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皇子，不服来干！》 第一章 重生八皇子！ 大盛朝，元封十八年，京都。 “太子殿下，奴已经将云锦宫里的人全赶出去了，现在就剩八皇子一个人，看他的样子，应该快不行了。” “三日前八皇子掉入荷花池里，过了半个时辰才被救上来，居然侥幸没死，真是贱命一条难死的很。” “不过这三天没人伺候吃喝，也没太医去看他，奴保证他绝对活不了！” 话音落下，太子面上扬起一抹满意：“王公公，办的不错！” 偌大云锦宫，却只有一张破床，一张缺了角的桌子，以及一把烂木头做的凳子。 这是先皇后的宫殿，却也是冷宫！ 宋昭躺在床上，胸腔微弱的起伏。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身边交谈着什么，听不真切。 忽然身体涌来一阵强烈的不适感，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八弟，你竟然还没死？好，看来你是在等本太子亲自送你上路！” 脖子忽然被一双手掐住，不断收紧，好不容易吸入胸腔的空气被迅速挤压！ 窒息！ 有人想杀他！ 宋昭猛地睁开眼睛，对上的是一双疯狂嗜血的眼睛，那张扭曲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你踏马敢偷袭！” 但很快，宋昭意识到情况不对，脑海里多出来许多不一样的记忆！ 他是宋昭，但不是前世刀尖舔血的顶级雇佣兵！ 他现在的身份，是大盛朝的八皇子。 外祖功高震主，被皇帝下令夷灭三族！ 同年先皇后畏罪自尽，本是嫡出的八皇子瞬间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皇帝要杀他，兄弟也要杀他！ 偏偏他像个顽强的小强硬生生活到现在！ 直到这次被人设计溺水，撑了整整三天才终于咽气。 如此强悍的生命力，却在生命尽头化作无尽的不甘和怨恨！ 宋昭的眼神在一瞬间充满狠戾，铺天的怨恨化作实质，让原本无比虚弱的身体在一瞬间爆发出惊人力量，将本掐在他脖子上的双手狠狠扭断！ 咔嚓！ “啊！手！救我！”太子凄厉惨叫。 但云锦宫里的人全被太监王安赶走了，没有护卫，没有太监，连宫女都没有！ “混账东西，你找死吗！快放开太子殿下！”王安试图上前掰开宋昭双手。 宋昭松手的瞬间，一脚踢向太子胸口，太子瞬间倒地，捂着折断的手臂不住呼痛。 真可惜，这具身体三天未进水米，一点力气都没有。 要是前世，这一脚怎么也要他半条命！ 太监王安惊呼一声还想去扶太子，却不想原本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八皇子忽然朝他走过来。 太子，现在还不能杀。 但一个背主求荣，咒骂主子的狗奴才，他还是杀得的！ 宋昭终于知道刚才昏迷中发生了什么，这王安本是他的贴身太监，竟然吃里扒外，伙同太子来谋害他！ “八……八皇子……你，你想干什么……我现在可是太子的人！”王安不断后退，无比惊恐！ “当然是，清理门户！” “不！”王安试图逃跑。 宋昭快速上前，一手抓住他，但到底身体太虚，只能拉住他狠狠的往墙上撞！ 嘭！ 嘭！ 还没死？ 嘭！ 王安头破血流！ 嘭！ 宋昭好像不知道累，直到墙壁上满是溅起的血渍！ 这一幕，落在太子眼中，他甚至忘记了痛。 “疯了……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等到王安气绝身亡，宋昭浑身的力气像是在一瞬间被抽空，猛地跌坐在地，眼前一阵发黑。 再朝云锦宫宫门口看去，哪里还有太子的身影。 “看来我得先补充一下体力，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呢。” 宋昭的视线落在死绝了的王安身上，少顷，果真在他身上摸出十两碎银，随手揣进怀中。 宋昭按照记忆找到膳房，里面两个帮厨在值守，见是宋昭，其中一个抬起的眼皮又缓缓合上，好像根本没看见他一样。 “八皇子，要吃的吗？拿银子换。”另一个朝他伸出手，眼底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宋昭眉头皱了皱，将十两银子丢在地上。 “哟，居然有钱了，真是稀罕，给他一个馒头！” 在宫外，十两银子能换上千斤白米，但在宫里却只有一个硬邦邦的冷馒头。 宋昭表情没什么变化，才刚咬了几口，外头来人了。 “八皇子蓄意谋杀太子，咱家奉陛下旨意将八皇子拿下问罪！来人，将人带走！” 垂拱殿中，登基已有二十八年的景帝正眯着眼睛听太医汇报。 “太子殿下双手骨折，伤势极其严重，只怕岁初之前都不能康复，需要好好修养，否则恐会落下残疾。” 每说一句话，太子的脸色就黑一分，听到最后已经冲出来叫嚣要杀了宋昭。 “父皇！儿臣可是太子！宋昭他居然敢伤储君！如此这般，难保以后不会谋害父皇！必须要杀了他，否则他日弑君夺位，祖宗基业落入宋昭之手，父皇你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不杀宋昭，天下难安！” “放肆！这你身为太子应该说的话吗！” 景帝大怒，“宋昭呢，怎么还没来！” “陛下，八皇子来了！”老太监带着宋昭过来，在殿外就听见了动静，转头看了眼宋昭，仿佛已经在看一个死人。 宋昭一步一步迈进殿中，他走的极慢，不是故意的，单纯是省力气。 “逆子！”景帝因怒火而面色通红，看他的眼神不见丝毫父子之情，“你不敬兄长，毫无兄弟之情！伤害储君，以下犯上！对君父无状，更是死罪！条条罪证，朕治你一个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宋昭只是抬头看他一眼，缓缓道：“寻常囚犯被定罪前尚还有辩解的机会，我好歹是皇子，难道还不如那些囚犯？” 皇帝神色阴沉：“你什么意思？” 宋昭笑了笑，从怀中掏出刚才没吃完的半个冷馒头：“父皇，先让儿臣吃完这个馒头再说，不然实在没力气了。” 宋昭席地而坐，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啃馒头。 那馒头太硬了，他现在也没力气，吃得比没牙的老头还费劲。 景帝目瞪口呆的看着啃馒头的宋昭，一旁的太子则有些心虚，视线时不时在宋昭和景帝之间来回打转。 “不好意思啊，馒头太硬了吃的有点慢，实在是三天没吃没喝，一点力气都没有，父皇，能赏点水吗？儿臣嗓子太干了，刚醒过来就被太子掐脖子，到现在也还没缓过来呢。”宋昭一边讨水，一边慢悠悠的说太子要掐死他的事情，语气淡然得仿佛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听在皇帝耳朵里，却像是有一道雷炸开。 “太子要掐死你？” “小事，儿臣这不是没死，不过当时反应有点太激烈了，没看清楚人，不小心把太子的胳膊扭断了，抱歉。” “你……你分明是故意的！”太子慌忙看向皇帝，“父皇，你别信他，儿臣没有掐他！” 宋昭接过水，喝了一口，从喉管里顺下去的温热，让他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儿臣也的确犯了错。原本跟在儿臣身边的王安，不知怎地跟了太子，那太监也真是的，非要弄死我给太子表忠心。父皇，儿臣想着这样太不像话了，就把王安弄死了。” “你……”景帝想说什么，但却被硬生生噎了回去。 “父皇，您不会怪我吧？”宋昭抬起头，用那张三天未进水米的脸看着他。 第二章 儿臣求赐死！ 景帝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儿子自己不认识了。 从前那个懦弱胆小，任人欺凌的宋昭，竟然有胆子告状了？ “朕自然不会怪你，恶奴欺主，挑拨天家骨肉血亲，本就该死！能死在你手里，是他的荣幸。” 宋昭眉头扬了扬。 这是要把太子杀他的罪名，让王安背上？ 宋昭拱手：“父皇说的对极，要不是那奴才心怀不轨，太子又怎么会受伤，儿臣请父皇下旨鞭尸三百，斩首后悬挂首级于菜市口，向天下百姓显我皇家威仪，震慑宵小！” 反正要给太子脱罪，那就顺便把他也带上吧。 王安死了还能打两份工，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胎。 太子忍不了了。 他双手骨折，此刻还疼痛难忍，宋昭却想三言两语把死罪全推死人头上！ 不可能！ “父皇，儿臣受伤分明就是宋昭故刻意所为。” “宋昭伤害儿臣乃是事实，不说儿臣是太子，便没有这层身份，儿臣也是他兄长，他如此目无尊长，逆反天罡，绝不能轻饶，请父皇下旨赐死！” 话音落下，宋昭差点笑出声来。 景帝身边的老太监眼风刮过太子，一副无语的模样。 宋昭可以死，甚至皇帝也的确希望他死，但不能由太子当众说出来，更不能是皇帝下旨。 皇子赐死，除非谋逆！ 若是以其他罪名处死，景帝只会背上一个嗜杀暴君的恶名！ 