那几名护卫不敢做主将柳西焰叫醒，只能匆匆禀报柳夫人。 “不好了，夫人，三少爷出事了。”那来禀告的侍卫还算有点脑子，他不敢大声宣扬，只敢压着嗓子在柳夫人身前小心禀报。 柳夫人捻着佛珠的手一顿，眉头拧紧。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侍卫都不敢声张了，柳颜一听眼睛闪了闪，倒是让她觉得自己得到了好的机会。 柳颜心中暗自盘算，昨晚柳西焰是去找林静琬麻烦的，现在林静琬还能安然坐在这里，那就是代表柳西焰没有成功。 同样的，柳西焰若是出事，肯定是遭到林静琬设计跟肯定脱不开关系。 她就是要大声嚷嚷出来，让柳夫人明白对林静琬这种女人有好感是最错误的选择。 她惊讶的大叫：“唉呀，三哥出事了，他究竟出了何事？是被人打伤绑起来了吗？那一定要给三哥讨回公道，不能让三哥受的苦白受。” “不是！”那侍卫尴尬的回道。 “不是什么，怎么说话半天说不清楚？”柳颜推了那侍卫一把：“走开，既然说不清楚，那我们就亲自去看看。” “大小姐，您不能去。”侍卫想要推拦。 不让她去，她偏要去。柳颜一把将那碍眼的侍卫推开：“什么时候主子的事，论到你们这些下人安排了。母亲快走我们去看看。” “哟呵，倒底发生什么大事了，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李宁玥早被柳颜他们的对话吸引，一直仰着头往客房那边看。 她见柳颜跟柳夫人一同离开，心中像是有一百只蚂蚁在爬，熊熊八卦之火燃烧得更旺，恨不得变成翅膀飞过去。 林静琬看穿李宁玥躁动的小心思，想到早晨白羽说过远青对付楚庭煜的办法。就先开口，用手指了指刚上来，还散发着白雾的白粥。 “这个热闹你不适合去，坐下用饭。” “琬琬！”李宁玥想要争取。 林静琬摆出一副不能商量的表情，又将白粥往李宁玥身前推了推。 “出来的路上，是你跟我说。除了保护我的事，我要听你的。其它你都听我的。” 李宁玥眨了眨眼，顿时泄了气，她记得自己的确说过样的话。这话除了林静琬，林榭跟白羽也听到了，她想赖都赖不掉。 李宁玥坐回位置上，双手撑着脸颊重重态了口气。突然又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指挥林榭。 “我不能去看这个热闹，弟弟，你总能去看了吧。你去给姐姐看看！” 林榭安静地拿粥在喝，看到李宁玥亮晶晶的眼神心上一动，他看了眼没有反对意思的林静琬出声拒绝。 “不要，我饿了。要用早膳。” 李宁玥气得直接将林榭手里的白粥抢过来，压着脾气在林榭耳边威胁：“臭小子，你刚不是还说，你长姐昨晚出事了吗。” “现在那个柳西焰出事，说不定就是跟你长姐昨晚出事有关。快去，再不去我对你不客气。” 李宁玥为了展现自己的说到做到的实力，狠狠捏了把林榭腰间软肉。 林榭疼得皱了下眉，立即站起来说道：“我这就去。” 看着林榭离开的背影，李宁玥潇洒的吹了吹自己手指。 林静琬浅笑着也喝了一口粥。她就喜欢林榭跟李宁玥在身边打打闹闹的，这样才有人间烟火气，才会感觉温暖。 “啊，三哥，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母亲、母亲……” 柳夫人、柳颜他们离开没有一会，远处就传来了遭杂的尖叫声。接着没有多久，晕过去的柳夫人就被人背着上了二楼。 林榭回头脸红通通的，他无视李宁玥渴望的眼神，自顾坐下垂眸继续喝粥。 李宁玥盯了林榭许久，林榭也没有抬头，李宁玥急的心肝肺都在打结。她重重一拍桌子，大声威胁。 “林榭，你个小屁孩什么意思，去看了回来，一句话也不说，存心折磨我是吧！” 林榭无奈，抬头看了眼李宁玥，又继续垂下喝粥，耳朵像是高热一般通红，声音闷闷传出：“那些事你不用知道，会污了你的耳朵。” 污了耳朵?李宁玥似懂非懂，就见柳西焰走路姿势别扭的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每一步，他都像是在承受巨大痛苦。 尤其走到大厅，他看到了林静琬。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没有说话，却同样在心中决定再有机会一定会弄死对方。 李宁玥看到柳西焰的目光都吓了一跳，明明昨日初见，柳西焰看起来虽然轻浮，却也是一直笑着的，不像是现在这样。 像是尊严被碾碎，一心只想复仇的阴翳之人。 “琬琬，那个柳西焰刚刚目光是针对你的吗，好恐怖。”李宁玥看柳西焰已经踏上台阶，才压着声音。 “嗯。”林静琬没有否认，她认真严肃地说道：“这一次，我算是把柳家真正得罪了。阿榭，刚刚的那一幕你看到了吧，没有错，就是我设计的。” “原本是柳西焰要设计我，只是有人帮了我，替我把主人公换成了柳西焰。” 林榭一想到房间里那股难闻刺鼻的味道，再有凌乱的地面，五人一起躺在床上画面。 他的拳头狠狠握了起来。 柳西焰他怎么敢？ 他真是无法想象，若是主人公真是长姐，今早他看到会是什么的心境。 “长姐，别怕，无论接下来柳家如何反击，我都会站在你的身侧。”林榭握住林静琬放在桌子上的手。 林静琬微微一笑，抽回自己的手在林榭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她的弟弟从不让他失望。 “唉，你们俩人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林榭你告诉我，刚刚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李宁玥见林静琬跟林榭你来我往，急得不行，分别抓了两人的手。 林榭耳朵微不可察地一红。 林静琬站起身，甩开李宁玥的手，故意气人：“我就不告诉你，听不懂琢磨去。反正现在我是准备收拾行李出发。看着这天色，今日说不定还要下雨。” 第145章 一念之差，决意绝掉真小妹 李宁玥被林静琬气到，追上去两人闹成一团。雅静的女子变得越来越灵动，就像是种在室内地里快要枯萎的花，移栽到野外后，重新焕发生机。 林榭看着林静琬跟李宁玥打闹，漆黑的眼眸如星辰般明亮，眼前景象是他向往期待，并愿意为之奋斗一生的。 昨晚下了雪，这会是停了，可路也不好走。林静琬急着离开一方面是因为不想跟柳家人待在一处。另一方面也是怕再下点雨，路更不好走。 用过饭，就没有停留一群人离开了客栈。 林静琬他们离开时，柳夫人才刚刚苏醒。柳颜侯守在一旁。 柳夫人一双眼眸里承载着失望，她眸色呆滞地动了动。柳颜倒了杯茶：“母亲，先喝口水润润喉。” 柳夫人没精神地摇了摇头，开口询问：“你三哥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床上躺着。”柳颜将手里的茶递给身侧婢女。 "逆子！"柳夫人捂住胸口，想到自己晕倒前看到的画面，情绪又开始上涌。 柳西焰是三个儿子中最顽劣的，游手好闲玩猫斗逗，偶尔喝个花酒，但也只是小打小闹，从没有这般出格过。 一门三子，老大擅长谋略，读书厉害。 老二力气极大，武功不凡。 如果老三再优秀难免招人嫉妒，所以就对老三包容放纵了些。 可是跟男人有染，还是一晚四男，玩得如此肮脏，真是让她一个做为母亲的都感到羞耻。 “咳咳咳……”怒极攻心，柳夫人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身侧嬷嬷连将柳夫人扶起来，为她顺背。 柳颜眼眸一闪宽慰说道：“母亲，这事不怪三哥，这一定是林静琬陷害三哥，三哥是无辜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把脏水往林静琬身上泼?你三哥胡闹与人家何干？”柳夫人停止咳嗽，怒意不减反增瞪向柳颜。 柳颜感到委屈，可她又不知道如何跟柳夫人解释，那种认定柳夫人偏心林静琬的感觉越发浓烈，对柳夫人的埋怨也增加一分。 这时柳西焰被人搀扶着进来，他到床榻前跪了下去。他跪在地上，请求原谅地拉住柳夫人的手。 对于毁害他人不成，反被毁害一事，柳西焰恨毒了林静琬。可他相较于柳颜更多了一份担当。 他用额头抵住柳夫人的手，红着眼睛，声音嘶哑着说道：“母亲，昨晚的事并非儿子本意。小妹说的没有错，的确是林静琬害的儿子。” “儿子本意是替小妹出气，给林静琬下了药，没想到林静琬这个人阴险狡诈，反陷害了儿子。儿子也是受害者。等回到京城，儿子一定会找到机会，弄死林静琬。” “啪。”柳夫人推开柳西焰，给了他一巴掌。柳夫人声音擅抖：“你还想要怎么弄死人家林大小姐?你竟想用四个男人毁人清白，我以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害人终害己，这是你因得的。这次的事情就当吃哑巴亏了，记住教训，以后不要去招惹林静琬。” “母亲，儿子不是想毁那林静琬清白。是她先毁了小妹清白。”柳西焰捂着被打的脸，不服的解释。 “呵！”柳夫人冷笑一声，瞥了眼站在一侧垂着眸，摆弄手指的柳颜骂道：“你自己小妹是什么性格你自己不知道吗？如果你小妹不招惹林静琬，我相信林静琬不会那般对待你小妹。” “因为林静琬都舍得跟楚庭煜和离，她根本没有动机。行了，你们两个出去，我们不想看到你们。” 柳夫人为自己有这么一双儿女感到头痛。她难受地捂住自己脑袋。 柳西焰不想再惹自己母亲更加生气，让人搀扶着先离开。 柳颜跟在身后，落后几步，走到门口她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等磨蹭着站在原地。没多久房间里就传来柳夫人的声音。 “看到这事的事情怕又是颜儿挑唆，都怪我没有教导好颜儿，才让颜儿越走越歪。” 柳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劝道：“夫人，这怎么能怪您。之前小姐还没有出嫁的时候是任性，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招惹是非。终归是小姐自己变了。何况小姐又不是您的亲生骨肉，骨子里说不定也带一些不良品德。” “浅红，休得胡言。”柳夫人厉声呵斥：“颜儿虽然不是我亲生，可我早已经把她当成亲生骨肉。虽说我一直在派人找欢儿，可也要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往后就算找回欢儿，也要跟颜儿一视同仁。” “是，奴婢记住了。也不知道大少爷跟二少爷用那块蓝色月牙玉佩作信物，在京城寻欢儿小姐，寻得怎么样了。” 有脚步声朝门口走来，柳颜害自己偷听被发现，不敢再继续听下去，转身匆匆离开回到自己房间，如果见鬼般将门关上，并用后背抵住房门。 心脏嘭嘭直跳，柳颜轻抚着自己心脏，一边平复消化偷听来的秘密。 一边一股怨恨涌上心头，一种害怕失去的危机感萦绕心尖久久不散。 她双手攥紧，双眸被怨恨占据，面部表情变得狰狞。 难怪柳夫人现在对她处处挑剔，原来自己不是亲生，柳夫人也从未忘记寻找自己的亲生女儿。 说什么一视同仁，分明就是道貌岸然。 现在都对她诸多意见，等真找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还不知道要怎么偏心对待她。 还有大哥、二哥说是最宠爱她，实则偷偷在寻找自己的亲小妹都不告诉她。 蓝色月牙玉佩是吗？她一定要想办法先找到那位叫欢儿的女儿除去她。 “啊啾啊啾！” 马车晃晃悠悠，林静琬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难道是有人想你了。”李宁玥放下马车帘子回头打趣地看着林静琬。 林静琬笑着说道：“也许不是想我，而是说我坏话呢！” 毕竟讨厌她的人实在太多，例如留在客栈的柳颜、柳西焰。 “咱们要对自己有自信啊。”李宁玥继续说道。 林静琬笑了笑，不再接话。 马车一路往前，在中午时分终于赶到了荣城，可也如林静琬预料的一般，天空下起了雨。 雨慢慢由小变大，本来昨晚就下了雪，这下路面更加打滑不好走。李二先一步去码头雇船，不由多久落寞而归。 “大小姐，由于天气原因，码头船只暂时停运。这个天气走陆路怕也是不安全，不如先在荣城客栈住下，等雨停冰雪融化后再起程回京。” 李二穿着蓑衣，骑在马上，隔着马车帘子禀告，每说一句话都呵出白白雾气。 年关将近虽然急着回京，可也还是安全至上，林静琬素手掀着帘子做出决定。 “那就听你的，就近找间客栈住下。” “是。” 第146章 风雪寻人，好看的仙人公子 林静琬一行人入住了荣城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 荣城是水陆交通重要之地，一场冰雪，一场雨，将许多来往的行人都困在了这里。 林静琬他们到时候还有房间，等到晚些的时候连房间都开始慢慢告急。 荣城县衙。 夜幕降临，忙了一日公务的楚北辰终于来到知府给安排的住处。 年关将至，身为皇城司司使皇上最信任的人，楚北辰这次出京是奉命巡视十二个重要县州。 楚北辰脱去湿了一半的披风，脱去鞋袜将双足放进打满热水的木盆当中，这脚泡了还不足半柱香时间房间门就被推开，远青走了进来禀报。 “主子，冰雪封路，水路船只已经封了，陆路也不好走。林大小姐被迫停留在荣城，现在住在悦来客栈。” 楚北辰皱眉，立即停止泡脚起身，却因为连轴工作太过劳累起身前没有站稳。 远青扶住楚北辰，看了眼外面雨停又开始飘雪花的天空劝。 “主子，这突如其来的大雪还不知道要下几日，我们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不如等明日有空再去见林大小姐。” “何况您昨晚也没有休息好，还是身体重要。” 昨晚远青一直在房间外守着，他比谁都清楚自家主子的劳累。 何况被白羽怼了几次，教训了几次，他也想通了。 天要下雨，主子要开花，他拦也拦不住。 唯一能做的是更好地保护好主子，连带一起保护好林大小姐。 远青说到昨晚没有休息好，楚北辰也想到了昨晚那香艳画面。 他那耳尖无人所知的悄悄染成绯色，同时心中也不由有些担心，担心昨晚自己不知节制弄痛了林静琬。 这时天色的确太晚，昨晚才被迫发生那些事情，现在过去怕是林静琬该不知如何面对他。以他们现在这种关系，的确更适合白天过去。 “嗯！”楚北辰点头同意。 翌日，大雪覆盖大地，四处白茫茫的一片。偏偏天空还在继续往下雪，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 孩子永远是不怕冷的，在这大雪纷飞扬中结伴在雪地上奔跑。 上午处理完公务，下午的时候楚北辰回到住处，特意沐浴换了一袭新衣。 朱红色的大氅，朱红色的锦袍，脚踩鹿皮软靴，腰间坠一块白玉玉佩，那绝美俊逸的脸一小半藏匿在白色的毛茸衣领中，浑身上下看上去贵不可攀。 这打扮走在街上任谁都看不出，这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 楚北辰换好衣服从屏风内走出来时，远青差点看傻了眼：“亲娘啊，您还是属下认识的主子吗？” “眼睛不想要了，本座就亲自给你挖了。”楚北辰习惯性毒舌冷脸。 这身衣服是知府知道大雪封路，楚北辰一时半会走不了，特意让人给他准备。 像这样骚包的衣服，楚北辰极少穿。初一穿还有些不自在。 楚北辰清了清嗓子，扯了扯身上的骚包朱红色大氅，悄悄红了耳尖瞥着远青询问：“本座这身装扮如何？会不会太花哨？” 远青看着别扭期待从未见过这一面的主子，努力维住自己这一张极具欺骗性的正经脸，认真回道。 “不花哨，非常适合主子。这样装扮的您，看起来有亲和力许多。林大小姐瞧了绝对不会再怕您，还会心生欢喜。” “胡说八道，本座这样装扮是那胡知府只送了这些花里胡哨的衣服。本座怎么可能是为了他人特意装扮！”心思被戳破，楚北辰掩饰的呵斥。 解释就是掩饰，远青害怕真被楚北辰灭口，顺着应下：“是，是属下胡说八道。主子这样装扮都怪胡知府只准备了这些衣服。” 他要理解自家主子，毕竟主子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上心，也还是需要时间适应，需要面子的。 楚北辰见远青改口，这才满意地不再纠结衣饰。可他却没有发现，从出门离开衙门起，他的眼角眉梢就没有一刻不是上扬状态。 楚北辰这副眉目含春的模样，若是让那些跟楚北辰打过交道的朝臣看到，必定会纷纷跌破眼睛。 冒着风雪踏入悦来客栈，客栈大堂坐了许多人，都在一边等风雪停歇，一边喝酒聊天打发时间热闹至极。 楚北辰模样太过出众，才踩入客栈大堂就引来许多注意。他视而不见，只是问远青。 “她在什么房间？” “三楼天字三号。”远青收起雨伞，替楚北辰拍打身上沾惹上的雪花。 “嗯！”楚北辰微微应声，朝楼上走，掌柜送来迎接招待也被楚北辰打发走：“不住店，我是来寻人。” “那公子随意。”华贵艳丽至极的贵公子多说两句话就像是亵渎了一般，掌柜匆匆结束话题，让出道路。 随着掌柜的话，大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而好奇地落在楚北辰身上。 “这般华丽贵气的公子，不知从何而来？我走南闯北多年，竟没有听过他的名号。” “如仙人般的人物，也不知是何人如此有幸，得他亲自冒雪来客栈寻找?” “我觉得可能是他的红颜知己般，毕竟郎才女貌，才子佳人才配得上风雪相寻的浪漫。” 众多议论纷纷入耳，楚北辰只当听不到。 荣城人生地不熟，鲜少有人识得他，更不会有人识得林静琬，他可以大方一回不必事事小心。 一个客栈住着，大家都无聊，一大堂内发生的事情不过片刻就传到了三楼。 李宁玥兴致勃勃将看书的林静琬拉了起来：“琬琬，快起来，我听小二说客栈里刚刚来了一位比仙人还要好看贵气的公子。” “冒着大雪特意来寻他的红粉知己。我们快去看看，那比仙人还要好看贵气的公子究竟有多好看？” 若是身处京城林静琬绝不会随李宁玥去看，但现在在荣城，出来的这些日子见过的东西多了，林静琬也变得更加有活力，不再那么死守规矩。 更重要的是出门在外，就算做了一点出格的事，也不会有人知道指责她。 “好，那就去看看。” 才子佳人，多美好的故事，很少人不感兴趣。 林榭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门口，他双手环胸少年老成：“传言大多夸张，一个两条腿的男人，能有多好看？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李宁玥已经拉着林静琬从林榭边经过。李宁玥用手肘重重碰开林榭，呸了一声：“小屁孩，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姐看你就是嫉妒人家比你长得好看！” “琬琬，我们别理小肚鸡肠的小屁孩，走快点，万一那仙人公子进了红粉佳人房间，我们就见不到了。” 林静琬被李宁玥拖着走，她好笑地回头看了眼郁闷的林榭。 不知为何，心情更好了。同时也对那仙人公子更多了一分兴趣。 心想，那仙人公子再好看，能看过楚北辰吗。 第147章 到底是为谁而来 林静琬怀着期待的心情下楼，快要走到二楼时，就瞧见一袭金色华服，头戴珠钗宝石，十分贵气的青云郡主如同一朵富贵牡丹扑向了楚北辰。 青云郡主言语欢喜：“北辰哥哥，你是知道我被困在这悦来客栈，所以特意来寻我的吗？你今日这装扮真好看，是不是因为我才特意装扮的。朱红色，我以前就说过鲜丽的颜色最配你。” 青云郡主双眼都在放光。 楚北辰侧身冰冷的避开了青云郡主的碰触，冷淡否认：“郡主自重，本座来之前并不知道你在这里，遇见只是意外！” “那北辰哥哥来这里是公干吗？”青云郡主早习惯楚北辰的冷淡，此时想要亲近得到楚北辰的拒绝。她并没有觉得难堪，继续欢快地询问着。 楚北辰郁闷地眯了眯眼。 青云郡主刁蛮任性早已经成为习惯，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能暴露他跟林静琬的关系。 否则青云郡主会无穷无尽找林静琬的麻烦，林静琬会处在危险当中。 不能说明真相，楚北辰只能敷衍地嗯了一声。 青云郡主妩媚笑着，眼神一转，如同恍然大悟一般重重哦了一声。 “原来北辰哥哥穿得这么好看，是来公干的。嘻嘻，北辰哥哥真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么害羞的一面，被人撞破就会否认不好意思。” 青云郡主在自说自话，偏偏其他人都相信了她的话。 林静琬全身麻木地站着。身侧李宁玥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压着声音说道：“真没有想到，使司大人这座冰山真的被青云郡主给融化了。” “使司大人这么一扮装比秦临钰那个废物好看多了，不愧是京中第一美男，青云郡主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不过说实在的，以使司大人现在受圣宠的程度，就算是公主也娶得。只是，不是听说使司大人不能人道？他现在跟青云郡主在一起，青云郡主不介意？” 林静琬幽幽说道：“他能人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林静琬的一句话，将李宁玥全部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当李宁玥激动的问自己时，林静琬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敷衍地说道：“我胡乱猜测的。你想，青云郡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外孙女，如果使司真不能人能，皇上必然会阻止青云郡主跟使司在一起，而不是放任他们缕缕接触。” “嗯。琬琬，你说的有道理。”李宁玥想了想，不再怀疑。 林榭看着林静琬略微勉强的脸色，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行了，仙人公子也看过了，我们先回房吧。”林静琬不想再继续停留，拉着李宁玥转身返回楼上。 出门在外，李宁玥也不想跟青云郡主过多接触，招惹麻烦。这一次她没有意见跟着往楼上去。 楚北辰抬头，就看到林静琬往楼上去的身影，他眸底闪过阴戾。对青云郡主不再有好脾气，给了远青一个眼神，跟着往楼上走。 “北辰哥哥。” 青云郡主见楚北辰说不再搭理自己，就不再搭理自己顿时着急。 她抬腿想也不想跟上去，可还没有沾到楚北辰的边，一只手就已经伸出来，将她生生隔开。 远青摆着一张特别能唬人的正经脸，脸不红心不跳的假公济私：“皇城司办案，三楼闲人不得乱入！” 青云郡主脸色一僵，挺着胸脯试图以势压人：“大胆，我可是郡主。” “青云郡主，您不要让属下为难。”远青摇了摇头，那抬着的手没丝毫要放下的意思。 是个人都知道皇城司办案有多嚣张强硬，眼见无法再跟上三楼，青云郡主气得跺了跺脚。 可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只能带人守在楼梯口。 “长姐，你不舒服吗。”几人往楼上走，林榭突然伸手用手背探了探林静琬的额头。 林静琬想到楚北辰跟青云郡主之间的亲密互动，整个人就没有力气。她恹恹敷衍：“没有，可能是天气太冷提不起精神。” “嗯，烫是不烫。那你现在回房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就先别想了。”林榭替林静琬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刚准备收回手，林榭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住，让他感觉后背一紧浑身发凉。 他起疑的往那危险来源处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只看到楚北辰目视前方一步步拾阶而上。 在看到楚北辰的这一刻，林榭下意识拉着林静琬退到一侧，将路给楚北辰让了出来。同时李宁玥也自动退让。 楚北辰从他们中间穿过，谁也没有看的直径朝楼上走去。 林静琬他们三人谁也没有动，直到楚北辰的身影消失不见，李宁玥才松了口气：“真是吓死我了，使司大人的气场真强。” “只是他不是来找青云郡主的？怎么就往楼上去了？” 林榭也觉得事有蹊跷，开口说道：“他兴许是来抓罪犯的也不一定。不过，这些事都不该我们管，我们就别猜了。先回房间吧！” 林静琬心很乱，她也不想继续待在这楼梯间，点头附和：“阿榭说得对。” 林静琬他们走到三楼时，已经完全看不到楚北辰的身影，像是他的人从没有来过。 林榭不放心，一直将林静琬送到房间门口才离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林静琬重重舒了口气推门进了房间。 一进门，她就看到不应该出现在她房间里的人，正悠闲地坐在桌子旁。 楚北辰双腿交叠，一只脚悠悠晃荡，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活像是勾引人的男狐狸。 林静琬心里一慌，然后强装镇定上前跟楚北辰见礼。 “很怕我？”林静琬还没有出声，楚北辰就已经斜眉睨来。 楚北辰自称用的是我，而非本座。 林静琬太过紧张，这微小的变化没有听出来。 她只是否认地摇了摇头，摇完头意识到不对，又点了点头。 “呵——” 一声轻笑从楚北辰喉咙溢出来，可以清楚辩认，楚北辰此时是欢愉的。 明明已经是和离过的人，却偏偏表现得像个初次见情郎的闺中少女，傻得紧。 林静琬暗恼地扣住双手，张开后手心已经起了薄薄一层细汗。 她为了缓解情绪地提起茶壶，不看楚北辰地说道：“我给你添茶。” 第148章 外室还是相好，大雪不停 楚北辰不想将他与林静琬之间的相处弄得这般紧张，配合的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林静琬倒茶。 