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春娇》 第1章 确实公平 “侯~爷~,我们这样,姐姐若是知道了……”娇媚的声音带着撒娇意味,格外诱人。 “她一个商人之女,知道又如何?我纳了你就是。” “可姐姐不会同意的。” “你尽管放心,现在她正和摄政王洞房花烛,只要本侯先呵斥她不检点,她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何况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正常。” 门外,余非晚一手扶住院子里的树,忍着体内燥热,听到屋内传出阵阵不堪的声音。 前世成婚当晚她没等来侯爷,却等来了摄政王,如今重生到新婚之夜,他扎晕摄政王偷跑出来,这才得知真相。 心头泛起绵密的酸涩,原来一开始就是阴谋,渣男贱女早就勾搭在一起。 她喜欢了十年的侯爷给她下药,逼着她侍奉摄政王,以获得利益,她忍辱负重三年,把孟九安捧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位置,最后他以她不检点为由,用一杯毒酒和一个猪笼送她上黄泉路。 临死前,只有赶来的摄政王为她收尸。 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中,她恨!! 一朝错付,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世她要他血债血偿!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想个办法解掉身上的毒,她回头,正撞进摄政王深邃的眸中。 “余家二姑娘,你好大胆子,敢拿银针扎晕本王,独自逃走。”摄政王走至她身边,低声轻笑:“本王竟不知,余二姑娘懂得这么多。” 他低头说话时,喷洒出的凉气打在她脸上,让她心尖一颤。 谢京墨权倾朝野、风流多情,上一世她为爱蒙蔽双眼,把他当成登徒子,用尽办法利用他给侯爷谋利益,从没给过他好脸色,他为她收尸后,她灵魂没有立即消失,她看到侯爷诬陷他谋逆,害他落得个惨死下场。 这次,她应该报答他的恩情。 他挑起她的下巴,眸光扫向房内,不由嗤笑:“新郎官在和别人洞房,你与本王洞房,这很公平。” “确实公平。”她抬起眼眸,看向面前英气的脸庞,他一双桃花眼充满深情,看得她体内燥热更加难以压制。 前世他或许不爱她,但对她也算有求必应,更是拼着被陷害的风险让她入土为安。 把身子给他总比给孟九安好,何况这么好看的皮囊和健壮的身材,她也不吃亏。 孟九安对不起她,又做下这样的局,她凭什么要忍? “王爷。”她扑进他怀里,滚烫的身体贴着他宽阔胸膛,还故意蹭了蹭:“不是要洞房吗?现在就去。” 谢京墨呼吸一窒,身子紧绷,他颇感意外,刚刚喜房中还要死要活的余非晚,转眼间就变了性子。 余非晚扭动着身体,开始撕扯自己衣服,脑中更是迷迷糊糊,只想找人解了体内魅毒。 该死的,这侯爷下药真重。 经她这么一折腾,谢京墨也觉得掌心发烫,这滚烫的感觉一直烧到心里。 “为了侯府,你还真是拼命,这种下贱事都愿意做,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本王。” 他不信一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改变性子,他打横抱起她,一段小路他几步便已走完。 他踹开喜房门,将她放在喜床上。 余非晚伸手扯过他衣襟,仰头吻上他的唇,意犹未尽般细细品尝。 谢京墨紧拥着她,呼吸粗重,他一向自视坐怀不乱,遇到她,却莫名勾起一团欲火。 “余非晚,你看清楚,我是谁?”他离开她唇齿之间,捉住她不安分的双手,眸子越发迷离,心里升起一股渴望,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她扯出一丝笑,清晰的吐出他的名字:“你是摄政王谢京墨。” 他呼吸越发急促,再难自持,剥掉她的嫁衣,指尖顺着她细白脖颈往下滑。 身下大红色的床单,绣着交缠鸳鸯,她受不住他的挑拨,轻吟出声。 床帐落下,微微抖动,高升的温度让室内愈加暧昧,只余红烛流落一滴烛泪。 第二天一早,谢京墨翻身下榻,他看了眼床单上的猩红,满意穿衣。 余非晚睁开眼睛,看到谢京墨边系纽扣边不在意对她道:“让平阳侯在府里等圣旨,他想要的差事我会为他拦过来。” “王爷。”她伸手抓住他衣袖,阻止他离开的脚步。 “怎么,舍不得本王?”他回身,眼底带着讥诮:“你不过是平阳侯送给本王的玩意,要是不尽兴,本王还可以继续。” 她一双眼睛灿若繁星,唇不点而朱,一张脸艳丽妩媚,引得他凑近她唇边,想要吻上去。 感受到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余非晚脸颊发烫,猛地推开他:“王爷,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 动不动就离这么近,她心脏可受不住。 他用大拇指抹去下唇红痕,眸光凉薄,冷哼一声:“本王可只答应侯爷这一件事,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筹码让本王再帮你?” “我可以给王爷解毒,作为条件,王爷需助我和离。” 她话刚说完,谢京墨便周身一冷,掐住她脖子,将她按在床榻上,语气带着杀意:“你都知道些什么?” “咳咳。”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懂医,看出你中了毒,你快放开我。”她扒着他手臂,感觉自己呼吸越发艰难。 明明他一副留恋花丛的模样,她还是察觉到一丝危险,他警惕性居然这么高。 他倏尔松开她,眼底尽是嘲讽的意味:“余家二小姐居然懂医,藏得真够深,京中皆传你对孟九安情深似海,跟个狗一样巴结着他,这是想开了?” 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憋在水中忽然钻出水面般。 缓了许久她才感觉重新活过来。 她看向他,自嘲出声:“昨天王爷不是看到了吗?侯爷心里并没有我,他在新婚夜设计我献身给王爷,又宠幸一个外室,我凭什么不能弃掉这废物?” 那媚毒几乎无味,就藏在糕点里,用糕点味道掩盖,她成婚时滴水未进,这才不注意中招。 谢京墨眼中闪过少许意外,她竟然称孟九安为废物,这性子合他胃口。 “成交。”他扔给她一块玉佩:“这个你收着,记住,你是本王的人,以后只能伺候本王。” 第2章 倒贴到这份上 谢京墨这话说得极易让人误会,可余非晚不在乎,她现在需要个靠山,摄政王是最佳人选。 “王爷,那侯爷的差事你打算怎么办?不如断掉他的念想。”她语气无情,拿过玉佩,手指搓了搓,质地细腻,能卖不少钱。 他唇瓣含笑,大掌抚上她耳垂,轻轻揉捏:“这般恨他?” 一阵电流传遍全身,她瞬间抓紧身下床单,面上燥热:“王爷,请你自重。” 摄政王肯定是故意的,现在她没中药,一想到昨晚自己如狼似虎的模样,她心底懊恼,怎么就把持不住呢? “昨晚你在本王身下承欢时,身体可实诚得很。”他贴近她耳边,轻吹口气。 余非晚整个身子僵住,伸手想要推开他。 他却在这时收回手,很满意她的表现:“和离一事暂时没办法,得缓些时日。” 想到和侯爷刚成婚,现在和离恐怕很难,侯爷也不一定愿意放手,她点头,看向谢京墨:“我会找机会和离,到时你只需助我便可。” 依照前世记忆,太后很快要过生辰,而生辰宴上,有人引太后犯头疾,转而嫁祸给摄政王,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治好太后,找出真凶,也能凭功劳提出和离。 她披起衣服,拉过谢京墨的手腕诊脉,随后松口气,起身走到桌边,抽出一张宣纸在桌上铺开:“王爷,烦请替我磨墨,我要为你写解毒药方。” “呵,你胆敢使唤本王做事?”他不满挑眉,却还是走到桌边替她磨墨,嘴边扬起一抹玩味,敢这样命令他的,她还是头一个,倒是个可以逗趣的。 余非晚浑不在意的提笔蘸墨,神情自然:“我帮你解毒,自然要你磨墨,难道你想一直受折磨?” “牙尖嘴利。”谢京墨放下墨块,拿帕子擦擦手,很嫌弃的扔掉帕子。 她写下一纸药方,轻轻吹干上面墨迹,交到他手中:“你按这方子抓药,让信任的人去,吃上几副后我再为你施针。” 他不由多看她一眼,收起药方,目光威胁:“若是治不好本王,你知道后果。” “当然,王爷放心,必定治好。”对于谢京墨的毒,她莫名自信。 她自小学医,对医术颇感兴趣,甚至在江湖上也有名号,只不过没人知道是她罢了,他这样的毒不在话下。 等谢京墨一离开侯府,孟九安就带着一群人闯进她房间。 “余非晚,你还要不要脸?昨天是我们洞房花烛夜,你居然跟野男人共度春宵,传出去让本侯脸面何在?” 余非晚只披着一件单衣,秋季寒凉让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她赶紧拿厚衣服穿上,冷冷睨孟九安一眼:“侯爷还知道昨晚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呢,那你怎么不敢来新房,还对我下药,将我送给摄政王?” 不等孟九安开口,她恍然道:“我明白了,你不敢得罪摄政王,只能等他走后才来找我算账,给我安个不守妇道的罪名,孟九安,你真怂。” 孟九安从来没见过余非晚用这样的态度和他说话,一时愣在当场。 等反应过来后,他怒意顿起,恶狠狠看着她:“你胡说!明明是你耐不住寂寞,却怪到本侯身上?” 余非晚拉张凳子坐下,为自己倒杯茶,神情悠闲:“你少在这栽赃陷害,非要我拿出证据坐实你的罪名,你才肯承认将我送给摄政王吗?” “让自己的夫人去伺候别人,我要是你,可没脸来质问。” “余非晚!”孟九安重重一拍桌子,脸气成猪肝色:“败坏门风的是你,你信不信我休了你。” 她嫁进侯府,就是他的人,他就不信治不了她,之前她可从来不敢忤逆他,莫不是仗着已经成为侯夫人,不想装了? “休我?”她站起来,摊手,无所谓的看向孟九安:“不想接好差事的话,尽管休就是。” 孟九安神色一凝,态度来了个大反转,变脸比翻书还快:“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脸上染着喜色,上前伸手想揽过她:“摄政王是答应了我的请求?” 余非晚往旁边一躲,避开他的拥抱,很嫌弃的瞥向他。 她上辈子被孟九安的花言巧语哄的心花怒放,就算他让她委身于摄政王,她还是在心里一直安慰自己,觉得孟九安最在乎的依旧是她。 倒贴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难怪谢京墨说之前她像狗一样追着孟九安不放,现在看来一点没错。 她真是让猪油蒙了心,蠢到不自知。 “摄政王说看你表现。”她不咸不淡扫他一眼,语气鄙视:“就这,还不承认对我下药,卑鄙小人,为了个差事,连夫人都可以送人,看着自己夫人同别人欢好,滋味如何?” 孟九安拳头握起,眼底转冷,他都做到了这份上,摄政王还是没答应?不是说摄政王喜爱美人吗?余非晚可是京中最明艳的美人,早知这样,还不如他自己享受此等美人。 他眼珠一转,在余非晚身上打量一圈,这身段可真诱人。 看着他不假掩饰的目光,像是把她脱光了看一样,让她反感,她眼底闪过憎恶之色。 “都别吵了,还嫌府里不消停吗?”老夫人拄着拐杖走进屋子,看向余非晚的时候面上带笑:“晚晚,你嫁入侯府,那就是名正言顺的主母,为侯府考虑也是应该的。” 余非晚瞧着这名老太太,心中冷笑,这侯府里唯一的长辈便是老夫人,孟九安对老夫人很是孝敬。 昨晚上事情闹那么大,府里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她和谢京墨,想来这老太太也知情,这一家子奇葩,真不愧是一家人。 她望向老太太,失笑出声:“祖母,你说的考虑便是给我下药,与摄政王行房?” 老太太面色稍凝,拐杖杵得地面嘣嘣响,眼里的鄙视显而易见:“你说话别这么难听,九安好不容易坐到侯爷的位置,如今正有个立功的好差事等人去做,摄政王权势滔天,你帮九安笼络摄政王,等得到这份差,九安不会亏待你。” 孟九安赶紧接过话:“就是,本侯都不嫌弃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谁也抢不走你侯夫人的位置。” 第3章 该大度些 在孟九安看来,余非晚身为商贾之女,能嫁给他都是攀高枝,这朝中官员谁会娶一名商女当正妻?他给她这样的殊荣地位,不过让她陪摄政王一晚,有什么可委屈的? 余非晚笑得讽刺,她押口茶,看向他:“侯爷真大度。” “你……” 孟九安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 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新婚夫人伺候摄政王,可有什么办法?为了前途,他只能这么做,大丈夫不拘小节,等他登上更高的位置,休掉余非晚就是,谁也不能说他什么。 老夫人按住孟九安的手,冲他使个眼色,面带慈祥转向余非晚,劝道:“晚晚,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你已非清白之身,不如让九安纳个妾进门,好为九安开枝散叶,府里多个人也热闹。” “我非清白之身,不还是你们害的?”她脱口而出,一家子算计她失去清白,还想让她同意把外室迎进门生孩子。 一边利用她为孟九安谋差事,一边让外室进门给侯府添丁,他享尽齐人之福,这算盘打得实在精明。 老夫人脸色变得难看,说出的话也冷硬许多:“外面的人可不管什么原因,他们只会说你放浪形骸、不守妇道。” 想到还指望着她为孟九安谋利,老夫人语气有所缓和:“我和九安为了侯府脸面,断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九安是侯爷,三妻四妾很正常,你身为掌家主母,该大度些。” 她可以不在乎名声,余家经商却不能不在乎,要是再严重些,或许还会被逼着以死证清白。 不过,现在不是纳妾的时候,不然就是打她的脸。 她眼中透出轻蔑的神色,语气凌厉:“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们不把这事透露出去?我与侯爷刚成婚,哪有纳妾的道理?侯爷是想让言官参一笔吗?你现在是朝中官员,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如若不然,你们尽管把此事捅出去,我倒要看看丢人的是侯府,还是我这个侯夫人。” 孟九安是个有野心但没脑子的人,经她提醒,她就不信他不忌惮大臣的弹劾,在大昭国,刚成亲便纳妾属于宠妾灭妻,官员行为不检也一样影响仕途。 果然,孟九安目光黯淡不少,他勉强勾起一丝微笑,半开玩笑道:“晚晚,祖母不过随意一提,现在确实不是时候,等过段时间再纳妾不迟,至于差事的事,你多在摄政王面前费费心,如果摄政王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告诉我。” 现在还不能翻脸,今天的余非晚不像以前,万一她生气不帮他,他就错过一个立大功的机会。 呸,真现实,余非晚心里直犯恶心,以前她到底看上个什么玩意,真是当局者迷。 老夫人看到余非晚脖子边的红痕,无一不在默默诉说着昨晚的激烈,她眼底闪过憎恶之色,这憎恶很快被面上的笑所遮掩。 “晚晚,你先休息,祖母命人炖些鸡汤为你补补身子,纳妾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你身子最要紧。” 老夫人拉着孟九安出门,仿佛多在这里多停留一刻都嫌晦气。 摄政王府内。 谢京墨把余非晚开的药方扔给近身侍卫,眸色生冷:“玄青,按这方子去抓药,顺便查查府里有没有可疑之人。” 他在桌边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桌面,发出时急时徐的敲击声。 要不是余非晚提醒他,他还不至于怀疑府里的人,这毒下得无声无息,若不是府中有奸细,那便是青楼里的女子。 “王爷是怀疑府里有奸细?”玄青拿着药方,眼中闪过狠厉:“这府里下人之前都查过底细,全是苦命百姓,难不成有人混进来?” 谢京墨抬手:“上面那位虎视眈眈,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平阳侯府那边有什么消息?” “平阳侯在您离开后逼着侯夫人为他谋差事,还想纳妾,都被侯夫人挡了回来,平阳侯没落得好,索性把外室养在府中,打算过一阵子再纳妾。”玄青拱手禀报,他没想到王爷当真与侯夫人发生关系,皇上送那么多美姬,王爷一个看不上,偏偏宠幸那有夫之妇。 “先去抓药。” “是。”玄青闪身离开原地。 谢京墨转动着手中茶盏,眸中皆是耐人寻味的神色:“有意思,她居然像变了个人,不再是草包废物,连平阳侯的命令也敢忤逆。” 他此前回京,匆匆见过余非晚一面,那时她除了美丽外一无是处,甚至仗着府里有钱,骄横刁蛮,与如今的性子大不相同,难道当真因为孟九安变心,让她心灰意冷、性情大变?得找个机会好好试探一番。 “王爷,药来了。”玄青打断他的思路,端着一碗药放在桌上。 药碗里冒着热气,药汁漆黑,散发出阵阵苦味。 谢京墨皱起眉头,这药喝下去得苦死人,余非晚莫不是在骗他? “王爷,您是不是怕苦?属下给您买了些蜜饯。”玄青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 谢京墨像是被说中心事,他轻咳一声,端起药碗:“胡说,本王岂会怕苦?只有姑娘家才喜欢这么甜腻的东西,赶紧拿走。” “是。”玄青笑着把蜜饯重新收起来。 谢京墨眸色暗沉,他低头,看向漆黑药汁,最终摒住呼吸一口气把药汁喝干。 他冷冷睨玄青一眼,这侍卫一点眼力见没有,他说不吃,就真不给他。 “派人在平阳侯府继续盯着,本王出去一趟。”他起身,负手往外走,得找些吃食压压嘴里的苦味。 玄青应了声,询问道:“王爷,这次是去青媚楼还是逸美阁?” 这两个都是王爷常去的地方,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青媚楼的姑娘看得有些腻,去暖香阁。” 玄青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快步跟上。 平阳侯府新房内,丫鬟端着一碗鸡汤推开房门。 “夫人,这是老夫人送的补汤,您快尝尝。”玉兰放下托盘,将鸡汤递过去。 玉兰是她的陪嫁丫鬟,甚是忠心,成婚当晚,玉兰被支走,而这一碗鸡汤显然是不怀好意。 她可不信老夫人有这么好心,会给她熬鸡汤。 第4章 也不嫌丢人 余非晚接过鸡汤,汤碗里油星已经去除,只余鸡汤香味,可见玉兰是个细心的人。 她轻轻一嗅,从汤里嗅出一丝红花的味道。 说是补药,倒不如说是避子汤,老夫人怕她留下摄政王的种,还真是用心良苦,刚好她也不想怀上孩子,倒不如顺了他们的意。 她慢悠悠喝着鸡汤,玉兰在旁边愤愤不平:“夫人,侯爷把外室接到府中养,一有空就往那里跑,您以后可怎么过啊。” 这后院里,不得宠的人只会被欺负,玉兰不免心急,夫人看上去不争不抢的样子,以后岂不是更加受冷落? “你是说,侯爷从这里离开后去了外室的院子?” 玉兰点头,继续打抱不平:“夫人,您才过门,侯爷这么做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您吗?” “走,我们也去看看,你来带路。”余非晚放下汤碗,理理衣襟,她可没有拿嫁妆养侯府外室的喜好。 玉兰面上一喜,赶紧走在前面带路,夫人终于肯去见侯爷了,最好把那个外室收拾一顿,谁家好姑娘会没名没分的住到府里来,也不嫌丢人。 余非晚跟着玉兰来到春水院,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出娇媚的声音:“侯爷,不是说要纳我为妾吗?这样把我接回府里,那些下人都看不起我。” 舒锦儿别过身子,状似赌气。 两人的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隙。 透过缝隙,余非晚看到孟九安扳过娇俏美人身子,耐心安慰:“本侯刚娶妻,现在纳妾会让朝中文官抓住把柄,你且再等等,过段时间本侯定纳你为妾。” 美人显然不太满意,眼中全是委屈:“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再拖下去,这肚子怎么藏得住?” 玉兰惊讶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屋内两人,侯爷怎么能这样对待夫人呢?嫡子未出,外室哪有资格生孩子? “锦儿,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把你迎进门,你且再忍忍。”孟九安端着一碗补药,亲自吹凉送到美人唇边:“这可是极品雪莲熬的补药,对胎儿有益,你尝尝。” 舒锦儿这才眉开眼笑地轻捶孟九安一拳:“那侯爷可要快些,我可不想孩子生下来是个私生子。” 余非晚推开房门,惊得两人赶紧分开,连碗都拿不住,摔落一地的碎片。 她往地上一扫,满眼可惜,这么好的极品雪莲,就这样浪费了。 孟九安慌忙站起身,向她走来,语气温和:“晚晚,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听我解释。” “玉兰,把这个外室给我抓起来!” “是。”玉兰一挥手,立马有两名下人冲进屋内,抓住舒锦儿按在地上。 舒锦儿膝盖跪到碎片之上,痛得连连痛呼:“侯爷,救我,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姐姐,惹得姐姐这样罚我。” “你连妾室都不是,叫我姐姐?我可当不起。” “余非晚,这里是侯府,容不得你胡闹!”孟九安脸色铁青,怒目圆睁,他呵退下人,将舒锦儿从地上扶起。 “快传府医。”他心疼的看着舒锦儿,满眼担忧:“锦儿,你怎么样?孩子有没有事?” “侯爷,锦儿肚子好痛,姐姐就算恨我抢了宠爱,也不该这般恶毒,孩子是无辜的,我再怎么说也是太史令之女,我让着姐姐,姐姐却这么针对我。” 舒锦儿说着便落下泪来:“侯爷,我还是走吧,姐姐容不下我,大不了我带着孩子撞死算了。” 余非晚轻轻瞥舒锦儿一眼,心中嗤笑,装得可真像,明明没怀孕,还想陷害到她头上。 “余非晚,是不是本侯太纵着你,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孟九安怒视着她:“锦儿要是有个好歹,本侯决不放过你!” 他话刚落地,府医就背着医药箱匆匆赶来。 诊过脉后,府医叹口气捋了捋胡子:“侯爷,这位姑娘胎象本就不稳,现在伤着腿,又受到惊吓,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余非晚!”孟九安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她大卸八块。 “来人,侯夫人善妒,残害无辜,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他一挥手,再不愿多看她一眼。 “本王看谁敢!”谢京墨跨步进门,眼神冰冷:“平阳侯,正妻尚未有孕,你偏宠一个外室,还让她怀上孩子,你该当何罪?” 孟九安赶紧跪下,这才意识到让舒锦儿怀孕不妥。 “摄政王恕罪,臣一时糊涂,这就命人打掉孩子,来人,端堕胎药来。” 一声令下,舒锦儿吓得瘫在地上。 “侯爷,你不能这么对我,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啊。”舒锦儿拉着他衣袖,苦苦哀求。 孟九安甩开她,语气不耐:“你什么身份不清楚吗?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看来舒锦儿还不了解孟九安的为人,在爱和权利面前,还是权利更重要。 孟九安接过药碗,准备给舒锦儿灌进去。 余非晚出声打断他的动作:“慢着!” 孟九安眼里燃起一丝希望,回头看向她:“晚晚,我就知道你最懂事,这可是侯府的第一个孩子,你快劝劝摄政王,让我留下这个孩子,这孩子以后过到你名下,会孝敬你的。” 舒锦儿也跟着点头:“对,只要姐姐愿意留下这孩子,这孩子出生后就养在姐姐名下。” 想让舒锦儿的孩子成为嫡子,还要她帮着养,这主意打得倒是好。 余非晚弯下身,目光盯着舒锦儿,嘴边勾起冷笑:“知道我为什么命人抓你吗?你吃的极品雪莲是我嫁妆里最珍贵的一味药,过几天太后生辰,我打算送给太后当贺礼,现在,你跟我到太后面前走一趟吧。” 这就叫瞌睡有人送枕头,看来和离的事得提前了。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侯爷给我吃的。”舒锦儿吓得缩在孟九安身后,孟九安下意识护住她。 “余非晚,你送给太后的贺礼怎么不早说?就一味药材,你非要揪着不放,闹得这么难看吗?”他句句斥责,企图让她不要再追究这件事。 第5章 偷窃之罪 “王爷,这擅自动用夫人嫁妆,又是什么罪名?”余非晚神色自然,微微偏头,询问谢京墨,她用眼神示意他帮忙。 谢京墨会意,嘴角挂着阴冷的笑:“若是私自拿人嫁妆,往大了说就是偷窃之罪。” “不过,既然是献给太后的礼物,还是到太后面前讲明为好,免得到时候太后以为侯府不重视她老人家的寿辰。”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孟九安握紧拳头,答应下来:“好,我与你们同去面见太后。”他就不信太后会为这点事罚他。 孟九安扶起舒锦儿,低声安抚:“不要怕,我们去见见太后,让太后做主,最多我赔她银钱便是。” 舒锦儿缓和神色,眼里带着柔情:“我相信侯爷。” 余非晚没好气转身,暗中向谢京墨竖起大拇指,做得好! 他嘴角扬起弧度,表情散漫,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甚是有趣。 她开的药效果不错,这次帮她就当是还个人情。 皇宫内。 他们并排站在殿中,太后揉着额角,颇感头痛:“平阳侯,你一个朝中重臣,哀家本以为你是个懂得规矩的,怎么还能把准备送哀家的东西给旁人吃呢?” “太后,都是余非晚,她想要送您极品雪莲却不告诉臣,若不然,臣万不会用这雪莲。” 余非晚跪地,道出实情:“太后,这雪莲是臣妇嫁妆,臣妇没必要向侯爷禀报,请太后明察。” 太后冷下脸,重重一拍桌案,面色严厉:“平阳侯,你居然私用夫人嫁妆?这要是传出去,你名声还要不要了?” 经太后一顿呵斥,孟九安赶紧拱手认错:“太后,臣知错,臣也是心急,才先借用雪莲,本打算事后补给她银两,谁知还没来得及告知晚晚,就被她发现。” 他转向余非晚,好言相哄:“晚晚,我们是夫妻,你这么较真又是何必?” “别这么叫我,我与你没那么亲密。”她递给他一个冷眼,完全不给他面子。 孟九安心里憋着一股气,曾经那个追在他后面跑的余非晚,现在竟然当众让他难堪。 此时,舒锦儿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出声:“太后不要怪侯爷,是臣女怀有身孕,侯爷为给臣女补身子,才炖掉雪莲,您要罚就罚臣女吧。” 要不说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呢,孟九安和舒锦儿的关系因为她一句话终于抬上明面。 太后在两人间打量一眼,面色愠怒:“平阳侯,你糊涂,余非晚虽是商人之女,那也是你要娶的正室,现在刚娶亲你就宠外室,你把大昭国律法置于何地?” “还有你,再怎么说也是官家女子,连礼义廉耻都不懂?” “太后教训的是,但男子自古都三妻四妾,臣女与侯爷两情相悦,如今怀了他的孩子,望太后成全,臣女愿意等,若能常伴侯爷左右,就算是无名无份,臣女也甘愿。”舒锦儿说得情真意切,听得孟九安大为感动。 太后闭上眼,叹口气:“罢了,念你怀着侯爷的孩子,雪莲吃就吃了,等过段时日,找个日子把你抬进府中,做名妾室便可。” 舒锦儿面上一喜,赶紧谢恩,有太后发话,侯爷定会迎她进门。 余非晚冷笑一声,眼底都是讽刺。 “你笑什么?”孟九安十分不满她这样的态度,出言冷嘲:“你嫉妒成性,就算看不惯锦儿,我也要纳她入府,至于你,别妄想得到一点宠爱。” “呸,谁稀罕,我是笑你傻,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孟九安扯过她:“你把话说清楚,谁骗我?” “当然是你的好锦儿,她根本没有怀孕。”她笑得肆意。 “什么!你敢骗哀家,来人,宣太医!”太后面上恼怒,感觉被平阳侯和一个外室玩弄于股掌之间,气得身子都跟着发抖。 “太后,冤枉,姐姐对臣女有怨恨,这分明是陷害臣女。” 舒锦儿心里一跳,她藏得这么好,难不成被余非晚看出了端倪? 孟九安气愤转头,抬手要打她:“余非晚,你还要冤枉锦儿。” 他手还未落下便被人扼住手腕。 谢京墨一双眼里似有寒潭,幽深又危险,他甩开孟九安,挑起一丝轻蔑的笑:“平阳侯,这里是皇宫,容不得你动手打人。” 孟九安冷哼一声,负气站到一旁,他倒要看看等会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太医很快赶来,太后烦闷地挥手:“给舒家庶女瞧瞧,她是否有怀孕。” “是。” 太医走到舒锦儿身旁,舒锦儿眼神有些闪躲,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伸出手腕,任由太医诊脉。 片刻后,太医收回手,恭敬行礼:“禀太后,舒家姑娘确有一个月身孕。” “怎么会?”余非晚吃惊,她不会看错,舒锦儿根本就没有怀孕,为什么太医诊断的却不是这样? “是不是你收买太医?” 她刚提出猜测,孟九安就打断她的话:“够了,余非晚,你还没闹够吗?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他咄咄逼人,眼神凶狠:“你这个毒妇,为了栽赃锦儿,连这话都说得出口。” 一旁的太医不满看向余非晚:“侯夫人,你这是怀疑老臣的医术吗?你若不信,可以再多找些太医来,结果也是一样的。” 谢京墨压低声音,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询问:“怎么回事?你当真为得宠冤枉人?本王可不帮蠢货。” “王爷放心,我不会看错,舒锦儿绝对没怀孕。”她声音笃定。 太后凌厉出声:“来人,平阳侯夫人嫉妒成性,陷害无辜,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下去,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舒锦儿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得意。 “太后,此事或许另有隐情,不妨听听侯夫人怎么说。”谢京墨上前一步,拦在余非晚身前。 侍卫不敢再上前抓人,只能立在门口等候命令。 太后冷冷望向谢京墨,对他意见颇深:“摄政王,哀家早听闻你风流多情,但凡是美人你都不放过,可余非晚已经嫁给平阳侯,不是你能肖想的。” 第6章 你作何解释? 谢京墨挑起额前碎发,痞痞一笑,眼底不怀好意:“太后若是这样想,臣也没有办法,臣之所以站出来,皆为公平,要定罪也得等侯夫人把话说完。” “你……先皇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身为摄政王,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万不可放肆!” “臣又没做什么,太后不用激动。” 他挑眉,面带轻松地退至余非晚身旁,视线轻飘飘看向她,浑不在意道:“侯夫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便是。” 太医把话说到这份上,可见并不是舒锦儿买通太医,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抬头,掷地有声开口:“太后,臣妇以性命担保,舒锦儿并未怀孕。” 孟九安怒喝一声,眼神如刀射向她:“闭嘴!太医已经诊断,你还要继续污蔑锦儿,真当太后好糊弄吗?” “侯夫人这是怀疑老夫的医术?”太医语气不善。 余非晚轻咳两声,在太后出声前止住两人斥责:“太后,臣女打个赌如何?” 太后眼里提起一丝兴趣:“你想怎么赌?”这个余非晚比传言中要大胆得多。 她面上淡定,说出的话却骇人:“若是舒锦儿怀孕,臣妇以死谢罪,但舒锦儿如果没怀孕,就请太后允许臣妇与侯爷和离。” “余非晚,你从前日日缠着本侯,巴不得嫁进侯府,现在得偿所愿便要和离,你以为这么做本侯就会多看你一眼吗?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孟九安咬牙警告,在他看来,她怎么舍得离开他?这一切不过都是她夺宠的手段。 “侯爷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再痴情的人也有醒悟的时候,我喜欢你时会珍视你,我不喜欢你时,你又算哪根葱?” 旁边的谢京墨忍俊不禁笑出声:“侯夫人这嘴很会骂人,本王爱听。” “都闭嘴。”太后搁下茶盏,面色沉冷,殿内顿时寂静无声。 “余氏,哀家答应你这个请求,你且说说舒家庶女为什么没有怀孕?” 余非墨轻抚着下巴,踱步到舒锦儿而身边,毫不避讳地打量她。 舒锦儿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底气不足的出声:“姐姐,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不会怀疑太医的医术,但我怀疑你。”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伸手扯过舒锦儿胳膊,猛地一抖。 “你做什么!”孟九安实在看不过去,上前突地推开她:“你想害死锦儿不成?” 余非晚被一股力道推得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谢京墨忙在身后扶住她,眸光微暗,同时舒锦儿衣服里掉出一颗香丸。 香丸掉落到光滑的地砖上,越滚越远,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香丸上,跟着香丸滚动。 “这是什么?”孟九安率先出声,捡起地上的香丸,拿到鼻尖轻嗅,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舒锦儿脸上顿时失去血色,她捂住肚子,表情痛苦:“侯爷,我肚子好痛,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孟九安立马慌张的答应下来:“好,我带你回去。” 他扶着舒锦儿,打算向太后禀明离开。 太后眼中稍冷:“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是肚子疼吗?太医刚好在这里,让他给你瞧瞧,难不成侯府的府医比太医的医术还高?” 余非晚一脸看好戏的神色,还不忘添油加醋道:“太后说得对,太医在这里有什么病不能看?劳烦太医再给舒家庶女诊一次脉,相信结果会大不一样。” 太医满脸疑惑地走到舒锦儿身边,舒锦儿赶紧缩回手,轻轻摇头:“侯爷,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诊脉就不用了。” “那可不行。”余非晚面上带笑,一字一句道:“太医,你再诊次脉,便知道舒锦儿有没有怀孕。” 孟九安也轻声哄着舒锦儿:“锦儿,你就让太医看看,刚刚不是已经有结果了吗?再诊一次又如何?万一有什么不适,太医好方便开药方。” 舒锦儿勉强点头,实在不知道再找什么理由好。 孟九安拉过她的手腕,递到太医面前:“太医,你再瞧瞧,她身体当真对胎儿无影响?” 太医捋着胡子为舒锦儿诊脉,仅一瞬间,太医睁大眼睛,动作凝住,不敢置信的又诊一遍,连连称奇:“怎么会这样?短短片刻,脉象完全变了,现在舒家庶女并没有怀孕。” 谢京墨不由多看余非晚一眼,压低声音凑近她,小声道:“有些本事,看来你这医术不算低。” “那是当然,你身上的毒除了我,也没人治得好。”她眉间扬起少许得意。 太后站起身,冷冷望着舒锦儿,厉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舒锦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连孟九安都呆愣在当场,不敢相信一转眼孩子就没了。 余非晚走至最前面,面上淡定:“太后,不如让臣妇解释一番,舒锦儿根本就没怀孕,太医之所以诊出有孕,是因为她一直藏着香丸,而这香丸由特殊药材制成,可以改变脉象。” “大胆!太史令便是这么教女儿的吗?” 孟九安痛心的盯着舒锦儿,声声质问:“你为什么骗本侯?就算你没怀孕,本侯也不会亏待你,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高兴?我以为你会诞下我们的孩子,到头来都是空欢喜一场。” “侯爷,不是这样的,我只想早些进府,永远和你在一起,这才鬼迷心窍做下错事,你救救我,我之前有怀过你的孩子,是姐姐容不下我,派人打我一顿,把我们的孩子打落了。”舒锦儿说着便泪如雨下。 看着舒锦儿梨花带雨的模样,孟九安抬眼看向余非晚,表情不善:“本侯就知道你是个毒妇。” 舒锦儿抽泣着撩开自己衣袖,她手臂上到处都是淤青,再加上双腿流血,模样看着很凄惨,让人忍不住同情。 太后垂眸,语气中带着一股威严:“余非晚,你作何解释?难道这些伤都是舒家庶女自己打的?” 她还未开口,孟九安便跪地请求:“太后,余非晚心思恶毒,他虽是臣的妻,但不给些惩罚难以长教训,不如小惩大戒一番。” 第7章 传言当不得真 孟九安的话让太后有所动摇,余非晚不过是个商人之女,要真因为嫉妒打落舒锦儿的孩子,那对太史令也不好交代。 想通这一层关系,太后当即挥手:“余非晚,念你是初犯,又是平阳侯夫人,哀家对你从轻处罚,你去外面跪两个时辰便可。” 谢京墨嗤笑出声:“太后,怎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就这么一会,你都要惩罚侯夫人两次了,不怕后面再有什么反转吗?” 余非晚心底为他捏一把汗,谢京墨这是有多大的胆子,敢这么说太后,他是真不怕惹怒太后。 太后紧握椅子扶手,狠狠瞪他一眼:“摄政王,你怎么给哀家说话的,哀家是你的长辈,难不成舒家庶女身上的伤有假?” 谢京墨好整以睱开口:“你是皇上的长辈,不一定是本王的。” 真是仗着手中权势大,这般无法无天。 在太后动怒前,余非晚赶紧插话进去:“太后,您说得不错,舒家庶女除了腿上的伤外,其他伤都是假的,而她的腿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她私自吃掉要送给您的极品雪莲,这个是臣妇对她的惩罚。” 相信太后也不会因为舒锦儿的腿伤来追责,说到底太后对舒锦儿吃雪莲的事也颇为不满,这极品雪莲谁不想要? 太后喝口茶,轻咳几声,缓解殿内气氛:“那你且说说,舒家庶女的伤是怎么回事?” “太后,您能否让宫女再沏杯茶端给臣妇?” 太后面色一肃,严厉出声:“放肆!哀家宫中的茶也是你能喝的?” “用最次的茶叶便可,宫女喝的茶也行,臣妇不挑。”她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一点都不屈服太后的威严。 谢京墨垂眸,眼底多了些赞赏,她要比他想象中大胆有智慧,这样一个人,以前居然那么卑微的喜欢着孟九安,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与她同房的明明是他,孟九安哪里好? 太后暗自鄙视余非晚,果真是商贾嘴脸,这般上不得台面,连最次的茶都想占便宜,虽这样想着,她还是让宫人端来一杯茶水。 余非晚接过茶水,从袖中掏出一块方帕沾了茶水,她缓缓靠近舒锦儿。 舒锦儿满脸害怕地躲到孟九安身后,声音透着怯弱:“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以后不和你抢侯爷,你放过我。”她带着哭腔,满腹委屈,让人听了生出怜惜。 “锦儿,别怕,有本侯在这里,她不敢伤你。”孟九安挡在舒锦儿身前,迎上她的目光,不肯退让:“余非晚,你还想害锦儿到什么时候?” “不过是一杯普通茶水,你们怕什么?难道你们还怕太后在这茶里下毒?” 孟九安哪里敢怀疑太后?他忙急着否认:“你少牵扯太后,你诡计多端,谁知道又藏着什么坏心思。” 谢京墨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轻轻晃动着,目带威胁:“平阳侯,一杯茶水如何害人?不如你给侯夫人一个自证的机会,免得传出苛待正室的名声,这名声若是臭了,好差事可不会找上你。” 孟九安深吸口气,谢京墨竟拿差事的事威胁他,余非晚这荡妇到底给摄政王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后退一步,将舒锦儿拉到余非晚身边,咬牙切齿道:“本侯倒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连锦儿的伤都能狡辩。” 舒锦儿摇着头,求救似的看向孟九安。 孟九安拍拍舒锦儿手背,以示安抚:“不要怕,只是寻常茶水,害不了人。” 余非晚嘴角挑起冷笑,她拉过舒锦儿的手臂,用沾着茶水的帕子轻轻擦拭那些淤青。 舒锦儿猛地一缩,那些被擦过的地方淤青消失不见。 “这样的染料,你骗骗别人还行,可骗不了我,你也算有本事,能找到这么有技巧的人帮你,可惜,我对伤口很了解,正常淤青不该是这个样子。” 她转过头,面对着太后,提高声音:“太后,茶水中有些东西可以洗去部分染料,这些淤青都是舒锦儿为污蔑臣妇找人染的。” 孟九安难以相信所看到的一切,他笑的讽刺,紧紧盯着舒锦儿,眼底都是失望:“你几次三番骗本侯,辜负本侯对你的心意,本侯不知道还该不该信你,原来你才是最恶毒的那个。” 舒锦儿通红着眼眶,眸光转向余非晚:“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不是草包废物吗?怎么懂得这么多?” 她莞尔一笑,薄唇轻启:“舒四小姐,传言当不得真。” 舒锦儿泄气瘫坐在地上,笑着笑着便流下泪来,她不再假装,而是抬头面对着孟九安,大胆承认:“没错,我就是心思恶毒,我为你付出那么多,尽心尽力服侍你,我堂堂官家小姐,为你甘做外室,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连个妾的位分都不肯给。” “侯爷,若不是我声称自己怀孕,你又怎肯把我纳进府?你宁愿迎商人之女为正妻,都不肯容我一席之地,我爹虽是六品小官,那也比余非晚强,我怎会甘心让她踩在我头上?” 孟九安听得有所动容,舒锦儿做的这些无非因为爱他,她为他受那么多委屈,见不得余非晚坐稳主母位置也是应该的,任谁都不甘心。 太后恼怒的指着舒锦儿:“你想利用哀家惩罚余非晚,完全不把哀家放在眼里,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太史令若问起,就让他来找哀家。” 孟九安神色紧张的跪地,重重磕个响头:“太后,求您饶锦儿一命,她做事不够稳妥,说到底都是臣的错,是臣不该太过宠她,让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臣定会好好惩戒她。” 太后视线落在余非晚身上,压着一股怒气询问:“余非晚,你觉得哀家该不该饶舒家庶女一命?” 一听太后征求她的意见,孟九安赶紧转过头,目光恳切:“晚晚,我知道你受冤,只要你愿意饶锦儿一命,我会补偿你,以后只对你好。” “侯爷,以后请叫我名字,我的小名你不配叫。” 她顿了顿,大方开口:“你把和离书签了,我便不追究舒锦儿的罪过。” 第8章 必死无疑 舒锦儿也并非全说假话,比如她以前怀过孕便是真的,至于和谁怀的,只有舒锦儿知道。 余非晚很期待孟九安得知真相后的表情,毕竟她最大的仇人是孟九安,就算她因为和离书饶过舒锦儿,依照前世轨迹,舒锦儿也活不了多久。 孟九安一听说要签和离书,立马摇头:“不行,我并不知道锦儿怀孕是假的,之前一直误会你,是我错的离谱,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 余非晚不为所动,逼着孟九安签和离书:“你若不答应,以舒锦儿的罪名,必死无疑,难不成侯爷舍得让舒四小姐死?” 像是被说中心事,孟九安面上恼羞成怒,他抬头看着她,语带斥责:“余非晚,我都已经道歉,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她不准备再和孟九安废话,说到底,就算舒锦儿骗了他,他依然能原谅。 她恭敬地对着太后道:“太后,舒四小姐乃官家之女,饶她一命未尝不可,但和离的事,也请太后说话算话。” 太后神色有所缓和:“你倒是个大度的,没有落井下石,还顾念着太史令的脸面。” 太后在说出乱棍打死舒锦儿时便已后悔,如今余非晚正好给她个台阶下。 太史令官位虽小,那也是一部分人的党羽,皇帝手中权势薄弱,她不能再给皇帝树立敌人。 “既然这样,那就罚舒家四小姐二十大板,纳妾的事暂且不提。”太后一挥手,立马有人押着舒锦儿出去。 舒锦儿恨恨的看余非晚一眼,目光转向孟九安时又隐隐带着求救。 可惜孟九安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见余非晚不肯罢休,太后叹口气应承下来:“和离是大事,哀家既然和你下了赌,自然同意你和离。” “太后,臣遭舒四小姐欺骗,才冷落余非晚,请太后给臣一次机会,臣定当不再辜负她。”孟九安急着出声,要是真让余非晚和离成功,那他在朝中岂不成了笑话? 太后把目光移到余非晚身上,叹口气:“余非晚,平阳侯对你尚有情谊,你不妨再考虑一下,和离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自古以来和离的女子名声都不好,以后再难说亲。 “太后,臣妇想的很清楚,我与侯爷两看相厌,请太后成全。” 她伏地,语气恳求。 太后颇为无奈,微微点头:“既然如此,和离的事,哀家说话算话,皇上那边由哀家去说,等哀家寿辰那天再告诉你结果。” “在此期间,哀家赐你一把御夫戒尺,只要平阳侯欺负你,你都可以打他。” “多谢太后。”能争取到这个地步,已经超出她的预料,再强求也无济于事。 孟九安垂头,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她莫不是觉得有摄政王撑腰就能无法无天?她始终是侯府的人,等回了侯府,他有的是办法惩治她! 余非晚接过太后赏的戒尺,眼神轻蔑的睨他一眼,以后他再敢没事找事,别怪她不客气。 见两人都没有意见,太后疲惫的挥手:“你们若没别的事,就退下吧,哀家累了。” 余非晚行礼,走出殿门。 孟九安看都没看她一眼,一阵风般跑向舒锦儿行刑的方向。 “看来,侯爷说得补偿,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谢京墨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一脸看好戏的神色。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缓缓靠近他,语气暧昧:“王爷,他在乎谁与我无关,只要王爷心里有我便可。” 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钻进他鼻中,他忽而回想到她在床榻上的温软,心脏有片刻停滞,随后怦怦狂跳。 他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搓了搓,指间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余温,他耳尖瞬间变得发红。 她调笑般望着他,眸中清亮:“王爷,你耳朵这么红,是害羞了吗?你不是自诩风流吗?难不成从未动过心?” 像是被说中心事,他推开她,离她远了些,小声提醒:“这里是皇宫,人多眼杂,注意你的身份。” 她理理衣襟,笑得更加灿烂,岔开话题:“今天多谢王爷相助,虽然没成功和离,但至少有些成效。”她晃了晃手中的戒尺,一脸得意。 她弯弯的嘴角上扬,勾勒出绝美的弧度,配上那如丝的眉眼,让人沉醉其中。 他别开眼,不去看她,嘴上却不落下风:“赏你根戒尺,你就得意成这般,当心风头过盛造成反噬。” “王爷这是在担心我吗?” 她嬉皮笑脸的拍拍他的肩头:“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平阳侯还需要利用我,不敢对我怎么样。” “你就不怕他再把你送给本王一次?” 他眸中带笑看向她:“本王可舍不得拒绝你这样的美人。” 他神情玩味,抬掌抚向她鬓间,把她一缕发丝别至耳后。 她脸颊一烫,他那双眼里含着绵绵情谊,倒真像爱极了她,害她差点沉溺其中。 她心里很清楚他对她无情,偏偏他还演得这么像,会演戏的人最是可怕。 孟九安抱着舒锦儿走过来,看向她的眼神中像是淬了毒,舒锦儿被打得满身是血,早就昏死过去。 念着谢京墨在场,孟九安不好发作,只阴阳怪气道:“还不跟本侯回府?是不是觉得有太后赐的戒尺,就不把本侯放在眼里?” “知道就好。”她给他一个冷眼,冲谢京墨微微颔首:“王爷,我该回府了,差事的事就麻烦你多帮忙。” 孟九安一听到这话,刹那间,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假装镇定,打算等会亲自问问余非晚事情办得如何。 若是事情办得好,他倒是可以原谅她胡闹这一通。 余非晚一甩长袖,神情淡然越过孟九安,走向宫外的马车。 孟九安紧跟上去,对她冷漠的态度意见颇深。 他脑子中只有差事,随手把舒锦儿放到一辆马车里,转头走向余非晚所乘的那辆马车。 等他一上车,便劈头盖脸质问:“余非晚,你害锦儿被打得这么惨,若是你将功补过帮本侯揽下接待使臣的差事,本侯可以不追究你今日的所作所为。” 第9章 罚二十鞭 余非晚冷笑出声:“侯爷,你弄清楚,是舒锦儿骗你,这二十板是她该受的,你还想追究什么?” “纵使锦儿骗了本侯,那也是你逼的,她不过是想利用孩子进门,和本侯永远在一起。” 孟九安眸子里有些失落,得知舒锦儿怀孕时有多欣喜,现在就有多失望,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差事。 “锦儿就算过门也是个妾,越不过你去,你为侯府谋划,最终对你自己也有利,你身为主母,何必跟一个妾计较?” 他难得的放软语气,好言相劝:“今日你实在不该让太后罚锦儿,世家大族向来以和为贵,你就不能和锦儿好好相处吗?” 想坐享齐人之福?他还不配。 马车里又宽又舒适,她拿起案上摆着的橘子,斜靠着马车,悠闲地剥着。 “侯爷这是心疼舒锦儿?”她语气淡淡,却点明了他的私心。 孟九安看她眼睫微垂,美得不可方物。 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燥意,若是她也能像舒锦儿那样温软细语,他又怎会舍得洞房夜就把她送人? “余非晚,本侯知道你心里有本侯,本侯答应你,以后绝不冷落你,迎接使臣的差事,摄政王怎么说?”在他看来,余非晚这是在吃舒锦儿的醋。 想到两个女子为他争风吃醋,他心里莫名涌上一阵得意。 她撕下果肉上的白色脉络,将果肉送入口中,轻蔑开口:“这差事非你莫属,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离?” 孟九安一个激动,握住她的双肩轻轻晃动:“真的吗?非晚,你真是本侯的福星,你好好伺候摄政王,少不了你的好处,今晚我们就庆祝一番。” 余非晚:“……” 这有些人一句话都听不明白,就捡着自己爱听的听。 等他拿到差事再办砸的时候,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高兴。 她冷着张脸,拍开他的手,忍不住讥讽:“为了个破差事,把我送给摄政王,你还有脸庆祝?离我远些,别在这碍眼。” 孟九安笑意凝在脸上,他都这么放下姿态了,她居然给他甩脸色,简直给脸不要脸,看来是平时他太过纵容她,才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气急败坏地夺过她手中橘子,随手扔在马车角落。 “你是不是觉得攀上摄政王,就可以对本侯冷嘲热讽?摄政王不过把你当玩物,你真以为他会娶你这个有夫之妇吗?” ‘啪’的一声脆响,余非晚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前膛剧烈起伏。 马夫身子一抖,加快赶马的速度,生怕被连累。 孟九安捂着被打痛的脸,怨毒看向她:“你敢打本侯?” “打你怎么着?我有太后送的戒尺,你再不会说话,打你都是轻的。” 她率先跳下马车,扭头便走。 孟九安眼神恼怒盯着她的背影,对管家命令:“余非晚粗鄙不堪,顶撞本侯,将她带到前院,罚二十鞭。” 他要把打在舒锦儿身上的板子都找回来,替舒锦儿出气。 不给她立立规矩,她当真以为身子给了摄政王就可以无法无天呢。 管家得到命令,匆匆带人赶往余非晚的院子。 余非晚回到院子,玉兰赶紧泡一壶热茶端给她:“夫人,这么冷的天,你快喝杯热茶暖暖,别染了风寒。” 她接过茶水,不禁笑着夸赞:“玉兰,你现在是越来越贴心了。” “奴婢是夫人的丫鬟,照顾夫人应该的。”玉兰心疼余非晚在府中艰难,侯爷也真是,居然为个外室,闹到太后面前去,夫人在宫里肯定受了不少罪。 余非晚摆摆手坐下,不甚在意的开口:“告诉管家,把府里的府医赶出府去。” 玉兰为难的看着她:“夫人,府医是府里的老人,侯爷若问起来……” “让他来找我便是。” 玉兰有些犹豫,但还是吩咐人去办。 余非晚躺在软榻上休憩,才阖上眼,外面就响起嘈杂的吵闹声。 她睁开眼睛,对外道:“玉兰,什么东西在门口大呼小叫的。” 玉兰推门进来,面含担忧:“夫人,管家带着人来抓您,说是侯爷吩咐的。” “这么快就来了?”她翻身坐起,用手提起身前碍事的头发扔至背后,打个哈欠 管家带人闯进屋中,抱歉的看向余非晚:“夫人,侯爷命奴才们罚您二十鞭,还请夫人不要让下人们难做。” 玉兰心急如焚,劝道:“夫人,要不你给侯爷认个错,你与侯爷这样僵持着,到最后恐怕会吃亏。” “孟九安当真出息了。”她掏出戒尺,在众人眼前晃了晃:“这是太后赏的御夫尺,我倒要看看谁敢打我。” 管家到底没敢直接抓人,只拱手道:“夫人,侯爷这么做只是想让您明白,这侯府里还是以侯爷为尊,您不要总惹怒他,不然受皮肉之苦的只能是您。” 管家不禁为侯夫人感到可惜,侯夫人喜欢侯爷这么多年,却不得宠,他也不忍心就这样打侯夫人,这才多嘴劝了几句。 余非晚冷笑:“管家,你就照我说的回给侯爷便可,别忘了把府医赶出府去。” “是,奴才这就去告诉侯爷。” 这侯夫人真是不开窍,和侯爷作对有什么好? 等管家一离开,玉兰就急得不行,侯爷要真治夫人的罪,夫人能有什么办法躲过去?府里下人总归还是听侯爷的。 余非晚起身走到桌边,提壶为自己倒杯茶,以孟九安的气性,应当很快就能来。 果然,茶水还没送到嘴里,孟九安就气冲冲踹开房门。 他手中提着鞭子,扬手向她抽来。 玉兰急中生智挡在她面前:“夫人,小心!” 鞭子打在玉兰身上,玉兰痛呼一声,顿时皮开肉绽。 余非晚面色一变,扶住玉兰,抬头看向孟九安:“侯爷,你为了舒锦儿,对我动家法?” “余非晚,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府医在给锦儿医伤,偏要在这时候把他赶出府?” “府医在府中待了三年,医治过大大小小的病,医术高超,你凭什么把他赶走?” “本侯看你就是心思恶毒,还妄想拿太后赏的御夫尺来威胁本侯。” “呵。”她轻笑出声,眼带讥诮:“医术高超?一个联和舒锦儿骗你的下人,你还想把他留下来,不怕哪天他为私利要了你的命吗?” 他好不容易坐上侯爷的位置,可是惜命的很。 然而孟九安像是昏了头,替府医找理由:“是锦儿藏了香袋,府医才会认为她怀孕,他怎么会与锦儿联合?本侯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家规。” 不给她一点教训,她就不知道自己还是侯府的人。 说着,他又一鞭挥过来,气势凌厉。 余非晚带着玉兰躲过鞭子,鞭子打到桌子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可想而知他是发了狠。 “我看你不仅脑子不行,还眼瞎,府医此前说舒锦儿孩子不保,舒锦儿根本没怀孕,怎会孩子不保?” 这么明显的联合他都看不出来,这侯爷的位置干脆让别人坐算了。 第10章 您居然懂医? 孟九安莫名其妙挨一通骂,他怔在当场,一时忘了要找余非晚的麻烦。 他稍加思索,很快明白府医之前的说辞是为了陷害余非晚。 是他被舒锦儿美色迷惑,以至于处处偏袒舒锦儿,忘记思考这些小事。 他不敢相信的喃喃出声:“不会的,她为什么要骗我?我对她那么好。”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她曾对他一片真心,不一样被他骗得团团转,这大概就是报应,苍天又饶过谁呢? “来人,吩咐下去,将府医杖毙。”他冷冰冰出声,还是不敢相信舒锦儿会是这样的人。 他再顾不得惩罚她,气愤的扭头往外走:“晚点本侯再来找你算账!” 有些事,他要亲眼见到才相信。 余非晚长长舒口气,孟九安今日恼羞成怒想打她,她差点惨遭毒手,管家说得不错,她在侯府身不由己,难免会再受罚。 看来她要想办法防身才行,以孟九安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春水院里。 府医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舒四姑娘,老夫是收了你的好处才大着胆子骗侯爷,现在侯爷要杖毙老夫,你可得在侯爷面前替老夫求情啊,不然老夫就把你供出来。” “你在威胁我?”舒锦儿倚在床头,满脸不屑:“我这二十大板都挨了,实情也都抖了出来,你觉得我还会受你威胁吗?你要是想活命,现在就该快些逃,我或许还能给你拖延时间。” 经她一提醒,府医立马起身,向她道谢:“多谢舒四姑娘给老夫一条活路。” 他提着药箱,脚步匆匆往外走,谁知刚一拉开门,便看到孟九安等在外面。 府医一愣,药箱自掌心落地。 他赶紧跪下,向孟九安磕头:“侯爷,是老夫医术不精,诊断失误,还请侯爷饶过老夫,老夫在府里这些年没少为府中主子治病,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舒锦儿身子一抖,脸色苍白,她怯生生抬眼看向门口,声音低弱道:“侯爷,你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又怎知你瞒着我这么多事?”他大步走到床前,抬手扼住舒锦儿的脖子,只需一用力就可扭断。 他语气阴冷,眼神紧迫着她:“你告诉本侯,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本侯的?” 舒锦儿一个劲的摇头:“没有了,侯爷,我只是因为太爱你,才会做下这些错事,你仔细想想我有没有害过你?我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和你在一起。” 这说辞倒和他想的一样,他眸色一沉,倏尔收回手,眼带怀疑:“你说的都是真的?” 舒锦儿大咳几声,扯动身上的伤口,疼得她面色扭曲:“当然是真的,难道侯爷不相信我吗?” 她喘着粗气,眼底都是受伤的神色:“我不顾清白遭人非议,这些你都看不到吗?” 她字字真情,不似作假,孟九安半信半疑。 他在床边坐下,声音冰冷:“既然这样,看在你的面子上,本侯就饶这府医一命,你伤好后,我挑个日子纳你入府。” 舒锦儿眼里浮现欣喜:“侯爷,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孟九安轻抚舒锦儿的背,转头看向府医:“念你年老的份上,本侯就罚你跪到天黑,滚出侯府。” 府医感激涕零:“多谢侯爷不杀之恩。” 孟九安凑近舒锦儿耳边,警告似的提醒:“锦儿,本侯待你一片真心,你可莫要让本侯再发现什么把柄,不然本侯不敢保证会不会杀了你。” 舒锦儿一哆嗦,语气跟着发颤:“侯爷放心,锦儿心里只有侯爷。” 她爹只是个六品小官,要不是为了攀高枝,她才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做侯府妾室。 要是有皇子肯要她,她又怎么能看上孟九安?也只有孟九安好骗。 孟九安很满意舒锦儿的反应,他主动拿过药膏,给舒锦儿上药,而舒锦儿整个人心不在焉,要是让孟九安知道她以前怀过孕,那她以后可怎么办? 府门外,府医跪在地上,苍白的胡须在风中抖动,瘦弱的身子更像是风一吹就倒。 余非晚来到府门口,眼神微暗,孟九安果真被舒锦儿三言两语哄好,放过了府医。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府医,淡淡询问:“被侯府赶出去,你只有死路一条,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活着,你可愿为我效力?” 府医抬起头来,眼中的求生欲望很强烈,连恨都顾不得,他爬到余非晚脚下,头磕在地上:“夫人,老夫愿为你效劳,不知你还需要老夫做些什么?” 余非晚勾勾唇,望向天边的夕阳:“你随我来,我自会安排你的去处。” 她坐上马车,把一封信交到院里丫鬟手中,压低声音道:“你去摄政王府,把这封信交给摄政王。” “是。” 玉兰还在养伤,现在只能勉强找个可靠的丫鬟去送信,这京城可快要变天了呢。 酒馆内雅间内。 余非晚看着桌上的酒水和小菜,目光幽幽转向府医:“舒四小姐不过是六品官员家的庶女,给不了你庇佑,若猜的不错,你还有一个孙子正在学堂上学。” 府医心中一慌,颤抖着手满眼请求:“夫人,您放过我孙儿,做牛做马老夫都愿意。” “伤害天理的事我不会让你做,你在府中这么多年,想必知道舒四小姐曾怀过一个孩子。”她面色平静,好像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府医嘴唇一抖,眼神闪躲:“夫人想问什么?老夫可以帮你找出舒四小姐的情郎。” 她摇头:“舒四小姐不足为惧,我需要你潜藏在三皇子身边,听我命令。” 孟九安就是靠着买通官员才坐上的侯爷之位,更是三皇子的爪牙,太子未立,皇子们整日钩心斗角。 她要做的就是找到孟九安贿赂官员的证据,舒锦儿总归要死,死前能把侯府搅乱也是不错的。 府医低眸,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老夫要如何接近三皇子?” “这好办,三皇子最近在寻大夫给赵家小姐治病,你去投靠三皇子,三皇子自会保你。” 余非晚从袖中掏出一纸药方递给他:“将此药方拿去抓药,便能治好赵家小姐的病。” 府医打开药方看了看,眼底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夫人,您居然懂医?” “略懂一二。” 府医若是知道江湖上有名的‘独摇十三针’就是她,恐怕会更加震惊。 到此刻,府医才发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侯夫人医术高超,早就知道舒四小姐没有怀孕,他却在侯夫人面前班门弄斧陷害她。 第11章 就因为他要娶妾? 府医收好药方,眼里都是对余非晚的佩服:“夫人,草民的孙子,还麻烦夫人多照看。” 余非晚点头答应:“你与舒锦儿串通一气,无非是要银子供孙子上学,银子的事你不用发愁,我不为难小孩子。” 府医满眼感激:“多谢夫人。” 她挥手示意府医离开,尽快接近三皇子,只要三皇子身边有她的眼线,她就不愁找不到侯府买官的线索。 余非晚悠闲地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此时,门口响起摄政王散漫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才分别没多久,就这么急匆匆找本王来,是舍不得本王吗?” 他走进雅间,找个位置坐下。 余非晚起身,为他斟满一杯酒,又将桌上的小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那双明亮的眼眸中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王爷,您日日流连于花楼之中,还不够尽兴吗?怎得还有闲情雅致来打趣我。”她轻笑着,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些庸脂俗粉岂能与你相提并论?这世间的美人虽多,但像你这般独特的侯夫人却只有一个。” 说罢,他用折扇轻轻挑起她的下颚,眼底的戏谑比她更甚:“说吧,找本王何事?” 他的尾音极尽缱绻,似是在她的耳边轻轻吹拂,然而那笑容却并未触及眼底,仿佛一层薄雾遮住了他真实的情绪。 余非晚拍开他的折扇,脸上依旧保持着明媚的微笑,她夹起一口菜放入口中,目光却不经意间飘向窗外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 “王爷,我想向你借点银子。”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谢京墨微微一愣,随即嗤笑出声:“侯府已经穷困到这种地步了吗?居然需要你这个侯夫人亲自出来借银子?” 余非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王爷,您看外面那些难民,日后这样的难民只会越来越多。我想向您借五万两银子,用来囤积粮食和药材。” 他半眯着眼眸,似乎在审视她这番话的真伪。 余非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椅子里缩了缩。 “本王今日才发现,你竟还是个心系百姓之人。”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不过,五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本王为何要帮你?” “万一难民并没有增多,你囤的这些东西岂不是要打水漂?” 他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似乎在思考着这笔交易的利弊。 要知道,即便是一品官员的俸禄也不过二千两,她一开口便是五万两,也真敢开口。 见他没有立即拒绝,她顿时眉梢舒展,神秘地冲他招招手。 他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兴趣,探着身子缓缓靠近她,想要听听她到底有什么高见。 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王爷,我们做个生意如何?您借我五万两银子,两个月后,我还您七万两。” 说完,她坐直身子,脸上洋溢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一个月一万两的盈利,而且还能让王爷在朝中威信大涨、打击三皇子,这一本万利的机会可不多见,王爷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谢京墨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抬眼看她,眼中带着冰冷的危险:“你倒是很清楚本王的死敌是谁,侯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也懂朝堂之事?”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她气定神闲的夹些菜到他碗里:“王爷莫气,我现在是你的人,自然站在你这边。” “我已经在三皇子身边安插眼线,三皇子若对王爷不利,我也能尽快告知。” 瞧着她敷衍的说辞,他冷笑一声:“你的那点心思瞒不了本王,平阳侯是三皇子一党,你莫不是想趁机扳倒侯府?” 她沉默,他猜得真准。 “看来你当真恨平阳侯,就因为他要娶妾?”高门大户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没见过哪家主母因为这个,妄图拉整个府邸陪葬的,女子善妒实属大忌。 她也不反驳,只认真盯着他:“王爷,侯府让舒锦儿进门不过是个开始,他们图的是我丰厚的嫁妆和可利用价值,你猜猜我若替侯府谋得高位,事成后,他们会不会杀了我?” 她面色平静,完全不像是在议论自己的生死。 他不由多看她一眼,发现她始终都是那么淡定自若,可惜眼中凉薄的目光透露出她的心事。 他喝下一杯酒,唇角微挑,带着几分兴趣:“这便是你要让侯府万劫不复的原因?平阳侯并不见得对你无情,你舍得吗?” 他眼中都是讥诮的神色,并不相信她可以完全放下平阳侯。 她叹口气,只怪曾经太过深爱孟九安,现在想扭转谢京墨对她的看法属实有些难。 她起身,走到他身边,微微低头,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手指绕起一缕他的头发,眼带轻笑打趣:“王爷,我舍不得的只有你。” 他反手揽住她的腰肢,让她坐在他腿上,脸庞缓缓靠近:“是吗?你主动送上门,本王岂有不接受的道理?” 他温热的气息呼在她耳畔,一股男子独有的雪松淡香将她包围。 她呼吸一颤,慌忙推开他,从他怀中站起,脸色微红。 “王爷,那你是答应了?” 他收回手臂,看她窘迫的样子,眼底划过玩味:“侯夫人不是说了吗?一本万利的机会可不多,何况侯夫人这般引诱本王,本王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她心中暗自松口气,他要是不答应,她不知道还能找谁借银子,她虽出身商贾,可家中由侧室掌管中馈,想要点银钱出来太难。 她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好像刚刚的事不曾发生过一样,抬眼看向他:“王爷,囤粮和囤药的事还要麻烦你代劳。” 她命小二拿来纸笔,提笔写下部分药草后,交到他手中:“麻烦王爷囤这些药。” 这些可都是瘟疫必须要用的药材。 他盯着写满药草的纸张,眉头微蹙,她有多大胆子,这么理所当然的命令他? 第12章 欠你一个洞房花烛 余非晚不以为然的将纸张往他面前递了递,眼见他不打算接。 她顺手把纸张拍在桌面上,叹口气:“王爷,我暂时没有存放粮草和药材的地方,救世功劳也归你,你难道连提供个场地也不行?” 谢京墨这才抽出纸张,叠好塞进袖中,冷冷瞥她一眼:“你使唤起本王来得心应手,就没想过本王会要你的命?” 说这话时,他眼里连一丝杀意都没有。 她勾唇笑笑,眼神笃定:“王爷不会的,王爷还要留着我看乐子呢。” 前世他都没杀她,重来一世,他怎么可能杀她?她深知自己哪一点能吸引谢京墨,因此胆子也跟着大了不少。 他轻笑着站起身,面色平静:“你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本王的确不杀你,但也只是现在,你最好能不断给本王看乐子,好保住你这条小命。” “那是自然,王爷也不要忘记答应过我的事。” 她好心提醒。 谢京墨冷哼一声,迈步离开酒楼,再没有多看她一眼。 余非晚看向外面,发现天色已晚,她带府医来这里的事,万不能被人发现。 她匆匆赶回侯府,一进门便迎上老夫人凌厉的目光。 “天这么晚,你不伺候长辈,去哪里和人厮混了?” 老夫人立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像是专门在等她回来。 余非晚只淡淡扫了眼那些下人,不卑不亢道:“祖母,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我连出个门都不行?” 老夫人指着她,眼神如刀,恨不能剜了她:“我们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谁家正经主母会晚上出门?莫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连侍奉夫君和长辈用膳都不放在眼里,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真是商贾之家出来的,浑身透着一股小家子气,老夫人看在她还有用的份上,硬是没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余非晚冷笑一声,眼底讽刺:“我还没做什么呢,污名就泼到我头上,我若是真有个什么,祖母岂不是要气到跳脚?还有,这府里的规矩什么时候轮到祖母说了算?” 她漠视老夫人,径自走向自己院子,刚走两步,她又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老夫人:“对了,现在我才是侯府主母,祖母记得告诉侯爷,把中馈之事尽快交给我。” 老夫人气得捂着心口,两眼一黑昏死过去,身后响起丫鬟们的惊呼声。 她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玉兰满脸担心提醒:“夫人,老夫人在府里颇有威望,您这样和她吵,万一她找您麻烦怎么办?” 她跨进自己院子,云淡风轻道:“你以为我不吵,他们便能放过我?” 她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玉兰:“你记住,人善被人欺,步步退让只会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 前世她便唯命是从,一点脾气都没有,以为这样能换来孟九安和祖母的重视,结果到头来他们卸磨杀驴,害她惨死,侯府迎高官女儿进门,春风得意,如今她不再忍气吞声,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玉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夫人,您在府中这般难过,要不奴婢给余家通个信?” “不用。”她立马打住玉兰的念头:“我在府里的一切不要让家里人知道,免得哥哥和老祖母担心。” 玉兰替余非晚感到委屈,夫人似乎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也不知她能不能独自面对接下来的事。 余非晚走进屋中,玉兰忙为她点上蜡烛和安神香。 她卸掉钗环略有疲惫,正打算入睡,门口就响起脚步声。 她眸中转冷,轻喃出声:“该来的总会来,你先退下。” 玉兰虽有担忧,可她身为一个下人帮不上什么忙,她规矩的转身离开,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侯爷大步往这边走来,面上似乎压抑着怒意。 她不由偏头,看余非晚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这才安心离开。 孟九安青白着脸跨进房门,将她从梳妆台前拉起,怒火中烧开口:“余非晚,你对祖母说了什么?害她气到昏迷不醒,你这是不孝!” 她站稳身子,冷冷瞧着他:“侯爷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你也不想想,污蔑我对侯府有什么好处?祖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我,传出去别人只会看侯府笑话。” “还用污蔑吗?你本就是不洁之人,夜间外出除了幽会情郎还能做什么?”孟九安理所应当的给她定了罪。 余非晚冷笑出声:“第一次见一边吃饭一边骂娘的,我不洁是因为谁?想让我给你谋好处,又嫌弃我破败之身,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贱的小人。” “你……居然这么骂本侯。”孟九安抬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墙边,恶狠狠道:“你到底是谁?曾经的余非晚绝不会这样对本侯。” 她面色丝毫不惧,难得挤出一抹讽刺的笑:“你也说了那是曾经,满心满眼爱你的人早就死了。” 她眼底透着凉薄,让他心尖为之一颤,忙松开手。 曾几何时,他对她也是有情的,她喜欢了他十年,也温柔体贴了十年,无论是吃喝穿住还是银钱方面她都不曾对他吝啬过。 她陪着他走过最落魄的那段时光,他也曾发誓来日辉煌必娶她为妻,他做到了,可她却变成咄咄逼人的样子。 看着她眼底几不可察的悲凉,他觉得她又回到了那时候,那个深爱他的时候。 缓了许久,他有些颓丧开口:“晚晚,我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吗?就因为我要纳舒锦儿,你跟我闹到现在,还把祖母气成这样,你应当知道我坐到这个位置有多不容易,以后难免会再纳其他人,你身为当家主母,怎可如此置气?” 他说过要补偿她,就尽量不对她发脾气,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好。 他能坐到侯爷的位置确实挺不容易的,才能没有,靠着银钱打通关系,献上几个稍微高明点的计策,硬生生被人推到这个位置上。 也正因为如此,他府中极缺银两,这才想着娶她,贪图她丰厚嫁妆。 “晚晚,你我是夫妻,我还欠你一个洞房花烛,今晚就补上吧。”他语气温和,眸子黏在她身上,越发迷离。 第13章 施针 孟九安自知再不做些什么,余非晚只会跟他越来越离心,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帮他,他宁愿补她一个洞房花烛夜,何况她这样的姿色本就属于他。 他眼里浮起贪婪的欲望,不等她拒绝,他猛地将她推到床榻之上,欺身而上,只要得到她,就不信她不温顺的过日子。 “孟九安!你别碰我!”余非晚使劲推他,他却像是大山般纹丝不动。 他语气带着薄怒,目光黏在她身上:“怎么,摄政王碰得,本侯就碰不得?你还想为他守身不成?别忘了,你是本侯的夫人。” 他报复似的前来吻她,不知为何,一想到她与摄政王浓情蜜意,他心里便堵着一股气,怎么都无法释怀。 余非晚眸色暗了暗,看来他今晚是有备而来。 她抽出银针,迅速扎进他头顶,眼看着孟九安两眼一黑瘫软下来,她目光冷淡推开他:“想回到过去?做梦,你也配?” 他享受的无非是曾经她尽心尽力的讨好他,得利者当然会时时怀念过去。 孟九安感觉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他倒在床榻上,眼神怨毒:“你对我做了什么?” 余非晚摊手:“没什么,就是让你暂时脱力而已,我不需要这样的补偿,侯爷不如留着力气去舒锦儿那里,相信她会很欢迎你。” 不知这句话哪里触动了他,他从榻上慢慢爬起,面上气愤:“你推我去别人那里,当真一点都不难过?” 她面色平静,冷淡摇头:“侯爷,我不喜欢将我送到别人床榻上的人,我们彼此彼此不是吗?” 瞧着她眼底的讽刺,他只觉得心冷,那双充满爱意的双眼再也不会出现,他抬手,想要扶住她肩头,却被她躲开。 “侯爷,若是没别的事,你还是早些离开为好,我要休息。” 她无情的下逐客令。 他眸中闪过点点情愫,深深看她一眼,出声警告:“你是本侯的夫人,本侯总有办法让你接受本侯,祖母那边你最近不要去请安,免得再惹她老人家生气。” “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 他走出屋子,决定以后对余非晚好一点,这样针锋相对下去,她并不会心甘情愿为他谋划,甚至很有可能继续执着和离,和离后嫁妆是要退的,他怎么可能让她把那些嫁妆拿走? 他转身去了春水院,相比之下,还是舒锦儿懂得风月之事。 …… 余非晚睡得正沉,忽觉得屋中有陌生的气息,她还未来得及睁眼,就有一人倒在她床榻上。 她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子:“谁?” 一张大手捂住她的唇,谢京墨哑着嗓子道:“是我。” 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听出他话语里的不对劲,忙走下床榻点燃蜡烛。 门外传来玉兰的询问声:“夫人,可是有事需要帮忙?” “没有,你先去睡,不用在这里守着。”她提高声音冲门外大喊。 “那奴婢就睡在隔壁,夫人若需伺候,喊一声便可。”玉兰的身影消失在窗边。 余非晚这才看向床榻,发现谢京墨脸色苍白,额头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小跑到榻边,将他扶起来,拉过他手腕为他诊脉:“王爷,你这是毒发了,我现在为你诊治。” 他强撑体内的疼痛,抬眼看她,眼底透着轻笑:“本王来找你,果真没错。” 她面上担忧,眼中的焦急之色不似作假。 “王爷,我施针护住你的心脉,你千万不要动用内力,此毒已有两年之久,需要时间才能解掉。” 她面色凝重,掏出银针准备脱掉他上半身衣服。 在她指尖要碰到他衣襟时,他蓦然握住她的手,表情耐人寻味:“你这是仗着本王虚弱,准备趁火打劫?” 她挥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我现在是大夫,只为给你解毒,哪还顾得上看别的?你若还想要命,就快些把上衣脱掉,我要施针。” 她说这话时一脸正经,当真对他没有半点想法。 他勉强信了她说的话,解开纽扣,褪去上半身衣服,露出精壮的前膛。 她眼底划过一抹光亮,谢京墨肩宽窄腰,肌肉匀称,身材真好,她扶着他,让他慢慢转过身去,趁机在他前膛摸一把,手感不错,早知如此,她与他同房那天该好好欣赏一番。 想到此,她不免有些懊恼自己那天神智不清,什么都没看清。 谢京墨呼吸一沉,眸色渐暗:“余非晚,你不要挑战本王的耐性。” 她干笑两声:“王爷,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脸无辜,在他背后看不到的地方,她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 谢京墨扶着床头,手背因为用力青筋突起,他没心思再同她打趣,体内的毒让他气血不断上涌,整个身子因为疼痛微微弯起。 余非晚自知耽搁不得,她认真的将银针一根根刺进他后背。 窗外,一名婢女收回凑近窗边的耳朵,满脸开心往春水院走,她盯这么多天,终于抓到侯夫人偷人的把柄,只要把这个消息告给舒四小姐,定能得到赏钱。 余非晚一刻不敢放松,没多久,谢京墨后背便扎满银针,每根银针底部都流出少许黑色血迹。 等血色渐渐变红,她快速的取回银针,长长松口气。 谢京墨在她取下最后一根银针时,整个身子如大厦将倾往下倒。 “王爷!” 她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然而他身子太重,直接将她压在床榻上,前膛还堵住她的鼻子,害她眼前一黑,呼吸困难。 “王爷。”她使劲推推他,发现他已经累得昏睡过去。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推到床榻里侧,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侯爷,你别怪姐姐,或许姐姐一时糊涂,才做下这等事。”舒锦儿听着像是好声相劝,可每一句都坐实了余非晚偷人的事。 孟九安语气里夹杂着愤怒:“锦儿,你别拦我,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也就你善良,这个时候还护着她,本侯倒要看看这奸夫是谁,胆敢跑到侯府来行这无耻之事。” 房门被踹开,脱光上衣的男子就这样闯入孟九安眼中,床榻上的余非晚掌心还抵在男子前膛处。 第14章 得罪不起的人 余非晚刚把谢京墨安置好,一转头看到孟九安黑下去的脸色。 舒锦儿惊叫一声,本能的捂住眼睛,满口斥责:“姐姐,你真的这般不甘寂寞,在侯府里偷人?” 谢京墨的脸庞被锦被和发丝遮住,一时难以看清面貌。 孟九安怒火中烧,反手关上房门,指着她表情扭曲道:“余非晚,你就这么不知廉耻?你不让本侯碰,却偷偷找奸夫?” 他越说越激动:“是不是本侯太纵着你,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姐姐,你这么做,对得起侯爷吗?听闻姐姐与侯爷有数年的感情,还比不得区区奸夫?”舒锦儿在一旁添油加醋。 余非晚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不怒反笑。 她理理自己衣襟,神情自若看向两人:“时辰这么晚,你们来得倒是快,没少在我院中安插眼线吧。” “姐姐,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丫鬟守夜恰好听到有动静,担心你出事才禀报其他人,你怎么能说是眼线呢?” “是不是的,你最清楚。”她大半身子挡住谢京墨上半身,迎头对上孟九安愤怒的目光:“侯爷,我还要休息,麻烦你带着你的外室离开。” 此话一出,舒锦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想反驳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她现在的确是外室,一股无名怨恨从心底升起。 孟九安大步走到床边,眼里似要喷出火来:“你还要不要脸?到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护着奸夫,本侯倒要瞧瞧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如此维护。” 他说着就要来掀被子,余非晚伸手拦住他,眼神冰冷:“侯爷,你不能看,这是你得罪不起的人物。” “让开!我堂堂平阳侯,还有得罪不起的人?”他用力推开她,抬手去扯被子。 余非晚整个人撞到床头横梁上,额头立马起个大包,她捂着额角抽口冷气,不悦的回头看孟九安。 孟九安已经扯下被子,望向床榻里侧。 此时,谢京墨被惊醒,他睁开眼睛,眸色凌厉坐起身,顺便拢起衣服遮起自己大半个身子。 待看清他的容颜,孟九安惊得后退一步,满眼不可置信:“摄,摄政王,怎么是你?” “怎么,本王在这里很奇怪吗?你都能将夫人送给本王,本王想什么时候来还需给你通报?”他语气透着凉意,眉头紧蹙,对孟九安的打扰十分不满。 “不……不敢,臣这就退下,还请摄政王不要怪罪。”他拉着舒锦儿往外走,表情懊恼,差事已经落在他身上,他不愿余非晚再伺候摄政王,可他又不敢当面忤逆摄政王,这个哑巴亏不得不吃。 谢京墨及时叫住他:“站住。”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孟九安定在原地。 孟九安回过身,脸上带笑:“不知摄政王还有什么吩咐?” 谢京墨淡淡扫余非晚一眼,复又看向舒锦儿,眼中沾染着浓郁兴趣:“平阳侯好福气,无论是夫人还是外室姿色都不错,本王现在看舒四小姐别有一番风味,不知平阳侯肯不肯割爱。” 孟九安掌心一紧,把舒锦儿往身后藏了藏:“王爷,这不过是个外室,蒲柳之姿,哪能伺候王爷?” 谢京墨也不急,支起一条腿肆意坐着,不咸不淡道:“据本王所知,使臣会在中秋前抵达大昭,届时会一同参加中秋宴,侯爷是不想在宴会上再立一功吗?” 孟九安拳头越握越紧,中秋宴离现在还有一段时日,到时他国使臣定会提出一些要求,若是能帮皇帝解决困难,这可比迎接使臣的功劳大。 再三思索,他眼底的纠结纷纷瓦解,像是释然般,他回过头,扶着舒锦儿的双肩,好声安慰:“锦儿,你会帮我的对吗?你向来贴心,应当明白立功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放心,待我得到重用,一定给你个名分。” 舒锦儿勉强点头,含情脉脉看向谢京墨:“能得摄政王青睐,是臣女的福分,臣女愿意帮侯爷。”她眼底明显划过一丝亮光。 孟九安心里不是滋味,他对舒锦儿极尽呵护,甚至想为她违逆摄政王,到头来,舒锦儿对他竟是没有半分不舍。 谢京墨瞥向余非晚,眼里带着嘲讽的意味,这就是她以前喜欢的人,对外室尚且还能挣扎一番,对她却是毫不犹豫的送出。 余非晚不甚在意的冲他耸耸肩,她现在根本不在意孟九安的任何决定,以前的自己根本就是笑话。 舒锦儿缓缓向摄政王走来,眼底都是迷恋的神色,她跟在侯爷身边那么久,终于有机会攀上更高的权贵,有了摄政王,谁还看得上小小的侯爷? 摄政王手中的权势连皇帝都忌惮,就算给摄政王做最低等的妾,她也愿意,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宫妃。 孟九安面色阴冷盯着舒锦儿背影,他喜欢的人一步步走向旁人,看不出一点悲伤,难道舒锦儿心里从来没有他?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想看本王宠幸你的妾室?”谢京墨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孟九安赶紧行礼离开:“臣这就离开,摄政王如有其他需要,可以吩咐院中下人。” 他逃也似的退出屋子,一跨出房门,便见到院中站着不少下人,都是他和舒锦儿带来的,本来打算让余非晚当着下人面出丑,现在舒锦儿也被留在房中,出丑的反倒是他。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他感觉这些目光里都带着嘲讽。 孟九安一时怒气顿升,指着下人呵斥:“都站在这做什么?没事干了吗?此事任何人不得说出去,否则别怪本侯不留情面!” “是。”下人们吓得立马低头,作鸟兽散。 孟九安恨恨回头瞪一眼,仿佛要透过门窗用眼神杀死谢京墨。 屋内,舒锦儿走到床边,眼馋的看着谢京墨时隐时现的肌肉,柔情似水往他怀里扑:“王爷,臣女伺候您休息。” 谢京墨眼底闪过厌恶之色,一掌推开她:“想爬本王的床榻,你还不够格。” 舒锦儿摔倒在地,她忍着疼痛,泪眼朦胧抬眼,颇感委屈看向谢京墨:“王爷是嫌弃锦儿吗?” 她眸含秋水,柔弱可怜,想必男子看到都会心生怜惜。 第15章 出气 舒锦儿以优美的姿势扶着地面,身段尽显,说起话来更是如泣如诉,一瞧就知道她什么心思。 然而,谢京墨眼中没有半点波动,无情的吐出一句话:“知道本王嫌弃,你就不该靠近本王。” 舒锦儿身形一颤,脸色变得苍白,她都把姿态放低成这样了,还是不行吗? 余非晚在旁边轻咳两声,缓解两人尴尬:“要不,我也出去?”她自床头慢慢往外移,打算找机会离开,她可没有看别人行房的癖好。 谢京墨皱起眉头,对她这话很不满,他拉过她,把她圈禁在怀中,低垂着眸子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余非晚,你就这么希望本王宠幸别人?” 他们离得很近,呼吸彼此纠缠,她稍一低头就能看到他那未掩严实的身子。 他的胸膛似烙铁般,越来越烫,像极了她此时的脸庞。 “王爷想宠幸谁,哪是我能阻止的?”她心里暗暗舒口气,让自己不要那么紧张:“难道不是王爷看中了舒四小姐吗?” 他抬起手,轻轻触碰她的额头,惹得她痛呼一声。 他面色稍冷,勾起不含温度的笑:“你这伤难道不是因她而起吗?本王留她下来,不过是想给你出气。” 舒锦儿眼中的嫉妒在听到这话后立刻化为害怕。 她跪爬着来到谢京墨身边,揪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王爷,姐姐的伤是侯爷推的,和臣女无关,求王爷放过臣女。” 谢京墨踢开她,眉间嫌弃:“这等低劣的手段还想骗过本王?若非你带着人来,平阳侯又怎会知道本王在此?” 他眸光转向余非晚,状似询问:“侯夫人觉得她该如何处置?” 舒锦儿这才明白解铃还需系铃人,她看向余非晚,梨花带雨的磕头:“姐姐,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丫鬟的话贸然前来,请姐姐饶我一命。” “想让我饶你的命也可以,只要你把通风报信的丫鬟交出来,在后院跪一个时辰便可,我院里可不留吃里爬外的东西。” “好,我这就去跪,多谢姐姐宽恕,通报的丫鬟随后就押来给姐姐处置。” 舒锦儿站起身,脚步匆匆往外走,生怕余非晚反悔。 等出了房门,她咬牙使劲扯着手中帕子,眼神怨毒,仿佛那帕子就是余非晚一般。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余非晚得到摄政王厌弃,她定让余非晚生不如死,以解心头之恨! 就算再生气,现在摄政王还没离开,看来不跪是不行了,后院里下人来来往往,余非晚这是存心羞辱她。 她气到浑身发抖,却还是在后院中央跪了下来。 屋内,余非晚推开谢京墨,谁知她轻轻一推,他便重新倒在床榻上。 她吃了一惊,忙拍拍他的脸颊,焦急喊着他的名字:“谢京墨,你怎么样?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他深吸口气,重新睁开眼睛,看着她担忧的面庞,他轻笑一声:“演得真像,可惜本王不会上当。” 她以前对孟九安情深似海,还不是说放下就放下,这样的戏码他自是不能当真。 她不解询问:“像什么?什么演的?” 他无视她的话,沉声开口:“本王还未恢复内力,别吵。” 她立马闭嘴,安静爬下床榻,坐在一边,等着他恢复。 夜色越来越浓,余非晚摸摸饿扁的肚子,拿起桌上摆着的点心吃下,直到一盘点心被她吃完,又喝下一杯茶,谢京墨才翻身下榻。 他恢复成往日模样,随手丢瓶药到她怀里。 她赶紧接住瓷瓶,听他漫不经心道:“这是活血化瘀的伤药,后天便是太后生辰,不想丢人就快些把伤治好。” 她抬眼看去,见他已经从窗子离开,只余下尾音久久回散在空气里。 她打开瓷瓶,闻到一股淡淡药香,都是上好药材制成的药膏,她嘴角忍不住勾起浅笑,他就是嘴毒,行动却恰恰相反。 舒锦儿一直跪到天色快亮才起身,她满腹委屈的跑到孟九安院里,添油加醋的诉苦:“侯爷,摄政王根本就没看上我,他只是为帮姐姐出气,害我在后院跪了一晚,姐姐不喜欢我,处处找我麻烦,侯爷可要为我做主。” 摄政王对她无意,她势必要牢牢抓着平阳侯,现在正是表明心意的好时机:“侯爷,我和摄政王是清白的,我心里只有侯爷。” 舒锦儿身子一软,靠在孟九安怀中,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孟九安下意识接过她,但一想到她欣喜着走向摄政王的模样,他反手将她推开,声声质问:“你还敢骗本侯?你分明更喜欢摄政王,本侯眼睛还不瞎。” “不是的。”舒锦儿心急,拉住孟九安的手着急解释:“我若是表现得不情不愿,摄政王怎么会帮侯爷?我都是为侯爷的前程着想。” 孟九安缓和了神色,细想之下的确如此,他待舒锦儿不薄,舒锦儿心里也只有他,定不会像余非晚那样水性杨花。 他揽过舒锦儿,轻声安慰:“是本侯错怪了你,你放心,本侯不会负你。” 舒锦儿柔情似水的抬起眸子,盯着孟九安下巴,深情款款出主意:“侯爷,姐姐仗着摄政王的势对我重罚,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她是您的夫人,怎么能处处向着外人呢?我们才是一家人,一家人最忌讳的就是不和。” 孟九安迷失在这样的眼神里,忍不住点头:“有道理,依你之见,该如何惩罚?” “不如让姐姐跪祠堂如何?她气得祖母久病不起,这么大的罪,是侯爷好心才没休了她。” 孟九安对这话很受用,不过他不会休掉余非晚,现在摄政王对余非晚颇感兴趣,他要用余非晚来拉拢摄政王。 “跪祠堂的事不能由本侯来提,等祖母病好,我让祖母罚她,现在她还有用处,连本侯也不能轻易得罪她。” 舒锦儿不满的跺脚:“您身在高位,还怕她一个妇人不成?” “谁说本侯怕?本侯这是为了长远之计,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说得高深莫测。 舒锦儿勉强点头,心里暗骂他怂,不过没关系,只要余非晚跪祠堂,她就能想办法出口恶气。 第16章 她活不过明天了 余非晚起个大早,一睁开眼便看到玉兰早守在门口。 她坐起身,让玉兰进来替她梳洗。 玉兰看上去很高兴,她把几本账册往桌上一放,难掩兴奋:“夫人,侯爷心中还是有您的,您瞧,他一早就命管家把中馈送过来,就等您查收,以后这府上还是您说了算。” 余非晚在梳妆台前随意挽个发髻,站起身来。 她有些不信孟九安会这么轻易交出中馈之事,难道是想向她示好?毕竟只有她能说得动谢京墨帮忙。 她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本账册打开,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不由气得冷笑。 她就说孟九安怎么可能顺着她的意,原来这账上早已亏空,想要维持府中生计,就必须得用她的嫁妆来贴补,他从头到尾都在打她嫁妆的主意。 余家是出了名的富商,她出嫁的时候可谓十里红妆,老祖母和哥哥都为她添妆。 孟九安贿赂官员,钱财早已花光,对外甚至还有欠账,这笔嫁妆对孟九安来说像是饿狼眼前的肥肉般,蠢蠢欲动想要吞下。 她在桌前坐下,玉兰赶紧为她倒上一杯茶,担忧开口:“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妥的?” 余非晚开始翻账册,边翻边笑:“这府里的账实在紧张,可也不见侯爷过得有多差,你说他花的那些银子是从哪来的?” 玉兰并不懂这些,只能摇头:“许是侯府名下有铺子,奴婢听说京中官员大多都有其他的赚钱之道。” “你懂得还不少,居然知道朝堂秘事。”他忍不住夸赞。 玉兰不好意思低下头,面上谦虚:“奴婢做下人的,多少都听过些官家八卦,也不知猜得对不对。” “你猜的不错,但侯府铺子生意惨淡,是个烂摊子,侯爷有银子花必定另有隐情。” 她合上账本,打算到铺子里去看看。 “夫人,舒四小姐命奴才押一名下人过来,不知要把这下人关在何处?”嬷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余非晚喝口茶,目光幽深:“让她进来。” 舒锦儿到底是把通风报信的丫鬟送了过来,过河拆桥这招用得不错,。 玉兰走过去开门,嬷嬷带着人把一名丫鬟押进房中,满眼讨笑道:“夫人,既然人已经带到,老奴就不多留了。” 她点点头,嬷嬷一挥手,带着身后丫鬟离开。 余非晚微微偏头,看向跪着的丫鬟,眼神带着寒芒。 丫鬟瑟缩在地上,身子微抖。 余非晚声音淡淡,说出的话却很残忍:“此等下人,背主求荣,拉出去发卖了吧。” 丫鬟吓了一跳,赶紧磕两个响头,老实交代:“夫人饶命,都是舒四小姐让奴婢盯着夫人房间,若发现有动静就禀报给她,奴婢只是拿钱办事,求夫人放过奴婢。” 要是被发卖,以后岂不是生不如死? 玉兰听到这里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她气愤的盯着那名丫鬟,斥责道:“你是夫人院中的丫鬟,却做对不起夫人的事,有什么脸面让夫人放过你?” “夫人,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奴婢保证再也不犯糊涂了,不然就天打雷劈。”地上那名丫鬟举手发誓。 余非晚居高临下看着她,满目威严:“我给你两个选择,挨二十大板留下,从此降为三等丫鬟,或者我给你卖身契,你去做舒锦儿的丫鬟,你选一个。” 丫鬟眼珠骨碌碌一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夫人不得侯爷宠爱,留在这里做三等丫鬟还要挨打,以后只能干粗重的活,月银也低,舒四小姐早晚会成为侯府主子,伺候舒四小姐说不定还有出头之日。 想到这里,丫鬟低头小声道:“奴婢愿跟着舒四小姐。” “你!白眼狼,你就等着后悔吧。”玉兰指着地上的丫鬟破口大骂,夫人从来不苛待院子的下人,结果竟是养出些不知足的。 “奴婢自知做了对不起夫人的事,不配留在夫人院中,请夫人放奴婢离去。”丫鬟重重磕了个头。 余非晚示意玉兰把卖身契拿出来交给这名丫鬟。 玉兰虽说生气,可还是走到小柜前,抽出那名丫鬟的卖身契扔给她:“拿好你的身契,离开院子,以后别让我看到你。” 丫鬟捡起卖身契,道了声谢,毫不留恋的离开屋子。 玉兰气得一跺脚,替余非晚鸣不平:“夫人,你为什么要给她卖身契?你就应该把她发卖了,她手里有身契不就成自由身了吗?要是她带着身契逃出侯府可怎么办?” 余非晚淡定的继续看账本:“她活不过明天了。” “啊?”玉兰十分不解。 余非晚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傍晚的时候,余非晚带着玉兰去查看侯府铺子,刚走到府门口便听到有人大喊着死人了。 没多久,浑身湿透的丫鬟被打捞上岸,正是早上拿着卖身契打算投靠舒锦儿的丫鬟。 玉兰惊叫一声:“怎么会这样?” 她跨出府门,了然一笑:“我给过她机会,是她选择了舒锦儿,我给她身契,舒锦儿当然怀疑她已经被我收买,背叛过主子的人,到哪都得不到信任。” 以舒锦儿的性子,为避免丫鬟背叛,当然要想法子处死这名丫鬟。 玉兰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随后鄙视的撇撇嘴:“这都是她应得的。” 余非晚只勾唇轻笑:“今晚,你陪我演出戏。” “好。”玉兰果断应下,眼底是好奇的神色。 舒锦儿以前怀过孕,她得找机会把奸夫揪出来。 她们来到侯府胭脂铺,发现铺子人来人往,根本不像是经营不起的样子。 掌柜打量她一眼,笑着招呼她。 “客官,铺子里的都是最时兴的胭脂水粉,您随意瞧瞧。” 她走到掌柜面前,把一张商契拍在柜台上。 掌柜立马瞪大眼睛,拿起商契看了又看,小跑着走出柜台,向她行个礼:“东家,您怎么来了?” “这店里这么多客人,交的账怎么亏损?” 掌柜连连摆手,面色吃惊:“东家,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交的账月月有盈利。” “反倒是侯爷,非让我做两本账,贵人买东西的那本账都让侯爷拿走了,亏损的那本账是普通客人的收入,算是赚些小利,偶尔也会有亏损。” 原来孟九安在防着她,难怪那些账目全都在亏损,想必别的铺子一样是两本账。 给她玩这样的心眼,好的很,那她就握着手里的账分文不出,等着孟九安主动来找她。 第17章 也来欣赏歌舞? 余非晚自柜台上抽张宣纸,拿笔写下配方,交到掌柜手里:“你按照这个方子,给我做一款美容膏出来。” 太后寿辰,这美容膏可是稀罕物。 “是。”掌柜不敢怠慢,接过方子小心的塞进袖中。 她扭头走出铺子,玉兰喋喋不休的抱怨:“夫人,侯爷弄两本账却只交给您一本,这可怎么办?以后府里要支银子都走您这里,要是拿不出来,岂不是让外人笑话?” 她不以为然看向街道边越来越多的乞丐,眸色灰暗:“要笑话也是笑话侯府,过不了多久侯爷就没心思再管这些事,总归他手里有银子,侯府不至于撑不下去。” 等难民越来越多,孟九安忙都忙不过来,哪有空来找她麻烦? 只要她顺利和离,孟九安这账谁爱管谁管,要不是念着执掌中馈能把府中大权握在手中,她才不屑管这些烂账。 一名戴着斗笠的老者从余非晚身旁路过,趁人不备时往她手里塞张字条。 转眼间,老者汇入人群,再难寻到。 余非晚打开纸条,看到上面写着三皇子名下的荟萃楼达官显贵出入频繁,并且三皇子经常去荟萃楼小聚。 她就知道安排府医到三皇子身边不会一无所获。 她收起字条,干脆的一挥手:“走,去荟萃楼。” 玉兰拉住她的衣袖:“夫人,天快黑了,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这里是京城,能有什么危险?你要是害怕,就先回侯府等我。”她大步往前走。 玉兰紧跟上她,眸色坚定:“夫人去哪,奴婢就去哪。” “不愧是我的丫鬟,挺上道。” 她带着玉兰来到荟萃楼,这里客人络绎不绝,仔细一瞧大多都与官家有些联系。 她来到二楼,走进隔间,这个位置可以把一楼和窗外的风景一览无余,又不会吵到人用膳。 “客官,您要点些什么?”小二递张菜单过来。 她随意瞧一眼,都是普通的菜色,要价上却显示两个价,比如青菜炒肉是一两银子,但肉炒青菜就要五十两,最高的菜价达到二百两一盘,要是光点贵的菜色,一桌下来至少收入千两。 她带着疑惑指向菜单上的一道菜:“这个四鲜羹给我来一份,再上些你们店的特色小菜。” 小二满脸堆笑的打量她一眼,压低声音问道:“不知姑娘来自哪个府?小的也好记录在册,以后可以给姑娘优惠。” 余非晚嗅到一点苗头,利用点菜来贿赂,是个奇招。 她摇摇头,抱歉一笑:“我是余府的姑娘,来这里只为尝尝菜色。” “姑娘,稍等,您点的菜马上到。” 小二匆匆离开,还不忘给她上了些酒水和点心,楼下正有舞女在跳着时兴的舞蹈,一楼看客们看得心情高涨,把普通百姓和官员混在一起接待,好掩人耳目,这三皇子比孟九安有脑子。 玉兰看着菜品一盘盘端上,小声提醒:“夫人,我们没带这么多银子。” 这顿饭至少七百两,玉兰没想到余非晚会来这样的酒楼,一时有些窘迫。 “没银子也敢来这荟萃楼吃饭?” 余非晚抬头,看谢京墨摇着扇子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 她冲玉兰挥挥手,玉兰很识趣的行礼退出隔间。 她很自然的为谢京墨倒杯酒,送到他面前:“王爷,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这里的舞女人美声甜,本王自然要来,反倒是你,也来欣赏歌舞?”他端起酒杯,一口喝下,迷醉的盯着楼下舞女,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总觉得他身上透着一股神秘,京中人人都知道他唯一的爱好便是喜爱美色,可她与他相处两世,从未见他碰过别的女子,就算有女子坐在他旁边伺候,他也从不曾把人揽入怀,这样的人,当真好色? 楼下一曲终了,他总算回过头看她,收起玩笑的心思:“这里可是三皇子的酒楼,你不该来。” 她略有吃惊:“王爷竟然知道?” 他展开折扇,惬意的晃动:“本王这侄子自认为藏得天衣无缝,可惜,他还是嫩了点。” “王爷既然知道是三皇子的产业,就更不应该来这里,你不怕被他发现吗?”她催促着他:“趁店小二还没注意到你,你赶紧离开,别影响我做正事。” 他嗤笑一声,坐着未动,戏谑地扫向她:“你怎知本王来此不是办正事?若本王离开,这桌菜钱你能付得起?” 她一噎,低头瞧向自己钱袋,那里装着几两碎银,算下来不足一百两,恐怕连这里的一盘菜都买不起。 见她窘迫,谢京墨合上折扇,指指楼下:“瞧,连侍郎大人都来这里喝酒,这间酒楼生意真红火,也不知道这些官员有没有藏着私心。” 她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顺着他指的方向往下看,果然看到刑部侍郎搂着一名舞女走上楼,而店小二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带着刑部侍郎进入三楼雅间。 “王爷是想查三皇子行贿的事?或许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她收回目光,夹些菜送入口中,发现这些菜也普普通通,甚至还没小饭馆里的菜好吃,但胜在有热闹看,歌女、舞女包括说书人都轮番上场,吸引不少百姓。 谢京墨不在意的倒杯酒水,指尖捏着杯身轻轻晃动,语气轻淡:“你为了扳倒平阳侯,竟想着揭发三皇子,你猜上面那位知不知道三皇子贿赂的事?” 她眸色深沉,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性:“你是说皇上包庇三皇子?” 谢京墨摇头:“皇上忌惮本王的势力,妄图用三皇子来制衡本王权势,如今朝中主张立三皇子为太子,皇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你能把证据呈现在众人眼前,不然皇帝不会轻易动三皇子。” “所以,只要找到证据,皇帝就不得不正视此事,不是吗?”她仰着脸询问他。 没想到她一点就透,不像是之前蠢笨的样子,这也是他随着她来荟萃楼的原因,打压三皇子对他只有利没有害。 他刚想开口询问她的打算,就见她面色一变,忽地起身撞向他:“小心!” 一股大力撞进他怀中,他坐不稳,身子后仰摔倒在地,出于本能,他急速出掌拍向地面,带着她重新从地上跃起。 一支飞镖自她身后越过,扎进他刚刚坐着的位置,他眸色一沉,随即看向隔间外。 第18章 这是想杀了本王 一道黑影快速消失在荟萃楼,大家都在看歌舞,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余非晚惊魂未定的站直身子,打量着谢京墨,眼中担心:“王爷,你有没有受伤?动用内力可有感觉毒发?” 他一双锐利的眸中晦暗难明,冷冷勾起唇角:“三侄这是想杀了本王,看来本王查到这里惹他心急了。” “我都说你不该来,你非要冒这个险。”她忍不住抱怨。 他垂眸,掩住自己情绪,咧嘴轻笑:“这样才有意思,他只派一个刺客来,无非是想警告本王不要再查下去,他这是怕了,他越害怕,本王就越要查,让他寝食难安多有意思。” 余非晚打了个冷颤,谢京墨惯会折磨人,得罪他的人估计都被折磨得精神不振,他随意的一个决定就能改变很多事。 看到她略有惧意,他调笑着凑近她,冷冽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怎么,怕了?你救本王一命,又能替本王解毒,本王自是不会为难你。” “何况,你还是本王的人,本王对自己人,向来宽恕。”他挑起她一捋发丝,别至她耳后,像是亲密无间的爱人般。 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生硬:“王爷,我现在是侯夫人。” “就因为是这样才有趣。”他走到椅子旁,拔下飞镖,细细观看:“这飞镖材质不错,刺客的身手也灵活,想必是三皇子身边的高手。” “王爷,你以后还是小心些,你的毒不能经常动用内力,三皇子知道你来过荟萃楼,很有可能再找你麻烦。” 他就是因为经常动武,毒才一次比一次厉害,再这样下去,恐怕活不了多久。 “小二!”谢京墨大喝一声,整个二楼都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店小二急匆匆跑进隔间,顿时吓得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王爷,您怎么在这里?要不要小的给您找个雅间?这里太过混乱,免得污了王爷的眼睛。” “这隔间能看到下方美人,本王为何要换?” “如果王爷不嫌弃,楼内女子任王爷挑选,这外面都是闲杂百姓,恐会惊扰王爷用膳。”店小二低头哈腰,生怕一句话说错。 “不用了。”谢京墨倏地出手,飞镖擦着店小二耳畔而过,带着凌厉的气势扎进隔间木墙中。 小二彻底吓到腿软,直接瘫坐在地,不断求饶:“王爷饶命,小的不该扰了王爷兴致,小的这就退下。” 谢京墨越过店小二往外走,语气肆意:“有人用这支镖行刺本王,总归是荟萃楼防备不行,现在这镖还给荟萃楼,查到刺客后告诉他,本王誓不罢休。” 店小二连连应是,头也不敢抬,谢京墨早已走出隔间,还往桌上扔了一锭金子。 余非晚追上他的脚步,只留小二在隔间里冷汗淋漓。 等出了荟萃楼的门,谢京墨停住脚步,回头看她:“你这是打算跟本王回府?” 她踱着步子上前,巧笑嫣然走到他身边:“王爷,三皇子找你麻烦,你既然不打算无动于衷,为何不让我帮你?” “你打算如何帮本王?”他不信她有什么好点子,朝堂上的事不是她能插手的。 她一指荟萃楼对面的店铺,扬起眉梢:“王爷能把那家店买下吗?我打算开间饭馆,和荟萃楼抢生意。” 他冷笑:“凭那个小饭馆,你就想影响到荟萃楼?荟萃楼里的客人都是官家人,你认为官员是奔着菜色去的?” “至少我能把平民百姓吸引过来,剩下的便很明显了,王爷更好查。”她眉间藏不住的志在必得。 谢京墨稍一沉思,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如果荟萃楼只有官员进出,势必引人注意,那些官员为避免被发现,自是不敢再进入荟萃楼,到时候三皇子会更急,最容易露出把柄。 “好,就这么办,明天本王便把商契送到你手上,盈利都归你。” 她面色一喜,行了个大礼:“谢谢王爷。” 这跟白送她一个店面有什么区别?凭她的手艺,那岂不是要赚大发?这摄政王出手就是阔绰。 谢京墨嗤之以鼻的瞧着她:“不愧是商人之女,一听赚钱比什么都高兴。” 她理所当然的反驳:“那当然,王爷不缺钱自然看不上商人,当你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就知道一文钱的可贵,你瞧瞧现在的侯府,连一点银钱都拿不出来,马上就要过冬,可能碳都买不起,你还会觉得赚钱不好吗?” 他眼中别有深意,沉着嗓子出声:“本王从未瞧不起商人,也知银钱可贵,倒是你,似乎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不过,既然你这么在意旁人看法,为何还要顶着侯夫人的身份与本王有所牵扯?” 她难道不怕世人发现后对她非议吗? 她满不在乎看向荟萃楼来来往往的人,眼中淡漠得仿佛世间一切都与她无关。 再转过眼看他时,她眸底带着不明的情绪:“我只在乎王爷的看法,至于别人怎么想,都与我无关。” 他眸色一凝,心底莫名泛起少许麻意。 “以前,你也同平阳侯说过这话?”她难道就是用这样的花言巧语骗得平阳侯娶她吗? 她冷下脸色,很是不屑别过头:“孟九安还不配我给他说这些,我为他付出很多,是他亲口答应我不会负我,结果还不是为了名利将我送给王爷?” “所以,你是为了报复他,故意与本王亲近?”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眸色又浮上让人生寒的冷意。 她赶紧摆摆手,怕他误会:“当然不是,我是真心想对王爷好,不然不会同王爷洞房花烛。”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她语气里极尽暧昧,连笑颜中都带着娇羞。 他暂且信了她的话,脑海中再次浮现那晚她勾人模样。 他眸中一动,转过身去,生怕心事被她看穿:“本王还有事,不宜在此多留,天色渐晚,你先回侯府等消息。” 他闪身离开原地,她对着他离开的方向拔高声音,让他少用点内力,也不知他听到没有。 等他身形消失,她刚转身就对上一双带着敌意的美眸。 第19章 由不得你不同意 余非晚借着夜色,瞧清楚不远处的姑娘身穿锦衣华服,一张鹅蛋脸此时变得苍白,双眸似乎蕴着水雾,看向她的时候不喜明显。 玉兰在身后提醒她:“夫人,我们走吧,再不回府,不知道侯爷要怎么为难您。” 她转身,打算离开。 不远处的姑娘几步上前,叫住她:“你就是嫁给平阳侯的余非晚?你既然已经嫁给侯爷,就不该与摄政王在这里相约。” 余非晚在心里暗暗徘腹:摄政王的桃花还是找上门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摄政王的小青梅,当今丞相之女任月。 谢京墨出生的时候先皇已经有了七位皇子,最大的已过二十五,皇帝老来得子,对他很疼爱,这小青梅便是在那时候同谢京墨一同听学的,再多的她也不清楚,她还是前世的时候听谢京墨提过一次,不过这小青梅前世可没找过她,许是因为重生,改变了很多之前没有的剧情。 余非晚回过头,盈盈一笑:“任大小姐怎么在这里?这京城晚上可不太平。” “你认得我?”任月面上的惊讶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得意:“也对,这京城谁不知道本姑娘乃丞相之女?只有我才与摄政王相配,你离摄政王远一些。” “任大小姐说得对,你最配,不若你去摄政王府,求他娶你如何?”她连连附和。 “你……”任月脸上浮现红晕:“我与王爷青梅竹马,王爷当然会娶我,不像你这么粗鄙,嫁了人还这么不安分,小心我告诉侯爷,将你浸猪笼。” “你这样做对得起侯爷吗?” 一提到浸猪笼,余非晚眼神便暗沉下去,前世她被灌完毒酒后,又被关在笼子里扔进河中,河水漫过她口鼻,她无助的挣扎却无济于事,孟九安揽着打算娶的新妇,在河边嘲笑她,所有人脸上都是冷漠的,那种被水包围窒息的感觉,她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心底打颤。 任月自小娇生惯养,性子傲慢,平时没人敢得罪她。 余非晚笑得讽刺,像是打量娇花一样看着任月:“你若是想找侯爷告状,尽管去就是,至于摄政王要做什么,你我都没资格议论,你当街大呼小叫,实在有失贵女风范。” 任月这才发现荟萃楼不少人因为她的争吵看向这边。 她赶紧理理衣襟,轻咳两声,恢复贵女应有的气派。 “总之,定是你这狐媚模样勾引的摄政王,你只要不接近他,我也不为难你。” “那可真是谢谢任大小姐了。”余非晚扯了扯嘴角,转身坐上马车,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任月。 任月气得在原地跳脚,也不知这威胁到底有没有用。 玉兰在马车里叹口气:“夫人,丞相位高权重又娇养女儿,你得罪丞相府大小姐,以后宴席相聚怕是有麻烦。”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大小姐一心只扑在摄政王身上,想让她听话不过摄政王一句话的事。” 玉兰眼中不由赞赏:“夫人高明,摄政王对夫人可比侯爷强多了。” 谢京墨当然比孟九安强,她也不怕得罪丞相府,要是丞相为此找孟九安麻烦,她乐见其成。 她回到平阳侯府,刚一进门,冷不丁就听到孟九安的声音:“天色这么晚,你去了哪里?” 她吓得惊叫一声,拍拍心口,点燃蜡烛,这才看清孟九安坐在桌案后,一脸阴沉的看着她。 “侯爷,没人告诉你人吓人能吓死人吗?你坐在屋里,怎么不点灯?” 他站起身,语气鄙视:“若不是你做贼心虚,本侯怎么能吓到你?这么晚回来,莫不是又去相约情郎?” 她走到木架边,净了手,用帕子擦干水渍,反讽回去:“要不是侯爷做假账,我能忙到这么晚?” “什么假账?本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眼神闪烁着一丝心虚,很快这心虚便消失不见。 她淡定的坐在梳妆台边,卸下钗环,没好气道:“非让我拆穿你做两本账吗?既然你另外还有银钱,那丫鬟的月银和府里的开销你继续交给管家负责。” “余非晚,本侯已经把中馈之事交给了你,你还要闹哪样?府里这些年人情往来、吃穿用度本就入不敷出,你是知道的。” 她冷笑:“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侯爷的铺子没有亏损,至于其余的银钱在哪里,恐怕只有侯爷自己知道。” 孟九安见她怎么都不松口嫁妆的事,他索性没得商量的背过身去:“是你要掌中馈,本侯已经按你要求把府中事务都交给了你,现在府中银钱不够,你自己想办法。” “那就请侯爷把另一半账册全交出来,不然,休想从我这里支走一点银钱。”她面色坚定,态度比他还要坚决。 “你所说的另一本账皆用于人情往来,根本没多留,不必惦念,只管把手里的这些掌管好就行,你要实在不想管,就把中馈之事交给锦儿,本侯相信她肯定能管好。” 孟九安深知余非晚不会放手不管,因此声音也大了不少。 “舒锦儿什么身份?也配掌管府中中馈?”她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冷哼一声:“锦儿再怎么说也是官家千金,想必学过这些,等太后寿辰时,本侯会提出纳锦儿为妾,由不得你不同意。” 他说完,一甩衣袖,离开屋子。 余非晚冷眼瞧着他离开的方向,嗤笑一声,他想借着太后寿宴让舒锦儿讨好太后,好顺利把舒锦儿纳为妾室?那她就等着看好戏,就看是她和离成功,还是他纳舒锦儿为妾成功。 她喊玉兰进来,将玉兰按在梳妆台前,拿起胭脂就要上妆。 玉兰吓得不轻,声音都带着哭腔:“夫人,这可使不得,奴婢怎么能让夫人伺候呢?” “你忘了,今晚你要陪我演出戏,这演戏自然要按我的要求上妆,你就乖乖坐着别动,就当是帮我一个忙。”余非晚重新把她按坐到椅子上。 玉兰咬着唇,别扭的点头:“那奴婢听夫人的。”她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等余非晚给她上完妆,她一抬头,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吓得尖叫一声跳起来:“夫人,有鬼!” 第20章 保证办妥 玉兰穿着白色丫鬟服,长发披散,脸上用胭脂抹得活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 “你瞧瞧你那胆子,哪有鬼?分明是你自己。”余非晚拉过玉兰,让她站在铜镜前仔细看看。 玉兰动动左手,又拿右手揪揪头发,挎下脸来:“夫人,你让我扮成这样,可怎么出门啊,会被人当成厉鬼的。”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跟我走,我们去套消息。” 余非晚拉着玉兰出门,专挑没人的小路走,很快来到春水院。 春水院里一片漆黑,寂静到可怕,门口守着的丫鬟正在打盹,余非晚一根银针扎下去,丫鬟倒地。 玉兰眼里都是崇拜的光芒:“夫人,您真厉害。” “那是,以后你就会知道,我还有更厉害的。” 两人走到舒锦儿房前,玉兰再也没有害怕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激动的神情:“夫人,我们是要来吓舒四小姐吗?交给奴婢,保准吓到她尿床。” 余非晚贴近玉兰耳边,交代几句,玉兰满脸郑重,连连点头:“夫人放心,保证办妥。” 舒锦儿在床榻上睡得正熟,忽觉一股冷气直逼心门。 她睁开眼睛,看到窗子大开,窗外雾气缭绕,时不时有冷风吹动窗子,似乎还伴随着凄厉的哭声。 “是谁?别再这装神弄鬼的。”她声音带着颤抖,小心翼翼的走下床榻,想要去关窗子,边走还边向身后看,一小段路她走得比蜗牛还慢。 忽而,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屏风,她惊叫一声,反身跑向床榻,钻进被子里瑟瑟发抖:“不要过来,你到底是人是鬼?” 玉兰捏着嗓子,幽幽出声:“舒四小姐,奴婢死得好惨呐,你还奴婢命来!” 舒锦儿一听这声音,顿时出了层冷汗,她扒下被子,悄悄往外看,正看到披散着头发的玉兰,玉兰的脸被头发挡住,一双带血的眸子死死盯住舒锦儿。 舒锦儿身子抖得不成样子,慌张出声:“我虽怀疑你被余非晚收买,不想让你活着,可我真没推你下水,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就找京城出名的林画师,是她在你吃食中放的药,又命人推你下水。” “林画师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进入侯府?你莫要妄想嫁祸旁人。” 不得不说玉兰演起戏来还挺像。 舒锦儿紧握着被子,此时也不管事情败露,只要死去的丫鬟不来找她索命就行。 她缩在床角,不敢抬头看玉兰:“林画师经常来与我幽会,因此那天的事都是他安排的,他做的一切皆为了帮我,你要找就找他去。” 余非晚在屋外边扇风边感叹,真是个没良心的,就这样把为她好的奸夫出卖了,不过没关系,得到这些消息便已足够。 玉兰不动声色的缓缓移出屋外,像极了鬼魅飘荡。 舒锦儿等半天,也没等来鬼魂再开口,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见屋内什么都没有,她长长舒口气,依然觉得害怕。 余非晚拉着玉兰回到屋里,拿帕子给她擦去脸上妆容,两人相视一望,哈哈大笑。 玉兰笑得直不起腰来:“夫人,你没看到舒四小姐那副怂样子,连鞋子都不敢穿,眼也不敢睁,就差尿裤子了。” “还不是你演得好?她要是不做亏心事,又怎么会怕鬼敲门?” 玉兰笑够后,很是鄙夷的‘呸’一声:“原以为舒四小姐是喜欢侯爷才会赖着不走,没想到她背地里居然有奸夫,侯爷若是知道,指定不会纳她为妾,夫人,我们要把这件事告诉侯爷吗?” 余非晚在床边坐下,打个哈欠,语气淡淡道:“告诉他做甚?你还指望着他回心转意吗?现在我们没有证据,说了他也不信,就让他纳舒锦儿进府好了,到时候就看谁脸上不好看。” 玉兰连带着鄙视孟九安:“侯爷也真是,舒四小姐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就只相信舒四小姐,一点都听不进去您的话。” “无妨,我对他早已失望,总归是要和离的。” 玉兰心下一急,脱口而出:“夫人,您如果想和离,千万别丢下奴婢,奴婢可是您带过来的陪嫁,要走也一起走,奴婢还要继续伺候夫人。” 余非晚温笑着刮了玉兰的鼻子:“小丫头,你才多大,以后还要嫁人呢,我怎么舍得把你留在侯府磋磨?” 提起嫁人,玉兰难得低头红了脸庞:“夫人别胡说,奴婢才不要嫁人。” 她不好意思的跑出房间,只留下一句:“夫人,好好休息。” 余非晚困得睁不开眼睛,今晚这出戏让她颇累,总归是得到了有用的消息。 她躺在床榻上,闭眼沉沉入睡。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玉兰为她梳发上妆。 “夫人,今日太后寿辰,您想要穿哪件衣服?” 她衣橱里摆着各式各样的衣裙,有些穿上难免抢风头。 前世她为了彰显自己贵重的衣料,特意穿件大红绞纱,引得宴席上的人频频看向她,惹太后不快,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足够单纯也足够傻。 她指向一件青竹色的衣裙,面上带笑:“就那件吧,清爽又不失仪态。” “夫人眼光真好,这件可是余府老夫人送的,自从您嫁过来后,从未穿过。” 余非晚目光停留在那件衣裙上,衣裙质地柔软,颜色淡雅,款式却很独特,一看就是费了些心思,想到余老夫人,她眸中不禁浮上一抹温暖,整个余府只有祖母和哥哥会护着她,也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如何,得抽空回去一趟。 玉兰为她穿上青竹般的衣服,眼里透亮:“夫人,这件衣服真合身,穿在您身上气质都不一样了,连奴婢都觉得您风情万种。” “你这张小嘴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她打趣完玉兰,转身走出房门。 府门口停着两辆马车,此时,舒锦儿一身淡红色长裙,衬得她面若芙蓉,她依偎在孟九安怀中,柔情蜜意道:“侯爷,姐姐怎么还不来?不会是临阵退缩吧。” “她敢!今日太后寿辰,她身为侯府主母,理应前往,来人,去催催夫人,让她快些出来。” 第21章 太后寿辰 孟九安等得有些不耐烦,这么重大的日子,可不能去得太晚。 下人正准备去催,就看到余非晚带着丫鬟出现在门口。 孟九安瞬间便看直了眼,今日的余非晚一身淡青色衣裙,纱织的腰带轻系,随风飘扬,衣摆处绣着淡雅青竹,头发仅用一支青簪挽起,这般清丽的装扮她还是头一次穿。 舒锦儿看到孟九安眼睛都不眨的模样,不满地轻捶他肩头:“侯爷,难道我不比姐姐好看吗?” 孟九安回过神来,低头瞧着满面含春的舒锦儿,觉得艳俗不少,然而为了讨舒锦儿欢心,他还是昧着良心夸赞:“锦儿人比花娇,自然是你最好看。” 舒锦儿顿时笑得像盛开的花,挑衅似的往余非晚的方向望一眼,故意向孟九安怀里靠了靠。 余非晚直接走到他们身边,毫不在意他们这做作的样子:“麻烦让让,你们挡住了我的去路。” “余非晚,本侯等你许久,你就没有一点歉意吗?”孟九安很不满她的态度,他堂堂侯爷,难得耐着性子等人,她居然无视他。 “侯爷,太后过寿辰是大事,我自然要好好打扮,不能让人抓住侯府把柄,跟侯府的名声相比,等一会又如何?” 孟九安刚想发火,她继续平静道:“侯爷是打算带着这个外室吗?太后寿辰可不希望看到外室在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侯爷是打算演上一出夫妻不和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孟九安蹙起眉头,余非晚句句在理,真要带着舒锦儿参加寿宴,那不就坐实了宠妾灭妻的罪名?那帮大臣定会煽风点火弹劾他。 就在他犹豫间,舒锦儿赶紧出声:“侯爷,我今天可是精心打扮,姐姐这是针对我,我现在没过门,还是太史令之女,以臣女的身份参加寿宴有何不妥?” 这么说也有道理。 余非晚冷眼瞥向她:“既然知道还没过门,就别叫我姐姐,我可当不起你姐姐。” 她扭头钻进马车,孟九安好一阵安抚舒锦儿,这才把舒锦儿劝到另一辆马车上,他则钻进余非晚马车中。 余非晚不看他,只捧着一本书低头看,马车里出奇安静,只有她翻动书页的声音。 孟九安被无视,心里一时有气,忍不住开口提醒她:“你就算还同本侯置气,也不要在太后面前失了分寸。” 她抬起头,不屑一笑:“早知如此,侯爷何必把事做的那么难看。” “余非晚,本侯哪里对不起你?给你侯夫人的尊荣,念着你的面子迟迟不纳妾,还给你掌家之权,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本侯与你数年感情,你连帮本侯一把都不肯吗?” “我帮你的还少吗?是你忘恩负义,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她声音冷冷的,不含一丝温度。 马车停下,她不愿与他呆在一起,率先跳下马车。 孟九安跟紧着出了马车,舒锦儿一看到他,就移着小碎步过来,想要拉住他的手。 他躲过舒锦儿,目光沉了沉:“锦儿,这里是皇宫,注意你的身份,别让人看笑话。” 舒锦儿讪讪收回手,不满的跟在他们身后。 孟九安与余非晚并排走进殿中,他眉目柔情,带着余非晚往位子上走,像极了深爱她的模样。 余非晚一眼便看到坐在对面的谢京墨,她冲他扬起微笑,示意他今天将有大事发生。 他了然的对着她举起酒杯,她拿起面前酒杯回他,两人将酒水一饮而尽。 旁边的孟九安阴沉着脸色,低头警告她:“余非晚,你是本侯的夫人,在众人面前,别给本侯丢人。” “不过是喝杯酒,侯爷也要管?”她扫视四周,发现大家其乐融融,没人注意到她。 他一股气憋在心里,不能当场发作。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随着太监通报,太后一身暗金华服,扶着宫女的手走进大殿。 皇帝携皇后跟在身后。 等他们落座,皇帝抬手:“众卿平身,今日为母后办寿辰宴,开心为主,爱卿们不必拘束。” 大殿中气氛再次活络起来。 贵女们纷纷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呈给太后,太后满脸慈祥,乐得合不拢嘴。 舒锦儿坐在太史令身边,俨然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等轮到她献礼,她命人搬上一盆夜来香,款款走到正中央,行礼道贺:“太后,臣女听闻您睡不踏实,特寻来稀有的夜来香,放在房中,晚上便可入眠,臣女愿太后身体康健,寿与天齐。” “好。”有人出声夸赞:“太史令之女心思细腻,蕙质兰心,长得也绰约多姿,太史令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太史令忙从座位上站起,向众人客套:“这都是小女应该做的,小女为了让太后安眠,找寻半个月,终于找到这棵可以助眠的夜来香。” 余非晚在座位上撇撇嘴,舒锦儿一直住在侯府,连门都没出,哪来的苦寻半月?太史令这是打定主意要让舒锦儿做妾。 太后满意的点头:“舒四姑娘有心了,赏。” “谢太后。”舒锦儿得体一笑,退回到座位上。 “不知摄政王给太后准备了什么礼物。”有官员看向谢京墨,句句针对。 谢京墨从桌后站起,走到大殿中央,从袖中掏出一幅卷轴,扫向那位官员面庞:“本王送的东西自是比尚书好。” 尚书脸色一凝,便见谢京墨展开卷轴,一幅仙人祝寿图就这样映入众人眼中,祝寿图很长,可以横挂一面墙,画里有八名仙人,皆捧着寿桃面带笑容,简直栩栩如生。 太后眼中闪过欣喜:“摄政王这幅祝寿图甚得哀家的心。” 太监赶紧命人把祝寿图收好放在太后面前。 太后轻嗅,闻到画上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这幅画怎么还有一股香气?摄政王这是从哪寻的画?”太后好奇这幅画的来源。 谢京墨摇着扇子缓缓开口:“这幅画乃画圣所作,颜料里糅杂强身健体的草药汁,作出来的画自然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好啊,摄政王有心了,哀家很喜欢。” 太后话音刚落地,便揉着额头满脸痛苦:“哀家头怎么这么痛。” “快宣太医。”皇帝紧张起身。 第22章 要休夫 刑部尚书愤怒的从座位上站起,指着谢京墨道:“皇上,定是摄政王毒害太后,这些寿礼只有他的画中有药,他分明不安好心。” 皇帝也冷了眸子,扭头看向谢京墨:“八弟,这是怎么回事?” 谢京墨无辜的坐回位子上:“臣不曾下毒,太后头痛,还是让太医瞧瞧再下定论比较好。” 他一脸淡然模样,直接无视皇帝,这让皇帝心里升起怒意:“八弟,你送的画就放在桌上,母后便是闻了这味道才犯头疾,你还敢说不是你的手笔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有什么理由害太后?那可是臣的长辈。” 谢京墨倒一杯酒喝下。 皇帝拳头紧紧握起,可也不敢直接给谢京墨定罪,平日里他与谢京墨维持着表面的兄弟关系,实则他很清楚谢京墨对皇帝之位虎视眈眈,若非他手中有点权势,恐怕谢京墨早就安耐不住要推翻他登基。 “朕自然相信八弟不会公然做出这样的事,一切等太医定夺。” 皇帝不得不压下心中怒气,好不容易有削权的机会,他不能放过。 太医匆匆赶来,太后已经痛得昏了过去。 “不用行礼,快来给母后诊脉。”皇帝心急如焚,连太医的礼都免了。 太医提着药箱上前,一刻不停的为太后诊脉。 片刻后,太医收回手指,叹口气:“太后这是闻了某种药材气味,间接引发头疾,吃些养神药,休息段时间便好。” 皇帝怒视着谢京墨,厉喝一声:“八弟,你还有何话说?来人,把摄政王拉下去,罚俸半年,赏十鞭,以儆效尤。” 谢京墨‘叭’的放下酒杯,气势凌人,殿中顿时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皇上,臣妇可以救醒太后。”余非晚站起身,掷地有声开口。 孟九安忙挡在她身前阻止:“皇上,晚晚是胡说的,她一深宅妇人,哪懂得什么医术?还请皇上不要和她计较。” “侯爷,我一点也不想同你演夫妻情深的戏码,你还是找别人吧。” 她冷笑一声,推开孟九安,站在大殿中央,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余非晚,余家世代经商,你自小就不学无术,这是京城人人都知道的事,你说你能治好太后?简直笑话!”丞相府嫡女任月语气凌厉,里面夹杂着鄙视,要不是余非晚嫁给平阳侯,现在恐怕连参加宴席的资格都没有。 皇帝明显不信余非晚这番说辞,提高声音质疑:“余非晚,你确定能治好太后?太医都没有办法,难道你比太医的医术还高吗?” 太医一听这话,背起药箱轻蔑的瞥她一眼,眼神中尽是不屑:“微臣进太医院大半辈子,不知治好过多少娘娘的病,奇难杂症更是不在话下,你一个妇人,居然大言不惭的说会治病?” “皇上,臣妇知道太后身子金贵,若没把握也不会贸然站出来,假如臣妇不能让太后醒来,臣妇愿以命相抵。”余非晚跪在地上,声声请求:“太后的病再不治就来不及了,请皇上允许臣妇医病。” “余非晚,你疯了!”孟九安神色紧张,他大步走到殿中央跪下:“皇上,你别听她胡说,臣与她相处十多年,从未见她使用过医术,还请皇上饶她一命,臣以后定好好教教她规矩。” 皇上像是没听到孟九安的话,紧紧盯住余非晚,沉声开口:“余非晚,这是你自己提出的惩罚,朕就答应你,让你为太后医治,如果治不好,朕当场便让你陪葬。” 她心下一喜,提着衣裙站起身:“多谢皇上。” 跑向高台前,她还扭头,故意冲谢京墨眨眨眼,让他相信她。 谢京墨紧握着酒杯,脸上阴沉得可怕,她真是好样的,就这样轻易赌上自己性命,她当真以为皇帝不敢杀她不成? 就算她医术高明,也不该这么莽撞,万一治不好…… 她小跑着来到太后身边,弯身搬起太后身旁的那盆夜来香,将夜来香放到远处角落。 舒锦儿愤愤不平起身,抱怨道:“侯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这是臣女送太后的,你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替太后做决定吧。” 她一出声,在场的人颇感兴趣的看向两人,这才发现余非晚比舒锦儿更要漂亮。 一时间,夸赞声络绎不绝:“你们快看,侯夫人今天这身打扮好独特,一点都不像府中夫人,倒像是潇洒自在的侠女。” “这么一比,舒四小姐艳俗不少,侯夫人本就生得艳丽,再配上这清新脱俗的打扮,真是相得益彰,怎么看都天生丽质。” 舒锦儿脸色一白,眼里都是怨恨之色,余非晚区区一个商人之女,凭什么要压她一头?那些人简直眼瞎。 余非晚不在乎众人怎么议论她,她掏出银针扎入太后头顶。 皇帝看得心惊肉跳,厉喝出声:“余非晚,你想害死太后不成?头部是随便能扎的吗?” “皇上,臣妇已经立过保证,皇上不用担心,最多臣妇陪太后一起死。” 她说着这话,眼睛却专注在银针上,每扎一针就有血水从太后头皮流出,宴席间众人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紧张怕她治不好的,大部分都是观望着等看戏。 她拔出银针,擦了把头上的汗,这才替太后诊脉,得知太后脉象平稳,她长长舒口气。 皇帝等得不耐烦,焦急询问:“怎么样?母后怎么还没醒来?” 她拿起谢京墨送的画,凑到太后鼻间,太后深吸口气,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迷茫道:“怎么回事?哀家这是睡着了?” 皇帝眼里都是欣喜,上前拉住太后的手,难掩激动:“母后,您终于醒了,您刚刚头痛昏迷,是平阳侯夫人救的您,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太后这才反应过来,她晃晃脑袋,面带喜悦:“哀家头一点也不疼了,甚至觉得闻到一股药香,神清气爽。” 皇帝收起情绪,不由看余非晚一眼,感叹出声:“没想到平阳侯夫人当真医术高超,你救了太后,朕理应给你封赏,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 “皇上,臣妇要休夫。” 第23章 哪有女子休夫的 原本大家还震惊在余非晚高超的医术中,她一句休夫简直一石激起千层浪。 孟九安瞳中一缩,大喝一声:“余非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皇帝也惊得愣了一瞬,很快恢复平静:“余非晚,太后此前向朕提过此事,在大昭只有女子被休,从未有休夫的先例,你可知说这话的后果?” 余非晚重新跪下,声音坚定:“皇上,女子犯错可以被休,男子为什么不可以?每个人都是爹娘生的,却因为男女性别不同区别对待,这本就对世间女子不公,平阳侯宠幸外室,想将外室纳为妾室,无良无德,臣妇几经考虑,决定以宠妻灭妻的名义休夫。” 她这番话让在场大部分女子有所动容,纷纷向她投去同情目光,她们又何尝不是笼中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们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连自己的喜好都不敢表露于人前,每做一件事都顾虑着外人看法,现在想想实在可悲。 她这话一出,将孟九安想要纳舒锦儿为妾的话堵在喉间。 皇帝眸光冷冷射向孟九安:“平阳侯,她说的可是真的?” 孟九安下意识否认:“臣冤枉,臣没有要纳妾的意思,是臣这些天冷落了晚晚,臣定好好反思,多加补偿她。” 舒锦儿面色越来越急,忍不住出声提醒:“侯爷,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孟九安脸上顿时失去血色,大殿里开始议论起来。 “此前有传言说舒四小姐同侯爷关系不一般,侯爷还把夫人嫁妆里的补品拿出来给她吃,现在看来并非传言。” “我在京中很少见舒四小姐出来参加宴席,之前不是说侯府接了个外室进府吗?莫非就是她?” 舒锦儿这才觉得说错话,无措的看着孟九安,不知如何收场。 孟九安在心里暗骂声蠢货,这下连他也被拖下了水。 太后本想缓解这场休夫的闹剧,余非晚却在此时提高声音道:“太后,您之所以头痛晕倒,皆因为舒四小姐送的那盆夜来香,幸好王爷送的画有清脑复神的功效,您才能快速醒来。” “你胡说!这夜来香是我好不容易寻来的,我日日养着,有什么问题?”舒锦儿害怕担上毒害太后的骂名,赶紧出声解释。 谢京墨冷冷插进来一句话:“本王去侯府时,分明看到舒四小姐就住在府中,连府门都少出,哪来的时间寻找夜来香?” 一时间,大家神色各异的看向舒锦儿,眼里有鄙视有轻蔑,各种不屑的眼光几乎要将舒锦儿淹没。 太后冷冷出声:“太史令,舒家就是这么管教女儿的吗?三番两次欺骗哀家,是上次板子还没吃够?” 太史令赶紧跪下,无奈认罪:“太后,是臣管教无方,险些害了太后,小女并不知这夜来香会引发头疾,还请太后饶过小女,她提出让臣找夜来香,本意是想让太后睡个好觉。” “哀家最见不得说谎成性的人,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让哀家在寿辰上昏迷,如此晦气,受些罚是应该的,侯府纳妾之事哀家不同意,罚舒四小姐去外面跪到寿宴结束,哀家便不再追究她的过错。” “谢太后。”舒锦儿垂头谢恩,她留下来也是难堪,希望落空,只能再找机会入侯府做妾。 等舒锦儿离开,谢京墨再次开口:“皇上,平阳侯如此对待侯夫人,她想要休夫实属正常,不如给她个机会,用立功来换取休夫。” “最近京中难民众多,还有不少难民染病无银钱医治,北方旱情严重,南方又出现洪涝,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侯夫人医术高明、心系百姓,前段时间便有借钱筹粮的打算,让她协助臣,帮难民渡过难关,也算大功一件,允她休夫自是合情合理。” 摄政王的话让皇上陷入沉思,最近城中难民日渐增多,百姓们怨声载道,还有洪水和旱灾的事让他颇为头痛,他深知民不聊生就会出现暴乱,想要保住国家自然得安抚民心。 如果能解决京中难民问题,将是大功劳一件,到时候应允余非晚休夫不过举手之劳,也能顺了太后的意。 想到此,皇上果断答应下来:“既然侯夫人有这份心和才能,朕便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解决难民的事,朕许你休夫,让你成为历史上休夫第一人。”区区平阳侯的面子,哪能比得过他的皇位? 宴席间,有不少贵女脸上露出欣慰微笑,余非晚只要开启休夫先例,她们以后便可效仿,她们真心佩服余非晚,敢公然说出那些话,并且还用行动为女子们争取更多权宜。 连太后都对着余非晚满意点头:“哀家活了一辈子,竟还没个小辈看得通透,今天这寿宴哀家很高兴,但休夫不可儿戏,你若真能立大功,哀家也同意你休夫。” 孟九安脸上有一瞬的慌乱,他重重磕个头,妄图打消皇上的念头:“皇上,您三思,哪有女子休夫的,您莫要由着她胡来。” 皇帝冷下眸子,声音低了下去:“怎么,你是质疑朕的决定?你但凡对自己夫人好一些,她也不会闹到如此地步,现在知道丢人了?” “臣不敢。”孟九安闭了嘴,手指紧扣地面,余非晚这是不打算给他面子,当众闹得这么大,摄政王居然还站在她那边,他最后悔的就是将她送给摄政王,害她与他离心。 余非晚对谢京墨投去感激一笑,多亏他开口,皇上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孟九安没讨得好处,独自坐着喝闷酒。 眼看宴席就要继续,任月在此时瞥余非晚一眼,故意调笑道:“侯夫人,你休夫的气势倒是挺足,不知道给太后准备的寿礼足不足,大家都献完礼,只有你还未拿出寿礼来,莫非没准备?” 宴席上响起一阵轻笑声,太后的目光也移到余非晚身上。 余非晚扬起得体的微笑,不急不躁的回道:“臣妇备的礼与大家都不同,自然不能最先拿出来。” 她这么一说,很多人都神色好奇的看着她。 第24章 迷途知返 太后眼里都是感兴趣的神色:“侯夫人,哀家很想知道,你给哀家准备的是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余非晚从袖中掏出一瓶美容膏,她拧开盖子,白色的膏体细腻散发着淡淡清香。 “太后,这是美容养颜的药膏,只要把膏体涂在脸上片刻,便能让肌肤光滑白嫩,太后要不要试试?” 任月很不屑的看了眼美容膏,轻蔑出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就是女子家常用的护肤品。” 余非晚眼里浮现少许歉疚:“臣妇本打算送极品雪莲给太后,谁知这极品雪莲让外室给吃掉,臣女只好自己研制了一款美容膏,希望太后能喜欢。” 太后虽然上了年纪,但在宫中保养的极好,除了眼角有些皱纹外,整个人依旧容光焕发,想必对这美容膏很感兴趣。 果然,太后向她伸出手:“你过来,给哀家试试。” 余非晚走上前,沾了点膏体涂到太后脸上。 太后面上带着微笑,表情很是惬意:“清清凉凉的,这美容膏真不错。” 等美容膏彻底被吸收,太后命人拿过小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脸,发现眼角皱纹都淡了很多,她宝贝似的拿过美容膏,连连赞赏:“这药膏真神了,哀家很喜欢,侯夫人,你有心了。” “太后喜欢便好。”她默默的退下高台。 任月眼里有所犹豫,这美容膏果真这么有效果?她想找余非晚要一瓶来试试,又拉不下脸面,最后只能咬牙扯着衣角,暗自懊恼。 因为太后高兴,殿里气氛也跟着活络,一时殿中歌舞升平,其乐融融,孟九安称醉借故离开。 余非晚趁着没人注意,也悄悄退出大殿。 今晚的月色不错,微风拂面,比嘈杂的大殿要清净许多。 殿外,只听‘叭’的一声脆响。 