太子这话相当于逼着景帝放过宋昭，而且短时间内还不能让他死！ 否则皇帝弑子的恶名会被史官记在史书上，千秋万代的传下去！ 蠢货！ 太子见皇帝脸色难看，顿时也反应过来了，惶恐的跪下：“父皇，儿臣……” “够了，给朕滚下去！”景帝深吸一口气。 “可……” “朕的话你没听到吗！” 还想再争一争的太子只能起身离开，直到太子身影不见，景帝才冷哼一声。 “宋昭，你可知罪。” “儿臣不知。” “太子双手是你所为，你不承认？” “儿臣承认了，但这是因为王安挑拨离间，蒙骗太子来杀我，我不明真相为求活命所致。说起来，罪魁祸首是那王安，儿臣亲手杀了他，也算是替太子报仇了，但儿臣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即使太子不领情，儿臣也不会挟恩以报，更不贪图父皇嘉奖，毕竟这是儿臣身为皇子应该做的。” “你……”景帝没想到他居然能把自己说成了功臣，“好，好的很，不愧是周家的外孙！” 周家，就是先皇后母家，也就是周丞相一族。 当初周丞相在朝，朝中泰半出自他门下，权势之大亘古未有，宋昭也成了当时炽手可热的太子人选。 只可惜，没有一个皇帝能忍受自己身边有这样的臣子。 周家的败落几乎是必然的！ 至于宋昭，他身上流着周家的血，景帝绝不可能让他有成为太子的一天！ 所以现在的太子再没用，景帝也不会废了他。 宋昭很清楚这一点，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动不了太子，能完好无损离开这里已经算不错了。 良久，宋昭感觉景帝那道目光已经从自己头上挪开。 “朕记得昭儿年纪不小了，不如这样，朕给你指一门婚事，之后便许你一处封地，如何？” 皇帝要放过他？ 宋昭摸不准，以从前原主的处境来看，皇帝是想他死的。 毕竟现在朝里还有很多人是周家旧部，只要自己还活着，那些人就会有拥立自己为太子的念头。 “谢父皇！” “去吧！”景帝阴冷的声音传来，宋昭后退着转身离开。 宋昭一走，老太监当即走到景帝身旁。 “陛下，老奴这就送些日常物件去云锦宫。” “你倒是懂朕的心思，要是太子也有你这样的玲珑心窍，宋昭他就活不到现在……”景帝微微合上眼，自登基以来，除了周家，他第一次有失去掌控的感觉。 偏偏，宋昭身上也流着周家的血！ ~~ 宋昭刚回云锦宫，就有一堆宫女太监送东西过来，其他的他都没看，直接坐在桌旁大快朵颐。 狗皇帝果然会装模作样，不过这点东西就想打发他，不可能！ 吃饱喝足后宋昭踱步到后面，一片破败的景象，但好在地方足够大。 “呵！” 一拳挥出，虎虎生风！ 好久没有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了！ 正在打拳，忽然一队侍卫跑进来，紧随其后的是太子宋勉。 宋勉两只胳膊都吊着，看起来很滑稽。 “太子找我有事？” “今天算你走运，不过你别以为父皇没下旨杀你，你就没事了！” 宋昭歪了歪头，嘴角嗤的扯出一抹笑：“太子不会是想杀我吧？” “杀你又如何！没人会知道本宫来过这里，你死了，只会是暴毙！”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你竟敢羞辱本宫！”宋勉怒目圆睁，一声令下，“给我拿下！” 宋昭没动，随两个侍卫将自己双手反锁在背后，一脸玩味的看着太子。 “给我打！有本宫在，没人敢找你们麻烦！” 侍卫毫不犹豫，一拳落在宋昭脸上，紧接着又是腿，拳脚雨点般落下，宋昭瞬间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宋昭，今天你必须……” 太子的话还没说完，却见宋昭冲开包围，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他。 嘭！ 这回力道拉满了。 太子跟块臭抹布一样，以完美的抛物线倒飞出去，精准砸在门板上。 哐当！ 噗—— 宋勉喷出一大口血！ “太子！” “殿下！” “拿下八皇子！”为首侍卫大喝一声。 原以为宋昭会反抗，没想到他直接举起双手：“我跟你们去见父皇。” 太子是被人抬走的，景帝看见的时候还没醒过来。 据太医报告，胸口肋骨断了一根，虽然吐了一口血，但是没有伤及要害，接骨后躺着就能行。 太医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宋昭，忍住想上前问他是不是学过医术，要不然怎么能把握得这么好的…… 这次，太子生母贤贵妃联合朝臣上奏，请旨赐罪宋昭，为储君讨回公道！ 大臣乌泱泱的跪在门口，景帝不下旨，他们就不起来！ 贤贵妃更是哭晕了两次，醒过来就喊着要宋昭付出代价。 就在众人以为宋昭会因为害怕而躲起来的时候，他却直接跪在百官前头。 “父皇，求赐死儿臣！” 第三章 封藩！赐婚！ 景帝在听到宋昭说求赐死的时候，以为自己今天受太多刺激，耳朵出问题了。 老太监又重复了一遍，景帝这才回过神来。 一旁的贤贵妃更是吃惊，直觉告诉她这事有诈。 但印象中宋昭只是一个废物，平日里窝囊的连太监都能欺负他，要是真有城府，还至于活成现在这样？ “陛下，八皇子主动求死，不让陛下为难，这是他作为人子最后的孝顺，求陛下成全了他吧！”贤贵妃银牙几乎被咬碎。 明知道皇帝下旨赐死宋昭还是有可能背上污名，但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丈夫死了她还能升个位份，儿子死了她这辈子可就彻底完了！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景帝没说话，看了一眼床上的太子后起身出去。 “父皇！请赐死儿臣！”景帝一出来，宋昭又喊了一次，声音比刚才的还大。 景帝视线扫过一众官员，沉声道：“混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儿臣知道！儿臣因不肯轻易就死，惹恼太子，又因垂死反抗伤了太子，乃是死罪！虽然是万般无奈，但儿臣也的确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不堪一击，连我这个溺水三日不曾吃喝的废人都比不过……总之，是儿臣错了，若是一开始就遂太子心愿被打死，或许就不会酿成如此大错！请父皇息怒，儿臣愿意去死！” 话音落下，景帝的脸都绿了。 跪在地上的官员，一个个呆若木鸡。 这是什么宫斗手段，这些东西是能拿出来直接说的吗？谁踏马教他这么说话的！ 但很快，有些官员开始激动了。 他们是御史，平时就是靠听八卦骂人为己任。 这次的素材，是他们御史生涯中平生仅见的炸裂！ 八皇子溺水后，居然三天没有东西吃？ 竟然有人敢虐待八皇子！ 八皇子打太子的原因，居然只是因为不想死？ 而太子，身为储君竟敢明目张胆的逼迫皇子去死，当事皇子却窝囊到后悔自己当时没真的去死！ 最最最重要的是，太子在带着侍卫的情况下，还被一脸菜色的八皇子给打了！ 皇宫护卫素质堪忧！定有腐败！ 太子身为储君，四体不勤，难为天下人之典范！ 新闻！大新闻啊！ 要素实在过多，御史们甚至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开始，索性他们就一起站起来，骂的唾沫横飞，面红耳赤。 “八皇子你莫要怕，老臣豁出这条老命也要为你讨回公道！大不了，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老御史眼冒精光，恨不得现在就死在当场。 御史死谏，足以青史留名！ 歪风邪气一起，其他御史惊觉这个大好机会，生怕赶不上，一个个也扬言要碰死在皇宫之中！ 死之前喊什么他们都想好了。 群情激奋，景帝眼前一阵发黑。 老太监急忙扶住他，沉稳如他也被此时场景惊住，只能低声在景帝耳边道：“陛下，不若让八皇子先进去说话吧。” 对！先进去再说！ 可景帝还没说话，宋昭已经抢先开口。 “父皇，儿臣是真心求死的！只愿太子安心！儿臣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否则，就算是出宫就藩，儿臣也寝食难安！” 景帝这会只想把宋昭弄走，忽然听他说就藩，福至心灵般一把推开老太监：“好！明天你就去幽州就藩，朕下旨封你为幽王，一切仪仗据制而定！” 老御史闻言顿时急了：“陛下！这不……” “闭嘴！老东西，朕还没说完呢！工部侍郎柳辉岸之女温恭懋着，毓秀名门，赐婚于幽王，缔结姻缘，为幽王妃，不日启程就藩，无召不得回京！”景帝一口气说完，仿佛解决了一件大事，“至于太子受伤一事，与幽王无关，此后不必再提！不要让朕听到你们在背后嘀咕什么！” 仿佛生怕有御史再追着咬，景帝狠狠剜了一眼宋昭后，就这老太监的搀扶快速离去。 太子一脉的官员看宋昭的眼神都变了。 八皇子这一招，竟打的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这还是从前那个一棍子打不出来一个闷屁的八皇子吗？ 