一杯茶被添满，楚北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 “前夜定是伤了吧，这是我特意到药铺买来的药。” 林静琬目光落在那白瓷瓶上先是不明白意思，然后慢慢悟了过来，脸一下变得通红。 这人怎么能如此直白提起那等私密之事，这让她如何回答。 林静琬沉默半晌，将那药拿过来，如同毁尸灭迹般收进袖子里，说道：“那晚的事，我知道是司使为了帮我，其实司使不用放在心上。” 楚北辰皱了下眉，眸色微转，手指抚上那杯添满的茶：“林大小姐倒是想得开？” 林静琬像是无奈：“我不能恩将仇报。” 或许是你亲口说，允许我恩将仇报。 林静琬心中起了期待，口是心非的在心中补了一句。 楚北辰能丢下青云郡主来到自己的房间，可见楚北辰就不是如青云郡主所说，是特意来找青云郡主的。 可没有准确答案，她心里还是不舒服。只是现在的她没有任何立场让楚北辰给她解释。 “恩将仇报，这是个好的词语。”楚北辰没有恼也没有怒，而是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我会负责。以后除了交易，你有任何事都可以让白羽找我。” 从没有跟林静琬谈过情说过爱，每次见面，林静琬对待他都是疏离又害怕。 楚北辰理所当然，认为林静琬不喜欢自己。 如果一直守住那条界线，没有碰过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已经碰过，那就无论如何也不会给林静琬再逃离他身边的机会。 将林静琬绑在身边，天长地久，林静琬总能对他心动。 何况现在以他这种情况的确没有资格入女子的梦。 稍有不慎，他就会变成那女子的噩梦。 他暂时没有走进林静琬的心，对林静琬来说，其实才是最好的保护。 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林静琬才不会难过。 楚北辰如此想，眸色深沉了几分。 林静琬紧紧抿住了唇，脸上看起来没有表情变化，实则内心心脏早已经在呯呯乱跳。 楚北辰说要对她负责！ 高兴过后，她又开始冷静清醒。 负责并不是喜欢她。 何况她的前夫是楚北辰的侄子，身份又是遭父亲嫌弃，和离过的女子。 这样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再嫁给楚北辰。 就算楚北辰愿意娶，皇上怕是也不会允许。 “其实，我可以做你的人，但你可以不用对我负责。”林静琬想了想做出决定。 “什么意思?”楚北辰感觉自己似乎听懂了，但还是想亲耳听林静琬说。 林静琬解释道：“我这一辈子本就打算不再嫁人，我与你那夜只是意外。但我到底也跟你有了肌肤之亲，司使大人必定是介意我身边再有其他人。” “所以我说做你的人，就是身边再也没有其他人的意思。在司使成亲前，司使都可以随时来安乐巷找我。等司使成亲我就会作为司使的人，一直在安乐巷为你守身。” 楚北辰眯起眼，端起滚烫的茶杯一口喝下，然后扔在桌子上，起身一把抬起林静琬的脸，寸寸上移：“你的意思想要做我的外室？” 说完，随后他又改口:“不，等我成亲之后，就不再来往，严格算起来连外室也不是，而是相好？” 楚北辰的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根本无法辨认他是喜还是恼。可林静琬不想因为害怕，就违背自己的心意。 这一辈子她都不想将自己裹在卑微的情爱当中。 她点头：“使司大人如果愿意这么想，也能这么理解。如果使司不愿意，也可以拒绝。我们就当前晚的事从没有发生过，重新回归到交易关系。” 一期待、幻想在这一刻全部清醒，林静琬从来就不是一个为爱而活的女子。 从前是为了家族，为了家人。现在她只想为自己而活。 对楚北辰而言，这是一个名正言顺能将林静琬圈在身边的机会，他怎么能允许自己错过。 他若是成亲，那新娘只会是林静琬，所以林静琬所说一成亲就断绝关系一事根本不存。 林静琬一心以为，她提的要求，以楚北辰这样高傲的性格一定会不同意。 她在心里已经做好楚北辰拒绝的心理准备，然而下刻楚北辰就始料不及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整个人悬空，她只能发自本能地用双手圈住楚北辰脖子。 楚北辰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 他看着她说道：“我答应你。既然等我成亲后你就要替我守活寡，那就别浪费时间，先履行你的义务。” “阿！”林静琬闻言浑身绷紧，一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 前夜发生关系时是昏昏沉沉状态，现在她完全清醒。这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两刻钟后，楚北辰跳窗离开，林静琬躺在床上羞耻地将自己的整个脸都埋在了被子里。 刚刚楚北辰没有让她履行义务，而是亲自给她上药了。 这比让她履行义务，还让她觉得羞耻。 想到方才楚北辰的手指碰过她那种地方，她就想死。 这个男人，是想让她尽快养好身体，好再履行义务吧。 浑蛋! 想到楚北辰临走时说，会再找机会来看她，她就更加心烦意乱。 上三楼的楼梯口，远青还在守着，青云郡主也没有离去，直到白羽下了一趟楼。青远才下楼准备离开，这次换青云郡主拦住远青。 “你怎么走了？不等北辰哥哥了吗？” 远青回道：“这个时间点司使大人已经早完成任务离开，青云郡主告辞。” 走了？竟然就走了？那她守了这么久，岂不是白守了。 青云郡主目送远青的背影心里在冒火，她吩咐身侧的侍从道：“你们给本郡主去三楼看看，弄清楚北辰哥哥上三楼找的到底是谁，又是办什么样的公务。” “是。” 楚北辰是悄悄进的林静琬房间，又没有目击者，青云郡主就算派人调查也调查不出楚北辰进过林静琬房间，还发生了那般暧昧的事情。 不过她倒是得知了林静琬跟李宁玥一同住在三楼，但她只觉得是凑巧，没有将林静琬跟李宁玥朝楚北辰扯上关系。 因为在青云郡主眼里，林静琬跟李宁玥都是和离了的妇人。楚北辰连她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上和离过的下堂妇。 “真是晦气，离京在外，还能碰上李宁玥跟林静琬这两个肮脏的下堂妇。如果不是发现北辰哥哥也在荣县，本郡主一定会趁这次机会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不过现在算她们好远，本郡主要搬去县衙找北辰哥哥了。” 青云郡主打定主意，喜滋滋说道。 山不来就她，她就去将山。 楚北辰不愿意接近她，她就去接近楚北辰。 “来人，收拾东西，现在就去县衙找知府。”青云郡主欢喜地命令。 大雪一连下了三日也没有要停的迹象。楚北辰自从那日走后，这三天也没有再出现过。 林静琬被困在客栈，除了喝睡，就是跟李宁玥聊天。 “如果雪再不停，我们大概就要在这里过年了。这还不是最令人担忧的，最令人担忧的是雪一直下不停，时间久了，怕是会引起雪灾。” 林静琬喝了口茶，看着白茫茫的屋外目露担忧。 现在路面上雪越积越厚，出去的人也越来越少。陆续感染风寒的人也越来越多。 第149章 天灾人祸，被困荣城 林静琬这么一说，屋内气氛也开始变得低沉。 大家都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毕竟只要是天灾就会死人。 “行了行了，别想这么多了，能开心一日是一日。” 李宁玥见林静琬跟林榭突然不再说话，受不了这样的沉闷，她给林静琬和林榭都倒了茶，转移话题。 “琬琬，你应该知道了吧，青云郡主那个女人，在使司大人来过客栈的当日就搬到府衙去了，还真是穷追不舍。” “这次使司大人没有将她从府衙赶走，怕是跟青云郡主那女人关系真的拉近了。都说女追男隔层纱，看来这话说得还有几分道理。” 林静琬敛眉喝茶，藏下眸中情绪。 她能确定前几日楚北辰不是来找青云郡主的，可能光明正大陪在楚北辰身边的，却只有青云郡主。 林静琬不愿意承认，可心中的确有些羡慕青云郡主能如此肆意。 或许，最后青云郡主真能嫁给楚北辰。 李宁玥跟她的想法不约而同。 李宁玥双手撑着脸颊，重重叹了一口气：“唉，说不定等雪停回京中，过完年，皇上就给青云郡主和使司大人赐婚也不一定。” “一想到，青云郡主那个女人能如愿以偿，我怎么这么不爽呢。” 李宁玥又惆怅了，原本是想缓解气氛，不知不觉又把话题聊死。 林静琬也不再说话，思想不由发散。 楚北辰这几日不来找她，除了是要忙公务之外，是不是也因为被青云郡主缠上了。 楚北辰这边的确是被青云郡主缠上了，但他不来找林静琬的主要原因，却是因为他还被一波人给盯上了。 现在想来上次去悦来客栈找林静琬已经是冒险，如果再去悦来客栈，说不定会更加暴露林静琬，所以现在阶段保持不见面是最好的选择。 大雪一连下了七日终于停下，只是雪停后，更多问题暴露出来。 房屋倒塌，寒冷侵袭，发现有许多人都冻死在了家中无人处理。 道路被堵，河面的冰雪没有那么快能融化，想要现在回京几乎不可能。 在大雪停的第二日，林静琬就命李二去码头以及各种离开的要道打听。 李二去时好端端的，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 白羽扶着李二走进房间，李宁玥随着林静琬、林榭着急地跟在身后追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去问问船只看看路，怎么弄得满身是伤？” 李二喘着粗气，由着白羽扶坐在椅子上，对林静琬跟林榭说道。 “大小姐、大少爷，雪停路面开始融化，许多困在家中的人都出来了。街道粮食铺子的粮食开始疯涨，那些买不到粮没有银钱的人，就开始抢劫。” “小的就是回来的路上，被一伙人给盯上了，被抢走了身上所有银子。接下来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我们还是要趁早离开荣城。只是瞧眼下这种情况，怕是一时半会也不能离开。” 听了李二的话，林静琬三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事情不妙。 林静琬安抚李二：“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了，银子丢了多少，我往后补给我，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会想办法解决。” 说着，林静琬又吩咐其他人去请大夫来给李二医治。 结果那去请大夫的护卫许久没有回来，等到天已经擦黑时才满身疲惫只身而归。 那护卫禀告说道：“大小姐，这大雪下了七日感染风寒的人太多了，几乎每个医馆都人满为患。小的跑遍全城医馆都没有找到大夫。” 那护卫刚说完，客栈的掌柜就又亲自过来了，告知从今日开始房钱从开始的五两一晚改为五十两一晚。 这是直接翻了十倍。 林榭皱眉：“掌柜的怎么一下就涨了这么多！” 掌柜也是叹气，赔着笑脸说道：“公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现在米面粮油一天一个价，我也只能跟着涨。客官若是嫌贵，退房也可以。” 现在退房去别的地方找住宿可能会更贵，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怕有钱也找不到地方居住。 林静琬想了想，微笑着插话：“掌柜的，我们不退房，就住在这里。加房钱就按你所说，我们再续三天。” 林静琬给白羽使了眼色。 白羽给了银子，掌柜才离开。 “真是太黑了，如果像这个涨法，一直继续下去，我们怕是连店都住不起了。”李宁玥抱怨。 连他们都住不起店，那些普通的百姓呢，日子又该如何过。 林静琬正想着，就听到楼下吵吵闹闹，是一些不愿意涨价的人退房走了。 天寒地冻，就这么离开，下一个落脚点又在哪里。 林静琬站在窗边，看着从客栈离开的人心中惆怅。 找不到大夫，李二只能硬扛着，好在林静琬随身带着一些药，白羽也懂些医术才不至于那么难熬。 发生了些这样的事情，林静琬接下一整都没有精神，晚上躺在床榻也没有睡意。 突然门外传来响动，白羽出去查看，不一会换成楚北辰走了进来。 楚北辰这次过来没有上次那么高调，就穿着黑色夜行服。他进门没有靠近林静琬，而是在火炉旁先烤身体。 林静琬见到楚北辰想起上药一事，就感觉全身发烫，感觉楚北辰那带老茧的手握住了她的大腿，麻麻痒痒。 为了方便更好的上药，还让她抬了抬。 林静琬羞耻的抿紧唇，别开视线，在心里深做了两个呼吸，才勉强拥被起身，想要下床招呼楚北辰。 毕竟现在她已经是楚北辰的人，楚北辰来了她该端茶递水的伺候。 她才一动，楚北辰低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就在床上坐着，我有话跟你说。” 林静琬本来也不想动，听楚北辰这么一说，立即顺坡下驴，怕冷的用被子更加裹紧自己。 楚北辰将林静琬的小动作收进眼底，眸底微不可察染上笑容。不过他想到什么，又很快将笑容敛去。 “荣城引发雪灾，雪停短短两天，就有不少地方上报坍塌。染上风寒，饿死冻死家中人数也众多，我短时间内走不了。” “照这样的情况推测，荣城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不会太平。你做好准备，我已经跟知府商量过，这两天会想办法，安排一批人离开荣城，到时候你们也一起。” 林静琬眉色微动，楚北辰所说，她虽然身处客栈没有出门，但也深刻体会到了。 所以楚北辰今晚过来，是特意为了她的安全吗。 想到楚北辰要留在这所混乱的城市，林静琬就心生不舍跟不安。 可她也明白，她现在留下就是拖累，帮不上任何忙。 想明白后，林静琬敛眉答应：“好。” 这种时候，林静琬以为楚北辰说完正事，就会离去，没想到他将身体烤暖之后，就神态自然的开始脱衣服。 林静琬藏在被子里的双手紧紧攥住衣角，紧张的心七上八下，目光紧紧盯着楚北辰。 楚北辰已经脱到只剩里衣，迈着长腿来到床前，居高临下，目光极具侵略性地看着她。 “这是不打算让我上床?”楚北辰挑了一下眉。 第150章 离开荣城，麻烦的同伴们 林静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 “哦，没有。” 她放下被址扯平，慌乱的躺下，身体尽量往里面挤，几乎快要贴着墙壁。 感觉身侧的地方塌陷下去，楚北辰睡了下来。 林静琬还紧个人处在慌乱之中，离她上药已经过去那么多天，如果楚北辰要她履行义务怎么办？ 她正想着，楚北辰突然长手一捞将她揽在了怀里。 她浑身一僵，心里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挣扎，楚北辰已经将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 “别动，睡会。” 林静琬果然不敢再动，她生怕自己动作大了惹得楚北辰做些什么，连呼吸都不敢大喘。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房间里不过短短安静了半刻钟，就传来了楚北辰平稳的呼吸声。 林静琬这个时候才敢安心喘气呼吸，也敢正面打量身边的人。 楚北辰安静睡着，长长的睫毛下可见眼底一片青乌，这是没有休息的证明。 再来，林静琬看到楚北辰左眼上的那条伤疤。 楚北辰左眼上怎么会有伤疤。林静琬起了好奇，越看楚北辰这张脸，就越觉得熟悉，像是很久以前他们就见过。 林静琬想起，初次在武安侯府见到楚北辰时，她也是这样感觉楚北辰非常熟悉。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楚北辰的眼角轮廓，疑惑地小声喃喃：“楚北辰，我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 楚北辰没有回答，睫毛抖了下。 林静琬做贼心虚的吓了一跳，连收回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楚北辰，身体又往里面挪。 只是她还没有挪到墙边，就又被楚北辰长手一捞给捞进了怀里。 这一次林静琬不敢再轻举妄动，就这样僵硬着身体睡在楚北辰的怀中。 林静琬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只是等一觉睡来的时候，楚北辰已经不在。 她打了个哈欠，白羽已经提着热水走了进来。白羽见林静琬目光在房间里索搜，不需要林静琬询问，就已经机灵的主动告知。 “主子是五更走的，走的时候没有让奴婢叫醒您。还吩咐奴婢一定照顾好您，不要让您着凉染上风寒。” 林静琬听白羽这么一说，又觉得为难，又觉得心中慰贴，不过很快她又清醒。 她现在只是楚北辰身边的相好，没有任何名分，说难听点连妾都不是。 楚北辰对她慰贴可能就是误会，也可能这是楚北辰的癖好。无论对象是谁，只要是他的女人，他都会好好对待。 “出太阳了！”林静琬目光移向窗外，太阳已经露头，屋顶上的积雪不停地化成雨水往下滴落。 转眼又是三日过去，城中的雪已经全都融化，可路面还是湿漉漉的。 河面上的冰雪是融化了，可听说上流有段路被损毁，短时间内还是不能开船。 想要离开荣城，只能走陆路。 只是近几日感染风寒的人陆续增多，还极具感染性。有大夫提出可能是疫病，各个关道都设了关卡，现在是通路也不能轻易离开了。 林榭跟李宁玥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荣城。 林静琬想到楚北辰跟她说过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跟李宁玥和林榭开口。 她正纠结着，客栈掌柜亲自引着一位官差到来了他们房间。 掌柜敲了敲门，将林静琬他们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几位客官，县衙里有人来找你们。” 掌柜引完路，就认识的离开，那官差是一个身形健壮的青年，手里握着一把刀，他拱手尊敬地说道。 “李大小姐、林大小姐、林少爷，在下陈凡，是衙门里的这捕头，奉命引几位去南城门集合，护送你们出城回京。” 打瞌睡送枕头，李宁玥跟林榭一听陈凡自我介绍都是眼前一亮。 林榭长了个心眼，还了一礼问道：“陈捕头，冒昧问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悦来客栈，是受何人吩咐要送我们出城回京。” 陈凡的目光先是林静琬身上掠过。 林静琬猜测这件事必然跟楚北辰脱不开关系，她跟楚北辰的关系不方便告诉林榭跟李宁玥。 她浑身一紧，就见陈凡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李宁玥身上：“一品将军的千金，你们一到荣城，我们知府大人就知道了。反正这次也要送几位贵人一起回京，所以就将你们一起算上了。” “原来是因为我啊，你们知府大人客气了。”陈凡的解释合情合理，没有任何破绽。李宁玥大方拍了拍自己胸膛，表示感谢。 已经弄清楚这次府衙送他们离开，是为了保护贵人安全捎带上的，也就没有什么好再怀疑。 能这么容易离开荣城，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林榭跟李宁玥各自回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林静琬朝陈平微微点了点头，也开始准备动手收拾，这时陈凡却没有打算避嫌先退去。 而是开口说道：“林大小姐，主子让属下转告您。他有事要忙，您离城他就不能来送您了。这次同行的，除了您还有青云郡主和柳将军的家眷。” “主子说了，她们都不好相处。但您别担心，只要他们招惹您，您都可以来找属下。” 陈凡将话说完，就退守在了门外。 林静琬看向已经利索将一半东西扔在床上，着手打包的白羽：“陈凡也是皇城司的人。” 白羽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回答：“不认识，但听他说话的口吻应该是吧。毕竟司使大人将皇城司的人安插得全国各地都是，奴婢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见过。” 未雨绸缪，善于布局掌控全局，不愧是楚北辰。 林静琬感叹地吸了口气，对于这次离开荣城回京多了一分安全感，同时也矛盾地多了一些抵触。 一个柳颜就已经很讨厌，再加上一个青云郡主，一加一大于二，这未来会发生什么犹未可知。 城南门口。 几辆马车安静地停着，有婢女不时左右张望显然等得很不耐烦。 青云郡主甩开马车帘子，不悦地说道：“究竟是什么人，这么久还没有来，也配本郡主等待，简直大胆。” 坐在马车内的柳颜听到青云郡主的话，回头看了眼身侧的柳夫人跟柳西焰，也掀开帘子朝外望了望。 如今的柳颜，早已经不是当初目空一切的柳颜。 经历过这么多，她已经收起自身的优越感，她深刻醒悟，在这个世界光有超前的眼界，没有绝对的权势是不行的。 她要向林静琬学习，向权贵妥协，讨好权贵。 所以这次跟青云郡主碰面，她都在想办法讨好青云郡主。 第151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柳颜有野心，不过在柳夫人还在身侧的情况下，她也不会表现得太过夸张。因为她知道柳夫人不喜欢。 柳夫人见柳颜扒着帘子往外看皱了皱眉。 柳夫人身在关外，但关于青云郡主的名声，她还是有耳闻的。 她深知柳颜性子已经养歪，如果再跟青云郡主接触还不知道歪成什么模样。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约束。 柳夫人模样淡淡敛眉转动手中佛珠，唤道：“颜儿坐好。” 柳颜闻言假装乖巧，放下帘子转身坐好，双手端正的放在双膝上，抬眼对向柳西焰看来的目光，红着眼眶眨了眨眼。 柳西焰距离那日过去许久，坐姿还是别扭。他正无聊的盘着核桃，一对上柳颜红了眼眶就一阵心痛，不满的替柳颜说话。 “母亲，您怎么对小妹越来越苛刻了。都说了上次在客栈的事与小妹无关，小妹被楚庭煜那个废物背叛，现在只能待在娘家已经够可怜了，您不许再凶她。” 那日林静琬先进荣城之后，柳夫人带着柳西焰跟柳颜在原客栈住了两日才赶到荣城。同样遇到大雪封路无法再回京城，只能另找客栈居住。 他们也是大雪一融化就想离开荣城，只是现在情况不同，没有办法之下就以柳将军家眷的身份求到了府衙，这才被安排跟一起回京。 柳夫人看了一眼吃了一次亏，还尽心尽力维护柳颜的三儿子感觉心累。维护妹妹是可以，但不能一味盲目。 柳夫人眼不见为尽干脆闭上眼睛。 柳西焰还以母亲被自己说服，递给柳颜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大雪过后天气依旧寒冷，在冷风呼呼刮吹下，一行人终于赶到南城门。 青云郡主一眼认为骑马在队伍最前面的林榭，以及林静琬身边的人。 青云郡主见状狠狠甩下帘子下了马车，不悦得对陈凡说道：“你怎么将这些阿猫阿狗都带来了，他们凭什么跟本郡主一起回京。” 面对青云郡主的质问陈凡秉着不惹怒不讨好的原则，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郡主，属下的职责就是将你们安全送回京城，其他的属下也不知道。您若是不满，可以找知府大人，或者找使司大人调节。” 荣城病情爆发，多留一天就多一份危险，青云郡是傻才会回去找知府和楚北辰。见没有办法命令陈凡，青云郡主恶狠狠的目光扫向林静琬的马车。 “林静琬、李宁玥，见到本郡主都不需要出来见礼的吗？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马车内，林静琬跟李宁玥见躲不过去对视一眼出了马车，福身行了礼。 青云郡主满目高傲，施舍般地看着林静琬跟李宁玥。 “实话跟你们说，这次之所以会开通特殊通行让人护送我们回京，是北辰哥哥特意替本郡主安排的。你们只是搭了本郡主的福。” “识相的就自己退出。不是识相执意跟着回去，那就多待在马车内，别出来碍本郡主的眼。” 青云郡主训完还要继续，陈凡笑着开口打断：“青云郡主，人已经到齐准备出去，还请你回到自己马车。” 自己说话被当众打断，青云郡主感觉自己没有面子，气愤地指着陈凡：“你敢命令本郡主，信不信本郡诛你九族。” “郡主，属下只是奉命行事。”陈凡油盐不进。 人在屋檐下，哪怕郡主也得低头。 陈凡身为这次护送队的领队，青云郡主没有权力把他杀了，也不能把他换了。 这口气卡在胸口顺不下去，青云郡主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李宁玥跟林静琬一眼，威胁地冷笑。 “很好，这才多久功夫，就将陈领队勾引的维护你们了。不愧是不守妇道，被夫家休弃的下堂妇。以后日子还长，你们别落本郡主手里。” 青云郡主生气的一甩袖子，带着人回了自己马车。 事情得到解决，林静琬感谢的冲陈凡一笑。 陈凡也不想明面上跟林静琬有太多互动招惹麻烦，也冲林静琬点头后安排下面人离开。 回到马车。 李宁玥就苦着一张脸将头靠在林静琬肩膀上：“看把青云郡主给嚣张的。我要是早知道，这是使司大人特意为青云郡主安排的护送队，我就是死在荣城，也不跟来。” “回京的路程还有那么远，光想一想这一路都要受青云郡主的折磨，我就想原地去世。” 林静琬轻轻拍着李宁玥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没有接话，心里却是在思考，这护送队应该不是楚北辰特意为青云郡主准备的。 因为早在两天前，楚北辰就已经找过她。 青云郡主应该是在自作多情。 林静琬抿了下唇，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另一辆马车内，青云郡主找林静琬麻烦时，柳颜他们都没有下马车，但也知道，这要等的人是林静琬了。 