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蓝玉,开局惨遭九族消消乐!》 第1章 死丫头怎么拿后背对着我 “公子快来抓我们呀。” “公子抓住谁,今晚就谁陪公子。” 明都应天,凉国公府后身的一个小院内。 三个不论相貌还是身材皆出类拔萃的丫鬟正围着一个年轻人打转。 他叫蓝昭,凉国公蓝玉的嫡长子,凉国公爵位的第一继承人。 “你们几个小浪蹄子今天一个都走不了!” 蓝昭顺着声音,朝一名女子扑了过去。 那女子娇呼一声,人就被蓝玉从后面揽在怀里。 怀中娇躯,温软如玉,呼吸间尽是少女独有的芬芳。 蓝昭不禁心绪一荡,顺势伸手握住某处高耸。 “来!” “让我猜猜这是谁……” 蓝昭贴着她的后脖颈,咬着她的耳垂,轻声道:“应该是福蝶吧?今晚不要走,与我决战到天亮!” “奴婢还没说话,公子就猜出来了?” 那叫福蝶的小丫头惊奇的张大小嘴。 蓝昭握着山峰的手紧了紧,咬着她的耳垂说:“你们三个里,只有你是碗口形的……” 开始时。 福蝶还没明白碗口形是什么意思。 而等想明白,福蝶的一张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 随即含羞带怯的娇嗔:“公子一定是作弊了,所以这,这不能算,奴婢不依!” 说完。 福蝶就挣脱了蓝昭的怀。 蓝昭也不气恼,反而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能抓住你一次,就能抓住你第二次。” “要是再被我给逮住,我就捏爆你的小碗口!” 放完狠话,蓝昭便张开手摸索,找寻那道倩影。 惊鸿一瞥间,侧前方有一道人影正呆呆的站在哪。 蓝昭直接扑过去将对方揽在怀里,上下其手。 摸了两下。 蓝昭露出不悦之色。 “死丫头。” “怎么拿后背对着我?” 蓝昭不由分说,直接将对方翻了过来,找寻那两座小山峰。 但从上摸到下仍旧没有摸到山峰的影踪。 “咋还是后背?” 蓝昭怔了怔,终于觉察到不对劲。 他缓缓拉下脸上的眼罩查看。 而等看见了怀中人,蓝昭顿时打了个寒战。 被他抱在怀中的,哪里是娇柔小丫鬟,分明就是个身姿伟岸,相貌堂堂的壮年汉子。 “怎么着?” 汉子嗓音冰冷道:“我的好儿子这是唱哪出呢?” 此言一出。 这汉子的身份也不言而喻。 正是蓝昭的嫡亲老子,凉国公,蓝玉。 “您,您不是有朝会么?” 蓝昭向后退了两步,结巴道:“今,今天怎,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管得着吗?” 蓝玉凌厉的眼神在那些小丫鬟的身上扫过。 他可是正儿八经在生死之间走过的将军,手下不知沾染多少人命。 仅仅是一个眼神,便将这些个小丫鬟给吓得花容失色,接连跪在地上,娇躯颤抖的跟筛糠一样。 “都出去!” 蓝玉声音清冷道。 “诺。” 三个小丫鬟如释重负,纷纷走出屋子,顺便带上了房门。 这一时间。 屋内也只剩下了蓝玉与蓝昭这对父子。 蓝玉瞥眼看着蓝昭问:“今日为何没去国子监?” “今天国子监休沐。” “休沐?” 蓝玉歪了歪头,眯起眼眸,凝声道:“应该是被国子监给听课了才对吧……” 闻听此言。 蓝昭心头一颤,惊诧道:“这您都知道?” “废话?” 蓝玉指着蓝昭的鼻子喝骂道:“你当你老子是瞎的是聋的吗?” 今天他欢欢喜喜的去上朝。 结果刚行完礼,朱元璋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他蓝玉的好儿子叫国子监的祭酒宋讷给赶出门了。 初闻这话的时候,蓝玉都恨不得自己挖个地缝钻进去。 他蓝玉的功绩虽不如徐达与常玉春等人。 但好歹也是大明王朝的开国元勋之一。 可今时今日,他的儿子却叫国子监给赶出门了。 这不就是将他蓝玉的脸放在地上踩吗? “你个王八羔子。” “一天到晚胡作非为也就罢了。” “现在,竟然还敢跑到国子监去大放厥词,众辱骂师长。” “你还记不记得,国子监是什么地方?你的所作所为全都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早上陛下还与朝臣们商议,要不要褫夺你的世袭罔替,将你贬为庶人呢!” 蓝玉也是在搞不清楚。 他曾经那个听话又乖巧的儿子。 今日怎么就变成了这幅纨绔子弟的德行? 可饶是他想破头,只怕也不会想到。 他眼前这个人虽然表面还是他的儿子没错。 但内里的灵魂早就变成了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肥宅。 “贬为庶人?” 蓝昭忽而眼前一亮,挑眉问:“真的?” “你说呢?” 蓝玉以为他是害怕了,便沉声道:“咱大明一朝最重礼法,只你当众辱骂师长这一条,就足够让你当不成世子了。” “那太好了。” “爹,你快去找陛下。” “让他把我的世袭罔替收回去。” 蓝昭望着蓝玉,一脸兴奋的说道:“最好是再把我贬到哪个没人的山沟沟里,永世不能出来那种。” 第2章 暴躁老爹在线虐儿 蓝昭自己也没想到。 他会在加班猝死后穿越到大明,成为蓝玉的儿子。 作为一个穿越者,蓝昭当然知道,蓝玉接下来的命运。 不出意外的话,就在短短的四年后,大明就要发生震惊古今的蓝玉案。 届时。 凉国公府上下一个都跑不了。 全都要死在刽子手的屠刀之下。 也是因此,在来到了这个世界后,蓝昭直接选择躺平摆烂。 反正到头也是个死,还努力个der? 不如趁着现在有能力有命在,好好的把上辈子没享受到的都享受一遍。 而如今听闻蓝玉说,朱元璋要褫夺他的世袭罔替,蓝昭也是看见了生的希望。 若是现在能叫朱元璋把自己的封号给褫夺,再贬到山沟沟里,那他将来没准还能有个生的机会。 而见这货一脸兴奋的模样,蓝玉则是露出了黑人问号脸。 “???” 这货是疯了,还是吃就吃糊涂了? 这种话他也敢说? 想当初,他为了给这小子争个世袭罔替回来。 他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拼死搏杀多少次,连他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这小子却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蓝玉沉了口气:“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 “若是把我赶到山沟沟里还不能让爹爹和陛下解气。” “那爹爹就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以后再也不用管我的死活,让我自生自灭!” 蓝昭怕他不同意,还特意强调道:“反正我这么不成器的孩子,将来也不见得能挣回来啥功绩给您脸上舔光,还不如直接赶出门。” “而且爹爹还年轻,大不了重新生一个就是了!” 听闻此言。 蓝玉的脸都成了绿色了。 他环顾左右,最终落在墙角的一柄扫帚上。 而见蓝玉奔着扫帚走去。 蓝昭神经大条,道:“爹,我刚收拾完屋子,不用你帮忙扫地……” 可当他看见蓝玉倒提着扫帚朝他走来时。 他也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 “爹。” “你这是要干啥。” “你不会是要打我吧?” “爹,圣人云,君子动手不动口,啊……” 他话还没说完呢,蓝玉手里的扫帚头就狠狠砸在了他的身上。 蓝昭疼的呜嗷一声,迈步就要往外跑。 可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在蓝玉面前哪里够看。 人还没跑出几步,就被蓝玉一把揪回来放翻在地。 蓝玉抡起了手中的扫帚,重重砸在蓝昭身上。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 “啪!啊!” “还想跟你老子断绝父子关系是吧?” “啪!啊!” “还特娘的重新生一个,你当你爹是种马呢?” “啪!啊!” “圣人云,君子动口不动手,老子就特娘的没说过自己是君子,今天老子要是不打得你找不到北,老子跟你姓!” “啪!啪!啪!” 蓝玉是真的被气到了。 这小子的话,说的那真叫一个丧尽天良啊。 他一心一意的给这小子谋福,整日合计着给他多挣点功绩,让他能在自己百年之后,好好过日子。 可这货倒好,丝毫不领情不说,还特娘的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这种逆子,留之何用? 蓝玉此刻脑子里已经没了别的念头。 他只想让这小子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刻骨铭心的父爱。 …… 屋外。 听闻房间内的惨叫。 三个丫鬟面面相觑,皆是露出了惶恐与怜悯的神情。 别人打儿子叫教育。 可他们老爷打儿子那可就是奔着回炉重造去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 惨叫声方才平息下来。 接着,蓝玉推开房门大跨步走了出来。 等蓝玉走远。 三个丫鬟这才敢走进屋查看情况。 而此刻的蓝昭,可没了刚才那富家公子哥的模样。 浑身上下的衣襟破败不堪,活像是刚刚逃难过来的。 也得亏是蓝玉手下留情,没有打脸,不然这货非得破了相不可。 “公子,您没事吧……” 福蝶缓步上前,关切的询问道。 “你说呢?” 蓝昭满脸痛苦的哀嚎道:“特喵的,这个老毕登摆明是把小爷给当成北漠的蛮子,哎呦。” 蓝玉揍他,那是完全没留手。 稍微动一动,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 “你们三个傻愣着干啥呢?” 蓝昭目光扫向几个丫鬟,没好气道:“还不赶紧过来扶小爷一把?” 三个小丫鬟这才如梦方醒,连忙上前将他扶到床上躺下。 接着。 福蝶又去府内的药室,找来了跌打药高,帮蓝昭涂抹在身上的伤患处。 看见蓝昭身上那些个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 福蝶眼含心疼,嘴巴微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蓝昭也是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白了她一眼道:“这里又没外人,有啥话就直接说出来。” 福蝶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亲手从外面买回来的。 属于是第一个跟在他身边的人。 多年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 蓝昭同样也把她视作自己最信任的人,有什么心里话都会对她讲。 福蝶咬了下嘴唇。 “您明知国公爷是个暴脾气,却还敢惹国公爷不开心。” “还,还说什么要去山沟沟里,要和国公爷断绝关系这种浑话。” “您这简直就是……” 福蝶忽然顿住,没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其实。 她不说,蓝昭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无非是说自己是自讨苦吃呗。 可福蝶哪里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若是出身在别的家庭,他一定会发奋图强,努力向前,争取在这世界活的有滋有味。 偏偏,他是蓝玉的儿子。 面对那随时都有可能落在头上的晴天霹雳。 蓝昭也很惶恐,也很害怕,也想给自己搏一个活命的机会。 “公子,后背涂好了。” 福蝶轻声道:“您转过来,奴婢给您前面也抹些药膏吧。” “嗯。” 蓝昭听话的转过身。 福蝶便伸手将药膏轻轻柔柔的涂抹在他身上。 冰冰凉凉的感觉,缓解了他身上的疼痛。 蓝昭舒适的呼出口气,抬眼前望。 此刻福蝶与他近在咫尺,专心致志的为他上药。 而那深不见底的沟壑以及那对雪白的碗口,正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蓝昭看的口干舌燥。 他舔了舔嘴唇,握住了福蝶的小手。 与此同时,人也朝着福蝶靠了上去。 第3章 总要让奴婢先将门窗关好 嗅着她身上那独有的芬芳。 蓝昭的心绪不受控的开始荡漾起来。 看见他眼中那熟悉的味道,福蝶羞涩的低下了头。 “公子别乱动,奴婢还给你没上完……” 福蝶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蓝昭一把压在了身下。 “上药等会再说。” 蓝昭眼含异色,望着她那娇柔纤细的脖颈,眼神玩味道:“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福蝶当然知道他口中重要的事儿是什么,一张俏脸顿时臊的羞红。 “现在还是白天,这,这不好,……” “白天怎么了?在这地方,谁能管得了我?” 福蝶本还想说几句,某处忽然被人拿捏住。 她咬紧了朱唇,声音宛若蚊蝇:“那,那公子总,总要让奴婢先将门窗关好……” “倒也是。” 蓝昭目光扫向站在床边的两个丫鬟:“翠叶,青梅……” 虽然他只喊了两人的名字,但两个丫鬟皆在瞬间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两人先将窗户关好,随后就一同走出了房间。 此刻。 房间之内。 两人一上一下,姿势暧昧。 蓝昭望着那娇羞的人儿,小声问:“现在好了么?” “嗯……” 福蝶含羞带怯的点了点头。 这下。 蓝昭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火焰,俯身咬住了那亮晶晶的唇。 好似品尝这世上最好吃的食材一般,动作轻柔舒缓,久久不肯松口。 福蝶短暂的愣了一瞬,便也开始回应起来。 正所谓。 燕出明雀几时响,为有花香伴绿枝。 春香满色心如放,但却枝头回故人。 床榻摇曳,风雨如骤。 听见房间内,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两个丫鬟皆是羞涩的低下了头。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暴躁老子蓝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左思右想之下,他还是决定入宫一趟。 他儿子的世袭罔替,那可是他舍生忘死,拿命换回来的。 要是就这么被人家给摘了,他也着实是不甘心。 乘坐马车。 来到皇宫外。 迎面便遇上了锦衣卫指挥使毛骧(xiang)。 “凉国公。” 毛骧拱了拱手:“您不是回去歇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到家才想起来。” “有军务没跟陛下交代清楚。” 蓝玉将拜宫贴递给毛骧:“辛苦你传报一声。” 毛骧接过拜帖,递给了身边的侍卫。 随即,便与蓝玉闲聊起来。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 毛骧贴近蓝玉问道:“凉国公应该是为了你家老大来的吧?” 作为历史上的第一位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的的智慧自然不容小觑。 自打朱元璋分封了诸王之后,天下军权,就皆被朱氏皇族所掌控。 蓝玉手中固然还有些军队。 但那也只是明面上拿来给别人看得罢了。 实际上,这些军队的指挥权都在太子朱标的手中。 所以,他那里会有什么军务与朱元璋禀报? 蓝玉沉默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别怪我多嘴。” 毛骧笑呵呵的说:“凉国公若是为了这事儿来的,那可真是有些多余了。” 闻听此言。 蓝玉挑起眼眉:“这话怎么讲?” “这个……” 毛骧抿了下嘴唇,道:“这个我说不太方便,想来等会您进去,陛下就会告诉您原委了。” 话音落下。 毛骧别有深意的看了蓝玉一眼,随即便走到了一旁。 见此情景。 蓝玉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难不成是朱元璋震怒,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儿子给贬为庶人?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朱元璋虽然是行伍出身的皇帝。 但因为早年的经历,他极为看重教育与礼法,更在不久之前,将礼法二字直接纳入了大明例律当中。 念及至此。 蓝玉的心头愈发沉重。 他的脑海中甚至都浮现出了,他的儿子被流放到偏远之地的场面。 也就在蓝玉胡思乱想的时候。 先前进去通报的侍卫,快步跑到了蓝玉的面前:“凉国公,陛下请你到御书房一叙。” 蓝玉没迟疑,挪动脚步,跟随那侍卫一同走进了皇宫之内,直奔御书房。 …… 此刻。 御书房内。 一名须发斑白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桌案之后。 不用说话,甚至不用抬头,便能给人带来一种十分强劲的压迫感。 放眼天下能有这般气势之人,除了那位重塑中华的洪武皇帝朱元璋,还能有谁呢? “你这个舅舅,真是沉不住气。” 朱元璋扭头对身旁太子朱标道:“上午才刚跟他说完,这会就又找过来了。” 朱标闻言,微微一笑。 “此事毕竟关系到小昭的前程。” “舅舅那么疼爱小昭,着急也是在情理之中……” 朱标的言语,随和儒雅,说话时不急不缓,直叫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呵呵。” 朱元璋也笑了,接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幽幽的说道:“之前只以为这小昭就是个二世祖。” “除了走鸡斗狗,喝酒食肉外,什么都不会。” “今日听闻他在国子监内的言语着实是吓了咱一跳啊。” “他的一些言语虽说有些偏激。” “但若仔细去想的话,他说的又何尝没有道理呢……” 朱元璋望着手里宋讷送来的奏本,眼中尽是说不出的意味。 朱标见状,嘴唇蠕动了两下。 他今日看见宋讷这份奏本的时候,其实也被吓了一跳。 当然。 吓到他的并非是蓝昭当着众人的面骂宋讷这位当代大儒的祖宗,而是蓝昭骂宋讷之前所说的话。 就在昨日。 国子监的课堂上。 祭酒宋讷用大明边境的问题对学子们进行问策答辩。 学子们的回答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要以战养战,以夷制夷,方能得到太平。 也有人说,要以和为贵,休养生息,恢复民力,等到国家强盛,再徐徐图之。 最后在学子们的询问之下,宋讷也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他以汉朝与战国时期的赵国举例,说应对当今大明边患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陈兵边境,立法分屯,设立屯田地,遇敌则战,寇去则耕,长此以往。 这话当时宋讷也对朱元璋说过,并被朱元璋采用。 谁知。 就在满堂学子纷纷点头附和宋讷之时。 堂下忽然传来一声讥笑:“立法分屯,屁也不是!” 这话说出来。 宋讷当场就不乐意了,抬头望过去,正看见那不学无术的蓝昭。 但宋讷毕竟是当代的大儒,也算能沉得住气,直接就问蓝昭,是否是有更好的见解。 蓝昭答:“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掠地先掠城,掠国先掠民,南民北迁,北民南迁之!” 第4章 南民北迁,北民南迁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掠地先掠城,掠国先掠民,南民北迁,北民南迁之! 这段话其实并没有多高深的意境,就是简单的字如其意。 先攻城掠地,再将俘虏的百姓全部带回内地,之后从内地挑选百姓去北方安家落户。 然后。 蓝昭与宋讷便就此展开辩驳。 最后…… 俩人一言不合,就骂起来了。 据说当时的场面相当热闹。 蓝昭跳脚骂宋讷是腐儒,什么难听骂什么。 宋讷碍于面子与文学素养,骂不出啥难听的话,只能一个劲的骂竖子,又叫人将蓝昭给赶出国子监。 念及至此。 朱标转而看向朱元璋道:“父皇,您觉得,这北民南迁,南民北迁之策,如何?” “策略尚可!” “大明现在也的确需要换一种策略,去对付北元了……” 朱元璋眯缝着眼睛,喃喃道:“不过这奏本上写的应该也不全面,也不知如何实施……” 朱标闻言,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道:“要不要儿臣去凉国公府问问小昭?” 正当朱元璋要回答时。 一名内官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道:“陛下,太子殿下,凉国公到了。” “宣他进来!” 朱元璋张手一挥道。 “诺。” 内官应是,转身离去。 不多时。 蓝玉便跟随内官一同走进了殿中。 随即,双膝跪地,叩拜道:“微臣叩见陛下,陛下圣安……” “安!” 朱元璋扫了眼蓝玉,问:“听说你有军务要奏报?” “是……” 蓝玉低垂着头道:“臣跟随陛下征战多年,身边一直有一支亲军相随。” “此军中,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战斗力十分强悍,逢战必登先。” “臣听闻太子殿下最近正在组建六率便想向陛下讨个恩赏。” “希望陛下能降旨将此军打乱充入东宫六率当中,为太子殿下效力。” 蓝玉毕恭毕敬的说道:“这也算臣与他们多年血战有个交代。” 他话说的是讨恩赏没错。 可实际上,他这明摆着是送人情给朱标呢。 一个将领做到蓝玉这个级别之后都会有许多死忠与嫡系。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些只尊将令,不听皇命的。 而蓝玉口中的这些老卒,明摆着就是这样的人。 如今他这样说也就意味着,他要将自己的死忠与嫡系一口气全部送给朱标。 别说朱标没想到。 朱元璋闻言也是有些惊诧。 自古以来。 这些名将的亲兵都是让皇帝头痛的问题。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个锋利的长刀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砍在自己的头上。 可碍于君臣之间的关系。 皇帝又不能让这些将军解除亲兵的武装。 所以在很多时候,只能眼上看着,心里防着。 如今。 蓝玉主动上交亲兵,让朱标自行处置。 这对于朱元璋父子来说,可是能了却心病的良药。 不过,朱元璋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眯起眼眸问道:“这些都是你用惯了的老人,你舍得就这么让他们离开你身边?” “陛下言重了。” “这些老卒都是大明的军卒,并非臣的。” “按正理,也是大明哪里需要他们,他们就应该出现在哪里。” 蓝玉态度恭敬,又看了眼朱标,道:“太子殿下需要他们,他们自然也要为太子殿下效命。” “好,很好。” 朱元璋点点头,笑着道:“你能如此为太子着想,咱心欣慰。” “明日咱便下旨。” “让你这些老兄弟,全部到六率服役。” “你也放心,咱一定给足你面子。” “这些人原来是什么官职品级咱不管。” 朱元璋大手一挥道:“等到了六率所任职后,一律官升一级。” “多谢陛下。” 蓝玉叩拜施礼,但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朱元璋见此,故意装了个糊涂,故作不解的问:“凉国公可是还有事要与咱说?” “呃……” 蓝玉沉吟了一会,方才满脸尴尬的说道:“犬子前几日犯了糊涂,在国子监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甚至得罪了宋祭酒。” “臣希望能当面与宋祭酒道个歉,赔个不是。” 他嘴上说的是要跟宋讷赔不是,但眼睛看的却是朱元璋。 “这事儿……” 朱元璋砸了咂嘴:“恐怕是不太好办啊。” 闻听此言。 朱标神色怪异的看了朱元璋一眼,但什么话都没有说。 蓝玉却是脸色一变,道:“陛下,这,这事儿千错万错都是我家那逆子的错。” “我刚才回去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 “而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想着要给宋祭酒磕头赔罪呢。” “陛下,您看能不能……” 后面的话,蓝玉没好意思说下去。 此刻他心里面也是恨极了那个逆子。 甚至都开始暗暗盘算,等一会回去该用怎样的方式揍他一顿才能解气了。 而见蓝玉那焦急的模样。 朱元璋则是扭头对朱标使了个眼色。 朱标怔了怔,也立即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 “舅舅也无需担心。” “宋祭酒并非是小肚鸡肠的人。” “等回头去国子监时,让小昭给他买两坛好酒就是。” 朱标温和道:“若是他不肯原谅小昭,那就让小昭来找我,我亲自去找宋祭酒说!” “真,真的?” 蓝玉看了看朱标,又看了看朱元璋,脸上尽是欣喜。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蓝玉口中说的虽然是宋讷。 实则是在恳求朱元璋的原谅。 他蓝玉是什么人? 功勋卓着的开国元勋,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以及当朝国公。 要是没有朱元璋,他岂会将一个酸腐文人放在眼中? “当然是真的。” “小昭也是我的表弟。” 朱标道:“我当然也希望他能早日完成学业,为国效力。” 听他这么说。 蓝玉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就意味着他儿子的世袭罔替保住了。 “多谢太子殿下……” 蓝玉朝朱标施了一礼。 几人又聊了会有的没的,蓝玉便起身告退。 “等等。” 没等他出门,朱元璋便将他叫住。 蓝玉心生狐疑,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是太子找你有事。” 朱元璋别有深意的看了朱标一眼。 朱标愣了愣,明显没搞明白朱元璋的意思。 朱元璋用口型说:“南民北迁,北民南迁……” 朱标见状,这才反应过来。 “咳咳……” 朱标清了清喉咙道:“我也许久没见过表弟了,想去看看他,可好?” 第5章 忠君爱国的好孩子 蓝玉先是一愣,随即道:“殿下驾临,吾倍感荣幸。” 接下来。 朱标便与蓝玉一同乘坐马车,前往凉国公府。 …… 与此同时,凉国公府内。 屋内的风雨已然平息下来。 蓝昭枕着福蝶软软的腿,享受着福蝶的按摩。 翠叶为他扇着扇子,青梅剥着葡萄皮,一粒一粒的送到他的嘴里。 将葡萄吞下,蓝昭舒服的长长的出呼口气。 看着钟,掐着表,舒服一秒是一秒。 曾几何时的他也因为成为蓝玉的儿子惆怅过,迷茫过。 后来,他就想通了。 明天的事儿还没有到来,何必为了那些发愁? 只要现在舒服了就好…… 福蝶声音娇柔的问:“公子这回真不能去国子监读书了么?” 对她而言。 能在国子监读书。 是很帅气,很高贵的一件事。 毕竟有资格进入国子监读书的人,要么是当代大儒,要么就是贵族子弟。 她也打心眼里觉得,蓝昭不能去国子监读书有些可惜。 蓝昭却对此毫不在意,悠悠的说道:“宋讷被我骂的差点犯了高血压,他能让我去国子监读书就怪了。” “以后公子我,就在家里,哪也不去。” 蓝昭抬手捏了捏福蝶的小脸,笑着道:“就在家里陪福蝶!” 他口中的这个陪说的明显别有深意。 床边的两女纷纷抬头看向福蝶,掩面偷笑。 福蝶羞的俏脸绯红。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随即她也是发了狠,抓起蓝昭的手,咬了一口,嗔道:“公子再欺负人家,人家还咬……” 其实,她咬的并不重。 甚至还痒痒的,有些舒服。 蓝昭轻抚了下她的面庞,思绪不由飘到数年后。 若是蓝家真有那一天,他应该怎么安顿这些姑娘呢? 在这样一个时代里。 男子也就罢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但女子的下场大多都不太好…… 他也着实不忍心,让这些无辜的女子,因为他们而遭受连累…… 念及至此,蓝昭连忙甩头,将这些负能量的东西强行忘掉。 说好了快乐一秒是一秒,想那么多没用的干嘛? 为了转移注意力。 蓝昭揉着下巴,道:“诶,你们仨无不无聊,要不我去弄点好玩的,带你们一起放松一下吧!” 闻听此言。 三个小丫鬟皆是眼前一亮。 她们都知道,蓝昭有很多奇思妙想。 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弄出一些稀奇古怪又好玩的东西来。 此刻听闻他的话,几女都是有些心动。 “嘿嘿。” “你们等着!” 蓝昭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 想到了什么东西,都是第一时间就去做出来。 现在也不例外,直接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袜,跑出了房间。 等她们跟出来的时候。 蓝昭这边已经自己一人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了。 福蝶出言询问道:“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带你们羽毛球!” 蓝昭捏着几根羽毛道。 “羽毛球?” 三女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羽毛球是什么。 福蝶下意识询问:“那要不要奴婢帮你?” “要!” 蓝昭伸手将几个薄竹片递给福蝶。 “先将竹片弯成椭圆形。” “然后像我这样,用线一层一层的绑在这个竹片边缘。” 蓝昭边说,边亲自上手给几女做示范。 羽毛球的球拍,构造并不算复杂。 基本上看一遍就能学会。 见她们几个已经能熟练编织球网。 蓝昭这边便找来几个长竹竿,在院子正中架设起护栏来。 作为一个穿越者。 弄个羽毛球出来玩,对他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不多时。 架子就被支起来了。 等到三女将球拍也做好。 蓝昭便带着三女在院中玩起了二对二,羽毛球大战。 …… 与此同时。 另一边,玄武大街。 蓝玉与朱标面对面坐在马车内。 这没了朱元璋在场,朱标也干脆就跟蓝玉说了实话。 “其实父皇并没有真的生气。” “他之所以在朝堂上说要收走小昭的世袭罔替,也只是想帮宋讷找回面子而已。” 朱标嗓音温和道:“毕竟当初可是父皇亲自请他出山来国子监做祭酒的,所以舅舅也不必太过挂怀……” 听闻此言。 蓝玉怔了怔,随即道:“只要陛下不生气就好……” 朱标转而看向蓝玉,问道:“那舅舅可会怪我没提前告诉你?” “不会。” 蓝玉摇摇头,道:“这件事本身就是我家那小子的问题,我这当爹的为他受罪也是理所应当。” 就是可惜了他那千余人的亲兵队。 一时间,蓝玉更是心中暗气。 都怪那个小兔崽子,要不是他在外面惹是生非,他岂会将亲兵队双手奉上? 作为一个将领。 没了亲兵,就基本上等于瘸了条腿,瞎了只眼。 只怕到时候他再领军出征,连个给他跑腿的人都没有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朱标微微一笑。 “其实小昭这次也不全是惹祸,他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 朱标看向蓝玉,道:“舅舅应该不知道,小昭是因为什么骂的宋讷吧?” 蓝玉摇了摇头。 蓝昭将这事儿隐瞒的很好。 他也是今天听朱元璋说起才知道,自家儿子在国子监里惹了祸。 但至于为什么,朱元璋没说,他也没敢直接去问。 朱标倒也没有犹豫,当即将蓝昭与宋讷之间的辩驳与蓝玉讲述了一遍。 “大明至建国以来与北元血战多次。” “可结果每次都是苦战无果,更有数次空耗钱粮,在大漠上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而面对这样的结果父皇当然也不甘心,同时也想换一种策略去对付北元,只是一直没想到。” 朱标一五一十的说道:“如今看起来,父皇似乎对小昭这个北民南迁的策略颇有兴趣……” 听闻这番话,蓝玉亦是惊疑不定。 “这……” “这只怕不妥吧。” 蓝玉道:“那小子没准就是浑说的。” 他倒也不是不想自己儿子出头冒尖为朝廷效力。 而是涉及到朱元璋的事儿,他不敢让自己儿子挨边。 毕竟他儿子那个德行他太清楚了。 那个贱嗖嗖的德行,要是胡言乱语几句把朱元璋给得罪了,他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混不混说。” “一会问问就知道了。” 朱标话锋一转,问道:“小昭这几日都在家里忙什么?” “当然是看书学习了。” “这小子虽然顽劣了点。” “但也是个忠君爱国,更爱读书的好孩子。” 说这话的时候,蓝玉自己都有些心虚。 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暗祈祷,这小子可千万搞什么幺蛾子。 不然让朱标看见,就要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第6章 公子,奴婢快不行了 “公子奴婢快不行了。” “公子,您轻点,那么用力干嘛?让我们歇一会儿,好累呀!” “在坚持一下,我还没尽兴呢!” 听到宅内的对话。 门外蓝玉的脸都绿了。 脑海中尽是一幕幕不堪入目的羞羞画面。 朱标面色尴尬,问道:“呃,舅舅,表弟真的在读书吗?” 蓝玉此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刚才还对太子殿下信誓旦旦说儿子在家里用心读书。 这么快就被打脸,让他情何以堪啊! 嘭! 蓝玉猛的一脚踹开了大门,怒气冲冲的闯了进去。 太子朱标也紧随其后。 害怕这货因为冲动做出什么让他追悔莫及的事儿。 然而。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宅院大门时,都有些傻眼。 眼前的场景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蓝昭和福蝶站在一起,手中提着一个竹片网状之物。 对面的青梅和翠叶同样手提此物。 四人齐齐的看向门口,有些不明所以。 惊醒过来。 三个小丫鬟也皆是纷纷跪地行礼。 “国公爷……” 蓝昭回过神,转过头来看向了门口。 当看到满脸怒气,瞪大双眼看向自己的老爹蓝玉时,也慌了。 之前被老爹暴揍一顿身上还痛着。 现在,该不会又要挨一顿揍吧? 目光落在了太子朱标的身上,顿时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躲到朱标身后。 “表姐夫!” “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放肆。” “殿下面前不得无礼。” 蓝玉双拳紧握当即厉声喝道。 “无妨无妨。” 朱标摆摆手,侧头看着蓝昭问:“小昭,你们这是在干啥呢?” “打羽毛球啊?” “羽毛球?” 朱标有些狐疑。 蓝昭见他神情才反应过来。 “羽毛球是项运动。” “不仅能够强身健体,还能锻炼思维。” “如果每天坚持锻炼还可延年益寿哦!” “好处这么多?” 朱标听到还有这么多好处,顿时来了兴趣:“谁都可以玩吗?” “当然。” 蓝昭道:“只要是有手有脚都没问题。” 随后。 他又试探着问:“表姐夫要不要也玩一会?” 蓝玉闻言就要呵斥他。 朱标却摆手笑道:“时间还早,玩一玩倒也无妨。” 蓝昭见状,立即吩咐福蝶递来球拍。 羽毛球的规则简单,朱标就掌握了技巧,玩的很是认真。 蓝玉站在一旁,目光随着羽毛球的飞行弧度左右移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嘿嘿!” “表姐夫上手挺快的嘛?” 见朱标这么快就学会了,对面的蓝昭忍不住嘿嘿笑道。 “要不我在加点速度如何?” 朱标闻言笑道:“好!尽管放马过来!” 蓝昭也不犹豫,突然发力一拍挥出。 下一秒。 只听啪的一声。 羽毛球精准打在了朱标的额头上。 “哎呦!” 朱标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见此情景。 边上蓝玉见状脸都黑了。 “太子,您没事儿吧?” 见朱标没受伤,他这才长松口气,接着阴沉着一张脸,对儿子厉声喝道:“逆子,你使那么大劲干嘛?还不赶紧过来给殿下叩首道歉!” “舅舅,没事。” 朱标急忙阻拦道:“我没这么矫情,就是万万而已。” “你先忙去,我跟小昭聊聊。” 蓝玉闻言一愣,接着拱手行礼:“那臣就先退下了。” 话音落下。 蓝玉狠狠地瞪了儿子,算是浸膏,随即便退出了门外。 朱标则一把扯住蓝昭的衣襟,将他带到凉亭。 等到宾主落座。 丫鬟便送上茶水。 蓝昭猛灌了口茶水,随即看向朱标,笑盈盈的问道:“表姐夫,是不是皇上答应将我贬去山沟沟了?” 朱标有些差异。 “为何这么说?” “我骂了宋讷啊。” 蓝昭眨眨眼道:“宋讷可是当初皇上亲自出面请来的,我骂了他,皇上说什么都得给宋讷一个交代的吧?” “表姐夫,您就别瞒着我了。” “您就直说,皇上准备把我贬到什么地方去。” 说话时,蓝昭的脸上也是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要是真能因此被贬,那可就是天上掉馅饼砸他脑袋上了。 以时间线推算。 用不了几年,这应天府就会风云突变。 而他们蓝家也会首当其冲,受到朱老八的制裁。 如果他能趁着这个机会逃出应天府,没准还能有条活路走。 朱标却被他一番话给说的傻了眼。 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想多了。” “我父皇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过来也不是兴师问罪,只是想问问你。” 朱标神色认真的望着蓝昭问:“之前你在国子监的那番言论,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还是信口胡言?” 蓝昭看着朱标,有些搞不清楚这家伙的态度。 不过。 他还是顺着朱标的话道:“这个就是偶然想到的,那天赶巧,就说出来了。” “那你就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朱标追问道:“北民南迁,南民北迁,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如果我猜的没错,可是要将那些鞑靼人迁入我大明境内?” 见到他已经想到了。 蓝昭也就顺势点头:“正是如此。” “可是此等作为……” 朱标又道:“是不是有引狼入室的嫌疑?” “引狼入室?” 蓝昭摇摇头,笑着道:“这个殿下可说出错了。” “我且先问问殿下。” “您觉得,一个人是为了什么活着?” 蓝昭道:“为了气节?还是为了尊严?亦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东西?” “这个……” 朱标一时间没想到答案。 蓝昭则是不急不缓道:“其实答案很简单。” “人活一世为的无外乎就是两个字,吃饭。” “鞑靼人之所以连年在草原上征战争夺丰满牧场,为的也就是一口饱饭而已。” “如若咱们大明能给他们这口饭吃。” “殿下觉得,他们还会想着回到草原上过那种苦日子吗?” 蓝昭摊开手道:“换句话说,让他们离开草原去过耕种的生活,他们还会有之前游牧时的那种攻击性吗?” 第7章 难道我这就要归天了? 听着蓝昭的一番话。 朱标略微沉吟了一会,随即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 “小昭。” “你这提议真的太好了,宋讷这顿骂不白挨!” “我就知道你虽然顽劣,但并非真的不学无术。” 朱标指着蓝昭兴奋道:“要是我父皇知道此事,一定会好好奖赏你,没准还会给你个官做!” 蓝昭一听,连忙拉住这激动的太子爷。 “姐夫。” “这些都是我这个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乱说的。” “你可千万别到陛下身前说这些啊,尤其是别提是我说的……” 在朱元璋手底下做官? 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朱元璋确实是一代雄主。 可在他手底下讨饭吃,那根本是脑袋捧在手上,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掉了下来。 别的不说,就说洪武年间的那些进士,总计有六百多人。 可就是这短短的十几年间。 被砍脑袋的有十几个,身上挂了罪名牌的,更是有四百多个。 由此可见。 在朱元璋手底下做事的危险性有多高。 朱标不解地看着蓝昭,疑惑道:“怎么小昭?听你这意思,你不想做官?” 此刻。 正蹲在外面听墙根的蓝玉已经急了。 要是朱标去说的话,就算这陛下不会封他做官。 也会抱住他的世袭罔替。 世袭罔替啊! 那可是他用命给这小子拼来的爵位。 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着呢! 蓝玉咬牙切齿的低声道:“混账小子,赶紧给老子住嘴吧!” 要不是朱标有令,让他在外面等着。 他怕不是现在就要冲出去,一顿大嘴巴子把这小子抽醒。 蓝昭则没想那么多,径直道:“常言道,大丈夫当持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 “当下,陛下赏赐我。” “那只因为,我是蓝玉的儿子。” “而不是因为,我是蓝昭,我为国家与朝廷做了贡献。” “所以,这个奖赏,我根本就不想要。” “因为我不想将来走到哪里,都被人说,这是蓝玉的儿子,是得了荫封才上位的。” 听见这番话。 朱标大为惊叹地,点点头道:“没想到,你竟然有此等理想。” “你表姐如果听到你这些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朱标的太子妃常氏,父母早亡,被蓝玉带大。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太子妃也同样一手带大了蓝昭。 听到蓝昭不学无术,声名狼藉,最急的不是蓝玉,而是这位太子妃。 平素里,为了蓝昭的事儿。 这位太子妃不知道叹了多少气,又在背地里暗暗帮了多少次忙。 如今,他能有这番成长,太子妃得知一定会开心的不得了。 “你有报国之心是好事。” “但有些事,你还是要亲自去与皇上说。” “你且在家等着,我现在就回去通报。” “等你到了皇上面前,你可要好好说清楚!” 