工部侍郎虽然不算一等一的高官，但柳家乃是世家，根基深厚，陛下为了遮掩此事，竟然下了这么大血本。 被对手得了好处，那就是自己的损失！ 宋昭听见后头对自己的冷哼声，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就藩不算一条太差的活路，但是，皇帝未必会让他活着离开，毕竟今天这么大阵仗，自己算是把皇帝逼急了。 “算了，总比在这里活不下去的好。”宋昭拍拍屁股起来，结果一扭头看见一个肥硕的胖子朝自己跑来。 “八弟，你可真厉害，竟然被封为幽王！” “哦，五哥啊，谬赞了。”宋昭绕开他走，明天就要去幽州了，自己要忙的事情多着呢。 五皇子跟上来：“八弟，你觉得你能活着到幽州吗？” “五哥有什么好建议？” “反正你总归要死的，要不然你帮我一次，我用你的死，拉太子下马，事成之后我保证留你全尸入殓，如何？” 宋昭脚步顿时，扭头看一脸认真的五皇子：“好划算的一笔交易，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五哥不怕被太子知道？” “呵呵，你的话没人会信。怎么样，这笔交易对你来说很划算，不是吗？” “五哥，我现在还是拿你当个人的。” 五皇子微微一怔，脸色逐渐阴郁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拿你当人的时候，你尽量装的像点好吗？” “你……不识好歹！别以为你能活着到幽州，不说太子，就是父皇也不会放过你！” 五皇子大袖一挥，扭着肥硕的屁股走了。 宋昭站在原地没动，目光顺着地面石板不断往前延长而去。 只有活着，他才有机会逆风翻盘！ “工部侍郎的女儿……看来走之前，我有必要先去见见她！” 一路从皇宫出来，竟然无人阻拦，甚至还有侍卫称他一声幽王殿下。 第四章 霸婿登门！ 有盛一朝，八大豪门世家。 除却问鼎天子宝座的宋家，和被夷灭三族的周家外，余下六大世家实力相近，其中处于最末端的就是柳家。 柳家不甘人后，近年来扶持族中子弟入朝为官，势头颇盛。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一个人人想杀的落魄皇子，一无靠山，二无本事，柳家只会觉得晦气。 加上当初周家覆灭时，其他世家多少都出过力，他这个周家唯一的外孙，在这些世家眼中就是一根肉刺。 帮他？ 绝无可能！ 所以，宋昭站在柳家大门口，丝毫没有低调做人的意思。 “本王乃是新封的幽王，让你家大人出来见我！” 门口共有两个门子，其中一个转头进了门，另一个迅速将门关上。 宋昭眼睛微微眯起。 “呵，有意思，这便是你们柳家的待客之道？” 那门子笑了笑：“幽王殿下莫恼，我家大人……” “你家大人准备何时登基？” “什……殿……殿下你可不要胡说八道！”门子吓尿。 “胡说？本王乃是王爷，除了父皇能让本王在大门口吹着冷风等，其他谁敢？！” “柳大人要不是即将荣登九五，怎么敢能让我堂堂王爷在风口里等？” “如果他不是要登基，那就是要登天了！” “哦，此等奇观，本王马上奏请父皇亲临，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宋昭每说一个字，那门子眼前就花一阵。 “殿下，你误会了，我家大人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哦？是吗？本王怎么会误会了呢？”宋昭指了指自己，“本王难道没有站在这里吹冷风吗？你家大人难道没有怠慢本王？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张？！” 门子吓得险些从台阶上滚下去，眼见宋昭真的要走，也顾不得后果，屁滚尿流的冲上去拦他。 宋昭往前走一步，他就跪一步。 宋昭绕开他，他仿佛后脑勺长眼一般跟上来。 一双膝盖仿佛不知疼痛，磨得破了个大口子。 “殿下请留步！” 宋昭已经走出十几步，身后才传来焦急的声音。 不必问，一定是那位柳大人。 宋昭回过头，看见朱红大门被火速打开，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男人匆匆出来，目光在门口搜索一番后，终于朝着他急急走来。 柳奇观满头大汗还要保持优雅，对着宋昭行礼：“下官因公务缠身方才迎接来迟，请殿下恕罪！” 不等宋昭说话，他又眼神扫向一旁侍卫，“门子不懂礼数，冲撞贵人，惹恼了幽王殿下，你们还不快将人捆起来交给殿下处置！” 门子脸色一白，但身为世家下人也是极为聪明的，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求饶只会让主人家下面子，因而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瑟缩得更厉害了。 “不必了。”宋昭面上含笑，但笑意不达深处，看得柳岸辉心绪不宁。 这八皇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岳丈，父皇给我和柳小姐赐婚，我是来见柳小姐的，还请岳丈行个方便吧。” 柳辉岸好一会才意识到他口中的那个岳丈是自己。 “殿下，婚前见面是否不太合礼数？” “岳丈这是因为刚才的玩笑不肯原谅本王了？” 他一口一个岳丈，竟然也喊的出来。 柳辉岸嘴角疯狂抽动。 早前只当八皇子是个废物，没想到突然封了王，踏马居然还是个颠的。 “殿下说的哪里话，都是玩笑而已，下官自然不会往心里去，殿下里面请，快请！” 宋昭抬腿，正要迈进门槛，想起来什么，又道：“岳丈不会因为本王刚才开的玩笑，对本王心怀恨意吧？” 柳辉岸眼角一抽：“殿下真会开玩笑，对天家不敬可是死罪，谁敢这么做！” “那就好，本王还真怕进了这个门，就出不来呢！” “怎么会！”柳辉岸咬紧牙根。 宋昭刚进去，嘭的一声大门紧闭。 “去叫大小姐过来。”柳辉岸迎着宋昭到正堂坐下，一边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离开。 “岳丈……” “咳，殿下，尚未成亲，您还是不要这么叫下官，下官受不起。” 宋昭哦了一声，端起茶喝了一口：“我是想说菜不用多，十七八个就够了，再加两个海碗的饭，太多吃不完。” “啊？”柳辉岸微微一愣。 宋昭从他脸上看到五彩斑斓的黑。 “怎么？柳大人没准备留本王用饭？” 柳辉岸脸上肌肉不受控制的抖起来。 留个屁啊留！ 中午的碗都还没洗呢！ “殿……殿下胃口可真好。来人，吩咐厨房重新开火，做饭！” 在柳辉岸被气死之前，柳家大小姐施施然前来，刚行完礼，柳辉岸便巧合得被柳夫人叫走。 柳玉琼微微低着头，袖中双手攥紧。 宋昭视线快速扫过她。 腰身紧细，不盈一握，再往上，波涛汹涌，呼之欲出，却被该死的裹胸紧紧勒住。 “柳大小姐坐下说话吧。” “多谢。” 声音浅浅的，带着生疏感。 随后，柳玉琼目光落在宋昭脸上，迟疑道：“不知幽王殿下此番过来，有何贵干……” 宋昭侧头看她：“没什么事，就是想来见见你，顺便聊一聊提亲的事。” 柳玉琼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白，脸颊不由一红，又想起两人如今虽是有婚约在身，却是连面都没见过。 “听说王爷刚到门口便闹了一通，这般举止，可不像是来提亲的。” 柳玉琼抬起头，容貌落在宋昭眼中。 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蕴含无数情绪，让人看不透深浅。 “你觉得我做的不对么？”宋昭反问。 “当然不会，便是殿下没有出手，我也会亲自责罚那门子，我柳玉琼未来的夫君，可容不得一个下人轻辱。” 言罢，柳玉琼主动走过来在一旁坐下，侧着的脸白皙光滑，线条极美。 “既然殿下已经见到玉琼了，不知可还满意？”柳玉琼道。 “当然，像柳小姐这样聪慧漂亮的女子，谁能不喜欢，倒是看柳府上下的意思，似乎并不赞成这门亲事？” “圣上赐婚，旁人不赞成也得赞成。”柳玉琼平静说道。 “哦？那你呢？” 柳玉琼看向他的眼睛，似乎不避讳宋昭的灼灼目光，直白道：“若殿下真如传闻中那般不堪，这门亲事便是皇帝御笔亲赐，玉琼也不会答应，因为这无非是从一个火坑挪到另一个火坑里。” “所以你这么爽快的答应了这门亲事，是觉得我能将你从柳家这个坑里拉出来？” “那是当然，能从皇帝和太子的眼皮底下活着出来，还能顺利拿到王位，殿下就注定不是一般人。” 宋昭笑了一声。 来之前他就对柳玉琼有所猜测。 能让皇帝赐婚给自己的女人，绝对不可能完美无缺。 要么不受重视，联姻毫无意义。 要么对方身有残缺，嫁给自己也不过是羞辱。 现在看来，柳玉琼应该属于前者！ 柳玉琼沉默片刻，忽而道：“殿下，我有一个交易，若是殿下答应，我可助殿下平安离开京都。” 第五章 杀猪卖肉！ “跟我做交易？可你不是只有我这个选择吗？既然如此，我根本不需要跟你交易，因为你没得选。” “你……！” 