讨厌的人真是怎么都能遇到，柳颜烦闷，目光不动声色从柳夫人跟柳西焰脸上掠过。 柳夫人十分淡然，那闭着的眼睛连睁开都未曾。柳西焰则是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马车行驶，一直赶路。大雪过后的路面湿滑，也不敢行的太急。约行了两个时辰后陈凡下命原地歇整片刻。 说是休整，其实也是方便小解方便。 柳夫人终于睁开眼睛，由着嬷嬷扶着下了马车。 柳西焰跟柳颜跟在后面，离开时柳颜故意落后地，趁柳夫人不注意压低声音跟柳西焰说：“三哥，我知道客栈一事，是我连累你，让你受委屈了。” “这一切都怪林静琬，这一路回京路途还遥远。我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帮你决解林静琬，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柳西焰一听柳颜要为自己不计一切代价，心中就感动。 他握住柳颜肩膀：“傻丫头，三哥怎么可能让你冒险，双手沾惹血腥。三哥自己的仇三哥自己能报！” 柳颜打得就是借力打借力，再次利用柳西陷对付林静琬的主意。她见柳西焰能这么轻易上道很是高兴。 她假装为难继续引导：“那三哥打算怎么对付林静琬呢，毕竟林静琬这么狡猾奸诈。” 柳西焰眯着眼，在脑海着想着一切能对付林静琬的办法。 故计重施，再找人玷污林静琬的清白在陈凡护送队的眼皮底下肯定是不可能。悄无声息除掉林静琬跟找人玷污林静琬一样难办。 柳颜看着迷茫，一时没有方向的柳西焰心中暗骂一句废物。再转眼假装没有主心骨的出主意。 “三哥，我见青云郡主也讨厌林静琬，我们联合青云郡主一起除去林静琬怎么样。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第152章 主动请缨，要立太子 柳西焰思考了下，觉得柳颜建议可行，但还是有些纠结顾虑：“可以是可以，只是我跟青云郡主不熟。” 柳颜眸光一转，拍了拍胸口：“三哥，这都是小问题，你不熟这件事可以交给我。我跟青云郡主有几分交情。” 柳颜跟青云郡主的交情，就只有那日在庆国府被青云郡主教训。 这原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但现在柳颜心境发生改变，觉得这也可以成为她跟青云郡主拉近关系的契机。 柳西焰仔细回想一下。 他清楚记得，自己从未听说过柳颜跟青云郡主有过交情，得罪过青云郡主倒是真的。 柳西焰表示怀疑地挑眉：“你跟青云郡主有交情，果真？” “三哥，你等着看就是。”柳颜想要在柳西焰面前树立靠谱人设，她跟柳西焰说话时，目光就一直盯着青云郡主那边。 此时她见青云郡主也下了马车，就提裙跑了过去。柳西焰害怕青云郡主会伤害柳颜想拦都拦不住。 青云郡主这会并不想小解，只是因为心里不舒坦下马车透气。她此时正由人扶着，原地走了几步。 柳颜过来想要靠近，被青云郡主的两名侍从伸手拦住。 柳颜这次是真懂规矩，被拦下后她就站在原地俯身行礼，垂着眉一副恭敬模样，自报姓名。 “臣女柳颜见过青云郡主！” 青云郡主玩味地打量着柳颜：“楚庭煜的小妾，哦不是，已经是楚庭煜正妻了。本郡主记得你。” 被如此当面说作是小妾，按照以前柳颜的作风，她会直接跳起来说众生平等，可现在她继续低眉顺眼，说着讨好的话。 “没想到郡主还能记住臣女，郡主记性真好。自从上次你派人到武安侯府教导臣女规矩之后，臣女觉得自己现在真是通透懂事了不少，是你给了我长成的机会。” 只要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哪怕是刁蛮任性的青云郡主也不例外。 她轻蔑玩味的目光没有从柳颜脸上移开，笑着说道：“不亏是能从小妾成为正妻的人，本郡主看你是越来越顺眼了。” 说着，青云郡主一挥手示意自己的侍卫别在拦着柳颜。 柳颜趁机来到青云郡主面前，眼中闪着阴谋，压低声音说道：“郡主，臣女有事还能让你觉得臣女更加顺眼。” “哦，说来听听？”青云郡主眼里露出稍微兴趣。 柳颜说道：“臣女看出来您很不喜欢林静琬，恰巧臣女跟臣女三哥也是。臣女有一计，只要我们联合起来，一定能在陈领队眼皮底下，名正言顺除去林静琬。” “什么计谋？” 柳颜凑近了青云郡主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青云郡主眼睛一亮，欢愉地许诺：“柳颜，这次的事若是能完美办成，本郡主以后都罩着你。” 柳颜连忙道谢：“那臣女就在这里先谢过郡主。” 柳颜在心中谋算，她已经不想跟楚庭煜那个废物再继续过下去。柳夫人也在寻找自己的亲生女儿，柳家也不再是她的唯一依靠。 她现在傍上青云郡主就是给自己找了座新靠山。 她以后还能让青云郡主帮她重新再找门好的亲事。 在这个封建社会，要靠自己太难了，她必须要依附一个真正有权势的男人。 她会将林静琬踩在脚底下的，让林静琬和曾经看不起她的人都知道，她比林静琬强。 寒风穿在身上像是刀刮一样冷，林静琬跟李宁玥由白羽保护着从小树林里出来，浑身上下已经是一片冰冷。 “快走，还是马车里面暖和。”李宁玥抱紧林静琬的胳膊，互相取暖。 林静琬好笑看着夸张的李宁玥，配合地跟着小跑起来，一抬眼就看到从另一侧小树林走出来的柳夫人。 四目相撞，林静琬一愣，安静有礼貌地行了一礼。 柳夫人点头，她想到林静琬对柳西焰做过的那些事情，原本是想要冷脸的，可一对上林静琬的脸，不知为何就冷不下脸来。 但柳夫人还是忍住了想要跟林静琬交谈的念头，她退后一步跟林静琬保持距离，示意林静琬他们先走。 林静琬明白自己跟柳家的矛盾怕是这一辈子都不能化解，这会也没有必要再跟柳夫人虚伪的客气，就拉着李宁玥先回了马车。 一回到马车上，李宁玥就搓着手感叹：“这柳夫人一看就是个慈祥讲道理的，我就想不明白，怎么会生出柳颜这种蛮不讲理，不知羞耻的女人。” “琬琬，之前还没有注意，现在仔细看，你跟柳夫人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呢，连性格都是淡淡的感觉也像。要是走出去，恐怕别人会以为你跟柳夫人才是母女。” 林静琬听着没往深处想，只当是李宁玥的玩笑的话。 她道：“别胡说，我有自己的母亲。” 林家，父亲虽然对她不好，可母亲跟妹妹弟弟都待她极好。 马上就要过年，也不知道母亲的身体有没有好转。 已经到了十二月二十八，京中已经有许多人家换了新的灯笼贴了新的对联，准备迎接新年。可此时的朝堂之上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大臣们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正在生气的天子，将气撒在自己身上。 皇上在龙椅面前来回踱步，最后走得不耐烦，挥袖看向下面的朝臣。 他黑沉着脸道：“荣城瘟疫已现，现在缺粮缺衣缺药，既然无人敢主动请缨，那朕就点名了。” 皇上这话一落，一些朝臣身体就本能一缩，想要将自己藏起来，试图以这种方式躲避皇上的点名。可有的人就算是藏住了，还是逃不掉。 “你裕王，这次就由你带队前往荣城，秦国公你帮为辅助。” 皇上已经点了能代表天家身份的王爷，跟文臣有治理之理的秦国公，现在只缺一名武将。 皇上的手指在大朝臣中来回移动，久久拿不定主意。 武将虽多拿得出手的却不多，一品将军已经老了不合适派去荣城这种危险之地，柳将军才升了官职顶了庆国公的缺也不适合挪动。 已经解除禁足的楚庭煜也跪在这些朝臣当中，他压低着头，寒冷的十二月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细汗。 他不是害怕被皇上点中，而是在纠结要不要主动站出去。 自从上次被禁足，他在朝中地位越来越尴尬。 若是再不往上爬，他就要永无出头之日的边缘化了。 而这荣城瘟疫，对他来说是危险也是立功，更是重新站起来机会。 再者小叔也在荣城，他过去也不是全无依靠。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楚庭煜终于抬起头来，拱手看向龙椅前站着的天子。 “禀皇上，臣楚庭煜愿意与裕王殿下、秦国公一起前往荣城。” 皇上深深睥睨着楚庭煜。 他是看不上连自己后宅事务都处理不好的楚庭煜，但一想到楚庭煜在边关立过功，身份职位也是最好调动的，考量一番之后还是点头应允。 “准奏，只要能平息荣城这次瘟疫，回来后朕重重有赏。” 皇上说有赏时，重点看了一眼裕王。 仅此一眼就看得不少人浴血沸腾，心中纷纷猜测。 太子位置空缺已久，皇上的意思要立裕王为太子了！ 第153章 诡异的刺客，原来自导自演 自先太子去世，朝中几位王爷都是呈三足鼎立之势，这一鼎立就是十几年，现在终于要动一动了。裕王成为新太子那代表着有不少人位置也会跟着挪动。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龙椅上的人再强势，也不得不服老。 治疗疫病赈灾一时刻不容缓，几乎是皇上点将的第二日就已经匆匆召集一匹大夫跟粮草药物，由裕王带队前往荣城。 发出时，有人笑得暧昧，问楚庭煜。 “我听说，柳夫人跟柳家三公子还有你夫人都被困在了荣城，老实说。你主动请缨是不是担心你那夫人？听说你那夫人，都在娘家住几个月了，你这是还放不下？” 楚庭煜这几个月来，算是也习惯了各种冷嘲热讽，此时听到这不怀好意的打听，倒是也能表面平心气和的对待。 只是在心里，他更加怨恨柳颜。 放不下？他恨不得柳颜死。这样就能彻底洗去柳颜给他带来的耻辱。 楚庭煜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若是到荣城遇到柳颜，他一定会想办法除去柳颜。 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当初那般恩爱的楚庭煜跟柳颜会成为一对彼此嫌弃的怨偶。 暮色暗沉，林静琬他们从荣城出来，已经连续赶了三天路。 以为离开荣城，那种荒凉昏沉的感觉就会减少，可是一路走来，情况恰恰相反。 那道路上总能看到裹紧衣服，互相搀扶出逃的百姓，还有忍着冰冷拔开积雪挖野草根的。 亦或者有直接冻死路上的，哭嚎声悲戚声。但大家面目表情大多麻木。 雪灾才持续了将近半个月，就已经是这么一副光景，若是再不解决，恐怕事情会更加严重。 林静琬跟李宁玥坐在马车内，揪心地看着这些逃灾的人群，有心想要帮忙可却是满满的无力之感。 逃灾的人太多，她们所带的食物有限，给了她们也是杯水抽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何况这样也容易被人给盯上，他们人虽然多，而且大多数人都会武功，可也扛不住灾民多。蚂蚁旱象这并不是神话故事。 陈凡一直骑马在最前面开路，此时他打马折回到每辆马车前禀报。 他最后停在林静琬的马车前：“李大小姐，林大小姐，探子回传来信息前面五里外有家客栈，我们今晚就在那客栈暂时休息。” 林静琬撩开帘子回道：“都听陈大人安排。” 冰天雪地没有吃的，人都去逃难了，客栈自然也开不下去。 林静琬他们到客栈的时候，客栈已经人去楼空，好在发生在雪灾的时候不长，客栈里没有任何吃食，地方还算干净。 出发时就带好了足够的吃食，这情况下只要自己生火动手，也饿不着。 林静琬他们只是朝柳夫人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就回房间休息。 柳夫人也不愿意待在大堂内，将还想要在楼下坐坐的柳颜跟柳西焰叫回了房间。 柳西焰跟柳颜都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跟在柳夫人身后，他们走上楼时，一同看向楼下，遥遥跟坐在大堂内的青云郡主视线相对。 三人交换一个眼神，都微微点了下头。 房间内，林静琬疲惫地躺在床上伸展着四肢，缓解疲劳。 白羽打了热水回来，将木盆放在床前：“小姐，快泡泡脚吧，这可是奴婢好不容易才抢来的热水。” “辛苦你了白羽，一起泡！”林静琬从床上爬起来，拉着白羽一起坐在床上。 客栈里没有掌柜跟伙计，怕是柴火有限，而且她们一伙人又多，热火自然供应不过来。 白羽被林静琬拉住一起泡脚，开始还不好意思，等到后面双脚放在木桶里，感觉自己双足都被温暖包裹，全身毛孔打开得到舒展，心神才彻底放下。 “白羽，我还好像还从没有问过你，你是什么时候入的皇城司？” 林静琬替白羽将鬓边的碎发挽在耳后，闲聊问道。 白羽不爱笑，日常冷着一张脸，但长得很清秀，属于柔美那一挂。 身为暗卫出于职业习惯，白羽是不习惯跟人亲近的，不过自从来到林静琬身边的，她的这些习惯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打破。 虽然如此，但她还是会害羞。 被林静琬碰过的地方染上绯红，白羽眸色沉了沉说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到皇城司时是七岁还是八岁，我只记得没有来皇城司之前一直在流浪，关于家人的记忆我早已经忘记了。” 这么说来，白羽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林静琬搂住白羽肩膀，安慰说道：“既然忘记了就忘记了吧，从此以后你就将我当你的亲姐姐，我就是你的亲人。” 白羽侧头对上林静琬温柔的眼神，心中触动，可她还是害羞地别开眼，将自己的双足从木桶里抽了出来，转移话题地说道。 “小姐，奴婢先到外面去看看，这客栈建得偏僻，奴婢怕夜晚有盗贼不安全。” 星辰布满天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数十名黑衣人从客栈离开，又悄悄返回客栈，直奔二楼那属于林静琬的房间。 门栓被撬动，吃过亏的白羽立即惊醒。 她翻身而起，叫醒林静琬，带着她躲在了房间门口。 当门栓彻底被撬开，外面的人进来的那一刻，她先发制人主动出击，一剑刺了过去。 扑哧一声有人受伤，接着更多蒙面人一同涌了进来。 白羽用尽全力搏斗，终于撕出一条口子。 她护着林静琬逃了出去，嘶声喊道：“小姐，去找陈领队。” 林静琬望着为了保护她，身上染血肩膀受伤的白羽，不想拖她后腿，转身就跑。 她边跑边大声喊道：“大家快起来，有贼人闯进客栈了！” 随着林静琬的叫喊，跟打斗声，已经沉寂在夜色中的客栈苏醒，房间不约而同陆续点起烛灯。 陈凡带着人从房间里出来，恰巧这时青云郡主也从房间出来。 她害怕地紧紧拽住陈凡，蛮横地说道。 “陈领队，有贼人，本郡主害怕，你必须留在本郡主身边保护本郡主。” 众目睽睽之下，陈凡虽然担心林静琬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他只能边安抚跟青云郡主周旋，一边吩咐人去帮林静琬。 可惜那群被安排的人还没有到林静琬的身边，就被半路冲出来的柳颜拦下。 柳颜害怕地叫着：“你们快保护我。” 随着这么一闹，只有林静琬被几名黑衣人追杀。 柳夫人被几人护着往外面走，看到被狼狈追杀的林静琬皱了皱眉。 这时柳西焰却破天荒的站了出来，开口说道：“母亲，我去帮林大小姐。” 这一切太过怪诡异，明明柳西焰就恨毒了林静琬，此时怎么会如此好心地要救林静琬。 柳夫人下意识拽住柳西焰，目光复杂，不愿意怀疑自己儿子的开口：“你……” 柳西焰似乎看出柳夫人的担心，冲柳夫人一笑：“母亲您不用担心，一码归一码，儿子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谁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为一个好人。 柳夫人最终选择相信，放开抓住柳西焰的手，叮嘱道：“注意安全！” “母亲放心！”柳西焰答应。一个纵身提剑飞奔赶到林静琬那边。 柳颜将几名护卫死死绊住，不许去帮林静琬，目光却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她瞧见柳夫人对柳西焰的叮嘱，怨毒嫉妒再一次在心中蔓延。 她嫉妒柳夫人跟林静琬都没有接触过，明明在有仇的情况下，还让柳西焰去帮林静琬。 虽然让柳西焰去帮林静琬也是计划的一环，她还是不爽。 林静琬会抢走她的一切，林静琬必须死。 柳颜看向林静琬的目光犹如淬了剧毒，双手攥紧，指甲几乎深深陷入肉里。 “林静琬，本公子来救你，你别害怕！”柳西焰闯进包围圈，打斗着将林静琬强行给拖到客栈外面。 成功脱离开众人视线，柳西焰然后用力一甩，似不小心一般，将林静琬狠狠撞向那蒙面贼人手里举着的利剑。 今晚的蒙面贼人都是他跟青云郡主身边的护卫假扮的，月黑风高场面混乱，青云郡主拖住处处维护林静琬的陈凡，柳颜拖住陈凡手下的人。 柳西焰再配合着跟假扮贼人的护卫杀了林静琬。到时候就是贼人袭击，误杀了林静琬，谁也挑出不错。 第154章 白眼狼，竟拉她挡剑 “林静琬，去死吧！”柳西焰眸中闪过兴奋光芒，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似乎林静琬一死，他那日的耻辱就能彻底洗刷。 林静琬没有看到柳西焰迫不及待的嘴脸，但她感觉到了柳西焰将她不顾一切推出来的力道，同时也看到了那明晃晃快要刺中她胸口的剑。 柳西焰过来帮她，原来打是这个主意。 林静琬眸底闪过一丝冷意，心中庆幸自己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曝露过她的身手。 她虽然学武没有多久，可好歹是活阎王教出来的，在对方轻敌的情况下完全可以保命。 林静琬双足一撇，急速刹车，身形灵巧如蛇般一扭，侧着身体成功擦着那明晃晃的剑而过。 她并且绕到了那黑衣蒙面人的身后，双手在那黑衣蒙面人背后重重一推，那明晃晃的剑就反朝柳西焰刺去。 “臭娘们，你竟然会武功！”柳西焰从没有想到，都这样了林静琬还能安全躲开，他躲开刺向自己的剑后，一生气竟也不遮掩了，直接伸手抓向林静琬。 “柳西焰，你在做什么?”就在这时柳夫人出来了，同时柳颜、青云郡主都出来了。 他们出来是为了目睹林静琬死状的，只是没有想到，林静琬到现在还能安然无恙。还让柳夫人看到了柳西焰对林静琬行凶。 柳颜暗骂柳西焰实在愚蠢，一边不动声色，出手挽住了柳夫人为柳西焰辩白：“母亲，您怎么生三哥气了？三哥一看就是要想保护林大小姐，想将林大小姐扯到身后护着呢？” 柳夫人闻言将信将疑，刚刚她也是从客栈里才出来，抬眼随便一看，其实也不是看得特别清楚。柳西焰是真的想要杀林静琬，还是想要保护林静琬。 还是那句话，私心里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做一个好人。 这边，时间已经拖了够长，现在陈凡跟陈凡的手下都已经集合到客栈外面，再加上李宁玥跟林榭还有林家的护卫也已经出来。想要再趁乱杀了林静琬已经不可能。 即便再不甘错失今天这个良机，青云郡主跟柳颜对视一眼，还是让自己护卫假扮的贼人退场。 毕竟再不退场，很可能会暴露身份。 柳颜跟青云郡主的时机把握得是刚刚好，可惜这时有意外发生，那些黑衣蒙面人里面，竟有几个黑衣蒙面人反手将同样穿着黑衣蒙面的人给杀了。 而且下手果决，一剑致命。 怎么什么样？ 青云郡主跟柳颜还有柳西焰这些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惊呆。 看到这样的场景，就算是不知道真相的陈凡、林静琬等人也有些呆。 这难道是狗咬狗，起内讧了。 正想着，就见离得最近在几个黑衣蒙面人，在杀了身前的黑衣蒙面人之后，提剑就刺向青云郡主跟柳颜。 关键时候，青云郡主被身侧的侍从所救。柳颜想也不想，伸手一扯，就将柳夫人扯到了自己身前，为自己挡剑。 柳夫人眼里脸上满是震惊，手中佛珠扯断线，珠子一颗颗掉在地上。 那剑即将刺入柳夫人的腹部，不知为何，看到柳夫人快要受伤，林静琬心脏竟然一窒。 她想，或许是柳夫人跟自己母亲年龄相仿，看到柳夫人就像是看到自己母亲吧。 林静琬几乎没有想从袖子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准瞄扔了出去，说那时迟那时快，药瓶准确无误砸中那扬剑刺的黑衣人手腕。 黑衣人吃痛，剑掉落地上，为柳夫人争取到了时间。一上嬷嬷趁机冲向前一把将那黑衣蒙面人撞开。 很快陈凡带人围剿黑衣人，危机暂时解除。 自己一手亲大，千娇万宠的女儿竟拿自己挡剑。跟他们家恩怨，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的陌生人，却救了自己的命。 柳夫人抚着刚刚回归的心脏看向身后柳颜。 柳颜没有想到柳夫人还能安然无恙，如此情形她也有些后悔的主动。 可做都做了，后悔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弥补。 柳颜垂了下眼睫，心里清楚柳夫人最喜欢她有错就认。这时她假装知错地道歉解释。 “母亲，对不起，我错了，是我不孝。刚刚是我太紧张了，所以才会本能反应地将您拉了过来，可您要相信我，我是无意识的行为。母亲您罚我吧，等回到京城我就跪祠堂。” 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也是不是谴责的时候，柳夫人即便现在对柳颜越发失望，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发作。 她黑沉着一张脸，将视线从柳颜身上移开。然后朝站在不远处的林静琬感激一笑。 柳夫人区别对待，更加刺激到柳颜。她在心中呐喊，为何柳夫人没有被剑刺死。 斗米恩，升米仇。柳夫人尽心尽力对待柳颜，如今只是不再娇宠，她就狠狠记恨上。这就是完全养不熟的白眼狼。 那几个刺杀同伴的黑人蒙面人，在陈凡带人反击下被压制，可这时四周却传来呐喊声，紧跟着从周围的草木丛着跳出许多拿着刀剑，锄头铲子扁担凶神恶煞的男人。 这伙人瞧着应该是附近山上的土匪。 同时这伙人一现身，那几个反水被压制的黑衣蒙面人全都跑过去会合。 原来是假贼人，碰上了真贼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林静琬这边先是经历了假贼人，消耗了大量的精力体力，还损失了人手，现在再对上这伙真贼人情况变得极为被动。 白羽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到林静琬身边，用身体将林静琬护在身后，面容冷峻地说道：“小姐不怕，奴婢保护你。” “长姐，我也在！“林榭也带着人来到林静琬身边。 李宁玥也来了，她拿肩膀撞了撞林静琬：“之前就听白露说，你们全府人都在练武，现在看来，你的武功还不错。” 身边都是关心自己的人，即便身于这不安全当中，林静琬的心也是安稳的。她朝林榭、李宁玥微微一笑，将身前的白羽扯到身后。 “傻丫头，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说过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们可以尝试并肩作战。” 第155章 黑夜逃命，别出声 陈凡的任务本就是将林静琬他们安全护送回京，现在灾情严重，为了活着土匪肆掠横行的局面早有预测。 既然已经遇到匪徒，那他们必然要身先士卒挡在最前面。 陈凡手持剑，眼神冷冽的扫向对面。那站在最前面身形高大，披着兽皮浑身散发粗野气息的男人。 “来者何人，皇城司司卫在此，不得放肆！” 在对方人多，敌强我弱的情况下，陈凡不再隐藏着自己的身份。 果然对面的人，一听到皇城司三个字一时变了脸色。 那粗野强壮的男子更是眯起了眼，握紧手里的大刀像是在权衡。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长得干瘦，贼眉鼠眼的男人，眼珠乱转的上前献计。 “大当家，怕他个屁。现在雪灾严重，那皇城司再厉害怕是也抽不出空来找我们麻烦。而且看这里面几个娘们穿着贵气，一看就出身不凡，把他们抓了，就不信没有人来赎。” 被叫做大当家的男人目光随干瘦男子的话，目光在林静琬、青云郡主、柳夫人身上来回移动，最后打定主意说道。 “老二你说的对，那我们就干他娘的。” 现在雪灾严重，能活着已经是不易。俗话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还是关注眼前保证能吃喝足再说，就算来日皇城司真要清算，也是以后的事。 随着大当家一挥手，身后那些拿着武器的人，全都一涌而上朝着林静琬他们冲了过来。 一轮冲锋过后竟还埋伏着弓箭手，箭如雨点般射来，死的死伤的伤。 林静琬尽量跟李宁玥林榭待在一处，最后还是被冲散开，只剩下她跟白羽躲在到林子里。 祸不单行，之前还没有发现，此时安静下来才发现白羽脸色因为伤得过重，脸色苍白的吓人。 “小姐你先走吧！”白羽手扶着树干支撑着身体，虚弱地说道。 林静琬摇头拒绝，上前扶住白羽胳膊：“不行，要死一起死，我绝对不会扔下你。” 那些土匪穷追不舍，林中天寒地冻，她如果将受伤的白羽扔在这里，白羽非死不可。 白羽抿了下唇，坚持说道：“小姐，你带上奴婢，会拖累你的。奴婢的使命就是保护小姐，皇城司司卫的使命就是不顾一切，哪怕牺牲自己也要完成任务！” 不顾一切完成任务是每个人进入皇城司时，就要牢刻在心间的条令。 只可惜被白羽奉为信条的东西在林静琬面前说不通，她不顾白羽意愿，搀扶着白羽往前走。 “白羽，你这死脑劲的性格也不知道像谁，都说下属随主，你家使司大人也不像是这样认死理的人。你如果不听话，那我就跟你一起待在林子里等死。” 林静琬以死相逼，白羽终于不再拒绝，她咬牙坚持跟着林静琬一起一直往前走。 一晚上都没有停歇，等到天快亮的时候终于穿过林子，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山村。 