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东宫》 第1章 重生了? 暖风习习,春意盎然。 阳光散落在亭台楼阁之中,驱散了连日来的冷意。 姜粟蜷缩在躺椅里,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过去许久。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喘气声,“姑娘,姑娘,快醒醒,惠妃娘娘病重。” 姜粟感觉脑袋昏沉,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可那声音越来越响,不得已,她缓慢睁开了眼睛。春日里的阳光,竟刺得双眸有些疼。 惠妃娘娘? 那不是她姑姑吗? 可是姑姑八年前已经薨逝了。 她迷茫地看向四周,梨花木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 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蝴蝶兰。 那是她亲手栽种的,就算是嫁人了,也不忘记带走。 这,这是在毓秀宫的偏殿! 熟悉的感觉令她心悸不已。 她明明刚刚咽气,怎么转眼就到了毓秀宫。 千竹望向自家姑娘,怎感觉午睡后她有点异常,但惠妃病重,她不敢有丝毫耽搁。 她带着哭声,着急道:“姑娘,惠妃娘娘病重,太医,太医说没几天了,惠妃娘娘请您过去。” 姜粟回神,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得一哆嗦。 惠妃病重! 姑姑快出事了! 姜粟迅速收拾了自己,急冲冲地跑向正殿。 她如梦初醒般站在了毓秀宫,此时,门外传来了太监宫女们的请安声。 姜粟看到姑姑紧闭着双眼,脸色蜡黄,唇色苍白,心里一紧,瞬间就落下了眼泪。 前世,自从姑姑去后,姜家被流放,她在东宫无依无靠,整整煎熬了七年。 她死在了太子称帝那一刻。 惠妃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慢慢睁开眼睛,“小谷,莫哭,到姑姑身边来。” 姜粟强打起精神,“姑姑有何吩咐?” 惠妃拍了拍她的手,看到粉嫩白皙的脸上划过几道泪痕,更衬着这侄女肤白貌美。 就算是个钢铁直男,估计也得融化在其中。 “惊雪,若是太子殿下来了,请他至翩昀阁休息,我与小谷有些体己话要说。” 惊雪眼睛通红,轻声说是,随后悄声退下了。 “小谷,把我扶起来。” 姜粟赶忙拿了好几个靠背,轻轻放在她身后。 “姑姑,这样可好些?” 惠妃欣慰地看着眼前的侄女,拉过她的手,把手心的翡翠镯子戴到了她手上。 这镯子种质细腻通透,颜色鲜艳纯正,一看就价值不菲。 姜粟看到过很多次,姑姑贴身戴了几十年。 “小谷,这镯子是我祖母送我的,她说我温婉娴静,与这镯子甚是相配。” 她是姜家姑娘中颜色最俏的,入宫后,也如愿成为了宠妃。 “小谷,姜家的情况你清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要保得姜家门楣,还需前往更高处。” 惠妃静静地瞧着眼前之人的脸庞,容貌更甚,且骨子里透着一股柔美娇俏,更能吸引男子的注意。 便是百炼钢,也能化为绕指柔。 姜粟轻声哭泣着,姑姑这一辈子都为姜家付出,实在是不值。 “小谷,我约了太子殿下,你到时候送碗汤药过去,你放心,凡事有姑姑呢。” 闻言,姜粟停止了哭泣,一股恶寒从脚心升起,踹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怎么能忘,上辈子,她同意了姑姑的请求。 一碗汤药,让她与太子有了肌肤之亲,她如愿成为了太子妃。 只是被皇后捉奸在床,从此后,姜家成为了世家的笑话。 一场贪墨案,姜家被全族流放。 从始至终,她想与之共度的人,从未出言一句。 太子殿下看似温润实则铁石心肠。 而她,也在东宫香消玉殒。 在她临死前,千竹传来消息,说是谢氏嫡女将继承皇后之位。 “姑姑,我不答应,我死都不答应。” 这一次,她不想重蹈覆辙。 “你……”惠妃剧烈咳嗽起来,感觉一股气将要破体而出。 姜粟立马站起身,查看情况,直到姑姑咳嗽好一点,她才放下心。 “小谷,姑姑没几天好活了。” 话音刚落,整个屋子都开始沉寂下来。 姜粟的眼泪一连串地滴落下来,“姑姑,咱换种方式吧,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保住姜家的。” 姑姑,你这种方法行不通的,上辈子,我们已经试过了。 除了满盘皆输,没有其他结局。 “娘娘,快点喝药吧。” 另一个大宫女惊雨拿着一碗汤药,轻声说道:“娘娘,趁热喝了吧。” 惠妃皱眉,那药太苦了,闻着味儿她舌尖都犯苦。 “不喝了吧,反正好不了了。” 惊雨赶忙下跪,劝道:“娘娘,良药苦口,太医说这药不能停。” 上辈子,自从惠妃去后,惊雪跟了她,而惊雨却不知所踪。 她曾多番找寻,都未果。 姜粟直觉这里面有问题,但前世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她接过惊雨手里的药碗,“下去吧,我喂姑姑吃。” 闻言,惊雨一惊,迟疑地说:“这,这不好吧?” “我给姑姑喂药,莫非也有问题不成?” 姜粟板起小脸,神色冷冽,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显露无疑。 惊雨不敢对视,直接下跪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惠妃心惊,小谷一向软绵,何时威严这么盛? “你下去吧。” 等惊雨退下后,姜粟不确定地询问:“姑姑,惊雨可是跟了你许久?” 惠妃瞪大了双眼,“小谷,可是有什么怀疑吗?惊雨不会有问题的。” 自从她封妃,惊雨就陪伴着她。 姜粟一时之间也没有证据,“只是觉得姑姑病得蹊跷。” “老毛病了,进宫后身体就一直不适。” 看着眼前颜色姣好的侄女,惠妃总感觉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 “姑姑,你手里可有懂医术之人?不是宫中的。” 姜粟冰着一张脸,严阵以待,对于姑姑的病情,她要比上辈子更加上心才行。 惠妃不自觉地也端坐起来,莫非真有问题? 她点点头,“魏嬷嬷年轻时候是个医女,精通岐黄之术。” “姑姑的身体一直都是魏嬷嬷调理的吗?” “不是,魏嬷嬷哪有宫中太医精通医术。” 姜粟灵机一动,“姑姑,何不让魏嬷嬷与太医一起来看下呢?” 第2章 药有问题? 惠妃点头,分别让人去请太医与魏嬷嬷。 毓秀宫里,魏嬷嬷仔细把了脉,又查看了药碗。 她心一惊,赶忙跪下,颤抖着声音回复:“娘娘,此虎狼之药,切不可再服用。” 闻言,惠妃激动地咳嗽起来,“嬷嬷此言何意?” “娘娘,此药对症,可马钱子分量加了不少,长久喝下去,无异于饮鸩止渴。” 姜粟赶忙端过来一杯水,亲自看着惠妃喝下去,等她咳嗽好点了才安心。 “魏嬷嬷,本宫可还有救?” 魏嬷嬷头一低,良久不敢回话。 惠妃轻轻一摆手,“罢了,你下去吧。” 姜粟眼角闪过一丝湿润,姑姑与她相依为命,于她而言,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她真的害怕再一次会失去姑姑。 惊雨打开帘子,快步走上来,靠近惠妃,低声细语:“娘娘,太医到了,身体可是哪里又不适了?” 闻言,一旁的太医赶忙跪下,“娘娘,让老臣把把脉。” 一刻后,他轻声回复:“娘娘平日里要多注意休息,药是万万不能断的。” 惊雨转头看向桌子上那碗药,伸手摸了一下药碗,“娘娘,药凉了,奴婢拿下去热热。” 姜粟厉声呵斥道:“住手,惊雨,你可知罪?” 从惊雨一进来,她虽然面不改色,目光却多次瞟向那碗药。 她断定,里面必定有猫腻。 若是这碗药到了惊雨手中,怕是毁尸灭迹成分居多。 惊雨一惊,立马跪下磕头,而后直起身子,目光坚定,“奴婢不知。” 姜粟的手轻抚身上的衣裙,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之人,一字一句地说:“奴婢叛主,千刀万剐不为过。” “姑娘,奴婢只是担心药凉了影响药效,因此想重新热一下,不知您口中的叛主之说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随后,她又赶忙冲向惠妃,跪在地上连连往前爬了几步,“娘娘,奴婢一直跟随娘娘,从未有过二心。” 惠妃头疼地看着眼前情况,相对于惊雪,她更喜欢惊雨。 深宫之中,惊雨多次细心呵护。 她内心实在也不愿意相信是惊雨所为。 姜粟脸色一沉,“太医,麻烦你看看这碗药。” 她把药碗递给了一旁的太医,她不相信宫中太医,总也得验证看下这位太医是否有问题。 姑姑的病情可一直都是由他负责。 太医检查后,沉思许久,额头上开始冒汗,他赶忙跪下:“娘娘,这不是臣开的药方,臣开的药,马钱子只需一分就够,可这碗药,竟有八分之多。” 姜粟看向一旁跪着的惊雨,“我听闻姑姑生病后,惊雨不放心假手他人,一直都亲自熬药端药。” 惊雨无措地看向惠妃,“娘娘明鉴,奴婢真的不知这药为何有问题?” “娘娘,奴婢的命是娘娘救的,怎么可能背叛娘娘,至于这药,奴婢真的不知!” 惊雨语气坚决,惠妃心里闪过了几丝犹豫。 惊雨和惊雪都是她的心腹,许多事情都交由她们两人,若其中一人出了问题,她想想就觉得恐怖。 深宫几十年,谁的手里又是干净的呢。 惠妃转向姜粟,迟疑地询问:“小谷,你可有证据?” 姜粟冷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端的药怎么会出问题?” 惊雨赶忙告罪:“娘娘,许是有人陷害奴婢。说不定是有人见不得奴婢得娘娘宠爱,所以陷害奴婢。” 她再次磕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姑娘还小,兴许是有人在姑娘面前说什么了。” 惊雪一直跟姜粟亲近,而只要有她在,惊雪在惠妃那永远出不了头。 惊雨暗指姜粟是为了让她给惊雪让位,因此,在污蔑她。 惠妃头疼地闭上了眼睛,自家侄女确实跟惊雪相处甚欢。 莫非,真的是想让惊雪得宠? 那惊雪得宠对她有什么好处呢?莫非还想来控制她这个姑姑不成? 惠妃脸色开始变得阴沉不定,她看向自家侄女,心里暗暗摇头。 她自己养大的娃,还能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姜粟开始怒不可遏,“好一张伶俐的嘴儿,且不说事情是否是你做的,只说这药在你手里出了问题,你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来人,把她关到暗室。” 话音刚落,进来了几位宫人,在惠妃点头后,把惊雨拉了下去。 “娘娘,奴婢一片忠心,请您明察秋毫。” 惠妃猛地开始咳嗽起来,没一会儿,就开始口吐鲜血。 姜粟开始着急了,往外大声喊:“太医,太医,快过来看看。” 太医进来行医扎针后,惠妃终于开始平静了一点。 “小谷,若姑姑去后,一定要找太子殿下庇护,我对他有养恩,这是他欠我们姜家的。” 一入皇宫深似海,她一辈子都没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姜粟微微皱眉,再次反驳道:“太子殿下靠不住。” 前世,她听姑姑的话爬了床,虽然当了太子妃,可下场凄惨。 她依稀记得,太子扼制住她的脖子,一字一句:“姜家女果然是别有用心。” 思及此,她的后背开始冒出了冷汗,肩头仿佛又有了那灼烫之感。 那个鲜红的“慎”字在她面前恍恍惚惚。 惠妃见她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整个身子开始打冷战,疑问道:“小谷,小谷,你怎么了?可是病了?” 姜粟这才回过神,“姑姑,你信我,我必定会找出救姜家的办法。” “但现在,我们要揪出到底是谁,敢在你的碗里下药,我定饶不了她。” 惠妃拍拍她的手,欣慰极了,“小谷终于长大了,你打算从何入手?” 姜粟站起身,轻抚衣裙,“先查惊雨。” 前世,她总听一个人在耳边喃喃说道:“想弄清楚事情本质,先查来源。” “姑姑,查查惊雨吧,从出生到现在,看看她是否还有家人,平时跟谁来往。” 惠妃欣慰一笑,“好,听小谷的,若真是惊雨,我定不饶她。” 两盏茶功夫,一个长相普通的宫女快步上前,呈上卷宗:“娘娘,根据调查,惊雨深居简出,不过,跟东宫一个小内侍来往甚密。” 竟是东宫? 莫非前世姜家的悲剧,太子不是袖手旁观,而是参与其中? 第3章 太子殿下来了? 思及此,姜粟感觉浑身起战栗。 她以为自己只是一片痴心错付,未曾想到,自己竟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惠妃立马站起身,“怎会是太子?可有证据?” 太子可是她一手抚养长大,这些年虽与他不亲密,但也是关怀有加。 自问不曾亏待过他什么。 宫女一板一眼地回:“娘娘,下药之事没有证据,只是惊雨跟那内侍确有异常。” 宫女名唤柳影,是惠妃专门用来刺探宫内消息的。 姜粟多了一世的记忆,前世,惊雨能够悄无声息地消失,必定是背后有人。 “如何异常?” “表面上他们二人互不相识,可却每次都能途经同一个地方,而且每次地方还不同。” 柳影顿了顿,继续说道:“目前只看到过一两次,奴婢无能,还未打探到更详细的情况。” 门口突然出现扣门声,等柳影退下后,惠妃清清嗓子:“进。” 惊雪低着头轻声询问:“娘娘,太子殿下来请安了,是否让他现在进来。” 姜粟心里闪过一丝恐惧,身体开始慢慢紧绷,似乎害怕他已经成为她的本能。 惠妃惊疑,但随即一想,小谷终究是弱女子,想必刚听闻此事,有点难以接受。 她安抚道:“小谷莫怕,姑姑在。” “请太子殿下进来。” 姜粟转眸便见到他。 萧慎长身立在她面前,眉清目秀,双目深邃。他总是第一眼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五官是好看的,可所有人都会被他气度折服。 他是克制从容的,这么多年,她从未见他失态过。 “天气骤变,娘娘要注意身子。” 声音低沉,语气暗含着关心。 姜粟嗤鼻,真是爱做戏,想来也是,若是他不善于隐藏,估计早就在这深宫中被扒皮抽筋了。 惠妃一边咳嗽,一边回道:“不碍事,老毛病了。” “宿州那边来了急报,突降洪水,许多流民流离失所,皇上命我前往灾区安抚平民赈济救灾,恐有一阵子无法来请安了。” 声音清越,语调温和,似乎是一方端庄君子之风。 身子微微斜靠,腰带紧束腰身。 姜粟知道衣服下的身躯,是多么有力量,那些个疯狂的夜晚,似乎没有尽头。 “国事要紧,太子也要注意自己身体。” 惠妃还在敦敦嘱咐。 姜粟却发现他食指在大拇指上打圈,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 看来,他应付姑姑,也是颇为烦躁。 一时之间,她又感到自己上辈子真的是瞎了眼。 “多谢娘娘关心。” 姜粟听着他们寒暄,感觉有点牙酸。 “今日小谷在,便一起在这里用膳吧。” 闻言,姜粟眼神猛地一缩,恐对方是个洪水猛兽。 她觉得姑姑的段位,她一辈子也达不到。 萧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好笑道:“说起来,本王也很久没在这里用膳了。” 说完,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对面,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好像是林间受惊的小鹿。 姜家人颜色倒是好。 “娘娘,膳食已备好。” 梨花桌面上摆放着一些精致膳食,因她喜爱甜食,上面以甜食居多。 每一道菜肴都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太子不爱甜食,上辈子她都没怎么吃过。 重来一辈子,自然是随自己心意最重要。 难为这一桌子菜肴,他竟然也能目不转睛地吃下去,须臾,便给出真乃美食也的评价。 “小谷,给殿下盛一碗甜汤。” 姜粟垂眸,接过惊雪递过来的汤勺,专心致志盛汤。 萧慎凝视着那手腕,肌肤雪白,一只翠绿的镯子挂在其间,更显肤色。 等小姑娘盛好,他看准时机,身体微微前倾,欲接过汤碗。 他手刚碰到柔夷,却见对面猛地一缩。 电光火石之间,汤碗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姜粟赶忙请罪:“年幼无状,请殿下责罚。” “无妨。” 惠妃抿嘴一笑,“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惊雪为殿下盛一碗。” 萧慎接过汤碗,接连喝了几口,“娘娘这里的甜汤,甚合胃口。” 闻言,惠妃眼里闪过惊喜,“你若是喜欢喝甜汤,让小谷为你准备一份,她的桃花羹可是一绝。” “那就有劳粟妹妹了。” 饭后,惠妃靠坐在椅子上,“听闻太子昨夜忙于公事,到了三更天才睡,忧国忧民是本分,但也应该注意身体。” “不若在我这休憩片刻?” 话音刚落,萧慎明显感觉对面的小姑娘开始变得焦躁,他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故意道:“如此甚好,多谢娘娘体恤。” 等他走后,姜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大声问道:“姑姑何意?” 惊雨大概率是太子的人!为何还要让她自荐枕席! 前世她使用肮脏手段得来的丈夫,暗地里还在残害姜家。 她死于非命,她也认了,报应她也受了。 “小谷,只要你成了太子妃,姜家可就真的是富贵了。” 惠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别让姑姑死不瞑目。” 她脸色扭曲,神色痛苦。 姜粟突感一阵寒意,从她脚底喘起。 她推开了惠妃的桎梏,质问道:“姑姑为何养我?” “是觉得我可以为姜家带来荣耀吗?是你想掌握权力的工具吗?姑姑为何选择了我进宫?” “住口!” 惠妃猛地咳嗽起来,没多久,便咳出了鲜血。 姜粟回过神,这是照顾她长大的姑姑啊,她刚才说了什么? “太医,找太医!” 惠妃嘴角带笑,小谷问什么养她,“一开始,姑姑确实目的不纯。” “小谷,深宫之中处处都是魑魅,太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品性我有把握,你就答应姑姑吧。” 恍惚中,姜粟好像看到了那个年轻时候的姑姑,她颜色姣好,嘴角一直带着不甘的笑容。 只是深宫磋磨,她的笑容再也看不见了。 “姑姑,放心,我自有安排。” 服侍姑姑睡后,姜粟低头跟千竹吩咐了几句。 闻言,千竹猛地抬头,不确定地询问:“姑,姑娘,若是这么做,东窗事发怎么办?” “就按我说的办。”这一世,她绝对不当那劳什子太子妃。 第4章 中媚药了? 毓秀宫偏殿中。 萧慎斜靠在坐椅中,手里把玩着茶盏,若有所思地考虑着什么。 惠妃留他到底有何图谋? 还有那姜家姑娘,貌似很怕他? 突然,他感到腹中有一股暖流直逼着脑门。 没想到自己竟中了媚药。 可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呢? 想不到惠妃为了拉拢他,倒也是很舍得下心。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那个小姑娘,湿漉漉的杏眼,饱满的嘴唇。 他感觉那股热气更甚了,简直要灼伤他的五脏六腑。 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若是那个姑娘,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她真的准备好承受他的怒火了吗? 萧慎猛地灌入了一口凉茶,稍有缓解,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凶猛的热潮。 该死,究竟下了多少猛药! “吱嘎” 一双纤细的手推开了厚重的殿门,发生了低沉的声音。 随后走来了一位身着舞衣的姑娘,以面纱遮脸,一双盈盈妙目,柔情似水地看着面前男子。 萧慎嗤笑,私下竟如此放荡? 他从容不迫地站起来,一伸手便将姑娘揽入怀中。 那股热潮更加猛烈,急于在她身上找个出口。 “欲拒还迎就无趣了。” 他一把扯下那面纱,露出一张娇嫩的脸庞。 比之姜粟,却是逊色不少。 “怎么是你!” 竟敢戏弄与他? 萧慎感觉到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而来。 一个婢女就能笼络他?惠妃真是越来越天真了。 惊雨赶紧跪下,她一言不发,只是一双漂亮的眼睛慢慢蓄满了泪水。 让人有种疼惜的感觉。 萧慎眼底抹过一丝嫌弃,浑身都感觉恶心至极。 他脸颊通红,一时之间难以分清楚是愤怒还是药物所控。 “滚!” 惊雨轻咬着下嘴唇,眼中泪水更甚。 她闪过一丝恐惧,后又想到自己的处境。 横竖都是死,若是得太子垂怜,恐还有一线生机。 她糯糯地开口:“奴婢自知身份低微,只求能陪伴殿下左右。” 萧慎厉声呵斥:“滚!” 身体内热潮一股接着一股,灼伤着他的肺腑。 他斜靠在桌子上,头微微上扬,因为忍耐而导致的汗水顺着下巴,一滴一滴滴落。 “殿下还好吗?奴婢虽是蒲柳之姿,却也是个处子之身,愿意伺候殿下。” 惊雨看着眼前的男人,出身显赫,骨节分明的手按在桌子上。 萧慎感觉异常烦闷,只感觉到女子的声音一直叽里咕噜,难以听清。 眼前再次出现了姜粟的身影,忽远忽近,让人难以抓住。 他稳稳心神,厉声道:“再不走,死路一条!” 素日听闻太子殿下仁德,从不轻易发落奴婢。 若是能得他,不仅性命保住了,还能享受荣华富贵。 瞬息间,惊雨就做了破釜沉舟的决定。 她慢慢站起身,特意撵着桑子,“殿下,让奴婢伺候你吧。” 她快速脱掉外衫,整个身体似一条蛇一般,缠绕住了他的身体。 萧慎怒不可遏,大力地扯掉那挂在身上之人。 “来人。” 刘全弯着腰,一溜烟地跑过来,赶紧推门进去。 一看屋内情形,他顿时两眼发愣。 作孽哦! 他家主子是何等高贵的人儿,岂能容忍这般玷污? 他赶紧挥挥手,让人把那糟心玩意儿给拖出去。 刘全赶忙拿出自己的珍藏,一把小扇子,一边儿为萧慎扇风,一边儿从怀里取出解毒丸。 “殿下,可还好?” 萧慎冷冷一笑,手指了指那燃着的香,“听说姜姑娘桃花羹一绝,我倒是想尝尝,把这给她送去!” “是。” …… “姑娘,不好了。”千竹急冲冲地跑进来,脸上布满焦急之色,进门时,差点还让门槛绊了。 闻言,姜粟从容不迫地转头,慢条斯理地询问:“何事?” 手上拿着一把剪刀,正在修剪蝴蝶兰的枝丫。 那蝴蝶兰是她最喜爱之物,花朵状似一只只飞舞的舞蝶。 千竹看到她家姑娘那淡定模样,心里焦急少了些,稳稳心神,低声道:“姑娘,惊雨被人拖出去了。” “拖出去了?” 那岂不是她与太子并未圆房? 这怎么与前世不一样? 上辈子,她进入了偏殿,与中了媚药的太子成就了好事。 只是半途,被皇后捉奸在床。此后,她成了再也抬不起头的太子妃。 “奴婢清清楚楚看到惊雨被侍卫拉走了,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啊?若是被人查到是我们放走了她。” 千竹感觉快要大祸临头了,祸害太子,当诛。 姜粟被拉回了心神,转过头,继续修剪着蝴蝶兰的枝条,“慌什么?是她自己打开房门,我们并没有算计她。” 她们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把守卫调离了半刻而已。 这也算是多给她一种选择罢了。 若是被太子宠幸,与惊雨而言,可谓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对她们而言,也是好事,太子收用惊雨,帮她们悄无声息处置了。 她们虽绑了惊雨,但若是真要处置了她,难免打草惊蛇。 她们是弱势,对上太子,毫无胜算。 “可是,惊雨会不会发现我们?毕竟太相熟了。” 千竹还是充满着担忧,若是惊雨真是太子的心腹,那岂不是明晃晃在打太子的脸。 姑娘这不是一直都很仰慕太子殿下吗?怎么如今这般行事? 姑娘是想跟殿下划清界限了吗? 不明白,真是不明白。 姜粟靠在椅子上,低头看着那盆蝴蝶兰,“千竹,这几日我总胸闷气短,许是跟屋子里的蝴蝶兰有关,你把所有有关蝴蝶样式的东西都撤了吧。” 千竹低头行礼,“恭喜姑娘。” 放下执念,是该恭喜的。 姜粟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镯子,一汪碧绿,莫名的,自己的心都开始静下来了。 刘全拿着那已经灭掉的半柱香,毕恭毕敬地请安,“听闻姜姑娘的桃花羹手艺一绝,太子殿下特想品尝下,劳烦姑娘了。” 姜粟心一惊,一股恐惧从脚心串起,她故作稳定地接过那香,“知道了。” 若是让宫里知道姑姑用媚香陷害太子,必是大罪。 此时,千梅匆匆赶来,“姑娘,皇后娘娘来了,此时正在偏殿。” 第5章 姜姑娘,真是好心思? 姜粟双手整理了仪容,稳稳心神,慢慢往偏殿走去。 皇后到访这点还是跟上辈子一样,唯一的差别是上辈子她被人捉奸在床。 看来姑姑这宫里并不干净,只是却不知那内奸究竟是谁。 她暗暗发誓,势必要找出那人,为上辈子的自己报仇。 想起那段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她内心痛苦不堪。 因着这事,她差点被父母赶出家门。若不是最后姑姑力保她成为太子妃,她早就已沦为弃女。 思及此,她加快了步伐。 毓秀宫偏殿。 姜粟进去时,见到皇后与萧慎坐在一旁,两人之间莫名和谐。 见她进来,萧慎斜着眼光看了一眼,随即又转开了视线。 “听闻你近日要去赈灾,可要注意身体。”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姜粟端正了仪态,暗地清了一下桑字,“臣女拜见皇后娘娘,祝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 皇后抬手整理鬓角,冷笑道:“惠妃仗着皇帝宠爱,连基本礼仪都没了吗?本宫来了,怎么没见到她。” 话音刚落,惠妃在惊雪的搀扶下,款款而来,“皇后见谅,臣妾身子不适。” 惠妃容颜姣好,但脸色苍白,一看就是不久于世之人。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嫌弃,更害怕自己被过了病气,“身体不好就躺着吧,本宫也没什么大事。” 说完,她扭转着身子便离开了。 “得娘娘特意照顾,儿臣感激不尽,只是公务繁忙,离不开儿臣。” 萧慎脸色还稍微有点潮红,只是他一直控制着自己,倒也让人看不出端倪。 路过姜粟时,他特意停下了脚步,弯下身体靠近那个小姑娘,不出意料地看到她浑身颤抖。 他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姜姑娘可千万别忘记了。” 姜粟知道,他指的是那柱断香。 她赶紧低头,福身行礼:“是。” 等那两个瘟神都走了以后,惠妃开始支撑不住,身体开始往后倒去。 姜粟赶紧快步走过来,扶住了她。 “姑姑,您多休息。” 她的语气都快要哭了。 惠妃伸手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姑姑没事。” 姜粟顾不得伤心,“姑姑,皇后娘娘来得那么及时,毓秀宫中必定有她的眼线,且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发现了姑姑的手段,送来那柱断香,估计是在震慑她们两个不要痴心妄想。 萧慎自小是姑姑养大的,情分终究是有的,她怕说明白了,姑姑会伤心。 惠妃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笑容,“小谷放心,姑姑自有安排。” …… 毓秀宫厨房。 姜粟让千竹挽了一个简单发髻,随手插上了一只碧玉竹簪。 整个人越发随意慵懒。 她看到上面物品一应俱全,甚至桃花都已摘好洗净。 只需等着她稍加动手即可。 她转身看向那几个小宫人,“都出去吧,留下烧火的即可。” 随即,她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直接在清水中洗净双手,开始做桃花羹。 千竹看着她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暗自咋舌:“姑娘,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前世,她一直想要讨某人欢心,因此,苦练厨艺,终于得了某人尚可的评价。 她眼里闪过一丝不值,手下动作却不慢。 一个一个的粉团儿在白皙细嫩的手指上成型,散发着桃花的香味,格外好闻。 姜粟今日要做两份,一份给姑姑,另一份给太子殿下。 在调比例时,一份恰到好处,略微清甜,适合病人吃。 至于另外一份,随意发挥,反正最后都躲不过被丢掉的命运,她就不费心了。 她亲自装盘,让惊雪送去给姑姑。 另外一份,则由她亲自送达,姜粟叹了一口气,拎上了食盒,便往临华殿走去。 刘全早已等在门口,看到姜粟走进,他赶忙小跑几步过来。 他们太子殿下一律清心寡欲,从未有姑娘做的吃食送过来,何况还是殿下主动要求的。 他脸色越发喜悦,“辛苦姜姑娘了,太子殿下在里面。” 刘全态度摆得非常低,姜粟却不敢有任何一丝马虎,她福身行礼:“多谢公公。” 上辈子,刘全是萧慎身边得力之人,她曾亲眼见过,他弹指间取人性命。 越靠近临华殿,姜粟越感觉到惊恐。 她再三稳心神,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进去,那萧瑟的模样仿似要英勇就义一般。 萧慎抬头,见一鹌鹑,他不禁冷哼,给他送宫女时的勇气呢。 现在做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悔之晚矣。 他食指轻点桌子,目不转睛地说道:“还不进来?” 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此刻,正一下一下轻点桌面。 明明很轻,姜粟却觉得很响,一声一声响在她的心里。 下意识的,她想转身离开。 但仍然尚存一分理智,她慢慢地往里走去。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萧慎微微抬头,面色是和煦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浅笑,可眼里却并没有笑意:“姜家把本宫都算计了,该当何罪。” 姜粟浑身开始颤栗,她强自镇定地回复:“此言何意,请太子明示。惠妃娘娘不过是念着太子整理辛劳,让您有个好眠,我倒是正好想请教太子一个问题,为何让刘公公是一柱断香过来呢?” 那柱香,若是没有那碗甜汤,也不过是安神的一炷香而已。 “至于惊雨,原本已经被捉拿了,您问问毓秀宫其他宫女便知。” “你倒是撇得干净,真当本宫没证据?若是下次再犯,就看看姜家到底能承受多大的代价。” 姜粟心一惊,眼里都是惊恐。 不期然地,她想到了上辈子的姜家,除了她以外,全家被流放。 萧慎打量着眼前满嘴谎话的姑娘,突然感觉意兴阑珊,“呈上来,本宫尝尝。” 闻言,姜粟慢慢上前,呈上了桃花羹。 因恐惧蔓延全身,手不受控制地抖动。 萧慎眉一挑,不可置信地问道:“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说完,他自己接过桃花羹,慢条斯理地品尝一口。 就这一口,差点把他送上西天。 太甜腻了,这姑娘莫不是把御膳房的糖都用上了? “姜姑娘,真是好心思。” 第6章 惠妃薨了? 姜姑娘,真是好心思。 姜粟再也不敢久待,狼狈地回到了毓秀宫。 即使过了几个时辰,心中的害怕还是不减一分。 脑袋感觉有些昏沉,早早地就进入了梦乡。 朦朦胧胧中,那个鲜红的慎字,又出现在了眼前。 巨大的梨花木床榻上,她害怕地缩在角落里,不敢看床边的那个男子。 “为何总有异心?” 年轻的太子声音带着疲惫,眼神却像是染了血一般,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嗜血的凶兽。 须臾之间,她身上的布料便被撕成碎片。 背部慎字越来越明显,一晃一晃的,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翻云覆雨之后,餍足的男子轻搂着她,食指不停地在那个字上面打圈。 痛。 真的很痛。 姜粟的眼泪一串一串,打湿了枕头。 她猛地睁开眼睛,紧紧抱住了自己,这一世,不能再被如此对待。 她用手摸着自己背部,上面光滑如绸缎。 没有那个丑陋的慎字。 与皮肤上刻名,与物品何异! 萧慎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窗外月光如华,折射在窗台上,形成了一方小天地。 “姑娘,不好了,惠妃娘娘薨了。” 姜粟看到千竹已经穿上了素色,她的嘴唇在一上一下说话,但为何她却听不到。 因着睡觉梦魇,她梦到了上辈子之事,头疼欲裂。 千竹看到自家姑娘迷茫恐惧的眼神,内心不由一软,脸色更加痛苦,“姑娘,你醒醒。” 姜粟这才缓过神来,她一把抓住肩膀,质问道:“姑姑明明在休息,到底是何人在传这种话?” 千竹知道自家姑娘一下子接受不了,便也不再言语,只是轻声吩咐宫女们带来热水。 她亲自拿了帕子,慢慢地给姜粟擦脸。 姜粟一把推开了她,浑身战栗地往毓秀宫正殿跑去。 毓秀宫早已挂上素色,宫女太监们哭声一片。 她慢慢靠近,看到姑姑安详地躺在那里,面容惨白,再无一丝气息。 为何这辈子姑姑提前薨了? 明明已经减少马钱子的分量,是不是有人故意暗害了姑姑? 背后之人真的是太子吗? 可是太子不是姑姑抚养长大的吗? 虽然两人并不亲密,但情分在。 若真的是太子做的,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姜粟想不明白,双眼发黑,双腿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 突然,背后伸出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腰肢。 那双手沉稳有力,牢牢地把她按在了怀里。 姜粟转头一看,竟然是萧慎。 她眼里的仇恨还未褪去,他看得一清二楚。 萧慎微微皱眉,似乎并不明白眼前姑娘的敌意从何而来。 姜粟一把推开,微微低头掩藏情绪,福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姜姑娘与本宫倒是生分了许多。” 他这么一说,姜粟这才想起来,她最近一系列行为都太反常了。 上辈子,她几乎是追着萧慎跑。 尽管他不耐烦,但她觉得每日能见到他便已是奇迹。 “殿下说笑了,殿下龙凤之姿,臣女不敢多攀。” 萧慎感觉有股闷气自心头开始慢慢发散,他冷哼一声,“如此便好。” 姜粟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之人。 她更加毕恭毕敬地回复:“臣女谨记。” 萧慎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双杏眼泪蒙蒙的,看那双眼睛,只想把人捧在手心,好好怜爱。 嘴角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是个倔强的小姑娘。 他慢慢靠近,轻声细语地说:“这里交给我。” “不,我要陪着姑姑。” 没一会儿,帝后来了。 他们脸上没有任何悲伤之色,尤其是皇后,甚至还带着隐隐一丝得意。 “惠妃毓秀通灵,蕙质兰心,入皇陵。” 皇后搀扶着皇帝,轻声劝解道:“陛下莫要太过忧伤了,要保重龙体。” 姜粟悄悄打量着这位皇帝,她不止一次从姑姑嘴里听说。 皇帝年轻时颇为贤明,减赋税,开运河等等,唯有一点令人嘘唏。 他年轻时挚爱一女子,欲解散后宫,独宠一人。 可惜不能如愿,自此后,皇帝一蹶不振。 如今看着确是老迈许多。 “太子,惠妃的后事由你亲自监督,切不可有一丝马虎。” 皇后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衣袖,“太子办事素有章法,陛下不用操心,只是妹妹刚走,确实让人难以释怀。” “本宫一想到后宫之中又少了一位妹妹,心中百感交集,幸而淑儿即将回来陪我。” 皇帝对谢淑印象不错,“约莫有十九了吧,宣她多进宫陪陪你。” 皇后眼里多了一丝喜悦,赶紧行礼:“多谢陛下。” 谢淑,她竟然要回来了吗? 姜粟转头看向萧慎,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见这话一般。 若说萧慎是她的求而不得,那谢淑定是他的心头爱。 “陛下,臣女有一不情之请,能否独自回禀陛下。” 皇后立马接话说道:“太子可否有空?淑儿快回来了,请你帮忙掌掌眼,你也知道淑儿一向挑剔,唯有你选的东西,她是再爱不过的了。” “陛下,臣妾告退。” “皇后很识大体。” 毓秀宫。 姜粟额头上不停地在冒冷汗,想起姑姑的养育之恩,她依旧鼓足了勇气。 “皇上,姑姑之死另有隐情,有人特意在姑姑的药里加重了分量,请皇上彻查。” 姑姑是宠妃,若是背后之人真的是太子,也唯有皇上可以治罪。 坐在上首的皇帝一言不发,静静地玩弄着手中的扳指。 “皇上,臣女所言非虚,宣来太医和魏嬷嬷一问便知。” 皇帝依旧静坐在位置上,虽不发一言,浑身却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他的威压让姜粟透不过气来。 前世,萧慎生气不言语时,就是如此。 姜粟想到姑姑,慢慢抬起头,眼睛直视,一字一句,“请皇上彻查。” “放肆!” 皇帝看着那双喷火的眼睛,眼前仿佛出现了另外一个女子,也是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让人可恨。 他突然软了心思,面无表情地说:“惠妃所请,朕答应了。” 他站起身,因年迈,动作有些迟缓,却厉声道:“姜姑娘,惠妃已逝,你该归家了。” 第7章 姐妹情分? 姜府。 前世,她常住在毓秀宫的暖阁中,家里反而是些许陌生。 刚行至门口,便见姜家众人早已在门口等候。 姜粟扶着千竹的手下了马车,款款行至亲人面前,“见过父亲,母亲。” 姜闻博快步走过来,神色不似欣喜,反而略显忐忑不安,焦急地询问道:“你姑姑薨了,皇上可有任何旨意?” 姜闻博才干平庸,若非惠妃,根本坐不到户部侍郎之位。 站在他身边的是她母亲李氏,眼里也是焦急之色。 惠妃所请,朕应允了。 姜粟脑海里突然出现皇帝那一句话。 姑姑究竟向皇上请求了什么? 似乎,姜闻博知道一点。 姜粟深知他们秉性,回家的喜悦便淡了几分,“父亲此言何意?” 姜闻博尴尬一笑,“没,没什么” “听到你要回来啊,你母亲一大早便安排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快进去吧。” “妹妹,辛苦了,既然回来就多待一段时间吧。” 说话的是一位少年,大概十八九岁的模样,剑眉星目,朝气蓬勃。 此人是她的大哥,姜丞。 “姐姐,宫里好玩吗?” 她还未回答,便见一只纤纤玉手搭上了自己胳膊,歪着头,正俏皮地看着她。 杏眼微眯,语气是藏也藏不住的羡慕。 姜凝手抚摸上姜粟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语气天真,“姐,这值不少钱吧?可以送我吗?” 这镯子姑姑临终所赠。 种质细腻通透,颜色鲜绿纯正,似一汪活水。 翡翠手镯的美是与生俱来的,挂在白皙手腕上,有种相得益彰的温婉。 姜粟静静地望着她,她倒是忘记了,她的这个妹妹从小就羡慕她。只要她一得到任何好东西,必须过来抢。 前世,她一直想着姐妹情,能给就给了。 左右萧慎在这方面,从不亏待她。 姜丞看不过眼,厉声喝道:“凝凝,放开你的手。” 姜凝从未被如此骂过,心中顿时委屈不已。 她见以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大哥,如今护住姜粟,便有些口不择言:“大哥,你变了,见姐姐得姑姑欢心,便一心偏袒她。” 若是当年进宫陪伴的是她,如今那翡翠镯子就该戴在自己手上。 她一看那镯子,便觉得就是自己的。 姜粟一看矛头直指自己,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李氏赶忙安抚道:“好了,姐姐难得回来,你就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了。” 闻言,姜凝更加气愤,转头一跺脚:“母亲,怎么连你也说我。” 说完,便哭着跑开了。 李氏朝着背影喊了几声,神情变得担忧:“老爷,我去看看她。” 姜闻博手一挥,“好好劝劝她。”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姜粟,神情略微有些不满,“这镯子你妹妹既然喜欢,就送给她吧。” 在他看来,一个镯子而已,不能让姐妹异心。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讽刺,这个家中,一直没有自己的位置。 可一想到,前世姜家的命运,她忍了一口气,“父亲,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切不可因此而使姜家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一想到那被父亲贪墨的五万两白银,她内心就涌现起了一股恶心之感。 姜闻博心一惊,色厉内荏地开口:“住口,小小女子懂得什么。” 姜粟站起身,一字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求父亲早日收手。” 姜丞听得心惊,疑惑问道:“父亲,妹妹这是何意?” “官场之事,爹自有主张,你们两个就别过问了。” 姜闻博不欲多说,看向姜粟手腕上的镯子,再次说道:“切不可因为一个镯子伤了姐妹情分。” 姜粟冷笑道:“父亲为何不与妹妹说?” “放肆,你姑姑这些年到底教了你什么!” 姜闻博气得脸红脖子粗,“后宫不可干政,今日起,你就好好读读女戒吧,到时候安安心心做个太子侧妃也就是了。” 从小,她被姜家送进宫,为的就是惠妃抚养的太子殿下。 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就算当不成太子妃,当个太子侧妃,那也是姜家的荣宠。 姜粟双眼通红,“姑姑教我,不取不义之财。” “啪!” 姜粟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她甚至感觉到嘴角浓浓的铁锈味。 白皙的脸上,巴掌印清晰可见。 一双水朦朦的眼睛,眼神里闪着一丝倔强。 姜丞立刻把姜粟拉在身后,“父亲为何如此生气?妹妹与姑姑情谊深厚,妹妹思绪不稳也是情理之中,还望父亲莫生气。” 姜粟躲在背后,莫名感到了一阵安心。 前世,也唯有这个哥哥对她嘘寒问暖,交往之中倒是有几分真心。 但他们相处时间实在太少了,她被幽禁在东宫中,等听闻姜家流放的消息,他们早已出了京城。 “看在惠妃娘娘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安心待嫁吧,凭着惠妃娘娘的交情,怎么也能做个太子侧妃。” 姜闻博仔细看看自己的女儿,容颜姣好,又是因打小在惠妃跟前长大,一举一动间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他满意地点点头,“莫要辜负了惠妃娘娘的苦心。” 听闻此言,姜粟脑袋嗡嗡作响,“父亲,女儿不会嫁给太子殿下,更不会做他的侧妃。” 她再也不想去前世的那个牢笼里,一点一滴流失生机,最后凋落在那黑暗中。 她一想到那段时间,总是会被恐惧攫住,再也挣脱不开。 “女儿绝对不会嫁……” 话音未落,又是一巴掌打在脸上。 两边脸颊火辣辣的,似乎是被火烫过一般。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得到你说话!” 姜闻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来人,将大小姐带回府里好生看管。” 姜丞大惊失色,“请父亲息怒。” 姜闻博更加愤怒,脸色气得发白,“至于你,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会试吧。” 姜丞是姜家小辈中唯一一个有出息的,姜闻博对他寄予厚望。 思及此,他又软了心肠,“好好准备,莫让为父失望,生活上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你母亲要,一切以你会试为主。” 第8章 太子白月光何时回来? 千竹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姑娘,奉上一杯热茶,“姑娘,退一步海阔天空。” 姜粟接过茶,轻抿一口。 那茶带着特有的香味,慢慢滋润了一切。 甚至觉得就算有太大的烦恼,也可以消失不见。 这茶她知道,是明前龙井。 该是最嫩的一批茶叶制成,也唯有那几天的茶叶才有这个味道了。 她其实不爱喝茶,只是前世被萧慎逼着喝,不知不觉,却也喝出了别样的滋味了。 如今,她竟有些爱上喝茶了。 “千竹,这茶是哪里来的?” 她记得这是御贡的茶,外面轻易买不到。 “是刘公公带来的,说是太子殿下所赐。” “知道了。” 突然,大门被用力地推开,气冲冲的姜凝推门而入。 “你回来做什么!” 姜粟撇着眼睛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地继续喝茶。 “你耳朵是聋了吗?” “千竹,还未入夏,怎么蚊子开始嗡嗡嗡叫了。” 说完,姜粟还用双手赶了赶,仿佛看见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 姜凝气得脸红脖子粗,她抡起胳膊,就想给姜粟一巴掌。 后者立马站起身,一手握住她的胳膊,一手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见到姐姐都不行礼,见到好东西就想占为己有,这些年,你可真是不长进。” 姜凝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她不可置信地反问:“你竟然敢打我?信不信我去告诉爹,让爹来处罚你。” 姜粟嗤笑道:“静候佳音。” 前辈子,她还顾念着姐妹情深,可重来一世,她再也不想被这些亲情困住。 “你想要这只镯子吗?” 说完,她特意露出了那一双翡翠镯子,底色通透,如同一江绿水,让人挪不开眼睛。 “可惜,这是姑姑亲自戴在我手上。” 论起姑姑的疼爱,姜粟自是头一份的。 姜凝眼里闪过一丝嫉妒,而后又想到什么,冷笑道:“就算你有她疼爱又怎么样呢?淑姐姐快回来了。” 她用手整理了一下被打乱的头花,得意扬扬地说:“姑姑不在了,还有谁能为你谋划呢?淑姐姐可一向是萧慎的意中人。” “愚蠢至极。” 姑姑在皇宫独宠多年,估计皇后早就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谢淑成为太子妃,姜家的命运不知道又该飘向哪里。 可姜凝所言非虚,谢淑确实是萧慎的意中人。 相信过不了多久,谢淑成为太子妃的消息会广为流传。 到时候姜家到底该何去何从。 还有父亲贪墨的五万两,随时可以将姜家拖入险境。 只是,她现在既不知道父亲何时贪墨了银子,又不知道父亲是在哪里贪墨的银子。 可惜她是闺阁女子,所行之事实在太过于有限。 姜丞一听闻姜凝过来了,放下书本,小跑过来了。 他推开门,看见两姐妹果然在打仗,“凝凝,怎可对姐姐如此无礼!” 姜凝瞬间双眼通红,委屈地看着她哥,“哥哥,她打我!” 说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开始痛哭流涕。 姜丞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对姐姐不敬,该打。” 两个妹妹,他公平对待,并不偏袒哪一个。 “哥哥,你变了!你不公平!明明是她打我,你怎么不说她不爱护幼妹呢。” 姜丞已经过来一会儿,两姐妹的纷争他听得清清楚楚,他对于姜凝偏爱谢淑,也是颇为头疼。 不论对错,只是两家立场就已经决定了。 “还不快回去闭门思过!” 姜凝跺跺脚,“再也不理你了!” 然后一转身就跑开了。 姜丞看向姜粟,开口解释:“凝凝只是被惯坏了。” “莫非兄长是要我委屈自己?” “妹妹多虑了,兄长并无此意。” 姜丞过来,仅仅是因为害怕姜凝找茬,使得姐妹情更加稀薄。 而他刚才话里的意思,虽无此意,却也有息事宁人的意思。 一时之间,他反而有种愧疚感,“是兄长的不是。” 姜粟也并非要抢夺兄长情,有些事情,早已看淡。 她在惠妃跟前长大,跟家里自然就生疏。 “兄长过来是何事?” “在这里可习惯?若是有什么缺的,尽管跟我说,我尽量安排。” 姜丞作为姜家少爷,说话分量极重。 且这几句话均是真心实意,姜粟自然能感受到,“多谢兄长。” “对了,刚才你与父亲在门口争执,所为何事?” 这问题难到姜粟了,她重生了这个消息,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因此,她要怎么说这个消息呢? 思虑再三,她开口道:“父亲约莫有贪墨嫌弃,而且数量极大。” 姜丞心惊,“妹妹,这个消息可属实?可是太子殿下的旨意?” 若是消息属实,一定要说服父亲,别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姜粟摇摇头,“消息属实,并非殿下旨意。” “消息属实?父亲真做了这种事?” 想起父亲的谆谆教导,姜丞一时之间难以释怀。 父亲虽胆小懦弱,怎么会贪墨。 “现在苦无证据,兄长,还请你多帮忙,若是能找到证据,我们可先一步让父亲迷途知返。” 姜丞莫名感到一阵心慌,“我尽力。” 他突然又想起门口发生的事情,更觉无力。 以前,他就不赞成姜粟以萧慎为天,认为这失了女儿家的矜持。 “妹妹,你是真不爱太子殿下了吗?以前,你可天天追着他跑,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姜粟肯定道:“再也不想入东宫。” “可是发生了何事?是太子欺负你了?” 唯有这样,才让痴情痴心的妹妹改了性子。 “并没有,至少。”至少,这辈子没有。 姜粟并不想再说有关于萧慎的事情,“哥哥,会试可有把握?” 她记得,姜丞是考中了。 前世,姑姑还因这个消息,开心了许久。 “定不会让妹妹失望。” 兄妹两人继续聊一会儿,姜丞就回去了。 “千竹,找人去打听下,谢淑何时回来。” 姜粟一心思索着,若是谢淑回来了,谢家是不是就要开始清算了? “把柳影叫来。” 她打量了一下屋子,“对了,我库房里那些值钱的首饰,全部帮忙收拾出来。” 第9章 碰上柳公子了? 千竹看着自己姑娘冷静的脸庞,总有一种看到了惠妃娘娘的感觉。 有时候,姑娘流露出来的气场,比之惠妃更甚。 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她不敢有任何异议,“是。” …… 入夜。 姜粟又被梦魇了。 东宫之中。 为着家人流放之事,太子已经好几天没有理她了。 整个东宫之中就如同一个冰窟窿。 但一想到家人,她还是决意请太子帮忙。 “娘娘,您不能再避着太子殿下了,若想让他帮忙,总得讨他欢心。” 听闻西域来了一件非常漂亮的舞衣,她便让千竹帮忙取来。 那一件舞衣,金线修出大朵大朵的牡丹图案,缀满了流光溢彩的流苏,一举一动之间仿若一阵清风轻触水面。 最令人害羞的,里面的肚兜竟只堪堪遮住胸部,而外衣则轻薄如蝉翼。 姜粟穿上后,她自己都感觉害羞了。 四肢基本一览无遗。 而自己肤色白皙,舞衣衬着,更觉煞人。 舞娘一眼一板地教导她跳异域舞蹈。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一种难言的沉默,扭过头一看,太子殿下正睁着她。 那个男人竟慢慢走到上首,拿起备好的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别扫兴,继续跳。” 不得已,她只好随着鼓点舞动。 然,有那么一个人直勾勾盯着,她内心开始紧张,舞步变得杂乱无章。 垂在腰间的流苏更是要断了一般,扭动着更加分明。 脚下一个踉跄,脚底一软,她差点摔倒在地。 恍惚之间,看到一个人影,一只手里还拿着酒杯,另一只手却牢牢地握住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眼里是晦暗一片,姜粟不懂那个眼神。 她懵懵懂懂地告罪:“太子殿下恕罪,臣妾没有跳好这支舞。” 太子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很喜欢。” “殿下是真的喜欢……呜。” 话音未落,酒杯早已被扔掉地上,朱唇已经被攫取住。 还未曾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摔到了床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撕成碎片。 “小谷好疼,好疼。” 姜粟苍白着一张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黑暗中,一个男子坐在她床边,慢慢点燃起安神香。 “快点睡觉,我在。” 姜粟一哆嗦,但也不敢违背命令,嘟囔了几声,开始安稳睡去。 天刚将明,黑影见她不会再被梦魇,开始抽身离开。 千竹打开帘子,“姑娘,该去给夫人请安了。” 礼多人不怪,自家姑娘从小又不在夫人跟前长大,母女情终究是薄了一些。 “姑娘,晚上你点安神香了吗?” 闻言,姜粟愣住了,这安神香她知道。 是东宫特制的安神香,对于安神有奇效。 怪不得昨天晚上睡得如此之香。 “千竹,这香也是刘公公给你的吗?” 千竹办事利落,手里的动作自是不慢,她一边绞了帕子,给姑娘眼上热敷,一边回复:“未曾。” 帕子上传来热气,安抚了刺痛的眼睛。 “那这香是哪里来的?” 主仆两人一时想不明白,也不能深究。 等她们赶到时,姜凝早已到了。 她正趴在李氏的跟前,撒娇地讨要什么。 姜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走进去,安静地俯身行礼:“见过母亲。” 李氏立马站起身,把她扶了起来,“可曾吃过早膳。” “未曾。” 姜粟顺着力道站了起来。 今日,姜凝倒是不跟个斗鸡眼似的,安安静静地坐在绣凳上。 “那可好,我们母女三个正好一起吃。” 李氏也是真想与姜粟好好相处,对于这个女儿,她明白已经亏欠太多。 她一出生,就已经承担了姜家重任。 姜粟笑笑,“早就想尝尝母亲这边的手艺了。” “明日,我们一起去南市,你们姐妹两个有什么缺的,都一起置办了吧。” 姜凝这才接上话,俏皮地吐吐舌头,“母亲说的可当真?老早就看中了一个首饰,一直没有机会买。” 姜粟不想买首饰,但是她想出去,尤其是想打听下回收首饰的价格。 三个人均想出去,这顿早饭倒也吃得相得益彰。 …… 南市。 人来人往。 这是大雍朝最繁华的地方。 商铺沿着青石板的街道林立,大街上人来人往更是好不热闹。 姜凝特别想去古宝斋,这是当下女子最爱的首饰楼。 各种首饰层出不穷,京都女子均以有一件它家的首饰为荣。 姜粟却抱着一幅古画,想去南北书画廊碰碰运气,看是否有人能修复。 李氏便跟着姜凝一起去了古宝斋。 南北书画廊。 姜粟满眼欣喜地看着眼前之人,“真巧,在这儿碰上柳公子。” 柳元洲温润如玉,是一个真正的端方君子。 他是兄长的好友,他们两人有过一面之缘。 “姜姑娘有所不知,我自幼对修补书画很有兴趣,所以答应掌柜的邀请,有空时来这里修补画作。” 柳元洲微微一笑,竹青色的衣袍随风而动。 闻言,姜粟眼睛一亮,着急开口:“我这正好有王又军先生的画作,经年累月,颜色已淡,不知柳公子可否帮忙修复一二。” 姜粟俯身行礼,“若是公子不便,那也无妨。” 柳元洲还礼,“不知姜姑娘竟是如此爱画之人,某自当尽力。” 他接过画作,端详了一番,迟疑道:“这画作破坏处甚多,可能需要多些时日。” “那就多谢柳公子了。” 姜粟眼睛一眯,活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猫咪。 柳元洲有一只小猫咪,通体雪白,根据祖父说是以前门人孝敬。 祖父整日忙碌,他便求来照顾。 久而久之,小猫咪与他极为亲近。 那小猫咪吃饱喝足,躺在阳光下眯着眼儿休息,那慵懒的样儿就跟此时眼前小姑娘一模一样。 他内心再次一动,拱手道:“姜姑娘客气了。” “不过,柳公子要参加科举,会不会打扰到你?” 她记得,柳元洲是考中了状元的。 前世,也曾在萧慎口中谈起过柳元洲很多次,说他是一位好官。 黎民百姓得他护佑,是一种福气。 萧慎如此高傲之人,对于他,也是诸多好评。 “不碍事。” “柳公子可有把握?” 第10章 想当太子妃? 柳家是书香传承的世家,柳元洲的祖父更是做到了宰辅。 柳元洲是由柳却亲自养在身边,给予很深的期望。 “未定之事,不敢多言。” 姜粟知他会做官,知他是状元,却不知,他是否是这年考中的。 前世她闭目塞听,除了萧慎,再无其他。 姜粟内心微哂,情爱又究竟是什么呢? 柳元洲见眼前女子,眉目微蹙,内心似乎有一种悲伤情绪在蔓延,他内心忽然一动,“姜姑娘若有难处,只管明言,元洲一定尽力。” 他想,如此柔美的眉眼,还是适合笑着的。 闻言,姜粟婉转一笑,好像天都开始明亮了。 今生定于前世大不相同。 她本能想要拒绝,但想到,若是跟柳能够有些渊源,那也是好事一桩。 姜粟承认,她有点目的不纯。 “柳公子此言,我可牢记于心了。” 柳元洲珍重道:“但凭吩咐。” 他态度诚恳,言语真挚。 姜粟收起玩笑之色,连忙道:“柳公子言重。” “姜姑娘,真巧,在这儿碰上你。” 耳边传来了低沉的声音,如同泉水撞击山石,让人不觉想沉醉其中。 可这对于姜粟来说无异于魔鬼之音。 她僵硬着身子往后转,来人穿了一身暗黑衣袍,上面覆盖着一些金丝银线。 男子旁边还有一位灿若芙蓉的女子,竟是谢淑。 她知道他们两人算是两小无猜,前世,她不知吃了多少醋。 无论她如何嫉妒怨恨,萧慎永远站在谢淑旁边。 “见过太子殿下。” 柳元洲看姜粟呆愣着,似乎是怕极了,巴掌大的脸,唇色惨白。 他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五皇子在前,若不行礼未免招人口舌。 他手轻推姜粟,小心翼翼地疑问道:“姜姑娘?” 姜粟这才回过神,赶忙俯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谢姑娘。” 谢淑挑眉,明明只是微微挑起,却明艳得让人不敢忽视。 她疑问道:“你认识我?” 近几年,她行事越来越低调,加之常年不在京城,是以有些好奇。 姜粟往后退了一步,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蔓延至全身。 今生,她确实不应该认识萧慎的青梅竹马。 她双手用力绞着帕子,语气更加温和谦逊,“几年前万寿节上,有幸见过姑娘一面。” 为了力求真实,姜粟再次说道:“谢姑娘明眸善睐,不是能够让人轻易忘记的。” 谢淑也只是随意一问,并不打算追根究底,“原来如此。” 萧慎眼底划过几分晦暗难明。 小骗子。 他亲眼见到那个小骗子放松了身体,语气开始变得轻快。 四个人的场面莫名让姜粟心虚。 不知为何,她竟有种被抓奸的感觉,但又觉内心想法荒诞可笑。 这二人于她而言,只不过是认识的陌生人罢了。 她俯身行礼:“时辰不早,我该回了。” 话音刚落,便见隔壁古宝斋中出现喧闹之声。 姜粟转身看去,只见姜凝披头散发,脸上巴掌印儿鲜红,明显刚被人打过。 李氏与她站在一旁,一脸心疼。 “这位姑娘,天子脚下,即使是皇亲国戚,也该讲道理。明明是我儿先中意这只镯子。” 话音未落,一位穿着鹅黄色绣裙的女子出现,年轻姣好的面容,只可惜双眼朝天,无端端落了好几分美感。 料子是云锦,看样子是今年新贡品,这位女子必定显赫。 姜粟认识她,来人是云福郡主。 长公主殿下的掌上明珠,一辈子骄纵着长大。当今圣上对她也疼爱有加。 她嚣张跋扈地反问:“谁看见这只镯子是你女儿先中意的?你看到了?你看到了?” 看场面上无人敢置喙,她嗤笑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夫人还请慎言。” 姜凝哭得梨花带雨,她只是想要一只镯子。 好不容易选了一支勉强能入眼的镯子,没想到竟被眼前女子给夺去了。 “娘,算了。” 闻言,李氏面上更加心疼,握着姜凝的手,把她护在了身后。 姜粟愣愣地看着眼前两只交握的手。 她只觉自己一颗心忽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攫住,连气都差点喘不上来! 那种偏爱,她一辈子都未曾尝到。 内心酸涩不已,她偷偷地擦掉了泪水。 “铛~” 突兀,但清脆悦耳的声音把她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原本还相争的玉镯子,如今却已四分五裂。 “你不要的东西,本郡主可也看不上眼。” 姜凝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嘴唇嘟囔着说不出话来。 云福郡主一脸得意地看着眼前之人,心中感觉一片舒爽。 真当她喜爱那只镯子吗? 她更喜爱的是将人心爱之物毁掉。 姜粟深知她脾性,上一世,只要她得了萧慎的赏赐,云福必定会来抢走或者毁掉。 这一刻,她好似见到了从前的自己,憋屈而无助。 她走过来,俯身行礼:“见过云福郡主,这镯子素雅,与郡主天潢贵胄本就不相配,只是。” “原来是你啊,只是什么?” 云福自然认识姜粟,既然想当太子妃,当然也是要讨好她的。 姜粟莞尔一笑:“只是,郡主抢之即毁掉这习惯却需改改,宗室奢靡浪费强抢民之物品,可为今上之大忌。” 云福身体不自觉地颤抖,长公主为此可没少教育她。 她才刚出来,不想再次被禁足。 转念一想,自己竟被姜粟吓到,又感觉有些荒唐。 她慢慢靠近姜粟,色厉内荏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想当太子妃,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姜粟为自己感到羞愧,她故作镇定地说:“太子乃惠妃所养,与我不过是见过几面,何谈我想当太子妃。郡主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对于情情爱爱之事倒是精通。” 萧慎一向冷情,对她不假辞色。 只要她否认,谁又能知道她以前有怎么样的龌龊心思呢。 且她在讽刺一个未出阁少年,精通情爱之事,若是传扬出去,云福郡主怕是会成为大雍朝的笑柄。 云福虽没脑子,却也能听出她的话中之意,瞬间像是炸毛的猫咪,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话音刚落,她便抬手,欲给姜粟一个大嘴巴。 只是她的手伸在半空,再也无法落下。 第11章 姜家风波? 柳元洲抬手握住了云福的手臂,制止了她。 随后,他立马放开手,恭敬地行礼:“见过云福郡主。” 云福轻揉着手臂,脸色开始变得狰狞,“你是谁?竟敢轻薄本郡主。” “在下柳元洲。” 柳元洲似乎是一棵松树,站在那里,便极其赏心悦目。 周身气质温润,犹如是一块玉石,更贴切的,应该说是那天天的明月,皎洁而有光华。 不夺目,却绚烂。 与萧慎是两种不同的气质。 姜粟知云福郡主是牙呲必报之人,且她深受皇上宠爱。 若因自己缘故而导致柳元洲出现会试出现什么意外,那她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思及此,她立马展开笑容,“郡主天人之姿天潢贵胄,与我等自是犹如云泥之别。” 云福虽不喜姜粟,总觉得她有种狐媚子感觉,尤其是那眼睛。 但不得不承认,这话是说到她心坎上了。 她可深得陛下恩宠,自是与那些臣女们不同。 她得意扬扬地说:“算你会说话,不过谅你再巧舌如簧,也当不了太子妃。” 云福背着手慢慢靠近姜粟,“你还不知道吧,我谢姐姐回来了,太子妃之位哪有你的份。” 不止知道,她们两人早已见过面了。 姜粟不禁腹诽道。 但是今生,她是再也不愿意当太子妃了。 她故意顺着话说道:“云福郡主果然是慧眼,看出我与太子之间的不配。” “臣女乃是地下泥,而你们犹如那天上云,自然不敢肖想。” 云福郡主一噎,随即一想,这好像确实是自己意思,“算你识相。” 姜粟咋舌:“郡主过奖过奖。” 只是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背后有一束光,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默默转过身,见那太子殿下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眼里是晦暗不明。 仿佛是那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那宁静足以吞噬一切。 她看不懂也读不懂,便垂下了眼眸,静静地等待着。 见状,萧慎不禁气结,这小骗子如今惯会躲着他。 他从阴影处走出,对她呵斥道:“丢人现眼,还不快回去。” 云福得陛下喜爱,恩宠之盛就连皇子们也得靠边站。 人若是不能审时度势,迟早会被京城这个怪物吃掉。 姜粟内心仍旧一痛,果然如此。上辈子也是这样,他从不问缘由,一味感觉是她错了。 她低垂着头,雪白的脖颈露出一截,不让人看出任何情绪。 萧慎低声细语地对云福说道:“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他若是想装,那也是能让人如沐春风的。 谢淑目睹了一切,看着萧慎,开始慢慢沉思起来。 旁人自是不懂萧慎,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自然懂得萧慎的内心。 “云福,我带了许多新奇的小玩意,特意为你准备的,希望你能喜欢,我们一起去看看?” 太子一行人慢慢走远。 …… 姜家。 姜闻博听闻此事,急得快要坐不住了。 一看到她们进来,劈头盖脸就开始骂:“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能因为一只镯子而得罪云福郡主呢?” 他眼光扫到姜粟手腕上的镯子,感觉一股怒气直冲上脑门,“你马上把这只镯子给云福郡主送去,并且要好好跟她道歉,务必不要让她记恨姜家。” 他以为此事又是姜粟的镯子而起。 只是这次已经不是家里闹闹了,而是闹到了云福郡主跟前。 “你个眼皮子浅的东西,姜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一个镯子而已,你要是讨好了云福郡主,什么样的镯子没有?” “你也不想想郡主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姜闻博气得脸红脖子粗,一会儿又担心得罪云福郡主,一会儿又气愤自家女儿不仅不能给荣宠,还惹一身骚回来。 “不行,孽女,快随为父亲自上门致歉。” 李氏一行三人默默地看着他表演。 姜凝眼里挂着一行泪珠,显然早已经被吓到了。 她并不知道原来云福郡主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姜粟更是冷眼旁观,早就已经知道这父亲是何等模样,她一点都不意外。 为了姜家,卖一个女儿又算什么呢。 “还不快把镯子脱下来,给云福郡主送去。” 姜粟淡定地福身行礼,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恕女儿无法从命。” 闻言,姜闻博气得火冒三丈,“你不能从命?你是我女儿,就该听我的,不然小心我家法伺候。” 李氏松开了姜凝的手,上前安抚他的胸口,“老爷,消消气。” “女儿们还小,慢慢教。再说,集市上是那云福郡主嚣张跋扈……” 姜闻博点了下李氏的额头,厉声道:“慎言,你这简直就是妇人之见。” “云福郡主深得帝心,就算是皇子们,也轻易不敢得罪啊。” 他转头看向姜粟,再次命令:“把手镯给云福郡主送去。” 姜粟觉得自己看了一出好戏。 她冷冷地看着李氏二人,见两人清楚整件事情的原委,却不言明,莫非觉得自己会帮她们两人背锅? 前世,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窝囊! 只是想让她为了所谓亲情,而委曲求全,那是不可能的。 她记得他说过,若是胆怯时,更要稳,才能让人看不破你内心的想法。 思及此,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父亲所言极是,云福郡主万万不能得罪的。” 闻言,姜闻博满意地点点头,“还是识大体的,既如此,那你就去向郡主道歉。” 姜粟慢慢靠近他,一副无比顺从的模样。 “父亲不知,此事并非因我而起,而是因着妹妹。” “难道不是因为镯子的缘故?” 姜粟知道他误会了,便无比顺从地解释:“是妹妹在南市上与云福郡主看中了同一个镯子,两人还进行了争抢,母亲也帮忙了。” 话音刚落,对面三人呆若木鸡。 李氏未曾想到头一个出卖自己的人,竟然是一向乖巧顺从的女儿。 这一刻,她内心突然开始有点害怕。 姜凝瞪大了一双泪眼,无声地质问她为何不帮她隐瞒,为何要火上浇油。 姜闻博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啊好啊,竟然把他当猴儿耍。 第12章 太子夜闯闺房? 他更加恼羞成怒,没想到他的妻女们如此不省心。 “啪”一声,姜凝的脸上就出现了红色的巴掌印。 李氏立马呼喊道:“老爷,此事非凝凝的错。” 姜粟也被吓了一跳,未曾想到,这人一言不合就开打。 “快随我跟云福郡主道歉去。” 姜粟内心终究还是闪过了一丝失望,她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只是她深知云福郡主此人秉性,这梁子已然结下。 就算姜家此时此刻去道歉,只是自寻侮辱。 而且,一旦道歉,事情则不由自己控制,一切均在云福郡主身上。 “父亲且慢。” 姜粟笑着回答:“父亲,何必大动干戈,此事说破天也不过是小儿女们的一些私事。” “若是父亲亲自上门道歉,则反而显得过于隆重了。” 她见姜闻博面露犹豫,心知并未打消其疑虑。 “再说,太子殿下也在场,父亲也知道,太子殿下如何能让云福郡主受气呢?” 姜闻博好大喜功,也极好面子,他私心里并不想去道歉。 而且他极其看重姜家颜面,主动去道歉诚意是有了,但事情追根究底,此事还是姜家的错。 “父亲,此事集市上人尽皆知,您主动道歉,反而落入话柄。” 姜粟此言,更是说到了他的心头之上。 “父亲,您是户部侍郎,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若是您去道歉,岂不是让人觉得云福郡主可以随意折辱朝廷命官了吗?” 姜闻博皱眉,良久说道:“此言有理。” 他转向姜凝,“闭门思过,好好想想,姜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眼皮子浅的东西。” 姜凝跺跺脚,向李氏撒娇道:“娘。” 李氏余光瞟向了姜闻博,观其脸色,叹了一口气,“凝凝,这几日,你好好闭门思过吧。” 姜粟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姑姑还是教导有方啊。” 姜闻博眼前浮现了一个小姑娘,对着他说,她不愿意进宫。 然而世事弄人,她还是在深宫中绽放,且慢慢枯萎。 …… 又是夜深。 姜粟不敢入睡,怕总会梦到一些前尘往事。 且姜家头顶还悬挂着一把刀,不知道何时会落下。 她一边清点着自己的首饰,一边打着算盘。 危急时刻,首饰总归只是锦上添花之物,还是金银在手比较靠谱。 千竹端来了一碗桃花羹,心疼地说:“姑娘,喝完桃花羹吧。” 姜粟端过碗,品尝了一口桃花羹,那甜甜的滋味沁人心脾。 果然还是甜的能让人心情愉悦,不似某人,不懂欣赏啊。 她心里暗自叹息。 “千竹,这些首饰分批次去兑换成金银,切记不要让人发现。” 千竹接过账簿,放在了一旁。 她双手转向姜粟太阳穴,轻轻地按揉着。 “姑娘,集市上最近都在传,谢淑会是太子妃,同一时间,如此大规模,估计是有人故意为之。” 姜粟思索了一会儿,发现前世好像也有一阵子,盛传谢淑是太子妃。 然而,这阵风没过多久,就全部消失匿迹了。 她当时因为羞愧,整日过得浑浑噩噩。 此事,并未深究。 她拿起茶杯,莞尔一笑,“就算是故意为之,也与我们无关了。” 今生今世,她也不想深究。 谢淑那个姑娘明眸善睐,一向是京城的骄傲。 她耀眼的仿佛一颗明珠。 “集市中可还有什么消息流传?” “倒是并无其他,只是京城中最近多了许多难民。” 难民? 莫非是宿州水灾? 父亲正是贪墨了赈灾款,圣上发怒,全家流放。 若是宿州的话,她想,她应该前往宿州一趟。 只是,她一介弱女子,到底该找什么理由去呢? 此事还需要谋划。 “姑娘,别太担心了,我点燃了安神香,早点安歇吧。” 千竹刚把门关上,没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 “千竹,是还有何事吗?” 姜粟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心里闪过一丝疑虑。 莫非是风把门吹开了。 等她关好门,转身往里走时,却见太子殿下正端着茶壶倒水。 那模样,似乎他才是这间房间的主人一般。 他还顺便帮她倒了一杯茶! 姜粟气结,忍不住刺道:“自古天分阴阳人分男女,圣人云男女七岁不同席,堂堂太子殿下,天皇贵胄,闯入闺房是为何?” 她差不多已经把登徒子这三个字拍在他脑门上了。 萧慎并不在意,小猫咪终于是亮出自己的爪子了。 他反而觉得此时此刻,那个从小围绕着自己转的姑娘才开始真实起来。 “说了这么久,润润口。” 姜粟显然是没什么润口的心思,当然,她更没有与之交谈的心思。 她只是弄清楚,他到底是何来意。 莫不是白天时,想要为云福郡主出气不成? 可惹云福的也并不是她。 冤有头债有主,要出气也应该找姜凝。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究竟有何贵干?” 萧慎放下了手里的杯子,递给她一幅字画。 姜粟不解,慢慢打开。 随着画面的打开,她内心的疑虑更甚。 这竟然是她白天时,拜托柳元洲修复的那幅字画。 这为何会在萧慎手中? 她不解地看向他,后者也瞬间了解了她的意思。 萧慎心虚地清了嗓子,“你可知,作为太子,从小教学的是何等大儒?” 作为太子,自是教育良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 只是她不知他此时说这是何意。 “本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 闻言,姜粟好似见了鬼一般,这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吗? 她不耐烦地看着某人,“所以呢?” 大晚上过来,难道只是为了向她炫耀他有多么博学吗? “尤其,尤其对于修复字画之事,更是信手拈来。” 他的目光看向那幅字画,“已经修复好了,你看下。” 姜粟呆若木鸡,她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这确实是已经修复好的字画。 今夜的萧慎反差太大,她有点缓不过神。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今生,她并不想与之有任何接触。 “啊!抓贼啊,快来人啊,抓贼了。” 喊完后,她得意扬扬地看着眼前之人,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 第13章 姜姑娘好利的嘴? 萧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好样的。 他气得牙痒痒。 千竹立马来敲门,焦急地询问:“姑娘,没事吧?快点开门。” 屋内两人对峙了一会,最后萧慎冷笑了一声,消失在窗口。 姜粟这才回答,让千竹不用担心。 被萧慎如此一闹,她是再也睡不着了。 堂堂太子,竟做出翻窗入户行径,果然前世今生都是一个登徒子。 隔日一早,姜粟顶着一双肿眼去请安。 李氏原本有一肚子话想说,见此,她内心开始柔软了些。 “你父亲只是比较在乎颜面,他对于你们姐妹俩还是疼爱的,只是有时候可能脾气急了些。” 姜粟微微一笑,那双眼睛变得更加小了,“请母亲放心,女儿自是懂得父亲的苦心。” 就是这样子,她说什么,姜粟都应承。 总觉得缺了什么。 母女两人之间一点都不亲密,若是放在姜凝身上,早已趴在她旁边,开始撒娇了。 李氏暗暗摇头,也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女儿沟通。 “过几个月,你马上就要及笄了,时间过得真快,到时候,我们姜家定要好好办一场。” 及笄后,女子就可谈婚论嫁了。 闻言,姜粟感觉到一阵头疼。 “我们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到时候,你就算是太子侧妃,那也是不容让人小觑的。” 姜粟冷声道:“母亲莫要担心了,还是多担心妹妹吧。” 她记得前世,姜凝的婚姻并不幸福。 李氏却以为她想当太子妃,不禁劝道:“如今你姑姑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为你谋划,能得个太子侧妃之位也是不错的。” 姜粟心底暗暗发誓,定要打消他们这个念头不可。 要不让人传出她是天煞孤星之命? 此时,李氏身边的大丫头递上了一份帖子。 李氏打开一看,瞬间眉开眼笑了,“云福郡主果然大度,她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不仅如此,她还邀请你们姐妹俩参加荷花宴会。” “我定要跟老爷好好商量商量,到时候你们姐妹俩的首饰可不能太素了。” 姜粟开始坐立不安,她可真的知道云福郡主是个什么性子。 此次,怕是来找回场子的。 她头皮发麻,她得想个什么办法拒绝。 “母亲,姑姑丧期未过,女儿实在不想出门赴宴。” 李氏脸一板,“此事不可商量。” 接下来几天,姜粟找了各种办法,终究被李氏一一挡回去。 姜家因为这邀请,突然变得热闹起来,连姜凝都被放出来了。 姜粟无奈,只得随着她们,一起前往公主府邸赴宴。 公主府邸。 京城的贵女争奇斗艳。 姜粟身着一件素净的衣裙,稍加点缀,既成全了她服丧之心,又在宴会中不失礼数。 姜家女容颜姣好,因着这一身,竟让她有种出尘绝艳之感。 姜家姐妹一露相,京城贵女瞬间失去了颜色。 唯有一人。 谢淑明眸善睐,在贵女中鹤立鸡群,光彩夺目。 见她们两人过来,谢淑立马站起身,“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盼来了。” 她热情地挽住姜粟的胳膊,“姜姑娘一来,整个京城都黯然失色了。” 此言一出,简直把姜粟往火堆上烤。 她能感觉到周围不善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 姜粟不动声色地从她手中挣扎出来,顺势夸了回去:“谢姑娘才是冠绝京城,京城中有谁不知,谢氏淑女,清艳绝尘。” 京城中盛传,娶一谢家女,人生足矣。 那些贵女们哪个没有兄弟? 经常能听到他们嘴里说起,谢淑才艺卓绝,堪为女子表率。 据姜粟所知,京城中不止一家,要求女眷们以谢淑为准则。 果然,那些嫉妒的目光再次转向了谢淑。 只是谢家位高权重,目光未曾如同看姜粟那边赤裸裸。 谢淑只当不知,依旧亲切地邀请她,“姜姑娘,我与姐妹们在品茗,不若与我们一道吧?” “谢姑娘邀约,本不该推辞,只是我没有此等雅兴,喝茶于我而言,犹如牛嚼牡丹,恕不奉陪。” 说完,姜粟便想着转身离开。 “谢姐姐,我姐不懂,我确实想喝得紧,不知可否喝姐姐一杯茶?” 谢淑立马打趣:“小滑头,还能少你一杯茶不成?” 她转而看向姜粟,眼睛微微闪过一丝精光,再次邀请:“姜姑娘,令妹都来了,何不一起呢?” 姜粟连一个眼神都不想施舍给姜凝。 她内心不禁暗笑,姑姑与皇后争斗多年,谢淑作为她的侄女,真能跟姜家女称姐道妹? 姜凝连这点都未能看清,简直是可笑至极。 “不用了,我不爱热闹。” 说完,姜粟便想转身离开,她只求能够安安稳稳度过荷花宴。 她一点都不想惹人注意。 “姜姑娘真是没礼貌,淑姐姐,你也不必邀约她了。” 云福郡主带着一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件粉嫩色带金丝的衣裙,头上缀满了簪子。 看得出,确实不负她皇室女的身份。 可真够金碧辉煌的。 也真够沉的。 云福郡主仰着下巴,气指颐使地说:“姜姑娘,淑姐姐邀请你,是你的荣幸,你可真不识抬举。” 姜粟停下脚步,转过身,平视着云福郡主,“古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只是不爱喝茶,怕耽误了好茶,何故在郡主眼里,是不识抬举?” 闻言,云福郡主又仿佛是一只炸毛的猫,她火冒三丈地说:“姜姑娘真是好利的一张嘴,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锋利。” 她看向旁边的侍女,“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姜粟冷冷一笑,“郡主,臣女既不是你家丫鬟,也不是你家奴隶,若臣女有错,自有父母教育,何苦要你来操心。” 旁边一嬷嬷俯身行礼,不卑不亢地说:“姜姑娘说笑了,郡主并无此意。” 云福郡主蛮横无知,但也极其怕长公主。 此人是长公主的奶嬷嬷,云福也不敢造次。 姜粟就更加不敢了。 她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今日就算真被打了,估计这公道也是要不回来的。 “既如此,那我就先入座了。” 云福郡主深吸了几口气,大声喝止:“且慢,我还有话与你说。” 第14章 风波又起? 云福郡主目光如刀,直刺站在她面前的姜粟。 她款步走到姜粟面前,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声音尖锐且刻薄。 “你可知,太子妃之位早已是我淑姐姐的囊中之物,你充其量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姜粟闻言,缓缓抬起头,嘴角噙着冷笑,她是不是只会以这点来攻击她? 她抬起眼眸,清澈的眸子中闪出不屑的光芒。 “我且告诉你,太子妃之位,是我不想要,不是我得不到。” 她嘴角划过一丝残忍,太子妃之位算什么! 前世这个时候,她早已是太子妃! 闻言,云福郡主呆若木鸡,似乎被这一消息炸得魂儿都掉了。 良久,她冷嘲热讽地说:“这真的是我今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太子妃之位是整个京城贵女都梦寐以求的位置,你竟然说是你不想要?哈哈哈。” 到底是谁?整日里跟在太子后面嘘寒问暖,抛却了女子的矜持,成为了整个大雍的笑话。 周围的贵女听到两人讨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姜粟莫不是疯了吧?竟然说出这种话。 在这群京城贵女中,唯有谢淑神色凝重。 她不断思考着姜粟话里的意思,若是属实,那谢家就该重新谋划了。 姜粟安安静地站在人群中,任凭那些声音议论纷纷。 她只感觉到一束目光盯在自己身上,她转身望去,却又是空无一人。 凭本能的,她汗毛开始倒立。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前世,每一次她惹萧慎生气时,汗毛就会倒立。 萧慎刚才在这里? 她观望了许久,不见任何踪影,便自嘲自己真是害怕过头了。 此时,长公主身边的侍女来邀请她们,前往荷花池,观赏荷花。 闺女们纷纷移步。 姜粟落在最后面,等她到时,许多贵女均已落座。 她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开始赏荷。 虽然她找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但因她刚才的言论太过于惊人。 长公主不得不再三看向她。 “今日赏荷宴,光赏荷也甚是无趣,不如让贵女们以荷花为题,做些书画,公子们呢来投票,今日得票数最多的,可得一支簪子。” 那支簪子材质精良,用上等和田玉精雕而成,簪头处是极致落梅。温润细腻,光泽流转。 前世,姜粟见过这支簪子。 它正别在谢淑的头上。 想必,今日的赏荷宴该是谢淑头筹。 此簪子一出,贵女们纷纷惊叹。 尤其是她身边的姜凝,两只眼睛恨不得盯在那簪子上。 姜粟内心不由得一喜。 看来女子爱首饰,天经地义丫。 赏荷亭内,众闺女们或持笔挥毫,或轻描淡写。 姜凝善画。 此时此刻,更是铆足了劲儿,想要平生所学尽情展现出来。 姜粟看得出来,她是真喜欢这只簪子。 长公主端坐在亭中主位中,她的目光在众贵女间流传,时而点头微笑。 看到云福时,立刻换了一个面孔。 恨铁不成钢啊。 云福余光看见长公主,脸上瞬间展开了笑容,讨好地说:“娘,快来看看淑姐姐,画得栩栩如生呢。” 随着云福郡主的呼喊,场上所有人的目光缓缓转向谢淑的画作。 长公主连连点头,脸上浮现出满意神色。 “早就听闻谢氏淑女才貌双全,今日一看,不负盛名。” 其他贵女纷纷站起身,只见画面上几只荷花相映成趣,画技不凡。 云福郡主开心地说道:“淑姐姐果然画得极好,看这花瓣的纹理,仿佛能闻到那淡淡的花香。” 姜粟的目光也转了过去,果然不凡。 画画上,她确实是不如她的。 身边的姜凝却鼓着一口气,心里焦急如焚。 她原本就有点紧张,担心自己画作不能得第一。 如今她才画到一半,谢淑却早已画完。 此刻的她,更是如坐针毡。 手随心而动,心乱了,手法也乱了。 她一连画错了几笔,原本还可看的画作已经毁了。 见此,姜粟内心暗自断定,估摸着这簪子要被谢淑所赢取。 云福郡主转过头,一看姜粟神游天外,瞬间闪过一丝不喜,“不知,姜姑娘可有画作?” 姜粟回过神,看到云福一副好看戏的模样,内心不由闪过一丝好笑。 “荷塘中的荷花已是最美的杰作,且又有谢姑娘美玉在前,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闻言,云福诺诺开口:“假清高!” “在场贵女们或画画或写字,既然你来参加荷花宴,又怎么能不守宴会上的规矩呢?” 云福郡主走到姜粟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怎么?这就是姜家的教养?” 谢淑慢慢走上前,面带笑容,“今日赏荷宴,说是技艺切磋,其实只是为了让众姐妹加深感情。” “姜姑娘就不用推辞了。” 此时此刻,长公主也慢慢走上前,“这是姜侍郎家的贵女吧?果然出落得亭亭玉立的。” 姜粟俯身行礼,“臣女见过长公主。” 对于长公主,她也了解几分。 能养出云福这般性子,年轻时自然也是嚣张跋扈的。 只是随着年龄增长,那跋扈慢慢被掩藏了而已。 “既然如此,姜姑娘就开始吧,字画均可。” 长公主说得随意,只是那话里的威严却让人不能反驳。 姜粟微微蹙眉,她只是安安静静赏完荷花。 但云福郡主的咄咄逼人让她无法保持沉默,外加一个谢淑,一个长公主。 她深吸一口气,淡淡地回应:“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姜粟走回自己的桌案前,提起毛笔,却并不急于落笔,只是慢慢地让笔吸满墨水。 她确实不善于画画,但让她写一幅字,那还是轻松的。 周边贵女们慢慢围了上来,纷纷好奇着,想看她究竟能做出什么样的画作。 姜粟不管周围的声音,或者说,她一点都没注意到。 思虑一会儿,然后猛地挥毫泼墨。 她动作迅速而有力量,片刻之间,“出淤泥而不染”这几个字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姜粟笔一丢,“献丑了。” 长公主走上前来,细细打量着,总觉得这字迹有点眼熟;“姜姑娘师从何人?这字迹我倒是略微有点眼熟。” 第15章 私定终身? 姜粟心一惊,想起前世时某人曾一笔一划带着自己练字。 “只是自己乱涂乱画而已。” “姜姑娘说笑了,笔力遒劲,暗藏锋芒,岂是乱涂乱画。” 贵女们也纷纷被这幅字所震撼,虽是短短几个字,却也看得出写字之人功力深厚。 谢淑面上闪过一丝疑虑,眼里暗藏精光。 云福郡主见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本是想为难姜粟,却没想到,这姜粟确实有点才华。 本是淑姐姐头筹,如今,倒也是有点不确定了。 她内心虽有不甘,无奈也只能默默退到了长公主身后。 突然,姜粟身旁的一个小丫鬟端着茶点送过来。 经过时,云福郡主轻轻伸脚,那个小丫鬟便被绊倒在地。 她手上端的茶点,不多不少全部泼洒在姜粟的身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长公主赎罪。” 她的眼眸中充满了深深的害怕,仿佛承载了无数的委屈。 面容清秀而苍白,如同月光下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 长公主见状,眉头微蹙,呵斥道:“竟如此不小心!冲撞了贵客,扒了你的皮都是轻的。” 姜粟目光如炬,看得分明。 她看到云福郡主裙摆下微微伸出的脚。 心中了然,这一切都是云福郡主暗中使的绊子。 目的估计就是为了看自己出丑吧。 幼稚! 姜粟无意为难一个丫鬟,便开口解围道:“长公主不用介怀,我去更衣即可。” 丫鬟立马开口道:“谢谢姜姑娘,若姜姑娘不嫌弃,就让奴婢带姜姑娘过去吧。” 两人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间厢房前。 丫鬟推开门,示意姜粟进入。 后者不疑有他,推门而入。 “姜姑娘,奴婢在外面等着您。” 姜粟踏入房间,正想脱衣时,听到一声呢喃声。 她顺着声音看去,正对着有一张金丝楠木床,床幔均已放下。 里面的情景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约约感觉里面有一个人。 姜粟立马转身想要开门,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上。 此时,那名丫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姜姑娘,门是打不开的,您就好好享受吧。” 姜粟心中一沉,没想到自己事事小心,却仍中了奸计。 那丫鬟她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下人,没想到,竟然联合云福在她面前做了一场戏。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 屋内的呢喃声她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姜粟努力劝解自己要保持冷静,开始寻求脱困之法。 她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紧握在手中,慢慢靠近那张床。 她一把掀开窗帘,一手拿着簪子就想要制住那个男子。 但是那手再也下不去了,里面躺着的那个男子,竟然是柳元洲。 他怎么会在此处? 此刻的柳元洲面色潮红,双眼迷离,显然是中了春药之毒。 姜粟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 而柳元洲隐隐约约感觉上方有一个人,他一把拉住那个人,“我不知你是谁,请你快走。” 正有此意! 姜粟一把推开柳元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 她看到旁边有一扇窗,试着推开了它。 没想到窗户外面竟然是小湖泊。 想来,这是湖心亭吧。 她本能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正当要离开时,她突然想起姜闻博一心想让她做太子侧妃。 云福郡主等人,如此设计,不也是不想让她成为太子妃吗? 试问一个德行亏欠的人,如何能成为太子妃呢? 若不然,她就如了她们的意愿吧。 那劳什子太子妃,她才不稀罕呢。 前世今生两辈子,她遇到的柳元洲都是值得托付的人。 且他刚才如此不清醒的情况下,还不愿意伤害他人。 足以见得,他是一个良人。 思及此,姜粟立马关窗。 她走到桌子边,拿起桌上早已经放凉的茶水,一把泼向了柳元洲。 柳元洲被凉水一激,总算是清醒过来几分。 他用力睁开迷离的眼睛,感觉浑身上下均被烈火灼烧。 见眼前有一人,正拿着作案的水杯。 定睛一看,竟然是姜粟。 “姜姑娘为何在此?在下没有唐突姑娘吧?” 姜粟见人已经清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她思虑了一会儿。 一字一句地询问:“柳元洲,你可愿娶我?” 她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选择一些东西。 害怕他拒绝,也害怕自己行将踏错,给人带去痛苦。 柳元洲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半刻不能反应过来。 姜粟见他迟迟不回应,内心闪过一丝犹豫,“若柳公子不愿意,自不会勉强。” 她指了指外面,“那里有一片湖,我会水,不知柳公子可会。” 柳元洲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她不禁呼疼。 他松开了手,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我只是太激动了。” 他望向姜粟的眼睛,诚恳地对她说:“若姑娘愿意下嫁,等我及第之后,便让祖父去提亲。” 闻言,姜粟的心立马安定了。 她转过了头,故作轻松地说:“如此,我们便等着她们来捉奸吧。” 迟迟没有听到柳元洲的回复,她再次转头。 却见柳元洲早已晕倒在桌子上。 这一幕让姜粟惊恐不已,她连忙上前扶住柳元洲,试图唤醒他。 姜粟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四周的声音变得异常寂静,只余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宛如擂鼓般急促而压抑。 她抬头一看,却见太子殿下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眉眼淡漠,眼神深邃,一身暗黑长袍,素不染尘。所有人见到他,永远都会注意到他周身的气度。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姜粟却知,他越愤怒就越平静。 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莫名她有点被捉奸的心虚感。 萧慎冷笑,若他不来,她该跟人私定终身了吧。 “姜姑娘若想找个依靠,你看我怎么样?” 闻言,姜粟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向他。 自从她回来,萧慎一而再再而三的做法,早已打破了以前在她心目中的高冷的印象。 第16章 捉奸在床? “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女不敢高攀。” 姜粟看着他略带杀气的眼神,再也不敢反抗。 世人都道萧慎温文尔雅,厚待他人,只有她知道,这都是表象。 “那你竟敢高攀首辅之孙子?” 那也比不得你身份高贵。 姜粟不敢看他的眼神,但是也不敢将心中那句话宣之以口。 “不敢不敢,只是因两人同时落难,故想抱团取暖罢了。” 姜粟力求真实,说的是无比诚实。 萧慎审视着眼前之人,那张脸娇艳欲滴。 面容镇定,但眼睛却透露出了她真实的情绪。 小嘴不安地抿着,身体是在微微战栗。 她还在怕他。 他伸手勾住她的头发,手指在发缝中穿插,嘴角透露出微微宠溺,“常年打雁终被雁啄了眼。” 闻言,姜粟背部汗毛倒立。 而他勾住她的头发,这一瞬间,让她似乎又回到了前世被他为所欲为的时刻。 她拼命咬住嘴唇,一步一步往后退。 萧慎直接往前跨了一大步,两人之间所剩无几。 姜粟感觉头顶笼罩了一片阴影,前世不听话被惩罚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她不争气地呜咽了一声。 眼泪却像是开了闸一般,不断地滴落下来。 两辈子,她都怕死他了。 萧慎目光审视着眼前之人。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面星光点点,水光浮动,尤为楚楚动人。 他知她颜色不错。 他慢慢靠近她的耳边,呢喃地说:“小骗子。”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姜姑娘,看你消失许久,可是有什么事?” 谢淑的声音透过门板,带着一丝关切和紧张。 “要我说啊,说不定是和某个男子私会呢。” 云福郡主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闻言,屋内的姜粟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这不目前确实是和某个男子私会呢。 她焦急地来回踱步,望向坐在一旁气定神闲的萧慎。 观其一副淡定模样,姜粟没好气地询问:“臣女本无甚好名声,如今却要累得太子殿下声誉,敢问殿下,可有办法?” 萧慎微微颔首,双手一摊:“有何不好?” “有何不好?” 闻言,姜粟气得脑壳疼。 若是让她们发现太子在此,那她攀龙附凤的名声可就真的坐实了。 如若传到姜家,毫无疑问,姜闻博恨不得把她直接打包到东宫。 她再次稳稳心神,“太子殿下莫要说笑了。” “你与柳元洲私定终身,恨不得让人旁观,如今,怎么一反常态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萧慎眼里闪过晦涩,心头出现了一种莫名情绪。 跟柳元洲倒是你侬我侬的,到他这,简直恨不得立马划清界限。 闻言,姜粟再次仿佛被雷击中了。 “你真的是萧慎吗?莫不是被鬼祟缠身了?” 此时此刻,门外未曾听到回复声,“姜姑娘,可还好吗?” 云福郡主立马开口:“别与她多说什么,直接给我破门。” 姜粟急得汗毛倒立,怒目圆睁,瞪大了无辜的双眼。 莫非今生,她又要背负爬床的恶名。 萧慎这才开口:“十一。” 姜粟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自己腾空而起,与柳元洲两人瞬间被提出了屋子。 云福郡主等人破门而入。 屋子内不见姜粟,反而见太子殿下正坐在椅子上。 “怎么是太子殿下?” “不是说姜姑娘在此处求救吗?” 一众贵女们议论纷纷,谁也不敢上前询问。 云福郡主战战兢兢地上前,“太子哥哥为何会在这里?” 萧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厉声道:“本官喝了点酒,故而身体不适,找一个无人房间休息,有何不可?” “那姜粟呢?” 云福郡主不死心地询问。 喜儿明明说带到了此处,怎么不见人影。 “并未见到。” “那……” 云福还想着说些什么,被谢淑阻拦。 “慎哥哥,抱歉,不知道你在此休息,我们先告退了。” 说完,便带着一群人再次离开。 萧慎捏捏自己的眉心,略感头疼。 …… 因着这一事,荷花宴也提早结束。 姜凝还因着自己没有拿到那个簪子而生气。 姐妹俩沉默着回来了。 李氏一早便等在门口,见姐妹俩之间气氛莫名。 于是,她便开口询问:“长公主府里的荷花可好看?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闻言,姜凝瞬间感觉很委屈,“娘,姐姐好没礼数,宴会还未结束,就直接提早走人了呢。” 姜粟被十一提在空中,趁着无人,把她放在了姜家马车里。 她也不想去跟那些人虚而委蛇,便在马车里等待。 “妹妹说笑了,我只是突感不适,想起马车里带着安神丸,便提前上了马车而已。” 李氏一听,立马着急了。 “怎可不跟她们说明便先行告退,不行,我得找老爷去想想办法,看如何弥补。” 说完,便急匆匆离开了。 见状,姜粟便说:“我也累了,先去休息了。” 姜凝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她好奇地打量着,“姐姐,听丫鬟说,你不是去更衣了吗?怎么又不在呢?” 姜粟微微一笑,并不打算过多解释:“突感不适,便想起马车里有安神丸,便未曾去更衣,有何不妥吗?” 说完,她不等她反应,直接转身走人。 对于这妹妹,拎不灵清且贪财,她是有点失望的。 “姐姐,你好像变了许多。” 姜凝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是啊,重活一世,总得有点改变。 回房后,姜粟叫千竹去花园里寻找一些花瓣,美美地洗了澡。 身上又擦抹了一些香膏子,浑身都是香喷喷的。 肌肤白皙柔嫩,姜粟见了十分满意。 “千竹,我记得你家中有一兄长?如今在做什么?” 一听起姑娘说起兄长,千竹便叹了口气,“兄长自小不爱干正事,哪家有什么,他倒是消息灵通。” 每次,她都劝说兄长找件正事干。 兄长却嫌正事无聊,无非是一些伺候人的事情。 为此,她们全家都很发愁。 且兄长的终身大事,也因他无一件正事而告吹了许多次。 这一说,姜粟心里倒是有点印象,千竹兄长是一个很机灵的年轻人。 “千竹,我这有一件事,希望你兄长帮忙。” 第17章 你缺钱? 说完,她从箱子里取出一百两银票,递给了她,“若是不够,再来取。” 千竹万万不敢接收银票,“姑娘对我家有大恩,有事尽管吩咐。” 十年前,大雍干旱,民不聊生。 千竹父亲为了全家活命,无奈只得将小小年纪的千竹卖掉。 幸而遇到姜粟,她们家才得以在那场大旱中活下来。 “你拿着,这个需要用到。” 姜粟把银票直接塞到了她怀里,“我想让你兄长帮我查一个人。” “姑娘想查谁?” 千竹真心感觉自家姑娘如今挺好的,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紧跟在太子殿下身后的姑娘了。 “长公主府里的那个小丫鬟。” “姑娘可是觉得她有嫌疑?” 回来后,姜粟一直在细想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总觉得那个丫鬟有点嫌疑。 一切事情好似都是云福在推动,然而,谢淑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打边鼓。 她记得萧慎曾言:人人都道太子殿下能谋善断,只不过是信息差罢了。 消息掌握越多,对事情就更加容易做出判断。 如今,她一头雾水,多些信息也是好的。 “总之,先查查吧。查查她的身世,看与谁来往甚密。” 千竹点点头,“姑娘放心,姑娘,早点歇着吧,奴婢点了安神香,今晚定能好眠。” 姜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任自己躺在床上。 她刚刚闭上眼睛,却发现房间里的蜡烛再次燃烧起来。 “千竹,还有事情吗?” 不见她回应,姜粟睁开眼睛,透过床幔望过去。 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坐在椅子上。 她认命地起身,穿好衣服。 起床气颇为严重。 “堂堂太子殿下为何会执着于做一个登徒子?” 见他一而再地闯她闺房,似乎不清楚男女有别。 前世时,对她避之不及,仿佛她是瘟疫。 如今却又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莫非,他是想让她尝尝以前他被缠的滋味? 思及此,她再次诚恳地道歉:“臣女幼年无状,经常痴缠太子殿下,以至于弄出许多笑话。” 闻言,萧慎眉头开始紧皱,手中不断把玩着茶杯,似乎这是一件稀世珍宝。 他一声不吭,一个眼神都不想分给她。 姜粟只好硬着头皮再次说道:“如今,臣女已经知错,发誓再也不会痴缠太子殿下。” “所以,你移情别恋,看上了柳元洲?” 怎么又把柳元洲拿出来鞭尸了! 这又是哪门子的事情! 萧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质问道:“柳元洲,一个首辅之孙,还未当官,你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差了。” 姜粟恼怒地反驳:“瞎说什么!柳公子清风明月,是我配不上他!” 萧慎眼睛微微眯起,像两道深邃的月牙,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但面上却平静如水,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越生气,越是宁静。 周身的气势早已变了,极其威严且具有侵略性。 姜粟自是熟悉,她不敢再拔老虎须,疑问道:“太子殿下深夜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萧慎深吸一口气,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他取出首饰和字画,无声地示意她看看。 姜粟自他拿出时,就已经明了,这首饰是她前段日子托千竹兑换成金银。 因为首饰数量多,她是让千竹分批次的。 如今,才刚刚出去,就已经又呈现在她眼前。 她心虚地瞅着,“未曾想到,这些首饰竟被殿下买走了。” 萧慎并不在意她一些小心思,反而询问道:“你很缺钱?” 姜粟大手一挥,无比真诚:“金银谁不爱?” “你要钱做什么?” 她自小就在毓秀宫里长大,惠妃宠爱她,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最好的。 萧慎深知,眼前这个姑娘对金银压根没数。 如今,她背着家人兑换金银,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萧慎也在毓秀宫里成长,姜粟自然也知道她是瞒不过他的。 但她又不能说自己重生,担心姜家有意外,而提前备些金银吧。 “若是想编,就编得像样点。” 姜粟半真半假地说:“如今姑姑不在了,我自是要为自己多做打算。想了许久,总归觉得还是金银亲些。” 她从前是不知金银几何,如今,却觉得其中很有意趣。 光是打理姑姑留给她的家产,她尚觉力不从心。 只觉得往日里真是虚度光阴。 萧慎锐利的眼睛不停地审视她,仿佛要在那双无辜似鹿一样的眼睛中寻求真相。 良久,他放开了她,“这里有一万两,你先拿着用,如若不够,可与我明言。” 姜粟生怕沾惹上他一丝一毫,岂会拿他金银? 何况,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我不缺钱,只是寻个安心罢了。” 萧慎也不勉强,只把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你知道我的字迹?” 他又拿出了一张纸,恰是荷花宴,她写的那幅字。 糟了! 前世时,他曾经手把手教导。 然而,这毕竟是前尘往事。 她如今又是从哪里模仿的字迹呢。 “臂力不够,然一笔一划均有我的影子,姜姑娘,这作何解释?” 姜粟的眼神飘忽不定,双手紧紧抓住衣角,显然是因为慌张而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曾经无意间取得太子字画一张,故而一直临摹,请殿下恕罪。” 萧慎勾起嘴角,眼神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本宫自幼得名师教导,每一张写过的字均记录在册,不若我让刘全找一找,看到底丢失了哪一张?” 姜粟内心更慌张了,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 她怎么忘记了,太子的日常起居都是有人记录的。 “姜姑娘,有何解释?” 一时之间,姜粟也难以找到合理的解释。 总不能说,是你自己上辈子一笔一划亲自教导的吧。 “我与你一起长大,对你的字熟悉有什么奇怪的?” 主打一个说不过就撒赖。 萧慎无奈地勾起嘴角,手心微微有些出汗,故意装作不在意地说:“心悦本宫,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什么? 莫非萧慎以为是她心悦他,所以故意记住他的字迹,偷摸练习吧。 简直是自作多情。 前世他以练字为由,练不好便要接受惩罚。 思及此,姜粟抢过那副字,一把撕了个粉碎。 第18章 来客了? 萧慎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纸,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别自作多情了。”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异常举动,让姜粟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念头。 而那个念头,是她万万不想要的。 萧慎一张一张捡起了地上的碎纸,放在了自己怀中,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 “你的字已有所小成,万不可懈怠。” 姜粟恼羞成怒,立马下了逐客令:“夜已深,霜华重,太子殿下请回吧。” 从小到大,这还是萧慎第一次被赶。 他眼中闪过恼羞成怒,警告道:“与柳元洲划清界限。” “滚!” 此刻,姜粟真的再也忍不了了。 他有什么资格来要求自己这,要求自己那的? 自己那还有一个青梅竹马谢淑呢。 姜粟把门重重关上,明日一定要吩咐千竹,让她把门窗都给加固了。 看他还怎么破门而入! 安神香袅袅地升起炊烟,慢慢安抚了姜粟的心。 她扯过被子,转眼就进入了梦乡。 东宫。 已经是初夏。 房间里,年轻的帝王低声道:“愿赌服输,过来乖乖练字。” 练字多枯燥。 姜粟自是不爱的。 她咬着唇摇头,一直往后退。 萧慎眉心一皱,“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她泪眼蒙蒙地看着刘全,后者被她这一盯,立马吓破了胆儿。 “奴才去厨房催催,太子妃该喝药了。”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姜粟无奈,只好过去,坐在椅子上,开始练字。 萧慎一把挽过她的腰,让她坐在他的怀中。 看着她的字迹,眉心的结越来越深。 “心浮气躁,手脚无力,怪不得总是无以为继。” 姜粟瞪大了双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萧慎不仅是说出了,而且,他一把抱起了她。 绣工精致的鞋,被脱下,紧接着是绫袜。 白皙的玉足安分地蜷缩着。 “求我。” 朱唇紧紧咬着,不肯开口。 萧慎便一遍又一遍磨她。 情至深处,她早已不知哀求多少遍。 …… 姜粟醒来后,感觉头部有些疼痛。 昨日的梦境太过于久远,又好似近在眼前。 她起身坐在床边,揉着太阳穴,试图驱散那种不适。 她突然意识到,萧慎从未在她面前说过“本宫”二字。 千竹推门而入,见自家姑娘早已醒来。 她脸上带着一丝欣喜的神色。 “姑娘,姨母来了,快点去请安吧。” 等姜粟到李氏那时,屋内一群人笑语连连。 “呦,这是你家大姑娘吧?长得可真标志。” 一位与李氏长相相近,然,面容稍带刻薄之相的女子,热情地打招呼。 姐妹两人一母同胞,一人嫁给了侍郎,一人却只嫁得一商户。 其中天差地别,姜粟经常在姨母眼里能看到嫉妒。 前世,姜家落难,小李氏嫁的王家袖手旁观,连一两银子都不想出。 姜粟收回自己的思绪,“见过姨母。” “真是一个好孩子。”小李氏拿下头上的簪子,插到了姜粟头上,“当讨个吉利。” 长者赐不可辞。 姜粟笑纳了。 “小谷,凝凝,快来见过你们的兄弟姐妹。” 小李氏带来了一双自己的儿女,外加一个夫家侄女。 等她们各自见过礼,退回到身后。 李氏看到多年不见的妹子,心情着实愉悦:“此次来,定要待久些。” 小李氏端起了茶杯,小口喝了茶,“姐姐,这茶是陈茶吧?怎么不喝今年的新茶?” 姜闻博是户部侍郎不假。 然而他生性奢靡,又好面子。 同事宴请,均是他付账。 有时候,一晚上能花上上千两。 前面有惠妃顶着倒也好说,如今,却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倒也不是李氏故意刻薄自家妹子。 “妹妹别见怪,定是下人弄错了。” 闻言,姜粟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人只不过依据主人吩咐行事,如此说,这不就等于是故意刻薄。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还当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李氏微微一噎,随即说道:“一转眼,粟姐儿快要及笄,可曾婚配?” 姜粟好歹是户部侍郎家的嫡女,若是能让朗哥儿娶了,以后科考入仕总是有一个靠山。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算盘打得人尽皆知。 “我们两家若是能亲上加亲,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李氏也微微有些意向,“小谷的婚事,她姑姑生前就已经有所安排,我不能染指。” 此言倒也当真,惠妃想让她做太子妃。 姜闻博想让她做太子侧妃。 总之,都想拿她当筹码,保姜家更上一层楼。 “你是她母亲,她的婚事自有你做主。” 小李氏拉过王朗月,“来拜见你姨母。” 王朗月鼻梁高挺,嘴唇红润而微翘,增添了几分书卷气和少年感。 李氏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可在读书?” “回姨母,在读书的。” 王朗月进退得宜,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还未中举人,不过,他老师说他明年必定中举。” 小李氏得意扬扬地炫耀着,她的儿子在他们那已经算是很优秀了。 她必定要在京城里,给她儿子找个能助力他前程的媳妇。 李氏端起茶杯,欣喜地说:“你表哥如今正准备会试,等会试后,让你们多接触,你们读书人说话也方便。” 这是想让姜丞多带带王朗月了。 姜粟却知道这王朗月就是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印象里,貌似他从未中举。 年代太过于久远,她也有些记不清楚。 “那可真是多谢姐姐了。” 此时此刻,小李氏才露出了真心的笑意。 李氏端起茶杯,微微喝了一口,不知为何,也感觉这茶有种莫名陈味。 她再也喝不下去了,便轻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你我姐妹,何须客气。” 小李氏立马顺着杆儿往上爬,“等朗哥儿考出功名,与粟姐儿更加相配了。” 一双眼睛紧眯着,乐呵呵地看着。 身量过于瘦了,说不定不好生养。 “粟姐儿,看你瘦的,一定要多补补,身体才能好。” 姜粟感到一阵恶心,好似被一条毒蛇盯到,浑身上下开始胆寒。 小李氏不是善茬。 她本能地感觉到自己是她们的口中肉,随时都能被吞下腹。 第19章 去寒山寺了? 姜粟微皱着眉头,“多谢姨母关心。” 小李氏这才转过头,“姐姐,女儿要好生呵护才是,粟姐儿真的是太瘦了,我这儿带了一些人参,还望姐姐切莫推辞。” 闻言,李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多谢妹妹,对粟姐儿如此上心。” 姜凝安安静静地坐在绣凳上,两只手不停地搅拌着那张帕子。 又是如此! 所有人过来都只能见到姐姐! 仿佛她是个空气一般。 前有太子殿下,如今,连王家表哥都想染指。 就算太子殿下她不能肖想,王朗月她不能肖想吗? 同是户部侍郎家的女儿,横竖又有什么区别? 姜粟转头看到她目露凶光,眼里的妒恨之色明显。 她微微叹了口气,忽感身心俱疲。 小李氏大手一挥,手腕上的实金大镯子叮铃作响,“应该的。” 她故意拿起茶杯,想要喝一口,忽又想起什么,重重放下了茶杯。 “姐姐,听闻寒山寺的姻缘树很灵验,我们带上小辈们去拜佛吧?” 闻言,李氏稍微有些意动,然而一群人出行,加之要去寺庙添香油钱,花费颇大。 小李氏一看就知她在犹豫,于是又添了一把火,“再说丞哥儿要会试了,姐姐去拜拜佛总归是好的。” 姜粟内心又闪过一阵胆寒。 看来,姨母还在打她的主意,想要让她与王家表哥结成连理。 王朗月唬唬人可以,内里确是一个草包。 且他勾搭女子无数,实在不是一个良人。 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李氏松了口,“心诚则灵,保佑我儿会试顺利。” 隔日一早。 李氏带上姜家姐妹,小李氏带上王家兄妹以及一个王家侄女,大大小小十几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寒山寺。 李氏一共准备了三辆马车,预备的是她们大人一辆,姜家姐妹一辆,王家姐妹一辆。 至于王朗月,自然是骑马的。 出发时,姜凝一直握着王轻轻的手,姿势亲昵,任谁一看,都是俩好姐妹。 见状,李氏开始笑了:“你们俩年龄相当,倒是投缘。” “那可不,我与王姐姐一见如故,十分要好。” 说完,她得意扬扬地瞟向姜粟。 “我要与王姐姐坐一辆马车。” 姜粟嗤笑,她还巴不得一个人坐一辆马车。 千竹伺候着自家姑娘,“姑娘,那些首饰还需要变卖吗?” 姜粟头疼地睁开眼睛,萧慎依旧是充满着掌控力,他丝毫不允许出现任何忤逆他的事情出现。 然而,姜家危机未解,她如何能不筹谋? 首饰还得变卖,不过得偷偷的。 “千竹,让你兄长往周边县城,不要在京城变卖了。” 千竹拿出早已备好的热茶,倒了一杯递给她。 她眉头紧皱,迟疑地开口:“姑娘,兄长走过周边,价格没有京城的好。” 京城地价高,自然物价也高。 估摸着去周边县城变卖,那银子要少两到三成。 姜粟心疼地拍拍自己的胸口,故作痛哭流涕道:“小胳膊拧不过大腿,钱,少点就少点吧!” 她也很心疼啊,那些都是她的宝贝。 “切记一定要偷偷的,莫要让人发现了,宁可一次性少点。” 尤其不要让萧祖宗发现,不然她下一次真找不到什么理由了。 寒山寺。 它隐匿于寒山与古树之间。 云雾缭绕,给它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庄严。 寺庙内香火袅袅,檀香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神宁静。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诵经声,营造出一种超脱尘世的清幽与宁静。 一行人到时,已经是近黄昏了。 他们都被马车折磨得够呛。 姜粟跳下马上,轻柔了一下自己酸疼的手脚。 李氏许久未出远门,这一次更是受罪。 她脸上写满了疲惫,每走一步都显得沉重与艰难。 她向主持要了几间客房,便让小辈们也去休息了。 “姐姐果然养尊处优,妹妹我经常走南闯北,这一点劳顿之苦倒是无妨。” 小李氏阴阳怪气地刺了一下。 李氏没有听出话外之音,“老爷怕我出事,经常不让我出远门,故而今日有点受不住。” 姜凝内心暗自欣喜,小李氏因为嫉妒而出言挑衅。 直言她养尊处优,又言明自己的辛劳。 而李氏顺着杆儿往上爬,顺便还让人感觉夫妻情深。 果然,小李氏脸色不怎么好了,“我也累了,明日再开始拜佛吧。” 姜凝早已跟王家姐妹跑开了。 前世,姜粟知寒山寺有一祈愿树,据说上面挂满了心愿,她无缘得见。 实在是一大憾事。 如今有机会可以弥补,她自然是万分感兴趣。 姜粟在寒山寺里闲逛,见一小沙弥,询问了祈愿树的方向,便急冲冲地往那边跑去了。 行走了大概半刻钟,她才如愿见到了。 祈愿树的树干粗壮而坚实,估摸着已有几百年的时光。 茂密的枝叶向四面八方伸展,形成一片黄色的天幕。 竟果真神奇,那树叶不是绿色,而是微微泛黄。 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祈愿条子。它们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语着人们的愿望与期盼。 树旁边有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有笔墨,外加一些条幅。 难得来一次,她决定入乡随俗。 姜粟取出银子,投放到了功德箱中。 闭上眼睛默默祈祷,让所有的嘈杂都远离了自己,她才开始拿起笔墨。 信女有三愿: 一愿姜家平安; 二愿随心而活,不受禁锢; 三愿得一如意郎君。 姜粟虔诚地拜了拜,她看着第二条愿望,迟迟不愿意离开视线。 她早已受够了东宫里被当做金丝雀豢养的生活,如今,佛祖让她重生,她必定不能重蹈覆辙。 思及此,她对着祈愿树再三拜了拜,而后,才万分虔诚地把祈愿条子挂在了枝头上。 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粟妹妹,何故一个人在此?” 声音清澈明亮,像是一股清泉在石头上跳跃,清脆悦耳。 然而,闻言,姜粟的汗毛全部倒立,一种恶心攫住了她全身。 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越发强烈。 第20章 狼子野心? 她慢慢转过头,发现是王朗月。 姜粟稳住心神,神色开始变得冷淡,“见过王表哥。” 王朗月立马上前几步,想要扶住她,“粟妹妹,我与你一起参拜祈愿树,可好?” 姜粟看向他的眼神冷淡而疏离,“表哥自便,我要休息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两只脚越走越快,恨不得脚下有一双风火轮。 王朗月好不容易找到时机,与姜粟单独相处,又岂会放弃? 娶了姜粟,前程有了。 他作为姜侍郎的女婿,官途上自然能得到支持。 难不成岳父还能不帮女婿? 再不济,这姜家姑娘的颜色倒是好。 杨柳细腰,玉肤雪肌。 估摸着在床上更是销魂。 如此一想,他哪还能站着住,立马小跑几步,一把拉住了姜粟。 而后者因为心急逃跑,猝不及防之下,被后坐力一拉。 她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后倾斜。 王朗月哪能错过此等好时机,立马伸手,想要抱住她。 见状,姜粟感觉胳膊上泛起了无数汗毛,她立马扭过身,踉跄了几步,稳住了身子。 王朗月伸手扶住了她,小心地关怀着:“粟妹妹,可有扭伤?” 真是可惜,原本可以借机拥佳人入怀,如今只能摸摸小手。 但他深知,意外接触可以说是英雄救美,天赐良机,若是平白无故,就会被人当做登徒子了。 驾驭百花,他这点深谙其道。 因此,他立马放开了手。 姜粟感觉被蛇凝视的那种恶心感更甚,她不欲与之说任何一句话。 她伸出脚想要迈一步,却发现自己脚踝已经扭伤了。 老天可真会开玩笑。 行动不便,外加有一个人虎视眈眈。 姜粟简直无语凝噎。 王朗月心细地发现了这一幕,她的脚竟然受伤了。 “粟妹妹,如若不然,我背你回去吧。” 闻言,姜粟更加惊恐,厉声道:“不用。” 她试图走了一步,发现脚踝巨疼,估摸着已经扭伤筋骨了。 估摸着明天要肿起来了。 黛眉紧皱,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 她强硬地往前走了一段时间,发现前面有一个湖心亭。 眼前出现了一大片湖,湖泊宽广无垠,水天一色。 一眼望不到边际,无端让人心生敬畏。 她来时并未发现什么湖心亭,莫不是已经走错了方向。 内心七上八下,表面却一脸淡定。 王朗月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一直很亲昵地跟在身后,仿佛她是一个闹脾气的小女子。 “粟妹妹,看你情况更加严重了,我背你回去吧。” 说完,他快步走上前,再一次拉住了姜粟。 他倒是想要看看,到底能逞强到几时。 在他看来,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鱼肉了。 看来,他将要做姜家女婿了。 内心不由得一喜,神色开始变得更加担忧了。 姜粟余光瞟到了一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算她出家做姑子,也绝不会踏入王家的门。 脚上的伤已经越发疼痛,她快要走不动路了。 王朗月故作担忧地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手帕,心疼地说:“粟妹妹,看你这一脸冷汗,估计很疼吧。” “你我之间,又何须拘泥。” “两家本是亲戚,就算亲上加亲,那也是好事一桩,粟妹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闻言,姜粟冷汗涔涔,心里感觉比吃了苍蝇还令人恶心。 整个身体好似被蛇缠住一般,难以动弹。 只要她稍有动作,脚踝处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她一把甩掉近至眼前的帕子,那帕子晃晃悠悠落入了湖水中。 王朗月眼里闪过一丝恼怒,若不是她还有利用价值,他才不想伺候。 随即,他不知想到什么,又眉开眼笑了。 手径直伸到了姜粟的额头上,体贴地擦了擦:“粟妹妹,我知道你受伤了,心情不好。” “不过,你放心,等我背你回去,给你上药,扭伤定能好转。” 他自认风度翩翩,在容城时,他想要的女子还没有得不到的。 姜粟感觉额头上的手,冰冷刺骨。 她再也受不了,立马抬手,巴掌用力地甩了过去。 “王公子乃读书之人,万万没想到却听不懂人话!” 姜粟打得非常用力,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王朗月的脸上瞬间红辣辣一片,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中阴霾尽情显露。 原本俊秀的脸庞开始变得狰狞。 “粟妹妹受伤了,心情不好乃是人之常情,作为表哥,自然该有雅量。” 王朗月再不倾向于温和的方式。 他立马上前两步,想要强硬把她抱回去。 只要抱着她出现在人前,再让母亲去说动,这桩婚事就是板上钉钉。 他的前程也就有了。 王家再也不是单纯的商贾之家。 姜粟看到他眼里的疯狂,内心越来越害怕,“你别过来!” 王朗月一把扯过她,一只手径直往她腰间搂去。 “粟妹妹,别怕,表哥会好好待你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正头娘子。” 绝望之下,姜粟竟猛生了一股力气! 她一把推开了眼前男子的身体,然而,因为惯性原因,她整个人往后倒去,落入湖中。 猛一入湖,身体不能适应,在湖水中艰难地挣扎着。 见状,王朗月却越发开心,他慢慢脱去外衫,“粟妹妹,莫怕,表哥来救你了。” 这不就是现成的英雄救美吗? 看来老天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粟妹妹,如今你衣衫尽湿,你我终究是要成为夫妻的。” 闻言,姜粟内心更加慌张,她原本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是会水的。 前世,萧慎无情地把她一遍又一遍往水里扔。 她曾经恨透了他冷情冷性。 如今,倒是要谢谢他曾经的魔鬼训练了。 但因为王朗月的话,她根本不能安静,四肢无法协调,反而在水中挣扎地越来越狠。 王朗月却并不着急下水,如今,她已经是板上的肉。 成为夫妻是一回事,他总要加大一些筹码。 “粟妹妹,据说你曾经养在惠妃膝下,与太子殿下总归是相熟,不知可否引见?” 见她在水中狼狈地挣扎,身子将要慢慢落入湖水中。 第21章 快死了吗? “若是我能得殿下赏识,到时候妻凭夫贵,也不枉一桩美事。” 王朗月还在不死心地说着什么。 姜粟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沉入水中,心中越发害怕。 脑海中不期然地想起了前世快要淹死时候的感受。 萧慎在水中抱着她,“越是无法掌控时,便越要冷静。” 放空一切,自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她双手一划,双脚一蹬,猛地往湖底下冲了好几米。 姜粟这才找到了感觉。 她绝不能上岸。 不能让自己落入到王朗月的手中。 无奈,她只好用尽了力气,往前面划去。 不知在湖里过了多久。 脚踝处的痛已经越发不能忍受。 姜粟已经到了体力枯竭的时刻。 湖水中一个暗流猛拍过来,她却再也没有力气抵抗。 慢慢陷入了黑暗中。 …… 东宫。 后花园中有一汪碧蓝的湖水,湖面宛如一面镜子,倒映着周边一切。 年轻的太子殿下,一袭暗黑锦袍,眉目似箭,站在湖边,目光紧紧盯着湖中的女子。 他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忧愁。 女子不会水,在水中胡乱挣扎着。 然而,她越挣扎,下沉得越是快。 在女子濒临死亡时,男子立马下水,捞起了湖中的女子。 “我不会水,我也不想会水,你为何一直逼我?” 女子伤心欲绝地质问,她不懂为何,他一点退路都不给她。 如今,想必是借着理由惩罚她。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面容更加坚决,“你会有危险!” 他不能时刻陪伴在她身边。 语气更是不容置喙。 女子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便采用迂回策略。 她立马抱住男子,慢慢靠近他的耳边,轻声呢喃道:“我好累,抱我去床上好吗?” 说完,她脸颊通红,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透露出内心的羞涩与不安。 年轻男子眼神变得炽热而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 他喉咙不自觉地吞咽,目光更是紧紧锁定她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占有与霸道。 见状,女子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她知男子已经情动,总算是可以逃过一劫。 她还火上浇油般地一下一下亲吻着男子的喉结。 男子闭上眼睛,克制着内心的情愫。 他一把抱起女子,再次把女子丢入了湖中。 “你必须学会!” 太子殿下的声音冷硬如铁,不带一丝感情。 女子身体呈现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 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湖中。 湖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头顶,她挣扎着,试图浮出水面,但每一次都被湖水无情地吞噬。 本能地,女子想要奋力游到湖边。 但每一次,都被无情的湖水吞噬。 而当她以为要被淹死时,年轻的男子总会准时将她救起。 刚缓过一口气,立马又被丢入湖中。 女子在心中已经把男子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遍了。 “今日到此为此。” 男子总算是松了口。 可怜见的。 她被整整丢了两个时辰! 刚恢复体力,年轻的男子火热的身躯便靠了过来。 亲吻着她的耳朵,下巴,脖子,以及所有一切。 他不知餍足地索要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他榨干了女子最后一丝力气,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看来还要多加锻炼。” 姓萧的,莫嚣张! 如此不知节制,小心变成蜡头银枪。 届时,她定要狠狠嘲笑一番。 姜粟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梦魇中。 “姜姑娘,姜姑娘。” 耳边有人在不停地叫唤,姜粟嫌吵,慢慢睁开了双眼。 整个房间,陈设简洁而雅致。 屋内摆设均是红木,散发出淡淡的木香。 不远处,书架上摆放着古籍经卷,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墨色浓淡相宜。 屋内还摆放着一张古琴。 “姜姑娘,身子可还好?” 姜粟定睛一看,眼前之人竟然是柳元洲。 她好奇地询问道:“柳公子为何在此?” 柳元洲见她清醒过来,眉头舒展,内心的担忧总算减轻了几分。 他立马站起身,往桌子那边走去。 “这里清幽,便在寒山寺要了一间屋子,打算闭关苦读。” 想必她是被湖水冲到了寒山寺的后面,幸而被柳元洲所搭救。 这总算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躲过那王朗月的狼子野心,她心情开朗起来。 “柳公子定会高中,我等你的好消息。” “多谢姜姑娘。” 柳元洲从桌上倒了一杯热水,直接递到姜粟手中,“姜姑娘,请。” 突然,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通红。 “我清修苦读,这里没有丫鬟,无法为姜姑娘换衣服。” 他顿了顿,红色开始蔓延到耳后。 见状,姜粟莫名也害羞起来,“如此。” “姜姑娘,湿衣服穿久了终究伤身,你是女子,更应注意自己的身体。” 此时,姜粟这才意识到自己穿了湿衣服。 而那张她原本睡过的床,变得湿漉漉的。 她更加不好意思,双手不知所措地交织在一起。 “抱歉,柳公子,我并不是有意把你的床弄湿的。” 柳元洲摇摇头,“能够救助姑娘,荣幸之至,不知姑娘为何会落入湖中?伺候你的丫鬟呢?” 平日里出门,姜粟身边至少有一个千竹跟着。 今日为了去祈愿,没有带上千竹,却不曾想落入到如此境地。 “此事说来话长,等有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 家里来了令人作呕的亲戚,且那亲戚想借各种名义轻薄她。 让她损害名节,嫁与他。 这种事情,她无法宣之以口。 “姜姑娘,如若不嫌弃,在下帮姑娘去升个火盆,你趁此机会烘干衣服,我在外面守候。” “多谢柳公子。” 姜粟身着湿衣服,身子都不自觉在颤抖。 柳元洲取出火盆,动作娴熟地将银丝炭放入其中,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银丝炭的边缘开始微微泛红,紧接着,一点火星跳跃而出,炭火发出温暖的光。 他歪腰将火盆移到姜粟身边,“姜姑娘,我在外面等候。” 两人隔着一扇门。 姜粟见门窗锁闭,便脱下了衣服,将之置于火盆上方,慢慢烘烤。 突然,门外传来了说话声。 “公子,可曾见过一个落水的姑娘。” 第22章 奸夫淫妇? 听来人声音,正是王朗月。 他为何也来了此处? 莫非是一路跟着过来的? 姜粟内心闪过一丝厌恶感。 此人如影随形,就像摆脱不了的噩梦。 王朗月许久不见姜粟动静,内心也慌张了。 “粟妹妹!粟妹妹!” 双手放在嘴巴,大声呼喊了几声。 始终不见姜粟身影,他额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 若是姜粟出了什么意外,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王家再富贵,也只是商户人家。 到时,不仅到手的权势跑了,怕是还得问罪王家。 他一下子跳入了湖水中。 然而太过于紧张,手脚变得极其不协调。 他在水中挣扎着想要保持平衡,但由于过于激烈的尝试,使得体力消耗很大。 湖水中的波涛重重拍打他的身体。 此时,他很后悔,为何会因为想救人而跳入湖水中。 他试图保持呼吸,然而,慢慢也耗尽了体力,被冲到了后山这边。 他一路行来,见这里有一茅草屋,便过来看看。 柳元洲看见来人,此人全身湿透,衣衫紧贴着身体。 显然是刚从湖水中被冲上岸。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或许此人与姜粟有所关联。 然而,他并不认识这位公子,出于谨慎,他并未直接回答,反而询问道:“敢问公子是找何人?” 王朗月直觉感觉到一丝怪异。 为何面对询问,他并未直接回答。 柳元洲的反应出乎他意料。 王朗月内心疑虑更甚,于是试探性地问道:“请问,公子是否认识姜粟?” 屋内的姜粟听到自己名字被提及,心中一阵不适,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穿好衣服,于是便打开了房门。 屋外两人见她出来,不约而同地一起看向了她。 柳元洲几步走上前,见她衣服已经半干,内心也不由放心了几分。 “姜姑娘,此人你可认识?” 姜粟叹了一口气,被王朗月缠上可真是一件让人心烦的事情。 此情此景,又更是容易让人误会。 她不怕自己名声受损,但担心柳元洲会试有什么意外。 若是在会试前,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影响了仕途,那她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此人是我表哥。” 姜粟一瘸一拐地走到王朗月跟前,解释道:“是这位公子救了我,暂时收留了我,柳公子一直在屋外候着。” 她心想,若是王朗月想与她联姻,那应该是不会胡乱说话的。 王朗月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他自然能清楚地了解,她对于柳元洲的维护。 一想到她对自己避之不及,却尽力护着那位公子。 心里说不上是嫉妒还是恼怒,阴阳怪气地说:“粟妹妹是名门闺秀,想必自然是深知男女授受不亲。” 他不声不响地站在那边,微微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她。 见她衣着整齐,衣服已经半干,料想,她定是在屋内烘衣服。 她竟然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脱衣服! 这让他有一种深深的背叛感,愤怒与失望交织在一起。 他感觉到被欺骗,被忽视! 王朗月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女子身上栽跟头。 他几步上前,狠狠抓住她的双臂,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脱衣服!” “一个女子该有的矜持你都没有吗!” 姜粟感到一阵莫名其妙,此人的恶心程度已经超过她想象。 别说她与柳元洲之间清清白白,就算是有什么,也轮不到一个表哥指手画脚。 “王朗月,这与你何干?” 他双手力气不断加大,姜粟皱眉,感觉自己的手臂很痛。 她用力甩了下,却因力小而无法挣脱,一字一句地怒斥:“请你松开!” 见状,柳元洲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立马上前,紧紧抓住了王朗月的胳膊。 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压抑着的愤怒。 “王公子,有话好说,你弄疼她了!” 柳元洲眼神坚定而锐利,双手慢慢加大了力气。 王朗月感觉手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万万没想到此人明明是一文弱书生,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他不敌,直接松开了姜粟的双臂。 柳元洲待人温和有礼,文质彬彬,姜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盛气凌人的他。 王朗月越发恼羞成怒,他生气地怒吼:“好啊,好一对奸夫淫妇!” 他揉揉自己酸痛的手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然做出如此不干不净的事情,哈哈哈。” 双眼带着怒火,直冲着她而来,讽刺道:“好一个名门闺秀。” 姜粟眉头紧皱,怒目圆睁,真的是好一个不要脸的人。 她莫名被缠上,如今又莫名被冠上淫荡女子的称号。 姜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直接上手给他一巴掌。 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满口胡言秽语,真是令人作呕!” 王朗月脸上瞬间起了五个巴掌印,通红通红的,足见她用力之大。 两位男子均呆愣在原地,迟迟不能反应。 柳元洲着实是未想到,她竟然会直接动手。 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真是对脾气! 若是不能以礼说之,自然是只能用武力征服。 王朗月伸手往自己脸上摸去,感觉到右脸火辣辣地疼。 “嘶!” 他感觉像是被雷劈中一样,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子打了!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敢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他竟然被姜粟打了! “你竟然为了一个奸夫打你未来的相公?等我秉明母亲,你就去跪祠堂吧!” “你若是现在肯跪下来认错,我倒是可以考虑原谅你。” 姜粟被这番言论气极反笑,不禁感叹,真是人至无耻则无敌。 她看向王朗月,啧啧称奇:“表哥被湖水一冲,整个人开始魔怔了,总妄想一些不会发生的事情。” 双眼望向湖边,内心不禁想到,黄昏时候的湖上应该很冰冷吧。 正好可以用上。 “看来,确实是需要清醒清醒。” 而后,她朝向柳元洲,对着他微微一笑。 后者心领神会,毫不迟疑地抓住了王朗月胸前的衣物。 动作干净利落,直接将他扔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第23章 痛打落水狗? 柳元洲再次落到湖水中,他体力刚恢复。 在湖水中,一直使不上劲。 他害怕自己会淹死,立马吓得着急大喊:“粟妹妹,我错了,是我乱说话,求妹妹救救我。” 临近死亡而产生的绝望,让他更加不足所措。 他一连喝了好几口水,四肢手舞足蹈,压根连力都不会使了。 姜粟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好奇地询问:“柳公子可习武?” 柳元洲长身玉立,身形消瘦,一整个书生模样。 她是真没想到,他力气竟如此之大。 “元洲自幼身体便弱,祖父便寻了武师傅教导,不求多精进,但求强身健体。” 姜粟点点头,原来如此。 王朗月内心十分害怕,他真担心岸上两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淹死。 他痛哭流涕道:“粟妹妹,真的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改了!” 姜粟也并不想闹出人命,只是这厮实在令人作呕。 若是不给点教训,他还要继续恶心人。 “王朗月,你清醒了吗?” 闻言,王朗月立马点头,“是我的错,我已经清醒了。” 那一副屈膝卑躬的小人模样,尽收眼底。 她想,若是在地上,估摸着早已下跪了。 但她并不想轻易饶过他,“声音太小听不见,清醒了吗?” 她是深刻知道目前还不可能淹死的,临近死亡的次数,她可经历得多了。 “真的清醒了。” 此时,王朗月鼻涕眼泪一起流,悔不当初为何要招惹这小祖宗。 四周的湖水再一次淹没他,而他却没有力气再挣扎出去。 姜粟轻轻点头,示意柳元洲将他拉上来。 后者上前几步,拎起后勃颈处的布料,双手往后用力一拉。 王朗月便离开了湖面,瘫倒在了地上。 此刻,他无措地倒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仿佛被无形的恐惧笼罩着。 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寒意,脸色苍白,双唇紧抿。 姜粟走上前,双手叉腰,“若是以后让我听到任何不该听到的话,下一次,就不会再救你了。” 闻言,王朗月头瑟缩了下,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是,是,再也不敢乱说话。” 他此刻真的是害怕极了。 那种被淹没的恐惧感,他今生再也不想尝试。 他的心如同擂鼓般疯狂跳动。 终究是亲戚,姜粟也不想过于追究,得到狠话,她便也放心了。 “滚吧。” 闻言,王朗月眼睛一亮,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他试图站起身,嘴里不停地说着:“我立马走,立马走。” 然而力尽,他站起来后,又倒在了地上。 但他不敢多待,双手撑在地上,往前爬了几步。 等感觉有力气了,他站起身,踉跄着走远了。 柳元洲眉心闪过一丝犹豫,女子名声如此重要,让他离开无异于放虎归山。 虽然目前是被震慑住了,但难保以后会不会再整什么幺蛾子。 “姜姑娘,就这样放他离开?” 姜粟也深感头痛,觉得这王朗月实在是阴魂不散。 但真的动手去杀人,她也是做不到的。 且若是他真的在这里出事,柳元洲怕是脱不了干系。 读书之人都爱惜羽毛。 思及此,她紧紧抿着双唇,内心有些愧疚。 “是姜粟的错,累得公子名声。” 如果不是她,柳元洲根本不会受任何一丝波及。 柳元洲看到她紧皱着的眉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疼痛,仿佛被尖锐的刀割过一般。 “不关姜姑娘的事,姑娘冰清玉洁赤子之心,反而被无赖之人缠身。” 他眉目隽秀,一身学子衣袍,整个人如同明月般皎洁无瑕。 “说来,此事也是元洲考虑不周,若他日有为姑娘鞍前马后的机会,也是元洲的荣幸。” 姜粟眉笑眼开,她打趣道:“如此,我可记好了。” 夜色越来越深,她也不敢多留。 “柳公子,来日再会。” 说完,她便一瘸一拐地想要离开。 见状,柳元洲几步上前,把手腕伸给了她,“姜姑娘,元洲送你回去。” “不敢耽误公子苦读,再说,就这一点距离,我自己回去就好。” 若是让旁人看见,还指不定又会起波澜。 “姑娘放心,送到寺庙附近元洲便离开。” 他强硬地把手伸给她,“这里没有伤药,姑娘回去后记得一定要找大夫看看。” 姜粟也找不到推脱的理由,两人一说一笑地回到了寒山寺。 每次在柳元洲身边,总感觉很安心。 等行走到寺庙门口,将她交给小沙弥后,柳元洲才放心离开。 等在门口的千竹听到自家姑娘的声音,立马小跑出来。 声音中带着焦急:“姑娘去了何处?让奴婢担心死了。” 见姜粟似乎腿脚不便,立马着急了,给了些许银子,让小沙弥帮忙去叫个大夫。 “姑娘何故受伤了?” 姜粟微微一笑,虽然受伤,但既没有让王朗月阴谋得逞,又与柳元洲相谈甚欢。 不期然地,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克制沉稳的男子。 他渊渟岳峙,能谋善断。 习惯掌控一切。 使人害怕,使人不得不臣服。 怎么会想起他,她立马甩甩脑袋,想把突然引入脑海的影子给驱除。 “千竹,王朗月可回来了?” 千竹慢慢靠近她身边,给她支撑,期望那只受伤的脚能少触碰地。 “刚见他走过,一身湿漉漉的,好似不小心落水了,如今去了夫人那。” 姜粟心内闪过一丝不安,总觉得还是得去看看更好。 若是王朗月再胡说八道,也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在千竹的搀扶下,快步地前往厢房。 寒山寺厢房里。 李氏坐在主位上,一脸着急无措的模样。 小李氏怒目圆睁,她见到穿着湿衣服的王朗月,内心一阵愤怒。 “朗哥儿,怎么如此无礼!即使着急见姨母,也该换身衣服再过来!” 太失礼数了! 原本,这门亲事就是她们王家一厢情愿。 王朗月还不争取给好印象,反而如此失礼。 这一刻,小李氏的脸都开始慢慢扭曲变形。 李氏被惊到了,虽然是失了礼数,但如此行径却有些过激了。 她开口劝解道:“都是亲戚,妹妹不必如此见外。” 第24章 想强娶? 小李氏双手叉腰,活像一个母夜叉。 原本姣好的面容,因为愤怒,而变得面目可憎。 “还不快去把衣服换了!再去抄写一百遍家规。” 王朗月的眼神中充满了诚恳,“是侄儿的不是,只是事出有因,侄儿不敢耽搁。” 话还未说完,姜粟立马走上前,“见过母亲,姨母。” 此时快要入夏,一路走来,她的衣服早已吹干。 这也是她敢明目张胆打断说话的底气。 李氏见她过来,万分欣喜,炫耀道:“我这个女儿知书达理,晨昏定省无一日例外。” “来,快过来坐,寺庙里可习惯?” 姜粟顺着力道坐了下来,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寺庙宁静,心情都变得好了许多。” 小李氏见李氏的注意力早已到了姜粟那边,心底着急。 自己儿子怎么样她是一清二楚的。 不是如此无礼之人。 她假装愤怒地询问:“那你倒是说说看,什么缘由!” 姜粟若有似无地看了王朗月一眼,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警告。 她目光短暂,但其中的威严却不容忽视。 王朗月下意识地缩回了脖子。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一个女子吓到。 他故意挑衅似的勾勾嘴角,无声挑战姜粟的威严。 两人之间瞬间紧张起来。 “回母亲,姨母,在寒山寺的湖边,我见到表妹不慎掉入水中,情急之下,也跳了下去。” 此言一出,李氏瞬间着急了。 她立马站了起来,拉起姜粟左右看看,“有没有受伤?你为什么会掉入水中?如此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呢?” 她的焦急之色并非作假,这一刻,姜粟内心突然感觉到被抚平了许多。 她可能偏向姜凝,但内心深处估计也是喜欢这个女儿的吧。 小李氏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也立马上前,拉着姜粟的手,似乎担心得不得了。 “朗哥儿也真是的,如此大的事,怎么也不先通知大人。” 王朗月站在一旁,虚心地接受所有职责。 “是我的错,让粟妹妹受委屈了。” 屋内所有人一听,不约而同地认为,姜粟是被王朗月所救。 世道重女子名节。 虽是救命,但两人有了肌肤接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李氏惊吓得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她从怀中取出手帕,轻轻擦拭自己的眼泪。 见王朗月态度良好,品行端正,内心不由意向了几分。 他不顾自己性命,救了自己的闺女,当真是一个好孩子。 “此事,真是多谢朗哥儿了,等我回去跟老爷商量婚事。” 小李氏眼睛一亮,赶忙从自己的手腕上取出那只足金大手镯。 她递给姜粟,“粟姐儿受惊了,这个收下,金子可以驱赶邪祟,压压惊。” 姜粟别过手,不让手镯套到自己手腕上。 她故作啼笑皆非地说:“表哥许是认错人了吧?