宋昭起身：“看在你对我并无恶意的份上，我教你一句，在交易没确定之前，永远不要提前暴露自己的本钱，虽然你的本钱——啧，挺大的。” 柳玉琼看着宋昭离去的背影，脸色羞红，气得跺脚，这人拒绝了她也就罢了，还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看她，尤其是最后那句话，什么叫本钱很大。 呸！登徒子！ 宋昭正要走，门外小厮却领着一众厨娘上菜，菜肴铺了满满一桌，尤其是那两海碗的饭更是显眼。 过了好一会，柳玉琼从屋子里出来，瞪大美眸震惊的看向某位干饭人。 “不错不错，御膳也不过是这样的口味了。” 宋昭埋头干饭之余，还不忘点评两句。 不过皇宫里的吃食要钱不说，说不准还会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宋昭沉迷干饭，根本没注意到柳玉琼一直在看着。 看似是吃一顿饭，实际上却是以此来给外面的人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柳家对他这个王爷是认可的，留了这顿饭，至少摆明了柳家的态度！ 自己这位未来的夫君，果然和传闻中很不一样。 正在吃饭的宋昭并不知道柳玉琼脑补了什么，他吃饱喝足就准备走。 “殿下的手段，玉琼明白了！” 宋昭脚步一顿。 什么手段？ “玉琼只有一个请求，请殿下明日便上门迎亲！” “但有一点，我没有嫁妆，我只有我自己！” “若殿下愿意，明日我便穿好嫁衣，等着上殿下的花轿！” “从此以后，殿下就是我唯一的依靠，殿下活我活，殿下死，我也死。” ~~ 从柳家回云锦宫，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眼线盯着他。 那些势力分为好几批，彼此之间互相牵制，并没有谁敢贸然靠近。 这种关系反而是最稳定的！ 因为没人敢出手！ 一旦动手，就会变成对方的把柄！ 宋昭倒是巴不得他们动手，可惜，一群怂包！ “明天就想嫁人，她倒是一点都不想在柳家待着了。”宋昭扫了一眼周围，景帝为了装样子送来不少东西，要是卖了能换不少钱。 至于就藩？ 说得好听，不过是给蠢蠢欲动的各路人马一个杀他的机会罢了！ 谨小慎微活不下去，那他就闹个天翻地覆！ 钱！权！ 他都要！ 一个时辰后，宫门守卫直奔景帝寝殿，老太监得了信儿后大吃一惊，随后急急去找景帝。 “陛下，宫门口的侍卫来报，说幽王殿下出了数趟宫门，似乎是将宫中御赐之物运出宫外，足有十来趟，恐怕是要将御赐之物都卖了！” “什么？逆子！他还真要反了天了！”景帝摔下奏章，右眼皮狂跳，“将人给朕带回来！” 老太监正要去，景帝忽然叫住他。 “等等，此事不宜声张。” “陛下的意思是……” 景帝忽然笑了：“去告诉老五，让他去。” 老太监瞬间了然。 这是想借刀杀人。 很快，五皇子就带人乔装出了宫。 他今天刚被宋昭羞辱，正愁没机会教训他，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一艘大船上，宋昭便站在甲板处，脚边放着好几个麻袋，另外还有三个江湖人装扮的汉子同他说话。 “五皇子，他们在签字画押！证据确凿，我们要上吗？” “废话，快上！” 六个乔装打扮，带着佩刀的侍卫瞬间冲上船去，五皇子紧随其后，看见宋昭被团团围住，脸上掩不住的兴奋。 “八弟，没想到吧，你还是落我手里了！” “是吗？”宋昭玩味的看着他，“我还真没想到，第一个撞进来的猪，居然真的这么肥。” 五皇子最恨别人说他肥胖如猪，顿时气的横肉乱抖：“都给我上，死了算我的！” 侍卫提刀而上，却根本不曾注意到船已经解开了绳索，早已远离岸边，此刻人迹罕至周围根本没人！ 宋昭身手奇快，训练有素的侍卫顷刻间倒在地上哀嚎。 紧接着船舱里涌出来十几个壮汉，各个凶神恶煞，杀气腾腾，二话不说便将地上的人捆起来。 “这些货都不错，长得膘肥体壮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对面一个脸带刀疤的汉子抖落出一个钱袋，砸在地上露出白花花的颜色，“这是说好的价钱！五百两，划算的很！” “宋……宋昭，你到底什么意思！”五皇子道。 “不明显吗，我要把你们卖了。”宋昭指着他，扭头问刀疤脸，“这个养尊处优，细皮内嫩，吃起来肥美多汁，价钱是不是高点？” 对方看了一眼，狐疑道：“他不是你哥？这你也卖？” “这话说的。”宋昭低头一笑，旋即一脚将五皇子踹倒，在他爬起来之前抬腿碾在他胸口之上，瞬间五皇子的脸变得青紫起来。 “八弟，你……” “一口价，八百两！” “够狠，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卖自家兄弟的，好，八百两就八百两！” “不！八弟，你不能卖我，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我是皇……” 下巴咔嚓一声脱臼，五皇子痛得发不出声来。 他的眼中，只剩下惊恐！ 宋昭将一千三百两银子拎在手里，语气慢悠悠的跟他解释。 “五哥可听说过菜人？所谓菜人，便是被当做一盘菜，被人割下肉来吃。菜人分很多种，像五哥这样细皮嫩肉的叫和骨烂，连骨头都能被煮烂，你说得多嫩啊。” “光是想想，便觉得滋味不错。” “呜——！” 五皇子疯狂摇头。 他不想被人吃！ 更不想当和骨烂！ “五哥，你看看，你多值钱啊。”宋昭笑着将钱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八百两呢！” “呜——！” 他是皇子！ 他是高高在上的五皇子！ 他怎么能被吃！ “想活吗？晚了！” “是你自己撞进来！要怪，就怪给你消息的那个人吧！” 眼睁睁看着宋昭上了岸，五皇子被人强行拖入船舱，一双手死死扒着不肯放，却被人一脚踩断骨头，如死猪般拖了进去！ 这是一处人烟稀少的密林，宋昭刚走两步便察觉到有人。 “柳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殿下，五皇子不能杀！”柳玉琼很想冷静，但她听到的那些话让她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 “放心，他不会死的，你以为皇帝不会派人跟着？” 第六章 琼之怯远症！ 柳玉琼一怔：“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对了，陛下那边你当如何解释？” “解释什么？” “方才你签字画押了，我看见了，陛下的人定然也看见了。” “假的东西，又凭什么定我罪？还是说他们当场将我抓住了？”宋昭视线移到湖上。 果不其然，已经有人跟了过去。 这皇帝，除了他这个儿子外，还是很在乎其他儿子的。 “走吧柳大小姐，帮我个忙。” 宋昭伸手拉住她，柳玉琼面色涨红，想挣开，却发现他力气大得像蛮牛，根本挣不开，只能任由他拉着。 “你在这里挖了个洞？做什么？” 宋昭蹲在地上挖开土，露出一个灰扑扑的布：“是我从皇宫里弄出来的东西，你想办法帮我卖了。” “你把御赐之物弄出来了？若被发现，可是大罪。”柳玉琼实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他做的每件事，好像都是冲着找死去的。 “谁告诉你皇宫里出来的就是御赐之物？” 宋昭挖出来好几个大包裹，抖落开来，竟然全是一堆树叶。 这就是所谓被倒卖的御赐之物。 他从中拣出来几个瓷瓶，模样精美，造型别致，一看就是上好的摆件。 “你看这能卖多少？” 柳玉琼看了好一会，迟疑道：“我看不清……” 宋昭微愣：“你近视眼？” “不，我只是怯远症。” “……” 那踏马有什么区别吗？ 难怪啊，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眼睛很特别。 合着是真朦胧啊。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宋昭看她裙摆干净，并无脏污，若是迷路定然不会如此。 “小米。”柳玉琼红唇轻启，当即一个飒爽的身姿从天而降。 是个女人，英武的女人。 简单来说是个男人婆。 “小米是我的贴身近卫，我去哪里都有她带着我。” “原来是这样，那好。”宋昭指着地上的瓷瓶，“你帮我卖了，二八分。” 柳玉琼：“我八你二。” “……你才二。算了，我七，你三。” “我六，你四。”柳玉琼看了眼小米，“我的钱还要留着给小米以后当嫁妆呢。” 这女人……宋昭气笑了：“不如这样，我治好你的怯远症，钱全归我。” 柳玉琼怔住。 小米怀疑：“就凭你？你难道还会医术？” 宋昭脚尖一挪，一枚铜钱大小的石子瞬间射出。 小米顿时一凛，眼前石子不断放大，在即将射中她眉心时被她跃身躲开，但动作过猛，站稳时身形晃了两晃。 好快的速度！ 好强的力道！ “你偷袭我！” “偷袭？用一颗石头吗？”宋昭懒得跟她多废话，看向柳玉琼，“怎么样？” “好，我答应，幽王殿下有勇有谋，相信不会欺骗我一个小女子，小米，将东西拿上。” 