清晨时刻，也不见有炊烟升起。林静琬猜测，这个村庄里的人怕是也出去逃难了。 就算前面是一座无人山村，但对林静琬跟白羽来说都是洞天福地。 一夜的逃跑赶路，他们可以到村子里找间屋子暂时休整。 到了村子，果然跟林静琬猜测的一样，四周安静地可怕。 随意推开一户人家，也是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好在林静琬在屋内找到了一床没有被带走的破被子，还有破衣服。 她替白羽换了衣服，将白羽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再在屋子里升了火。 一通动作下来，又累又饿。林静琬没有忍住靠在床边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从院子里传来推门声吵醒。 她警惕的抬头，害怕是那群土匪山贼寻来了。 保险起见，她将床上的白羽扶起来藏进了柜子里。 受伤又赶了一夜的路，此时白羽除了还在昏睡中外，还发起了高热。 林静琬一碰触到白羽皮肤，就感觉烫的吓人，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 林静琬将白羽安置好后，从将袖子里唯一瓶外伤药放进了白羽的怀里。 她已经在打最坏的主意，如果此时来的是那些土匪，自己被抓，白羽醒来后凭着这瓶药还有机会活下去。 林静琬关好柜门，捡起地上的木棍，匆匆走到房间门口，就见人已经进了屋内。 她扬起手中棍子就要朝进来的人狠狠打去，此时却看清楚了来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模样狼狈的柳颜跟柳夫人。 柳颜跟柳夫人抬手要躲，林静琬及时住手，才避免了一场惨案。 柳颜见到林静琬脸色不太好看。 柳夫人看到林静琬倒是一喜：“林大小姐，你还没有被抓走真是太好了。” 柳颜检查似的，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扫视，闻言撇了撇嘴。 “母亲，好什么好，那些土匪穷追不舍，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到时候谁也逃不掉！” 昨晚柳夫人跟柳颜是被柳家护卫保护着一路逃跑的，只可惜那伙土匪是抢劫惯了的，不但经验丰富，人手也众多。 在死了几个人后，柳颜跟柳夫人被迫跟柳家护卫分散，跌跌撞撞也逃到了这个村庄。 现在她们跟那些土匪比起来实在弱小，被抓住的可能性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可即便是事实，但听到柳颜这泄气的话，还是会觉得刺耳。 柳夫人皱眉，正要说柳颜几句。就见柳颜果真如同乌鸦嘴一般，院子外传来喧闹的声音。 “村口有脚印，一定有人进村了。挨家挨户的搜，一定要将人给搜出来。” 接着粗鲁推开院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相信用不了多久搜查的人就会到屋内。 柳颜脸上闪过慌乱，林静琬当机立断，一脚踢翻快要熄灭的火盆。 这时柳颜已经朝那衣柜跑了过去，林静琬害怕柳颜会发现衣柜里的白羽，一咬牙拉着柳夫人跟柳颜藏爬进了床底。 “没有人！” 房间里进了人，林静琬趴在床底下，紧紧看着外面一双双沾着泥的大脚。 那些脚在屋内来回转了几圈，并没有人去翻衣柜，林静琬提着的心稍稍松了一些。 眼见这一群人就要离开，突然有人摸了摸被林静琬踢翻的火盆。 “火盆有余温，这屋里藏着人！” 这队人里面还是精明的，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找到了破绽。 第156章 彻底黑化，休想拦她 林静琬皱了皱眉，还没有想出对策，就感觉有人在身后重重推了她一下。 将她从床底推出去了一些。 呯的一声，头撞在了床板上。 “二当家，床下人！”有人禀报。 “看到你了，出来！”有人厉呵。 林静琬的半截身体已经在床外，她想要再躲已经不可能。 林静琬回头，看到柳颜垂下的眼睫，再看到柳夫人震惊的眼神。林静琬最终抿紧唇，选择不声张的爬了出去。 白羽还藏在衣柜里，她不想节外生枝。 柳颜可恶可柳夫人无辜，且她对柳夫人感观极好，她本能的不想柳夫人有事。 林静琬从床底爬出来后，终于看清楚屋里的情况。 由昨晚看到的那干瘦男人带队，一共七个人。 除了干瘦男人，这七个人全都是身体强壮体格彪悍的汉子。 “漂亮的小姐，终于抓住你了。” 那干瘦男子不怀好意地围着林静琬转了一圈。 他舔了舔乌红的唇：“你倒是会藏，让本大爷好找。把她捆了，带回黑风山。” 随着二当家的话落，两个汉子立即向林静琬靠近。 坐以待毙不可能，就算是知道逃不出去，也要拼力一试。 林静琬趁着那两名汉子靠近的瞬间，脚足一抬一勾，将地上的木棍抛到手里接住，然后再狠狠挥出，打在那两名汉子身上，像是炮弹一样出奇不意，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好毒好辣的娘们！追。” 两名汉子不防着了林静琬的道，二当家阴狠的看着林静琬逃出的身影带人追了上去。 林静琬他们一走，柳颜跟柳夫人就从床底爬了出来。 看到屋内再也没有人，柳颜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松了口气说道：“终于安全了。没想到林静琬运气这么好，这样都能让她逃掉。” 床底视线不好，但大致情况还是能知道。 柳夫人跟柳颜轻松的神情比起来，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 她不赞同，责备地侧盯着柳颜：“你刚才为何要推林静琬？” 柳颜没有想到，都这种时候了柳夫人还会责备自己。 她瞪着眼睛理所当然的说道：“母亲，我这样当然是为了保护您。您没有听到那些土匪已经发现房间里有人了吗？” “我如果不把林静琬推出去，被发现的人就会是您。” “呵！”柳夫人冷笑，俨然将柳颜看的透彻：“我看你是为了保护自己吧，别把我拿来当借口。” “我就算是被发现也不会做出出卖他人周全自己之事。我们柳家好歹也是武将世家，怎么就养出你这种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之徒。” “这次回去之后，我会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你父亲。你若是愿意就回武安侯府去，若是不愿意就回兰州老家。” 柳夫人这话是要彻底放弃柳颜的意思。 柳颜瞪大眼睛，一颗心像是被泡进了水里一样的冰冷，随之而来的是不顾一切的抗拒。 不。 她不要回老家，也不要回武安侯府。 她还想要过荣华福贵的日子，攀上权贵，将林静琬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林静琬比不过她。 这么想着，柳颜就害怕了。 她请求的拉住柳夫人袖子。 “母亲不要，女儿知道错了。女儿承认是有私心，可女儿真的也是为了母亲啊。林静琬算计过三哥，我让她替我们吸引注意力，也算是她偿还给三哥的啊。” “你住嘴！”柳夫人用力将自己的袖子从柳颜手中抽出，听了柳颜的话，没有对柳颜态度好转，反而越加失望。 “休得再花言巧语，你将我推出去挡剑时，你也是这么说的。你这才过多久，就已经故态复萌。你根本就是本性难移。” 柳夫人说着，转身用背对着柳颜，以表自己绝不再更改的决心。 柳颜望着柳夫人眼神从可怜委屈求情到阴森，蓦地那阴森变为杀意。她一边朝柳夫人再次靠近，一边说道。 “母亲，女儿是您一手养大的，女儿就算是本性难移，您就不能再好好教一次吗。您再给女儿一次机会，女儿兴许就改了。” “你还要我怎么教？”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柳夫人在柳颜的一再求情承诺下还是有些心软了，她无力的回头。 然而，却见柳颜一脸阴笑的看着自己，蓦地拔出头上的钗子狠狠扎进她的胸膛。 “你……”柳夫人胸口一痛，不敢置信的吐出一个字，就见柳颜握着钗子的手用力又往她胸口送了送。 柳夫人再也维持不住站立，直挺挺倒了下去，盯着柳颜艰难质问：“为何？” “为何？”柳颜冷笑，蹲下去将染了血的手在柳夫人身上擦了擦，表情扭曲痛苦的说道。 “老巫婆，你还有脸问我为何？你都在偷偷找自己的亲生女儿了？你有真正把我当过你女儿吗？你对我处处刻苛，你自己想想，这一路来，你可有一天给过我好脸色？” “不给我好脸色也就算了，甚至对我连对林静琬都不如。林静琬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一个个不分亲疏觉得她好？” “放弃我，想将我送回老家，想将我送回武安侯府，你休想。我的人生只能我自己能做主，阻碍我的路，那你就去死吧。” 柳颜宣泄的说完，一把拔出插在柳夫人胸口的钗子，在柳夫人身上将血擦去再插回自己发髻当中。 到了这个时候，她都不忘记刺激柳夫人，阴笑着说道。 “母亲，等我回到京城，我就会告诉父亲告诉三位兄长，你是被土匪玷污后自尽。以后父亲跟三位兄长会视你为耻侮，再也不会提及你。哈哈，这就是你想抛弃我的代价。” 柳颜笑声越来越大，在荒乱破旧的房间里得意转了一圈。 柳夫人望着几乎癫狂的养女，气急攻心口吐鲜血，头一歪痛苦地闭上眼睛。 在这又冷又破旧的屋子里，柳夫人就算是此时没有噎气，也活不久。 柳颜看着闭眼的柳夫人不再理会，转身出了屋子。 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说不定一会土匪就会折回。 柳颜反应已经够迅速，可惜天算还是不如人算，她刚一出院门就撞上了没有追上林静琬，折回来的二当家。 “呸，娘的，真是晦气，都这样了，还让那女人跑掉了。” “二当家，您也别生气，那女人是跑了，但这样冷的天气跳进河里怎么也活不成了。” “你说得也对！”二当家在手下人的劝慰下脸色有所好转，然后再一抬眼，就看到了柳颜：“哟，这里还有一个呢。虽然这个没有刚刚那个漂亮，但也算是不亏。” 柳颜面对虎视眈眈的汉子想学林静琬一样逃跑，却被那二当家识破，狠狠扇了两耳光，打得柳颜两眼直冒星星。 “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也想学偷袭逃走。绑严实了，再不老实打断手脚。”二当家狠狠朝地上淬了一口交代。 柳颜被绑成了粽子。 二当家带人到屋内再巡视一圈，只发现受伤倒地的柳夫人，就没有再理会，只是离开时深深看了柳颜一眼。 都是刀口舔血的人，只是粗略一看，就猜到了估计是柳颜跟柳夫人起了内讧。 第157章 态度大变，小命保住 冰冷的河水包裹住自己，林静琬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又冷又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前游，她应该会死在河里。 林静琬无力地闭上眼睛，她一直在努力，可有时候努力不一定能斗得过天命。 可她为何那么不甘心呢。 他们被土匪驱散，还没有李宁玥和林榭的下落，白羽也发着高热在柜中等待她回去救援，她不能死。 一股斗志从林静琬心底迸发，躺在床上的林静琬睁开了眼睛。 “醒了！”男人的声音响起，林静琬抬眼看去，就看到站在床边手里端着药碗的楚庭煜。 林静琬涣散的眼神开始聚焦，她微微皱眉，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庭煜将手里的药碗往旁边桌子上一放，开口说道。 “这话是我该问你才是。现下雪灾严重荣城瘟疫四起，皇上钦点了裕王带队前来赈灾，我也在内。路过田阳镇时，在河边发现了你。” “从这冰冷的河水里出来，昨晚发了整整一夜的高热，还以为你会死，没想到命倒挺大，竟然醒过来了。” 楚庭煜在说这话时，眼里有不易察觉的关心。 被皇上下令禁足关在府里的那一个月，他想了许多了，也就越发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这一次他是真的后悔了。 其实林静琬除去出身差了一点，其他地方跟他都很相配。 只要柳颜一死，他跟林静琬还能重生开始。 林静琬没想到楚庭煜此时心中正打着这样的主意。她现在只想着要如何救人。 既然是裕王奉命带人前去荣城赈灾，那他肯定带了不少人。 林静琬如此想着，奋力拥被坐了起来，请求说道：“世子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求见裕王殿下，您能不能帮我引见？” “十几天前，荣城知府让人护送，我跟青云郡主还有柳将军夫人以及一品将军府李大小姐回京。可就在前天晚上，我们在一间客栈留宿，受到了黑风山上一群劫匪们的袭击。” “我在被追捕下无奈跳河逃脱，可还不知道青云郡主如何了，能不能请裕王殿下派兵援救。” 林静琬着重提出青云郡主，只因为在他们这一群人中，只有青云郡主身份最重，最容易被引起重视。 末了，林静琬想了想还加了一句：“对了，世子爷，您的夫人柳颜也在其中。” 林静琬的本意是让楚庭煜引起重视，谁知楚庭煜却以为林静琬在吃醋。他看向林静琬的目光不自觉温柔了些许。 “我跟柳颜已经没有感情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迟早结束。你先好好歇着，你说的这件事我现在就去给裕王殿下禀告。” 说完，楚庭煜扶着林静琬躺下，替她盖好被子。 林静琬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太虚弱，绝对不会让楚庭煜扶自己，此时看着楚庭煜平和像是完成蜕变一般的脸庞感觉别扭地撇过头去。 楚庭煜按林静琬所说将事情禀告给了裕王，裕王是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耽误赈灾进程，可一听到被土匪抢劫的人里面有青云郡主就改变了主意。 青云郡主可是皇上最喜欢的小辈，若是出事，皇上必会问责。 中和考量之下，裕王带着秦公国先赶往荣城，将楚庭煜留下来救助青云郡主。 如此安排正合了楚庭煜的意，救出青云郡主可以得到功劳，还能假公济私趁乱除掉柳颜，这简单是塞到手里的好机会。 楚庭煜这么一想对待林静琬更加火热，心中俨然将林静琬当成了她的福星。 清晨中，林静琬裹着厚厚的披风跟楚庭煜站在一起，目送裕王的队伍离开。 楚庭煜侧头对林静琬道：“接下来救出青云郡主还需要你的配合，但你放心，我也一定会帮你救出林榭跟李宁玥。” 如果可以，林静琬真的不想跟楚庭煜打交道，只是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她需要认清事实。 林静琬假装道谢，开口说道：“在救青云郡主之前，你能不能跟我去村子里救一个人。” 楚庭煜示好地点头：“当然可以，静琬，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 林静琬淡淡地笑了笑。 林静琬高热才退，楚庭煜原意是想让林静琬指明道路后先待在原地休息，可林静琬放心不下白羽执意前往。 楚庭煜一心想跟林静琬缓和关系，见林静琬执意就不再劝说。 人去楼空，萧条破败的小村庄在遭遇过土匪一番翻找之后变得更加破败。 林静琬回到曾经藏白羽的那户人家，她带着忐忑的心情而来。 到的时候，结果真的让她失望。 屋子里根本已经找不到白羽的身影，房间里只留着一滩血迹，不知是谁人所留。 “不见了！”林静琬郁闷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楚庭煜这会已经命人将屋子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他瞧着林静琬落寞的神色，出言相劝：“不见了总比留下尸体强，起码证明他们还活着，说不定他们也是被黑风山的土匪抓走了。” 附近的人逃难的逃难死的死，可真想要打听点事情，只要花点钱财使点手段还是能打听到的。 楚庭煜在出发来这小村庄时，就已经命人打听了黑风山的来历。 黑风山土匪在这一带盘踞已经有数十年之长，他们虽然生存的时间久，可都是小打小闹，附近官吏虽然烦这黑风山，却从没有派兵认真围剿过。 只是因为雪灾爆发没了吃食，黑风山最近才猖狂起来。 一窝蜂地下了黑风山见人就抢，如同蝗虫过境般令人讨厌。 林静琬听了楚庭煜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明白现在还没有林榭跟李宁玥的消息，不是她自艾自怨的时候。 离开村庄，又到了那日被抢的客栈里，算是意外收获，林静琬看到了陈凡。 陈凡受了伤，手里的人数林林总总一共十五不到。 这次死伤真的称得上惨重，不但林静琬的护卫死得差不多了，柳夫人那边的，还有青云郡主的都所剩无几。 陈凡见到林静琬除去脸色苍白难看，并无其他问题重重地松了口气。 “林大小姐，还好你没有事。” 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陈凡心里清楚，保护大家只是做表面功夫给他人看的，他真实使命就是护住林静琬一个人的安全。 林静琬若是出事，他家使司必定把他千刀万剐。 第158章 又当立，两人配合 楚庭煜见陈凡对林静琬关心皱了皱眉，走向前亲昵地问林静琬：“静琬，这位是？” 静琬？陈凡挑眉看了楚庭煜好几眼，认出楚庭煜的身份。 心想这称呼若是让他们家司使听到，楚庭煜非脱一层皮不可。 使司不在，但他也有义务帮司使断绝扒拉贴上林大小姐的杂鱼。 陈凡笑着表明身份：“在下陈凡，奉司使大人的命令护送青云郡主一行人回京。” 陈凡看人下菜碟，他明白对上楚庭煜，若是想楚庭煜对他忌惮，那就必须要亮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楚庭料果然意外陈凡是楚北辰的人，他下意识对陈凡客气了几分。 陈凡趁机继续说道：“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武安侯世子吧。听说武安侯世子跟林大小姐已经和离，世子爷还叫林大小姐闺名怕是不合适。” 楚庭煜脸色一沉，要想怼陈凡多管闲事，可一张嘴又想起陈凡是楚北辰的人，轻易得罪不得，只能闭上了嘴。 林静琬一点也不想跟楚庭煜亲近。可碍于还需要楚庭煜救林榭、李宁玥，她只能容忍。 陈凡不客气地直白点出，算是帮了她的忙。 林静琬假装没有听到陈凡跟楚庭煜之间的机锋，开口问道：“陈领队，你们留在客栈里有没有打听到一些关于林榭他们被抓走的情况，可一点救人出来的头绪？” 屋外天气寒冷，陈凡一边领着林静琬往屋内走，一边说着他的一些线索跟见解。 “如果情报没有出错，青云郡主、柳小姐、柳三公子还有林公子以及李大小姐都落在了那群劫土匪手里。” “我们也想过夜袭上山救人，可据说青云山地形特别复杂，如果没有人带路路，必会死于陷阱。如果没有碰上您，我是打算明日假装被伏亲自去一趟黑风山的。” 陈凡的想法倒是跟楚庭煜打听来的一样，而且计划也相同。 只是陈凡说被的被抓名单里少了柳夫人跟白羽，林静琬拧眉，心想有可能打听的人漏掉了。 何况按照现在的情况，哪怕知道柳夫人跟白羽没有被抓上黑风山，也只能端了黑风山将其他人救下来再说。 林静琬眸色微动说道：“陈领队你的主意是好，里应外合，我们也沿用他们对我们施行过的计划。” “可是就你一个男人被伏，还不足以让那群土匪对你放松警惕。就算把你抓到山上，也一定看得死死的，不会给你逃跑里应外合的机会！” “林大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凡聪明的已经从林静琬话中听出话中有话。 林静琬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说我跟你一起，那些土匪本就是想要捉拿我们这些女子，觉得好拿捏用来换银子。我与你一同上山一来是麻痹他们，让他们放松警惕，二来跟你有个照应。” “不行！”林静琬提议一出，陈凡还没有给出反应，楚庭煜就已经一口回绝。 “为何不行?”林静琬不解地看向楚庭煜，陈凡也一起将目光投到楚庭煜身上。 楚庭煜脸上闪过一抹烦闷，有些不好意思，但语气强硬：“太危险了。” 林静琬看着突然变得关心起自己来的楚庭煜差点笑了，她眸色微动说道：“我这还不算危险，危险的是身陷虎狼之窝的青云郡主。” “若是去救晚了，青云郡主出了什么事，皇上一定会降罪。” 果然，林静琬这话一出，楚庭煜脸上强硬的表情有所减淡。 这个男人，排在他心中第一重要的永远是名和利。 楚庭煜说道：“那也不行，除非是我随你一起被伏上黑风山。” 说实在，将后背交给楚庭煜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林静琬还不放心，楚庭煜能主动提出要一起上黑风山，林静琬根本没有任何意见。 就是陈凡有些不愿。 林静琬见状将陈凡拉到一旁劝：“陈领队，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可若是找不到弟弟和宁玥，我也不会离开。你留守在山下做策应，比楚庭煜让我放心。你应该知道我是会些武功的，所以轻易不会让自己出事，你放心。” “可林大小姐，您若是出事，使司大人会剥了属下的皮。离开荣城时，司使大人确切说过，可以什么也不在乎，只求保住您的性命，将您安全送回京城。” 陈凡苦着张脸，将心里的苦说了出来。 这是第一次，林静琬从别人嘴里听到楚北辰对她全无掩遮的关心。 这种关心让林静琬几乎认定，楚北辰爱惨了她。 但她知道，楚北辰对她绝对没有爱惨这么夸张。 可应该是有几分在乎的吧。 林静琬心中泛起几分心动的甜，开口保证：“陈领队，我保证会保护好自己安全从黑风山下来。你要相信我。楚庭煜是生面孔，黑风山的人没有见过他，他行事比你方便。” 林静琬保证道理都说了，陈凡不得已只能答应。 楚庭煜见林静琬跟陈凡偷偷说了许久话，等林静琬回来时冷了脸，阴阳怪气地道：“林大小姐，你跟这陈领队看起来关系不错。是想红杏出墙了吗？”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林静琬一定会反驳楚庭煜，她都和离了就算要找男人也不是红杏出墙，而是光明正大。 林静琬假装听不见，极具谋略地道：“我们来说一说接下来的计划。” 翌日。 通往黑风山的路上。 看起来狼狈的林静琬一路在小道上狂奔，一路叫喊：“救命啊救命啊！” 穿着粗布青衣的楚庭煜扮成灾民，在后面穷追不舍：“救命？这荒山野地谁能救你。若是老实的，现在站着别动，主动求饶还来得及。” 林静琬跟楚庭煜配合闹出来的动静，果然惊动在周围巡逻的黑风山土匪。 “二当家，您看那女子，像不是像那日跳河的女子。” 站在高处，一个土匪问身侧的干瘦男子，黑风山二当家。 二当家定睛看去顿时乐了：“嘿，之前三番两次都让这娘们逃了，可她偏偏天堂有路不走，主动送羊入虎口。走，我们看看去。” 二当家说完挥手招呼手底下的人，往林静琬拼命逃跑的地方大摇大摆走去。 第159章 以身为计，不要脸的程度 山路崎岖，林静琬脚下不注意跌倒在地，一直追赶的楚庭煜已经趁机靠近。 楚庭煜目光不动声色扫向那土匪跑来的方向，眸光一闪，假装粗鲁地将林静琬从地上拽了起来，狠狠地骂道。 “跑，你不是很能跑？现在怎么跑不动了，臭女人，还是落我手里了吧。把钱财都给老子交出来。” “我没有银子。”林静琬假装害怕的摇头。 说话间，那些土匪已经到了跟前。 二当家从高处的石头上跳了下来，带人将林静琬跟楚庭煜都包围起来。 二当家呸了一声，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他指着楚庭煜耀武扬威道。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黑风山抢劫，是活得不耐烦了?” 楚庭煜闻言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惊讶地道：“这里是黑风山的地界？该死该死，我就是慕名而来，真到这黑风山了竟然还没有认出来。” 说着，他就夸张地围着二当家转了一圈，违心地夸赞：“看大哥气宇不凡，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想来大哥就是黑风山的二当家了。二当家你能不能收下我？这女人就当是我送的您的见面礼。” “这女人长得白净漂亮，一看就出身不凡，就算不当压寨夫人，绑回山上找她家人索要赎金也能赚上一笔。” 拿林静琬换赎金，不行就让林静琬做压寨夫人，这两条路都是二当家早就盘算好的，楚庭煜算是完全说中了二当家的心思。 没有人不爱听漂亮话，二当家对楚庭煜的感官立即好起来。 他摸了摸下巴上新冒出来没来得及打理的胡须说道。 “你小子说话好听，送的这份见面礼勉强算了不错。但现在正是灾情严重的时候，多个人就要多张嘴吃饭，你可以跟我先上山，但是收不收你，还要看看大当家的意思。” 只要能上山就算是完成初步任务，楚庭煜肯定不会拒绝。 他一弯腰，更加尊敬地对待二当家:“都听你的。” 二当家自以为完美解决完了楚庭煜，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这时才把目光重新投到林静琬的身上。 他让人左右锁住林静琬，抬起林静琬的下巴。 “漂亮的小姐，宁愿跳河也不愿意被抓。如此倔强，没想到吧，转了一圈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还是挺会疼人，上了黑风山你就知道，上面条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苦。” 二当家说完收起笑脸，一挥手带头往山上走。 