朱标说完转身就走,压根没给蓝昭拒绝的机会。 望着朱标的背影。 蓝昭欲哭无泪。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说真的。 他来到大明之后,他心里面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做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不作奸犯科,不强抢民女。 如此一来,等到老朱清算蓝家的时候,没准能发发善心,将他当一个屁给放了。 可现在这么一看。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啊…… …… 另一边。 朱标回到宫里,直奔乾清宫。 见到还在处理政务奏章的朱元璋,朱标兴冲冲地说道:“父皇,爹,小昭有大才啊,小昭有大才啊!” 那神情,那高兴。 连父皇后面都情不自禁的加了一声爹。 朱元璋听到这成为,打心眼里的开心。 直从朱标做了太子之后,可从来没喊过他爹。 朱元璋放下了手中的奏本,张口道:“这老蓝家的小子是跟你说了啥?咋把你开心成这样?” 朱标来到近前,径直将蓝昭的对话全部告诉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闻言,表情也甚是精彩。 “毛骧。” “去凉国公府把那蓝家小子给带过来。” “咱有事儿要问他!” 毛骧叩拜一声便答:“是!” 凉国公府内。 蓝玉的眉头狠狠一跳。 尤其是看到毛骧竟然亲自来请人之后,蓝玉完全变成了苦瓜脸。 锦衣卫,毛骧,在这个时期,就是催命符。 可以说他去找谁,谁就得死。 看见他过来找蓝昭,蓝玉也是心如死灰。 世袭罔替蓝玉现在已经不想了。 他只希望朱元璋能给这小子留条命。 蓝昭也是这么想的。 这一刻只觉得天昏地暗。 他才刚穿越过来,还没有享受够这快活日子。 难不成,这就要归天了? 乾清宫。 蓝昭顶着一张苦瓜脸来到朱元璋的面前。 见到这货的表情。 朱元璋也是有些不爽。 “混账羔子,你这是什么表情?” “咱家叫你过来,就是想问你几句话。” “咱家是会吃了你还是咋地?” 吃? 恐怕会比吃还恐怖吧…… 蓝昭苦笑一声,跪在地上,道:“那,那小人要是说错话了,陛下可不能砍小人的脑袋。” “你这想哪去了?” “咱跟你爹可是过命的交情,你小时候也是一口一个伯伯叫过。” 朱元璋大手一挥,道:“咱绝不可能会杀咱自己的侄儿。” 不能杀自己的侄儿? 蓝昭都有些无力吐槽了。 要知道,这位洪武大帝可是差不多将他当初那些把兄弟,连带着那些把兄弟的亲族屠戮一空啊。 不过,蓝昭也不敢太过得寸进尺。 等到他的保证之后,便道:“那陛下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就仔细说说如何实施这个北民南迁之策吧。” 朱元璋神色淡淡道:“咱对你这个观点很感兴趣。” 而这时候。 站在他身侧的朱标还特意咳嗽了两声,给蓝昭一个眼神,鼓励他放心大胆地说。 蓝昭思忖片刻之后,开始说道:“回陛下,若想要实施北民南迁这件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 “什么前提?” “继续和鞑靼打出去。” “而且还要等到我们将河套全部拿回来才行。” 第8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为什么?” 朱元璋满眼不解。 为何执行个政策还需要这么多的前提? “有河套,我大明就有自己的牧场。” “也唯有有了自己的牧场,我们才能有骑兵,才能有与鞑靼抗衡的资本。” “也只有能与鞑靼在正面战场上交锋几次,才能让他们惧怕我们大明。” “到那时,我们再许之以利,那些鞑靼的百姓也肯定会愿意来我大明生活。” “而北民迁移到南方之后,南方的土地就会空闲出来。” “我们再从南方,迁移一些百姓过去,进行填充。” “而这些南方的百姓都是受过我大明的教化的,等他们到北方落脚,用不了多久,便会让我大明的威势传扬各处。” “等到整个北方都响彻我大明的战歌之时,我大明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国!” 朱元璋原本还不当回事。 只当是这是小孩子信口开河。 而能让他过来,那也是因为给了朱标面子。 可现在,听闻蓝昭的一番话,朱元璋那也是觉得豁然开朗。 要知道这几年。 他可是为了鞑靼的事儿愁白了头发。 如今听见这小子如此说,朱元璋也是找到了新的方向。 两手狠狠一拍,兴奋无比。 “好,好!!” 朱元璋指着蓝昭笑骂道:“你小子真就和你老子蓝玉一样一肚子坏水。” “竟然想出这般阴损的招子对付那些鞑子!” 朱标无奈摇头。 仔细想想,这主意的确挺损。 毕竟他这计策要是实施好了,可就是奔着亡族灭种去了。 朱元璋看着蓝昭这小子,这个时候也是越看越觉得顺眼。 同时,心里面也暗戳戳的想到。 定是那宋讷自己没甚本事,反而被一群孩子给问得答不上来丢了面子,所以才恼羞成怒。 蓝昭见朱元璋的眼神,心里一阵发虚,不禁干笑道:“陛下,您能别这么看我么,我,我有点慌啊……” 被这样直勾勾看着,蓝昭浑身都觉得不自在,尤其是在朱元璋这种皇帝面前,就像是被脱光了衣服似得。 哪怕说错一个字,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固然心心念念想着被贬离,就怕弄巧成拙,把蓝家的死期给提前了。蓝昭甚至有些后悔,在国子监说出那般言论。 古往今来,得罪士大夫,能落着什么好? 要是宋讷非喊着要惩治自己,朱元璋就有可能顺势将蓝家连根拔起。 朱标察觉到气氛不对,开口打着圆场。 毕竟他也知道,自家父皇在臣子心里可不是什么仁君形象。 “小昭,我与陛下唤你前来,仅仅只是针对你在国子监的言论,不必过于紧张。” 闻言,蓝昭的紧张心情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凝重。 心里对宋讷这老夫子,更是恨到极点。 定然是这家伙又在添油加醋,说什么是祸国乱民之策,顺带把自己的好老爹蓝玉给带上,让朱元璋对蓝家的印象进一步恶化。 身处封建王朝,皇帝的主观看法十分重要。 要是皇帝觉得你是“忠臣”,哪怕胡作非为,都没人能够撼动的了。 反之,被钉上“反臣”标签,即便廉洁奉公,两袖清风,该死还是得死。 放眼中华历史,被冤杀的臣子难道还少么? 朱元璋似笑非笑道:“真不愧是蓝玉的儿子,看来你对北元的情况了解不少,比国子监那帮成日只会夸夸其谈的货色强上太多。” “只是嘛……” 话说到这里,朱元璋眼神再度变化。 “该如何对付鞑靼,又该如何收复河套之地,你心中可有良策?” 良策? 蓝昭心里冷笑一声。 要是直接说出来,多半就有了卖弄才华的嫌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现如今的时期里,朝堂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自己父亲,尤其是忤逆国子监祭酒宋讷之后。 说得多,错的多。 蓝昭没了往日的轻浮放荡,转而谦卑道:“这些都是小人所萌生的空谈想法,在军务大事上,还得交由兵部与陛下定夺才是。” 好心机! 朱元璋眼睛一亮,开始认真打量起了蓝昭。 换做其他纨绔子弟,在这种情况下,不管说得正确与否,都得狠狠卖弄一下自己的学识。 不为别的,就为能在皇帝面前刷个存在感。 蓝昭却放弃了这个大好机会,选择闭口不言。 “这小子,看着没有个正型,比他爹蓝玉要强多了。” 朱元璋微眯了下眼睛,突然开口。 “来人!” 这一下,蓝昭的心开始猛然震颤,仿佛命运的终点就在此刻。 “把蓝家小子送回凉国公府上,本以为他有什么高谈阔论,结果也是纸上谈兵,让朕大失所望啊!” 此话一出,蓝昭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猛然落地。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走到身旁,做了个请的姿势,便与蓝昭一同走出乾清宫。 等人走后,朱标不解问道:“父皇,小昭所说,或许有些缺陷,但未尝不可一试,您为何说他是纸上谈兵?” 朱元璋侧过头,反问道:“标儿,朝堂上一群人想要朕剥夺蓝昭的世袭罔替,在这种时候让他大放异彩,你觉得是帮他还是害他?” “父皇圣明……” 朱标反应过来,面色有些复杂。 打心底,他对蓝昭这个表弟并不反感,如今更是有些欣赏。 能为其争取点地位,对自己来说也有好处。 “蓝玉平日里嚣张跋扈,得罪的人本就不少,好在对咱父子二人还算忠诚。” “至于他的儿子,能够说出这番策略,实属罕见。” “咱认为,蓝昭定然强于蓝玉,等到合适时机,他所建立的功勋要比蓝玉强上百倍千倍。” 说着,朱元璋就拍了下朱标的肩膀。 “到时,咱可能就看不见了,但蓝昭在你手上,又是一个比蓝玉还要出色的名将!” 朱元璋承认了“南民北迁、北民南迁”之策。 他同样看的出来。 这绝非是蓝昭一时的灵光乍现,而是长期观察北方形势所得出的结论。 对此,朱元璋的评价只有四个字。 “精妙绝伦!” 同时,心底更是升起一股猜忌。 蓝昭超过蓝玉,世袭罔替接过了凉国公之位,当真是好事么? 未尝见得! 朱标了解父亲心中所想,微笑道:“儿臣能掌控好这个小表弟。” “不愧是咱的儿子。” 这场戏,犹如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朱元璋觉得适时打压蓝昭,逼着他彻底依附于太子朱标,才能令其心悦诚服。 第9章 你再打我,信不信我悬梁自尽? 凉国公府。 蓝玉负着双手,来回在院子里踱步,额头鬓角皆是汗珠。 “要是这狗崽子回来,老子打死他不可,成天给老子惹麻烦!” 正在蓝玉十分焦虑时。 府门之前,一辆锦衣卫的马车停下,指挥使毛骧亲自把蓝昭给送到家门口。 “凉国公,吾奉皇命送世子蓝昭回府,告辞。” 蓝玉眉间立马展露出笑容。 “辛苦毛指挥使了。” 等到外人走后,蓝玉抄起门后的棍子,顺手关上府门。 蓝昭见状,面目惊恐的满院子逃窜。 “爹!爹!你不是之前揍过一次了吗!我伤还没好呢!” 焦急担忧之后,便是一肚子火,这是天下为人父母的常态。 蓝玉没想到,这混账玩意跑的还挺快。 几圈下来,硬是没追到,反倒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父子之间,保持了好几丈距离。 蓝玉扶着腰,喘着气道:“呼……小子,你这次能够活着,就偷着乐吧,老子非把你三条腿都打断不可!” “别介呀,儿子还得给蓝家传宗接代呢,您可得手下留情。”蓝昭嘿嘿笑道。 “那好,就只打断你两条腿!” 蓝玉骂道:“你这小畜生,别跑!” 短短不到一刻钟,畜生、混蛋、王八羔子等称呼,都用在了蓝昭身上,足可见蓝玉之气极! 蓝昭依旧是没个正形,满脸玩味。 “爹,你仔细想想,毛骧刚刚称呼我为什么?” 蓝玉这时才回过神来。 “世子?!” 毛骧的言语不难理解。 如此说法,即是代表朱元璋并不想剥夺蓝昭的世子之位。 “特娘的!” 本以为蓝玉会消气,可没想到更是怒火翻涌。 刚刚缓过劲力,又作势要动手。 蓝昭本想着硬气一次,怒声道:“蓝玉,是不是给你脸了,你再碰我一下,我马上悬梁自尽,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混账玩意!老子还真就动你一下了!” 啪! 话落,蓝玉猛地冲过去,狠狠在这宝贝儿子屁股上抽了不止一下。 蓝昭疼得直跳脚。 “爹!爹!您停手!” “您打我总得有个理由吧!” “儿子现在又没被治罪,太子也愿意帮我去国子监说和,您还打我做什么!” 蓝昭自己揉着屁股,畏畏缩缩地看着凶神恶煞的老爹。 “为了让你不被治罪,老子把亲军都送给了太子,那些可都是跟随老子南征北战的精锐!” “爹,说到底也只是一群骄兵悍将而已,难不成比你儿子还要重要?” 的确,与亲生骨肉比起来,那群兄弟算不得什么。 可这股气憋在心里实在不舒服。 蓝昭话锋一转,眼神没了原先的嬉戏,凝重道:“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同理,替儿子保住世袭罔替凉国公的资格,也未尝是一件好事。” 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蓝玉的粗犷心思无法理解 打仗,蓝玉是一把好手,可在揣摩人心上,却是一塌糊涂。 蓝玉更加气恼,怒斥道:“你在国子监读了几天书,就开始教导你爹了是吧?屁股不嫌疼?” “得得得,孺子不可教也!”蓝昭翻了个白眼。 见到儿子这般纨绔,蓝昭无可奈何。 “真他娘的不知道,这股泼皮无赖的性子是从哪里学来的,丝毫没有老子的英雄气!” 蓝玉自吹自擂了一句,只能把手中的棍子扔掉作罢。 好歹是亲生儿子,总不能真的给打死了吧。 …… 卧房中。 蓝昭趴在床上,屁股蛋上好几道红印子,都是蓝玉留下的杰作。 福蝶拿着药膏,小心翼翼地为其上药。 “嘶……轻点!” 药膏刚刚触碰到伤口,蓝昭疼得直吸冷气。 福蝶回想着刚刚院子里的情形,忍不住轻笑出声。 “公子呀,要奴婢说,在凉国公面前您还是听话些好,动起手来疼的还是您。” 蓝昭嘿嘿笑道:“难道你不心疼嘛?” “正是因为心疼,奴才才要提醒公子呀。”福蝶乖巧道。 蓝昭扭过头去,看着这丫头给自己认真上药的模样,属实可爱。 尤其是伏下身子的时候,那对雪白的碗口若隐若现,时而摇晃,时而静止,着实让人血气上涌。 “啧……趴着不舒服,硌得慌。” 蓝昭勉强翻了个身。 福蝶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道:“硌得慌?” 美眸往下瞥去,顿时就明白蓝昭所说是什么意思,脸蛋上的红润噌的一下就到了耳朵根子。 蓝昭眼神火热,伸出手将娇躯揽入怀中,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 这次,门窗都已经提前关好,房内也没其他人。 略显清秀的手指很是灵活,轻车熟路地解开遮蔽娇躯的衣衫,彼此之间都互相感受着对方的火热。 福蝶目含桃花,不再抗拒。 一时之间,卧房当中,春光旖旎。 蓝玉还想着来看望下儿子,刚走到卧房门附近,就听到那股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 “这完蛋玩意,就知道趴在女人身上,大白天的也不嫌害臊!” 第10章 爹,儿子来给你整个活! 嘟囔了一句,蓝玉甩了下袖子连忙离开。 要是直接闯进去,把蓝昭给吓个半身不举,那可真是天大的罪过。 来到府中前院,蓝玉刚想着喝口茶喘口气。 府外,一名宦官驾着马车停在门口,闲庭信步地踏入到凉国公府中。 杨管事见状,连忙来到蓝玉面前通报。 “国公爷,宫中来人了!” 蓝玉端着茶盏,眉头紧皱。 “这才把昭儿送回来多久,又有人找上门来,没完了是吧?” 蓝玉本身就是个暴脾气。 以为,来者又是找麻烦的,对着那宦官喊道:“所来何事?” “凉国公,陛下口谕,召您进宫议事。”宦官淡淡道。 “好,臣马上就去!” 既然是朱元璋口谕,蓝玉可不敢耽搁。 议事的地点,是上书房。 前往皇宫途中,蓝玉以为是自家那混账儿子又惹了什么麻烦,但等到了尚书房之后,发现在座的人不多。 朱元璋和朱标父子,还有一个人是兵部尚书秦逵。 看样子,是有战事。 “臣拜见陛下,拜见太子!” 蓝玉本就有些高傲,对朱家父子行礼过后,直接忽略了秦逵这位正二品大臣。 武将和兵部之间,矛盾着实不小。 蓝玉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朱标微笑道:“凉国公先落座吧,我与父皇召你前来,是因湖广都司下的施南、忠建两地南蛮叛乱。” 有战事?! 真正能让蓝玉兴奋的,也只有战事了。 不等朱元璋开口,蓝玉眼神坚定,正声道:“末将愿往平叛!” “好!” 朱元璋朗声笑道:“不愧是打到捕鱼儿海的蓝玉,咱没有看错你,凡遇战事,都是你一马当先。” “这次前去,必有恶战。” “先前你交给太子的亲军,朕也可以交回给你统率,人马尽数归你调遣!” 大明如今虽是明面一统,但南方土司蛮夷叛乱不断。 去年招抚,今年又因不满朝廷的供给开始闹事。 这次更是拥兵数万,作乱施南、忠建两地。 若按兵部的意思,即是满足那群蛮夷的要求。 朱元璋又岂是这般愿意退让的人? “咱已经赐给那群土司世袭罔替,以前什么要求都能够满足他们,只需要他们替朝廷治理好当地百姓。” “现在……却是给脸不要脸,次次对朕狮子大开口,如今更是兴兵作乱。” “蓝玉,切记,不可再让其有着作乱的机会!” 谈及战事,蓝玉就是一副面目狰狞的模样。 “陛下,您放心吧,末将在陛下的圣恩之中,必能平定叛乱,剿杀逆臣!” 打起仗来,朱元璋对蓝玉那是一百个放心。 朝臣皆言,蓝玉及其麾下党羽,都是骄兵悍将。 可若是兵不骄,将不悍,岂不是就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兵部尚书秦逵也表态道:“凉国公,兵部会提供全力支持,祝愿凉国公此番平叛,能够马到成功。” “你们兵部只需做好后勤,其余的事情就不劳兵部了。” 蓝玉根本看不上秦逵。 在他眼里,兵部就应该让武将前去任职,而不是把一群书呆子塞到里面,对战事指手画脚。 朱家父子在旁边较为尴尬。 帮秦逵说话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朱标好心提醒道:“凉国公,这里是上书房,注意仪态。” “太子,是臣失礼了。”蓝玉立马服软。 这大明朝里,除了死去的几个军中前辈,蓝玉最敬重就的是这对朱家父子。 朱元璋自然不必说,群臣听到他的声音,都会止不住的发抖。 朱标更是被誉为仁君之风范,让蓝玉这帮武将心悦诚服。 现在蓝玉心心念念的都是战事,主动开口道:“陛下,太子,末将先行告辞,天明之后立即开拔!” “去吧。”朱元璋摆了摆手。 蓝玉如获大赦,离开尚书房后,先是回到了府中。 恰好,看到蓝昭正在喝茶,真可谓是春光满面。 “蓝公子,挺有闲情雅致的嘛。” 蓝玉阔步上前,阴阳怪气了一句。 蓝昭还以颜色,调侃道:“哎哟哟,这不是凉国公嘛,听说您被陛下召进宫中,莫不是儿子又给您惹了什么麻烦?” “这次,是老子给你找麻烦了。” “明日率军,前往湖广荆州的施南、忠建两地平叛,反正你在国子监也读不进书,不如跟着老子在战场上多学点本事,以后也好建功立业,别等老子死后,人家说你这个凉国公是靠着爹的二世祖!” 本以为,蓝昭这种调皮捣蛋的性格,会向往战场的酣畅淋漓。 实际上,一听到这话,蓝昭就差把“不情愿”仨字印在脸上了。 “我不去!打死都不去!” 蓝玉怒道:“这事由不得你,没有老子看管,天晓得你会在京城整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你非逼着我,明天你就能看到我的尸体!”蓝昭态度依旧强硬。 神情非常严肃。 转头又对着福蝶吩咐道:“凉国公都说了,要拿绳子来绑我,还不速速去?” “是……” 福蝶也搞不明白,自家公子这是要干什么。 蓝昭咧嘴笑道:“爹,儿子来给你整个花活!” 第11章 堂堂凉国公,居然生了这么个倒霉玩意 等到福蝶拿了根麻绳过来时,蓝昭便将麻绳甩到房梁上,并且打了个死结。 “凉国公,看好了哟,儿子给您表演个当场暴毙!” 二话不说,蓝昭直接将脑袋伸到绳套里面去。 双脚一蹬,脸色顿时变得涨红。 蓝玉和福蝶都看傻了。 蓝昭也给自己留了余地,还能艰难开口。 “爹,你信不信儿子不会被吊死?” 蓝玉直白地摇了摇头。 “不信。” “不信……你特喵的还不给老子松开绳子!真想让你凉国公绝后啊!” 见状,蓝玉气极反笑,随手拿了把利器就将绳子割断。 蓝昭也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咳嗽着。 “咳咳咳……” 福蝶见公子这般模样,亦是忍不住捂嘴轻笑。 相伴已久,她很了解蓝昭的性子,不管怎么闹腾,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敢干出这种事,就肯定是做好了准备。 蓝玉无奈问道:“别人都恨不得建功立业,你倒是只会混吃等死!” 不知从何时开始,蓝玉发现越来越不了解这个儿子了。 简直是活脱脱的一个混账畜生! 要是哪一日凉国公府没被他折腾点动静出来。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玩意把凉国公府给卖了…… 面对父亲的质问,蓝昭嘿嘿一笑。 “上阵杀敌哪有在应天吃喝玩乐舒服呀。” “而且,您老人家南征北战,不正是为了给我们这些后辈,提供一个安稳的环境么?” “反正本公子都是世袭罔替了,不建功立业也是凉国公的继承人。” 蓝玉嘴巴一张一合,无言以对。 “行行行,老子算是栽你手上了!” “但老子事先说好,你别在京城给我搞出什幺幺蛾子。” “否则……等老子回来,你半年都别想下床!” 撂下这番话,等于是蓝玉向蓝昭妥协了。 要是非逼着这混账随军同行,搞不好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不如就丢在京城,还能安稳些。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还不到傍晚,蓝昭在家中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的权贵圈子。 这让蓝玉在一些同僚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 他们的儿子,不是在读书,就是在经商,更有甚者在战事上也立下功劳。 唯独凉国公世子只知寻花问柳,前些日子还顶撞了国子监祭酒宋讷。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 “我蓝玉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杀的北元蛮子溃不成军。” “怎么就生了个这种完蛋玩意!” 身在军营时,蓝昭一直在为此长吁短叹。 一位随军参谋在身边路过。 此人原名徐承阳,父亲原是蓝玉麾下精锐,捕鱼儿海一战后战死,蓝玉便认其子为义子,赐姓为蓝。 曾经帮蓝玉出谋划策,后被其看中,认为义子,而且年纪和蓝昭也相仿。 蓝玉突然灵光一闪,问道:“承阳,这次你就别跟着平叛了,帮老子好好盯着昭儿!” “您是说……蓝昭世子?”蓝承阳满脸错愕。 “对!” “这……我怕是不行。” 蓝昭的臭名声在京城已经传遍,好在这家伙从不欺男霸女,可也绝非是个好伺候的主。 蓝玉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就这么定了!回来之后义父保你官升一级!” “但要是惹出什么事情来,义父可唯你是问!” “正好你们俩年纪差不多,相处起来,绝对不是问题!” 面对如同烫手山芋般的差事,蓝承阳只能哭笑不得的接受。 “那好,义父,明日我就去和世子会面。” 蓝玉满意地点了点头。 “记住了,要是他真要胡作非为,你尽管可以叫自己的兄弟,动用一些粗暴手段。” 万一要是蓝昭在京城惹出其他麻烦。 自己又远在湖广,一时之间难以兼顾,必须有个人能兜底。 别等到凯旋班师,这小子已经蹲了大牢! …… 夜间,凉国公府。 蓝玉前往军营还没多久,估摸着今夜是回不来。 蓝昭就在院中,赏着月色,抱着美人,嘴里时不时的飚出几句荤诗出来。 逗得几个丫鬟脸色娇羞。 趁着其他丫鬟都去干活,福蝶一旁伺候倒酒,好奇道:“公子,这明明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您为何不愿意跟着国公爷前去啊?” 自从被蓝昭带回凉国公府,她便知道,这名蓝公子众人所见的纨绔。 “来!让本公子摸一下,本公子便告诉你原委!” 言语间,蓝昭便对福蝶上下其手,着实像个登徒子。 在这之后。 蓝昭的脸色瞬间就严肃了起来,他缓缓放下酒杯,语气沉重。 “据我所知,此次施南、忠建两地出现反叛,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当地土司,不满朝廷对他们的限制,纠集近十万兵勇作乱。” “老爹即便再顺利,也得要两三个月才能办成此事,那么长时间都在外面统兵,要是家眷都跟着去战场了,陛下会怎么想?” 蓝昭根本不眷恋所谓的军功。 一来,蓝玉本身的军功就足以威震朝野,再怎么立功都不过是锦上添花。 二来,统兵时间长,朱元璋必起猜忌,留个世子在眼皮子底下,朱元璋也能够安心。 蓝昭主动将自己变成质子。 要是真带去了,朱元璋又该如何设想呢? 福蝶当即就领会其中意图,俏脸展露出笑颜。 “公子高明!” 与此同时,蓝昭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也传到了朱元璋和朱标的耳中。 要是放在普通人家,只能说蓝昭是个不孝子。 可放在凉国公府里,却是个天大的笑话。 “咱们大明国公之中,也只有凉国公蓝玉,生了个这么倒霉玩意出来! 第12章 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调侃归调侃,朱元璋的直觉告诉他。 蓝昭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只是他想让别人看见的表象。 朱标对此有着不同看法。 “父皇,小昭已是凉国公世子,何须继续建立军功呢,您也就别猜忌了。” 朱元璋轻声一笑,意味深长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如果说,蓝昭依仗自己父亲,在京中求权或者求财,以后有的是办法压制他。 可他什么都不求,反而到处惹是生非,又保持着一定的尺度。 朱标领会到了朱元璋的言中之意。 “父皇,您的意思是……小昭是故意扮出这般二世祖的模样?” 朱元璋微微点头。 “这就让咱有些看不透他了。” “上次提出的北民南迁、南民北迁之计,时至今日仍是让朕记忆犹新。” “国子监的那帮才子想不出来,翰林院的状元榜眼们想不出来,就连三省六部的官员都没人给朕上过类似的奏疏,偏偏让这兔崽子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得不认真考虑。” 朱元璋实际上心里是在忧虑。 若是自身百年之后,朱标继位,压制这些老一辈的淮西勋贵定然是没有问题。 由于太子妃的关系,朱标对蓝昭几乎没有提防。 朱元璋则截然不同,连亲生儿子都在锦衣卫的暗线监控之下。 唯独太子东宫。 没有一个眼线。 哪怕众目睽睽之下穿上龙袍,老朱都得夸一句。 “吾儿朱标身穿龙袍的模样,可是要比咱要英武多了!” 更重要的是,淮西勋贵那帮老家伙,是坚决不敢忤逆朱标的意志。 朱标沉默依旧,似乎是在思索。 朱元璋好奇问道:“标儿,你在想什么?” “若是真如父皇所说,不如趁早把小昭召进朝廷,他越是想要脱离这场权力旋涡,就越不能让他逍遥自在。” 朱元璋却是摇了摇头,并不同意此事。 “现在还不行,最起码得等到蓝玉平叛凯旋之后再说。” “可以借着他立功的名义,征召蓝昭入仕。” 凡事都讲究个出师有名,让蓝昭直接进入朝廷为官,不但名不正言不顺,朝臣也会有意见。 蓝玉平叛立功,封赏无非是加俸禄,这位“悍将”多半也会心生不满。 不如一道圣旨,让蓝昭免去科举,直接为官,蓝玉心里只会感激涕零。 十年前,也就是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事发,诛杀了不少淮西勋贵,蓝玉当时牵扯其中,但因为战事正紧,朱元璋便留住了他。 现在老朱已然年迈。 可能随时都会驾崩。 蓝玉功劳越来越大,若能继续利用,则为手中一把利剑。 若是不能利用,则可将这柄利剑折断! 朱标的确仁慈,但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都有他的影子。 三桩巨案,总共杀了十几万人! “这次蓝玉平叛,成功与否只是时间问题。” “那群土司,碰见蓝玉,就相当于撞到了阎王。” “但咱从锦衣卫中听说,韩国公李善长和十年前的胡惟庸案还有关联,蓝玉亦是牵涉其中。” 朱元璋瞥了一眼朱标。 近期,朝廷都死在朱标手上,这些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 尤其是在蓝玉出征前,还给李善长寄去了书信。 朱元璋提及此事,朱标惴惴不安道:“韩国公毕竟是淮西的老前辈了,近期又是他的生辰,蓝玉送去贺信也属正常。” “正常?” 朱元璋冷笑一声。 “五年前,他弟弟李存义和胡惟庸案有勾连,咱免了李存义的死罪,李善长却没有半个谢字。” “今年四月份,不在他的韩国公府中好好待着,帮着淮西臣子们开脱罪名。” “蓝玉出征,还不忘给他送去贺帖。” “如此老臣,威望甚高!” 武将与文臣来往密切,本就是朝堂大忌,特别是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 从三大案事发后,许多臣子上朝之前,都会在家中留有遗书,倒也算是洪武一朝的特色了。 朱元璋苍老的双眸中流露出些许怒意。 “告诉毛骧,盯住这帮淮西勋贵。” 朱标打心底不愿赶尽杀绝,奈何自己的身份是太子。 有些事情,不做也得做。 朝堂比起刀剑交锋的战场,还要血腥千倍万倍。 铲除这些淮西老臣,迟早都得轮到蓝玉头上,到时势必会牵连到蓝昭。 朱标为此忧心忡忡。 蓝昭却一时心血来潮,跑到魏国公府的院墙上,俨然一副偷鸡摸狗的模样。 福蝶、翠叶,青梅则在下面看着,美眸中满是担忧。 “公子,这可是魏国公府的院墙啊……” 蓝昭轻蔑一笑。 “魏国公府算个屁,我都敢在我爹头上拉屎!” 第13章 猴子偷桃,此桃非彼桃 魏国公,即是大明开国功臣徐达。 洪武十八年,徐达在应天府病逝,魏国公之位由其子徐辉祖世袭。 蓝昭来此,可不是来拜访同辈兄弟的。 他很有自知之明,目前还高攀不起徐辉祖。 偶然听说,魏国公府中有两棵桃树,结出的桃子吃上一口令人神清气爽。 “本公子倒是要尝尝,这桃子有没有传的那么玄乎!” 故此,才趁着白天府中没什么人,蓝昭打算上演一出“猴子偷桃”。 “公子小心!” 福蝶压低声音提醒着。 蓝昭刚在院墙上站稳,嘿嘿一笑道:“放心吧,这么点高的院墙算什么。” 下一瞬,蓝昭突然脚底打滑。 毫不意外的落在院中,摔了个狗吃泥。 福蝶听到里面的沉闷响声,与翠叶及青柳六目相视,三双美眸中尽显无奈。 “咱们的公子,估计摔得够呛……” 蓝昭身体确实结实。 从一丈半高的院墙上摔下来,仅仅有点眼冒金星。 蓝昭顺手摸到一个支撑物,勉强艰难撑起身体。 “特喵的,魏国公把院墙修这么高作甚,难不成还有小贼敢跑到这地方行窃?” “咦……” “怎么软乎乎的?” 蓝昭感觉手感有些熟悉,还捏了捏。 突然,面前传来一声尖叫。 “啊啊啊!” 啪! 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抽在了蓝昭的脸上。 这下就不止是眼冒金星,蓝昭感觉天上的太白金星在向自己招手。 简而言之,就是抽懵了。 脸上的阵阵火辣感,让蓝昭不得不清醒过来,并且恼怒道:“谁敢打本公子!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 抬眼看去,只见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面前,俏脸通红,捂着胸口,那双丹凤眼中满是羞怒。 “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潜入魏国公府!” 看少女打扮,一身青衫,相貌娇美,肯定不是府中丫鬟。 蓝昭一愣,连忙解释道:“在下乃是凉国公蓝玉之子,蓝昭,这完全是误会……误会!” “好啊!原来是你!” “臭不要脸的死流氓!” “看本小姐打不死你!” 看到少女如此暴怒,抄起扫帚就丢了过来,胸口还有一道“泥爪子”。 蓝昭这才明白。 怪不得人家一见面就称呼自己为登徒子呢。 敢情猴子偷桃没偷树上的桃,原来是偷错地方了…… “三十六计,溜为上计!” 见事情闹大,蓝昭眼珠子贼溜溜的转,刚想拔腿跑路,就撞到了一名男子怀中,随即像被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抬眼一看面孔,立马就认了出来。 魏国公,徐辉祖。 徐辉祖冷着脸,怒斥道:“世子,偌大的京城是没地方你玩了是吗?来我魏国公府中撒野!” “徐兄……我只是想来摘个桃子回去吃吃,这不听说你们魏国公府中的桃子很甜嘛。”蓝昭心虚至极。 “别徐兄徐兄的,你还没资格和我称兄道弟。” 话落,徐辉祖便把蓝昭给放了下来,转而问道:“妙清,这赖皮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徐妙清摇了摇头。 好在已经把胸口的泥爪子印给拍掉,要不然今日蓝玉不是伤筋就是动骨。 徐妙清? 听到这个名字,蓝昭回想起来。 徐达有好几个女儿,个个皆是美人。 长女徐妙云已经嫁给燕王朱棣作为王妃,其余三女皆未出嫁。 蓝昭当初想着。 徐达武将出身,女儿能有多好看? 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徐妙清脸蛋上的羞红尚未褪去,徐辉祖也并未在意。 蓝昭讪讪笑道:“徐兄,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小弟就先走了哈,改日再来登门赔罪。” “滚远点!”徐辉祖是半点都不客气。 这事本来就做的不体面,蓝昭只好拍拍屁股走人。 历史上,徐辉祖的结果并不是很好。 靖难之役后,他因反对朱棣称帝,可是被圈禁至死。 走出魏国公府门外。 福蝶三女连忙凑过来,关切问道:“公子,您这也太倒霉了,刚好魏国公从宫中回来,正好撞见您……” “不亏,血赚!最起码摘到桃子了。”蓝昭笑道。 “桃子?” 三双美眸疑惑至极,蓝昭身上除了泥巴和灰尘,空无一物。 别说桃子,连桃叶都见不到。 蓝昭神秘兮兮地坏笑道:“嘿嘿,此桃非彼桃。” 这下,令福蝶三人更加疑惑了。 走出去没有多远,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 “蓝昭。” “嗯?” 蓝昭转头看去,发现竟是徐妙清追了上来,手里还提着一箩筐的桃子。 这个举动,让蓝昭很是不解。 “她怎么追了上来?莫非是还没打够?” 徐妙清走上前来,姿态清秀,冷冷道:“你不是想吃桃子吗?这些桃子够你吃的了。” “徐姑娘这是何意?”蓝昭满眼疑惑。 “我哥刚刚措辞有些无礼,还望蓝昭世子不要介意,他只是不喜欢有人擅闯公府,并非是对凉国公和世子不敬,这些桃子就当是做妹妹替他赔罪了。” 做人做事,都得讲究人情世故。 徐妙清不想因为几句话,给兄长在朝中惹来什么麻烦。 “那就多谢徐姑娘好意。” 第14章 蓝玉那厮难不成还有私生子? 送完桃子,徐妙清转身离去,半点都不啰嗦。 蓝昭低头看了眼桃子,心中暗自想着。 “桃子真软。” 回想着方才的手感,一把福蝶搂在怀里,准备过过手瘾。 福蝶红着脸,连忙把蓝昭的手从衣服中拿出去。 “在外面呢!”福蝶娇嗔道。 等回到府中没多久,屁股刚刚坐下。 府中的管事前去开门,见到来人,恭敬道:“原来是蓝公子来了,请进。” 还有公子? 蓝昭有点恼火,骂骂咧咧道:“蓝玉那厮难不成在外面还有私生子,还敢找上门来?” “他娘的!” “刚上演一场猴子偷桃,又要来一场弑兄杀弟是吧。” 蓝昭二话不说,从卧房中抽出利剑,气势汹汹的冲到来者面前。 “哪里来的杂种,敢跑到本公子的地头上撒野!” 蓝承阳见状,连忙解释道:“在下是凉国公的义子,义父出征前让我前来陪守世子,绝非是什么杂种。” “哦……敢情是误会了。” 蓝昭收起长剑。 这副身体的生母死的早,临死前还叮嘱蓝玉要好生对待自己,不管如何永远都只能自己是嫡长子。 蓝玉喜欢在外面胡搞,估摸着私生子和义子都不少。 好在从来没把什么野种带回来,一直过着清静日子。 这次却把蓝承阳派过来。 陪守是假,看管是真。 蓝昭心中冷笑着。 “哼哼……” “蓝玉,你以为找个人就能看住我?” 蓝昭打量着蓝承阳,二人一番交流,很快就熟络起来。 蓝承阳长得秀气,在行伍中一直担任着文职,从未真正上过战场,看起来就像是个书生。 “正好,兄弟我闲的蛋疼,你也刚来,请你喝顿酒如何?” “在下多谢世子好意,但国公说了,您最好还是少出门。”蓝承阳笑着婉拒道。 但是,蓝昭又开始了他的歪理邪说。 “别把我那老爹拿出来,皇帝都管不着,他管那么多干甚?” “咱俩正值青春年华,又不干什么欺行霸市的事情。” “而且,他要是哪天两腿一蹬死翘翘了,凉国公就是我,你以后还得跟着我混呢!” 蓝承阳听着嘴角直抽,艰难笑道:“世子还真是洒脱……” “京城新开了家酒楼,听说里边的酒水极为不错,今夜咱俩不醉不归。” 言语之间,便拉着蓝承阳就出了门。 正临夜间。 京城之中,繁华无比,街面上行人走马络绎不绝,处处都是才子佳人。 蓝昭则拉着蓝承阳就钻进了一家名为春啼楼的青楼。 见到里面的情形,蓝承阳神色一怔,惊疑不定道:“世子,这是酒楼?明明是青楼!” “难不成你没来过?”蓝昭戏谑道。 “从未……” “没想到啊,行伍中十有八九都是瓢虫,你倒是独树一帜。” 说着,蓝昭便招来老鸨,塞过去两锭银子,少说也有几十两。 “给这兄弟找个上等的干净货色,顺便上几斤好酒。” “今夜咱们不醉不归!” 老鸨见到银子,那张浓妆艳抹的老脸立马笑成菊花。 “两位爷!请稍后!” 蓝昭咂吧着嘴,惭愧道:“咱俩还是来晚了,要不然兄弟我铁定给你安排个雅间,让你今天晚上玩的尽兴。” 蓝承阳初来乍到,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当几杯酒下肚之后,就被蓝昭忽悠的敞开心扉。 搂着这里的美艳女子,别提有多么畅快。 蓝昭捻着酒杯,眼神玩味。 “蓝玉那老玩意还想和我斗?派个人看管有个屁用!” “再怎么板正的人,在本公子手上,都得沦为美色钱财下的走狗。” “近期得在京城搞点大动作,正好缺个帮手。” 蓝昭视线当中,皆是莺歌燕舞,但心中与脑海都在想别的事情。 还有四年,蓝玉案事发。 其中有个很重要的环节与契机,那就是太子朱标薨世,太孙朱允炆上位。 朱元璋为了让自己孙子稳坐江山,便将一众功劳卓着的旧部全部诛杀。 如果太子朱标不死,凉国公蓝玉哪怕再怎么嚣张跋扈,十年之内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蓝昭自认为可没有给朱标续命的本事。 在此之前,既然无法脱离京城的权力旋涡,那就另辟蹊径,积攒一些民望抵消父辈留下的罪过。 思绪到此,隔壁桌的几个人突然谈论起来土司南蛮的反叛。 “当今陛下实在圣明,动手即是雷霆之势!” “那可不是,就是感觉杀鸡用牛刀了,区区土司蛮夷,居然派凉国公前去!” “要我说,用不了一个月,凉国公就得凯旋班师。” 一个月? 蓝昭嗤笑一声,不屑道:“那老东西打仗是厉害,可也仅限于对北元的战事。” “可对付那群南蛮兵,怕是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别说一个月,给他三个月时间,都未必能够平叛!” 可能是酒劲上头,蓝昭将心中所想,不知不觉间全部吐露出来。 坐在一旁的蓝承阳有些不满。 “世子,凉国公自征战以来,无往不利,所向披靡,您又未曾亲眼见过,如何能够下得了定论?” 第15章 阴损且缺德,平夷三策 “你知道什么是土司么?” “以为他们当真是没有教化的蛮夷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群土司蛮夷,比起北元铁骑还难对付!” 蓝昭眼眸阴冷。 这种眼神,蓝承阳只在凉国公蓝玉身上看到过。 “所谓土司,简单来理解即是另一种形式的世家大族。” “土司制度本意是‘以土官治土民’,反而让土司成了土皇帝。” “如果不从根源上革除土司制度,就得三番五次的前往平叛,朝廷次次动兵,难道不需要花钱?” “更何况,此次施南、忠建两地,有着将近十万蛮夷之众,” “打到最后,肯定又是半招安半剿杀的态度收场。” “结果就像是女人用过的茄子,只能满足一时,不是长久之计。” 噗! 蓝承阳从未听过这般粗鲁低俗的描述,一口酒水直接喷了出来。 “那你倒是说说,怎样才算是长久之计?” 言语听似很有道理,早前朝中就有人提出废除土司制度,可其中阻力显而易见。 触及当地土司利益,他们只会联合起来,共同对抗朝廷。 压迫越狠,反抗也就越狠。 “长久之计嘛……不是没有。” 蓝昭抿了口酒,并不打算多说。 蓝承阳倒是起了劲,好奇问道:“还请您别卖关子了,您要有什么高见,咱俩互相交流下嘛。” 正当蓝昭打算粗略说一说时。 邻桌的一名文生打扮的男子,鄙夷道:“一个纨绔子弟,靠着那点浅薄学识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卖弄,你也好意思说有什么长久之计?” “凭着凉国公的战事能力,以及他麾下的骄兵悍将,北元蛮子都被其杀得喊爹叫娘。” “那群南方土司,又如何能在凉国公手上翻起风浪?” 大概是年轻气盛,加上酒劲上头。 蓝承阳刚想替蓝昭出头,就被他按了下去。 蓝昭蔑笑道:“你算哪根葱?” “我是大儒宋讷的门生,再过一阵我就能正式进入国子监!” 说起宋讷,这文生脸上就扬起了骄傲,还特地把声音拉高了一些。 旁边那些宾客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 “大儒宋讷……好像就是国子监祭酒?” “没想到这位公子还是宋祭酒的学生!” “等会咱们得过去敬几杯酒!” 蓝昭不禁感叹,世风日下,趋炎附势。 先敬罗衣后敬人,杯杯先敬有权人。 正好。 被宋讷告黑状这事,自己还记在心里呢。 今日倒是要看看,宋讷教出来的学生,能有什么远见。 “那好,我问你,此次凉国公前去平叛的地方是施南、忠建两地。” “当地都司派不出什么人马,凉国公只能沿途筹措兵马,军心不齐,该如何解决?” “两地瘴气频生,将士前去必然身染恶疾,该如何解决?” “施南与忠建皆是山川峻岭,地势险要,将士并不熟悉地形,火器难以在战场上发挥作用,该如何解决?” “莫非……堂堂大儒宋讷宋祭酒的门生,连这点情况都看不明白,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这次,蓝昭可不是歪理邪说,而是拿出了实际情况进行论述。 反倒是宋祭酒门生,本来脸是不红的,现在连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那文生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的头头是道,那你又能想到什么方法解决?” “当然有!” 蓝昭正声道:“无非三个环节,若能执行到位,三年之内,土司之患必除!” “哪三个环节?”对方继续发问。 “其一,推恩令,土司的世袭罔替也是嫡长子继承,由朝廷下令让土司的其他子嗣也可以继承一部分土地和百姓,正如汉武帝遏制诸侯的手段。” “其二,以夷制夷,例如此次是施南与忠建两地反叛,朝廷只需告诉施南土司,只要他配合朝廷大军击溃了忠建土司,那么忠建一地的土地和百姓则归其所有,配合推恩令一起推行,效果不会差。” “其三,改土归流,也就是最重要的,将土司首领改为朝廷委派的流官,例如任上三年则进行撤换。