她急忙隐到柱子后,探头去看,见孟九安给人舒锦儿一巴掌。 舒锦儿本就跪了很久,早就支撑不住,他这一巴掌用足了力道,打得舒锦儿摔倒在地。 舒锦儿捂着脸庞,眼中蓄满泪水,委屈抬头看向孟九安:“侯爷,你竟打我?”她像是不认识孟九安一般,满脸不可置信。 孟九安气得不行,眼中完全没了平时的怜香惜玉。 “打你还是轻的,若不是你急于入府做妾,本侯怎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人?” “可我只是想与你在一起啊,我又有什么错?”舒锦儿泪如雨下:“你答应过我,要纳我为妾的,现在可是后悔了?” 孟九安气急败坏的指着她,完全没有侯爷的威严:“你没看到余非晚先说了那些话吗?本侯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现在太后不同意本侯纳你,你好自为之。” 他一甩衣袖,准备离开。 舒锦儿忙拉住他的衣摆,阻止他离开:“侯爷,你这是抛弃了锦儿吗?我不是有意的,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不会再奢求妾位,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便知足。”她退而求其次。 听着她对他的深情,孟九安缓和脸色,也只有在舒锦儿面前,他才觉得有成就感。 “既然你这么诚心,本侯也不是不念情分之人,你暂且住在侯府,等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再提出纳妾之事。”他到底是松了口。 躲在柱子后的余非晚一脸看好戏的神色,原来孟九安喜欢这种性子的,难怪她前世今生都不得他喜欢,他享受的恐怕是被追捧的感觉,记得以前她唯孟九安马首是瞻时,孟九安也曾对她有情过,到今天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孟九安就是个虚荣又爱面子的人,舒锦儿完全满足了他那高高在上的虚荣心,想到后来孟九安娶的新妇,那个才是稳稳拿捏住孟九安的人,而舒锦儿随时都可以被人替代。 远处,孟九安扶起舒锦儿,两人明显已经说开,他目中再次浮现柔情:“锦儿,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会让太后松口,同意你入府。” 舒锦儿点点头,一脸乖顺温柔模样。 殿内陆陆续续走出官员和女眷,眼看着要散席。 孟九安抱起舒锦儿,走向宫门口的马车,许是担心舒锦儿跪出伤,马车一溜烟消失在夜色里。 余非晚:??? 这就把她丢下了?孟九安这是直接把她忘了? 她一回头,就看到摄政王站在她身后,他双臂抱在身前,好整以睱的望着她。 她厚着脸皮走过去,冲他笑笑:“王爷,要不你送我回府?”她耸耸肩,颇为无奈。 他轻嗤一声:“被丢下了?这看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王爷说得对,我这不是迷途知返了吗?”她一脸讨好的抬头,双眸中亮晶晶的。 谢京墨目中一动,越过她走向前:“本王就好心送你一程。” “多谢王爷。” 她面带喜色,小跑着出了宫门,爬到他马车上,冲他招手:“王爷快上来。” 谢京墨刚一抬腿,身后就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八皇叔,这么急着离开做什么?宴席还没散完呢,莫不是美人在侧,你在殿内坐不住?” 三皇子缓步走来,还往马车里看一眼,意有所指。 谢京墨回身,表情淡漠,周身散发着威严。 三皇子在这样的威严下止步,嘴上却不轻饶:“这是被我说中了?八皇叔,您身为长辈,得以身作则,您喜欢多少美人都无妨,可你与侯夫人共乘一辆马车,传出去恐会污了侯夫人清白。” 谢京墨眼底划过一丝犹豫,这么做对余非晚的名声确实有损,现在时辰已晚,要是让余非晚独自回府,难免遇到危险。 思虑再三,他冷冰冰开口:“本王送侯夫人回府,有何不妥?本王所做之事,还轮不到你置喙,管好你手底下官员的嘴,下次再敢污蔑本王,本王绝不轻饶。” 他扭头钻进马车,再没看三皇子一眼。 直到马车离开,三皇子握着拳头,恨恨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摆什么皇叔架子,不过比我大五岁罢了,真当自己是长辈了,等我坐上皇位,定要将你处死。” 第25章 你相信我的医术? 马车里,余非晚得意的对着谢京墨开口:“王爷,今晚我可是救你一命,要不是我及时揭穿舒锦儿的阴谋,你恐怕要被皇上惩罚呢。” 他沉下眸子,语气冷然:“是三皇子的人想利用本王送的礼大做文章,可惜,皇帝根本不敢重罚本王,只能慢慢剥削本王手中权利。” “看在你为本王洗清冤屈的份上,本王也助你顺利休夫,就怕平阳侯夫不会放过你。”他深知她回府后将要面临什么,但若她连这点事都解决不好,那难民的事她更无法解决。 她不屑一顾的摆手:“现在中馈在我手中,孟九安又希望我借你的势来帮他,怎么敢找我麻烦?倒是王爷今日在朝堂上威胁皇帝,恐怕你的麻烦更大些。” 像是印证她的说法,她话音刚落,一支利箭就刺破夜空,直射进马车里。 “小心!”他眸中精光一闪,猛地拉过她。 她猝不及防的撞进他怀中,坚实的胸膛撞得她鼻子生疼,利箭削下她几缕青丝,深深扎进一侧车壁中,箭尾还带着有力颤动,可见射箭之人内力高深。 她惊魂未定的扭头去看,只听谢京墨打趣轻笑:“还真让你说中了,本王是否要称你为乌鸦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她从他怀中挣脱,却看到他面色苍白,烛光映在他脸上,细看之下,他额头竟起一层细汗。 她心里一咯噔,听到外面刀剑相撞的声音。 “玄青,留活口。”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可她还是听出他语中的一丝轻颤。 “王爷,你毒发了。”她拉过他的手,为他诊脉,面色焦急。 她才为他施过针没几天,他怎么会毒发的这么快?还是恰巧赶在刺杀时毒发,一不小心可是会没命的。 谢京墨靠着马车,双眉蹙起,看上去很痛苦。 她指尖按在他脉搏上,目光一凝,面色严肃:“王爷,有人在宴席中佩带香囊,香囊里面的药草促使你体内的毒提前发作,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对你下毒的罪魁祸首。” 她不敢怠慢,抽出银针,扒下他衣服,将银针刺进他后背。 马车外,一声声惨叫刺激着她的神经,害她好几次差点刺错穴位。 有黑衣人掀开车帘,长刀闪着寒光。 当看到谢京墨光着上身,还有名女子在他身旁时,黑衣人莫名的一怔,眼神变为震惊,生平头一次见有人这么淡定,外面刺杀惨烈,被刺杀的人居然在行鱼水之欢,佩服! 余非晚趁着黑衣人怔住,她手中银针射出,直刺进黑衣人咽喉中。 黑衣人惨叫一声,坠落马车,与此同时,谢京墨‘噗’地吐出口鲜血。 “王爷!”她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手中迅速拔出银针,额头上的汗比他还要多。 要是她手中有保命药就好了,眼下只能先带谢京墨回府,他现在的身体需要开副药才能稳定住毒发。 她掀开车帘,看外面影卫与黑衣人打成一团,远处,一支羽箭以凌厉气势再次射向马车。 她瞳中一缩,急忙躲开,纵使如此,她脖间还是划出一道伤痕。 她赶紧冲最近的影卫大喊一声:“快驾马回摄政王府,不要恋战!” 那名影卫飞身坐上马车,一抽鞭子,带着他们冲出包围。 余非晚因为惯性摔倒在马车里,她爬起来,握住谢京墨的手,语气担忧:“王爷,你感觉如何?还撑得住吗?” 她边说边手忙脚乱的为他重新穿好衣服。 谢京墨睁开眼睛,见她在他面前忙碌着,而她脖间那一抹腥红格外刺眼。 他眸底划过一丝暖意,勉强靠着车壁,淡淡开口:“暂时无碍,你这是在担心本王吗?” 她给他系上腰带,缓缓舒口气:“王爷没事就好,我是王爷的人,当然担心王爷。” 谢京墨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无法逃避他的视线,眼里都是兴味的神色:“你这份担心,有几分真几分假?莫不是也像哄平阳侯那般,口口声声深情,转眼便能忘记?” “王爷这是吃醋了?”她语气中带着些调笑意味:“堂堂摄政王美人无数,也会为人吃醋的吗?” 他轻咳两声,松开她,微微闭上眼睛休息:“本王见不得虚情假意之人,你这套还是留给平阳侯吧。” 就在刚刚,他似乎真的从她眼中看到了焦急,却在一瞬间,这份难得的真情化为无有,她脸上总是挂着虚假的笑,仿佛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他阅人无数,从没有人像她这样不真实。 马车停下。 她殷勤的扶着他下马车,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 管家见她吃力,顺势将谢京墨接过去扶着,无情赶人:“侯夫人,天色已晚,王爷由奴才照顾,您还是先回府吧。” “你知道给王爷用什么药吗?王爷这伤不是小事,我开完药方再走。” 她自顾自的跨进府门,管家无奈,只得在前面引路。 等把谢京墨扶到床榻边躺好,管家为她送上纸笔:“有劳侯夫人开药方。” 她有些惊讶:“你相信我的医术?” 管家看看床榻上的谢京墨,又回头看看余非晚,笑着道:“王爷觉得您能治,奴才自然没有意见,王爷向来看人准,相信您不会害王爷。” 神了,管家莫不是谢京墨肚子里的蛔虫?只看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容不得多想,提笔写下一纸药方,交到管家手中:“你现在命人去熬,给王爷服下。” “是,奴才这就去。”管家拿着药方离开。 余非晚打量着房内的一切,不得不说谢京墨很低调,屋子里的东西不奢华却贵重,淡淡的香味在屋子里蔓延。 她轻轻嗅了嗅,面色微变:“王爷,你这房中可有常伺候的丫鬟?怎么有一股加快毒发的香味?” 谢京墨眸中厉色一闪而过:“原来奸细竟藏得这么隐秘,本王从不让丫鬟伺候,不过难免有别有用心的人。” 余非晚了然,想必他已经知道了府中的奸细,于是向她告别:“天色已晚,明天我再给你诊次脉。” 他目光落在她脖颈上,出声提醒:“你的伤还未处理。” 第26章 你好样的 经过谢京墨提醒,余非晚这才想起来自己脖子上的伤,她不在意地摆手:“这点皮外伤,我抹个药就好,不碍事,不过,王府的马车我得借用一下,王爷,有缘见。” 她声音清淡,抬步出了屋子。 她离开没多久,玄青便飞身落在他床边,半跪在地上禀报:“王爷,属下无能,那些刺客全都服了毒,没能留下活口。” “对方有备而来,怨不得你,本王在院子的树下埋了坛桂花酒,打算中秋宴与使臣共饮,你把这消息透露给打理花园的婢女。” 玄青立马明白他的意思:“王爷,这婢女是孙嬷嬷介绍进府的,要不要连孙嬷嬷一起查?” “前段时间本王命你将府里的人都彻查一遍,你查出些什么?” 玄青尴尬的笑了笑:“王爷,府里的下人大部分没问题,只有皇上赏您的那些美人最是可疑,她们带的丫鬟也可疑,您所说的打理花园的婢女就是苏美人的人。” “找个机会,让苏美人意外死亡。”他毫不留情的下了命令。 玄青无奈的搔搔头:“王爷,但凡送来的美人您不是打发送走,就是想办法让她们死亡,再这样下去难免引皇帝不满,府里也只有两个美人了,要是死去,皇上定会再送。” “他喜欢送美人,让他送就是,等他发现本王不喜欢养美人,他就会停手,他送的人接二连三死亡,想来他也知道怎么回事,本王独宠一个美人就够了。” 谢京墨嘴边溢出一丝冷笑,皇帝无非想用美色迷惑他,好让他无暇顾及朝堂,那他就如皇帝的意,造一个独宠美人的假象。 京中皆知道他换女人比换衣服都快,或许今天他喜欢的,明天便不喜欢了,皇帝自是没办法怪罪他不留那些美人。 “告诉林美人,明晚本王去她那。” “是。”玄青转身离开屋子,他心里猜测这么多美人都不得王爷喜欢,却独独与平阳侯夫人发生关系,难不成王爷喜欢成了亲的女子?这癖好实在是怪。 另一边,余非晚乘着马车回平阳侯府。 她在马车里为自己涂了药,总算是止住血。 她刚一跳下马车,管家就小跑着迎上来,面色焦急:“夫人,侯爷在您房中等了很久,您快去看看吧。” 余非晚脸上闪过疲惫,经历过一场刺杀和施针,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实在没闲心同孟九安吵架。 但孟九安对她向来没耐心,她今天在宴席上提休夫,他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慢慢走向自己院子,还没进去就听到孟九安的大骂声:“会不会沏茶!你想烫死本侯不成?” “侯爷恕罪,奴婢这就去换。”玉兰声音很低,里面还夹杂着小心翼翼,一听就知道被为难了很久。 余非晚大步走过去推开门,拉过玉兰,仰头对上孟九安的目光:“侯爷,你这又是发得什么疯?玉兰是我娘家带来的丫鬟,岂是你随意欺负的?” 玉兰的额头被砸得留下一片红痕,一看就是孟九安的杰作。 “她入了侯府,就是侯府的丫鬟,本侯连一名下人也使唤不得?” 孟九安望向她的时候眼里仿佛淬了毒:“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不光明正大的留在摄政王府?” 余非晚在玉兰手里塞瓶药,对她吩咐道:“你先下去,这里我来解决。” 玉兰担忧的看她一眼,勉强点点头:“夫人,若是需要,唤奴婢一声便可,奴婢帮你叫人。” 她后退着出了屋子。 孟九安阴阳怪气的开口:“你这丫鬟倒是忠心,伺候本侯的时候却是不情不愿的。” “侯爷把我丢在宫门口离开,还指望着我的丫鬟能笑脸相迎?幸好摄政王好心送我回府,不然你恐怕要在这里等一晚。”她同样阴阳怪气的回他。 他脸色铁青,恼恨的看着她:“又是摄政王,你是不是看上摄政王了?余非晚,摄政王不过把你当玩物,你还真贴着脸送上门?你要不要脸?” 她抬起手,以迅雷不及之势给了他一巴掌,语气带着怒意:“孟九安,嘴巴放干净点,我以前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不是你上赶着把我送给摄政王的吗?你带着舒锦儿匆匆离开,可有想过我怎么回府?若不是搭乘摄政王的马车,我也不至于遇到刺杀。” “这些都是你造成的,你也好意思来质问我?就凭你这样,我休夫都是轻的。” 孟九安捂着脸庞,感觉到火辣辣的疼,他正准备发火,就听到余非晚说到刺杀的事。 他心里一颤,忙打量她一遍,这才发现她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尘,脖颈间一道划伤格外刺目。 他怔在当场,连脸上的痛都顾不得,低沉着嗓子出声:“你受伤了,我让人去请大夫。” 他平时虽讨厌她事事都与他针锋相对,可一想到她差点死去,他心里莫名又是一疼,他气她恼她,可从来没想过让她死。 余非晚嘲讽一笑:“不用请大夫,我自己也能治,侯爷若没事,就早些离开,我还要休息。” 她提壶给自己倒杯茶,一口气喝干才感觉精神慢慢缓过来。 孟九安想到她在宫宴上治病的事,不由讥笑一声:“也对,你瞒着我学了那么厉害的医术,自然有办法给自己治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休夫,你是不是还挺得意?” “余非晚,你是我娶回来的夫人,你就非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难堪吗?你休夫是认真的?”他始终认为她不可能会这么绝情。 她轻瞥他一眼:“都闹到了皇上跟前,你觉得呢?” 他眸中顿时染上怒意:“休夫的女子,整个大昭都没人敢娶,况且本侯被一个女子休弃,以后在朝堂上还有何颜面?” “此事对你对我都没好处,做个掌管侯府的主母有何不好?”他自认为没哪点对不起她,京中的世家不都如此吗?只有她不满足于现有的一切,堂堂侯夫人都不做。 “侯爷,休夫后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至于你的颜面,那是你的事,你知道的,我爱慕你时便说一不二,休夫时也一样,你不用再劝。” 第27章 侯爷好自为之 她懒得与孟九安多费口舌,他每次找她麻烦都会提侯府颜面,侯府颜面都是被他败光的,与她何干?她不过是把他做的事揭露出来而已,他便恼羞成怒,可真是敢做不敢当。 “好,既然你这么逼我,那我今日就让你成为我的人,且看看你还怎么休夫,休夫后还有谁敢娶你。” 他粗鲁的扯开她前襟,低头就要凑上来,目中是贪婪的欲色。 余非晚抽出银针刺向他,他一抬手握住她手腕,得逞一笑:“同样的招数,你以为本侯还会上当吗?本侯知道你懂医,对你早有防备。” 他看到她肩头洁白的肌肤,双眼放精光,他早就觊觎她的柔美,若不是她每次都与他不欢而散,再加上摄政王的威严,他也不至于忍到现在。 他呼吸开始变得灼热,眼神都跟着渐渐迷离:“晚晚,还记得在小院的时候吗?我坐在窗边读书,你在窗外为我缝补衣物,如今,你终于要成为我真正的夫人。” “做梦去吧!”她抬起腿踢在他裆部。 孟九安腿间一痛,本能的捂住命根,余非晚趁机抡起胳膊肘砸在他颈侧。 他痛得倒在地上,汗如雨下。 她上下拍拍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梢微挑:“这招你受用吗?就凭你,也想欺辱我?” 孟九安疼得说不出来一句话,唯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今晚这房间就让给侯爷住,我跟玉兰挤一间,你我虽是名义夫妻,但从成婚那天开始,我便不愿再与你行夫妻之事,还望侯爷好自为之。” 她拿帕子擦擦手,很嫌弃的将帕子扔到木盆里,转身离开屋子。 孟九安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余非晚,你好样的。” 余非晚哪还管他说什么?她来到玉兰房间,玉兰正在涂着她送的药,看到她来,急忙站起身:“夫人,您怎么来了?奴婢这房间简陋,恐会委屈夫人,夫人若有事,命人吩咐奴婢一声便可,不用亲自来。” 她走过去,顺势接过玉兰手中的药膏,叹口气:“我来帮你涂药,以后别故意惹怒侯爷,免得他找你麻烦,我今晚同你一起住。” “啊?”玉兰惊得张大嘴巴,自己这间屋子哪能让主子住? 许是看透玉兰在想什么,余非晚拉着她坐下,边给她额头涂药,便轻声道:“屋子能住就好,哪有委屈之说?” 她轻轻揉着玉兰的额头,玉兰整个人都显得不太自在:“夫人,奴婢是下人,哪能让您涂药?您能给奴婢药膏,奴婢就很开心,奴婢自己涂就好。” “别动,你这药涂不好可是要留疤的,姑娘家哪有不爱美的,万一留疤岂不是难看?” 玉兰到底是没动,眼里蓄着感动的泪水,将落未落。 等上好药,玉兰主动说要打地铺,被余非晚制止住,两人最终躺在一张榻上沉沉入睡。 第二天一早,余非晚刚睁开眼睛,就听下人来报,说是摄政王准备了马车,接她一起去救助难民。 为避免孟九安一大清早找麻烦,她以极快的速度梳洗好,带着玉兰离开侯府。 孟九安天一亮就到隔壁屋子,想找余非晚算昨晚的账,结果扑了个空,不知什么时候余非晚已经离开。 他顿时觉得有气无处发,憋着气去了舒锦儿的院子,也只有舒锦儿会对他百依百顺。 余非晚坐上马车,来到街市,谢京墨已经在凉亭等着她。 “夫人,你真的要救济灾民吗?奴婢这里也有些银两,夫人若是不够……”玉兰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慌里慌张的掏出自己钱袋,数着里面的银子。 余非晚眼里浮现温暖笑意,她按住玉兰的手,冲玉兰摇头:“银两你留着,若真想帮忙,以后有得是机会,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与摄政王前去商谈。” 玉兰点点头,守在马车边未动。 余非晚走进亭子,谢京墨转过身来,他挥手让玄青退下,望着外面萧条的树木开口:“本王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来,看来是本王想多了。” 石桌上摆着茶水,看样子他等了有一会。 她眼里都是兴味的神色:“我还以为王爷迫不及待要见我呢,那么早便派人去接。” 她在石凳上坐下,支着下巴随口询问:“王爷这些天囤了多少粮和药?能否撑过这段时间?” 他漆黑的眸色深沉,眼底透着冰凉:“前段时间本王经过水路从京外运来大批粮食,又在京城收购不收,但依然撑不了多久,京中难民每日都在增多,若是不解决水患和旱灾,很快这些难民就会饿死。” “我早就有对策,如果猜得不错,工部也是王爷的党羽,如今两地都是灾情,工部恐怕顾不过来,我给王爷出个主意,能用最少的银钱解决灾情。”她眼里洋溢着得意的光芒。 谢京墨在她对面坐下,为自己倒杯茶:“你倒是会猜,若说你不懂朝堂之事,本王一个字都不信,工部如今已经在灾情严重的地区解决洪涝和干旱之事,你且说说你的办法。” 前世灾情过后便是瘟疫,她当时只顾着给孟九安铺路,并未揽下这些事,百姓们因为灾情和瘟疫死亡大半,国运大伤,边关开始起战火,皇帝实在没办法才想到请江湖名医‘独摇十三针’来医治百姓,她带着面纱以独摇的身份救治病人,历时三个月终于研究出药方。 这次她要第一时间控制住疫病,不知道上一世的药方还有没有用。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宣纸,将宣纸摊开到石桌上,宣纸上画着各种各样的水车。 谢京墨眼中一闪:“这都是你画的?” “当然,王爷可听过南水北调?这些水车经过我改良,很适合洪水地区,堵不如疏,王爷不如让工部修渠挖道,将大量的水从南引到北,这样便可一举两得,比修堤坝要好使。” 他轻叩着石桌桌面,目光落在她那张纸上,久久不曾移开,状似在思考。 片刻后,他才将宣纸收起,嘴角勾起轻笑:“余非晚,本王有时候怀疑你跟之前是不是同一个人。” 第28章 可是后悔了? 谢京墨站起身,缓缓凑近她,看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慌。 原来她也并非什么都不怕。 他目光锁着她,伸出手指替她抚平发丝,眼里都是缱绻的模样:“这么实用的水车,全是你改良的?本王越发的喜欢你了。” “王……王爷,我也就会设计些这些小东西,不值一提。”他周身的气息扑面而来,语气也越发暧昧,她手抵在他身前,闭眼别过头去:“王爷,这里是亭子,还有下人看着呢,你这是做什么?” 他撩起她一缓发丝,在手中把玩着:“下人看着才好,你说平阳侯若听到本王在这里与你亲密饮茶,他会不会气到吐血?” “王爷,你冷静,现在难民遍地,我们还是快点找出解决办法为好。”她说话的语速很快,生怕稍微慢一点谢京墨便会吻上来。 他眼底的热情被她浇灭,他收回手,嘲弄般出声:“本王已经与你行过房,还是你主动的,如今这般贞洁烈女,可是后悔了?” 他饮下一杯茶,语气恢复成冰冷,仿佛刚刚不曾对她产生兴趣。 她暗暗松口气,没好气道:“那是因为孟九安对我下药,王爷不必当真,与你行房我心甘情愿,自然不悔。” 他眸色更冷:“若本王偏要当真呢?” 她耸肩:“总归该发生的已经发生,我是愿意站在王爷这边的,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难民之事。” 他眼底微闪,说到底她那天只是把他当解药,一想到此,他心里便升起一股难言的愤懑,他居然把她当一味药,简直大胆。 他恢复成认真模样,浅浅品着手中的茶:“你打算如何用这批粮?眼下粮价一日比一日高,百姓们已经买不起粮,本王手中囤的粮若是就这样发出去,难民撑不过半月。” 这就是她说的月盈利一万两?恐怕会亏得血本无归。 她冲他眨眨眼睛:“王爷,之前在荟萃楼对面,你不是买了个店吗?这次可以好好利用这家饭馆,让百姓们都吃饱饭,说好与三皇子抢生意的,前些天没顾得上,现在正是时候。” 他将掏出一串钥匙交给她:“这是铺面钥匙,还有粮仓的,你需要粮可以让玄青给你调过来。” 她疑惑抬头:“王爷这是另有打算?” “本王决定先施粥几天,饭馆门口一样会设粥摊,你到时候让下人帮忙看着些。”难民没有银两,就算是便宜的饭菜他们也只不起,只能靠施粥。 她赞同他这个做法,收起钥匙:“好,饭馆门口我让玉兰安排免费领粥,至于粮食现在先不要放出去,王爷手底下应当还有米粮铺,我需要王爷把粮价低于当下价格卖,想必王爷收粮的时候粮食还是正常价,这么卖也不会亏。” 他一怔,随后笑开了眼:“不愧是商人之女,这算盘打得实在是精,这样一来,百姓都会去本王的米粮铺买粮。” 她接过他的话,继续道:“其他商铺见你粮食大卖,肯定会压得比你更低,你第一天比京中粮价低一两银子,第二天就低三两,依次类推,直到粮价压到正常价格为止,想必王爷收的那些粮完全够压价用。” 他不由多看她一眼,他倒是没想到能用这种办法让所有百姓吃上粮食,还能把买粮的本钱收回来,说不定真能如她之前所说一月盈利一万两。 “本王此前小瞧了你,你实乃经商之才,前段时间粮价开始上涨,三皇子嗅到苗头,大量存粮,甚至高于市场价收,但他收粮太晚,并没有本王囤的多,他以为救济难民的差事会落到他身上,好立一功,如今本王这么一压价,他所有的粮都会砸在手里,实在让人欢喜。” 他眉间染上笑意,展开折扇轻轻的晃着,幸好余非晚让他提前囤粮,不然必然被这次灾情打得措手不及。 想到此,他不解开口:“本王有一事不明,你是怎么知道难民会越来越多的?莫非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她垂下眸子,半开玩笑的点头:“我若说有,王爷信吗?你猜猜再过段时间那些囤的药草能不能用到?” 见她说得神秘,眼神又有着自信,他差点就信了她的话。 他嗤笑一声:“世上怎会有如此怪诞之事?你应当是提前得知了灾情的消息,趁着那段时间难民还没逃到京城,所以才未雨绸缪要借银子囤粮。” “你说是便是,总之这几个月京城将会大乱,王爷还是让手底下的人多加防范为好。” 他权势遍布,大半个京城都在他掌控之中,到时灾情加上瘟疫,难免惹得人心惶惶。 他面色难得严肃:“本王知晓,你在饭馆若有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让玄青通知本王,本王接下来就负责京城的粮食和施粥,至于饭馆需得靠你自己。” 她拍着前膛保证:“王爷放心,我看过一本比较奇特的食谱,保证能把荟萃楼的客人都抢过来,就看三皇子是先顾荟萃楼还是先顾粮食。” 谢京墨被她这样子逗得一笑,眼里染上几分兴趣:“本王也很期待你能做成什么样子。” 他站起身,垂眼看向她:“本王此前给你的玉佩,拿着它便可轻松出入城门,想必你会用得到。” 他的玉佩还有这妙用,幸好她没有当掉。 似乎看透她的想法,他冷声警告:“你敢把本王给你的玉佩当掉试试?” 她赶紧干笑两声,语气讨好:“不敢,王爷送的东西,我自是要好好珍藏。” 看着她眼里虚假的笑,他冷哼一声:“油嘴滑舌。” “玄青,暗中跟着侯夫人,听她吩咐,务必注意荟萃楼出入的官员。” 他大步走出凉亭,直奔京中最热闹的街道,看上去似乎有正事要忙。 玄青在暗处应了声:“是。” 谢京墨乘着马车离开,专心筹备粮食压价和施粥的事,临走前还不忘给她留一辆马车。 余非晚也不敢多耽搁,喝下一杯茶,带着玉兰重新坐上马车,一路赶往荟萃楼的方向。 远处,一名女子阴险的勾起唇角,余非晚果真勾搭上摄政王,打算借难民的事休夫,她怎么能让余非晚如愿呢? 第29章 惯会油腔滑调 余非晚来到铺面前,谢京墨给她买的这间铺子大小适中,铺子已经打扫好,里面也进了些瓜果蔬菜,就等着她直接开业。 他倒是想得挺周到。 这间铺面名为‘宜食坊’,比不得荟萃楼奢侈,却也装修得雅致。 她转向玉兰,眼里是跃跃欲试的神色:“玉兰,你去找一些难民,告诉他们管吃,还有银钱,让他们来帮宜食坊宣传。” “好,奴婢这就去。”玉兰小跑着出去,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难民,只要让他们吃饱,就算是没银钱,他们也一样争先恐后的来。 余非晚一个人到后厨准备好蔬菜和食材,不多时玉兰就带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难民走进宜食坊。 余非晚招呼着他们坐下,命其中一人去采买一批小火炉。 等火炉采买回来,香气四溢的饭食也已经准备好。 她把小火炉放在桌上,直接把锅端到火炉上,又端上不少新鲜蔬菜。 难民们看着这些东西,边咽口水边询问:“东家,这是什么菜,我们从来没见过,真香啊!可这都是生的,要怎么吃?”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叫火锅,要把这些菜放到锅里烫着吃,这样才香,这么冷的天,吃了你们也暖和。” 她前世的时候就发现过这本食谱,不知道是谁写的,里面的菜色每一样都很独特,她根本没见过这种做法,但前世她没机会也没有时间做这些,更不敢大胆尝试,所以也只是看看,现在她终于有机会施展厨艺。 难民们呼呼啦啦坐下,照着她的样子把菜放到锅里烫着吃,吃完后还有甘甜的果汁可以喝。 连整条街道都飘着火锅的香味,引得不少人想来一探究竟。 等难民们吃饱饭,余非晚拍拍手掌,对着他们道:“这火锅你们也吃了,接下来就是宣传,现在你们就去街上,把火锅的美味散播出去,并告诉路人店里会时不时推出新品,价格实惠,保准他们满意。” 有人感激开口:“东家给的这口饭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食物,不用东家说,我们一样会宣传。” “就是,现在灾情严重,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我们这就去告诉路人。” 难民们一股脑冲出宜食坊,余非晚把两名妇人留下,教她们火锅的做法,玉兰也跟在里面帮忙。 平时去荟萃楼看歌舞的百姓也被这香味吸引过来,宜食坊中顿时客满,吃不上饭的难民也开始在宜食坊外排起队领粥。 余非晚一时忙得不可开交,夸赞声更是此起彼伏,铺子里也暖得让人冒汗,与外面的寒冷天差地别。 直到谢京墨的声音传来,她一抬头才发现已经从早忙到了晚上。 “整个街道的人都跑来吃什么火锅,本王也想尝尝这火锅的味道。” 谢京墨走进后厨,望向冒着红油的锅内,眼中闪过几分兴趣。 余非晚抹把头上的汗,面露喜悦:“王爷,你怎么来了?施粥施完了吗?”她四下看看,有些抱歉:“这里客满为患,王爷若是想尝尝,不如去雅间?” 普通老百姓只付得起火锅的钱,自然不会订雅间,因此雅间还空下不少,不过火锅要人多吃才热闹,也不知谢京墨愿不愿意去雅间。 谢京墨轻咳两声,扭头往楼上走:“这味道闻着不错,你同本王来一起吃。” 余非晚转头吩咐玉兰把火锅做好端到雅间内,提步跟上谢京墨。 等进入雅间,她才发现自己饿得肚子咕咕叫,想想已经一天没有进食,实在是累。 玉兰把做好的火锅端上,默默退出雅间。 余非晚把果汁推到对面,抬眼看向谢京墨:“王爷今天施粥是不是累坏了?喝杯果汁提提神,这火锅要和果汁一起才好吃。” 谢京墨在她期待的眼神下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微微点头:“不错,你能想到这种方法做成饮品,难怪之前那般笃定会把荟萃楼的客人吸引过来。” “那是当然,我还有更多新花样,荟萃楼那些菜根本就不是做给百姓吃的。” 她弯身把菜倒里锅里煮着,片刻后又夹到他碗里:“你尝尝,绝对是你没吃过的美味。” 他有些犹豫,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吃法。 她忍不住催促:“怎么,你不敢吃?怕我给你下毒?快尝尝。” 他嘴角勾起笑意,把烫好的菜放进口中:“本王有什么不敢的,只不过对这种吃法感到稀奇。” 菜一入口他面色微变,眼里闪过惊奇的神色:“这普通的菜竟如此好吃。” 她得意的扬扬眉:“这火锅图得就是方便,做起来也不麻烦,关键还便宜,百姓们都吃得起,只是不能吃多,吃多易上火,不然可以用来解决边关将士的饭食问题。” 她自知他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说到底他心系的都是百姓和边关,这大昭都是他打下来的,他又怎会不为边关将士考虑? 听到她这番话,他眉头舒展开来,眼底闪过少许暖意:“难得你还念着边关将士。” 她盯着他的眼睛,笑得眉眼弯弯:“当然,王爷所希望的,我都会帮王爷完成,旁人或许不理解王爷,但我知道王爷是心有抱负之人,正因为有王爷这样的英雄,大昭国才能安稳。” 他眸色一动,拿筷子的手稍稍顿住,心里涌入一股暖流,心绪也跟着复杂起来,他眸光深邃的回望她一眼,这一刻,她眼中仿佛有着万千星辰。 这么多年来,从不曾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只有她能看穿他的心思,并认真的夸赞他为英雄。 她又夹些菜放到他碗里,出声打断他的怔神:“王爷,你想什么呢?怎么不吃了?” 他回过神,别扭的开口:“你这张嘴惯会油腔滑调,以前爱慕平阳侯时说过多少这样的话?” 她很自然的摇头,张口吃下烫熟的菜:“孟九安一心往高位爬,哪有王爷这样的远见?所以我根本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他就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她把手中的菜当成孟九安一般,全都扔到锅里,表情皆是愤恨之色。 第30章 一点规矩都没有 一顿火锅转眼就见了底,余非晚也吃得饱饱的,她喝下一杯果汁站起了身。 “王爷,我打算明天再做一些甜品和炸鸡,但是后厨内现在没有鸡肉,我得去进个货,王爷慢慢吃。” 谢京墨看着一锅的汤底,也跟着起身:“本王让人把鸡肉送来,时辰已晚,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她诧异抬头,脱口而出道:“王爷还不打算回府?” 他叹口气,垂下眸子:“难民居无定所,本王要安排人搭些棚子给他们在郊外住,暂时还脱不开身。” “我和你一起去。”一想到回侯府孟九安就继续找麻烦,她还不如在外面多救济些难民。 他眼底浮上一丝暧昧,开口打趣:“夜黑风高,你确定想同我一起到郊外?” 他语气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原本该点头的她有些犹豫。 他嘴角挂着笑,径自越过她,袍袖擦过她手背,她心思一动,答应下来:“王爷,我确定要和你一起去。” 他顿住步子,偏头看她,没想到她竟同意去,哪怕被他觊觎。 “搭建棚子你帮不上忙,本王也只是去监工,京中设有宵禁,回去太晚会惹麻烦,本王这便送你回府。” 余非晚眼中的光芒微暗,她差点忘了宵禁的事,孟九安总归要找麻烦,回去太晚,他找麻烦的理由还要多上一条,如他所说,不如早些回府。 “那就多谢王爷了。”她跟着他走下木梯,店铺中的客人渐渐减少,她吩咐好两名妇人后,和谢京墨一起坐上马车。 果然如她所料,孟九安就等在府门口,一看到她下马车,就劈头盖脸的质问:“余非晚,你看看什么时辰了?还坐着摄政王的马车回来,你是不是没把本侯放在眼里?” 谢京墨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帘子,孟九安立马就把剩下的话憋了回去,对着谢京墨行礼:“摄政王,您怎么来了。” 余非晚憋笑,堂堂侯爷怂的真快。 谢京墨只冷冷扫他一眼,薄唇轻启:“本王同侯夫人奉皇帝命救济灾民,你且说说,侯夫人怎么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王爷,女子嫁了人就得三从四德,谁家女眷会经常晚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晚上与人相约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纵使孟九安畏惧摄政王,此时也大着胆子给两人提醒。 “哦?你这是怪本王留她太久?你别忘了,是你将她送到本王的床榻上,本王如你所愿给了你差事,有舍必有得的道理侯爷不懂吗?”他眼神里带着凉薄,说出的话不怒自威。 孟九安被拆穿旧事,一时难堪的面色发红:“微臣不敢怪王爷,余非晚身为侯夫人,就算与王爷救济灾民,也不能不顾时辰回来得这样晚,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终归不妥。” 谢京墨眼里都是轻嘲之色:“平阳侯,你身为朝中官员,天天留恋后宅,属实不如一个后宅女子,京中饿殍遍地,到处都是死人,侯夫人尚且知道出一份力,你居然为了莫须有的规矩要治她的罪?” “本王倒要问问,你侯府的规矩是不是比皇帝的圣旨还管用?是不是侯府的规矩比百姓的生死都重要?” 孟九安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下来:“王爷,臣没这样想,臣对皇帝是忠心耿耿,对百姓的遭遇更是感到心痛,可侯府实在吃紧,实在是有心无力帮助百姓。” 都是借口,余非晚暗中白他一眼,说到底就是舍不得出银子罢了。 谢京墨直接打消孟九安的想法:“既然什么都不敢,就把那套规矩收起来,你也就能拿这些破规矩威胁后宅妇人,记住,这是皇帝的命令,你再为难她,便是藐视皇权。” 谢京墨这几大罪名压下来,压得孟九安连连称是,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见孟九安应下,谢京墨这才放下帘子,命车夫赶马车离开。 等马车远去,孟九安擦把额头的冷汗,勉强从地上站起身,一扭头就看到余非晚幸灾乐祸的眼神。 他冷哼一声,甩袖走进府内:“还站在外面做什么?祖母有话对你说,等了你很久,你速去宁幽院一趟。” 他眼里神色清冷,仔细看还带着少许得逞之意,不知道这祖孙俩又憋了什么坏。 “侯爷心真大,不怕我再把祖母气病?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子,可别再有个三长两短。” “余非晚,你心思歹毒,居然这样咒祖母,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长辈,按理说,你懂医,给她调理下身体也不是不行。”他每句话都是斥责,却又想用她的医术给老太太治病。 “行了,我这就去。”她就看看老太太这么晚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 孟九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阴恻恻的,也该让余非晚尝尝苦头,让她明白侯府里到底是谁说了算,不然她还真以为可以在府里为所欲为。 余非晚来到宁幽院,主屋旁守着两名丫鬟,见到她来,丫鬟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夫人,老夫人刚喝了药,才歇下不久,您要不先等等?” “祖母睡了啊,那我明早再来。”她转身就走,难得清净。 屋内传出老太太不悦的声音:“一点规矩都没有,进来!” 这不是没睡吗?看来老太太是想磋磨她,可惜找错了对象,要是舒锦儿或许还能乖乖等着,她可不同,她现在皇命加身,一点都不能耽搁时间。 她走进屋子,老太太手里端着杯茶,故作高深:“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才会折腾得人人不得安生,九安向我保证过,不嫌弃你,会同你好好过日子,你也消停点。” “不嫌弃我?这么说是我错了?”闹了这么久,老太太还是觉得她跟摄政王同房便是对不起孟九安,从来不想想根本原因。 “祖母要是这么说,我这就去向摄政王坦白,也免得你总认为我失去名节有愧于侯爷,明明是你们侯府做事不光明,现在还大度的说不嫌弃,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种套路对我没用。” 她话一说完,老太太便激动的咳嗽几声:“你现在是侯府的人!一损俱损,此事你不能告诉摄政王。” 第31章 祠堂走水 老太太越咳越厉害,可惜身旁连个丫鬟都没有,余非晚就这样看着老太太咳得脸色涨红,拐杖重重杵在地上,表达着愤怒。 为了不让人知道孟九安所做之事,老太太在叫她进来时早把丫鬟都支开,现在也只能活受罪。 缓了好一会,老太太才平静下来,喝口茶,浑浊的老眼里满是严厉:“余非晚,成婚当晚的事是为了帮九安,现在他得到差事只会对你更好,虽说这不是你的错,但清白对于女子来说终究还是重要的,还是那句话,世人眼里只有结果,没有原因。” “所以呢?祖母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我对这些早就不计较了。”她摊开双手,面上挂着不甚在乎的笑,世人怎么想她无所谓,她只用记住罪魁祸首就行。 老太太站起身子指着她,开口就列出她几桩罪:“你从进门以来便不曾向长辈请安,还总是深夜才归,完全不守妇道、不敬长辈,更没尽到伺候夫君的责任,今晚你便跪到祠堂,面对着列祖列宗思过。” “我明早还要救济难民,得早些休息,祖母,惩罚的事以后再说吧,我有些累,就不陪祖母在这里聊天了。”她打个哈欠往外走,完全不管老太太黑下来的脸色。 老太太怎么能容忍她这样挑衅长辈威严,她对外大声命令:“来人!把她给我拖到祠堂去,没我命令,不许开门!” 屋外顿时冲进来三名丫鬟和两名嬷嬷,二话不说就来抓她。 余非晚迅速的散出一包迷药,成功药倒一名丫鬟。 “快制住她,把她身上藏的药和银针都找出来扔掉。”老太太似乎早有防备,料定她双拳难敌四手。 几个下人齐齐从两边制住她,一个手劲大的嬷嬷直接打在她后脑勺处,她两眼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春水院里。 舒锦儿正在床榻上缠着孟九安的腰,媚眼如丝看向他:“侯爷,姐姐如今完全不跟你一条心,你真的打算让她救济完难民后休了你?” 孟九安眼里都是欲色,呼吸越来越粗重,手也不安分起来:“我怎么可能让她休夫?那我以后在京中还有什么面子?” “本侯留着她自然有用。” 舒锦儿受不住他的挑拨,轻吟出声。 可她还是担心道:“若姐姐真的休夫,侯爷不仅不能利用她,还会让她带走嫁妆,岂不得不偿失?皇上金口已开,不可能收回的。” 孟九安低头咬住她的耳珠,在她耳边道:“那你觉得要如何做?不如除了她,还能吞掉嫁妆,也算她有点用。” 他心里一狠,便说出这么个决定。 此计正中舒锦儿下怀,她口吐幽兰,用柔情的话说出最残忍的计谋:“锦儿也这么觉得,因此早就安排好一切,不会脏了侯爷的手,侯爷不会怪罪锦儿吧。” 箭在弦上,孟九安只想发泄心中欲望,哪还思考别的?他顺着舒锦儿的话哄道:“本侯怎么会怪你?既然她不能为本侯所用,也别怪本侯心狠,还是锦儿懂本侯的心思。” 舒锦儿心底升起一股冷意,想到自己瞒孟九安的事万一被发现,他会不会也这样对她? 不容她多想,一股酥麻的电流传遍全身,她惊叫一声,听到孟九安不满的声音:“锦儿,同本侯欢好,你居然走神?本侯要惩罚你。” 舒锦儿来不及思考,便跟着他坠入无尽深渊。 …… 余非晚闻到一阵香火的气味,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祠堂里,而门外燃烧着熊熊烈火。 她听到嘈杂的救火声,还有玉兰的哭喊声。 “夫人,您能听到我说话吗?夫人,您等我,我去找人救您。” 怎么回事?孟九安想杀她以绝后患?漫天的火光让她心里升起强大惧意,她从地上爬起,跑到门口,才发现祠堂的门已经被人锁上。 浓烟滚滚,她脑海里蓦然闪过无数痛苦的喊声,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裂,尸身火海的画面不断在她脑中闪现。 她大喘着气,觉得自己呼吸越发困难,头脑昏昏沉沉只感受到周围滚烫的热意,没想到这一世孟九安提前动了手,她不能就这样死去,她不甘心。 求生的意志强撑着她再次站起身,她向窗边走,然而越烧越烈的火让她再次倒下,昏迷前,她掏出一支发簪折断,就算死,她也要留下证据,让摄政王为她报仇,不能便宜了孟九安。 玉兰跑得摔倒好几跤,她脸上都是灰尘,衣服也狼狈的不成样子,可她顾不上这么多,她脚步匆匆跑进春水院,却被丫鬟拦住:“打扰了侯爷的好事,你担待得起吗?” 门内动静很大,传出的愉悦声让她一瞬间便明白侯爷在里面做什么。 她跪在门口重重磕头,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大声道:“侯爷,祠堂走水了,夫人还锁在里面,求侯爷救救夫人。” 里面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加激烈。 玉兰再次磕头,磕得额上全是鲜血:“求侯爷救救夫人,她可是您的妻子啊。”她苦苦哀求,只希望侯爷看在夫人为他痴情多年的份上能动一动恻隐之心。 “滚!”里面传出夹杂着怒气的不耐声。 玉兰彻底心凉,此前她还觉得侯爷对夫人尚有一丝感情,甚至还盼着侯爷和夫人能和好如初,现在看来夫人作的决定没错,侯爷根本就不配娶夫人,夫人性命垂危,他却在外室这里享闺房之乐,当真讽刺。 玉兰脑中一闪,赶紧从地上爬起,对,还有摄政王,摄政王一定会救夫人的。 她想都没想,扭头冲向府外。 摄政王府内,谢京墨正在书房里看着卷宗,这段时间事情格外多,忙得他焦头烂额,不过多亏余非晚的办法,水患得到有效缓解,很快旱灾地区也能有大量水流引入。 此时,玄青推门走进书房,拱手禀报:“王爷,平阳侯府祠堂着火,府里乱成一团,您要不要趁乱安插些人手进去?” “不用,平阳侯还不值得本王浪费人手。”平阳侯府有一个余非晚便足矣,谅孟九安也想不出什么大计谋。 第32章 你不配动她! 谢京墨继续平静看卷宗,对祠堂走水一事不甚在意:“祠堂乃烛火重地,不小心走水很正常。” 玄青跟着附和:“王爷说得对,平阳侯做尽坏事,或许连列祖列宗都看不下去了,这是给平阳侯提醒呢。” 玄青在心里暗自得意,平阳侯平时没少欺上瞒下,把祠堂烧成灰才好。 此时,府门守卫匆匆前来禀报:“王爷,侯府的丫鬟来了,说是求王爷救救侯夫人。” 谢京墨心头一跳,面色微变,他丢下卷宗,快步走出书房,直奔府门口。 玉兰一见到谢京墨的身影,便哭着上前:“王爷,夫人被锁在祠堂里,火势太大,没人敢进去救,她本就惧火,恐怕撑不了多久,您快想想办法救救她吧,侯爷根本不顾夫人的死活。” 她话还未说便昏死过去,玄青忙接住她,低头一瞧,她满身的狼狈,额上还不断流着血。 谢京墨早已一阵风般消失在夜色里,只丢给玄青一句话:“此丫鬟忠心,先把她带下去治伤,本王且去侯府看看。” 玄青叹口气,王爷这就叫关心则乱,余非晚若不是侯夫人便好了,这样王府很快就能有新主子。 谢京墨飞身来到侯府,还没进门便看到火光照亮一小片天空,他眸色黯然,这样的火势足以把人烧死在里面。 他揪住一个灭火下人的衣襟,厉声询问:“余非晚呢?” 下人往祠堂里一指,害怕开口:“还在里面,奴才们正在全力扑火,相信夫人会没事的。” 他听着木头烧裂的噼啪声,眼里浮现焦急,想也没想便夺过下人手中的木桶,将水从头顶一浇而下,转身冲进火中,身后传来下人的惊呼:“王爷,火势太大,不可!” 祠堂房门紧锁,他抬脚踹开房门,往里扫了一眼,入眼到处都是燃烧着的房梁。 “余非晚,你在哪里?”他在一堆杂物中寻找着她的身影,眼里的神色越来越冷,莫非她已经被烧死? 祠堂中央一大块区域还没被火烧到,他躲开掉下来的房梁,走到最中央,火光中,余非晚正躺在空地上不醒人世,她手中还握着断成两截的发簪。 他瞳中一缩,忙蹲下身扶起她,语气里也夹带着一丝紧张:“余非晚,你醒醒!” 余非晚紧闭双眼,漫天火光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她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根木头燃烧着自上方直直向他们砸来,谢京墨揽过她躲开,一脚将那根木头踢飞。 眼看着祠堂将要被烧毁,他打横抱起她,旋身冲向祠堂外,短短的一段路却危险重重,时不时有窜出来的火苗差点烧到她,幸好他反应敏捷有惊无险的躲过。 等他带着余非晚离开祠堂,孟九安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他连衣服都没穿好,就想上前接过余非晚:“王爷,您怎么来了府里?臣多谢王爷搭救臣妻,臣这就带她下去看大夫。” 谢京墨一脚踹向他:“滚,你不配动她!” 孟九安直接被踹飞,飞出一段距离后才重重摔在地上,他咳出口鲜血,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摄政王,她是臣的妻子,摄政王这么带她走,恐有不妥。” 谢京墨踩在他手背上,惹得他惨叫一声。 “本王怀疑你有杀妻之嫌,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本王暂且带她回府医治,平阳侯,这一脚还是轻的,若不是你视若无睹,她至于昏迷不醒吗?” 这么大的火,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救她,她的丫鬟定是先求了离祠堂最近的平阳侯,见没有用后才去的摄政王府,这一路上得耽搁多少时间,他若是再晚来一刻,她恐怕要葬身这火海中。 孟九安暗恨的咬牙,都烧成了这样,余非晚竟然还没死。 他抬起头,只看到摄政王抱着余非晚离去的身影,他一拳捶到地上,又是一口血吐出。 他恨恨的出嘴里挤出一句话:“摄政王,你给我等着。”他就不信摄政王握着那么多兵权没有谋反的私心,只要他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定让摄政王死无葬身之地! 谢京墨带着余非晚匆匆回府,他眉头紧蹙,眼底略有焦急。 玄青忙上前相迎:“王爷,侯夫人这是?” 他没有理玄青,直接将余非晚放在床榻上,随后从怀里掏出块令牌,回头交给玄青:“拿着本王令牌,去宫里请御医来一趟。” “属下这就去。”玄青接了令牌就走,心里除了担忧外还隐有窃喜,王爷这千年的铁树终于要开花了,听闻余非晚打算休夫,说不定俩人真能成。 谢京墨坐到床榻边,拿帕子给余非晚擦去脸上的灰尘,擦完后看着自己的手有一瞬愣神。 他哑然失笑,低头看着她的睡颜:“余非晚,但愿你不是个没良心的。” 细数整个大昭国,也只有她能让他破例照顾。 御医很快赶来,来不及行礼就被玄青催促着诊脉。 得知余非晚是因为吸入大量浓烟和受到惊吓才导致的昏迷后,谢京墨暗自松口气,眼神变得幽深,侯府胆大包天,竟然妄想害死侯府夫人。 玄青命人熬了药,他很自然的接过药喂给余非晚,惹得玄青立时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爷,您身份尊贵,可从不给人喂药。”要知道就算是在战场上,王爷也从来没伺候过人,王爷这是对侯夫人情根深种了?这可怎么办,侯夫人可以平阳侯的妻。 “她对本王有大用处,本王不能让她死。”他声音没有起伏,仿佛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连谢京墨都觉得他之所以救余非晚,完全是因为她的医术可以帮他解毒,不然,他不会专程到侯府跑一趟。 玄青憋着不说话,反正王爷这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府里向来不缺下人,又何需王爷亲自喂药? “还杵着做什么?速去调查侯府祠堂走水的原因。”谢京墨冷冷一瞥,目光中带着慑人的威严。 玄青刚扬起的嘴角一收,立马恢复正常:“是,属下马上去。” 走水一事很蹊跷,待他查清楚原因,等她醒来,且看她怎么处置纵火之人。 第33章 你要如何惩治舒四小姐 余非晚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头疼欲裂,梦里大火舔舐着她的皮肤,灼得人生疼。 她惊叫一声,坐起身来,发现天色已经大亮。 “我没死?”她看向四周,眼底闪过庆幸之色。 “你当然没死。”谢京墨放下卷宗,绕过屏风来到她床边,垂眸看她:“你的丫鬟来求本王救你,念着你能为本王解毒,本王自是要去侯府走一趟。” 难怪她睡梦中总是闻到一股雪松的香气,原来是他床榻上的味道,想到此,她脸颊不免有些发烫,这和两人同床共枕有什么区别? 她轻咳两声,看向屋中方桌,对他示意:“王爷,水。” 他面色一凝,她还真把他当下人使唤。 看着她苍白的唇色,他走到桌边,罢了,既然已经照顾了她一晚,也不差再倒杯水。 余非晚喝下他递来的水,觉得发疼的嗓子终于得到滋润。 她翻身下榻,再躺下去她只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床榻上每一处都是他的味道,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王爷,我该回府了,昨晚祠堂走水绝不是意外。” “本王替你查过,祠堂外有烧掉的火油痕迹,在你被关祠堂的前一天,舒四小姐暗中找人买过火油。” “果然是她。”她就知道这事跟舒锦儿和孟九安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老太太也有参与。 真是蛇鼠一窝。 谢京墨沉着眸子,半开玩笑道:“需要本王帮你出口恶气吗?” 她摇头,眼里带着冷笑:“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来报,王爷只管看戏便可。” 他面上多了几分兴趣:“本王倒是想瞧瞧你要如何惩治舒四小姐。” 如今孟九安袒护着舒锦儿,她就算身为侯夫人也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她既然这么有信心,不免让他多了些期待。 余非晚嘴边噙着冷笑,惩治舒锦儿未免太轻,她要做的是让舒锦儿死,她暂时不能扳倒孟九安,但处死个外室还是可以的,谁让这个外室想要她的命呢?总归是要死的人,不如死得再早些。 她一走出房门,就看到玉兰站在外面,激动的要哭出来:“夫人,您终于醒了,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夫人了,呜呜。” “你怎么在这?”她看到玉兰额头上有一大片红痕,一看就是磕的。 身后谢京墨出声解释:“你的丫鬟跑到平阳侯院里求救,这些伤都是求平阳侯时磕的。” “真是个傻丫头,回去我再给你一些药,免得落下疤痕。” 玉兰笑着点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夫人,奴婢昨天也在摄政王府休息,摄政王已经给奴婢请过大夫,奴婢没事。” 余非晚向谢京墨投去感激一笑:“这次算我欠王爷一个人情,日后王爷若有难,我一定竭尽全力帮王爷。” 她带着玉兰离开,命马车赶往宜食坊,知道是舒锦儿想害她,她此时若是回府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不如让舒锦儿自己现出原形。 她在宜食坊中写封信,让玉兰把信送到林画师手上。 京中有名的画师就那么几个,相信玉兰不用费力气便能找到。 今天的宜食坊客人很少,听说荟萃楼新来了名舞技高超的舞女,并且所有菜品打折出售,引得百姓们争相挤进荟萃楼,只为一睹舞姿。 荟萃楼平时唱歌跳舞的并不少,是什么样的舞女这么吸引人? 她怀着好奇的心思,假装成路人进入荟萃楼。 舞台上,一名粉衣女子翩翩起舞,她做的每个动作都很难,引百姓们连连叫好。 女子向她看来时,明亮的双眸里带着挑衅的意味,分明认出了她。 余非晚只觉得这眼神熟悉,仔细一想,前世嫁给孟九安的女子似乎也有一双这样的眸子。 难不成是孟九安故意和她作对,好让她不能休夫? 她扭头回到宜食坊,把谢京墨派人运来的鸡肉搬出,教两个厨子做炸鸡和新的饮品,除此之外,凡进店者皆送一个陶瓷娃娃,娃娃做的小巧,店里伙计忙着出门宣传。 炸鸡的香味飘向街道,荟萃楼的客人三三两两开始往宜食坊走,这里除了火锅以外还有炸鸡和果酒,那些果酒很独特,似乎还带了些气泡,配上炸鸡吃相当美味。 余非晚轻轻一笑,不就是歌舞吗?她寻几名年轻的女子和男子,开始安排歌舞。 舞坊的那些想必百姓们都看腻了,她安排的则是一群人在舞台上边互动边舞,甚是有趣,等过几天节目上演,荟萃楼将彻底没人。 门口领粥的难民也凑着鼻子闻了闻,馋得眼睛直勾勾盯着店铺内,可惜余非晚并没有多余的银两供这些难民吃炸鸡。 忽然,一名难民喝了粥后,直接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准备喝粥的难民手一顿,把碗从嘴边拿开。 接着又有两个难民倒在地上,症状与第一个难民相同。 人群里立马就响起了议论声:“怎么回事?粥里有毒?” 难民中,有人愤怒开口:“宜食坊的东家居然对我们下毒,是她要行善事博善名施粥,我们都很感激她,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恶毒的心肠。” “就是啊,我们已经这么难了,以为她是好心,结果她竟在粥里下毒,难道是怕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堵在她门口影响生意?” 激愤的声音越来越大,难民们举着手中的碗,大有讨伐的气势。 “我们把她店砸了!这样草芥人命,谁还敢去她饭馆里吃饭?” 准备进入宜食坊的客人听到这话有些犹豫,毕竟再怎么新鲜的美味也比不上命重要。 余非晚吃了一惊,这些粮都是谢京墨囤的,怎么会出问题? 她小跑着冲出店铺,难民们二话不说捡起石头和烂菜叶就砸向她:“黑心商人,还我们命来!” 她赶紧伸手去挡,玄青却落在她身前,挡住了那些杂物。 他抽出腰间佩剑,指着面前的难民,声音中带着杀意:“这粮食绝对没问题,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简直胆大包天!” 难民们只静了一瞬,便再次嚷起来:“我们这些人中就是喝了她施的粥才倒地不起,今天一定要给我们个说法。” 第34章 真神了 眼看着难民们群情激奋,余非晚推开玄青,急步往人群时走:“你们不要慌,我先看看怎么回事。” “你别假惺惺地装好人,这毒就是你下的,你是不是想灭口?” 难民们推开她,一个个表情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她:“我们抓她去见官,光天化日害死人,看看这大昭还有没有律法。” 余非晚眼底渐冷,大喝一声:“我怎么会在自己店门口下毒?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我会些医术,需要先看看喝过粥的百姓,才知道怎么回事。” 她声音很大,震得大家再次安静下来。 难民们略一思索,心情跟着平静不少,施粥的地方只有三处,这处没有理由下毒害他们。 余非晚挤进人群,在病人前蹲下,伸手按上病人脉搏,她眸色一黯,眼神里冷得可怕:“居然真的有人下毒,这种毒会让大夫误诊为吃坏肚子,玄青,把后厨的绿豆汤端过来。” 玄青转身去了后厨,很快端出一碗绿豆汤。 余非晚把绿豆汤给病人灌下,没一会,面前的病人便把喝下去的粥全吐了出来,人也跟着好了许多。 “这……真神了。”难民们称奇。 她站起身,秋风扫叶般扫向众人面庞:“下毒之人就在这人群中,所幸不严重,只要喝下绿豆汤便可,今日宜食坊的绿豆汤免费,每人限领一杯。” “好!”人群中发出一阵喝彩声:“东家简直妙手回春,还提供免费的绿豆汤,真是善人呐。” “你们不要被她骗了,毒就是她下的,她当然能救,为得就是赢个好名声。” 难民们一听这话,顿时怀疑的看向余非晚。 她向人群中一指,拧起眉头:“玄青,快抓住他!” 那人身手敏捷,一见大势不妙,转身就跑,甚至还会些轻功。 玄青跃至空中,截住那人去路,他一掌打下去,那人直接被击飞到余非晚脚边,吐出口鲜血。 余非晚在他身前蹲下,玄青则落在此人身后,双臂抱在一起,面色严肃:“余二小姐,这人一看就不对劲,他分明不是难民,只为躲在人群里引众人怀疑你。” 此人面色红润,虽穿着破旧衣服,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不愁吃喝,与那些瘦成皮包骨的难民大不相同。 她掏出一把匕首,挑起此人下巴,冷冷直视着他:“谁给你的胆子,敢下毒栽赃我?” “我不知道东家在说什么,莫非东家找不出下毒之人,见我对你有所怀疑,所以才想报复我?” “你还敢狡辩!”她抓住他的手臂举起,让众人看清楚他的手掌:“你掌心有薄茧,身体壮实,分明是练武之人,你再看看这些难民,哪个不是面黄肌瘦?你指甲缝里甚至还残留着少许毒粉。” 她甩开他,站直身子,不容置疑道:“玄青,给我搜。” 玄青二话不说就把此人从地上提起来,伸手便搜。 果不其然,他从此人身上搜出来一个空了的药包。 玄青随手把此人丢在地上,递上空药包:“余二小姐,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放毒药的空包。” 余非晚接过轻轻嗅了嗅,点头:“正是这味毒,可以让喝粥的人口吐白沫,胃里难受,若不及时用绿豆汤解毒,便会痛苦而死。” “好啊,原来是你害我们。”难民们对着此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冒充难民,害我们差点冤枉东家,今天我们就打死你。” 余非晚立马制止住难民:“你们不要激动,打死他也没用,他背后定有人指示,目的就是为了嫁祸给我。” 难民们这才停手,纷纷给她出主意:“东家,我看八成是有人想抢生意,故意在粥里下毒,好让我们不敢来这里吃饭。” “就是,东家可得好好查查,不行就把他交给官府,就不怕问不出来线索。” 余非晚叹口气,惋惜的看向那一锅粥,现在粮食价格还没降下来,这锅米至少能让这些百姓撑一顿,现在全被别有用心之人毁掉。 玄青表情也带着气愤,他走到锅边,微微摇头:“余二小姐,这锅米不能再吃了。” “给百姓们换一锅吧,将此人押下去严加拷问。” “是。” 玄青命下人们准备去取米重新熬粥,他走到那人身边,冷嗤一声:“进了摄政王府的大牢,你就别想再出来。” 那人一听摄政王的名号,眼里立马露出怯意:“别抓我,我说,是有人给了我十两银子和一包药,让我把这药下到粥里,我刚好懂些拳脚之术,在众人眼皮下洒药轻而易举,是那人说只管栽赃到东家身上便可,说我可以安全脱身。” “好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十两银子,你就想要我们的命?我们这两天就靠这些粥过活,幸好东家会解毒,要不然这些喝了粥的岂不是都要被你害死?” 那人眼里闪过阴狠之色:“那又怎样?十两银子够我花半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要是给你们,你们能不要?” 余非晚不耐的挥挥手:“把他交给王爷,由王爷定夺。” 玄青提着那人离开,远远的还听到那人在害怕呼喊:“你杀了我吧,不要把我交给摄政王,谁不知道摄政王手段残忍,落到他手里会生不如死的。” 玄青像是没听到一般,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玄青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余二小姐,这是王爷让属下交给您的东西。” 她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放着断成两截的簪子,正是在祠堂火海中她握着的那支。 谢京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提醒她什么? 玄青在一边替谢京墨鸣不平:“余二小姐,王爷对你自是和别人不同,他听闻你身陷火海时想就没想就冲到侯府把你救出来,还命属下请御医帮你瞧病,结果你手里却握着侯爷送你的东西,王爷很不高兴。” 原来是这么回事,谢京墨是吃醋了? 她掩唇轻笑:“你去告诉王爷,当时我以为自己会死在火里,这支发簪是我给他的提示,代表我与侯府再无关系,想让他替我报仇。” 第35章 我同意舒锦儿进府 玄青一听是误会,顿时松口气,搔头笑笑:“属下这就去禀告王爷,免得王爷还因为发簪的事沉着一张脸。” 他转头就走,余非晚望着他的背影,不由摇头失笑。 宜食坊的客人越来越多,经过刚才的事,客人们对宜食坊的食物更加放心,一时间店铺里热闹得很。 余非晚站在宜食坊门口,一抬眼便看到荟萃楼门前有一抹红衣消失,消失前还给她一个不屑的眼神。 她冷下脸色,看来想要找出三皇子贿赂的证据并非易事。 玉兰气喘吁吁小跑着来到她身边,满脸喜色:“夫人,事情办成了,林画师已经收了信,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回府,店铺这里有伙计们看着就行。” 她带着玉兰坐上马车,祠堂的事也该有个了结。 临近傍晚时,她才回到侯府,孟九安似乎刚从外面回来,两人碰个照面。 她目光落在孟九安缠着绷布的手上,出口嘲笑:“侯爷,好巧,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是偷窃被人发现打断手了?” 孟九安大步走过来,这几天憋着的怒气全发在她身上:“余非晚,你还知道回府?你天天就知道往外跑,还把祠堂烧毁,摄政王为救你居然踩在本侯手上,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侯爷不如查查祠堂为什么会走水,祠堂供的都是列祖列宗,平时有下人轮流守夜检查,哪有那么容易走水?还是说侯爷其实知道原因?目的就是为了杀掉我?” “你胡说什么?一定是你痛恨祖母罚你,故意点燃祠堂。”孟九安把错处都归咎在她身上。 余非晚抬步往府里走,语气鄙视:“为了给我安罪名,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若是放火烧祠堂,会把自己锁里面烧死?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孟九安还想再说什么,舒锦儿的丫鬟就匆匆跑来,满脸焦急:“侯爷,您快去看看舒四小姐吧,她不知为何忽然就晕倒了。” 孟九安神色一变,快步走向春水院,语气担忧:“怎么回事?快去请京中最好的大夫。” 丫鬟应了声,小跑着去请大夫。 玉兰撇撇嘴,小声道:“夫人,不知这舒四小姐又使什么幺蛾子,变着法的讨宠。” “走,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她跟着孟九安的脚步来到春水院,一眼便看到舒锦儿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她想上前为舒锦儿诊脉,却被孟九安拦住,他冷眼看向她:“你还想害锦儿不成?” “侯爷,我就是诊个脉,能怎么害她?” “你能有这么好心?你向来嫉妒锦儿得宠,还在太后寿宴上使手段,让本侯不能纳她为妾,谁知你有没有藏着坏心思。”他当然不相信余非晚会好心医治舒锦儿。 她没好气推开他:“难不成你要等大夫来?恐怕你的心上人可等不及。” 孟九安下意识一愣,脱口而出:“本侯的心上人一直是你。” 余非晚已经在床边坐下,开始诊脉,明显不信他说的话。 他的确对余非晚更喜爱一些,若是她还能像以前一样体贴,他会更爱她,他心底一直有她的位置,偏偏又恨她变了心,他多次与她争吵,无非是想让她眼里只有他。 昨晚祠堂走水后,他便后悔了,他不该同意舒锦儿害她,那怕她整日与他争吵,不到最后一步,他都不想让她死,如若她非要休夫带走嫁妆,那就别怪他无情,他得不到的,任何人都休想得到,就算死,她也只能是他的夫人。 余非晚收回手,心里吃了一惊,舒锦儿竟然有孕了。 她站起身,叹口气:“侯爷,我同意舒锦儿进府,这就进宫,请求太后答应你纳妾。” 孟九安眼里瞬间迸发欣喜之色,他拉住她的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你同意锦儿为妾?晚晚,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她抽出手,眼底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你不一直想纳她为妾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他忽视她的表情,脸上挂着喜色:“晚晚,我就知道,你最是善解人意,祠堂烧毁的事我会去同祖母说,让她不要怪罪于你,锦儿只想同我在一起,不会和你作对的。” “怪罪?是祖母罚我跪的祠堂,我差点被烧死在里面,我不去找祖母讨个说法便是善良,她还想怪罪我?”老太太找人打晕她,把她扔进祠堂的账她还没算,他们一家人惯会倒打一耙。 “祖母也是气极,她把你关进祠堂,祠堂便走水,牌位都被烧毁,她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才想着找你问罪,我知道不是你烧的祠堂,你多担待着些。”孟九安难得耐下性子同她解释这些。 余非晚冷笑:“她是觉得我晦气吧,毕竟之前祠堂都没事,偏偏我被关进去的时候出了事,祠堂周围全是火油,你但凡仔细调查一下便能查出真相,分明有人想置我于死地,而你却视而不见。” “晚晚,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至于祖母那边,她这些天身子不好,你且忍忍,不要惹她再生气。” 这是让她认下罪名?不可能。 见他一点都不意外火油的事,她疑惑望向他,目光带着审视:“莫非,你知道谁害的我,却见死不救?孟九安,你可真是侯府的大孝子,也不怕晚上列祖列宗入梦问候你。” 孟九安脸色一凝,赶忙否认:“我怎么会知道?你别胡说,我当时有事才没来得及去救你,所幸摄政王把你救了出来,你这不是没事吗?” 呵,他说得可真轻松,不过她也不想计较那么多,和他争论这些毫无意义,只要他不后悔纳舒锦儿为妾便好。 “侯爷,不管你知不知情,我都不会反悔纳舒锦儿为妾,我这就进宫。” 她吩咐玉兰:“让府里备马车。” “奴婢这就去。”经过昨晚的事后,玉兰不再劝余非晚,侯爷爱迎谁进门都可以,反正她支持夫人休夫。 孟九安不放心的跟上前:“我同你一起去,免得太后觉得我们不够诚心。” 在纳舒锦儿这件事上,他想得很周到,她没有拒绝,免得他再以为她使坏心思。 第36章 自作多情 余非晚和孟九安乘着马车赶到皇宫,他很殷勤地想要扶她下马车,被她有意躲过。 他面色变了变,余非晚已经跳下马车。 他跟在她身后,温和出声:“晚晚,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我也想和曾经在小院那般,两人过着惬意的日子,你种花、泡茶、磨墨,我读书、作画,还写诗给你看。” 他眼中满是怀念,想想那段时光是他们最快乐的日子,什么时候起,他们变成这样?大约是从他将她送给摄政王开始,她便对他冷眼相待,眼中再没有对他的爱意。 她冷嗤一声:“你还提以前?以前做杂活的都是我,而你读书习字,五指不沾阳春水,也只有你会怀念那时的时光。” 她一个富商之女,在家里享受的都是小姐尊荣,从不干杂事,她为孟九安洗手作羹汤,为他做点心,给他端茶倒水,他却觉得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还时不时怀念一下被照顾的感觉。 她又不是他娘,凭什么要一直对他好?他不配。 寒门之子一朝考中前三甲,凭借着银钱步步高升,没钱了才想着娶她,果然身在局外才能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许是因为要纳舒锦儿为妾的原因,孟九安并不惹她生气,而是轻叹一声,感慨万千:“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如今你是当家主母,舒锦儿也只能每天给你请安,你不该总是处处给我作对。” “侯爷,到了。”她抬头,看着慈宁宫的牌匾,不想和他扯以前的感情。 他准备与她叙旧的情绪就此打住,眼里的热情慢慢冷却。 宫女请他们进殿,她面色平静的走到殿中央,对着高位上的太后行个礼:“太后,臣妇请求舒四小姐进门,侯爷与她两情相悦,臣妇不想棒打鸳鸯。” 太后不悦的低头看她:“前段时间你不是不同意太史令之女进门吗?你这是闹得哪一出?” “太后,前段时间臣妇刚成婚,纳妾实在说不过去,如今舒锦儿怀了侯爷的孩子,臣妇不忍,特许舒锦儿进门。” 孟九安眼里亮起惊喜的光芒:“你说什么?锦儿怀了孩子?” 她偏头,给孟九安一个肯定的眼神:“侯爷,你忘了,我也懂医,绝不会看错。” “太好了。”孟九安难掩喜色。 太后重重一拍桌案,冷下脸色:“侯府的第一个孩子怎么能由妾室来生?你糊涂。” “太后,总归是侯府的孩子,不好不给名分,还请太后开恩。” 孟九安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余非晚会这么大度,看向她的眼神中都夹杂着温柔。 太后无奈摆手:“既然你这么要求,哀家不好再阻拦,你自己的选择你来承担。” “谢太后。” 等离开大殿,余非晚迎面就碰上摄政王,他脚步直奔太后这里,看到她后,他稍一怔,随后嘴边挂上轻佻的笑:“侯夫人好兴致,带着侯爷来面见太后,好一出夫妻恩爱的戏码。” 余非晚挑眉:“王爷不在京中救济灾民,赶到宫里来做什么?” “当然是与你有要事相商,平阳侯,可否容本王和侯夫人说几句话?” 谢京墨看向孟九安,眸子里始终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孟九安挡在余非晚身前,出声提醒:“王爷,晚晚是臣的妻,你这样明目张胆找过来,不怕旁人说闲话吗?” “本王做事,谁敢说闲话?”他不怒自威:“还不退下?” 也只有谢京墨敢这样和孟九安抢人,两人眼里都不逞相让,似有火花在两人间碰撞炸开,大有打起来的趋势。 最终孟九安败下阵来,行礼退下:“臣不打扰王爷诉说正事。” 他回头看余非晚一眼,眼神里含着警告:“我在宫门口等你。” 她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又要提醒她遵守妇道。 等孟九安离开,谢京墨才走近她,表情不虞:“本王听玄青说,那根发簪表示你与平阳侯决绝?那今晚你们出现在这里,是耍本王好玩吗?” 看他这样子,明显气得不轻。 她拍拍他肩头,笑着打趣:“王爷,你来宫中,就是为了吃醋?” 他拨开她的手,冷哼:“自作多情,本王只是不喜欢自己的玩物被别人惦记。” “是吗?”她脸上明媚,眼底都是调笑的神色。 他别过眼去:“今日陷害你的那名难民,本王已经逼问出结果,他是荟萃楼找的人,这几天生意被抢,我那三侄很是焦急,王家三小姐主动到荟萃楼跳舞,依然争不过你,这才出此下策。” “王爷调查的这么清楚,就不为我出口气吗?那一大锅粥可都浪费掉了,当真可惜。”她伸出手,指尖抵在他心口处:“王爷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握住她的手,眸色沉沉:“余非晚,这里是皇宫,人多眼杂,本王劝你不要自寻死路。” “好吧。”她收回手,恢复成正经模样:“如今京中粮食有降价的趋势,三皇子这样陷害我和王爷,我们不如敲他一笔。” “哦?且说说看。”他暂时的确不能将三皇子连根拔起,不过也不能吃这么个哑巴亏,要知道那些粮食都是他收来的,三皇子找人给粥里下毒,就是当众污蔑他,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想法子报复回去。 余非晚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不是说三皇子此前也收了些粮食吗?不如我们把他的粮食收过来,还能让百姓多撑一段时间。” “好主意,不过之前收购药材和粮食,本王手里已经没多少银钱,恐怕三侄不肯卖。” 她目带期盼看着他:“你带我一起去,我帮你谈,他会卖的,再不卖,他就要血本无归了。” “你猜猜三皇子现在缺不缺银子?他收购粮食的时候,粮价正在上涨,他为了囤足够的粮甚至还高于市价收,结果皇上把救济灾民的事交给我们。 “他没拿到立大功的机会,转手想把粮食出售掉,又发现粮价一天降几两,为了回本,他只能等着粮价回涨,待粮价再降几天他便会沉不住气,到时候你带我去,我帮你压价。” 第37章 天太黑,没看清 余非晚眼里都是狡猾的神色,活像一只狐狸。 谢京墨垂眸看她,不由感叹:“幸好你没有出去做生意,不然本王的铺子也要被你搅黄,三侄若是得知你这样坑他,指不定气吐血。” “现在也差不多。”她扬扬眉梢,眼中都是幸灾乐祸:“他一边发愁粮食的事,一边还要应付生意被抢,肯定忙得焦头烂额,想给你抢功也没办法。” “你倒是口口声声替本王考虑,若不是为了休夫,本王倒还真信你这些话。” 她叹口气,一脸无奈:“王爷不信也没办法,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她仰头看向天色,一轮凸月甚是明亮。 他偏头看她,发现她一双眸子比月亮还要璀璨。 “王爷,快中秋了吧,孟九安的差事也跟着临近,你还是早做打算,我可不想让他立功。” 孟九安要是步步高升,那才是天理难容。 “本王早有准备,天色不早,你该回府了。” 她点头,跟着他走下长长石阶,他的背影清冷,头发束起,一眼看去便带着王者之气。 许是看走了神,她脚下一个踩空,身子直接往下栽去。 “啊!”她惊叫一声。 谢京墨忙回过头,扶住她手臂,避免她摔倒。 不等他问话,她便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开口:“天太黑,没看清。” 他无奈的叹气,正打算松开她,谁知她脚下一动,迅速蹲下身子,发出一声痛呼。 她仰头看他,面若苦瓜:“王爷,我脚扭了。” 一阵阵钻心的疼让她坐在石阶上动也不敢动。 谢京墨撩起衣袍,在她身前半蹲下来:“真是麻烦,本王瞧瞧。” 他脱下她的鞋子,她忙向后缩了缩:“王爷,这样不妥。” 她心头一个激灵,迅速把脚往回收,心跳乱了节奏,从来不曾有人如此弯躬曲膝的为她看脚。 他紧紧攥住她的脚腕,冷静出声:“别动。” 他快速脱掉她的长袜,带着薄茧的大掌在她脚腕处摸索着,温暖的掌心贴着她的皮肤,一股暖意顺着她小腿缓缓上升,直流入她心中,她脸颊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幸好现在是晚上,不易让人察觉。 他面色认真,眸中似有化不开的浓墨,时不时轻皱眉头。 她悄悄抬眼看他,他正经起来还挺吸引人,谁能想到堂堂摄政王居然有一天会蹲下身给她正骨。 她正想得入神,谢京墨掌下突地用力,只听‘咔’的一声,余非晚脚腕忽然一阵刺痛,她惊叫出声,疼得差点流下泪来。 谢京墨沉声道:“好了。”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一刹那间,一股尴尬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他瞳孔里散发着微光,里面倒映出她微微窘迫的神色,那一双眸子似是漩涡般要将她吸进去。 她赶紧错开眼,急急忙忙套上鞋袜,缓解自己的不自在:“多谢王爷给我正骨。” 她站起身走两步,发现真的不痛了,眼里立马浮现欣喜:“王爷真厉害,竟然还会这个。” 他眼底隐有笑意,他如果没看错,她这是害羞了? 他随着她起身,立在她身前:“本王早些年在战场,会些跌打损伤的治法。” “王爷会得真多,我们要快些离开皇宫,免得人多眼杂。” “这次,你可要小心些脚下的路。”他轻勾唇角,忍不住打趣,扭头自顾自转身往前走。 余非晚再也不敢乱看,盯着脚下的石阶小心行走。 等出了宫门,她一抬眼便见到孟九安等在那里,表情看上去很不满。 谢京墨淡淡扫他一眼,毫不避讳的开口:“侯夫人的确有趣,本王甚是喜欢,以后平阳侯可要多带夫人到摄政王府走动,侯爷所托的事,本王也会仔细考虑。” 孟九安一口气堵在心里,掌心握得死死的,却还是笑着行礼,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臣谨遵王爷吩咐。” 谢京墨见他有火发不出,很是满意的拍拍他的肩头,语气郑重:“如此甚好,若是侯夫人再出什么事,本王拿你是问。” 谢京墨的手劲很大,拍得孟九安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他勉强站稳身子,目送谢京墨离开。 余非晚嗤笑一声,跳上马车:“侯爷,你这身子骨可真虚,春水院那位没嫌弃你吗?” “你……”孟九安指着她,一句话没说出口便见她钻进马车里,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跳上马车,劈头盖脸的斥责:“余非晚,本侯也想好好对你,可你还是这么不安分,勾引摄政王,你还要不要脸?” “侯爷都不要脸,我还要脸做什么?” 她半倚在马车里,身后靠着软垫,端着一杯茶轻轻吹着,神情好不惬意。 孟九安见不得她这么自在,他抬掌重重拍在小案上,震得水壶微动:“本侯明天就纳锦儿入府,你既然如此放浪形骸,就别怪本侯不给你面子。” “随你,你就算今晚迎她入府,我都没意见。” 她浅品着茶,微微眯起眼睛,这茶倒是不错,孟九安惯会享受,想必手中藏着不少银钱。 她刚这么想着,孟九安就提到了银钱的事:“你如今掌管府里中馈,布置喜堂之事就交给你,朝中的官员无论大小都要请,本侯要给锦儿一个盛大的婚礼。” 她伸出两指捻了捻,眼里尽是讽刺:“侯爷,府里银钱不够,你给的账本只够给府中勉强度日,至于你人情往来的开销还请你自己解决,你若非让我布置喜堂,那就拿银子来。” “本侯让你掌管中馈,你就是这么管的?本侯月俸一千五百两,还有铺子的收入补贴,府里怎么会没银子?定是你不知节约乱花,才让侯府亏空成这样。” 她就知道孟九安把中馈交给她不安好心,到头来还是怪罪到她头上。 “侯爷铺子不少,却做两本账,贵人们买东西的银钱全被你收走,拿走那么多的银两,不会连个喜宴都办不起吧。” 孟九安梗着脖子嘴硬道:“府里人情往来哪点不需要银子?那些银两全都被本侯拿去送了礼,手中没银子可用。” 第38章 喝杯喜酒 孟九安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说什么都不愿拿银两出来。 果然,他想要更大权利就得花费更多银子,铺子里赚的那些还不够他贿赂高位官员的,毕竟官阶越大,越看不上小钱。 余非晚摊手,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手里都没银钱,府里就凭着你一千多两的月俸又怎么会有多余银子?要不婚宴还是别办了,找一顶小轿把舒四小姐从后门抬进来算了。” “你果然嫉妒成性,这样岂不是委屈了锦儿?你不是还有嫁妆吗?就不能先拿来用?等本侯登上高位,加倍还你。”他说得理所当然,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不由失笑,眼底都是讥讽:“侯爷用夫人嫁妆,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还想升高位?”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孟九安简直把无赖发挥到了极致。 余非晚冷漠拒绝:“你休想,这些嫁妆是余家置办的,想让我拿出来给你纳小妾,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她就没见过比孟九安脸皮还厚的人,以往当家主母拿出嫁妆补贴,是因为府中遇到大事周转不开,他倒好,拿她的嫁妆去纳小妾,真当她好欺负? 她随手掏出太后赏的戒尺,有一下没下的敲着掌心。 孟九安一看到戒尺,彻底改了口:“好,你不办,本侯来办,你明天记得出席便可。” 他勉强凑凑,依然可以给舒锦儿一场婚事,得另想个办法让她把嫁妆吐出来。 余非晚收起戒尺,很是满意的点头:“这就对了,如果难民那边没什么事,我当然乐意看舒锦儿给我敬茶,毕竟你的婚事敌不过圣上旨意重要。” 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休夫,到时候一并把嫁妆拿回来,免得孟九安时常惦记。 马车在侯府门口停下,她跳下马车,径自往自己院里走。 孟九安忙着布置喜堂,自是顾不上理她。 玉兰在屋里燃了地龙,看到余非晚冻得红了鼻尖,玉兰拉她进屋,往她手里塞了杯热茶:“夫人,这样冷的天,您还去宫里帮侯爷求太后,可侯爷一点都不感激您,还不如躲在屋子里暖和一会呢。” “您一点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到现在都还想着让侯爷得偿所愿。” 玉兰眼里都是心疼的神色,夫人身子骨本就不太好,当初在余府没少受罪,如今到了平阳侯府,还是动不动挨冻,这样下去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底子又要废了。 “侯爷明天就要纳舒锦儿进门,想必现在已经送舒锦儿回府,你明天留在府里不要出门,观察府中情况。” “什么?侯爷就这么等不及吗?夫人,您成婚还没到半年呢,侯爷这么做不是让人笑话您吗?”玉兰愤愤不平,夫人才帮着侯爷救了太后松口,结果侯爷就是这么报答夫人的。 “舒锦儿怀孕,哪还等得及?”她喝下热茶,身子感觉暖了些。 玉兰更是吃惊:“怀孕?妾室怎么能生下侯府的第一个孩子?” “无所谓,我被笑话也不是一两天了,我与孟九安迟早要分离,他娶谁都跟我没关系。” 话虽这么说,玉兰还是觉得这样对夫人不公平,夫人曾经对抗老爷都要与侯爷在一起,谁知侯爷封侯后就这么对夫人,以前说的誓言全都忘了,真是错付一腔真心。 不过现在也好,夫人不再执着于侯爷,也不用再伤心。 摄政王府里。 谢京墨跨步进门,询问跟在身后的玄青:“白天审问的下毒之人现在如何?” “王爷,那人受不住刑罚,已经自尽,不过总归是透露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三皇子在您囤的粥里下药,您打算如何反击?” 玄青自知王爷不是好说话的主,三皇子惹到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谢京墨顿住脚步,想到余非晚说的方法,不免勾起唇角,她脑子里的鬼点子倒是不少,不如就依照她的方法,大挫三皇子锐气。 “京中粮价现在如何?”他走进院子,推开房门,找个地方坐下。 玄青赶紧给他添杯茶,如实禀报:“粮仓里还有大量的粮,照此下去,粮价每日都会压低一两,过不了多久,粮价便会恢复到正常价格。” “太慢了,从明天起,粮价大降价,比市面便宜二两,告诉三皇子,本王有意收购他手中的粮食,他若是愿意卖,就定好相商地点,通知本王便可。” “是。”玄青犹豫一瞬,再次开口:“王爷,平阳侯府送来请柬,说是明天要纳妾,请您吃酒。”说着,他递上一张朱红请柬。 “哦?”他随手接过请柬,打开看了看:“余二姑娘到底是松了口。” “可不是?今天余二姑娘和侯爷一同进宫,为的就是求太后让侯爷纳妾,听出入侯府的大夫说,舒四小姐怀了孕。”玄青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汇报出来。 “王爷,您要不要去看看侯夫人?舒四小姐怀孕,明目张胆的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肯定不高兴。”玄青立马提建议,希望王爷抓住机会。 “谁问她了?她高不高兴跟本王有何关系?本王连青楼里的女子都看不过来,哪还顾得上她?” 玄青眼里都是笑意,连连称是。 王爷就是嘴硬,若真不在乎侯夫人,为何一得到消息就赶往皇宫寻人家?口口声声说喜欢青楼女子,结果每次去就只听曲喝酒,碰都不让人碰。 “告诉侯府,本王明天定去喝杯喜酒。” “属下这就去。”玄青闪身消失在王府内。 谢京墨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走两圈后,他一捶桌子,抬步离开屋子,明天平阳侯纳妾,他要去探一探虚实,绝对不是为了看余非晚。 余非晚在床榻上睡得正沉,忽听到一声惨叫,她忙睁开眼,发现屋里躺着一名黑衣人。 她双臂抱在一起,对着空气警惕出声:“是谁?” 地上那名黑衣人显然已经死亡。 烛光亮起,谢京墨吹灭手中火折子,看向地上的黑衣人:“幸好本王赶来及时,若不然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黑衣人胸口插着一枚十字镖,一击毙命。 第39章 乐意得很 余非晚面上吃惊,脑子里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难不成孟九安趁她熟睡找人刺杀她? 想到这里,她微微摇头,孟九安还等着她明天接受敬茶,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候杀她,舒锦儿一心做妾,更不可能派人对她不利,那到底是谁? 见她想的入神,谢京墨走到他床边坐下,手指弹在她额头:“遇到刺杀,你倒是平静,一点都不害怕?” 她立马回神,捂着额头看他:“王爷,你怎么出现在这里?难民出了事吗?” 他目光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你应该庆幸本王一时兴起夜探侯府,救了你一命。” 她松口气,不是难民的事就成,她每天都在担心瘟疫会突然爆发,就如前世一样。 “那就多谢王爷救命,只是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有人刺杀我?”她很不解。 谢京墨弯身拉下黑衣人的蒙面巾,查看一番后,得出结论:“刺客所用的武器材质不错,并非江湖杀手,能毫无声息的潜入侯府杀你,说明武功不弱,刺客脖子后有刺青,是刑部的人。” “王家。”余非晚立马就猜出了要杀她的人是谁:“王侍郎家三小姐青睐孟九安,在荟萃楼献舞的也是她,将来她会嫁给孟九安,不过王家三小姐向来心气高,孟九安若是被我休掉,她嫁过来势必要遭人嘲笑,或许给粥里下毒就是她出的主意。” 谢京墨冷笑一声:“王侍郎想和侯府联姻,王家三小姐自然不会让你休夫,她又不甘心做侧室,当然要杀掉你。” 余非晚表情懊恼,愤恨的捶向床榻,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想让她好过,那她就见招拆招。 “王爷,这刺客待在我房里总归不好,你能不能帮忙把他扔到王家三姑娘房里去?”她表情揶揄,缩缩脖子,眼中藏着坏心思。 他缓缓凑近她,面上是打趣的神色:“余非晚,你让本王替你办事,不该给点好处吗?” 他这话说得极其暧昧,感受到他灼热的眼神,她心跳瞬间停止片刻:“王爷,门外还有人守夜呢。” 他挑起她一缕长发,在手中把玩着:“那又如何?本王随时都可以来侯府,本王救你一命,又要帮你办事,收点利息不过分。” 他一只手撑在床榻上,将她困在他与床榻之间,而她的身子正半躺着,勉强用手肘支起前半身,这样的姿势属实危险。 她心里警铃大作,伸出一只手推他:“王爷,我是侯夫人。” 他身子纹丝不动,甚至更贴近她几分,眸色深沉如墨:“侯夫人?看来不给你个教训,你还认不清自己真正的身份。” 话音落地,他低头吻住她的唇,他唇瓣温热,覆于她的唇上,霸道的撬开她的牙关,力道带着攻击性,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 她掌心抵着他前膛,想要推开他,却引得他更加不满,他一只手握住她手掌,另一只手扣住她脑勺,加深这个吻。 她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仿若一阵电流流遍全身,两人呼吸彼此交缠。 她两只耳朵红得似要滴血,身子更是软绵绵的支撑不住下滑,他搂住她的腰肢,轻咬她耳坠,惹得她一阵战栗。 “王爷,不要。”她心底泛起阵阵涟漪,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这样沉沦下去。 谢京墨意犹未尽般停住动作,看着她眼中的抗拒,他轻笑一声,带着温湿的唇在她耳边道:“你今天的表现可不如成婚那晚热情。” 那天她可是主动投怀送抱,一晚都乐意得很。 “王爷,那是媚毒的作用,如今你我身份有别,我们也无男女情谊,还请王爷自重。”她话说得又急又气,她实在没有理由再同谢京墨发生关系,她平时是喜欢揩他的油,但也只是欣赏他的英气和身材。 如今她没有中药,面对着彼此的身份,她无论如何都对他做不出这种事。 他眼中的热情寸寸冷却,嗤笑着翻身下榻:“你让本王自重?别忘了你是本王的玩物,由不得你说停。” 他冷眼扫向她,提起地上的尸体,理理衣襟,冷淡出声:“本王还有要事,这次就暂且饶过你,不过,你要时刻谨记自己身份,莫再说错话,不然就不止这点惩罚。” 他说完,提着黑衣人从窗子离开。 余非晚瘫坐在床榻上,长长舒口气,差一点她就迷失在谢京墨这个吻里。 她搓搓嘴唇,心里烦躁,谢京墨就是个无赖,凭什么他说吻就吻,说停就停,理智保持得那么好,显得她很没定力,真的像他的玩物一般。 一想到他这是在有意挑逗她,她就气恼地直捶床榻,太可恶了,下次她一定要占上风报复回来,让他也感受一下被逗弄的滋味。 谢京墨提着黑衣人,几个轻跃来到侍郎府,他嘴角带笑,指腹抹去唇上的湿润,不知为何,每次一碰到余非晚,他便控制不住自己,她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吸引着他。 刚刚她那表情全落在他眼里,她的确比别的女子有意思,如果她不时时提醒身份有别将更好。 他来到一间房顶,把黑衣人从窗子随手扔进房中,听着里面的尖叫声,他满意回府。 “余非晚,你等着,明天我就让你身败名裂!快来人,有刺客!”侍郎府里传出害怕的愤怒声。 第二天一早,余非晚从床榻上爬起。 一睁眼就看到自己门上贴着喜字,府里比以往要热闹。 玉兰来给她梳妆,脸拉得很长:“夫人,您今天一定要穿得好看些,不能被妾室压一头,拿出夫人的威严,好好敲打下这个妾室,免得日后爬到您头上去。” 她莞尔一笑,顺着玉兰的话点头:“你还怕我这个主母吃亏了不成?” “那可不一定,舒四小姐先是以外室的身份住到府里,又怀上孩子,手段高明,老夫人也不管,他们都变着法打压您呢?您可不能小瞧她。” “知道了,我得先去一趟宜食坊,等回来刚好赶上敬茶,你就替我在府里观察着情况,要是遇到事,就命人告诉我。” 玉兰:“夫人放心,舒妾室就算婚礼盛大,那也是妾,有她好看的。” 第40章 你不许插手 余非晚很是放心的去了宜食坊,她今天穿着一身红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成亲呢,只不过她的红衣样式不是喜服,倒也不引人注意。 荟萃楼今日也推出新的菜品,并且安排着名的说书人在台上说书,客人被吸引走一些。 余非晚就知道三皇子不会善罢甘休,她直接把演练好的舞蹈搬出来,台子上声乐轻快,一个个美人穿着舞衣拿着小鼓走上台,她们边舞边演,没多久就有公子上台,与美人们互动,说是舞,倒不如说是一个小故事。 趁着人气高涨,余非晚直接奉上新出的甜品,名为小蛋糕,小蛋糕精致漂亮,还很好吃,连续三天新品推出,直接让荟萃楼冷清不少。 一部分官员也混在百姓中,想要来尝一尝火锅、炸鸡和蛋糕。 余非晚把这些吃食都独留一份送去摄政王府,想必谢京墨会喜欢。 一直忙到傍晚时分,她才回到侯府,百姓们这几天因为施粥的缘故勉强活下来,一切还算平静。 平阳侯府门口喜乐阵阵,孟九安亲自去太史府接亲,满面春风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娶妻。 软轿落地,孟九安把舒锦儿接出轿子,正准备进门,玉兰拦在门前,仰起脸提醒:“舒姨娘,妾室进门要走侧门。” “侯爷~”舒锦儿握着孟九安的手,声音嗲得腻人:“我们走正门好不好?我都是你的人了,走哪不是进门?” “好。”孟九安柔情似水的牵着舒锦儿从正门往里走,同时瞪玉兰一眼:“一个奴婢,也敢拦本侯的轿子?本侯的府邸,本侯想从哪进都可以。” “今日本侯大喜,不想见血,还不退下?” 玉兰一跺脚,她拦不住主子,只能侧过身子退到一边,暗中让人去找余非晚回来。 余非晚不等玉兰给下人说完就走出人群,当着众人的面提高声音:“慢着!” 孟九安顿住步子看向她,眉头皱起:“余非晚,你不要胡闹。” 她走到孟九安和舒锦儿身边,孟九安眼里亮起一抹惊艳的光芒,此前在太后生辰宴上他便觉得余非晚明艳脱俗,今日见她穿这身衣服,让他更加惊喜,她一身烈烈红衣,一张脸美艳绝伦,青丝随风舞动,活像个飒爽的女将军。 她眼里都是嘲讽之色,让他瞬间回过神来,他暗自懊恼,竟然能因为她的美出神。 她在他面前站定,掷地有声道:“恭喜侯爷与舒姨娘终成眷属,不过,你们是不是走错了门?应该走旁边的侧门才对。” 不等孟九安反驳,她就面对着众人,再次开口:“今日来的宾客都是官家女眷,你们且评评理,这妾室该不该走正门?” 官家的夫人最见不得宠妾灭妻,谁家府里没有几个小妾?妾室在府里都被她们收拾的服服贴贴,侯府纳妾这么大排场本就已经让她们不满,现在再让小妾走正门,那还得了? “侯爷也真是,妻妾不分,一点规矩都没有。” “就是,就算再宠爱妾室,那也不该落了正妻的颜面,平阳侯这么做,摆明想给妾撑腰,区区狐媚子手段,难登大雅之堂。” “以后侯府若有了子嗣,我们可不能把自家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来,免得让女儿受委屈。” 议论声越来越大,孟九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这时,余家长子余若安站了出来,他眼中满是怒意,直勾勾盯着孟九安,语气冰冷:“平阳侯,你就是这么对我妹妹的?你曾经怎么跟余家保证的?还不到半年,你便要纳妾,将我妹妹置于何地?” 要不是平阳侯几经哀求,说他与余非晚两情相悦,定不辜负她,他又怎么肯让妹妹嫁入侯府? 孟九安大喜之日先是被人议论,又遭到余家斥责,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不悦开口:“余公子,令妹自从进府后搅得侯府鸡犬不宁,更是闹着要休夫,难道你没听说吗?本侯念着与她往日情谊,才容忍她到现在,今日本侯纳妾,你还要跟着她来搅局不成?” “你这样对我妹妹,她休夫也情有可原,若不是今天听闻你纳妾,我还不知道你平时就是这么对待我妹妹的。” 余若安转头拉住余非晚,语气干脆:“晚晚,走,这侯府不待也罢,我们余家还不至于供不起你一人吃喝。” “若安,不可胡闹。”说话的是余家老爷:“晚晚嫁入侯府,那就是侯府的人,岂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 “爹,晚晚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看着她这么受欺负?” 余老爷冷哼一声:“那也是她自找的,当初是她非要嫁,女子出嫁从夫,这是她和侯爷的事,你不许插手。” 孟九安看向余非晚,眼中闪着少许得意,连她爹都比她识大体,她还有什么可傲的? “大哥,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她递给余若安一个安心的眼神。 余若安这才冷哼一声,重新退到宾客的位置:“平阳侯,今天的事你必须要给我妹妹一个交代,我等着你上余府赔罪。” 他说完,拉着余老爷离开,嘴里还忍不住抱怨余老爷不给余非晚出气。 余非晚站在府门中央,向孟九安和舒锦儿做了个请的手势:“侯爷,请从旁边带舒姨娘进门。” 舒锦儿盖头下的脸一变,眼里都是恨意。 孟九安好言相劝:“锦儿,我们从侧门进去,为了侯府大局着想,你不要任性。” 他深知今天不走侧门是拜不了堂的,来的都是名门贵妇,最看不惯小妾得势。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改变余地,舒锦儿温顺的点头,声音柔弱中带着些委屈:“锦儿都听侯爷的。” 孟九安很满意舒锦儿的态度,他拉着舒锦儿,从旁边的侧门入府。 “摄政王到!”随着一声通报,谢京墨带着侍从大步走来,其余众臣赶紧行礼。 谢京墨随意摆手:“本王来观礼,大家不用这么拘束。” 他目光往人群中一瞧,痞笑着道:“今日来得姑娘各有各的美,本王甚悦。” 他话刚说完,大臣们立马警惕的把自家女儿往身后藏了藏。 第41章 嫉妒成性 余非晚低头轻笑,谢京墨当众夸众臣女儿,可把这些大臣吓坏了。 谢京墨看大臣们防备的样子,不悦道:“怎么,你们就这么怕本王?本王说得都是实话,你们的女儿美得各有千秋,本王今天有眼福了。” “臣多谢王爷夸奖,小女蒲柳之资,入不得王爷的眼。” 大臣们一边道谢,一边挡住谢京墨的视线,后悔把自家女儿带来参加婚宴。 大臣们心里都把孟九安骂了上百遍,请谁不好,为什么非要请摄政王?摄政王风流名声在外,皇上赏的美人经常意外死亡,他们可不想把女儿送到王府送死。 谢京墨看大臣这态度,他也不计较,几步走到余非晚身边,低声在她耳边道:“你送的吃食很独特,本王都喜欢。” “王爷喜欢就好。”她微微颔首。 谢京墨:“以后你每做一样新奇的吃食,都要送到本王府里去。” “好,王爷里边请。”她弯身行礼,请他入席。 他心情看上去很好,负手走进侯府内,找个位置坐下,众大臣们扭头对自家女儿吩咐:“你们一会进去不要太显眼,要是让摄政王看上,为父也保不了你们。” “爹,摄政王有这么可怕?他长得英俊,能文能武,看上谁不都是女子的福气吗?”有人疑问出声。 “从战场上回来的,当然杀人如麻,你看摄政王府那些美人死了多少?能文能武又如何?千万别想着入他的眼,他手段残忍,落到他手里,九死一生。” 听到这话,余非晚差点笑出声,谢京墨在外的名声这么差吗?她怎么不觉得他杀人如麻?这些大臣把女儿吓成这样,是不是太夸张了? 不过就算这样,依然有想嫁谢京墨的人,比如任月。 任月扫了眼在场的贵女,轻蔑的走进侯府,就凭她们也想入摄政王的眼?真当摄政王不挑吗? 宾客们陆陆续续跟着入座,余非晚走到主母的位置边坐下,看着孟九安拜堂。 拜堂很是顺利,舒锦儿接过丫鬟端来的茶,面带笑容走到余非晚面前,装作恭敬:“姐姐,请饮茶。” 她刚伸出手去,舒锦儿便手一松,惊叫一声后退两步,滚烫的茶水尽数洒在余非晚身上。 余非晚瞬间站起身,面有愠怒。 “姐姐,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打翻茶水吧,今天可是我与侯爷成婚的日子,你对我有意见可以私下里说,我一定改。” 舒锦儿满脸真诚,惹得宾客不得不怀疑。 余非晚用帕子擦着身上的茶水,感受到皮肤被烫伤,舒锦儿指定是故意的。 她冷笑一声,抬手给了舒锦儿一巴掌。 舒锦儿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眼泪在眸中打转。 老太太及时站出来,拄着拐杖骂余非晚:“你身为侯府夫人,这是做什么?简直有失体统,打翻茶也就罢了,还怪罪到新人身上。” “你嫉妒成性,给我回院里反思去。” 余非晚唇边勾起冷意:“在场这么多人,真当旁人都没看清?我刚抬手,根本没碰到茶盏她便松手,不是故意的说出去别人都不信,谁打翻茶水会把这么滚烫的茶洒到自己身上?” 她揭开手臂上的衣料,手臂处烫伤一片红痕:“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嫉妒成性。” 答案如何,众人自然一目了然。 余非晚转身就走:“我去换身衣服,这茶我是喝不起,还是敬给祖母吧。”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众人议论纷纷。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这么明显的陷害手段都用得出来,也就只能做个妾了。” “可不是?我们府里哪个小妾没做过妖?成婚泼主母一身茶水还诬陷的也是少见。” “没什么大惊小怪,妾室是个庶女,没见过世面,骨子里尽会玩这些心眼。” 贵女们说话越来越难听,舒锦儿紧紧抓住红绸,脸白得像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孟九安觉得失了面子,好好的婚宴变成这样,害他抬不起头来,对舒锦儿也没有好脸色。 但婚宴敬茶还未走完,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也很是尴尬,不免对舒锦儿心生闷气。 舒锦儿硬着头皮接过递来的茶,垂头走到老夫人身边,低声道:“老夫人,请喝茶。” 老夫人白她一眼,端起茶喝下,并在她手中塞了个玉镯:“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既然礼成,就早些回洞房等着。” 舒锦儿咬着唇,为今天的事感到委屈,这镯子看着也很普通,想必是老夫人不要的。 见她站着不动,孟九安呵斥她:“还嫌不够丢人吗?还不快滚?” 舒锦儿泪眼汪汪的看向他,目中隐忍:“侯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走。” 她转身离开,宾客们全都是看热闹的心思,在离开众人视线的瞬间,她眼里露出阴狠的神色,这会余非晚已经与那人会面了吧,她就看看余非晚这次当着众人的面,要怎么狡辩。 孟九安在外面招待着宾客,这时,王家三小姐慢悠悠的站起身,假装半醉的指着内院道:“我刚刚是不是眼花了?好像看到有个男子进了内院,往侯夫人的房间去了。” “你别胡说,今日来的都是客人,怎么会有人不懂规矩进内院?”任月站出来附和。 王家三小姐晃晃脑袋,很是确定的开口:“我没看错,就是有陌生男子进去,要不我们进去瞧瞧,免得侯夫人出事。” 孟九安蹙着眉头看向内院,眼里夹杂着怒火,他就说余非晚怎么忽然松口答应他纳妾,原来她早有相好的,竟然趁着婚宴把相好的约到房内苟且,简直不把他这个侯爷放在眼里。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万一有人走错了也说不定。”王家三小姐自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带着人一起往内院走,女眷们全跟着她去看热闹。 孟九安放下手中的酒杯,二话不说往内院赶,他倒要看看余非晚有多大的胆子,天还没黑呢,她就敢公然藏人,难怪她口口声声说要休夫,敢情是想和奸夫在一起。 第42章 不是什么光彩事 余非晚回到房内,她衣服被茶水洇湿大片,稍微一动,烫伤的皮肤就火辣辣的疼,她取出药膏先是给自己涂了药,又脱下外衫准备换一件干净的衣服。 谁知她刚褪下衣衫,就有根竹管捅破窗纸伸进来,接着吹进少许迷香,她立马摒住呼吸,去摸银针,这才想起前几天被关祠堂时,身上的药和银针都被老太太收走,她还没来得及再打一副。 她推开窗子,踩着脚凳跳出窗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自外面顺手把窗子重新关好。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她听到有人不怀好意的开口:“美人,侯爷今天成亲,你独守闺房一定很孤单吧,我这就来陪你。” 余非晚撇嘴,好低端的陷害手段,她绕过屋后,躲在旁边观察情况,既然有人要陷害她,那肯定得派人盯着,免得失败。 果然,她房门口站着一名丫鬟,脸上挂着得逞的神色,丫鬟双手叉腰,挑起下巴出声:“余非晚,你就好好享吧,等会小姐来捉奸,看你怎么收场。” 余非晚刚想出去推她一把,就有人先她一步将丫鬟推入房中。 她一抬眼看到谢京墨出现在她房门前,他面色阴郁,想跟着丫鬟一起进入房内。 余非晚忙小声开口,还冲他招了招手:“王爷,这里。” 他目光一转,看到躲在墙角的她。 他眼中瞬间染上玩味,大步向她走来,嗓音低沉:“你怎么在这里?” “不在这里还等着人算计吗?快躲着,等看好戏。”她拉过他,将他藏在身后。 他嘴角挑起一丝笑意:“看样子本王这是顺手帮了你的忙。” “那当然,就算你不来,我也会把那名丫鬟推进去。” 她话里都是难掩的兴奋。 他手里握着的药缓缓收起,本来看她烫伤,想来给她送伤药,结果竟碰上这种事。 屋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两人干柴烈火,加上迷香的作用,谁都没注意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余非晚探出头,看孟九安带着人怒气匆匆走到她房前,听着里面的声音,他双眼充血般猩红,握紧拳头砸在门上。 房门打开,他看到床榻上交叠的两道身影,难耐的声音传进每个人耳中。 院中贵女都羞得红了脸,余非晚也觉得不自在,她一扭头,就对上谢京墨放大的脸庞,他们紧挨在一起,她的头只到他肩头,她看到他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她赶紧转过脸去,那一声声的欢悦声让她燥得慌。 她眼神的慌乱没逃脱他的眼睛,他弯身,在她耳边轻呼口气:“怎么,这便受不住了?” 她耳根一热,抬手推开他:“王爷,你没事离这么近做什么?让开些,一会还有大戏要唱呢。” 他直起身子,眼里带笑,女儿家到底是羞涩,面对这样的场景,她难免多想,不过这样的她倒有点意思,不似她平时都装作冷静的样子。 屋子里孟九安气得发抖:“余非晚,你就这么饥渴难耐?本侯成婚,你就在这里偷人,以为没人会发现是吗?” 还没看清床上的人是谁就给她定了罪,孟九安存心要败坏她的清誉,今天来的宾客那么多,还好她机智,不然怎么都说不清了。 “这侯夫人居然这么放浪,我们都站在了这里,她还没有停下的意思,真不要脸。” “刚刚在前院我还觉得侯爷纳妾对不起她,现在看来都是有原因的,娶个会偷人的夫人,侯爷也是有苦说不出。” 女眷们议论纷纷,王家三小姐冷笑一声,提高声音道:“前段时间太后寿辰,侯夫人还闹着休夫呢,原来是外面有人了,这也难怪。” “侯爷不休了她就不错了,她竟敢休夫?当朝女子,哪个像她这样不给自家夫君脸面的?”有人立马接过话。 一时间,院里议论得热闹。 孟九安脸色白了又白,他反手关上房门,面对着众女眷痛心开口:“今日之事,还请大家不要说出去,此乃本侯家事,本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事实摆在眼前,侯爷却还是为侯夫人着想,当真痴情。”有人嘲讽着应下:“放心,我们都是世家贵女,绝不把此事传出去。” “就是就是,我们都不会说的,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一众人连连附和着。 余非晚伸着懒腰,自她们身后走进院子,一脸好奇问道:“你们围在这干什么?什么不光彩事不能传出去?” 贵女们回头,顿时脸色僵住。 孟九安更是怔愣在当场,指着她看看屋内,又看看她,吃惊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然呢?”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湿透的衣服,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个喷嚏:“婚宴结束了?你们一个个站我房门前做什么?” 她刚走到人群中,就听到那不堪的声音从她房里传出,她脸色一变,故作惊讶道:“怎么回事?谁在我房里做这种事?快把他们赶出来!” “房里不是你,那偷人的是谁?”孟九安怔怔看着她:“你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院子?” “我衣服被茶水打湿,本想着回来换衣服,结果路上肚子不舒服,就先去了茅厕,这才一会,就发生这样的事。” 她说完,赶紧捂住嘴巴,满眼吃惊:“侯爷,你莫非以为里面的人是我?我要不是及时回来,这脏水岂不是要泼到我头上?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 她痛心疾首的望着他,不敢相信他就这样给她定了罪。 贵女中有人发出疑惑的声音:“侯爷,你刚刚在屋内,不是说里面是侯夫人吗?这是怎么回事?”孟九安斥责余非晚的时候,她们这些在外面的女眷可都听着呢,想不承认也不行。 孟九安被问得没了主意:“那两人在她的床榻上,她之前又回来换衣服,本侯自然以为是她。” “这么说侯爷根本没看清床上的人是谁,就认定是侯夫人?” 女眷中有人语气颇为不满:“侯爷,女子清白是大事,您怎可随意就安在侯夫人身上?还是说您早对侯夫人不满,巴不得她出事?” 第43章 身败名裂 孟九安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有些武断,可谁让余非晚名声不好,让他下意识想到是她。 “侯爷,您这是对夫人不满,想要置她于死地啊,偷人可是要浸猪笼的。” 官家妇人最见不得的就是污蔑主母,这一盆脏水泼下去,任谁都难翻身。 “是本侯大意,没瞧清楚人,但这里是余非晚的房间,怎么会有人在她房间里行这样的事?” 他一句话又把矛头指向余非晚,意思很明显,若不是她有意陷害,谁又能进入她的房间? “平阳侯这么咄咄逼人,倒不如把里面的人叫出来问一问,本王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胆敢在主子房间里行事。” 谢京墨摇着折扇,悠闲的踱进院子。 一众女眷赶紧行礼,摄政王行事向来独断,他来这里没人敢说什么。 孟九安眸光闪了闪,怎么到哪都能遇到摄政王,肯定是余非晚不安分,惹得摄政王什么事都要来插一脚。 “侯爷,愣着做什么?快把里面的人拉出来瞧瞧。”余非晚双臂抱在身前,一脸看好戏的神色。 “对,本侯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他重新推开屋子,不顾痴缠的两人,掀开帘子,把两人拉出来。 床榻上的男子一瞧这架势,吓得赶紧披件衣服,跪地求饶:“侯爷饶命,是夫人勾引的草民,请侯爷明察。” 丫鬟二话不说套上外衫勉强遮住身子,里面只穿着一件肚兜跪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攀咬本夫人。”余非晚拉住丫鬟出屋,让她跪在众人面前,好整以睱道:“这丫鬟面生,不是侯府的吧。” “小婵,怎么是你?”王家三小姐惊呼出声,同时眼睛看向别处,眼底闪过少许心虚。 “小姐,是侯夫人,她陷害奴婢,把奴婢推进她房里,奴婢这才……”小婵说着就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跪在地上的男子这才明白找错了人。 “你不是侯夫人?” 余非晚冷淡出声:“瞧这样子,此人是冲着我来的,也不知道是谁,想用这么龌龊的手段陷害我。” 王家三小姐名为王菀,此时正怒目瞪着余非晚:“侯夫人,你自己约人就罢了,怎么还把我的丫鬟推进去呢?丫鬟的名声就不重要吗?” “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但也是要面子的,如今出了这种事,奴婢不如以死明志。”丫鬟说完就冲向院中的石柱,大有一死百了的势头。 王菀忙跑过去拦住她:“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我当然要替你讨个公道,侯夫人又如何?不能这么欺负人。” “余非晚,真的是你做的?”孟九安眼里带着怀疑。 她嗤笑出声:“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倒打一耙。” 她走到窗边,瞧了眼地上洒落的迷香,冷冰冰道:“我要是真约了人,还用得着这些迷香?陷害的手段这么明显,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 众人看向窗子,发现窗子的窗纸已破,窗下洒着少许白色粉沫,一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婵抽泣着开口:“奴婢就是因为这迷香,才神智不清,小姐,您可千万要信奴婢的话。” 谢京墨在此时站出来,轻挑眉梢:“本王刚刚路过,看到这丫鬟在侯夫人门口鬼鬼祟祟的,说什么要让侯夫人身败名裂,本王就随手推了她一把,原来里面还有一个男人,这就叫自作自受。” 余非晚憋笑,他装得还挺像,那她就跟着演下去,她和谢京墨虽说没什么感情,但临时两人搭建的草台班子,还是有点默契的。 丫鬟听到这话,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她怎么也没想到,是摄政王推的她,这下就更说不清了。 余非晚清清嗓子,目光流转看向王菀:“王三小姐,你这丫鬟心思不正,莫非是你指使的?这么多人看着,你是不是得给我个交代?” 王菀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事情有变不说,眼看着她要栽赃到余非晚头上,结果摄政王一句话就扭转局势,她不但不能替自己丫鬟讨公道,说不定自己也跟着受连累。 余非晚还等着她回答,她心下一狠,甩开丫鬟的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恶仆,快给侯夫人道歉。” 小婵低垂着头,很是不甘心的小声道:“侯夫人,是奴婢鬼迷心窍,害您差点受冤,请您饶过奴婢这一次。” “刚才还想污蔑我,这么快就改了口?我与你无怨无仇的,你平白无故害我,还说没受人指使?”她可不信丫鬟的话,不过是想护主罢了。 “此事都是奴婢所为,奴婢嫉妒侯夫人能坐上主母的位置,所以想着让侯夫人受些教训,没有人指示奴婢,侯夫人若是气不过,罚奴婢就可以。” 小婵打算忠心护主,或许主子还能饶她一命。 余非晚像是没听到小婵的话,她走到男子身边,居高临下的瞧着他:“说说谁让你来的?你若如实禀报,或许还能留得一命。” 男子抬头瞧了王菀一眼,被王菀一瞪,又赶紧垂下头,老实回答:“有人给草民送了封信,让草民来这里春风一度,信里还装着银子,这么好的事,草民怎么会拒绝?” “你说慌,你刚从屋里出来时,分明知道这是我的房间,看来不对你动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男子吓得身子一抖,赶紧跪爬到王菀脚边,向她磕头:“三小姐,草民不过是个普通的猎户,就贪这几两银子,没想过送命啊,您救救草民。” 王菀一脚把男子踹倒在地,声色凌厉:“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别胡乱攀咬人。” 男子害怕用刑,彻底跟王菀撕破脸,指着她道:“就是三小姐派下人给草民的银子,如今难民众多,草民也食不果腹,靠打猎为生,这样又给钱又送美人的活,草民怎么会拒绝?求侯夫人饶过草民。” 所有人向王菀看过来,眼中带着鄙视。 王菀大怒,急着否认:“是谁给你的银子,你指出来,我从来没找过你,更没让你做这样的事。” 第44章 教养不过如此 王菀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做下这档子事,要是罪名坐实,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男子在人群中看一圈,声音跟着低了几分:“给草民银子的是个侍卫,自称是三小姐身边护卫,袖口还袖着‘安’字。” “是安侍卫,那不是王三小姐的侍卫吗?”有人鄙夷出声:“王三小姐这是多恨侯夫人,居然找人毁她的清白。” “不是我!”王菀脸色苍白,回身命令小婵,满口怒气:“去,把安侍卫找过来,我待他不薄,他居然用我的名义陷害侯夫人。” 小婵很快就明白过来,主子这是要弃卒保帅,她从地上爬起,稍微一动便泄出大量春光,那件薄衫根本就遮挡不住多少皮肉。 她把衣服拢了拢,小跑着离开院子。 没多久,小婵便带着安侍卫前来,安侍卫之前一直守在婚宴上,因此叫他来并不会浪费多少时间,倒是婚宴的其他男客把小婵看了个全乎,眼里的精光从不曾从她身上移开,有些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小婵脸红得似要滴血,她垂着头,从来没感觉如此被羞辱过,一道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如芒在背般叫了安侍卫,随后逃也似的离开婚宴。 王菀并不在乎小婵的窘迫,她劈头盖脸的厉喝一声:“安侍卫,你身为我的护卫,怎么能用我的名义找人害侯夫人呢?谁给你的胆子?” 安侍卫先是意外的一怔,很快恢复成正常神色,他拱手认错:“小姐,对不起,属下擅作主张,害您被连累,请小姐责罚。” 安侍卫拦下所有的罪名,王菀这才暗暗松口气。 小婵也赶紧跪下请罪:“都是奴婢和安侍卫商量好的,奴婢嫉妒侯夫人身为商人之女能成为官家主母,还不识好歹的闹着休夫,这才想着给侯夫人一些教训,请小姐惩罚。” 提到休夫这件事,贵女们有夸有贬,余非晚并不在乎这些,她相信大多数女子都不愿困在深宅里任由夫君和婆母磋磨,因此能休夫对她们来说未必是坏事,只要时日一长,相信女子们会慢慢改变自己的思想。 “这丫鬟和侍卫都这么针对侯夫人,难道王三小姐真不知情?”有人提出质疑。 王菀的手帕交立马出声替她辩驳:“不知情有什么奇怪的?下人的心思有时候也难猜,三小姐才不可能这么恶毒。” 王菀也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指着面前的两名下人,脸上挂着气愤的神色:“你们是要气死我吗?你们这样做,败坏的是我的名声,回府后,每人各领三十大板。” “是。”小婵心里松口气,她就知道小姐不会落井下石处死她。 眼看着闹剧将要结束,余非晚在这时候冷漠开口:“王三小姐,你的下人可真大胆,一个两个的没有命令就敢陷害侯府主母,是该好好教训,不过你这惩罚得也太轻了。” “他们陷害的是我,不该交由我来惩罚吗?”余非晚眸子转向谢京墨:“王爷,您觉得呢?” 谢京墨惬意的摇着折扇:“侯夫人是被陷害的人,自然有权处罚陷害者。” 小婵立马收紧掌心,紧张到出汗,她身为一名下人,不知道主子能不能保她一命,但愿主子看在往日她尽心伺候的份上不要把她交给外人。 王菀生怕别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恨不能极力撇清关系,她想都没想就笑着答应下来:“侯夫人说得对,这两名下人实在大胆,也怪我管教不力,你想如何处置他们都可以,我绝无怨言。” 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让众人都觉得她当真是不知情,对她的处理态度也很满意,怀疑的眼神也因此少了些。 余非晚看着面如死灰的两人,语气淡定:“既然王三小姐知道自己管教不力,那就给我道个歉,至于这两名下人,背着主子干出这种事,拉下去处死。” 王菀眉色一凌:“你让我给你道歉?” “你管教不力,道歉不是应该的?我若是追究起来,想必你脱不了干系,毕竟两名下人都是你的人。” 让心气高的人道歉,比杀了她还难受,但余非晚就偏要王菀低这个头。 王菀犹豫,怒视着余非晚,怎么都说不出道歉的话来,在场的家眷皱起眉头,王家姑娘就这态度?自己手底下的人差点害人失去清白,道个歉都不肯。 “侍郎府的教养不过如此,王三小姐这么拖拖拉拉,说你完全不知情,本王可不信。”谢京墨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 王菀袖中的拳头握紧,身子僵硬的向余非晚行个礼:“侯夫人,是我没管教好府里的下人,对不起。” 余非晚掏掏耳朵,神情有些迷茫:“你说什么?刚刚风大,我没听清。” 王菀身子紧绷,一瞧就知道气得不轻,她提高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听到:“侯夫人,对不起,以后我定好好管教下人,您大人有大量,请原谅我这次对下人的纵容。” 余非晚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孟九安适时站出来说情:“晚晚,王家小姐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这一次,相信她以后会严加管教身边下人。” 她看向他,冷冷一笑:“侯爷刚刚没看清人就冤枉我,你要不要也道个歉?” 这么急着替王菀说情,看来他们已经有走到一起的苗头。 孟九安面色一沉:“晚晚,我会补偿你,我是你夫君,你非要分这么清楚吗?” 要是他不站出来,她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他上赶着替王菀说情,活该。 “侯爷请叫我名字,只有家人才可以这么叫我,我即将休掉侯爷,有些表面功夫就不用再做了。” 她说得冷淡,成功让谢京墨挑起唇角,她当着这么多女眷的面不给孟九安面子,有几分个性,只怕孟九安受不住这样直白的羞辱。 果然,孟九安死死盯住她,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想休掉本侯?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皇上金口玉言,本王自是愿意助侯夫人一臂之力。” 谢京墨又在余非晚的话上加一把火,生怕烧得不够旺。 第45章 再不敢贪财了 孟九安脸气得发青,怒目圆睁,有摄政王发话,余非晚很有可以休夫成功,他堂堂侯爷怎么能被休?那他在京中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余非晚,你若敢休掉本侯,本侯定让你后悔。”他放出狠话,但愿能震慑住余非晚,让她收起休夫的念头。 余非晚并不看他,孟九安不过是失了面子,靠无能狂怒找补罢了,不然这么多人看着他,显得多尴尬。 “我还没开始休夫呢,侯爷急什么?眼下要先把这两名下人处置掉才行,这种恶仆以后还指不定要怎么坑害主子。” 她缓步走到小婵面前,看看小婵身后站着的安侍卫,冷声下令:“来人,把他们拖下去,侯爷今天成婚不易杀生,明天再杖毙。” 立马有侍卫进来,押住安侍卫和小婵,小婵衣衫敞开,肚兜映入众人眼帘,有人眼里闪过厌恶之色。 余非晚向玉兰示意,玉兰快步进屋,把小婵和男子的衣服都拿出来丢在地上。 “你们的东西拿走,别在这里碍夫人的眼。” 小婵赶紧捡起衣服穿上,就算死也得死体面点。 地上的男子捡起衣物想跑,余非晚伸手一指,呵斥出声:“抓住他!” 侍卫飞身抓住猎户,猎户哀求出声:“侯夫人,您饶草民这一次吧,草民再不敢贪财了。” “你敢来侯府行事,还精准找到我的房间,怎可说无辜?用的迷香都是顶好的,不罚你本夫人心里不痛快。” 她用最轻柔的话语说出让人胆寒的话:“双腿打断,扔出府去,看他以后还怎么祸害姑娘家。” 侍卫收到命令,押着男子离开,远远的便听到一声惨叫。 王菀用帕子点点鼻尖,脸色难看道:“侯夫人,我身子不适,先行回府,望夫人和侯爷谅解。” 话一说完,她就转身离开,脚步仓促。 余非晚并没有计较,她身上还穿着湿衣服,冷风一吹,她硬生生打个喷嚏。 她冲众人抱歉笑笑:“让大家看笑话了,今日我受了些惊吓,想早些歇息,大家都去前院继续吃酒吧,别扫了兴致。” 经过这样一闹,谁还有闲工夫吃酒?于是女眷们纷纷告退,带着一家人离开侯府,不过王菀纵容手下陷害人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要说王菀不知情显然不可能,只是碍着脸面,众人没有捅破罢了,没有主子指示,哪个下人敢去别人府里害人? 今日来的宾客都是世家大族,自然明白这些手段,王菀最终还是要担上恶毒的名声。 余非晚打个哈欠,看孟九安不愣在那里,她扫他一眼,冷冷提醒:“侯爷不去洞房花烛?天色已晚,想必你的妾室已经等了很久。” 他身上还穿着红袍,成亲时还满面红光的他,此时看着有些沮丧。 他瞧瞧谢京墨,迟疑着没有离开。 谢京墨冲他挥手:“平阳侯今日纳妾,本王可不能耽搁你的时间,你尽管去洞房,本王给侯夫人说几句话就走。” 他向来都是我行我素,进出侯府如自己家一样,甚至还让孟九安离开,给他与她独处的时间。 孟九安一想到即将到来的中秋宴,只得忍气吞声告退:“臣这就退下,夜深露重,王爷早些回府休息。” 这是变相的赶人。 他一挑眉头,孟九安便已退出院子。 一件长袍扑面而来,正好披在她身上。 她抬头,看向谢京墨,他还保持着扔出长袍的姿势,语气闲散道:“就为了求个真相,你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要是冻出病来,难民那里你要如何照看?” 玉兰偷偷藏笑,王爷对夫人可比侯爷强多了,要是夫人能考虑下王爷该多好。 余非晚轻咳两声:“王爷,今日的事我若不站出来,就只能坐以待毙,我手中没有银针,无法让自己清醒,急中生智才从窗子跳出来,自然没来得及换衣服。” 想到上次她被关祠堂,身上干净得连件首饰都没有,应当被人搜过身。 他不由嗤笑:“你自认聪明,还不是差点葬身火海,到底是本王高看了你。” “王爷,话不能这么说,你没听过双拳难敌四手吗?侯府老太太有意让人打晕我,府里下人那么多,我哪跑得掉?” “明知自己处于劣势还要硬碰硬,这就叫自不量力。”他声音冰冷,推她进屋,扭头吩咐玉兰:“去给她煮碗驱寒汤。” “奴婢这就去。”玉兰脚步轻快的离开,王爷当真关心夫人,嘴上说得无情,实则还是见不得夫人在院里吹风。 余非晚在椅子上坐下,倒杯热茶??手,嘴上却不落下风:“谁知道老太太无视圣旨,铁了心要让我跪祠堂,结果祠堂当晚便走水,说老太太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所以你打算如何报复?”他晃动着折扇,一派悠闲。 她嗤之以鼻的瞥向他:“王爷,别装了,这么冷的天,傻子才扇扇子,也不怕把自己扇风寒。” 这样的天气,百姓们都穿上了薄袄,就他还当着众宾客的面扇扇子,在众人中显得格格不入,指定有点什么毛病。 他晃动折扇的手一顿,面色浮现少许尴尬。 他合上折扇,别在腰间,语气不悦:“你仗着能替本王解毒,胆子真是越发大。”竟然敢笑话他。 她不以为意的喝下一口茶:“王爷也找不到别人解毒不是吗?何况我还能帮你保密,绝不让别人知道你中毒的事。” 她满脸都写着她有大作用,所以他不能杀她。 他倒也不计较,看到她前襟湿了一片,水渍正好蔓延到她前胸位置,他眼神略有躲闪,转过身去:“你先换衣服,本王到难民那里瞧瞧。” 她一低头,就看到湿了大片的衣服。 她放下茶盏,站起身子:“王爷,你刚刚不是问我打算怎么报复吗?很快你就知道了,今晚的洞房花烛,舒锦儿那里不会平静,至于难民那里,王爷不妨等一等,我换完衣服和你一起去。” 她巴不得快些帮难民渡过难关,她也好休夫。 他沉声拒绝:“难民众多,安置在城外,本王去安排施粥便可,这府里,你一时可走不开。” 第46章 看到我不高兴? 谢京墨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响起嬷嬷轻视的声音:“侯夫人,老夫人有请您去一趟宁幽院,说是今日侯爷大喜,想同您说说知心话。” 余非晚望向谢京墨,还真让他说中了,今晚注定是个不平夜,她的确走不开。 她取下身上披着的长袍,走到他面前,塞进他怀里:“王爷,夜里寒凉,你穿上衣服再去,就算身体好也禁不住挨冻。” 他没说话,拿起长袍罩在身上,推门离开。 余非晚换好衣服,走出屋子,看向院中的嬷嬷,语气平静:“我们走吧。” 老太太这时候把她叫过去,无非就是怕她去打搅孟九安洞房。 她不但不会找事,还希望孟九安能快些到春水院,今晚的洞房很是难忘,相信孟九安会记一辈子。 春水院里。 舒锦儿坐在新房中,因为婚宴上失了面子,她不敢再轻举妄动,规矩的坐在床边等孟九安,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终于成了侯府的人,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她牢牢抓住侯爷的心,或许将来还能变成侧夫人。 盖头被人揭开,她面带笑容仰起头,在看到来人时笑容凝结在脸上。 “怎么,看到我不高兴?”面前的男子文质彬彬,脸上同样带着笑。 舒锦儿立马恢复成笑颜如花的模样,拉着男子坐在她旁边,媚眼如丝道:“怎么会?今天是我的洞房花烛,你来这里会被人发现的。” 男子捏住她的下颌,眼里略有讽刺:“你还不相信我的轻功吗?没有人能发现。” “锦儿,你口口声声说心悦我,我帮你画伤痕,教你怎么瞒过大夫假孕,你怎地利用完我就要嫁给平阳侯?” 林画师语气里很不悦,连带着唇也越凑越近。 舒锦儿急得推开他:“今天不行,一会儿侯爷该过来了,你快走,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但你不是需要银子吗?我不嫁给侯爷,你哪有银子花?” “平阳侯一时半会可过不来,他夫人不是省油的灯,因为一些事情拖着他,良宵苦短,我又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林画师低头吻住她的唇:“锦儿,我帮你这么多,让你成功攀上高枝,今日的你很美,我怎可让平阳侯独享?你也很想念我不是吗?”不然她也不会派人送去一封相思信,害他迫不及待的来见她。 舒锦儿眼里闪过一丝锐意,余非晚那边应该是被捉奸在床了吧,也不枉她冒着被嘲笑的风险泼湿余非晚衣服。 “锦儿,你不专心,我还得卖力才行。”林画师呼吸越发粗重。 她收回心思,主动勾住林画师的脖子,咛喃出声:“林画师,帮帮我。” 她全身被吻得发软,心里升起一股渴望,每次林画师来都是这样,轻轻逗弄便惹得她欲罢不能,比侯爷的技巧不知道好多少倍。 林画师扶着她倒向床榻,手掌不老实的在她后背游走:“锦儿,我们再要个孩子吧,上次那个孩子实属意外没保住,这次我定会更加小心。” 舒锦儿拉过他的手,让他的掌心贴上她的肚子,语气温柔:“我们已经有孩子了,前段时间大夫才诊出来,侯爷一直以为是他的,所以愿意给我个名分。” 林画师眼里闪过惊喜:“真的?那我动作轻点,免得伤了我们的孩子。” 他轻吻着她的脖颈,褪去她的衣服,还不忘挑逗她一番。 就在她欲火焚身时,门‘砰’地被打开,孟九安一身寒气的站在门口,阴冷的盯着两人。 舒锦儿心里一惊,忙起身披上衣服,眼里闪过慌乱的神色:“侯爷!” 林画师一见此景便知事情败露,他套上衣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侯爷,都是她勾引我的,是她写信约我来此,说想念我,请侯爷饶过我。” 刚刚还浓情蜜意的两人转瞬间互相攀咬。 舒锦儿抬手给了林画师一巴掌:“你胡说什么?我从来没给你送过信,是你强迫的我,你个登徒子。” “你敢做不敢认,本就是你主动勾引的我,我不过一介画师,哪有胆子和侯爷抢人?” “住口!”孟九安打断两人争吵,他心底闪过隐隐痛意,脸上带着愤怒的神色。 他对舒锦儿那么好,多次为了她斥责余非晚,更是给了她应有的身份,没想到新婚夜,她居然和别人滚成一团,连洞房花烛都让他捡剩的。 身上的大红喜服格外刺眼,好像在嘲笑着他把鱼目当珍珠。 他跨步进门,走到两人面前,眼里都是讽刺的笑,笑着笑着便眸中一狠,抽中匕首刺进林画师心脏,鲜血喷了舒锦儿一脸。 舒锦儿呆愣在当场,双眼睁大,恐惧的看着孟九安把目光转向她。 “侯爷,我还怀着你的孩子,这可是侯府的第一个孩子,看在孩子的面上,你饶过我,我以后肯定和你好好过日子。” 舒锦儿颤着双腿,几乎要站立不稳,脸色因为恐惧而煞白,这一刻,她当真觉得侯爷会杀了她。 “侯爷,我最爱的一直是你,你想想我们之前的感情,我对你是真心的。” 孟九安抚上她的脸庞,眼里各种情绪交杂。 舒锦儿就这样盯着他的眼眸,看他眼中的不可置信变为愤怒,又变为不舍和狠意。 “锦儿,本侯有没有告诉过你,若你再骗本侯,本侯会杀了你。”他说得平静,但舒锦儿却从这话里听出了杀意。 她身形一抖,嘴唇都跟着哆嗦:“侯爷,是他胁迫我的,这次真的不骗你,你饶我一命,我会好好补偿你。” 听到补偿的承诺,孟九安只觉得可笑,这话他对余非晚也说过不少次,可每次他到余非晚那里都不欢而散,连坐下来陪她吃顿饭都不曾有,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他用心的对待一人,到头来竟是背叛。 他眼底闪过阴狠之色,毫不犹豫的把匕首捅进舒锦儿心口:“你怀的孽种,还想让本侯养不成?本侯在外面早就听到了你们的话。” 原来她曾经怀过别人的孩子,他早该想到的。 舒锦儿捂住心口,裂唇一笑,眼底凄凉:“侯爷,余非晚不会原谅你的。” 第47章 出大事了! 舒锦儿身子倒地,瞬间便没了气息。 孟九安掌心一松,扔下匕首,瘫坐在椅子上。 桌上的龙凤烛还在燃烧,屋子里到处都是喜色,他拿起酒壶摔在地上,笑得猖狂:“死了好,死了便再也不会背叛本侯。” 说完,他又冷下脸色,他那样对待余非晚,错失过太多机会,就在今晚,他还帮着别人冤枉她,以前他总觉得对余非晚还算不错,现在想想,他因为舒锦儿冷落了余非晚太多次。 他站起身,推倒桌上的喜烛,没事人似的走出房门。 余非晚坐在老夫人院里的偏堂中,桌上摆着茶水,老夫人面色严肃:“非晚,我听说摄政王在你房里留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你们在做什么?” “祖母这是怀疑我和摄政王有染?”她直截了当地把老太太的想法说出来。 老太太一拍椅背:“你现在是侯府主母,该注意着点,才洗去通奸的名声,怎么就跟摄政王不清不楚的。” “原来祖母也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旁人栽赃陷害我的时候,祖母还在后院喝茶呢,现在又污蔑我和摄政王。” 她语气不卑不亢,让老太太有火发不出。 “起初让你和摄政王同房是为了帮助侯府,如今侯府没有再让你侍奉摄政王,你这么做对得起九安吗?” 余非晚瞥老太太一眼,神色平静:“祖母有话就直说,让我牵扯上摄政王的是你们,想要摆脱他谈何容易?我若惹怒他,中秋宴侯爷还会得赏吗?” 一听到中秋宴,老太太的脸色总算是稍缓:“九安今天纳妾,你也别怪他,舒锦儿怀了他的孩子,等孩子出生,会过继到你名下,这样你也算有个依靠。” 这是打算让她当棋子呢,为侯府谋利,贴嫁妆养孩子,恐怕最后还要落得个惨死下场。 她勾起唇角:“祖母说的是,舒锦儿就算泼我一身茶水,我也不该同她计较,以和为贵才是主母该做的。” 她话里都是讽刺,老太太却像听不懂一样,拍拍她的手背:“你能这么想最好,等过了今天,你给舒锦儿好好立立规矩,让她明白妾室的本分,这府里始终还是你当家。” 老太太一句话还没说完,府里就起乱糟糟的声音:“走水了,春水院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怎么回事?春水院怎么会走水?快救侯爷。”老太太拄着拐杖匆匆出门,差点被门槛绊一脚也浑不在意,眼里焦急不假掩饰。 余非晚跟在老太太身后,一出院子便看到冲天火光烧得春水院通红一片。 孟九安居然真下得去手杀了舒锦儿,他以为这样做太史令就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老太太回头,看到余非晚不紧不慢的走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九安可是你夫君,你一点都不急吗?难不成这把火是你放的?” “我一直和祖母在一起,祖母可别冤枉我。”她神色轻缓,眼底也丝毫没有惊慌之色:“这么大的火急也没用,相信侯爷会没事的。” “你就是个扫把星,让你在祠堂思过,祠堂走水,现在九安刚纳妾,春水院又走水,要是九安有事,我定不饶你。” 老太太气急了,扭头就加快脚步往春水院走,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人。 春水院的大火一直烧到院门口,任何人都进不去,离得近了,她被火势灼得后退几步。 老太太扔掉拐杖就往火里冲,语气悲伤:“我的孙子啊,你等等祖母,祖母这就来救你。” “老夫人,火太大,您不要进去,会死的。”嬷嬷拉住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让她冲进去。 余非晚一脸看好戏的神色站得远远得,火光在她脸上跳动,她眼神里带着些冷笑,孟九安怎么会舍得死?他可是好不容易花大价钱爬到侯爷这个位置。 就在老太太和嬷嬷拉扯的时候,老太太身后传来孟九安的声音:“祖母。” 老太太怔住身子,她回过头,激动的抱住孟九安:“九安,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春水院走水,我以为你还在里面。” 孟九安脸上挂着悲痛的神色,他望了眼院里,真情流露:“我送宾客离开,看到春水院里大火弥漫,这才匆匆赶来,是我与锦儿无缘,她还在新房里,一尸两命。” 装得可真深情,余非晚冷冷瞧着孟九安那拙劣的演技,要不是他眼底有狠意,她差点就相信这火不是他放的。 老太太喜极而泣:“你没事就好,不过是个妾,嫁入了侯府就是侯府的人,要怪就怪她命不好。” 孟九安点点头:“祖母,我扶您回去休息。” 他扶着老太太离开,路过余非晚时,深深看她一眼,里面似乎带着愧疚? 她无所谓的转身,任大火把春水院吞噬,若不是舒锦儿想烧死她,她也不至于让舒锦儿死这么快,到最后死在火里的反倒是舒锦儿,这就叫恶有恶报。 余非晚回房休息,心情莫名舒畅。 她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听玉兰使劲拍着房门:“夫人,您快醒醒,出大事了!” 她脑子一个激灵,穿件外衫打开房门,着急询问:“怎么回事?” “摄政王传来话,让你赶紧去郊外灾民营,说有病人需要医治,听上去很严重,您快些去看看。” 灾民到底还是出了事。 她拿根发簪随意挽起头发,对着玉兰道:“速去准备几条面巾,送到郊外灾民营。” “好。”玉兰看她面色严肃,想都不想就应下。 余非晚急急出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她二话不说坐进马车里,心中忐忑。 街道上空无一人,马车箭一般疾驰着。 倏尔,马匹发出长长的嘶鸣,她身子因为惯性摔进马车里。 车轮摩擦在街道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怎么回事?”她紧张出声,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啊!”外面响起车夫的惨叫。 她掀开车帘,一柄长刀直直向她砍来,她身子往后一缩,重新回到马车里。 糟糕,这个时候遇上刺客,她身上既无毒粉也无银针,岂不是坐以待毙? 第48章 奇女子 余非晚握紧掌心,刺客已经到马车前,现在她跳下马车似乎行不通,但要是不想办法,她必死无疑。 她握住头顶的发簪,在刺客掀开车帘时,她抽出发簪刺进刺客脖子,鲜血喷了她一脸。 她顾不得许多,踢开死掉的刺客,跳下马车往城外跑。 是谁这么看得起她,居然派了五名刺客前来。 身后四名刺客紧追不舍,他们有轻功,很快截住她的去路。 她后退几步,眼里都是警惕:“你们是侍郎府的人?” 她才让王菀坏了名声,以王菀的心气肯定恨不能杀了她。 然而四名黑衣人停步未停,团团把她围住。 黑衣人手中持的刀不像是官家所用,那便只有江湖杀手,难道她江湖名号被人知道了?可就算有人知道,她也没什么威胁,不至于杀她。 电石火光间,她脑子里蹦出一个人,她脱口而出道:“你们是一名猎户派来的?” 果然,几名黑衣人动作一滞,随后像没听到一样向她举起长刀。 那猎户玷污她清白不成,被打断腿还能找到这么多名杀手来杀她,早知如此,她就该让猎户当场毙命。 猎户是王菀雇来毁她清白的,事情败露,猎户双腿被毁,以后不能再打猎,他们两人都恨她。 或许王菀正是利用了猎户的恨,才让猎户拿钱找来这些杀手,毕竟她杀了王菀两名贴身下人,王菀仇视她理所应当。 眼看几柄长刀就要落在她身上,空中莫名射来几支飞镖,直刺进黑衣人身体里。 黑衣人应声倒地。 她长舒口气,看到一人坐在马上,低头看她,声音明亮询问:“姑娘,你没事吧,这么晚了,城中已经宵禁,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高束玉冠,端得是肆意洒脱,只是这份洒脱里又多了些谨慎。 “多谢公子相救,公子能否送我到城外灾民聚集的地方?我有重要的事。”她面上显得急切,生怕去晚了那些病人便没得救。 男子皱起眉头,打量着她,这么晚,她竟然还要去京郊? 下一刻,一把冰冷的剑压在她脖子上,他眸色冷冽:“你到底是谁?为何遭人追杀?不老实交代,你今天别想离开。” 她抬头,看着他犀利的眼眸,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队伍赶到男子身边,为首的管事擦了把头上的汗,无奈道:“大公子,您就不能等等属下吗?臣知道你急着回京禀报消息,那也不能这么晚赶路,至少休息一晚。” 余非晚听到这话,大约明白面前的人是谁。 她眼里带着笑意,语气肯定:“你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萧卓?” “大胆,我们公子的名字也是你叫的?”管事厉喝一声,向她看来。 萧卓满眼疑惑盯着她:“你认得我?” “我是平阳侯夫人余非晚。”她眼里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反倒整个人都很坦然。 一听到她的名字,萧卓立马收起剑,翻身下马,脸上带着喜悦:“你就是余非晚?摄政王说那些水车和南水北引的法子都是你出的。” 她微微点头:“我不过出些小主意,工部在南北两方治水才是最辛苦的,还请萧大公子送我去郊外,那里有不少病人,我需要为他们诊治。” 萧卓面上闪过惊讶:“你还会治病?你可真是个奇女子。” 他说着坐到车辕边,冲她招手:“快上来,我替你驾车。” 管事的赶紧劝道:“大公子,不可啊,尚书还等着你回去呢,你怎么能当马夫?” “灾民的病重要,你们先回去禀报我爹,就说我去面见摄政王,晚点再回府。” 看到余非晚已经坐进马车里,他一扬马鞭,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余非晚把头发重新挽起,眼下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要真是瘟疫四起,那京城可就要遭大难了。 萧卓驾着马车一路赶到灾民营,马车一停下,余非晚便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谢京墨看到她模样狼狈,头发有几缕没有挽好,垂在她耳边,身上只穿了件外衫,还沾了不少脏污。 他皱起眉头瞧她:“怎么回事?” 