楚庭煜在身后阴测地盯着二当家的背影，心中恨不得砍掉二当家那只刚刚碰过林静琬的双手。 上山的前一段时间一切顺利，楚庭煜跟林静琬都不约而同的在记路，可到后半段路时，二当家突然扬手叫停，命令人将楚庭煜跟林静琬两人的眼睛用布条绑住。 二当家阴笑着打量着面前的楚庭煜：“小兄弟，这是我们黑风山的规矩，不管来者是敌是友，上山的后半段路必须把眼睛蒙上。” 楚庭煜眼睛被蒙住，眼前一片漆黑，他不在乎的哈哈大笑。 “二当家客气，我既然已经决定投奔黑风山，那必然会尊重黑风山的一切规矩。” “你能理解就好。”二当家一笑，树立威严地想要拍楚庭煜的肩膀，刚抬手发现以自己的身高想要拍到楚庭煜的肩膀就必须踮起脚，犹豫一番二当家放弃拍楚庭煜肩膀。 虽然一路蒙着眼睛，林静琬还是坚持一直支着耳朵听周围的声音，并且在心里墨数最终到达山顶需要的步数。 一路往前，林静琬估计着时间，大概走了两刻钟后到达黑风山山顶。 眼前的面巾被摘去，看清楚了周围景象。 山顶建了许多错落有致的房屋，周围还有人负责巡逻，守卫森严。 林静琬被迫跟楚庭煜分开，楚庭煜被二当家带着去见大当家，林静琬则被人压着送往牢房。 牢房建立在一个山洞里，进去后里面又潮湿又黑暗。 一路往前，林静琬打量周围环境时，身后人突然一用力，猛地将她推进一间牢房。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离得近了林静琬借着微弱的烛光也算看清楚牢房里面还关押着其他人。 而刚刚呼叫的也不是别人，而是柳颜。 “林静琬是你！你也被抓住了！” 柳颜一边抚摸自己被林静琬踩痛的脚背，一边不记熟幸灾乐祸。 都是阶下囚了，林静琬不知道柳颜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会还能阴暗计较。 林静琬粗略看了下，发现牢房里只有柳颜跟柳西焰还有青云郡主。 她所关心的人都不在 林静琬皱起眉，这会也没有想太多，上前揪住柳颜的衣襟询问。 “林榭跟李宁玥呢，他们不是也被抓了，怎么没有看到他们？还有你柳颜，你不是跟柳夫人在一起逃亡搜捕了吗？怎么又被抓了？” 林静琬也想好好询问柳颜，可柳颜一见面就是幸灾祸的态度，就算是跟她好言好语说话，柳颜也不会说真话，还不如一开始就用野蛮手段。 林静琬这般对待柳颜，林静琬以为顾西焰会帮柳颜，没想到柳西焰关心的点会是其他。 柳西焰原是坐着的，这会站起来，此时他站起来才发现一只脚受伤了。 他看着柳颜：“小妹，你被抓的时候是跟母亲在一起吗？这件事你怎么没有跟我说？那母亲没有跟你一起被抓，她怎么样了，去了哪里？” 柳颜没有想到一见面就提起柳夫人，杀了柳夫人之后柳颜心中痛快，但也心虚，所以久久没有跟柳西焰说那些她编出来的消息。 这会面对柳西焰的质问，她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柳颜闭了闭眼，用力推了一把林静琬。 可她的力气不如林静琬，没能将林静琬推开。 柳颜气恼吐出一口浊气，只能任由林静琬揪着衣襟，假装痛心，倒打一耙责备地瞪着林静琬喊道。 “林静琬，你还有脸提起我母亲，都怪你。你明明将那些土匪引开了，不老实被那些土匪抓住，还跳什么河。害得那些土匪走空，又气恼地返回与我母亲碰了个着。” “那土匪为了发泄在你身上受过的气，想侮辱我母亲，我母亲为保名声自尽而死。我母亲死得多冤枉啊，都怪你。” 柳颜颠倒是非的本能早已经炉火纯青，没有发挥失常，只有更加不要脸。 第160章 打人骂人心里真舒服 林静琬差点就被柳颜的话惊到，她抬手一巴掌甩在柳颜脸上。 “你放屁，我不跳河我就活该被抓？你是我什么人，我有何义务要为了保护你牺牲自己？” “你说柳夫人是为了保名声自尽，你当那些土匪傻，放着你这年轻的不觊觎，觊觎柳夫人这年纪大的，连自己母亲名声都能污蔑，你还是不是个人？” 林静琬被逼得已经不顾什么礼仪规矩爆了粗口。 这一打人骂人，嘿，突然感觉特别爽快。 柳颜捂着被打的脸，求救的看向已经皱起眉头，像是已经在怀疑的柳西焰，她突然就变得紧张，抱住柳西焰的胳膊。 “三哥，林静琬她在污蔑我，我没有污蔑母亲。我之前不说出真相，在你追问时才说出，就是不想你太难过。” “我也不知道那些土匪为何不觊觎我，而是觊觎母亲，可能正是因为他们思维有异于常人才会当土匪啊。三哥，你以前最疼我了，你一定不要上了小人挑拨的当。” 柳西焰看着柳颜快要哭出的脸终于不忍心，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小妹，三哥相信你。母亲的事，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柳颜闻言终于不再那么紧张，她道：“那就听三哥的，可三哥，为了母亲好以后回到京城后就说母亲是被土匪不小心杀害的吧。自杀一事就不要再提了，这样对母亲名声不好。” 柳西焰想了下点头：“好。” 林静琬差点乐了，柳西焰也太昏头了，为了顾及所谓的面子，掩藏真相，若是柳夫人的死不是自杀，那柳夫人岂不是永远不能诏雪。 她对柳夫人感官极好，但这终究是别人家的事，她无意去管。 柳颜没有提及白羽，那就能证明柳颜被抓时白羽还在柜子里，没有被发现。 或许白羽是在醒来后没有找到她，自己离开的。 这么一想，总算松了口气。 林静琬不管柳西焰，再次揪住柳颜衣襟，逼问：“你还没有说林榭跟李宁玥的下落。” “我不知道！”再次被林静琬揪住衣襟柳颜感觉受到屈辱，委屈地喊：“三哥，救我。” “林静琬放开我小妹！”柳西焰阴森地拧眉。 林静琬扫了眼柳西焰受伤走路不便的腿，将柳颜往墙上怼了怼道：“不放，除非你们告诉我林榭跟李宁玥的下落。” “吵死了。”柳西焰还没有说话，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青云郡主不耐烦出声：“那一天林榭跟李宁玥是跟本郡主一起被抓上山的，刚开始看守没有这么严。我们趁机逃跑了。” “只是从后山逃跑时我们跑散了，我被抓了回来。林榭跟李宁玥一直都没有被抓到。本郡主听这些土匪说了，后山布置了不少陷阱，又有野兽出没。你弟弟跟李宁玥那个蠢货，怕是难以保命。” 青云郡主跟李宁玥一直在明争暗斗，互相厌恶，她也不知道为何，想到李宁玥有可能真死了，她就鼻头发酸，心里难过。 林静琬得知真相，一时接受不了，一把放开了柳颜。 若是早知道上山是这个结果，那她还何必上山。 还有弟弟跟宁玥，是她将他们从京城带出来的，现在只剩下了她，她还有何脸面回去。 林静琬跌坐在牢笼前，受打击一般目光呆滞。 柳颜抚了抚衣襟，小声骂道：“活该！” “行了。”青云郡主看了眼柳颜，柳颜立即听话的坐到了青云郡主的身侧，讨好地从袖子里拿出她偷偷藏下的水递过去：“郡主先喝点水，补充一下体力。” 柳颜知道柳夫人已经死，柳家几位兄长对她的态度也或多或少发生了变化。 她明白她现在的靠山只有青云郡主，所以她要趁着现在跟青云郡主搞好关系。 青云郡主看了眼柳颜手里脏兮兮的水壶，眼中闪过挣扎，最后还是接了过来，拔开塞子，仰头喝了好几口。 她将水壶递回给柳颜时说道：“你以后跟紧本郡主，本郡主必护你周全。” 柳颜见目的终于达到，眼睛一亮回道：“臣女以后一定以青云郡主马首是瞻。” 柳西焰这会也没有力气的坐回了地上，他在一侧看着柳颜跟青云郡主互动，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柳颜明明刚刚还因为母亲的死痛苦难过，怎么又能一眨眼对青云郡主极尽殷勤讨好。 若是真有孝心，此时怎么有心情经营关系。 柳西焰握紧了拳头，有些事情正在偏离他的认知。 林静琬被关进来后的第二天，他们一行人终于被全部从牢房拉了出去。带到了寨子里的明义堂。 大堂最上首坐着那日被袭击时见过的大当家，旁边站着二当家。然后左右列队站了满满一屋子土匪，光看这架势瞧着就吓人。 林静琬他们被推至大堂中央。 大当家没有急着审讯逼问，而是看向背对着林静琬他们坐在一张书案前的楚庭煜。 “楚二，说过今日由你来审，开始吧。” “是。”楚庭煜应声站起身，朝上位大当家、二当家拱了拱手。然后转过身来，面对林静琬他们。 林静琬是知道楚庭煜存在的，她倒是不意外楚庭煜能在这短时间内取得大当家、二当家的信任。 楚庭煜是自私也偏心，可他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否则也不可能在边关立功。 林静琬不惊讶，不代表其他人没有表示。 柳西焰看到楚庭煜抿了下唇，不再说话。 青云郡主一愣，也没有说话。 唯独柳颜眼睛一亮就要朝楚庭煜冲过去，被林静琬抬腿绊倒在地。 “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如果磕了绊了，会影响谈买卖，让我们损失钱财。”楚庭煜不怀好意地笑着，上前一把将柳颜拽起来，小声在她耳边警告。 “警告，你心里应该清楚，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否则本世子会带着其他人离开黑风山，只留你一人在这山上。” 楚庭煜是想现在就杀了柳颜，可除了黑风山的土匪看着，还有青云郡主、柳西焰看着，显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第161章 每次都是被放弃者 离得如此近，柳颜感觉到了楚庭煜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 她此时对楚庭煜的恨意又加深一分。 不管她跟楚庭煜之间发生过什么，她都替楚庭煜生过两个孩子，曾经恩爱过，怎么能一点情意也不念。 心中恨归恨，柳颜也不至于这般蠢，在楚庭煜提醒下还主动曝露楚庭煜的身份。 她知道楚庭煜能出现在这里，必然是为了救他们出去。 柳颜敛了敛眉，假装不认识害怕地说道：“大爷教训的是，我会小心。” “知道错了就好。我已经替你们每人写好一封求救信，你们将各自的姓名签上，将身世背景说出来，让你们的家人来赎吧！” 楚庭煜将写好的几封信首先递到林静琬面前，跟林静琬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静琬一伸手，将那几封信全都揽到了手里，代为回答说道：“我是京城首富林家大小姐，这几位都是我的族中姐妹兄弟。这名字只需我一个人能签就能达到效果。” “好汉，你们求财，我们家正好有钱。只要不是很离谱我的父亲都会给的。不如你们就将我作为代表，派人将我送下山，我的家人看到我给银子肯定会更加爽快。” “呵，送你下山，你当我们傻。如果下山后，你诓骗我们直接报官怎么办？”二当家转动着一双不大的老鼠眼。 林静琬恳切地说道：“怎么可能，我逃了这么久都没有逃出你们的掌心，早见识过你们的本事。我不想再回到那阴冷黑暗的牢房，只要能放了我，不再让我受这份苦，就是给一万两银子，我也是乐意的。” 一万两已经是一笔颇为丰富的钱财，已经能管黑风山两年的吃喝。 大当家跟二当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有眼里看到了贪婪。 可人心到底是不会满足，虽然已经心动，但还是讨价还价，二当家说道：“不行，你们一共还有个人，你们必须给四万两银子。” 四万两这个可是天价，二当家话一出，林静琬不作声了。 就连青云郡主、柳西焰、柳颜都沉默了一瞬。 沉默过后，林静琬还是作为代表开口商量：“四万两太多，一时半会家中必然是拿不出来的，或者可以折中一下，两万两如何。” “不行。”二当家说道：“你当是集市买菜，能给你还价的机会？你们的命现在在我们手里，少一分都不行。” 再次遭到拒绝，林静琬这次犹豫了许久，才像是不得不艰难地开口同意：“可以，我答应你们。没有银子，我大不了劝劝父亲卖掉一些店铺。” 终于得到林静琬的松口，想到会有四万两银子进入口袋，二当家跟大当家脸上都有了喜色，包括旁边其他土匪无不脸上洋溢着笑容。 大当家直接吩咐二当家：“老二，你办事一向机灵，那这次就由你带队押送这女人下山，务必将这四万两银子运回山上。” “是！”二当家拱手令命。 事情办得顺利，林静琬跟楚庭煜见状都松了口气。 林静琬已经走过一遍上山的路，再走一次下山的路，脑中必然会有些印象。 再加上有二当家跟着一起下山，林静琬跟陈凡可以找机会拿下二当家，逼二当家带路。 楚庭煜已经初步得到大当家的信任，他在山上里应外合，事半功倍。 可偏偏这个时候又生变故，柳颜左右看了看，自作聪明喊道：“不行，我们四人当中最尊贵的就是林静琬，若是将她放了，就是放虎归山。” “二位当家，你们需要我们当中一位下山作为代表，不如让我们青云妹妹。她在府中受宠的程度一直都是中等偏上，不会没有分量，又不会影响二位当家的布局。” 柳颜不想将逃命下山的机会给林静琬，也是想要借机再讨好青云郡主。 楚庭煜眯起眼，转身瞪向柳颜：“你在找死？” 柳颜小声说道：“楚庭煜，你不是想往上爬？我在给你制造机会。青云郡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小辈，你若是护她毫发无损，何愁不得皇上赏赐，青云郡主的青睐。女人什么时候都可以有，机会只有一次。” 楚庭煜闻言不再说话，目光在林静琬跟青云郡主身上来回移动。 青云郡主则眸色沉沉警告地看着楚庭煜。 上位二当家跟大当家暂时没有说话，他们似在思考到底要选谁。 林静琬表情始终淡淡，她就跟柳颜并排站着，柳颜说话的声音小，所以她也听到了。她不在乎自己能不能下山，因为事情都计划好了。 大不了就启动最糟糕的那一版，追了二当家让二当家带路。 可她这个时候还是来了几分兴趣，想要听一听楚庭煜这次会不会又放弃她。 最后结果果然跟她想的一样，楚庭煜逃避一般躲开了林静琬的目光，转身看向上位的二当家跟大当家劝道。 “大当家、二当家，这女人说得也不错，反正换个人下山对我们又没有损失，不如我们就听她的吧。” “而且这个小林静琬的女人诡计多端，她不是在你们眼皮底下还跑了一次吗，让她下山说不定她又会闹出什么妖蛾子。” 楚庭煜武功高强，又会识字会说话，有本事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受到尊重。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二当家跟大当家都已经一致想要楚庭煜当三当家。此时听楚庭煜一分析也觉得有理，大当家一挥手同意：“那就如你所言！” 既然决定要下山那就自然不能再磨蹭，大当家跟二当家也怕节外生枝。 当下二当家就点了十几个人，押送着青云郡主下山。 林静琬、柳西焰、柳颜三人则被重新压回牢房。 这一次由楚庭煜亲自押送，楚庭煜趁没有人注意时对林静琬说道。 “静琬，你一定要理解我的苦衷，青云郡主若是出事不止我们武安侯府保不住，你们林家也会遭殃。你放心，虽然你现在留在了山上，但我不会让你有事。” “世子爷不必跟我特意解释。”林静琬声音平静，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笑话，毕竟没有人会去责备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可楚庭煜则是误会了，以为林静琬是理解他。 他的脸上眸中荡出笑容，只是这笑容在触及柳颜时变得冰冷。 都这个时候了柳颜还不安分，如果没有柳颜方才横插一脚，林静琬已经下山，哪里还需要他在这里解释。 第162章 上当了，里应外合 柳颜已经跟楚庭煜撕破脸，她倒是不怕楚庭煜，在感觉到楚庭煜的眼神时大方的瞪了回去。一点也不掩饰地跟身边柳西焰说道。 “三哥，我如果死在这黑风山上，你一定要记得让父亲跟大哥、二哥一起给我报仇。而杀我的人就是那移情别恋薄情寡义之人。” 柳西焰拖着受伤的腿已经在墙角坐下，闻言深深看了眼楚庭煜。 柳颜这话着实大胆，楚庭煜身后还跟着黑风山的人，此时一听楚庭煜立即变了脸色。 他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柳颜的难缠，同时他也才真正发现，自己是真的没有了解过柳颜。 他掩饰地冷哼一声：“你们都老实一些，乖乖等着有人拿银子来赎，若是不听话，我们黑风山自有一百种方法折磨你们。” 说完，楚庭煜转身离开，跟在楚庭煜身后的土匪们互相看了一眼，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可又想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劲，只能跟着一起离开。 黑风山山下客栈。 二当家带着青云郡主返回客栈，果然找到了在客栈等候多时的陈凡。 陈凡看到下山的不是林静琬而是换成青云郡主后，眉头深深锁紧，心中暗道。 林静琬这是要他的命，若是楚北辰知道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林静琬失踪一事他已经传信到了荣城，楚北辰回信狠狠斥责了他一番。 现在荣城疫情一日比一日严重，陈凡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真的离不开，楚北辰必会连飞驰赶到这里。 陈凡暗暗叫苦，但一早施实的计划不得不继续进行。 陈凡拔剑指向二当家：“快将我们家主子全都放了。” “全都放了不可能，但我可以先将你们家这位青云小姐还给你们。至于其他人，想要我们放也可以，拿银子来换。一个人一万两，一共四万两。” 二当家贱兮兮的笑着，双手背在身后，完全不把陈凡放在眼里。 在二当家看来，陈凡只是他的手下败将。 手下败将吗，不见得，上次让黑风山的人得逞，最主要原因是青云郡主跟柳颜的计中计出了乱子。打了陈凡一个措手不及，这一次陈凡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哪里会怕这二当家。 他人狠话不多，直接抽剑带人对二当家发起攻击。 二当家只能被动接招，一边不忘记威胁陈凡：“你敢对本大爷直接动手，就不怕本大爷直接撕了你们家小姐公子的票？” 陈凡恨这二当家恨的咬牙，想他皇城司的人，竟着了一帮土匪的道。 这都是耻辱。 他只想一洗前耻。 陈凡招招狠辣回道：“等我活捉了你，我就先撕了你的票。” 最终陈凡没有撕二当家的票，只是将二当家抓起来后，施于皇城司特有的酷刑。 二当家虽是土匪但还是有几分血性，他硬扛了将近一夜，才肯松口带陈凡他们上山。 陈凡在二当家松口的当下，就朝天空放起了信号弹。 这是楚庭煜跟陈凡约定好的信号。 站在庭院着教大当家孩子认字的楚庭煜，看到山下客栈方向升起的微弱信号弹收起手中书。诱哄地对大当家孩子都：“少当家，我屋子里比认识更好有趣的东西，要不要进去看看。” 少当家只有五岁大小，还是最天真单纯的时候，他一听没有多想随楚庭煜进了屋子。 没多时，楚庭煜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锁上了房间的门。 天快黑的时候，传出来的动静，负责巡逻的土匪匆匆赶到明义堂禀报：“大当家，不好了，有人攻上山了。” 正坐着，跟楚庭煜商量寨子中事务的大当家闻言皱眉站起身来，质问道：“怎么回事?” 那土匪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只是看着这群人好像特别熟悉我们布置的陷阱，这么久都没有听到陷阱困住人的消息。” “什么。如果说这群人能如此完美地避开我们做的陷阱，那就只能证明是我们山上出了内奸叛徒。”大当家握紧了拳头。 楚庭煜趁机说道：“大当家，现在暂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要想办法稳住局面。对了，自从少当家从我院子里离开后，我就没有再见到少当家。少当家不会也出事了吧。” 事关自己亲儿子，大当家立即动怒，要命人去找少当家。楚庭煜早就等着大当家安排了，他趁机说道。 “大当家，您先别着急，少当家才不见没有多久，那抓走少当家的人一定还在山上。战场不能没有将军压阵，大当家你不如领人先去对抗那群攻山之人。” “少当家就由我带人去找，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少当家给你安全带回来。” 现在二当家不在，大当家孤立难援，没有办法大当家只能依赖楚庭煜，而且楚庭煜的提议的确也是现在最好的安排。 楚庭煜目送大当家带人往山门口走去了，他才带人离开。 只是他没带人真去找少当家，而是带着一群人到一处阴暗地时突然停住脚，然后抽出长剑一通单方的收割厮杀。 地面已经被血染红。 楚庭煜提着长剑去了地牢。 “楚公子，您怎么来了？”守门的土匪对楚庭煜客气有加。 楚庭煜微微一笑，说道：“我来送你们一程。 这次两个守牢门的土匪都齐齐脑袋挂问号，不解地看着楚庭煜。 楚庭煜不再废话，趁两名守门的土匪不注意时反手将两名土匪刺杀。 再也无人阻止，楚庭煜砍掉牢房被锁着的铁链，将林静琬跟柳颜还有柳西焰都放了出来。 “陈凡现在已经带人在攻打黑风山，我们现在离开这里。”楚庭煜解释。 林静琬先一步出了牢房的门，柳颜见状不甘示弱想要跟上，最后想到柳西焰腿受了伤，又放慢脚步，回头将柳西焰带了出来。 她是不想管柳西焰的，但一想到柳夫人已经死，楚庭煜想要她死，目前她的靠山只有柳西焰。就算不想管，也只能勉强自己管上一管。 楚庭煜已经带着林静琬他们到下山要走的正门，楚庭煜看到前面混乱的打斗，让林静琬他们先躲在大树后面，自己则假装受伤跑着去找大当家。 第163章 反目成仇，自以为是 楚庭煜一靠近大当家，就一脸自责地解释。 “大当家，地牢遭到了袭击，我没有找到少当家，带去的人也全都被杀了，只有我勉强保住一条命。” “废物！”大当家咬牙怒骂，站在山门中央，关注着眼前的战斗。 大当家没有别的安排，这会也不是逃跑的好时机，楚庭煜只能跟在大当家侧安静观战。 没过多久，一名土匪浑身是血地跑回来，神情不妙地喊道：“大当家，不好了，二当家叛变了，就是二当家给这些人带的路。” “什么？好他个杨鸣鹤，亏我这么相信他！”大当家气得恨不得杀人。 楚庭煜眸光一闪，趁机煽风点火。 “大当家，看眼前这形势，我们想要再守住山门难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下山，先保命要紧。” 大当家眸色微动，还真让他找到了其他下山的路。 “后山，后陷阱多野兽多，但可以通往山下。” 这也是他当初选择占据黑风山时，给自己留好的生路。 大当家当机立断，带着身边的人往后山方向退去，楚庭煜依旧跟在左右寻找机会趁机杀掉大当家。 “谁在这里?”可偏在这里，林静琬藏身的地方柳颜不慎发出响声。 大当家一声带着杀气地质问出口，柳颜眼中立即闪过慌乱。 她下意识看了看身侧的林静琬、柳西焰。 有过一次被柳颜坑害的经验，林静琬不会允许让柳颜坑害第二次，所以她这次选择先下手为强，想也没有想，手一伸就将柳颜给推了出去。 “你做什么？”林静琬动作太快，以至于柳西焰想要伸手拉柳颜都来不及，柳西焰只能压低着声音愤怒地质问。 “你看到我做了什么，就是什么？”跟本身就对自己有偏见的人解释，得来的不会是谅解，反而会认定她在狡辩。不如省些口舌，免得气到自己。 柳西焰看着不辩解的林静琬果然被气到。但也只是拿手指了指林静琬就紧张的继续关注着外面。 摔出去的柳颜，立即被大家当身边的手下给粗鲁地提起来：“大当家，是那几个逃跑肉票中的其中一个。” “把她带上。”大当家扫了眼命令。 柳颜被推着往前走。 柳颜渴望的眼神看向楚庭煜。 楚庭煜根本没有看到柳颜，假装不认识。 楚庭煜的态度让柳颜感觉到不妙。 她有预感，如果她被大当家带走，就算等到时机成熟楚庭煜成功脱身杀掉大当家，楚庭煜也不可能救她。 所以她不能被大当家带走，不能被动。 柳颜被刀抵着被迫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向大当家. “大当家，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败得这么快吗?你放了我，我告诉你原因！” “你说什么？”大当然愕然黑脸，楚庭煜也警告地朝柳颜看了过来。 柳颜迎上楚庭煜的目光，眸中闪过几分痛快的再次说道：“大当家，放了我，我告诉你内奸是谁。” “是谁？”然而下一刻，大当家没有让人放了柳颜，而是突然逼近伸手掐住柳颜的脖子，凶神恶煞地逼问：“还没有人敢威胁我？再卖关子扭掉你的脖子。” 柳西焰见柳颜有生命危险，就要往外面冲。 林静琬关键时候反手将柳西焰拉住：“你一个瘸子，就算出去又能帮得了什么忙？不成为累赘已经是不错。” 她对柳西焰没有什么好感，可也不知道为何，只要想到至今都没有下落的柳夫人，她就心生不忍，下意识想要拉柳西焰一把。 林静琬这一拉，外面的情况也再一次发生变化。 柳颜在大当家的逼问下，不敢再隐瞒，指着楚庭煜说出真相。 “他，他就是内奸。他并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他是武安侯世子。我是他的夫人，只是他薄情寡性，移情别恋，我才要揭穿他。” 大当家闻言看向楚庭煜，回忆起自楚庭煜来到黑风山后发生的种种事情，越想就越觉得楚庭煜有问题。 他的愤怒达到顶点，自嘲的冷笑：“好啊，果然是你，亏我这么相信你，你竟然把我们当成傻子。给我杀了他。” 大当家对自己仅剩的手下了命令，不计一切代价要取楚庭煜的命。 “柳颜，你个毒妇。” 楚庭煜被人包围，从暗处到明处，从优势到劣势。他恨不得现在就将柳颜碎尸万段。 大当家依旧掐着柳颜的脖子没有松开，柳颜看到楚庭煜陷于险境，眼中闪过疯狂的快感。 “楚庭煜我就是毒妇，你说过的，你若是负我，就让我杀了你。现在我就想要杀了你！” 柳颜说着，就想不顾大当家的掐脖危险冲向楚庭煜，可她才往前冲了两步，就被大当家给拽了回来。 大当家扫了眼那边山门已经完全被攻破，即将往这边来的陈凡，再看了看被包围住的楚庭煜，最后眼神一闪，选择抓着柳颜一起逃跑。 他要将柳颜攥在手里，当挡箭牌。 