小米不情愿的将东西抱在怀中，看了看，道：“应该能卖一百两。” “你说什么？”宋昭迈出去的步子退了回来。 这是他实打实从别的宫里顺出来的，怎么可能只有一百两？ “虽说精美，但仔细看并不是皇室专用，一百两已经不错了。” 柳玉琼好奇：“还没问殿下要钱做什么？” “不是你说明日迎亲吗？没钱我怎么迎，要不你等皇帝定好日子，到了时间再迎？那时候倒是不用我费心安排。”宋昭一脸不耐烦，“早知道女人这么麻烦，我还不如想办法退了这门亲事。” “不！你怎么能反悔？小米，拿上东西我们这就去把它卖了，殿下，明日迎亲，我等着你，你要不来，这钱我就不给了！” 柳玉琼活这么大第一次耍无赖，酣畅淋漓得走了。 宋昭无语。 搞得跟一万两一样！ 有病。 景帝的人已经去救五皇子，那帮买人卖肉的匪帮肯定活不成，为了皇家颜面，景帝肯定不会让消息传出去。 他倒是不担心会因为这件事被找麻烦。 但他也没有直接回皇宫，而是找了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媒婆，用一千三百两银子让她安排明天迎亲的事情，事情办完才回去。 五皇子被救回宫中，嘴巴脱臼，手指骨也断了，太医诊断以后连吃饭都会不方便，景帝听完后脸色阴沉的可怕，但也没说什么。 东宫里，贤贵妃坐在锦凳上，听完手下人禀告后美艳的脸上满是疑惑。 “勉儿，是不是你平时做的太过了，否则宋昭怎么跟疯狗一样？” 太子平躺在床上，闻言暴起：“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是老五这个蠢货，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竟然还让宋昭弄断了自己的手骨，真是废物！父皇怎么不让他直接死外面，这种废物活着有什么用！” 贤贵妃不悦的皱起眉头：“勉儿，喜怒不形于色，你失态了。” “母妃，我要杀了宋昭！”太子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我感觉他跟以前不一样了，直觉告诉我，他必须死！” “就算他和以前不一样又有什么用？周家三族尽灭，陛下对他又没有任何父子之情，再者，不日他就要永远离开京都了……算了，你若真想出口气，母妃替你杀便是。” 太子眼睛微亮：“有母妃出手自然是最好的，只不过父皇为何要把柳家的女儿嫁给宋昭，他不会是心软了，不想他死了吧？” “心软？”贤贵妃拉了拉被子，示意太子躺好，“柳家那个就是一个没用的棋子而已，柿子要挑软的捏，打发宋昭不是正好？” “可宋昭今天在柳家受了隆重款待，柳家似乎已经认了这门亲事，说不定还会保护他离开京都。”太子下意识攥拳，疼痛忽然袭来，被他咬着牙硬生生忍下，“母妃，不如让人敲打一下柳家，让他们别插手。” 贤贵妃冷笑：“不必，明天宋昭就要离开京都，等他一走，就是他的死期！” 一个宫人忽然匆匆进来，俯身在贤贵妃耳边说了什么。 “什么？明天？他一个人？这件事陛下知道吗？” “回娘娘，陛下那边似乎还没得到消息。” 太子道：“母妃，出什么事了？” 第七章 娘亲遗物！ 云锦宫。 宋昭打完一套拳，浑身大汗淋漓，走到一口水缸边刚舀起一瓢水，忽而察觉到门外有人进来。 太子的人？ 还是皇帝的人？ 再或者，是老五的人过来报仇？ “小主人！”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太好了，你还活着！” 宋昭朝门口望去，是一个头发略白的老人，但他面白无须，声音略尖，应该是个太监。 老太监身上还有血迹，受了不轻的伤。 “老奴韦文忠，见过小主人！”韦文忠顾不上身上有伤，激动的伏跪在地，“小主人，老奴回来的晚了，若是老奴在身边，小主人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幸好娘娘在天上庇佑，让小主人完好无损，否则老奴便是死了，也没颜面下去见娘娘！” 宋昭眼神紧了紧：“你是母后的人？” “小主人莫不是忘了老奴了，老奴韦文忠啊，是娘娘在走之前吩咐留在小主人身边伺候，只是因为要处理娘娘留下的另一桩重要的事，老奴这才不得已暂时离开了皇宫！如今事情终于办妥了。”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道筒状的机关盒出来，恭敬的双手递上：“小主人，这是娘娘留给您的。” 宋昭并没有贸然接过，他在盯着韦文忠看。 在原主的记忆中，的确有韦文忠，但当初韦文忠莫名消失，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宋昭有疑虑，视线缓缓落在他手中的机关盒上：“这是什么？” “娘娘生前为您准备的礼物，里面藏有无数玉牌，持玉牌者可招死士为之驱使，当然，只有您在滴血验证后，才可以打开这道机关盒！” “哦？有这等东西，那你为何现在才交给我？”宋昭不置可否道。 韦文忠抬起头，“非是老奴有意拖延，而是娘娘当年留下锦囊，吩咐老奴三年之后方可拿回此物，若是小主人信不过我，老奴当场自戕于此又何妨。” 说完，韦文忠将机关盒郑重其事放在地上，袖中猛地抽出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咽喉刺下！ 哐！当！ 尖锐的匕首扎在圆柱之上，嗡鸣不止！ 韦文忠眼中掠过一丝惊诧，随即叩拜：“谢小主人不杀之恩！” “起来吧，忠叔，我信你。” 宋昭扶起他，同时捡起地上的机关盒，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玄关处。 很快，盒内的机关开始旋转起来，顶上镂空的位置转过无数的字眼，仔细看来，竟然是各处的地名，其中就有京城“盛京”的字眼。 宋昭将明文转到“盛京”的位置，随后，一块小巧精致的玉牌便从机关盒里弹了出来。 玉牌上刻有“水月楼青媚”五个字。 韦文忠一脸慈祥的看着他：“青媚是死士里数一数二的高手，而且就在京都的水月楼里，小主人急缺人手的话，咳咳咳……不妨找她帮忙。” “还有其他人在京都吗？明天我要离开京都，各方势力必定蠢蠢欲动。” 韦文忠强忍住伤口带来的不适，想了想，道：“目前在京都的人只有青媚，或许她手下还有其他可用之人。” “你对死士了解多少？”宋昭问。 韦文忠苦笑：“青媚这样的死士是当初娘娘亲自掌管的，平日里便是老奴也无法接触，咳咳咳……不过这些都是忠心无比之人，小主人大可放心。” “既然是母后留下的人，我自然相信。”宋昭点头，看向韦文忠关心问道：“对了，忠叔，你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老奴此次外出，一方面是找寻娘娘当年留下的这个机关盒，另一方面也是替小主人您清理门户，有些人觉得娘娘不在了，就动了歪心思，这样人的实在该杀！咳咳咳……” “疗伤要紧，这些事以后再说吧，我去找青媚。” 宋昭刚要转身，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忠叔，有钱吗？给点？” 韦文忠愣了愣，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递给他。 宋昭看着金锭子，自嘲道：“忠叔，你要是早一天来多好。” 韦文忠一路赶到皇宫没有停歇，所以还不知道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只是听了这话心里更愧疚。 从今往后，只要有他在，一定会护着小主人！ 宋昭的身影隐入黑夜之中，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大盛朝没有宵禁，所以晚上的时候街上反而比白天还要热闹。 “请问水月楼怎么走？”宋昭随便拉住一个路人问路。 “什么？水月楼你都不知道？喏，往前走就能看到，不过你带够钱了没？那地方可贵的很。” 想到忠叔的那锭金子，宋昭很自信。 直到他站在水月楼门口，老鸨子伸出手，笑靥如花的道：“公子，三锭金。” 水月楼，青楼。 门票三个大金锭。 好，好得很。 宋昭扫了一眼老鸨，道：“我来找青媚，她认识我。” 老鸨子眼睛瞬间一亮：“青媚的熟客啊！十锭金，再多给一锭妈妈我让你插个队，排99号可好？” 好你奶奶个腿。 宋昭头也不回的就走，背后老鸨子扬着手帕一脸不舍：“公子，你考虑考虑啊，每天想找青媚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呢！” 宋昭摸到水月楼后门一侧，打量了周围后，徒手攀了上去。 “啊！谁，谁进来了！” 宋昭踹开一扇窗户，瞥了眼纱帐后面惊慌的两个身影，理了理衣衫后推门而出，完全无视背后的咒骂声。 从老鸨子坐地起价的德行来看，青媚在水月楼应该挺当红的，那待遇肯定也不差。 宋昭想也不想就往楼上去，一直到三楼，才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女子。 