萧卓抢话道:“王爷,侯夫人路上遭人刺杀,臣救她一命,听闻她要来治病,就顺手送她一程。” 谢京墨目光转向萧卓:“你此时回京,南方的水灾治理得如何?” 萧卓眼里闪着轻松的神色:“有侯夫人画的水车,还有王爷出的主意,洪水得到有效排泄,不过南方的雨还在下,想要彻底解决水灾还需要些时日。” “既如此,你先回府禀报,让尚书写好折子呈给皇上,让百姓们在高处搭建棚子,暂时避难。” “是,臣这就回府。”萧卓看余非晚一眼,语气钦佩:“侯夫人,我对医理也有些兴趣,改天得空再向你讨教。” 不等她回话,他就十万火急似的离开,直奔尚书府。 谢京墨打量她一眼,半是认真半是打趣:“你倒挺招人稀罕,可有受伤?” 她摇头:“萧大公子及时赶到,我并没有受伤。” “是谁派的人?”他拧起眉头,眼里多了些冷意。 “是被我命人打断腿的猎户,不过我怀疑此事跟王三小姐脱不了干系。” 他还想再问什么,她急急打断他看向棚子里:“王爷,病人在哪里?” 他眸中沉了沉,冲玄青抬手。 玄青会意,提着一个药箱过来,交到她手中:“这是王爷送您的,病人都在棚子中,余二姑娘快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短短一个时辰有好几名病人都发起了高烧。”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症状像是瘟疫初发病的时候。 她冲谢京墨挤出一丝笑:“多谢王爷给我准备这些。” 她提着医药箱走进棚子,棚子里躺着将近三百灾民,其中有十名已经发起高烧。 她在病人面前蹲下,打开药箱为灾民诊脉,药箱里除了一些常用药外,还有一副上好的银针,银针之中还多出三根金针,她瞳中稍稍变得温和,谢京墨准备的很足,让她免去许多麻烦。 按着脉搏的指尖微颤,她心里彻底变得冰凉:“王爷,速把这些病人单独分开,最好离正常灾民远一些,我要留下来为他们诊治。” 第49章 等我休夫后再呈上证据 谢京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命玄青召集人手,在郊外空地上多搭些棚子和营帐,地点定在另一处,与这里相差距离很远。 余非晚走出棚子,面色凝重,幸好她还记得前世瘟疫最后所用的药方,也不知道拿来有没有用。 见她愁云密布,谢京墨出声询问:“到底是何病症让你这么忧心?” 她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沉重开口:“是瘟疫,并且还是灾情过后的鼠疫。” 他吃了一惊,自古以来瘟疫都不好治,记得历史上有一次瘟疫整整治两年半,流传下来的方子也很不完整。 他眉头深皱,眼里都是化不开的浓郁:“你有办法治好吗?” “我尽力试试,王爷要尽快把得病的灾民移到远处,免得传染给健康百姓。” 她走进营帐,在桌上铺开宣纸,由于谢京墨经常来郊外给百姓送吃穿,因此直接在这里搭起营帐,甚至在这里休息,现在这些营帐刚好派上用场。 她写下前世所用的药方,递给谢京墨:“王爷,前段时间我让你囤的药该用上了。” 前世她以独摇的身份来医治时,百姓早已死亡大半,并且前世的瘟疫并非鼠疫,鼠疫将更难治。 他深深看她一眼,无论是粮食还是瘟疫,全都让她猜中,难不成她真的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玉兰跑得气喘吁吁,将几条面巾塞到余非晚怀里:“夫人,您要的面巾准备好了,您要这些做什么?” 余非晚把面巾给每人分发一块,语气透着严肃:“你们都把口鼻蒙起来,免得传染。” 她自己先拿条面巾做个示范,谢京墨依照她的方法把面巾围在口鼻处。 “稍晚一些我会做几条用药泡过的面巾,效果会更好,玉兰先回府多准备些东西,后面的日子,我将与百姓同吃同住。” “夫人,侯爷不会同意的,这么危险的病,您要是被传染可怎么办啊。”玉兰替余非晚担忧。 余非晚眼底泛冷:“孟九安还没资格阻止我为百姓治病,他若不同意就让他去找皇上理论。”皇上巴不得她能治好瘟疫。 见她态度坚决,玉兰只好转身跑进夜色里,去准备日常所用之物。 谢京墨把药方交到身旁玄青手里:“去仓库把药都取出来,带几个下人来熬药。” “是。”玄青飞身离开。 余非晚一直忙到天亮,下人们才把棚子和营帐搭好,接着又送病人到新棚子里。 她干脆在新棚子那边住下,病人已经喝了药,情况看上去有所好转,她稍稍放下心,打个哈欠。 玉兰面色焦急跑过来:“夫人,宜食坊最近生意很好,结果好几家商铺不愿再给我们提供食材,这可怎么办?” 宜食坊的新颖吃食可以撑上一段时间,但如果没有食材,客人们最终还是会去荟萃楼。 如今京郊出现瘟疫,她根本走不开解决这些事。 “拿着本王的令牌去,那些店家不敢不卖食材。”谢京墨掏出一块令牌给玉兰:“三皇子这是打算趁着京城混乱之际想让宜食坊倒闭,可惜,本王派的人还在京中施粥,自会帮宜食坊弄到食材。” 玉兰面色一喜,接过令牌。 余非晚抬头看向谢京墨,满眼感激:“王爷,你多次帮我,我也会帮你揪出三皇子的把柄。” 她说完又转向玉兰:“宜食坊就暂且交给你,这段时间你在铺子里照看着,有任何情况都向我来报。” “夫人放心,那些难民都感谢您给他们一口饭吃,还发银子,所以努力想把活做好,奴婢替夫人看管着他们,定不让她们惹出事来。” 玉兰带着令牌离开。 玄青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小声道:“王爷,这是手下人交上来的名单,最近荟萃楼生意一落千丈,但还是有些官员进出荟萃楼,点菜都是千两往上,并且荟萃楼最近换了批人做菜。” 谢京墨打开名单浅浅扫一眼,目中带笑看着余非晚:“平阳侯居然也进出过荟萃楼,看来侯府也没有落魄到炭都用不起的地步。” 余非晚抽过他手中的名单,细细看两眼,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王爷,这份名单只是开始,孟九安能坐到侯爷的位置,本就靠着大量银钱,三皇子用荟萃楼贿赂,还需要更多证据。” “不如,王爷派个线人成为荟萃楼常客,总有机会抓住其他把柄。” “那本王岂不是也成了贿赂之人?”他眸底划过一丝晦暗:“若本王记得不错,你此前说有派人藏在三皇子身边,现下还没有消息?” 她干笑两声:“王爷,那人就是个大夫,荟萃楼就是他发现的,想要更多消息需要时间,荟萃楼有一套自己的经营模式,想来王爷在别的府也藏着线人吧,你可以调出来一个,以其他府的名义到荟萃楼当客人。” “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过本王不想给三皇子送银钱,现在粮食吃紧,本王手中的银钱可不多。” 这是他第二次提出银两欠缺,由此可见他手里当真没有多余的银两。 在荟萃楼一万两恐怕也就能吃三顿饭,相当于一品官员半年的月俸,照这样算下去,三皇子贪墨多少银两她不敢想。 难怪三皇子势力能和谢京墨抗衡,指不定也是拿银钱砸出来的。 想想也对,现在世道艰难,有这银两砸到荟萃楼,不如多买些有用的东西渡过难关。 “还是王爷考虑得最周到,那就继续盯着荟萃楼,日子久了,总会找出一点线索。” 她犹豫一瞬,带着请求开口:“如果坐实罪名,王爷能不能等我休夫后再呈上证据?” “你想全身而退?那要看你表现。”他话不说透,她却明白是什么意思,耳根一热,垂下头去。 谢京墨简直就是无赖,那么多女子供他享乐,他偏偏就逼她一步步深陷。 “不好了,有人昏厥了!”外面响起下人的惊呼声。 余非晚想都没想就冲出营帐,她忙一整晚,结果还是没作用吗? 她来到大棚,在病人面前蹲下,伸手诊脉,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病人的病情更加严重了。 第50章 有这样的才能? 谢京墨站在余非晚背后,看她脸色煞白,他出声询问:“如何?” 她站起身,缓缓摇头:“之前囤的那些药虽说有用,但效果不明显,我需要改善药方。” 自古以来药方都是经过一步步试药改善的,而古书上的时疫药方残缺不全,病人的病症也各不相同,不能随意用药。 她走回营帐里,铺开宣纸就要写方子,提起笔时才发现砚台里的墨早已干透。 她一怔,谢京墨衣摆轻动,走到桌边为她磨墨,他语气里透着冰冷:“看在你救治百姓的份上,本王就替你磨墨,你只管试药便可。” 他深知瘟疫严重,她若能治好这些人,他一直帮她磨墨也未尝不可。 余非晚挤出一抹笑:“王爷,你也打算住在这里吗?” 天色大亮,他该回王府休息,他和她一样,为这些难民熬了整整一晚。 “本王接触过疫症病人,自然不能贸然回京,玄青会给本王准备营帐。” 她心里略有吃惊,谢京墨明知道此病极易传染,他还是决定留在这里,这与传言中的他不符,他不是残暴冷血,视人命如草芥吗? 他当真不怕得瘟疫?他可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若是治不好,他会和这些难民一样死去。 见她出神,他调侃开口:“怎么,舍不得本王留在这里受罪?” “没个正形。”他果然还是那副德性。 她写下两副药方交给他:“让下人按照这副方子抓药给病人喝,另外一副熬成汤药放到宜食坊卖,京中权贵收十两一碗,百姓收五文钱一碗,难民免费,每人每天只可限买一碗。” 他看着方子,勾起唇角:“你对于不同的人定不同的价,不怕权贵们不满吗?” “爱买不买,只有我这里卖,不想被瘟疫传染,他们就得买。” 没治过瘟疫的大夫恐怕开个药方都难,她就算要三十两,那些权贵们为了不得瘟疫也得买。 “奸商。”他收起药方,转身出了营帐。 奸商又如何?她要价不贵,不这样做怎么能把囤药材的银子赚回来? 等下人们熬完药喂给病人喝下,她又给病人诊次脉,待病人病情稳定后才离开棚子。 她走回营帐,找张软榻和衣躺着,很快进入梦乡。 平阳侯府,孟九安一大早赶到余非晚院子,却发现屋里早就人去楼空,连床榻都是冰冷的,也不知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来跟她好好谈谈,结果她竟是一夜未归? 他给她侯夫人的尊荣,也深知之前对她不是很好,他还吩咐厨房做了她喜欢的烤鸡,他拉下脸来哄她,她居然荒唐到这个地步,不知跟谁过了一夜,当真淫荡。 他忍下怒意就往外走,正巧碰上回来拿东西的玉兰,他没好脸色询问:“昨晚余非晚去了哪?跟谁厮混到现在都没回来?” 玉兰微微福身,语气略有抱怨:“侯爷,难民昨晚生了瘟疫,夫人匆匆赶到灾民营,忙活一晚都没睡,您怎么能这样冤枉她?” “荒唐!就凭她会的那点医术,还想治好瘟疫?赶紧让她回来,免得受传染。”他深知瘟疫有多可怕,余非晚只会治些头痛的小毛病,平时向太后讨个赏还可以,治瘟疫那不是开玩笑吗? 玉兰低头撇撇嘴,假装恭敬道:“侯爷,夫人说了,您要是不满,就去面见皇上,她不能违背圣意。” “放肆!你一个丫鬟,敢这样跟本侯说话?”孟九安眼里都是怒色,余非晚给他找气受便罢了,现在连一个丫鬟都敢拿皇上压他。 玉兰弯下身,语气中透着坚韧:“侯爷,这是夫人说的,奴婢只是转述夫人的话。” 她只是名下人,怎敢跟主子顶嘴?就算她对侯爷再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留着命才能伺候夫人。 “哼,谅你也不敢,本侯这就进宫,把她召回来。”他一甩衣袖,坐上进宫的马车,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余非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京中有的是大夫,再不济还有神医独摇可以医治瘟疫,余非晚的医术哪能跟神医比? 他一路赶到皇宫,这才发现工部尚书和三皇子都在,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帝放下奏折,满心喜悦的夸赞:“朕此前小看了余非晚,没想到这次赈灾是她和摄政王出的主意,才让南北两方用最少的赈灾银解决水患。” 孟九安心里一滞,余非晚有这样的才能?他与她相识十载,怎么就没发现她还会这些? “皇上,京中出现瘟疫,侯夫人如今赶去郊外救治瘟疫,实在是女子典范。”工部尚书语气敬佩,把孟九安想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皇上看向孟九安,眉头微拧:“平阳侯,你来宫中又是为了何事?” “皇上,臣妻医术不精,哪比得过宫中太医?还请皇上命她回京,瘟疫之事非同小可,她以前从没给人治过病,又怎么能治好瘟疫?” 皇帝颇感头痛,京中瘟疫,没人愿意站出来治,也只有余非晚率先跑去郊外给百姓治病,无论能不能治好,总归是有些希望,若真把她召回京中,瘟疫岂不是蔓延的更快? “平阳侯夫人的医术朕在太后宫宴上见过,可称得上高明,不如让她一试,朕会派人寻找神医独摇的下落,一旦找到神医,便让侯夫人回府。” 三皇子站出来,对着皇帝行礼:“父皇,儿臣也想出一份力,侯夫人和摄政王要给难民施粥,还要救治瘟疫,恐怕忙不过来,儿臣得知赵家庶女也懂些医术,不如让她同儿臣一起前去协助摄政王。” 孟九安有些意外,三皇子之前钟意的一直是赵家嫡女,现在怎会想着让庶女一同前去治瘟疫? 皇上略一犹豫,脑中生出个想法,他提高嗓门,声音洪亮道:“既然你们都想为朕分忧,不如你与摄政王各治各的,谁能把瘟疫治好,朕就重赏谁。” 皇帝心中盘算着,要是三皇子能治好瘟疫,那他就可以借机把摄政王的权势收回来一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三皇子连忙跪地谢恩:“儿臣领旨。” 第51章 奴家来看您了 皇帝一脸威严,看着面前的三人,出声询问:“你们还有什么事要禀报吗?” “皇上,永宁国太子带着使臣将要到达大昭皇城,是否要把城中难民控制起来?”工部尚书面色担忧,要是让永宁国太子看到大昭国受瘟疫影响,难免不会趁机起战事。 皇帝颇为头疼的挥手:“难民众多,暂且维持京城秩序便可,不得引起民愤,至于永宁国太子进京一事,就由平阳侯去迎接,只要永宁国太子满意,朕定给你封赏。” “臣遵旨。”孟九安跪地谢恩,余非晚果然没骗他,迎接使臣的事非他莫属,这也表明皇帝很是忌惮摄政王,却又拿他没办法。 三皇子目光淡淡扫过孟九安面庞,里面带着不悦,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势力和摄政王不分伯仲,结果孟九安居然为个差事求助摄政王,他把孟九安提到侯爷的位置,为得可是让孟九安投靠他这边。 皇帝不耐的打发他们离开:“朕还有奏折要看,你们先退下。” “臣告退。” 几人立马退出大殿。 三皇子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对着孟九安道:“平阳侯好心机,找摄政王做靠山,你是觉得本皇子不能给你想要的差事吗?” 还真没有,三皇子到底是皇帝儿子,一切听皇帝的,手底下势力也没有和外国邦交的官员,想要拿到差事难如登天,而摄政王手中握着大半权势,皇帝也有所忌惮,他的话皇帝总要考虑很久才能下决定。 不过孟九安自然不敢得罪三皇子,他早就站在了三皇子这边,三皇子手里握着侯府的把柄,他不得不低头。 他向三皇子行个礼,开口解释:“臣一直以三皇子马首是瞻,皇上能把此事交给臣是臣的荣幸,与摄政王无关,还请三皇子明察。” 三皇子并不信他的话,冷眼睨着他:“若不是皇叔插手,迎接使臣的活怎么会落到你身上?”一个侯爷接外使的差事,说没人从中作梗怎么可能? 孟九安声音稍低:“三皇子,臣对您甚是忠心,时不时去荟萃楼照顾您的生意,当时店小二都有记录在册,请三皇子相信臣。” 三皇子低声提醒:“这里是皇宫,小心隔墙有耳。”这个蠢货,还没出皇宫就到处乱说,要不是看他送贵重之物多,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做侯爷。 孟九安赶紧闭了嘴,四下看看,发现周围没人,这才放下心来。 三皇子一甩衣袖,大步往前走:“本皇子料你也不敢追随两主,迎接使臣的事好好办。” “是,臣定当不辜负三皇子的期望。” …… 城郊外营帐内。 谢京墨处理完京中事务,回到灾民营,发现余非晚躺在软榻上睡得正沉。 他解下身上披风,小心盖在她身上。 她一头乌发如云披散,长长的睫羽时而轻颤,淡红色的樱唇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他忍不住弯身,缓缓靠近她的唇,她睡梦中似乎在担忧着什么,眉头一直拧起,手中还抱着一本医书。 “王爷,奴家来看您了。”女子娇揉造作的声音传来。 他立马直起身子,像是被人抓住心思般目光飘向营帐外。 余非晚也因这一声叫喊惊醒,她猛然坐起身,脱口而出:“是病人又加重病情了吗?” 说完,她才发觉谢京墨就站在她面前,营帐外夕阳西下,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她长舒口气,看向自己身上的披风,狭长的凤眸瞥向他,眼中带笑:“多谢王爷怕我冻着。” 他抵唇轻咳两声:“你别多想,本王是为了有人给百姓治瘟疫。” 她站起身,把披风重新披在他身上,眼里是玩闹的神色:“王爷在想什么?我可没有多想。” 她话刚说完,就有一名女子冲进营帐,一看到他们离得很近,女子快步走过来,把她挤到一边:“王爷,您日日忙得顾不上回府,奴家想您,只好来找您,没想到您旁边已经有了美人,让奴家好伤心。” 余非晚忍不住瑟缩一下,这摄政王从哪找的极品,说话真肉麻。 不过也正常,此女温柔美丽又懂得讨人欢心,谢京墨没少沉浸在温柔香里。 女子伸手想要拉谢京墨的手,被谢京墨一掌推开。 他黑着张脸,深邃眸中透着冷意:“荒唐,谁让你来的?” 女子被推倒在地上,不甘回头,凄凄切切看着他:“王爷,奴家好歹也是皇上赐的美人,前段时间您还说会把奴家好好养在府里,现在奴家想报答您,您怎么这样对奴家?” 余非晚一脸看好戏的神色,重新坐回软榻,神情惬意。 谢京墨眼底厌恶:“这里是瘟疫聚集的地方,你若想死,尽管留下。” 他拿帕子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像是碰到了什么晦气的东西。 女子脸上顿时失去血色,瘟疫,那可是治不好的传染病,她还不想死。 她赶忙捂住口鼻,向谢京墨行礼:“奴家这就离开,奴家在王府等王爷回来。” “不用了。”谢京墨语气冰冷,对外提高声音道:“玄青,把她拉出去处理掉,免得染上瘟疫传染京中的人。” 玄青走进营帐,他一挥手,就有下人押住女子往外走。 女子哭天喊地的声音传来:“王爷,求王爷饶奴家一命,奴家错了,不该来这里打扰王爷,奴家愿意住在郊外不回京。” 余非晚心里涌上一阵恶寒,谢京墨杀个人像吃饭一样简单,哪天她要是得罪他,岂不是死得很难看? 她试着给女子求情:“王爷,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女人,有没有染病还需观察,用不着就这么杀了吧。” 他转过头,见她闲适的倚在软榻上,手中拿着那本医书。 他扔掉手中帕子,俯身来看她:“余非晚,你就这么希望本王有别的女人?” 她目光落在医书上,轻轻翻动一页:“王爷风流名声在外,府里有美人不是很正常吗?我如何想有那么重要?” 他将她困在软榻之间,声音冰冷中透着危险:“所以,你成婚当晚,仅仅只是把本王当解药?” 第52章 区区贱民 余非晚感受到谢京墨的怒意,她合上医书,一仰头便对上他的双眼。 她叹口气:“王爷,你不亏的,我成婚那天虽说中药,但也是经过考虑,才决定同你行房,我对王爷并不讨厌。” 何况他长得比孟九安英俊,身材也好,她不算亏,就算他风流不羁,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也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谢京墨有些颓丧,就只是不讨厌而已?他帮她那么多次,她也为他谋划不少,他还以为至少她会喜欢??他一点,看来这风流的名声当真吓退不少贵女,她与他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她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他收回手,低头睨着她:“本王确实不亏,不过敢把本王当药引的,你还是第一个,若你不是侯夫人,恐怕早就死在本王的剑下。” 她知道他说到做到,心里升起一股危机。 她正色看着他,失笑:“王爷当时不也挺享受,怎么下了床榻就不认人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人,岂是说杀就杀的?”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他态度冷淡,不过对她这个说法倒是很满意。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外面突然传来下人的禀报:“王爷,不好了,三皇子在皇城中抓了许多得疫病的人,准备在郊外点火焚烧。” “什么!”余非晚从软榻上跳起来:“这不是拿人命当儿戏吗?” “走,去看看。”谢京墨迈步走出营帐,余非晚赶紧跟上去。 天色近黄昏,郊外的一块空地上,火光冲天。 三皇子就站在大火前面,他身侧站着一名女子,两人正得意的看着灾民在火中化为灰烬,还有几十名病人被铁链绑在一起,等着死亡的到来。 “住手!”谢京墨大喝一声,对身后的玄青吩咐:“快叫人救火。” 玄青转身去叫人,没多久,两队人就出现在郊外,提了河里的水来灭火。 三皇子不满的皱起眉头:“八皇叔,你这是做什么?” “本王倒想问问你,这是做什么?”他声色凌厉,没有半分退让的样子。 三皇子不在意的指指病人:“他们得的可都是瘟疫,烧死他们是最好的办法,不然等着京城的百姓都被他们传染吗?皇上命我同皇叔比一比,看谁能先解决瘟疫之事,我当然要尽全力。” 三皇子和旁边的女子面上都蒙着厚厚的面巾,生怕被传染,看向那些病人时也满眼嫌弃。 余非晚走上前,拦在谢京墨面前,目中带怒盯着三皇子:“这些病人不一定会死,你把他们与京中百姓分开就行,我正在研制治瘟疫的方子,总能救他们,你身为皇子,这么做不怕引起百姓不满吗?” 三皇子嗤笑出声:“就凭你,还想研制出方子?你莫是以为瘟疫和风寒一样好治吧,连神医独摇都没把握出来治,你真当自己医术比神医都高?” “再者说,区区贱民,牺牲他们这些人能救京城上万人,多划算。” 余非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嗤:“你真以为把他们烧死就能彻底让瘟疫消失?瘟疫已经在百姓中传开,若不治疗,得病的只会越来越多,你能把全京城的百姓都烧死吗?” “三皇子,追究起来,这些百姓可都是大昭子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就不怕他们揭竿而起,求皇上惩治你吗?到时候别说是太子之位,你能不能继续做皇子都未可知。” 她这番话让三皇子心里生出些忌惮,现在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刻,眼瞧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万不能在这时候得罪民心。 “三皇子,你怕她做什么?不烧死这些病人,真等着被传染吗?您冒着风险来接触这些病人,已经算是体谅民心了,”旁边的女子好言相劝。 三皇子冷喝她一声:“闭嘴,朝堂的事你一个庶女懂什么?你不是说自己也懂些医术吗?这些病人就交给你诊治,赵思若,你要是治不好这些瘟疫,别想着本皇子能娶你。” 余非晚眼神忽而凝在赵思若身上,这就是赵家庶女?三皇子喜欢的不一直是赵家嫡女吗?难不成赵尚书打算把两女都嫁给三皇子? 赵思若一听这话,脸色就垮下来:“三皇子,瘟疫不可儿戏,只有把这些百姓烧死,才能避免传染,请三皇子不要因小失大。” “你怎么就知道没别的办法?要是让皇上知道你们这么处理,你猜猜皇上会不会震怒?”余非晚打断她的话。 赵思若轻蔑的看她一眼:“侯夫人还真相信自己能救这些病人吗?” 火堆边的瘟疫病人都充满希望看向她:“侯夫人,您救救我们吧,我们还不想死,我们还要和家人团聚啊。” 赵思若向他们射去凌厉的眼神:“你们要想清楚,瘟疫不除,你们的家人也会染上病,你们想让家人也跟着去死吗?” 那些病人不再说话,他们面上皆是纠结的模样。 余非晚扬起志在必得的浅笑:“你怎么就知道我治不好?京中大夫这么多,总要试试,这些百姓不过是生了病,又不是犯下滔天大错,不至于处死。” 赵思若还想再说什么,谢京墨便打断她的话:“本王已经在外扎营,瘟疫病人的病情也有所好转,若三侄非要烧死这些百姓,本王定如实禀报皇上。” “你……”三皇子眼底似有烈火喷出。 谢京墨不理会他,低头淡然转动着指间的碧玉扳指:“三侄有异议?” “没有。”三皇子咬牙挤出两个字,他一甩衣袖,命令下人停止火烧百姓。 剩下的病人脸上都挂着重获新生的喜悦。 “来人,在这里安营,让这些病人住下,赵家五小姐留在这里给病人医病。”三皇子打算按照谢京墨的方法暂时把百姓隔离开。 赵思若立马吓得面白如纸:“三皇子,这可是瘟疫,我怕我治不好,你不要独独丢下我在这里。” 三皇子怕传染瘟疫,好声安抚她:“本皇子相信你,你一定要尽心为百姓医治,本皇子事务繁忙,等有机会就来看你。” 这是不打算继续留下的意思。 第53章 毒发前向来如此 余非晚眼里闪过幸灾乐祸的神色,三皇子身份尊贵,怎么可能留在这里治瘟疫?简直是异想天开,到时候赵思若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与这些瘟疫病人住在一起。 三皇子捂着鼻子,想逃到京中去。 赵思若赶紧拉住他的衣袖,眼中委屈:“三皇子,我一个人怎么能应付这么多病人?求三皇子帮帮忙。” 三皇子冷下脸色,用力甩开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本皇子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哪有空闲时间留在这里帮你?本皇子会派几名下人来,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治不好不许回京。” 他说完抬步离开,谢京墨闪身拦在他面前。 三皇子抬头,怒视着谢京墨:“八皇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平时我称你一声皇叔,那是给你面子,你别以为可以凭着身份阻止我。” 谢京墨指尖一弹,一枚飞针就这样刺进三皇子身体中。 三皇子吃痛,后退两步,捂住肩头,怒目而视:“你竟然对我动手?你这是谋杀皇子。” “本王教教你什么才是规矩。”谢京墨目光幽冷:“本王是你长辈,再这么说话没大没小,本王不介意惩罚得更重。” 三皇子紧紧攥起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他压下心中怒火,语气不善开口:“皇叔为何拦我?” 谢京墨语气很轻,说出的话却带着莫名的威压:“但凡接触过病人的,都不能回京,三侄应该留在这里全力救病人,才能体现你爱民之心。” 旁边的赵思若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欣喜,只要能把三皇子留在这,她倒是可以拼一拼医术,到时候拖上几天多和三皇子接触,三皇子肯定会喜欢她,将来跟着姐姐嫁给三皇子,也能多得些宠爱。 三皇子扫了眼在场的病人,眼中露出些厌恶,不过很快这厌恶就消失不见。 “八皇叔说得有理,我愿意和百姓同甘共苦,来人,给本皇子搭一个帐篷,把本皇子所用之物全运到郊外来。”他离病人远些就是,到时候还能落个好名声,这些贱民哪配让他亲自照看? 余非晚向谢京墨投去敬佩的眼神,他仅仅凭几句话就让三皇子打消回京的念头,恐怕荟萃楼那边是顾不上了,他可真有能耐,要知道三皇子坐拥权势,最怕的就是死。 谢京墨忽略她的眼神,嘴边勾起一丝笑意:“三侄爱民如子,若真能治好瘟疫,算你大功一件。” “我一定会比你们先治好瘟疫,我已经派人去寻神医独摇,你们就等着认输吧。”三皇子挑起下巴,满眼不屑的样子。 谢京墨转身:“那本王就等着你寻到神医帮你,今日你火烧百姓,需得给他们赔偿和安抚,免得闹到皇上面前,惹来非议。” 他慵懒的往远处走,余非晚赶忙跟上他,无视身后三皇子怨毒的眼神。 等回到营帐,余非晚拉过他的手臂,替他诊脉,嘴上忍不住抱怨:“王爷,都说了你要少用内力,为了惩罚三皇子,你是想毒发吗?在这里毒发可是麻烦得很。” “本王的毒解得如何?”他这段日子没有再毒发过,让他差点忘记中毒的事。 她冲他翻个白眼:“之前才施过两次针,哪有那么快解毒?” 感受到他脉搏,她瞬间收起神色,脸庞变得严肃。 “如何?”他问。 “有毒发的迹象,现在并不是毒发的时候,我想办法替你压制。”棚子里的病人都够她忙的,若是谢京墨再毒发,她当真不知道要先救治谁。 她提笔,写下一纸药方,递给他:“让玄青去准备这些药材,还有浴桶,我今晚要再为你施次针,你千万不能再动用内力。” “侯夫人,不好了,城中又有几名病人染上瘟疫,全送到了这里。”外面响起下人的汇报。 她一阵风似的跑出营帐,看到外面或躺或站到处是病人,足足有二十几人。 她蹲下身为病人诊脉,眉头紧皱,对身旁侍卫吩咐:“你回京中,搜寻病人,散布消息,就说想活的都到我这里来,尽量把京中的病人全都找出来。” 侍卫犹豫着看向营帐门口的谢京墨,见他微微点头,才应下此事。 余非晚心中焦急,每天都有这么多的病人被传染,那些病人被三皇子吓怕,躲着不敢出来,这样下去会有更多的人染病。 谢京墨走到她身后站定,垂眸看她:“我让人在京中搜寻病人,相信那些病人都会去买你卖的汤药,只用守在宜食坊,就能找出很多病人。” 她站起身,叹口气:“王爷,这场瘟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你先去休息,等玄青准备好东西,我为你解毒。” “这么多病人需要熬药,人手不够,我怎可休息?” 加上今天送来的病人,棚子里差不多将近一百人得瘟疫,要是再带上三皇子那边的病人,简直不敢想象。 难道这就是瘟疫的威力吗?仅仅一天时间便传染这么多,前世她到底有多瞎才会忽略这些病人?若她前世早些插手瘟疫的事,大昭国也不至于死大半人,导致大昭国差点气数已尽。 她仰起头,裂唇一笑:“王爷这是要给病人熬药吗?你高高在上,也会做这等粗活?” 他摇摇头:“玄青已经安排好熬药的人,我要做的便是不让任何人影响你治病,京中的那些病人我也会为你找出来。” 他说完就猛咳几声,抵在唇边的手掌溅上几滴血沫。 她眸中一缩,紧张的扶住他:“王爷,你没事吧。” 他面色似有痛苦,却假装镇定擦去嘴角血迹:“无事,毒发前向来如此。” 她扭头,对着忙碌的玄青大喊:“玄青,你让人准备的东西呢?快放到王爷营帐去,守着营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玄青忙放下药碗,眼里有一丝慌张:“属下已经准备妥当,请侯夫人救救王爷。” 余非晚扶着谢京墨走进营帐,他体内的毒隐有暴躁的趋势,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营帐里雾气缭绕,浴桶里早就装满温水。 她将他扶到浴桶前,语气里带着打趣:“王爷,你自己把衣服脱掉。” 第54章 哪能和独摇比? 谢京墨被她直白的语气震得僵住身子。 “你说什么?余非晚,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他站在浴桶边未动。 余非晚等得不耐烦,上手扯开他的衣袍:“你不脱怎么泡药浴?王爷在害怕什么?我是大夫,才对你没有兴趣。” 他外袍被她扒下,随手丢在软榻边。 他眼神略微有些躲闪,伸手握住她继续要脱他衣服的手:“本王自己来,你背过身去。” “嘁,一个男子,这么害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雏呢。”她说着还是依照他的话背过身去。 谢京墨解衣带的手一顿,语中充满危险:“余非晚,你莫要仗着本王不杀你放肆。” “恼羞成怒了?莫非真的是雏?”她惊得不敢相信,谢京墨不是风流不羁吗?他没碰过别的女子? 她听到谢京墨的吐血声,连忙回头冲到他面前,嘴上不住道歉:“王爷不要气,我不是故意这么说你的,只是你常留恋花楼,府里又有美人,难免让人误会。” 她趁机在他前膛摸一把,看着他紧实的肌肉,真养眼呐。 仅仅一个动作,他身形便轻颤一下,恼怒出声:“余非晚,你是在考验本王的忍耐力吗?” 居然真的是少经人事的身子,她心里震惊,谢京墨明明不风流,为什么要表现出喜爱美人的样子? 她扶着他坐进浴池中,语气调侃:“王爷,你消消火,我替你施针,难免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你就当我不存在。” 他冷哼一声:“本王看你就是故意的,你的眼睛骗不了本王。” 糟糕,她刚刚眼神太火热,引他怀疑了。 她嘿嘿干笑两声:“王爷英姿勃发,我就是多看了两眼,王爷不要计较。” “等会可能会有些痛,王爷忍一忍。” 她把药材全倒进浴桶中,浴桶里的水瞬间变成褐色,还散发着浓重的药味。 她深吸口气,将一根根银针扎进谢京墨背部。 他闷哼一声,忍着体内一阵阵撕裂的痛,紧闭双目。 一滴滴汗珠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滑落,滴到他那小麦色肌肤上。 她神情紧张,扎过银针的地方都流出黑色血水。 待浴桶的水彻底变成漆黑色,她才收回银针,长长舒口气,脑中一阵恍惚往浴桶里栽去。 谢京墨刚睁开眼睛,就听扑通一声,她衣角划过他手臂肌肤,直接扎入桶中。 温热的药水瞬间淹没她头顶,余非晚脑中彻底清醒。 她在浴桶里扑腾几下,被谢京墨揽住腰肢提出水面。 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抹把脸上的水珠,这才看清自己一只手正抵在他胸膛上。 她烫手般的抬起手掌,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王爷,不好意思,刚刚脑中一迷糊,没有站稳。” 为他解毒简直太耗费精气神了,他身上的毒很刁钻,想要彻底解除得花费不少时间。 感受到她柔软的身子在怀中挣扎,有淡淡的馨香钻进鼻尖,那晚的画面蓦然闯进脑海,他只觉得掌心越来越烫,喉咙也干得发紧,他哑着嗓子开口:“不要乱动,不然本王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她动作一凝,顿时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敢再动。 她能感觉到他揽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连呼吸都粗重不少,他滚烫的身子贴着她的,两人就隔着薄薄的两层布料,她心跳如雷,任他将头枕在她肩上,在她耳边呼出灼热气息。 她身子紧绷,生怕多动一下就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缓了几息,让自己冷静下来,摒除杂念,从第一次见她,他便发觉每当她靠近他,他就不能自持。 他臭名声在外,却依然有不少想要贴上来的姑娘,他一闻到那些脂粉味便厌恶,只有她能引诱他行房,难不成是她对他下了毒? 他眼中的欲念渐渐褪去,抬手把她扔出浴桶,语带调笑:“难不成侯夫人又有想让我帮忙的地方?不惜这般投怀送抱。” 他以为她是故意的? 她勉强站稳身子,没好气盯着浴桶里的他:“王爷还真自信,以为人人都上赶着得到您的宠幸?我为王爷治病心力交瘁,到头来王爷还怀疑我。” 她衣服全都湿透,冷风穿过营帐吹在她身上,她硬生生打个喷嚏。 她抽抽鼻子,转身就往外走:“王爷的毒暂且解掉一部分,短时间内不会毒发,我回营帐换身衣服。” 看着她跑走的身影,他陷入沉思,难不成他冤枉了她? 他见惯了女子讨宠的手段,下意识便这般想她,现在冷静下来才发觉她似乎并不愿意同他发生关系。 想到她因为给他施针大伤元气,他捏捏眉心,难得浮上一丝愧疚。 余非晚回到营帐,换身干净衣服,迫不及待的出去给病人开方子,她看了很多关于疫病的医书,再结合上辈子的药方,改良了一种副作用最小的新药方。 夜间病人反复高烧,各种症状都有,她一忙就是一夜。 等天亮的时候,棚子里传出喜悦的声音:“你们知道吗?赵家五小姐研制出来了一款药方对瘟疫特别有效,喝过她药的病人今早都恢复了正常,我们也快些去领药吧。” 棚子里的病人满心欢喜的涌出来,齐齐往赵思若那边跑。 余非晚拦住他们的去路:“我能治好你们的病,你们不要盲目用药,这么短的时间,三皇子那边怎么可能试出来瘟疫药方?” “我们来郊外这么多天都没见好,可见侯夫人医术不精,而三皇子那边一晚就治好了瘟疫,我们不去讨药喝还要在这里受病痛折磨吗?” “对啊,三皇子扬言要请神医独摇来,那可是江湖上最出名的独摇十三针,凭着区区银针就能让人起死回生,侯夫人不过是个深宅妇人,哪能和独摇比?” 病人们很是激动,总算是看到点希望,哪容她拦着? 余非晚眸中带着冷意:“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但凡三皇子那边治过的,我将不再插手为你们诊治,到时候出了意外不要再回来找我。” 开玩笑,三皇子派人寻过她?她怎么不知道?装腔作势赢得民心的手段罢了。 第55章 对神医还挺了解 病人们哪会相信余非晚的说辞。 有人愤愤然出声:“侯夫人,我们听说皇上让摄政王和三皇子各治各的,谁先治好瘟疫就算谁的功劳,您不能为了抢功置我们的生死于不顾啊。” “我们这些天药也喝了,还是不见好,倒不如去三皇子那边,毕竟神医独摇很有可能帮他,我们在这里毫无希望。” 余非晚还是那句话:“我说了,愿意去三皇子那边的,我不拦着,但有意外,也不要回来找我。” “既然侯夫人这么说,那我们就自己承担后果,侯夫人就别拦着了。” 一股大力将她推开,她后退着踉跄几步,看病人如洪水般向三皇子那边跑。 身后一双大掌扶住她,她回头,见谢京墨紧绷着下颌线,怒喝病人:“大胆!本王带人给你们医治,你们就这样无法无天?” 百姓们停住脚步,面对摄政王,他们还是不敢那么放肆。 他们纷纷跪地,满口请求:“王爷,我们这些草民的命虽说没有皇亲尊贵,可我们也想活着,还请王爷允许我们到三皇子那里讨一碗治病的神药。” 谢京墨冷着脸,无情开口:“信得过本王的就继续留下医治,但凡让三皇子医治的,本王这边不再收留,本王给你们选择的自由,要去三皇子那边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余非晚站直身子,看病人脸上没有丝毫犹豫,齐齐冲向三皇子的营帐。 “失望吗?你那么尽心救他们,他们却是这副嘴脸。”头顶响起他平静无波的声音。 余非晚回过身,与他面对面而立,缓缓摇头:“人性如此,在死亡面前他们当然害怕,现在三皇子有神药,并且有一部分病人见证过这些神药的效果,他们怎会肯留在这里慢慢试药?” 棚子里只留下不到三十个人,她庆幸有人还相信她。 她抬起头,盯着他的双眸:“王爷觉得我能治好这些瘟疫吗?” 他看着她期许的眼神,错开目光:“本王自是相信你的医术,不过若三皇子能请到神医独摇,你不一定有独摇治得快,没有大功,休夫的事恐怕有些麻烦。” 皇帝把解决灾民的事交给他们,实在没料到灾民中会起瘟疫,谢京墨眸色微沉,余非晚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切,她让他囤的药全部都是瘟疫所用的重要药材,对她的医术,他从未怀疑过。 她连他身上的毒都能解,自然也能治好瘟疫,不过是需要些时间罢了,就怕三皇子真的请来神医。 他正想的入神,余非晚手掌拍在他肩上,给他一个笃定的眼神:“王爷,放心吧,三皇子是请不到神医独摇的。” 他见她这般肯定,不免对她多了些探究的兴趣:“哦?你又如何知道他请不来神医?据我所知,神医独摇乃江湖名医,行踪不定,曾经救治过鹤顶红之毒的病人,有起死回生之术,难不成你见过她?” “王爷想见见她吗?”她眼里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谢京墨:“如果你能找到她,或许我们可以先三皇子一步把她请来,这样救治好瘟疫的便是本王。” “神医独摇很少过问朝中之事,但身为医者,百姓因瘟疫痛不欲生,她若有医者仁心,便不会置之不理。” 余非晚心里生出一丝愧疚,她前世为孟九安在朝堂中周旋,舍百姓不顾,等到皇上提出寻找神医独摇时,她才彻底把心思放在百姓身上,可为时已晚,百姓们被折磨将近一年,死亡大半。 她实在不适合当一名大夫,更没有医者仁心。 “王爷,神医独摇自会救世,她向来不在乎名利,因此世人不会知道的。”她语气感慨万千,她已经有许久不曾出现在江湖上,旁人自然找不到她。 谢京墨挑起眉头:“听你这语气,貌似对神医还挺了解,你之前只是名闺阁小姐,怎会认得神医独摇?” 他脸上都是怀疑,不免多看她一眼。 她觉得他仿佛要看穿她内心般,心虚的低下头:“有钱能使鬼推磨,余家可是京中富商,请神医不是正常吗?” “是吗?可本王听闻神医独摇治病全看心情,不愿治的人就算是给万金她也不会治。” “确实如此,但我余家又不是官场上的人,也没得罪过她,她自然会治。”她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不得不说谢京墨打听得还挺详细,余家不缺银子,她治病全看心情。 谢京墨轻笑一声:“既然你这么看重独摇,但愿她能如你所愿治疗瘟疫。” 她望向三皇子营帐的方向:“就怕百姓们乱吃三皇子给的药,到时更难医治。” 能让病人一夜痊愈的药可不是什么好药,里面难免掺杂些毒。 她走进棚子,看向空荡荡的一大片空间,难免颓丧,这些病人眼看着将要好转,结果又让三皇子给坑害。 谢京墨跟在她的身后,语气轻松不少:“这样也好,不用再留那么多下人熬药。” “你们不走吗?”她目光淡淡落在剩下这些病人身上。 一名妇人很不屑的看向棚子外远去的病人:“我们可不像那些人一样忘恩负义,侯夫人的药很管用,我儿子没有再烧起来,我们相信侯夫人能治好瘟疫。” 余非晚眼中欣慰:“再服用几次药,或许就能治好你们,现在人少,我可以一一为你们诊治,你们需得配合我医治,不能吃的千万别吃。” 妇人点头:“除了侯夫人供的吃食,我们保证什么都不吃,多谢侯夫人为我们医治。” “民妇听说三皇子之前还火烧百姓,这样的皇子怎么可能真心医治我们?” 妇人提出异议,其他人跟着附和。 看来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就凭三皇子那样对待百姓,离开的那些人就不会好过。 她给病人们逐一诊脉,随后去开药方。 玄青风风火火的跑进营帐,脸上挂着喜悦:“王爷,荟萃楼的证据找到了。” “玉兰姑娘掌管着宜食坊,帮忙给灾民们施粥,宜食坊的生意越来越好,荟萃楼再无百姓,那些进出官员的名单都搜罗齐,我们的人也顺利进入荟萃楼,成功找出三皇子贿赂的证据。” 第56章 这下恐怕难了 余非晚写药方的手一顿,脸上跟着浮现喜悦,能找出三皇子贿赂的证据,那么侯府离抄家就不远了。 她不但要休夫,还要让侯府万劫不复,以报她前世惨死之仇! 玄青递上一份单子:“这上面是各个官员点菜所花费的银两,店小二都有记录在册,三皇子会根据银两多少为这些官员谋更高的官位,荟萃楼的经营模式和官员之间的勾结还需细查,现在只有些眉目。” 谢京墨接过贿赂单,眼尾泛起锐利:“很好,经常进入荟萃楼的官员定要查清底细再向本王汇报。” “是。” 玄青打算离开,余非晚及时叫住他:“玄青,你是怎么得到这份名单的?” 三皇子能掌握着那么多势力,不可能没提防,怎么可能轻易让玄青拿到这份名单?恐怕其中有诈。 玄青佩服的看向谢京墨:“多亏王爷出的主意,安排一名普通百姓进入荟萃楼当上菜小二,这上菜小二看着地位低,实际能接触后厨、账房和各种客人,若有心查,自然不在话下。” “三皇子很谨慎,每个在荟萃楼做事的下人都会查清身份,而上菜小二身份简单,不容易引人注意,更方便行事,最重要的是不用安排眼线去荟萃楼花银子,荟萃楼的菜是真贵。” 他说完偷偷瞥谢京墨一眼,正碰到谢京墨眸色一凛,他赶紧收回眼光,替谢京墨解释:“余二姑娘别误会,我家王爷还是很有钱的,只是不愿意送给三皇子,免得到时候洗脱不掉贿赂嫌疑。” 余非晚写好药方,走到他面前,把药方往他怀里一塞,笑得意味深长:“我知道,王爷很有钱,你去让人抓这些药,之前囤的药能用都用上,熬好给病人喝。” “是,属下这就去。”玄青发现有些话越描越黑,趁王爷不悦前,他还是赶紧溜走为好。 他拿着药方,转身消失在营帐里。 余非晚肆意笑出声:“王爷,你的属下说你很有钱呢。” 前段时间谢京墨才说过荟萃楼的菜很贵,他手中没多余银子,此时让玄青这么一解释,可真打脸呐。 一个连荟萃楼菜都吃不起的摄政王,居然有银子? 她眼底都是看笑话的神色。 谢京墨以掌抵唇,轻咳两声,缓解尴尬:“本王的银子被你借走大半,日常开销也要用,还要供给军需,得等买粮和囤药的银子收回来才行。” 余非晚心底感激,收起面上调侃的笑,原来他还养着军队,难怪这么穷,可就算他穷成这样,还是愿意借她五万两,她若不替他赚多些银子都对不起他的一片苦心。 “放心吧王爷,我保准能给你七万两,不会让你的银子打水漂。” 她对他扬扬眉,脑中灵光一闪道:“我之前在书里还看到有种美食做法简单,吃起来更简单,或许可以充作军粮,等瘟疫治好后,我给王爷做来尝尝。” “本王对你看的那本书挺有兴趣,是什么样的书能让你在宜食坊中做出这么多新奇食物?” 她摊摊手:“我也不清楚,很久以前看的,印象比较深,我觉得书上的食物很新奇,从来没见别人做过,或许这本书是天外来客写得。” “天外来客?”他嗤笑:“这世上哪有什么天外来客?无非是有些人的想法和别人不同,不为世人所接受,才出了那本书。” 余非晚点头,想想也有道理,不过她重生都有可能,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王爷,侯夫人,皇上宣你们进宫。” 侍卫走进营帐,拱手禀报。 余非晚无奈的叹口气:“赵家庶女这么沉不住气,一天时间不到,她就让三皇子禀报给皇上,这下恐怕难了。” “无妨,本王同你去皇宫走一遭便是。” 侍卫准备好马车,她和谢京墨一起赶往皇宫。 还没进入大殿,她就听到殿内一阵愉悦的大笑声:“泽儿大功一件,朕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找到人治好瘟疫,朕定重重有赏。” “谢父皇,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应该做的。” 余非晚和谢京墨一走进殿,就发现三皇子和赵思若都在。 越思若递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高抬下巴挑衅。 余非晚行了礼,眼底闪过暗芒,皇帝这是信了赵思若的话。 “平阳侯夫人,瘟疫之事朕打算全交给赵尚书家女儿来医治,她医术高明,病人一碗药便恢复正常,实乃神医,你从今天起把郊外的病人都移到赵家五小姐那里去,回京全力救助灾民。” 排队领粥的灾民越来越多,甚至连京中百姓也因为瘟疫的事吃不上饭,连给边关的粮草都拿来救济了灾民,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余非晚正打算争上一争,谢京墨便开了口:“皇兄,赵家五小姐的药才喂下去不到一天时间,不如多观察观察,瘟疫不可儿戏,万一病人再出状况,有侯夫人在,也好来得及救治。” 他嘴上这么说,皇帝却知道这是在拿瘟疫病人威胁。 皇帝袖中的拳头握起,他这个皇弟当真无法无天,让他拒绝不得,这个皇帝他坐着还有什么意思? “摄政王,有赵家五小姐照看病人,能出什么状况?她能让瘟疫病人恢复正常,自然是医术高明,平阳侯夫人留在郊外也帮不上什么忙。” 谢京墨眼神一黯,皇帝仗着收回一些权势,居然可以公然反驳他的看法了。 余非晚拉住谢京墨的衣袖,将他稍稍拉退后些。 她不卑不亢的开口:“皇上,臣妇也希望百姓能渡过难关,但瘟疫并非普通病症,一日治好太不可思议,不如先让王爷回京给灾民施粥,臣妇在郊外多停留两天,待确定病人无恙后再回京。” 皇帝定是怕谢京墨再立大功,才让她和谢京墨回京,她提出这个建议,也是为了让皇帝安心。 皇帝面上犹豫,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谢京墨冷着脸拧起眉头,声音里不含一丝温度:“皇上,圣旨已下,不可更改,侯夫人不过是协助臣,怎可让她一人留在郊外,为百姓考虑,臣决定继续让她医治瘟疫病人。” 第57章 谈一谈这笔生意 谢京墨的态度很是强硬,让皇帝无法反驳,圣旨已下,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随意更改。 现在谢京墨非要留在郊外揽这个功,那就怪不得他不顾兄弟之谊。 皇帝扯出一丝温和的笑:“既然皇弟心系百姓,那就留在郊外,继续观察病人的状况,赵家五小姐既然有这么高的医术,那你就把治瘟疫的药给京中病人都喝一碗,等彻底治好瘟疫,朕给你重赏。” 赵思若心里窃喜,忙跪下谢恩:“皇上,臣女心悦三皇子,臣女想请皇上赐婚。” 她眉目低垂,一副女儿家娇羞模样,眼里的喜色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 三皇子率先出声拒绝:“父皇,儿臣钟意赵家嫡女赵宛意,五小姐若是想嫁,念在立功的份上,儿臣可以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 赵思若眼里闪过怨毒的神色,她冒着生命危险留在郊外,立这么大的功,三皇子心里还是只有姐姐,她哪一点不如姐姐?姐姐可治不好这些百姓,她不甘心,就因为她是庶女? 指甲掐进掌心,赵思若心里生出个恶毒的念头,如果姐姐死,那她是不是就可以成为真正的皇子妃? 皇帝哈哈大笑:“朕的儿子长大了,居然会争取自己喜欢的姑娘,等瘟疫结束,朕就为你和赵尚书嫡女赐婚,赵五小姐就跟着一同入府做侧妃。” “谢皇上。”赵思若磕头谢恩,她一定要做上皇妃,等三皇子立为太子,她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皇后。 “你们下去吧,别让郊外的病人无人照看。”皇帝冲他们挥手。 余非晚跟着谢京墨走出大殿,幸好,皇帝没有下令让她回京,那些病人还有机会得救。 三皇子走到谢京墨身旁,拦住他的去路,不似之前的嚣张跋扈,眼里甚至还带着亲和的神色:“八皇叔,你每天都安排人施粥,粮食恐怕有所紧缺吧,听闻你想要收购粮食,我这里刚好有批粮,不知皇叔可有兴趣?” 依照谢京墨的吩咐,如今粮价已经跌了一半,无数的米粮铺想联手整治他的铺子,然而谢京墨像是有预料到一般,早做好防备,其他米粮铺实在没办法,只好跟着压价。 也有人试图查铺子的幕后东家,但谢京墨权势滔天,谁又能查到他头上?铺子里一直安排有假东家,那名假东家也派了无数暗卫保护,就算有些店铺恨他压价也拿他无可奈何。 眼瞧着粮价快到跌到瘟疫前的价格,三皇子终于坐不住了,主动提出要卖粮。 谢京墨低头看向余非晚,正对上她洋洋得意的眼神,好像在劝说他赶紧答应下来。 他瞳中隐有笑意,抬头看三皇子的瞬间又恢复成沉冷模样:“三侄手里有粮食,本王自是愿意收,不过价格上需要谈谈,侯夫人出身商贾世家,本王要带着她一起商量。” 三皇子打量余非晚一眼,眸里闪过耐人寻味的神色:“八皇叔,她毕竟是平阳侯的夫人,您带着她谈生意,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她在郊外协助本王救治百姓,本王带她一起谈生意,理所应当。” 他说这话时脸上没任何表情,让三皇子一度怀疑自己猜错了,难不成摄政王对余非晚没那个意思? 见他迟迟拿不定主意,谢京墨转身便走:“既然三侄没有诚意,这批粮食三侄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他迈出几步拉开距离,三皇子急忙叫住他:“八皇叔,等等,我答应你就是。” 他偏头对着赵思若道:“你先回郊外稳住那些病人,我随后就去找你。” “三皇子,我也想和你一起去。”赵思若拉住三皇子的手掌,轻轻的晃啊晃,脸上带着期待。 三皇子拂开她,冷下脸色:“本皇子与摄政王谈事情,你去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侯夫人都能去,为什么我不可以?”赵思若略有抱怨:“我帮三皇子立这么大的功,三皇子连多跟我说一句话都不肯吗?” 三皇子面色稍缓,刚想出声,谢京墨就打断他们的话:“本王没空看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三皇子立马推开赵思若:“听本皇子的话,先回去。” 赵思若勉强点点头,深知再说下去定会惹恼三皇子,只好一并三回头离开。 三皇子重新走到谢京墨旁边,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皇叔,我们到春风楼一叙,我已经命人点好酒菜,希望皇叔不要嫌弃。” 谢京墨负手惬意往前走:“三侄受过教训后的确懂得不少礼数,没白让本王出手,本王就和你谈一谈这笔生意。” 三皇子心里压着一团怒火,咬牙跟上谢京墨脚步,明明是谢京墨缺粮,现在反倒显得他追着要卖,怎能让他不气? 余非晚和谢京墨来到春风楼,春风楼里歌舞升平,三皇子走在最前面引路,整张脸神采飞扬看向谢京墨:“八皇叔,你觉得这个地方如何?要不要叫上两名歌女唱曲?” “不用,寻欢作乐不急一时。”他冷淡拒绝。 三皇子只以为他是没看上这里的歌女和舞女,不由收起笑容叹气:“也对,一般姑娘哪入得了皇叔的眼?” 余非晚打量四周,发现这酒楼不太正经,一楼是到处是招揽客人的歌女和舞女,必要时候还行妓子做派,二楼则是吃饭的地方,也可以叫姑娘来唱曲跳舞。 她与谢京墨并排走着,用自己肩碰碰他的肩头,眼中闪着逗趣的神色:“王爷,三皇子带你来这地方,你可算是有福了。” 这简直就是个享乐窝,最适合谢京墨那风流性子。 他瞥她一眼:“这福气送你如何?” 她摸摸鼻子,嘿嘿一笑:“若欣赏歌舞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三皇子转过头来:“原来侯夫人也喜欢歌舞?那本皇子就叫些舞女来助兴。” 她仰头看向谢京墨,征求意见,谢京墨沉声道:“三侄请客,一切由三侄做主。” 见他没有反对,三皇子很快吩咐人去请歌女。 他们走进包间,里面摆着很多春风楼的顶级菜品,余非晚两眼放光,这几天在郊外可是很久没吃过大餐了。 第58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余非晚率先坐到桌前,拍拍旁边的位置:“王爷,来坐。” 谢京墨走到她旁边坐下。 三皇子一拍手,就有几名歌女依次进入包间,她们坐在屏风后,隔着一段距离,并不影响吃菜谈生意。 当幽幽的歌声响起,谢京墨一本正色道:“三侄,你手里有多少粮食?” 三皇子干笑两声:“不瞒皇叔,前段时间难民有增多的迹象,我囤了八万石粮食,然而并没有机会把粮食卖出去,皇叔若是要,我可以给皇叔便宜些。” 三皇子说着掏出合约摆在桌上:“如今的粮价是二两银子一石,我给皇叔便宜些,十五万两便可,还给皇叔便宜了一万两,皇叔看看合约,若是没问题,在上面按个手印就好。” 余非晚嗤笑:“三皇子可真会做生意,这粮价一日比一日低,你按如今的粮价给王爷?莫不是仗着王爷不懂生意,趁机坑银子呢,十万两,不能再高了。” 她话刚一说完,谢京墨就冲她使了个眼色,眼底有为难的神色划过。 她一愣,谢京墨连十万两都没有,好歹是摄政王,穷成这个样子,也是少见。 她以询问的目光回望他,他桌底下的手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个八字。 对面的三皇子脸上有着愠怒:“侯夫人,哪有你这样砍价的,一下子就砍下去五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 她清清嗓子,淡定开口:“八万两。” “你这……”三皇子忽地站起来,情绪激动:“才这么一会,你又降二万两,八皇叔,你也任由她胡闹吗?” 三皇子把目光转向谢京墨,脸上是愤怒的神色。 谢京墨眼底的震惊一闪而过,他没想到余非晚砍得这么狠,八万石粮食她居然八万两就想买下。 谢京墨比余非晚还要淡定,他倒杯酒喝下,缓缓摇头:“本王也很想买你的粮食,但你囤得太多,本王手中的银子都支援到边关,实在难以拿出那么多。” 这是同意了余非晚的砍价。 余非晚赶紧当和事佬,为难的看向三皇子:“三皇子不要激动,按瘟疫之前的粮价来算,八万两还给多了,其实王爷手里只有六万三千五百两,你若是同意,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字按手印。” “这还是王爷东拼西凑,把府里值钱的都卖了,才凑出来的,如果三皇子不满意,您还是自己拿去卖吧。” 三皇子现在正是需要银子的关键时期,要医治病人得买药,等永宁国太子带使臣进京,他想要在宫宴上表现也要银子买通关系,何况三皇子手底下还养有私兵,这些私兵不可断粮和俸禄,每一笔都是不小的银子。 她料定三皇子不会拿八万石米慢慢卖,那得卖到什么时候,何况粮价也不知能降到什么价格,一切都是未知。 “三皇子,你要考虑清楚,王爷能一次性把你的粮食全收了,你要是当散米卖,能不能卖够六万两都未可知。” 她的一套说辞让谢京墨大开眼界,他本以为能八万两拿下这批粮食就算很便宜了,没想到她一转眼又砍下一万多两,还有整有零,试图让三皇子相信他凑出这点银子真的很不容易。 三皇子面上悲痛,硬生生挤出一句话:“皇叔,你月银二千五百两,就算供需军中,也不能这么穷吧。” 谢京墨平静点头,夹筷菜放入口中,顺着余非晚的话往下说:“本王确实很穷,不但要贴补银子到军中,还要供灾民粮食,府里开销也不低,实在入不敷出。” 他就这样坦然的说出自己的窘迫,余非晚低垂着头,在三皇子看不到的地方偷笑,谢京墨也真敢说,不怕丢面子。 不过他这么一说,完全让三皇子陷入绝望。 三皇子在心里算了半天,每算一次心都在滴血,他二十万两囤的粮食被压价到六万多两,可眼下不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一咬牙,狠下心道:“成交,就六万三千五百两。” 谢京墨夹菜的手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压价成这样,三皇子居然同意了? 余非晚满脸喜色的拿过合约,把上面成交的数额变成六万多两,殷勤地递给谢京墨:“王爷,合约没问题,按手印吧。” 他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拇指沾了印泥,在合约上按下手印。 合约有两份,买方和卖方一人一份。 余非晚把其中一份交到三皇子手里,眉色飞舞道:“三皇子,合作愉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谢京墨起身走到窗边,掏出袖中的信号弹对着窗外天空射出。 没多久,玄青就抱着个匣子来到包间内,他把匣子往桌上一放,像是故意说给三皇子听一样:“王爷,府里的银钱全部在这里了。” 三皇子面色这才稍稍好一些,能榨干谢京墨府中所有银钱,这批粮食卖得也不算亏。 三皇子打开匣子,看到里面还有五十两和一百两的银票,心中一时窃喜起来,看样子摄政王府连菜钱都掏不起了。 他满意的收了匣子,看向谢京墨:“八皇叔,你这怎么连散银都有,恐怕连饭都吃不起了吧。” 他往桌上一扫,大度挥手:“这顿饭就当是我请皇叔的,今天过后,皇叔要很长时间吃不上一顿好饭了,皇叔可要多吃些,我这就去给皇叔安排送粮。” 三皇子抱着匣子脚步轻快的离开。 等包间门关上,余非晚冲谢京墨挑挑眉:“怎么样,带上我不亏吧。” 他转眸看向她:“论做生意,还是你懂得人性。” “那当然,做生意砍价就看谁先败下阵来,三皇子手中的粮食再不卖就会亏得血本无归,相比之下他比较急,他越急就越容易接受低价。” “你们是死对头,他自然不希望你过得好,因此当他得知你用全部家当买这批粮食时,欣然同意,他亏不要紧,重要的是让你日子难过。” 谢京墨大约也懂她的意思,所以玄风拿来的银票里很多是小额的,看上去就像是凑出来的零头一样。 谢京墨灌一口酒,嘴角挂着凉薄笑意:“过段时间等他反应过来,将会更加后悔。” 第59章 收你为通房 余非晚同谢京墨在春风楼里吃完一桌菜,她一时感慨万千:“春风楼外面大把饿死的,三皇子竟还能请这样的大鱼大肉,看来他手里还是有银子,早知道就把粮价压得再低些。” 谢京墨望向窗外,嗤笑一声:“你若是再压价,他估计真打算烂手里也不卖,本王拿着五万两银子只囤了不到五万石粮食,现在多一万两便能买到八万石,实在合算。” “那这顿饭就当是庆祝,王爷,我敬你。”余非晚替谢京墨满上酒,他们碰了碰杯,一齐把酒喝下。 玄青也替谢京墨感到高兴,在旁边附和道:“王爷,那这批粮食要运到哪里?目前施粥的粮食能补足,还会有些剩粮,剩粮要存着吗?” 谢京墨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语气淡淡:“运到边关,边关急需粮草,朝中粮草已空无法支援,本王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时时心系边关,皇帝发不出银钱和粮草,都是他在操心这些事,他的心并非像世人所传的那么无情。 “王爷,不好了,京郊的百姓都突然发起高热,短短半盏茶的时间,有人已经昏死过去,病人们都请侯夫人医治。” 门外响起侍卫急急的禀报。 余非晚放下酒杯,对玄青道:“把这些都带走,分给京中难民。” “是。”玄青拱手应下。 她伸个懒腰往外走:“王爷,随我一起去看看,好戏快要开场了。” 赵思若给病人用的药这么快就撑不住了?这下三皇子势必要寻找神医,可惜,她不会出面帮三皇子医病。 好晃晃脑袋,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 她回头,见谢京墨正望着她,他眸子里墨色翻涌,让她一时看不透他的心思。 她笑着打趣:“才喝这么点酒,竟然有些醉了。” “玄青,去准备醒酒汤。”他声音沉沉,眉头紧蹙。 她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她伸出手抚平他的眉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王爷,不要担忧,我还没彻底醉倒,依然可以给百姓诊脉。” 她脑中清醒得很,就是脚步有些不稳。 “醒酒汤来了。”玄青端着一碗汤冲进包间内,递给余非晚:“侯夫人,您快些把这汤喝了,也好赶往郊外。” 她点头,接过碗一饮而尽。 谢京墨打横抱起她,大步往外走:“你先休息,到郊外后本王叫醒你。” 他带着她坐上马车,马车的颠簸让她眼皮越来越重,倒真如他所讲,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在谢京墨的肩上,她身上还披着件披风。 她脸上一热,难怪睡梦中听到‘咚咚’的声音,有力而沉稳,原来是他的心跳。 她坐直身子,看向外面:“王爷,你怎么不叫醒我?病人可耽搁不得。” 他抚抚肩头,表情略有嫌弃:“马车刚到,你醒得正是时候,不过你睡着时口水倒是流了本王一身,啧。” 他拍拍衣服,眼里戏谑:“不过你睡着的样子挺乖顺,本王甚是喜欢。” 她赶紧摸向自己的嘴角,发现并没有流口水,这才发现被耍了。 “你无耻!”她暗恨的骂他一句,迅速跳下马车,身后传来他愉悦的轻笑声。 她气得牙痒痒,脑子里清醒得很。 一大片百姓围过来,纷纷朝她跪下:“侯夫人,求你救救我们,是我们有眼无珠,不识侯夫人的医术,让赵家的五小姐给害了啊。” 余非晚蹲下身,给离自己最近的那名妇人诊脉,随后起身摇头:“我说过,你们一旦接受三皇子的治疗,我便不会再为你们医治,你们还是去找赵家五小姐去吧。” 这些人体内不但有瘟疫,还有让人瞬间像是病愈的毒药,这种毒药会激发人体内的潜力,让人在短时间内感受不到任何不适,副作用便是药效过后身体将更加羸弱,这些毒消耗了身体,治起来非常麻烦。 几个人有气无力的倒在地上,像是撑到极限,瘟疫也趁机复发,病症比初得时还严重。 “侯夫人,你可怜可怜我们,我们给你磕头道歉,服了赵五小姐的药后,我们才正常一天,就都变成这样。” “是啊,我们就是想活着,谁知道赵家五小姐给我们喝的什么药,居然比之前还难受。” 病人们一人一句,全都是求她重新接受医治的。 “你们回去吧,三皇子已经将疫病治好的事禀报给皇上,皇上有旨,你们的病皆由赵家五小姐医治,” 她无奈叹口气:“我不能违背圣旨,我之所以留在郊外,是为确定你们到底有没有治好。” “这个赵家五小姐就是祸害,害得我们成这样子,还不让侯夫人为我们医治,我们去禀报皇帝,让他给我们做主!” 一时间病人们义愤填膺,纷纷要向皇上写万民书。 余非晚挑起唇角,赵家五小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谁也救不了她。 她回过头,见谢京墨站在马车不远处,与他面对而立的正是丞相府大小姐任月。 她一时好奇,悄悄躲在马车背后,这才听清任月说的话。 任月句句伤心,质问谢京墨:“京墨哥哥,你不就是喜欢宫里的如贵妃吗?为此,还让平阳侯夫人当替身,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愿意的。” “你忘了我们曾经一起进学的时候吗?你说过喜欢我的,为什么都变了?你不就看中侯夫人那一双眼睛吗?我和如贵人也有三分像的。” 余非晚心中一刺,原来谢京墨心里藏着如贵人,他与她发生关系,竟是因为她的眼睛和如贵人像? 当真可笑,她以为他纵使对她无情,那也是不同的,前世今生,到现在她才知道原因。 谢京墨沉着眸子看向任月,声音凌厉:“如贵人也是你能提的?小时候的事本王都不记得了,不过你若真钟意本王,本王倒是可以收你为通房,毕竟本王舍不得拒绝美人。” 他语调充满调侃:“本王的府邸可从来没收过有名分的女人,念在你与本王小时侯相识一场,又是丞相府嫡女,本王倒愿意给你个身份。” 第60章 欺人太甚! 余非晚越听越心凉,谢京墨这不是在羞辱任大小姐吗?堂堂丞相府嫡女怎会甘为通房?那和玩物没什么区别。 任月眼里蓄着泪,委屈出声:“京墨哥哥,你开玩笑的对吗,你不是这样的人,我是你的月妹妹啊,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任大小姐,儿时玩伴莫要当真,如今本王只想一尝佳人芳泽。”他不怀好意的开口,眼里是讥诮的神色。 余非晚再听不下去,如果连任月都被当作玩物,那她又何尝不是?以前他只当谢京墨是拿她开玩笑,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把她当成了如贵人的替身。 可真讽刺,在她打算信任他的时候,他竟然是这样看她的。 冷冷的风吹打在她脸上,她只觉得整个人冷到骨子里,发现孟九安背着她找外室时她都没这么心寒。 她径自离开马车背后,不愿再听他们谈话,营帐里还有一些未服过赵思若药的人在等她医治。 任月感受到极大的羞辱,她瞠目结舌的看着谢京墨,不敢相信他会说出来这种话。 无论外人怎么传,她都相信谢京墨不是风流的人,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如今他像看一个物件一样看着她,让她吓得后退几步。 “京墨哥哥,不是这样的,你不会这样的,我不相信,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你等我。” 任月眼含泪水跑走,谢京墨彻底冷下眸子,任月从小就娇纵,被丞相给惯得不知轻重,不让她害怕,她又怎会死心?皇帝本就忌惮他,若是和丞相府牵扯上关系,恐怕丞相府不保。 他回头看一眼马车,发现病人和余非晚都已经离去。 他回到营帐里,见余非晚正在给剩下那些病人喂药,她身形瘦弱单薄,偏偏却揽下这么多事。 待病人全都喝下药,她站起身,一转身就看到谢京墨正望着她。 她走过去,垂下眸子:“王爷,这些病人一天比一天好转,相信很快就能研制出有效药方,我要把这些方子写成一本书,供后世大夫所用。” 因为有前世的方子,这世她在原药方上改进,瘟疫很快就能治好。 她眼里都是疏离的神色,谢京墨眉心微蹙:“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是让你为难的吗?” 她摇头:“我累了,要休息一会,王爷请便。” 她与他错身而过,没有回头。 他回身,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情绪不对。 余非晚躺在营帐的软榻上,抬手搓搓自己脸颊,长呼出口气,嘴角重新挂上微笑。 她有什么理由怪谢京墨呢?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她不该揣测他的想法,就算他真的把她当玩物,她也认了,等她给他医好毒,他助她和离后,他们便再无关系。 她会想办法偿还他前世恩情,尽力留住他的命,但也仅此而已。 她闭上眼睛,疲惫的睡去。 …… 京中街道上。 孟九安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到城门口迎接永宁国太子和使臣。 百姓们在街两侧围观,充满好奇的看着永宁国太子进京。 永宁国太子长发披肩,头戴皮帽,褐色眼眸扫视着大昭国百姓,眼中有精明一闪而过。 孟九安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引路,路边却忽然冲出很多乞丐,指着孟九安就是一通骂:“如今瘟疫严重,平阳侯不救助百姓,竟然用这么大的阵仗接使臣,难道大昭国难民的命还没有一个别国使臣重要?” “花在这阵仗上的银子恐怕都够京城百姓每人吃上两顿饭,当真奢侈,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今天我们一定讨个说法,若不然我们就赖在这不走了。” 一群人拦在路中央,或坐或躺,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孟九安脸上一沉,对着街边守卫道:“怎么回事?你们连这些百姓都拦不住?挡路者,杀!” 守卫略有犹豫,当街杀百姓可是大忌,要是让皇上知道,说不定他们都得治罪。 “反正我们是乞丐,一无所有,侯爷若是因为我们说实话便恼羞成怒,杀了便是。” 孟九安气得脸色发青,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百姓出来捣乱,他急着立功,斜眼一瞧,永宁国太子已经不满的看向了他。 他赶紧大手一挥,下了命令:“把这些人全抓起来关进牢里,若有反抗者,杀!” 守卫不再犹豫,提起刀向着乞丐而来。 有些乞丐说什么都不走,被守卫当场诛杀,街道上一片血色,吓得其余百姓尖叫出声,纷纷退开。 暗处,太史令冷笑一声,吩咐人立马写奏折参平阳侯一本,罔顾人命,还想立大功,简直可笑,他要为他女儿报仇雪恨! 街道上的乞丐都被处理干净,孟九安稍稍松口气,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他把永宁国太子和使臣安排到皇家院落里,恭敬对太子行礼:“这是大昭国的一片心意,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永宁国太子往院子里扫一眼,面色肃然:“平阳侯如此盛待,本殿当然不嫌弃。” 他迈步进院子,孟九安已经在堂中准备一桌好菜为使臣洗尘,上面的菜色都是永宁国特色,可见是用了心。 永宁国太子勉强点点头,夸赞道:“大昭国如此用心为本殿准备宴席,本殿在中秋宴上定会向皇上道谢。” 孟九安心里欣喜,这么简单就立下一功,皇帝肯定会嘉奖他。 他向永宁国太子告别:“既然殿下喜欢,那本侯就不打搅殿下用膳了,有任何需要,殿下再派人到平阳侯府回禀本侯即可。” 永宁国太子挥挥手,让孟九安离开。 谁知孟九安刚退出正堂,就有一只老鼠从角落钻出,直窜到桌上,把那桌菜毁得一塌糊涂。 使臣冷哼一声,不悦开口:“太子殿下,这大昭国摆明看不起我们,是不是想给我们个下马威?” “欺人太甚!”永宁国太子抬手掀翻桌上的菜:“本殿要让他们明白永宁国不是好得罪的,平阳侯定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永宁国太子找个位置坐下,一只腿支在椅角处:“传信给父皇,让他派将军守着长都关,等本殿探完虚实后,随时准备攻城。” “是。” 第61章 我要让你偿命! 余非晚一觉睡醒,发觉天色已经大亮。 她捂住脑袋坐起身,眉头皱成‘川’字,早知道不喝那么多酒了,脑袋里一阵刺痛。 外面是难民们的欢呼声:“水患解决了,太好了!我们很快就能回故乡啦!” 她走出营帐,外面站着的是萧卓,他是专门来送消息的。 见她走出来,萧卓回头,对她一笑:“侯夫人,又见面了。” 余非晚脸上的惊喜不比百姓少:“水患当真解决了?” “是。”他很肯定回答:“今早传来的消息,多亏侯夫人设计的那些水车,南方大雨已停,水患得到解决,百姓死伤没有往年灾情时严重。” “那就好,等瘟疫结束,他们便能如愿回到家乡。” 萧卓走到她身边,不知从哪变出一本医书递到她眼前:“侯夫人,你连瘟疫都能治,想必医术不错,我最近研究医理,有些地方不是很懂,不知道能不能请教你。” “当然可以,跟我来。” 他们进入营帐,余非晚在桌后坐下,萧卓摊开医书,把不懂的地方指给她看,两人一坐一立,都低垂着眉眼,看上去郎才女貌。 余非晚正给萧卓讲解着,营帐外就冲进来一个人,二话不说气急败坏的抄起桌上的医书撕个粉碎。 “余非晚,是你搞的鬼对吗?现在百姓联名上书,说我的药吃死了人,他们写下血书传到皇上手中,口口声声恳求要你医治。” 来的正是赵家五小姐,三皇子也因为这事受到牵连。 赵思若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这一切都是余非晚的阴谋。 余非晚料定赵家五小姐不会善罢甘休,她抬起头,眼里是轻蔑之色:“是你急功近利,给病人们用毒,怎可怪罪到我身上?你不会以为百姓用了你的药可以一直相安无事吧。” “你胡说,是你给病人下毒陷害我,那些病人来我这里前可都有喝过你给的药,你怎么证明不是你下的毒?” 她摊手,指向外面的棚子:“就凭还有一部分人在我这里医治,他们现在有所好转,那些药他们都有喝,并没有中毒迹象。” 她起身,缓步到赵思若身边,语气冷冰冰道:“五小姐,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当真不清楚吗?普通中药治瘟疫从来没有一天就治好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骗那些病人倒也罢了,毕竟他们求生心切不懂医术,怎么还企图骗得过我呢?” 赵思若惊得后退一步,脸色变得煞白:“不会的,我给的药明明能让他们恢复正常,怎么会这样?” “消耗人的身体,强行恢复正常,本就不是长久之计。” 萧卓看了眼地上被撕碎的医书,面有怒色,他拔出腰间佩剑,抵在赵思若脖间:“你居然撕毁我辛苦寻来的着名医书,我要让你偿命!” 赵思若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双手摆动:“萧大公子,误会,我以为这医书是余非晚的,没成想是你的。” “我愿意赔你银子,你消消气。” “赔银子?你赵府有多少银子能赔得起这孤本?”萧卓冷眼看着她,眼里都是杀意:“你这样的人,坑害病人,死了也是活该。” “不,萧大公子,我是三皇子的人,你不能杀我,我再给你寻一本珍贵的医书就是。” 萧卓这才收起长剑,冷哼出声:“这还像话。” 赵思若惊魂未定的拍拍心口,脑中一转,看向余非晚:“侯夫人,你身为平阳侯夫人,和萧大公子在这营帐里眉来眼去的,怕是不妥吧。” “我请教侯夫人医理,有何不妥?”萧卓冷冽的神色让赵思若没敢再说下去,不过她心里已经认定余非晚和萧大公子没那么清白。 余非晚捡起地上的医书碎片,声音轻淡:“五小姐还是想想怎么保命要紧,想必皇上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至于你污蔑我与萧大公子,相信棚子里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圣旨到!”像是印证她的话,门外响起徐公公尖锐的声音。 赵思若身子一抖,忙出去跪下,手心直冒虚汗:“臣女赵思若接旨。” 徐公公轻瞥她一眼,冷冰冰的开始念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赵家五小姐利用歪门邪道为瘟疫病人治病,现已引起民愤,百姓万人血书呈于殿前,请求严惩五小姐,为平民怨,特赐五小姐服下自己的药,以承受百姓之苦。” “不要,我还想活着,我不要喝那些药。”赵思若身子一直往后缩。 她一抬头就看到三皇子往这边走来,她跪着爬过去,抱住三皇子的大腿,苦苦哀求:“三皇子,我也是为了帮你才这么做的,你救救我,我不能喝那些药。” 三皇子很嫌弃的踹开她:“废物!你连累得本皇子罚俸半年,还想让本皇子救你?” 赵思若被一股大力踹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却难以消除三皇子眼中的恨意。 “五小姐,你是想抗旨吗?”徐公公瞪她一眼,很是不满的盯着她。 “臣女不敢,臣女接旨。”赵思若忍着身体的疼痛,从徐公公手里接过圣旨。 徐公公一挥手,声音又尖又细:“来人,给杂家把药灌进她嘴里!” 身后的下人端着一碗药,捏开赵思若的嘴巴往里灌,赵思若呜咽着不想喝,可下人没给她机会,一碗药咕嘟着下了肚,她嘴角和身上流的都是药汁。 徐公公满意的点点头,带着下人回去复命。 余非晚站在营帐门口,看赵思若痛心的抬头望着三皇子,声声谒问:“三皇子,你对我当真一点情谊都没有吗?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 “那是因为你还能为本皇子讨来好处,现在本皇子因为你受到连累,不杀你都算本皇子仁慈。” 三皇子嫌恶的瞧着赵思若:“你如此蠢,可比不上你的二姐赵宛意,宛意才是秀外慧中的人,本皇子念在你是宛意妹妹的份上才给你一次做侧妃的机会,谁知你竟用毒糊弄本皇子和父皇。” “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是余非晚给病人下毒,三皇子,她是为了赢我们才这么做的,你信我。” 三皇子抬眸,目光落在余非晚身上,眸中透着危险。 第62章 把她丢到郊外去 余非晚毫不避讳地迎上三皇子的目光,眼底都是坦然的神色:“三皇子也觉得是我给病人下毒吗?”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本皇子与八皇叔不逞相让,而你始终帮八皇叔,这种先给人下毒再解毒的手段能笼络民心,还能让八皇叔立下大功,本皇子当然怀疑。” 他静静望着她,等她给个说法。 她失笑:“我能治好瘟疫,为何还要给人下毒?这功劳本来就是我与摄政王的,下毒岂不是多此一举?” “侯夫人说得不错,臣来的时候,分明看到棚子里的病人行动自如,根本不像重病的样子,侯夫人医术高明,没必要对百姓用毒。”萧卓站出来替余非晚说话。 三皇子嗤笑一声:“侯夫人当真有本事,能让八皇叔和工部尚书之子都为你说话,侯爷若是知道,怕是要气吐血。” 萧卓刚想反驳,余非晚就伸出手拦在他身前,冷眼凝视着三皇子:“三皇子这是治不好病人,所以开始污蔑人了吗?你若不服气,我们可以到圣上面前理论一番,也好看看到底是谁在药里下毒。” 赵思若捂着肚子,痛得满地打滚,嘴里连连求饶:“侯夫人,请你救救我,我肚子里好痛。” 同一时间,营帐外传来无数百姓齐齐的请求声:“侯夫人,我们已经向皇上呈了血书,现在皇上严惩赵家五小姐,您就救救我们吧。” 三皇子面上很难看,余非晚有百姓维护,赵思若又做出这样的事,就算闹到皇上面前,也讨不到好处。 他冷哼一声,对身边的下人命令:“速去派人寻神医独摇。” “是。”下人匆匆离开。 他不屑的看向余非晚:“本皇子还没输,只要神医独摇来帮本皇子,这功劳就依然是本皇子的。” “三侄倒是让本王看了出好戏。”谢京墨踏进营帐,他身后跟着的全是病入膏肓的百姓。 他眼里带着凉薄笑意,目光不经意扫过三皇子面庞:“三侄若是能请来神医独摇,又何苦在这里与侯夫人理论?” “哼,神医独摇定会帮我,皇叔就且等着看。” 三皇子一甩衣袖,转身离开营帐,连看都未看地上躺着的赵思若。 赵思若爬起来,拉住余非晚的衣摆,语中带着恳求:“侯夫人,之前得罪你是我不对,你救救我,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救我的。” 余非晚弯身,嘴边勾起冷笑:“你下的毒,我又如何能救?不如你把解药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如何?” 赵思若摇头:“没有解药,这药方是我偶然所得,说是神方,怎么会出事呢?侯夫人你要相信我,我真不知道药方里有毒。” “你刚刚还冤枉是我下得毒呢,满口谎话,叫我如何信你?何况这是皇帝下的旨,我又怎敢给你治?你就听天由命吧。” 她踢开赵思若,抬步向外走。 赵思若受不住两次被踹,吐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她停住脚步,冷淡出声:“把她送回赵府。” 玄青提着赵思若,很快离开营帐。 谢京墨看着桌上的医书碎片,走到萧卓面前:“工部可是出了事?你为何来此?” 萧卓恭敬拱手:“王爷,臣来禀报好消息,南方和北方的灾情已经解决,臣想把这些消息带给百姓,顺便向侯夫人讨教些医理。” “你什么时候对医理感兴趣?”谢京墨眸子眯起,里面都是怀疑的神色。 “自从在南方洪灾地区见过那些病人后,臣便想学些医术,侯夫人医术精湛,臣很佩服。” 谢京墨把目光转向余非晚,眸光幽深了几分。 余非晚完全没有解释的心思,自从得知她在谢京墨眼里什么都不是后,她对他仅仅是报恩而已。 “王爷,灾情得到解决是好事,恭喜王爷手底下的势力立下大功。” 萧卓惊讶出声:“你知道?” “当然。”她回头冲萧卓笑了笑,脸上似有花朵绽放:“工部尚书是摄政王的党羽,我很早就知道,所以初见萧大公子时,我才会让萧大公子送我来郊外。” 萧卓一时来了兴趣,眼里闪烁着光芒:“你居然懂得朝堂之事?不怕我为灭口杀了你吗?” “我与摄政王奉旨救治病人,对摄政王来说有利无害,你杀我没有好处。” 萧卓嘴角溢出一丝笑:“世人都传你蠢笨,看来传言不实,你这头头是道的,我还真没理由杀你。” 萧卓向谢京墨拱手:“王爷,消息已经送到,臣就不打扰王爷救治百姓了。” 他捡起那些医书碎片,拿着离开,临走前还向余非晚示意,表明他下次有不懂的还会来询问。 余非晚走出营帐,看着倒了一地的病人,一时犯愁:“王爷,仓库里还有多少药?” 这些天她不断试药方,谢京墨囤得药应该吃紧了。 “本王用一大半银两囤了药,现在还剩不少,你当真有办法解此毒?” 她点点头:“毒不难解,就怕加上瘟疫,病人吃不消。” 她刚说完,玄青就飞身落在他们身边:“王爷,属下回来时见侯爷正往这边赶来,看上去很生气。” “本王替你拦着他,你先救百姓。” 谢京墨大步往京城方向而去,只留下玄青和她站在原地。 玄青只看一眼谢京墨的背影,摸摸鼻子道:“余二小姐,属下留在这里帮你抓药熬药。” 余非晚没有说多余的话,病人们都死气沉沉的躺在那里,看上去很可怖,赵思若下在药中的毒发作很快,不到两天时间,病人们连话都说不出,勉强能撑着找到这里已是不易。 她替病人诊了脉,眉头紧紧拧起:“我去开药方。” 她转身走进营帐,写下一纸药方,跟着玄风一起抓药熬药。 就算是这样,一晚上的时间依旧死去十几名病人。 余非晚整宿未睡,不停的给病人试药,明明是寒冷的天气,她在火炉边硬是烤出一身汗。 病人们不断死去,她心急如焚,心里暗恨赵思若拿人命当儿戏。 赵思若被送回赵家,还没进门就打了个喷嚏。 赵家夫人赶紧命人关上府门,把她赶出来:“快,别让她进府,她身上可是有瘟疫,把她丢到郊外去。” 第63章 不要让本皇子失望 赵思若被毒折磨得痛不欲生,听到这话,她眼底发了狠,一股气支撑着她往府里闯:“我是赵家小姐,凭什么不让我进府?我要见我爹。” 她话未说完,就有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赵夫人痛恨盯着她:“你想把府里的人都害死吗?京中被瘟疫闹成什么样子了,只有赵府躲在府里明哲保身,你得瘟疫就该好好住在郊外,别跑回来祸害人。” 赵夫人拿帕子擦擦手,忙转头命丫鬟给她去宜食坊买药回来,并让人准备药草熏香打算熏熏身子,生怕被传染上瘟疫。 赵思若吃痛的捂住脸颊,眼底带着冷笑:“我没得瘟疫,你让我爹出来,我爹不会不管我的。” 她想要进府,被下人们死死拦住。 赵夫人走到门后,冷哼一声:“区区一个庶女,还妄想嫁给三皇子,现在惹了瘟疫,老爷才不会管你,你好自为之吧。” “把她丢去郊外,是死是活全看造化,若是瘟疫治好后她还活着,再接她进府,我身为当家主母,自然不能拿全府的性命做赌注,思若,你也别怪母亲,要怪就怪你野心太大犯了错。” “现在三皇子和你爹都受到圣上责罚,你爹心里正有气没地方出,不想见你。” 赵思若不相信,嚷嚷着大喊:“我是赵家小姐,爹不会让我自生自灭的,三皇子已经请求了皇上让我做侧妃,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嘁。”赵夫人的丫鬟嗤笑出声:“五小姐,你害那么多百姓,惹得百姓们写下血书,连累整个尚书府闺秀名声尽毁,三小姐的婚事都让人给退了,你还指望着嫁给三皇子?” 下人们眼中都是嘲笑的神色:“三皇子早让人捎来话,说你无才无德,永远不想见到你。” 赵思若使劲摇头,被下人们拖着扔进马车里,马车急急往郊外赶。 她声嘶力竭的留下一句话:“你们骗我,我不信,我要找我爹理论。” 她的生母站在赵夫人身后抹眼泪,到底没敢求情,瘟疫不可小觑,要真传染整个尚书府,那就是大罪过。 三皇子怎么也没想到赵思若还能出现在郊外。 营帐里的病人都去找余非晚治病,只留他在营帐中焦急的等消息,要是再寻不到独摇神医,那这次大功必定要让摄政王抢走。 他一转头就看到赵思若被扔到营帐前,奄奄一息。 他走过去,满眼冰冷盯着她:“真晦气,连刑部尚书都不让你回府,以为丢给本皇子就万事大吉了吗?” 赵思若拉住三皇子的衣角,恨恨的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三皇子,皇上不会放过摄政王的,我知道皇上安排了人在余非晚那边,我可以帮你除掉余非晚和摄政王,只求三皇子救我一命。” “你说的是真的?这次可不要骗本皇子。”三皇子眼里一瞬间被点亮,要是能除掉摄政王,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他父皇这么多年都没能从摄政王手中夺权,派人刺杀也毫无作用。 要是摄政王能死在这场瘟疫里,那么摄政王的那些权势就会被瓦解,说不定会有几个老臣投靠他。 想到这里,三皇子弯身抱起赵思若,低头警告:“本皇子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不要让本皇子失望。” “三皇子放心,保准不惹人怀疑。”赵思若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神色,随后便彻底昏迷。 三皇子将她放到榻上,转头命下人混入余非晚的灾民营,从里面讨几碗药出来,既然余非晚能解病人的毒,那一定也可以解赵思若的毒。 余非晚忙了两天一夜没有合眼,总算是保住一部分病人的命。 她长长舒口气,擦把额边细汗,一走出煎药的炉子就见到侯府曾经的府医站在外面。 她一愣,快步走到府医身边,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不怕三皇子发现吗?” 府医四下看了看,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侯夫人,草民发现三皇子有一处秘密基地,周围有重兵把守,草民进不去,三皇子这些天一直守着郊外的难民想立功,草民也是趁着这个空档发现的。” 说着,府医就递给她一张字条,上面写了秘密基地的位置,竟然是在京城外的一座大山里。 “草民告退,免得三皇子发现。” “等等。”余非晚叫住他,掏出钱袋子塞进他苍老满是老茧的掌心:“你不用再去三皇子那里,向他请辞吧,离开京城,寻个安稳的地方过日子,这些银两足够你养大你孙子。” 府医热泪盈眶的要跪下,被余非晚及时扶住。 “侯夫人,之前一直是草民错怪您,草民不该与舒四小姐串通一气陷害您,您大人有大量,不但留草民一命,还给这么多银子,草民一把老骨头,不知道要如何报答您才好。” 余非晚叹气:“三皇子那边正缺大夫,现在赵家五小姐治病失败,三皇子很可能病急乱投医,拉你去给病人医治,你若是被染上瘟疫大约是救不活的,你孙子就彻底没了人照顾,离开京城是最好的选择。” 府医眼里感激涕零:“夫人,您对草民的大恩大德,草民来世再报,草民回去收拾了就离开京城。” 余非晚这才放他离去,只要知道三皇子藏私兵的窝点,就不愁不能连根拔起,府医留在三皇子身边才是最危险的。 送走府医,余非晚捏捏眉心,望向棚子那边,病人们喝了药都在休息,她顿觉得困意袭来,眼前直冒金星,连身子都勉强站不稳。 身后有双手扶住她,让她清醒片刻。 她仰起头,见谢京墨正站在她身边,他眸中犹如漩涡般,暗流涌动。 她扯出一丝笑,声音略有虚弱:“王爷京中的事办完了?” “我已经送灾民回故乡。”他扶着她到营帐里坐下,看着她疲惫的双眼,他目光炯炯,双眉微皱:“你有多久不曾休息了?” 她惨白着张脸靠在椅背上,缓缓摇头:“最近病人增多,死亡惨重,我为救他们的命,多辛苦些是应该的。” “何况,我也是为给王爷驳个美名。” 她刚想闭上眼睛,就听谢京墨剧烈咳嗽起来。 第64章 我们彼此彼此 余非晚强撑着坐直身子,看向谢京墨:“怎么了?你是不是毒发了?” 他平时身子骨好,从没咳得剧烈过。 她前倾身子,一边帮他拍着背,一边握住他的手腕,替他诊脉。 谢京墨只觉得她的指尖凉凉的,像是有轻风拂过。 余非晚眸色一凝,探向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冲外面大喊:“玄青,快把我今天开的方子拿来给王爷喝。” 她彻底没了睡意,大惊失色的拉起谢京墨,句句斥责:“王爷,你得瘟疫了知道吗?你躺榻上去,其余的事不要操心。” 他眼底带着讽刺浅笑:“难怪皇帝会同意本王来郊外。” 原来早就找了瘟疫病人在郊外等着传染给他,想让他死在这里。 他转身往软榻走,丝毫没有得病的恐慌。 待他躺到榻上,余非晚面色焦灼在榻边的椅子上坐下,拿帕子沾了水给他擦拭额头。 他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脸上:“你不怕本王把瘟疫传染给你吗?” 她蒙着纯白面巾,眼中淡然:“王爷,我在郊外接触病人这么久,又怎么会怕?我喝过汤药,没那么容易被传染。” 他松开她的手,嘴角挑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她心尖一颤,听出他话里的重视。 她替他掖了被角,面色担忧:“王爷,万一我治不好……” “你只管尽力治,若治不好,死在你手里也未尝不可。”他话中带着释然。 她心里猛地一刺,像有根银针扎入心脏,他就这样把命交到了她手里?不会不甘心吗?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给他立下保证:“王爷,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你不是说过相信我的医术吗?我能救治那些病人,一样能救活你。” 话虽这么说,可她掌心却越收越紧,不难看出她的紧张。 谢京墨身上有毒,再加上瘟疫,她从来没碰上过如此棘手的病症,就算棚子的病人中了赵思若下的毒,那毒也很好解,而谢京墨的毒短时间内根本解不掉。 玄青端着药进来,一眼便看到握在一起的手。 他轻咳一声,带着欣慰的笑转过眼去:“侯夫人,药熬好了。” 余非晚放开谢京墨的手,接过药碗,深吸口气:“你先去给病人们熬药,若有异常情况,记得来告知我。” “属下这就去。”玄风眼睛笑成一条缝,嘴角也微微勾起,侯夫人对王爷定是有意的,他看有戏。 余非晚舀起一勺药,递到谢京墨唇边:“王爷,张嘴。” 谢京墨:“……” 看着漆黑的药汁,谢京墨硬是没法喝下去。 她像是诱哄似的,眼里亮晶晶的:“我这里有蜜饯,喝完后给你吃一颗。” 谢京墨:“……” 这是把他当成不喝药的孩子哄呢。 她面上始终带笑,原来谢京墨居然怕苦,幸好病人里有孩童,她拿来哄孩童喝药的蜜饯现在能用到他身上。 谢京墨张口,把药喝下,嘴里蔓延的苦味让他皱起眉头。 很快一勺药又递到他嘴边,为了证明自己不怕苦,他硬是一句话没说,把那碗药喝个干净。 余非晚塞进他口中一个蜜饯,甜腻的味道赶走嘴里的苦味。 她重新给他诊脉,感受到他体内的毒隐有发作的迹象,刚平复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 “王爷,你先好好休息,我去为你准备药浴。” 她起身欲走,他手指勾住她的小拇指,连带着她一个踉跄摔到他身上。 他揽着她,低沉的嗓音响起:“你久未休息,先陪本王休息一会。” 他语气变得不正经起来:“你这么着急,是担心本王死在这里吗?” “王爷不要多想,我是大夫,对每个病人都着急。”她想推开他起身,他却紧紧禁锢着她,不肯放开。 他显然不信她说的话,轻声失笑:“口是心非的人,你分明心里有本王。” “王爷。”她声音转冷:“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我之所以救你,是想要你帮我休夫。” “王爷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身边从不缺女子,我只是想借王爷的势罢了,还请王爷莫要过于执着,我们那一晚实属意外。” 她语气里不含一丝温度,她可不想牵扯到他替身的事情中去。 谢京墨手臂一松,放开她,眼底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曾说过喜欢本王。” “王爷,那都是为讨好你说的话,还请王爷不要当真。” 她是该与他保持距离,他们无论是身份还是思想,都差距甚远。 他眸中微动,眼里浮上一抹薄怒:“余非晚,骗本王很好玩吗?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之前是我不对,王爷若要惩罚也得等毒解了再罚,我现在去为你准备药浴,你先休息。” 她心底寒凉,转身离开营帐,她当然相信谢京墨敢杀她,但不是现在,他还需要她解毒,在她得知自己是替身时,她便摒除脑中的所有念想,自此她与他只能是合作的关系。 谢京墨看着她的背影,掌心紧握,他想撕破她这副平静的面容,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她与他已经同房,她心里却连他一点位置都没有,他的纵容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余非晚亲自去药库给谢京墨抓了药,又命玄青准备好热水,这才打算去叫谢京墨起身药浴。 她还未走到营帐门口,就听到一声怒喝:“余非晚,你还要留在这里多久?”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整日在郊外与摄政王待在一起,你简直不知羞耻!” 孟九安带着王菀,大步向她走来,他们脸上还蒙了白巾,显然是有备而来。 余非晚转过头来,嗤笑一声:“侯爷这么快就和王家三小姐走到一起了?我们彼此彼此。” “谁和你一样?本侯与王三小姐清清白白,你不要张口污蔑人。” 孟九安在她面前站定,抬手来拉她:“跟本侯回去,三皇子已经派人找到神医独摇,你在这里只会添乱。” 她反手推开他:“那就等神医独摇来了再说。” 第65章 臣要带她走 孟九安吃瘪,又在王菀面前落了面子,一时怒火中烧。 “余非晚,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你哪有高深的医术救这些病人?若是治不好,可是会牵连侯府的。” 说到底他是怕被牵连, 她冷淡出声:“侯爷,你来这里不怕传染瘟疫吗?到时候我可不救你。” “你……”孟九安指着她,满口责备:“在郊外治病也不安分,你告诉本侯,迎接永宁国太子那天,是你找的人闹事吗?害本侯被参一本,本侯被罚月俸对你有什么好处?” 余非晚快速扫营帐内一眼,难不成是谢京墨派的人? 她扬起笑,嘲笑出声:“侯爷,我每天给病人诊脉熬药,连京城都没回过,又怎么找人给你使绊子?” “侯爷没别的事还是快些离开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孟九安捂住口鼻,他当然知道这里到处是瘟疫,若不是为了求证,他才不会冒险来这里。 “今天你必须跟本侯回去,本侯都是为你好,别到时候在神医独摇面前丢人。” “侯爷,你这是想违背圣旨?”余非晚当仁不让。 孟九安冷哼一声:“皇帝在殿上便说过让你回京,你非留在这里,本侯看你治病是假,想和摄政王有染才是真。” 他话说得毫不留情面,让棚子里的病人全都能听清。 王菀也趁机劝道:“侯夫人,侯爷是为你名声着想,你怎可辜负他一片苦心?你一直留在这里,不怕传出闲话吗?” “名声?”余非晚像是想起什么般,冷笑着看向王苑:“想毁我名声的不正是王三姑娘吗?你的下人在侯爷纳妾的时候做下那样的事,这其中又有多少是王三姑娘授意的?” “我当时已经给你道歉,下人也交给你处置,你还想如何?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做的那些事,你为什么不信?” 王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扯了一下孟九安的袖子:“侯爷,我被侯夫人这样泼脏水,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孟九安转向余非晚,厉喝一声:“这件事都是下人做的,他们不也没得逞吗?王三小姐从来不知情,她把贴身伺候的下人交给你随意处置,你还要咄咄逼人,你怎地这么恶毒?快给王三小姐道歉!” “道歉?下人是她手底下的,一句不知情就可以瞥的干干净净,侯爷什么时候眼瞎成这样。”这件事早在贵女们间传来,连带着京中百姓也知道一点眉目,没人相信王菀是无辜的,就孟九安迷失双眼。 她扭头走进营帐,没好气对二人道:“我还要给人治病,你们若无事就请离开,得了瘟疫别跪着求我。” 孟九安追上她,拦在营帐门口:“你跟我回去,瘟疫的事自有朝中人解决,就算我真得了瘟疫,三皇子也会让神医独摇为我诊治。” 以孟九安的性子断不会这个时候来接她回去,他这么急,难不成是府里出了事?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回去是不可能的。”她轻咳两声,整个人困得不行,没工夫和他废话。 孟九安被拆穿心思,语气都低了几分:“我是为了保护你,你不要不识好人心,你再不回京,会得瘟疫的。” “我还没那么容易得瘟疫,你走吧。” 她不给他好脸色,推开他就往营帐走。 孟九安拉住她衣袖,眸色渐深:“余非晚,迎接使臣的事暂且不提,你也可以不和王三小姐道歉,但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府。”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一掌劈在她后脑。 她两眼一黑,昏迷前挤出一句话:“孟九安,你敢!” 他打横抱起她,一旁的王菀冷笑出声:“你倒是挺舍得,她可是喜欢了你十年,你强行带她走,不怕她恨你?” “她本就恨我,但我不能看着她留在这里送死,就算再恨我一些又何妨?” “你对她倒是情深。”王菀话里话外都带着刺。 孟九安看她一眼,眸光变得柔和:“我救她是因为她还有用处,我不会亏待了你,到时候我会为你讨个平妻之位。” “这还差不多,侯爷,我等你的好消息,我这个人既然认定了你,那就会尽力帮你,你也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情谊。” “那是自然。” 王菀手指抵在孟九安心口,眼中笑得妩媚,勾得孟九安小腹莫名起一股欲火。 像是故意似的,王菀轻轻一推,扭头跑开:“侯爷,别忘了我们的承诺,过几天中秋宴,你可要向皇上提起此事,我也要把自己交给你。” 孟九安看着她跑开的方向,一抹紫衣如蝴蝶般消失在眼前,他眼里泛起欣喜,能娶到王侍郎家的嫡女,会让他更加平步青云,何况王菀很得他心。 他抱着余非晚正打算离开,谢京墨的声音从营帐内传来:“平阳侯,你当本王是死的吗?” 摄政王居然在这里?孟九安吃了一惊,前段时间摄政王频频出现在京中施粥,还派人送灾民回家,他以为只有余非晚才会留在这里给人治病。 他走进营帐,把余非晚放在地上,对着摄政王行跪拜礼:“王爷,您怎会在此?” “本王奉旨在郊外救治百姓,为何就不能在此?”谢京墨掩唇轻咳,目中严厉:“你打算带本王的人去哪里?” “王爷,他是臣的妻,臣怕她得瘟疫,故带她回府,还请王爷准许。”孟九安连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王爷,您这是得了瘟疫?”他试探的看谢京墨一眼,心中暗喜,这可是个好时机。 谢京墨冷眼扫向他:“不想被传染就滚,本王要你留下余二姑娘,她需要为本王医治。” 孟九安心里一哆嗦,跪着稍稍往后退了些距离,他可不能被传染。 这次,他不再对谢京墨言听计从,而是深情款款的看向余非晚,低声道:“摄政王,三皇子已经找到神医独摇,很快就会来为您医治,臣的妻子不能留在这里冒险,臣要带她走。” “你这是要抗旨?”谢京墨危险的眯起眸子,怒喝一声:“玄青,将平阳侯抓起来!” 第66章 饶你们一命 玄青冲进营帐内,反手押住孟九安。 孟九安凝滞了一瞬,似乎没想到摄政王真的敢命人抓他,他可是堂堂侯爷,虽比不得摄政王身份高贵,那也是个侯爵。 “平阳侯,罔顾圣意,私自带走给百姓治病的余二姑娘,论罪当诛。” 谢京墨念完罪名,孟九安立马弱了气势:“王爷,臣怎么敢违抗圣意?臣不过是心疼正妻,她多日未曾回府,人都瘦了许多,臣想带她回府养一养身子,她身子向来不算好,怎么吃得了郊外这些苦?” 谢京墨沉默,他目光落在昏倒的余非晚身上,她苍白着一张脸,睫毛微微煽动,在眼睑下方投射一片阴影,单薄的肩膀比来郊外前更加消瘦,她在这里吃睡都不安稳,的确瘦了不少。 他动了恻隐之心,若三皇子真能找到神医独摇,放她回去未尝不可。 他刚想出声答应孟九安的请求,就看到孟九安眼底一闪而过的狡猾。 他立马提高警惕,依平阳侯的为人,定不会这么好心带余非晚回去养身子,说不定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她。 “纵使你说得有理,余二姑娘也是皇上派来协助本王的,你带她走是大罪。” 他眼底闪过厉色:“难不成平阳侯是想抄家?” 孟九安双腿一软,跪了下来:“臣不敢,是臣鲁莽,差点坏了大事,臣这就走,还请王爷善待非晚。” 孟九安退出营帐,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余非晚要是真能治好瘟疫,那接下来就是休夫,他强行带走她,就是为了不被休,眼看着王侍郎嫡女与他情投意合,他若被休,岂不是成了京中笑柄?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余非晚立功,若余非晚非要走到休夫这一步,那他将不再对她手下留情。 想带走嫁妆休了他,门都没有,嫁妆和她都只能是他的,就算死也一样。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往营帐里瞥一眼,扭头离开。 谢京墨从榻上翻身而起,他走到余非晚旁边,叹口气抱起她,往软榻走,她的身子很轻,想来是受不少的苦。 因为得瘟疫的原因,他走到软榻边时,手上忽然失了力道,手臂一软,余非晚的身子直接往地上摔去。 他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接住她,两人双双摔在软榻上。 他揽着她,打量她一眼,见她没事后才在软榻上躺好,没多久便沉沉入睡。 余非晚醒来时将近午时,她猛地坐起身,发现旁边躺着谢京墨。 他呼吸灼热,病得不轻,幸好孟九安没有带她离开,不然瘟疫指定会继续蔓延,定是谢京墨救了她。 她翻身下榻,谢京墨的毒不能再拖了。 她刚走两步,身子就被人从后面抱住。 “王爷,你做什么?”她伸手越过肩头去推他。 他双眸中带着淡淡的红,眸色狠厉,抬手掐住她的脖子,用力一捏,她顿觉得呼吸困难。 “王爷,咳咳咳!”她扒着他的手掌,想试图呼吸些空气,然而他掌心如铁箍般难以撼动。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他掐死了。 情急之中,他掏出银针扎进他手臂中。 他手臂一麻,松开她。 她扶着桌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怨怼的目光瞟向他。 他坐在软榻边,哑着嗓子出声:“你快走,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余非晚吃了一惊,仅仅是一晚上没有对他用药浴,他竟然毒发了。 她走过去,抽出银针扒下他的外袍,只露出坚实后背。 她将银针一根根扎进他后背中,看着流出的黑红血水,她眸中紧缩。 营帐外,响起吵吵嚷嚷的声音:“把你们的银子都交出来!反抗者杀!” 余非晚指尖一颤,谢京墨闷哼一声,蹙起眉头。 鲜红的血液顺着扎针的地方流出。 糟了,居然因为分心扎错了地方,余非晚满头冷汗也顾不上擦,她集中精神给他施针。 有人提着大刀走进营帐,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神色:“哟,这里居然还有名漂亮姑娘,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想着行房事呢,不如哥哥我来疼疼你如何?” 劫匪搓着手向她走来,眼露精光。 “玄青!”余非晚大喊一声:“拦住他们!” 玄青在外面护着百姓,听到这么一声喊,他顾不得许多,快速进入营帐,手起刀落割破劫匪的脖子,鲜血喷得到处都是,有血点子落在她手背上。 她紧张吩咐:“守着营帐,千万别让人进来。” “是。”玄青一看谢京墨的样子便知道毒发作了,偏偏这时候来了劫匪,人数还不少。 他转身出营帐,应付着前来的劫匪,这些劫匪都会些拳脚,像是有备而来,他一人应付得很是吃力。 熬药的下人武功并不高,拖着劫匪都比较吃力。 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和惨叫声,余非晚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些劫匪貌似是冲着谢京墨来的,他们表面是打劫,实则是想要谢京墨的命,尤其是这种治病的关键时刻,皇城郊外怎么会有劫匪呢? 血洒到营帐的布棚上,余非晚心惊肉跳,生怕玄青撑不住。 等她取下最后一根银针,打劫的人也冲进了营帐里。 玄青半跪在地,吃力出声:“余二姑娘,对不起,对方人太多,我被他们耗完体力,你快带着王爷走。” “现在恐怕是走不了了。”余非晚挡在谢京墨面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劫匪:“谁派你们来的?” 劫匪嗤笑:“这世道,瘟疫肆虐,我们也是为了活着,无奈当劫匪,你若是把身上值钱的交出来,伺候一下弟兄们,我们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 劫匪缓步靠近她,恨不得现在就扒光她的衣服。 “小美人,怎么样?我们这些人可都是练家子,你们逃不掉的。” 余非晚举起银针就想刺过去,身子却猛地被推开,她刚站稳,就见劫匪整个人凌空飞出去,随后重重砸在地上不省人事。 谢京墨这一脚踹得相当狠,用了十成的功力,刚踹完他就虚弱得重新坐回到榻上。 “王爷,你醒了?” 余非晚眼里都是欣喜,他醒来得可真是时侯。 因为动用内力,他硬生生咳出一口血,余非晚大骇,小跑过去。 第67章 我是医者,不是神仙 谢京墨心肺都是痛得,他看向外面,眸色深沉:“玄青,这是怎么回事?” 玄青捂着伤口走进营帐,自责的跪在地上:“王爷,劫匪突袭,我们这里没有武功高强之人,属下已经发出信号,影卫正在赶来。” 余非晚给谢京墨诊完脉,忍不住责备:“王爷,你是不想要命了吗?我刚给你施完针你就动武,你知不知道你血气已经开始上涌了。” 再加上他还得了瘟疫,救他十分棘手。 他嘴角扬起轻笑,淡然看向她:“本王相信你的医术。” “那也不能这样不顾自己的身子,我是医者,不是神仙。” 她没好气地扶起他,慢慢向外走:“玄青,王爷的药浴准备好了吗?” “余二姑娘,现在要给王爷药浴?”玄青听着外面的打斗声,扯动嘴角:“属下现在就去准备。” 要在这样的厮杀中完成药浴难如登天,但谢京墨没有别的选择。 余非晚走在最外侧,为谢京墨挡住那些砍来的刀,好几次她都险些受伤,熬药的那些下人拼死相护才躲过一劫。 病人们吓得躲在棚子里,没有一人敢出来。 在离沐浴的营帐很近时,影卫从天而降,见到劫匪就杀。 谢京墨低声命令:“留活口。” “你还是别说话了,你现在毒发的很厉害,能不能留住性命都难说。”施针只是控制住他的毒不再蔓延,免得他变得暴躁。 玄风一个人烧好水,把热水一桶桶往营帐里提。 等浴桶装满,他也早没了力气。 余非晚现在顾不得旁人,她替谢京墨脱掉外袍,他下意识挡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还挺容易害羞。 她收回手,笑谑道:“那王爷可要快些,免得让我看了去。” 她面对着屏风,不再看他。 她能听到他窸窸窣窣脱衣的声音,想到他那个身材,低头偷偷偏头瞟他一眼。 啧,真是好料子。 谢京墨微一瞥,与她侥幸的目光刚好对上。 她赶紧收回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他嘲笑出声:“嘴上说着不感兴趣,眼睛却很诚实。” 她被抓个现形,一时尴尬得眼神飘忽不定:“王爷,我就想看看你准备好没有,绝对没偷看。”这语气明显底气不足,谢京墨也没有当真。 入水声响起,传来他慵懒又有磁性的嗓音:“好了。” 她立马回过头,把之前准备好的药一包包倒进浴桶里,面上嬉笑:“王爷你先在这里泡着,我出去看看情况。” 外面血流成河,她哪有闲心一直等在这里。 他叫住她:“外面的劫匪有影卫处理,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那我就到门口看看,王爷还需泡上一个时辰,我给王爷准备五毒。” 她不顾他的劝阻,走到营帐门口,看到玄青正守在营帐入口处,他身上还在流血,脸色也不好,看上去像是受了重伤。 “玄青。”她叫了一声。 玄青立马回过头来,恭敬道:“余二姑娘,王爷的毒如何?还有什么是需要属下去做的?” 她叹口气,掏出一瓶伤药递给他:“你都伤成这样,还守在这里做什么?快些去止血。” 玄青一愣,受宠惹惊般连连摆手:“余二姑娘,这可使不得,属下皮糙肉厚,受这点伤不碍事,能守着王爷让他安心祛毒是最重要的。” “王爷就你这么一个贴身手下,你是想让他以后无人可用吗?有影卫出手,劫匪不会打扰到王爷。” 玄青看着她手上的那瓶药,一时感慨:“余二姑娘当真变了许多,难怪王爷对你如此上心。” 她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惊讶出声:“你以前见过我?” “当然。”他接过药,双眼望向远处,似是在回忆过去:“八年前,属下跟着王爷回京,见到余二姑娘当街命下人教训百姓,那百姓被打得只剩半条命,余二姑娘扔给那百姓一张银票,扬长而去。” 余非晚不好意思的挠头,她以前的确仗着家里有钱嚣张跋扈,她看上孟九安,用银子助孟九安读书,供他吃穿,孟九安也处处哄着她,让她一度认为她和孟九安是相爱的,她吃过最大的苦就是给孟九安做甜点缝补衣物。 要不是她自以为是迷失双眼,也不会被孟九安骗那么久,重生一回才看清孟九安的真面目。 玄青以为她生气了,赶紧改口:“余二姑娘,您现在是救百姓于水火的菩萨,懂得也多,并不是草包。” 此前,京中人人都说她是不学无术的草包,空有一副皮囊,什么都不会,但其实前世时她就已经是江湖上响当当的神医独摇了,除了行医外,她确实什么都不会。 后来为给孟九安铺路,她被迫学了很多东西,比如改造水车,她把功劳都送给孟九安,现在想想她为孟九安做了那么多事,失去清白助他上位,当真是不值。 她无所谓的笑笑:“以前我是做了很多糊涂事,但人经过磋磨后都是会成长的,我现在想起也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可笑。” 玄青诚惶诚恐的打住她的话:“余二姑娘,您不要妄自菲薄,不管是那时候的你或者是现在的你,都能得王爷片刻停留。” 原来那个时候谢京墨就见过她,怪不得他有时会提起她的以前。 玄青见她想了很多事,忍不住跟着她叹口气:“王爷一生命苦,他是先皇后之子,命定的太子,谁知先皇后早死,贵妃将皇上扶上皇位,处处针对王爷,王爷不得已才跑到边疆立功。” “在边疆时王爷惨遭无数陷害,回京那日他驻足片刻,观看余二小姐教训百姓,属下分明从王爷眼里发现了些轻松的笑意,王爷常年在边关苦寒之地,很少有自在轻松的笑容。” 玄青说这么多,只想让余非晚明白王爷对她是不同的,不管她是什么身份,王爷都会为她停留,那时候的余非晚虽然嚣张,但处处透着灵动,她其实本性不坏,教训的百姓也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余非晚想到如贵妃,冷了脸色:“或许,他是因为日子过得苦闷,拿我解闷。” 第68章 你想摆脱本王? 余非晚当然不相信谢京墨对她不同,他从一开始就在看乐子,能与她行房也是因为她那双和如贵妃一样的双眼。 他是过得很苦,皇帝视他为眼中钉,因此他看到她教训下人,才会觉得轻松,她那时候太过单纯,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也许就是这份性子入了他的眼。 玄青还想解释什么,影卫的话就打断了两人攀谈。 “玄侍卫,那些劫匪都是亡命之徒,并没有留下活口。” 玄青惨白着张脸,对他们挥挥手:“你们先退下,等王爷沐浴完,我去给王爷说。” “那就麻烦玄侍卫了,顺便替我们向王爷告罪。”影卫头领一挥手,带着众影卫消失。 余非晚看着他的伤,再次劝说:“王爷这里暂时安全,你先治伤,派些下人继续煎药便可。” 玄青往营帐里看了看,点点头,拖着病重的身子离开。 余非晚到药库里拿些药材,又给病人诊了脉,重新改良方子,等下人去熬药后,她才回到谢京墨的浴桶边。 浴桶里的水漆黑如墨,谢京墨额上都是冷汗,他忍着疼痛硬是一声没吭。 她把五毒倒进水里,水里立时腾起一片白雾。 谢京墨睁开眼,咬牙开口:“你给本王浴桶里加了什么?” “当然是毒物,以毒攻毒才是最有效的,等泡完这药浴,你的毒会解掉一半,有没有很高兴?” 她打趣似的望着他,看他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看上去很痛苦。 她拿出帕子替他拭去额头的汗水,浴桶里的药水开始慢慢变得清亮。 这个方子果然有效果,就是比较折磨人。 他紧紧抓住浴桶边缘,艰难出声:“你这样医毒,本王如何高兴得起来。” “你就忍一下,想想你毒发时的痛苦,这些算得了什么?王爷在战场上铁骨铮铮,一定不会怕这点痛的,对吗?” 她状似询问,随手撩起水花泼在他身上,目光停留在他前膛处一直没移开。 他因为忍着巨大的疼痛和体内涌动的内力,前膛剧烈起伏,精壮的肌肉映入她眼映,她像是欣赏美景一样趴在浴痛边缘,眼中神彩飞扬。 不知过了多久,谢京墨不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还要看多久?” 她立刻回神,直起身子,眼神慌乱的瞥向别处,给自己找理由:“王爷,我是在观察你的毒,避免你出意外。” 他冷笑一声:“这话你骗骗别人还可以。”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 两人隔着浴桶面面相觑,彼此呼吸缠绕,他眼底带着玩味的笑:“心跳如此之快,余非晚,你是否对本王另有所图?” 他眼神深邃,说出的话透着暧昧的气息。 她试图挣脱,却被他紧紧握住:“你故意勾引本王,是又有什么事需要本王帮忙?” 她心里瞬间变冷,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出卖自己获得利益的人吗?那她和孟九安又有什么区别。 她掏出银针扎进他肩头,趁他吃痛,她猛地推开他,语气冰冷:“王爷,请你自重,我并没有勾引你,是你自己浮想联翩,我们相互合作,王爷莫要再对我有非分之想,以后我也尽量不麻烦王爷。” 她扭头走出营帐,心里更加确定要和谢京墨保持距离,他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蝼蚁,感兴趣了就拿来逗个乐子,腻了就一脚踢开,她不该与他有过多的牵扯。 谢京墨‘哗’的一声从水中站起,扯下一件外袍披在身上,拦住她的去路:“你想摆脱本王?” 他虽是询问,语气里却带着肯定,眼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一道暗流。 她抬眸,面色认真:“王爷,此前我与你说得很清楚不是吗?我们之间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何来摆脱一说?” 她绕过他,大步走向外面。 谢京墨心里升起一丝懊恼,他不该说那些话吗?竟是把她吓得离他更远。 他穿好衣服,走出营帐,见外面都是血色,下人们正在清理着那些血迹。 玄青上好伤药,拖着伤体拱手禀报:“王爷,这些劫匪拼了命厮杀,没有留下活口。” 他拧起眉头:“只为钱财的劫匪怎会连命都不要?派人去查,你这两天暂时在营帐中休息,不用熬药。” “多谢王爷。”玄青满眼感激,转头去通知暗桩查劫匪的事。 郊外另一边营帐里,三皇子抬手掐住赵思若的脖子:“你不是说这个计划万无一失吗?为何摄政王得了瘟疫都能逃过一劫?” 赵思若被掐得面色青紫,她猛咳几声,艰难出声:“三皇子饶命,我并不知道摄政王还有影卫,不然他必死无疑。” 三皇子猛地松开赵思若,任她摔在地上大喘着气。 “看来本皇子还是小瞧了八皇叔,他私养影卫,瞒着整个京中的官员,难怪能活这么久。” 他露出阴险笑容:“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八皇叔被传染瘟疫,命不久矣,最终都要死在本皇子手里。” “三皇子英明,谅余非晚也治不好瘟疫,到时候摄政王只有死路一条。”赵思若赶紧煽风点火:“只要让摄政王病得再严重些,三皇子登上太子之位指日可待。” 三皇子挑起眉角,嘴边挂着邪笑,别说是太子之位,就算是皇位也非他莫属。 他一时高兴,把赵思若从地上扶起:“是本皇子错怪了你,神医独摇已经在来的路上,这次多亏了你,等大功告成,本皇子照样会娶你为侧妃。” “多谢三皇子,三皇子救我一命,我自是尽力帮三皇子。” 三皇子满意的点点头,揽过赵思若,在她额上印下轻轻一吻。 赵思若眼底瞬间变得冰冷,眼角划过阴狠,天下男人都一个样,对他有利时一副嘴脸,利用完之后又是另一副样子。 她再也不会相信这些花言巧语,她要爬到最高的位置,让看不起她的人统统给她下跪。 “三皇子,不好了,赵家二小姐被人绑走了!”手下匆匆来报。 三皇子立马松开赵思若,神色紧张转身就走:“怎么回事?速速带路!” 第69章 不信可以来试一试 赵思若盯着三皇子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眼中都是冷笑,赵宛意是她最大的绊脚石,她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好嫡姐活着呢? 趁着三皇子赶去救赵宛意的空档,赵思若带着剩余的人去接神医独摇,当然这个神医独摇是假的,为的就是把功劳拦到自己身上。 第二天一早,余非晚从软榻上醒来,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 她走出营帐,看病人们都站在营帐外,一脸无措看着她,这些病人经过这几天用药,气色好转很多,只有再喝一二天的药便能彻底摆脱瘟疫。 见她出来,病人们齐齐给她跪下:“侯夫人,三皇子那边传出消息,已经找到神医独摇,神医独摇专门研究出了治瘟疫的法子,我们不知是真是假,还请侯夫人替我们辨明这药的真假。” 病人们吃过一次亏,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没有一股脑冲到三皇子那边。 余非晚清清嗓子,面对众人:“神医独摇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但你们的病在我这里已经有明显好转,再给我一些时间便能治好,如果你们相信三皇子的话,也可以去那边看看,还是那句话,只要不喝下三皇子的药,我都能给你们医治。” “这次,若是再有人喝下神医独摇开的药,我就彻底放弃不再医治。” 她很讨厌不听话的病人,尤其是这种接二连三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的病人,她没必要费心力救他们。 有病人眼里亮起跃跃欲试的神态,见她没有反对,三十多名病人起身,向她保证就是去看看,绝对不喝那些药,随后就急步跑向三皇子那边的营帐。 所幸这次留下的病人很多,他们都鄙视的看着逃走的病人,忿忿不平:“呸,侯夫人给我们治这么久的病,我们身体恢复的很好,就是有些吃里扒外的连这点时间都等不起,活该他们再次被坑害。” 余非晚看着远去的病人,无所谓的摆手:“一切自有造化,就看他们能不能拒绝喝药,如果再出问题,我也救不了他们。” 其余的病人都对她很信任,纷纷返回棚子里,等待着新的药熬好。 京城里的人也因为喝了她开的汤药,瘟疫病人的数量一直不再增加,她缓缓舒口气,总算是把瘟疫给控制住,就是不知道三皇子从哪找来个假冒神医独摇的人,她要去看看形势,免得瘟疫再蔓延起来。 她蒙好面巾,一抬眼看到谢京墨向她走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取笑道:“要去三皇子那里?有这闲工夫,不如回侯府看看,王家三小姐已经登堂入室了。” 余非晚像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勾勾唇,满脸冷漠:“那又如何?我早说过,平阳侯早晚会娶她。” 依照王菀的性子,恐怕做平妻都觉得委屈,但王侍郎与平阳侯注定要勾结在一起,只要她一天是侯夫人,王菀就取代不了她,这也是为什么王菀想找人毁她清白的原因。 王菀从来没考虑过孟九安的想法,那怕她真的和人有染,孟九安也不会休掉她,她那三十万两的嫁妆可是能支持侯府十多年呢,孟九安又怎么舍得放手? 他望着她,只见她满眼平静,脚步却未停,他出声询问:“你所说的事都一一应验,你是如何做到的?莫要告诉本王你有预知的能力。” 她转头看他,浅浅一笑:“若我说上辈子就知道了,王爷信吗?” “这简直荒唐。” 很明显他不信,她无所谓的耸耸肩:“王爷还是尽快把三皇子贿赂的证据准备好,瘟疫这两天便能消失,刚好中秋宴,我们给平阳侯唱一出大戏。” 王菀不是想当正室夫人吗?中秋宴上肯定还会计划陷害她,她就顺水推舟给王菀一个妾室的身份,一旦为妾便再不能扶正,这就是算计她的代价。 她丢下谢京墨,独自来到三皇子所在的营帐。 远远的她看到营帐前面空地上放着一张方桌,一位白衣蒙面女子在桌前给病人派发汤药,这蒙面女子的打扮和她用独摇身份给人医病时一样,世人都没见过神医独摇的真面目,这样的打扮倒真让人信了几分。 病人们蠢蠢欲动,想要上前领一碗汤药,赵思若就站在神医旁边,招呼着大家来喝药。 “神医独摇的独家秘方,喝下一碗,明天病就能全好,不信可以来试一试。” “我去试试,你们在这里等着。”有一名壮汉站出来,走到桌边,端起一碗药喝进肚中。 余非晚失望的摇头,她费心把这些人的毒解掉,还是不长记性。 赵思若眼睛往远处一瞥就看到她。 “侯夫人,你莫非治不好病人,所以来看看神医是如何治病,想偷学方子吗?”赵思若面上嬉笑着,话中却处处挑衅。 发放汤药的女子抬眸,眼神笃定:“你便是平阳侯夫人?瘟疫蔓延这么多天,无数百姓失去亲人,你不该为了争输赢置百姓的性命于不顾,若是早些请我诊治,百姓便不会死去这么多。” 她说话声音淡淡得,透着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一瞧就像是不问世事的神医,让病人对她更加信任几分。 有病人怀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要求证什么。 “神医独摇?”她语气中带着讥讽:“即使你学得再像,你也不是她。” 赵思若不满的呵斥出声:“侯夫人,你怎么能质疑神医?你知不知道三皇子寻她有多难?若是惹她生气不给病人医治,你担得起罪名吗?” 一旦涉及利益,病人们便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指责余非晚。 “侯夫人,您这些天给我们治病,我们心领了,可明明神医有更快的办法,您不能为了立功让我们一直受着折磨。” “对呀,我们都快在郊外住两个月了,每天都半死不活的,实在是受够了,现在有神医独摇研制出方子,你怎么还能为了功劳让我们病着呢?” 指责声一句大过一句。 余非晚走近他们,望向对面的女子:“你如何证明你是独摇?就学着蒙个面便是吗?这些药一瞧就不正常。” 第70章 你出息了 病人们相互看了看,不知道谁说得才是对的,毕竟余非晚解过他们的毒,医术不算低,而神医独摇医术更不容置疑。 赵思若心头一震,难不成余非晚发现了什么? 白衣女子倒是很镇定,眼带微笑,仿若天神下凡:“难道侯夫人之前见过我?我在江湖之中行走,很少出现在朝堂之间。” 装得还挺像。 余非晚眼中都是讽刺:“这位姑娘,你难道不清楚神医独摇是从来不当众施药的吗?她靠着一手银针走江湖,顶多就是留一张方子便匆匆离开,你不打听清楚就敢来冒充她?” 白衣女子一怔,不由多看她一眼,难不成侯夫人真的认识独摇? 余非晚垂下眼眸,声音清亮:“诸位百姓,话说到这份上,信不信由你们,没喝下汤药的我可以继续治,喝过她赠的汤药,恕我无能为力。” 这些病人的身体可经不起连续两次中毒,瘟疫已经把他们折磨得很是虚弱,他们喝过赵思若的药后她费了两天一夜才救下一部分人,但愿死去的那些人能给他们一个警醒。 “你这就是危言耸听,侯夫人,你就看看明天喝过药的病人能不能好便可,到时候是不是真正的神医独摇,百姓心中自有判断。” 赵思若生怕再说下去被拆穿,忙高声打断余非晚的话,妄图用气势阻止余非晚再说下去,她怎么也没想到余非晚对神医独摇了解得这么透彻,她找的人差点都接不住余非晚的话。 余非晚漠然转身:“喝过药的人当然会好,你之前用的药不也一样让能治好吗?不过是让病人中毒而已,愿意信赵家五小姐的,尽管留下喝药就是,但身体出了状况,莫要再求到我面前来。” 她迈步离开,留下不少一脸纠结的病人。 待她回到营帐才没多久就陆陆续续跟着回来十几人,剩余的十几人全都留在三皇子那边。 她重新完善药方,把药量减轻,打算给病人们喝最后两天药。 不出她所料,仅仅一天时间,三皇子那边便传来瘟疫病人治好的消息。 皇上得知神医独摇被三皇子请到,特意下旨夸赞赏赐,对瘟疫的事完全没怀疑。 余非晚棚子里的人有些坐不住,但到底是没人再往三皇子那边跑。 赵思若有些沉不住气,偷偷跑来试图说服病人到三皇子那边,结果被谢京墨安排的守卫赶回去。 赵思若碰了钉子,愤愤然离开,心里暗恨,等到中秋宫宴,她一定要让余非晚好看。 临近傍晚时,营帐门口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余非晚端着药碗的手顿住,她放下药碗,面带喜色跑出去,脆生生喊一声:“大哥。” 余若安拉过她,上下打量她一眼,语气责备:“你非要跑到这里治瘟疫,看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平阳侯又欺负你?我去找人揍他一顿。” 她摇头:“没有,我与平阳侯已经多日未见,他怕传染瘟疫,才不会来这里。” 余若安叹口气,语重心长道:“晚晚,当初你无论如何都要嫁给平阳侯,现在看来,他绝非良配。” “所以我才想着要休夫,大哥会欢迎我回家吗?”她眼里亮晶晶的,等着他回答。 他脸上露出欣慰的喜色:“此前你说休夫,我以为你是为了让平阳侯回心转意,没想到你竟真有此打算。”他一掌拍在她肩头:“晚晚,你出息了,这大昭也就你敢休夫,放心,我们余家养你绰绰有余,何必要在侯府受苦?” “等你休完夫后,我亲自上门接你回家。” 余非晚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大哥就不怕我拖累家里吗?” “我妹妹医术这么高,又通情达理,是平阳侯没眼光,我们余家虽说是商贾世家,但也没有那么容易被拖累,想跟余家合作的不知道有多少呢。” 余若安说得头头是道,随后纳闷询问:“晚晚,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医术?以前在府里怎么从来没见你用过?” “当然是你总让我学经商之道,我不感兴趣,医术是我偷偷学的。”她冲他眨眨眼睛,一脸神秘。 余若安抚上她头顶:“晚晚果真是长大了,你若早说你喜欢医术,我又怎么会阻止呢?” 余非晚看余若安面色有些凝重,开口问道:“大哥,你来郊外,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余若安缓缓摇头:“家里除了祖母身体不太好外并没什么事,不过我昨天外出做生意时倒是意外救了赵家小姐。” “赵宛意?”她瞬间就猜到遇险的是谁,赵思若心心念念要当三皇子妃,三皇子却喜欢赵宛意。 就算赵思若尽力讨好家族和三皇子,赵家和三皇子都还是更看重赵宛意,赵思若又怎么会不嫉恨赵宛意? 赵思若被赶回刑部尚书的府邸,府里连门都未让她进,她一怒之下当然想要除掉赵宛意。 余非晚略有担忧:“大哥,我们余家经商,从来不掺和朝堂的事,刑部乃是三皇子的势力,而我如今又在帮摄政王,余家会不会因此卷到党羽之争里?” 余若安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与赵家小姐并未过多接触,救下她后便让人把她送回赵家,应当不会牵扯到朝堂,我实在不能见死不救。” 她笑着打趣:“说不定赵家二姐会因为这件事看上大哥呢。” 余若安摸摸鼻子,满脸尴尬:“晚晚别胡说,官家小姐哪看得上商人之家呢?” 余非晚不再逗他,余若安能来这里看她,并支持她休夫,这就足够了。 余若安从袖中掏出一包点心塞进她手里:“这是我来的时候顺路买的,你留着吃,生意上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余非晚打开纸包,里面装的是她小时候爱吃的桂花糕,原来大哥一直记着她的口味,她心里划过一阵暖流,连眼睛里都带着些神彩。 “什么事这么高兴。”谢京墨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望着远处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调侃:“余家大公子来了?” 她主动把点心递过去:“王爷,我大哥送的,尝尝?” 第71章 神医独摇 谢京墨很是嫌弃的看着桂花糕:“本王从不吃这些甜食。” 余非晚很是宝贝的把点心护在怀里:“你不吃我自己吃,不懂得享用美食。” 她嗤之以鼻的往营帐里走,他挡住她的去路,玩笑似的开口:“后天就是中秋宴,明天我送你回府准备。” 不知不觉她居然在郊外住了这么久,也难怪孟九安之前会找过来,眼见着她离休夫越来越近,他能不急吗? 她抬头看向天空中将要升起的圆月,勾唇一笑:“那就麻烦王爷了,中秋宴我会用功劳休夫,还请王爷助我一臂之力。” 他伸出手腕:“你若不治好本王的瘟疫,本王恐怕进京都难。” 看他这么神采奕奕的,她还以为他瘟疫好多了呢。 她伸出手指,按在他脉搏上,面色变得肃然:“你这瘟疫比百姓的都严重些,中秋宴上恐怕还会有引你毒发的香囊,我需要用各种珍贵药材为你制一枚药丸,不但可以让瘟疫消失,还可以压制住你的毒不会毒发。” 她转身走进营帐,写下一纸药方,交到他手里:“明天午时前,务必找齐这些药,王爷可能做到?” 谢京墨瞟向药方,嗤笑一声:“区区这些药材,本王自是能寻来。” “那王爷到时候别打脸才行,我等王爷的药材。” 她眼中带着狭??的笑,若真有那么好找,她也不会用普通的药来治瘟疫,当万灵丹遍地都是吗? 谢京墨把药方交给玄青,让他出动所有的下人去寻。 不得不说谢京墨的势力的确广,才不到一天时间,陆陆续续的珍贵药材被送到营帐里。 余非晚一觉醒来,营帐的桌上放着大包小包的药材。 她翻身下榻,听到外面到处都是感谢的声音。 她走到营帐门口,病人们齐齐向她跪下:“侯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王爷已经安排了马车送我们回乡,日后若是有缘得见夫人,我们定好好报答。” 百姓们有些抹泪,有些不舍,满眼的感激。 她走到一名姑娘面前,半蹲下身诊脉,发现姑娘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 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瘟疫这是治好了?她改良这么多方子,终于有一个最有效的。 她起身,冲百姓摆手:“你们快些回去,洪水刚过,说不定还能帮上忙修缮村子。” 她迫不及待转身,回到营帐记下药方。 这些病人好的正是时候,刚好在中秋宴前一天,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百姓们给她磕三个头,相互搀扶着起身,坐上马车离京。 等余非晚把瘟疫所用的药方全都记载完,外面已经寂静得连鸟叫声都能听到。 周围都是空档档的棚子,风一吹,呼呼作响,谁又能想到这里曾发生过瘟疫呢? 她拢着披风走出去,见玄青已经带着人在拆营帐。 “余二姑娘,您醒了?病人都已经痊愈,皇上很高兴,特命我们回京。” “王爷呢?那些药找齐了吗?他瘟疫未除,不可在京中乱走。” 要是再把百姓传染上病,那就是大罪过。 “王爷在王府休养,他单独住一个院子,属下已经命人收集好药材,等会您直接去摄政王府给王爷制药。” 玄青说话略显疲惫,有两味药实在难找,他发动所有影卫和线人,又亲自跑了两个地方才寻到,差点命都折在瘴气之地。 余非晚有些惊讶:“药材全都收集齐了?” “是的,虽然难寻,但王爷手下人多,情报网密布,不是难事。” 他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仿佛珍稀药材真的很容易寻一样。 余非晚心里震惊,他有想过谢京墨权势滔天,但没想料到他居然这么有能耐。 她坐上玄青准备的马车,一路赶到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中专门搭建了一间药房,里面什么药材都有,还有各种炼药的工具炉子。 谢京墨考虑得还挺周全。 她收起心绪,开始给药分类,准备炼药。 另一边,孟九安在侯府里咳得厉害,老夫人心急的不行,对下人怒喝:“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连侯夫人都请不回来,侯爷要是有什么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老夫人,不是我们没请,实在是我们派去的人都被摄政王的守卫挡了回来,现在瘟疫被治好,侯夫人又让人接进了摄政王府,摄政王说什么都不放人,奴婢们也是没办法。” 老夫人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脸上挂着恨意:“这个余非晚不守妇道,治好瘟疫不回府,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入摄政王府,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去,吩咐玉兰,把余非晚之前卖的汤药送一份过来,给侯爷喂下去。” 下人立马赶去宜食坊,现在宜食坊由玉兰掌管,要一碗汤药轻而易举。 没多久,宜食坊就送过来一碗热乎的汤药,并言明瘟疫已经消失,这是最后一份预防的药。 老太太气得差点晕过去:“反了,反了,区区一名丫鬟都敢不救侯爷,等她回来,看我不教训她,连下人规矩都不懂。” 老太太也顾不得传染,一勺勺喂孟九安喝下药。 孟九安咳嗽几声,睁开眼睛,语气里透着狠意:“祖母,是余非晚,定是余非晚害我,那天我去郊外想带她回来,谁知摄政王也在那里,说什么都不放人,我独自回来后就变成了这样。” 老太太使劲一跺脚:“这个祸害,自从把她送给摄政王,她便一天没消停过,你放心,我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把她绑回来给你治病。” “祖母,你别去。”孟九安从床榻上坐起,拉住老太太的袖子:“祖母是长辈,怎么能让您去求她?我自己去找她。” “九安,不可,你现在身患瘟疫,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府里养病,我让下人再去摄政王府请一次。” 老太太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下人们都站在屋外,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传染瘟疫。 “侯爷,老夫人,赵家五小姐求见,说是有神医独摇的秘方,可以治好瘟疫。” “神医独摇?”孟九安眼里亮起光芒,激动得连咳几声:“快请进来!” 第72章 就让他受着吧 老太太也听过神医独摇的名号,一时间比孟九安都激动,她站起身去迎接,嘴里喃喃自语:“九安,你有救了,太好了。” “哼,余非晚算个什么东西,也能跟神医比?真把自己当神医呢。” 老太太亲自到门口,把赵思若接进府中。 孟九安将老太太支走,独留赵思若在房中。 赵思若坐在桌边把玩着杯盏,目带惋惜:“平阳侯,侯夫人治好瘟疫,那么高的医术,怎么不给你医治?难不成她当真对你再无情谊?” “五小姐不是早打听清楚了吗?要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来侯府,有神医独摇的方子,哪还用得着余非晚?” 孟九安身子虚弱,脑子却不傻。 赵思若轻笑一声:“不愧是侯爷,我来是为了帮助侯爷。” 她对外拍拍掌心,立马就有人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喝下此药,侯爷明天便会痊愈,不影响参加宫宴。” 孟九安明显不信这番话,他看着赵思若,满眼的防备:“五小姐想要本侯做什么?” 他能坐到侯爷的位置,早就明白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利益交换,他想治好瘟疫,势必要付出代价。 赵思若面上闪过委屈:“侯爷这是不信我吗?我只怕侯爷的瘟疫再传染给其他人,到时候京中再次爆发瘟疫,我家人还在京中,万一传染怎么办?” 孟九安还是不相信这样的理由,但又找不出错处。 他接过药碗,一口气把药饮尽。 赵思若很是满意,笑得像是春天里盛开的花:“侯爷,听说侯夫人一回京便去了摄政王府?她是您的夫人,这样堂而皇之的去摄政王府,不是让外人说闲话吗?” 孟九安心里也有气,平时在侯府倒也罢了,家丑不可外扬,现在余非晚是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侯爷坐到这位置也不容易,明日就是中秋宴,难不成侯爷不想借摄政王的势,赢得皇上看重吗?” 这话说到了孟九安心坎里,外人都知道他不容易,偏偏余非晚不体谅他,还闹着要休夫,让他的脸面无处安放。 “五小姐有什么办法?” “王爷这般喜欢侯夫人,不如侯爷做个顺水人情,反正她心里也没有侯爷,我可以助侯爷一臂之力。” 孟九安深吸口气闭眼,再睁开眼时眸子里是狠心的决绝:“好,那就按五小姐说得办,五小姐送来汤药,又给本侯出主意,若是事成,将是本侯的大恩人。” 赵思若站起身,不在意的摆手:“我也只是替侯爷鸣不平罢了,既然如此,侯爷就先好好休息,我去准备人手。” 赵思若向孟九安行个礼,退出屋子。 她嘴边勾起阴险笑容,欺负过她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余非晚研制了大半日才制出一颗万灵丹,她拿着万灵丹来到书房,正遇上侯府的人来催。 玄青无奈看向她:“余二姑娘,侯府已经催了三次,全都被王爷赶出去,据侯府的人说侯爷得了瘟疫,急需你回去医治。” 她冷笑:“前段时间平阳侯还大言不惭的说三皇子请到了神医独摇,不需要我医治呢,就让他受着吧。” 她推门走进书房,把万灵丹放在桌上:“王爷,你瘟疫未好,不该在这里劳神费力。” 普通瘟疫病人连从床榻上爬起来都困难,他倒好,忍着病痛还要看卷宗。 她上前,夺下他手中的卷宗,搁置在书案上。 谢京墨挑起一丝笑意:“这么快便研制出治瘟疫的丹药,本王倒是小瞧了你,也不知神医独摇和你比一场,谁的医术会高些。” 他捏着万灵丹,扬手丢进自己嘴里,嚼了几下:“这丹药味道属实不错。” “那是当然,由五味珍贵药材制成的丹药,就算是踏入了鬼门关也能给你拉回来。” 她表情有些得意:“王爷觉得我和神医独摇比,谁医术高呢?” “本王没见过独摇,自是比不得,不过据本王所了解,她并非是到处救人的大善人,相反请她治一次病很难,能不能为百姓治病全看她心情。” 她挑眉:“那是自然,王爷别忘了,独摇这味药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独活,能取这样的名字,又怎么可能是救济天下苍生的大善人?” 她当初起名号的时候就考虑过这点,有些人根本不配得到她的救治。 “你对神医独摇貌似很熟悉?”他抬眸看向她,眼中充满怀疑。 她心里咯噔一下,连连摆手:“我是根据独摇这个名字猜测罢了,王爷若是无事,我就先回侯府了。” 她在这里久留属实不妥,中秋宴即将到来,她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谢京墨没有留她,侯府来催过好几次,想必她可以解决这些麻烦。 她坐着马车回到侯府时已经是傍晚。 玉兰早等在门口,一见到她就两眼泪花扑上来:“夫人,您终于回来了,奴婢好久不曾见到夫人,生怕夫人出什么意外。” 她略有嫌弃的推开玉兰:“把你的鼻涕眼泪收一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 “呸呸呸,夫人往后的福气大着呢,什么死不死的。”玉兰使劲往地上吐了三口吐沫,仿佛这样做就能把晦气赶走似的。 “最近在宜食坊待的可算顺利?”她带着玉兰往府里走。 玉兰喋喋不休的说着最近发生的事,以及三皇子派人想要搅黄宜食坊的生意,都被玉兰和那些难民们一一化解。 话说到最后,玉兰声音稍低:“夫人,老夫人派人跟奴婢要了预防瘟疫的汤药,奴婢给了一碗,谁知今日赵家五小姐登门,也带了碗汤药给侯爷喝下,说是神医独摇的方子。” “侯爷为了中秋宴当真是不择手段,也好,等过段时间出现问题,我可不救他。” “夫人,奴婢给老夫人说以后不再提供预防的汤药,奴婢怕老夫人会趁机报复奴婢。”玉兰面上有着担忧。 余非晚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吧,明日中秋宴后,我们就跟侯府再无瓜葛,你也不用天天受这些气。” 玉兰眼底闪过欣喜:“太好了,这侯府处处磋磨夫人,不待也罢,奴婢要伺候夫人一辈子。” 第73章 不守妇道 当天晚上,玉兰便开始清点东西,随时准备搬走。 孟九安好不容易感觉身子利落,他刚来到余非晚的院子,就见玉兰指挥着人大包小包的收拾着。 他大步冲进余非晚的房间,看到余非晚正一脸淡定的倒着新酿的酒。 他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她总是简单的一个表情便能惹怒他。 孟九安夺过她手中的酒杯,重重摔在地上:“余非晚,你就这么巴不得离开本侯吗?你忘了你是怎么嫁进来的?” 想当初余非晚不顾家里人反对,非要嫁他,她祖母疼她,他又争气考上状元,这才订下婚事,后来他更是爬到侯爷的位置,他们就此成婚,这桩婚事这么来之不易,她就这样放弃? “我当然记得。”余非晚也不恼,干脆拿个茶杯,将酒倒在茶杯中,继续品尝:“是侯爷三拜九叩上余家求娶,并立下誓言,绝不负我。” 她抬眸看向他,眼底带着讥笑:“侯爷,你若负我,我便休。” 她语气肯定,轻蔑的打量孟九安一眼:“侯爷这瘟疫治得倒是快。” “那是自然,余非晚,你莫非以为本侯没你不行?现在有神医独摇的汤药,本侯用不着求你医治。”他底气都足了不少,说话完全是一副高傲的姿态。 “那就恭喜侯爷了,希望侯爷以后也不要找我医治为好。” “嗤,本侯会另请一个医术高明的府医,哪用得着你?你还指望着自己的医术比神医强吗?”孟九安眼中轻蔑之色立现。 余非晚不愿同他多讲,既然他这么有信心,那不拭目以待。 “侯爷病已经治好,那来我这院子做什么?若是没事,还请侯爷离开,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她态度强硬,面色淡然。 孟九安冷哼一声:“你在郊外刚回京就往摄政王府跑,如此不守妇道,本侯还不能过问吗?” “余非晚,你不知廉耻,本侯若不罚你,岂不是让你更加放肆?” “侯爷又要打我板子吗?”余非晚打断他的话:“侯爷应当知道摄政王也得了瘟疫,我到摄政王府不过是给王爷治病,再说,中秋宴将近,侯爷打伤我,是打算带着王家三小姐去中秋宴吗?” 中秋宴去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凡是官家女眷,不是嫡出便是主母,若孟九安现在惩治她,她伤重无法参加中秋宴,到时候丢的还是他的人。 