陈凡解决掉拦路土匪赶到的时候，楚庭煜已经在包围中受了重伤，不过没有生命之忧。 所有土匪遭到控制解决，陈凡从土匪库房中搜出不少金银珠宝还有囤积的粮食。 楚庭煜还有赈灾任务，经过商量楚庭煜将所有粮食带走前去荣城。 剩的金银由陈凡护送青云郡主回京城的时候带往京城。 “你们就这样走了，柳颜被那个大土匪劫走，你们就不打算找回来了？楚庭煜，柳颜可是你的妻子？” 陈凡跟楚庭煜正商量着，青云郡主带人从外面气冲走了进来。 青云郡主是刁蛮，但她还是知恩图报，在黑风山上柳颜出声让林静琬将下山的机会给到青云郡主，青云郡主领了柳颜这份情。 这时得知柳颜被大当家带走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要为柳颜出头。 青云郡主的质问声才出，柳西焰拖着受伤的腿也走了进来，柳西焰也道：“还有我的母亲，她……的尸体也没有找到！” 林静琬不是要凑热闹，她默默跟在身后进来，也请求地看着陈凡：“陈领队，我弟弟还有李大小姐跟我的婢女白羽都不见了，还请您一定派人寻找。” 陈凡能不管柳颜跟柳夫人，可林静琬的请求他不能不管。 陈凡安抚地说道：“诸位请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的派人寻找。” 陈凡能等，楚庭煜却是等不起，楚庭煜跟陈凡说道：“陈领队，那找人的事就交给你了，荣城那边还等着我去支援。” 到底楚庭煜说的赈灾也是大事，陈凡没有阻挡：“世子爷请便。” 青云郡主看着没有正面回答自己，准备开溜的楚庭煜十分不爽，她警告说道：“楚庭煜，别以为人要忙着赈灾就能撇开自己的关系。若是柳颜找不到，或者在外面受了什么伤。等你回京本郡主绝对饶不过你。” 楚庭煜听着青云郡主咄咄逼人的威胁，只感觉柳颜现在真的是他的克星。这次接下援救青云郡主的任务，原本是想趁机得到青云郡主的青睐，没想到反而得罪了青云郡主。 楚庭煜无奈地敛了敛眉，只能对青云郡主赔笑脸。 林静琬看到楚庭煜吃瘪，只觉得楚庭煜活该，像楚庭煜这种看重权利地位自私的人，就该有其他身份地位比他高的人来整治。 这一夜，大家暂时在黑风山上宿下，等到天亮时林静琬还没有醒来，房间门就被人推开。 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又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接连发生的变故让林静琬变得十分警醒，几乎在房间房被推开的瞬间，林静琬就已经睁开眼睛。 她抱紧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就见进来的人是穿戴整齐的楚庭煜。 林静琬看到没有经过她允许，就这么进入她房间的楚庭煜面色冷了下来。 她眸中带着几分警惕，言语淡淡地质问。 “世子爷，这么早找我是有事？我们已经和离，你这样闯入我的房间是不是有些不妥？” 第164章 关系不一般，男小女大 楚庭煜没有将林静琬的质问放在心上，他站在床前，看着睡了一夜未梳洗但依旧漂亮的林静琬心中泛起涟漪。 “静琬，我要出发去荣城了，特意过来跟你告别。等我立功回来，我就找你重新复合。” “我知道，以前我的所作所为让你伤心了，但过去的事就让我们一直忘记吧。你也别再跟我置气！” 林静琬听到楚庭煜的自说自话只觉得可笑，她什么时候在跟楚庭煜置气了。 但是现在只有她跟楚庭煜在一个房间里，林静琬不想惹怒楚庭煜给自己带来麻烦。 她现在是会一些武功，可这些武功在面对楚庭煜时完全不够看。 林静琬的沉默落在楚庭煜眼里就是默认，他眼里的柔情加深，继续自说自话。 “你不用担心柳颜，柳颜被那大当家抓走，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就算是她回来，也失了清白，我楚庭煜绝不会再要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 “行了，我想要跟你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天色已经不早，你也是时候该起来了。在这里待上几天，如果实在找不到林榭跟李宁玥就先回京城吧，现在灾情严重，滞留在外不安全。我都是为了你好！” 楚庭煜话说完，林静琬还是没有出声，这时门外传来催促出发的声音，楚庭煜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房间门重新被关上，林静琬躺回床上，忍不住觉得可笑地笑出声来。 楚庭煜真的很可笑。 事到如今，她真不知道楚庭煜从哪里来的底气，认为只要他几句话，她就能回头。 难道她之前的反抗还不够明显？ 难道是楚庭煜认为，之前他跟柳颜摆宴会，只给她妾的位置她才会反抗，现在愿意给还她正妻位置，她就该千恩万谢。 这到底是她失忆了，还是楚庭煜失忆了。 楚庭煜没有失忆，他还记得林静琬是因为什么一定要跟他和离。 他之所以这么笃定林静琬会跟他复合，是他觉得林静琬之前跟他闹是因为他不喜欢林静琬。 现在他愿意喜欢林静琬了，林静琬自然会欢喜接受他。 女人不就都是这样，花费一切心思只为博得男人欢心。 他不得不承认，林静琬在他这里赢了。 楚庭煜离开的第二天，陈凡带人搜遍了整个黑风山上下。 终于在后山的山洞里发现了高热不行的林榭跟李宁玥，这个时候两人正抱在一起取暖。 一切的功夫算是没有白费，只可惜这种地方找不到好大夫，为了救林榭跟李宁玥，林静琬不得不先选择回京。 柳西焰的腿也拖不得，最后陈凡只能护送林静琬他们回京，只余下几人继续寻找柳夫人的尸体以及白羽，还有被绑走的柳颜。 回京的这一路上，没有柳颜在从中挑拨，青云郡主虽然对林静琬依旧没有好脸。但也没有再主动找麻烦。 经过被劫上黑风山，青云郡主看起来像是成熟了不少。 终于在历经六日之后，他们回到了京城，这个他们熟悉的地方。 分别时青云郡主撩开了马车帘子问陈凡：“陈领队，你什么时候返回荣城。” 陈凡看了眼天色，此时正是上午，他说道：“属下先回一趟皇城司，下午就会起程。” 如今的青云郡主早就已经得知陈凡的真实身份，就是皇城司的人。只是她想当然认为陈凡是楚北辰派来保护自己的。她对楚北辰的爱意进一步加深。 她叮嘱道：“那陈领队回去的途中一切小心，记得到荣城之后帮本郡主转告给北辰哥哥，就说本郡主会想他，他的心意本郡主也已经收到，叫他以后无须再遮掩。” 不是，司使大人在遮掩什么，他怎么不知道。陈凡眨了眨眼，对于青云郡主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明白，可这也不是他能问的。 陈凡只能笑着应下：“郡主的吩咐，属下记下。” “嗯。”青云郡主满意地放下帘子，承诺道：“陈领队，等你下次回京，本郡主定重重有赏。” 青云郡主的马车远去，柳西焰的马车随后也跟着离开。 其实一行人中，最惨的还是柳西焰。 出发时有母亲和妹妹，到达目的地时只剩下了他自己。 此时看着，柳家的马车格外凄凉。 所有人都走了，现在只剩下林静琬的马车，陈凡期待的目光看向撩着帘子望着自己这边的林静琬。 他心想，青云郡主这个自以为是的都给他家司使带话了，林静琬这个正牌的总得叮嘱几句，可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林静琬一句。 只是在林静琬最后放下帘子时，听到林静琬说了谢谢：“谢谢陈领队一路辛苦护送。” “不辛苦。”陈凡张了张嘴，客套地回了三个字，心中无奈叹了口气。 搞不清楚他家司使跟林静琬究竟是什么情况。 陈凡搞不懂，林静琬心中却是非常清楚。 她现在只是楚北辰见不得光的红颜知己，不配光明正大叮嘱楚北辰的下属。 何况她的叮嘱若是再次传到青云郡主耳朵里，也会给她再次带来麻烦。 马车再次行驶。 林静琬看了眼躺在身侧病还没有完全好，处在晕晕沉沉状态中的林榭跟李宁玥。 她发现，自从将林榭跟李宁玥救回来之后，林榭跟李宁玥之间的关系就变得特别不一样。 但凡林榭清醒就会寻李宁玥，李宁玥清醒也会寻林榭，就算是昏迷晕沉状态两人也要挨在一起。 林榭跟李宁玥互相喜欢？ 林静琬心中这个念头刚刚生出，又被自己掐断。李宁玥跟林榭之间足足差了五岁，两人年龄实在不相匹配。 “先去一品将军府。” 林静琬垂下眼睫对外吩咐。 李宁玥出事她必须要让李劲风知道，若是李宁玥出事，她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她这话一出，先惊醒昏睡的林榭。 林榭幽幽睁开眼睛，紧张地伸手扯住林静琬衣角：“长姐，你要送玥姐回将军府吗？” 林榭的神情，让林静琬好不容易掐断的想法又冒了出来，她认真地说：“将军府是宁玥的家。” 林榭闻言眼里闪过黯然，他垂下眼睫，在林静琬面前毫不掩饰地伸手轻轻抚摸李宁玥的脸颊，像是抚着什么珍宝。 林榭的动作已经证明一切。 林静琬心中咯噔了下，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问。 林榭早已经长大有担当有想法，她相信他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马车停在一品将军府门前，林静琬让人前去叩门禀报，接着就有仆人出来迎接。 这个时候李宁玥已经从昏睡中醒来，她得知自己已经到了家门口，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林榭。 这个飒爽利落的女子，此时在看向林榭时，眼底竟流露出几分慌乱。 她对林榭竟是依赖的，明明林榭比她小了五岁。 直到林榭轻轻抚了抚李宁玥的头发，温声说了几句，李宁玥的表情才重新变得平稳。 “你先安心养病，等我病养得也差不多了，我就上门找你。” 李宁玥眼睛里明明漫出喜悦，可在触及林静琬目光时害羞地迅速收回，并且嘴硬地回道：“谁稀罕你上门了，好好养你的病” 李宁玥说完再也不看任何人，伸出手由着一品将军府的下人将她扶下马车。 第165章 小叔性命不保 马车在一品将军府门前停了一会，等亲眼看到李宁玥进了一品将军府，林静琬才让人驱车离开。 李宁玥走后，林静琬也没有问林榭，她相信等时机成熟林榭自会跟她主动坦白。 林榭现在这副模样，林静琬也怕将林榭送回林府惹得林母担忧，就干脆将林榭带回安乐巷养病。 回到府中时，林静贤早已经接到消息，安排好大夫等待着。 大夫看过病，得知林榭的病只要好生养着，不日就能全部愈合后，众人都松了口气，嘴里碎碎念着还好得的不是疫病。 可等这份侥幸过去，众人神色又重新恢复低落。 出去时的人回来还不足一半，其中白羽还不见了。 白羽到安乐巷的时间不长，为人话也不多，可她认真教授每个人武功，在众人心目中，她早就是一位合格的武学夫子。 用晚饭时候，林静琬看到连白露也变得沉默，放下手中筷子，承诺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回白羽。” 白露闻言抹了把泪，又替林静琬添了汤：“小姐，奴婢不是要惹你不高兴，奴婢就是想白羽那丫头了。那丫头不爱说话，受伤受欺负了也不说话。她虽然会些武功，可就那性子在外面肯定要受欺负。” 听白露一说，林静琬也不由得没了胃口，心中更加担心白羽。 同一时间，柳府。 柳父跟柳家两兄弟在得知柳夫人身死，柳颜失踪后气氛变得格外沉闷。 柳南渊一向跟柳夫人关系最好，他率先握紧拳头，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黑沉着脸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母亲就这么没了！” 柳西焰也目露痛苦，可比起柳南渊来，他更像是已经完全接受了事实。 他道：“二哥，我也不想相信母亲就这么没了，可是小妹亲口说的。小妹应该不会拿母亲的性命开玩笑。” 柳南渊道：“可也找不到母亲的尸体不是吗？而且小妹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柳南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西焰、柳北堂、柳父同时看向柳南渊，他们神色都带着不满跟薄怒。 面对父亲跟兄弟的指责柳南渊逃避的躲开了目光，但心里对柳颜的改观已经变了，无论如果出现的裂痕弥补不了。 柳南渊道：“我会离京去找母亲。” “你既然要离京，那寻找小妹的任务也交给你！”柳北堂说道。 柳南渊下意识不想接这个任务，但想到柳颜到底还是自己疼着长大的，最后还是敷衍地说了一句：“我主要还是以找母亲为主，小妹我只能顺带。” 柳西焰实在不解，怎么短短几个月没有见，柳南渊对柳颜的态度就全变了。柳西焰生气地一把拽住柳南渊的衣襟。 “二哥，你什么意思，在你的心中现在小妹就这般的不重要了吗？” “可是我们有亲小妹啊！”柳南渊说道，脑中闪现出林静琬那张温婉恬静的脸。他不禁地想，如果林静琬是他的小妹，在他受伤时必定会关心他。不像柳颜只知道索求，从不曾问候。 人心不是一瞬间冷了的。可一旦冷了想要再暖起来就难了。 柳南渊一句亲小妹提醒了在场的所有人，可他们只是微微一怔就不约而同没有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亲小妹出生起就走丢，现在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 “亲小妹流落在外，无人教导，人品如何都不知道，回来也是上不了台面。” 柳父一锤定音：“行了，将你们亲小妹寻回来原本是为了却你们母亲的一桩心病。现在你们出事这亲小妹能不能寻回已经不重要。” “既然南渊要去寻你们母亲，那北堂你就亲自出一趟京，务必将你们小妹带回。” “是！”柳北堂答应。 柳西焰听着柳父的安排，想到那日在黑风山上，是林静琬拉住他，他才没有救下柳颜。他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事说出来，可最终柳父都离开了，他还没有说出来。 还是柳北堂发现柳西焰的异常，将柳西焰留了下来。柳北堂睿智地盯着柳西焰：“你有事瞒着我跟父亲。” “嗯，在回京的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为了帮小妹出气跟那林静琬矛盾加深。”柳西焰组织着措辞，瞒下自己给林静琬下药不成，反受其害一事。 重点说了林静琬拦下他跑出去救柳颜一事，他道：“是林静琬先将颜儿推出去的，可后面她又拉住了我，我感觉那会她是想帮我，所以我很纠结。林静琬她给我的感觉真的很怪……” 柳北堂沉吟了会评价：“林静琬这个女人心机一向都很深。我跟你有一样的感觉，现在看来并不是偶然，正是她的高明之处。我觉得以前就是对林静琬太仁慈了，才会让她有机会三番两次地伤害小妹。” “接下来我离京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伤，暂时先别再招惹林静琬。等我将小妹找回来，我们再想办法将林静琬除去。” 柳南渊一向都听自己大哥的话，听到柳北堂笃定的谋算，他心中的纠结也瞬时退去，听话地点头：“那我都听大哥的。” 柳家这次谈话过后，第二日柳南渊跟柳北堂就一同骑马离开了京城。 此时已经过了正月十五，大雪过后放晴了一段时间，老天爷又开始作妖，连续一段时间阴雨绵绵。 阴雨天气最容易滋生病毒，何况病毒早已经滋生，如今在阴雨天气的护航下，让那病毒更是嚣张的成倍滋长。 赈灾抗疫又持续半个月，非但没有好转还越发严重。 从荣城传来八百里加急信，荣城粮草仅剩下四分之一，请求再次支援。 皇城司司使在救治百姓时感染疫病，生命垂危。 皇上得知楚北辰病危的消息在龙椅上坐了许久，再次走出大殿时人已经苍老了几岁。 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下令全力以赴救助楚北辰。 青云郡主在得知楚北辰感染疫病时，独自骑马出城，可惜在快要跑出城门时被皇上派来的人拦住去路。 青云郡主一袭青色华丽骑装，坐于马上哐的一声拔出手中剑，指向那些拦她出路的侍卫。 “大胆，敢拦本郡主的去路，信不信本郡主要了你们的脑袋。” “郡主，就算是您要了我们的脑袋，我们也不能让您出城门。你与使司大人又无婚姻在身，现在千里奔赴于礼不合。”领头侍卫拱了拱手，抬头不惧地说道。 第166章 为他奔赴千里 青云郡主不服地一扬下巴说道：“前些日皇祖父明明答应本郡主，等北辰哥哥从荣城回来，就为本郡主跟北辰哥哥赐婚。本郡主跟北辰哥哥已经两情相悦，怎么就于礼不合了。” 那领头的侍卫无论青云郡主如何解释，都执意道：“郡主，您说的那些都只是您开玩笑时，说的玩笑话作不得数。皇上已经下旨，要为您另择一名夫婿！” 皇上对楚北辰的宠爱说到底也只流于表面，当真正涉及他重要的人，重要的事时，依旧会毫不犹豫选择抛弃。 林静琬出门巡铺，恰好看到了眼前这一出热闹。 她隐在人群中，因为青云郡主所说皇上的赐婚心脏起伏，也因为青云郡为何要执意出京去找楚北辰感到困惑。 林静琬握紧手中帕子，瞧见青云郡主眼见跟自己的侍卫说不通，终于动手，又被自己的侍卫擒住。 “放开本郡主，敢抓本郡主，本郡主砍了你们的手，要了你们的脑袋。” 青云郡主被自己的侍卫强行送回停在一侧的马车中，即便上了马车，青云郡主也不忘记怒骂。 青云郡主一走，自然再无热闹可看，聚集起的人群也就散了。 林静琬眯着眸子，随手拦住一位看起来打扮富贵的男人：“这位老爷，可知青云郡主为何要出京找司使大人，可是司使大人出了什么事？” 那被拦的男人见林静琬也穿着不凡，浑身散发着贵气，对于她的打听倒也不反感。神神秘秘的道。 “姑娘，具体事情我也不知道，就是听道上一些朋友说，两日前从荣城来了一封加告快报。荣城情况危急，疫病爆发地越来越广。司使大人好像是出事了。” 林静琬闻言眉头皱紧，握着帕子的手越发紧。 她猜到是楚北辰出事了，可当事情被证实，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接受。 她不禁在脑中脑补，楚北辰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需要青云郡主不顾皇上阻拦执意离京，会有生命危险吗。 林静琬机械般地告别那男人，往前走去，走着走着她扶住墙角再也走不下去。 “小姐，您怎么了？”跟在身后的白霜着急扶住林静琬，防止林静琬摔倒。 林静琬扶着墙将身体站直，她摆了摆手：“我无事，我就是在想一些事情。白霜，我们现在不回府，去一品将军府。” 林静琬什么都不说，但白霜就是明白，林静琬是想去打听楚北辰的消息。 白霜不知道林静琬跟楚北辰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可身为林静琬的贴身婢女，白霜还是能够看出林静琬对楚北辰的心意。 不由在心中感叹，他们家小姐的命真苦。 怎么就喜欢上了前夫小叔。 这已经是非常禁忌的事情，偏偏这个小叔还是刀口上舔血的。 林静琬到一品将军府时李劲风还没有回府，林静琬只能跟李宁玥在花园里品茶。 李宁玥见林静琬一直往府门方向看，觉得林静琬必然是有心事，但林静琬不说，她也不问。 直到一抹玄色踏入花园，林静琬连忙起身，李宁玥才知道林静琬原是来堵她父亲的。 “李伯伯。”林静琬上前行礼。 李劲风前一刻忧愁着一张脸，后一刻见到林静琬眼里有了笑：“琬琬来了啊。” 李劲风对林静琬的感观越来越好，他从心里觉得是林静琬给他们带了好的榜样，才让他们有勇气让李宁玥和离，李宁玥现在才能过得这般的自信滋润。 林静琬垂着眸，想了想没有再绕弯子，再抬头直白地问李劲风：“李伯伯，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事要向您打听。我想知道荣城灾情到底如何，楚北辰究竟出了什么事？” 为了稳定民心，荣城的具体情况，楚北辰的具体情况都是对外封锁消息的。 李劲风摸了下自己的胡子，沉思了下目光锐利地射向林静琬：“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林静琬为了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没有再隐瞒自己跟楚北辰的关系，只是到底没有完全交代，只说了一半。 “李伯伯，其实我能顺利从武安侯府离开，司使他帮了不少忙，司使跟武安侯府私底下一直不对付。虽然司使是在利用我，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原来是这样！”李劲风闻言叹了口气，语气中对林静琬的欣赏多了几分：“你是好姑娘，懂得知恩图报，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说实话。荣城疫情很严重，楚北辰也被感染了疫病。皇上近两日都很颓废。” “现在还没有研制出解除疫病的药，楚北辰大概是不能活了。楚北辰以前得罪了不少人，朝中想要他死的人占了大多数，像你这样紧张他的人确实不多。哎……” 李劲风又叹了口气，就神情低落地走了。 李劲走后，林静琬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李宁玥开口唤她，她才反应过来。 林静琬握住李宁玥的手：“宁玥，我想再去一趟荣城。” “为了楚北辰，你不要命了？”李宁玥柳眉倒竖，明显不赞同。 林静琬摇头：“我是为了他，但也不是完全为了他。荣城现缺衣少食百姓又身在疫病当中，日子肯定艰难。我想出钱送一批粮食衣物药物过去。我知道的，我现在和离后无依无靠。” “若是在荣城赈灾中，我在百姓当中取得好的名声，以后无论是柳家还是楚家想要对我动手都要掂量掂量。” “可是太危险了。”即便林静琬说得头头是道，李宁玥还是不赞同。 她看着林静琬努力假装平静的脸，笃定地说道：“其实你还是关心楚北辰吧，你是什么时候爱上的楚北辰？” “你想为楚北辰奔赴危险之地，楚北辰他对你是个什么态度？他会领情吗？” 李宁玥的话是一针见血，女人还是了解女人，哪怕是神经再大条的女人，在感情上还是细腻敏感的时候。 林静琬抿了抿唇，目光落在那花圃当中，层层枯草下长出的一抹小嫩芽，心里不再那么纠结。 楚北辰不管怀揣着什么目的，可总能在她每次难过时出现，或多或少给予她帮助，就像是那抹嫩芽，早在她心中生长出不一样的颜色。 林静琬说道：“他领不领情我不在乎，反正我现在心里很清楚，若是我不去荣城，我会后悔一辈子。” 第167章 攀上高枝，想要自爱 林静琬连后悔一辈子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李宁玥似乎也已经找不到阻拦林静琬的理由。 她嘴唇张合几次最终说道：“你想清楚了就好。” 林静琬目光十分清醒坚定，她明白这就是一场不计较得失的旅程。 林静琬要去荣城林榭跟林静贤自是不同意的，可在林静琬坚持下也不好再阻拦，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帮助林静琬采购调集带往荣城的药品粮食衣服。 林静琬离开的当日，许多人都来送行，包括李劲风。可林静琬唯独没有见到林榭跟李宁玥。 李劲风看向林静琬的目光中尽是赞许，他似看穿林静琬在找林榭跟李宁玥，主动解释：“宁玥跟林榭那小子说是要跟你一道去，他们猜你一定不许，就先一步去前面等你了。” 林静琬皱眉下意识觉得不妥：“这怎么行，现在荣城疫病严重，去会有生命危险。” “没有什么是不行的。”李劲风深明大义的摆手：“荣城现在那般困难正是需要支援的时候，如果不是我有命在身，我都想亲自赶赴荣城。” “天下太平时候百姓纳税供养我们这些朝廷命官，宁玥身为官眷也是得过好处的，现在是到了该尝还报恩的时候。” 李劲风为国为民，大爱无私，林静琬听了这席话即便再想要林榭跟李宁玥别去，也说不出口了。她能做的只有承诺。 林静琬拱了拱手：“那李伯伯放心，这一次我一定拼尽全力也会保护好宁玥，不会让她有事。” “不止宁玥，你也该保护好你自己。”李劲风拍了拍林静琬的肩膀，一挥手将身后几名带刀的下属召了过来，向林静琬介绍。 “这四位都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将才，他们武功高强，也擅长谋略，暂时也无官职在身，这次就让他们四位跟在你们身后，供你驱使。” 李劲风的这番行为对林静琬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之前离京身侧的护卫已不剩多少。 这次要去荣城，危险重重，她也不能命令让他们必须跟随，所以她采取了自动报名的方式。 结果来报名要去往荣城的还不足三人。 去荣城就像是去了鬼门关。大家不愿意报名十分能够理解，可林静琬也因此十分缺人手。 林静琬告别林静贤，白露白霜，带人头也不回地出城。在赶到前面一个路口时看到骑马并排等在路口的林榭跟李宁玥。 隔着距离李宁玥就欢快地朝林静琬招手。林静琬冲李宁玥一笑。 有李宁玥跟林榭伴陪在身边，林静琬对于去荣城一事心中安定不少。 将近十天的赶路，荣城这座城市终于又出现在眼前，大雪过后阴雨绵绵的城市显得格外萧条，就像是末日最后的呈现。 接近荣城的各处要道都设立了关卡，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官兵牵着狗在巡逻，如今这座城早已经不许进也不许出，变成了一座死城。 “汪汪汪！” 大黄狗见到陌生队伍靠近，狂吠起来。 立即就有几名官兵上前，凶神恶煞地问话。 “来者何人，不知道现在的荣城是禁地吗的，擅入者死！” 林静琬从马上下来，客气地说道：“官差大哥，我们是京城来的商队，听说荣城役病严重特意送来粮食药物衣物。” 那官差朝后面车队看了一眼，发现捆绑的都是粮食衣服药品，也就信了七分。 只是出于好意还是多了几句嘴：“姑娘，现在就连裕王跟几位大官都在城外驻扎，就怕也染上了疫病，你还要往城里去，岂不是要惹火上身？” “现在这城里每日都有人想逃出来，我劝你还是三思，不如由我先去帮你禀告给驻守城外的大官。