在推恩令和以夷制夷的作用下,土司内部会立即开始分裂,朝廷适时派遣流官予以介入,激化矛盾或者平缓矛盾,即便土司制度仍在,也得跪倒在陛下圣恩之下。” 此时此刻,春啼楼大厅散台之中,已是鸦雀无声。 楼上的宾客们趴在栏杆上,目光都在直勾勾地盯着蓝昭。 能进入春啼楼玩乐之人,绝不是目不识丁的平头百姓,大多数都是京中权贵。 蓝昭说的很详细,稍微有点脑子都能够理解。 平夷三策,相当于把土司制度的根给刨了! “好!” “大才!此人有大才!” “敢问小兄弟师从何人呐?留个名讳,改日一同读书!” 蓝昭淡然一笑,不予理会。 第16章 锦衣卫镇抚司大狱,诏狱 对平夷有着如此之深的见解,十有八九不是池中俗物。 先前对文生谄媚,只是因为他的老师是国子监宋祭酒而已。 但要论起学识,却不及这位纨绔公子。 仔细想想,也不觉得奇怪。 京城当中,拿起一块砖头不知能够砸中多少才子。 众人也只不过是当做酒后的消遣罢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楼上雅间的几个宾客,将蓝昭所说都给记在了心底,其中还有一位兵部官员。 他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机遇般,连美人美酒都不顾。 急匆匆的跑回家中,将“平夷三策”写成奏疏。 次日一大早,就来到兵部尚书秦逵的面前,将奏书递交而上。 其中内容,完全就是照搬蓝昭在春啼楼中所说,几乎一字未改。 秦逵本来是不怎么在意。 可看到奏疏上的内容后,眼眸当即一亮,惊诧问道:“此等平夷方略,竟然出自你手?” “因凉国公出征平夷,属下昨夜在家中苦思冥想,翻阅史料后偶然得出此平夷三策,还请尚书大人斧正。” 那兵部官员无比谦虚。 “不错!真不错!” “其中言语虽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可也是有理有据,值得一看。” “此奏疏无需斧正,已是完美,稍后本尚书便呈到上书房,请陛下与太子过目!” “到时候,你跟本尚书一起前去。” 既然是兵部的官员,秦逵心情非常激动。 此次十有八九,凉国公平叛不利,那么兵部属员所呈上的“平夷三策”,就会成为朱元璋的依仗。 纵使没能位居首功,但举荐之功总归还是有的。 这位兵部属员,同样是满心炽热。 被朱元璋看重,不就象征着平步青云么? 秦逵带着属下,径直前往尚书房。 见到秦逵到来,朱元璋不咸不淡道:“秦尚书,一大早的就来找咱,莫不是蓝玉有战报前来?” “回禀陛下,战报暂无,但兵部有位才子今早呈上平夷三策。” “微臣觉得三策之中,句句切中要害。” “特此前来,呈给陛下!” 秦逵恭恭敬敬地将奏书交给朱标。 等到朱元璋翻开一看时,这对朱家父子的神色也有些变化。 朱标看到奏疏内容时,瞳孔有着明显的震颤。 “好方略!” “推恩令、以夷制夷、改土归流,三种方略环环相扣,直挖土司制度的命门。” 反观朱元璋,倒是要沉静许多。 “这奏疏,当真是出自你手么?” 朱元璋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那位兵部属员。 此人不过是一名兵部的员外郎,历来没有在本职上有什么建树,所以好几年都是六品官职。 能写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平夷三策,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陛下,微臣只是偶然所想之方略,针对眼下平叛战局提出,若有缺漏,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神色漠然,波澜不惊。 从内心上讲,朱元璋和朱标一样,高度赞扬平夷三策。 但他最厌恶的就是被欺骗! 谈及改土归流,那兵部属员就变得磕磕巴巴,半天都憋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言语。 秦逵意识到了不对劲。 心中猛地一咯噔。 “坏了……这混账不会是拿着别人的方略来冒名邀功吧?” 朱标眉头紧皱,还不等他开口询问。 一声巨响萦绕在上书房当中。 砰! 朱元璋一巴掌重重拍在书案,骂道:“在六品官职上兜兜转转三年,你要是真有与平夷三策相匹配的才华。” “兵部尚书就不是秦逵,而是你了!” “就你这种货色,还敢跑到咱面前卖弄学识?” 突如其来的震怒,让这兵部属员心崩胆裂。 此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疯狂磕头。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臣一时鬼迷心窍,想借别人的方略来升迁,绝无蒙骗陛下之意啊!” “还请陛下念在微臣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微臣一次吧!” 换做往日,朱元璋心情还不错的地方,顶多就是罚俸。 可好死不死的是,今早因几个淮西勋贵闹事的事情,就让朱元璋发过一次火。 门外的毛骧主动走进上书房,让手下将此人拖了出去。 结果可想而知,剥去官服,被送往锦衣卫镇抚司大狱。 也就是后人所熟知的,诏狱! 秦逵没有为其开脱,而是主动认错。 “微臣有罪,微臣并不知此人是在冒名邀功,只是认为奏疏对大明有利,才迫不及待带着他来到陛下面前请奏。” 朱元璋摆了摆手。 “行了,不知者无罪,你回去吧。” “微臣告退……” 秦逵战战兢兢地退出上书房。 在他前脚走后,毛骧后脚就被叫了进来。 朱元璋盯着奏疏,淡淡道:“仔细查一查,此等方略,究竟出自谁之手。” “谨遵陛下口谕。” 这件事情查起来并不难。 经过一轮审讯,那兵部属员直接就吐出了春啼楼。 其实,那时有不少宾客认识蓝昭,恰好他不认识而已。 经过多方走访。 毛骧还是查到了蓝昭身上。 得知是这位“二世祖”与人辩论时所说,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朱标情不自禁的喜上眉梢。 “父皇,果然不出儿臣所料,小昭才是真正的大才!” 第17章 世子入账房,犹如黄鼠狼进鸡窝 朱标的喜悦转瞬即逝。 因为,朱元璋的神色愈发凝重。 “蓝玉前脚出征,兵部还没有收到战报,蓝昭后脚就搞出什么平夷三策。” “不可否认,三策切中要害,哪怕是还没有实施,咱都能看到成效。” “正是因此,才更加让咱不安心。” 帝王之心,深如瀚海。 朱标能够领会老朱的忧虑。 “父皇,蓝玉战功卓着,又在淮西勋贵中颇具威望。” “其子蓝昭,装疯卖傻,在关键节点却提出了如此妙计,的确值得深思。” “可父皇不必过多忧虑,算起来蓝玉还是儿臣的舅舅,蓝昭又是太子妃一手带大,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犯上作乱。” 亲情,在权力面前非常可笑。 朱元璋阴狠道:“唐太宗李世民为了夺取皇位,还杀了他的亲大哥李建成,要是蓝玉做大,又有他的儿子作为臂膀,难道就不会对这大明江山起觊觎之心吗?” “别忘了,蓝玉有多么嚣张跋扈。” “洪武二十年,他攻打北元时,将北元王妃凌辱致死的事情,你没忘了吧?” 北元王妃固然是敌人,但该如何处置,应当交由朝廷审定。 蓝玉先斩后奏。 因其功勋在身,朱元璋当时只批评了几句。 原本,蓝玉的爵位是梁国公,但朱元璋心生不满,则把“梁”改成了“凉”。 朱标眉头一挑,语气稍微变得有些强硬。 “父皇,儿臣明白您的意思,但蓝玉出征在外,一旦小昭在此期间遭遇劫难,弄不好会出现军队哗变。” 朱元璋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最起码得等到蓝玉班师之后,再做定夺。” 朱元璋微微点头。 “真不愧是咱的好标儿,考虑事情永远是这么周到。” “好!为父就听你的!” “暂时放任蓝昭,为父相信你登基之后,有的是办法收拾蓝玉!” 朱标淡然一笑。 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奏疏上。 如果可以,他还真想去找一找蓝昭,将平夷三策尽早实行。 只是现在平叛战事尚未见分晓。 贸然推行平夷三策,只会适得其反。 …… 凉国公府。 昨夜蓝昭带着蓝承阳喝得醉醺醺,还是被府中下人给抬了回来。 蓝昭睁开眼睛时,只感觉脑子一阵刺痛,张开嘴巴都是刺鼻的酒味。 回想着昨夜在春啼楼的情形。 蓝昭不禁有些懊悔。 “喝酒果然误事,怕是说的那番话已经传到老朱耳朵里。” 看来以后得更小心了。 听到房内的动静,福蝶立马把熬好的醒酒汤给端了过来。 “知道公子喝酒后身体不适,奴婢给您熬好了醒酒汤,还请公子喝几口。” 福蝶本来是有些醋意的。 但仔细想想,凉国公之子,又岂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蓝昭本就有些口干舌燥,一口酸酸甜甜的汤水下肚,脑子顿时就清醒了不少。 “还是我家福蝶贴心呀。” “说,想要公子怎么奖励你?” 蓝昭将碗放到一边,一把将福蝶的娇嫩身躯揽入怀中 不知为何。 福蝶忽然脸蛋通红,还有些不自在的挪动了下身子,只是觉得坐在自家公子腿上有些硌屁股。 怀中美人紧紧攥着衣袖,随着蓝昭手上探索而去,娇躯竟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福蝶美眸已是忘情。 蓝昭在那水润的樱唇上点了一下,嬉笑道:“公子我还有正事要办,奖励暂且放在一旁。” “唔……那好吧。”福蝶满是失落。 简单用过早点之后,蓝昭叫来账房先生吴文。 当初在战场上,也是蓝玉手下的一名精锐,后被带入府中,凉国公府的产业都是他在经办。 进账房前,吴文还抬头看了下天上的太阳。 “奇怪了,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呀,世子怎么还会进账房呢?” 暗自嘀咕了一句后。 吴文大感不妙,怎么有种黄鼠狼进鸡窝的感觉。 蓝昭神秘兮兮地问道:“老头,咱们在京城有着多少产业啊?” “世子这是打算做什么……”吴文满眼警惕。 “问一问嘛,难道我不能知道?” 吴文暗自想到。 或许是世子浪子回头,想要在家中产业干出一番大事业呢。 吴文如实告知。 “回禀世子,凉国公府在京中,共有田地两千七百三十二亩,宅院二十六座。” “另在四家钱庄中持有商股,十二家纺织行,在盐铁、茶马贸易中均有涉猎。” “账本都在这里,还请世子过目。” 言语之间,吴文就找出来一沓账本。 蓝昭翻开过后。 看着上面的银两数额,眼眸中流露出不小的愁容。 吴文所说,只是冰山一角。 上面很多东西,都是民脂民膏。 朱元璋只要清算。 蓝家祖宗十八代的脑袋,估计都不够砍的! 吴文也觉得怪异。 凉国公府算不上富可敌国,和某些淮西勋贵比起来,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但也足够蓝昭挥霍了。 除去产业,府中地窖还存有不少真金白银。 为何蓝昭却展现出愁容,莫非觉得不够他挥霍的? 第18章 两千亩地契,彻底做实纨绔之名 “咱们凉国公府上,还有多少现银?” 蓝昭冷不丁的问了一句,眼珠子还在贼溜溜的转。 只见吴文干笑着。 “回禀世子,国公爷出征之前,给咱们留了几千两现银,说是用以这段时间府中的吃穿用度。” 一听这话,蓝昭脸色一黑。 恨不得用手中的账本,狠狠在蓝玉脑袋上敲几下。 几千两确实不少。 可放在京城地界,就差连呼吸都得花钱。 再者说了,每天府中上下几十张嘴巴要吃饭,月底还得给下人们开支,平日里自己还得闯点祸,还得拿钱出去善后。 用不了一个月,蓝玉留下来的银子就得见底。 吴文讪讪道:“凉国公说了,您要是把银子都用完了,接下来就得您自己想办法,不过府中下人们不必担忧,饿不死的。” “哼哼……” 蓝昭冷笑一声道:“蓝玉那厮如此抠搜,信不信本公子把凉国公府给卖了?” “您敢卖,也没人敢买呀……”吴文提醒了一句。 “这世上就没有本公子办不成的事!” 那些产业,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早前,蓝昭便已经给做好规划。 得想办法让凉国公,在最短的时间内脱离众矢之的。 真若吴文所说,府中只有几千两现银,蓝昭是万万不信。 “定是蓝玉那抠门玩意,生怕本公子败了家产。” “平日里贪墨收钱,不用老朱逼着你吐出来。” “我这个乖儿子,就得让你心如滴血。” 蓝昭暗戳戳的坏笑着。 这般神态,被吴文尽收眼底,他忽然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蓝昭伸出手臂,勾着吴文的脖颈。 “本公子再问你一次,府中当真只有这么多银子?” 吴文顿觉脊背发凉,谨慎点头。 “对!” “那就成,本公子前些日子赌钱,输给人家三四千两白银,估摸着明日就得有人上门要账,你得替本公子想想办法呀。” 蓝昭一脸邪魅,勾着吴文的手臂还在不断用力。 言语的确客气,但行为却是让这位账房先生胆战心惊。 “这这这……在下一时之间也筹措不出来如此多的银两啊。” 蓝昭继而问道:“地契呢?” “世子……您要卖地?!” 吴文面目惊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您万万不可这么做啊,这些田亩都是国公爷历年积攒下来的啊。” 吴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央求着。 “而且……而且国公爷要是知道我让您卖地,回来会打死我的……” 身在古代,无论是谁,看待土地比看待性命还重要,将土地售卖出去,都是那些败家子才会干的事情。 蓝昭见状,叹了口气。 本以为他把卖地的想法给放弃了。 结果,蓝昭拿起账本,敲在吴文脑袋上。 “哎呦!哎呦!” “世子轻点!” “我也是为世子考虑啊!” 吴文捂着脑袋,嘴里还在不断劝诫。 蓝昭面色冰冷,掂着手中账本。 “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们平日里不就是喜欢骂我败家子么?” “老子偏要败!” 话落,蓝昭又在吴文脑袋上重重敲了几下。 “说,地契在哪?” 这哪里还像是凉国公世子,简直是大逆不道的土匪! “再敢啰嗦,本公子就把你丢进粪坑。” 看到蓝昭这般纨绔模样,在场之人无不噤若寒蝉。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拿地契!” 蓝昭一脚踹在吴文的屁股上,差点让他摔了个踉跄。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拿,这就去……” 不得不说,凉国公府确实是家大业大,光是地契就有着一大叠。 吴文还试探性地问道:“要不先卖一半……” 话还没说完,蓝昭狠狠一瞪。 “你想变成粪坑的搅屎棍是不?” “不不不!” 吴文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堂堂凉国公蓝玉,为何会生出这般惊为天人的败家子! 这可是两千多亩土地的地契啊!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蓝昭拿着地契走出账房。 尤其是吴文,真可谓是绝望无比,都想回去告诉家中老母给自己准备后事了。 如果蓝玉凯旋归来。 知道府中田地产业被蓝昭给卖了,非得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蓝承阳还在梦周公,被府中一群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承阳公子!承阳公子!醒醒!” “世子怕不是得了疯癫症,刚刚把府中的地契都给拿走了,说要去给卖了换成现银。” “您快起来,把世子给劝住啊,要不然等国公爷回来,咱们都得玩完!” 蓝承阳感觉脑袋阵痛发晕。 可听到这话,浑身打了个激灵,匆忙穿好衣服鞋袜从厢房中走了出来。 “世子人呢?” 翻遍了整座凉国公府,连蓝昭的一根毛都没有见到。 蓝承阳如遭雷击。 “糟糕……世子已经跑出去了,都去外面找找,务必把世子给拦下来!” 第19章 八百里加急战报,平叛初战失利? “三万两白银?你莫不是在坑本公子?” 京城一处典当行中,蓝昭不满地看向面前商贾。 宋魁金赔着笑脸,手掌不断来回揉搓,就像是苍蝇搓手。 此人是这家典当行的老板。 曾经蓝昭缺钱,把家里不少好东西,都拿到他这里来,可以说是熟客了。 “蓝世子,小的坑谁也不敢坑您呀。” “换做别人,谁敢收您这些地契。” “您想想,只要是您来,哪怕是一块破铜烂铁,小的都是给了上好的价格!” 宋魁金生怕惹恼了眼前这位爷,口中所说尽是实话。 “有点少,要不再给加点?” 蓝昭翘着腿,眼神瞥了一眼宋金魁。 一咬牙,宋金魁心中都在滴血,强忍着肉痛继续开价。 “那要不再给您加二千两白银?” 蓝昭嘿嘿一笑:“三千两吧,就这么定了。” “得得得,看在蓝世子的面子上,那小的就再按照您说的价钱来!” 宋金魁表面为难的很,收地契的动作却是很流利。 随后,二话不说就命下人准备好马车。 这次,蓝昭要的是现银。 三万三千两白银,还得拉上好几趟才能运到凉国公府呢。 等到府中那些人找来,地契就已经落到了宋金魁手里。 大批的银子正在往马车上搬。 蓝承阳和一众府中人等,看到这一幕,险些吐血三升。 蓝昭咧嘴笑道:“承阳兄,这么快就找来啦?” “世子,您到底是要干什么啊,让国公爷知道,不得从前线回来要了咱们的命!”蓝承阳焦急道。 “本公子可是他的独苗,有种就弄死我呗。” 蓝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嬉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而且兄弟是要办大事,又不是花天酒地。” “大事?”蓝承阳目露疑惑。 蓝昭刻意压低声音。 “这几天你就跟着本公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三万两白银是个不小的数目,毕竟在这个时代,十两白银就够普通百姓活一年的。 换算下来,能够抵得上后世两三千万。 事已至此,蓝承阳也阻止不了,却仍是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蓝昭看出他的担忧,大大咧咧道:“跟着本公子,有事我兜着!” 这一下,蓝昭的纨绔形象,在众人眼里算是刻骨铭心了。 凉国公身处京城之时,蓝昭还有些收敛。 出征不到三天,两千多亩良田就被他给卖的干干净净,连根杂草都没剩下。 好几辆马车从典当行出发,前往凉国公府。 库房中,看着白银堆成白花花的小山,府中其他人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本以为蓝昭就会就此罢休,突然扭过头去,看向吴文。 “府中还有什么可以卖的?” “还要卖?!” 吴文吓得浑身一抖。 蓝昭看向府中的那些名贵陈设,吩咐道:“把什么值钱的玩意都给拿出来,本公子要全部换成现银,谁敢从中作梗,老子就要了他的命!” 为此,还把京中六家典当行的老板都给请到府中,不到一个下午的功夫,哪怕是桌子椅子,都被蓝昭给卖了出去。 加上从宋金魁那里得来的三万两,总计也才六万两,才勉强达到蓝昭的事先预期。 看着空空荡荡的凉国公府,蓝承阳心都快凉透了。 跟着世子捅了这么大篓子,但他好歹是世子,自己还只能算是个义子。 隔日,蓝昭便拉着他,没日没夜的在京中挥霍潇洒。 来到一处赌场时,蓝承阳不敢置信地问道:“世子,这就是您说的大事?” “对啊,让本公子开心的事,怎么不算大事呢?” 蓝昭顾自地在赌桌上下起注,还扔了些银子给蓝承阳,摆出一副极其阔气的姿态。 赌桌之上,实在气势如虹。 “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尽还复来。” 前一秒蓝昭把诗仙李白的诗句拼凑到一起。 后一秒就爆了句粗口。 “特喵的……” “居然是大!又输了几百两!” “来来来!继续继续!” 蓝昭的视线都在赌桌上,但心思早已跑到九霄云外。 谁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对……就应该这样。” “蓝昭,不断败坏你的形象。” “要让全京城……不,要让全大明的人都知道,凉国公蓝玉的亲生儿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 乾清宫。 “陛下,末将收到暗线禀报,凉国公世子蓝昭,大肆变卖家产,获利六万余两白银。”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端正站在龙案之前。 朱元璋正在批阅奏书,脸色颇为诧异。 “此事是否真切?” 毛骧正声道:“末将反复确认,的确如此,蓝昭世子拿着白银每日待在赌场和青楼,挥金如土。” 这不是一般的败家子能干出来的事。 两千多亩土地说卖就卖,连府中的陈设都没有放过。 让朱元璋意外的是,凉国公府竟然连供蓝昭挥霍的银子都没有? “夷民之计与平夷三策,真的会从这种纨绔子弟嘴里蹦出来吗?” 朱元璋百思不得其解。 很巧的是,就在当夜,兵部收到了从施南战场传递回来的加急军报,尚书秦逵连夜呈奏至乾清宫。 “初战落败,蓝玉损兵折将,死伤一千余人。” 秦逵眼睁睁看着朱元璋的脸色逐渐暴戾。 “陛下,还有一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20章 破天荒,老朱居然认错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蓝玉常年在北方征战,战事失利属于常态。 朱元璋却因此十分不满。 恰恰是在这种节骨眼上,秦逵却有种拱火的意思。 “信使向臣递交战报时,也禀告了一些凉国公在施南战场的情况。” “抵达施南之时,凉国公并未直接开战,而是先与当地土司进行交涉,期间谈了什么,貌似除他自己以外无人知晓……” 言中之意,显而易见。 朱元璋将视线缓缓移到秦逵的身上,老态龙钟的面庞则更为阴厉。 “什么意思,说清楚。” 在这种时候,从秦逵口中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党同伐异的导火索。 文臣与武将向来不对付。而且朱元璋在朝堂对凉国公的态度很是微妙。 时而亲近,时而疏远。 也就加剧了朝臣对凉国公蓝玉的孤立。 如果扳倒蓝玉,受牵连的必然都是淮西勋贵,到时候朝堂上会有很多官职空出来。 代表一方利益的士大夫们,则可顺理成章的影响朝政。 秦逵佯装恐慌,颤颤巍巍道:“陛下,此次凉国公平叛,约莫用了十万兵马,其中不少都是他的旧部。” “这些人的战力您是知道的,对付北元从未出现过意外,偏偏在土司叛乱上出现意外。” “京城中,凉国公的世子蓝昭,近期不也是在变卖京中产业吗,换取了好几万两现银,他一个世子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呢?” 这位兵部尚书秦逵所说,都是主观臆测,结论上有些太草率了。 就差把“蓝玉谋反”这四个字,直接说给朱元璋听。 群臣都知道,朱元璋性子最为多疑! 除了对马皇后和太子朱标,有着绝对信任。 不管是谁,看上几眼,心里都会有些猜忌,尤其是这些朝堂大臣和骄兵悍将。 朱元璋算是把“防人之心不可无”贯彻到了极致。 不过,他也知道,文臣和武将的关系,向来不大好。 蓝玉平日是很嚣张,虽说仅限于嚣张而已,密谋反叛的行迹从未见过,但此次出征初战就落败,还与当地土司交涉。 这种迹象,都值得多多注意。 朱元璋略作思索过后,把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叫了进来。 “陛下,请问有何吩咐?” 朱元璋沉声道:“让你的人,做好两手准备。” “派人前去施南,打探前线战况,要弄清楚蓝玉是否和当地土司勾结反叛,速速禀报于咱,只能由你们锦衣卫的人去办。” “再者,截留蓝昭所获之银两,将其下狱,待前线情况弄清楚之后,再作处置。” 秦逵见锦衣卫到来,并没有主动避嫌,事情本就是他挑出来的。 见到朱元璋动真格的,秦逵又急忙补充道:“陛下,微臣之见,都是依照现状进行判断,还望陛下兼听则明,切切不可误会了凉国公父子,好歹凉国公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 “呵……” 朱元璋轻笑一声,没有给出正面回应,心里却对秦逵生出了几分厌恶。 “好赖话全让他说了,恶人却让咱来做,可笑!” 秦逵也并不知道朱元璋是作何想法。 以为那道笑声,是对他的认可呢。 毛骧前脚出门。 朱标后脚闻讯赶来,并且还将毛骧拦了下来。 “父皇!慎重!” “您探查前线战况,这并没有错,儿臣也不会阻拦。” “可尚未有着确凿的证据,您便要对小昭下狱,此事如果传到凉国公耳中,他会是作何感想?” 朱标闻讯赶来,正好撞见毛骧,从他的口中得知事情原委。 还没等朱元璋表示态度。 秦逵则急不可耐道:“太子殿下,微臣认为陛下的部署并没有问题,蓝昭平日行事极其不着调,突然筹措大量银两。” “要是将银两秘密送往施南、忠建两地,凉国公有人、有钱、有军械甲胄,随时都可以和土司合谋叛乱。” “陛下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险起见。” 一向仁慈温和的朱标,忽然怒吼道:“你闭嘴!” 秦逵只能悻悻低下头去。 “父皇,请容儿臣说几句。” “战场之上,有胜有败,实属正常,不可因为一场败仗而猜忌蓝玉,更不能对其视若珍宝的儿子下手。” “朝堂本就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蓝玉统兵在外,身处京城的儿子被下了大狱,到时他即便没有反叛的迹象,十有八九也会被逼反。” 朱元璋顿时身形一怔。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貌似沉入到了猜忌之中,甚至潜意识里把已经把蓝玉认作乱臣贼子。 “咱有标儿这个好太子,比十个兵部尚书都管用。”朱元璋颇为欣慰。 同时,又看了眼秦逵,冷声道:“秦尚书,还不回去歇着,难不成要咱留你在乾清宫过夜?” “微臣不敢……” 秦逵行礼作揖之后连忙离开。 被朱元璋明着指责,要是再不识趣,继续攻讦蓝玉,还有可能连累自己。 乾清宫中剩下父子二人。 朱元璋竟破天荒的懊悔起来:“为父实在是老迈昏聩了,看来朝中大事还是得交给标儿决断,险些被秦逵给绕进去了。” “这群臣子,一旦开始争权夺利,连国家大事都不管不顾,儿臣也很无奈。”朱标面露苦涩。 “但你力保蓝昭,不止是因为蓝玉的面子吧?” 朱标选择默认。 这些日子,甚至连做梦都在想迁民一策与平夷三策。 第21章 世子体察民情,多半脑子缺根弦 京郊。 由于昨夜下了雨,乡间小道泥泞不堪,蓝昭却带着蓝承阳在这里闲逛。 蓝昭并不知道,昨夜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前些日子,一直都在花天酒地,今日一大早驾马来到京郊。 途中,蓝承阳满心疑惑。 “自家世子莫不是脑子缺根弦?跑到乡下来体察民情了?还是有着别的什么意图?” 依照蓝昭的性子,走路都恨不得让人抬着。 今日极为反常。 蓝承阳惴惴不安道:“世子,您可别再整幺蛾子了,要不然义父回来真没办法交代。” “玩了这么多天,终归是要干些正经事。”蓝昭笑道。 “你上次去青楼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蓝承阳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如今总算明白什么叫做近墨者黑。 本来在军营当中,闲暇之余的时间,蓝承阳都是拿来读书。 自打跟着蓝昭后。 现在走起路来,双腿都觉得发软。 蓝昭还不忘调侃道:“男人嘛,那么正经管个屁用,别看那帮读书人人模狗样,暗地里玩的比咱俩还花。” “不过今日,咱俩真得干点大事。” 一路走来,蓝昭看得清清楚楚,作为明朝首都的应天府何其繁华。 但在几十里开外的京郊乡下,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明立国二十余年,寻常百姓居住的仍然是黄土与茅草所构筑的茅屋。 百姓当然知道用砖石建造房屋。 可在这个年头,能有着几亩水田耕种,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蓝昭来到京郊,的确是在体察民情。 但有个更加准确的说法。 市场调研! 百姓是穷,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蕴藏着不定量的财富,也逃离不了衣食住行四个字。 蓝昭冷不丁地问道:“话说回来,你长期待在军营,知不知道咱们应天的铁矿,都在谁的手里?” “铁矿?世子想要干什么?” 蓝承阳更加警惕。 朝廷早有禁令,盐铁矿都在工部主管之下,民间不得私自开采,哪怕是购入都得让当地衙门向上报奏。 铁矿提炼之后,那就是能够铸造兵器和甲胄的材料,但也的确是一桩赚钱的生意,大多数都被权贵们的亲朋好友所占据。 蓝昭没有回答,而是指向那些破烂茅屋。 “承阳兄弟,本公子问你,百姓这些房子,你觉得如何?” 蓝承阳则回应道:“既不遮风,又不挡雨,冬冷夏炎,随时都有着坍塌的风险,但世子问这个做什么?” “本公子有个好手艺,能让百姓的房屋,变得比城墙还要坚固!” 说这话时,蓝昭自信一笑。 蓝承阳依旧怀疑,心中暗想:“世子的脸皮,那倒是比城墙要坚固一些。” “信不信在你,铁矿一时不急,咱们得先找个好地方,再弄点石灰和砂石过来。”蓝昭说。 铁矿,石灰,砂石…… 这三样东西,在蓝承阳看来压根没有关联 大明还没有能生产水泥的技术与能力,而这些材料则是制造水泥的材料。 水泥的作用,在后世同样发挥着极大作用。 生产难度低,制造价格低,又具备着很强的实用性,建房铺路等工程哪一样都脱离不了水泥。 蓝承阳如今才明白过来。 “世子,您将家中田产售卖一空,敢情是为了来做生意?” 蓝昭浅笑道:“不要以为本公子真是个纨绔。” 此事并非心血来潮。 蓝昭也不是想着要在百姓当中敛财。 他想要自保。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看似比谁都逍遥快活,但蓝昭却是比谁都要焦虑。 还有四年的时间,震古烁今的“蓝玉案”就会爆发。 届时,凉国公府上下所有人都得被送上刑场。 鸡蛋都得被摇三黄,蚯蚓都得被斩两段。 劝蓝玉这个倒霉老爹解甲归田。 丝毫不可能! 蓝昭记得很清楚。 大明开国元勋中,除了寥寥数人,基本上没有善终, 今年连位居国公之首的李善长,怕是都得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蓝昭不会什么都不做。 以民功,取代凉国公蓝玉建立的军功,是自救的办法之一。 那么以前学来的知识,就能够发挥起作用来了。 今日才算是真正的挥金如土。 朝廷对石灰矿和砂石的管制并不严,京郊又有着不少的石灰。 古代建筑通常以木质结构为主,几乎很少用到石灰。 这玩意的价格极其低廉。 蓝昭大手一挥,包下了三座石灰矿场,当日就请来附近的青壮劳力进行开采。 看着随身携带的银票逐渐减少,蓝承阳都觉得有些肉痛。 居即便是开采石灰,拿到外面去卖,可能连本钱都顾不上。 更别提一下包揽了三座石灰矿场。 蓝昭还让府中的人,尽量筹措现银,他不止要把这三座矿场包下来。 应天府周边的砂石与石灰生意,蓝昭都想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为别的。 只为这当中巨大的财富! 石灰和砂石的问题解决了,缺的就是铁矿了。 铁矿场都在工部手里,有银子都买不着,但不代表不能直接买到矿石。 第22章 水泥?是水里的泥巴吗? “铁矿确实是个麻烦事,本公子总不能直接闯到工部去吧?” 蓝昭自顾自地念叨着。 这句话也被蓝承阳记在心里,脑海中回忆着什么。 “世子,我有个远房表亲,好像在工部营造司当差,要不找他问问去?” 蓝昭双眸一亮,催促道:“那还浪费时间做什么,咱们快去找他!” 和朝中官吏打交道,最简单且直接的方法,就是银子。 蓝承阳所说之人,是工部营造司的六品小官,吕青。 一个六品官,在京中的宅邸却比某些四品官还要奢华。 来到此地时,蓝承阳还介绍道:“我这表兄是工部营造司主事,咱们自己人。” “那就更好办了!”蓝昭说。 关系归关系,钱还是要给的。 见到吕青时,他还疑惑地看向蓝昭,问道:“承阳,这位是……” “表兄,他就是凉国公世子,蓝昭。” 一听名字,吕青先是惊诧,旋即诚惶诚恐地行礼作揖。 “在下拜见蓝昭世子,不知世子到来,有失远迎,还请世子恕罪。” 蓝昭很自然地在椅子上坐下,不咸不淡道:“本公子来找你,是想从工部搞来一批铁矿,不知你能否帮忙。” “这……恐怕有些难啊。” 吕青没想到蓝昭如此直接。 这玩意不比寻常东西,搞不好那就是杀头的大罪。 蓝昭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银票,上面赫然有着“壹仟两”的字迹。 “你别管做什么,反正不会造反就是。” “这些钱,全当是你的辛苦费,铁矿你能弄多少出来,就给我弄多少。” “五千斤不嫌少,一万斤不嫌多。” “至于银两,我会如数交给工部,你也别担心会被追责。” 吕青看到这张银票,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好!既然世子如此痛快,那么在下也就不啰嗦了!” “我手上还有着六千多斤铁矿,正好工部侍郎说要把铁矿兜售出去,但还没寻找到买家。” “更何况我也是凉国公的人,这事铁定能给世子办好。” 铁矿的价格不算贵,工部负责开采,但到底该怎么用,还不是营造司说了算? 吕青有着拍板的权限。 而且,工部侍郎的意思,就是想把这批铁矿换成现银。 吕青委婉地提醒道:“世子,侍郎大人说过,这批铁矿的价格,最好是能在五千两白银左右。” 放在市面上,锻造好的熟铁差不多也是这个价格。 蓝昭没有讨价还价,直截了当道:“日落之前要把铁矿全部送到京郊,准确地点明日就会有人告诉你。” “得嘞,世子如此爽快,颇有国公爷的风范啊!”吕青见钱眼开。 “行了,告辞。” 办起正事,蓝昭讲究的就是一个雷厉风行,从不浪费时间。 …… 次日傍晚。 吕青如约将铁矿全部送到石灰矿场。 蓝昭递给蓝承阳一张纸,上面有着明确详细的生产流程。 生产水泥,其实在蓝昭眼里,难度并不是很大。 大明洪武年间,没有后世的机械设备与精良技术,靠着人力终归还是能够制造出来的。 “世子,您要制造的东西,叫做水泥?是水里的泥巴吗?” 蓝承阳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蓝昭没好气道:“要是水里的泥巴,本公子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吗?” “从今日开始你来监工,步骤并不难,就是费力。” “首先,把石灰矿石和砂石打碎,混合黏土之后磨成生料。” “其次,将生料放进火中燃烧至全部融融的程度成为熟料。” “最后,把熟料与铁矿混合研磨,就能形成本公子所说的水泥。” 自从奉命看守蓝昭以来,蓝承阳都没见过世子有过非常严肃的时候。 每天都是嘻嘻哈哈,不是撩猫斗狗,就是寻花问柳。 当做起正事来时,举手投足之间所显露出来的气势,与以往截然不同。 蓝承阳没有再敢质疑,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世子,您所说的熟料,该如何和铁矿石混合呢,铁矿石即便要击碎,也得费不少的流程和力气,估计没什么人愿意干这种苦活。” 蓝昭解释道:“简单,把铁矿石烧到通红,往水里一丢,矿石就会爆开,矿石熟料会在水中脱落,然后静止沉淀,等到水变清之后,将底层的熟料捞出晒干,这些都是常识。” “没想到世子懂得还不少!” 看着蓝昭孜孜不倦地说了那么多,蓝承阳实在没有看出来。 被誉为京城第一纨绔公子哥,居然还有这般本事? 蓝昭懒得多费口舌解释,大摇大摆地走上马车。 “给你三天时间,出了问题,先拿你是问!” 此话一出,蓝承阳仿佛看到了蓝玉。 回到凉国公府,福蝶贴心的准备好换洗衣服。 “公子,这些天您都在外面奔波,辛苦啦。” 蓝昭淡然笑道:“此事若是能够顺利办成,也算是解决了本公子的一个心头之患。” 水泥之事,以前蓝昭就对福蝶提及过,当时还拉着她做了个小比例水泥。 水泥干涸之后,得用锤子反复敲打,才能敲的下来。 质量比不上后世的水泥,但最起码比起如今的建筑材料要靠谱的多! 最重要的是,廉价! 第23章 朝堂攻讦,已是罪不可赦 三天之后,如约而至。 蓝昭一袭锦袍华服,手持折扇,走起路来闲庭信步,不说话的时候挺像个文质彬彬的儒生。 “干的漂亮!” 看到矿场空地上堆成小山的灰色粉末,蓝昭声音骤然响起,犹如猿人返祖。 形象瞬间尽毁…… 蓝承阳蓬头垢面地凑了过来,忐忑不安地看向蓝昭。 “世子……” “您看,这三天按照您制定的步骤进行生产,不知道您说的水泥,是否就长这样?” 蓝昭咧嘴欢笑,拿起扇子敲了下蓝承阳的脑袋。 “不错!就是这样!” “质量比本公子想象的还要好,以后就按照这种标准来做。” “以最快的速度,把铁矿全部消耗干净,并且拿着咱们府上剩余的银子,把应天府周边的所有石灰矿场全部包下来,一斤石灰也别给别人留!” 得到蓝昭的承认,众多工匠和劳力心里顿时欢呼雀跃。 如果没有达标,那可是一文钱工钱都拿不到,只是听到蓝昭要买下所有石灰矿场,这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三天时间,他们都大致明白了水泥的生产流程,而最重要的材料是铁矿石,以及蓝昭制定的锻造熔溶技术,并非是石灰矿。 可为何避重就轻,不将银两花在购买铁矿石上,反而要去买最容易获得的石灰呢? 众人皆是满脸疑惑。 蓝昭熟练地抖开折扇,胸有成竹道:“过段时间,你们都会明白的。” 目前所制造的水泥成品,看起来就是一堆粉末,质感与面粉无异。 工匠们加入沙子与水进行搅拌,则成了泥浆。 凝固之后,其坚硬程度就像是山中的石头,费不少力气才能凿开。 蓝昭看着这一幕,自言自语道:“在水泥泥浆中加入碎石,再将金属放置其中,好像也能用来建造城墙,那可是连火炮都不一定能轰开的东西!” 可惜的是,现在铁矿管制过于严厉,别说是炼钢,就连炼铁都成问题。 前几日能从工部买来六千斤铁矿石。 以后能不能买到,就说不准了。 营造司主事吕青,估计也没那么大胆子,继续为自己截留铁矿石。 一旦被认真追究,多半就是得被老朱下旨,剥皮萱草! 至于铁矿石的紧缺,蓝昭倒也想得开,好似不足为虑。 将周边所有的石灰矿场购入之后,除去工匠和劳力们的工钱,府上还剩下不到二千两白银。 蓝昭不但一分没留,反而还将剩下的银子,购入了一座砖窑。 账房先生吴文都快哭了。 过了几日后,蓝昭又来找到他。 “世子……世子,您行行好,饶了小的吧……” “府上是真没钱了,能卖的东西已经卖光了。” “国公爷回来,看到这家徒四壁的样子,肯定会要了我的命……呜呜。” 吴文涕泪纵横,一只手还抓着蓝昭的裤脚,生怕他把凉国公府的地契也给拿出去卖了。 银子,才是当务之急。 蓝昭一脚踢开吴文,骂道:“没眼力见的东西,不知道本公子在干大事?找你要点钱咋那么费劲!” “蓝玉那厮的书房,不是还有着什么文房四宝、书法名画么,都给拿出去当了。” “这家伙一介粗人,又欣赏不来那玩意!” 吴文着实无奈,抹去脸上的鼻涕和泪水,呜呜咽咽地走向书房,满不情愿地将还值点钱的东西都给拿了出来。 “对嘛,钱财乃身外之物,多花点没事的。” “反正蓝玉那厮够有钱,咱们也是在给他减轻负担。” “你们说,本公子说的对不对!” 福蝶等丫鬟们齐声道:“公子说的对!” 蓝昭趾高气扬的样子,实在令府中老人又气又怒,哪怕打小看着他长大,也从未想过会变成这般大逆不道的纨绔子弟。 又拿到些许现银之后,蓝昭则是雇佣了一大帮狗腿子,成日在京郊几个村落中闲逛。 这般姿态,与乡野恶霸几乎无异。 不到七天时间,蓝昭的名声,甚至都能够小儿止啼了。 朝堂更是因此吵得沸沸冲天。 许多臣子联名上书,请求朱元璋惩办蓝昭。 朝会之上。 朱元璋看着奏疏,那张老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咱们的凉国公世子实在出奇,青楼酒楼玩够了,也不像别人去购买田地,就在京郊买些石灰和砂石。” 一名监察御史朗声道:“陛下,蓝昭作为凉国公世子,陛下亲赐世袭罔替,不为国效力也就罢了,竟然在民间骚扰名声,实在有损朝廷威严!” “对啊,此般行径,成何体统啊……” “凉国公为了平叛,血战不休,怎么会有如此子孙作孽……” 一时之间,有人怒骂,有人长吁短叹,有人窃笑不断,但大多数都是想看个笑话。 锦衣卫们虽说一直都在暗地监视。 近些日子,蓝昭即便从工部营造司购入铁矿石,但也是拉到京郊,鼓捣一种叫做“水泥”的怪东西。 群臣还不知道水泥的作用,朱家父子也是一样。 非要惩办,那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朱标则为其开脱。 “像蓝昭这般纨绔子弟,只要别顶着大明律法伤民害民,何须费力惩治呢,而且这些日子蓝昭雇佣了不少百姓,还足额给他们发放工钱,权当是凉国公府在做善事了。” 太子发话,朝臣们顿时偃旗息鼓。 继续弹劾攻讦,实在是没眼力见了。 “陛下!” “微臣有本要奏!” 本来即将沉静下来的朝堂,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挑头者,正是工部营造司主事,吕青。 朱标略显不悦,朱元璋也打算尊重太子的意思,不让人继续弹劾。 结果吕青却义愤填庸道:“陛下,微臣前几日遭到蓝昭胁迫,他先以银两诱导微臣将工部剩下的六千斤铁矿石售卖与他,微臣本不愿违背工部的规矩,但蓝昭却以凉国公作为威胁,逼迫臣将铁矿石兜售于他,至今也未向营造司交上一两银子,望陛下明察!” 文武百官皆是面面相觑,气氛没了之前的轻松活跃,反而变得有些沉重。 紧接着,又有一名工部官员开口弹劾。 “微臣接到地方衙门禀告,昨日蓝昭携带打手,强拆百姓房屋!” 第24章 本公子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什么?这混账竟敢做出此等勾当?!” “不顾朝廷体统,不顾凉国公颜面,在陛下脚下还敢伤化虐民,理应严惩不贷!” “陛下,此举绝不可姑息,请陛下速速下旨,缉拿蓝昭,发往刑部问罪!” 一群监察御史,再度活跃在朝臣的视线当中,他们巴不得早日惩治凉国公,现在蓝玉还没什么罪行,但他的儿子蓝昭胡作非为,便是大做文章的好时机。 太子朱标再怎么仁慈,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袒护蓝昭。 况且,还是在天子脚下。 朱标脸色阴沉,脑海中正在迅速思索,他始终认为蓝昭不会做出此等劣迹。 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太和殿中,人声鼎沸,许多文臣对此激愤不已,好似蓝昭伤害的就是他们的亲儿子一般。 