我在祈愿树挂条子,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是扭了脚,但不是落了水。” 闻言,李氏的心情忽上忽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眼光扫到姜粟足踝,“扭伤得严不严重?” 姜粟点点头,眼泪在眼眶中微微打转,撒娇地说:“疼死了,估计明天会肿。” 小李氏更是惊讶到无以言复,莫非自己的儿媳妇要飞走了? “粟姐儿,此事可开不得玩笑。” 王朗月点点头,向着老天发誓:“我亲眼见到粟妹妹掉入湖中,若有半点不实,愿被五雷轰顶。” “我知道粟妹妹看不上我,但姨母你相信我,我定会考取功名,风风光光地娶进门。” 闻言,姜粟神色越发冷淡,嘴唇抿成一条线,“人在做天在看,看来表哥是会受五雷轰顶之刑。” 小李氏一听,立马坐不住了,指责道:“粟姐儿,朗哥儿把你救起来是好心,你怎么可以诅咒他去死呢?” 姜粟淡漠一笑,一脸天真地反问:“姨母,我不曾掉入湖中,何须他救?” “难不成,表哥故意掉个水,就能污蔑我名声不成?” 李氏也着急了,她一个头两个大,“小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粟故作疑惑状,双手一摊。 “我也不清楚,敢问表哥,何时见到我落水?” 王朗月咬牙切齿道:“就在半个时辰前!” 姜粟冷冷一笑,“那可真稀奇,表哥见到我落水,证明是我先落水,按你所说的意思,你把我救了起来。” “表哥,是这个意思吗?” 王朗月虽不知她在耍什么花招,但话里意思确实是有利于他。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算是承认了。 “那好,为何我现在衣服已干,而表哥衣服却是湿透的呢?” 姜粟特意接近小李氏,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摸。 “姨母,你摸摸,衣服是干的。” 小李氏用力一捏,是上好的蜀绣,衣服确实是干的。 而王朗月,只要在场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他浑身衣服尽湿。 王朗月顺着周边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 因为他刚心急把这件事情做实,衣服都是湿的,且上面还沾上了几根水草。 反观姜粟,却是干干净净。 “那是因为你!” 你遇上了一个陌生男子,在他那边把衣服烘干了。 然而,真实的原因,王朗月却不能说出口。 不是因为他在意姜粟的名声,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这么说,相当于把她推给了他人。 这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他的如意算盘也终将落空。 此时此刻,他像是一个斗败的公鸡,再也无一丝斗志。 他知道,这一局,他输了。 若是他执意攀咬,反而会让李氏厌恶。 姜粟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的吧。 她得意扬扬地看着他,反问道:“敢问表哥,是因为什么?” 王朗月知道自己该见好就收了,立马道歉:“姨母,表妹,估计是我救错了人,还请原谅我的鲁莽。” 李氏神思不属,脑海空白。 事情的发展超乎她想象,怎么一会儿救了人,一会儿又救错了人。 然而一个是自己侄儿,一个是自己女儿。 此事若传扬出去,名誉都会受损。 “既如此,大家都去歇息吧。今日之事,若有人敢吐出一个字,家法伺候。” 此时,姜凝浑身湿透地跑了进来,“母亲,女儿好害怕。” 第25章 姜凝脑子进水了? 她犹如一阵疾风,迅速扑向李氏的怀抱。 双眼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 “母亲,方才我不小心跌入湖中,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您了。” “你也跌入了湖中?” 闻言,李氏立马站起身,着急地询问。 她既着急,又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但为人母亲,终究还是担心自己的孩子。 她上下打量,见其无事,才开始放心了心。 这突如其然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姜粟也是花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慢品味过来。 微微挑眉,复又端起了茶杯,开始品茶。 看来这闹剧,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了。 王朗月则噎在了原地,与小李氏互看了一眼,两人都默默退到了旁边。 李氏取出手帕,轻轻擦拭姜凝脸上的水珠。 她浑身湿透,衣服紧紧裹着身躯,寒气侵入皮肤,让她止不住地发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凝瑟缩了下肩膀,双手抱着双臂,以期能够取暖。 她羞涩地望向王朗月,而后又迅速低头,脸上泛起一阵红色。 “幸亏得王表哥相救,女儿才得以脱身。” 此言一出,屋内都瞬间变得静悄悄的。 就算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清晰可闻。 姜粟瞠目结舌地看向姜凝,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她是清楚知道,王朗月是与她一起掉入湖中,且与她在寒山寺后山耽误许久。 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去救另外一个人。 姜凝为何掉入湖中?又为何说谎呢? 种种谜团困惑着她。 此时,李氏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李氏轻推王朗月,后者心领神会。 只要他娶的是姜家女儿,大的小的又有什么区别? 虽姿色不如姜粟,但也是肤白貌美。 他感觉到头上莫名掉下了一个馅饼。 思及此,王朗月左脚用力一跨,朝着李氏就跪下了。 “姨母,是朗月的错,天色昏沉,弄错了表妹。” 小李氏捏着手帕,立马赔笑道:“姐姐,您生了一对好女儿,姐妹两个都如花似玉,别说朗哥儿了,有时候我也会认错。” 王朗月瞬间砰砰砰磕头,他深知,自己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时机。 “姨母,朗月知错,你要打要罚,朗月都心甘情愿,只是,千万别责怪凝妹妹。” 姜凝脸上露出一丝羞涩,双手摇着李氏胳膊,撒娇道:“娘,你可不能错怪了表哥,是他救了我。” 李氏被摇晃得脑袋都疼了,她连声说道:“你先放开娘。” 她疑惑地看向自家侄儿,“朗哥儿,你救的是凝凝?” 王朗月指天发誓,“姨母,若是没有救人,我如何会一身湿衣服出现在您面前?” 小李氏把手中原本已经脱下来的足金大镯子,顺势戴到了姜凝的手腕上。 “好孩子,压压惊。” 姜凝羞答答地收下了,轻声道:“多谢姨母。” 王朗月见李氏还在怀疑,他也知道两姐妹虽有点相像,但个子差距明显,且天只是昏黄,并非天黑。 他决定加把火,“姨母,我见湖中有一女子在呼救,湖边并未有其他人,为了救人,我只能跳入湖中。” “我将她抱起,还未来得及询问,便见她已经昏过去了。当时一心着急,因此,并未分辨她究竟是粟表妹还是凝妹妹。” 李氏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是救人,凝凝的名节受损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她突然感到很迷茫,真要将凝凝许配给王朗月? 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一种不真实感。 小李氏眼里精光尽显,顺水推舟地说:“姐姐,此时是朗哥儿鲁莽,我们愿意承担责任。” 李氏情绪莫名,总不能为了名节,枉顾凝凝性命。 “此事,也怪不得朗哥儿,若不是他,凝凝可能。” 李氏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女儿,见其还是一个小姑娘,却可能要定婚事了。 一时之间,恼怒、庆幸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见状,小李氏知道姐姐已经妥协,她立马从头上取下一支翡翠簪子。 这翡翠簪子成色极佳,呈现出一种深邃而饱满的翠绿。 簪头部分雕刻成一朵盛开的莲花,花瓣层叠,线条流畅,栩栩如生。 簪身则采用了镂空的设计,与簪子本身相映成趣。 她走向姜凝,拉起她的手,“你是个好孩子,姨母一见你就喜欢,这簪子是王家的传家宝,如今,望你好好珍惜。” 姜凝一见这簪子,内心便喜欢。 她觉得,这好像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多谢姨母,凝凝一定会珍惜的。” 此时,李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心里已经默默认下了。 亲上加亲,原本也是好事一桩。 姜粟见事情往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一时之间,她倒也不好说什么。 她深知,姜凝与她一向不对付。 若是此时她开口阻拦,怕是让人以为她在破坏好姻缘。 只是,姜凝为何会说谎呢? 是有人逼迫,还是她自己自导自演一出戏? 为的就是要抢自己的姻缘? 毕竟一开始,王家母子意向的是自己。 王朗月与自己年岁相当,与姜凝却差了点。 …… 千竹见自家姑娘如今老是忧心忡忡的,开始劝解道:“姑娘,凡事别放心上。” 任谁都被人泼了脏水,心情都是不好的。 “幸好,误会澄清了,原来是二小姐。” 姜粟摇摇头,疑问那么多,她暂时也不想过问了。 “千竹,寒山寺泉水很有名,你问小沙弥要些,我们泡茶喝。” “马上快夏天了,到时候,奴婢去取些荷花,给姑娘做荷花糕吃。” 姜粟以为又是难眠的一天,未曾想竟得了一夜好眠。 或许是在寺庙里吧,总让人心平气和。 隔日一早。 她想起自己得到的那一夜好眠,便自己行至大殿中。 世道艰难,菩萨双眼慈悲着望着世人。 姜粟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 她以前不信佛,如今得了这因缘际会,也不由得不信了。 “粟妹妹,是在求佛祖原谅吗?” 闻言,姜粟转过头,见到来人。 不禁腹诽道:阴魂不散。 第26章 太子何以知道我受伤了? 王朗月一改昨日的颓废,如今,他长身玉立,又是一副好皮囊。 “若说祈求佛祖原谅,那也应该是你。” 姜粟再也不愿与之有任何交集,转过头就想要离开。 王朗月长腿一跨,立马拦住了她,“还多亏了粟妹妹,朗月得了佳人。” 那种被蛇缠住的知悉感又扑面而来。 她感觉浑身滑腻。 姜凝此时也到了大殿中,一见两人亲密地在聊天。 顿时,她醋意大发,一把推开了姜粟,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王朗月显然不想因为与姜粟的一些旧恩怨,让新欢误会。 他立马几步跑过去,拉起姜凝的手,似乎她的手受伤了一般。 “下次不要这么推人,容易手受伤。” 姜凝一听,面露感激之色,“多谢表哥,只是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姜粟无意与他们有过多牵扯,“还望妹妹能够驯夫有道,莫要让妹夫天天如同一只发情的狗,四处乱咬人。”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她在寒山寺里四处闲逛着,思虑着要不要去一趟后山。 但一想到自己已经给柳元洲带去了麻烦,如果被人发现,又得落人口舌。 她的脚也开始肿了。 按道理,她应该在厢房休息,只是想到寒山寺那一夜好眠,该是佛祖功劳。 因此,一早才去大殿拜谢菩萨。 未曾想,竟又遇上了王朗月这条毒蛇。 “姐姐留步。” 身后传来了姜凝的声音。 她转过头一看,王朗月已不知所踪,唯有姜凝。 姜粟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她。 “妹妹何事?” 姜凝慢慢行至眼前,右手往头上的伸去,一直来回抚摸着那支簪子。 她眼露讥诮,仿佛在看手下败将一般。 “姐姐脚未好,一早便来勾搭我的未婚夫,真是好涵养。” 姜粟讽刺道:“你真是作死。” 王朗月是何等风月高手,姜凝遇上他哪有胜算,说不定骨头都要被吸干。 “你是什么意思!” 姜凝瞬间如同炸了毛的小猫,怒目圆睁地看着她。 姜粟微微叹口气,她不想亲生妹妹真的掉入火坑。 “你可知,王朗月有一心上人,你可知,王朗月是青楼常客。” 王朗月别的本事没有,勾搭女子是一把好手。 前世在东宫时,她就有所耳闻。 “哈哈哈。” 闻言,姜凝笑翻了,良久,她才止住了笑意。 双眼微微眯起,嘴角露出不屑,“姐姐,人不风流枉少年。” 她慢慢靠近姜粟,轻声细语:“他贪权,我贪财,我与他是天生一对。” 姜凝看向她,目露鄙夷:“情情爱爱又是什么东西?姐姐,你爱慕太子殿下人尽皆知,如今又是为何?” 她越发看不懂自己的姐姐,以前,一味追在太子殿下身后,她倒是赞成。 毕竟,若是成了太子妃或者太子侧妃,总归也算是飞上了枝头。 “姐姐已经这把年纪了,还在追求心爱之人吗?太子殿下,是有心的人吗?” 闻言,姜粟心头一震。 是啊,萧慎没有心! 这是她前世付出了多惨痛的代价才悟出的道理。 一想到重生后与他相处,她有时甚至感到欣喜。 “姐姐,希望你别干涉我的事情。” 姜凝甩了下手中的足金大手镯,内心满意极了。 从此以后,她想要有什么首饰,就有什么首饰。 再也不用眼馋别人的了。 姜粟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难道姜凝是因为贪图王家的财富,知道王家的野心。 这才将计就计,以身当饵。 她成功了。 突然,她感觉到脚上的疼痛越发明显。 她应该回到厢房,让千竹帮忙上药,然后好好将养。 但是此时此刻,她并不想回去。 姜粟无目的地慢慢走着。 发现自己无意间走到了祈愿树前。 她望着祈愿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慢慢祈祷。 信女不求什么,只愿姜家度过危机,自己不受束缚远遁他乡。 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竟默立着一人。 他静静地看着她,一点都不打扰。 姜粟却像是看见了鬼一般,惊讶得立马往后退了几步。 脚踝早已受伤,她一剧烈运动,底盘不稳。 “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萧慎未曾想,她见自己竟好似洪水猛兽。 心内闪过一丝受伤,不察之下,让她摔倒在地。 他伸出手,关心地询问:“你没事吧?脚是不是更严重了?” 更? 姜粟无视那近至眼前的手,双手撑在地上,借力站了起来。 她疑问道:“太子殿下何以知道我受伤了?” 萧慎收回那只手,见她面容平和,揣测着该是无事。 他手微微握拳,拇指不停地在手指上打圈,似乎在揉搓着什么。 事情发生在昨日黄昏,今晨,他就已经知晓。 姜粟神色冷淡,眼神中透出冷冽的光芒,讽刺道:“大雍朝的太子可真闲。” 萧慎并不在意,反而宠溺地笑了笑。 “本宫日理万机。” 姜粟被气笑了,所以,他这么忙,还天天关注她是为什么? “莫非,太子殿下以为臣女是别国奸细?” 萧慎余光轻飘飘地掠过身旁的女子,细细打量着她。 这小胳膊小细腿,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肌肤吹弹可破,怎么能做得了奸细的活儿。 他回想刚才那个虔诚祈祷的身影,眉心之间好像有化不开的仇怨。 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不禁直接开口:“若你有何难事,可说与我听,祈祷是没用的。” 闻言,姜粟转头看向那棵祈愿树,她相信事在人为,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萧慎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思虑一会儿,从怀中取出一张布条。 他轻声细语地开口:“信女有三愿:一愿姜家平安;二愿随心而活,不受禁锢;三愿得一如意郎君。” 声音清越婉转,如同山涧的叮咚泉水,又似林间的幽兰细雨,沁人心脾。 姜粟猛地转过头,伸手一下子把布条抢了过来。 一种无言的怒火在她心底熊熊燃起! 他凭什么窥视着她的生活! 气极反笑,她失望极了。 “你的掌控欲还是那么强,不允许任何脱离掌控的事情发生。” 第27章 太子非善类? 姜粟寻思,自己以前像个小尾巴在他身边时,他冷情冷性。 如今,拨开云雾,他又不允许事情脱离掌控。 自己在他眼里究竟算是什么! “萧慎,我不是你的玩物,请你离我远一点。” 萧慎垂下眼眸,掩盖内心的难过与失落。 他并不允许让自己落入如此狼狈的境地。 双手握拳,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所有情绪。 他身体微微向她倾斜,低沉而带着威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姜粟,我不是善类,别得寸进尺。” 语气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仿佛是那寒冬里的疾风,冷冽且无情,刮得人生疼。 姜粟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 前世,每次她感觉到时,都会受到惩罚。 于她而言,那种一种深不见底的黑暗,一直吞噬着她。 她双臂不由得紧紧抱住自己,好像是林间受惊的小鹿,让人怜惜。 见状,萧慎微微叹气,“姜粟,离柳元洲远一点,我不想对他出手。” 姜粟怒目圆睁,似乎在仔细分辨话里的意思。 柳元洲是当朝首辅之孙,身份尊贵。 但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瞬间手足无措了,见着眼前之人,双手捏住他的衣角,不自觉地透出一种亲昵。 “你别对他下手。” 萧慎看着捏住自己衣角的女子,似乎这动作已经做过千百次那么自然。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这么亲近,但却是为了其他男子。 他眼神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嘴角开始变得僵硬。 “你爱慕他?” 闻言,姜粟第一时间就开始否认,“不,不是这样,你别对他下手。” 她是认为柳元洲是一个好人。 与他相谈甚欢,但她内心并不爱他。 紧握自己衣角的双手越发用力,手指尖微微泛白。 他忍不住反问:“他有什么好的?” 柳元洲也就脸蛋能骗骗姜粟这种小姑娘。 “柳公子才识渊博,眉若远山,眼似秋水,乃是翩翩君子。” 闻言,萧慎想起幼年时的姜粟,那个时候她也就六岁吧。 整日里跟在他身后,说要嫁他为妻。 惠妃乐见其成,打趣道:“小姑为何喜欢慎儿?” 才六岁的小姑娘,虎头虎脑地说:“慎哥哥长得好看,好像玉面郎君一样。” 不知何时起,她就冷冰冰地叫自己太子殿下了。 不过,从小养成的审美还是那么差。 均喜欢面容俊秀的翩翩小郎君。 “还是跟幼时审美一样。” 不期然地,姜粟也想起了那时候的幼年糗事。 她不好意思地说:“幼年无状,还请太子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她想来王朗月仅缠了一天,她就已经如同被蛇缠住一般。 而萧慎,却是被她缠了好几年。 萧慎本也无意与她争执,“遇事不用求菩萨,求我更加稳妥。” 若菩萨能满足每个人的愿望,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可怜之人。 他相信,人定胜天。 无论何事,他都有自信能帮她解决。 电光火石之间。 姜粟突然想起了姜凝。 为何姜凝为那么巧,正好跌入湖中? 就算她想抢王朗月,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为何不惜让自己名节受损。 莫非是萧慎? 她微微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姜凝的事情,是你做的?” 萧慎看向远方,他倒是有点欣赏他妹妹,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是她冒犯我的代价。” 姜粟双手掩唇,一脸惊讶,“何意?” 难道姜凝得罪了他? 萧慎无意多言,“你跌入湖中,我过来时不见你,见到她。她故意勾引,被我一掌推入湖中。” 若她不是姜粟的妹妹,仅凭这点,也早已成为一具尸体。 他回想到自己被碰到的手指,感到一阵恶心。 拇指又开始在食指上打圈。 姜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有种啼笑皆非之感。 堂堂太子殿下,竟然被姜凝给轻薄了。 面容也情不自禁地开始舒展。 姜凝为了荣华富贵,可真大胆。 “王朗月此人非良配,且王家野心极大。” 一个女子若是错误地嫁人,结局自是不会太好,一如前世的她。 萧慎无奈极了,“是她自己愿意的。” 她是姜粟的妹妹,他并不想取之性命。 冒犯了他,总得付出代价。 他只是说了王朗月对付姜粟的阴谋,后者就心领神会了。 “我爱好钱财,王朗月我嫁定了。” 因此,才发生了这后面的许多事。 “姜粟,世上之人都有特定的命运,就算干涉,终究也会回到她该有的命运之上。” 姜粟听着这话,一挑眉,带着几分奇异的眼光看向他。 “太子殿下,共勉。” 萧慎知道她在暗指自己,不在意地挑眉。 “最近,京城中涌入了许多难民,你早日回到姜府中。” 姜粟知他是好意,却并不想领情,“我安全与否,与你何干。” 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心头也开始沉重了几分。 姜家头顶那边刀,还一直悬挂着,不知随时降落。 “听闻太子殿下快要去宿州,赈济灾民?” “户部在准备了,户部与工部还在互相扯皮,且岭南开始有了暴乱。” 萧慎感到有点荒诞不羁,百姓在受苦,官员们却因着利益,互相拉扯。 朝廷要考量的很多,他有时也深感压力。 当今天子也不仅他一个儿子,他的兄弟们并不安分。 姜粟无奈地说:“局势开始动荡了。” 她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内心充满着不安。 “无事不出京,好好在家里待着。” 萧慎看到眼前女子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他从她手里取过那张布条,珍重地放入自己怀里。 姜粟瞬间由担忧变成恼怒,不客气地问道:“敢问太子殿下,为何偷我祈愿条?” 萧慎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双手一摊,“我没有。” 那一副无赖模样,再一次刷新了她的印象。 然而,无形中减轻了她的恐惧。 萧慎对此乐见其成。 “不问自取,就是偷!” 姜粟鼓起嘴巴,双手叉腰,活脱脱一副小霸王模样。 “姜粟,别有异心,你知道我手段的。” 第28章 初遇王妙? 别有异心。 这句话,前世时候,萧慎说过无数次了。 他只想着掌控,从不曾了解过她内心的想法。 她的笑容开始慢慢变淡,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萧慎静静地望着她,直至看不见。 从远处慢慢走来一个人。 他慈眉善目,手上拿着一串佛珠,正一颗一颗地捻动着。 面容温和而平静,眼神中有一种看透世事的睿智。 来人正是寒山寺的主持。 “施主,如今可还偏头疼?” 萧慎见到来人,侧身让位,虽不言语,但行动间充满着尊敬。 住持也并不在意,他望向祈愿树,“世人皆爱求佛,哪知佛就在天地之间,根本不用求。” “施主,佛在天地间,障亦如是,一切不可太执着。” 萧慎冷笑道:“世人愚昧不可及,难道也要等他们幡然醒悟?以杀止杀,方是正道!” “阿弥陀佛。” 住持见他杀戮心仍重,不再言语,慢慢也走远了。 …… 发生了如此大的事儿,李氏一行也无心再拜佛。 她添了香油钱,求菩萨保佑姜丞。 小李氏眼里万分欣喜,儿媳妇已经是十拿九稳,就等着选定日子。 姜凝年纪小,要过几年才及笄,一定要先让他们定亲。 如此一来,还恐姜家不帮扶朗哥儿吗? 她看向愁眉苦脸的姐姐,内心闪过一丝厌恶。 就姜凝那眼皮子浅的模样,她可真看不上。 李氏也是好命,嫁个丈夫是户部侍郎,儿子也是举人。 既想得到姜家助力,又烦恼自己向姐姐低眉祈求。 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好不精彩。 “姐姐放心,凝姐儿嫁到我家,以后只有享福的份儿。” 闻言,李氏的眉头松开了些,她惆怅道:“以前一直以为是个小姑娘,未曾想竟确定了婆家。” 小李氏拉起她的手,安抚似的轻拍,“姐姐,我知道你舍不得,一想到轻轻那丫头早晚有一天要嫁人,我的心就跟刀割一样疼。” 王轻轻是她独女,与姜凝年纪相仿。 两个小姑娘性情相投,经常能看到一起说悄悄话。 李氏一想到两个姑娘靠在一起的模样,内心稍微变得轻松了些。 “看来,凝凝是不担心姑嫂问题了。” 小李氏就差指天立誓了,“放心,我一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等回了姜府,姜闻博早已等候在了门口。 他看见马车,立马走上前,伺候李氏下车,“夫人,总算回来了,可给香油钱了?” 为姜氏祈福,他是十分赞成的。 不拘多少银子,心一定要诚。 李氏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幸不辱命。” 见状,小李氏心中闪过一丝嫉妒,调侃道:“看姐姐姐夫恩爱的,只不过是分离短短几天,大家进门说话吧。” 李氏有些尴尬,脸色突然变得通红。 姜闻博一向注重面子,闻言,便松开了手,“大家一起进去,今日准备了晚宴,为大家洗尘。” 大部队一起进了门,姜粟走在最后。 一路舟车劳顿,她也是疲惫万分。 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解了束缚,瘫倒在榻上。 太子殿下喜欢端庄淑女,她便力求端庄。 如今,去你的端庄淑女,她就想随心而活。 千竹忙着收拾整理一应东西,见状,泡了一杯茶,放在了她的手边。 姜粟软趴趴地端起茶杯,整个人似乎是没骨头一样。 “千竹,最近兑换首饰还顺利吗?” 千竹微微一笑,“兄长跑了许多地方,总算将姑娘的首饰兑换得七七八八了。” “如今,兄长在姜府后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随时听候姑娘差遣。” 姜粟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瓷质细腻如玉,色泽温润,是她惯用的一套茶具。 “公主府那个丫鬟最近可有异动?” 重生以来,她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种感觉,让她如鲠在喉。 “并无” 千竹把自家姑娘惯用的东西一应整理出来,然后分门别类,该入库入库。 她时刻注意着姑娘,看哪里还缺什么,手底下的动作却不慢。 “莫非是我想多了?” 可能只是单纯一个小丫鬟,只是听命行事。 她摇摇头,看向千竹:“钱财流动,方能钱生钱。千竹,你说我们做些什么营生?” 做生意这个念头,并非她一时起意。 重生回来后,她就在思索了。 只是苦无计策。 “姑娘,王家便是做生意的好手,如若去问问王公子?” 姜粟直接否决了,与王朗月合作,那她岂不是作死。 “要不去问问王姑娘?” 王妙? 据说王妙幼年时,便已随着王家家主四处做生意。 如今,她正随着小李氏,一同住在西边客房中。 姜粟瞬间起了精神,放下手中的茶杯,三两下坐起来,“千竹,带上糕点,我们去会会王姑娘。” 姜府客房中。 王妙正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账簿,一手拨弄算盘。 如今宿州水灾,王家生意也大受影响。 她正在核查各地账簿,但核查了几天,也没有发现任何微小的问题。 这反而让她有了一种危机感,要么王家人有了异心,要么有人向王家下手。 无论哪一种,她目前都无法从账簿中发现。 这才是最致命的。 姜粟来时,就看到王妙愁眉苦脸地看着账簿。 王妙看到她时,非常意外,她已经在这里住了许久,从未见姜府两位姑娘跟她有任何交集。 她心中也清楚,她一介商户,与官家女子自然不会来往。 家主对她的打算,她也很清楚。 希望让她与官府中人联姻,保护王家更上一层楼。 家主时常为她的经商能力感到震惊,却无奈,她是个女子。 女子最终都要困于后院。 “见过姜姑娘,不知姑娘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姜粟走进房中,将糕点放在桌子上,“王姑娘在这里住得可安心?若是有什么需求可跟我说。” “多谢姜姑娘。” 王妙知其来人必定有所图,只是对方不开口,她也就当作不知。 “请问王姑娘,还未到说话年纪,便已经能打得算盘,不知留言可真?” 正当王妙要回答之时,她的贴身丫鬟急匆匆跑来。 “姑娘,不好了!前厅打起来了!” 第29章 两家闹掰了? 屋内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站起身。 “千金,慢慢说,到底什么事情?” 千金深吸一口气,更加焦急了,“听闻姜大人与夫人打起来了!” 姜粟先一步转身离开,“千竹,我们去瞧瞧。” 王妙也只得匆匆跟上。 等到前厅时,眼前景象令人震惊。 地上散落着各种杂物,有破碎的瓷器、散落的字画等。 椅子被推倒在地。 姜粟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姜闻博不顾君子仪态,正指着小李氏怒骂。 李氏与姜凝已经哭肿了双眼,尤其是李氏,用得是不好的脂粉,在泪水的氤氲下,脂粉四散在脸上。 整张脸红彤彤,令人咋舌。 “王家那无耻小儿,本官我定要活剥了他!” 小李氏十分护崽,“我儿有情有义,见凝姐儿有性命之忧,这才坏了她的名节,不要血口喷人了!” 李氏不懂其中的阴谋,姜闻博一眼就看出了。 这事情的原委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凝姐儿还小,此事也是从急,至于婚事,就作罢吧!” 小李氏瞬间急了,怒吼道:“休想!你们侮辱我儿名声,不把凝姐儿嫁过来,我们就报官!” 闻言,姜闻博冷冷一笑,“我就是官!你报吧!” 他转头看到姜凝,怒气更甚,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呵斥道:“如此不检点!真的名节受损,你就去做姑子吧!” 姜凝一听,愣在了原地,她抽抽搭搭地说:“爹,让我嫁去王家吧!” 她真的害怕进了家庙。 闻言,李氏也坐不住了,双手紧紧握住他胳膊,祈求道:“老爷,此事也不是凝凝的错,她差点就没命了啊!” 语气凄惨悲戚,令人动容。 姜闻博一把甩开了她,用手指指着,失望地说道:“都是你惯的!” 他看向小李氏,指着门外,“限你们今天立马离开!如若不然,我定要吩咐奴才,把你们打出去!” 小李氏气愤不已,愤愤地说道:“姜家好不讲理!那婚事,定是要成的!此事也涉及我儿名声!” 小李氏迟迟不肯退亲,让姜闻博内心更加坚定,此事定是王家图谋。 他内心很清楚,女儿也是一个好助力! 尤其两个女儿生得如花似玉。 凭着惠妃娘娘的养育之恩,姜粟的太子侧妃之位是板上钉钉。 等她入住东宫,姜家更上一层楼。 再趁着这东风,为姜凝挑选个位高权重的女婿,姜家就稳了! 他再次望向姜凝,见其年龄还小,性子还能够转圜,只需要把她严加看管起来,过几年,谁又能记得这件事情。 一瞬间,姜闻博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 唯有一点不变,就是一定要拆了这桩婚事。 “赶紧给我滚!” 姜粟细细一思索,便也知道其中的关键,她是支持父亲的。 此刻,她辈分轻,也无法说些什么。 小李氏知道她目前只有一人,再闹下去也讨不了好处。 她决定去信给她的丈夫,让她丈夫也上京,帮忙把这桩婚事保下来。 这么一想,她立马转换了态度,轻声细语地说:“姐夫,别生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凝姐儿嫁到王家,只管享福。” 姜闻博却是听都不想听,直接拒绝道:“从此后,两家人不必来往了,你们赶紧滚吧。” 小李氏瞬间火冒三丈,她压抑着怒火,威胁道:“姐夫,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闻言,姜闻博更加冷冷一笑,“无需考虑,滚吧!” 王朗月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见到如此情景,他内心一凉,知道婚事有变化。 他深吸一口气,端正了仪态,慢慢走上前,拱手行礼,“见过姨丈、姨母、母亲。” 见三人都没有搭理他,也并不在意,故意装作不知事情原委。 “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扰得姨丈大发雷霆?” 说完,双手掀开前面的长袍,跪在了地上,诚心诚意地说:“侄儿愿为姨丈分忧。” 伸手不打笑脸人。 姜闻博也不好一直冷脸,“既如此,那你主动退了与凝凝的婚事吧。” “长辈要求,朗月不敢推辞。” 他话语顿了顿,直接再次说道:“但此事有关名节,朗月也不敢过多置喙。” “从小,朗月便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为了救人,不慎破坏了凝妹妹的名节,君子立于心,我自当负责到底!” 言辞有据,神情大义凛然,仿佛他是真的被逼无奈。 此事并非他本意! 姜闻博万万不曾想到,他竟然如此厚脸皮。 一时之间,他作为官场老混子,都无法反驳! 闻言,姜粟内心再次感到一阵恶寒,被蛇盯上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王朗月此人,真的是活脱脱一小人,阴险毒辣,只要被他咬上,横竖都得脱下一层皮。 她走上前,向着长辈俯身行礼,“见过父亲、母亲、姨母。” 最近这段时间,姜闻博对她印象还行,看到她缓和了脸色,“你怎么过来了。” “女儿正与王家妹子一起饮茶,听丫鬟们说,父亲在前厅大发雷霆,故而过来看看。” 此言既表明了她并非故意打听,也表达了对于父亲的一片孝心。 王妙:“……” 她真的谢了! 这姜大姑娘有点意思! 果然,姜闻博听闻是王家,斜眼看向王妙,而后转开了视线,仿佛多看一眼就嫌脏。 “父亲,听闻王公子才识渊博,学富五车,是容城难得的青年才俊。” 王朗月表面上确实如此,做的文章尚能入眼。 姜闻博点点头,若不是他生出了如此念头,他原本是不介意帮上一帮的。 官场哪个又是清白的? 但他竟然打姜凝的主意! “你懂什么!” 姜粟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女儿自是不懂,但女儿在深闺,也听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几个字。” 姜闻博赞同极了,厉声喝道:“王家竖子,别再痴心妄想!” 王朗月见其一副得意模样,恨极了! 又是姜粟! 三番五次破坏他的计划,当真是可恨至极。 王家虽是商户,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他眼神微微眯起,整个人不自觉释放出一种危险的气势,他恶狠狠地道:“姨丈,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到时候,你女儿怕是做我小妾都不够格!” 第30章 王家不简单? 说完后,王朗月带着小李氏,决绝地走了出去。 姜闻博内心闪过一丝慌张,焦急地喊道:“站住,你是什么意思!” 王朗月停下脚步,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结两姓之好,原本就是喜事,希望姨丈考虑清楚,别让喜事变成丧事!” 闻言,姜闻博怒吼道:“竖子!竖子!” 胸口剧烈起伏,面色苍白,手不断地往前指着。 显然被气得不轻。 姜粟走上前,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双手递给了他。 “父亲,喝杯水消消气。” 刚听闻此言,姜粟内心也是疑虑的。 王家是商户,怎么可能轻言说一个户部侍郎的生死问题? 但王朗月说话的那种语气,又不似作假! 姜闻博接过茶杯,喝了后总算感觉心里不那么憋屈了。 他转头一看到李氏与姜凝,两人正抱在一起痛哭。 他几步走上前,迅速把李氏拉了起来。 因动作太过于用力,姜凝失去了重心,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疼痛在脸颊上蔓延,像是被尖锐的针尖不断刺入,她眼泪瞬间掉落下来。 此时,她也顾不上疼痛,迅速站了起来,乖乖地躲在李氏身后。 姜闻博脸色缓和了些,“至于你,先去跪三日祠堂,三日后,就离开京城吧,去苏州老家。” 姜粟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 姜凝目前还小,只要消失几年,此事对她的影响几乎是微乎其微。 闻言,姜凝脸色瞬息万变,她试着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氏不依了,哭喊着:“老爷,不能这么狠心呐,凝凝一个人在苏州老家,你让她怎么过?” 姜闻博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显得异常憔悴。 他迅速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指责道:“你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如此不分正义是非!” 他转过身,一甩袖子,“三日后,就声称凝凝病了,让她去苏州老家吧。” 姜闻博对于家族声望尤其重视,对于任何会威胁姜家声望之人,他都会提前处理掉。 此时此刻,姜凝才开始觉得害怕,她立马跪下来,抓住他的手,“父亲,我错了,求父亲不要让我去苏州老家。” 李氏也走上来打边鼓,“老爷,就算议亲不成,也犯不着把凝凝送回去。” 姜闻博狠狠心肠,“此事已定,再无更改,来人,把她带下去!” 姜凝瞬间瘫倒在地,奴仆们只得把她拖下去。 李氏好像失去了主心骨,脸色瞬间不正常了,“老爷,求求你,凝凝还那么小,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姜闻博再也不肯言语,“老人,送夫人回房!” 如此一闹,姜粟想要向王妙请教生意之法的念头,也只能打消了。 她内心有点惶惶不安,总是被王朗月临走时所说的话所困扰。 她是重生的,知道姜家上面有一把刀。 但这把刀由什么地方落,谁在背后控制那把刀,她什么都不清楚。 王朗月会不会是一个线索? “姑娘,公子过来了。” 姜粟回过神,看到来人,竟然是姜丞。 他神色焦急,鞋子上甚至沾染了许多泥点,一看就是心急赶路。 “兄长,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姜丞正是关键时候,基本都在书院苦读。 “兄长,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 姜凝的事情也就姜家人自己知道,莫非已经传到书院了? 传播速度如此之快,姜粟更加肯定了,背后有人在运作。 闻言,姜丞脸色开始变得凝重,他一路只担心姜凝,却不曾想过这些。 “书院里已经传遍了,说妹妹落水被人所救。我一听,一心着急过来。” 姜粟一听,便知道他们还留有后手,“可有人说被谁所救?” 姜丞仔细回想了整件事情,“在书院时,未曾听说,妹妹放心,此事我会调查。” 伤害他妹妹之人,他定不会放过他的。 “兄长正是特殊时候,且父亲已经想好处理办法。” 姜丞稍微放下了心,他疑惑地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粟便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告知了他,除去了姜凝与萧慎的事。 听闻完整件事情,姜丞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王朗月竟敢如此做!” “我担心还有后手。” 姜粟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妹妹想要兄长怎么做?” 姜丞可恨自己还是个举人,力量比较单薄。 “兄长好好苦读,以后才是用得上你的时候,如今,我们不妨以不变应万变。” 姜丞点头,目前他们实在是太过于被动,什么都不清楚。 “对了,这个你收好。” 他从怀中取出一千两银票,递给了姜粟,“平日里若是有需要打听消息的,别吝啬花钱。” 姜粟收下了银票,她目前确实有点缺银子。 她首饰虽然当掉了不少,但为了不让太子殿下发现,都是到附近的市县去兑换。 思及此,她恨得有些牙痒痒。 “谢谢兄长。” 姜丞微微一笑,如同星星拨开了云雾,“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兄长,你可知王家是以何起家吗?” 姜粟心想,王家只是想贪权,那倒还好说。 如果已经跟朝廷上什么人联手,一起来扳倒姜家,那她也不会客气。 只是,姜家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 她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 姜丞手指不自觉地在桌子上画圈,“只知道一些皮毛,王家世代为商,以茶叶起家,经过这任家主的经营,王家变成了皇商。” 姜粟瞳孔猛地收缩,惊讶道:“王家走的是哪条门路?” 作为太子妃时,萧慎曾在她耳边说一些时事。 她知道,我朝对于皇商审核严苛,只有一直合作的那么几家。 王家竟然能变成皇商,背后一定是有人相助。 权势定是比姜家还要显赫,毕竟,以姜家之能,并不能让人成为皇商。 姜丞摇头,“不知。” 等兄妹两人聊好,已经漏尽更阑。 千竹伺候着她洗漱,“千竹,让你兄长找办法,去盯着王家商铺。” 第31章 行商之道是什么? 一回到姜府,姜粟心中就一直非常担忧。 可能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危机吧。 她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慢慢入睡。 离开了寒山寺,杂事瞬间涌入脑海。 她无奈再次叹了一口气,点燃蜡烛,拿出自己的账簿细细查看。 首饰兑换了大概有两千两,再加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子,她身家总共才五千两。 她看到盒子底部那一万两白银,思索着,这银票得给太子殿下还回去。 这些钱杯水车薪,钱生钱才是王道。 如何才能生钱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好几天,李氏都开始询问,是否有担忧的事情。 姜粟瘫倒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话本。 千竹急匆匆地赶来,递给她一封信,“姑娘,这有您的一封信。” 她接过信件,发现来信人是王妙! 瞬间做起身子,颤抖地拆开信件,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 “千竹,走,我们去会会王姑娘。” …… 悦来茶楼。 姜粟如期赴约。 千金站在门口,见到姜姑娘,开心地迎了上去,“姜姑娘,我家小姐等候多时了,快随我来。” 闻言,姜粟惊讶道:“王姑娘已经到了?” 她抬头望向天,还未到约定时辰。 千金焦急地站在一旁,恨不得把她拉进去。 “我家小姐都等一段时间啦!我糕点都吃了两盘了!” 姜粟乐了,倒是一个忠心护主的丫鬟。 她莲步轻移,缓慢地跟在身后。 推门而入,只见王姑娘依旧对着账簿愁眉苦脸。 “不知王姑娘今日找我何事?” 闻言,王妙抬头,摇晃手中的算盘,“只是觉得上次的谈话还未尽兴。” 姜粟顺着杆子往上爬,“正有此意!” 这可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她忍不住喜笑颜开,见王妙越发眉清目秀了。 王妙放下了手中的算盘,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明前龙井,尝尝,可还合你胃口。” 姜粟略感惊讶,她以前是不爱喝茶的,重生回来后才爱喝明前龙井。 “王姑娘,我不爱喝茶!” 闻言,王妙直接笑喷了,良久,才正视道:“察言观色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做生意,察言观色是基本。 她再次点了点那杯茶,反问道:“真不喝?” 姜粟原本也没想隐瞒,只是不满自己的爱好这么轻易就被人知道。 内心突然有一种不适感。 一想到王家做生意起家,若没有这点本事,如何做到皇商。 她不客气地接过茶杯,“王姑娘倒的茶,果然是无比香甜。” 王妙忍俊不禁地看着,直言不讳地点评:“作精!” 账簿上他们做得天衣无缝,她反而不知道如何查起。 姜家好歹也是户部侍郎,于钱财上定有不同的见解。 这也是王妙想见姜粟的原因。 两人都有各自目的,倒是也一拍即合。 “姜姑娘,原本想早日来拜访,只是当日一闹,我跟着伯母安顿了几天,这才有空。” 姜粟放下手中的茶杯,这明前龙井甚是妙! 她握住王妙的手,不在意地说:“无妨。” “王姑娘,我见你很是投缘,听闻你一介女子身,却将生意做到天南地北,想来很是不易吧?” 王妙点点头,女子从商,想来比男子要困难些。 姜粟真诚地感叹道:“王姑娘,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 语气中充满了敬意和羡慕,眼神中闪烁着对王姑娘的钦佩之情。 反观自己,到底有何依凭? 王妙极擅察言观色,自然懂得眼前女子是真心实意的。 只是她略感困惑,据说这位姜姑娘,是太子侧妃人选,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姜姑娘,以后入了东宫。” 还未说完,便被姜粟打断了。 “王姑娘,可否教我行商之道?” 旁人一直觉得她要入东宫,做太子侧妃! 只有她自己清楚,若是姜家失势,别说太子侧妃,她是否能平安活着也难说。 若她会行商,就算到时候一朝倾覆,也有自保之力。 王妙瞪大了眼睛,感到啧啧称奇,“京城贵女一听闻行商,便觉铜臭味太过于重,怎么姜姑娘反而要行商?” 作为商户之女,她其实没少跟贵女们打交道。 贵女们追求的是琴棋书画,性情高洁,与商户女子是大不相同。 她说不上哪种好,只是一直泾渭分明。 姜粟收起玩笑之色,真诚地说:“行商之道大有文章,我若能窥视万一,那也受用无穷。” 她以后要考虑的是如何花钱消灾,如何生存。 她手微微握拳,“况且,我觉得金银之物,闻之香,用之爽。” 闻言,王妙捂着肚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脸上笑容如同春日中的阳光,亦如夏日里的一汪泉水。 她并没有讲究什么笑不露齿,反而开心得愈发纯粹。 姜粟也被其感染了,“好妹妹,你倒是教教我,如何行商?” 王妙点点头,反而询问道:“你觉得如何行商呢?” “要诚实?我们看中长久利益,不在于眼前的得失。” 贪图小利,总是会被反噬的。 姜粟愁眉苦脸,她未接触过生意,不清楚如何行商。 王妙赞成地点头,“你能悟到这个已经很是不易了。” 世间上多少商人,就是因为看不到这一点,半路折戟居多。 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头,“但是,这个并不是行商之道。” 姜粟疑惑万分,“何为行商之道?” 王妙拿起桌子上的算盘,递给了她。 “行商之道莫非是要让我学会打算盘?” 算清楚账目明细? 她每一次见到王妙时,经常见其对着账簿,双手飞快地打算盘。 那算盘上的珠子在她的指尖跳动,仿佛变成了海中起伏的木头。 随着她的手指灵活舞动,在数字的海洋中起伏跌宕。 “行商之道在于钱财的流通速度,你若是悟出了这个道理,行商也就变得极其简单!” 王妙走后许久,姜粟还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思虑半晌,也未见分明。 无奈,她站起身,“千竹,我们也回去吧。” 她刚打开房门,便见一抹熟悉的影子,进入了对面的梅字房。 “千竹,我有没有看错?” 第32章 丫鬟有问题? 千竹也略感惊讶,此人不是正在跪祠堂吗?怎么会出现在客栈中。 来人正是姜凝! 她左顾右盼,偷偷摸摸地进入了梅字房! 姜粟傻了眼,心中感到越发疑惑。 她来这里是要见什么人吗? 思及此,她赶紧提步跟了上去,到了梅字房外面。 她隐约感觉里面有男子说话声音。 姜粟越发傻眼,但她清楚地知道,若是她再不阻止。 被有心人发现,那姜凝的名声可真的臭了。 思及此,她手下用力,一下子推开了房门! 屋内竟然空空一人! 她不可置信地走进去,屋内真的空无一人。 她亲眼见到姜凝打开房门进去,亲耳听到屋内男子说话声音。 怎么一会儿功夫,竟然空空如也。 莫不是她看错了,听错了? 还是说这个房间里有机关? 可房间一目了然,她把桌子上的茶壶茶杯,一一地研究了,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一位提着茶壶的小二经过,见到房门开着,“敢问客人是预定了这个房间吗?若没有预定,还请尽快回去。” 姜粟点点头,低声道:“这就回去。” 她站起身,再次转头看向那个屋子,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很正常。 无奈,她只好走下楼,打算打道回府。 有一种被凝望的感觉,始终让她如鲠在喉。 她转过头回望楼上,却发现走廊柱子处有一抹布料。 这布料她非常熟悉,因为前不久,她刚被坑过! 这是长公主府的布料! 莫非,那个监视她的人是长公主府的人? 是那个丫鬟吗? “千竹,你兄长租的房在哪里?” “姑娘要过去吗?” 姜粟带着千竹来到一个胡同巷子里,在姜府边上。 从姜府过到这里,连半刻钟都不需要。 她们到时,屋子紧闭着。 千竹从怀里取出钥匙,“兄长特意多备了一把钥匙,就担心姑娘会突然到访。” 姜粟猛地一震,欣慰地点头,“有心了。” 打开大门后,两人便进入了屋中。 屋内陈设简单,只余一些必要之物,不似有人生活。 千竹很熟悉地走进屋子,拿出抹布开始擦桌椅,“姑娘,坐,兄长估摸着还未回来。” 姜粟点点头,今天打算一定要询问清楚。 没过多久,发现房门被打开。 有一男子急匆匆地跑过来。 男子气喘吁吁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来人正是千竹的兄长边海。 见状,千竹立马跑了过去,“兄长,发生了何事?” 边海顾不得回答,看到桌子上有水壶,直接取过来一饮而尽。 双手摇晃着,示意千竹先别问。 千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她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水壶,质问道:“姑娘面前呢,岂能如此无礼!” 边海喝得太急,被千竹抢过时,一下子呛了好几口。 良久,他才开始恢复。 他指着千竹,无奈地说:“差点害死我!” 千竹跺跺脚,觉得自家兄长越发没规矩! 姜粟站起身,立马安抚道:“无妨。” 她看向边海,身形偏瘦,皮肤略微有些黑,估摸着是天天在太阳底下晒的。 眼白分明,一看就十分机灵。 “可是有了发现?” 边海噗嗤一笑,“幸不辱命。” 可怜见的,他天天盯着那些人,一点动静都没有,无法向姑娘交代。 姜粟稳了心神,她慢慢坐下来,“坐,仔细说来。” 闻言,边海立马摇手,卑躬屈膝地说:“不敢不敢。” “属下手底下一个小探子回报,今天终于看到她出公主府了。” 小探子? 姜粟略感到神奇,“哪里来的小探子?” “属下每日里走街串巷,与附近一片的小乞丐甚为熟悉,我就用姑娘给的钱,给他们提供住所与吃食,让他们整日待在公主府门口。” 姜粟啧啧称奇,“原来如此,千竹,明日再送一千两过来。” 边海惊讶道,“姑娘,上次您给的银子,还剩余许多。” 他赶紧站起身,立刻拒绝了。 “这一千两,是希望你囤积粮食,一来,做每日之需,二来,也是做一个准备。” 如此一说,边海便懂了,“只是姑娘,那这点钱估摸着是不够的。” 宿州水灾,有一些难民已经到了京城。 其他地方估摸着情形更加糟糕。 若是想趁着水灾囤积物品,这一点是不够的。 姜粟摇摇头,她只想自保,并不想发些难民财。 只是想趁着如今粮价正常,早日做些准备。 “只是自保。” 边海便不再多言其他,“姑娘,今日李二告知我,丫鬟出门了,我便直接跟上了,发现她到了悦来茶楼,待了很久才离开。” “她离开后,我发现了姑娘,怕对您不利,赶紧过来跑来告知。” 脑海里忽然有一道闪电闪过,茶楼上那个盯梢之人,定是那个小丫鬟。 长公主府为何要针对她? 难道是云福郡主还未出气吗? 可这不符合云福郡主的脾性。 郡主嚣张跋扈,她基本是有仇当场报的性子。 经过前段时间荷花宴中的情形,她大概已经琢磨出来了。 行事这般周密,不像云福郡主害人的路子。 姜粟豁然抬首,实在是过于诧异。 “姑娘,可是有何不妥。” 千竹见一向淡定的姑娘如此诧异,内心也开始疑惑万分。 “云福郡主还要对姑娘出手吗?此事可怎么办?要不要告知老爷?” 姜粟立马否定,告诉姜闻博,无异于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 “边海,让人继续盯着那个丫鬟,她的来历你们清楚吗?” 边海摇摇头,实在不是他不努力,而是有些专业的东西,他也打听不到。 姜粟显然也知道了这一点,“千竹,让柳影去盯着。” 她看向边海,询问道:“可认字?” 边海无奈地摇头,“并不认识。” “不认识字,做事情都太过局限,千竹,以后每日教你兄长识字,让那些孩子也一并跟着学。” 闻言,边海眼睛一亮,他赶紧拱手谢道:“多谢姑娘栽培。” 时辰已经不早,姜粟主仆两人回到了府中。 一到府里,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自己受了无妄之灾。 第33章 姜凝病了? 姜粟不知所以,两人一起走到前厅。 李氏不停地用帕子擦拭眼泪,这帕子已经半湿,想来已经是哭了一会儿。 姜闻博也有些愁眉苦脸,焦急地来回踱步。 “老爷,定是你前些日子让凝凝回老家,这才把她吓出病来了。” 李氏一看到姜粟,迁怒道:“妹妹生病,你这个做姐姐的去了哪里?” 姜凝病了? 她前几个时辰前,还看到她进了一个房间。 姜粟竟有些不太确定,是否自己真的看错了人。 莫非,长公主府的那个人是尾随自己而来? 她感觉充满着疑虑。 看到李氏一脸怒容,不想与之争辩。 “是女儿的不是,忽略了妹妹。” 姜闻博对这个女儿倒是有些喜欢了,他立马维护道:“此事怪小谷做甚?” “凝凝自己做出的丑事,怪不得其他人!” 李氏一听,立马软了心肠,略微愧疚地看着姜粟,嘴唇上下搭了好几次,终究开不了口。 姜粟毫不在意地说:“母亲因为担心妹妹,一时着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又是如此! 李氏感觉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让她触不到实处。 她望向姜闻博,“老爷,把凝凝关在家里几年也就是了,实在没必要把她一个人送到苏州老家。” 鼻子有开始酸,眼泪不停地掉下来。 姜粟直感叹,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怕是李氏一哭,姜闻博意见会更改吧。 “老爷,若是凝凝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 姜闻博叹了一口气,总算送了口,“先给她看病,回老家这事,等病好后再走吧。” 李氏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只要是有松动迹象,总有一日,她能想办法让凝凝留下来。 她看向姜粟,命令道:“既然回来了,那就去见见凝凝。” 姐妹之间,若是连探病都不去,那也太不懂事了。 姜粟了然,“妹妹生病了,做姐姐的,自然得去探望。” “不知妹妹生了何病?” 闻言,李氏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一两个时辰前就开始说胡话,整个人病殃殃的。” 姜粟眼睛一亮,反问道:“母亲,妹妹是一两个时辰前才开始生病?”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都发觉其中不简单。 自觉越来越强烈,在悦来茶楼之中,她看见的那个背影就是姜凝! 难道她也发现她了? 不然为何要生病? 闻言,李氏更加生气了,“你什么意思!” 姜粟这才回过神,低下了头,“母亲,女儿意思是,请大夫来看过了吗?” 李氏手里捏着帕子,一只手不停地敲打着另外一只手。 “怎么会没有找大夫。” 姜粟顺着话题直接反问:“大夫怎么说?” “都是些庸医!尽是让好好休养,也说不出什么病症!” 那不就是没病吗? 姜粟心底越发肯定,姜凝没病装病,大夫自然看不出什么。 她故作焦急,“可怎么办!妹妹的病,总得治好她。” 李氏眼神越发急迫,姜粟这句话,真是说到她心坎了。 “若不然,找云来大师驱驱鬼吧?” 云来大师是寒山寺主持,是大雍朝有名的得道高僧。 李氏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云来大师见到有缘人才会点拨几句。 姜闻博知道云来大师的分量,他一个户部侍郎,有什么资格去请。 “尽说些胡话!” “父亲,母亲,女儿告退。” 姜粟不愿听夫妻两人对话,告退后,径直往姜凝住所走去。 千竹轻轻扣门,发现竟然是虚掩着。 她走进去,见姜凝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 身上没有着外衣,只穿着一件云锦袍子,“姐姐,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姜粟眼珠子一转,“一寸云锦一寸金,妹妹何来的云锦?” 姜家说难听点,就是一个空盒子。 李氏一直在缩减用度,再如何疼爱,也不至于给她云锦。 闻言,姜凝的手轻轻地抚过那件袍子,仿佛触碰到了冬日的寒冰,却又带着一种特殊的温暖。 云锦质地柔软,又如同丝绸一般顺滑。 冬可保暖,夏不生汗。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云锦的触感,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良久,她睁开眼睛,透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光芒。 “姐姐,为何今日跟踪妹妹呢?我曾跟你说过,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姜粟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确认和了然。 “果真是你!” “那么,今日与你私会的就是王朗月了?” 姜凝脸色微微一滞,“姐姐,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瞎说,就算你告知了爹娘,那也是不可信的。” 就算告知姜闻博,姜凝私自外出,且去见王朗月。 他们也是不会相信的。 这也是姜凝敢有恃无恐对她直言的原因。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你可曾知道,奔者为妾!” “只要我爹一日是户部侍郎,王家就不敢亏待我。” 娘家是出嫁女儿的依靠。 姜闻博一日是户部侍郎,她就能作威作福一日。 姜丞若是中进士,她这一辈子不用发愁了。 这一点,她倒是看得很清楚。 姜粟不好再言其他,“那你可见过长公主府中那个丫鬟?” “哪个丫鬟?” 姜凝一脸疑惑,并不清楚她具体指的是哪一个。 而后,她眼睛一转,“你跟云福郡主又干架了?” 姜粟见她毫不知情,再也无意多说什么。 她看向这个妹妹,颜色姣好,最后劝道:“奔者为妾,你可得考虑清楚!” 她知道她爱好荣华富贵。 闻言,姜凝冷冷一笑,“说起来,最近姐姐头上的首饰,一直就是这么几样。”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愤怒,身体轻微地颤抖。 她的妹妹,竟然在警告她! 暗示她多管闲事了! “妹妹好自为之!” 姜凝转过头,面露讥诮。 姜粟回到自己屋内,面对这一团乱麻,感觉到头疼万分。 真不知萧慎以前遇到那些真真假假,是如何分辨的。 他是太子,估计面临着事情比她多很多。 任由思绪飘飞,她最终陷入了深深的梦境,鼻端多了一抹熟悉的安神香。 她想睁开眼睛,却感觉到一只手静静地安抚着。 第34章 可要赴约? 这种感觉太过于美好,她沉沉睡去了。 姜粟感到难得的一夜好眠,她在被子里打了个滚,而后钻出被子。 看到千竹已经在勤快地为她准备衣物,开口打趣道:“多谢千竹帮忙准备的安神香,果然睡得香甜。” 千竹却一脸诧异,“姑娘,安神香早已没有了,大概要一个月后才能买到。” 姜粟内心更觉惊讶,她昨日睡得迷迷糊糊,安神香的气味却闻得异常清晰。 今早醒来之时,身上感觉很是轻盈。 精力充沛,没有梦魇缠身。 此时,千竹拿过来一封信,“姑娘,这信是何时的?” 无怪乎她疑惑,她的书信一向由千竹打理。 新多出来一封信,主仆两人都挺诧异。 姜粟接过信,是空白的信封。 她拆开信,瞬间心头火起! 尤其是信末尾,有一个鲜明的“慎”字印。 她知道,那是萧慎的私章。 鸡血石的,红得像是一抹绚丽的晚霞。 前世时,她曾经拿在手里不停把玩过。 萧慎,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入她的闺房,简直令人可恨。 她“啪”的一声,把信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愤怒地说:“千竹,给我门窗都加木条。” 千竹小心翼翼地询问:“姑娘,可是发生了何事?” 姜粟把信件往前一递。 她接过信件,发现是太子殿下邀约自家姑娘在云楼记见面。 “姑娘,可要赴约?” 姜粟双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轻轻揉捏,越发感觉头疼。 “还是去吧!” 趁此机会,也可将那一万两银票给送还回去。 千竹给她伺候穿衣,看着装匣里,只有那么两只簪子,内心一阵惆怅。 姑娘把首饰都给兑换金银了。 只有两只簪子来回戴,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可怎么得了。 “姑娘,若是让人发现,您在暗地里兑换金银可怎么办?” 姜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容颜还是青春靓丽的,然而,那双眼睛终究是变了。 她伸手把一只珠花扶正,丝毫不在意地说:“无妨。” 云楼记。 等姜粟到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她刚到,便见刘全匆匆敢了过来,他弯着腰,喜出望外,“姜姑娘,可把您给盼来了。” 刘全是萧慎的左右心腹。 他姿态做得低,姜粟却不敢装腔作势。 她侧过身,“有劳公公久等。” “折煞奴才了,姜姑娘,快快请进。” 刘全伸出手臂,可以让她随时扶着。 姜粟不敢造次,一步一步地紧跟在后头。 多说多错,因此,她只跟随,路上却一言不发。 刘全打小就在宫中长大,从宫里出来的,都是人精。 他一边轻声嘱咐让其慢慢走,一边还不让为太子殿下说好话。 “姜姑娘,这季节已经没有桃花了,太子殿下特意准备了荷花糕,那可是一大早就吩咐厨房要精心准备。” “光是那个荷花,就是一大早从河里采摘的,上面还飘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厨师也是专门从宫里请出来的,正是惠妃娘娘宫中老人,想必,一定能合姜姑娘口味。” 刘全话赶着话,姜粟全程听着。 不得不承认,她也被勾起了几分馋虫。 姑姑宫里的厨子,手艺那是一等一得好。 她从小吃到大的。 从姑姑薨了后,她回到了姜家,就再也没吃过如此好的味道了。 “姑姑宫里的厨子,手艺自是极好的。” 刘全见其搭话了,他铆足了劲儿地聊一些惠妃娘娘宫中的一些事。 全是惠妃宫中人,宫中事,宫中物,却丝毫不提惠妃娘娘本人。 姜粟听着这些宫廷琐事,心思却真的好像飞到了那个时候,在姑姑宫中,无忧无虑地长大。 “姜姑娘,请,太子殿下在里面。” 刘全帮她推开门,示意她进去。 姜粟走进屋内,见萧慎坐在椅子上,手中还拿着一本奏折在看。 桌上布满了美味佳肴。 姜粟仔细分辨了下,竟发现有七八成都是她爱吃的。 心里微微一跳,面上却很平淡。 “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请臣女过来,是有何事?” 萧慎放下了手里的奏折,一连几日处理公务,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刘全心疼自家主子,抢先收拾了那一堆奏折,把其抱在了怀中。 “殿下已经好几日未好好进餐,今日,正好与姜姑娘一道,一起吃点。” 说完,他立马转身走人,那速度之快,似乎后面跟了一条狼。 因速度过快,关门声也异常重。 姜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内心不禁咋舌,太子底下果然都是能人。 萧慎已经坐了下来,见她迟迟不落座,调侃道:“姜姑娘要一直站着?” 因着宿州之事,他确实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此时,心情愉悦,眼前的饭菜香气扑人,令人垂涎欲滴。 饥饿感袭来,萧慎是真觉得饿了。 姜粟见其眼皮子底下那厚厚的黑眼圈,内心突然闪过一丝心疼。 她顺从地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朝着自己喜爱的菜肴方向夹去。 那动作熟悉地仿佛已经经历过千百遍一样。 萧慎也开始夹桌子上的菜,觉得今日菜肴越发美味可口。 回头,定要让刘全赏赐这些厨子。 他看到桌子上大部分都是甜口味,知道这姑娘嗜甜,“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姜粟边吃着,边点点头。 他们两人之间一直不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 满桌子甜口,他略微吃了几口,便觉腹中已经有了一些饱腹感。 见桌子上有一盘白灼大虾,便拿起一只大虾,细细剥了。 这时节的大虾正当季,刚才河里捞起来的,忒新鲜。 每一只都很大,口感劲道。 萧慎把它放在沾蝶之中,拿起来,正欲放入自己口中。 见旁边突然出现了一只碗。 他斜着眼睛看过去。 见那姑娘眼里还看着其他吃食,一只手握着筷子,一只手伸着一只碗。 可能是他望得太久,那姑娘还晃晃那只碗,示意将虾肉放入她碗中。 他眉头一挑,手中筷子一颤抖,还是落入了她的碗中。 姑娘拿过碗,直接夹起了那只虾,毫不客气地吃了。 萧慎放下了筷子,不可置信地询问:“你如此厚脸皮?” 姜粟正吃得开心,思绪完全不过大脑,直接脱口而出:“以前不都是你剥好了,喂给我吃吗?” 第35章 你是用哪只手接的? 什么时候他为她剥过虾? 萧慎疑惑地看了看她,他并不记得这件事情。 所有发生的事情,他基本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见那姑娘如此自然的模样,又觉她不会说谎,疑问道:“何时?我怎么不记得?” 姜粟这才停下了筷子,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她刚才怎么不自觉把前世的事情说出来了。 定是今日饭菜太香,以至于把她迷昏了。 她转过头,悻悻地开口:“臣女的错,并不是太子殿下,而是……” 萧慎疑虑中隐隐还带着一丝愤怒,他一把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周身不自觉的开始施压。 他质问道:“那是何人?” 姜粟心虚地摸摸鼻子,“兄长,是臣女兄长。” 旁人不知,萧慎却知道得一清二楚,每次她心虚或者说谎之时,总爱心虚地摸鼻子。 这个习惯,多年不改! 为何隐瞒? 他内心的怒火开始不断堆积,他反问道:“你心虚什么?” 姜粟指天立誓,“臣女只是一时吃撑,所以脸色有些不对。” 她双手握拳,手指也不自觉地开始打圈。 萧慎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小骗子!又在骗他! 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闪现出了一张脸。 “是柳元洲吧。” 闻言,姜粟被呛住了,她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萧慎眉眼一挑,感觉脑门一阵一阵地疼。 见其太过于痛苦,还是给她泡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姜粟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水,缓解了咳嗽。 总算感觉活过来了。 她紧抿着双唇,低下头,“多谢太子殿下。” 萧慎接过空杯子,将其重新倒了一杯水,放在自己的左手边。 以防她下一次被呛死! 他双手一摊,拷问道:“说说吧!你们何时聚会?他用哪只手剥的,而你又是用哪只手接的!” 姜粟冷汗津津,莫非,她要是回答了哪一只手,哪只手要被砍了不成。 她一把护住自己的左手! 萧慎冷冷一笑,“看来是左手。” 闻言,姜粟立马摇头,她确实是左手接的,但是她接的不是柳元洲递得虾,而是眼前这位瘟神呐! 可这让她如何说出口! 她早已决定跟这太子一刀两断! 前世恩怨一笔勾销,今生不复相见。 可不知为何,她不去找太子殿下了,反而这太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闯她闺房。 萧慎将桌上一只烧鸡的鸡爪折断,放入了她碗里,“若下次再接柳元洲的任何东西,你这只爪子也就废了。” 姜粟立马护住自己的手,连连摇头,“再也不接了。” 见其乖乖老实吃饭了,他满意地再次拿过一只新鲜的大虾。 手指纤长,指节分明,整只手犹如白玉。 在色泽鲜红的大虾对称下,白皙地过分。 那只手,可以是手握纸笔,瞬间成就瑰丽文章;也可以是手掌印信,御敌于千里之外。 只是,不适合手剥大虾。 而那双手,剥完了一只又一只! 瞬间,她的饭碗里已经堆满了他剥完的虾。 直至一整盘剥完,他才停下手。 见其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一脸平静地反问道:“你不吃吗?” 姜粟像是看见妖怪一样的看着他! 这都是要给她吃的? 她怎么吃得完! 碗里的虾已经堆成小山堆了! 她迟迟不动手,萧慎冷冷一笑,“刘全,再吩咐厨房,做一碗白灼大虾!” 姜粟这才回过神,朝着外面喊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就立马吃!” 她立马夹起碗里的虾,一股脑地往自己嘴里送。 因过于着急,又被呛到了。 萧慎老神在在地拿过手边的水,一脸平静地递给了她。 姜粟接过水,总算再次慢慢缓过来了! 她认命地拿起筷子,一只一只把碗里的虾消灭了。 饭毕后,她摸着肚子,今日真的有点撑! 萧慎吩咐刘全准备个消食的药膳。 转头,便见那姑娘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冷笑道:“下次可还敢在外面偷吃?” 姜粟后脑勺感觉一阵酸麻,站起身,指天立誓:“打死不吃!” 萧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总算是不追究此事了。 姜粟吃饱喝足,脑子总算是回来了,她疑惑道:“殿下是有何事?” 总不是为了把她叫过来,逼着她吃顿饭吧! 闻言,萧慎视线看向了她头上,“云福已被关禁闭,她不会找你麻烦,你不用太过于小心。” 他手指了指首饰,最近,见这姑娘,老是这几样首饰。 他记得姑娘家爱美,在惠妃宫中时,她首饰是从不间断的。 闻言,姜粟更加疑惑了,“云福郡主为何被关禁闭?” 他从桌子上拿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 姜粟见其不回答,但她对于他还是非常了解的。 莫非,云福郡主被关禁闭,与他有关? “云福性子蛮横,但本性简单,此次,让她关禁闭,也能安分几日。” 萧慎算是对她的解释。 姜粟内心疑惑不解,若是云福这段时间被关了禁闭,那为何那日在悦来茶楼见到她? 云福被关,于她而言也是好事一桩。 她朝着他微微一笑,感谢道:“多谢太子殿下。” 萧慎从旁边取过一只匣子,打开了匣子,“这些你先拿去戴,若是有其他需要的,直接吩咐刘全即可。” 从前,她首饰一直有惠妃娘娘操心,如今,却是无法了。 姑娘性子软,任由奴婢们打扮。 就这几样的首饰来回戴。 姜粟看到匣子里,尽是一些市面上流行的款式。 每一只都非常精致。 上面缀满了一些宝石,放在一起,甚是夺目。 萧慎从怀中取出一只簪子,是一只翡翠簪子,通体阳绿。 工匠用心地将其雕刻成树木枝干。 簪头是一朵花,正在含苞待放。 令人神奇的是,上面竟然有两只蝴蝶在翩翩起舞。 “我记得你喜爱蝴蝶,这只簪子,很适合你。” 姜粟回过神,看到近至眼前的簪子。 她一把推开,冷笑道:“无功不受禄,臣女不能收。” 萧慎一腔热血突然凝滞,他固执地看着眼前那个姑娘。 姜粟不敢看他,直接从怀里取出银票,正是上次他给的一万两银子。 “臣女来,主要是为了归还殿下银票。” 第36章 姜父被降职了? 说完,她把银票递给他,“臣女不缺银子,谢太子殿下关怀。” 见其不接过银票,她将其放在了桌子上,再次俯身行礼,“臣女告退。” 萧慎一把拉住她,将之拉入怀中。 低头慢慢靠近她耳边,一字一句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你无福接受也得接受。” 姜粟抬头看向他,见其眼里隐隐有着风雨欲来的疯狂,她不敢再造次。 “臣女非太子心上人,此生看得分明。” 闻言,萧慎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不断浮现一个女子的身影。 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周边无一人问津。 她拉过他,缓慢告诫道:“慎儿,以后唯有你一人独行,千万要记得,任何人都不能信!” 萧慎睁开眼睛,眼里是更加冷淡决绝,厉声道:“我们之间,何谈喜欢?” 话音刚落,他一把推开怀中女子,“带上你的东西,滚!” 姜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一下子撞到了椅子上,腰间瞬时感到疼痛起来。 她被他冷漠的态度惊到了。 她疑惑地看着他,但是并不想与之说任何话。 这阴晴不定的太子殿下! 刚才还晴,现在已经阴天了。 她若是再待下去,就估计要变雨天了。 姜粟抚摸了下腰间,感觉疼痛不那么明显了。 她站起身,神色更加冷漠,“我本就是要走的!” 说完,她推开门,立马离开了! 这破地儿一点都不想待! 千竹见着气呼呼的姑娘,一声不吭地跟在了身后。 萧慎见其离开,手握成拳头,抵着脑门,期望能减轻些头痛! 刘全整个人贴在墙壁上,顺着墙壁轻声地走进来,见自家主子头又开始痛了。 他立马取出一串佛珠,将之缠绕在萧慎手腕上。 然后,立马转身离开,将门紧闭,守候在门边上。 佛珠散发出一种宁静的气味,慢慢抚平了萧慎的心疼,良久,他才开始恢复自如。 …… 马车中。 姜粟依旧感到气愤不已! 他竟然厉声让自己滚! 太阴晴不定了! “千竹,倒杯水,我要降火!” 千竹小心翼翼地取过茶杯,劝解道:“如今情况,不正是朝着姑娘想要的方向发展吗?” 姜粟手顿时停住,然后才慢慢接过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是我心绪不宁。” 定是那碗大虾,让她分寸大失。 她深吸一口气,稳稳心神,想到无论如何,自己把银子送还回去了,首饰也没拿。 从此后,跟萧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朝着姜府走去。 刚至门口,便觉得与往日不同。 下人们又开始噤若寒蝉。 莫非是姜凝又出了什么变故? 思及此,她停止了回自己屋子的脚步,转而走向了前厅。 前厅里。 姜闻博更是满脸惆怅。 他付出了多少心血,才能坐稳户部侍郎之位。 平日里,不说万分小心,那也是兢兢业业。 皇上怎么如此不顾念情分,只是出了一个小错误,不仅让他降职,还让他补上一万两的窟窿。 大手大脚惯了,家里哪有银子! 李氏与姜凝坐在一旁,两人脸色苍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父亲,出了何事?” 李氏见其刚从外面进来,指责道:“又去哪里野了,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情游玩。” 姜粟身形一滞,眼睛微微眯起。 若是呈口舌之快,难免要遭受责罚。 当下,她垂下眼眸,“女儿知错。” 姜闻博站起身,叹了口气,“此事不要让丞哥儿知道,省得影响他考试。” 屋内三人各自一条心,对于此事,却也难得同心。 当下纷纷同意。 他看向姜粟,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谷,你日后是太子侧妃,若不然,你去找太子殿下帮为父求情,相信看在你的面子上,太子定能让我官复原职。” 姜粟内心闪过一万种脏话。 心中翻涌着无数的波涛,理智告诉她,此时一味拒绝,反而会适得其反。 她对于姜闻博的打算也早已了然于心。 瞬间,她皱起眉头,“爹有事,女儿自当相帮,不知到底出了何事?” 闻言,姜闻博以为她已经同意,开始诉起了苦。 宿州赈灾,势在必行。 圣上命令户部,要提早做好准备,让太子带着赈灾物资,早日出行。 然,就在这个时候。 户部检查历年账目,却发现有一错处。 层层询问下来,经一个叫王麻子的官员指认,这是姜闻博管辖。 圣上大怒,直接让他降职。 户部侍郎怎么说也是实权官。 姜闻博接受不了,回家后一直郁郁寡欢。 “小谷,让太子殿下帮帮忙吧!” 闻言,姜粟眉头紧皱,“父亲,此事可真的是你负责的?” 姜闻博更加着急了,狗急跳墙道:“为父不清楚!没有印象,但上面的章确实是我的名字。” 姜粟深知父亲为人,懦弱无为,但胜在胆小。 她目前没有看见账簿,不清楚账簿情况,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了主意。 说不定,她可以暗中去找王麻子,看看他具体有什么说辞。 “父亲,若不然,我们去找王麻子询问事情原委。” 听到这个名字,姜闻博恨道:“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初,若不是我保他,他焉能在户部待下去?” “平日里看着很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咬起人来不声不响!” 姜闻博脑门处青筋林立,不停地喘息,仿佛稍微一停下,就当场会喘不过气。 恨自己当初实在是过于心软,竟然保下了他。 闻言,姜粟内心更加迷茫了,“此人还受过父亲恩惠?” 姜闻博从鼻子里露出声音,“嗯嗯。” 真是奇怪! 账目上出现了错处,他明明可以告知,但他特意等到户部查核时,故意指证。 这行为,倒是有点恩报私仇了。 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任何头绪。 只觉得王麻子此人,必须得私底下去会会。 “父亲,此事不能连累太子殿下!” 姜凝站在一旁,愤然起身,忍不住嘲讽道:“呦,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护着了,怎么了,爹爹你都不管不顾了?” 第37章 王麻子消失了? 姜闻博眼神中也闪过一丝不喜,恼怒道:“你只需跟太子说一声的事,有这么为难?” 姜粟立马解释道:“父亲,此事听我细细说来,众所周知,太子是宿州赈灾主官员。” 她顿了顿,“若是此时让他帮忙,怕是不妥。且不说他与女儿之间无甚情义,就算他愿意帮忙,有心之人紧紧盯着,反而会收效甚微。” 太子一举一动均受监督,尤其是此次赈灾。 官员之间互相扯皮,迟迟无法筹齐粮食药材。 若是太子真的帮忙,那无异于让他放在御史的笔下。 萧慎不是蠢人,他不会这么做的。 “若我们强硬要求,说不定会让太子不喜,到时候太子侧妃之位也即将不保。” 她不会因为姜府之事,让他陷入被动的境地。 姜闻博在官场十几年,姜粟所考虑的,他也能考虑到。 太子是姜家需要攀附的。 真要是飞了,那可就让惠妃的算盘落空了。 他点点头,心情更加焦虑,“到底该怎么办!” 姜凝听不懂其中的歪歪绕,“父亲,若是您赔上了一万两,说不定,圣上一喜,就不追究你责任了。” 姜闻博叹了口气,“这一万两,是无论如何都得赔上,中间的缺口,也只能我来补齐。” 他无奈地摇摇头,未曾想自己竟落到了如此境地。 一万两银子就能让他愁眉苦脸。 他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弱弱小小的,却一直守护着姜家。 “若你姑姑在就好了。” 姜粟心中闪过一丝不喜,一个大男人,不说保家卫国,起码不躲在女人身后。 电光火石之间,姜凝感觉到了一个机会。 她站起身,激动地说道:“父亲,如若不然,与王家借吧。” 姜闻博看了一眼小女儿,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他明白,若是向王家开口,简直跟卖女儿无异。 此时,李氏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把姜凝护在了身后,“老爷,此事不妥,若是凝凝就这样嫁了过去,以后如何在夫家立足。” 话音刚落,她鼻子感觉略微酸痛,泪眼蒙蒙的。 姜粟内心百感交集,“父亲,确实不妥。一万两虽多,但姜家筹措,未必不能解决当前危机。” 姜闻博双手背在身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再次感慨道:“若是你姑姑在就好了。” 身形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作为姜家之主,丝毫经不起任何打击。 以前,有姑姑护着。 如今,姑姑已逝,他竟还想着卖女儿! 姜粟太了解他了,内心之中,只有姜家的名声以及他的官位。 她与姜凝两人,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怕的是,他心中已经松口,想跟王家借一万两白银了。 遇事不想着解决问题,只会躲在背后。 所有符合他利益的都要,一旦不符合他利益就能够舍弃! 姜粟内心微微一寒,有种唇亡齿寒之感。 双手慢慢抱紧自己的双臂。 此时,夜色已深。 千竹为她剪蜡烛,将更亮的蜡烛放到她眼前。 “姑娘,兄长已经打听到,王麻子住在胡同里巷,姑娘早点休息,明日去见见?” 姜粟瞬时抬起了头,忍不住夸道:“知我者,千竹也!我刚想找王麻子,你就把人给我找到了。” 看到千竹脸色圆圆的,手直接冲着她的脸而去,使劲地揉搓了几把,这才放手。 千竹脸瞬间变得通红,倒是不痛,只是姑娘家脸皮薄。 “若是能看看账簿就好了。” 户部账簿,非等闲人能看。 她也只能如此想想了。 隔日一早,姜粟就带上千竹,赶车去了胡同里巷。 时辰还早,胡同里巷里人烟稀少。 唯有一些做早点生意的,正收拾着店门,打算开张。 姜府马车赶过去时,边海见到了,立马站了起来。 他一路小跑跑到马车边上。 姜粟走下马车,见其神色疲惫,眼睛却异常明亮。 心知这是一夜未眠。 内心很是感激,毕竟能真心为她做事的人不多。 “辛苦你了,有什么情况吗?” 王麻子一直是户部的一个小官员。 几年前,因为算错了一个小数据,差点被赶出户部。 姜闻博刚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了显示自己仁德之心,便把他留下了。 从此后,王麻子得了什么好处,经常会献给姜闻博。 说起王麻子,也是难。 早年死了爹娘,在街上乞讨之时,一位老秀才发现他很有慧根。 幸而被其收养,并得以入官场。 他老年得子,非常疼爱。 前几个月,他儿子爱上了赌博,输光了家产。 姜粟抓住了其中的一点,反问道:“他很缺钱?” 边海点点头,“房产都卖了,这里是租的。” 王麻子是不是被人威胁了? 故意做了手脚? 无论如何,她也要弄清楚情况。 “他还在里面吗?” 边海点点头,“进去后,就没有出来过了。” 他在门外守了一夜,担心从后门出去,特意让李二待在后门。 边海做事她还是放心的。 目前为止,她交代下去的事,他都尽心尽力完成。 她示意千竹上前敲门,然而敲了许久,也未见人来开门。 姜粟疑问道:“昨夜有何异常?” 边海仔细回想,摇了摇头。 昨日黄昏。 他见王麻子入了家门,便一直在门口徘徊。 蜡烛一直燃到深夜,然后就一直到了现在。 期间,并未有什么异常。 姜粟总感觉有些怪异,询问道:“他蜡烛燃了很久?” 边海点点头,肯定地说:“三更天。” “你说他儿子赌输了家产,他哪里来的钱买蜡烛?” 蜡烛一般都是官宦人家或者富商家庭才用。 普通人家用的是灯油。 贫穷人家,晚上都是早点上床休息。 王麻子哪里来的钱买蜡烛。 边海摇摇头,“不知。” “其后可有异常?” “没有了,一直很安静,直到你们来。” 电光火石之间,姜粟内心突然闪出一种可能。 “快,把门破了!” 闻言,边海便退后两三步,而后抬起脚,瞬时用力,把门推开了。 屋内空空如也,并没有见到任何人。 蜡烛早已燃烧过半,已经被熄灭了。 第38章 被挟持了? 见状,边海也开始慌张了,他指天立誓,“姑娘,我真的没见到他离开!” 姜粟看见那蜡烛,将其取下,用手帕包裹起来。 “我相信你,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根蜡烛大有作用。 王麻子此人品味倒是高。 普通蜡烛会有难闻的蜡烛味,而这根蜡烛,里面加入了悦香楼特制的香料。 闻之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这蜡烛,普通官员人家都用不起。 就连姜府,也未曾有。 她只在姑姑那边见过。 姜粟在这屋内找了许久,也未发现其中有何异常。 无奈,她们只能走出屋子。 她吩咐道:“边海,你遣人继续在这里守着,若是王麻子出现,立马把他绑了。” 姜粟上了马车,带着千竹慢慢离开那条巷子。 根据边海所说,王麻子昨日进去后,就没有出来。 且那蜡烛是他用不起的。 这里面估计有疑点。 突然,马车骤然停止。 姜粟与千竹瞬间往前扑去。 两人都重重地撞在马车上。 姜粟感觉头昏眼花的,眼前出现了无数的金星。 千竹更是惨,早已昏倒过去。 她双手支撑着马车车壁,借力让自己站了起来,询问道:“怎么回事?” 外面没有任何声音,她疑惑不解,便打开了马车帘子。 车夫也早已昏倒过去。 外面有三个歪瓜裂枣之人。 手里拿着武器,正得意扬扬地看着马车。 姜粟心中害怕万分,表面上却很是平淡。 双方眼神对峙了一会儿。 领头旁边那个小弟才开口道:“大哥,没想到马车里竟然是一个天仙,我们抓到寨子里,给大哥当压寨夫人。” 此言一出,两人都故作凶狠地大笑起来。 姜粟手用力扳着马车车壁,仿佛能借此给身体一些力量支撑。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可能。 “若是你们要钱,大可以说个数,只要你们放我离开,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三人,见他们对她的提议一丝感兴趣的念头都没有。 心中明白,这估计不是普通的劫匪。 “你们的主子,是云福郡主?” 结合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那个盯梢她的长公主府的宫女,她猜测是云福郡主。 莫非她贼心不死,还想给自己一点教训? 领头的那个冷冷一笑,“姜姑娘,等你到了阴曹地府,再去问个明白吧。” 姜粟立马阻止道:“慢着!” 一想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绝对不是那三人的对手。 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 思及此,她立马软了语气,“大哥,你们也是收钱办事,我不躲,但我想询问一件事情,只要你们回答了我,我保证给你们一万两银子。” 右边那个小弟瞬间就意动了,他轻轻靠近领头旁边,“大哥,若不然还是回答下吧,一万两,够兄弟们逍遥一阵子了。” 左边那个也开始劝解道:“大哥,要不还是听听看吧,反正她一个人跑不了!” 领头瞬间把刀抽了出来,将之放到了她脖子上,威胁道:“说,一万两在何处!” 姜粟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内心越发慌张,用手慢慢将刀推开,“银票,自然在我家里,莫不是出门还需要带那么多银票?” 闻言,那个领头的瞬间笑了,而后眼睛一横,怒斥道:“你敢耍老子?” “大哥,当然不敢!” 姜粟看了一眼千竹,提议道:“大哥,我这还有一个侍女,你押着我,让她去取一万两银票。” 领头抽回了刀,冷笑道:“我怎么知道她会不会叫人?” 姜粟立马打包票,“她是我侍女,只听我一人。” “你想问什么?” 那三人虽然长得歪瓜裂枣,行动间却配合有度。 不像是一般土匪。 他们三人底盘很稳,脚下有力,看得出武功不错。 “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闻言,领头仰天大笑,“你都要死了,还在乎背后之人是谁?” 姜粟也开始大笑不已,讽刺道:“若真想杀我,岂会留我到现在。” “既然不想杀我,那我们一切好谈。” 她也看明白了,来人拦住了马车,却未对车夫与千竹下杀手。 他们并无杀心。 “背后之人想让我做什么?我配合就是了。” 领头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姜姑娘,怨只能怨你挡了我家主子的路。” 挡路? 她到底挡了谁的路。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挡不了任何人的路。” 领头眼里露出一丝懊悔,后悔自己说得太多。 他再一次抽出了那把刀,厉声道:“姜姑娘,一万两银子别忘记!快随我们走。” 电光火石之间,她脖子瞬间撞向那把刀。 领头急忙后退,把刀撤在了身后,急匆匆地怒吼道:“姜姑娘,你要寻死,可别拉上我们兄弟!” 刀非常锋利。 领头撤退很快,却还是在她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 脖子上口子不算深,但血珠子瞬间冒了出来。 疼得她浑身都瞬间蜷缩了起来。 真是疼! 天可怜见。 她过去十几年,从未被刀划伤过。 姜粟很疼,但她内心一喜。 她赌赢了。 果然,他们不敢让她死! “若是我死了,你们也不好交代,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领头并不在意地说:“抓捕之间,难免有疏漏,姜姑娘若死了,我们最多也就受责罚,若是透露了背后主子,那才是死无葬身之地。” 姜粟点点头,“既如此,总可以告诉我,你们抓我是要做什么吧?” 领头斜着眼睛看了旁边小弟一眼,“自然是抓你当我们的压寨夫人了!” 姜粟心中闪过一丝惊讶。 经过与他们有来有回的试探,她知道三人并不是好色之徒。 若她真的被掳走,当了压寨夫人。 背后之人愿望实现。 她名声肯定不保。 她究竟挡了何人的道路? 为何一定要破坏她名声? “姜姑娘,跟我们走吧!” 突然,眼前一道剑光闪过,那三人瞬间倒在地上。 她眼前出现了一双手,手指骨骼分明,中指处有着一层薄茧。 第39章 会留疤吗? “别怕,是我来晚了。” 萧慎眉头紧皱,抬手,用自己的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姜粟眼前一片漆黑。 眼睛不能视物,耳边不断传来那三人的惨叫人。 接着,她感觉自己脸上被溅射到了什么东西。 她伸手一抹,感觉是黏糊糊一片。 是血! 身体开始不断颤抖。 萧慎注意到了。 他眉头皱得更加狠了,已经深深成了一个“川”字。 思忖片刻,他一把抱住怀中的人,将她抱到了马车之中。 见她身体还在颤抖,一把搂进怀里,轻声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姜粟靠在他胸前,内心感慨万分。 这个胸膛她很熟悉。 前世,几乎每次在胸膛上聆听他的心跳,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原来,他也是有心的吗。 每一次都觉得异常厌恶。 然而这一次,她却觉得莫名安心。 十一在马车外面请示,“殿下,这些人如何处置?”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却又害怕吓到怀中的弱女子。 拳头握了又松,他克制道:“带回东宫。” 等姜粟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云楼记。 她从怀里退出来,恢复了以往的冷淡。 姜粟心虚地别开眼睛,“臣女多谢太子殿下,还望太子送我回去。” 语气平静,神色冷淡。 仿佛眼前之人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闻言,萧慎一挑眉,调控道:“想过河拆桥也没这么快的!” 姜粟感觉鼻子有点痒,手不自觉地就往上面抹去。 然下一瞬间,手便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还是改不了毛病,心虚或者说谎时,老是要摸鼻子。” 被抓个现行,姜粟无言以对。 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臣女只是牢记太子殿下吩咐,要时刻离殿下远一点。”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嘴角勾起微笑,“生气了?” 每次与这姑娘一道,总觉得心情很爽快。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跟在身后吧。 早已习惯了。 深宫之中,无人可信。 只有这一个小姑娘,天天跟在身后。 开心时陪着你,难过时,还把自己珍藏的糖找出来递给你。 虽然,那糖难吃得要死! 他悻悻地开口:“那日,是我的不是,因为朝中之事,有些阴晴不定,你现在若是饿了,我再给你剥虾吃。” 姜粟愣在了原地,再一次感慨,那不是自己认识的萧慎。 “你究竟是谁?” 萧慎心中闪过一丝恼怒,未曾想自己第一次道歉,竟落得个这个下场。 “你为何会得罪这些人?” 姜粟手里拿出帕子,想要擦拭脸上的血迹。 帕子是用丝绸制成,是她学习刺绣时的拙劣作品。 第一次总是珍贵。 她不舍得扔,就一直用到了现在。 萧慎抢过那帕子,在手心揉搓了好几下,而后,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刺绣,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他将它放在了自己怀中。 姜粟瞪大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一切发生速度如此之快,她一时不能反应。 他,竟然当着她的面。 硬生生抢走了她的帕子。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怒火。 萧慎斜着眼睛微微一看,她便熄火了。 他从自己怀中取出一方黑色帕子,细细地将她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脖子。” 姜粟眯着眼睛,不解地看向他。 萧慎用手指了指她受伤的地方。 是她刚才故意用脖子去撞刀,造成的一丝拉伤。 她侧过头,露出了伤口。 白皙的脖子上,一道鲜红的伤口。 两相映衬之下,尤其触目惊心。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他们敢伤你,我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姜粟并不在意地说:“是我自己撞上去的。” 她料想伤口应该不深,现在只是略微有些刺痛了。 手不自觉地想往脖子处伸去。 一只手啪叽打落了那一只不安分的爪子。 萧慎取出药瓶,白玉制成的瓶子,里面的伤药更是价值千金。 他有时难免受伤,身上一直备着一些药。 “有出息了。” 明明是平静至极的语气,姜粟却听得心内发凉。 她手臂上的汗毛根根倒立,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见状,萧慎感到有些好笑,就这点胆量,也敢用脖子撞刀。 若是他把此事轻轻放下,这姑娘说不定还会做出更让人害怕的事情。 白皙的手指从药瓶里挖出一抹药膏,而后,慢慢地涂抹在脖子上。 手指微微用力,轻轻按摩那个伤口。 药力顺着力量,会更快融合进伤口之中。 姜粟有些受不了了! 疼。 她怀疑他是故意的。 但她也不敢置喙,只能咬着下嘴唇,默默忍受着这股疼痛。 额头上开始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萧慎放轻了手里的动作,“若下次还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打断你的腿。” 闻言,姜粟更加不开心了,哪家好人天天拿自己开玩笑。 如果不是她差点被那些人挟持,她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你说话好没道理,又不是我想让人绑架的。” 萧慎挑眉,将药瓶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如此说来,还是我的错了?” “本来就是嘛,臣女只是一个弱女子,自然比不上太子殿下英武非凡。” 萧慎视线扫过那个伤口,血已经停止了,估摸着再有一两个月,便能恢复。 他将桌子上的药膏拿起来,将之放在手心,朝她方向伸出了手。 “罢了,我与你置什么气!记得每日让你丫鬟涂药,小心留疤。” 姜粟接过瓶子,白玉的触感似微凉,又似有些温热。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会留疤吗?” 见她接过,他手一挥,“那得看姜姑娘了。” 今日幸得太子相救,不然,她估计不会那么好过关。 思及此,她立马站起身,恭敬地行礼:“今日多谢太子殿下,臣女这就回去了。” “且慢!” 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恭敬,实则对自己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他内心十分清楚。 她喜好风度翩翩少年郎,然自己则是心狠手辣之人。 既然已经招惹到了他,那便不会放手。 他摇晃手中的账簿,眉眼一挑,“莫非,你不想要这东西?” 第40章 我们两清了? 户部的账簿? 竟然到了萧慎手中。 她立马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愤怒地走到了他面前。 她一把扯掉那本账簿,恼怒极了,“谁要你管了?你可知,多少御史监督着你一举一动,你可知,历王对太子之位一直虎视眈眈。” 他只要伸手管了这件事,定会被人口诛笔伐。 东宫太子以权谋私。 “你赶紧把账簿还回去,姜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她既不想当太子妃,那就更不想欠他的情。 萧慎掩不住脸上的欣喜,眼睛明亮得仿佛夏季里的启明星。 手指握圈,抵住了想要脱口而出的笑意。 “放心,我自有打算。” 姜粟见他这般,一时之间难以分清到底是恼怒多点,还是酸楚多点。 她低下头,强颜欢笑“萧慎,我知道你从小运筹帷幄,可决胜千里之外,但我不想。” 姜家未来如何,是她的命运。 她并不想让萧慎来插手这件事情。 她转过头,看向了屋内。 此时她才发现,屋内竟然散落着许多奏折。 想来,他分身乏术吧。 只能在出宫时,也带着奏折。 兴许还能挤出时间,认真批阅几本奏折。 圣上精力不济,许多事情已经放权给了太子。 萧慎外家遭到圣上唾弃,被贬在边关。 京城之中,唯有他自己独木难行。 谢皇后与他不是一条心,非但不是一条心,反而还过多掣肘。 “我不想欠你任何一点。” 萧慎眯起眼睛,仿佛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正要猎捕它的猎物。 周身气势开始变化,神色越发平静。 风雨欲来。 姜粟心里知道,这是他愤怒至极的征兆。 她转过身,微微一笑:“臣女就当没见过这账簿。” “我们之间,可没有那么容易两清!” 萧慎举起手中的账簿,“这账簿,若是你不爱看,那我就毁了它。” 话音刚落,便见账簿如同一堆碎片,没一会儿,就散落到地上。 姜粟一怔,“你是疯子!” 出了问题的户部账簿,竟然说撕就撕! 真是个疯子! “萧慎,你是真不怕死!” 闻言,萧慎微微一笑,“谁让你不看这账簿。” “疯子!” 姜粟看着四散的账簿,低下身子,一片一片捡起那些碎片。 听闻大庸有一奇人,能仿字迹,仿印章。 他曾经放言:若给他见过虎符,他能原模原样将另一块虎符做出来! 姜粟心想着,若是将这些碎片收集了,不拘什么价格,定要让他将之仿做一本。 萧慎一揣测,便已经知道她内心打算。 “别捡了,这是我让人抄录的,户部原账簿目前在大理寺中。” 姜粟手一顿,半晌反应不过来,良久,她才轻声询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萧慎把她拉起来,搂在自己怀里,“账簿我看过了,错误特别明显,就算是一刚入户部的毛头小子,就能发现。” 姜闻博懦弱不假,但对自己的公事还算上心。 萧慎特意接近过姜闻博,发现其天资有限,实在不是他是如何坐上户部侍郎之位。 “现在王麻子指证姜大人粗心弄错了数据,我反而感觉是有人故意陷害。” 姜粟点点头,取出那蜡烛,“这是在王麻子屋子内发现的,这是悦香楼的蜡烛。” 萧慎瞬间便懂了其中之意,“想必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钱财,他才能有钱买得起。” 他接过那支蜡烛,将之放在自己的手心,安慰道:“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吧。” 姜粟摇摇头,冷声道:“不必!” 于公,若是有太子相助,那事情简直有如神助。 说破天,这件事情非故意为之,降职这个处分也有些重了。 于私,她绝不想与之有任何接触。 萧慎一向我行我素惯了,鲜少有被人拒绝的时候。 这个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他心中闪过一丝恼怒,终究舍不得发火,“十一,送姜姑娘回府。” 姜粟转身离开,内心也憋了一肚子火。 已经离开了屋子,她立马冲到屋内,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对他做了鬼脸,感觉心情舒畅了,才跟着十一离开。 一如儿时那般。 萧慎老神在在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连一丝眼神都不想分给她。 等行至马车时,发现千竹已经候在了马车旁。 两只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 见到姜粟,立马冲了过来,抱住了她家姑娘。 “姑娘,是奴婢的不是,让姑娘受委屈了。” 姜粟连连摇头,“好了,不哭了,我们回家吧。” 两位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 千竹没事,她都应该庆幸那三人手下留情了。 思及此,她反握住千竹的手,“幸好,我们都没事。” 主仆两人都有种劫后重生之感,也不敢在外面闲逛。 见事情都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便想着回姜府了。 想到还未向父母请安,她便走到了前厅。 未至前厅,里面传出了欢声笑语。 姜闻博一扫昨日萎靡的气息,似乎是枯木逢春般,整个人焕发了生机。 李氏也在一旁赔笑,笑意却不达眼里。 强颜欢笑着。 姜粟感到诧异,直接走了进去,“见过父亲、母亲。” 李氏满眼疲惫,此时也顾不上找茬,只让她赶紧回房。 姜粟转身,一手取过千竹手里的盒子,一手又从中拿出早餐。 她离开时并未吃早饭。 发生了那些事情,又耽搁许久。 这是萧慎特意为她准备的。 此时被她拿来借花谢佛,她感觉正是时候。 “知道父亲为公事所困,女儿特意一早出门,亲自去买了云楼记的餐食,望父亲能多吃几口,注意保重身体。” 姜闻博眉头一松,觉得自己总算是没白养这个女儿。 姜粟拒绝让太子帮忙,他知道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却控制不住地想,女大外向。 他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你有心了。” “不过,我已经吃好了。” 姜粟一怔,继而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既然人不吃,她也懒得费心。 昨日今日,他的变化实在是大,她试探道:“父亲,可是想到了解决办法?” 姜文博仰天大笑,异常兴奋,“已经好了,王家已经帮忙补上了这一万两银子,不仅如此,再过三五日官复原职,这下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41章 王家的嘴脸? 王家是茶商,有一万两银子不稀奇。 竟然能让一个朝廷命官官复原职? 姜粟感到诧异,她询问道:“父亲,王家是如何让您官复原职的?” 姜闻博天资再有限,也在官场混了几年。 自是知道此事定有其他蹊跷。 他估摸着,王家应该出了大力气了。 大概率是给了上面许多钱,才让他们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只是,此事在官场是心照不宣。 对姜粟就没必要明言了。 他故作高深地说:“此事,你不用管了,好好读读女则女戒,女孩子家整日出去像什么样子。” 他站起身,背过手,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姜粟眼皮子一跳,竟引火烧身。 “父亲,若是王家用了什么不正当手段,那不就相当于把您置入到了险境中吗?” “姜大姑娘,身为女子应该谨言慎行,你张口闭口就是王家使用了不当手段,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王朗月手握一把扇子,自认风度翩翩地从外面走了进去。 神情傲慢,眼底透露着讥诮,好似一只高傲的大公鸡一般。 与上次跪在此处的谦卑模样相比,判若两人。 姜凝跟在他身边,手腕上均戴上了厚厚的足金大手镯。 头上是足金大簪子。 衣服是寸丝寸金的云锦,里面暗金浮动,一举一动见流光溢彩,让人挪不开眼睛。 “姐姐,王家是好心帮忙,你不愿意去求太子殿下也就罢了,咋还污蔑王家?” 王朗月走了进来,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立马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刚喝就立马吐了出来,指责道:“姜家就只吃得起这种茶吗?岳父,小婿家有上好的碧螺春,明日给岳父带些过来。” 姜闻博气色极差,脸色苍白。 为官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下了面子。 他铁青着一张脸,说不出任何话来。 不知道在恼怒姜粟的多管闲事,还是恼怒王朗月的不敬。 王朗月见其不回答,脸色瞬间变了,他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看来,姜大人是想过河拆桥了,王家花费了多少钱财,才使得你官复原职!” “如今,你女儿带头诬陷我王家用不正当手段?” 他站起身,显得愤怒极了! “若不是看在凝凝面子上,姜家这破摊子,王家才不会管!我在家主面前做小伏底,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让他松口帮忙。” “如今你们姜家倒是好,事情办成了,直接过河拆桥,说我王家不正当,哪有这样子的道理!” “姜大人,此事,你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他几步走到姜闻博身前,神色恼怒,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姜闻博一怔,显然被吓到了,身子不自觉地往后倒去。 不断拉开与他的距离。 王家在这件事情上出了力,姜凝及笄后自会嫁到王家。 然而,婚事未成,却叫他岳父,这实在是于理不合。 姜闻博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朗哥儿,你与凝凝并未成婚。” 闻言,王朗月怒火更甚,几乎要跳到他身上了。 “若是想过河拆桥,那我们就鱼死网破!我这就跟家主明言,让他省了十几万两。” 姜闻博立马站起身,神色焦急,“朗哥儿,有事慢慢说,万事好商量。” 腰杆子不自觉地已经歪了下来。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讥诮,心中愤怒至极。 这就是她的父亲。 不爱子女,只爱自己的名声地位。 或许是她的讽刺太过于明显,姜闻博余光瞄到了。 他立马吹胡子瞪眼,“咻”得站起身,差点把椅子给撞翻。 “都是你这个败家女,在这里挑拨离间。” 王朗月眼里闪过讽刺,更加尖酸刻薄。 他与小李氏长得相像,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看人时候无端显得多了几分俊朗。 此刻,他眉眼上挑,横眉竖目,这俊朗的脸庞也救不回。 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模样。 他讽刺道:“姜大姑娘这张嘴,如今我是深有体会。” 姜粟上前一步,看着这一对略显癫狂的人,神色平静。 “王公子正经一秀才,为何如此道德败坏?” 姜凝年纪小,不懂男女之分,那王朗月呢? 张口闭口就是岳父,仿佛已经成亲。 王朗月转过头,鄙夷地看着她,“岳父,我受凝凝所托,才求家主尽力帮助姜家。” “如今,事情已经办好,姜家却诬陷我王家,此事,我定要讨个公道。” 闻言,姜闻博更加着急了,一口一个贤婿,望他能够大人有大量,原谅姜家的无礼。 他再次看向姜粟,越发觉得恨铁不成钢。 手一挥,向前用力挥出一巴掌。 姜粟早就注意着他的动静,他一动,双脚立马往后退了几步。 姜闻博没想到因为用力过猛,手掌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姜粟一闪躲,手掌未触及到目标。 这股发泄出去的力气,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反噬,冲击他的身体。 身体因为这股余劲而失去了平衡,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塔楼。 身体一失衡,姜闻博的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直挺挺地向前扑去。 李氏惊呼一声,几步上前,搀扶着他起来。 姜闻博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口中怒斥:“孽女!你这个孽女!” 姜粟见着眼前的闹剧,她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 食指不自觉地在大拇指上画圈。 这是萧慎的小习惯。 什么时候,她也开始了? 她用力掐住自己的食指,不让其行动。 “父亲,此事倒也不难。王家想要讨个公道,姜家便给个公道就行。” 王朗月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打算怎么讨公道?” 姜家就是一个空壳子,内里又有什么乾坤? 他倒是想要见识见识。 “自然是向官府讨公道了。” “官府?姜大姑娘说话,真是让人听不懂。” 姜粟故意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听闻王公子学富五车,看来是个西贝货?” 姜闻博在一旁听着冷汗津津,他背过身,叹了一口气,“小谷,你这是何意?” “王家要公道,我们自然要去大理寺中论一论公道,父亲,来之前,我已经报官,想必快到了吧。” 第42章 大理寺? “什么!你报官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质问。 姜闻博感觉自己头顶,仿佛有千斤鼎在上面压着。 一时之间,他都踹不过气来。 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如果报官,官府不能给他公道,那他的为官之路将要到此为止! 他都顾不上与姜粟生气,焦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你现在立马去撤销!” 见状,姜粟非常失望,“父亲,大理寺估计快到了!” 王朗月也是一副看蠢人的模样,官场之事,若是放在明面上细细剖开,姜闻博焉能得到好处? 一想到她的蠢招,王家也有可能受到牵连,他走到姜文博身边:“岳父,绝不能让大理寺知道!” 他内心非常清楚,若是此事闹大,背后之人定不会保他。 家主也会因为他没用了,而舍弃他们这一支。 姜闻博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说着怎么办。 王朗月看不过去,眼里闪过杀意,“岳父,为今之计,唯有让姜大姑娘病逝了。” “什么?” 此言一出,屋内几人瞬间平静。 姜闻博摇摇头,双手不停地揉搓,“不行,绝不行。”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想让女儿挡住他的荣华富贵。 可以卖掉女儿,求荣华富贵。 但是想让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那他做不到。 李氏扑过去,担心他会因为官位,真的对女儿下手。 一把抱住了他,“老爷,就算做官不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转头看向姜粟,怒骂道:“讨债的东西,还不赶紧离开!” 姜粟站起身,走到王朗月身边,嘲讽道:“王公子,你可算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王朗月就是一条毒蛇。 被他缠住,浑身都感觉湿哒哒黏糊糊,让人浑身不自在。 王朗月眼里杀意更甚,他一个跨步上前,双手掐住姜粟的脖子。 “岳父,你怎么不明白,如今,唯有让姜大姑娘病逝,这件事情才能圆满。” 姜粟双手不停拍打着。 男女力气之别,在这一瞬间她再一次体会到了。 千竹见自家姑娘被擒,心中着急万分,她跑上前,拼命想要掰开那双 “你放开姑娘!王公子,杀人是犯法的!” 王朗月提脚,用力朝千竹踢去! 千竹不敌,直接晕了过去。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这王朗月竟然如此大胆。 脖子处伤上加伤。 她感觉此前所受的伤口再次冒出了血迹。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感觉快要踹不过气来了。 此时,大理寺推开了姜府的大门。 领头的身穿绯色官袍,剑眉星目,无需做什么,只要站在那里,就不能让人忽视。 他上前几步,抽出随身兵器,直接打落了那双作恶的手。 “大胆,大理寺官差面前,竟敢作恶!” 来人是大理寺少卿顾迟。 他以玉面阎罗着称,号称能荡平天下所有冤屈事。 姜粟没有了束缚,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解那猛烈的咳嗽声。 平息后,她立马跑上前,见千竹只是晕过去,并无大碍。 她这才盈盈起身,朝着顾迟方向行礼,“见过大人。” 王朗月眼中闪过一丝害怕,若是事情闹大,他怕王家会受到牵连。 若是让家主知道,他必定会被踢出王家族谱。 他几步跑到顾迟身边,赔笑着说:“大人,我们并无报告,姜大人,你说是不是?” 姜闻博连连点头,见着顾迟,也生出了几分怯懦之心。 “顾大人,姜家并未报官,此事是小女胡闹,我这就把小女关起来。” 顾迟侧过身,冷笑道:“大理寺所接的案子,岂容你们儿戏?” 一行人均被带到了大理寺中。 王朗月哪里见过这阵仗,浑身吓得颤抖。 他立马申诉道:“大人,此事与王家无关,请大人明察。” 姜粟冷笑道:“是否真的与王家无关,听大人决断就是了。” 因为这案件涉及宿州水灾事宜,圣上命令三司会审。 王朗月思忖着,如何才能将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顾迟命人押来了王麻子。 王麻子衣衫褴褛,脸上更是有着一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像一滩烂泥一样地倒在地上。 王朗月见状,内心十分慌张。 在顾迟的审讯下,王麻子招认得也非常迅速。 “大人,王家想要娶姜府小女儿,无奈姜大人不肯,因此,出钱让我篡改了账簿记录,偷了姜大人的印章盖了上去,造成姜大人的疏忽。” 王麻子跪着连连求饶:“大人,饶了我吧,我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 王朗月一听,狗急跳墙了,他指着鼻子怒骂:“你收了姜家多少钱,故意来诬陷我王家。” 他拱手行礼道:“大人,此事冤枉,我是与姜凝两情相悦,那日,她找到我,想跟我借一万两银子。于是,我便借了。” 他看向姜凝,眼里露出失望之色,“之后,我才知道姜大人降职的事情,因为,又特意多给了几万两,其他事情,一概不知啊。求大人明察。” 顾迟从怀中取出了一截已经烧过的蜡烛,“这是悦香楼的蜡烛。” 姜粟接过话茬,“悦香楼的蜡烛下面都是有记号的,只要一查,便能知道究竟是谁买了蜡烛。” 顾迟连连点头,“不错,本官已经查到这是王家所购买的蜡烛,王朗月,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你还不认罪。” 王朗月脸色一片苍白,他脑海里不停思忖着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也只有死咬着不放手,让王家把自己捞出来。 案件结束后,还了姜闻博清白,令他官复原职。 而王朗月则被收押,等待着进一步的审问。 姜府众人从大理寺出来时,一群人都失魂落魄的。 唯有姜粟。 她心情十分明朗,一想到王朗月的下场,她就倍感开心。 那条毒蛇终于被关起来了,从此,再也无法咬她了。 姜闻博一怔,疑问道:“小谷,我真的官复原职了?”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儿。 若背后没有太子帮忙,事情应该不会如此顺利。 他有心询问,却始终没办法问出口。 姜粟并不在意,回到自己住所,发现千竹早已候在那边。 “千竹,今日将门窗紧缩,不让任何人进来。” 第43章 姜姑娘,是在关心我吗? 千竹一愣,不是一直没有人进来吗?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那封信。 姜粟将计就计,解决了心腹大患,她心情愉悦地哼起了歌。 “千竹,你伤怎么样?最近多注意休息,对了,吩咐下人,我要沐浴。” 千竹停下手里的活计,去准备沐浴事宜了。 姑娘洗澡,怎么也得准备一些花瓣。 得吩咐人去花园里面采摘。 还得准备一些香胰子,香膏子。 思及此,她立马坐不住了,急匆匆地出门了。 姜粟翻开手边的账簿,最近这段时间只出不进,银子都变成了死银子。 王妙说,生意的秘诀主要是银子的流动速度。 如今,这银子一直捂在自己手里,基本就是死水一潭。 该做何种营生? 她盘点了手里的资产,目前,她手里有一个铺子和一个庄子。 若不然,铺子一直不瘟不火,盈利不多。 庄子也只是每年送些庄稼瓜果。 她内心一叹,赚钱可真难。 等千竹准备好了洗漱物品,她便让她下去了。 她喜欢一个人泡澡。 她脱下自己的衣裙,跨入了澡盆里,慢慢打湿自己的身体,泡在澡盆里,心中思忖着赚钱事宜。 热水一泡,整个人都变得软绵绵的。 她将头靠在澡盆上,神色昏沉地睡了过去。 梦中,依旧在东宫。 时节已经是盛夏。 她又是一个人流泪到天明。 萧慎每日忙着公务,鲜少有时间过来。 这正和她的意。 她每日在东宫的后花园里瞎逛,每日里无所事事。 姑姑已逝,亲人被发配边疆。 因着接连几日心情不好,每日饮食只食一点点。 厨房为了想让她多吃一口,每日里变着花儿地折腾一些好吃的。 这日,厨房呈上来一碗冰西瓜,上面浇了一些牛乳。 冰冰甜甜,格外入口。 她便一连吃了好几天。 只是,入口舒适,肠胃却受不了。 第三天,她便只能卧病在床。 萧慎沉着一张脸,厉声询问道:“何人让你吃冰?” 姜粟坐起身,见厨师们跪了一地,每个人都冷汗津津,显然被太子吓得不轻。 她立马从床上蹦起来,双脚踏在了地上。 上面铺了羊毛毯子,踏上去柔软又舒服。 姜粟刚醒来,身体又十分不适,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她冷声道:“太子,这是何意?” 萧慎视线往下扫去,雪白的玉足踏在白色的羊毛毯上。 白得让人触目惊心。 他喉咙不自觉地吞咽。 视线扫过一排下人,见其都低垂着脑袋,仿佛想要将身体都埋进地底下。 “地上凉,以后穿上鞋。” 姜粟却一点都不想听,双手推开了他,冷声道:“不用你管。” 手上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气。 萧慎眼里怒火更甚,他一把抱起她,“总要吃点教训才会学乖吗?” 他看向那些厨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人,将他们每人仗责二十。” 又是如此! 姜粟充满恨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住手,你别对他们动手!” 身体不适,肚子又十分得疼痛。 她额头上早已冒出了许多汗珠。 萧慎是铁了心地想要治她,吩咐侍卫搬上凳子,一人接着一人地开始仗责。 姜粟听着外面人的惨叫声,脸色苍白,眼里挂着晶莹的泪珠。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萧慎早已被她千刀万剐。 突然,她软了态度,将头靠近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我求你,放过他们吧,求你了。” 这一招,每次都百试百灵。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受伤,“他们都比我重要对吗?你是该长长教训了!” 外面那些喊叫声一声接一声,直至半个时辰后,声音才开始慢慢减少。 姜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昏倒在了萧慎的怀里。 那一声一声又一声。 每一声都打在了她的心口,让她喘不上气。 突然。 姜粟感觉那一声一声更加明显了。 她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洗澡水早已凉透。 她赶紧从澡盆里跨出来,胡乱给自己擦了擦,穿上了自己的衣裙。 “咚!” 窗框上又一声响起。 她才反应过来,是有人用石子在一下一下地敲窗。 内心清楚,这个时辰过来的人,唯有萧慎。 然她刚做完那个梦,让她脑袋昏沉,分不明白今夕何夕。 她不理会窗框上的声音。 走到蜡烛旁,熄灭了蜡烛。 整个人蜷缩在自己的床上,慢慢地,竟又开始睡着了。 等她再醒过来之时,石子击窗的声音没有了。 看看天色,竟然才四更天。 内心感慨万分,再也无法入睡。 想着,花园里荷花应该盛开了,去那边走走也不错。 她披上衣服,打开了房门。 发现萧慎正靠在墙上,发现她开门,眼神直勾勾地看过来。 她慢慢靠近他,“你等了一夜吗?” 因为一夜未眠,眼睛那有了一层明显的黑色,胡子像是新冒出的小草一样,争先恐后想往上生长。 萧慎用眼神打量了下,见其脸色差,气色却还行,反问道:“为何不开门?” 姜粟饶过他,径直往前面走去,“太子殿下为何再三闯我闺房,女子名声何等宝贵,殿下置我于何地?” 萧慎不自觉地用手指打着圈,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她,“是我的错,下次光明正大约,但你会出来吗?” 姜粟转过头,“殿下,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他从怀中取出一万两银票和一匣子首饰,“你忘拿了你的东西,我特意送过来。” 每次见到她,行程都很匆匆。 宿州赈灾之行已经成定局,昨夜没有成堆的公务,他便想着来见见。 刚失去惠妃庇佑的小姑娘,一下子经历那么多事情,不知道能否适应。 他见其衣衫单薄,虽已是夏天,但清晨水雾还是非常重。 “莫贪凉,多穿件衣服。” 姜粟瞪大了眼睛,她差点以为又回到了前世东宫的那个鸟笼中。 她搂紧了自己衣衫,“作为太子殿下,该务民生,平百事,殿下就不怕太子之位被人抢去吗?” 厉王整日里想着就是把他拉下马。 萧慎慢慢靠近她身边,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姜姑娘,你这是在关心我?” 第44章 可怜的庄户? 姜粟被他厚脸皮惊到,整个人一愣,“真乃厚脸皮。” 萧慎手一挥,手脚略微动动,他的腿都已经站麻了。 “你要去荷花池?” 姜粟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他,这是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我们一起去?” 姜粟立马转身,双手利落地关门。 萧慎单手用力地把住了门,他手一用力,门便开了。 他老神在在地走到桌子旁,拿起了上面的糕点就往嘴里放。 姜粟怕被人发现,做贼心虚地关上了房门。 无论这瘟神为何来,这件事情确实还多劳他帮忙。 “多谢太子殿下。”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智力差距。 她才刚找到蜡烛,他就已经把下面所有的局都已经铺好。 回家途中,她已经收到了十一的信件,上面只有三个字,大理寺。 她知道,大理寺少卿顾迟,是他过命的兄弟。 前世在东宫时,经常能见到他。 两人经常在演武场,一待就是几个时辰。 顾迟那个时候经常见她 她在姜府将计就计,将人引到大理寺。 后面的事情,就完全不用她操心了。 “你要谢我的何止这一桩,你马上要及笄了,想要什么生辰礼?” 姜粟站起身,正色道:“以后我的事情,还请太子殿下少关心。” 萧慎未曾想到这姑娘过河拆桥速度如此之快,咬牙切齿地说:“姜粟,你可知我是谁!” “殿下,好走不送。” 被他这么一闹,姜粟精神头反而更加足了。 她命人取来了荷花。 花骨朵上还带有露珠,一看就是刚摘下来的。 她令厨房做荷花粥吃。 前世在东宫时,也唯有吃食上能让她上点心。 …… 庄子上。 姜粟的到来,让他们如临大敌。 这一两年,庄上产出的粮食是越来越少,庄户们都很害怕没有了这里的田地。 庄头是一个瘦弱的老头,姓张。 这里的人都称呼他为老张头。 姜粟一来,他愁眉苦脸地拿出账本,陪着笑:“姑娘,实在是这几年田上产出不好。” 前几年她在宫中,对于这里的上供并没有太过于关心。 现在,她一翻开账簿,发现收成是一年比一年差。 若是去除了给她应有的份额,那庄户们能分到的粮食就更少了。 不知道能不能度过一个年成。 老张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脸色是越发苦闷,“姑娘,这靠天吃饭,真的就看老天爷面子,这几年,真的是越来越难了。” 说到动情处,他眼里泪水泛滥,一双脏手不自觉地就往眼睛上抹去。 姜粟见下面站在一群庄户,大概是三四十人的模样,几乎都是以家庭为单位。 那些小孩儿瘦弱嶙峋。 瘦弱的身子上,顶着一颗巨大的头。 一看就是没得吃,营养跟不上。 她不动声色地翻过账簿,良久,她挥手让众人散了。 千竹站在一旁慢慢揉搓着她的肩膀,“姑娘,这地方可真好,空气好新鲜。” 姜粟点点头,“等下我们四处去转转。” 庄子上虽产出极少,环境甚是不错。 一片绿油油的大地,上面已经种满了稻谷,就盼着秋天时,能有一个好收成。 庄子一面靠山。 山上枝繁叶茂,若是走到深处,怕是有猛虎。 主仆两人走出庄子,慢慢往远处走去。 千竹深深叹了一口气,“幸亏遇上了姑娘,不然奴婢可能比他们还不如。” 庄户们个个身体瘦弱,他们除了有一把子力气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唯有天天伺候着庄稼。 大中午的,都泡在田地里,捉虫除草。 即使如此,也是吃不饱穿不暖。 千竹如今能吃饱穿暖,内心十分感激,“姑娘,想个法子帮帮他们吧?” 姜粟知道她有些共情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此事不急,再等等。” 她刚刚到庄子上,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 前世,萧慎遇事永远说的是谋定而后动。 她学不会他的计谋,总得学学人的长处。 “姑娘,您在这儿,让老张头好找。” 老张头见她们在田间闲逛,立马跑了过来。 点头哈腰,似乎要把他这一把老腰都给折断。 他从手里取出荷叶,递给主仆两人,眉笑眼开地说道:“午时的太阳可烈,姑娘,把这举在头顶,能顶不少热气。” 姜粟一见荷叶,看这荷叶个顶个的大,料想荷花估计长得很好。 她握着荷叶杆,权当这是一把雨伞。 “这里可有荷塘?” 老张头点点头,指了指大概的方位,“现在荷花开得可好了,姑娘,有空可以去看看。” 千竹见自家姑娘俏皮地把玩着荷叶,也取过荷叶,当做一把伞。 她取出一枚碎银子,递给老张头,“你有心了。” 老张头一怔,眼神中稍微闪过一丝嫌弃。 他一看穿着,衣服是上好的丝绸,他去街上问过,这么一件衣服,得几十辆。 稍微从指缝里露出一点,也够庄稼人家生活好久。 姜粟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却故意当作不知。 她顺着话说道:“给家里孩子买点糖吃,我记得哪家酒楼来着,糖就特别有名。” 糖对于庄户人家来说那也是稀罕之物。 老张头点点头,“云楼记,是出了名的舍得放糖,那些糕点好吃极了。” 姜粟立马附和道:“正是如此!” 她向前方指了指,询问道:“那片茶园,是谁家的?” 老张头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是王老爷家的。” 姜粟点头,脚步往着荷塘方向走去。 见状,千竹立马跟上了。 老张头见两人一心想着吃喝玩乐,便询问道:“姑娘,晚上给您做一个这里的特产,荷叶鸡如何?” 他得赶紧吩咐家里老婆子,定要将此事办好。 说不定贵人一高兴,又有一些银子赏下来。 他浑身充满着干劲,转身离开。 行动之间利落敏捷,比起年轻人还胜几分。 姜粟走了没多久,便见有一个湖泊,上面开满了荷花。 有些含苞待放,有些却早已盛开。 来了之后,令人心旷神怡,不想离开。 “好巧,姜姑娘,在这儿遇到你。” 闻言,姜粟转过头,见来人是王妙。 她穿着普通棉麻衣服,非常适合劳作。 第45章 初遇刘柏来? 姜粟也十分惊讶,自从把王朗月送进了大理寺,她清楚已经得罪了王家。 她一怔,“王姑娘,为何做这种装扮?” 王妙放下了背篓,擦拭了额头的汗水,“我去查看茶叶生长情况。” 姜粟略感到惊奇,她以为王妙是一个姑娘,只需要每日里核账就可以。 未曾想到,她竟然亲自下来查看茶叶长势。 看出了她的诧异,王妙解释道:“每一年茶叶的长势都不同,就算是同一棵茶树,每年长势都是不同的。” 茶叶是王家生意的基本。 王家很久就开始种茶了。 每一种茶,如何种植,每年又有什么变化,她都会令人清楚地记录下来。 你懂茶,茶就会懂你。 姜粟第一次听到这个言论,感到十分诧异,没想到一棵小小的茶叶,竟然也如此复杂。 王妙从背篓里取出几片新鲜的茶叶,她手指揉搓着茶叶。 神情严肃,似乎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姜粟接过茶叶,见每一片都是刚从茶树上新鲜摘下来的。 她不明所以,“这有何不同?” 王妙故作神秘地说:“这就得看你如何看待了。” 姜粟一时之间难以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她内心有一个疑问,“王姑娘,你可每年都会下庄子?” 王妙点头,每年下庄子,看茶叶长势,查茶叶账目,这些都是她做惯了的。 家主命令王家小辈都得了解茶叶的长势。 茶叶是立家之本。 姜粟眼睛一亮,“王姑娘,这几年庄稼长势如何?” 闻弦歌而知雅意。 王妙背起背篓,“风调雨顺,别的不清楚,这几年茶叶长势极好。” “我家就因为做出了好的茶叶,才被选上了皇商。” 姜粟细细思忖着,若是这几年是风调雨顺,那田里的庄稼估摸着就是有问题。 她抬头望向远方的两处大山,两处山头很近,王家可以种出茶树,她要不也试试? 只是,这会不会是抢王家的生意? 王妙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太有趣了,所有情绪都透露在脸上。 生意场上见了许多形形色色之人,这种人还是同一次见到。 “姜姑娘若是想抢茶叶生意,怕是不易。” 姜粟一抬眼,便见王妙正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她。 她伸手摸摸鼻子,转过头,脸上一片绯红,“这是为何?” “姜姑娘,除去王家,还有林家与陈家,茶叶市场早已被瓜分完,哪还容得下你呢?若是你想小打小闹可以,真正要做茶叶生意估计要血本无归。” 此言不是危言耸听。 茶商一向是大庸朝纳税大户。 以林家为首的茶叶商,已经组成了商会。 他们控制着整个茶叶的供应,与他们抗衡,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王家也是自家主始,得以加入商会。 这才趁着东风,扶摇直上。 说完,王妙从腰间取出一小盒茶叶,“与姜姑娘聊天甚是有趣,这是今年最嫩的明前龙井,望笑纳。” 姜粟见着这一小盒茶叶,简直两眼放光。 但她与王家之间,横竖都有一个王朗月。 她摇摇头,拒绝了。 王妙直接递到了她的手上,眨眨眼睛,“一码归一码事。” 王朗月的事情在王家早已传遍。 家主知道他把事情办砸之后,就已经在考虑是否要放弃王朗月这一支。 王妙作为小辈,话语权也轻。 她觉得家主有些过于贪权,一心想要把王家生意做得更大。 家主一开始是默许王朗月行为,甚至还给了他许多特权。 如今,事情败在姜姑娘手里,不仅银子泡汤了,还得罪了太子。 家主这几日,嘴角的泡都已经冒出来了。 王妙自己是非常不喜王朗月的,觉得他年纪轻轻,老爱走偏门。 不是正道中人。 王妙如此爽快,姜粟也不拘泥了,她伸手摇晃了下手中的茶叶,毫不客气地说:“多谢了。” 王妙离开后,她又继续采摘了许多荷花荷叶。 千竹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的,自己姑娘可不会水。 她也不会啊! 她紧紧盯着姜粟,口中不停地劝道:“姑娘,已经够多了,我们回去吧。” 姜粟正采得不亦乐乎,哪肯这么快罢休。 若不是没带替换衣物,她都想跳入湖中,游过去采摘了。 两人捧着大把的荷花出现在了庄子门口。 老张头早已经候在此处,点着头哈着腰,“姑娘,将这些交给我吧。” 说完,他朝着远处一个背影大声喊道:“刘柏来,快过来!” 那背影僵硬了一会,转过头,立马小跑过来。 近至眼前时,姜粟发现此人很周正,给人很正派的感觉。 “没点眼力见,赶紧接过姜姑娘手里的荷花,多重呐!” 刘柏来立马接过她手里的荷花,低着头不敢多看她们两人一眼。 见姜粟多见了几眼,老张头立马说道:“这小子也真够可怜的,小时候就被人扔在了我们庄子门口。” 姜粟买这庄子时,是一并将这些人都买了的。 那时候也只是出于好玩。 想着能吃庄子上新鲜的桃子。 姑姑也随着她闹腾,就这样,把这庄子放在了她的名下。 姜粟转过头,见他身形瘦弱,衣服上有许多泥沼,都是当日的泥土。 与老张头身上那一股黑色泥质完全不同。 心知,这是一个爱干净之人。 老张头腰一直弯着,“姑娘,乡间粗茶淡饭的,您多少吃点。” 姜粟走进屋内,见桌子上面干干净净。 碗是一套的,都是白色细腻的瓷碗。 主菜是荷花鸡,外加东坡肉,大肘子。 配着一些乡间的小青菜。 这一桌子是上心在整治的。 刘柏来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神色恼怒不已。 复又赶紧低下头,省得让人发现。 见状,姜粟不动声色地坐下来,她示意道:“大家都一起坐吧。” 老张头立马摇头,“乡下之人,怕姑娘倒胃口。” 姜粟用手指了指那白色的瓷碗,立马夸奖道:“这青白瓷倒是不错,老张头有心了。” 闻言,老张头赶忙小跑过来,“庄户人家,来贵客,只能拿出最好的东西了。” “你倒是一个厚道的人。” 姜粟用筷子夹了一口新鲜的小菜,入口清甜,跟姜府的很有差别。 “老张头,我有一事特别好奇,望你能够解惑。” 第46章 庄子风波? 老张头耷拉着眼皮,两眼微微眯着,胡子都开始翘起来了,“姑娘请问。” 姜粟放下筷子,头一歪,故作天真地询问道:“这几年均是风调雨顺,为何庄子上出产一年不如一年?” 老张头手一紧,眼皮更加耷拉了。 他呆滞了好一会儿,“姑娘,有所不知,庄户人家真的看天吃饭,我们庄子不知为何,收成老是不如意!” 突然,他迅速站起来,愤怒地说道:“姑娘此言有理,定是那些庄户偷懒,我这就去骂他们,紧紧他们的皮!” 刘柏来紧握着拳头,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瘦弱的老头。 姜粟转向他,询问道:“哦,是吗?” 进屋后一直透明的刘柏来,见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他。 他将荷花细细放在桌子上,上前一步,跪了下来,“姑娘明鉴,我们伺候庄稼,一点都没偷懒。” 老张头气愤不已,举起拳头就往人脸上抡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娴熟。 显然,是已经做惯了的。 姜粟冷眼旁观着眼前这一切,望向千竹,“你兄长可来了?” “兄长早已等候多时了。” 她站起身,遗憾地说:“看来,这美味佳肴我是无福享受了。” “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实在很难分辨,刘柏来,将庄户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刘柏来担心自己的鲁莽冲动,害苦了其他庄户。 这里的每一家,都曾有恩于他。 双膝跪地,他朝着姜粟方向重重磕头,“姑娘,若是你有气,尽可能冲我来,别连累其他庄户。” 姜粟望过去,他脸上有一片青紫,是刚才老张头打的。 眼里有害怕,更有着决绝。 她点点头,安慰地看了他一眼。 没多久,庄户们都已经聚集到了庄子口。 姜粟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茶,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有些估计才刚才田里出来,赤着脚,脚上都是泥。 孩子们害怕地躲在大人身后。 他们不知道姜粟是谁,却知道,若是她不高兴,能让他们吃不上饭。 小孩都懂的道理,大人自然懂得更多。 因此,他们虽然迷茫,却不敢说任何话。 大家像是鹌鹑一样,生怕有姜粟发火。 “叫你们来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老张头说,是你们账户种植庄稼不给力,因此,庄子里收成一年比一年少。” 她转向刘柏来,用手指了指,“刘柏来说,并非是你们种植不力,我一时难以决断,因此,把大家都叫出来,一起算算账。” 姜粟那一连串的话,庄户们听不懂。 那最后那句算账,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闻言,庄户们内心都害怕极了,担心自己被赶出去。 一两个都表示,自己都是很努力种地。 姜粟诧异,怪道:“那收成到底去了哪里?老张头,你说呢?” 老张头立马耷拉着一张脸,“姑娘有所不知,就算丰年种庄稼,有时收成也不好,可能是这庄子里有什么鬼祟吧。” 其他的事情,姜粟一问都是三不知。 咬定了就是庄子里有鬼祟作怪。 闻言,姜粟冷笑道:“哪有什么鬼祟,怕是有人在做鬼吧。” 她意有所指,指向老张头食言自肥。 老张头的婆子从队伍中站出来,哭喊道:“什么世道啊,我家老头子为这庄子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老天不公啊,随便哪个黄毛丫头,都可以来指证我们家老头子了。” 那老张家的儿子一听,也站了出来,“谁敢诬陷我爹。” 他一身横肉,膘肥体壮。 往常时候,哪个庄户不听话,几拳头抡过去,保管让他们听话。 刘柏来几步上前,手臂一伸,挡在姜粟面前。 姜粟从边海身上接过一张纸,细细看来,“老张头,没想到这庄子如此赚钱,你都在京城里买屋子了,啧啧,名下还有几十亩田地。” 她边说边感到诧异,竟然抽了一半还多。 这不简直是要逼死那些庄户吗! 怪不得,一个个都异常瘦弱。 孩子们面容消瘦,丝毫没有活力。 姜粟将纸扔给了老张头,上面详细记录了他的一些名下财产情况。 “这是怎么来的?姑娘,我冤枉啊,我名下哪有宅子。” 老张头知道,此时只有拒不承认。 只要没有确实证据,那就定不了他的罪。 躲过了今日,自己远走高飞,看她们哪里找。 姜粟一眼就知道他的打算,她看向庄户们,“老张头想要证据,你们若是拿出证据,以后就再也没有人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 刘柏来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他知道,这是改变庄户们的唯一希望。 他曾看到过,老张头进地下室,那里估计有许多钱财。 他转身,朝着老张头的家走去。 老张头的儿子几步上前拉住了刘柏来,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 见状,边海双手抓住了老张头的儿子,几下就把他制服了。 刘柏来跑进老张头的家里,搜索出了一些银票与首饰,还有几张地契。 姜粟早已掌握了证据,今日这出,也只是想考验下刘柏来。 她非常满意。 “老张头,人证物证都有,你要是有冤屈,就跟县老爷说吧。边海,将老张头一行人送至衙门。” 此时,老张头越来越发慌张,他立马跪在了地上,“姑娘,我知错了,求你再给个机会,我愿意把我这些年贪的全部吐出来。” “姑娘,是我被猪油蒙了心。” 老张头未曾想到姜粟会突然到访,那么多年,都未曾来管过。 刚开始,他只敢贪图一点点。 后面发现主家一点都不关注,胃口才越养越大。 一大把年纪,他哭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得人心酸不已。 刘柏来见到姜粟不言不语,心里担心她被老张头蒙蔽了。 挺起的腰板第一次跨了。 他整个人跪趴在地上,“姑娘,若不把老张头送官,庄子上将永无宁日啊。” 闻言,老张头急了,“好你个没良心的,当年,可是我把你留下了!我知道了,你想当庄头是吧?想取代我是吧?” 第47章 庄子换天了? 老张头急得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也跪趴下,“姑娘,我真的错了,饶命啊,我一大把年纪,真的吃不消牢饭。” 只要命能够保住,就已经是极好。 只有财产,他早已分散四处,怎么都能活下去。 “这刘柏来忘恩负义,姑娘,此人的话不可信啊。” 姜粟站了起来,取出手里的帕子,望向瘦骨嶙峋的众人。 “老张头说刘柏来的话不能信,那其他人呢?” 庄户们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尤其是老张头儿子一瞪眼,每个人都低下了头,身体气愤地抖动着。 “那让我老婆子来说!” 人群中突然走出了一个瞎眼的老婆子。 衣衫褴褛,头发雪白,仿佛只剩下了一层皮包着骨头。 她步履蹒跚地走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孤独和无助。 她被人指示着望向姜粟所在的方向,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姜粟本就不是喜欢让人动不动就跪下的性子,见状,她连忙劝阻:“老人家,不用行礼。” 岂料,那老人家突然昂天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瞎了眼的眼睛里突然流出了许多泪水。 “听姑娘此言,便是一个心善的人。”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双膝猛地跪地。 伴随着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声音,这声音在周围的人群中回荡。 仿佛承受了无尽的冤屈一般。 姜粟心惊,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立马劝阻:“老人家不必如此。” “求姑娘做主,我儿得一老秀才教导,认了几个字,这老张头害怕影响到他庄头的地位,将我儿活生生打死!” 她吸了一口气,那瞎了的眼睛黑漆漆的,仿佛一个令人惧怕的黑洞。 黑洞处亮闪闪的。 姜粟知道,那是她的眼泪。 “老婆子日日思念我儿,将眼睛哭瞎了。求姑娘为我做主!” 话音刚落,她痛苦的哀嚎声响彻天际。 闻之令人心酸不已。 姜粟心惊,没想到老张头竟然如此心狠。 她原本以为,他只不过是贪了她的钱。 若他把钱都还回来,撤掉他的庄头之位,就让他离开。 “此言当真?” 那老婆子停住了哀嚎,“若老婆子有一句谎话,就让我被天雷劈死!” 态度之决绝,语气之凶狠,令人咋舌。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边海,既如此,带着老婆婆一起去报官吧。” 这个时候,人群显然开始沸腾了。 他们没想到,姜粟竟会真的为他们做主。 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从人群里站了出来,也跪到了她的面前。 “姑娘,老张头的儿子奸杀了我姑娘,我姑娘才十岁啊。” 她身旁还有一个男子,一直拉着她,示意她别说话。 他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要是得罪了老张头可怎么办?” 那女子用力推开了她的丈夫,痛哭流涕道:“你害怕得罪他,我不怕,姑娘,求你为我女儿做主。” 闻言,姜粟转头看向了老张头,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原来,她的不管不顾,造就了那么多人间惨剧。 这老张头俨然就是庄子上的一个土皇帝了! 瘦了所有庄户,肥了他一家! 墙倒众人推,老张头一家平时作恶多端。 庄户们开始沸腾起来。 三言两语,就把他所犯的罪行一一说了出来。 如今已经是人证物证俱全,姜粟气愤不已。 “边海,把他们带下去,交给官府处置。” 此时,老张头好像一条死鱼一样,再也翻不起任何波浪。 等他们离开后,姜粟望向那些庄户,“以后,刘柏来就是新的庄头,等我与他商议后,再与你们细说。” 闻言,刘柏来立马拒绝道:“姑娘,我本是一孤儿,幸得庄子收留才得以长大,我当不了庄头。” 他吃百家饭长大,在庄子里孤身一人。 老张头去掉后,也该寻一德高望重之人才对。 “就因为如此,你当庄头最好。” 姜粟见其周正,且行事也很有担当。 重点,他知恩图报。 若是庄子交到他手里,她相信,他能做得很好。 “大家可有异议?” 庄户们纷纷摇头,在他们看来,只要不是老张头就行。 姜粟调侃道:“既如此,恭喜刘庄头了。” 刘柏来感激地看向她,“我定会好好管理庄子。” 此事处理完后,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了。 姜粟靠在椅子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望向外面,庄户们早已散落四处,每个人都在田地里忙碌着。 太阳很烈,毫不客气地晒着。 若是她到外面待一会,估计得晒伤。 要是有什么解暑的东西就好了。 千竹早已将茶壶用一根绳子串起来,将它放在井里。 此时拿出来正好可以解渴。 姜粟接过她手里的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水,那种闷热感去了很多。 她打起精神,拿过桌上关于庄户们的契约条子,一一查看起来。 她发现,原来除去税赋,剩下的她与庄户们七三分。 她一怔,未曾想到庄户们竟然如此之难。 怪不得每个人都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 姜粟重新拟定了契约,她与庄户们五五分。 她并不缺那点产出,但她担心又重新肥了一个老张头。 还是五五之分比较好。 既能保证庄户们吃饱,自己也能有收入。 