孟九安可是最在乎面子了。 “你……”孟九安指着她,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伶牙俐齿,本侯就等着宴后再来找你算这笔账!” 他一甩衣袖,离开院子,想休了他?那就别怪他无情。 就依王菀的计策,皇上若是看到他们行房,她想要休夫难如登天,到时侯她再提休夫便是欺君,要砍头的,他有意留她一命,就看她懂不懂得随机应变。 余非晚睡到夜半的时候,听到院里有动静。 她睁开眼,刚好瞧见有人戳破窗子,往她屋子里吹迷香。 这些人,同样的招数百用不腻。 她用被子蒙住头,不去吸那些空气。 没多久,房屋的门栓被撬开,有两个人猫着身子进了她的屋子。 “还不快些?晚了摄政王可是要等不及的。” 这声音,是赵家五小姐的? 孟九安竟然听了赵家五小姐的话,要把她再次送给摄政王? 有人掀开她的被子,她银针一闪,扎进那人身体里,面前的人轰然倒地。 “你……没晕?”赵思若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你想做什么?我可是刑部尚书的女儿,你若杀了我,我爹不会饶过你。” “你如此大胆,是非要看着我被绑到摄政王床榻上才甘心吗?那就如你所愿。” 她伸手拉过赵思若,趁着赵思若害怕挣扎的空档,将银针扎进赵思若的昏迷穴。 赵思若的身子软下来,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赵思若抬到她床榻上,顺便用银针扎醒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黑衣人幽幽转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屋子里没有点蜡烛,也看不清对面人的长相。 她踹了黑衣人一脚,满眼不悦。 黑衣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道歉:“主子,对不起,是属下失误,属下这就行动。” 一张麻袋罩在赵思若头顶,黑衣人扛起麻袋,急匆匆往摄政王府跑。 余非晚就跟在后面不远处,直到黑衣人进了王府她才停下。 谢京墨正在房中整理着三皇子贿赂的证据,玄青就闯进屋内禀报:“王爷,侯府把余家二姑娘送来了,是被麻袋套着送来的,侯爷说,只想在中秋宴得到皇帝看重。” 谢京墨扔下账册,站起身,嘴角带着冷笑:“平时自诩聪明,才离开没多久就被人以这样的方式送了回来。” 他大步来到前堂,扯下麻袋,当看到麻袋下昏倒的人时,先是一怔,转头看向玄青:“怎会是赵家五小姐?” 玄青摊手,表示不明所以:“来送的人分明说这是余家二姑娘。” 一阵掌声传来,余非晚从暗处走出,长叹口气:“王爷,这可真是出好戏,要不是我跟过来,还不知道侯爷打的是这主意呢。” “这是怎么回事?”谢京墨盯着她,等着她给出一个答案。 “王爷,不如借一步说话。” 他们走到偏堂,连玄风都被支走。 她意兴阑珊道:“平阳侯想借赵家五小姐的手把我绑到王爷床榻上,好让他在明天的中秋宴上大放异彩,王爷何不遂了他的意?” “哦?你既然能逃脱,莫不是心中早有打算?” “当然,我想让王爷要了赵家五小姐。”她眼神坚定,目光炯炯有神。 他倏尔抬手,死死捏住她的下巴,直到她疼得皱起眉头,他才靠近她,冰冷的语气扑在她脸上:“余非晚,你当本王是什么?是个女人就可以吗?” 她面上闪过不自然,还是大着胆子道:“我知道,王爷只爱美人,赵思若的姿色也不差,王爷不妨考虑一下。” 谢京墨甩开她,冷笑出声:“好得很,本王凭什么要听你的,你就这样将本王扔给旁人?本王可不是什么垃圾都收。” 第74章 你倒是不吃亏 余非晚看谢京墨气恼的态度,紧张的气氛一下缓和很多,原来他也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她平时很少看到他有大愤怒的表情。 “王爷,你若不愿,那就让别人要了赵思若也行,只要她从摄政王府出去,别人都会知道赵家五小姐为了平阳侯甘愿委身于你。” 她要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赵思若想这样对她,她当然就要还回去。 谢京墨嗤笑:“你倒是不吃亏,还想利用本王做幌子。” “王爷不是说过会助我休夫吗?王爷看不上她,那是她没福气,但她想算计我,我也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 “是吗?”他重新看向她,眼神中透着暧昧:“那本王与你同房过,也是你的福气吗?” 他逼问着她,脸也靠得越来越近。 余非晚不知道事情怎么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她闪神略有躲闪:“那是自然,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人巴不得能一睹摄政王的风姿。” 他眼底的兴趣慢慢冷却,嘴上轻蔑不饶人:“牙尖嘴利,说谎眼睛都不眨。”京中的人见了他,都恨不得把自家女儿藏起来,只有她会昧良心说着讨好他的话。 余非晚干笑两声,没有反驳。 谢京墨让人上了茶点,请她坐下,脸色恢复认真的模样:“你当真要让本王助平阳侯?永宁国太子来到大昭,势必会出很多难题,若是平阳侯解决这些难题,便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她休夫恐怕会困难。 余非晚端着杯茶轻轻晃动:“王爷,你就算把饭喂到嘴边,平阳侯都不一定能吃得下。”、 她这话说得别有深意,谢京墨眉梢一挑,就见一名乞丐从赵家五小姐房里跑了出来,眼里还闪着满足的精光。 她扑哧笑出声来:“王爷给赵思若找名乞丐,就不怕她醒来后接受不了吗?” “本王管她作甚?是她自作聪明,想算计本王和你,本王也不是轻易饶人的主。”他同样倒杯茶,慢慢的品着,眼里闪过阴冷的神色。 “那我就先回府休息,王爷,中秋宴见。”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站起身,冲他摆摆手,淡然的走出摄政王府。 第二天一大早,玉兰正在给余非晚梳妆,孟九安就率先踹开她的房门,满眼含恨道:“余非晚,你昨晚是不是和摄政王在一起?你水性杨花,如此浪荡,怎配侯夫人之位?” 孟九安话里有话,余非晚抚了抚头上的发簪,淡然起身:“侯爷这是从哪听来的传言?莫非侯爷又做了什么缺德事,想抢先一步给我定个罪名?” 孟九安脸色一沉,鄙视的看着她:“你本就是不安于室的人,还需要本侯来定罪名吗?待中秋宴结束,你就自贬为侧夫人,给王家三小姐腾地方。” 原来是王菀不甘为平妻,想来也对,王菀身为刑部侍郎嫡女,心气高,怎么甘心被商人之女压一头?平妻听着和正室夫人无异,可世人都知道在位份上和妾没什么区别。 “侯爷,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夫人?她对你的恩情你忘了吗?”玉兰纵使知道余非晚打算休夫,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替余非晚鸣不平。 孟九安厉喝一声:“大胆,你身为下人,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他冷冷盯着余非晚:“这就是你管理的侯府吗?依本侯看,你就适合做一个侧室,难当主母大任。” “侯爷不如现在就降了我的位份,我也不用跟去参加中秋宴,乐得清静。” 她重新坐下,眼看着时辰越来越晚,她心里一点都不慌,料孟九安也没有胆子现在降了她的位份,他还需要她撑场子,更何况她现在可是大功臣。 他能说出降她位份的话,就表明他急功近利,从来不考虑后果,别说是皇帝,就算是文武大臣和太后,都不允许他在这个节骨点上贬她为侧室。 “余非晚,你故意为难本侯是吗?你明知道中秋宴必须要带正室去,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本侯低头求你?” 余非晚不为所动,淡定的倚着椅子,任由玉兰给她按肩。 孟九安咬牙:“你现在还是侯府主母,不得违抗圣意。” “侯爷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她挥挥手,似是要把面前污浊的空气挥散掉,起身带着玉兰出门。 孟九安有气无处发,一拳捶在桌子上,但没换来余非晚任何停留。 只会无能狂怒,她要是孟九安,就不会在宴会前说这些降位份的话,也不怕她在宴会上报复。 她乘着马车赶往皇宫,光明正大的和孟九安分开乘坐,免得惹人误会,也好为休夫做准备。 今日的宫中格外热闹,到处张灯结彩。 余非晚走进殿中,无数人的目光纷纷转向她。 她坦然自若的找个位置坐下,孟九安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殿里歌舞升平,随着太监通报,皇上携着皇后缓步走进殿中,简单的行礼过后,永宁国太子才带着使臣缓缓来迟。 永宁国太子轻扫孟九安一眼,冷声道:“大昭国随意派个人迎接本殿下也就罢了,安排的地方到处都是老鼠蚂蚁,皇帝这是看不起我们永宁国吗?” 孟九安手臂一抖,本以为永宁国太子会很满意的夸奖,他也可以趁此立功,皇家别院里怎么会有老鼠? 他压低声音询问余非晚:“这都是你做的对吗?” 余非晚喝下一杯酒,轻嗤:“侯爷未免太看得起我,那时候我还在郊外治疗瘟疫呢。” 皇帝没有给孟九安太多询问的机会,他一记眼神射向孟九安,语气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平阳侯,朕把此事交给你去办,你就是这么接待使臣的?若是因此影响两国邦交,你可知这是多大的罪?” 孟九安赶紧自桌案后起身,跪到殿中央:“皇上恕罪,臣在永宁国太子到来前已经彻底把别院打扫干净,还备了酒菜,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 “你还能知道些什么?废物!还不滚回去!” 孟九安应了声,急匆匆的坐回原位置。 皇帝恢复成和气的面容,向永宁国太子道歉:“太子不要气,朕从来没有这个想法,朕以此酒敬太子一杯,以表歉意。” 第75章 臣就是开个玩笑 皇帝端起面前的酒,隔空向永宁国太子敬酒。 永宁国太子别过头,不打算应下,旁边的使臣碰了碰太子手臂,小声提醒:“殿下,大局为重,我们现在是战败国,不好落了大昭皇帝的面子。” 永宁国太子这才举起酒杯,给皇帝回应,随后扬头喝下手中的酒。 一名婢女端着一壶酒来到殿中,把酒水呈给永宁国太子。 谢京墨指尖一弹,婢女手中的酒顿时落地,冒起的白沫将红毯烧了个大洞。 永宁国太子慌忙起身,面露惊恐:“这又是什么意思?你们大昭国莫要欺人太甚!” 婢女吓得慌忙跪倒在地:“皇上,这酒是从摄政王府挖出来的,据摄政王府的下人说,此酒埋藏许多年,是上等好酒,特意献给中秋宴的贵客品尝。” “皇弟,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皇帝悲痛欲绝:“你治国有道,朕一直很欣赏你,你身为先皇之子,可知先皇建国有多不易?怎能做损害大昭国的事?” “皇兄莫急,这酒本是好酒,可惜让别有用心之人下了药,这才破坏大家的兴致。” 他对外冷喝:“来人,把送此酒的下人押上来!” 很快,摄政王府打理花园的婢女便被人押到殿中。 皇帝眼神一闪,语重心长道:“皇弟,你就算怕被罚,也不能拉一个下人来顶罪,这下人也是你府里的,总归是和你脱不了干系。” 皇帝早就想趁着这次中秋宴彻底除掉谢京墨,又怎么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谢京墨也不急,只盯着那名婢女,缓缓开口:“今日中秋宴,别国太子也在场,毒害别国太子将是灭门大罪,你若如实交代,本王或许还可以保你家人一命。” 婢女身子一抖,稍稍抬眼看向皇帝,被皇帝一瞪,忙低下头去:“是如贵妃,都是她指示奴婢这样做的,说是想帮皇上。” “大胆!朕何时说过想要害皇弟?她这是想给朕扣上个杀忠臣的罪名,来人,把如贵妃及其家族下狱,等候发落!” “皇兄,大可不必这么急,不如让臣审理一番。” 谢京墨自顾自的走到婢女面前,居高临下盯着她:“你说如贵妃让你在酒里下毒,她是何时找的你?给你的又是什么毒?又是以什么方式跟给通信的?” “这……”婢女一时说不出话。 余非晚眸色沉了沉,谢京墨对如贵妃果真有情,就算是这样,他还要为如贵妃争得一线生机。 犹豫了半天,婢女心一横,不断的叩头人:“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奴婢记恨摄政王此前抓走奴婢的父母,害他们死在牢中,奴婢是齐知县的女儿,只为爹娘报仇。” “还请皇上放过我的弟弟和叔伯,这件事与他们没有关系,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不想死才妄图栽赃给如贵妃。” 不等谢京墨再问下去,皇帝便大手一挥,下了命令:“拉下去砍了。” 侍卫立马冲进殿内把婢女拉走。 谢京墨冷笑:“皇兄这是怕她再说出什么,所以杀人灭口吗?” “摄政王是怀疑此婢女是朕安排的?”皇帝明显变了腔调,好好的中秋宴气氛紧张许多。 “臣就是开个玩笑,皇兄不必当真。”谢京墨转动着手中的扇子,大摇大摆的重新坐下。 皇帝面色这才有所缓和:“永宁国太子,让你看笑话了,都是朕管理不当,才在宴席中出了这档事,为避免再发生意外,朕已经加强守卫,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得入内。” 永宁国太子别有深意的吃口菜:“大昭皇帝如此盛情,本殿又能说什么?” “不过本殿是带着诚意来的,今日中秋佳节,本殿想代表永宁国与大昭比试一番,若是大昭国赢了,永宁国愿割让三座城池给大昭。” “但若是大昭输了,就承诺退兵二十里,并派一名公主和亲,以修两国之好。” 太子此话一出,殿中顿时安静下来,三座城池相当诱人,但若是输了,代价也不小。 皇帝略有迟疑:“太子,你这惩罚是不是太过了?二十里可不止三座城池,你还要让朕的公主和亲?” 皇后清清嗓子,威严出声:“太子,公主乃本宫的掌上明珠,永宁国分明是战败国,口气倒不小,敢提这样的要求。” “说得也是。”永宁国太子表示认同:“这样对大昭来说是不公平,既然永宁国是战败方,自然要吃些亏才行,若是本殿输了,就再加双倍的进俸,大昭皇帝觉得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大昭国人才济济,自是不惧。”皇帝欣然答应下来。 永宁国太子挥挥手,使臣立马带着一位胡须老者走进殿中。 “本殿也不为难大昭,大昭有中秋宴斗诗的习俗,那就入乡随俗,第一局斗诗,但后两局就要按我永宁国的习俗来,希望大昭真的有人能懂我永宁国文化。” “太子想怎么比?”皇帝自信满满,要论斗诗,大昭国的文人才子最是擅长,自是不会输。 “既然是两国交流文化,这第一局就按大昭的飞花令来,中秋以月为主,那就用‘月’字当第一字来作诗,第二个人需得把‘月’字放在第二位,依此类推。” “这位是我们永宁国最好的诗人,由他来代替本殿答诗。” 那位诗人先是上前行一礼,随后念出了第一句诗:“月落金塘水,风吹石上琴。” 私下里,立马有人递给孟九安一张字条,他看后,洋洋得意的接上:“花月仍寒雨, 月藏灯市底。” “好。”大臣们连连称赞:“不愧是侯爷,当年的状元郎,文采果然斐然。” 永宁国太子冷哼一声:“侯爷,不过如此,本殿可是有看到你偷偷瞧纸条。” 使臣大步上前,从孟九安手里扣出字条。 谢京墨缓缓摇头,喝下一杯酒,余非晚说得没错,就算他让人助孟九安,孟九安依然上不得台面,当着众人面偷看字条,未免太过心急。 皇帝眼中一冷,对着侍卫挥手,侍卫明了,押着传字条的奴才离开。 孟九安一时慌了神:“皇上,臣只是想为大昭赢得比赛。” 第76章 你快救救我 皇帝重重一拍桌案,呵斥道:“平阳侯,朕知你想赢得永宁国,但也要讲究公平,若不然,岂不是让永宁国看了笑话?” 余非晚站出来:“皇上,侯爷太过心急,才犯了错,这一题臣女也可作答。” 她自称是臣女而非臣妇,皇帝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遂笑着应下:“那就请余家二姑娘说一说你的答案。” “朗月穿云映古楼,柔光似水意悠悠。” “好诗啊。”贵女们大多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自然知道作出这样的诗有多么难得。 “不是说侯夫人是个草包吗?一个商人之女,竟能对出这样的诗。” 顿时,不少嘲笑的目光看向孟九安,平阳侯也不过如此,还比不上区区女子。 孟九安被瞧得羞愧,只一个劲喝着酒,再没言语。 永宁国的诗人显得有些为难:“这……” “怎么,是对不出来了吗?”余非晚扬扬眉头,一副不服输的表情。 永宁国诗人思索半天,才吐出一句:“江亭月似钩,依旧诉离愁。” 这水平比之前的诗低了太多,听着还像是半句。 余非晚继续答:“放开心月透青霄,锦筝银甲响鹍弦。” 永宁国诗人眼底闪过佩服之色:“老夫认输。” 殿内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余非晚能赢。 “没用的废物,退下!”永宁国太子恨恨的瞪了余非晚一眼,挑衅似的开口:“大昭的诗词果然厉害,但接下来是要按照我们永宁国的来。” “第二轮比试则是医理,在我们永宁国,中秋这样的大日子就是要展现医术,医术高明者会被奉为拯救苦难的圣女。” “听闻平阳侯夫人治好了大昭国的瘟疫,想来医术不错,不知道有没有胆量同我国的大巫师比一比?” 永宁国太子脸上带着危险的笑,直接点明让余非晚来比。 赵思若不服气的开口:“瘟疫明明是神医独摇治好的,不如让独摇来比,侯夫人治了快两个月,其间死那么多病人,医术哪里高明?” “五小姐说得有理。”余非晚意味深长的盯着她:“不是说三皇子寻到了神医独摇吗?不如让独摇出来一见。” 赵思若眼底一慌,余非晚平日里处处要强,怎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难不成她早知道神医独摇是假的? “泽儿,神医独摇现在何处?还不快宣?”皇帝目中不怒自威。 三皇子暗自瞥了赵思若一眼,抱歉的行礼:“父皇,神医独摇向来行踪不定,医治完病人后就离开了,儿臣没能留住她。” 皇帝叹口气:“她是江湖中人,不受拘束是难免的,既然余二小姐有这个信心,那就让她试试。” “谢皇上。” 余非晚走到赵思若面前,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五小姐,被乞丐伺候的滋味如何?” 赵思若眼里瞬间迸发出恨意:“是你!余非晚,你害我!”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自己跑我房里的,怎会是我害你?明明是你想害我。” 她不给赵思若回嘴的余地,转头看向永宁国太子:“不知道太子想要怎么比?” 永宁国太子命人带上来一个巫师,这巫师双目大睁,头发辫起,皮肤略黑,一看就很很实力。 “这名巫医在永宁国时有一味很出名的毒,除了他自己无人能解,只要平阳侯夫人能解了这毒,就算大昭国赢。” 余非晚目光在巫医脸上打量一圈,勾唇轻笑:“这样多没意思,正巧,我也研制了一味毒,不如试试谁先解掉对方的毒,如何?” 永宁国太子眼里染上几分兴趣:“如此甚好,公平,就是不知道平阳侯夫人打算让谁来试药?” “本王来试。”谢京墨从案后站起,他身上的毒乃是秘毒,余非晚都能解,他相信她没有什么毒是解不掉的。 巫医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瓷瓶中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谢京墨刚想上前,余非晚便把旁边的赵思若拉了出来:“摄政王身份尊贵,怎可以身涉险?不如就让赵家五小姐来试药,赵尚书,你觉得呢?” 她目光转向赵尚书,赵尚书欣然答应:“能为大昭出一份力,是小女的荣幸。” “爹,你怎么……”赵思若满脸不愿意。 赵尚书立马打断她的话:“住嘴,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这是你唯一立功的机会。” 赵思若哭丧着脸,缓步走上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骑虎难下,只好磨磨蹭蹭的接过药吞入腹中。 余非晚笑笑,自袖中掏出一根透明管子,管子里装着绿色的药剂,这还是她在谢京墨府中研制药丸时随手做的,没想到这么快派上了用场。 巫师接过药剂,干脆的仰头喝下。 “不愧是巫师,好魄力。”余非晚夸赞出声。 赵思若瘫倒在地,痛苦出声:“侯夫人,求你快救救我,我快撑不住了。” 余非晚这才在赵思若面前蹲下,开始诊脉。 看着赵思若扭曲的面庞,她不紧不慢的掏出银针刺进赵思若心脉处。 永宁国的毒并不可怕,他们药材没有大昭丰富,所制的毒也不会很厉害。 施完针她又让人端来一碗醋,捏着赵思若的鼻子灌了下去。 另一边的巫师吃下各种各样的解毒丸,甚至给自己催吐,结果都没什么用。 不到片刻,巫师就倒在地上,脸上皮肤迅速衰竭下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在场得人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毒,如此霸道残忍,对余非晚也多了些惧意。 永宁国太子一见情况不妙,赶紧出声制止:“我们来此只为切磋交流彼此的文化,没想过闹出人命,平阳侯夫人,他快不行了,你速给他解药。” “太子,这样一来,可就是永宁国输了。” 不等她说完,永宁国太子就打断她的话:“我认输,你救救巫师,他是我们永宁国的大巫师,千万不能有事。” 眼看着巫师双眼失去光泽,余非晚掏出另一管清亮的药剂,倒进巫师口中。 巫师大喘着气,皮肤渐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有着劫后余生之感:“大昭的侯夫人,当真医术了得,在下认输。” 第77章 白担心一场 余非晚笑得坦然,她看着赵思若面色恢复如常,狼狈的从地上爬起,转而看向永宁国太子:“太子,三局两胜,我已经胜了两局,最后一局还有必要再比吗?” “哼。”永宁国太子冷哼一声:“本殿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那太子可别忘了许下的城池和双倍缴贡。” 她面上是洋洋得意的神色,看得永宁国太子恨不得撕了她的脸皮。 皇帝龙颜大悦,招呼着永宁国太子吃菜,大殿里恢复成和乐的景象。 余非晚立下这么大的功,皇帝正打算宣布准许她休夫,就看到王家三小姐端着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余非晚。 “侯夫人真是个妙人,不但救治百姓,还为大昭赢得城池,我很是钦佩,忍不住要来敬你一杯,还望侯夫人莫要嫌弃。” 余非晚接过她递来的酒,酒水澄澈,散发着扑鼻酒香,可她深知王菀不会这么好心,这酒里定是有问题。 她接过酒水,灿然一笑:“那就多谢王三小姐了。” 王菀今天要是不站出来为难她,或许她休夫后王菀还能成为正室夫人,可惜,现在王菀自己把机会给作没了。 她仰头喝下酒水,直叹一声:“好辣。” 王菀抿唇轻笑:“特意为夫人准备的酒,当然辣。” 余非晚晃晃脑袋,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谢京墨忙抬起手,下意识想要上前,谁知王菀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假装关心道:“侯夫人,你怎么才喝这么点酒就醉了?不如我扶你下去休息。” 皇帝也笑着摆手:“余二小姐,你就先去歇息片刻,等你醒来,朕定有重赏。” “谢皇上。” 余非晚由王菀扶着离开,谢京墨紧紧握住酒杯,看着她们走出大殿,他眸色暗沉,不知余非晚醉酒是真是假。 思索片刻,他还是放下酒杯,趁着热闹无人注意,悄悄退出大殿。 王菀扶着余非晚来到供人休息的房间里,她将余非晚扔在床榻上,冷笑一声:“呸,就凭你还想休夫?等皇上撞破你和侯爷的丑事,我看你还怎么提出休夫。” 她转头到桌边,从怀中掏出一截帐中香,缓缓点燃。 忽而,她两眼一黑,彻底不省人事。 余非晚嗤笑:“这么拙劣的伎俩,还想算计我?” 她反手把王菀扔到床榻上,拍拍双手,志在必得。 谢京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余二姑娘真是好手段。” 她回过头,眼里漾起笑意:“王爷,你怎么来了?” “你这演技,连本王都以为你醉了,遂来看看,谁知刚到门口,就见你打晕王三小姐。”他算是白担心一场。 他展开折扇轻轻晃动,却还是觉得有些燥热。 他目光往桌上一瞥,眉头收紧:“你点了帐中香?” “是王三小姐点的。”她扯了扯前襟,心下有些烦燥:“王爷,我们快些走吧。” 她脸上闪过不自然,眼神也跟着飘忽起来。 许是因为帐中香的缘故,她刚一动身子,就脚下一软,整个人往下栽去。 谢京墨忙扶住她的胳膊,她一抬眼,就看到他越来越幽深的眼眸。 他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手心也有细细的汗意,瞳中倒映着她秋水般的双眼,勾人心魄。 她忙甩开他,找回一丝理智:“王爷,冷静,都是帐中香的原因,你不要犯错。” 她拉住他,加快脚步出了屋子。 他们藏在假山后面,他深深凝望着她,平复许久眼中才渐渐恢复清明。 然而,‘吱呀’的开门声打破两人间的平静。 孟九安醉醺醺的走进屋内,看到床榻上鼓起的被子,他醉眼迷离的开口:“余非晚,你要是乖乖听话些,本侯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手段宠幸你。” “本侯还欠你一个洞房,不如就今日补上,以后好好跟本侯过日子,别再想着逃离本侯身边。” 孟九安扑到床榻之上,二话不说就掀开被子吻了上去。 余非晚轻咳两声,假山里空间狭小,她与谢京墨就这样面对面贴身站着,隔着衣料,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灼热的气息。 他低头轻笑:“余非晚,自本王与你同房后,你竟为本王守身到现在?” “王爷不要多想,平阳侯见一个收一个,我嫌脏,与你没关系。” 谢京墨嘴角微微勾起:“本王风流名声在外,你怎地愿意与本王同房?” “王爷,别装了,我早查验过,你之前还是个稚。”余非晚毫不犹豫的拆穿他的伪装。 他耳根腾地变红,借着明亮的月色,她看得一清二楚。 “余非晚,你能不能有些女儿家的矜持,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她不以为然的挑起眉梢:“王爷,听墙角这种事我们都做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她眼神皎洁,比那天空中的月亮还要明亮。 房内的声音越来越大,在帐中香的作用下,孟九安和王菀都不再压抑自己,声音一声盖过一声。 余非晚燥得恨不能把头低到黑暗中,假山之外,是烟花四起的景象。 皇帝带着人来赏烟花,远远得就听到不堪的声音。 皇帝面色一变,大步往房间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众宫人和嫔妃:“是谁如此大胆,敢在中秋宴行这等污秽之事!” 皇帝一脚踹开房门,痴缠着的两人完全没有分开的意思。 皇帝大怒,指着床榻道:“来人,把他们给朕拖出来!” 一杯清水浇在两人脸上,王菀尖叫一声,忙拿衣服捂住自己。 孟九安也稍微有些清醒,忙滚下床榻向皇上磕头:“皇上恕罪,臣也是情不自禁,非晚是臣的妻,臣实在不想失去她。” “你好好看看,你玷污的是谁!” 嫔妃们都用帕子遮住眼睛,宫人也都低下头,时不时偷看一眼。 孟九安转过脸,看到是王菀后,吓得瘫坐在地上:“王三小姐,怎么是你?” “是余非晚,皇上,都是余非晚害的臣女,臣女送她来这里休息,她居然对臣女用帐中香,害臣女失去清白,呜呜~” 王菀恶人先告状,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第78章 封你为乐平县主 孟九安也反应很快,一口咬定是余非晚约他来的此处。 皇帝在房内环顾一圈,厉喝一声:“余非晚呢?她在何处?” 余非晚从后花园走出,假装面色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侯爷你……就算我想要休夫,你也不用同王家三小姐做出这样的事吧。” “余非晚,平阳侯和王三小姐都说是你设计他们在一起的,你还有何话说?” 余非晚面上痛心疾首:“侯爷,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我喝了些酒在花园里透透气,好不容易清醒些,你就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们看看王三小姐的手指,上面还有帐中香的味道呢,香是她点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侯府的主母,怎会随身携带这种不入流的香入宫?” 王菀心中有气,却也不敢多说一句,余非晚居然贬低她不入流。 皇后打量王菀一眼,淡定开口:“皇上,这王家姑娘手指上的确有沾染帐中香,既然发生这样的事,不如就给他们赐婚吧。” 王菀手指一缩,感受到指尖有些磨砂,那是她拿帐中香时残留下来的香灰。 皇帝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大约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冷哼一声:“堂堂赵侍郎家的嫡女,竟在中秋宴上行这样的事,平白让异国太子看笑话。” 永宁国太子别过眼,不甚在意道:“皇上放心,本殿不会说出去,就当看了个热闹。” 王菀脸色刷的一下便白了,今日本该是余非晚出丑,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皇帝拂袖转身:“侯府现在已有正室,那王家三小姐就挑个日子入府为贵妾。” “皇上,侯夫人不是要休夫吗?臣女恳请皇上给小女一个正室的身份。”刑部侍郎匆匆赶来,跪在地上哀求。 “余二小姐,你怎么说?”皇帝把目光转向余非晚。 余非晚长叹一声:“皇上,平阳侯这样对待臣女,臣女自是要休夫,但圣旨未下,臣女就还是侯夫人,一个府里怎能有两名夫人?这不合规矩。” 她之所以在大殿上拖着不说休夫的事,就是等王菀出手,这样王菀就只能为妾,妾不可扶正,她一辈子都做不成正室了。 “余非晚,你故意的是不是?你都要休夫人,还不肯让出侯夫人的位置。”王菀狠狠瞪着她,恨不能把她瞪出个窟窿来。 余非晚淡笑:“王三小姐,圣旨还未下,这夫不还没休吗?听闻赵家五小姐也为了侯爷甘愿委身摄政王,这么痴情的人,侯爷不如一并收了。” “你休要胡说,我钟情的只有三皇子,才不是平阳侯。”赵思若害怕被连累做妾,赶紧表明态度。 “是吗,昨天晚上可有不少人看到你衣衫不整的从摄政王府出去呢,今天就有人在大殿上给平阳侯送字条,你说说是为什么?” 孟九安忽地抬头,眼中有迷茫不解,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昨晚上伺候摄政王的是赵家五小姐?” “不然呢?侯爷还想给我扣一个不守妇道的罪名吗?时至今日,侯爷对我不是污蔑便是打骂,我虽是商人之女,可也不愿任人欺辱。” “恳请皇上念在臣女救治瘟疫的份上,准许臣女休夫。” 她弯身跪地,字字诛心。 孟九安忙打断她的话:“皇上,自古以来,嫁为人妇哪有休夫的?请皇上三思。” 谢京墨悠闲的摇着扇子从暗处走来,似是回味无穷道:“平阳侯,赵家五小姐的滋味是真不错,她为了你主动对本王投怀送抱,本王也很想帮你出风头,可惜你不争气。” 谢京墨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无数道目光看向赵思若,看得她脸色发烫,可她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告诉众人她是被乞丐玷污的。 皇帝忍不住训斥他:“皇弟,朕送你那么多美人,你怎么就不挑一挑?赵家五小姐再怎么说也是赵尚书的女儿,你这不是让朕为难吗?” “不如,朕给你赐婚如何?时至今日,你府里连名王妃都没有。” 谢京墨不以为然的摇着手里的折扇:“皇兄,你是知道的,送上门的美人,臣向来难拒绝,皇兄若是不怕臣把赵家五小姐玩死,尽管赐婚就是。” 赵思若刚勾起的唇角立马僵住,她原本以为嫁给摄政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谁知摄政王居然想让她死? 皇帝怒喝:“皇弟!你是皇家的人,说话注意分寸!” “臣实话实说罢了,皇兄若是为赵家五小姐考虑,就别乱点鸳鸯谱,赵家五小姐喜欢的分明是平阳侯。” 孟九安跪在地上,倒真信了谢京墨的话,心里升起一股喜悦,这么多人都喜欢他,是余非晚不识好歹,竟然妄想休夫。 “来人,传朕旨意,赐王家三小姐为平阳侯贵妾,赵家五小姐为平阳侯良妾,不得有误。” 王菀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赵思若白着张脸,无辜的看向三皇子,三皇子冷眼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她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垂着头,满眼的不甘心,她爹可是尚书,凭什么位分屈居在侍郎之女下面? 皇帝不愿再看这一屋子的狼狈,带着众人离开:“平阳侯,朕对你很失望。” 孟九安伏在地上,只披件单薄衣服,此时冻得发抖,他赶紧穿好衣服,看也没看王菀一眼,跟上皇帝的脚步。 他一定要想办法重得皇上信任。 众人再次回到大殿,永宁国太子向皇帝拱手:“皇上,此次宴席我们永宁国大开眼界,明日我便启程回国,把这里的见闻告诉我们的皇帝。” “我还想再看看大昭的风土人情,就先告退了。” 永宁国太子带着使臣离开,中秋宴也接近尾声。 皇帝看向余非晚,面色和善:“余二小姐,你帮助摄政王筹粮,救治百姓,又为大昭赢得颜面,平阳侯属实配不上你,朕会赐下休夫圣旨,并封你为乐平县主,赏金百两。” “摄政王此次也立下大功,皇弟,朕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第79章 没有希望了 皇帝发话,余非晚忙跪下谢恩,她终于做到了,为大昭国女子争得一席之地,以后休夫的女子将会更多。 谢京墨把玩着手里的扇子,脸上并没有多少欣喜。 “皇兄,此事余二姑娘功劳最大,臣不过是给难民提供个住所和药材,皇兄若是不介意,臣弟想向皇兄讨一枚免死金牌。” 他一派无赖的做法,完全不管瞬间静下来的大殿。 要知道免死金牌只有立大功的人才能拿到,摄政王本就权势滔天,要是再得块免死金牌,岂不是更无法无天? “怎么,皇兄舍不得?看来这些难民在皇兄心中也没那么可贵。” 皇帝一拍桌案:“好,朕就给你一块免死金牌。” 他身中剧毒,早晚都是个死,赏他一块金牌又如何? “臣谢过皇兄。” 孟九安在一旁面如死灰,他真的被休了,简直比下堂妇还要丢人,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对余非晚心软。 “皇上,不好了,城中出现大量百姓莫名其妙死亡,京中的大夫说那些百姓都是身子有损才会如此。” “怎么回事?瘟疫不是治好了吗?”皇帝面色一凌,怒意浮现眼中。 徐公公急忙跪地禀报:“今夜本是百姓游街赏灯吃月饼的节日,谁知街头有不少百姓猝死,一问才知道,都是之前喝过神医独摇汤药的人,这神医独摇可是三皇子寻来的啊。” “泽儿,你不是说寻到神医独摇治瘟疫吗?神医的药怎么会有问题?” 三皇子一时慌了神,忙把责任推到赵思若身上:“儿臣当时离开营帐,这神医独摇是赵家五小姐寻来的,儿臣看她穿着打扮不像是假的。” “这么说,赵家五小姐是故意的?”皇帝冷眼射向赵尚书:“看看你教的好女儿,此前给百姓下毒,现在又做下这样的事,让她给平阳侯做妾都是朕抬举她。” “来人,把赵家五小姐拖下去,打三十大板!以示惩戒!” “皇上,臣女不知道神医独摇是假的,求皇上开恩,饶臣女一命。”三十大板若是命不够硬,足以把人打死。 “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朕才从轻发落,你若是明知故犯,朕现在就赐死你。” 皇帝气得大手一扬,赵思若就这样被侍卫拉了下去,赵尚书一个劲的请罪。 “太后驾到!”徐公公一声通报,太后扶着宫女的手急急赶来。 还未进殿,太后就斥责道:“皇帝,这中秋宴怎么乱糟糟的,你身为一国之君,又有异国太子在场,这里发生的事都传到了哀家耳朵里。” 皇帝一看到太后,神色立马就缓和下来,忙走下高台迎接:“母后,您怎么来了,今晚发生的事实在有些多,等宴席散后,儿臣再向您禀告。” “哪还能等到席散?你当真要气死哀家,你真当三皇子是无辜的?赵家五小姐帮的始终是他,他任由赵家五小姐找个人来救治百姓,就是他的失职。” 太后说着转向三皇子,语气严厉:“你且说说,当时你在做什么?是不是跑去救赵家的二小姐了?” 三皇子心下一惊,忙起身认错:“祖母,是孙儿私自离开郊外,孙儿也是救人心切,请祖母原谅。” “你啊,百姓的事才是大事,你留赵家五小姐一人在营帐那边,可曾想过百姓对你的评价?” 太后失望摇头,三皇子这般失民心,怎能登上太子之位?算是没有希望了。 赵宛意施施然走出席间,愧疚的向皇帝行礼:“都是臣女的错,害三皇子赶去救臣女,虽说臣女先一步得余家公子所救,但总归是臣女影响了三皇子救百姓,还请皇上恕罪。” 余非晚不免多看赵宛意一眼,此女身姿婉约,行为举止得体大方,语气温柔中透着清亮,周身散发着书香气,不愧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嫡女。 太后笑得慈祥:“真是个温婉的大家闺秀,皇帝,老三既然钟意她,不如就赐婚如何,也算是门当户对。” “朕看可以,那就赐三皇子和赵家二小姐定下婚事,择日成婚。” 三皇子脸上一喜,忙跪下谢恩:“谢父皇成全。” 赵宛意不悲不喜,面色平静,只淡淡瞧三皇子一眼,便谢了恩。 任月小跑着来到殿中央跪下:“皇上,臣女心悦摄政王,也想请皇上赐婚。” 丞相吓得脸上血色顿失,忙站出来,在任月旁边跪下:“皇上,小女年幼,说的都是胡话,请皇上莫要当真。” “爹,我就是喜欢摄政王,为什么你不让我说?” 丞相忙捂住她嘴:“你可别再说了,你不可以嫁给摄政王。” 任月说不出话来,满眼透着不甘心。 皇帝目光幽深,隔着众官员,直望向谢京墨:“摄政王,你觉得呢?你若真喜欢丞相长女,朕也可以成全你,毕竟你到现在都还未成家,实在让朕担忧。” “皇上,你多纳些妃子,开枝散叶便可,臣向来自由惯了,不喜娶妻。” 任月眼神大为受伤,她仰头看着谢京墨,泪珠从脸庞滑落:“王爷,我就这样让你厌恶吗?” “任大小姐莫要多想,本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若是不怕被折磨死,尽管嫁就是。” 丞相赶紧劝说:“月儿,休要胡闹,摄政王不是你能高攀的,强扭的瓜不甜。” 任月不满的看丞相一眼,委屈开口:“爹,我与王爷自小相识,我一直都喜欢他,就算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你就成全我吧。” 皇帝走下高台,直停在任月面前,伸手扶起她,语气温和道:“任大小姐,摄政王对你无意,朕倒觉得你心思单纯,长相可人,朕封你为贵人如何?” 任月刚想拒绝,丞相就替她谢了恩:“臣多谢皇上看重小女,能侍奉皇上,是小女的福气。” 任月身形一个趔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爹,你要让我进宫?” “月儿,不得抗旨,这是皇恩,你要学着喜欢皇上。” 任月纵使再单纯,此时也明白她的一言一行都将牵扯丞相府。 她认命的点头,声音小得只有皇帝听得到:“臣女谢皇上。” 第80章 诡计多端 皇帝很满意任月的懂事,大笑着揽过她:“朕今日高兴,不但赢得城池,还发现这样一位妙人,众爱卿都有赏。” “臣等谢过皇上。”殿中乌泱泱的跪了一片。 太后也跟着附和:“有任大小姐伴在皇上左右,皇上可不要忘了朝政。” “母后放心,朕定更加勤勉。” 皇帝把目光又移到余非晚身上:“乐平县主,京中百姓暴毙,不如你去看看,你医术高明,应当能救那些百姓。” 余非晚面色沉重摇头:“皇上,此前这些百姓喝下赵家五小姐的药中毒,臣女好不容易才解了毒,但那些百姓本就伤了身子,还没恢复好又喝下假神医的药,臣女无力再救他们。” 皇帝收了笑:“这么说,必须找到真正的神医独摇才能救他们吗?” 她继续摇头:“皇上,神医毕竟只是医者,没有真正的起死回生术,又怎么救得了这些病人?” 她的意思很明显,这些百姓自食其果,就算是真正的神医来,也一样回天乏术。 孟九安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回神,他也喝了假神医的药,会不会死? 他还不想死,他没登上高位,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 他急步走到余非晚身边,目中恳求:“余非晚,你能治好的是不是?” “侯爷,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你说没有我,神医独摇一样可以治好你,你去求求赵家五小姐,她不是要成为你的妾室了吗?或许还能寻来独摇救你一命。” 赵思若刚被打完板子,半死不活的被人运回赵府,想必这会人还没醒。 “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先是休夫,后是要我命,你就这么恨我吗?” “侯爷,恕我无能为力。” 她面无表情的打算离开大殿,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众刺客直奔大殿而来。 她赶忙退回到殿中,语气慌乱的大喊:“快护驾!有刺客!” 那些刺客直奔皇帝而来,吓得大臣贵女们逃窜。 谢京墨飞身落在殿中央,把她护在身后:“你先走,这里交给本王。” “不行。” 她话音刚落,他就身形一颤,慌忙扶住她的手臂。 “王爷,我给你吃了万灵丹,你怎么还是毒发了?”她眼睛往周围一扫,赫然看到两名宫女腰间挂着的香囊,香囊里的气味引他毒发的药。 侍卫们挡在皇帝身前,皇帝拉着太后想要退出殿外,他面上尽是吃惊害怕的神色。 “速来护朕!”皇帝大喝一声。 一支长剑直刺向皇帝眉心。 余非晚急中生智,掏出银针射过去,银针准确无误的刺进刺客手腕,刺客惨叫一声,长剑落地。 “是永宁国的口音。”余非晚很快听出这些刺客的来历。 谢京墨的毒不能让人发现,若不然对他不利。 她想扶着谢京墨离开大殿,手腕却蓦然被握住,他像是要看透她般,凝视着她,语气肯定:“你就是神医独摇?” 刚刚她那一针除非神医独摇,不然没人能做到隔空刺穴。 “王爷,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等会暴躁起来,可是会伤人的。” 幸好他提前服下万灵丹,此时还能保持理智。 玄青一直等在大殿门口,她把谢京墨交给玄青,郑重道:“先送王爷回府。” “你跟本王一起走。”他握住她不肯松开。 “王爷,这种局面我若是逃了便是大罪。” “小心!”他一把拉开她,抬掌打在刺客身上。 刺客被击飞出去,他也跟着吐了口血。 “京墨哥哥,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了内伤?”任月小跑过来,满脸担忧:“余非晚,你不是会医术吗?你快救救王爷啊。” 任月哪还顾得上害怕,只一个劲的催促着她救人。 “任贵人,你该救的是皇上,小心连累丞相府。”她看了眼皇上那边,提醒着任月。 任月脸上一僵,语气生硬:“现在你高兴了吧,我不能和京墨哥哥在一起,而你还有机会。” “任贵人,甚言,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与摄政王身份悬殊,是没有结果的。” 谢京墨听到这话瞳中一缩,余非晚已经抽出银针扎进了他穴位中。 任月喃喃自语:“你知道就好,你一定要治好王爷,不然以后我跟你没完。” 她放开谢京墨,向皇上那边走去。 一队刺客很快被解决,皇帝重重舒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 “永宁国太子好大胆子,临走还要刺杀朕,这是打算宣战吗?” 一名老臣担忧的站出来:“皇上,大昭刚经历过灾情和瘟疫,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永宁国太子看到这景象,难免会蠢蠢欲动,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太后被吓得早就昏死过去。 皇帝顾不上谈论边关的事,他目光转向余非晚,颇为感叹:“乐平县主,原来你就是神医独摇,若不是你关键时刻救朕一命,朕现在恐怕有性命之忧。” “你这一手银针使得出神入化,为何此前不肯承认神医独摇的身份?” “速来给太后诊病,你救朕有功,朕要大赏余家。” 余非晚从谢京墨身体里拔除银针,看他面色恢复如常后才走到殿门口,自宫人手中接过太后,开始诊脉。 “皇上,臣女隐藏身份是不想太过招摇,也免得无数的人慕名求医,除非疑难杂症,一般的病症京中大夫便可治好,臣女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冒充臣女之名骗瘟疫患者喝下汤药。” 她一边说一边施针。 孟九安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是神医独摇?” 说完他又否定般的摇头:“不会的,我认识你十余年,你若是独摇,我怎会不知道?” “你一定是骗皇上的,余非晚,你真以为自己会些医术就可以冒充神医独摇?” 不用她说话,皇上就冷冷的扫孟九安一眼,语气寒凉:“平阳侯,除了神医独摇,没人能这么精准的用银针隔空刺中人的穴位,她治瘟疫,救太后,这些还不足以说明她就是神医吗?” “皇上说得是,臣也是怕她骗皇上,毕竟她向来诡计多端。” 第81章 当真能吃? 余非晚拔出银针,轻轻拍向太后的后背。 太后长吸口气,睁开眼睛。 “侯爷说我诡计多端,我是不是神医独摇,皇上自有定论,轮得到你在这质疑皇上?” 她白孟九安一眼,看到孟九安眼中闪过懊悔之色。 太后看向地上的尸体,语气颤抖:“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母后别怕,是永宁国向朕示威,看来两国友好是不成了。” 太后安抚似的拍拍皇帝手背:“那可得好好派人守着边疆,刚刚哀家差点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幸好余二小姐医术高明。” 皇帝对着众人挥手:“宴席结束,爱卿们早些回去歇息。” 余非晚扶着谢京墨离开,自始至终皇帝都没注意到谢京墨吐血,可见皇帝对他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余非晚!”孟九安叫住她,大步向她走来。 她回过头,不解的看着孟九安:“侯爷还有什么事吗?” 他动了动嘴唇,眸色柔和:“这么久以来,你当真一心休夫,从不曾动摇吗?” 她嘲笑出声:“侯爷发现我是神医独摇,这是后悔了?” 孟九安还是不太相信她就是神医独摇的事:“怎么会?你我相识这么久,你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独摇?” “如假包换,侯爷,我们如今桥归桥,路归路,等会我就回府收拾自己的东西,还望侯爷能提前把我的嫁妆准备好。” 他拦住她的去路:“你还要去哪里?天色这么晚,你莫非要住到摄政王府去?你真看上摄政王了?” “平阳侯,你当着本王的面说这些话,是打心底里看不起本王吗?本王哪里不值得她看上?” 孟九安拱手垂头:“臣并未这样想,只是余非晚住摄政王府于礼不合。” “住平阳侯府于礼就合了吗?” 孟九安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现在没有理由阻止余非晚的去向,一想到余非晚就是神医,他无比懊悔,若是早知道余非晚这么有能耐,他又怎舍得放手? “余非晚,你是神医又如何?堂堂的侯门主母不做,本侯等着你后悔。” 他挑起一丝嘲讽的神色,迈步离开,侯门主母地位尊贵,她不识好歹,非要做无权无势的商人之女,到时候受了欺负,还不是要找他帮忙? 他就等着看她过得有多惨,这就是她休夫的代价。 “王爷,我们走吧。”她扶着谢京墨坐上马车,仔细的给他诊脉。 他抬眼,看她面色平静,好奇询问:“当真不后悔?没有侯府夫人的身份,以后你在京中或许会很艰难。” “再怎么艰难也比在侯府强,余家好歹是经商世家,规矩也少,不比在侯府自由?” 她收回手指,眸中有所深思:“王爷,今日中秋宴上,有人故意带香囊引你毒发,看样子皇帝是等不及了。” 她不用猜都知道此毒是皇上所为,皇上想要掌权,迫不及待的想让谢京墨死。 “等不及也得等,本王没那么容易死。” 她从袖中掏出一枚药丸递给他:“这是给王爷炼药时,多出来的一颗药,王爷不如先服下。” 他接过药,眼带笑意放进口中,撩起车帘向外看:“今日的京中真热闹,你有没有兴趣一观?” 她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不由点头:“好啊。” 她以前未嫁人时,很少见这样的场面,如今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她心情刚好不错,想游玩一番。 马车在街边停下。 她跟着谢京墨走下马车,被眼前的景象迷了眼。 街上张灯结彩,红彤彤的灯笼挂满枝头,微风拂过,灯笼轻轻摇曳,烟花璀璨绽放,绚丽多彩的光芒直冲云霄。 远处是玩杂耍的摊子,还有各种中秋的诗词展示,简直人间盛景。 “王爷,今天我能休夫成功,多亏王爷帮忙,瘟疫也顺利治好,这个中秋当真是团圆的好日子,你看百姓们脸上都挂着笑呢。” 看着她脸上开心的神色,他不自觉的扬起微笑,今年的中秋是个好兆头。 她来到一个点心摊前,拉着他在桌边坐下:“老板,来份月饼。” “好嘞!姑娘和公子稍坐,今日的月饼都是现烤的,保准好吃。” 摊贩热情的招呼着。 随月饼端上来的还有酒,摊贩生意很好,满脸泛着红光:“姑娘,这月饼配上桂花酒,自是有一番滋味,姑娘和公子不如尝尝。” 余非晚提起酒壶,给谢京墨倒杯酒,推到他面前。 他紧皱着眉头,嫌弃的看向那盘月饼,质疑出声:“这地摊的月饼,当真能吃?” “王爷,这可是美食,怎么不能吃?别小看这些摊贩,不见得比大酒楼的东西差。” 她拿起一块月饼,递到他嘴边,眼里满含期待:“尝尝?” 他勉强咬一口,顿觉唇齿间都是香甜的味道。 “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他点点头,端起桂花酒喝下。 “本王曾在边关时,只有圆月可以赏,边关的月亮好像离地面格外得近,这还是头一次在京中过节。” 他似乎在怀念边关的日子。 余非晚拿起月饼咬一口,眼中敬佩:“王爷,你为大昭立下这么多功劳,应该多看看这样的盛景。” 在这样的节日里,他是否怀念先皇后呢? 他嗤笑:“如今永宁国再次对边关虎视眈眈,本王很有可能被派上战场,生死都不由自己的人,这些盛景自是与本王无关。” “怎么会无关?你跟我来。”她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让摊贩打包好月饼,提着酒壶带他离开。 他们来到京中最高的望月台上,指着下面热闹的人群,感慨万千:“王爷,你看,这些百姓都是你守护下来的,中秋佳节,其乐融融。” “你置身其中,可以吃街边的任何美食,买各种各样的丝绸,这不是很好吗?” 一朵烟花在她头顶绽开,她脸上的笑容比烟花还要璀璨。 他仰头,忽觉得明月离他更近了些。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本王没你说得那般大义。” 他守边疆只为手握兵权,保全性命。 “王爷可不要骗自己。”她提着酒壶,把酒灌入口中:“你若没有大义,便不会管得瘟疫的百姓。” 第82章 我怎么可能去求她? 谢京墨半倚着石台,看轻风拂过她面庞。 她那绝丽的容颜和清亮的眼神无一不吸引着他的目光。 她比他想象的要坚韧许多,也懂得民生疾苦,并非是嚣张跋扈的样子。 他们一起吃月饼,喝桂花酒,直到街上的人渐渐减少。 她脑袋里晕呼呼的,打了个酒嗝:“王爷,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她指着他,整个身子东倒西歪的。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他拦腰抱起她,打算往余府走。 她抱住他的脖子,醉眼朦胧的出声询问:“回哪去?我自由了,已经不是侯夫人了。” “当然是回余府。” “不,余府的侧室肯定要笑话我,我不要回余府,王府是没有房间吗?我要去那里休息,把玉兰也接过来。” 他无奈的叹口气,此前她还是侯夫人,出入王府也是官家正常来往,不会惹人怀疑。 现在她只是余府二姑娘,他带着醉酒的她回王府,于她清誉难免有影响,何况她休夫的事还没传出去,总归是不妥。 思虑再三,他带着她来到一座别院。 这里清净,很少有人知道。 守门的侍卫看到他后,吃了一惊:“王爷,您怎么来了?可是有要事?” 苍义看向谢京墨怀中的人,面上略有犹豫:“王爷,这里是您密谈的地方,这位姑娘恐怕不合适进入,不如让玄青送她到客栈休息。” “她是本王的人,没什么不合适的。”谢京墨带着余非晚走进院子。 余非晚揉揉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王爷,这是哪里?怎么看起来房子会晃呢?” “去准备醒酒汤。”谢京墨推开房门,把她放在床榻上,轻抚额头。 早知道她这么麻烦,他就不让她喝那么多的酒,明明酒量不行,还喜欢喝。 苍义眼神变了变,王爷竟然带个女子来这里,还要让他煮醒酒汤?他可是重要的联络人,奔走这么长时间,这还是头一遭要煮东西。 苍义眼中有些幽怨,但身为属下,他不敢违抗命令,抱着剑走进厨房。 余非晚伸手扯住谢京墨的衣襟,使劲晃晃脑袋,干笑两声:“王爷,你这唇好好吃的样子。” 她凑近他,在他唇上轻啄一口,细细品味。 “余非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掌心忽地攥住锦被,眼底翻滚出一抹暗色。 她指尖抚上他的唇瓣,微微抬眼,眸色醉人:“王爷,你生气了?” “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本王。” 他的吻重重落下,声音低迷,伴随着含糊不清的话。 她呼吸变得急促,脑袋逐渐发昏,下意识勾住他的脖颈,面色潮红。 谢京墨抵住她的后脑勺,唇齿间都是她馨香的味道,他前膛起伏,对她欲罢不能。 她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轻轻推着他,让他更加肆虐,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 她嘤咛一声,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心里有什么在渴望着。 “王爷。”她唇边溢出的两个字简直百转柔肠。 谢京墨掌心顺着她的后脑勺缓缓往下移,灼热的气息让屋内暖昧异常。 此时,门外传来苍义的敲门声:“王爷,醒酒汤熬好了。” 谢京墨脑中顿时清醒,他推开她,眼中是还未散去的欲色,差一点,他就再次要了她,她总是这样,让他难以控制自己。 余非晚似是不太满足,声音不悦:“王爷,你怎么走了?” 他理理衣襟,平复着心中的情绪,扭头看她:“余非晚,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把自己交给本王。” 他起身打开房门,接过那碗快要凉透的醒酒汤。 余非晚借着月光,看他宽阔的后背立在门口,不知在和侍卫说些什么。 等他再回到屋子,他舀起一勺醒酒汤送到她唇边,冷冰冰的命令道:“喝下。” 她想都没想就把醒酒汤喝下去,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许是折腾得太累,喝完醒酒汤后她两眼一闭,沉沉睡去。 平阳侯府内。 孟九安痛苦的躺在床上,整张脸都是惨白的。 屋子里站满大夫,正挨个给他诊脉。 老夫人急得在门口走来走去:“余非晚这个贱胚子,休我儿不说,好歹做过夫妻,竟这样看我儿病重见死不救。” “来人,快去寻余非晚,无论她去哪里,绑也要给我把她绑来。” “是。”两队人马匆匆离开侯府,去寻找余非晚的下落。 孟九安勉强坐起身子,询问身旁的大夫:“本侯的病如何?” “侯爷,您身子这是有损呐,幸好没伤及性命,不过以后恐怕会落下咳疾。” “废物,这诺大的京城,就没有大夫能治好本侯的病吗?”孟九安情绪激动,连咳几声。 大夫们全都跪在地上,齐齐摇头:“侯爷,请恕草民们医术不精,除非神医在世,不然没人能完全解掉您身上的毒,病根也在所难免。” “是啊,老夫之前可是宫中太医,连老夫都束手无策,也只有神医能治好侯爷。” “老夫听说此前侯夫人便是神医独摇,侯爷不妨找她来医治。” 孟九安听到余非晚的名字,又是连咳几声,把床头的药碗摔在地上,怒吼一声:“都给本侯滚!本侯就不信没有她,这病会治不好。” 大夫们赶紧提起药箱,叹着气陆续离开。 老夫人走进屋内,苦口婆心的劝道:“九安,要不你就试着给余非晚说说好话,你让她做了那么久的侯夫人,念在往日情分上,她或许还能救你。” “祖母,你让我给她说好话?她在皇上面前休掉我,害我在京中毫无颜面,我怎么可能去求她?” 他从枕头下抽出圣旨,展开给老夫人看:“你瞧瞧圣旨上说的什么,我宠妾灭妻,无才无德,家室不睦,不配为人夫,特准许余氏休夫。” “这要是让人看到,我干脆罢官回乡算了,还想让我求她治病,那我这些罪名岂不是白受了?” 老夫人在屋里拄着拐杖来来回回的走:“你不求她,可是要落下病根的,以后你在朝堂之上不是对你更加不利吗?” 第83章 本王如你所愿 孟九安想到那些大臣对他嘲笑的眼神,恨恨的一捶床榻,眼底闪过贪婪的意味:“祖母放心,她总是要回来的,到时候由不得她不治。” 让他给余非晚低头,根本不可能,他受的屈辱都要一笔笔向她讨回来! 余非晚的嫁妆和丫鬟都在侯府里,他现在就把那玉兰关起来,等余非晚给他治好病,他才会放了玉兰。 老夫人听完他的想法,忍不住夸赞:“还是你有办法,我让人守着,免得玉兰逃走。” 老夫人颤颤巍巍的离开。 孟九安烦躁的收起圣旨,余非晚休掉他,对她也没好处,他就看看谁敢娶一个休夫的女子,到最后她要是无路可走还想嫁他,他可就不会给她主母的身份了。 余非晚一觉醒来,一睁眼就看到面前放大的脸。 她惊叫一声,突地坐起身,慌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王爷,你怎么在我床上,我们……” 她眼里闪过一丝无措,她可没有做人替身的喜好。 谢京墨拉过她,直到她撞进他怀里,他才闭着眼睛幽幽出声:“别吵。” 她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一侧的红痕,呈月牙状,像是她掐的。 她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我们昨晚,没发生什么吧。” 她衣服完整,但他身上分明有她留下的痕迹,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 谢京墨睁开眼睛,随手推开她:“你希望发生些什么吗?” 她赶紧摇头,看他脸色阴沉,她又怕他误会什么,张口解释:“我跟王爷是合作关系,现在王爷已经帮我休夫,等我给王爷解了毒,我们就可以两清,还是不要有过多牵扯为好。” 他周身一冷,坐起身来,偏头看向她:“你就这么巴不得逃离本王吗?” “王爷已经有心上人,我若是和你走得太近,难免对另一个女子残忍。” “呵。”他嗤笑出声:“本王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心上人?” “你拒绝任大小姐时,我都听到了,我的眼睛像如贵妃,王爷之前与我同房,完全是因为把我当作如贵妃的替身。” 她话刚说完,他就眸色一变,把她按到床榻上,俯身看着她,眼中冰冷:“余非晚,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以后莫要在本王面前提如贵妃。” 他为了如贵人的名声,居然隐忍到这个地步。 她执着的盯着他的眼睛,不肯让步:“我可以不提如贵人,也请王爷与我保持距离,莫要再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他放开她,双眼迸发出寒意,冷冰冰开口:“本王从不把任何人当替身,既然你要划清界限,那本王如你所愿。” 他脸上没有半分情绪,屋内的空气却仿佛冷了许多,昨晚还一同游玩的人,醒来就要与他桥归桥路归路,到底是休夫成功,不想再和他再有牵扯。 他眸中阴沉,余非晚就是个没良心的,利用完他就想踹开,他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她真以为能摆脱他? 余非晚眼见他背对着她,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赶紧从床榻上爬起,小跑着离开屋子。 谢京墨真可怕,她又没说错什么,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那般维护如贵妃,难不成还想让她对他产生期望?接下来的事,她总归要自己面对。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座小院很是清幽,院中开满秋海棠,绚烂美丽。 苍义抱着剑立在海棠树下,看到她开门,他抽出长剑指向她:“王爷带你回来是王爷心善,但你不可泄露消息,若是有人发现这里,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杀了你。” “苍义,放她走。”谢京墨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苍义冷哼一声,收起长剑。 余非晚回头,透过敞开的窗子,看他平静的坐在桌边,秋日的阳光打在他身上,他额前的碎发投下阴影,遮住他半张脸。 她忽然觉得他似乎落寞不少,他明明是青楼常客,朝中大臣奉承着他,府里更是有皇上赐的美人相伴,侍卫效忠他。 可他这样静静坐在那里,独自品茶,落叶幽幽打着旋飘到窗台上,这一刻她彻底体会到什么是高处不胜寒,或许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的内心。 身在繁华京城,他却是如此的孤寂。 “怎么,还不走?本王这别院不是你能待的。”他薄唇轻启,握着杯子的指尖泛白。 她回过神,对着窗子浅施一礼,扭头离开院子。 听到院门关上的声音,谢京墨眼底一暗,重重搁下杯子,站起身来:“苍义,备车,本王要进宫。” “是。”苍义从来没见过摄政王发这么大的火,看来那位姑娘在王爷心里多少有些地位。 余非晚走了许久才走出巷子,她找辆马车直奔平阳侯府。 平阳侯府的门前只有两名丫鬟在洒扫,管家坐在石墩上半梦半醒。 她轻咳两声,管家立马惊醒。 看到是她后,管家欣喜的冲进府内大喊:“快去告诉侯爷,侯夫人回来了!” 下人们赶紧跑向孟九安的院子,府里充斥着喜悦的气氛。 余非晚不明所以,张口问管家:“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休夫,你们以后不许再叫我侯夫人。” “侯夫人,啊不,余二姑娘,我们侯爷派人找你一晚,下人们都累得不行,侯爷更是一晚都没睡,疼得叫了不知多少大夫,就等着您治病呢。” 孟九安这么快就发作了?活该。 她抬步往里走,随口道:“玉兰呢?我要带她走。” “余二姑娘,玉兰已经被侯爷关了起来,你要是能给侯爷治病,他就放了玉兰。” 管家不敢拦她,回得也恭敬。 她顿住步子,孟九安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她不会出手救他,居然用玉兰做人质。 “玉兰被关在哪里?”她提高声音,眼中透着凌厉。 管家如实回答:“就在柴房,余二姑娘,你是救不出她的。” 她脚步匆匆赶到柴房,柴房门口守着两名嬷嬷。 她大喝一声:“不想死的,让开!” “余二姑娘,这里是侯府,玉兰惹怒主子,这些惩罚是她该受的,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下人了。” 第84章 宽限几天 玉兰隔着柴房门便听到余非晚的声音。 她跑到门边,使劲拍打房门:“小姐,你快走,不要管奴婢,奴婢只是个下人,受些罚没关系,千万不要为了奴婢妥协。” “你放心,我说过要带你走,谁都拦不住。” 老夫人带着孟九安赶来。 孟九安由人扶着,看上去痛苦不堪,他指着她,迫切开口:“余非晚,只要你救本侯,本侯就让你带走玉兰,否则,你休想走出侯府大门。” 余非晚转过身,双臂抱在身前,满脸幸灾乐祸的神情:“侯爷这是喝赵家五小姐的药喝坏身子了?那你该找赵思若才对,她不是快要入府为妾了吗?到时候让她帮你找神医。” “余非晚,你少说风凉话,你明明是神医独摇,为何要瞒着本侯?本侯是你的夫君。” 他说完这些话,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夫人心疼的给他顺着背,扭头看向余非晚:“你快些给九安治病,侯府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晦气玩意,你烧毁祠堂不说,连春水院也跟着遭殃,害九安新纳的妾室惨死。” “要不是你非要到郊外治瘟疫,九安也不会病成这个样子,余非晚,你若是还有点愧疚之心,就该好好医治九安。” 余非晚摊手:“想治病,找大夫啊,我现在与侯府可没关系,侯爷是死是活我都不在意。” “你……你们再怎么说也做过夫妻,你当真要这么恶毒吗?” “老夫人,你应当清楚,我与侯爷并没有夫妻之实,现如今我已经休夫,我们也该算算以前的账,至于侯爷的病,是他自己喝下赵思若的药,就找赵思若来治。” 她伸手拉开门前的嬷嬷,一脚踹开柴房门。 柴房里扬起一阵尘烟,她在眼前挥挥手,赶走那些灰尘。 玉兰从柴房里跑出来,身上脸上都带着伤,很是狼狈的站在她身后:“姑娘,他们给我喂了毒,你不要再管奴婢了,奴婢能伺候姑娘一场,已经知足。” “卑鄙!”余非晚怒视着孟九安:“你把玉兰的解药交出来!” 孟九安勾了勾唇角,勉强稳住身子:“一命换一命,你救本侯,解药自会给你。” 孟九安和那些百姓不同,他只喝了一碗假神医的药,因此不足以致死,而那些百姓是连续喝两次毒,身子自然受不住。 她牙齿咬得咯咯响,她恨不能孟九安死,又怎么甘心救她? “二姑娘,我们走吧,这解药不吃也罢,能得二姑娘看重,奴婢死也值得。” 玉兰泪珠滑落,眼里盈着感动,她何德何能,遇上一个这么好的主子,身为奴婢,她不能给主子添麻烦。 余非晚按在玉兰脉搏上,神色微凝,玉兰的毒只有一天安全时间,若是研制不出解药就会发作。 孟九安早料到她会解毒,因此并没有给她留解毒机会。 她握紧拳头,恨恨出声:“既然如此,拿嫁妆单子来,我要把玉兰和嫁妆一并带走。” “你休夫在先,本侯遭到满京城嘲笑,需扣些嫁妆当做惩罚,嫁妆你只能拿走一半。” 三十万两的嫁妆,他一句话就要扣下十五万两?简直痴人说梦。 “侯爷,你的命和嫁妆,到底哪个更重要?私扣女子嫁妆,那可是犯律法的,不如我们到公堂上说一说?” 老夫人一听到要上公堂,立马气急败坏的呵斥:“你嫁到侯府,嫁妆就是侯府的,九安心善还愿意分你一半,你不要不知足。” “我不知足?那就上衙门。” 她不想废那么多话,直接让玉兰准备报官。 “余非晚,你敢!”老夫人一跺脚,指着她道:“你要是不想让玉兰活,尽管去报官。” 玉兰递上嫁妆单子,硬气不少:“这嫁妆本就是二姑娘的,大昭国早就规定,嫁妆属于女子私有,侯爷想抢二姑娘的嫁妆,不如找皇上评评理!” “好哇,连一个丫鬟也敢顶撞主子了,余非晚,你就是这么教导下人的吗?” “奴婢现在不是侯府的丫鬟,自然不用听侯爷和老夫人的,奴婢只效忠二姑娘。”玉兰冲余非晚笑了笑,结果扯动脸上的伤,疼得呲牙咧嘴。 余非晚毫不畏惧的迎上孟九安的目光:“休夫是皇上旨意,一个被休的人,还妄想吞嫁妆?传出去侯爷不怕被罢官吗?” 孟九安眼底到底有些害怕,这侯爷之位来之不易,可不能因为这些嫁妆毁掉。 老夫人步步紧逼:“你先给九安治病,嫁妆的事以后再说。” “老夫人,就现在说,以后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反悔?” 她扬了扬单子,挑起眉梢:“我这单子上明明白白写着呢,铺子田契,古玩首饰,一样都不能少,侯爷若是实在喜欢这些嫁妆,折成银票也不是不可以。” “三十万两,拿来吧,交了银票才能治病,侯爷拖得越晚,就多受些苦楚。” 她摊开掌心,等着孟九安给银票,如果她猜的不错,孟九安连一万两都拿不出来,他所有的银子都用来送给三皇子了。 孟九安脸上显得有些为难:“你掌管中馈,侯府的银子你是知道的,一时没那么多银钱。” “那就还嫁妆,嫁入侯府时,我的嫁妆是入了库的,现在搬出来就行。” 孟九安额上起了细密的汗珠,他一时周转不开,私自拿了些嫁妆填补,想着发俸禄后再偷偷还回去,谁知所用的花销越来越大,那些嫁妆已经被他花得差不多了。 眼见他半天没说出来话,余非晚脸色一凝,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孟九安,你不会偷偷把我嫁妆用了吧,如果是这样,你非要跟我去见官不可。” “你少在这装腔作势,你掌管中馈,嫁妆少没少你不知道吗?说不定是你自己用了,怪到九安头上。”老夫人倒打一耙,说什么都不想把嫁妆吐出来。 孟九安身在官场,自然知道私吞嫁妆的罪名,他拉住老夫人,抬头看向余非晚,眼中再也没有逼人的气势:“你容我宽限几天,我一定把嫁妆送到余府。” 第85章 下马威 余非晚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侯爷没银子啊。” “余非晚,你不要得寸进尺,本侯要有命才能还你嫁妆,你先给本侯治病,不然别想拿到嫁妆。” “宽限当然可以,侯爷把玉兰的解药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打个借条,这要是上了公堂,你知道后果。”让孟九安现在拿出银子显然不可能,她也不想便宜了侯府,不如就用这个筹码换一颗玉兰的解药。 “你还要让九安打借条?”老夫人提高声音,满眼刻薄:“你做侯夫人这么久,难道还不信任九安吗?堂堂侯爷,给人打欠条像什么样子。” “嫌丢人?闹到公堂就不丢人了?”余非晚反问。 “你……”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两眼一闭向下倒去。 “老夫人!”下人们赶紧扶住老夫人,连连惊叫。 孟九安面色大变,五官狰狞的瞪向余非晚:“余非晚,你气得祖母晕倒,你这是不孝!” “不治好祖母,你今天休想离开侯府。” 老夫人摆明就是装的,为得就是让她医治孟九安。 她大步上前,一针扎在老夫人胳膊上。 老夫人痛叫一声,愤恨的睁开眼睛:“你这是要扎死我吗?” “老夫人这气势还是挺足的,怎么会晕倒?” 她收回银针,看着老夫人飘忽的眼神,冷冷一笑:“玉兰,去报官,就说平阳侯府想扣我嫁妆,还不打算放人,最好闹到皇上那边去。” “是,奴婢这就去。”玉兰扭头就走。 孟九安厉喝出声:“站住!不许去,我答应你。” 他掏出一个瓷瓶,递到余非晚面前:“这里边装着玉兰的解药,希望你说话算话。” “当然,我可不像侯爷,说过的话转眼就能忘。” 她接过瓷瓶,打开倒出一粒药,仔细辨别了药材才给玉兰服下。 玉兰感激的望向她:“多谢姑娘给奴婢讨来解药。” 余非晚转头看向孟九安:“还请侯爷写下欠条,以后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 她走到孟九安面前,手中的银针刺进他穴位,仅仅是片刻之间,孟九安就觉得全身不再疼痛。 他眼底闪过欣喜之色:“祖母,我好了。” “九安,快来让祖母看看。”老夫人拉过他,上下打量着,面上都是慈祥的笑。 余非晚打断他们的话:“先别高兴太早,只是让你这几天不发作而已,等嫁妆送回余府,我再看心情为你治病。” 孟九安完全没听清楚她的话,眼中只有喜悦。 此时,门房下人匆匆跑来,对着余非晚道:“余二姑娘,余家大公子来接您回府。” 玉兰脸上浮现开心的笑:“二姑娘,是大公子来了,我们快些出去吧。” “不急,侯爷的欠条还没写好,让大哥暂且等一会。” 孟九安收起笑容,很是不满的看向她,对下人吩咐:“拿纸笔来。” 他走到院中的圆桌边,下人立马奉上纸笔。 他提起笔,冷眼写下欠条扔给她,语气不善:“余非晚,本侯从来没想过你竟是这样的人,早知如此,本侯就不该娶你。” “早知侯爷变心这么快,我也不该嫁你,既然侯爷没打算贪我的嫁妆,那我就等着侯爷送嫁妆上门。” 她抖了抖欠条,带着玉兰走出侯府。 令她没想到的是,萧卓居然同她大哥一起来的。 看到玉兰伤成这样子,余若安皱起眉头:“晚晚,平阳侯这是欺负你了?” 她摇头:“没有,只不过平阳侯不想退还嫁妆,拿我的丫鬟当人质,现在都解决了。” 余若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堂堂侯爷,竟然贪图女子嫁妆,当真不要脸,我进去帮你把嫁妆要回来。” 他说着就想往里走,余非晚忙拉住他:“大哥,侯府现在就是个空壳子,侯爷已经打下欠条,我们不如先回府,想必祖母也该等急了。” “好,我听人说你昨晚在中秋宴上大放光彩,不愧是我妹妹,今早我才收到你休夫的消息,急忙赶来接你。” “萧大公子与我皆为好友,说是要帮你搬嫁妆,谁知侯府这么穷,幸好你及时休夫,这样的府邸,不待也罢。” 萧卓身后跟着两队侍卫,一看就是撑场面的。 余非晚向萧卓抱歉一笑:“萧大公子,今日这嫁妆是抬不走了,害你跑空,抱歉。” 萧卓大气的一挥手,不甚在意道:“余二姑娘休夫壮举,我早有听闻,没想到还真让你休了夫,今日来也是为恭喜余二姑娘,以后我还要向余二姑娘讨教医术,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萧兄,不如跟我一起移步余府,为晚晚庆祝获得自由。”余若安看上去很高兴,主动请客吃饭。 萧卓顺势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自从去救灾后,很久都没和你聚了聚了。” 萧卓挥手让那些侍卫先回府,他跟着余若安一起往余府走。 三人没有乘坐马车,萧卓一路上都在说着南方的风土人情和趣事,余若安只是安静的听着。 街道上,谢京墨放下车帘,眸光加深,她倒是有能耐,可以救出丫鬟顺利回府,看来没有他,她一样可以解决那些麻烦。 “王爷,我们要不要和他们打声招呼,也去余府吃杯酒?”玄青在马车外提醒着谢京墨。 谢京墨冷冰冰拒绝:“她向来不是吃亏的主,本王何必要去凑热闹?回府,眼下还有最重要的事。” “是。”玄青命人赶着马车离开,他就知道王爷不可能不管余非晚,从皇宫出来还要绕这么一大段路,只为看余非晚平安回府。 王爷就是嘴硬。 余非晚刚走到门口,迎面就泼出一盆污水。 “小心!” 萧卓忙拉她一把,那盆脏水就这样泼在守门侍卫的身上。 守门侍卫满眼怒色的抹去脸上的水,看向门内丫鬟:“你没长眼?往哪泼呢。” 丫鬟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守卫大哥,手滑了。” 侍卫暗骂句晦气,又不好冲撞主子,只能笔直的站在门口,向余非晚行礼。 余非晚意味深长的看那名丫鬟一眼,是侧室身旁的大丫鬟,这个时候出来倒水,恐怕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第86章 刮目相看 余若安眸色凌厉的看向丫鬟:“红豆,你是打算把水泼到晚晚身上吗?” “奴婢不敢,奴婢不知道刚巧余二小姐回府,请大公子恕罪。”红豆立马低头认错,但脸上却连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 余若安面上带着怒气:“下去领十板子,以示惩戒。” 然而红豆依旧站着不动:“大公子,奴婢是夫人那边的丫鬟,要罚也是由夫人来罚,希望大公子明白,这府里都是夫人说了算的。”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鬟。” 余非晚缓步走到红豆身边,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红豆捂着脸,愤愤不平的盯着她:“余二小姐,你为何要打奴婢?” “因为你不懂规矩,我娘才是余府正室,我娘死去多年,这府中哪来的夫人?乔氏莫不是掌管中馈久了,忘了自己的身份?” 余若安忙拦住她:“晚晚,不要冲动,现在府里是乔氏当家,她一直让下人称她为夫人,爹没有说什么,你惹怒她,对你没好处。” 红豆眼里闪过得意之色:“大公子说得不错,余二姑娘你已经嫁了人,现在成为下堂妇回家,就不要惹夫人生气了,免得日子不好过。” “大哥,平时侧夫人就是这么纵容下人这么说话的吗?” 她有想过乔氏会找她麻烦,但没料到连大哥在家里也是这么受欺负的。 “晚晚,亲娘早逝,乔氏掌家,她仗着爹的宠爱,自然无法无天。” “若安兄,你在家里过得这么惨?区区一个侧室,竟然能欺负到嫡长子头上?”萧卓有些吃惊,啧啧两声,缓缓摇头:“你这嫡长子做得可真憋屈,要不我帮你教训这刁奴?” 红豆身子一抖,小声道:“萧大公子还是不要掺和别人的家事为好。” “哟,二姐回来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余府的三小姐穿着一身鹅黄衣衫,娉婷玉立的走过来:“还是二姐有本事,当众休夫,也不管妹妹是不是在说亲事。” “你倒是休了夫,也不想想以后谁敢娶你,不会要在余府吃一辈子吧,连带着影响我的亲事,别人还以为余府的姑娘都这么嚣张无理取闹呢。” “三妹妹,你怎么说话的?府里没教你规矩吗?”余若安挡在余非晚身前,不悦的看向三小姐。 三小姐轻嗤一声:“大哥,她休掉侯爷,我的名声都被她给毁了,说她几句都不行吗?当初是她非要嫁给平阳侯,平阳侯不过想纳个妾,她就休夫,这以后,谁敢娶这样的悍妇。” “都在府门口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惹人看笑话!” 老夫人带着一众人出现在府门口,狠狠瞪三小姐一眼:“你二姐好不容易回来,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们是姐妹,应该互帮互助。” “祖母,我的亲事您就不管了吗?二姐这样做,拖累得是余府。” “平阳侯宠妾灭妻,晚晚为什么不能休夫?要是谢家因此退掉你的婚事,那也是谢家的问题,他们只要不打算宠妾灭妻,又有何惧怕?” 老夫人一双眼睛里透着清明,她冲余非晚招招手:“晚晚,到祖母这里来,让祖母看看你是不是瘦了。” 余非晚小跑着到老夫人身边,甜甜的叫了声:“祖母,你有没有想我?” “你啊,非要嫁给平阳侯,看看他是怎么对你的,以前他不是侯爷时,我便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结果你就喜欢他,他看上的无非是我们家钱财。” “祖母给你添那么多嫁妆,想着他能对你好一些,谁知还是这么亏待你,唉。” 老夫人叹着气,一脸的无奈。 余非晚眼里浮上愧疚:“都是我的错,不听劝阻,害祖母担心。”前世她更是连命都折在了侯府,对不起家人,也对不起谢京墨。 “回来就好,我们余府家大业大,不差你一个人吃饭。”老夫人笑得和善:“纵使平阳侯身份高贵,我们也不去受气。” “不过,你的嫁妆是你生母留给你的,可得想办法要过来。” “祖母放心,只要平阳侯不想失去官位,就会还嫁妆。”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这才看向萧卓:“萧大公子,府里刚好做好饭菜,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一起聊天,今天我高兴,不会让人打扰你们,你们就尽情的去喝酒吃菜。” “多谢祖母。”余非晚面上染着喜色。 余若安干脆让人买一挂鞭炮,让人在门口放,惹得百姓们都跟着开心不少。 他们被下人引到偏堂里,桌上早就摆着丰盛的菜肴,老夫人带着下人们离开。 三小姐磨磨蹭蹭的不肯走:“二姐,你这样庆祝,要是让平阳侯知道,不知道会不会牵连余府。” “你要是不庆祝,就别留在这里扫兴,平阳侯都被我休了,你还怕得罪他?” 余非晚摆上酒,兴致高涨。 三小姐挨通骂,站在那里很是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偏堂门口响起乔氏不满的声音。 “二小姐回来了?这一回来不想着给母亲见礼,竟跑到这里大吃大喝,实在有失贵女典范,不知道的还以为余府教养就是如此呢。” 余非晚掩唇轻笑:“原来是乔侧室,几天不见,居然可以让我称母亲了,你要不去地下问问我的生母,看她答不答应?” “你一个下堂妇,就该绞了头发出家当姑子,也不嫌丢人,还大张旗鼓住到府里来,余府的人出门都惹人笑话。” 乔氏白她一眼,看向萧卓时又恢复成和善的面容:“萧大公子,让你看笑话了,家里出这档子事,实在是丢人。” “我倒不觉得丢人,余二姑娘颇有风骨,细数这大昭,就没一个敢像她一样休夫的,何况她医术高明,连瘟疫都能治好,还帮摄政王救济灾民。” 他顿了顿,笑着看向余非晚:“我若是余家的人,该为她感到骄傲才是,府里的嫡女这么有出息,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乔氏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你也说了,这大昭就没女子休夫的,她这么做岂不是让夫君的脸面没处放?她倒是在皇上面前风光了,可惜堵死了自己的路。” 第87章 怎会是你来宣旨? 余非晚给萧卓添上酒,摆好碗筷。 萧卓端起酒杯,淡淡瞥乔氏一眼:“这余府的侧夫人就这么怕余二小姐嫁不出去吗?余府再怎么说也是世家,上赶着想娶的不知道有多少。” “萧兄,你这么看中家妹,那你觉得她如何?”余若安瞧着萧卓不错,总比那个平阳侯好。 余非晚私下拉拉余若安的衣角:“大哥,你说什么呢?你可不能恩将仇报,萧大公子好心去侯府帮我搬嫁妆,你这是还想把我的人也塞给萧大公子吗?” “这有什么的。”余若安不以为然:“他不是想学医吗?你可以多教教他,萧兄的为人我了解,他不是会嫌弃你的那种人。” 余若安喝下一口酒,眼里半是认真半是打趣。 乔氏眼中一亮,期待的看着萧卓,要是萧卓答应,那府里就不用再养着余非晚,她女儿的婚事也不会受连累。 萧卓笑着吃菜,面上是感兴趣的神色:“若是余二姑娘愿意嫁,萧某自是愿娶,像余二姑娘这样的人,萧某能娶到也是福份。” “你认真的?”余非晚吃了一惊,她和萧卓才见过两三次面,她休夫的名声总归是不好听,他怎么肯愿意娶她? 萧卓定定看向她:“当然是认真的,余二姑娘医术高超,萧某很敬佩,萧某自是不会像平阳侯那般怠慢姑娘,若是姑娘受了委屈,尽管休夫便是。” “晚晚,你看萧大公子多有诚心,你不妨考虑考虑?”余若安在旁边添油加醋。 余非晚还没说什么,余三小姐就出声拒绝:“不行,萧大公子可是工部尚书的嫡子,二姐一个下堂妇,哪配得上萧大公子?” 三小姐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凭什么人人都喜欢余非晚?官家的公子们都眼瞎了不成?余非晚就该嫁给老弱病残,或者痛苦死去才解气。 想当初她想跟着余非晚嫁进侯府做侧室时,余非晚极力反对,她心里可是记着这笔账呢。 好不容易余非晚成为下堂妇,她得好好笑话一番,怎么还会让余非晚如愿嫁入官家? “萧大公子,三妹妹说得对,我到底是嫁过一次人的,怎配得上萧大公子呢?萧大公子肯为我解围,我很是感激,只是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 她好不容易离开侯府获得自由,不想轻易再把自己嫁掉,何况她还有仇未报,也未给谢京墨解毒,挽救他必死的结局,嫁人等以后再说。 萧卓眼中的神色暗了暗,原来她以为他说的这些话是为给她解围,也罢,她刚回府,哪还有心思考虑再嫁人的事? 曾听闻余非晚深爱平阳侯,这次她休夫想必也是伤透了心,需要时间缓一缓。 “晚晚,萧大公子难得看重你,你一个破败之身,给他做妾都是抬举你,你怎么还能拒绝呢?” 乔氏嘴上叫得亲热,说出的话却句句带刺。 三小姐立马接过话:“就是,侯爷都不要你了,你还有脸回来,有人肯给你个名分,你该感激的嫁进去才是。” 余非晚掏掏耳朵,脸上闪过不耐烦:“吵死了,玉兰,把她们赶走,别影响我们喝酒。” “圣旨到!”一声高喊响彻在余府内。 谢京墨拿着圣旨大步走进院子。 乔氏心下一惊,赶紧拉着三小姐一同跪下,余家是经商世家,一辈子都没见过皇上的圣旨,怎么余非晚一回府,圣旨就跟着来了? 莫非余非晚惹下什么事,牵连到了余府? 想到这里,乔氏狠狠瞪了余非晚一眼。 余非晚从座椅上站起,眼里露出欣喜之色:“王爷,怎会是你来宣旨?” “本王前去皇宫,皇上顺便把圣旨交给本王,怎么,你很意外?” 他目光扫向摆满菜肴的酒桌,眼底带着讽刺的笑:“本王这是打扰了你和萧大公子的兴致?听闻平阳侯气得在府里乱砸一通,你倒好,在这里喝酒庆祝。” “王爷,你难不成还想替平阳侯打抱不平?他被休那是他活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过王爷若是不嫌弃,可以一起喝酒,说起来能休夫成功,也有王爷的功劳。” 她笑嬉嬉的在他面前跪下,等着他宣旨。 他并没有给她好脸色,轻嗤一声,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余家嫡女余非晚救百姓于水火,更是为大昭赢得三座城池,特赐封号乐平县主,赏金百两,首饰布匹各赏数件,钦此。” 他一念完,玄青就命人抬着几个箱子入府,里面装的全是赏赐。 乔氏差点看花了眼,余非晚竟是神医独摇?她不是胸无点墨吗?怎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谢皇上赏赐。” 她接过圣旨,站起身。 谢京墨垂眸看她:“余二姑娘,你中秋宴当众休夫,设计让王家嫡女做妾,虽说封了县主,但往后困难重重,好自为之。” 他漠然转身,不打算再插手她的事,既然她要保持距离,那就除了替他解毒外不要有任何牵扯。 余非晚拿着圣旨,看他大步离开,他这是生气了?不过看着也不像,难道就真的只是来宣个旨? “晚晚,你居然是神医独摇,什么时候学的医?家里人怎么从来不知道?”余若安一掌拍在她肩头,向她竖起大拇指:“你藏得真够深。” “原来余二姑娘竟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独摇,难怪能治好那些瘟疫,就怕以后找余二姑娘看病得人就多了。” 萧卓眼里都是佩服的神色:“余二姑娘,不如明天我带你到郊外上香如何?把这些事都忘了。” “中秋刚过,正是上香的好时侯,百姓们纷纷祈愿,路途中还有风景可看,刚好我要给家里的长辈祈福,也好讨个好兆头。” 余若安推了推她:“去吧,祖母最近身体不太好,你在侯府总惹她担心,她该去请个平安符。” 乔氏面上带笑,把三小姐也推到前面:“要不让蝶儿也一起去,她平时最敬重她祖母,也好圆了她一片孝心。” “对呀二姐,我也能为你祈福,好让遇到好郎君啊。” 说这话的时候,三小姐偷偷的瞄萧卓一眼,发现萧卓可比谢家公子强多了。 第88章 付出代价 三小姐偷偷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要是谢家的公子真因为余非晚的事向她退婚,那她攀上萧大公子也是美事一桩。 余非晚只浅浅一瞧,就知道三小姐想的是什么。 她没好气的拒绝:“三妹妹,上香山高路远,要得是诚心,你这喜悦的模样,看上去可没有为祖母担心的样子,还是别去惊扰佛祖了。” “二姐,我诚心为祖母祈福,哪里不诚心?你和萧大公子一同去上香,这要是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好,我这也是为了二姐好。” “二姐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备辆马车去,我许久未出门,也想看看沿途风景。” 余书蝶说什么都不肯退让。 余非晚想了想,她和萧卓单独相处确实不妥,带上余书蝶和一些下人也无妨,至少像是祈福的队伍。 “好,那你明天就和我们一起去,不过莫要捣乱,要是再说些不该说的话,我就把你丢到寺庙。” 她出声吓唬余书蝶,余书蝶缩了缩脖子,低声应下:“知道了。” 余书蝶被乔氏培养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可惜胆子有点小,平时看到个虫子都会吓得尖叫,要是留她一个人在郊外,估计会吓哭吧。 “蝶儿,既然明天可以一同前往上香,那你就同我先回去休息,免得明天起晚。”乔氏拉着余书蝶离开,现在余非晚是乐平县主,正是风光的时候,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余非晚重新在桌前坐下,同余若安和萧卓一起喝酒吃菜。 平阳侯府中。 老太太坐在孟九安床前,略有抱怨:“九安,你不该给余非晚写下欠条,你看看她那得意的样子,她让你被人笑话,就该扣下嫁妆才是。” “祖母说得对,余非晚这样对侯爷,侯爷就不该还她嫁妆。”王菀满眼带恨的走进来。 孟九安抬眼,意外开口:“你怎么来了?” “我怎能不来?听到侯爷生病的消息,我急得睡不着,这才想着来看看侯爷。” “王三小姐,你有心了,不像余非晚,净给九安找气受,还一点都不关心九安的身子。”老太太怎么看都觉得王菀好。 孟九安拉过王菀的手,叹口气:“让你受委屈了,等有机会,我再把你扶正。” “不过,你明明引余非晚到房中,还点了香,为什么在房中的却是你?”孟九安很是不解,依照王菀的性子,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出错。 他被休对王菀没有好处,王菀也不想嫁给一个被休的人,这件事本来是他和王菀商量好的,只要让皇上发现他与余非晚行房,那余非晚便没借口再休夫,他趁机把罪责推到余非晚身上,把余非晚贬妻为妾。 这样一来王菀就可以成为侯府的主母,他可以坐享齐人之福,谁知结果完全让人意外,他还因为此事被皇上嫌弃,简直得不偿失。 王菀眼底闪现恨意:“都是余非晚,我分明在她酒中下了药,谁知她并没有晕,还趁机扎昏我逃跑,我刚醒来,侯爷就赶到房内。” “因为燃有香,侯爷又喝了酒神智不清,我们这是着了她的道。” “侯爷,现在皇上让我做贵妾,我不甘心,我可是王家嫡女,怎能做妾呢?我要让余非晚付出代价!” 她眼中恶狠狠的,指甲掐到孟九安掌心里。 孟九安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我会为你讨个公道,余非晚现在想拿走嫁妆,本侯同样不甘心,若是她意外死去,你说这嫁妆她还要得走吗?” “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早有计划?”王菀面上总算恢复喜色,要是能让余非晚生不如死,那她也算出了口恶气。 “余非晚眼里只有银子,也不想想她能不能吞下这笔银子,现在余府的庶女,还有赵家那位都想让她死,本侯不过是火上烧油而已。” “她现在得罪摄政王,谅她也插翅难飞。”他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老太太也在旁边附和:“九安做的好,不给她些教训,她还真以为自己可以顺利拿到嫁妆呢。” 王菀趁机撒娇:“让她就这样死太便宜她了,侯爷,不如喂她这个,可以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递出一个瓷瓶,里面装着一颗药丸:“此药世间少有,就算她是神医独摇,也解不了自己的毒。” “还是菀儿想得周到。”孟九安接过瓷瓶,顺势把王菀揽入怀中:“赵家五小姐给本侯喂毒药,等过门后本侯一定好好折磨她,说到底,本侯心里只有菀儿。” “哼,那之前的舒锦儿呢?侯爷当初可是为了她闹到太后面前。”王菀可忘不了孟九安为舒锦儿做的事,她不但要主母的位置,还要让平阳侯心里只有她一人。 “菀儿这是吃味了?舒锦儿一个区区太史令之女,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气余非晚,本侯当初打算给她一个名分,谁知她吃里爬外,本侯就亲手杀了她。” 王菀身子一颤,孟九安捏住她的下巴,声音温和:“菀儿一定不会像她一样的,对吗?” 王菀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挤出一丝笑:“侯爷怎会拿我和她比?我可只把身子给了侯爷,侯爷知道的,遇到你之前,我守宫砂还在。” “本侯就知道你最贴心,等余非晚死去,本侯就把你和赵思若都迎进府。” “侯爷,那我就等着你的花轿。” 她在孟九安额上印下一吻,孟九安不满足于这蜻蜓点水的一吻,带着她滚向床榻。 老太太赶紧掩住面庞,扭头离开屋子,还顺手给他们关上房门。 王菀眸色渐深,孟九安果真是个好色的,无论是之前的舒锦儿还是如今的她,孟九安都难抵挡住引诱,她得想办法拿捏住孟九安,这样孟九安才会为她爹所用。 余非晚喝得酩酊大醉,她倒在桌案上,半天都没起来。 余若安也好不到哪去,晃晃悠悠的起身,让下人去准备醒酒汤。 萧卓失笑的看着她们,他眸色微醺,起身向他们拱手:“余兄,我们来日再聚,天色已晚,我该回府了。” “你站住,再喝!”余非晚伸手拽住他的袖子。 第89章 岂是纠缠之人? 萧卓被余非晚拽得脚下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他扭头看着她,失笑:“余二姑娘,你醉得都不省人事了,还是喝了醒酒汤早些休息吧。” “胡说,我这不是还没醉吗?我脑子清醒着呢,是不是你喝不过我,想逃跑?”她伸出手指,指了半天也没指到萧卓的位置。 萧卓从地上爬起来,脚步有些虚浮,但还是笑着出声:“余二姑娘,你这都指到房顶上去了,还说自己没醉呢。” 房门在此时被打开,余老爷看着倒了一地的人,神色一冽:“荒唐,这像什么样子!身为女子,喝得烂醉如泥,玉兰,快把你家主子带下去,好好醒醒酒!” “是。”玉兰吓得一哆嗦,府里的这位老爷严厉,对小姐更是苛刻,这下小姐要有麻烦了。 玉兰扶起余非晚,急匆匆的离开偏堂。 萧卓也趁机向余老爷道别,并言明上香的事,看在余非晚孝顺的份上,余老爷到底没再追究余非晚喝醉的事。 余非晚被扶到芳华园,春杏立马迎上来,询问玉兰:“姑娘怎么醉成这个样子?你先扶姑娘回屋,我去端醒酒汤。” 玉兰忙拉住她,语气惊喜:“春杏,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老夫人让我来的,二姑娘出嫁前便是我们在伺候,现在二姑娘回到余府,我自然要继续伺候。” “我去端醒酒汤,等姑娘睡下,我们再慢慢叙旧。”春杏小跑着离开芳华园。 玉兰将余非晚扶到屋里躺着,她面上难掩喜色,以前春杏和她最是要好,堪比姐妹,二姑娘出嫁时只能带一名丫鬟,于是就带了她,而春杏则被分到老夫人那里照顾。 她能再见到春杏,简直太好了。 摄政王府内。 谢京墨坐在桌案后清点账目,由于余非晚的缘故,他府里进账二万两银子,果真如她所说,一月盈利一万两。 那些粮食虽被压价卖,但也比他收购的价格高,药草更是卖空,这场瘟疫不但百姓得到解救,他的王府也因为这些银钱彻底周转开,她是个经商的好手。 玄青推开房门,面带忧愁的禀报:“王爷,明天余二姑娘要去上香,属下刚接到消息,赵家五小姐暗中有联络刺客,恐怕会对余二姑娘不利。” “赵思若找了多少人?”他翻动着账册,面上无甚表情。 玄青犹豫一瞬,还是如实禀报:“那批刺客是江湖杀手,大约有十余人。” “把此消息透露给她身边的丫鬟玉兰,相信她可以处理好。” 玄青一愣:“王爷,您不派人救余二姑娘吗?您在背后为她要封为县主的圣旨,让她在余府有一席之地,更是把她休夫的消息透露给萧大公子,引萧大公子前去帮她。” “您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玄青替谢京墨感到不值,默默在背后做这些,余二姑娘却对王爷避之不及。 “她与本王一直是互帮互利的关系,现如今本王帮她休夫成功,她执意要和本王划清界限,本王就如她所愿。”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自嘲的笑:“本王岂是纠缠之人?” 自此以后,他只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爷,万一余二姑娘没应对之策怎么办?” “区区十余人,又有萧卓与她同行,就算她什么都不做,萧卓也会把那些刺客处理掉,而她向来有仇必报,向她提个醒,她定会有所准备。” 他指尖轻叩桌面,淡然开口:“此后,她的消息不必报给本王,除非她来为本王解毒,你可以通传一声。” 玄青看着谢京墨不慌不忙的模样,只得应声退下,但愿余二姑娘能真的躲过难关。 玉兰正在和春杏叙着旧,她们坐在房门前,看着头顶的月亮,相互诉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玄青飞身落在她们面前。 玉兰赶紧站起身,往屋里看一眼,见余非晚睡熟后才压低声音道:“玄青侍卫,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余府,要是被人发现,有十张嘴你都说不清。” 玄青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递给玉兰:“我得到消息,明天上香的途中,有人会刺杀余二姑娘,这个你拿着防身,保护好余二姑娘和你自己。” “什么?是谁要刺杀二姑娘?我这就告诉二姑娘,让她不要去上香。” 她转身就想往屋里走,玄青忙拉住她手腕:“依照余二姑娘的性子,她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还有这个你也拿着,若是余二姑娘遇到危险,你就对着天空发射信号。” 他把一支烟花弹塞进玉兰手里。 “玄青侍卫,我怕护不住二姑娘,要不,你让王爷派人暗中保护姑娘如何?”玉兰面上有些焦急,她不会武,也没杀过人,万一刺杀的人多,她要怎么保护二姑娘? 他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放心,有萧大公子同行,他武功不弱,对付那些刺客绰绰有余,王爷最近在忙朝中的事,人手都派了出去,暂时脱不开身。” 玉兰这才勉强点点头:“多谢玄青侍卫告知我这个消息,我会尽力保护好二姑娘。” 玄青握着长剑的手顿了顿,犹豫开口:“如果情况有变,一定要射出信号弹,我会带人赶去救余二姑娘。” “恩。”玉兰像是下了决心般紧紧握住匕首和信号弹,心脏砰砰直跳,她从来没遇上过刺杀,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余二姑娘有事。 玄青缓了口气,难得安慰她:“不要紧张,明天你们带的仆从应该不少,再加上萧大公子,应当会无事。” 春杏也惨白了脸色:“玄青侍卫,明天我也跟着余二姑娘一同去上香,没人能伤得了二姑娘。” 玄青拱手:“消息已经送到,我先回去复命,你们多加小心。” 他闪身消失在院子里。 玉兰害怕的抓住春杏的手,语气焦急:“春杏姐姐,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二姑娘?免得她到时候没有防备。” “二姑娘现在醉酒,你在门前守着,只要她醒,你就告诉她,我到工部走一趟,好让萧大公子带些暗卫,免得姑娘受伤。”春杏眼里闪着担忧,急匆匆的去通风报信。 第90章 似乎有所不同 玉兰在房门前来回走动,余二姑娘再不醒天可就要亮了。 另一边春杏也没能把消息告知萧卓,萧卓因为喝了酒,睡得比较沉,又是深更半夜的,侍卫直接把她赶了出来。 春杏直接在尚书府门口坐了一夜,直到萧卓打开府门去接余非晚,春杏才找着机会告知萧卓刺杀的事。 萧卓眸色沉了沉,语气不善:“本公子难得有兴致去上香,居然有居心叵测的人想要刺杀,我会带两名暗卫,你不用担心。” “那就多谢萧大公子,我们家二姑娘不会武,还请您护好她。” 春杏捏着手中的帕子,转身就跑。 萧卓叹口气,余非晚身边的丫鬟怎么都风风火火的,他还没交代完呢。 他手中只有两名暗卫,还是都带着好了。 余非晚一觉醒来,就听玉兰在床边哭哭啼啼的劝她不要去上香。 她被吵得颇为头疼:“玉兰,你这是咒我呢,我好不容易得个空出去散散心,也好为祖母求道符,你拦着我作甚?” “不就刺杀么?我在中秋宴上让赵思若和王菀为妾,又休掉平阳侯,他们当然不甘心,刺杀不是在所难免的吗?我已经等他们许久了,就怕他们不出手。” 玉兰怔住,脸上还挂着泪珠:“二姑娘,您都知道?” “他们这么恨我,怎么能坐得住呢?放心,我发簪里藏有暗器,还带了不少毒粉等,保证出不了问题。” 玉兰擦擦眼泪,由衷佩服:“还是二姑娘聪慧,是奴婢多虑了。” 余非晚站起身,拉过玉兰的手,面露惋惜:“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如就留在府里养伤。” 玉兰立马摇头:“不行,我不放心姑娘,我要跟姑娘一起。” “好吧,那就让春杏留下,她以前都是在府里看着院中下人做事,昨晚醉酒时,我隐约看到过她,她是不是回来了?” “二姑娘,奴婢也要跟您一起去,你要是出事,老夫人会担心的。”春杏就知道余非晚想丢下她,她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能说服余非晚,让余非晚同意带上她们。 “你们不怕死吗?”余非晚目光转向她们,里面满是好奇的神色。 “奴婢不怕死。”两人异口同声。 余非晚也不好拒绝:“既然这样,那你们都跟着吧,见机行事,务必保护好自己,我可抽不出身来护着你们。” “是,奴婢绝不添乱。”春杏立下保证。 余非晚穿着一身水蓝色衣裙,玉兰给她披件斗篷,喃喃自语:“姑娘,如今的天气冷,您莫要冻着。” 她没有拒绝,带着她们出门。 萧卓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在门口的还有老夫人和余老爷等人。 老夫人满目慈祥的拉过余非晚的手:“出去散散心也好,祖母知道你休夫心里不舒坦,希望佛寺能让你的心平静一些。” “祖母,我没有心里不舒坦,我此去主要是给祖母祈福,祖母不用太担心。”余非晚冲老夫人灿烂一笑。 老夫人无奈的笑笑:“你啊,在侯府吃那么多苦,就是不跟家里说,这次上香你不用急着回来,多看看外面的大好景色,透透气,把不开心的事都忘了。” “谨遵祖母教诲。”她甜甜的叫着祖母,惹得老夫人脸上始终挂着笑。 余书蝶低下头,眸子闪了闪,凭什么祖母待余非晚那么好?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弃妇,哪里比她好? “三妹,我们走吧,别耽搁了时辰。”余非晚走向马车,偏头催促着余书蝶。 “来了。”余书蝶满眼期待,她很少出远门,难得有机会上香,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她和余书蝶坐进马车中,萧卓则是坐另一辆马车。 他们带着两队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余府门口。 余非晚看天色尚早,遂倚着马车假寐。 余书蝶掀开马车窗的帘子,好奇的往外看。 临近午时马车才到达寒光寺,余书蝶率先跳下马车,盯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冲萧卓招手:“萧大公子,你快来看,这里好热闹。” 萧卓走出马车,淡淡扫眼外面,没有任何危险,料想背后之后人也不会选在人多的地方动手,何况还是白天。 他走到余非晚身边,冲余书蝶道:“余三姑娘,这里人多,你莫要走散。” 余书蝶停住步子,回头望向他们:“那你们快些过来,这里很多人上香,我们也添些香火钱。” 寒山寺向来灵验,寺庙隐在高山之中,山路难走,但依然有不少慕名的人前来祈福。 余非晚跟着余书蝶走进一座大殿中,一抬眼就看到高高的一尊佛像耸立在殿中。 佛像垂眸,仿佛在悲悯着人间。 “施主,可要上柱香?心诚则灵。” 一名小和尚前来和他们打招呼。 余非晚向小和尚浅行一礼:“麻烦小师父给我们几柱香,这是我们添的香火钱。” 她将一个钱袋递到小和尚手中。 “阿弥陀佛,施主涅盘而来,定能得成所愿。” 小和尚回她一礼,接过钱袋,并奉上几柱香。 余非晚心里一震,这小和尚居然知道她是重生的吗?这座寺庙的僧人当真有这么神? 她满目虔诚的跪下,请求佛祖能听到她心中的不甘,让她保下摄政王,为大昭除害。 再睁眼时,余书蝶已经站起了身,她冷笑出声:“二姐,你跪这么久,佛祖一定能听到你的愿望。” “三妹,佛祖面前,慎言。” 余书蝶立马闭了嘴,冷哼着扭头到一边。 余非晚起身,对着小和尚道:“不知我可否求道平安符?” “施主,请随我来。” “我也给我爹求个符,保佑他官运亨通。”萧卓跟在余非晚身后,他爹不是一直想得到皇帝重用吗?那他就顺道求一求,说不定能成真。 他们三人跪在佛像前,手中拿着竹筒摇签子。 当一枚签子从余非晚的竹筒中摇出来,她忙拿起来看,只见上面写着上签。 她心凉了半截,没达到上上签,那就表明她的愿望并一定能实现。 “施主,您这签子似乎有所不同,请跟老衲来。”一位年长的和尚捡起她的签子,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91章 扔不了那么高 余非晚跟着僧人来到一座禅房里,僧人递给她一个红色的平安符:“施主,这是您祈求的平安符,望收好。” “大师,我的签子何解?”她接过符,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 “一阵忧来一阵喜,一步高来一步低,一阵东来一阵西,一把水来一把泥。”僧人念着卦文。 余非晚听得着急:“大师,我这卦到底是什么意思?” “姑娘,魂从天上来,怨念落己身,想要成事,欲速则不达,否则将是竹蓝打水一场空,冤有头债有主,姑娘莫要牵连无辜,一切从长计议,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余非晚听得心惊,难道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吗?孟九安害她前世惨死,她好不容易走到这地步,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吗? “多谢大师指点。” 她向僧人躬身行礼。 僧人回她一礼:“阿弥陀佛,施主,莫要因为自己的心结而忽略身边的人。” 余非晚走出殿内,仰头看天空阴沉下来。 萧卓手里攥着一道符,同余书蝶一起向她走来。 不知为何,在上台阶的时候,余书蝶忽而惊叫一声,整个人向萧卓扑去。 萧卓下意识的扶住她,反应过来后又忙松开,尴尬的别过眼去:“余三姑娘,你没事吧。” 余书蝶笑得像是花一样,故作娇羞的垂头:“多谢萧大公子扶我一把,避免我摔倒。” 余非晚轻咳一声,大步走过去:“三妹,这里人多眼杂,你可得注意着不要再摔倒。” 余书蝶把手里的玉穗塞到她和萧卓手里,指着远处的一棵树道:“二姐,我也是想把这个给你们,跑得快了些,这个叫许愿穗,只要写上愿望把玉穗扔到树上,就能实现愿望。” “扔得越高,愿望就越灵。” 萧卓拿着穗子,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们快些去吧。”余书蝶冲萧卓眨眨眼睛,一溜烟跑到许愿树下,冲他们招手。 萧卓讪讪的看向余非晚:“余二姑娘,要不我们也去许个愿?” “难得来一趟,当然要多逛逛,萧大公子,可别辜负了我三妹的一番好意。” 她径自往前走,衣角擦过萧卓的手背,萧卓手臂一僵,忙追上她:“余二姑娘,我收余三姑娘的穗子,总归不妥,要不我再买个穗子如何?” “萧大公子,这穗子不挺好的吗?没什么不妥的,反正也是要扔出去,萧大公子只管写愿望就是。” 她在树下站定,一抬头就看到无数的红玉穗挂满树梢,形成一道亮丽风景。 她在树旁的桌案上写下一张字条,闭眼许个愿,随后用力一扔,那玉穗便稳稳的挂在许愿树顶。 远处,玄青站在谢京墨身后,满脸不解:“王爷,您不是说不想再收到余二姑娘的消息吗?怎会亲自来此?” 谢京墨看着树下的余非晚,幽幽开口:“永宁国攻打边关,本王也想来为将士们祈福,谁知偏偏这么巧,能碰到余非晚。” 玄青在心里吐槽:王爷就是口是心非,分明就是放不下余二姑娘,还装得这么平静。 谢京墨负手而立,他站在门前,与周围的百姓格格不入。 余非晚并没发现他,她脸上带着笑,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玉穗,喃喃自语:“这棵树承载着这么多人的愿望,难怪秋季也欣欣向荣。” “许愿树四季常青,听说高僧找了许久才寻到这棵树。”萧卓在旁边插嘴,他用力一丢,玉穗落在余非晚的穗子旁边。 两个玉穗在风中轻舞,像极了依偎在一起的爱人。 余书蝶把自己的玉穗交到萧卓手里,低头小声道:“萧大公子,你能不能帮我扔一下?我力气小,扔不了那么高。” 她扭捏的神态让余非晚不由在心里冷笑,余书蝶这一路都装得很乖巧机灵,大约是看上了萧卓。 萧卓并没有想那么多,随手一扔,玉穗挂在高处。 余书蝶高兴夸赞:“萧大公子真厉害,我请你吃这里的斋茶,以表谢意。” 她想拉着萧卓往不远处的茶摊走,萧卓不着痕迹的避开她:“余三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如今天色渐晚,我们还是快些下山为好。” 秋风萧瑟,看样子快要下雨了。 余非晚只扫视一圈周围的摊子,抬步向马车走:“三妹,不要贪玩,你还想住在这里不成?” 余书蝶悻悻然的收回目光,略有抱怨的瞟余非晚一眼,跟着她坐上马车。 临近傍晚,百姓们也开始下山,天空中下起蒙蒙细雨,天地间一下子阴暗不少。 谢京墨沉声命令:“玄青,把余非晚扔的玉穗拿下来,本王倒想看看她的愿望到底是什么。”不知为何,他看着两个玉穗离得那么近,感觉很是刺眼。 玄青飞身落在树梢之上,把余非晚的玉穗拿下来交给谢京墨。 他接过玉穗,抽出玉穗下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希望摄政王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他瞳中一缩,眸色幽深,她的愿望居然是为他写的。 “玄青,告别高僧,我们也该离开了。”他把字条重新放回去,飞身将玉穗挂在最高处。 余非晚乘着马车行到半山腰,马匹一声长鸣,忽然停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玉兰紧张的握着手中的匕首,掀开车帘去看,十几名黑衣人提刀站在外面,目中凶狠。 “余二姑娘,是刺客!”玉兰声音都是颤抖的。 余非晚拉回玉兰:“我去看看,你和春杏守好三妹。” 余书蝶摇头跟了出去:“二姐,你别丢我一个人在马车里,他们会杀了我的。” 萧卓从马车上飞身而下,落在她们身前。 雨水打湿他的前额,他抽出随身长剑,偏头对着余非晚道:“余二姑娘,你先走,我来应付他们。” “好。”余非晚不再犹豫,准备拉着余书蝶跑。 谁知自马车后方又冲出一队黑衣人,二话不说砍向余非晚。 萧卓眸子眯了眯,这两队人明显不是同一批,目标却都是余非晚。 他们被围在其中,想跑也跑不掉,萧卓的两名暗卫落下,与这些黑衣人很快打成一团。 “萧大公子,小心!”余书蝶大喊一声,冲到萧卓面前。 第92章 你故意的! 余书蝶突然迎上砍来的长刀,她闭上眼睛,等着疼痛到来。 萧卓眼疾手快推开她,抬手握住那柄长刀,手腕一转,击退刺客。 “余三姑娘,刺客众多,你不要影响我的视线。” 他掌心流下鲜血被雨水冲刷干净,刚刚那一击他明明可以躲过去,偏偏余书蝶要挡在他身前,害他为救她不得不接下长刀。 玉兰冲出马车,看到两方黑衣人前后加击,萧卓应付得很是吃力。 她急得喊道:“怎么这么多的刺客?”不是说只有十几人吗?怎会突然又冒出一批刺客刺杀二姑娘? 她不由分说,拉动信号弹,一朵烟花绽放在空中。 有刺客注意到烟花,提着长刀砍向玉兰。 玉兰吓得大叫一声。 余非晚急步跑到玉兰身边,对着刺客洒出一包毒药。 她把玉兰护在身后,看向涌过来的黑衣人,洒出一包包的毒,但因为下雨的缘故,这些毒粉刚洒出就被雨水打湿,并没有毒倒多少黑衣人。 “春杏,你带着玉兰先走。”她面色凝重,手里捏着银针。 春杏担忧摇头:“二姑娘,我们怎么能丢下你呢?” 在刺客再次砍过来时,她手中的银针迅速出手,正中刺客咽喉。 两名刺客互相看一眼,一左一右砍向她。 她拔下发簪,毫不犹豫的刺进最近刺客的心脏,鲜血溅了她一脸。 背后的那名刺客的刀近在咫尺。 “姑娘,小心!”春杏惊叫一声,闪身挡在余非晚后面。 那柄长刀直接刺进春杏的腹部。 “春杏!”她瞪大双眼,忙扶住春杏。 只听‘噗嗤’一声,是匕首刺进肉里的声音。 余非晚顿觉后肩一阵疼痛,她不可置信的回头,见玉兰拔出匕首,匕首的血水一滴滴落在地面。 玉兰惨白着张脸,手上的血色让她后退一步,她盯着自己的双手,蓦然扔掉匕首,这匕首是玄青给她的,此时她竟趁二姑娘不备,刺伤二姑娘。 “玉兰,你怎么回事?”春杏睁大眼睛,似乎没料到玉兰会在这时候自身后捅余非晚一刀。 “二姑娘把你护在身后,你就是这么对姑娘的?”春杏忍着痛,满口斥责。 萧卓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他神色一急,想要冲过来,余书蝶忙拉住他的衣袖,眼中惊恐:“萧大公子,我害怕,你别走。” 她这么一拉,萧卓没来得及赶过来。 一名刺客掏出药丸,冷笑着靠近余非晚:“余二小姐,对不住了,我们拿钱办事,等你生不如死的时候可别怪我们。” “余非晚!你们住手!”萧卓甩开余书蝶,飞身向这边赶来。 余非晚痛心的望玉兰一眼,扭头跳下面前的悬崖。 “不要!”萧卓伸出手来,只抓住余非晚的衣角,他眼睁睁看着水蓝色的衣角从他手中滑走,双眸通红。 余书蝶暗中露出个阴险的笑容,她就是故意拉住萧卓的,余非晚拖累余府,又得罪那么多人,死了也好。 玄青匆匆带着人赶来,也只看到余非晚的身子如一枚枯叶般坠入深渊。 他回身向谢京墨禀报:“王爷,不好了,余二姑娘被刺一刀,落下了悬崖。” “什么!”谢京墨掌心猛地攥紧。 他冲出马车,飞身跟着跳下悬崖。 “王爷,危险!”玄青想要拉住谢京墨,然而谢京墨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连谢京墨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玉兰瘫坐在地上,瞧着双手的鲜血,眼里闪过自责:“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想杀姑娘。” 她捡起地上的匕首向自己脖子抹去:“我伤了姑娘,我给姑娘赔罪。” 玄青射出一枚暗器,打落玉兰手中的匕首。 他看向崖下,深不见底,当即吩咐手底下的人:“杀了这些刺客,一个不留!通知影卫,到山谷去寻,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王爷和余二姑娘。” “是。” 他回头,冷眼看着玉兰:“我给你匕首,不是让你伤余二姑娘的,你现在还没资格去死,等找到余二姑娘,她自会惩罚你。” 玉兰泪流满面,一个劲摇头:“不是我,我……我对不起二姑娘。”悬崖这么高,余二姑娘要是出事,她也不想活了。 萧卓怔怔的望着崖下,连手上的伤也顾不得,他转头就走:“我带人去崖下找,玄青侍卫,麻烦你去给余府递个信。” “我随你一道去,递信的事交给手下去便可。”玄青虽然知道谢京墨武功高强,但就这样跳下去难免会受伤,他不放心,必须亲自下去寻。 刺客被杀光,余书蝶看着一地的尸体,转身跑向萧卓:“萧大公子,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担心二姐。” 萧卓目光凌厉地射向她:“若不是余三姑娘阻止,我可以救下余二姑娘,为避免你再添乱,还是和丫鬟守在这里为好。” “可这里都是尸体,我怕。”余书蝶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萧卓再没理她,带着人找通往悬崖下的路。 余非晚闭着眼睛,听风在耳畔呼呼刮过,她知道下面是河流,她当然不会死。 孟九安想利用玉兰刺死她,那就打错了算盘,她将计就计,以身为局,到时候孟九安不要后悔才好。 ‘扑通’一声,冰凉的河水拂过面庞,后背上的伤隐隐作痛,她闷哼,任由身子缓缓向下沉。 忽而,一双大掌揽住她,把她往岸边拖。 她眼皮越来越重,却能感受到揽着她的那只手灼热滚烫。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担忧的喊声:“余非晚!余非晚!” 是谁在晃她? 她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谢京墨怀中。 她神色一动,脱口而出:“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我若是不来,以后哪还有神医给我解毒?” 他说得理所当然,感受到她后背的鲜血流到他手臂上,温热血腥,烫得他心尖发颤,他手臂僵住,低头看她:“本王不是命人给你通了消息吗?你怎会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王爷,这便是我的准备,这山谷里可是有大秘密,咳咳……” 她咳出几口水,脑袋昏沉起来。 “余非晚,你故意的!” 第93章 秘密 余非晚深吸口气,看着谢京墨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扯出一丝笑:“王爷,莫非你也是从上面跳下来的不成?” 他默了默,没有作声。 她眸色微凝,一激动,硬生生咳出口鲜血:“你不要命了?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不适?”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他得用多少内力才保证安全?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上的毒不能过多使用内力? 她吐出的血染红他的白袍,他眸色越发的深邃,连小臂都微颤着收紧。 “别乱动,我带找地方避雨。”他来不及责备她的鲁莽,打横抱起她,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眼下雨并未停,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余非晚再难支撑,她手重重垂下,彻底陷入黑暗。 谢京墨肩头一沉,心也跟着沉下去,他轻轻叫她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他心口泛起一阵尖锐的痛处,快速找到个山洞把她抱进去。 她的额头开始发烧,整个身子滚烫。 他在洞中找些干柴生把火,伸手探向她的衣衫,在指尖碰到她衣服时,他停住动作,眼中闪过挣扎和犹豫。 眼见她脸色苍白如纸,他下定决心般,脱下她的衣服,露出血淋淋的后肩。 “余非晚,你伤势紧急,本王不得不这么做,你醒后莫要怪本王。” 他把她的湿衣服脱下,撕了自己的衣摆,给她包扎伤口。 怕她受凉,他脱掉自己的外袍,揽她入怀,用自己的体温给她保暖。 余非晚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谢京墨还是难逃被陷害谋反的命运,死无全尸。 她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脑袋碰到谢京墨的下巴。 她瞪大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身子。 “啊!”她一拳打在谢京墨身上:“谢京墨,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抱着她的外袍罩在两人身上,外袍下的她什么也没穿,他也只穿了件里衣,这画面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谢京墨痛哼一声,睁开眼睛:“你衣服湿透,又发了高烧,本王只能这么做。” 她看向山洞中的火堆,火堆旁??着她的衣服,而他身上的衣服也被火烤干。 她裹了他的长袍,移到火堆边,反身警惕的盯着他:“你不许偷看,否则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他连咳几声,调侃着闭上眼睛:“瘦得跟猴子一样,该有肉的地方却没肉,本王不屑看。” “你……”余非晚咬牙,她扯下自己的衣物,快速穿上,随手把他的外袍扔回他身上:“王爷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居然笑话她身材干瘪,念在他救她的份上,她不跟他计较。 她动了动身子,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谢京墨睁开眼睛,面色变了变,想上前来扶她,结果发现自己起身都有些困难。 “你感觉如何?”他抬眼望她。 她抹去嘴角的血迹,不甚在意道:“落水时受了些内伤,不至于丢命,当时我背对着玉兰,因此后肩的伤也不重,反倒是王爷貌似要毒发了。” 她走到他身边蹲下,拉过他的手腕替他诊脉。 他眸色里尽是责备,声音也凌厉不少:“你把自己算计进去,不惜受伤,从未想过这样做有多危险吗?” “本王若不及时救你,你能淹死在水中。” “王爷,就算你不来救我,我也可以从水里游出去,跳下来前,我便知道这崖下是水滩。” “刺客想喂我毒药,我又怎会让他如愿?跳下悬崖是最好的选择。” 他气不打一处来:“余非晚,你以自身为引,就为了报复平阳侯?你连自己性命都不顾,区区平阳侯哪值得你这样做?” “王爷,你别激动,对你的身子不好,我现在为你施针。” 她掏出银针,小心翼翼的扎进他身体中,面色认真。 他压下心中怒意,闭上眼睛,顺着她银针的位置开始调理内息。 见他平静下来,她声音轻淡在他耳边道:“王爷,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性命远不及复仇重要,何况我避开要害,没那么容易死。” “我本就是个死人了,死又何惧?” 老天让她重活一世,不就是念着她死得冤,所以给她个机会寻仇吗? 她说得平静无波,就像在同他议论着吃什么一样简单,他却从这话中听出满腔恨意。 她收了银针,扶他起来:“王爷试试身体如何,这里没有草药,我只能用银针压制住你的毒性,但不能拖太久。” 他试着运气,发现体内不再疼痛,遂睁开眼眸。 余非晚的笑映入他眼中。 他冷眼瞥向她:“仇恨只会使人蒙蔽,不管你经历过什么,平阳侯不是那么容易铲除的,欲速则不达。” 她一愣,这话高僧也给她说过,难道真的是她太急了? 他披上外袍,瞧了眼上面的血迹,淡定的扣上腰带:“说说吧,你跳到这山谷里,到底想做什么?” 有什么事是她拼上性命也要做的? 她拉着他来到洞口,指向洞外的河流:“王爷,顺着这条河往上走,你就知道我为什么非要选择这个地点跳崖。” 她本打算找机会来这里一次,好坐实三皇子的罪名,谁知刚好歪打正着,要是三皇子知道赵思若找的人办事这么不靠谱,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走,我带你去瞧瞧。”趁着手底下的人还没找过来,此时正是好时机。 她额头还发着烧,并且外面天色尚未亮,这个时候出去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拉住她:“有什么秘密不能天亮再找?” “就是因为天黑才好行事。”她不由分说的离开山洞。 他叹口气,跟在她身后。 天空中依旧雾蒙蒙的,到处都是水汽,她的发丝也结了层水珠。 她完全不顾这些,带着他从河下游走到上游。 在接近河流尽头时,他听到前方传来打拳练武的声音。 他眼里划过惊讶:“这里是……” 她扭头,冲他扬扬眉,一副讨好的模样:“王爷,你没猜错,这里养着三皇子的私兵,是不是很意外?” 浩荡的声音回响在山谷里,势如破竹,听上去至少有三万人。 第94章 九死一生 余非晚躲在树后,探出一张脸往河尽头瞧。 大山下面搭了许多营帐,那些士兵皆住在后方的山洞中,营帐只用来烧火做饭,她细数了一下,山体被这些士兵打出十几个山洞。 他们就在山前的空地上练武,这些士兵有的练长枪,有的练骑射,还有些练的是长刀等等,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处,密密麻麻的很是壮观。 “三皇子竟然在这里养这么多的兵,你说他这是想做什么?”余非晚压低声音,用手肘碰了碰身后谢京墨。 谢京墨冷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有备无患,边关的将士才十万,他自己在这里养三万,野心可想而知。” “那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毁掉这里?这三万士兵若是派上用场,王爷你的那些势力恐怕不敌吧。” 她深知他在京中并无士兵,那些权势也不过是高位上的官员站在他这边,官员之间盘根错节,这才导致皇帝不敢轻易治他的罪,只能暗中给他下毒。 “皇上若是知道三皇子养这么多私兵,你猜皇帝会不会忌惮?”他眸中意味不明。 “王爷,你若是把三皇子逼急,不怕他起兵而反吗?”要是三皇子临时夺皇位,那谢京墨的下场只会比前世更惨,她不能让他冒这个险,这些窝点只能捣毁。 “既然发现了这些,本王自有办法,倒是你,怎么发现的这里?”三皇子把窝点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他的暗卫都没发现,她居然能寻到。 她眉目间都是得意的神色:“王爷,此前我不是说在三皇子身边安插了人吗?这个地点是眼线偶尔发现的,除了这个地方,三皇子京中还有个别院,里面养得都是武功高强的杀手。” “本来我就打算来这里求证,谁知赵思若和平阳侯都找人刺杀我,我只好顺了他们的意,来一探究竟。” 她只是没料到谢京墨会同她一起跳下来,这样也好,让他亲眼见见,让他有所准备。 “可惜,如今只有我们两人,还是先行离开这里为好,要是被这些士兵发现,你我都得死在这里。” 他看向那些操练的士兵,眸光闪烁,里面透着冷峻。 “余二姑娘,王爷,你们在哪里?”远处,隐约传来萧卓的喊声。 她拍拍他肩头,满脸的志在必得:“王爷,这不是来人了吗?我们去与萧大公子会合。” 她转身,向着萧卓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还没走几步,她就扶着离得最近的一棵树,呕出口鲜血。 她挤出一丝笑,捂着心口,眉头紧锁:“看来,我还是高看了自己的身子。” 砸入水中的时候,她五脏六腑都在发痛,应当伤得不轻,为了带谢京墨来这里,她勉强撑着不曾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虚弱,现在竟是有些撑不住了。 谢京墨眸色一变,忙扶住她,看向地上的那摊血,语气略有紧张:“你感觉如何?” 她咳出少许血沫,从袖中掏出一枚护心丸塞进口中,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无碍,暂时没生命危险,不过要劳烦王爷带我出去。” 她话刚说完,就两眼一闭,彻底昏死过去。 “余非晚!”他忙接住她,抱起她加快脚步,他感觉体内的毒有蔓延的迹象,再耽搁下去,他和她都将九死一生。 萧卓和玄青带着几队人马在山谷中搜寻着。 谢京墨抱着余非晚钻出林子,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余非晚,自嘲一笑:“万万没想到,本王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你送给本王这么大一份礼,无论如何本王都要救你。” “玄青侍卫,王爷和余二姑娘在这里!”萧卓目光一扫,就看到林子旁的谢京墨。 他眼里的激动转瞬而逝,他飞身落到谢京墨身旁,下意识看向昏迷的余非晚,面露担忧:“王爷,余二姑娘她怎么样?” 谢京墨凝视他一瞬,眼中有着了然般的深沉:“你是本王的下属,最先担心的却是余非晚,你就不怕本王伤重而死,你爹的谋划功亏一篑吗?” 萧卓意识到谢京墨的不悦,他急忙半跪在地请罪:“王爷,是臣约余二姑娘前来上香祈福,现在她昏迷不醒,臣担心没法向余府交代,这才问了一句,还请王爷勿怪。” “王爷的身体比任何人的都重要,您是大昭未来的希望,请王爷随臣回京,臣定请名医为王爷医治。” 玄青匆匆带人赶来,满眼担忧:“王爷,您可有受伤?” “你带余二姑娘先离开,给她请大夫医治,本王还有要事需要吩咐玄青去做。” 三皇子养的士兵隔着这层层树林,一点动静都传不出来,要不是余非晚,他恐怕永远都不会想到私兵居然就藏在上香的悬崖下。 萧卓忙站起身,从谢京墨手中接过余非晚,她嘴角还挂着血迹,气息微弱。 他心中一颤,带着她飞身离开。 等萧卓的身影消失,谢京墨猛咳一声,身形晃了晃。 “王爷!”玄青大惊,赶紧扶住他。 谢京墨向树林里看一眼,沉声道:“河尽头有三皇子养的私兵,你想办法给他们吃食里下点不致命的毒。” “是。”玄青眼中闪过少许慌乱:“王爷,您这是要毒发了,属下带您回府。” “去京中别院,此事不能声张。”谢京墨双眸透着一股红,他压制住自己想杀人的冲动,迅速点了身上几处大穴,一口血喷出,人也跟着往下倒。 “王爷!”玄青着急的对影卫下命令:“你们快带王爷到别院,让苍义熬之前余二姑娘开的药方给王爷喝,中毒的事不要透露出去。” “是。”几名影卫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他们带着谢京墨迅速离去。 玄青不放心,遂追着萧卓离开的方向而去,王爷的毒只有余非晚能解,他要去守着余非晚,只要她醒,他就请她帮忙救王爷。 平阳侯府中。 孟九安得到消息,眼里难得露出得逞的神色:“你是说,余非晚被玉兰刺一刀后又掉下悬崖?” “当然,不过很可惜,没把毒药喂到她嘴里,这么死真是便宜了她。”王菀依偎在孟九安怀里,语气不满。 第95章 我当时太害怕 孟九安一手揽着王菀,吃下她喂来的葡萄,另一只手挑起王菀的下巴,低头吻上她的唇。 “菀儿,虽说她死得不痛苦,但至少这笔嫁妆是我们的了,她害你成为贵妾,就算死一万次都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 孟九安眼里都是王菀娇媚的模样,余非晚那样的人就算生得再明艳也是不解风情,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尝到余非晚的味道。 要是她不把事做那么绝,他或许可以留她一命,他对她始终忘不掉,又有谁能陪着他十年呢? 余非晚的音容笑貌时时浮现在他脑海,但他也只能偶尔怀念,世间美人这么多,舍弃一个余非晚换来三十万的嫁妆,很值。 “余非晚休掉本侯,这京中再无一人敢娶她,死了也好,免得为俗事烦忧。” 孟九安不平衡的心稍稍得到些安慰,他被休又如何?余非晚同样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总归是解了他心头之恨。 王菀嘲笑出声:“她以为休掉侯爷就能让侯爷身败名裂,结果还不是送了命。” “侯爷,如今侯府没有主母,你不会想着再娶名夫人吧。”她试探的问出口,若是孟九安敢有这个打算,她一定劝她爹另谋出路。 孟九安眼里带着笑:“当初说好要让你做平妻,现在余非晚已死,我自然会找机会抬你做侯夫人。” “可是,皇上已经下了旨,让我做贵妾,侯爷这么做岂不是违背圣旨?”妾室若被扶正,只会惹大昭百姓的笑话,她不敢保证孟九安有这个决心。 孟九安面上有些犹豫,但一想到能拉拢王侍郎,他神色又坚定不少:“菀儿这是不相信本侯吗?侯夫人的位置非你莫属。” 王菀这才满意的主动勾住孟九安的脖子,送上一吻。 然而孟九安并不满意这样浅浅的一吻,他带着她滚向床榻,合上床帐,没多久,床帐里就传出难耐的声音。 余府中。 老夫人听到余非晚落下悬崖的消息,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余老爷叹着气,连忙让人去请大夫。 乔氏焦急的拉住余老爷,满脸的担忧:“老爷,蝶儿是不是也受了伤?好好的怎么会遇到刺客?我要去救蝶儿。” 余老爷面上闪过烦躁:“蝶儿暂时没事,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现在非晚有生命危险,再怎么样我也不能看着不管。” “爹,我带人去寻,无论如何都要带回晚晚。”余若安早就坐不住了,他本以为这次上香能让余非晚和萧卓多相处,谁知半路遇上刺杀,也不知晚晚现在情况如何。 余若安召集府中侍卫和家丁,准备赶往悬崖救人。 此时,一名下人匆匆跑来禀报:“大公子,萧大公子已经找到了三小姐,现在正带着三小姐赶回余府。” “快,去请京中最好的大夫!”余若安忙吩咐下去,神情里的紧张显而易见。 府里顿时乱成一团。 余非晚半倚在萧卓身上,萧卓一直揽着她,生怕马车的颠簸让她伤势加重。 余书蝶垂下头,眼里闪过一丝嫉恨,凭什么余非晚一个下堂妇都能得到萧大公子的爱重?她哪点比余非晚差? “萧大公子,二姐伤成这样,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余书蝶假装担心的看着余非晚。 萧卓冷冷看她一眼,出言讽刺:“余三姑娘,难不成你希望余二姑娘出事?刺客刺杀她时,你可是想法拖住我的脚步,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的。” 萧卓眸光里都是厉色,他在余府听过余书蝶嘲笑余非晚的话,现在十分怀疑余书蝶的用意。 余书蝶赶紧装作无辜的样子,频频摇头:“萧大公子,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当时真的太害怕,才耽搁了萧大公子救二姐,萧大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以骂我一顿。” 她一脸委屈的模样,萧卓懒得再多看她一眼,这样做作的姿态他在外见过不少,不用猜他就知道余书蝶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 玉兰和春杏坐在另一辆马车里,玉兰从始至终都在自责,春杏因为受了伤,只闭着眼睛静静休息。 马车在天亮后才停在余府门口。 余府门口早就等着一群人。 萧卓抱着余非晚跳下马车,余若安低头一瞧,便见余非晚了无生气的模样。 余若安掌心一紧,眼里闪现出杀意:“萧兄,晚晚怎么伤得这么重?快把她带进府里,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 萧卓抱歉的看他一眼:“是我大意,没有护好她,刺客众多,余三姑娘又拉住我,害余二姑娘无奈之下掉落悬崖。” 萧卓跟着余若安来到后院,将余非晚抱进房间,放在床榻上。 余若安眼光如刀般射向余书蝶,语气冰冷:“余书蝶,晚晚是你二姐,你就是这样害她的?” “不是我,是玉兰,玉兰刺二姐一刀,二姐为避开刺客才跳下悬崖,大哥,你信我。”余书蝶拽住余若安的袖子,摇头否认。 余若安甩开她,没给她好脸色:“若你不是余府的人,我定会杀了你给晚晚报仇。” 他说得咬牙切齿,吓得余书蝶身子一抖,忙跪下身来:“大哥,我当时太害怕,真不是有意拖住萧大公子,你饶过我这一次。” 余若安没理余书蝶,他当然不信余书蝶的说辞。 晚晚在和平阳侯定下婚事时,余书蝶不止一次想跟着晚晚一起嫁入侯府,被晚晚拒绝后,她一直记恨在心,说不定她就是趁着这次机会故意害晚晚。 床榻上的余非晚又发起高烧,萧卓拉过最近的大夫,打断余若安的话:“你快看看余二姑娘如何。” 屋子里站满了人,大夫赶忙给余非晚诊脉,其余大夫脸上也挂着不容乐观的神色。 “怎么样?”萧卓语气有些急。 大夫收回手,缓缓摇头:“余二姑娘受了内伤,肩上的伤又引起高热,她强撑到现在,已实属不易。”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开药?”萧卓催促着大夫写药方。 大夫面上有些犯愁:“这外伤好治,但内伤恐怕会危及余二姑娘性命,老夫不敢妄自写下药方,不如让老夫同屋中大夫一起商议,好选最合适的药。” 第96章 合理的答案 萧卓眼中的焦灼一闪而过,他看向床榻上的余非晚,冷声命令大夫:“你们快些商议,不要耽搁余二姑娘治伤。” “是,是。”大夫们很快围在一起,商量着治内伤的办法。 余非晚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入水中,就算不致命也已经伤及肺腑,肺腑的伤最是难治。 余若安一脚把余书蝶踹倒在地:“都是你做的好事,若是晚晚有个好歹,我绝不饶你!” 乔氏带着余老爷匆匆赶来,她扶起余书蝶,不满的看向余若安:“若安,你怎么这样对你妹妹?你就算担心晚晚,也不该把气撒在蝶儿身上。” “娘,不怪大哥,大哥只是太担心二姐,误会我害二姐落崖。”余书蝶说着就流下泪来。 余老爷厉喝一声:“荒唐!蝶儿有什么理由害非晚,若安,同样都是你妹妹,你不该这样对待蝶儿。” “爹,晚晚内外伤都很严重,您不关心倒也罢了,怎么还替余书蝶说话?要不是她拉住萧兄,晚晚也不会伤成这样。” 余老爷把目光转向萧卓,冲他感激一笑:“多谢萧公子救下小女,改日我定备上薄礼,登门拜访,以表谢意。” “余老爷不用客气,是我要带余二姑娘散心,是我没能护住余二姑娘,该是我道歉才是,正如若安兄所说,余三姑娘太过害怕,阻止了我救余二姑娘。” 萧卓淡淡扫向余书蝶,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余书蝶拿帕子抹着眼泪,满眼委屈的看着乔氏:“娘,我没有,余非晚到底是我二姐,我怎么会害她呢?” “老爷,蝶儿也不是故意的,她从小到大哪见过这种场面?这一切都是误会。”乔氏帮余书蝶说情,心里暗自觉得痛快,余非晚当初不肯带着蝶儿入侯府享福,这就是报应。 余老爷脸上闪过痛色:“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心痛,但这事不怪蝶儿,若安,你不可再对蝶儿动粗。” 余若安轻嗤:“只要她不惹事,我自然不会为难她。” “若安,蝶儿是你三妹!”余老爷冷了脸色。 余若安不为所动,偏头质问余老爷:“爹,你还记得我娘是怎么死的吗?娘只留下我和晚晚,这些年你宠爱乔氏,对我和晚晚不闻不问,我们难道就不是你的儿女吗?” “胡闹!为父这些年供你吃喝,把生意也交给你,对你还不够好吗?非晚休夫闹得人尽皆知,现在连蝶儿的婚事都被她影响,为父能让她留在余府,都念着你祖母的面子。” 余老爷言辞犀利:“她是我女儿,我又怎么能不管她的死活?大夫,给我好好治,治好有赏。” “是。”几名大夫脸上一喜,很快定下药方所需的药。 余非晚被吵是实在睡不着,她睁开眼睛,撑着床榻坐起身子:“你们吵什么?让不让人休息了?” 她感觉全身都是痛的,肺腑犹如撕裂般,早知道会伤成这样,她就不跳下悬崖了。 “余二姑娘,你感觉怎么样?”萧卓见她醒来,眼里顿时亮起一抹光芒。 余若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挥着手赶众人离开:“晚晚还要休息,你们先离开,不要打扰她,等她喝下药后,我再一一找你们算账。” 乔氏被推出房门,斥责开口:“诶?我可是你长辈,你怎么能这么无礼?老爷,你看看若安,我是管不了,以后我还是带着蝶儿过日子算了。” 余老爷轻声安抚着乔氏,院中很快就恢复安静。 余非晚紧皱眉头,捂着心口咳出一口血。 余若安立马紧张起来:“晚晚,你快躺下休息,这内伤怎会如此严重?” “萧府有千年人参,我命人送过来给余二姑娘服用。”萧卓这段时间学习医理,多少懂些补内伤的药。 余非晚叫住他:“萧大公子,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千年人参只会让我虚不受补,内伤会更严重。” “怎么会?”萧卓当场请教:“我看书上说,千年人参最是滋补,若是有内伤也能很快调理好。” 她扬起一抹笑:“那也要用对地方,我现在身子虚弱,用不得大补之物。” 她连说一句话都费力,脑袋更是昏昏沉沉得,应当是发着烧。 她看向屋子里的几名大夫,轻咳几声:“麻烦大夫准备三七、白芷、当归和黄芪,用两碗水煎成一碗,至于克数,相信各位大夫医术都不差,应当能掌控好。” 其中一名大夫眼底闪过欣喜:“妙啊,余二姑娘不愧是神医独摇,这些药不伤身还能调理内伤,是老夫狭隘了,只想着治内伤的药,没想过这些补气调理的。” “这些药最是温和,我们都怕治内伤的药伤着余二姑娘的身子,从来没考虑过补气益元的药。” “余二姑娘,我们受教了,我们这就开方子,让下人去抓药。” 几名大夫齐齐向她行了个礼,纷纷退出屋子。 余若安直到此时才相信她是神医独摇,看着她轻易的报出药名,他顿感欣慰:“晚晚,原来你当真有这么高的医术,此前只是听大家说,我一直不太相信,现在亲眼见到,我才发现你竟这般了不起。” 余非晚没力气说这些,她靠在床头微微闭上眼睛:“大哥,你帮我去看看赵家五小姐最近有什么动静。” “你的意思是,赵思若派人刺杀的你?”萧卓身在朝中,很快明白她话中意有所指。 余若安站起身,脸色严峻:“好,我这就去帮你查,你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 他握了握手中的剑,转身离开屋子。 余非晚这才仰头看向萧卓,向他投去感谢的目光。 不等她开口说话,萧卓就打断她的感谢:“是我轻看了那些刺客,害你受这么重的伤,你不用谢我。” “萧大公子,你不用自责,这是我的选择,相信很快你就有事情可做了。” 想要揭穿三皇子养私兵的事,萧卓是最好的人选,谢京墨早晚会找上他。 “什么意思?你是故意跳下悬崖的?为什么?”他蹙眉,不赞同的盯着她,希望她给出个合理的答案。 第97章 绝不会救她 余非晚只觉得累,她当然不会告诉萧卓她跳下悬崖的原因,免得坏了谢京墨的计划。 她张了张嘴,一句话还未说出,就听外面传来下人的通报:“二小姐,摄政王的贴身侍卫来了府里,说有重要的事要见小姐。” 莫非是谢京墨毒发了?她在崖下给谢京墨施的针压制不了很久。 萧卓眉头皱得更紧:“你打算见玄青侍卫?” 她深吸口气,呛得直咳,肺腑也跟着阵阵刺痛。 她抓紧身前的衣料,面色痛苦。 萧卓走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忍不住抱怨:“你身为医者,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当真不怕死吗?” 她好不容易缓过来,轻轻摇头:“萧大公子,那样的情况下,我没得选,黑衣人手中的毒药会让人生不如死,并且我不一定能解。” 她跳下悬崖,当然是在赌,只不过她知道活着的机会最大。 她指了指小案上摆着的宣纸,低声道:“萧大公子,请你把纸笔拿给我,我写下一纸药方,你交给玄青。” 萧卓面上凝重:“摄政王是否也伤得很重?” “大概是吧,所以我才要开一个方子,送给摄政王。”谢京墨身中剧毒的事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朝中无数的人等着落井下石,他的党羽也经不起这样的消息。 萧卓起身去拿纸笔,他和他爹都追随摄政王,摄政王千万不能有事。 余非晚接过他递来的纸笔,很快写下解毒的药方。 她刚把药方塞进萧卓手里,身子就往旁边一歪,脑中失去意识。 “余非晚!”萧卓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定睛一瞧,她早已昏睡过去。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给她掖好被子,急急忙忙去喊下人煎药。 玄青在府门口等了许久才等到一纸药方。 他从萧卓手中接过药方,随口问了一句:“余二姑娘的伤如何?” “玄青侍卫,王爷的伤才最要紧,这是余二姑娘写的药方,你快拿去给王爷用。” 玄青微微摇头,面色有些紧张:“余二姑娘是不是有危险?我去宫中请御医来给她医治,她千万不能有事。” 他说着转身要走,余非晚如果出事,那王爷的毒岂不是无人能解?为了王爷,无论如何也要救活余非晚。 萧卓眉头一皱,伸手拦住玄青的去路:“余二姑娘没有性命危险,玄青侍卫怎的对余二姑娘比对王爷还上心?莫非你对余二姑娘有什么想法?” 玄青没想到萧卓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惊得连连摆手:“萧大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余二姑娘乃神医独摇,她活着才能给王爷治伤,我也是为王爷着想。” 萧卓松口气:“原来是这样,余二姑娘能医自己的伤,你先回去照顾王爷。” 玄青二话不说拿着方子就走,宫里的公公已经在赶去摄政王府的路上,王爷要是再不醒来,他恐怕拖不住。 萧卓看着玄青走得那般匆忙,还是有些不放心,摄政王当时跳下悬崖,难道说伤得比余非晚重? 他回到余府,向余若安告别,打算去探探谢京墨的病。 “大公子,赵家二小姐来了。”下人规矩的立在堂外,不敢多说一句话。 “她还敢来,让她进来!”余若安眼中冷厉的坐下。 萧卓向他拱手:“若安兄,我去看看摄政王,麻烦代我转告余二姑娘,让她多休息。” 余若安没心思想别的,遂摆手让萧卓先离开。 赵宛意带着两名下人走进堂中,她命下人把补品放在桌上,眼含忧色:“余大公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知二姑娘伤得如何?” “你还好意思提晚晚?就是你妹妹找刺客要杀我妹妹,我真后悔曾经救了你。”余若安说得咬牙切齿。 赵宛意脸上闪过愧疚之色:“对不起,我没想到思若做出这样的事,回府后我一定让我爹教训她。” 余若安没好气的扭过头,态度冷淡:“我们余家是商贾世家,怎么能劳烦刑部尚书的女儿登门拜访?赵二小姐还是把自己的东西拿走吧,我们余府可受不起。” 赵宛意眼眶微红:“余大公子,能否让我见一见二姑娘?” “不能。”余若安果断拒绝:“我妹妹还未醒来,赵二姑娘不要在这里假惺惺探望,若是我妹妹有个好歹,我定要上尚书府要个说法。” “余大公子,你冷静些,我会给你和二姑娘一个交代,我带了宫中的御医,余大公子不如让御医看看二姑娘的伤势。” “不用了。”余若安拂袖背过身去:“又有谁的医术能比晚晚高?她已经给自己开了药,你不要妄想打扰她休息。” 赵宛意咬着唇,艰难出声:“好,那你照顾好二姑娘,我这就回去问问思若,如果她真做下这样的事,我定让我爹好好罚她。” 赵宛意带着丫鬟离去,补品也没拿走。 余若安身旁的侍卫小声禀报:“公子,赵二小姐来的时候,有人跟踪她,恐怕赵二小姐有危险。” 余若安一挥手,将桌上的茶水挥到地上:“她是刑部尚书的女儿,与我何干?这次我绝不会救她。” 侍卫应了声,悄然退下。 余若安重重的一捶桌子,面上闪过挣扎犹豫,最终还是大步离开,向赵宛意离开的方向追去。 京中别院里。 谢京墨喝下苍义端来的药,感觉体内的毒又解掉一部分。 他试着运气,睁开眼睛,见玄青同苍义一起站在床前。 他拧眉:“余非晚那边的情况如何?她可有大碍?” 玄青立马摇头:“余二姑娘自己开了药,正在静养。” “那你守在本王这里做什么?本王让你办的事你办得如何?” “依照王爷的吩咐,已经悄悄给那些士兵下了药。”玄青一点不敢怠慢。 见谢京墨还想问,玄青忙半跪在地,声音恳切:“王爷,皇上已经派了人去摄政王府,请王爷尽快回府。” 皇上这是得到了消息? 他从床榻上起身,目中无波道:“为本王更衣。” 玄青和苍义赶紧给他拿新衣服,好换掉他身上带血的衣服,这个节骨眼,要是让皇上发现摄政王不在府中,那将会更加怀疑摄政王的用心。 第98章 护送粮草 谢京墨换好衣袍,束好头发,匆匆赶回摄政王府。 徐公公已经在正堂里喝下两盏茶,面上很是不满:“管家,你不是说摄政王刚起身吗?怎么这么久都没来?难不成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管家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忙跪下请罪:“徐公公,最近王爷公务忙得晚,就起得迟了些,还忘公公大人有大量,奴才这就去催。” 说着管家就向徐公公手里塞了袋银子:“还望徐公公包涵。” 徐公公颠了颠袋子里的重量,满意的点头:“你倒是个懂事的,那杂家就再等上一等。” “是,徐公公辛苦了,来人,快给徐公公上瓜果点心,好生伺候着。”管家扭头吩咐府内仅有的两名侍女,暗中叫苦,王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快要拖不住了。 “管家,王爷回来了。”门口小厮欣喜的跑进府内,低声在管家耳边通报。 “太好了,快请王爷来偏堂,这徐公公可不好应付。” 谢京墨理理自己的衣袍,瞧不出异常后才大步走进偏堂,他跳下悬崖后也受了些内伤,万不能让徐公公瞧出来。 他找个位置坐下,不急不缓道:“徐公公这么着急赶来,是有什么事?” 徐公公把茶盏一放,眼里都是焦急的神色:“摄政王,这都快午时了,您怎么还在休息?皇上急召,您再不来,杂家就要去您房里寻您了。” 谢京墨站起身:“那还等什么,本王这就随你进宫。” “杂家早已备好马车,王爷请。” 徐公公看上去很急,谢京墨不再耽搁,随徐公公一同进宫。 大殿里跪着一地大臣,几位皇子都站在殿中,一时没了注意。 他刚走进殿,皇帝就迫不及待的开口:“皇弟,永宁国攻打大昭边境,边境粮草又短缺,前段时间灾情,百姓们颗粒无收,国库中的粮食也已经派发出去,哪里还有粮草供边关将士?” “不知皇弟有没有办法解决边关粮草问题?” 谢京墨瞥了三皇子一眼,淡定的看向高位上的皇帝:“前段时间臣收不少粮草,还有些存粮并未用完,可以送到边关给将士们解燃眉之急。” “太好了,朕就知道皇弟有办法,不愧是当今摄政王,你这么为朕分忧,朕自是要给你封赏。” 谢京墨及时出声,打断皇上的封赏:“皇上,永宁国野心昭昭,请皇上允臣亲自押送粮草,到边关后,臣定当将永宁国的铁骑赶出大昭。” 皇帝面上有些犹豫,摄政王缕打胜仗深得民心,他好不容易把摄政王召回留在京城,眼下难道还要让摄政王立功? 摄政王要是再立功,呼声便更高,他皇帝的位置都岌岌可危。 “父皇,儿臣可以上战场,儿臣自认为不比八皇叔差。”三皇子主动站出来,他心里暗恨,早知这批粮草能供需军中,他就不把粮草卖给谢京墨。 现在倒好,谢京墨深受百姓爱戴,等粮草送到边关,那些将士也会对摄政王更加忠心,他想登上太子之位希望就更渺茫了。 “父皇,不如给三弟个机会,三弟早些年也领兵剿过匪,说不定可以赢得胜利。”大皇子幽幽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谢京墨不动声色的看向大皇子,只见大皇子面色平静,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连上战场的机会都不要。 皇帝叹口气,让他们起身:“永宁国来犯,泽儿既然有这样的志向,那便由你护送粮草,若是能打胜仗,朕亲自迎你回京。” “谢父皇。”三皇子呼出口气,父皇到底是偏向他的,他护送粮草到边关,也可以博得个美名。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都退下吧。”皇帝挥了挥手。 谢京墨走出大殿,看三皇子冷下脸色,脚步加快往宫门口走。 他悄无声息的跟上去。 赵思若等在宫门口,三皇子上前就给赵思若一巴掌,拉着她走到宫墙一角:“都是因为你,我不但没立功,还把粮食卖给八皇叔,现在平白让他立一功。” “你口口声声说心悦我,转头就嫁给平阳侯,怎么,平阳侯是比本皇子还有地位吗?” “不是的。”赵思若满眼噙泪:“我心悦的只有三皇子,是余非晚算计我,三皇子,你一定要相信我。” 赵思若扯着三皇子的衣袍,眼里都是难掩的爱意:“三皇子,我已经派人去刺杀了余非晚,只要她一死,我就向皇上提出同平阳侯退亲。” 三皇子甩开她,轻笑出声:“当初是你劝本皇子买粮,说救助灾民的事肯定能落到本皇子身上,本皇子才收了那么多的粮,现在这批粮倒让摄政王当成粮草。” “本皇子辛辛苦苦筹粮,到头来给八皇叔做了嫁衣,你说,本皇子要怎么罚你才好?” 赵思若眼底露出怯意:“三皇子,我不是有意的,皇上对你看重,我以为这件事会交给你办,谁知摄政王先提出来灾民的事,这都是意外。” “哼,谅你也不敢耍本王,既然父皇让你嫁你平阳侯,你就乖乖地嫁,平阳侯最近有不诚的动向,你帮本皇子盯着他,待本皇子事成,定封你为妃。” “是,谢谢三皇子。”赵思若惊魂未定。 “还有,你刺杀余非晚的事最好给本皇子办得利索些,被人抓住把柄,本皇子也保不住你。” 赵思若冷嘲一笑:“三皇子放心,余非晚去寒山寺上香,我已经找了江湖的杀手埋伏在路途中,听闻她已经落下悬崖,那么高的悬崖,她自是活不成。” “你说什么?寒山寺的路途中?”三皇子眸色一凛,捏住赵思若的下巴,目中发狠:“你知不知道你要坏了本皇子的好事?” “三皇子,有什么不妥吗?摄政王当时也在寒山寺,不知有没有遇到余非晚。”赵思若不明所以。 三皇子一脚踹在赵思若身上:“废物,若你不是赵尚书的女儿,本皇子恨不能杀了你。” 赵思若被踹到城墙上,重重落下,硬生生吐出口鲜血。 谢京墨鼓掌走出宫门:“三侄,本王倒不知,你居然跟赵家五小姐私下行这等龌龊事。” 第99章 你可知罪? 三皇子听到谢京墨的声音,整个身子一震,不知道他与赵思若的谈话被听去多少。 他僵硬的回过头,脸上挤出一丝笑:“皇叔怎么还未离开?” “本王要是离开,怎么能看这么一出好戏呢?三侄,你这消息也不怎么灵通,难道你不知道余非晚已经得本王所救吗?” 谢京墨惬意的展开折扇,一脸别有深意的盯着三皇子。 三皇子掌心猛地收紧,难不成谢京墨也去了悬崖下?那他在悬崖下养的私兵到底有没有发现? 三皇子眼神有些严肃,他微微偏头,试探着询问:“八皇叔,你也去了悬崖下?可有发现崖下有什么不同?是不是有很多奇花异草?” 谢京墨嗤笑:“现在是秋季,草木凋零,本王只为救人,三侄还想让本王在下面看风景不成?不过,崖下还真有点别的动静。” 三皇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脱口而出道:“什么动静?八皇叔可是发现了什么?” 谢京墨合上折扇压在三皇子肩头,幽幽望向他,眼眸中若有所思:“三侄这是在怕什么?那么紧张,难不成你在通往寒山寺的崖下藏着什么?” 三皇子心里一颤,忙矢口否认:“没有,那么高的悬崖,我下去都困难,怎么会藏东西?皇叔多虑了。” “那就好,本王还以为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身为皇兄的儿子,可不要让他失望。”谢京墨郑重的收回折扇,迈着步子坐上回府的马车。 三皇子又是一掌打在赵思若身上:“蠢货,摄政王定是发现了本皇子的秘密。” “你在何处杀余非晚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寒山寺的崖下?” 赵思若似是明白过来什么,她擦去嘴角血迹,压低声音道:“三皇子,既然摄政王发现你的秘密,看来是留不得了。” 三皇子面色一惊,出声制止她:“你给本皇子安分些,摄政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父皇一直想除掉他都没有办法,你别轻举妄动。” “我自是不会给三皇子惹麻烦,余非晚如今重伤养在府里,现在正是好时机,没有余非晚帮摄政王,摄政王根本发现不了那么多事情。” 赵思若脸上露出阴险笑容。 “你的意思是?”三皇子拉过她,不知为何,只觉得赵思若没想像的那么单纯。 她冷冷一笑:“曾经余非晚是侯夫人,没那么好下手,区区余府,还能挡得住三皇子的人吗?” 她冲三皇子挑挑眉,眼里都是不怀好意的神色。 “你想利用本皇子的手去杀余非晚?” “三皇子,你不杀她,她不会放过你的,你猜她在崖下有没有发现什么?她恨平阳侯,不惜用大功劳来换得休掉平阳侯的机会,而平阳侯一直是三皇子的幕僚。” 她伸出手,贴上三皇子的心间,媚眼如丝:“三皇子不妨心里想一想,余非晚想要扳倒平阳侯,自然会从你这里下手。” 原来如此,难怪之前余非晚要帮着摄政王买他手中的粮食,从一开始余非晚就站在摄政王这边,处处跟他作对。 他一拳捶到宫墙上,语气愤恨:“平阳侯这个没脑子的,本皇子把他提上来,他除了拖累本皇子,一点用处都没有。” 赵思若暗自冷笑,要不是平阳侯一直给三皇子送银子和珍宝,三皇子哪能有那么多银钱笼络朝臣?平阳侯私下也帮三皇子办过不少事。 三皇子向来是个自私的,一旦平阳侯拖累他,他就会考虑舍弃掉这颗棋子。 她与三皇子相处这么久,深知三皇子除了对她二姐有些情外,没有人能入得了他的心。 三皇子一把揽过赵思若,面上闪过冷意:“还是若儿深得本皇子的心,余非晚不足为惧,本皇子替你解决了她,但平阳侯那边,还需你尽心盯着。” “三皇子放心,平阳侯上了您这条船,永远不可能下得来。” “若是事情办得漂亮,本皇子既往不咎,本皇子依然愿意娶你做侧妃。”三皇子在赵思若脸上轻啄一口。 赵思若假装害羞的低下头,笑容却不达眼底。 谢京墨回到王府,淡淡扫向玄青:“余非晚那边如何?她可有醒来?” 玄青面色忧虑的摇头:“余二姑娘至今还未醒,余大公子已经把玉兰关了起来,准备严刑拷打,王爷,余二姑娘受了很重的内伤,您要不要去看看她?” 谢京墨眼睛微眯:“你让本王去余府,到底是为了看余非晚,还是帮你救丫鬟玉兰?” 玄青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赶忙跪下:“属下不敢有私心,请王爷明察。” 他垂眸,盯着玄青,玄青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头一次用私心这个词,看来玉兰是入了玄青的心。 “丫鬟背主,死有余辜,你可明白?” 玄青抱拳的手微颤:“属下明白。” 他不相信玉兰会做出这样的事,初见她时,她倒在他怀中,满心都惦记着救主子,这样忠心的人,怎么会把他送出的刀刺进主子身体? 谢京墨挥手,缓了口气:“你先退下,本王的伤还未好,晚些再去瞧瞧余非晚。” “是。”玄青眼底闪过一丝喜悦,他一定要调查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玉兰要是真想杀主子,就不会在悬崖边自杀赔罪,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误会? 谢京墨回到房中调理内息,余非晚开得药越来越好用,他现在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再也不用在毒发之日把自己关起来。 昏暗的柴房里,玉兰双眼无神的半倚在柴边,眼中闪过愧疚。 余若安打开柴房的门。 她抬头看去,只见余若安身姿挺拔,逆光中,他手握鞭子跨进柴房门,冷眼瞥向她:“本公子念你忠心,让你跟随晚晚去侯府,谁知竟是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晚晚待你不薄,你却趁她不备,要她性命,你可知罪?” 玉兰闭眼,两行清泪滑落:“是奴婢的错,奴婢当时昏了头,请大公子责罚。” 她藏起眼中的痛,等待鞭子抽下来。 大公子乃人中龙凤,她以前便仰慕大公子的才华和为人,能得他亲手惩罚,她死也甘愿。 第100章 发卖都不为过 余若安紧握鞭子,玉兰是府中的家生奴婢,签的是死契。 小时候,是玉兰伺候着他,无微不至,他自认为玉兰是最难得的奴婢,忠心护主脾性好。 后来晚晚出生,他疼爱妹妹,便把玉兰调到晚晚身边伺候,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玉兰能害晚晚。 这一鞭举起许久都没挥下去,余若安话里似乎淬了冰:“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刺伤晚晚?我不相信你会背弃主子,我现在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玉兰猛地睁开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能得到大公子如此信任,她还有什么是不知足的? “大公子,当时奴婢脑海里一片昏沉,有个声音一直在奴婢脑子里说想要护好二姑娘就杀了面前的人,奴婢心里一急,毫不犹豫的拔出匕首刺过去,感受到二姑娘的血液流到奴婢手上,奴婢才清醒过来。” 她跪在地上,向余若安磕头:“大公子,奴婢不想害二姑娘,可奴婢的手不听使唤,就那样鬼使神差的刺伤了二姑娘。” 她回想悬崖上的一幕,眼中是深深的自责,头上都磕出血迹也不管不顾。 当时看到二姑娘刺眼的鲜血时,她便震惊在当场,那血刺痛她的双眼,可一切都为时已晚,二姑娘就当着她的面跳下悬崖,她甚至都来不及说上一句对不起。 “呵,你刺晚晚一刀,你说你脑子迷糊不清楚?你当我很好骗是吗?” 余若安拳头紧握,心下一狠,一鞭子抽在玉兰身上。 “你自小在余府长大,第一次杀人便是杀我的妹妹,我若是不把你发卖掉,怎对得起晚晚受的那些伤?” 一鞭子下去,玉兰顿时皮开肉绽,可她死死咬住唇,硬是没叫一声痛,泪珠反倒是越流越落,染湿身前的衣襟。 “大哥,住手!我相信玉兰。” 余非晚由春杏扶着,急急忙忙赶来。 玉兰眼里亮起一抹惊喜的光芒:“二姑娘,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鞭子被余非晚握住,余若安气得扔下鞭子,伸手扶住她:“晚晚,你赶过来做什么?伤成这样,你就该好好休息,这样的奴婢,发卖都不为过。” 玉兰低头,声音极低:“二姑娘,是我的错,大公子惩罚我都是应该的。” “大哥,玉兰不是故意的。” “就算她不是故意的,那也留不得她。”余若安打定了主意,眼中坚定。 余非晚挡在玉兰身前,迎上余若安的目光:“大哥,玉兰说的话都是真的,去寒山寺前,我为她诊过脉,此事不怪她,是平阳侯给她下了蛊。” 玉兰和余若安都愣在当场。 半晌后,余若安才回过神来:“所以,你明知道玉兰有可能伤你,你还是带着她一起去寒山寺?为什么?” 她摇摇头:“我只会治病医毒,并不会解蛊,我想看看平阳侯给玉兰用得是什么蛊,去寒山寺前,我想到了这种可能,因此当时才会背对着玉兰,好让自己伤得最轻。” 当时她和玉兰若是面对面,那么玉兰的匕首很可能刺进她心脏,后背和心脏,她当然分得清孰轻孰重。 “晚晚,你要是想救玉兰,我大可以去平阳侯府要解药,你又何必冒这个险?”余若安眸子里闪过痛心之色。 “当然是因为我有事要去崖下,才想着将计就计,我这不是没事吗?大哥,我这伤不白受,麻烦大哥把我上香受重伤的事散布出去。” “我现在是皇上亲封的乐平县主,又深得民心,皇上自是会管。” 到时候孟九安想找她医病,她就以伤重为由推掉医治,敢暗害她,打她嫁妆的主意,她就让他生不如死。 “晚晚,你这是插手了朝中的纷争?”余若安不赞同的拧起眉头。 “大哥,我身为乐平县主,就算想置身事外也没办法,何况我神医独摇的身份藏不住,哪还能安稳过日子?” 余若安叹口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瞒着大家,我们余府的医馆最近都快被病人踩断了。” “那还不好吗?这下大哥有得忙了。” 她笑着转向余若安:“大哥,玉兰现在是我的丫鬟,你能不能让我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好,那玉兰就交给你处置,我先去铺子看看,下次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许以身犯险。” “知道了。”余非晚很无奈的催着余若安离开。 余若安捡起鞭子盘在腰间,警告似的瞪玉兰一眼,转身离开柴房。 她低头看向玉兰,玉兰跪在地上,双手捏着衣角,显得愧疚又后悔。 “玉兰,你起来吧。”她语气里没有责备,甚至还带着些温和。 玉兰没敢动:“二姑娘,是奴婢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都可以,请你罚奴婢吧。” “此事不怪你,都是蛊毒所致,不过你不能留在余府了。” 玉兰身子一僵,悲伤叩头:“我知道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二姑娘赶我走是应该的。” 余非晚弯身扶起她,冲她缓缓摇头:“我知道你的忠心,所以你可否为我办件事?” “只要是二姑娘吩咐的,我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为二姑娘办到,以弥补我对二姑娘的伤害。” 玉兰眼里都是视死如归的神色。 余非晚勾了勾唇角:“我并非赶你走,我需要你到平阳侯府去,把平阳侯府发生的事传信给我。” “你可以用我赶你出府的理由,取得平阳侯的信任,他自会给你解蛊毒。” 玉兰深深向她一拜,满眼不舍:“二姑娘,奴婢一定不负所托,平阳侯利用奴婢伤害二姑娘,奴婢巴不得他受到报应!” “记住,要保全自己的性命,不可逞强,我的仇也不需你来报。” “奴婢遵命。”玉兰点点头。 她把一瓶伤药放在玉兰掌心,目光认真:“大哥也是担心我,才会惩罚你,这药对外伤极有效果,你拿着用。” 玉兰眼里都是感激的神色:“二姑娘,您对奴婢真好,奴婢永远忘不掉二姑娘的恩情。” “好了,别再哭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是清楚。” 她神色一收,对外命令:“来人,丫鬟玉兰刺伤主子,天理不容,将她赶出府去,自生自灭,任何人都不许帮她。” 第101章 不要冤枉了她 门口的侍卫冲进柴房,押着玉兰离去。 玉兰走到门口时,回头深深望向余非晚,眼里的不舍更加浓郁。 等柴房里恢复安静,春杏小声道:“二姑娘,您不责怪玉兰,她会自责的。” “此事不是她的错,我为什么要责怪她?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等她回来。” “玉兰还能回来?”春杏眼里闪过期盼的神色:“二姑娘,您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一辈子都要伺候您。” “哪有一辈子做下人的?你扶我回去休息,要是有人找上门,就全推掉。” “是。” 春杏扶着她回到后院,给她掖好被角后才离开。 余非晚眼底都是冷意,平阳侯和赵思若想要杀她,她就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这是他们自找的,这次,她要主动出击,让想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夜半时分,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屋里有人。 她撑着身子坐起,声音警惕:“谁!” 那团黑影手中的光芒一闪,利刃近在咫尺。 她立马清醒,躲过黑影的攻击,扯动身上的伤口,疼得她抽口冷气。 黑影的匕首刺进被子中,他很快抽出匕首,再次向她刺来。 她摸出枕头下的发簪,轻轻扭动机关。 只听一声惨叫,黑影倒地。 “春杏,掌灯。” 她惊魂未定缩在桌里侧。 春杏忙推开房门,将烛火点亮。 当看到地上的黑衣人后,春杏吓得尖叫一声,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二姑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瞟眼地上,微微松口气:“有人不想让我活着,去告诉大哥,让府里加强守卫,我可不想哪天在睡梦中主被人杀了。” “是,奴婢这就去。”春杏脚步匆匆的往余若安的院子跑。 “在侯府便遭人刺杀,回到自己府邸,你依然被盯上,余非晚,你可得好好保住自己的命。”谢京墨跨进房门,语气不善:“本王不过晚来一步,你挺有能耐,能把这刺客制服。” “王爷,你怎么有闯人闺房的喜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登徒子呢。” 她动了动身子,面上闪过痛意。 谢京墨伸出手来,想要扶她坐好,但眼见她已经靠在床头,他伸出的手又默默收回来。 “这就是拿自己为引的下场,你还知道痛?” 他在床边坐下,幽幽望着她:“既然知道跳崖会受内伤,就不该这么贸然行事。” “但我助王爷发现了三皇子的秘密不是吗?” 三皇子养私兵可是重罪,用这点伤扳倒三皇子和平阳侯,很值。 “你对自己也这么狠,余非晚,你是本王见过最不怕死的人。” 他缓缓凑近她,与她面面相觑:“告诉本王,你算计自己受伤,是不是打着逃避的心思?” 她轻轻扬起微笑,伸出手指抵在他心脏处:“看来什么想法都瞒不过王爷,我若不受伤,又怎么能引起皇上和百姓的重视呢?” 皇上就算想召她入宫,她也可以用伤重的理由拒绝,朝堂上的腥风血雨就让谢京墨来处理,他身为摄政王,朝臣又站在他这边,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呵,连受伤都算计进去,你可当真步步为营,你若是皇子,本王都要提防着你了。” “王爷,不要小看女子的力量,你莫不是以为女子就不可倾覆朝堂?” 他一怔,见她不像开玩笑,他眼底的兴趣越发浓厚:“有意思,那本王就看看你要怎么颠覆这个朝堂。” “王爷还是多操心下自己的事比较好,免得让人抓住把柄,治你一个谋反的罪名。” 她指尖一个用力,推开他:“在秋猎前,我会把伤养好,王爷今天过来是因为身上的毒又发作了吗?” 她并不认为谢京墨会平白无故的来看她。 “你的药方很好用,但本王等不及了,还有多久才可以彻底解毒?”他除了看她的伤势外,还想知道这毒什么时候能解掉。 秋猎在即,他不能动用内力将是大麻烦。 “我也想快些解掉王爷的毒,但王爷中毒时间太长,需得慢慢解。” “秋猎前,我尽量给王爷解掉身上的毒,还请王爷多等等。” 她轻咳几声,感觉肺腑里还是有些痛。 “王爷,如贵妃有请。”玄青在门口小声禀报。 她脸上的微笑收起,一本正经道:“如贵妃有请,许是出了什么事,王爷还是快些去吧。” 她缩回被子里,声音闷闷的:“记得把地上的刺客带走,免得明天让人发现。” 他站起身,眸光加深:“我还有事,先进宫一趟。” 他顿了顿,还是轻声道:“本王和如贵妃,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哪样?”她拉下被子,一双水眸盯着他:“王爷不用和我解释,你我的事,我不会在如贵妃面前提及。” 他显得有些无奈,门外玄青忍不住催促:“王爷,如贵妃说是有相当急的事,还请王爷速速前去。” 谢京墨转身,如来时一般,消失在黑夜里。 玄青扛起刺客,冲她抱歉一笑,压低声音开口:“余二姑娘,玉兰向来是个忠心丫鬟,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还请余二姑娘查清楚,不要冤枉了她。” 她一愣,玄青快速离开屋子。 她没想到玄青会为玉兰说情,什么时候玄青开始对玉兰上心的? 她略感欣慰,要是玄青对玉兰有意,或许可以成全他们,玉兰跟在她身边许久,早就过了嫁人的年纪,若玉兰能幸福,自是最好。 平阳侯府。 玉兰满脸泪痕的摔在府门口,声声请求:“我要见侯爷,你们让我见侯爷。” “哪来的下人,一点规矩都不懂,这么晚侯爷早就睡下了,你还想见侯爷?去,别在这里碍眼。” 玉兰跪在平阳侯府门前哀求:“麻烦守卫大哥通报一声,就说玉兰求见,有办法对付余非晚。” 两名守卫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名不耐烦的瞪她一眼:“在这等着,我去禀告侯爷。” 玉兰心里一喜,狼狈的站着等候。 想要取得平阳侯的信任,不拿出点诚心怎么行?余二姑娘早就给她想好了后路。 第102章 哪还等得起? 玉兰在外等了没多久,孟九安便赶到府门口,在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时,他特意放缓脚步,假装不慌不忙的样子。 他跨出府门,居高临下看向玉兰:“你来作甚?” 玉兰跪爬着到他身前,她嘴角还挂着血,发丝凌乱,衣服上也沾满灰尘,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少。 “侯爷,奴婢因为刺杀余二姑娘,被余府赶了出来,求侯爷收留,只要给奴婢一口饭吃,奴婢什么活都能做。” “你刺杀余非晚?”孟九安嘲笑出声:“你之前对余非晚那么忠心,你是昏了头吗?怎会刺杀她?” 玉兰无辜的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失手刺伤余二姑娘,奴婢不管怎么解释余二姑娘都不相信,命人把奴婢打一顿后赶出府自生自灭。” “侯爷,奴婢恨余二姑娘,奴婢伺候她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她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奴婢孤身一人又被打成重伤,她这是想让奴婢死。” 玉兰咬紧牙关,满腔的恨意难以掩饰。 孟九安眉头一动,对着下人吩咐:“去请大夫,给玉兰安排一间下人房,让她好好休息。” “是。” 玉兰被扶了起来,她向孟九安福了福身,低垂眸子温顺道:“多谢侯爷收留,奴婢以后定当事事听侯爷吩咐。” 在垂下眸子的瞬间,她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冷意,余二姑娘猜得不错,这样的她最容易让孟九安信任。 她满身伤痕的来侯府求救,平阳侯怎么会放过利用她的机会? 她被下人扶到简单的房中,有大夫来给她诊脉,等大夫开了药离开,孟九安递给她一颗白色的药丸,命令道:“把这个吃下,对你的伤有益处。” 她接过药丸,浅浅一闻,是熟悉的味道,莫非这就是蛊毒的解药? 她将药丸吃下,孟九安这才放下心来。 他站在她床边,眉眼里都是冷色:“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余非晚这样对你,也太过残忍,以后你就是平阳侯府的丫鬟,没人再敢欺负你。” 她抬眼,眼泪汪汪的看向孟九安:“以前奴婢为了余二姑娘,得罪过侯爷,侯爷能这样不计前嫌,实在是奴婢的荣幸。” 孟九安见她心情平复,试探着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余非晚?相信你也想出口恶气,本侯替你出气。” 玉兰犹豫一瞬,声音低若蚊蝇:“侯爷,奴婢贴身伺候余二姑娘十几年,对她十分了解,她最看重的就是摄政王,秋猎时,您不如用摄政王的名义引她上钩。” “这个贱妇,本侯就知道她水性杨花,做侯夫人时就和摄政王眉来眼去的,原来是早就喜欢了摄政王。” 玉兰下意识的想反驳,她张了张嘴,想到什么般,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你先休息,以后本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孟九安心中有生出个计划,他刚走出房门,体内就一阵疼痛。 他捂住身子,赶紧回到自己院中倒杯水喝下,可这痛不但没消失,反倒是加重了。 他疼得冷汗直流,蓦然想到余非晚离开侯府前告诉过他,她施的针只能让他暂时恢复正常,这么说,他是病发了。 “余非晚,你故意让本侯这么痛苦,本侯定不放过你!” 他一拳捶在桌上,大声对外命令:“快去请赵思若过来,让她最好带着假独摇的方子。” 既然药方是假独摇给的,他只能试一试,看假独摇能不能解,要是能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拖着余非晚的嫁妆。 余非晚一觉醒来,只觉得身上的伤好了不少。 皇上的赏赐如流水一般送进府里,让她好好养伤,刺杀的事由皇上来查。 不得不说皇帝惯会在百姓面前演戏。 侯府的马车横冲直撞的行过大街,停在余府门口。 一箱箱东西从马车上搬下,孟九安由下人们扶着下了马车,他火急火燎的往余府冲,却被春杏拦住。 “平阳侯,您这是做什么?就算您是侯爷,也不能这样私闯余府。” “快叫余非晚出来,嫁妆本侯还给她,让她赶紧给本侯治病,本侯痛得快撑不住了。” 快入冬的天气,孟九安脸上全都是汗,看上去忍得很痛苦。 春杏在心里窃喜,他也有今天,活该! 她面上一派淡然:“平阳侯,对不住,我家二姑娘上香时受了重伤,现在无法下地行走,还请侯爷改日再来。” 孟九安无比后悔选在这个时候刺杀余非晚,早知道他就等她给他治好病再刺杀。 他面色痛苦,声音不由提高几分:“改日?本侯感觉快要死了,哪还等得起?” “你告诉余非晚,就说本侯把嫁妆都还了回来,让她赶紧来给本侯治病,就算是抬也要把她给本侯抬出来。” “平阳侯好大口气,这里是余府,不是你的平阳侯府。” 余若安从铺子里回府,远远地就听到孟九安嚣张的声音,他实在忍无可忍,出声讥讽。 孟九安索性坐在马车边缘,整个身子微微蜷缩。 余若安走到他身边,冷声道:“平阳侯,我们余府是比不得你位高权重,但你硬闯我余府,这便是官家之道吗?” 孟九安语气减弱了些:“余大公子,本侯诚心来求余非晚治病,她提的要求本侯已经做到,还请她信守承诺。” “我妹妹伤重,暂时不能行医,平阳侯请回。” 余若安不屑的扭头就走。 此时,门内响起余老爷的声音:“若安,不得对侯爷无礼。” 余老爷笑着赶到府门口,向孟九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平阳侯大驾光临,令府内蓬荜生辉,您快请进,府里已备好茶水,有什么事可以进去说。” “爹,你这是做什么?”余若安语带斥责,他不赶走平阳侯都算他脾气好,他爹居然这样讨好平阳侯,这叫他怎么忍得下去? “住口!你不想要命了?连侯爷都敢顶撞,你是想要害死余府吗?” 孟九安脸上划过一丝轻蔑的神色,可身上的疼痛又让他紧紧锁起眉头。 他跟着余老爷进府,四下看看,出声询问:“余非晚住在何处?本侯身体不适,想让她医治。” 第103章 命令你治好侯爷 余老爷停住脚步,为难的看孟九安一眼:“侯爷,非晚和众位女眷都住在后院,您贸然过去恐怕不妥,不如您在堂中稍侯,草民让下人请她过来。” “快去请,本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孟九安挥挥手,走到堂中找个位置坐下,桌上的茶点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昨晚病发时就请了赵思若来,结果赵思若找的偏方只维持一个时辰不到就再次病发,他把京中的大夫都请到侯府,结果没一个大夫能完全治好他。 那些大夫统一口径,病可以治好,但会留下咳疾,他还年轻,怎么能留病根?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快要碎掉了,也不知赵思若之前给他喝的是什么药。 他依照赵思若的意思,匆匆带着嫁妆来余府,试图让余非晚出手救他,他痛得一晚没睡,现在哪有心情和余府的人客套? 下人离开许久又匆匆跑回来,如实禀报:“老爷,余二姑娘说内伤严重,可能要等喝完药才能过来,请平阳侯等上一等。” 孟九安一掌拍在桌上,面露焦急:“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侯爷,府上有些止痛药,不如您先喝一碗?”余老爷看孟九安实在痛得难受,想献出库内的止痛药讨好平阳侯。 孟九安闭眼摇摇头,语气沮丧:“没用的,本侯已经吃过止痛药草,依然痛了一晚上。” 余老爷不耐烦的对下人挥挥手:“快去再催一催,让平阳侯等她,像什么话。” “是。” 下人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碰上了余非晚。 余非晚似笑非笑的看着孟九安和一地的嫁妆,冷冷出声:“侯爷,这是筹到银子了?” 孟九安一个激动,直接站起身来,走向她:“余非晚,你快给本侯诊脉,这些嫁妆还你,本侯要和正常人一样,不能留下病根。” “春杏,打开箱子,验嫁妆。” “你这是不相信本侯?”孟九安眸中染上怒色。 余老爷心下一急,狠狠瞪她一眼:“非晚,不许胡闹,平阳侯还差你这点嫁妆吗?你快些给平阳侯治病。” 余老爷向余非晚挤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得罪孟九安,官家的人余府得罪不起。 余非晚从鼻腔里冷哼一声:“平阳侯府是什么样子,我最清楚,这嫁妆必须要验。” “爹,你要是害怕就离开,侯爷是来找我治病的,我来应付。” “你个逆女,怎么跟为父说话的?你莫不是还以为自己是侯夫人?”余老爷指着她,说得咬牙切齿。 “春杏,开箱。”她不为所动的下了命令。 春杏应了声,招呼着府里的下人打开箱子。 孟九安气得脸色发白,眼神不善的盯着余老爷:“好好好,余府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是不是余府的女儿都这样嚣张跋扈?” 余老爷脸色变得难看,乔氏带着余书蝶路过偏堂门口,听到这话,她顿时不乐意起来。 “侯爷,话不能乱说,蝶儿可是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哪像余二姑娘那样咄咄逼人。” 余非晚没好气的轻笑,孟九安都快痛晕过去了,乔氏偏偏这个时候插嘴,还要争个高低。 孟九安扶着桌子,烦躁的打断乔氏的话:“谁让你来的?本侯在和余老爷谈事情,余府的守卫这么松散吗?”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杵在这里丢人。”余老爷感觉今天真倒霉,一个个的都这么不争气,得罪平阳侯可没有好下场。 “爹,娘不过是想解释几句,何错之有?”余书蝶见不得乔氏被呵斥,不满出声。 “滚!”余老爷见孟九安眉色变得凌厉,立马怒喝一声,命人把她们赶走。 余书蝶满腹委屈的拉着乔氏离开,边走边埋怨道:“娘,爹怎么能这样对你?你这些年在府里操劳,他怎么就是看不见?” “别说了,你爹有自己的考量。”乔氏忙掩住余书蝶的唇,压低声音提醒:“别给你爹惹麻烦。” 余非晚看着这出闹剧,只觉得好笑,乔氏处处想让余书蝶在权贵面前露脸,可惜余书蝶根本不懂得乔氏的良苦用心。 “二姑娘,这批嫁妆大多是假的,全都是不值钱的玩意。” 春杏指着地上的箱子,一一汇报:“这箱字画是假的,那箱珠宝所用的材料是玉和金,但送来的全都是翡翠和黄铜,还有最前面那箱古玩都是赝品。” “不可能,本侯抬来的嫁妆怎么可能是假的?”孟九安抬眼看着她:“余非晚,你莫不是想要讹本侯?这都是你嫁进侯府时的嫁妆,本侯从未动过。” “侯爷,我这批嫁妆是经过管家之手入库的,你还想赖账不成?” 她缓缓踱到孟九安身边,眼中是凉薄的笑:“侯爷抬来的这些嫁妆又是受谁指示的?” “你在说什么?本侯听不懂。” “侯爷装傻也没用,是赵思若让你抬来的对吗?”她一眼便瞧出他眼下的心虚。 “那又如何,赵家五小姐是本侯未过门的妾室,她为本侯分忧是应该的。”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他还是这样自以为是,总觉得别人都该围着他转。 她冷漠拂袖:“侯爷,这些嫁妆都是假的,你可以抬回去慢慢验,至于治病的事,还请侯爷另请高明。” “非晚,侯爷与你再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你怎能这么绝情?对你而言,治好侯爷不过举手之劳。”余老爷推了她一把:“为父命令你治好侯爷。” 余非晚凝视着余老爷,忽而就笑了:“爹,你知道孟九安是怎么对我的吗?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我救他?” “那还不是你吵着要嫁的?现在你休夫闹得满京城人尽皆知,看谁还敢娶你,你好好医治平阳侯,说不定他还会让你做回侯夫人。” “非晚,只要你救本侯,本侯便不追究你休夫的事,重新迎你入府。”孟九安心里隐有喜悦,他就知道京中没人敢娶余非晚,这正是个好机会。 余非晚若是还念着旧情肯嫁他,他以后的路将更加好走,神医独摇又如何?最后不还是要求着他娶? 第104章 收拾她易如反掌 余非晚看看孟九安,又看看余老爷,他们一个得意,一个态度坚决,完全不给她反驳的余地。 她眼里都是讽刺的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爹,从小到大,你眼里就只有乔侧室,连我懂医都不知道,你贪慕权贵,时时在外面跑,我见你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你凭什么命令我救平阳侯?” “就凭我是你爹。”余老爷重重一拍桌子:“反了,为父养你这么多年,你倒反过来指责为父,早知如此,为父就该在你出生时掐死你。” “住口!”老夫人拄着拐杖赶到偏堂,她一拐杖打在余老爷身上:“晚晚有什么错?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晚晚的生死?现在端起长辈的架子训斥晚晚,早些年你都干什么去了。” 余非晚一时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 老夫人大惊失色的喊出口:“晚晚,你身子怎么样?伤得这样重就该多休息,快去请大夫!” 下人们匆匆去请大夫。 老夫人转向余老爷,脸上恼怒:“你是想气死我吗?晚晚可是你亲生女儿,你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心疼她?她娘走得早,你就这么欺负她吗?” 余老爷无奈开口:“娘,我也是为了余府着想,非晚医术高超,让她给侯爷治病又不是什么难事。” “不是什么难事?你知不知道用银针很耗费心神?你看看晚晚的样子,她还能给人施针吗?你是想逼死她?” 老夫人声声犀利。 余老爷缓和了语气,扶着老夫人坐下:“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侯爷找上门来,我哪有违逆的道理?” 老夫人这才抬眼看向孟九安,声音冷淡:“平阳侯,晚晚已经休了你,还请你不要再来打扰她,至于嫁妆,那本就是晚晚的东西,你还想贪了不成?” 孟九安心里有气,区区余府,居然敢这样对他说话。 “余老夫人的意思是,不同意医治本侯?”他脸上冷了几分,看得余老爷心里七上八下,要是平阳侯记仇,他的生意该怎么做下去啊。 老夫人押口茶,看孟九安痛苦的样子,心底很是畅快:“晚晚伤重,实在有心无力,侯爷金贵之躯,晚晚没资格替侯爷医治,侯爷请回吧。” 余非晚瘫坐到椅子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孟九安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容:“好,你们会后悔的,把这些嫁妆给本侯抬回去!” 他带着人,扭头离开。 余非晚在他身后高声喊道:“我再给侯爷五天时间,侯爷若是不还嫁妆,我们就公堂见。” 孟九安的身子顿了一下,为了面子,他很快离开余府,转头吩咐下人去给余家的生意使绊子。 最终孟九安还是请了京中的大夫,冒着留下病根的危险,喝下大夫开的药。 余老爷坐在堂中唉声叹气:“这可怎么办,得罪侯爷,我们都没好日子过,商不和官斗,娘,你这样纵着非晚,她早晚要惹出乱子。” “晚晚不是那样的人,是你自己偏心,连柳姨娘的女儿你都请人教导,你教过晚晚什么?晚晚自己成为一代名医,那是她自己的本事,怨你也是应该的。” 余非晚在心里叹气,又是宠妾灭妻,那些侧室和妾室在她爹心里都比她娘重要,也难怪这么多年她都缕遭陷害,要不是有祖母和大哥护着,她也不能在府中立足。 余老爷垂头,连连称是:“娘说得对,以后我一定对非晚好一些,不过她休夫太过莽撞,整个京中都不敢娶她,她以后还怎么找夫家?” “怎么,这诺大的余府是养不起晚晚吗?她刚被平阳侯辜负,你不安慰她,还急着把她嫁出去,有你这样当爹的?” “晚晚在府中享受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成亲的事不急一时,京中男儿这么多,总有人识得晚晚的好。” 老夫人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余老爷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要是再嫁个像平阳侯这样的,晚晚岂不是又受一次罪?此时就不要再提了。” “娘教训的是。”余老爷吐出口浊气,肩膀也松弛下来,也罢,府里不缺这点吃的,暂时养着余非晚也不是不可以。 大夫赶到堂中,为余非晚诊了脉。 老夫人得知她无事后才让春杏送她回去休息。 她在房中休息两天,皇上想宣她进宫的旨意一直压着,迟迟没有送达余府。 香芳园里。 余书蝶拉住乔氏的手,眼里都是愤恨之色:“娘,我不想嫁到谢家,上香的时候萧大公子明明对我有意,全被余非晚给搅合了。” “我以前想做侯府侧夫人,被余非晚拒绝,现在她又坏我好事,她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娘,祖母护着余非晚,你一定要帮我出口恶气。” 乔氏拍拍她的手背,面上闪过阴狠之色:“蝶儿放心,马上就是狩猎了,她能侥幸活一次,就不会活第二次,平阳侯的妾室可都是官家女子,收拾她易如反掌。” “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你爹的心,顺便再添一把火。” 余书蝶被这样的眼神吓得身子一抖,出声询问:“娘,你想怎么做?” “你知道对一个女子来说什么最重要吗?”乔氏脸上挂着冷笑。 余书蝶心里一惊,脱口而出:“名节?” “看来你还不笨,余非晚休掉平阳侯,名节尽毁,那我们不如让她毁得彻底些,就凭她一个下堂妇,还想攀上工部尚书的长子?她能嫁个年迈的富商为妾都算是烧了高香。” 余书蝶面上染了些喜色:“我都听娘的。” 乔氏贴近余书蝶的耳朵,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余书蝶脸色一白,忙缩了身子,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娘,我害怕,万一被发现。” “蠢货,谁让你亲自动手?你忘了府中还有柳姨娘吗?赵姨娘的女儿想要嫁个门第高的府邸为正妻,你告诉她,只要她办成此事,我就做主让她嫁入柳家为妻。” 柳家虽比不得谢家富有,但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商人,区区一个庶女,嫁到柳家为妻,这可是顶好的婚事。 余书蝶眼中一亮:“娘,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四妹妹。” 第105章 宛若一对璧人 余非晚在屋中慢悠悠的喝着茶。 一只飞鸽就这样落在窗台上。 春杏取下绑着的字条,拿给余非晚:“二姑娘,是玉兰来的信。” 她伸手接过,往字条上扫一眼,站起身来:“走,我们去看热闹。” 孟九安实在痛得受不了,特意让京中的大夫开了药,只是这药会让他落下咳疾。 孟九安向来好面子,自然不能顶着病体迎妾室入府。 今日正是孟九安纳妾的日子,两名妾室同一天进门,宴请众宾客,偏偏没有请余家,就算不请,她也要上门要账。 她命春杏准备马车,一路赶往平阳侯府,脑子里都是这两世孟九安对她的哄骗。 曾经的甜言蜜语,两人独处的时光一一划过脑海,最后都化作临死前的窒息和痛苦。 她指尖紧扣在马车座椅中,指尖微微泛白。 她永远忘不掉死的那天,她大口大口的吐血,冰冷的湖水没过她头顶,孟九安站在湖边笑得讽刺,他怀里搂着王菀,说出的话比那湖水还要刺骨。 他说:“这等不洁妇人,若不是之前留着她还有用,又怎会让她活到现在?不过是商人之女罢了,只有菀儿才配得上丞相夫人的位置。” 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站在湖边调笑,那时候的她满腔不甘,她想爬出水面,问问孟九安不怕遭报应吗?可她什么也说不了。 她伺候摄政王,一步一步把孟九安扶上丞相之位,他享受着她带来的荣华富贵,却嫌弃她破败的身子,当真可笑。 这一世,休夫只是个开始,她只为撇清与孟九安的关系,接下来才好放手拉他坠入深渊,她要让他看着所得到的一切慢慢流失,前世他有多得意,这世就会有多痛苦。 之前她让摄政王等她休夫后再揭穿孟九安的罪名,为得就是不受连累,她只有活着才能一步步让孟九安痛不欲生。 平阳侯府门前喜乐阵阵。 纳妾的阵仗不比孟九安娶她入府那天差。 余非晚由春杏扶着下了马车,她站在人群中,看两顶轿子到达府门前。 孟九安身穿喜服,整个人红光满面,他伸出手迎接王菀下轿,赵思若则是由喜婆搀扶下轿。 侯府的老夫人笑着迎客人入府,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街边高楼之上,谢京墨晃动着折扇,垂眸看向余非晚,她果然不会缺席这样的场合,也好,有她在,这出戏才能唱下去。 赵思若一下轿就看到孟九安站在王菀旁边。 她轻蔑的冷哼一声,迈着步子走向侧门。 谁知王菀也不服输,大步上前把她拉回来:“你做什么?我是贵妾,得我先进门才是。” “贵妾怎么了?大家都是妾,你也高贵不到哪去,你爹可是我爹的下属,理应我先进门。”赵思若扬起下巴,眼中都是不屑的神色。 王菀身为王侍郎家嫡女,向来看不起庶女,此时被一个庶女瞧不起,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放肆!你一个庶女,也想先我一步进门?你日后见了我还得行礼呢,给我让开!”王菀二话不说推开赵思若,扭头往侧门走。 余非晚轻轻一瞟,就看到站在角门处的玉兰,玉兰守在侧门旁,就等着两名妾室进府。 她如果没看错,玉兰刚刚似乎在笑。 也对,难得看到平阳侯府的妾室相互攀咬,这么多宾客都在场,平阳侯可是从来没这么丢人过,而他最在意的就是面子。 孟九安气得掩唇直咳,宾客们也开始议论起来:“这平阳侯前段时间被休,如今纳个妾都乱成这样,看来这平阳侯府是个是非之地啊。” “可不是?被一个女子休弃,真丢我们大老爷们的脸,这大昭还没有男子被休呢,他可是独一份,刑部侍郎把女儿嫁给一个被休弃的人,还是做妾,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王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死死的捏住手里的红帕,都怪余非晚,害她落到这样的境地。 今日来的都是朝中官员,这些官家子女当众议论,她还不能发火,平阳侯要是因此得罪权贵,以后的路也不好走。 赵思若可不管这些,她拉开王菀,抢先一步踏入侧门。 王菀也顾不上许多,上前就要把赵思若拉回来。 孟九安大喝一声:“够了!你们当本侯不存在吗?” 赵思若和王菀都顿住脚步。 王菀委屈的看向孟九安,撒娇般的出声:“侯爷,你告诉我,今日谁先进门才好?我是你的贵妾,论位分,不该是我先入门吗?” “我也很想知道,侯爷会让谁先进门。”赵思若回身,等着孟九安拿出决定。 孟九安迅速在脑中分析利弊,赵思若虽说是刑部尚书的女儿,但只是个庶女,在尚书府也不得宠,而王菀则是王侍郎家的嫡女,要是让王菀先进门,说不定会引起赵尚书的不满。 侍郎在尚书手下做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得罪任何一人的家族,赵思若再怎么不受宠也是代表着赵家,况且刑部是三皇子的势力,尚书和侍郎若是生了嫌隙,对三皇子也没好处。 到现在孟九安才发现让两名妾室同时进门实为不妥,可他也是为了节约侯府开支,侯府银两吃紧,办一次宴席迎进两名妾室,很是划算。 孟九安目光在两名妾室之间打量,随后指向赵思若:“你先进去。” 赵思若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侯府。 王菀气得一跺脚,孟九安急忙拉住她的手:“菀儿,既然本侯让她先进了门,那么本侯就先同你拜堂。” “真的?”王菀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当然是真的,你才是贵妾,先同你拜堂是应该的。” 他携着王菀一同往府里走,宛若一对璧人。 春杏嗤之以鼻的小声道:“二姑娘,平阳侯这是为了省钱呢,区区妾室,居然和正妻一样拜堂,还说自己不是宠妾灭妻,谁信?” “要怪只怪他想得不长远,宾客中来得可都是正室夫人,见不得他这种宠妾灭妻的做派。” “你去通知玉兰,让她偷一根赵思若的簪子给我。” “是。”春杏转身,向玉兰缓缓靠近。 第106章 谁放她进来的? 春杏在离侧门不远的地方停下,向玉兰使个眼色。 玉兰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到她,才悄悄然的跟着春杏走到墙角。 她们在墙边只停留一瞬间,春杏面色如常的走出墙角,像没人发生一样。 众多宾客的目光都在平阳侯身上,自然不会关注两名丫鬟。 没多久,玉兰走进府内,准备着拜堂的事宜,她打算今晚服侍赵思若入睡时趁机拿走发簪。 高楼之上,玄青不明所以的看着玉兰,纳闷出声:“王爷,余二姑娘这是谋划什么呢,难不成玉兰真成了侯府的丫鬟?” “不然呢?平阳侯可不会给无关的人请大夫。”谢京墨淡定的看着下方的一切,神色淡然。 玄青摸不着头脑,喃喃道:“不应该啊,玉兰怎么会背主呢?” “你若能想得明白,那这摄政王给你做也未尝不可。”他端着一杯酒,缓缓喝下。 玄青搔搔脑后,似懂非懂,王爷这是在笑话他笨吗? “去,帮帮玉兰,让她拿到东西。”谢京墨站在栏杆边,轻飘飘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啊?”玄青不懂:“王爷需要属下拿到什么?” “玉兰想拿什么,你只管帮她拿到就行,其余的不必多问。” “是。” 玄青闪身消失在身后。 谢京墨从这里往下看,一览无余,连平阳侯府内都能看得清楚。 他勾起唇角,将酒杯放在身边的小案上,他还以为余非晚只会在受到陷害时被迫反击,没想到她也会伸出利爪,主动出击,有意思。 当拜天地的声音响起,余非晚刚巧跨进平阳侯府的大门。 她清清嗓子,打断王菀和孟九安的拜堂:“平阳侯,恭喜,在拜堂前,我们是不是要先算算账?” “余非晚?你还敢来!”老夫人看到是她后,面色一崩,挥手命令下人:“把她给我赶出去,没有侯府请帖,谁放她进来的?” 侯府的下人冲过来,想要押着她离开。 她叹口气,抖出一张欠条,制止下人们再上前:“各位来看看,这是平阳侯亲自写下的欠条,我休了他后,他私扣我的嫁妆,被我逼得狠了才打张欠条打发我离开。” 她故意拿着欠条绕着人群走一圈,保证让每个人都能看到,最后她停在孟九安身边,声声质问:“平阳侯不是说一定还我嫁妆吗?你这都要纳妾了,你不会是想私吞吧。” 她回身面对着众人,声泪俱下道:“在场的都是官家人,你们评评理,我与平阳侯早就没了关系,他却一直扣着我的嫁妆,这是何道理?” “京兆尹,你说说,贪女子嫁妆是个什么罪?我早已不是侯夫人,嫁妆哪有留在侯府的道理?” “余非晚,你给本侯闭嘴!本侯什么时候说不还你嫁妆了?” 孟九安显然有些急,上前来推她一把,把她推出京兆尹的视线。 许是扯动她身上的伤,她痛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身后一双手扶住他,厉声对孟九安道:“平阳侯,你是想害死她吗?你明知道她身上有伤,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萧卓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给孟九安面子。 “余二姑娘,你怎么样?”萧卓一眼便看到那刺目的血迹。 余非晚自觉后退两步,向萧卓投去感激一笑:“多谢萧大公子,我也是听闻平阳侯今日要纳妾,才拖着重伤来讨要嫁妆。” 她说得十分憋屈:“我得圣上旨意休夫,嫁妆本应离府当天带走,然而侯府拮据,我才宽限些时日,如今侯府纳妾,府里将有新主子,留着前夫人的嫁妆实属不妥。” 谢京墨扇端敲在掌心,眼睛微眯,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刚刚余非晚吐血的瞬间,他莫名心里一紧,但现在再看,她眼中演戏的成分居多。 她竟然故意吐血,来博得宾客同情,试图要回嫁妆,这法子倒是可以一试,不过为些钱财就把自己折腾得这么惨,实在不值。 侯府里说什么话的都有,孟九安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他狠狠的剜余非晚一眼,睁着眼说瞎话:“你别仗着京兆尹在此就胡说八道,本侯早就抬着嫁妆上门,是你想讹本侯,故意在本侯成亲之时捣乱。” “是吗?平阳侯抬的那些赝品不是又抬走了吗?这偌大的侯府还要贪我这些嫁妆,害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当众捅穿,平阳侯也没有面子不是?” 萧卓冷眼看向孟九安,冷笑出声:“今日这宴席花费不少,平阳侯还真是厚颜无耻,余二姑娘与侯爷一别两宽,这嫁妆却到至今不还,平阳侯这是何意?” 京兆尹也在此时出声:“平阳侯,为了不错过吉时,你还是快些把嫁妆还给余二姑娘,这欠条白纸黑字你赖不得账,若你执意不还,下官只好押你到公堂审一审。” 侯府的老夫人哭天喊地起来:“今日是侯府大喜的日子,我们侯府从来没说不还嫁妆,只是需要周转些时日罢了,余二姑娘今日闹这么一出,摆明是给侯府添堵。” “还望京兆尹再宽限几天。”老夫人坐在高堂之上,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 余非晚接过话:“我已经给了侯爷转圜的时间,是侯爷不守信用,还想用赝品来充当嫁妆,怪不得我无情,今日要是不还嫁妆,这喜宴是开不得了。” 王菀脸色煞白,她没想到好好的婚事变成这个样子,更没想到平阳侯府穷成这个样子。 此前她设计帮平阳侯私吞余非晚嫁妆,也只是为报复余非晚,她从未想过侯府当真亏空得只剩下一座空壳,而她嫁过来做的还是上不得台面的妾。 想到这里,王菀就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下人们忙扶住王菀,紧张的叫着她的名字。 老夫人站起身,着急出声:“还不快去请大夫?大喜的日子,真是晦气。” 下人们扶着王菀离开。 赵思若暗中闪过得意的神色,王菀不争气离开,这下平阳侯就只能同她拜堂了。 京兆尹叹口气,拱手道:“平阳侯,余二姑娘并不打算宽限时日,您最好还是今日还上。” 第107章 恩将仇报 孟九安红着眼眶看向余非晚,紧紧握着拳头,似是在忍着巨大的恨意。 “余非晚,你就非要在我婚礼上闹吗?” 余非晚假装无奈道:“平阳侯,我此前给了你几天准备,是你不珍惜这段时日,我不过是要回自己的东西,怎么叫闹呢?” “今天当着众位官家的面,我们也好把这件事情解决了,然后你纳你的妾,我绝不干扰。” 她知道这宾客里面有不少都是谢京墨的人,谢京墨的势力盘根错节,连皇上都不敢轻易动他,相信这些人不会帮平阳侯。 “平阳侯,我们同朝为官,拿人嫁妆实在不是君子所为,还请侯爷快把嫁妆还给余二姑娘,免得有人拿这事做文章,参侯爷一本。” 有官员状似提醒。 太史令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我看这侯府是拿不出嫁妆了,当初纳我女儿的时候,给的也是正妻之礼,这才多久,侯爷又要纳妾,还是纳两个,侯爷当真是处处留情。” 太史令始终记得女儿的仇,当初参孟九安一本,只惹得皇帝一怒,这远远够,难得能好好羞辱平阳侯一番,他又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可不信锦儿成婚当晚死亡是意外,定是平阳侯见异思迁,杀锦儿灭口。 孟九安被一众官员和家眷盯着,顿时下不来台。 他走到余非晚身旁,死死盯着她:“余二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眼中复杂,有恨有痛,但更多的是恼意。 她与他对望,丝毫不惧他警告的眼神,干脆拒绝:“不可以,侯爷有什么事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我是万不能再给你宽限时间。” “你现在纳妾,这笔嫁妆以后说不定还要起变故,因此,请侯爷还我嫁妆,我不想再次上门讨要。” 她现在不要,谁知道赵思若和王菀过门后会做出什么事?三十万两不是小数目,放到谁眼里都是块肥肉。 “府里暂时没那么多银钱。”他打算破罐子破摔,府里的确没这么多银子,今日余非晚就是逼死他,他也拿不出银子来。 余非晚一抬眼,便看到阁楼之上看戏的谢京墨。 他握着折扇,神情自在悠闲,一身黑袍在风中猎猎飞舞,他的眼神却落在她身上不曾移开。 呵,原来他并非不在场,而是躲在对面看戏。 她冲他微微勾起唇角,转而回头,看向面前孟九安:“平阳侯没银子好说,我这里有两条路,你选一个。” “第一,我知道京中有个借贷的地方,利息很低,你可以借来周转一下。”她伸出一根手指,说得轻松。 孟九安立马打断她:“不可能,我堂堂平阳侯,你让我去借贷?” “侯爷别急,这不是还有第二个方法吗?这侯府我住了许久,自是知道宅子有多大,若是我把府里的东西都搬走卖掉,勉强也能还上嫁妆。” “你休想!余非晚,这府里的东西都是本侯买的,岂是你想搬就搬的?” 孟九安一甩袖子,非常不满这两个方法。 “那不若就去京兆尹那里坐坐,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纳妾嘛,也不用这么隆重,找两顶小轿抬进府就是了,这京中的官纳妾谁不是如此?只有平阳侯一次比一次声势浩大。” 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纳了妾室,真是个蠢货。 底下的妇人们议论纷纷:“就是,一个妾室,自小门抬进府不就行了?纵使是尚书和侍郎的女儿,那也是个妾,以正妻之礼迎入门,还要拜堂,这不是打正室的脸吗?” 有人撇撇嘴,不屑的往孟九安的方向白一眼:“幸好这侯府还没正室,现在侯夫人的位置空缺,侯爷把妾室的颜面抬这么高,以后哪家女儿还敢嫁进侯府?” “谁爱嫁谁嫁,我家女儿可不做侯夫人,还没进门就得受这些气。” 京兆尹打断众人的议论,他走到侯府中央,提高声音道:“平阳侯,你若执意不还,下官只能命官差拿人了。” 余非晚清亮的眸子里透着几分意味深长:“平阳侯,你当真不选一个方法吗?这身为侯爷坐了牢,以后可怎么在朝中立威?” 老夫人一看形势不妙,捂着脑袋嚷嚷着头痛,话还没说完便晕过去。 喜堂前乱成一团,孟九安忙上前扶住老夫人,把老夫人往后院送。 萧卓三步两作拦住孟九安的去路:“平阳侯,事情还没完,你怎么能走?莫不是想借此事逃避过去?” “祖母身子不好,大昭最重孝道,本侯送祖母回房,何错之有?” 他嗤笑出声,盯着萧卓,挤出一句话:“萧大公子为余非晚出头,难道是看上了她不成?也难怪,余非晚还是侯夫人时便不守妇道,她的狐媚样子自是能引得公子们为她出头。” 萧卓神色肃然:“平阳侯,慎言。” “侯府老夫人身体不适,命人送下去请大夫就是,平阳侯这么急着离开,恐怕不会让人信服,你不能因为拿不出嫁妆,就随口污蔑余二姑娘的清白。” 孟九安把老夫人交到下人手中,冷冷一笑,回过头来:“我污蔑?以前本侯为了侯府的颜面不拆穿她,她这么对本侯咄咄相逼,还休掉本侯,本侯没什么好替她遮掩的。” 他看着众人,郑重其事开口:“实不相瞒,在余非晚还是侯夫人的时候,便和摄政王厮混在一起,本侯念着夫妻之情一直没拆穿此事,今日既然撕破脸,那本侯也没什么好怕的。” “余非晚,你这些嫁妆就该补偿给本侯。” 余非晚咬紧牙根,袖中的拳头握起,满腔恨意越涌越烈,重来一世,他还想以这个的罪名让她万劫不复。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余非晚身上,等着她解释,要真是这样,也难怪平阳侯会如此生气,自己的夫人跟别人厮混,还闹到圣上面前要休夫,是个人都不能忍下这窝囊气。 孟九安见余非晚情绪几近失控,心里舒畅不少,他火上浇油,淡定开口:“像她这样水性杨花的人,本侯自然要找妾室,本侯给了她应有的体面,她今日大闹本侯婚礼,实在是恩将仇报。” 第108章 拜堂 余非晚被气笑了,她越笑越烈,眼里都是讽刺,连扯动身上的伤口也顾不得。 萧卓抽出腰间长剑,直指孟九安:“平阳侯,你可知名节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 “本侯当然明白,但本侯说得都是实话,今日若不是余非晚逼本侯,本侯也不会把此事捅破,刚刚本侯想与她借一步说话,被她拒绝,那本侯也没必要留着她的颜面。” 余非晚上前,挡住萧卓的剑,目光诚恳:“萧大公子,你这样拿剑指着平阳侯,倒显得我心虚似的,把剑收一收,既然平阳侯说我和摄政王有染,那摄政王又怎能置身事外呢?” 萧卓收起长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余非晚眼神飘向远处,直看向隔街的阁楼之上。 谢京墨扇子一收,眼角是阴冷笑意,看来他是不能在这里看戏了。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孟九安有些后怕的声音响起:“你少牵扯摄政王,明明是你不守妇道,勾引摄政王,这事跟摄政王没有关系。” 谢京墨指尖一凝,重新在小案边坐下,为自己斟杯酒,他倒想瞧瞧余非晚能做到什么地步。 玄青落在他桌边,拱手回道:“王爷,属下已经帮玉兰找到余二姑娘想要之物。” “他想要什么?”他握着酒杯,迟迟没有动作。 “余二姑娘要一支赵家五小姐的发簪。” 他唇边溢出一丝浅笑:“有意思,她让玉兰潜伏在平阳侯府,为得是替她办事,赶玉兰出府不过是个幌子。” “本王越发想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偷一支发簪,亏她想得出来。” 他慢悠悠的品着酒,只听余非晚故意提高声音当着众人的面道:“平阳侯这是害怕了吗?你口口声声污蔑我和摄政王有染,却连和摄政王对峙的勇气都没有。” “你也知道你自己做得那些勾当见不得人?” 她这番话让众人都充满好奇,纷纷在心里猜测着平阳侯到底做了什么。 孟九安当然不敢叫摄政王来对峙,他将余非晚送人换来差事,本就不够光明磊落,要是让大臣们知道,他这个侯爷以后的官运也走到头了。 “我选第一种方法,余非晚,我还你嫁妆。”孟九安思索再三,打算先稳住余非晚为好。 “侯爷,那我和摄政王的事……你不说清楚,我必定要留在这里查个彻底,免得有人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面色坦然,掷地有声,完全不像重伤的样子:“女子在世,本就不易,男子们随意一句话就可以污了她们的清白,为了自证清白,有多少女子死于非命?” “平阳侯这样泼脏水,这些话一旦传出去,我和摄政王那怕是清清白白也说不清了,还请侯爷说清楚一切,免得旁人误会,我可不想生活在流言蜚语之中,就算想自证怕是也没人愿意信了吧。” 她怒视着孟九安,像极了被污蔑又无计可施的女子,连眼角都泛着红意。 “本侯此前见摄政王在宫门口与你相商,误以为你和摄政王有染,当时你也没解释清楚,本侯不得不多想。” 这是在给她台阶下。 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假装回忆那天的情形:“可是中秋宴那天?中秋宴侯爷和王家三小姐行那样的事,我又提出休夫,心情不佳,就随意走走,没想到偶遇摄政王。” “我们只是远远站着聊几句,侯爷这也要管吗?”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么一看平阳侯属实心思狭隘,连跟旁人说句话都不行。 平阳侯自己在中秋宴做的那些事本就不堪入目,现在为了不还嫁妆,反倒诬陷起余二小姐,人心果真险恶。 孟九安压下心中火气,他为了不被揭穿送妻的事,故意给余非晚台阶下,替她澄清,谁知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末了还要恶心他一把。 现在大家都想起他中秋宴和王菀的丑事,他有多少话都得吞下去。 “自己做下对不起侯夫人的事,现在还想反咬一口,今日我也算是见识到侯府的无耻了。” 妇人们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无非是议论孟九安品行不端的。 余非晚不计前嫌的对孟九安笑笑:“事情说清楚就好,侯爷,我已经命人去请了放贷的人,很快就到。” 在孟九安看不到的地方,她眼里的冷意冰寒刺骨,孟九安,这还只是刚刚开始,今天的事势必要传到皇上耳中,他这个侯爷快要做到头了。 依照侯府的亏空程度,到时候孟九安肯定还不上利钱,府里的家具珍品一样保不住,孟九安这是选了个最难的道路。 他若让她把府里的东西拿走卖掉,倒还能在不欠债的情况下两清。 放贷的人很快拿着册子和银票赶来,足足三十万两,孟九安手印按得毫不犹豫。 余非晚银票拿到手,冲他扬了扬,笑得和煦:“平阳侯,现在我们两清了,祝你新婚大喜,白头偕老。” “春杏,我们走。”她提着衣裙,迈步出侯府。 身后的官员见她离开,纷纷以有事为由,推辞离开,一场宴席,空了足足五桌。 孟九安深锁眉头,死盯着她的背影,恨不能把她盯个窟窿出来。 赵思若走到孟九安身边,握住他的手,声音温和:“侯爷,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拜堂了?” 孟九安一把甩开她,心中的怨怼瞬间被点燃:“闹成这样,还拜什么堂?滚回你的院子去!” “侯爷,宾客们都看着呢,你想让剩下这些人继续看笑话吗?”她上前,贴近孟九安耳边,低声威胁:“侯爷不如早早与我拜了堂,我也好在房中等侯爷。” 孟九安表情略有扭曲:“要不是你给本侯喝假神医的药,本侯也不会变得这么被动,你已失贞,还指望着本侯和你洞房花烛吗?” 赵思若面上一沉,嘴角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冰冷:“侯爷,我可是为了你才失贞的,侯爷这是忘恩负义吗?那天有不少人看到我从摄政王府出去呢。” 孟九安眼里淬着毒:“好,拜堂,今日本侯就给你这个面子。” 第109章 以身入局 赵思若和孟九安站在堂前,随着礼官的高喝声,他们缓缓弯身拜堂,就算婚宴一片萧条,他们依然旁若无人般行礼。 余非晚听着身后的拜堂声,眼里染上笑意。 “余二姑娘,等一等。”萧卓急步走到她身边,担忧的看着她:“余二姑娘,你身上还有伤,我送你回府。” “萧大公子,你这是有医术上的事想要请教我吗?”她嘴角噙笑,落在他眼中无比绚烂。 他眸中动了动,低头看她:“余二姑娘医术过人,算是萧某的半个师傅,为了以后还能请教余二姑娘,萧某想把姑娘安全送回余府。” 她轻轻晃动脑袋,委婉拒绝:“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办,萧大公子好学,我自是愿意教,侯府这般热闹,萧大公子随父亲前来,不如回去喝杯喜酒。” 他跟着尚书参加喜宴,当爹的还未走,她可不能让他离席,要是让人得知他跑出来就为送她回府,她身上的脏水岂不是更洗不清? 玄青一个飞身落下阁楼,停在余非晚面前:“余二姑娘,王爷有请。” 萧卓抬头,向阁楼上看一眼,随即明了:“既然你还有事,那我就继续回去吃酒,不打扰你和摄政王议事。” 他转身,大步回到侯府,眸子里闪过少许神伤。 余非晚跟着玄青走上阁楼,春杏被玄青挡在外面。 她翩然走过去,话中打趣:“王爷,这戏好看吗?” “还不错。”他倒杯茶放在她面前,声音淡淡:“你用吐血让百官为你讨一个公道,值得吗?” 她端起茶水,轻轻吹了吹,黯然失笑:“王爷,你觉得我受的伤不值吗?区区小伤,办成这么多事,现在我想要的不是拿到手了吗?” 她从一叠银票里抽出两张,搁置在桌上推到他面前:“这两张银票是赏王爷的,京兆尹为我出头,这也是王爷的功劳。” 他伸出两指夹起银票,轻轻扫一眼,微微摇头:“你既然猜出京兆尹是我的人,就给区区一千两买通本王?” “不要还我。”她伸手去夺,谢京墨高举双手,让她扑了个空。 她身子磕在桌上,痛呼一声,脸顿时皱成一团。 他忙握住她的手腕,望进她眼中:“受了伤,就别乱动,免得扯动伤口。” 她静静看着他,忽而噗嗤一笑:“王爷这是在担心我吗?” 他松开她,重新坐直身子,把银票塞进怀里:“这银票我收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这伤受得不值。” 他偏头,打开折扇,意有所指的开口:“就算你依着这伤发现三皇子藏的私兵,又顺利躲过皇上的宣召,利用伤重博同情要回嫁妆,但还是不值得你把自己伤成这样。”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王爷,我反倒觉得挺值,伤这一次,当然要好好利用。” 她端起茶盏,轻饮一口。 他晃动着折扇,幽幽开口:“连自己的伤都算计进去,本王一时有些好奇,你同平阳侯到底是有多大的仇?值得让你这样冒险。” 她定定的看着他,半似认真半是玩笑:“王爷,我若说是血海深仇,你信吗?” “平阳侯尚未动余家,也没做下大逆不道的事,你休掉他,让他颜面尽失,依本王看,他应该更恨你才是。” “现在他没动余家,但也忍不了多久,王爷,我们做个赌如何?”她满眼兴趣的望着他,目光久久不曾移开。 “说说看。”他端起面前的茶,细细观察:“若你说的好玩,本王倒是可以考虑。” “平阳侯势必会找余家的麻烦,我若是顺利渡过难关,就算我赢,我要是找王爷帮忙,那便算我输,若我赢了,王爷需得答应我一个要求,若是输了,我就任王爷处置,王爷觉得如何?” 他失笑:“我处置你做什么?这个赌约不划算。” “那王爷想要什么?” “我要你亲手绣一个钱袋送给本王。”他眼中染上几分兴趣。 “王爷当真自信,就这么笃定我会输?你明知道我不会刺绣,不过我答应你,反正这个钱袋你是拿不到的。”她不以为然的瞟向平阳侯府,孟九安已经拜完堂,有部分官员还是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才没离去。 “比起自信,你也不差。” 他同她一起看向平阳侯府,语调带着几分认真:“秋猎之时,我会揭发三皇子的罪名,到时候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你准备好了吗?” “王爷,你是打算让我做什么?”她已经把私兵的地点找出来给谢京墨看,剩下的便由他处理,她毕竟不是朝堂中人,无法插手朝常之事。 “你不是说三皇子在京中还有一座宅院吗?告诉我宅院的位置。” “永柳巷三号。” 她回过头看他:“王爷这是要行动了吗?” “当然,不过三皇子定会多加阻挠,秋猎更是危险重重,你牵扯进这件事里,怕是很难脱身。”他眸中漆黑一片,深不见底,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她轻笑出声,长叹口气:“王爷尽管去做就是,有需要帮忙的,让玄青通知我一声。” 她重新为他添上茶,语气淡定:“王爷觉得我怕这些?这才刚刚开始不是吗?哪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所以,你这次又打算以身入局,把自己算计进去?”他面上紧绷,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余非晚,你知道藏私兵意味着什么吗?把他逼急了,说不定会做出谋反的大事,你……” “我如何?我当然是配合摄政王演好这出戏,在平阳侯没得到报应前,我是不会让自己死的。” “你最好记住说过的话,本王的毒还没解,你答应本王的事还没做到。”他仰头喝下茶水,重重把杯子放在桌上。 她顿了顿,巧笑嫣然:“王爷放心,我同样不会让你死。” 他嗤笑:“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为好,不要自不量力。” 她支着额头,垂下眼眸,低声喃喃:“王爷,刚刚在平阳侯府,我因扯动伤口,这会竟觉得有些累,不如你备辆马车送我回去如何?” “要嫁妆的时候不是挺逞强么。”他看向阁楼下,语气不善:“萧大公子想必很是乐意送你。” 第110章 这是我欠你的 余非晚感觉自己的眼皮在打架,她对自己的伤势很了解,吐血不过是她一时血气上涌的表象罢了,实则她根本就没外人看上去那般严重。 她缓缓闭上眼睛,轻缓语气:“王爷好端端的提萧大公子做什么?萧大公子是参加宴席的,哪能送我回府?” 他放下茶水,微微抬眼瞧向她,发现她已经闭上眼睛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他起身,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罩在她身上,目光触及她的面庞,他目中微闪,她为了达到目的,真够下血本的。 他负手站在阁楼栏杆前,静静看着平阳侯府的热闹。 一直到天色渐晚,余非晚一头栽在桌子上,她睁开眼睛,扭头看向站在栏杆边的谢京墨,出声询问:“王爷,你一直在那里站着?怎么不送我回府?” 她微一低头,披风从她肩上滑落,冷冽的寒风直灌进她衣服里。 她打个哆嗦,扶着桌子站起身:“街道有什么好看的?” 他回过身来,语气中带着几丝惆怅:“这样平静的光景不知道能维持到几时。” 她走到他身边,看向阁楼下,灯笼高挂,百姓们脚步匆匆往家赶,路边的摊贩热情的吆喝着。 是啊,这样的时光不多了。 “王爷,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他平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大胆猜测:“是因为永宁国进犯吗?” “过段时间,本王可能会离开京城,皇上命三皇子护送粮草,但粮草在中途遇袭,此时三皇子被皇上紧急召回,边关的将士可能要撑不住了。” “多久?”她深知他不会看着永宁国打进来,无论皇帝怎么对他,他依旧能放下个人恩怨救大昭的百姓。 “不知道,打了胜仗便可回来,皇上虽怕我抢功,但大昭已无其他人可以用。” 他是大昭的战神,大昭有难,自然是他领兵上战场。 余非晚脑海里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上一世谢京墨被诬陷谋反,这世她重生归来,改变原有的结局,皇帝会不会趁机让他死在战场上? 她掌心一紧,拉住他的衣袖:“王爷,非你去不可吗?” “怎么,你舍不得本王?在平阳侯的婚宴上,你不是口口声声对着百官说和本王没有任何关系吗?现在这副表情又是为何?” “秋猎将近,永宁国在边关屡屡来犯,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个?”她松开他,赌气似的不去看他。 他叹口气:“若朝中再无人站出来,本王非去不可,本王不离开京城,有些人怎么会有机会呢?” “或许这正是皇上想要的。” 她心中微急:“你明知道,你还要去?你是傻吗?” 她心里升起一丝害怕,怕他像上一世一样死于非命,他去支援边关将士就是送死。 “你说什么?”他像是没听清般偏过耳朵:“你这是在骂本王?余非晚,旁人可没你这么大胆。” 她眉眼间浮现焦急之色:“能不去吗?王爷,我想保住你的命。” “本王的命没那么容易拿走。”他说得平静,看样子是非去不可了。 她一阵心慌,他重新把目光转向她,表情里掺杂着调侃之色:“你连自己都护不住,如何护住本王?” 她当即下了决定:“我同你一起去!” 他一怔,嘴角溢出一抹浅笑:“你当上战场是儿戏?本王让你在秋猎前医好毒,为得就是以防万一。” “好。”她答应下来:“秋猎前,我一定把你的毒解掉。” “不过,王爷也要带我上战场,我可以为那些将士治病。”她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去,谁知道皇上在军中安排了什么阴谋。 “本王竟不知道,你担心本王到如此地步。” “王爷,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想保住你的命,你在京中权倾朝野,离开京城还不是皇帝说了算?你知不知道你会死?” “你这么怕我死?”他步步紧逼她:“我若死了,你不是正好可以摆脱我吗?就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不一直是你想要的?” 余非晚气得跺了跺脚:“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是我欠你的,你不能死。” 因她动作过大,伤口一痛,她拧起眉头连咳几声,几滴血沫溅在他衣服上。 他眸色沉了沉,抬手扶住她的手臂:“你这伤,当真不严重?” 她摇头:“我自己的伤,我当然知道,再休养个二三天就能好。” 她抬眸,坚持自己的意思:“王爷,我怕你死,我怕我无处还人情。”更怕他和上辈子一样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死得凄惨,重来一世,她除了报复孟九安外,剩下的就是挽救他的性命。 见她直言不讳,他眼底冰冷,原来她并非担忧他,而是在报恩。 “你不欠本王什么,自小到大,暗箭不知道有多少,可本王依然活了下来,你太过小看本王。” “是王爷小看了敌人。”她抬头看向他的双眸:“王爷,三皇子和皇帝都想让你死,你真以为自己只手遮天吗?你别忘了,你也是血肉之躯,若是以多欺少,你又该如何应对?” “此事不用你操心,离去边关还有段时间,现在不用着急,眼下最要紧的是秋猎之事。” 他眼神向街边浅浅一望,唇角弧度渐深:“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 “王爷,送我到宜食坊,三皇子押送粮草遇袭,回京自是会受到惩罚,但边关的将士可等不得。” 他微挑眉,不赞同的出声:“你身上这伤,得回去好好休养。” 似乎是觉得自己话里关心太过,他又补充一句:“秋猎将至,解毒耽搁不得。” “王爷,不会影响解毒,我已经有了法子,找几味药就行,你难道要看着边关的将士饿死吗?要真是这样,大昭可真就要乱了。” “王爷还记不记得,我此前说过一种食物,可用于边关,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玄青,备马车,去宜食坊。”谢京墨当机立断,他好不容易收来的粮食被截,眼下属实没法解决粮食问题,她若真有法子,那将是大昭的功臣。 如今朝中形势刻不容缓,他的毒真的不能再拖了。 第111章 护主心切 宜食坊中,余非晚在厨房鼓捣半天,端出来一碗香喷喷的面条。 她把面放到谢京墨面前,示意他尝尝。 他疑惑的抽双筷子,夹口面吃下,眼底有惊讶之色划过:“这面劲道好吃,香味四溢,是怎么做的?” “当然好吃,那美食书上说这叫泡面,做起来不难,无非是把面粉和水拌在一起,手擀成面,然后上锅蒸,蒸好后控干水分再油炸,把蔬菜也烤干,配上各种香料就可以了。” “这个面只要一泡就可以吃,王爷可以按我说的方法收购面粉,找人做大量的面饼出来,能撑一段时间,但吃多了难免会火气重,不宜长久使用。” 她说完,偏头看他,眼里有着期待,等着他回答。 他放下筷子,眉色沉沉:“倒是可以一试,但京中的那些面粉完全不够边关将士所用。” 他前段时间用粮食和药材赚得一些银子,买面不成问题,不过灾情刚结束,粮食有限,怕是有银子也买不到多少。 余非晚也想到了这些,她一时犯难,支着下巴思索片刻,一拍脑袋道:“王爷,你不如先做些泡面让将士们顶上几天,我们想办法把三皇子被截的粮草找回来。” “粮草从三皇子手中丢失,对方怎么可能轻易吐出来?” “王爷,这可不像你的性子,还有你办不到的事吗?”她给他倒杯菊花茶,放在他面前:“吃了这些面要多喝些菊花茶败败火。” “现在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王爷也可以采些菊花送到边关,吃完面后喝上一杯,便会好很多。” 他一扇子敲在她头顶:“就数你主意多,我倒是很想瞧瞧你那本美食书,书里的美食定是新奇有趣。” 她丧气的垂下头:“那本书已经不见了,我后来怎么都找不到。” 前世看过的书籍,现在她哪还能找得到?或许是什么高人留下的美食谱,她看过后就再也找不到那本书了。 “无妨,本王就按你说的去办。” 他站起身:“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等等。”她叫住他,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拉过他的手腕,手指按在他脉搏之上。 经过前几次的解毒,他身上的毒越来越弱,现在连毒发相隔的时间都有所延长,这是个好苗头。 现在还差几味药,不算难找,但也没那么容易找,在秋猎前,她尽可能找到。 她让宜食坊的伙计拿来纸笔,迅速写下几个药材,交到他手中:“王爷,你派下人去找这些药,等找齐,我便可以为你解毒。” 他眼里有亮光一闪而过,目光落在纸张上,轻声开口:“没想到,你当真可以解掉本王的毒。” “那是自然,是不是等不及了?那就快些找齐这些药,你将要毒发,我今天再为你施一次针。” 她掏出银针,示意他坐下。 他眸中微凝:“你现在的伤势不适合施针。” “王爷,我回去会喝药,这些都是皮外伤,但你的毒若是不施针,那将会十分危险。” 一想到他毒发时那发狂的模样,这个针她必须要施,免得他控制不住伤到人。 谢京墨犹豫再三,还是坐下来。 她走至他身后,把银针扎进穴位中,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的毒施针,他想要快速解毒,她只能把他的毒逼到一处,但这样做他会痛苦万分。 渐渐的,谢京墨额头起了细密的汗珠,他攥住膝上的布料,忍耐着一股股痛意朝着一处而去,这种痛比以往她替他解毒时都要来得猛烈。 “王爷,忍一忍,很快就好。”她低声安抚他,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生怕他撑不住。 他闭上眼睛,死死咬着牙关,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她手下不停,以最快的速度用银针替封住他穴位。 他喉间一阵腥甜,血迹顺着嘴角流下。 她拿帕子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面色里略有担忧。 “王爷,你还撑得住吗?若想强行解毒,必须要这样做。” 他未说话,只是缓缓点头。 她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后肩已经血红一片,血水顺着伤口汩汩流出,她太过投入,眼里只有那些银针。 待他体内的毒被压制在一处,她拔下最后一根银针,他蓦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桌面。 “玄青,带王爷回府,按我之间开的药方,给他喝上一副药。” 她对着门外大喊。 玄青立马冲进来,扶住谢京墨,眼光不善的瞧向她:“余二姑娘,王爷为何吐这么多血?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不该怀疑我害他。” 她扶住桌子,几乎站立不稳,眼前更是阵阵发黑,胸腔中痛意袭来,她吐出的血比谢京墨还要多。 玄青一怔,脸上是懊悔的神色:“余二姑娘,对不起,属下护主心切,还望您谅解。” “赶紧带王爷回去,莫要再说那么多。” 谢京墨已经痛到昏迷,此时一副解毒药才能缓解他的毒性。 玄青不敢再耽搁,带着谢京墨离开宜食坊。 她神色一松,瘫坐在椅子上。 春杏跑进来,面色焦急:“二姑娘,你怎么吐这么多血?快,奴婢带你去看大夫。” 春杏想扶她起来,她摆摆手,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送我回府,照往常那样煎药便可。” “好,奴婢这就派人先把药煎上。” 春杏扶起她,慢悠悠的走出宜食坊。 门外空无一物,马车已经送谢京墨离开,现在已无马车可用。 春杏有些为难的看她:“二姑娘,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奴婢再去寻一辆马车来。” “晚晚,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店里?害我好找。” 春杏正打算离开,一辆马车就停在门口,余若安从马车上跳下来,笑着走向余非晚。 当看到余非晚嘴角的血迹时,他愣住,眼光变得寒冷:“怎么回事?你伤势又加重了?是谁伤得你?我去找他算账。” “大哥,你看这是什么?”她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大叠银票:“我把嫁妆都要回来了。” “所以,你是跑去侯府闹了一通?”他不赞成的盯着她:“晚晚,你伤还没好,想要嫁妆,我去讨要就行,你何苦亲自跑一趟?你看肩头的伤口又裂开了,快回去上药。” 第112章 警觉不错 余若安从春杏手中接过余非晚,他一把抱起她,直奔向马车。 余非晚困得很,她在马车上睡一觉,再醒来时便在自己房间里。 外面漆黑一片,她伤口重新上了药,嘴里还有些苦味,看来春杏喂她喝过了药。 她身子一动,感觉房里不对劲,除了她之外还有一道很轻浅的呼吸声。 “是谁?”她警惕出声,上次不是已经让府里加强守卫了吗?怎么还能让人混进来? 黑色的身影在她床边坐下,她猛地起身,肩头却被人按住。 鼻间传来青松的气息,她紧张的心立马松懈下来:“王爷,大晚上,你来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登徒子呢,身上的毒如何了?可还会痛?” “警觉不错,竟能认得出本王。”他将她重新按回到床榻上,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听玄青说你因为给本王解毒吐了血,本王特意来看看。” “本王来的时候,你还在昏睡着,你这内伤怎么看都不像是无事的样子。” 她轻笑:“王爷赶过来,就是为了看我的伤?” “本王要想在秋猎前解毒,自是不会让你出意外,不过余府的守卫太过森严,本王差点被发现。”他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 余非晚暗中撇撇嘴,猜不透他说得是真是假。 “那王爷现在看到了,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我还要休息。”她打了个哈欠。 黑暗中,他伸出手来,探向她的后背。 她心下一急,再次坐起身,拿被子盖住自己,警惕出声:“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本王要看看你的内伤,你说自己受得是轻伤,但本王在战场见过的伤比你吃的饭都多,不会看错。”她这伤三天时间绝对不会好。 她眼底闪过一丝心虚,身子往后缩:“王爷,我就是医者,内伤如何自是清楚,王爷这是不信我说的话吗?” “你有什么是值得本王信的吗?满口谎话。” 他拉过她,掌心贴上她的后背,轻声道:“别动,否则将会丧命。” 有那么严重?她一动也不敢动,掌心扶着他的手臂,任由他把自己圈在怀中,探查伤势。 他贴着她后背的指尖一颤,她的五脏六腑因为跳崖受损,伤得很重,难怪她时不时的吐血,为给他施针,她还耗费大量精力,现在的情况更是不容乐观。 感受到一股热流传入五脏六腑,余非晚惊得大喝:“住手!王爷,你不能动用内力,你将自己的真气传给我,是想毒发吗?” 他并未停手,说出的话却有理有据:“为了能让你在秋猎前为本王解毒,本王不得不这么做,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当欠本王一个人情。” “王爷,我不喜欢欠人情,你快住手。”她伸手推他,生怕他好不容易压制到一起的毒再次爆发,那么他在宜食坊遭的那些罪就白受了。 “王爷,如贵妃在宫中受了责罚,性命攸关,您快去看看。”玄青轻手轻脚的叩响窗扉。 余非晚眼中一凉,声音都跟着冷了几分:“王爷,你还是去看看如贵妃吧,不要再浪费自己的真气。” 他收回掌心,扶着她平躺在床榻之上,语气微沉:“你好好休息,不出意外,内伤很快就能好。” 她能感觉到腹腔内不再疼痛,这内伤的确好了很多。 他转身,踩上窗台,飞身离开:“玄青,进宫。”话落,窗子原封不动的合上,像是他从没来过一样。 她闭上眼睛,暗暗松口气,等给谢京墨解完毒,他们就真的两清了,他有自己的心上人,他这样对她,无非是想让她医毒,她不该多想。 等保下他的命,她也算是还了上世的恩情,从此以后她与他将不再有任何关系。 这样也好,她本就不应该再害他第二世,他有自己的心上人,这是好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失落。 她不知不觉睡过去,等再醒来时她听到门外一阵吵闹。 她起身梳洗,随口喊春杏进屋:“外面是在吵什么?” “二姑娘,不好了,大公子的铺子出了人命,大公子已经被押到衙门,三小姐正在外面嚷着要见你,说是请你替大公子洗清冤屈。” 孟九安终于忍不住出手了,是怕在秋猎上有咳疾影响体面吗? 她随意用根发簪挽起头发,跟着春杏出了屋。 余书蝶一看到她就满口责备:“二姐,爹已经赶去衙门,你怎么还在这里睡呢?大哥入狱,还不知道要受什么刑罚,你医术既然这么高,就帮大哥去证明那人不是大哥害的。” “到底怎么回事?”平阳侯这是冲着她来的,还故意用她的医术大做文章。 “自从你神医独摇的身份公之于众后,门房不知道一天赶走多少要见你的病人,连大哥的医馆里也是人满为患,谁知有人吃了医馆开的药,当场死亡。” “病人的家人把大哥告上衙门,大哥没法洗清嫌疑,就被抓了起来。” “春杏,随我去看看。”余非晚带着春杏往院外走。 余书蝶看着她的身影走远,嘴角挂着得逞的笑。 既然余非晚不让她好过,那她也感受一下失去亲人的痛苦,这余府里又不止余若安一个儿子,他死了还有柳姨娘的儿子呢,拿捏住柳姨娘还不是轻轻松松? 以后整个余府都是她和她娘的。 余非晚乘着马车来到衙门,她花银子买通看守大牢的狱卒,让春杏等在外面,她一个人走进大牢内。 余若安身穿囚衣,头发散乱,就算如此,他依然不显狼狈。 余老爷正在和余若安说着话,看到她来,余老爷眼色一凛:“胡闹,你来干什么?这里是大牢,不是你任性的地方。” “爹,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不来,他们肯定会为难大哥。” 余老爷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得罪平阳侯,现在你大哥被陷害,你要真有良心,就该去求平阳侯,让他放你哥出来。” “爹,这事不是晚晚的错,为什么要让她去求平阳侯?” “还不是她惹出来的?明明动手给平阳侯治好病就可以,她偏偏耍性子拒绝。”余老爷提起之前的事就一阵唉声叹气。 第113章 公道 余若安不满余老爷的话,出声打断他:“爹,平阳侯那样对晚晚,还抬来赝品嫁妆,晚晚生气不想医治不是应该的吗?” “她是出了气,那你怎么办?毕竟是侯爷,捏死我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我们商户家哪惹得起。”余老爷面色悲痛:“现在平阳侯找人陷害你,你让为父怎么为你洗清冤屈?” 余老爷转向余非晚,神色严肃:“非晚,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要想救你哥,就去求平阳侯,把他的病治好,或许你哥还有一线生机。” “爹,平阳侯私吞我嫁妆,那可是三十万两,这样一个卑鄙的人,你让我去求他?”余非晚眸中闪过痛色。 她一直都知道她爹偏信乔氏,可她总归是余家的女儿,她以为至少还有些父女情分,直到今天她才发现一切都是妄想,她爹哪会在乎她的想法?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看着你哥枉死吗?”余老爷眼底都是谴责的神色:“非晚,你哥可是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你就不能懂点事吗?” “爹,你别逼晚晚,平阳侯就是个小人,就算晚晚求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余若安面色焦急,扶着牢柱劝说:“晚晚,你不能求平阳侯,这件事是陷害,还有转圜的余地。” “若安,你太天真了,侯爷想报复余家,没人躲得过,都是因为非晚要休夫闹得,现在让侯爷记恨上,以后这生意还要怎么做?” “非晚说得对,解铃还需系铃人,无论如何,她都要登门向平阳侯道歉,好好给平阳侯治病,平阳侯说不定还能放过余家。” 余若安打断余老爷的话:“爹,你别说了,是平阳侯无情无义,我就算出不去,也不会让晚晚道歉。” “若安,你糊涂呐。”余老爷气得直拍大腿。 余非晚冷冷的看着余老爷,扬起一抹轻笑:“爹,我不可能向平阳侯道歉,你也不要拿余家压我,我来,就是为救大哥。” 余老爷脸色僵住,眼里闪过喜色:“你说什么?你有办法救你哥?” “爹遇到事情只想着息事宁人,孰不知越是退缩就越挨欺负,爹也是做过生意的,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你这是在教训为父?”余老爷冷了脸色。 “爹,我有话想对大哥说,爹不如先离开,别忘了,我也懂医,平阳侯拿医馆下手,只有我能解决。” 她神色笃定,让余老爷半信半疑。 余老爷一甩衣袖,冷哼一声:“为父就暂且信你一次,若你救不出你哥,为父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到平阳侯府去。” 余老爷愤愤不平的离去。 余若安出声安慰:“晚晚,你别听爹的,他也是太急了,才会说出这些话。” 她走过去,在牢门前停下,摒弃不愉快的心情:“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叹口气:“这事说起来也不难,一位老者来医馆诊病,大夫开了药,这老者让医馆的小厮帮忙煎药,当着大夫的面喝下,结果当场死亡。” “那么多人看着,百姓们纷纷指责医馆治死了人,有人报官,我就这样被抓进来。” 余非晚神色严肃:“那死去的老者在何处?” “因为要定罪,所以衙门把死者带走,这会应该验完尸了。”余若安从袖中掏出一张方子递给她:“当时大夫诊断的是风寒,被抓来前,我把大夫开的药方收了起来,现在给你看看。” 她接过药方,瞧了一眼,发现这药方没有任何问题。 她重新把药方折叠好,塞进自己袖中,转身向外走:“大哥,你在牢里要保全自己,我会替你洗清冤屈。” “晚晚,你小心些,有人想让你死。”他在她身后提醒她。 “我知道,大哥在这里等释放便可。” 孟九安和赵思若已经刺杀过她一次,上次是为了吞嫁妆,这次是想用余若安来要挟她主动给孟九安治病。 她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愿?孟九安留下病根,一辈子都离不开喝药,她乐见其成。 她走出大牢,一抬眼就看到萧卓站在入口处。 她停住脚步,与他隔着一段距离相望,嘴边带着浅笑:“萧大公子是来看大哥的吗?” “我听说萧兄被抓到这里,就来看看,余二姑娘,萧兄有没有受刑?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大哥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实乃幸事,此事我自己能解决,就不牵扯工部了。”她若是用了摄政王的势力,那就彻底把摄政王和三皇子的斗争摆到了明面上。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平静的往前走,在与萧卓错身而过时,他沉声开口:“余家是商人,商不跟官斗,没人敢和平阳侯作对,而我身在官家,自是不怕他。” “余二姑娘,我可以动用我爹的关系,让衙门放人。” 她偏头,淡然看向他:“那下一次呢?平阳侯不会就这么放过余家,要是再陷害,你能动用几次关系?” “我……” 她打断他:“萧大公子,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大哥好,但如果不给平阳侯一些警告,他只会变本加厉。” 他转过头,看她坚定的眼神,便知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你打算如何做?”他知道自己一旦插手,代表的就是工部,朝堂纷争在所难免,可他还是想帮她。 她唇边微勾,眼底闪着冰冷的笑:“当然是化险为夷,见招拆招,我要到衙门去找尸体,还我哥一个公道。” “我同你一起去,有我在场,衙门的官差不敢不从。” 她稍稍犹豫一瞬,勉强点点头,他说得对,要是没有一个官场上的人跟着,她恐怕连衙门都进不去。 她向他微微一笑:“那就拜托萧大公子跟我去撑场子了。” “余二姑娘教我良多,这些不过是区区小事。” 他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她迈步继续往前走,衙门就在大牢的旁边,萧卓跟上她的脚步。 酒楼的雅间里,谢京墨坐在窗边,窗子大开,冷风吹得人头脑清醒。 他往下看,见余非晚带着萧卓走向衙门口,敲响升堂鼓。 他脸上染了些趣味,余非晚想替余家申冤,他且看看她要如何脱身。 第114章 开膛破肚 京兆尹坐在公案后,命人把余非晚和萧卓带进来。 他惊堂木一拍,满脸肃然:“余二姑娘,你可是为余家大公子而来?余家的医馆枉杀人命,仵作已经验过尸,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余非晚在心里暗自松口气,幸好京兆尹是谢京墨的人,还会秉公处理。 见她不作声,京兆尹继续道:“本官办案讲究证据,余二姑娘若是想求情,不该敲响这升堂鼓。” “大人,我来就是为了找出证据。” 她声音洪亮,不卑不亢:“大人能否让我看看尸体,京中人都知道,我乃神医独摇,是不是医死人,要查一查才知晓。” 京兆尹不为所动:“你是余家的二小姐,万一你包庇余家,又有谁知道?让你来查验不妥。” “京兆尹,我倒是有个人选,工部尚书家的府医,你觉得如何?”萧卓侃侃而谈:“萧府的府医可是我父亲费了一番工夫才请到的,曾经还是宫中太医,难道京兆尹怀疑我也有包庇之罪?” “萧大公子开口,本官自是没有怀疑的道理,尸体可以给你们查,但若查不出因果,本官就要将余府定罪。”京兆尹的话透着一丝威严。 余非晚果断应下:“余府医馆开的药方我看过,并没有问题,那么就是有人陷害余府。” 萧卓对门口的下人一挥手,下人立马去请府医。 京兆尹命官差把老者尸体抬上来。 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摆放到正中央,萧府府医大喘着气被人推到衙门里。 府医刚想行礼,萧卓就指指地上的尸体,命令道:“你看一看这尸体是为何而死。” 府医显得有些为难:“大公子,你这不是为难老夫吗?这人死是没有脉搏的,老夫要如何诊脉?” “你曾是宫中太医,难道连这具尸体为何而死都瞧不出来?”他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 府医无奈叹口气:“除非老夫能开膛破肚,但这是仵作的活,老夫也只能根据五脏六腑的颜色来辨别死因。” “大公子,要真开膛破肚,那是对死者不敬,老夫可不敢妄自动刀。” 府医说的小心翼翼,还时不时掀起眼皮,偷看京兆尹的反应。 余非晚上前一步,在尸体面前停下:“那不开膛破肚,仵作已经验过,想必早就看过尸体五脏,没什么不敬的。” 她抬眼看向京兆尹:“大人,我愿意同府医一起查验尸体,还请大人成全。” 京兆尹抬手:“准,本官就给你一个自证的机会。” “多谢大人。” 府医从药箱拿出一枚细刃,轻轻的划开尸体皮肤。 一股难闻的味道散发在公堂中。 京兆尹掩住鼻子,面色难看,仵作验尸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些气味,这才短短半天时间,怎会如此? 萧卓皱着眉头,看着露出来的那些内脏,表情一言难尽。 “萧大公子如果觉得不适,可以先离开公堂,毕竟这是余家的案子,和萧大公子无关。”她面无表情的翻看着那些内脏,甚至眉头都没动一下。 萧卓觉得一阵反胃,可还是不服气道:“余二姑娘,萧兄有难,我哪有临阵退缩的道理?你只管验就是。” 她不自觉的笑出声:“那萧大公子就忍着,不要吐到公堂之上。” 萧卓被落了面子,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本公子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不过是验个尸,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不再理他,而是指着一处发黑的地方,对府医道:“大夫,你看看尸体的胃部是不是发黑了?这代表尸体死前中了毒。” 府医往那处看去,吃了一惊:“果然,余二姑娘眼神真好,不像老夫老眼昏花没看仔细。” 余非晚用银针探向胃中的积液,连府医都受不了这种气味,稍稍偏过头吸几口新鲜空气。 银针抽出时,一端已经变黑。 她将银针举起,看向京兆尹:“大人,您瞧,这尸体分明是中了毒,而死者胃中的积液乃是毒药,这毒药我很熟悉,是前段时间瘟疫病人喝过的。” “这么说,你之前给瘟疫病人喝的是毒?”京兆尹脸色凌厉几分,一双眼睛像是要把她看透。 她微微摇头:“是赵家五小姐,不,现在已经是平阳侯良妾了,她给瘟疫病人喝的那些药全是毒,因此瘟疫病人在看上去治好后才会突然死亡,这也是为什么京城中前段时间病人无故暴毙的原因。” “而这个病人也是喝了这种毒,这症状起初和风寒很像,医馆才会开风寒的药,但这毒不管开什么药,都改变不了死亡,何况老者年纪这么大,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毒。” 难不成孟九安以为给人喂下一模一样的毒,就能从她这里要到药方?真是天真,百姓暴毙她都没法救,一副撑到极限的身子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救不回,她又怎么会有药方? “这么说,是平阳侯的良妾在诬陷余大公子?” “正是。”她说得肯定:“大人,不知道您敢不敢到平阳侯府去拿人。” “大胆!你在质疑本官?”京兆尹惊堂木一拍,一脸怒色。 余非晚不慌不忙的开口:“我自是不敢质疑大人,但平阳侯一定会阻止大人抓人。” 她很清楚京兆尹在京中就是个小官,和平阳侯的官位比天差地别,要是平阳侯以势压人,京兆尹讨不得好。 “来人,备轿,本官亲自去平阳侯府走一趟,也好问清楚缘由,本官绝不会冤枉了余家。”京兆尹理理官服,站起身来。 余非晚跟着转身:“我同大人一块去,好让平阳侯心服口服。” 京兆尹没反驳,他去平阳侯府拿人是不太容易,要是有理有据会方便很多。 “我也一起去,好早些救出萧兄。” 余非晚感激一笑,坐上春杏准备好的马车。 春杏悄无声息的把一支发簪和一张字条塞到她手中,压低声音道:“二姑娘,是玉兰送的消息。” 她与春杏交换一个眼神,钻进马车中。 她打开字条,不由冷笑,玉兰为取得孟九安的信任,把她在乎名声的事告诉了孟九安,于是孟九安找上余府的乔氏,打算在秋猎那天让她身败名裂。 第115章 你还有何话说? 孟九安深知余府里只有乔氏和她不对付,所以打算利用乔氏在秋猎上做文章。 余非晚把玩着手里的发簪,这发簪是上好的红宝石所制,赵思若最爱,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酒楼之上,谢京墨看着空荡荡的衙门口,轻轻叹口气:“好好的一出戏,唱到半道居然还能停。” “王爷,要不要属下去侯府探探情况?” 谢京墨眸中微暗:“不用,她自会把平阳侯府的良妾带回来。” “私兵那边需得抓紧时间。” “依照王爷吩咐,现在那些兵都以为是三皇子下的毒,而三皇子怀疑您发现了他藏的私兵,因此在找新的地点,打算把这些兵转移到新地点。” 他喝口茶,手中转动着杯盏,眸中掠过危险的暗光:“已经被人盯上,他以为换个地方就安全了吗?” “三万士兵,总不可能都是忠诚的,何况还是在被下了毒的情况下。” 玄青立马明白过来,他拱手:“属下这就去办。” 谢京墨坐着未动,他需要做两手准备,难保三皇子不会狗急跳墙。 余非晚跟着京兆尹的轿子来到平阳侯府。 孟九安和王菀正在吵架,大概是因为和赵思若拜堂的事,王菀既没有先进门,也没有拜成堂,现在侯府还欠下那么多债,她此时后悔嫁进平阳侯府也已经晚了。 他们的争吵声激烈,连京兆尹到来都没发现。 京兆尹清清嗓子,提高声音打断他们:“平阳侯,本官来此办案,还请你不要阻拦。” 孟九安回过头来,看到京兆尹身后站着官差,旁边还跟着余非晚和萧卓。 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京兆尹,你闯进本侯府里拿人,是当本侯不存在吗?” “侯爷的妾室有毒害百姓之嫌,大夫已经验明尸体,侯爷若是不把赵妾室交出来,本官就只能上报给你皇上。”京兆尹态度强硬。 孟九安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赵思若给百姓喝药的事被发现了? 他假装平静的命下人带王菀离开,王菀眼底闪过讥笑,扭头就走,要是赵思若犯了事,那正好,也免得她还要想法子对付。 孟九安找个位置坐下,看着院中的风景,拒不承认:“思若是本侯的妾,她自从进府后就没离开过侯府,又怎么会给百姓下毒?京兆尹听信余非晚的话,孰不知她向来会骗人。” “亏得京兆尹阅人无数,连这点伎俩都识不破。” 萧卓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侯爷认为尚书府的府医也是骗子吗?” “病人体内的毒由府医和余二姑娘一同查看,和赵妾室曾经送出的药无疑,百姓暴毙,也不是头一次,京兆尹不找赵妾室要个说法,难道侯爷也是知情的吗?” 萧卓一番话就想把孟九安拉下水。 孟九安这段时间缕次惹皇帝不快,因此,他瞬间就明白了萧卓的意思。 他轻嗤一笑:“萧大公子这是想把侯府也算计进去?本侯可不知道什么汤药。” 说完他掩着唇咳嗽几声,眼底闪过少许暗恨,都是余非晚见死不救,才害他成这个样子,不杀了她,难解他心头之恨。 “侯爷不是也喝了赵妾室的药吗?要不然也不会留下这咳疾,难不成赵妾室救不好你,所以想用百姓的命从我手里得到药方?”余非晚试探出声。 京兆尹一想有这个可能,谁不知道神医独摇连瘟疫都能治,偏偏有人用她的名义给百姓喂毒,若是平阳侯也喝过这毒,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方子。 “你别胡说,本侯这咳疾是得瘟疫救治不当留下的,与你说的毒无关。”孟九安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他能落下咳疾都是赵思若害的,让她吃些苦头好长长记性。 “那就请平阳侯把赵妾室叫出来,本官审案从不牵连无辜。”京兆尹端着官威,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 孟九安也不再僵持,冲下人挥手:“去把赵妾室请过来。” 赵思若成婚前便已失贞,还在大婚时威胁他,也该让她知道,这侯府里是谁说了算。 赵思若一身桃红锦缎,看上去容光满面,她缓缓向他们走来,淡淡扫一眼在场的人,声音尖锐:“哟,京兆尹怎么有空来侯府?是侯爷犯了什么事吗?” “来人,把赵妾室押到公堂受审!”京兆尹见不得赵思若媚惑的样子,遂别开眼去。 几名官差上前,押住赵思若,赵思若美眸一转,瞪向孟九安:“侯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抓人也总该有个理由吧。” “你之前用假神医的药毒害百姓,如今又用同样的药害死人,本侯也保不住你,识趣的你就老实交代,不要牵连侯府。” 孟九安语气里冷冰冰的,对赵思若没有一丝相救的意思。 赵思若甩开官差,气恼的看向京兆尹:“不要抓我,我自己会走。” 她走到孟九安身边,低声道:“侯爷,我可是刑部尚书的女儿,你见死不救,不怕我爹同侯府闹翻吗?我爹现在可是站在你这边的。” 孟九安一顿,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在威胁本侯?” “不敢,侯爷要想成大事,我可以帮你,但你需得保证我的安全。” 她说得别有意味,随后跟着京兆尹赶往衙门。 孟九安眼里闪过少许慌乱,他忙让人给他更衣,脑中思索着要怎么救赵思若为好,赵思若毕竟是刑部尚书家的千金,就算是不受宠代表的也是赵尚书的态度,现在还不是和赵尚书翻脸的时候。 谢京墨支着额头小憩片刻,便听到酒楼下方热闹起来。 他睁开眼睛,看着一队官差往衙门走来,他嘴角扬起了然微笑,果然让他猜中了,余非晚有的是办法将赵思若押到公堂之上。 看来这个赌他要赢还真有些难。 京兆尹重新升堂,病人的尸体还躺在堂中,那一块毒坏的肝脏就这样闯进赵思若的眼中。 赵思若两眼一翻,跑到衙门口,扶着门沿吐得天昏地暗,尸体中散发的臭味差点没把她熏死。 京兆尹脸色严峻,惊堂木一拍,厉声询问:“赵妾室,病人胃里的汤药已经确认,就是你之前给瘟疫百姓喝的假药,你还有何话说?” 第116章 主持公道 赵思若吐得天昏地暗,好不容易缓过来神,听到京兆尹的问话,她指指地上的尸体,语带请求:“大人能不能先把尸体抬下去?堂内这股味道,恕我实在无法难以忍受。” 京兆尹示意官差把尸体抬走。 官差会意,带着人把尸体抬下去,堂内的味道这才散了一些。 赵思若眼里带着嫌弃的神色,用手在眼前挥了挥,仿佛这样做臭味就会消失在她面前一样。 她缓了好一会,直到恢复成往日模样才幽幽开口:“大人,我是冤枉的,这尸体里的毒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自从嫁入侯府后从未出过门,根本没机会把毒喂给病人。” 她偏头一笑,不怀好意的盯着余非晚:“大家都知道余二姑娘是神医独摇,她拆出我之前汤药的药方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我在中秋宴时因为毒药的事已经受过皇上惩罚,如今哪还敢用假药?” “说不定是余二姑娘对我有恨,故意陷害我呢。” 她面上不慌不忙,像是问心无愧似的。 “赵妾室,你狡辩的本事萧某算是领教到了,证据就在病人肚子里,你竟然还想着倒打一耙。”萧卓冷眼瞥向赵思若,轻轻扯动嘴角。 赵思若叹口气,假装无辜:“萧大公子,我知道你跟余二姑娘有几分交情,那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余二姑娘若是有心栽赃,我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她目光转向余非晚,悠悠道:“余二姑娘,现在谁人不知你医术高超?这病人可是在余家医馆出事的,若是你故意拆出我之前汤药的药方给病人服用,谁又说得清呢?” “本侯可以证明,思若一直在府里未曾离开,此毒只有她和那名假神医能熬出来,她根本没有机会去熬这样一碗药喂给病人。”孟九安跨进衙门,神情肯定。 余非晚行个礼,不相信的盯着身侧两人:“侯爷自己都深受其害,不是她下的毒,难不成是那名假神医下的?” 她略一思索,恍然大悟道:“也对,那名假神医当初也是赵妾室请来的,跟赵妾室有些交情,不如赵妾室把她找来问问?” “赵妾室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那名假神医,治瘟疫的时候,假神医倾尽全力帮你,你们莫非是串通一气?” “你胡说!是三皇子让我找的神医,我也是被骗了,我根本就不认识那名假神医。”赵思若立马反驳,她心里气得血气翻涌,余非晚从一开始就摆了她一道。 她如果知道余非晚就是神医独摇,说什么都不会接下救治瘟疫病人的活,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能找到神医独摇赢得这场比赛,现在想想简直打脸。 因为急于求成,她多次用强毒让病人恢复健康,导致百姓暴毙,害她被皇上罚。 要是没有余非晚,她本可以嫁给三皇子的,现在希望破灭,她不得不帮平阳侯谋划,这股气她早晚有一天要报复回来! 余非晚眼里带着轻笑,语气更是轻蔑:“赵妾室,你恐怕不太了解神医独摇,我主要靠银针治病,因为找草药太过麻烦,除非必须喝药,我才会开方子,我所开的方子都是最普通的药材,就是为了人人都能医好病。” “而你给病人用的毒可都是不好找的药材,我已经把治疗瘟疫的药方写进册中,让后世大夫学习,那怕是瘟疫,常见的药材依然可以用,可见我根本就不会麻烦自己去找那些稀有药材来制毒。” “为一碗毒药,我需得跑遍大昭找药材,还要让我大哥身陷牢中,我到底是陷害你还是陷害我大哥?你真以为这漏洞百出的借口京兆尹会信吗?” 孟九安拱手,神情严肃:“京兆尹,思若从未出府,身边的丫鬟也没离开过,而余非晚休掉本侯,对本侯心存怨恨,本侯纳思若为妾,她定是内心嫉妒,想办法让本侯休掉思若。” “她完全有动机这么做,还请京兆尹如实查明。” “这衙门好生热闹,平阳侯的意思是余二姑娘对你旧情未了,因此对你身边的妾室产生了嫉恨?” 谢京墨一身黑衣走进衙门,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看上去一派悠闲,但余非晚却感受到了他的不悦。 京兆尹赶紧从案后走至堂中央,向谢京墨行礼:“摄政王,您怎么来了。” “本王得知余二姑娘要替兄长申冤,所以来瞧瞧,你不用顾忌本王,正常审就是。” 他踱着步子到案旁,坐在听审的位置。 京兆尹额头上瞬间起了层冷汗,原本简单的案子因为谢京墨的到来显得紧张起来,他重新坐回到案后,连面色都跟着严肃几分。 孟九安为救赵思若,如今也只得顺着话说下去:“摄政王说得不错,京中的人谁不知道余非晚此前非本侯不嫁?她陪了本侯整整十年,怎能说忘就忘?” “她休夫不过是想让本侯多加重视她,然而现在本侯纳妾,又同妾室恩爱,她怎会不嫉恨?” 谢京墨眸子微眯,视线落到余非晚脸上,掌心缓缓收紧,看她这表情,心底难道对孟九安还放不下?十年时间,她竟浪费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余非晚感觉自己被谢京墨打量了个遍,她甚至隔着远远的距离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 她向孟九安投去鄙视的眼神:“侯爷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若是心里还有你,就不会用治瘟疫和救灾民的功劳来换得休夫机会,都被休弃了,还想着我对你留有旧情?” 看到谢京墨的眉峰缓和几分,她大着胆子继续道:“其实想要证据也不难,病人胃里的汤药有一种是治风寒的,另一种是毒药,府医不如说说病人喝下毒药的时辰。” 她重新把问题引到府医身上。 府医一哆嗦,深知此案非同小可,有摄政王插手,每一句话都不能乱说。 谢京墨不动神色的喝着师爷泡的茶,等着答案。 府医思索片刻,把目光投向萧卓,萧卓睨他一眼,不满挑眉:“你看我做什么?如实说就是,相信京兆尹定会主持公道。” 第117章 严刑逼供 府医见萧卓没什么表示,遂明白他的意思。 “大人,病人腹中的毒药汤已经分解,是昨日就服下的,而余家大公子开的风寒药还在肠胃中,有些甚至还没流入腹腔,药色澄亮,是今天刚喝下的。” 余非晚冷笑着看向赵思若:“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明知道病人喝下毒汤药后不会当场毒发,所以提前一天喂给病人,赵妾室,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就等着我大哥中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思若眼神略微躲闪:“这毒药汤又不是我喂的,你找我做什么?侯爷说了,我成婚后就再没出过府。” “对,思若是冤枉的,定是余非晚想要嫁祸思若,才提前安排好这一切。”孟九安说什么都不承认赵思若跟这件案子有关。 余非晚嗤笑出声:“是吗?那请京兆尹把尸体再抬上来,我同府医还可以验得细一些。” “别。”赵思若伸出手挡在面前,脸上是惊恐的表情:“那味道太过难闻,我实在受不住。” “被毒侵蚀过的内脏当然难闻,赵妾室不是说不知道汤药从何而来吗?那就重新验,看看赵妾室和病人到底是不是相识。” 赵思若心虚的扫视一圈堂中的官差,很快恢复成平静的模样:“余二姑娘为了把罪名栽赃到我身上,还真是煞费苦心。” 余非晚掏出一纸药方,呈给京兆尹:“大人,这是余家医馆大夫开的药,没有任何一味药是毒,大人可以传我大哥上公堂。” 赵思若说什么都不认罪,她只能从余若安这里下手。 谢京墨不咸不淡的出声:“这案子越来越复杂,本王没有白来,本王很好奇余二姑娘要怎么替兄脱罪,京兆尹,不如你就应了她的请求。” “是,下官这就让人把余家大公子带上来。” 京兆尹不敢耽搁,让官差去请余若安前来。 余若安手上戴着脚镣,走起来哗哗作响,他白色的囚服上是刺目的猩红。 余非晚眸色一冷,语气带着几分气势:“案情尚未明了,京兆尹居然让人对我大哥用刑?” “是谁这么大胆背着本官私自用刑?把牢头给本官押上来!” 京兆尹重重拍响惊堂木,余非晚扶住余若安,担忧的看着他:“大哥,就这么一段时间,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余若安眼底都是冷意:“有人想逼着我认罪,当然要动刑。” 谢京墨不悦的声音沉沉响起:“一个小小的衙门,也能做出严刑逼供的事来,本王小瞧了京兆尹。” 京兆尹吓得连忙冲谢京墨解释:“王爷,下官可从来没让人严刑逼供,请王爷相信下官。” “就算如此,也是你治下不利。” “是,下官没有管好手底下的人,等这桩案子结束,下官自去请罚。”京兆尹内心紧张,摄政王轻轻一句话就可以定了他的罪,他可没胆子招惹。 谢京墨面无表情的继续喝茶,京兆尹暗暗松口气,看来他自请受罚让摄政王比较满意。 牢头很快被带上公堂。 京兆尹捡起一块砚台砸到牢头面前:“本官好心收留你,让你做牢头,你就是这样严刑逼供的?以往的招供,你是不是也是这么逼出来的?” 牢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冤枉:“大人,有人告诉草民余大公子就是毒害百姓的凶手,就是嘴硬不肯吞实情,并给了草民五两银子,让草民逼供试试。” “草民一时财迷心窍,做下错事,请大人责罚。” 余非晚不等京兆尹出声便急着问道:“是谁给你的银子?” 牢头回想一番,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眼神一亮,大声道:“那个人腰间配着长刀,一身侍卫打扮,刀柄上还刻着‘影’字。” “是平阳侯府的影侍卫。”余非晚转向孟九安,眼中带着审视:“我曾经是平阳侯府的侯夫人,担着掌家之权,府里每个下人我都清楚记得。” “侯爷,现在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呢?” 她眼神紧逼,令孟九安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他刚刚才替赵思若洗去嫌疑,现在区区一名牢头就让他再次陷入两难境地。 “赵思若,是不是你?你明知余家大公子被关在牢里,毒药又不是你下的,你为什么非要让牢头用刑?” 关键时刻,孟九安打算先保全自己,他身为侯爷,万不能落个包庇的罪名。 赵思若没想到他这时候反水,妄图把罪名都推到她身上。 她面上闪过委屈之色:“侯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影侍卫可是你手底下的人,我哪能使唤得动?” 余非晚不想再听他们互相攀咬,她向京兆尹行礼,道:“大人,此案已经很清楚了,是平阳侯府故意喂病人毒药,还派侍卫对我大哥严刑拷打,若是问心无愧,他们何必多此一举?” “请大人把平阳侯和赵妾室都关起来,问出事情真相。” 孟九安眼中带着暴怒,厉喝一声:“大胆!本侯是皇上亲封的平阳侯,谁敢关押本侯?余非晚,你太过天真,就算本侯有罪,京兆尹也得命人把本侯送到府里去。” 这便是官场之道,余非晚想关押他,简直是笑话。 “平阳侯犯了事,自然是要和庶民同罪,不知道本王有没有资格关押你。”谢京墨不轻不重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孟九安不可置信的看向谢京墨:“摄政王,你这是要插手京兆尹办案?” “京兆尹人微言轻,本王怕平阳侯以势欺人。”他唇角始终挂着笑。 孟九安拉过赵思若,把她推上前:“这都是她的主意,本侯根本就不知情,京兆尹要抓就抓她。” 赵思若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孟九安这是撕破了脸,想让她一人承担罪责,可她又怎么会让他如愿? 她拉住孟九安的衣袖,不甘心的问道:“侯爷,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忘了自己也喝过有毒的汤药吗?现在你留下咳疾,余二姑娘不肯为你治病,不是你说的这个方法吗?” “你还说余二姑娘若是行善的神医,那就会为病人医治,到时候那名病人便会把药方给交给你。” 第118章 何不息事宁人? 赵思若还没有说完,就被孟九安打断接下来的话。 “你给我闭嘴!”孟九安捂住赵思若的嘴,语气愤怒:“明明是你想的主意,要引余非晚治好病人,怎么能怪到本侯头上?” “你这么良苦用心地想治好本侯咳疾,本侯心领了,但此事都是你一个人的计划,和本侯无关。” “事到如今,本侯也护不住你。”他一甩衣袖,挥开赵思若,脸上是冷漠的神态。 还真是无情啊,她为了自己以后的路,想着帮孟九安一把,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翻脸不认人。 当时她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孟九安明明连声叫好,计划失败,眼看着余非晚把证据一条条摆出来,他临时改变说辞,把罪都推到她身上。 余若安从袖中掏出几两碎银,递给旁边的官差,掷地有声道:“大人,这几两银子是那位病人给的诊金,在牢中时,我已经瞧过,其中一两碎银上还有纹印,这分明是官银劈成的碎银。” 众所周知,官银只用于朝中消耗和发放俸禄,很明显这些碎银都是平阳侯的俸禄。 官差把碎银拿到京兆尹面前,京兆尹只捡起两块看一眼,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赵妾室罔顾人命,企图嫁祸余家,来人,把她拉出去,处以钉刑。” 所谓钉刑就是让一个人跪在钉板上,钉子刺破双膝间的皮肉,血水流在钉板上,每根钉子都浸了盐,疼痛难忍。 官差押着赵思若打算离开,孟九安拦住官差的去路,抬眼看向京兆尹:“她是本侯的妾,要罚也该由本侯来罚,钉刑残忍,京兆尹这是想让本侯的妾去死吗?” 他眼里含着警告的意味,就算是妾室,那也是刑部尚书的女儿,京兆尹这是多大的官威,敢这样处置尚书之女? “平阳侯,下官念着她是平阳侯府的人,因此才轻罚,要知道杀人偿命,下官就算处死她也不为过。” 京兆尹把目光转向余非晚,笑着问道:“余二姑娘,这个处置你可否满意?” 要处死赵思若显然不可能,赵思若所牵连的官员甚多,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倒是很好的办法。 看着京兆尹笑意不减的眼神,里面隐隐夹杂着小心翼翼,生怕她不同意这个处置方法。 “我大哥被打成这样,除了钉刑外,我要赵妾室受到同等的惩罚。” “没问题,这是她该受的。”京兆尹一挥手,几名官差押着赵思若离开。 赵思若眼看着躲不过,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冲着余非晚大骂:“余非晚,你就是个下堂弃妇,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 赵思若的声音越来越远,孟九安眼中满是憎恶:“余非晚,今天这笔账本侯记下了,你不为本侯治病,还处处让本侯难堪,本侯倒想看看,这京中谁敢娶你这样的悍妇。” “嘁,侯爷还是先去救你的妾室为好,我从来不在乎有没有人娶。” “我劝你拿些参片给赵妾室含着,免得她受不住刑死在我前头。”她面上都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孟九安冷哼,抬步离开衙门。 谢京墨从椅子上站起,轻轻晃动着折扇,饶有兴趣道:“本王当真看了场精彩的好戏,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余二姑娘要如何应对?那两人可都不是好惹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他觉得我会怕他们不成?我若是怕,当初就不会休夫。” “余二姑娘好胆量,本王派马车送你们回府。”谢京墨很是自然的扶住余若安。 余若安像是触电般,全身一抖,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小民怎能让摄政王搀扶?摄政王今日听审,已经帮了小民不少忙,小民这就带着妹妹离开。” 萧卓殷勤的跑上前,大声嚷嚷:“我和你们一道去余府,带上府医,免得落下暗伤。” 谢京墨收回空落落的手,扇柄在他手中捏紧,他直望着余非晚坐上马车离开,她甚至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余若安的意思很明显,余家高攀不上摄政王府,他与余非晚之间隔着身份门第,自从帮她休夫后,他们的距离就越来越远。 他觉得余非晚就像天空中的星星,就算是他主动伸出手,也是触碰不到的存在。 余非晚和萧卓扶着余若安回到余府。 余老爷正焦头烂额的来回走动,一听到余若安被救出来,他激动的跑到府门口迎接。 一看到余若安身上的血,他脸上的笑僵住,紧张的命下人赶紧去请大夫。 “若安,你别怪爹对非晚说那样的话,爹也怕余府后继无人,你可是嫡长子,爹自是最重视你。”余老爷想到在牢中对余非晚说的话,生怕余若安会因此对他产生芥蒂。 余若安轻轻推开余老爷,面色稍冷:“爹,若不是晚晚懂医,可以替我洗清冤屈,你是不是就逼着她给平阳侯道歉了?” 余老爷深深叹口气,眸中闪过痛色:“非晚是我的女儿,我也不想那么对她,可她实在不争气,嫁人是她闹着嫁的,休夫也是她闹着休的。” “现在她得罪平阳侯,我们做生意哪能得罪官家?希望你能理解为父的苦。” 余若安深吸口气,像是压抑着怒气:“你也知道晚晚是余府的女儿,可你什么时候为她想过?你眼里只有乔侧室,把晚晚当工具,要是娘还在世,定见不得晚晚这样受罪。” 余若安提起亲娘,眼底闪过少许忧伤。 余老爷面上也有所动容:“你娘离世得早,是为父平日忽略了你们,不过为父这些年自认为没有亏待过你们,非晚做的那些事传出去名声总归是不好听,还因此惹怒平阳侯。” “若安,你能明白为父的苦心吗?这余家能有今天的成果,实属不易,要是非晚道个歉就能平息官家怒火,那何不息事宁人呢?” 萧卓出声打断他们:“余老爷,余兄还伤着,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还不赶快让他进府医治?” 余老爷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侧身让出一条道:“对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快回房,好好治伤。” 第119章 是嫌弃谢家吗? 余非晚扶着余若安回到房间,她不是不想反驳,但事关大哥安危,她没必要浪费口舌,无论她说什么,她爹都对她有偏见,那还不如不辩解。 萧卓拉过府医到余若安身前,面上略有紧张:“快给萧兄看看伤势如何。” 府医不敢怠慢,给余若安小心的诊着脉。 余非晚暗松口气,余若安这个样子明显是皮外伤,只要擦些药膏便好。 萧卓得知余若安没事后才向余非晚道别。 等屋中只剩下两人,余若安抬眸看向余非晚,似有劝解之意:“晚晚,你与摄政王到底是何关系,为什么他多次助你?” “大哥,我们曾经合作过。”她避重就轻的回答。 余若安显然不太相信:“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她脸上始终平静,提起谢京墨时,她眼底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余若安稍稍放心下来:“晚晚,你与摄政王没有关系最好,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和当今皇上是亲兄弟,而我们只是商贾世家,本就不是一路人。” 她眸光闪了闪,握住余若安的手:“大哥,我懂,但他对我有恩,我需要报恩,除此之外,绝没有其他想法。” 她曾经有考虑过与谢京墨走到一起,可他心里有人,她自然打消心中念头,保他不死便可。 见她眼神澄澈,余若安终于放下心来,是他想多了,才会怀疑他们两人。 医馆的案子水落石出,余若安喝下一副药,沉沉睡去。 余非晚走出屋子,不知不觉来到水塘边,她沉思着接下来的事,忽然觉得后背有一阵凉风袭来。 她本能的往旁边一躲,只听‘噗通’一声,桃红色的衣料划过眼前直坠入水中。 “啊!”惨叫声响起。 余非晚待看清水中的人,不由开玩笑道:“三妹,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下水游泳呢?” 余书蝶灌了口水,双臂奋力的在水中扑腾着:“救命啊,我不会水,二姐救我。” 余非晚双手抱在身前,好整以暇的看着水里的余书蝶,脸上挂着犯愁的表情:“可是我也不会水呀,不如三妹坚持一下,我替你去叫人。” 她站在岸边,大声喊叫:“快来人呐,三妹掉水里啦,有没有会水的来救救三妹?” 余书蝶身子慢慢往下沉,她在心里狠狠诅咒余非晚,恨不能把余非晚一起拉下水。 余非晚的喊声惊动余府的下人,下人们全都往这边赶来,同时赶来的还有乔氏。 乔氏一看自己女儿在水里快要被淹死,心疼的直掉眼泪:“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救人啊,蝶儿,你再坚持一会,娘马上派人来救你。” 一道身影纵身跃进水中,努力向余书蝶游去。 余书蝶紧紧抓住男子的衣襟,生怕再沉下去,此时她再顾不得男女大防,求生的本能让她脸上都是惊惧的神色。 男子揽着余书蝶爬上岸,谢京墨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这余府好生热闹。” 余老爷面色一言难尽,不知道哪阵风把摄政王吹来余府,偏偏还看到这么丢人的一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余老爷指着余书蝶,大声呵斥。 余书蝶赶紧松开男子衣襟,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老爷,这都是陷害,请老爷替蝶儿做主啊。”乔氏率先哭诉,顺便看向余非晚。 余老爷眸色凌厉的盯着余非晚,冷冷出声:“非晚,是你把蝶儿推到水中的?” 余非晚轻笑,眼底都是讽刺的神色:“爹,你不问缘由,张口就把罪名安在我身上,我就算解释你也不信是吗?” “你怎么给为父说话的?你个不孝女。” 说完,余老爷对谢京墨拱手,讨好笑道:“摄政王,让您看笑话了,草民实在没想到府里出了这样的事。” “余老爷的话确实有失公道,本王刚进府时,分明听到余二姑娘很努力的叫喊着救人,她要是害余三姑娘,又怎会这般急着救人?” “摄政王说得是,是草民误会了非晚。” 余老爷看着浑身湿透的两人,颇感头痛,前段时间乔氏说余书蝶看上了萧大公子,他试探着向谢家提出退婚,谁知这婚还没退掉,余书蝶就得谢家二公子所救,这婚事怕是退不得了。 “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就请谢家主母上门,与余府一同商量婚事。” 谢家二公子眼中闪过喜色,他早就看上余书蝶背后的余家,余书蝶虽说是庶女,但在府中很受宠,整个余府都是乔氏当家,和嫡女也没什么区别。 余书蝶一听这话,脸上顿时失去血色。 “爹,是二姐害我,我见她在塘边出神,正想叫她,谁知她一侧身子把我推下池塘,谢二公子完全是为了救我,我对他很是感激,但我并不想这么早嫁人,还望爹成全。” 余书蝶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身上还披着谢家二公子的外袍,她不想嫁可由不得她。 谢二公子眼中渐冷,不满的瞧向旁边的余书蝶:“余三姑娘,谢家再怎么说也是京中的富商,不比余家差,你我两人本就有婚约,你这般推拒,是嫌弃谢家吗?” “不,不是的,我与二公子相见次数甚少,更没什么情谊,因此不想匆匆嫁人。” 谢京墨打开折扇,眼底惬意:“那正好,以后余三姑娘可以和谢二公子多多相处,等定下日子,也好顺理成章成婚。” 余书蝶还想再反驳几句,谢京墨眸中一沉,语气冷下几分:“难道余三姑娘还妄想再嫁旁人不成?这事要是传出去,谁又敢娶余三姑娘?” 余书蝶不敢吱声,整个身子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害怕。 她不敢告诉众人,谢二公子在水中救她时,手掌透过衣衫在她身上摸了一把,她在水中浑身无力,任由他揽着上岸。 她脸上又羞又燥,垂着头满腹委屈,她名节不保,还怎么嫁给萧大公子? “蝶儿,你就听摄政王的话,好好与谢二公子相处,如今你们发生这样的事,你只能嫁给他,不要胡闹。” 第120章 你就嫁吧 余书蝶不甘心,就因为一场落水,她就要嫁到谢家?这谢二公子摆明贪色,哪比得上文武双全的萧大公子? 可纵使再不甘心,她也只能先应下,幸好还没成婚,她还有机会和谢二公子说清楚。 想到这里,她微微点头:“爹,我愿意同谢二公子多接触,也好多些了解。” “这就对了,来人,快送蝶儿下去休息,莫要染上风寒。” 下人们扶着余书蝶打算离开,谢二公子拧干自己衣袍上的水,殷勤的走过去,眉目带着柔和:“既然要多接触,不如我送余三姑娘回房。” 乔氏显得有些为难,谢二公子是男子,进后院总归是不妥。 乔老爷当即答应下来:“这样也好,我派两个下人跟着,也好为蝶儿熬药。” 乔老爷只想让这出闹剧赶快结束。 谢二公子扶着余书蝶走远。 谢京墨不着痕迹的看向余非晚,神情淡漠:“余老爷,本王今日来是有些事要和余二姑娘说,不如让余二姑娘带本王在府里走走。” 乔老爷自然不敢违背谢京墨的意思,他把余非晚往谢京墨那边推了推,示意她主动开口。 余非晚心底冰凉,她抬眼,视线与谢京墨的目光交汇。 她嘴角一弯,弯身向他行礼:“摄政王能来余府,势必有大事要说,请。”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低眉顺眼的让乔老爷很是满意。 谢京墨负手而立,折扇瞬间合上,他眸色微动,越过她径自向前走,余非晚忙跟上去。 余老爷看着她们一前一后的身影,捋着胡子欣慰的点头:“非晚和摄政王倒是相配,要是能入摄政王府做个妾也不错,总比嫁给商人为妾强,摄政王权势滔天,以后说不定还能落个尊贵身份。” …… 余非晚和谢京墨走在花园里,阵阵桂花香钻入鼻间,她闭眼深吸口气,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她带着谢京墨走进亭子中,有丫鬟很快端上茶点,亭子里凉风习习,就算园里开满花,她却还是看出秋季的萧条之感。 她为谢京墨倒上一杯茶,举到他眼前:“余家的茶不如摄政王府的珍贵,倒也别有一番味道,王爷尝尝。” 她举着茶,眼角含笑。 他接过茶盏,在石凳上坐下,她也跟着坐在他对面,支着下巴看他。 “王爷,你来余府,是为了兑现承诺吗?毕竟我们的赌,你可是输了。” 他不以为然的喝口茶,目中深邃:“本王帮了你。” “是你自愿的,我并没有求你,你就算不帮我,我依然可以解决余家的事。”她就知道他不会轻易许承诺,果然,他以自己参与进来为由,不承认自己输。 “这茶不错。”他语气轻飘飘的,以杯盖刮着茶水里飘着的茶叶:“此赌还未出结果,你以为他们只会找这一次麻烦吗?” “王爷,你这是耍赖。” “当时你同本王相赌时,并没有说是一次成功便算赢,在本王看来,要次次成功才可以。” 他轻笑出声:“本王的承诺可没那么容易拿。” 她没好气的别过头去,双手盘在身前:“那王爷来是因为什么事?总不会就为了喝茶?” 他放下杯盏,眉色微蹙,面上多了些认真:“你让本王找的那些药皆已找齐,三天后便是秋猎,你打算什么时候为本王解毒?” “王爷,我内伤还没好呢。”她故意咳嗽几声。 他眉头拧得更深:“本王把真气渡给你,为什么你还没好?” “本王找大夫给你诊脉。”他眼底有些急,起身就要走。 她忙站起来,拉住他的袖子:“王爷,不用请大夫,我还有最后一副药要喝,最迟明天我便会为你解毒。” “好,本王在府中等你前来。”他拂拂衣袍,又交代一句:“秋猎乃官家比试,你若是没有收到邀请,就别去了。” 她冲他咧嘴一笑,眼里都是玩味的神色:“王爷放心,贴子肯定要送到余府,我不去,有些人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 他眸色一凝,指尖握紧扇柄:“你打算如何做?” “知我者王爷也,我这伤可不能白受,伤这一场怎么也得捞几条命才划算。” 他眼中蕴着不赞同的光芒:“秋猎危险,任何时候你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她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王爷,合作愉快。” 这次她给他解完毒后,他们的合作便要结束,秋猎是他们最后一次合作。 他眼底微黯,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开花园。 余非晚端起面前的茶,轻饮一口,这茶的确不错,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难怪能让谢京墨夸赞。 这余府别的没有,就是钱多,有钱什么东西买不来?只可惜商人逐利,连平头百姓都看不起商人。 她看着满园子的花,只觉得感慨万千,她有许久都不曾逛过园子,自从嫁给孟九安,她殚精竭虑的为侯府谋划,两世加起来她都没回过几次余府,更别提像这样悠闲的赏花。 这里的一切陌生又熟悉,她走下石阶,一步步踩在青石路上,今日她就好好逛一逛余府,看看这里的一草一木。 后院里。 余书蝶气得把东西砸一地,噼里啪啦的声音惹得下人没人敢进去劝。 乔氏匆匆赶到余书蝶房间,怒喝一声:“蝶儿,你在做什么?” “娘,我不要嫁给谢陵,他不是正人君子,连萧大公子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余书蝶哭得梨花带雨,满腔的委屈和不甘无处诉说。 乔氏一把推开她,面上严厉:“我已经安排你和萧大公子一起上香,是你自己不争气,抓不住他的心,现在就会躲在屋子里砸东西,又能改变什么?” “今天你落水,谢陵已经与你有肌肤之亲,你和谢陵早就有婚约,你不嫁这不是置你爹于不仁不义吗?” 谢家和余家都是经商大户,当初说好的相互联姻,永远为彼此提供货物,现在闹成这样,不嫁怎么行? “你爹之前已经试过提出退婚,这件事是我们理亏,谢二公子今日登门就是为了找出退婚原因,谁知刚巧碰上你落水。” 乔氏唉声叹气的劝道:“蝶儿,你就嫁吧,谢家不敢亏待了你。” 第121章 蚀肉草 余书蝶见过萧卓后,心里哪还装得下别人? 她气愤的往凳子上一坐,不满摇头:“我不嫁谢陵,在送我回房的时候,谢陵还意图对我不轨,娘,这样的人,我怎么能嫁?” “真的?”乔氏明显不太相信,谢家二公子在京中名声一向很好,经商一把好手还不设通房,不纳妾室,这样的人怎会是放浪之人? 余书蝶点点头:“娘,我怎么会骗你?那个谢陵贪财好色,与传言不符,我不嫁。” 乔氏顿时火冒三丈:“好啊,敢欺负我的女儿,我这就找他算账去,这谢家到底教出个什么样的儿子。” 余书蝶赶紧拉住乔氏:“娘,别去,落水的事想必不会有人知道,你这一去,我名节不就毁了吗?” 乔氏略一思索,在桌边坐下来,拉过余书蝶的手,轻声安慰:“蝶儿,你看不上谢陵,情有可原,娘再想想办法,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但工部尚书的府邸,我们是万万高攀不上的,你对萧大公子就死了这条心吧。”乔氏苦口婆心的劝说,虽于心不忍,但想要嫁到官家,难如登天,要是余书蝶抓住萧卓的心,还能试上一试。 “娘,做正妻不行,可以做妾啊,只要能嫁给萧大公子,就算是妾也可以。” 她话刚说完,乔氏就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余书蝶捂住脸庞,眼泪汪汪看向乔氏:“娘,我说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打我?” “做妾你都说得出口,我当然要打你,娘辛苦半了半辈子,才坐到侧室的位置上,你也要走娘的老路吗?以后你生下的孩子也是庶出,什么好事都轮不上。” “这么多年,得亏余府没有正室,你才和嫡女差不多,你要嫁人也得按照嫡女的标准来,风风光光的嫁为人妻。” “这种自甘下贱做妾的话,以后不许再说。” 余书蝶两行清泪滑落,滴在手背上:“娘,凭什么余非晚就可以嫁给高高在上的侯爷,而我要嫁个尚书家的公子都不行?她还是正妻,就算如此,她还要休夫。” “她哪里比我好?现在连萧大公子都对她念念不忘,官家的公子任她挑选,她都已经嫁过一次人,为什么我还是比不过她?” 余书蝶话里都是愤愤不平。 乔氏拍拍她的后背,悲痛安慰:“蝶儿,都是命,余非晚和平阳侯有多年感情,平阳侯当然会娶她为正室,你落水被谢家二公子所救,你不嫁他,谁又能娶你?” “何况你是庶女,这也是我费尽心机让你做正室的原因,庶女在婚事上本就矮嫡女一截,世家大族选妻也先选嫡女,你明白吗?” 乔氏说得苦口婆心,希望余书蝶能够明白她的苦心。 余书蝶咬着牙,双眸噙泪:“娘,可我就是不甘心,我为什么要信命?你不是说我一直是被当成嫡女养的吗?余府由你掌家,我为什么不能嫁入官家府邸?” “我不求能嫁得高枝,只想嫁到萧府,余非晚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她下定决心般,紧紧抓住衣裙,眼里满是不甘心。 乔氏见劝不住,深深叹口气:“蝶儿,就算你和嫡女没区别,那也是庶女,这府里有个余非晚在,你永远越不过她去。” “那就让她消失,秋猎之上,娘不是已经有计划了吗?”她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乔氏一惊,忙拉住她的手:“蝶儿,你可不能犯糊涂,此事不能脏了你的手。” “柳姨娘和四妹妹已经答应了娘开出的条件,她们有的是办法收拾余非晚,我当然不敢亲自动手,免得到时候惹一身污名。” 乔氏眉头这才松懈下来:“这样也好,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几天你要想办法抓住萧大公子的心,娘才好为你谋划。” 余书蝶一听这话,脸上多了些笑意,抱着乔氏的胳膊撒娇:“我就知道娘最好,我一定不辜负娘对我的期望。” 