你把衣服药口粮食放在城外，就离开？” 送粮食衣服药材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林静琬还想找楚北辰，若是能见一驻守在城外的大官倒是有利于她找到楚北辰的下落。 林静琬权衡利弊之下点头同意。 那官差得到林静琬的首肯骑马匆匆跑离，不多久骑马停在驻扎在城外的营地口。 “钱大有，今日上午不是你当职，怎么跑回来了。” 这官差刚到营地口就被同僚发现，那官差摆了摆手说道：“我要见楚将军，有人带来大批粮草主动要进荣城。” 他们驻守在城外虽说暂时不缺粮，可也撑不了多久了，能有人送粮过来，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众人一听，立即领着那官差见了楚将军。 这位楚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楚庭煜。 楚庭煜到达荣城也不过将近一个月，整个人看起来清瘦了不少，脸上布满胡须不修边幅。像是凭空老了三四岁。 他听到官差禀报扬了扬眉：“那领队是何人！” 那官差听到询问暗叫糟糕，责怪自己做事不严谨竟忘记了问姓名。 但他不敢隐瞒，只能实话实说：“禀将军，姓名属下没有询问，但领头的是一个女子，长得大气漂亮，说话时很温柔，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端庄贵气之感。” “对了，跟她身边，与她最亲近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还是少年书生模样，女子年长一些飒爽利落。” 楚庭煜听到这描述心里咯噔了下。 如果光描述林静琬他不敢确认是林静琬来了，可听到描述林榭跟李宁玥，他就敢百分百确定。 他人虽在荣城，可也给京城去过信，得到林静琬早就找到了林榭跟李宁玥。 楚庭煜脸上慢慢有了掩藏不住的笑容。他就知道林静琬是跟他装腔做势，欲擒故纵。 之前对他那般冷淡，现在知道他有危险，就不怕危险带着大量物资奔赴千里来找他了。 楚庭煜这么一想，就再也一刻钟也待不了，催促对那官差道：“走，带路，快带将军去见她！” “是。”官差应道。 几人匆匆往外赶，突然有人拦住去路：“楚将军这是又要去做什么？”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楚庭煜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一半。 什么叫做打不死的小强，柳颜就是。 那日柳颜被大当家挟迫下黑风山后碾转流落到了荣城，大当家因为家破人亡怒急攻心，一到荣城就染上疫病，没有几日就去世了。 柳颜因此得已逃脱，可好景不久，身无分文的她被人欺骗流落到了花楼，又因为长得好看被人送去伺候裕王。 柳颜因着疫病对裕王献了几计得到了裕王的赏识，成了裕王身边的红人。 她献的计，其一是隔离分化病人，全面带面罩隔离病毒。其二是保留自己，让裕王带人先迁出城外。 自己的妻子摇身一变，成为王爷身边的宠妾，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 可偏偏楚庭煜不敢得罪裕王，只能由着柳颜在他面前蹦跶，每日找他麻烦。 楚庭煜想到柳颜的水性杨花，只感觉头顶的这顶帽子越来越绿。 连日的憋闷下，让楚庭煜突然想到了什么，找到了回击的刀刃。 楚庭煜一抬下巴鄙夷地看着柳颜:“本将军去找谁，呵，当然是找正直善良恪守规矩，遵守妇容妇德的女人。难不成还能找你这种残花败柳，不知检点为何物的女人不成？” “楚庭煜你放肆。”楚庭煜的每一句都精准踩中柳颜心中痛点，她抬手一巴掌挥向楚庭煜的脸颊。 柳颜是想要抛弃楚庭煜去重攀高枝，可却从没有想过要以这种被花楼献美的方式攀上高枝。 她是心思不正，可她也有她的娇傲，她也想要自爱。 第168章 想办法徐徐图之 眼见柳颜巴掌就要落在楚庭煜脸上，关键时候被楚庭煜抓住手腕，狠狠甩开。 楚庭煜警告地说道：“柳颜，别以为裕王殿下现在对你有几分兴趣，你就能为所欲为。本将军只要想，但凡在裕王面前揭露你的身份，说说你跟四个男人的事迹，裕王都恶心嫌弃死你。” 楚庭煜之所以不说，也是怕裕王因此也记恨上自己。 楚庭煜警告完后，开始羞辱柳颜：“林静琬就是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比你干净，比你冰清玉洁。她现在带着大堆东西来寻我了，柳颜，等回到京城，我就要再娶林静琬。” 说完之后楚庭煜再也不看柳颜，脸上再次带上笑容，大步往营地外走去。 柳颜望着楚庭煜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想了想吩咐身侧的下人。 “走，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她恨楚庭煜也恨林静琬。 但硬要分个第一第二，其实她更恨楚庭煜。 在等待的这个时间，林静琬跟林榭还有李宁玥全都坐在旁边大树下，顺便跟官差聊天了解了荣城现在大致情况。 现在荣城内染上疫病者已经达到了将近大半，平均每日都有三位以上患者因为疫病死亡。 他们这些官差虽然守在城外，可也时刻在担心着自己会被染上疫病，随时死亡。 在这时仿佛连空气都充斥着绝望。 偏偏这时响起了一声欢乐的叫喊。 “林静琬、静琬……” 楚庭煜骑在马上由远到近，他挥手臂招呼着，脸上的笑容不断。 林静琬微微皱眉，没想到先来的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站了起来，只是在楚庭煜一下马准备伸手来抱她的时候，她侧身躲开了。 “世子爷，又见面了。” “什么叫又见面了?你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吗？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你就不需要再隐瞒了。”楚庭煜目光自以为深情温柔地黏在林静琬身上。 人在吃苦的时候总是容易回忆起以前好的日子，这段时间楚庭煜想起来林静琬的次数极其频繁。 林静琬实在受不了楚庭煜的自作多情，可她又不能直接说她是来找楚北辰的。 她只能态度冷漠地说道：“世子爷误会了，我来不是为了找你，而是为了荣城的百姓捐献物资，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楚庭煜认定的事怎么可能会轻易更改，他伸手过来拉林静琬：“行了静琬，我们之间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你再这样否认也没有意思。” 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自以为是的人。 楚庭煜不愿意相信，林静琬也不在浪费口舌，她转移话题道：“现在城封了，我带来的这一堆物资怎么办？” 说着，林静琬眸光一闪，像是无意间问道：“我听说司使大人染上疫病了，他现在怎么样了。之前在雁山狩猎时他也算帮助过我。” 林静琬一说到楚北辰，楚庭煜脸色就是一变，随后他神情略微不自然地直接忽略掉这个问题。 “你带的物资需要请示裕王殿下过后，才知道如何处理，你从京城而来一路劳顿，还是先随我回营地再说。” 林静琬本就关心楚北辰，所以对楚北辰的事特意关注，此时见楚庭煜直接不愿意谈及楚北辰，直觉楚北辰的情况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裕王的为人，林静琬也听说过，为人好大喜功结党营私，在几位王爷当中名声并不好，但他因为会说话倒是深受皇上的喜欢。 现在城门已经封锁，这堆物资若是被拖回营地，怕是很难再被送到荣城城中百姓当中。 林静琬想了想道：“回营地不急，世子爷这些物资我是用来发放给城中百姓的，我还是想现在就送入城。” “不可，你现在贸然入城会被传染的。”楚庭煜拒绝。 “哟，林静琬没有想到真是你，你真的来了。”楚庭煜正跟林静琬说话，柳颜终于赶到。柳颜骑在马上阴阳怪气地看着林静琬。 “林静琬，你不是吧，就连我也看不上的楚庭煜，你真想捡回去了。” 这口吻，就像楚庭煜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垃圾。 楚庭煜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林静琬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柳颜，瞧着柳颜对待楚庭煜的态度，看来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柳颜或许这会能成为她手中的剑。 林静琬在心中权衡利弊之后，淡淡地朝柳颜点了点头，开口再次解释：“柳小姐，你误会了，我来不是为了世子爷，而是真心想帮荣城百姓送点物资。” “世子爷说要将物资先拉回营地，而我想直接送往城内，不知道柳小姐如何看？” “送物资？不是来找楚庭煜？”柳颜捂着嘴，眼珠转一圈，得意地看向楚庭煜：“这就是你所说，不辞辛苦奔赴你？” 楚庭煜黑沉着脸，恨不得一掌拍碎柳颜，但他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道：“这只是静琬找的借口，她是害羞了。” “是吗，林静琬？”柳颜又问林静琬。 林静琬算是看出来了，柳颜现在不知道又倚仗了谁的势，竟让楚庭煜也忌惮。 这种时候，她是要倒向柳颜。 在林静琬心中柳颜跟楚庭煜是同等的讨厌。 林静琬微敛眉道：“当然不是，不知柳小姐能否帮忙。” “先回营地，这事容我好好想想。”柳颜如同打胜仗般又余光睨着楚庭煜，得意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 楚庭煜看柳颜远去，暗恨地责备林静琬：“静琬，你怎么能在柳颜这个贱人面前下我的面子，你可知这个贱人有多猖狂？” 林静琬只是瞥了楚庭煜一眼，实事求是道：“世子爷慎言，你口中的贱人是你一双儿女的母亲，也是你曾经发誓要一生去爱的人。现在辱骂，也是在辱骂曾经的你。” 一句话让楚庭煜哑口无言，死去的记忆复苏，他忍不住开始懊恼后悔，后悔喜欢柳颜。 林静琬对楚庭煜情绪转变一点也不在意，现在进城的路有官兵把守，就算是她再想把物资送进去，没有得到允许前都没有办法。 瞧柳颜这情形或许柳颜会有些门路，她只能先回营地再徐徐图之。 而且她说不定还能利用柳颜对楚庭煜的仇视，打听出楚北辰的下落。 第169章 四处打听他的下落 林静琬到了营地，她跟林榭、李宁玥三人被安排进一间小营帐当中。就没有人再理会他们，直到天黑的时候楚庭煜才来了。 楚庭煜一进营帐发现李宁玥不在微微皱起眉头：“怎么少了一个人？” 林静琬正要起身，林榭已经先一步起身拦在林静琬面前，面色不善地解释：“宁玥觉得营帐里太闷，四处转转去了，这有问题吗？” 楚庭煜瞥了眼林榭：“是没有什么问题，可营地不比在自己府里，就怕李小姐一不小心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 林榭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把路让开，依旧将林静琬护在身后。 楚庭煜知道林榭对他有意见，但这脸是一早就撕破的，现在想要修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只能越过林榭对林静琬道：“静琬，我们出去走走，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林静琬心里还想着打听楚北辰的事，楚庭煜邀约她自是不可能会拒绝。 两人到了帐篷外。楚庭煜停下脚步回头，他脸上表情没有在帐篷里的随和，责备地开口。 “静琬，你既然愿意从京城到荣城来找我了，那有些话我必须要先跟你说。之前我们之间闹得那么僵，你的家人自然会对我有意见。现在要重生开始，你弟弟那边得由你去说和。像刚刚那样的剑拔弩张我觉得不合适。” 林静琬差点以为自己幻听，楚庭煜的自恋还真是一如既往。 林静琬早已经心累到不想就这个问题去解释，她淡淡地反问：“世子爷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是，这件事我只是顺便说说。主要还是跟你说捐献物资一事，我已经向裕王殿下报备，裕王殿下说明日有空会召见你。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你好生休息。” 楚庭煜回道，说完像是有事，转身要走。林静琬从后拉住楚庭煜。楚庭煜一回头她就速度松开了手。 林静琬强忍着因为碰触楚庭煜而产生的心理不适，笑了笑，假装若无其事地随口一问：“使司大人现在何处？我想去看看他。” 再次听到林静琬提起楚北辰，楚庭煜身体本能反应地绷紧神经，敏感地往四周看去，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他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对林静琬说道。 “你今日已经问了两次小叔，已经算是犯了禁忌，你刚来不懂。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提及小叔。” 楚庭煜说完又要离开，林静琬连忙装作不懂地追问：“为什么？司使他不是这是次赈灾抗疫的副指挥使吗？” 楚庭煜见林静琬如此关心楚北辰，心中不由产生怀疑，眸色一眯闪过锐利光芒：“林静琬，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小叔了？还是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静琬移开目光不与楚庭煜对视，她暂时自是不能让楚庭煜知道她关心楚北辰，楚北辰的下落她还没有找到，如果楚庭煜因此从中作梗她会更加麻烦，但否认也不是最好的办法。 楚静琬眸光一闪找到对策，她倒打一耙，冷着脸故作不悦地质问：“世子爷，你这话是什么?我关心司使是因为受过司使的照顾。你身为司使的亲侄子，难道你不关心司使，这般冷血？” 世人重孝，不尊长辈这话可千万不能流传出去。 楚庭煜眉头一拧，旋即想到，林静琬正是因为关心自己，爱屋及乌才会关心小叔，自己的确不该多想。 如此一想，楚庭煜跟着道歉：“静琬，对不起，我刚刚不是要怀疑你，我也是太在乎你了。” 林静琬对楚庭煜的表深情只觉得恶心。只是问都问了，不如趁机追根究底。 她强忍着恶心，再次问道：“世子爷，司使他到底怎么样了？” 没想到林静琬只是这么一问，楚庭煜再次警惕地四处张望，面色警告地说道：“我说了不许再提及小叔，你对我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但是小叔的事你不要再管。” 从楚庭煜的态度看，林静琬就知道她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她这会识相的点头答应下来。 楚庭煜离开，李宁玥回来了，回来时候手里还捧着一束野花。 野花红黄都有衬着绿叶极好看，跟这绝望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荣城闭城，城外还有野花可采，城内怕是只能挖树根充饥吧。 李宁玥见林静琬发呆，拿着一棒鲜花在她面前摇了摇：“回神了。” 林静琬微微一笑，接过李宁玥手中的鲜花，两人一起回到帐篷。 林榭见到李宁玥回来，有眼色地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李宁玥手里：“出去这么久，喝杯热茶暖暖胃。” 李宁玥接过冲林榭一笑，轻轻喝了一口。 林静琬瞧见林榭看李宁玥的眼神，恨不得黏在李宁玥脸上，心情不由变好，忍不住打趣：“阿榭，刚刚长姐也在外面呆了，怎么不见你给长姐倒茶？你在眼里只有宁玥是吧，宁玥比你大，你连姐都不叫？” 林榭跟李宁玥在林静琬面前没有避过嫌，但也没有解释过，算是默认又没有捅破那张纸。 林榭一听林静琬的话，脸就一下变得通红。 李宁玥不忍见林榭窘迫，抬手就将手里的茶杯塞进了林静琬手里：“不是要喝茶吗？这茶给你，话那么多，小心烫着。” 林静琬根本不是要喝茶，她轻轻一笑，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李宁玥冷哼一声。 林静琬拉了拉李宁玥的袖子：“好弟妹，我错了，你就说一说，刚刚到营地里转了一圈，可打听到什么了？” 李宁玥出去转并不是单纯的转，而是为了打听消息。 李宁玥性格开朗不拘小节，这种事情最适合她。 林静琬这一声弟妹将李宁玥也叫得红了脸，她化尴尬为愤怒追着林静琬好好挠了她一阵痛痒才算消了气，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把打听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其中包括柳颜成为裕王宠妾，在营中狐假虎威一事。 同时楚北辰的消息还是没有打出来。 李宁玥皱着眉说道：“柳颜高调，她跟楚庭煜成日不对付，这件事根本不让我花力气打听，就有人说给我听了。司使的事无论我怎么旁敲侧击，都没有人提及，就像是有人特意下过封口令似的。” 林静琬轻轻抚着袖角，沉思着。 放眼整个营地能有本事下封口令，还让大家都如此忌讳莫深的全了裕王，也找不到第二个人选。 看来想问出楚北辰的下落，还是得找柳颜。 林静琬笑着安抚李宁玥：“暂时打听不到消息就算了，万事等明日我们见过裕王殿下再说。” 翌日，林静琬想办法避开楚庭煜的耳目，单独找到柳颜面前。通过禀告林静琬被人带着入了柳颜帐篷。 第170章 用自己达成交易 柳颜的帐篷布置奢华，羊毛铺成的地毯，烧了三盆银炭，一踏入帐篷就像是来到了温暖的初夏。 柳颜如今的身份是裕王的宠妾，柳颜所得的一切都是裕王给的，可见裕王这个人是何等的奢侈成性。 这荣城可是重灾区。 “我没有去找你，你倒是先来找我了。就不怕我杀了你？” 柳颜慵懒侧躺在床榻上，手里执着细长的毛笔在给自己画指甲，那指甲经过她的手描绘一朵朵娇嫩鲜活的小花就出现在了上面。 林静琬在帐篷中央，离柳颜仅一米的地方站定。 她轻轻一笑，浑身上下自散发着一种自信光芒：“我为何要怕，我们现在又没有利益争端。何况我们还有相同讨厌的人。” 柳颜闻言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她歪唇妩媚一笑：“你是说楚庭煜？” 林静琬此时一看柳颜，才发现柳颜是真的变了。 之前跟楚庭煜恩爱时，柳颜一直都是以利落爽朗的姿态见人。现在柳颜一言一行中自带一股媚态，那腰肢微向前的姿态，像极了舞姬歌女。 曾经说着人人平等的人，将自己变成了彻底的玩物。 妾可不就是以色待人的玩物。 林静琬不知为何，竟有些为柳颜的变化感到惋惜。 可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她轻轻点头：“没有错，就是楚庭煜。我来找柳小姐，就是想给柳小姐一个报复，打楚庭煜脸的机会。” 如果是昨日前，林静琬还不会这么直白的跟柳颜说出自己的打算。 但自从通过李宁玥的打听，打听得知柳颜每日都会找楚庭煜麻烦之后，她没了顾忌。 “哦？什么机会。”柳颜微微挑眉，果然来了兴趣。 林静琬抿了下唇，抬头直视柳颜眼睛直白地说道：“我来除了是送物资之外，的确是来找人的。但那个人不是楚庭煜，而是……楚北辰。我想知道他的下落。” “什么？你找楚北辰！”柳颜惊得毛笔直接从手中掉落，坐正了身体，不敢相信地又重复了一遍：“你说的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凶狠如阎王的楚北辰，楚庭煜的小叔？” 柳颜一想到楚北辰就开始感觉两边脸颊生疼，最主要是被楚北辰让人掌嘴掌出了阴影。 相比柳颜的震惊，林静琬一直都是淡淡的，她点了点头：“就是你说的那个楚北辰。” 柳颜下了床，双足踩在羊毛毯子上，一步步来到林静琬的面前：“你只是张口一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有些话林静琬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跟柳颜不对付，但此时说出来何尝又不是一种另类分享。 林静琬半真半假说出她与楚北辰的纠缠：“司使他跟侯府一向不对付，是他劝我和离，也是他帮我摆脱侯府，那日在荣城城外客栈，柳三公子对我下药也是司使救的我，我早已经是司使的人。” “什么，我跟楚北辰睡了！”柳颜再次惊讶，随后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 “哈哈，真是报应，楚庭煜这个渣男负了我，现在也被人负了吧。活该活该，我现在只要想到楚庭煜那自以为是的狗样子，我就觉得爽快。” 柳颜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她抬手将泪抹去又继续笑。 柳颜路没有走对，里面何尝又没有楚庭煜的错。 林静琬不愿意看柳颜又哭又笑的模样，这种感觉让她熟悉到揪心。以为见到了那些曾经见过，锁在大宅里的因被男人辜负，被身份所困的癫狂女子。 可柳颜本不该如此的。 林静琬整理了下情绪开口询问：“所以柳小姐，你能告诉我司使的下落吗？” 柳颜闻言也笑够了，她一扭身体，身后的轻纱随她而动，她盯着林静琬的脸：“你真的就这般喜欢楚北辰了？哪怕为他死也愿意？” 林静琬听这语气就明白，楚北辰处境是真的危险，她不能再等不能再犹豫，于是她点了点头：“嗯，如果必须死才能见到，我愿意！” “好好好！”柳颜一迭声称赞：“楚庭煜若是知道你如此深爱他的小叔，他肯定气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就凭你这份深情，我告诉你，楚北辰被裕王舍弃在荣城里面了。现在跟那些感染疫病的贱民们在一起，生死不知。” 什么？林静琬心中咯噔了下，不敢接受的人往后晃动退后一步。 可这种时候柳颜没有道理骗她，而且也只有裕王做了对不起楚北辰的事。害怕被追究才下了封口令，楚庭煜才会忌讳莫深。 楚庭煜不是一直在讨好楚北辰，他怎么敢在楚北辰危难时，跟着他人一直抛弃楚北辰。 林静琬感觉自己心中憋了一团火，真想打楚庭煜两巴掌出气。 林静琬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交易地说道：“你能不能放我入荣城？你不是恨我？如果放我入荣城，我可能就回不来了，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喜事。” “也只有我入了荣城，不顾身死去找楚北辰，楚庭煜脸才会打得更痛不是吗。这两点对你来说都有益，这就是一桩包赚不赔的买卖。” “说得有道理！”柳颜点头，转身坐回床榻之上，不屑地嗤笑一声：“林静琬，真没有想到，你真愿意为一个男人去死。” “可你不知道吗，人世间唯有男人的感情靠不住，这还是你用血泪教给我的道理。现在你却是变了。” 林静琬回以一笑，心中却是不认同。 她与柳颜不同，柳颜是想要楚庭煜给予相等的爱，而她求的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有。” 只需做好当下，不管结果如何。不期待结果，就不会受伤。 林静琬的沉默落在柳颜眼中就是默认，看到林静琬吃瘪这也是柳颜所乐见的。 此时柳颜感觉心中气出了一半，她如同施舍地朝林静琬挥了挥手：“林静琬，你入荣城这事我揽下了。你先回去，容我想想怎么帮你。” “好。”林静琬点头离开，只要柳颜答应这事就算是成功了一小半，就算柳颜最后不帮，她也打听出了楚北辰的下落，这荣城她也可以自己想办法入。 第171章 还没有复合不能死 柳颜望着林静琬离去的背影心情极好，只要脑子里一想到楚庭煜得知林静琬是为楚北辰而来，那愤怒惨遭到背叛的表情，她就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自信渣男惨遭小叔背叛！” 柳颜轻笑着重新拾起毛笔，继续在手指上描绘，当十个手指甲都描成她想要的模样才满意地放下笔，将指甲放在炭火上烘烤。 她看着刚做好的指甲，想到裕王亲吻在指甲上的画面，心里又忍不住的一阵反感。 她想要傍上权贵，可从未想过是裕王这种老男人。 都怪楚庭煜，身为她的夫君却护不住她，若是那日在黑风山楚庭煜没有任由大当家将她掳走，她何以落到这般境地。 “楚庭煜，林静琬，你们都该死。”柳颜突然生气踢翻面前银炭，任由星火飞溅烧坏羊皮毛毯她也不解恨不心疼。 被柳颜弄乱的帐篷被人重新收拾好，柳颜也让人重新梳了发髻穿了新衣才出帐篷往裕王帐篷里去。 柳颜穷出不断的新鲜手段，对喜欢刺激猎奇的男人来说的确有用。 柳颜在裕王面前很受宠，拥有能自由出入裕王帐篷的权利。 裕王帐篷面前守卫森严，柳颜直接走入，进去的时候裕王正坐在椅子上，手撑着额头，地上散落着各种文书笔墨，看样子裕王才发过一通脾气。 裕王年约三十几位，身宽体胖。跟楚庭煜比起来，容颜不在一个档次。 柳颜站在帐篷门前深吸几口气，做足心理准备后，脸上堆积起无害妩媚的笑容，才迈步走了进去。 她到裕王身边没有出声叫唤，而是像一朵解语花绕到裕王身后，双手按住裕王太阳穴轻轻揉动：“殿下，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你可以跟颜儿说说，颜儿说不定能为您分忧。” 