姜家头顶上那把刀还悬着。 她有预感,一定会落下。 “千竹,把刘柏来叫来。” 刘柏来满脸都是汗,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姑娘,有何吩咐?” 姜粟挥挥手示意他坐下,伸手拿起她刚拟好的新契约,递给了他。 见状,刘柏来更加满头大汗了,他支支吾吾地开口:“姑娘,我不识字。” 他默默低下了头,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他从小孤苦,哪能识字。 姜粟知道此事是自己考虑不周,疑问道:“庄子上可有会识字的人?” 刘柏来开口道:“唯有老张头一家。” “算盘倒是打得精,感情是要把庄头之位世袭。” 姜粟便细细与他说了契约的大致内容。 听到她说契约从此后五五分,刘伯来立马跪下来,感激道:“姑娘大善。” “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第48章 两人天生不和? 她看到庄户们每日在太阳底下侍弄庄稼,若是有一种解渴凉茶喝就好了。 如今的茶,讲究的是清香醇厚。 哪怕装茶的盒子都必须是细腻瓷器,尤其以青白瓷为上佳之选。 按照王妙所言,上等茶的市场早已被瓜分完毕,那么面对普罗大众的茶呢? 若有一种茶要价低廉,且还能祛暑,估摸着会受欢迎。 她前世在书本上有了解到,西北之地有一种苦茶。 能够去热清火,在当地很有名。 她可以遣人去西北之地,将茶树买回来。 “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姜粟回过神,“我欲在庄子里种一批茶树,你帮忙去空出田地来。” 刘柏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良久,他站起身,双膝跪地,“姑娘,田地是庄子的命根子,若是没有了田地,庄户们可就没命活了啊。” 说完,他往姜粟方向重重磕头,“请姑娘三思!请姑娘三思!” 姜粟内心感到一丝烦闷,她想种茶树,但目前庄子上的人连吃饱都难。 粮食在他们心里,真的重于天。 她点点头,“我了解了,这几日,你先带着人把后山清理出几亩地,到时候,茶树先种在山上。” 刘柏来见改变了她的主意,也不再推脱,“多谢姑娘。” 只要保证田地里有粮食,至于清理后山,无非是多出点力罢了。 庄户之人,有的是一把子气力。 姜粟内心十分自责,若是自己早日发现这里的异常,他们就不用如此受苦。 前世,她是一直没注意到。 难岂不是证明,他们被老张头一家世世代代都得欺压下去? 姜粟也有心想教他们识字,一则,她住在姜府,无论是她还是千竹出门都不便。 二则,庄户们识字需求还没那么大。 这事情她想了许久,也未能得到一个满意的解决之法。 因此,也只能暂且搁下。 主要还是钱闹的。 若是有钱,请个夫子,就万事大吉。 但秀才公也不是有钱就行,让他们来庄子上办事,估计拒绝得多。 此事不急,她总会想到一个解决办法。 千竹拿着一封信,急匆匆地赶来。 她将信递给姜粟,“姑娘,是公子来信。” 姜粟双手展开信件,一扫而过,看完后,脸上眉眼都笑开了,“千竹,兄长考上进士了。” 千竹更加喜笑颜开,姑娘开心,她就开心。 “我这就去备车,好在,庄子上的事也已经了结。” 姜粟点点头,总归是姜府的一件大喜事。 在她看来,兄长可比父亲靠谱多了。 姜粟将老庄头贪墨的银两、宅子带走了一部分。 剩下一部分,她交给了刘柏来,希望他能够将这笔银子花到实处。 这也是她对于刘柏来的考验。 …… 姜府门口已经挂上了鲜红的灯笼,门口施粥队伍排得很长。 不仅姜府如此,许多中了进士的人家也一样。 施粥是大雍朝的风俗。 当官就是为了造福百姓。 姜粟跳下马车,急匆匆地就往家里赶,进了前厅,就看到姜府众人一股脑地围着姜丞。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等他们寒暄完,她再向姜丞贺喜。 姜丞却从她刚进门就注意到了,见其静悄悄地守在一旁看着,却不争不抢不上前。 他内心一下子变得极其柔软。 两道剑眉原本紧蹙着,一见她如同三月里的微风,劈开了严寒。 他冲着她招招手,推开了围绕着他的人群,走向姜粟。 “去哪疯了?” 姜粟摇头,立马反驳道:“我是去庄子上巡逻,看产出为何一年比一年低。” 姜丞诧异,他们并未从小一起长大,但他却知道这妹妹的性子。 有些女儿家的娇气与傲气。 庄子上说好听点是风景秀丽,说难听点,泥泞难行。 他夸赞道:“出息了。” 姜凝见大哥只顾着与姜粟说话,却把她晾在一边,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她见其风尘仆仆的模样,开口讽刺道:“说不定是去幽会哪个野男人吧。” 足金大簪子随着头的转动,叮铃作响。 姜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还嘴道:“不及某人。” 姜凝知她指的是王朗月一事。 但她那个时候能怎么选? 太子冷情冷性,她刚走上前,想借机聊几句,便被他丢入水中。 她祈求让他救,可他竟然让一个侍卫出手! 她简直羞愧欲死! 那还不如,直接是王朗月。 可姜粟还不放过她,竟然直接把王朗月送进了大理寺牢房。 每每思及此,她内心都很怨恨。 姜丞无奈地看着这两个妹妹,呵斥道:“凝凝,不得对姐姐无礼!” 姜凝更加愤怒,她转过身,“哥,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而三番两次呵斥我!我不喜欢你了!” 话音刚落,她便哭着跑出去了。 李氏立马追了出去。 姜闻博走过来,手指着姜粟,呵斥道:“为何不能让让妹妹?” 姜丞侧身挡在她面前,“父亲,此事是凝凝的错,哪能对姐姐如此无礼,父亲,该给她请个教习嬷嬷了。” 他一直觉得姜凝还小,但几次三番见她对姐姐如此无礼。 再不调教,估计就晚了。 父亲不管事,母亲又一味纵容。 以姜凝的性子,早晚要出事。 姜闻博眼里有一丝恼怒,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但儿子已经是进士,不日就要同朝为官,心里还是比较看重儿子。 当下也不再发火,态度甚至称得上是温和:“小谷,是为父的不是,只是你们两姐妹,见面就开始掐架,这实在是丢姜家的颜面。” 姜粟低眉顺眼,“父亲说得极是,不若请一个宫中嬷嬷,一来嬷嬷调教经验丰富,二来妹妹还年轻,此时调教为时未晚。” 宫中嬷嬷是出了名的严格,但经她们调教出来的人,各个都仪态优美,礼仪周全。 当时,惠妃也是精心挑选了嬷嬷,给她调教了一整年。 那段回忆,她想想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腰肢又开始酸痛了。 姜闻博点点头,欣慰地说道:“还是你们俩考虑周到,为父现在就去请一个教习嬷嬷。” 第49章 还合姜姑娘胃口? 等姜闻博走后,兄妹两人对视一眼,继而互相都笑了起来。 姜粟率先开口:“兄长,恭喜,我在云楼记预定了一桌席面,特贺兄长高中。” 云楼记。 坐落于繁华的南市,乃京城最大的酒楼。 其巍峨耸立,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每日,楼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达官显贵,皆爱在此处设宴款待宾客,把酒言欢。 预定这一桌席面,价格也是不菲。 姜粟原本只是试试,没想到真的让她预定到了一桌席面。 虽然花了她不少银子,但为了恭贺兄长,银子也就不算什么了。 兄妹两人到时,正是云楼记热闹非凡的时候。 两人随着小二的指引来到雅间门口。 “姜兄,好巧。” 来人正是柳元洲。 他与姜丞同一书院,两人平日里来往并不多。 姜丞大多时候独来独往,他想接近都没有时机。 若是让人觉得他刻意接近,于他而言更是不利。 姜丞姜粟两人同时转身,“柳兄,好巧。” 柳元洲手中拿着扇子,一脸惊喜地看着两人。 他看向姜粟,她身着一件竹青色衣裙,头上也只有一支竹叶簪,浑身并无过多装饰。 她生得娇艳,眼睛明亮,好似家中的小猫咪一样惹人疼爱。 浓妆淡抹总相宜。 “上次匆匆一别,姜姑娘可还好?” 姜粟点点头,“多谢柳公子关心。” 姜丞两眼一瞪,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同。 他反问道:“你们俩认识?” 心里陡然生出了一种危机,总觉得自家的白菜要被猪拱了。 柳元洲微微一笑,“与令妹有过几面之缘。” 姜丞侧身,将姜粟挡在了身后,他两只眼睛不客气地扫向对面之人。 怪哉! 堂堂一状元,老是过来与他交谈。 考试前,柳元洲还特意送上了自己的批注。 这本批注帮了自己的大忙。 在考试中,简直有如神助。 他那时就好奇,为何柳元洲一直故意接近他。 原来,这厮在这里等着他! 柳元洲看向姜粟,“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们一起吧。” 说完,他便向小二退掉了自己的席面。 小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切,立马点点头。 突然空出来一桌席面! 他一定要尽快告知掌柜的! 这个月又能多领一钱银子了。 可以给家里丫头再买几串糖葫芦了。 当即,他喜笑颜开,“三位里面请。” 姜粟一怔,这压根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姜丞:“……” 这无耻狂徒! 兄妹两人面面相觑,如今,他们也不好开口赶人。 柳元洲率先走了进去,“姜姑娘,可有忌口的?” 姜粟摇头,“并无。” “姜兄呢?” 姜丞还处于震惊中,闻言,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声音。 柳元洲不在意地点头,他迅速点了一桌子菜。 “不知姜姑娘喜欢吃什么,特意多点了几道。” 姜粟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荷包,“柳公子按自己的心意即可。” 未曾想到,她千省万省,最近连香膏子都断了。 从牙缝里扣出来的一点家底,竟一股脑地花在了此处。 眼里都透着泪光。 果然是云楼记! 那一道道精美的菜接连上桌。 姜粟化悲愤为食欲,一心想着要吃回本。 见状,柳元洲便开始了他的投喂生涯,“姜姑娘,云楼记的烧鸭是一绝的,你尝尝。” “姜姑娘,这甜汤也甚是可口,你尝尝。” 姜粟一见到甜汤,乐得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主动接过甜汤碗,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果真是香甜。 柳元洲看得有趣,心中暗笑道:原来,这姑娘爱吃甜食。 姜丞在一旁看得牙酸,他故意打扰道:“还未恭喜柳公子高中状元。” 从柳兄变成柳公子。 柳元洲是何许人也,自是听出了话里的差别。 闻言,姜粟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 “恭喜柳公子。” 柳元洲抬起手中的酒杯,与姜丞一饮而尽,“同喜,也恭贺姜兄。” 对于姜丞来说,只要能入朝为官,是不是状元根本无所谓。 只是少年状元郎这名头,确实令人心动。 据他所知,柳元洲高中状元后,长公主都曾亲自上门拜访,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这也是姜丞不同意的原因! “柳公子是否入翰林?” 入翰林是所有当官人所希望的。 阁老均出自翰林。 柳元洲的祖父柳却,便是当朝首辅。 有他祖父为他打算,为官之路自然会比常人轻松许多。 少年状元郎,也非浪得虚名。 柳元洲摇头,他眼里闪过挣扎,“元洲想外放。” 若是外放,定是要在外面为官好几年。 脑海里闪过姜粟的影子,若是他离开了,估计两人会越行越远。 姜丞惊讶地抬头看向他,“为何?” 若是入翰林,他走的就是康庄大道。 但去外放为官,一切都是未知数。 柳元洲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视道:“元洲幼年时有一愿,想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外放当一个知县,能实打实地为百姓做一些实事。” 姜丞举起手中的酒杯,“此言,让我很是敬佩!” 两人轻轻一碰,相视一笑,颇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看来,姜兄也是外放为官了?” 姜丞点头,他也想为百姓做一些实事。 “我想去宿州。” 闻言,姜粟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她知道姜丞为何会选择宿州。 姜闻博的贪墨案与宿州有关。 姜丞想要去了解情况。 他们两人私底下也有所相商,但真等他做了这个决定,她心里反而更加忐忑不安。 柳元洲关切地问道:“姜兄,宿州目前水患正严重,为何会选择宿州?” 听他祖父所言,宿州尸殍遍野,形势很不乐观。 这几年,连年的天灾,让朝廷捉襟见肘。 此次宿州赈灾迟迟未能动身,原因就是朝廷没钱。 圣上为此事忧心忡忡,令朝廷尽快筹措银两,早日动身。 不过,听祖父说,太子殿下雷霆手段,大理寺查抄了许多贪官污吏,已经筹措了足够的粮食与药材。 不日,即将动身。 姜丞自然不能说真实原因,打着哈哈也就过去了。 柳元洲看出他并不想多言,将白灼大虾夹到了姜粟碗里,“姜姑娘,尝尝。” 电光火石之间,姜粟看着这大虾,总觉得在看自己。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 “白灼大虾可还合姜姑娘胃口?” 第50章 互相吃醋了? 姜粟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呆楞在原地。 这个声音她熟悉无比。 是萧慎。 他来了! 此刻就在门外! 汗毛突然袭上了她的双臂,片刻,手臂上一阵酸麻。 根根倒立! 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后脖子一般。 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四肢僵硬,心里闪过了一丝心虚。 就好像是妻子趁着丈夫外出,去私会其他男子。 这种感觉让她坐立不安。 门被用力推开! 门外愕然站着一位年轻男子。 身着一身黑色暗金色劲装,眼神微微眯起,仿佛是一只猛兽正盯着自己的猎物。 异常凶狠,且嗜血。 他望向屋内众人,面上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姜粟却感觉风雨欲来,不知何时会来一个波浪,把她冲击到深海深处,再也无法挣脱。 柳元洲知道来人是太子殿下,他站起身,走到屋子外面。 他拱手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他回头望向姜粟,见其低着头,面色苍白,再也不复往日里的冷静,心里闪过一丝心疼。 同时,也有一丝不甘。 他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坐等太子吩咐。 姜丞虽是姜粟的兄长,可他却从未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是惠妃抚养长大。 按道理,他与姜家应该是亲近的。 姜丞总觉得,太子对姜家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他身为太子,是天潢贵胄。 以后更是未来的天子,他无意接近,姜丞便也随之任之。 他也站起身,走到他们两人身边,拱手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萧慎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他们。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无视众人视线,自顾自地坐在了姜粟旁边。 萧慎并不是一人出来,身边还另有两人,分别是云福郡主和谢淑。 柳元洲邀请她们两人也进入屋内。 萧慎见旁边的姑娘低垂着头,一直不说话。 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仿佛是一个局外人一般。 她如此不在乎自己,萧慎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他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径直朝着白灼大虾的碗,夹起了一只大虾。 将之放到姜粟碗里,冷笑询问道:“这白灼大虾可还合姜姑娘胃口?” 姜粟这才回过神,见到碗里的大虾,想到了上次被虾撑得半死。 她再也不敢造次。 内心闪过一丝心虚。 见萧慎另一边坐得是谢淑,再旁边是云福郡主。 心酸又不期然地涌上心头。 谢淑明眸善睐,就算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他们两人是一样的,天生让人羡慕。 萧慎见她又在出神,咬牙切齿:“莫非不合姜姑娘胃口?不然为何不动筷?” 姜粟感觉耳边有一阵冷意,身体一半仿佛进入了寒冬腊月。 她低下头,心虚地摸摸鼻子,低声说道:“合,合胃口。” 萧慎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重重冷哼道:“姜姑娘,还真是不挑食。” 姜粟不服,腹诽道:若是挑食,前世怎会挑了他! 她将白灼大虾放到一旁,再也没有动筷子的兴致。 萧慎并不在意,反而看向了四周,询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 柳元洲坐到了姜粟的另一边座位,将他们两人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 外面传言,姜姑娘不顾女儿家的矜持,痴恋着太子殿下。 他冷眼旁观着,情况好似相反。 姜姑娘反而感觉一直在躲避,而太子殿下才是步步紧逼的那个。 闻言,他微微一笑,“在聊不日即将出京的事情。” 若是太子能给予姜姑娘幸福,那他就不能是他们之间的障碍。 “元洲想外放为官,因此,才邀请姜家兄妹一聚。” 是他不顾世俗礼仪执意邀请,与姜姑娘毫无关系。 萧慎听懂了话中意思,原本冷凝的眉眼开始慢慢缓解。 “你们如何考虑的?” 姜丞恭敬有礼地拱手行礼,“我们都想外放为官。” 萧慎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读书人都想入翰林,在翰林熬资历后进入内阁。 尤其是柳元洲,是状元之才,又是柳却之孙。 进入翰林,就好似是鱼儿入了水。 可他放弃了捷径,竟然想外放为官,实在是难得。 他的神色不再那么冷,脸上甚至有了几份笑意。 “为民请命,与民分忧才是为官之道。望两位能保持初心,为我大庸朝的百姓谋福祉。” 柳元洲和姜丞两人听了之后都异常激动。 两人站起身,拱手行礼,“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今的大庸,国力日弱。 周边虎视眈眈,而他们的官员根结盘错,结党营私。 厉王时时刻刻想要推翻他,自己当太子。 而能为百姓做点事情的官员,却是越来越少了。 身为太子,他自然希望大庸朝日益昌盛。 萧慎一向讨厌姜家人,但并不反感姜粟。 如今,姜丞倒也是有点意思。 日后还得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是一位好官。 姜粟却将这眼神会错意思了,见他面露不虞,心中还以为他是因着柳元洲之事。 没错,她是三番两次与他见面了。 可有哪一次是她主动的? 只不过是各种因缘巧合。 犯得着跟捉奸一样的态度对待她? 那他自己呢,还不是跟着谢淑一起出来吃饭。 青梅竹马,甚是相配! 心里开始酸溜溜的,连那甜汤都开始变得没味,甚至感觉略微有些苦涩。 她开始攻击道:“原来三位关系如此之好,可以相互约着一起吃饭。” 云福郡主近日才刚刚解除了禁闭。 就是因为荷花宴当日,她对姜粟不敬,此事不知为何被圣上知道,圣上特意下了旨意,让她闭门思过。 她见到姜粟,就好似遇到了仇人,能言语刺激她一下也好。 她抢先说道:“淑姐姐快及笄了,太子哥哥却又离京在即,我们出来特意挑选生辰礼,为淑姐姐庆生。” 说完,她又抢先打开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上面还覆盖了一层宝石。 金光闪闪,令人炫目。 盒子里面是一只簪子,簪头上方是一只玉石雕刻的竹蜻蜓。 竟然是竹蜻蜓。 姜粟的脸色惨白如纸,她微微颤抖着嘴唇,声音细若蚊鸣,几乎难以捕捉。 “这……是太子殿下特意挑选的吧。” 第51章 修罗场? 云福仿佛没看见她苍白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自然是太子哥哥精心挑选的,他对于淑姐姐那可很是上心。” 姜粟低垂着头,试图让人看不清自己的失落。 前世时,这个簪子她曾经见过。 正别在谢淑的枝头,当她的及笄礼。 及笄礼是女子一生中很重要的时候。 谢淑是那颗最耀眼的明珠,记说她及笄时,谢府大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宴。 此事,百姓们津津乐道了一个月有余。 谢侯爷对于这个女儿很是重视。 谢淑一直是谢家的掌上明珠。 反观姜粟,那时,她爬了床,哪有心情办及笄礼。 左右不过是走了个流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根木簪子,当做她的束发礼,别在了她的头上。 谢淑那根竹蜻蜓的簪子很别致,也有许多人问,簪头处为何是一只竹蜻蜓。 每每这时,谢淑就低垂了头,脸上悄悄晕染出一抹红意。 姜粟很清楚,这竹蜻蜓,是她与萧慎之间儿时的约定。 她看着那根竹蜻蜓簪子,尽量控制着自己别去在意,可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那边看去。 别出心裁。 这才是独一份的殊荣吧。 见状,云福郡主更加得意了,得意扬扬地看着她,仿佛在细细品味她的痛苦。 神色嚣张地凑近她身边,“想必你们约了很久吧?云楼记可是太子哥哥的产业,我们每一次来都有雅间。” 柳元洲注意到姜粟的失落,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他筷子再一次转向那白灼大虾,夹起了一只美味大虾,递到了姜粟的碗中。 他冷冷开口道:“这簪子确实别出心裁,只是,上面缀满了各种宝石,太过于妖艳了。” 簪子处缀满宝石,流光溢彩的。 宝石确实过于多了。 若不是谢淑长得明艳大方,否则根本压不住这只簪子。 柳元洲此言也算是不偏不倚,很是公正。 只是,他在此时开口,则明显感觉他是在为姜粟抱不平。 萧慎时刻注意着姜粟,见其因为那一句话,心情明显变得更加开朗。 内心风雨急聚,颇有种想要嗜血的冲动。 他瞬间把她碗里的大虾夹走,扔到了桌子上。 转头看向云福,厉声道:“收起来!” 云福郡主从未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模样,顿时吓住了,傻傻地愣在了原地。 眼神中瞬间聚起了泪珠,口中喃喃道:“太子哥哥。” 萧慎别过眼,再也不想见到她。 姜粟看着那桌子上的大虾,微微一怔。 他这是在做什么! 自她重生以来,她对于他们两人是能躲就躲,再也生不出一丝搞破坏的心思。 她前世已经尝过的苦,今生再也不想尝了。 可是她们呢,几次三番地找她麻烦,戳她痛处。 他一概不闻不问。 柳元洲只是为她撑腰,就被他呵斥。 罢了罢了! 人是东宫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惹不起,但躲得起。 她抬起头,看向那三人,冷笑道:“既如此,你们三人未经主人同意,擅自入席是为何?” 此言一出,桌子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她这是在赶当朝太子? 姜丞心底默默竖起一根大拇指,不愧是他的妹妹! 萧慎宠溺地勾起嘴角,状若无人地夹起白灼大虾,不经意地放入到姜粟碗中。 小猫咪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开始咬人了。 甚是有趣。 云福郡主瞬间炸毛了,她站起身,用力拍了下桌子,“姜粟,你什么意思!你竟然在暗指我们讨饭吃!” “你知不知道!若是我愿意,可以买下云楼记!你竟然敢说本郡主要饭?” 姜粟不在意地挑眉,“那就等郡主买了云楼记再说,到时,我定带上兄妹为郡主的酒楼添添喜气。” 话音一转,“只是,这桌席面是臣女预定的,可未曾叫你们三人品尝。” 她站起身,手一挥,“三位,请吧。” 那态度就差明说,你们三人讨人嫌,赶紧走吧。 别在这里惹人烦。 云福郡主气得脑子嗡嗡疼,她看向萧慎,撒娇道:“太子哥哥,他们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 姜丞内心也开始打鼓,萧慎若是偏帮云福,那姜粟势必吃亏。 一个是他青梅竹马,一个与他有血缘关系。 反观自己的妹妹,两人之间除了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还能有什么? 据他所知,两人可真没私下有任何来往。 他站起身,“云福郡主莫气,若郡主喜欢这桌席面,我们三人离开便是。” 柳元洲也明白身份有别,若是真要闹起来,姜粟得吃亏。 当下也告辞道:“殿下、郡主、谢姑娘慢用,我们先告辞了。” 姜粟并非不知好歹之人,重来一世,若是为这点小事而开罪皇家,总归是不划算。 萧慎哪里会为她做主? 前世时,只要她与云福有任何摩擦,他一直认为是她之过。 晚间定会有严厉的惩罚,告诫她云福是她惹不起的人。 更何况谢淑呢。 在她与谢淑之间,他从未选择她! 每次惩罚完,身上就感觉是被压了一座大山,有时候都下不来床。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倒还好说,可若是连累兄长与柳公子,那她可真要懊恼了。 她也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此事是臣女之过,愿以茶代酒向郡主……” 旁边伸出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瞬间抢走了她手中的茶杯。 萧慎看到茶杯上有一鲜红的口脂印,内心突然有了一丝意动。 那个姑娘其实一直是爱美的。 每次出门,必定涂抹上口脂,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三月里的花儿,娇滴滴的。 姜家人颜色一直很好。 他一想起那个姑娘,总觉得那五官早已刻在自己心内。 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开始细细描绘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嘴唇。 茶杯上有口脂印,想必一定是被蹭掉了许多。 他抬头望去,果然见到那姑娘嘴唇上的口脂淡了些许。 嘴唇柔软饱满,宛如盛开的樱桃,色泽鲜艳,水润诱人。 他喉咙口不自觉地吞咽,手里举起茶杯,顺着口脂印的方向,将那口脂拆吞入腹。 “是我们不问自来,谢姜姑娘的茶,云福,回去后记得抄一百遍逍遥游,五日后给本宫。” 第52章 我敢对他如何?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谢淑望着桌子上几只散落的白灼大虾,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云福郡主冷哼道:“姜粟,每次遇到你都没什么好事!” 两人都离开了房间。 云福内心更加崩溃,这一百遍逍遥游,抄写完估计胳膊都得废了。 屋内三人面面相觑。 良久,姜丞假装咳嗽了一声,“我们继续吃,别让不相干的人破坏了自己的兴致。” 不相干的人。 此言甚得她的心。 她不是早已经下定决心,打定主意,绝不跟萧慎有任何牵扯吗? 那她为什么还要管什么竹蜻蜓簪子? 为什么要在意他是不是会与谢淑在一起? 姜粟举起手中的茶杯,见上面的口脂已经消失殆尽,内心闪过一丝异样。 “砰”一声! 她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转而拿起了桌子上的酒杯。 “以茶代酒总归失了兴致,祝贺两位能心想事成。” 梅子酒,入口清新甘甜。 舌根处稍微有一点苦涩。 这一丝苦涩则给那份清甜多了一种复杂感。 姜粟瞬间就爱上了这种味道。 柳元洲与姜丞两人也一起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跟她对碰了一下就一饮而尽。 姜粟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梅子酒,这一杯,她不再豪饮,而是小口小口品尝。 回味那丝苦涩之感。 她疑问道:“柳公子爱喝这梅子酒?” 柳元洲眉眼一动,“家中妹子爱喝这酒,心想着或许姜姑娘也会喜欢。” 姜粟认真地回道:“我很喜欢。” 闻言,柳元洲眉眼越发舒展,仿佛是那一夜春风,也仿佛是那山上的明月。 皎洁无瑕,令人侧目。 这一顿饭,除了一些小插曲,整体是宾主尽欢。 等姜粟要结账时,却告知已经有一位公子结了。 她心念一转,便知必定是萧慎的意思。 他觉得请吃一顿饭,她就能消气了? 手伸向腰间,把一整个荷包放在柜台上,冷声道:“我们走。” 回去的马车上。 兄妹两人各自坐在马车中。 姜粟好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生机,整个人都开始焉了。 她靠坐在车壁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话本。 姜丞无奈地摇头,劝说道:“看不进书就别看了,马车上看书本就伤眼睛。” 姜粟手一紧,满不在乎地说:“这画本可好看了,才子佳人历经千辛万苦才在一起,两人之间曲折……” “书拿反了。” 姜丞立马戳破了她的谎言,见她眼眸低垂,眼里似乎是有泪光。 自家妹子多固执他内心也清楚。 萧慎不是一个良人,却是妹妹放在心中十几年的人。 那么多年,她一人在宫中,陪伴着的不是他们这些亲人,而是太子殿下。 且太子殿下人中龙凤,胸中有丘壑,才华、谋略样样不缺。 他是未来的圣上。 注定不会是一个好丈夫。 妹妹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 但只要是妹妹喜欢的就够了。 他郑重其事地问:“你还是很喜欢太子殿下,对吗?” 喜欢? 何为喜欢? 姜粟摇摇头,“不喜欢了。” 她只是心里有一点难过,但她不会再去喜欢萧慎了。 姜丞看穿了她心里的脆弱与纠结,无奈地说道:“喜欢便喜欢吧,我不求什么,但求你随心而活。” 姜粟再次坚定地说道:“不,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我自己。” 这一世我只喜欢我自己。 她不想被他囚禁在东宫之中,日日承受他的一切。 她不想肩膀上被刺上一个鲜红的“慎”字,跟一个物品一样。 她不想姜府家破人亡,而她却无能为力。 突然,他们的马车突然剧烈颤动了一下。 姜粟没坐稳,差点撞到车壁上。 幸亏她眼疾手快,稳住身体。 姜丞瞬间变了脸色,他朝着外面询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突然停下马车?” 外面久久没有声音,他便下了马车。 姜粟在马车里等待了一会儿,见其迟迟没有回来,外面也是静悄悄。 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莫不是被绑架了? 她可刚经历绑架,对于此事还历历在目。 她从头上拨出一根簪子,握在自己手中,迅速拉开了车帘。 外面竟然空无一人? 姜粟一怔,跳下了马车。 见其停在巷子中,周边空无一人。 马车、姜丞均不见人影。 她朝着四周喊道:“何人在捣鬼?掳我兄妹有何目的?” 四周仍然是静悄悄的。 连一只鸟儿都未曾飞过。 光天化日,到底是谁几次三番要对她下手? 云福郡主? 但她已经跟着萧慎离开了。 “鬼鬼祟祟为何不敢见人?” 突然,电光火石之间,她看向马车,心中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莫不是人在马车上? 她慢慢靠近马车,一手握住了手里的簪子,一手迅速拉开车帘。 太子殿下正旁若无人地坐在那里喝茶。 骨节分明的手端着白瓷杯,见她望过来,反问道:“不进来吗?” 姜粟被气笑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愤怒多些,还是可笑多些。 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茶杯,嘲讽道:“太子殿下莫不是梁上君子做惯了?三天两头搞这出把戏!” 眼里闪过一丝焦急,毫不客气地质问道:“我兄长呢?” 萧慎见她火急火燎的模样,额头上还冒出了汗水,心想莫不是把她吓到了? 他只是不想有人打扰,免得让人看见了于她名声不好。 千百年来,许多人为了追求一个虚名而汲汲于生。 他却觉得,名声与生命相比,尤其不重要。 从来就不是一个在乎声誉之人。 但世俗对于女子多苛刻,他必须为姜粟考虑。 萧慎软了语气,哄道:“他是你兄长,我敢对他如何?” 语气中有着无可奈何。 身处高位,他从未哄过任何女人。 可眼前这个姑娘不同,年幼时他就已经允许,她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 成年后,心知惠妃的打算,却也想将之纳入自己的羽翼。 可这姑娘不知从何时开始,三番五次忤逆他的心意。 明令禁止她与柳元洲来往。 但每次都能让他见到两人相交甚密。 第53章 你可曾喜欢我? 他的心已经像是一头猛兽,每次撕咬着他的肉身。 不知还能控制自己多久。 姜粟平静地坐下来,料想兄长应该无事。 心里的焦急开始褪去,望向他,揶揄地说:“太子殿下,您不与谢家姑娘双宿双飞,为何突然来找我?” 萧慎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个小姑娘,把双宿双飞挂在嘴边像什么样子!” 姜粟内心闪过一丝恼怒,他在暗指她礼仪差。 未出阁女子,关注情情爱爱之事。 脸上晕染出了一片羞愧的红意。 她别开眼,不再看他。 萧慎也不逼迫她,提起桌子上的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茶,“女子该知礼仪明是非。” 从小看着她长大,有时候管教她已经是习惯成自然的事情。 又是如此! 知礼仪明是非的女子不是她,而是谢淑。 前世时亦是如此,想把她调教成另一个谢淑。 他竟如此喜欢谢淑,甚至想要将出现在身边的女子都调教成一个模样。 她烦透了如此的感觉。 前世今生的宿命感,让她胆寒。 姜粟抬起头,正视着那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太子殿下,臣女真心祝愿你与谢姑娘能双宿双飞百年好合。” 从此后,别再来折磨她了! 慢慢地,那双极其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中透露出凛冽的光。 是一种寒气,更是一种杀气。 想要将所有都毁之、杀之、灭之。 萧慎手中还未送出去的茶杯瞬间变成了碎片。 他竟然硬生生将它捏碎了。 瓷片划过他的手心,滴下了鲜红的血液。 一滴一滴。 滴在了马车上。 红得触目惊心,让人害怕。 他嘴角勾起,划出一抹冷笑,“姜粟,我不止一次告诉你,不要忤逆我的心意。” 那只滴血的手一直在她眼前摇晃。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开口道“马车上有药。” 说完后,她拼命扼制住自己,让自己冷情冷性。 不要再受他的影响。 认真过好自己的生活。 姜家头顶上的刀你查到了吗? 前世时,自己何尝不是对他言听计从。 他往东,自己从不敢往西。 可自己,又换来了什么呢? 思及此,她硬起心肠,“太子殿下,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来管我?” 萧慎伸手掐住了她的后脖子,将她推至自己的眼前。 细细打量着她的脸。 眉眼依旧是好看的,笑着的时候是最好看的。 娇艳欲滴的脸,再加之那一抹微笑,足以让天下所有男人动容。 他也不能例外。 一双红唇也是异样的好看。 柔软细嫩。 可如此好看的嘴唇,怎能说出如此残酷的话语? 他内心一动,低下头,开始细细品尝。 果真是香甜软糯,让人十分沉醉。 就好像是她经常爱吃的甜点异样可口,欲罢不能。 不,世上任何甜品都比不上眼前的红唇。 姜粟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惊讶住了。 一时之间忘记了反抗,身体强硬着,任由他采撷。 他竟然在吻她? 萧慎竟然在轻薄她? 姜粟瞬间雷得七荤八素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 前世,她痴恋着他时,可以挥之即来招之即去,对自己冷情冷性。 如今,反而是他一直在苦苦痴缠。 这算什么? 她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泪光。 她伸手想要推开那双手臂,可奈何力气太小。 太子殿下的双手如同铁钳一样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后脖子,令她难以动弹。 姜粟狠狠心,冲着他的嘴唇用力地咬了下去。 血液瞬间冲击着两人的大脑。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将口中的鲜血一一吞入。 那血液,令他更加刺激。 他开始吻得更深了。 双手不自觉地往下移去,袭上了柔软的地方。 他从不敢轻易正视之处。 姜粟身体瞬间感觉到异样,脑海里不期然地就闪过了前世那些荒唐的日子。 若是她不阻止,接下来就是狂风暴雨。 可她双手均被他控制,浑身都动弹不得。 她害怕了。 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一滴清凉的泪水滴到了萧慎脸上。 他睁开眼睛,见小姑娘仿佛是林间受惊的小鹿,眼神里尽是迷茫。 心开始纠疼。 他轻轻地放开了她,“抱歉,是我唐突了,等你及笄,我们就成……” 姜粟见他松开了手,稍整理了下衣衫,手瞬间就拍了上去。 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他的脸被打得侧到了一边,嘴里有了浓浓的血腥味。 他伸手抹去了嘴上的血迹,“等你及笄,我就向父皇请旨,我们俩成亲。” 他对她做了不该做的事,就应该负责。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怒火,质问道:“我不是你的谢淑,我不会与你成亲。” 萧慎并不在意,伸手拨下她头上一支歪掉的簪子,看准了位置,将它重新插好。 “谢淑于我何干?” 谁人不知,谢淑就是未来的太子妃! “殿下,我是真心的,祝福你们两位百年好合……” 剩下的声音均被拆吞入腹。 她嘴唇的滋味如此妙。 让人百吃不厌。 姜粟再一次愣住了,她又被轻薄了? 她眼里更加恼怒,想要伸手推开他。 萧慎并不想故意冒犯,只是那张嘴,怎么能说出那么无聊的话语? 必须惩罚下。 他见她推脱,便松手放开了她。 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伸出了另一张没被打过的脸,大有一种,你打吧的感觉。 姜粟舔舔自己的嘴唇,对着眼前的脸庞,毫不客气地下手了。 看到他脸庞,两边都是红彤彤一片,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被打了巴掌。 堂堂太子,竟然被打了两巴掌! 姜粟看得有些复杂,心中百感交集。 “殿下,我与殿下并不合适……” 嘴唇又被他吻住。 只要她一想说让他与谢淑双宿双飞的话语,他就吻住她的嘴。 事后,人认错态度还非常良好。 甚至伸出脸庞让你出气。 萧慎见她无奈的样子,得意地询问:“想好怎么跟我说了吗?” 姜粟捂着嘴唇点点头,教训还历历在目,她哪还敢乱说话。 不想听便不听吧。 她抬起头,询问道:“殿下,你可曾喜欢我?” 喜欢? 他不能喜欢姜家人。 “不喜欢。” 第54章 她究竟得罪了何人? 姜粟被气笑了,反问道:“那你三番五次纠缠是为何?” 萧慎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她,“看来,你还是没明白,不要忤逆我的心意。” 不要忤逆他的心意。 但是又明确告诉自己,他没有你想要的情爱。 此刻,姜粟竟觉得自己被安慰了。 萧慎就是一个贱人。 她何苦与贱人纠缠! 姜粟稳了心神,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藏进了心底,“不知殿下来是所为何事?” 萧慎见她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冷淡,眼里闪过一丝挫败感。 他不能喜欢姜家人。 这姑娘要的,他给不了。 但他会给所有其他,包括权势、地位。 他绝不会允许她离开自己的掌控。 萧慎面容依旧平静,但他的食指一直在拇指上打圈。 姜粟一看他的小动作,就知他内心不如面上的平静。 她只当作不知,低垂着眼眸,不言不语坐在一旁。 萧慎叹了口气,“那三个绑架你之人,估摸着是军队的人。” 审问许久,但一直没能撬开他们的嘴。 他一开始以为他们只是几个绑匪,绑架她是为了讹几个银子。 但他发现三人身上刻有不知名的图案。 一模一样。 估摸着是某个军队的死士。 姜粟抬头,诧异地看向他,“没想到我这么值钱。” 雇佣了军队的士兵来绑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到底是什么人对付她呢? 一瞬间,她心里充满了疑虑。 前世,并未发生绑架事件,她敢肯定,是重生后才遇上的这种事。 “难道是云福郡主吗?” 姜粟思来想去,她得罪的人里面,有可能调动军队的,唯有云福郡主一人。 萧慎摇摇头,从容地说道:“没那么简单,对方派出的死士。” “死士?” 姜粟一怔,她到底是得罪了何许人也。 她曾经听萧慎说过,培养一个死士,几乎要十几年。 期间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更是不可计量。 因此,整个大庸,能培养死士的人家,定是靠近权力中心的人。 最大可能就是皇宫里的人。 萧慎身边就有死士,他曾经派了一队死士整日里看着她。 那三个绑匪,竟然是死士? 她感觉到天雷滚滚,心中无比庆幸,幸亏那三人并无杀意。 不然,她早已是一抔黄土。 她坐在马车上,显然是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萧慎伸手抚摸她的头,安抚道:“莫怕,我会查到幕后凶手,目前需要时间。” 姜粟点点头,事关性命,她也不矫情,“多谢太子殿下。” 她心中困惑不已,总感觉自己身处别人的砧板之上,她却连下刀人是谁都不清楚。 这让她异常挫败。 萧慎面容上也闪过一丝担忧,“我马上要动身去宿州,十一是东宫最优秀的死士,我派他暗地里时刻保护你。” 姜粟心念一动就想拒绝,但如今敌未暗,她在明,实在是太过于被动了。 自己身边又没有一个武艺高强之人。 萧慎这个要求,她实在是拒绝不了。 若是她就这么接受他的保护,内心更加痛苦。 她不想与之再有任何瓜葛。 姜粟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询问:“十一,一个月多少月钱?” 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几不可闻。 萧慎被气笑了,睥睨地看着她,没好气地说道:“把你卖了都不够。” 一心想着了断,他偏要纠缠。 无论她同不同意,安排十一在她身边保护,此事势在必行,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马车,徒留下降粟一个人在马车中。 她眼睁睁地看着着一切,着急地喊道:“你好歹把兄长和车夫带回来啊,不然,我怎么回去?” 她又不会赶马车! 姜粟目瞪口呆了一会儿,几乎就快要认命的时候。 姜丞面带凝重之色,撩开了车帘子。 他见妹妹口脂淡了许多,内心闪过一丝尴尬。 但作为兄长,竟然只能眼睁睁地被人带走,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殿下弯腰进入了马车。 太挫败了! 自家白菜真的快要被猪拱了! 哪怕那只猪金尊玉贵! 他摸摸后脑勺,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妹妹,是兄长没保护好你。” 他当时已经是极力反抗,但那侍卫牢牢地将他摁在树上。 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简直有辱斯文。 姜粟摇头,无奈地说道:“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兄长不必挂怀,且我们俩也并未发生什么。” 姜丞瞬间急眼,口脂都吃掉了,还说并未发生什么。 自己这个傻妹妹,是不是不懂得男女之别? 爹和姑姑太急功近利,老是让妹妹去痴缠着萧慎。 小姑娘家家,如何懂得男子的恶劣。 姜粟顺着他的视线,知道自己的口脂已经被吃掉了一部分。 也是。 在马车中,萧慎这厮即咬又啃的,口脂早已被他吞入腹中。 她脸上闪过一丝羞涩。 她是真的没觉得什么,毕竟前世时,夫妻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两人都已经做了。 但如今面对着自己的亲生哥哥,脸皮突然变薄了。 姜丞见自己妹妹脸颊红润,心知女儿家害羞了。 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妹妹,若是你喜欢萧慎,那就去尽情喜欢吧。” 他会努力往上爬,成为妹妹们的依靠。 姜粟内心十分感动,她知道自己让兄长担心了,于是便扯开了话题,“兄长,此去宿州,可是为了查父亲之事?” 她在席上就想问,可一来柳元洲在,她不便询问。 二来,又遇上萧慎这个冤家,更是没机会询问。 姜丞点头,“自从与妹妹聊后,我私底下有关注父亲,然并无收获,若是想知道父亲是否贪墨,宿州之行,我一定得去。” 姜粟面上闪过一丝担忧,着急地说道:“兄长,宿州可不太平,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确定是否真的与宿州有关。” 她只知道父亲出事,是因为在宿州贪墨了五万两。 至于事情是为何,这些她都不清楚。 现在宿州水灾严重,许多难民都已经逃到了京城。 此时,千竹撩开了马车帘子,毕恭毕敬地说道:“姑娘,庄子上有人找你,说是有急事。” 第55章 陈牙子?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姜粟诧异地询问道:“可是庄子上出了事情?” 她刚从西南之地运回了凉茶树,正准备在庄子上小试一番。 边海在旁边气喘吁吁,明显是刚刚一路跑过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属下询问过,说是想求姑娘救命。” 姜粟一怔,老张头已经被她送入大牢,等候秋后问斩。 照理,庄子上应该是出不了需要救命的事情了。 她内心闪过一丝焦急,面上依旧是不慌不忙,冷声问道:“人在何处?” 边海喘了口气,轻声道:“安置在我租的院落之中,随时方便姑娘问询。”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觉得这边海使用起来是越来越顺手了。 她朝着千竹一点头,后者直接上前,给她兄长递了银子,告诫道:“好好为姑娘办事。” 神情冷峻,颇有点姜粟的风范。 边海看着自家妹子狐假虎威的模样,内心突然闪过一丝好笑。 莫说姜粟对他们家有救命之恩,光论她的知遇之恩,他也绝对不会背叛姜粟。 他毕恭毕敬地点头,“多谢姑娘。” 姜丞乐呵呵地看着妹妹培养自己人,颇感到与有荣焉。 …… 边海住处。 两位身形消瘦的人儿一直在院中不停地来回踱步。 两人分别是一男一女,均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女人瘫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位大概十几岁的少年。 少年嘴唇发白,时不时口吐白沫。 女人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异常痛苦,祈求道:“刘庄头,你说姑娘能答应吗?” 前任庄头吞了她不少银两,虽与庄子无关,但难免姑娘会对庄子上的人避而远之。 刘柏来内心异常焦躁,他被姑娘委以重任,没想到,姑娘刚离开没多久,他便找上门。 不但没将姑娘的庄子打理好,还得让姑娘操心。 他低头看了那个少年,眼里闪过一丝纠结。 庄子上所有人都对他有恩,他得知恩图报。 且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庄子上一条人命就这么去了。 为今之计,唯有求求姑娘,希望她发善心能找大夫救治。 姑娘留下的银子他都花在了那少年身上,他愧对姑娘。 姜粟到时,就见到两个失魂落魄的大人,外加一个半死不活的少年。 她推开门,几步上前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心知,这应该是中毒了。 “他为何会中毒?” 其他两人终于回过神,不约而同地双膝跪地。 那声音之响,不禁让她都怀疑膝盖骨是不是碎了。 女子跪趴在地上,几步爬上前,痛哭流涕道:“姑娘,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姜粟询问道:“他中了什么毒?” 女子几乎已经崩溃了,根本回不了话,一直求着她帮忙救人。 姜粟转头看下刘柏来,见其双眼通红,面露愧疚,“姑娘,对不住,我把你给的银子都花完了。” 说完,他把身体深深地趴在地面上,几乎说不出任何声音。 见状,姜粟伸手狠狠地将其从地上拽起来,厉声道:“遇事怎可以如此慌张?” 她面容平静,身上的威严却已经慢慢泄露出来。 刘柏来一怔,深吸一口气,“姑娘,陈牙子误食了一种草,之后便是如此,我带他去四处求医,没想到银子花完了,病还没治好。” 他再次跪趴在地上,“姑娘,我把你给的银子花完了,要杀要打,随姑娘开心,但求姑娘救救他,他才十六岁。” 姜粟立马取出姑姑的手令,递给千竹,“你将魏嬷嬷请出宫一趟。” 大庸皇宫对于宫女太监们相对宽容,每个月都给予他们一日探亲假。 持着手令,总能见到魏嬷嬷。 太医她无法请到,唯有请魏嬷嬷了。 她医术高超,又是姑姑旧人,怎么也会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帮忙。 姜粟转头看向边海,吩咐道:“收拾下房间,让他们三人住进去。” 这一连串的吩咐下来,庄子上两人心终于安定了。 他们知道姑娘愿意帮忙。 刘柏来露出异常感激的神色,他嘴唇颤动着,眼泪哭得更狠了。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被抛弃在庄子上时,他不想哭。 他吃百家饭养大时,他不想哭。 他被老庄头百般欺凌时,他也不想哭。 此刻,他好像是一个孩子般哭了个痛苦。 姜粟等他哭完后,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治病救人理所应当,若是花银子能救回一条命,那也是功德无量。” 刘柏来呆愣在了原地,肩膀剧烈颤抖着。 从来,他只知道命比草贱。 姑娘却告诉他人命关天。 包括他们这些人的命! 此刻,在刘柏来心中,姜粟就是一个神。 这个神住进了他心中,再也无法挪开。 他重重地点头:“是!” 姜粟让边海照顾那女子和少年,她带着刘柏来进了屋子。 她率先走在前面,刘柏来始终位于身后两三步的地方。 “你来得正好,第一批凉茶树已经到了,到时还麻烦你带回去,试着种一种。” 刘柏来点头,这是上次姜粟走之前就已经交代好的。 他早已吩咐庄子上的人,农闲后立马去后山山脚下耕耘出一块地,方便姑娘种地。 庄子上的人一起忙活,不一会儿早就开垦好了。 不仅如此,庄子上的人还时不时地去深耕,确保土质变得更好。 “早已会姑娘办好,得尽快种下茶树,姑娘,茶树要三年才能少量摘取,五年后才能正常摘取。” 刘柏来怕姜粟失望,这时间有点久,前期要付出的钱却很多。 姜粟诧异地抬头,“你从哪里了解到的?”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没想到刘柏来暗地里也下了不少功夫。 他抬起手臂,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去询问了几个茶农。” “有心了。” 姜粟赞同地点点头,她没想到还发现了刘柏来这个惊喜。 此人知恩图报,又不见钱眼开。 遇事还能够主动去思考,实在是不错。 “凉茶树不同,一年生就可以采摘了。” 刘柏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如此一来,凉茶可以早日去集市卖,姑娘前期肯定不会亏太多。 话音刚落,千竹带着魏嬷嬷就到了。 魏嬷嬷见到姜粟,瞬间哭红了眼睛,“姑娘,娘娘死得冤枉啊!” 第56章 是谁暗害姑姑? 姜粟瞬间立在了原地,双手搀扶,眼里瞬间聚起了泪珠。 她颤抖着声音,询问道:“嬷嬷,此言何意?” 突然,她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此时并不是说话良机,赶忙说道:“嬷嬷,还麻烦您帮忙看看这个孩子。” 在来的路上,千竹就已经将大概情况告知了魏嬷嬷。 当下,她也不推辞,直接进了屋子。 姜粟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刚才魏嬷嬷所言何意? 莫非深宫之中,真的有人对她下手吗? 可有足够的证据? 一时之间,她的心就好像在油锅上煎炸一样,七上八下难以心安。 千竹了解自家姑娘的心结,当下默默地站立在她旁边。 “姑娘,不用着急,等魏嬷嬷看诊完,你找个时间去问问。” 姜粟闭上眼睛,内心更加有一种紧迫感。 她感觉到姜家头上的刀即将快要落下了。 她颤抖着身体,无力地说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该怎么办?千竹,你说我该怎么打这一局?” 即使心中隐隐有一些人选,但苦无证据。 她心中闪过一个影子,今生,他也会无条件偏帮其他人吗? 魏嬷嬷走出房门,搀扶着姜粟,走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千竹贴心地给她们两人看门,那架势,感觉百步之内都别想靠近。 姜粟着急地询问道:“魏嬷嬷,姑姑的死是有蹊跷吗?” 魏嬷嬷回忆了下,低头靠近她耳边,“姑娘,娘娘病重是不假,但不会去得如此之快,我怀疑有人在暗害她。” 当日,她早已将惊雨关押,压根没有时间再去暗害姑姑。 到底是谁? 她将姑姑那几个丫鬟从头思虑到尾,始终没有想到究竟是谁。 “嬷嬷,你怀疑谁?” 魏嬷嬷摇摇头,低声道:“我与惊雪两人暗中盯着那些丫鬟,她们始终都没有异动,目前没有发现。” 姜粟疑问道:“那嬷嬷为何咬定有人要害姑姑?” “姑娘忘记了,上一次,我帮娘娘诊过脉。” 姜粟点点头,她内心也觉得是有人提前暗害了姑姑。 今生,姑姑比前世死的时间提前了。 而她明明已经找出了加重姑姑病情的原因。 吩咐了宫女们要减少药量。 想必,正是这一举动,导致背后之人再也忍受不了,提前下手暗害姑姑。 药量减少,姑姑病情说不定一日比一日好。 那背后之人想必是得逞不了了。 她为何要这么做? 姜粟内心暗暗发誓,定要将杀害姑姑的凶手绳之于法。 “嬷嬷,你们两在宫中万万小心。” 魏嬷嬷伸出手,安抚道:“姑娘放心,嬷嬷自小宫中长大,别的本事没有,自保还是可以的。” …… 姜府后门口。 姜粟每日早出晚归,为了不惊动姜闻博与李氏,她天天在后门进出。 她刚推开房门,便见姜凝贼头贼脑地,正一路小跑过来。 时不时往后看望,这模样一看,就是想要偷偷溜出府。 姜粟双手一拦,疑问道:“天色这么晚了,妹妹还要出门。” 姜凝被吓了一跳,手腕上的大金镯子又开始叮铃作响。 这已经是她不同款式的第四支手镯了。 这还是她亲眼看见的,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 姜凝拍拍自己的胸口,没好气地说:“这么晚了,姐姐才刚回来,莫不是私会情郎了?” “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姐姐如此不守妇德,想必就算成了太子侧妃,也得退回来吧。” 语气阴阳怪气,神情略带鄙夷。 姜粟一直想不明白,她们姐妹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 见其如此无礼,她厉声道:“看来,妹妹还是没学会规矩,想必是教习嬷嬷不够用心。” 一听到教习嬷嬷,姜凝脖子都开始瑟缩了下。 眼中闪过一丝害怕。 明显这段日子,被教习嬷嬷折磨得够呛。 姜凝从小就被娇惯着,突然一言一行都被人监督,自然是异常难受的。 她性子散漫,多次与教习嬷嬷冲突。 有好几次,气得教习嬷嬷想要撂挑子。 李氏每次都暗地里塞了许多银子,赔了许多笑脸,才将教习嬷嬷留住。 若是让她离开,姜凝的名声估计就烂了。 姜凝色厉内敛地说道:“姐姐,我们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为何一直为难我?”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习嬷嬷的主意是她这个姐姐亲自提议的! 王朗月目前还在牢内,她只是不想与姜家撕破脸。 这才百般忍受。 姜粟闭上了眼睛,深吸几口气,“我怕你给姜家带来灭顶之灾。” 性子如此冲动莽撞,被有心之人稍加厉害,即可变成刺向姜家的利器。 姜凝仰天大笑,嘲讽道:“姐姐,我叫你一声姐姐,你就真的当自己是姐姐吗?你在这个家里有位置吗?你比外人还不如!” 闻言,姜粟身体颤抖了下,她从小就被送进宫与姑姑作伴。 她对于这个家很陌生。 姑姑疼爱她,呵护她,可姑姑毕竟不是父母。 从小,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想念父亲母亲。 每每哭得眼睛都像是一个核桃。 可她不敢让姑姑看见,害怕姑姑觉得自己养了一个白眼狼。 她为何对萧慎如此迷恋? 他是她黑暗里唯一的救赎。 萧慎可以自由自在地出入皇宫,可以给她带宫外的物品,可以给她讲宫外的故事。 儿时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嚷嚷着要当他的太子妃。 即使后来,她知道萧慎有一青梅竹马,两人关系很好。 她也不想放弃他。 她自私,令人憎恶。 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她想要掩藏那段过去,想要好好生活。 可姜凝的那一番话,让她明白,无论如何,她从来都是独自一个人。 她一直是那个躲在被子里哭泣的小姑娘。 “你说得对,好自为之!” 她突感疲惫,不想再说任何话语,迈进了姜府的后门。 千竹担忧地搀扶着她,“姑娘,你没事吧?” 姜凝突然朝着外面哭喊起来,“母亲,帮忙评评理,姐姐说我会给家里带来灭顶之灾,哪有这样子的姐姐!” 第57章 可笑的姜家? 李氏刚从外面回来,因着去见了小李氏,害怕姜闻博发现,故意走了后门。 行至后门,便见两个女儿之间气氛紧张,估摸着开始掐架了。 她感觉略微有些头疼,快步地走上前,刚想询问发生了何事。 便见到小女儿哭红了双眼,双手环抱住她的腰肢,头靠在她胸口痛哭流涕。 她的心一下子便疼了,她对着姜粟斥责道:“为何总不能让让妹妹?还说妹妹是姜家罪人!你这个姐姐到底怎么当的!” “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姑姑能教养出什么样的好女儿!” 姑嫂两人不合由来已久。 惠妃相貌姣好,顺利嫁入宫中。 宠妃当了几十年! 她每一年都要赔着笑,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能亲近。 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就这样被她夺走了! 现在,女儿跟自己也不亲近。 姜粟双眼通红,名为亲情的利刃将她扎得体无完肤! 她厉声喝道:“姑姑为我尽心尽力,每每生病时,都是姑姑亲自照看我,至于教养,母亲,你连妹妹都管不过来,何必来质疑我的教养。” “我说你教养差,你还有理反驳了?” 李氏感觉自己这十月怀胎所受的苦是白受了,“竟然生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 姜粟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母亲说话还是要当心,那年奉心殿上,圣上亲口御赐钟灵毓秀、温良恭俭八字,母亲说我没教养,难道是在质疑圣上?” 李氏微微愣住,连忙否认道:“我可没有对圣上不敬!姜粟,你是我的女儿,你竟然不敬母亲?” “母亲,言重了。” 若是李氏执意拿着孝道来压她,她面上可真讨不到好处。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只是,母亲,您对故去惠妃娘娘不敬,让有心人听去,可得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李氏气得浑身颤抖,“好一个,好一个伶牙俐齿!竟然敢拿惠妃之位来压我!” 她被惠妃压制了一辈子。 没想到死了这么久,她还被压制得死死的! 她不甘心! “你个孽障!” 姜粟冷声道:“母亲,既然你当初不同意,为何不将我带回家?” 宫中又岂是那么好待的地方。 她曾经在黑夜中无数次希望回家。 她也曾亲口请求母亲,带她回家。 可她得到的是什么答案呢? “惠妃位重,你好好在这里讨好她,以后荣华富贵可享用不尽了。” 小时候她不清楚什么是荣华富贵。 她只想着每日里有一粒糖吃就已经心满意足。 以至于后来,她对于糖有种疯狂的痴迷。 她的母亲,无非也是想利用她讨好姑姑罢了! 每次李氏去宫里,姑姑何尝不是大把大把的赏赐? 李氏看着这个女儿,心里闪过一丝愧疚,“我,我并不是不想将你带回来。” 姜凝面上露出一丝凝重,她哭得更惨了,“娘,刚才姐姐如此骂我,你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李氏突然恍然大悟,差点被这女儿给忽悠过去了,她冷声道:“小谷,抄写女戒三百遍,三日后交予我!” 姜粟俯身行礼,反问道:“女儿没错,为何要受罚?” 李氏用手指着她,面容扭曲,“你忤逆母亲,这不是错?你不爱护幼妹,这不是错?” 手指剧烈颤抖着,眼神嫌弃,仿佛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母亲,国法大于家法,若是母亲执意要责罚,女儿可要去朝廷之上辩上一辩!” 李氏气笑了,看向她的眼神里带有凶狠,那眼神,哪像是一个母亲对待女儿! “可真是出息了!动不动就想着去朝廷!看来你姑姑真的是养大了你的胃口!” 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姑姑,实在可恨! 姜粟再也忍受不了,绝不容许任何人侮辱姑姑。 她俯身行礼,“母亲如此愚昧,女儿定要向父亲禀明一切。” 李氏始终是她母亲。 她若是想给予她一点难堪,务必得借力打力。 姜闻博坐在椅子上,令人点燃了一柱息宁香,洗净了双手,翻开了桌子上的策论。 今日心思安宁,定能将这书看下去。 姜粟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如此情景,“给父亲请安。” 冷不丁地,姜闻博想要看书的欲望又被打断了,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没好气地说道:“若是没事就回吧。” 他得把看书的心情再次捡起来。 今日,是一定要将这策论品读下去! “女儿有事!” 此时,李氏与姜凝也相继赶到。 两人内心都很担心,不知道姜粟会如何告状。 心思难定之下,便跟在后面,一起来到了书房。 姜闻博诧异地看着眼前三人,她们三人可从未一起来找他。 他站起身,皱紧眉头,“发生何事?” 姜凝抢先一步,跪了下来,“求爹做主,姐姐竟然说我,以后会给姜家带来灭顶之灾!爹爹,姐姐竟然如此恨我!如此诅咒我!” “爹,试问若是一个女子被家族抛弃,那她哪还有什么活路!爹,姐姐是想借刀杀人!” “爹,姐姐还忤逆母亲,惹得母亲伤心!” 一条条,一桩桩,均想把姜粟置于死地。 姜闻博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询问道:“她们所言可是真的?” 姜粟低眉顺眼,坚决地说道:“父亲,并非如此!” “父亲,女儿自幼得姑姑教养,圣上更是亲赐钟灵毓秀、温良恭俭八字!” 姜闻博点点头,此事他自然知道。 姜粟得此殊荣,那是姜家的无上光荣! “可是母亲,竟然在后门口大放厥词,说我没有教养!” “母亲,母亲是亲自打皇室的脸面,女儿担心此言被有心之人听去,便立马劝阻母亲,母亲恼羞成怒,说我忤逆了她。” 话音刚落,她朝着李氏双膝跪地,“忤逆母亲是女儿之过,可女儿实在担心,若是被有心人听去,父亲定会被御史弹劾,到那时,可什么都晚了!” 闻言,姜闻博眼里闪过一丝害怕,官位才刚刚恢复。 他本就不得圣心,若是被人弹劾,那他哪还能再有好运气? “后门口,人可多?” 姜粟回想了一下,“父亲,不仅如此,女儿还有事情想要禀报。” 第58章 终究是白养了? 姜闻博担心还有事,着急说道:“小谷,你说。” 姜粟若有所思地看了姜凝的手镯子,“父亲,妹妹手镯是实心的,一身装扮,估摸着有几千两银子了。” 她好几次看到姜凝偷偷摸摸出府,每天,手腕上的镯子不重样。 每个首饰均是最新款式,各个价值不菲。 姜家银钱紧缺,李氏那边必定没钱。 那姜凝哪有什么多的钱去买首饰? 姜闻博抬眸看向她,见头顶上的簪子异常精致。 再看向另外一个女儿,相比之下,姜粟的打扮寒酸得可怜。 “你哪里来的银子?” 姜凝抬起头,委屈地说道:“父亲,是王家以前给的。” “姐姐,我知道,我不得你喜欢,但我们好歹是一母同胞,你为何如此诬陷我?” “姐姐,你可知你话里的意思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分量有多重?” 姜粟冷冷一笑:“凡所赠必有所求,妹妹,你可想好了代价?” 她身上的首饰已经将近几千两,这银子她收得可安心? 李氏伸手将姜凝纳入自己的怀中,厉声道:“即使如此,那你怎么可以如此说你妹妹?” 姜闻博头疼地看着她们,大声呵斥道:“能不能安分点?能不能安分点!” 他指着姜凝,“家里不缺你吃,不缺你穿,你怎么就这么小家子气?就看中那些银两!” 闻言,姜凝倒头靠在了李氏怀中,委屈地说道:“娘,爹不讲理!就一味偏袒着姐姐!” 李氏一口一个心肝地喊着,双目含泪,“老爷,妾身跟了你十几年了,妾身的为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刚才妾身只是口误,并无藐视皇权之意!妾身发誓,就算是死,也不会伤害到老爷!” 姜闻博眼前瞬间有了一幅画面,他牵着李氏的手,两人一起进入了洞房。 那个时候的李氏温婉可人,在他怀中娇羞地低着头。 如今,他们两人一起诞育了两女一子。 期间种种,一起出现在他眼前。 他立马上前,握住李氏的手,动容地说:“夫人不必如此,那么多年风雨走来,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意吗?” 李氏靠在他怀中,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姜凝站在旁边,看着父亲母亲和好,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攻守之势异也! 父亲定会狠狠惩罚姐姐! 到时候,也让她尝尝被教习嬷嬷管教的滋味。 思及此,她内心开始狂喜,届时,看她还如何嚣张! 姜粟看着这一切,感觉异常牙酸。 此时此刻,她才真的明白,自己在这个家中,是如何一个异类。 父亲懦弱无为,是非不分。 母亲一味偏袒,嫉恨姑姑。 妹妹贪恋钱财,冲动莽撞。 确实,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自始至终只不过是外人罢了。 姜凝所言非虚! 姜闻博将眼前一切看至眼里,他指着两个女儿,大声骂道:“你们两个都是不孝的东西!” “你,辱骂妹妹,忤逆母亲!” 又转头看向姜凝,“你呢,火上浇油!” “罚你们两个跪祠堂三天三夜!” 他并不想去分辨事情谁对谁错,而是各自打五十大板,把事情压下去就行。 姜粟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不怕受罚,但若是此次她就这么算了,以后李氏还不知道如何侮辱姑姑! 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 “若是父亲觉得母亲侮辱贵妃只是小事,那女儿只能去问问皇上,蔑视皇权是何等大罪!” 姜粟是进不了皇宫,但她是惠妃的侄女,怎么也能找到机会面见圣上。 真不行,衙门大门还开着呢! 姜闻博气得脸红脖子粗,他竟然又被自己的女儿威胁了。 “那你究竟想如何?她可是你的母亲!” 姜粟低下头微微一笑,“父亲糊涂,母亲毕竟是生我之人,我岂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只是,母亲藐视皇权这事,必须得重视,姜家一直在风口浪尖上,一不小心,姜家将死无葬身之地!” 姜闻博当了那么多年官,政治敏锐度还是有的,大女儿话说得严重,却也有几分道理。 尤其厉王虎视眈眈,朝廷之中也有不少人支持厉王。 姜家已经站队太子,若被人抓住把柄,姜家确实也讨不得好。 他软了语气,“依你看要如何?” 姜粟松了一口气,这事真要闹大,于她而言也是不利。 到时候,圣上一愤怒,姜家全家都得完。 她只不过是威胁,还好,姜闻博胆子小! “让母亲在姑姑牌位前忏悔三天,并且发誓,今生再也不冒犯。” 姜闻博点点头,“是该如此!” 姜凝上前,目眦欲裂,“姐姐可真是好狠的心肠,父亲,留着如此一个心狠之人,不担心日后对姜家不利吗?” “父亲,她对母亲都能如此,何况是您呢?” 李氏擦开了眼泪,内心闪过一丝纠痛。 这个女儿,终究是白养了。 从小就跟她姑姑亲。 她失望地说道:“姜粟,你我母女情分也就到这了。” 姜粟眼里泪光涌动,倔强地用手抹去泪水,“母亲,珍重。” 内心对着那个哭泣的小女孩,也道了别。 自此以后,就是一个孤儿了。 心不知为何没感觉到痛。 姜丞冲进书房,一把将姜粟拥入怀中,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没事了,兄长来了。” 姜粟泪水瞬间喷涌而出。 在她受到责骂时,她只想反击。 在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父母亲不公正待遇时,她觉得世上本就是一个人。 除了自己,都是他人。 在姜丞的怀中,她的心莫名颤动得厉害。 他的胸膛不宽阔,但她却觉得很有安全感。 姜丞感觉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经湿了,知道她受到了不少委屈。 他望向那三人,劝解道:“母亲,她也是你的女儿,她对你的舐犊之心,为何你却总是视而不见。” “如今,竟说出了这般伤人的话语!” 姜闻博内心也不是滋味,替李氏辩解道:“小谷,此事是你母亲的不是,放心,就按你说的办。” 李氏双手握着姜凝的手,无力辩解,“老爷这么说,就这么办吧。” 姜凝一把甩开李氏的手,冲到姜闻博面前,“父亲,姐姐如此无礼,你就这么算了吗?” “就算母亲有错,当罚,那姐姐忤逆母亲呢?这就不惩罚了吗?” 第59章 你怎么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大哥可从来没有主动抱过她。 姜凝撅起嘴巴,“哥,你偏心姐姐!自从姐姐来了,你就不一样了!是不是姐姐以后是太子侧妃,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好处。” 姜丞看着自己一手宠爱大的妹妹,竟然如此看待自己。 他心里就好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眼角也浮现出了泪光。 他想解释什么,嘴角动了几下,终究还是觉得算了。 姜凝却觉得他的态度便是默认了,她委屈地说道:“哥,以后我嫁一个好人家,也能给你不少助力,当官的除了权,也需要钱呢!” 王家可是皇商,根据王朗月描述的,银票都是一麻袋一麻袋装的。 姜粟却舍不得自己的哥哥受委屈,她反问道:“哥哥对你如此疼爱,你心里不知?” 她退出姜丞的怀抱,轻握着他的手,给予他力量。 她知道,姜凝此言跟李氏对她所说的话语一样。 专门往人心软之处扎。 扎得越疼,她们就越开心。 姜丞艰难地勾起一抹笑意,他轻轻回握,示意自己无事。 “姜凝,你真是如此认为的?” 他不再亲切地叫她妹妹,而是连名带姓。 姜凝心里闪过一丝慌张,立马上前抓住他的手,愧疚地说:“哥,是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我只是太嫉妒了。” “从小,你就最疼我,现在对我越发冷漠。哥,我也是你的亲生妹妹。” 姜丞冷眼旁观着这个妹妹,内心不禁触动了。 因为姜粟被送进宫中,他失意很久。 旁人家都是兄弟姐妹一起,反观他,就他一人。 小时候,跟隔壁邻居打架,每次都是人兄弟姐妹揍他一个。 妹妹长得如花似玉的,他内心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她! 没想到,妹妹满月后就再也没见过。 直到有了姜凝,他内心才总算再次开心起来。 姜凝跟着他牙牙学语。 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生病时,只有他喂药,她才能乖乖吃药。 姜丞眉眼开始松动,“你也老大不小了,跟教习嬷嬷学习了那么久,为何还如此莽撞?” 从小到大,姜凝就知道他最吃这一套。 当下,手开始挽得更加紧了,挑衅地看向姜粟,“哥哥是疼爱我的!” “咚”一声。 姜丞用力弹了一下她脑门,呵斥道:“对姐姐也得尊重。” 姜凝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冷笑道:“她算哪门子姐姐?我走出去,京城贵女圈以为她是来我们家讨饭吃的表姑娘呢!” 姜凝这是胡说了。 姜粟从小宫中长大,宠妃膝下,许多贵女们都爱围着她转。 只是她一心跟着萧慎,跟贵女们不亲近。 那些贵女在家里哪个不是小霸王?怎容得下她一而再的冷脸。 暗地里不知腹诽了她多少次。 “姜家大姑娘,可真不知道检点,见到太子,就跟偷了腥的猫一样。” “谁知道呢,说不定,还真就偷腥了!” 她们觉得她听不到,可她在后山听得一清二楚。 她便更加不喜那些心口不一之人。 姑姑见她兴致不大,也不再宣那些贵女们进宫。 闻言,姜丞一时傻愣在原地。 他从不知,为何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变成了如今说话刻薄的模样。 姜粟却毫不客气,直接上手一巴掌,“当着父母兄长的面就敢对我如此不敬,背地里还不知如何呢!” 说完,她飞快地再次补上一巴掌。 她转过头看向对面目瞪口呆的两人,天真地询问:“父亲母亲,女儿打得有没有错?” 姜闻博胡子一颤一颤的,良久,他才反应过来,立马摇摇头。 他怎么觉得大女儿的气势如此之强。 差点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这气势好熟悉,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识过。 李氏也被吓得愣在了原地,看着姜父摇头,她也跟着摇摇头。 姜凝被这两巴掌打得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没想到姜粟竟敢当着父母面,就对她下手。 脸好痛! 心中的愤怒更甚! 她一把推开姜丞,走上前挽起袖子,冲着姜粟的脑门,用力伸出拳头。 电光火石之间。 只见姜粟一个侧身,同时,顺着她的力道用力往前推了一把。 姜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而她自己也被这股力道带着,顺势压在了姜凝身上。 她感到自己压在了一片柔软上,身体应该是无事。 但是,此时若是姜凝受伤,而她毫发无损,那对偏心的父母还不知如何呢。 眼珠子提溜一转,瞬间大声喊起来,“父亲,父亲,我腿好痛,好像受伤了。” 姜凝重重地摔倒在地,又被姜粟用力一压,双重打击之下,感觉胸口剧痛,肚子更痛。 她脸色苍白,想要先下手,却被姜粟抢了先。 姜凝:“……” 父亲,母亲,她才是受伤最重的那个。 姜粟贼喊捉贼。 姜丞见两人都摔倒在地,面上全是焦急之色,几步上前,上手把姜粟提溜了起来。 他着急地问道:“可有事?” 姜闻博和历史两人也走了过来,刚才姜凝出手太快,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见大女儿无事,姜闻博冲着地上的姜凝,用力呵斥道:“怎么对姐姐出手?你可知,一个拳头的力量有多大!” “若是脸上有了永久性的伤,那如何还能当太子侧妃!” 闻言,姜丞简直傻眼了。 第一时间,父亲关心的竟然不是妹妹,而是妹妹是不是能当太子侧妃! 他感到疲累,“父亲,先看看妹妹的脚伤要不要紧。” 姜凝伸出拳头,直冲着姐姐的脑门而去。姜粟躲闪不及,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这是他们亲眼所见! 李氏也不好说什么,她面上闪过一丝担忧,朝着外面喊道:“快,快去请大夫。” 怎么说,也是自己怀孕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姜凝有苦说不出,她可清楚地知道,姜粟暗地里的那一下黑手呢! 只是,她压根说不出任何话。 肚子很痛,好像是被千万只蚂蚁一同啃噬。 她脸色苍白,嘴唇更是惨白一片。 李氏见她迟迟不起来,上前一看,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凝凝,你怎么了?可别吓母亲。” 第60章 惊天大瓜? 姜凝感觉自己听到了母亲的喊叫,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她双眼一闭,瞬间进入了黑暗之中。 姜凝闺房。 姜闻博和李氏焦急地守在床前。 姜粟兄妹两人坐在椅子上。 一个年近五十的大夫匆匆赶来,他是姜府固定的医生。 李氏见状,急忙上前,“大夫,小女摔倒在地,如今还昏迷不醒,麻烦大夫给看看。” 大夫姓张,闻言,他点点头,“夫人放心,我这就去看看。” 张大夫算是京城内有名的医生,许多达官显贵都会请他去治病。 姜府虽然不是给钱很多,但每次遇上很客气。 每至年节,还有礼物相赠。 张大夫拿出手帕,放在姜凝的手腕上,刚一搭上手,他瞬间一惊。 脑袋上冷汗开始冒出来了。 李氏更加担心,急忙询问道:“大夫,我女儿可有事?求大夫一定要救治我女儿。” 自从姜凝出生,给了她多少欢声笑语。 张大夫擦了下脑门的汗,心虚地说道:“不急不急,我再把把脉,再把把。” 他宁心静气,再一次搭上了姜凝的脉。 果然还是这个脉象。 身为大夫,见过不少隐秘。 高门大宅里多少肮脏事。 姜府,在他看来,已经算得上是极其干净的人家。 后院之中,也没有杂七杂八的事。 他自然也愿意多来往几分。 他知道姜家两个女儿都还未曾许配人家,如今,竟然出了这等事! 李氏急得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着急得团团转。 “张大夫,我女儿究竟怎么了?” 张大夫摇摇头,开好了药方子,“姜二姑娘胎象不稳,如今,更是受了胎气,孩子保住了。” 他低下头,屏声静气,将药方匆匆放下,连诊金都不拿,急匆匆地走了。 姜粟示意一眼,千竹点头,“张大夫,我送你。” 随后,她拿出了一锭银子,“大夫,这是诊金,还望大夫莫要推迟。” 张大夫点点头,收下了银子,“放心,为人大夫者,自不会胡乱说话。” 屋内几人被雷得七荤八素的。 尤其是李氏,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她女儿还那么小,到底是哪个畜生下的手! 双眼泛起了红丝,眼中泪光闪闪。 姜闻博感觉脸都被丢尽了,他颤抖着双手,望向李氏,斥责道:“看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 “未婚先孕!小小年纪竟然如此不知羞耻!” 刚从呆愣中缓解过来,内心愤怒好像是迎着风的火焰,愈演愈烈! 他几步上前,双手掐住她的脖子,“我定要掐死这个败坏门楣的东西!刚生下来,我就应该掐死她!” 李氏面露焦急,跪在地上,“老爷,求求你!饶了凝凝!她还小,她是被人蒙蔽的,老爷,求你发发慈悲。” 姜闻博一把揪起李氏的衣襟,斥责道:“都是你,一味偏袒她,纵得她变成如今这无法无天的模样。” 李氏哭喊着:“老爷,是我的错,我的错,你放过凝凝,你放了她。” “她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我岂能饶她,你别忘了,你不止一个女儿,你还有另外一个儿子跟女儿!” 姜凝被掐得踹不过气来,她从昏睡之中惊醒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两人。 李氏立马上前,担心地问道:“凝凝,你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姜闻博一把拉开李氏,一只手狠狠地打了下去。 “啪”一声。 力量非常大! 姜凝整个人都被掀翻了,瘫倒在了一边。 她脑袋空空,瞪大了双眼,迷茫无措地看着他。 突然,她感觉到万分委屈。 泪水慢慢袭上了眼角,无辜地说道:“父亲,为何?” 姜闻博用力甩了一下袖子,气愤地说:“你竟然还有脸问为何?说,你肚子里那个孽种到底是谁的!” 姜凝呆愣住了,她傻傻地瘫倒在那里。 她肚子里竟然有了宝宝吗? 她要当母亲了? 还未成亲肚子里便有了孽种,她怕是会被赶出家门。 她立马摇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想要跪在地上。 体力不支,她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姜凝顾不上疼痛,抓着他的衣角,“父亲,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要故意败坏门风,只有一次,没想到就有了。” 姜闻博将她推开,似乎她是一个不祥之人。 “我不想听你那些腌臜事!你说,这个孽种究竟是谁的!” 姜凝低垂着脑袋,不敢供出人。 她知道,若是出卖了他,那她将再也无法进入王家的大门。 姜粟却不容她退缩,“父亲,是王朗月的。” 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电光火石之间。 姜凝突然明白了这件事情,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因为她的好姐姐。 “是你,是你故意陷害我对不对,是你让我声名扫地对不对!” 她朝着姜粟的方向用力地扑去,恨不得吸食她的血肉! 闻言,姜粟冷冷一笑,“我陷害你?我能把你陷害到王朗月的床上吗?一切都是你情我愿。” “你自己都不清楚有了宝宝,我怎么清楚?” 边海只是跟踪了她几次,见她好几次都进入一个宅子,在里面待一两个时辰便离开。 她担心姜凝被人利用,派人打听,没想到,她竟然开始私会! 此处是王家宅子,与她私会之人竟是王朗月。 她万万没想到,王朗月已经出了大理寺。 王家家主并不是普通人,背后定是与某些权贵勾结在一起了。 王朗月心思狠毒,但手段拙劣,只想着毁女人名节,他肯定不是主谋。 姜闻博双眼通红,厉声道:“自己做了有辱门风的事,怎么还有脸说别人冤枉你!” “这个孽种,绝不能生下来!” 他脸色通红,嘴唇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似是只有一口气撑着。 姜丞走上前,劝说道:“父亲莫恼,还是看这件事情要如何解决吧。” 闻言,姜凝眼睛一亮,像是在流水中看到了浮木。 “爹,留下这个孩子吧,求求你,留下他吧,先去探探王家口风吧” 姜粟深吸一口气,叹气道:“父亲,这个孩子不能留。” 姜凝怀孕开始,姜家就已经落于下风。 第61章 十万两? 她虽不知王家到底有何打算,但总归是与虎谋皮。 姜丞点头,“求父亲三思。” 姜闻博叹了口气,直呼自己是做了孽,竟然有一个如此败坏门风的女儿。 姜凝眼里含着泪水,连连点头。 “父亲,王家家财万贯,女儿嫁过去,对姜家肯定是有助力的。父亲,留下这个孩子吧。” 姜粟内心闪过一丝不安,不知为何,她有一种错觉。 王家在下一盘棋,而这盘棋中,姜家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棋子。 或者说,是王家背后之人。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姜闻博,“父亲,妹妹还未嫁过去,王家竟然给了如此多的财产。” 姜闻博看着纸上一系列的财产,他内心不禁一震,未曾想到,王家竟然如此有钱。 这,这里起码有一万两了吧。 他瞪大了一双眼睛,细细地看那张纸。 姜凝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害怕,一把抢过了那张纸,“这些钱都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能抢!” 姜闻博恼怒道:“难道,为父还会拿你的钱不成,既然你这么有钱,那嫁妆就不用给了。” 李氏满目痛楚,内心一边痛恨姜凝的不争气,一边又怨恨丈夫不近人情。 “老爷,若是没有嫁妆,你让凝凝嫁过去后,怎么让人看得起啊。” 女子的嫁妆,不仅仅是钱财,更是娘家对于出嫁女的看重。 李氏很清楚,若姜凝失去了姜家庇护,以后可有得吃苦头。 姜闻博冷冷哼道:“姜凝无事不得外出!这个孽种万万不能留!” 姜凝立马反口,“父亲,若是你让我风风光光嫁入王家,我保证,成亲后定会给十万两白银。” “父亲,这个孩子得留下,有他,我加入王家后,可以当王家主母。” 姜闻博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十万两,他这一生中可从来没有见过十万两银子。 他靠近姜凝,不自觉地软了语气,“此言,可当真?” 姜凝一怔,随即立马连连点头,“父亲,女儿怎敢骗父亲,是王朗月亲自告诉我的,愿给十万两聘礼。” 只要让她嫁过去,以王家的财力,十万两是没问题的。 姜粟惊呆了,寻思着王家怎么会愿意出十万两娶个媳妇? 若是这亲事真成了,怕是王家所图甚大。 十万两,他们都放在眼里。 她想开口阻止此事发生,这孩子真不能留。 姜丞伸手拦住了她,用口型告诉她,十万两。 姜粟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姜闻博已经被十万两银子打动,再说姜凝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阻止了这桩婚事,下一个未必有王家这么富的家世。 这个孩子留不留下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有没有这个孩子,只要有十万两,父亲就会把姜凝嫁过去。 姜粟感到无可奈何,她内心感到一阵复杂。 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一直在推动着她往前。 姜闻博胡子又开始颤动,轻声对姜凝说道:“好好保胎,这么大人了,竟连自己有没有孩子都不清楚。” 他望向李氏,“我记得库房里有一支百年老参,取出来,给凝凝补补身子。” 李氏点头称是。 明明她女儿还是个孩子,竟然已经快要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她得趁着怀胎这段时间,给女儿身体补补。 身体还未发育好,姜凝生孩子尤其是一个鬼门关。 姜闻博满意地点点头,“此事若能圆满解决,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在婚前不可透露你已经怀了的事实,姜丞,你代为父走一趟,探探王家的口风。” …… 姜粟洗漱后,瘫倒在榻上,整个人似乎是没骨头一般。 千竹匆匆走进来,探头看了一眼四周,见左右都无人,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姑娘,柳影传信来,长公主府的那个丫鬟,跟王家有点关联。” 姜粟如今是听“王”色变,她立马直起身体,诧异道:“王家可真不简单,有何关联?” “那丫鬟竟然是王家旁支的庶出女儿,不知为何到了长公主府,柳影还需要时间继续查探。” 王家富贵,即使是旁支,那也轮不到需要买卖庶女的地步。 莫非,王家背后之人是长公主? 可长公主唯有一女,就是云福郡主,她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呢? 前生今世,还有什么细节是她溜掉的吗? 千竹见她陷入了沉思中,也不打扰。 铺好了床铺后,又在屋内点燃了安神香。 “千竹,换另外一种安神香,这个味道不好闻。” 千竹诧异地抬头,疑问道:“一直是这种安神香,姑娘,指的是哪种?” 姜粟抬头,她明明好几次都闻到了安神香的味道。 每次她睡不安稳时,只要有了这种香味,她就能睡得很安稳。 莫非,是她梦中的错觉? 她也不在意,慢慢陷入了沉睡之中。 东宫。 一张巨大的金丝楠木床。 一女子被一条丝绸束缚在床头,衣服半褪,胸口一抹雪白。 “萧慎,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年轻的太子慢慢褪去了衣衫,喉咙微动,眼神却很冷淡。 “为何总想着离开?” …… 她在东宫之中,孤苦无依。 千竹见她整日郁郁寡欢,便提议她去求太子殿下,让她去宫外走走。 她带上了荷花糕,走到了书房门口。 刘全立马迎上来,“见过太子妃,太子目前正有空,您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他倒是一直对着她和颜悦色。 姜粟点头,便走了进去。 萧慎整个人都埋在书桌中,上面的奏折已经堆了厚厚一堆。 听闻有响动,他眼里闪过一丝愤怒。 刘全是怎么回事?竟然在他办公时来吵闹,等事情处理完后,定要罚他。 他不经意抬头,见来人是姜粟。 眼里的愤怒尽退,转而袭上了无尽的喜悦。 他站起身,几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姜粟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轻声道:“今日做了些荷花糕,味道很不错,你要尝尝吗?” 萧慎扑哧一笑,“东宫里的荷花都快被你薅秃了。” “那你要尝吗?” 姜粟用手捻起荷花糕,伸手递给了他。 他眼神慢慢变得幽深,若有所思地说道:“佳人入怀,自是要尝尝的。” 第62章 什么都依你? 萧慎看了一眼近至眼前的手,上面捏着一块荷花糕。 白皙粉嫩,似乎是一匹上好的绸缎。 他不伸手,用眼神示意她。 见状,姜粟不禁腹诽道:懒。 当场就想发小脾气,思及自己的目的,又忍气吞声。 姜粟将之递到他口里,天真地询问道:“可还合你胃口?” 萧慎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吃着口中的荷花糕。 他眼神撇了一眼书桌上堆积成山的奏折。 紧急的刘全早已将之放在最上面。 但最近事务繁忙,他恨不得一日当两日用。 偏怀中的姑娘不安分,一直不停地动来动去,试图找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随着她的动作,萧慎眼神越来越幽暗。 他一把推开书桌上的奏折,将怀中的姑娘放倒在书桌上。 身躯慢慢覆盖了上去。 “太子妃亲自准备的吃食,自然合胃口。” 嘴唇慢慢在她身上探索。 轻啃细啄。 姜粟呆愣住了。 身上又涌起了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午后阳光正好,穿过窗框,似乎在窥视着屋内人的一切。 背上冰冷又生硬,不再是柔软的被褥。 她被轻薄了! 在大白天! 在书桌上! 她伸手开始推身上的人,“萧慎,你是属狗的吗?随时随地发情!” 若是让身边人知道了,该怎么看待她! 极其厌恶这种感觉,没有自尊,没有情感。 唯一有的,就是原始的冲动。 可此刻早已精虫上脑的男子,再也无法顾及她的感受。 甚至,因为她的一声怒骂,身体越发滚烫。 “小谷,给了我吧。” 身体在她身上不断研磨,内心的欲望早已快要淹没他。 没经过她同意,他也不敢随意进入。 若不然,这小祖宗事后可不好哄。 姜粟觉得自己已经在被吃干抹净的边缘,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微光,“答应我一个条件。” 萧慎不停地轻吻她身上的一切,取过她的手,正将手指一根一根拆腹入肚。 “千万个条件都应你。” “我想出宫去玩玩,整天在宫里都闷死了。” 话音刚落,书房一寂静。 姜粟见他不回应,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哼”一声扭过了自己的身躯。 “不答应,以后就别上我的床了。” 萧慎将她抱紧,轻声在她耳边呢喃,“祖宗,没有不答应,只是我最近公务繁忙……”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他若是不来打扰,那是更好的。 “我自己一个人出去就好了,好不好嘛” 她伸手抱住他脖子,整个人都依偎在他怀中,嘴唇不停地亲吻着他的脖子。 萧慎眼一暗,额头上的汗水密密麻麻地冒出来。 他无奈地看着她。 这小祖宗就知道拿捏他。 “好,让刘全跟着。” 话音刚落,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腰身一挺,只听得怀中女子一声嘤咛。 他瞬间被欲望所吞噬。 好半晌,那里面才没有动静。 姜粟已经累得一根手指头不想动了。 若不是书桌太硬,她真想躺下。 萧慎眼里闪过晦涩难懂的光,细细给她穿好衣服,嘶哑道:“刘全,把太子妃送回去。” 刘全应声进来,看到散落一地的奏折,内心不禁感慨太子妃可真是主子的心尖儿。 世上只有太子妃才有本事,让他主子放下公务。 这还大白天呢。 姜粟感觉自己浑身压过一般,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之时,已经接近黄昏了。 心里咬着牙,萧慎真是属狗的,看她身上好几个红印子,可不是给狗咬了嘛。 千竹端着一碗甜汤,“太子妃,稍微喝点,补补体力。” 姜粟一抹甜汤的碗边,见是温热的,不满意地说:“为何不放冰?” “太子交代过,您不能过多吃冰的。” 盛夏,姜粟贪凉。 每日里都要饮冰,终于,肚子开始抗议。 萧慎严厉禁止她再多吃冰的,千竹哪里敢顶风作案。 姜粟知道他的控制欲,不满地喝下了甜汤。 “千竹,我后悔了,这太子妃做得可真没意思。” 现在,萧慎对她兴致正浓,等哪一天他没了兴趣,估计也就是她被抛弃之时。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妓女,毫无尊严可言。 只要他愿意,就算在大白天,也必须提供床上乐趣。 也唯有这身子,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也不知道,姜家其他人是不是已经安全到了流放之地。” 千竹知道姑娘心结,太子如此冷情冷性,竟丝毫不愿照顾姜家。 别看太子日日宠爱,可每次过后,姑娘都要喝避子汤。 一个女子,若没有孩子依靠,日后都会极其可悲。 “姑娘,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着急之下,旧日的称呼脱口而出。 姜粟听到这称呼,眼睛开始泛酸,脑海里不断浮现姑姑的面容。 姑姑,你的打算落空了。 她也后悔爬床了! 在这东宫中处处谨慎,连呵斥一个丫鬟都不敢。 “千竹,那丫鬟说,谢淑不日将入主东宫,到时候,我这太子妃之位估计要让人了。” 姜粟将自己抱住,蜷缩在床上,“千竹,休息吧,明天我们出宫转转。” 隔日一早,姜粟便起来了。 她看着镜子中肿胀的眼睛,用手指轻轻按揉着。 睡了一觉,她心情好了很多。 “还真是没出息。” 想到今日能出宫,主仆两人都很兴奋。 刘全昨日得了吩咐,内心开始紧张。 这太子妃是主子心尖上的人,若是出宫时遇到了什么事儿,估计这层皮都会被主子拔掉。 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顺便还叫上了四位暗卫。 “太子妃,请吧。” 马车晃晃悠悠带着她出了皇宫。 姜粟坐在马车里,听到了外面人声鼎沸,她激动地抓住千竹的手,“我们真的出来了!” 瞬间,泪水开始不停地滚落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见到熟悉的街景,内心不由得感慨万千。 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她见到人群,都前往一个方向,内心感到十分好奇,“刘公公,今日这般热闹是为何?” 第63章 这一夜,好疼? 刘全一出皇宫,便觉出异样,今日里人特别多。 他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口。 早已遣人询问过,说是今日是祈水节。 百姓们祈祷甘露降临,祈祷一整年风调雨顺。 闻言,他立马俯身过来,低声劝道:“太子妃,今日是祈水节,人实在太多,我们还是回去吧。” 姜粟一听,立马就来了兴致,“千竹,我们下马车。” 主仆两人一起下了马车,想要下去一探究竟。 刘全暗恨自己这张嘴啊,他上前几步,阻拦道:“太子妃,寒山寺有一祈愿树,说是百试百灵,不若去看看?” 姜粟一听,也异常心动,她早就听闻过寒山寺的祈愿树了。 人群突然涌动起来,不少百姓开始往前小跑,嚷嚷道:“水神开始现世了!” 主仆三人对视一眼,姜粟明显更加心动,“寒山寺太远了,还是过去看看水神吧。” 刘全:“……” 祖宗都这么说了,他还能如何。 他往人群中示意一眼,暗卫四人各司其职,确保太子妃安全无虞。 姜粟跟着老百姓一直往前走着,时不时还小跑一会儿。 笑得眉眼都开了,仿佛是春季里的迎春花,肆意地绽放着。 她在东宫,从未如此开怀过。 一直跑了大概一两个时辰,百姓们纷纷停下。 大家站在水边,等待水神现世。 水神是几个百姓,用白纸扎出来的一条龙。 等它出来,百姓们纷纷双膝跪地,大家闭上眼睛,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姜粟也被他们感动,也跪在地上,开始祈愿家人安康。 等祈愿过后,大家开始往回走。 此时,姜粟才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汗湿。 看看天色,已经快要黄昏。 等天凉下来,估计会得风寒。 “千竹,我们找一家成衣店,换一套衣服再进宫。” 刘全见太子妃额头上早已布满了汗水,也想着让她找一家成衣店。 等到了一家成衣店,姜粟便选择了一套衣裙,走到了换衣区。 千竹伺候她换好了衣服,“太子妃,我们得快点了。” 闻言,姜粟开始意兴阑珊。 她才刚刚得到自由,马上却要失去了。 她不想回去! 她不想面对萧慎! 她不想余生都在牢笼中慢慢死去。 姜粟眼珠子一动,突然闪过了一个惊天的想法。 若不然,她不回去了吧。 “千竹,你帮忙取些胭脂水粉,我想补补妆。” 等她走后,姜粟将门锁上,从窗户悄悄溜走了。 她知道萧慎若是发现她不见了,定会封锁城门。 留给她时间不多。 以她的脚程,根本走不了太远。 为今之计,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等风头过去后,她在寻思出城之类的办法。 她伸手拿起地上的泥土,就往自己白皙的脸上抹去。 至少,看起来很像一个村姑了。 千竹取了胭脂回来,等了大概半刻钟,终于开始大声叫起来,“刘公公,太子妃不见了!” 刘全吓得浑身直哆嗦,与四名暗卫将成衣店翻了个天,也没见到太子妃。 他急忙回到东宫。 萧慎还是埋头在奏折中,见他回来,微笑着询问:“今日,太子妃去了何处?” 刘全迟迟不敢回答。 “砰”一声,双膝跪地,“太子妃不见了。” 萧慎整个人呆愣了一会,眼里闪过不可置信,愤怒好像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就把他吞灭。 “传令下去,封锁城门,挨家挨户给我搜。” 从姜粟到失踪,总共不超过半个时辰,以她的脚程,根本走不了太远。 他料定,她必定还在京城。 “备马!” 萧慎立马站起身,却立马又倒在了椅子上。 一整天滴水未进。 刘全一走,没有人敢多劝着几句。 他挣扎着站起来,缓了一会儿,大步流星地出了东宫。 刘全心知此事对太子打击很大,他不敢多言,直接跟在了身后。 萧慎来到了成衣店,两名暗卫双膝跪地,额头上也冒出了不少汗水,“启禀太子,审问过成衣店老板,与太子妃合谋概率不大。” 他点点头,闭上了双眼,知道这件事情,是姜粟一时起意。 他声音疲惫,“城门口,让他们严加查核,凡是没有户籍的,一律关押,让衙门挨家挨户查,务必不能放过任何一家。” 他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接近昏暗了。 她没有银子,不知道有没有挨饿受冻。 难道,她就这么厌恶他吗? 不惜一切也要逃离他身边。 姜粟也确实如他所料,一没有银子,二没有落脚之所。 她失魂落魄地东躲西藏。 城门肯定是出不去了。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她还是先回到东宫藏着吧。 所谓灯下黑即使如此。 可惜她运气不好,刚在大街上走几步,便被暗卫抓住。 暗卫不敢下手,便去请示了刘全。 刘全这才感觉心回到了实处。 “太子妃,太子已经等候多时。” 等萧慎见到她时,就见到一个脏兮兮的小花猫。 他眼里闪过一丝恼怒,神色却越发平静,“外面,可好玩?处心积虑哄骗我,是为了逃跑?” 识时务者为俊杰。 姜粟可不敢回答,她连连摇头,“不是,我没想着逃跑。” 她只是一时昏了头。 等被抓住了,才感觉到不现实。 萧慎仰天大笑,眼里尽是红血丝。 他端坐在椅子上,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一手随意搁在腿上。 突然,他感到一阵疲累,也有一丝意外,更有种浓浓的背叛感。 自己掏心掏肺的,她竟然利用他,选择了逃跑。 心中怒气更甚,语气更平静,“带太子妃回去梳洗。” 姜粟像个鹌鹑一样,老老实实地听从他的安排。 她知道自己已经点燃了他的怒火。 等梳洗完,她也累了,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马上快要去见周公了。 萧慎推开门,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没良心的东西。 双手取过绸带,将她束缚在床上。 “为何总想着离开。” 姜粟却并不想回答,闭上了眼睛,转过头不想看到他。 萧慎怒极反笑,身躯覆盖了上去。 这一夜,好疼…… 第64章 小李氏上门? 她真的太疼了! 姜粟感觉头疼欲裂,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又闻到了安神香的味道。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却见自己躺在姜府的床上。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重生了。 怎么又梦到了这种事。 她努力让自己摒弃这种感觉,今生,她是再也不会嫁入东宫了。 千竹听到响声,推门而入。 姜粟想到那安神香,“千竹,你燃的安神香,味道可真好闻。” 千竹已经听到自家姑娘说了两次安神香了。 可她取的明明就是库房里普通的安神香,并未什么特别的。 她取过残香,递给姜粟,“姑娘,可是指这个?” 姜粟低头细细闻着,香已经燃烧殆尽,却也能闻到味道。 这并不是她所闻见的安神香。 “姑娘,王夫人来了,此时正在前厅,姑娘可要去见见?” 想到姜凝那桩事,她内心闪过一丝隐瞒。 “去。” 主仆两人收拾了一番,便急匆匆地赶往前厅。 姜粟见人都已经齐全了,她走上前行礼,“见过父亲、母亲、姨母。” 小李氏正怒气冲冲地坐在位置上,见她过来,眼都未抬,厉声道:“还要十万两银子,你们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 眼神之中,充满着鄙夷。 “未婚先孕,也真是姜家的教养!” 姜闻博气得脸红脖子粗,若不是王朗月这小畜生,他家女儿何至于此! 闻言,姜粟低下头,嘲讽道:“这种事,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情我愿的事情,姨母何苦对待一个苦命的女人?” 小李氏更加愤怒了,口不择言地说:“谁知道她这胎是不是我家朗哥儿的,说不定是外面哪个野男人的!” 姜闻博猛地站起身,“你个泼妇,敢毁我姜家声誉,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姜凝抬眸,直勾勾的眼神盯向王朗月,“你说,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 “若你否认,我即刻堕了他!” 姜粟看向他,嘲讽道:“王公子,可要想好了,你一个读书人,敢做不敢当,可是君子行径?” 王朗月这才站起身,低声道:“母亲,是我的。” 小李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她敢跟你做这种事,自然也敢跟其他人做这种事,你这个傻子!” 突然,她内心想到家主的吩咐,软了语气,“姐姐,姐夫,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何苦至此呢?” “只是,这十万两白银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过于多了些,若不然,给一万两。” 一般官宦人家,聘礼一万两已经不错了。 姜粟不客气地说:“我姜家女儿不愁嫁,若王家没有诚心,那这桩婚事免谈。” 姜闻博觉得一万两也可以了,他想喝止,被姜丞一把拦住。 他不知妹妹为何这么说,却知她今非昔比,凡事有她的道理。 姜粟知道王家另有所图,十万两就当是他们的敲门砖了。 她敢肯定,王家会同意。 小李氏一听,“你们还是清清白白的闺女吗?不就是一个残花败柳!呸,还十万两,一万两我都不想出。” 说完,她伸手拉住王朗月,一起出了姜家大门。 王朗月从头到尾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她们走后,姜闻博瞬间后悔了,责骂道:“你多嘴什么!一万两聘礼也可以了。” 只要能保住姜家声誉,此事就算了解了。 自家女儿不争气,还能如何。 他抬眸看向姜凝,厉声道:“若是沈家不同意这桩婚事,你就去剪了头发,出家当姑子吧。” “姜家,没有这败坏门楣的畜生!” 闻言,李氏一把抱住了姜凝。 两人抱头痛哭。 姜闻博一想到十万两已经铁定打水漂了,看姜凝的模样越发烦躁。 他一把拉起李氏,“来人,将二小姐送回房,好生伺候着。” 姜凝不敢多言,跟着下人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等所有人走后,姜丞苦笑道:“这家不是家的,妹妹,你怎么知道王家会同意?” 姜粟冷笑道:“兄长,十万两定不是姜凝随意说说,大概王朗月跟她说过一嘴。” “你想,王家背后之人愿意以十万两银子,让二人联姻,必定有所图谋。” 只是,目前并不知谁是王家背后之人。 她没有任何办法。 姜凝愿意嫁入王家,她便愿意将计就计。 “我们总得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搅弄风云。” 姜丞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兄长,什么时候走?” 姜丞的任命还没有下来,估摸着还有一两个月,便要离开京城了。 “总得参加完你的及笄礼。” 午后,姜粟小憩片刻。 千竹急匆匆赶来,叫醒了她,“姑娘,沈夫人又来了,同时,她还带了一个人来。” 姜粟诧异,未曾想到王家竟然如此着急。 她立马收拾了,赶到前厅。 姜丞正好也一起赶来,兄妹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感觉到不同寻常。 此时,前厅里已经不像上午那么剑拔弩张。 大家伙儿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聊天。 姜闻博与李氏坐在上首。 旁边是一中年男子,身着锦缎,整个人雍容华贵。 相貌普通,让人意外的是他身上那种气势。 这是一只老狐狸。 他一直微微笑着,见到他们仿佛是见着自家小辈一般。 兄妹两人一同行礼,“见过父亲、母亲、姨母。” 沈家家主微微一笑,“这就是丞哥儿与粟姐儿吧?姜家的孩子,果然是非同一般。” 闻言,姜闻博感觉到自己脸上异常有光,附和道:“客气了,不过,这几个孩子确实是很好,不枉我苦心教导。” 沈家家主摸摸胡须,奉承道:“上午,是王家的不是,怎么能如此糟蹋姜家的女儿。” 姜粟顺着实现看向了小李氏,发现她脸上有一鲜红的巴掌印。 眼里还泛着泪光。 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生机,显得异常没有精气神。 下方的王朗月亦是如此。 “那孩子,可还好?” 姜闻博想到了被关的女儿,违心地点头,“挺好的,一直给她滋补呢。” 他知道十万两已经飞了后,再也不给她准备滋补的物品。 还是李氏偷偷摸摸地送来了滋补品。 只是,他没想到,上午刚拒绝,下午王家就又来人了。 第65章 了不起的家主? 为了表示王家的诚意,来人竟是王家家主王阳。 姜闻博可听说过这个家主,年纪轻轻就已经经商。 在他手里,王家更是达到了顶峰。 如今已是皇商。 王阳悠然自得地靠坐在椅子上,神态中流露出一种深沉且老谋深算的气质。 他双眼微闭,似在洞察周围的一切。 那种从容不迫的姿态,是姜闻博所没有的。 两厢比对之下,姜闻博简直可以说是惨败。 王阳端起手中的茶杯,点点头,“那就好。” “此事说来,也是王家的过错,没有教育好孩子,不过年轻人嘛,血气方刚,我们大人就不想着阻拦了。” 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偏生话里叫人指不出任何不适。 姜闻博连连点头,“一家有女百家求。” 话里话外,姜家都该是拿骄的那一方。 王阳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羡慕地说:“可不是,姜家的女儿那可都是得过圣上亲口夸赞的。” “至于姜兄所提到的十万两聘礼,若能娶到姜家的女儿,我们王家自然是双手奉上。” 姜闻博闻言,两只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以为十万两白银已经打了水漂,没想到又开始漂回来了。 姜粟觉得王阳所说的话,另有玄机。 他话中有话,她却不明白到底是何意思。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面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王家恐怕来者不善。 王阳话里一转,“只不过,现在女娃子有了身孕,成亲的事更是拖不得,我意下个月就行结亲大礼。” 李氏惊呼:“下个月?” 王阳眼一斜,似笑非笑道:“可是有什么异议?” 语气中不自觉已经带上了威胁之意。 李氏瑟缩了下脖子,解释道:“只是觉得下个月有些太赶了,许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 闻言,王阳仰天大笑,“有什么缺的,就跟王家说,王家娶媳妇,自然是十分重视的。” 姜闻博内心已经意动。 一来,王家愿意娶亲,姜家的名声是保住了。 二来,十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王家愿意给,也足以见到他们对这桩婚事的重视。 姜家与王家当下就交换了庚帖。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姜粟回到了自己住所,整个人靠在椅子上。 “千竹,那些茶树已经种下了吗?” 千竹点上了安神香,在她右手边放了画本子。 “姑娘,已经种下了,听兄长说,成活率还不错。” 姜粟看着那安神香,总觉得这并非睡梦中的安神香。 每次她闻着这安神香都不安神。 “千竹,以后将安神香撤了,压根就没用。” 几乎每一晚,她都会被噩梦所袭扰。 这些安神香一点用处都没有。 唯有那睡梦中出现的那种味道,才能让她安眠。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音。 千竹打开门,见到来人,立马俯身行礼,“见过大公子。” 姜粟放下手中的画本子,站起身,“兄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她立马迎了上去,双手拉住他的胳膊。 姜丞见自家妹妹终于露出了小儿女的姿态,“我只是心里不安,想找你下一盘棋。” 姜粟头疼地一拍脑袋,竟然要下棋。 她就是一个臭棋篓子。 见到棋就头疼。 前世,萧慎也经常拉她下棋,只不过,她每次不是耍赖就是悔棋。 想借此能够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然,无论她如何闹腾,萧慎都老神在在地看着她。 等她闹腾完,才慢慢开始教她下棋。 因此,她棋艺不算差,但她就不爱下棋。 “兄长,要不我们出去玩?” 萧丞不由得好笑,未曾想到妹妹竟然害怕下棋。 他突然起了兴致,誓要将妹妹杀个片甲不留。 “千竹,摆棋。” 姜粟头疼地坐在了位置上,心不在焉地下棋。 姜丞下一子,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落下一子。 “妹妹,王家有何后手?” 姜粟一手撑在脑袋上,一手随意把玩着手中的棋子。 “我猜测,王家背后之人所图甚大。” 姜丞心一惊,手里的棋子瞬间落地,“我们作何打算?” 姜家到底有什么吸引他们? 且,他们也不清楚,父亲到底有没有贪墨。 一切都太未知了。 姜粟落下了手中的棋子,“不怕他们下手,唯独害怕他们不下手。” 只要下手,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只是……” 只是,她不知道,姜凝最后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姜丞听明白了,劝解道:“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或许,从王家出现在姜家的那一刻,他们就在下一盘棋了。 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姜粟。 没想到,这盘局中,姜凝主动跳了进去。 于是,王家便开始将计就计。 说不定是王朗月以财诱之,才导致这个孩子的出现。 十万两白银,就买了姜凝的后半生。 姜闻博在意姜家颜面,但他也爱财,听到十万两,就走不动道了。 王家家主一出现,局势早已确定。 “也未必是坏事,或许,从此刻起,姜家在暗,他们在明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一切都是未知数。 姜粟落下了决定胜负的一子,笑道:“兄长,你输了。” 姜丞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局势,不知为何,他竟然已经大败。 他再也忍受不了,控诉道:“妹妹,你刚才是迷惑我的吧?” 姜粟得意扬扬地说:“实力使然。” 姜丞气不过,重新摆好了棋子,“继续!” 大丈夫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女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姜丞是该有这份傲气的。 书院里,没遇上柳元洲之前,几乎可以说是下遍书院无敌手。 没想到,他前脚输给柳元洲,后脚输给姜粟! 奇耻大辱! 姜粟痛苦地看着眼前之人,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不若,我让你赢?” 姜丞眼一瞥,冷笑道:“请尽全力。” 其实,姜粟从未跟任何人下过棋,唯一的对手也就是萧慎。 然而,每次跟他下棋之时,她真的心不在焉。 见姜丞如此表现,她内心也被激起了胜负欲。 “兄长,请!” 第66章 你嫉妒我? 不知道多少局后,姜丞便倒在了桌子上,口中大喊:“妹妹,你究竟师从何人?” 姜粟的棋路怪异无比,时而进,时而退。 当你觉得要胜利之时,她便已经在后面拦截了退路。 当你觉得失败之时,她又给你一点希望。 周而复始。 跟她下棋,就如同一直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姜丞好奇,妹妹也并不是一个控制欲强势的人。 姜粟心虚地摸摸鼻子,“自己捣鼓的,哪有什么师傅。” 她不算撒谎,确实没有师傅。 那师傅,她可不认。 姜丞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影子,若是他的话,倒也是符合这样子的棋路。 只是不知,妹妹招惹他,究竟是福还是祸。 他微微叹了口气,“无论哪个妹妹,我都没有办法保护好。” 姜粟伸手握住他的手,言语真挚,“兄长,你是我目前在这个世界上的牵绊之一。” 前世,她与兄长并不亲近。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是姜凝的兄长,并不是她的。 久而久之,兄长也被她伤了心。 兄妹两人都未曾说过几句话。 只是在她大婚之时,他托王妙为她送来了一万两银票。 姜粟眨眨眼,试图将这股酸涩之味压下去。 姜丞反握住她的手,微笑道:“好了,多大的人了。我一定会努力的,做你们俩的依靠。” “我去准备准备,一个月时间真的太紧了。” 说完,他急匆匆地站起身,突然,他想到什么,“等你出嫁时,兄长定送你十里红妆。” 姜粟微微一笑,“我等着。” 嫁人对于她而言,即是阴影,也是不可触碰的过去。 一个月时间匆匆而过。 转眼,已经到了姜凝嫁人的前一页。 姜粟从自己的私库里取出一双和田白玉手镯。 手镯仿佛是天然形成,浑身没有一点瑕疵。 她见到镯子的第一眼,就想要将它送给姜凝。 前世时,她没有来得及送出去。 此生终于可以弥补遗憾了。 看到镯子时,她一心渴望着亲情。 如今,她虽已不渴望,这镯子总归是要送出去的。 她脚步轻移,走到了姜凝的住所。 姜粟刚想敲门,隐约听到里面有哭声。 似乎是李氏。 她不想进去当个局外人,因此,便悄悄地离开几步,等在了院子里。 李氏打开房门,见院子里站着姜粟,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她双手无措地交织着,“小谷,你怎么来了?” 见状,姜粟心里闪过一丝了然,无非也就是李氏又给了姜凝一些私房补贴。 她心里并不在意,面上一片冷静,指了指手中的礼品,“见过母亲,给妹妹添妆。” 李氏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微笑道:“难为你有心了。” 见姜粟已经是一个大姑娘模样,她心里十分感慨,特意往前走了几步,想要伸手握住她的手。 姜粟一个侧身,阻止了她的手。 “母亲,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去看妹妹了。” 李氏面露尴尬,落寞地收回了那双手。 她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无力的两个字,“去吧。” 姜粟别过眼,俯身行礼之后,走进了屋内。 姜凝早已听到她们两人的对话,得意扬扬地看着她。 “姐姐,我以后一定会有很钱吧?” 姜粟并不回答,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王家是有钱的,但这钱会不会到她手中,那还是未知数。 据她所知,王朗月虽是王家人,却并不是王阳的孩子。 他是王阳的侄子。 她观王朗月,此人阴狠毒辣,腹里却并无任何墨水。 实在不是一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姜凝见她并不在意。 姜粟从小在惠妃膝下长大,好东西自然见过不少。 因此,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取出手边盒子里的地契,炫耀道:“姐姐,这是娘亲自交到我手里的。” “这是母亲的私库呢,想来,应该也是值不少银子。” 眼神透露出挑衅意味。 以前,只要她亮出母亲的偏爱之义,姜粟就好像是霜打的茄子,毫无生机。 只有此时此刻,她才感觉扬眉吐气。 姜粟微微一笑,老神在在地坐了下来,“这么多年了,你的底牌依旧只能是这些,真是可悲。” 得不到的东西,她早已看开了。 姜凝怒火中烧,她愤怒地盖上了盒子,冷笑道:“姐姐,你到底在优越什么?父母之爱你有吗?难不成,还是那虚无缥缈的太子之爱吗?” “太子岂会喜欢你!你又怎么比得上谢淑姐姐?” 谢淑是大庸的一颗明珠。 谢家更是出了几任皇后,权势如日中天。 毫不客气地讲,就算是太子,也不敢轻易得罪! “他们两人青梅竹马,姐姐,你还在自欺欺人吗?”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冷厉。 她已经知道他们两人情意深长。 看热闹的那些人,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痛打落水狗。 她站起身,放下了手里的盒子,“这是给你的添妆,既然是你选择的路,以后,就请好自为之吧。” 姜凝也站起身,从背后叫道:“姐姐。” 这一声姐姐,跟以往不同。 姜凝从未如此真心诚意地喊一声姐姐。 或嘲讽或奚落。 姐姐二字,在姜粟看来,与魔咒无异。 只是此时,她内心却忽然有些意动。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体,静静地看着她。 姐妹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互相都觉得似乎是今天才开始认识对方。 姜凝先开口,“姐姐,这是我第一次真心诚意地叫你,也是最后一次。” “我们两人,生来就好像不对付,姐姐,你是嫉妒我的,对吧?” 姜粟没有否认,她点点头。 怎么会不嫉妒? “你长在父母膝下,得父母兄长宠爱,为何会喜好钱财?” 她是姜家的掌上明珠! 从小衣食无忧,怎么会为了钱财,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姐姐,那是因为我嫉妒你!” “你嫉妒我?” 姜粟慢慢品味着这四个字,良久,她嘴角划过一丝苦笑。 她的人生,就如同是黑暗中的老鼠,一直见不得光! 生来不得任何人喜爱。 妹妹竟然说嫉妒她! 姜粟眼角微微泛酸,片刻,就有泪珠掉落。 第67章 我们是敌人? “我知道,进入那皇宫,需要多少道程序?需要被多少人排查吗?” 姜凝眼里也开始泛酸。 从小,她就被告知,有一个姐姐自幼被接入宫中。 身边所有人都告诉她,不要得罪姐姐,要让着姐姐。 李氏节约,她的一日三餐都有着严格的规制。 儿时的衣服,也是捡着姐姐退下来的穿。 姐姐在宫中,需要顾全姜家的门面,所以,她的衣服不能寒酸。 而她自己呢? 除了进宫时的那一套,平日里都是些破烂! “姐姐,我记得六岁那年进宫时,你穿了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我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心里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也要穿上这样子漂亮的衣服。” 姜粟回想起那件貂皮大衣,那是姑姑特意寻来给她的。 据说,这貂皮大衣名贵,连当时的太子都无法拥有。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貂皮大衣被人剪了一道大口子,再也无法穿了。 “是我干的!姐姐,那年冬天真的好冷,如果我偷了那件貂皮大衣,自然是拿不出宫,我便只能毁了它。” 姜凝眼里的泪水成串地流下,目光看着前方,好似看着以前那个在冰天雪地里的小姑娘。 若是没有对比,她的日子自然能过得去。 可是,所有人都在拿她与姐姐对比。 姐姐得圣上亲口夸赞,她便要背诵女戒女德,争取做个名门闺秀。 “姐姐,我爱钱,只有钱的温度才是温暖的。” 姜粟听着她慢慢讲述着一切,这是她从不曾知道的一面。 她一直嫉妒自己的妹妹,知道她得了全家的宠爱,而自己却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在深宫之中,孤苦无依。 嘴里边,只有那一颗糖才是真实的。 因此,她疯狂嗜甜。 即使牙齿痛得肿胀,她依旧想取过甜点,将之放入口中,慢慢让甜味浸染到自己的心。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妹妹爱钱,就如同她爱甜一般。 都是要固执的坚持。 同是一种让人疯狂的病。 她劝说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 姜粟知道,自己不可能放弃甜。 那姜凝,自然也不可能放弃钱。 她们两都是需要从中取得内心所需,才有勇气在这世上活下去。 姜粟擦干了自己的眼泪,低声说道:“若你有一天后悔了……” 姜凝固执地看着前方,“我不会后悔的。” 没有钱,她会死! 她转头看向姜粟,微笑道:“姐姐,希望我们今后再也不见。” 如果再见,那就是敌人! 她们之间再无姐妹情分。 姜粟听懂了,无言地点头。 是该如此。 她觉得自己被治愈了。 以前,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才导致家人不喜欢。 她想讨所有人欢心,然而,所有人都对她冷漠以对。 “姐姐,最后告诉你一个消息,皇后已经在为太子选妃了。” …… 姜粟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住处。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小团子,盖上了被子。 前世,她爬了床,因此才抢了谢淑太子妃的位置。 抢来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 等谢淑坐上太子妃,一切就都已经尘埃落地了。 突然,她感觉到了释怀。 心中再也没有一丝恨意,也没有一丝不甘。 老天给她这个重来的机会,她定要将自己的人生过得漂漂亮亮的。 那些人和事,早已该随着风,飘散到远方。 慢慢地,她的思绪开始迷糊。 恍惚中,她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安神香味道。 这味道让她安心。 她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隔日一早,沉寂多时的姜家终于热闹起来。 门口早已挂上了大红灯笼。 行走的仆从们身上都带有红色,总归是力求喜庆。 李氏在这一方面倒也是下足了心思。 姜粟特意取出那件红色的石榴裙,穿上了身,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穿艳丽的颜色了。 整个人如同是石榴花,浓艳却不喧宾夺主。 千竹推门而入,赞叹道:“哇,姑娘可真漂亮,这衣服穿着太喜庆了。” 姜粟也觉得好看,臭美似地转了好几个圈。 “走,典礼估计快要开始了。” 等姜粟过去时,看到好几个人围着姜凝,她走上前,恭喜道:“希望妹妹能得偿所愿。” 周边几人都是姜凝玩惯了的同伴,意外的是她竟然看到谢淑和云福郡主也在。 郡主身份向来尊贵,她俯身行礼,“见过云福郡主。” 云福郡主从鼻子里给出了一个音儿,算是做了回应。 “姜姑娘,今日里可穿得真喜庆,不知情的还以为今日是你成亲呢。” 说完,她故意捂住嘴巴,装作自己说错了话。 姜粟无意在妹妹的大婚之日吵闹,淡淡地说:“郡主说笑了。” 若说喧宾夺主,她可真比不上云福。 只见云福也穿了一件红色的衣裙,衣服上绣上了金色的暗纹,行走之间流光溢彩。 头上也插满了金簪子。 若是没有谢淑那么明艳的脸,是真的撑不起这一身装扮。 云福却并不想放过她,靠近她身边,得意地说道:“姜姑娘,你还不知道吧?皇后娘娘已经在为太子物色太子妃人选。” “淑姐姐已经是妥妥的太子妃人选了,看来,姜姑娘的痴心终究要错付了。” 姜粟内心一痛,不过飞快地掩藏了自己的情绪。 她面容平淡,语气淡漠,“云福郡主,选拔太子妃是朝廷大事,我等小女子岂敢置喙。” “想来郡主出自宫中,身份比常人更加高贵,应是懂得这个道理。” 云福狠狠地说道:“想当太子妃,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知道郡主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定要狠狠惩罚那传播谣言之人。” 姜粟四两拨千斤地回嘴过去。 云福感觉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整个人都开始气闷不已。 谢淑走上前,劝解道:“好了,云福还是小孩子,两人怎么见面就掐。” 她气度雍容,神态适宜,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牵动她的心绪。 云福那些伤人的话,均是孩子行为。 若是跟一个孩子计较,那可就有失大体了。 姜粟微微一笑,“谢姑娘言重了,不过是些孩子呓语,我怎么会计较。” 谢淑一怔,“姜妹妹,我不过是……” 姜粟立马打断了她,笑着说:“说来也真巧,未曾想到我与谢姑娘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第68章 不给面子? 姜粟知道这一点,还是因为前世的及笄礼。 她的及笄礼冷冷清清,除了德高望重的沈老夫人到场,其他几乎都没有人。 她到目前为止,都不清楚,为何沈老夫人会过来主动当她的及笄赞者。 这是她的荣幸。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谢家姑娘的及笄礼。 场面之隆重,犹如春日里的一场繁花盛宴。 华灯初上,谢府内外灯火通明,璀璨夺目。宾客如云,衣香鬓影,络绎不绝。 红绸飘舞,彩灯高挂,处处洋溢着喜庆与庄重。 她当时羡慕极了。 无数次幻想,若自己是谢淑就好了。 有爱自己的家人,还有一直爱着自己的萧慎。 谢淑嘴角闪过一丝不自然,“原是这样,那可真巧了。” 姜粟点点头,故作天真地说:“所以,我们之间不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闻言,屋内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声。 大家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姜粟,万没想到这姜姑娘竟如此不给面子。 能被谢淑认作妹妹,那可是她们几辈子修好的福分。 姜粟竟然不珍惜。 云福郡主面上闪过一丝愤懑不平,“淑姐姐是客气,你这个人竟如此无礼,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说完,她捏住自己的鼻子,似乎真闻到了什么臭味一般。 手还在身边不停地扇着风。 姜粟微微一笑,好奇道:“一般官宦人家,如厕之时,定然燃起熏香,万万是闻不到其他味道的,原来不知,郡主不仅能闻到,还能亲眼看到茅坑里的石头。” 她故意曲解,打得云福措手不及。 云福郡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击。 实在是太粗俗不堪了。 京城贵女们,一听到这个话题,早已溜之大吉。 哪里像这位姜姑娘,竟如此生猛,还跟她掰扯什么是茅坑里的石头。 喜娘见气氛不对,微笑着说:“吉时已到,各位姑娘们还请移步前厅。” 姜粟原本就不想闹事,闻言,带头走在了前面。 前厅。 王朗月早已到了。 他穿着一身红衣,衬着整个人肤色白皙。 犹如是一朵盛开的火焰,与他那俊美的面容相得益彰。 他的五官是极其好看的,俊朗非凡。 一双眼睛被一块红布蒙上,竟隐约有了遗世独立的高人之感。 仅凭外貌,就算在京城,王朗月也是拿得出手的。 此时,他正在被姜丞为难。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各式各样的酒类,只要他一一喝下,挑出姜凝选的那一杯,这关就算过了。 姜粟感觉自己的衣角正被人拉扯。 她转头一看,竟是云福郡主。 她一把扯走自己的衣服,疑问道:“郡主有话明说。” 态度不算友好。 云福却一点都不计较,反而询问道:“此人便是姜凝的夫君?” 姜粟一怔,意外云福的态度,她竟然不闹腾。 云福见她不回答,再次询问:“是姜凝的夫君?” 姜粟点点头。 余光看到云福郡主,见其眼中竟闪过一丝惊艳。 她内心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福郡主失落地摇摇头,对身旁的谢淑说道:“走了,热闹已经看够了。” 谢淑伸手一拦,微笑着说:“今日难得出来,好好再玩一会,再说,提前离场未免太过于失礼,若是让长公主知道,又该教训你了。” 闻言,云福郡主点点头,站在一旁看着典礼。 姜丞也并不想为难,只是稍做样子,便将人放了进去。 姜凝被兄长背着,一步一步走出了姜家。 王朗月翻身上马,喜笑颜开地往前走了。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自然是欣喜万分。 这份发自真心的喜悦,让他的眉眼都舒展了。 整个人焕发出别样的光。 云福郡主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颇有些感伤。 王家是商贾人家,即使是皇商,云福和谢淑也不会屈尊降贵前往。 她们两人继续留在姜府。 喜宴这就开始了。 姜粟从一大早开始,就跟在李氏身边,帮她迎来送往,登记入册。 早已经很疲累了。 一想到今日是姜凝的大喜之日,她内心是真的开心。 至少,今生是把镯子送出去了。 姜闻博见到云福郡主,立马上前,“郡主,谢姑娘,请上座。” 他腰肢弯着,“有你们两位莅临,真是姜家的荣幸,小女的荣幸。” 谢淑俯身行礼,“姜大人客气了。” 此时,外面传来一声通传,“太子殿下到!” 萧慎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走到姜闻博身边,“恭喜姜大人。” 原本寂静的喜宴,突然变得安静了。 从未见过太子有去过什么宴会,看来姜家与太子关系非同一般。 以后,可得跟姜家走得近些。 姜闻博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太……太子殿下,请上座。” 为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跟太子说上话。 萧慎点点头,走到大堂内,坐在了上首。 余光轻瞟向低头猛吃的某人,见她根本不理会自己,他也不在意,随意取了碗筷,就开始进食。 动作极其自然,仿佛他真的就是来吃喜宴一般。 姜粟却觉得不自在极了。 她不明白,他对她明言,他不喜欢自己,为何却又来参加这样子的喜宴。 皇后已经要为他选定太子妃了,他又过来这边做什么? 萧慎光是坐在那里,便是众星捧月。 姜闻博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劳太子殿下亲临,微臣不胜荣幸,先干为敬。” 萧慎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闻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有了姜闻博打头阵,其余人都开始行动起来。 这是太子! 若无意外,以后就是大庸的皇帝。 若是能不经意得个眼熟,那也是极好的。 他们都开始找萧慎喝酒。 萧慎也是奇怪,基本来者不拒。 这越发纵容了他们。 那些大臣平日里见太子老谋深算不敢过多接近,没想到,今日一场喜宴,发现太子殿下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光是一盏茶功夫,他便已经喝下了十几杯。 姜粟看得无趣,趁着众人不在意,悄咪咪地溜了出去。 姜府热热闹闹的,她也睡不着。 她走到后院里的凉亭中,坐在石凳上,欣赏着月色。 “姜姑娘,好巧。” 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清澈明亮,好似山间的清泉,叮咚作响。 第69章 不可能如你所愿? 姜粟转头,一看来人竟是柳元洲。 她站起身,微笑道:“柳公子怎么不在前厅喝酒?” 柳家与姜家原本没什么来往,此次他来参加喜宴,着实是求了姜丞许久。 他走进凉亭中,“见外面月色正好,因此,出来醒醒酒。” 柳元洲见姜粟独自一人出去了,想与之说说话,便跟着出来了。 姜粟点点头,想到出来时,萧慎那不要命的喝酒模样,劝道:“酒还是要克制的。” “柳公子,身体可还舒适?若不然,我吩咐下人帮你准备醒酒汤。” 柳元洲哪会放过与佳人独处的良机,他摇头拒绝了,“无碍,吹吹风就好了。” “姜姑娘,抱歉,原本想等到你及笄礼之后再上任,没想到任命已下,怕是不能来参加姜姑娘的及笄礼了。” 姜粟一怔,未曾想到柳元洲竟将自己的及笄礼记在了心里。 心里十分复杂,暗道:真是有心人。 她立马摇头,“柳公子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感激了。” 柳元洲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将之推到她眼前,“这是送你的及笄礼物。” 脸色突然变得通红,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见状,姜粟的脸色也突然变得通红,她接过那个盒子,“多谢柳公子。” 原本,她是大大方方的。 可能是今晚月色迷人,她竟开始变得扭捏。 心里好像有一只兔子,一直在不停地跳跃着。 为了缓解这种气氛,姜粟打开盒子,见里面躺着一支纤细的竹子。 大概一根簪子那么长。 它躺在盒子里,似乎能闻到竹子的清香。 她取出那支竹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这用来做什么。 她不解地看向他。 柳元洲见那芊芊素手,擒着那根竹子。 那双手浑然天成,让人不自觉想要沉迷。 “姜这竹子是我在南海之巅偶然获得,思及姜姑娘及笄将近,因此,特意制成了簪子送与姑娘,望姑娘年年岁岁常喜乐。” 姜粟望着这根竹子,内心一动,“多谢柳公子,我很喜欢。” “这簪子是不错!” 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经意间,簪子已落入他手中。 姜粟感觉头皮发麻,她不需要回头,便已经知道,来人是萧慎。 心中暗骂:那些人还是太善良了,怎么不将他灌醉! 她转过头,见他手指一直把玩着那根簪子。 柳元洲拱手行礼,“拜见太子殿下,请将此簪子还给姜姑娘。” 萧慎伸手,将簪子递到姜粟眼前,笑着问道:“姜粟,这支簪子是你的吗?” 姜粟抬头,见他神色平静,眼里却隐隐有着怒火。 以她的了解,他目前在狂怒的边缘。 她冷笑道:“是与不是,与太子何干?” 她的事,从不需要他过问。 萧慎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态度冷淡,闻言,挑衅地说道:“既然你不承认,柳大人,看来你这份心意是送不出去了。” 他将竹子递到了柳元洲面前。 态度冷硬,丝毫不容人斡旋。 姜粟却再也忍受不了他的控制欲,想要伸手将之夺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萧慎稍一用力,竹子便从内破开,变成了一堆碎片。 这竹子,再也无法用了。 他感觉眼里有一股刺痛,微微闭上眼睛,冷漠道:“真可惜。” 姜粟傻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她蹲下身体,一片一片地将之捡起来,放到自己的手帕中。 柳元洲一怔,立马也蹲下身体,开解道:“姜姑娘不用介怀,我会再去南海之巅,帮你再寻一根竹子。” “不一样了。” 她觉得自己就如同那已经碎掉的竹子,即使再寻一根,也难以弥补。 萧慎并不喜欢她,他只是不想让事情脱离他的掌控之中。 他凡事习惯掌控,当然容不得有自己这个忤逆存在。 瞬间,姜粟便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如同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她厌恶这种掌控。 笼中鸟也有追求自由的权利。 姜粟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萧慎,一字一句:“世事不可能总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她伸手一挥,用力地在那俊朗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力气很大,以至于他的脸都偏了过去。 姜粟眼里冒着两团小火苗,势必要将此人燃烧殆尽。 其余两人都被惊讶了。 柳元洲呆愣地看着一切发生,着实没想到,姜姑娘竟然伸手打了太子。 打人不打脸! 萧慎眼里黯黑涌现,他用舌头微微顶住那疼痛的地方。 闭上眼睛,慢慢回味着这种痛。 神色平淡,嘴唇紧抿,颇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 “姜粟,我最后再说一次,不要忤逆我的心意。” 姜粟微微一笑,“如果忤逆了呢?你想杀了我吗?” 她缓慢走上前,伸出了自己的脖子。 萧慎的手微微颤动,他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这个姑娘,总有办法,将他的平静撕碎,让他露出狰狞的本性。 在她面前,他仿佛是被脱去了所有伪装。 他不讨厌这种感觉。 柳元洲冷汗微微冒上了额头,“请太子殿下息怒,姜姑娘并无此意。” 若是太子执意要杀一人,那可真的是有千万种方法。 他的心开始剧烈跳动,心中闪过了极度的恐惧。 姜粟心知,得罪太子唯有死路一条。 可她实在是害怕了当笼中鸟的感觉,若无自由,毋宁死! 她已经不想与他有所瓜葛。 而他呢,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招惹。 姜粟厉声道:“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想必是没有空参加这个小小的喜宴,请回吧!”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伸出手臂,将她拉走了。 柳元洲想要阻拦。 刘全从旁边走出,平静地笑道:“还请柳公子留步。” 他看着离开的两人,暗暗摇头。 自家主子什么时候才能明确自己的心意。 夭寿哦。 受罪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姜粟被他拉着一直往前走,她脚程没有他快,因此,只能一路小跑。 “萧慎,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都错位了。 萧慎见她额头上出现了汗水,手脚开始不利索,他嘴角微微抽动,暗自寻思,以后,必定要让这姑娘练武。 不求有多高的身手,强身健体总是没错。 他停下自己的脚步,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姜粟倔强地紧抿嘴唇,丝毫不肯让步。 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怒火更甚。 良久,萧慎微微叹了口气,他将头慢慢靠在她肩膀上。 毫无意外地,那姑娘浑身都开始僵硬。 他闭上眼睛,细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虚弱地说:“我喝醉了。” 第70章 他不一样了? 姜粟脑海里回想起临出大厅时,他来者不拒,几乎是一杯接着一杯。 “活该!” 没有人敢逼迫他! 自找的! 萧慎见她语气有了些微让步,嘴角微微勾起,“姜姑娘,头好痛。” 姜粟从未见他如此,心里开始紧张了。 莫不是很难受? 她伸手往他头上摸去,见额头上都是滚烫。 酒味一直往她鼻子里踹。 “很难受吗?我吩咐下人准备一碗醒酒汤。” 说完,她伸手想要推开紧靠在自己身上的人。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微光,趁机就往她怀中靠去,“不用了,陪我在这里歇息一会。” 姜粟不依,想要将怀中的人推开。 奈何她力气太小,用尽了力气,也没有办法。 她冷笑道:“萧慎,别装了!” 她认识的萧慎,是从不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于人前。 闻言,萧慎摇摇脑袋,“真醉了,姜姑娘发发好心,让我靠一会儿。” 姜粟叹气,无奈地将之笼入怀中。 心软这毛病,真心要不得! 萧慎这个人,意味着麻烦! 理智一直告诉她,她该狠狠地推开眼前人,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房间。 他们刚刚不是还剑拔弩张,现在怎么还一片和谐了。 她暗暗咬牙,此人就是一只狐狸! 萧慎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原来她吃软不吃硬。 心肠还是善良。 他一手看大的姑娘,自是极好的。 萧慎的头疼不是作假,那些官员真心恨不得将他灌醉。 他只是见那个姑娘离开了,于是便借口出去吹吹风。 刘全一手拿着披风,一手拿着醒酒汤,安安静静地等在一旁。 他暗自点头,收回刚才的话,主子开窍了。 看来没多久,小主子都快要降生了。 他喜滋滋地思索着。 姜粟斜着眼睛,见前方柱子那边似乎有一丝衣角,料想应该是刘公公。 也是,刘全怎么会放心喝醉酒的萧慎一人在外面晃荡。 她清清嗓子,故作严厉地说道:“刘全!” 刘公公正美滋滋地做着大梦,听到自己的名字,以为是太子殿下有需要。 他立马走上前,“主子,可是需要……” 声音戛然而止。 见上方姜姑娘正笑眼盈盈地看着他,似乎早已知道他在那边。 自家主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夭寿! 那眼神恨不得将自己吃了! 刘全:“……” 他真以为刚才是太子殿下喊他! 谁料到姜姑娘竟然模仿得那么像! 他这是打扰主子好事了。 双膝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他急中生智,“主子,主子在哪里?” “我得赶紧去找找,不然喝醉了身体可不舒服!” 说完,他连忙急匆匆地退下了。 姜粟推推身旁的人,无奈地说:“殿下,喝醉了就把醒酒汤喝了吧,想必刘公公已经端了许久。” 无奈,萧慎只好抬起头,委屈道:“头真的痛!” 姜粟站起身,“殿下早点回去,臣女告退!” 等他选定了太子妃人选,应该就不会来纠缠她了。 等她走后,刘全从旁边走出来,双膝麻溜地跪了下去,讨好道:“殿下。” “仗责二十。” 萧慎伸出手顶在额头上,头闷闷地疼着。 拇指不自觉地在手指上打圈。 他思索道:“刘全,她好似对我很熟悉。” 若不是熟悉之人,怎么会模仿得那么像。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感觉是自己在说话。 刘全点点头,“姜姑娘毕竟一直跟在殿下身后,自然是熟悉的。” 萧慎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其他解释,便默认了。 他端起醒酒汤喝了,坐了一会儿,直接离开了姜家。 …… 洗漱后,姜粟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停浮现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她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王朗月为何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她记得,此案件是顾迟亲自审问。 还是找一天,去找顾大人问问吧。 她迷迷糊糊中想要睡觉,却一直没有闻到熟悉的安神香。 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隔日一早,她顶着一双肿胀的眼睛,欲哭无泪。 要么一整晚睡不着,要么睡着了整夜梦魇。 千竹推门而入,见是如此情景,惊呼:“姑娘,今儿个可是二姑娘回门,你这如何是好?” 她放下手里的盆,亲自搅了手帕,敷她肿胀的眼睛。 “姑娘,这说不定,又会被二姑娘说。” 姜粟推开手,无奈道:“最近几天,一直没有闻到安神香,我心思不定,睡不着觉。” 为了她口中的安神香,千竹几乎将市面上所有的安神香都买来了。 可惜,都不是姜粟口中的那一种。 她有时候也怀疑,究竟她闻到的那种安神香,是不是真的存在。 姜粟摇摇头,询问道:“柳影那边有什么情况吗?王家庶女还在长公主府中当丫鬟?” 千竹取过香膏子,细细地涂抹着,“一直在长公主府里,很安静,并无什么异常。” 姜粟点点头,她敢肯定,这里必定有阴谋,她必须死死盯住这条线。 千竹在首饰妆匣里挑来挑去,无奈,一直就那么几样首饰。 她想将自家姑娘打扮得美丽动人,奈何巧妇无米之炊。 “姑娘,太子殿下送来的首饰,若不然先借用?” 姜粟摇头,“不了。” “姑娘,若是你一直这几样首饰见人,京城贵女圈中还不知道又要流传什么话语。” 她长在贵妃膝下,以前的日子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如今,竟然连像样的首饰都拿不出几样了。 千竹内心闪过一丝黯然,觉得自家姑娘太不容易了。 姜粟握住她的手,不在意地说:“流言蜚语现在伤不了我。” 前世,她如此在意这些流言,以至于自己一直躲在暗处,不敢显露人前。 重活一世,自然要风风光光的。 等主仆两人走到前厅时,王朗月与姜凝两人正坐在下首。 一切已经成定局。 李氏脸上闪过一丝安慰,“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将来生个大胖小子。” 姜粟走进大厅,笑着说道:“恭喜妹妹了。” 王朗月眼神微转,直勾勾地看向姜粟,内心暗道:还是姐姐颜色好。 妹妹总归是食之无味。 瞬间,姜粟汗毛竖起,那种被蛇盯上的感觉又起来了。 第71章 你想要如何? 她转头看向王朗月,见其眼神还来不及缩回去。 心里感到一阵恶心。 如同被一坨屎缠上了。 王朗月此人风流成性,真心令人作呕。 没想到王家背后之人权势滔天,竟能从顾迟手里将人救出。 顾迟不仅是大理寺少卿,更是镇北侯府世子。 京城里的小霸王。 姜粟直勾勾地问道:“妹夫,恭喜你出大理寺,看来王家家主手段滔天。” 王朗月回过神,脑海里闪现出自己在大理寺大牢里的日子。 这一切,都拜眼前女子所赐。 他嘴角闪过一丝趣味,以后,定要千倍百倍地奉还。 不过,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尝尝她的味道。 想必定是鲜美无比。 到时候,若是他玩上瘾了,就将之困在牢笼之中。 若是玩够了,便让手底下的人尝尝鲜。 王朗月冷笑道:“这一切还是拜姐姐所赐。” “妹夫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王家狼子野心,怎么还是拜我所赐?”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冷厉,“明明是王家勾结王麻子,蓄意陷害我父亲,想要达到你们的目的。” 闻言,王朗月仰天大笑,“姐姐,王家出钱帮助姜家不假,可并未诬陷朝廷命官。” 姜粟瞬间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 估计是有人改变了整个案件,将王家无罪释放了。 她内心闪过一丝不安,究竟是谁? 姜闻博站起身,虽然,他并不明白整个事情的经过,但他肯定一点,王家为了娶姜凝,有陷害过他。 但如今,他十万两银子早已到手,何况,王朗月已经成了自己的女婿。 再追究此事,只会让两家颜面扫地。 “大喜的日子,谈论这些做什么。” 李氏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也打着边鼓,“小谷,此事莫要再提。” 王朗月拱手行礼,“岳父岳母所言极是,小婿听命。” “岳父,你可知,皇后已经在为太子殿下物色太子妃了。” 姜闻博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姜粟,眼里闪过一丝考虑,“小女是坐不上太子妃的,等太子妃确定后,当个太子侧妃也就是了。” 姜家如今没有了惠妃,与皇宫的联系早已断了。 唯一有的,就是太子养在惠妃名下的情义。 届时,他向皇上上书,当个太子侧妃应是没问题的。 王朗月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暗道:这老匹夫竟还想着让女儿当太子侧妃,简直是痴人说梦。 到时候,姜家一倒台,那才是好戏登场的时候。 姜粟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不露声色地站在一旁。 王朗月附和道:“到时,岳父可一定要提拔小婿。” 姜闻博面露犹豫,为难地说道:“贤婿,此事还是未知数,且我只是一户部侍郎,实在是难以成事。” 他虽是户部侍郎,但手里的权力被手底下的人架空。 只是空有一个名头。 他还想着借此机会,官位能往上再升。 王朗月眼里尽是鄙夷,当看成了一个乐子,“朝廷之中,谁人不知岳父的勤勉。” 姜闻博点点头,“为朝廷办事,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句话,真是说到他心坎里了。 世人都说他庸碌无为,可谁能体会到他在这个官位上兢兢业业,如履薄冰。 王朗月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岳父,定能心想事成。” 姜凝坐在一旁,因为怀孕最近一直胃口不佳。 整个人都显得没有精神。 李氏坐在她旁边,不停地安慰着她。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并不是羡慕李氏母女情深,而是羡慕姜凝怀孕了。 前世,每次事后,她都会被灌上一碗避孕汤药。 她不会有孩子的。 姜粟走上前,真心诚意地说:“前三个月都会饮食不适,妹妹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别怕麻烦,多请几个大夫。” 姜凝点点头,可能是因为快要做母亲了,整个人戾气退了许多。 她头顶簪满了新制成的实金簪子,估摸着有几斤重。 姜粟不禁怀疑,这么重她脖子不难受吗? 王朗月不耐烦与姜闻博周旋,他也走了过来。 与这老匹夫说话,还不如逗逗他的女儿。 “姐姐放心,朗月已经给凝凝请过大夫了,只是每个女子孕期都如此,只好尽挑着一些好吃的,看看凝凝能否入口。” 李氏听了直点头,“你有心了。” “看来这是个调皮的孩子,还未出来,就已经在折腾我了。” 姜凝胃口不假,脸色却红润。 看得出来,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王家对于这一胎,也很有期待。 姜粟内心非常期待姜凝这一胎能顺利生下来,她对于白白胖胖的小娃子,甚是喜爱。 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吧。 几夜未眠,姜粟强打着精神,陪他们吃过午饭,便回到了自己处所补眠。 她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地看着前方。 内心思忖,定要去寻找这安神香。 躺了许久,终究未能入眠。 她叹了一口气,想要走到后院凉亭中透透气。 千竹担忧地看着她,“姑娘,不多睡会儿吗?” 姜粟摇摇头。 睡不着的情况下,躺再久也无意义。 主仆两人慢慢往后院方向走去。 突然,听到假山附近有男女打闹声。 她循着声音,慢慢走过去。 越近,越能听到嬉笑声。 哪对野鸳鸯,竟在白日青天里就发情。 姜粟走上前,只见王朗月与一个奴婢,正在假山后面嬉闹。 奴婢衣衫半褪,脸上充满着红晕。 王朗月双手正不规矩地在她身上乱摸。 她一怔,未曾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在回门日偷腥。 姜粟怒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王朗月微微抬头,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尴尬。 他将手从那奴婢身上挪开,略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 “姐姐,若是有兴致的话,可以一起。” 姜粟气得脸红脖子粗,心里暗想,自己功夫还是不到家。 面对厚颜无耻之人,要保持君子风度真是困难。 “你对得起姜凝吗?她如今还怀着你的孩子!” 一想到那个孩子,姜粟内心就有一种闷痛。 姜凝笑着的脸与她刚才所见的情景交叠在一起,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王朗月满不在乎地反问道:“你想要如何?” 第72章 已经出京城了? 闻言,姜粟惊呆了。 怎么会有如此丧尽天良的人! 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对得起你的孩子吗?” 王朗月微微一愣,良久,才说道:“谁让他找了一个不靠谱的爹呢。” 姜凝睡醒后,没看到他。 听仆从说他在后院中,便一路跟着过来了。 见状,她质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姜粟不敢直接将真相脱口而出,唯恐惊了胎儿。 她走上前几步,解释道:“正好遇到了。” 姜凝脸色凝重,一把将王朗月护在了身后,“姐姐若是想勾引,还请另找他人。” 姜粟被气笑了,“妹妹还是好好管管自己的男人,省得他到处发情祸害其他女子。” 王朗月伸手抱住她的腰,手不自觉地开始抚摸上腹部,“凝凝,姐姐可冤枉我了。” “我现在心中唯有你一人,再也看不见其他。” 姜粟知道她就算再说什么,也已经于事无补。 这本就不关她的事情。 她何苦当个坏人。 姜粟离开了姜府,来到了大理寺。 她站在大理寺门口,思忖着若是顾迟不来见她,后一步,她该怎么办? 姜粟没等多久,便见顾迟大步流星地出来了。 太子为了筹集赈灾款,责令他查抄一些贪官污吏。 这段时间,他为了此事忙得焦头烂额的。 顾迟自然是认识姜粟,他拱手行礼,“不知姜姑娘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姜粟走上前,俯身行礼,“前段时间,多蒙大人相助,特意备了一桌酒席,想要答谢大人。” 顾迟:“……” 这姜姑娘说话怎么绵里带针的。 恐怕并非感激,而是来质问。 他点点头,寻思着太子已经离开,一应事情也已经办理妥当。 “如此,多谢姜姑娘。” 云楼记中。 姜粟毫不客气地将云楼记的招牌全部点了一遍。 顾迟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的,劝道:“姜姑娘不必客气,随意点些就是了。” 姜粟将点菜单子还给小二,转过头看向对面之人,“顾大人日理万机,公正廉明,别说一桌酒席,就算是十桌百桌,那也是应得的。” 她话锋一转,“顾大人,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解惑。” 顾迟放下手中的茶杯,眉眼一挑,“何事不明?” 姜粟见茶杯中已经空了,赶忙走上前,亲自为其斟茶。 顾迟哪敢接受她的茶,赶紧将桌子上的茶杯拿走。 若是被某人知道,他岂有命在! “姜姑娘,有事请说。” 姜粟并不勉强,她放下手中的茶壶。 “顾大人,王朗月诬陷朝廷命官,证据确凿,大理寺为何将他无罪释放。” 顾迟眉头一皱,假装夹起桌子上的菜,“姜姑娘,这菜味道甚是可口。” 姜粟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若是顾大人今日不告知,我便明日再来。” 顾迟略感头疼,若是普通的官宦女子也就罢了,此人跟萧慎关系暧昧。 他有时也看不懂他们之间的事情。 若是萧慎喜欢,无论是太子妃还是侧妃,娶了便是。 两人之间时不时还闹些小矛盾。 前几日,太子还特意来找他喝酒,询问如何讨一女子的欢心。 断案他在行,讨女子欢心,他真不行。 无奈之下,给了他一个建议:投其所好。 “姜姑娘,若是一道菜已经呈现在你面前了,而这道菜你又是喜欢吃的,何苦去询问是如何做出来的呢。” 他话里有话。 姜粟一怔,顾迟的意思,是想让她不要追究了吗? 也是,现在姜闻博是户部侍郎,此事对姜家并未造成任何影响。 “顾大人,我只想寻找一个真相,王朗月诬陷朝廷命官是事实,你们为何不闻不问!” 王家用钱买通王麻子,有蜡烛为证。 他们故意陷害姜闻博,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低头,同意王朗月的婚事。 此事,只把王朗月推出来,没有影响王家,已经是背后之人精心策划。 顾迟无奈地看着眼前之人,头疼地说:“姑奶奶,我只能告诉你,此事到此为止!” 他当然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 但此案件早已了结,王麻子因自己儿子嗜赌,求救姜闻博。但后者却不闻不问,因此,王麻子才故意改动账簿。 如今,王麻子已经伏诛,姜闻博官复原职。 姜粟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究竟是何人让顾迟改了主意。 顾迟是京城一霸,作为镇南侯府的唯一世子,从小锦衣玉食长大。 前世时,他手握重兵,更是一方权臣。 他是萧慎的左膀右臂!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里闪现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顾大人,是太子殿下让你放人的吗?” 顾迟一怔,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此事,可不是他故意说出去的。 谁能给他做个证啊。 突感舌头有些干燥,他轻舔嘴唇,斟酌地开口:“王家背后之人估计不简单,太子也需要忍让三分。” 如今,时机并不成熟,遇事都得忍让。 姜粟闭上了眼睛,不敢相信竟然是萧慎放过了王家。 他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他不知道,王家有狼子野心? 姜家估计就是他们的踏脚石! 萧慎竟然一直隐瞒着此事。 想来也是,他有什么事情会主动告知她? 突然,她感觉到一阵恶心。 泪水开始不自觉地往下滴落。 她真的是傻,竟然还对他软了心肠! 此人,没有心! 她前世不是已经尝过被伤的滋味了。 她擦掉自己的眼泪,厉声道:“萧慎在哪里!” 顾迟被她眼里的恨意所惊讶,内心默默为太子点上了一根蜡烛,“他已经出京城了。” “何时回来?” 她定要将此事问个明白。 顾迟一怔,“殿下出发去宿州赈灾,短期内估计回不来了,此事你不知道吗?” 姜粟冷笑,反问道:“太子殿下的行踪自然不需要跟我报备,顾大人何出此言!” 她站起身,告辞道:“顾大人,慢用,我先走了。” 顾迟巴不得她赶紧离开,跟她在一起,他总觉得自己要丢掉半条命。 闻言,他开心地说:“路上小心。” 姜粟来找他的这件事,还得汇报给太子。 姜粟转过身,微微一笑:“顾大人,我还点了一桌送到姜府,你不介意吧?” 第73章 小心你的狗命? 顾迟一怔,“不,不介意。” 这姜姑娘莫非是糊涂了不成? 她花她的银子,他有什么可介意的? 等顾迟吃饱喝足,想要离开时,被小二拦住了,“大人,您还没付钱呢。” 原本以两人的交情,太子也不想收钱。 奈何顾迟太过火,三天两头带着人混吃混喝,再大的家业也都会被他挥霍了! 因此,旁人皆可赊账,唯独顾迟。 顾迟这才明白,自己被姜粟摆了一道。 说什么请他吃饭,最后竟还要他付账! 他义愤填膺地拿出荷包,丢给小二,“就这些,旁的没有!” …… 姜府。 姜凝怀了身孕,但前三个月甚是难熬。 她想念母亲,因此小李氏便让他们夫妻俩回家住了几天。 姜粟百无聊赖地走在后院中,内心不断思索着与顾迟的谈天。 萧慎因为不知名的理由,放了王朗月。 她内心很是愤怒。 但又无可奈何,人都不在京城,她想算账都没办法。 突然,姜粟身前伸出了一双手。 她抬头一看,来人是王朗月。 姜粟眉头紧皱,不客气地问道:“你拦我做什么?” 王朗月是个风流胚子,与风花雪月上的事很是在行。 但他竟然在姜粟这边一而再再而三地碰钉子,他都要怀疑自己魅力是不是下降了。 王朗月微微一笑,“姐姐,从哪里回来?” 他缩回手臂,整个人往姜粟这边倾斜,轻声道:“姐姐,寒山寺后山中,你与那位公子眉来眼去的。” “那位公子有什么好?不若看看我,也是个隽秀儿郎。” 姜粟感觉自己被一条蛇缠上了。 耳边传来轻轻的喘气声。 她侧过身体,后退两三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内心涌上了一种恶心之感。 他怎么敢跟柳元洲相提并论? “王朗月,请你自重!你现在是我妹妹的丈夫。” 王朗月再次向前,靠近了几步,依偎在她耳边,“姐姐,这不更刺激吗?只要你愿意,我王家所有的钱都是你的。” 姜粟瞪大了眼睛,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言语。 道德败坏! 简直不堪入耳! “姐姐,自从第一次遇见你,我的心就开始为你而动。午夜梦回间,想你想得心都要碎了。” 姜粟容颜姣好,是他所见过的女子之中最特别的。 她并非倾国倾城,而是那种灿烂的娇艳欲滴。 是枝头上那一朵花,令人想要折下,放在心口中。 她一再推拒,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姜粟被气笑了,手里慢慢握拳,“你是真听不懂人话,办不是人事!” 她手肘微屈,稍微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然而,用力出拳,狠狠地朝着他的眼眶打去。 王朗月一时躲闪不及,被拳头狠狠地打在了眼眶之上,一只眼睛瞬间肿胀了起来。 他微微一怔,没想到名门闺秀拳头这么硬。 姜粟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用脚狠狠地踢了他的子孙根! “姜凝已怀孕,留着这也没用,若不然,我废了它!” 说完,她再次狠狠地踢了一脚。 “王朗月,看来上次寒山寺后山,你喝的水还不够多!再惹我,小心你的狗命!” 王朗月感觉自己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 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子孙根,害怕她再来一脚,那可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这个贱人,下手可真狠。 王朗月嘴角划过一丝趣味,她可真是越来越对他的味了。 姜粟见自己踢不到他的子孙根,转而往其他地方招呼。 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压抑太久了,对付无耻之人,就应该用武力让他屈服! 王朗月额头上都是汗珠,叫嚣道:“姜粟,若是他日你落在我手里,我定要好好教训你。” 身为一个女子,竟然敢打男子的子孙根。 等姜家覆灭之时,他倒要看看,姜家的贵女怎么跪在地上向他求饶。 届时,他定要好好惩罚她! 当个床妓倒也不错。 “王朗月,别痴心妄想了!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在她死之前,也定要让那些害她的人死! 王朗月忍住疼痛,微微一笑,“姜粟,打是亲骂是爱,我就爱这调调,希望你也能喜欢。” 闻言,姜粟感觉身上被一条蛇缠上。 一股腥味直冲上她的鼻头,令她难耐作呕。 她狠狠地在他身上踹了一脚,而后转身离开。 王朗月此人并不算不好对付,只是他背后的王家让她捉摸不透。 他是一条恶心的蛇。 就算打退了,没多久,又开始来缠绕你。 姜粟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寻思着,定要找个机会,让他不要再出现才好。 千竹紧紧跟在身后,她左顾右盼,担心姑娘刚才的举动被有心之人发现。 她担忧地说道:“姑娘,你打他不要紧,若是他告诉老爷夫人可怎么办?” 自家姑娘可没有二姑娘得老爷夫人的欢心。 姜家王家联姻后,王朗月送了老爷许多钱财,如今,老爷见到他就跟见自己儿子一样。 千竹都能看明白的道理,姜粟自然也看得很通透。 “王朗月不会将此事告知父亲母亲的。” 这件事情说破天,也就一些儿女私情。 王朗月不会将此事闹大,就算他愿意,背后之人可不愿意。 不然,王阳就不会送那么多钱财了。 商人爱财,天经地义! 王家无缘无故送钱财,这才是疑惑之处。 所以,此事也只能到此为止,最多也就是恶心她! 想明白这个道理,姜粟感觉浑身都痒,“千竹,准备洗澡水!我要沐浴!” 果然,到了晚间时,王朗月并未出现。 李氏询问道:“女婿不出来吃饭吗?” 姜凝微微一笑,“他不小心摔了一跤,身体有些不适,就不出来了。” 说完,她疑惑地看向姜粟,“姐姐,你说什么伤痕竟然能伤到眼睛。” 姜粟老神在在地拿起筷子,眼神都不愿意分给她一个,反问道:“妹妹此言何意?我又不曾见过妹夫的伤口,如何得知?” 姜凝一怔,转而继续说道:“姐姐,马上快要你及笄了吧?妹妹到时一定拜访。” 第74章 定不会放过此人? 姜粟用筷子夹起一个糖醋丸子,酸酸甜甜倒是甚合胃口。 “多谢妹妹。” 李氏感慨道:“一转眼,你们都是大姑娘了,小谷的及笄礼,自然是要认真办的。” 姜凝见那糖醋丸子,伸出手里的碗,娇笑道:“姐姐手里的糖醋丸子,看起来倒是香甜,不知姐姐可否割爱?” 姜粟微微一怔,继而瞬间将手中的糖醋丸子吃干抹净,“看来,我们姐妹胃口还是一致的,我也觉得甚是可口。” 李氏头疼地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两姐妹见面就掐,提醒道:“桌子上还有。” 姜凝噘嘴,委屈地说道:“娘,你看姐姐,一点都不想着让给妹妹。” 她伸手抚摸着肚子,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我最近胃口可差了。” 李氏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担心地问:“可要叫个大夫过来瞧瞧?” 她打量了下姜凝的脸色,见其脸色还行,可身体确是瘦了。 “多吃点,看你下巴都尖了。” 李氏望向姜粟,略微不满意地说道:“身为姐姐,要懂得姐妹和睦,多谦让多包容。” 姜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天真地反问道:“母亲,可要我吐出来给妹妹吃?” 此言一出,对面母女两人都傻愣在了原地。 姜凝更是觉得胃里翻涌,恶心的感觉瞬间涌到了喉咙口。 她遮掩住嘴唇,却时不时有那种反胃的感觉。 她猛喝了一口水,一时之间喝得太急,呛到了喉咙口。 姜闻博当机立断,“来人,送凝凝回房休息!” 李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担心地跟在了姜凝的身后。 姜粟再次夹起一个糖醋丸子,开心地吃了起来。 嗯,果真可口。 姜闻博看着她,“你就不能让让妹妹?” 姜粟一脸天真地询问道:“家里是没有奴婢了吗?怎么还需要我伺候妹妹用餐?” 碗里还有许多,姜凝却偏要她手里那一个。 她若是将手中的糖醋丸子递到了姜凝碗中,往严重点说,也可以说是让姐姐伺候妹妹用餐。 姜闻博一噎,只好再次说道:“凝凝还小,她……” 姜粟打断了话语,“父亲,妹妹都已经嫁人了,在家里倒还好,若是在王家也发生此等事情,岂不是让人说我们姜家无礼?” 姜闻博连连点头,“此言倒是在理,你妹妹已经被宠坏了,还好她已经嫁出去了,以后就由王家来教导了。” 撇清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姜粟心满意足地吃完了这顿饭,糖醋肉丸一个不落地被她吃进了腹中。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吃撑了。 姜粟不自觉地托起自己的肚子,在自己院中不停地溜达。 千竹好笑,特意吩咐厨房送来了消食汤。 消食汤略苦,姜粟怎么也不想喝,“千竹,我在这里多转几圈就行了。” 姜丞听闻糖醋肉丸之事,担心姜粟心绪不佳,特意过来看望。 见此情景,他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吃撑了可难受?” 千竹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能做主之人,当机立断告状:“公子,您快来劝劝姑娘吧,若是不喝这汤药,估计明早就要积食了。” 姜丞接过她手中的消食汤药,点点头,“你下去吧。” 姜粟眉头都快竖成了一个“川”字,她苦笑道:“兄长,你先放着,我有一事要告知。” 她上前几步,接过他手中的汤药,将王朗月轻薄她一事全然告知。 姜丞气得脸红脖子粗,“这竖子!竟然,竟然如此欺辱我两个妹妹!” “兄长,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姜丞双手紧握拳头,脖子上青筋林立,“当初,凝凝真是瞎了眼,看上这么一个畜生!” 人不风流枉少年。 姜家也没阻止他纳妾! 姜凝还怀着孕,竟然敢招惹姜粟! 姜凝看上的也并非王朗月此人,而是王家的财富! 只要她生下王家的子孙,王夫人的位置倒也是稳了。 “我定不会放过此人!” 姜粟连连点头,“今日兄长过来,正好一起商量下。” 原以为王家是商户,想要让姜家为王朗月谋一个官位。 如今看来,竟是王家另有图谋,想踩着姜家上位。 他们目前没办法将王家铲除,但给王朗月找点事情做,那还是很简单的。 “王朗月此人太闲,是该给他找点事情做了。” 她一只手悄悄将手中汤药,慢慢倒掉,另一只手拉着姜丞的手。 姜丞眼睛一撇,伸手抢过汤药,“妹妹,趁热喝吧,凉了就没有效果了!” 姜粟被抓个正着,心虚地摸摸鼻子。 她大义凛然地说:“兄长,我们在谈论正事!这种吃药的小事得先放到一边。” 姜丞眼里透出一丝微笑,总算觉得心情开怀了不少,打趣道:“原来,也有你怕的时候。” 他从怀中取出一包糖,解释道:“每次看你吃甜时,两只眼睛都跟猫咪一样眯了起来,特意从外面买回来的。” 发现自家妹妹爱吃甜食,他有时候见到会特意买一些。 他见姜粟并不喜欢华衣首饰,却对甜食情有独钟。 作为兄长,自然要满足她这个愿望。 姜粟接过糖点,乐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她解开绳子,竟是丝候糖。 雪白分明,甜味扑鼻。 “多谢兄长。” 姜丞将消失汤碗递到了她面前,微笑地说:“喝吧,喝完吃颗糖就不苦了。” 姜粟无奈地看着他,“兄长,我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 她接过汤碗,捏住鼻子,一饮而尽。 每次汤药过喉咙口时,她都感觉苦涩难言。 这应该是前世喝避孕汤药所留下的阴影吧。 喉咙口闪过一丝苦涩,她浑身开始发抖,胃里翻江倒海,刹那时间,她几乎就要将汤药吐出来。 汤药在口中徘徊许久,她才一点一点慢慢吞下肚。 这是一种近乎自虐,不受她控制。 她想将汤药喝下去,身体却会将之反涌出来。 唯有将所有苦涩都尝尽,才能将药喝完。 姜粟取过糖,迫不及待地就往嘴里送,“兄长,你帮我一个忙?” 姜丞心疼地看着她,见她喝药如此困难,一瞬间就软了心肠,“什么忙?” “给王朗月找点麻烦。” 第75章 来了一对兄妹? 闻言,姜丞立马来了兴致,“要如何做?” 姜粟靠近他,“去找一个人。” 等姜丞走后,她坐在院子中,慢慢回味着口中的味道。 真的好苦。 良久,她才站起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躺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自己又看到了萧慎。 他拿着一碗黑漆漆的避子汤,脸色平淡,将之送到她嘴边。 若是她不喝,他就会有千万种方法逼着她喝。 记得有一次,已经接近他上朝时间,她故意打翻了避子汤。 萧慎让人重新备下了汤药。 等药上来之后,他自己喝了含在嘴里,将汤药渐渐渡到她口中。 姜粟简直疯了! 她原本就拒绝与他亲近,只是迫于现实,无奈为之。 且他动作猛烈,她包容得很辛苦。 汤药的苦味令她作呕。 她被迫喝完了一碗药。 见状,萧慎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见怀中女子总算乖巧了,不期然地,身体涌上了一股欲望,瞬间将他淹没。 那一次,是他唯一一次不上早朝! 姜粟的腰都感觉快要断了。 从那以后,她认命了。 自己永远不会有一个孩子。 她只配充当他脸上的妓子。 但那药,实在是太苦了。 在东宫的日子里,她就每日喝着避子汤药! 人生没有尽头。 如同一只笼中鸟,就算死去也只能死在牢笼之中。 姜粟睡醒后,发现枕头早已被泪水湿透。 昨晚又被梦魇,她奄奄一息地蜷缩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画本子。 前世的事情,到底要纠缠到她何时? 如今已是盛夏,每一年的夏天对于她而言都特别难熬。 “千竹,咱府里有冰块吗?” 已经在宫里,刚刚入夏,她就已经用上了冰块。 千竹摇摇头,知道自己姑娘苦夏了,提议道:“若不然,我们去庄子上待几天?” 庄子离京城大概有一天路程,来回也比较方便。 种下的茶树,她也得亲自去看一遍才比较放心。 这毕竟是她发家的希望,还是要多上心。 “千竹,晚些时候找几本农业书籍过来。” 姜粟突然来了兴致,放下了手中的画本子,询问道:“兄长回来了吗?” 千竹摇摇头,拿过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帮姑娘扇风。 “姑娘,若是无聊,可要去善堂看看?” 边海用姜粟给的银子,买了一处宅子,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平日里就教他们识字。 其中的开销,均是姜粟出的。 边海感激姜粟对他的知遇之恩,识字特别用功。 如今,已经是善堂里的识字先生了。 姜粟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却从未亲自过去看看。 闲着无事,她觉得到处走走,也是不错的。 她站起身,提前走在了前面,“走吧。” 善堂。 边海站在上首,前方有一块沙地。 他手里拿着一根枯树枝,正在沙地上写字,等写完了一个字,他就让那些乞儿上前认字。 随后,握着他们的手,每一个人都在沙地上写那个字。 姜粟也没有太多钱,她本意也不是想开一个善堂。 如今,她看着那一方小天地,内心突然有了许多感触,若是在自己有余力的情况下,能帮助一些人也是好的。 她走进屋子,疑问道:“怎么没给他们用纸笔?” 边海一见是她进来了,立即走出人群,笑着回答:“先教他们识字,哪几个有天赋的,再教他们写字。” 他拱手行礼,毕恭毕敬地说:“多谢姑娘,给了他们希望。” 姜粟微笑道:“他们帮了我不少。” 边海这边的消息,几乎都是这些孩子在市井之中听来的。 他们分批次守在长公主府、王家店铺那边,一有情况就会来告知。 “让他们注意安全,别被人抓住了。” 边海点点头,“他们都是乞丐,上面的人基本不怎么留心。” 他常年混迹市井,自然清楚乞丐也是分地域的。 每一块地方都有固定的乞丐。 为了抢地盘,乞丐之间的斗殴其实并不少。 如今,他们能吃饱穿暖,多亏了姑娘给的收留。 打架斗殴的事情少了许多,大家更多想的是如何不动声色听到消息。 突然,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子跑了进来,他身上衣服破烂,几乎都已经成了布条。 “边叔,那个人又来了!” 姜粟诧异地看向边海,内心闪过一丝疑问。 边海看懂了她的疑惑,解释道:“乞丐总得有个乞丐样子,不然容易被人察觉,姑娘放心,每日大馒头管饱。” 对于乞丐来说,每天能有一个糙米大馒头,已经是极好了。 何况,这边天天有大馒头吃。 姜粟点点头,望向那个小孩子,询问道:“谁来了?” 那小子一看微微躬身,侧立在姜粟边上,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是边叔所说的人。 他跪在地上,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多谢姑娘收留。” 姜粟意外,诧异地挑眉,反问道:“你从哪里发现的?” 李二微微一笑,“姑娘,察言观色本就是我的擅长,若不然,我一个孤儿如何能长到十岁。” 说完,他落寞地低下了头,许多小孩子,压根就长不大。 他们只能在饥饿寒冷中死去。 姜粟拍拍他的脑袋,对他承诺道:“只要有我在的一天,肯定会让你们吃上大馒头的。” “多谢姑娘。” 姜粟问道:“刚才他所说的是何人?” 边海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这也是一对可怜的兄妹。 本来,善堂就是收留一些乞丐,条件允许的范围内,他都是能帮则帮。 但是这对兄妹,妹妹长了可怕的脓疮,说是会传染。 他害怕若是收留了他们,传染给了善堂里的其他孩子,那他真的就有负姜粟所托。 因此,他只好做主赶走了他们。 谁料到,那个哥哥倒是个倔强之人,一直不肯放弃,接连求见了好几日。 闻言,姜粟略感好奇,“带我去看看。” 一行人走出了大堂,来到善堂的后门。 那一对兄妹,兄长大概十五岁,妹妹大概十岁左右。 妹妹躺在兄长的臂弯里,面上长满了脓疮。 那个兄长面相普通,却长了一双让人害怕的眼睛。 第76章 看好戏了? 好像是草原上,饥饿的野狼。 眼神囧囧发亮。 相信若是给他机会,定是一个可造之材。 见到他们出来,那兄长放下了手中的人,立马跪在了地上,“求求你们救救她。” 闻言,姜粟反问道:“为何救你们?” 许肃恭恭敬敬地磕头,“若是你救了他,我愿终身为奴,听候姑娘差遣。” 姜粟直觉这不是一个普通人,不知为何会沦落至此,“也罢,谁让本姑娘发善心。” 闻言,许肃眼睛都亮了。 他求了那么多人,但所有人都无视他的请求。 此次,他以为又要无功而返,没想到却柳暗花明。 “多谢姑娘。” 姜粟点点头,示意千竹取出一百两银子,“但我有一个问题。” “姑娘请问。” “你们究竟是何人?别告诉我你们是普通人。” 许肃一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然如此敏锐。 “丧家之犬,何足挂齿!” 所有的身份早已经是过去,如今,他就是一个乞丐,一个连妹妹都护不住的可怜人。 “姑娘,我并非不想说,而是担心说了给姑娘惹来性命之忧。” 姜粟点头,她只是担心会对善堂不利。 “你会拳脚功夫?” 许肃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不会。” 姜粟将银子交到他手中,“先带你妹妹将病治好了,到时候再来善堂吧。” 她转头看向边海,“届时,他们俩会做什么安排什么吧。” …… 姜府。 姜粟从善堂回来好几天后,依旧在想着那对兄妹。 她手中拿着一本务农手册,认真地看着。 此刻,她有一些明白,为何王妙会说,每一片叶子都不同了。 农业是农民生存之根基。 大庸朝的百姓种植农桑,几乎是口耳相传,靠着前几辈留下来的经验。 农业书籍几乎都是束之高阁。 若是将这些书籍推广,用于农业中,届时,若是将其中有用的种植方法试验一番,推广全国,那可真是百姓之福。 姜粟找到几本茶经,打算到时候去庄子上时,交给刘柏来,让他先在庄子上试试。 她不会务农,届时,找几位擅长务农的人,两相结合估计会更好。 千竹急匆匆地赶来,“姑娘,刚才李二来了,说公子在云来居备了一桌酒席,邀请姑娘赴宴。” 姜粟放下了手中的书,眼睛都开始变得亮晶晶的,笑道:“兄长回来了?” 她站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千竹,走,有好戏登场了。” 云来居。 它是仅次于云楼记的一家酒楼,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若是说云楼记的客人主要是达官显贵的话,那云来居就是富商以及一些官宦人家了。 姜闻博就是云来居的常客。 姜粟走进去后,才发现姜丞选的房间位置很好,推开窗,便能看到王家的大门。 见她进来,姜丞连忙站起身,“幸不辱命。” 连着奔波了好几天,他脸上已经冒出了小胡茬,整个人看上去脏兮兮的。 面露疲惫,眼神却很明亮。 姜粟走到桌子边,坐在了椅子上,见桌子上基本都是她爱吃的菜。 “兄长点的菜,甚合我胃口。” 闻言,姜丞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除了不爱喝药,几乎什么都爱吃。 吃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响起了一阵凄惨的哭声。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姜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赶忙跑到了窗口。 姜丞也跟着到了窗子口,“确实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那是,不然怎么会让王朗月牵挂多年呢。” 王朗月流连花丛,一直讲究个片叶不沾身的原则。 唯有她,让他再三留恋。 从王朗月一直像一个苍蝇一样围绕在她身边时,她便让柳影去查探了。 终于发现了她。 白姿一直跟着王朗月,却因为妓子身份,一直进不了王家的门。 小李氏对这种女子深恶痛绝! 直言就算为奴为婢,王家也不要这种货色。 王朗月一直听小李氏的,当然也不敢造次。 姜丞找到了白姿,还没怎么说服,她就自愿来了。 只要能进王家的大门,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此时,白姿一直站在王家的大门口,哭得我见犹怜。 她身形纤细,身着一身白衣,颇有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盈盈一双眼,将哭未哭,直看得人儿三分醉。 王家大门紧闭,门口却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姑娘,你倒是说啊,为何在这里哭?” 白姿手里拿着帕子,“来找王家负心郎,我与月郎两情相悦,没想到却被棒打鸳鸯,如今,我一个弱女子,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一点都不在意名声。 妓子何来的名声? 只要能进入王家的大门,与月郎长相厮守就好。 她可以不要名声,王家却豁不出去。 尤其,王家除了王朗月外,还有几位在读的儿郎。 王阳一直想要让王家的子孙入朝为官,如今,已经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等时机一到,他再花些银两,这些王家子孙便可以当官。 王家便是官宦人家了。 突然,王家的门打开了,小李氏从里面走了出来,她骂道:“不要脸的小贱人,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白姿走上前几步,双膝跪地,请求道:“夫人,求你成全我和月郎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就算为奴为婢,只要能和月郎在一起,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小李氏瞬间推开了她,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你一双朱唇万人尝,怎么配得上我儿!” 白姿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委屈地说道:“夫人,我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家,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 “无论配不配得上,我与月郎两情相悦是事实,求夫人成全。” 此言一出,人群开始涌动。 姜粟嘴角闪过一丝笑意,看来,这王朗月是逃不掉嫌贫爱富的名声了。 明日,茶坊酒肆之中,定会流传一个佳话。 王家儿郎多薄幸,俏丽美人来相随。 小李氏恼怒万分,好个小贱人,竟然把她带到勾里去了,她伸出手,直接朝美人儿的脸上招呼。 第77章 来了一朵白莲? 人群之中走出一个正义凛然的大哥,他抓住了小李氏的胳膊,怒喝道:“王家怎么不给人活路?” “她跟你儿子你侬我侬的,如今,你们怎么还嫌弃别人!” 人群之中,有不少人见过王家婚礼,听说,那可是一场盛大的婚礼,连云福郡主和谢姑娘都来喝喜酒了。 不仅如此,据说,当天连太子殿下都到了姜家贺喜。 “定是王家的人攀附权贵,抛下了这美人。” 李氏朝着人群怒吼道:“你们闭嘴!她与我儿清清白白,苍天可鉴!你们这些人懂什么!这个人是有名的花魁,我儿见她可怜赏些银两而已。”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仿佛在看着一个令人厌恶的存在。 声音尖锐而冷酷,像一把利刃,无情地刺向对方。 “你个小贱人,我儿与你清清白白,你可不要诬陷!” 白姿瞪大了眼睛,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睛,早已弥漫上了泪水。 轻轻抖动肩膀,让人见了心生怜悯。 她轻声说道:“夫人,我怀了月郎的孩子,请夫人成全。” 小李氏傻傻地愣在原地,她再也控制不住,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谁知道这个贱种到底是谁的!不要诬陷我儿!” 突然,王家出来了两个人,是王朗月和姜凝。 他们两人脸上都带着诧异,显然是已经听到了白姿的话语。 小李氏顾不上打骂,朝着两人尖叫道:“你们两人出来做什么!快回去!” 白姿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挣扎着朝王朗月扑去,哭喊道:“月郎,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快点告诉夫人,这孩子真的是你的。” 王朗月明显透露着心虚,眼神闪烁不定,谁也不敢看。 他推开白姿,解释道:“我们先去里面谈!” 说完,他心虚地看了一眼姜凝。 他知道姜凝不会管他的风流韵事,但现在是已经折腾出孩子了,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姜凝冷眼旁观着眼前一切,放佛这一切都跟她无关。 白姿见王朗月明显是想逃避,双手放开了他,转而跪在姜凝面前,“姐姐,我与月郎真心相爱,求姐姐成全,我愿意终生伺候姐姐。” 姜凝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细细地打量着那张脸,确实我见犹怜。 一双盈盈多情眼,足以让天下男子疯狂。 王朗月没有直接否认,只能说明他对她还有情。 姜凝笑道:“相公,妹妹若是怀了你的孩子,自然也该是让她进门的,只是,王家血脉不容混淆,我建议,还是先放到偏院中。” “届时,滴血认亲,妹妹再进门也不迟。” 小李氏满意地点点头,心中很是满意姜凝的识大体。 她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为娘的自然一清二楚。 但若是有人敢在她面前说王朗月的不是,她定然是要拼命的。 “娶了你,真是王家的荣幸,我这里有两间铺子,你拿去练练手。” 姜凝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多谢母亲,相公,让妹妹进门吧,一直堵在门口算什么事!” 小李氏拉住姜凝的手,冷哼道:“到时候,就算她生下了孩子,最多也只能当个通房。” 姜凝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回握住小李氏的手,充满了感激,“多谢母亲。” 王家这闹剧总算是结束了,姜凝让白姿进入了王家的门。 将她安置在偏房中,每日里请大夫把脉。 姜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切,她是想找白姿闹一闹,给王朗月找些麻烦。 未曾想白姿竟然已经怀孕了。 她诧异地看向姜丞,“她怀孕多久了?” 姜丞叹气道:“将近四个月了。” 如此说来,白姿怀孕还在姜凝前面了。 那她若是生了一个男孩,岂不是庶长子? 姜丞眼里闪过一丝心痛,“姜凝,为何会选这么一个男子!” 对于姜凝所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切都是姜凝自愿的。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求仁得仁吧。” 王家虽是商户人家,却是皇商。 姜丞叹了一口气,“白姿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就让王朗月先对付着吧。” 就算他不找过去,白姿也是打算生下孩子之后,来找王朗月。 到时候,姜凝这边会更加被动。 思虑良久,他还是同意将她带了过来。 姜粟冷笑道:“王朗月风流成性,以后多得是这种事!” 白姿到了后,王朗月总算是安分了许多,至少待在府里再也没有了异动。 姜粟顿感心情舒畅,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千竹,准备一番,我们明日去庄子看看。” 隔日一早,边海早已备好了马车,等在了姜府后门。 姜粟出来时,竟然还看到了许肃,惊讶道:“你妹妹身子恢复了吗?” 许肃摇头,“妹妹这病短期内好不了,只能先吃药缓解。” 说完,他双膝跪地,感激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我愿意终生为姑娘效力。” 边海在一旁称赞道:“姑娘,许肃此人倒是很厉害,这段时间帮了我不少忙。” 他很好奇,觉得许肃此人什么都会一点。 看得出来,以前,受过了良好的教育。 姜粟点点头,“大家子弟自然是不凡的。” 她总觉得许肃身上有一种熟悉感,跟萧慎有点像,却也不同。 她不想去追究一个人的过去,“许肃,以后做任何事,都不许做伤害善堂的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许肃郑重地点头,“大丈夫一诺重千金。” 边海挥舞着马鞭,赶着马车,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进。 车轮缓缓滚动,与地面发出有节奏的摩擦声。 等到了庄子上时,已经接近黄昏了。 庄户们还在田地里忙碌着,他们现在能吃饱,都多亏了姑娘。 可不得多出点力气! 来年收成好点,等给了姑娘那份,剩下的可都是给自己家的。 多出点力气,庄稼长得好些,能让家里的小子丫头们吃饱。 他们见了姜粟,惊喜地抬起头,大声喊道:“姑娘来了!是姑娘来了!” 刘柏来听到了声音,放下了手里的锄头,急匆匆地小跑过来,“姑娘,你可算来了!” 姜粟抬头,微笑着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78章 又见王妙? 刘柏来眉头紧皱,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滴落,有些不经意滴入到他严重。 他拼命眨眼,试图驱散这份刺痛感。 但又一种疼痛感顺着身体,直冲上鼻子,“姑娘,我太没用了!那些茶树不怎么长。” 姜粟诧异,询问道:“为何长不大?” 这批凉茶树,是她特意寻来。 根据当地所说,那是比较好养活的。 只是,她对于种茶树也实在是一知半解。 刘柏来走在前面,引着姜粟去庄子后面。 那一片原本是杂乱无章的灌木,如今,庄户们已经开垦完毕。 上面是一排一排茶树。 错落有致,地上连一根草都没有出现。 看得出来,这片茶树地,他们照看得很用心。 茶树地里还蹲着一个年迈的人,他伸手取来地上的泥土,时不时还放到眼前研究。 刘柏来顺着姜粟的眼光,看到了那位老者,他解释道:“这是特意请来的,让他帮忙查看茶树的长势。” 姜粟走上前,询问道:“老人家,可发现什么异常吗?” 那位老者摇摇头,手上尽是开裂的口子,看得出是一位经常做庄稼的好手。 他叹息道:“这茶树照料得很精心,按道理,应该长了。” 老者站起身,背过手,看着眼前的庄稼,眼里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 庄稼人看到好的收成,内心都是欣喜的。 “我实在是不清楚,不过,你们可以去问下王家,王家的女娃子,种茶树可厉害着呢。” 姜粟惊讶道:“老人家认识王妙?” 老者舔舔嘴唇,查看了几个时辰了,嘴唇早就干裂了,“这女娃子可厉害,有时候,我不懂的问题都请教她。” 姜粟注意到了,吩咐刘柏来好好招待老者。 她内心闪过一丝意动,未曾想到王妙竟如此厉害。 王家本就是种茶树,卖茶叶起家。 若是她去询问这种问题,心中难免有一种抢生意的感觉。 不知道,王妙是否愿意帮助她。 姜粟转身离开,想要去找王家庄子碰碰运气,看王妙是否已经离开。 突然,旁边踹出来一个小子,相貌普通,肤色黝黑。 “姑娘,你还认识我吗?” 姜粟觉得来人很眼熟,但却已经没有印象了,她诚实地摇摇头。 陈牙子双膝跪地,“姑娘忘记了吗?上次我误食了草药,幸亏姑娘叫来了大夫,我才能捡回一条命。” 他脸上充满着感激之色。 娘说要知恩图报。 他现在不知道要怎么报答,索性多磕几个头吧。 姜粟连忙阻止了他,“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轻易下跪。” 陈牙子是个自然熟。 听闻姜粟要去王家,便自告奋勇要带着姑娘过去。 “姑娘,你真是个大善人,要不是你惩罚了老张头,我们庄子上的人还不知道要被迫害到什么时候。” 姜粟内心闪过一丝愧疚,“此事说来也是我的错,若是我早日发现,你们就不用受这种苦了。” 陈牙子大手一挥,“姑娘日理万机,哪有这么多时间去分辨每个人。” 脸上充满着笑容,感激地说道:“姑娘,我们庄子上的人可都感激姑娘了,现在小孩子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带领着她。 哪里泥土较松,哪里有水坑,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姜粟听闻他说话不像一个普通庄户,便询问道:“你可识字了?” 陈牙子眼睛通红,“识字了,刘庄头有空时候都会教我们。” 姜粟诧异,据她所知,刘柏来是不识字的。 她上次来时,他基本是大字不识一个。 陈牙子看出了她的疑问,解释道:“刘庄头有空时,就去找边大哥识字,他学会后,回来就教给我们。” “现在庄子上的孩子,几乎人人都能写自己名字。” 姜粟点点头,她不奢求底下人如何聪明会办事,但也希望他们都能有一个谋生的本事。 将来,无论是继续种庄稼,还是另谋出路,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她鼓励道:“好好学,将来好谋生。” 闻言,一直兴致盎然的陈牙子,突然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他低下头,不服气地说:“我娘不同意!” 姜粟好奇地挑眉,“为何不同意?” 陈牙子双手握拳,眼里看着庄稼,气愤地说:“我不喜欢种地!我想当将军!” 庄稼虽然是庄户们的立身之本,但他不喜欢。 他想当一个大将军。 姜粟诧异,“你可知道,想当一个大将军,很可能会丢掉性命,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无怪乎陈牙子的母亲不同意了。 将军岂是那么好当的。 尤其现在庄户上,只要勤快点,家家户户都能吃饱穿暖。 何苦用命去博一个前程。 陈牙子大义凛然地看着前方,“何必马革裹尸还!” 姜粟微微一笑,“将军可是文能定乾坤,武能夺天下,你现在文不成武不就,还不如先好好学习。” 陈牙子一听,瞬间觉得心情舒服了不少,还是姑娘有见识。 不像他娘,天天在他耳边唠叨,好好在这里,将来娶个媳妇生个娃。 一路有他说说笑笑,王家庄子很快就到了。 姜粟递上了自己的拜帖。 没多久,王家的大门就打开了。 王妙还是穿着那一套农妇的打扮,她笑着从里面走出来。 “我说呢,今天早上开始喜鹊一直在我家徘徊,原来是姜姑娘来了,稀客稀客。” 说完,她伸手挽着姜粟的手,“走,我新得的一盅好茶,可要落到你肚子里了。” 姜粟也不推脱,她倒是有些喜欢这个爽快的人了。 两人手挽着手,一起进入了王家庄子。 “那我可真来得巧了。” 王妙余光瞄了一眼,慢慢靠近她身旁,轻声问道:“姜姑娘,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姑娘解惑。” 她眼中不怀好意,略微有些阴沉地看着她。 姜粟惊讶地抬头,无声地挑眉,询问道:“何事?” 王妙放低了声音,“姜姑娘,白姿是你找来的吧?你猜,若是我将此事告知了家主,姜家还能否独善其身呢?” 第79章 凉茶生意? 姜粟心一惊,放开了那挽着的手,故作天真地询问:“王姑娘此言,我倒是不明白。” “若是说此事是姜家所为,还请王姑娘拿出证据。” 王妙噗嗤一笑,“姜姑娘,不用紧张,若说证据,我自然是有的。” 姜粟心虚地摸摸鼻子,面容依旧平静,“王姑娘,可不要开玩笑,我们两家好歹是姻亲……” “姜丞。” 此言一出,两人之间气氛瞬间变了。 王妙虽是女子,却也掌握了王家部分生意。 她自然也有自己的渠道。 姜粟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内心闪过一丝慌张。 随即又想到,她若是想告知王阳,目前怎么还会如此安静。 她沉下心,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问道:“王姑娘,是有什么目的?不妨名言,姜粟能帮则帮。” 王妙大手一挥,不在意地说:“我是想与姜姑娘合作。” “合作?” 姜粟一怔,有些弄不清楚,眼前这个姑娘到底有何目的。 “我底下人听说,姑娘想要做凉茶生意,我可与姑娘合作。” 论起大庸朝种茶制茶的手艺,还真没几家能比得上王家。 “说起来,好像还是我占便宜了。” 姜粟有自知之明,她现在有什么? 王妙想与她合作,定是有什么原因。 “王姑娘,给我一个同意的理由。” 王妙眉眼一挑,胸有成竹地说:“姜姑娘,王家有完整的一套行商流程,只要你加入,你的凉茶根本不怕卖不出去。” 姜粟打断了她的话,“王姑娘,若是不诚心合作也就罢了,不用找一些无用的理由来搪塞我。”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 王妙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姜姑娘可真是聪慧过人。” 姜粟诧异,好奇地询问,“其实我有一个疑问,你好歹是王家掌上明珠,何事要跟我合作?” 王妙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有经商天赋。 牙牙学语之时,她就已经能够算账了。 王阳也曾以这个女儿为骄傲,放在自己身边,手把手亲自教导。 然而,女子终究是女子。 身为一个女子,即使她经商天赋高,也是需要嫁人的。 “姜姑娘,我想跟着你,奔一个前程,我不想嫁人!” 她伸出自己的手,骄傲地说:“这双手,谈成的生意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了,我天生就是一个商人。” “可恨!父亲竟对我视而不见,想将王家生意交给王朗月这个庸才!” 虽是同根生,但她是真看不上王朗月! 王朗月除了在女人圈中打滚,他还能有什么出息! 姜粟诧异地看着她,反问道:“我这有什么前程?值得你来投奔?” 姜家自身难保。 她连幕后黑手是谁都不清楚。 再说生意方面,她只是想卖个凉茶。 凉茶定价很低,让普通老百姓在大夏天都能喝上一杯,解暑去渴。 王妙摇摇头,“你是我王妙看中的人,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她一副泼皮无赖的感觉,让姜粟眉眼一跳,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姜姑娘,我们一起合作!你的凉茶,我能帮你卖到大庸朝的所有地方!我们一起将凉茶做大,到时,你有你的财富,我有我的王家家主之位。” 姜粟忍不住摇头,“你这么看好凉茶?” 现有的茶,都是红茶、绿茶、白茶,这些茶均为权贵服务。 普通人家可真喝不起茶。 对于凉茶,王妙也有所耳闻。 仔细一想,觉得这是一个前人所未曾在意的。 王妙回道:“对,我看好你。” “姜姑娘,我父亲已经在一条邪路上越走越远,若是有一日,我希望你能饶他一命。” 姜粟转过身,微笑着说:“恕我不能答应!每个人都得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王妙点点头,“我明白了,无论如何,姜姑娘,很高兴和你合作。” 姜粟郑重地点头,内心明白,王家父女俩已经开始争权了。 王阳背后之人她不清楚。 但王妙来投靠她,这对于她来说,有利有弊。 利的是,王妙本身经商能力强大,能给她带来无数财富。 当然,不利的地方,就在于她是王阳的女儿。 内心有些犹豫不定。 王妙亲自煮了茶。 茶叶略微有些粗,色泽浓郁。 茶香味不似以前的茶,讲究一个清香扑鼻。 此茶浓郁。 刚掀开茶壶,一股浓郁的茶香味就出来了。 “这是何茶?” 王妙一怔,随即用微妙的眼神看着她,“姜姑娘,想做凉茶生意,自己竟从未喝过吗?” 姜粟心虚地一摸鼻子,她穷啊。 她的茶树,还是小树苗,怎么能喝得上茶。 “姑娘,请喝茶。” 姜粟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瞬间感觉一种苦涩弥漫口中。 几乎令人作呕。 她缓解了下,再次抿了一口,此时,味道变了。 也是苦涩,却隐约带着清香。 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再也不抗拒那丝苦味,大口喝了。 等喝完一盅茶后,她感觉浑身有些舒畅。 暑气也减轻了不少。 “好茶。” 王妙点点头,“姜姑娘,可愿意相信我的诚意了?” 姜粟点点头,不得不感慨,王家姑娘行动力很强。 她只是才刚刚种上凉茶,人已经喝上了。 “姑娘,这茶也有一个弊端,第一次泡过的茶略微有些苦,唯有第二次泡茶,方能入口。” 王妙自从知道姜粟的凉茶后,便也着人去寻了茶树来。 不仅如此,她还在西边建立了制茶作坊,届时,可将茶叶一路运送过来。 王家庄子上,也早已种上了凉茶,此时正长得茂密。 姜粟料想,估摸着是太苦了。 “若不然,卖茶时,将这点告知于百姓?” 王妙点点头,“姜姑娘,我铺子里已经卖上了凉茶,只是来买的人都是达官显贵,鲜少有普通百姓。” 茶叶几乎是达官显贵喝的,这已经在大庸朝达成了共识。 她们想突破这个共识,终究还是有些难。 姜粟取过茶杯,特意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她倒是有些欣赏这种茶了。 “别急,我有法子,定能将茶叶卖出去。” 第80章 庄子不一样了? 王妙挑眉,询问道:“什么办法?” 她为了打破这个共识,最近几日茶不思饭不想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此事容我再想想,到时候还得让你帮忙。” 姜粟想起来时的目的,询问道:“王姑娘……” 王妙打断了她的话,“别再叫王姑娘王姑娘的,叫我阿妙。” 姜粟从善如流,“阿妙,为何我庄子上的凉茶长不大,你可知道原因?” 王妙思索了一会儿,“凉茶比较喜欢潮湿,地面一定要多浇水,但不能浇在根部。” “每棵树之间要保留比较大的空隙。” 凉茶跟其他茶树种植的方法不同,她也是琢磨了好久,才发现了这两点。 王妙从怀中取出合同,“东家,签字吧!” 姜粟这才恍然大悟。 好嘛,感情人就等着她来找呢。 看这东西齐备着。 姜粟仔细地看了合同,王家出人出财出力,最后收益五五分账。 她看着这合同,半晌无语。 感情,她只要出个人,竟然能得五分利。 “这不妥吧?” 王妙将毛笔递到她怀中,“甚妥,我已经看中你这个人了,妥不妥的都已经无退路。” 既然如此,姜粟麻溜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只要一想到,等凉茶卖出去后,她就能稳稳当当拿银子了,内心就止不住暗爽。 王妙眼里也闪过一丝欣喜,对于她来说,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 希望她的选择没有错。 与其说她选择了姜粟,不如说她选择了太子殿下。 她心里也放下了一桩事,如今,她只要想着打开凉茶的市场。 只要凉茶市场越做越大,父亲那边就会越来越忌惮。 王家家主之位,她是势在必得。 王家若是交到王朗月手中,那才是灭顶之灾! 谈妥后,姜粟便回到了庄子上。 刘柏来早已经候在了门口,见她过来,询问道:“姑娘,可有解决办法?” 他对于姜粟吩咐的事情,自然是万分上心的。 如今,庄子上已经走上了正轨。 唯有姑娘特意交代的凉茶树,奄奄一息长不大。 他看着不知道要多焦心。 刘柏来头上的白发都变多了。 姜粟便将王妙告知的几点,一一跟他说了。 越说他的眼睛开始变得越来越透亮,恨不得立马就去试试。 “此事不急,你们放在心上就行。” 刘柏来拍拍自己的胸脯,“定不负姑娘所托。” 原本,他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此时,听了姜粟的一些话,内心便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总算是松开了自己的眉头,很有信心,一定能将凉茶树种好。 刘柏来从怀中取出账本,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这是这几个月的账簿,请您过目。” 账本被一张拼接的手帕包裹着,一看就是精心收藏着。 姜粟取过账簿,略感诧异,夸赞道:“账簿账目清晰,数据准确,刘庄头,你好厉害。” 实话实说,这账簿做得比她还要好。 每月的开支明细都一目了然。 见她满意,刘柏来笑道:“姑娘,说笑了,这是我去请教边兄,是他身边的小兄弟交的。” 姜粟诧异,边海身边什么时候有了此等人物。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疑问道:“可是许肃?” 刘柏来一拍自己的脑袋,“是,许小子可真厉害,算账算得特别快。” 他才刚认识几个字,算账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有些困难。 姜粟一页一页地翻过去,越翻越觉得心惊,“目前盈利了一百两?” 她记得以前庄子上,只能交一些瓜果蔬菜。 现在,竟然有了盈利? 闻言,刘柏来嘴角的笑意越发控制不住,“姑娘,吃不完的农产品,我们都去供应给酒楼了。” 庄户们如今的生活是越过越好,大家每天都觉得活得有盼头。 怕是到了来年,大家都能换上新衣服嘞。 姜粟赞许地竖起大拇指,“这一百两,你留下五十两备用,剩下的五十两,买一些书籍务农工具。” 刘柏来点点头,大家的锄头都已经老化了,他早就想着要换一批了。 如今姑娘发话,他倒是可以光明正大换了。 若是还有剩余,再买一些书。 他们这一代人也就只能在土地里刨食吃,下一辈,可得好好学,总不能像他们一样,一直在地上找吃的。 他内心越想越觉得有期望。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姜粟给他们带来的。 他可一定要看牢了,若是有人敢对姑娘不利,他第一个不放过他。 刘柏来笑着问道:“姑娘,听闻你喜欢荷花糕,陈婶特意做了荷花糕,要不尝尝?” 庄户人没有什么送得出手,幸好陈婶的手艺还行,做了一些荷花糕,聊表心意。 味道自是比不上大酒楼里的,胜在食材新鲜。 姜粟将手中的账簿递给他,“以后就照这么记录,凉茶树那边还需要你上点心,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派人通知我。” “陈婶的手艺,自然是想尝尝的。” 话音刚落,陈牙子就哭喊着进来了,嘴里囔囔道:“我不种田,我就要去参军!” 刘柏来略感头疼,为难地说道:“陈婶就他一个孩子,怎么舍得让你去参军!” 原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未曾想到,还真的一直上心了。 吵吵嚷嚷的都有几个月了。 陈婶从后面追了过来,衣服很陈旧,甚至有些地方都打上了补丁。 但衣服很干净,闻起来有一股皂角的香味。 她眼角通红,手里捏着一根长长的树枝,冲着陈牙子的身上招呼,“让你去参军!” 陈牙子边哭边躲,他眼珠子一闪,就躲到了姜粟的身后。 这下,陈婶再也不敢下手了,她放下手里的树枝,“姑娘莫见怪,实在是这娃让人不省心。” 她眼里闪过心痛,但语气丝毫不服软。 姜粟相信,陈牙子最终会达成所愿。 “陈婶别在意,爱子之心人皆有之。” 陈婶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神色倔强,“要是你去参军,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陈牙子怒火一上来,恨恨地瞪了一眼,随即立马跑开了。 他们几人也没在意。 直到傍晚时分,陈牙子还不见踪迹,姜粟这才感觉他可能真的去参军了! 陈婶哭得几度厥过去。 第81章 给我砸了? 姜粟看得心里挺不是滋味。 她没有尝到过的亲情,其他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尝到。 她承诺道:“陈婶,放心,我会尽力去打听的。” 陈婶双膝跪地,哭得已经不是一个人样了,脸上泪水鼻涕齐流。 刘柏来看得也很不是滋味,责骂道:“牙子也真任性,如今留下陈婶一个人,可怎么过日子!” 陈婶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与儿子相依为命的生活。 “姑娘,真的是麻烦你了。” 陈牙子不知道去了哪里,找一个人基本是大海捞针。 姜粟丝毫没有把握,“陈婶,我只能尽力。” 王家商铺众多,或许可以让王妙帮忙。 …… 姜府。 姜粟从庄子上回来后,就一直在思索着如何能够让凉茶,一鸣惊人。 她整个人依偎在榻上,时不时地喝一口凉茶。 有了这个凉茶,她都感觉自己不畏暑气了。 她给姜丞也送了些过去。 这几日,姜丞还一直询问她,哪里有卖凉茶的铺子。 她相信凉茶一定是有市场的。 千竹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封信,“姑娘,这里有你的几封信件,可要回信?” 姜粟接过信件,发现第一封信,竟然是萧慎写的,上面还刻有他的私人印信。 姜粟一怔,萧慎竟然给她写信? 思虑再三,她将信放到了匣子里,不拆不看。 他们两人之间最好是互不干涉,互不来往。 她取出第二封信,是柳元洲写来的信件。 姜粟拆开信件,主要是告知他去了西南之地,一个叫做黄州的地方。 来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介绍了一些黄州的风俗。 他文笔生动,姜粟看得很是向往。 “千竹,黄州之地,泥土竟然是红色的,若是有一日,我能四处看看就好了。” 千竹已经帮她磨好了墨,笑问道:“姑娘,可要回信?” “自然是要回的。” 她的回信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告知了她与王妙之间的事情,她想要将凉茶卖到大庸的每一个角落。 她收起笔墨,思虑了许久,在信件末尾添加了一个祝安好。 姜粟取出最后一封信件,竟然是王妙来信。 信中问候了她好几遍,主要还是询问她到底有何妙计。 “千竹,准备马车,我们去云楼记。” 她刚到云楼记,就见千金早已经等候在门口。 一见到她人,千金瞬间站了起来,依旧拉了她的袖子,“姜姑娘,怎么才来丫,我家姑娘等了好久了!” 千竹见姜粟被拉扯着走,当机立断,伸手握住了千金的手,将姜粟解救了出来。 “千金,路要慢慢走,你老拉扯我家姑娘做什么!” 闻言,千金微笑着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我太着急了!” “请姜姑娘不要怪罪,尤其不要跟我姑娘告状,我怕姑娘不给我饭吃。” 姜粟捏捏她的小脸,故意点点头,打趣道:“千金姑娘重若千斤,自然也该省点粮食了。” 千金一听,瞬间就急眼了,“我吃的一点都不多!” 王妙听到她们的声音,急匆匆地从屋内走出来,她一把拉住姜粟的袖子,着急地说:“你还好意思打趣千金,你看看我!嘴上都要冒泡了!” 自从与姜粟话别后,知道她有妙招。 她便每日都在等,准备了银两,准备了奴仆,就不见出主意的人! 无奈之下,她只好离开王家庄子,来到了京城,找这个没心肝的人。 姜粟左顾右盼,打趣道:“我家阿妙是越发出众了。” 王妙无奈地看着她,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已经备好了人手,你说说看,怎么弄?” 姜粟顺着她走到了屋内,坐在了椅子上,“若不然,开个凉茶品鉴会吧。” “凉茶品鉴会?” 王妙细细地琢磨着这几个字,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你想怎么做?” 姜粟不自觉地用拇指在食指上画圈,“现在是夏季,人人苦夏,凉茶的祛暑效果立竿见影,我们就以此为契机,届时,最好再请几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品鉴。” 王妙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如此一来,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若是其他季节,这凉茶还不好说,但如今是夏季,就该是凉茶称王的时候。 “但是,我们请什么人?” 位高权重的人,她们两人也请不过来,但要是太普通的人,那说服力有点低。 “请几个大夫吧。” 王妙本身就很聪慧,听她如此一说,“我们可以出钱请几个大夫,让他们坐诊一天,届时,定会有许多百姓过来。” 世道艰难,吃饱饭都是问题,何况是看病呢。 尤其还可以免费看病。 姜粟点点头,“如此甚好,到时候,我们就推出凉茶,告诉他们这是祛暑的圣品。” 两人一合计,便觉得此计可行。 王妙更是一个急性子,一刻也等不得。 她立马站起身,说道:“我这就去准备凉茶品鉴会事宜,到时候,你有什么吩咐,尽管来找我。” 突然,她停下脚步,“动起来!姜粟,动起来好吗!” 这凉茶生意明明是她起头的,可最后着急的竟然就是她一个人。 天知道,她刚才看到姜粟淡定的模样,她多想下去揍她。 王妙的行动果然迅速,还没过几天,酒楼茶肆里都在讨论这凉茶品鉴会了。 “据说,那天还可以免费看病!不仅如此,前一百名到现场的,还能领取一份凉茶。” “这凉茶是什么?怎么没听说过。” “凉茶是祛暑的,正好夏天喝。” 姜粟听到边海的汇报,欢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她相信,凉茶品鉴会,定会成功。 等到了那一天,姜粟特意穿了一件红色的石榴裙,搭配上一支鲜红玛瑙簪子,整个人红彤彤的,看了就喜庆。 王妙用了她自己家的一间铺子,正好是在南市中,此时,早已经人山人海了。 几个大夫面前挤满了人。 大家都希望能借此机会,让大夫免费治病。 王妙走上前,敲锣打鼓吸引百姓的注意力,她清清嗓子,“欢迎大家来到凉茶品鉴会,这么大的太阳,相信大家已经渴了,我们特意备好了凉茶,欢迎大家品鉴。” 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呸,这是什么凉茶,也太苦了!” 云福郡主喝了一口,皱着眉头摔碎了手中的茶杯,朝着下人说道:“给我砸了!” 第82章 不一样的云福郡主? 话音刚落,云福郡主身边的仆从们卷起了袖子,气势汹汹地走进店铺里。 他们见到东西就往地上砸! 姜粟微微一怔,不曾想一个天潢贵胄,怎么天天就爱找事。 她怒喝道:“住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看来郡主禁闭还是关得少了。” 云福郡主诧异,半晌才反应过来,“好啊,又是你这个下贱的小胚子!你们的凉茶让我吃坏了肚子,来人,给我砸!” “砸得一干二净,半点都不要留!” 姜粟手一挥,她身边的仆从立马上前护住了店铺。 她冷笑道:“郡主,是想以势欺人吗?” 云福郡主上前几步,特意走到她面前,骄傲得像一只大公鸡,“姜粟,你没听明白吗?你们的凉茶有问题!哎呦,肚子好痛。” 她故意捂着肚子,好似真的被吃坏了东西一般。 闻言,许多老百姓围了过来,有一两个好事的开始挑拨,“怪不得不要钱,原来东西是有问题啊!” 姜粟眼睛微微眯起,眼里闪过愤怒的光芒,“郡主,你可不要随意诬陷!” 王妙听闻店铺前面有人闹事,也急匆匆地赶过来。 见状,她笑语盈盈地走上前,“郡主息怒,凉茶还是刚刚摘下来的,怎么会有问题。” 她朝着那些好事的老百姓,大声说道:“大家放心,我以王家名义担保,凉茶是绝不会有问题的!” 百姓们渐渐地没有了声音,王家可是做茶叶的皇商,若是他家的茶叶有问题,那岂不是欺君? 王家行商的信誉,还是挺高的。 云福怒骂道:“区区一个商人,竟然也敢在我面前大小声!” 她冲着老百姓,骄傲地说:“我是圣上亲封的云福郡主,尔等竟敢不下跪?” 百姓们惧怕皇室。 皇室中人对他们而言,犹如是天上的云,不可触摸不能忤逆。 闻言,大家都开始跪在了地上,“见过云福郡主。” 云福郡主满意地点点头,声音开始高亢起来,“我是云福郡主,怎么会随意污蔑你?这凉茶定是有问题!” 姜粟压抑着自己的火气,冷笑道:“郡主,这里有许多京城有名的大夫,若不然,让他们帮你瞧一瞧。” 她走上前,“若是郡主觉得他们低贱,不配看你的身子,若不然,还请你回宫去请几个御医,若是凉茶真有问题,我肯定自己承担。” 云福一噎,眼里闪过愤怒的光芒。 她贵为郡主,哪个贵女见了她,不是一直顺着她,说着好话哄她开心。 唯有这姜粟,仗着有太子哥哥宠爱,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无礼! 一开始,她还在怀疑,为何她每一次对付姜粟,圣上都能知道。 原来是有太子哥哥在背后帮她! 云福一把推开姜粟,气愤地说:“姜粟,你竟然敢怀疑我!我说你的凉茶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 她上前一步,伸出手臂,用力地朝姜粟脸上招呼。 姜粟见准时机,稍微侧身,躲过了巴掌。 她真的是怕了这些权贵了,动不动就愿意赏人巴掌。 她一把抓住云福扬起的手,一脸天真地反问道:“郡主,青天白日空口无凭,你凭什么说我的凉茶有问题?” 云福用力挣扎着,想要将手挣脱,却发现姜粟的力气很大。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怒骂道:“姜粟,你竟敢对我不敬!小心我告诉圣上!” 姜粟立马松开了手,微笑道:“郡主息怒,臣女怎么敢对您不敬,实在是刚才见您有危险,这才伸手相助。” 云福郡主诧异地看着她,暗道:这个脸变得可真快。 她可真是越来越讨厌这个人了! 尤其是那张脸,灿若芙蕖,更令人作呕。 想必她是靠着这张脸,才让太子哥哥念念不忘吧。 虽然,太子哥哥好似对所有人都一样,但她曾亲眼所见,太子哥哥在蜡烛下,一点一点修复她的字。 若是这张脸毁了,她倒是要看看,姜粟还能嚣张到几时! “看来,姜姑娘倒是一个有心人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这根簪子是圣上所赐,如今,我将它赐给你吧。” 姜粟内心一哂,她会有这么好心? 她时刻盯着那根簪子。 鎏金所制,上面缀满了宝石,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电光火石之间,云福郡主手握着那根簪子,朝着她脸上划去! 姜粟瞪大了眼睛,着实不敢相信,众目睽睽之下,云福郡主竟如此嚣张。 她没有练武,一时愣在了原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簪子落下。 突然,从旁边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那根簪子。 姜粟抬头一看,目眦欲裂。 救她的人,竟然是王朗月! 她感觉到一阵恶心,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自己是希望被救,还是宁可被划伤脸! 王朗月眼里闪过一丝焦急,见自己阻止了这个悲剧。 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若是姜粟的脸被划伤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他朝着云福郡主俯身行礼,“见过郡主。” 云福郡主见有人竟保住了姜粟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愤怒,整张脸都开始狰狞起来。 她看向王朗月,脸上露出一丝羞涩,面上的狰狞还未来得及收起来。 两种情绪碰撞之下,她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王朗月穿着一身月白长袍,颇有种风度翩翩的感觉。 一双桃花眼,纵使无情也是有情。 云福轻轻嗓子,收起了所有的嚣张跋扈,轻声道:“王公子无需多礼,请放开我的手。” 王朗月这才恍然大悟,慢慢松开了她的手,“刚才一时着急,手没有事吧?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瞧瞧?” 姜粟与王妙对视一眼,彼此之间都觉诧异,王朗月为何会来此? 云福摇头,将手中的簪子递给了姜粟,“姜姑娘,这是赐给你的簪子。” 随后,她转头看向王朗月,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分给姜粟。 姜粟:“……” 她莫名其妙地接过簪子,暗忖,不拿白不拿,若是兑换银子,估摸着能换个一百两。 王朗月朝着姜粟,偷偷地眨了眨眼睛,他转头看向郡主,“云福郡主,若不然我做东,代替我妹妹向你赔罪。” 姜粟觉得自己又被蛇缠住了。 第83章 王朗月的动机? 云福郡主轻轻点头。 她乖巧地站在王朗月身边,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王公子。” 若是让云福走了,这凉茶品鉴会也算是失败了。 姜粟戏谑地看着两人,阻拦道:“慢着!刚才郡主说,我们的凉茶有问题,还请郡主还我们清白!” 云福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不耐烦地问道:“姜粟,别得寸进尺!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朗月轻拍她的肩膀,眼神充满着宠溺的感觉,哄道:“郡主,若不然还是听听她到底要做什么,省得她在背后污蔑郡主的清白。” 姜粟冷眼旁观地看着这一切。 看来,云福郡主是难逃王朗月的美人计了。 她内心闪过一丝担忧,故意提醒道:“妹夫,男女授受不亲。” 她只是想提醒二人,王朗月是有家室的。 云福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眼里闪过不堪,若不是两人相见恨晚,又能有姜凝什么事! 王朗月却以为她吃醋了,往她身边靠近,“多谢姐姐提醒,朗月明月清风,自是不敢侮了自己的名声。” 他正对着她,嘴里无声吐出几个字,“姐姐,可是吃醋了?” 姜粟感觉到浑身一阵恶寒,她立马往后退了几步,“还请郡主向大家伙说明下,我们的凉茶没有问题!” 云福不满意他们两人靠太近,将王朗月往后拉扯。 王朗月顺着力道,回到了云福的身边。 他轻轻拉扯云福的衣袖,“好郡主,算是给我一个面子,这也是我家产业。” 云福脸颊开始发烫,轻轻点头。 她转头看向其他人,骄傲地抬起下巴,“刚才是本郡主弄错了,这凉茶没有问题,你们继续吧。” 此言一出,老百姓们都炸开了锅。 郡主竟然也会弄错? 姜粟与王妙两人对视了一眼,王妙走上前,安抚道:“感谢大家的莅临,今日暑气正盛,王家茶铺特准备了许多凉茶,请大家喝茶。” 她双手一挥,只见仆从们取出了许多茶壶,“若是有需要,就冲我们招招手。” 托云福郡主这一闹,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了。 这可是郡主亲自尝过的凉茶。 “刚郡主不还说这凉茶有问题吗?” “哎呦,搞错了!云福郡主亲口说了,没问题!” “可能是这凉茶太苦了吧?郡主天潢贵胄,一时之间不能适应。” 王妙走上前,微笑着说:“这凉茶初入口时,略微苦涩。凉茶主要也是祛暑用的。” 老百姓们尝过凉茶后,有感觉太苦的,有一些却觉得正合自己的口味。 午后喝一杯凉茶,可提神嘞。 王妙站在人群中,听着他们的评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凉茶这事儿,可算稳了! 她冲着人群说道:“只需要十文钱,就可以购买一包凉茶!” “十文钱?为何这么便宜?” 王妙故作高深地点点头,“此凉茶为的不是卖钱,我背后的东家,主要看大家整日劳作,夏季又太炎热,因此起了恻隐之心,特意去寻了凉茶,想让大家解解暑。” 老百姓也不管谁是谁非,主要能切实到他们手里的,那就是好东西。 “有了这凉茶,他爹下地时,总算不用怕暑热了,我要买一包。” “我也要!” 人群开始沸腾起来,王妙赶紧阻止道:“大家一个一个慢慢来。” “夏季解暑热,来喝凉茶罢。” 见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两人对视一眼,慢慢退到了铺子里。 一走到铺子里,王妙就开心地大喊:“阿粟,我定会帮你赚大钱!” 别看一包凉茶只需要十文钱,里面却已经包含了五分利。 这凉茶不需要保存,也无需跟高档茶叶一般精心呵护。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会不会有其他家也开始种凉茶?到时候,岂不是竞争大了?” 这凉茶没有太过于难的制茶方式,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有人能够破解。 见凉茶销售得如此之好,定会心动,到时候,凉茶销量定会下来。 王妙点点头,若是普通的店铺,确实面临着这个风险,但是王家铺子,那可是几十年老铺子了。 王家出品,必是精品。 “放心,我自有对策。” 王妙行商十几年,对于商业的事情,早已成竹在胸。 “再说,阿粟,做生意求的是共同盈利,而不是一家独大。” 姜粟自问自己没有她的胸襟,她害怕若是凉茶被其他商家打压,那她的凉茶事业会折戟。 但见她头头是道地谈起生意经,脸上尽是从容,渐渐地,她也开始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这种从容,她只在一个人脸上见过,那就是萧慎。 只不过,他更是老谋深算,让人不经意间为之折服。 “阿妙,看来我有许多要跟你学习的。” 王妙骄傲地抬头,脸上笑意盈盈,“谈起生意,你自然要跟我学!” 她可也算是在商海沉浮十几年了。 若不是她爹重男轻女,竟想把王家事业交给王朗月这个无用之人,她也不会出来与姜粟合作。 她相信,她的选择是没错的。 王朗月此人虚有图表而已! 若是一个才德兼备的人当下一任王家家主,她也不会反对。 姜粟抬手轻轻敲了她的额头,毫不客气地说道:“德行!” 她放下手,轻声问道:“今日,王朗月为何帮我们?” 闻言,王妙开始紧皱眉头,微微摇头,“不知道,我与王朗月两人也就是个面子情了,若是说他来帮我的,可真说不过去。” 两人之间彼此都想把对方摁下去,自己做王家家主。 以后,说不定还是个你死我活的境地! 电光火石之间,王妙内心突然涌现出一个想法。 她抬起头,细细打量着姜粟,见她穿了一件红色的石榴裙,整个人娇艳欲滴,犹如花朵,犹如新月。 行动间,更增加三分艳丽。 “王朗月帮的应该是你吧?你什么时候跟王朗月有一腿?” 姜粟听得汗毛倒立,眼神里透露出极度的恐惧,“全天下的男人死完了,我也看不上王朗月!再说,他可是我妹夫!” 她可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一想起王朗月,她就觉得浑身恶心,令人作呕! “他是不是想攀附云福郡主?” 王妙细细地思索着,斟酌道:“若是如此,我们更得小心了。” 第84章 及笄礼? 云福郡主深得圣上信任,且她本人嚣张跋扈,可真不好对付。 突然,王妙一拍自己的脑袋,“不对,那他把郡主带走是为何?他的目标应该是你,阿粟,小心点。” 王朗月身边出现过多少女人,王妙心想,怎么也有一两百了吧。 姜粟觉得自己身后又出现了一条蛇,那条蛇吐着芯子,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看来,光是白姿一人,还是不够他折腾的。 …… 姜府。 姜粟坐在椅子上,心满意足地翻着手中的账簿。 越看,她心里越开心。 白花花的银子都朝着她的口袋飞来。 光是这十天,凉茶的盈利已经接近一千五百两。 她喜滋滋地算着账目。 这几天,凉茶已经卖到周边了,按照王妙所说,明年夏天,就能把凉茶卖到全国各地。 到那时,她还用害怕没有银子吗? 姜粟内心越发开怀,到时候,就算姜家被抄,她也能有余力护住姜家其他人。 实在不行,隐姓埋名一辈子也行。 内心想着王妙所描绘的景象,今年凉茶尝个鲜,等来年,就是她们大展拳脚之时。 到时候,不仅是大庸,就算是周边几个国家,也不在话下! 千竹手中拿着蜡烛,匆匆地走了进来,将之放在她面前,劝道:“姑娘,安歇吧?过几日,可就是你的及笄礼了。” 及笄是一个女子人生中重要的时刻。 前世时,她的及笄礼上凄凄惨惨。 如今,她手中有钱,定是要办得风光一些。 姜粟来了兴致,她站起身,“千竹,到时候我穿什么衣服好?” 千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箱子,没好气地说:“姑娘,好一点的衣服都被你兑换成银子了。” 有哪一家的大家闺秀,衣箱里都没几件衣服的。 夫人也真是的,对大姑娘一点都不上心,都不想着帮姑娘制几件新衣服。 如今,姑娘看着是不在意了,但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 她怕惹到姑娘的伤心事,于是开心地说道:“姑娘,听说穗衣轩里又上新了,届时,奴婢陪你去看看?” 姜粟眼睛一亮,立马赞同,“及笄礼过后,还能将衣服换成银子,不过,哎,差价还是有些大。” 新制成的衣服,去兑换成银子,这价格就变了! 一进一出,能差一半多! 千竹打趣道:“姑娘可真是掉到钱眼里了,这衣服可不准卖掉,奴婢要留着。” 姜粟心虚地摸摸鼻子,“一切都听我们千竹的。” 这次的及笄礼,她一定要风风光光的。 她再也不是那个爬床的太子妃了! 她将王妙给的七百两银票,喜滋滋地放在枕头下,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直到日上三竿,她还没有醒。 千竹打开窗帘子,轻声叫醒了她,“姑娘,快醒醒。” 姜粟不耐烦地推开她,“别吵,我还想睡呢!” “姑娘,大公子来了,如今正等着。” 闻言,姜粟“嗖”一下瞪大了眼睛。 她麻溜地爬了起来,寻思着,莫非兄长找她有事? 伸手一抹,看到那银票,打趣道:“这可比安神香管用。” 千竹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是是是,我的好姑娘,我定日日将它放在你枕头下。” 姑娘可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等姜粟梳洗完毕,姜丞早已经喝了好几杯凉茶。 太阳越发猛烈,这凉茶喝着可真舒适。 “兄长,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姜丞:“……” 他抬头看外面已经高悬的太阳,无语地望着她。 姜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兄长,找我有何事?” 姜丞收回了目光,看着睡眼朦胧的她,眼里闪过一丝宠溺,“过几天,就是你的及笄了,一晃眼,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儿时,他是很喜欢这个软乎乎的妹妹。 自打妹妹被送进宫后,兄妹两人从未亲近过。 姜粟也不会像姜凝一样,凡事求救他这个兄长。 “及笄,可要什么生辰礼?” 姜粟摇摇头,“兄长,你能来参加我的及笄礼,我已经很满足了。” 姜丞任命早已下达,但他上书请求,让他参加完姜凝的及笄礼之后再上任。 这本有点异想天开,未曾想到上面竟然批准了。 姜丞对于她是真心疼爱的。 “妹妹,你可以贪心点。” 姜丞叹了一口气,从旁边取过一个箱子,他将之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套蜀绣衣裙。 蜀绣,虽然比不上云锦,但见这衣裙针法细腻。 上面缀满了珍珠,闪着淡淡的光芒。 姜粟一眼就喜欢上了,她轻轻抚摸着这套衣裙,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多谢兄长,及笄礼上,我定会穿上这件衣服。” 姜丞心疼地看着她,内心止不住地埋怨李氏。 哪家的姑娘,及笄礼的衣服都是兄长准备的。 姜府里面有及笄礼的规制,但那衣服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若是讲究的人家,早已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准备衣服。 姜丞私底下打探李氏并无其他动作,一切按照姜府的规制,他才特意去寻了这衣裙。 蜀绣虽不精贵,胜在奇特。 姜粟容颜姣好,穿上这衣裙,定能艳压群芳。 “妹妹,及笄礼过后,我便要动身去宿州了,到时候,你在府里收收自己的小脾气。”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只是看着柔弱,内心却很倔强。 母亲偏心姜凝早已成为习惯。 他走后,只剩下妹妹孤身一人。 姜粟点点头,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开解道:“兄长放心,我会万事小心,倒是兄长,在宿州之地既要查父亲,又得赈灾安抚,务必照顾好自己。” 姜丞享受着妹妹的关心,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笑道:“越来越像个老妈子。” 姜粟一腔关心瞬间被冰封。 她没好气地撇了一眼,嘟囔道:“好心没好报。” 千竹从外面走过来,见着两兄妹打闹,她静静地等候在一旁。 姜粟抬眸疑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千竹俯身行礼,“姑娘,二姑娘二姑爷来了。” 姜粟及笄礼快到了,姜凝会回到姜府是理所应当。 “可是有什么特别的?” 千竹踟蹰着回道:“白姿也来了。” 白姿?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好奇。 第85章 拜她所赐? 白姿已经如愿做了王朗月的通房。 她连妾都不是,怎么会出门来姜家? 莫非是王朗月故意授意? 难道白姿供出了姜丞? 一时间,姜粟内心有了千万种猜测。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等兄妹两人肩并肩走到前厅时,姜凝依旧靠在李氏怀里。 一看,她就在撒娇。 白姿站在她旁边,毕恭毕敬地等候着吩咐。 她已经显怀了,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体力不支。 王朗月坐在下首,与姜闻博交谈着。 姜凝见他们两人并肩而来,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哥哥以前可是只关心她的。 她忍不住站起身,刺道:“哥哥,我都到家了,你也不来迎接我。” 姜丞眼里越发愧疚,“刚才我在与小谷说话。” 姜凝走上前,拉住他的隔壁,摇晃道:“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看来,哥哥是只喜欢姐姐一人了。” 她眼里越发嫉妒,用狠毒的眼神看着姜粟。 后者不在意地耸肩,伸手也拉住了姜丞的隔壁,微笑道:“兄长,我们还未向父亲母亲问安。” 姜丞一把推开姜凝的手,解释道:“听闻你来了,我们两人便都着急过来了,不止我疼你,姐姐也很疼你。”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这两一见面就掐。 他略感头疼,伸手狠狠敲了下姜凝的额头,“还有你都多大了,遣词造句怎如此生硬?” “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是用在这里的地方?看来,等你生完孩子后,还得请妹夫多教教你!” 他拉着姜粟的手,带着她往屋子里走。 姜粟转过头,伸出舌头得意地一笑,眼里划过一丝嘲讽。 看,兄长还是更疼我哦。 姜凝气得原地跺脚,一直不明白,为何哥哥变化如此之快。 以前,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送给她。 可恨这个姜粟,惯会在哥哥面前演戏。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简直令人作呕。 无奈,见两人已经走进屋子,她也只好跟上了。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狂喜,暗道小样,还治不了你! 突然,她头上也挨了一下。 她抬头,不解地看向那作乱的手。 姜丞见她眼睛好似林间的小鹿,湿漉漉的,他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当我没注意到你的小动作?” 两人各打五十大板,很公平。 姜粟收回目光。 两人一起进了屋子,“见过父亲,母亲。” 姜闻博见到姜丞,瞬间笑开了眼,询问道:“什么时候出发?到时,为父与你一起走。” 姜闻博身为户部侍郎,本不用离京。 只是他过于无能,户部上的事又帮不上忙。 宿州前线却官员,圣上便钦点了他,让他随之前往。 因着这任命,他最近都忙疯了,要急着与京中好友道别。 天天都过了三更天才回府。 姜丞点点头,“等及笄礼后就出发。” 姜凝刚从外面进来,闻言,她停下了脚步,眼里的嫉妒越发控制不住。 哥哥竟然为了她的及笄礼,放下了手中的公务。 一股失落瞬间涌上她的心头。 她紧抿着嘴唇,阴阳怪气道:“哥哥对姐姐可真好,一个及笄礼而已,竟然如此隆重。” 她是没有及笄礼了。 大庸朝规矩,及笄后,女子可谈婚论嫁。 当然,她已经婚嫁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及笄礼了。 那可是女子一生中重要的时刻之一,跟大婚也差不了什么! 姜丞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都是快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小孩子气!” 姜凝伸手抚摸肚子,眼里划过一丝笑意,“这小家伙可真会折腾人,我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进食了。” “哥哥,我特别想吃你买的栗子糕。” 姜丞见妹妹还如此之小,就已经怀孕了,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好,每天不吃饭那怎么行,请过大夫了吗?” 姜凝点点头,撅着嘴巴道:“怎么没有请,大夫都快住在府里了。” 王家财力颇丰,家里是有固定大夫的。 但姜凝却觉得没有外面的大夫好,因此三天两头从外面请大夫。 王朗月对这一胎也很重视,若是生了男孩,他王家家主之位就更稳了。 只是此时,他坐在位置上,表面看是与姜闻博闲聊,可他的眼睛总是不经意往姜粟方向瞟。 姜粟觉得自己又被蛇给盯上了,眼里尽是嫌弃。 她恶狠狠地回瞪过去。 王朗月微微一笑,眼里是势在必得。 等姜家失势,他定要让姜粟付出代价。 到时,他要先尝尝鲜。 一想到她在他身上哀怨婉转,他内心就暗爽。 姜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闪过一丝愤怒,她走上前,拦住了王朗月的视线,“姐姐,听闻谢姐姐与你是同一天生辰。” 闻言,姜粟点点头。 两人竟是同一天生辰。 前世时,凡谢淑生辰必定大办,豪华程度令人咋舌。 她记得,她及笄礼后,那一整个月都在谈论谢家姑娘。 谢淑是掌上明珠! “姐姐,要不你换一天过生辰吧,若不然,瞧着你怪惨兮兮的。” 说完,她噗嗤一笑,似乎是想到了姜粟生辰里凄凉的场景。 姜粟双手握拳,眼里闪过一丝怒火。 她从未想与谢淑争什么,但身边所有人,都将两人作对比。 这一世,她只想安安心心地做自己! 她转过身,微微笑道:“生辰天定,自有命数,可惜可惜。” 姜凝冷笑道:“可惜什么?” “可惜某些人,连及笄礼都没有。” 姜粟捂着嘴巴,故意笑得很夸张。 眼里尽是鄙夷之色,“妹妹,你过得不累吗?天天关心别人家的事,若我是你啊,仔细看好自己的丈夫,说不定哪天娶个正室回来,把你休了!” 她这也算是好心提醒了。 若是放任王朗月与云福郡主,两人干柴烈火,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情况。 姜凝不经意间伸手,手腕上那两只足金大镯子叮铃作响。 “姐姐,你一个未出阁女子,天天谈论别人闺房之事,可妥当?爹爹,看来姐姐才是那个要请教习嬷嬷之人。” 那段被教习嬷嬷掌控的时光,她还历历在目! 若不是她成亲了,此时还受着那老妖婆的折磨。 这一切,可都是拜她的好姐姐所赐。 第86章 挺有一手? 闻言,姜闻博点点头,赞同道:“看来教习嬷嬷确实劳苦功高,把凝凝教养得极好,如今看来,是懂规矩多了。” “小谷,你也跟着教习嬷嬷学个一两年。”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父亲,此举不妥。” 姜凝在旁边得意地笑问道:“有何不妥?莫非姐姐是金贵之躯,旁人轻易动不得?” 她眼里涌现出疯狂,开口道:“爹爹,蒙您亲自请来教习嬷嬷,女儿如今才能懂事,就算姐姐万事已经做得极好,可多学点礼仪总归是没错的。” “爹爹,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夸赞爹爹教女有方。” 姜粟以她不知礼仪为由,让姜闻博请了教养嬷嬷。 她也以礼仪为由,反击了回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姜闻博听得很是开心,他赞同地点头,“为了你们两个不省心的,我白头发都提前长了。” 姜丞目瞪口呆地看着,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这还是他那天真无邪的妹妹吗? 他站起身,“父亲。” 话音未落,姜粟便阻止了他,她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父亲,如今姜家可谓是如履薄冰。” 姜闻博心里一惊,闪过了一丝慌张,“何出此言?” 前阵子,他经历的降职事件,还历历在目。 莫非,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姜粟走进他身边,特意放低了声音,说道:“父亲,您想想,如今,您被圣上亲派了公事,兄长也顺利外放,是我们姜家的殊荣。” “越是这个时候,我们就越需要处处谨慎小心,父亲,若是让圣上知道,您不满他的教诲,执意想请教养嬷嬷,您说,圣上会如何想?” 她的教养,可是皇帝亲口盖棺论定,不容任何人质疑。 若是姜闻博执意请来教养嬷嬷,是不是说明,他不满皇上的教导。 姜闻博眼一跳,额头上都开始冒出了冷汗。 姜粟见颇有成效,又给了致命一击,“定会认为父亲胆大妄为,竟敢质疑圣上的决定。” “那到时候,姜家可就惨了。” 姜闻博听得连连点头,他不好说自己的不是,转头狠狠瞪向了姜凝。 “都已经成家了,还每天想着挑拨离间,姜家的脸都被你丢完了!” 李氏脸上闪过尴尬,柔声劝道:“老爷莫生气,凝凝只是一时想岔了,目前她还怀着孩子。” 姜凝气得脸红脖子粗,她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既生瑜何生亮! 从小,她就是姜粟的影子,长大了竟还摆脱不了! 姜粟将她眼里的恶意都看在眼底,她微笑着提议道:“父亲,即使成亲了,教习嬷嬷依旧可以教导,妹妹还如此年轻,行事难免不周全。” 姜凝用手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好,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在爹爹面前给我上眼药!” 她脸颊通红,唇色苍白,一只手捂着肚子,脸上尽是愤懑不平。 “爹爹!我都成家了,还将教习嬷嬷带在身边,像什么样子!” 姜粟意外地挑眉,她不明白为何姜凝如何害怕教习嬷嬷。 毕竟,她已经成亲了,主要小李氏不想着管教她,其他人又岂能管教她? 肚子里已经有了王家的下一代,正是可以让她横行霸道的时候。 小李氏三天两头就让她回娘家,不就证明了很重视她。 李氏是后宅之人,自然清楚里面的道理,她拉住了姜凝,“凝凝,住嘴!” 她看向姜闻博,“老爷,消消气,凝凝那边我会慢慢跟她说的,一家人聚在一起,正是开心时候,何苦自己找气受。” 姜闻博一把推开李氏,指着姜凝,失望地摇摇头,“真是没将你管教好,为何如此眼皮子浅!” 姜凝眼里涌现出无尽的委屈,嘴角一撇,“爹爹为何老是说我,为何姐姐说的你都认为是对的。” 她倒在了李氏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朗月旁观了这一出闹剧,安静地待在一旁。 听闻哭声,眉头中闪过一丝不耐。 自从怀孕后,以前那个灵动的姜凝就再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竟是无穷无尽的撒泼打滚。 他自诩风流倜傥,对于女子也多加爱惜。 只是,伺候两个怀孕的女子,他确实力不从心。 他都已经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去逍遥快活了。 他伸手捏捏自己的眉心,低声劝道:“别哭了!对儿子不好!” 还没生出来,他就觉得这一胎定是儿子。 闻言,姜凝止住了哭声,开始变成一抽一抽的,让人看了好不忍心。 王朗月取出怀中的手帕,轻轻地为其擦拭眼泪。 白姿站在一旁,眼里嫉妒地发狂。 这份柔情,以前月郎只给她一个人。 她眼珠子一转,慢慢地往下倒去,双手不经意间护住了肚子。 姜粟微微一怔,暗中竖起了大拇指,这一出闹剧,可真够王朗月吃一壶了。 王朗月自然也看到了,面容上闪过担忧,他一下子推开姜凝,大步流星地走到白姿身边。 “白姿,怎么样,身体很难受吗?” 白姿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站着,她还大着肚子,尤其不容易。 他将她抱了起来,迅速抱到了厢房之中。 临走之时,对着姜凝吩咐道:“凝凝,帮忙请个大夫。” 姜凝眼里尽是愤懑不平,但内心也担忧着孩子,于是便去请了大夫。 姜粟微微一挑眉,姜凝竟然与白姿处得不错? 那眼中的担忧可并非作假。 如此说来,白姿还真的挺有一手。 等大夫来了,看过白姿后,怒骂道:“为何让怀孕之人站立那么久?若是再久一点,胎儿都不保!” 王朗月在一旁轻声道歉:“大夫,请帮忙开个单子吧。” 其实,倒不是姜凝去故意为难白姿。 若是她想为难,白姿今日就进不了姜府的大门。 只是亲人团聚,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白姿。 而她的身份低微,只能一直站立着。 姜凝着急地询问:“大夫,孩子可能保住?” 大夫见两人神情都充满着担忧,便说道:“此次孩子无事,若有下次就不好说了,等下我开点安胎药。” “有劳大夫。” 王朗月就一直在那边照顾着白姿,姜凝一个人回到了房间。 她刚推开门,就见姜粟在她房间里,“姐姐,找我何事?” 第87章 我有什么理由对她不好? 姜粟见她一脸疲惫,示意着她坐下。 “白姿没事了?” 姜凝自顾自地坐在了梳妆台前,将两只足金大镯子小心翼翼地摘下来,放到匣子里。 里面已经有了大概几十只款式不一的大镯子。 她盖上了匣子,站起身走到了姜粟身边。 “孩子没事。” 她眼中担忧的情绪是真的。 白姿晕倒之时,她整个人都很紧绷,现在,她是放松了腰肢,显得懒洋洋的。 白姿若是生了一个男孩,对于姜凝肚子里的孩子始终是一个威胁。 商户人家虽也讲究嫡庶之分,但不像官府之人如此泾渭分明。 若是嫡庶不分,被御史参上一本,官位都有可能不保。 “我没想到,你竟然真心关心她的孩子。” 姜凝嘴里嗤笑道:“莫非姐姐以为我会对一个幼子下手不成?虎毒不食子,姐姐你也太看轻我了。” 姜粟一怔,觉得自己要重新认识下姜凝。 她自小在惠妃宫中长大,宫里面你争我夺的阴谋见得多了。 孩子既是一些妃嫔的武器,也是一些妃嫔的软肋。 姑姑曾言:身处宫中,就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她摇摇头,“你好像跟白姿相处得很好?” 白姿心属王朗月。 姜凝与白姿之间,虽只寥寥数语,但她看得出来,两人并未同普通妻妾一般。 她们两人是盟友,甚至称得上好友。 姜凝微笑得点点头,“一个女子,无聊时她给你唱曲儿,肩膀酸痛时,又给你捶肩,我有什么理由对她不好?” 白姿卖艺不卖身,学的就是伺候人的玩意。 她伺候的姜凝每日里舒舒服服的。 婆婆与丈夫因为她容下了白姿,明显对她愧疚多了,既送铺子又送首饰。 “姐姐,我还巴不得多来几个白姿呢。” 只要她正室之位不倒,她岂会在意王朗月有多少女子? 姜粟意外的抬头,内心觉得她倒是一直活得很通透。 可惜,王家野心太大。 她不知道姜凝是否会如愿。 “当初,你为何执意选择王家?” 姜凝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地答道:“因为你。” 姜粟诧异,惊讶地反问:“因为我?” “因为王家看上了你!我就要将他抢过来,再说,王家有何不好?姐姐,谁都能把他抢走,唯独你不行。” 王家是皇商,有她最爱的财富。 每个人日子过得好坏,只有自己才知道。 姜家看上去花团锦簇,可实际上呢? 李氏有多久没有置换过首饰了?她们喝的茶都是陈年旧茶。 姜家后院还算是清净的,只是穷了点。 其他权贵人家呢? 祖荫也就那么点。 男子还爱三妻四妾,那么多的人就挤压在一个宅子里。 深宅大院的生活,她一点都不想要。 姜粟静静地听闻着一切,突然觉得自己被说服了。 前世她贵为太子妃,那又如何? 被萧慎关在那一方天地里,进退都不得好,哪有外面自在。 姜粟站起身,“告辞。” “姐姐,我以前说过,我们再见面就是敌人。” 姜粟转过头看去,见她低垂着眼眸,看不见她眼中的情绪。 她微笑着说道:“好的。” 或许真有天生不合,她们两人见面就掐。 姜粟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掩藏起来,她慢慢走出了房间,内心闪过一丝不安。 王朗月步履匆匆地走在路上,面色疲惫。 他见到姜粟,眼睛突然一亮,伸手拦住了她,“姐姐,上次云福郡主找你麻烦,还是朗月帮忙解决的。” “姐姐,你不打算感谢我吗?” 姜粟停下脚步,内心暗自思忖,看来,还得给他找点事情做。 她翻了一个白眼,不耐烦地问道:“你意欲何为?” 王朗月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若不然,姐姐赏我一夜?我定将姐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姜粟抬起手臂,伸出拳头,就想往他眼睛上招呼。 看来,上次那顿打,他还没长好记性。 王朗月轻松躲过了她的拳头,微笑道:“开个玩笑,姐姐不是要及笄了,这个送你。”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将之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支精美的簪子。 簪子是金子所制,上面铺着一些珍珠。 价值不菲。 姜粟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姜凝的手腕,纤细的手腕上挂着厚重的金手镯。 她冷冷一笑,直接拒绝:“妹夫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簪子,你还是拿回去吧。” 王朗月料到她会拒绝,脸上神色未动,迅速地拿起簪子,直接往她头上戴。 “一看到这支簪子,我就知道,这个与姐姐很是相配。” 姜粟一时躲闪不及,她连连后退几步,将簪子迅速拔下,用力一甩,将之丢入后院湖中。 簪子在湖面上划过几个圈,随即,沉入湖中。 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觉得眼前人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掉,着实令人心烦。 “王朗月,看来你是不知道死字是如何写的。” 王朗月仰天大笑,“打是亲骂是爱,我倒是想尝尝姐姐的雷霆手段,可惜,姐姐不赏给我。” 床上的花活,他那可是多得很。 只要一想想那些玩意儿使在姜粟身上,他感觉浑身都热起来了。 姜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种被蛇盯上的感觉又来了。 胃里一阵不适,几欲作呕。 她绕过他,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小院中。 千竹担心地看着她,“姑娘,这王朗月如此轻薄你,我们该如何?” 姜粟眉头紧皱,这王朗月不给你造成实际的伤害,却总是来恶心你。 她得想个法子,让他安分点。 “走,去看看白姿。” 姜粟脚步一转,率先走在了前面,往厢房走去。 白姿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她眼睛紧紧闭上,整个人仿佛是风中的小花朵一般,令人怜爱。 王朗月品味真的还行,白姿确实风姿绰约,也无怪乎此人在他身边最久。 或许是太过于安静,白姿睁开了眼睛。 她见到来人,立马翻身下床,“多谢姑娘。” 姜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为何谢我?” “若无姑娘,我岂能陪伴在月郎身边,庶子总比私生子来得好听多了。” 第88章 没有合适人选? 白姿聪慧,已经猜测到背后帮助她的人是姜粟了。 姜粟意外地挑眉,疑问道:“你如何得知是我?” 请她出面,是姜丞亲自去请的。 “我自幼在青楼之中长大,最擅长的就是夹缝中生存,若无这点本事,如何长大?” 那日,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姜丞。 那个年轻的男子长相英俊,他应该是一个读书人。 他笑着询问:“姑娘,可想选择自己的人生?” 青楼女子,身世悲苦,岂有选择的机会。 白姿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他便已经猜测她怀有身孕。 被人踩在脚底下,百般欺凌,她可以一直吃这种苦,可是她孩子不行。 无论男女,都要给他们一条不同的出路。 于是,她来了。 姜粟扶着她站起来,让她坐在床上。 “我不是白白帮忙的。” 白姿苦笑地皱眉,“多谢姜姑娘,但唯有一事我不能答应。” 姜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不会让你背叛王朗月,但你想日日夜夜看着他与其他女子卿卿我我吗?” 在前厅时,她看得清楚。 白姿见到王朗月与姜凝亲密接触时,那眼里闪过的嫉妒不甘与疯狂。 “若无嫉妒之心,你又岂会利用肚子孩子,故意吸引王朗月的视线。” 白姿没有否认,她眼眸低垂,“姑娘,想我做何事?” “听闻青楼中有一秘药,用之能让男子对你念念不忘,此事可真?” 男子对一个女子流连忘返,夜不能寐,青楼的生意自然也就越发好。 老鸨为了留住那些男子,便让姑娘们悄悄在其酒中下药。 据说此药无色无味,却会让人上瘾。 白姿迅速站了起来,连连摇头,“我岂能这么做?再说我也没有那种药。” “难道你想日日夜夜一个人哭泣到天明?” 姜粟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子,“想必此药你也认识。” 这药并无什么异常,只是让人对那个女子的体味上瘾而已。 对于男子的身体,并无其他损伤。 白姿接过药瓶,将之打开,放到自己的鼻子底下细闻,发现此药是上好的药。 青楼之中,此药分好坏两种。 一种,不仅让人上瘾,还会让人终日萎靡不振。 还有一种,只是让人上瘾,并无其他异常。 她发现姜粟给的是好药,她微微点头,答应了此事。 她是真心爱王朗月,想与他长相厮守。 青楼女子谈何情爱。 只是情之所至,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姜粟毫不意外她的选择,她站起身,“白姑娘是聪慧之人,很高兴与你再次合作。” 她解决了一桩心事,愉快地躺在榻上。 这几日,连吃饭时候都不见王朗月的踪迹。 遣人一打听,听闻他日夜在白姿的房中,两人如胶似漆。 “千竹,磨墨。” 姜粟从榻上坐起来,内心始终牵挂着一件事。 她答应了陈婶要寻找陈牙子的消息,只是柳影也打听不到军中的消息。 柳元洲是首辅柳却之孙,指不定他那里能有什么消息。 她打算写信,让他帮忙寻找一下陈牙子的踪迹。 最近凉茶生意蒸蒸日上,她也一并告知。 写完了信,她感觉浑身舒坦。 没几日,就到了她的及笄之日。 李氏见王朗月日日夜夜宿在白姿房中,内心担忧姜凝被欺负。 只她是岳母,也无法苛责女婿的房中事。 只能私底下暗自跟姜凝说,岂料,这个不长心眼子的女儿竟丝毫都不在意! 李氏本就不喜白姿,她腹中孩子日子早,一出生就占了一个长字。 如今,见他们两人恩爱,却把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丢在一旁,内心几度焦虑之下便病倒了。 对外宣称感染了风寒,一直在屋子内休息。 姜闻博又是一个不管府内事务的,整日里只顾着宴请同僚,一点都不在意庶务。 因此,姜府的所有大小事,均是姜丞一人操办。 姜丞哪管过府中事务?这几日,他都着急忙得上火。 定要将妹妹的及笄办得风风光光才是。 他连着几日没睡好,连府内的布置他都很上心,几乎每一处都亲自查看。 恨不得一人当做几人用。 现在正是八月盛夏,暑气正热的时候。 可怜姜丞一个人,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经过他的手。 见他处理得极好,李氏更是当起了甩手掌柜。 姜丞走到姜粟的住处,见其悠闲地躲懒,一手拿着画本子,一手拿着荷花糕,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好歹也是你的及笄礼,怎丝毫不过问?” 姜粟理所当然地说:“若是母亲操办,我自然得操心,如今,是兄长在办理,我还能信不过兄长?” 此言,她说得真情实意。 若是李氏操办,她确实得操心。 姜丞一噎,“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不成?” 姜粟心虚地一摸鼻子,殷勤地为其倒水送茶。 走到身后,默默地为其捶打肩膀,“兄长辛苦了,及笄礼过后,我请你吃饭。” 姜丞哪舍得妹妹做这些活,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 “此次来,是有一事摸不准。” 姜粟从善如流地坐下,诧异地挑眉,“何事?” 姜丞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虽将将府内事打理得极其妥当,但遇上及笄礼,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何况家中还有着两孕妇? 他歉疚地说道:“你的簪礼人,迟迟没有找到合适人选。” 簪礼人是需要在及笄时,将簪子亲自插到女子头上。 一般来说,簪礼人身份越发德高望重,那女子也就越珍贵。 姜家是个空壳子,世家贵族们怎么愿意出动老太君,让其去为姜粟簪礼? 为了这事,他好几日没睡觉。 闻言,姜粟微微一怔。 上辈子,因为她爬了萧慎的床,一直躲在家中,怕被人说闲话。 及笄礼也是随意办了。 但那时,沈老夫人却亲自上门,为其当了簪礼人。 她寻思,应是看在她太子妃之位来的。 今生她没有爬床,自然也就不会是太子妃。 一想到那个和蔼的老人,她内心有些不是滋味。 第89章 她们为什么来了? 今生,她估计是没有资格去请这位老人家了。 沈老夫人是大庸朝德高望重之人,几乎可以说是女性传奇。 在皇帝还未继位之时,她曾带领着一队兵,将之救了出来。 沈家一门忠烈,令人动容。 对于这样一位老人,姜粟内心是十分钦佩的。 可以说已经将之作为自己的榜样。 “兄长费心了,若是没有簪礼人,就请兄长代劳吧。” 姜丞一怔,迟疑道:“这不合规矩。” 姜粟噗嗤一笑,“兄长,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簪礼人自然要请对自己重要的,何苦花重金去请那些老太君。” 有兄长祝福,就已经足够。 她对于此事,看得很开。 姜粟微微摇头,“兄长,马上就到时辰了。” 姜丞微微点头,内心止不住的叹息,真是委屈妹妹了。 “谢淑与你正好是同一日生辰。” 许多平日里能请来的人,如今,都已经拒绝了。 姜家就算再张灯结彩,没有人过来庆贺,也终究是差了许多。 姜粟点点头,她早已知道了。 前几日,姜凝就早已在她面前提过此事。 “谢家一向看重谢淑,她的及笄日自然是隆重的。” 谢淑生来就是一颗明珠,适合所有人捧在手心上。 相比之下,她就如同是路边随意生长的一棵草。 无人问津,自由生长。 她从未奢求自己被人所看重,为何所有人都将她们两人比较? 姜丞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是我的错,不能给妹妹一个隆重的及笄礼。” 若是他能站得更高些,旁人自然也敬重他妹妹。 若是姑姑还在,妹妹何至于被人欺凌到头上。 他无奈地扶额,情势比人强。 姜粟却不以为意地笑笑,“兄长,与其担心此事,不如想想如何面对姜家危机。” 如今,她总能感觉到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姜丞正了脸色,“父亲那边我一直在注意,只是还未发现有何异常。” 近日里,姜闻博又新认识了几个官员。 每天只是在酒楼宴请,并无其他特别的。 “好了,今日是你的及笄日,我们不谈这些,走吧,随我去前面看看。” 兄妹两人一起走到前厅。 姜家早已张灯结彩,门帘上都挂上了红绸子。 亭台楼阁,每个能见到的角落里,都有些红色。 只要一进入姜家,就能感觉到布置之人的用心。 姜粟很感动,她的兄长对她的事情很上心,事无巨细。 原本已经沉寂的内心,突然开始涌动起来,烫得她有点发热。 她伸手摸上自己的脸,上面火辣辣的。 即使没有德高望重之人,那又如何? 日子过给自己看的,好与不好,她清楚就好了。 突然,门房告知,柳夫人与柳姑娘来了。 姜粟诧异,她好似不认识什么柳夫人与柳姑娘。 莫不是与李氏相熟的人? 她迷惑万分,却也赶忙迎上去,“见过柳夫人,柳姑娘。” 来人是一对母女,两人的眉眼很相似。 柳夫人端庄大方,她旁边年轻的女子,眼睛灵动,清澈透明,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她行礼恰到好处,力求礼数周全。 柳夫人眼里闪过赞赏,伸手拉起了她,“是个好孩子。” 许是见到了她眼中的疑惑,柳夫人爽朗一笑,“是元洲不在京中,便将请帖给了我,请我务必到场。” 原来是他。 姜粟内心闪过一丝感激,未曾想到,他竟然如此上心。 旁边的年轻女子挽过她的胳膊,一副自然熟的模样,“姜姐姐,生辰快乐。” 声音如同树上的鸟儿,婉转动听。 她歪着脑袋,整个人很俏丽灵动。 柳夫人见状,嗔怪道:“真是无礼,我这个女儿打小性子就活泼,说了好几次也改不过来。” 语气不自觉透露着宠溺。 柳嘉禾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姜姐姐,看,我母亲就老爱念叨我。”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羡慕,“这是柳夫人疼爱你呢。” 前后两辈子,她都无法拥有这种感情。 柳嘉禾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好似在说,母亲自然是最疼爱我的。 她轻扯姜粟的衣袖,将头靠在了她耳边,“姜姐姐,元洲哥哥可从没有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此言,若是私底下说说倒还行,大庭广众说出来就有失妥当。 柳夫人眼睛一竖,“住嘴!快向姜姑娘道歉!” 姜粟知道这个姑娘没有恶意,她微笑着摇摇头,“柳夫人不必在意。” 她心跳开始加速,仿佛是要跳出胸口了。 柳嘉禾眼里闪过一丝委屈,却也知道自己有些没大没小了。 若是被旁人听去,岂不是坏了姜姐姐的名声。 “是我的错,姜姐姐莫怪。” 姜粟伸手挽住了她,“再道歉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们先进去再说。” 柳夫人是何等的人精,看得出姜粟是真没放在心上。 “说起来,元洲拜托我一定要过来时,我还在心想是怎么样一个妙人儿,如今倒也有些明白了。” 柳嘉禾说这个话有些轻浮了,但是若是柳夫人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柳夫人是柳家当家主母,说话分量自然不轻。 此言若是深究,可以说柳家已经看中了姜粟,想娶她当儿媳妇了。 姜粟听懂了,只是她也不好说什么,只低垂着头不好接话。 柳夫人一手拉着一个,“元洲也是个苦命孩子,他爹娘故去得早,公公对他又很苛刻。” 柳元洲的母亲难产而亡,他父亲郁郁寡欢,没多久便跟着去了。 剩下一个五岁的孩童。 柳却看中他的天赋,将他亲自带在身边教导。 四更天开始读书,天天不落。 世人都道柳元洲才华横溢,天赋是一回事,背后的努力却是另一回事。 突然,千竹急匆匆地赶来,“姑娘,沈老夫人来了。” 姜粟诧异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沈老夫人竟然来了? 柳夫人也惊讶了,沈老夫人已经好几年没有出来了。 “沈老夫人竟然来了。” 她转头看向姜粟,眼神不自觉地微微打量。 这姑娘行为举止落落大方,看眼神也是个正派之人。 但京中这样的世家女子,怎么也有好几个。 远的不说,就说谢淑,那可真是明艳动人。 若不是柳元洲所托,她今日绝不会过来。 沈老夫人竟然来参加姜粟的及笄礼,柳夫人当真诧异极了。 第90章 怎么会有这种香味? 不说两人诧异,只人已经到了门口,再不出去迎接,那可就没有礼数了。 姜粟告罪道:“柳夫人里面请,我去去就来。” 柳夫人拦住了她,“我已经好久没有跟沈老夫人请安了,一起过去吧。” 还未等两人出门,沈老夫人已经出现在门口了。 宾客中早已有人见到了沈老夫人,他们脸上露出了诧异。 姜家竟然能请动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柳夫人与姜粟两人一起行礼,“见过沈老夫人。” 两人脸上都带着同样的激动,眼睛亮晶晶的,好似那天上星辰。 沈老夫人视线扫过柳夫人,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这是柳家媳妇吧。” 柳夫人连连点头,“嘉禾,快给沈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这是我的小女儿。” 沈老夫人端详了一番,夸赞道:“眼清目明,是个好孩子。” 她一生经历太多,看人已经是基本功了。 随后,视线看向姜粟,眉眼一软,整个人越发感觉和蔼可亲,好像见到了一个自己喜爱的晚辈。 “不知姜姑娘簪礼人可选定了?不知老身能否当姑娘的簪礼人?” 姜粟直接懵了,身形微微颤动,她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此言一出,宾客中爆发出了剧烈的讨论声。 “沈老夫人竟然自荐要当姜大姑娘的簪礼人?她们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可不是,沈老夫人可是连圣上宴会都能推脱的人,怎么来了姜家的宴会,姜家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仅是宾客有疑问,姜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说前世,好歹还有一个太子妃之位撑一撑。 可如今她有什么? 沈老夫人见到眼前的姑娘,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有着激动、迷茫、不解。 她伸手敲了下姜粟的额头,“姜姑娘可是不愿意?” 怎么可能不愿意? 她求之不得。 姜粟连连点头,而后俯身行礼,“有沈老夫人当簪礼人,小女不胜荣幸。” “沈老夫人,里面请。” 沈老夫人一出现,瞬间抬高了姜家的地位。 姜闻博听到这个消息,赶紧从前院匆匆赶回来,他激动地走到沈老夫人身边,“见过老夫人。” 沈老夫人眼睛都吝啬给他一个,拉过姜粟的手,一直往屋子内走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看到一个身影往她闺房走去。 内心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她给了千竹一个眼神,后者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瞬间懂了,悄悄地告退。 姜粟依偎在沈老夫人身边,内心感到很满足。 及笄礼,有沈老夫人亲自簪礼,是她的荣幸。 纵观整个大庸,让她簪礼之人,不出五个。 而她竟然是其中之一。 只是她内心一直有一个疑问,“沈老夫人,可是与我祖母有旧?” 思来想去,唯有祖母才有可能与沈老夫人有些联系。 但她暗自思忖,祖母此人心眼跟针尖一般大小,如何能与沈老夫人玩到一起? 沈老夫人爽朗一笑,“小滑头,是想询问为什么我会来当你的簪礼人吧。” 姜粟被戳破了心思,“老夫人能来,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并不是非要去追根究底,只是内心感激。 前世今生,沈老夫人都给予了她最好的体面。 沈老夫人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轻轻拍着,“老身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如今,瞧着你这丫头,内心倒是欢喜,落落大方,确实不错。” 柳嘉禾同样依偎在沈老夫人身边,闻言,轻轻扯了下她的肩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老夫人,那我呢?” 柳夫人对于沈老夫人一向敬重有加,怎么能容人如此放肆。 她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嘉禾,不许无礼!” 柳嘉禾身为柳氏幼女,自幼就是掌上明珠,所有人都对她忍让三分。 柳夫人已经在考虑着给她再请几个教习嬷嬷了。 沈老夫人将一切看在眼里,伸手拉过柳嘉禾,将之护在身后,“以前是个机灵小姑娘,怎么如今竟成了这副端庄模样。” 柳夫人喏喏地不敢开口,她是柳家当家主母,自然得端庄。 只是,她也怀念以前那个自己。 柳嘉禾那灵动的性子,不就是她宠出来的。 刚闲聊没多久,簪礼就要开始了。 “沈老夫人、柳夫人、柳姑娘,我先去梳妆。” 姜粟站起身,俯身行礼告退。 她刚走出去,千竹就在一旁候着。 主仆两人走了好一会儿,她才询问道:“是何人去了我房间?” 千竹靠近她耳边,轻声耳语道:“姑娘,是二姑娘。” 姜凝? 她去房间做什么? 千竹似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奴婢进去时,见二姑娘正站在屋内,奴婢询问二姑娘何事,她只说是来找姑娘的。” 明显撒谎! 她刚才一直陪着沈老夫人她们,府内里几乎人人都已经看到。 若姜凝有心找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在陪客? “或许还是嫉妒吧。” 姜凝一开始就存着看笑话的心思,谢淑也是今日及笄,京城的权贵们自然是与谢家更密切。 一大早,她就已经听闻谢府早已车水马龙。 围绕着谢府的一整条街,地上都铺上了红绸子。 若是姜凝看到自己及笄礼冷冷清清,想必定会狠狠嘲讽一番。 沈老夫人的到来,无形之中让自己的身价提升了不少。 即使宾客少,及笄礼冷清自然是算不上了。 “千竹,找人看着她。” …… 吉时到。 姜粟早已梳妆完毕。 她穿着一件蜀绣的衣裙,行走间步步生风。 整个人看上去美轮美奂的。 她端坐在台子上,接受着长辈的祝福。 沈老夫人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从中取出一支木簪子,插到了她的发髻之中。 在大庸,簪子的精贵程度,代表着女子在家中的地位。 姜丞准备了一支金簪子。 沈老夫人竟然给了她一根木簪子,宾客中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眼光。 莫不是老夫人是故意看轻姜粟? 两家有仇怨? 见状,姜凝嘴角露出了微笑,看来,沈老夫人也不看重姐姐。 唯独姜粟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惊讶道:“老夫人,这是什么木头,怎么会有这种香味?” 第91章 此等祸害? 姜粟几乎失态地想要拔下头顶的木簪子。 一想到如今正是在及笄礼上,她双手交叠,拼命压制住了这股冲动。 这香味,她太熟悉了。 午夜梦回之间,她都能闻到这股味道。 每每嗅着,心里就开始安定了。 往往能睡一整夜。 柳夫人也诧异地问道:“沈老夫人,为何用一根木簪子?” 就算没有上等玉石,用些金簪银簪亦可,如何能使用木簪子。 宾客们不敢大声喧哗,私底下的议论却越来越多。 “姜家是不是得罪沈老夫人了?” “什么仇怨能劳驾沈老夫人亲自出马?” 沈老夫人淡定地听着他们的议论,良久,才说道:“此木名为金楠木,它生长不易,千百年间,也唯有一棵成形。” “取之做成了一串珠子,剩下的木料制成了一支簪子。” 她伸手将簪子扶正,“金银玉石易得,这天地间的宝物难寻。丫头,长期带着它,闻之可宁神净心。” 姜粟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她早已闻过许多次这种香味。 每每闻之,心便安静了。 只是她没想到,原来是金楠木的味道。 但为什么,她午夜梦回之间能闻到这种味道呢? 姜凝气得脸红脖子粗,这根木簪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若是,能将它要过来就好了。 内心的嫉妒已经控制不住了,她压抑着自己的身体,努力保持着脸色的微笑。 柳夫人越发诧异,这竟然是金楠木,姜家到底什么来头。 曾经听闻公公有此一说,本当是趣闻,没想到竟见到了传说中的宝物。 她脖子向前微倾,试图想要多看几眼。 姜粟伸手抚摸了那根簪子,入手滑腻,似是玉石一般的质感。 刚一接触,指尖便已沾染上这种味道。 淡淡的,仿若没有。 “沈老夫人,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沈老夫人微微一笑,似是已经猜到了她的问题,“这簪子也是那人请求我给你带过来的。” 话音刚落,她慢慢低头,靠近她耳边,近乎呓语:“他说很抱歉,公务在身,无法脱身给你贺生辰。” 姜粟诧异地抬头,却见老夫人像看着自家小辈一样的眼光,正慈祥地看着自己。 她摸不着头脑。 但因着公务在身四个字,她脑海里就不期然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似是山岗的青松,即使寒风凛冽,他依旧挺直着身躯。 应该不是萧慎吧。 鼻尖皆是那根簪子的清香,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闻过这种味道了。 沈老夫人见她低着头,内心暗叹了一声,看来,他的情路还很漫长。 她也不想过多干预,当一个讨人厌的老太太。 等簪完礼之后,就开始了下一个流程。 姜粟就被请到了一边,仆从们取来了一个匣子。 匣子异常精美。 上面雕刻着仕女图,雕刻细腻入微,连仕女头上的簪子都清晰可见。 姜闻博站在一旁,“此匣子是小女自出生之日起所制,现在请她打开匣子,替换发丝。” 每一个大庸女子,自出生起,长辈就会安排一个匣子,里面放着她的胎发。 等到及笄之日,将发丝替换,象征女子成长。 姜粟刚一接过匣子,便觉得入手微沉。 千竹已经提前备好她的头发,用红绳子绑着,就待姑娘将之放入匣子中。 如此一来,姑娘就顺利及笄,以后定可万事顺意。 姜粟打开匣子,见到眼前之物,心一惊,手一软,匣子就掉到了地上。 里面竟然有一只肥硕的老鼠! 老鼠正在啃噬着里面的胎发,没多久,胎发就已经被啃食殆尽。 “啊!有老鼠!” 女客们哪见过大老鼠,个个都吓得颤抖。 姜粟也被吓了一跳,内心诧异,匣子密不透风,怎么会有老鼠?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姜凝。 见后者正捂着嘴巴,一脸害怕地往后退,眼里的得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原本围绕着姜粟的人群,早就已经四散。 “竟然开出了老鼠,姜氏女不祥!” 有一老者从人群中颤抖身体走出来,他是姜家的族老,姜一文。 他走到姜闻博身边,“贤侄,老鼠现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眼神焦急,手中的拐杖不停地敲着土地! “说不定,姜家出了一个祸害!贤侄,定要快快处理!” 姜闻博看着那肥硕的老鼠,恐惧慢慢在他眼中弥漫,颤抖着双手,一句话也无法说出来。 见状,姜一文眉头紧皱,转头看向姜粟,眼里的嫌弃之色越发明显。 “姜家子孙不肖,竟然出了你这么一个祸害,克夫克父克母,一定要将你逐出姜家!” 姜丞从前院匆匆赶来,他将姜粟拦在身后,“父亲,万万不可。” 姜一文看着姜丞,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丞哥儿,莫要心软,此等祸害岂能留在姜家!” 沈老夫人从不信神鬼之说,“没想到老身还能见到如此迂腐之人,简直可笑!” 姜一文拄着拐杖,眼里是越发诋毁,“此事是我姜家的私事,于外人何干!” “女子就该三从四德,可沈老夫人却亲上战场,想必是见过不少男人了,一点都不守妇德!” 沈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红,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姜一文,今日这事我管定了,你倒是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的家务事!” 姜粟担忧地看着老夫人,生怕她有什么意外。 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神色却越发平静。 她将匣子捡了起来,查看了一番。 匣子整个都是密封的,里面还加了防水的布料。 外面有一把小锁,钥匙一直是有李氏保管。 她一脸天真地反问:“口口声声说我是祸害,请问我祸害了谁?可有证据?” 明明是平平淡淡的语气,却能让人听出威严之意。 沈老夫人眼里闪过意外,原来并不是软弱小娇花。 姜一文一噎,随后拐杖动得越发厉害,“这是预兆!以后一定会祸害姜家!” “简直可笑至极!那我还想说,你儿子将会断子绝孙,这也是上天的预兆!” 姜一文眼一翻,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姜丞扶住了他,“快,来人,去请大夫,将族老带下去休息。” 第92章 匣子的钥匙? 姜丞害怕两人对峙之下,姜粟还不知会说出多少惊天的话来。 她是一个姑娘家,孝道压下来,哪还有她说话的地儿。 姜一文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们放开我!我倒是要看看不肖的东西到底有什么要说的!” 姜粟嗤笑道:“族老,你上不敬天子,下不爱族人,当真是尸位素餐。” 一个迂腐老头子,就爱上蹿下跳。 姜一文用拐杖指着她的脸,“我什么时候不敬天子?” “沈老夫人可是我大庸朝老太君,圣上亲封的一品夫人,你胆敢对她不敬!” 姜粟气得脸通红,眼睛里有两串小火苗在闪动。 沈老夫人可是她最爱重之人! “一只老鼠也能是上苍的警示,你也未必太浅薄了!” 姜粟将匣子居高,“大家看,这匣子密不透风,老鼠是如何才能进得去?进去了它没有食物,如何生存?” 她看着那只肥硕的老鼠,眼里闪过了沉思。 千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指挥几个仆人,将老鼠放入了匣子中。 沈老太君眼里越发赞赏,“姜姑娘临危不惧,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她走上前,对着众人说道:“好了,一个小插曲,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老身也给姜姑娘一些彩头。” “在家宾客家中有读书人的,可来麓山书院旁听七天。” 人群又开始炸开了,不少读书人脸上浮现出激动之色。 “我竟然有一天可以去麓山书院。” “那可是麓山书院啊!这可是读书人的向往圣地!” “麓山书院如今的院长应该是沈老夫人的嫡长子,怪不得可以让我们去旁听。” 边海躲在人群中,借机说道:“这一切,都得感谢姜姑娘,若不是姜姑娘叫来沈老夫人,我等岂有这种殊荣?” “是啊,多谢沈老夫人,多谢姜姑娘。” 沈老夫人从自己手腕上褪出一只晶莹透亮的镯子,“姜姑娘,愿你平安顺遂。”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泪光,感激道:“多谢老夫人。” 见状,柳夫人也从头上拔出了一根金簪子,递到了姜粟手上,“有空常来找嘉禾玩,你们年轻人话题多。” “多谢柳夫人。” 姜粟的及笄礼,总归是圆满地完成了。 等送走了最后一个宾客,她斜靠在椅子中,一动也不想动。 身体如此疲累,但也不妨碍她精神好。 是到了该好好算账的时候了。 姜丞走过来,坐在了她旁边,“你怎么想的?” 她疲惫地睁开眼睛,“兄长,我睚眦必报,她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害我,我岂能坐视不理!” 姜丞伸手抚摸她的头,“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 书房中。 姜闻博坐在上首,见着自己的三个子女,眼睛一跳,“你们又怎么了?” 怪不得说儿女都是债。 今日这把老骨头都已经累塌了,不说心疼心疼老子,反而又开始找事了。 姜粟上前一步,俯身行礼:“父亲,我请求明日开宗族大会,让姜凝自己把陷害我的事情说清楚!” 姜凝眼睛微微眯起,“你做梦!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说老鼠是我放的!” 空口无凭,她当然不会认! 姜粟料想到这种结果,她拍拍手,只见边海押着一个脸生的丫鬟进来,“姑娘,就是这个人,审问出来了,她是王家的丫鬟。” 那丫鬟脸上鼻青脸肿的,显然是已经被动了刑。 姜凝大叫了起来,厉声道:“姜粟,你竟敢动用私刑,还有没有王法了!” 姜粟一脸天真地反问:“妹妹,何时见我动用私刑?可有证据?” “这丫鬟你认识吗?” 姜凝心虚得别开眼,“这又有什么联系?” “这老鼠,就是这丫鬟豢养的。” “老鼠还能被人豢养,简直可笑。” 姜闻博也是头一次听闻,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说完,她接过千竹手中的匣子,将老鼠放了出来。 只见那老鼠低头打转,不一会儿,自动地走到了那丫鬟的身边。 “及笄礼上见到这老鼠,就觉得奇怪,这老鼠太过肥硕,似乎是人养的。” 她顿了顿,“老鼠放出来后,一点都不惧怕人,我更加肯定,此事是人为。” 边海在丫鬟旁边,见状也感觉很神奇。 见丫鬟衣袖处有一个荷包,他一下抢了过来,“姑娘。” 姜粟打开荷包,低头看了下,“果然是喂给老鼠吃的,只是为何糕点有一种特殊香味?” 丫鬟眼里闪过一丝恐惧,“这,这是专门喂老鼠的,因此有其特殊香味。” 见过养猫养狗,还真很少见过养老鼠。 姜粟得意地看着姜凝,“你还有何话说,为何这么做?” 姜凝眼里闪过一丝疯狂,“我现在怀着身孕,你能奈我何,我就是讨厌你!我早就说过了,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 姜闻博听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凝凝,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姜粟俯身行礼,“求父亲给女儿一个公平,妹妹故意构陷,侮我声誉,女儿想要开宗族大会,让姜凝还我清白。” 李氏听闻了此事,撑着病体匆匆赶来,她脸色苍白,哭泣道:“老爷,凝凝还小,求老爷网开一面。” 姜闻博用手指着她的鼻子,“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几次三番想要做出有辱姜家门楣的事情,而你这个做母亲的,只会说她还小?” 姜粟走上前,嘴里划过一丝冷笑,“母亲,女儿有一事好奇。” 李氏一噎,止住了哭泣,看着她的眼睛,心里闪过一丝害怕。 身体开始不断地颤抖起来,“何事?” 姜粟取过匣子,“这匣子真美,想必我出生时,应该也满是祝福吧。” 她伸手抚过那些纹路,那么多年过去了,纹路都清晰可见。 闻言,李氏想到了那个白白胖胖的女儿。 她早就有了姜丞,自从怀孕后,就一直期望能有一个女儿。 未曾想,上天真的让她如愿了。 “母亲,你为何要将这匣子的钥匙给姜凝?” 匣子的钥匙一直是李氏保管。 只有钥匙才能打开那个匣子。 李氏强忍着病躯,“没,我没有将钥匙给她。” “那么,如此说来,钥匙在母亲那里了,请将钥匙拿出来自证清白。” 第93章 孰是孰非? 李氏当然没有这钥匙了。 “小谷,这钥匙,我不是故意要给凝凝的。” 姜凝说自己没有及笄礼,想要打开匣子看看。 她在病中也没有多想,哪里知道姜凝敢做出这种事情。 姜粟俯身行礼,“求父亲给女儿做主。” 姜丞也站在她身后,“求父亲给妹妹做主,还她一个清白。” 姜凝眼里越发委屈,“哥哥,如今,你这么偏帮姐姐,是真的一点都不爱我了吗?” 姜粟能如此顺利地得到姜闻博的信任,不就是因为有姜丞在背后撑腰。 谁不知道,姜丞是下一任姜家掌权人! 姜丞从怀中取出栗子糕,眼里的痛意清晰可见,“你上次说想吃我买的栗子糕,我去买了。” 两个妹妹他哪有偏帮任何一个人? 姜凝可是他一手疼到大的妹妹。 姜凝看到那栗子糕,眼泪瞬间掉落下来,“哥哥买的栗子糕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栗子糕,只是可惜,我不能独享。” 姜闻博用力拍了一下书桌,“姜凝,你自己去宗族里讲清楚。” 他看向李氏,“至于你,好好养病吧。” 姜凝神情越发疯狂,“我不去!爹爹,我现在还怀着孕呢,若是有什么闪失,怎么对得起王家?” 姜闻博眼里闪过犹豫,若是王家翻脸,他的小私库可就肥不起来了,“小谷,还好没出什么大事,若不然,还是这么算了。” 姜丞挺身而出,他将栗子糕递给姜凝,正视道:“若你不还她一个公道,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妹妹!” 他眼角通红,浑身颤抖,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失望。 姜凝刚想反驳,一见到他的眼神,心里开始不舒服。 眼里胀痛得有点发酸。 “哥哥,你是世上最疼爱我的人,你忘记了吗?” 姜丞倔强着紧抿着嘴唇,“孰是孰非你不清楚?” “既然哥哥说我错了,那我就是错了,明日我会去解释清楚。” 姜粟心疼地抱住姜丞,“抱歉,兄长,若不是我的事,你跟姜凝也不会闹翻。” 姜丞伸手摸了自己的眼角,“是凝凝是非不分,若今日犯错的人是你,我也不会轻饶。” 他伸手推开怀中的女子,“多大的人了,兄长无事,早点休息,小心别累坏了身子。” 姜粟从善如流地从他怀里退出,知道他想一个人单独待会。 “兄长,我还需要你。” 姜丞抚摸着她的头,“别担心我,只是心里有点堵。” “小谷,兄长本以为可以给你一个隆重的及笄礼,没想到竟发生了这种事。” 女子及笄礼何其重要,姜凝竟蓄意破坏,其心可恨。 每每思及此,他的心就感觉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 姜粟望着眼前疲惫却眼神坚定的兄长,她轻轻摇头,“兄长,谢谢你,从没有人为我如此受累。” 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极力保持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去吧,去看看她。” 等姜丞离开后,姜粟心累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她的心跳在寂静中显得尤为清晰,如同擂鼓般急促而有力。 鼻子间闻到一股淡淡的木头香味,莫名抚慰了她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拔下那根簪子。 簪子在她手中轻轻转动,木头的触感让她安心。 只是,这根簪子,她是不是哪里见过?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暂时放下手中的簪子。 姜粟洗漱后,将自己团成一个小团子,蜷缩到了床的一边。 渐渐地,她的思绪开始迷糊。 东宫。 一位女子静静地躺在柔软的榻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慵懒和百无聊赖。 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随意地散落在榻上。 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屋外走进来,见到她如此安逸,嘴角偷偷勾起一抹微笑。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随意地坐在榻上。 将榻上的女子笼在自己怀中,“怎么了,最近还睡不好?” 女子身体略微僵硬,而后慢慢放松自己的身体。 她知道,若是反抗,等待她的只有狂风暴雨。 那男子在暖黄的烛光映照下,悠然从衣襟深处取出一枚木头簪子。 他轻轻递到女子面前,声音低沉而温柔,“送给你,可喜欢?” 女子接过那簪子,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这么丑?” 男子身形瞬间僵硬,而后,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真的很丑吗?” 女子手抚摸着那根簪子,触感温暖而柔和。 木头簪子散发着一股特有的香味,令人心生欢喜。 她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轻声回应:“是挺丑,但这木头我很喜欢。” 男子眼睛微微颤动,好似春风划开了冰雪般,“我给你戴上,轻易不要拿下来,它可以宁神静心。” 刚一戴上,女子就觉得与平常很是不同。 心里变得很平静。 那些不甘愤懑都缓解了不少。 “这是你亲手做的?” 男子见她心生欢喜,微微点头。 他喉结微微颤动,一股欲望瞬间喷涌而出,“小谷,给我吧,可好?” 嘴唇在她耳边不停地落下。 女子越来越抵抗与他接触,他也不敢随意过界。 每一次,都要千哄万求。 因此,他的动作总是不可控制地越来越深。 女子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她是真的怕了。 他的眼神好像野兽,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 瞅准这一丝犹豫,男子欺压而上,嘴里不停地道歉,动作却越发狂野。 女子又被疼醒了。 姜粟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眼前这熟悉的陈设,无一不昭示着这里正是她自己的房间。 她心跳瞬间放缓,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舒缓。 还好,自己不是在东宫之中。 她目光扫过那木头簪子,心中却掀起了层层波澜。 这一场梦,让她知道,这木头簪子竟出自萧慎之手。 怪不得,她总觉得这簪子莫名眼熟。 所以,沈老夫人也是他特地请来,为她行这簪礼之人。 突然,千竹推门而入,脸庞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焦虑之色,“姑娘,不好了,外面竟然有传言称您是天煞孤星。”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愤怒。 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她害怕姑娘会心生不悦。 第94章 咱能正常进个门吗? 姜粟,神态自若,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能动摇其内心。 她缓缓起身,手中握着那根木头簪子,轻轻放入了匣中。 