乔氏满意的拍拍余书蝶的手,温声问道:“请帖的事可别忘了和平阳侯提。” “娘放心,这次余非晚是以乐平县主的身份去参加秋猎,我们余家也是沾了她的光呢,她不是喜欢出风头吗?那就好好出出风头。” 余书蝶眼中闪过阴险之色,多亏余非晚还有个县主的身子,送请帖也是情理之中,她和她娘也好跟着一同前去,这么精彩的戏,她怎么能错过? …… 临近傍晚时,余非晚来到余家药铺里。 掌柜自是认得她,小跑着出来迎接:“二姑娘,您怎么来了?” “我听说药铺里有一株珍贵的蚀肉草,可是当真?” 掌柜心中咯噔一下,大约明白她的意图。 “二姑娘,这株蚀肉草可是剧毒,大公子命人小心收藏,至今无人问津,您想要这株毒草,得问问大公子才行。” “我大哥伤重,你还要让我去打扰他休息吗?蚀肉草虽说是剧毒,但也不是没有用处,人把这株草拿给我,等大哥醒来,我自会去说。” “你不用顾忌,麻烦找不到你头上。”像是看透掌柜在想什么,她特意补充一句。 掌柜为难的瞧她一眼:“二姑娘,不是我不给你,实在是这株毒草不能离开保存的地方,若是遇到空气,一个时辰内是会腐烂的啊。” “二姑娘也是懂医之人,不如自己想办法拿到这株毒草。” “那就请掌柜带我去看看蚀肉草。”她无论如何都要拿到这最难得的药引。 “二姑娘请跟我来。” 掌柜转身去了铺子后的院子,余非晚赶忙跟上。 她随掌柜来到仓库,仓库中放着一排排药柜,进的药材就放在药柜中保存。 掌柜走到暗格前,回头看她:“二姑娘,你要的药草就在这处暗格中,大公子命我们把此药夹在书中,以防止药草快速腐坏,这书要是拿出来,难免对药草有影响。” “来之前我便知道此药的药性特殊,所以早有准备。” 前世的时候,这株药草一直保存在药铺中,她到死都没来得及取出,未免遗憾。 如今,她不想再留遗憾。 她走到暗格边,伸手要拉暗格的门,掌柜一脸惋惜的看着她,并没有阻止。 第122章 想让我去送死! 余非晚在打开暗格的瞬间,立马从怀中掏出一张画画用的宣纸,将暗格中的书籍给裹了。 掌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由竖起大拇指:“还是二姑娘厉害,药铺的人都没想到这方法。” “药铺中没人敢动这个暗格,因为书中夹有毒草的缘故,所以这本书不曾腐坏和受虫子啃咬。” “有劳掌柜保存这么久,这药我就拿走了,等大哥醒来问起,你如实照说就是。” 她掏出一袋银子,递给掌柜:“这个就当是我拿药的银子。” 掌柜连忙推拒:“二姑娘,这可使不得,这药铺本就是大公子的,你和大公子都是夫人的孩子,我怎么能收银子呢?” “何况余家根本不缺银子,这药就赠给二姑娘了。” 掌柜又重新把银子推了回来。 余非晚不再执着,她想了想,打开钱袋,掏出几两银子塞到掌柜手中:“余家是不缺银子,但掌柜缺,这银子就当是我赏你的。” 掌柜受宠若惊的接过银子,不可置信的盯着手中的银子,感激得差点热泪盈眶:“多谢二姑娘赏。” 她觉得掌柜的反应有些夸张,不由多看他一眼:“掌柜为我大哥看铺子,这些是应该的,你不用感激。” 掌柜眼眶微热:“二姑娘有所不知,对余家来说这点银子不算什么,但对我们这些下人来说,这银子完全可以救下一条命。” “我家中拮据,过得艰难,这些银子够我们吃上半年。” 余非晚心头升起一丝感慨,纵使大昭和平无战乱,可还是有许多百姓过得这么苦,但她又无力改变,世道如此,想要让百姓过得好,得徐徐图之。 她带着蚀肉草走出药铺。 春杏守在药铺门口,一看到她出来,忙笑着迎上前,把一张烫金的贴子递到她手中:“二姑娘,这是礼部尚书派人送来的请贴。” 她接过请贴,只打开扫一眼,眸中浮上冷笑,果然是秋猎的邀请贴。 春杏似是想到什么般,又中袖中掏出一封信递到她眼前:“姑娘,这是玉兰送回的信。” 她将信收起,淡然道:“该来的总会来,我们现在回府。” 春杏没有多问,立马撩起车帘,请她上马车。 待在马车中坐下,余非晚才打开信件,看向信中内容。 玉兰的信里标了地点和孟九安的谋划,但更多的笔墨则是在问余若安的病情。 从字里行间来看,玉兰对余若安似乎格外上心。 她将信放入火盆,这封信转瞬间便化为灰烬。 “春杏,想办法给玉兰回信,就说大哥只是受了些轻伤,让她准备好秋猎后回府。” 春杏心里一喜,连眉头都舒展开来:“二姑娘这是要把玉兰收回来了吗?玉兰对二姑娘向来忠心,绝不会害二姑娘。” “就是知道她忠心,我才把她放在平阳侯府,不但能让她的蛊毒解掉,她还能取得平阳侯信任,为我传递消息。” “毕竟她刺我一刀,被赶出府,平阳侯是不会怀疑她的。” 她端起春杏泡的茶,浅浅喝了一口。 春杏不解:“既然玉兰已经得了平阳侯信任,那姑娘为什么不继续用她?” 她端茶的掌心微微收紧,连茶水都跟着溅出一些。 她眸中冷意昭然:“因为秋猎过后平阳侯便会怀疑她,对她不利。” “玉兰是余府的丫鬟,我又怎么会把她置于危险之中?” 春杏心里一??,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能遇上二姑娘这样的主子,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细数世家大族,又有几个主子会把下人当人看? 她以后要好好伺候二姑娘,绝无二心。 马车停下,春杏率先钻出马车,扶着余非晚下车。 余老爷刚巧回府,看到余非晚从马车上下来,他一改往日态度,脸上挂着慈善的笑:“非晚,天色将晚,你这是带摄政王出去逛了?” 余非晚心底冷笑,余老爷这是看到了她的价值,想走父慈子孝那一套。 “爹,你就不怕跟摄政王走得近了,会惹怒他?京中早有传言,摄政王风流多情,脾气阴晴不定,得罪了他可比得罪平阳侯还要可怕。” 余老爷一个哆嗦,强装镇定道:“摄政王对你略有不同,你不如趁着他还没生气,给余府谋些利,到时候不再招惹就是。” “呵。”她嗤笑:“你们一个个的都想拿我当利益的棋子,平阳侯便罢了,你是我亲爹,就这么不顾女儿死活吗?” “我就是太顾着你的死活,才想要你攀上摄政王。”余老爷目中一痛,走到她身边停下,语重心长道:“非晚,你是嫁过一次的人,早已无清白可言,这京中谁还敢娶你?” “也只有摄政王明知你嫁过人,还来找你,以他的权势想娶谁都可以,没有敢有异议,就算是做妾,那也是无上的荣光。” 余老爷眼神往周围瞟了瞟,像是做贼似的压低声音:“要是摄政王再有点别的心思,你以后就是宫中后妃,余家也能跟着平步青云。” 余非晚急忙打断余老爷的话,眼中闪过恼意:“爹,这话是随便能说的吗?要是让人听到可是杀头大罪。” “非晚,爹也是为你和余家着想,你一样可以有尊贵身份,不比在平阳侯府做夫人时差,何乐而不为呢?” 在余老爷看来,这是双赢的办法,只要余非晚抓住机会,一切都有可能。 余非晚脸上都是讥诮的神色,她从来没想过,她爹的野心竟是这么大,好好的商人不做,妄想官至高位,甚至想做摄政王的老丈人。 大昭国经商者不得为官,他这是要利用她置谢京墨于风口浪尖。 有这样的爹,她和谢京墨就更不可能在一起了,她不能因此拖累谢京墨。 “爹口口声声为我着想,不过是掩饰自己想谋利的借口,你难道没听说摄政王府每个月都会死一些美人吗?说到底,你为了利益甚至想让我去送死!” 她话音刚落,余老爷便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个逆女!” 掌声清脆,她脸颊立马肿起来。 她捂住脸庞,正眼看向余老爷。 第123章 好时机 余老爷气得脸色铁青,等他反应过来时,手掌已经打在余非晚脸上。 他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相信,从小到大,他就没打过任何一个子女,如今就因为几句话,他动手打了余非晚。 春杏看到两人闹别扭,慌忙上前扶住余非晚,替她鸣不平:“老爷,您怎么能打姑娘呢?若是连您都看不起她,她该有我心寒,这里可是她的家啊!” 余老爷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老夫人带着威严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没人给晚晚撑腰,祖母护着你。” “娘,你怎么出来了?”余老爷小跑着上前,搀扶住余老夫人。 余老夫人瞪他一眼:“晚晚是余府的女儿,是堂堂正正的嫡女,回到家还受欺负,那这个家回得还有什么意思?你是晚晚的亲生父亲,连自己女儿都不心疼吗?” “娘,当初是她哭闹着要嫁给平阳侯,家里几经劝阻都没用,现在过得不好她又闹着休夫,您就这样任由她胡闹?”余老爷实在忍不住,怒视着余非晚。 “如今你得罪平阳侯,让他成为京中笑话,他牵扯到余家,屡次找麻烦,你还想让为父怎么办?” 余老爷痛意凌然的重新看向余老夫人:“娘,你不能再这样纵着她了,她惹出这么多事端,对余家的生意影响很大。” 余老夫人跨出府门,直走到余非晚面前,看着她肿起的脸颊,满眼心疼:“晚晚,疼吗?” 余老夫人伸出枯老的手掌,想抚上她的脸颊,又怕碰痛她,手掌在她脸旁停住,隐隐带着颤抖。 余非晚双手握住余老夫人的那只手,笑着摇头:“祖母,不疼,不用担心。” 余老夫人回过头去,狠狠瞪余老爷一眼:“对自己女儿都下这么重的手,怎么有你这么当爹的?晚晚当初也是被平阳侯哄骗,你不心疼她在平阳侯府的遭遇,只会怪她给余府带来麻烦。” “你年轻的时候,给我惹的麻烦还少吗?我什么时候苛责过你?家里是讲情的地方,不是让你动辄打骂的。” 余老夫人满脸慈祥地拉过余非晚的手,带着她往里走:“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桂花糕吗?我特意命人做了些,你跟我来尝尝。” 余老爷沮丧的看着余非晚跟他擦肩而过,他在心底反问自己,难道真是他做错了吗?他不过是为余府着想,他有什么错?那些官家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余家经商哪能招惹得起?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掌,还是不太相信打了余非晚一巴掌。 他夫人还活着的时候,他也曾抱着余非晚逗趣,那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现在想想,日子过得真快,余非晚已经嫁过人,夫人也死了有十多年了。 余老爷叹口气,双手背在身后,向着祠堂而去,他想夫人了,有许久都不曾和夫人说过话,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管余非晚才好。 余非晚跟着余老夫人回到院里,下人们及时端上桂花糕。 余老夫人长叹口气,费力的坐下。 余非晚眉头一皱,担忧询问:“祖母,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最近总是生病在房中休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余老夫人笑得和善:“都是老毛病,人老了不都这样吗?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怕是熬不了几年了。” “不会的。”她从椅子上弹起,眼中的担忧更甚:“我替祖母把脉,祖母还能多活几十年呢,怎么会身体这么差?” 余老夫人也不阻止她,伸出手臂来:“那你就诊一诊,祖母也想看看你这神医能如何医治。” 她按上老夫人的脉搏,眸色一暗,扫向屋中的东西,没发现有可疑的植物后,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试探开口:“祖母,你屋子里不能放菊花,少吃橘子等物。” “我等会开副药,祖母喝下好好休息,相信假以时日,祖母的身子会好的。” 余老夫人眼神微凝,脸上一瞬间浮上冷意,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些东西我不碰就是,不过你也不能太任性,你始终是余家的人,不要让你哥哥难做,这余家还指望着若安继承家业呢。” 余非晚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点头应下:“我知道。” 老夫人笑着拉过她的手:“话虽这么说,但你也别让自己吃亏,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和祖母说,祖母替你撑腰。” 她眼中感动,细数这余府里,只有大哥和祖母对她真心,其余的都巴不得让她死。 她吃了桂花糕,又喝些茶,这才向老夫人道别。 春杏颇感欣慰的开口:“二姑娘,有老夫人向着您,您以后就不用这么受委屈了。” “到底是不能让祖母再操心,她该好好享受荣华富贵才是。”她写下一纸药方,交到春杏手里:“去抓药,熬好给祖母送去。” “好,奴婢这就去。”春杏接过方子,福身离开。 余非晚关上窗子,点上蜡烛,昏暗的屋内瞬间笼罩在橘黄的烛光中。 “二姑娘,皇上宣您进宫。”下人小心的禀报。 她端茶的手一顿,轻轻放下茶盏,她倒是把皇上这边给忘了。 她换身衣服,跟着下人来到府门口,一名太监就站在马车边,向她微微行一礼:“乐平县主,皇上有事召您进宫,事出紧急,还请乐平县主跟杂家走一趟。” “可是皇上生了病?还是说皇上查到前段时间刺杀我的刺客?” 虽然她知道皇上说的彻查不过是做做样子,但万一真找到线索呢?她也好提前把赵思若做的勾当公之于众。 太监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浅笑着催促:“乐平县主,这都是圣意,杂家一个奴才,不敢随意揣测,待县主进宫,自会知晓。” 余非晚不再多问,她深知早晚都会进宫,前段时间她受伤,皇上想说的话一直压到现在,如今总算是等不及了。 她坐上马车,暗处乔氏撇撇嘴,眼里都是嫉妒之色:“得意什么,早晚我的蝶儿也会出人头地。” 她得赶紧把余非晚进宫的消息告诉蝶儿,这可是个找萧大公子的好时机。 第124章 聪明人 余书蝶一听说余非晚进宫,眼里顿时冒精光:“娘,你确定是皇上身边的公公接走的余非晚吗?” “娘虽然没什么大见识,但宫里的马车还是认得的,她现在是乐平县主,深夜进宫不知道有什么事,不过你可以趁此机会和萧大公子见一面,这是秋猎前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把握住。” “我知道怎么做,娘等我消息。”余书蝶很开心的雇辆马车,直奔酒楼,顺便还派丫鬟给萧卓送了封信。 摄政王府里,玄青急匆匆的敲响书房的门:“王爷,不好了,余二姑娘被皇帝深夜召进了宫中。” “所谓何事?” “尚且不知,宫中的暗线来报,说皇上得知您去过余府后面色紧绷,连夜把余二姑娘宣进宫中。” 谢京墨放下折子,眸中漆黑如墨,这么看,皇帝想要针对他和余非晚其中一个人。 在秋猎将至的这个节骨眼上,皇帝又宣得这么急,莫不是此事与秋猎有关? “王爷,宣余二姑娘进宫时,皇后也在皇上身边,是她出的主意,据线人透露,皇帝有纳妃之嫌。” 谢京墨周身一冷,迈步走出书房:“命人备马,本王要进宫一趟。” 绝不能让余非晚成为后宫之人。 余非晚跟着太监一路赶到承乾殿,还未进殿就听到里面的嬉闹声。 皇上端坐在桌案后,手中拿着奏折,边看边批,皇后贴心的舀起鸡汤送到皇上嘴里,皇上回味无穷般夸一句皇后贤惠。 任月则是站在一旁,整个人面无表情。 余非晚走到殿中,行个礼,声音清亮:“小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帝收起脸上的笑,恢复成严肃的模样,皇后也一本正经地站在皇上身侧,以打量的目光看向她。 她高举双手交叠,膝盖弯得就快坚持不住,皇上这才悠悠出声:“起身吧。” “谢皇上。” 皇帝对着皇后和任月摆手,她们了然般行礼退下。 任月在离开前别有意味的看她一眼,里面藏着难掩的敌意。 “朕听闻,摄政王一直以来身体有恙,为此还去余府请你医治,是否属实?” 她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紧张起来,皇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毒不是他下的吗?都是心知肚明的事何必来问她? 她双手握在身前,明明是寒冷的天气,她掌心却隐有汗意,皇帝这是在试探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吗?若是回答不能令皇上满意,势必要连累余家。 “皇上,摄政王到余府并非为了看诊,此前小女帮摄政王救助百姓,治疗瘟疫,摄政王上门只为感谢。” 她提起治疗瘟疫的功劳,希望皇上看在百姓的份上等会留她一命。 皇帝从书案后站起,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眼中染着感兴趣的目光:“这副容貌,当真是美艳无双,难怪当初平阳侯愿娶你入府。” 她后退两步,躲开皇帝的手:“皇上,小女已是破败之身,以前的事皆为过往,还请皇上莫要再提。” 皇帝搓了搓手指,冷了神色:“想必你知道摄政王身上的毒吧,你与摄政王在郊外待那么久,他还曾得过瘟疫,以你的医术,朕不信你把不出来他身上的毒。” 她面色一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小女……” 她噎住,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对,皇帝这是想杀她灭口? 皇帝弯身虚扶她一把:“朕又不会吃人,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她赶紧站起身,顿觉得受宠若惊,皇帝竟然会亲自扶她,有什么事情在悄悄的发生改变,怎么想都不对劲。 “你说摄政王身上的毒能解吗?”皇帝故作高深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皇上,摄政王的毒积累已久,并不容易解。”她给出个模糊的回答。 皇帝眸中一寒,负手盯着她:“朕想纳你为妃,你觉得如何?” 只有把她变成自己人,才会为他所用。 余非晚面上一惊:“皇上,万万使不得,小女已经嫁过人,并且身为商人之女,实在配不上皇上。” “朕若是不嫌弃呢?乐平县主,你现在是有封号的县主,朕想纳你,岂容你拒绝?” 皇帝眼里风雨欲来,她要是再敢忤逆一次,必定要承受皇帝的怒火。 余非晚眼里抱了必死的决心,再次开口:“皇上,小女志不在皇宫,若是皇上想让我做什么,直说就是,小女身份低微,实在当不得宫妃。” 皇帝愣了一瞬,大笑出声:“朕倒是小瞧了你,既然你说得如此明白,朕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皇帝收起笑脸,神情变得阴沉又严肃:“朕若说,不希望摄政王解毒呢?” 果然如此,皇帝下毒数年,为的就是让谢京墨死,如果她不给谢京墨解毒,谢京墨必定活不过明年冬季,皇帝布局这么久,怎么能因为她而毁了计划? 见她不语,皇帝面色急速转冷,眼底甚至起了杀意:“怎么,你觉得很为难吗?你是神医,这些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 “皇上,摄政王的毒非常凶狠,小女纵使是神医独摇,也无能为力。” 她紧紧捏着手指,说出的话因为太过谨慎而显得有些颤抖。 皇帝收回目光,龙心大悦,仿佛刚刚什么都不曾说一般:“乐平县主是个聪明人,朕不喜欢为难聪明人,你被刺杀的事,朕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皇帝惯会笼络人心。 “摄政王驾到!”随着一声高喊,谢京墨踏着月色而来。 他长发只用一根带子束着,穿的是平时的黑衣,和官袍相比,少了许多气势,可就算是这样,他依然能让人感觉到寒意逼来。 他大步走到皇帝面前,拱手行礼,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皇兄,臣有事找余二姑娘相商,听闻她被皇兄召到宫中,这才赶来,不知她做了什么事,惹皇兄不快。” 皇帝目光在余非晚身上一转,眸色渐深。 “皇弟来得倒是快,消息也够灵通。” 余非晚后背起了层冷汗,皇帝这是怀疑谢京墨了。 第125章 应对之策 谢京墨早就想好应对之策,面对皇帝的质疑,他不慌不忙道:“臣也是命人去请余二姑娘,才得知她进了宫,天色这么晚,皇兄急着把她召进宫,定是有要紧事。” “不如皇兄说一说,臣也好为皇兄分忧。” 他面色如常,像是真心要为皇上分忧一般。 皇帝的疑心更重,谢京墨这么急赶来,就是为了余非晚?那么余非晚刚刚的话又有几分是真? “朕也想知道,你这么晚找乐平县主有什么要紧事,乐平县主已经休掉平阳侯,她现在待字闺中,摄政王深夜找她,怕是不妥。” 余非晚也很想知道谢京墨晚上找她所为何事,但眼下不论是什么事都不能让皇帝知晓,他最好不要如实说出来。 “皇兄,余二姑娘上香时遭遇刺杀,伤重还未好,不宜参加秋猎,礼部却给她下了帖子,臣想劝余二姑娘放弃秋猎。” 她心脏蓦然提起,都到了这个时候,谢京墨居然想取消她的秋猎资格? “乐平县主,你觉得呢?”皇帝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都说伴君如伴虎,直到今天,余非晚才见识到皇帝的阴晴不定,难怪皇帝能握着一部分权利死不放手。 余非晚低眉垂眼,声音如流水般沁入心间:“皇上,小女身为县主,理应去参加秋猎,小女还没见过秋猎的场面呢。” 皇帝和善的轻笑,开玩笑似的看向谢京墨:“皇弟,按照规矩,乐平县主和她的家人都可以参加秋猎,既然乐平县主想去,你就不要再阻拦了。” “至于乐平县主的伤,朕瞧着这些天好了不少,朕会赐下补品,让乐平县主好好补一补。” 话说到这份上,谢京墨自然没有反驳的余地,只沉声应是。 皇帝摆摆手,平和道:“你们先退下吧,天色已晚,早些回去歇息,朕很期待你们在秋猎的表现。” 待余非晚和谢京墨离开承乾殿,皇帝冲身边的太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冰冷得可怕。 太监立马明了,弯身道:“谨遵皇上命令,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再派些人把宫人全彻查一遍,务必找出藏在宫中的眼线。”谢京墨赶来这么快,若说宫中没他的人,任谁都不信。 “是。”太监眼底无波,小心的离开大殿。 余非晚走在宫中的青石路上,冷风吹得她发丝打在脸上。 她伸出手指撩开发丝,略有抱怨:“王爷,你不该来宫中。” “皇上有意要纳你为妃,本王的毒还没解,岂能不来?” 他们走下台阶,她停住脚步,抬眸看他:“王爷消息确实灵通,皇上如今已经怀疑你,你就不怕宫里的眼线被皇上铲除吗?” “本王能把人安排进宫,自是有万全把握,皇上与本王这些年来一直斗智斗勇,刺杀都安排好几场,到最后不还拿本王没办法吗?” 她冷笑一声:“王爷别太自信,说不定未来你就会落魄而死。” 她深知树大招风,摄政王这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反噬起来才最可怕。 上一世他的部分势力反水,一个谋反的罪名扣下来,他死得凄惨。 像他这样有权有势的,最易谋反,因此皇上根本没有细查,只为除之而后快,说起来还是平阳侯陷害的他,她为自己复仇,也同样为他复了仇。 谢京墨脸上挂着轻松的笑:“那就等那天到来再说。” 想治他的罪需要天时地利人合,没那么容易。 余非晚还是忍不住撇嘴:“是,摄政王最厉害,我本来已经打消了皇上的疑虑,结果你一来,又让皇上产生怀疑,真是得不偿失。” “你这是在怪本王?”他眸子里带着些危险。 “我不该怪你吗?你若不来,我同样可以应付皇上,现在倒好,恐怕皇上正派人彻查宫中眼线呢。” 她目光瞟向远处,看着一队队的侍卫赶往宫殿,不用猜就知道是皇上宣召彻查。 谢京墨倒是浑不在意:“上位者多疑,不打消他的念头,他今晚怕是不能心安。” 余非晚还想再问什么,宫墙一角就传来悦耳的女声:“王爷。”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满头珠翠的女子站在那里,端庄娴雅,脸上带笑,身后还跟着两名宫女。 这装扮,怎么看都是宫妃,她脑子里顿时跳出个想法。 她向谢京墨浅行一礼,面色淡然:“王爷,我就不打扰你和如贵妃了。” 细看之下,如贵妃的眉眼和她很像,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莫名沉重不少,原来谢京墨喜欢如贵妃这样楚楚可人的女子。 她扭头就走,谢京墨及时拉住她的手腕:“你同本王一起去。” “去哪?如贵妃宫中吗?”她甩开他,眼底闪过少许讽刺:“王爷和如贵妃相约,我去岂不是碍事?告辞。” 她转过身,以极快的速度离开。 谢京墨想追上去,如贵妃不甘的又喊一声:“王爷,我有重要的事和你相商。” 他顿住脚步,看着余非晚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她怎么跑得那么快,一转眼就跑出宫门。 他袖中的拳头紧紧握起,最终走向如贵妃,小声提醒:“你这样出来找本王,若是让有心人看见,你当如何自处?” 如贵妃听到这话,开心一笑:“我就知道,王爷还是在乎我的,刚刚那位姑娘就是余家二小姐吗?” 谢京墨立马提高警惕,连面庞都跟着严肃起来:“本王警告你,你在宫里怎么斗都可以,但你不能打她的主意。” 如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她对本王来说有大用,至于其他的,你还没有资格质问本王。”他说得冷淡,抬头看到远方有一队侍卫路过。 如贵妃震惊得后退一步,宫女忙扶住她,才让她稳住身子。 王爷明明是喜欢她的,怎么会转而喜欢余家二小姐?不行,王爷心里只能有她。 “这里不是安全之地,你若有事,我们去殿里说。”要是让侍卫撞到宫妃跑出来见他,必定惹怒皇上,对她的名声不利。 皇帝无法处置他,但有的是办法折磨如贵妃。 第126章 解毒 一听说去宫殿,如贵妃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羞涩,幸好宫灯不是很亮,没有人看得到。 “那我们去宫殿中说。”她面上笑容得体,内心暗暗窃喜。 谢京墨正准备走,玄青就落在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王爷,不好了,余二姑娘在回去的路上遇袭了。” 谢京墨面色一凛,转头就走,只丢给如贵妃一句话:“若有要事,派人把信送去王府,本王还有要事,暂不奉陪。” 说完身影就消失在宫中。 如贵妃气得狠狠揪着手帕,目中恶毒:“余非晚,都是你坏我好事,你给我等着。” 余非晚乘着马车回府,结果马车刚走到一半,车夫便惨叫一声,马车外再没动静。 这段路漆黑无比,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她心提到嗓子眼,悄悄撩起车帘,见外面站着数名黑衣人。 她眸光暗了暗,眼神盯着黑衣人手中的长刀,瞬间明了,看来皇上还是不放心她,想要杀人灭口,好让她不能为谢京墨解毒。 果真是无情帝王家,只相信死人。 幸好黑衣人不算多,她可以应付一下。 她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六名黑衣人二话不说向她砍来。 她洒出一包迷药,转身向后跑,想赶紧再回到皇宫门口,也好找人求救。 六名黑衣人都是高手,一个闪身便躲开她的迷药。 其中两人举着长刀飞身追上她,刀光泛着冷意,像是要一击毙命。 她跑得太急,一头撞进一人怀抱中,那坚硬的胸膛磕得她鼻尖生疼,青松的味道充斥在鼻尖。 她稍稍安下心,一抬眼,便见谢京墨一手揽过她,抬腿踢飞冲过来的黑衣人。 “王爷,你不是在如贵妃那里吗?”她眼中都是欣喜的神色。 谢京墨没有回话,他将她送到身后,迎面对上黑衣人的视线,整个人杀气腾腾:“你们找死!” 玄青也不甘示弱,两人和黑衣人打斗起来。 她躲到马车后面,看谢京墨轻轻松松就解决掉那几名黑衣人。 他擦去溅在脸上的血迹,扭头看向她:“你有没有受伤?” 她冲他摇摇头,小跑着来到他身边:“王爷来得很及时,皇上想要杀我灭口,派的应该都是高手,王爷你感觉身子如何?” 谢京墨动用内力,只感觉体内血气上涌,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再也忍不住,吐出口鲜血。 “王爷!”她惊叫一声,抬手扶住他,他的身子因为多次动用内力,已经拖不得了,若再不解毒,他之前所受的罪就白受了。 他抹去嘴角血迹,惨然一笑:“你还不算蠢,能看出是皇上的人,今夜皇上召你入宫到底是为什么事?竟然不惜派暗影杀手前来。” 要不是他及时赶来,她必死无疑,暗影杀手虽说人少,但都是皇上培养的高手,看来她与皇上商议的事惹了皇帝忌惮。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你需要尽快解毒。” 她扶着他,半拖半拉的将他带上马车,转头对玄青吩咐:“玄青,驾车回摄政王府,迅速把之前王爷收集好的药材送到王府炼药房去。” 玄青不敢耽搁,飞身上车,一扬马鞭赶往摄政王府。 余非晚也不闲着,她在马车中给谢京墨诊了脉,感觉到他的毒有扩散的趋势,立马抽出银针为他封穴。 上次她把谢京墨的毒逼至一处,为得就是彻底解毒,但有个条件就是他不能动用内力,否则毒会遍布全身,比之前中毒时发作的更厉害。 她心下焦急,不断催促:“玄青,再快些。” 这些银针应当封不了多久,毒性扩散是迟早的事,她今晚必须要给谢京墨解毒。 酒楼内,萧卓收到余书蝶送的信,迫不及待的赶到酒楼,结果见到的就只有余书蝶一人。 他走到雅间中央,直盯着余书蝶,面色凌厉:“余二姑娘在何处?你不是在信中说她有危险吗?” 余书蝶欲哭无泪的看着他:“萧大公子这般急着赶来,对二姐可真上心。” 她用手抚着额头,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可是我好像喝多了酒,有些醉了。” 说完,她便两眼一闭,向萧卓倒去。 萧卓一个闪身躲过,只听‘咚’的一声,余书蝶重重磕在桌角。 她额头立马鼓起一个包,她捂着脑袋回头,表情似有幽怨:“萧大公子,我就这么令你讨厌吗?” “这样的伎俩你在寒山寺已经用过,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本公子就先告辞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不妥。” 萧卓面无表情的扭头就走。 余书蝶忙拉住他的衣袖,原来他之前就看出来她故意摔倒,可那次他还是扶住了她,这是不是说明他对她是有点意思的? “萧大公子,二姐晚上出府,你不担心她的安危吗?” 萧卓偏头看她:“你不愿说,本公子只好自己派人找。” 余书蝶顿觉冤枉:“我既然给你送了信,自然是担心二姐,又怎么会不愿说?只不过那个地方不是萧大公子轻易便能进的。” 她的话让萧卓心下更加不安,难不成余非晚招惹了什么大人物? 她端起一杯酒,送到萧卓唇边:“不如萧大公子陪我喝一杯,我同你一起去救二姐如何?” 萧卓低头,看着杯中浅青色的酒液,面露怀疑。 “难不成萧大公子怀疑我会在酒中下药?”她面上划过受伤的神色,仰头把那杯酒喝下:“萧大公子不信我,那我接下来的话,你还会信吗?” “本公子劝你不要耍什么心眼。”他走到桌前,主动倒上一杯酒,凑到嘴边时深吸口气,闻到酒中除了酒香外没有别的药材味道,这才放心喝下去。 余书蝶唇边勾起笑意:“萧大公子酒量真不错。” “姐姐可是被皇上夜召进宫呢,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徐公公亲自来接,一刻都没让姐姐耽搁,看上去是发生了大事。” “多谢。”萧卓拱手道谢,毫不犹豫的迈步离开。 可惜他还没走出门口,便身形一晃,脑袋跟着昏沉起来。 他回头,面有恼怒:“你给本公子下药?” 第127章 我还未嫁人 余书蝶见药效起了作用,脸上的笑更加灿烂。 她走上前,拉过萧卓的手,深情款款:“萧大公子,你怎么一杯就醉了,我可没胆子给你下药,在余府,谁不知道我胆子最小?” 萧卓甩开她,看向桌上袅袅升起的熏香,脑中越发的迷糊。 余书蝶忽而惊叫一声,直扑进他怀里:“啊,有虫子!” 萧卓本就站立不稳,被她这么一扑,整个人向后倒去。 他们一同摔倒在地上,幸好地面都铺着上好的毯子,并不会痛。 余书蝶一双眼里含着秋水,笑意莹莹盯着身下的他:“萧大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余书蝶!”萧卓从嘴里挤出她的名字,保持着一点清醒:“你可是同谢家公子有婚约之人,这般放浪形骸,余家的教养便是让你学爬床吗?” 余书蝶脸上一怔,大感羞辱:“我与谢陵本就无情,余谢两家是联姻,自从见过萧大公子后,我对萧大公子一见倾心,萧大公子怎么能这么说我?” “二姐嫁给侯爷都尚能休夫,我还未嫁人,凭什么不可以退婚?” 萧卓在心里嗤笑,余非晚可是用治瘟疫的大功劳换来休夫机会,而余书蝶哪能有什么大功劳?庶女就是庶女,尽会用些下三滥手段。 他脑中越发混乱,此时顾不得和余书蝶争论什么,他猛地推开她,晃晃悠悠的起身,拉开雅间门离开。 余书蝶对着他的背影羞愤怒吼:“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二姐?你宁愿忍着离开都不肯碰我一下?” 她发泄似的,大力摔上门,将桌上的酒壶果盘扫一地,酒水流得到处都是,她丧气般的瘫坐在椅子上,泪流不止。 她都主动到下贱的地步,结果却换不来他一丝怜惜,注定是要失败吗?她不甘心,她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余非晚轻而易举便可以得到,她费尽心机都没用。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余非晚是嫡女?她一定要让余非晚死,让她娘坐上正室的位置,从此以后她也可以风光无限。 萧卓下木梯的时候差点摔倒,幸好店小二扶了他一把,他才稳住身子。 店小二吃惊出声:“客官?您怎么了?” 他掏出两锭银子塞进店小二手中,语气低喃:“去帮我请大夫,这些赏钱都是你的。” “好,客官稍等,我这就去请大夫。”店二小扶着他找个角落位置坐下,喜悦的跑出酒楼,这些银子比他一个月的月钱都多,街对面就是医馆,请个大夫还不容易吗? 萧卓在酒楼里等得心急如焚,生怕赶不及进宫。 小二拉着一名大夫冲进酒楼,很快找到他坐着的位置。 他伸出手腕,忍得极为辛苦:“有人对我下了药,劳烦大夫为我解毒。” 大夫二话不说坐下给他诊脉,随后微微松口气:“是合欢散,不算难解。” 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瓶子,倒颗药递给他:“老夫手中刚好有清心明目的丹药,公子吃一颗稍微忍忍便可。” 萧卓想也没想,接过药塞进口中,他将剩下的银子连钱袋都放在桌上,慎重道:“这些是给大夫的诊金,还请大夫不要把此事说出去。” 要是余非晚知道他和余书蝶同在一个雅间里,他还中了药,不知她会怎么想,而他不希望余非晚多想。 “公子放心,老夫从没见过公子。” “多谢。”萧卓起身,脚步加快冲出酒楼,一个飞身向皇宫跃去。 然而他还没到皇宫,便看到地上躺着几名黑衣人。 他心里一凉,稳稳坠地,探了探黑衣人尸体,早已凉透。 他拉下其中一名黑衣人的面巾,眸中浮现担忧,这些杀手都来自宫中,难不成是杀余非晚的?那现在余非晚又在何处?有没有危险? 他四下望了一圈,除了地上的血迹外,还有一支发簪,正是余非晚之前带的那枝。 他捡起地上的发簪,小心的拂去上面灰尘,把发簪揣进怀中,心里的不安更甚,她不懂武,遇上这样的高手,很容易受伤。 他看向地面的车辙印,如果没看错的话,余非晚应该是驾着马车离开此地,马车的逃走的方向居然是摄政王府。 他不再多想,飞身赶往摄政王府,不论是摄政王还是她,他都不愿让他们出事。 玄青驾着马车疾奔回摄政王府,谢京墨的毒越发厉害,连嘴唇都变成黑紫色,再不解毒,他必死无疑。 “玄青,来搭把手,把王爷扶进去。”马车一停下,余非晚便扶着谢京墨出了马车。 玄青慌忙伸出手,将谢京墨扶下马车。 余非晚二话不说就往府里冲:“你先带王爷回房间休息,我去配药,药材都准备好吗?” 她提着衣裙,风风火火往前跑,只听玄青在她身后提高声音道:“都按照余二姑娘的要求,放进了药房中。” 她放下心来,还赶得及。 “你派人守着药房,我没出来前,任何人不许去打扰。”说完这话,她人已经跑得没影。 玄青看着她的背影,心知情况紧急,赶忙让管家派侍卫死守药房,他则带着谢京墨回后院,他虽不懂医,可也看得出来,王爷的毒这次发作最厉害。 余非晚轻车熟路的来到药房,她随手甩上房门,看着桌上摆着几样药材,她眼底终于有了些笑意。 谢京墨的人办事就是靠谱,这些药材全都找对了,要是错一样,任谁都救不了他。 她顾不得想太多,急步走到桌前,拿个空碗搁置在桌上,随后从怀中掏出包好的蚀肉草。 她打开宣纸,翻开书籍,拿出薄薄的一片青色叶子,青色叶子一见空气,颜色立马变深,大有腐烂的趋势。 她把蚀肉草含进口中,掏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手腕。 鲜血一滴滴落进碗中,血色发黑,连带着她眼前也阵阵发黑。 待血液流了小半碗,她才给自己包扎止血,顺便从怀中摸出一颗白色药丸塞进口中。 蚀肉草是毒草,若是不解毒,她很快也会死,她早已准备好一切,只是没料到谢京墨会因为救她提前毒发。 她把那碗血和所有药材放到一块,生了炉子去熬。 第128章 软肋 余非晚盯着炉子,一刻都不敢眨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拿出个空碗,把空碗举到药罐下方,用一根竹管伸进药罐中。 药灌里的药渗透竹管,形成清亮的药珠,一滴滴落在空碗中。 她举得有些累,可也不敢懈怠。 好不容易接够一碗药,她熄掉炉火,端着药碗出门,外面却是万籁俱静,偶尔有蛐蛐的叫声响彻在黑夜里。 她端着药来到谢京墨院中,远远的看到他房里还亮着烛火,外面响起打更声,已经到了丑时,再过两个时辰便会天亮,天亮前谢京墨必须喝下这药。 玄青守在床前,一见到她进来,他一时愣住。 只见她脸色苍白,手腕处缠着白绢,绢上的鲜血刺目腥红,嘴角甚至有血迹渗出,整个身子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倒。 “余二姑娘,你这是……”他赶紧接过她手中的药:“喂药这种事属下来就行,余二姑娘先休息一下,若是王爷醒来发现你变成这样子,定会不高兴。” 余非晚在屋中找张椅子坐下,支着额头看向谢京墨:“你现在就把药喂给他喝,这药来之不易,待他喝完,我再休息。” 玄青拗不过她,只好先给谢京墨喂药。 谁知王爷防备心极强,怎么都不肯张嘴。 余非晚再次站起身,叹口气来到床边:“我来吧,王爷以前守边关,吃多了苦头,昏睡时不喝任何东西实属正常。” 玄青眼眶一热,赶紧起身让出位置:“余二姑娘,人人都说王爷杀伐气重,脾气阴晴不定,京中对王爷的评价也是风流成性,只有你会提起王爷以前受的苦。” 难怪王爷会对余二姑娘如此上心,人人都道王爷权势滔天、极爱美人,他们眼里只有王爷的风光,却不知王爷几经生死,吃尽了苦头。 余非晚简单的一句话,让玄青觉得王爷这些年的苦没有白受,还是有人懂得王爷的好。 然而下一瞬,余非晚便捏住谢京墨的鼻子,迫使他张开嘴,把药一股脑灌了进去。 玄青:“……” 他话说早了,余二姑娘对王爷一点都不温柔。 “不用这么感动,我只是不想浪费这些药,至于他以前的事,有机会你可以给我讲讲,我对边关的那些事还是很感兴趣的。” “咳咳。”谢京墨被呛到,猛咳几声,睁开眼睛。 余非晚赶紧退离床榻几步,一脸心虚地看向他。 他暴喝的声音响起:“余非晚,你是想呛死本王!” “王爷不肯喝药,我只好动用了些非常手段,和王爷研究的刑罚比,不值一提。”她干笑两声。 玄青跟着扯了扯嘴角,余二姑娘竟拿喂药和王爷的刑罚比,当真野蛮,在大昭,又有谁敢对王爷用刑罚?连皇帝都安插各种线人,悄悄给王爷下毒,也就余二姑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给王爷灌药。 谢京墨一眼便看到她缠着白绢的手腕,不满的皱起眉头:“你手腕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杀手并没有伤到她。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重新坐下,脸上挂着疲累的神色:“王爷想要彻底解毒,必须要有药引。” 玄青心底震惊,余二姑娘竟拿她的血给王爷做药引? 谢京墨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难怪他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原来他喝的竟是她的血? 他挥手,玄青立马明了,拱手道:“属下告退。” 待屋中只剩下两人,他直直盯着她,出声询问:“你若需要以血为引,府中有的是下人,你何必要用自己的血?” 他目光落在床头的药碗上,眉头皱得更深:“你熬的这药怎会如此澄亮?” 以往他喝的药都是黑漆漆的,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像竹叶般淡青的药汁。 余非晚闭上眼睛,感觉眼皮在打架:“王爷,这血必须要用我的,当时情况紧急,哪还来得及找下人?并且没有吃下蚀肉草的血,对你来说根本没用。” “这药是我熬好后,用竹管一滴滴过滤出的极纯药性,对你的毒非常有效,王爷现在不是感觉好多了吗?” 经她一提醒,他试着动了动内力,果然感受不到血气上涌,他体内的毒彻底消失。 “这一碗药耗费我很多时辰,得来实在不易,所以王爷一定要喝干净。” 她实在撑不住了,脑袋伏在手臂上,沉沉入睡。 谢京墨心里翻起滔天海浪,蚀肉草可是剧毒,她吃下这毒草时就没想过自己会死吗?为了给他解毒,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王爷,萧大公子来了,说不太放心王爷和余二姑娘,想看看你们有没有受伤。”玄青声音很低,生怕吵到谢京墨。 “告诉他,本王和余二姑娘都无事,让他回府休息,尽快解决三皇子别院的那些杀手。” “是。” 他轻轻走下床榻,来到余非晚身边,看她脸色白如纸,他心脏蓦然揪紧,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底扩散。 她为他做到如此地步,让他如何肯放手? 他抱起她,拭去她嘴角的血痕,将她放到床榻之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 皇宫里,一身黑衣的蒙面人跪在皇上面前,拱手道:“皇上,摄政王救走余二姑娘,余二姑娘跟着他回了摄政王府,至今都未离开。” 皇帝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黑衣人,眼中利光一闪:“看来,乐平县主是在糊弄朕,她这是打定主意要跟朕作对。” “派人盯着摄政王府,若是摄政王有异动,立马来报。”皇帝语气里夹杂着怒意。 “属下遵命。” 黑衣人闪身离开。 皇帝回到桌案后,摊开圣旨,想强行纳余非晚为妃,但圣旨写到一半,他又想到什么般,把圣旨扔到火盆里销毁。 现在还不能让余非晚为妃,避免把摄政王逼急,他要先试探一下摄政王对余非晚的态度,若是余非晚能成为摄政王的软肋,自是最好。 他倒想瞧瞧摄政王的真面目,到底是风流成性,还是非一人不娶的情种,要真是情种,那就算解了毒也好对付得多。 皇帝心里愉悦不少,当即安排宫中长相不错的秀女,连夜送入摄政王府。 第129章 活路 余非晚一夜好眠,她睁开眼睛,一张坚毅的脸就这样撞入她眼中。 “啊!”她大叫一声,忙坐起身,双臂抱住自己的身子,一脸防备的看向谢京墨:“王爷,你怎么会和我睡在一起,我们……” 她低头,发现衣裳完好,心下暗暗松口气。 谢京墨被她吵得眉心微拧,他嗤笑着瞥她一眼:“这是本王的府邸,本王的床榻,本王自然要睡在这里。” “那,我怎么也在这里?王府不会穷得连客人睡的厢房都没有吧。” “你在本王这里歇下,又对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岂会赶你去厢房睡?”谢京墨坐起身子,说得理所当然。 他拿起床头的衣服为自己披上,余非晚赶紧捂住眼睛,偷偷露出一条缝往外看。 谢京墨嘴角一勾,眼神中多了些乐趣:“你若是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本王不是那般吝啬之人。” “谁,谁想看了?你脱成这样和我睡一起,要是让人知道,我还怎么见人?”她说着蒙实了眼睛,假装悲伤。 谢京墨罩上外袍,拉开她的手:“你要是还赖在这里不走,外面传得会更难听。” “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名声?平阳侯你还不是说休就休?” 扫兴,竟然被他发现了,但有一点他说错了,她并不是不在乎名声,而是厌恶用清白来诬陷一个人,她前世就是因为清白而死,重来一次,她极讨厌这样的手段。 她翻身下榻,手腕按到床边,忽地一痛,她抽口凉气,面露痛色。 他拉过她的手腕,语气责备:“你对自己向来狠,跳崖也是,割腕也是,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我若是不用药引,你就没命了。”她表情不满,她是为救他才割血当药引,结果他还反过来怪她。 他拆开她手上的白绢,重新替她上了药,用白纱包扎好,抬眸凝视着她:“你这么怕本王死?” “我说过,会给你解毒,我们本来就是相互合作不是吗?现在王爷的毒已经解掉,以后将不再受痛苦,这是件开心的事。” 她站直身子,向他微一福身:“王爷,我一晚未回,该回去收拾府里的局面了。” 他面色一沉:“你是给本王解毒才留在这里,要不要本王派人送你回去,好解释清楚一切?” 她嘲讽一笑:“如果王爷派人送我回去,那才是彻底解释不清,这件事我能解决,王爷不必出手。” 她抬步要走,他及时出声提醒她:“这段时间本王依然会装作中毒的样子,直至秋猎结束,你留宿在王府的事瞒不住,皇上定会再次召你进宫,届时我不便出面。” 这是他给她留的退路,若是皇上知道她给他解了毒,那么定会恼羞成怒杀了她。 她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颔首:“多谢王爷。” 她这是在给他活路。 她走出摄政王府,一辆马车早就等在那里,萧卓正站在马车旁,一脸含笑看着她。 “余二姑娘,能看到你无恙,真是太好了。” “萧大公子怎知我去了皇宫?”她立马想到余书蝶,记得被皇上召进宫前,她在门口见到了乔氏的身影。 乔氏一直支持余书蝶和萧卓在一起,她进宫是个好借口,余书蝶可以利用她和萧卓的交情把萧卓约出来,剩下的就不言而喻了。 萧卓眼神飘向别处,不承认与余书蝶相处过:“我也是听下人说的,皇上很少晚上召人进宫,我又担心萧兄的伤,所以格外留意余府。” 她‘扑哧’笑出声来,萧卓瞬间觉得有无数鲜花在他周围绽放,芳香扑鼻。 他心尖一颤,下意识问道:“余二姑娘,你笑什么?” 她看向他的面庞,笑意不减:“我在笑萧大公子连撒谎都不会。” 她踩着脚凳上了马车,留下心凉了半截的萧卓,难不成她看出了什么?那她对他是否感到厌恶? 他越想越窒息,索性自己坐到车辕处,拉住缰绳:“我送余二姑娘回府。” 余非晚只勾勾唇角,谢京墨想得挺周到,她不让他派人送她回府,他便派了萧卓来,有萧卓证明,乔氏想往她身上泼脏水的心思得收一收。 待马车行驶,萧卓实在忍不住,提高声音询问:“余二姑娘为什么断定我是说慌?难不成余二姑娘在我身边安排有线人,得知我做了什么事?” 看来萧卓不问到答案是不死心了,她清清嗓门,语气带笑:“萧大公子这性子,和大哥确实像,都是要问个是非曲直出来。” “我没有在萧大公子身边安排人,但我很清楚余家有些人早就藏着的心思,昨晚我被急召入宫,余书蝶钟意于你,又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想必她是用我的名义把你骗出来的吧,你有没有……”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萧卓急急打断:“余二姑娘不要误会,我和余三小姐清清白白,问了你的去向后,我便离开了酒楼。” 她只是想问他有没有吃亏,结果他竟这么急着解释。 她轻呵一声:“看来余书蝶当真对你下了药,行这等龌龊手段。” 萧卓刚想回她,远远就看到前面路中央站着两人,他急忙拉缰绳,险险停住马车。 余非晚因为惯性差点没稳住身子。 待马车停在两人面前,萧卓厉喝一声:“平阳侯,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吗?” 孟九安和王菀挡在路中央,见马车停下,王菀眼中冷冷一笑,余非晚敢害她做妾,她定要让余非晚身败名裂。 孟九安抬头,对着马车嘲笑道:“余非晚是不是在马车里?她还真能勾三搭四,让她出来!” “平阳侯,这是摄政王的马车,你有几个胆子敢拦?”萧卓不甘示弱。 “那又如何?余非晚可是本侯的前夫人,本侯同她说几句话都不行?” 他这表情,实在不像是要好好说话的样子。 萧卓拒绝的话将要说出口,余非晚却在此时撩起车帘,露出头来:“平阳侯,我与你没什么话好说,你现在是个弃夫,不想丢人的话,就让开!” 第130章 倒打一耙 余非晚的话彻底触动了孟九安的底线,他身为大昭第一个被休掉的男子,提起这事都感觉受到巨大的羞辱。 “余非晚,你给我下来,否则我让你宿在摄政王府的事传遍大街小巷。”孟九安说得咬牙切齿。 余非晚面色一寒,眸色深沉直射向他:“你尽管去说,你要是有法子坏我名声,又何必来这里威胁我?” 孟九安巴不得她不好过,有害她的法子,他恐怕早就用了,怎会跑来专门和她讲? 孟九安气得脸色涨红,就是因为前几次陷害刺杀全都让余非晚反将一军,所以他才要慎重,万一再让余非晚抓住把柄,捅到皇上面前,对他没好处。 他已经被余非晚害得很惨了,每次的栽赃都能被她找到证据,最后罪名全都落在他头上,正因为这样,他才要把名声的事拿出来,当作筹码。 既然余非晚次次都这么狡猾,那就直接摆到明面上,让她知难而退,但她眼里竟然没有一丝惧怕,幸好他没有冲动的去毁她的名声,他现在本就不得皇上重视,要是再捅出陷害人的罪名,这个侯爷怕是真要做到头了。 想了想,孟九安冷笑一声:“你不在乎名声,也不在乎玉兰的生死吗?她曾经可是你的丫鬟,你身陷火海时,她可是跪在本侯房前磕破了头,求本侯救你。” “这份主仆情谊,你当真说忘就忘吗?” 余非晚掌心倏尔收紧,他居然拿玉兰来威胁她。 她紧紧握住车帘,面上笑得云淡风轻:“平阳侯应该知道,玉兰弑主,早就被赶出余府,她以前的确忠心,但人都是会变的,救我的人也有可能要杀我,所以她的生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玉兰,你可听到了?”孟九安淡淡向后一瞥。 两名侍卫押着玉兰走至孟九安身后。 玉兰满眼受伤,难以置信的抬眸看她:“二姑娘,你当真要这般无情?” 余非晚紧张得手心出汗,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平静:“你犯的错不可饶恕,我留你一命已经是仁慈,你现在投靠平阳侯,我便更不可能管你死活。” “好,这可是二姑娘说的,以后我们的主仆情谊,一刀两断。”玉兰挣脱开一名侍卫,抽出袖中的匕首,割下自己一缕长发扔向她。 余非晚心下一沉,心底冷得发颤,玉兰是认真的?刚刚那些话伤到她了吗? 孟九安心情总算舒畅了些,他笑出声,眼中都是讽刺:“玉兰,你好好看看,你念着情分不舍得置余非晚为死地,但在她心里,你屁都不是。” “别说了!”玉兰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满脸悲痛看向余非晚:“二姑娘,以后我对你不会手下留情,我所遭受的一切,我都会向你一一讨回来!” 见目的达到,孟九安扭头就走:“既然你不肯单独和我说上几句话,那我们就走着瞧。” “余二姑娘,你真是不识趣,侯爷有意与你相商,你这么不给他面子,罢了,只希望余二姑娘以后不要后悔才好。”王菀语气里透着阴险的气息。 余非晚心头一跳,总觉得他们在背后要谋划什么大事,何况玉兰还在他们手里,经这么一闹说不定他们将更加信任玉兰,但万一玉兰真的伤心想办法对付她,她没把握能次次都胜。 玉兰跟着她十几载,早已熟知她的脾性和弱点,得找个机会让春杏和玉兰通个气,让玉兰不要误会,她不想和玉兰走到你死我亡的地步。 “等等。”趁着孟九安还未走远,她叫住孟九安。 孟九安回过头来,眼中是得逞的笑:“这就对了,那我们就去那边的亭子一叙。” 他手指一伸,指向不远处的湖心亭。 她跳下马车,萧卓握住她的手腕,她倒抽口凉气,猛地甩开他。 “余二姑娘,你怎么了?”萧卓看向她手腕,隐隐看到一片洁白的纱布上渗着点点血迹。 “你在王府,受了刑?”他不敢多想,他分明看到摄政王对她有情,怎会对她用刑? 她摇头:“这手腕的血是我自己割的。”她凑近他,压低声音道:“我是为救摄政王才以血为药引,但此事不能让孟九安知道,否则我和摄政王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他嗅到她身上的香味,还有隐隐传来的热意,他一时怔神,心脏猛地狂跳。 余非晚与他拉开距离,走向孟九安,神色平静:“侯爷,有什么事,我们过去说。” “余二姑娘,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萧卓立马回过神,冲着她的背影坚定喊出声。 她偏过头,对他感激一笑,这下孟九安就算想对她不利,也要掂量清楚。 孟九安嘲弄般开口:“本侯还以为你离开侯府后,没人敢娶你,谁知你挺会勾引人,摄政王和萧大公子都被你耍得团团转,他这是怕本侯害了你?” “侯爷小人行径做多了,当然看谁都像坏人,摄政王和萧大公子有脑子,看得清是非对错,怎会轻易让人戏耍?” 她毫不留情的讥讽回去。 王菀替孟九安顺着气,细长的眼眸轻轻睨她一眼:“余二小姐,你就算不承认又如何?你与侯爷成婚后便与摄政王不清不楚的,现在萧大公子亲自送你回府,你还说你们没什么?” “你本就水性杨花,要不是会点医术立了功,你岂能休夫?侯爷被你害得声名尽毁,他恨你也是应该的。”王菀语气里尽是鄙视,休夫又如何?不过是仗着神医独摇的身份罢了。 正因为余非晚休掉孟九安,才害得她跟着一块丢人,成亲那天余非晚更是搅了她的婚事,这口气无论如何都是咽不下的。 余非晚掏掏耳朵,在凉亭中站定:“这话还真是熟悉,难怪你能嫁给侯爷,原来你们才是一样的人,都喜欢把责任推给别人。” “难道你害别人不成,自己食了苦果,也要怨别人害你?”可真是会倒打一耙,侯府一家子都是这样。 多的她不想再说,反正也说不通,她冷冷地倚在石柱边,双手环在一起看向孟九安:“侯爷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第131章 她果真很在意名声 孟九安见不得她平静的模样,好像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在意一样,就算惹她发怒都很是少有。 玉兰说她很在乎名声,还怕火,那他就试她一试。 他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在她眼前晃了晃:“余二姑娘,你还记得这个吗?” 她瞳中一缩,伸手去捞:“这是我的东西,我既然休了你,你就该还给我。” “你说我若把丝帕拿出去,告诉京中的人,你对我还有情,与我私相授受,你觉得有多少人会信你?” 女子丝帕乃是贴身之物,以前她和孟九安定情时,孟九安说她的丝帕绣的好看,特意要过去做定情之物,原来他一早就有这样的心思。 呵呵,她还真是错得离谱,从一开始都不怀好意的人,她居然前世临死前才看清。 她果真很在意名声,那就好办多了。 “想要回丝帕也不难,秋猎的时候,我要你一同参加秋猎,与我一同比个高低,要是你赢了,我就把之前你送的我东西都还给你,你觉得如何?” “只是让我打猎这么简单?”她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孟九安骑射并不是很好,根本不可能有一争输赢的想法。 “就是这么简单。”他说得肯定。 “好,那就请侯爷信守承诺,别像嫁妆一样,赖着不还,还得我上门讨要。” 她轻轻挥了挥衣袖:“当然,侯爷也可以用这方丝帕毁我名声,京中人都知道我嫁过侯府,你手里有我的东西再正常不过,就看看到时候百姓们信谁。” “别以为拿我几样东西就可以威胁我。”她冷哼一声,拂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很是嫌弃的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身后响起孟九安暴怒的声音:“菀儿,你别拦着我,她这是什么态度?本侯是有爵位的,她刚刚是看不起本侯吗?” “侯爷,消消气,事情办妥就行,别再招惹她,免得我们吃亏,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和她彻底撇清关系,就算事情败露,也牵扯不到我们身上。” 余非晚勉强听清楚这些话,心里不由冷笑,那就看看秋猎时到底谁输谁赢,她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她本来就要上场打猎,不然怎么能引狼出动? 她回到马车旁,深吸口气,看玉兰跟着孟九安离开亭子,孟九安还同她说着什么。 她死死攥住拳头,玉兰可千万不要做出背叛她的事,她说的那番话都是为救玉兰,若是让孟九安知道玉兰是线人,那玉兰就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萧卓走上前,看她面色不是很好,他伸手出来想扶她,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思虑再三,他还是担心询问:“余二姑娘,你没事吧,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可以帮你。” “为什么要帮我?是因为摄政王?”她抬眸,看向他的双眼,发现他眼中一片真挚。 他凝目回望着她,有一丝黯然从脸上掠过,快得让人以为是看错了。 他自嘲一笑,缓缓摇头:“余二姑娘怎么会这么想?我爹虽说归顺摄政王,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余二姑娘对我有授医恩情,我自然乐意帮你。” “只是如此?”她不太相信他的话。 “不然呢?我最近寻到一本高深的医书,里面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后还请神医独摇多多赐教。” 他向她弯下身,一副想要讨教的模样,其他情绪完全看不出。 余非晚心中稍安,她还以为萧卓对她有不切实际的想法,看来是她多虑了。 她对他粲然一笑,眉眼间多了几分兴趣:“那改天拿来给我瞧瞧,我对高深的医书也颇为感兴趣,医术本就学无止境,你这么好学,我可以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你。” “那就多谢神医独摇了。”他定会把那本医书送给她,说不定还真能学不少东西。 余非晚重新坐上马车,幽幽道:“不过,我还真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萧卓驾着车,心情颇好,余非晚没有追究他被下药的事,自然也不会嫌弃他与余书蝶有过接触。 “你说说看,需要我帮什么?” “秋猎的时候萧大公子应当也参加比试,我想和你一同打猎,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萧卓吃惊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你要打猎?你会射箭?” “略懂一二。” 她前世帮孟九安讨好谢京墨时,这还是谢京墨教的呢,孟九安一定不会想到她其实会骑马射箭,连前段时间她作的诗也是谢京墨教的,现在想来,谢京墨在前世逼她学了不少的东西。 只不过她前世恨极了谢京墨,从没想过谢京墨这么做是为她好。 萧卓由衷佩服:“余二姑娘当真令萧某意外,你还会什么?不如都一道说说?” “我若是都说了,萧大公子哪还有惊喜可言?”她故意藏着不说,惹萧卓更是好奇。 马车在余府门口停下,余非晚刚下马车,就听到乔氏厉喝出声:“来人,把余非晚给我抓起来!杖责二十!” 萧卓挡在余非晚身前,冷着张脸看向乔氏:“侧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余非晚一夜未回,竟在摄政王府休息一晚,影响余府女眷清誉,按照家法,该打。”乔氏毫不留情的一挥手。 几名下人上前,为难的看向萧卓:“萧大公子,请你不要让我们下人难做。” “萧大公子,这是余府的家事,你执意插手,还送余非晚回来,难道说你和余非晚也不清白?” 萧卓目光一寒,满脸厉色:“余侧夫人,请你慎言,摄政王留余二姑娘在余府是有要事,就是怕余府误会了她,才派我送她回来。” “余侧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上家法,难免有失公平。” 余老爷闻声赶来,气得直拍大腿:“非晚,你给我跪下,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夜不归家对声誉可是有影响的,你宿在摄政王府,这事早晚会传出去。” “你以后还要不要脸了?我这张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余非晚似笑非笑的看向余老爷:“爹,要不要脸你得问三妹,她做的可比我过分的多,我是被皇上召入宫的,怎么都有个正当理由,三妹深夜出府,你要不问问她去做了什么?” 第132章 解释 余书蝶本来是跟着乔氏在看热闹,谁知道话题忽然引到她身上来,她心里一慌,垂下头,偷偷瞄一眼萧卓,眼底满是心虚和不安。 余老爷指着余非晚,完全不听她在说什么:“你妹妹再怎么样也没有一晚不回家,别人说不了她什么,反倒是你,真大胆啊,敢直接宿在摄政王府,你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动家法都是轻的,为父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得罪官家,摄政王还是手中有权的官家,要是惹怒他,我们余家都得跟着倒霉。” 余老爷恨不得亲自上手执行家法。 萧卓冷笑:“余老爷,我也是官家的人,难道你还想让余兄跟我断交不成?” 余老爷一愣,随即喜笑颜开:“萧大公子说得是哪的话,你和若安那般要好,怎么可能会为难余家?摄政王身在高位,一句话在他面前说错便是滔天大罪。” “你是暗指摄政王残暴、嗜杀成性吗?”他敛起表情,神色不满。 “不敢,不敢,我乃一界经商草民,实在是得罪不起摄政王,萧大公子,你就念在若安的面子上,饶过我吧,我就是随口一说。” 余老爷更加肯定了不能得罪官家的想法,这些官家人动不动就施压,余府经不起这么折腾。 “我看谁敢打晚晚!”余老夫人扶着嬷嬷的手,匆匆赶来,连额上都起了细密的汗。 余老爷忙上前扶住老夫人,表情懊恼:“娘,你怎么来了,你身子不好,哪能赶得这么急?”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对晚晚动家法了?” 余老爷叹气:“她做下这样的事,理应动家法。” 老夫人:“我就不明白了,她做什么事了?你连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进门就打,你就是这么做她父亲的吗?” “祖母,就算您偏向二姐,她夜不归家也是事实,她在摄政王府住一晚,您就是想藏也藏不住。” 余书蝶不满的开口,这么多人都站在余非晚那边,凭什么? “住口!别人倒也罢了,自家人还处处落井下石,你不顾晚晚的名声,也不顾你自己的吗?给晚晚安上个不贞的罪名,对你有什么好处?” 余书蝶捏着帕子默不作声,摄政王风流成性,余非晚浪荡,不刚好绝配吗?以余非晚的身份,定是做不了摄政王妃的,做妾的滋味也该让余非晚尝尝。 不过这些话余书蝶始终不敢说出口,她退至乔氏身后,扯扯乔氏的衣角。 乔氏刚扬起笑脸,想打个圆场,余非晚便在此时推开萧卓,站到了众人面前。 她一脸坦然:“三妹都跟人下药要爬到床上了,就别给我提清誉了吧。” 她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余书蝶脸庞立马红得要滴血,她指着余非晚大骂:“你胡说!你自己贱,睡在摄政王府,为逃避责任,就向我泼脏水。” 她话音刚落,余非晚便扬手打在她脸上:“嘴巴放干净些,不然别人还以为余府的小姐没教养,出口成脏,对爹的名声也不好。” 既然他们都想污她名声,那她就利用名声反击到每个人身上。 乔氏闪身挡在余书蝶面前,双眼瞪向她:“二姑娘,你的教养就是掌掴妹妹吗?莫不是被你妹妹说中,所以恼羞成怒?” “萧大公子在场,祖母问问便知,我有没有冤枉她,相信萧大公子清楚的很。”她掷地有声,丝毫不相让。 老夫人把目光移到余书蝶身上,不可置信的询问:“晚晚说的都是真的?你真做下了这样的事?” 余书蝶求救似的看着萧卓,然而萧卓不为所动:“余老夫人,这本不是什么光彩事,但既然闹成这样,我也不好瞒着。” “余三姑娘以二姑娘的名义将我约在酒楼,对我下药,我不耻如此行为,于是匆匆离开,是酒楼的小二找的大夫,为我解毒,余老夫人若是不信,可以把那小二和大夫一齐叫来作证。” “别说了。”余书蝶捂住耳朵,连着后退几步,一个不稳摔到地上,她梨花带雨的抬起头,眼中都是痛意:“萧大公子,你就这般当众羞辱我吗?”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与你见一面,表明我的心意,你不同意便罢,怎能践踏我对你的情谊?”余书蝶字字泣血,简直到了无地自容的地步。 萧卓只淡淡扫她一眼,不为所动:“余三姑娘自己使手段,骗我到酒楼,又对我下药,这样的情谊,恕我承受不起。” “何况余三姑娘与谢家二公子已经有婚约,我没把此事张扬出去,已经是给了三姑娘面子。” 余老夫人拐杖敲在地上,气愤道:“乔氏,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做下这等事,还想反咬晚晚一口,怎么说也是余家的小姐,平时的知书达理都学到哪里去了?” “是我教导不严,可二姑娘也没清白到哪里去,摄政王风流,定不会给二姑娘名分,这可如何是好?”乔氏重新把话题引到余非晚身上。 余老爷冷哼一声,对着余书蝶道:“还不滚下去!这件事任何人都不可以说出去,听到没有?” 余老爷威严的目光在场一扫,下人们都低头噤声,害怕得连连应是。 余书蝶哭着小跑离开,下药的事被拆穿,她也没脸活下去了。 余老爷心里窝着一股火,重新把目光放在余非晚身上。 “这府里一天都不让人清净,既然你宿在摄政王府,那就找个由头,入府为妾吧。” “荒唐,晚晚怎能为妾?你不听晚晚怎么说吗?”余老夫人拦下余老爷,慢步走到余非晚身边,拉过她的手:“你告诉祖母,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旁的萧卓耐心解释:“余老夫人,昨天余二姑娘被皇上急召进宫,结果摄政王也进了宫,就想送她回府,谁知半路遇到杀手,余二姑娘为救摄政王受了伤。” “摄政王是个知恩的人,见她伤得不轻,遂带她到王府治伤,谁知余二姑娘昏倒在摄政王府中,摄政王只好安排房间,让她休息,为避免误会,所以让我送余二姑娘回府,好解释清楚。” 第133章 这还像话 萧卓的这些话,成功让余老夫人闪过大惊之色。 余老夫人赶紧打量着她,语气担忧:“晚晚,你受伤了?伤在哪里?让祖母看看。” 余老爷也大吃一惊:“刺杀?你怎么都不跟为父说一声?你要是出事,为父怎么给你死去的娘交代?” 余非晚微微偏头,难以置信的看萧卓一眼,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编得好,这半真半假的说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昨晚在场呢。 余非晚露出手腕上的伤,抱歉一笑:“让祖母担心了,就是手腕被划一下,小伤。” “你这孩子,什么都不和长辈说,皇上急召也不通知一声,起来就走,万一皇上为难你,可怎么办?至少也得让家里派些下人保护你。” 余非晚偷瞄一眼余老爷,略带抱怨:“爹一见我进门就跟着侧夫人要对我行家法,我哪来得及说。” “都是你,害得晚晚差点被打一顿板子。”余老夫人白余老爷一眼。 余老爷缩着头,赶紧认错:“娘,是我太急了,我这不也是为余家着想,女子晚上不归家,实属大忌,外面的人估计都在猜测非晚去了哪里。” “那也不该她一回来就给她定罪,晚晚受了伤,还要被你这个做父亲的冤枉,她该多心寒。” 余老夫人心疼的看着她的手腕:“走,祖母去给你涂药,以后这种事一定要先告知长辈,长辈也好给你拿个主意,别什么都自己担着。” 余非晚点头,府门口,玄青提着几个礼盒风风火火的上门。 “余老爷,余二姑娘救了王爷,王爷特意命属下送些伤药和补药,这个恩情,王爷记下了。” 余老爷面上一喜,赶紧接过礼盒:“摄政王有心了,能救下摄政王,是非晚的福气。” “话可不能这么说,余二姑娘可是皇上亲封的乐平县主,早晚都会和官场上的人接触,余老爷应该早些适应才是。”刚刚余老爷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余老爷连连称是,嘴巴笑得怎么都合不拢,他倒是忘了余非晚被封县主的事,这么说,还真不能对余非晚轻易动家法。 待玄青离开,余老爷打开礼盒,看到里面珍贵的药材,笑眯眯的看向余非晚,态度也变得和善起来:“晚晚,我等会就命人拿这人参给你炖汤喝,你可是立了大功,是余家的贵人。” “前段时间,爹还说我给余家蒙羞呢。”余非晚毫不留情的反驳。 余老爷并不生气,而是意味深长的叹口气:“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为父也不追究了,你现在是乐平县主,得皇上赏识,以后你就好好在余府过日子。” “平阳侯识不得你的好,但京中男儿甚多,你又是县主,再得良人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底还是想把她嫁出去,余府留她这样一个女儿存在,势必有一定影响,女子在这世道还是太艰难了。 见她沉默不说话,余老夫人拉过她,对上余老爷的眼睛,语气强硬:“晚晚何必要去别人府里受委屈?余府又不是养不起她,我可不管外面的闲言碎语,我只知道晚晚是我的孙女。” 余非晚心里涌进一阵暖流,以前她为嫁给孟九安,没少伤祖母的心,明明是她孤注一掷做错了,祖母不但不嫌弃,还是这么的疼她。 余老爷无奈的甩袖:“娘,女子哪有不嫁人的?你要真舍不得她,到时候多给她些嫁妆,也好让她在夫家有底气。” 余老夫人嗤笑:“她手里有三十万两嫁妆,比平阳侯三年的俸禄都多,结果呢?所嫁非人还不如不嫁。” “所以,我才说要挑个好人家,这次我绝对不逼她嫁。” “这还像话,晚晚,跟祖母回屋,你这伤得好好涂药,千万不要留下疤才是。” 余非晚跟着余老夫人往后院走,在即将转弯时,她回头看向萧卓,用口型示意他先回去,她找机会请他吃饭。 萧卓摸摸鼻子,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他向余老爷行个礼,扭头离开。 余非晚在余老夫人院子里吃了糕点和茶水,一再向余老夫人保证这伤不会留疤,余老夫人这才安心的放她离开。 她一回到院子,便把春杏拉回屋里,迅速写封信交到春杏手中:“你把这封信送到玉兰手中,告诉她一切都是个误会,让她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都是为救她。” 春杏看她面上严肃,知道这事可能非同小可,于是坚定的点头,脚步匆匆去送信。 余非晚勉强松口气,只要这信到玉兰手里,相信玉兰懂她的意思。 她给自己泡上一壶茶,刚休憩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 “二姑娘,玉兰那边有消息。” 她猛地睁开眼睛,激动地坐起身:“进来。” 春杏推门进屋,把一张字条交到她手中:“奴婢刚把姑娘写的信送出去,就收到玉兰用飞鸽传回的信,姑娘快看看。” 这么说玉兰是和她一样,回府便找机会给她传信? 她打开字条,上面字字句句都写着玉兰的肺腑之言。 玉兰在信里没有任何埋怨,甚至还感激余非晚说的话救她一命,现在平阳侯完全信任她,因此她能进入书房伺候,也找到了些平阳侯贪赃的证据,只是这证据不好传信,等她回到余府,要亲自交给余非晚。 余非晚笑着把字条点燃,玉兰的演技差点连她都骗过了。 另一边,玉兰也收到春杏送来的信,当她看到信中余非晚的解释时,脸上都是欣慰神色,她就知道二姑娘不会弃她不顾。 当时那样的情况,但凡二姑娘表现得在意她一些,那么平阳侯定会用她威胁二姑娘,甚至还会对她的忠心产生怀疑。 她是余府的家生子,早就见惯了那些手段,自然不会怀疑二姑娘的用心。 她只是没想到,二姑娘竟和她在同一时辰给对方送信解释,生怕误会。 明天秋猎过后,她就可以回到二姑娘身边,她眼中都是期待的光芒,二姑娘不计较她之前的过失,但她对二姑娘终有愧疚,能拿到平阳侯贪赃的证据也算是对二姑娘有所交代。 第134章 受不了这种打击 余非晚坐在床头,给自己的手腕抹着药膏。 她加大药量,疼得额上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春杏心急的为她擦着汗,忍不住劝说:“二姑娘,您这又是何必呢?这手腕的伤需得好好养着,你这样会留下病根的。” “我自己的伤自己清楚,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只是受点罪而已。”她咬紧牙关,看白色的药膏一点点浸入她的骨血。 春杏实在看不下去了,拿起团扇为她扇着凉风,面露焦急:“二姑娘,你如此心急,我就算不懂医,也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来不及了,明天就是秋猎,我还要用箭打猎,这伤要是不好,岂不是要失去打猎资格?” 春杏一听更急了:“姑娘,那你也不能这么折磨自己,秋猎让皇室那些男子争就好,您为什么非要打猎?” 她抬眼:“怎么,你是觉是我赢不过他们?” 春杏不敢说实话,只低头嘟囔道:“姑娘你的箭术,就别去惹人笑话了吧。” “嗯?你说什么?”余非晚似笑非笑的看着春杏。 春杏一缩脖子,假装害怕:“没,奴婢什么也没说,姑娘肯定会赢的。” “这还像句话。”她拿帕子擦掉手上的药膏,让春杏重新给她包扎好。 她要是不能上场打猎,那些人岂不是还会想其他办法害她?还不如将计就计。 她重新躺回到床榻上,冲春杏摆手:“你先下去,我休息一会。” “二姑娘,您可别休息了,皇上宣您进宫。” 她从床榻上翻起,眼睛瞪得大大的反指着自己:“又宣我进宫?” 她住在摄政王府的事到底是让皇上知道了,虽说她知道迟早都会进宫,但未免也太快了些。 “这次是徐公公奉皇上之命来接,您刚刚上药的时候都到门口了呢,奴婢怕影响您的伤,所以没及时提醒。” 她无奈的站起身,理理褶皱的衣裙,提步往外走:“你去给祖母说一声,我跟徐公公进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知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幸好谢京墨给她留了条退路。 她走到偏堂,徐公公对她的姗姗来迟很是不满:“乐平县主,你让杂家可是好等。” “昨晚刺杀,小女受了些伤,治伤耽搁了些时间,还望公公勿怪。”她说着塞给徐公公一包银子。 徐公公颠了一下银子,感觉到重量后满意的点头:“那我们就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徐公公率先走在前面,她立马跟上去,徐公公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她自是不敢得罪。 待她上马车离开,乔氏自暗处走出,一甩帕子回了后院,面上是阴冷的笑,余非晚频繁被召进宫,定没什么好事,要不然皇上为何连道旨都没下? 惹怒皇上死了也好,免得脏了她的手。 她推开房门,瞳中猛地一缩,一具身子在空中飘摇着撞进她眼中,很是骇人。 乔氏惊叫一声,立马红了眼眶,她冲进去抱住余书蝶,扭头对外面的下人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救蝶儿下来啊!” 下人们手忙脚乱的进屋,或抱或扯,硬是把余书蝶从白绫上救下来。 “快去请大夫!”乔氏抱着余书蝶,眸中悲痛:“蝶儿,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你要是出意外,让娘怎么活得下去?” 大夫被下人拉着进来。 乔氏慌忙把余书蝶放到床榻上,请大夫诊脉。 “大夫,只要你能救我女儿,我定重重有赏。”乔氏抹干泪珠,紧张的看向余书蝶。 大夫坐在床前,诊了脉,叹息一声:“夫人,幸好发现的及时,还有救,只是三小姐这是心病,她若不愿醒来,就算喝了药也用。” “你尽管开药就是,我有办法唤醒她。”乔氏微微松口气,随即对余非晚又多恨一分。 若不是余非晚拆穿蝶儿下药的事,蝶儿怎么会想到自杀?她一定要让余非晚死!好给蝶儿出口恶气。 只要余非晚不存在,她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余府夫人,看以后谁还敢说她和蝶儿身份低。 她都是被逼的,余非晚若是乖乖在侯府做夫人,她也不至于动这样的心思,现在家宅不宁,都是余非晚惹出来的祸事。 下人们端来一碗漆黑药汁。 乔氏很自然的接过:“我来吧,你们都退下。” “是。” 乔氏满眼心疼的舀起一勺药吹凉,送到余书蝶口中。 “蝶儿,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你不能死,你不是想嫁给萧大公子吗?娘给你想办法,娘一定让你嫁进去,你睁开眼看看娘好不好?” 一碗药下肚,余书蝶总算睁开眼睛,她眼角流下伤心泪水,哑着嗓子张口:“娘。” 乔氏激动的抱住她:“蝶儿,你终于醒了,你要吓死娘吗?不是说秋猎就让余非晚付出代价吗?不看到她遭到报应,你怎么可以自杀?” 这么一说,余书蝶感觉更委屈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他们拆穿了我下药的事,我还有什么脸面活?我丢不起这个人,以后京中的人会怎么议论我?” 余书蝶只要一想到她出门就会被百姓们唾弃,她就恨不得一死了之,这种事捅出去,岂不是显得她很放荡?上赶着贴给萧卓,结果萧卓根本不肯多看她一眼。 她心里只觉得羞辱至极,她一个姑娘家,鼓起勇气毁掉清白,妄图得到萧卓的怜惜,然而得到的只有冷嘲热讽,她受不了这种打击。 “娘,你为什么要救我?生出我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你就该让我去死。” “谁说你不知羞耻?你要好好活着,活着才能看到余非晚悲惨的下场,余非晚当初闹着要嫁给平阳侯时,惹得全京城笑话,她现在成为下堂妇,还不是好好的活着?” “她都不嫌丢人,厚颜无耻的活到现在,你不过是下药失败,何苦寻死?你要活得比她更强,才是对她的报复。” 余书蝶抽噎着看向乔氏:“娘,我真的可以吗?我从小到大,谨言慎行,现在名声被毁,京中那些贵女会不会看不起我?” 第135章 控制她 余书蝶很怕那些人笑话她,给人下药还失败的事毕竟不光彩,她在京中一直都是琴棋书画精通的才女,一朝跌落泥潭,她怎么会不在意? 乔氏安抚似的拍着她的后背:“蝶儿放心,得知此事的下人都被我秘密处置了,不会有人传出去。” 余书蝶惊恐的瞪大双眼,身子怔住,许久之后,才难以置信的蹦出出几个字:“都杀了?” “蝶儿,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你要好好调整心情,明天就是秋猎,你可不能让余非晚看出你的弱点,你现在就休息,我让人把你明天要穿的衣服送过来。” 余书蝶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乔氏离开,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都处置了。 记得当时在场的下人有十人左右,全都死了? 她目光转向门口,看乔氏帮她轻轻关上房门,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母亲可怕,那可是十条人命,她娘说杀就杀,杀完还那么平静,像是折一枝花那么简单。 她不敢想象她娘到底杀了多少人才练成这样的胆量,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娘做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事。 她整个人瑟瑟发抖,缩在被子里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余非晚一路赶到承乾殿,徐公公把她推进去,随后关上殿门。 皇帝背对着她,手中把玩着一个药瓶。 “皇上。”她声音回响在大殿中,很是清晰,听得她毛骨悚然。 皇上把人都赶出去,到底要做什么? “乐平县主,你之前告诉过朕,摄政王的毒你没法解,看来朕不该相信你的话。” 皇帝语气阴冷,里面透着危险。 她忙跪地,大着嗓子道:“皇上,小女是救不好,因此王爷的毒还在,昨晚摄政王面见皇上,与小女相遇,只是好心送小女回府,谁知遇到刺杀。” “摄政王见小女受伤,所以才带回摄政王府,请皇上明察。” 皇帝面色一沉,假装疑惑:“刺杀?是谁敢在宫道上刺杀?朕决不放过那些刺客。” “那些刺客已经被摄政王的贴身侍卫处理,皇帝不必忧心。”她就知道是皇帝派的人,这是怕留下活口,专门套她话呢。 “摄政王身边那个侍卫身手倒是不错,既然摄政王没有伤着,朕也就放心了。” “你说摄政王身上的毒现在如何了?他何时才会毒发?” 皇帝不再提刺客的事,显然是不打算追究。 余非晚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估算着时间小心开口:“摄政王的毒深入骨髓,大约活不到明年冬天。” “到底是朕的皇弟,朕已经派人去了摄政王府,至于你说的是真是假,很快就能知晓。” 她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没想到皇帝这么多疑,万一诊出谢京墨的毒已经解掉,她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早知道是这样,她昨晚就该给谢京墨喂药改变他的脉象。 “你说明天秋猎,摄政王的毒会毒发吗?”皇帝冷不丁问出这句话。 她为自己捏把汗,皇帝的每句话都别有深意,容不得她乱回答。 “若是有引诱毒发的香囊,惹摄政王毒发不是难事。” 皇帝面色一冷,直勾勾盯着她:“看来乐平县主知道很多东西,你还知道些什么?不如都向朕说说。” 她头伏在地上,紧扣地面的指尖微微泛白,泄露了她的情绪:“皇上,之前中秋宴,摄政王毒发过一次,小女意外发现有宫女香囊里的香料可以引摄政王毒发。” 皇帝周身瞬间迸发出杀意,她赶紧改口:“或许是意外,宫女们用香囊实属常见,谁又能想到摄政王中了毒呢?都是巧合罢了。” 皇帝收起逼人气势,语气中透着深意:“都说余二姑娘是个草包,朕倒是觉得你聪明得很。” “皇上谬赞,小女被皇上封为县主,得以参加秋猎,自是不会忘记皇上的圣恩。” 她明知皇帝不会无缘无故封赏她,还不是迫于百姓的压力,才不得不给她一个空头名号?不然势必要引起民愤。 可就算是这样,对臣子和普通人来说,依然是圣恩。 皇上对她这番话很满意,他一句话就能掌握大部分人的生死,她还算识实务。 “皇上,太医回来了。”徐公公打开殿门,让太医进入殿中。 不等太医走进来,皇帝便迫不及待的询问:“摄政王身体如何?” 余非晚瞳中忽地收紧,双手抓住衣裙,连呼吸都轻了很多,不知道谢京墨那边是怎么应对的,可千万不要诊出什么才好。 太医忙跪到皇帝脚下,身子微微颤抖:“皇上,臣并没有见到摄政王。” 皇帝眉目一凛,眼中透着冰寒之意:“怎么回事?” “臣去的时候,摄政王和他的侍卫都不在,管家说摄政王去了百媚楼。”太医的声音越来越低。 余非晚暗暗在心里松口气,万万没想到谢京墨竟去青楼喝花酒了,这倒是和传言相符。 皇帝不动声色的看余非晚一眼,难道摄政王对余非晚当真没有情? “荒唐!身为皇室中人,怎能去烟花之地?朕送那么多美人给他,还比不上青楼的女子吗?” 太医身子一抖,不敢吭声,他只是名太医,又不能像摄政王一样踏足青楼,更不能告诉皇上那些美人长得如何,他能做的就是默不作声的跪着,任由皇帝打骂。 皇帝挥手:“去,派人到青楼宣摄政王进宫,朕倒想问问他到底到做什么,等他入宫后,你再来为摄政王诊治。” “是。”太医像是得到特赦一般,匆匆离开大殿。 皇帝回过头来,虚扶余非晚一把:“摄政王的毒尚未清楚,你也别跪着了,朕希望你不会骗朕。” “小女不敢骗皇上。”她受宠若惊般赶紧起身,皇上这是发的哪门子疯,上一刻还想杀她,这一刻就亲自来扶她。 皇帝把瓷瓶递到她面前:“既然你不愿进宫为妃,朕不为难你,只要你把这瓶药吃下,朕便信你。” 她垂头,接过瓷瓶,瓶里装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光闻气味她都知道是毒药,皇帝这是想通过毒药来控制她,让她乖乖听话。 第136章 就是想让你活着 见她看着那粒药久久不吃,皇帝冷下脸色:“怎么?你是怕朕害你?” “这药只会让你痛苦,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你宣称解不掉摄政王的毒,朕自然会给你解药。” 余非晚在心里思忖着吃下毒后解掉的可能性有多大。 皇帝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一声:“你不用白费心思,医者不能自医,朕到现在都没见过有大夫能给自己把脉的,就算你是神医毒摇,懂得此毒药性,也未必能解掉。” 皇帝压低声音,阴恻恻道:“这是外邦进贡的毒,只有朕手里有解药,朕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你破坏朕的大事。” “皇上,您若是不放心小女,小女可以离开京城,永不出现,请皇上饶过小女。” “哼,你与摄政王走得甚近,你让朕怎么信你?现在摄政王心里没你,但朕不敢保证你心里也没他,乐平县主,你要想保全余府,必须吃下这颗毒药。” 皇帝不留情面的转身,等着她自己服毒。 她眼底漆黑一片,要是吃下这毒,皇上以后说不定会利用她来威胁摄政王,虽然她不知道能不能威胁到,但只要有这个可能,她都不愿让谢京墨功亏一篑。 可她要是不吃下这毒,祖母和哥哥怎么办? “乐平县主,还没考虑好吗?朕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皇帝等得已经不耐烦。 “好,希望皇上说到做到,不要牵连余家。”她迟早要搅进这滩浑水里,既然如此,那就先取得皇帝信任再说,至于这毒说不定她真能解。 她将药丸塞进口中,声音平静:“现在皇上愿意相信小女了吗?” 皇帝神色有所缓和:“你不要怪朕,你若不是神医独摇,若不是救了大昭万千百姓,今天便是你的死期,朕向来只相信死人才不会背叛。” “小女多谢皇上饶命。” 皇帝当然不会杀她,杀了她落个暴君杀害神医的名声,百姓对皇帝定会心存不满,而这不满将会无限放大,民意皆天意,就算是皇帝也不得不顺应民意。 官逼民反的道理皇帝当然懂,皇帝为了坐稳皇位,当然不能杀她这个救治瘟疫的神医。 “以后朕每月都会把解药送到府上,乐平县主可要识趣一些,朕想杀的人,你保不住。” 事到如今,皇帝不再瞒着自己的野心,在他看来,余非晚吃下毒药就是自己的人,谅她也不敢背叛。 余非晚只觉得这药吃的还挺值,说不定她可以利用这份信任来帮谢京墨达到目的。 “摄政王若找你医病,你尽管说治不好便可。” “是,小女定不负皇上所托。”她非常听话的应下,只为打消皇帝的疑虑。 皇帝满意摆手:“你退下吧,明天秋猎记得不要误了时辰。” 余非晚退出承乾殿,她感觉到体内的毒已经开始发作,心口仿佛有万只蚂蚁在咬,痛得她冷汗淋漓。 这外邦的毒不过如此,她还可以忍。 她一手扶住石阶旁的石栏,一手捂住自己心口,一步一步往下走。 一句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这不是乐平县主吗?这狼狈的样子让是让人瞧了去,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笑话呢。” 她抬眸,稳住身子给任月行了一礼:“任贵人万安。” 任月眼底闪过一丝佩服的神色,不过很快这丝佩服就化成了怨恨:“我在宫内举步维艰,你凭什么可以得到京墨哥哥的青睐?” “皇上让你入宫为妃,我本以为能和你在宫里斗一斗,谁知你竟然拒绝了,要不是因为京墨哥哥,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朋友,我要是能像你这么大胆,也不至于入宫为妃。” 余非晚眼中闪过戏谑:“任贵人居然想和我做朋友?” “可惜,你抢了我的京墨哥哥。”任贵人一挑眉毛,满眼不屑。 她眉头皱到一起,忍着疼痛挤出一丝笑:“我以为,你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敌人在宫中。” 任贵人一愣:“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一直都清楚你只是个替身?” “任贵人,这贵人和贵妃只差一字,但位分上却是天差地别,你要是能斗得过她,又何必来找我的麻烦?” 任月在丞相府中被惯得骄纵,但心眼不算太坏,这样的人生存在宫中又怎么斗得过如贵妃?也就只能用贵人的身份在她面前摆架子了。 她推开任月,艰难的走下台阶:“我身子不适,就不陪任贵人在这里闲聊了。” 她刚跨下一阶台阶,任月就拉住了她的手腕:“余非晚,我知道皇帝给你用的是什么毒,相信以你的医术,一定可以找到草药解毒。” 余非晚偏过头看她,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你要帮我?” 任月态度冷淡:“我是在帮京墨哥哥,我与他已经不可能,而你又是神医,我希望你能留着这条命替他解毒,以后他若生了病,你也可以救他。” “你要帮我好好照顾他。”说这话的时候,任月脸上难得闪过几分柔情。 “好,我答应你,只要我活着一天,都会帮他。”这本来就是她要做的事。 任月深吸口气,面上虽有不甘,可还是抬着下巴高傲开口:“你所中的毒乃外邦进贡,我跟在皇上身边,自然知道不少事,因此我替你偷出了毒药的方子。” 任月将一张字条塞进她手里:“这是我在御书房偷抄的,外邦进贡药的时候,说明了此药的药性和里面掺杂的毒物,我趁机抄下,就是想让你活着。” 余非晚摊开字条看了看,眼中感激:“多谢任贵人。” 任月转了身:“你不用谢我,我都是为了京墨哥哥,我同意你和京墨哥哥在一起了,如贵妃这边交给我,我尽量不让她和京墨哥哥见面。” 任月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女子,经过几次争斗,她明白宫中残忍,也懂得做事要谨慎,这就是为什么她要把药方抄下来,而并非偷出来的原因。 偷药方太容易让人发现,她还不想死。 余非晚刚想说他和谢京墨不可能在一起,结果一张口,大量鲜血从口中喷出。 任月吓了一跳,慌忙转身,扶住她的手臂,面色焦急:“余非晚,你怎么样?皇上说这毒不致命的啊。” 第137章 丢皇家的脸 余非晚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血染在任月衣裙上。 任月彻底慌了神:“余非晚,我去给你请太医,你撑住,千万不能死,京墨哥哥还指着你救呢,你不能死……” 任月慌张的要跑走,余非晚抬手拉住她,大喘着气道:“不用请太医,这毒的确死不了人,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任月半信半疑的盯着她:“你说的都是真的?” “皇上还需要我,怎么能让我死?撑过去便好。” 她强撑着一口气,推开任月:“你快走,把身上的衣服销毁,不要让皇上知道你见过我,不然连你都有危险。” “你知道这么多事,皇上平时对你应该不错,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失了恩宠,后宫中的女子,一旦被怀疑,那可是要无葬身之地的。” 连皇上要做什么她都知道,任月在皇上心中位置恐怕比皇后还要高。 任月被她这话吓坏了,扭头就跑:“好,我这就回去换衣服,然后把身上这件处理掉,你可千万别死。” 余非晚冲她点头:“我死不了。” 任月看看四下无人,找条小道匆匆离开。 余非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啃食干净一般,她不能在这里多留,免得让有心人看到。 她收好字条,继续沿着台阶往下走,眼前却是阵阵发黑。 不知走了多久,她脚下一个踩空,整个身子向下倒去。 然而意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余非晚,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谢京墨紧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勉强睁开眼睛,感受着体内的疼痛开始缓慢散去,她总算是撑过了毒发。 她从他怀中站起,拿帕子擦去满唇鲜血,脸色白得吓人。 “王爷从温柔香被宣召来了?”她没发觉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阴阳怪气。 谢京墨皱起眉头,上下打量她一眼:“他还是为难了你?” 他脖间甚至还残留着青楼女子的口脂印,满身酒气扑鼻,害她一阵反胃,差点又吐出血来。 她眉头皱得比他还要深:“王爷这是真的去喝花酒了?” “你在意?”他捉住她的手,眼神直逼她的眼睛,让她无处可逃。 她轻笑一声,别开眼睛:“王爷本就风流成性,你还是把口脂擦干净再去见皇上比较好。” “本王故意抹上去的。”他刻意凑近她,语气暧昧:“不信你自己瞧瞧。” 她定睛一看,这口脂的确不像亲上去的,他装成风流的样子,到底是为什么? “宣摄政王觐见。”徐公公站在殿门口高喊一声,实则是催促。 余非晚赶紧从怀中掏出一颗包着的糖果递到他手中:“这是改变你脉搏的药,是甜的,你吃下去后,太医再诊脉,你便还是中毒的模样。” 原来如此,皇帝不信任她,才会把她害成这样,早晚有一天,他要替她讨回这笔账。 “我让玄青送你回府。” “不用,我不能让余府的人担心,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现在她吐得满身是血,余府的人看到还不得吓死?到时候她想清净可就难了。 “宫中人多眼杂,不是休息的地方,本王有一处地方,很安静,让玄青带你去。” 他说完,不给她反驳的余地,迈步走上台阶。 “余二姑娘,属下带你去休息,有任何吩咐,属下都能为你办成。”玄青已然把她当成了主子,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玄青只知道她留在宫里,王爷会担心,王爷一担心就有可能在皇上面前出错,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王爷一路走来步步维艰,好不容易才有这些势力可以抗衡,不能有任何差错。 余非晚缓了几口气,心脏的痛又减轻几分。 她跟着玄青离开宫门,坐上马车,展开任月给的字条,仔细看着每一味毒药。 皇宫中。 谢京墨坐在承乾殿里,皇帝忍不住斥责:“皇弟,朕送的那些美人你不喜欢吗?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像什么样子?传出去岂不是丢皇家的脸?” 谢京墨醉醺醺的微闭双眼,以手支额,不轻不重的揉着额角。 “皇兄又不是知道,那些美人没一个经得起折腾的,以后还是不要送了。” 皇帝:“你这成何体统?朕送的都是清清白白的美人,岂是青楼女子可以比的?你连个位分都不给倒也罢了,还把她们玩死,你就不能分点轻重吗?” 他勉强睁开眼睛,不咸不淡的瞥皇上一眼:“皇兄手里有这么多美人,臣玩死一些又何妨?这些美人实属无趣,不如烟花之地的有意思。” “如今皇兄把我从青楼召进宫中,所谓何事?臣刚在殿门口还看到了乐平县主,皇兄莫不是对她用了刑?” 皇帝心中一窒,谢京墨遇到了余非晚?他早就让余非晚离开,她怎么还在宫中? “胡说,朕欣赏她的医术还来不及,怎会对她用刑?” “那她怎么吐血吐得连路都走不稳,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给她下了毒呢。”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经易的划过皇帝面庞,果然看到皇帝面色稍变。 他藏在袖中的手倏尔收紧,皇帝果真对余非晚下了毒,纵使他留恋青楼,尽量与她没有交集,皇上还是对她不放心。 “朕怎么会对乐平县主下毒?皇弟多虑了,倒是你这身子,看上去不太好,朕已经为你宣了太医,等会让太医给你诊脉,只有你身体无恙,朕才放心。” 谢京墨嘴边溢出浅笑,皇帝不看看他的毒,自然是不放心的。 “皇兄,臣的身子好得很,皇兄叫臣来,莫非就是为了给臣诊脉?” 如果真是这样,那做的也太明显了。 “这只是其中之一,朕听闻乐平县主和你昨晚遇到刺杀,乐平县主为救你受了伤,你可有查到这批刺客的来历?” 谢京墨摇头:“皇兄的消息当真灵通,可惜那些刺客皆已被杀,看他们所用的刀,似乎是宫中所制,皇兄不如多查查,免得这批刺客哪天反过来行刺皇兄。” 皇帝面色稍冷,是他大意,忘记提醒刺客换刀,竟然让谢京墨怀疑到了皇宫里。 第138章 你是为保本王? 皇帝转过头,看向谢京墨。 只见谢京墨眼里都是趣味,仿佛看透一切般。 皇帝很讨厌这种眼神,有一种被人戏耍的感觉,难不成谢京墨早就猜到刺杀是他派的人? 皇帝清清嗓子,故作威严开口:“皇弟放心,朕定会查清行刺之事。” “皇上,太医来了。”徐公公在外面通报。 “让他进来。” 皇帝迈着步子重新坐到桌案后。 太医走进殿里,还未行礼,皇帝便让他给摄政王诊脉。 这毒当初是他研制出来的,自然由他来诊。 太医走到谢京墨面前,看谢京墨悠然自得的伸出手腕,语气不满:“太医可要快些,本王还等着去继续逍遥自在呢。” “皇弟!”皇帝怒喝一声:“你不准再去青楼,你若真喜欢青楼女子,可以把她们赎回府中,皇家的人怎么能光明正大去青楼?” 谢京墨不以为然:“皇兄不知道吗?臣的银子都拿来救了灾民,你的儿子又弄丢粮草,还是臣收拾的烂摊子,眼下手里实在是没有银子赎人,何况臣是翻窗子去的青楼,没人看见。” 三皇子弄丢粮草,他把刚赚的银子都买了面粉,用来做余非晚所说的泡面,要是皇上肯拨银子给他,自是最好。 “你……简直荒唐,你也该改改你风流的性子了。”这是翻窗的事吗?这样做更有损皇室威严。 “国库因为瘟疫和灾情,也很缺银子,你就先撑上一阵,等国库充盈,朕就赏你银钱。” “那臣就先谢过皇兄了。”这话他不知道听皇上说了多少遍,时到今日,依旧要靠他的俸禄来补贴边关,要不是他手底下还有铺子,摄政王府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太医神色复杂的收回诊脉的手,顺便擦把冷汗。 “太医,皇弟的身子如何?”皇帝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太医跪地,叹了口气:“摄政王的身子和以前一样,就是亏空得厉害,需得补补,减少房事啊。” “皇弟,听到了吗?这段时间你就老实在府中静养,折子朕尽量少让你批一些,等你病愈,再协同朕治理江山。” 这是想不知不觉的抽走他手中的权利。 谢京墨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无所谓的摆摆手:“没别的事,臣就先回府了,皇兄不必那么客气,处理这些事,本王早已习惯。” 他说着便走出大殿。 等他离开后,皇帝才沉着眸子质问太医:“摄政王体内的毒可有解掉?” 太医缓缓摇头:“皇上,摄政王的毒怕是快要发作,照此下去,活不到明年冬天。” 看来余非晚当真没有给谢京墨解毒,他给是满意的挥手:“你先下去吧,摄政王中毒一事不可让人知晓。” “老臣告退。” 皇帝冷哼一声,待再过段时间,他就想办法让谢京墨不治身亡,到时候旁人只会以为谢京墨是重病而亡,根本不会怀疑中毒,这个天下只能是他的。 余非晚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她躺在阁楼的长榻上,谢京墨坐在一侧,淡然品着茶,昏黄的烛光落在他脸上,显得他坚毅的脸庞明灭不定。 “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她从榻上坐起,揉了揉眼睛。 谢京墨放下茶盏,幽深的眸子望向她:“皇上给你下了什么毒?你可会解?” 她吃惊:“你都知道了?” 他俯身扶住她的肩头,表情郑重:“你不是一直都很有主意吗?这次怎么轻易服下毒药?你可知道,皇帝出手从不留活口。” 等她成为弃子,皇上就会毫不犹豫的让她死,她千不该万不该服下剧毒,一想到她在宫中大口吐血的模样,他掌心死死捏住她肩头,痛得她皱起眉头。 “王爷,你放开我,我有办法解毒。”她甩动肩膀,不满回望他:“你以为我没有拒绝吗?皇帝根本就不信我,还好我提前替你解了毒。” 他松开掌心,深深闭上双眼:“这次,算本王欠你一个人情,本王没料到皇帝会直接让你吃下毒药,你当真可以解自己的毒?” “我手里有毒药的药方,总归要试一试。”外邦进贡的都不是平凡之物,她打算先试着配出解药,再和皇帝给的解药做对比,应当能找出彻底解毒的方子。 “试?”他深锁眉头:“所以,你根本没有把握?” “王爷,医者不能自医,我给自己把脉是什么都号不来的。” 看他沉着眉眼一直不说话,脸上冷冰冰的,难不成是生气了? 她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王爷,我暂时不会死,这是唯一能脱身的办法,我若不吃下毒,你以为皇上会放我离开吗?” “这样正好,我现在得皇帝信任,他势必会利用我,我也能更容易知道皇帝在背后到底做多少勾当。” “你是为保本王?”他神色有所动容,其实不难猜,她所做的事每一件都考虑了他的生死,他只要稍一细想便能发现。 “我不是说过吗?不会让你死,况且我早晚会入局,我已经是乐平县主,免不了要跟官家的人打交道。”何况她想要保他不死,早晚都会掺和到这些事中来。 他抬手拉她入怀,控制不住地吻上她的唇,连动作都轻柔不少。 这样步步为营只为救他的人,他如何能放开她? 他托着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他有很久都不曾与她亲近过,都快忘掉了她的滋味。 随着呼吸越来越重。 余非晚想挣脱他的怀抱,奈何不管她怎么推他都无济于事。 她心下一狠,张口咬在他的唇上。 他吃痛,猛地放开她,压下心底的起伏,眼中的温情还未褪去。 她抬手,‘叭’的甩他一巴掌,脸上是愠怒的神色:“王爷,请你自重,我救你不为情。” 谢京墨以手背擦去脸上的血印,眼底的情绪渐渐消散:“敢打本王的,你还是第一个。” 他自嘲一笑,站起身子:“在你心里,究竟把本王当什么了?” 当初她动不动就引诱他,害他不能自恃,如今她恨不能离他远远的,到底是为何? 第139章 我对她并无情谊 余非晚抬头,看谢京墨眼中竟划过一抹神伤。 难不成他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 不可能,他爱的人不会是她。 她站起身,擦干净自己的唇,幽幽道:“王爷,我倒想问问你,把我当成了谁?我要保你不死,仅仅是因为恩情,你不要想太多。” 她不愿插足他和如贵妃的恩怨中,结果他每次都不肯放过她。 “你自然是你,独一无二。”他负手而立,轻飘飘说出这么一句话。 余非晚讽刺一笑:“这话还是骗骗王爷自己得了,你既然心里有人,就不该来招惹我,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她拢好衣服,扭头往外走:“时辰不早,我该回府了。” “等等。”谢京墨叫住他,他回过神,重新拉过她,把她困在阁楼一角,定定看着她:“你是因为如贵妃才与本王恩怨分明吗?”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就等着求证成真。 余非晚别过脸去,表情却都写在了脸上。 他挑起她的下颌,让她不得不正视着他。 “如贵妃并非本王心中之人,本王帮她,助她登上贵妃之位,也不是因为情。” “王爷这样的人,确实不能有情,那将会是杀死你最有利的武器。”要是被皇上发现,他和如贵妃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本王似乎已经动了情,不是她,而是你。” 她不可置信的望进他的眼底,看清那抹情愫后,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王爷,你怎么会?我只是商人之女。” 他眼底的情愫缓缓冷却:“所以,你是因为身份和顾虑,才会对本王避之不及?” 若是因为如贵妃,他还可以解释,但若是因为身份有别,他实在没有办法。 他身上担着太多的责任,不能放下一切给她想要的生活。 他松开她,不再看她:“你该回府了,我让玄青送你回去。” 她在茶桌边坐下,悠闲地倒杯茶,反倒是不急着走了。 “王爷,你不是说对我动了心思吗?那你最好还是解释一下如贵人的事为好,我觉得感情之事需要坦诚相见,才能化解误会。” “我误会了你这么久,今天是个好机会,你先说出来听听,至于愿不愿意和你相处试试,不该由我决定吗?” 她一脸期盼的望着他的背影,只为等一个答案。 谢京墨的心砰砰跳动起来,这么说她对他并非完全无情,以他现在的实力,无论想娶谁都可以,他只是还没坐上更高的位置,还不能让她同他一起冒险。 他所走的路是她想象不到的,因此他才觉得两人身份无法改变,他更不能时时护她周全。 不过她愿意听他解释,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从没想过她会给他回应。 他回身,在她对面坐下,缓缓道来:“我欠如贵妃父亲一条命,所以我才屡次帮她,但我对她并无情谊。” “如贵妃的父亲是边关副将,在一次险胜中,她父亲为我挡下致命一击,临死前,她父亲托我照顾好她。” 他顿了顿,抬眼瞧向她,见她没别的反应,又继续道:“她曾经想做摄政王妃,被我拒绝,在一次宫宴中,她对我下药,想逼我娶她,谁知却得了皇上临幸,直接纳入后宫。” “这些年来,她一心争宠,差点坐上皇后之位,奈何皇帝封后选的都是重臣之女,她只能做个贵妃。” 余非晚听完这些话,别有深意的看向他,双眸在烛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她对你下药?那你当时是怎么渡过的?该不会是你故意的吧。” 他轻笑一声,喝口茶水,语气淡然:“你的关注点还挺特别,告诉你也无妨,玄青早就给我提过醒,说她在酒壶中下了药,因此我并没有喝下那杯酒。” “我只是没料到她居然和我喝同一壶酒,因此她也中了药,她以为我喝下了酒,于是随下人回厢房里等我过去,然而过去的是皇帝。” “唉,造化弄人,不过也是她自作自受,你还打算帮她到什么时候?”记得每次如贵妃都是急着宣他进宫,而他不管在做什么,都是二话不说就去见如贵妃。 他这样对如贵妃,恕她只能与他是合作关系。 “在她入宫之前,我本想给她找个好归宿,也算了确副将的心愿,但皇宫水深,有人故意引着皇上到那厢房里去,而我羽翼未丰,年纪也小,没意识到这些,才让她深陷皇宫的水深火热中。” “我本以为她会痛苦,但后来我才发现,她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她当初想嫁给我,也是看我战功赫赫,又是先皇之子,有机会登上皇位,或许她对我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但比不上她的野心。” “我帮她坐上贵妃之位,费了不少人手和心思,如今,欠副将的我已经还了,我只会再帮她最后一次。” 他为了副将的恩情,折损过下属的性命,同样都是人命,他该还的早还清了。 余非晚静静的听着,平常谢京墨很少说这么多的话。 她盯着他的面庞,勾唇一笑:“我原以为如贵妃对你是爱而不得,没想到她的目标竟然是皇后。” “她的确对我有情,只不过这情比不上她的野心罢了。” “那王爷的野心呢?你就甘愿做个摄政王,由着皇上对你下毒吗?”她语气中多了些试探,她想帮他登上皇位,可如果他没这个心思,那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没用。 谢京墨神情严肃,他如墨的眸子望向她,语气略沉:“走到如今的地步,你觉得我还有退路吗?” 皇帝和他相互制衡已久,他只能谋划更多利益,登上皇位,现在的局面,由不得他退缩,皇帝也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起身拍拍他肩头:“王爷,我既然要你活着,自然会助你登位。” “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去,你全家的头都不够砍。” 他仰头喝下茶水,只觉得满口苦涩。 “王爷是觉得余府不在官场,所以帮不上你的忙?或者你另有别的打算?”她总感觉他隐瞒了很重要的事情,连表情都和往日不同。 第140章 只想让你平安 谢京墨目光转向漆黑的阁楼外,缥缈的声音显得很不真实:“余非晚,你给我解完毒,我们便互不相欠了,你不需要报恩,也不要管朝堂上的事。”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他又缓和了语气:“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皇位之争也和你无关。” 她只需做余家二小姐便可,万一他失败,她还可以置身事外。 “我中了毒,你觉得我能全身而退?我们其实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主动拉过他的手,眼神郑重:“王爷,我们曾经是盟友,现在更是,合作虽然结束,但目标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昏君拉下来,还百姓一个盛世。” 现在皇上还会顾虑百姓的想法,待皇上收回权势,就再无所畏惧,到那时才是百姓的灾难。 她一直都知道他心中始终有边关有百姓,又怎会放任皇帝暴政? “此事和你没关系,勤政爱民是官员和皇上的事,你不必掺和进来,至于你的毒,我会想办法替你要回解药。” 她果断拒绝:“王爷,你这是不信我?还是觉得没有把握会赢所以让我置身事外?你明知道,我打定主意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我现在是乐平县主,与皇上针锋相对几次,如今早就是局中人,你以为你失败后我便能活吗?” 她推开他的手掌,生气般倚着桌子背过身去,想让他看明白他们都没有退路。 谢京墨轻叹口气,他当然明白这些,但若她就此收手,他最后或许还能保全她。 “你该回府了。”他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他深知劝不住她,那么他就必须要赢。 “是,我该回府了,也请王爷好好想清楚,当真要独自面对吗?有我做你的棋,你会顺利很多。” “我不希望自己以后无家可归。” 她脱下染血的外衫,扔到榻上,随后走出阁楼,现在她还有家可回,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她刚走下最后一阶台阶,玄青就从后面追上她,他将手里的厚厚的披风递给她:“余二姑娘,夜里天寒,这是王爷送你的披风,属下这就备马车,送余二姑娘回府。” 这披风是淡青色的,竟是女子所用。 似是怕她误会,玄青又加了一句:“王爷见您身上吐得都是血,因此命属下买的新披风,免得您回府遭府里人误会。” 谢京墨这是同意她插手登位的事了? 她抬头,对着阁楼里他的身影一笑,他这么为她着想,她就更不可能让他如前世般惨死。 她回头,继续往外走,忍不住好奇问身后的玄青:“王爷和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玄青立马顿住脚步,紧张的向她行了个礼:“余二姑娘,属下不能说,此事关系重大,余二姑娘还是不要多问的好,知道得多未必有好处。” “你不愧是王爷的侍卫,连说话都跟王爷一样,如今我想帮王爷,你也不能说吗?” “余二姑娘,这关乎王爷的性命,属下虽信任余二姑娘,但不能因为信任破坏王爷的计划。”玄青一本正经,不敢说太多。 谢京墨果然有计划,唯独不肯告诉她。 她一时来了兴趣:“我又不问你计划,我只是想多了解王爷一些,王爷不是先皇后之子吗?按理说不该他被封王。” “王爷的身世您既然知道,想必也清楚,如今皇位上的本不该是贵妃之子,太后便是当年的贵妃,王爷当初年幼,不是他们的对手,好几次差点死在他们手中。” 余非晚眉头锁起,就凭这几句话她也能猜个大概,谢京墨这么多年在太后和皇帝的算计中,到底吃了多少苦? 他一人在边关奋战,没有人帮他,他能顺利成为摄政王实属不易。 她此前只知道谢京墨是先皇后之子,对他其他的背景从来没了解过,现在一想,不免为他心疼。 记得皇帝登位时,谢京墨还是个孩子,他是为逃脱毒手才去边疆的吗? 这么想着,她心直口快的问出来:“那王爷是有了战功后才成为摄政王的吗?” 问完后她又觉得不可能,依皇上的心思,怎么会允许有人分权? 一般先皇死后传位给一位皇子,剩余的皇子皆是亲王,而摄政王是可以批阅奏折干涉朝政的,和皇帝没什么大区别,在名义上也只在皇帝一人之下。 就算谢京墨立下赫赫战功,皇帝也不可能让他做摄政王,这说明谢京墨坐上摄政王的时候,比她想象的还要早。 玄青脸上都是骄傲的神色:“余二姑娘这可就猜错了,王爷在先帝死后便是摄政王了,只不过他还是个孩子,又无功绩,不能服众,再加上太后和皇帝容不下他,因此他才逃到边关想要立功。” 一个几岁的孩子跑到边关立功,还要面对朝中的各种刁难,皇家的孩子可真难做,谢京墨能平安长大,全靠城府深。 可惜,他小小年纪被逼着成长,别人还在玩泥巴的年纪,他便要学着生存下去,想到这里,她更加的心疼谢京墨。 她坐上马车,对着玄青道:“你去告诉王爷,我一定会帮他的,把属于他的一切拿回来。” “余二姑娘,王爷不希望你插手此事,他对你不同,只想让你平安。” 她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又怎知我不希望他平安呢?你以为我不插手皇上就能放过我?那么我告诉你,我身上的毒根本就无解。” 玄青吃了一惊:“怎么会?” “怎么不会?外邦送的解药每月都需要吃,可解药总有吃完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到那时我又该如何活命?” 玄青扭头就走:“我这就去告诉王爷,他一定有办法的。” “站住!”她呵斥住他:“你当王爷什么都能解决吗?我才是神医,这毒我若是解不了,没人可以解。” 对皇上来说自然是没有彻底解毒的解药,但她有办法,只不过要以命换命,所以在她眼里依然是无解,或许需要时机才能解掉她身上的毒。 玄青顿住脚步,紧紧握住手中的剑,迟迟未动。 第141章 也该瞑目了 夹杂着凉意的风吹到玄青身上,玄青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僵在原地。 余二姑娘若是被毒死,那王爷该有多伤心?要是王爷因此失去夺位的斗志又该怎么办? “玄青,你不相信我的医术吗?你以为王爷可以做什么?”余非晚看着玄青的后背,出声警告:“你要是让王爷知道我中的毒无解,只会给他增添麻烦。” “你想让王爷的计划受到影响吗?” 玄青微微偏头,声音沉重:“余二姑娘,你的毒当真没有一点办法吗?” 对他来说,自然以王爷的大业为重,王爷不能因为余非晚的事分心,可如果不告诉王爷,等有朝一日,王爷定会恨他的隐瞒。 余非晚松口气,声音轻巧:“当然有办法,但不是现在,我手中已经有毒药的药方,然而解毒的药材不好找。” 除了药材外,最关键的是药引,想解毒估计还有很漫长的时间。 玄青全身稍微放松下来,他转过身,看向余非晚:“余二姑娘尽管把药材名告知属下,属下有的是办法寻到。” “现在还不行,得等皇上给我每月所用的解药后,我才能更准确的知道需要备什么,至于毒无解的事,你暂且瞒着王爷,等时机一到,我自会解毒。” 看到玄青点头,她放下车帘,不打算再聊下去。 她深知自己是一缕异魂,她早就死了,上天能让她重生复仇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等报了前世今生的仇,她也该瞑目了,总归是世上容不得她这样的魂魄存在。 余非晚回到余府。 她刚一进门,就见乔氏满脸愤怒的盯着她:“非晚,皇上宣你进宫,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可是听说皇上早就让你离开了皇宫,你莫非是去会情郎了?” 乔氏走近她,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大声嚷嚷:“非晚,你外衫呢?你当真不知廉耻的与你鬼混到现在?” “乔侧室,你泼脏水的手段还是这么低级,我现在是乐平县主,我要去哪还需要跟你汇报?” “余非晚!我是你的长辈,你就算是县主也该给我见礼。”乔氏给下人们示意两眼。 下人们立马上前,押住余非晚要把她按到地上。 她一脚踩在下人脚上,趁着下人吃痛,她挣脱束缚,反手扇下人两巴掌:“大胆!就凭你们也想让我下跪?” “吵什么吵?没一点当家的样子。”老夫人由下人扶着慢悠悠走来。 老夫人冷冷瞥乔氏一眼:“晚晚进宫,命春杏给我讲过,她是进宫面见皇上,容不得你罚她。” “母亲,皇上早就让非晚出了宫,她不该回来这么晚,她定是在外面约见了什么人,您就这样纵着她给余府丢脸?” “再怎么丢脸也比不得你女儿,给人下药人家都不愿意娶她。”余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乔氏一眼。 乔氏脸色一白,暗恨的咬牙默不作声,老夫人很少说这么重的话,看来是真生气了。 都是余非晚,当众拆穿蝶儿,害蝶儿这么丢人。 余老夫人温和的拉住余非晚的手,不悦的斥责:“你手怎么这么凉?在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外衫去了何处?” “祖母,从皇宫出来的时候,遇到有人受罚,血溅了我一身,我嫌脏,就扔了,这披风是我逛街时买的。” 她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余老夫人满眼的怜爱:“你受苦了,本来不该让你去面对朝堂之事的,谁知你因救治百姓成了县主,这不进宫也说不过去。” “那刑罚有没有吓到你?我让人给你煮一碗安神汤,你一会喝下,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多想。” 老夫人只觉得她一个姑娘家见人行刑,实在太过残忍,那种场面光听听都让人心寒,莫要说是亲眼看到。 余非晚甜甜的应了声:“谢谢祖母,我并不害怕那些,毕竟之前也经历过刺杀,这些都没什么的。” 她这一说,老夫人眼中的心疼更甚:“那也得喝安神汤,一个千金小姐,整天经历这些,你是存心要让祖母担心。” “好,都听祖母的。” 余老夫人目光转向乔氏:“府里你当家,你也该管管那些下人和自己的孩子,瞧瞧一个个的成什么样子?别的本事没有,就知道在府里斗,搞得家宅不宁。” 乔氏咬咬牙,故作温顺的福身:“母亲说的是,以后我会严加看管府里的一切。” “有什么事先问问原因,我相信晚晚不是那种人,你向来张嘴就给她扣罪名,不知道冤枉了她多少次。”老夫人凌厉的眸子扫向乔氏。 “是。” 乔氏心里不服,但面上还是要顺着老夫人才行,她深知老夫人向来喜欢家和万事兴,孰不知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 余非晚和老夫人聊几句家常话,眼见天色已晚,她打个哈欠向老夫人告别。 回到房里,春杏把一碗安神汤放在桌上,脸上的担忧变为开心:“二姑娘,您回来了?怎地这么晚?奴婢还以为您出了事。” “只要侯府和乔氏不找麻烦,我能有什么事?” 她喝下安神汤,又听春杏道:“乔侧夫人恐怕不会放过姑娘,今天三姑娘在房中上吊,差点死去,侧夫人定会把这事怪罪到您身上。” “你说什么?余书蝶要自杀?” 春杏点头,眼中愤愤不平:“三姑娘院里传出消息,她因为下药的事被拆穿,萧大公子又说了那样的话,她一时嫌丢人,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所以打算悄悄吊死在房中。” “还是侧夫人去安慰她时才发现的,府里请了大夫,差点没救回来。” 她就说乔氏怎么会专等在门口想要罚她,原来余书蝶险些失去性命。 “余书蝶向来在乎在外的名声,接受不了事情败露也是情理之中。” “二姑娘还是别管她了,您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参加秋猎呢,对了,这是侧夫人送来的衣服,说是给二姑娘准备的,二姑娘瞧瞧有没有不妥。” 春杏命丫鬟端进来一件衣服,递到余非晚面前,她可不信侧夫人有这么好心,会准备这么好的衣服。 第142章 巾帼不让须眉 余非晚抬手摸了摸衣服的面料,是上好的蚕丝面料,这么贵重的面料,她穿上岂不是将皇室的人都要比下去? 乔侧室是想让她在秋猎上出尽风头,惹来众人嘲笑吧。 “将这件衣服送给三妹妹,再挑些补药一并送过去,免得三妹妹因病耽搁秋猎。” 春杏不解:“三姑娘不去秋猎不是正好吗?省得再给您使绊子。” “她怎么会甘心不去?明天可是有好几出戏要演,她就算是病着都要爬起来去秋猎,你尽管送去就是。” 春杏立马明白,转身去准备补药。 余非晚卸下钗环,安静的躺在床榻上,等衣服送到余书蝶手中,乔氏定会心慌不安,依余书蝶的性子,难免会跟乔氏生嫌隙。 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进入梦乡。 春杏带着衣服和药材来到余书蝶院里,她一改往日态度,面带微笑的把东西都送进屋内。 “三小姐,这是二姑娘送来的东西,二姑娘听闻你闹自杀,很是担忧,特意送些补药过来。” “另外这件衣服是侧夫人送给二姑娘的,二姑娘说太贵重,不敢收,因此转送给三小姐。” 春杏说得坦然,余书蝶一看到托盘上的衣服,就激动得坐起身来:“你说这件衣服是娘送给二姐的?” “正是。” 余书蝶激动得猛咳几声:“你去把我娘叫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奴婢还要回去伺候二姑娘,奴婢命门口的奴婢去请侧夫人。”春杏说着转了身。 余书蝶手掌重重拍在床榻上,气不打一处来,然而春杏已经离开了屋子。 “一个丫鬟我都使唤不动了,我一定会告诉娘,让她好好惩罚你。” 春杏就只当没听到,她曾经在老夫人那边伺候,自是不怕一个侧室,要怪就怪乔氏把自己当成了正室。 乔氏一听余书蝶请她过去,赶紧从床上爬起,连外袍都没穿,就来到余书蝶屋子里,紧张询问:“蝶儿,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娘,你说我明天穿那件衣服去秋猎,你觉得怎样?”余书蝶眼里都是凉薄的神色。 乔氏顺着她指的桌上看去,随即一愣:“是余非晚送来的?” “天蚕丝的料子,娘可真舍得,你给我送的是锦缎,送给她却是天蚕丝?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 “蝶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娘这么做是为了让余非晚成为众矢之的,这天蚕丝在宫中只有公主才用得起,她若是穿了,那岂不是打公主的脸?”乔氏耐心解释,生怕余书蝶因为一件衣服跟她闹别扭。 然而余书蝶根本就不相信:“你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弄来这天蚕丝,你连一块帕子都没舍得给我做,却送给余非晚这么漂亮的衣服,我明天就要穿那件衣服去。” 乔氏冷下脸色:“蝶儿,是不是我平时太宠着你,才让你这么单纯?你仔细想想,我怎么可能让余非晚好过?” “就是因为她,我才迟迟不能扶正,你明不明白?这余府的老太太就只认她做嫡女,余老爷又是个孝顺的性子,我又怎么可能会给她好东西?” 余书蝶半信半疑的看着乔氏:“真的吗?我以为连娘都偏向了余非晚。” 乔氏失望摇头:“我还以为,你能明白我的苦心,现在看来,当真是我把你教得太过单纯。” “如今这件衣服回到你手中,想必余非晚发现了什么,明天你就穿我送你的衣服,至于这件,我带回去拆掉,给你做成帕子。” 余书蝶这才喜笑颜开:“谢谢娘。” “以后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你喜欢的人,娘想尽办法也会让你嫁进去。” 提起萧卓,余书蝶红着脸点头,事情闹成这样,她除了萧卓谁也不嫁,等找个机会,得与谢陵一叙,好解除婚约。 第二天一早,余非晚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出了门。 余老爷和余书蝶等人都等在府门外。 余老爷看上去很是高兴,不免与她多说几句:“非晚,为父这还是头一次去见皇家的大场面,这还是托了你的福,没想到余家最争气的还是你。” 余非晚看向余若安,给他一个鼓励:“大哥,今天就看你表现了,这余府只有你一个男丁,你可不要输给那些皇子。” “那你就等着瞧,不说第一,至少我也能拿下前五名。”余若安非常自信,今天他穿着一身黑衣,潇洒气派,还真有一股侠客的风格。 一众人乘着马车来到猎场。 她刚一跳下马车,便看到面前场地辽阔,战马嘶鸣,到处都是萧萧之色。 官员和女眷们分别而坐,皇帝坐在高位,看上去意气风发。 她一眼就望见站在中央的谢京墨,他手中牵着一匹棕马,遥遥向她望来。 秋风正好,皇帝声音洪亮的开口:“众位爱卿既然已经到齐,那便各自选一匹马,准备比赛。” “皇上,光男子比赛实在是乏味,今年不如整点有意思的?”如贵妃在旁边笑吟吟的看着女眷这边。 皇帝颇有兴致的回望她:“哦?爱妃觉得怎么样才是有意思?” “秋猎就该大家各凭本事,往年秋猎都是男子在猎场中打猎,女子只能在外围等着,实在无聊,不如让女子也自由参赛,自古就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皇上觉得如何?” 如贵妃笑意艳艳,皇帝眼中的兴致越发浓厚:“这个提议好,这女子也有会骑马射箭的,不该埋没。” “今年第一名赏一支金弓,金弓乃珍贵之物,望众臣尽力一试。” 皇帝话音刚落,余书蝶便惊叫一声:“二姐,你是说那些皇子都没有你懂骑射?” 余非晚一脸迷茫的看向余书蝶,只见余书蝶脸上的得意一闪而过。 这是要逼着她上场打猎。 一名皇子听到这话,怒意顿起:“真是会说大话,一个闺阁女子,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能赢我们这些自小练武的皇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余非晚身上,里面不乏嘲笑讽刺的。 “乐平县主还懂得射箭?那不如让朕也瞧一瞧,你实力如何。” 皇帝开了口,断没有拒绝的道理,乔氏一脸看好戏的神态,悠悠往这边一瞥。 第143章 我绝不和你争宠 看着明显不满的几位皇子。 余非晚瞪余书蝶一眼,施施然起身,向皇上行礼:“皇上,三妹是想让我一展身手罢了,才说了那些话想让我上场,我怎么会看不起众位皇子?” “三妹,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皇子们都是人中龙凤,我学的那点骑射之术也就是玩闹而已。” 皇子们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平阳侯向余非晚望过来,总觉得她和以前有所不同,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她会骑射?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着他的? “皇上,三皇子运送粮草不利,应当处罚才是,怎可参加这场秋猎?”一位大臣站出来,直面进言。 太子一党立马反驳:“太子昨日才回京,要罚也得等秋猎后再罚,何况粮草之事说不定另有隐情。” “那就等秋猎后再议,每个人都有参赛机会。”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 余非晚走到马棚里,选出一匹白色的马。 她利落的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 余书蝶看直了眼,难不成余非晚真的会射箭? “乐平县主,好身手。”大皇子骑着马,主动来到余非晚身旁,眼底是钦佩的神色。 余非晚微一愣神,这个大皇子向来低调,这次怎么会来同她说话? 容不得她细想,她冲大皇子拱拱手:“多谢大皇子夸奖。” 大皇子眸光一转,看向猎场:“光会骑马可不行,本皇子很期待乐平县主的表现,同样,本皇子可是不会相让的。” 他一夹马腹,冲进猎场之中。 其余人一看大皇子捷足先登,都纷纷骑着马向围场冲去。 余非晚在人群中寻找萧卓的身影,不是说好同她一道走吗? “余二姑娘,你是在找我吗?”萧卓骑着一匹黑马,慢悠悠走到她身旁。 她忍不住抱怨:“萧大公子,你这也太慢了些,一会那些好猎物可都要落在别人手中了,今年参赛的人格外多,你怎么一点都不急?” “慌什么,冲进去的再早,也得有机遇才行,我们走最左边那条道。” “好。” 余非晚也觉得树林左边人最少,她本就不喜欢和那些人争抢,于是一拍马腹,冲进左边的林子里,萧卓紧随其后。 谢京墨眸光微闪,余非晚竟然和萧卓走一块,他们莫非是商量好的? 一想到余非晚和萧卓谋划着他不知道的事,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他向着那个方向而去,故意偏离了一点位置,免得与他们碰上。 余非晚骑马走在林子里,拉弓射中一只兔子。 萧卓赞赏看着她:“余二姑娘这箭术不错,跟谁学的?” “自己练的。”她挑挑下巴,一脸得意。 萧卓也当仁不让,很快射中一只鹿。 正当他还要继续射的时候,有下人匆匆跑来禀报:“萧大公子,萧尚书和赵尚书因为猎物打了起来,您快去看看吧。” 萧卓扭头,看向余非晚,眼中写着抱歉。 她向他摆摆手:“去吧,尚书的事要紧,别伤着两位大人。” “等处理好,我再来寻你,你不要往深处走,免得遇到危险。”他打马转了身,很快向萧尚书那边赶去。 余非晚看向树林深处,她当然知道离外围越远越危险,但有人似乎知道她不敢往深处去,所以在离外围近的地方也设了埋伏。 她转个弯,往草木茂盛的地方走,避开密密麻麻的树林。 然而还没走几步,就听到隐约的欢好声。 在皇家猎场玩这么刺激?余非晚内心激动得不行,她翻身下马,躲到一棵树后,看赵思若和三皇子相拥而吻。 “三皇子,这些天没见您,妾身很是想您。” 三皇子不安分的脱着她的衣裳,满眼情欲:“只要你好好为本皇子办事,本皇子不会亏待你。” “三皇子放心,有我在侯府牵制着,平阳侯不敢对你有二心。”两人滚在枯黄的草地上,一阵翻云覆雨。 余非晚看得眼睛都不眨,这可比春宫图好看的多,啧啧,赵思若跟三皇子还在藕断丝连呢,孟九安这头上可真是一片绿呐。 不过也对,孟九安当初都能让她去伺候摄政王,区区一个妾室,伺候三皇子又算什么? 很快,三皇子满足的起身,穿戴好衣物背起弓箭离开。 赵思若捡起地上的衣服,脸上都是阴险笑容。 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赵思若立马变了脸色,警惕的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谁?” 王菀从树后站出来,指着她怒道:“你竟然背着侯爷和三皇子厮混在一起?我要去告诉侯爷。” 王菀刚一转身,就有两名侍卫押住了她。 “赵思若,你做什么?我是侯府贵妾,你就不怕侯爷发现吗?” 赵思若一个示意,两名侍卫把王菀绑在树干上。 赵思若掏出一把匕首,用刀刃贴近王菀的脸庞:“你爹不过是个侍郎,你也敢在我面前叫嚣?识趣的就当没见过我,不然对你没好处。” 王菀吓得脸都白了:“你想做什么?我爹和你爹可都是刑部的,你要是敢杀我,我爹定会为我讨个公道。” “刑部和侯爷都是三皇子的人,识趣的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和侯爷继续恩爱就是,我绝不和你争宠。” 赵思若眼底都是凉意,她一心都在三皇子身上,哪还看得上平阳侯? “今天我不杀你,不过你要是把此事捅出去,我保证划烂你的脸。” 她一个用力,把匕首插入王菀身后的树干中。 王菀立马闭上眼睛,惊叫一声。 没有感受到痛意,王菀这才睁开眼,眼中皆是惊恐:“好,我答应你,什么都不说,你放过我。” 赵思若冷哼一声,拔出匕首,淡漠转身:“王妾室就在这里好好清醒一下吧。” 王菀看着赵思若的背影,大喊着救命也无济于事。 赵思若的心机比王菀要强上许多,至少还知道王菀现在不能杀。 可惜,让她碰上这样的事,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余非晚一回头,就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赵宛意。 赵宛意面色通红,眼里隐有泪意,显然是看到了三皇子和赵思若私通。 第144章 别让她们跑了 余非晚尴尬的向赵宛意笑笑:“赵二小姐,好巧。” 赵宛意什么话也没说,以袖掩面,伤心跑走。 “赵二小姐!”余非晚情急之下喊了一声,然而赵宛意并未停下。 赵宛意和三皇子本就有婚约,现在撞破这样的事,不知道要躲哪里去伤心。 余非晚叹口气,赵宛意是个贤淑的大家闺秀,生在赵家,她的命运本就身不由己。 她走出树后,从草丛中捡起一方丝帕,这是赵思若落下的,还真是上天要助她。 她走到王菀身边,从袖中掏出一支赵思若的发簪,当初她让玉兰偷发簪,为得就是这一天。 就算赵思若没有绑住王菀,她也会找机会报刺杀之仇。 “余非晚,你要做什么?” 王菀一看到她,眼中的惊恐更甚:“这里是皇家猎场,你不要乱来。” 余非晚眼里都是嗜血的杀意:“做什么?你和赵思若买通刺客杀我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吗?” “我不知道,是赵思若派的刺客,和我没关系,你要报仇就找她去。”王菀被她眼中的杀意所震慑,连话都要说不清楚。 余非晚冷冷勾唇:“她买通刺客,害我落下悬崖重伤,你不也没闲着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平阳侯多次密谋,想置我于死地。” “无论如何,你都不无辜。” 王菀眼底闪过绝望,她知道今天必死无疑。 她大笑起来:“余非晚,你知道又如何?你现在不过是个下堂妇,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侯爷早就在猎场里安排了人,你哥快要死了,哈哈哈。” “你闭嘴!”余非晚举起簪子插入王菀的心脏。 王菀嘲笑的望着她:“余非晚,你们余家要完了,我在地狱里等你。” 她说完,彻底垂下头,没有了生息。 余非晚把丝帕塞到王菀手中,转身跑开,她要快些找到大哥,免得大哥遭遇毒手。 她还没跑出几步,就有人拿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她眼前阵阵发黑,很快失去知觉。 有人拖着她往远处走。 直到身子被倚着树放下,有人满意的拍拍手:“二姐,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自己着想。” 粉色的衣衫刚一转身,后颈就挨了重重一击。 玉兰扔下粗棍,跑到余非晚面前蹲下,轻晃着她的身子:“二姑娘,快醒醒。” 余非晚睁开眼睛,反手握住玉兰的手:“你怎么在这里?你快走,我早就服了百解丸,今天谁对我用药都没用。” “二姑娘,是我对不起您,是我透露给侯爷,您最在乎名声,侯爷才找上乔侧夫人,让她毁您清白。” 余非晚看向旁边昏倒的侍卫,她从地上爬起来,把余四小姐拖到侍卫身边。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谁若害我,我便报复到谁身上。” 她眼里冰冷:“要怪就怪四妹太过相信别人。” 玉兰心急:“二姑娘,我们快走吧,这林子里到处都是暗箭,侯爷不会放过你的。” 像是印证玉兰的说法,一支利箭向余非晚射来。 余非晚侧身躲过,拉着玉兰往深处跑:“你偷来找我,侯爷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玉兰不以为意地边跑边笑:“奴婢即将回到二姑娘身边,才不怕侯爷。” 数名刺客凭空冒出,挡住余非晚的去路。 “这些人也是孟九安派来的?”余非晚面带怀疑,按理说孟九安要毁她清白,就不可能再派人来杀她。 玉兰摇头:“奴婢没听说侯爷有别的安排,或许是私下里找的人。” “不,这些人不是侯爷的,是三皇子的。”她目中肯定。 为首的人一愣,她便知道她猜对了。 几名刺客举刀向她砍来。 远处,三支利箭破空射来,直射进刺客身体里,三名刺客当场毙命。 她回过头,正好看到萧卓收起弓箭。 他纵马来到她身边,打量她一眼:“余二姑娘,你没事吧。” “暂时没事,你快去救我大哥。” 耽搁这么长时间,也不知余若安那边怎么样了。 萧卓略有惊讶:“萧兄?他怎么了?” “平阳侯派人刺杀我哥,萧大公子,你和我大哥亲如兄弟,他的性命我就交给你了。”余非晚说得认真。 萧卓看向那几名刺客,目中担忧:“不行,我若是离开,你怎么办?” 他不过是去父亲那里一趟,回来就见到余非晚遭遇刺杀,可见是有人故意要引他离开,他不能丢下她在这里。 刺客二话不说就向他们砍来,萧卓警惕出声:“小心!” 他拉过她,抬腿踢飞面前的刺客。 玉兰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二姑娘,您没事吧,要不我们还是赶紧离开猎场吧,输赢事小,保住命最重要。” “来不及了。”她们处在林子中,若现在离开猎场,中途或许还会有埋伏。 “萧大公子,我大哥不能死,你先去救我哥。” 萧卓刚想拒绝,她猛地推开他,将他推出很远,目光中带着请求:“求你了。” 萧卓握紧弓箭,转身就走:“好,我答应你。” 他重新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刺客暂时被萧卓解决,余非晚长长舒口气。 “玉兰,你怕吗?” 她握住玉兰颤抖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玉兰安心些。 玉兰眼神坚定:“只要二姑娘还在这里,奴婢便不怕。” “好,不愧是我的丫鬟,我们现在往左边走,看能不能绕出去。” “恩。”玉兰点头。 她骑上自己的马,拉玉兰坐到马背上,两人驱马往左边走。 结果刚走没多久,树上飞下数名黑衣人,团团把她们围住。 她不由失笑:“这才是侯爷安排的人,只不过他想杀的是摄政王。” “二姑娘,我们怎么办?” “当然是冲过去。”这些人守在这里,料定谢京墨会经过这里,很可惜,他们等来的只有她。 “抓紧了。”她拿弓箭狠狠的打在马腹上,马儿长鸣一声,带着她们冲出包围。 黑衣人当即下令:“追,别让她们跑了。” 玉兰紧紧抱住余非晚的腰身,听着耳畔刮过呼呼的风声,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 一支箭带着凌厉气势直刺进马脖子中。 余非晚带着玉兰双双摔在枯草上。 第145章 刻意为之 黑衣人向着她们围过来。 余非晚推开玉兰:“你先走,找人来救我。” “不行,他们会杀了你的,二姑娘,你快走,奴婢替你挡住这些黑衣人。”玉兰眼中有着害怕,可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余非晚身前。 余非晚轻笑出声:“这皇家猎场的守卫也不怎么样,竟能混进来这么多刺客。” 她拉动手里的弓箭,瞄准一名黑衣人便射了出去。 只听惨叫一声,黑衣人倒地。 玉兰脸上浮现惊喜:“二姑娘,您还会射箭?” “当然,以后你有的机会知道我会些什么。”她再次拉动弓箭,杀人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她现在用起弓箭都感觉顺手很多。 那些黑衣人有所防备,躲过了她的箭。 正当她心凉半截时,林中传来老虎的叫声。 那几名黑衣人心下一惊,齐齐回过身去,一只白虎就这样缓缓走来,虎眼里是看到食物的兴奋。 “快走。” 黑衣人惊得一声令下,齐齐飞身打算离开。 到手的食物白虎又怎么能放过?白虎向前一扑,成功把一名黑衣人按在地上,血盆大口直接咬断黑衣人的脖子。 玉兰被惊呆在原地,她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老虎吃人。 “我们快跑。”余非晚拉住玉兰,趁着白虎没追过来,赶紧离开此地。 玉兰吓得脚下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白虎抬起头,空中一跃冲向她们。 “啊!”玉兰大叫一声,捂住眼睛。 余非晚一支利箭射出,正中白虎额头。 白虎吃痛,怒吼一声,不要命般冲向余非晚。 几枚暗器自林中射来,刺破飘落的枯叶,稳稳刺进白虎身体。 白虎应声倒地。 余非晚顺着暗器射来的方向看去,谢京墨一脸的严肃,眉头都要皱成‘川’字。 玉兰两眼一黑,瘫坐在地上,余非晚伸手去扶她:“玉兰,没事了。” 谢京墨骑马走到她身边,低眉看向她:“你怎么会独自在此?不是与萧卓一道吗?” 要不是他听到这边有虎啸声,她今天必定死在这里。 “王爷,你没发现好戏已经开始了吗?王爷这一路走来,难不成没遇到什么异常之事?” 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再也没有之前的紧张。 谢京墨回想遇到的几名女子,她们身上皆带着香囊,个个都想与他一同打猎。 纵使他不懂医也闻到了香囊里散发出来的药味。 那些人想尽办法要让他毒发,孰不知他的毒已经解掉。 见他出神,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王爷,你射死这只白虎,头筹非你莫属,不如我们回去如何?” 再耽搁下去,不知道还要遇上什么事,眼下谢京墨在身边,是她退出猎场的好机会。 他回过神,低头垂眸,看她脸上有一道血痕。 他收回目光,不免责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就算我不参加打猎,想害我的人也会费尽心机把我骗进猎场中,倒不如搏上一搏。”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再等等,现在回去为时尚早,再往前会有更多猎物。” 他瞧向远处,随手丢给她一瓶伤药:“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经他一提醒,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脸上生疼。 她顿时哭丧着脸,眸中难过:“我这脸不会要毁了吧。” 玉兰噗嗤笑出声,顺手接过伤药:“二姑娘,只是一道很小的血痕,不会影响您的美貌,奴婢来替您擦药。” 余非晚被说得不好意思,只好站着任由玉兰把药涂在她脸上。 他们又往前走一阵,虎啸声再次响起。 她立马提高警惕:“不会吧,这林子里这么多老虎?” 谢京墨眼中暗了暗,目光落在她身上:“恐怕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吃惊:“你是说,有人能操纵老虎?”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只猛虎窜出丛林,直扑向她。 “二姑娘!”玉兰惊叫一声,想要冲上前来。 谢京墨射出一枚飞镖,准确无误的刺中猛虎的大口。 余非晚被扑倒在地,就在她以为必受伤的时候,猛虎惨叫一声,爪子扒着暗器,异常暴躁。 谢京墨闪身到她面前,伸手拉起她,目色紧绷:“你有没有伤到?” 她拍拍身上的落叶,利落的弯弓搭箭,一箭射中猛虎的脖子。 血水四溅,猛虎长啸一声,狂奔着向她再次扑来。 谢京墨揽住她,带着她飞身躲过猛虎攻击。 猛虎看都不看旁边的玉兰一眼,直冲余非晚的方向窜去。 谢京墨眸子微动,他掌心凝聚内力,一掌打在猛虎头上。 猛虎惨叫一声,震得余非晚耳朵差点聋掉。 猛虎的身子轰然倒地,余非晚长长舒口气。 “你身上有什么?”谢京墨放开她,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她晃晃脑袋,有些没听清楚:“什么?我怎么听不清了?” “余非晚?”他语气里略有一丝紧张,又提高声音喊了她一声。 “啊?”她掏掏耳朵,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许久之后才听到正常的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谢京墨皱起眉头,目光紧锁着她:“怎么回事?你听不到我说话?” 当所有的声音回归到耳中,她眼里浮现出喜色:“可以了,我听到你说话了。” “刚刚可能是虎啸声震得,毕竟老虎当时离我最近。” 