女子额间点缀着花佃，身姿妖娆妩媚，手中提着一壶酒，正巧笑嫣然的给一个公子哥倒酒。 那公子哥似乎是酒意上头，伸手摸向女子腰间，女子细白的柔夷像蛇一般攀上他的脖子，接着一个刀手将人敲晕。 “看够了就进来吧，奴家这里可有上等好酒呢，公子不想尝尝吗？” 意识到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宋昭走了进去。 “你是青媚？” “公子没见过我？没听妈妈说过还有生客插队的，算了，拿来吧。”青媚伸出手。 “什么？” “自然是打茶围的钱，怎么？这规矩你不知道？” 宋昭想了想，将玉牌放在青媚手上。 “这什么东西，我是问你要钱……你，你是何人，怎么会有这玉牌！”青媚脸上做作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连你主子都不认识吗？你就是这么当死士的？” “你是……小主人？”青媚回过神来，神色激动，当即跪地，“青媚有眼无珠，不识得小主人驾到，请小主人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你先解释一下你一个死士为什么会混成这个样子。” 青媚眨了眨魅惑的大眼睛，继而一笑：“小主人说的哪里话，水月楼的当红花魁可不是谁都能当得上的，比如我一个月有三百锭金的收入，小主人你……” “好吧，换个话题。” 第八章 花魁青媚！ 宋昭此刻在想，为什么韦文忠不早点回来见自己。 青媚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施施然起身，走到宋昭身旁替他倒了一杯酒。 “这就是你平时用来招待客人的酒？好大一股药味啊。” 青媚嘴角的笑意微微一顿：“小主人果真好鼻子，这是……” “不会是要告诉我这是滋补养生的药酒吧？”宋昭眼神冰凉的看着这个女人，“忠叔说你可信，但现在看来，未必吧。” 青媚脸上的笑意依旧：“小主人，青媚永远忠于娘娘，但……”她微微摇头，“娘娘也说过，若是小主人不适合的话，便最好永远不要和青媚相见。” “所以，这算是你对我的考验？” “这点微末手段，自然瞒不过小主人。” 就在青媚说话的时候，宋昭忽然将她双手钳住，力量之大，仿佛要将她骨头碾碎。 “小主人……”青媚痛呼。 宋昭随手将她一扔，青媚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诧，但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就砸在绣床上，接着一只大手顺势掐住了她的脖子。 “所谓死士，对主人要绝对忠诚！否则，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青媚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位小主人竟然还有这样冷酷的一面。 随即她下意识的顺手向枕头的匕首摸去。 宋昭一个反手将她抓住，整个人扭曲的按在床上，匕首被震得飞起，吭的一声晃动着扎在床上，青媚呼吸一滞，喷出的热气正好扑在刀身上，寒光毕现。 仅仅两寸！ 再近一点，就要了她的命！ “别告诉我，这也是考验。”宋昭眼神冰冷。 青媚震惊，没想到宋昭不仅心思敏锐，就连身手也如此了得。 尽管差点殒命，但她脸上似乎没有丝毫的惧色，而是目光惊艳看向宋昭。 “不愧是娘娘的后人，这等身手，青媚自愧不如。” 宋昭哼了一声，却没立刻松开她的手。 “再有下次，杀无赦！” 青媚浑身一凛：“多谢小主人不杀之恩！” “把酒喝了吧！”宋昭松开手，命令道。 青媚揉着疼痛的手腕起身，看向桌上摆着的药酒：“小主人知道酒里有什么？” “你要不愿意喝，我可以帮你。” 青媚拿起药酒，仰头一口气喝完，喝完后豪气的擦掉嘴角的酒渍，动作豪迈丝毫不像平日里娇娇弱弱的花魁娘子。 “酒里没毒，只是加了一些催情的迷药，小主人莫不是早就知道如此……” 宋昭当然不知道，不过他也没有解释什么。 “青媚这条命是娘娘给的，如今娘娘不在，以后青媚就是主人的人了！”青媚跪地，脸色潮红，媚眼如丝，“还望小主人怜惜！” 那娇羞羞的姿态当真是我见犹怜，难怪她能在天字号的青楼里夺得花魁之名。 “你这魅惑的手段的确了得，我都差点上当了，好了，别装了，这点药还迷不倒你。”宋昭看着她，“我要你帮我办件事，起来说话吧。” 青媚气馁，再次败下阵来，感觉自己这位小主人当真是把她治得死死的，当即收起媚态，恭敬道：“请小主人吩咐。” “明天我要迎亲。” “小主人是想青媚帮忙安排迎娶柳大小姐吗？不知青媚能做什么？” “你消息倒是灵通，也不用你多做什么，保证此事能顺利完成便可。” 两人轻声交谈一番后，宋昭点头离去。 临走前还不忘从青媚手里拿了疗伤的药，准备回去给韦文忠用。 ~~ 柳府。 宋昭是路过的，没多想就从墙头翻进去，才刚落地就遇上了小米。 “是你？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明天你们能顺利出府吗？我只等一刻钟，一刻钟后要是不出来，我就自己走了。” 小米怔住，随即有些恼怒：“小姐是你的未来的妻子，你居然要丢下她一个人逃走！” 宋昭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后者气得恨不得拔刀劈了他。 “小米，让殿下进来！” 柳玉琼站在门口，用她那双迷离的眼睛朝这边望过来。 宋昭绕过小米，大步流星往里走，气的小米在门口一拳头打歪一棵树。 “殿下放心，明日我一定如约上花轿，绝对不会耽误殿下时间。” “原本你应该风风光光跟我走才对，现在后悔了么？” 柳玉琼摇头：“如果我说不后悔，殿下相信吗？” “看来，你是真不愿在这个家多待一天啊。” 柳玉琼苦笑一声：“我的母亲身份低微，不得宠爱，我自出生开始便被不受待见，父亲以我为耻，觉得我玷污了柳家门楣，不配做他的女儿，嫡母觉得我占了她女儿长女的位置，当然更不喜欢我，我这样的身份，你觉得柳家能有我一席之地吗？” “再加上你眼睛不好，肯定嫁不了门当户对的人家，柳家就更觉得你让家族蒙羞，对吗？”宋昭面无表情的把她最后一个理由说出来。 柳玉琼咬着：“殿下还真是聪慧！” “那我明白了，你是柳家弃子，但是不想就此妥协，所以想跟着我去幽州，但万一我也不值得托付呢？” “那殿下大可以扔下我自己走。” 宋昭看她一眼，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可怜又坚强。 这样的命运不是她自己造成的，但是她没有妥协，而是拼命的想抓住每一个可能脱离苦海的机会。 “很好。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相依为命了。”宋昭伸出手，柳玉琼看不真切，又不明所以，只是看着他。 宋昭一把握住她细软的手，软绵绵的就像是一团棉花，他忍不住捏了捏，顿时柳玉琼的脸颊就红了个透。 “你……”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宋昭攀上高墙，瞬间隐入黑暗之中。 小米气不过：“小姐，他刚才占你便宜！” 柳玉琼脸上的红还没褪下，闻言叹息：“小米，他是幽王，你以后说话不能再这样放肆。” “小姐，你不会真的要跟他走吧？” “不跟他走，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又或者说，难道真的要去给淮王做妾？你别忘了，他可已经有六十岁了，他一死，我就要陪葬。” “柳辉岸就是个王八蛋，哪里有这样当爹的！” “够了小米！你越来越放肆了。” 小米涨红了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憋的，半晌后肩膀往下一垮，“小姐，要不要试一试嫁衣？” “不用了，反正……也没人在意。对了，外面都打点好了吗？” 小米这才精神一震：“小姐放心，一百两银子，把他们房子买下来都够了，不会有问题的。只是，这钱我们用了，那个幽王要是问我们要怎么办？” 柳玉琼笑了笑：“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说着，她伸手缓缓摸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说会治好自己的眼睛，是真的吗？ 第九章 提亲路上！ 翌日。 景帝灰头土脸的下朝，脸色铁青，脾气暴躁。 “宋昭呢！”景帝咬着牙，目光阴沉的注视着某处，浑身散着暴戾气息。 老太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回陛下，八皇子今日要奉旨前往幽州就藩，早一个时辰之前便已在殿外等候。” 一想到今日早朝上那帮文官御史拿着宋昭的事，跟苍蝇一样不停挑衅，景帝此刻根本不想见他。 