将它与萧慎所赠的那些首饰放到一起,寻思着,还是得找个时机还回去。 她走到前厅,刚到就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氛。 只见她的亲人们坐在座位上,脸上都愁云惨雾。 唉声叹气之声不绝于耳,似乎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 她冷冷一笑,悄然走近。 姜闻博的视线突然定格在她身上,眼中怒火中烧,他猛地起身,“姜家怎么会出你这个天煞孤星!” 姜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冰天雪地里的寒风,带有刺骨的寒意。 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这就是她的至亲! 即使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还要给她冠上“天煞孤星”的名头。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神情之中充满鄙夷。 李氏站在一旁,脸上尽是担忧。 若是姜粟真如外面所言,是天煞孤星转世,那么姜家将会面临怎样的劫数? 姜丞脸上充满着愤懑,对家人的冷漠态度感到难以忍受。 他望着那熟悉的家人,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走到姜粟身旁,企图给予她力量。 他生气地说道:“真相如何,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你们为人父母,怎么能如此不公平地对待?” “外面的传言,不过是在故意针对我们姜家!他们想要看到的,就是姜家内部的分裂!你们怎么能如此不辨是非!” 姜丞的声音不断提高,一如他心中的愤怒不断升起。 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可以为姜粟遮风挡雨。 姜粟内心涌起感激,从始至终,唯有兄长一直站在她身边。 姜丞的话,让她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思索着,或许王家背后之人的真正目标,其实正是她自己! 寒山寺中,王朗月一开始的目标是她。 连第一次被绑架时,那些人的目标也是她。 这份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她意识到,自己是风暴的中心。 会不会连姑姑的死,也是因为她呢? 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了一阵恐惧,仿佛自己是砧板上的鱼,可以任人宰割。 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只能主动出击才有生存的希望。 “父亲、母亲,老鼠是姜凝所放,此举正好给了敌人可乘之机,敌人故意用舆论,那岂不是就证明他们并无证据。” 姜闻博气得跺脚,“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姜粟眼眸低垂,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深邃的思索。 此时,姜丞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静,他微微皱眉,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焦虑:“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姜粟没有立即回答,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角。 “承受着风言风语,自然该去外面避避风头。” 姜丞意外的挑眉,直觉这不是姜粟的处事风格。 相处这么久,他自然知道自己妹妹是睚眦必报的。 只是,妹妹既然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当下赞同道:“确实应该出去散心。” 姜闻博听得一愣一愣的,反问:“去哪里?” 兄妹俩异口同声:“宿州。” 隔日一早,姜粟便跟着姜丞离开京城。 姜丞的行装是早已准备好的,如今多了姜粟,行囊自然要重新准备。 马车内部完全焕然一新,连车壁上,都裹上了厚厚的棉布。即使突然翻车,里面的人也不至受伤。 姜粟笑道:“这哪里像是避风头,简直是出游。” 因姜闻博还未宴请完,他便打算一人前往,此次,并不与兄妹两人一起走。 姜粟将他的内心看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将姜家的声誉看得比什么都重。 外人传她是天煞孤星,他心里即使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就怕应验到他自己身上。 两人也不勉强,再说,还有一些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兄妹两人随着马车,慢慢出了京城。 姜此刻闭目养神,静静地倚靠在车厢的侧壁上,仿佛与车外的喧嚣隔绝。 姜丞见她如此淡定,内心有些钦佩。 只是他始终惦记着姜粟的名声,时不时地瞥向她,似乎想说些什么。 姜粟缓缓睁开眼,眼眸之中透露出几分冷厉,“兄长不必担忧。” 明明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第二天,事情就已经传遍了。 匣子中莫名出。现了一只老鼠,其细节和经过便如狂风般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如此快的速度,也唯有一些世家才能够做到。 她相信,接下来的风暴将更加猛烈。 她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他们还真的是看得起她。 想必,对方应该是冲着太子妃之位来的。 如此一来,她心中倒是有了几个身影。只是觉得那些贵女们应该不至于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行至半路,姜粟让马车继续往前走。 他们两人转道去了庄子上。 庄子早已焕然一新。 因着姜粟是悄然前往,庄子上是静悄悄的。 她走进去,见庄户依旧在田间辛勤劳作,但此刻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和安详的笑容。 如今已不再是过去那种饥寒交迫、疲惫不堪的模样。 然而,更让姜粟感到意外和欣喜的是庄子上竟然有了一间学堂,一群孩子正聚精会神地跟随着许肃学习识字。 姜粟站在学堂外,静静地看着,内心突然变得很安宁。 许肃抬头就见到了她,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大步流星地走出来,“姑娘,怎么过来不让人说一声?” 姜粟微微一笑,“只是随意逛逛,不打扰你了,许,许夫子。” 她压低声音,着重说了后面两个字。 姜粟的出现,却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打破了这份沉寂,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突然,庄子的大门猛地被推开,王妙带着人杀到了她面前。 “阿粟,我成功了!王朗月这次估计会很难受吧。” 姜粟惊讶地看着被推坏的大门,心里暗自盘算着,一定要让王妙赔! “阿妙,咱能正常进个门吗?” 第95章 那人是谁? 王妙心虚地看了一眼大门,眼睛一动,微微侧头,“别小气了,本姑娘赔!” “阿粟,你怎么这么聪明,这次王朗月可算栽到了我手里!” 姜粟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王朗月急功近利,让手底下的人不断扩张,扰乱了市场。 就算她们不出面收拾,早晚有一天,也会被人收拾。 他无视茶农的辛苦,强行以低价收取他们的茶叶。这种行为早已在茶农中间激起了不满的涟漪。 只是,碍着王家皇商的面子,没有办法反抗。 姜粟她们便趁机与好几个茶商签订了契约,想来,王朗月如今应该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王妙冷嘲热讽道:“王朗月现在可是求爷爷告奶奶,我倒要看看,下半年他去哪里找茶农。” “阿粟,我最近看王朗月跟云福郡主来往密切,若是他让郡主来对付我们,恐怕不好对付。” 姜粟沉思着点头,云福郡主位高权重,她们确实得罪不起。 刘柏来听闻大门被拆,急匆匆地赶来,看见姜粟,眼睛一亮。 “姑娘过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好让我安排。” 姜粟闻言倒是起了心思,难得来庄子上,倒是想尝尝家常菜。 那山上的鸡,必定是在自由的天地里悠然生长,肉质定是香甜肥美,让人回味无穷。 溪中的鱼,想必是溪水滋养出的佳品,估摸着比寻常人的手掌还要硕大,定是鲜嫩可口,令人垂涎。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点了几道家常菜,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这时,她注意到了旁边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王妙,心中微微一动。 她转向一旁的刘庄头,轻声吩咐道:“刘庄头,让她先把门赔了,再给她吃的。” 王妙瞬间炸毛了,“你好狠的心肠。” 姜粟看着有趣,伸手捏了下她气鼓鼓的脸,“最近凉茶情况如何?” 她最近忙及笄礼的事情,很久没有关注到凉茶生意了。 闲暇时候偶尔也会翻下账本,想来是不错的。 过来庄子的时候,看到茶馆里,已经在卖凉茶了。 王妙翻了一个白眼,“自然是好的过分。” 凉茶一直走薄利多销的路子,每一单利润虽低,架不住买的人多。 她们的收入是非常可观的。 姜粟心中越发开心,钱越多,她能做的事情也越多 姜粟心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随着财富的累积,她好像也变了。 许多以前觉得很难办到的事情,如今做起来轻而易举。 钱目前是她手中最坚实的力量,让她有了更多的可能性和选择。 “阿妙,我需要一些钱。” 王妙痛心疾首地看着她,银子还没捂热,就被人挖走了。 “要多少,我给你准备。” 姜粟内心并无成算,仿佛自己面对的是无形之物。 飘飘渺渺中,她唯一确定的,便是那越积越多的金银财富。 若是姜家的祸事无可避免,至少能在危机来临时,提供一线生机。 姜粟心中暗自盘算着,“十万两。” 王妙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脸上欲哭无泪,十万两,这败家的竟然要整整十万两。 虽然心痛万分,她还是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的私章,“凭此,可在王家店铺中抽取现银。” 姜粟意外地挑眉,“你不问我用来做什么吗?” 十万两并不是小数目,这已经超过了凉茶生意的利润。 或许后面几年能达到这个数。 十万两,这绝非一笔小数目,已远远超越了寻常凉茶铺的微薄利润。 或许,在未来的岁月里,这个数字会逐渐在账本上显现。 然而,眼下的它,却如同遥不可及的星辰。 “落子无悔,我管你做什么。” 尽管王妙的白眼已经翻得比天高了,姜粟依旧觉得,这是一张漂亮的脸。 她大手一挥,大方地说道:“门不用你赔了。” 等到了黄昏时候,边海押着一名垂头丧气的男子,步履匆匆地来到了庄子上,仿佛有什么重要之事急需禀报。 他来不及喝一口水,便径直朝着姜粟走去。 微微喘息,气愤地说道:“姑娘,就是这个人。” 姜粟眼里闪过深思,她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是谁让你们造谣?” 他眼中闪过深深的恐惧,仿佛是冰冷的蛇影,被悄无声息地缠绕上身体。 姜粟心里闪过一丝了然,“想死还是想活?” 陈缙苦笑一声,“当然想活。” 只是他们这些人的命运,又岂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想让我做什么?” 姜粟眼光微动,背着手,“想来,你也是一个聪明人,只要你告诉我背后之人是谁就可以了。” 陈缙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他摇摇头,“若是我说了,不止我性命难保,我家人的命也保不住。” 姜粟双手一拍,边海就押着两人上来了。 他的身后,赫然押着两位神情惶恐的人。 他们,正是陈缙的媳妇和儿子。 他立马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两人,身体颤抖着如同一个筛子,“你们,可有受伤。” 两人害怕极了,连连摇头,“老爷,我们没事,他们没伤害我和宝儿。” 姜粟眼神如同古井之水,波澜不惊,“如何,可还有后顾之忧?” 陈缙眼里闪过挣扎,谢家权势滔天,即使是姜家又能怎么样,“姜姑娘,你如何保证我们不被找到?” 姜粟诧异,这陈缙倒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份 她语调平静,仿佛波澜不惊的湖面,“你应当明白,你背后的那位,绝非善罢甘休之辈。如今你除了选择相信我,还能有何其他出路?” 大人物打架,小人物遭殃,自古以来的道理。 陈缙一咬牙,“我需要一万两白银。” 这在姜粟意料之中,她从怀中取出一万两银票,“全国通用。” 若是王妙在此,定要痛心疾首了。 这还是白天刚取出来的银票! 姜粟微微一笑,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爱财,不过,也很可爱了。 陈缙闭上眼睛,而后又睁开,“确实是有人给了我钱,让我安排京中说书先生,诋毁姜姑娘的声誉。” 姜粟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人是谁?” 第96章 儿啊,好苦啊? “她虽然蒙着面,但我知道,她是谢淑身边的婢女,谢怜儿。” 姜粟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一抹了然的微笑。 果然是她。 谢淑。 所有的事情都是冲着她而来。 若王朗月轻薄成功,那她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嫁给王朗月,要么自己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一个声誉受损之人,自然也是当不了太子妃的。 自从隐隐知道萧慎的心思后,她内心就不止一次怀疑谢淑。 只是,在她心中,谢淑明眸善睐,实在不像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今生今世,她也无意与她相争。 萧慎心思难测,她是再也不会嫁给他了。 再也不想嫁入东宫,那个冰冷得像牢房的地方。 “签字画押,随后,你就可以拿着一万两银票走了。” 陈缙看着早已经准备好的纸张,心中暗暗咋舌,这姜姑娘也非善茬。 看来,两家还有得斗。 他还是拿了银子,赶紧走人,以免遭遇不测。 等他们俩人走后,姜丞走了进来。 他看到了那张纸,内心感到十分诧异,竟然是谢家。 “妹妹,若背后之人是谢家,我们该怎么办?” 姜粟将纸张收起来,放入了匣子中,“如今,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自然是要看看他们的狼子野心了。” 凭着手中的证据,根本就动不了谢家。 唯一能做的,说不定只是将谢怜儿拉下马。 谢家根本就不会伤筋动骨。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好在,她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再也不会如同以往那般被动。 姜粟内心苦笑,这祸事也算是萧慎招来的吧。 姜丞微笑道:“自从知道我是你兄长后,庄户们恨不得把我供起来。” 舟车劳顿,加之庄子风光无限好,他便在四处逛逛。 陈婶见到他与姜粟有三分相似,“公子可认识姜姑娘?” 当听到他是姜粟的兄长后,陈婶一下子把手中的鱼递到他手中,一定要他拿着。 附近的庄户也匆匆赶来,有菜的给菜,没菜的还给了一些野花。 姜丞受不了这种热情,逃命似地来到了姜粟这。 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姜粟低眉看了一眼那双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兄长,你也有今天。不过,陈婶做的菜可好吃了,晚上倒是可以尝一尝。” 姜丞敬献不敏,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房中。 千竹轻轻地推开门,步履轻盈,手中紧握着一叠厚厚的信件。 姜粟诧异地挑眉,“竟有这么多?” 信件确实寄来了很久,只是那段时间,她一直在忙,没有精力来回复。 总算是空闲下来,她思索着,挑些信件回复。 千竹点了点头,将信件轻轻放在桌上,走到一旁,静悄悄地开始磨墨。 姜粟坐了下来,发现那么多信件,原来只有两个人写。 她在其中挑出柳元洲的信件,将剩下的信件放到了匣子里。 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一并还给萧慎。 她打开柳元洲的信件,里面详细介绍了他为官的一些趣事。 堂堂县太爷,为了一只鸡,被两老婆婆吵得不可开交。 不知道他最后是如何判的。 他还在自己任职的县里面,推广凉茶树,目前,成活率都很高。 最后说一句,姜老板,定会来收凉茶,保佑百姓衣食富足吧。 姜粟看得乐不可支,她拿起毛笔,当即就给他回了一封。 让他好好干,争取成为她的茶叶供应商。 宿州水灾严重,姜粟他们也没在庄子中待很久。 一行人,便急匆匆地往宿州赶去。 宿州。 洪水如同无情的猛兽,疯狂破坏着这片土地。 农田早已被冲刷得面目全非,庄稼也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一栋栋房屋,被水侵泡着,散发出一个泥土的恶臭味。 有一些门口上面还挂上了白布,满面愁容的老母亲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她的儿子被洪水冲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姜粟凝视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酸楚,像是被寒风刺痛,又像是被锐利的刀刃划破。 天灾来了,每一个人都不可幸免。 城门口已经有了驻军,看过文牒后,便让他们进了城。 相比起城外,城内颇有一种百废待兴的感觉。 街上时不时有士兵在巡逻,他们身穿黑色甲衣,行动间进退得度。 刚至府衙,姜粟便感觉自己好似被一个人盯上了,但回过头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姜闻博听闻人已经到了,便急匆匆地赶来。 姜粟抬头一看,他脸上黑黢黢,似乎是一块黑炭。 胡须拉杂,再也没有往日里精致保养的份儿,身边跟着另外一个穿着官服的人。 胡四是当地的县丞。 在宿州水灾一开始,县令隐瞒通报,如今正在大理寺牢中。 据说,就是这胡四,一封奏折呈上御前,才让宿州水灾真相呈现在众人眼前。 姜闻博刚一到这儿,就被太子殿下吩咐,跟着胡四一起去疏通水渠去了。 姜闻博抱住姜丞,“儿啊,好苦啊。” 姜丞脸上闪过一丝不知所措,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 为百姓办事,岂能言苦? 姜粟一把拉开姜闻博,“父亲,先让兄长休息,稍后便跟着父亲一起去办事。” 姜闻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实在是一时见亲人有些忍不住。 他笑得眼睛都快要没了,姜丞一来,他可就轻松多了。 这段时间,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只是,太子一声令下,他不敢不从。 姜丞怅然若失地看着他父亲,从小,父亲就教导他要忠君爱民。 他深吸一口气,拼命压抑着身上的戾气,“还请父亲莫要开玩笑。” 他拉上姜粟,两人一起往县衙后院走去。 姜粟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兄长脾性过于刚强,过刚易折。 姜闻博既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官。 可想而知,对兄长的冲击有多大。 姜丞抬起胳膊轻轻拍她的头,笑着说道:“别担心我,你好好休息。民生如此凋零,我得去帮忙。” 姜粟点点头,看着他远去。 随后,她一个人慢慢走在后院中,思索着,该将后院好好整理下,毕竟要在这里待很久。 刚一转身,她就被一个人拉入怀抱中,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你疯了?为什么要来宿州?” 第97章 宿州城? 宿州水灾,人员混杂。 即使他的黑甲卫整日巡逻,也不免有宵小之徒。 她怎么敢跟过来。 姜粟一把推出他的怀抱,眼神开始变得冷漠,“见过太子殿下。” 她抬头看到萧慎,脸上有许多灰尘,身上穿着甲胄,估摸着是刚从城外回来。 这一身衣服,更显出威严的感觉。 萧慎从善如流地放开她,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快过去,这里不是你游玩的地方!” 姜粟不耐烦地转过头,一点都不想听他说话。 她来这儿,还不是受了他的连累? 她细细打量着那张脸,确实有招蜂引蝶的资格。 即使灰尘蒙面,依旧觉得英气逼人。 萧慎被她眼神打量得有点怵,寻思估计是自己的语气太过于严厉。 他柔和了语气,“乖,目前这里太乱了。” 姜粟诧异地挑眉,这人是发什么疯。 “殿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既然她来了宿州,眼见了宿州老百姓过得水深火热,她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她俯身行礼,“殿下若无其他事,臣女先告退了。” 刚想离开,她就被一双手拉住了,那双手如同钳子一般。 姜粟愤怒地抬头,脸都被气得通红,“殿下,这是何意?” 佳人在侧,萧慎也只是多想跟她待一会儿。 他想着那些寄出去的信件,“为何不回我?” 从十一汇报的情况来看,信件都已经送到了姜姑娘的手里。 却从未见回过一封。 这个没良心的,亏他在宿州朝思暮想。 她却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姜粟心虚地一摸鼻子,“殿下如此忙碌,岂敢因为小事叨扰。” 越说越理直气壮,“所以,当然是不回了!” 萧慎故作高深地点头,“原来如此,是我的错。” 他的错? 姜粟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莫非这太子殿下糊涂了? “姜姑娘若是不愿意写信,以后,我们就口耳相传。” 姜粟的眼神瞬间变了,呵呵一笑,“大可不必。” 萧慎故意弯着腰,凑近她的耳边,“这段时间尽可能待在府里,若是一定要出去,记得带上黑甲卫。” 他从怀中扯出一块令牌,递到了她的手中。 姜粟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的。 她低头看了眼令牌,上面有一个慎字,这是他的私人令牌。 宿州鱼龙混杂,正是好事之人生事之时。 她也不推脱,“多谢殿下,他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闻言,萧慎眼睛一撇,似乎是在看她有什么能力。 良久,他莞尔一笑,“如此,多谢姜姑娘了。” 宿州,政务已经积压了一两个月。 他来的这几日,一直在处理水灾事务,包括赈灾、疏通河流、建房屋等等。 期间,还有一些有心之人的暗算。 他再次嘱咐道:“姜姑娘,若是出门必定记得带上黑甲卫。” 姜粟听他短短时间内,就提到了两次,想必事情肯定是很糟糕。 她郑重地点头,“记住了。” 萧慎直起身板,面上透露出留恋,“我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白灼大虾,晚上一起用膳。” 姜粟:“……” 这是跟白灼大虾过不去了。 上次差点被白灼大虾撑死,她已经闻虾色变了。 萧慎来去匆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姜粟心中突然不是滋味。 前世时,萧慎冷情冷性,他对姜家的覆灭不闻不问。 每次除了床榻之事,两人也从未交心。 事后,一碗浓黑的避子汤药,她喝了整整几年。 萧慎的种种反应,应该是把她放心上了吧,至少肯定占据了一个小角落。 他以后会是皇帝,后宫之中会有无数女人。 她若是动了心,入了东宫,就只能是万千女人中的一个。 皇宫更像是一个牢笼,将所有女子困在其中,慢慢枯萎。 因此,即使萧慎有些情动,那又如何? 这怎么比得上外面的广袤天地。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坚决,这一世,她再也不会痴情一人。 千竹早已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姑娘,这里简陋,只能将就了,奴婢特意用艾草熏了屋子。” 姜粟点头,快步进入了屋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屋子是简陋的,墙壁上还有被水浸过的痕迹。 仆人打扫得很干净,破坏之处均用敷上了纸张。 姜粟见院子角落里有一个破瓶子,洗洗还能用,便吩咐千竹去取来一束荷花。 将荷花放入瓶子中,刹那间,整个屋子都是荷花的清香。 看着这布置,姜粟非常满意。 “千竹,我们换身旧点的衣服,去外面看看情况。” 千竹脸上闪过犹豫,迟疑道:“姑娘,外面不安全。” 姜粟莞尔一笑,“放心,有黑甲卫跟着。” 她是不喜欢萧慎了,但对于他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 从小就是一个老狐狸。 主仆两人收拾了一番,便来到了街上。 即使有黑甲卫巡逻,街上依旧有人为了一块馒头而打起来。 姜粟看了一眼大街,上面有许多小孩子在搬运小石头。 那些孩子基本才五六岁。 姜粟拉住其中一个小孩子,“你们怎么在搬运石头,不累吗?” 张五二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见她腰侧竟然有一个令牌。 他指了指令牌,“你是太子殿下的人吗?” 姜粟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令牌,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张五二已经默认她是太子殿下的人了,他以前可是看到殿下令牌都不离身的。 他与另外一个孩子放下了手中的石头,叉着腰煞有介事地说:“多亏了太子殿下,我们才有饭吃。” 宿州,一场水灾让这边生灵涂炭,许多家庭都支离破碎。 “殿下还没有来之前,我们村都被淹没了,官府也不管我们,让我们自生自灭,幸亏殿下来了。” 旁边那个孩子听着直点头,想到自己去世的母亲,他哭着鼻子,“若是我娘能坚持到太子殿下来就好了。” 姜粟意外地挑眉,未曾想到萧慎在他们心目中竟然有这么高的地位。 前世时,萧慎基本与她在床上打闹。 她都怀疑这是个昏君。 第98章 育婴堂? 姜粟不解地抬头,“那你们抬石头是为什么?” 张五二指着那些泥土路,“殿下说大水把路都冲没了,放些小石头,可以铺路。” 一条泥泞不堪的泥路,因为被水泡过,东一个水坑,西一个水坑。 人若是走在路上,一不小心就要摔跤。 更别论马车之类了。 这条路已经有一半都已经铺上了石子,许多女子和半大小子,都在搬运小石头铺路。 张五二不想浪费太多时间,若不是看她身上有太子的令牌,他才不会多话。 “我们快些走吧,马上就要开饭了。” 两人便弯着腰,一同搬运着石头走远了。 姜粟顺着这条泥土路,继续往前走着,眼前出现的搬运石头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几乎不见男子。 她想到连姜闻博都被抓去疏通水渠,估摸着前方情况更加严峻。 “刘嫂子,你家孩子哇哇哭,你还是先回去吧。” 刘嫂眼里闪过担忧,“婶,谢谢你帮忙照顾,我先干完这一趟再回去。” 姜粟连忙阻拦道:“嫂子还是先回去吧,饿着孩子可怎么是好。” 刘嫂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衣服虽是旧的,颜色暗淡了许多,但材质是棉的,很舒服。 她好奇地问道:“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来这地方作甚?” 姜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再与她们的衣服做了对比,确实相差很多。 “与父兄一同上任,我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刘嫂爽朗一笑,“姑娘若真想帮忙,可以去育婴堂看看,我家小豆子就在那。” 姜粟微微颔首,以示谢意,随后便按照她们所指的方向,脚步坚定地迈去。 她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千竹扶着她,两人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即使心中有所准备,在踏入育婴堂的那一刻,她心灵还是受到了冲击。 四周,是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声,在空旷的堂内回荡。 堂内,有两名妇人忙碌地穿梭在婴儿之间,她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却依旧努力地在照顾这些无辜的小生命。 可是孩子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她们两个根本照顾不过来。 哄了这一个,另外一个就开始哭起来。 两人忙得焦头烂额的,但收效甚微。 姜粟抬眸一看,孩子身上的衣物大都破旧不堪。 有一些孩子的脸上都沾染上了泥土。 她心中不禁一软,这些孩子,其中有一部分已经失去了双亲。 这一场洪水,带给宿州百姓太多痛苦了。 她深吸一口气,步入了堂中,询问道:“两位婶子,这里可有什么紧缺?我去置办。” 刘婶缓缓直起身子,她的腰背因长时间的弯腰而略显僵硬。 手中还抱着一个大约一两岁的小孩子。 她抬头,眼前出现一位穿着棉衣的女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如今的宿州城内,粮食、药材、布料都极其短缺。 眼前女子竟然可以穿棉衣。 虽然做旧了,她一眼就看出,这棉衣是今年的新棉。 姜粟款步而来,带着一丝关切,“婶子怎么称呼?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刘婶眉头一松,爽朗道:“叫我刘婶,那边正忙碌的那个是陈婶。” 说完,她微微叹息,城内什么都缺,能保住这条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刘婶,孩子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虽是夏天,也容易得风寒。” 刘婶双手交叉,显然是有心无力,“太子殿下整日里忙着疏通水渠,恐怕也是无暇顾及此事,太子日理万机,我们不能再扰烦他了。” 太子殿下一来,就稳定了宿州的局面。 如今,宿州城内正有条不紊地恢复秩序。 有殿下在,老百姓也是很有信心。总算是来了一个能做主的人,官府再也不可能任他们自生自灭。 城外都是水茫茫一片,太子身先士卒,整日里带着黑甲卫早出晚归,带领着大家一起疏通水渠。 姜粟一怔,内心更加复杂。 这里老百姓对萧慎的爱戴,她看在眼里。 她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孩子们是未来的希望,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她转头对身旁的黑甲卫下令:“去,拿些银两,到外面采买些布料来。” 黑甲卫们领命而去,步履整齐,训练有素。 姜粟微笑地看向刘婶,“两位婶子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会想办法的。” 刘婶诧异地看着这一幕,此时此刻,她才注意到那姑娘身后竟然跟着黑甲卫。 她知道,黑甲卫是太子亲卫,平日里都是跟随在太子殿下身边。 如今,他们竟然听着这姑娘的调遣。 这定是天下殿下的吩咐。 如此想来,这姑娘定与太子殿下关系匪浅。 思及此,她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姑娘,真是心善。” 姜粟诧异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甚至称得上热情,“婶子,可还有什么缺的?” 刘婶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堂里面,“姑娘,缺的东西有些多。” “婶子尽可以直说。” 姜粟微微一笑,她知道自己力量微弱,但能帮则帮。 这些孩子以后是宿州城的希望,她定会好好保护。 黑甲卫,果然是太子的精锐亲卫,他们的工作效率堪称一绝。 还没过两个时辰,他们便将所需物品一一准备妥当。 育婴堂众人看着这些物资,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那些木料,柔软而富有光泽,需要尽快裁剪成一件件温暖的新衣。 姜粟看着这一堆布料,内心很惆怅,她是真不会针线。 千竹和两位婶子早已淹没在布料之中,她们三人要尽快裁剪出一些衣服。 黑甲卫们则忙得不亦乐乎,他们放下了武器,各个挥舞着斧头,将木材劈成整齐的柴火。 然后点燃炉火,烧起滚烫的热水。 姜粟则拿出了一个洗澡桶,吩咐人将那热气腾腾的水,倒到澡桶中。 她则亲自给那些小孩子洗澡,她没伺候过人,给孩子洗澡有时候控制不好力度。 但孩子们都很懂事,不吵不闹的。 整个育婴堂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和喜悦。 姜粟更是忙得不亦乐乎,到最后,她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骤然间,原本人声鼎沸、充满婴孩嬉笑声的育婴堂,仿佛被一阵无形的寂静之波所笼罩,变得静谧无声。 姜粟终于感觉到了异常,这也太安静了。 第99章 你想选哪位? 她抬起头,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只见来人正是萧慎。 他应当是刚从城外回来,衣袍都来不及换。 上面沾满了泥土的痕迹,丝毫看不出是以前那个风度翩翩的太子殿下。 那身衣服,因着泥土的附着,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尘土味。 整个人显得既粗犷又独特。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萧慎。 姜粟轻轻掩鼻,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萧慎慢慢走进来,他轻轻一挥手,黑甲卫瞬间就消失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堂屋,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十一告诉我的。” 萧慎毫不客气地就出卖自己的属下。 临走之时,他吩咐十一定要保护好姜粟,未曾想到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底子动手脚。 那只老鼠,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敢动他的人,总要付出代价。 只是,这些事情倒不好跟这姑娘明言,要是吓到她就不好了。 他烦闷地用拇指在食指上打圈,冷厉的眼光瞪向十一,竟然连一封信都没给他带回来。 十一:“……” 有事您吩咐,别整这么吓人。 姜粟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目光悄然落在了十一的身上。 只见十一此刻正紧缩着脖颈,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正默默承受着萧慎目光的拷问。 萧慎生气时,目光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能直面你的内心深处。 在他面前,什么谎言都无用。 姜粟连连点头,心有同感。 萧慎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这没良心的谁都关心,就不见她关心自己。 自从见过面以后,他办理事情都心不在焉。 只想着赶紧把事情做好,回来好见他。 四个时辰的活儿,硬生生被他三个时辰干完。 当下,眼里便有了醋意,“怎么,你关心十一?” 十一:“……” 求放过! 姜粟点头,她还是很满意十一的。在育婴堂中,十一忙碌地穿梭在孩童们之间。 明明是七尺男儿,给孩子们当马骑。 “十一帮我不少,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 萧慎眼瞳骤然收缩,眼中,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更加炽烈。 他轻轻一挥衣袖,十一的身影便如同影子般悄然退去,没多久,便消失不见了。 “你不必过于紧张。” 语调虽冷,却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十一乃我麾下最得力的助手,我怎会因一点小事而惩罚他?” 声音如同清泉敲击石头一般,清澈明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姜粟舒了一口气,如此便好。 眼睛朝着四周了望,天色已经暗沉,“殿下,快回去洗漱吧。” 萧慎本就吃了一肚子酸,闻言,眼睛微动,“刚才见姜姑娘亲手为孩子洗漱,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让姜姑娘为我洗去满身的疲惫与尘土?” 姜粟眼睛微微扩大,脸上顿时浮起一抹红晕,轻啐道:“登徒子!” 话毕,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萧慎是她本应避之不及的人,却在不经意间让她心跳加速,脸颊微红。 她慌乱地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这实在是不应该! 她低垂着眼眸,掩盖了心里所有的思绪。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却极力维持着平静:“殿下,请回吧。” 言罢,姜粟想要转身离开。 突觉手腕一紧,回头看去,只见萧慎的手如同铁铸一般牢牢钳住她。 她发出了痛呼声。 方才为众多孩童洗澡,她手本就酸痛不已。 此刻被那有力的手掌握住,更是痛得她眉头紧蹙。 萧慎不知为何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又变了脸色。 但他察觉到她的不适,眉头也随之一皱,立刻松开了手。 他低下头,视线锁定了她的脸,试图想要看出什么,“怎么了?” 姜粟低着头不言不语,他根本看不见。 只是她手指微颤,他心中便明了了几分,定是手腕酸痛所致。 这小姑娘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何曾干过苦力。 随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姜粟的手腕,开始为她轻轻按压。 手法简单,却出奇地有效。 随着他的按压,酸痛之感渐渐消散。 姜粟感到一阵诧异,没想到他竟还有这般手艺。 她轻轻抬头,对上了萧慎那深邃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萧慎见那姑娘终于愿意抬头理他,眼中闪烁着一丝惊喜,他轻声问道:“究竟是何事惹了姜大姑娘?” 姜粟注意到他脸上有深深的疲惫感,像是背负着沉重的负担,“前方怎么样?形势很严峻吗?” 前方形势确实混乱不堪,洪水泛滥,连个方位都难以辨认。 许多百姓被水冲走,那尸体的处理都是一门讲究。 若是处理不好,可能会出现瘟疫。 虽然他有黑甲卫帮忙稳定局势,但普通百姓中似乎还存在着厉王的人。 厉王贼心不死,一心想要取而代之。 而且,随着调查的深入,宿州洪水,是有人在发国难财。 背后必定隐藏着不少蛀虫,他一定要将之连根拔起。 只是这一切,他不好跟眼前这姑娘言明。 她适合待在宫中,整日无忧无虑的就行。 于是,他话锋一转,嘱咐道:“姜姑娘,你只需照顾好自己,出门时记得带上护卫。” 他脸上已经撤走了所有的玩味,说这句话时非常郑重其事。 姜粟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失望。 他还是如此,从来不会与她说什么。 她并不想当笼中鸟! 东宫之中,真的太冷了。 她微微垂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既有失落,也有对萧慎的担忧。 “你还是如此,什么都不愿意说。” 还是如此? 她为什么用上还这个字眼。 萧慎百思不得其解,他解释道:“我并不是不愿意说,而是觉得……” “是觉得我无用吧。” 她是一个弱女子,国家大事就算告知她,除了徒添烦恼,还能做什么。 思及此,姜粟立马下了逐客令,“太子殿下,请回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冷色,神情开始变得冷淡,“别挑战我耐心,也别拒绝我心意。” 他的心意? 姜粟嘴角划过冷笑,“我与谢淑,你想选哪位?” 第100章 自然是不同? 萧慎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 不明白她为何老是无端提到谢淑。 谢淑,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她是与众不同的。 在他的心目中,早已超越了性别的界限。 他有时候也惊叹于她的才华和对世事洞若观火的洞察力。 他们两人可以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也可以是拔刀相向的敌人。 然而,这一切,都与姜粟无关。 姜粟从小在他身边长大,是他生命中的缺失,也是他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她与谢淑,如同日月,各自闪耀,却又无法相提并论。 他轻声呢喃:“你们两人自是不同。” 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也带着几分缅怀。 真想念那个小姑娘,爱吃甜食,围绕在他身后打转。 这句话,让姜粟泛起了阵阵涟漪。 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眼里、心里都是一股酸味,酸得她几乎都皱起眉头。 不期然地,她想到了前世在东宫时候的事情。 东宫。 自从上次偷跑之后,萧慎就断了她的冰块。 她又苦夏。 若没有冰块,日子怎么过下去? 厨房今日做了荷花糕,千竹便提议带上它,去跟太子殿下服软。 一想到上次服软,他就同意她出宫了。 她眼睛一转,内心涌起了无数希望。 她手中捧着精心制作的荷花糕,往他的院子走去。 没多久,她就见到刘全守在院子外面。 脸上带着一丝喜色,仿佛眼前之人便是救命恩人一般。 他走上前,温和地行礼:“见过太子妃。” 面对萧慎身边的人,姜粟从不敢托大,虚扶了一把,“刘公公怎么在此处?” 刘全哪能让她来扶,见状,立马就恢复了动作。 “太子妃,您来可太好了。太子这几日忙于政务,食欲不振,您帮忙多劝劝。” 刘全一直弯着腰,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姜粟轻轻点头,心中明白刘全话中的深意。 萧慎做起事来确实不管不顾,只有将事情做完,他才安心。 “太子妃,太子正在望月亭中,你直接过去就可以,老奴就不过去了。” 等刘全走后,姜粟踏着轻盈的步伐,慢慢走向望月亭。 望月亭地势属于中间高四周低。 姜粟远远望过去,只见亭子中有两个身影。 若是萧慎在忙于政务,她还是先在旁边避一避。 旁边有一片竹林,里面有凳子,寻思着还是先去竹林坐坐。 等到了竹林,她才发现这里离望月亭更近。 她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竹林。 望月亭中。 他与谢淑正对坐棋盘两侧,两人神情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这黑白交织的棋局之中。 她在竹林之中,听到他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们在商议宿州水灾的事后处理事宜。 萧慎不时向谢淑询问,而后者则是侃侃而谈。 每一句话,萧慎都会及时给出回应。 她的心,在这一刻,微微沉了下去。 萧慎从未对她如此耐心。 他只会在床榻之上索取,却不会承诺给她一个孩子。 更别论,两人相守交心了。 萧慎从未向她提及过任何政事,她以为这是因为他认为女子不应过问朝政。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明白,原来他只是不愿意与她分享这些。 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失落。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在这段感情中,一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旁观者。 她默默地转身离开,将手中的荷花糕扔在了地上。 她与谢淑确实是不同的。 谢淑是他心中的白月光,自己只是他的床伴。 姜粟回过神,心里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深吸一口气,眼里尽是冷意,嘲讽道:“我们两人自然是不同,太子殿下不用一再提醒我。”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他何时对一个女子如此低声下气。 他将她身子转过来正对着自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又怎么了?有事可以跟我说,我都会帮你解决。” 她眼里亮晶晶的,好似林间的小鹿一般,他软了心肠,语气开始温和下来,“怎么了?” 姜粟鼻子处尽是酸意,“萧慎,我问你,为什么你所有的事情都不想跟我说?是觉得我太没用了吗?” 萧慎连连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我只是不想让你忧心。” 那些家国大事,有他在,就轮不到她忧心。 此次,姜粟好像终于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她抓住他的手臂,“那你为何可以跟谢淑聊?” “谢淑是谢氏嫡女,她自有她的利益要争取。” 他与谢淑聊家国事,除了趣味相投,更重要的是谢淑并非只是谢淑一个人,她代表着谢家。 谢家早已经野心勃勃,权势滔天。 若不是当今圣上算一个英明的皇帝,皇权早就被架空了。 虽然,他现在身居太子之位,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被拉下马。 思及此,他眼里闪过深邃的光芒,“谢淑背后有谢家,你不要跟她起冲突。” 姜粟鼻子一酸,眼泪从眼角滑落,慢慢往她脸上划去。 “若是我说,是谢淑要对付我,你相信吗?” 闻言,萧慎闪过一丝诧异,眼眸深处,掠过凝重的阴影。 他反问道:“谢淑为何要对付你?” 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只是两人私人恩怨,还是谢家已经等不及了,迫不及待想要动手了? 姜粟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轻声说道:“估摸着,是为了那传说中虚无缥缈的太子妃之位吧。” 脸上带着一丝诧异,惊讶于萧慎的态度。 她以为他心中一目了然。 她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萧慎,你要不还是跟谢淑说明白吧,你压根就没打算让我做太子妃,保留我一条小命。” 声音中流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早已做好了决定。 萧慎眼中尽是一片冷凝之色,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吧。 他紧紧地盯着姜粟,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不,太子妃之位非你莫属!” “姜粟,看来你始终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不要违背我的心意。” 第101章 大事不妙? 闻言,姜粟浑身一颤,知道他已经在愤怒的边缘。 脑袋不自觉地点头,这是一种害怕,一种恐惧。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反问道:“难道你不想当太子妃吗?” 若是不想跟他在一起,为何一直跟在他身后,模仿他的字迹? 姜粟坚定地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想。” 一股冷气在两人之中徘徊。 一双眼里是执拗,另一双眼里是疯狂。 萧慎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若你能接受就最好,若不能,你倒是看看,姜家有几个脑袋,可以违背我。” 既然来招惹了他,就该招惹到底。 他不会给人后悔的机会。 姜粟瑟缩着脖子,身体开始不停颤抖,“可是,你并不喜欢我。” 闻言,萧慎眼光微微浮动,内里却如暗流涌动。 语气中带着一丝自我嘲讽的呓语:“没错,我不能喜欢你。我怎会喜欢姜家人!” 姜粟一把推开了他,这不刷流氓吗? 不喜欢她,却想让她当太子妃。 莫非还是跟前世一样,当他床上的禁脔吗? 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恼怒,她紧咬下唇,“这劳什子太子妃之位,谁爱当谁当,我姜粟,绝不稀罕!” 声音中充满了大义凛然与决绝! 萧慎看着她那愤慨的模样,心中的怒火竟不由自主地平息了几分。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弹了弹她的鼻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这件事,可由不得你。” 他的心意并非她能随意忤逆的。 姜粟瞬间像炸了毛的猫咪,浑身竖起了刺。 萧慎的那句“不能喜欢她”,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头。 此刻,她的心中就如同一团乱麻,矛盾、痛苦交织在一起。 若是不喜欢她,两人就不用互相折磨。 突然,电光火石之间,她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说的并非不喜欢她,而是不能喜欢她。 究竟是什么,让堂堂一个太子殿下,连喜欢一个人都无法宣之以口的? 就在此时,一队黑甲卫匆匆赶来,领头者跪在地上,恭敬地禀报:“太子殿下,大事不妙,有一处河堤突然决堤,洪水再次汹涌而出。”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原本,宿州治水已经接近尾声。 外面的洪水被他抵挡在河堤之外。 接下来,只需将宿州的水巧妙地引流到大江大河之中,水患便可缓解。 等民生慢慢恢复,宿州城就活了。 然而,如今竟又发生变故,这无疑是给宿州百姓又带了灾难。 萧慎的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他沉声问道:“可是人为?” 宿州河堤是他亲自建工。 他心中跟明镜似的,用料是很扎实的,每一捧泥沙中都掺杂了碾米。 辛苦那么久,就是为了确保这河堤能守护宿州城。 此刻,黑甲卫的领头,额间汗珠滚落,仿佛被太子那无形的威压所压迫。 他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低垂着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禀报太子,此事确系人为。” “属下已深入探查,那河堤之上,有明显的锤击痕迹,应是被人恶意锤断。” 萧慎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意,脑海中迅速掠过几个名字。 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但目前苦无证据。 他深知有些事仍需细细查证,不可草率行事。 说不定,冲动行事容易打草惊蛇。 他率领着黑甲卫悄然离去,临行前对姜粟轻声道:“抱歉,今日不能给你剥虾了,明日定当前来相陪。” 姜粟:“……” 嚯,这白灼虾真的是过不去了。 但她深知此刻不是吵架的时候,她点点头,嘴里嘱咐道:“万望小心。” 待萧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姜粟也缓缓回到了府衙。 姜丞急匆匆赶来,见到她从外面回来,嘱咐道:“妹妹,路上不太平,可千万小心。” 话音刚落,他见到妹妹腰间的令牌,以及身后的黑甲卫,眼里闪过一丝放心。 看来,还是太子殿下考虑周全。 姜粟一把拉住了他,“兄长,河堤决堤了,前面形势是不是很不乐观?需要我做什么吗?” 萧慎什么都不跟她说,什么都不让她做。 她内心是很气闷的。 除了男女情长之外,她也是大庸的子民,理应为大庸出自己的一份力。 姜丞深吸一口气,叹息道:“有许多人被大水冲走了,目前还没有找回来,我来之时,殿下已经到了。” “不说了,我吃完饭就过去了。” 姜丞是一个文弱的书生,经过一整天的劳碌,体力原本跟不上。 外面形势太严峻,若不是外面没饭了,他也不会回来府衙。 转身离开之际,他思考了一番,“宿州本来药材紧缺,如此一来,情况估计会更加严峻。” 就算将人救了回来,若是没有药材,也是死路一条。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她点点头承诺:“我会想办法。” 忙碌了一整天,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休息。 千竹贴心地点燃了熏香,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驱散着夏日的蚊虫。 姜粟轻吸一口清新的香气,“这熏香真好闻,可孩子们却没办法享受。千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千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面上有疲惫,但心中很开心,“姑娘,请问。” 姜粟将她眼里的笑意尽收眼底,她询问道:“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比我赏赐你金银还开心。” 千竹恭敬地回答:“姑娘,奴婢今日裁剪了不少布料,估计能有五六个孩子能穿上我做的衣服。” 姜粟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似乎突然领悟了对方喜悦的源泉。 她站起身,握住了千竹的手,“谢谢你,我没有问题了。” 千竹疑惑地看着她,但见姑娘没了刚才的郁闷之色,眉眼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开朗。 她微微一笑,“姑娘,休息吧,明天还需去育婴堂帮忙。” 姜粟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令牌。 原本,她曾向王妙索要了十万两白银。 这笔巨款原本是她为姜家预备的最后一条生路。 姜家风雨飘摇,她只想有备无患。 然而,此刻的她,心境已然不同。 她明白,那笔钱用在宿州百姓身上,远比在她手中要重要得多。 这一天,她亲眼见到了他们的痛苦、挣扎,但同时她也看到了他们的坚韧不拔。 那对生命渴望的眼神,此生此刻她都忘不了。 因此,她心中的挣扎终于平息。 她不再犹豫,召唤来黑甲卫,吩咐他们前往王家商铺,筹备药材和粮食。 第102章 没药的窘境? 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王妙那痛苦到近乎窒息的模样。 心头不禁一乐,这守财奴本色是越来越明显了。 她知道,王妙会义不容辞地伸出援手,帮她度过这难关。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轻纱般的窗幔洒在姜粟的脸上。 她轻轻起身,再次前往育婴堂。 踏入堂内,眼前的景象令她眼前一亮。 昨日还略显杂乱的育婴堂,如今已焕然一新。 那些还未开始搬运石头的妇人们,忙碌着收拾院落。 昨天黑甲卫没劈完的柴,如今都已经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若是她们想用,可以随时取。 孩子们吃饱,又穿上了新衣,已经在院子里玩耍了。 姜粟看到刘婶,眼睛一亮,“婶子,可还有缺的。” 刘婶的眼眸捕捉到她的身影,那份激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声音颤抖,但字字句句都充满了真诚。 “姑娘,你来了,感谢你对育婴堂的帮助,孩子们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姜粟轻轻摇头,那神情宛如山间晚风,恬静又自然。 她微微一笑,“刘婶,您太客气了。我们都是大庸朝的子民,血脉相连,理应守望相助。” “我所做的,不过是尽了一份微薄之力。” 姜粟享受了那么多荣华富贵,可从来没有如同此刻那般开心。 突然,她更加理解千竹昨日的喜悦了。 周围的妇人们纷纷围拢过来,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意和亲切。 她们纷纷上前,与姜粟打招呼。 “姑娘,真的太感谢你了。” “若不是有姑娘在,孩子们哪有这么好的生活。” “听说都是姑娘自己出钱的。” 只是,时间宝贵,她们都步履匆匆。 没多久,育婴堂里又只剩下四个大人了。 姜粟的脸总算是恢复了不少,不再变得红彤彤的。 突然,堂内响起了陈婶的声音,尖锐而充满惊恐:“天哪,这二丫的身子怎么这么烫?” 姜粟两人对视一眼,闻声急忙走进屋内。 只见二丫静静地躺在床上,情况非常不好。 她的脸颊犹如被烈火灼烧过一般,通红而滚烫,连那原本水润的嘴唇也干涸地裂开了口子。 姜粟伸手一摸她的额头,瞬间觉得自己的手被火烫了一下。 她环顾四周,只见屋内挤满了孩子。 育婴堂原本就不是很大,如今这些孩子,或坐或卧,紧密地挤在一起。 若是没有病还好说,若是有病,那这些孩子都逃不了。 这样子封闭的环境,对于二丫来说也是雪上加霜,容易导致病情恶化。 她还那么小。 姜粟心中一紧,她不能让孩子出事。 因此,她立马吩咐道:“两位婶子,你们俩停下手头的事情,先帮忙收拾出一个干净的隔间。” 先只好将二丫独自安置其中,这样子,有利于她及早康复。 她转头看向千竹,“你去叫大夫,不管花多少钱,务必将大夫请来。” 宿州城不仅物资紧缺,人才也异常紧缺,尤其是大夫。 幸亏萧慎来之前已经预料到了此种情况,从宫内请来了四名太医,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她从腰间取下令牌,“如果请不到,就出示令牌,太医就会过来了。” 待太医匆匆赶至,姜粟便让他立刻进入隔间,帮忙看诊。 他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沉声道:“孩子发烧太过严重,但眼下药库空虚,无药可医。” 他双手交叠在一起,声音略带颤抖,“若无法将体温降下来,恐怕……” 他的话语虽未言尽,但其中的意味已是不言而喻。 姜粟的心如被重锤击中,一下一下地往下沉。 她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胸口,深感自己的无用。 虽昨日已急令黑甲卫前往王家商品筹备药材,可那药材怎么可能今日就到? 筹备药材也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她紧咬下唇,眼中闪烁着焦急,“太医,可还有其他办法,难道只能看着孩子白白受苦不成?” 太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唯有服药,方可降温。” 他再次摸上了孩子的脉,脉像杂乱无章,“姜姑娘,如今,只能暂且以冷水为孩子不停擦洗,或许能稍微缓解一二。” 闻言,姜粟的心沉到了谷底。 太医向来只把情况往好的地方说,但听他如今的意思,估摸着二丫的情况很是糟糕。 但她知道,此时她不能乱,她必须为孩子找到一线生机。 于是,她迅速吩咐道:“备水。” 她转头看向太医,眼睛一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了一个念头。 虽然现在发烧的孩子只有一个,但保不齐还会出现几个。 “太医,还烦请你再帮其他孩子看看。” 太医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堂堂太医,岂能为平民百姓看诊! 但一想到这姑娘手中竟然有太子私章,他也不敢得罪,“姑娘客气了。” 千竹眼里尽是喜色,“太医,这边请。” 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等太医走后,姜粟亲力亲为地照料着二丫。 她亲自洗了帕子,又不予余力地为其擦拭身体。 然而那顽固的高热却如野火般,愈演愈烈。 无论她如何用水擦洗,都不能将其扑灭。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她眼睁睁地看着二丫的脸色,从最初的苍白逐渐转为病态的潮红。 她的嘴唇早已像是干涸的河流,四处开裂。 那潮红,那苍白,如同烈火焚烧,刺痛了姜粟的双眼。 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难道,她真的要见证这个生命的逝去吗? 她心中一紧,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无助的煎熬。 双脚迅速冲出隔间,急切地呼喊起太医。 太医闻讯赶来,见此情景,眼里闪过一丝紧张。 他紧蹙着眉头,为二丫把脉。 然而,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若是烧还退不了,估摸着是……没希望了。” 这句话如同重锤击在姜粟的心头,她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几乎令她站立不稳。 “太医,再想想法子。” 她不想二丫出任何事。 此时,千竹突然跑进来,眼里带着惊喜,“姑娘,二丫有救了。” 说完,便喜极而泣。 第103章 家产都败光啊? 闻言,姜粟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说什么?” 自己似乎并未听懂她话中的意思,但喜悦却已经从心底开始滋生。 “姑娘,真的,药材在门外。” 话音刚落,姜粟迅速站起身,一路小跑到了门口。 只见王妙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眼前,身后跟随着几辆满载药材的马车。 她脸上尽是疲惫,仿佛历经了长途跋涉。 王妙伸手抚摸了下自己的脸,她的脸估计都变成黑炭了。 “你这东家,真是要把所有的家产都败光啊!” 王妙一见到姜粟,便忍不住抱怨起来。 她的声音中透露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对姜粟的关心和担忧。 可怜她辛辛苦苦经营凉茶生意,好不容易积攒了些银钱,却被姜粟一日之间挥霍殆尽。 姜粟却听不到她任何的责备,激动地冲上前,紧紧抱住了王妙。 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太好了,二丫有救了。 她没有办法用言语表达,只顾着抱着她哭。 王妙被姜粟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你败家了,你别哭啊。” 姜粟摇摇头,但终究还是说不出话来。 此刻,王妙却越发着急了,“谁欺负你了吗?不应该啊。” 根据她手底下的人汇报,太子殿下此刻就在宿州赈灾。 有他在,谁还能让她受委屈。 千竹犹如一道疾风,迅速将两人分隔开来,“姑娘,先救命要紧。” 姜粟这才从混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我失态了。” 王妙带来了几车的药材,不仅可以帮助育婴堂的孩子,也可以帮助宿州其他百姓。 心中感觉是放下了一桩事,不禁开始喜笑颜开。 此时,太医匆匆赶到,目光在药材上扫过,立刻取出了所需之物。 他转头看向陈婶,吩咐道:“速速去煎药,药好后立马给孩子吃下。” 神情严厉,显然是二丫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 陈婶不敢耽搁,接过药材便急匆匆地去煎药了。 育婴堂里笼罩着一种不一样的氛围。 太医转头对姜粟说:“这种天气,小孩子最易生病。不妨煮些艾草之类的草药,既能驱蚊,又能预防疾病。” 他心中隐隐还有着其他的猜测,大灾之后必有疫情。 若他们早日做防范,病情也不至于太严重。 估摸着太子殿下也有此担忧,这几日,一直让他们研制可以快速退烧的药方。 姜粟点头应允,她定会好好保护这些小孩子。 刚开始,太医是傲慢的。 做事虽然毕恭毕敬,但无非是看在萧慎的面子上。 此刻,倒显出了真诚。 姜粟俯身行礼,“多谢太医。” 只要能救人,一些小事也无关紧要。 太医的身影渐行渐远,姜粟的目光才从门口收回。 她轻步走向王妙,眼中闪过一丝询问,“阿妙,你怎的突然至此?” 王家生意的重心目前在京城,她怎么有空来宿州。 王妙瞪了她一眼,带着几分嗔怪,“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凉茶大业!” 原本,她在四处寻觅可以大面积种植凉茶的地方。 听闻宿州曾经土地肥沃,适宜种植。 想着现在宿州正好是水灾,若她此时购买土地,价格必定比往常要少很多。 她正四处打听土地事宜,却见有人来禀报,正好拿了我给你的令牌。 王妙见了黑甲卫,知道了姜粟此时此刻正好在宿州,且需要药材。 她当机立断,迅速搬空了王家的药铺。 闻言,姜粟心中越发感激,她紧紧握住她的手,“阿妙,谢谢你。”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只希望东家不要动不动就花完我积蓄。”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歉疚,她真是不称职的东家,除了一开始还上心,如今基本已经撒手不管了。 “阿妙,你可需要我帮助?” 王妙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 她一向要强,对生意的事情很有主见,基本不能容忍其他人插手。 这也是她跟王阳越走越远的原因。 姜粟当甩手掌柜,正好成全了她。 “哈哈,我习惯了一言堂。” 闻言,姜粟心里微微一松,“王家竟还有药铺?” 王妙毫不在乎地说:“这是我为自己找的一条出路,若我真的败了,我就不做茶叶生意了,改做药材生意。” 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奉王朗月为王家家主的。 她自己也可以撑起王家的天。 “对了,你怎么突然来宿州了?” 姜粟心中微微一沉,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我来宿州,一是因为京中传我是不祥之人,二是为了查探一些事情。” 前世,她知道姜闻博是因贪墨案被定罪,地点就是在宿州。 除此以外,她没有任何头绪。 因此,也不想跟王妙详细说此事。 王妙也曾听闻此事,但并不知道详情。 闻言,她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既是如此,你可有对策?” 姜粟从袖中取出那张口供,递给王妙。 后者展开一看,面色顿时凝重起来,“原来是谢家……” 突然,王妙脑中浮现出一个朦胧的身影。 他曾经与家主深夜促膝长谈。 直觉告诉她,此人必定是谢家某位重要人物。 她曾经悄悄地跟踪过他,那人的身影最终在谢家的府邸附近消失了。 姜粟点了点头,轻声说:“谢家势力庞大,非我一人之力可以抗衡,为今之计,还是要处处谨慎小心。” 尤其是姜闻博那一边,她定要嘱咐兄长,让其多盯着,以防有事情发生。 王妙深吸了一口气,已经预感到风雨将来了。 骤然间,门外响起了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犹如狂风骤雨般急促。 姜粟一惊,心猛地一跳,心头感觉被压了一块巨石。 她急忙快步走到门前,紧张地握住门把手。 门扉开启,映入眼帘的是姜丞那张焦急的脸庞。 他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担忧,“妹妹,不好了!太子殿下为了救我,不慎被汹涌的洪水冲走了!” 萧慎竟然出事了? 姜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那么厉害,怎么会被洪水冲走! 她心中一紧,急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04章 似乎是淬了毒? 当他听闻决堤的消息,心头一紧,犹如被重锤击中,刻不容缓地奔赴了现场。 姜丞知道宿州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内心更加清楚决堤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 到达时,只见太子殿下身先士卒,正指挥着众人搬运石头。 他一路小跑过去,俯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萧慎挥挥手,便让他也加入到搬运石头的队伍之中,嘱咐道:“小心点。” 无数的百姓都在忙碌地传递着石头,试图以人力堵住那汹涌的洪水缺口。 连小孩子都加入到了队伍之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姜丞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搬石头的队伍,每一次搬运都仿佛在与命运抗争。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背后袭来。 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即将跌入那肆虐的洪水之中。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手,将他从洪水之中拉了上来。 但太子殿下却失去重心,卷入了汹涌的洪水之中。 姜丞呆立在原地,心中充满了懊悔与无助。 太子殿下竟然为了救他,掉入了洪水之中。 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他就算是万死难辞其咎。 因此,他匆匆赶来,无非是想跟姜闻博说几句遗言。 他过来时,许多人都已经自发地开始寻找太子殿下了。 姜粟听完消息后,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焦虑。 她眼前一直不断出现萧慎的身影,时而霸道得令人心烦,让她不要拒绝他的心意,时而那张冷厉的脸上会浮现莫名温柔。 她用力地摇摇头,试图将他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 姜粟深知太子失踪对于这片土地、这个国家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一刻都不愿意多想,她立刻对姜丞说道:“带我去现场。” 姜丞眼里闪过犹豫,“妹妹,外面真的很危险。” 姜粟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拉着他便往外走去,“兄长,这都什么时候了!” 兄妹两人来到了河堤处,缺口已经被众人堵上。 洪水再也无法跟以前一样肆虐。 萧慎亲自监工的堤坝口,质量非常好。 姜粟站在岸边,凝视着汹涌的洪水,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前世时,萧慎曾对她说:“掉入水中,切勿逆着水流的方向挣扎,暗流汹涌,极易耗尽体力。”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现出一丝希望。 萧慎卷入洪水之中,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力度保护好自己。 她回过神,抬头一看,十一已经绑好了绳子,准备跳入洪水中营救太子殿下。 姜粟走上前,拦住了他,“不要冲动行事。” 十一作为萧慎的心腹,自然知道姜粟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姑娘,有何其他办法?” 为今之计,只有他去洪水之中,查看殿下行踪。 刘全眼里全是自责,事发时,他就位于殿下身旁。 如此近的距离,他竟然让殿下出事,实在是该死! 姜粟指向洪水流动的方向,声音冷静而果断:“看到了吗,洪水往那两个方向奔腾。” “十一,你带一队黑甲卫,往左边搜索;我带一队黑甲卫往右边搜索。” “河堤处必须有黑甲卫巡逻,每一个时辰换一次,别再让贼子有可乘之机!” 刘全望着她,见她脸上丝毫无慌乱之意,行动间竟然有几分太子殿下的影子。 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他不禁在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自豪感。 果真不愧是太子殿下所钟爱的人,聪慧伶俐,处事不惊。 他走上前去,俯身行了大礼,语气显得越发恭敬:“姜姑娘,奴才该做些什么?” 姜粟避开了他的礼,双手将他扶起来,“刘公公,你与兄长两人要全力配合。” “太子殿下失踪的消息非同小可,务必须稳住局面,别让有心之人在官员之中挑拨离间。” 姜粟的话如同定海神针,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了一丝安心。 他们知道,只要有她在,太子殿下就有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姜粟吩咐完毕,大家都开始各自按照吩咐办事。 她跟随着汹涌的洪水,一路漂流而下。 越往下游走,那汹涌的洪水逐渐开始平息。 虽水流还是很湍急,但可以给人一线生机了。 两岸,树木郁郁葱葱。 她看了一眼四周,见树木林立,林子深处似乎还有着猛兽。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若是他真的被洪水冲到了这个方向,他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这种预感越发强烈,她停下了脚步。 突然,她的目光被河中一棵摇曳的树木吸引。 只见树干上挂着一条黑色的布带,布带上隐约可见金色的暗纹。 那暗纹如同黑暗中的一盏灯,瞬间吸引到了她的注意力。 姜粟定睛一看,心头一紧,瞬间认出这是萧慎的衣服。 他的衣服基本都以黑色为主,袖口处几乎都绣上了金色的暗纹。 她心中猜想,—定是萧慎,被洪水无情地卷到了此处。 当他瞥见河中那棵树时,知道自己的生机来了。 他拼尽全力向那树的方向游去,等身体挂到了树上,他想要回到岸边。 行动间,衣服便被树枝挂住,才让她发现了这布条。 她心中涌起一股欣喜之色,萧慎定还活着。 只是他如今究竟在哪里? “大家分散找找,殿下定在附近。” 她迅速示意黑甲卫散开,四处搜寻萧慎的踪迹。 萧慎,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然而,就在她心神不宁之际,一支冷箭突然从远处破空而来,带着凌厉的杀意直逼她而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甲卫领头迅速反应,一把推开了她。 冷箭刺入了树木之中。 黑甲卫将冷箭从树上拔下,姜粟转头看去,箭头竟然黑森森的,似乎是淬了毒。 看来,来者不善。 紧接着,更多弩箭如同密集的雨点般从四面八方射来。 黑甲卫们纷纷拔出武器,奋力抵抗着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黑甲卫领头大声喊道:“姑娘,快走!” 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关切。 第105章 受伤了? 姜粟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便向着树林深处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边已经没有了黑甲卫战斗的身影。 但是她不敢停下! 姜粟如同一只迷失在森林中的小鹿,不知疲倦地在茂密的树丛中穿梭。 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仿佛要跳出胸膛。 直到力气全部被消耗殆尽,她才停下了脚步。 突然,一只坚实的手臂从背后伸来,紧紧地将她拉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惊愕地回头,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萧慎。 他脸上有着血渍与泥水,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姜粟却觉得这是她看过最好看的脸了。 心中的惊恐与不安在那一刻烟消云散,她像找到了归宿一般,紧紧地抱住了他。 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也满是庆幸:“还好,你没事。”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怒意,“黑甲卫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他的眉头紧锁,显然是对她的擅自行动感到生气。 姜粟心中闪过一丝委屈,退出了他的怀抱,“还不是你失踪了。”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来这里,若是出事了怎么办!” 语气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冷风,冻得人瑟瑟发抖。 姜粟抬头,瞳孔紧缩,只见萧慎那修长白皙的手上,竟有鲜红的血滴悄然滑落。 她顾不上生气,紧抿着嘴唇,轻声问道:“你……受伤了?” 萧慎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略微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刚才在水中应该撞到了石头。” 那石头很尖锐,后背应该皮开肉绽了。 姜粟看着他那略显疲惫的面容,心中担忧愈发浓烈。 萧慎受伤这个消息对于两人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若是黑甲卫能提前找来,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黑甲卫依旧没有出现,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估摸着已经全军覆没了。 她清楚,现在还不能停下来包扎伤口,他们仍身处险境之中。 于是,她强压下心中的慌乱,“你现在……还能走吗?” 神情虽然平静,但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却闪烁着慌乱。 萧慎紧抿着嘴唇,沉默地点点头。 他心中担忧更甚,担心自己护不住这个姑娘。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姜粟身上停留了片刻,见她安然无恙,心中的石头终是落了下来。 眼里闪过一丝庆幸,还好她没事。 他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苦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那些人最好祈祷他回不去,若不然,他定要踏碎他们的血肉。 那股神秘的杀手,他虽然还不知道是哪方势力,但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他们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训练有素的痕迹,实力之强,与他的黑甲卫竟是不相上下。 最致命的是他们似乎对这片密林了如指掌。 哪里适合伏击,哪里有接应,都寻找到了完美的位置。 仿佛这片密林就是他们的战场,每一寸土地、每一棵树都早已刻印在他们的心中。 这种熟悉,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这场遭遇,是否是他们预谋已久的布局。 他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这不仅是因为对方实力强大,更多的是一种未知感。 他不想事情脱离掌控。 电光火石之间,萧慎闪过一个念头,宿州水灾会不会也有他们的身影? 若是他们动了手脚,他就有办法顺藤摸瓜。 姜粟见他神情凝重,知道他此刻正在思索问题。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 萧慎低头看到她,见她如此乖巧,仿佛好像是两人儿时,他读书,她站在一旁吃着糕点。 如今,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里却亮晶晶的,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个绝境。 他视线往下慢慢打量,这姑娘,鞋子都已经跑掉了一只,露出了那双被荆棘割破的脚。 难为她竟然一声不吭。 姜粟见他终于回过神,从怀中取出了一支冷箭,“这是杀手的,我看上面好像有什么徽章。” 不知道两人是不是能够安然无恙。 若是最终他活了下来,至少也能替她报仇。 萧慎轻轻叹了口气,从她的手中接过那支冷箭。 箭身冰冷而锐利,透着一股森然的气息。 他仔细地端详着这支箭,确定它并非大庸的军队所使用。 那么,这支箭的主人,究竟是谁? 是外族的侵略者,还是某个大人物的私军? 无论哪种,情况都不乐观。 突然,萧慎微微抬起手,示意姜粟暂且噤声。 他发现有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正悄然逼近。 且听他们的脚步声,估计都是武功不若之人。 他迅速地握住了姜粟的手,没有丝毫的迟疑,“我们要赶紧走。” 姜粟虽然并未察觉有队伍悄然逼近,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萧慎向来泰然自若的脸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的心沉了下去,知道事态定是不容乐观。 突然,空气中闪过几声恐怖的声音,一支支冷箭自背后如鬼魅般袭来。 杀手们善于追踪,姜粟留下的脚印,给了他们方向。 只要踏着脚印,便能迅速拉近距离。 姜粟深深地看了萧慎一眼,心中充满了决绝。 她松开了被他紧握的手,声音坚定而决绝:“萧慎,丢下我。”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选择让一个人抛弃她。 前世时,她一直在让人不要抛弃她。 母亲,不要抛弃她,她不想在宫里,她想回家。 姑姑,不要抛弃她,她一个人在深宫害怕。 萧慎的眼中燃起了愤怒的火光,一字一句道:“想都别想!”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拉着她,朝着水边狂奔而去。 姜粟鼻子一酸,“唯有丢下我,你才有一线生机。” “你是太子,大庸朝的子民需要你。再说,他们的目标是你,放下我,说不定我就脱离危险了。”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即立马否认了,“这些杀手训练有素,手段毒辣,只要你被他们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姜粟体力弱,在林间根本走不快。 唯有水路,还有可能给他们一线生机。 快了,应该快了,他好像已经听到水声了。 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一支支冷箭自背后袭来。 他带着她拼命往前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 此时,他敏锐地感觉到有一支箭正冲着姜粟而来,来不及将箭打落。 他以身挡箭。 箭矢牢牢地钉在了他的后背。 电光火石之间,萧慎拼着最后一丝意识,将两人投入到河流之中,随后,陷入了昏迷之中。 第106章 美色误人? 姜粟从昏迷中缓缓苏醒,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绿意。 她抬头一看,发现两人的身体正被一棵粗壮的树木阻挡,给了她们一线生机。 看来,还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她心中闪过一丝庆幸。 好死不如赖活着,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还是希望自己活着的。 自己正被萧慎紧紧地抱在怀中,他的脸颊紧贴着自己的头顶。 然而,他的脸色却是异常苍白,双目紧闭。 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她都以为是一具尸体。 姜粟心中一紧,试图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但声音在喉咙里打转,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虚弱,那种无助和担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以为,他是无法被打倒的。 姜粟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目光落在萧慎的背后。 那支箭,无情地钉在他的背上,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衫,触目惊心。 他坚持不了太久! 她环顾四周,水流虽然比之前平缓了许多,但仍然湍急。 姜粟内心非常清楚,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可以勉强游到对岸,但带着重伤的萧慎,却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让她丢下他,直接逃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从未想过要丢下他。 无论生死,一起共同进退。 此时此刻,她内心非常复杂,时而是萧慎冷冰冰地说着不会喜欢,时而又是他毫无怨言地剥虾。 萧慎是太子,他并非普通人。 对于天下人来说,他远远比她重要得多。 这些天,在宿州亲眼所见他治理的能力,她内心更多了一份尊重。 抛去七情六欲,光从重要性来说,她可以死,萧慎绝对不能有事! 只是眼前的困境,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们似乎被困在了这片水域之中,若能等到黑甲卫,自然是万事大吉。 然而,背后还有那些穷凶极恶的杀手在紧追不舍。 她不敢赌,到底是黑甲卫快,还是杀手快。 姜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才能为自己和萧慎争取一线生机。 在此危急时刻,姜粟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一个念头——逃。 她毫不犹豫地将他的外套脱下,迅速将两人的身体紧紧捆绑在一起。 若她真的在水中脱力,两个人也不至分散。 他这种情况,脱离了她,只有死路一条。 姜粟将他放入水中,随后,她也跳入水中,开始了水中逃亡之路。 她一手从背后紧紧地抱住萧慎,另一只手奋力地划动着,艰难地朝着对岸游去。 然而,姜粟未曾料到的是,萧慎的体重犹如沉重的铁锚,拖慢了她的速度。 每一次划水都显得异常艰难。 没多久,她就感觉自己的双臂宛如灌了铅,有点力尽了。 在水中,力尽就代表着死! 她苦笑一声,看了眼萧慎,认命地往前划动着。 她都觉得,两人就会被水淹没。 然而,更令人不安的是,她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暗流在暗中涌动,似乎要将他们无情地吞噬。 水下情况复杂,暗流横生。 姜粟咬紧了牙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奋力与暗流抗争。 终于,在她的坚持下,两人成功抵达了对岸。 她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回头转向那条河流,突然莫名笑了起来。 终于死里逃生。 她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但是她知道,两人还不能停下! 危机并没有解除。 姜粟内心突然生出力气,或许是因为死神莅临吧。 她顾不上自己的疲惫,立即拖着他继续前行。 “萧慎,你简直是头猪!猪都没你吃得多!” 埋怨归埋怨,她还是拖着他继续往前走。 她穿过了茂密的丛林,终于在夜色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一个小村庄静静地躺在前方。 姜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 若是能在村庄里落脚,那萧慎的伤也能暂时处理下。 于是,她更加努力地前行。 在暮色中,萧慎与她两人都显得狼狈不堪。 萧慎的下半身,因为拖行,被一些尖锐的物品划出了深深的口子,他的脸上也沾满了泥土。 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风度翩翩的太子殿下。 而她,亦是如此。 脸上的汗水与泥土交织,她都能感到脸上都是泥土硬块。 尽管她尽力整理,但那狼狈的痕迹却难以抹去。 姜粟小心翼翼地隐藏起受伤的萧慎,然后独自一人,毅然决然地走向了前方的村庄。 若是村庄里没有异样,她可以找人帮忙。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正缓缓从村庄中走出。 她急匆匆地跑过去,语气很是激动,“请问,可以在这里借宿吗?” 杨以莲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细细打量着她。 她质疑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村庄通往外界的唯有一条小路。 如今,一个弱女子竟然在他们的村庄外面,这让她感到十分好奇。 姜粟却以为她是在考虑银子问题,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些碎银子。 “拜托姑娘,我与兄长两人从商,不小心遭遇了山贼,如今,兄长危在旦夕,还请行个方便。” 杨以莲握住银子,在手心掂量了下,感觉挺重的。 她喜笑颜开,“去看看你兄长在何处。” 姜粟带着她一同往外走去,找到了草丛中的萧慎。 此时,他双眼紧闭,唇色已经更加苍白了,显然已经是失血过多。 杨以莲一怔,“这人还活着?倒是很有毅力。” 一般人,伤到这种程度,早已失去了呼吸了。 她伸出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感觉到脉搏已经很微弱了。 内里气息却很是紊乱,“他中毒了?” 见状,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姑娘,你是大夫?帮忙救救他吧。” 杨以莲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自然会救的。” 她将手中的银子还给了姜粟,“我不想欠你的,银子就还给你。” 姜粟一怔,没想到她竟然都不要银子。 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见到那姑娘看向萧慎的眼光,好似饿狼看到了一块肉一般。 心中闪过一丝了然,美色误人。 第107章 别怕? 姜粟与杨以莲并肩而行,两人合力抱起虚弱的萧慎,稳步向村庄深处走去。 一进入村子,姜粟就觉得十分奇怪。 这里的村庄,屋子都如出一辙。 村子内,行人皆是女子,她们忙碌而有序。 她们似乎对杨以莲很尊敬,只要见到她,就会主动过来打招呼。 “杨大夫,今日出诊辛苦了。” “杨大夫,我孩子身体有点不舒服,烦劳大夫过去看看。” 只是,当她们看到姜粟时,眼里会投来非常好奇的目光。 那种目光,就像是深山里的狼看到了肉一般。 姜粟感觉浑身不对劲,不自觉地,她往萧慎方向靠了靠。 她低头一看,见他脸色越发苍白,心里闪过一丝焦急。 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两人也只好一起走下去。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虽然动作很轻,但是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姜粟眼里一喜,再次看向萧慎,只见他眼睛紧闭,似乎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手心开始痒痒的,是他在写字! 她拼命压抑着心底的喜悦,将注意力集中到手心上。 “别怕!” 姜粟内心越发喜悦,她心里的石头感觉终于落了下来,连这奇怪的村庄,都觉得不奇怪了。 如今萧慎已经醒了,两人身处在陌生环境之中,如果能尽量获取些信息也是好的。 思及此,她故意问道:“她们好像对我很好奇?” 杨以莲回过头,轻轻一笑,解释道:“由于村子地处偏远,生活艰苦,所以鲜有外人来访。你们不必在意她们的目光,她们只是好奇而已。” “我是因为有些医术在身,有时候会出去外面行医,赚取一些医药费。” 姜粟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村庄只是略微奇怪,但那些杀手估计还没来。 他们两人可以暂时在这里修整。 她环顾四周,再次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村子里竟然好像都是女人。 一路走来,似乎鲜有男子身影。 除却一些男童外,没有任何男子。 她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轻声问道:“杨姑娘,我注意到这村子里似乎很少见到男子的身影,这是为何?” 杨以莲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姑娘蕙质兰心,什么都逃不过姑娘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叹息道:“还是村子里太穷闹的!” “男子们通常白天都在外面忙碌于农活,等到天色昏暗,他们才会陆续回家,与家人团聚。”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个村子很穷吗? 那些孩子身上外面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内衣却是上好的棉衣。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村子,思虑着若是发生意外,该往哪一条方向跑。 杨以莲带着两人来到了一间古朴的屋子前。 这幢屋子跟村子里其他的屋子不同,多了几间房! 姜粟跟在她身后,心里却越发警惕起来。 杨以莲轻轻推开门,屋内布置简单而整洁,木制家具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让人感觉格外舒适。 她微笑着示意道:“姑娘,请不要客气,这里就是我家。今晚你们就安心住下吧。” 无论如何,能有暂时的容身之所,情况已经很不错了。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感激,“杨大夫,还有个不情之请,我兄长伤势恶劣,还劳烦你帮忙看看。” 杨以莲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爽朗的笑容,“既然救人了,当然要救到底。” 她迅速指示姜粟将萧慎轻轻放在床榻之上。 两人默契地褪去萧慎身上的衣物,杨以莲眼睛一亮,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激动。 姜粟惊讶,目光随着她的视线向前。 真是阿弥陀佛。 身材高大而匀称,肤色白皙,肩宽腰窄,仿佛是上天的杰作。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调侃,若是萧慎将来靠美色,估计也能生存。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心一痒。 “别闹。” 姜粟收起玩笑之色,重新打量那具身体。 身上有许多伤口,这些伤口大多在汩汩流血,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那支深入肉体的箭矢。 直到此刻,姜粟才惊觉那箭伤处的血液,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 伤口经过一段时间,一般会自行愈合。 然而,如今已经过了那么久,不见伤口愈合,只见血液不停地流逝。 怪不得,他的脸色一直是异常惨白。 姜粟的心猛地一沉,急忙询问道:“这毒,能解吗?” 杨以莲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紧锁着眉头,细细观察着那黑色的血液,然后才缓缓开口:“还好你们来得及时,若再晚一些,恐怕这毒就难以用药物来解了。” 她立刻行动,动作迅捷而果断,迅速搜集起所需的工具——两把锋利的刀,一把剪刀,数根细如发丝的金针,以及一系列解毒的草药。 她的眼神瞬间不同了,变得专注而坚定。 姜粟知道,她是一个精通医术之人。 一个人的眼神,最能看清楚一些东西。 她心中越发放心,“我该怎么帮你?” 杨以莲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用刀精准地划开伤口,将那些被毒素侵染的血液排出,随后,我将使用金针逼出他体内的毒素。” 姜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我需要做什么?” 杨以莲点点头,“你将其中一把刀,一直放置在火上烤。” 闻言,姜粟心一沉,但还是照做了。 她此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萧慎多拖一刻,便多几分危险。 杨以莲迅速地开始医治,看着那些浓黑的血液,她神情专注,好似在做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 姜粟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她已经下好了针,血液正慢慢恢复正常。 她内心总算是缓过神来,将手中已经烫红的刀子递了过去。 箭伤深可见骨,只有烫了之后才能让它迅速愈合。 “姑娘,我去给你们拿一些草药,他的伤口还得上药。” “多谢杨大夫。” 等一切尘埃落定,萧慎早已再次昏迷。 姜粟见他呼吸正常,脸色也不似刚才苍白,稍微放下了心。 目前看来,他的伤正在慢慢好起来。 突然,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她原本不想理会,却见声音越来越响。 姜粟紧皱眉头,站起了身,走到了屋子外。 第108章 是否已有婚配? 她走到外面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屋子外聚集了一群黑压压的人影,他们或站立,或低声交谈。 人群的正对面,一个佝偻的老妪静静伫立,颇有种不威自怒的感觉。 她的旁边,是年轻却带着几分沉稳的杨以莲。 姜粟悄然靠近,伴随着她的步伐,周围的喧嚣声也愈发嘈杂起来。 “村长,到底什么时候分肉啊?” 一个粗犷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开。 原本闹哄哄的声音,变得愈发响亮。 “就是,难得有那么好的肉,赶紧分了让我们也尝尝鲜!” 旁边,又有一位女子附和道,声音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手的肉块的渴望。 “村长,今晚吃肉!” “对,村长,今晚分肉,一定要分肉!” 他们再也不仅仅只限于喊闹了,许多人都已经涌到了前面。 见状,杨以莲伸出双臂,连忙上前安抚众人:“大家稍安勿躁,等祭祀礼结束后,自然会分肉给大家。” 她声音虽然轻柔,但是出奇地威严,如同暴雨降临,瞬间将众人的火气压制住了。 然而,人群中出现了一个声音响亮的女生,打趣道:“杨大夫该不会不舍得吧?这么好的肉,自己都想独吞了?” 这句话如同投石入水,再次激起了人群的波动。 杨以莲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再吵闹,此次就不分肉了!” 人群更加开始涌动起来,不满已经快要冲出天际。 杨奶奶一挥手,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她脸上皱纹林立,声音不怒自威,一锤定音,“祭祀礼后分肉!若有人再有疑议,逐出村庄。” 就在这时,姜粟从人群中走出,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分什么肉?” 她曾经在一本书上见过,有一些远古的村落,因为地处偏僻,与世隔绝,至今还保留着以前的一些习俗。 有一些村,是由猎户组成,大家围猎后,就会开始分肉。 原本已经平静的人群,在听到姜粟的声音后,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那种沉默,仿佛是被冰雪覆盖的湖面,平静得可怕,却又暗藏着无尽的寒意。 姜粟脸上笑意慢慢凝固,就算在迟钝,她也知道村里好像并不欢迎她。 杨以莲微愣,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张。 只是,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了,特意走到姜粟身边,轻声问道:“他……他身体如何?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姜粟轻摇头,语气坚定而淡然:“并无异常。” 杨以莲每一次谈到萧慎,眼里总是会浮现温柔之色。 显然是女子怀春。 前世时,姜粟早已见识过无数女子对着他脸红。 果然招蜂引蝶。 杨以莲微微颔首,示意众人散去,声音中透着一种坚决:“明日还需继续耕种,大家都早些休息吧。” 她转向姜粟,眼中流露出几分歉意与解释:“村里条件艰苦,今日猎得一只大野猪,村民们热切地想要分肉,姑娘莫见怪,我们村很难得才能吃一回肉。” “这是我们村里的习俗,每当猎到猎物,便会举行祭祀仪式,以感谢上苍的恩赐。” 她转身,面对着姜粟,温柔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奶奶,我从小便是她一手带大的。” 杨奶奶微笑着,面容慈祥而和蔼,她向姜粟招招手:“姑娘,不必拘谨,这里虽简陋,但人情温暖。若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我这孙女说便是。” 姜粟恭敬地俯身行礼,声音中带着感激:“多谢杨奶奶,也多谢杨大夫。” 无论如何,萧慎的伤已经得到妥善处理了。 观他脸色,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姜粟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了不少。 杨奶奶慈爱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姜粟的手,温柔地引着她向屋内走去。 她轻声说道:“姑娘,村子里很少来人,村民们都比较好奇,若是有怠慢之处,还望你莫怪。” 姜粟一怔,隐约感觉有些奇怪。 但一想到,杨以莲从医,一切又觉得正常了。 “老人家客气了。” 杨奶奶客气地说道:“我这儿虽然简陋,但也备了些粗茶淡饭,还请姑娘不要嫌弃,先填填肚子。” 姜粟闻言,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温婉的笑容。 她轻声道:“老夫人言重了,我与兄长常年行商,野外露宿是家常便饭,如今能有这样一处温馨的容身之所,已是莫大的福气。” 姜粟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虽然不管事,但也确实行商。 这也不算说谎。 至于萧慎,她就不信一个太子,私底下会没有产业。 那好吃又贵的云楼记,不就是他的产业嘛。 云福郡主还来她面前炫耀过。 思及此,她语气变得越来越坚定了。 两人走进屋内,桌上摆放着几道家常菜,虽不奢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虽然未见荤腥,但看得出来,她们是用了心的。 姜粟心中有一丝警惕,入了座,不敢先动筷子。 杨奶奶笑道:“姑娘,尝尝看,可还合胃口。” 说完,她便从碗里夹起一根青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杨以莲坐在一旁,也开始吃起了饭菜,“累了一天了,奶奶,多吃点。” 闻言,杨奶奶的眉头越发舒展,她打趣道:“我一个老婆子能吃多少,你多吃点,明天还要去看诊。” 姜粟听她们两人说着一些日常琐事,心里突然涌现出羡慕,平平淡淡的日子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她夹起青菜,只觉得口感略显粗糙。 但在如此温馨的氛围中,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饭桌上,姜粟只敢夹她们两人所夹过的饭菜,但吃得津津有味的。 杨奶奶见姜粟吃得满意,便又开口问道:“姑娘,你们做的是何生意?我们村地处偏僻,平时生意人都不愿意来。” 姜粟的眼神微微一转,轻声道:“我们是做茶叶生意的,只是路上不慎遇到了山贼,兄长因此受伤,两人被洪水冲到了村子附近。” “我们绝非那种白吃白住之人。待到一切安稳,我们定会以重礼相谢,以报您的收留之恩。” 若是让她们脱险,那必然是有重谢的。 杨以莲轻启朱唇,柔声问道:“不知姑娘的兄长,是否已有婚配?” 话语中透着一丝淡淡的羞涩,仿佛是在提及一个难以启齿的话题。 却又有着几分小女子的期盼。 第109章 一同入睡? 姜粟的脸上悄然浮现一抹洞悉一切的微笑。 萧慎又诱惑了一个年轻的女子。 只是,萧慎贵为太子,他的婚事不仅只是婚事,还涉及各方的权力斗争。 思及此,她轻轻开口,声音如同山涧中的清泉,清洌而宁静。 “兄长尚未有婚配之约,然而这婚姻大事,自当由父母长辈来决断,兄长亦是不能擅作主张的。” 此言,就相当于是让杨以莲死了这份心。 她内心闪过一丝挣扎,同为女子,她自然清楚得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萧慎绝非良人。 一个偏僻村庄的女子,进了宫,那就苦一生了。 但各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她也不会阻拦。 杨以莲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尴尬。 她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心中的微妙情绪,然后微笑着回应:“那是自然,婚姻大事,岂能轻率?” 杨奶奶开口道,“倒也无妨,年轻人只要郎情妾意,其他什么也不能阻拦。” 姜粟轻叹一声,她望着远方,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她还是摇了摇头,既不拒绝,也不否认,“杨奶奶,等我们回家后禀明父母再做打算。” 她的确不敢随意应承什么。 在这宫廷的漩涡中,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 萧慎此次落难,除了天灾,背后还有人祸。 杨奶奶眼里闪过一丝可惜,她再次询问道:“你们父母如今在何处?” 姜粟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模棱两可地说:“目前在京城,只是父母也是行商,会四处走走。” 她转而看向杨奶奶,眼中带着一丝恳切:“杨奶奶,我们此行的行踪,还望您能为我们保密。这外面世界纷扰,若是消息走漏,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杀手毫无人性,若是伤害到这些村民,那可就不妙了。 杨奶奶微笑着点头,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姑娘放心。我们村子与外界隔绝,这里的消息,绝不会轻易泄露出去。” 姜粟感激地说道:“多谢杨奶奶,到时必有重谢。” “杨大夫,兄长醒来后,是否可以喝点粥?” 杨以莲点点头,“能多喝点尽量让他多喝点。” 待二人悄然离去,她拿着一碗粥,步伐轻柔地踏入了萧慎的屋子。 屋内,萧慎已经从那昏迷中醒来。 只是此刻的他,仍旧如同被霜打的枝叶,无力而脆弱。 竟然有种想让人狠狠撕碎的美感。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随后,她舀起一勺粥,轻轻地吹着热气,“多少喝点,饿坏了吧。” 萧慎望着她,眼中满是深深的柔情,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 他微微张口,将粥咽下,“你没事吧?” 姜粟手指微微颤动,躲开了他的视线,“殿下,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她躲避了! 萧慎脸色微微一僵,随即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伤势颇重,需要再调养几日。” 箭上的毒曾经游走他全身,他连基本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姜粟轻轻点头,深吸一口气,试图驱除心里那莫名的情愫。 她深知,此刻并不是花前月下的时刻,更是生与死的较量。 萧慎虽然已经清醒了,但若是杀手来到,那基本还是死路一条。 还是要让他尽快恢复。 姜粟轻轻拉扯了下他的衣袖,眼里充满了疑惑,“我总觉得这个村子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她从进入这个村子,就觉得村子不似一般的村子。 每一间屋子都相同,若是不熟悉这里的人,只要进村估计就会迷路。 “但是,又感觉好像是正常的。” 她顿了顿,突然回忆起刚进村时遇到的孩子,继续说道:“唯一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就是这里的孩子们。村长一直说村里很穷,可是村里的孩子竟然能穿上棉衣。” 姜粟来到宿州,第一件关注的事情就是孩子们的衣物。 宿州的孩子,身上都是麻衣。 衣服上基本是补丁打着补丁,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越说,她越感觉奇怪。 棉衣虽然不是最上乘的料子,却也是普通百姓无法消受的。 若是拥有一件棉衣,那这必定是小有钱的人家。 萧慎静静地听着,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思。 “你说得对。”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个村庄确实不同寻常。今晚我们便待在这个屋子中,轻易不要离开。” 或许是看到姜粟脸上的凝重之色,他安慰道:“别害怕,我的黑甲卫也不是吃素的。” 姜粟点点头,眉头也开始慢慢舒展。 事已至此,只能期盼黑甲卫早日寻到他们。 她深知,外面是不熟悉的地盘,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 姜粟的目光在四周流转,寻找着可以让人躺着休息的地方。 可屋内陈设简单,除了一张床以外,也就一张桌子了。 萧慎眼光微动,轻轻咳嗽了一声,“若不然,你还是到床上来休息吧。” 姜粟轻轻一笑,双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她回应道:“当然是我在床上,我只是在看看,是否有一处可以供你安睡的地方。” 萧慎一怔,微微蹙眉,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他可是受了很严重的伤,背后还一直在隐隐作痛。 轻捂着胸口,那模样,似是在强忍痛苦,又似在故意做作,引人发笑。 然而,紧接着,他的话语却带着几分期盼:“若不然,我们还是一同入睡吧。这夜深人静,有你在旁,或许能减轻我的疼痛。” 色胚!登徒子! 她就知道这个人看似道貌岸然,实则就是一个见色起意之人! 姜粟没有犹豫,顺从地躺在了他的身侧。 动作自然的好似已经发生过千百次一样。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萧慎身上传来的温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宁。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内心很接受她,似乎觉得她就应该躺在他身边。 “你倒是一个会享受的人。” 姜粟已经很累了。 她经历了白天一系列的事情,早已精疲力尽。 闭上眼睛,努力想见到周公。 然而,万千画面在她脑海中晃悠,根本没办法入眠。 突然,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好像是她及笄时,沈老夫人送的簪子的味道。 但是她并没有戴,怎么会闻到这股味道? 第110章 什么样的铃铛? 她仔细闻了闻,发现香味竟然出自萧慎身上。 萧慎眉头一紧,心里闪过一丝慌张,感觉到一种莫名欲望袭击着他。 深吸一口气,将那颗脑袋推开,轻声问道:“怎么了?” 姜粟轻轻垂下眼眸,目光无意间滑落在萧慎那若隐若现的手腕上。 一串珠子映入眼帘,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那簪子与珠子同出一棵树。 王老夫人曾经说过,千百年间也只成型了那么一棵。 “是你特意请王老夫人来当我的簪礼人,对吗?” 萧慎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头,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淡淡开口,声音如同清泉流淌:“怎的,今日没戴那支簪子?” 姜粟诧异地抬头,此时此刻她终于又明白了一个事实。 沈老夫人说她是受人之托,来给她当及笄的簪礼人。 原来,她说的人竟然是萧慎。 如此说来,前世时,也是她误会了。 她一直以为沈老夫人是看在她太子妃的面上,来当她的簪礼人。 可是,老夫人连皇后都不给面子,岂会在意一个没有母族的太子妃? 这一切,她曾经疑惑过,如今终于解开了谜团。 原来是萧慎! 是他一直在背后维护她那好笑的自尊心。 姜粟轻咬下唇,有些局促地回答:“那簪子太过贵重,我...我恐怕驾驭不了它。” 萧慎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他自然是明白她的言下之意,那个没良心的还一直想要远离他! 什么太过于贵重! 无非是不想接受罢了! 但是他此时也无力去追究她的小心思。 只要人在他身边,其余什么都不重要。 且两人算是同生共死了,她中途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丢下他,可是她没有,都坚持和他一起面对死亡。 这一刻,他内心突然闪过一丝颤抖。 他轻轻抬起手,将手腕上的那串珠子取下,将之递到姜粟的面前。 “你戴上。” 姜粟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何他有这般举动。 只是让她再接受他的好意,她是绝对不愿意的。 因此,立马摇头,“不,这太贵重了,臣女受不起。”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这是助你安睡的,你不是常受梦魇侵扰吗?” 见那姑娘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强硬地举起她的手,将之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宠溺:“戴着它,我们都需要有好的精力。” 姜粟轻轻点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只是,她也知道,两人并未脱险,保持一个良好的精力是必须的。 她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珠子,感觉到了一分安心。 心中也不想老是被前世东宫的事情所围困,因此,她顺从地躺在他身边。 没多久,她便已经入眠了。 见状,萧慎也安心地躺了下来,他望着身旁姑娘的脸庞,慢慢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中,萧慎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的海洋,周围的一切都被一层迷雾所笼罩。 他感觉自己在空中漂浮,完全没有一个着力点。 身下似乎有一个女子,正静静地承受着。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到床铺上,同时也滴落到他心里。 那泪水感觉越发灼热,烫得他的心都开始紧缩了。 他低头想看清楚那个女子到底是何人。 然而,那女子的面容却始终隐匿在白雾之中,无法窥见其真容。 只记得那一刻,他的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欢愉填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欢歌。 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那铃铛随着身体而起伏,有时如同潺潺流水般温柔,有时又似狂风骤雨般激烈。 他整个人都被卷入其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 那女子的哭声越来越响,在他耳边若隐若现。 如同风中的落叶,让他捉不着摸不透。 那哭声犹如一根看不见的细线,一圈一圈将他整颗心都缠绕起来。 他觉得很窒息。 不想再让她哭了! 她为何老是不开心。 …… 姜粟原本睡得很昏沉,却突然被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惊愕不已。 萧慎好似陷入了梦魇之中,口中一直在喃喃地说些什么。 只是声音太小,她无法听清。 姜粟伸手推了推身旁之人,试图将他从梦魇之中叫醒,“萧慎,醒醒!” 萧慎的脸色苍白,仿佛被噩梦侵蚀了所有的血色,额上渗出的冷汗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他的状态,好似比白天时候还令人害怕。 见状,姜粟心中一紧,手上的动作也加大了几分。 她伸出手,掐住了他的鼻子,使之呼吸不畅通。 萧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视线在朦胧中逐渐聚焦。 他立马就感觉到了那只作怪的手,推开了她,宠溺地说道:“现在越来越大胆了。” 姜粟见他醒来,舒了一口气,“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她想到手串有宁神的功效,萧慎应该也是会被梦魇所惊扰,才寻了这手串吧。 萧慎见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心里感到一阵恍惚,仿佛还在梦中。 “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梦。”声音有些沙哑,“梦到一个女子,她的脚上戴着铃铛。” 姜粟的心猛地一紧,她努力保持镇定,问道:“是什么样的铃铛?” 萧慎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梦中的情景:“应该是一个宫制的铃铛,戴在她的脚上。” 说完,他定定地看着她。 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梦中女子必定是她。 与他产生羁绊的女子,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姜粟脸色越发苍白,心中有一种担忧,她再也不想与他有羁绊。 她近乎恐惧地脱下了那手串,将它戴到他手腕上,故意说道:“戴好它,别被女鬼缠身了。” 突然,萧慎示意她噤声。 姜粟不解地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窗户上被开了一个口子。 迷烟正顺着口子进入房间,它悄无声息地弥漫在空气中,将一切都笼罩在了一片朦胧之中。 “怎么办?” 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顺势倒在了床上。 第111章 这样子的福气? 突然,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从外面悄悄进来两个身影。 姜粟偷偷睁开眼睛,发现来人是杨奶奶和杨以莲。 她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并不知道两人想要做什么。 萧慎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杨以莲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她低声劝说着:“奶奶,我想与他成亲。” 杨奶奶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以莲啊,奶奶知道你心中所想,只是观那男子,非池中之物。” 他们两人并不匹配。 杨奶奶是活了几十年的人,她一眼就看出两人的不同之处。 那个男子虽然身受重伤,但观其面相,总能觉出几分威严之感。 “如今,还是先去祭祀吧。” 杨以莲听着奶奶的话,心中万般难受,只是,她一向听从奶奶。 虽然心中不舍,终究还是妥协了。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看来,真是美色误人,莫非她们想霸王硬上弓? 杨奶奶拍拍手,屋子里涌进来十几个男子,他们手中带着棍子与绳子。 他们面无表情,动作麻利地将姜粟与萧慎两人牢牢捆绑,没有怜悯。 随后,两人被粗鲁地押解至那座庄严而诡异的祭祀台上。 祭祀台上,赫然摆放着数颗人头,血迹斑斑,阴森可怖。 这些头颅在月光下闪现出一种冷凝的光芒,令人十分害怕。 村民们此刻都换上了特制的祭祀服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狂热而扭曲的笑容。 她们口中整齐划一地喊着:“分肉,分肉!” 声音响彻天际。 姜粟勉强睁开眼睛,望向那些疯狂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此时此刻,她才清楚村民口中的“分肉”究竟是何等含义。 她以为是分野猪的肉。 没想到,他们所谓的“肉”,竟然是人肉! 这是一个专门吃人的村子!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望向萧慎,见他双眼紧闭,一时之间分不清楚他是故意的还是因为受伤了的原因。 这种情况让她绝望。 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她拼尽全力大喊道:“住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杨奶奶缓缓走上前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坚定与冷漠。 “原来姑娘还醒着,但无论是不是醒着,都无关紧要了。” 她缓缓开口:“姑娘非富即贵,只是姑娘既然入了我们村,就是我们的肉,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一样。” 她双手如翼般向外舒展,那姿势仿佛在拥抱村民们。 声音充满了冷漠与决绝:“祖宗留下的习俗,必须执行!” 周围的村民们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牵引,眼里透露出一种疯狂。 从他们的眼中,可以看到他们对于人肉的渴望。 杨奶奶的声音庄重而坚定,像古老的钟鼓在每个人的心中回荡:“祭祀仪式,正式开始。让我们分食这神圣的肉,以祈求祖先的庇佑。” 姜粟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些村民对钱财不屑一顾,却对人肉如此狂热。 这竟然还上升到了祖宗习俗。 看来,这个村子必定经常吃路人。 杨以莲一身医术,很容易让人信服。 只要进了他们的村,就再也不可能出去了。 绝望中,她突然想到,她可以死,但是萧慎不能死。 目光落在了杨以莲的身上,那少女眼中的爱意如星光闪烁,全都聚焦在远处的萧慎身上。 这种目光她太熟悉了。 姜粟心中一动,一丝希望之火在她的眼中点燃,或许,她可以利用杨以莲对萧慎的爱意。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且慢!我可以促成这桩婚事!” 杨以莲的心犹如被春风轻拂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 她眼中闪烁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 这是第一次,对丈夫的渴望超过了对人肉的渴望。 她轻轻依偎在杨奶奶的身旁,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奶奶,我真的,真的好希望这个男子能成为我的良人。” 眼神中那一丝疯狂与火热,仿佛能点燃整个世界。 见村民好像有异议,她走上前,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承诺道:“只要你们放过他,我愿意再寻十颗人头,以作祭奠。”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竟然是让一个人的生命换十个人的生命。 此时此刻,她心里涌现出一股希望。 只要让萧慎安然无恙地离开,到时,他便可以带领黑甲卫,荡平村庄,为那些枉死的人报仇。 见状,她也趁机开口,“杨奶奶,我兄长尚未娶妻,你看,与杨大夫也很有缘分,我兄长的伤还是杨大夫亲自医的。” 杨奶奶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深意:“你当时不是说,婚姻大事需得父母做主吗?” 姜粟眼中闪过一丝灵动,她轻轻一笑,回答道:“婚姻大事自当由父母做主。你看,杨大夫的婚事,不也得你来操持吗?” 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机智和狡黠。 萧慎可千万不要怪她,她也是为了两人的安全着想。 只要不被人当成肉吃掉,其他什么都可斡旋。 杨以莲直接上前双膝跪地,“求奶奶成全。” 杨奶奶气得脸红脖子粗,她颤抖着双手,质问道:“你可知,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姜粟立马接话,“杨奶奶,我家是茶商,家里世代从商,若是父母答应这婚事,必定重金聘请。” “我父母从小最疼我了,我定会说服他们。” 杨以莲眼里涌出一丝希望,“奶奶,你就同意了吧。” 杨奶奶面露狠意,“以莲,心软最是要不得!” “你忘了你父母亲吗?不是村子里的人,其心必异。” 村子有一个习俗,女子去寻找外地的男子,怀孕后,直接将那男子吃掉。 杨以莲连忙说道:“奶奶,让我先怀上他的孩子吧。” 姜粟听得目瞪口呆,直觉这个村子太疯狂了。 莫非是想直接霸王硬上弓了? 杨奶奶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同意。 杨以莲面露喜色,连忙站起身,将绑着萧慎身体的绳子解开了。 她回头望向姜粟,抱歉地说道:“姑娘,抱歉,奶奶不同意这桩婚事。” 姜粟感觉自己被雷劈中了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姑娘,被分肉,也是你的福气!你的血肉将留在这个大地上,你的头颅,我们将永藏在祠堂中。” 第112章 阶下囚也敢嚣张? 姜粟呆立在原地,被她们的厚颜无耻震撼得目瞪口呆。 那些路过的旅人,那些鲜活的生命,在她们手中如同草芥般被轻易剥夺了生存的权利。 然而,始作俑者的脸上却毫无愧疚,反而理直气壮。 她质问道:“难道你们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闻言,杨奶奶仰天大笑,“我们才是顺应天命之人,何来报应之说!” 杨以莲站在祭台前,她的怀中是萧慎。 后者虚弱地依偎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若不是胸前还有些许起伏,甚至以为已经是一具死尸。 她伸手摸向他的脸,声音冷漠而坚定:“这脸长得可真好看,届时,等我怀了骨肉,自然会让他跟你团聚。” 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仿佛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交易,而非关乎生命的重大决定。 姜粟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但她却拼命压抑着自己。 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理智来应对眼前的局面。 这些村民早已嗜杀成性,愚昧不堪。 她走上前去,声音坚定地说:“你与兄长大喜之日,总得有个人见证,我是他的妹妹,自然可以胜任。” 若是能拖延一刻便是一刻,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 然而,杨奶奶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的请求:“祭祀已开,必须分肉。” 她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石,没有一丝温度。 “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 底下的人群越发涌动,眼里散发出对于血肉的渴望。 他们看向姜粟,并不像在看一个人,反而像是一块肉。 大腿肉,后背肉,腱子肉…… 这个认知,几乎令她作呕。 姜粟眼中闪过一丝认命的神色,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残酷的命运。 但是,她并不想就这样轻易地放弃。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大义凛然地站在祭台前。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祭台上的火焰在跳跃着,发出噼啪的声响。 “杨奶奶,杀了我,也只不过是多分了一次肉而已,对于你们村子来说,经常分肉,多一次少一次并没有什么区别。” 姜粟知道自己不能退缩,更加挺直了胸膛,“但是,你们若是不杀我,我可以承诺,你们村民每个人都能得到千金。” 周围的那些村民眼里闪过一丝贪恋,那可是千金啊! 村子虽然与世隔绝,但终究还是要与外界打交道。 他们用抢来的钱去购买一些衣物等。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不怕他们贪婪,就怕他们不贪婪。 她大手一挥,“大家有所不知,我家是皇商,家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 杨奶奶面露凶狠,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突然,她质问道:“莫非,姑娘是在拖延?” 他们村能够屹立几百年,靠的就是将外地人杀掉。 只有自己村的人,才是祖宗庇佑之人。 “我宣布,仪式启,血肉分!” 闻言,许多村民嘴里开始念一种莫名的语言,听起来似乎是古老的咒语。 杨以莲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姑娘,这是在帮你超度,让你往生极乐!” 姜粟简直想要骂人了,杀了她,竟然还想超度她? 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也不知道是哪个逆天之人能想出来的。 突然,她感觉手心之中有点痒。 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萧慎睁开了眼睛,一把掐住了杨以莲的脖子。 姜粟几乎是本能地迈向杨奶奶,毫不迟疑地伸出手,紧紧扼住了她脆弱的脖颈。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滞了。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 姜岁却觉得从头爽到尾。 就算最后还是难逃一死,她也觉得没有关系。 实在是被这里的村民给气到了。 他们漠视生命,以践踏生命为乐。 看着村民们乖巧地站在下方,擒贼先擒王,果然是没错的。 杨以莲的脸上涌现出从未有过的愤怒。 她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好不热闹。 这是她第一次在姜粟面前展现出如此强烈的情绪。 她怒喝道:“快放开我奶奶!”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和急切。 萧慎见不得有人对姜粟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冷冷地回应道:“阶下囚也敢嚣张?” 说着,他手下用力,只听杨以莲一声惨叫,她的手腕竟然被萧慎生生折断。 攻守之势异也,可笑她竟然还看不清楚形势。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转瞬即逝。 心里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 然而此时此刻,她手底下的动作却丝毫不慢,紧接着也用力一拧,杨奶奶的手腕也传来了清脆的断裂声。 杨以莲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痛呼道:“奶奶,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姜粟心知肚明,她对杨奶奶的孝心早已深入骨髓。 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杨奶奶反对的事情,杨以莲什么都不会做。 即使是面对萧慎的美色,内心早已迷失。 但只要杨奶奶不同意,她就不会去做任何让她伤心的事情。 而且,在这村庄里,杨奶奶的地位无人能及,是村民们心中的精神支柱。 姜粟心中有了盘算,她深知,只要能够控制住杨奶奶,那她和萧慎就暂时可以安全。 萧慎脸色泛白,唇色早已是不正常的颜色了。 额头上冷汗林立,不知道他还可以坚持多久。 她果断地开口,声音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若你不想让你的奶奶陷入危险,就马上为我们准备两匹快马,并备好足够的银两。” “速速去办,不要有任何迟疑!” 杨以莲看到杨奶奶脸上尽是痛意,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但自己被人揪住了软肋,也没有其他办法,“备马!备银两!” 没多久,东西就已经准备好,放在了他们面前。 杨以莲厉声道:“可以放了我奶奶吧!” 萧慎冷冷一笑,“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村庄的玄妙,给我们打开村口!” 村落其布局严格遵循着古老的五行八卦原理。 看似条条大路,其实,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在这错综复杂的迷宫之中。 杨以莲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只好将他们带到村口。 第113章 还受得住吗? 姜粟押着杨奶奶,与萧慎慢慢地走到村口。 她们每向前迈出一步,身后的村民们便如影随形,紧紧地跟随着。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紧张,仿佛没有了灵魂一般。 终于,她们抵达了村口。 杨以莲的内心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她急切地喊道:“已经到村口了,放了我奶奶!”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和恳求。 若是眼神能杀人,姜粟两人早已死了无数次了。 杨以莲深吸一口气,“别忘了,我可是你们两个的救命恩人。” 萧慎的伤就是她治疗的! 姜粟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救命恩人?难道不是把我们骗进来分肉吗?” 幸亏两人抢先一步,扭转了局势,不然早已变成一锅热汤。 萧慎无意在这种小事上纠缠,若是能脱身,他日定将这个村庄踏平! 他身为大庸朝的太子,自然该为那些枉死的冤灵报仇。 身边已经有了两匹快马,他抢先一步上马,伸出手,“我们同骑。” 虽然这样会导致马匹速度变慢,但两人总归也不会分开。 这个小姑娘从小在宫里长大,哪里有机会学骑马。 姜粟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顺便,伸手一拎,便将那个老人拎在了自己怀中。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她生来就会骑马一样。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 他的暗卫竟从来没有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他? 不可能! 他心里否定了这个结果,黑甲卫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暗卫,对于他的忠心毋庸置疑。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姑娘,竟然瞒住了他的黑甲卫,偷偷学会了骑马。 这个想法比刚才否定得更快! 她几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 只是,此时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也翻身上马,双脚一夹,马匹就迅速地踹了出去。 姜粟一手抓住杨奶奶,一手驾驭着马匹。 速度竟然不慢! 很快就追上了萧慎! 杨以莲见他们如此不守信用,立马召集了村民,准备了弓箭! “若能救回奶奶,从此拥有村内分肉优先权!” 没多久,村民们就集合完毕。 杨以莲一声令下,村子里的人几乎都出发了。 他们离去不过须臾,却见姜粟与萧慎两人调转马头,疾驰而回。 杨以莲内心闪过一丝诧异,这两人在搞什么?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时,身后破空之声骤起,是箭矢如雨点般袭来。 姜粟瞥见前方杨以莲的身影,又见后方杀手紧追不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放声大喊:“杀了前方的村民,为我们报仇!” 杨以莲闻言,心中一惊,瞬间明白这二人竟找了帮手来对付自己,她立刻指挥村民们做好抵抗的准备。 她内心不止一次后悔,不应该见色起意! 早就应该将两人杀掉,如此一来,奶奶不用受罪,村民也有肉吃! 她大声喊道:“放箭!” 然而,姜粟却早有打算。 她伸手一拉,将杨奶奶拉至自己身前,用她作为挡箭牌。 杨以莲心中万分着急,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伤害到无辜的杨奶奶。 她咬牙切齿道:“别放!” 眼睁睁地看着姜粟二人越来越近,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 就在还有五十步左右的时候,姜粟突然松手,将杨奶奶一扔,后者的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落在地上。 两人随即马头一转,换了另一个方向,策马狂奔而去。 杨以莲见状,迅速组织村民们将杨奶奶扶起,查看她的伤势。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应该是被姜粟耍了。 那些杀手骑着马,早已飞奔到了眼前。 村民们哪里是杀手们的对手! 且这批杀手训练有素,行动见进退得度。 手段极其凶残! 杨以莲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吩咐道:“弓箭手准备!” 杀手领头嗤笑了一声,厉声道:“杀!” 随后,他立马拉紧了马的缰绳,双腿一夹,“另一对人,跟我一起追击太子!” 姜粟两人骑着马逃离了一段路程,但两人都清楚,这个距离并不是安全距离。 杀手随时有可能追上来。 若是再次被杀手追上,估计只有死路一条。 她脸上闪过一丝焦虑,“你还受得住吗?” 萧慎肩膀上的伤早已撕裂了,如今,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 他虚弱地将头靠在姜粟的肩膀上,“等下,我会把你放下,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躲起来!” 姜粟冷不丁地转头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有那么傻吗?丢下了你,我焉能有活路!” 萧慎闭上了眼睛,苦笑着说:“只要有那令牌在,无人敢动你。” “听好,那令牌可以号令黑甲卫,届时,他们自会保你周全。” 姜粟看到了他眼中的情愫,转过了头,“同生共死!” 不知为何,她鼻子突然变得很酸。 萧慎想把生的希望给她! 但她又何尝不是同一种心思呢。 她焦急地环顾四周,目光在茂密的树林间穿梭,寻找着可能的藏身之地。 然而,映入眼帘的尽是荒芜,没有一处可以藏身的。 心里越来越着急。 她知道,杀手已经离他们两人越来越近了。 只要他们顺着马匹的印记就能找到。 萧慎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他轻声说道:“给你机会走,你不走,真傻。” 姜粟的心猛地一颤,她听到远处马蹄声渐近。 身后箭矢如雨下,一支又一支在姜粟身边呼啸而过,几乎擦破了她的皮肤。 她背后有萧慎保护,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可是她的心七上八下的难以释怀,她害怕萧慎会在这无尽的箭雨中倒下。 然而,就在此时,原本穷追不舍的杀手突然一个一个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背后,赫然插着一支支由玄铁打造的箭矢。 萧慎双手一拉,马匹慢慢停了下来。 姜粟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生的渴望。 突然,有一群黑衣人从天而下,单膝跪地,“属下来迟,请责罚。” 她紧紧握着萧慎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仿佛在这一刻,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几分。 萧慎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进入了黑暗中。 第114章 岂能决定我们的生死? 姜粟一把扶住了他,心里闪过一丝庆幸,还好,他们两个都没事了。 她取出腰间的令牌,一字一句地吩咐:“留活口,抵抗者杀无赦。” 萧慎已经失血过多,如果再得不到救治,估计有性命之忧。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焦急,她一手取过缰绳,立马驾驭着马,跟随着黑甲卫往回走。 回去时,一幅惨烈的画面突兀地展现在了姜粟的眼前。 许多村民已经死在杀手刀下,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道。 那些杀手手段残忍,几乎是一刀腰斩。 村民们都没有一个全尸。 其中,她发现杨以莲和杨奶奶也倒在其中,已经没有了生机。 她内心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难以说清是什么感受。 