他眉眼总算松懈不少,伸手扯下她腰间的香囊,出声询问:“这香囊你哪来的?你既然懂医,就瞧一瞧这香囊有没有问题。” 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接过香囊闻了闻,随后烫手山芋般把香囊扔到草丛里。 “这香囊能引来野兽,难怪老虎总盯着我咬。” 这香囊是余府下人准备的,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药味,但野兽却对这样的味道格外敏感,看来她院中出了奸细。 “二姑娘,我们快些走吧,这猎场里到处都是危险,您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啊。”玉兰脸上都是焦虑的神色,生怕余非晚伤着。 “是时候该回去了,王爷,这些猎物完全可以夺得第一名,至于香囊,等秋猎后,我自会惩处那些下人。” “你觉得我们还能安然无恙回去?”他观察着四周,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146章 这条命我还给你了 四周安静的可怕,除了死去的老虎,就再没别的小动物。 风吹过枯草,发出细微的响动,连鸟叫都没有。 谢京墨眼中满是戒备,她跟着紧张起来,小心移到他旁边,轻轻出声:“王爷,这林子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现在才发觉?” 他一挑眉梢,对着暗处的玄青道:“玄青,放信号。” 一枚烟花升到空中炸开。 玉兰紧张到声音颤抖:“二姑娘,我们是不是走不出去了?” “平阳侯还没大胆到明目张胆的杀人,放心,我会护你出去。” 她拉住谢京墨的袖角,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纵使她什么都没感觉出来,但这么静的林子明显不正常。 玉兰指着一处树丛,大惊道:“二姑娘,我看到了,是箭,无数的箭。” 余非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树丛中,山石后,到处都是瞄准她们的箭羽。 她把玉兰拉到身后,拉弓瞄准一处,眼光透出杀意。 利箭脱手的瞬间,她听到不远处惨叫一声,藏在各处的刺客像是得了命令一样,如雨般的箭向她和谢京墨射来。 谢京墨反手射出几支飞镖,折扇展开,挡住飞来的箭。 他身姿翩然,几个动作间便用折扇把面前的箭打落。 余非晚这才明白原来他的折扇就是武器,难怪他这么冷的天都还要带着折扇。 她抬起头,望着密密麻麻的箭,眸色一凝,抱住玉兰滚到地面上。 她所滚过的每一片土地都插着箭,可见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二姑娘,是侯爷的人。”玉兰手肘碰到石块,她停下来,爬起身扶余非晚。 “快走。”余非晚还未起身,便拉住她小跑起来。 然而,他们已经团团被包围,又能跑到哪里去?几枝箭矢迎面而来。 余非晚推开玉兰,眼底都是狠毒的神色:“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她不再躲避,拉弓射箭一气呵成,连箭刃划破她的手臂了脖颈她也不在乎。 “二姑娘。”玉兰被推得一个趔趄,她回过头,发现余非晚已经搭上了两支箭。 两支箭齐齐射向树丛,惨叫声不断传来。 余非晚跑到玉兰身边,再次拉住她:“现在有了突破口,我们走。” 她回头看谢京墨一眼,发现玄青和谢京墨背对背站着,应付射向他们的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把玉兰推出包围圈,回头再次举起弓箭,想为谢京墨开出一条逃生之路。 玉兰自知留下来只会是拖累,她跑向远处,边跑边喊救命。 余非晚抽出羽箭,瞄准一个位置射出,那些人的目标是谢京墨,孟九安一心想让谢京墨死,他只是没料到她会和谢京墨在一起。 几名影卫从天而降,齐齐护住谢京墨。 余非晚微微松口气,有影卫在场,谢京墨应当不会出事。 “余非晚,你不是在林子中吗?怎么会在这里?”身后响起孟九安惊讶的声音。 孟九安拿着弓箭,衣服上还有未干透的血水,他身后跟着几名侍卫,从他们从容的面庞上来看,孟九安并没有受伤,那些血水是猎物的或者是别人的。 她回过头,愤恨的举起弓箭,箭尖直指孟九安:“让你的人撤回去。” 孟九安冷笑一声:“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你也得死,余非晚,念在我们夫妻一场,我给你留个全尸。” 他一抬手,身后的侍卫提刀向她砍来。 余非晚一箭射上离自己最近的侍卫,正中心脏,其余侍卫一看这情形,立马顿住脚步,侧目望向孟九安,征求意见。 “余非晚,你的箭术不错,嫁给本侯时,你从没显露过这些才能,若不然,本侯也不至于那样对你。”他说得平静,眼底带着少许不甘。 她再次拉开弓,将三支箭握在手中,看向对面的侍卫:“孟九安,你不配让我嫁给你,如今你我是仇人,你猜猜我能不能一箭三雕?” “本侯没想和你做仇人,但你不识趣,非要站在本侯对立面,本侯自然容不得你。” 三皇子已经得到消息,谢京墨手里握着私兵证据,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谢京墨活着离开猎场。 余非晚不愿跟他废话,她掌心一松,三支箭纷纷射进侍卫身体中。 孟九安面色变了变,怒喝一声:“还不快些杀了她?” 剩下的侍卫再次向余非晚冲来。 余非晚等侍卫走近,洒出一包迷药,成功把那些侍卫药倒。 她冷哼一声,走向孟九安:“侯爷,现在轮到你了。” 现在是个好机会,在京中,她因为身份不能直接杀了孟九安,如今猎场里几波刺杀相当混乱,孟九安因为误伤死去,合情合理。 孟九安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余非晚,你不能杀我,我可是平阳侯,三皇子不会放过你。” “三皇子自身难保,你不如想想没了侍卫要如何逃走。”她停住脚步,拉个弓,眼底的仇恨让孟九安吃惊。 “你是爱过我的,竟如此恨我吗?”他对她又爱又恨,实在不明白受害的明明是他,她有什么好恨的? “你早就应该想到的。”她绷紧了身子,双目猩红,这一箭下去,前世恩怨一笔勾销,她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她掌心一松,‘嗖’的一声,箭尖直逼孟九安心脏。 孟九安急急后退几步,侧身躲开,箭矢刺进他手臂之中。 他痛哼,捂着伤口不可思议的盯着余非晚,她是真的想要杀了他,不带一丝犹豫。 “余非晚,既然如此,你去死吧!”他面部扭曲,都是报复的快感。 余非晚只觉得身后一阵凉意。 她心底一惊,只听玉兰大喊一声:“姑娘,小心!” 玉兰跑得很快冲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拉至身后。 长箭刺入皮肉的声音传来,余非晚瞪大了眼睛,血溅了她一脸,她眼中只有一片血色。 “玉兰。”她眨了眨眼睛,一滴泪顺着脸庞流下。 她抱着玉兰,不敢相信这一切:“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她轻轻一动,玉兰的血便汩汩流出,她便僵着身子不敢再动。 玉兰苍白着脸,对她扯出一丝笑:“姑娘,这条命我还给你了。” 第147章 好好安葬 玉兰眼里都是愧疚之色,以后再没有机会伺候二姑娘了。 余非晚不断摇着头:“我说过,不怪你,是平阳侯对你下了蛊,你不用一直愧疚。” “可奴婢深知对不起姑娘,您那么信任奴婢,奴婢却做下那样的事,当时姑娘是不是很绝望?”玉兰一想到余非晚那时候的眼神都觉得心疼,是她辜负了主子的信任。 “别说了,我带你离开这,我给你请大夫。”余非晚想要抱起她。 玉兰笑着拒绝:“姑娘,我不行了,我要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 她微微仰起头,余非晚赶忙把耳朵凑过去,只听玉兰轻轻的张口,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垂下双手,再无声息。 余非晚心里彻底冰凉,她从来没把玉兰当奴婢看,那是陪着她一起长大,不顾一切在主子门前磕头,只为救她的人,以前的一点一滴浮现在脑海,余非晚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玄青听到余非晚的哭声,他一怔,扭头看过来,发现余非晚抱着玉兰痛哭出声。 他心中一紧,手中的剑凌厉不少,那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小丫鬟就这样死了? 他发了狠,飞身跃到树木后,提剑抹了射箭人的脖子。 余非晚心口钝痛,说好了玉兰要回来继续陪在她身边,她还没来得及和玉兰坐下来说说这些天发生的事,玉兰怎么能死? 一滴滴泪水落到玉兰脸上。 孟九安阴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原来玉兰始终是你的人,她死有余辜,这就是他背叛本侯的下场。” “余非晚,你知道的太多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玉兰中了蛊毒,故意把她放到本侯身边,让本侯替她解毒,你一次次的戏耍本侯,本侯猜你肯定还知道不少消息,所以你今天必须死。” 他不能让余非晚破坏三皇子的计划。 余非晚放下玉兰,冷冰冰的转了身:“说得不错,我要给玉兰报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她拔下头上的发簪,轻轻转动,数根银针射向孟九安。 孟九安飞身躲过,他冷笑一声,掏出匕首自空中向她刺来。 余非晚紧紧握住发簪,打算瞅准时机一击毙命,就算是同归于尽,她也要拼一拼。 在匕首离她很近的时候,她手臂往前一递,发簪直刺进孟九安身体里,而孟九安的匕首也成功抵到她心脏处。 一支飞镖急速而来,稳稳的击中孟九安手腕。 孟九安惨叫一声,痛得松开匕首。 匕首落地,谢京墨飞身到余非晚身边,他呼吸略有急促,眼中的惊慌在落地一刹那消失殆尽。 直到发觉余非晚没有受伤,他才放松神情,目光如刀般看向孟九安:“平阳侯好大胆子,不但派人刺杀本王,还想杀害乐平县主。” 孟九安捂住伤口,极力狡辩:“这些人不是我派来的,我分明是要来助摄政王脱困,奈何余二姑娘对我恨之入骨,想要杀之,我只不过是反抗罢了。” 谢京墨明显不信这番话,他语气冰冷:“这里还有活口,你是要让本王在这里审问吗?” “摄政王若不信,大可以审一审。”孟九安面上坦然,这些弓箭手本就不是他派的人,就算谢京墨手段了得,也牵连不到他。 就差一点,她就能杀掉孟九安。 余非晚眸光略暗,抬手碰了碰谢京墨的手背:“王爷,这些弓箭手不是平阳侯派的人。” 孟九安身形一震,不相信的抬眸,余非晚这是在帮他说话吗? 她转身,在玉兰身边蹲下,深深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中流出,前世今生,她都没能保护好玉兰,难道这就是注定的结局? 孟九安趁着他们不注意,拖着伤重的身子转身离开。 谢京墨站在她身后,无言低头,她居然哭了。 平阳侯背叛她,家里人陷害她时她都未曾掉一滴泪,现在因为丫鬟的死,她哭到双眼通红。 玄青站在她前面不远处,目光一直落在玉兰身上,眼里似乎有些悲哀,以后再也见不到忠心善良的小丫鬟了。 余非晚擦干眼泪,神色坚定的站起身:“王爷,麻烦你把玉兰送到余府中,待秋猎结束,我要给她好好安葬。” “玄青,你送玉兰回府。”谢京墨声音缓和不少,玄青对玉兰有着别样的心思,玉兰身死,就让他送玉兰最后一程。 玄青弯身抱起玉兰,感激的看谢京墨一眼,飞身离开。 她捡起地上的弓,牙齿咬得咯咯响,要不是孟九安刺过来的时候偏了身子,她必定正中他心脏。 “你今日太过冲动,若不是我用暗器击中平阳侯,你便会丧命于此。” 他本打算责备她,但见她这模样,显然是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最终,责备的话没说出口,他反倒多了些担忧。 他亲眼看着孟九安的匕首刺到她心脏处,那一刻,他只觉得心血上涌,想都未想就把飞镖射向孟九安,幸好他及时救下了她。 “王爷,就差一点,我就能杀了他。”她抬起眸子,里面是浓浓的不甘,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再差一点,死的便是你,而他依旧能好好的活着,你恨他,不用拼上自己的性命。” 原来他什么都看出来了。 她漠然的转身就走:“王爷,我们该回去了。” 她声音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但他却从她的背影里看出一丝悲伤来。 一路上都是尸体,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也没再遇到刺杀。 在接近外围的时候,她停住脚步,侧头看他:“麻烦王爷装一下毒发的样子,那么多人想引你毒发,你当然要遂了他们的意,我也好跟皇上讨解药。” 孟九安不死,她也不能死,解药还是要找的。 他明白她要做什么,于是身形一晃,像是要倒的样子。 她主动退后两步,扶住他的手臂,冲外面大喊:“快来人啊,摄政王身体不适,传太医!” 外围的侍卫听到喊声,很快带着步辇跑过来,扶着谢京墨坐到步辇上。 余非晚跟在后面,随步辇一起离开猎场。 “皇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快宣太医!”皇帝大手一挥,侍卫忙去请太医。 第148章 弃子 余非晚暗中瞧皇帝一眼,见皇帝面上对谢京墨很是关心,但眼底却透着少许狠意。 皇帝面前跪着赵思若,赵思若此时痛哭流涕,句句哀求:“皇上,猎场里出现刺杀,侯爷伤得不轻,求皇上一定要替侯爷讨个公道。” 皇帝一拍龙椅,怒喝一声:“守卫都是废物吗?皇家猎场里混进这么多刺客,竟无一人发现?” 守卫赶紧瑟瑟发抖的跪下来:“皇上恕罪,秋猎前,下人们都检查很多遍,并没有异常,不知那些刺客是如何混进去的。” “连守个猎场都守不好,来人,拖下去,杖毙!” 皇帝一声令下,不给守卫求饶的机会,守卫直接被拖走行刑。 赵思若看到余非晚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乐平县主,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不是什么?”她走过去,讥讽似的望着赵思若:“害人终害己。” “什么意思?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你也遇到刺杀了?”赵思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满脸惊讶。 “有人想杀我和王爷,幸好王爷救了我,许是王爷用了太多内力,所以身体不适,皇上可一定要好好查查刺客。” 皇帝冷着脸色,满口威严:“居然有人买通刺客刺杀摄政王,朕必定查个水落石出。” 余非晚扑通跪在地上:“皇上,小女查到之前是赵妾室买通刺客趁小女上香时刺杀,这次说不定也是她派的人。” “你休要胡乱攀咬,皇家猎场到处都是守卫,我一个女子,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安排人进猎场?” “那就要问问平阳侯了。”她目中闪过痛恨之色,声音响亮:“皇上,平阳侯贪赃枉法,勾结官员,试图刺杀小女,这是证据,请皇上惩处。” 她掏出几封信和一本账册,高举到头顶,其中有不少是玉兰偷出来的。 赵思若心下一慌,不知为何余非晚手里会有证据。 徐公公将证据交到皇帝手里,皇帝打开那些东西看了一眼,眸中暴怒:“大胆,当朕是死的吗?居然敛取钱财,买通官员登上侯爷之位。” 皇帝觉得连自己都被耍了,这些官员全都瞒着他,行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来人,把平阳侯请过来,朕今日倒要把这些党羽一并拔起。” 话音一落,几名官员噤若寒蝉,再不敢替孟九安多说一句话。 下人们很快把孟九安请过来,孟九安唇色苍白,身上绑着纱布,脸上灰败,看上去伤得很重。 他向皇帝行一礼,声音虚弱道:“不知皇上召臣前来,所谓何事?” “哼!”皇帝把书信和账册扔到他脚下,面色冷峻:“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 孟九安低头一瞧,面色变了变,他赶紧跪下,连连求饶:“皇上,这都是余非晚陷害臣的,这些东西不是臣的。” “上面有你的印信,你还想狡辩?”皇帝冷喝出声:“朕万万没想到,你能做下这样的事,你的状元是不是也来得另有隐情?” 孟九安的脸更白了:“皇上,臣考中状元是经过殿试的,请皇上明察。” 皇帝痛心疾首,此前他很看重平阳侯,认为是个有才能的,结果竟然私下贪污五百万两,而这些贪赃的银子全都流入荟萃楼。 “皇上,荟萃楼是三皇子的酒楼,相信皇上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谢京墨在这时候插入一句话。 皇帝立马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泽儿,平阳侯与你勾结,你还有何话说?”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不知道平阳侯送这么多银子到酒楼里。”三皇子立马跪地,暗中瞪谢京墨一眼。 谢京墨双眼一闭,假装没看到:“皇上,不如传荟萃楼的伙计来问一问,臣早就命人把伙计请到了猎场。” 皇帝眸子一眯,摄政王这是有备而来,他当然知道荟萃楼是三皇子的产业,也清楚三皇子靠着荟萃楼笼络了些势力,可为了让三皇子和摄政王抗衡,他一直没的拆穿三皇子。 如今这件事被摆到明面上,让人不得不正视,不过无妨,三皇子始终斗不过摄政王,该让更强的人来制衡摄政王了。 “传荟萃楼伙计。”皇帝声音冷冰冰的,三皇子从里面听出一股弃子的味道,难不成父皇要放弃他了吗? 荟萃楼伙计很快被人带来,他跪在地上,呈上一份菜单和一本册子:“皇上饶命,草民不过想找个活做养一家老小,求皇上饶草民一命。” 皇帝幽深的眸子望着下方的伙计,压迫得对方抬不起头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草民就是负责记一记到二楼点菜的人,以及他们花费的银两,花银子多者可以到雅间与三皇子身边的人谈事情,但具体谈什么,草民真的不知。” “这是草民平时记得册子,还请皇上过目。”伙计全身发抖,他可从来没见过皇上,难免紧张。 皇帝示意徐公公把册子和菜单拿过来。 当看到上面银两数目时,皇帝表情一冷,把册子摔到三皇子脚下:“一盘菜就要近千两?三品官员的俸禄才八百两,一个官员的俸禄,竟然吃不起一盘菜。” “老三,你私吞那么多银子,到底意欲何为?”皇帝心里升起一丝后怕,自己的儿子大量敛财,目的不言而喻,而他竟然还觉得三皇子可以和摄政王抗衡,因此放任不管。 再由三皇子这么贪下去,江山迟早是三皇子的。 三皇子立马跪地:“父皇,儿臣不知道,这都是掌柜定的价,儿臣忙于朝堂,哪顾得上查酒楼?” 谢京墨嗤笑:“三侄,给你送钱的官员见得都是你的人,你说不知情,是把皇上当傻子吗?” 在场的人都摒住呼吸,也只有摄政王敢这么无法无天的说皇上。 “儿臣知罪,父皇,这都是官员自愿送的,儿臣从来没有因为这些给他们谋利,请父皇相信儿臣。” 眼见瞒不住,三皇子只好极力狡辩,企图减轻自己的罪行。 “来人,把这些册子清点一下,每个官员的贪赃数额给朕呈上来。” “是。”户部尚书赶紧应下。 第149章 当真不要脸 户部尚书是谢京墨的人,到时候定会把每一笔账都查得清清楚楚。 皇帝目中闪着厉色:“户部和监察御史一起统计册子中的贪赃数额,朕倒要看看这朝中的大臣有多大胆!” 三皇子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谢京墨悠悠缓口气,回答皇帝的疑问:“皇上,三皇子这么做不过是为养私兵,他的心昭然若揭。” 三皇子脑子‘嗡’的一声,他养私兵的事果然让摄政王捅了出来。 他暗恨地瞥孟九安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灭个口都做不好。 平阳侯低着头,恨不能现在晕倒,可惜伤口的痛让他根本晕不了,他只能忍受着三皇子的怒火,安静的跪着。 “父皇,儿臣没有养私兵,皇叔陷害儿臣。”私兵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这可是杀头大罪。 谢京墨并不慌,一字一句道:“三侄,不如让那些私兵来对质如何?清者自清,免得你说本王冤枉你。” 三皇子面色一紧,他不敢保证那些兵都对他忠诚,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岂不是完了? “不知皇叔从哪找的私兵,故意来陷害我,请父皇相信儿臣。”三皇子大有舍弃那些私兵的架势。 谢京墨不管不顾的拍拍手,一名士兵走进外围,义愤填膺的声音传进每个人耳中:“三皇子,我们每天辛苦练武,你为何要对我们下毒?我们对你忠心耿耿,你说舍弃就舍弃?” “你在说什么?皇叔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依本皇子看,你们都是皇叔养的私兵,故意来陷害本皇子的。” 三皇子急切的向皇上解释:“父皇,我不认识这私兵,谁知道皇叔是从哪找来的,依儿臣之见,皇叔才是狼子野心,这批兵都是他养的。” 谢京墨再次拍手,七八名士兵被人送进外围。 他们纷纷跪下,句句都是对三皇子的斥责:“三皇子,我们为你效命,现在事情败露,你居然想毒杀我们?” “你们胡说,本皇子根本不认识你们!”三皇子矢口否认。 谢京墨轻咳两声,淡然出声:“三侄不承认也没关系,你在京中养的那些杀手,可是招了不少。” 谢京墨从怀中掏出几封信,递给旁边的侍卫:“去呈给皇上。” 侍卫立马接过书信小跑着递到皇帝后中。 在场的私兵满眼愤恨看着三皇子:“我们抛弃妻女,只为跟着三皇子出人头地,结果三皇子竟这么对待我们。” “皇上,这是三皇子传的令,还请皇上过目。”私兵举起一枚扳指和一张字条:“三皇子就是用这个扳指发的令,送令的是三皇子身边的贴身侍卫,皇上可以对比字迹。” “我们有三万人,全都藏在谷底,除了三皇子,没人知道那里,现在三皇子在水中下毒,想让我们全都消失,以保全他自己,我们又怎会坐以待毙?” 私兵话音刚落,三皇子颓丧的瘫坐在地上,眼中失去光彩,那枚玉板指是父皇赏赐的东西,他养私兵总要拿出件让人信服的物件,万万没想到这物件成了揭发他最有力的证据。 皇帝气得站起身,直指地上的三皇子:“来人,三皇子贪赃枉法,丢失边关粮草,擅自养兵,实属大逆不道,数罪并罚,削去皇子封号,禁足在宗人府,非死不得出!” 三皇子一惊,就有人上前来押住他。 “父皇,儿臣一时糊涂,绝对没有反叛之心,还请父皇饶过儿臣,儿臣愿意把这些私兵和杀手都上交给父皇,请父皇不要削去儿臣的皇室身份。” 要是没了皇室身份,他以后还有什么资格登基? 皇帝痛心的挥挥手,三皇子很快被押下去。 孟九安一脸紧张,三皇子就这样被斗下去,莫要牵连他才好,他还想继续做侯爷,早知道如此,他当初就不该站队三皇子。 太医给谢京墨诊了脉,谢京墨一直坐着一副病弱的样子。 “胡太医,皇帝的身体如何?”皇帝收回三皇子手中的私兵,眼下最要紧的是秘密处死谢京墨,这样他才算是真正的皇帝。 太医行礼,语气担忧:“摄政王的身子因为打猎极度虚弱,需得慢慢调理。” 皇上听出太医话中的意思,面色稍缓:“皇弟既然身体不适,就该歇着,何必要去猎场?” “不好了,皇上,余家四姑娘在猎场中出了事。”谢京墨还没来得及回答,猎场的守卫就匆匆跑来,跪在地上禀报。 “怎么回事?”皇帝眉头一皱,守卫赶紧命人把余四小姐抬出来。 余四小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头发散乱,嘴角还带着血迹,与余四小姐一同出来的还有巡视猎场的侍卫。 余老爷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余四小姐双目空洞,旁人一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余老爷赶紧接过乔氏递来的衣服,披在余四小姐身上,目中闪过沉痛之色。 “在猎场行这种事,当真不要脸。”不知道哪个女子骂了一句,奚落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 余四小姐眨了下眼睛,泪珠滚落。 “二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余四小姐幽怨的转头,眼中恨不能把余非晚撕碎。 木架放下,余四小姐从木架上站起,她捂着身前的衣服,句句诘问:“我可是你妹妹,你居然找人毁我清白?” 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姐妹相残这种事在官场里不算稀奇,他们乐得看热闹。 “四妹,你说是我害你,可有证据?” “我在狩猎的途中只遇到了二姐,不是你还有谁?” 余非晚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展开到众人面前,帕子上绣着四姑娘的小字:“这帕子上放了迷香,你想害我不成,反倒害了自己。” “这就是偷鸡不成反施把米。” 余四小姐摇着头,声泪俱下:“你陷害我,一定是你偷了我的帕子,谁不知道你懂医?放些迷香轻而易举。” 余非晚收起帕子,看向跪地的侍卫,语气透着冷厉:“你是自己交代,还是等我拿出证据才肯认罪?你若是主动认罪,或许皇上还能饶你一命。” 第150章 贬为庶民 余四小姐哭哭啼啼的,发生这样的事,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侍卫仔细思考着余非晚的话,他现在认罪,顶多就是犯了个小错,要是拒不承认,等最后被拆穿,惩罚要严重的多。 侍卫对着皇上磕头:“皇上,是属下糊涂,属下巡视猎场,不知怎么就被人迷晕了,再醒来时就发现木已成舟,属下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人昏迷着又怎么能做下那样的事呢?你能出现在那里绝不是偶然,还不说实话吗?”余非晚敛起眉头,话语里带着一丝凌厉的气势。 侍卫脸色一凝,余非晚说的这么明白,看来是知道了什么,既然如此,他更要保全自己。 “余二姑娘,是有人给属下送了些银子,让属下在那里等着,说是可以享房中之乐,属下一时色迷心窍,就应了下来,随后就被人打晕。” “属下醒来的时候发现余四姑娘就在旁边,想也没想就……” 余非晚抬眼,扫了眼在场的人,最后声音清亮道:“皇上,由此看来是有人想让我身败名裂,这手帕是四妹的,上面又有迷香,很明显是四妹想陷害我。” “小女当时被四妹迷晕,多亏小女的丫鬟出现及时晃醒小女,这才逃脱毒手,四妹,平时我与你无怨无仇的,你为何要这么害我?” 余非晚的眸光转向余四小姐,声声质问。 余四姑娘被问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气得两眼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余老爷忙扶住余四姑娘,急匆匆跑向马车:“快去请大夫,将四小姐送回府,免得她在这里丢人。” 皇帝看着这一出闹剧,颇感头痛:“此事到此为止,余家的四姑娘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朕不多做追究。” “皇上,猎场里发现一具尸体,是侯府贵妾。” 几名侍卫抬着王菀,神色惊慌的冲出猎场。 王侍郎一怔,顿时面色悲痛的扑过去:“菀儿,你怎么了?到底是谁杀的你?” 皇帝烦燥的看向猎场的方向,举办一次秋猎,出这么多事,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应下如贵妃的提议。 余非晚指着王菀心口的发簪,惊叫一声:“这不是赵妾室的簪子吗?赵妾室,你就算为争宠,也不该杀害侯爷的贵妾,她可是侍郎嫡女。” 赵思若不可思议的盯着那根发簪,还有王菀手中握着的丝帕,丝帕上沾染着鲜血,她想否认都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不是我,我没有杀害王妾室。”她的话显得苍白无力,并没有人信,毕竟赵思若和王菀向来不合,两人争宠更是闹出不少事情,她杀掉王菀完全有可能。 王侍郎回过头,恶狠狠盯着赵尚书:“赵尚书,你的女儿害死我女儿,你今日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让赵妾室偿命。” “既然如此,那赵妾室就偿命好了,本官没有异议,她嫁入侯府,就是侯府的人,王侍郎不如问问平阳侯该如何解决。” 赵尚书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赵思若掌心一紧,眼神中闪过难以言喻的悲伤,果然啊,她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赵家没有一个人在乎过她,她偏要站在最高处,让所有欺负过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平阳侯,杀人偿命,我相信平阳侯应当不会阻止臣为女报仇吧。”王侍郎面色肃然的看向孟九安。 孟九安因为贿赂的事自身难保,如今怎么可能为了个女人再得罪皇上? 他如谦谦君子一般,向王侍郎拱手:“王侍郎说得不错,杀人偿命,本侯不会因为思若的身份就包庇她。” “呵。”赵思若讽刺一笑,眼底一片凉薄之色:“你们一个个平时都说得冠冕堂皇,如今我被陷害,你们却让我去死。” 她指着孟九安,眼泪不争气的流下:“侯爷,你不是说最爱我了吗?这就是你的爱?” 孟九安嫌弃的看她一眼:“你杀害本侯的贵妾,这都是你应得的。” “谁说是我杀的?我若是真杀了王菀,会做这么明显吗?”她大吼一声,红了双眼。 赵思若扭头看向余非晚,讥笑得更加猖狂:“乐平县主好手段,竟然能拿到我的发簪和丝帕。” “赵妾室,王三小姐出事时,我和王爷正在逃命,你要冤枉人也得找个好点的理由。” 赵思若环顾周围的人,每个人眼里都充斥着鄙夷,她深知谢京墨会站在余非晚那边,事到如今,她没有一点胜算。 “我没什么好说的,事情已经成定局,我认罪。”她跪到地上,恳求道:“请皇上责罚。” 这么快就认罪了?余非晚有些诧异。 皇帝挥手:“把她带下去,关进天牢,待查明真相,再行定罪。” 皇帝深知这件事不简单,正如赵思若所说,要杀一个人不会光明正大的用自己的发簪,然而证据在此,容不得她狡辩。 “平阳侯,你买通官员,贪赃行贿,削去平阳侯爵位,贬为庶民,永远不得为官。” 孟九安身形一晃,软倒在座位旁。 全完了,他这么多年来的谋划,全都毁于一旦,他以后要怎么活? 他还想为自己求情,皇帝面色一冷:“朕不杀你,已经是对你格外开恩,还望你识趣。” 孟九安满眼绝望的叩头:“谢皇上不杀之恩。” 皇帝缓了口气,提高声音道:“今年秋猎遇到这么多事,朕很失望,但愿接下来的结果能让朕看到众位大臣的英勇。” “皇上,今年秋猎的第一名则是摄政王和乐平县主。” 侍卫们很快清点好猎物,上前禀报。 大臣们顿时议论纷纷:“怎么可能?乐平县主竟然和摄政王并列第一?” “乐平县主不是商人之女吗?之前还有人传她是草包,她怎么有这么高的箭术。” 皇帝也不信,阴沉着脸看向下方:“你们可清点清楚了?若是有遗漏,将是欺君之罪。”这两个人谁是第一,他都不满意,偏偏他们还是并列第一。 那些皇子连个女子都比不过,简直是废物。 “回皇上,摄政王和乐平县主在林中各杀一只老虎,其他猎物也是他们猎得最多,属下们清点过很多遍。” 第151章 开心一点 余非晚感激地望向谢京墨,两头老虎分明都是他杀死的,他却愿意分她一只。 皇帝目光在几位皇子脸上扫过,目中沉沉的。 谢京墨在此时开口:“没想到臣的几位侄子都没猎得大猎物,臣身子不太好,竟也能得第一。” 他这句讽刺让皇子们都恨得牙痒痒,他们连生病的摄政王和乐平县主都比不过,传出去真让人笑掉大牙。 “第二名是谁?”皇帝不太甘心,皇子们从小就学习骑射,至少也得排在前五。 “皇上,第二名是大皇子,大皇子猎得一头鹿,还有很多其他动物,只比摄政王少两头。” 皇帝这才觉得挣回些面子。 “金弓只有一把,今年却出了个并列第一,朕要把金弓赏给谁?”皇帝一时犯了愁,看向大皇子的眼神里也有着赞赏。 “皇上,金弓赏给乐平县主才对,往年第一名都是男子,而她巾帼不让须眉,是第一个拔得魁首的女子,理应当赏。”萧卓从大臣们之中站出来。 余非晚向他看去,他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对于赢得名次来说,护住朋友和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他不在乎输赢。 余非晚暗暗松口气,只要大哥没事就好。 谢京墨接过萧卓的话:“臣倒无所谓赏赐,乐平县主的箭术让臣大开眼界,金弓赏给她也无妨。” 皇帝面上挂着温和的笑:“还是皇弟懂得为朕分忧,那金弓就赏给乐平县主,朕另外送你一方砚台。” “多谢皇上。”余非晚跪地谢恩。 皇帝叹口气,站起身:“朕乏了,秋猎已经结束,你们都回去吧。” 众臣跪地送皇上离开。 秋猎的名次被贴到猎场显眼处,余非晚上前一瞧,第五名恰好是余若安的名字。 她喜笑颜开,就知道大哥不会让她失望。 她环顾四周,寻找着大哥的身影,却意外看到赵宛意正守在余若安身边。 余若安像是受了伤,赵宛意正在给他包扎。 她忙跑过去,语中担忧:“大哥,你怎么样?” 余若安看到是她后,眼中一亮,急忙起身:“我没事,受了点小伤,多亏萧兄搭救,听说你也遭到了刺杀,你这身伤看着比我还要严重些。” 她与孟九安对峙时,曾几次不顾自己安危射杀那些刺客,身上难免会有皮外伤。 她低头瞧瞧自己,把金弓递到余若安手中:“送给你,我留着也没用。” 余若安大吃一惊:“你取得了第一名?你什么时候学的箭术?” “大哥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余二姑娘。”赵宛意笑容得体,向她行一礼。 她忙回一礼,眼神在余若安和赵宛意之间不怀好意的打量。 余若安忙挡在赵宛意身前,耐心解释:“我与赵二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用这样的眼神打量她,她可是大家闺秀,脸皮薄。” 余非晚噗嗤笑出声来,这大约就是上心不自知。 赵宛意拉余若安一把,责备的看向他:“余大公子,这样反倒显得我无礼了。” 她上前几步,与余若安并排站着,冲余非晚抱歉一笑:“余二姑娘,此前家妹做下那等事,我想向你道歉却一直没机会,我之前已经罚过家妹,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余非晚不由多看赵宛意一眼,她以为赵宛意会让她原谅赵思若,没想到只是要让她开心点,这么是非分明识大体的温柔女子居然是赵家教出来的。 余非晚微微颔首:“赵二姑娘,我向来有仇就报,现在你妹妹被关在牢中,你不恨我吗?” 赵宛意温和摇头:“这都是她应得的,她做下那么多缺德事,也该长长记性。” 余非晚不免感到惋惜,这样好的姑娘,结果被皇上赐给三皇子。 赵宛意眼神里划过一丝黯然:“如今三皇子和五妹勾结到一起,实非良配,我要进宫一趟,请旨退婚,就不多奉陪二位了。” 她看着余若安,略有担忧:“余大公子,你的伤需得好好养着,你是为救我而受伤,无论如何我都该照顾你。” 余非晚向余若安挑挑眉,这两人明显有戏,要是赵家不反对,倒是一对佳偶。 余若安忙摆手拒绝:“赵二姑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自责,我不论遇到谁被刺杀,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余非晚赶紧碰了碰余若安的胳膊,这个呆子,大好的机会也要飞走了。 赵宛意眼底划过少许神伤,她翩然转身:“余大公子,我对你很是感激,待有机会就到府上看望。” 她没给余若安拒绝的机会,快步离开原地。 余非晚叹口气:“大哥,你们也回去吧,玉兰为救我身死,我还要给她举办一个像样的葬礼。” 提起玉兰,她又红了眼眶,回想过往种种,她心里一阵阵的疼。 “当初她刺伤你,我都该让她偿命,还是你心善,只是把她赶出府,现在还要给她办葬礼。” “大哥,她从不背主,是平阳侯给她下了蛊毒,我为给她解毒,才让她到侯府取得平阳侯信任。” 她不愿大哥误会玉兰,玉兰在传信的时候分明很关心大哥的伤势,在玉兰心中,大概有大哥的一席之地。 余若安冷哼:“又是平阳侯,我就知道他不会让余家好过,他多次害你,这次也算受到了报应。” 谢京墨踏着细碎的落叶而来,他在余非晚身后站定,抬眸看着她:“余大公子,本王有些话要对乐平县主说。” “那我先随爹回府,我妹妹就劳烦王爷送回府中。” 余若安没有多留,跟着余老爷等人坐上马车。 待猎场的人越来越少,谢京墨看向不远处的马车,沉声道:“去马车上说。” 她见他脸色严肃,遂和他一同走向马车。 马车里,他看到她身上的几处伤,微微皱起眉头:“本王给你的药,你没用?” “王爷,那种情况下,我要如何用药?”她脖颈处,手腕上,以及小腿处都是细小的伤痕,那些血迹红得刺眼。 她不觉得痛,和玉兰的死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拉过她,掏出药膏替她涂抹伤口:“小伤也不可大意,你接下来要如何做?” 第152章 我就信你一次 她坐在谢京墨腿上,他揽着她,把伤药涂在她伤口上。 因为离得极近,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脸上,两人隔着衣衫贴在一起,他身上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传到她身上。 她略微不自在,伸手想要推开他:“王爷,我们这样不合适。” “不合适?那要如何合适?这样吗?”他缓缓低头,在她唇上浅尝一口。 余非晚脸庞腾地变红,她慌忙从他怀中跳出,眼睛看向别处:“王……王爷,你虽解释了如贵人的事,但我还没打算同你有牵扯。” 他也不急,神色淡然的倚着马车,轻轻瞥向她:“你不想有牵扯也已经晚了,平阳侯已经贬为庶民,我还要感谢你提供那些线索。” 要不是她,他不可能这么快扳倒三皇子,现在三皇子的私兵回到皇上手里,他和皇上的争斗终于摆在了明面上。 “我也是为我自己,王爷不必感谢,我倒想问问王爷,你坐拥这么权势,皇上怎么可能容得下你?” 不用猜她就知道皇帝会不惜一切除掉他,接下来他才是最危险的。 没有孟九安陷害谢京墨,那会不会由其他人代替? “你这是在担心本王?”他眸中多了些笑意。 余非晚不在乎的将双臂环在身前:“王爷还有心思开玩笑,再怎么说,他也是皇上,一道圣旨下来,你不从也得从。” “要是这么简单,从一开始,皇帝下道圣,赐我一杯毒酒便可。” 皇帝不是傻子,这么做只会让朝臣和百姓不满,除掉一个他,这江山也该换别人来坐了。 “那王爷把我叫到马车上,到底是要说什么?” 他这么有把握,三皇子和平阳侯都失去官职,还有什么是他的威胁? “我要去边关,追回那批粮草,打败永宁国。”他直盯着她,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她神色一收,坐正身子,面上带着严峻。 她一点都不意外,他在秋猎前同她说过要上战场,她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快。 “王爷,小心大皇子。”她出声提醒:“你所谓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大皇子才是幕后坐收渔翁之利的人,猎场中的弓箭手是大皇子派的人,用得是三皇子的名义。” 谢京墨微怔,随后嗤笑一声:“不愧是皇帝长子,藏了这么久,连本王都没注意过他。” “细想之下,他的确有意促成我与三皇子相争,三皇子苦心经营的势力反倒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他抬眼看向她:“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要知道他的暗线都没发现端倪,可见大皇子心思深沉,这样一个人会把自己暴露在余非晚眼前吗? 她垂下眸子:“是玉兰告诉我的,玉兰在秋猎前一晚发现平阳侯偷偷见了大皇子。” “可惜,我没能保住玉兰的命,临死前她把这个消息告知我,我才知道我们都被大皇子给骗得团团转。” 这便是玉兰最后告诉她的秘密,或许那些弓箭手的目标便是玉兰,以大皇子的谨慎,一定是发现了玉兰的行踪。 “王爷,你什么时候起程?大皇子若想吞并你的权势,肯定不会放过你。”她的担忧只增不减,这世的形势比前世更严峻,到了边关,想害死一个人太过容易。 “后天便要赶去边关,我按你的方法送了泡面过去,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追回粮食才行。 她下意识的拉住他的手:“王爷,粮食上可能会动手脚,军中恐怕也会有奸细,切忌穷寇莫追,免得中埋伏。” 他眼中倒映着她紧张的模样,忽而一笑:“你对兵法也有研究?” 她摇头:“我只知道他们会用什么计谋。” 他垂头,看向握着自己的那双手。 她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急忙松开他:“王爷,你要相信我的话,这不是儿戏。” 她面色认真,眼中甚至带着一些焦急,前世孟九安就是用军中的奸细来陷害他谋逆,他最终惨死,这一次,他不能再上同样的当。 “好,我就信你一次。” 她的眼神,让他觉得她仿佛知道些什么,他不多问,到时候不贸然行事便可。 “还有,你要用计找出军中奸细。”她眼神不曾移开,非要他答应下来才罢休。 他手指轻敲桌案,一轻一重的敲击声让人心里不安:“将士中若真有奸细,我不会这么多年屡打胜仗。” 依照皇帝的性子,若有奸细,他早该死在边关才是。 “你还是不信我,要真没有奸细,永宁国怎么会屡犯边关?这次更是来势汹汹,你练的兵就这般废物?连永宁国那样的小国都抵挡不住?” 谢京墨沉默不语,她说的有一定道理,边关的兵是他多年练出来的,对付永宁国不在话下,按理讲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前往应对,有副将守着便可。 粮草丢失也不是偶然,这一切像是早有预谋。 他指尖一颤,这一桩桩事情分析下来,显然是有人要引他前去边关,朝中无人可用,只有他被人称为战神,皇帝也只能派他去边关。 他从这些事中嗅出一丝阴谋的味道,仿佛有张大网已经对他展开,就等他跳进去。 他深邃的眸子微缩,凝望着她:“你说得不错,我会小心。” 见他总算正视这个问题,她稍稍松口气,看向马车外:“王爷,我该回府了,谢谢你今天赠我一只白虎,让我能拿到第一名。” “这是你应得的,那两只老虎你射中好几箭,我不过是用暗器杀死而已,因此猎物应当平分。” 他说得有理有据。 她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回头冲他摆手:“王爷,想必今天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她目送他的马车离开后,抬步往府里走,结果刚跨进府门,柳姨娘就提着一把菜刀冲向她:“余非晚,你害我女儿清白,我要让你偿命!” 柳姨娘发了疯般,举刀就向她砍来。 余非晚旋身一躲,柳姨娘直扑了个空。 “你还敢躲。”柳姨娘转过身,再次砍向她。 玄青闪身到余非晚身边,用长剑挑开菜刀,一脸杀气的盯着柳姨娘。 第153章 大逆不道 柳姨娘被剑气震得后退几步,她看看玄青,又看看余非晚,把菜刀一扔坐在了地上:“我苦命的女儿啊,以后还怎么嫁人呐,都是你害的,现在你还不知从哪找个野男人来欺负我们。” 余非晚一脸无奈,她指指玄青,叹口气:“姨娘,这是摄政王身边的贴身侍卫玄青,你不认得就不要乱说。” 一听到摄政王的名号,柳姨娘立马止住哭喊,眼泪都还挂在僵硬的脸上:“摄政王?摄政王怎么会派侍卫来余府?” 余非晚这才看向玄青,眼里有着悲伤之色:“玄青侍卫,你陪玉兰到现在吗?你放心,我会为她报仇。” 玄青收起长剑,眼里的神色像是秋日里最后一抹夕阳,看上去略有哀伤。 他对着余非晚拱手:“余二姑娘,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属下竭尽全力。” 为玉兰报仇,他也要出一份力。 余非晚点点头:“你先回去吧,玉兰的后事我来料理,王爷要出征,你只要保护好王爷,我不会让玉兰白死。” 玄青没再多话,飞身离开余府。 余非晚缓步走到柳姨娘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要不是你同意四妹陷害我,她也不会失去清白,你以为乔氏是什么善茬?你竟会相信她的话。” “你……”柳姨娘瞪大双眼,震惊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你……怎么会知道?” 她在柳姨娘面前蹲下,脸上是讥俏的神色:“你们被当枪使了,现在还不明白吗?” “乔氏想陷害我,又怕被发现败了自己的名声,于是找上你和四妹,她只要以当家主母的身份承诺一点虚妄的好处,你们便能给她卖命。” “现在事情败露,她们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动手的可是你们,锅只能你们背,四妹自作自受也怨不得别人。” 柳姨娘向来没那么心思,这么一说,她顿时愤怒的站起身,提上菜刀就走:“我这就找她算账,好啊,她想毁掉我女儿,我就让余书蝶偿命。” “姨娘,都是一个府里的,你打打杀杀,要是让我爹看见,你就不怕失宠吗?” 余老爷最烦妻妾大吵大闹,这么大的余府,要是像个泼妇一样随处砍人,只会惹外人看笑话。 “那我女儿就这样认命了?这跟要她命有什么区别?”柳姨娘不甘心的一跺脚,狠狠的剜了眼乔氏所住的院子,满眼恨意。 “还有一个办法,四妹既然已经与那侍卫发生关系,不如让侍卫提亲,再怎么说也是皇家猎场的侍卫,若是品行不错,倒也配得上四妹。” “乔夫人之前承诺的是赵富商家公子。”柳姨娘越说声音越小,说完还偷偷瞄余非晚一眼。 果然如此,乔氏仗着自己当家,承诺个好婚事就能让姨娘和四妹心动。 “姨娘,侍卫是有品级的,怎么说都是个官,以后有的是机会升官,赵家论富庶比不上谢家,三妹看不上的才丢给四妹,也就你和四妹会觉得这是好婚事。” 柳姨娘幡然醒悟:“你说得对,要真是那么好的婚事,余书蝶怎么不嫁?她嫌弃赵家不是四大富商之一,就把我女儿嫁到赵家去,这么看来,还是官家好,只要肯往上爬,说不定能做禁军都督。” 第154章 自作自受 余非晚看着余老爷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的笑更明显。 “爹,你的话也就能骗骗别人,你若真的公平,三妹给萧大公子下药时,你怎么不罚她?她那天可是栽赃我与人厮混呢,你一听就信了,可你从不信我。” “三妹做下那样的事,你却只怪我把这件事捅了出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相信爹应当知晓。” 她面色冷淡,重新在桌前坐下:“至于四妹,在猎场时证据就已经找足,在爹心里,更希望失去清白的人是我对吗?” 她心里憋着一股怨气,是不是她着了道就能皆大欢喜?一个个的都想算计她,还不许她反抗吗?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都是余家的女儿,为父怎么会有失偏颇?” “是吗?”她不相信的抬头:“那四妹找人迷晕我,试图毁我清白,结果自食其果,爹怎么还要来怪我呢?” “非晚,那侍卫真不是你找的?”乔氏看似询问,实则把陷害的罪名扣到她头上。 余老爷立马接腔:“对,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你莫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事,所以故意安排人毁你四妹清白?” “都是一家人,就算你四妹想害你,你完全可以告诉为父,何必要自相残杀?” 说到底,余老爷还是护着姨娘那边。 她冷笑,目光森寒的看着乔氏:“那侍卫已经招了,人证物证都有,侧夫人这是非要怀疑我吗?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再叫些人来作证,比如萧大公子。” “非晚,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较上真了,要真是柳姨娘害你,老爷肯定会罚的。”乔氏笑得和煦,但这和煦里总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乔氏当然不会请萧卓过来做证,要是这样说不定还要把她和余书蝶牵扯进去,毕竟柳姨娘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 “爹,现在你该清楚来龙去脉了吧,那就请爹公正处理,女儿不过是为自保,四妹中了自己的药,完全是意料之外。” 她表情不咸不淡的,让余老爷升起一丝愧疚,他的确经常迁怒到非晚身上,可也怪不得他,谁让那些人来报时,说的每一件事都很严重,他每次都听得怒意顿生,哪还有仔细思考的时间? “既然是柳姨娘和她的女儿害你,那爹定不会纵容不管,你好好休息,玉兰的事爹不拦着,就按你的意思举办葬礼,她到底是为救你而死,是余府亏欠了她。” 余老爷转身欲走,余非晚再次叫住他:“爹,玉兰虽是奴婢,但却和我一同长大,还是家生子,我能否把她葬在余家坟地?在祠堂给她立一块牌子。” 余老爷顿住步子,偏头看她:“玉兰只是奴婢,怎可上余家祠堂?” 乔氏笑着接过话:“非晚,你这就不懂事了,一个奴婢,就算是家生子,也不是余府的人,你给她出殡倒也罢了,还要让她上祠堂,这不合礼数,你就算再看重她,规矩不可破。” “那我若是认玉兰当妹妹呢?”她从袖中掏出一纸卖身契,将卖身契用烛火点燃。 “现在玉兰是自由之身,并非余府的奴婢,我要认她做妹妹,爹可否让我妹妹供在祠堂里?”她态度坚决。 余老爷叹气:“非晚,认亲是要举行仪式的,为父不曾收她做义女,你一个人认她做妹妹也是没用的。” “不过,为父答应你这个要求,她可以供在祠堂中,但需另放一边,她还承受不起余家人的跪拜。” “老爷,不可!”乔氏大惊:“一个下人,怎么能进祠堂?请老爷三思。” 余老爷扫乔氏一眼:“自从非晚回到余府,你们没少找她的麻烦,你真当我不知道吗?这是对非晚的补偿,她就这一点要求,我怎么能不答应?” “老爷。”乔氏还想劝说。 余老爷打断她:“不要说了,我这就去柳姨娘院里,真是心思不正,一家人还充满算计,果然是小门小户的,尽会使这些手段。” 余老爷冷哼一声,迈着步子离开房间。 乔氏回头瞪余非晚一眼,跟上余老爷的脚步。 余非晚不以为意继续绣东西,被扎了手也不喊痛,她终于让玉兰有了一席之地,以后她可以时不时的去祠堂看玉兰,也不枉费玉兰以死相救。 余老爷脚步未停的赶到柳姨娘的院子。 柳姨娘正在屋里照顾女儿,她看着女儿身上的伤和心如死灰的眼神,不由一阵心疼。 余老爷推开房门,看向她们:“自作自受,你和你的女儿要是不想着害非晚,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给你们一些钱财,你们离开余府,府里可丢不起这个人。” 柳姨娘一看到乔氏,眼里似要喷火,她一个箭步冲到乔氏面前,拽着乔氏的头发就往桌上磕:“都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女儿,你也别想好过。” 余老爷赶紧扯开柳姨娘,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这是做什么?简直像个泼妇!” 乔氏理理衣襟,面上委屈抬眸:“老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实在不知道哪惹怒了柳妹妹,她要这样发了疯的害我。” 柳姨娘指着乔氏,大骂出声:“都是你出的主意害二小姐,你还敢说自己无辜?结果二小姐没害成,反倒害了我的云儿。” “柳妹妹,明明是你和云儿想害非晚,老爷过来就是为了问罪,你怎么还推到我身上呢?我可是什么也没做。” 乔氏一脸无辜。 柳姨娘呸的一声,将一口吐沫吐在乔氏脚下,乔氏忙后退两步躲开,心里直泛恶心。 “老爷,是侧夫人,是她说只要毁了二小姐清白,就让云儿嫁给赵富商的公子,那可是正妻,云儿怎会不心动?侧夫人怕脏了手,就让我的云儿去做这些腌臜事。” 乔氏心下一惊,忙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柳妹妹,你别乱攀咬人,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你想让云儿嫁赵家公子,直说就是,我可以去赵府谈,你害非晚又是何必呢?” 柳姨娘见识到乔氏倒打一耙的无耻,怪她当初太过信任乔氏,才害女儿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第155章 我不要做姑子 乔氏就知道柳姨娘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因此派余书蝶找柳姨娘时,特意遣散了屋子的下人,就算柳姨娘说出来,没有证据,老爷也不会信。 柳姨娘回想半天,才发现找不出来一个证人。 她面色一急,走到床边拉住余云洛的手:“云儿,你告诉你爹,是不是你三姐给你的药?当时她让下人们都离开,恐怕早就算好了这一天。” 余云洛眼窝里噙着泪,大感羞辱:“娘,别说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如绞了头发上山做尼姑去。” 余老爷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乔氏:“真的是你做的?” “老爷,冤枉啊,在猎场时,我和蝶儿可是什么也没做,分明是云儿别有用心,你怎么能怪我呢?” 柳姨娘恶狠狠盯着乔氏:“现在府里你当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云儿是庶女,若不是你利用婚事诱她办错事,她至于变成这个样子吗?” “老爷,我和云儿在这府里很少说得上话,云儿婚事更是由侧夫人做主,若不然,我们哪有胆子去害二小姐?” “老爷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院里下人,他们虽说没听到三小姐说的话,但也知道那天三小姐来了院中把他们遣散。” 乔氏咬牙,这个柳姨娘怎么脑子忽然好使了。 余老爷在乔氏和柳姨娘的面庞上来回打量,直盯得乔氏心虚。 “乔氏,我一向信任你,把掌家之权交给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呐。”余老爷意味深长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乔氏指尖微微一抖,柔声道:“定不辜负老爷的信任。” “来人,把院里的下人都叫过来。”余老爷冷着脸发话。 乔氏心里一紧,忙上前劝道:“老爷,云儿的身子还没恢复,要是让这么多下人知道,云儿以后还怎么嫁人?不如等云儿恢复后再询问。” 余老爷一个眼神射过去,乔氏立马噤声。 “猎场那么多人都知道她失去清白,她哪还有嫁人的机会?真不如绞了头发做姑子,还能留个好名声。” 余云洛一听这话,眼泪瞬间顺着眼角流下:“爹既然这么怕我丢人,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从床榻上爬起,一头撞向坚硬的墙壁。 “云儿!”柳姨娘箭步挡在墙壁间,被撞得连连咳嗽。 柳姨娘顾不得心痛,她抱着余云洛失声痛哭:“云儿,你怎么这么傻,这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娘,京中的人定会对我议论纷纷,我还要怎么出门?这样活着,真不如死了。” 余云洛深知自己身份低微,现在又失去清白,刚刚她爹要赶她和娘出府,她哪还有脸活着? 余老爷不耐烦的看向她:“你要是安分些,或许还能许个好人家,你向来在家中乖巧,不争不抢,怎么这次就犯了糊涂?” 余云洛红着眸子抬头,露出凄然一笑:“原来爹也知道我平日不争不抢,那为何我这次就抢了呢?爹从来没想过原因吗?要不是有人教唆,我也不会做出陷害二姐的事。” 陷害不成反倒害了自己,早知如此,她就不该一时脑热,应下这档子事。 “老爷,不是我和蝶儿,你莫要听她们胡说。”乔氏连连摆手。 余老爷向来精明,稍一思索便知道大约就是乔氏所为。 他怒喝乔氏:“原来如此,这个家是不是给你管得太久了,让你忘了自己只是个侧室,什么时候云儿的婚事轮到你做主了?你真把自己当主母不成?” 乔氏赶紧跪下,心中一片冰凉,她为余府操持大大小小的事务,到头来得到就是侧室之位,偏偏老爷还动不动就提醒她的身份,扎得她心里仿佛有根刺般。 “老爷,我掌家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老爷怎么能这样怀疑我?” 余老爷回想到乔氏这些年为余府东奔西走,人情往来和家中下人都由她管着,属实有苦劳。 他松下口气,喝斥一声:“你退下,这次我就不追究,若再让我发现你藏着小心思,别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是。”乔氏赶紧退下,看来老爷打算放过她,无论这件事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受罚。 她退出门时,向柳姨娘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老爷知道又如何?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当家主母,想以此扳倒她,门都没有。 柳姨娘火气腾的一下升起,她就知道乔氏没安什么好心,是她太过相信乔氏,没看清乔氏的真面目。 “老爷,你真不打算追究此事?分明是侧夫人设计陷害二小姐,你就这样打算放过她?”柳姨娘眼底满是愤怒和不甘。 “你不但不处罚侧夫人,还要把我们母女赶出府去?老爷,你这样处理公平吗?” 今天已经是第二个人和他谈公平了。 余老爷缓口气,目光瞥向她们:“乔氏为余府操持良多,这次就饶过她,做下错事的是你们,就算受到蒙蔽,那也是你们太过胡闹,那可是皇家猎场。” “好不容易余府的人可以跟着非晚去见识一下猎场,结果你们真是大胆,敢在皇家猎场里行凶,还好皇上没怪罪,不然余家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余老爷越说越气:“云儿既然失去清白,那就按她说的,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也好保全余府的名声。” 余云洛大惊失色的摇头:“我不要做姑子,娘,你救救我。” “老爷,你就放过云儿吧。”柳姨娘自知说再说也无用,乔氏不会得到惩罚,她索性替余云洛求情。 “现在官家的人都知道她做下这样的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全京城,我这是为保她的命,你明白吗?” 余老爷痛心的看着余云洛,希望柳姨娘和女儿能体谅他的苦心。 “老爷,还有办法的,云儿并非嫁不出去,只要嫁给那名侍卫,旁人就不会议论她。” 余老爷神色一怔,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那名侍卫并没受到皇上处罚,再怎么也是皇家猎场的侍卫,将来大有前途,配得上云儿。” 话刚说完余老爷就收起笑脸,随之换上愁容:“可只有非晚能进宫,你们这样害她,她又怎么愿意为云儿进宫求赐婚圣旨?” 第156章 为家族而活 柳姨娘心里刚升起来的希望随着余老爷的话彻底熄灭。 云儿用迷药想毁余非晚清白,余非晚又怎么会帮云儿呢? 可这个方法也是余非晚提出来的,她要真的恨云儿,断不会为云儿想出路。 柳姨娘心里七上八下的,猜不透余非晚之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试探着看向余老爷,声音极轻:“不如老爷去和二小姐说一说?万一她答应呢?” 现在没人进得去皇家猎场,只有余非晚去找皇上,才能找到欺辱云儿的侍卫,这是唯一的办法。 余老爷叹口气:“这样也好,你们就先在院子里等消息,我找机会给非晚提一提,她若是不愿,我也不好逼她。” “谢老爷。”柳姨娘抹干眼泪,面上转悲为喜,她得给余非晚送些东西过去,让余非晚帮云儿掌掌眼,毕竟也不知道那侍卫的为人如何。 若侍卫是个本分的,云儿反倒是捡了便宜。 皇宫中。 赵宛意跪在地上,一脸坚决:“皇上,臣女的妹妹与三皇子勾结在一起,臣女请求同他退婚。” 想到三皇子,皇帝情绪复杂。 他摆手转身:“罢了,他已经失去皇室身份,被关在宗人府,这婚事也理应作罢。” “多谢皇上。”赵宛意弯身一拜。 皇帝可惜的摇头:“像你这样的大家闺秀,理应嫁给最尊贵之人,不知你对大皇子可有意?” 赵宛意心中一颤,皇帝这话的意思是准备立大皇子为太子? 她淡定的拒绝:“臣女因三皇子深受打击,暂时没有成婚打算,还请皇上谅解。” “罢了,你退下吧。”皇上打算不再提三皇子的事,他那般纵容三皇子,结果三皇子竟是包藏着狼子野心,这朝堂越发让人觉得冰冷。 赵宛意离开大殿,脸上露出久违笑容,她终于做了自己的主,退掉婚事。 赵尚书得到消息赶来,二话不说挥掌打向她:“是谁让你私自退婚的?” 赵宛意被打得脸偏向一侧,她瞬间红了双眸,但依然回过头看向赵尚书:“爹,皇上已经同意了,三皇子失势,你还非要逼我嫁给他吗?” “你可以不嫁给他,但你必须嫁给三皇子,要退婚也该家里长辈进宫请旨,哪允许你私自进宫?” 赵尚书气得手指发抖,如今的朝局,一步错步步错,三皇子的事没牵连到尚书府算是运气好,幸亏他没有到荟萃楼点过菜,都是直接让下人送礼到三皇子手上。 赵宛意眼底多了些讽刺,她轻轻一笑,直盯着赵尚书:“爹,我在你眼里,就是拉拢朝臣的工具吗?你让我嫁给三皇子,我并没有反对,现在你又让我嫁大皇子,你把我当作筹码了吗?” “你居然这么给我说话?我这些年培养你琴棋书画,为得是什么?还不是想让你过得好一些?你是府里的嫡女,难不成你想和思若一样去做个妾室吗?” 赵尚书拉着她便往皇宫外走:“此事回去说,别在这里惹人笑话。” 赵宛意甩开他,态度坚定:“这次,我不会再听爹的话,五妹身陷大牢,爹还是想办法尽快把她救出来为好,免得她在牢里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哼,她那是自作自受,她事事都要强出头,又没那个本事做好,落到如今的田地,已经不能给府里带来任何好处。” 赵宛意眼底划过一抹悲哀:“原来在爹心里,我们都是被利用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爹当然想让你们都过得好,嫁给大皇子,有尚书府为你撑腰,大皇子不敢拿你如何,这本就是顶好的婚事,难不成你真想和思若一样,做一个妾?” “女儿已经听过你一次话,这次,女儿要自己决定嫁给谁。”赵宛意抬步坐上马车,她本可以乖乖听从家族的安排,嫁一位皇亲贵胄,安静的度过一生。 可她遇到了余若安和余非晚,余若安多次救她,她心里已经有了余若安的位置,余非晚更是反抗命运大胆休夫,她为什么就不可以? 当初余非晚在中秋宴上的那番话,她记忆犹深,就因为是女子,她就该牺牲吗?她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变得懂礼知礼,就是为了嫁个皇子吗? 余非晚身为商人之女都能休夫成功,还成为乐平县主,她也可以为自己的命运反抗,她不想嫁三皇子,更不愿嫁大皇子,争权夺利下,她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赵尚书撩开车帘钻进马车中,语气不容拒绝:“你不嫁也要嫁,大皇子文韬武略,将来必定有一番作为,你跟着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女儿不在乎这些。”她神情淡漠的别过身去。 “你不在乎这些,也不在乎尚书府吗?尚书府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少不了我的谋划,你不嫁给大皇子,大皇子又如何肯替尚书府脱罪?” 赵宛意面上无动于衷:“爹,说这么多,你还是把我当作斗争的工具,我是你女儿,你从来不为我考虑,也不问我想不想嫁,难道我的想法对你来说毫无用处吗?” “当然,你身为官家子女,从小就享受着家族的培养,也该为家族考虑,你放着堂堂皇子不嫁,难道还要嫁一个商人之子不成?” 像是被说中心事,赵宛意面色一凝,别过脸去。 赵尚书拍拍大腿,苦口婆心道:“宛儿,你可不能这么任性,你向来懂事,该明白大局才对,商人之子和皇子相差甚远,你这是下嫁。” “何况商人对官场没有任何助力,你这是往火坑里跳啊。” 赵尚书不是不懂赵宛意的心思,可成为商人妇,以后就是想出头都难,生下的孩子都难进入官场,尚书府辛苦培养的嫡女,就这样浪费了。 赵宛意不由失笑:“原来,生在官家,是这么的残忍,我这一生全是为家族而活,不能有自己的喜好和思想,连放肆的笑一回都是奢侈。” “若是这样,我宁愿不做官家女,那些才能都是我自己费尽心力学的,我晚上不睡觉,没日没夜的练琴,吃尽苦头,才得来的结果,到你口中便是这么容易。” 第157章 解脱 赵尚书看赵宛意怎么都说不通,索性挑明:“若不是我和你娘请夫子教你,你根本没机会学这些,所以你努力学好都是应该的。” 赵宛意眼里空洞一片:“是啊,都是我应该的,所以我这些年来的辛苦都是等价交换的筹码,你在朝堂中处处恭维,眼里从来看不到我有多少日夜不眠不休。” “我什么都做到最好,为得是我自己,为得是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为嫁人。” “爹,你可有在乎过我付出的心血?我从小到大忙着学习,除去琴棋书画外还有礼仪刺绣等等,结果你告诉我,就是为了嫁入皇室,无声无响的做个妃子,埋没所有才能。” “而我所学的这些就是为取悦皇子,我这一辈子就只能为别人活吗?” 她字字谴责,多年来的压抑全都爆发现来,她连大声笑一次都不能,会被人说不够稳重,她实在是累了。 赵尚书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番话来,以前这个女儿乖顺识大体,现在看来,她心里藏着很多怨气,以后不一定会为尚书府所用。 “我那般看重你,希望你好好想想,别走思若的老路,不然我也保不住你。”赵尚书在心里叹息,就算他明白又如何?达官贵人家的女儿,在婚事上本就做不得主。 马车停下,赵尚书离开马车,赵宛意紧紧握着帕子,无奈闭上双眼,眼泪终是顺着脸颊流下。 她想做主自己的婚事,又不愿家族陷入险境,为什么她嫁自己想嫁的人就这么难? 夜已深,余非晚点灯坐在桌案下,苦苦绣着花样,她不擅长刺绣,可是玉兰的死让她怎么都难以入睡。 一直到天色大亮,她才发觉一夜过得竟如此之快。 她站起身,动动僵硬的身子,坐了一夜,她脑子中难得没想与玉兰的那些过往。 她把绣好的钱袋揣在袖中,开门往外走。 刺眼得阳光让她下意识伸手去遮挡,有丫鬟走到她身前,出声询问:“二姑娘,要不要传早膳?您房中的灯亮了一夜,可是一晚没睡?” 余非晚边摆手边往外走:“不用准备早膳,我还有事,你们守着院子,不许任何人进来。” 春杏还在守灵,想必她有很多话要和玉兰说,余非晚独自一人乘着马车来到摄政王府。 谢京墨正在前院练武,带起的落叶环绕在周身。 玄青站得远远的,对着他道:“王爷,余二姑娘来了。” 谢京墨收起长剑,眉头略微皱起,在出征前一天来摄政王府,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向来不会轻易登门。 他随手接过玄青帕子,擦去额头汗水,在石桌边坐下:“请她进来,在院门口守着,任何下人不得靠近。” “是。” 余非晚在府门口等得焦急,这才见玄青从府里走出来,他毕恭毕敬的向她行个礼:“余二姑娘,王爷请您进去。” 她跟着玄青来到前院,微风吹在她脸上,她一抬头,就看到谢京墨坐在石桌边轻轻品着茶,他衣袂随风飘扬,脸色微红,石桌上摆着长剑,一看就是刚练完剑。 这般潇洒的姿态,她很少从他身上看到。 “王爷,你怎么能练剑?你这府里到处都是皇上送的美人,要是传到皇上耳中,我还怎么向皇上讨解药?” 他把一盏茶推到她面前,脸色淡然:“这里由玄青守着,一般不会让人靠近,你来王府可是有要事?” 能让她主动来摄政王府,想必事情非常紧急。 她指尖动了动,手中的钱袋捏了又捏:“王爷,你明天就要离开京城,就没什么要交代的吗?我在京中可以帮你。” 他轻笑:“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你是怕我在京中缺人手?” 依他的势力来说,应当不缺办事的人才对。 她摸摸鼻子,垂着头把钱袋放在桌上:“之前打赌,你说要让我绣个钱袋,虽然你没赢,但这个钱袋还是送给你,里面装有平安符,可以保佑你平安。” 谢京墨拿过钱袋,指尖在绣线上揣摩,眼里闪过打趣神色:“这蛇绣得不错,能看出来是条蛇。” 她一跺脚,懊恼纠正:“这是龙,你会不会看。” 他面上浮现笑意:“仔细一瞧,有龙须,得确是龙。” “你不要就还我。”她伸手去夺,尴尬的几乎要钻到地里。 他高举起手,躲过她的动作:“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她冷哼一声,站起身子,扭过头不看他:“既然东西已经送到,我该走了。” 他翻来覆去的看着钱袋,出声止住她的脚步:“你昨晚绣了一晚这个?” “你调查我?”她目中有些不悦,偏过头来瞪他一眼。 他不动声色的起身,来到她身面,认真盯着她的脸庞:“你双眼疲惫,里面隐有血丝,更是起了黑眼圈,我还用调查吗?” “没想到,你为给我绣这钱袋,竟是如此上心。” 他表情愉悦,能在出征前收到她送的礼物,证明她心中有他的位置。 余非晚黯然的垂下眸子:“玉兰为我而死,我睡不着,想到你之前提过绣钱袋,索性给自己找些事做。” 他微微蹙起眉头,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她很忠心,对你一直有愧疚,救下你对她来说是解脱,你若因此伤神,她恐怕在天上还会愧疚。” “王爷觉得死对她来说是解脱?”玉兰临死前心心念念回到余府,难道她不会觉得遗憾吗? “她上次从背后伤了你,就算是蛊毒所致,她也不能原谅自己,救下你,是她最大的愿望。” 谢京墨声音深沉。 余非晚挤出一抹笑:“她死前也是这么说的,要不是因为平阳侯,她明明可以不用死。” 说完这句话,她喉头一腥,一口血喷出。 他面色巨变,抬手扶住她,紧张出声:“余非晚,你怎么样?” 无数的剧痛涌向心间,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似是要把他的手臂抓破:“是皇上的毒。” “我去给你要解药。” 他刚转头,她便把他扯了回来:“送我进宫,你不要出现在皇上面前。” 他去要解药,只会让皇帝对他有所怀疑。 第158章 赐药 余非晚痛得蜷缩着身子,直不起腰来,失去血色的脸上挂着汗水,汗水把她的头发浸湿,她艰难地吐出四个字:“送我进宫。” “好,你且忍忍,我现在就送你进宫。” 见她执意要自己进宫,他拦腰抱起她,脚步匆匆离开摄政王府。 “玄青,驾车。”他语气自带威严。 玄青见余非晚和谢京墨身上都是血,自知事情严重,于是二话不说驾着马车往皇宫赶。 余非晚倚在谢京墨身上,鲜血不断的从她嘴里流出。 谢京墨揽着她,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此毒每次毒发都要吐这么多血吗?” 他心里隐约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对身体损伤这么厉害的毒哪会容易解?皇帝莫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她的命? 她缓口气,觉得心肺都跟着痛起来,更说不出任何话。 他眸色幽深扶她坐直身子,郑重盯着她的眼睛,严肃询问:“余非晚,你当真能解此毒?” 她一张口,黑色的血液吐了他一身。 他掌心越发收紧,他纵使不懂医也知道这样的毒绝不是为了控制人那么简单。 她扶着他的手臂,缓缓点头,表示自己可以解掉毒。 他冰冻似的眸子纷纷瓦解,她能解毒自是最好,若不然他要让皇位上那个人生不如死。 他重新揽过她,让她倚着他休息。 余非晚痛得闭上眼睛,她此时就算想晕过去都做不到。 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下,她捱过最痛的一阵毒发,勉强能站住身子。 她推开谢京墨,脚步虚浮的往宫里走。 谢京墨向前两步,想送她进宫,她背对着他,冷声道:“麻烦王爷先回王府,我会如愿要到解药。” 他伸到半空的手在空中握了握,失落般收回去。 她连毒发都考虑的这么周全,难道他要眼睁睁看着她去面对皇上? 见他还未离开,余非晚在宫门口停住,侧头道:“王爷,别误了边关大事。”现在还不是他见皇上的最佳时机。 谢京墨眸中暗沉,这个时候,万不能让皇上抓住把柄。 他冷静下来,若是他执意进宫逼皇上交出解药,那余非晚的痛苦就白受了,此事皇上不愿让他知道,他自是不能出面。 他握紧掌心,反身坐上马车,命玄青驾着马车离去。 余非晚松口气,把令牌递到守卫手中:“我要见皇上。” 守卫一见是皇帝赐的金牌,立马恭敬的行礼:“乐平县主请。” 守卫看着她身上的血面不改色,在宫中,每天都有带着血的宫人被抬出宫外,他早已见习惯。 她跟着一名守卫进入皇宫,有宫人小跑着赶去通报。 她越走越不对,这里不是去大殿的路,她抬眸,乾清宫的牌匾映入眼帘。 她瞳中一缩,这是皇帝的寝殿,皇帝怎会在寝殿里等她? “乐平县主,皇上就在里面,已经等您多时,你快进去吧。” 她刚走到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阵阵嬉笑的声音。 “皇上,臣妾这样如何?是不是别有一番趣味?” “爱妃果然心思巧妙,每次都能带给朕惊喜。” 余非晚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要是打扰皇上兴致,一个罪名扣下来,她会死得更快,可若不进去,她体内的毒一直在折磨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太监面无表情的对内高喊道:“皇上,乐平县主来了。” 里面的嬉笑声戛然而止,皇帝不耐烦的开口:“让她进来。” 余非晚缓步走进去,寝殿里香风阵阵,如贵妃正用一条白纱蒙住皇帝的眼睛,用嘴给皇帝喂葡萄。 余非晚转过头不看这奢靡的画面。 她脚下一软跪在地上,语气虚弱:“小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皇帝握住如贵妃的手,面上带笑:“爱妃,你先退下,朕还有些事要处理。” 如贵妃不满的轻推皇上:“那皇上可不要忘了晚上到臣妾宫里去,臣妾给您准备了一个惊喜。” “好,爱妃有心了,朕今晚定会去爱妃那里。” 如贵妃漫不经心地瞥余非晚一眼,似笑非笑的眼中藏着一份不为人知的暗流。 擦肩而过时,余非晚明显闻到如贵妃身上的帐中香。 皇帝扯扯衣袍,让衣襟松散些许,仿佛这样会好受些。 “乐平县主,这是解药,吃下后一月内便不会毒发。” 皇帝递出一包药,眼底阴鸷。 她双手接过药包,当着皇帝的面打开纸包,将药粉倒进口中,噎得她连咳几声,不过身子的疼痛总算渐渐消失。 她伏地,声音诚恳:“谢皇上赐药。” 皇帝起身,低头看她:“乐平县主,你是个识趣的,摄政王将要出征,你觉得他会毒发吗?” 她心底一颤,谨慎回答:“小女不知,摄政王的身子不易动武,上战场或许会毒发。” “朕若想让他必定毒发,你觉得该如何做?” 皇上这是打算在战场上让谢京墨死于意外?这便等不及了吗? “皇上,摄政王要是在边关毒发将会十分危险,有可能城池不保,请皇上三思。”皇帝为了害死谢京墨连丢失城池都不在乎了吗? 皇帝眼中冰冷,上前扶起她,笑容不达眼底:“乐平县主为百姓考虑,朕很欣慰,不过朕希望你能让摄政王在迎敌时毒发,朕知道你有办法。” 余非晚后退两步,看来皇帝对谢京墨早就恨之入骨,不惜牺牲城池和百姓也要让他死。 见她不应,皇帝语气温和:“此前朕提过要你入宫为妃,是不是你成了朕的人便会为朕考虑?” 果然,皇帝今日有备而来。 皇帝伸出手,想抚上她的脸庞,她反应极快,重新跪地,掷地有声道:“小女不会让皇上失望。” 皇帝笑眯眯的把她拉起来:“很好,朕就知道你身为神医懂得审时度势,若是事情办不好,下月的噬心之痛,你就要想办法自己撑过去。” “小女愿为皇上效劳。”皇帝打量她一眼,这样美艳的女子,他早晚要收入后宫,来日方长,他看上的人,没人可以抢得走。 余非晚保持一定距离,垂下眸子告退:“皇上,既然如此,时间紧迫,小女这便以医治的名义去摄政王府,给摄政王施针。” 皇帝摆手:“去吧。” 第159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待余非晚离开寝殿,皇帝露出阴冷一笑,余非晚活着迟早是祸害,只要摄政王身亡,他便以残害摄政王的罪名处死余非晚,除非她愿意进宫为妃,他或许还可以饶她一命。 但她服的毒解药有限,她早晚也是个死,死之前能做妃子也是她的荣幸。 徐公公小跑着进入寝殿,小声禀报道:“皇上,宫门的守卫说,是摄政王送乐平县主进的宫。” 皇帝神色一冷,眼神越发幽深:“这么说摄政王知道朕给乐平县主下了毒?” “应当如此。”徐公公态度恭顺。 皇帝冷哼,脸上闪过杀意:“知道又如何?他以为不来见朕就能瞒过朕吗?他对乐平县主这么上心,以前风流的性子恐怕都是装的。” “朕的这个好弟弟当真会伪装,不过没关系,他会死在她在乎的人手里,再不济,朕也可以用乐平县主威胁他。” 徐公公身子微抖,立马恭维道:“皇上英明,这天下早晚都是皇上的。” “月贵人那边有什么动静?”皇帝喝口茶,眸中射出冷光。 “月贵人最近很是安静,不过刚刚往宫门方向去了。”徐公公不敢怠慢,他深知面前的这位皇帝对生杀之事毫不在意,杀个下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他可不敢惹怒。 “哼,朕给过了她机会,是她太让朕失望。” “皇上三思,月贵人是丞相的女儿,您若是惩治她,丞相那里不好交代啊。” 皇上心里暗恨,要不是摄政王把持朝政,他也不至于连纳谁为妃都做不得主,好不容易拉拢丞相,现在他想处理个宫妃都不行。 “你下去吧,朕自有分寸。”皇帝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是。”徐公公赶紧退出去,他了解皇上的性子,正因为如此,他才懂得进退有度,成为皇上身边得力的公公。 余非晚快出宫门口时才止住脚步,从袖中掏出药包,里面还剩一点没吃尽的粉末,她小心的把这些粉末重新包好,迈步往宫外走。 身后,任月语气不善的叫住她:“乐平县主。” 她顿住,回身向任月行个礼:“月贵人。” 任月大步走到她面前,恶狠狠盯着她:“你是不是要对京墨哥哥不利?” “月贵人的消息当真灵通。” 她轻勾唇角,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任月眼里带着怒意:“为什么?我已经给了你毒药的配方,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京墨哥哥的。” “月贵人,皇宫中请慎言。”她低声提醒。 任月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后刻意压低改了称呼:“摄政王多次救你,你怎么能害他?你这是忘恩负义。” 她在任月面前停住,目中闪着狡黠的光芒:“我当然不会害摄政王,但若我不答应,今天怕是走不出皇上的寝殿。” “所以,你是骗皇上的?”任月瞧她一眼,微微拧眉:“可你的毒要怎么办?皇上不会放过你的,摄政王的毒除了你没人能解。” “月贵人把方子都送给了我,我又怎么能辜负月贵人呢?我不会死的。” “真的?”任月明显不信,一脸愁容的打量着她身上的血。 她面色平静:“当然是真的,这毒就是发作起来看着厉害,你该相信我的医术。” “好吧,你是死是活我不在意,我只想让摄政王好好的,你要是敢害他,我就用宫妃的身份折磨死你,让你比毒发时还痛苦。” 任月咬牙切齿的警告她,脸上都是凶狠的表情。 余非晚掩唇轻笑:“月贵人放心,我就算是自己死也不会让摄政王死,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不会恩将仇报。” “那你快些离开皇宫,免得让人发现我们谈过话,我就当没见过你。”任月推她一把,把她推向宫门的方向。 她没再多留,快步走出宫门。 任月看着她的背影,面上落寞,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小小的一道宫墙,隔着的却是自由。 她看着余非晚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忽觉得自己深陷在漩涡之中,让人窒息又无可奈何,她这辈子和京墨哥哥是没希望了,但愿余非晚能在宫外替她带给京墨哥哥快乐。 余非晚一离开皇宫,感觉空气都新鲜几分,那又长压抑的宫道,圈住女子的一生,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踏进去做宫妃。 她拐过墙角,一抬眼就看到摄政王府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难不成谢京墨一直在这里等着? 她快步走过去,玄青从马车上跳下,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余二姑娘,请上马车,王爷送您回府。”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余二姑娘毒发进宫,王爷怎么可能离去?”他说得一脸坦然。 余非晚刚钻进马车,谢京墨就扔给她一套衣裙:“换上。” 他二话不说掀开车帘,跳下马车,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他这是趁着她进宫给她买了套秋季穿的衣裙? 她不自觉的扬起嘴角,他倒挺细心,知道她穿着一身血衣回府不合适。 谢京墨在马车外踱着步子,手中折扇轻轻晃动,面上是不急不燥的神色。 当车帘再次被掀开,谢京墨抬头,眼光再难移开。 她红衣似火,如瀑青丝垂下,一双眼睛灿若琉璃,明艳的脸庞在红衣的衬托下让人一见难忘。 “王爷?你愣着做什么?看呆了?”她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立马回神,翩然跃上马车,神色淡定:“这身衣服很衬你。” 她脸颊微热,他给她买的衣服很合身,让她怀疑他调查过她的身型尺寸。 “王爷,这衣料不菲,我穿着回府恐怕太过招摇。” 他挑眉:“你还怕招摇?据我所知,你中秋宴那天穿得便是天蚕丝,可没人注意到你的衣服。” 没想到他那天竟然注意到了她穿什么。 “那件衣服素雅,自然不会引人注意。”她向他投去感激一笑:“不过王爷眼光不错,这衣服不论是料子还是款式,都极好。” 他没再说什么,这衣服京中只有一件,当然是极好的,只不过不能告诉她,免得她多想。 她想到什么般,支着下巴叹气:“王爷,你猜这次进宫,皇上又对我提了什么要求?” 第160章 等的就是这句话 余非晚脸上挂着笑,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说事情的样子,可她的语气却让人不得不重视。 谢京墨嗤笑着拿起盘子里的橘子,浑不在意道:“上面那位整天都在想怎么让我死,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我去边关,这可是个能让我名正言顺死亡的好机会。” 他剥着橘子,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皇上打算让你怎么害我?” 她同他一样,拿颗橘子来剥,神情比他还要淡定几分:“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皇帝希望我做点手脚,好让你迎敌时毒发。” “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就算失去几座城池,他也要除掉我。” 谢京墨垂下眸子,盯着案上的茶壶,几座城池的百姓就这样因皇帝的一己之私而牺牲掉,大昭有这样的君主,迟早会民不聊生。 “你对皇上这么了解?”余非晚有些好奇,她只知道谢京墨和当今皇帝是兄弟,自古皇位相争极其残忍,皇室的兄弟之间相互了解得很少。 “他能登上皇位,还用得着了解吗?这个皇位本来就该是我的,偷来的权势总是要还。” 他回答的含糊其词,可她知道这中间一定发生过不为人知的事,太后扶持如今的皇帝登位,手段自是不必说。 “那王爷准备如何应对?”她只想知道他的想法,他迎敌的时候怎么能出差错?皇帝可以不在乎城中百姓,但他在乎,大昭的安宁本就是他打下来的,他肯定会拼死守护。 “走一步算一步,皇帝不可能仅派你一人对我不利。” 他丝毫不慌,余非晚却是心里咯噔一下。 “王爷身边危险重重,皇上和太子都想杀你,此次去边关,要防的是自己人。” 她再三强调,生怕他掉以轻心。 “放心,没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不会死。” 她稍稍放下心,马车已经到了余府。 她没再多说什么,跳下马车走进府内。 谁知刚走到前院,余老爷便叫住了她:“非晚,你等等,为父有事要和你说。” 余老爷脾气温和,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走过去,在余老爷桌前站定:“爹,你找我什么事?”余老爷看上去等了很久,茶盏中的茶水都已经凉透。 丫鬟忙准备一壶新茶奉上。 余老爷叹着气起身:“一直以来,都是为父错了,不该对你过于苛刻,为父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再冲动罚你,万事都会听听你的想法。” 她面上闪过诧异:“爹,你说这些,可是乔侧室做了什么对余府不利的事?” 她深知余老爷以余府的利益为先,就算是乔侧室也不能做损害余府的事。 余老爷摇头:“为父已经知道她找柳姨娘企图害你的事,她害得余府家宅不宁,为父会让她闭门思过,你能不能以和为贵,原谅她这一次?” 她冷笑:“爹,做生意才讲究以和为贵,她想毁的是我的清誉,我纵使嫁过一次人,没什么名声,可也容不得她这样栽赃陷害。” “爹,你觉得让我原谅她,对我来说不残忍吗?” 余老爷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那你认为要如何惩罚她?她毕竟为余府操持了许多年,大事上没出过什么错,罪不致死。” “那是我并未回到余府,她当然不会犯错,乔侧室在我出嫁前就没少惹出事端,这次更是闹到皇上面前,爹认为什么错才算是大错?” “非晚,你这是要让为父逼死她吗?”余老爷收起温和,脸色慢慢转冷。 她只觉得好笑:“爹,我才说了一句,你就这般维护她,那你特意等在这里说这些话,就是为了给女儿堵气吗?你若不愿惩罚她,女儿也没办法不是吗?” 她没给余老爷好脸色,自从乔侧室进门后,这个爹处处偏袒乔侧室和余书蝶,虽不那么明显,可足以让一个人寒心。 “非晚,不是为父不肯罚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她为余家付出良多,念着往日情分,为父也不能逼她太狠,为父知道你委屈,以后定好好补偿你。” 余非晚缓口气,总算听出些意味来:“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这样试图说服我原谅乔氏。” 依照平时余老爷的性子,恐怕不会对她有这么好的脾气。 余老爷一愣,面上浮现些许愧疚,自从这个女儿与他闹掰吵着要嫁给平阳侯后,他便对这个女儿彻底失望。 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比以前要懂事许多,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他对她的偏见过深,做下不少偏颇的事。 是否该放下成见,彻底接受女儿?父女哪有隔夜仇? 余老爷打算先低头,语气重新变得慈善:“非晚,你当初不惜与为父断绝关系都要嫁给平阳侯,为父实在是伤了心,因此对你始终有怨气,不过,以后不会了。” “云儿也是受乔氏蒙骗,对你做下那样的事,她已经自食恶果,你能否以县主的名义进宫,请皇上给她赐婚?那名侍卫欺负了她,理应负责。” 柳姨娘果然打算让余云洛嫁给侍卫,这样也好,余云洛平时很少在府里走动,也没什么得罪过她的地方,身为庶女,她迫切想要一门好婚事,勉强可以理解。 “这个主意还是我提出来的,既然爹开口,我自然会给皇上提,还请爹去跟柳姨娘说一声,让她们安分些,不要再受人蛊惑,若是有下次,我便没这么好说话了。” 余老爷眼中有亮光一闪,满脸慈爱的看着她:“非晚,这主意竟是你出的?你不计前嫌,给云儿谋划婚事,当真让为父刮目相看。” “迷药是乔侧室经过三妹的手递给四妹的,连计划也是乔侧室出的,四妹不过是颗棋子,我又怎么会恨一颗棋子?乔侧室才是主谋。” 她语气冰冷的回望着余老爷,想看看余老爷的反应。 她说的这么明白,相信她爹懂得她的意思。 余老爷拧紧眉头,说到底她还是要罚乔氏。 他像是泄气般,表情松懈下来:“乔氏的确该教训,你觉得要如何惩罚好?” 余非晚在桌边坐下,为自己斟杯茶,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第161章 你想抗旨? 余老爷看着余非晚淡定的喝下一杯茶后,心里有些焦急,云儿的事不能拖,也不知道非晚要提出什么条件才能帮云儿。 瞧着对面坐立不安的父亲,余非晚勾起微笑:“爹,依我看,不如让乔侧室交出管家之权,她掌管余府,却暗地里害人,当不得大家风范。” “说不定私下还克扣过不少银子,爹不妨查一查账,我们余府赚的银子可别让她给搬空了。” 余非晚说得意味不明。 余老爷心里大吃一惊,他仔细回想,这府里的一草一木都由乔氏料理,实在是太过危险,库里还有多少银子只有乔氏知道,他拼了大半辈子的家业怎能由乔氏掌控着? “你说得对,为父明天便开始查账,她不过是个侧室,这些年因为掌家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正室,也是时候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 余老爷下定决心,打算收回掌家之权,他不是不知道乔氏暗中做下的那些事,只是府里只有一名妾室,实在找不到人打理,因此才对乔氏纵容些。 如今看来,乔氏简直狼子野心,他之所以空置正室的位子,是因为对余非晚的娘有愧疚,况且余非晚还有强势的外祖父,他又怎能把侧室扶正? “既然这样,爹就早些找好人选,实在无人打理余府也可以交给管家,毕竟这府里没有正室,理应由管家打理。” “你说得对,至少管家不会有失偏颇。” 余老爷站起身:“云儿的事就麻烦你去宫里走一趟,我这就去惩罚乔氏。” 看着余老爷急急离开的背影,余非晚眼角闪过冷意,看来不管是哪个女儿在余老爷心里都有一定的地位,只有她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 她回到院子里,春杏眼眶通红的迎上来:“二姑娘,您去了哪里?怎么不带着奴婢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看你一直守着灵堂,就没打扰你,你一夜未睡吗?”她看向春杏肿胀的眼眸,不免在心里叹息一声。 “姑娘不也一样吗?”春杏一眼就看到余非晚眼中的红血丝,不由闪过心疼之色。 余非晚莞尔一笑,脚步往外走:“既然睡不着,那就跟我到侯府走一趟,害死玉兰的凶手,我们得看到他的下场才行。” 她带着玉兰来到平阳侯府,皇上命官员三天内把侯府查封,此时的侯府冷冷清清,只有无数的官兵进出侯府,把府内的东西一件件搬出。 看着摆在地上的几个箱子,余非晚摇头感叹:“贪赃那么多银子,却只搜出来这点东西,平阳侯府当真穷得可怜。” “乐平县主,这里在抄家,您还是离远些好,免得被牵连。”抄家的官员走过来,向她行个礼。 余非晚扭头看向府内,丫鬟下人皆已遣散,偌大的侯府显得空寂萧条。 “大人,我来见一见平阳侯,绝对不打扰你们抄家。” 官员叹口气:“平阳侯贪赃那么多银子,却都送了出去,要不是皇上彻查,谁能想到这么清贫的侯府会贪赃呢?” “现在他已经不是平阳侯,乐平县主若是想见一见,也不是不行,本官这就把留在府内不肯离开的人都赶出来。” 官员话音刚落,就听到孟九安痛斥的声音:“你们不能把这个拿走,这是本侯的家传之物,是本侯的。” 余非晚走进府内,看到孟九安正扯住一名官兵的袖子,想从官兵手里夺回装着镯子的木盒。 官兵推开他,一脸的不屑:“还当自己是平阳侯呢,圣上有旨,这府内的一切都得查抄,你再影响我们查抄,小心落得个更重要罪名。” 孟九安一听,赶紧松开手,跌坐在地上,他连家传的镯子都要保不住了,他对不起列祖列宗。 他一抬眼就看到余非晚向他缓缓走来,眼里顿时充血般猩红一片。 他从地上爬起,咬紧牙关指着她,挤出一句话:“你还敢来?” “我为什么不敢来?把你贬为庶人还是太轻了。”前世今生的仇加起来,他万死都不能解恨,也该让他体验一把她前世的痛苦才行。 “余非晚,你害我孙子这么惨,我要让你偿命!”孟老夫人冲出院子,抬起拐杖向她打来。 春杏上前,握住老夫人的拐杖:“分明是你们侯府害了我家姑娘,到现在都还倒打一耙,我家姑娘当初嫁给侯爷,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呸,她一个商人女儿,要不是供九安读书,你以为凭她的身份能坐上侯夫人的位子?她是烧了高香,才能嫁入平阳侯府。” 春杏当仁不让的回她一口吐沫:“你以为我家姑娘稀罕嫁?她可是费尽心思的休夫,这侯夫人谁爱当谁当,毕竟做侯夫人要贴上所有嫁妆呢,吃力不讨好。” 孟九安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想私占嫁妆的事到底是瞒不住京城的人。 孟老夫人气得不轻,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余非晚生怕她耍无赖,两根银针准确无误的扎进老夫人身体内,老夫人被疼得嗷嗷叫。 孟九安猛地推开她,面露狠意:“余非晚,你对我祖母做了什么?你个毒妇!” “二姑娘!”春杏忙上前想要拉住她。 余非晚踉跄被推出很远,身后有一双手扶住了她。 她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头也未回道:“谢谢啊。” “余二姑娘,不用客气,我路过这里,听到官员说你在里面,就过来看看。” 萧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余非晚转过头,露出欣喜神色:“是你啊,你来得可真及时,要不然我指定要摔一脚。” 她重新回过头,对孟九安嗤之以鼻:“不识好人心,我是怕孟老夫人气晕过去,所以给她扎几针,你这么激动,是不是想借故留在这里不想走?” 以前她在侯府时,孟老夫人就动不动装晕逃避事情,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老夫人这毛病还是没改。 “你休要胡言,若不是你,祖母也不会气成这样。”孟九安扶着老夫人,好声安慰:“祖母,别跟她一般见识,我扶您回房休息。” 余非晚小跑着拦在他们身前,挑眉:“孟九安,你想抗旨?” 第162章 公平竞争 孟九安被拦住去路,本来他就不愿离开侯府,现在让余非晚这么一折腾,他不走也得走。 “祖母身体不好,抄家还没结束,我为什么不能暂住这里?”他说得理直气壮。 余非晚刚想开口嘲笑,萧卓便在她身后出声:“孟九安,你现在不是平阳侯,赖在这里不走不怕皇上怪罪?皇上能饶你一命,已是莫大的恩赐。” 孟九安眼中带着杀意射向萧卓:“萧大公子好生威风,若不是你从中作梗,三皇子又怎会被关宗人府?害得本侯也跟着受牵连。” 萧卓走上前来,不由失笑:“那些事又没人逼着你们做,现在事情败露,怎么能怪我?” “要不是你当摄政王的走狗,去调查私兵,三皇子永远都不可能败露。”孟九安一脸恨意,奈何他没有能力杀掉萧卓。 萧卓抽出佩剑,抵在他脖间,语气冰冷:“我劝你说话想清楚,本公子杀一个庶民还是轻而易举的。” 孟老夫人吓得手一抖,拦在孟九安面前,把自己的脖子主动递到剑边:“你要杀就杀我这个老婆子,别为难九安。” 孟九安大为感动:“祖母,你不需如此,成王败寇,只要我不死,早晚还会出人头地。” “祖母相信你。”孟老夫人对孟九安有着莫名的信心:“你只是时运不济,以前又不是没吃过苦,大不了重新开始。” “杀了他。”余非晚压低声音靠近萧卓耳边。 萧卓眸色一凌,剑刃往前送了几分。 官员立马跑进来阻止:“萧大公子,万万不可啊,皇帝说饶他一命,他若是死在这里,臣怎么跟皇帝复命?” 孟九安被吓得腿一软,差点摔到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余非晚:“你想杀我?” “一命偿一命,这很公平。”她满脸淡然。 孟九安挑衅似的冷笑:“可惜,你在这里杀不了我。” 萧卓收回长剑,对官员命令道:“把他们赶出去,身为庶民,还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他们不配。” “是,下官这就命人把侯府的人都赶出去。” 官员一挥手,立马有官兵上前,企图把孟九安和孟老夫人拖出去。 “等等。”余非晚叫住官兵,她走到孟九安身边,掏出一颗药丸强行塞到孟九安口中。 孟九安大惊失色,扣着喉咙想把药丸吐出来,然而无济于事。 “你给我吃了什么!”他抬头,眼中怨毒。 “你给玉兰下蛊,害她生不如死,就算你被贬为庶民,也该尝尝她所受过的痛苦,此药无人能解,你最多可以活三个月,好自为之。” 既然不能让孟九安当场死在这里,那么她就让他也体验一把受折磨的滋味。 “余非晚,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机会,否则我必定让你后悔这么对我!”在她离开侯府前,孟九安对着她的背影大喊,话里都是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不甚在意的回他:“我等着你,可别光会喊口号,到时候命都要没了,想报仇也没机会。” 萧卓追上她,与她并排而行:“余二姑娘,我送你回府。” “摄政王派你来的吧,他即将出征,所以让你帮我处理京城的事?”她在马车边站定,回眸看他。 他摇头:“是我自己要求的,待摄政王离京,京中恐怕要变天,有任何事,我都会帮你。” 她有些意外:“你为什么要帮我?依你的才能,想必摄政王应该派你做更重要的事才对。” “三皇子养私兵不就是大事吗?我已经帮摄政王揭发了三皇子,如今没有什么是更大的事,反倒是你,神医身份公之于众,朝中不少人都怀着自己的心思,想置你于死地的不在少数。” 见他说得诚恳,她浅浅一笑:“萧大公子这是怕我死?” 他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轻咳两声解释道:“你若是在京城出事,会扰乱王爷心神,到时候必定打不好仗,何况你是余兄的妹妹,我自是要助你一把。” “难道你就没有别的私心?”她一脸好奇盯着他。 他眼神一闪,这才不好意思的从袖中掏出一本医书:“是有些医理想要请教余二姑娘。” 她面上了然:“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巧路过侯府,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去醉仙楼讨论一下。” “好。” 春杏适时出声打断他们:“二姑娘,你要去喝酒,这怕不妥,万一老爷怪罪。” “我爹连乔侧室那边的事都忙不过来,自是没空管我,我和萧大公子讨论药理,又不是去买醉,你不用担心。” 春杏这才闭了嘴,二姑娘喝点酒也好,免得心里不愉快,玉兰的死谁都不好受,二姑娘更是把心事藏起来,时间久了早晚会憋出病来。 待马车走远,暗处的谢京墨才转了身,玄青看不透他是什么表情,试探着问道:“王爷,我们要不要一起赶往醉仙楼?” “不用,她自有分寸,孟九安的事她也完全可以应对,是本王多虑了。” 他听闻她刚回府不曾休息就赶到平阳侯府,以为她会在孟九安这里吃亏,没想到她处理得很好,有萧卓跟着她,他也放心不少。 “王爷,你没发现萧大公子对待乐平县主和别人不同吗?”玄青恨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但又不能说得太直白,王爷这样纵容萧卓靠近余非晚,这不是给萧卓提供机会吗? 玄青生怕命定的王妃就这样拱手让人,王爷岂会甘心? 谢京墨睨他一眼:“你当本王不知?眼下只有萧卓可以在京中帮她,何况她有自己的想法,本王又不是宵小之辈,怎可因为这点小事就故意支开萧卓?” “属下受教了。”玄青大为震惊,王爷竟有如此气度,能容忍别的男子陪在乐平县主身边。 “萧卓对余非晚并没有做下什么过分的事,相反还很守礼,本王愿意同他公平竞争。” 玄青在心里啧啧两声,王爷到底还是吃味了。 “玄青,回府,准备离京要用的东西。”他负手离开。 玄青立马跟上,神色也恢复严肃,此去凶险,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 第163章 分析 余非晚和萧卓来到醉仙楼,萧卓本打算找个偏僻的位置坐下,余非晚却拉住了他的袖子。 他回头,见她冲他神秘一笑:“萧大公子,外面不方便,你既然要请教我医术,那我也有重要的事和你探讨,我们去雅间里说。” 萧卓见她笑容里有着少许认真,遂点点头。 “春杏,你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她提步往木梯上走,春杏担忧出声:“二姑娘,这男女共处一室,恐怕不妥。” 她想了想,认为春杏说得有理,她和萧卓倒是没什么,但这人来人往的,难免会有传言,她可以不在乎流言蜚语,萧卓身为工部尚书的公子,还未娶妻,传出难听的话恐怕会影响他说亲。 他看出她眉目间的意思,温声道:“余二姑娘不必顾虑我,所谓清者自清,谁人背后不说人?我不在乎这些。” 余非晚看向春杏:“去叫几个乐师来,让他们到雅间内奏曲。” “是。”玉兰稍稍放心了些,有乐师们在,那就不算是独处,对姑娘的名声也好一些。 她转身去请乐师。 余非晚提着衣裙上了木梯,萧卓跟在她身后,眸中闪过少许无奈,她到底还是顾忌他的名声,这样的女子,并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 他们走进雅间,春杏让乐师们陆续就位,雅间内很大,里面一应俱全,中间隔着屏风,屏风的另一端则是舞台。 乐师们有男有女,他们或站或坐在舞台的位置上,弹奏乐曲。 袅袅曲子响起,很是轻缓,余非晚在屏风后的桌案边坐下,这里不会影响谈话,也能听到丝竹之音,位置极好。 萧卓在她对面坐下,为她倒了杯酒水。 “余二姑娘,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在下说?” 她不慌不忙地拿块点心送入口中,笑意盈盈道:“你不是要请教医理吗?不如你告诉我哪里不懂,我教完后再告诉你。” 萧卓也不执着谁先说,他从袖中掏出那本医书,摆在桌案上摊开,用手指指向一处:“这个药理我之前在别的地方看到过,这两味药明明相冲,怎么能同时用这两味道治病?” 余非晚低头瞧了瞧,掩唇轻笑:“中医博大精深,你当然不明白,你只知道两味药相冲,却没想过正是这相冲才能配合别的药物来治病。” 她拿过医书,指给他看,每指一个药材都给他讲解一番,直到萧卓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余二姑娘不愧是神医,这些药理你运用得如此熟练,我连你的万分之一都学不到,以后得多跟你学学。” 萧卓求知若渴,一旦深入研究医术,他才发现医术是这么的变幻莫测又高兴,让他爱不释手。 “你不是总说我算你半个师父吗?那接下来到我考你了,这也是我要与你说的事。” 她掏出药包递给他,眼睛里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沉重。 萧卓看向她手里的药包,小心接过,心里对这药包也重视起来。 “这里面包着一些药物粉末,你若是能分析出来此药粉所用的草药,完全正确的话便算你过关。” 他并没有因为她这玩笑而舒展眉头,直觉告诉他这包药绝对不简单。 他先是嗅了嗅药包的味道,满眼警惕的拆开药包,当看到里面剩余的一点点药粉时,他瞳中一缩,抬眼看她:“余二姑娘,我能否问下这是什么药?” 她喝下一口酒,面色淡然:“这是皇上给的,我已经分析出了里面所用的一些草药,只是不知道和你分析的有没有出入。” “你深钻药草,在药草的分析上应当比我强。”她直言不讳,等着萧卓给出答案。 她知道萧卓专门研究这些草药,在造诣上或许比她了解的透彻。 萧卓提壶倒杯清茶,他捻起一点药粉洒入茶水,那些药粉立马变色,竟把茶水都变得清亮起来。 “这……”他瞧着清亮的茶水,难以置信的望向她:“这是某一味剧毒的解药,但这样的药往往不能彻底解毒。” “你猜的不错,这毒来自外邦进贡,解药也是外邦赠给皇上的,不过数量应该不多。” “你是想制作出这毒的解药?”他一眼便猜出了她的想法。 她点头:“如果能做出来当然最好。” 他抽出张宣纸,提笔写下各种各样的药材名,时不时的他还要思索上一番,等一张宣纸写完,已经是傍晚时分。 他收了笑,把方子拿给她看:“你瞧瞧,是不是这些?” 余非晚接过方子,看着密密麻麻的药材,眼中不由流露出钦佩之色:“可以啊,跟我分析的差不多。” “没想到萧大公子这么擅长分析药材,我分析这个药时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而你仅仅用了不到三个时辰。” 这里面有几味药她猜不准确,因此才想着给萧卓分析一下,结果他居然分析的这么透彻。 她揣起药方站起身,打算按照这个药方加上任月给的方子,研制出彻底解毒的方子。 “这药方我就收着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我还找你帮忙。”就算他不出现在平阳侯府,她也是要到尚书府走一趟的,毕竟也只有萧卓对这些感兴趣。 她端起杯酒,举到他面前:“这杯酒敬你。” 可以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 她一杯酒下肚,整个人直直往下栽去。 “余非晚!”萧卓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她紧闭着双眼倚靠在他肩头,眼下泛黑青,在平阳侯府时他就察觉出她的异常,难不成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睡? 他反身把她放在软榻上,对着奏乐的人挥手:“你们退下。” 乐师们向他行了一礼,抱着自己的乐器离开。 他指尖按上她的脉搏,替她诊脉,确实脉象后,他指尖一沉,一脸复杂的看向她的睡颜。 她竟然中了外邦的毒,难怪她要研制解药,若是她不能解掉此毒,恐怕整个大昭都无人能解她的毒。 他收回手,回想着她说的话,难不成是皇上对她下的毒?皇上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盖在她身上,转身回到案边,沉眸思考。 第164章 爱意 余非晚一直睡到天色将晚都没醒,她实在是太累,这一睡便把一切都置身事外。 萧卓想不通皇上的阴谋,于是轻轻抱起她走出雅间。 雅间外春杏半梦半醒的靠墙而立,看样子这名丫鬟也一晚没睡。 他清了清嗓子,春杏立马回神。 当看到他怀中的余非晚时,春杏满眼担忧道:“萧大公子,二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只是睡得沉,你去叫辆马车,我送她回府。” 春杏有些犹豫:“奴婢送姑娘回去就好。” 他眼中夹杂着不容拒绝的厉色:“她这个样子回府,你能解释得清楚?速去准备马车。” “是。”春杏不再多说什么,小跑着走下木梯,萧大公子说得不错,余府的人都盯着二姑娘,她要是说不出来所以然来,受罚的只会是二姑娘。 萧卓垂眸,当初在猎场,他亲眼见到余非晚流泪,她是个重情义的人,丫鬟的死对她来说难以接受,这便是她一晚没睡的原因。 他脚步平稳,带着她走出酒馆坐上马车。 余书蝶正守在府门口,打算找余非晚算账,仅凭余非晚一句话,爹就要收回娘管家的权利,现在都还在僵持着。 她一定要好好挫挫余非晚的锐气。 她这么想着便看到萧卓抱着余非晚下了马车,萧卓眼底都是担忧的情绪,她不会看错。 她一跺脚,站出去拦住萧卓的脚步。 余非晚就是个狐狸精,勾引平阳侯和摄政王还不够,为什么连萧卓都不放过?她到底有什么好? “萧大公子,你这样抱着二姐不妥吧,二姐这是怎么回事?” 她假装担心,眼里却直直看着萧卓不曾移开。 萧卓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出声提醒:“余三姑娘,请自重。” “自重?”余书蝶笑得讽刺:“你当众拆穿我,我已经没了名声可言,现在你还让我自重?” 萧卓不为所动,甚至眼里连一丝愧疚都没有:“是余三姑娘不知检点,我不过实话实说。” 他抱着余非晚往里走,冷声道:“余二姑娘因中了毒昏倒,于情于理我都要送她回来,给余家一个解释,免得有心之人污了她的名声。” “萧大公子说得有心之人是指我吗?”余书蝶眼中是愤愤不平的神色:“我到底哪里不如二姐好?你从不肯多看我一眼。” 萧卓并没有回答她,带着余非晚往里走,刚巧余若安迎出来,萧卓把余非晚交到余若安手中,向他解释了原因后打算离去。 余书蝶跺着脚,脸上都是羞愤:“萧大公子,你毁我名声,就该娶了我,今天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余若安出声斥责:“三妹,是你给萧兄下药,现在怎么能怪他?他并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强求?” “我就是强求又如何?总归是他让此事传开的,现在我还怎么嫁人?他就该负责。”余书蝶说得理直气壮,无论如何她就是赖上了萧卓。 萧卓停住脚步,沉声道:“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找个地方和余三姑娘说清楚。” 余书蝶面上一喜:“正好,我也想和你聊聊,我们到那边去说。”她指着桥头的一处凉亭。 萧卓没有犹豫,抬步往那里走,还不忘叮嘱余若安:“萧兄,你先带余二姑娘去休息,她承受着整个余府的兴衰。” 余若安一惊,萧卓这么说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他不再耽搁,抱着余非晚回了后院。 春杏跟在余若安身后,小声提醒:“大公子,二姑娘今日同萧大公子一起讨论了医理,自从玉兰死后,她便一直未休息,还请大公子不要责怪二姑娘。” 余若安踢开房门,将余非晚放在床榻上,疑惑的转头看向春杏:“你是说晚晚一直熬到现在才撑不住?她这么折磨自己,你为何不告诉我一声?” 春杏忙跪下去:“大公子恕罪,二姑娘想给玉兰守夜,奴婢怕她的身子熬不住,又怕她伤心,因此奴婢主动请求去守夜,为得就是想让二姑娘休息好。” “谁知二姑娘根本睡不着,奴婢早上回院里时她已经离开余府,奴婢也是见到二姑娘后才知道她并没有休息过。” 余若安看向余非晚的睡颜,萧卓一路把她带回来她都未醒,可见实在是困极,区区一名丫鬟,竟能让她这么寝食难安吗? “等她醒来,再给她挑一个衬心的丫鬟,不要让她总念着玉兰的死。” 春杏忍不住反驳:“大公子,玉兰和二姑娘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她从来都不曾背叛过二姑娘,甚至用命救了二姑娘,二姑娘又怎能释怀?” 她实在见不得余若安对玉兰产生误解,玉兰的为人她和二姑娘都清楚,人都已经死了还得不到一句肯定,这对玉兰来说很是寒心。 余若安眸色一暗,府里的丫鬟一直都很守本分,敢这么和他说话的府里找不出几个。 “你这是在责怪本公子?”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希望大公子能理解二姑娘的心情。” 余若安微微闭上眼眸,叹了口气:“你在这里守着晚晚,我到灵堂看看玉兰。” 春杏心里一喜,随后眼眶湿润,向他行了一礼:“奴婢遵命。” 大公子应当不知道,玉兰一直把他藏在心里,虽然玉兰不说,但字里行间和行动不会骗人,她和玉兰一起处事最久,自然明白玉兰对大公子的爱意。 只可惜大公子先是因为误解打了玉兰,对玉兰的死更是轻描淡写,玉兰这么喜欢大公子,又怎么会背叛他的妹妹? 余若安来到祠堂里,玉兰的牌位已经刻好,被单独放在一个角落边。 他推开棺材盖,看到玉兰睡得安详,她能在危急时刻替晚晚挡下箭,想必是个忠心的,想当初,玉兰还是他身边的丫鬟时,便伺候得很周到,因为是家生子,他一直很信任她。 如今看来,她并没有辜负他的信任,若是她没有死,他也会同意她回到余府继续做丫鬟。 他打量着玉兰的尸体,忽而瞳中一凝,伸手从玉兰衣襟中扯出一个小荷包,荷包上绣着猛虎扑食,是他以前最喜欢佩戴之物,她竟贴身收着。 第165章 你什么家世 余若安一时心头复杂起来,他曾经最喜爱佩戴的荷包,后来有了新的佩饰便忘了,万万没想到玉兰藏着他的荷包,一直到死都不肯告诉他。 想到玉兰伺候他的时候的种种过往,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瞬间炸开,余若安不敢置信的盯着玉兰的面庞,难道说玉兰对他生出了男女之情? 他不敢再往下想,收好荷包仓皇离开祠堂,久久未能平复心情。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重新来到后院,找到春杏。 春杏跪在地上,低垂着眸子道:“大公子,您都知道了。” “她为何什么都不说?”得知真相的余若安满眼震惊。 “大公子得知真相又如何?玉兰只是个丫鬟,她自知配不上大公子,因此默默的陪在大公子身边,本来她打算带着这个秘密入土,结果大公子居然在她死后发现了端倪,真是造化弄人。” 余若安紧紧握着那个荷包,要是他早知道玉兰的心思,或许便不会一直误会她,或许他还能对玉兰多些信任和理解。 玉兰满心都是他,他却到现在才察觉,他纵使给不了玉兰想要的感情和位份,至少他还能明白她的苦楚,会多体恤她一些。 “大公子,是玉兰太过卑微,从不开口说这些,生怕给大公子带来困扰。” 春杏同样卑微,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连腰都直不起来,她深知她和玉兰身为下人,不该肖想主子的喜爱,这么多年,她都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内心,做好丫鬟该做的事。 余若安站起身,语气中皆是遗憾:“只怪我知道得太晚,害她受了不少苦,更因为她刺晚晚一刀,我亲手给了她几鞭子,现在想想属实残忍。” “大公子能这样想,想必玉兰在天之灵也该得到安慰。” 余若安叹口气:“罢了,余府会好好安葬她,也会给她在祠堂留个牌位,我有空会去看一看她。” “多谢大公子体谅玉兰。” 春杏打心眼里感激,身为下人,能遇上这样的主子,实属三生有幸,要是换了别人,或许还会觉得玉兰心思龌龊,只有大公子不嫌弃玉兰的身份,给她应有的体面。 余若安走出后院,对春杏吩咐:“你好好伺候晚晚,若是她醒来,务必差人通知我一声。” “是。” 余若安没再说什么,现在就算是他想说,也都晚了。 后院的一处院子里,乔氏悲痛欲绝的看着余老爷:“你说什么?你要收回我的掌家之权?” “我本以为你可以做好主母的事,谁知你藏着私心,搅得余府家宅不宁,念着你这些年的苦劳,我才没有罚你,我打算让管家来接手此事,以后你不用再为府里操心。” 余老爷说得斩钉截铁,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乔氏目中发了狠:“是不是余非晚让你这么做的?老爷,你才是一家之主,怎么听一个小辈的建议?她向来不顾余府名声,当初闹着嫁平阳侯,后来又闹休夫,在京中丢尽了脸。” “您怎么能因她的话就收回我的掌家权?我自认为这些年并没有出错。” 乔氏说得泫然欲泣。 余老爷眼里闪过不忍心的神色,可一想到放过乔氏就要毁了另一个女儿,他又狠下心转过脸去:“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到现在还攀咬非晚,看来她说得没错,你根本就容不下她。” “你既然掌家,就得有主母风范,连非晚都容不下,一副小家子气的做派,余府迟早要因为你闹笑话。” 余老爷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今晚你就整理好账册,交到管家手中,这管家是我精挑细选的,要比你会处事公正。” “老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非晚是老爷的孩子,我又怎么会容不下?实在是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太让人失望,我才对她有了些偏见,以后不会了。” 乔氏抓住余老爷的手,脸上是哀求的表情:“我掌家这么长时间,贵女妇人都认得我,平时也是我去给各府走动,若是收走掌家之权,她们会笑话我的。” 余老爷总算是在这话里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意味。 他转过头,冷眼看向乔氏:“那也是你自作自受,这么多年,你一直对外以正室身份自称,真当我不知道吗?现在要收回你的掌家权,你才明白会丢人?” 余老爷脸上严肃,少了些平日的温情:“你不要仗着我纵容你,就无法无天,这余府的正室只能是我那死去的夫人,你再怎么费尽心机也只能是个侧室。” “为什么?我陪你这么久,难不成你从没想过把我扶正?”乔氏满眼的怨言,始终想不明白她怎么比不过一个死人。 余老爷从鼻孔里嗤笑一声:“你什么家世?我夫人什么家世?你能和她比?何况我亡故的夫人在我穷困的时候便愿意嫁我,只可惜她没有享福命。” 提起死去的夫人,余老爷眼底浮现了些情谊,他与夫人历经磨难打下的家业,说不怀念以前的日子是不可能的。 他富贵之后,想嫁入余府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全都是图余府的钱财,这些人怎么能跟夫人相提并论? 因此,当非晚要嫁给贫苦的孟九安时,他一眼就看出孟九安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奈何非晚说什么都要嫁,虽然孟九安考中状元一路高升,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孟九安可不会念及非晚对他不离不弃的情分。 乔氏脸色变得煞白,原来她一直都错了,她以为只要时间够久,依着余老爷对她的宠爱,她总会扶正,因此才把女儿当嫡女养,对外也称自己是夫人。 到头来,她竟是比不上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亡妻。 “呵,所以这么多年来,老爷从来都把我当侧室看待?” “不然呢,你做的那些事我不是不知道,念着府里没人掌家,我也不可以再娶续弦,就由着你胡闹,是你自己认不清身份。” 余老爷甩开她,不再看乔氏那绝望的眼神,大步离开屋子,乔氏这边已经没了名声,他可不想因为乔氏再折了另外两名女儿的前途。 第166章 广纳人才 乔氏心如死灰的瘫坐在椅子上,她最终都没想到余老爷会收回她的管家之权。 按理说她为了争口气,无论如何都要把掌家权交出去,可现在时间这么紧迫,她要怎么平那些账面? 要是老爷知道公中没剩多少银钱,到时候她岂不是更没有说话的余地? 不行,她要连夜想办法把账给填一填,免得管家看出端倪。 余非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询问春杏:“什么时辰了?” “二姑娘,您醒了?已经快午时了,你要不要用膳?”春杏对外咳嗽两声,立马就下人端着饭菜进了门。 “来不及了,你守在这里,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她匆忙套上外衣,随意挽个发髻便出了门。 城门口,谢京墨等到日上三竿,身后的士兵一再催促:“王爷,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 他仰起头,城墙上空空如也,看来她当真不打算送送他。 玄青在他身后,状似安慰道:“王爷,余二姑娘昨天昏睡过去,恐怕没那么容易起,她这两天太累,应该还未醒。” “罢了,出发!”他一身银色戎装,打马转了身。 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远离京城。 余非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登上城门,居高临下的看着谢京墨的身影走远,到底也没赶上同他送别。 谢京墨在要转出视线时,还是扭头往城门方向看了一眼,他蓦然怔住,城墙之上一道红衣烈烈翻飞,格外显眼,是他送她的那套衣裙。 他冷冽的眸色缓和不少,隔着远远的距离,他与她的眼神对上,冲她勾起唇角。 余非晚回她一笑,向他摆摆手,以示告别。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城门之外,她才收回手,颓丧的走下城门,若不是她昨晚喝了些酒,她不至于睡到来不及送谢京墨,幸好他看到了她。 她忽然觉得一路跑过来是值得的,至少他给了她回应。 她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接下来京中恐怕要有大变数,谢京墨早就算准了一切,才会把萧卓留在京中。 她百无聊赖的瞧着路边的摊贩,此时,无数百姓纷纷跑向告示板,不少男子脸上甚至还挂着兴奋的神色。 余非晚拦住一名高兴的妇人,出声询问:“京中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都要去看告示板?” 妇人一手抱着孩子,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姑娘,你还不知道吧,皇帝广纳人才,但凡是武艺高强或者学识渊博者都可以报名参加比赛,前三名直接封官,为朝廷效力,我家那位苦读七年,终于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姑娘,不与你多说了,我得去看皇上发布的告示和规矩。” 妇人脚步匆匆的随着人群往告示板挤。 果然,谢京墨刚刚离京,皇帝就想培养自己的势力,并且所有折子都会由皇上来批,正是笼络人心的好时机。 “余二姑娘,昨晚睡得可好?”萧卓的声音传来。 她回过头,见萧卓正向她走来。 “萧大公子这是特意寻我?”她在他面前站定,指指旁边的摊位:“我请你吃馄饨。” “好啊,那就有劳余二姑娘破费。” 他毫不客气的在摊边坐下,动作自然流畅,面上也没有一点嫌弃之色。 她坐在他对面,对着摊贩道:“摊主,两碗馄饨。” “好嘞,客官稍等。”摊贩提上一壶茶,笑容满面的招呼着:“客官先喝些茶润润嗓子。” 余非晚提壶为萧卓倒杯茶,支着下巴看他:“萧大公子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一早就去了余府,才得知你急急出门,一猜便知你是要来送摄政王。” 他不紧不慢的看向街道上的百姓,缓缓开口:“你体内的毒到底怎么回事?是皇上给你下的毒吗?他要你做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始终是云淡风轻的神色,可眼神里却蕴含着别人看不透的复杂。 她对他轻轻一笑:“若是皇上逼我害摄政王,你会杀了我吗?” 他将茶杯重重一放,收起神色看向她:“皇上当真逼你害死摄政王?” “当然,不然死的就是我。” 她淡定的把茶凑近嘴边,等着他的回答。 萧卓眼底闪过挣扎之色,待到馄饨端上桌,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不会杀你,也不能让摄政王处于险境。” 他抬眼,一直盯着她:“我相信你不会害摄政王。” “萧大公子对我这般信任吗?你要清楚,没有人会甘愿赴死。” 萧卓的掌心收紧,握着杯盏的手微微泛白:“摄政王出征危险重重,他不能出意外,否则百姓将民不聊生,你收起对他不利的心思,我帮你寻解药。” 余非晚噗嗤笑出声来:“萧大公子原来对摄政王这般忠心,难怪摄政王会把重任交给你。” 他拧起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你骗我?” 她吃口馄饨,满足的闭上眼睛,感叹一声:“真好吃,你也尝尝,你这么相信我,我怎么会害摄政王?” 萧卓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鬼使神差的吃下一口馄饨,竟是难得的好吃。 “怎么样,是不是不错?你们这些官家人就是小看了这些小摊贩,他们现做现卖,桌案上也干净的很,偏偏你们就喜欢去酒楼吃那些精致的菜色。” “是不是去酒楼才符合身份?” 他立马反驳:“我可没这样想,在街边吃东西又如何?我从来不介意这些。” “好样的。”她由衷的夸赞一句。 萧卓眼里尽是担忧:“那你的毒……” 她不在意的摆手:“无非就是一死,此毒暂时没有解药,皇上给的解药也不过是用来缓解痛意罢了,早晚那些解药会用完。” “我早晚都是个死,何必要再搭上摄政王一条命呢?” 她不以为然的低头吃馄饨,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馄饨很不错一样。 他心中一紧,脱口而出:“你怎么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萧大公子,我们也算是朋友了,等我去后,你好好辅佐摄政王,我的性命不是我想要便能要的。” 第167章 最后一面 萧卓听着她交代身后事,他出声打断她的话:“我会帮你寻找解药,至少要尽力试试,不用你说,工部自然会对摄政王忠心。” “我们现在就去研究解药,你不是分析过解药所用的药草吗?就算不能彻底解毒,至少不会让你死。” 他拉着她起身,神情里有些迫不及待。 余非晚甩开他,惋惜的看着馄饨:“等我吃完再去,也不急着这一时。” 她重新坐下,三下五除二把馄饨塞进自己嘴里,结果噎得直翻白眼。 萧卓赶紧给她倒杯茶推过去:“你慢慢吃,我不催你就是,你没用早膳?” 区区一碗馄饨,她吃得这么香,不知道的还以为余府苛待了她,他从没见过吃东西这么粗鲁的女子,细看之下倒也有一番意趣。 她顾不上回他,端起茶盏把茶水灌进口中,缓了好一会才长长舒口气。 “萧大公子,我这不是赶着与你研制药方么?你那碗馄饨才吃一口,真是浪费,你可知前段时间闹瘟疫,有多少百姓因为一口吃的而饿死?” 也正是这场瘟疫,让她明白粮食的重要,两世瘟疫都因为粮食的事饿死人,她纵使不缺银子,也会把食物都吃完。 相信见过民不聊生的人都不会轻易把好好的饭菜倒掉。 萧卓垂下眸子,将碗中的馄饨吃下,语气里是调侃之色:“余二姑娘考虑得甚是周到,连做官的都没几个能体恤百姓之苦,在我看来,你更适合做官。” 瘟疫才过去不久,他去郊外的时候有见过那些疫病百姓,他们骨瘦如柴,连一顿像样的饭食都吃不上,粮食价格在那段时间更是水涨船高,有时候银子也不是万能的。 在灾情面前,万两银子砸下去也只能买到一点点粮食,他属实不该浪费这么好吃的馄饨。 见他把一碗馄饨都吃了个干净,她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萧大公子,我们现在就去研究药物,找出解毒的办法。” 她站起身,最先走在前面,萧卓不知道她往何处去,只好在后面跟着她。 “余二姑娘,你到底要去哪里?”他跟着她在街上逛了一圈,她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这里不是说事情的好地方。” 她进了一座阁楼,阁楼的人忙准备好茶水点心送到桌案上。 萧卓略有惊讶的开口:“摄政王居然带你来过这里?” “这不就一间普通的阁楼吗?胜在安静。”她走上阁楼,很自然的找个位置坐下。 萧卓不可思议的走到她旁侧:“这是摄政王平时休憩议事的地方,我来过几次,平时很少有人打扰,那些下人没有拦你,可见摄政王对你早就开放了通行令。” 余非晚震惊:“我中毒时,王爷让玄青把我送来这里休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深意?” 萧卓眼底闪过少许复杂,摄政王这样对余非晚到底是对还是错? “无妨,既然要谈论皇上的事,这里正是好地方。” 她掏出他们分析好的药方,做了对比后挑出几味比较重要的药。 “皇帝谨慎,给的解药早就磨成药粉,想要分析出里面所用的药材并不容易,不过我还有一个方子,是贵人赠给我的。” 她掏出任月给的方子,将三张方子平铺在案上给他看:“任贵人给的是毒药方子,若是结合解药的方子一一破解,说不定真能找到彻底解毒的方法。” 只要她身上还有毒,那便会一直受制于皇帝,谢京墨不可能在迎敌时出事,他断然不会拿将士的性命来做赌,因此,她没多少时间和皇上周旋了。 余非晚把毒药的药方和解药的药方做过对比后,神情略有激动:“要解此毒就必须服下毒草蚀肉草?” 萧卓看着毒药药方,微微点头:“照这上面所写,想彻底解毒必须得以毒攻毒。” 他眸中晶亮,一颗心总算是回到肚子里:“我记得你大哥的药铺里珍藏着这味草药,不如我去给余兄说一声,让他把此毒草赠给你。” 她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吃过蚀肉草,现在血液里都还流淌着蚀肉草的药性。” 他一惊:“你吃过这么剧毒的药草?你为什么要吃这个?” “当然是为了你们的大业,有些事摄政王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她话不说透,让萧卓心里越发好奇。 “到底是怎么回事非要你服毒才行?朝堂之争何故要牺牲一名女子?” “你就不要追问了,索性事情都已经得到解决,我既然卷进了朝堂,是没法置身事外的。” 她好言劝说,要是让萧卓知道摄政王差点死去,他会不会后悔追随摄政王? 或许谢京墨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为安抚手下官员的心,他才一直没的表露出来。 萧卓大约猜到一些,他后知后觉的瞪大眼睛:“难道说摄政王以前也中了毒,因此没有告诉任何人?” 余非晚沉默不语,不得不说萧卓心思就是灵敏,一下就猜中关键所在。 他深吸口气,有些不可置信:“摄政王对外从没表现出来中毒,是怕朝中官员得知会产生别的想法?” “你知道的,朝堂瞬息万变。”她没有多说些什么,萧卓却也了然。 他叹了口气:“工部站队摄政王,是看重摄政王的为人,就算他真的出了意外,工部也不会弃他于不顾。” 她轻笑:“萧大公子明理,知道如何站队,但别人可不一定。” “你为了摄政王服下毒草,没想到竟歪打正着,接下来需要的药材你写出来,我帮你寻。” 余非晚没有客气,根据毒药和解药的方子,写下十几个药草。 她把方子递给他:“我觉得这些是必须要用的药草,暂且试试,说不定一次就可以成功。” “好,我多备些药材给你试药。”他接过方子揣进袖中。 余非晚和他一同走出阁楼,她刚迈出步子,春杏就着急的跑到她面前,气喘吁吁道:“二姑娘,宫里出事了,任贵人送来信,让您务必进宫见她最后一面。” 第168章 心甘情愿 春杏把一封信交到余非晚手中,信上说皇帝发现她抄写毒药方子的事,赐了她毒酒,打算把她葬入妃园陵,特意寻求见余非晚最后一面。 余非晚心底一颤,萧卓挡在她身前,低头看她:“我同你一起去,要是任贵人被赐毒酒,你想进入皇宫难如登天,她的宫门定是严加把守。” 她点头:“好,我们从小门进去。” 凭她一人恐怕没有办法见到任月,还需萧卓帮忙才行。 “姑娘,奴婢和您一起去,可以帮您守着宫门。” 她把信重新塞回春杏手里:“人多眼杂,你把这信送到丞相府去,无论如何都要交到丞相手中。” “是,奴婢不负所托。”春杏一脸严肃,她话刚说完就看到余非晚已经上了马车。 余非晚和萧卓来到皇宫小门,这里平时只有低等的宫人进出,因此守卫也仅有两个。 萧卓飞身跃过墙头,用石子打晕两名守卫,他跳进宫墙内,替她打开了小门:“快进来,这里离任贵人的寝宫不远,说不定她还有救。” 他带着她飞向房顶,几个轻跃间便到达任月所住的宫殿。 果然不出所料,宫门口守着无数的人,相必是事情已经闹大。 淑妃跪在石砖上扯着皇帝的袍角,痛喊冤枉:“皇上,不是臣妾,臣妾念着任贵人有了皇嗣,特意给她送了一碗补汤,这补汤都是经过太医查验的,臣妾真的没有下毒。” “哼,任贵人是你宫里的人,汤也是你送的,要朕怎么相信你?”皇帝一脚踢开淑妃,满眼痛心:“朕自认为待你不薄,没想到你这么嫉妒成性。” “你到现在生不下一男半女,还不许任贵人怀上龙嗣吗?” 皇帝眼中闪过厌恶:“来人,将淑妃拖下去,杖毙!” 门口的侍卫拖着淑妃离开,淑妃哭着大喊冤枉,请求皇上给她一个自证的机会,然而皇帝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看情况皇帝是想嫁祸给淑妃,这样对丞相也算有个交代。 “皇上,丞相求见,已经在殿中等着了。”徐公公尖着嗓子禀报。 皇帝往任月的殿内瞧一眼,眼中是惋惜的神色:“你们在这里守着,若是任贵人咽了气,就找副棺材装上,等过几日下葬。” 说完,皇帝甩袖就走。 待众人离开,余非晚指指下方的宫人,向萧卓挑眉:“萧大公子,你能否悄无声息的进入殿内?” 萧卓不可能把这些宫人都打晕,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 萧卓观察了下方后,不在意的笑笑:“皇宫之大,总有宫人不在意的地方,我这就带你进去。” 他揽过她,以内力推开宫殿后方的窗子,带着她从窗子钻进殿内。 余非晚面上闪过少许不自在,这一路走来,都是他用轻功带着她飞,两人离得这般近,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他的呼吸打在她耳后的颈侧,滚烫的热意直烧到她脸上。 萧卓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他放下她,自觉的站到门边,背过身去:“我替你守门,你有什么话要快些说。” 浓重的血腥味钻进鼻尖,余非晚难得的蹙起眉头,看向飘动的白纱。 “余非晚。”低弱的声音细细传来。 余非晚忙跑向床榻,当她看到床榻上全是血时,瞳中猛地一缩,握住任月的手:“怎么会这样?你真的怀了龙嗣?” 任月凉薄一笑,脸上苍白:“那又如何?皇上才不会在意这个孩子。” “你不要说话,我一定有办法救你。”她按上任月的脉搏,心底越发冰凉。 任月摇头拉过她,虚弱开口:“没想到,最后你还能来见我一面,你不用为我诊治,皇上想让我死,谁都救不了。” 她的脉搏越来越弱。 余非晚眼眶微热:“你是为了帮我才抄写的药方,若不是如此,皇上也不会迁怒于你,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总归是帮了我。” 任月打断她的话:“余非晚,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之所以要见你最后一面,便是要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 任月咳出几口血水,她不顾身体的疼痛紧紧捏住余非晚的掌心,眼底皆是郑重:“当年先皇本打算传位给京墨哥哥,是太后和如今的皇上假造圣旨,又买通先皇身边的太监,在众臣的推波助澜下登位。” “京墨哥哥是皇上的心头大患,皇帝登位后没少对京墨哥哥赶尽杀绝,但皇帝并不知道,先皇留有传位遗旨,先皇还未咽气,当今皇帝便登了基,大局已定,先皇为保京墨哥哥不死,又临时写了道旨,封他为摄政王。” “余非晚,我把这些都告诉你,就希望你能帮京墨哥哥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当年我年纪和京墨哥哥一样小,可我不傻,他们那些阴谋全都被我知晓。” “连京墨哥哥都不知道我得知这么多消息。” 余非晚震惊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听到的这一切。 难怪之前玄青说谢京墨在很小的时候便是摄政王,原来这个摄政王竟是先皇亲封的,也难怪如今的皇帝会处处想让谢京墨死。 皇帝登基,却出一个可以管理朝政的摄政王,任谁都不会甘心,可先帝若不这么做,凭谢京墨当时的处境,定是活不到长大。 一个人一旦有了地位,权势才会主动找上他。 “余非晚,我是最明白京墨哥哥不易的人,你要帮他,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任月恶狠狠的盯着她,手心攥得她生疼。 她向任月立下保证:“你因我而死,摄政王又对我有恩,就算是我死,我都会帮他达成所愿。” 任月得到保证,像是突然泄了气般,重重垂下手臂。 “任月!”余非晚失声大喊出声,眸底闪过痛色。 当初她和任月有不少矛盾,回想过去的种种,任月并不坏,几次的斗智斗勇任月都没使什么不光明的手段。 没想到有一天,任月也会因为她而亡,并且还是心甘情愿的。 余非晚深深闭上眼睛,颤抖着手指探向任月的鼻下,发现任月早就没了呼吸。 任月中得是剧毒,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留着一口气想见她一面。 第169章 封为太子 余非晚心头复杂,这一床的血迹,她就算想救任月也无能为力。 “谁在里边?”门口传来宫婢的询问声。 “有人来了,快走。”萧卓二话不说,带着她从窗子飞出。 下一刻宫殿的门被打开,宫婢一看敞开的窗子,惊叫着跑出去:“快来人呐,有刺客,抓刺客!” 几名侍卫抽刀跃上房顶,追着萧卓不放。 余非晚暗道不好,紧张道:“萧大公子,你带着我逃不远,我们分开行动,你把我放到宫墙外,我自己会脱身。” “不行,宫中侍卫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对付。”他揽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速度加快,闪身出了宫外。 身后的侍卫紧追不舍,庆幸的是他一直背对着侍卫,那些人并没有看清他们的脸。 他带着她进了一个胡同,把她稳稳放在地上,轻轻舒口气:“这里暂时安全,我们闯皇宫的事恐怕已经禀报给了皇上。” “那些侍卫纵使没看到我们的长相,大概也能猜出几分,毕竟我经常在宫中走动。” 余非晚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那又如何?只要这件事没捅破,皇上就不能给你定罪,你跟着王爷谋事,应当清楚皇帝的脾性。” 他拉着她藏到一个角落里,忍不住失笑:“你对摄政王也挺了解,他早就对皇位虎视眈眈,偏偏皇上拿他没办法。” “你说得不错,只要事情不挑明,想治罪都难。” 那几名侍卫在附近找了一会,见一无所获后才离开。 余非晚从角落走出,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是我小看了皇帝,任月把外邦毒药的方子抄下来,做得这么天衣无缝,皇帝都能发现。” “你说皇帝会不会也在王爷身边安插细作?” “那是自然,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皇帝一定会想办法让王爷死在边关。”萧卓说这话的时候连一点担忧的神色都没有。 他只顾着往胡同外走,余非晚小跑着跟上他:“你这么淡定,是不是王爷早就想好了对策?” 萧卓面上是云淡风轻的神色:“王爷当初被人护送着逃到边关从军,无权无势都没被害死,现在他势力遍布,皇帝想要他死没那么容易。” 这么说也有道理,羽翼未丰时都除不掉,如今权倾朝野,想除掉他更是难如登天。 想到这里,她一颗不安的心总算是冷静下来。 他们重新走到街市上,萧卓叫辆马车送她回府,他们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皇宫内。 丞相扳着张脸站在丞乾殿内,皇帝发出一声叹息:“任爱卿,朕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朕是真心喜欢任贵人,可惜她刚怀上龙嗣就遭人毒害而死。” “是朕没有护好她,朕已经命人把淑妃杖毙,也已经下旨追封任贵人为贤妃,还望任爱卿节哀。” 任丞相明显不信这番说辞,但又不能对皇帝不敬,只好沉着语气询问:“皇上可查清楚了,当真是淑妃所为?” “任爱卿这是在怀疑朕?当时那碗补汤就是淑妃派人送去的,宫婢已经承认是受淑妃指示,人证物证据在,丞相若是不信可以审问淑妃身边的宫婢。” 任丞相赶紧拱手否认:“臣并非怀疑皇上,只是怕凶手另有其人,害臣女枉死,既然皇上已经给月儿主持了公道,臣自是无话可说。” “皇上,不知臣可否去见一见月儿?自打她进宫,臣未曾见过她最后一面。” 皇帝毫不在乎的挥手:“自然可以,来人,带任丞相去见一见贤妃。” 任丞相随着公公出了承乾殿,一离开殿门,他眼中就闪过危险的精光,若不是余府的丫鬟及时把信送到丞相府,他差点就信了皇帝的话。 皇帝简直不把他这个丞相放在眼里,他娇养长大的女儿进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连死都不能瞑目。 任丞相来到宫内,看着躺在棺中的任月,浑浊的眼里渐渐变得湿润,他因为女儿全力支持皇帝,到头来皇帝就找这么个由头杀死他女儿。 他给任月理了理稍微凌乱的发丝,迈着沉稳的步子离开,丝毫看不出一点伤心之意。 皇上得知消息后满意的点头,看来丞相并没有怀疑什么,这样自是最好,丞相只会恨上淑妃的娘家,而淑妃的娘家则与摄政王走得近。 到头来丞相只能效忠于他,这一箭双雕的计谋果真不错。 “徐公公,拟诏书,大皇子谢锦有勇有谋,体恤百姓疾苦,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特封为太子,赐居东宫。” 徐公公一惊,不敢怠慢,忙准备纸笔立诏书。 皇帝考虑这么久,总算是放下芥蒂肯立太子,这是大好事,不然这十位皇子不知道得斗成什么样。 大皇子被封为太子的消息不胫而走,京城的官员们重新开始站队,尤其是曾经的三皇子一党,为了保住家族的性命,也都投靠大皇子。 区区两天时间,大皇子便以太子自称,顺利搬入东宫。 谢京墨在边关自然也听到了这些消息。 他站在军营里,研究着排兵布阵。 玄青一身戎装走进营帐中,拱手禀报:“王爷,此前那批粮草是三皇子有意丢失,劫粮草的是附近的一帮劫匪,三皇子为保命,弃粮草车逃走,要不要属下用飞书传给皇上?” “三皇子已经被废,让皇上知道又能如何?皇上总不会杀了他,这几天永宁国难得安静,你带些人到附近去剿匪,这些匪徒胆子如此大,想必没少祸害百姓。” “王爷,乐平县主说要让属下一直守在您身边,免得出意外,这里不比京城,您的安危最重要。”玄青不想离开军营,剿匪完全可以派信任的副将去,他不放心王爷一个人应对这些。 “你不离开,军中的细作又怎么会动手?”谢京墨云淡风轻的开口,他早就发现有些士兵鬼鬼祟祟的想要进营帐,奈何玄青守着门口,他们没有机会。 现在他就给那些人一个机会。 玄青一怔,立马明白过来,他再次禀报:“王爷,任贵人在宫中遭妃子所害,临死前就见了乐平县主一面。” 第170章 美人计 听到任月死亡的消息,谢京墨布局的手一顿,抬眸看向玄青。 “消息可否属实?”皇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杀掉丞相之女?他离开京城,本该是皇帝弄权的最好时机,若是得罪丞相,朝堂相互制衡的平静便会打破,反倒会助长他的势力。 玄青垂眸:“属下报上来的消息当然属实,只是不知道任贵人对乐平县主说了什么,乐平县主和萧大公子是从小门进入的皇宫,一路躲闭侍卫,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任贵人与本王自小相识,她的死很可能也与本王有关,我们要快些抢回那些粮食,好回到京城。” “是,属下这就赶往山寨,剿灭土匪。”玄青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 待玄青离开,谢京墨在沙盘前坐下,他才刚来到边关,京中就出了这样的事,他头一次猜不透皇帝的想法。 营帐外,有士兵前来相报:“王爷,军中的粮食撑不过两天,永宁国的将士一直在等我们绝粮,还请王爷想个办法定夺。” “两日后便会有粮,安抚好士兵的士气,让他们不用担心粮草问题。” “是。” 士兵退下,很快就有人往营帐里塞了个美人。 美人柔情似水,眸色含春,走起路来如弱风拂柳。 “王爷,将士们想要给您接风洗尘,奈何您不同意,所以就让奴家来伺候王爷。” 美人说着就往谢京墨身边靠,一阵扑鼻的香味袭来。 