实际上都是一些演戏的高手。 强占百姓田地,破坏百姓房屋,这些烂事,他们的狗腿子也干过不少。 轮到蓝昭头上,就变得像是青天大老爷。 朱标不好再多说什么,朱元璋也在等待着他的意见。 “父皇,还请给儿臣一些时间,让儿臣亲自来调查此事,以免造成冤假错案。” “毕竟……蓝昭是凉国公的儿子,不可轻易将其下狱处置。” “待儿臣查明真相,做实证据,再让刑部缉拿也为时不晚。” 朱元璋当即允准,群臣也随之安静下来。 “好!” “此案就交由太子主审,务必要查明真相。” “若是蓝昭真敢枉顾国法,则以国法严惩,蓝玉亲自来朕面前求饶都没用!” 上次,看到战报时,因秦逵诱导,险些铸成误会。 没有亲眼看到证据前,对蓝昭下手,实在不是什么明智选择。 这也仅限于蓝昭了。 换做其他人,太子根本就不会进行保护,而是会坐等事态发酵。 归根结底都是臣子之间们的争斗。 身为君者,理应调和,但也不可彻底站到某一方去,否则朝廷的权力生态就会失衡。 散朝之后,太子朱标着手准备查案,可他并没有动用三法司的人手,而是直接从锦衣卫中抽调出一队人马。 根据底下官吏的弹劾,强拆房屋的地点在应天府东郊的一处农乡当中。 朱标与随行人等,身着便装。 当从马车上走下来时,约莫七八个锦衣卫跟在身后,时时刻刻都在注意周边的环境。 很奇怪的是,周边百姓并没有所谓“民不聊生”的迹象。 反而脸上笑容都非常洋溢。 见到朱标带来,眼神中略有惊奇,随后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最近不知抽什么风了,好多达官贵人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里面来。” “你还不知道啊?凉国公的世子,天天在拆咱们的房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拆到咱家!” “拆屋?那你还乐着呢?” “那世子善心大发,把咱们的屋子拆了之后,又用一种叫水泥的房子,帮咱们铺路建屋,比起那些达官贵人的屋子还要坚固嘞。” “不收钱?” “对,一分钱都没要,而且帮他干活的青壮劳力还能优先呢。” “嘿!太阳还真打西边出来了,咱们都能碰到这种大好事?” 百姓们簇拥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嘴的议论着。 朱标在不远处静静听着,脸色有些古怪,但真实情况是怎样,暂且还不清楚。 为此,朱标专门找到那些被拆房屋的几户人家里。 有着马车大批大批往此地运送着石砖,还有一些类似粉末状的东西。 更巧的是。 蓝昭本人就在不远处,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身旁还有侍女丫鬟在伺候着。 此地的乡长正在端茶倒水,嘴里一直在说着感激的言语。 “蓝世子,您真是活菩萨现世啊,还出钱帮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建了这么好的房子。” 蓝昭轻笑道:“空话少说,本公子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那世子您的意思是……” “从今往后,你们乡里的青壮劳力,都得在本公子的水泥厂干活,正缺人手呢。” “没问题!没问题!” 不管在什么时代,光靠着耕种,仅仅只能把家里糊个口。 年轻人都想去外面谋个差事,问题是没有渠道。 现在,蓝昭提供了渠道。 将京郊所有石灰矿场购置下来后,就需要人手进行开采,生产水泥也需要大量人手。 所有工匠,同工同酬,一个月一两二钱的银子,水泥厂还能包一顿午饭。 何乐而不为? 只要水泥产量能够上去,蓝昭就不信还赚不到钱。 最大的问题还是铁矿石,不尽快解决的话,之前所花费的数万两银子都会打水漂。 蓝昭内心很无所谓。 此举本就是为了赢得民望,好让朝廷对凉国公府少一些算计和猜忌。 蓝昭也秉承了一个宗旨。 “蓝玉继续贪,本公子就继续败!” “这也算是……取之于民,还只于民了。” “要不然积攒起来的家业,到时候都得被老朱家给收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前些日子拆掉了几家茅草屋,再用水泥和砖石进行建筑。 不敢说能与后世房屋的质量相媲美,而且整体外观非常简陋,实用性却是无比的强。 蓝昭前来,只不过是想看看进程如何,打算喝几口茶就返回凉国公府 眼角余光一撇,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太子?!” 蓝昭顿时虎躯一震,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远处的朱标面带笑意,与蓝昭视线对上之时,缓步走了过去。 “这就是你卖光凉国公田产的成果?” 太子朱标指向那些简陋的砖石房屋。 蓝昭讪讪一笑。 “小弟不才,想着天下百姓疾苦,便想着用家财来解决百姓的房屋问题。” “您别看着简陋,哪怕你用锤子砸,都不一定能够砸的开!” “以后百姓要是住上这种房屋,夏日不惧炎,冬日不惧寒!” 这番话,从蓝昭嘴里说出来,朱标都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被全京城视为洪水猛兽般的蓝昭。 居然也能干出一件靠谱的事情来了? 朱标也回过味来。 “原来……小昭强拆百姓房屋,是别有用意啊。” 第25章 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走进一间屋中,朱标抬手摸向墙壁,粗糙的触感令人很不适。 “这墙壁,确实够坚实,拿锤子来。” 身旁的护卫递过来一柄铁锤。 朱标猛地向墙壁砸去,只觉得手掌被震的发麻,而墙壁上只有一道痕迹而已。 其坚固程度,不亚于应天府的城墙了。 朱标心里一喜,赞叹道:“小昭,这种水泥,是不是还能用来建造城墙?” “的确可以,但水泥的作用仍然是粘合,用在城墙上肯定没有问题。” “目前的水泥,民用上绰绰有余,但在军事防御,却有些略显不足。” “铁矿是首要的问题。” 朱标并不知道蓝昭是有心还是无意,故意提出材料问题。 很显然,朱标听进去了,而他却没有接着往下说。 “很多地方的城墙都是年久失修,尤其是在北方,要是能够普遍应用,倒也真的能给大明解决一桩难题。” “北方入冬之后,甚为苦寒。” “百姓房屋难承风雪侵袭,每年光是在家里冻死的人,都不计其数。” 水泥所构筑的房屋,用在秦淮以南,的确能够有效抵御苦寒。 可放在北方的作用,能够抵得住风雪,可气温上的困扰,蓝昭还没有办法进行解决。 朱标有着推广“水泥”的想法,转而好奇问道:“小昭,你到底是怎么把水泥给制造出来的呢?” “这……不便明说。”蓝昭尴尬地挠着后脑勺。 “那我也就不多问了,但你散尽家财,究竟是什么意图?” 朱标眼神深邃,凝视着蓝昭。 本想得到一个靠谱点的回答,结果蓝昭满面忧伤,长吁短叹。 “唉……” “在下这些时日花天酒地,偶然发觉民生疾苦,实在是悔不当初,便钻研出这个法子,想要解救苍生于苦难。” “不为别的,只为大明能像这种水泥一样,长盛不衰,千年坚固!” 说着,蓝昭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差点把自己给感动哭了。 朱标无奈一笑:“打住,要是别人说这话,我还能信他三分。你小子若是真能做到兼济天下,蓝家祖坟都得冒青烟。” “既然我今天来了,不妨把话给你说明白。” “朝中大臣,对你此举非常不满,尤其是强拆百姓房屋,若非我阻拦下来,陛下非得拿你问罪不可。” 蓝昭满脸委屈,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开始撒泼打滚。 “这太冤枉人了!” “什么叫强拆百姓房屋,那天是看到一户人家的房子,在风雨当中摇摇欲坠,我就让人拆了旧屋,又连忙让人给他们建造出这种房子,况且一分钱都没收。” “难不成……我还做错了吗。” “果然,这种世道,好人都会被说成坏人。” 说着,蓝昭还扒着朱标的裤腿,险些把他裤子给扒拉下来了。 朱标连忙握紧裤腰带。 “诶诶诶!把你的手松开!” “光天化日之下,扯我裤子,成何体统!” “知道你是在做好事,我和陛下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先起来吧。” 蓝昭这才抹去眼泪,眨巴着眼睛看向朱标。 “太子,小弟没别的什么要求,您要是觉得水泥真的有大用,那就帮我在工部打声招呼,别把铁矿卡的那么紧。”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铁矿。 朱标笑问道:“这才是你的真正意图吧?” “没办法,水泥的主要材料就是铁矿,现在都被朝廷管制。” “之前从工部营造司那里买来的六千斤铁矿,现在已经不到六百斤了。” “所以还想……” 蓝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标打断,但此刻他的语气有些严肃。 “谈及营造司,有件事情我就得向你确认一下了。” “营造司主事吕青,在太和殿中当众说你胁迫他,将六千斤铁矿兜售于你。” “并且,直到今日都没有向工部交付一两银子,可有此事?” 闻言,蓝昭当场愣住,旋即破口大骂:“吕青这个王八犊子,收了钱还在朝廷上大放厥词!”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朱标皱着眉头。 侵吞工部铁矿,而且还是六千斤。 非要治罪,再加上那帮与蓝玉不对付的文臣推波助澜,搞不好这次蓝昭得掉脑袋。 朱标好心劝说道:“小昭,说来,那六千斤铁矿也没多少钱,你从凉国公府挤一挤,先把这个窟窿填上。” “我已经付过一次银两了,为何还要我付第二次!” “我蓝昭是挥金如土,但不代表是个傻子!” “吕青在府中收了一千两银票,次日我就让他到凉国公府取走了五千两现银,现在跑来说老子没给钱。” 此刻,蓝昭的愤怒不是伪装出来的。 被人摆了一道,还在朝廷上攻讦。 蓝昭从错愕到暴怒,朱标都看在眼里,也就知道其中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说回来,我记得吕青能当上营造司主事,还是凉国公打了招呼。” “按道理来说,他是凉国公的人,即便兜售铁矿有罪责,但也不至于在朝堂上把你给供出来,让你成为众矢之的,还将自己装作被胁迫的角色。” “多半,吕青是受人指使。” 朱标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蓝昭,似乎是在提点他。 凉国公蓝玉在朝中得罪的人都非常多。 一时之间,朱标也好,蓝昭也罢,都想不出来真正的幕后推手会是谁。 蓝昭拳头紧握。 千算万算,算漏了吕青这一环。 朱标抬起手,声音柔和道:“这件事情,你无需过多担心,让凉国公府的人去查。” “我也会如实向陛下禀告,但如何自证,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还有,太子妃生前最为担心你惹事,哪怕不为自己,也要为她想想。” 提到太子妃。 蓝昭的脑海当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道久违的身影。 早年间母亲早亡,是被太子妃一手带大,后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蓝昭是真挚地为这位亦姐亦母的女人感到高兴。 在这件事情上,蓝昭不会继续选择装聋作哑。 得让那群豺狼虎豹知道,蓝玉的儿子再怎么败家纨绔,也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第26章 幕后推手的构陷,持刀入吕府 人家的刀,已经架到脖子上。 什么时候装傻,什么时候反击,蓝昭有着极为精确的算计,但此刻在太子朱标面前,他还是刻意收起了戾气。 沉默了数秒后,蓝昭心怀感激道:“太子殿下,多谢这些日子,你帮我擦屁股。” 朱标露出一抹和睦微笑。 “我对你寄予厚望,凡事还是得慎重些。” “今日就到此为止,看到你没有枉顾国法,回去就能向陛下有个交代。” “工部之事,没有自证清白之前,希望渺茫。” 蓝昭认真地点了点头,目送朱标及其扈从离开。 旁人并不知道,这位气宇轩昂的男子,就是居住在皇宫中的大明太子。 看到蓝昭对他如此尊敬,觉得颇为惊奇。 蓝承阳走近,与蓝昭一同目送,同时疑惑道:“世子,这位……” “你别管是谁,接下来的麻烦,和你脱不开关系。” 蓝昭眼神瞥向蓝承阳。 这股子气势,就好似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蓝承阳顿感心惊肉跳,小心翼翼地问道:“世子,出什么事了?” “你的表兄吕青,在朝上颠倒是非,说本公子胁迫他兜售工部的六千斤铁矿石,而且没有给工部交付银两。” 当然,蓝昭没有责怪蓝承阳的意思。 这家伙估计也不了解内情,更不会预料到吕青会在背后捅一刀。 太子朱标给了明确提示。 吕青既然作为凉国公提拔上来的官吏,就不会无缘无故的对蓝昭做出不利之事。 选择在朝中弹劾攻讦,想来是有某位大臣在背后威逼利诱。 如何成功自证,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蓝承阳获悉情况之后,紧紧攥着拳头,咬牙道:“这个王八蛋……” “骂人能起到什么作用?” 蓝昭固然愤怒,神态却是波澜不惊。 “和工部营造司之间的铁矿交易,本就是上不得台面。” “吕青收受赃银一千两,外加购买铁矿的五千两白银,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但总不可能让他开个收据给咱们吧?” “所以,还是得从吕青下手,这些事情你来办,明日午时之前,本公子要看到准确答复。” 既然要弄清楚情况,就绝不能被愤怒影响到理智。 蓝昭的思路非常清晰。 首先抓住要害,但碍于没有人手,那么蓝玉出征平叛前,留给他的义子蓝承阳就起到作用了。 别看蓝承阳以前是个随军主簿。 可在蓝家旧部之中,颇具影响力。 “世子,请放心,哪怕吕青是我的表兄,我也不会让他在世子的头上作祟!” 蓝承阳坚定表态,不会因为有着亲戚关系,而又吃里扒外。 做事为人,总得对的起“蓝”这个姓! 蓝昭微微点头,吩咐道:“要想继续获得铁矿,咱们得把身上的麻烦都给剔除了,现在先回凉国公府吧。” “是!” …… 月朗星疏,夜凉似水,风吹草长,声若低啸。 约莫十几个人,突然闯入京城的吕府。 吕家人正在用着晚宴,看到这般模样,吕青的妻子连忙抱起女儿,看向蓝承阳的眼神中充满警惕。 二人当初见过几面,并不陌生,但吕妻已经感觉到了来者不善。 “承阳,你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 蓝承阳很客气,轻声问道:“表嫂,不知我表哥今日下值,回家了吗?” “他应该还在工部办差……我不知道。” 吕妻非常紧张,眼前的十几个大汉,都是蓝玉在军营中的义子,个个面含杀气。 蓝承阳毕恭毕敬道:“就请表嫂让人给吕青表哥带句话,说我和十几个凉国公的义子就在府中等他,要是他今夜不回家,我们就等到天明。” “好……好,我这就去。” 吕妻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叫来管家去工部报信。 结果,蓝承阳直接抱过了她怀中的六岁女儿。 吕妻很不情愿,但看到蓝承阳脸上的阴冷笑容后,那双白皙的手掌都不由得打颤。 “表嫂,这事您就别管了,孩子就交给我们吧。” 吕妻何尝见过这般场面,被吓得六神无主。 最主要的是,这群人腰间还带着佩刀。 小孩子并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蓝承阳带来的冰糖葫芦,顿时喜笑颜开。 蓝承阳与跟随者,就带着吕青的小女儿在吕家客厅当中玩耍。 等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 终于看到吕青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爹!” 小女儿看到爹爹回家,自当是非常开心的,迈着小短腿就扑到吕青怀里。 吕青见状,额头上顿时渗出豆大的汗珠,连忙将女儿抱在怀中,当即怒斥道:“承阳,你什么意思,带着这么多人闯入我的府中,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表哥放在眼里!” “表哥,今天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么?” “当初要不是凉国公保举你,恐怕你现在还是一个九品芝麻官,又哪里来的这座京城宅院呢?” “做人得讲点良心。” 此话一出,吕青脸色僵直,只能先将女儿交给下人,并且关好了客厅大门。 扑通…… 吕青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 “承阳……承阳,我真的是无可奈何啊,有人逼着我颠倒黑白,我也不愿意构陷世子啊!” “凉国公对我有恩,世子又与我没有仇怨。” “这件事,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对,你帮我在世子面前说说情,别牵连我的妻女,好吗……” 蓝承阳不想过于啰嗦,冷冷道:“钱你也收了,该怎么做,你心里最清楚。明日午时之前,我要看到你去都察院自举,不然等到明日晚间的时候,到时候会不会牵连表嫂与表侄女,我就很难以保证了。” “自举?” 吕青瞳孔猛地收缩,满心惊惧。 构陷他人本就是重罪,更何况对方还是凉国公世子。 去了都察院,不仅饭碗保不住,脑袋有可能要搬家。 蓝承阳察觉到了对方的犹豫。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苦衷,凉国公出征前说过,谁敢动世子一根汗毛,就要了他全家的命。” 第27章 抵押凉国公府地契,乃大明开朝独一份! 刀尖,抵住了吕青的脖颈。 持刀人正是蓝承阳。 吕青咽了下口水,不敢置信道:“我们才是表亲!” “对,但我也是凉国公的义子,蓝昭世子是我的兄弟。”蓝承阳眼神坚定。 换种意思来理解。 不管凉国公让他们这些义子去做什么,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眼皮子都不会去眨一下。 蓝承阳不疾不徐道:“表兄,你得给我一个准确答复,要不然我没办法交差。” “好……好,只要别牵连我的妻女,明早我就去都察院!” 吕青的心理防线已然崩溃。 不管是谁,他都得罪不起。 即便继续硬着头皮构陷,蓝昭会不会被下狱还是个未知数,但他的家人一定会倒在血泊当中。 蓝承阳戏谑问道:“后悔吗?” “其实,你在被某人胁迫的时候,直接寻找世子的帮助,许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结果。”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言语之间,蓝承阳将刀归鞘,毫无同情地看了眼面如死灰的吕青。 带着人坦然走出吕府。 蓝昭得到答复过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干的不错嘛。” 蓝承阳温和笑道:“还是多亏了那些义兄,要不是他们撑场面,吕青不一定会被吓破胆。” “看来蓝玉那厮多收些义子,还是有用处的嘛。”蓝昭笑道。 蓝承阳无奈叹气。 “唉……世子,您对义父还是尊敬些好,一口一个那厮,外人听着闹笑话……” 古代就是如此。 父亲对子女有着绝对的决策权,换做寻常家庭,别说出言不逊,哪怕就是稍微顶撞一番,都会被人骂作是不孝子孙。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的思想,早已深入骨髓。 蓝昭可没这样的思想,嗤笑道:“要不是本公子打不过他,还得在他脑门上拉屎呢。” “这……”蓝承阳嘴角抽搐。 这就是亲儿子和义子的区别吗…… 不…… 仅仅是蓝家父子和其他父子的区别! “言归正传,你有没有从吕青嘴里套出来指使者是谁?” 谈及正事,蓝昭就好像变了个人,那种不苟言笑的样子,颇有蓝玉在战场上统兵征战的风范。 蓝承阳摇了摇头。 “吕青打死都不肯说,但可能是朝中某位大臣。” “义父出征前和六部尚书都发生过矛盾,甚至还把都察院左都御史给抽了一巴掌。” “还有国子监的宋讷,他们都有可能对世子您落井下石。” 能够怀疑的目标太多了。 既然如此,蓝昭就懒得追查下去,只要能够自证清白即可。 只有这样,太子才能在购置铁矿一事上帮忙。 蓝承阳试探性地问道:“世子,咱们所剩下的银两不多了,即便能从工部购置铁矿,未必能够拿的出钱来。” “小事。” 蓝昭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却是无比赫人。 “本公子已经约好了通宝钱庄的庄主,拿凉国公府的地契作为抵押,借出五万两白银。” “这笔钱,足够咱们的水泥厂运转一阵了。” 蓝承阳忍不住惊呼道:“什么?您把凉国公府给卖了?” “听清楚,是抵押,不是售卖。”蓝昭纠正道。 “这可是五万两白银啊,而且……凉国公府邸是陛下御赐,您就这样给抵押出去了,以后要是被钱庄给收走了,怎么和陛下还有义父交代?一旦您被治罪,世子之位就真保不住了!” 苦心劝诫起不到半点作用,蓝昭反倒还哈哈大笑起来。 “我巴不得早一日把世袭罔替给夺了呢,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滚回祖籍。” 蓝承阳甚是苦恼,顿感太阳穴在直突突。 “真的不理解,您是怎么想的!” 生米已然煮成熟饭,谁都管不了那么多,蓝昭就等着太子在工部帮自己清除阻碍呢。 …… 翌日,早晨。 都察院的大门刚刚打开,吕青就来到此地自举,如同疯魔一般大吼大叫。 “我不是个人!我是个畜生!” “昨日朝会,我对凉国公世子的攻讦,都是构陷!” “蓝昭没有胁迫我!是我私吞了六千斤铁矿的银两……” 此话一出,许多官吏都跑过来围观。 都察院的人也坐不住了。 因为,只要将一名官员弹劾倒了,那就是他们都察院监察百官有功。 二话不说,都察院的人,就把事情呈报到朱元璋面前,正好太子朱标也在。 父子俩闻言,颇为惊讶。 朱标心中惊奇,暗想到:“小昭动作好快,昨日傍晚还让他尽快自证清白,今早就把吕青被逼的到都察院自举,看来这小子手段不弱啊。” 朱元璋面对此事,顺理成章地下达谕旨。 “工部营造司主簿吕青,构陷凉国公世子蓝昭,革去其一切官职,交由刑部严审,务必要还蓝昭一个清白!” 在这件事情上,吕青这个六品官完全是束手无策。 假设,在牢狱中选择攀咬,他的祖坟都会被人刨个底朝天,更别提保住家中妻女。 朱家父子并不担心会在朝中掀起惊涛骇浪。 只要吕青主动将所有罪责承担下来,也就不会让他人头落地,顶多就是监禁三五年,等到什么时候大赦天下再放出去。 这就是权力的潜规则。 善恶对错根本不重要,只有人与人之间的利益交换。 朱标长舒一口气:“呼……父皇,小昭果然是被陷害的,儿臣也和您说过,他强拆百姓房屋,是为了给百姓建造更为牢固的房屋。”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起码现在是做了件好事,没像他爹那样嚣张跋扈。” 朱元璋初次给了蓝昭一个正面评价。 “对了,小昭说想再弄一些铁矿,因为他所生产的水泥,最主要的材料就是铁矿。” 此事朱标可以拍板做主,但他觉得还是知会一声比较好。 朱元璋很是阔气,直接答应下来。 “蓝昭这兔崽子做点好事不容易,咱们得多支持他,这件事情就你来办吧。要是这个所谓的‘水泥’真能够解决百姓的居住问题,倒也是他蓝家的一桩功劳。” 第28章 垄断南直隶,败家子变奸商 “儿子在这替小昭,谢谢爹了。” 撂下这句话,朱标半点都没耽搁,立即跑到工部去询问铁矿余粮。 朱元璋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自从开国以来,朱标称为太子,就很少在他面前亲切的叫一声“爹”。 即便在臣子眼里,朱元璋有多么极端与霸道,但要是褪去大明皇帝的外衣,与寻常父亲并无不同。 如果没有这些国家大事,这位洪武皇帝,更想看到子孙满堂,而非是朝廷当中的人心鬼蜮。 “标儿,你或许高兴的太早了。” “若是蓝昭能够为你所用,为父倒也不会如此猜忌他。” “事事都在印证,蓝昭要比他父亲蓝玉,更加难以控制。” 望着朱标欢喜的背影,朱元璋思绪繁杂。 因为他更加确定,蓝昭所表现出来的败家子、纨绔公子、二世祖的模样,都是想让别人看见的模样。 一个真实且纯粹的蓝昭。 可能……连他的父亲蓝玉都没有见过。 朱元璋的猜忌没有因此而减弱,当看到太子对蓝昭如此重视,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就怕,蓝昭会蓄谋与其父谋反! 时任工部尚书沈瑨,看到太子到来,还以为是来追查铁矿案。 沈瑨按照规矩行礼后,恭敬问道:“臣拜见太子,不知太子驾临工部,有何旨意?” “工部之中,存有铁矿还有多少?”朱标直白问道。 “目前库房中还有一万八千斤,不知太子要作何用途?” “大概就这几天,凉国公世子蓝昭会来找你要铁矿,依照正常市价售卖于他即可,而且从今往后都不许在铁矿之事上刁难他。” 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营造司吕青在都察院自举之后,的确是让蓝昭免于治罪。 才不到半天时间,太子竟然亲自前来打招呼,让工部放开铁矿管制。 言中之意,即是要给蓝昭大开后门。 沈瑨心中百般疑惑,不解问道:“太子,容臣多问一句,难道您就不怕蓝昭会拿着铁矿铸造军械吗?” “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要想谋反,何必大张旗鼓?”朱标斥责道。 “是臣多疑了……” 沈瑨腹诽不已。 不得不说,有些人运气太好了。 生来投胎即是凉国公的长子,还被太子妃一手带大,做起生意还有着太子帮忙扶持。 “记得将此事办好。” 临走时,朱标还特意叮嘱了一句。 沈瑨不敢怠慢,弯下腰作揖道:“臣谨遵太子之命,恭送太子。” 能够扶持的程度仅限于此,以后会出现怎样的情形,朱标不可能次次都以太子身份来帮忙。 工部这边没了阻碍,材料上也就没了问题。 蓝昭得到消息,立即花了将近两万两白银,从工部将余下铁矿全部买走。 本身,这批铁矿是不值这个价的,但说到底还是要打通关系,定然少不了往外送银两。 跟在蓝昭身边的随从们,看到五万两白银花去了小一半,心脏都是在阵阵抽痛。 与钱庄那边的协定是三个月内,连本带息归还银两。 蓝昭依旧不为所动,但凡有点闲功夫,不是在家中与几个丫鬟玩耍,就是带着一大帮蓝玉的义子前往青楼玩乐。 府中许多下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每天只看到花钱,没有一两银子进账,照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凉国公府都得赔给人家。 京城里的许多权贵,也在等着看笑话呢。 三个月之后,通宝钱庄上门要债,他们压根不信蓝昭能够一口气还上几万两白银。 通宝钱庄不敢真正收了凉国公府。 即便如此,蓝玉凯旋归来,也在京师当中无地自容,到时候朱元璋定会因此事而治罪。 蓝昭看似没心没肺,但在这件事情上,有着极大把握。 当旁人问起此事,蓝昭的答复也很简单。 “过不了多久,整个南直隶的商人,都得跑到本公子面前跪下来央求!” 当然,没几个人信就是了。 …… 差不多半个月后。 京师之中,几个肥头大耳的商贾,带着大量白银拜访凉国公府。 其中不乏当初收购田产的宋金魁。 一个个都腆着脸,来到蓝昭面前。 “世子,您就行行好,把水泥卖给我们嘛,价格什么的都好说!” “对呀,现在全京城的百姓,都想要把家里的房子给返修一下,原来的材料狗都不用,就盼着您的水泥呢。” “您定的市价,不是六钱一斤水泥嘛,我们愿意加到八钱!” 面对众人的央求,蓝昭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嘴里呢喃着:“才八钱……有点低了。” “八钱还低?!”宋金魁惊呼道。 十天之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批商贾,从蓝昭的水泥厂购置了两万多斤水泥,几乎是将存货扫荡一空。 当时的市价还仅仅是五钱…… 光是这一笔,扣除一切成本,蓝昭就足足赚了九千多两白银。 商贾的嗅觉,与狗鼻子不相上下。 水泥到手,转手便可销往百姓当中,这不单单是能用来建造房屋。 官府所需修建的水利设施以及官道,都需要用到水泥。 最要命的是,水泥的货物源头,在蓝昭手上…… 商贾们也可以选择自主生产,他们的人脉关系并不弱,随时都能买到一些铁矿。 那么,必不可少的石灰材料,从哪里获得呢? 蓝昭先前将应天府周边的石灰矿场全部买了下来。 现在那些地方,全部都姓蓝。 凉国公府的产业,谁敢豪取强夺? 宋金魁这批商贾,已然是欲哭无泪,但依然是硬着头皮准备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 蓝昭面色变得有些为难。 “诸位,你们也知道,那么长时间以来,本公子都是只出不进,那么多工匠的工钱摆在那里呢。” “水泥的成本完全降不下去,八钱实在有些低了。” “要不这样,你们先按照一两一斤的价格买下来?” 一两?! 一盏茶的功夫,价格又涨了两钱。 宋金魁哭丧着脸,手足无措道:“世子……世子,您……您别再涨了。” “诶,不对,工部的铁矿比民间铁矿贵多了,好像一两银子的价格,还是有些便宜诶!” 第29章 离谱他娘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别!别!” 宋金魁一把握住蓝昭的手,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吃了苦瓜般。 “一两就一两!” “世子有多少水泥,我们就要多少,可否?!” “只求您别再往上涨了!” 随行的商贾更是连连点头。 除去带来的现银,他们还各自带了银票。 见此状况,蓝昭微微一笑,朗声道:“吴文,死哪里去了?进来记账!” 府中的账房先生闻讯,一路连滚带爬跑了过来。 看到这些银票和银子,激动的顿时涌出两行清泪。 简直是苍天有眼啊! 世子终于干了件人事! 蓝昭拿起折扇,在他脑袋上敲了一把。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吴文哪里还顾得了疼痛,有钱进账就代表以后能和凉国公蓝玉交代了。 否则的话,把他们这群下人的脑袋都给砍了,都抵不上凉国公府的窟窿。 按照人头和银两记好账目后。 蓝昭慵懒地摆了摆手:“行了,凉国公府没有准备午饭,明日你们自己带着人,前往水泥厂提货就行。” 下了逐客令,宋金魁等人便点头哈腰的离开,各自心里却恨不得问候蓝昭祖宗十八代。 走出凉国公府的那一刻。 宋金魁的满脸横肉都在抖动,破口大骂道:“蓝昭这个小杂碎,比他爹还要杂碎!这些年从他手上赚来的钱,不到半个时辰又给送了回去!” “他娘的,他爹蓝玉至少不会狮子大开口,他宰起人来,简直是连眼皮子都不眨!”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五钱变一两,狗东西,比咱们这些奸商还奸!” 要是怨恨能够杀人,此时此刻蓝昭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府中,吴文看着眼前的银票和银两,激动的痛哭流涕,险些都快晕死过去。 “世子……是小的门目光短浅。” “您这一笔,就足足有着两万余两白银进账啊!” “您简直就是天才!” 蓝昭不屑一笑,淡淡道:“本公子以前就说过,从来不会做亏本生意,钱怎么花出去的,就得怎么挣回来。” 这世上,没有人会和利益过不去。 类似的情况以后只会越来越多,水泥的定价权握在凉国公府手上。 只要朝廷不介入,水泥厂即是能够一直下金蛋的母鸡。 随后,蓝昭叫来蓝承阳,吩咐道:“这些时间,你派人去往南直隶各地,将已经发现的石灰矿场购置下来。” “明白!” 事实证明,蓝昭做的没有错。 蓝承阳没有半点意义,但他仍是很好奇,问道:“世子,咱们光是应天府周边的石灰矿场,就足矣满足水泥厂的运转,为何您还要继续购置?” “那我问你,不控制石灰货物的流通,如何能够保证不出现竞争对手?” “水泥最主要的材料是铁矿石与石灰矿,前者是在朝廷手中管控,难不成还想和朝廷作对?” “再者,铁矿在材料配比中占比较少,石灰反之较高,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蓝昭并不吝啬为其解惑。 之前大肆购置石灰矿场的目的就在这里,花再多银两都会觉得值。 现在就必须抓紧时间,将南直隶的货物源头控制住,地位才不会受到动摇。 蓝承阳彻底傻眼,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世子,我从未觉得您有如此远见……” 蓝昭则是笑骂道:“你就是狗眼看人低。” 做这件事情,还需要顾忌一个因素。 囤货居奇。 好在有着太子朱标作为靠山,要不然很容易会被人使绊子。 况且,只要有钱,交给朝廷的税赋,一分都不会少。 现在水泥的价格居高不下,蓝昭完全是想把那批奸商宰一顿,等到日后市场行情趋于稳定,价格又会跌回到原来的五钱银子。 如此一来,不但赚到了钱,还能够在民间收割百姓的歌功颂德。 说来也巧,就在次日,一群百姓来到凉国公门前,纷纷都跪在地上叩首。 这群人,都是被蓝昭下令强拆过房屋的农户。 蓝昭见到如此情形,本来才刚刚从床上爬起来,脑子就有些懵。 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在给自己叩头。 脑子更懵了…… “本公子莫不是成仙了,怎么一大群在对我磕头?” 蓝承阳上前询问过后才得知,他们都是前来感谢凉国公世子。 水泥厂周边的几个村落,都受到蓝昭的惠及。 农户家中的青壮劳力可以进去劳作,家中的茅草屋拆除过后,又替他们新建了房屋, 对于平头百姓而言,此举无异于仙人眷顾。 “世子真乃是神仙下凡,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我等草民意为世子立庙,年年岁岁,香火供奉!” “今日到此,就是为了感谢世子的大恩大德!” 一眼望去,前来的穷苦百姓不下于千人,街面上塞得满满登登,旁观者更是不计其数。 所有人心中都有同样的想法。 臭名昭着的蓝昭世子,竟然还能受到这般待遇? 真可谓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蓝昭稀疏的双眼眯了眯。 “有人在捧杀。” 百姓感恩,确实是好事,这象征着第一次收割民望,得到了完美成功。 蓝昭却总感觉有股不对劲。 即便要感谢,又何必大张旗鼓呢,由当地乡长带头,每家每户派几个人来就好。 现在可好,还要给自己立庙。 这事要是传到朝廷里面,不知又会惹出什么大麻烦。 蓝昭转而展露出笑颜。 “诸位父老乡亲,还请快快起身,你们行此大礼,我非得折寿不可。” “其实啊,功劳最大的不是我,你们跪我,亦或者为我立庙,实在是做无用之功。” “所以,一切都还是免了吧。” 蓝昭的谦卑,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换做他人,恨不得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为自己营造声势。 放在朝堂,那就是一笔亮眼政绩! 蓝昭却并不想接受。 人群中一名老者感激道:“蓝昭世子,您为父老乡亲做了那么多事情,功劳肯定是在您的身上啊!” “错!大错特错!” 蓝昭厉声反驳,旋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朝的方向正是紫禁城。 这个举动,令在场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第30章 收割民心之举,实乃自救 “吾毫无寸功!” “此皆乃皇帝陛下与太子殿下所赐!” “若无皇帝陛下允准,太子殿下又未前去工部为吾打开铁矿管制,尔等又岂有重建房屋之机会?” “尔等应该感激,而并非吾一介纨绔子弟!” 蓝昭的言语铿锵有力,话落之时还在地上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蓝昭扯着嗓子喊出这句话。 在场千人亦是目光真挚,皆向紫禁城的方向拜去,齐声呼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顶礼膜拜之声,宛如九霄雷震。 蓝昭起身时,面带和善微笑,缓缓道:“父老乡亲们,你们只需忠君、忠国、忠天下,皇帝陛下一定会让你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所以……还请诸位请回。” “只有不断劳作,才能报答陛下圣恩!” 从内心上讲,蓝昭说这话的时候,都快把自己给恶心吐了。 要是劳作能够吃饱饭。 华夏的历史长河当中,就不会有那么多饿死的人。 百姓们将这番话听进去后,便不在凉国公府外逗留。 眼看即将到了午间。 蓝昭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把府中几个下人叫了过来,交到他们手上几锭银子。 “去城中多买些馒头大饼,给这群返乡的百姓分发下去,就说是陛下圣恩眷顾,明白了吗?” 下人们茫然地点了点头,他们不知道蓝昭究竟是何用意,但还是照办了。 整个过程,正好被路过的魏国公二小姐徐妙清看在眼中。 扈从对着轿子询问道:“二小姐,还不走吗?” 轿中响起一道清脆空灵的声音。 “走吧,去一趟凉国公府,既然蓝昭世子能请百姓吃顿饭,相信他也不会拒绝我去凉国公府做客。” 婢女疑惑道:“蓝昭可是个登徒子,上次还进咱们府中偷窃桃子呢!” “无需多问,走就是了。” 许妙清走下轿子时,正好与蓝昭四目相对。 眼前美人,清丽脱俗,一袭碧青长袍,将那近乎完美的体型勾勒出来。 一眼望去,便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毕竟是徐达的女儿,又是如今魏国公的妹妹,燕王朱棣的小姨子。 蓝昭颇为意外,诧异道:“这不是徐二小姐么,怎么来凉国公府了?” “世子如此忠君爱民,既然看到了,当然要过来赞扬几句。”徐妙清微笑道。 “来者便是客,请吧。” “多谢。” 走进凉国公府时,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各处厅房简直就是家徒四壁,丝毫没有其他公府那么气派。 要不是还挂着牌匾,徐妙清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呢。 徐妙清嘴角抽搐,挤出一丝笑容。 “先前听闻世子散尽家财,还以为是外人流言,没想到还真是如外人所说。” 蓝昭苦笑道:“莫非徐二小姐来此,就是为了讥讽我不成?” “世子别误会,只是觉得世子在公府门前叩拜陛下的行径,有些太刻意了。” 徐妙清接过茶杯时,有心抛出这句话。 如果说,一个纨绔公子哥,能干出这种勾当,才是真正的反常。 与先前“猴子偷桃”之时,仿若两人。 蓝昭淡然笑道:“难道二小姐不觉得,百姓前来感激,更像是刻意而为么?” “哦?小女以为,还是世子故意招来这批百姓,来给你自己赢取声望呢。” 徐妙清的言语,好像是在试探。 今日之举动,被许多人都看在眼中,蓝昭承认的确非常刻意,但眼下除了用这种方法应对,实在别无他法。 蓝昭眉眼一挑,故作正经道:“本公子平日很是不务正业,可却也不屑于玩那些下三滥的勾当,大概在二小姐眼里,本公子是想借此举来恢复名声,好借着父辈福荫今入仕朝堂,对吧?” 二人的谈话,有些心照不宣。 徐妙清造访凉国公府,单纯是想来看看,那个登徒子般的凉国公世子,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寥寥数语间,她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极有可能……蓝昭一切的纨绔行径,都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 徐妙清浮起一抹温和笑颜。 “那就是小女太误会世子了,还请世子恕罪,今日有所叨扰,小女还是先告辞吧。” 蓝昭佯装客套,笑问道:“要不留着吃口饭?” “多谢世子美意,家中已备好午膳,来日有机会再说。”徐妙清推辞道。 “那好,慢走不送。” 说到这,蓝昭还补充了一句,脸上满是玩味:“二小姐,你们徐府的桃子手感确实不错,改日再来的时候,记得带一些。” 徐妙清的娇躯明显僵直了一下,脸蛋突然感觉有些火热。 纵然还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但也明白蓝昭所说是什么意思。 徐妙清回头,狠狠瞪了蓝昭一眼,然后又迅速走出公府。 随行的婢女还在问道:“二小姐,蓝昭世子怎么莫名奇妙说咱们桃子手感不错,他难不成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捏的?”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登徒子!”许妙清娇声骂道。 很显然,婢女没有理解其中意思。 徐妙清特地造访凉国公府,主要是想获取更多信息,提供给自己的兄长徐辉祖。 现在的局势下,任何一个有关公爵的动向,都会左右徐家一家人的命运。 众所周知,凉国公蓝玉功高盖主,那么世袭而来的魏国公徐辉祖,一样在淮西旧部中有着极高威望。 朝廷一旦选择要削爵。 挨头一刀的,就是这些公爵! 返回魏国公府途中,徐妙清的心思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回想着蓝昭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具有反击性。 人家想要捧杀蓝昭,而他却又很巧妙的将“民功”转嫁到了皇帝和太子身上。 徐妙清头一次意识到。 这位臭名昭着的凉国公世子,竟然有着如此心机城府。 回去得告诉哥哥徐辉祖,还是尽量和凉国公搞好关系,这样在朝中几个公爵之间形成联盟,才能让地位更加稳固。 送走徐妙清之后,蓝昭觉得这娘们实在来者不善。 “罢了……反正出了这档子事,怎么都隐藏不住。” 第31章 生不逢时,将要面临三位执刀人 看着眼前的佳肴,蓝昭其实没有什么胃口。 蓝昭逐渐明悟了一件事情。 只要自己是凉国公蓝玉的儿子。 等到蓝玉案时,十有八九都逃不过脖子上那一刀。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蓝昭拿着筷子,时不时往嘴里塞几口饭菜,此刻却也是思绪万千的时候。 “首先要滤清思路,朱元璋为何要掀起蓝玉案,仅仅是因为蓝玉那厮嚣张跋扈吗?” “根据史料记载,是太子朱标薨世之后,太孙朱允炆被立为嫡子,而我爹却身怀战功,又是太子妃的舅舅。” “他不仅是战功赫赫的悍将,还是古代统治者最为忌讳的外戚。” “朱元璋担心朱允炆登基后,根本压不住蓝玉这帮骄兵悍将,干脆在自己死之前全部诛杀。” “破局之法,应该还有一条。” 蓝昭眼睛中再次闪烁着异样神采。 唯有不断积攒民望民心,以此来减少朱元璋对蓝玉的猜忌。 蓝昭也感觉,自己有些生不逢时。 即便挨过了朱元璋这一刀。 安然等到朱允炆上位,削藩对自己来说又是一刀。 重点是,在这之后还有靖难之役的一刀。 相当于有着三位执刀人,在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思绪千丝万缕之间,福蝶又端来一盘菜肴,柔声问道:“公子,您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蓝昭迅速转变状态,将那些烦心事抛诸脑后。 福蝶没有察觉到异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钦佩。 “公子,今日您在府门前的举动,实在是恰到好处,既没有让外人有了攻讦的机会,还将百姓的赞扬转移到了陛下和太子身上。” 其实福蝶很清楚。 蓝昭根本不是纨绔子弟。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营造假象。 有着一位战功卓着的父亲,这对自身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蓝昭不置可否地笑道:“连你也学会拍马屁了。” “嘻嘻,但这也是事实呀。”福蝶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现在水泥厂已经初具规模,盈利不成问题。 与此同时,蓝昭又意识到了某些事情。 “衣食住行,乃是天下百姓最为忧虑之事,朝廷政令频发,却难以从根本上解决忧患。” “重点还是生产力与信息差。” “明朝的物资并不匮乏,而是能够利用的程度太低,连基本的衣食住行都解决不了。” 蓝昭脑海中灵光一闪,连没吃完的午膳都顾不上,独自快步走到书房。 拿起狼毫,在纸上挥洒着墨水。 旁人想要进来,也都被蓝昭给赶了出去。 差不多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书房地上到处都是被揉成球的纸张。 书案上,摆放着蓝昭所拿出来的“治国四策”。 “如今的大明,连百姓的衣食住行都解决不了,而我若是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种现象,光是所收割到的民望,就足够让我立于难以撼动的地位。” “对!就应该这样!” 所谓治国四策,即是衣食住行四策。 蓝昭嘴里喃喃自语道:“得想办法从北方搞来羊毛,这玩意有些比白菜还要便宜。” 衣服,最大的实用性在于御寒,古人不是没有想过用羊毛御寒。 由于技术原因,顶多只能连皮带毛割下,然后披在身上,丑陋至极。 山海关以南,本来就不是养羊放马的地方,就更别提有羊毛了。 朝廷为了打击北元,不仅仅是在战争上,在经济上也开展了手段。 例如,茶马互市。 但在内地,羊毛却是罕有人进行大批收购,因此也不值什么价钱。 对于互市,蓝昭基本上是睁眼瞎,具体情况都不知道,更别提去采购羊毛了。 好在有着蓝承阳,以及诸多义兄义弟,他们可是往北方草原走了好几次。 为此,蓝昭大摆宴席,将他们都给请到了酒楼当中。 之所以没有选择在凉国公府,一来是有着结党营私之嫌,二来则是有着培养私军的迹象。 更何况,那些义兄义弟都有着军职。 蓝玉不在,却和世子会面,很难让人不怀疑。 等人全部到齐之后,蓝昭开门见山地问道:“诸位兄弟,不知你们谁愿意去互市走一遭?” “互市?世子要在北方买些什么?” “北方鞑子在这个时节,根本没什么好东西。” “而且最近朝廷风声很紧,要是和北元鞑子接触,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 蓝昭浅浅一笑,将一箱子银锭给抬到桌面上来。 第32章 又一个巨大商机,肥皂! 有钱能使鬼推磨,眼前这群义兄义弟也不例外。 蓝昭出手很是阔绰。 “咱们都是自家人,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钱可以拿,不过事情照样得尽力去办。” “本公子相信你们,有办法从互市中搞到我想要的东西。” 看到实实在在的银子摆在面前,这群人怎能不动心呢。 一群人纷纷端起酒杯。 “世子如此诚心待兄弟们,兄弟们自然也不会让世子失望,这杯酒,我干了!” “我也干了!” 蓝玉的众多义子当中,大部分人蓝昭并不熟悉。 之所以能把他们都召集过来,还是多亏了蓝承阳在从中起到作用。 等到酒过三巡之时,众人基本上喝得烂醉如泥。 蓝昭吸取过教训,无论在什么场合。 能不喝尽量不喝,所以此刻的脑子还非常清醒。 蓝昭没有过多逗留,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起身离开,蓝承阳则跟在身边护卫。 返程途中,蓝承阳略有顾忌道:“世子,您与军中的兄弟来往密切,难道不怕惹来麻烦?” “有什么好怕的,兄弟之间喝顿酒,陛下不会因此事而治罪。”蓝昭神色坦然。 事实上,蓝昭知道大多数时候,都有锦衣卫监视着凉国公府。 也许今天设下的酒宴,也被锦衣卫的鹰犬们给记录下来,过不了半个时辰就会被朱元璋所得知。 蓝承阳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就怕有人说您和北元鞑子私通。” 蓝昭嗤笑一声,不屑道:“蓝玉打北元鞑子的时候天下人都知道,连北元王妃都敢染指,本公子作为他的儿子,会和北元私通?” 一切顾忌都被蓝昭抛之脑后。 要想做事,则要彻底摒弃前怕狼后怕虎的心理。 “世子说的对,但这次您要购入羊毛,是想做什么呢?” 蓝昭淡淡吐出两个字。 “制衣。” 蓝承阳有些不太理解,内地大多数都是用丝绸制衣,虽说价格偏贵,但极少见到有羊毛制衣的。 主要是羊毛太过黏糊,不经过复杂处理,简直就是鸡肋。 除非像北元鞑子那样,连皮带毛披在身上,可这样又与内地的风俗相违背,不就是赔本生意吗? 可想到水泥厂的前车之鉴,身边几乎人人都在质疑蓝昭,现在却能够让其赚的盆满钵满。 蓝承阳不再多问,毕竟这次给他也分了一千多两银子。 以前在军中,得七八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这么多钱。 古代手工业生产效率低下,才导致羊毛所制成的商品难以普遍。 即便有,价格比名贵丝绸便宜不了多少。 重点是无法处理羊毛上的脂肪。 放在后世,自然很简单,往机器里面一扔,完全不需要操心。 身在古代,处理羊毛脂肪的过程会非常复杂。 采购羊毛还需要一些时间。 在此之前,得把准备做好。 回到府中,蓝昭在纸上写下一份清单,然后交给了福蝶。 福蝶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疑惑。 “肥油、牛油、烈酒、木柴、盐巴……公子,您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呀?” 蓝昭笑道:“明天买回来你就知道了。” 在思索如何处理羊毛的过程当中,蓝昭又看到了一个新的商机。 肥皂! 古人很早的时候,就知道用草木灰来清洁,但效果远远不及后世的肥皂。 这玩意制作起来,即便没有那些科技与狠活,照样能够通过手工业制造出来。 其清洁能力,比起现存一切方法都要好用。 福蝶依旧不明所以,拿着清单准备走出书房时,又被蓝昭给叫了回来。 “明天购买这些东西的时候,记得顺带买些你们女孩子喜欢的香料。” 单纯的肥皂,实用性很高,但却难以满足某些人的风雅心理。 加了香料之后,则能成为文人雅客的沐浴首选用品! 次日一大早,福蝶按照要求,将东西全部都给买了回来。 先前所提到的肥油,其实就是后世常见的猪油,但因“猪”与“朱”谐音。 为了避讳统治者姓氏,朝廷则下令将不准把猪叫成猪,而朱元璋还给它取了个很可爱的名字。 肥肥…… 沈炼看了下材料,基本上全部齐全,便叫上人来到厨房烧火。 制作肥皂并不困难,只是没有人发现而已,而且谁会傻到把荤油用来做手工艺品? 下人们看着都怪心疼,毕竟平头百姓连肉都吃不起。。 待到一锅液体沸腾之后,本来乌漆嘛黑的液体,居然出现了淡黄色的沉淀物! 沉淀下去的东西,就是后世才会出现的肥皂! 让人惊奇的是,这种东西完全凝固之后,完全没有荤油那种粘手的感觉。 第33章 打造产业链,妥妥的致富之路 关键在于,肥皂本身的去油污能力很强。 还有一部分荤油,已经差不多冷却下去。 蓝昭看向观摩的蓝承阳,嘿嘿一笑。 “来来来,承阳兄弟,帮我检验一下肥皂的效果。” 蓝承阳满脸茫然。 “怎么检验?” “简单!” 蓝昭直接将蓝承阳的双手,戳进了那腻乎的荤油当中。 这种触感,让人浑身都不自在。 蓝承阳顿感恶寒,等到再抽出手时,不管怎么用清水洗涤,双手上的油光依旧仍在。 估计都能放在锅里炒俩菜了。 蓝昭指向那坨乳黄色的肥皂。 “能管用吗……”蓝承阳幽怨道。 抱着试试的心态,将肥皂涂抹在手掌上,明显感觉到手上的油腻感减少。 蓝承阳还算是脑子聪明。 察觉到一前一后的变化,立马就意识到,蓝昭为何要从北境购买大量羊毛。 羊毛最难处理的就是本身所携带的油污。 如果用肥皂进行批量清洗,处理起来也就不成问题了。 通过手工纺织可以制成大量衣物。 一众人等皆是惊奇万分。 蓝昭记得,凉国公府下有着不少纺织工坊和沿街店铺。 制作肥皂,不至于在郊外建造工坊,随便找一家空店铺,买些器皿就能建立起一条完整的生产线。 拿到众人面前时,一阵阵惊讶声响起。 “这还是咱们的世子吗?” “赶紧看看,咱们的世子是不是被人给掉包了!” 几个下人非常惊奇,以往在他们眼里,蓝昭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平日最大的乐趣,要么是在府中调戏丫鬟,要么就是跑外面去寻花问柳。 可在这些天里,变化居然如此之大,不仅在外面置办了水泥产业,每日入账数千两银子,还能搞出来这个叫做肥皂的稀罕物。 一群丫鬟在蓝昭身上摸来摸去,非得看看蓝昭是不是和以前那里不一样。 蓝昭故意板着脸,轻喝道:“大清早的,在本公子身上摸来摸去,成何体统!” 丫鬟们只好依依不舍的拿开手,但心里也更加确定。 自家世子没有被掉包! 蓝昭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要想摸,晚上排队进本公子的卧房,让本公子让你们摸个够。” 刹那之间,府中的老家伙们羞的没眼看。 丫鬟们纷纷垂下头去,脸蛋陆续变得无比红润。 蓝昭对此一笑置之,然后看向蓝承阳。 “承阳兄弟,去外面找个铁匠铺,找人打造一些模具出来。” 要想让肥皂的受众面更广,外观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用模具来定型,再请来几个雕刻工匠,任何美轮美奂的样式都能呈现在视线当中。 依照现有的方法,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建造起了生产线。 铁匠铺那边速度也很快,严格依照蓝昭的要求,不到三天时间就将模具交付。 十几个下人,不断在店铺里面的工坊烧火提炼制造。 福蝶这些丫鬟则在店铺门面摆出样式。 恰好地段也不错,每天人来人往。 开业之时,蓝承阳则在门前,对着路人演示着肥皂的作用。 嘴里还在不断吆喝,着实有种推销员的感觉。 “嚯……这家店是在耍杂技吗?那么脏的手,用这玩意一下就洗干净了?” “这玩意是干嘛的……” “莫不是骗子?” 人们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度普遍较低,但是也有人因为好奇凑了上来,被肥皂当中的花香味瞬间吸引住。 价格也相当低廉,普遍都在几十文钱,哪怕是穷苦人家都能够消费的起。 洪武年间,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文钱。 肥皂不至于像水泥那么暴利,但本身利润依旧较高,毕竟材料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百姓们在察觉到肥皂的实用性过后,不到半个时辰,柜台前便挤满了人。 夜间所生产的几千块肥皂,全部都被扫荡一空。 整整一天下来,店铺中的下人全部累瘫在地。 福蝶看着满满一大木箱子的铜钱和银两,头一次体会到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 可与水泥产业相比,仍是小巫见大巫。 福蝶兴致勃勃地算着账,惊喜地对着蓝昭喊道:“公子,咱们今天一天,要是全部按白银计算,也有三百两了!” 三百两白银,在权贵眼中不算什么。 如果放在民间,足够十户人口过上一年的富足生活。 第34章 好好给本公子赎罪 即便是将三百两白银,分发给下人和丫鬟,都能抵得上他们好几个月的工钱。 商业暴利,就在于此。 肥皂在百姓眼里,的确是稀奇物,但在达官贵人眼里,难道就不是吗? 只是这群人高高在上,看不上这些小东西。 蓝昭即刻着手扩张,在附近的店铺当中开设生产线。 先把产量给提升上去,钱自然就会越赚越多。 肥皂制作与羊毛纺织,都属于手工业,前者必须具有一定规模,才能与后者产生契合。 再者就是肥皂的价格,确实有些低廉。 好几日晚上,福蝶算着店铺的入账。 利润每天都会下降,福蝶显得有些苦恼,蓝昭却是不以为然。 “利润下降很正常,肥皂又不是一天就能够用完的,更何况有些人买起来就是几十块一买。” 蓝昭自己也知道,迟早有一天净利润会跌到不足百两。 随后,蓝昭问道:“对了,让你找的那些雕刻匠,愿意来咱们干活嘛?” “愿意啊,可是公子,您花高价请他们来,是为了什么呢?”福蝶问道。 “肥皂的质地很容易雕刻,要是能弄出更多样式,那群达官贵人,也就成了咱们的钱袋子。” 蓝昭随口说了一句。 福蝶立马就意识到其中的用意。 那群雕刻匠,手艺自然没的说,能把一根木柱雕刻的栩栩如生,更别提肥皂了。 “公子,要是能弄出一些新花样来,作为陈设摆件,他们肯定也愿意掏钱!” 蓝昭伸出手,轻轻刮了下福蝶的鼻梁。 “你这丫头真聪明,一点就通。” 福蝶娇羞一笑,谦虚道:“公子谬赞啦。” “就是最近这几日,奴婢在店铺中总是出错,还不小心没收钱,还请公子恕罪。” 现在肥皂店铺的生意依旧繁忙,负责卖货的几个丫鬟忙得昏天黑地。 出些错误,情有可原。 蓝昭躺在床上,佯怒道:“居然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确实应该惩罚一下!” 话原本翘着的二郎腿,在床上摊开,脸上还带着股玩味笑容。 “那行,好好给本公子赎罪吧。” 福蝶见到蓝昭这般姿势,娇躯不免一僵,顿感脸蛋发烫。 犹豫过后还是爬上了床,缓缓伏下身子,张开红唇。 …… 翌日上午,蓝昭搂着福蝶睡到日上三竿,这才带着她去往店铺。 那些雕刻匠已经来到店铺。 见到蓝昭后,毕恭毕敬地行礼。 “草民拜见世子!” 蓝昭摆了摆手,淡然道:“免礼吧,有件事情不知你们能够做得了否?” “何事,还请世子明示。” 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雕刻匠,看到了蓝昭手中的水墨画作。 其中所描绘的景象,都是一些景点建筑,例如江南三大名楼,亦或者紫禁城一类。 “你们只需按照上面的画作,通过肥皂来还原这些建筑即可。”蓝昭说。 这群雕刻匠看着有些头皮发麻。 要是雕龙画凤,他们可以说是手到擒来,若是要还原这些建筑,的确可以做到,但得花点功夫。 老雕刻匠面色为难,解释道:“世子,我们不是做不了,而是需要一些时间。” “几天?”蓝昭问道。 “七天左右吧。” “不行,最多给你们三天时间,做好了一百两赏钱。” 一百两?! 听到这个字眼,老雕刻匠连忙改口。 “世子,您放心,哪怕我们几个干死在这,也保证在三天之内拿出成品!” 旁人都是艳羡不已。 等到没人,福蝶美眸中满是不解,问道:“公子,您这未免也太阔绰了。” “先别心疼钱,本公子问你,今天是不是十月十七?”蓝昭反问道。 “对啊。”福蝶一脸茫然。 “那你知道四天之后,是什么日子?” “不知道……” 福蝶还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蓝昭浅笑一声,语出惊人。 “四天之后,即是陛下的六十二岁生辰,按照规矩百官都得送去贺礼。” “可陛下的规矩是,贺礼不可过于贵重。” “现在蓝玉那厮在外平叛,而我作为世子,总得给那我老爹撑撑门面吧?” 寒酸的玩意上不了台面。 至于贵重之物,朱元璋最恨贪官污吏,朝臣俸禄本来就低,如果送了好东西,那就代表他是个巨贪! 估摸着,朝臣正因为生辰贺礼,急得发愁呢。 什么各地特产,名人书画,皇宫估计堆都堆不下,不如送些新奇玩意。 而且,还能让那群达官贵人,成为肥皂的销售目标。 那么寻常的肥皂就难以引起他们兴趣了。 若是经过雕琢后的肥皂,再用特殊方法进行处理,可以保证长久不变形,还能作为艺术品进行欣赏。 福蝶得知蓝昭意图过后,只觉得他胆子大。 “公子,您这算是让皇帝陛下,给我们在朝堂上赚吆喝嘛?” 第35章 老朱的生辰?当显眼包的机会来了! “哈哈!还是你懂我!” 蓝昭的笑声着实猖狂。 其实从内心上说,他并不在意朱元璋喜不喜欢这个礼物。 只要能够让别人眼前一亮即可。 况且送去贺礼,本就是应该干的事情。 还能替自己老爹解决一桩麻烦,又何乐而不为呢? 正好就在今日。 凉国公府收到了请柬。 蓝昭傍晚回家时,府中的管事走上前来,将请柬交予他手。 “世子,宫中来人了,说是四天之后陛下寿宴在武英殿举行,国公爷在外平叛,所以就请您代劳去一趟。” 府中管事的神情有些忐忑。 生怕蓝昭会在这件事情上闹腾。 如果在皇帝寿宴搞出什么幺蛾子,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蓝昭接过请柬,满脸喜悦。 “那可得好好准备!” “这……” 管事看着蓝昭的背影,嘴角不断抽搐。 世子越兴奋,他心里就越不安。 那群工匠也没有辜负蓝昭的期望,正好在限定期限的最后一日。 雕刻匠神色疲惫,见到蓝昭到来,艰难挤出笑容。 “世子,草民已经尽力,不知这般模样能否让世子满意?” 蓝昭盯着这些东西一言不发。 能够做到最大程度的还原,就已经很不错了。 尤其是紫禁城,六名雕刻匠师精心打磨,还找来当初修缮过紫禁城的工匠们来询问,连任何一座宫殿都没有放过。 俯瞰而去,就如同是在看真正的紫禁城一般! 效果出奇的好! 蓝昭旋即让福蝶递过来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这里面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多出的就全当是额外赏银。” 六名雕刻匠齐声道谢后,如获大赦般的逃离店铺。 “多谢世子!” 一座雕刻出来的紫禁城,能够给人带来极强的视觉冲击。 蓝昭命人妥善保护好,不可使其受到半点损害。 明日,就指着这玩意应付朱元璋呢。 至于另外雕刻出来的江南三大楼以及山海关城楼,蓝昭准备单独送给朱标。 放在后世,都是极其惊艳之物。 …… 凌晨的时候,天还没亮,京城中就变得热闹起来。 仅仅是因为今日是朱元璋的寿辰,不少达官贵人都会进京,所携带的礼物不算贵重,但都是格外出奇之物。 街道之上,走马观花。 蓝昭提前令人打造好一个紫檀木器皿,正好把这座“紫禁城”嵌入其中,再以紫檀木打造的镂空木罩进行保护覆盖。 出发去武英殿之前,蓝昭还仔细检查了一遍,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没错!这就是由大明出品的紫禁城手办!” 由肥皂所雕刻的紫禁城,相较于一般贺礼,都非常庞大。 为了保险起见,蓝昭还是叫上八个人,准备把贺礼抬进武英殿。 一路上,如此大的阵仗,着实像个显眼包。 不少人都认出来,这就是凉国公府的马车。 “凉国公返京了?怎么他的马车也会出现?” “平叛战事正紧呢,凉国公怎么可能返京,多半是蓝昭那个二世祖替父赴宴!” “凉国公也真心大,让这种祸害去面见陛下,真不怕招惹他蓝家满门抄斩啊?” “管他那么多呢,咱们就等着看笑话就是了!” 在权贵们眼里,蓝昭是个实实在在的纨绔子弟。 一群人戏谑看着凉国公府的轿子。 直到行走到午门之外,外面停着一堆马车,而且外观都非常简朴,好似只有凉国公府的轿子最为华丽扎眼。 皇帝设宴,通常都在武英殿,进入午门后直接左拐就能够看得见。 宫殿之中,各级官吏都在端坐着,交谈起来颇具儒雅之风,而朱家父子则在最前方的主位上,身旁的大臣也都是一品级别。 带着贺礼进门,还得排队恭候。 排在蓝昭前面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兵部尚书秦逵。 秦逵手中端着一尊青花瓷,外观看起来像是鱼缸,而里面装着半缸水,还有一条七彩颜色的锦鲤。 “陛下,微臣所献贺礼,乃是祥云锦鲤。” 祥云锦鲤? 蓝昭疑惑之时,嘀咕道:“世上有这种锦鲤么?莫不是秦尚书胡编乱造?” 站在门外,蓝昭很快就听到了秦逵对自己的贺礼的详细介绍。 只能说,确实是胡编乱造。 “前些时日,微臣闲暇之余,在应天护城河垂钓,不知不觉陷入睡梦之中,可却又似睡非睡,在假寐之中看见一条金龙,它现身之时携带七彩祥云,并对臣说当今圣上乃是祥瑞集大成之帝王,并称吾大明有着万年国祚。” “遂之便化作一道金光落入护城河中,等到微臣睁开眼睛时,发现这条祥云锦鲤正在鱼钩处盘旋,臣便将其小心打捞上岸。” “此并非微臣所献之贺礼,而是上天对陛下生辰的恭贺!” 第36章 拍马屁?本公子是专业的! 朝中官吏,治国平天下的能力或许勉勉强强。 若要论起拍马屁,那就是一流水准。 为了能讨的老朱欢心,什么话都能从嘴里蹦出来,听得人着实肉麻。 当然,蓝昭没有鄙夷。 说到底还是寿宴场合,更何况寿星还是皇帝呢。 朱元璋说是厌恶阿谀奉承,但在寿宴上也给足了臣子的面子。 无非一唱一和罢了。 “那也是秦爱卿忠君爱民,恪尽职守,这才引来上天眷顾。” “这道寿礼,咱甚是满意。” 多少年来,朱元璋什么玩意没见过,那玩意说破了天还是一条鱼,压根没什么实用价值。 武英殿外,还有许多人在等候着。 下一个人,即是凉国公世子,蓝昭。 门外的太监看向蓝昭,轻声细语道:“蓝昭世子,现在该轮到您献上寿礼了。” “抬上来!” 蓝昭振臂一呼。 武英殿台阶下的六名汉子,抬着如此庞然大物,随着蓝昭走进武英殿。 在这种场合下,蓝昭非常注重礼节,三叩九拜,一个不少。 众多大臣看去,眼眸中都带着惊讶。 “这是送的什么东西?” “呵呵……蓝玉平日里敛财无度,想来不会太差。” “陛下不是说,贺礼之事上百官应当节俭,蓝昭搞这么大排场,不是给他爹惹麻烦么?” 蓝昭所献贺礼,目测宽有六尺六寸,长有九尺九寸,外边还用紫檀木作为包裹覆盖,上方则是镂空形状。 乍看之下,雕龙画凤,着实精妙。 群臣却在对此窃窃私语。 “前些年,陛下六十大寿的时候,有个工部右侍郎非得显摆,用黄金给陛下打造了一柄如意,这事诸位还记得不?” “肯定记得,结果没出俩月,那位侍郎被下旨革去官职,贪墨数笔工部的银两,处以极刑,可以说是死无全尸。” “凉国公怕不是也得步其后尘。” 此物一抬进来,武英殿中顿时就弥漫着一股妙曼芳香,令人神清气爽,还说不上来是用何种香料制成。 香味并不劣质,造价也定不便宜。 朱元璋的反应,果然如臣子们设想的差不多。 “蓝昭,咱三令五申要在贺礼上低调节俭,你是把咱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朱标见状,连忙为其开脱。 “父皇,小昭也是头次来参加您的寿宴,不懂这些规矩嘛。” 本来想着就此作罢,暂且收下贺礼,以后再进行清算。 蓝昭反倒还不依不饶了。 “回禀陛下,小人所献贺礼,造价不过十两白银。” 朱元璋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旋即质问道:“你说不足十两白银,那便和朕好好讲讲,你献的寿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对于里面的东西,群臣确实很好奇。 前些日子,听说蓝昭在置办水泥产业,但总不至于弄几坨水泥来当做寿礼吧? 那样也太上不了台面了。 还不如去找人写幅歌功颂德的字画,草草糊弄一下朱元璋。 蓝玉在朝中的政敌们,都想看看这小子今天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打开盖子。” 蓝昭对着身边的汉子们吩咐了一句。 “好宏伟的建筑!” “蓝昭世子究竟献上来的是什么东西?” “洁白如玉,却又并非玉质,散发出来的芳香沁人心扉,而且上面的建筑雕刻,简直是出神入化,没有半点瑕疵。” 群臣议论纷纷,朱家父子亦是瞪大了眼睛,他们还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蓝昭适时开口进行解释。 “陛下,太子,此乃小人用家中祖传之法,制出的草本香薰。” “所用材料,皆是民间常见之物,又以各种安神静气的药材研墨成粉,加入到香料之中调和,亦有养神之功效。” “相信此刻陛下应该能够看的出来,此物是仿造紫禁城雕琢而成。” “若是保管妥善,便能与大明国祚传世万年。” “至于寓意,并不玄乎,小人只是觉得陛下为国操劳甚久,多半身心疲惫。” “以此物进献于陛下,望陛下龙体圣安!” 朱元璋已是心花怒放,对着蓝昭展露笑颜,称呼也从直呼其名改成了小昭。 “小昭,这份贺礼咱很是满意,没想到你还能为咱花如此心思。” “甚好!甚好!” “来人,把小昭所献贺礼,抬进乾清宫去好生摆放,咱正好这几日睡不好,刚刚闻到这股芳香,顿觉精神焕发啊!” 朱元璋的欢喜模样,不是装出来的。 群臣眼睛尖着呢。 许多年来,寿宴办了那么多次,在寿礼一事上能让朱元璋说出“满意”二字。 着实罕见! 第37章 索要官职,着实是好高骛远之举 最让老朱满意的,其实并非是贺礼,而是出自蓝昭的说辞。 群臣总是说的天花乱坠,说什么大明国泰民安,国运昌隆。 究其根本,朱元璋也是个土埋半截的老人,没有臣子会主动去关心他的身体状况,甚至连自己那些儿子都不曾过问。 朱标因政务繁忙,亦是如此。 蓝昭所说的那句“望陛下龙体圣安”,着实是戳到心坎坎里了。 虽说有着拍马屁的嫌疑,但也只有这句话,让朱元璋听得最为舒心。 按照规矩来说,蓝昭的身份,是没资格在武英殿中落座。 这次,朱元璋却破了先例。 “给小昭赐座,就坐在太子身边。” 朱标很是乐意,可是群臣却有着不小意见。 礼部几个官员,本来还想来劝阻。 奈何,今日是朱元璋的寿宴。 带着蓝昭坐下之后,朱标颇为欢喜,问道:“小昭,今日你算是给你爹头回长了脸面。” “太子殿下实谬赞,这本就是小人应做之事嘛,能让陛下满意,就已经是小人的殊荣了。”蓝昭依旧谦和。 这与在紫禁城外的蓝昭,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言谈举止挑不出半点毛病,行为没有丝毫轻浮。 此般神态,犹如一位文质彬彬的君子。 朱标还亲自给蓝昭倒了杯酒,看着他那受宠若惊的模样,心中却是古怪的很。 从最初的国子监闹剧,再到今日的寿宴贺礼。 讲究的只有两个字,浮夸。 可总是能让自己从旋涡中脱身而出。 朱标把酒言欢之间,一直都在观察着蓝昭,他也终于想明白了。 如同蓝昭精心设计这座“紫禁城”一般,一切都是经过缜密斟酌。 纨绔归纨绔,但也能让人看到他的本事,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猜忌。 感觉酒喝得差不多了。 朱标冷不丁问道:“小昭,你今年好像也十八岁了,成日在京中无所事事,实在是浪费大好年华,不如入朝为官吧。” 蓝昭闻言,有些微红的脸颊有些僵硬,哪怕酒劲有些上头,但思绪却是无比清晰。 接下来的反应至关重要。 朱标可能是诚心,但也有可能是试探。 揣测他人心思,就像是一场没有底气的豪赌。 “太子殿下,此话当真啊?” 朱标一愣,旋即微微点头。 蓝昭连忙抓住他的手,感激道:“哎呦,太子,您知道我为什么在国子监待不下去嘛,就是这些年小人有着宏伟蓝图,在心里没能实现呢,找我爹让他给安排个官职,他只知道从军,我又是那种吃不得苦的人,如何能够从军呢。” “正好,太子殿下垂青,我怎能拒绝?” “就是七品官……有点低了。” 说着,蓝昭还摆出一副嫌弃至极的表情,转而又激动道:“太子,您想想,之前我在国子监说的计谋,比起那些儒生不知强了多少。” “说明小人不是没有能力,是没有发挥才华的平台。” “这样,官职品级稍微抬高一点嘛,工部都是苦差事,您给小人安排到户部去,小人保证好好给太子做事!” 这张桌子上,还坐着其他几位一品或者二品的大臣呢。 蓝昭声音虽低,可却也被身旁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连同太子在内,他们脸色齐刷刷的阴沉下来。 在座的哪一位,不是从芝麻官大小的职位一步步做上来的,而且都是经过科举选拔。 你一个凉国公世子,被蓝玉用关系塞到国子监读书,结果没读一阵子就顶撞祭酒宋讷。 这小子开口就要去油水最大的户部! 朱标怔神了一阵,旋即笑道:“小昭估摸着是酒喝多了,不小心说了些醉话,诸位爱卿不必当真,大家继续用膳吧。” “这哪里是醉话,明明是真心话。”蓝昭不服气道。 “行行行,入仕的事情等凉国公凯旋而归后再说,今日不提了。” 朱标是想耍个赖皮。 这种事情,就相当于“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主动要”。 等到寿宴尾声之时,大臣们很识趣的起身告退。 蓝昭不知是脑子抽风了,还是怎么想的。 临走时,还把桌上的俩鸭腿拿在手上,嘟囔道:“光喝酒去了,还没吃饱呢。” 顿时,惹得哄堂大笑。 朱元璋的心情颇为不错,并没有怪罪,反而笑问道:“要是没吃饱,就让太子带着你去御膳房再吃一些,如何?” “多谢陛下美意,小人还是回家吃去吧,吃完好睡觉,小人实在酒力不胜……” 蓝昭捂着脑袋,颇为头疼的样子。 朱标见状,连忙叫来几个太监,叮嘱道:“好生把世子送回凉国公府歇着!” “遵命。” 踏入家门的瞬间,那股迷醉眼神,当即消失。 第38章 日进斗金,羊毛出在羊身上 “跟本公子玩心眼,那就干脆顺你朱家父子的意。” 蓝昭冷笑一声,转身进入腹中,关好大门。 从被留在武英殿共进寿宴之时,蓝昭脑海中就设想了会发生的多种状况,在极短时间内也做好了应对准备。 太子朱标亲自征召入仕。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旁边还有其他大臣盯着。 直接拒绝,那就有些谦虚过头了,反而不是明智抉择。 相反,答应下来,但却嫌弃朱标提供的工部差事,来一次狮子大开口。 依照朱标的性格。 不会拿朝廷的官吏任命开玩笑。 户部每一个官职,都至关重要,毕竟是关乎国家财政的大事。 要是塞进去好高骛远的纨绔子弟,文武百官的非议暂且不论,但凡招惹出什么麻烦,凉国公蓝玉兜不住后果。 在朱标看来。 蓝昭不是不愿入仕,而是觉得一般的官职配不上他。 这样一来,只能用托词来应付,并且将好高骛远的形象深入人心,那么无论朱标的征召是出于真诚还是试探,都能平稳解决这个难题。 坐在家中,蓝昭重重吐出一口气。 “呼……” “与人斗心眼,着实不轻松。” “那群大官喝酒确实厉害,一杯接着一杯,实在遭不住。” 蓝昭揉着阵痛的太阳穴。 平日里,他可是青楼或者酒楼的常客,今日算是被折腾够了。 得知蓝昭归来,又是一身酒气。 福蝶惊诧问道:“公子,您不是去紫禁城送贺礼了吗?怎么喝成这样?” “陛下非得留着我共进寿宴,被人不断灌酒,都快给本公子喝吐了。”蓝昭无奈道。 幸亏是没吐,要不然定得御前失仪。 好在,这次目的已然达到,让朝中百官都得知了“肥皂”的存在。 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对这种新兴事物很感兴趣。 福蝶连忙去厨房熬制了醒酒汤,蓝昭服下过后,便是躺在床上一觉睡到了次日。 毕竟这些天来,一直忙活着店铺上的生意,确实没有好好休息。 醒来时,刚好是巳时。 府中的下人们已经前往店铺干活,蓝昭则想去看看献上贺礼后的效果。 店铺所在的街面,此刻竟是人山人海。 柜台之中,丫鬟们按照蓝昭的吩咐,把工匠雕刻过后的肥皂摆放进去。 经过雕刻的肥皂价格不一,最高价格能有着一千五百两,但确实是工匠们花了心思进行雕琢。 价格仍然过于昂贵。 反正这种价格的商品,坑不到穷人,能被宰的只有那些达官贵人。 他们自然不是傻子,但与其类似的东西,已经被蓝昭送到了朱元璋面前。 关键是,朱元璋在武英殿中,对其有着高度评价。 今早在宫中还传来一则小道消息。 以往朱元璋夜间入睡,极为困难,即便睡着了也会常常惊醒,但在蓝昭献上的“草本香薰”作用下,居然睡得非常安稳。 朱元璋对此物,已是爱不释手。 的确,蓝昭在原材料当中放了些安神用的草药。 听到这道消息时,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即便以后香味会消失,大不了再让人给朱元璋雕刻一个就是,说到底是个不值钱的玩意。 恰恰是因此,但凡口袋里有些银子的,都跑到店铺进行抢购。 不到一个上午的功夫。 货柜被扫荡的干干净净,生产效率完全跟不上,蓝昭不得已只能先关门歇业,起码得攒着些货才能继续营业。 普通肥皂赚不到什么钱,还是和往常一样赚个三四百两,但这次只用了半天。 工匠们雕琢后的“艺术品”,却是都卖出了高价。 总计入账将近五千两白银! 丫鬟和下人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的天呐,五千两……都能够我十年吃喝玩乐的了!” “要不是世子的好方法,咱们每个月还只能领那二两工钱呢。” “感谢世子大恩大德!” 蓝昭算是厚道。 赚到钱了,没有昧着良心,将这些丫鬟和下人的工钱都往上增长了些。 等到月底,会将利润的一成拿出来,作为他们的额外激励。 说什么空话都没用,拿钱出来最为实在。 肥皂同样是个新兴产业,具体配方都在蓝昭手中,别人想要复刻不是那么容易。 即便复刻成功,那时候产业早就已经覆盖南直隶了。 该赚的钱,都落在了蓝昭手里。 现在就等着从北方购入大批羊毛,到时候才是真正日进斗金的时候。 算起来,那帮义兄义弟们,应该差不多该往京师运送货物了。 …… 紫禁城,乾清宫。 又是一天夜间,朱元璋上榻之前,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按照惯例,向其禀报着近期重点监视的几个人动向。 “据末将探查,韩国公李善长,在胡惟庸案主政中书省期间,存在包庇不报等行径,胡惟庸密谋造反时,他亦是采取默认态度。” 这件事情,很早之前就开始调查,也在朱元璋的意料之中。 否则,开国六公爵之首,不会被他放在冷板凳坐这么长时间。 李善长年老体衰,已经翻不起风浪,更何况胡惟庸案过去了十年,丞相制也被废了十年,他在朝中的根基几乎荡然无存。 按道理来说,朱元璋不会继续在意,但他却对毛骧吩咐道:“继续盯着李善长,有任何动静立即向咱禀告。” “遵旨。” 这也象征着,十年前的胡惟庸案,并没有真正结束。 朱元璋之所以还在忍耐,是因为这起有关勋贵的大案当中,还缺少一个人没有回来。 凉国公蓝玉。 毛骧仍未有告退的打算,但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朱元璋不耐道:“还有事就说,别在咱面前扭扭捏捏。” “属下有一些意外情况,在陛下寿宴之前,凉国公世子召集他那些义兄义弟,前往北方互市,有着规模较大的茶马交易。” “并且,绕过了朝廷……” “他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借用着凉国公的名义,负责管制茶马互市的官员,也因此并不敢往上奏报。” 朱元璋淡然一笑。 “哪里是不敢奏报,明明是狼狈为奸!” 第39章 锦衣卫上门,请世子移步镇抚司大狱 每隔一段时间,蓝玉的义子们都会整出点麻烦事。 朱元璋本来见怪不怪,只要别做得太过分,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蓝玉还是凉国公,身上有着大将军的军职,更何况还统兵在外。 俗话说,打狗都得看主人嘛。 可这次却让朱元璋感觉到有些意外。 “等会……你是说,最初是蓝昭将他们召集起来的?” 朱元璋眉头一挑,面目不善地看向毛骧。 毛骧给了个准确说法。 “是的,而且还是蓝昭的授意,让他们前往北方互市买些货物回来。” 锦衣卫办事,很少会谎报情况。 况且,毛骧和凉国公府无冤无仇,没有必要从中添油加醋,所说皆是实情。 朱元璋若有所思道:“蓝昭这小混蛋……要从互市当中谋利么?他在京师开办的水泥工坊和肥皂工坊,这阵子以来可是给他赚了不少钱,为何还要把手给伸进互市,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敢做,迟早会被人知晓。 毛骧试探性地问道:“陛下,是否要找蓝昭问一问情况?” “暂且不必,让你的人继续查下去,尤其是盯着蓝玉的那群义子。” “蓝昭身在京城,即便出事,任何时候都能控制。” “就怕那群杂碎和北元鞑子私通,一旦出现这般迹象,锦衣卫可先斩后奏,那时再拿蓝昭问罪也不迟。” 经过寿宴之后,朱元璋对蓝昭的印象有所改观,但不至于完全信任。 又从太子朱标那里听说,蓝昭本性太过好高骛远。 工部看不上,还非得去户部,征召其入仕的想法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可以从侧面证明,蓝昭好似没什么威胁。 哪怕蓝玉会功高盖主,但他的儿子是个废物,太子即可对其进行压制。 在民间赚钱,那也无可厚非。 蓝昭所弄出来的东西,又与军事没有太大关系,用于民生非常不错,年底还能给朝廷提供一些税赋,又何须处处针对呢? 锦衣卫查案的速度,确实没得说。 不到三天时间,把蓝玉那群义子的底裤都给扒了个干净。 再次来到朱元璋面前禀告时,毛骧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陛下,已经确认了,凉国公的那群义子在互市当中,与北元余孽的一些官员来往密切。” 这句话,就能够代表,他们都有着不轨之心。 朱元璋旋即问道:“那些人……现在状况如何?” “已被当地锦衣卫羁押,现已发往京师,预计这两日就能抵京。”毛骧沉声道。 “那好,速速缉拿蓝昭,不可在朝臣当中声张,务必要做的隐秘一些。” “末将明白。” 除了毛骧,知道这事的人只有朱标。 朱标听说自家父皇下令缉拿蓝昭后,连与六部尚书的合议都没顾得上,急匆匆赶了过来。 “父皇,您这是做什么,小昭一直在京城中很安稳,凭着那些义子的行径,就能认定蓝昭和北元有来往吗?” “小昭长这么大,连南直隶都没有出过,又如何能和北元私通。” “还请父皇叫回毛骧,待事情彻底查清之后再定!” 朱标的语气近乎命令,他不想看到蓝昭出事。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想辜负太子妃常氏。 哪怕蓝昭犯下弥天大罪,朱标也会想尽办法,保住他的一条小命! 朱元璋面色古怪道:“你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和咱说话?” “就这么说了!假若小昭真与北元私通,又怎会挑在这种时候?”朱标极力为其解释。 “蓝玉统兵在外,手上有着十万大军,一旦蓝昭与北元密谋,大明必受重创!” 猜忌,已经填满了朱元璋的心境。 事情本身没有那么复杂,只需查清此事就好,朱标坚持认为蓝昭不可能私通北元,更不可能蓄谋造反。 朱标态度强硬,厉声道:“父皇,您一直以猜忌眼光看待大臣,才导致朝廷之上风声鹤唳,有些大臣每日前来上值,都得提前在家中写好遗书,就是畏惧您!” “对,他们有些人是贪,有些人也确实该杀!” “可蓝昭向来不沾染朝廷之事,父皇仅仅是因为猜忌蓝玉,却将罪责牵连到蓝昭身上,有必要吗?” 朱标的声音近乎怒吼。 此刻,朱元璋愣在原地,被吼得一愣一愣的。 整座大明天下,也只有朱标敢和他对着来。 朱元璋无言以对,骂骂咧咧道:“咱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逆子出来。” “行!就听你的,不对蓝昭治罪!” “但是,这件事情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没有事实之前蓝昭出不得诏狱,即便要救他出来,也只能你去救。” 父子俩人各退一步,在此事上达成共识。 …… 凉国公府。 蓝昭正在盘算着日子,再过一些时日,气候会变得愈发寒冷。 那群义兄义弟,得尽快把羊毛运过来。 只有这样,才能在年底之前,再收割一次民望。 银两还是次要,如果有着百姓的拥护,朝廷想对自己治罪也得斟酌在再三。 刚刚想到这里,凉国公府突然闯进来一群锦衣卫。 来者,蓝昭并不陌生。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蓝昭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身旁的几个丫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们也知道锦衣卫的名声。 朝中已经有了一种说法。 只要被锦衣卫盯上,不死也得扒层皮,尤其是被抓进镇抚司大狱之后,更是要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也导致,许多人看见锦衣卫,就如同看见了瘟神。 “公子……” 福蝶看到锦衣卫气势汹汹的模样,情不自禁地抓住蓝昭的手掌。 蓝昭微微皱眉。 直到毛骧冲着自己走了过来,恭敬道:“蓝昭世子,锦衣卫衙门有桩案子,请您移步镇抚司大狱。” “案子?什么案子?”蓝昭满头雾水。 “暂且无可奉告,等到了衙门之后再说吧。” 如果蓝昭配合,锦衣卫完全不用动手。 反之,就得受些皮肉之苦了。 蓝昭不想牵连府中的几个丫鬟,叮嘱几句后,就跟着毛骧出门去了。 第40章 私通北元,合谋造反 “封了凉国公府的门,即刻起禁止有人出入。” 将蓝昭送上马车之后,毛骧下了这道命令。 朱元璋特地叮嘱过,此事不可走漏风声。 要是传到正在平叛的蓝玉耳朵里,多半会闹出不小的风波。 府中之人,全部傻眼。 谁都没想到,锦衣卫会突如其来,不讲任何理由就将蓝昭捉进镇抚司大狱。 那可是诏狱啊…… 福蝶的俏脸上充斥着担忧,但是现在门口有着锦衣卫把守,谁都出不去。 即便想要给凉国公蓝玉送去信件,让他来斡旋营救,也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马车上的蓝昭,没有半点不安,还翘着二郎腿,手指还拨弄着身旁两个锦衣卫的衣服。 真正的锦衣卫,与后世的想象完全不同。 就拿人人皆知的飞鱼服来说,其实只有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能穿。 千户或者百户则只能穿青绿色锦绣袍服,至于锦衣卫小旗官就只能身着便服。 