应该是罪有应得吧。 村子里还散落着一些孩童,身体都没有车轮子高。 若是将他们放在此处,无异于让他们去死。 但她内心很犹豫,毕竟这个村子的习俗不同,男女老少都爱吃人肉。 放到平民百姓中,说不定会是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下来了。 十一看出了她的纠结,“姜姑娘,把这些孩子交给我吧。” 黑甲卫原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跟着太子殿下,怎么也能有一口饭吃。 黑甲卫们迅速行动起来,将那些四处躲藏的孩童一一抓获。 姜粟站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她知道,这个村庄将再也不会存在了。 以后旅人们路过此处,也不会被人当做一块肉给分了! 她心里一喜,内心好似发生了一些变化。 萧慎的伤势已经很重,再也不能拖延了。 思及此,她双腿一夹马肚子。 马好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没多久,就已经很远了。 姜粟亲自将萧慎护送至府衙里,别的地方她也不是很放心。 只见刘全等人立马冲了上来,一个一个神情非常激动。 尤其是刘全,眼眶微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他哽咽着向姜粟下跪,“姜姑娘,谢谢你将太子平安送了回来。” 这几天,他太自责了,明明太子落水时,他就在身旁。 早已经想好了,若是太子有什么不测,他到九泉之下继续伺候太子。 姜丞也是激动得眼眶通红,他手指微微颤抖,显然也是自责不已。 见状,姜粟心中很是动容,只是此时,人命关天。 她挥了挥手,迅速下令手下召集宫中的太医前来,不容片刻耽误。 她转头看向姜丞,“兄长,还请备热水。” 继而,她又看向了刘全,后者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只是担忧地看着萧慎。 “刘公公,太子需要静养。” 刘全俯身行礼,“奴才知道该怎么做。” 他立马带领黑甲卫守在了门前,连一只苍蝇也别想去打扰他家太子殿下。 双手合十,朝着四面八方虔诚地参拜。 真是社稷之福,社稷之福。 太医们被迅速召集而来,众人围绕在萧慎的床前。 姜粟则在一旁默默守候,内心在不停祈祷,希望萧慎无事。 其中,有一个年长的太医,正是前太医令。 吴中庸擦了擦额头的汗,毕恭毕敬地说:“太子中了毒箭,现在毒虽然已经清了,可太子殿下失血过多。” “幸亏有人救治过,但后续伤口又裂开,如今还在不断地流血。” 姜粟听得心烦意乱,她伸手阻止了,直接询问道:“吴太医,究竟该如何治。” 吴中庸朝着太子殿下拜了拜,“为今之计,首先还是要止血。” “那快点!” 姜粟的声音不知不觉开始变得焦急。 闻言,吴中庸以及一干太医立马下跪,“姑娘,太子也是千金之躯,哪里能简单粗暴地用匕首烫,还是让微臣先用金针止血吧。” 金针止血虽然少受了很多苦,但是效果太慢了。 对于萧慎来说,早已经失血过多。 如今多流一会儿,也多几分危险。 但是让太医去烫萧慎,他们都觉得是触怒了皇家威严。 明明是简单的治疗,没有一个太医敢下手。 姜粟听出了话中的意思,她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拿匕首。” 她亲眼见过杨以莲是怎么治疗的,如今,倒是也得心应手。 只是,让皮肉触碰着烫红的匕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肉烧焦的味道。 她神情专注,仿佛手底下做的是绣花之类的活儿。 太医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心里都不禁直打鼓。 这姑娘看着娇娇弱弱的,倒也是个虎人。 等她将伤口烫好,太医们早已准备好了药,敷在了伤口之上。 姜粟将匕首一扔,几乎瘫倒在椅子上。 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好像被抽走了一般。 她望向萧慎,只见他脸色潮红,好似红得有些不正常。 唇色又极其惨白。 两种颜色在他脸上交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吴中庸小心翼翼地涂抹完药膏,他的眉头瞬间紧锁,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不妙,这太子的体温怎会如此灼热?” 旁边的一位太医,眼神中同样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他立马跪下来,“若是高烧不退,恐有性命之忧。” 吴中庸接过话茬,“太子失血过多,如今,体温升高正是伤势恶化的表现。” 这个箭头上的毒并非致命之毒,却能让人一直血流不止。 思及萧慎以前所说该是军队的人。 此时此刻,她心中有一种直觉,萧慎所言应该是正确的。 形势比以前更加微妙了。 这突如其然的军队,是谢家的吗? 可是谢家只有一个谢皇后,其谢家弟子,也并没有身居高位。 哪里能养得起一支军队? 姜粟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努力地稳定着自己的情绪,挣扎着站了起来,“太子,无论什么办法,还请你们一定要尽力救治。” “不然,你们定会走在殿下前面。” 她望向萧慎,眼里闪过一丝焦虑。 如今,形势迫在眉睫,若是太子出事,这里的人都将为他陪葬。 不仅如此,储位之争将会越来越凶残。 闻言,吴中庸眼光一闪,“你又是谁,岂能决定我们的生死?” 第115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姜粟冷冷一笑,浑身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威严。 “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旁边那年轻太医伸手轻扯他的衣袖,“吴太医,当务之急是要先救太子殿下。” 吴中庸微眯着眼睛,重重地摔了一下衣袖,与旁边几位太医去商量药方去了。 姜粟朝着外面吩咐道:“取冷水。” 外面守卫着的黑甲卫领命而去。 没多久,黑家卫就端了一盆水过来。 他们对待姜粟的态度毕恭毕敬,仿佛她是一个主子一般。 吴中庸眉头皱得更加紧,心中暗暗思量,如此大事,竟然让一个女子做决定。 看来,太子这边真是山河日下了。 姜粟亲自取过帕子擦拭萧慎的身体,从额头开始慢慢擦拭。 手底下一片滚烫。 她心里已经越来越慌张了,但她深知此事若传开,必将引起民心恐慌。 姜粟站起身,冲着几位太医说道:“太子身体关于国本,还请几位太医尽心竭力。” 她冲着黑甲卫吩咐:“好好保护几位太医,若是有什么缺的,一定要尽力置办。” 吴中庸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冷笑道:“莫非姑娘是要囚禁我们?” 姜粟确有此意,关于萧慎的身体情况,目前就是她和几位太医知道。 她必须要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姜粟微微一笑,天真地反问:“吴太医误会了,只是,太子的身体有恙,尔等身为太医,不想着尽力救治,难不成还想在外面晃荡不成?” “太子身体一日不好,尔等必定要尽心尽力。” 吴中庸咬碎了牙齿,“好,听姑娘的。” 形势比人强,他看得清。 等太医们走后,姜粟深吸一口气,“找人盯着他们,若有异动,立马来报。” 萧慎的情况,绝对不能外传。 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外面喧哗起来,姜粟觉得有些耳熟,却又觉得好像没听过这个声音。 她微微皱眉,神情十分不悦。 姜粟站起身,推开了房门,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厉王被刘全挡在门外,挡的那可真是坚如磐石! 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心中怒火不断攀升,这个不长眼的狗奴才! 目光如炬,仿佛要将那扇门洞穿一般。 “狗奴才!”厉王厉声喝道,声音在院子里回荡,“本王得知太子已归,欲与他叙旧,你竟敢阻拦!” 姜粟这才知道,这声音原来是厉王的。 前世时,厉王也是争夺过太子之位的,只是最后没有成功,落得个尸首异处的下场。 想来也是唏嘘,好好当一个富贵王爷不好吗? 刘全虽是一个太监,却从小跟在萧慎身边,自然向着太子。 他俯身行礼,脊背却挺直如松,“回禀王爷,太子殿下此刻已然安歇,请王爷明日再来。” 闻言,厉王开始仰天大笑,良久,他止住了笑声,戏谑地说道:“此刻安歇?这可不像是太子的作风。” “本王这个弟弟,处理公务来可是通宵达旦,你再敢阻拦,休怪我手下无情!” 厉王手一挥,身后出现了几位官员。 他重重拍着刘全的胸膛,怒喝道:“本宫是有要事告知,你一个阉人胆敢阻拦?” 刘全面不改色,眼神中透露出决然:“王爷,太子已经歇息!若是您执意要过,便请从奴才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厉王闻言,脸色愈发阴沉:“好个狗奴才,竟敢如此威胁本王!” 众所周知,刘全是萧慎的心腹。 想要动刘全,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够承受代价。 不期然地,他心中闪过一丝恐惧。他不害怕刘全,但是害怕萧慎。 但想到如今萧慎可能都只剩下一口气了,他又开始挺起了胸膛。 “既然如此,就莫怪本王无情了!” 话音刚落,他便抽出了刀。 “住手!” 姜粟轻轻从内室步出,身姿轻盈,宛如春日里迎风的花朵,摇曳多姿。 见状,刘全立刻恭顺地侧身,为她让出一条道路,毕恭毕敬地请她前行。 厉王诧异地看着这一切,他可是知道刘全可是个高傲的人。 除了萧慎,还真没见他对其他的人尊重。 他抬头望向姜粟,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呦,这不是萧慎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吗?” “我那可怜的弟弟,看来,如今也还没甩掉!” 姜粟自幼便如影随形地跟在萧慎身后,她的存在,在大庸皇宫中早已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此刻,她听到厉王的讥讽,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 她微微垂下眼帘,试图掩盖那一闪而过的尴尬。 然而,她知道,此刻并非沉浸于过往之时。 厉王在这里喧哗,势必会影响到萧慎的休养。 她绝对不会让人打扰到他休息。 姜粟抬起头,直视着厉王,声音坚定而清晰:“厉王殿下,您来此有何贵干?太子殿下已经歇息,若是不急,还请明日再来拜访。” 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厉王不禁为之一愣。 “果然是跟在太子身后,如今连他的气势都学得有模有样的。” 姜粟已经越发不耐烦,“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没有时间来跟殿下叙旧,若是厉王殿下来,只是为了说一些儿时趣事,大可不必。” 厉王收敛了笑意,脸色越来越冷,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子下了面子! “宿州之地,已有了民变,我与几位大人一起来问下太子之意,是否要出兵镇压。” 他斜着眼睛,嗤笑道:“耽误了大事,你们担当得起?还是说这事,你能做主?” 说完,他上下打量着他们,神情之中尽是鄙夷! 姜粟却不为所动,她冷静地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淡淡地说道:“太子目前需要静养,一切事宜皆由我全权负责。” 话语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使得厉王也不得不暂时退让。 厉王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令牌,萧慎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她? 他往后退了几步,嘲讽道:“看来,本王今日也不算没有收获,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萧慎也不能例外。” 他挥了挥自己的衣袖,便转身离开了,留下那些官员你看我我看你。 姜粟嘴角划出一抹冷笑,“说,民变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16章 体温又起? 官员们都低下了头,颤抖着身子不敢接话。 在这诡异的沉默中,最末排的一个官员,陈子文小声说道:“宿州城下的民丰村,有暴民生事,如今出了好几条人命了。” 他顿了顿,继而说道:“因此,我们请太子殿下尽快定夺。”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宿州虽有水灾,一开始确实造成了小范围的民变。 官府不作为,让许多百姓都难以生存。 但萧慎来之后,直接罢免了不作为的官员,开仓放粮,通渠排水等一系列措施下来,早已将宿州的局面稳定了下来。 她自己也亲眼所见,百姓虽然困苦,但一个一个都满怀希望。 他们知道太子殿下来了,保障他们的吃住,带着他们治理水患。 民心所向,怎么还会有暴民生事? 姜粟将计就计,思虑了一会儿,“以大家看,应该如何处理?” 明明是很温和的语气,陈子文却觉得自己好像在寒冬腊月里,冻得他都不敢抬头。 那些官员都低着头,好像鹌鹑一般。 姜粟取出令牌,“若是有人谎报,定会上报三司处理。” 陈子文稍稍一抬头,触及到她的目光,再次低下了头。 随后说道:“以下官来看,太子殿下应该派兵镇压,以正民心,以平民愤。” 若是太子出兵,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百官那边也不好交代。 若是太子不出兵,暴民越来越厉害,足以将宿州这个刚刚恢复秩序的城,再次让它陷入混乱中。 总之,两种情况都令人心惊! 姜粟轻了轻嗓子,说道:“食君之禄该为君分忧,请五日后必定给个结果。” “若是无事,就退下吧。” 那些官员互相看了一眼,没见到太子殿下终究有点不甘心,但是厉王都走了,他们留下也没什么意思。 大家都不再纠缠,直接退了下去。 刘全紧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如今看来,是有一股势力在针对他家主子了。 他脸上尽是冷凝之色,狠狠地啐了那些人,“什么东西!只知道享民之供奉,不知道为民分忧。” 争权夺利他们最在行了。 如今,他们在厉王的撺掇下故意来探太子的虚实。 太子还没死,这些人就想着另谋他主了! 姜粟心里还有着另外一层担忧,若是有人借着暴民生事,继而让大庸陷入动荡之中,那一切可就晚了。 可现在萧慎高烧不退,还不知道他何时才能清醒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十一,你暗地里去查访暴民的事情,顺便派出暗卫,时刻关注那几位朝廷命官。” 十一微微颔首,领命而去。 姜粟叹了一口气,继续吩咐道:“如今,还是殿下身体为重,除此之外,不见任何人。” 刘全轻轻点头,守在了门口。 他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让殿下平安无事。 姜粟走回屋子里,关上了房门。 萧慎还是如同刚才一般,一动也不动。 他脸颊有两抹不正常的红晕,唇色依旧很苍白。 额头上却有了许多冷汗。 姜粟一喜,出汗是好转的表现。 她继续用冷帕子擦拭他的额头、手臂以及前胸后背。 前世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可看到时,她还是不自觉地喘气。 阿弥陀佛。 姜粟慢慢翻过他的身体,看到烫伤处伤口已经愈合,已经不再出血了。 她相信,只要慢慢调理,萧慎就可以好起来了。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姜粟焦急地召来了太医,“太医,过来看看,感觉是快要退烧了。” 吴中庸仔细看诊后,发现太子殿下的身体已经不如刚才那边烫了。 “殿下应无性命之忧,只需他热势退去,那伤口便会渐渐痊愈,无甚大碍。” 闻言,姜粟心中稍安,仿佛放下了大石头一般,心终于不再跟以往一样揪着了。 萧慎从未在她眼前脆弱过。 前世时,她一心想要逃离,只觉得这个人的身型为什么这么高大。 高大到她难以承受。 如今,看着那高大的身影,躺在那床上,几乎好似没有呼吸一般。 她的心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自己不是一心想要逃离他吗?为何又在他病倒之后,悉心照顾? 这前后矛盾,令她纠结不已。 先前,太医配好的退烧药,已经熬好了。 她迅速吩咐下人将已熬好的退烧药端来,亲自接过,小心翼翼地喂他服下。 “多谢太医,只是今天天色已晚,还请大家在偏殿稍作休息。” 姜粟微笑着看着那些太医,实在不敢将他们放走。 若是厉王那边的人把不准太子的虚实,内心自然会有所顾忌。 反之,若是将萧慎的身体情况透露出去,想必情况对她们来说更加不利。 她不能冒险。 等太医们走后,姜粟守在他的床榻边,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如露珠般滑落。 她不断地用帕子轻轻为他擦拭,直到那滚烫的额头渐渐恢复了正常温度。 心中一喜,萧慎总算是度过了难关。 只要他醒来,局势就将再次稳定。 如今,虽然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但是厉王的到来,给她敲了警钟。 即使她一向不理朝政,也清楚得知道,厉王在皇后的扶持下,一心想要将太子取而代之。 萧慎母族没落,朝中无人,这是他的劣势。 稍有不慎,太子之位不保。 姜粟只要一想想,就觉得局势已经很难了。 看着他的病情似乎有所缓解,心中的重石终于落地,她疲惫地倚在床榻边,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手腕上的珠子散发出一股清香,默默地抚慰着她的心。 只要有这个香味在,她就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然而,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时,姜粟却被一阵刺目的红色惊醒。 她惊慌地坐起身,只见昨日已经稳定的伤口此刻竟又渗出了鲜血,殷红刺目。 明明明日已经不流血了,体温也已经降下来了! 她伸手一摸额头,体温又开始上升! 姜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慌乱地向外面呼喊:“太医,快去请太医!” 第117章 内奸? 太医们急匆匆赶来,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到那躺在床榻上的人时,众人的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惊愕。 姜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唯有吴中庸,脸色的惊讶更加难以掩饰,但是他眼神里,却并无任何惊讶之色。 昨日,是他亲自诊断,确认伤势已经稳定。 怎么如今,反而他是最不惊讶的人? 莫不是里面有什么玄机? “吴太医,劳烦你过来看看,太子殿下的病情为何会如此反复?” 吴中庸走上前,将手放在了太子的手腕上,他眉头越来越紧。 他叹息一声,摇头道:“伤势恶化,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眼里却好像有点幸灾乐祸。 嘴角拼命压抑着,摇摇头,惋惜道:“看来,是要上报给圣上了。” 闻言,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她怒视着那些太医,“来人,将三位太医分开关押!” 她卯时才放心地让自己睡去,辰时未到便已经醒来。 短短一两个时辰,病情变化如此之快! 必定是有人故意动了手脚! 吴中庸看着那靠近的黑甲卫,立即说道:“住手!” 姜粟手一挥,黑家卫便停止了动作。 见状,他顿时心生不满。 人人都说太子殿下雄才伟略,却将自己的令牌给了这女子,想来以后也定是一个昏君。 而厉王殿下就不同了,不仅体察民情,还礼贤下士。 他愤然站起,大声质问道:“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一个小小女子,竟然敢如此对我?” 姜粟冷笑一声,目光如炬,直视着吴中庸,一字一句地说道:“太子若有事,你们一个都别想活!我有什么不敢的?” 声音异常平静,但其中的坚定与决绝却让人不寒而栗。 吴中庸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别扭地说道:“金针或可一试。” 旁边一个年轻的太医,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吴中庸冷得一瞪,他脖子都缩了回去。 刘选低下了头,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太医院中,涉及的阴司可太多了,许多没有背景的太医,更是可怜。 好处捞不到,坏事要背锅。 姜粟阴阳道:“看来,吴太医确实是国之栋梁。” 她背过身,望向萧慎那不断流血的伤口,眼里更加焦急。 没有多少时间,陪着这群太医打哑谜了。 如今,不在京城之中,他身边只有黑甲卫,并无朝中之人。 若有异动,到时候可真的是被动了。 “来人,将太医分开关押。” 话音刚落,她又指了指那年轻的太医,“把他留下。” 吴中庸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他大声说道:“你竟然如此欺辱,我定要去圣上面前讨个明白。” 姜粟直接让黑甲卫把他拉了下去。 如此不忠不义之人,死了也是活该。 她望向那太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太医刚才是想要说些什么?” 刘选抬头看了一眼,思虑了许久,才开口道:“姑娘可能保我不死?” 姜粟意外地抬眉,承诺道:“若是将太子殿下救活,自然是保你不死。” 若是没有救活,其实也用不上她动手,圣上的雷霆之怒,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太医就能够承受的。 刘选苦笑一声,“枉我习一身医术,却在太医院中毫无用处。” 其实并不是医术原因,而是许多太医早已经暗地里站队。 像他们这种没有背景的年轻太医,从来就是被当做弃子的。 “用酒精擦拭身体,可以降温,止血的话,以下官来看,可能是吃了什么活血的药物。” 姜粟心一沉,“你可确定?” 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有人喂萧慎吃了活血之物? 黑甲卫里有内奸? 一时之间,她思绪万千。 若是真有内奸,那必定不能姑息。 刘选早已经是确定了八九分了,只是一向谨慎惯了,他决定把脉查看下。 他是个低等的太医,本是没有权利帮太子看诊的。 “容下官再看看。” 姜粟让开了位置,脸上凝重之色越发严重,“太医,务必要好好看诊,太子殿下的安危可是国家大事。” 刘选弯着腰,几步走上前,他毕恭毕敬地搭脉,果然是跟想象中的一样。 “太子殿下是吃了活血药物,失血过多,从而引起高烧不退!” 姜粟和刘全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不寻常。 她拿起那碗药,药早已经被萧慎喝完,也不知道能否看出些端倪。 事发至今,已经一两个时辰了,不知道那些人是否已经将证据处理掉了。 她将那碗递到了刘选眼前,语气平静地问道:“劳烦刘太医仔细看看,这碗中是否含有活血的成分?” 刘选接过碗,目光如炬,细细审视着那只碗。 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用药之人心思细腻,用量也极为讲究。” 他轻轻摇了摇头,“活血的成分应该是下在煮药的陶罐之上,因此药液中含量极微,几乎难以察觉。” 闻言,姜粟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她转身对身后的黑甲卫吩咐道:“去,查一查,今日煮这药的是何人,立刻将他带来。” 没多久,那名煮药的太监便被带到了这里。 刘全眼里闪过一丝冷厉,“说,这药是不是你下的?” 若是内侍出了问题,那他就难辞其咎。 一想到,殿下因为他护卫不力而被冲入洪水之中,再因为他监管不严导致没发现手底下的内奸。 他简直就要羞愧而死! 他愧对太子殿下的信任! 小夏子颤巍巍地说道:“刘公公,不是奴才。奴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低下了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刘公公,饶命啊,真的不是奴才。” 突然,黑甲卫从旁边递过来一张纸。 姜粟打开了它,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不得不感慨,萧慎的黑甲卫可真是能干。 良久,她抬起头,目光如刀,紧逼一步,“没曾想,这里倒是有个多情种。” “可惜,你与她注定了不能相守。” 闻言,小夏子瘫倒在了地上,“求你们放过她。” “那要看你的诚意了,若是我们合作,她可以安安心心做厉王的小妾,反之,你就为她收尸吧。”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就算事成之后,按照厉王的性子,能饶得了她?” 厉王做事狠厉,向来讲究斩草除根。 第118章 一出戏? 刘全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他颤抖的手指几乎戳到了小夏子的鼻尖。 他咬牙切齿地斥责:“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事事照顾,尽心尽力,你竟敢背叛太子殿下,你的良心何在?” 他手底下的内侍,哪一个没有受到他特殊照顾。 在深宫之中,一不小心就要丧命。 “小夏子,前年你得罪皇后,还是我为你开脱!” 刘全感觉自己的一片护犊之心都喂了狗! 小夏子眼眶泛红,他朝着刘全快速地磕头,“刘公公,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刘公公,奴才贱命一条,你想杀就杀吧。” 刘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一脚踢在了他身上,“人贵在自爱,你竟然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小夏子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那能怎么办?若是奴才不照做,玲儿就会有生命危险,她好不容易才得了厉王的青睐。” 他仰起头,双眼失神地看着远方,好似在看着远方的恋人。 “若是牺牲我,她能够得到幸福,奴才也认了。” 闻言,刘全更是怒火中烧,他狠狠得甩了甩手,指着小夏子的鼻子:“糊涂!你简直是糊涂!” “为何不想想,一个民间女子,如何能一跃成为厉王的宠妾?还不是因为你在太子殿下身边!” 刘全此时也看明白了,这小夏子是被厉王下了套了。 估摸着事成之后,也是那玲儿的死期。 厉王虽然好色,却并不是一个昏庸之人。 正是因为他看明白了,他心里闪过一丝无可奈何。 无论是不是有意,伤害太子殿下之人,必须要死! 小夏子摇头,声音坚定:“不会的,我相信厉王是真心喜欢玲儿的。” 只是他越说,心里越慌。 若是按照刘公公所说,那玲儿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们两人只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未曾想被牵连进来了。 小夏子几步爬上前,拉住了刘全的裤脚,“刘公公,求求你,救救玲儿吧!您的大恩大德,奴才来时必报!” 这时,姜粟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倒也不必来世。” 她拿出笔,将纸铺在了书桌上,没一会儿,一份口供便已经写好了。 小夏子接过纸,眼里闪出几分迷茫,“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姜粟放下了笔,神色平静地说道:“这个是厉王指使你毒害太子殿下的口供。” “给你两种选择,第一种,你不签,你和玲儿都要死,第二种,你签了它,你死玲儿活。” 说完后,她静静地站起身,等待着他的回应。 姜粟心中知道他必然是会签的,不然,他也不会为了玲儿毒害太子殿下。 小夏子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签了自己的名字,“求你们,保玲儿一命。” 姜粟看着那个名字,确认无误后,将口供收了起来,如今,人证物证俱全,等萧慎醒来,定可以治厉王的罪。 “答应了你的事情我自会做到。” 姜粟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的拇指不停地在食指上打圈,突然,她反应过来,这是萧慎的习惯性动作。 她立马用一只手按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小夏子,谁是那个给你药的人。” 小夏子不识字,更别论去认识活血的药物了。 刘选曾经说过下药之人非常谨慎,对药物的把控量也很到位。 这些显然不是小夏子一个人能够单独完成的。 应该是有人给了他药物,让他涂抹在药壶上。 刘全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有别的路选不成?还不快全部交代。” 得到保证的小夏子仿佛被抽走了生机一般,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跪趴在地上。 “吴太医将药给了奴才,说是让奴才涂抹在药壶上,说这药只会让太子殿下沉睡几天。” 听说太子殿下出血很多,他早已是心神不定,知道自己已经被骗了。 可他也只有一条路走下去。 姜粟微微一怔,实在是未曾想到竟然是吴中庸。 一想到自己多次将太子给他治疗,她心里止不住地后怕。 若是吴太医稍微做些手脚,那估计够吃一壶的。 还好,他暴露得够快! 只是,吴中庸为何要毒害太子殿下? 姜粟一时之间难以想明白,她伸手轻轻按揉着自己的额头,“这吴中庸莫不是吃错了药不成?” 毒害太子殿下,这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就在此时,刘全悄然靠近她身旁,恭敬地说道:“吴中庸的女儿乃是厉王的侧妃。” 姜粟闻言,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涌起一股不可置信的惊涛骇浪。 她喃喃自语道:“吴家……竟然藏着如此大的野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震惊。 若是太子殿下在宿州赈灾中出事,一则,他们可以将太子出事推脱到暴民身上。 太子被暴民陷害,导致不测。 二则,若是厉王赈灾有功,离他当上太子之位又近了一步。 而吴中庸的女儿作为厉王的侧妃,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姜粟不禁感叹,这宫廷之中,人心叵测,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算计着。 如今,情况又不同了。 他们可以在暗处反击了。 思及此,姜粟深深看了刘全一眼,“将刘太医请来。” 刘全弯腰就出去了。 姜粟看向一旁的小夏子,轻声说道:“小夏子,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事成之后,我保证你和玲儿能够双宿双飞。” 小夏子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如果能活,谁愿意去死呢。 “任凭姑娘吩咐。” 姜粟看向远方,“你只需要记住,今天一切事情都未曾发生过就行。” 小夏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明白她大概是想将计就计。 “奴才知道了。” 等小夏子走后,刘全带着刘太医两人一起过来了。 刘全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他能信吗?” 闻言,姜粟眼里尽是笑意,“背叛过一次的人,如何能信?只是将他放回去,迷惑敌人罢了。” “若是他想与玲儿双宿双飞,自然会帮我们保守秘密。” 她转头看向刘选,朱唇轻启,缓缓道:“刘选,我有一计,欲与你共演一出戏,你意下如何?” 第119章 吓到你了吗? 刘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下官该如何配合?” 姜粟微笑着说:“只是先让你暂时消失会儿,然后,你来照顾太子殿下即可。” “必须尽心竭力!” 刘选毅然决然地挺直了腰板,目光坚定,掷地有声:“定当竭尽全力,为太子殿下疗愈病痛,不容有丝毫懈怠!” 姜粟神色凝重,“烦劳刘公公,三天内,所有关于太子殿下的消息一律不能传出去,三日之后,把小夏子放出去。” 她相信,只要他们这边紧紧捂着太子的消息,那些人就会越来越以为太子殿下真的会出事。 那么他们的狐狸尾巴一定会露出来。 到时候,他们在暗处,直接让黑甲卫抓起来即可。 三日之后,小夏子会将太子殿下有事的消息透露出去,他们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这些人想要的不仅是太子之位,同时也是萧慎的命。 等所有人走后,她慢慢走上前,看见萧慎苍白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伤口已经上了止血药,应该是没有事了。 只是失血过多,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 她牵起他的手,眼里尽是复杂。 前世,她最想逃离的人就是他了。 他漠视姜家的悲剧,他漠视她的感情,甚至,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 那一碗一碗的避子汤,直到此时此刻,她都能知道那种苦。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心痒痒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立马抬头,便见到萧慎已经醒过来了。 姜粟脸上露出了笑容,着急地询问:“你醒了?感觉什么样?可还有哪里不适?” 萧慎伸手抚摸上她的脸,“你刚才笑了,从惠妃去后,你从未在我面前笑过了。” 从惠妃去后,那个小尾巴再也不愿意跟着他了。 他有过迷茫,有过困惑,但是对于这种小情绪,他压根就不想在意。 她还太小了! 等她再长大些,让她当个太子妃之位。 不需要她承担太子妃之责,只要想着每一天回去,就有她在等他,他内心就很满足了。 闻言,姜粟鼻子一酸,不仅是因为他的话,更是因为前世今生那些错杂的感情,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从未恨过萧慎,唯一想的就是远离。 可若是说,她原谅了他,那也有点说不过去。 这一刻,她不想面对这份感情,“别说这个了,你饿了吗?我让刘全去拿份粥来。” 萧慎拉住了她,“你好像又忘了,我说了,不要忤逆我的心意,你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姜粟别扭地转过头,“你别太霸道了,大不了,我还有一死。“ 话音刚落,一阵沉默在两人之中蔓延。 萧慎感觉自己胸腔里有一股无名之火,他拼命压抑着自己的身体,咬牙切齿地说道:”别再说傻话。“ 姜粟吓得脖子都缩了起来,这是她前世时,养成的习惯。 只要他一生气,她就会将自己锁起来,好像这样就能够躲避一样。 姜粟暗恨自己的不争气,她转过头扯开了话题。 “宿州之事,应该是背后有人指导,目前大概率是厉王。” 如果萧慎出事,厉王就是最后的赢家了。 萧慎皱起眉头,拇指不自觉地在食指上打圈,良久,他才说道:“不管是谁,定有后手。” 姜粟点点头,她也是这般认为。 相信厉王那批人,定会一次又一次地来探查太子殿下的具体情况。 直到他们认为,太子身体会出事。 “我让刘全将计就计了,到时候,看看哪些魑魅魍魉会跳出来。” 闻言,萧慎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她也并不只是爱吃喝。 他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那目光好似三月里的春风,划开了湖面,在湖心留下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姜粟望向他,一眼就被他的眼神吓到,她转过头,“如今,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无论他们有什么计划,第一步,都是想让你出事,只要你好好的,就已经算是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了。” 萧慎无言地叹息,这个小姑娘又开始躲他了。 他伸手扶住额头,感觉脑袋还有些昏沉,“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一个没有母族支撑的人,能当上太子那么多年,凭借的也不是皇帝的宠爱。 只是,这些年,他已经越来越不动声色了。 反而,让那些人觉得他高深莫测了。 姜粟点点头,他们俩目前是在同一条船上,唯有同心协力,才能破釜沉舟。 从那个恐怖的吃人村庄回来,他几乎是颗粒米都未进。 她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住,于是朝外面喊道:”刘公公。“ 刘全早已在外面就听到了动静,他担心自家主子饿了,便早早地准备了一份粥在外面等着。 闻言,他推开门进入了屋子内。 他几步走上前,立马双膝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殿下,都是奴才识人不清,才害的殿下……“ ”请殿下责罚。“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了,”下去领五十鞭,再将所有人的底细再细细查一遍。“ 闻言,刘全哭得更加狠了,”奴才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殿下了。奴才谢殿下责罚,奴才这就去领罚。“ 萧慎赏罚分明,若是他下了惩罚措施,那就代表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反之,则可能他已经将这个人弃之不用了。 刘全将这粥迅速放在了姜粟的手里,然后几步跑出屋子,顺便,将门牢牢地关上了。 速度之快,让人总觉得有些故意。 姜粟看着手里的粥,内心闪过一阵无语。 这是让她喂? 她什么时候说要抢刘全的活了? 萧慎挣扎着坐起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那模样似乎在说,快点来喂吧。 姜粟:”……“ 莫不是欠了他不成? 萧慎见她端着粥,傻愣愣地呆在原地,以为她是被他吓住了。 心中暗暗咋舌,为何会在她面前下惩罚,岂不是让她以为自己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 虽然,他确实也是。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吓到你了吗?“ 第120章 恨不过来? 闻言,姜粟诧异地抬头,未曾想到他竟然也会顾及她的情绪。 一时之间,她没有开口。 有些不明白要如何处理这不一样的关系。 萧慎怕她真的吓到了,想到她以前说过的从来不跟她沟通,于是,开口解释道:“此事确实是刘全的错。” “虽然,他对我忠心不二,但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人做小动作他却没发现,这足以致命。”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虽然,她以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这并不代表她是非不分。 “萧慎,你变了。” 萧慎抬眸看去,见她神情不似恼怒,于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惊讶地挑眉,“哪里变了?” 姜粟微微一笑,“以前,你从来不会跟我说这些。” 可能是从小就在他身边晃悠的缘故,她总觉得,他一直拿她当小孩,就不是一个人。 萧慎见她再次提起,思虑了一下,想来,这件事情在她心中一直很纠结吧。 他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会学着跟你商量。” 姜粟朱唇轻启,“好。” 只是,萧慎会商量,那真可真母猪会上树。 她将一勺一勺地喂他,他几乎也是来者不拒。 在这静谧的环境中,那一碗粥见了底。 姜粟放下了手里的碗,疑惑地问道:“你可有对策?” 萧慎眉眼一挑,“大概没有。” 没有? 谋定而后动是他的行事风格,怎么会没有对策。 大概率是不想告诉她? 萧慎看出了她的疑问,“是真没有。” 他是来赈灾的,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他是放在第二位的。 “你别怕,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姜粟心头一震,感觉别扭极了,她故意转移了视线,“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有官员说有暴民生事。” 其中大概率就是有人故意生事。 “吴中庸好像也与厉王有所勾结。” 她将怀中的纸取出,递给了萧慎。 想来,若是萧慎的话,一切都会做得更加好。 萧慎取过纸,一目十行地看过了,“先留着吧。” 这证据不足以扳倒厉王,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 厉王与皇后一条心,两人在朝堂之中的分量还是很足的。 姜粟也深知,这不足以定罪,“但可以把吴中庸拉下马!” 萧慎点点头,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鼻子,调侃道:“看来,他是得罪姜大姑娘了。” 姜粟飞快地转头,不可置信地说道:“我就不信,他给你下药你还不恨他!” 这药可是吴中庸给的。 吴太医将药给了小夏子,然后让其涂抹在煮药的药壶上。 萧慎将身体慢慢靠在软垫上,满不在乎地说道:“若是有人要杀我,我便要恨他,那我可真恨不过来。” 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坐在太子之位上,其中眼红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他这些年遇到了不少刺杀,但最终的结果都是他活了,那些人早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姜粟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些,“你以前遇到过很多刺杀吗?” 萧慎定定地看着她,询问道:“你还记得你六岁时候在御花园里哭吗?” 姜粟从小在宫里长大,宫中是个踩高捧低的地方。 那个时候,惠妃虽然得宠,却对于她也没有多宠爱。 她一个人被丢在旁边的偏殿之中,有一些奴婢便渐渐对她不上心了。 那一天,她太饿了,在御花园中哭了许久。 在她哭泣的时候,小萧慎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用草扎成的蝴蝶,“别哭了,送给你。” 她接过蝴蝶,便也不哭了,两人便开始慢慢有了交集。 “多谢大哥哥。” 萧慎用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以后,可以来找我。” 就因为这一句,她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被京城之中无数人开始笑话,她是萧慎的小尾巴。 那蝴蝶,被她永远珍藏在心中。 从此以后,她所有的东西都与蝴蝶有关,蝴蝶兰,蝴蝶簪子…… 前世,当她知道一个真相后,她就对蝴蝶厌烦了。 萧慎经常送竹蜻蜓给谢淑,而那只蝴蝶,是萧慎做完蜻蜓后剩下的草。 姜粟从回忆之中回过神,“那天,你不还送了我一只用草制成的蝴蝶。” 萧慎点头,眼里慢慢透过她,好像看到了以前那个小姑娘。 “那天,是我第一次遇到刺杀,想要杀我的人,是奶娘。” 那一天,他思念母亲了,奶娘便偷偷带着他去了留玉殿。 那是母亲生前的宫殿。 自母亲去后,父皇便将这个宫殿锁了。 六年时间,它开始变得荒芜,宫殿里面杂草丛生。 萧慎很喜欢这个地方,每当他思绪不宁之时,便会来这里。 奶娘一说要来这里,他便立刻答应了。 留玉殿里面有一棵大树,爬上去,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宫殿。 他很喜欢爬上去。 奶娘特意准备了糕点,让他来吃。 他接过了糕点,再次爬了上去,“奶娘,我爬上去再吃。” 萧慎不止一次地想,这应该是他离死亡最近的时刻了。 因为,他没有设防。 可能奶娘想着,若是吃了糕点摔了下来,也是好事一桩吧。 她便也没有阻止。 萧慎一个人爬到高处,那里有一些鸟儿。 他拿出糕点,扳碎了一些放在一旁,看看是不是有鸟儿会下来吃。 没多久,竟然真的有一只鸟儿飞了下来。 他立马捂住了嘴巴,兴奋地看着这一切。 那鸟儿先闻了闻,然后直接吃了。 没多久,它便从树上摔了下去。 萧慎诧异极了,他连忙从树上爬下来。 当他看到那只鸟儿已经口吐白沫时,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算他再傻也已经知道了糕点有问题。 此时,奶娘出来了,见他毫发无伤,旁边有一只鸟儿已经归西。 她怒骂道:“果然,虞妃的儿子也不是善茬,没想到,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也有防备。” “奶娘以为,我是故意的。” 姜粟握住了他的手,感觉手心尽是一片冰凉,“那后来呢?” 奶娘的阴谋已经暴露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宫里的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当时,他才只有六岁。 萧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后来,自然是她死了。” 一个六岁的孩子反杀一个大人? 她不解地看着他。 “是,我亲手杀的。” 第121章 竟然在下面?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他当时害怕极了,拼命地想要跑了出去。 突然,他的手被一个老人给牵住了。 那是她娘亲的贴身婢女。 “小主子,这一切的事情你都当做没有发生,把所有的事情交给老奴就行。” 萧慎漫无目的地走了出去,只是觉得皇宫那么大,没有一处是自己的地方。 他用草制成了一只蝴蝶,望着它,便感觉娘亲就在身边。 突然,他听到了女孩子的哭声。 循着声音往前走,便发现了姜粟。 从此,这个女孩便一直跟在他身后了。 萧慎用手敲了敲那近在眼前的脑袋,“好了,故事听完了,赶紧去休息吧。” 姜粟一时之间还不能从那个故事里面抽身,“那后来呢?你一直在遇刺吗?” 这是她从未听过的事情。 还有那只蝴蝶。 萧慎诧异她竟然不怕,他以前一直觉得她是个胆小鬼,应该不想听这些事情。 见她很有兴趣,便将这些年遇到的一些刺杀挑选了说了。 姜粟听得入了迷,前世时,他身上有许多伤口。 她也曾经有过好奇,她也询问过。 只是那个时候萧慎怎么说的?好像说的是与她无关吧。 他不说,她也不想再问。 此时,才知道,这些伤口均是因为刺杀。 看来,太子之位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一个说着一个听着,不知不觉姜粟慢慢地想要去梦周公了。 见状,萧慎放轻了自己说话的声音。 没多久,姜粟头一点,再也没有起来。 萧慎嘴角微微一笑,也躺了下去。 两人之间竟然莫名地有些和谐。 姜粟一夜无梦,睡到了大天亮。 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萧慎怀中。 脚还很自觉地耷拉在他身上! 阿弥陀佛,简直是作孽。 她立马放下了自己的腿,慢慢地开始往床边挪动。 该死,她记得昨天是依靠在床边的,怎么一转眼就到了床上。 都怪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姜粟蹑手蹑脚地想要下来,可萧慎躺在外侧。 她要是想下去,只能跨过他的身体。 思虑良久,她觉得还是要趁着他还未醒来之前跑。 前世两人虽然同床共枕过很多次,可是,此时两人未成亲! 一对未婚儿女,竟然赤裸裸地躺在同一张床上。 若是说出去,她名誉扫地! 说不定,还会有人说她故意爬床! 她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思及此,姜粟立马起身,打算静悄悄地跨过他的身体。 她伸出一只脚,将全身重心放在另外一只脚上。 而后,稍微往外挪动,再将重心放在跨出去的那只脚上。 还差一点,就可以成功了。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突然,她感觉手被人用力拉扯,身体往前倾。 等她反应过来时,就见她已经倒在了萧慎身上。 她抬头望前看,“你做什么!” 还差一点,她就可以逃离了。 萧慎闷哼一声,刚才那动静,显然已经牵扯到了他的伤口。 他将她放下来,放到了身侧。 “再睡一会。” 姜粟卷起袖子,打算跟他论论道理,“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萧慎脚一拦,双手靠在脑后,整一个无赖模样。 “是吗?那是谁将我浑身上下看遍了?” 他高烧不退,她心中着急,便也顾不上男女有别。 且他当时跟个死尸也没什么差别。 她心里毫无负担。 但现在被他如此一说,觉得好像她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 她承认,他身子是不错。 该细的地方细,该有肉的地方有肉! 但,她心里宛如住了一尊佛祖,内心毫无波动的好吗!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恼怒,感觉自己是有千万张嘴巴也说不清楚了。 她眼睛一斜,“你身上也没什么好看的!” 萧慎微微一怔,无论是谁被这么一说,内心都不可能波澜不惊的。 他故意挑眉,“你再看看。” 话音刚落,他便拿起对方的手,便往自己的胸口摸去。 瞬间,姜粟脸就变得通红。 登徒子! 她怎么忘记了,这个人是登徒子! 她拼命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对方犹如铁钳一般,牢牢地把控住了自己的手。 姜粟慌乱地望向他,却见他眼里揶揄之味明显。 她眼一闭心一横,那只手用力地拧了下他的皮肤。 扭完后,两人陷入了更加诡异的沉默中。 此时,姜粟才发现,自己拧的竟然是他的小揪揪。 她立马松开了手,脸上的模样,灿若晚霞。 萧慎也未曾想到这个姑娘竟然如此大胆,被她拧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那疼痛更像是某种欲望,烫得他浑身发热。 他喉咙不自觉地颤抖了几下,“你……” 姜粟立马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呵斥道:“闭嘴!” “此事就当做没有发生!” 她是被逼的! 刘全听见了动静,立马推门进来,“太子殿下,该喝药了。” 他抬头一看,便见自己那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被姜姑娘压在了身下! 自家主子竟然在下面? 自家主子竟然在下面! 不仅如此,重点,主子的嘴还被捂上了。 两人玩的还挺花。 只是,太子殿下伤势未愈,不知道经不经得起如此玩弄。 如此一想,他立马抬头看去,却见自家主子目光如炬,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扎几个刀子! 得! 这是嫌自己又碍事了。 只是如此一来,想来小主子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吧。 据说,今年苏州那边产的蚕丝很不错,到时候,一定要给小主子留几匹。 小孩子不需要太贵重的衣物,主打一个柔软不伤皮肤就行。 刘全四处环顾了下,故意说道:“殿下,也可以不吃药。” 话音刚落,他立马跑出屋子,顺便又关上了门。 这一套动作,他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姜粟:“……” 刘全眼里的惊讶她全部看在眼里。 她低头一看,好嘛,这动作,不就是她想霸王硬上弓? 而且,害怕被迫之人不情愿,还特意贴心地捂住了嘴巴! 她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姜粟颜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好不热闹。 第122章 如何讨欢心? 萧慎脸上也出现了两抹红晕。 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他,心开始跳得很快。 他刚才应该是被轻薄了。 但他内心却一点都不反感,甚至还想让那个姑娘再多来几下。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她,见她面露气愤,讨好地说道:“要不再睡会儿?” 姜粟怕自己再睡在这张床上会短命,敬谢不敏地说道:“不必!” 她感觉自己手上好像有些粘腻,恨不得狠狠地洗干净这只手! 怎么就这么欠! 竟然敢摸萧慎。 她站起身,麻溜地下床,打开了房门,跑了出去。 萧慎眼睁睁地看着她跑了出去,有心想拉住她,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好像败下了阵。 这一回合的交锋,姜粟完胜。 这个认知,让他十分不悦。 他朝着外面恶狠狠地喊道:“刘全。” 刘全听到了怒吼,浑身不自觉地颤抖了下。 太子殿下难道要迁怒于他? 虽说他是个太监,但也知道这种事情男子在身下,相当于奇耻大辱。 自己才刚刚领完惩罚,可经不起再来一顿。 刘全端着药,大气不敢出一个地进去了。 一进去,他就觉得不对,十分不对! 自家主子脸上那两抹红晕是怎么回事? 那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嘴角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家主子还爱上了在下面的感觉不成?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毕恭毕敬地说道:“殿下,请喝药。” 萧慎伸手端起药碗,将药一饮而光。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那激动的心情,垂下了眼睑,将所有情绪都藏在了心底。 刘全抬头一看,嗯,这才是自家主子。 面无表情就对了。 太子昏迷期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可是想一一禀报。 那些上蹿下跳的人,该收拾了。 他已经摩拳擦掌了,尤其是厉王! 竟然趁着主子病,就想要主子的命,这绝对不能姑息! “刘全,如何才能讨好一个女子?” 萧慎眉头紧皱,仿佛在思索一个天大的难题。 闻言,刘全面上闪过诧异,惊讶地问道:“什么?” 他没听错吧? 刚才自家主子竟然说如何讨一个女子的欢心? 什么时候,他家主子需要讨一个女子欢心了? 自家主子那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武功谋略样样不缺。 如今,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思考的不是如何报复回去,而是讨女子欢心? 姜姑娘,你还我那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恼意,将他眼里的错愕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话已经问出口,他怎么也要得到一个答案。 经过此次事件,他已经认定姜粟就是太子妃了。 可姜粟似乎不想当太子妃,她已经明里暗里说过好几次了。 即使她不能违背他的心意,总归还是心甘情愿比较好。 于是,他再次问道:“一个男子该如何讨一个女子的欢心?” 话音刚落,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刘全,势必要他说出个二三四来。 就算刘全未抬头,也能感受到那目光。 刘全仔细思索了那件事。 姜姑娘在上,自家主子在下。 姜姑娘还伸手捂住了自家主子的嘴巴,不让他喊叫! 然后,没多久,姜姑娘就一脸恼意地开门回去了。 莫不是,刚才没有让姜姑娘满意,所以她愤怒离去? 若真是这样,那他确实有点责任了。 主子日夜处理公务时,是他没能及时送上一碗补肾的汤药。 如今,主子又失血过多。 自然是不能让姜姑娘满意的了。 而且,自家主子自己知道。 别看他老是一副深有谋略的模样,可背地里,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 按照老鸨的话来说,这就是个青涩的娃儿。 是他的不是,从来没考虑到主子的需求。 因此,他立马做了一个决定,要让自家主子在身体到心灵,都丰满起来。 “主子放心,待属下去找些书籍来,到时,你便能知道了!” 虽然,主子年龄大了,但是好饭不怕晚,先从理论补起! 萧慎诧异地挑眉,“书中有这种方法?” 刘全拍了拍胸膛,“主子,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萧慎深以为然,他挥了挥手,“你去安排吧。” 经过一大早这么一折腾,他都感觉头有点眩晕了。 于是,他躺下去休息了。 无论想做什么,身体都是第一位。 …… 姜粟回到了自己住处。 宿州城内局势不明,她与萧慎其实都住在府衙里。 只不过萧慎住的是采光最好,面积最大的屋子。 刚一回去,她就见到了姜闻博和胡四。 两人正在前厅里喝茶,姜闻博脸上充满了敬意,“胡弟,为兄比你虚长几岁,见识却不容你啊。” 胡四立马站起了身,弯着腰说道:“姜兄太客气了。” 见状,姜粟不好直接回到屋子,只得过去见礼。 “见过父亲,胡叔叔。” 胡四看过来,脸上立马堆满了笑意,“虎父无犬子,姜兄两个儿女是教养得极其出色。” 姜闻博一生也没什么成就,唯有姜丞这个儿子。 他逢人就夸,十八岁就已经当了宿州城的县令,真是年轻有为。 姜粟抬起头,笑着回道:“胡叔叔过奖了。” 胡四这个人她也有所耳闻。 当时宿州县令下令让官员紧紧捂住宿州的消息,是他一纸状纸告到了御前。 因此,宿州水灾才得以让朝堂重视。 那时候,河堤决堤,也是胡四第一个发现的。 在宿州水灾期间,他更是多次与民同吃同住,在百姓中威望挺高。 姜丞有空时就会盯着姜闻博,让他不在大事上犯错,对于胡四也是颇多赞美。 认为他是一个真正为民的好官。 因此,姜粟对于胡四也是很客气的。 “胡叔叔才是真的为民请命,那一份为民的心已经让许多官场之人汗颜了。” 姜闻博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可不嘛,他也是第一次享受到被百姓围绕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民心所向啊。 他立马接过话茬,“当官若是不与民做主,那要我们这些当官的干嘛。” 这难道就是近朱则赤?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她说道:“父亲所言甚是。” 第123章 这不属于我? 闻言,姜闻博听得十分受用,“你最近倒是越来越懂事了。” “对了,太子殿下身体如何?” 无论姜家是不是站队,在明面上,姜家就属于战队太子了。 因此,对于太子殿下的安危,姜闻博也很是上心。 他明里暗里已经打听了很多次了,但是太子那边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什么消息都没有。 说起太子殿下,胡四立刻来了兴趣,他也凑上前,“侄女,殿下身体如何?他可是宿州的主心骨,不能出事啊。” 语气越来越焦急了。 闻言,姜粟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叹了一口气,“殿下情况不是很好。”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而且觉得由姜闻博将此事传出去会更自然。 比起小夏子,姜闻博才是最好的人选。 “父亲,胡叔叔,你们可一定要将此事牢牢地放在心里,绝对不能外传。” 话音刚落,姜粟立马提起了一口气,仿佛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姜闻博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放心,为父省的。” 太子的安危,当然是机密。 姜闻博这点警惕心还是有的。 胡四也跟着保证,“侄女放心,太子殿下安危关乎国家社稷。” 得到保证,姜粟将那口气慢慢松下来,“刘公公让我们保密,若是让他知道我传了出去,估摸着会杀了我。” 闻言,姜闻博一窜三尺高,“你这不能再说出去了,不然到最后要连累姜家的。” 姜粟立马俯身行礼,“父亲说的是。” 她知道,自己父亲是个什么德行,别看他现在胸膛拍得叮当响。 等对方给了足够重的筹码,他肯定是第一个背叛之人。 “父亲,胡叔叔,你们慢慢聊,我先去休息了。” 临走之时,姜粟听到了什么协议之类的词汇,但是她太累了,也不欲去深究。 姜闻博最近的改变她看在眼里,好像是一个要向好的学生一样。 都能从百姓口中听到,姜大人是一个好官的消息了。 这让姜闻博内心更加欣喜,他感觉总算是没来错。 姜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这才发现萧慎的手串被自己带了回来。 她命千竹取出匣子,里面有一根木簪子,也有许多首饰,最底下是一万两银票。 这都是萧慎送给她的东西,她退不回去,就只好封存它。 她取出那支簪子,将之放在自己的手心。 那簪子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味道,让她感到心情很宁静。 最近待在萧慎身边,内心变了许多。 以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看见他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 如今,却反而觉得萧慎比较好欺负。 在他面前,她可以做自己的感觉。 她一时之间有些想不好要如何处理这种感情问题。 千竹好奇地看着她,见姑娘只是放在手心之中,“姑娘,需要戴起来吗?” 姜粟回过神,又将簪子放到了匣子中,“不了,这不属于我。” 千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劝道:“姑娘,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你,又有什么东西是不属于你的?” “奴婢只知道,只有自己去争取,才能有真正属于你的东西。” 思虑良久,姜粟还是摇摇头,“千竹,放起来吧。” 千竹将它盖上了盖子,放到了她家姑娘的行李当中。 希望有一天,姑娘会自己想明白吧。 这段日子,姜粟经历了许多,她一直提着一口气。 如今萧慎醒来,伤势也没有再恶化了,她终于可以稍微缓解下自己的心情。 “千竹,备水,我要沐浴。” 千竹笑了笑,伸手往屏风方向指,“姑娘,看,里面是什么?” 屏风里面烟雾袅袅,千竹早已备好了香膏子和热水,就等着她沐浴。 此举深得姜粟的心,她立马来到了屏风后,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前段时间,可真的太担惊受怕了。 权力的争斗可真可怕。 她将整个人都洗得香喷喷的,看到那个手串,心里犹豫了一下,将之放在了桌子上。 “千竹,将手串给刘公公送过去。” 姜粟将自己团成一团,盖上了被子,就又梦见了周公。 …… 东宫之中。 一张雕龙画凤的大床上。 一个女子蜷缩成一团,空气中还弥漫着那种欢好之后的气息。 女子一把拉住了男子的手,怯生生地问道:“这次能不吃避子汤了吗?” 男子任凭女子牵着手,良久,他冷漠地回复:“不行,必须喝。” 女子仍然不死心,立马站起身,抱住了男子的后背,“可是药太苦了。” 药苦,心也苦。 漫漫东宫岁月中,她太难熬了。 她太想有一个孩子了。 可是男子一直不愿意给她,让她喝那该死的避子汤。 男子闭上眼睛,狠了狠心,“别让我逼你喝药。” 闻言,女子仿佛遭受了雷劈一样,傻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我不能有孩子吗?” 男子一把抱住她,将她放在了床上,“好好睡一觉,那些流言蜚语我会处理。” 东宫几乎夜夜笙歌,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孩子。 不是她不能生,而是萧慎不让她生。 她有苦难言。 流言蜚语尘嚣甚上。 姜粟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眼泪。 没多久,泪水早已经将枕头打湿。 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们两把自己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他还想说些什么,刘全在外面开始不停地催促,“主子,陛下有请。” 陛下估计也在为孩子的事情操心。 毕竟,她已经入东宫半年多了。 男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姜粟从睡梦中醒来,嘴角划过一丝苦笑,怎么又开始梦到前世的事情了。 她已经刻意不去想跟前世有关的任何事情了。 她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还未到午时。 洗漱了一番,便前往育婴堂。 这几天,她消失了,王妙估计要生气了吧。 自己莫名拿了她十万两,却并没有给她任何回报。 她走进育婴堂,发现里面早已经焕然一新。 许多小孩子都已经穿上了新衣服,再也不是以前那衣不遮体的模样了。 王妙在一旁设立了一个读书角。 每日会在那边教导大一点的孩子认字。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什么时候,我们阿妙变成老夫子了。” 第124章 只卖王家的面子? 王妙已经也不教那些孩子经文,只教会他们识字。 这几天,天赋高一些的孩子已经认识了自己的名字了。 她的课堂,不分男女,大家都在一起学习。 因此,课堂人很多。 加之是不收费的,许多女孩的父母也将自己的女儿带了过来。 毕竟,这么小的孩子,让她们做家务也做不了什么。 王妙几乎是来者不拒,只要有孩子来,就是在底下加一个座的事情。 姜粟进去时,堂屋里已经全部是孩子了,几乎没有下脚的地儿。 闻言,王妙抬头,一见是姜粟这个没良心的,便示意她去外面稍等。 等她上完课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姜粟斜着眼睛笑她,“没想到你当起夫子来有模有样的。” 王妙伸出手打断了她,她只是无事可做,看到那些孩子,兴起了一个念头而已。 若是说当夫子,那她是万万不够资格的。 目前,只是教他们识字而已。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读书识字的代价是很难承受的。 自从她做了凉茶生意之后,对于老百姓的生活体会也更加深刻了。 以前,她在宫中,宠妃膝下,几乎是不缺任何东西。 她没有办法体会百姓的苦难。 姜粟赞同地点头,夸赞道:“你有这个想法已经很好了。” “这个课堂可以持续下去,我们不教孩子当官,只教一些实用的。” 科举之路太难了,大多早已经被士族所垄断。 寒门想要出仕,可以说难以登天。 王妙大手一拍,立马抓住了她的胳膊,“阿粟,我就觉得咱们俩有缘,真心想到一起了。” “只是,我意向做生意,志不在此。” 王家做茶起家,而王妙多年研究茶,这是她的一生追求。 如今,有了凉茶这一条线路,她意向将凉茶生意做到全国各地。 姜粟伸出手回握住了她的手,“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等宿州城一切尘埃落定,我再去寻找一个夫子,让他来教导孩子们。” 王妙却看得更加远一点,“这个书院特殊,必须得有赚钱的本事,不然开不下去的。” 前期她们俩可以投入钱财,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终究还得学院自己有谋生本领才行。 姜粟连连点头,“既然你已经开了这个头了,自然我们要一起做下去。” 王妙伸手牵住她的手,两人一起往育婴堂里面走去。 走进庭院中,只见三人正在飞针走线中。 千竹跟着姜粟这个主子,针线活也非常一般。 但是,来了那么多匹布料,若是不能尽快做出来,给孩子们穿,那也太浪费了。 矮个子里面拔高个,千竹也被抓去做针线活了。 刘婶和陈婶眼里闪过一丝感激,她们两人是亲眼见证育婴堂的蜕变的。 这一切,都感谢两位姑娘带来了物资。 她们心里也有了很多底气,只要是小孩子,几乎是来者不拒。 宿州城的小乞丐都能穿上一件新衣服了。 王妙这几天一直住在育婴堂里,对于外面的事情也稍微知道一二,但是并不清楚。 两人一起走到屋子里,这里是王妙暂时住的地方。 王妙率先走上前,为其泡了一杯茶。 姜粟接过茶杯,仔细闻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是明前龙井?” 果然是茶商,走南闯北也是有好茶可以品茗。 王妙自然也看出了她的揶揄,“我与茶是不分家的。” “知道你喜欢,特意给你带的。”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感激,“阿妙,谢谢。” 王妙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坐在了椅子上,细细地品尝起来,“这几日,我都是牛嚼牡丹。” 刚来到宿州,将物资送来,她就非常忙碌。 一方面,她要保证路上还有一些物资要尽快送达,另一方面,这宿州城百姓很凄惨,她也看不过眼。 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物资尽快送到需要的地方。 第一批送来的粮食药材早已经消耗完了。 第二批第三批还在路上。 每日恨不得有十三个时辰,哪有时间细细品茶。 “阿粟,这段时间你没事吧,听闻你去找太子殿下了,我心就一直很慌。” 姜粟脑海里浮现了那些记忆,不知为何,总感觉很遥远了一般。 可能是因为劫后余生吧。 “是遇到了一些事,好在暂时有惊无险。” 而且,她跟萧慎两人之间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这变化是她不想的。 男人有什么好的? 她如今跟着王妙一起做凉茶生意,她相信,再过几年,凉茶定会成为老百姓的选择。 尤其是夏季时候。 “阿妙,我们抢了王朗月的茶农,他有什么对策吗?” 说到这里,王妙脸色变得通红,明显被气得不轻,“我父亲真的是老糊涂了!” 她眼睛微微通红,“他为王朗月补上了这个窟窿,所以,虽然亏了钱,但是对于王家的生意来说,并不算什么。” “阿粟,你说女子,是不是就不该做生意?无论我再怎么优秀,父亲看上的依旧是王朗月。” 王阳没有自己的儿子,他唯有王妙这个女儿。 不是他不愿意生,还是因为有一次去采购茶叶,不小心翻了车,从而伤到了根。 他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王阳做上家主之位最大的阻力,就是因为他没有儿子。 只是后来,王阳生意越做越大,王氏族老也开始闭上了嘴巴。 王妙从小就好强,她一定要比男人强! 她绝对不能让父亲丢脸! 可是,没想到,对她打击最大的竟然是她的父亲。 在王妙和王朗月之间,王阳选择了王朗月。 姜粟牵起她的手,“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王妙擦干了自己的泪水,收起了情绪,“那是自然,王朗月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阿粟,王朗月好像勾搭上了官府,如今王家生意越来越顺风顺水了。” 每一年,王家都会花费巨资,去打点官府。 同样的,其他家茶商也会如此。 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但如今,官府好像只卖王家的面子,其他的茶商,就算给钱,官府都不会收。 如此一来,王家将会成为茶叶巨头,其他家茶叶只能偏居一隅了。 这种情况,对于姜粟她们来说,那可就太被动了。 第125章 杀手又来了? 官府中有人在帮助王朗月。 而且,来头一定不小。 姜粟心里闪过一丝担忧,她总觉得再这样下去,事情就越发不可控制了。 “官府中人会不会是云福郡主?” 云福郡主心悦王朗月,要是她用长公主的名义,让官府中人听话,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一个云福郡主,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背后定还有其他人。 会不会是谢家? 王妙心头一沉,“不管是谁,如果有人在刻意打压其他茶商,那生意可就难做了。” “阿粟,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本以为这次釜底抽薪,将茶农控制在自己手里,够王朗月吃一壶的。 没想到,官府出面亲自打压其他茶商。 时间一久,那些茶商下面的茶农,自然会被王朗月收购。 “王朗月知道是我在后面搞鬼,我估摸着下一步,他将全力打击凉茶事业。” 形势对于她们来说,更加严峻了。 一个王朗月好对付,但是他背后有王阳,有云福郡主,甚至还可能有谢家。 云福郡主天潢贵胄,谢家更是权势滔天。 姜粟紧皱着眉头,拇指不自觉地在食指上打圈,“如今,我们一定要快!” “趁着王家还在观望时,先去见那些茶商,我们先将茶商拢成一团。” 王妙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此计可行。 虽说王家已经碾压了许多茶商,将之占为己有。 但仍有许多茶商在苦苦坚持,只要她们先一步将这些茶商联合起来,就破了王家想要逐个击破的心思了。 目前,王家只能逐个击破。 因为,对于王家来说,一口气吞下整个茶叶市场,底子终究还是有些浅薄了。 王妙冷笑道:“王家之中,除了我父亲外,也就是我懂一些行商之道,其余的,都是一些酒囊饭袋。”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王妙是有才能,但是她有一个缺点,就是恃才傲物。 “别小瞧了他们,但你父亲,就够我们俩吃一壶的。” 王妙从怀中取出令牌,“收好了,这是我的私令。”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联合茶商,非要破坏他们的阴谋不可!” 王妙一心做凉茶,对于王阳来说还能忍受。 可以当做自己女儿的一次小打小闹,若是去联合茶商,那就等于是背叛王家。 她的处境越发堪忧。 姜粟一把拉住她,“阿妙,你可真想好了?” 王妙冷冷一笑,“自然,自从我找你开始,我就已经想好与我父亲决裂了。” 话音刚落,她恶狠狠地叹了一口气,“父亲早已被这些年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要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 以前,王阳只一心想着做茶叶,当皇商,将王氏茶叶这个招牌越做越大。 可现在的王阳,一头栽进了权力的中心。 时时刻刻,他都在与虎谋皮。 破坏早已平衡的茶叶市场,用权力压迫茶农等等。 这些举措早已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王妙眼里闪过一丝悲伤,随即,她隐藏起了自己的心思,“十万火急,你还跟我玩煽情。” “阿粟,我先走了,凉茶生意选址,我就交给你了。” 她之所以出现在宿州,就是因为想找一个能大面积种植凉茶的地方。 如今,宿州城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但还不够,还需要另外再选择一到两个。 姜粟脸上收起了玩笑之色,珍重地牵起她的手,承诺道:“放心,凉茶生意是我们俩一起做起来的,我不会放弃它的。” 面对王妙,她总觉得有太多的地方可以学习了。 她的洒脱,她的能力,她的一切一切,姜粟都觉得比之自己要好很多。 如此一聊,王妙便急匆匆地开始收拾行李了。 她原本也是待不久的。 因此,她并没有准备太多的行李,只是,她当了几天夫子,孩子们送给了她许多东西。 这些东西都不值钱,但是对于王妙来说,很珍贵。 便也收拾了几箱子出来。 王妙走后,育婴堂又没有了夫子。 不得已,姜粟只有自己上任,但是她与王妙一样,知道自己的见识比较浅薄,只能承担教导孩子们识字,至于其他的,她也没有办法。 但是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想法,她想做学堂。 不同于其他的学堂,她想的是这个学堂,只教孩子们谋生的本领,却不教孩子们科举。 无论男女,都可以来上学。 但这个想法目前只是在她脑海中流淌,并没有实现的可能。 宿州城目前还一片混乱。 虽然,水流已经被截住了。 宿州城内的水早已被引流到了其他地方。 但这远远还不够。 破坏的房屋,破坏的良田,还有一些死亡的人口,恢复起来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尤其,因为刚才是那县令的隐瞒,城内死亡的人口很多。 这一些都需要衙门去一一统计。 萧慎身体目前还没有恢复过来,她心里终究还是很担心。 思及此,姜粟不能安心在育婴堂里待着了。 环顾四周,见堂内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她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等姜粟回到衙门,见到衙门紧闭,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心里一沉,主仆两人对视了一眼,急匆匆地推开了府衙的大门。 大门内。 十一正指挥着黑甲卫在搬运许多具尸体。 从现场的环境看,双方应该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十一的胳膊上都挂了彩。 刘全也一样,他伤得更加惨烈,后腰处被划了一刀,目前伤口在不断地流着血。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紧张,她立马走上前,着急地询问:“萧慎在何处?有没有事情?” 十一被抓住了胳膊,伤口感觉更加痛,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姜粟一下子松开了,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住,我刚才太着急了,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十一摇摇头,故意大声说道:“受了一点伤,没大碍的。只是太子殿下,如今昏迷不醒。” 瞬间,姜粟脑海里闪出了无数种可能,是不是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不然,为什么在白天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萧慎本已经受了重伤,如今,经过这么一折腾,估计更加受不住了,“他人呢?” 十一龇牙咧嘴地说道:“在里面。” 第126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闻言,姜粟立马飞奔进了屋子。 萧慎,你绝对不能有事! 她一把推开门,便见那人正坐在床上,慢条斯理地看着书。 姜粟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她慢慢走进去,似乎怕打扰到了他,“你没事吧。” 闻言,萧慎抬头,见来人是她,放下手中的书。 见她一脸担心,想到刚才那波杀手估计是让她碰到了,出口安慰道:“别担心,这是故意受伤的。”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一想,便也想通了。 此次宿州事件,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不确定萧慎的消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再次派出杀手。 敌在暗,我在明。 防是永远防不住的。 倒不如留开了一个口子,放杀手进来,主动示敌以弱。 “想来,这个时候,幸存的那些杀手必定将这里的惨样告知幕后之人了。” 萧慎眼里闪过沉思,“也不一定这次就把敌人迷惑住了。” 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敌我双方交战之时,拼的就是耐心。” 同时,姜粟也抬头望了过去,见他深情的眼神,她转开了视线。 恍惚中,她感觉以前萧慎也说过同样的话。 只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听。 他总是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抱住她,一手翻奏折。 兴之所至,手便开始不老实了。 姜粟回过神,拼命让自己从以前那种感觉中出来,“我刚看到十一了,真的有暴民生事吗?”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这小姑娘要一直躲避到什么时候。 他清了清嗓子,“抓住了几个地皮流氓。” 地皮流氓? 姜粟眼里闪过不解,只是几个地皮流氓闹事,官府就没有作为了吗? 萧慎看出了她的疑问,“到十一过去,早已经晚了。” 对方是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线索的。 做事这么谨慎,萧慎眼里再也无一丝玩笑之色。 事情可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姜粟认识他那么久,自然能够估摸着七八分。 萧慎这个人其实一直是很平和的,只要你不惹他。 但是若是你去招惹他,那大概率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 前世时,萧慎最后是当了皇帝的。 可惜,自己是无缘了。 “那些人还有后招吗?”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想必是有的。” 杀手几乎已经被全部剿灭,只剩下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 黑甲卫经此一战,至少表面上损伤严重。 想必,那些人马上就要有下一步动作了。 姜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太子是真难当。 她脸上尽显担忧之色,“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 萧慎开心地挑眉,明显被她的那句我们给取悦了。 他放低了自己的声音,靠近她耳边,“我们,当然要坐以待毙了。” 姜粟很是不解,便疑惑地看向了他,“坐以待毙那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置之死地而后生。” 很多事情,以不变应万变,顺应局势的发展,更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姜粟感觉自己头昏脑涨的,这算计人的活儿真不是自己可以搞定的。 她还是跟着王妙一起做凉茶生意吧。 萧慎抬眸就见到她愁眉苦脸的模样,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伸到了姑娘眉心中间。 肌肤相触时,两人都愣住了。 姜粟更是一动不动,僵硬在了原地。 萧慎缓过神,依旧固执地轻揉她眉心,“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他眉眼之间尽是柔情,她从未见过。 即使以前床笫之间,要么见他疯狂,要么见他失控。 这种柔情,怎么会是给她的? 他是喜欢她的吗? 姜粟两眼亮晶晶的,好似那天上星,她满怀期待地问道:“你是喜欢我的吧?” 萧慎一怔,缩回了自己的手。 他能喜欢姜氏女? 姜粟一把抓住他的手,“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容忍我在你身边?为什么要送我簪子?” 话音刚落,姜粟突然感觉自己的可笑,就算他对她有点心思,难道她还想着再次入东宫不成? 她垂下了眼眸,遮掩了所有的情绪,低声道:“殿下,是臣女失言了。” 又是如此! 这个小姑娘又缩了回去! 但对于她一直追问的问题,他却始终没办法给出回应。 突然,刘全在外面毕恭毕敬地喊道:“殿下,谢姑娘来了。” 谢淑?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自嘲,对,两人之间还有谢淑。 只是,谢淑为何这个时候来?莫非是听说了萧慎遇险的消息? 屋内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有些异常。 萧慎闭上了眼睛,再次躺了下去,胸前起伏变得越来越轻。 姜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她清了清嗓子,“让谢姑娘进来吧。” 谢淑身着一身淡绿色衣裙,头上也没有过多首饰,给人清新淡雅之感。 谢淑是极其适合浓妆的,她也将浓发挥到了极致。 如今,见着她一身素雅的装扮,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有些人,总归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 姜粟站起身,几步走到了她身边,两人互相见过礼。 “谢姑娘,太子殿下先前失血过多,如今又遇上了杀手,没办法好好休息,你来了可真是太好了。” 谢淑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太医可曾说过要怎么医治。” 姜粟眼光微微闪动,面上却露出了忧愁之色。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惶恐地说道:“太医说情况不是很妙,此番,谢姑娘来了可真是太好了。” “你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有很深的情义,可以多多照顾太子。” 谢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惊讶道:“殿下武艺高强,怎么会伤得如此之重?” “能否让我看看殿下伤势如何?” 姜粟微微侧身,让开了位置,跟在她身后,“谢姑娘,你可有什么办法,现在太医都束手无策。” 谢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她,疑问道:“连吴太医都没有办法吗?” 吴太医身为前医令,医术虽不是拔尖,但也能看得过去。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谢姑娘,对于太子殿下的病情,我也没有办法说太多。” “你还是亲自去问一下吴太医比较好。” 谢淑走到床前,见到萧慎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是死寂一般,她心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姜姑娘说得有理,还是去找吴太医问问比较妥当。” 第127章 将你关起来? 姜粟望着前方,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问道:“谢姑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宿州?” “这里正发洪涝,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谢淑直起身体,面容很镇定,反问道:“姜姑娘不也是在此吗?” 姜粟故作苦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京城中都是我的谣言,不得已才跟着兄长出来散心。” “说起那些谣言,可真有意思,说我是天煞孤星,谢姑娘,你说好笑不好笑?” 一想到散播自己谣言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她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那封指证,最多只能证明是谢家所为,根本伤不到谢淑分毫。 思及此,她忍了下来,继续问道:“谢姑娘还未曾说,为何要来宿州?” 谢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睛明亮,里面仿佛载满了许多小星星一般。 “正是因为宿州水灾,我才特意来的。” 她转过身,看向了姜粟,“我准备了一些粮食和药材,希望能帮助这里的老百姓。” 姜粟早已恢复了自己的情绪,面容越发平静,“谢姑娘真是好心。” 谢淑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姜姑娘客气了。” “对了,我还要去问下吴太医,殿下病情的事情,就不多打扰了。” “谢姑娘慢走。” 等谢淑走后,屋内只剩下了姜粟与萧慎。 她心中苦闷,重重地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臂,没好气地说:“醒来吧。” 萧慎从善如流地睁开眼睛,他略带无奈地看着她,“怎么了?” 姜粟心中感觉跟灌了一瓶醋一样,酸得她都快要皱起眉头。 但一想到自己本就是要离开的,这种情绪简直毫无理由。 她稳稳心神,深吸一口气,“谢淑此行,是故意来打听,还是真的就是来帮助宿州百姓?” 萧慎转头看向她,眼里闪过惊艳。 他的眼神如同深秋的湖水,清澈而深邃,凝视着她时,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 “谢淑与一般女子不同,她的所思所行都是有计谋的。” 姜粟听到这评价,眼里更是惊讶,她一直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交往与普通男女之间的情爱不同。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感情并非世俗之情。 她心越发往下沉,“你的意思是就算谢淑是无意的,见到你的情况,也会变成有意的?” 萧慎点点头,赞同道:“谢淑是谢家嫡女,自然向着谢家。” 闻言,姜粟的心感觉是一团乱麻一般,“那你与皇后一直不和睦,她一定不会支持你的。” 皇后也是谢氏嫡女! 萧慎毫无意外,他耸耸肩,“自然,谢家属意的是厉王。” “厉王与我相比,更容易控制。” 姜粟脑海中闪过一个影子,厉王一向残暴,从来不把人当人看。 若是谢家与厉王联合,那萧慎的处境真心不妙。 她都能明白的道理,她相信他更加清楚。 姜粟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萧慎原本是来赈灾的,黑甲卫也不过带了几百人,且才刚经过一场恶战。 若是谢淑把这个消息送出去,那萧慎岂不是很危险了。 萧慎意外地挑眉,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调侃道:“姜姑娘,你可是在关心我?” 姜粟脸一红,一把从他的手中抽回了手,特意转过身,“我只是关心你会不会死!” 如今,她与萧慎在同一条船上,若是他出了什么事,船就会翻了。 姜粟内心一直在说服自己,对,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她不是在关心萧慎,她是在关心自己的性命。 萧慎伸手将柔夷继续握在手中,“放心,夺嫡之路本就凶险,想要把我拉下来,也得有本事才行。” 姜粟面露不解,“能告诉我吗?” “若是不能就算了,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 萧慎一怔,见她脸色有些不虞,开解道:“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内心觉得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 那小姑娘,只需要在他的庇护下平静地生活就可以了。 姜粟脸上闪过一丝焦急,“我想为你分忧,我不想自己像藤蔓一样,依附着你生活。” 萧慎靠在床头,神态自若,声音中带着一丝沉稳,“一力降十会,此次黑甲卫只不过是故意落败。” “其实并未伤到根基,即使来一两千敌人,几百黑甲卫也足以应对。”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若有所思地回应:“如此说来,待谢淑将消息传回,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了。” 萧慎遇险,且深受重伤的机会并不多。 如今,他们估计已经将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一方面,吴太医定是将萧慎的失血过多的病情传了出去,另一方面,谢淑亲自查看。 双管齐下,必定已经是万无一失了!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激动,若是能扳倒谢家,也算是报了仇了。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自己几次三番遇险,均是因为谢淑想当太子妃。 “不对呀,谢淑一直想当的是太子妃,若是太子死了,她还能怎么当太子妃?” “你们俩不是青梅竹马吗?” 要知道,她前世可是吃了不少飞醋,怎么如今两人反而是对头了? 萧慎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见那姑娘几次三番提起谢淑,他也不得不做出解释。 “姜粟,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我与谢淑之间清清白白!” “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面对他的怒火,姜粟缩了缩脖子,“大家都这么说。” 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暗地里总会有一些说辞。 谢淑是天之娇女,与太子殿下甚是相配。 “再说了,你与她本就是青梅竹马。”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我与谢淑从小相识不假,但若说青梅竹马这个词,还是安在你身上更为合适吧?” 小时候,究竟是谁,一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在她七岁之前,两人几乎同吃同住。 “以后,你有想问的直接问我,若是再听信谣言,我就将你……” 姜粟诧异的挑眉,“将我怎么样?” “将你关起来,日日夜夜只能听见我一人说话。” 姜粟缩了下脖子,她惊恐地看着他,“你到底在说什么!” 第128章 为何总有异心? 姜粟拼命控制着自己,却没有任何作用。 身体一直在不停颤抖,仿佛下一刻,便又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东宫之中。 她看萧慎的神情,似乎不像是在说笑的意思。 萧慎见她害怕,心中略感满意,“所以,以后不要偏听偏信。” “谢淑想当太子妃不假,但是她不一定是想当我的太子妃。” 闻言,姜粟顾不得自己心中的害怕,意外地抬头看向他,心中觉得十分荒诞。 “不,那不然她针对我做什么?” 谢淑肯定是想当萧慎的太子妃的,不然为何几次三番对她下手。 萧慎略带好笑地看着她,眼神里仿佛蕴藏了无数星星,反问道:“你觉得为什么?” 或许谢淑一开始是想当他的太子妃,因为他们两人相识相知。 若是没有身旁这个姑娘,让谢淑当太子妃也未尝不可。 可如今情况不同了,谢淑知道他属意姜粟,一开始或许还想着让姜粟身败名裂,当不成太子妃。 及笄礼后面传出的谣言,就是谢淑对付她的证据。 可厉王与谢淑同时出现在宿州,时机又那么微妙。 谢淑定是已经想明白了,她当太子妃无望了。 可谢家是一定要当太子妃的,那谢淑不能换,自然要换萧慎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姜粟不寒而栗。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这个漩涡那么深,她如何有信心可以当太子妃? 萧慎看出了她的意思,眼里尽是乌云,“姜姑娘,我这个人不好惹,若是你想半途而废,我也不清楚自己会做什么。” “若是见到我是害怕的,那便一直害怕下去吧。” 两人是她开始的,小时候像个小尾巴一样甩也甩不掉。 他也曾经厌恶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占据了自己大部分的时间。 可如今,他已经是甘之如饴。 除非等到他主动放弃,不然,他不会松开手的。 所以,无论是何种情绪都好,害怕的,厌恶的,或者是喜欢的都可以。 他从来无所谓,但若是想离开,他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姜粟一怔,整个人好像一具木头,她听明白了他话中意思。 双手不自觉地抚摸上手臂,突然感觉好冷,那种漫无天际的冷。 她点点头,立马飞奔了出去,那架势总觉得后面有一只大灰狼似的。 姜粟拼命让自己不要多想,但前世的记忆总是倾巢而出。 她感觉头疼欲裂,脑袋一直嗡嗡作响。 走了几步,就到了她的院子了。 她蜷缩在榻上,紧紧闭着眼睛,没多久,便昏了过去。 东宫。 女子继上次逃跑后,又逃了一次。 这次,她留意到后厨之中送菜的桶子,趁着丫鬟们不注意,直接藏身到了桶子中。 所有人都说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以后将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这样子的生活,她真的不喜欢。 她好像是太子的禁脔,除了床上活动,他们两人已经再也没有一丝交流了。 她听闻谢淑马上将要入主东宫,到时候,她更加无立身之处了。 思及此,女子还是很坚定地想要逃离! 只要出去了,就算没有锦衣玉食,那又何妨? 可惜,她逃了没多久,便又被抓回来了。 女子被男子压在床上,胸口闷闷的,感觉再也无法呼吸。 男子感觉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低声怒吼道:“为何总有异心!” “既如此,你便永远待在我面前,让我听得见看得着。” 女子眼里闪过一丝恐慌,整个人颤抖的仿佛是疾风中的树叶,飘飘荡荡没有归处。 “你想要做什么?” 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极度的害怕。 闻言,男子听了笑出了声,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笑声更像是从胸膛处挤压出来的,令人格外恐惧。 “既然害怕,为何死性不改?” 话音刚落,男子的眼角露出了一丝晶莹,只是,他很快就将泪拭去了。 速度之快好像速度之快好像一阵风掠过湖面,不留痕迹。 女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却从平静中感受到了波涛汹涌的情绪。 那种认知,让她一下子不能反应过来。 男子却并未看到她的表情,只是见她一直低着头,他略感到无奈。 他拍了拍双手,刘全便弯着腰,从外面一路小跑进来。 主子间的鱼水之欢,不是他一个奴才可以看的。 到了男子跟前,他脑袋低垂,一直紧紧盯着地面。 刘全递上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女子望着那盒子,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了一阵害怕,总觉得这盒子会将她缩小关起来。 她连连摇头,双手紧紧抓住男子的手臂,求饶道:“我错了,你放了我,你放了我吧。”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觉得心中仿佛被压住了一块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 思虑良久,他第一次推开了女子的手,安抚道:“别怕,不疼的。” 他接过盒子,另一只手打开了盖子,里面赫然是一只精巧的脚链,上面还点缀着几个铃铛。 他拿起脚链,铃铛开始叮铛作响。 见状,女子更害怕了,眼里闪过了深深的恐惧,她蜷缩着身子往床里缩。 可床就那么大一点,她就算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男子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将脚链套在了她的脚上。 脚链上有一个精巧的机关,只要扣上,就再也无法打开。 除非是有钥匙,但那钥匙早已被男子毁了。 这脚链显然是精心为女主准备的,尺寸也很符合她的脚脖子。 只要女子一有行动,脚链上的铃铛便开始响动。 女子厌恶地看着那脚链,她想不到世上为何会有这么恶心的东西。 她眼里闪过一丝疯狂,伸手立马去拉那脚链,想要将自己的脚从脚链上解救出来。 女子自小锦衣玉食,皮肤更是嫩得能掐出水来。 男子从不敢用力对待她,怕一不小心,她身上又要起印子。 她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的,几下拉扯间,皮肤就已经见血。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小谷,别这样。” 他将女子抱入怀中,眼里是令人看不懂的复杂,语气低沉着在女子耳边说道:“如此一来,我就再也不可能找不到你了。” 第129章 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女子挣扎许久,也无法从他怀中挣脱,她眼里闪过一丝恨意,“你别逼我恨你。” 男子身体一僵,眼里闪过一丝痛楚,良久,他放松了身体,“恨我也没关系,好好待在我身边就可以。” 闻言,女子眼里涌现出了深深的无力感,那种无力感足以让她放弃一切,包括生命。 姜粟倏地睁开了眼睛,她立马坐起来,抬头望了眼四周,内心不断安慰自己,还好,不是在东宫之中。 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膛,心里暗自盘算着,宿州水灾后,先不回京城了吧。 凉茶还要选址,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 睡了一觉之后,姜粟觉得略微有些饥饿。 什么前尘往事,都没有一顿饭重要。 如今,宿州城人手完全不够,她也只好自力更生。 她转身去了厨房,见里面唯有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婆子,正在清洁着锅子。 姜粟走进厨房,询问道:“婆婆,可还有些吃的?” 那老婆子好似没有听见般,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婆婆,还有吃的吗?” 她以为自己声音小,于是又重新问了一遍。 见其依旧没有反应,姜粟满脸疑惑地走上前,伸手拍了拍老婆婆的肩膀。 老婆婆转过身,双手比画着什么。 姜粟此时才发现,原来老婆婆是又聋又哑。 她也伸手比画了下,询问是否还有吃的。 那老婆婆懂了,为她下了一碗阳春面。 姜粟吃完后,朝着老婆婆一行礼,就直接出去了。 没想到,宿州府衙里竟然有一位聋哑老人。 她刚走出去,便见姜闻博、姜丞和胡四迎面走来。 姜粟停下了脚步,俯身行礼:“见过父亲,胡县丞,兄长。” 姜闻博脸上均是泥巴,眼里却闪着一些明亮的光芒。 她注意到似乎她的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喊苦喊累了,于是询问道:“父亲,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姜闻博微微一怔,整个身体开始僵硬,然后放松了身体,“瞎说什么!现在水灾时刻,哪能有什么喜事!” 姜粟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那您这藏不住的喜意是咋回事? 胡四抬头看了一眼,瞬间打断了话题,“姜姑娘是从哪里来。” 闻言,姜粟眼里一亮,“刚去厨房讨了一碗阳春面吃。” 想到了那个在厨房中忙碌的聋哑老婆婆,她好奇地问道:“那聋哑老婆婆是谁?” 胡四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是她啊,她在府衙里已经好久了。” “一个老婆子又聋又哑,也没有什么地方去,见她手艺还行,县令便让她留在了府衙,给大伙儿做点饭。” 姜粟接过话茬,“原来如此,县令倒也是一个有心人。” 闻言,胡四又叹了一口气,眼里是深深的惋惜,“糊涂啊,若是县令当时就将水灾上报就好了,哪能知道这水灾竟然死了那么多人。” 姜丞眼里闪过一丝不赞同,正色道:“为官者自当为民请命,前县令那种躲避做法是不行的,白白让百姓受了那么多苦!” 胡四眼睛微转,“贤侄说的是。” 他转头看向姜闻博,奉承道:“老兄,你生了一对好儿女啊,想必,姜家马上要上一个新台阶了。” “简直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姜闻博大手一挥,“为了这对儿女,我可真费了不少的心思,从小,就想着让他们出人头地。” 姜粟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两人寒暄,她心里一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却说不出来究竟是为什么。 她抬头望了眼四周,见府衙的防卫是外松内紧,且黑甲卫神色冷凝,显然是做好了准备的。 姜丞见她一直紧皱着眉头,便想着兄妹两人好久没有谈天了,是时候该交换交换情报了。 于是,他出言邀请道:“妹妹,你上次让我寻找的书籍已经找到了,就在我书房中。” 姜粟回过神,眼里尽是笑意,“多谢兄长。” 姜丞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自家兄妹,何必客气。” 姜闻博也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但他附庸风雅可以,对书籍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 “那你们俩就先下去吧。” 兄妹俩对视一眼,便告辞离开了。 两人往姜丞的院子里走去,如今都住在一起,倒是也很方便。 姜丞眼里都是疲惫,嘴边都长了许多黑色的小胡茬。 姜粟见了有趣,故意打趣道:“如今看来,兄长更加威猛有力了。” 姜丞以前就是一个文弱书生,似乎被风一吹就会倒下。 最近看起来倒是壮实了许多。 姜丞微微一笑,“这样才好,为兄便能护住你们了。”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瓶药,打算给自己的手心上药。 姜丞从未干过活,如今也拿起了农具,跟着百姓们一起通渠。 手心处均是水泡,层层叠叠的水泡看着忒触目惊心。 姜粟抢过了药,眼里闪过一阵心疼,“兄长,你是县令,看着百姓通渠就好了,何苦……” 姜丞眼里尽是坚毅,“妹妹此言差矣,就是因为我是县令,才更应该以身作则。” “跟百姓一起通渠,更能真正听到百姓们的心声。” 闻言,姜粟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兄长,我为你上药。” 她打开了药瓶,仔细地将药涂抹到他手上。 姜丞不耐烦一点一点上药,见差不多,便将手伸回。 “妹妹,你刚才在忧虑什么?” 姜粟一怔,思虑了一会才知道姜丞询问的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我只是内心不安,说不出什么原因。” 心里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让人捉摸不透。 姜丞见她烦闷,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这不是好茶,你随意将就着喝点。” 姜粟接过茶,细细地喝了一口。 不是好茶,但茶味很浓很苦,足够让人清醒。 突然,她脑海里闪过姜闻博的身影,以及他脸上带着的那丝笑意。 内心更加不安,于是,她立马询问:“兄长,最近父亲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姜丞摇了摇头,虽然,他心思都在赈灾上,但是几乎与姜闻博天天在一起。 他父亲养尊处优惯了,加之年纪也不小了,他就安排了其他的活给他。 他与胡四两人干得很起劲,老百姓还对他们两人颇多好评。 第130章 可以行动了? 姜丞眼里闪过一丝不确定,“妹妹,你为何如此确定父亲贪污了?” “可有什么证据吗?” 姜粟心中闪过一阵无力感,若是她跟姜丞说她重生了,估计会被当成一个妖怪抓起来不可。 现在无凭无据的,她也不能随意指责一个朝廷命官贪污了赈灾款。 姜丞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兄长会一直帮你看着的。” “父亲那边除了跟胡县丞走得近了些,其他都很正常。”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兄长,说起胡县丞,这人也是个妙人儿。” 姜丞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胡县丞倒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这些天,姜丞见胡县丞手心里也都是水泡。 他心疼老百姓,经常能见到他在赈灾处,要么发放粮食,要么囤积药材。 偶尔也能见到他与百姓们亲切地聊着天。 姜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胡县丞是一个好官,但我指的是,他竟然能镇得住父亲。” “很明显,父亲几乎对他马首是瞻。” 说难听点,姜闻博就是一个空架子,但因为惠妃的关系,本人还有些傲慢,轻易不将人看在眼里。 姜丞微笑着点头,“无论如何,能让父亲干点实事总归是好事。” 只要认真干着活,就很难有时间去贪污了。 他也会时刻盯紧父亲,让他不要犯错。 对于这个妹妹,他总觉得很亏欠。 姜粟心里有莫名的担忧,不知道厉王大概什么时候会行动,兄长也住在府衙里,难免会遇到危险。 “兄长,最近几日若是无事,就不要随意出门了。” 她神情严肃,似乎在交代着最重要的事情。 姜丞脸上收起了玩笑之色,疑问道:“可是太子殿下有什么计划?” 姜粟点点头,心中闪过一丝担忧。 夺嫡之争,向来是鲜血淋漓,若是萧慎败了,姜家估计也就完了。 自从姑姑当上宠妃后,姜家就再无退路了。 …… 谢淑信步地走在府衙后院中,眼睛滴溜溜转,四处打量着守卫。 见黑甲卫仍旧是外松内紧,心里松了一口气。 萧慎失血过多,生命危在旦夕。 想来也是提防着厉王,做外松内紧状引人上钩。 可明知是钩,她也会去的。 此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若是成功,谢家将成为天下之主。 且她手中除了有厉王的军队,还另有后手。 谢淑心中闪过一丝暗喜,她对权力的渴望到达了顶峰。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去问问吴太医。 等她到时,见吴太医及一干太医都紧皱着眉头,额头上都布满了汗水。 众人你来我往,交谈得好不热闹。 “吴太医,太子殿下这伤越来越严重了,可如何是好?” “若是太子有事,我们怕也难逃干系。” “谁说不是呢,前阵子那愣头青太医不就被灭口了吗!” 吴中庸内心也很焦虑,若是太子一死,那圣上的雷霆之怒可难以承受。 他给谢家发出的信,到现在也没有回复。 实在是难以猜测谢家的心思,到底会不会保他?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门外,突然,眼睛一亮。 门外竟然是谢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吧。 吴中庸立马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见来人真的是谢淑,眼里不禁闪过一丝狂喜。 他快步走上前,语气显得越发恭敬,“谢姑娘,可也是担心太子殿下的身体?” 见状,谢淑莞尔一笑,顺着话题:“宿州水灾,家中准备了一些粮食和药材,没想到我一到宿州,就听闻了太子的事情。” “吴太医,太子殿下身体如何?” 吴中庸深深叹了一口气,“谢姑娘,这边请。” 谢淑朝着各位太医俯身行礼,“太子病情关乎国本,还请诸位尽心尽力救治。” 太医们纷纷还礼,这大概率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众人也不敢得罪。 吴中庸带着谢淑走到了自己的屋子中。 “谢姑娘到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吴家和谢家都在厉王的床上,他有一种见到盟友的感觉。 谢淑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里。 整个人平静而淡漠,一时之间,吴中庸根本看不透她。 明明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为何有这种气势? “吴太医,放心,等太子去世,厉王何愁大事不成?” 夺嫡这一滩浑水,既然已经进来了,想离开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太子殿下病情究竟如何?” 吴太医摇了摇头,“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了,太子殿下失血过多。” 谢淑眼里闪过一丝痛惜,她仿佛见到了幼年时的他们,萧慎为她制作了一只竹蜻蜓。 她闭上了眼睛,嘴里吐出几个字,“如此,便行动吧。” 吴太医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口,“谢姑娘,大概何时行动,我这边也好思忖着退路。” 谢淑朝外面吹了口哨,便见一只鹰隼停留在半空中。 她走到书桌前,寥寥几笔,就写好了信件。 她一伸手,那鹰隼便从半空中俯冲下来,乖乖地停在了她的胳膊上。 谢淑将书信放在它的脚边,低声道:“去吧。” 她抬头看向吴太医,虽然眼里有着痛楚,但是语气却很坚决,“今晚。” 闻言,吴太医的心七上八下的,他的手紧张地颤抖,“那……那我赶紧逃路吧。” 谢淑丝毫没有在意他,抬头望向那黑夜,眼里有一丝复杂,同时也夹带着疯狂。 她内心一直在不停闪现着两幅画面,一是萧慎苍白如纸的脸色,二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谢氏三代人,只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 而她,作为谢氏女,唯一要做的就是扞卫家族的荣耀。 她想拥有那个位置,一直都很想。 萧慎,胜者为王败者寇。 若是你出事了,那只能怪自己。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明知自己来了宿州,必定会遭遇刺杀。 为何不多做一次准备。 这并不是萧慎的一贯作风,他一向讲究谋定而后动。 但一想到,他是为了救姜丞。 一切又都说得清了。 谢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她抬头望向天空,外面暗黑一片,连月亮都不曾出现。 第131章 杀了吧,别让他们太痛苦? 谢淑站起身,慢慢走出了房间,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喜。 吴中庸早已害怕得连夜逃跑了。 她信步走在府衙里,四周漆黑一片,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心中仍是存疑,想要去看看萧慎。 走在半路途中,突然,从旁边窜出了一个人,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姜粟。 “姜姑娘怎么大晚上还不睡觉?” 姜粟原本只是在思忖着她与萧慎的关系,抬头便看见了一个影子。 她认出那是谢淑。 于是,内心一沉,还未思虑周全人便已经跳了出来。 姜粟微微一笑,反问道:“谢姑娘怎么也还不睡?” 谢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长夜漫漫确实不易入睡,可能是因为刚来宿州不习惯吧。” 她内心一恼,担忧自己的计划被看穿。 但一想到,若是真有变故,眼前女子倒是一个不错的人质。 不能放走她。 此时,姜粟内心也觉得有些不对。 谢淑大晚上的究竟想干什么? 她担心自己成为萧慎的负累,转头望了某一处,看到黑暗处有一人影一直在跟随着自己。 姜粟心中暗自放松,十一的功夫,那是顶尖的。 若真有异动,届时,让十一直接拿下谢淑! “宿州与京城是有一些差别。” 谢淑一改刚见面时的客套,语气带上了几分热络,“姜姑娘,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太子殿下吧?” “殿下身体关乎国本,如今还没有醒来吗?” 姜粟摇摇头,“太医说失血过多,又没有及时得到救治。” 谢淑此举倒是正合姜粟胃口,她正愁没有借口与之一直在一起。 “想来,谢姑娘是太子殿下的心头人儿,若是能与之说说话,说不定殿下就能早日醒来。” 语气之中不自觉地泛酸。 谢淑自然感受到了,她莞尔一笑,“如此甚好。” 两人虽心不合,心中想的却很一致。 当下,两人便手挽着手,一起往萧慎的院子走去。 等到了萧慎房门前,姜粟急迫地一把推开了房门。 两人一起走到他的床前,见萧慎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依旧是很苍白。 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生机一般。 刘全站起身,“见过两位姑娘。” 见状,谢淑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只是眼里依旧有复杂之色。 一直以来,萧慎稳坐太子之位。 只要有他在,谢家所有谋划的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如今,萧慎病重。 千载难逢的机会,趁他病,要他命。 姜粟转头望了谢淑一眼,看见她眼里的复杂,她内心闪过疑惑。 会不会是她想多了? 谢氏家族嫡系之中,竟无一男子,唯有谢淑一个女子。 谢氏又是大庸朝第一大士族,若是她有意成为太子妃,那地位对她而言,宛若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然而,她为何要选择一条险峻之路? 谢家若杀萧慎,转而支持厉王,这路走得反而更加艰难点。 难道她还另有图谋? 突然,平静的夜空被一阵杂乱无章的喧嚣声划破,其中,似乎有一些金属撞击的尖锐声。 姜粟心一沉,杀手又来了! 她转头看向刘全,“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话音刚落,门被重重地推开了。 一位身负重伤的黑甲卫急匆匆地跑来,“启禀姑娘,外面来了许多杀手,快带着太子殿下先躲躲吧。” 姜粟迅速地站起身,快步走向窗边,透过缝隙窥视外面。 只见黑夜中,身影交错,剑光闪烁,兵刃相接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黑甲卫训练有素,杀退了一批又一批的杀手。 但杀手实在是太多,黑甲卫都有一些顶不住了。 姜粟的心剧烈颤抖起来,她心中清楚,这一切都在萧慎的计划之中。 但若是杀手来人太多那怎么办? 黑甲卫就算再厉害,也杀不尽成千上万的杀手。 她的脸色越来越着急,转头看向刘全,“刘公公,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刘全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心中也十分焦急。 他家主子什么都好,有时候就有些爱赌博。 如今,以身设局,若是黑甲卫顶不住,情况就糟了! 其他军队又距此上百里路程,远水解救不了近火。 思及此,他额头上也开始露出了汗水,当机立断道:“立马转移。” 谢淑慢悠悠地站起身,好整以暇地说道:“恐怕晚了。” 姜粟眼里闪过两朵小火苗,质问道:“为什么?” 一想到此事真的如同萧慎预算的那般,她内心有些复杂。 谢淑想当太子妃,但是她可以不当萧慎的太子妃。 一想到前世吃的那些飞醋,姜粟只觉得自己越发可笑。 前世,她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她总觉得自己眼前被蒙上了一块布,看什么东西都犹如雾里看花一般,看不真切。 闻言,谢淑都乐了,“英雄难过美人关,萧慎是死在你手里,并不是我。”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你简直是个疯子!” “太子妃之位,对你而言,简直犹如探囊取物一般,你为何要费周折杀掉萧慎?” 谢淑闭上眼睛,“一开始,我确实是冲着太子妃之位的。” 因此,为了当上太子妃,她做了一些事情。 她从未想要姜粟的性命,因此,也只是让她名誉损失。 一个名誉受损的女子,是当不了太子妃之位的。 萧慎一向是自持的,她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情义。 两人相交多年,她自然很清楚这一抹情义,代表着究竟是什么。 若是姜粟没有出现过,两人得过且过也可以。 但其实,姜粟一直存在他的世界当中。 她语气轻蔑,“太子若是不听话,自然得换一个太子了。” 闻言,刘全大惊,怒喝道:“放肆!” 谢淑也并不争辩,直接走上前,朝着门外吹响了竹哨。 话音刚落,便见大约有三十几个杀手从天而降,齐刷刷地围住了这间屋子。 谢淑眼里闪过一丝疯狂,只需要一声令下! 一声令下!谢家即将一步登天。 她心中越发狂喜,看了一眼四周,轻声说道:“杀了吧,别让他们太痛苦。” 那些杀手手中举着剑,快步地冲上前。 姜粟心一惊,直到此刻,她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 此处没有黑甲卫! 他们几个相当于砧板上的鱼,可以任人宰割! 第132章 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姜粟的心跳如鼓点般急促,她的心中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焦虑。 随着那杀手越来越近,她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绝望,仿佛黑暗的深渊正在向她招手。 这一刻,她才真正地面对了死亡的威胁。 突然,所有的杀手都停止了脚步,仿佛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所震慑。 所有人都停在原地,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但同时也流露出一丝恐惧,仿佛在姜粟身后隐藏着某种令他们忌惮的存在。 姜粟感到疑惑,她缓缓转头,只见萧慎那瘦弱却异常有力的手,正紧紧扼制住谢淑的脖子。 萧慎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再动一步,我拧断她的脖子!” 姜粟心头一松,感觉胸口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不知为何,情况没有变,但她的心瞬间安心了许多。 谢淑面色丝毫未变,神情越发淡定,眼角处甚至都缓和了下来。 只是眼里有着深深的惋惜。 此刻,她也明白,自己是入局了。 谢家与萧慎,从今夜开始,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她眼神淡漠,“萧慎,你果然没有变。” 若是萧慎那么容易对付,谢家怎么会被压了整整十年! 萧慎淡漠一笑,眼里涌现出一丝复杂之色,“谢淑,你也是如此。” 手底下用力,谢淑更加踹不过气来了,“厉王在哪里?” 谢淑表情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冷笑道:“他是厉王,我如何能知道他在哪里?” “萧慎,大不了我们今天同归于尽,只是没了你这个太子之位,牺牲我一人又有何不可。” 话音刚落,谢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她朝着门外的杀手们发出了最后的命令:"不死不休!" 这句话如同死神的宣告,让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开始凝固了。 那些杀手仿佛是被命令驱使的机器,一股脑地向前冲去。 他们没有感情,心中只有命令和杀戮。 姜粟的心沉到了谷底。 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了谢淑,那个高贵明艳的女子。 只要她出现,必定是人群中的焦点。 无数男子仰慕她,也有无数女子嫉妒她,包括前世的自己。 可如今,姜粟越发看不懂她了。 谢淑,谢氏嫡女,竟然为了杀掉萧慎,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这种疯狂的举动,让姜粟感到心惊肉跳,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 她质问道:“谢淑,你是疯了吗?若是没有了你,太子妃之位岂不是泡汤了?” 谢淑莞尔一笑,她感觉到吸入进去的空气越来越少了。 萧慎在这一刻,是真的想杀了她! 若有谢氏荣光,牺牲她一人,又有何妨! 她的名字将载入谢氏族谱之中,为谢氏后辈所敬仰。 刘全和十一率先冲了出去,与杀手们兵刃相接。 可惜,两个人始终无法面对如此多的杀手,没多久,两人或多或少都有负伤。 此时,夜色中突然响起了铠甲摩擦的声音,黑甲卫加入了战斗。 他们的出现,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与那些冷酷无情的杀手展开了激烈的对抗。 局面总算是有了一些缓解,再也不是一边倒了。 谢淑站在原地,她也不指望这些杀手能将萧慎杀死。 一力降十会,除了厉王的人马,她也带上了谢家的私军。 她声音中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屑,“只凭五百黑甲卫,就想与我三千死士对抗,萧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 话音中透露出对萧慎的嘲讽,仿佛已经预见了结果。 谢淑没有将自己的性命看在眼里,她甚至还有闲心评论:“黑甲卫确实配合不错。” “我曾经研究过许久,也没有研究透彻。” 黑甲卫的配合无比默契。 每一个黑甲卫都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以三角战术为基础,形成了一个几乎无懈可击的战斗阵型。 在这种战术下,三个小组协同作战,相互支援,具有强大的战斗力。 黑甲卫动作协调一致,如同一人,然一人身后,又有无数人,这才是最令人胆颤的。 萧慎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微笑,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刻。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或许吧。” 话音刚落,他轻轻拍了拍手,仿佛是在发出一个信号。 此时,更多的黑甲卫从黑暗处冒了出来,如同雨后春笋一般。 黑甲卫如同是一只战无不胜的猛兽,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瞬间,局面开始变了! 黑甲卫占了上风,那些杀手一批又一批地倒下了。 金属撞击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杀手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 这些黑甲卫的出现,完全出乎谢淑的意料,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不可置信。 萧慎手中竟然还有兵! 她眼里闪过一丝遗憾,胜者为王败者寇,她不是输不起的人。 谢淑闭上了眼睛,“萧慎,动手吧。” “不过,看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能否给我一个痛快?” 闻言,姜粟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她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她的心中很是震撼。 既有对萧慎的钦佩,也有对谢淑的钦佩。 更为夺嫡之路上的鲜血淋漓感到悲哀。 她知道,就算是萧慎赢了,他内心也不开心。 萧慎眼里泛起了涟漪,他轻声说道:“自然。” 但是他并不打算放过谢淑。 他知道,若是放过了谢淑,就相当于是放虎归山。 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同样的,她也不会。 “住手!” 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姜粟转过头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厉王。 他头发凌乱,眼睛之中尽是害怕之色,似乎此时此刻,他正面临着最大的恐惧。 他快步走到萧慎面前,一把扯开了他的手,“放开淑儿!” 谢淑一得到自由,就感觉肺部的空气开始合拢,那种感觉瞬间让她踹不过气来。 良久后,她才开始缓和。 厉王站在一旁,眼睛里尽是担忧,“淑儿,你怎么样?” 谢淑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厉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有厉王,皇位的继承才算是名正言顺。 他竟然自投罗网。 谢淑感觉到一种无力感,恨铁不成钢! 第133章 我欠你一命? 厉王眼里莫名闪过一丝委屈,“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门外的杀手早已被黑甲卫制服,这显然是中了萧慎的圈套了,我,我有点担心你。” 谢淑心中闪过恼怒,暗自啐道:不成器的东西! “你来此于事无补。” 厉王深吸一口气,眼里闪过受伤,很明显谢淑此言对他打击颇大。 他转头望向萧慎,面带怒容,“萧慎,我来替她。” “从此以后,你就少了一个对手了。” 闻言,姜粟傻傻地愣在了原地,这一刻,她被厉王震惊了。 他竟然愿意为了谢淑,放弃自己的生命。 若是将这个把柄落到了萧慎手中,那他此生与皇位无缘了。 萧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睛微微眯起,浑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积压。 他眼里闪过嘲讽,“我从未将你看做对手。” 若是没有谢家,厉王不足为惧。 厉王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从头到脚都凉透了,他恼羞成怒道:“你不要瞧不起人!” “凭我是父皇的子嗣,就这一点,你也不能小看我。” 他转头望向谢淑,见其眼里无悲无喜,心里略微有些失落。 就算面对生命威胁,她依旧像一颗明珠一般。 此刻,他突然感觉萧慎也挺有眼无珠的。 他转头望向了姜粟,眼中有些嫌弃。 姜粟莫名从那一眼中看出了怨恨,她不着头脑地思虑了一会儿。 可前世今生,她与厉王几乎从未接触过。 萧慎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眼里略带着斥责,“别什么都看,小心长鸡眼。” 姜粟:“?” 厉王莞尔一笑,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情之一事,原本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萧慎,你同意吗?若是不同意,今晚就鱼死网破!” 虽然黑甲卫占据了上风,但他们手中还有一千精兵。 真要打起来,黑甲卫也讨不得好去。 萧慎自然将其中看得很明白,只是他心中还另有一层担忧,“同意。” 闻言,厉王松了一口气,能让谢淑无性命之忧,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至于皇位什么,他再也不敢奢想。 原本,他也不想当皇上,只是他知道谢家需要这么一个皇子而已。 谢淑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萧慎,你放过了我一定会后悔的。” 萧慎轻轻一笑,神情有一刻放松,“谁说不是呢。” 只是,事情轻重他分得清。 黑甲卫早已是强弩之末,若是只有他一人,他愿意搏一把,将厉王与谢淑同时葬在此处。 可他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他怕出现万一。 谢淑诧异地挑眉,原先就已经知道萧慎已经情根深种,但没想到竟然可以为了姜粟做到如此地步。 今夜本该全赢的局面,为了那份万一,竟然只想赢半子。 萧慎可一向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 谢淑眼角微微放松,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原本早已做好死的准备。 她对生,有了期盼。 “萧慎,我欠你一命。” 话音刚落,谢淑没有一丝犹豫,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转角。 留下厉王站在原地,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失落。 厉王看了屋内两人一眼,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动手吧。” 萧慎心里竟然莫名闪过了一丝同情,不知为何,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若是他放手了,身旁那个小姑娘怕是要跑了吧。 厉王自顾自地斟茶,轻抿一口,却差点没吐出来。 他皱了皱眉,心中暗自啧啧,萧慎的泡茶技艺依旧如同牛嚼牡丹,粗鲁而不得要领。 若是他的话,必定选择青瓷杯,加之天山雪水的清洌与茶叶的香气,完美融合,每一口极致享受。 “萧慎,你这日子过得也忒苦了。” 或许是这杯茶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其实,我对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我家淑儿喜欢,我便想着将它抢过来。” “你也可真行,压得谢昊天那老头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谢昊天是谢淑的父亲,几年前已经辞官了,一直在外面云游。 以至于,一谈起谢家,只知道谢家有皇后,却不知谢家有谢昊天了。 此人,也是一个用兵的高手。 早年间,萧慎倒是与之交手过,只觉得此人如同棉花一般,看起来可以随意揉捻,其实,内里暗藏乾坤。 萧慎诧异地抬眸,反问道:“你见过谢将军?” 厉王嘴角划过一丝苦笑,“他怎么会见我。” “只不过,谢家有谢淑也就够了。” 他脸上带着一丝对谢淑的憧憬。 萧慎只觉得眼酸,厉声吩咐道:“将厉王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 他转头看向姜粟,上前牵起她的手,“今夜害怕了吧?” 今夜,姜粟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难以平静。 但此刻,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内心还有几分平静。 “你会杀了厉王吗?” 萧慎的手紧了紧,小心翼翼地反问道:“你不希望我杀对吗?” 按照他的秉性,自然要杀了他以绝后患。 当今圣上经过十几年前那一次清洗,如今,成年的皇子也只剩下了他与厉王。 若是厉王死了,那一切均在他的掌握之中。 姜粟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我只希望你平安。” 言下之意就是,无论他杀与不杀都行。 他是太子,他并不是一个人。 手底下还有无数人的性命与之交缠在一起。 她不能,也不愿意,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萧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睛里尽是笑意,整个人看上去春意盎然的。 “谢姜姑娘关心。” 姜粟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打趣意味,直接转移了话题。 “刚听你们说,谢昊天是谢淑的父亲,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谢氏如此大的光辉之下,谢昊天此人却好像是隐形了一般,从未听京中人有提起过。 萧慎脸上玩笑之色尽褪,转而换上了平静且严肃的面容。 他眼里闪过一丝沉思,良久后,他才开口道:“就是因为无人提起,此人才令人害怕。” “谢氏门楣,即使只是谢氏一个旁支里的庶女,在京中也是香馍馍。” “然而谢氏家主,却无人问津。” 第134章 除非,他死了? 闻言,姜粟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谢昊天估计是一个难对付的人。 “你见过谢昊天吗?” 萧慎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小时候见过。” 随后,他反问道:“我还记得我一直让你跟谢淑不要硬碰硬吗?” 姜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口,她伸手取过桌子上的茶杯,猛地灌了自己一口茶水。 茶水的暖意顺着喉咙向下,直到温暖了她的肺腑。 “难道是因为谢昊天?” 萧慎一怔,随即眼角划过一丝笑意,“正是如此。” “谢昊天此人神出鬼没,我不知道有没有胜算。” 姜粟觉得自己的心被开解了。 萧慎爱谢淑,她以前一直是如此认为的。 今夜,这个心结就开始解了。 她感觉到一阵轻松,内心也闪过了几丝荒诞不羁的感觉。 自己究竟为了什么,才如此作茧自缚,以至于前世都丢了性命。 “放心,我相信你,你一向神机妙算。” 闻言,萧慎收起了笑意,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世人都道太子殿下胸有城府,能算尽天下所有事。” “可是姜粟,我告诉你,并非如此。” 姜粟被其神色吓住了,她诺诺点头,低声说道:“知道了。” “我只是永远比别人多知道一点而已,我也是人,人怎么可能算尽天下人,天下事。” 闻言,姜粟的心被狠狠抽了一下,她想起前世时,那永远堆在他书桌上的信件。 那是所有人的消息。 每一天每一夜,黑甲卫所搜集来的情报,他几乎都会一一过目。 有时候,甚至连心腹官员多收了一名小妾,他都了然于胸。 做到如此地步,能神机妙算也不稀奇。 而萧慎对谢昊天一直有一股敬意,就是他从未有过多搜集到他的资料。 谢昊天一向低调,就仿佛从这个人世间消失了一样。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没有人知道他手底下到底有没有私军。 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要怎么图谋。 就算答案是一目了然的,萧慎也不会相信。 他只相信事实。 姜粟伸手牵起他的手,承诺道:“放心,我会远离谢昊天的。” 话音刚落,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也有一只哨子,她将之取出来,“以后,我找不到你了,就用哨子喊你。” 萧慎见那哨子还是一个竹哨子,根本达不到呼喊人的效果。 眼里有些许质疑,但一想到自己难得和这个姑娘有如此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又不忍心打扰。 “你有此心便不错了。” 她若不想着天天跑,他就能省心了。 姜粟也听懂了话里的意思,她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想反驳什么,却开不了口。 说她不跑了吗?那个冰冷的东宫实在害怕。 “平日里互不打扰,偶尔时候谈谈天,我们两人便不能一直如此吗?” 姜粟的双手交叠,恨不得双手都揉搓出火星子来。 “我不想嫁给你,更不想当太子妃。” 萧慎眉头一皱,质疑道:“我让你很丢分吗?” 姜粟诧异地看着他,“何出此言?” 她只是感觉那种相处模式不错,这哪里有什么丢分不丢分的。 萧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与我相交却并不给我名分!” “我如此见不得人?还是你想将名分给其他人?柳元洲吗?” 他越说,心里醋意越浓,别以为他不知道,两人书信来往频繁着嘞。 自己给她写了那么多封信,一个字儿都没回!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别说我现在与他没什么,就算与他有什么也跟你无关。” 萧慎不是自己的兄长,也非自己的家人。 “你只是跟我一起长大的一个兄长,我对你,就如同对待兄长一般。” 话音刚落,她微微低下了头,眼睛里有一些湿润,鼻子处也异常酸涩。 或许是为那曾经的自己吧。 如今两人就算是并肩作战,她也觉得相隔甚远。 甚至,她心中隐隐还觉得,柳元洲确实是不错的归宿,这也是她私底下一直与之来往的原因。 比起困在东宫,终究还是外面的世界更加吸引她。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受伤,一把将之抱在了怀中,质问道:“我算你哪门子兄长?” 他冲着那鲜嫩多汁的嘴唇而去,一下将之采掘到自己口中。 一下又一下加深了这个吻。 姜粟简直要疯了,这个人是一个牛蛮子,浑身都是牛劲! 她手被压制着,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良久,萧慎放开了她,在她耳边轻轻吹气,“你兄长会对你如此吗?” 手慢慢往上移动,抚摸上她纤细的脖子。 刚一触碰,姜粟便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脖子是她的软肋! 一碰她的脖子,她就再也动不了了。 这也是得益于前世,萧慎自从知道这个后,玩得乐此不疲。 那只手越来越过分,不停地在她脖子处留恋。 姜粟心里闪过一阵憋屈,她一狠心,瞬间咬破了他的嘴唇。 萧慎放开了她,眼里的欲火更加旺盛。 他不经意间舔去了嘴角的鲜血,那一丝血腥味让他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他低下头轻轻咬上了她的脖子,留下了一个小印子。 萧慎见到那个小印子,眼里幽深更重,好想,好想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自己的印子。 如此一来,她便再也不会想着柳元洲了吧。 思及此,他又重新重重地咬上了那个脖子。 姜粟疼得一哆嗦,偏又脖子受限,她根本就无力反抗。 这是属狗的吧,天天做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萧慎感受到了她的痛意,立马松开了牙齿,见脖子处果然又有了印子。 她皮肤白皙,整个人如同水一般。 他低头轻轻舔舐着那个印子,开口道:“若是你觉得叫兄长有趣,那你便叫兄长吧。” “不止兄长,夫子,夫君随你喊。” 姜粟瞪大了眼睛,再也不敢直视他话里的意思了。 “萧慎,你就是一个变态!” 萧慎一怔,随即满意地说道:“没错,我就是一个变态,所以,你别想着跑了。” “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除非,他死了。 第135章 你再纠缠,也不可能? 姜粟眼里越发无奈,她感觉有一种愤怒,从心底迸发,快要将她燃烧殆尽。 “你再纠缠,我们两人也不可能。” “待到宿州事了,你继续做你的东宫太子,我要为凉茶选址了。” 闻言,萧慎眼里闪过一丝受伤,“我们以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你想要跑了?” “东宫,有那么让你害怕吗?” 姜粟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脑海里不自觉地就回忆起了前世在东宫里的日子。 她不是非要去记住苦难,只是那些回忆她永远也忘不了。 “殿下,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吗?既然不喜欢我,为何不能放过我呢。” 萧慎一把将那个姑娘拉入怀中,用眼神细细地打量着她。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强人所难吗? “姜粟,你个懦夫,敢于招惹不敢承受代价吗?不要这么输不起。” 姜粟微微低下脑袋,反观萧慎与谢淑,无论两人做了什么,好像都能承受这个事情的后果。 只是,感情的事情原本就不好说。 她是真正死过一回了。 她只是想过一些属于自己的日子而已。 从拒绝姑姑爬床提议的时候,她就打算要好好地生活。 姜粟一把推开了抱住自己的手,“殿下,我认为情之一事,贵在专一。” “你以后会有许多女子,不缺我一个。”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询问道:“你是因为这个才一直拒绝我吗?” “我可以答应你,从今以后唯你一人,再无其他。” 