谢京墨一低头便看到美人腰间挂着的香囊,里面散发出来的药味被香味掩盖,可就算如此,他也清楚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他猛地推开美人,眼底闪过冷意:“看来本王小看了皇兄,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也能把东西给你送来。” 美人娇嗔一声摔倒在地,柔软腰肢正对着谢京墨,她双眸中蓄着泪意,让人我见犹怜。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奴家怎么听不懂?” 美人撑着地面起身,同时眼里略有闪躲,当她站直身子,眸子里只有似水的柔情。 “王爷,您怎可这般不解风情?是奴家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美人说话的声音像轻风般百转柔肠,但谢京墨面上的神色却越发冰冷。 眼看着美人绕过沙盘再次靠过来,谢京墨及时出声警告:“若是不怕死,你尽管上前。” 美人立马顿住脚步,他看都未看美人一眼,冷冰冰道:“不如你告诉本王,是谁让你来的?” 美人的脸色凝住,不是说只要摄政王闻到这个味道便会毒发吗?她冒险前来,为何摄政王连一点痛苦的迹象都没有? “王爷,都是士兵们怕您过度劳累,想让您舒心,您又何必赶奴家走?” “本王不想再问第二次。”他抽出一把匕首,拿帕子轻轻擦拭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忽然割断美人的脖子。 美人面色煞白,忍不住后退一步:“是都护使让奴家来的,王爷饶命,奴家也是奉命行事。” 美人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只盼着谢京墨赶紧毒发,她也好向上面交代。 “来人,把她押下去,处死,请都护使来见本王。”他毫不犹豫的下了令。 美人梨花带雨的苦苦求饶:“王爷,求您放过奴家,奴家不过是个军妓,哪有胆子敢害王爷?” 谢京墨凉凉扫她一眼:“看来你很清楚到这里是对本王不利,那本王就更不可能放过你。” 门口的士兵走进营帐,押着美人离开。 他又补充一句:“把她身上的香囊取下,随加急信件送入宫中。” 士兵应了声,扯下美人腰间的香囊。 美人心里一惊,瞠大双眼,原来从一开始摄政王便知道她是奸细,她心下一狠,咬破嘴里藏着的毒,倒在营帐门口。 谢京墨听到门口的声音,他像是早有预料般不为所动,此女子藏在军妓之中,恐怕为得就是取他性命。 皇帝为了让他死还真是下了不少工夫,提前安排这么多人在军营里,可惜美人计不是这么用的。 军妓不过是被推出来顶罪的,现在他该会会都护使了,说不定还能挖出更多的奸细。 …… 余非晚在祠堂里枯坐到深夜,明天就是玉兰出殡的日子,她脑海里很乱,原本她只想报复孟九安,没想到却牵扯出这么多事,她到底是没保下玉兰。 前世不曾遇到的事全让她在今生遇到,她还没来得及问问先皇遗旨到底在何处,视她为敌的任月最后也为她而死。 她的重生害死了前世本该活着的人,所有的事情皆已改变,她忐忑不安,这一世能否顺利护住谢京墨? 她把一张张纸钱扔进火盆里,心思早已不知飘到哪里去。 一直到天微微亮,她才伏在桌边休憩一会。 门外哀乐阵阵,她从椅子上站起,看着下人们把玉兰的棺材抬出去,她跟在后面,一路离开余府。 “二姑娘,奴婢去送送玉兰。”春杏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余非晚点头:“我们一起送她,希望她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她亲自为玉兰扶灵,冥币洒满京城的街道。 百姓们纷纷停下脚步,好奇的盯着送葬队伍,从来没听过大户人家给丫鬟出殡的,一时间大家讨论起来。 余非晚对那些议论声置若未闻,谁都知道玉兰为救她而死,她给玉兰出殡,没什么不敢面对的。 余若安飞檐走壁赶来,稳稳落在她身前,他看向棺材,眼底暗了暗:“晚晚,我同你一起送玉兰一程。” 春杏眼中闪着泪花,感激出声:“二姑娘,你就答应大公子吧,玉兰生前最在乎的便是大公子。” 想到余若安在衙门受刑时,玉兰特意来封信询问他的伤势,她大约明白了玉兰的心思。 之前她还有意撮合玉兰和玄青,现在想来真是大错特错,玄青因为玉兰的死悲伤好几天,他们之间全都是单相思。 她在心里叹口气,声音跟着柔和下来:“大哥,玉兰的在天之灵若是得知有你相送,想必也能安心了。”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余若安语气里略有遗憾,他一抬头,就看到赵宛意站在人群中,她目光一直锁在他身上未曾移开。 第171章 一个都不会放过 余若安隔着棺材和赵宛意相望,眼中一时复杂难辨。 见余若安出神,余非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眉梢微蹙:“大哥若是有事,可以先去办。” 在玉兰送葬的途中,他和赵宛意眉目传情,这对玉兰来说太过残忍。 余若安收回目光,缓缓摇了摇头:“无事,我们走吧。” 他主动扶住棺木,随着队伍越走越远。 余非晚对着赵宛意微微欠身,毫不犹豫的回头离开。 赵宛意咬着唇,她知道玉兰死得惨,她也想送送玉兰,可她没有合适的理由,余非晚站队摄政王,而赵家之前效忠的是三皇子,两方本就是死对头,她又以何种身份来送玉兰? “二姐,你怎么在这?莫非你想掺和余家的事?” 赵思若望着远去的送葬队伍,眼底都是冷笑,她这个二姐就是善良的有些蠢,余非晚与赵家势不两立,她被关在牢里这么久才想到办法脱身,她的姐姐竟然还想送余家的丫鬟。 说起来玉兰的死还是她一手促成的呢,赵宛意这是为了余家连亲人都不要了? 赵宛意转过身,眼中闪过讶然之色:“四妹,你怎么出来了?” 赵思若脸上挂着笑,语气淡淡道:“爹找了我身边的下人顶罪,说跟王菀有仇,皇上信了,所以我只罚跪几个时辰便离开皇宫。” 她抽出一纸和离书,在赵宛意眼前晃了晃:“我现在与孟九安已经没有关系,他犯的那些错也牵连不到我头上。” “你把身边最看重的小喜推了出去?”赵宛意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小喜对赵思若最是忠心,为赵思若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结果赵思若一点都不顾念主仆情分,这样的赵思若让她心底升起一股恶寒。 “不过是名丫鬟,为主子而死是她的福分,我差人给小喜的家里送了些银钱,她的家人都表示不会追究小喜的死。” 赵思若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都是讥讽之意:“二姐,你还看不明白吗?你所谓的骨肉亲情不过如此,你身为赵家人,却时时关注着余家,要是让爹知道,你这个大家闺秀会不会受罚呢?” 赵宛意大骇:“你的意思是,你连赵家也不顾了?” 赵思若叹口气,瞧着自己的指甲,不在乎道:“到底是养我长大的地方,我当然会留几分情面,不过但凡伤害过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最后一句话带着浓浓的恨意,听得赵宛意心惊胆战。 赵宛意忍不住斥责她:“你和平阳侯勾结,陷害乐平县主那么多次,更是背着平阳侯私会三皇子,我不拆穿你是因为你是赵家的人,一切以家族为先,难道你就不嫌丢人吗?” 赵思若嗤笑:“原来二姐都看到了啊,我抢了你的未婚夫,你还能这么平心静气的和我说话,不愧是爹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你还真是合格。” “我就不同了,我没你那么大的容人之量,更不会像你一样心甘情愿为家族牺牲。”他们那些人还不配。 赵思若袖中的手掌握紧,她可还记着那些所谓的家人是怎么对她的,她被扔到郊外自生自灭的时候,又有谁在乎过她? 要不是她急中生智讲出筹码,三皇子也不会救她,这些人眼里只有利益,既然如此,那她便要爬到最高位,让欺负过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赵宛意心底升起一股不甘,她有一点不如赵思若,那便是她没勇气抗争。 当初她遵从圣旨和三皇子定下婚事,三皇子被废后她还是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她试图反抗过,但她不能任性到想嫁谁便嫁谁。 “二姐,余非晚恨我,而我也恨她,你莫不是看上了余若安?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赵宛意眸中黯然,是啊,她怎么会抱着这样的希望?赵家和余家永远不可能和解。 她漠然转了身,声音轻缓:“你刚从牢里出来,随我回府,想必爹娘也想见见你。” 赵思若没拒绝,跟着赵宛意回到府内,若不是人人都喜欢赵宛意,她其实并不想害赵宛意,要怪就怪赵宛意太过出彩,任何人都不能挡了她的路。 赵宛意不想嫁给太子,正好,这个太子妃就由她这个庶女来做。 天空变得雾蒙蒙的,余非晚一直看着玉兰下葬,待玉兰入土为安后,她才转了身,神情悲戚。 春杏撑把伞到她头顶:“二姑娘,天就要下雨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她沉默着迈动步子,春杏紧跟在她身后。 雨点随着风砸下,就算是撑了伞,她身上依旧被淋湿些许。 余若安挡在她身前,替她遮住大部分雨滴。 “晚晚,那边有个破庙,我们去避避雨。”余若安拉着她钻进破庙里。 刚进去她就闻到庙中有一股难以忍受的味道。 她掩住鼻子,紧皱双眉。 余若安嫌弃的在鼻间挥着手,试图赶走这股难闻的味道:“这破庙多久没人来了?怎么这么难闻?” 余非晚面色一变,警惕出声:“大哥,这是尸臭,这里面藏有尸体。” “啊!”春杏吓得惊叫一声,忙躲到余非晚身后,瑟瑟发抖道:“二姑娘,这里怎么会有死人?” “不用怕,京郊多繁杂,什么人都有,说不定是有人遇上了歹徒。”她轻声安抚着春杏,目光不自觉看向余若安。 余若安明了,拿块帕子掩住口鼻,开始顺着味道重的地方寻去。 春杏和余非晚都退到门口,试图呼吸些新鲜空气,这味道简直可以让人窒息,此人恐怕已经死了好几天。 余若安挑开佛像下的蒲草,那些蒲草泛着潮气,发霉的味道混合着大量尸臭味直钻进鼻子中。 余非晚扭头对着外面干呕起来,就算大雨淋湿她的头发她也不甚在意。 待缓了好一会,她才抽出帕子捂住自己口鼻,做好心理准备向尸体靠近。 余若安眼中已经产生怀疑,可破庙的味道让他张不开嘴,他示意余非晚好好查看下尸体。 余非晚蹲下身子,这具尸体周围泛着血水和黄绿色液体,还有各种各样的虫子在尸体中蠕动,她心里再次作呕起来。 第172章 良心还是难安 余非晚忍着不适,她想逃离破庙,但尸体身上穿着的宫女服让她无法移开眼。 这具尸体是从宫里逃出来的。 她捡根木棍,挑开尸体的宫女服,恶臭味更浓。 余若安受不住,跑到庙门口深呼吸几口气。 余非晚沉着气将尸体查找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她略有失望,打算扭头时,女尸微微张开的嘴唇引起她的注意。 她用棍子撬开女尸的嘴,从女尸嘴里滑落出一颗珠子,此珠子很是圆润,是上好的红宝石。 余非晚心头一震,她摒住呼吸,用帕子捡起地上的珠子。 春杏拉住她,冲她摇摇头,表明这颗珠子太过肮脏,说不定还会带病气。 余非晚再受不住,她拉过春杏,小跑着来到庙门口,对着余若安小声道:“大哥,你找人把这名宫人埋了吧。” “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余若安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若真是宫人,就这样埋掉,岂不是少了个揭发真相的机会? “尸体脸上只有仓皇的表情,想必是逃到这里,被人一刀毙命,致命伤在咽喉处。” 庙沿上落下的雨水连成一条线,余非晚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大哥,我已经知道这是谁的宫女,宫女已亡,丢在这里实在不妥,不如就把她埋在破庙外,也算是让她入土为安。” “好,那就埋在外面,等雨停了,我找下人来埋,至于宫里的事,你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余家做生意不能得罪官场的人。” 这说法倒是和余老爷一模一样。 余非晚点头应下:“我不会置余家不顾,大哥可以放心。” 余若安眼底的迷雾终是驱逐不散,他的妹妹是乐平县主,时不时要见皇上,他很担心她会因为一句话而得罪宫里的人。 他一人尚且能应付生意,就怕她身在局中会有危险,到时候他散尽家财也救不了她。 见余若安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余非晚扯出一丝笑:“大哥,你要相信我能化险为夷,余府至今为止生意昌盛,此前找余府麻烦的平阳侯也被我解决。” “你还有什么是放心不下的?” 余若安语重心长道:“晚晚,我是怕你出事,自从你嫁给平阳侯后,胆子是越来越大,当初祖母和爹反对你嫁给平阳侯,就是怕你卷入这些纷争。” “世人都挤破了头想做官,孰不知官场如战场,能善终的并没有几人,在祖母眼里一家人平安最重要,余府有花不完的银子,这样的日子才是最舒心的。” “如今你遇到的官员和宫人越来越多,并不是每一个都像平阳侯那样好对付,不如我把医馆和药铺给你,你帮着经营这些铺子,少和官场中的人来往,也不要插手宫中阴谋。” 余若安眼含期盼的盯着她的面容,这样好的妹妹,万一真出了事,他要怎么给泉下的娘交代? 余非晚缓缓摇头:“大哥,你是个经商的能人,把铺子给我做什么?这些以后都要你来管,我既然已经是县主,有些事不是我想逃便能逃掉的。” “在我嫁给孟九安的那刻起,我和官家的那些贵人便有了来往,大哥尽管放心,我还应付得来。” 余若安叹口气,他就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一旦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雨点渐渐变小,余若安泄了气般开口:“罢了,萧卓也是官场上的人,或许他还可以帮你一二,改天我请萧兄过来聚聚,也只有他可以轻松进宫。” 春杏撑着伞到余非晚头顶:“二姑娘,这雨下了有一阵,我们快些回去吧。” “恩。” 余非晚难得温和,她走出庙门,随余若安一同回府,这场葬事到底是历经些波折,不过幸好玉兰已经入土为安。 他们刚一进城门,迎面就看到赵宛意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他们回来。 “大哥,我先行一步。” 她提着衣裙正打算离开,赵宛意忙上前叫住她:“乐平县主,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停住脚步,明眸中有着诧异,赵家二小姐居然是来找她的? “不知道赵二小姐有什么对我说的?”她走到赵宛意面前,面上平静,赵宛意的妹妹害死玉兰,她属实不知道要怎么对待赵宛意才好。 赵宛意也不在乎她的态度,顺手拉过她,走到无人的墙边,有些着急道:“乐平县主,虽然我是赵家的人,但我并不认同我爹和思若的做法。” 下一句,她一石惊起千层浪:“思若从牢里出来了,是我爹想法让丫鬟顶了罪,王侍郎纵使不满也只能认下,还请你小心。” 余非晚复杂的看着她:“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提醒我?” 赵宛意点头:“我知道你与思若水火不容,她是个有野心的,平阳侯之所以到猎场刺杀你,就是她出的主意。” “赵二小姐,你说这话,可有想过自己的妹妹?我不会领你的情。” 她冷着眸子,态度坚决。 赵宛意沮丧的垂下眸子:“我知道妹妹多次陷害你,我所做这些只为弥补自己的愧疚,此后她可能还会针对你,我只希望你平安。” 今天已经有两个人给她提‘平安’二字,赵二小姐生在赵家真是可惜,赵尚书不会让赵宛意嫁给商人之子。 “多谢赵二小姐提醒,我这人恩怨分明,不是你做的,我自然不会怪罪到你身上,因此,你不用愧疚。” 赵宛意苦笑一声:“就算乐平县主不在意,可我身为赵家女儿,良心还是难安。” “乐平县主,我与三皇子已经退了婚,我打算在外单独买个院子,自己住,以后我不再受赵家摆布。” 余非晚吃惊,在中秋宴上,她看得出来赵宛意是顾全大局的女子,她能下定决心离开尚书府,在心里挣扎了多少次? “赵尚书不会同意你单独住,赵二小姐有这份心便好,未出阁的女儿哪有分出去住的道理?难不成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吗?” 赵宛意无奈摇头:“我就是太在乎这些,所以才听家里的话,跟三皇子定下婚事,结果,三皇子却是那样的人。” 第173章 有机会 赵宛意悲痛的神色怎么掩都掩不住,曾经她也相信三皇子是爱她的,为了尚书府,她就算不喜欢三皇子也愿意嫁给他。 谁知三皇子早就与她的妹妹厮混在一起,居然骗了她那么久,这次,她要为了自己的婚事拼一拼。 余非晚神色一动,脱口而出:“赵二小姐可是喜欢我哥?” 赵宛意脸庞飞上两抹绯红,她低下头,无声胜有声。 余非晚咧嘴一笑,拉住赵宛意的手:“我知道你对我哥的心意,但你应该也明白你是官家小姐,赵家培养你是想把你送到宫中,笼络关系。” 赵宛意脸上的绯红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失去血色的脸颊:“我知道,生在赵家,这是我的命,可我偏想搏一搏命,乐平县主都可以为了休夫拼尽全力,我也可以。” “有你这句话足矣,我会帮你,若你真能嫁给我哥,将是我哥的福分。”她眼底多了些诚意。 赵宛意欣喜的看着她:“你真的同意我和你哥?” “我有眼睛,知道谁好谁坏,生在赵家不是你的错,你明理懂事,又是京中才女,是我哥高攀了。” 赵宛意急忙打断她:“别这么说,这京中大半生意都是你哥在管,他善经商,文武双全,还多次救我,若真能嫁给他,我此生无憾。” 没想到赵宛意对余若安的评价这么高。 余非晚对着赵宛意身后喊道:“大哥,你还愣着做什么?我还有些事,先回府了,你和赵二小姐慢慢聊。” 她一溜烟小跑着离开,余若安只好尴尬的迎上去,与赵宛意说着话。 丞相府内,太子放下茶盏,高深莫测的看向丞相:“任丞相,若是当初您肯将爱女嫁给孤,她还不至于在深宫里殒命。” “孤难道不比父皇年轻吗?”太子叹息一声,任月才刚及笄的年纪,就要嫁给四十多岁的皇帝,想必任丞相当初也是不甘心的。 “太子慎言,皇上能看上小女,是她的福气。”提起任月,丞相眼里闪过悲痛的神色。 太子悠然地站起身:“是吗?那丞相是不打算支持孤了?” 任丞相嘴唇颤抖:“殿下,臣刚失去女儿,暂时还不考虑这些事,臣累了,不想再参与朝堂的纷争。” “任丞相当真相信任月遭妃子毒害而亡?” 任丞相手臂一顿,拱手道:“还请太子明示。” “没有人会自投罗网给人送去一碗有毒的汤,淑妃根本不知道汤里被人做了手脚,丞相不妨猜猜是谁做的手脚。” 任丞相身子微抖:“是小女命薄。” “孤刚册封太子,正是需要能人的时候,任丞相不如考虑考虑,只有孤可以给任月讨一个公道。”太子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都说丞相宠女儿,他就不信丞相能忍下这么大的冤屈。 “太子仁德,请容臣缓几天,到时定给太子一个答复。” “好,念着你刚痛失爱女,孤不逼你,就让你好好和爱女告别,过几天孤会递上贴子,请人赏花,希望任丞相不要让孤失望。” 谢锦一甩衣袖,尽显帝王之气,他迈着步子离开丞相府,眸中闪过暗芒,任丞相要想为女儿报仇,就只能投靠他。 直到谢锦走出府门,任丞相对着空中拍拍手。 两名暗卫身穿黑衣落在任丞相面前:“丞相,有何吩咐?” “摄政王那边有什么消息?” 暗卫:“禀丞相,太子派了人在回京的路上,只要摄政王打胜仗回京,那些高手便会用计将摄政王截杀。” “太子的手段比当今圣上要高出许多,加派人手,务必保护摄政王顺利回京。” “是。” 暗卫消失在屋子里。 任丞相抹把头上的汗,他还没有糊涂到投靠仇人,凭皇帝的顾虑断不会贸然害死他女儿,这背后恐怕就是太子怂恿的。 太子先是利用皇帝害死他女儿,嫁祸给淑妃,接着便来府里揭穿皇帝的阴谋,试图拉拢他站队,幸好他没有掉以轻心相信太子的话,眼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摄政王身上。 太子和皇帝都心思不正,任何一个人使出计谋都会步步惊险,唯有手握重权的摄政王可以名正言顺登位,这个皇位本来就该是摄政王的。 “丞相,乐平县主求见。” 任丞相一愣,丞相府和余府从来没有交集,乐平县主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请她到正堂,备上茶水,本相随后就到。”任丞相调整好情绪,换了件外袍,这才往正堂走。 余非晚坐在正堂里,眉眼温顺,没有传言那般嚣张跋扈。 他跨步进去,沉声开口:“乐平县主,今日不是你要给人送葬吗?怎会有空来我丞相府?” 余非晚一口茶都未动,她站起身,向任丞相行个礼:“任贵人临死前只见过我一面,丞相难道不想知道她都说了什么遗言吗?” “乐平县主,臣的女儿现在已经被追封为贤妃,县主莫要再叫错。” 余非晚眸色一冷:“都说任丞相极为宠爱女儿,现在看来不过如此,死后的追封又有什么意义?” “乐平县主是来给太子当说客的?”任丞相脸上没有好态度:“若是如此,还请县主离开。” 余非晚没想到任丞相能说出这么一句话,看来太子已经来过了。 “丞相这么问,想必没有归顺太子,那么我便有机会。” 她神色笃定,任丞相一愣,打量她两眼,试探着开口:“你是摄政王的人?” “猜的不错,并且令爱自始至终都在帮摄政王,您应该完成她的遗愿。” 任丞相眼底发红,悲伤的看向她:“原来如此,我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封信是不是你派人送到丞相府的?” “我女儿最后要见的人是你,可想而知她对你的信任。” 余非晚看着任丞相的神情,颇为感慨:“令爱死前表明要见我最后一面,她是因为偷出毒药方子才惹了皇帝大怒,皇上一直想让摄政王死,而令爱却屡次帮摄政王。” “那次进宫,任贵人给我说了很多,其中包含摄政王的身世。” 第174章 帮着您骗皇上 任丞相眸中立马闪过惊讶,他的女儿什么时候知道的摄政王身世?莫不是乐平县主在骗他? 想到此,任丞相冷哼一声:“都知道摄政王是先皇后之子,他能有什么身世?你想从本相嘴里套话,也要掂量清楚,不该拿本相的女儿来当借口。” “任丞相,我对令爱怀有感激之情,又怎么会用她来做文章,这些的确是她告诉我的。” 她对着任丞相福身,语中恳求:“丞相,我来就是问问,当年先皇遗旨藏在何处?这对王爷来说十分重要。” 任丞相震惊得后退两步,指着她道:“这都是阿月告诉你的?” “是,她临死前请求我帮助摄政王,那个位置本就该是摄政王的,我答应过她,就算我死,也要助摄政王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任丞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女儿还告诉了你什么?” “还有先皇封王爷为摄政王的真相,这些年来皇帝一直想害死摄政王都没有成功,相信丞相明白该站队哪边。”余非晚把这些全都告诉丞相,丞相若是真的爱女,就不会为难她。 丞相瘫坐在椅子上,两眼僵住:“原来阿月知道的这么多,我一直以为她心思单纯,藏不了这么多的事。” “我辅佐过先皇,也经历过皇上挟众臣登位,对其中隐情自是比较了解,先皇封王爷为摄政王时,顺便也封了本相,若不是本相暗中相助,摄政王根本逃不出皇宫。” 余非晚感激道:“原来当初摄政王逃往边关,是您在帮忙。” 任丞相叹气:“也不算帮忙,先皇临时封我为丞相,为得就是让我助年幼的摄政王保下命,我也不算辜负先皇所托,皇上大约怕我站队摄政王,因此先一步娶了阿月。” “本相也是无奈,阿月在皇上手中,本相只能帮皇上,谁知皇上一点不顾忌本相的面子,听信旁人谗言,随便拉个人顶罪就想让本相继续支持他。” 丞相说着眼中浮现慈祥的模样,他以为自己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就算女儿杀了人也不会死,没想到却是这么轻易就处死。 “既然如此,丞相不如重新归顺摄政王,相信摄政王还感念着您当年的救命之恩,不会亏待了您。” 此前任月向谢京墨表明心意,谢京墨怕牵连丞相拒绝,在她看来,谢京墨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连如贵妃都被他扶上贵妃之位,以后也应当会是个好皇帝。 “本相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皇帝和太子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边关,摄政王要想打胜仗顺利回京实属不易,这送走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再让人回来?” 余非晚听得心惊,若真是如此,谢京墨岂不是很危险?皇上目的明显,尚且不足为惧,但太子之前藏拙那么久,是个高手,也不知谢京墨是不是太子的对手。 “摄政王身边有玄青,相信他能化险为夷,丞相不如告诉我遗旨所在,也能为摄政王搏得些筹码。” 任丞相面上复杂:“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当初先皇写的遗旨只有先皇身边的太监和嬷嬷知道,新皇登位后,那名太监被秘密处死,嬷嬷也不知所踪。” “想找出遗旨难如登天。” 失踪了?余非晚眼底升起一股希望:“只要没死,就能找到,今日还要多谢丞相提供消息。” 任丞相忧虑出声:“本相秘密找过那名嬷嬷,听宫人说先皇驾崩后不久,有一批人从小门离开皇宫,那名嬷嬷就混在其中躲了过去。” “只要嬷嬷在宫外便容易找得多,任丞相,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在这里留太久,难免会让人盯上。” “等等。”任丞相叫住她。 他走到她身旁,深沉开口:“余家是生意人,你今天来是送货,并没有聊其他的,本相最近头疼犯了,不知乐平县主有没有治头疼的药?” “当然有。”余非晚从袖中掏出一瓶丹药递给任丞相:“这药对止痛特别有效。” “本相当然相信独摇神医的医术,这是给你的诊费。”他把一块黄金放在余非晚手中。 余非晚想收回手,只是做戏,没必要给她这么贵重的黄金。 任丞相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出声打断她的手法:“独摇神医出手,自是价格不菲,本相还出得起这点黄金。” “多谢丞相。”余非晚拿着黄金出了府门,保证丞相府的下人和外面的百姓都能看到。 不愧是当朝丞相,万事考虑的这么周到,这样一来,谁都知道她来丞相府只为治病。 大昭国边关。 谢京墨拆穿都护使的阴谋,并铲除都护使手底下的那些人。 都护使连连求饶:“王爷,您饶属下一命,属下可以帮着您骗皇上。” 本以为摄政王不会答应,没想到他一口应下:“你当真愿意为本王效劳?若是如此,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都护使连连点头:“属下愿意为王爷肝脑涂地。” “本王不相信你会肝脑涂地,不过本王让你做的事很简单,你写信传回京,告诉皇帝,本王病重,险些兵败,让皇上派缓军来。” “这……”都护使有些犹豫。 “怎么?很为难?想害死本王的时候,本王也没见你有片刻犹豫。”谢京墨把玩着手里的刀,薄薄的刀刃在他手指间闪着烈烈寒光。 都护使脖子一缩:“属下这就去写,一点都不为难。” 在都护使将要离开营帐时,谢京墨又加了一句:“记住,事情办不好,你死的会更惨。” “是是。”都护使打了个哆嗦,脚步未停的小跑着离开。 区区一个都护使,就敢安排美人诱他毒发,这上面到底还有多少个奸细? 他看着沙盘上的领土,眸色暗了暗,这永宁国迟迟不攻城,莫不是知道他来了边关,所以不想轻举妄动? 玄青掀帘进帐,脸上还带着血水:“王爷,那批劫匪已经招了,他们抢粮食是有人指示。” “是永宁国人吗?”谢京墨眸中未动,将一根小旗插在沙盘上。 玄青露出佩服的神色:“正是。” 第175章 都是你的功劳 谢京墨不用猜就知道是永宁国想要劫粮,除此之外,还有谁不希望边关有粮? 他悠然的坐在椅子上,轻声道:“这些劫匪现在关押在何处?” “在山上地牢里,由将士们守着,一个都逃不走。” “审问出来了什么?” 玄青拱手道:“属下问过,他们说也是为了活下去才占山为匪,有人给他们不少银子,说只要劫一批粮食便可,粮食归他们所有,他们觉得这是大好事,有人送银钱还给粮食,于是想都没想就劫了下来。” “他们还说从不作恶,只是为糊口,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打劫军粮。” 谢京墨声音淡淡的:“你相信这些话吗?” 玄青摇头:“他们是山匪,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轮得到他们?所以这些人早就知道这是军粮,但利益驱使他们还是接了下来。” 有钱又有粮的好事对山匪来说诱惑巨大,因此他们明知道劫粮有风险,却还是愿意这么做。 “既然你清楚,那就把他们都带到军中,每人赏三十军棍,留他们上阵杀敌。” 玄青不赞同的劝道:“王爷,这些土匪做的都是害人勾当,让他们从军,万一他们不听军令,该怎么办?” “不是说只为活下去吗?军营能让他们吃饱饭,愿意从军者就留下杀敌,若是不愿,当场杀了便是。” “可他们抢军粮,这是大罪。” 谢京墨总算是抬头看他一眼:“总要死几个土匪给皇上一个交代,这些土匪能在边境处打劫,想必都是胆大之辈,做士兵最合适。” “是,属下这就去办。”玄青觉得有理,扭头去吩咐把土匪们都带来军营。 不到两天,土匪窝的粮草全被运到军营中,将士们高兴欢呼,吃了这么多天的泡面,终于可以吃上饭菜。 当天晚上军营喝酒庆祝,城门守门突然来报:“不好了,敌军打过来了!” 谢京墨不急不躁的走出军营,他这些天观察沙盘,仔细布局,早就发现有块地势极易进攻,现在粮草找回,永宁国终于坐不住了。 “随本王一起迎敌。”他翻身上马,眉间英气与杀气混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将士们纷纷拿起武器,跟着他赶往城外。 永宁国太子首当其冲的站在队伍前面,对着他叫嚣:“摄政王,好久不见,不知道这次,你还能不能打败我们永宁。” “太子亲自出征,也不怕折在这里。”谢京墨冷笑一声,对士兵发号施令:“以龙形阵,进攻!” 两方很快打成一片,永宁国有备而来,但谢京墨也不遑多让。 永宁国太子很快迎战上谢京墨,对着他洒出一种淡黄色毒粉。 谢京墨轻跃着后退几步,目光带着杀意:“两军交战,永宁国竟然下毒。” “摄政王,你可是战神,本殿自然要防着你些,所谓兵不厌诈,只要能打胜仗,这小小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很好。”谢京墨话音刚落,数枝飞镖就从他身上飞出,直射向永宁国太子。 永宁国太子没想到他还藏有暗器,一时分心中了一镖。 “卑鄙!”永宁国太子捂住伤口,满眼狠意瞪着他:“你居然没有中毒?” “跟太子学的,兵不厌诈。”他挑起眉梢,眼中染着兴趣:“是谁告诉你,本王中了毒?” 得知他中毒的只有皇帝,皇帝自是不会通敌叛国,难不成是新立的太子? “太子,您受伤了,速速回营!”永宁国将士护送着太子边战边退,成功把太子送回到营里,战场上只余永宁国一名副将在指挥着。 一场厮杀震慑四方,天地一片血色。 余非晚一觉醒来,就听到家中下人都在议论京中急报,她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心头突地一痛。 京中急报说谢京墨病重,又带病出征,现在受了重伤,生命垂危。 她不相信谢京墨会这么轻易死在边关。 她转头就往书房跑,打算写封信到边关,问问是怎么回事。 然而她刚跑出几步,就被下人拦住:“二姑娘,皇上派了人来接您入宫。” 谢京墨那边刚传出伤重的消息,皇上就宣她进宫,难不成她大限已到? 她并不认为皇帝会特意给她解药,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皇帝想杀她灭口。 “能否容我回去换件衣服?免得对皇上不敬。” 余非晚声音很轻,仔细听里面甚至还夹杂着颤音,谢京墨难道真的快要病死了?若不然他为何要传回这样的消息,置她于险地? 徐公公跨过拱门,尖着嗓子催促:“乐平县主,可别让皇上等急了,我们现在就走。” 连一点时间都不给她,想来情况更加紧急。 春杏小跑着赶来,往她身上披了件披风:“二姑娘,天气越来越寒,莫要着凉。” 刚下过雨,现在的天气冷得人心里发颤。 她裹紧披风,低头对着春杏小声道:“去萧尚书府邸,请萧大公子前去面见皇上。” 春杏微微颔首,福身退开几步。 “乐平县主?还不快走?皇上可是说了,让县主收到口谕立马进宫,耽搁不得。”徐公公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余非晚急忙提步跟上:“公公勿怪,我这就走。” 她坐上徐公公备好的马车,心里祈祷着马车能跑得慢一些,好给春杏争取时间。 然而马车一路顺风,并没有遇到什么事。 她跟着徐公公来到承乾殿,皇帝眼中闪着精光,看上去很是高兴。 “乐平县主,做得不错。” “谢皇上夸奖。”她垂着头,小心翼翼回答。 “如今摄政王病重,再加上受伤,恐怕活不了多久,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朕打算赏你一杯世间少有的好酒。” 皇帝话刚说完,徐公公就端着杯酒进殿,他将酒递到余非晚面前,感慨道:“乐平县主,此酒连皇后都没尝过,可见皇上对乐平县主的重视。” “乐平县主,快喝吧,可别辜负了皇上的美意。” 徐公公不断催促,余非晚伸出手,缓缓的端起酒杯,眼里泛着少许的不舍和不甘。 第176章 有人行刺皇上 酒水凑近唇边,余非晚忽而抬起眸子,出声询问:“皇上,这杯酒非要喝不可吗?摄政王还未死,也许他能活着回京,我有办法让他彻底死在边关。” “乐平县主慎言,朕什么也没让你做,若是边关因为摄政王而失守,乐平县主也难辞其咎。” 余非晚听懂了话中之意,皇帝这是打算置身事外,把罪名都安在她身上。 “皇上,我已经写了封信藏起,若是我身死,京中人都会知道皇上私下里逼迫我害摄政王,朝中那些大臣若是知道,还会追随皇上吗?” 皇帝周身一冷,眸光如刀般射向她:“你在威胁朕?” “小女不敢,但皇上若非要小女死,小女也不得不从。”她仰头喝下杯中的酒,辛辣的感觉让她连咳几声。 等了片刻,她没感受到毒发的痛苦,反倒是体内涌起一股热意。 她心下一惊,只听皇帝道:“你是不是觉得朕会让你死在这里?” “你知道了朕太多的秘密,的确该死,不过朕想要保下你,只有你成为朕的人,才会心甘情愿的为朕所用。” “皇上在酒里下得是迷情水?” 皇帝弯身抓住她的手腕,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乐平县主不愧是神医,你若是表现好,朕可以让你活着,不然你将会被这药摧残到香消玉殒。” 她拔出簪子刺向皇帝的手臂。 皇帝掌心一松放开她:“朕想要宠幸的人,你以为逃得掉吗?你行刺朕,可考虑好后果?” 余非晚指甲掐进地里,自嘲一笑:“原来皇上打的是这个主意,您强迫女子入宫为妃,实在有损皇家威严。” “呵,既然你始终不愿跟朕一条心,那么死前朕也要尝尝你的滋味。” 皇帝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他弯身缓缓靠近,呼吸越来越重。 她感觉到耳畔的灼热,身形轻颤,体内一阵阵热流冲击着她的理智。 皇帝很满意她的反应,笑得更加肆意:“都说乐平县主是京中最明艳的女子,你既然已经嫁过人,想必懂得床笫之道,朕不介意你曾经侯夫人的身份,你应该感谢朕才是。” 在皇帝看来,她这样的女子若是死掉,那才是可惜,也不知他和平阳侯哪个更得她的心。 余非晚一张口,咬在皇帝手指上。 皇帝痛呼一声,猛地甩开她,后退几步:“乐平县主,这天下都是朕的,世间女子皆想入宫为妃,你居然敢反抗朕?” 皇帝食指上血流如注。 皇帝眼中兴趣更浓:“如此正好,朕就看看你能撑多久,朕最喜欢的就是驯服烈女。” “这世上还没有朕得不到的女子,何况还是个嫁过人的残花败柳。” 皇帝二话不说上前,打横抱起她,将她扔到软榻,接着便欺身上来。 像是故意般,皇帝手指轻轻碰到她的耳垂。 她顿觉得酥麻难忍,可纵使如此,她还是咬着唇不肯出声。 皇帝被她这模样诱得满眼情欲,他覆身就要吻向她。 余非晚别过脸,洒出一包迷药。 皇帝被欲念烧昏了头,根本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因此躲闪不及,直接倒在软榻之上。 “你大胆!来人,拦住她!” 皇帝晕倒前对外大喊。 余非晚仓皇的跑出宫殿,一头撞进萧卓怀中。 她呼吸一窒,感受着他身上的冰凉,想要多贴近几分。 “余非晚,你这是怎么了?”萧卓察觉到她身上滚烫,他低头一看,就见她脸红得像是傍晚的红霞。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诱人的模样,心下一动,竟是生出少许渴望。 “快带我走,我被下了药。”一句话被她说得缱绻缠绵,然而她此时根本就不知道这语气有多勾人。 萧卓神色一沉,看向殿里,殿里那位已经被迷倒,他很快猜出发生了什么。 “来人,有人行刺皇上,快抓住她。”有宫人大喊一声。 萧卓抱起余非晚,飞身离开皇宫:“我带你走。”终究是他来晚了,让她受这么多的折磨。 呼呼的风声刮过她脸颊,为她褪去了些热意,也让她稍稍清醒了些。 “不要回余府。”她的声音很快被风吹散。 萧卓几个轻跃落到一座院子里,二话不说将余非晚扔进池子里。 水花四溅,冰冷的池水让余非晚一个激灵。 她睁开眼睛,看到萧卓正站在池边,好整以睱的看着她:“清醒了?幸好你让身边的丫鬟去寻本公子,不然今天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余非晚抱着双臂,牙齿冻得咯咯打颤。 她扒在池子边,念出一串药名:“地骨皮,知母,方解石,黄连,煎成水端给我。” “好,我这就去准备。”萧卓转身离开池边。 余非晚压制住体内的燥热,纵使在冰冷的水里,依旧不能让她缓解,皇上喂的毒向来如此,除了她没有人能解。 皇上定是没想到她能逃走,而这毒若是下在别人身上,非房事不可解,偏偏她知道什么药才能解。 没过多久,萧卓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来到池边,他伸手拉她上岸,随手把自己带来的斗篷披在她身上,遮住她湿透的身体。 滚烫的药塞进她手中,萧卓担忧的语气传来:“你快些喝了,看看效果如何。” 余非晚想都没想,低头把药汁全都喝下。 她脱力般扔下药碗,闭上眼睛。 “余非晚。”他揽住她,面色略有焦急:“你感觉怎样?” 当体内的热意褪去,随之而来的便是刺骨寒冷,她打个哆嗦,身子缩成一团:“好冷。” 萧卓看她唇角苍白,他探向她的额头,眸底一暗,急道:“你发烧了。” 余非晚只觉得骨头缝都是冷的。 他抱起她,脚步略有凌乱的来到房内,将她放在床榻之上:“你先休息,我去请大夫。” 他刚一动脚步,她便扯住他的衣袖:“萧大公子,麻烦你将我送到余府门口。” 他回过头,不赞同的皱起眉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要回余府?” “就是因为这个样子,才要回去,不知萧大公子这里有没有女子穿的衣服。” 她头脑昏沉,但意识却很清醒,穿着湿衣服回府对清白有损,府里可是有个巴不得她死的侧室。 第177章 鱼死网破 萧卓打量余非晚一眼,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 “这里是我的别院,不会有人打扰,你病得厉害,就不用回府了,我差人向余府通报一声。”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休息,萧大公子,这关乎余府的生死。” 见她说得严重,萧卓败下阵来:“我让人去准备衣裙,你的病要先看大夫。” 她摇头,伸出手腕:“不如萧大公子给我开副药,你学这么久的医理,应该知道怎么治疗风寒。” 没想到她这么相信他的医术。 他坐在床边,给她诊了脉,眼底却冰寒一片。 她实在疲累,倚着床头闭眼等结果。 “你这副身子早晚折损到你手里。”他忍不住责备她:“本就中着毒,现在还得了风寒,用药都得小心谨慎。” “萧大公子开药,我自是放心。”她未睁眼,只不咸不淡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心里升起一股气愤,她病得很重,竟然一点都不对自己的病上心吗? “公子,衣服准备好了。”门外有下人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套浅蓝色棉裙。 萧卓无奈叹气,他起身打开门,将衣服端到余非晚面前。 “这是京中最好的料子,你试试。” 他把衣服放在床头,正打算退出屋子,余非晚在此时沉声道:“萧大公子,让那名丫鬟进来,我没力气穿衣。” 萧卓面上一怔,耳尖微红。 他匆匆出了屋子,命丫鬟来替她穿衣。 萧卓在外面等了很久,丫鬟才打开房门,拿着余非晚的湿衣走出:“大公子,奴婢去把这衣服洗干净。” 余非晚靠在床头,淡声道:“萧大公子,现在是否可以送我回余府,不能再耽搁了。” 皇帝中的迷药支撑不了多久,醒来定会找余府麻烦,行刺皇上的罪名不能落在她身上。 “好。”他明白她的顾虑,宫里发生这样的事,势必要引起不小的动荡,皇上很有可能牵连余府。 萧卓重新抱起她,带着她坐上回余府的马车。 余非晚在马车上小憩,一直到余府门口,她才轻声开口:“萧大公子,你将我放在门边便可,不要让人发现你来过余府。” 萧卓没有多问,他把她抱到府门口的墙下,将一张药方塞到她手里:“这是我为你开的药方,你回府记得喝药。” 她点点头,凑近他耳边耳语几语。 萧卓神色变了变,答应下来,余非晚这才催促着他赶紧离开。 他回头看她一眼,见她缩在角落里,很是可怜。 他心头生出一丝怜悯和不忍,就这样把她丢在角落里,让他如何离开? 他深吸口气,果断扭头,抬步上了马车。 余非晚打了个喷嚏,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许是她的动静引起守卫注意,有名守卫往这边看来,待看清她的脸后,守卫惊叫着喊人:“那是余二姑娘,快,去通知老夫人。” 春杏得知消息跑出来,当看到余非晚的样子时,她顿时心疼得上前扶起余非晚:“二姑娘,您怎么脸白成这样?是不是生病了?” 老夫人匆匆赶到府外,身后还跟着余老爷和一众下人。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进宫了吗?怎会躺在这里?快去请大夫。”老夫人拄着拐杖,出门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倒,幸好余老爷扶了老夫人一把,才避免摔倒。 余老夫人一脸痛心的看着余非晚虚弱的样子,直言不讳:“明明是被皇上召进宫的,回来却是这个样子,皇上莫不是对晚晚用了刑?” 余非晚勉强睁开眼睛,委屈哭诉:“祖母,都是我不好,忤逆皇上,才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罪皇上了?”余老夫人试探着询问。 余非晚面上都是悲痛和悔恨的神色:“祖母,皇上看中了我,非让我入宫为妃,我不同意,他居然对我用强,我情急之下对他用了迷药,这才逃出来。” “祖母,你说皇上醒来会不会为难余府?” 余若安匆匆赶回府,一听到这话,他厉喝一声:“我去进宫面见皇上,倒要问问身为皇帝怎么会做出这么无赖的事。” “站住!”老夫人急忙出声叫住他:“你这样冲到宫里去,是想让余家断后吗?” 余若安回过头,愤愤不平道:“祖母,就算是皇帝,也不该欺压百姓,晚晚被害成这样,难道就这样算了?” “你就是冲动,眼下还是先给晚晚请个大夫看一看为好,皇上身居高位,根本不可能见余家人,何况皇帝不一定会把事情闹大。” 老夫人在心里猜测了两种结果,第一便是皇上以晚晚刺杀为由查抄余家,但万一被拆穿,势必影响皇室声誉,第二种结果就是皇帝把此事压下,逼迫女子为妃,没什么好声张的。 第二种的可能性会很大,若真是这样,余家就暂时没有危险,但如果是第一种,余家就要做好鱼死网破或者离开京城的打算。 余非晚撑着最后一口气把药方塞到老夫人怀中:“祖母,按这个方子抓药就好,不用请大夫。”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便陷入黑暗。 一群人惊呼着把她送回后院,老夫人赶紧把药方交给春杏,让春杏去熬药。 乔氏阴阳怪气的走进院内,身后还跟着余书蝶。 “哟,这是怎么了?听说皇上要非晚入宫为妃?这是好事呐,我们余家也算是出了个妃子,以后出门面上都有光。” 老夫人面上一寒,冷眼扫向乔氏:“你要是觉得面上有光,怎么不把书蝶送过去?” “母亲,您这说的什么话?皇上看中的是非晚,这是她的福分,她怎么还拒绝呢?要是皇上能看中蝶儿,我巴不得送蝶儿去宫里享福。” “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进了宫的妃子就只能斗下去,没有善终的,你是想让书蝶去死?”老夫人忍不住白乔氏一眼:“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难怪还是个侧室。” 这话像是扎了乔氏的心一样,乔氏脸色立马垮下来,暗中绞着帕子,眼底闪过怨恨。 第178章 算她运气好 乔氏盯着床榻上的余非晚,恨不能把她看出来洞来。 余若安提议:“祖母,要不还是找大夫来给晚晚瞧瞧,都说医者不能自医,晚晚开的方子也不知有没有效。” 老夫人摆手:“这京中谁会有她的医术高?就按她的方子来抓药。” 说完,老夫人没好气的看向乔氏:“你不好好在院里待着查账,跑到这里做什么?账目都交接好了?” 提起账目,乔氏的脸色更加难看。 老爷找的那个管家非常严谨,她连一点做假账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账上亏空的银两都要她来补,她要往哪弄那么多银子去? 幸好老爷这些天忙没过问掌家权的事,不然她恐怕好日子就真的到头了,可这事拖不了太久,她得想想办法把亏空补回来。 余书蝶看出乔氏的为难,及时出声道:“祖母,娘掌家这么多年,哪能一时交接得清楚?爹这么做不是让娘难堪吗?” “难堪?她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设计陷害非晚的时候,就不怕难堪吗?官家子女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呢?也不差再多笑话一点。” 余书蝶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都怪姨娘那边,连个事情都办不好。 “母亲,现在说的是非晚的事,您怎么绕到了我身上?”乔氏勉强挤出一丝笑:“非晚要是成了妃子,那我们余家的生意在京中可就没人敢作对了。” 余若安听不下去,忍不住反驳:“侧夫人,那皇上都四十多岁了,你是存心要让晚晚不顺心是吗?” “瞧大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宫里的妃子哪个不是国色天香?那可是天子,旁人就是想把女儿送去,皇上都不一定看得上。” 乔氏撇撇嘴,在她看来余非晚身为下堂妇还能成为妃子,简直就是烧了高香。 老夫人不耐烦的对外吩咐道:“来人,把乔侧室带回院里,账目不交接完不许出院子。” “是!”下人们早就因为乔侧室的克扣心有不满,现在要交出管家之权,他们乐意得很。 乔氏面色一凝,甩袖就走:“别碰我,我能走,母亲还是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我们余家经商,出一个宫妃可不容易。” 她轻飘飘的说完,跨步跃过门槛。 老夫人压下火气,嘟囔一句:“这个乔氏就会惹事,天天搅得家宅不宁,现在更是打晚晚的主意。” “祖母,有我在,谁都不能强迫晚晚嫁人。”余若安目光坚定。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难道没发现晚晚被下了药吗?这也是我不让你请大夫的原因,晚晚一人倒在府门口,是谁送她回来的不得而知,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毁了她的名声?” 余若安愣住,他垂眸,看着余非晚略有潮红的面庞,掌心狠狠握起,这个狗皇帝竟敢对晚晚下药。 晚晚离开皇宫后又去了哪里?她中了药,若是遇到男子,他不敢再想下去,恨不能现在就进宫,亲手了结狗皇帝的性命。 老夫人安慰似的,起身拍拍余若安的肩头:“你不要冲动,我相信晚晚有自己的处理方法,这一路走来,她不都凭着自己的聪明渡过难关吗?” “祖母,我咽不下这口气。” 老夫人神色一凛,斥责道:“咽不下也得咽,晚晚是个有主意的,你切不可冲动行事,余府里上百口人的命可都握在你手里。” 想到府中一百多条人命,余若安总算冷静下来,低头认错:“祖母教训得是,一切等晚晚醒过来再说。” “乔氏那边你注意些,别让她们再接近晚晚,乔氏的胆子绝没有你想的那么小。” 余若安心脏猛地收紧:“祖母的意思是,她们还会害晚晚?” 老夫人冷笑出声:“这算什么,她们甚至还敢对长辈出手。” 余若安常年做生意,很快明白这话中的意思,他回过头,院子里空空如也,老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难道说侧夫人对祖母动了手?不行,他要好好打点些人查一查乔氏,这余府不能败在乔氏手里。 仅仅一天时间,京中百姓讨论的热火朝天,都说皇帝为了逼乐平县主为妃使了青楼的手段,幸好乐平县主医术高明逃离皇宫,又托人买了解药,这才免受情毒之苦。 这件事在市井间越传越大,部分官员想压都压不住,一时间朝堂上乱成一团,言官的奏折如雪花飞般堆满了皇帝的书房。 朝臣纷纷猜测这件事的真实性,听闻昨天皇上遭遇刺杀,难不成真是强迫了乐平县主?若真是如此,乐平县主也不过是为自保而已,不足以定罪。 朝臣们实在不明白,皇上想让女子入宫为妃,下旨到余府便可,为何要用这种手段。 皇帝坐在书房里打开折子,看折子上暗示他和京中的纨绔没什么区别。 他把折子重重一放,重新打开一本,看后气得把折子都推下桌去。 徐公公从来没见皇帝发过这么大的火,忙跟着宫人们跪了一地:“皇上,请注意龙体。” “怎么,你也提醒朕龙体不行吗?”皇帝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徐公公只得低着头小声道:“奴才不敢,奴才可是皇上身边的公公,自然是为皇上着想。”这个时候只有表忠心才能保下一命,他可是皇上的心腹,皇上应该不会杀他。 皇帝坐椅子上站起:“这些言官个个把朕骂得狗血淋头,有些还劝朕不要计较刺杀之事,说此事错在朕。” “皇上明鉴,这些言官们的嘴平日里就毒,皇上不要气坏身子才好。” 徐公公惯会察言观色,他在心里舒口气,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要知道这些谏官说起话来毫不留情面,动不动就参人一本,就算皇上做了错事也要被骂一顿,偏偏历朝历代都需要谏官存在,皇上不能轻易治他们的罪。 “把这些折子都拿去烧了,朕看着就烦。” “是。”徐公公一招手,立马就有宫人上前,把满地的折子捡走烧掉。 皇帝沉眸询问:“乐平县主那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惹来朝臣震怒,朕这次就放她一马,算她运气好。” 第179章 直接说就是 皇帝脸上都是恼怒的神色,原本以为余非晚不敢对外声张,现在倒好,市井小巷都知道了此事,要是他再杀人灭口,恐怕会惹怒百姓。 目前还不能杀余非晚,那就让她再活一段时间,她这一招让他的势力再次减弱,有些忠心于他的朝臣也因为此事寒了心。 “余非晚真是祸害,害朕得不偿失。”皇帝气得直接吐出一口血,瘫倒在椅子上。 “皇上!”徐公公大喊一声,冲着宫人道:“快去请太医!” 皇后和一众嫔妃得到消息,为了争宠齐齐向皇上的寝殿赶去,都想要留下来照顾皇上,吵得皇帝更是头疼。 皇帝生病的消息传出宫外,百姓们和大臣猜忌的心更加坚定一分,难道说皇帝真的做下对女子下药的事? 事情越闹越大,有人组织起义,称这样的皇帝不配为一国之君。 京中一时间动荡不安。 大昭边关。 谢京墨看着从京城传来的信,他掌心一紧,催动内力将信件化为齑粉。 “玄青,把本王暂且安好的消息递给萧卓,让他尽力保住余非晚。” 玄青当然听说了京中的那些事,他们计划的很周全,唯独没算准皇帝对余非晚还没死心。 身为帝王,逼迫一名女子喝下催情药,这和巷子里的地痞有什么区别?真丢皇家的人。 幸好余二姑娘机智,没出什么事,若不然王爷该有多心痛? 王爷之所以传出重病的消息,就是为了让余非晚向皇上讨解药,算算来边关的日子,要是再不毒发,余非晚势必会被皇帝责罚。 现在看来,无论王爷有没有重病,皇帝都不会放过余非晚,在这场朝堂斗争里,余非晚就是个随意可以牺牲的棋子。 玄青转身去传消息,还未走出几步,谢京墨的声音又在后面响起:“乐平县主好计谋,她这是在给本王创造机会,军中奸细已经全部审完,你去准备一下,本王要押解奸细回京。” “是。” 玄青眼底闪过期待,王爷这是要有大动作了,余二姑娘这一计用得太好了,只可惜有些冒险。 王爷始终扳着一张脸,玄青从来没见过王爷这般严肃过,要不是还没找到遗旨,他甚至怀疑王爷有带兵回京篡位的打算。 玄青传信给萧卓,永宁国太子被王爷打成重伤,永宁国主动提出要和亲,以修两国之好,再也不对大昭开战,是时候该回京了。 玄青命人把奸细安顿好,又给谢京墨备好马,准备妥当后才带着两队士兵回京。 余非晚醒来的时候,外面的流言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她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感觉还是没有恢复力气。 “二姑娘,你醒了?”春杏语气里都是惊喜,她将吃食放到桌上,看向余非晚:“饿了吧,这些都是老夫人让厨房准备的,您病了两天,现在感觉怎么样?” “什么?两天!”她翻身下了床榻,接过春杏递来的帕子擦脸。 这两天里谢京墨岂不是很危险?也不知他的伤怎么样了。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问出口:“京中有没有传来边关的消息?” “当然有,摄政王打了胜仗,永宁国向大昭提出和亲,并年年向大昭交贡,摄政王如今正在回京的路上。” “他不是伤重吗?”她问出自己的疑惑。 春杏点头:“皇上本打算让他在边关休息几日,但摄政王声称敌军已败没有留在边关的道理,因此拖着重伤也要回京。” 余非晚紧锁着眉头,这不像是谢京墨的做事风格,他若真伤重,势必要杀几个奸细来以儆效尤,难道说伤重是假的? “二姑娘,您病还没好彻底,就算心急,也该吃些东西恢复力气才行啊。”春杏眼看着余非晚就要冲出屋子,忙拉住她劝解。 余非晚掩唇轻咳两声,病去出抽丝,她这风寒至少得五天才能好,春杏说得对,两天未进食,她手脚都是软的。 她重新在桌边坐下,春杏面色一喜,赶紧给她添菜。 “春杏,你到萧府走一趟,告诉萧大公子,我有事要同他商量,让他到品雅居一聚。” “奴婢这就去。” 品雅居是京中最好的茶馆,不少文人雅客都会到那里吟诗作画,也是最好的安静之地。 余非晚继续吃着早膳,余书蝶带着两包补药来到她的院子里。 “二姐,您这病还未好透,我特意送补药来,希望二姐能快些病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余非晚喝了口汤,直截了当开口:“三妹,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 余书蝶满眼受伤的把东西放下,扭头看着她:“二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们都是一家人,就应该互相帮衬才是,这些都是娘让我带来的,她现在虽然不当家,但依旧关心你的身体。” 她盯着余书蝶,直盯着人心里发寒。 余书蝶勉强挤出一丝笑:“二姐,你别这样看着我,那我可直说了。” “自从你休掉平阳侯后,至今没有人上门提亲,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皇上难得看中你,你入宫做皇妃,岂不是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总比嫁给人做小妾强。” 余非晚气笑了:“是侧夫人来让你当说客的?” 余书蝶立马摇头:“不是娘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成为妃子一举两得,对你来说不是坏事,余府在生意上更能风生水起。” “你一个庶出小姐,竟然开始关心家里的生意了?”这话要是没人教,她是不信余书蝶能说出来。 余书蝶手上一顿,变了脸色:“我是余家的女儿,怎么不能关心余家的生意?难道在二姐心里,只有你和大哥才能插手生意吗?” “说来说去,你无非是想让我进宫。”她戳穿余书蝶:“在猎场时,害我不成,想让我死在宫里?” “二姐,我怎么会让你死,我之前对你有些误会,才做下错事,你成为宫妃,连娘见了你都要跪拜,何况那么多女子都想入宫,你为什么拒绝呢?” 余书蝶想不通,要是她能成为妃子,她一定要在这府里耀武扬威一番。 第180章 改变整个朝堂 余非晚吃下最后一口粥,颇有兴趣的看向余书蝶:“三妹这么愿意进宫,不如我向皇上说说,封你为妃如何?” “皇帝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相信最喜欢妹妹这样的娇花。” 余书蝶身形一颤,低头嘟囔道:“我心里已经有人了,不能嫁给皇帝。” “你不嫁,就劝说我嫁,我还真要谢谢你,这么为余府考虑,不惜推姐妹入火坑。” 余非晚站起身,咳嗽两声:“你害了四妹还不够,还要来害我,你们母女是非要搅得余府家破人亡才会停手吗?” 余书蝶惊得从椅子上弹跳起身:“二姐,话可不能乱说,我和娘一心只为余府,怎么会家破人亡?余府要是败落,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那就放聪明些,别再得罪什么权贵,也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不然谁都保不住你们。” 余非晚一甩衣袖出了院子,只留给她一个清冷的背影。 余书蝶气得一跺脚,使劲搓着自己的衣角,余非晚凭什么高高在上的教训她?要说得罪权贵,余非晚得罪的才最多。 她不过是不甘心,想要过得比余非晚更好而已,又有什么错? 余书蝶提着两包药,转头离开,余非晚才不配吃她送的补药,简直浪费。 余非晚来到品雅居,春杏在门口等她,一见到她来,春杏便上前接过她手中撑着的伞:“二姑娘,萧大公子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没人知道你们来这里。” 她点点头,示意春杏做的很好。 春杏心里乐开了花,她巴不得二姑娘能和萧大公子走到一起,萧大公子愿意和余府公子做朋友,就证明他不嫌弃商人,这样品貌皆全的人配二姑娘正好。 余非晚不知道春杏的那些小心思,她推开雅间的门,看到萧卓正坐在屏风后,茶香四溢,春杏自觉的守在门外。 余非晚走过去,很自然的在他对面坐下。 他倒杯茶放到她面前,轻声道:“听你的丫鬟说,你找我有事?” “萧大公子这次的事办的很好,成功让朝局动荡不安。” 她垂眸,端起茶盏,意味深长的瞧他一眼。 萧卓语气淡然:“不过是找人散播消息,多亏有你出的主意,皇上才被气得重病。”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皇帝不顾脸面做下这样的事,不宣扬宣扬怎么行?不然我这罪不是白受了吗?” 她压抑不住的咳嗽,眼底却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萧卓蹙起眉头:“你病还未好就出来了?” “我只想问问你,摄政王可否有传回消息?他是真的重伤了吗?太子在回程的路途中埋了杀手,你写信告诉他一声,让他做好准备。” 萧卓眼底划过少许失落,很快他就扬起笑,淡定道:“摄政王早就传信回来,说受伤是假,找出奸细才是真,至于途中的杀手,他不用猜就知道。” “朝中想除掉他的不止皇上一人,所以他不会无防备。” 余非晚松口气:“那就好。” “摄政王还说,可以在京中再加一把火,助他成事。” 她心中一震,谢京墨这是打算反击了吗?可他手中没有先皇遗旨,反击会被史官定为谋反,这对他来说十分不利。 “王爷这是打算带兵回京?”她话已经说得很明白,相信萧卓可以听得懂。 萧卓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京中越是乱,就越要沉住气,朝局尚未明确,此时带兵回京只会让那些言官们弹劾。” “没想到王爷考虑的这么周全,既然这样,那我就等着看皇上要如何做,余家不能败在我手里。” “皇上现在不敢动余家,更不敢让你死,不然所有的箭头都会指向他,他这个皇帝就算不死也会被逼着退位。” 他顿了顿,眼里带着深意再次开口:“若是皇帝把你逼到必死的地步,王爷就不得不搏上一搏,改变整个朝堂。” 她听得心惊,谢京墨会为了她提前篡位? 她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怎么会?王爷布局这么久,没有把握的事他怎会功亏一篑?” 萧卓自嘲一笑,端起茶送入口中:“在这一点上,我自认为比不过王爷,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那怕让他临时推翻这个朝堂,他都要保下你。” “可惜,工部跟着这样的王爷,不知是好是坏,他若是失败,萧府也会不得善终。” 他自认为没有什么比得上大业重要,直到他见识过摄政王对余非晚的深情,也只有余非晚身在局中看不清这些。 她心底轻颤,谢京墨什么时候对她有这么深的感情?他从没表现出来过,她一直当他是合作伙伴,原来不知不觉中,谢京墨到了能为她倾覆江山的地步吗? 想到此,她觉得不太可能,于是摇头失笑:“萧大公子恐怕是多想了,摄政王起初与我合作时便一心想拿回那个位置,如今大业将成,他怎会因一人而冒险?” 萧卓叹口气,看来余非晚对摄政王并没有他想的那般两情相悦,那么他是否还有机会? 他心底愉悦不少,放下茶盏起身:“不管余二姑娘是否相信,现在都已经走到了如今地步,皇上不会善罢甘休,若有危险,可以吹响这枝口哨,我会及时赶来救你。” 萧卓从袖中掏出一枚竹哨放进她掌心。 “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你,若是无事,我送你回府。” 余非晚像是想到什么般,忙叫住他:“萧大公子,还有一事我想请你帮我查一查。” “说说看。”他转过身子,面对着她。 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侧身踱着步子道:“当年先皇死后,从宫里逃出一名嬷嬷,她是打扮成宫女的样子,跟着几名宫女从小门离开皇宫的,请萧大公子帮我查出嬷嬷的去向。” “我不能随意进宫打听,属实不方便,也容易引人注意,萧大公子去查自是不会让人有所察觉。” 萧卓想了想,疑惑询问:“听我爹说,先皇死后,刚好有一批宫女到了年纪被放出宫,那样的时局下,宫女怕被处死,都想出宫,估计那名嬷嬷也是一样。” 第181章 亏空 余非晚只知道嬷嬷带着遗旨出宫,却没想到当时宫人还有为了保命偷出宫的说法。 她诧异道:“宫人伺候宫中主子,新帝登位她们继续当差就是,为什么会保命?” 萧卓嗤笑出声:“你不身在朝堂当然不清楚,那个时候我还小,但已经有了记忆,前朝的那些下人都被秘密处死,各种死法都有。” “我爹在当时还没升为尚书,若不是他机灵,恐怕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整个皇宫乱成一团,新帝手握圣旨,在众臣拥护下登位,王爷被临时封为摄政王,惹来新帝忌惮。” “那时的皇宫到处都是尸体,得知前朝旧事的宫人不是淹死就是吊死,连御花园的假山后藏的都是死人,我此生难忘。” 萧卓回想着当时见到的场景,他当时直接被吓破胆,他爹发现他偷跟着进了宫,回去就对他施行了家法,许是他爹表了忠心,没过几天他爹便升为尚书。 余非晚光听着这些就能想象到夺位的残忍,如今的皇帝把能灭口的全部灭了口,只剩下一名嬷嬷逃出宫外。 “这么说出宫的宫女离开的正是时候。”她不禁感叹那一批宫女的机智。 萧卓嘴角一挑,认同她的说法:“也许是她们听闻到了风声,先帝刚驾崩时,她们就以年纪为由出宫,那时新帝尚未来得及登位,她们连夜就出了宫,这才避免一死。” 余非晚心下一沉:“这么说,当时宫里有人走漏风声?那么走漏风声的这个人是不是也未死?” 她这么一提,萧卓像是发现了什么,他脸上恢复成严肃的神色:“依照你的推测,此人应当就潜藏在新帝身边,并且知道新帝做的那些事,还了解新帝的脾性,知道他会杀人灭口。” “所以,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新帝的心腹,还是个心善的心腹,在那样的动乱中想办法救下那么多下人。”余非晚接过腔。 他们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一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是徐公公!” 余非晚怎么也没想到,徐公公竟然能偷偷放走那么多宫人,这样一来,只要把那些宫人找到,当年的事就能水落石出,谢京墨可以顺利登位。 她眼中闪着欣喜的光芒:“你说徐公公有没有可能是先皇的人?” 一个为皇帝效力的人,不想着法子除去摄政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前朝皇帝极为器重徐公公,把摄政王交给徐公公照应。 “有这个可能,我要进宫一趟,试一试徐公公,若真是如此,那事情便好办许多。” “恩。”余非晚点头,她万万想不到暗中还有助谢京墨的人,难怪谢京墨当年能顺利在丞相的帮助下逃走,原来是徐公公故意放走的。 “若是我们猜的不错,麻烦你让徐公公到余府见一见我,我有话要对他说。” “好,你先回府,等我消息。”萧卓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求证。 待他送她坐上马车后,他才匆匆离去。 然而她刚一回到府内,就听到乔氏的院子里传来强烈的争吵声。 她带着春杏小心的靠近乔氏院子,余老爷痛恨的骂着她:“你给我讲讲,余府的银子到底哪去了?” “老爷,这些年来人情往来,填补生意亏空,早就没了啊,我真没有私吞银子,还请老爷明察。” 柳姨娘也在院内,她冲着乔氏吐了口吐沫:“呸,你还没私吞?每逢到冬季,我和云儿屋子里连根炭都没有,丫鬟也就四个,完全不是姨娘该有的份例。” “老爷,以前侧夫人掌家的时候,不知道克扣了下人们多少,您可以随便拉个下人问问,谁没有被侧夫人克扣过银子?” 侧夫人气得脸色发白:“柳姨娘,你是不是仗着女儿要嫁给侍卫,又有非晚给你撑腰,所以才这么对我说话?” “你女儿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想骑到我头上?我都是为了余家考虑,省吃俭用,别说是你,就连我冬季也是节约用炭,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克扣?” “哼,说得好听,这府里下人姨娘庶女都是有份额的,你一声不吭就减份额,还不叫克扣?老爷,您评评理,余府做生意赚这么多银子,她没克扣怎么会没有了?” 柳姨娘拉扯着余老爷,说什么都要把侧夫人往死里逼。 余老爷此前就因为听了余非晚的话对乔氏有怀疑,这下更加确定了乔氏的私心。 “好啊,我把余府交给你打理,你却把银子都归为自己所有,害余府公账上连二十万两银子都不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余府是京中首富,一个首富家里,连非晚的嫁妆都比不上?” “说,你拿着余府的银子做了什么?”余老爷一脚踹开乔氏。 余书蝶哭哭啼啼的求饶:“爹,您饶过娘这一次吧,她这么多年管理着余府,属实辛苦,您就念着夫妻情分,对她从轻处罚好不好?” “从轻处罚?我这余府都让她搬空了,一句轻飘飘的辛苦就想免除责罚?” 余老爷气得手指都是颤抖的:“权贵们都知道就算府里穷得揭不开锅,也不能缺了下人的月银,你倒好,为了一己私利,做下这样的事,不愧是小门小户的女儿。” “限你一月时间,把府里的账补齐,若不然我定休了你,拿着账册去你娘家讨债去。”余老爷骂得激动,京中首富,连一千万两银子都没有,这生意往后还要怎么做? 此时他对乔氏的那点喜爱消失得荡然无存,早知如此,当初就不会昏了头把余家交给乔氏。 乔氏抽噎着不敢吭声,她这些年在余府,早就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她是藏了几百万两的私银,可这远远不够补余府的亏空。 余老爷翻了翻账册,余若安是做生意的好手,只有少数几家铺子有一点亏损,其他铺子每月都能赚十几万两,完全能补上那一点亏损。 这好好的余府该是日进斗金才是,到了乔氏手里竟连银钱都存不下,看来他平日里太过纵容她,才让她这么无法无天。 “爹,你别休掉娘,娘会想办法的。”眼看着余老爷气得双眼通红,余书蝶忙出声表态。 第182章 成何体统 乔氏自知账册的事怎么都瞒不住,经过余书蝶提醒,她也反应过来,现在不消老爷的火气,她大概率要被休掉。 乔氏跪在地上磕头:“老爷,都是我不对,可我为了人情往来打点属实花去不少,账上都有记录,您不能说我藏私啊。” 管家冷冰冰的出声:“余老爷,自从老朽来府里后,不少下人都向老朽告状,说乔侧室平日里让他们买东西,给的银钱根本就不够,发月银也总找理由克扣。” “老朽看过账,目前大公子赚的银钱入公账,上面本应该有三千万两才对,而公账上居然连二十两都没有,乔侧室买个首饰就记十几万两,平日里买包茶叶就写上千两,实在有违市价。” 乔氏双眼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她以为老爷会一直让她打理余家,因此账面都是随心而记,她从来没想过老爷会忽然查账,那些数额太大,就算她想改也来不及了。 余老爷一巴掌打在乔氏脸上:“好啊,丞相夫人戴得头面都没你用的贵,你真当自己是正室了?这是你一个侧室能用的吗?” 乔氏捂着肿起来的脸颊,极力狡辩:“富商之家的收入本就比官家俸禄高出许多,我买些贵得首饰有什么错?这府里只有我位分最高,难不成老爷还想把亡妻刨出来给她用吗?” 躲在拱门后的余非晚眸色一暗,冷着脸走到众人面前,低头看向乔氏:“侧夫人小心祸从口出,你一个商人侧室也敢议论皇家的俸禄?” 乔氏面色一寒,这才知道说错了话。 “侧夫人这么折辱我生母,实在不配侧妃之位。” “余非晚,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当初闹着嫁平阳侯,害余府被人嘲笑,后来又要休夫,更是成为京中笑柄,至今都没人敢提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乔氏彻底撕破了脸,在她看来,余非晚才是让余家蒙羞之人,为什么老爷心里就只有死去的那个贱人?连她的女儿做下这样的事都依然能好好生活在府里,享受千金小姐的尊荣。 “你住口!非晚是我的女儿,她做的错事已经受到过惩罚,你先是辱我夫人,又这样骂非晚,她说得对,你实在不配为侧室。” “从今天起,乔氏降为姨娘,你做下的这些事我不对外公布,给你留几分面子,只要你把私藏的银钱都还回来,你依然可以在府里享受荣华富贵。” 乔老爷说完,冷哼着转了身:“非晚,你的病还没好,怎么出来吹风了?快些回屋躺着,让春杏再为你熬一碗药服下。” 乔老爷语气变得温和不少。 余非晚微微颔首:“出了这样的事,我生怕连累余府,所以起身打听消息,结果听到这里有动静,就来看看。” “家门不幸,是爹识人不清,娶了这样的侧室,云儿那边,不知道你可否找到那名侍卫?” 柳姨娘立马竖起耳朵,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喜色。 余非晚叹口气:“皇上如今对我很是不满,我会找个机会与皇上周旋,怎么也不能让四妹就这样蹉跎一辈子。” 柳姨娘眼底划过失望,很快她又笑着上前,讨笑道:“非晚,你知道的,我和云儿都是一样的性子,我们也是受了蒙骗,才做下错事,现在我们知道错了,还望你不计前嫌,给云儿谋划婚事。” 余非晚点头应下:“云洛是我的四妹妹,我不会计较,你们平日安分守己,我都看在眼里,冤有头债有主,姨娘有空到我娘牌位前上炷香便可。” “好,我就知道非晚最是大度,我和云儿也是一时起了私心,做下这种歹毒的事,现在想想很是后悔,幸好你没事,不然云儿也良心难安。” 余非晚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但在猎场时,余云洛是当真生了歹念,让她们去上炷香,已是最轻的惩罚。 “余二姑娘,皇上宣您进宫。” 门房守卫前来通报。 余老爷看了余非晚一眼,这一眼里皆是担忧。 “非晚,皇上这个时候宣你进宫,会不会为难你?要不我派几名护卫在暗处跟着你。” 余非晚扬起一抹笑:“不用,平常人进不去皇宫,爹若是找了人,不但帮不上忙,还会让皇上找到对余府发难的借口。” “那你万事要小心,这个你拿着,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余老爷从袖中掏出一块护心甲,递到她手里:“你把这块护心甲贴身放着,这是为父年轻时淘来的物件,很有用。” “谢谢爹,这机会不是刚刚好吗?皇帝现在不敢杀我,我正好可以向他提一提四妹的事。” 她带着护心甲出了院子,乔氏恶狠狠的盯着她的背影,满眼怨毒。 柳姨娘一低头就瞧见乔氏的神色,她假装害怕的躲到余老爷身后,惊惧出声:“老爷,您看乔姨娘的眼神可真吓人,她不会想要害二姑娘吧。” “她敢!”余老爷瞪了乔氏一眼,呵斥出声:“你最好收了心思,要是再敢使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别怪我不留情面。” 余老爷带着柳姨娘离开,心里在滴血,几千万两银子都被乔氏贪走,真当这余府是她乔氏的不成?幸好他听了非晚的话生出警惕之心,不然到最后余家的钱都会变成乔氏的私产。 余非晚坐着马车来到宫内,这次来带路的并不是徐公公,想必徐公公已经被萧卓叫走,暂时脱不开身。 她还未进殿,就见外面跪着一众大臣,大有死谏的架势。 “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解,她不过是放出皇帝逼她进宫的事,对皇上来说影响竟然这么大吗? “托乐平县主的福,皇上现在可不敢见这些大臣。” 余非晚一路走过去,大臣们纷纷看向她,不少人眼里露出同情的目光。 她安心往前走,这么多大臣看着,皇帝就更不敢对她如何了?一不小心就会再传出有损皇家威严的事。 “皇帝这时候不避嫌,竟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宣乐平县主进宫,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啊!” 第183章 挺怕死 一路上都是大臣不满的声音,余非晚全当没听到,越是如此,皇帝就越不能给大臣交代。 这皇室名声一旦破裂,皇帝怕是做不久了。 “乐平县主,请吧。”公公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皇帝分明知道百姓在如何议论他,却还是请她来寝殿。 她回过头,看跪在前面的大臣眼底闪过担忧。 她笑了笑,迈步进殿。 殿中一股药味,浓得让她忍不住皱起了脸。 先前她以为皇帝生病只是托词,原来竟是真的病了?不会是被气的吧。 “乐平县主,来给朕诊脉,只要你治好朕,再向世人解释流言一事,朕便既往不咎。” 余非晚勾勾唇角,坐到床边:“皇上,小女可以给您治病,但流言一事是从宫中传出的,小女实在无能为力。” 皇帝压抑着猛咳几声,语气中带着些凌厉:“你是存心要让朕无法给世人一个说法吗?” “皇上,事情已然发生,就算解释也没什么用,您这次召我前来,更加坐实了您的觊觎之心。”在这样的流言中,皇帝实属不该再召见她。 皇帝面色变了变,眼中的精锐一闪而过:“看来你中的毒有了解法,竟敢这么对朕说话。” “皇上,小女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还请皇上不要让小女为难,皇上的宫妃个个出众,何苦要逼迫一个商女呢?” 她始终不咸不淡的,给皇帝诊了脉。 皇帝闭上眼,深吸口气:“朕看上的人,从来没有拒绝的,你还是第一个,何况后宫妃子虽美,却没有像你这般美得独特又有个性。” “就算如此,皇上还是要杀我不是吗?我身上的毒本就无药可解,您不过是把我当作可征服的玩物,玩过后一样随手丢弃。” 皇帝蓦然睁开眼,眼底是深不可测的神色:“看样子你什么都懂,你知道了朕太多事,朕万不能在朝堂中留下污点。” “可惜,皇上的污点已经被众人所知,依皇上的才能,定可以化解这场风波。” 她走到桌边写下药方,把药方交到皇上手中:“皇帝这是气急攻心,不知为何,这么简单的病太医却医治不好。” 皇帝看着方子,不由失笑:“乐平县主,你在朕的药里,没有加什么毒吧。”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皇上若不信小女,大可以不用这张方子。” 皇帝周身一冷,坐起身来:“好一张利嘴,此前朕真是小看了你。” “摄政王正在回京的路上,你告诉朕,你为何要骗朕?难道你真不怕死吗?” 皇帝抬手掐住她的脖子,慢慢收紧:“朕给他下了十年的药,被你半年就解了,你坏了朕的大计,往后朕不再给你解药,你好自为之。” 皇帝说得咬牙切齿。 余非晚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殿外,有大臣高喝出声:“皇上,请您三思啊,您若再逼迫乐平县主,百姓们将会起义。” 大臣见余非晚进殿许久都未曾出来,不免担忧皇上再对她用强,这种有损威严的事万不可再发生。 皇帝手一松,甩开她:“朕现在倒还动不得你了,乐平县主好手段,连朕都敢算计。” 余非晚大口呼吸着空气,好一会才缓过来。 她跪在地上,一脸卑微:“小女不敢算计皇上,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实非小女所料,还请皇上相信小女。” “哼,你说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信,朕曾经就是太过信任你,才对摄政王没有防备,现在他打了胜仗,更得民心,朕绝不会让她平安回京。” “既然你中了毒都不肯听朕的命令,那便是朕的敌人,你可明白?” 皇帝这话算是向她表明了态度,逼着她选一个明主效忠。 余非晚对皇帝拜了拜:“小女从没想过跟皇上作对,摄政王逼小女解毒时,小女并不知道此毒是皇上下的。” 皇帝脸色稍稍有些缓和:“这么说,你是愿意让在朕这边的?那你就给摄政王再下次毒,他对你信任,绝不会怀疑你。” “皇上,小女也有个不情之请,如果皇上答应,小女可以暗中给摄政王下毒,让皇上得偿所愿。” 皇帝扯动嘴角,冷冷一笑:“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再敢骗朕,你们余家都要给你陪葬。” “皇上,若小女给摄政王下毒,他同样会要了小女全家的命,还请皇上寻一个可靠的法子,保全小女和家人,小女才能为皇上效力。” 皇帝见她不像作假,嗤笑一声:“你倒是挺怕死,朕自然会送毒药给你,此毒只会让摄政王病重而亡,任何大夫都看不出端倪。” “小女谢过皇上,不过小女还想向皇上讨个圣旨。” “你且说说看。” 余非晚顿了顿,再次开口:“狩猎那日,猎场的一名巡卫毁了四妹的清白,小女请皇上为他们赐婚。” 皇帝怔了一瞬,随即眉头舒展开来:“乐平县主倒挺大度,余家庶女这般害你,你竟还想给他们谋婚事。” “也罢,他们做下这样的事,理应成婚。”皇帝向她递出一瓶药:“此药会让人以重病之症日渐衰落,你暂且收着,等摄政王回京便给他用。” “是。”余非晚接过皇上递来的,面上有些犹豫道:“皇上,那小女的解药……” 皇帝冷眼睨着她:“你私自给摄政王解毒,却骗朕这么久,他在边关根本就没有毒发,破坏朕的计划,解药你休想拿到手。” “若你不乖乖听朕的命令,朕不介意先拿余府的人给你一个教训。” 皇帝对她显然不再信任,只能靠余家人来威胁她。 她颔首:“皇上吩咐,小女不得不从。” 门外再次传来大臣们痛心疾首的声音:“皇上,您召乐平县主入殿太久,臣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要劝皇上以国事为重啊!” 门外的大臣呼呼啦啦跪了一片,光听声音就知道那些大臣的坚决。 皇帝猛地一咳,对外大骂:“大胆,朕与乐平县主有要事相商,岂容你们置喙?” “皇上,请三思,莫要惹人非议。” 为首的大臣恨不能冲进殿里,撞死在皇帝面前。 第184章 喜脉 余非晚跪在床边,垂下的眸子里带着笑意。 皇帝气得拿起柜上的手炉砸向门口:“放肆,你们这是在威胁朕吗?不如这个皇帝也由你们来当如何?” “微臣惶恐,自是不敢威胁皇上,但皇上的做法实在令朝臣们寒心。” 皇帝深吸口气,眸中的怒意被压下,身侧的手对余非晚摆了摆:“你退下吧。” 他暂时还动不得她,只能忍下她对他的欺骗。 余非晚福了身,脚步加快离开殿内。 大臣们见她出来,都暗中打量着她,看她衣物完好神色平静才稍稍松口气,幸好皇帝没再做出荒唐的事。 余非晚对着大臣们行礼,礼数周到,大臣们赶紧把身子俯得更低,不再打量她。 经此一闹,余非晚是万万不能为妃的,朝臣们心里都很清楚此事。 余非晚越过那些大臣,状若无人般往前走。 萧卓匆匆赶来,他眼底焦急,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气喘:“皇上可有为难你?你为何不让人通知我一声?” 余非晚对着他笑了笑,打趣道:“萧大公子这是在担心我?” 他这样子分明就是小跑着赶来的,她心底划过一丝暖意,能在意她的朋友真的很少,萧卓算是一个。 萧卓面色一凝,不自然的别过眼不敢看她:“余二姑娘,我说过,你算我半个师傅,我自然要想办法护你周全,以后才有更多的机会询问你医理。” 没想到萧卓这么不经逗。 她收起玩闹的心思,一本正经道:“我深知你去找徐公公打听事情,又怎么会打扰你们?何况皇上现在不敢杀我,最多就是威胁我一番。” 他几乎脱口而出:“皇上又逼着你做什么?” 她耸耸肩:“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有王爷,你说呢?” 她说着就往前走,萧卓跟在她身后紧张询问:“你答应了?” “答应归答应,办不办就另当别论了,眼下要先保住余家保住我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她要是不答应,又怎么能安然走出皇上寝殿? 她眼中闪过几分讽刺:“我这神医的身份还真好用,能让皇上一二再的利用,他莫不是认为摄政王会因为我的身份而信任我?” “你的身份的确容易在给你治病时动手脚。”他不否认这一点。 余非晚眉梢动了动,脚步轻快不少:“你说的也有道理,比如这次皇上让我治病,我便动了手脚。” 想用家人威胁她?下次见面恐怕皇帝没这个机会威胁,她能留着皇帝一命,完全是为了让谢京墨顺利登位。 太子已定,更是试图拉拢过丞相,目的昭然若揭,若是她现在做手脚害死皇帝,那么最有可能登位的便是皇子,谢京墨身为皇上的弟弟,胜算比太子小很多。 萧卓面上一惊,赶紧捂住她的唇:“这话怎能在皇宫里乱说?要是让人听去,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敢对皇上用毒,她真是不要命了。 “唔……唔……。”她说得正起劲,嘴唇忽然被一只大掌捂住,她只能模糊的发出几个音,以示自己的不满。 萧卓四下看了看,这才放开她。 她鼻间发出一声轻嗤:“大臣们都跪在皇上殿门口,谁又能听去?就算有人听去,恐怕也不会告诉皇上。” 她把目光转向他,凝重道:“徐公公那边你问得如何?” 他与她面对面站着,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我们猜的不错,徐公公是先皇的人,他现在是皇帝的心腹,为皇帝办了不少事,我只试着探了探口风,他似乎良心未泯。” “这么说,他当年通知到了年纪的宫女提前出宫,也是因为可怜那些宫女?” 他点头:“有这个可能,先皇仁爱,徐公公跟着先皇自然也做了不少善事,先皇还未咽气时,是他特意命小门处放行。” “我从徐公公的语气中听出他小时候便进了宫,一路爬到御前吃过不少苦,因此更为同情和他一样的下人,想给那些人留条活路。” 余非晚对他满是赞赏:“萧大公子用这么短的时间便能打听到这么多,可谓是良才。” 他冷笑,退开两步:“良才又如何?皇帝得知我爹与摄政王有来往,为了削弱摄政王的权势,只封我一个闲职。”皇帝为了坐稳自己的位子,不顾百姓死活,这天下早该易主了。 余非晚能明白他的心情,以他的才能,明明可以掌握实权,却因为打压不能施展抱负。 她正想着,一身红色宫装的如贵妃款款走来。 如贵妃一改温柔的性子,在她和萧卓之间打量一眼,眸底带笑:“乐平县主,皇上的病如何了?” “回贵妃,皇上气急攻心,吃些安神的药便能好。” 如贵妃面色一收,冷喝:“这帮太医真是废物,连这么简单的病都医不好,还要乐平县主来一趟。” 说完,如贵妃又恢复成和善的面庞:“乐平县主是神医,本宫早就想见一见县主,不知县主可否随本宫逛逛?” 她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福身拒绝:“贵妃娘娘,小女还有要事,不能在宫中多留。” “本宫最近感觉茶饭不思,很是不适,乐平县主这是不愿为本宫医治吗?”如贵妃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萧卓出声解围:“贵妃娘娘,您若是不适,可以宣太医,臣受余府之托,进宫带她回府。” 如贵妃不屑的挑唇一笑:“本宫刚刚还骂了宫中的太医,你这是不想本宫好了?这太医的医术又哪里比得过神医独摇?” “乐平县主,你说呢?” 余非晚上前:“小女现在便可为娘娘诊脉,至于逛园子,小女实在是没时间奉陪。” 如贵妃红唇妖娆,微微勾起:“也罢,本宫不为难你,免得你让人传出本宫以势欺人的流言,乐平县主在这些事上可是行家呢?” 她听出如贵妃话中的阴阳怪气,却也只当没听懂。 如贵妃伸出手腕到她面前:“乐平县主,本宫可是最信你了,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 余非晚看一眼萧卓,在他肯定的眼神下,她按上如贵妃的脉搏。 片刻后,她一惊,眼中染上喜色:“恭喜贵妃娘娘,您这是喜脉。” 第185章 真的成了? 如贵妃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瞬息间,她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乐平县主,我真的有孕了?”她不自觉抚上自己肚子,眉目瞬间柔和下来。 余非晚肯定作答:“娘娘,您已有孕一个半月,还需注意身体,多多调养。” 如贵妃扒下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套到余非晚手上:“这是本宫赏你的,今个本宫高兴,你给本宫开个安胎方,本宫会赏赐更多东西给你。” “娘娘,方子稍候可以派信得过的人去取,至于赏赐便罢了,这是小女应该做的。” 如贵妃让出一条路来:“既然如此,那你快些回去写方子。” 余非晚冲如贵妃微微欠身,带着萧卓离开皇宫。 一直到出了宫门坐上马车,她才郑重开口:“萧大公子,对于如贵妃有喜的事,你怎么看?” 他目光略沉:“她恐怕早怀疑自己有喜,只不过假借你的嘴说出来而已。” 她不解:“为什么?如贵妃的样子分明是在替皇上说话,她是皇上的人,却偏偏对王爷有恩情。” “现在她有孕在身,心里估计就只能有皇上,恐怕会对王爷不利。” 她有些担忧,不知道谢京墨会不会因为恩情迁就如贵妃,若真是这样,那如贵妃便是最有可能害死谢京墨的人。 萧卓拧起眉头,似乎在深思着她说的话。 良久之后,他才出声:“或许你猜错了,如贵妃谁的人都不是,她现在得知自己怀了孩子,只会为自己的孩子谋划。” “你是说……”她语气轻松不少,有什么答案将要呼之欲出。 他点头:“正如你所想,如贵妃将会为了自己的孩子盯上太子,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 余非晚在心里感叹,果然风水轮流转,太子利用王爷和三皇子相斗而坐上太子之位,如今该让王爷坐在一边看戏了。 她回到余府,萧卓跟着他跳下马车:“我已经许久没有见余兄了,正好趁此机会找他聊聊。” “那你和大哥先聊,我去给如贵妃写方子。” 她回到房内,准备笔墨,刚写好方子,如贵妃便派人来拿。 如贵妃有喜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皇上大喜,封她为皇贵妃,这可是独一份的恩宠。 得了晋升的皇贵妃给余非晚送上流水般的赏赐,余非晚却发现那些赏赐中大有说法。 有些东西摆放在一起回产生毒,而有些本来就带有微毒。 她嘴边泛起冷意,如贵妃明知她懂医,还送这些东西,到底是想要她的命还是只为给她一个警告? “听说二姑娘回来了,我来看看。”一道亮丽的声音传到耳中。 余非晚抬起头,看到柳姨娘已经进了院子。 柳姨娘满面笑容,一进院就看到了那些赏赐,顿时恭贺道:“二姑娘这是在宫里得了贵人喜爱吧,这赏赐的东西可真价值不菲。” 柳姨娘羡慕的看着这些宫中珠宝和药材,搓搓手两眼放光,但到底没有上手去碰。 余非晚也不揭穿她,只耐着性子询问:“柳姨娘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柳姨娘尴尬的笑了笑,面上闪过一些温和。 “二姑娘,不知道我女儿的事,皇上可有答应?” “柳姨娘放心,圣旨很快的就到。”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声高喝:“圣旨到——” 柳姨娘立马喜笑颜开:“二姑娘真是大人有大量。” 余非晚向她微微点头:“姨娘快些去接旨吧,可不要误了四妹妹的婚事,晚些时候我挑些赏赐给姨娘送过去。” 柳姨娘受宠若惊的站起身:“这可使不得,二姑娘已经帮了我的大忙,我怎么还能要这些赏赐呢?” 余非晚不甚在意道:“不过是些物件,看柳姨娘比较喜欢送一些给你,也不是不可。” “那我就谢过二姑娘了。”柳姨娘实在是眼馋宫里的东西,她身为姨娘哪里见的过这些?因此并没有再拒绝。 等柳姨娘出了屋子,春杏忍不住抱怨:“二姑娘你怎么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赏给一个姨娘呢?” “东西再贵重,若是要人命还不如送出去。”她在一堆赏赐中挑挑拣拣。 “啊?”春杏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这些赏赐都有毒?那二姑娘送出去不是要害柳姨娘的命吗?” 余非晚神色淡定:“怕什么?把这些放一块才会要人命,若是分开赠送还能博个好名声。” “毕竟没有人喜欢在府里树立敌人。” 柳姨娘不是个坏心思的主,送点身外之物,说不定以后乔氏找麻烦还能帮衬一把。 春杏眼中一亮,由衷夸赞:“二姑娘当真有远见,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把这些赏赐送一部分给柳姨娘,她肯定很高兴,以后在府里还会帮二姑娘说话。” 余非晚把挑好的首饰和字画放进托盘里,示意春杏送到柳姨娘院子里去。 春杏会意,端起托盘离开 柳姨娘刚接了赐婚的圣旨,她喜滋滋的往院里走,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余云洛。 春杏正好在门口碰上她。 春杏把托盘交到她手里,微微垂眸道:“姨娘,这是二姑娘送您的东西,就当是给四姑娘添了嫁妆。” 柳姨娘笑得合不拢嘴:“还是二姑娘心善,不计前嫌为云儿谋后路,替我谢谢二姑娘。” 柳姨娘嘴上说着,手不自觉的接过那些东西,眼里露出精光,这一件件东西都那么贵重,带出去不得羡慕死其他府的姨娘? “那奴婢就不打扰柳姨娘和四姑娘了。”春杏福了福身,扭头离开。 柳姨娘爱不释手的摸着这些珠宝,跨过院门走进余云洛屋子。 她将明黄的圣旨在余云洛面前晃了晃,得意道:“云儿,你看,是二姑娘在皇上面前给你求的圣旨,以后我们可不能再听信乔氏的话,二姑娘才是为你好的人。” 余洛云眼里浮上欣喜之色,她夺过圣旨,仔细的看着圣旨上的每一个字,喜悦之色溢上脸庞:“娘,真的成了?我要嫁给侍卫为妻了?” “对,成了,以后你要安分过日子,这可是官家正妻,以后说不定还是统领夫人。” 柳姨娘也跟着激动起来。 第186章 求生心切 余云洛舍不得放下圣旨,反反复复看许多遍。 她拉住柳姨娘的手,撒娇道:“娘,你找个机会,让我和温侍卫见一面,我们先彼此熟悉一下。” “好,娘这就想办法安排,温侍卫的家境不复杂,虽说不是大户人家,但也吃穿不愁,在外有一座宅子,比不得余府大,关键是家中没有母亲,以后不会有人为难你。” 余云洛听得很是满意,抬腿就走:“我这就去登门感谢二姐。” 柳姨娘忙拉住她:“不用去了,我刚从那回来,她还送了我这些东西,你瞧瞧,这都是宫里赏赐给她的,全是贵重物件,我给你填到嫁妆里,也能撑撑场面。” “这做正妻的怎么能拿不出两件像样的首饰?” 余云洛这才看到托盘上的东西,全是宫中御制,她两眼放光的看着这些东西,满眼都是惊艳的神色:“娘打算把这些都给我添妆?” 柳姨娘拉着她的手,温和道:“你是我女儿,我当然要为你考虑,你也知道你弟弟,整日嚷着要行侠仗义不归家,索性就让他去吧,总归是个庶子,府里的生意都在大公子手中,你弟弟也不是做生意的料。” 柳姨娘叹口气,她的两个孩子,她最看重的还是余云洛,只有余云洛跟她脾性最像,也时时陪在她身边,现在女儿要出嫁,她当然要把最好的都给女儿。 余云洛大为感动:“娘,你和二姐都很好,是我对不起她,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害她差点失去清白。” 柳姨娘打断她的话:“云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二姑娘已经原谅了你,这件事的主使是乔姨娘,现在她被贬为姨娘也算罪有应得,而你也吃了亏,就让恩怨一笔勾销吧。” “恩。”余云洛温顺的点头,她对二姐本来无怨也无恨,要不是为了承诺的好婚事,她也不会糊涂到在秋猎上行动。 现在看来,乔氏对她的婚事根本就不上心,失去掌家权也是活该。 余云洛拿起一支簪子和另外两样珠宝,塞到柳姨娘手里:“娘,这些很适合你,你收着,你在府里连一样贵重首饰都没有,我怎能全要走当嫁妆?” 柳姨娘眼里闪着泪花,拍拍余云洛的手背:“女儿真是长大了。” 余云洛也大受感染,鼻头发酸,就因为她娘是个妾,因此吃穿用度都是最普通的,甚至当初乔氏还克扣她们院子里的东西,她们为了安生度日并没有闹大,所以才造成乔氏变本加厉的克扣。 余府乃京中首富,可她和她娘穿的衣物、戴的首饰一点都不华丽,现在这么一闹,乔氏竟然被收去了掌家之权,果然人善被人欺。 “娘,以后我们也不能懦弱,要像二姐一样懂得为自己争取,我们在府里默默无闻这么多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我算是看明白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应该争回来。” “以前娘总教我不要强出头,结果乔氏对您不屑一顾,还扣我们的吃穿用度,她仗着掌家在府里作威作福,把自己当成正室夫人般指手画脚,要我看,还是二姐制得住她。” 柳姨娘一怔,随后面色凝重:“你说得对,我跑到乔氏院子里闹了一通,老爷当场降了她的位分,还收回她的掌家之权,这些年的恶气总算是出了。” 柳姨娘满脸舒心:“人果然还是不能太委屈自己,我之前一直对乔氏隐忍,你爹却一点都看不到我受的罪,现在好了,都说出来才能出口恶气。” “二姑娘帮你求回圣旨,那以后我们就也帮帮她,说不定她也能有个好姻缘。” 余云洛掩唇轻笑:“娘,二姐什么时候愁嫁过?您还看不清吗?摄政王和萧大公子都对二姐很上心呢,哪还轮得到我们操心?” 柳姨娘一愣,笑着应道:“也是,她是神医,又是县主,好亲事自然会找上她。” 守卫匆匆跑到门口,拱手禀报:“柳姨娘,四姑娘,温家来提亲了,老爷让你们到前院商议婚事。” 余云洛面色一红:“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不正好吗?你随我一起去,听听他怎么说。”柳姨娘站起了身子,面上都容光焕发了几分,她的女儿以后可是官家正妻,也能跟那些官家小姐打交道了。 一箱箱绑着红绸的聘礼摆在前院,足足有十六箱,余云洛看直了眼,她以前便明白她有可能是做妾的,稍微富庶些的府邸都讲究门第,他们宁娶普通的良家女,都不会娶妾生的女儿。 如今她一跃成为妻,还是官家的妻,心底的喜悦藏都藏不住,这算不算是歪打正着?本以为毁了清白此生只能做姑子,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好的婚事。 她看着满地的聘礼,不仅在心里感慨:这便是做妻该有的规制吗?难怪人人都抢着做正妻。 她见惯了妾室由一顶小轿抬入府,从未想过娶妻的场面如此盛大,并且被求娶的对象还是她。 她一颗心都要飞到了天上,走路都是轻飘飘的,不知不觉就走到前堂内。 堂内坐着温侍卫的爹和余老爷,温侍卫则站在聘礼旁,他看到余云洛神情恍惚,温声道:“四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余云洛忙回过神,立马摇头:“温侍卫,我只是有些震惊你这么快来提亲,这圣旨才刚下不久。” 温侍卫眼中带着抱歉:“猎场那日,是我贪生怕死招了一切,害四姑娘名声扫地,希望四姑娘不要怨我,我也是求生心切。” 余云洛脸上闪过尴尬之色,当初还是她下的药想陷害余非晚,现在温侍卫主动提起,让她实在是没脸。 “温侍卫,这件事本是我的错,你也是受了连累,全招出来也是应该的。”她表示理解。 温侍卫听她这番话,脸上终于露出一些释然笑容:“我本应该主动来提亲,狩猎结束后我便着手准备聘礼,只是一直没机会再见四姑娘,不能向你解释,更不能贸然前来,这聘礼就一直放在宅子里。” “如今圣旨一下,我前来上门提亲倒也合理。” 第187章 催命的毒药 余云洛垂着头,脸上红扑扑的,猎场那日,她与温侍卫各自保命,闹得那般僵,也不知温侍卫有没有对她嫉恨在心。 若不是她,温侍卫也不必被迫娶她。 余云洛眼中闪过一些愧疚之色:“温侍卫愿意娶我,是我的荣幸。” “这是应该的,我毁了你的清白,无论如何都该负责。” 坐在左边的温老爷哈哈大笑:“我看你们相谈甚欢,想必是满意的,不过这中间始终是有误会,不如四姑娘带诏儿到府里逛逛,有些话也该说清楚。” “对,你们此前闹了些不愉快,还是说明白为好。”余老爷在旁边附和着:“我同亲家,在这里谈谈婚礼的事宜。” 余云洛主动开口邀请:“温侍卫,花园里秋海棠开得甚好,不如我带你一赏如何?” “有劳四姑娘。”温诏没有拒绝,他的确有些话要对余云洛说。 余云洛微微颔首,带着温诏离开前堂。 后院里,余非晚正在研制自己所用的解药,就见春杏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二姑娘,那个侍卫来府里向四姑娘提亲,带了很多聘礼,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圣旨已下,他不娶也得娶,至于四妹妹以后过得如何,全看她自己,我们去凑什么热闹?” 她把手中的方子递给春杏:“你去帮我抓这些药来。” “是,奴婢这就去。”春杏接过药方,很快离开屋子。 余非晚继续研制手中的药粉,离毒发时间越来越近,皇帝不给解药,想要熬过去还是得凭自己。 余云洛那边她才没心情关注,她答应的都已经做到,余云洛和那名侍卫之间早晚都会说开误会,成亲也是必须的,以后这府里就只有乔氏和余书蝶了。 她才研制没多久,门外就闯进一批人,二话不说就要捉拿她。 余老夫人拦在房门前,急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凭什么要闯余府?” 侍卫统领冷笑一声:“皇上有令,乐平县主毒害皇上,押入宫中审问。” “不可能,晚晚是神医,怎么会害皇上?” “老夫人,我们也是奉命办事,你再拦着,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侍卫统领语气中带着冰寒。 余非晚拿药的手一抖,皇上怎么会知道她暗中在他的药里做了手脚?按理说离皇帝病死还有两个月才对。 难不成她说的话让如贵妃听了去?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打开房门,望向院门口:“祖母,您莫要因为这些事伤了身子,我跟他们走就是。” 老夫人转过身来,一脸悲痛劝道:“晚晚,这可是大罪,我怎么能看着你去死?” “没做过的事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定我的罪。”她眼神坚定,示意老夫人放心:“祖母,我不会死的,只不过是进宫一趟而已。” 她拾阶而下,在统领面前站定:“统领,我自己会走,你不要为难旁人。” “乐平县主倒是识趣,既然你这么配合,我们自然不会惹不必要的麻烦。” 余非晚刚走出两步,老夫人叫住她:“晚晚,我晚上等你用饭。” 她回头看了祖母一眼,发现祖母眼眶都红了,里面尽是不舍。 她点点头,由侍卫押着去往宫中。 和前几次进宫不同,她这次是坐着囚车去的,一路上惹得百姓好奇往这边看来。 她无视那些探究的目光,跟着统领一路来到皇上寝殿,皇上面色无光,看上去死气沉沉的,竟是比之前还要严重。 一见到她来,皇帝挣扎着坐起身,将一个空碗砸到她脚下:“乐平县主,这便是你开的药?朕服完后直接吐了血,你谋害朕,朕要让你不得好死!” “皇上,除了药之外,您可还有吃别的东西?”她规矩的跪下,看着碗里洒出来的少许药汁,拧起眉头。 “怎么,你还不承认?你走后朕便命人熬了药,实在没想到你会帮着摄政王来害朕,朕若死,你全家都要给朕殉葬!” “皇上,您若想活命,就让小女再诊次脉。”她倒想看看这些药到底有什么问题。 皇帝勉强伸出手腕:“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余非晚走到床边,伸手诊脉。 她眸色一凝,脱口而出道:“皇上还吃了别的丹药?” 皇帝像是想起来什么般,冷着脸问道:“朕最近感觉身体虚弱,因此找了名国师为朕炼制长命的丹药。” 皇帝忽地止声,狠狠瞪她一眼:“你的意思是,国师要害朕?” 余非晚在心里叹气,自古以来都有皇帝迷恋丹药,把丹药奉为神物,孰不知那才是催命的毒药。 “皇上,丹药万不可再吃,虽能止痛,却也会损害您的身体。” 皇帝将信将疑:“当真不是你混淆视听,偷偷在朕药里做手脚?” “小女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害皇上,小女家人只是小小的商人,不可能冒这样的险来给皇上用毒。” 她回答的诚恳,皇帝对外大喝一声:“来人,宣国师。” 皇帝虽病,但眼中的精光一直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她不由升起一股恶寒,皇帝这是又在盘算什么? 国师很快赶来,一听说缘由,立马瞪向余非晚:“乐平县主,本道长现在被封国师,自然是以皇上龙体为重,你说我在丹药里下毒,可有证据?” “道长真以为这世上有长生不老的荒唐事?”她反问,若真能长寿,那历代皇帝又怎么会死?皇上想活命简直想疯了,连这种事都信。 国师一本正经的挥了挥拂尘:“我这丹药都是精心研制,长生不老自是做不到,但可以让皇上再活百年。” 皇帝一听说还能活这么久,眼里立马闪着渴望的光芒:“朕相信国师不会骗朕。” 余非晚轻轻摇头:“既然如此,皇上继续吃就是,到时候出了问题,莫要再叫小女来医治。” 她刚转身,皇帝便怒喝一声:“你给朕站住,若是丹药没问题,那就是你给朕下了毒,你还想离开这里吗?” 她重新回过身,眼底有着无奈:“皇上,丹药和小女的药只能吃一个,您若是非要吃丹药,就停了治病的药吧。” 第188章 你们用谁的命? 余非晚不想解释那么说,直接对皇上言明丹药和治病的药相克,不过看皇上那表情,应当会选择继续服丹药。 这样也好,不用谢京墨出手,皇上就能因为吃丹药成瘾而猝死。 一个赶着送死的皇帝,她才懒得劝。 皇帝把希望的目光转向国师,语气变得温和起来:“国师,朕的病丹药能否治好?” “那是自然,丹药的神奇之处皇上日后会慢慢知晓,乐平县主质疑我,分明是不想让皇上长命。”国师说着行了个礼:“还请皇上对她以示惩戒。” 余非晚倏尔抬眼看向国师,刚好看到国师眼中一划而过的阴险。 她心里提高警惕,这国师是有人特意派来的,依皇上对国师的信任,很有可能听国师的话把皇位传给旁人。 看来还是要拆穿国师才行。 “皇上,既然国师的丹药这么厉害,不知他自己是否敢吃呢?” 国师脸上的笑一凝,没想到余非晚这么难对付,这一问让他莫名心虚不少。 “这丹药是专门为皇上炼制的,我哪有资格享用?” “是没资格用,还是根本就不敢用?”余非晚咄咄逼人。 国师脸上顿时一片冰寒,成功让皇上怀疑起来。 皇帝从枕头下摸出一盒丹药,递给国师,命令道:“既然国师说这药有好处,那朕便赏你几颗,你当着朕的面吃掉。” “这……”国师脸上有些为难:“这是按皇上的身体状况调的药,皇上吃才最有效。” “国师,你当朕是傻子吗?”皇帝语气一重便不住的咳嗽起来。 国师站在一旁,急切开口:“皇上,您这病是邪气入体,需要日日服用丹药才能治愈啊。” 皇帝好不容易停下咳嗽,缓了半晌,再次把丹药递到国师面前:“你若不吃,朕现在就找人砍了你的脑袋。” 余非晚眉间闪过少许得意,真当皇上是好糊弄的不成?皇上当年能登上这个位置,又能控制朝局这么久,绝对不会任国师摆布。 国师接过丹药,心都在颤抖,可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把丹药吃了下去,遂跪地道:“谢皇上赐药。” 皇帝这才满意的重新躺下:“你们退下吧。” 国师别有意味的看了余非晚一眼,再次开口:“皇上,就算臣的丹药无毒,也不能证明乐平县主的药就与臣的丹药相克。” “说不定乐平县主存心要害皇上。” 国师无论如何都想置她与死地。 余非晚冷声道:“国师,我开的药留有方子,没有一味是有毒的,你这么急着让皇上对我产生怀疑,莫不是做贼心虚,想把我除掉,免得以后能救治好皇上?” “你胡说,本国师从来没这样想过,分明是你狼子野心,挑拨臣和皇上之间的信任。” 皇帝不耐烦的挥手,语气里带了些不满:“退下,朕不想再说第二遍。” 他现在还需要余非晚给摄政王下毒,自然不会处置她。 有了国师,待余非晚事成之后,他便可以让国师说余非晚是祸国灾星,到时候谁也保不住她。 国师对着余非晚轻嗤一声,甩袖离开大殿。 余非晚对着皇帝浅行一礼,扭头往外走。 皇帝睁开浑浊的眼睛,眼中带着浓浓杀意,但凡知道他秘密的,都得死,国师也不例外。 余非晚刚走下台阶,就看到国师扶着护栏,躲在一角扣着自己的嘴巴,像是在催吐。 她笑着走过去,猛地拍在国师后背上,嘲讽开口:“国师这是在做什么呢?不是说丹药有益身心吗?你怎么还想要吐出来呢?不怕皇帝知晓此事?” 国师被这么一拍,丹药彻底滑入肚子里。 他直起身子,拿拂尘指着她:“你是不是故意的?敢与太子作对,你不想要命了吗?” “哦?原来是太子的人,也难怪。”她意味深长的看向他:“太子这是想弑君?” 国师立马闭了嘴,用眼神示意她小声点。 她笑得更加灿烂:“才坐上储君之位,这便等不及了?你那丹药里有什么你自己清楚,以后莫要再找我麻烦,不然我定然揭穿你。” 国师不屑冷笑:“就凭你?你医术就算再高,也分析不出丹药中所用的东西。” 余非晚更是不屑:“就你那些歪门邪道,真以为炼得是神药?” “凭太子一个人,不会贸然派你来暗中害皇上,说说吧,还有谁站在了太子那边?”她双手环在身前,一脸悠闲。 国师扭过头去:“本国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丹药里用了血,你炼制那么多颗,害了不少人命吧。”她继续拆穿他。 国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之前他听太子讲过这个乐平县主,他以为只要皇上相信他,小小一个乐平县主不足为惧,实在没想到他们仅见过一面,她就能看透这么多。 要是再让她猜下去,那还得了? 他急忙打住她的话:“我这丹药加的都是灵气和功力,皆是为了皇上,皇上也允许我如此炼药,和皇帝相比,耗费些功力又如何?” 竟然是皇帝允许的,余非晚眸子沉了沉。 她上前,蓦然抓住国师的衣领,直勾勾盯着他:“告诉我,你们用谁的命?不然我就让你尝尝被毒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国师眼底闪过一丝惧怕,他可是有听过独摇神医的名号,深知她并非善类,完全有可能折磨他。 他语气低了几分:“乐平县主,我可是国师,你若害我,皇上不会饶过你的。” “你觉得我会怕吗?说!”她猛地厉喝一声。 国师吓得浑身一抖,颤抖着嘴唇道:“是土匪,还有关押在天牢的死刑犯,这都是为民除害啊,那些人烧杀抢掠,本就该死。” 余非晚手一松,甩开国师。 国师后退几步,身子撞到护栏上,撞得老腰生疼。 他一抬头,就见余非晚缓缓走远,清冷的背影有着说不出的戾气。 余非晚每走一步都很沉重,皇帝为了长生,亲手杀害自己的子民,那些土匪就算是该死,也应派人去剿匪,光明正大的斩首示众。 用子民鲜血来炼药的皇帝,还有什么资格坐这个帝位? 第189章 好大胆子 余非晚走出皇宫,一抬眼就看到孟九安正站在宫门口,此时的他一身贵重衣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哪还有半点落魄的样子? 她大步走过去,怒视着他:“你还没死?” 他眼里都洋洋得意的神色:“你以为给我下毒,我便会死?除了受毒药折磨外,我还能再多活几年,太子已经找到了为我缓解毒性的药。” “呵,原来你和国师是串通一气的,你投靠了太子?” “我现在专门为太子出主意,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孟九安满眼恨意的盯着她:“余非晚,你害我那么惨,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所以,你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为了说这些狠话?”她轻嘲的看着他。 孟九安也不气,性子比以前沉稳很多:“我来是想给你做笔交易。” 她嗤笑:“我和你有什么交易可做?你没死还不好好躲起来,偏偏还来找我,是怕死得不够彻底吗?” 他身为一个庶民,她完全有机会让他再死一次。 “皇上病入膏肓时定会找你医治,我可以给你皇上的解药,你需得解除当初下在我身上的毒。”依他现在找的那些办法,最多就能活两年,他还不想死,只能找余非晚讨解药。 余非晚唇边溢出一丝凉薄的笑,孟九安还是这么的蠢,皇帝的生死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大可以用理由避免受罚。 “好啊,你先给我皇上的解药。”她摊开掌心,等着他拿解药出来。 孟九安只犹豫了一瞬,便掏出一个瓷瓶在她眼前晃了晃:“此药可解国师的丹药之毒,你替我解了身上的毒,我就把这瓶药送给你。” “用我的仇恨来换皇上一条命,值了,我这就给你一次活着的机会。” 她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交到孟九安手里,顺势夺回他手中的瓷瓶。 “孟九安,以后,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孟九安眼里冒着兴奋的光芒,只有他知道毒发时有多痛苦,他有很多次都巴不得一死了之,可他对余非晚的恨又让他忍着活了下来。 余非晚毁了他的前程,还让他孤苦一人,这口气他怎么都咽不下。 有了这解药,他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可以反击,余非晚,你就等着吧,他早晚有一天会再位极人臣,到时他定将她碎尸万段。 他迫不及待的吃下解药,像是重新又活过来般。 然而,不到片刻,他猛地捂住心口,吐出一口污血,整个人痛到站立不稳。 余非晚冷冷站在他身前,看着这一切。 他瞬间明白过来,朝她伸出手,恶毒开口:“你骗我。” 余非晚倒出瓷瓶里的药,随手扔到路边的草里:“做侯爷那么久,你还是这么的单纯,就不想想我站在谁那边,皇上现在极信任国师,那就让他着好了。” 孟九安顿时目眦欲裂,撑着一口气爬起来,掏出一把匕首向她刺来:“余非晚,你给我去死!” 余非晚微一侧身,躲开他的攻击,他身子猛地往前扑,摔了个狗啃泥。 身后有一双后扶住她,阻止她再往后退。 余非晚扭过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不知为何,她眼中一热,语气哽咽:“王爷,许久不见。” 谢京墨比以前更稳重了,甚至还变黑不少,他身上的盔甲带着血,脸上也是血痕。 可纵然如此,依然难掩他霸主的气质。 孟九安再次扑上来,他带着她一个旋身,抬腿把孟九安踹飞出去。 孟九安重重摔在地上,瞬间便没了生息。 待余非晚站定身子,她抬眸,看向他的脸庞:“王爷,你能回来,真好。” “怎么,你这是舍不得撒手了?”他语气打趣,眼里带着难得的温和:“本王若是不回来,又怎么能知道你在京城捅出这么多的事?” 她的手还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听他这样说,她猛地松开他,后退两步,脸颊微红。 她低着头,声音沉闷:“王爷明明没有病重,为什么要传消息回京称病?王爷就从来没想过若是你死身,我也不能独活吗?” 她一直都想问清楚原因,难道在他心里,她的生死就这般不重要? 他垂眸看她,无奈似的叹口气:“我起初只想为你圆谎,好让你向皇上要解药,本以为只要我未死,皇帝留着你便有用,谁知他铁了心要杀你。” 原来如此,她多天来的心结终于解开。 “王爷,你途中有没有遇到刺杀?有没有受伤?” 谢京墨嘴角的笑意更深:“萧卓已经传信给本王,本王早有准备,上战场的人不可能不受伤,不过都是些小伤罢了。” 他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些话,像是在对她交代一样。 玄青在一旁忍不住开口:“王爷,您险些没命,伤得深可见骨,怎么能瞒着乐平县主?” “住口!”谢京墨冷喝一声:“本王的伤自己清楚。” 玄青替谢京墨鸣不平,王爷在边关一直担心余二姑娘在京中会出事,就算受了那么重的伤也都强撑着,在回京途中遭遇刺杀,他更是发着高热应付那些刺客,只为了快些回来见余二姑娘。 王爷所做的这些事从来不让余二姑娘知道,他替王爷感到不值。 余非晚面色一变,拉过他的手,不等他抽回手,她便按上他的脉搏。 须臾之间,她厉声指责:“你身上这么多的暗伤,还受了内伤,你为什么不养好伤再回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贸然回京有多危险?” “我吃下毒草用自己的血为药引给你解毒,想尽办法保下你的命,你就这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她不敢想象他若是死在半路上,她这么久的努力又算什么,她又能做些什么,让他活着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乐平县主,皇叔刚回京,等着复命,你这样耽搁他的时间,不怕父皇怪罪他吗?”太子踱着步子走到他们面前。 零零星星的雪花从空中落下,落在太子的肩头。 他状似无意的弹掉那些雪花,看了眼地上早已死去的孟九安:“乐平县主在宫门外杀人,当真好大胆子。” 第190章 平步青云 余非晚自从在猎场上见过太子以后,总觉得太子心机颇深,让人不寒而栗。 谢京墨瞥太子一眼,冷淡出声:“皇侄这是要为一个庶民讨公道吗?” 余非晚赶紧接腔:“他惹怒本县主,还想要杀掉本县主,实乃大罪,死有余辜,就算闹到皇上面前,孟九安也必须得死,太子是打算为孟九安惩治我?” 太子冷笑,面上的表情比这雪花还要冷:“不过是一条甘愿留在孤身边的狗,死便死了。” “今年的雪来得似乎格外早,莫不是知道皇叔打了胜仗,连老天都用一场雪来迎皇叔入京?” 谢京墨面无表情询问:“皇侄既然不是替庶民鸣不平,来宫里又是为何?只是看看本王有没有战死吗?” 太子面色一凝,随后笑意浮现在脸上:“怎么会?孤很欣赏乐平县主的医术和智慧,想问问乐平县主,是否愿意嫁给孤,孤可以许你太子妃之位。” 谢京墨掌心猛地收紧,目光转向余非晚。 太子眼里的情绪不像是假的,他正目不转睛地等她回答。 余非晚愣了一瞬,噗嗤笑出声:“太子是在说笑吗?小女不但嫁过人,还是商人之女,怎配得上太子妃之位?” “是不配还是不想?摄政王妃的位置你都敢想,区区太子妃,你有何做不得?” 余非晚心里一刺,打断太子的话:“太子殿下莫要胡说,小女从没想过高攀摄政王。” 谢京墨眼底的神色更冷。 太子轻笑:“既然你从未想过,那嫁给孤岂不正好?孤看中的是你,从不在意你的身份和过去。” “太子,难道赵家五小姐帮不上您的忙吗?她再怎么说也是官家之女。” 太子收起笑意,探究的打量着她:“乐平县主知道这么多,对你没好处。” “这还用猜吗?若是无人相助,太子也不会登上太子之位,现在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太子突然说娶我,莫不是东宫也缺银子?” 太子眸色一沉,像是被说中心事一般。 余非晚笑得肆意:“原来如此,太子想利用余家的钱财收买什么?” “余非晚,孤劝你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 太子面上染了些愠怒,出声警告她别多管闲事。 看来是被她猜中了,恼羞成怒了呢。 “多谢太子厚爱,可惜,余家不参与朝堂之争,太子若是苦苦相逼,小女也不在乎和你斗一斗,说不定你的下场比三皇子还惨。” 太子想到三皇子至今还被关在宗人府里,一个小小的商女,还真不敢小觑。 他冷哼:“乐平县主不同意,孤自是不会相逼,孤并非像三弟一样我行我素。” 谢京墨拦在余非晚身前,一身盔甲透着萧杀之气:“皇侄,你这是在警告乐平县主吗?她救治瘟疫,是百姓心中的神医。” 他不得不提醒太子要谨慎行事。 太子笑了笑:“有皇叔的器重,我怎么会为难乐平县主?” “我今日进宫一来是恭迎皇叔回京,二来便是请父皇赐婚,我要娶赵家五小姐为侧妃,正妃的位置永远留给乐平县主。” 太子眼底多了些感兴趣的神色:“乐平县主,孤对你不止利用,在孤心里,你是值得孤倾心相待之人。” 余非晚不为所动:“小女不打算嫁入皇室,还请太子谅解。” “看来皇叔也没机会了。”太子难得大笑起来:“皇叔,我们都不能得偿所愿,这样想来还挺公平。” 谢京墨眸子里动了动,转身往宫里走。 太子深深看余非晚一眼,负手与谢京墨一前一后进了宫。 余非晚舒口气,看太子那志在必得的模样,想必是已经准备充足,只差银钱铺路,她也要赶紧找到遗旨才是。 她命宫门口的守卫把孟九安的尸体拿去喂狗,重生一世,她终于为自己和玉兰报了仇。 她刚走出没几步,萧卓就匆匆赶到。 他扶着她的肩头,急切的打量她一眼:“我听人说你被侍卫统领押进宫中,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皇帝吃的丹药有微毒,正好我给皇上也开了药,两味药相克,才让皇上觉得我在药里下毒。” 萧卓自然是知道她在药里做了手脚,他心脏突地提到嗓子眼:“那皇上有没有派人查你开得药?”他生怕皇上查出什么,对她更不利。 “我主动向皇上讲明两药相克,因此皇上没有再追查,当然,就算他追查,也查不出什么。”利用我种药的药性来达到目的,就算是太子也验不出里面有毒。 萧卓这才放松下来:“我查到了那名嬷嬷的去处,我现在带你去。” 他拉着她便走,她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声音沉沉:“萧大公子,王爷回京了,你可知晓?嬷嬷的事,不如让他亲自去见一见。” “摄政王顺利回京了?”他眼中的惊喜比她更甚。 惊喜过后,他松开她,眸中闪过少许失落,他一直都知道她一心系在摄政王身上,如今摄政王回京,她与他相处的时间只会更少。 “摄政王此次回京,也该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了,我们工部也能跟着平步青云。” 萧卓一展抱负的心怎么都藏不住。 余非晚勾起唇角:“那不如我们去摄政王府等,我也好给王爷开些药,他身上的伤很重。”若不是事情紧急,她甚至想让谢京墨多休息几天。 可惜太子蓄势待发,皇帝身子也每况愈下,说不定哪一刻太子就会起兵谋反,最重要的遗旨必须先拿到手。 萧卓一惊:“摄政王受伤了?” “是,他身上至少有三处外伤,内伤也严重,目前他根本不能动用内力。” “那他岂不是很危险?太子只差除掉他便能登位,这关键时刻,他不能用内力,这可怎么办?”萧卓焦急起来,摄政王若失败,所有人都会死。 “这只是暂时的,服药调养几日便可,但这几日王爷不能再遇到刺杀,更不能遇上宫变。”余非晚的神情也严肃起来,现在想想局势迫在眉睫,不能有一点差错。 “王爷身边暗卫高手众多,理应能护他安全。”萧卓稍稍放下心。 他们一起来到摄政王府,等谢京墨回来。 第191章 遗旨 摄政王府的守卫认得余非晚和萧卓,于是管家带着他们来到前堂内,命人奉了茶水。 余非晚要了纸笔写下药方,她将药方交到管家手中,诚恳道:“麻烦管家去抓药来熬,王爷受了伤,等他回来刚好可以喝。” 管家感激的看她一眼,拿着药方离开。 余非晚和萧卓一起坐在前堂里,忽觉得有些尴尬。 为了缓解这种无话题的尴尬,萧卓索性抽出一本医术,向余非晚请教起医术来,他要学的还很多,自然问得也多,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 另一边。 谢京墨进入皇上寝殿,才短短一月时间,皇帝看上去像是大限将至一样。 看到他回来,皇帝猛地咳嗽几声,不可置信的开口:“摄政王,你回来的竟这般快?” “皇兄,很意外吗?还是皇兄知道我会在途中遇到各种阻拦刺杀?”谢京墨冷冷盯着皇上。 太子在一旁率先出声:“父皇,您的身体如何?皇叔打了胜仗,永宁国主动提出和亲上贡,您应该高兴才是。” 皇帝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太子说得对,本来朕应该为皇弟准备庆功宴,可朕最近病得厉害,只能委屈皇弟了。” “臣不委屈,皇兄还是要好好休养才是,不然这折子都让臣来批,臣可受不住这么多的折子。” 外面痛斥皇帝的折子已经摞起一座小山,这段时间重要的事都由太子代为处理,这个皇帝基本已经被架空。 “来人,赏摄政王黄金百两。” “皇弟能打胜仗,朕很高兴,这些赏赐是你应得的。” 谢京墨面上没有一丝喜悦,他沉着眸子拱手道:“皇上,臣还有伤在身,不宜在此多留,军中和京中的事都需要休整,臣先告退。” 皇帝及时出声:“罢了,你先下去养伤,朕已经让乐平县主去府里给你看伤,她是神医,自然比宫里的太医好。” “多谢皇上。” 谢京墨毫不犹豫的转身出门,只留太子一人面对皇上。 玄青守在殿门外,一见谢京墨出来,就立马跟上:“王爷,有消息传来,余二姑娘和萧卓早已等在摄政王府,余二姑娘还给您熬了药。” 他脚步未停,眼底划过讽刺:“皇帝主动把余非晚推到本王身边治病,看来是真的等不及了。” “你是说余二姑娘在您的药里做了手脚?” 他顿住脚步,偏头冷冷瞪玄青一眼:“皇帝一直让她毒害本王,她可有照做?” 玄青摇头:“余二姑娘一直是王爷这边的,她现在给您下药,对她自己也不利。” “所以,她这次定是又忤逆了皇上的话。” 谢京墨迈步坐上马车,冷声道:“回王府。” 他自是不信余非晚会害他,连萧卓都在王府内,说不定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 马车一路赶到摄政王府。 谢京墨捂着略有伤痛的伤口走进府内,他连盔甲都来不及脱就赶往前堂。 管家拦住他的去路,将一碗药呈上:“王爷,这是乐平县主开的方子,说是治内伤的,您先喝完药再去见她。” 谢京墨看着这碗黑漆漆的药,想都没想,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他来到前堂,看见余非晚和萧卓正凑在桌前,两人看着同一本医术,一个讲一个听,时不时还会相互笑上一笑。 他跨进门槛的脚步停住,一股难言的感觉涌进心间,刺得他心脏猛地一痛。 他轻咳两声,余非晚抬起头,眼里露出微笑:“王爷,你回来了?” 萧卓自然的收回医书,走出桌案后。 他冷冷看着两人,古井无波道:“你们有什么事来找本王?” 余非晚总觉得他语气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 萧卓率先汇报:“王爷,此前余二姑娘请我查找出宫嬷嬷的事,现在有了眉目。” 身旁的玄青一时激动,出声询问:“什么?你查到了当年出宫的嬷嬷?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王爷暗中派人彻查都没查出来,萧大公子好手段。” 原来谢京墨也知道遗旨的事,一直在暗中查,那就好解释多了。 余非晚语气略沉:“任月临死前见我最后一面,是她告诉我先皇留有遗旨,后来我去找丞相,才知道遗旨在嬷嬷手中。” 萧卓惊讶的看向余非晚:“你让我找当年出宫的嬷嬷,是为了遗旨?” “王爷没有告诉你,恐怕就是避免知道的人太多,所以我才瞒着你。” 萧卓叹气:“从你的神情中,我只知道这件事很重要,但具体是什么事,我现在现在才知,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去见见老嬷嬷。” 余非晚将一瓶药放到谢京墨手中:“王爷,这是治外伤的药,你不如先去换身衣服,穿着盔甲去终究不妥。” 谢京墨转动着手中的药瓶,清冷的眸子瞥向她:“你这药里莫非加了皇帝给的毒?” “王爷这不是都知道了吗?还不赶快去用?”她状似打趣。 谢京墨收起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本王这就去用。” 他扭头离开前堂,萧卓不明所以道:“你真在那药里下了毒?” 她淡淡扫他一眼,找个位置坐下:“我要是下毒,有得是机会,还能让王爷活到现在吗?王爷自知我没下毒才会开这样的玩笑,你这是不信任我?” 他摇头否认:“我自是不信你会对王爷不利,不过皇帝对你用得手段实在难以预料,你若是不这么做,皇帝不会放过你。” 她不在乎的冷笑:“无论怎么做,皇帝都不会放过我,走到如今的地步,不如搏一搏。” 她话刚说完,谢京墨就出现在门口,他沉沉看向她,赞同她的回答:“你说得不错,如今没有其他路可以走,萧卓,现在你便带本王去见见那位嬷嬷。” 谢京墨一身玄色锦衣,脸上虽说有些苍白,但也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气质。 日落西下,天色渐暗,萧卓却没有反驳。 他们乘坐着马车离开京城,在天黑前赶到一座离京城最近的镇子。 余非晚好奇的掀开车帘,打量着镇子的百姓,对萧卓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第192章 打草惊蛇 他们所在的镇子没多少人,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就驶离镇子,赶往乡间。 周围一下寂静不少。 萧卓这才缓缓开口:“此前天灾,百姓们逃到京城却得了瘟疫,余二姑娘在郊外救治瘟疫时,我奉王爷的命去收集药材,发现这座镇子的不同。” 见余非晚仍然一脸好奇,他继续道:“其实我之前便从乡民们口中得知村子里住着一位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只不过那时我对这嬷嬷并未上心,毕竟从宫里出来的老人不在少数。” “直到你提出先皇临死前悄悄出宫的嬷嬷,我才想到这个村子,四处打听嬷嬷的住处,结果这嬷嬷就是你要找的那位。” 余非晚不由感叹:“嬷嬷住得离京城这么近,定是想找机会见到王爷,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马车在篱笆小院前停下。 余非晚跳下马车,呼呼的风声伴随着雪花打在她脸上。 初冬的第一场雪,下起来便没完没了的,地上很快蒙了一层白。 她瑟缩一下,肩头忽地一重,一件厚厚的披风落在她身上。 谢京墨冷声道:“最近天寒,你连件棉衣都不穿,是想得风寒?” 萧卓别过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余非晚眼底暗了暗:“明明白天的时候还不是很冷。”谁知道夜里竟会冰寒刺骨。 谢京墨没再理她,他抬眸,透过院子,看向屋中那一抹昏黄的灯光:“萧卓,去敲门。” 萧卓走上前,敲响围栏中央那扇破旧的木门。 “谁啊。”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人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慢悠悠走出屋子,这偏僻的村子就算是白天都没什么人串门,这样的风雪夜,这敲门声定不寻常。 老嬷嬷一下就警惕起来,她走到门口,借着雪色,看向门外三个模糊的人影,出声询问:“你们找谁啊。” “徐嬷嬷,是我。”谢京墨嗓音低沉,很快消散在风里。 徐嬷嬷身形一震,赶紧拉开院门,脚步加快走到谢京墨身边,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庞。 两人几乎是面对着面,谢京墨也不避讳,任由徐嬷嬷打量。 徐嬷嬷不可置信的颤抖着嘴唇:“你……你是皇后的儿子。” “是我。” 徐嬷嬷顿时老泪纵横:“你还活着,太好了,你竟然还活着,老天有眼,居然把你带到了我面前。” “你小时候,我还经常带你去宫中爬阶梯呢。” 嬷嬷拉着他便往屋里走:“能看到你活着,老奴也不算白等。” 屋子矮小,谢京墨也不嫌弃,他低头进了屋子,在桌边坐下。 老嬷嬷倒几杯茶水放在他们面前:“这乡下也没什么东西,这茶水你们将就着喝。” 余非晚抱着茶杯,迫不及待的问道:“嬷嬷,我们今日来,你应当知道是为了什么。” 嬷嬷点头:“我就知道王爷如果还活着一定会找我,因为才会选择在京城之外隐居,前段时间不少官兵来查过村子,我想就是为了找遗旨。” 余非晚看向谢京墨:“看来你派人查的时候已经打草惊蛇。” 当今皇帝自然不知道先皇留有遗旨,只不过看谢京墨彻查,因此有所怀疑才会派官兵找线索。 若不是萧卓及时找到嬷嬷的位置,再查下去这嬷嬷恐怕会被灭口。 徐嬷嬷提起角落的铁锨,走到房子外面的梨树下,从树下挖出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明黄色圣旨。 她将圣旨捧到谢京墨面前:“王爷,这是先皇当年留下的,当今皇帝伪造圣旨登基,如今的太后便是害死皇后的人,当年老奴自身难保,只能带着遗旨随宫女出宫。” “徐公公看在老奴也姓徐的份上,偷偷命人把老奴放离宫中,老奴一直在这里等着王爷来,总算是不负先皇所托。” “王爷,您把遗旨拿走,老奴也该离开这里了,免得被人发现。” 徐嬷嬷把盒子往前递了递,她深知宫中形势复杂,想要保全自己,她只能离开此地。 谢京墨接过遗旨,觉得这盒子有千斤重般,这是他父皇为他留的最后一条退路。 “多谢嬷嬷,我会派人送你离开这个地方,你是母后的贴身嬷嬷,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 徐嬷嬷摆摆手:“不用了,你若派人送老奴,势必会引人注意,老奴以后还怎么安享晚年?” 徐嬷嬷推着他们离开:“王爷,这里不可久留,您快离开,您的行动已经引起了朝堂上那位注意。” 谢京墨被推出院外,雪花落了他一身。 他深深的看徐嬷嬷一眼,徐嬷嬷流下一滴浑浊的泪,冲他挥手告别。 待谢京墨坐上马车离开,徐嬷嬷回了屋子,她走到阴暗的角落,对着角落里皇后的牌位拜了拜,颇为感慨道:“娘娘,老奴已经把遗旨亲手交到了王爷手中,您可以安息了。” “您放心,老奴绝不会泄露半点消息。” 她颤颤巍巍的转身,掏出一包药倒在茶水中,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没多久,徐嬷嬷便倒在桌边,气息全无,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可靠的,天大地大,她又能逃到哪去?她一把老骨头,可扛不住刑罚,不如一死了之。 余非晚并不知道他们走后徐嬷嬷会死,马车赶回京城的时候早已过了夜半时分。 谢京墨把马车停在城门口,沉着眸子道:“京中有宵禁,不能让守卫发现本王出京。” 萧卓眉间蹙起,摄政王不能动用内力,只有他一人会武,要怎么悄无声息的把两人带进京? 玄青在身后冷不丁出声:“萧大公子,属下可以带王爷回王府,你带余二姑娘回去便可。” 谢京墨反对:“我们四人一齐回京目标太大,不如在外面住一晚,让玄青回京应付便可。” 玄青拱手:“王爷放心,属下不会让人发现您今晚不在京中。” 他说完便飞身离开。 谢京墨负手转身,眸底冷淡:“我们到最近的镇上住一晚。” 萧卓不好意思的搔头:“王爷,家父那边,我恐怕没法交代。” 谢京墨睨他一眼:“萧尚书若是知道你助本王,只会支持你。” 第193章 我不怪你 萧卓摸摸鼻子,他从来不守家规,晚回去一夜应该没什么。 于是他下定决心般,指了指前方:“那我们就到前面的镇子去休息,明天再回京。” “我来驾车。”他率先坐到车夫的位置上。 余非晚耸耸肩:“看来也只能如此。” 她和谢京墨坐上马车,萧卓一路往最近的镇子赶,这一路上他们难得的放松,谈天说地无比惬意。 不知不觉就到了镇子里,客栈的小二正准备打烊,萧卓率先抵住了将要关上的门:“小二,给我们来三间上房。” “哟,客官,快请进。”镇子上年年不满客,住宿的人本就少,如今有人要一下子定三间房,这可是大生意。 小二赶紧打开门,把他们请进去,冲柜台喊道:“掌柜,有人来定房了,三间。” 掌柜立马来了精神:“客官,要什么样的房?我们这里空房间还多。” 萧卓掏出一包银子扔在柜面上:“我们赶路路过这里,要三间上房。” “好嘞,小二,赶紧带三位客官去上房。” 谢景墨跟着小二往木梯走,他压低声音在余非晚耳边道:“等会你到我房中一趟。” 余非晚警惕的双手抱在身前:“王爷,你想做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惹人非议。” 他嗤笑一声:“本王有要事相商,对你没有兴趣。” 她立马闭了嘴,不相信的看他一眼。 “客官,这是您的房间。”小二在门前停住,一脸嘲笑道:“不知客官还需要点些什么?” “送几样店中拿手的小菜到我房里。”谢京墨想到他们一天未进食,此时的确有些饿。 “客官请稍等。”小二小跑这着离开。 萧卓最先走进去,伸了个懒腰:“王爷,那臣可就不客气了,这大晚上的,也只有这里还可以用些饭食。” 如今的他们,已经没有君臣之分。 萧卓很自然的坐下,没多久,小二就端上饭菜。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谢京墨拿出遗旨打开,上面写的皇位继承人分明是他。 “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办?”萧卓眼里难掩激动,有先皇遗旨在手,谁都不能阻止王爷登位。 谢景墨刻意放轻声音道:“你拿着本王的令牌,明天一早就去边关调兵,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尚书府就是谋逆之罪。” 萧卓瞬间感受到了重视。 他凝着眸子接过令牌,立下保证:“王爷放心,此事除了我们三人,不会有旁人知晓。” 他深知王爷这是打算有备无患,依皇上现在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宫变,到时候再从边关调兵定是来不及的。 谢京墨又把眸光转向余非晚:“这遗旨由你保管,在我手里不安全。” 他把遗旨递给她。 她急忙摇头拒绝:“王爷,我可担不起这个大任,余府里并没你想的那么平静,无论藏在何处,都会被有心人惦记上。” 谢京墨把遗旨强行放在她手中:“如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我不能带遗旨回京,摄政王府内有不少眼线,反倒是余府不易惹人注意。” 见她面露担忧,他再次出声:“你只管尽力藏着就是,若真被有心人偷去,我不怪你。” 她一惊,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竟然还让她放宽心,不要有压力。 她郑重的看向遗旨,眼神坚定:“王爷,这遗旨我会贴身带着,没人能抢走。” 他们各怀心思的吃完饭,萧卓回房休息,她也向谢京墨行礼告退。 临走前,谢京墨偏头看向她:“余非晚,若有事,你大喊一声便可,我就在你隔壁。” 她点头,离开屋子。 谢京墨从来不会说这些话,难不成他预料到今晚会有事发生?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心立马提到嗓子眼。 她把遗旨贴身放在暗袋里,双手抱着遗旨的位置,忐忑不安的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窗子被捅破,一根竹管伸进屋中,向里面吹了些迷香。 余非晚本就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她听到窗子边有细微响动,猛地睁开眼睛,一股白烟正在窗边升起。 她摒住呼吸,给自己服了一颗明目丸,悄无声息的下床躲在门后。 门外伸进一把刀,轻轻撬开门栓。 在门推开的刹那,余非晚一把匕首抵在来人脖子间,沉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来人没想到她没有被迷晕,只稍稍一怔神间,黑衣人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 她腕间一痛,匕首落地,黑衣人反手一掌向她袭来,速度之快让人看不清对方是怎么出的手。 她本能的一偏身子,原本打在心口的掌心硬生生打在她肩头。 她急速后退两步,撞在门框边,后背撞得生疼。 她大喊一声:“快来人啊,有刺客!” 黑衣人眸中冷光一闪,长刀向她脖子划来。 她身后是木门,躲无可躲,对方显然是想要一击毙命。 她猛地往前一扑,把黑衣人扑倒在地,趁机洒出一包药粉。 黑衣人反应很快,猛地将她推倒在地,身手敏捷的跃出几步之外。 她眸色沉了沉,以前遇到刺杀她还能用药迷倒几个杀手,而这名刺客显然是顶尖高手。 黑衣人杀意更加强烈,看她还未从地上起身,他手臂一挥,一枚暗器直向她眉心刺来。 她就地打个滚,那枚暗器像是早料到她会这么做,暗器的利刃直指她心脏。 她心下一惊,一支折扇自窗外飞进屋内,打落已经到她心脏处的暗器。 谢京墨飞身进屋,挡在她身前,脸上皆是杀气。 “是本王小瞧了太子。”他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黑衣人二话不说向他袭来,余非晚出声提醒:“王爷小心,他武功极强,不是一般杀手。” 谢京墨和黑衣人交手两招,两人武功不相上下。 萧卓听到动静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她房间里,看到这种局面,他闪身到她身边扶起她,带她躲到一边。 “你没事吧。”他感受到她似乎有些站立不稳,揽着她的手没敢松开。 她不顾自己的伤,催促着他:“你快去帮王爷,这杀手不简单,他想耗尽王爷体力。” 第194章 一起回京 萧卓抬头,看谢京墨手中拿着折扇,与黑衣人打得难解难分。 很显然黑衣人的目标是余非晚,难不成此人知道遗旨在余非晚手中? “快去啊,王爷不能动用内力,这样打下去,会让他的内伤更重。”余非晚靠墙站着,推了萧卓一把。 萧卓深深看她一眼,扭头和谢京墨一起对付黑衣人。 黑衣人应付谢京墨一人尚且可以,现在有萧卓的加入,明显有些吃力。 房间内桌椅被他们的掌力劈成几段,连那张大床都塌掉一半。 余非晚从没见过这么激烈的打斗。 他们两人把黑衣人击退到窗边,黑衣人眼见打不过,破窗飞身而出。 萧卓抬步想追出去,谢京墨及时叫住他:“不要追,你不是他的对手。” 萧卓在窗边止住脚步,回头看谢京墨唇边溢出鲜血。 他立马回身,扶住谢京墨:“王爷,您的伤又重了。” 余非晚在角落里提醒:“萧大公子,王爷内伤严重,麻烦你用内力帮他调息。” 谢京墨擦去唇边的血迹,走到她身边,垂眸看她:“你伤势如何?” 要不是他赶来的及时,此时她便是一具尸体。 黑衣人身手不凡,打定了主意要她的命。 他到现在都不能平复心情,透过窗子看到她遇险时,他想都没想就扔出手中的折扇,就差那么一息时间,她就会命丧黄泉。 只有他自己清楚当时内心有多害怕焦急。 余非晚扯出一抹笑:“我没事,就挨了一掌,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她捂着肩头想找个位置坐下,却看到屋内的桌椅全都被打坏,此时想休息都难。 谢京墨沉声道:“去我房里休息片刻,此处不可久待,杀手很有可能会再回来。” 他刚刚与黑衣人打斗是强行动用内力保余非晚一命,如今内伤加重,他再也使不出内力,若是黑衣人去而复返,他们三个都会很危险。 余非晚果断应下:“好,王爷也需恢复些力气才能走,我们就到隔壁休整片刻。” 她艰难的往门外走,手腕却猛地一痛,犹如银针刺进手腕一样。 她倒抽口凉气,眉头微皱:“我手腕被黑衣人扭了。” “别动。”谢京墨握上她的手腕,在她手腕间摸索着位置。 他手下一个用力,只听‘咔’的一声,她惨叫出声。 “好了。”他收回手,轻咳几声。 余非晚动了动手腕,脸上露出惊喜:“真的不痛了。” 他们一起来到隔壁房间,谢京墨坐在床榻之上,萧卓坐在他背后,掌心贴着他后背,帮他治疗内伤。 余非晚坐在桌边喝着茶,黑衣人给她的那一掌让她也受了不小的内伤,不过她不会武,也用不上内力。 她喝完茶就伏在小案边休息,还给谢京墨开了药。 等她一觉醒来,外面天色大亮,她松口气,幸好那名杀手没有再来。 她身上盖着锦被,屋中已不见他们的身影。 她心底一慌,忙站起身,摸向藏着遗旨的地方,发现遗旨还在,她稍微平静了些。 萧卓端了些饭菜进屋,看她愣在那里,他不由失笑:“醒了?王爷在楼下喝药,你吃些东西,我们一起回京。” 白天鱼龙混杂,回京自是不会引人注意。 余非晚只简单的喝了粥,吃了个饼子,她担忧询问:“王爷的伤怎么样?” “喝药好得太慢,昨夜我给他渡了些真气,现在已经恢复七八成,用武不成问题。” 她缓口气:“那便好,回京之后还有得忙,王爷可不能再出意外。” 萧卓的眼底稍暗,很快就恢复成正常神色:“我们现在就下楼,想必王爷已经等着了,今天你和王爷回京,我要去办王爷交代的事。” 余非晚想起昨晚谢京墨给萧卓的嘱托,于是点头:“一路凶险,你要小心。” 他一愣,脸上浮现出笑意:“我轻功好,一般人伤不了我,京中就交给你和王爷了。” 有她这句话便足够了,至少他知道她心里是有他的,就算做朋友,他也甘之如饴。 她同他一块下楼,谢京墨刚放下药碗。 余非晚快步走到他面前,打趣似的开口:“王爷今日气色不错,看来伤势好了大半。” 谢京墨起身,往柜台边走:“你开这药效果很好。” 他把一锭金子放在柜台上,掌柜两眼放出精光,捧着金子爱不释手:“客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用不着给这么多的银钱。” “昨晚客栈出现刺客,我们与刺客打斗损坏屋内物品,这些就当是赔偿。” 一听说有刺客,掌柜脸庞立马严肃起来:“有刺客?我和小二都没听到动静,怎么会这样?” 掌柜忍痛把金子又推了回来:“店中出现刺客,是本店的不是,怎么能收客官的银子?客官如今受伤,都是本店管理疏散,这赔偿是万万不能要的。” 谢京墨没有收金子,他转身就往外走,对着余非晚道:“还愣着做什么?上马车回京。” 萧卓在后面安慰掌柜:“金子你就收着吧,这些刺客是冲我们来的,总归是我们的原因。”话刚落地,他就一阵风似的出了客栈。 萧卓没有打招呼,直接暗中赶往边关。 余非晚的马车还未走,玄青就飞身落在马车前,语气仓皇道:“王爷,不好了,皇帝病重,特宣乐平县主进宫,要是发现乐平县主不在府内,这可如何是好?” “你去拦着宣旨的公公,我们马上赶回京。” “是。” 谢京墨掀开车帘跳出马车,回头看向余非晚:“马车太慢,我带你回京。” 他向车夫买下马匹,朝她伸出手:“上来。” 余非晚刚想说她会骑马,但转念一想她挨的那掌属实有些严重,由不得她独自骑马。 她把手伸进谢京墨掌心,他一用力带着她上了马。 她刚坐稳,他便一抽马鞭,马匹箭一般冲出去。 他的手臂圈着她,一路上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 她略有些不自在,两人共乘一匹马怎么看都像是一对爱侣。 她垂着头,默不作声,任由马匹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