踏入诏狱之时,蓝昭依旧是不慌不忙。 毛骧跟在身边,好奇问道:“蓝昭世子,您不怕吗?” “人正不怕影子歪,本公子又没枉顾国法。”蓝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那就请吧。” 毛骧指向一座空荡的牢房,里面还带着散发恶臭的血迹。 身处此地,蓝昭很听话,没有半点逆反心理。 锦衣卫折磨起人的手段,哪怕心智再怎么坚定,十有八九也抗不过去,倒不如好好听话呢。 隔着牢门,毛骧神色凝重,询问道:“蓝昭,三天之前,锦衣卫在北方边境抓获了一些凉国公的义子,他们指认是你让他们前往互市进行交易,可有此事?” 蓝昭一愣,旋即给出答复。 “是啊,难不成这也犯法?即便犯了法,也不至于让锦衣卫劳动大驾。” 朝廷近些年来,对北方各部是采取半安抚半剿灭的态度,茶马互市基本上名存实亡。 要想和北方有着商业往来,只有一种渠道——走私! 假如交易的是马匹、军械、铁器一类的东西,那基本上就是得上斩首台了。 毛骧亲自审问,也足矣证明此案牵扯很广。 “锦衣卫这边得到的情况是,那些受你指派的人,和北元余孽有着密切往来,并且有着合谋造反的倾向。” “现在,你得说说,你让他们前往互市交易,到底是交易什么东西?” “陛下特地叮嘱,这件事情要查个水落石出,你得实话实话。” 换做其他犯人,毛骧可不会亲自来进行质询,而是先扔到刑具上折磨几天。 到时候,问什么说什么,何须多费口舌? 可对蓝昭,太子也叮嘱过,锦衣卫绝不可动用刑罚。 除非…… 真的查出了蓝昭私通北元的证据。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其实也是朱标的态度。 谁都保不准,在地位增长到一定地步时,会不会有着谋权篡位的野心。 蓝昭慵懒地坐在地上,不咸不淡道:“他们私通北元是他们的事,又不是本公子非要他们与北元勾结。” “让他们前往北方,是想购买一些羊毛回来做生意。” “这个答复,毛指挥使可满意?” 毛骧疑惑道:“仅仅是羊毛吗?” “不然呢?难不成还从北元买来十万铁骑直捣应天府?” “你们能不能动动脑子,现在的北元就是在苟延残喘,我蓝昭贵为凉国公世子,何必要去造反呢?” “至于其他人,本公子就管不着了,反正和我无关。” 蓝昭心里其实有些气恼。 让那群杂碎去买些羊毛,拿走自家几千两银子,不但没见到东西,反而还和北元余孽勾肩搭背。 具体内情暂且不知,但依照他们的性格,多半是收受了金银。 可脑子也不想想,现在各地都有着锦衣卫卫所,尤其是在北方一些重要地区。 稍微有点动向,隔几天朱元璋就能得知。 毛骧见状,感觉蓝昭不像是在撒谎,而且根据那些人的供词,确实有种栽赃陷害的意图。 就在毛骧打算离去时,蓝昭突然叫住了他。 “对了……毛指挥使。” “我那群义兄义弟,是不是招供了?” “供词估计是说,奉蓝昭世子之命,前去采购羊毛,然后伺机和北元的某些人接触,并且还征得了凉国公的同意?” 蓝昭本来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与那些供词八九不离十。 毛骧面目更加严肃,沉声问道:“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猜的呗……” 这股眼神,让蓝昭都有些心虚,暗自想到。 “不会真被本公子说对了吧?那群杂碎和我爹真和北元余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特喵的!” “见过儿子坑爹的,没见过爹坑儿子的!” 历史上的蓝玉,什么事情都做过,保不齐也会干出吃里扒外的事情。 自己不过是想从北方采购些羊毛。 如果因此而改变了历史进程,产生蝴蝶效应,怕不是得把蓝家灭门的日子给提前了…… 毛骧眼神冷漠,没有继续说话,转身径直离去。 能否确定此案的真实情况,还是得等到那些杂碎押解回京。 锦衣卫对此事密不透风,但即便如此,许多朝臣还是听到了些许风声。 一夜之间,朝野皆知。 群臣在早朝时,就如同沸腾的滚水般激烈,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上书弹劾。 “陛下,微臣早就觉得,蓝玉与北元私通……” “陛下,蓝昭那个小混蛋,还敢派人去与北元余孽接触,实在是罪大恶极……” “陛下,此事定要严查,切切不可让叛徒身居高位!” “还请陛下下旨,召蓝玉回京,将平叛战事交由魏国公徐辉祖接管!” 朱元璋皱着眉头,老态龙钟的脸上满是杀气。 明明已经给锦衣卫下过令,为何消息走漏的还是这么快? 看着底下“群情激昂”的臣子们。 太子朱标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朱元璋瞬间明白过来。 走漏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好儿子朱标。 这一点,也让老朱非常疑惑。 不让蓝昭下狱的是他,散播消息的还是他。 “这小子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 第41章 党同伐异?这是在借机公报私仇! 朝堂之上,任何一件小事,都会被无限放大。 朱标此举,相当于是把蓝玉父子二人,架在火上来烤。 在如此激烈的情况下,朱标没有再一次为蓝昭开脱,而是静静审视着太和殿中发生的一切。 朱元璋暗自猜测。 “莫非是蓝昭无意间得罪了标儿?” 群臣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秦逵更是直接建议,替换平叛主将,把蓝玉调回京师。 父子俩若是真的在此齐聚。 只有一种结果,灭门。 朱标事前没有和其他人商量,仅仅是授意一些官吏,让他们在朝中大肆散播消息。 “陛下,微臣请奏,由刑部彻查蓝昭私通北元余孽一案!” 说话的人,是刑部尚书杨靖。 朝廷目前的派系,基本上都是太子党的人,就连凉国公蓝玉都自认为是太子的铁杆跟班。 杨靖是通过科举入仕,但却始终瞧不起那帮骄兵悍将。 问题是,如果把蓝昭交给刑部,那么事情就变麻烦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吏部尚书詹徽却冷笑道:“杨尚书,你未免太心急了,陛下已经让锦衣卫彻查,何必继续让刑部操劳呢?” 历史上,詹徽属于淮西勋贵,在洪武二十五年时加授太子少保,但在蓝玉案中被牵连。 现在完全可以看得出来,詹徽和蓝玉的关系不浅。 太子朱标没有出面开脱,但他却突然蹦了出来。 “陛下,此案当中有着诸多疑点。” “凉国公世子蓝昭,近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京师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相较于之前,他算是安分很多了,也根本没有理由与北元余孽私通。” “陛下赐其世袭罔替,难道蓝昭看不出来,以后当个凉国公,还是去当北元余孽的一条狗,被史书记录成叛国贼,臣相信蓝昭世子有着自己的判断。” “群臣之言,并非为国进言,而是借机党同伐异!” “凉国公在外平叛征战,而你却在战事的紧要关头,以其子作为要挟,逼迫凉国公回京,究竟是何用意?!” 詹徽的话说得极重,怒目圆瞪地看向兵部尚书秦逵。 一时之间,朝堂当中众说纷纭。 “对啊,一切还是以战事为重,凉国公平叛一月有余,不可因此事乱其心神。” “即便要治罪,也得讲究证据才是。” “蓝昭世子平日是有些嚣张跋扈,但也都是小打小闹,没有必要将其治罪。” 有着詹徽挑头维护,那些淮西旧部的子孙们,逐渐开始为其说话。 这便是太子朱标想要的效果。 准确来说,朝堂大致分为两派。 一派是淮西勋贵和他们的后辈。 一派是立国之后,从科举中选拔出来的人才。 两派都想让朝堂当中多一些自己的人,那么明里暗里就会形成争权夺利之风。 朱标的真正意图,是想要敲打蓝玉。 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但儿子的安危不得不顾,而蓝玉在朝中能够依靠的人,只有太子。 治国理政,要恩威并用才是。 借用臣子的手,不断对蓝昭发难,也好让其尝一下牢狱里是什么滋味。 朱元璋见气氛刚刚好,便开口问道:“杨爱卿,你们刑部是想从锦衣卫接过蓝昭的案子,对吧?” “回禀陛下,正是!” 只要蓝昭落在刑部手里,即便他没有私通北元的嫌疑,照样可以把他以前做的那些烂事挖出来。 如此一来,就太过火了。 朱家父子都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形。 詹徽的作用再次发挥,他冷笑不止地看向杨靖。 “谁不知道杨尚书有个侄子,当初在军中即将要晋升的时候,因触犯军规,被凉国公下令活活打死。” “杨尚书急于接过蓝昭一案,恐有公报私仇之嫌。” “陛下,若是要将此案交由刑部审查,微臣则想以都察院的名义共同审理此案,以免某人戕害无辜!” 某人…… 不就是在隐晦地告诉群臣,杨靖即是小人。 朱元璋没有做出决策,询问道:“太子,凉国公是你的娘舅,蓝昭是你的表弟,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儿臣感觉詹尚书的提议甚好,不如就将蓝昭移交刑部大牢,由都察院与刑部共同审办此案。” “是否公报私仇,亦或者是党同伐异,从查案当中就能看的出来。” “碍于蓝昭的身份,另令兵部发函询问前线战况时,将此案详情以书信告知凉国公,免得让他在前线多想。” 这下,朱元璋算是明白自己这好儿子的想法了。 彻底将水搅浑,即能起到压制蓝玉的作用,又能让蓝昭感觉到危机感。 新臣子与旧臣子之间的矛盾,也就会愈发激烈。 当皇帝的,其实最怕臣子一条心,唯有不断在朝中制造矛盾,才能保障皇权对臣民的稳固统治。 称为——帝王心术。 朱元璋旋即下旨。 “那好,就依照太子之见办理此案。” 散朝之后,杨靖憋着一肚子气。 本来依靠群臣,就能够让刑部将蓝昭拿捏死,顺带着把一帮淮西勋贵给拉下马。 半路又杀出来一个詹徽。 实在可恨! 锦衣卫速度也很快,第一时间便将蓝昭从诏狱中提了出来。 蓝昭也是一脸蒙圈,惊讶道:“这么快就要把我给放了?” “陛下谕旨,你的案子归刑部了。” 来者是一名锦衣卫千户,蒋瓛。 蓝昭对这名字并不陌生,四年之后的蓝玉案,这家伙可替老朱出了不少力气。 不过,最终也没有善终就是了。 蓝昭依稀记得。 今年才应该算是“胡惟庸案”的终结时间点,因为还有个重要人物没有落网。 韩国公,李善长。 从中起到重大作用的人,即是现任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但因老朱诛杀李善长后牵连了太多臣子,得有人把这份骂名给担起来。 毛骧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在这之后,锦衣卫的一把手就成了蒋瓛。 蓝昭隐隐感觉,自己有可能成为了一颗棋子。 被移交到刑部,并不如待在诏狱。 哪怕身处民间,蓝昭对朝堂上的变动,也是掌握的清清楚楚。 “刑部尚书杨靖,可是蓝玉那厮的死对头啊……” 第42章 搞偷袭,这小子不讲武德 “落到他手里,本公子岂不是要饱受囹圄之苦了?” 蓝昭顿时心如死灰。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那群杂碎跑去互市,结果还是授人以柄了,才在今日酿成此般大祸。 蒋瓛有些不耐,催促道:“世子,该移步了。” 蓝昭心绪一度低落,脑海中浮现出了诸多猜测。 凡事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难不成是蓝玉那厮在前线战败了? 不对啊…… 蓝昭记得清清楚楚,哪怕没有采取平夷三策,以自己老爹的战力平施南、忠建两地的叛乱,也仅仅是时间问题。 仔细思索过后,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和胡惟庸案的结尾有关。 蒋瓛再三催促,蓝昭才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 “蒋千户,能否和我说说,到底是谁要把我移交到刑部呀?” 蓝昭瞪着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局势实在有些不妙,必须得想尽办法了解更多情况才是。 目前来说,蒋瓛最想要的,就应该是功绩,只有这样他登上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宝座,才更有把握。 面对疑问,蒋瓛一言不发。 蓝昭偷偷瞄了他一眼,忽然浅笑一声,悄咪咪开口。 走出牢房之前,蓝昭从衣襟处摸出来一张银票,直接塞到了对方手中。 “你这是做什么?” 蒋瓛看到上面的数字,壹仟两。 “这不是想知道更多情况嘛,您就行行好,告诉我一些事情嘛。” 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没有谁会和白花花的银两过不去,蒋瓛也是一样。 一千两,对他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 “世子,实话告诉你吧,与刑部共同审理的还有都察院,而且是太子建议的。在下能告诉你的,怕是只有这么多。” 蓝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脚步也停在了牢房门口。 看来,朝中要出大事了。 私通北元,多半是个幌子,太子朱标趁势利用而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多半就是走个过场。 否则,这件案子,都察院没有插手的资格,而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詹徽,与蓝玉那厮早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想到这里,蓝昭也不再犹豫,大步跟着蒋瓛走出诏狱。 等到进入刑部大牢,待遇可就没诏狱那么好,被几名小吏推搡着进入到牢房。 对方二话不说,直接扔过来一套恶臭的囚服。 “赶紧的,把衣服给换上,要不然得挨鞭子!” 牢房外的牢头趾高气扬地骂骂咧咧。 蓝昭眼神逐渐阴冷:“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 “能不知道吗?凉国公蓝玉的儿子嘛,但你知道老子在天牢里送走了多少官宦子弟不?” “咱们大明朝最后一位宰相胡惟庸,他的儿子在十年前,就是被老子一手给弄死的。” “你?算个屁!” 刑部大牢,也有个人人皆知的别称,天牢。 进了此地,是龙得趴着,是虎得卧着,而造就了这群狱中小吏的嚣张。 不管是哪一路达官贵人,除非上面打过招呼,否则都得在此地饱尝皮肉之苦。 杨靖的确打过招呼,但却是让小吏好好让蓝昭尝一下苦头。 “听说,您这位贵公子是从诏狱被送到这里的。” “不过瞧你身上,没有任何伤势,怕是在诏狱当中花了不少银子吧。” “来来来,咱们天牢的兄弟过了多少年苦日子,要不您也发发慈悲,捐点银子出来,接下来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对方说着,还真的伸出手来索要银子。 蓝昭倒也客气,笑呵呵道:“行啊,你先进来,本公子身上还有几锭银子。” “真的?” 牢头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进了牢房。 只见蓝昭从袖口处,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银锭,掂量着少说也有五六十两。 握在手里,那就是块银砖头! 砰! 正当牢头想要接过银子,蓝昭直接将这玩意敲在他脑壳上。 “特喵的……” “以往只有本公子敲诈勒索别人的份,就你这种货色还想来敲诈老子?” “别说老子没被定罪,就算被定罪了,也不是你这种狗奴才能够折辱的!” 一时之间,狱中其他小吏都涌了过来。 见牢头被银子给敲得头破血流,个个瞠目结舌。 本想着进去拉开二人,但蓝昭动作更快,已经用铁链把牢房门在里面锁死。 “啊啊啊!!!” “救命啊!” “杀人啦!” 牢头哪能想到,这小子根本不讲武德,上来就搞偷袭,用的还是银锭。 关键是,次次都对着脑门子砸,整个人就如同被泄了力般,丝毫没有反击余地。 哪怕外面的小吏不断呼喊,蓝昭压根没有停手的意思。 直到把牢头打的满头鲜血,才随手把沾着血的银锭往牢房外一丢。 蓝昭气喘吁吁时,还不忘阔气道:“拿着,正好本公子在牢中觉得无聊呢,拿你们的牢头出出气,这就权当是封口费了。” 众人都知道,蓝昭是凉国公的宝贝儿子。 平日里在京城当中,到处惹是生非,可没想到动起手来跟亡命之徒一样。 下手丝毫没有顾忌。 牢头仰躺在牢房当中,嘴里还在往外吐着血沫。 外面的小吏战战兢兢道:“世子……您下手太狠了,要不先把他送出来,否则真死了人,您也不好办呀。” “也对。” 蓝昭这才打开铁链,朝着那群小吏招手,示意让他们进来。 结果,没有一个人敢动。 生怕下一个银锭,会落在他们头上。 其实大家都不傻,上头说是要好好“招待”蓝昭,但又不是只有刑部在查此案,还有个都察院盯着呢。 滥用刑罚,反正又治不了刑部那些官老爷的罪。 要是以后蓝昭出去,随口说一句话,他们这群小吏就得遭殃。 牢头本来是想敲点银子出来,晚上好去青楼逛逛,自己反而遭了血光之灾。 这也得益于凉国公的教导。 读书写字,蓝昭学不下去,但要论起打架斗殴,除了打不过自家老子,能把京城权贵圈子的少爷们都给摁在地上摩擦。 更别提这种欺软怕硬的牢头了。 “在天牢伺候好本公子,银子有的是,就是别学这种狗东西,还敢来敲诈本公子!” 第43章 锒铛入狱的真相,太子蓄谋为之 “混账!” 此事传到刑部尚书杨靖耳朵里,这家伙气得吹胡子瞪眼。 “真以为天牢是他的凉国公府啊?” “当众殴打刑部大牢的小吏,还敢拿着银子明目张胆的贿赂!” “让刑部的小吏,去伺候他?!” 杨靖二话不说,亲自吩咐道:“告诉牢里的人,让蓝昭尝尝刑具究竟是什么滋味!” 话刚刚说出口,都察院就来人了。 “杨尚书,用刑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詹大人让我知会您一声,现在他要提审蓝昭。” 来者撂下这句话,径直走出刑部衙门,可以说是半点面子都没给。 说是提审,其实是保护蓝昭。 詹徽对于蓝昭的行为,也是深感无奈。 等来到大牢,二人四目相对。 蓝昭一改方才的嚣张模样,可怜巴巴道:“詹叔,您终于来救小侄了,您是不知道这群刑部的狗杂碎有多么嚣张,刚刚还想带人围殴小侄呢,好在小侄身手高强,才没能让他们得逞,您可得替我主持公道啊。” 此话一出,狱中小吏皆是心惊肉跳。 现在谁还敢为难蓝昭啊? 这家伙动起手来,跟不要命似的。 真正意义上的用银锭来砸人,还把牢头给砸的奄奄一息。 现在跑过来,又倒打一耙! 詹徽知道这个好侄儿的德行,不管到哪里,只有他欺负人家的份,还真没被别人欺负过。 “行了,我会和刑部打招呼,让他们别找你麻烦。” “而且……这是天牢,别一口一个詹叔。” “本官前来,是要审问你与北元余孽私通一事。” 话落,都察院的两名御史,将蓝昭从牢房带出,转移到了另外一处监牢之中。 此地别无他人,相处起来气氛更加轻松。 詹徽本身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官职本来是正二品,但今年又兼任了吏部尚书。 摇身一变,成了一品大员。 以前还经常来凉国公府做客,和蓝玉的关系宛若亲兄弟。 在历史上,詹徽正是因为“蓝玉案”被杀! 蓝昭干脆席地而坐,只得无奈叹息一声。 “唉……” “詹叔,就连您也认为,侄儿会与北元余孽私通密谋?” 詹徽面目不善,沉声道:“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今天实话告诉你吧,在牢中什么都不要告诉刑部的人。” “人家不是冲着你来,而是冲着你爹。” “这件案子,还牵涉了另外一起案子,只要你能管住嘴别乱说,我迟早能让你出去!” 这下,轮到蓝昭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案子,都牵扯了谁?” 詹徽略微斟酌,最终还是把事情告知给他。 “韩国公,李善长。” “起因还是与你父亲的军功有关。” “捕鱼儿海一战,你父亲一跃成为封公拜将,但在征战期间,他截获了胡惟庸与沙漠使者的密谋书信,然后将此事告知了李善长,本以为那老东西会禀报给陛下,实际情况是李善长密而不保。” “现在陛下和太子,都在怀疑凉国公,而你偏偏在这种时候和北元余孽扯上关系。” “实在是让局势雪上加霜……” 果然如此! 还在诏狱之时,蓝昭就在猜测,自己锒铛入狱就有可能是一场密谋。 詹徽明言告知,更加应证了之前的猜测。 大明开国功臣,李善长要完了! 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不将罪责牵连到蓝玉身上,但其中最主要还是得看太子的态度。 蓝昭震惊之余,逐渐安心下来,笑嘻嘻道:“詹叔,您也别过多担心,只要保住侄儿,所有麻烦都能够迎刃而解。” “说的轻巧!” 詹徽走到蓝昭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那你知道,究竟是谁要把你从诏狱中带出来吗?” “谁?”蓝昭心里忽感不妙。 “太子!” 一听这话,蓝昭脱口而出,骂道:“朱标他脑子抽风了吧?我又没招惹到他,在诏狱待着好好的,非得让我在天牢走一遭!” 詹徽连忙捂住蓝昭的嘴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闭嘴!” “所以我现在根本不确定,太子的态度究竟如何。” “陛下的意思,是想保住你和你爹,毕竟北元那边还会有战事。” “太子现在的态度很是模糊,如果他认为你爹有着不臣之心,情况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了。” 此刻,蓝昭心中思绪万千。 通过詹徽提供的情况,基本上可以确定,李善长一家会死的不能再死,但此案势必会牵连到蓝家。 重点还是那封与胡惟庸的书信。 不久之后,李善长就会进入诏狱,假设他要是说书信是蓝玉所伪造,只会变得越来越麻烦。 詹徽看到蓝昭脸色凝重,便开口宽慰。 “小昭,你暂且宽心,我会尽力帮你洗清和北元余孽之间的嫌疑。” “那些罪责,就让你的那群义兄义弟来承担。” “你最好给太子写一封信,明日我会再来大牢提审,到时可以帮你把书信交给太子。” 詹徽已经说的够明显了。 蓝家的命运,握在太子朱标手里,而他这么做的意图,是想要折服蓝昭。 蓝昭无法理解。 在寿宴上的闹剧,难不成朱标忘了不成? 非得盯着自己不放干什么! “行了,今日到此为止,我送你回牢房吧。在这里忍耐几天,至于我对你说的话,也别告诉其他人。” 詹徽格外叮嘱,临走时还在天牢中留下了两名御史,就是怕刑部的人会对蓝昭不利。 都察院,本身就有着监察百官之责。 按照规矩,没有确定罪责前,刑部不得滥用刑罚,虽说这条规矩有和没有区别不大,但有了御史监督,刑部也不敢乱来。 蓝昭端坐在原来的牢房当中。 地上还有些血迹。 “朱标果真不是个善茬,动起手来比老朱要狠多了。” “多半还是他惦记着‘迁民之策’与‘平夷三策’。” “这次,想来是躲不过去了。” 再好的伪装,那也仅仅是伪装而已,没有人能够做到天衣无缝。 詹徽的意思是向太子示好,重新求得太子庇护,不但能够安然渡过此劫,即便诛杀李善长时,也不会让蓝玉那厮受到牵连。 第44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时刻 “太子,对不住了,本公子吃软不吃硬!” 蓝昭呢喃之时,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既然想让我在刑部大牢当中待着,那在下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思绪落定,蓝昭躺在牢房的硬板床上呼呼大睡起来,醒了就把狱中小吏叫过来,塞过去一些碎银子,托他买些酒肉回来。 当天夜里,蓝昭所住的牢房周边,每个囚犯和小吏都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刑部大牢一度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詹徽留在这里的两名监察御史,更是看的嘴角直抽抽。 许多年来,能在刑部大牢中如此放肆的人,也只有蓝昭这独一份了。 次日,詹徽如约而至。 本以为蓝昭会写好书信,但来到牢房前时,却看到他躺在床上打着鼾声,旁边还有着没吃完的酒肉。 压根没把昨日说的话放在心上。 詹徽叫来那两名御史,询问情况后才得知,蓝昭好像是把天牢当成家了…… 无奈之下,詹徽也没办法,天晓得蓝昭得睡到什么时候去。 哪怕刑部前来提审,蓝昭依旧是爱搭不理的样子。 但凡态度强硬一点,蓝昭就跪在地上,要死要活地哭喊着。 “老天爷哟,还有没有王法嘞!” “小人是被冤枉的啊,小人从来没和北元余孽有过勾结啊!” “都是有佞臣在构陷啊!” 不但如此,蓝昭还用着一种哭丧的腔调,听的人头皮发麻。 那帮子刑部官吏,只能不了了之。 都察院还有两名御史在这呢,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对蓝昭用刑。 而且,据说平叛前线传来战报,凉国公蓝玉重挫蛮夷土司,具体是真是假还暂时不得而知。 一旦蓝玉凯旋返京。 到时候,蓝昭十有八九得离开大牢,谁都不敢去得罪这位爷。 原本叫嚣着要惩治蓝昭的刑部尚书,今天也忽然变得无比安宁。 察觉到这些情况后。 蓝昭意识到,这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宁静时刻。 —— 兵部衙门,尚书秦逵收到战报之时,当即就去往尚书房。 “陛下,太子,前线捷报!” “凉国公蓝玉歼敌八千余人,将忠建一地土司生擒,昨日就已经派人押解进京,此刻正在路上!” “战报上说,半月之内,即刻平定叛乱!” 平叛战事大捷,朱元璋的一桩心事总算落地。 朱标微笑道:“父皇,现在已经能印证儿臣的猜测了,按照蓝玉之前的战略,要想平了土司之患,所付出的代价会非常惨重。” “十天前,儿臣让兵部依照平夷三策作为宗旨,重新制定战略,效果显而易见。” “光是推恩令,就给蓝玉创造了极好的战机。” 这种情况,属实是在朱标的意料之中。 先前有着极深的刻板印象,他以为蓝昭所提出的“平夷三策”,运用到实战当中,会出现巨大差异。 当与兵部几个人反复推演施南、忠建两地的战事。 得出的结论无不例外,蓝玉一方大获全胜,土司一方毫无生机。 朱元璋收下战报,对着秦逵摆了摆手。 “你先退下吧,咱要和太子商量些事。” 秦逵毕恭毕敬道:“遵旨。” 没了外人,说起话来则更加方便。 朱元璋凝视着朱标,问道:“标儿,上次你说小昭有些好高骛远,这次你还是对他的策略有着高度评价,你自己不觉得矛盾吗?” “正是因此,儿臣才让人将小昭带出诏狱,转而交给刑部。” 朱标缓缓道出缘由。 “有着詹徽作为庇护,即便儿臣不出面,小昭也不会受到蓝玉那些政敌的侵害。” “一个能想出‘迁民之策’与‘平夷三策’的人,又岂会好高骛远之辈?” “其实可以假定,小昭在寿宴上要官的想法,不是伪装,而且非常真切,他想要那些重要的官职,以此进入仕途,与父辈那些人进行配合。” “用不了五年时间,他就可以从七品跃居至中枢权力的层面。” “一个人,是永远都无法抵挡权力的诱惑,将其下狱也是为了敲打一下小昭。” “正好,李善长也要出事了,同时给蓝玉一些敲打,以免凯旋而归之后,父皇封无可封。” 李善长的案子,都是锦衣卫在进行侦办。 如今,这位开国元勋当中的文臣,就像是鱼肉,而锦衣卫则是砧板,老朱则是那把快刀。 此事若是刨根问底,便和蓝玉有着莫大的联系。 没有李善长和胡惟庸,他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朱元璋面露欣慰,赞扬道:“标儿,你越来越像个皇帝了。” “也是父皇耐心教导的结果。”朱标温和道。 “你以往不是最反对为父在朝堂上大开杀戒吗?为何最近变得如此具有肃杀之气?” 朱标的回应也很简单。 “百官哭,总好过百姓哭。” 立国以来,朱标不止在京中处理政务,更是实际到了各州府前去走访探查,他发现那些勋贵官吏的万恶行径。 逐渐发现,仁慈解决不了事情的根源。 乱世得用重典,大乱之后才有大治! 这句话,深得朱元璋心意。 “很好,你说的没错,大明从来都是与百姓共天下,而非与士大夫共天下。” “不过你也得顾忌一下亲情,小昭和太子妃常氏的关系不要忘了,别真把人家给逼死了。” “要是这次小昭不愿入仕,你怕也是束手无策。” 朱元璋料准了儿子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朱标在史书上的名字,与自己一样是个残暴之君! 朱标缓缓叹息一声。 “儿臣当然记得太子妃,小昭也是她一手带大,儿臣又何尝不爱护小昭。” “单从亲情上讲,他作为凉国公的世子,就不应该那么纨绔浮夸,而是应当为国效力!” “不断的伪装,让儿臣都有些看不透小昭,就如父皇所说,假设儿臣与父皇皆有不测,蓝家父子就有极大可能会权倾朝野。” 若是蓝昭也是一名悍将,朱标反而会非常放心,实际情况却大大相反。 蓝玉在军中有着极高威望,又是如今淮西勋贵的领头羊,而他的儿子同时具有深不可测的城府。 所有淮西勋贵,便会以蓝家父子马首是瞻。 第45章 死咬蓝昭不放,意在淮西旧部 身为君主,对臣子有着猜忌,可以说是人之常情。 如若将忠心耿耿的臣子,当做权力的假想敌,那就显得有些气量狭小,难以成就大事。 太子朱标有着绝对信心,能够压制和掌控蓝玉。 “父皇,从战报上来看,小昭比起那些国子监学子们,具有着真正的治国治军之才。” “这样的话,就形成了一个假设。” “一直以来,小昭都在隐藏自己,他大可不必惧怕儿臣,但未必不惧惧怕父皇。” 经过多方观察,朱标最终还是得出了这个结论,言语上可谓是一语中的。 朱元璋面色古怪,分析道:“标儿,你是指小昭是怕在为父的手上折戟沉沙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说句难听的,他所作所为好像都是在规避朝堂上的风险。” “看似混账王八蛋,给蓝玉招惹来了不少笑话,但恰恰也给蓝玉减少了许多麻烦。” “朝中权贵都一致认为,蓝家只能在蓝玉的手上昌盛,哪怕日后蓝昭世袭罔替,顶多就是有个公爵的名头而已,成不了大气候。” “这小子……藏的很深。” 仅仅从目前来看,朱元璋还没有要诛杀蓝玉的心思。 漠北之中,还残存着北元余孽,需要蓝玉前去征战,为大明扫清一切来自外部的忧患。 汉朝的匈奴之乱,绝不可在明朝重演。 换种意思来理解,只要太子朱标不出问题,蓝玉就是老朱留给他的一柄利剑。 朱标说这么多,主要还是想向朱元璋表示。 自己能够掌控好蓝家父子,即便惹出天大的麻烦,他也能够进行善后。 不要再向之前那样,毫无尺度的屠戮淮西勋贵。 “标儿,你是怕李善长的案子,真的牵扯到蓝玉身上吧?” 朱元璋眉眼一挑。 满朝皆知,李善长虽坐了冷板凳,但和许多淮西旧部之间,仍然保持着密切联系。 从朱元璋起兵反元开始,这位韩国公的资历就非常老,大明的最后一位丞相胡惟庸,还是他的学生。 只要李善长出事,朝野当中必然会再度掀起腥风血雨。 别人朱标管不着,但他真的不想蓝家父子出事。 这时,朱元璋亮明态度,正声道:“一码归一码,胡惟庸与外敌勾结的书信,是蓝玉截获的,但截留之人却是李善长。” “只要蓝玉没参与谋反,那么为父就不会对其下死手。” “这次,你也做的漂亮,李善长事发在即,许多淮西勋贵心神不宁,而他们目前能指望的人只有蓝玉,又将小昭下狱,即钳制了蓝玉,又敲打了旧部,做的漂亮。” 论及权谋手段,朱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某些方面比老朱做的还要漂亮。 原先是顾忌蓝玉统军之时会拥兵作乱,但现在凯旋在即,也是时候该动手了。 年底之前,务必要将李善长给解决掉,以免存留后患。 此举目的,亦是为了打压整个淮西旧部,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在朝中的话语权,有些过于强悍。 本来话题应该到此为止。 朱元璋还是忍不住问道:“等事情落定后,你究竟想怎么处置小昭?” “如果他愿意入仕,那是极好,起码儿臣能够对其直接进行控制。”朱标回答道。 封建时代的皇权体系下,臣民的命运通常都握在皇帝手里。 就拿李善长来说,他为大明所建立的功劳,比起蓝玉只高不低。“胡惟庸案”事发已有十年,他早就该平安落地了,但朱元璋仍是觉得他极具威胁。 轻飘飘的一个念头,就在冥冥之中给李善长奠定了死期。 如若轮到蓝玉遭劫,情况只会更差。 这时,门外传来太监的细声细语。 “陛下,刑部尚书杨靖求见,说是有事向陛下启奏。” 朱元璋闻言,和朱标相视一笑,多半又是为了那个小王八蛋的事。 “让他进来吧。” 得到允准,杨靖踏入上书房,完成行礼叩拜的一系列礼节过后,双手高高将奏本举起。 脸上的神情,更是饱含怒气。 “陛下,微臣有本要奏,臣弹劾都察院左都御史、吏部尚书詹徽徇私舞弊,阻挠刑部办案审查,还请陛下酌定!” 平叛战报的消息传播非常快。 朱家父子谈论期间,六部群臣基本上都得知了这事,也就象征着蓝玉不日返京。 届时,再想拿蓝昭开刀,事情可就要麻烦太多。 朱元璋接过奏本,疑惑道:“人家都察院和刑部一起办案,有些矛盾很正常嘛,为何要说詹徽徇私舞弊?” “他让两名御史进驻刑部大牢,专门庇护蓝昭,使得刑部难以提审,在私通北元一案中,未能获得任何有效证词,而都察院又在此案上大做文章,意欲让凉国公的那几名义子承担罪责。” 杨靖说的义正言辞,仿佛还很憋屈,摆明是想死咬蓝昭不放。 这不单单是刑部和都察院之间的矛盾,也将太子朱标的义子完全曲解。 不等朱元璋发话,朱标先开口怒斥道:“那你们刑部是干什么吃的?前些天的朝会上,就让你们刑部彻查此案。” “查到今天,除了一句蓝昭唆使凉国公的义子们前往北元,还有什么有力证据?” “都察院之举,也是怕造成冤假错案,刑部那就得继续查明真相。” “如若蓝昭真的有罪,哪怕我是他的表兄,也绝不会所谓的徇私舞弊!” “有点事情就来启奏陛下,你们这些大臣看来还是闲得慌,过几天有你们忙的。” 朱标并非佯怒,本来是想让刑部配合自己演好这场戏。 哪曾想,他们得寸进尺,还非得从蓝昭身上查出点事。 幸亏留了个后手,如果都察院没有介入,没准蓝昭还真被他们给法办了。 杨靖的奏疏被直接打回。 那么,借蓝昭攻讦蓝玉的意图只能落空。 杨靖只好灰头土脸的退出尚书房,他也知道近期陛下要对李善长动手。 新派臣子的想法,就是想借此机会,将淮西勋贵连根拔起。 眼下看来,局势变得愈发复杂。 第46章 命运几何,不过当权者一句话而已 刑部大牢。 牢狱,在常人看来,都是气氛极其压抑的地方,但自从蓝昭到了此地过后,就好似变成了酒馆。 前面几天,蓝昭还有些克制,现在可以说是无法无天。 几十个牢房当中的囚犯,都在捧着酒碗,嘴里啃着肉食。 蓝昭正在和几个死囚划拳,隔着老远就看到人家碗底,还残留着一些酒水。 “你干啥呢?都是判了处决的人,喝酒还搁这养鱼呢?” “干净的!喝干净!” “感情深,一口闷!” 蓝昭骂骂咧咧地催促着。 那几个死囚面露苦涩,这些天来成日陪着蓝昭喝酒解闷,每天都被灌得不省人事。 如今实在是喝不下去,还得捏着鼻子继续吞咽。 突然有一名满脸麻子的死囚,舔着个脸嘿嘿笑道:“世子,您神通广大,给兄弟们弄来这么多酒肉,能不能再给咱们弄些女人过来。” “哪怕是死,兄弟几个也死而无憾了呀。” “等以后咱们去了阎王爷那里,也给世子您多多美言几句嘛,再不济还能在黄泉路上给您当引路的!” 蓝昭当即笑骂道:“去你娘的,想让本公子死,还早着呢?” “现在都把本公子当做许愿的灵龟了是吧,还帮你们找女人。” “信不信把你们命根子剁了拿去喂狗?” 牢狱中的日子确实不好过,时时刻刻都是暗无天日的气氛,好在有着这帮三教九流陪着解闷。 刑部的那帮官吏,看着只能眼睛直冒火,又不敢对其滥用私刑。 要再过一阵子,估计整座刑部大牢,都得被蓝昭搅得鸡犬不宁。 这时,大牢外又被送进来好几个人,他们看到天牢中竟是这般情形,心里也是忍不住一惊。 蓝昭见状,喊着人家过来喝酒。 负责押解囚犯的刑部官吏,顿时脸色一黑,怒斥道:“蓝昭,这里是刑部大牢,休得放肆!” “怎么?大牢中还不让人说话了?”蓝昭戏谑道。 “你……” 其中一人还想继续发难,但被身旁的同僚给制止住。 “行了,消消气,这二世祖待一阵子就能出去,没有必要得罪他,而且前线已经传来战报,凉国公快回来了。” 说来说去,人家还是有个好爹,哪怕是在刑部大牢,日子照样过的有滋有味。 刑部官吏只好作罢,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们刚刚说的话,也被蓝昭和囚犯们听了进去。 “恭喜世子!贺喜世子!马上就要离开这鬼地方了!” “这段时间,兄弟们可得多谢你了,让咱们死前还能做个饱死鬼!” “大恩大德,我们铭记在心,永生难忘!” 不得不说,蓝昭的交际能力强到离谱,无论是哪一方牛鬼蛇神,在他手里都走不过几个回合。 能用钱解决的绝不啰嗦,不能用钱解决的就用拳头。 新来的囚犯,也很快和蓝昭打成一片。 不过,看着他们的打扮,好像是佃户,更巧的是原来还是凉国公府的佃户。 蓝玉固然喜欢侵占良田,但对那些穷苦人家并不过分,每年都能让他们家中留有余粮。 蓝昭好奇问道:“你们不都是种地的么?怎么会被关到这种地方?” “世子有所不知啊,您前段时间把凉国公府的田产都给卖了,我们这些佃户也就跟着被卖。” “接手田产的东家,找我们索要租金,索要不成,就说我们强占田亩。” “被人家一句话给送到牢里来了……” 这种手段,在地方上的豪强劣绅层出不穷。 朝廷一直都在极力打击这些事情,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吃亏的最终还是这些底层百姓。 古代科技水平太低,农作物收成完完全全是看天吃饭。 年景好时,百姓尚且能活。年景不好,则饿殍遍野。 但凡要是能制造出化肥,粮产数量都会飞速提升。 看到这些佃户,蓝昭原本蓄谋已久的“食之策”,则有了一个初步雏形。 大规模制造现代化肥,毫无可能性,毕竟大明的工业基础无限等于零,现代化肥的一切原材料都无从获取。 最难的地方,在于从零跨到一这个过程。 粮食,放在历朝历代,都是至关重要之事。 与这些佃户交谈时,蓝昭发现当地的粮产并不乐观,可要是有了化肥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再者即是土地问题,这里涉及到权力与朝堂。 蓝昭感觉,要是不想被别人左右命运,就必须要将命运捏在手里。 一切的前提,则是要达到无可撼动的地位。 造反?夺权? 这些事情,蓝昭在最初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在朱元璋手上做这种事,那就真的是在茅厕里打灯笼,找死。 反之要是替老朱,解决百姓的“衣食住行”等问题。 如此做法,虽不至于让自身立于不败之地,但最起码与之前相比,要安全许多。 身处狱中数天,蓝昭也并非是在虚度光阴。 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人人心中皆有惶恐,他自己也不例外。 没有证据,没有罪责,就仅仅是因为当权者的一句话而已。 再拿四年后的“蓝玉案”来说,难道蓝玉那厮真的是蓄谋造反吗? 起码从现在看来,蓝玉对大明的忠心,天地可鉴。 却因为老朱的猜忌之心,蓝家九族全部受到牵连,所作所为说是为国为民,那也不过是为他的孙子朱允炆铺路而已。 相反,从后世记载的史料来看,朱元璋不但没有帮到朱允炆,反而是间接害了他。 假设蓝玉没有被诛杀,朱允炆大可放心削藩,继续加强皇权中枢统治。 再给燕王朱棣一百个胆子,他也未必敢从顺天攻到应天。 思绪之间,蓝昭缓缓捏紧拳头。 改变历史上发生的一些事情,可能会产生所谓的蝴蝶效应,也有可能太子朱标以后不会死,朱允炆也不会那么早登基。 蓝昭深知,自己赌不起! 因此,就必须假定蓝玉案一定会如时事发。 严格来说,现在只剩下四年不到的时间,必须要抓住一切机会,。 为自己,为蓝家,寻求生机! 第47章 胡惟庸案的最终节点,清算 又在牢狱中待了七天,蓝昭在外人面前,表现的依旧与纨绔子弟没什么区别。 每日除了带人喝酒吃肉,就是聊着那些男女之事,那群狱卒听着都感觉害臊。 什么一夜七次郎……什么夜御十女…… 说到后面,蓝昭还起劲了,还来一本正经的分析起女性的生理构造…… 思想封建的古人们,哪经得起他这样折腾。 外边的局势,已然是狂风暴雨,蓝昭却在此地无比安心,什么荒唐事都能做的出来。 直到,狱卒们闲聊时,蓝昭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情。 就在昨日夜间,锦衣卫的人马突然闯进韩国公李善长府邸,但后续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蓝昭忽然意识到。 太子朱标把自己从诏狱,毫无征兆地转移到刑部大牢,貌似是在换一种方法进行保护。 李善长,位列开国六国公之首,哪怕胡惟庸案事发,废了丞相制之后,依然是官居光禄大夫与太师,其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这次因为蓝玉当初截获的一封信件,重新将李善长拉进了权力旋涡当中。 “可能有些误会太子了……” “李善长在朝中根基极深,胡惟庸已经死了,但我爹蓝玉还活着。” “这个派系,可能会以为是蓝玉那厮,故意将李善长扳倒,如果我此刻身在牢狱之外,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仔细想想,事情发生的过于巧合。 朱家父子前脚要对李善长动手,后脚自己就因为私通北元被下狱。 总的来看,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而是布局已久的阴谋! 史书上记载,李善长被杀的原因,还是在当初胡惟庸谋逆,而其得知实情,却没有向老朱揭发,被定了个“大逆不道”的罪名,最终被杀。 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蓝昭找来那些狱卒,又掏出银子递给他们。 “几位兄弟,你们知不知道,外面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最初的牢头,那些狱卒和蓝昭来往也很密切。 见到有银子,更乐意为其述说情况。 “世子,您也不必担心,韩国公的案子应该牵扯不到你,而且等凉国公回来了,您就能恢复自由身了。” 蓝昭一脸八卦的样子,不以为意道:“本公子就是单纯好奇嘛,李善长可是被誉为大明开国以来,文臣第一人,连他都遭了大难,换做谁谁不好奇呀?” “反正是听说,韩国公前些日子还找信国公汤和借兵呢,估摸着铁定想要造反!” “瞎说什么呢,据我所知,借兵是为了建造府邸,怎么能说是造反呢?” “韩国公家财万贯,要想建宅子,去外面出钱找些人来不就行,何必要借兵?” 