就算他坐上皇位,也无需充实后宫来平衡前朝。 他的母妃,就是因为后宫妃子争宠才去世。 他不想自己的妻子,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在这样子的环境之中成长。 闻言,姜粟诧异地抬头,“怎么可能,若是你顺利登记,以后就是皇帝。” “一个皇帝后宫之中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子?那不得被御史骂死。” 萧慎嘴角划过一丝笑意,眼睛里好像藏着万水千山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你考虑得倒挺多,不过,放心,我不会让这些留言传到你耳朵里的。” 皇帝只有一个妃子,从古至今绝无仅有。 至少在大庸朝以前是没有的。 就算是富贵人家,家中也是有小妾的。 这世道对于女子太过于苛刻了,女子没有谋生的本领,只能依附在男子身上。 在家时听从父亲的话,嫁人后,听从夫君的话。 这一生,都没有自己的思维。 而眼前这个小姑娘,是他手把手带大的。 虽然,长大后他们俩关系远了,但是,那姑娘的思维是不受这个时代限制的。 从小,那些关于女子的规矩本子,他从未让人放至她眼前。 姜粟紧皱眉头,“难堵众人悠悠之口。” 一个人一个唾沫星子就能将人拖垮。 她不想也不愿意回到那个旋涡中心。 萧慎眼神真挚,向她承诺道:“只要你愿意,一切交给我。” “若是有人敢多言,我就撸他官位。” 这么多年,黑甲卫在京中也不是吃素的。 朝廷之上大部分官员,他都掌握了其把柄。 太子之位原本就是他抢过来的。 姜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人吗? 这简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呐。 只是她命薄,无福消受而已。 萧慎见她低下了头,嘴巴抿得紧紧的,再也不肯开口一句。 心中暗自叹息,就知道还未说服这个姑娘。 他深吸一口气,“放心,我不会限制你的,以后你想做的都可以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都有他的眼线,他又何须担心一个女子跑掉呢。 只是内心担心她会受苦而已。 这个姑娘生活环境太单一了,虽然在宫中长大,可前有惠妃,后有他,她实在是没遇上什么事。 姜粟眼睛微微一亮,她惊讶地反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继续做凉茶生意?” 萧慎微微一笑,“自然。” 若是他不愿意,她这个凉茶铺子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如此,可以当我的太子妃了吗?” 姜粟嘴角的笑凝固了,她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不想。” 话音刚落,她害怕他生气,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见其眼中毫无愠色,内心闪过一丝惊讶。 此时,萧慎才是真正地叹了一口气,“为何?” 他已经做出了承诺,嫁人后,她可以想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 只要不杀人放火,他一律不会干涉。 他也做出了保证,以后后宫之中唯有她一人。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拒绝。 明明是很平静的语气,她却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她站起身,脚步不自觉地往外挪了几步。 萧慎跟着起身,脚步亦步亦趋,时时刻刻将她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原本两人身高就不等,靠得如此之近,姜粟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压迫感。 不期然的,她脑海里有闪现出了那些在东宫荒唐的日子。 内心闪过一丝害怕,脚步不停地往后靠。 只是,屋子也就那么大,才退了几步,她就已经退到了墙角,再也退无可退了。 姜粟感到一阵害怕,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你别再逼我了,无论如何,我还有选择的权力。” 萧慎感觉到一阵好笑,眼神微微眯起,浑身散发着一种捕猎者的感觉,仿佛眼前之人就是他的猎物。 那种眼神,里面有着把控一切的沉稳,以及势在必得的决心。 他低下头,靠近她的耳朵边,轻声道:“什么选择?” 他只是不愿意用那些手段对付她而已,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他舍不得用阴谋诡计去针对她。 否则,她早已是他的太子妃了。 如今,两人还在一点一点拉扯,无非是他心中觉得有趣。 他甚至很乐意,与她之间有一些拉扯。 无论是开心的悲伤的痛苦的绝望的,他都想要她的一切感觉。 只是,唯有一个底线,那就是她不能离开。 姜粟一下子就感知到了他的一切,内心越发恐慌,“再不济,还有一死等着我!” 闻言,萧慎眼里闪过一丝疯狂。 那种疯狂,就好似是天地末日一般,稍有不慎,就会将他吞噬殆尽。 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轻声警告道:“别挑战我的耐心,你不怕死,可你怕不怕你家人死。” 第136章 一定带着太子殿下去青楼? 姜粟的心沉到了谷底,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很害怕。 萧慎见她不言不语,心中闪过一丝恼怒,“你不怕柳元洲死吗?你不怕你兄长死吗?” 姜粟的泪瞬间掉落下来,滴到了他的衣襟里,烫得他的心有些滚烫。 心中极度恐慌,让她无法开口说话,但又害怕他真的去杀那些人,她赶紧点头。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头慢慢靠近他的喉咙口处。 一下一下讨好似的舔着。 这几乎已经是她的求生本能,在东宫时,无论他如何生气,只要她服软,一切都好说。 可是,她心中有恨,也是因为心中很害怕他,无法开口低声细语求饶。 不得已,她就找到了另外一种求饶方式。 无需说话,直接上口舔舐。 果然,萧慎的身体瞬间僵硬住了,眼里的愤怒慢慢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情绪。 身体紧紧绷着,下一秒,体内的怪兽将要破土而出。 萧慎从未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怀疑自己的定力。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奈,她是会拿捏他的。 喉咙口动了几次,他才开口说道:“既然害怕,就不要轻言死字。” “再说,人的生命本就宝贵,是你母亲千辛万苦才将你送到这个世界上,无论如何,也不能自己选择去死。” 姜粟傻愣愣地停在原地,她重重地点头。 等到情绪恢复了不少,她才慢慢说道:“知道了。” 萧慎将她的衣服慢慢整理好,眼里闪过一丝怀疑。 刚才的情形之下,她竟然直接上口舔他的喉咙,这是他从未聊到的。 只是,她为何会这么做? 自己更是莫名其妙,她一舔,什么怒气都没了。 脑海里唯有一个念头,她都服软了,你还要摆什么架子! 萧慎觉得荒诞不羁,只是,刚才那种方式,只能对他如此,若是对其他男子…… 他想想就觉得自己要疯。 因此,他一把将那个姑娘扯到了眼前,“若是敢对其他男子如此,我打断你的腿。” 姜粟双手摇晃得差点停不下来,“不,只对你一人。” 前世今生,不也就是他自己吃这一招。 萧慎得到了答案,满意地点点头。 只是被这么一闹,他内心一直有一团火。 若是这个姑娘一直在此,他怕自己做出一些伤害她的事情。 有些事情,还是要三媒六聘娶进门才可以做。 “你出去吧。” 闻言,姜粟眼睛一亮,脚步一转,立马跑了出去。 萧慎看得好笑,“果真是出息了。” 他身上本就有伤,如今,这么一弄,伤口都有些崩裂了。 他冲着外面吩咐道:“刘全,备伤药,备冷水。” 闻言,刘全的眉心都快拧成麻花了,好生劝道:“主子,虽还是夏天,但你有伤在身,岂能过凉水。” “若不然……” 若不然找一个女子。 天底下有的是女子愿意当他主子的妾室。 可怜他主子天天过得跟和尚似的。 刘全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主子无悲无喜,神色淡漠地看着他。 他背部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赶忙低下头,“奴才多言,奴才赶紧去准备。” “仗责十。” 刘全暗地里不停叫苦,姜姑娘放的火,好嘛,燃烧到自己身上了。 也是自己最贱! “谢主子。” …… 姜粟赶紧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房中,仿佛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赶一样。 她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千竹正在为她准备床铺,见状,疑问道:“姑娘,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姜粟连连摇头,“没,没事。” 她走到榻上,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本书,就翻看起来。 千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提醒道:“姑娘,书反了。” “姑娘,与太子殿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闻言,姜粟好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赶紧跳了起来,“谁跟他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她感觉自己有些反应过大,解释道:“其实没什么事,无非就是当不当太子妃而已。” 千竹皱着眉头,“姑娘,若是殿下执意让你当太子妃,你也是拒绝不掉的。” 她在一旁看了那么久,也总算是看出一点门路来了。 太子妃这是何等的殊荣,她家姑娘竟然一直在推辞。 反而是太子殿下,一心想让姑娘做太子妃。 可若是一朝旨意下来,谁又敢轻易抗旨呢。 这话可真说到了姜粟的心坎里,这也是她担心的。 她话语之中说得坚决,但若是萧慎旨意如此,她真的敢与之对抗吗? “若是我有婚约,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抢人妻子吧?” 千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姑娘,你哪里来的婚约?” 姜粟轻轻点头,“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嘛。” 她只要远离京城,萧慎还能漫天追她不成。 千竹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的,“姑娘,你可别做傻事!” “太子殿下何许人也,岂能容你这般玩弄?”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恼怒,总觉得萧慎是自己的劫难!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事情还得一次一次解决。” “我想,萧慎还是见的女子太少了,若是他见的女子多了,慢慢就会觉得我无趣了。” “千竹,改日我一定带着太子殿下去青楼一次。” 千竹再也不想在旁边听下去了,她总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摇摇欲坠了。 她从旁边取出了一些信件,“姑娘,柳公子来信了。” “对了,柳公子还送来一个盒子。” 姜粟眼睛都亮了,“快,快拿过来。” 她拆开信件,内容还是日常问候,只是告诉她近日新得了一根竹子,特意做成了一根簪子,补她的及笄礼。 她接过盒子,打开了盖子,里面是一支用竹子做成的簪子。 姜粟心中闪过一丝复杂,一时之间有些难以言说。 及笄礼上,柳元洲送的簪子被萧慎毁了,如今,他果然又重新做了一根簪子送过来。 若是说没有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只是如今萧慎在侧,他话里话外的警告,让她很是烦心。 若是与之交往过甚,萧慎会不会对柳元洲下手? 思及此,她瞬间惊出了冷汗,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簪子。 第137章 有用的? 千竹立于一侧,满目疑惑,轻声细语地问道:““姑娘,可是有何不妥?” 她从桌子上取过那支竹簪子,“是否需要戴上?” 闻言,姜粟,心湖泛起层层涟漪,惊讶之余,一股莫名的不安悄然蔓延,如同夜色中悄然逼近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想到那个潜藏的可能,若是柳元洲为她而死,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心便如同被细针轻刺,一阵一阵地抽着疼。 这心痛不仅是为柳元洲,更是为她自己。 “不必了,劳烦你将它妥善收起吧。”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透露出内心的挣扎与苦涩。 自与萧慎深谈之后,她的心就好像被架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 阵阵恐惧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了她的灵魂。 那是一种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的沉重感,让她的世界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这份恐惧,是对萧慎的恐惧,也是对未知的恐惧。 也或许是因为那种感觉太熟悉了。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同暗夜中突如其来的惊雷,狠狠地吓了姜粟一跳。 她的心瞬间跳动如擂鼓一般。 主仆两人目光交汇,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的异样与警觉。 千竹轻移莲步,缓缓走向门扉,手轻轻搭在门板上,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凝聚勇气,而后猛地一拉。 门扉吱呀一声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神色匆匆的衙役。 他脸上充满着焦急的神色,他的话语如同寒风中的利刃,直刺人心:“姑娘,陈婶说育婴堂……出事了!” 闻言,姜粟心头猛地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来,将她紧紧包围。 如此紧要时刻,偏生育婴堂就出事了。 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 一想到厉王目前在萧慎手中,她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谢淑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抓住她,让她跟厉王一起做交换。 姜粟的心瞬间警觉了,或许背后还有着更为复杂的阴谋与算计。 她绝对不能出去。 育婴堂出事,陈婶亲自来寻,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一想到育婴堂里的孩子,那是宿州城未来的希望,她就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若是孩子出事,她以何面目面对那些百姓们? 思及此,她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决绝,对千竹低语道:“千竹,随我去见太子殿下,此事必须尽快禀明。” 若是有萧慎出手,育婴堂定会平安无事。 话语间,姜粟已是整装待发,她急匆匆地推开门,朝着萧慎处小跑而去。 千竹嘴巴紧抿,也立刻跟在了身后。 她对育婴堂很有感情,那些孩子好似她以前的缩影,若是没有得到姑娘的垂怜,她也该是孤苦无依的。 萧慎刚从浴盆中起身,水汽缭绕间,他悠然穿上衣袍。 总算用冷水强制将那个姑娘从自己的身体中赶出去了。 心中闪过一丝委屈,跑得倒是挺快,就是一个不负责的,光点火不负责消。 他咬牙切齿地想,下次定要找回场子。 突然,他听到了细细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不合时宜的吱嘎响动,门竟然被推开了。 这一变故,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低喝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刘全,莫非你皮痒,又欲尝那十杖之罚?” 然而,当他欲将满腔怒火倾泻而出之际,抬头一看,来人不是刘全,而是姜粟。 怒火,仿佛被突如其来的春风温柔吹散,只余下一抹难以言喻的诧异在他眸中闪烁。 一想到刚才在澡盆中自己的亵渎行为,一丝红意悄悄爬上了他的脸庞。 一向冷静自持的太子殿下,竟然感到略微有些愧疚。 人家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被自己……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忽明忽暗。 萧慎不自在地清清嗓子,“你怎么会这个时间过来?” 话音刚落,他便暗地里唾骂了一下自己,这不明摆着不让人姑娘过来嘛。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两人明明才分别不到半个时辰,而她临走前,他又说了那些令她不开心的话。 若是按照以往的脾性,起码得到明天她才肯理会。 心中的疑惑与关切交织成网,他轻启薄唇,语气中已全然不见方才的愠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无论何事,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帮忙。” 话语间,他已不自觉地向她靠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满是对她深深的关切。 或许萧慎自己都不曾发现,他靠近她时,那眼睛里所蕴藏的情义。 姜粟见他发丝有些湿润,料想他刚才在洗澡。 只是美色当前,她也无心理会,面色一凛,眉宇间凝聚起不容置疑的凝重,沉声道:“育婴堂,出事了。” 她的声音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 育婴堂对于她来说不同寻常,她比其他人更多了一份关怀。 闻言,萧慎眸光微沉,育婴堂出事不奇怪,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现在才出事。 时间选得如此微妙。 他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姑娘,深知育婴堂也是她心之所系。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轻轻吐字:“我陪你同去一探究竟。” 姜粟心中焦急更甚,连忙劝阻,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不行,你是太子殿下,你的性命关乎国本,不行,绝对不行。” “此番我过来,一是为了向你告知此情况,二是为了向你借兵。” 只要有黑甲卫跟着她,谢淑就算想抓她,也得有能力才行。 宿州城早已被黑甲卫统辖,城内城外早已戒严。 虽因着水患问题,人员失控不好打理,但萧慎早就一来就控制住了局面。 如今,也不过是一些游勇散兵而已。 有了黑甲卫护卫,她定能安然无恙。 姜粟抬眸,见他神色无悲无喜,她实在看不透他的意思。 于是,赶忙劝道:“萧慎,谢淑虽已退却,但其暗中的手段难以预料,我们不得不防。” “况且,我是一个弱女子,她就算抓住了我也是无用的。” “我们”二字轻轻落下,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温柔的涟漪。 萧慎感觉自己的心酥酥麻麻的,但又一听到她后面的话语,立马反驳道:“有用的。” 第138章 仓库之秘? 姜粟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他,她眼里闪过一丝不信任。 萧慎也不解释,只是淡淡地重复,“很有用。”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黑甲卫也不是吃素的,况且,我身为储君,岂能因个人安危而退缩?” 宿州城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就算姜粟不说,他得到了消息,也会亲自前往一探究竟。 “姜姑娘都思爱民护民,我自当与你并肩作战。” 若是他愿意,他就如同春风拂面一般,令人如沐春风。 但只有姜粟知道,他私底下是一副什么德行,控制欲强,霸道还老是欲求不满。 此时此刻,他好像褪去了所有,只余下一个最真实的萧慎。 她望着他,最终轻轻点头,仿佛是在无声中达成了某种默契。 …… 育婴堂。 屋子里面一片狼藉,仿佛是蝗虫过境一般,变得寸草不生。 孩子们望着地上的衣服,哭得双眼红肿。 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家园,有些还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才刚刚安稳下来,内心本就脆弱不堪。 如今,被那一伙人一抢,每个人都如同鹌鹑一样,待在原地愤恨又不敢动。 姜粟看得眼眶通红,她低头看向地上,满地都是衣物碎片。 那些衣服,本是千竹与育婴堂的两位婶子,夜以继日,一针一线编织的。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崭新的布料送过来,大家都激动极了。 做了好久,才终于让孩子们换上了新衣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哀伤与无奈,几位妇人的手指轻轻掠过那些残破的布料,每一次触碰都像是被针扎一般难受。 “真是作孽啊,我们宿州城是做了什么孽,前有水灾,后有强盗!” “是啊,看他们把这衣服都糟蹋成什么样了?” “好多粮食药材都被抢走了,这,这以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啊!” 说着说着,妇人们眼角又挂上了泪珠。 百姓贫苦,难得可以有衣食无忧的时候。 看见粮食被抢,衣服被撕,那心碎得就跟渣渣一样。 陈婶看得心中很是难受,但她是育婴堂的负责人,她只能隐藏起内心的悲伤,“好了,别哭了,像什么样子!” “咱们还是赶紧动手,拾掇拾掇,看看还能不能缝补起来。” 话音刚落,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不能缝补了的也收拾起来,到时候给孩子们打个补丁,衣服也还能穿。” 她细心地核查着育婴堂中受损的每一件物品,心中如同被千斤重担压着。 越核查,越焦虑,这可如何是好,心疼得她直哆嗦。 直至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姜粟的身影,那双历经世事却依然温柔的眼睛,在那一刻,泛起了点点泪光。 陈婶连忙迈开略显蹒跚的步伐,几乎是踉跄着走向姜粟,语气中满是自责与深情,“姑娘啊,这都怪我,我没能守护好育婴堂。” “都是我,我真是愧对你们的信任……” 声音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自责。 旁边的几位妇人连忙走上前,帮着她解释道:“姑娘,这不怪陈婶,实在是那伙强盗太厉害了,手里都举着大刀……” 姜粟心中并无丝毫责难之意,实则是自责于自己的思虑未周。 她将王妙送来的粮食和药材均藏匿于此地,一方面,也是图此地人迹罕至,都是孩子。另一方面也怀揣着一份小心思。 通常赈灾粮食都会先储于府衙之内,可以让衙门统一分配。 而她却反其道而行之。 当时,她思虑的是宿州城粮食紧缺,那些有心人都盯上了府衙的粮仓,她若是再放在府衙内,真出了什么事,孩子们又将没有吃的了。 但是她忘记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育婴堂藏有粮食药材,就如同怀璧夜行,定是会招来无妄之灾。 此刻,她心急如焚,双手紧紧握住陈婶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 眼中满是对孩子们安危的深切忧虑,“陈婶,孩子们…他们可好?可有受到什么惊吓?” 言语间,尽显她内心的焦虑与不安,她真怕孩子们会出事。 陈婶缓和了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姑娘,育婴堂的孩子们都受到了不少惊吓,但是没有人伤亡。” 那伙强盗只强粮食强药材,但是不杀人。 姜粟松了一口气,好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一般,“钱财乃身外物,与生命一比不值一提。” 陈婶重重地点头,是啊,命还在,什么都好说。 萧慎站在一旁,听得内心困惑不已,他开口询问:“陈婶,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此时,陈婶眼睛一跳,立马下跪:“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将事情细细道来。” 陈婶站起身子,再次深吸一口气,“昨天夜里,就有一伙强盗,为首的是一个女子,他们二话不说,就直冲着仓库去。” 那里是育婴堂的希望,陈婶自然不想让他们得逞。 于是,她立马喊了起来,“你们这伙强盗,竟然敢抢孩子们的东西,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的喊声惊到了孩子们,大家都开始哭闹起来。 强盗怕他们的哭声引来官兵,想要杀人灭口,领头的那个女子阻止了他们。 闻言,萧慎眉宇间不由自主地紧蹙,沉声追问:“我且问你,那伙强盗并没有翻找,而是直接奔着仓库而去?” 陈婶闭目细思片刻,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昨晚的情形,明明苦日子已经快到头了,未曾想竟出了这等变故。 谁知道这是不是又是混乱的开始呢。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肯定。 “没错,就是如此!他们推门而入后,脚步都未做丝毫停留,直接冲着仓库去的。” 闻言,姜粟心中亦是波澜四起,意识到这绝非简单的巧合或临时起意,而是一场精心策划。 “如此说来,他们对育婴堂的地形了如指掌。” 她目光微凝,暗自揣测:“育婴堂素日清净,鲜少有人踏足,仓库之秘,何以轻易泄露于外人?” 思及此,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悄然在姜粟心中生根发芽。 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与谢淑的对话:谢淑来宿州是为了赈灾。 她着急忙慌地问道:“陈婶,前阵子可有一个大约十八岁的姑娘,前来赈灾?” 第139章 她手中还有兵? 陈婶的眼眸忽地一亮,记忆的碎片终于拼凑在了一起。 她的心中仿佛被吞了黄连一般有苦难言。 她想到了那位姑娘。 那姑娘明眸善睐,一看就是一个好人家的闺女。 她身着一袭华服,流光溢彩间难掩其高贵气质,当时,陈婶就觉得这是一位大家闺秀。 估计跟姜姑娘一样的人物。 她内心的警惕就放松了许多。 两人言语之间交谈几句,听闻那女子是心疼宿州孩子孤苦无依,特地前来赈灾的。 她言语之间言谈恳切,眼神真挚,令人动容。 饶是陈婶,内心也已经完全不设防备,只觉得这大户人家的儿女可真不一般。 各个都有着菩萨面孔菩萨心肠。 因此,她便毫不犹豫地让那女子将满载的粮食与珍贵药材安置于仓库之内。 一想到育婴堂接下来五年内都不需要考虑粮食问题,她心中就充满着感激。 然而,此刻听到了姜粟的话语,她的眼神瞬间暗淡了,心不由自主地沉了沉,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涌上心头。 “姑娘,前阵子还真的有一位姑娘前来赈灾。” 她终于明白,那份看似无私的援助背后,或许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突然,陈婶整个人都崩溃了,声音被哽咽所吞噬,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挤出,那是绝望和痛苦的回响。 “好个黑心肝的,亏我还以为她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希望她不得好死啊!姑娘,是我害了育婴堂啊,原来是我害了育婴堂。” 姜粟眼睛突然变得很酸涩,她内心有些复杂,谢淑竟然当了强盗? 她搀扶起陈婶,伸出手不停安抚着她,“婶子,这不是你的错。” “哪里有时刻防人的道理,咱们不害人就对得起天地良心了。” 陈婶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她活了那么多年,岂能不明白这样子的道理。 只是一想到育婴堂的未来,她内心就很痛苦。 “姑娘,我愧对你信任!” 姜粟软言轻声地一直安慰道:“婶子,别太伤心了,育婴堂的孩子们还需要你。” “至于钱财方面……你不用担心,有我们的太子殿下在呢。” 她抬头看了一眼萧慎,见他眼里透露着意外,内心略感歉意。 最主要是她真的没钱了。 虽然,凉茶的生意还在继续,但因为夏季快要过去了,生意也稍微淡下来了。 王妙正与王朗月斗得火热,正是需要钱财的时候,她不能为其添加助力也就罢了,若还伸手拿钱,那就有些背后捅刀子的感觉了。 萧慎意外地抬眸,重建育婴堂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只是没想到那姑娘竟然还能想到他。 内心突然涌起了一阵暖流。 看来,这姑娘还是记住自己的好的。 当下,他便开始和颜悦色地说道:“育婴堂一应开支,直接与宿州府衙联系。” 陈婶得到了保证,她的心终于放松了不少。 发生这种事情,她不怕死,但是她怕育婴堂的孩子们受到牵连。 她赶紧跪在了地上,感激涕零道:“民妇多谢太子殿下!” “民妇定日日祈求菩萨,保佑太子殿下长命百岁,成为千古明君。” 萧慎眉头一皱,警告道:“慎言!” 他现在只是太子,并不是圣上。 有心之人听见了,必定再生事端。 陈婶立马磕头,“是,是民妇的错。” 姜粟将她搀扶起来,“陈婶,育婴堂里的事还需要你多操心。” 陈婶拍着胸膛说,“姑娘放心,我定会将这里打理妥当。” 等陈婶离开后,姜粟抬头望了眼身旁的人,见其神色淡然,她用手捅捅他的手臂,“接下来,该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子吃了哑巴亏? 谢淑临走之前,竟然抢劫了粮食和药材。 相反,府衙内倒是很安全,因为她知道那边有黑甲卫驻守。 姜粟有一些恨谢淑,但是更多的是恨自己。 萧慎不经意地抬眸,没想到身旁的小姑娘,气量还挺小。 看着她气呼呼的,脸都鼓起来了,他特别想上手去捏捏。 他悠然自得地立于一侧,神态自若,仿佛周遭的风云变幻皆与他无关。 即使姜粟一直清楚他是一个崩泰山于眼前而不动声色之人,见到此情此景,内心还是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焦虑。 他总是如此,让人捉摸不透。 她牙齿暗暗咬合,仿佛每一颗都承载着想要上前质问乃至动手的冲动。 姜粟目光如炬,狠狠地盯住他,若是眼神能够杀人,萧慎此刻早已被千刀万剐了。 “萧慎,我不相信你就这么吃了眼前亏,还是因为那人是谢淑……” 话音刚落,她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是刚才太过于着急,有些口不择言。 萧慎与谢淑两人,以后将会是仇敌,不死不休的那种。 如此看他,估计又要生气了。 果不其然,萧慎眼里慢慢积蓄了不少怒火,“姜粟,以后少开这种玩笑话。” “还有,为何连这点定力都没有?你还不如想想为何谢淑临走之前要抢粮抢药材!” 姜粟被其一凶,眼眶瞬间红了。 她感觉到非常委屈,说不出来的委屈。 那种委屈足以将她淹没。 但是她内心清楚地知道,刚才,是她口不择言。 她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说道:“是我的错,是我口不择言,还请太子殿下赎罪。” 萧慎心中莫名涌起了一阵烦闷,“你无需道歉,我……我也从未真的对你生过气。” 每一次,他都会自己说服自己。 甚至,自己也会因为她的一个眼神而怒火全消。 姜粟心中莫名的很不是滋味,但是那股酸意却无影无踪了。 她一想到谢淑,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谢淑为何要抢粮食和药材呢? 谢家作为大庸的第一士族,别说家中金银财宝无数,光是皇后的赏赐,便足以令人眼红。 而谢淑更是谢家一力培养的。 她抢粮食和药材,必定不是简单的贪婪所能解释,其背后定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莫非,谢淑手里还有兵?” 萧慎身体一怔,“你倒是与我想一块去了。” “那黑甲卫可有得到消息?” 若是谢淑手里还有兵,那宿州城并不安全。 说不定,随时随地都能反扑。 姜粟的心提了起来,她有预感,双方之间估计会有一场大战。 萧慎的大拇指不停在食指上面打圈,神色也有些凝重,“并无。” 第140章 不去黄州好不好? 姜粟心一惊,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若是黑甲卫没有收到消息,那会不会是我们两个猜错了?” 萧慎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出现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上次有这种情绪时,正好是他儿时母妃去世,那这一次又是为何?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姑娘,内心越发恐惧起来。 “还有一个原因,说不定谢家早已藏兵于此,黑甲卫这才没有收到消息。” 姜粟眼前一亮,“如此说来,那谢淑手里的兵肯定还驻扎在一个地方,只要我们先一步找到,那岂不是能将谢淑一网打尽?” 萧慎不停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试图驱赶体内的那份不安。 “这倒是一个方法,但太过于被动了,况且……” 他眉头紧皱,整个人似乎是很不安的模样。 姜粟瞬间就着急了,脸上带着担忧之色,“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是伤口吗?” 萧慎见她眼睛里尽是焦急,心不由自主地就被抹平了。 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我没事。” 姜粟被他抱过无数次了,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是如同今天,单纯两人身体相依,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温暖。 她的眼稍微有些湿润。 “况且什么?” 萧慎身体一僵,放开了她,正色她的眼睛,“况且,我担忧谢昊天或许在宿州。” 谢昊天此人才是看不透的。 即使两个人交往不多,但他也知道谢昊天此人就是一个执着的疯子。 若是他在宿州,谢家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估计还会找回场子。 厉王,他们估计还会对厉王有所企图。 姜粟的心沉到谷底,她已经不止一次从萧慎嘴里听过这个名字了。 他嘴里多次出现,则足以代表他是一个难对付的人。 萧慎本就是冷清的,他若是看不上眼的人,从来都不会多提一句。 姜粟知道自己是他的拖累,于是提议道:“若不然,我早日偷偷地离开宿州?” 萧慎仔细思索着这个可能性,眼前这姑娘要是顺利离开宿州,他倒是少了一个软肋。 “现在京城也不安全。” 谢家在京城布控许久,她一回去,估计就是有去无回了。 虽然他在京城也有布局,但凡事都有万一,他不在眼前,终究还是有太多事情顾不到。 姜粟眼睛一亮,“我可以先去黄州,此番也正好可以查看下凉茶的选址。” 明年凉茶肯定会再次扩大规模,凉茶的种植规模还得扩大。 而西南之地种出来的凉茶,天然地带一些清香甘甜,她猜测,许是与那边的红土壤有些关联。 萧慎的眉头瞬间又皱起来了,“非得去黄州?” 呵! 他可记得黄州的县令是柳元洲。 此番她前去,私心里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姜粟不解地看向他,“去黄州怎么了?” 别说她真的是去选地址,就算她想与柳元洲见面,又有何不可? 前世,她被束手束脚了一生,如今,他竟然还想着管! 萧慎眉头皱得更加紧了,他无意与这个姑娘争执,随即又软了语气,“不去黄州好不好?” “小谷,不去黄州好不好?” 姜粟深吸一口气,明知眼前之人是在扮猪吃老虎,可偏偏她还有些心软了! 真是没出息! 她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西南之行我是必须去的。” 王妙将选址的任务交给她了,她是一定会完成的。 萧慎盘算了一番自己手头的兵,“让我再好好想想,就算你去黄州,路上我也得保证你的安全。” 她想去黄州见柳元洲,这辈子做梦吧。 只要一想到她千里迢迢去黄州,他的心就犹如针扎一般难受。 “你我还是在一起比较安全,我实在分不出兵力来保护你。” 姜粟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细语道:“此行本就意在偷偷溜走,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话音刚落,她缓缓地抬起眼眸,目光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第一次如此坚决地说道:“唯有我不在你身边,你才能心无旁骛,运筹帷幄。” 不管谢淑是否会真的将她用来对付萧慎,她只好先自己防备。 她不想也不愿意再欠着他。 若是因为她的原因,让他错失皇位,她真的是会自责而死。 萧慎会是一个明君,无论今生还是前世,他一直将百姓放在心上。 无论是打仗还是赈灾,他永远都第一个奔走在路上。 闻言,萧慎心中五味杂陈,深知她所言非虚,却难以即刻释怀那份被割舍的不舍与牵挂。 他心中的那份感情,经过宿州一行,好像越来越难以自控。 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只要遇到了她,也已经土崩瓦解。 现在,黑甲卫还未掌握到谢淑的行踪,一切都是未定。 他也不敢轻言承诺什么。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无言的默契之中。 姜粟第一次觉得两个人原来可以这么接近,即使前世两人水乳相交之时都比不上。 归途中,府衙的轮廓渐渐清晰。 姜粟轻轻打破了这份沉默,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放松,“说起来,府衙里的婆婆手艺堪称一绝,我这肚子可早已饿得咕咕叫了呢,不如,你也简单吃一些?” 萧慎心中虽然千般愿意,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他们在明,谢家在暗,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无法安然入睡吃饭。 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与决绝:“今日便罢了,我需要精心思考布局,目前,确保你安然无恙,方是头等大事。” 姜粟心中略微有些失落,但也清楚有太多人的性命交托于萧慎手中。 他所能承受的压力非常人能比。 她面容带着担忧,“来日方长,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姜粟无奈地看着他一头扎入到公事之中,谢昊天的存在如鲠在喉,以他的性格,定要摸透了才算好。 她想着,还是去厨房吧,再不济,她也得将面送过去。 厨房之中,婆婆依旧在不停地忙碌着,府衙那么多人,靠着她一个人做饭,也确实很辛苦。 姜粟走到她面前,用手比画着,示意要两碗面。 “姑娘要两碗面,老婆子本不该推辞,可惜了……” 姜粟一惊,连忙后退想要逃跑,刚跑了几步,后颈处便感到一阵疼痛,瞬间昏死过去。 第141章 姜姑娘不见了? 萧慎孤身返回屋子,室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他端坐在书桌前,缓缓展开那幅详尽的地形图。 大庸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道山脉、每一条河流,他都已经牢牢记在心里。 只是,这次涉及谢昊天,他不容许自己有任何的疏忽。 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刘全静静地立在一旁,目光中满是对主子的关切,这回来可都有两个时辰了,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 自家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忙起来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 哎! 真不知道有谁可以劝一劝他。 尽管知道自己的劝说无用,刘全依旧轻声细语地劝道:“主子,您回来后就不曾用膳,身体要紧,不妨先垫垫肚子?” 萧慎对其劝说置之不理,眸光未曾从图上移开分毫,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吧。 刘全暗地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可怎么敢退下。 没办法,他只好再次点燃了一支蜡烛,默默地陪着自家主子。 萧慎眉头紧皱,内心充满着烦躁之感。 宿州,它的位置非常特殊,位于大庸的中心地带。 这次宿州水患,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着宿州城独特的地理位置。 它依山傍水,是东西南北方来往的交通要道,因此,宿州本就是繁华之地。 然而,它还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地势低洼。 这就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扼住了宿州的咽喉。 一旦上游洪水积蓄,到了宿州,便如猛兽般奔腾而下,无情地吞噬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绿色。 两者相加,更使得灾情雪上加霜。 现在,虽然已经疏通了许多河流,水患得以平息,但是谢昊天若是要养军队,这里并非上佳之选。 谢昊天这老狐狸,究竟会把军队驻扎在哪里? 萧慎的眉宇间凝聚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他深知,若是不早日争取主动,很容易将会全军覆没。 他手里头的黑甲卫并未多少。 他抬起头,冲着空中吩咐道:“十一,传我令,去找燕大将军。” “是。” 树影萌动间,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突然,一阵莫名的晕眩悄然侵袭了萧慎的心神,身形不由自主地晃荡了下。 他伸出手撑在桌面上,等着那股眩晕过去。 这眩晕他并不陌生,若是以往忘记吃饭了,定会来这么一两回。 等到过去就好了。 刘全心中焦急如焚,连忙上前一步,伸出手将之搀扶到座位上,“主子,您身体贵重,万望保重身体。” 语气中满是关切与忧虑,心里止不住地恨起谢昊天。 若是哪天落到他手中,定要他好看! “主子,对付谢昊天也非一朝一夕的事,还是得从长计议,若是身体垮了,一切就都没了。” 话音刚落,他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奴才失言,主子定会长命百岁,长命千岁。” 萧慎的面容略显苍白,他本就失血过多,加之连日来的操劳。 身体早已虚弱不堪,仿佛是洪流中的一叶扁舟,只能随风飘荡,无法自己停岸。 这一日之中,他滴水未尽,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刘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深知自己的无能为力。 自家主子就是一个固执的人,就算他劝到口水都干了,也无法让其转性。 突然,他眼前一亮,一个念头如同破晓之光,照亮了他的心。 他猛然想起一个人,或许她可以劝说主子暂时放下公务。 思及此,刘全身形微动,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生怕惊扰了萧慎。 他退到门口,见到了伺候在一旁的徒弟,吩咐道:“好好伺候太子殿下,别惊扰了他。” 刘斌郑重地点点头,“知道了,干爹。” 刘斌静静地推开门,走到了刘全刚才站立的位置上,默默地听候吩咐。 萧慎背靠在椅子上,紧闭着双眼,轻轻摇晃着脑袋,试图将那份挥之不去的昏沉驱除出去。 良久,他才感觉到眩晕感褪去了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目光又重新聚焦于那张精心绘制的地势图上。 他心中暗自盘算着,若是自己是谢昊天,会将自己的军队驻扎在何处。 首要的,自然是让大军的驻地与宿州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因为宿州地理位置的原因,谢昊天定是不会放过宿州这一只大肥羊。 因此,他的驻扎之地,一方面要离宿州近,这样既便于迅速响应,又能逃离及时。 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 另一方面,一定要隐秘。至少目前为止,黑甲卫还未曾打听到一分一毫,这必然是隐秘至极的。 但他也是带兵之人,知道养一支军队,除了场地,更需要粮草。 那日后,谢淑本就是处于危急情况下,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惜自己的性命,去抢育婴堂的粮食和药材。 育婴堂才多少粮食,她连这都不肯放过,想必,谢家私军定是面对一个缺粮的问题。 萧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担心他们出现抢粮屠民的举动。 至于谢家为什么会断粮,原因估计是出在自己身上。 目前,此刻牢牢掌握在他手中,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嵌入了敌方的咽喉之中。 此时此刻,想必谢昊天定也是不好受的。 如此,谢昊天的军队驻扎唯有一个方向,那就是西隅。 大庸朝,北疆、东隅与南疆,皆铺展着广袤无垠的平原,沃野千里,乃屯粮蓄锐之佳所。 唯独西隅,却是一片幽深莫测的密林。 萧慎眸光闪,随即,他沉声一喝,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刘全,速遣黑甲卫精锐,向西而行,深入密林腹地。” “务必细察每一寸土地,若有丝军队驻扎之迹,皆需即刻回报!” 此言一出,空气似乎都为之一凝,他许久没听到回声,抬头一看,见身旁之人竟然是刘斌。 他眉头一皱,“你师傅呢?” 突然,门外响起两个急促的脚步声,刘全一把推开了门,顾不得礼仪,直接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主子,姜姑娘……姜姑娘不见了!” 第142章 萧慎来了? 萧慎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疯狂。 “什么叫不见了?” 千竹吓得六神无主,赶忙跪在了地上,哭道:“奴婢在房间里等候着姑娘,但姑娘一直没回来,奴婢还以为她跟您在一起。” “可谁知,刘公公过来找姑娘,奴婢这才发现姑娘不见了。” 她眼睛里尽是悔恨,“若是,我一直陪着姑娘就好了。” 因为育婴堂的事情,姜粟让她过去帮忙了,她也是刚回到府衙。 萧慎伸手捏住眉心,感觉脑袋嗡嗡地疼着。 刘全抬起头,补充道:“奴才已经询问过黑甲卫了,今日没有任何异常。” “想必是……想必是府衙里面一早就有他们的人手。” 如此说来,可能自己就是最后一个见她之人。 他记得很清楚,她是进入了府衙的。 突然,萧慎想起两人分别时,她说府衙里的婆婆手艺很好。 他感到一股愤怒从心底升起,却又被无形的墙给挡住。 那股愤怒越积越深,稍有不慎,足以让他覆灭。 他伸出拳头,重重地锤在了书桌上。 刘全瞬间低下了脑袋,“主子息怒。” 萧慎站起身,一字一句地说道:“查厨房老婆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现在真心后悔,若是当时自己愿意与她一起进食,她就不会出事。 没多久,就有一位黑甲卫进来,他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说道:“殿下,后厨李大仁辰时带着车辆出去,至今未归。” “倒是没有异常,只是他离开的时辰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 萧慎眼里泛着血红,质问道:“你们没查?” “属下等也觉得神奇,但检查了车辆,并无异常。” 萧慎握紧了拳头,青筋林立,心里有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幕后之人,其实并不难猜测,定是谢家。 “查!” 姜粟对谢家并无威胁,抓她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就范。 只要自己稳住脚跟,那姑娘定是没有生命危险。 但一想到她会害怕,自己的心便如同被蚂蚁啃噬一般难受 …… 姜粟的身体一直被蜷缩成一团,她感觉自己被团成了一个汤圆,连动手伸脚的可能性都没有。 身子晃晃悠悠的,估摸着自己被装进了一个箱子中。 他们抓自己,估计也是想要对付萧慎。 希望他能够稳住,不要中了敌人的圈套。 但若是想要局面有所改变,她必须得自救才行。 片刻间,她就重新闭上了眼睛,先养精蓄锐吧。 这么封闭的空间,别说逃了,有没有命见到幕后黑手都难说。 大概过了半刻钟的时间,终于停止晃荡了,她被重重地放在了地上。 一打开箱子,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她不停地眨巴着眼睛,期望能够适应。 原来,已经是白天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抬头往上方一看,上面坐着一位大概四十来岁的男子,下方倒是她的熟人,是谢淑。 这想必是谢氏父女吧。 谢昊天不停打量着姜粟,良久,嗤笑道:“挺一般。” 他转头看向谢淑,打趣道:“这就把你比下去了?” “淑儿天姿国色,还是那萧慎小子不懂欣赏,不过也无妨,等我坐上皇位,淑儿你要什么男子都有,若真喜欢萧慎,等成就大事后,我便将他四肢打断,让他做你的禁脔。” 闻言,姜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这老匹夫竟然想当皇上? 谢家不是要扶持厉王吗? 这还想让萧慎做谢淑的禁脔? 这一切的一切,都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谢淑拍拍手掌,示意手下人将人解开,“别这么怠慢了我们的贵客。” “父亲,将她交给女儿可好?” 谢昊天的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缝,赞同道:“淑儿说什么都是好的,等我们成就大事……” 话还未说完,谢淑便打断了他的话,“父亲,据女儿所知,萧慎此人并不好对付,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且如今,我们缺少粮食,还得尽快找个办法。” 谢昊天面容上略带着一丝尴尬,将头慢慢靠近谢淑身旁一侧,小声道:“淑儿,此言有理。” “萧慎确实不能小觑,萧家人中也就他还能看看,淑儿,若是你和他生出来的孩子,必定是天下无双的。” 谢淑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父亲大人,萧慎的心上人还在此!” 她慢慢走到姜粟身边,见她并未受到什么惊吓,心中放心了不少,“抱歉,姜姑娘。” 姜粟紧皱着眉头,即使已经猜到了,却仍然觉得眼前之人并不是以前那颗耀眼的明珠。 “你们请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谢淑眉头舒展,望向前方,“你不用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姜粟的眼眸仿佛被怒火点燃,赤红一片,她心如明镜,深知自己此刻虽身处险境,却并无性命之忧。 自己算是哪根葱,哪里轮得到对她下手? 只不过,谢氏父女一直盘算着的,是利用她,达到逼迫萧慎的目的罢了。 她心中暗自嘲笑,莫名地,自己已经成为了两方角逐的棋子了。 “无论你有什么目的,萧慎都不会上当的!” 谢淑莞尔一笑,丝毫也不在意她的态度,“是吗?其实我比你更想知道,他会不会上当。” 谢昊天不懂那些儿女情长,“淑儿,萧慎岂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太子之位?” 他心中唯有谢家的大业。 “等我登上了皇位,淑儿,未来,你就是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我们谢家将会永远载入史册。” 姜粟一惊,谢昊天竟然愿意让谢淑当女皇? “你们不是想用我交换人质吗?你们的目的不是为了交换厉王吗?” 谢氏父女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都笑了起来。 尤其是谢淑,笑得花枝乱颤的。 “有厉王自然是好,没有厉王,那我谢家称王又有何不可!” 姜粟脑袋头疼欲裂,内心唯有一个念头,疯了!谢氏父女都疯了! 但心中隐隐有一个可怕的念头,谢家作为大庸的第一大士族,他们几乎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突然,门外突然想起了一阵脚步声,一个侍女低着头,恭敬地说道:“主上,萧慎来了!” 第143章 你怎么敢对她下手? 谢淑眼里闪烁着笃定之光,仿佛已洞察一切。 她与萧慎之间相识相知多年,她深知,萧慎看似和颜悦色,但实际上冰冷刺骨,令人难以捉摸。 但若是有一个人真的被他放入了心上,那定然是如珍如宝。 这份情,偏执而炽烈,如同荒野中不灭的火焰,燃烧着对姜粟无尽的渴望与占有欲。 他是一个对情感很执着的人,或许跟他母亲有关吧。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羡慕姜粟。 她也是一个女子,有时候也会偶尔期盼有这样一个男子,始终珍爱她一人。 可惜,世间男子多薄幸,还是权力更让人倾心。 谢昊天愣怔片刻,心中暗自惊叹:“淑儿果真是料事如神,一语中的,他果然如约而至。” 语气之中颇有种为女儿自豪的感觉。 随即,他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连忙吩咐道:“速速有请,这位贵客来得可真是及时。” 话音刚落,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戏谑之意。 他前脚刚把他这位心上人给抓了,后一秒,他便闻风而至。 看来,果真如淑儿所说,姜粟是他的软肋,简直是天助谢家! 姜粟的心猛然一颤,仿佛真的有一束光划过黑暗,狠狠地击中灵魂深处。 那种感觉她很陌生,觉得此生从未出现过。 她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即使身处险境之中,也无法熄灭这种喜悦。 只是,他不该出现! 他,怎么可以出现! 以他那超乎常人的智谋,怎会不知道,只要他不就范,她也就没有生命危险。 萧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从容,宛若漫步于自家花园之中。 只是,他每走一步,周围的杀手也跟着走一步。 杀手们身上都带着浓烈的杀气,即使是姜粟,她也知道那些人是真的想杀萧慎。 他怎么可以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姜粟心中的感动与担忧交织,终是化作一声清脆而略带责备的呼喊:“谁让你来的?” 萧慎的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打量,见她毫发无损,眼中不禁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放心。 他知道谢氏父女的最终目标是他,可是若是她没有了利用价值,被他们灭口了怎么办? 一想到这种可能,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只能闯一闯。 “我担心你害怕,别怕,我来了。” 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伤她! 话语简单,却满载着温柔与坚定。 萧慎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念头,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了。 就算她不喜欢他,就算她想离开,就算她是姜氏女。 当她消失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管不顾了。 这一刻,萧慎更加明白,余生,他都想与这个小姑娘一起度过。 闻言,姜粟感觉自己被治愈了,那句话,犹如是春日里的一缕和煦阳光,悄然融化了心中的冰霜。 她不由自主地迈动步伐,几乎是本能地靠近了他。 她伸手牵起了他的衣袖,整个人都融进了他的阴影之中。 见状,萧慎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将她拉至自己身后。 那种无声又本能的保护,让姜粟的心变得暖洋洋的。 谢淑看得眼热,她转过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这两人的一举一动,让她的心也开始期盼爱情了。 她冷冷一笑,“萧慎,你竟然单独前往,真是不将我谢家放在眼里。” 闻言,他的目光缓缓转向谢淑,那眼神中交织着复杂与质问。 他们两人之间终究是越走越远了。 那种一起喝酒一起打仗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谢淑是所有女子中,最特殊的一个。 她确实值得世间上所有美好的一切。 他微微一叹,她终究是将路越走越窄了,“谢淑,你怎么敢对她下手。” 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不知何时,就会狠狠扎在谢淑身上。 谢昊天坐不住了,他立马站起身,指着萧慎,厉声道:”我淑儿何事做不得?萧慎,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谢淑眼角划过一丝笑意,阻拦道:”父亲,将死之人不必放在心上。“ 随即,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双手轻轻摊开,那姿态中既有无奈也有几分挑衅。 “萧慎,若是我真的想要置姜姑娘于死地,此刻的你,应该要为她收尸了!” 她伸出手,仔细地观赏着自己的手指。 她最满意的就是自己的手指,光滑细腻,仿佛是天然的玉石般完美无瑕。 “我谢淑行事,最喜欢的就是公平。” “当日,你念及旧情,饶我一命,今日,我便以此恩还你,留她一命。如此,你我之间,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她语气傲慢,仿佛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不放在眼里。 姜粟瞬间着急了,她立马说道:”不行,我命贱,我的命比不上萧慎的命,谢淑,你不是说你喜欢公平吗?这一点都不公平!“ 她的命虽然珍贵,却怎么也比不上太子殿下的。 她眉头紧皱,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们。 谢淑眼里兴味更加浓厚,她在两人中间细细打量着,良久,她扑哧一笑,”姜姑娘,我是真的还挺喜欢你的。“ ”因为你真的是一个够天真的姑娘。“ 在京城中,有许多京城贵女都围绕在她身边,但是她们大多都带有目的。 或许想通过她,见到皇后;或许,是想见到萧慎,总而言之,她们都有着自己的伪装。 唯有姜粟没有,宛若遗世独立的清莲,不染尘埃。 她眼睛里有欣赏,有时候也有嫉妒,却从未想通过她办成什么事。 她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与底线,纯净如初。 谢淑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位佳人,姜家之女,其姿容之盛,确为京城一绝 她缓缓抬起纤手,动作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风雅,轻启朱唇,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至于此事是否公允,或许你该亲自去问问萧慎。“ ”若是他心中觉得不公平,我也绝非那食言之人,即可放他下山,让他重归自由。“ 第144章 喝一杯吗? 姜粟的眼眸中骤然亮起一抹璀璨的光芒,她不由自主地轻拽身旁人的衣袖。 眼神之中带着急迫和祈求。 ”萧慎,快,你快回去,你身为太子殿下,肩上的责任重大,不容有失。我相信,以你的勤勉,以后一定会是一个明君,那么,大庸的百姓就都有福了。“ 她不停地试图劝说他,希望他能只顾着自己。 ”萧慎,此生,我们能有这个结局,我已经很知足了,再也不会奢求其他。“ 前世,两人在床上一直缠绵悱恻,两颗心却越来越远。 今生,一直吵闹不休,然而,心却达到了以往从未靠近的时候。 她眼里闪烁着一丝晶莹,随即低下头,轻轻擦拭了。 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闻言,萧慎非但未松手,反而温柔而坚定地握住了她那只试图挣脱的小手。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我怎能将你独自留在这危机四伏之地?你我共进退,我绝不会弃你于不顾。” ”姜粟,你可以奢求更多。“ 那姑娘说她不想奢求,可他却希望她奢求一些东西,无论是他这个人,还是那太子妃之位。 只要他有的,她都可以有。 况且,谢淑的意思,他们心中皆已明了如镜。 从进入到她的地盘开始,她都将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仿佛是生是死早已由她决定。 萧慎最恨的就是这种感觉。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神色甚至可以说得上风平浪静。 姜粟的心瞬间悸动了,灵魂好像飘荡在空中,高高的,让人无法忽视。 ”萧慎,我不值得你如此。“ 眼角微微泛酸,眼眶处越来越红了。 萧慎抬手轻轻地为她擦拭掉了眼泪,”我做事最喜欢随心而动,而此时此刻,我的心告诉我,你值得。“ 谢淑轻轻一叹,双手悠然一摊,那份姿态,活脱脱就是一个无赖。 她止不住啧啧几声,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调侃:“姜姑娘,非是我不善良,而是萧慎自己,不懂得珍惜机会!给他生门他不走,偏偏想闯那阎王殿。” 闻言,谢昊天双眸骤亮,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听久了情情爱爱,终于可以打打杀杀了! 他霍然起身,眉头倒竖,气势汹汹,直指萧慎:“萧慎,今日,她或可安然离去,但你的这条命,我今天收定了。” “若是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要记恨,早日投胎,或许还能与你的姜姑娘再续前缘!” 言罢,他厉声喝道:“谢家军何在?速速取走此人的首级!若是谁取得首级,赏黄金十万两,封为忠勇侯!” 随着他一声令下,四周暗影涌动,死士们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逼近他们,空气中无端端的已经能闻到血腥味了。 然而,面对这步步紧逼的死亡威胁,萧慎丝毫未有慌乱,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淡然的笑,他轻启薄唇,悠悠道:“谢昊天,你莫非真的以为,我萧慎会孤身犯险,无备而来?” 谢昊天一脸冷漠,眼神里尽是弑杀的意味,“即使你有黑甲卫,那又如何!这里有我一万谢家军!别在挣扎了,你逃不过死字。” 萧慎眼里带有疑问,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看来你的信息网不行,谁跟你说我只有黑甲卫?” 萧慎外公曾是疆场上令敌胆寒的铁血将军。 然而,因为他母亲的缘故,燕家与皇帝越来越远,逐渐淡出了京城。 不为当朝圣上所青睐,遂被委以西陲重镇的守卫之任。 他能顺利当上太子,也是因为燕家军。只是,当上太子的过程让当今圣上如鲠在喉。 没有一个皇帝能容忍一支不受指挥的军队。 但,他手中没兵! 或许可以说,只要萧慎愿意,他随时能当皇帝! 谢昊天的眼眸中悄然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犹豫之色,心中暗自思量:倘若那位赫赫有名的燕大将军亲临此地,局势无疑将变得棘手万分。 他麾下兵马,细细算来,不过区区万余,而这位沙场老将,最是以出其不意的奇谋着称。 二十年前,他可曾以一千骑兵,直捣黄龙腹地。 这一战后,大周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如今,还不是正式摊牌时刻,那些兵都是他的心头宝。 若是黑甲卫加上燕家骑兵,那无疑是一场硬仗。 他迟疑地问道:“你别炸我!燕家军如今正驻守边关!岂可能出现与此!” 萧慎微微一笑,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他目光扫过四周,冷冷一笑:”一只饥饿的军队,是赢不了的!“ 如今,正是夏季,地里的粮食都未曾成熟,还只是一个麦穗子。 他们一万人被困在此处许久,早已经是极度缺粮了。 “谢将军,我敬佩你是一条汉子,可你确定要让你的兵上战场时连一顿饱饭都没吃?” 谢昊天与萧慎是有一些相似的。 两人都是行伍出身,非常爱惜自己的兵。 打仗要牺牲流血无可避免,可若是故意送死,那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残忍的事情。 谢昊天的眉头都快皱成了井字,他感觉脑袋头疼欲裂。 他是真不喜欢这些弯弯绕,最喜欢的就是双方交战你来我往! 脚步不自觉地靠近谢淑,“淑儿,你觉得如何?” “这厮一向狡猾,我们还是要万分谨慎才行。” 谢淑的眉头也不自觉地皱起来,这其中的虚实,唯有打探才能知晓。 “父亲,贵客来到,我们岂能不招待?” 就算他手中有燕家骑兵,可毕竟行军是有痕迹的。 再说,他们位于山上,随时能掌控山下的局势。 还是先把两个人都掌握在手中比较重要。 谢昊天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双眼都闪过一丝不解,“淑儿,这为何又要招待他们了?” 本来粮食就不够了,还给两个外人吃,他心中痛! 若不是萧慎这厮来了之后,瞬间掌握了宿州城,他们何至于如此被动! 淑儿带来的粮草也是杯水车薪,对于上万人的军队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谢淑微微一笑,“萧慎,喝一杯吗?” 第145章 你就是她的皇夫? 萧慎的心一开始如狂风骤雨,汹涌澎湃,他生平首次感受到如此赤裸裸的威胁。 那股怒意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束缚,他眼底越发赤红一片。 谢淑,她竟敢屡次将姜粟的安危作为筹码,轻描淡写间就一直威胁着他。 此举于他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不仅荒谬至极,更是对人性尊严的践踏。 姜粟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屡次被人当做筹码,这笔账,他自会与谢淑算清楚。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上前一刀砍了眼前这对父女。 然而,他一直拼命克制着自己,压抑了体内那股疯狂。 萧慎知道,身处险境,任何冲动都可能是致命的。 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 既然谢淑有心想要拖延,他何不将计就计? 思及此,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面容渐渐恢复平静,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仿佛一切怒涛都已归于深海之下。 “我难道有拒绝的权利?” 谢淑看似给了路,实则都是死路。 她只不过想要打探清楚燕家军的动向而已。 萧慎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一旁的姜粟,目睹这一切,心中如鼓点般急促跳动,恐惧如同寒冰,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身体轻轻颤抖,只是,看到萧慎那冷静的模样,内心也开始变得安宁。 她无声地坐在了萧慎身旁。 姜粟深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莽撞之人,今日,她更加有了深刻的体会。 她默默地陪在一旁。 萧慎悄悄地拍了拍她的手,“不怕,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在他面前想要伤害她,那是不可能的。 姜粟轻轻地摇了摇脑袋,她身体微微倾斜靠过来,“我希望你没事。” 萧慎眼角的暖意更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觉得周身的冰雪都融化了。 “傻。” 不久,侍女们端着托盘一个个鱼贯而入。 桌子上不见奢华的珍馐美味,唯有几碟翠绿欲滴的小青菜,几壶清酒静置于旁,散发着浓烈的酒香。 这并不是贵人们经常喝的酒,而是最便宜的烈酒烧刀子。 酒很烈,若是受伤严重的情况下,可以用之来清洗伤口。 姜粟微微皱起眉头,酒味太浓,她有些不习惯。 这一桌人有哪一个不是天潢贵胄,什么时候吃过这种? 但所有人都视若无睹,丝毫也不在意。 萧慎悠然落座,他轻抬手指,以筷夹起一筷青菜,那动作中透着一股从容不迫,仿佛这盘中之物,皆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谢淑亦是如此,她缓缓为众人斟酒。 动作流畅而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只是这平静之下,莫名更加让人心慌。 姜粟紧紧地握住萧慎的手,害怕失去了他。 谢昊天端坐于主位,目光深邃地望向萧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两人都是行伍之人,英雄惜英雄。 前几年,大周压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噬了大庸十五座城池。 是萧慎,一个人力挽狂澜,将大周赶了出去。 他出手不多,一出手必定是全胜。 如此年纪,便有这等带兵能力,简直是个奇才。 “可惜了,萧慎,若是你能助我谢氏,共谋大业,那该是何等的完美。” 语气中既有遗憾,又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期待。 闻言,萧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略带嘲讽地说道:“天下大势,历来由萧家所主,非我族类,岂能轻易拱手相让?若真有本事,便来取之。” 萧家先祖也是通过血拼出来的。 这江山来之不易,他身为萧家的后裔,自是不能辱没使命。 这是他第一次展露锋芒,萧昊天一噎,随即闪过一丝不甘。 他愤懑不平地站起身,“我谢氏才是上天的选择,若不是当年你萧家祖宗阴险,这皇位怎么可能到你们手中。” 在那个群雄逐鹿、风云变幻的时代,萧氏与谢氏,并峙而立,势均力敌。 奈何,萧氏先祖先是打着通婚的借口,然后,了解了谢氏城防的布局,随后,氏以狠辣决绝之姿,暗中布下天罗地网,致使谢氏一族遭受灭顶之灾。 那一场战役,令谢氏所有人都胆寒。 男丁们英勇无畏,却难逃厄运,尽数陨落。 而谢氏的女眷们,则如同风中残蝶,被无情地卷入宫廷的深邃漩涡,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她们的命运,从此与自由绝缘。 萧氏先祖趁着谢家元气大伤登基为帝!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谢家血脉并未因此断绝。 谢家世子妃,身怀六甲,腹中孕育着谢氏未来的希望。 岁月悠悠,转眼已是数百年光景。 谢家早已脱胎换骨,如今,正如同沉睡的巨龙,正在慢慢张开属于他们的爪子。 谢家多任女眷入宫为后,为的就是延续谢氏的荣耀。 谢氏男丁身居幕后,为的就是不引人注目,可以暗箱操作,训练私兵。 如今,时机已至,谢家终于迎来了复仇与复兴的双重契机。 萧家人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早已一代不如一代,尤其到了当今圣上这一代,早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民怨声已经到达了顶峰。 若不是有萧慎,萧氏早已该成为过去式。 而他谢家也早应该登基为帝。 谢昊天是一个枭雄,对萧慎有欣赏。 “萧慎,你别执迷不悟!” 他狠狠地喝了一杯酒,“若是你放弃抵抗,我可以饶你一命,且以后淑儿当女皇,你就是她的皇夫,你们的孩子将继承大统!” 他适合带兵打仗,并不适合当皇帝。 谢昊天畅想着谢氏未来的辉煌,脸上出现了一种莫名的狂热。 那种狂热,足以毁灭一切。 萧慎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轻蔑,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嘲笑着周围的一切。 他心中闪过一丝诧异,这老匹夫竟然想让谢淑当女皇? 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大庸朝向来是男子的天下,女子基本都是男子的附庸。 然而,谢昊天竟然愿意让谢淑继承,这足以看出他并非一成不变之人。 萧慎内心也觉得,至高权利也并非男子独享,女子若是有才华,自然也是能者居之。 第146章 仇人之女? 只是,谢淑真的有这个本事吗? “你们可真是狼子野心。” 萧慎的眼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道不同不相为谋! 何况,谢家又是良善之家吗? 显然,他并不想与谢家有任何牵扯。 “我本就是太子,何须让位?” 谢昊天真的是好大的脸面,竟敢提出这样子的要求! 他是萧家的子孙,这一点无法改变。 见状,谢昊天脸色骤变,怒意与羞愤交织,犹如暴风雨前的乌云,迅速凝聚在他的眉宇间。 他猛然发作,碾碎了手中的酒杯,声音中夹杂着几分不可一世的傲慢:“萧慎,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状若无人般地看向姜粟,眼睛里面都是威胁,“别忘了,此刻你二人的性命,皆系于我一念之间,随时能让你们去见阎王!” 萧慎眼里闪过狂怒,那怒气仿佛是烈焰一般,稍稍起风,就有燎原之势。 他重重地放下酒杯,“敢对她下手,小心你自己的命!” 谢昊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玩味与挑衅,他缓缓问道:“萧慎,你当真陷进去了?你当真愿意为了姜家女子牺牲自己的性命?当真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他眼里是藏不住的嘲讽,他重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自顾自地饮着。 萧慎目光坚定,没有丝毫动摇,他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是。” 这个姑娘早已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他不知道什么是爱,可他知道,他想这辈子能够一回头,就能见到她在身后。 他不在乎她心里是否有人,不在乎她是否恨她,只希望能够与她一起到老。 姜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萧慎竟真的愿意为了她付出自己的生命。 可是不行,他不能出事。 她想让他们放过萧慎,可却知道,如今局势下,说什么都是白说。 实力才是硬道理。 谢昊天仰首狂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嘲讽,目光直射萧慎。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言语间满是玩味:“萧慎啊萧慎,没想到你竟会痴迷一个姜氏女,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可能我真的是活久了,什么稀奇的事儿都能碰上。“ 他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虞妃娘娘昔日的苦心栽培,似乎都付诸东流了。” ”你母亲赋予你生命,寄予厚望,而你,却爱上了那仇家的血脉,这份‘深情’,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谢淑在一旁煽风点火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她曾经以为,如萧慎那般的人儿,好像是那天上的仙人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若无意外,萧慎以后会登基。 他的后宫必定是平衡前朝,或许也会有一二他喜欢的人。 可她从未想过,太子殿下竟然爱上了一个人。 萧慎面色骤变,眼神凌厉如刀,恨不得将眼前两人千刀万剐,他不经意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姑娘,见其瞪大了眼睛,似乎被吓住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立马喝止道:”住口!“ 姜粟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与困惑。 她紧咬下唇,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萧慎的衣袖,眼中满是急切与不解:“萧慎,他所说的仇人之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我的姑姑吗?我们之间,竟然还有仇恨?“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着她本就纷乱的心绪。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怪不得他说他不会喜欢姜氏女。 好几次,她已经感受到他隐隐的喜欢,可每次她去追寻答案时,他总是冷冷地说不喜欢。 她一次又一次地黯然神伤。 这一刻,她所有的情绪都有了出口。 前世,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在受折磨,没想到萧慎原来是一直陪着她在受折磨。 面对仇人之女,想必他的痛,他的恨比她更甚吧。 她望向萧慎的眼神,眼里充满着不安,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眼角泛着晶莹,好像那清晨荷叶上的露珠。 萧慎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眼里带着安抚,仿佛要将所有忧虑都一并拂去。 “小谷,你不必为别的事分心。只需要记得永远不要离开我就行。” 他语气温柔,令人如沐春风,”至于那些纷扰与难题,皆由我萧慎一人承担,你不用担心。” 然而,姜粟的眉宇间却悄然凝聚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倔强。 她最是不喜他那般将一切轻描淡写,以“一并解决”四字概括所有可能的波折与挑战。 两人之间永远没有交流,她甚至没有谢淑了解他。 许多事情,他愿意跟谢淑畅谈,却从不想与自己沟通。 姜粟一想到这一点,内心更是充满着痛苦。 “萧慎,我非那无情草木,你让我怎么不担心?“ 她语气变得激动,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指尖微微颤抖,”你总道关心无用,总说不用我担心,可是,你却从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萧慎握紧了手中的拳头,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两个人心意相通,我想要两个人互相都是对方的后盾,罢了罢了,若是你觉得这份牵挂多余,那便让它静默于心,你我之间,什么不必再提,永远都不要再提了。“ 萧慎的眼里闪过惊慌,他握住她的手,立马解释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小谷,我并非不想与你沟通,只是,上一辈的事情太过于久远了,我知道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母妃给他性命,但姜粟却给了他灵魂。 自从有了姜粟,他的生命便不再开始空虚。 一旦他难过时,只要想想身后那个姑娘,他的心就莫名治愈了。 谢昊天耳朵竖起,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睛闪烁着好奇和兴奋的光芒,眼角微微上扬,透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 看热闹不怕事大,他立马接茬道:“姜姑娘,他不告诉你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 第147章 是的,我都知道? 谢淑眼里也满是兴致,两人之间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慎一噎,看见那父女俩,眼里开始冒出了火花,“闭嘴!” 谢昊天一副好长辈的模样,整个人看上去越发和颜悦色,“贤侄,这事儿一味遮掩是不行的,姜姑娘也有知情权。” “惠妃就是杀害虞妃的凶手之一。” 姜粟感觉脑袋上闪过了一丝惊雷,震得她的心剧烈开始疼痛起来。 “你胡说,我姑姑怎么会杀害虞妃?” 她不敢相信这一切事实! 姑姑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去暗害一个人的性命呢? 曾几何时,她记得在毓秀宫里,有一个宫女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宫盏。 偏生那宫盏是姑姑最喜爱的。 小宫女吓得连忙磕头认罪,她面色苍白,已经预想到自己将要被拉去慎刑司了。 可姑姑看到那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姑姑就原谅了她,只是罚了她一个月的俸禄而已。 姑姑说:东西虽贵,人命却更珍贵。 因此,她也珍爱生命!不轻易地去责罚底下人。 会说出这句话的姑姑,岂会轻易去害人呢? “胡说八道!我姑姑那么善良,岂会害人!别在这里诬陷我姑姑!” 姑姑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的姑姑! 谢昊天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轻蔑,他反问道:“你姑姑当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吗?” 姜粟倏地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她一字一句地回答:“自然,我姑姑是一个善良的人!” 至少,她在姑姑那里成长,从未见她主动害过人! 谢昊天不自觉地摸摸脑袋,质疑道:“萧慎,你就喜欢这种小百花?” 他又端起手中的酒杯,若有似无地说道:“即使是女子,也不该养成不谙世事的模样。” 转头看向谢淑,夸赞道:“还是我淑儿好,谋略手段均不输男子!除了不爱武这点,其他均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自卑,如同谢昊天这般的父亲,她没有遇到过。 她父亲永远让她去扒着萧慎,如此,便可给姜家带来荣光。 可谢昊天告诉谢淑,女子可以不输男子,想要什么,自然该自己去争取。 这一种底气,她永远也不会有。 怪不得,谢淑在京城贵女圈中,永远是自信满满的模样。 她对于其他女子,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怜悯。 就是这一份怜悯,即使她挡路了,谢淑也不过只是略施手段,想让她身败名裂而已。 在得知萧慎的心意后,更是直接放弃了这一条路子。 太子不行,那自然得换太子。 厉王不行,那自然就换厉王。 无论哪一种结果,谢氏父女都可以一力承担。 这一刻,姜粟真的羡慕了。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深思,他永远想让身旁这个女子开心幸福,可总是事与愿违。 他想,或许自己是错了。 女子也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天地。 姜粟紧紧咬着下嘴唇,固执地说道:“我姑姑不会害人!如果真的是我姑姑害人,她为何要抚育萧慎?” 谢昊天仰天大笑,“能爬到深宫宠妃的位置,难道这是一个善良的人能爬上去的?” 姜粟眼里都是执着,“那你倒是说说,我姑姑如何害人!我定会将事情调查清楚!” 她相信,那温柔地将自己带大的姑姑,不会去杀害虞妃娘娘! 谢昊天抚摸了下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你姑姑心计不弱,至于她为何要抚育萧慎,一来,当时萧慎还小,你姑姑又无子嗣!” “深宫寂寞,有个孩子总归是好的。” 别说惠妃了,就连他妹子,当时不也是想要抚育萧慎吗? 可惜,那小狼崽子自己选择了惠妃。 “既然,你想听这个故事,我倒是可以跟你说说。” 当年,虞妃是燕穆之女。 想当年,她刚从边关回来,便已经惊动了整个京城。 夕阳下,虞妃一袭红衣,如同火焰,如同朝阳,如同这世间美好的一切。 红衣随风摆动,映照着她的面庞,更显得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 她身姿挺拔,眼神坚定而自信,透露出一股不屈的英气。 她一出现,便将京城那些所谓的贵女们统统给比下去了。 曾几何时,谢昊天心中也有着那女子的身影。 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萧慎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圣上看中了她。 见到她第一面起,他就势必想让她入后宫! 可当时,女子已有心上人,一点都不想与之有任何交集。 无奈之下,当今圣上直接给燕穆下了圣旨!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燕家不敢违抗,将人送到了宫中。 没多久,虞妃就生下了萧慎。 然而,圣上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才是他的本性。 虞妃艳丽,然而却无趣。 圣上又看中了你的姑姑! 我记得刚入宫时,惠妃娘娘纯洁得跟一朵小白花似的。 可这朵小白花也想要争权夺利,为了姜氏的荣誉,她有了宠爱还不够,还要一直拼命拼命往上爬! 可你姑姑不清楚,圣上之所以会喜欢她,无非也是觉得你姑姑有点像刚入京城时的虞妃罢了。 可笑至极! 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他竟然能看出相似之处。 可能在他眼里,所有女子都相似吧。 只要入了宫,所有的女子都变了。 你姑姑嫉妒虞妃,因此暗害了她。 “当时,人证物证俱全,哪里容得你狡辩!” 姜粟好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她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内心想要争辩什么,但却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心里感觉无比疼痛,姑姑,姑姑真的杀害了萧慎的母亲吗? “萧慎,你一直都知道对吗?” 想必前世,他应该也是知道的。 只是,他心中一直不想让她知道而已。 她已经无法猜测他是什么心情了。 姜粟在这一刻清晰地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当他的太子妃了。 从头到尾都不可能了。 萧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的,我都知道!” “姜粟,你告诉我,那我又该怎么办?” 第148章 你们真是找死? 萧慎心中也是异常痛苦,他内心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记忆中的母妃对自己很温柔。 但姜粟才是他能抓住的最真实的。 杀母之仇不可不报,他心底已经无数次拒绝过这个姑娘,可是,她却一直在自己脑海里徘徊,就如同一个影子,挥之不去。 此时此刻,姜粟内心的希望终于被拍死了,虞妃的死估计真的跟姑姑有关。 她强忍着泪水,充满歉意地说道:“萧慎,对不起,我不知道能够怎么补偿你,你可以告诉我……” 萧慎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内心充满着无奈,他想要什么,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吗? 最终,他摇了摇头,“我想要的都会自己争取。” 他原本并不想要太子之位,只是后来得知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了解到当今圣上的所作所为,他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他只能当上太子,给予燕家该有的尊荣。 这个姑娘他也确实没有办法放弃。 谢昊天看着这一出好戏,内心觉得十分有趣,他想起当年那个传奇的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可惜。 那么妙的一个人儿,可惜了,最后入了皇宫。 她该是边关的一朵红花,艳丽夺目。 从萧慎的面容上,依稀能够看出当年佳人的影子。 萧慎眼里尽是恨意,“我母妃之死,还另有隐情,皇后是否在其中也扮演了什么角色?” 当年宫中,皇后独揽大权,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他的人手查到消息,当年事情确实与皇后有关。 只是,皇后下手太狠,一个老嬷嬷早已不见了影子。 若是能找到当年母妃宫中的老嬷嬷,想必真相就能知晓了。 黑甲卫已经探查到,那老嬷嬷当年是往边关走了。 想必,只要再坚持查下去,一切真相就会水落石出了。 谢昊天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他本是不屑用阴的,赢就要赢得光明磊落。 他为何瞧不上萧氏先祖,无非是此人擅长用阴谋。 当今圣上他更是看不过眼,简直就是一个懦夫。 只是,他妹妹喜欢,加之谢家向来出皇后,他也就同意了。 他的妹妹他也很清楚,在内宅之中被母亲教坏了,尽干一些不入流的勾当。 谢昊天看不过眼,但皇后姓谢,他就不会不管。 她是他的妹妹,这一点无法改变。 只是,妹妹还是太蠢,为了皇帝,蹉跎了一生! 因此,谢昊天冷冷一笑,“即使与她有关,那又如何?” “萧慎,你要不去阴曹地府去问问你母妃,到底谁是凶手?你的命都在我一念之间!” 话音刚落,谢昊天身形骤起,犹如猎豹般敏捷。 他双手拍了拍,朝着门外轻挥手势。 一名死士悄无声息地步入室内,头颅低垂,声音低沉而恭敬,“启禀主上,方圆十里内并无燕家军的身影。” 闻言,谢昊天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怒意与羞愤交织的光芒,与谢淑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都从彼此眼中见到了一丝愤怒。 他重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沉声道:“萧慎,你竟敢如此戏弄于我!” 谢淑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据她所知,萧慎此人并不屑于玩声东击西的筹码,他更喜欢用阳谋,逼得你退无可退才是。 她紧紧皱着眉头,无论如何,现在形势对谢家不利,他们需得尽快离开此处。 若是长久被困在此处,谢家军会被困死! 这里均是谢家精锐,因此,她才慎之又慎! 萧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自作聪明,又能怪得了谁呢?” “是你们自己心中有鬼而已。” 他的回答风轻云淡,却暗含锋芒。 他太清楚了,谢家精锐尽在于此,他确实想一网打尽,可他现在没有兵力可以与之抗衡。 且若是谢家军知道已经是死路一条,必定拼死抵抗,黑甲卫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谢昊天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猛然转身,大步流星地逼近姜粟,铁钳般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他眼睛里闪着一丝疯狂,手越来越用力,“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的心上人香消玉殒?” 萧慎眼角通红,眼神好像是一只猛兽一般让人害怕。 青筋林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他觉得浑身血液都开始冰冷。 那种冷,正在渐渐地吞噬他。 他已经快要克制不住自己了! 那些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姜粟的性命威胁他!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空气仿佛凝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萧慎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神色越发冷淡。 他声音冷静而坚定:“在这世间,无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伤害她分毫。”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力量。 谢昊天冷笑一声,目光在萧慎与姜粟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萧慎身上,声音冷冽:“你若真想护她周全,便自己来换。如何?” 此刻,屋内的一切都被紧张与对峙的气息所笼罩。 萧慎闻言,身躯竟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眼中唯有姜粟的安危,其余种种,于他而言,皆如浮云过眼,无足轻重。 他神色越发冷漠下来,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求之不得,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再敢动她,你们都得死!” 谢昊天看着越来越近的萧慎,眼里闪过一丝迟疑。 为了一个女子,他竟然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可是萧慎,会不会有诈? 谢昊天心中却泛起层层涟漪,疑虑如暗夜中的影,悄然滋生,令他踟蹰不前。 而谢淑,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无需多言,仅一瞬的对视,便已下达了不可违抗的命令。 她身旁的一名死士,轻轻点头,手中利刃寒光闪烁,直奔姜粟而去。 姜粟看着越来越近的兵器,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她深深地看了萧慎一眼,随后紧紧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一刻到来。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萧慎身形一动,宛若山岳般横亘于姜粟之前,以血肉之躯,硬生生地挡住了那把刀。 “你们真是找死!” 萧慎狠狠地拔出了自己身上的刀。 突然,山脚下竟然响起了一阵一阵喧闹声! 第149章 苦战? 谢淑心中骤然一凛,眸光仿佛冬日湖面上骤起的寒风,掠过之处,波光粼粼。 此时此刻,她内心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似乎有什么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她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急切地问底下人,“外面的响声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出了什么情况吗?” 一名死士,满身伤痕,如同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幽灵,踉跄走进来,跪在地上,“启禀主上,是黑甲卫,他们已经突破了我们的几层封锁,马上就快要杀进来了!” 他声音中满是疲惫和恐惧。 双方都是兵,但黑甲卫配合无间,他们即使用了全力,也没有办法抵挡。 这就是号称以一当十的黑甲卫! 他们名不虚传。 闻言,谢昊天身形暴起,动作敏捷无匹,宛若蓄势待发的猎豹,眼中泛着一丝精光。 他眉头紧皱,一字一句,“只有黑甲卫吗?可曾发现燕家军的踪影?” 死士喘息未定,艰难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启禀主上,燕家军……未见其影。” 冲上来的是上千的黑甲卫,他们统一身着黑甲卫的制服,并不曾见过什么燕家军。 谢昊天仰首狂笑,笑声中交织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与近乎癫狂的肆意。 竟然只有黑甲卫! 他面带嘲讽,眼里充满着不屑,用一种近乎挑衅的口吻说道:“太子殿下,今日,我就让你亲眼见证,你的黑甲卫是如何被我剿灭的。” 他今日必定要重创黑甲卫。 燕昊天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谢家可谓是苦黑甲卫久矣! 萧慎之所以能当上太子之位,稳坐钓鱼台,力压谢家,全仰仗于他麾下那支无坚不摧的黑甲卫。 这支军队,宛若黑铁铸就的洪流,所过之处,山河为之色变,气势之盛,足以撼动乾坤。 最主要的是黑甲卫足够忠心! 他曾试图抓住一个黑甲卫,以重利诱之,也曾以重刑吓之,但是他始终面不改色,死活不愿意背叛萧慎。 燕昊天甚至都怀疑,萧慎是不是给他们下毒了。 然而,经过大夫检查,黑甲卫的身体都很正常。 萧慎和他的黑甲卫,一直是他心中大患,若是不能除之,将难以安眠。 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谢昊天心中盘算着,若能一举摧毁黑甲卫,将萧慎最大的依仗化为乌有,那便是永无后患了。 思及此,他猛然间吹响了手中的哨子,那声音尖锐而急促,瞬间传遍了四野。 随着这声哨响,越来越多的谢家军正在迅速集合围拢。 谢昊天看着手底下的兵,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低沉而有力地发布命令:“速速集结周遭兵马,务必绞杀黑甲卫!” “四面包抄,围剿!” 此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 谢氏父女都正视着前方,眼里是一脉相承的疯狂。 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目光如炬,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只要将黑甲卫全部杀之,萧慎又有何能耐? 在朝廷之上,有大半的人马皆在谢氏掌控之中,后宫之中,没了惠妃这碍眼的,皇后更是一家独大。 前朝后宫均有优势,谢昊天想不出谢家会输的理由。 尤其,萧慎还主动送上门,这份大礼,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悠然自得地望向萧慎,语调中满是志在必得的自信:“萧慎,此番布局,你以为如何?是否觉得精妙绝伦,无懈可击?” 闻言,萧慎身躯微颤,缓缓站起身,手指不自觉加深了对伤口的按压,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他望向了身旁的那个姑娘,见她也担忧地看着自己。 伸手轻拍她的肩膀,安抚道:“莫怕,你定会平安无事。”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担心,却又知道她的担心除了让亲者痛仇者快以外,没有任何作用,于是,她勉强地笑了起来,“我知道,萧慎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萧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炬地盯着谢昊天,“此计甚妙!” 谢昊天笑容更甚,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他手指一挥,直指那两名侍从,声音冷冽如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他们押至山顶,我要萧慎亲眼见证,他的黑甲卫一个一个死亡!这种体验,估计终身难忘!” 姜粟眼里都是心疼之色,她太清楚了,黑甲卫是萧慎一手培养起来的。 若是黑甲卫出事,无异于在挖他的心! 她伸出手立马抓紧了他的衣袖,“萧慎,你……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死生不弃。” 话音刚落,便有几人来抓住了他们,一路将他们押到了山顶。 及至山顶,眼前景象令人心潮澎湃。 黑甲卫正浴血奋战,他们的身影在太阳底下拉长,每一声呐喊都震颤着天地。 双方都在苦战中,黑甲卫配合默契,彼此都把队友当成是最信赖的依靠,这在战场之上简直是所向披靡。 鲜血飞溅,滴在阶梯上,格外醒目。 姜粟面露担忧之色,转头看向萧慎,见其神色淡定,身体闲适,内心也赶紧说服自己放松下来。 他曾经说过,双方交战,一旦露怯,即是死亡。 只是上方对战之中,场上形式不容乐观。 谢家铁骑,依托着天险之势,向下作战原本就已经占尽了地利的优势。 且谢家军在这里徘徊许久,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 双方鏖战之际,黑甲卫不熟悉地形这一点劣势就已经暴露无遗了。 幸亏他们配合默契,否则早已被一网打尽。 然而,这里毕竟是谢家的地盘,随着时间的推移,谢家援军如同江河汇海,汹涌澎湃,一波接一波地席卷而来。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谢家军! 姜粟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她转头看向四周,发现密林之内,密密麻麻的都是谢家军。 黑甲卫虽然英勇无畏,配合默契,但是面对越来越多的谢家军,也开始呈现疲惫的状态了。 她紧张地拉起萧慎的手,发现他的手冰冷刺骨。 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其实还是很担忧的吧,毕竟黑甲卫是他的心血。 姜粟的目光重新看到了战场之上,她眼睛微微一亮,发现领头的竟然是十一! 十一身姿挺拔,每一次挥剑都凝聚着决绝与勇气。 他是萧慎的得力助手之一。 如今,黑甲卫如深陷泥潭,只能慢慢往后撤退。 十一带着其余黑甲卫且战且退,已经有丢盔弃甲之势了。 若无意外,这应该是谢家赢了。 他们有多百倍的兵力! 第150章 将黑甲卫绞杀于此? 谢昊天的内心涌动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好像是那催人奋进的号角,响彻云霄。 “快,全体听令,一网打尽,不留丝毫余地!” 起初,他心中对谢淑捕获姜粟之举尚存疑虑,以为这不过是徒劳之举,世间怎会有痴情儿郎,甘愿为红颜一笑,舍弃那万人之上的太子尊位? 尤其,是那么明显的陷阱!粗糙到只要是一个明眼人,就能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何况是萧慎那般人儿? 他想,自己可能真的是老了。 对于人心的把控实在是比不上淑儿。 没想到,萧慎竟然真的上钩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佩服他的胆色! 单枪匹马闯了进来,简直不把谢家放在眼里。 既然不怕死,那他下手就不必客气了。 今日,不仅是萧慎,就连黑甲卫也必须都葬在此处。 谢昊天的面容扭曲,一抹近乎疯狂的笑意在他嘴角绽放,他高声宣布:“凡斩黑甲卫一人首级者,赏金十两,此令即行,无有更改!” 话音刚落,就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谢家军的士气被彻底点燃,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狂热,仿佛已经预见到了那沉甸甸的金子。 在谢家军中,唯有胜利者才可以笑到最后。 每逢十五,便是谢家军内部比试的时候,胜利者可得全部金银,而失败者,有可能会失去性命。 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呐喊,谢家军如潮水般汹涌向前,势不可当。 他们挥舞着兵刃,每一击都夹杂着必胜的信念,誓要将黑甲卫绞杀于此! 反观黑甲卫,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即使配合默契也难以抵挡。 他们几乎已经是丢盔弃甲了,朝着山底下四处乱窜! 见状,谢家军连忙奔跑着往前追着,因为人太多,还有几个谢家军从山上直接摔了下来,生死不知。 一时之间,盔甲的碰撞声、兵器的交击声以及不时响起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简直是人间悲剧一般。 谢昊天的双眸中闪烁着异常的光芒,那是一种混合了愤恨与狂喜的复杂情绪。 内心也分辨不清楚,这是何种情感。 无论如何,总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他内心暗自欣喜,凝视着萧慎,仿佛在看垃圾一般,声音里带着几分嘶哑与挑衅:“萧慎,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不过身为一个将士,能跟自己的士兵死在一起,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两人都是行伍出身,自然清楚双方对于生死的定义! 萧慎闻言,面容依旧波澜不惊。 他淡然一笑,那声音平静得仿佛山涧清泉,穿透了周遭的紧张氛围:“哦?是吗?可惜,我的生死不是你能决定的。” 谢昊天冷笑,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讥讽:“你果真是萧家之人,真是一如既往地会自欺欺人。” 当今圣上,就是一个爱自欺欺人的君主。 明明虞妃早已去世多年,她在时不珍惜,死了之后却百般追寻。 守着那个宫殿,黯然销魂似的打算过一辈子。 这在谢昊天看来,就如同乌龟缩回了自己的壳中令人不齿! “不过,这也正好,让我亲手终结这一切的虚伪,还我谢家一个公道!” 谢昊天越说越疯狂,脸上狰狞,仿佛是地狱出来的恶鬼一般。 “我谢家顺应天命,理应坐上皇位,永受爱戴!” 谢淑立在一旁,眼里也有着疯狂,她等着这一天等了许久! 谢氏的荣光,能在她手中完成,就算是死也甘愿! 从小,父亲就教导自己,莫要因为自己是一个女子而困于后宅,作为谢家嫡女,该有自己的尊荣! 谢家先祖被萧氏蒙蔽,几百年过去了,谢氏早已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原本,她还想着自己当太子妃,生下来的孩子为太子。 她有信心,也有能力掌控整个后宫! 可如今,萧慎心有所属,而厉王始终是一个靠不住的。 别看他对自己痴迷,面对皇位,真情又还能有几分真呢? 还是父亲说得对,谢家有能力,也有实力自己称王,就如同当年的萧氏先祖一样。 胜者为王败者寇! 只是,她内心一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说不出是因为什么。 她抬头看向战场,黑甲卫丢盔弃甲,谢家军正在追赶着! 另外一旁的谢家军也正在合围之中,想必,不出一个时辰,黑甲卫都会被绞杀于此! 那她为何会不安? 谢淑心中暗自疑惑,眉头紧锁。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一个事实。 黑甲卫对于萧慎的忠诚,那是毋庸置疑的。 是无数次以血肉之躯保下来的! 如今,黑甲卫虽然苦战,但必定不会撤退,怎会在此刻显得如此迟疑? 记忆中,他们为了守护萧慎,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是死,也得死得有价值。 黑甲卫之所以令人闻风丧胆,一是因为他们的情报网,二是因为他们的狠辣。 但是最主要的,就是他们对萧慎的忠诚。 黑甲卫就是萧慎手中的一把刀,生死无改! 那份忠诚,她曾经亲眼见证,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那时,她还想着,若是谢家也能有如此忠诚的军队,那该多好! 然而,今日的反常,异常的反常! 今日之战,黑甲卫虽身披铁甲,勇往直前,其势如虹! 然而,在谢家军队到来之后,却呈现出连连败退之感! 其中是否有诈? 谢淑暗自思忖着,莫非萧慎另有布局? 她再次看向四周,密林之中尽是谢家军,而黑甲卫人数也在上千人左右。 燕家军在更西北,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萧慎手里已经没有兵了。 她内心刚刚放松,抬头却看见谢家军已经快要到山底下了。 不知为何,她瞬间大喊,“回来!” 可是这一声,如同夜风中摇曳的烛火,根本传不到。 谢淑心里更加焦急,她走到旁边的谢家死士身前,一把抽出了那把刀,想要将之架在萧慎的脑袋之上。 就在此刻,一支箭矢从远方射来。 若不是谢昊天眼疾手快将谢淑推开,她当即就会没命! 第151章 死同穴,别样的圆满? 谢昊天怒目圆睁,瞳孔紧缩,死死锁定着那支破空而来的箭矢。 还未看清,他就已经知道这是来自燕家的箭矢。 箭身之上,细腻的雕刻跃然其上,一只展翅欲飞的燕子栩栩如生,那是燕家军独有的图腾。 有几分不羁与傲骨,就如同燕穆那个老匹夫一样。 燕家的所有一切东西,他都异常痛恨! 燕穆,萧慎,若不是有这两人在,江山早已经易主。 谢家就会天命所归! 他心中惊涛骇浪,思绪万千,犹如狂风骤雨中的一叶扁舟,剧烈摇曳。 这支箭矢他很熟悉,可为何,它会出现在这里! “这,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声音中夹杂着难以置信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 对于谢昊天来说,这一切,仿佛是晴天霹雳一般。 明明,他明明已经让谢家军,将这片山林每一寸土地都细细梳理,他很清楚,就算是一只蚊子也不可能进来。 此刻,燕家军的箭矢却如此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这一切都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已经有什么在脱离他的掌控了。 攻守之势异也! 只是,他不明白,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谢昊天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问题,每思考一次,就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燕家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无法安眠了。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让理智重新回归。 于是,他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更加坚定,无论如何,今日定要要萧慎死! 谢淑的眸光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疑虑,但随即,她内心更为清明——大局已定,无可挽回。 此时此刻,她想的并不是如何死拼,还是如何才能保全谢家军。 她缓缓侧首,目光温柔却带着几分决绝地落在姜粟身上。 心中一个念头如野草般疯长,既疯狂又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决绝。 此刻,姜粟就是谢家的救赎。 只要控制了姜粟,与萧慎之间,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也算是天赐良机,燕家军距离山顶还有一段时间。 萧慎身受重伤,而姜粟一个弱女子,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只要她抓住了姜粟,局势就可以扭转。 谢淑本就离姜粟最近,此刻,她疾步向前,一把抓住了姜粟的胳膊。 就是现在,她用力一拉,就可以控制住姜粟。 姜粟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电光火石之间,她伸出双手,直接击中了谢淑的胳膊肘。 谢淑一吃痛,立马放开了手,但因为用力过猛,她身体无法保持平衡。 瞬间,姜粟做出了决定,伸脚往前一踹,口中大声骂道:“去你的!”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幸亏前世时,萧慎曾经教给她的一些技巧。 无论是游泳还是脱身的技巧,竟然在今生全部用上了。 萧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个技巧,她怎么会? 那是他幼时自己琢磨出来的。 小时候,他就经常遇到危险,他就自己琢磨出了一套脱身的技巧,专门攻击人的胳膊肘。 那里有一个穴位,只要击中了就会又酸又麻。 他从未教过她! 萧慎一把抓住她的手,将之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心里闪过一丝后怕,幸亏她会这个技巧,不然她又会落入谢淑的手中。 只是,他眼里尽是疑惑,“小谷,你怎么会这个技巧?” 姜粟面色闪过一丝无措,肉眼可见的,她神色开始慌张起来,“我……我幼年时见你使过。” 话音刚落,她忍不住懊恼起来,萧慎怎么会在她面前使用这种脱身技巧。 还好,他并未追问,应该是哄住了吧。 为了缓解这种莫名的氛围,姜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眸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轻声细语道:“我险些以为,咱真的要共赴黄泉路了。” 萧慎心中闪过异样,唇边漾开一抹淡然却温暖的微笑,“死同穴,未尝不可视为一种别样的圆满。” 他的人生本就是充满着复仇,可惜他的复仇对象还是那至高无上的人。 自从成为太子以来,他一日没有松懈,肩上承载了太多责任,唯独未将个人的安危置于首位。 谢淑被踹倒之后站起身,她仍然不想放弃,慢慢靠近他们,想要抓住两人。 可是,她发现,她每走近一步,远方便会射来一只箭矢,好几次,她都要葬身在箭下。 她几乎是寸步难行。 谢淑心中不免泛起一丝焦躁,若是不能将两人抓住,一切就都要白费了! 萧慎的目光悠然转向谢氏父女,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诮,“真可惜,我的命你们还真就收不走!” 他就冷漠地站在旁边,周身的气场瞬间就变了。 闻言,谢昊天的怒意如狂澜般翻涌,他猛地向前几步,却被箭矢再次逼退。 他声音沙哑而充满决绝:“萧慎,我誓要将你这等卑劣之徒,斩于刀下,以慰我心头之恨!” 话音刚落,他紧握住手中寒光凛冽的利刃,步伐虽显踉跄却坚定无比,挡开了身前的箭矢,一心向着萧慎疾冲而去。 姜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口,她目眦欲裂,双手用力一推,想要将萧慎推开。 若是真的不能避免一人死亡,那就选她吧。 她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最后一击! 萧神却借机将人拢在了怀中,他身躯一动不动,整个人沉着冷静,他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决绝。 他非但未躲,反而在谢昊天逼近的瞬间,身形微动,一脚精准无误地踹在对方胸口。 谢昊天被狠狠地踹倒在地上,随后,一支箭矢从远方射来,射中了他的身躯。 他在地上转了几圈,整个人狼狈不堪,昔日的威风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萧慎也踉跄着向后退去,终是支撑不住,身躯沉重地砸落在地。 倒下之际,他将姜粟紧紧抱在怀中,丝毫未让她受伤。 他身上有着触目惊心的刀伤,正汩汩流出鲜红的血液,将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映衬得更加虚弱。 前段时间,也未曾有好好修养。 第152章 非礼勿视? 紧接着,燕家军的精锐部队犹如潮水般汹涌而至,默契无间地将萧慎团团围住,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 到了此刻,谢淑的阴谋也已经被破了。 原本,趁着他们不注意,她可以控制住姜粟,未曾想到,竟然被其逃脱! 等萧慎反应过来之后,就已经毫无机会了。 而且,她三番两次对着姜粟下手,估计早已触碰到了萧慎的逆鳞。 谢昊天怒火中烧,欲再次挺身而出,却被谢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牢牢制住。 “父亲,大势已去,切不可鲁莽行事!” 谢家军如今被围困在这小小的山坡上,进不得退不得难受极了。 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 闻言,谢昊天冷静了下来,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时也命也!” 临到了此刻,谢淑反而没有了紧张,她越发冷静下来了,“父亲,还是先下山,再另图其他。” 现在,燕家军正在不停地涌上来,他们得去山下,方能离开此处。 围困山顶,必定是死路一条。 片刻间,她就已经下了决定,“众将士听令,下山!” 谢氏父女两人在谢家死士的护卫下,迅速而有序地撤离了这片是非之地,向山下疾驰而去。 然而,当他们终于逃至山脚下时,两人停下了脚步,彼此对视了一眼。 原本溃不成军、狼狈逃窜的黑甲卫,此刻竟如脱胎换骨般,恢复了往昔的英姿飒爽。 个个精神抖擞,眼中闪烁着不容小觑的凛冽寒光。 谢淑内心陡然一惊,这才是黑甲卫,自己怎么会发现不了这个异样呢? 定是萧慎,将所有一切都算计在内! 尤其他知道,自己对于谢氏荣光的渴望。 她太渴望胜利了,所以,脑海里已经遗忘了黑甲卫的可怕。 萧慎知道,只要黑甲卫露出一丝疲惫,自己定会咬死了不放! 他就抓住了自己这一点。 谢淑暗自叹息,自己果然还是太着急了。 她抬头望向四周,发现黑甲卫背后,还跟着数千燕家铁骑。 这一幕,让谢淑不由得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意识到局势远比想象中更为复杂与凶险。 黑甲卫本就战斗力高强,若是加之燕家军,那对于谢家军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谢昊天仰天长啸,声震云霄,字字铿锵:“大势已去!” 他内心充满着无奈,又是萧慎破他的局! 若是宿州水灾一直隐瞒着,朝廷不派人过来,他起码还能在此地徘徊两三年。 届时,朝廷之上,太子与厉王缠斗,正好给了他们暗中发展的时机! 可一场天灾下来,不仅宿州民不聊生,他的军队也开始缺衣少食! 厉王可真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若不是他没用,这次赈灾岂会落到萧慎手中? 提及萧慎,心中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叹其狡黠如狐,步步为营,将一切尽在掌握。 每一计皆环环相扣,精准无误,将谢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已经很清楚明白了他的布局! 可自己却准确无误地落入了他的局中,现在整得很被动,谢氏如同他砧板上的鱼! 谢昊天头疼地看着眼前三倍于自己兵力的军队,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死战! 此刻,姜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萧慎,一步步蹒跚至山脚之下。 萧慎捂住伤口,眼光穿透过眼前的两人,唇边轻吐一字,如同寒冰裂帛,清晰而决绝:“杀!” 谢淑的面容紧绷,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与不舍,她深知,这场战役,谢家军已至末路。 父女俩在这无声的默契中交换了一个深邃的眼神,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昭然若揭。 “杀!”几乎在同一瞬间,两人异口同声。 随后,双方开始剧烈交战起来。 趁着众人不注意,谢淑拉住谢昊天,眼神朝着后面示意。 后者心领神会,两人借着混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从另一边逃跑了。 谢淑知道,萧慎并不是弑杀之人,只要主帅不在,其他人便可安然。 萧慎立于战场的硝烟之中,目光如炬,沉声喝道:“主帅既已遁逃,尔等将士,何必再作无谓牺牲?降者,吾必以仁心相待,绝不妄杀一人!” 此言一出,犹如春风化雨,穿透了战场上弥漫的肃杀之气,让不少人心生动摇。 随着战局的逐渐明朗,谢家军的阵脚开始显露出溃散之态。 有的将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最终选择了放下武器,而另一些,则趁着混乱,仓皇逃离,只愿能寻得一线生机。 若是能够逃出去,趁着谢家无暇顾及他们时,将家人救出。 到时候远走高飞,岂不逍遥快活?何必当别人手里的刀子! 这场战役,对谢家而言,无疑是一场沉重的打击。 萧慎明白,虽然并未伤到谢家根基,但也已经狠狠地重创了他们。 心中五味杂陈,世人都说他精于算计,可他却只想着过儿时的日子。 他想跟身旁的那位姑娘,一起过些简单的日子。 只是,一想到姜粟在山上听到的消息,他面带忧虑地看向她,“小谷,我们安全了。” 姜粟内心微微一松,伸手抱住了他,心中激动万分,根本无法言语。 此时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他。 她想,就让她放肆一回吧! 忘掉自己在东宫的日子,忘掉虞妃,忘掉姑姑,此时此刻,唯有他们两人。 燕青打扫完战场之后,看见这一幕,他立马用手遮住了眼睛,大声嚷嚷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闻言,姜粟立马松开了手,面上闪过一丝羞涩。 萧慎正享受着温暖的怀抱,见她松开了手,也不好再赖着。 看见来人,眼里闪过一丝嫌弃,“你来做什么?” 燕青瞬间跳脚了,“我来做什么?好呗,我现在多余了呗!” “你忘记了吗?你小时候,躲在我的怀里,哭喊着叫兄长的时候了?” 萧慎脸色更加嫌弃了,“兄长,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他们两个人关系不错,姜粟心中暗暗想着,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跟萧慎称兄道弟。 她抬起头,心中一惊,只见萧慎正慢慢倒在了自己的怀中,那血迹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 第153章 致命弱点? 谢昊天和谢淑,两人一直在逃跑,跑了许久,终于在一片荒芜的开阔地带找到了暂时的避难所。 谢淑翻身下马,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确认了暂时的安全。 她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下,但随即又紧绷起来,意识到这里不能久留。 萧慎一向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想必此刻,他们正在后面追击着。 谢昊天回头看着身后的谢家军,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惜。 这上万的军队,如今只有一千人左右了。 此仗,谢家惨败! 他怒火攻心,仰天大喊道:“十不存一,萧慎,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谢淑见状,心中五味杂陈,她轻轻上前,以手轻抚谢昊天略显疲惫的肩头,眼中满是对父亲的关切与忧虑。 “父亲,请您务必珍重自身,家族的未来,还需您来引领。” 谢昊天缓缓转身,目光温柔地落在谢淑身上,“淑儿,如今你我身处逆境之中,下一步,该如何走?” “都怪为父,你已经设好了那么好的局……” 谢淑打断了他的话,自责道:“父亲,是我判断失误,连累谢家军!” 她与萧慎相识多年,却依旧摸不清他的底细! 此次,又抓了姜粟,几次三番触碰他的逆鳞,想来,这一次,他定会好好报复。 谢昊天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远方的山脉,“淑儿不必自责。” 从小,谢淑就比同龄男子强很多,胆识、谋略样样不缺! 谢家在他与谢淑手上,定会恢复往日荣光! 甚是,登上那至尊之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昊天善于打仗,却并不善于朝堂之上的一些谋略。 想必,萧慎不日就会回京,到时候,谢家才是难过的时候。 “淑儿,若是萧慎胜利回京,我们该如何是好?” 谢昊天眼睛一亮,“若不然,在回京途中,为父去刺杀萧慎!” 谢淑闪过一丝惊恐,连连阻止道:“万万不可!” 她立马超前跑了几步,跑到谢昊天身边,再次劝道:“女儿深知父亲心中的恨意,只是,此事万万不可。” “别说黑甲卫护卫在一旁,光是燕家军就已经够我们吃一壶了。” 谢淑紧皱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萧慎可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父亲,刺杀只会损失谢家死士,对付萧慎,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培养一个死士,基本需要十年左右。 对于谢家来说,每一个死士都很珍贵。 此次,谢家精锐大半折戟于此,然而死士并未损失多少。 谢家朝廷之上有人,后宫之中有皇后,谢昊天手中有兵,只要假以时日,何愁大事不成。 谢昊天眉头也仅仅皱起,他心中万分恼怒,“这不行那不行的,淑儿,你说,下一步该如何?” “为父定会听你安排!” 谢淑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道:“父亲,万事不能操之过急,此次我们栽了一个跟斗,正是需要养精蓄锐的时候。” “父亲,谢家军还需要你帮忙重整,一切就劳烦父亲了。” 谢昊天听得眉头一皱,内心闪过一丝不舍,“淑儿,你要离开了吗?” 为了谢氏荣光,父女两人很少在一起。 谢淑心中掠过一丝阴影,沉重道:“父亲,我要尽快赶回京城。” 此次,谢家与萧慎一交锋,她就已经很明显感觉到萧慎的能力了。 若是不能将此人杀掉,定会成为心腹大患。 “萧慎没有母妃,等到了宫中,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圣上与姨母关系甚笃,想必,到时候定能狠狠地压制住萧慎。 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挟天子以令萧慎,定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谢昊天眼睛越来越亮,眼里闪过更多的赞许之色,“不愧是我的女儿,青出于蓝胜于蓝!” “淑儿,等我打下这片江山,以后,你就是女皇,你的子嗣将永永远远继承大统!” 闻言,谢淑眼里越来越显得疯狂,姣好的面容开始扭曲,仿佛是那一朵有毒的曼陀罗一般。 艳丽却狠毒! 她转头看向一旁,势在必得地说道:“父亲,谢家继承大统,才是顺应天命!” 语气之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谢淑心中暗自盘算着双方的一切,仍然觉得天时地利人和站在谢家这一边。 萧慎确实厉害,他手底下的人也所向披靡。 但双方交战,不仅仅只是正面战场,还有很多事情都会影响到双方的胜利。 谢昊天眼里闪过一丝欣慰,随即,他又开始充满着忧虑,“淑儿,此次你一人回去,需要不需要为父多派些人手?” 他女儿是巾帼不让须眉,可说到底,还是一个女子。 在与男子面对面拼搏时,女子总是吃亏的。 谢淑略微一思索,便摇头拒绝了,“父亲,我一个人反而好行事,若是人多了,定会引起萧慎的注意!” 他定会猜想到自己是必须进京的,唯有进京,才能扭转局面。 回京后,谢家无需怕萧慎,他手中根本没有直接性的证据可以指证谢家。 谢家虽然遭受重创,然而根基未倒。 有的是机会,向萧慎一一讨回来。 思及此,她心中更加安定了,深知,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给她伤春怀秋了。 “父亲,您保重!” 谢昊天伸手拦住了她,眼神之中尽是担忧之色。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着能坐上皇位,还谢家先祖一个公道! 然而,如今计划已经按要求实施了,内心又开始犹豫了。 “淑儿,若是事不成……” 谢淑迟疑地看向他,眼中尽是不解之色。 谢昊天清清嗓子,假意咳嗽了一声,“为父是说,你现在若是离开,一切都还来得及。” 谢淑是他女儿,同时也是他的命! 曾经,他豪气万丈,可如今,面对着萧慎,心中也有些迟疑。 反观谢淑,眼里尽是坚定,“胜者为王败者寇,父亲,你从小就告知我,要赢得起,但更要输得起。” “我谢淑没什么怕的,若是能重振谢氏荣光,我一人牺牲又有何妨!” 谢淑看到老父亲那愁眉不展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暖意,父亲待她的好,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父亲,萧慎虽强,谢氏却并不一定会输,他有一个致命弱点!” 谢昊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是说姜家?” 父女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奥妙。 没多久,两人就分别了! 第154章 再也不原谅你了? 萧慎昏迷后,就被燕青带到了府衙之中。 姜粟一直守护在他的床前,见到他苍白的脸色,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着他受伤的经过。 自从来了宿州,他就一直在受伤! 而所有的伤,均是因为她! 一想到这一点,姜粟心中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她内心越来越迷茫,低声细语道:“萧慎,快点好起来,不然,我可能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突然,门被推开了,燕青手中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有着各类伤药。 “姜姑娘,该给殿下上药了。” 他内心闪过一丝叹息,这姜姑娘自从回来后,就开始折磨自己。 两天了,滴水未进! 若是萧慎醒来,见到如此情形,还不知道会如何怪罪他! 燕青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好,目前还稳当。 见姜粟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之中,他暗自咋舌,乖乖,这莫不是要殉情吗? 可萧慎并无生命危险呐,只是失血过多! 行伍之人,怎么可能不受伤! 早已将受伤当成家常便饭了。 他伸手推了推,声音更加响亮了,“姜姑娘,姜姑娘,要换药了!” 姜粟这才反应过来,她急急忙忙站起身,让开了位置。 “燕将军,不好意思,你请。” 燕青粗暴地一把扯开他的衣服,连带着伤口都开始渗血了。 姜粟站在一侧,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立马阻拦道:“燕,燕将军,要不,还是我来吧。” 燕青眉头一挑,“给!” 他还乐得轻松了,谁愿意干伺候人的活儿。 姜粟轻手轻脚地解开他的衣服,细致地为其上药。 伤口正在一片向好之中,可为何,萧慎就是醒不过来。 她心中越来越担忧,“燕将军,为何萧……为何殿下一直未醒?按大夫所说,也应该醒来了。” 燕青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随后双手一摊,“不知道!” 他自己也一头雾水,记得以前两人在边关时,萧慎受伤更重,可那时,也就过了一两天,他就开始活蹦乱跳了。 如今,才划了一个小口子,竟然昏迷了两天! 莫不是京城的风,把他吹弱了? 姜粟坐立难安,双手不停地搓着,眼里闪过一丝紧张,“燕将军,还请你帮忙多找几个大夫吧。” 闻言,燕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姜姑娘,御医,本地大夫,都已经被你请遍了!” 话音刚落,他见到姜粟那将哭未哭的模样,按捺住了自己的不耐烦,退让道:“好好好,我帮你找!” 等他走后,姜粟又一个人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他醒来。 萧慎心中闪过一丝疼痛,他一直在说话,“乖,先回去吃东西,我没事。” 然而,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他的喉咙一样,他想说但是一直没有声音。 他想起身将姑娘抱在怀中,但浑身没有力气。 不得已,他只好克制着自己,看见眼前有一条路,他慢慢地走在那条路上。 他越走,内心就越抗拒! 但是,亮光在那里,他只有朝前走。 有亮光,代表着有出路,只要找到走出去的路,他才能拥抱他的姑娘。 不知道走了多久,亮光突然开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东宫的卧房之中。 他很清楚,这是他的东宫。 可这个布局,竟从未见过。 萧慎紧皱着眉头,四处打量着这间屋子,莫名的,他心里有一种愉悦又恐慌的感觉。 说不清楚,心一阵一阵揪着疼。 屋子里面多了几件属于女儿家的物品,比如,窗边那一盆蝴蝶兰。 他缓缓地向前迈出几步,轻轻跨过那扇精致的屏风,仿佛穿越了一道无形的界限,来到了床榻之侧。 床幔低垂,似乎将屋子分成了两个世界。 透过床幔,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可他的眼前如同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完全看不真切。 女子静卧于床上,四周一片寂静,竟无一丝呼吸之声,这异常的静谧让人感到不安。 萧慎心头一震,内心中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那名女子,为何听不到她的喘气声? 刘全又为何吓成那副德行? 全屋子奴才又为何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顺从,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响,整个空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所笼罩。 萧慎站在床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的手缓缓伸向床幔,刚触碰到床幔时,头就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那种痛,仿佛是被万千支针同时扎一样,密密麻麻却又无处可躲。 萧慎紧紧按住自己的心,仿佛这样子就会好受一些。 突然之间,女子连同整张床都不见了。 他紧张极了,立马喊道:“别走,小谷,别走。” 萧慎猛地睁开眼睛,迅速撑起身体,却又因为身体太过于虚弱,两眼一黑,整个人重重地掉到了床上。 见状,姜粟闪过一丝欣喜,她立马跑上前,“萧慎,你醒来了?” 顾不得所有一切顾虑,她伸手抱住了他,“我好害怕,如果你再也醒不过来了该怎么办?” 良久,萧慎才缓和了自己的情绪,他反手抱住了她,不停地在她背后安抚。 “别怕,我一直都在,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姜粟退出他的怀抱,眼里闪过无数委屈,“你一直醒不过来,我唤了许多大夫都没有用。” “大夫说,心病还得心药医,萧慎,你的心病是什么?为何会醒不过来?” 萧慎想起那个恐怖的梦境,身体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床幔里的女子应该是眼前的她吧,为何,她会没有了呼吸?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再次开始痛起来。 他再次紧紧抱住了她,承诺道:“小谷,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不会。” 姜粟却以为是与谢氏之间的事,她眉眼放松,立马安抚道:“放心,我们都没事了。” 萧慎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半是祈求半是胁迫地说道:“小谷,今生今世不要离开我好吗?” 一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失去她,心里就如同被刀割一样疼痛。 姜粟眼睛微微转动,回避了这个问题。 她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萧慎,若以后你再轻视自己的生命,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 萧慎眼睛一亮,微笑道:“是在关心我吗?” 第155章 既如此,从了我? 姜粟低垂着脑袋,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微微点了下头。 动作微不可闻,然而萧慎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眉眼都开始放松下来,眼睛微亮,仿佛那天边的星星,又仿佛那山间的清风。 喉咙处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姜粟诧异地抬起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开怀的时候。 印象里的萧慎总是眉眼紧竖,似乎从来都不会笑一样。 尤其,前世在东宫里的日子更是如此。 两人之间互相都不说话,沉闷尴尬,相对无言。 姜粟抬起头,眼里仿佛藏着万千星星一样,“萧慎,愿你岁岁年年常开怀。” 萧慎将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包裹着。 “那你以后别有异心好吗?” 为何总有异心! 这句话前世他永远在提,每次提到这个问题,两人之间总是剑拔弩张! 可是,她也是一个人,并非他的宠物。 若是为人,自然有自己的思想。 姜粟紧皱起眉头,“我想过自己的日子,也算是有异心吗?” 萧慎一怔,身体开始紧绷,随后,他又开始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跟这个姑娘斗智斗勇这么久,他虽然不清楚,但也大概了解她心中的结。 他并非想将她困之于牢笼之中,而是希望她能陪伴着他。 “在我身边,你无需改变什么,可以做任何事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姜粟一直自言自语,良久,她感觉眼角越发酸涩。 伸出手不经意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大梦一场空,前世的一切仿佛都如镜花水月一般,所见亦非所见。 曾经,她一直以为,她是他的金丝雀。 她一直被囚禁在他的床上,却原来,也并非如此。 为何前世两人会走到那一步? 她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再深想。 姜粟伸手轻轻挑起他的脸,见其不自觉地吞咽,她如前世那边,一下子冲过去咬住了他的喉咙。 萧慎眼睛瞬间变得如同星星一般明亮,他顺着力道躺在了床上。 双手扶住她,以防她掉落下去。 如此一来,姜粟开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她的唇一直在脖子处流连。 前世,每次做这个动作时,她内心总觉得很厌恶,因为这代表着她又有所求。 而如今,纯粹的口齿相交竟令人心潮澎湃。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幽暗,双手紧握成拳,任由她胡闹。 身体内好像住了一只猛兽,正在慢慢吞噬他的一切。 又或者,他浑身已经变成了火焰,已经越发难以控制。 姜粟一点一点地划过他的脖子,不给他留下丝毫喘息的空间。 而后,她伸出手想要剥开那碍事的衣服。 萧慎原本在意乱情迷之中,突然,他感觉肩膀一凉,理智也完全回笼。 他伸手握住了柔夷,慢慢将之放在自己的唇边,“小谷,还不是时候。” 奔者为妾,他不想从小看到大的姑娘受些委屈。 有些事,总得三媒六聘以后才可以做。 “成亲后,那时我们再……” 话音刚落,他感觉唇边有一阵柔软,未说完的话语吞到了腹中。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他们不会有以后。 一方面,她不想再入东宫,另一方面,两人之间隔着世仇。 她不想萧慎为难。 萧慎觉得那姑娘浑身在颤抖,以为是刚才她也吓到了。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停地安抚着。 姜粟放开了那嘴唇,仰头看向他,泪水顺着眼角滴落。 鼻腔之中尽是酸涩之意,“萧慎,给我吧。” 他们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有未来的。 今生,得到了他的情义,她已经很满足了,也算是给前世的自己一个交代了。 若是说姜粟从重生以来,还想着找一个情投意合之人,到了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了。 他从未辜负她,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但是,两人也不可能心无旁骛地在一起了。 别说萧慎不知情前世今生,就连她自己,都没有信心再来一次。 思及此,姜粟瞬间变得疯狂了,眼睛微微眯起,整个人再次扑到了他身上。 两只手混乱地想要解开他的衣服。 萧慎担忧伤到了她,又不敢用力反抗,只好紧紧搂住自己的衣服。 姜粟拉扯许久,仍是未能将其衣服解开,内心突然感到一阵挫败。 心里越发着急,“莫不是,你还想着与其他女子……” 闻言,萧慎真是怕了,光一个谢淑,两人之间不知道吵过多少次。 他哪还敢有其他女子? “祖宗,就你一个,没有其他。” 萧慎清楚自己就是一个无趣之人,身边清清白白,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沾染。 倒是她,身旁还有一个柳元洲。 