太子双手骨折躺在床上，五皇子受了惊吓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就连他这个皇帝都被大臣烦的要命。 而始作俑者，居然要安安稳稳出去就藩。 好啊，不愧是周家的外孙。 景帝眼睛微微眯起，危险的天子之怒正在大殿中弥漫。 老太监依旧面无表情的微微弯着腰，但他的呼吸却明显放缓了许多。 “去告诉他，朕乏了，就不见他了，让他自己捧着旨意出京都去吧，等下次召回他，朕会安排他成亲的，让他安心在幽州待着便是。” “陛下，只怕幽王殿下不会听您的话呢。”贤贵妃红着一双眼睛，里面还包着一滴泪，水汪汪的，扭着纤细的腰肢柔若无骨的走上来，“陛下，太子自己伤着起不来，非要臣妾过来替他给陛下请安，太子真是孝顺。” 看见贤贵妃，景帝脸色明显好了很多：“太子是个好孩子，不过你方才说宋昭不听话是怎么回事？” 贤贵妃道：“陛下还不知呢，幽王殿下准备在今天将柳家那位大小姐也一并带走，可如此仓促，连婚礼都来不及准备，臣妾怕柳家会以为陛下轻视他们，从此对陛下心怀不满呢。” 景帝先是怒火中烧，随即又沉思起来，最后将那一份心思压在最下面。 这变化不过在一瞬间，却看得贤贵妃胆战心惊。 她以为景帝会暴怒，事实上一开始的确如此，但后面是想到什么了吗？ “陛下……”贤贵妃试探着开口。 景帝却松开了搂着她的手臂：“让他去吧，幽州偏僻，朕让他去那边已经是对不住他了，他既然喜欢柳家那个丫头，就让他带走吧。” 宋昭等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一个小太监给了他一份封王的诏书。 他拿着这份东西回了云锦宫，韦文忠从地上把圣旨捡起来看了一眼。 “主人，这一路老奴会誓死保护主人的。” “不急，现在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劳忠叔去办。” 韦文忠一怔。 “还请吩咐。” 宋昭贴耳吩咐了一些事情，韦文忠连连点头。 “好，那老奴这就去！” 很快，有人送来王爷品级的冕服，配饰，以及十个护卫。 但这些护卫看起来面黄肌瘦，甚至连走路都不太自然。 “参见幽王殿下，卑职等奉命跟随殿下前往幽州，路上卑职几人定会护卫殿下周全！” 他们齐刷刷跪在地上，虽然行动不便，但却看得出来他们原先是军伍之人，只是受了伤没有养好。 这样的人本应该退军务农，而现在，却‘赏’给他做为就藩的护卫。 景帝要面子，宋昭不信这是他的手笔。 那么就只有太子了。 “你们从前在何处就职？” 为首那人是个矮个的，但看起来比其他人健壮一些。 “卑职等人从前都是骁骑营的。” “骁骑营，那可是天子近臣，我记得在三年前大盛朝曾和西南的凉国发生战争，父皇御驾亲征却不幸遭受伏击，是骁骑营救驾，一路护送父皇回京，骁骑营忠义果敢，护驾有功，被父皇亲自下旨恩赏，金口玉言勇冠三军，另赐名冠军营，可对？” 话音落下，跪着的十个护卫个个面色激动，神情骄傲。 “不错，当年这一战，我等皆有参与！凉国骑兵作战十分勇猛，我等拼死搏杀才争得一线生机！陛下因此而重赏骁骑营上下，我等亦同沐皇恩！” “那一战，我们死了三百八十三个兄弟，活下来的只有一百一十七人，其中五十二人因伤相继离世，最后只余六十五人，我等便是其中十人！” 宋昭看着他们，从他们脸上看到了作为军人的自豪与骄傲。 前世他是雇佣兵，终日游走在生死边缘，他和无数的军人并肩作战过，知道他们心中的信仰，知道他们溶于骨肉的血性，也知道他们勇于牺牲一切的大义！ 他们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愿意付出一切。 他们不怕死，不怕苦，不怕被砍断手脚，为的就是守护他们心里在乎的家国天下。 这是一群令人肃然起敬的人！ 不管在哪里，军人的尊严都不能被亵渎！ 但是现在，宋昭看着他们的脸，面无血色，两颊凹陷，宽大的护甲穿在他们身上空空荡荡。 他们没有得到他们应有的尊重。 良久，宋昭说道：“但是现在你们却要跟着我去幽州，去一个距离京都千里之遥的地方，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甚至，还有可能会死在路上！” “你们应该很清楚，有人把你们送到我身边来，为的就是让你们和我一起去死，或许，那人甚至都不在乎你们是否活着，他可能只是想要我死，对他们来说，什么护驾有功，什么战功赫赫，都不重要，如果重要，那你们还会到我面前来吗？” 那十人的脸色以极快的速度变幻，最终变成了一脸灰败。 “你们是军人，军人就算要死，也应该死的堂堂正正！我不会让你们在这里肮脏的死去，我要让你们好好活着，或许将来你们还有机会在战场上搏杀，到时候你们要是死了，我会给你们举办盛大的仪式，告诉天下人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死！” “都给我站起来！忠心耿耿的跟着我，我会让你们重新活过来！” 十个人仿佛受到召唤一般，齐刷刷站立起来。 “别看低了自己，老虎尚且还有打盹的时候，你们一时的落魄不是终点。” “这个拿着。”宋昭将身上最后一个金锭丢出去。 那人一愣：“殿下，这是做什么？” “待会你们跟着我出宫迎亲，买些喜糖来，顺便给你们自己买点肉包子吃！余下的钱你们各自分了，算是本王成亲给你们沾点喜庆。” 宋昭瞥向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洪全！” “好，洪全，带上你的兄弟，还有我这些为数不多的家当，我们出宫去。” 今天，皇宫里的眼睛几乎都在宋昭身上。 从他离开云锦宫开始，各方势力便潜伏在暗中窥伺。 直到他带着一个媒婆和一顶花轿到柳家门口，人群中忽然蹿出五个蒙着面的杀手。 青天白日刺杀，能这么跳脚的人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五皇子。 但转念一想，似乎又不对。 五皇子又不知道自己身边的护卫是一帮走一步喘三回的残兵，加上他在船上见识过自己的身手，要是他出手，怎么也安排上十几二十个才对。 “太子啊……” 时间不过一瞬间，那五个蒙面杀手已然冲到近前。 宋昭正等着青媚安排的人出来表忠心，可就在这时，柳家门口忽然冲出一大批的护院，手持刀剑瞬间将对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柳辉岸从门内走了出来，目光如炬扫过混乱的场面：“来人，将这些作乱的贼人全部拿下！”紧接着他迈步下了台阶，恭敬的道，“殿下前来迎亲，辛苦了，请稍等片刻，玉琼马上就上花轿。” 宋昭压住心头的疑虑，笑道：“岳丈这么周到，本王可真高兴。” 第十章 出城，但没有完全出城！ 柳辉岸扫了一眼外面混乱的场景，暗道素娘说的对，果然有人要害柳家。 他再不喜欢幽王，幽王也不能死在自家门前！ 宋昭显然也是明白这点，心安理得的跟着柳辉岸进去。 柳家明目张胆护着他，太子八成会气吐血。 柳玉琼一身喜服，头上盖着火红盖头，身姿婀娜，被小米扶着款款过来。 外面的声音已经停止，一个护院跑进来在柳辉岸耳边言语片刻，柳辉岸点点头。 “殿下放心，外面的贼人已经全部赶跑了。” “赶跑？岳丈没把他们抓起来吗？在本王和柳家的大喜之日闹事，这根本没把岳丈你放在眼里！怎么能让他们跑了？” 柳辉岸眼角猛地一抽。 你踏马当我傻啊！ 抓了那帮人，不就被你当枪使了！ 放眼里？你把我放眼里了吗你就这样来我家？ 柳辉岸脸上好一阵变化，半天才把骂娘的话咽下去，干笑了一声道：“殿下若真觉得不妥，不如等宫中定下成婚吉日再来迎亲吧！如此定无人敢闹事。也不会这般草率！” 听出来柳辉岸话里的不满，宋昭当做没听出来。 “不行，岳丈，父皇让本王今日便出京都就藩，我要是不将玉琼一起带走，留她一人在京，我寝食难安，虽然草率，但只能暂且委屈一下岳丈了，将来本王衣锦回京后，定会给岳丈一个隆重的婚礼！” “你……你在说什么！与你成亲的是……罢了。”柳辉岸怕被气死，强忍着怒火起身，“玉琼，今日你匆匆出阁是为父思虑不周，往后你便是幽王殿下的人，定要贤良淑德，操持中馈，为父为你准备了嫁妆，你且带着一并去吧。” “多谢父亲。” 宋昭起身，拉起柳玉琼的手。 她的手很柔软，指尖微凉，在自己拉她的时候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把手抽走。 在外面知道给自己男人面子，很好。 柳辉岸以为他要走，但在一旁站了一会也没见宋昭挪动半分。 “殿下，你这是……” “岳丈，不是说有嫁妆吗？” “你……” 柳辉岸瞪圆了眼睛。 一个没什么用，且天生有疾的女儿，他从来都没放在心里，至于嫁妆，嫁给幽王又不是什么好事，他当然只是随口一说。 柳玉琼包袱里那一百两银子就算是他给的嫁妆！ 但看幽王的意思，好像要叫人来抬！ 这时，一个身着浅红色衣衫的女人走出来：“老爷，今日是大小姐出阁，素娘特意来为小姐添妆的。” 素娘拉了拉柳辉岸的手。 