狱卒们众说纷纭,所有情况都是稀里糊涂,完全没有一个准头。 但是,借兵之事,却是已经发生的了。 在蓝玉出征前,韩国公也派人将其请了过去,多半同样是为了借兵。 蓝玉平日有些居功自傲,但不代表他就是个任人驱使的蠢蛋。 谈及借兵,说了些托词就拒绝了。 算起来,从前到后也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蓝昭最怕李善长临死之时会进行攀咬。 “李老头,你最好死快一点,要不然整个淮西派系都得受你连累。” 蓝昭在心里默默想着,目光看向牢房中那唯一的一点光亮。 …… 紫禁城,乾清宫。 锦衣卫都指挥使毛骧正站在朱元璋面前,嘴里不断述说着已经搜集到的罪证。 “陛下,韩国公李善长确有谋反之意。” “两个月前,他先是找到信国公汤和,又找到凉国公蓝玉,说是要借三百兵勇修建府邸,但这两位国公无一不是严词拒绝。” “至此之后,李善长并没有修建府邸,而是暗地里与许多淮西旧部进行联络,试图在朝堂中重新为其拉起声望,但效果明显不佳。” “陛下当初惩戒其弟李存义时,李善长也在家中颇有怨言,说自己为大明立下不世之功,却没得到应有的待遇。” “甚至近些日子,不断在说陛下……” 有些话,毛骧还没胆子一口气说出来。 朱元璋略有不满,冷声呵斥道:“有话就说,别支支吾吾。” “李善长说,陛下猜忌之心极重,哪怕日后要治罪,不止是他,现存所有国公都得被陛下所诛杀……” 此话一出,朱元璋本来还有些平静的脸色,忽然变得阴厉起来。 “很好……很好。” “借兵修建府邸,还只要三百兵勇。” “若是汤和和蓝玉借给他八百兵勇,岂不是就敢效仿唐太宗李世民,也来搞一场玄武门之变?!” 朱元璋的声音接近怒吼。 毛骧低着头,不敢再有任何多余动作。 那股子令人胆寒的杀气,几乎在转瞬之间,充斥在乾清宫的每一个角落。 “毛骧!去把韩国公请到这里来,咱要当面和他聊一聊,什么叫做猜忌之心!” 直到现在,朱元璋对李善长的杀意,仍然不是非常坚定。 毛骧战战兢兢道:“末将遵旨……” 恍惚之间,朱元璋忽然想起,当初与李善长初次相见的时候。 那时的朱元璋,还是在郭子兴底下的将军,带着十八骑攻下定远。 又在被郭子兴猜忌之时,李善长施以援手,始终不离不弃。 从起兵反元,再到称吴王,直到建立大明,这位臣子就像是一个老友,每当危难之时总能看见他的身影。 朱元璋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却是心狠手辣之人。 “唉……” 重重叹息一声,朱元璋拖着年迈的苍老身躯,端坐在那张无数人所向往的金黄龙椅之上。 半个时辰之后,李善长来了。 一袭大红官袍,头戴梁冠,着云头履,脸上的阴郁却是丝毫没有遮掩。 朱元璋下意识地露出一抹笑容。 未曾想,这位老友以极其冰冷的语气开口,同时也在行礼叩拜。 “罪臣李善长,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语气同样不善。 “起身吧,知道咱把你叫到乾清宫里所为何事吗?” 李善长淡漠地吐出两个字。 “清算。” 第48章 凉国公凯旋班师,牢狱中的欢呼 气氛一度凝滞,朱元璋脸色僵硬,依靠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掌逐渐握紧。 “陛下,老臣记得,那时相识不久,您问臣何时才能天下平定。” “老臣也告诉过您,以汉高祖为例,生性豁达、知人善任、不随意屠戮功臣,花了五年便成就了统一伟业。” “陛下当时确实是在效仿汉高祖,而天下最终落入到了你们朱家手里。” “如今的陛下,只不过是一介独夫。” 朱元璋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嘴唇也在颤抖。 “李善长!你这是在指责咱做错了吗!” 李善长戏谑一笑。 “难道不是吗?驱使锦衣卫的鹰犬,对朝中所有重臣进行监视,连你的那群儿子们都在你的监视之下。” “陛下叫老臣前来,相信不是为了问那些已经调查清楚的事情。” “老臣今日而来,不过是引颈就戮,还望陛下尽早赐死,但也求放过家人一条生路,只需将其削为庶民即可。” 今时不同往日,君臣二人也再也不是当初打天下时候的模样。 一人讥讽戏谑,一人怒不可遏,皆因猜忌而起。 朱元璋说不出半个字来,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可也正是因为对李善长过于猜忌,才酿成今日之局面。 对方声声质问,每个字眼都如同刀子戳进心房。 一切罪名,无需言说。 李善长看着这位“老友”的样子,初次在他这里体会到了畅快感。 “陛下,若您真要以谋逆罪名诛杀老臣,老臣还可以告诉你更多人。” “不说别人吧,正在为陛下平叛的蓝玉,历来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 “老臣觉得,他日后的下场,比起胡惟庸好不到哪里去,陛下不如尽早全杀了为好,那时便无人能威胁到你朱家的基业!” 这句话,算是彻底惹怒了朱元璋。 “毛骧!毛骧!” “把他给咱带下去!夷族!夷族!” 一众锦衣卫闻讯,冲进乾清宫中,强行将李善长带离。 走到门口时,李善长却突然转过头来,给了他一个讥诮笑容。 “独夫,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也会等着蓝玉他们!” 朱元璋怒目欲裂,手掌抓着扶手,嘴唇紧闭,牙关紧咬。 看着李善长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 过了许久,心中那股怒气才逐渐平息。 或许是因为残存着愧疚,朱元璋最终还是没有将李善长株连九族,给锦衣卫下了一道简单的谕旨。 “诛杀李善长,夷李存义一族,流放李善长之子三千里。” 当日,李善长死于诏狱。 在朱元璋得知这个消息过后,瞳孔中只有着一瞬间的失落,取而代之的则是阴狠。 “李先生,咱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 “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百姓计,留着你们这群功勋,朱家子孙受不了,百姓一样受不了。” “为了大明,咱不得不这样做,道歉的话,到时候就在黄泉路上说吧。” 李善长之死,并没有在朝堂当中掀起太大波澜。 整个过程都是由锦衣卫执行,将波及范围控制到最小。 朱元璋同样害怕李善长会不断攀咬,到时这件事情就会成为继“胡惟庸案”后的第四大案。 狱中的蓝昭得到消息时,快悬到嗓子眼的心也随之落定。 …… 正好过了时日,兵部再次收到平叛战报。 兵部尚书秦逵,将战报拿到朱元璋面前时,老态龙钟的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一抹笑容。 “蓝玉还是那个蓝玉!” “生擒忠建土司之后,又将施南土司擒杀,共歼蛮兵一万七千人,还顺带把周边的那些土司全部都给横扫了一遍!” “真不愧是咱大明第一猛将!” 朱元璋毫不吝啬夸奖。 秦逵也是个见风使舵的高手,跟着附和道:“凉国公带兵打仗果然强悍,不日他将会率军返回京师,微臣请奏为凉国公摆下几桌庆功宴。” “不但要大摆宴席,到时咱要亲自出城相迎!” 看着战报上的字眼,朱元璋想不高兴都难。 这次,蓝玉损兵折将总共也才不过五千余人,却歼敌将近两万人,更是缴获了不计其数的战利品。 秦逵连忙说:“臣这就去准备!” “去吧!” 没过多久,太子朱标不出意料的找了过来,他也是满面笑容。 “父皇,可喜可贺,蓝玉大获全胜啊!” “不过呢……蓝昭的案子也查的差不多了,那些义子们其实是想自己在北元鞑子手上赚一笔,完全没有和北元私通的嫌疑。” “父皇要不下个旨意,放了小昭?” 朱标试探性地问着,实际上也是做顺水人情而已。 朱元璋大手一挥,朗声笑道:“肯定要放,而且此次大胜,他们父子皆有功劳!” “儿臣遵旨,这就去给刑部打招呼。” 一直关着蓝昭,确实不是个事。 倒也不是怕他受委屈,而是现在刑部大牢已经成了鸡飞狗跳的状况。 这家伙在牢狱当中,觉得喝酒吃肉还是不过瘾,用银两唆使狱卒互殴,谁赢一次就能有十两白银。 十天里,刑部换了不下三批狱卒,今日是第四批! 朱元璋得知此事,哭笑不得。 “这混蛋玩意,在哪里都老实不了,赶紧让他滚回凉国公府,好好休息几日,等他老爹回来,一起来武英殿赴宴!” 消息一传到刑部大牢。 整座牢狱,欢呼之声连绵不绝! 先前被揍过的牢头,感激不尽地握着蓝昭的手。 “世子,您终于要走了,以后可千万别再回来,小的们真的是受不起啊!” 除了驱使狱卒互殴。 蓝昭还说,谁要是把牢头敲一闷棍,就能从他这里拿走五两银子。 光是这几天,牢头就被敲了七八棍子,脑袋上的伤还没痊愈,就快要被打死了! 刑部那群饭桶,又不敢替其做主,只能选择作壁上观。 蓝昭依依不舍道:“本公子是真舍不得这帮兄弟,要不我再闹点事情出来,让陛下再关我一阵?” “别别别……您还是赶紧走吧,凉国公凯旋班师就这几天的事了!” 第49章 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嘛 “怪不得!” 蓝昭恍然大悟。 怪不得会突然把自己给放出去呢。 原本还以为,是刑部受不了这般折腾,被迫无奈才让太子朱标开恩。 走出刑部大牢的一瞬,外面的光亮甚至有些刺眼,好一会儿才让视觉恢复正常。 大门口,福蝶独自站在那里,美眸中噙着泪水。 压根不顾蓝昭身上的腥臭味,直接就扑了上来,哭的梨花带雨。 “公子……您在牢房里受苦了……呜呜呜。” 这些天来,凉国公府一直在被锦衣卫封锁。 今日早晨突然传来消息,得知凉国公蓝玉即将凯旋,也恰好是在这一天蓝昭的案子查明。 福蝶便来到刑部大牢门口等待,生怕蓝昭会出现什么意外。 “本公子还没死呢,有什么好哭的,而且身上这么脏,你不嫌弃啊?” 纵然,蓝昭在牢狱当中,日子比其他犯人好过太多,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十几天没曾沐浴,都快腌入味了,此刻的打扮看起来就像是街面上的乞丐。 即便如此,福蝶仍是没有半点嫌弃。 “不管公子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您的!” 蓝昭宠溺一笑,柔声道:“好了,先回府吧。” 府中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蓝昭自己受不了身上这股味,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给洗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此刻,蓝昭泡在浴桶当中,看似瘦弱的身躯浸泡暖水之中,福蝶则在一旁伺候着。 自始至终,美眸都在直勾勾盯着自家公子。 蓝昭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股眼神,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坏笑。 “一个人泡澡多没意思!” 言语之间,福蝶整个人就被扯进了桶里,身上的青碧薄纱长被水浸透,紧紧与肌肤贴合着。 “啊!” 福蝶不由得惊呼一声,娇躯稍有抗拒,但被那双有力的手掌握住腰肢后,挣扎力度逐渐变小。 不知是因为水蒸气,还是因为这种姿势太过暧昧,原本白皙地脸蛋迅速升温。 福蝶微微低着头,声若细蚊道:“公子……您才刚刚脱离囹圄,应当好好休息才是,还请不要乱来嘛。” “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嘛。”蓝昭玩味笑道。 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水中娇躯正在剧烈颤抖,情不自禁地发出阵阵低吟。 瞧见身前的女孩这般模样,蓝昭顿感腹部下方愈发灼热。 随后,水中又传出一阵布料的撕裂声,娇躯微微有着挪动。 不知为何,福蝶咬着嘴唇,愈发迎合。 外边的翠叶和青梅,正说笑着朝着浴房走来,手中拿着换洗衣裳,压根没有注意到浴房内的动静。 直到随手推开门,就见到眼前令人呆滞的一幕,二女愣在原地,立马反应过来,连忙退出去将门关好,俏脸上更是同时浮现出些许红晕。 蓝昭丝毫不在意,福蝶却是变得更加羞涩紧致。 …… 约莫大半个时辰过去,浴房中那副春意盎然的景色才逐渐消逝。 蓝昭自然而然地陷入到了贤者时间。 “公子,奴婢来帮您更衣。” 福蝶很是乖巧,夹着双腿勉强跨出浴桶。 这毕竟还是白天,蓝昭还是压制住了没有发泄完的欲望。 下人们已经做好了饭菜,为蓝昭的出狱接风洗尘。 蓝承阳闻讯,也从外面赶了回来。 这些日子里,多亏有他,外边的水泥产业与肥皂产业才没有停止,依旧每天都有着大笔入账。 饭桌上,蓝昭并不吝啬夸赞。 “承阳兄弟,这阵子辛苦你了,眼看我爹马上就要回来,你干脆就别回军营了,就留在我身边做事吧。” 蓝承阳明显心动。 说到底,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金钱、权力以及女人么? 靠着那点军饷,十年都难以在京城购置一套房屋。 若是跟在蓝昭身边,暂且不论其他的,光是钱就少不了。 蓝承阳当即表态:“以后世子要做什么,兄弟我绝对无条件支持!” 单打独斗终究不是个事,身边有着帮手,能够解决不少麻烦。 蓝承阳也从外面打探到准确消息。 “世子,大概就在明天下午,义父就会抵达京师,咱们还是想想怎么瞒着吧,您这段时间可是变卖了不少家产,义父要是回来,您怕是又逃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蓝昭很是放肆地笑道:“蓝玉那厮说不准还得感谢本公子,拿着他侵占的那些田产换来金银,又顺利成章通过生意帮他把钱给洗白了,他要是再敢打老子,那就别怪我这个做儿子的敲他闷棍!” 敲闷棍…… 这种事情,蓝昭还真做得出来。 不过,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历年以来被诛杀的勋贵,都有一条共同的罪名——强占田亩。 现在凉国公府的名下,一亩田都没有,相当于间接为蓝玉减少了威胁。 更多的是,从水泥和肥皂上赚来的几万两白银。 按照这种速度下去,过不了多久,就能连本带息地还上通宝钱庄的债务。 蓝昭却压根没有还钱的意思。 “人家要债的都不急,你这个欠钱的急什么?” “通宝钱庄家大业大,瞧不起那几万两银子。” “再者说了,蓝玉那厮即将返京,难不成他还敢跑到我爹面前要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没什么好说的。 蓝昭旋即反应过来,问道:“是不是这段时间,通宝钱庄找你要债了?” “对,他们得知您入狱之后,就跑到我面前发难,说是要立即归还五万两白银,外加七千两利息,否则就把这事告诉凉国公,甚至捅到朝廷里面去。” 蓝承阳将情况如实告知。 抵押凉国公府邸,换取五万两白银,这件事情本在权贵圈子狠狠丢了次人。 如果要债要到朝廷里,那就不是丢脸的事情了。 蓝昭猛地把筷子一拍。 “借银子的时候,说好三个月归还银两,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就急着催账。” “还说要七千两利息,真当本公子是傻子吗?” “承阳,等会吃完饭,叫上几个人,跟本公子去一趟通宝钱庄,围了他!” 第50章 通宝钱庄,比高利贷还要黑心 “世子……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而且义父明天就要回来,您带人围了通宝钱庄,这不是授人以柄嘛?” “况且,您才刚刚从刑部大牢里出来。” 蓝承阳颇为顾忌。 解决这件事情,有很多种方法。 可是,蓝昭选择了最为偏激的手段。 “特喵的!开口就要七千两利息,比民间高利贷还特么黑心!” “老子的钱又不是风刮来的!” “非得找通宝钱庄的庄主好好聊一聊,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众人此刻都有个共同想法。 这位混世魔王,又得惹出祸事。 哪怕蓝承阳不替他叫人,蓝昭照样能纠集一帮地痞过去闹事。 与其如此,不还是叫上那些可以信任的兄弟。 因为“私通北元”,被抓进去了几人,但架不住蓝玉的义子太多了。 简单在家中吃过午饭。 没过多久,蓝昭带着乌泱泱一大帮人,来到通宝钱庄大门口。 “把你们庄主给本公子叫出来!” 蓝昭一袭白衫长袍,踏入钱庄之始,便在大吼大叫。 钱庄的客人们如见阎王,不敢在此地过多逗留,生怕会招惹上什么麻烦。 钱庄掌柜认出了蓝昭,赔着笑上前问候。 “世子?您出狱啦!真是可喜可贺的大事!” “快,请坐!” “来人!奉茶!” 蓝昭压根不吃这一套,一脚踹在钱庄掌柜的屁股上,厉声骂道:“把你们庄主叫出来,要连本带息的把银子还上是吧,本公子今天就还。” “他要是不收,今天就把通宝钱庄给砸了!” 这话,蓝昭还真不是开玩笑。 什么样的利息,能不到一个月飙升至七千两银子。 真要等到三个月,岂不是把凉国公府彻底变卖都还不上了? 通宝钱庄的庄主沈云生听到动静,立马从阁楼走了下来。 说到底还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见到有人寻衅,并没有勃然大怒,同样是以礼相待。 “这不是蓝昭世子吗,今日刚听说凉国公平叛凯旋,您就从刑部大牢来咱们钱庄做客,实在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蓝昭脱口唾骂道:“恕你娘个老祖宗罪。” 话音一落,蓝昭直接伸出手,揪住沈云生的头发,痛的他龇牙咧嘴。 “世子……世子,您这是做什么,快松手啊!” 蓝昭冷笑不止,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老子在狱中攒了十几天的晦气,刚刚出来你又给老子找晦气?” “以为和燕王朱棣有关系,我就不敢动你了?” “找你借钱是看得起你,一个月不到弄出来七千两利息?” 啪! 紧接着,又是一个反手耳刮子,把沈云生抽翻在地。 沈云生满目惊恐,慌张道:“世子……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咱们不都是按那时候商量好的来办吗,利息也是按照文书协定上写好的了呀!” “文书协定?有这一回事?” 蓝昭略显疑惑,记得当时签字画押的时候,一个月的利息是本金的一成,也就是百分之十。 三个月下来,连本带息总共就是六万五千两。 沈云生急忙让人拿来借银时的文书,指着上面的一行字。 “世子,您看,利息的确是一成,但通宝钱庄的规矩向来是以日来计算利息,而不是以月来计算利息。” “咱们一个月有三十天左右,得把这一成利息从三十天拆开来算。” “所以……” 沈云生很是心虚,这种事情上不了台面,哪怕闹到衙门里去。 双方各有背景,就只能依法办事。 说起来月息是一成,但实际上借贷五万两,每天最少都有一百七十两的利息,而且还会不断叠加到下一天。 这比起九出十三归要狠多了! 蓝昭没心思仔细算,但大致就能算的出来,三个月后最少都得还二十万两白银。 沈云生在手下的搀扶下,勉强从地上站起来,看向蓝昭的眼眸中充满怨恨,但转瞬间又变得和善起来。 似乎有着协定文书傍身,不管把事情闹得多大,他都不带害怕的。 大不了,就把事情捅到朝廷里面去。 凉国公算什么,反正地契是在通宝钱庄手里。 可惜,他碰到了个不讲规矩的人。 蓝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通宝钱庄是这样计算利息的,还是本公子眼拙了。” “那好吧,既然如此,只能说你们手段高明。” “但本公子可不管你背后是谁,本公子只知道你的儿子在国子监读书,你的女儿马上要嫁给京中的某位权贵。” “动不了你,难道还动不了他们么?” “如果不信,你大可试试。” 蓝昭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淡淡道:“承阳,通宝钱庄有些破旧了,带着兄弟给沈庄主修一修。” “遵命。” 世子发话,还有什么可说的。 带来的几十个人,都是军伍之人,一旦动起手来,就凭这钱庄里的看门狗,估计都得被打的满地找牙。 一看蓝昭要玩真的,沈云生更加心虚。 起初,在文书协定里做手脚,是他看上了蓝昭开办的水泥产业。 几乎在南直隶形成了垄断,每天都有着大把银子进账,后来又搞出个什么稀奇古怪的肥皂。 那些都是财源滚滚的来路啊。 换做谁,谁不眼红? 明目张胆的强取豪夺,肯定不能用在凉国公世子身上,通宝钱庄在借款上大作手脚,则是想以此来吞掉水泥产业和肥皂产业。 最主要的是听到风声,朝中对李善长下手后,下一个人就是凉国公蓝玉。 故此,通宝钱庄才敢肆无忌惮。 谁都没有想到,蓝昭比沈云生更狠,拿出了儿子和女儿作为威胁。 拦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 这句话用在什么时候,都非常贴切。 沈云生也是个聪明人,连忙来到蓝昭面前赔礼道歉。 “世子,真的是对不住,在下就是想在您身上多赚点钱嘛。” “协定上的事,可以商量着改嘛,您千万别和在下动怒。” “大家都是在京城做生意的,互相给个面子,这件事就算结了,大不了这五万白银不算利息!” 第51章 借钱的成了大爷,简直是倒反天罡 “现在知道示弱了?早干嘛去了?” 蓝昭也露出笑容,伸出手揉捏着沈云生的脑袋,就像是在玩弄一个后辈。 沈云生的年纪,可是和蓝玉差不多。 被一个小辈动手动脚,简直是莫大的侮辱,但沈云生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脸上始终挂着讪讪笑容。 正所谓,横的怕不要命的。 “既然不要利息,那本公子就再赏你个脸,从通宝钱庄再借点银子出来。” 蓝昭嘴里蹦出这句话。 沈云生的心,转瞬之间,接近凉透。 “还要借?!” 蓝昭眉头一挑,不满道:“怎么?通宝钱庄不干借钱的买卖?” “不不不,世子愿意在通宝钱庄借银,实在是在下莫大的荣幸,但您旧债未结,又添新债,而且论道理是需要抵押物件的。” 与蛮横之人,半点道理都讲不通。 沈云生实在不想沾染上这尊祸神。 且不论,三个月后五万两白银能否收的回来,即便收回来还没有一分钱利息。 蓝昭还在得寸进尺,又想从通宝钱庄套出一大笔银子出来,换做谁谁能受得了。 “抵押物,本公子现在确实没有,但地契还在你的手里,就依照地契再次进行抵押吧。” “也不多要,还是五万两白银,这一笔则按照市面上的正常利息来算。” “到时候还账,多一两银子,就真把你通宝钱庄给砸了。” 蓝昭继而笑眯眯道:“首先,本公子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通知你,这笔钱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历来,只有要账的能说出这番话来,还真没见过借钱的能够如此嚣张跋扈。 简直是倒反天罡! 沈云生欲哭无泪,看向一旁的掌柜,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好吧……” “掌柜的,去从银库中,清点出五万两的现银,直接交给世子。” 通宝钱庄设套在先,本来就是他们理亏,沈云生更加害怕蓝昭会对家人做出一些事情。 被迫之下,只得花钱消灾。 要是不把这位爷伺候好了,也许发点脾气,就真会把通宝钱庄给砸了。 事情一旦闹大,谁的脸上都没有光彩。 通宝钱庄的速度也很快,约莫过了一刻钟,钱庄的下人们则抬出五个装满银子的木箱出来。 查验过后,确定是五万两无误。 本想着能够就此送走这位“恶神”,蓝昭却咧嘴一笑。 “沈庄主,本公子的马车还带不了这么多银子,劳烦你派些人手送到凉国公府上去。” 沈云生咬着牙,心中怨恨万千,脸上依旧得带着笑容答应下来。 身为债主,被欠债的抽了耳光,事后还得毕恭毕敬送上银子。 做人做到这种憋屈程度,实在难以言说。 好不容易送走了蓝昭,沈云生只能在背后咒骂,别无任何报复的办法。 返程途中。 蓝承阳笑问道:“世子,您来通宝钱庄,讨还公道还是其次,是想借此机会再敲诈来五万两白银,对吧?”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做敲诈,明明是借银。”蓝昭纠正道。 借? 整个过程,只看到威逼,就像是通宝钱庄反倒欠他银子似的。 蓝承阳无可奈何,却也很喜欢蓝昭这股性子。 “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若是还忍气吞声,那就不叫隐忍折服,叫做软骨头。” “我蓝昭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败家子,但也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角色。” “通宝钱庄要是不拿出这五万两银子,本公子非得让他沈家家破人亡不可!” 蓝昭做事,一直都是这般独特。 有能耐就别招惹,敢来招惹就得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真到了某一日,皇帝老子过来找事,不管怎样都得留点东西在凉国公府。 至于这五万两白银,蓝昭是打算作为专门研制“化肥”的开支。 光靠着理论设计还不行,必须得有着白银进行支撑,否则原材料都购入不了。 回到府中,蓝承阳奉劝道:“世子,您这些日子还是安稳点,义父回来之后,可千万别给他找事。” “我做我的,他做他的,互不相干,有什么好怕?” 蓝昭依旧选择我行我素。 等到通宝钱庄的银子送过来后,蓝昭即刻就开始着手准备。 水泥产业与肥皂产业,现在都能够保证自给自足,俨然成了能够下金蛋的母鸡。 研制化肥的难度,可比前两样要高多了。 再者即是羊毛生意,蓝昭依旧不打算放弃,询问道:“承阳,你叫去的那几个人,因为私通北元被抓进诏狱,估计短期是难以放出来了,但还是得想办法购入大批羊毛,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亲自来办吧。” “其实……已经解决了。” 此事,蓝承阳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说。 十几天里,蓝昭在狱中,而蓝承阳在外面通过联络各方商人,还是想办法搞来了几千斤臭烘烘的羊毛。 目前全部囤在京郊的一座仓库当中。 蓝昭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道:“在本公子身边,就属你办事最靠谱!” “嘿嘿,按照您之前吩咐的,我已经让人开始清洗羊毛,这几天差不多就能完成。” 蓝承阳揉着有些生疼的肩膀,脸上也是乐呵的。 诸多义子当中,蓝承阳是少见的“聪明人”,也正是因此蓝玉才没有带他上过战场。 军中许多事务,以前都让蓝承阳经手办理,还能处理的井井有条。 将其留在蓝昭身边,其本意就是想成为亲儿子的臂膀。 以后不管做什么事,身边总有个参谋能够出谋划策。 再不济,还能充当替罪羊。 眼前的一切麻烦事,基本上全部归零,那么生产化肥就得尽快提上日程。 蓝昭在脑海中回想着后世的技术资料。 “身在古代,想要制造出化肥,不是一件简单事,但也并非做不出来。” “后世的十八世纪,就出现过利用煤炭来进行生产,就是有些不太环保。” 转念一想,自己可是在大明的洪武年间,还管个屁的环保,又没人来罚款! 煤炭中可以提炼出氨气,但要想吸收氨气需要一个介质。 蓝昭想到了一种物质。 “硫酸!” 第52章 真正意义上的权贵公子,实乃衣冠禽兽 硫酸,常人认知当中,是一种极具腐蚀性的化学物质。 可要想制造成化肥,硫酸反而是最不具有技术难度的选择。 若是追根溯源,在东汉时期的炼丹术士,就经常接触硫酸的原材料,俗称绿矾。 煤炭矿产和绿矾矿产,着实是常见的很。 尤其是在以后的大明,会出现一个庙号为嘉靖的奇葩皇帝,大肆购买这些炼丹的材料,在紫禁城中当道士。 当然,蓝昭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都是一两百年后的事了。 开采绿矾,具有着一定危险性,所以市面上很少出现。 恰好大明最不缺的就是廉价劳动力。 蓝昭从府中账目上,拿了一张“伍仟两”的银票交给蓝承阳。 “这些天,水泥生意和肥皂生意,分别交给福蝶和翠叶来打理,你的任务就是尽快找到绿矾矿。” 所谓绿矾,古代还有个名字,绛矾。 在唐代本草古籍中有着明确记载,所以并不担心找不到。 蓝承阳没有多问,接过银票后便说:“放心吧,三天之内,给世子答复!” 总而言之,蓝昭所采取的化肥制造方法,是目前来看最为简单且高效的技术。 煤炭生产氨气,硫酸吸收氨气,形成化学反应,提炼过程也只需加热而已。 化学上叫做硫酸铵,也就是普遍意义上的化肥。 只要制造成功,大明的粮食产量会一年比一年高。 蓝昭最想做到的,还是在资本萌芽的时期,能够推动工业革命! 否则,等到崇祯年间,神州大地将会在异族手上陆沉三百年。 这点觉悟,蓝昭还是有的。 水泥和肥皂的生意,也不能落下。 交给外人,蓝昭并不放心,则把福蝶和翠叶给叫到房内。 俩丫鬟得知要让她们接管生意,纷纷摆手表示不行。 蓝昭故作怒斥道:“别的不会,算账总会吧?更何况女性能顶半边天!” 福蝶也好,翠叶和青梅也罢。 要是单纯是个花瓶,在凉国公府就只有打杂的份,更不会被蓝昭看入眼帘。 挑选女人,那种只会在床上咿咿呀呀叫的货色,实在是没什么大用处,也就闲暇之余能够发泄下而已。 在蓝昭的“威逼利诱”下,二女还是答应了下来。 翠叶脸蛋忽然有些羞红。 “公子,奴婢有个请求,不知您是否同意。” 蓝昭疑惑道:“什么请求?” “就是……以后……能不能让奴婢也侍寝一夜。” 翠叶的小手攥着衣角,视线不由得向下看去。 不知为何,自从撞见浴房中的一幕过后,几乎是时时刻刻,翠叶的小脑袋中总是冒出那种奇怪的想法。 福蝶虽有些醋意,但她很清楚自身身份,没有丁点争风吃醋的资格。 更何况,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只求蓝昭不要做个负心汉即可。 蓝昭一言不发,严肃道:“你这丫头,提的要求还真过分!” “但是……” “何必等到以后呢?” 言语之间,翠叶略显娇小的娇躯就被揽入怀中。 或是有了经验,福蝶面带羞红地叮嘱道:“公子,小心些,别弄疼了翠叶妹妹。” 说完,福蝶很是懂事地关好门窗,悄然退出卧房。 …… 翌日,依旧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府中的丫鬟和下人们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凉国公蓝玉,就在今日抵京。 蓝昭却刚刚从卧房中走了出来,看到翠叶那一瘸一拐的模样,还是没能忍住笑声。 翠叶美眸幽怨,狠狠瞪了蓝昭一眼。 “坏蛋公子,明明福蝶姐姐都叫你温柔些,还是那么用力!” 蓝昭满脸无辜,嘿嘿笑道:“下次一定!” 想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老朱早就下旨,要在蓝玉返京时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作为儿子要是不到场,确实有些过分。 将翠叶调戏一阵过后,蓝昭则在她们的伺候下换好衣物。 丫鬟们顿时眼睛里冒着精光。 平日里,蓝昭的打扮不算太过亮眼,但那张脸却是长得无比俊美绝伦。 这次穿着一身皓白花纹锦服,更是显得神朗气清,如同真正意义上的权贵公子。 俊雅且高不可攀,着实让身边的少女春心悸动。 青梅只是单纯觉得此刻的公子,比以往要俊美太多,恨不得黏在他的身上。 至于福蝶和翠叶,脑海中不免联想起昨日情形,羞涩之情难以言表,但也头一次领会到了“衣冠禽兽”是什么意思。 蓝昭扫视了她们一眼,别有深意道:“好好在家里待着,等本公子回来。” “遵命。” 三个丫鬟都很乖巧,目送蓝昭出府之后,就来一起收拾卧房内的残局。 空气中弥漫的特殊气味尚未消散。 最显眼的还是床单上的一抹殷红。 未经人事的青梅立马就明白了,小脸蛋上也出现了些许醋意。 “好啊!不止是福蝶姐姐,就连你这丫头都捷足先登了!” 翠叶脸蛋愈发羞红,却也引起了另外俩人的好奇。 等到收拾完卧房,三女都面带红润走了出来,也对蓝昭达成了一致的评价。 “耕地的牛都没他这么猛!” 此时,蓝昭已经抵达城外。 文武百官皆排成两排,许多人见到蓝昭到来,态度从原先的不屑,变成了恭敬与客气。 可能是这次的打扮很是正经,着实难以让人反感,就连魏国公徐辉祖都对其正眼相看。 徐辉祖特意对蓝昭招了招手。 “蓝昭老弟,来我这里,给你留好位置了。” 蓝昭很是意外。 要是没记错的话,上次偷偷跑进魏国公府,还差点被徐辉祖给胖揍一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二人没有进行过什么过多交流,倒是徐辉祖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老弟,不知你现在可有心上人?” 蓝昭满头雾水,狐疑道:“魏国公,您这是打什么算盘呢?” “没什么,随口问问而已。” 徐辉祖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板正状态,挺立在原地,就像是守门的将士。 本来群臣都在聊得热火朝天,都是在赞叹蓝玉此次功绩。 忽然,一名太监跑了过来,扯着嗓子喊道。 “陛下驾到!” 第53章 狗见了都绕道的蓝昭,还能干出人事? 群臣们迅速列成整齐的两排,俯首跪拜。 “臣等参见吾皇。” 看来朱元璋今日心情不错,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 蓝昭心里暗自想到。 “这老东西要是不乱杀人,看起来还是挺和蔼的,和后世画像上的鞋拔子脸完全不是一个人好嘛。” 让群臣平身之后,朱元璋看向兵部尚书秦逵,询问道:“蓝玉什么时候抵达?” “最多不超过半个时辰!”秦逵说。 在寻常人看来,出征的猛将凯旋班师,是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向京师。 这就不是班师了,而是造反。 不管是哪个皇帝见到这般阵仗,估计都会被吓得腿哆嗦。 十万人,若是京师没有防备,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攻进城中。 蓝玉将所率兵勇,交还给沿途的军卫所。 等抵达京城时,身边不过百人,也都是跟着他上身厮杀过的英勇“义子”。 没过一会儿,不远处就传来阵阵马蹄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蓝玉策马而来,身着一品武官麒麟红袍,头顶乌纱帽。 真可谓是威风至极。 朱元璋欣喜过望,带着太子朱标上前迎接。 在老朱面前,蓝玉丝毫不敢造次,从马背翻身而下后,立马带着部众齐齐跪拜。 “臣蓝玉,叩见陛下,叩见太子!” 磕起头来,蓝玉是半点都不含糊,额头接触在地面上都能发出沉闷的响声。 朱元璋亲自将其扶了起来,还伸出手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沙土。 “蓝玉,你可想死咱了!” “此次出征,不到两个月,便将土司十万之众尽数瓦解。” “咱在军报上可是看的明明白白,不止是施南、忠建两地,周边那些土司现在丝毫不敢造次,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土司制度,向来是南方政治体系的隐患。 此次平叛,即是敲山震虎,起码短期内那些土司不敢再闹出乱子。 “这些都是依托陛下的福荫,才能让臣取得如此大胜啊,尤其是陛下让兵部叫臣更改战略,效果实乃立竿见影。” 战事还处于初级阶段的时候,蓝玉采取一味屠杀压迫。 调遣周边卫所,对施南、忠建两地进行围困,结果土司一方的反抗愈发激烈。 直到朱元璋以兵部名义发函,给了蓝玉一些战术上的点拨,这才使得平叛提前结束。 朱标颇有深意地看了蓝昭,又对着蓝玉说道:“舅舅,你知道陛下采取是谁的计谋吗?” “不知,但估计是兵部的某位大才。” 蓝玉不是没有情商,本来还想着把功劳分给兵部一些。 结果,朱标又看了眼蓝昭。 如此表现,哪怕是傻子都能够理解。 蓝玉惊诧不已,压低声音道:“太子,您的意思是那个小王八蛋?!” “正是,推恩令在前,以夷制夷在后,就是拜你家世子所赐。”朱标笑意盈盈道。 战事过程当中,蓝玉浑然不知。 他也知道,太子没有必要骗自己。 一股奇妙的情绪疯狂涌上心头,眼泪夺眶而出,蓝玉内心却是狂喜。 “苍天有眼啊!这小混蛋居然也能干出来一件人事!” 诸多在场臣子,都意识到了太子朱标指的是谁。 按照他的意思,此次平叛献计之功,压根不在兵部,而是这个被誉为“京城第一败家子”的蓝昭。 别人不清楚,秦逵可是清楚的很。 那时,蓝昭喝多了酒,在春啼楼中与人争论,才说出平夷三策。 被兵部一名属下听见,但也确实被朱元璋所采纳。 许多目光转移到蓝昭身上,有怀疑,有惊奇,但更多的却是蔑视。 这件事情,看起来是兜不住了。 毕竟春啼楼人来人往,那番话估计被很多人都记在了心里,传到朱家父子耳朵里也不奇怪。 可是,朱标在这种场合明着夸赞,就让蓝昭有些不太适应了。 朱元璋上下打量着蓝玉,感慨道:“一别两月,在战场上怕是过于操劳,都瘦了一大圈!” “咱在武英殿给你备好了酒宴,随咱一同进宫,今天中午让你吃饱喝足!” “而且,咱还要给你说一件重要的事。” 蓝玉毕恭毕敬道:“臣蓝玉,叩谢陛下天恩!” 说着,又在地上狠狠磕了个头。 在礼仪上,蓝玉是半点毛病都没有,做的不可谓不恰当。 朱元璋甚是满意,群臣也挑不出毛病。 等来到武英殿中,这次的规模不如上次寿宴,但也有七八桌的样子,而且能够坐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 只不过,今日的主角是蓝家父子。 蓝昭本来想找个偏僻的地方坐下,结果朱标朝着他招手。 “小昭,到这边来,你父亲凯旋而归,坐那么远像怎么回事!” 蓝昭脸色无奈,只能坐了过。 同席之中,除去朱家父子,还有魏国公徐辉祖以及其他几位朝中一品大员。 蓝昭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尤其是这帮人,对自己百般夸赞,不止蓝昭觉得受不了,就连蓝玉都觉得奇怪。 以往,自己这宝贝儿子,不是狗看见了都得绕道走,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受欢迎。 直到朱标说出缘由。 “之前的平夷三策,出自小昭之手,所以这次你能够凯旋,还多亏了小昭呢。” “而且啊,他把凉国公府的家产变卖了许多,搞出不少新鲜玩意,可是让他在南直隶大赚了一笔。” “舅舅,有这样的儿子,你就偷着乐吧!” 其中不乏客气吹捧因素,又有群臣的附和。 当听到“变卖家产”这个字眼,蓝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他狠狠瞪了一眼蓝昭,但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等到回家之后,就少不了一顿棍棒。 朱元璋很是突兀地笑问道:“蓝玉,你家这小子,今年多大年纪了?” “回禀陛下,犬子刚满十八。”蓝玉说。 “年纪不小喽,但他做事还是那么没准头,你得考虑给他找个媳妇。” 一谈娶媳妇的事,蓝玉就是满脸苦涩,还有着一肚子闷气。 恨不得把蓝昭当场给掐死! 朱元璋说这话,也让蓝昭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果然,身处古代,包办婚姻是逃不了的……” 第54章 政治联姻,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前两年,蓝昭刚满十六,蓝玉就忙着帮他张罗婚事。 毕竟是为儿子娶妻,寻常人家攀不上蓝家,公侯之家一听是蓝昭,打死都不肯把女儿嫁出去。 此事便一直搁置,蓝昭又从外面找回来几个姑娘。 蓝玉表示默认。 彼此都是男人,有些需求可以理解,但绝不可将丫鬟变成正妻。 这一点,蓝昭自己也同意。 即便是在后世,豪门公子哥看上草根姑娘,哪怕容颜绝美,还不是当个玩物? 更别提极其重视出身的古代了. 蓝玉听出朱元璋的言外之意,还以为他是要把某位公主或者是郡主下嫁。 “陛下,莫非您要赐婚?!” 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蓝昭旋即又问:“是哪家姑娘?” “喏!他家的!” 朱元璋指向徐辉祖。 刹那之间,整座武英殿的气氛都沉寂下来。 谁不知道,中山王徐达育有三女,长女已嫁给燕王朱棣,次女与三女皆在府中,并且样貌都是个顶个的倾国倾城。 要是真嫁给蓝昭,未免是暴殄天物…… 徐辉祖心中苦涩,原本他是极其不乐意的,但为了此事朱标亲自过来商议。 知晓其中一些利弊过后,徐辉祖最终还是松了口。 中山王徐达已经过世,俗话说长兄如父,婚事自然是由徐辉祖说了算。 朱元璋笑呵呵道:“徐家有个二小姐徐妙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长相无需多说,虽说中山王长得五大三粗,但几个女儿却是生的精致。” “这桩婚事,辉祖没有意见,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此次商议,众人压根不管蓝昭是怎么想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古代乃是决策因素,个人向来没有选择的权力。 蓝昭不是不愿。 徐妙清长得漂亮不说,身材更是极品中的极品,换做哪个男人不动心,又是中山王徐达的女儿。 论家世,门当户对。 论相貌……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 蓝昭刚想开口,蓝玉就厉声呵斥道:“你闭嘴!” “哦……”蓝昭悻悻垂下头。 皇帝赐婚,这要是不买账,那就太不识趣了。 朱元璋直接拍板,朗声道:“既然如此,凉国公和魏国公都没有意见,那就由太子做媒,今日就把婚事定下来,明日上午蓝玉亲自送上聘礼婚书!” “好嘞!” 蓝玉巴不得如此。 一来,自己和魏国公徐辉祖就成了亲家,大家又都是淮西出身。 二来,又能给蓝昭找一个正妻,约束他的放荡行径。 可这明摆着是一场政治联姻! 群臣闻讯而起,拱手作揖道:“恭喜凉国公,恭喜魏国公。” 其中眼红之人不在少数,但朱元璋乱点鸳鸯谱,他们又岂敢在背后搬弄是非。 现在最苦涩的人,实际上是蓝昭。 蓝玉催促道:“还不快叩谢陛下指婚!要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媳妇!” “爹……你儿子有这么不堪吗?” 说着,蓝昭不情不愿地叩了个头,有气无力道:“感谢陛下天恩浩荡。” 婚事无法主宰,那倒也罢了。 好歹给自己找个不是那么出色的啊! 