两人鸿雁来往也并非一朝一夕了。 他倒是没想着去管,只是内心还是忍不住会有些醋意。 姜粟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内心暗自欣喜。 重生后,她也愿意静下来心听听萧慎的话语。 两人之间偶尔剑拔弩张,但所有一切均是为了能够更加了解对方。 姜粟一把扯住他的衣服,眼神微微眯起,活脱脱一个女流氓,“既如此,从了我。” 话音刚落,娇嫩的身体再次倒向了他的怀中。 若此时,萧慎还能保持君子模样,那真得怀疑他是否房事无力了。 他眼里闪过无数抵抗,却悉数败在那娇嫩的唇下。 “小谷,我定不负你。” 话音刚落,他便想掌控局面,若让一女子占据上风,以后谈何振夫纲? 可奈何,他并非前世那身经百战之人,如今,他还是个雏儿,什么都需要慢慢探索。 姜粟了解到这一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交给我吧。” 随后,她一点一点将这场欲火慢慢点燃,片刻,已经是燎原之势。 等一切将揭,萧慎理智回笼,他瞪大了眼睛,浑身一颤,他竟然被一女子…… 再之后,终于可以开始思考。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一个问题,为何她经验如此丰富?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她,心中闪过一丝醋意。 莫非自己并不是她唯一的男人? 一想到她可能与其他男子行这种事,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眼里呈现出嗜血之色。 第156章 想回房静一静? 萧慎的眸光中,疯狂之色愈发炽烈,仿佛每一寸理智都在与心中汹涌的怒涛搏斗,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然而,当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滑过身旁静谧沉睡的女子,莫名抚慰了他的嫉妒。 她正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如同世间最纯净的画卷,让周遭的喧嚣与愤恨瞬间褪色。 他的所求不就是如此吗? 在这一刻,她的存在成了他心海中最温柔的港湾。 萧慎的心,竟不可思议地渐渐归于平静,如同狂风骤雨后的湖面,泛起了柔和的涟漪。 他心中那份执着的追究与不甘,似乎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轻轻抚平。 即便心中有千般疑虑,万般猜测,关于她与柳元洲之间可能存在的种种,此刻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意识到,真正让他牵挂的,不过是她能够安然无恙地站在他的身旁。 他一直奢求的也不过是她陪伴在身边,如今,他们两人已成周公之礼,未来在一起是肯定的。 只要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喜滋滋的,仿佛吃了蜜一般,甜得人眼睛都开始眯起来。 于是,萧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他将那些纷扰的思绪深埋心底,转而凝视着熟睡中的她,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 他知道,只要她在他身边,便是最好的安排。 因此,萧慎缓缓躺下,坚定而又紧紧地环抱住身旁的姜粟。 他恨不得将她一直拥入怀中,两人从此后再也不分开。然而,或许是因为力度太过,不经意间让姜粟感到了轻微的压迫。 在睡梦中,她轻轻挣动,眼睛微微抖动,似乎快要醒过来了。 察觉到这一点,萧慎即刻松了松手,眼中闪过一丝自责与温柔。 若是因为他的执着,而让她疼痛,他就算再不舍也不会做的。 “小谷,莫问前程,莫追往事,就让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他的话语轻柔如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流淌而出,蕴含着深深的依赖与祈求。 儿时,当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小尾巴时,他就已经认命了。 深知眼前之人,便是一生所求。 就在这温馨而又略带微妙的氛围中,刘全悄然步入,眼前的景象如同突如其来的惊雷,让他瞬间愣在了原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愕。 在他心中,自家主子一直如同高岭之花,不染尘埃,未曾想到,主子已经被姜姑娘折下了! 完了完了,自家主子不干净了! 他默默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还他英明神武的主子! 刘全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他知道,自家主子估计再也振不了夫纲了,瞧他笑得那一脸不值钱的模样。 他脑海里隐隐想起以前那个孤独的主子,内心暗自咋舌,还是如今有人情味了。 萧慎听到声音,转身回头看了一眼。 目光如刀,犀利地扫过刘全,后者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仿佛连脚步声都刻意放轻,以免惊扰了这凝重的气氛。 等见到不相干的人终于退出了房间,他又重新伸手抱住了她。 眼里止不住的欣喜,“小谷,好好睡吧,没人会来打扰你。” 刘全默默地将那扇门缓缓阖上,内心愈发感受到一种近在咫尺的微妙变化。 虽然主子依旧不给好脸色,但是他在萧慎身边那么久,自然能清楚主子心中的得意。 他静立于门槛之外,身姿挺拔,宛如一座守护的丰碑,不言不语间,却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坚定与忠诚。 刘全仿佛觉得自己已经将要见到小主子了,一想到上次让内务府准备的布料,他想,若是回了京城,该裁剪起来了。 时光悄然流逝,不久之后,房间内传来细微的声响,打破了先前的宁静。 姜粟从沉睡中悠悠转醒,初醒时的懵懂与迷茫迅速被一股莫名的慌乱所取代。 她匆匆整理着散落的衣物,指尖微颤,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内心的不安与无措。 神情波澜不惊,但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了! 她竟然真的睡到了萧慎! 可是怎么办?她并不想负责! 她低垂着头,思索着该如何推脱此事。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臂轻轻环住了她。 萧慎将头慢慢靠在她的肩膀上,嘴里轻声细语地询问:“可有哪里不适?你睡得比往常久了些,是否饿了?” 言语间,满是关切与疼惜,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给眼前这个姑娘。 姜粟转身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却也莫名地让她感到安心。 只是,她没办法回应这份感情。 轻启朱唇,指尖轻轻抵在他的胸膛,缓缓将他推开。 她低垂眼眸,“我没事,只是……想回房静一静。” 眼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淡漠,仿佛在他与她之间悄然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将他隔绝在外。 萧慎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份情绪,心中五味杂陈,不解为何一夜过后,她竟变得如此冷漠。 只是,她昨日或许真的太过疲惫。 于是,他轻声细语,如同春风拂面:“你若累了,便先去歇息吧。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来寻你,可好?” 姜粟内心有千言万语,但是,她没有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她转过身,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步伐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乱。 她的内心如同翻涌的波涛,难以平息。 她不明白自己该如何向萧慎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只是觉得昨日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萧慎静静地看着她离开,直至那抹温婉的轮廓渐渐淡出视线,眼底不经意地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黯然与轻伤。 或许女人心海底针,他只能慢慢体会。 他缓缓抬手,指尖轻轻按压着眉心,似是在试图驱散那份突如其来的沉重与疲惫。 萧慎朝着外面喊道:”滚进来。“ 话语简短,却蕴含着无尽怒火! 第157章 落于下风? 刘全眼帘轻垂,步伐坚定而沉稳,胸膛微挺,大义凛然地踏入了屋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言而喻的烦闷。 他内心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家主子又落了下风! 好嘛,他又是被牵连的一个。 心中暗自喟叹,他加快脚步,径直走向正沉思中的萧慎,语气中满是关切:“主子,您的伤势尚未妥善处理,让奴才给您上药吧?” 萧慎的目光穿透窗棂,见外面的树竟有一些叶子都掉落了。 马上就快要秋天了! 宿州赈灾事宜已经将近尾声,然而,正因为如此,才更是不能懈怠的时候。 今年颗粒无收,如何度过今年冬天,也是一个难题。 他要尽快将身体恢复好。 他轻轻点头,示意刘全靠近,随后缓缓解开衣襟,露出了伤口。 刘全见状,心中五味杂陈,动作更加轻柔而细致,小心翼翼地替萧慎处理着伤口。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主子萧慎那再次迸裂的伤口上,伤口外翻,里面渗着血!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掠过一旁略显凌乱的床铺,思绪微转。 心一横,语调中满是恳切与关怀:“主子,您瞧这伤势,尚未痊愈,还需多加保重才是,万望能有所节制。” 萧慎闻言,面颊上竟罕见地浮起一抹红晕,昨晚的旖旎画面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轻咳一声,以掩饰那份突如其来的尴尬与不自在,”你懂什么!“ 刘全心中暗叹,虽说自己是一个太监,但是别的不敢说,对于男女之情,他还是略懂几分! 他一眼就看出,自家主子一直被姜姑娘拿捏得紧紧的。 内心颇为有些幸灾乐祸,嘴上却恭敬地应承着:“是奴才多言了,主子自有分寸。” 自打主子与姜姑娘之间情愫暗生,关系一日千里后,刘全心中暗自思量,主子可真有纣王的潜质。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呐。 萧慎感觉越发不自在,特意另外找了一个话题,“近来,朝堂里可有什么异动?” 谢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想,风平浪静的日子马上就要过去了。 刘全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目光深邃,缓缓答道:“昨夜,密报急至,言及谢淑已然悄无声息地重返京城。“ ”主子,我们的人没能拦住她,城门口的人直到谢淑回宫,才知道她已经到了京城。“ 说到此处,刘全暗自心惊,未曾想到京城的昔日明珠,竟然有如此心计。 黑甲卫消息网可堪称一绝,谢淑竟然毫发无损,实在令人心惊。 萧慎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光芒中既有预料之中的淡然,又含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有丝毫的惊讶与慌乱。 他原本就没想着会拦住谢淑。 心中已如明镜般清晰,他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密切监视谢淑定的一举一动,她若有所图谋,即刻来报,不得有误!” ”另外,通知刘得胜,随时关注圣上的龙体的安危!“ 刘全神色紧张,心中七上八下十分不安,”主子,你是觉得谢家有可能逼宫?“ ”可他们名不正言不顺的……“ 萧慎内心没有任何波澜,”宫里有皇后,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至于名不正言不顺,当今圣上成年皇子只有两位,可还有一位尚在襁褓之中的皇子! 刘全瞬间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恐怕,回京的路不好走了。 如今燕家军都已经是明面上的牌了,他越发担心,”奴才即刻去办!“ 萧慎轻触鼻尖,脸带着红晕,轻声问道:“她呢?可有什么消息?” 刘全原本都已经快走了,闻言,瞬间心领神会。 他轻轻靠近主子边上,连忙躬身答道:”主子,姜姑娘一个人已经离开府衙了,估计是有事情要办。” 萧慎一怔,她竟然逃跑了? 明明已经约好了要一起用膳! 他心里有一丝欣喜,也有一些失落,心里就好像住进了一只小鹿,一直砰砰乱撞! 听闻她独自离府,内心又有一些担忧,“她身边可跟了黑甲卫?” 刘全立马说道:“主子放心,十一跟着。” “你先下去吧。” …… 姜粟逃离后,心中波澜四起,难以平息。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环顾四周,却并未觅得千竹那抹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异样。 此时此刻,她不想独自一个人。 于是,她向门房轻声探询,得知她已前往育婴堂,内心开始担忧起来。 育婴堂上次损失惨重,莫非,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姜粟未做多想,亦步亦趋,独自踏上了前往育婴堂的路途。 踏入育婴堂的那一刻,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柔和了下来,她的心也开始放松了。 只见千竹正立于一群孩子之中,她的声音如溪水潺潺,清澈而富有魔力,正在教导育婴堂的孩子认字呢! 孩子们围绕着千竹,看得出来,他们是很喜欢这位女夫子! 而一旁,陈婶正低头专注地缝制衣物,上次被谢淑抢劫一空,衣服都被撕碎了。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棉布珍贵,缝缝补补还能继续穿。 她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孩子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望着眼前这一幕,姜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育婴堂,这个曾历经风雨的地方,如今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已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祥和。 于是,姜粟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愿打扰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 千竹不经意地抬头,见姜粟过来了,于是,她立马一路小跑过来,“姑娘,担心死我了!” “好几次,我都想去找你,可被十一阻拦,让我不要添乱。 姜粟微微一笑,脸上洋溢着笑容,”放心,我没事!“ 陈婶听到响声,也立马放下了手中的衣服,连忙走了过来,开心地问道:”姑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就在此刻,有一个男子急匆匆地跑来,脸上一脸着急。 姜粟心一惊,询问道:“可发生了何事?” 男子一把拉过自己的孩子,闻言,停下了脚步,“见过姑娘,宿州城要请龙王,我带着自己孩子过去看看。” 第158章 许了什么愿望? 姜粟眸中闪烁着好奇之光,轻声探询:“婶子,这请龙王之举,究竟是何深意?” 陈婶笑纹深邃,眼中满是对古老习俗的温情,”姑娘,这是我们宿州城传下来的习俗。“ ”宿州城啊,一向都有水灾,因此,才有了这个规矩,为的是祈求龙王老爷慈悲为怀,护佑这片土地免受洪水肆虐之苦。” 闻言,姜粟心中兴趣更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原来如此。” “听起来,这请龙王倒也有趣得紧。千竹,陈婶,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三人边说边行,不多时便抵达了仪式现场。 只见人群熙攘,摩肩接踵,热闹非凡,几乎将整个空地挤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中夹杂着对未来的期许与敬畏。 “终于请龙王了,据说,这是温大善人亲自制作的,一为请龙王,二为给太子殿下祈福。” “是啊,这次水灾,多亏了太子殿下!” “可不吗,赈灾年年有,哪有如同太子殿下这般亲力亲为!” 宿州因为地势低洼,只要上游稍不控制,这边就很容易出现水灾! 每一年,官员都是敷衍了事,大多都是拿着赈灾银中饱私囊了。 太子殿下不仅给他们赈灾,而且还解决了宿州城的后顾之忧。 姜粟环顾四周,心中不禁对萧慎的治理之才多了几分敬佩。 只见他不单止住了肆虐的洪水,更巧借宿州地势之利,构筑了一处宏伟的水池,宛如一颗镶嵌在大地上的明珠。 那水池之上,精巧的阀门错落有致,仿佛是大自然与人类智慧共舞的杰作,既能于干旱时滋润万物,又能在洪峰来临时缓冲其势,确保一方安宁。 此情此景,让姜粟感慨万千,她心中暗道:萧慎确实是个不错的太子,想必,以后也会是一个不错的皇帝。 若是如此,她就更加不能踏入东宫了。 想必,只要她消失一段时间,等两人慢慢淡忘。 届时,萧慎自然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太子妃,两人会相敬如宾,以后定是万民之福。 她心中悄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意,内心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想要的爱情一生一世一双人,萧慎给不了她的。 何况,两人还隔着世仇! “姑娘,快看,那个就是龙王吗?” 闻言,姜粟回过神,抬头看向远方。 眼前所见,不禁令她眼前一亮——一条栩栩如生的纸龙在匠人巧手下诞生,色彩斑斓,宛如真龙降世,其上还点缀着各式吉祥语,寄托着百姓最质朴的愿望与祈盼。 姜粟主仆两难得出来,两人均被眼前那条巨龙震惊到了。 人越来越多,姜粟身体不停地被挤压,千竹觉得自己快要抓不住姑娘的手了。 她心中一慌,她大声对姜粟道:“姑娘,此处人潮涌动,实在是容易出事,不然我们到外面去一点,那边人会少些!” 人少一些,自然也就不能见到了。 姜粟并非任性之人,见过一眼就已经满足,见到人越聚越多,内心也有些慌张,她微微一笑,颔首应允。 主仆两人身体刚一转动,便被挤开了。 “姑娘,抓住我的手!” 姜粟慢慢随着人群往一旁挤,她想靠近千竹,却没有任何办法。 见状,十一脚下轻点,一手抓住一个,将两人放到了安全的地方。 姜粟见到十一,心一惊,“十一,你在跟踪我吗?” “今日幸亏有你,不然还不知会出何事。” 她心中不停后怕,人实在是太多了。 十一后退几步,朝着她背后拱手道:“殿下,姜姑娘已经安全。” 闻言,姜粟的身体瞬间僵直,她不敢转过去看他。 萧慎稍微挥挥手,便示意十一跟在身后,他上前几步,一把搂住了姜粟,眼里闪过一丝后怕,嘴里责怪道:”以后,莫要去如此危险的地方!“ 话音刚落,他觉得自己有些严肃,于是软了语气,”小谷,我只是有些后怕。“ 闻言,姜粟心软了,她轻轻拍拍他的手,”我没事,下次不会了。“ 就在这时,请龙王的仪式正式拉开序幕。 一阵欢快的锣鼓声与悠扬的唢呐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仿佛连空气都随之跃动。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步入场中,他手持法杖,口中念念有词,每一句咒语都饱含着对龙王的敬畏与祈求。 ”一求风调雨顺,二求五谷丰登,三求太子殿下安康。“ 闻言,姜粟瞬间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男子,眼里闪过惊讶,”看来,你真的深受宿州百姓的爱戴。“ 此番,萧慎决意亲赴灾区,其心之所向,皆源于对苍生深切的悲悯之情。 他知道,赈灾之举,往往成为某些人功名利禄的跳板,亦或是私欲膨胀的温床。 自古以来,赈灾款项能有一半真正落入灾民之手,已属难能可贵,更多则是被层层盘剥,消逝于无形。 平日里,萧慎对于此举也是默认,相关官员杀鸡儆猴即可。 如此一来,一来,让其他官员有所警惕,二来,确保百姓们无性命之忧。 然而,宿州之地,连年灾祸,百姓苦不堪言。 尤其是今年,更是惨淡,萧慎再也无法坐视不理。 “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已。” 姜粟心中闪过一丝欣喜,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随着老者的话语落下,唢呐声骤然高亢,她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中涌现出了一种感动。 众人合力,将那条承载着无数祈愿的纸龙缓缓推向碧波荡漾的水面。 纸龙缓缓没入水中,带走了人们的祈愿,也留下了无尽的遐想与期待。 姜粟也随着众人一起慢慢往前走着,看着龙王慢慢消失。 她双手合十,内心暗自祈祷,希望萧慎无病无灾,从此一帆风顺。 萧慎站在一旁,等她睁眼后,促狭地问道:“可许了什么愿望?” 姜粟眼睛微微眯起,“既是愿望,如何能告知于你。” “小谷,其实我也许了一个愿望。” 姜粟一证,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她微微歪着身体,询问道:“身为太子殿下,也有要许愿之事吗?” 第159章 没心肝的? 萧慎轻轻将头靠近她,理所当然地说:“自然,见到了龙王,当然要请一个愿望。” 话音刚落,他眼里闪过一丝趣味,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反问道:“小谷,你想知道我所求的是什么吗?” 姜粟闻言,脸颊悄然染上了一抹绯红。 他的想法,即使他不说,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只是,两人注定背道而驰。 她眼里划过一丝痛苦,低垂眼帘,轻轻摇了摇头。 见状,萧慎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暖而包容,他缓缓上前,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我的心思瞒不过你。” 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爱意。 姜粟感觉耳边有密密麻麻的虫子爬过,整个人感觉酥酥的。 她立马伸手抚摸耳朵,期望能够减少这种酥麻感。 萧慎笑得更加欢快了,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又发现了她一个敏感之处。 昨夜过后,他感觉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致力于探索她的一切。 他心中所愿,不过是与她携手共度每一个晨曦与黄昏。 萧慎低头亲了她的头发,内心之中有一种喜悦感,一直不停地蔓延。 他轻微眯起眼睛,好像一只在晒太阳的小猫咪。 然而,姜粟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慌乱,她的小手轻轻抵在他的胸前,稍微用力,身体便退出了他的怀抱。 她朝着前面走了几步,望向远方,嘴里轻声问道:“殿下,你怎么会突然到此?” 声音细如蚊蚋,带着明显的心虚之色。 萧慎微微一愣,随即不自觉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闻言,眼里涌现了几分尴尬,他不过是听闻她来到了此处,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他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一直保持在她身侧,转而指向那条潺潺流淌的河流,“听闻这里有请龙王,想着倒是奇特,便打算过来看看。” 姜粟一怔,未曾想到他竟然对这种也会有兴趣。 在她的印象里,他几乎是手不释卷,或者坐在亭子里,品茗下棋。 除此之外,基本不爱出门。 现在的他与前世的他,早已感觉天差地别。 姜粟轻颔首,眸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哀愁,轻声言道:“既如此,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殿下慢慢欣赏。”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但是深知两人迟早要分开。 不敢有任何停留,急匆匆地便离开了,每一步都似踏在针毡之上,疼得她眼泪开始不停掉落下来。 萧慎目送她的身影渐渐融入人群,他大声喊道:“今日我会早点回去,等你一起用晚膳,你可有何想吃的?” 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却无丝毫驻足之意,直至再也望不见。 他不禁暗自苦笑,心中轻叹一声:“真是个没心肝的小家伙。” 两人之间,虽然已成周公之礼,但是实际论起来,并无其他名分。 等回京之后,他定会禀报陛下,恳请陛下赐婚,以正名分。 自昨夜过后,两人之间早已非同以往,他心中也明白自己目前还在宿州,没有办法承诺什么。 惠妃薨逝,她心中伤意难平。 至于母妃与惠妃争宠之事,他自会查清里面的真相。 但这一切,与这个姑娘并无关系。 他相信,等到事成之后,她会是他唯一的太子妃。 思及此,他心中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想要尽快将宿州诸事妥善处置。 他紧皱眉头,“刘全,宿州受灾情况统计上来了吗?” 刘全原本见到主子那不值钱的模样,还有些看不过眼,闻言,立刻严肃起来。 他缓步走上前,轻声说道:“主子,情况还在统计中。” 萧慎眉头皱得更加紧了,呵斥道:“为何如此之慢?这都已经过去一两个月了。” 宿州县令早已被撸掉了官职,而刚上任的便是姜丞。 他虽有一腔热情,做事却难免不周全,身边又没有官员提醒。 还是刘全去询问了,才知道姜丞根本没有登记情况。 目前,正在补充起来。 萧慎眉眼微微一转,“安排几个人,尽快把事情查清楚。” 恢复民生秩序这件事,更是刻不容缓。 一想起今年冬天,宿州城的百姓估计还有得熬,他内心就十分揪心。 届时,缺粮少衣的一个城,惨淡情况可想而知。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电光火石之间便做了一个决定,“刘全,告知几个盐商,让他们一个月内到东宫。” 刘全一怔,傻傻地愣在了原地,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主子,商人重利,估计难以从他们手中扣出钱来。” 再者,盐商与其他不同,他们成立了帮派,已经越来越成为朝堂的心腹大患了。 每年产盐所交的税,与他们的利润完全不相符合。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放心,我自有安排。” 他早些年就已经意识到盐商会成为朝堂的掣肘,因此,早已经暗中布局。 只是,此事是他与谢淑两个人一起完成,如今想来,谢淑还极有可能从盐商中做些阴谋。 …… 姜粟与千竹两个人慢慢往回走,她内心一直想着萧慎,因此,整个人有些坐立难安。 千竹担忧地看向自家姑娘,眼中带着一丝焦虑,“姑娘,若是躲着太子殿下让你不开心,你又何苦自苦呢?” 闻言,姜粟抬起了头,“若是姑姑真是凶手,我没有办法面对萧慎。” 萧慎对她的心思,她早已明白,正因为如此,她才想退出。 他值得更好的。 自己放不了前世东宫那点事,更加忍不了自己与他是世仇。 千竹叹了口气,“姑娘,别想太多,我看太子殿下对你一片痴心。” 她几乎日日陪伴在姑娘身侧,对于这段感情,她总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姑娘天天跟在殿下屁股后面跑的时候,殿下天天忙于政事,忽略了她。 而当姑娘终于想明白时,殿下又跑来纠缠。 姜粟内心闪过一丝苦楚,她微微摇头,“千竹,别说了。” 她话题一转,“我看你这个夫子倒是当的不错。” 千竹给那些孩子授课,只教授认字,并不教其他。 “姑娘,何不给这些孩子叫个夫子呢?” 第160章 建立学堂?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深思,轻轻点点头,“穷人家的孩子要出头太难了,若是能认识字,也算是一个谋生的本事。” “将来,无论做个算账的还是做个活计,总归不会让人诓骗了去。” 千竹满脸惊喜,欢呼雀跃道:“姑娘,您是同意了吗?” 姜粟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道:“同意了,容我再想想。” 等两人一起到了育婴堂里,孩子们都围绕在两人身边。 “姜粟姑娘,我要的糖葫芦呢?” 姜粟从包袱中取出十几串糖葫芦,让孩子们分了。 陈婶看到了,嗔怪道:“姑娘,就你宠着孩子们,经常买吃买喝的,一个个都快上天了。” 姜粟抱起其中的一个小女孩,她正满脸欣喜地吃着糖葫芦。 “宠坏了才好呢!” 她一直觉得宿州城的孩子太过于懂事了,许多还是两三岁的孩子,就不哭不闹跟在大孩子身后。 就算是分衣服的时候,一个一个也是井然有序。 姜粟四周环顾了下,见育婴堂后面还空着一个大院子,那里破破烂烂的,比较荒芜。 她心中暗自盘算着,若是能将此处修葺下,做育婴堂孩子们的学堂,倒是也很不错。 陈婶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姑娘,那个院子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育婴堂孩子们的活动范围已经够了,那个大院子也十分破烂,因此,她们也只是让其空着。 院子后面有一条大河,因此,她平日里管束着孩子们,不要随意往那处去。 姜粟回过神,微微摇头,“没有什么不妥。” 她转头看向那些孩子们,笑着说道:“我欲在那处建一座学堂,专门供育婴堂的孩子们识字。” 学堂,大庸朝的学堂一般控制在士族手中。 在学堂中学有所成,而后参加科考,成为官员平步青云。 姜粟无意动其他人的蛋糕,她只是想让这些孩子能过得好些。 因此,她打算不分男女,大家都可以同时入学。 如此一来,束缚不能太高,不然,女孩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入学了。 陈婶一怔,傻傻地愣在了原地,等到她反应过来时,眼中热泪盈眶。 她立马双膝跪地,“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姜粟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她迅速将其扶起来,“陈婶,切不可如此!” 只是修葺这笔费用,她得好好想想。 “陈婶,你可知宿州有谁名落孙山郁郁不得志吗?” 她只是想请一个夫子过来,教导孩子们认字。 若是男孩子中有天赋的,自然是可以让其参加仕途。 女孩子还是要学一些谋生的本事,例如刺绣、算账之类的。 陈婶眼前一亮,脑海中倒是出现了一个身影,“有一个秀才,年年落榜,最近几年倒是歇了考试的心思了。” 闻言,姜粟也觉得尚可,她的这些孩子都是穷苦人家的,平日里并不会想着要去科考。 她的本意也只是教会他们谋生的一些本领,因此,教导的人学问不需要太好。 “陈婶,如今他在何处?” 陈婶拍拍自己的胸膛,“姑娘放心,此事我去找,定帮你办妥。” 话音刚落,陈婶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千竹捂着嘴巴扑哧笑出了声,“姑娘,陈婶真是一个好人,她天天为育婴堂的孩子们做打算。” 姜粟微微点头,夸赞道:“有这份心才是最难得的。” 两人一起往育婴堂里面走去。 姜粟紧紧皱起眉头,内心十分忧愁,若是要修葺那个院子,又是一大笔支出。 她手中就没有富裕过。 盘算了下自己的钱,目前自己手边有凉茶的一些收入,但也只剩下十几两了。 下一个月的收入,又还没有送到。 姜粟纠结的眉头紧皱,她内心波澜四起,该如何筹齐钱呢。 萧慎倒是在她这里留了一万两和一些首饰,但她已经打定主意了,宿州过后两人就缘尽了,如何还能用他的钱? 思来想去,她内心之中充满着纠结之色。 千竹从外面走进来,拿来了信件,“姑娘,你的信件。” 姜粟拆开,第一封是王妙寄来的,只是说她与王朗月已经斗得水深火热之中,让她务必要尽快挑好凉茶地址。 另一封竟然是柳元洲,信中竟然还存着一百两银票。 信中大意就是希望她前往黄州,他已经勘探过,黄州适宜种凉茶,这银票是他给的“贿赂” 姜粟接过银票,两只眼睛都发亮了,这算是想打瞌睡就来枕头了吧。 既然如此,她便笑纳了。 姜粟提笔给两人回了信,看着这一百两银票,她内心充满着斗志。 写好信件之后,她又重新铺开笔墨,仔细设计着草图。 她想做一个区别于其他学堂的,主要分为男女院区。 两个院区相互隔离,却又可以相通。 不知不觉,天都已经黑透了,千竹点起蜡烛,轻声劝道:“姑娘,该回去了。” 姜粟随意地摆摆手,“还没做完。” 千竹眼睛里闪过一丝为难,姑娘本就弱不禁风,如今身体刚好些,又如此劳累。 “姑娘,注意身体,先用膳吧。” 她手中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碗阳春面,撒了几把葱花。 姜粟原本不饿,见到阳春面觉得肚子咕咕叫。 她接过筷子,夹了一口,这面非常劲道,很适合她的胃口。 “千竹,你吃了吗?” 千竹体贴地将一旁的设计图整理好,然而才说道:“等姑娘吃完了,我再去吃。” 姜粟摇摇头,“去吧,别饿坏了。” 等千竹退下之后,她一边吃着面,一边想着学堂。 突然,门外响起了声音,隐约能够听到是陈婶的声音。 她立马站起身,一路小跑过去,见陈婶脸上带着愤懑之色,询问道:“陈婶,可是事情不顺利。” 陈婶一脸怒容,“姑娘,这老秀才可真不识好歹!明明家里都已经偏逢连夜雨了,还假清高!呸!” 姜粟挑眉,“婶子何出此言?” 陈婶止不住深呼吸,胸膛处一起一伏,明显是气得不轻,“那老匹夫竟然说不愿意教导女子读书!” 若不是念在几十年街坊的面上,看他夫人操劳成疾的分上,她何至于找他? 女子难登大雅之堂?若不是他夫人,他过去哪里能年年去科考! 第161章 为何躲我? 姜粟眉头紧皱,万万没想到钱到位了,夫子到不了位! 只是,院子需要修葺,还需要时间,她们还能再挑。 “婶子,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闻言,陈婶眼泪瞬间掉落下来,“姑娘,我是看他们一家过得苦,才想着让那老秀才过来,好歹补贴一些家用。” 姜粟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婶子,放心,此事我来想办法。” 陈婶眼里闪过一丝歉意,“姑娘,我真是……” 姜粟打断了她的话语,“婶子,切不可如此说,既然人家不领情,那也就算了。” 本来,她的想法中,就应该找一个开明的夫子。 因材施教才是上策,一味教授科举的夫子,并不是她的选择。 姜粟内心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并不气馁。 她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寻找。 夜色已深,姜粟主仆两人便告辞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府衙走去。 千竹搀扶住她,“此次来宿州,我发现姑娘变了。” 闻言,姜粟意外地挑眉,询问道:“是变好了还是变差了?” 别说千竹,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变了。 她再也不是前世那个只会躲在床上颤抖的小可怜了,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对于感情,也比以往要勇敢许多。 想到那一夜,她内心之中竟然有满足感。 前世几年,两人几乎天天行周公之礼,但是她却觉得枯燥无味。 今生,才觉出那一点点滋味。 没多久,两人便进了府衙大门。 一推开门,姜粟便感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她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四周,好似没有什么不同。 黑甲卫依旧在认真值守,只是他们的脸上好像更加严肃了。 若是以往,还能察觉到有松懈时刻,那么今晚,就好像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她无措地看着他们,轻声询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黑甲卫目不斜视,个个都看着前方。 姜粟:“……” 自从她有了那令牌,黑甲卫对于她的态度是恭敬有礼的,如今,竟莫名无视她。 黑甲卫出了问题,根源应该就在于萧慎吧。 姜粟眉头紧皱,思来想去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他了。 白天,她是有意闪躲。 萧慎被她吃干抹净了,这一个事实,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自己表现得应该不明显。 她偷偷地往自己院子走去,决定还是不要触碰眉头的好。 刚到门口,便见刘全等在了那边。 见她过来,刘全一溜小跑,“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奴才要被太子殿下折磨死了。” 要么茶太烫了,要么茶太凉了,总归,不得好。 他在心里一直默默念着,希望姜粟早点回来。 没想到,到了日上三竿才见到人。 姜粟打了一个哈哈,“是,夜深了,我要休息了。” 说完,她便想着往院子里溜走。 刘全哪敢让她溜走,今日,太子殿下若是见不到姜姑娘,定会扒了自己的皮。 他一把拉住姜粟,哭着祈求道:“姜姑娘,行行好吧。” 闻言,姜粟汗毛倒立,刘全有比别人更加可怕的一点,那就是他能屈能伸。 别人不敢做的事,他敢做。 别人不想做的事,他愿意做。 这是他在宫中摸索出来的一条路。 她无奈地推开刘全,“刘公公,今日真的很晚了!我要休息了!想必太子殿下也应当休息了。” “是吗?” 一声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两人瞬间松开了手,挺直着腰板,一副乖乖学子的模样。 萧慎压抑着怒火,从后面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刘全一怔,诧异地抬头,自家主子何时到了此处? 姜粟感觉一股酥麻之感从头顶灌入,一直窜到自己的脚心。 她不自觉地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今日,真的很晚了。” 萧慎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神之中带着无名的怒火。 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拆吞入腹。 姜粟心虚地缩回了自己的脖子,“其实……其实今夜月色正美。” 闻言,萧慎自顾自地往她的院子之中走去,“既如此,我们来个月下对酌倒也是惬意。” 月下对酌? 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上面乌云密布,别说月亮了,就连星星也看不到。 姜粟也不敢反对,她暗自思忖,自己真是没骨气。 亦步亦趋地跟在其身后,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刘全与千竹两人对视一眼,分别去准备吃食去了。 尤其是刘全,跑得飞快。 自家主子,可是连一滴水都未曾喝过! 姜粟刚进入屋子内,就看到萧慎神色严肃,她开口询问道:“等了我许久吗?” 闻言,萧慎神色缓和了下来,语气之中莫名带了一丝委屈,“我现在还未曾用膳。” 姜粟眉眼一挑,“为何?” 刘全竟然放任他不吃晚饭?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萧慎一噎,请龙王时,他虽然邀请了,但是她并没有答应。 他脸色有点难看,询问道:“去了何处?” 姜粟不明所以地摸摸自己的脑袋,看着他神色由阴转晴又由晴转阴。 “去了育婴堂看看孩子们。” 萧慎神色彻底缓和了下来,他向前走了几步,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膀之上。 “小谷,今日好累,让我靠靠。” 姜粟身体紧绷,伸手将身上的人给推开了,她往后退了几步,“殿下,今日真的很晚了。” 此时此刻,萧慎若是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他眼里尽是疑惑,不明白为何她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 萧慎心里闪过一丝不甘,再次上前将她拥在了怀中,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为何躲我?” “小谷,我们已成周公之礼,彼此是最亲近的人了,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跟我说。” 姜粟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想要将他拉开。 只是这一次,他慢慢加深了手中的力道,她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挣脱。 她无奈地叹气,“萧慎……” 这一刻,她想把所有的一切托盘而出,包括前世东宫的一切。 可刚开了一个头,她就哽住了,内心唯有一个念头。 就算将一切告诉了他,他就能感同身受吗? 萧慎轻轻地吻了她,“我在。” 第162章 贞洁被毁,你要负责? 姜粟轻轻拍拍他的手,心一横,期望他能够知难而退。 “萧慎,你能忘记你的杀母之仇吗?” 萧慎一怔,顿时愣在了原地,手不自觉地放开了。 感知到他的力道,姜粟趁机脱离了他的怀抱。 “我知道你忘不掉的。” 前世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姑姑是他的仇人,但是她总能感知到他那若有似无的恨意。 两个人试过了,但是并不幸福。 她在抗拒东宫的生活,而他也时时刻刻被仇恨折磨。 一想到那些日子,她就怕了。 如今,两人虽然不能在一起,但心意相通倒也是不错。 萧慎呆愣在原地,紧紧皱着眉头,“就因为如此,你才避着我吗?” “小谷,我们两个一起好好过日子好吗?” 他会查清楚当年的一切,等到时候找到那个老嬷嬷,所有的一切都将解开。 若是惠妃真的做了此事,那也与姜粟无关。 他想要她的一辈子。 话音刚落,萧慎就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将她往床上带。 姜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开了荤的少年有点食髓知味。 还未曾反应过来,身上的外衣早已经被褪去。 背靠在床上,男子整个身体都压了上来。 姜粟伸出双手抵在了他的胸前,不明白他为何痴迷于此事。 前世时,他政务繁忙,但每日终究会找时间与她进行鱼水之欢。 每到这个时候,她总能见到不一样的他。 今生,亦是如此。 “萧慎,我真的很累了。” 萧慎愣在了原地,他一下一下地轻吻着她,身上的欲火早已起来。 “小谷,我今日表现定会比昨日好,你不需要动,就让我来伺候你。” 昨夜被嫌弃的一眼,他可牢牢记在了心中。 白日里特意寻刘全找了些许书,萧慎进行了恶补,相信定能找回场子。 脑海里尽是一些男女翻腾之术,他心潮澎湃的。 姜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明明是在说很严肃的问题,为何又拐到了床上。 似乎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他都很愿意在床上解决。 可是她不愿意。 姜粟狠狠心,将他推翻在床,“萧慎,别胡闹了!男女授受不亲!” “虽然我们两个人已经……但是我希望你能忘了昨晚之事。” 闻言,萧慎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姜粟将头转向一旁,握住了拳头,“我的意思是,希望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昨晚之事,只是怪月色。” 萧慎眼圈泛红,脸上尽是疯狂之色,嘴角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好,当真是好得很! 他被吃干抹净了还不算,事后还要被抛弃! 他想要狠狠地摇醒她,看看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女子贞洁在你眼中就如同草芥?” 姜粟眼中闪过一丝难堪,脸色惨白地说了一句,“若是被贞洁困住,那才是无知。” “我不知道,你竟然与其他男子别无二致。” 萧慎一把拉过她,将她牢牢捆在怀中,“自然,女子贞洁无比重要,我要对你负责。” 姜粟被气得脸色潮红,心口不一地说道:“我一向不注重贞洁,更不需要你负责!” 她心中略微有些苦闷,昨夜也只是意乱情迷,但是她并不后悔。 只是未曾想到,今日竟然被冠上了不注重贞洁的名号。 她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萧慎眼里尽是怒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怒吼道:“我在乎!” “我的贞洁被毁,你要负责!” 闻言,姜粟瞬间愣在了原地,他,他刚才在说什么? 他竟然说他在乎名节? 她眼里尽是不可置信,反问道:“这,这难道不是女子吃亏吗?” 自古以来,男女之间若发生了无谋苟合的事情,总归是女子吃亏。 礼教之于女子,也比男子要苛刻许多。 萧慎竟然想要让她负责! 他身为东宫太子,什么女子要不到! 何况,他难道从未与女子有过…… 一想起昨晚那青涩的表现,她心里有点心虚。 萧慎冷冷一笑,“此事需两人合力完成,女子贞洁名贵,难道男子贞洁就不名贵了?” 话音刚落,他脱去了自己的外袍,解开了内衫,露出昨夜的伤口。 上面明晃晃的是一个牙印,上面还渗着血,足以见下嘴之人的力道。 虽然,姜粟有着前世的记忆,对这种事情并不陌生,然而,这具身体还是不能适应。 萧慎又没有前世的记忆,行事之间太过于青涩。 她有些疼,但是并不想一个人疼。 因此,重重地咬了他! 萧慎眼里闪过无数委屈,“这伤好疼,你快看看。” 经过那么多次交锋,他大概也知道这姑娘的脾性了。 就是一个不转弯的牛脾气,吃软不吃硬! 不得已,他就只好软下来了。 姜粟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地愣在了原地,“萧慎,你莫要以为如此就能改变我的主意。” 萧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瞬间往她身上倾斜,“快,你看看,我受伤了,小谷,伤好疼,你来摸摸。” 见她没有动作,他再次往她身边挤,嘴里不停地说着甜言蜜语。 姜粟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萧慎,你真的越来越像个狐狸了!” 若是前世的萧慎,她便可以狠狠拒绝。 可面对如此无赖之人,她竟然有些毫无办法。 她有些拿他没办法了。 萧慎睁大了一双无辜的眼睛,语气之中尽是委屈,“真的,好疼。” 姜粟微微眯起眼睛,反问道:“自从来了宿州以后,你受了那么多伤,都没见你叫疼。” “怎么,我昨天才轻轻地咬了一口,你就很疼!” 她着重说了轻轻两个字,示意他别太过分了! 萧慎举起双手做发誓状,“只有你吹了才不疼!” 姜粟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奈起身,取来了药膏。 她打开药膏,轻轻地帮其上药。 “好了,这下不疼了吧。” 萧慎满意地看了一眼伤口,他一下子抱住了她,“还差点。” 话音刚落,唇便往她的脖子处亲去。 上次,她对他的招数特别管用,他也想试试。 姜粟阻拦了他,紧皱眉头,“萧慎,我疼。” 第163章 你昨晚上药了? 萧慎一怔,面带疑惑,反问道:“哪里疼?” 话音刚落,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傻愣在了原地,浑身紧绷,一动不动的。 双眼打量了一番,见其脸色还算正常,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可疼得厉害?” 姜粟想要推开了他,无奈力量微弱,无法撼动。 面带潮红,眼里闪过一丝羞意,“你先让开,身体太重了。” 萧慎从善如流的起身,继续问道:“可需要叫太医?” 面容带着忧虑,他也是第一次,听闻初次女子确实是会受伤。 那小姑娘也不说话,他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姜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听着这个询问,她立马摇头拒绝,“别叫太医!” 若此事宣扬出去,那她岂不是颜面扫地。 “萧慎,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为了打消他的决定,她就差指天立誓了。 萧慎意外地挑眉,倒是不勉强,只是双手拥抱住她,两人一起往床上倒去。 “小谷,我不动你,陪我睡会儿吧。” 男女睡在一起那像什么样子! 只是一段露水姻缘,她并不想人尽皆知。 但若是他执意天天睡在此处,早晚会有人背地里议论。 “萧慎,你就不能回到自己的地方去休息吗?” 无奈极了,她狠狠地锤他的胸膛。 萧慎一把将手抓住,而后放在自己的嘴边,慢慢啃着,“好累。” 一阵酥酥麻麻之感自心底窜起,无端端地浇灭了她的怒火。 她抬头一看,见他眼下尽是青黑之色,心里闪过一阵莫名的情绪。 姜粟闭上了眼睛,寻思着等他睡着后,她在悄悄离开好了。 没多久,她便睡去了。 萧慎睁开了眼睛,察觉到旁边姑娘早已熟睡,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他悄悄地下了床,找刘全拿来了药膏。 对于他而言,两人早已是夫妻。 夫妻之间又有何事是不能做的? 在烛光下,他小心翼翼地为其上药。 那专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做文章呢。 良久,见终于上好了药,他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神色。 因此,重新躺在了她身边,将之拢在了自己怀中。 姜粟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她眨巴眨巴眼睛,内心不由得暗自叹息,自己怎么睡着了。 她转头看向旁边,身旁之人早已醒来,正半躺在床上看着奏折。 见其醒来,萧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带着慵懒的声音,“可睡得好吗?” “昨夜,我看你睡得比较平稳,该是没有被梦魇困住吧。” 话音刚落,他抬头看向她的发髻,见上面果然没有那簪子的影子,“这簪子还是带上身上为好,可以凝神静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姜粟有再大的气也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她再次提醒道:“殿下,男女授受不亲,以后还请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皱着眉头,眼里看得出确实有一点不高兴了。 萧慎伸手揉平了她的眉心,轻声道:“知道了。” 宿州之地,尤其是府衙之内,基本都是他的心腹,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自然敢率性妄为,一心跟着姑娘睡在一起。 若是回了京城,危机四伏,自然是该要注意的。 一想到回京要面对的风雨,他眉心微微一皱,总担心牵连了身旁的姑娘。 姜粟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闻言,满意地点点头,“那还差不多。” 突然,她闻到房间里有一丝药味,询问道:“你昨晚上药了?” 印象里,昨天他并没有上药,只是跟着她胡闹。 两人最后一同睡去了而已。 莫非,他后来醒来上药了? 萧慎点点头,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你伤得还挺重的,这几天注意走路幅度不要太大。” 姜粟感觉头顶有了一个天雷,正在一个接一个地打雷之中。 而自己正处于中央! 她微微闭上眼睛,随后不确定地反问道:“你昨天帮我上药了?” 萧慎从鼻孔中发出了一个声音,“嗯哼。” 姜粟瞬间青筋林立,紧紧握住了拳头,浑身好像已经被火焰点燃,稍一起风,就可以燎原。 她紧紧抿着嘴唇,眼里散发出无名之火,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萧慎的心思均在她身上,对于她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心,何况,是如何大的情绪。 他微微一笑,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之处,轻声安抚道:“小谷,下一次,我会轻一点的,争取不让你受伤。” 姜粟一把将人推开,冷声道:“没有下一次!” 发生了一次,她都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那晚,她定是被夺了魂了,才做出这种惊天大举动。 萧慎并不在意她的冷淡,反而上手再次拥抱住了她,唇一点一点轻轻地啃着她的肌肤。 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恨不得两人变成一个人,如此,就能再也不离分。 他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小谷,别生气了,原谅我吧。” 姜粟站起身,从床上麻溜地爬了起来,她赶紧穿上自己的衣服,“趁着没人,你快点回自己的院子!” 那副样子,简直恨不得两个人立马了断。 萧慎恨得牙痒痒的,咬牙切齿地说:“怎么,我见不得人?” 他好歹也是东宫太子,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他一直被赶。 闻言,姜粟好像一只跳脚的小猫咪,她瞪大了眼睛,反问道:“你哪里能见人了?” 他们两个这关系,必须要紧紧捂死在怀中! 萧慎一噎,“回京后,我就去求圣旨。” 姜粟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两人之间的问题必须说明白。 “萧慎,我并不想当太子妃。” 她往前走了几步,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我们两个人即使成亲了,也会不幸福的。”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即使发生了这种关系,你也不愿意嫁给我?” “我萧慎就那么让你讨厌吗?还是你当真这么喜欢柳元洲?” 神色越来越疯狂,眼底通红,好像一头骤然受伤的猛兽。 姜粟瞪大了眼睛,“你别事事扯上柳元洲!” 她是有贼心,但终究两个人连踏出一步都没有。 他们两人清清白白,她很珍惜这一段难得的友谊。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与他无关。” 第164章 我们俩的确不熟? 萧慎脑海里不自觉地闪现出了那一封信和那一百两银票。 他并非有意偷看,只是那封信件被黑甲卫拦了下来,他匆匆一眼,就大致看到了信与银票。 “若是真的没有关心,你把那一百两银票拿来。” 闻言,姜粟紧皱着眉头,她大声呵斥道:“萧慎,堂堂太子殿下竟然偷看别人的信!” 随后,她从旁边拿起了一百两银票,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冷声道:“不给!” 这一百两银票是育婴堂孩子们以后的希望,她为何要给他! 萧慎的肩膀耷拉了下来,身心俱疲的感觉,“我没你想的龌龊!” “那我且问你,为何不用我的银子?” 姜粟一噎,“我……” 不用那一万两,是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想与他有一个了断,私心里也并不愿意两人有牵扯。 萧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小谷,你不能这么狠。” “凭什么要了我,又抛弃我。” 那夜发生过后,他以为两个人之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哪里还能聊到,这姑娘心中的小九九。 姜粟浑身一僵,愣在了原地,突然之间感觉有些百口莫辩。 低垂眼眸,让人看不清内心的情绪。 萧慎的手开始不老实,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祈求,“别抛弃我好吗?” “小谷,你为何如此怕东宫?” 闻言,姜粟好像被雷劈中了一般,她愣在了原地,身体僵硬,“何出此言?”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萧慎微微一笑,“你骗不了我。” 从去年惠妃宫中,她一看到自己就变得无比害怕,整个人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 自那以后,她就开始躲着他,逼着他。 一开始,他觉得如此正好。 彼时,他也受着杀母之仇的折磨。 自从惠妃去后,他的内心突然开始平静了,视线不自觉地开始关注她。 她开始跟柳元洲越走越近,两个人之间彼此有情有义。 即使到了现在,两个人之间的情义,也是他不能插手的。 只要说起东宫,她的脸色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异样,好几次,总觉得透过他再看另外一个人。 这种感觉,让萧慎难以名状。 萧慎将人拢在怀中,牵起她的手,细细打量着那纤纤玉手。 “小谷,你若是怕夺嫡之路上的魑魅魍魉,你相信我,再给我一年时间。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他会将那些人狠狠按在谷底,让他们再也不能蹦跶到她眼前。 姜粟眼底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前世东宫之中,她早已将泪流尽。 曾经也发过誓,以后再也不落一滴泪。 然而,这段日子,她时时刻刻都想落泪,为着萧慎,为着自己,还为着他们前世的姻缘。 她不明白,总觉得世事弄人。 “萧慎,谢谢你,我确实怕东宫,你也别再逼我了好吗?” 萧慎一怔,眼里尽是愤怒,他何曾这么低三下四过。 只是一想到这个姑娘吃软不吃硬,他再次软了语气,“好,我不逼你,只是你也别离开我。” 他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凡事还得徐徐图之。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姜丞面带焦急,“妹妹,你可醒来了?我有事想找你商量。” 屋内的两个人愣在了原地,只是一个惊慌,一个平静。 说句良心话,萧慎此刻恨不得姜丞立马推门而入,将他们两个人抓个现行。 如此一来,身旁的姑娘要是再想甩他,也得三思了。 姜粟吓得一脸惊慌,浑身汗毛倒立。 她看着眼前那个大活人,见其一点都没眼色,脸上似乎还有点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感觉。 电光火石之间,她顾不得思考,直接拉开柜子,“你,进去!” 萧慎无言地看着那打开的箱子,就这么小一口箱子,论大小,他也进不去。 姜粟好似也想到了这么一层,额头上冒出了更多的汗珠。 姜丞在外面听到了一些响声,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妹妹,我开门进来了?” 姜粟顿时转过身,大喊一声,“别!” “兄长,刚起床衣衫不整,等我收拾好了再去找兄长。” 姜丞内心有些疑惑,平日里这个时辰,妹妹早已起了。 但他也以为,是近日里比较忙碌,“妹妹,别太操劳了,对了,你可曾见过太子殿下?” 姜粟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扼制住了自己的脖子,让她越发难以喘息。 她不自觉地看了身旁之人一眼,随后心口不一地说道:“不曾见过!” 话音刚落,她再次否认,“我与太子殿下并不熟,最近几天都没有见过面!” 闻言,萧慎瞪大了眼角,嘴角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 他慢慢靠近她身边,轻轻地在她脖子处呼吸,“我们俩的确不熟,只不过是上同一张床而已。” 姜粟感觉脖子处酥酥痒痒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躲去。 萧慎早已料到这一切,不客气地将她完完整整地抱在了怀中。 姜丞不明所以地想了一会儿,随后,便离开了。 姜粟这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越发觉得眼前之人碍眼。 “你赶紧走!”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玩味,虽然她焦虑的模样都是美的,但内心却并不想她不开心。 因此,他也不过多停留,“别急,我马上就走了。” 赈灾事宜已经到了尾声,宿州民生事务也马上就要告一段落。 尤其,他需要和姜丞聊聊。 若是姜丞能将一个千疮百孔的宿州城,重新让它焕发生机,这对于他以后的升迁也很有帮助。 萧慎费心费力想让姜丞能更进一步,加之谢家一直虎视眈眈,心里的担子其实并不轻松。 不期然地,他低头看上了那鲜红的唇,那唇的滋味他尝过了,确实鲜嫩多汁。 萧慎一低头,不客气地将它拆吞入腹,良久,他喘息着说道:“等我回来。” 姜粟看着他翻窗走人,也收拾了一下自己,带上千竹,两人一起往育婴堂走去。 刚到育婴堂,便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都加快了脚步,育婴堂可真的再也不能出事了。 第165章 不一样的学院? 两人走去院子里,发现有一个年轻女子,正跪在陈婶身前。 “婶子,对不住,昨日是我父亲的问题,婶子,让我来教导孩子们吧。” 陈婶眼里闪过一丝疼惜,想要将她拉起来,“刘姑娘,不是我不愿意帮助你,而是,我们这里需要请的是夫子。” “刘姑娘,你是个女子,这,这不是为难我吗?” 自古,夫子都是男子,这突然来一个女子,还是一个黄花大姑娘,这于理不合。 何况,现在虽是孩子,可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 男女七岁不同席,陈婶也是很为难。 刘姑娘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婶子,求求你跟姜姑娘说说,我真的可以当这个夫子。” 陈婶的脸都快拧成麻花了,她心里又是惋惜又是怨恨。 见状,姜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她不慌不忙地走进去。 “这位姑娘,为何想当夫子?” 刘姑娘抬头见到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走进来,见陈婶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尊重之意。 内心料想,这就是要开私塾之人。 她跪着转过身,语气越发诚恳,“昨日,婶子找到我父亲,无奈父亲故作清高,家里早已揭不开锅,母亲更是累病在床。” “姑娘,求您同意,我定会当好这个夫子。” 姜粟心中一向钦佩能够自立自强的女子,因为她自己做不到。 比如先前的王妙,再比如谢淑。 她眼里闪过一丝迟疑,询问道:“若是你当了夫子,准备如何教育这么孩子们?” 刘慧看了一眼四周,孩子们年龄大小不一,但唯有一点相同,那就是都不识字。 她认为,识字是第一要务。 先建立一个基础班,等孩子们认识字以后,再根据她们的潜能看怎么教育比较合适。 “穷人家的孩子,很少能考上科举,不如,教些谋生的本领,尤其是女子,更应该有一技之长。” 若是女子也能为家里赚来银两,那相对来说,她们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那么艰难。 这一点,倒是和姜粟不谋而合。 姜粟满意地点点头,“婶子,我们有夫子了。” 陈婶止不住地为她开心,刘慧倒是一个难得孝顺的孩子,尤其是对她的母亲。 何况,她一直也是一个拎得清的孩子,对于她父亲的一些所作所为,敢于去争取。 陈婶原本就是一个苦命人,自从丈夫去世后,被婆家打压,一气之下自立门户了! 日子虽然过得艰难,可到底痛快多了。 尤其来管理育婴堂之后,她感觉日子更加有奔头了。 姜粟内心之处,也是异常羡慕这些女子,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想必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她们三人来到院子处,发现孩子们已经自发性地开始拔草了。 外面,也有一些大人正在测量地基,想必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开工了。 见状,刘慧再次跪了下来,“多谢姜姑娘,若无姑娘,育婴堂的孩子定不会有识字的可能。” “只是,姑娘……” 她支支吾吾的不敢继续说,眼神之中尽是纠结之色。 姜粟站在一侧,略带着诧异看向她,疑问道:“只是如何?” 为了育婴堂的未来,刘慧必须指出来。 因此,她心一横,“姑娘,这书院日后以何为继?” 姜粟微微一愣,继而,眼里更加满意了,这其实也是她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建立育婴堂的书院简单,但如何让它维持却并不容易。 尤其,孩子们都是贫穷人家的孩子,若是收得贵了,家中大人估计就不愿意让他们读书了。 她本意还想让女孩子也一起进来读书认字,因此,她是一定要好好为育婴堂想好出路。 她内心稍微有一些想法,但不知道能不能实施。 “这束修不能太贵,一定要是平常百姓能够接受的。” 若不然,贫苦人家的家庭肯定是会伤害女子的利益的。 刘慧听得眼眶通红,她内心一直有一个想法,觉得此次定能够实现。 “恳请姑娘,一定为这些女孩子找个出路。” 姜粟微微站在一旁,眉头紧缩,脑海里面天人交战之中。 大庸女子一般依附于男子生存,有刺绣技能的女子,倒是可以有谋生的本领,除此之外,竟然再也找不到其他了。 这个学院里面的女子,出来之后定能寻得一份安稳的活计,至少,一定能够养活自己。 如此一来,不用动员,普通百姓见到了实打实的好处,自然会将自己的孩子送过来了。 姜粟眼睛微微一亮,“我们可交女子刺绣、算账、调香、纺织、行医等技巧,分专业整合。” “不仅如此,还得与宿州城的一些商家打通连接,让他们敢于聘用女子。” 她也可在这里设立凉茶工坊,专门招育婴堂里出来的女子做事。 内心的想法越来越多,可都仍然需要一件一件去实现。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把书院建立起来。 姜粟一手拉着陈婶,一手拉着刘慧,郑重嘱咐道:“学堂事关重大,还请两位多费心,若是在银钱上有缺处,可以随时去信找我。” 她内心清楚,自己在宿州城不可能待太久,但是学堂的事宜并不能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停止。 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学院自给自足。 姜粟内心隐隐觉得,这说不定是改变女子现状的起点。 “我们这个学院主要教的,是技能为主,书面知识为辅。” 主要是为了让女子有一片天地,让贫穷百姓家的孩子能够过得好些。 这个学院,并不是为了做官。 如此一来,与宿州城士族的那些学堂倒是不同了,更加不会引人嫉妒,而导致学院开不下去的情况。 刘慧内心越发感激,若不是姜姑娘仁慈,自己也当不成夫子。 她相信,宿州城的女子以后定能自立自强。 不至于跟自己一样,千般求万般求,求不来一个好的机会。 突然,刘全急匆匆地赶来,脸上带着一丝忧愁。 他快步走到姜粟身边,在其耳边轻声说道:“姑娘,来圣旨了,主子有请。” 姜粟意外的抬头,见刘全脸色很差,疑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第166章 还是贪污了? 刘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姑娘,还是先回去,我在路上慢慢与你细说。” 姜粟眼里带着疑惑,二话不说就跟着刘全走了。 他是萧慎的心腹,从未见他脸上带着担忧。 想来,定是萧慎出了问题。 两人回到了府衙。 姜粟急匆匆地往前院跑去,一进去,就见到几乎所有人都在。 萧慎静静地坐在上首,手中还拿着一份奏折。 这份奏折她清楚,她亲眼见到他写的,是宿州水灾官员的表彰,里面赫然就有兄长的名字。 他身旁的桌子上,有一份圣旨。 父亲愣愣地站在一旁,眼里的光全部被熄灭了,好像一只鹌鹑一般。 姜丞则满脸怒容,他青筋林立,紧握着拳头,若不是有黑甲卫阻拦,这拳头竟似乎要向姜闻博打去。 见状,姜粟心里“咯噔”一下,心中燃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静静地走到屋子里,“可是出了何事?” 萧慎见她回来了,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将之搂在怀中。 “小谷,此事是我的错,未能及早发现。” 他眼里尽是悔恨之色,若是他能早点发现,说不定就能及时将姜闻博处理了。 如今,圣上亲下旨意,事情就不是那么好解决了。 姜丞嘴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手指着姜闻博,愤怒地说道:“妹妹,父亲竟真的贪污了五万两!” 姜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何,她竟然有一种刀子果然落下了的感觉。 可是,才五万两白银。 若是前世,她只是闺阁之中的女子,觉得五万两白银甚多,可如今,她自己靠着凉茶生意,日进斗金。 她内心竟然觉得五万两并不多了。 可是,钱虽然少,姜闻博竟然还是做出了如此贪污之事。 “父亲,可是银子不够用?可是你前段时间,不还收了卖姜凝的钱吗?” 那可是整整十万两银子! 姜闻博都私吞了,什么都没有给姜凝送过去。 姜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如今圣上震怒,令萧慎亲自将人押回去。 姜闻博低垂了脑袋,“我,钱不够用。” 他天天宴请宾客,就那一段时间,花费也不少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来宿州是升迁,个个都来恭喜,他如何能推拒? “小谷,那些菜看着不起眼,但价格确实太贵了,小谷,如今只有你能救为父了。” 姜粟怒火更加旺盛,笑着反问道:“我怎么救你?” 姜闻博眼睛闪过一丝精光,不经意地往萧慎方向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要带我回京,你去求求太子殿下,我不想回京。” 他虽然不管不问,但内心也清楚,两人之间有些什么。 尤其是太子殿下,对于自家女儿,那几乎是百依百顺。 既然如此,怎么就不能救救他? 果然不要脸的人,越发无敌! 不期然地,姜粟竟然感觉自己一点都不生气了,“你的意思是让太子违反圣旨?” “你一个官员,不思务民生,一天天的除了结党营私,你还会做什么?” 姜粟伸手推开了萧慎,双膝跪地。 “太子殿下,臣女求你一件事!” 萧慎连连推开了几步,他蹲下身子,想要将她扶起来,“你父亲的事,容我再想想。” 如今,他这边接受到了旨意,但是具体事情如何,他还要一一探查。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出了这种事,他也有责任。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只是,不清楚这姑娘到底能不能接受。 姜粟连连摇头,“殿下,对于父亲之事,请您公事公办,不要有一丝徇私。” 姜丞听了之后,也跪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坚决,“求殿下务必不要徇私。” 若是太子殿下因着妹妹的关系,轻易放过了父亲。 想必,谢氏那边的人定会死死咬住太子殿下。 于情于理,姜闻博做出这种事情,也是不能容忍的。 官员都会贪污,然而,也得看时机。 宿州民生如此艰难,他竟然还能贪污五万两。 如今,一纸诉状呈到了圣上面前,这件事情想私了是不可能的。 姜闻博见两个儿女都不帮自己,眼里闪过一丝绝望,怒骂道:“我真是白养了你们!”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冷冷道:“父亲,你不是最看重姜家颜面的吗?” “我记得您曾经说过,伤害家族颜面之人,定会被狠狠责罚,还请父亲说到做到。” 姜闻博傻傻地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自己的话套了进去。 “你!我真的是白养了你这个女儿!” 姜粟微微闭上眼睛,这种话,她听过无数遍了。 前世时候,若是稍微不称他们的意,就会如此说。 她从小在宫中,与他们并不亲近。 可内心之中,她一直希望自己是被父母疼爱的,因此,对于他们的要求,她多数也是会答应的。 如今想来,自己一味沉浸在前世东宫的痛苦之中,前世的萧慎呢?他是不是要承担的更多? 一方面,他不仅要面临着爱恨的纠缠,另一方面,自己的妻子竟然是为难自己最深的人。 他们两个人爱不得怨不得。 姜粟眉头紧皱,眼里更加坚定,“父亲为官对不起黎民百姓,自然该接受惩罚。” 萧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稍微一挥手,就见外面进来几个黑甲卫,将姜闻博拉了出去。 他将人轻轻抱在怀中,感觉到她的一丝僵硬。 姜粟闭上了眼睛,内心深感一种疲倦之感,“萧慎,出了这种事,是不是会被砍脑袋?” 她内心隐隐有了一个猜测,父亲所犯的错,并不小。 萧慎微微叹了一口气,“按例当斩。” 他不想欺骗怀中之人,“小谷,相信我,此事我定会妥善处理,定不会让你的父亲有性命之忧。” 姜粟轻轻地叹了口气,轻声回应道:“我知道。” 前世时,她一叶障目,一直觉得父亲流放是萧慎不肯帮忙。 殊不知,这可能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结局了。 至于路上为何会被刺杀,她内心深处有了一种想法,定是谢家所为。 因为,她当时是太子妃,原本就与萧慎隔膜甚多。 也是如此,等家人都去世以后,两人的心结更深,最终走向了凋落的结局。 脑海之中感觉到一阵头疼,眼前发黑,瞬间就晕死过去。 第167章 前世今生? 临闭上眼睛之前,她看到了萧慎那瞬间变化的脸庞。 姜粟感觉自己走在黑暗之中,突然,她眼前出现了一个亮点。 循着这亮点的方向一直走,竟然走到了前世的宫中。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开始跳动得厉害。 屋内正中央竟然有一口棺木,四周都是惨白一片。 更让她意外的是萧慎,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生机,就这么硬挺挺地跪在地上。 下巴处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胡须,整个人可以说是形容枯槁。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萧慎出现在她面前时,永远都不可能有胡须。 曾经有一次,他连续几天处理公务,没顾得上让刘全剃胡须,就这么过来了。 就因为他的胡子刺了她一下,她就半个月没有理他。 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会留胡须了。 怎么如今,下巴处竟然又有了胡须。 姜粟走上前,想要去抚摸那胡须,竟然发现根本触碰不到。 她尝试与他说话,但无论说什么,他也没有办法听到。 不得已,她就只好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她看到萧慎的肩膀微微抖动,随后,竟然哭出了声音! 刘全跪在一侧,颤抖着劝道:“主子,你已经连续三天不吃不喝了,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 “太子妃已……还请主子保重自己的身体!” 萧慎置若罔闻,眼里没有一丝光彩,他厉声道:“可曾将人请来了?” 闻言,刘全瞪大了眼睛,瑟缩着身体,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立刻跪趴在地上,祈求道:“此事有违天伦,还请殿下三思!” 姜粟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闪过万千疑惑。 他要做什么事情? 刘全竟然说有违天理! 若萧慎真要做有违天伦的事情,会不会最后都会报应到他身上? 思及此,姜粟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她一直想要劝说萧慎,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萧慎静静地跪在那里,挺直了脊柱,仿佛是那山顶的石头,也仿佛是那月夜下的青松。 “刘全,我最后问你一次,人请来了吗?” 语气异常冷淡,但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已经是发怒的前兆了。 刘全一噎,也不敢再多劝一句。 太子妃去后,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制约住自家主子了。 一想到他心里将再也不可能有那个人,刘全感到一阵心酸。 “启禀主子,正在入京途中。” 萧慎身体一怔,随后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 他刚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跪得太久,膝盖都已经麻木。 眼前一黑,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姜粟内心更加焦急,她急忙跑过去,想要看看他是否有事。 只是,她刚跑过去,却发现画面又开始一转。 萧慎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眼里充满着绝望。 或许哀莫大于心死吧。 刘全站在一侧,内心之中满是忧愁,“主子,你这样不吃不喝身体可怎么扛得住。” 这时,十一面色匆匆地带着一位来者进来,一进来就双膝跪地,“启禀殿下,人带来了。” 萧慎这才好像有了一丝灵魂一般,他迅速转过头,看向那位老者,面容变得激动起来。 “据说您具有通天法术,还烦请你助我妻子回来!” 那老者面带红润,眼中闪过一丝慈悲,“施主,切不可逆天行事。” 闻言,萧慎突然冷笑起来,他质问道:“何为天?” 他一生兢兢业业,从未行差踏错,上对得起天,下无愧于民。 然而,他为何要遭受这种报应? 姜粟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心七上八下的,再也无一丝安稳时候。 她飘上前,看了一眼老者,总觉得那老者有些面熟。 她也不认识几个和尚。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寒山寺住持! 他是了无大师! 了无大事撵动着手里的珠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施主,为何你总沉浸于虚妄之间?” 萧慎的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眼里呈现出一种嗜血的红色。 他转头望向床顶,似乎在注视着这世上最珍重的人一般,“你做还是不做?” “大师,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若是你不答应我的请求,别怪我嗜杀成性。” 姜粟内心更加难过,她冲上前,狠狠地说道:“萧慎,你别发疯了!” 可萧慎并未听到她的话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所在的方向,“我总觉得,她就在我身边。” 了无大师也看向了她的方向,眼中带着怜悯之色,“或许,你的感觉并未出错。” “你与她之间,原本就是孽缘未消。” 萧慎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厉声问道:“那如何再续前缘。” 了无大师内心一震,“若是再续前缘,你可愿放下屠刀?” 本就是一个薄情寡信之人,偏又突然生出了这许多的孽障! 皇帝之位,本就冷酷薄情,他原本就是天命所归。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他手中又有着太多权力。 萧慎闭上了眼睛,微微一笑,“我什么都答应你。” 突然,他剧烈开始嘶喊起来,紧紧捂住自己的脑袋,脸上开始布满了汗水。 刘全立马冲上前,询问道:“主子,可是哪里疼?” 他看向了无大师,语气中带着祈求,“大师,还请大师救救殿下。” 这一段感情如何,他在旁边看得最是一清二楚。 两人明明有情,偏又生出许多波折。 如今,一人死,一人疯! 了无大师取下手里的手串,将之缠绕在他的手腕之上,“这是离魂之兆,戴着这珠子,便能凝神静气。” 姜粟眼中闪过疑惑,走上前,咦,这不是萧慎的手串吗? 原来是了无大师给他的。 她想到那个簪子,看来,这也是出自寒山寺了。 刚戴上这个珠子,萧慎便感觉自己的头不那么疼了,眼中越发清明起来。 “这是何物?怎么有如此功效?” 了无大师解释说道:“草木之中原本就带着凝神的功效。” “施主,你可想好了?” 萧慎微微一愣,随即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眼中散发出一丝激动的光芒。 逆天改命,原本就要付出代价,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承受。 “是,想好了。” 了无大师点头,“既如此,你们还有一世姻缘。” 第168章 回京了? 话音刚落,了无大师便离开了东宫。 姜粟内心之中不停地闪过疑问,莫非,她能复活便是萧慎的祈求? 那么,他是付出了什么代价呢? 想到这一些,她心中莫名有些害怕。 姜粟在睡梦中不停地喊着萧慎的名字,一心想让他不要做如此逆天之举。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身体迅速地坐了起来。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喜意,他立马将人抱在了怀中,“小谷,你终于醒了。” “你都睡了两天一夜了,你放心,你父亲的事我定会妥善处理的。” 姜粟意识这才回拢,她伸手回抱住眼前之人,心中七上八下,总感觉踏不到实处。 “萧慎,你没事吧?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她想到,自两人心意相通,萧慎便一直在受伤。 这会不会就是上天对于两人的惩罚? 若是在一起,他会不会出事? 闻言,萧慎将她松开了,眼神细细地打量着她,见其脸色红润,眼神也清明,想着应该是无事了。 可怎么无事了竟说一些胡话。 “我当然没事,是你,你睡了好久。” 姜粟伸手抱住了他,她内心实在是感觉很害怕。 她只想这一刻久一点,再久一点! 萧慎难得感受到她的主动,双手一揽,便将人抱了一个满怀。 手掌轻轻安抚着她的背部,“小谷,莫害怕,我一直都在。” 姜粟微微点头,“我知道。” 从前世到今生,两人有隔阂,有误解,有伤害,也有短暂的喜悦,但唯有一点,他一直在她身边。 即使两人互相折磨,他从未想过放开她。 这一点,她可算是深受其害。 姜粟退出他的怀抱,见其手腕上真的有一个手串,便询问道:“这个手串你是哪里来的?” 在睡梦之中,那手串是她去后,了无大师给他的。 可今生,他又是什么时候得到的呢? 萧慎微微一怔,他眼里闪过一丝羞涩,“很久之前,我头很痛,太医都束手无策。” “偶然听到寒山寺住持精通歧黄之术,便想着去看看,说来也怪,自从那老和尚给了这个手串,我的头真的不疼了。” 他得知这木材可以凝神静气之后,内心就一直想要送给眼前这个姑娘。 萧慎知道,她最近一直在梦魇,老是睡不好觉。 寒山寺住持立马看穿了他的想法,让他轻易不要离开珠子。 姜粟是梦魇,当打开了心结,梦魇便消失了,而他本人则要严重得多。 “这木材稀罕,那老和尚处还有一截木材,我便要了过来,给你做成了簪子。” 姜粟扑哧一笑,“了无大师手中的宝贝,都被你要过来了。” 她内心之中闪过一个决定,定要去拜访了无大师,想必他才是知道前因后果之人。 前世,萧慎行逆天之举,才换来了她的重生。 她内心之中既充满感动,又充满着害怕。 萧慎究竟要付出什么代价? 一想到这个问题,她就巴不得立马飞到寒山寺。 萧慎见其恢复了正常,心稍微地放下了。 “小谷,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安排黑甲卫探查了你父亲之事。” 姜粟微微抬头,“如何?父亲当真贪污了?” 她印象之中的姜闻博,自私自利,胆小懦弱,但是极其看重姜家的颜面。 贪污之事,至少不像是他会去做的。 “此事还不能盖棺定论,只是我的人查到,那胡四有问题。” “胡四?” 姜粟内心之中一丝惊慌,对于胡四的人品,他们兄妹两人向来是认可的,因此,从未对其设防。 如此想来,若是胡四有问题,那姜闻博之事还有待商榷。 “萧慎,我们该如何做?” 萧慎微微叹了一口气,“圣命难违,即使我是东宫太子,也没有办法违逆,为今之计,先回京。” 在宿州城实在是过于被动了,唯有先回京。 姜粟重重地点头,“好,我们一起回京。” 萧慎的手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安抚道:“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只要有他在一天,他定会呵护她的周全。 何况,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手中无权无势的太子殿下,他手里有兵比什么都强。 他一向看不上阴谋诡计,只喜欢阳谋。 …… 姜粟跟着萧慎,两个人一起回到了京城。 刚一入京城,就看到谢淑正等候在门口。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愤怒,跟着萧慎一起下了马车,“谢姑娘,别来无恙。” 谢淑微微一笑,“倒是觉得姜姑娘越发明艳了,恭喜你们,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萧慎挑眉,脸上带着一丝喜意,“多谢。” 他与谢淑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 “你有什么事?” 谢淑微微一愣,继而,她又继续笑开了,“得知老朋友回京,自然是来迎接的。”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如此看来,宿州城外的打击对你们并不大。” 至少,谢氏情报网还相当可以。 谢淑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上次,是我大意了!太子殿下,圣上可是对姜大人之事格外关注,可要小心一点,省得别惹了圣怒!”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谢淑,你何时这么没品了,光是说一些不痒不痛的笑话。” “想来,姜闻博之事也有你们谢家的手笔吧,交出胡四,我们还有的谈。” 谢淑眼里闪过精光,嘲讽道:“萧慎,你何时如此天真!” “一无物证,二无人证,如此指证,跟疯人呓语有什么区别?” 临走宿州之时,谢家便已经将所有的一切证据全部抹去。 她自信,萧慎是没有任何办法帮助姜闻博! 若是他帮忙了,身为太子殿下,竟然以公谋私,想必在圣上面前也够吃一壶的。 尤其还是在民生凋零的宿州! 若是他袖手旁观,那他跟姜粟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岂能不出问题? 萧慎冷冷一笑,眼神之中都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看来你们谢家当真是完了,胡四都能让他跑了!” 原本,谢家想要杀人灭口,可惜,胡四自己留了一个心眼。 他跑了! 谢淑眼里闪过一丝难堪,“你放心,他跑不了多远,至少跑不到你身边!” 第169章 这个书信,你可熟?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冷笑道:“最好如此。” 他的人也在查找胡四的下落,想必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对于亲手调教出来的黑甲卫,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届时,便可以治谢家的罪。 如今就看谁先找到胡四。 萧慎心中对其是势在必得,只有找到胡四,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姜闻博到底有没有贪污,但是以他对其的了解,想来是八九不离十的。 思及此,他内心又稍微叹息了下,姜闻博出事,不知道身旁这个姑娘能不能接受。 姜粟微微一转头,见他面容平静,但眼神之中暗含着怒火,想必,他也是很头疼。 突然,有一对禁军骑着马快速前来,领头的那一人,正是禁军统领马力。 马力疾步向前走着,行至他们面前,单膝跪地,“微臣叩见太子殿下。” 随后,他立马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奉陛下口谕,宣太子、姜闻博夫子、姜粟一同入宫面圣。” 姜粟心中一急,这竟然让她也一起入宫? 一般而言,女子不可干政,她内心略微有些诧异,圣上竟然宣她入宫。 一想到姑姑去世前,陛下那眼神,她内心就有些怵。 萧慎微微拍了下她的肩膀,在其耳边轻声说道:“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谢淑在一旁微微笑着,半刻后,嘲讽道:“好个情深意长,希望到了陛下跟前亦是如此。” 谢淑如此胸有成竹,想必姜闻博事件,谢家早已掌握了所有的证据。 萧慎内心有一些烦躁,自古伴君如伴虎,即使他身为太子殿下,与圣上并不亲近。 反而因着燕家的关系,父子两人早已是越走越远。 无论如何,圣上口谕已下,入宫已经是必然。 几个人一起入了宫中。 等到了大殿之中,皇上坐在上首,里面竟然是顾迟和谢长芳。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 谢长芳是谢家人,自从谢昊天退去后,谢家就出了一个谢长芳。 几人一起跪在地上,“见过陛下。” 圣上亲自看着这几人,既不叫他们起身,也不回话。 漫长的沉默中,姜粟有些忍耐不住,抬头不经意看向萧慎,见其面色平静无波,因此,也开始收敛自己的心神。 姜闻博却早已被这股威严控制,整个人软趴趴地跪在地上,再无一丝不敬。 圣上冷眼旁观,嘴上闪过一丝嘲讽,“萧慎,在你统治下,竟然出现如此纰漏,又有何话说?” 萧慎眼观鼻鼻观心,“儿臣以为,天子脚下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简直是令人发指。” 随后,他立马拱手行礼:“父皇,儿臣请求大理寺彻查此案。” 天下谁人不知大理寺少卿顾迟是太子的莫逆之交。 圣上当即被气笑了,见他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神情,冷笑道:“可真是老鼠进了粮仓了。” 闻言,萧慎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父皇以为,大理寺会徇私吗?” 顾迟虽然跟他是莫逆之交,但是他也只是一个少卿! 他想将此案转交给大理寺,当然是想将事情查清楚。 大理寺卿王鸣是一个刚正不阿的性子,最是看不惯冤假错案,且他本人极其擅长破案。 此事交于大理寺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 当今圣上一噎,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这个儿子硬逼着自己承认了他的太子之位。 从此以后,便再也不受其控制了。 但是,这个儿子是他心爱女人所生,他本人亦是有勇有谋,只可惜,与他倒是越来越远。 谢长芳侧立在一旁,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他立马站出身,“启禀陛下,顾大人贪污已有实据,微臣不知,为何太子殿下还觉得此事需要彻查。” 他神色顿了顿,而后越发嘲讽地说道:“莫不是看上了姜家的姑娘,连她的父亲也想保住?” “可惜,大庸王法面前,即使是太子殿下,也无法徇私!” 闻言,圣上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他内心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只是,他也一直找不到谢家的证据。 好不容易走了一个谢昊天,竟然又来了一个谢长芳。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朝堂一半官员早已落到谢家手中,若不是太子反应及时,想必,他早已经是一个架空的皇帝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越发感觉到身体虚弱,想来,真的是老了。 老了,一遇到这种事情,就感觉有些疲惫了。 皇后与他也是几十年的夫妻,但是也并不跟他一条心。 临了临了,落了一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尤其是虞妃,想必都不愿意见到自己吧。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太子以为如何?”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内心之中波澜不惊,“若是人证物证俱全,自然就该定罪了。” “可惜,姜闻博此事,儿臣以为还有着其他隐情,因此,想要一起查清楚而已。” “姜大人总是朝廷命官,自然不能随意定罪,谢大人以为如何?” 萧慎面容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内心已经越来越暴躁了。 谢长芳身体一愣,继而问道:“请问太子殿下觉得有何隐情?陛下面前何不分个清楚?” 他内心微微一叹,谢家明明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可惜让胡四逃了! 若不然,定能将姜闻博定罪! 谢长芳其实一直不清楚谢淑为何要针对姜家,但是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必须做到底。 谢家与萧慎之间,必须有个结果。 萧慎真的是色令智昏之人?他其实一直存在疑虑。 只是兄长与淑儿都做了决定,他也只好遵从。 萧慎嘴角划过一丝冷意,他转身看向谢长芳,眼前男子长身玉立,端的是一方君子模样。 谢长芳此人无悲无喜,心中唯有谢家大义。 他眼里尽是嘲讽,“请问谢大人,人证何在?” 胡四早已潜逃,哪里还有什么人证。 既然人证已经没有了,那自然是该查清楚。 谢长芳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即使如此,这件事也已经证据确凿,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有何私心?” “还是说,当真因为身旁这个姑娘,什么都顾不得了。” 萧慎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了一叠书信,“谢大人,这个书信,你可熟悉?” 第170章 当不了太子妃? 谢长芳微微一愣,这书信他自然熟悉,这是他与胡四之间的来往信件。 可那书信只是卷着,萧慎拿的角度正好,上面有谢家的徽章,却看不见其中的内容。 这会不会是有诈? 因此,他立马恢复了神色,眼里有着一股莫名的深思,“微臣不知太子殿下何意。” “既然您问微臣是否熟悉,可否容臣一观。” 萧慎微微一笑,“自陛下看过后,自然可容你一观。” 话音刚落,他立马走上前几步,将手中书信递给了内侍刘德。 刘德微微低头,始终做小伏低状,将之呈到了案前。 圣上略带诧异,一一打开了信件。 等他看完信件之后,神色更加莫名,嘴角却微微上扬。 随后,他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故意将脸一沉,将信件丢到了地上,“谢卿,这有何话说?” 谢长芳将信件一一捡起,等看完之后不可置信地看向萧慎。 内心暗自感叹,他竟然有如此手段,得到了他与胡四的来往信件。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得到的? 这个时候,谢长芳内心有一种直觉,谢家要倒台了,就因为萧慎!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启禀圣上,这信件定是有人造假!” 为今之计,只有打死不认了。 萧慎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哦,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 谢长芳闭上了眼睛,心一横,“定是如此,请圣上彻查此事。” 圣上眼里闪过恼怒,用力拍在桌子上,“你,你……” 话音刚落,他就立马又坐了下去,身体实在是太过于虚弱了,导致他都没有办法站立。 萧慎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他笑着建议道:“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彻查。” “那如今出了这信件,儿臣建议,先将谢大人停职,待事情了解后再做打算。” 谢长芳一听,眼里闪过恼怒,他握紧拳头,上面的青筋四起。 “启禀圣上,这不妥。” 圣上眼里闪过一丝嫌弃,他挥了挥手,质问道:“你还想如何?这信件,你敢说与谢家无关?” “退下吧,此事就交给大理寺少卿顾迟!” 顾迟站在一旁,正兴致盎然地看戏,冷不丁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双膝差点一软,又想起这是天子面前,立马单膝跪地,“是,微臣接旨。” 顾迟不经意地看向萧慎,见其嘴角略微有一个弧度,内心不禁暗骂,这倒是什么事! 他只想当个大理寺少卿,只不过跟太子殿下走得近些,就被判了这种事! 谢长芳脸色一愣,不敢相信陛下竟会如此偏私,让顾迟审理此案,想必是要偏向萧慎那一方了。 事已至此,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陛下,此事不妥,顾迟乃是……” 圣上脸色一冷,他嘴角泛起一股冷笑,追问道:“你还想如何?” 他又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信件,大声呵斥道:“就凭这些信件,早已就能将你治罪!” “如今,不过是看在皇后面上,才让大理寺少卿顾迟审理此案!” “你不思配合也就罢了,还推三阻四地做甚?” 谢长芳内心闪过一丝纠结,他知道若是事情真的到了大理寺,估计就悬了。 他跪趴在地上,“微臣不敢辩驳,然而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允许三司会审。” 谢家是大庸第一大士族,即使是圣上也轻易不能动。 如今,谢长芳只是提出三司会审的要求,于情于理都是应当的。 圣上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嘴角,“太子以为如何?” 萧慎丝毫不意外,他眼里闪过一丝光芒,“此事事关重大,三司会审自然也是应当的。” 谢长芳若是愿意乖乖就范,他就不是谢长芳了。 谢家嫡系子弟凋零,如今,唯有一个谢淑,但是旁支却关系众多。 谢长芳能从中脱颖而出,自然是有着其长处的。 萧慎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他丝毫不害怕敌人蹦跶,最怕的是敌人不出招。 圣上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见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势也已经显露无疑。 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儿子确实比自己出色。 眉眼之间,越来越像过世的虞妃了。 他曾经记得,虞妃就是如此明艳却不张扬,皇后与之比起来,确实是张扬过盛了。 这就好像是谢家的通病! 原本,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谢家做一些无伤大雅之事倒也无妨,如今,却越来越让人觉得碍眼了。 可惜,谢家日盛,皇权早已不能控制。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疲惫地说道:“既如此,就这么办吧!” 话音刚落,他转头看向太子身旁那个姑娘,见其一直静静地低着头,站在他身旁。 圣上一直知道,姜家的姑娘从小就爱跟着太子殿下跑。 本来,他也不以为意,但是没想到,竟然真的跑进了自己儿子的心里。 惠妃的心思他清楚,当初,惠妃对着自己也是满腔情义,可惜深宫之中,那个姑娘再也没有以前那份初心了。 她死在了阴谋之中,自己就算知道是何人害了她,但是也不能为她申冤。 深宫之中,多得是有冤无处申的女子,尤其,她也并不算冤枉! 虞妃之事,更是充满着蹊跷! 但是人都死了,他也不想说些什么。 他敲了敲书桌,眼神之中尽是冷意,“姜姑娘留下,其他人走吧,尤其是太子,务必要好好配合,别动小心思!” 萧慎眼中带着担忧,“不知父皇找姜粟是有何事?” 圣上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总之,与你无关。” 萧慎还想着说些什么,但是被姜粟拉了拉衣袖。 她一个弱女子,圣上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等所有人退去后,圣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姜粟,眼中是越发冷。 姜粟站在一侧,眼观鼻鼻观心,主打一个敌不动我不动! 良久之后,圣上转开了视线,他愣愣地看向远方,“你姑姑所请,我同意了。” 闻言,姜粟瞬间抬头,见到了那眼睛,她又低垂了眼眸,“不知姑姑请的是何事?” 圣上抬头看向萧慎,意有所指地说道:“你的婚事!” 若不是萧慎对她有心思,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姜粟心一惊,姑姑临走之前,一心想让她当太子妃。 思及此,她立马跪了下来,“启禀陛下,臣女有一事交代,臣女德行有亏,当不了太子妃。” 第171章 赐一桩婚事? 她并没有乱说,在及笄礼后,她一度被扣上了克父克母克夫的名头,想来,圣上也是有所耳闻的。 闻言,圣上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 沉默而又诡异的氛围又在两个人之间流转。 姜粟顶着巨大的压力,继续说道:“姑姑本意是想让她底下的两个小孩能幸福。” “但若是我真的克太子殿下,那还在一起就不合适了,想必,这也不算违背姑姑的遗愿。” 圣上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一直觉得姜家女只会一味往上爬。 “你可想好了?”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悲伤,轻轻低垂眼眸,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决,“臣女想好了。” “臣女幼时爱慕太子殿下不假,但惟愿他能够幸福平安,因此,臣女斗胆,请圣上收回旨意。” 话音刚落,大殿之中更是没有任何一点声音。 圣上眼中带着诧异之色,好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你刚才所言可当真?” 他原本想着给这姑娘一个恩典,看在她对太子殿下不离不弃的份上,许她一个太子侧妃之位。 这也算是一个保证了,对她姑姑也有所交代。 至于姜家,据说后起之秀里面有姜丞,倒不如处置了姜闻博,转而提拔姜丞。 这臣子自然是会效忠太子,等慢慢替换朝廷官员,总有一天,皇权会再次集中。 他有预感,这时间根本不会太久,也就太子一代的事情了。 没想到,他才刚刚起了一个头,那姑娘就拒绝了,如此一来,他倒也不好说些什么了。 姜粟坚定地说道:“臣女此言句句真心,愿太子殿下觅得良人,能够幸福。” 眼中带着一丝难过,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决定。 且不说前世今生误会重重,光是姑姑与虞妃之间的关系,两个人就不可能幸福的生活。 圣上见她主意已定,将背靠在了座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既无意,莫不如朕给你赐一桩婚事。” 姜粟意外的抬头,想到萧慎的性子,连忙拒绝道:“臣女不敢连累他人,还请陛下三思。” “你可曾听闻,圣命不可违?” 明明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内里却暗藏着杀意。 即使姜粟将理由说得天花乱坠,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她拒绝了太子。 一想到这个,他都想立刻处死她! 姜家女子有何颜面看不上他的儿子? 姜粟内心闪过一丝无奈,这种感觉她太过于熟悉了,前世经常能从萧慎的身上感受到。 眼角处尽是酸涩,她紧紧抿着嘴唇,“不知陛下想为臣女赐哪门婚事?” 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眼前之人还是天下之主。 面对萧慎,她或许可以求饶,但面对当今圣上她必须万分小心,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圣上满意地点点头,“你与柳元洲倒也是相配。” 虽然他与太子并不亲近,然而他毕竟是自己心爱之人所生的孩子,他自然要看顾一些。 对于太子、姜粟与柳元洲之间的瓜葛,倒也知道一些。 说实话,若不是太子只是看中姜家女子的颜色,他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 但若是太子交付了真心,姜粟必须死! 姜粟意外的抬头,见到他眼中的杀意,明白这是圣上看在姑姑与萧慎的面子上,给自己留得最好的一条路。 她轻轻点头,“多谢陛下赐婚。” 圣上嫌弃的挥挥手,“退下吧!等你父亲事情了结,就去黄州成亲。” 姜粟不敢有任何违抗,毕恭毕敬地离开了。 她内心非常忧愁,赐婚之人竟然是柳元洲,若是萧慎知晓,肯定又是一场风波。 她想隐瞒此事,可这事儿怎么隐瞒? 姜粟满腹心事地走了出去,刚走到宫门口,就看见了萧慎站在马车旁。 她连忙收敛神色,立马走了过去,“你怎么在此等候?” 萧慎见她神色略微有些难看,担忧地问道:“可是陛下为难你了?你可以跟我说说。” “只要有我在,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你。” 他重点强调了任何人。 姜粟听得心惊胆战的,连忙说道:“并未,我只是有些累了。” “刚从宿州回来,又进入宫中,真的有些太累了。” 萧慎点点头,心知这确实有些难为她了,她一向深居宫中,并没有出远门的经历。 从这次表现来看,他已经有些意外了,从未听见这个姑娘喊过一声疼,叫过一声累。 他慢慢走上前,想要将人拢进怀中。 不料,姜粟突然一个意外转身,故意错开了他的怀抱,“太子殿下,这是在宫中。” 萧慎略带失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上马车吧。” 她还是不愿意将两个人的关系公之于众。 萧慎也并不想勉强,毕竟两人婚事未定,若是传扬出去,也是女子吃亏。 姜粟见自家马车就在不远处,直接拒绝道:“殿下,这于理不合,臣女告退。” 话音刚落,她便直接落荒而逃了。 萧慎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自己是洪水猛兽吗? 在这里等了她一个时辰,竟然也换不来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他内心暗暗决定,等到姜闻博事情一了,便向圣上请求赐婚! 届时,他倒要看看,这姑娘不上他的马车又能上谁的马车! 姜粟一溜小跑地跑到了自家马车里面,姜丞正坐在里面,心事重重地等着她。 她进了马车,坐在姜丞对面,“兄长,你是在担忧父亲之事吗?” 姜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举起茶壶为两人斟茶。 手心之中还有着血泡,这是因为宿州开渠留下的。 “自然是担心的,但是比起担心,我反而有些疑惑。” 姜闻博此人说破天也无非是自私懦弱,为何他敢贪污? 而且,最要紧的是姜粟所言成真了。 一直以来,他虽然力挺妹妹,但对其言论父亲要贪污这事,一直存在疑虑。 父亲虽然不是一个好官,但不敢贪污。 然而如今,证据俱全,不由得他不相信,“妹妹,你为何很早之前就料定父亲定会贪污?” 姜粟头疼地看了他一眼,“兄长,不聊这个可好?” “明日就是三司会审,若是没找到胡四,父亲大概率是要论罪的。” 第172章 四处散的姜府? 姜丞微微点头,“妹妹,你可知父亲会不会……” 话音刚落,他便止住了话题。 姜粟瞬间了然他的意思,根据她前世所知,姜闻博并无性命之忧,但是会被发配边疆。 “不清楚。” 但毕竟事情还未曾发生,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若是姜闻博被判罪,她内心很是复杂,一方面,他是自己的父亲,另外一方面,宿州百姓的安危。 姜丞松了一口气,“妹妹,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父亲出事后,他内心一直很自责,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了此事的发生。 他有愧于妹妹的嘱托。 姜粟看出了他内心的痛苦,伸手握住他的手,“兄长,尽人事听天命!” 两个人之间也不再言语,马车带着他们,慢慢地往姜府走去。 刚至姜府,就看到李氏和姜凝大着肚子等在门口。 姜粟下了马车,看到这两人,总觉得有些陌生,“见过母亲。” 李氏眼里闪过一丝欣喜,继而又换上了浓重的担忧之色,“你们的父亲是怎么回事?” 姜丞微微叹了一口气,“父亲贪污五万两白银,如今正被关押在大理寺中。” 闻言,李氏吓得不行,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无措地询问:“丞哥儿,那可如何是好?” 她一向困于后宅,姜闻博被关押这件事,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天大的事情。 突然,她转头看向了姜粟,眼睛一亮,冲上来抓住她的肩膀,“小谷,小谷,快去求太子殿下救救你的父亲。” 姜粟突然内心闪过一阵厌恶,她一把推开了李氏,严肃地说道:“母亲慎言,太子殿下与女儿并无关系!” “母亲,让所有仆人都集合下。” 目光不经意地看着姜府两个字,这是姑姑亲自去请了大儒写的。 话音刚落,她便轻移脚步,路过姜凝身边时,轻轻地看了她一眼。 “如今,你马上都快生了,没事就不要来姜府了。” 姜凝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恶狠狠地道:“别以为姜家就你一个女儿,我也是姜家的女儿!” 说起来,她才是姜府之中的大小姐! 姜粟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疲惫,一句话未说,就直接无视了她。 由此一来,姜凝更加生气了,她立马跟了上去,“姜粟,你算个什么东西!” 冷不丁地,姜粟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府内的护卫,直接吩咐道:“将王夫人送回王家!” 姜凝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反问道:“你竟然赶我走?凭什么!母亲和哥哥都未说话……” 姜丞感觉到脑袋一阵疼痛,明明是亲姐妹,怎么会那么难相处。 他紧皱眉头,朝着护卫挥了挥手,“送回去。” 姜凝瞬间愣在了原地,无措地哭出了声音,“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姜丞略带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如今,姜府正是多事之秋,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再出什么意外。 他直接掠过了她,跟在了姜粟身后。 李氏看着这三个儿女,内心更是疲惫,她轻轻握住姜凝的手,“你父亲出事了,他们心情不好。” “凝凝,你还怀着孕,一定要注意身体,今日先回去,等事情稳定了再说。” 姜凝躲在李氏的怀里,越发哭得凄惨了,“自从姐姐来了,哥哥真的变了,他不疼爱我了。” 李氏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胡说,从小到大,丞哥儿最疼你了。” “你还是先听他的话,先回去,等他气消了,你再过来。” “还有,千万不要跟你姐姐再起冲突了。” 李氏哄了许久,姜凝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对于她而言,娘家才是家,王家只是让她富裕的地方。 届时,她腹中的胎儿落地后,她又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李氏目睹着她离开,继而,自己回到了府内。 刚一进去,她就被震惊了! 院子里站满了奴仆,大家都站在院子之中交头接耳。 姜粟坐在上首,姜丞站在她身边。 她从匣子中找出一堆卖身契,“你们都来拿回自己的卖身契,从今以后,再也不是姜府的奴仆。” 话音刚落,一地的奴仆都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有几个心思活络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内心暗自腹诽,这姑奶奶又打算做些什么。 李氏快步走上前,她呵斥道:“简直是胡闹!你将他们都放走了,如何使得?” 若是姜府之中再无一个奴仆,她岂不是要自己…… 姜丞不好当着所有奴仆的面,对李氏解释这件事情。 然而,姜闻博贪污,姜府可能自身难保。 妹妹只是想提早给这些奴仆一个出路。 姜粟翻着手中的卖身契,“无论是不是死契,机会只有一次。” 有几个奴仆犹犹豫豫地走上前,他们还年轻,有个把子气力。 在姜府之中又存了一些银钱,原本就想着不当人奴隶。 可他们签的是死契! 如今,姜姑娘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这倒是好事。 下一辈,再也不是伺候人的奴隶了。 见有人行动,下人们都不约而同地行动起来,没多久,就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和一些忠心耿耿的仆人。 千竹坚定地站在姜粟身后,眼里不停地冒出火花! 这些人平日里吃姜家的住姜家的,临到头来,知道姜家有难了,都想着各自飞! 突然,她的手被握住了,姜粟取出了一张卖身契,递给了她,“千竹,这是你的卖身契,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姜家的奴隶了。” 她其实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内心之中舍不得千竹,想着等她大婚之日再给她。 千竹跪在了地上,哭泣着声音说道:“姑娘对奴婢恩重如山,求姑娘不要赶我走。” 姜粟将她拉了起来,“说什么求不求的,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妹妹。” “千竹,你不是很喜欢当夫子吗?宿州那边正是紧缺时候,我想着你先帮我去看看。” 千竹坚定地摇摇头,“我就要陪在姑娘身边。” 姜粟更加坚定地拒绝了,“我以后会去宿州,到时候要看看你这个女夫子,是不是真的教导有方。” 她轻轻拍了拍手背,转过头看向了其他的奴仆,“尔等为何不来拿卖身契?” 第173章 豢养私兵? 一个老婆婆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姑娘,我们离开了姜家,又能去哪里呢?” “求姑娘不要赶我们走,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少吃点饭。” 姜粟听得内心一热,她微微一笑,“放心,也为你们安排了去处。” 她的庄子虽然产出不多,但是养几个人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尤其,最近几个月,在刘柏来的带领下,庄子已经越来越好了。 凉茶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庄子上正缺少一些人,边海,你带着他们去庄子上安顿。” “多谢姑娘。” 没多久,姜府就变得空荡荡了。 李氏在一旁看得心疼,双手微微颤抖,“这,这浪费了多少银子啊!” 这些仆从也是姜府买来的。 见状,姜粟安慰道:“母亲不必忧心,姜家正值多事之秋,人少反而是好事。” 李氏正愁找不到骂人的地方,闻言,瞬间好像点燃了怒火,她呵斥道:“你这是在污蔑你父亲吗?” “你是不是觉得姜家已经快要完了!所以才敢做出放奴仆之类事情!” 姜粟面色微微一冷,她立马站起身,“母亲,我行事就是如此,你满意便罢,若是不满意那就请你忍着!”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离开了。 姜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母亲,妹妹此举并未做错,儿子还要去牢里探望父亲,就先告退了。” 姜粟一个人走在姜府之内,四周空荡荡的,她反而感觉到一阵安心。 以前时,她总觉得姜府头上悬了一把刀,如今,刀终于落了下来,情况也并不是那么糟糕。 她再也不像前世一样无措了,可以提前安排一些事情。 姜粟走到自己的屋子内。 千竹一直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内心知道姜家这一次估计有难。 但是她一点也不慌张,或许是因为姑娘总是有意无意地说一些事情。 库房里面空荡荡的,这也是姑娘很早之前就将物品兑换成金银了。 她取出了两个匣子,放在了书桌上。 姜粟低头看见这两个匣子,内心一阵感触,一个匣子里面放的都是萧慎给的,里面一支簪子,有一些首饰和一万两银票。 另一只匣子里面是她的全部家当,她取出了全部的银票,让千竹将其缝在衣服内缝里。 “千竹,准备四套厚厚的棉衣,最好是能遮挡风雨的那种。” 姜粟内心暗自盘算着,前世,好像是姜府众人都流放了,路上死的死伤的伤。 如今,她将奴仆都提前放走了,想必死亡的人会少很多了吧。 等所有事情准备齐全,姜粟一个人躺在了床上,但是她怎么也睡不着。 静静地睁着眼睛,时不时地看看大门口,似乎在等某个人。 可是,她一直没有见到那个人。 …… 三司会审。 姜粟一早便在外面等候着,可能因为萧慎打过招呼了,她得以在一旁听着。 姜闻博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地摊在地上,他一直大喊着:“是胡四!是胡四让我签一个什么字。” 顾迟听得没头没尾的,大声喝道:“还不将事情速速道来。” 谢长芳和谢淑站在一旁,眼里尽是冷嘲热讽。 胡四将事情捅出去后,姜闻博就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如今,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谢淑根本就不相信,萧慎能找到胡四。 且谢家军早已暗地里在京城布控,她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顾迟头疼地看着一滩烂泥的姜闻博,他根本已经无法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唯一在强调的就是胡四害他! 可是,用什么害他,怎么害他的一点就讲不明白。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谢长芳一口咬定,书信是伪造的。 若是有胡四本人的证词,那就能定谢家的罪! 而姜闻博的贪污证据确凿,也是只差一个胡四了。 偏偏胡四了无音讯,可真是急死个人! 突然,他身边的一个衙役走上前来,低声在他面前耳语了几句。 顾迟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立马说道:“快让他进来!” 没多久,就有一位女子进来了。 只是,那女子水桶腰,脸上还有一颗大痣。 姜粟心中略微有些疑惑,这女子的背影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她不经意地细细打量着,电光火石之间,她发现自己真的见过此人! 这竟然是胡四! 或许是为了躲避追杀,竟然穿了女装! 胡四将身上那套女装脱了下来,露出了他原本的面孔。 “拜见各位大人。” 顾迟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堂下何人?” 胡四眼里尽是愤怒,他恶狠狠地盯着谢长芳,“小人是胡四,是宿州县丞。”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其拆吞入腹。 谢家原本承诺他,若是事情办成,可让他当上县令的位置! 可谁知道,他事情办成了,竟然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若不是自己在宿州兢兢业业几十年,躲在老百姓家中,此次怕是真要死在谢家的杀手上。 胡四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就把所有的真相吐露清楚了。 “各位大人,是,是谢长芳传话给小人,许宿州县令之位,让我诱导姜闻博收下五万两白银。” 顾迟意外的挑眉,事情真是越来越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本官问你,姜大人事先可曾知晓这是赈灾款?” 胡四目不转睛地盯着谢长芳,见其面色平静地站在一侧,“姜大人自然是不知晓的。” “姜闻博此人胆小懦弱又极其好面子,他自然是不敢动赈灾款。” 何况,他的女儿极有可能当上太子妃,他自然懂得与太子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他只是略施小计,求姜闻博帮忙看管而已。 姜闻博已经喝醉了酒,想着看管一下并不是大事,想也不想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胡四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狠意,此次,若不是萧慎的黑甲卫到来,他就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因此,他抬起头,正视着前方,“大人,此赈灾款并非赈灾款!” 顾迟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此言何意?” 胡四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说道:“这赈灾款其实是谢家的军粮!谢家私底下打造兵器,豢养私兵!” 第174章 谢家造反? 此言一出,堂上一片安静。 谢长芳脸上总算是有了异色,与谢淑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狠意。 顾迟瞪大了眼睛,直接愣在了原地。 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反问道:“可有证据?” 若是证据实锤,那摧毁谢家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胡四指了指场上的那堆银子,“这是谢家私自开发的银子,纯度比不上官银,真假如何一验便知。” 顾迟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走上前,吩咐人取来了官银。 只需要两厢一对比,大概就能知道真假。 谢家开采的银子那光泽度要差一点,虽说真假难辨,但若是仔细一对比,确实可以看出。 顾迟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这谢家未免也太过于手眼通天了! 不仅私自开采银矿,还豢养私兵。 “至于私兵,他们一直在宿州城外的山里面,那么大的痕迹,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消失。” 胡四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这是我按照记忆画的。” 顾迟更加诧异了,他急忙走上前,接过了那张地图。 见这是几张完整的布防图,他内心闪过一丝惊讶,万万没想到,谢家竟然有如此野心。 他怒不可遏地看着谢长芳,“来人,将谢长芳押下去!” 谢长芳安静地站在原地,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慢着!” “此人是故意陷害谢家,顾大人岂可不找证据,而将我定罪!” 顾迟眼里冷冷一笑,“这满地都是证据!” 谢长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神色越发平静,“即使如此,光一个胡四,就想判我谢家的罪,未免也太过于儿戏了!” 他与谢淑对视一眼,两人深知,对于谢家来说,是否给姜闻博判罪已经不重要了。 最要紧的,还是要尽快脱身! 谢淑心中一直不明白,萧慎究竟是如何先一步找到胡四,并且将他带入京城! 要知道,京城周边,她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话音刚落,他举起手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外面突然涌进来许多穿着黑色衣服的私兵。 他们竟然光明正大的就埋伏在附近! 顾迟身体僵硬,内心越发感触,谢家是要造反了! 顾迟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姜粟,内心做出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也得让她平安。 他一把将之拉到了自己身后,“等下你看着点,找机会赶紧跑!” 堂里还有着许多官员,刑部侍郎刘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丝毫都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谢长芳竟然造反了! 他与谢长芳本是莫逆之交,如今,特意出现在堂上也是为了对抗顾迟! 刘海瞬间站起身,不可置信地反问道:“谢兄,你这是何意?” 谢长芳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自顾自地说道:“自然是为谢家讨个公道!” 闻言,顾迟冷冷一笑,“这就是你要讨的公道?” 自从宿州一别,谢家一直都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了,萧慎是何等人也,还是要尽快将之除去。 若是事情按照谢家希望的方向发展,谢家平定萧慎后,自然一片风和日丽,否则,他也不介意血洗京城。 谢淑内心闪过一丝激动,此时此刻,想必姑姑早已控制了圣上了。 如今,京城之中拢共有一万兵马,控制整个京城自是绰绰有余。 谢家并不想对付姜家。 针对他们也无非是想分散萧慎的注意力而已! 如今,萧慎的黑甲卫应该还在回京城之中吧。 她也不得不佩服萧慎,竟然能一夜之间就将胡四找到,并且将他带回京城。 谢家明面上是想对付姜家,暗地里更是想分散萧慎的兵力。 谢长芳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他原本内心还不赞同今日起事,但若是他被定罪,谢家想翻身就难了。 淑儿建议将计就计,反而让一切有了转机。 说破天,萧慎也只有一个人,他的黑甲卫又怎能立马回援? 等他召集兵马,想来,京城早已在谢家的控制之中。 多年夙愿一朝终于可以实现,他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嘴里突出三个字,“杀无赦!” 话音刚落,那些杀手举着利刃,瞬间就已经到了眼前。 即使官兵们奋起反抗,但凶残程度远远比不上那些杀手。 顾迟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见那些杀手行动之间配合无间,想来,谢家造反之举,定是筹谋许久。 若是他一个人,倒是可以奋力拼搏,但此时并非他一个人,身边还有姜粟。 这姜姑娘与萧慎不清不楚的,他也不敢将她丢下。 他将她护在怀中,“等下找机会,你自己赶紧逃走。”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平静,“我身边定有黑甲卫,我们坚持一会,萧慎定会来救我们的。” 顾迟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萧慎为了找胡四,如今还在京城之外! 他怎么可能来救他们! 顾迟随手斩杀了一个杀手,呵斥道:“别天真了!太子殿下来不了,你离我不要太远,我带你杀出去。” 燕家当场造反,这是他怎么也意想不到的局面。 如今,堂上根本就没有多少兵力,抵抗不了太久。 此事也是他的疏忽。 一想到萧慎的嘱托,他内心闪过深深的愧疚,他竟然栽在了谢长芳的手里。 那么多杀手埋伏,他事先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一想到这个,他就不得不怀疑,大理寺中是不是也藏有谢家的奸细。 不然,那么大的军事举动,他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有人堵住了他的眼睛耳朵,他当了一回盲人。 顾迟眼里闪过一丝不甘,他看向谢长芳与谢淑,两人脸上均是势在必得的模样。 此处杀手大概有一千多人,不消片刻,估计就真的被动了。 他立马大喊道:“所有人,抓谢长芳与谢淑!” 谢长芳与谢淑两个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若是抓住他们,形势就可以逆转! 突然,门外来了许多的黑甲卫,领头的就是十一。 顾迟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十一来了!” 谢淑不可置信地看着十一,不停地摇头,“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第175章 一条密道? 十一眼里闪过一丝冷厉,“杀!” 黑甲卫加入战场,局势瞬间有了变化。 两者交手很多次,对于双方的薄弱点更是一清二楚。 黑甲卫的配合,是让谢家杀手铩羽而归的主要原因。 谢淑眼里闪过一丝不甘,环顾四周,见四面八方都是黑甲卫,能逃走的概率极其低。 且顾迟一直护卫着姜粟,能抓走她的概率更低!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谢长芳立马跑到谢淑的身边,一把拉起她的手,“快,快护卫淑儿赶紧离开。” 顾迟眼里闪过一丝冷笑,虽然局势已经改变,但前期对于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竟然让谢长芳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来人,将我长弓拿来!” 没多久,一个官兵就从后面取来了他的长弓。 顾迟原本就爱拳脚功夫,作为大理寺少卿,很多时候都要面临危险。 他的一手射箭功夫更是举世无双,连萧慎都比不上! 顾迟眼里闪过一丝志在必得,他定不能让谢长芳两人逃跑。 他拉起长弓,搭上箭矢,拉满了弓弦,瞬间,弓箭就往前疾冲而去。 谢长芳听见背后有风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转头一看,竟然发现有一支箭矢。 未经考虑,他一把将谢淑扑在怀里,自己背部却中了一箭! 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淑儿,快走!” 谢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见他倒在地上,背部的箭矢几乎将整个身体开始洞穿。 她内心闪过一丝痛苦,连忙说道:“叔父,我们一起走!” 如此重的伤,若是不及时治疗,定是要死于此处! 谢淑连忙蹲下身体,想要将人拉起来。 谢长芳死死地抓住她的手,“淑儿,快走!别管我!快去找你父亲!” 谢淑眼里噙着泪水,她脸上尽是一股坚决之色,不能忘记谢家的大业。 思及此,她立马站起身,在那些杀手的护卫下,匆匆逃离了。 顾迟亲眼见到她逃走,内心十分不悦,一心想要将人拿下,可奈何身旁有姜粟。 思虑良久,依旧还是觉得先守卫姜粟,别让敌人抓走。 不然,局势已定,硬是让敌人偷了大本营,他的皮估计都得被趴下来。 姜粟站立在一旁,内心闪过担忧,她知道,谢家定不是这一处。 她立马取出那个黑色的令牌,是宿州时候,萧慎亲自给她的。 事情结束后,他也没有将之取走。 “黑甲卫听令,速战速决!擒拿杀手之后去护卫宫城。” 只有将京城控制在自己手中,才能有希望赢。 闻言,顾迟内心也十分清楚事情的重要性,“降者不杀!” 没多久,这里的叛乱就平息了! 姜粟带着顾迟来到了东宫的门口,所有士兵都集合到宫中,东宫之中反而空无一人。 顾迟内心闪过一丝焦虑,他这是犯了什么傻,怎么跟着她来到了东宫之中。 “姜姑娘,东宫空无一人,来这里做甚!” 语气称不上友好,甚至还有些嫌弃。 姜粟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她按照前世的记忆,来到了萧慎的书房里。 这里的布局跟前世一模一样,那熟悉的感觉甚至让她有些错乱,总觉得今生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她好似从未离开东宫一般。 顾迟心里闪过一丝疑虑,看她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书房,莫非,萧慎带她来过? “姜姑娘,来书房做什么?” 姜粟来不及回答,思维一直沉浸在找东西中,应该是在书架后面吧,里面有一个微不可察的凸起。 她的手从左往右一直细细地抚摸,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对了,就是这里! 重重一摁,旁边的墙就打开了,出现了一条深不可见的密道。 顾迟双眼一瞪,心里不由得一酸,萧慎竟然将密道都告诉她了? 他都不知道这里竟然有一条密道! 姜粟看着那条密道,心中一喜,“顾大人,快,这条密道能够直通宫中。” 闻言,顾迟赶紧收敛了情绪,他取过蜡烛,率先进入了密道之中。 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点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去追谢淑。 姜粟知道这里的密道,对于萧慎来说,这已经是自己人了。 看来,太子妃之位归姜姑娘了。 姜粟紧紧地跟在其身后,背后十一也进入了密室之中。 一行人行走了大概有半刻钟,便看见了一束光。 顾迟一个人轻轻地靠近那束光,抬头一看,发现上面有一道门。 他伸手重重一碰,门就无声地分开了。 抬头一看,这门上面竟然是一张床,所以,洞口竟然是在床下! 他不由得微微一愣,稍微探出身子,整个人如同一条蛇一般窝扒在床底。 不知道这里是何处! 顾迟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一扇门被打开了,有几个人一起进来了。 顾迟感觉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鞋子,这双鞋子富丽堂皇,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但最主要的,鞋面上竟然是苏绣制成的凤凰。 整个宫中,也唯有一人敢穿凤凰,那就是皇后。 顾迟一惊,内心越发诧异了,莫非这是皇后的宫中? 萧慎不会是为了防止皇后,想着直接将人抓了吧。 谢皇后轻轻坐在了床边,手里端着一个药碗,轻声细语地说道:“皇上,该起来喝药了。” 顾迟再次一惊,这竟然是圣上的寝宫! 这,萧慎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他感觉自己的心越发扑通扑通地跳着。 他低头看了一眼姜粟,见其脸色平静无波,想来是知道这里连接的是何处。 内心越发看不懂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即使是太子妃,此等逆天之举,萧慎竟也轻而易举地告诉了她? 圣上硬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看向皇后,见她脸色红润,却再也没有以前那个俏丽佳人的影子了。 “皇后,你究竟想做什么!” 谢皇后微微一笑,“臣妾担心陛下,自然是来给您喂药的。” 话音刚落,她便将药递到了他的面前。 圣上眼里闪过一丝怒火,“你对太子到底做了什么!” 谢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臣妾不懂皇上究竟是何意,太子谋略过人,臣妾哪里敢对他做什么!” 他的身体已经越发不如以前了,莫名的,他竟然怀念起以前的日子了。 那些虞妃在的日子。 他重重地躺在床上,自暴自弃地说道:“没想到,朕竟然死在了自己的妻子手中。” 第176章 虞妃之死真相? “妻子,妻子,皇上,你何时当臣妾是您的妻子了呢?” 谢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她从未告知旁人,她是真的喜欢圣上。 可一颗心,早已被伤得千疮百孔了。 圣上眼里闪过一丝愧疚,“看来,朕的女人是恨了朕一辈子了。” 不仅是皇后,还有惠妃,虞妃! 谢皇后眼里越发不悦,“皇上,你的女人太多了。” 她心眼子原本就小,可他的女人却越来越多。 再多的女人,她也不会在乎,因为她知道他没有心。 可当虞妃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心就死了,他哪里是没有心,只不过是不将心给她们而已。 圣上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他想到了虞妃,质问道:“如今,我唯有一个问题。” 闻言,谢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皇上是想问虞妃的事?” 他微不可察地轻轻点头,额头处青筋林立,“是否与你有关?” 当年,虞妃莫名中毒,太医都束手无策。 不仅没有办法解,还说此毒容易传染,稍有不慎,整个皇宫都将传染。 这消息一出,虞妃瞬间变成了众矢之的。 而他也不坚定,只是令太医一定要医治好虞妃。 皇后提议,将虞妃关在一处偏远的宫殿之中。 等一切平息,虞妃已死。 谢皇后冷冷一笑,嘴里爆发的声音跟淬了毒一般,“圣上,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虞妃之死我可没有亲自动手,你不要冤枉我!” 她想害一个人,何须亲自动手,自然只需要吩咐。 这一层意思,皇帝明白了,姜粟也明白了。 她瞪大了眼睛,眼里闪过深深的疑虑,或许,虞妃娘娘的死与姑姑无关? “皇上,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惠妃也算是害死虞妃的人之一。” 姜粟闭上了眼睛,嘴巴突然感觉变得很干涩。 姑姑真的是害死虞妃的凶手之一吗? 可是那么好的姑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闻言,圣上面带怒容,一口气梗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 谢皇后看着立刻笑出了声,“听闻皇上还想将姜氏女赐给萧慎当太子侧妃?” “此乃天大的好事,也是惠妃的夙愿!” 话音刚落,圣上便双眼一黑,立刻昏死了过去。 谢皇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见其脸色惨白,再也没有年轻时候的英俊,她嘴角划过一丝嘲讽。 “来人,请皇上上路吧!” 顾迟心中一着急,左脚一蹬墙面,整个人从床下窜出。 而后,他脚步一顿,身形瞬间停在了原地,脚步一点,转过身直接冲着谢皇后而去。 谢皇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个变故,直到人到眼前之时,她才看明白,眼前之人竟然是顾迟。 她怒不可遏地冲上前,想将圣上杀死。 顾迟眉眼一转,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进而控制住了她。 谢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恼怒,“顾迟,你是什么时候潜藏在宫中的?” “来人,顾迟欲对皇上不轨,杀!” 顾迟手一挥,无数黑甲卫从床底下窜出,“救皇上!” 没多久,黑甲卫就控制住了局面,皇后被顾迟押着跪在了地上。 圣上原本就是气急攻心,顾迟摁了他的人中,便悠悠转醒了。 他回想着昏倒前的一切,内心充满着愤怒,这就是与自己有多年夫妻情分的皇后! “来人,将皇后赐死!” 谢皇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埋伏在那里的?” “明明,我早已吩咐人将寝宫外面都清理了一遍。” 毫不夸张地说,整个皇上的寝宫,只余下她谢家的人了! 圣上脸上尽是苍白,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床底,“这与你无关!” “朕可真不知道,原来皇后竟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来人,将皇后拉下去!” 顾迟拉着姜粟立马跪下谢罪,“微臣得知谢家造反……” 圣上双手紧紧摁着太阳穴,脑袋感觉到嗡嗡嗡的疼痛,“别解释了!” 他转头看向姜粟,眼里尽是一片冷意,“是萧慎告诉你这个密道的?” 这个密道是他默许的,原本,他是想着跟太子重新打好父子关系。 太子对于江山社稷来说是一个好太子,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好儿子。 他越长大,就越来越疏远。 但是太子竟然把密道告诉了姜家女! 姜粟身体一僵,额头上开始出现了汗水。 这确实是萧慎告诉她的,却是前世的萧慎告诉她的! “朕在问你话!” 姜粟浑身一哆嗦,唯有硬着头皮说道:“回圣上,这确实是太子殿下告知臣女的。” “他是何时告诉你的!” 这个密道事关重大,萧慎竟那么相信她? 别问了,再问她就要扛不住了。 姜粟微微一愣,只好装傻充愣地说道:“臣女记不清了,应该是很久之前了。” 圣上闭上了眼睛,态度越发难以揣摩。 姜粟与顾迟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解。 伴君如伴虎,即使是一只纸老虎。 顾迟原本就是大理寺少卿,对于查案之事更是手到擒来。 刚才听闻,惠妃好似杀害了虞妃。 他不经意地看向了姜粟,见其硬挺着脊梁,眼神之中暗含着痛苦。 顾迟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继而为姜粟争取道:“皇上,今日多亏有姜姑娘,我们才能找到这条密道。” 圣上睁开了眼睛,眼里是一片复杂之色,“有功当赏,有过当罚。” “姜氏女,你就前往黄州去吧。” 姜粟声音顿了顿,“是,多谢陛下。” “朕乏了,尔等退下吧。” 顾迟命令黑甲卫守卫着寝殿,他内心波澜不惊,主要控制住了皇上,那萧慎最后定是稳赢的局面。 而他只需要帮他守好圣上和姜粟即可。 “姜姑娘,一切都是未知数,有时候,搏一搏又有何妨。” 姜粟眼睛微微一笑,她眼里尽是疲惫,“多谢顾大人。” “这里的一切还扰烦顾大人忧心了。” 顾迟微微点头,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谢家的爪牙还未全部暴露,此时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突然,寝殿上方徘徊着一只鹰隼。 十一吹了一个口哨,鹰隼直接冲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姜粟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谢家传信的方式吗?什么时候黑甲卫也掌握了。 十一解释道:“黑甲卫原本就有驯鹰的。” 他取出信件,展开一看,谢昊天竟然集结了两万兵马,此时,正朝着京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