柳颜推揉的手法极好，随着她的推揉裕王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舒展，他身体后仰躺在椅子上，吐出一口浊气。 “你一个小女子能为本王分什么忧，现在荣城疫病一日比一日严重。本王扎守在城外，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怕被感染了疫病也就罢了。父皇偏偏还下了死命了，限本王十天内务必解决好荣城疫病，否则就要拿本王问罪。” “这不是逼本王吗，那些狗屁大夫太医没有用，制不出抑制疫病的药与本王何干？” 裕王越说越生气，一抬手索性一拉，将柳颜拉到自己怀里拥紧，鼻子在柳颜脖颈处轻轻嗅了嗅：“真香！” 说着，就想来一场翻云覆雨忘记所有烦恼。 柳颜本能的觉得恶心，可还是强撑着妩媚的笑着，双手暂时锁住了裕王那张油腻的大饼脸。 “裕王殿下，您别急嘛。对于皇上的话，颜儿倒是有与您不一样的解读。” “什么解读？”裕王对柳颜的话兴趣不大，视线直直落在柳颜衣服滑落露出的锁骨处。 柳颜心中越觉得恶心，脸上笑容就越妩媚。 她任由裕王用眼神侵犯，手臂主动攀附着裕王的脖子，在裕王耳边说道。 “十日之期如此之短，皇上所说的解决，潜意思也就是解决。例如屠城，火烧。这是最快遏制疫病扩散的办法，没有之一。” 柳颜话之恶毒让裕王这刻感觉如同被毒蛇盯上，全身都在泛冷，可寒冷之后眼里泛起灼热光芒，就听柳颜又在继续说。 “但凡身处高位者所求不过是一个好的结果，只要事情完美解决了，谁又会追究过程如何。京城远在千里之外，只要放火屠城之事做得隐秘谁又能查到您的头上。” “如若再不行，就找一个替死鬼。楚庭煜就很好，毕竟楚北辰都死了，也不怕再灭了一个武安侯府！” 裕王的双眼随着柳颜的话越来越灼热，越来越亮，最后他重重在柳颜的脸上亲了一口：“颜儿，你真聪明，你不但是本王的小心肝，还是本王的福星。本王就听你的办！” “王爷，讨厌！”柳颜媚眼如丝，也在裕王脸上亲了一口奉承道：“妾听说，皇上已经有意册封那个位置，王爷办好荣城的差事，这个位置十有八九会落在您的身上。” “妾此生已经别无所求，只求王爷回京登上那个位置后，也能将妾带在身边，给妾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名分，妾就心满意足。” “小心肝，野心倒还不小。不过谁让本王喜欢你。本王答应你，只要回京，本王就封你一个侧妃之位。现在还是先让王爷先欢喜欢喜。”裕王调戏地应承着，起身将柳颜往榻上抱，不一会儿帐篷里就响起了不堪入耳的声音。 正午时候，林静琬终于在等待中迎来了裕王的召见，她随着侍卫走进裕王帐篷。 帐篷里，柳颜正在伴在裕王身侧，眼含春意地伺候裕王喝酒。除此外楚庭煜跟秦国公也在。 林静琬一进帐篷，裕王打量的目光就落在了林静琬身上。楚庭煜目光也同样落在林静琬身上。 林静琬穿着浅灰色的衣裙，头发简单挽起，看起来利落朴素。虽然气质犹在，比起盛装打扮的柳颜的确逊色了几分。 她端庄地行礼：“民女林静琬见过裕王殿下。” 裕王目光有几分失望地从林静琬脸上抽离，轻抿了一口柳颜喂过来的酒，调笑地说道：“原来你就是林静琬，本王在京城对你就有所耳闻。开阔和离之风的女人。” 没有错，自从林静琬顺利和离一事传开后，又有李宁玥高调和离。 在她们二人的影响下，无论是京中还是全国各地郡县，那些正在受夫家欺压饱受折磨的女子，纷纷都站了起来，勇于反抗和离。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有许多地方发生女子和离之事，县衙里更是受理过和离案件。 那些和离的女子在面对他人质疑时，就会将林静琬拿出来当榜样。 “和离的女子怎么就不能将日子过好了？像林静琬，她和离之后照样做生意，还帮衬妹妹，成为边朝廷都认可的大善人。林静琬能，我也一定能。” 林静琬从没有想过，她的行为能成为典范，可看到那些受苦难的女子从此站起来，她愿意成为这样的典范。 林静琬的高光，恰是楚庭煜的污点，楚庭煜脸色不由变得有些难看。同时心里解决，等回到京城后，他要趁早跟林静琬复合，破除那些什么破典范。 林静琬可不管楚庭煜是什么想法，她目光大方地看向裕王，视线一转再从柳颜身上移回。 她道：“回裕王殿下，正是民女。民女今日前来，是想给荣城百姓捐献物资的，还望裕王允许。” “捐献物资！”裕王玩味：“你可知现在已经封城，你想要将物资运往城内，那你必须入城，你不怕死吗？” 林静琬心脏一跳，想到楚北辰有可能遭遇的处境，一抿唇大声说道：“民女为了荣城百姓不怕死。” “好！”裕王大声赞许。 原本脸色阴沉的楚庭煜见状站起来，呵斥地看向林静琬：“林静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楚庭煜自是不能让林静琬入荣城，入了荣城感染疫病就是死。 林静琬还要跟他复合，怎么能死。 第172章 最残忍的真相 楚庭煜急切地越众而出，来到林静琬身侧朝裕王行礼赔罪：“裕王殿下恕罪，林静琬身为女子不知轻重，说了不该说的话，望您不要计较当真。” 柳颜坐在高位，看楚庭煜那慌不择路，紧张不已的模样只觉好笑。她如同没有骨头倚在了裕王身上。 裕王感受到柳颜身上的软柔心情越发好，他没有忘记柳颜跟自己说过的话。 画面一转，裕王回忆起半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 也是在这帐篷里，激情过后，柳颜依偎在他怀里，那描绘得极漂亮的手指甲在他胸前画着圈圈。 “王爷，您既然已经决定放火屠城，妾觉得有个人，您一定不能再留。” “哦，你说出来听听！”裕王一把握住柳颜作乱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柳颜娇笑着扭动身体，眸中闪过狠辣：“那个人就是林静琬，林静琬虽然是楚庭煜的前妻，可她却跟楚北辰有首尾。” “这是林静琬今早找妾，亲口跟妾说的。她这次不辞辛苦从京城而来，就是为了寻楚北辰。” “林静琬这个人极倔，也有几分本事，她若是知道楚北辰被您刻意留在了城内，又目睹您放火屠城，一定会坏您的事。” “她不是想要给荣城百姓送物资，想找楚北辰吗，那就将她送进荣城，让她随楚北辰荣城百姓一起成为火烬好了。” 裕王忌惮皇城司，哪怕他已经笃定楚北辰被困荣城多日已死，他也还是怕皇城司的人知道楚北辰的死因后找他报复。 柳颜的话成功让裕王感觉到了危机。 裕王笑了起来：“真没有想到，楚北辰像是一个太监一样待在父皇身边多年，从没有听说他跟任何女子走得近，没想到私下玩这么花。侄子的女人都敢要。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裕王说着轻轻抚摸柳颜的脸，然后在柳颜唇上落下一吻，说道：“小心肝，那就听你的。让那林静琬去给楚北辰殉葬。” 记忆结束画面消失，已经知道部分真相的裕王怎么也不可能听从楚庭煜的求情。他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继续睨着林静琬。 “林静琬，你才是当事人，你告诉本王，你自己真实的想法？” 其实这话，裕王也是想要考验一下，林静琬对楚北辰究竟有几分真心，在这种时候会不有会退缩不愿意再进荣城。 结果也不知让裕王有没有失望。 林静琬摇了摇头，回道：“裕王殿下，民女愿意进入荣城。民女跟武安侯世子早就和离，他并不能替民女做主。” “哦，和离了，本王这事非常清楚。那就听你的。傍晚时分，本王让人安排放你入城。”裕王身为上位者，全程用一种看戏的态度，一锤定音挥手打发所有人离开。 楚庭煜见状，暂时也不敢再惹怒裕王，只能生气地追随林静琬离开。 一出帐篷楚庭煜就从后拽住林静琬，命令地说道：“林静琬，你现在最好回去跪在裕王面前，说你错了，不愿意入城。否则你的小命难保，也会彻底失去我。” 林静琬心想，她巴不得失去楚庭煜。她不想跟楚庭煜争执，甩开楚庭煜的手。 “世子爷，这里还是裕王殿下帐篷前，你这般不注意言行，就不怕影响自己以后仕途？我进荣城一事，裕王殿下已经下令，我不会再去找裕王殿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静琬还算体面地向楚庭煜行了一礼。 她暂时不想跟楚庭煜撕破脸，主要还是担心楚庭煜又会从中作梗，阻止她进荣城。 现在这样，她也算暂时稳住楚庭煜。 林静琬离开，楚庭煜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想返身折回裕王帐篷。被站在门口的护卫拦住去路。 “武安侯世子，王爷吩咐了，今日之内不再见您。” 求裕王收回成命路彻底破碎。楚庭煜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差错，难道裕王将林静琬带来的物资扣在营地不好吗，为何要送进荣城，给那些活不了几天的荣城百姓。 林静琬让人收拾整理好了物资，然后端来了酒跟林榭李宁玥碰杯庆祝。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进了荣城就能跟司使见面了，这一路都辛苦你们了。我们喝了这一杯，就当提前庆祝。” 林静琬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榭跟李宁玥见状也喝光杯中酒，只是他们刚喝完就感觉头晕的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林静琬看着林榭跟李宁玥昏迷的模样，抱歉地笑了笑。 “阿榭、宁玥，荣城那般危险，我怎么能让你们陪着我继续冒险。你们能陪我从京城到这里，我已经十分感激了，后面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 林静琬说完放下酒杯，叫到外面的安排好的侍护，将林榭跟李宁玥护送出了营地。 傍晚的时候，林静琬领着自愿进入荣城的几名护卫运送着十几车物资往荣城城门方向而去。 其实裕王答应柳颜，将林静琬送进荣城送死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用这一批物资稳住荣城内的百姓，让百姓们知道他们还没放弃他们。 这样，等到他放火屠城的时候，荣城百姓才不会警惕，行事才会更加顺利。 柳颜穿着厚厚的披风，打扮贵气坐在马上目送林静琬进城，就像是目送林静琬走进一个怪物的嘴里，只要一旦走进就会被一口吞下再也出不来。 她表情是愉悦的，心里畅快的。 林静琬这根刺终于要拔干净了，这一别就真的是永别。 “哒哒哒。”马蹄奔跑传来响声，林静琬即将进城，楚庭煜骑马赶来。 柳颜眸中闪过阴戾，主动骑马上前拦住去跑，打算给楚庭煜挑明真相。 柳颜嘲讽地开口：“楚庭煜，你来是想要再阻止林静琬的吧。我告诉你，现在哪怕你去向裕王求来让林静琬不许入荣城的口令，林静琬都不可能会听你的回头。” “你一定不敢相信吧，林静琬入荣城，是她求我帮她的。她来荣城根本不是为了你，你这个蠢货。” 第173章 脸痛，再次败于权利 楚庭煜听了柳颜的话整个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他一点也不相信柳颜的话，想要靠近。可他才走近一点儿，柳颜就一鞭子甩了出来，拒绝了楚庭煜的靠近。 “说话就说话，离我远一点，想掐我脖子威胁我的话最好全给我收肚子里去。我根本不吃你这一套。” 柳颜预判了楚庭煜即将要做的事，楚庭煜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现在他根本拿柳颜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只能接受事实地跟柳颜保持距离，质问开口：“你说林静琬不是为我而来，那是为谁而来?难道跟你一样是为了裕王吗？” 楚庭煜最后一句话算是捅进了柳颜的心窝子，柳颜当下被气得已经黑脸，可转念想到林静琬真正所为之人，脸上又重新扬起自认为最娇艳的笑容，嘲笑道。 “楚庭煜，谁都有资格看不起我，唯独你没有。身为夫君却任由自己的妻子傍在别的男人身边，只能证明你是个废物。” “不过你的确是个废物，我也懒得再跟你卖关子，老实跟你说，林静琬是为了你小叔楚北辰而来。林静琬跟楚北辰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哈哈，可笑可笑，你也真够蠢的，被自己小叔给戴了帽子都不知道。” 柳颜说完就妩媚地骑在马上，像是欣赏自己杰作般饶有兴趣盯着楚庭煜的脸。 楚庭煜的拳头握紧，整个人都傻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林静琬是为了楚北辰而来，他不想相信，可以前不在意的证据此时却如同走马观花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例如林静琬如从来了荣城以后，三番五次地跟他打听楚北辰的下落。 例如林静琬没有跟他和离，还住在府里时，只要林静琬有事，楚北辰必然会出现在林静琬的身侧。 又例如，他犹豫不决究竟要不要跟林静琬和离时，是楚北辰鼓励他，给他绘描了锦绣前程才促使他愿意放过林静琬。 可结果呢，林静琬成功跟他和离，脱离侯府后楚北辰对他不闻不问，甚至还将责任全怪罪在他的头上。 他还曾反省过，真的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现在看来，他是被楚北辰给忽悠了。 楚北辰怎么可以，自己可是他的亲侄子！ 楚庭煜恨得几乎咬碎了牙齿，此时他不再搭理柳颜，如同疯了一般朝着马上就要进入荣城的林静琬冲了进去。 楚庭煜不顾一切，将挡在他面前的人冲挤开，终于成功拦住了林静琬。 “林静琬，你为何一定要去荣城？你告诉我，你这次到荣城来究竟是为了谁？” 楚庭煜强压着快要喷涌而出来的狂怒，目光死死钉在林静琬脸上质问着。 林静琬是何等的聪明，她察觉到楚庭煜语气不对，往身后柳颜所在处看了一眼。她看到柳颜如同看戏一样畅爽的表情，就已经明白柳颜已经告诉楚庭煜所有真相。 她跟楚北辰的关系不宜公布，可现在楚北辰已经生死未知，她也顾不得这些了。 毕竟只有让柳颜如愿出了这口恶心，她进荣城的路才能够顺畅。 林静琬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楚庭煜的自大而感到高兴。 她撕破脸的冷冷说道：“楚庭煜，你都知道了，何苦再来问我呢？” “林静琬，你个贱人，你竟敢背叛我，戏弄我？”林静琬肯定的回答，将楚庭煜心中最后一点希望抹杀，楚庭煜暴跳如雷，额头上青筋暴露，就想要上前掐住林静琬的脖子。 林静琬明知道荣城疫病严重，城内治安必然也是混乱，这种情况下她要入荣城不可能会没有准备。 她早有防备楚庭煜会恼羞成怒对她动手，她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对准靠近的楚庭煜，阻止楚庭煜再靠近。 楚庭煜垂眸看向抵在他腰间上的刀刃，脸色越发阴沉，同时又有受伤：“林静琬，你竟真的想对我动手？我可是你的夫君？” 林静琬握着匕首的手一抬一扬将楚庭煜的半截袖子割断，她绝决的冷笑。 “楚庭煜，你不要再自多情看不清楚事实。我跟你早就已经和离没有关系。我跟你之间更没有背叛戏弄一说。你再靠近，就如同那袖子，别怪我不客气。” 那割断的袖子落在地上，像是被抛弃一样的狼狈可怜。 楚庭煜看了眼那袖子，如同看到被接连背叛的自己。 他紧握的拳头再次握紧咯吱作响，抬头眼里闪过锐利光芒：“林静琬，你就觉得就凭你，能对我不客气吗？我倒是要看看，你对我究竟怎么个不客气法！” 话落，看模样楚庭煜像是要全力以赴，对林静琬动粗。 就在这时，裕王殿下出现。他与柳颜共骑一马，柳颜身若无骨依靠在裕王怀中，裕王旁若无人把玩柳颜一双纤纤玉手。 裕王似乎特别喜欢柳颜那精心描绘过的指甲，他一边把玩柳颜指甲，一边不把楚庭煜放在眼里漫不经心地说道。 “楚庭煜，你要对谁不客气？林小姐是得到本王允许去给荣城百姓送物资的，你要对她动手，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吗？” 楚庭煜哪里敢不把裕王放在眼里，他巴结还来不及。否则他也不会站在裕王这边，任由裕王将楚北辰丢在荣城了。 同时他跟裕王一起来到荣城，就已经默认为是裕王的人了，以后还指望裕王升官发财。 楚庭煜不敢得罪裕王，当下收回要对林静琬动的手，躬身朝裕王拱了拱手。 林静琬回头朝依靠在裕王怀里的柳颜看了一眼，毅然决然地朝楚庭煜身侧而过，带堵得着她的物资入了荣城。 楚庭煜有心无力再次败在权利之下，垂着头只能用余光看着林静琬越走越远。 林静琬的人全部入城之后，厚重的城门般呯的一声死死关上。 城内城外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城内城门前聚集了许多闹着出城的百姓，都被戴着厚重面巾又外加一层面具的卫兵死死拦住。 接应林静琬的同样是一位戴着面巾又罩着面具的男子，只是这男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林静琬也无法分辨他的容貌。 不过那男子初看还算不错，他一见林静琬就主动给林静琬送上面巾跟面具。 “林小姐，在下荣城县令吴用。林小姐戴好面巾面具保护好自己，感谢林小姐这个时候还没有放弃我们荣城百姓，给我们送来物资。” 林静琬垂眸看了吴县令递来的面巾跟面具没有拒绝，这个时候不是矫情做作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只有保护好了自己，才有资格反过来保护想保护的人。 林静琬微微一笑，将面巾跟面具戴在了脸上，像是随意一问，实则是在打探。 “吴县令，据我所知，县衙里面的人大部分都随着裕王殿下驻扎在城外了，您为何还在城内？” 吴县令先是沉默了下，随后才笑着说道：“裕王殿下他们是外来者，他们可以走，可荣城是我的家，荣城父老乡村们都在，我又能去哪？” 看似无奈的话，却能证明吴用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 林静琬不由高看了吴县令两眼，这时围阻在城门口的百姓又开始动乱。 吴用暂时先扔下林静琬，转身回头安抚百姓。 “大家不要吵不要闹，朝廷还没有放弃我们，这世上的好心人也没有放弃我们。” “我身后这位小姐，就是京城第一首富林家千金林静琬林大小姐，她不辞辛苦，从京城为我们带来了物资，有了这笔物资相信我们就还能坚持下去。没准明日就能研究出来解药。” “大家现在都回去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就按照老规矩，到县衙门口领取物资。” 围聚起来的百姓先是看了看林静琬，然后再看了看那一车车的物资不像是骗人，情绪终于得到安抚，陆续散去。 吴用见大家都散去了，才回过头来对林静琬客气地道。 “林大小姐，现在城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的确不太乐观。物资已经送到，其实你可以现在离开的。我可以让人帮你打开城门。” 第174章 他在等她寻来 林静琬摇了摇头，她见吴用是个做实事的人，心地也善良。否则也不会让她离开。 她扫了眼身侧的人，将吴用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吴大人，实不相瞒，我进荣城来是为了找人的，没有找到人之前我不会离开。” “林大小姐要找谁？”吴用反问。 林静琬盯着吴用那双唯一露出来，看着还算正派的眼睛：“皇城司司使楚北辰！” 吴用明显怔了怔。 林静琬拉住吴用的手腕：“吴大人，我知道司使他也染上疫病了，还被裕王扔在了荣城，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他对我很重要。还有远青、陈凡，他们又在哪里？” 远青、陈凡都是跟在楚北辰留在荣城的人，找到他们也就能找到楚北辰。 吴用眸色挣扎沉吟了一会，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林大小姐，实不相瞒，在下也不知司使大人跟远青、陈凡两位大人现在哪里。” “荣城能坚持到现在，都是司使大人的功劳，可我言微人轻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司使落难。” 吴用的话语间明显另有隐情，林静琬进一步向吴用求知真相，吴用左右看了看终于说出了实情。 原来裕王到荣城以后每日只知贪图享乐，这种时候了还想着鱼肉百姓，楚北辰虽然恶名在外，却是个真正能为百姓做事实的。 所以跟裕王有过不少的冲突，每次裕王都会败给楚北辰。 也正是因为楚北辰太过心系百姓，才会在一次救治疫病感染患者时，也不慎染上疫病倒了下去。 裕王也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将以楚北辰继续住在衙门会感染其他人为由，将楚北辰从衙门里赶了出去。 后来又听说楚北辰遭到了一场刺杀，城中又发生了一场动乱，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了楚北辰的消息。 吴用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离司使感染疫病已经过去半个月，司使即便在刺杀当中活了下来，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了。” 林静琬听着吴用丧气的话抿了抿唇，一双水眸透露出坚韧，她道：“都说祸害遗千年，司使大人恶名在外，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他一定还活着！我也一定会找到他。” “祸害！”吴用听着觉得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个世间就是这么可笑，人们嘴里避之不及的祸害，却是一心为民，实事求是的好官。 而那些被人人歌颂的好官，背后却是默默在啃噬百姓们的血。 吴用感叹完后，也被林静琬对楚北辰这片痴情感动，开口说道：“林小姐既然主意已定，那在下也不再劝。在寻司使的这段时间内，你可以先住到衙门里头。” “谢谢！”林静琬真诚感谢。不管怎么样，吴用向她提供了寻找楚北辰最用的线索。 荣城城西，人烟最为稀少有被称为鬼迷宫的一片破旧废弃的房屋当中。 男人脸色苍白无一点血色地躺在床上，他此时双目紧闭，处在无意识昏迷状态。 戴着面巾胡须花白，打扮破破烂烂的老人拿着针扎破他的食指，从他指头放了几滴血出来，那血不是鲜红而乌黑色的。 “还是这般腥臭，也得亏是遇上了老夫我，否则你得死八百回了。” 老者摸了摸胡须，将男人手放回去，转身继续坐到一边堆满草药的台子前，在那堆草药里挑挑捡捡。 他觉得可以的就挨个扔进了药罐当中。 在老者操作这一切的时候，躺在床上的男人眼皮打架，挣扎几次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他嘴唇张了张，最终没能说出一个字，又继续昏迷过去。 衙门。 林静琬随着吴用回到衙门，将物资卸下，交接给吴用后，一刻也不想耽搁，立即找吴用打听了楚北辰被刺杀，最后失踪的地点。 吴用说道：“司使大人最后的行踪是在城南的百花楼门前，那时在下还带人到勘查过现场。林小姐若是想要过去的话，在下可以安排人帮忙引路。” “那就谢谢吴大人了。”林静琬没推辞。一路从城门到衙门，林静琬已经将荣城的现在的情况了解了个透彻。 现在荣城的百姓，已经感染疫病的已经被集中收治在几处医馆或者宅子当中，没有感染的全都藏在家里，轻易不出门，街上已经见不到几个人影。 这种情况下，若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带路，想找个人问路都问不到，林静琬定然找不到那百花楼。 吴用办事效率极高，见林静琬答应，立即就将他得力手下，捕手曾大叫了过来。 百花楼，很好听的名字，听曾大说这里以前是一家脂粉铺子，每日光顾的女客络绎不绝。可现在的百花楼，铺门紧锁，门牌歪斜，哪有半分繁荣昌盛的模样。 曾大略弯着腰，回头对林静琬抱拳行礼介绍：“林大小姐，那日司使大人就是在这里遭到的刺杀。” “当时司使已经感染疫病身体乏力使不出武功，听说是他的几名下属拼死抵抗保护，司使大人才能无事。可他的下手也死伤大半。就连他身边那位远青大人，好像也挨了一剑。” 远青受伤了，看来曾大比这吴用知道的还多。 也是，裕王巴不得楚北辰死，楚北辰被刺杀一事，他肯定没有下令查。 这吴用要操心满城百姓的事，对楚北辰的事没有那么上心也能理解。 林静琬伤感地沿着百花楼的这条街走了几圈，试图找到可用的线索。 “吱呀”突然有地方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林静琬敏感地看去，就见是百花楼二楼的窗户好像被人推开，又关上，闪过了一团黑影。 百花楼二楼有人！ 这是一条商铺，而且她观察了下，百花楼是不带后院的，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人在里面居住。 林静琬眸光一闪，凡事异常即为妖，先上去看看再说，说不定就会有线索。 她不想惊动铺子里的人，偷偷将这事告诉了老曾。 老曾是捕手抓捕人的经验丰富，再者林静琬带进城的几名护卫，正是李劲风给她的那几位。他们全都身怀本能，武功不凡。 林静琬只是跟他们一说，他们一商量，就已经主动将几条利于逃跑的路线堵死。然后再由曾大以及一名护卫打头阵，带林静琬进百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