徐达之女,这算怎么回事,加强淮西勋贵的紧密程度吗? 想到这里,蓝昭似乎明白了,眼睛余光偷偷扫视了下众人,尤其是那帮子淮西勋贵,乐得嘴巴都快贴近耳根了。 “蓝玉,爵位凉国公,官居大将军。” “徐辉祖,爵位魏国公,但他现在没有任何军职,挂着一个太子太傅的空衔,潜力却是无比巨大。” “前不久刚诛杀了李善长,朝廷臣子内斗处于失衡状态,淮西派系中需要几个能够撑得起场面的人物,徐辉祖是其一,我爹是其二。” “这场联姻,意味深长,想来也有些可悲……” 在这件事情上,蓝昭无法反抗,更是反抗不得。 这场庆功宴的目的已然达成。 蓝玉将蓝昭带回凉国公府后,得知他干的那些事,又看到府中变得空空荡荡。 下人和丫鬟站成一排排。 随时等着拦下蓝玉,免得又给蓝昭打的皮开肉绽。 意外的是,蓝玉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开始夸赞起来。 “好儿子!干的漂亮!别说你把那些田地都给卖了,就把公府给卖了,爹也不怪你!” 蓝玉伸出双手,揉着蓝昭的脑袋。 这时,蓝承阳补充了一句。 “义父,世子他已经把公府地契给抵押了……” 蓝玉身形一愣,但还是艰难挤出笑容:“没事,明天爹派人把地契给赎回来。” “抵了总共十万两白银……”账房先生吴文适时再次补充。 气氛再度陷入凝滞。 蓝玉实在是绷不住了,左右张望一下,发现没有顺手的东西,竟是直接脱下鞋子。 下一秒,整个院子乱作一团。 “你他娘的小畜生!连老子的凉国公府都敢抵押!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爹!爹!你下午还得准备聘礼呢!别在儿子身上浪费时间啊!” “没事,老子先揍你一顿,然后再去准备,来得及!” 蓝家父子,你跑我追。 下人们拦都拦不住,好在蓝昭学精了,直接爬到房顶上去躲着。 蓝玉站在院子中怒吼道:“小兔崽子,你给老子下来!” “老东西,你怎么不问问我赚了多少银子呢?”蓝昭不服气道。 这事,府中的管事才敢上前劝架。 “国公爷,您消消气,这段时间世子赚了起码有七八万白银,府中账面上还有着好几万现银呢,您可不能再打他了!” 一听这话,蓝玉变脸比翻书还快。 “哎呦!怎么不早说,差点冤枉我的宝贝儿子了。” “来来来,爹上去把你抱下来。” “屋顶上不安全,要是摔断了手脚,订婚的时候不得丢死人呀。” 蓝玉轻声细语地劝说着。 蓝昭没好气地骂道:“瞧瞧你那见钱眼开的德行!” 这点高度,根本难为不到蓝昭,轻而易举便平稳落地。 结果,蓝玉瞅准机会,一脚踹在宝贝儿子的屁股上,让他摔了个狗吃泥。 “妈的,田产和地契就不说了,还卖了老子那么多珍宝,不踹你一脚,老子心里憋屈的慌!” 第55章 坑爹小能手,唯我蓝昭是也! “蓝玉,你大爷!” “在你亲儿子身上还玩起声东击西了是吧!” “你等着嗷!本公子有的是办法整你!” 蓝昭破口大骂。 下人们看着汗颜不已。 蓝昭揉着生疼的屁股,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卧房,几个丫鬟也连忙跟了过去。 翠叶还很好奇问道:“公子,您真要整国公爷啊?” “放狠话谁不会!” 蓝昭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下意识地坐在床上,结果屁股疼的龇牙咧嘴。 “嘶……” “蓝玉那厮怕不是把吃奶的劲力给用上了。” 丫鬟们见状,连忙轻车熟路的找出外伤膏药。 蓝昭以前三天两头惹事,挨揍是常事,但挨揍了还不改,所以膏药是必备品。 据说,给凉国公府提供药物的那家店,都快在京师买房了。 蓝昭主动解开腰带,三个丫鬟顿时满脸通红。 “公子,您换个方向……” 福蝶羞的低下头,蓝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才转过身匍匐在床上。 被踹的地方已经浮现出淤青,估摸着这两天只能趴着睡觉了。 涂药时,福蝶想起刚刚院中的谈话。 “对了,公子,国公爷说要给您准备聘礼,这是怎么回事呀?” 蓝昭无奈道:“今日午间,在武英殿里,陛下非得给我赐婚,对方是魏国公家的二小姐,徐妙清。” 听到这话,三个丫头眼神都有些落寞。 以前心里还幻想过,成为蓝昭的正妻。 察觉到她们的情绪,蓝昭柔声抚慰道:“放心吧,哪怕以后娶了妻,本公子又不会把你们赶走,到时候也能给你们一个名分。” 女人,最在乎的不就是一个名分。 对她们来说,哪怕是个妾,也是极好的。 蓝昭接着说道:“即便是妾,本公子也会明媒正娶,这一点你们放心。” 好色放荡是一回事,有没有良心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顿时,仨丫头的失落心情被一扫而光。 …… 教训完蓝昭过后,蓝昭便带着人准备聘礼。 殊不知,他累的要死要活,蓝昭在房内却是颠鸾倒凤。 蓝玉四处看了看,询问道:“小昭呢,一下午都没看见他,莫不是被老子给踹残了?” “回禀国公爷,世子正在房内与福蝶她们……”一名管事尽量压低声音。 “马上就是要成婚的人了,还和丫鬟玩的不亦乐乎!” 蓝玉本想骂几句,突然意识到管事说的“她们”,也就是说不指福蝶一个人。 随即,眼眸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嘴里还在不断夸赞。 “不错!不错!不愧是我蓝玉的儿子,完美继承了我的雄风!” 恰在这时,蓝昭精神抖擞地走了过来,调侃道:“爹,您可别自吹自擂,也别学我,小心死女人肚皮上。” 蓝玉脸色一红,默不作声。 中年男人,最大的痛楚就在这里。 以前年轻的时候忙着打仗,哪有时间和女人缠绵,现在有地位有钱财,却难以恢复当年英姿。 蓝昭岔开话题,问道:“爹,你是真想和徐家联姻?” “不然呢?聘礼都已经准备好了。”蓝玉说。 蓝昭让下人们全部退下,语气凝重道:“陛下此举用意颇深,和徐家联姻看起来好处多多,可到时候他要是清算起来,蓝家和徐家也就能连根拔起。” “你胡扯什么呢,陛下有那么小心眼?”蓝玉依旧不为所动。 “李善长,开国文臣功勋之首,前些日子说杀不就杀了?” 提及这事,蓝玉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狡兔死,走狗烹。 很多人都对自己说过这话,也是在奉劝他早些解甲归田,兴许能够安度晚年。 蓝玉对朱元璋,确实充斥着信任。 “小昭,不要多想,我是太子的舅舅,你是太子的表弟。” “这次平叛土司之患,赐婚即是陛下的恩典,要是因此而反悔的话,不止徐辉祖的面子上挂不住,就连陛下那边都难以解释,除非你愿意把自己命根子给剁了。” 蓝昭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哪怕是死,自己也要带着完璧之身去下葬。 蓝玉转而坏笑道:“更何况那徐家二小姐可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我又反抗不了这桩婚事,随便你们吧。” 对于婚事,蓝昭打心底不反感,只要那娘们嫁进蓝家之后,别整出什么幺蛾子就行。 不经意间,蓝昭看到了聘礼。 除了一些必备的东西,还有着一箱金子,一箱银子,其他的珍宝更是数不胜数。 蓝昭顿时来了劲,笑嘻嘻道:“好啊,蓝玉,你对你儿子还藏钱!” “本来还想自己还上通宝钱庄的十万白银呢,现在这副重任就交给凉国公了!” “嘿嘿,坑爹小能手,唯我蓝昭是也!” 第56章 来自豫王的怨毒眼神,截胡豫王妃徐妙清! “行!” “只要你能本本分分的把婚给成了,别说十万,二十万老子都给你还。” 蓝玉如此豪气,换做其他家的儿子,怕不是乐开花。 此时此刻,蓝昭的心里有着巨大负担,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爹,你的钱每一分每一厘,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父子未来的致命因素。” “这么多钱,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掏出来了。” “由此可见,你贪了多少!” 哪怕是亲儿子,蓝昭都想象不到蓝玉藏了多少金银财宝。 恐怕比自己预估的还要多上好几倍。 “行了,等会吃完晚饭就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去徐府呢。” 说着,蓝玉还不忘叮嘱道:“晚上别再折腾,要不然明天让人家看见你腿都哆嗦,肯定更嫌弃你!” 有一说一,下午确实累的够呛,三个丫头齐齐上阵,差点没把肾给榨出来。 等到夜间,蓝昭倒头就睡。 一大早就被强行拉了起来,不情不愿地洗漱着。 蓝玉看到自家儿子今日的打扮,点头赞叹道:“真不愧是我的儿子,那群酸儒还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明明和你爹长得一样俊朗!” “您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要真长你那模样,估计都得寒掺死。”蓝昭翻了个白眼。 这个评价,得到了府中下人的一致默认。 蓝昭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啧啧称奇道:“真不知道我娘长得有多么漂亮,和你生孩子能生出这般惊为天人的美男子!” 武将长期在战场上风吹雨打,样貌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真论相貌,蓝昭若是不轻浮,乍看之下就能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毫不夸张的说,走在街面上,那些花季少女看到之后,都会忍不住春心萌动。 但得知他是蓝昭时,又是嫌弃至极。 今日送上聘礼,搞得那叫一个声势浩大。 太子朱标已经提前在徐家等候。 政务繁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做媒,也足以证明朱家父子对这次联姻的重视。 不过,太子身边有个陌生面孔,身上还穿着藩王蟒袍。 “臣率犬子,拜见太子殿下!拜见豫王殿下!” 蓝玉一通行礼过后,朱标急忙说:“舅舅,不必多礼,今日聘礼准备的如此丰盛,看来舅舅您很重视啊。” 徐辉祖看到东西时,也是比较满意。 至少,能够看得出蓝家的诚意。 蓝昭看向徐妙清。 二人四目相对,脸上都露出了些许微笑,没有想象中的尴尬与腼腆。 看到蓝昭今日的打扮,徐妙清不免眼前一亮,与以前的纨绔公子哥相比,确实要顺眼的多。 徐辉祖忽然开口道:“妙清,还不快给你未来公公奉茶?” “蓝叔,请上座用茶。” 徐妙清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小心翼翼地奉上,仪态之端庄不是寻常女人能比得上。 蓝玉受宠若惊般的接过,连忙说:“妙清侄女客气了。” 今日,徐家已经请来卦师,为蓝昭与徐妙清算八字,占吉日。 这场联姻,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结果。 哪怕八字不合,卦师也会说成是天作之合。 卦师一顿掐指过后,满脸惊喜道:“魏国公,凉国公,世子与妙清小姐的八字实乃上天所赐啊,皆有不足但又可互相兼济,命中一路高官厚禄,虽有小灾却无大难,亦是白头偕老之相啊!” “在下选了几个订婚吉日与大婚吉日,还请两位国公过目。” 徐辉祖和蓝玉看着卦师写出的日子,二人交流了几句,决定还是尽早办下为好。 现在已经年底,明年还会有诸多军务缠身。 把这件事情办妥之后,家中便没了顾虑。 蓝玉试探性地问道:“那就十一月初一订婚,初七成婚,如何?” “妙清,你自己觉得呢?”徐辉祖则是看向徐妙清。 “全凭兄长决定。” “那好,就按照凉国公商定的日子!” 今日已是十月二十八,时间看似紧迫,但完全来得及。 朱标拱手笑道:“那就先在这里提前恭贺二位国公与二位新人了。” “三日之后,我会前往凉国公府赴宴,为新人证婚。” “今日就不在此地多留了,告辞。” 二人纷纷起身,众人紧跟着齐声道:“恭送太子,恭送豫王。” 临走之时,豫王不经意间怨毒地看了一眼蓝昭。 蓝昭感觉很是莫名其妙,但他很快就想了起来。 “豫王?” “洪武年间是有一个叫做朱桂的藩王,历史上徐妙清嫁给了他。” “怪不得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呢。” 想到这,蓝昭不经意地勾起一抹轻蔑笑容。 “原来抢别人媳妇的滋味挺爽啊。” 走上马车的豫王朱桂就对着朱标埋怨道:“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明明知道我想娶妙清小姐,居然还把她指婚给蓝昭那种纨绔子弟,气死我了!” 朱桂与蓝昭年纪相仿,如今还是豫王,过些年会改封成代王就藩。 “天底下漂亮女人多了去,你想娶谁不行,非得娶她?”朱标冷冷道。 “大哥,为了能博得妙清小姐的好感,我不知花了多少心思!” 朱标板着脸呵斥道:“闭嘴,妙清小姐马上就要和小昭订婚,你给我老实点!” 第57章 凉国公算个屁?我爹还是洪武皇帝呢! “大哥!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弟弟!” 朱桂极其委屈,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这般娇气模样,更是惹得朱标不耐烦。 “你好歹是个亲王,再过几年就要离京就藩了,摆出这般女子姿态,丢不丢脸?” 今日若非朱桂央求着要过来,朱标是真不愿意带着他。 实在嫌丢人! 要是彼此两情相悦还有的说,可人家徐妙清根本就懒得搭理。 有几次,还被赶出了魏国公府。 朱桂不依不饶道:“这明明就是你和父皇一句话的事情,蓝昭那个混账玩意,怎么配得上徐姑娘?” “人家配不配得上,至少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朱标厉声问道:“两个月前,你让豫王府的下人抢进两个黄花大闺女,还打死了她们的父母,对吧?” 提到这事,朱桂脸色煞白,根本不敢再次说话。 人人以为,皇帝的儿子个个知书达理,都是治国治军的大才,其中却也不乏嚣张跋扈之辈。 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良莠不齐是正常现象。 只要没参与谋反,朱标也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回到豫王府时,朱桂眼眸中的怨恨更甚。 王府的太监总管急忙走上前来迎接,谄媚笑道:“豫王殿下,您回来啦,徐家没能把女儿嫁给您,那是徐家的损失,绝不是殿下的遗憾!” “滚你娘的蛋!” 朱桂闻言,忽然暴怒,还把太监抽了一耳光子。 “赶紧的,给本王查!” “把蓝昭做的所有烂事都给本王翻出来!” “敢跟本王抢女人,找死啊!” 朱桂面目狰狞。 尤其是回想起在徐家时,徐妙清那个贱女人和蓝昭相视一笑的样子,心中更是怒火纵横。 太监总管捂着脸,泪珠蹭蹭往下掉。 “殿下……蓝昭可是凉国公的儿子啊。” 朱桂冷笑道:“呵呵,国公算个屁,我爹还是皇帝呢!” “是……奴婢这就去替陛下查。” 从这一刻起,朱桂几乎把徐妙清认定了是自己的女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玩物。 朱标并不知道朱桂的心思。 事实证明,他对自己弟弟了解的还是太少。 等和朱元璋谈及此事过后。 老朱气极反笑道:“朱桂要是稍微争点气,咱都替他去下聘礼了,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德行,配得上徐达的女儿吗?” “虽说小昭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至少能干出点人事。” “主要这场婚事,还是得加固淮西勋贵之间的联系,要不然他们被新臣打压,朝廷会失去平衡的。”。 朱标微笑道:“从今天小昭的反应来看,他对徐家二小姐颇为满意,最起码没有表现出抗拒。” “那就好,订婚那天你得过去镇个场子,以免出现意外。”朱元璋说, 这次,蓝昭真没想着惹出什么麻烦,老老实实就在家里待着。 顶多就是和仨丫鬟在房里缠绵。 送完聘礼之后,蓝昭刚回到家中,就掀起了一场大战,就跟磕了药似得。 看着身下的福蝶,满面娇羞,更是令人丹田处灼热难忍。 几个时辰下来,三个丫头都有些招架不住。 与此同时。凉国公府内已经开始置办订婚宴。 整个府院显得很是喜庆。 蓝玉为了彰显对儿子婚事的重视,还亲自操刀写起了请柬。 等到蓝昭完事,来到书房一看,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 “爹,要不你从隔壁抓几只鸡来,在鸡爪子上沾点墨水,估计都比您老写得好。” 蓝玉脸色一黑,当真正细看自己的字迹,简直歪七扭八,不堪入目。 正好蓝昭闲来无事,主动接过狼毫。 这让蓝玉都颇为惊讶,疑问道:“你小子连国子监都待不下去,什么时候练的一手好字?” “只能说明你儿子天赋异禀!” 第58章 订婚宴上不请自来,乃为不速之客 字迹,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上辈子经常给领导写材料,被迫无奈练得一手好字。 请柬上的楷书何其端正,比起朝中那些文官,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宴请的人,基本上都是淮西一派。 蓝昭则建议道:“老爹,办喜事就别那么小家子气,结个婚都感觉像是在结党营私。” “虽说是陛下赐婚,但陛下也没不准你宴请朝中同僚啊。” “把那些有头有脸的儒士文官都给请过来,要不然人家认为你凉国公瞧不起他们呢。” 蓝玉满不情愿道:“那群臭酸儒都是给脸不要脸的家伙,真要请他们,没准在背后说咱俩坏话!” 能在朝廷里安然待下去,不可或缺的一样东西,就是人脉。 哪怕身居高位,手握兵权,照样需要其他臣子的配合。 蓝玉依仗军功,已经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势。 面对文官非打即骂,这也是后来惹出蓝玉案的原因之一。 蓝家和徐家本就是政治联姻,但不代表皇帝默许了淮西勋贵的持续壮大。 一个团体对抗另一个团体,就不是寻常意义的争权夺利。 而是历朝历代皇权最为忌讳的存在——党争! 蓝昭继而叮嘱道:“酒宴上,你作为主家,就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蓝玉的客气,而不是你的嚣张跋扈。” “大明离开了你,又不是维持不下去,也别把自身看得太过重要。” “依照你的行事方法,咱们父子能不能活过未来五年还是个问题,即便不替你自己想,也应该替我想想。” 很显然,蓝玉还是没有把这番话真正当回事。 “行,这次爹就听你的。” 事情果然不出蓝昭的预料。 订婚宴当天,偌大的凉国公府中挤满了客人,其中不乏一些经常针对蓝玉的官吏。 蓝玉也按照蓝昭所说,客客气气地对待所有宾客。 哪怕是个六品小官,都被他安排的十分妥当。 前来证婚的朱标见到此状,对着蓝玉赞叹道:“舅舅,没想到您会请来这么多人,但我好像记得有些人当初还弹劾过您呢。” 蓝玉嘿嘿一笑。 “太子,您这就小瞧我蓝玉了,好歹我是个国公嘛,肚量怎能如此之小?” “长子大婚,要是忽略了同僚,那不就显得太小家子气嘛。” “以往有政见冲突,都是为了国家,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认识蓝玉,也不是一天两天,这家伙最喜欢按照喜恶办事。 如此言语,从他嘴里蹦出来,属实是见了鬼。 今日场合特殊,朱标也只能附和,起码是把人情给做到位了。 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蓝昭的主意。 此刻,蓝昭正在和几个重臣聊得欢快,朱标循声看去,二人正好目光相撞。 朱标会心一笑,朝着他招了招手。 “小昭,现在看来,你比你爹要聪明太多。” 蓝昭深知,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肯定瞒不过太子。 本来就是想借着婚宴,能结识更多朝中官吏,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让他们帮忙。 行走于世间,最忌单打独斗。 恰逢这时,徐家人基本上都到了。 凉国公府中响起恭贺之声。 “恭喜魏国公!” “恭喜徐二小姐与蓝昭世子喜结良缘!” “恭喜……” 徐辉祖简单应付着,带着徐妙清走到蓝家父子面前。 “见过魏国公。” 在礼数上,蓝昭还是很认真的。 徐辉祖也没有了之前的排斥,笑呵呵道:“还这么生分呢,要改称呼了!” “啊?” 蓝昭显得有些错愕,旋即明白过来,毕恭毕敬的奉茶。 “见过大舅哥!” 说着,眼角余光还瞥了眼徐妙清,暗自在心里评价起来。 “啧啧啧!” “这娘们长得确实叫一个水灵,比起福蝶她们丝毫不差。” “再过几天,可得好好感受下上次的手感!” 或许二人思绪撞到了一起,徐妙清也忍不住想起来与蓝昭初见之时。 不由得有些脸蛋微红。 正当众人交谈之际,门口的人忽然喊道:“豫王府豫王到!” 豫王? 蓝玉有些茫然,依稀记得这次婚宴没有请来豫王,而且以前也没什么来往。 朱标则是忽有不安。 “这小子怎么来了?你请他了?” 蓝昭摇了摇头,苦笑道:“估摸着,是要和我来抢媳妇。” 上次在徐家下聘礼时,那股怨毒的眼神,蓝昭始终都没有忘记。 抽空也让人去查了下。 果不其然,豫王早前就求欢于徐妙清,久久未能得手,朱元璋也未曾让其成婚。 “看来是被豫王给嫉恨上了。” 徐妙清美眸当中,更是有股遮掩不住的厌恶。 可人家来都来了,总不至于把他给赶出去吧,更何况还是个藩王。 朱标径直走上前,毫不客气道:“今天你给我安分点,别在这里惹麻烦!” 第59章 妙清姑娘,本公子给你看个宝贝! “大哥,您放一百个心,我爱慕徐二小姐已久。” “虽有遗憾未能与其喜结良缘,但今日是她订婚的大喜日子,过来送些礼金喝杯喜酒不过分吧?” “莫非……凉国公府连杯喜酒都没有吗?” 豫王朱桂说出这番话,众人就意识到了。 哪里是来喝喜酒的,分明是来恶心人的。 朱标修养极好,镇定自若道:“你非要来找事是吧?” 这时蓝昭竟然主动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润笑容,客客气气道:“豫王能来,实在让凉国公府蓬荜生辉。” 本以为,他是想要调和这场矛盾。 “不过呢,据在下所知,豫王当初前往魏国公府,是去偷窥妙清小姐。” “你说说你,和太子一样都是陛下的儿子,为何太子被誉为仁义之君,你却这么不招人待见呢?” “咱俩都属于败家子那一类的,但在京城的名声,您貌似还不如在下。” 朱桂脸色憋的涨红,怒斥道:“大胆,你竟敢侮辱皇家尊严!” “豫王,您是不是耳朵不太好使?” “在下已经说了,您不如太子,做的那些勾当让陛下丢人。又何曾说过,侮辱皇家尊严的言语呢?” “还是您敢做不敢认?” 蓝昭缓步走近,与朱桂之间的距离愈发接近,身材挺拔时极具气势。 “我蓝昭的确名声不怎么好,但最起码在京城做的事,都能够说得出口。” “反观豫王,那些事在下就不提了,免得让陛下与太子颜面无光。” “也就是你命好,是个藩王。” “换做别人,今天在下不把你屎打出来,就算你拉的干净!” 众人惊愕无比。 在性格上,蓝昭几乎完美继承了蓝玉的嚣张跋扈,但此刻却是感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蓝昭上前,阴阳怪气,讥诮嘲讽,顺便把陛下和太子一起带上。 讲究的就是一个“狂妄”! 朱桂气得半句话都吐不出来,紧紧攥着拳头,好似下一秒就要捶到蓝昭的脸上。 “行了,你还留在这干嘛?还不嫌给父皇丢人?赶紧滚回你的豫王府!” 太子朱标发话,语气极重。 朱桂不敢忤逆,只能耷拉着脑袋转身离去。 朱标无奈地看向蓝昭,低声道:“实在对不住,豫王做事没分寸,还是有些小孩子气,你别放在心上。” “无伤大雅,要是他真来喝喜酒,我还会奉为座上宾呢。”蓝昭坦然笑道。 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蓝昭主动拱手作揖,与刚才的猖狂模样判若两人。 “诸位叔叔伯伯们见笑了,今日是小侄订婚之日,还请诸位莫怪。” 该客气时,蓝昭绝不含糊。 这让许多人对他的印象,再一次进行刷新,其中也包括徐妙清。 看向蓝昭的眼神时,多了些好奇。 订婚宴的流程,无非是女方正式收下婚书聘礼,太子朱标作为证婚人,并向宾客告知正式大婚的日子。 国公之家,风光程度自然无需多说,就是多了个豫王朱桂的小插曲而已。 徐辉祖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蓝昭,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面对外人欺负到自家地头上,即便是皇室宗亲,也没有那么卑躬屈膝,是个有骨气的小子。” 在这种时候,必须要彰显出骨气才行。 朱标没有吝啬夸赞,赞叹道:“很好!男儿就应当直率行事,遇见不公便斩去不公,吃亏了当缩头乌龟,那不是隐忍,而是懦夫!” 徐辉祖旋即看向徐妙清,淡笑道:“二妹,看来为兄没给你选错人。” “兄长,您这说什么呢……” 徐妙清俏脸一红,显得很是娇羞。 不得不说,今日反击豫王之事,确实让徐妙清感觉到意外。 以往一直认为,蓝昭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没想到面对一个藩王还能如此硬气,换做自己兄长都未必敢这么做。 蓝昭在外向来强势无比,也才会被人认为是嚣张跋扈。 只有在家中,经常被蓝玉追的满院子揍。 蓝玉还凑过来附和道:“辉祖,我没说错吧,小昭平日里是有些德行不端正,但为人绝对还是不错的。” “的确不错,就看以后能否把放荡的性子给改过来。”徐辉祖说。 改性子? 这对蓝昭来说,绝无可能。 订婚宴接近尾声,难得有些空闲,长辈们很自觉地为这对新人创造空间。 独处之时,却感觉有些尴尬。 蓝昭受不了这种气氛,故意提及桃子一事。 “你家的桃子不错。” 徐妙清下意识回答道:“那明年开春,我再回去给你摘一些。” 话落,才意识到言语里的不对劲,可这次她却没有恼怒,而是有种羞恼的情绪。 “开个玩笑,妙清姑娘,跟我来,给你看个宝贝!” 第60章 就当是“偷桃子”的赔礼道歉吧 进入卧房之后,蓝昭转而从抽屉中拿出一尊小巧玲珑的玉雕。 从模样来看,是只兔子。 “上次卦师给咱们算八字的时候,我就记下了你的生辰年,如果没算错,你应当是属兔的。” “想必你也不缺首饰,便让人用上等汉白玉雕了个本命兔子送给你。” 徐妙清愣在原地。 哪怕是兄长和父亲,都未曾把自己的生辰记在心里。 可眼前这个男人,却将此事牢牢记住! 蓝昭没有察觉到美娇娘的情绪变化,自顾自说道:“聘礼归聘礼,这就当做是定情信物吧。” 仔细一看,徐妙清抿着小嘴,好似要哭出来。 蓝昭略有诧异,但很快就明白了。 女人大多数有两个特性,徐妙清这种大家闺秀也不例外。 其一,慕强,其二,注重细节。 蓝昭试探性地伸出手,慢慢将她揽入怀中。 起初,徐妙清还在微微挣扎,当嗅到蓝昭身上的气味时,心跳疯狂加速,浑身好似脱了力般。 徐妙清扬起小脑袋,脸蛋红的跟熟透的果子一样,真可谓是娇艳欲滴。 这时,内心忽然涌起一阵冲动,蓝昭伏下脑袋,在怀中美娇娘的粉唇上亲了一口。 一瞬间,迷离的美眸清醒过来,下意识推开蓝昭。 “还没成婚呢,登徒子!” 蓝昭淡然一笑,丝毫不在意。 徐府婢女走到门外,轻声细语道:“二小姐,我们该回府啦。” “好,走吧。” 临走时,徐妙清还不忘带走礼物,还狠狠瞪了蓝昭一眼。 蓝昭无辜地耸了耸肩,自顾自躺在床上哼着小曲。 “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渣男了呢。” …… 豫王府。 “蓝昭这个王八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本王!” “让你搜集他的罪证,怎么到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本王养你干什么吃的!” 太监总管一副如履薄冰地模样, 他不是没有去探查,而是探查过后发现蓝昭太干净了! 蓝昭在京城,的确是臭名昭着。 可他做的事,无非是逛逛青楼,逛逛赌场,跑人家院子里偷鸡蛋,往人家锅里撒尿。 这能算是什么罪名嘛。 和眼前的豫王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豫王朱桂,只有在朱元璋和朱标面前,才会表现出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暗地里,为了追求刺激,带着一大帮人去打劫镖局的队伍,一夜之间亲手杀了七人。 至今官府都还没查出来行凶者是谁。 至于强占民女,也不是一回两回,都被朱元璋给压了下来。 朱桂实在气恼无比,上去就把太监总管踹翻在地,然后不断的拳打脚踢。 “你这个废物!本王非打死你不可!” 大多数朝代,太监地位很低,一般都是在皇宫或者王府伺候,即便被打死了也没有人会在意。 “殿下!殿下!” “别打了……” “奴婢还有一计!兴许能帮您博得徐家二小姐的芳心!” 听到这话,朱桂才停止殴打,气喘吁吁道:“说!” 太监总管颤颤巍巍地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奴婢从春啼楼买来的药……” “听里面的老鸨说,哪怕是贞洁烈女,用了此药都会变得无比放荡!” “而且,奴婢打听到,徐家二小姐会经常前往城郊的慈云寺布施,身边常常只带两三个婢女!” 朱桂脸色变得兴奋无比,亲自把太监总管给扶了起来,还替他拍了身上的灰尘。 “哎哟,你怎么不早说啊,让本王白白打你一顿。” 太监总管有苦说不出。 这也没给自己机会开口啊! “既然如此,那这几日就让人蹲守在慈云寺附近。” “只要看到徐妙清那个贱人,就立即把她给带到豫王府!” 朱桂满面狰狞,阴冷笑着。 “哼哼……” “等本王把她玩成贱货,再扔给蓝昭那个畜生也不迟!” 太监总管仍然有些顾忌,心里甚至有些后悔。 “殿下,还请三思啊,徐二小姐毕竟是中山王的女儿,魏国公的亲妹妹,她的姐姐还是燕王王妃。” 第61章 山中遭劫,有恃无恐的一场部署 “那又怎样?不都是我朱家的一群狗?” 朱桂明摆着有恃无恐。 那双看似清澈的双眼,蕴藏着一股无边无际的贪婪。 “我与父皇乃是亲生父子,血脉之情大于天,即便把徐妙清和蓝昭一起宰了,我也未必会受到惩戒!” “只因为……本王是朱元璋的儿子!” “别把国法看的那么重要,这东西是用来约束臣民的,而非是用在我们这些上等人身上的。” 朱桂的确张狂,但他却将潜规则看得非常透彻。 况且,翻遍史书,无论是哪个皇帝,昏庸也好,贤明也罢,即便亲生儿子犯下滔天大罪,将其诛杀的例子屈指可数。 这就是命! 朱桂感叹道:“谁让本王命好呢,投胎成了陛下的儿子。” 将王府护卫统领叫到跟前,朱桂满脸淫笑地吩咐了些事情。 这群人心神一震,但仍然打算遵守王命。 朱桂尚未就藩,朱元璋仍是给他培养了许多护卫。 还都是从各军当中挑选出来的精锐,生怕自己儿子受到半点伤害。 十几个王府护卫,当夜便出发前往慈云寺,在必经之路上密切监视。 朱桂则躺在床上,身上衣衫不整,几名穿着暴露且妖艳的侍女都在床上服侍着。 动作很是小心,生怕会惹得朱桂不满。 短短不到一刻钟,朱桂那近乎销魂的神情从脸上显露,脑海中想得却是徐妙清的高洁身姿。 朱桂仍未尽兴,朝着一名侍女招了招手。 “拿药来。” 侍女们心里皆是鄙夷的很。 用药又能怎么样,连一刻钟都撑不过去的废物,要不是身为豫王,走在大街上都懒得看你一眼。 …… 魏国公府,西厢房。 徐妙清端坐在梳妆台前,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尊由汉白玉雕琢成的玉兔。 旁边的丫鬟打趣道:“二小姐,奴婢不是记得,以前您还挺讨厌蓝昭世子的嘛?” “以前是以前,是我太小看他了。” 谈及蓝昭,徐妙清心房中就有股莫名悸动,尤其是回想起他身上那股特殊气味。 听身边的小姐妹说,貌似只有在心上人身上,才能闻得到。 丫鬟提醒道:“二小姐,时间也不早,你应该休息了。” “也对,明日还得去一趟慈云寺礼佛。” 拂晓之际,徐妙清早早起床洗漱,心里还想着也给蓝昭这个未婚夫祈福呢。 徐辉祖一看便知道,满脸笑意地打趣道:“这么早就去慈云寺,怕不是为了蓝昭而去吧?” “哼!知道你还问!”徐妙清娇哼一声。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慈云寺位于山上,马车极难上去,因此还需要下来行走。 恰逢天气不错,徐妙清也没那么娇气,就打算步行上山。 每次都是如此,下人们习以为常。 本以为,此次与以往没什么差别,但在山腰半道上,却出现了一伙人。 徐妙清没有在意,打算饶过他们。 “站住。” 为首者向前一步,询问道:“您就是徐妙清徐二小姐?” 徐妙清美眸中满是警惕,没有直面回答。 下人们立即拦在身前,厉声呵斥道:“哪里来的刁民,敢拦我们徐二小姐的路!” “那就没错了,动手。” 为首者很是果决,不带半点犹豫,带着人亲身冲上前去。 下人们也没见过这般场面。 这伙人从腰间抽出利器,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徐妙清的随从,全部抹了脖子。 徐妙清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麻袋套了进去。 “走!” 他们速度奇快无比,从动手再到得手,仅仅只在须臾之间,手段极为干脆利落。 再加上这个时间点,慈云寺附近根本没有什么人。 山道之上,只躺着几具倒在血泊当中的尸体。 豫王朱桂行事,其实并不莽撞。 从选定时间与地点,都做过精密考量,返回豫王府的路线也是极其隐蔽。 没有外人察觉到的情况下,恐怕徐妙清只会被认作失踪。 很不巧的是,这一幕还是被人给看到了。 但更巧的是,目击者,是蓝承阳 “这下,麻烦大了……” 第62章 最坏的结果,灭门豫王府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蓝承阳迅速下山。 事发时,因为听附近的百姓说,慈云寺周边有着大量绿矾矿产,蓝承阳才会一大早到此带人发掘。 没有想到的是,正好撞见了徐妙清。 “从行凶者的身手来看,应该都是出自军伍,不像是山匪流寇。” “况且……这里是应天府的地界,天子脚下,没有山匪敢在此作祟。” “会是谁呢?” 蓝承阳赶路途中,回想着一切可以怀疑的目标,但他并不清楚其中有什么缘由。 只能先火急火燎地来到凉国公府。 这时,蓝昭已经醒了,但还躺在床上,怀中的福蝶满面桃红,红唇还微微喘着气。 “公子,您……” 福蝶媚眼如丝,刚想调整姿势奉迎上去,卧房大门就被粗暴敲响。 砰砰砰! 蓝昭顿时气恼不已,怒吼道:“谁啊!大早上催命啊!” “世子,是我。” 听到声音是蓝承阳,蓝昭忍着怒意,披上衣服后径直走了出去。 “有屁快放!” 好事被人打搅,蓝昭自然很不耐烦。 蓝承阳带着歉意低声道:“世子,约莫半个时辰前,我在慈云寺附近寻找绿矾,看见徐妙清小姐被一群贼人掳走,随从全部被杀。” “你说什么?” 蓝昭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重新又问了一遍。 “在下亲眼所见,绝对无误,并且那群贼人应当出自行伍!” 行伍,即是军队的别称。 蓝昭心绪一沉,脸色随之也跟着阴沉下来。 蓝承阳主动开口道:“世子请勿担心,途中我已告知一些我们的线人,正在调查徐妙清小姐的去向,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不用调查,我也知道是谁!”蓝昭冷声道。 “谁?” “豫王。” 蓝昭已经预料到豫王朱桂会报复,但没有想到的是,他竟会直接对徐妙清下手。 以为充其量是通过在朝堂上发难。 这下就有点玩过火了。 敢动手掳走魏国公的妹妹,即将嫁入蓝家的徐妙清。 思来想去,也只有豫王府有这个嫌疑。 蓝承阳惊诧道:“豫王朱桂?!” “如果真的是他,那世子还不快去找太子禀报此事。” “请太子出面,把徐小姐给要回来啊!” 蓝昭眼眸一凛,恶狠狠道:“你是嫌脸面丢的不够多吗?这事要是闹得满城风雨,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那现在……” “叫上军中的兄弟,我们亲自去找豫王要人!” 蓝昭的态度非常坚决,但他此刻没有冲动暴怒,而是以极其冷静的思维在处理此事。 蓝承阳很是疑惑,问道:“世子,您为何不直接将此事告知太子,如果陛下知道此事,也绝不会容忍豫王的。” “此举无异于亲手把媳妇送到人家床上,懂吗?” 说着,蓝昭径直走向府中大堂,从蓝家祖宗灵位后面抽出来一把长刀。 迅速用黑布包裹,绑在后背之上,旋即与蓝承阳从院中牵了两匹马出门而去。 如果朱元璋得知此事。 那么,魏国公徐辉祖的面子上就挂不住了,到时候谁都知道徐妙清是一个被豫王玩过的烂货。 为了保全徐家的名声,朱元璋只能生米煮成熟饭。 干脆把徐妙清变成豫王王妃,皇室和徐家的尊严脸面都能够保住。 对外也可以说是徐妙清抗拒联姻,并与豫王朱桂私自定下终身。 到时候上哪说理去? 蓝昭很清楚,出了这档子荒唐事,靠着老朱和朱标来主持公道。 做梦呢? 蓝承阳领悟到蓝昭的意图过后,又生出了新的忧虑。 “可世子这般做法,岂不是彻底要和豫王撕破脸皮?” 蓝昭沉声道:“媳妇都被人家掳走了,还管什么撕不撕破脸皮,先把徐妙清救出来,再去谈其他的!” 不到半个时辰。 蓝承阳就从军中纠集了许多人,而且都是蓝玉所认的义子,也只有这群人能够值得信任。 这一刹那,蓝昭有些理解蓝玉了。 “爹,以前一直认为你收义子,是个很愚蠢的举动,但现在看来是小昭见识浅薄了。” “要想在朝廷立足,就不能少得了羽翼。” “要不然,出了事情都没有人伸出援手。” 那群兄弟并不知道召集他们所为何事。 蓝昭简单说明了一下状况,在场约莫二十余人全部怒发冲冠! “这个豫王,胆子太大了!” “他奶奶的,抢女人都敢抢到世子头上来!” “今日哪怕是死,我们也会替世子杀进豫王府,夺回徐二小姐!” 蓝昭面色阴厉的很,缓缓开口。 “先不说死不死的,这件事情毕竟是豫王理亏,所以不要怕把事情闹大。” “就怕事情闹不大,我们反而更加吃亏!” “假设,徐二小姐真要是遭到了玷污,那就也没有必要顾忌,今夜便是豫王府灭门的时候!” 第63章 近乎病态的心理,令人恶寒 豫王府。 护卫们陆续归来,护卫统领小心翼翼将肩膀上的麻袋放下,但里面已然没了动静。 朱桂走上前,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死了吗?” 护卫统领毕恭毕敬道:“回禀殿下,属下只是用了些蒙汗药。” “那就好。” 其实从心底来讲,哪怕徐妙清死了,朱桂也无所谓。 他仅仅是不愿意自己看上的东西,被别人给截了胡。 现在没死,自然更好。 朱桂亲自打开麻袋,梦寐以求的脸蛋出现在面前,瞬间令其心血沸腾。 众多护卫低下头去,不敢对其直视。 朱桂戏谑地说着,随即叫来太监,吩咐道:“把徐二小姐带到地室,别在王府内弄出什么动静。” 多年以来,从外劫掠而来的女子,都被他关押在此,并且蹂躏致死。 转头朱桂又看向护卫统领,板着脸问道:“路上有没有被发觉?” “请殿下放心,属下很是小心。”护卫统领信誓旦旦道。 “那就好。” 朱桂扔过去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大气道:“这些银子,就当做是犒劳兄弟们的,本王玩女人,自然也忘不了你们。” “我等多谢殿下!” 不过,令护卫们好奇的是,费了这么大劲劫来徐妙清,为何朱桂还不去享用呢? 实际上,不是朱桂不想享用,而是昨夜和几个妖艳侍女玩的太过火,今日实在没有精力。 哪怕内心灼热,命根子是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豫王府中,在外人看来,还是显得安静无比。 约莫半个时辰后。 距离豫王府不远处的楼阁当中,蓝昭和蓝承阳正在顶楼。 俯瞰而下,即可看到豫王府全景。 蓝昭脸色依旧冰冷,行为举止中都透着一股杀气。 “你去一趟豫王府,以赔礼道歉的名义见到朱桂,顺便探查一下豫王府的情况。” 蓝昭考虑的非常清楚。 贸然闯进豫王府,如果没有找到徐妙清,反而还会被倒打一耙。 到时候,那可血亏到姥姥家了。 “是!我这就去!” 蓝承阳迅速下楼,径直走到豫王府大门,但一下子就被护卫给拦在门外。 “干什么的!这里是豫王府!滚远点!” 蓝承阳赔着笑脸说道:“兄弟,我是凉国公府的人,奉凉国公和世子之命,前来给豫王赔礼道歉。” “凉国公府?” 护卫也不是没有眼力见,要是寻常人拦在门外也就罢了。 对方既然有着来头,无论如何都得进去通报一声。 “等着!” 不得不说,豫王府的看门狗,比起其他狗腿子气势都要强上不少。 朱桂本来还在熟睡,得知是凉国公府的客人到访,心神瞬间兴奋。 太监总管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殿下,要不要见一见?” “可惜了,要是蓝昭来,那该多好。” 朱桂阴险笑着:“这样的话,就能让他眼睁睁看着未来的夫人,是怎样被本王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闻听此言,太监总管心底涌起一阵恶寒。 “客人来此,不见显得豫王府不讲礼数,让他在客厅候着。” “遵命!” 蓝承阳最终还是顺利进了豫王府,但是身边始终有一个下人在盯着。 直到朱桂走了过来,乍看之下还挺人模狗样,就是脸色看起来有点虚。 “你是哪位?” 面对询问,蓝承阳恭敬道:“豫王殿下,在下是凉国公义子,世子义兄,今日来此是为了订婚宴上世子与您冲撞赔礼道歉。还望豫王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够原谅世子,不要将此事记在心上。” “蓝昭自己怎么不来?” 朱桂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显得趾高气扬。 “世子今日有别的事情,所以才让在下前来代为赔罪。若是殿下肯赏脸,世子愿摆一桌赔礼酒,向殿下当面赔罪。” 蓝承阳将姿态放的很低。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朱桂的内心终于得到了一些满足,他就是喜欢看着别人向自己低头,尤其是作对过的人。 “你家世子也真是的,气量太过狭小,当时不就是在订婚宴说几句嘛,非得和本王当面呛声。” “这下好,又派人来赔礼道歉,好人坏人全都让他做了,本王岂不是太过憋屈?” “不如这样,也不必摆酒,等会本王让厨房做一顿饭,你让蓝昭世子过来陪本王喝几杯酒,这件事情就算了,如何?” 看到蓝承阳面色纠结,朱桂忽然厉声道:“本王就把话撂在这,蓝昭不来,此事没得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