柳辉岸心中微暖。 还是素娘最贴心。 紧接着，后头便进来两个小厮，各自抱着一个梨花木盒，上头花纹精致，雕工极好。 光是这个盒子便价值不菲。 素娘笑着道：“这是妾身的心意，还请大小姐笑纳。” 盖头下的柳玉琼很是疑惑。 素姨娘在柳宅是个狠角色，虽然未有身孕，但得宠数年不衰，连夫人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今天居然会这么好心给她添妆？ “多谢素姨娘。” “老爷，我们一起送送殿下和大小姐吧。” 柳辉岸点点头，携着素娘正准备送他们出去，柳夫人带着两个嬷嬷气势汹汹的过来了。 她狠剜了一眼素娘。 这个贱人，果然来老爷面前卖好。 要不是她吹枕边风，柳玉琼这个小贱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嫁出去！ “你怎么来了？”柳辉岸道。 柳夫人压下心中不悦，扬起笑意：“老爷，今日是玉琼出阁的好日子，我这个做娘亲的自然要来送送她，否则会叫人说我们柳家礼数不周，怠慢了皇家。” 柳辉岸脸色好了些，点点头：“既然如此，夫人同我一起送……” “素姨娘，大小姐出阁就不用你出面了，你是妾室，这种场合不适合出现，来人，送素姨娘回去。” 柳夫人身边的婆子孔武有力，站在素姨娘跟前，显得素姨娘和小鸡仔似的可怜。 宋昭抬眼看柳辉岸，果然见他一脸心疼的样子。 “老爷，素娘身份低微的确不适合送大小姐出阁，素娘不能给老爷丢人，这就……这就回去了……夫人，你千万别生气。” 素娘拿着帕子掩面，抽泣两声，走两步路回头看一眼柳辉岸，又捂着脸往前走，抽抽搭搭的。 这可把柳辉岸的心肝都疼坏了。 柳夫人却好似打了一场胜仗：“老爷，走吧。” 宋昭看了看缺心眼的柳夫人，默默牵着柳玉琼的手往外走，低声道：“这个素姨娘一直都这么绿茶吗？” “殿下，什么叫一直这么绿茶？” “就她刚才那个样子啊。” 柳玉琼思索片刻：“素姨娘的确有些手腕，我也挺…佩服她的。” 要让她来做那些动作，比让她去死还难受。 “你换个人佩服吧，别学那套，味太冲了。” “殿下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品味还是很高的。” 柳玉琼语塞，低头看了眼牵着自己的手，忽然觉得这次自己可能没赌错。 媒婆准备了一顶花轿，虽然比不上皇家派头，但也算是富贵。 柳玉琼一路坐着轿子，直到拐进了一处小巷。 小米看着这地方有些愣：“殿下，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还没有拜天地呢！” “拜什么天地，你看我在外面有府邸吗？这些繁琐的礼节回头再说，今天我们要出城。” “什么？这就算完了？”小米还想说什么，但仔细想想那个破幽王说的有道理。 柳玉琼倒是没什么意见，自己下了轿子，一把扯开盖头。 “殿下放心，我已经在城外七十里外准备好了落脚点，今日时辰还早，我们定能赶上！” 宋昭摇头：“我是要出城，但我没说今天就要赶路。” 柳玉琼隐约摸到一点宋昭的行事作风。 剑走偏锋，却总能恰到好处的破局。 “好，殿下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玉琼都听你的。” 宋昭挥手叫来洪全：“你先去城外把帐篷支起来。” 洪全带走了三个人，余下六个人。 这就是他去就藩的全部班底，看起来很是滑稽。 盛京外，百姓都好奇的看着城门口不远处的三个帐篷。 这三个帐篷扎好没多久，就有一辆马车过来，马车上下来一男一女，随后进入帐篷。 到现在为止，已经两个时辰了。 里面的人依旧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景帝得到消息后，脸上出现一瞬间的懵逼。 “老东西，你说这个宋昭到底在搞什么鬼？朕让他出京就藩，他倒是出去了，结果在城门口扎营？” 老太监微微低垂着眼眸，思忖道：“或许，幽王殿下打算休息一会再赶路。” 景帝哼了一声：“这话你自己信吗？少糊弄朕！朕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宋昭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老太监沉默不语。 景帝忽然道：“今天太子的人被柳辉岸赶走了？” “是的陛下，柳家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并未伤人。” “这个蠢货！”景帝咬着牙根，半晌又舒缓过来，“罢了，身为储君心气高点也是应该的，就当历练了。你让人盯住宋昭，一举一动朕都要知道！” “是！” 第十一章 打造班底！ 宋昭当然不会这么快走，他还等着韦文忠带人回来呢！ “殿下！有一位老者求见！”洪全快步进来通报，不过他右腿还有伤，走得太快了瘸的很明显。 “让忠叔进来！” 韦文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进来后对着宋昭和柳玉琼先后行礼，这才道：“按照主人吩咐，老奴已经找到了木匠，石匠等人，给了他们足够的银钱，答应跟随主人前往幽州！” “一共有多少人？” 韦文忠道：“时间太紧，目前只有四人，按照主人的意思，其中有一个是铁匠，是祖传的手艺。” “辛苦忠叔了，不过还要麻烦忠叔先将他们四人安排到七十里外的一个宅子里，到时候再将他们一起带走。”宋昭看向小米，“小米，你带忠叔去。” 小米当即跟随韦文忠离开。 “殿下是要将这些匠人全部带去幽州吗？” “不错，幽州地处边疆，又和西凉相距不远，军事方面却相当匮乏，我去了之后当然要为将来考虑。” “殿下思虑的极是，京都能人辈出，便是工匠也比边境的手艺要高超，只不过殿下不怕有心人拿此事做文章？” “有什么文章可做，就四个人而已。”宋昭站起来，撑了撑胳膊，“再等一个人，回答了我的疑惑后我们就能走了。” “等谁？”柳玉琼问道。 “主人是在等我吧？”青媚缓步走了进来，“见过王妃，不知道王妃对奴家送的礼物是否满意？” “礼物？素姨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王妃果真聪慧，素娘是我安插在柳家的暗子。”青媚看向宋昭，邀功似得笑了。 在柳玉琼看来，这太不可思议了，宋昭手下竟然有这样的人物，那他为何还会在宫中艰难求生？ 可不管如何，现在看来，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多谢青媚姑娘的好意，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主人，青媚今日前来是求主人带着青媚一起走的。” 柳玉琼脸上的笑意微微收起，端正姿态坐好。 “我没说要带上你。” “主人放心，就算青媚离开了京都也没关系，青媚留下的眼睛会替主人盯着京都的！青媚只有跟着主人才更放心。” 宋昭沉默片刻，道：“你可以跟着我，但收起你的小心思，否则我不会因为你是母后留下的人就手软半分！” 留下青媚是件好事，毕竟现在他身边能用的人除了忠叔没人了。 更何况现在忠叔还受了伤。 “洪全，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要出发了。” ~~ 宫中，太子得知在柳家的刺杀失败，气的差点咬碎了牙。 “母妃，你不是说要替我杀了宋昭的吗！他已经出了城，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你真要他活着到幽州不成？” 贤贵妃原本对宋昭的杀意并不强烈，但今天景帝奇怪的反应让她敲响警钟。 不能让景帝对这个废物有任何的心软！ “放心，他今天一定会死！母妃已经派出杀手截杀，必定能见到宋昭的尸首！” “那老五那边呢？”太子表情阴狠，“要是能让他们一起死，那就再好不过了！” “五皇子背后有刑部徐家，暂时还不是动他的时候。先等着吧，一个一个来，宋昭死了之后就轮到他了。”贤贵妃笑得骇人，太子却无比痛快！ 母妃出手就是郭家出手，有郭家在，所有妨碍他的人都要死！ 此刻，垂拱殿中一份急报让景帝眉头紧皱。 郭太师束手而立，语气很是不忿：“陛下，这西凉人太不守规矩了，说好的一月后抵达京都，结果突然来说他们王子现在就到，还要我们赶紧派人去接！说来就来，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三年前我们大盛和西凉一战，我朝元气大伤，西凉却未伤筋动骨，他们愿意和我们合作，不过就是北边大乌国近年来兵力强盛，没少侵占他们西凉国土，所以才来找我们求和，想联手对付大乌罢了！这次是他们有求于我们，竟然还如此盛气凌人！” “陛下，这次西凉来使，我们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否则真当我们大盛无人可欺了！”郭太师怒道。 “若是惹恼了西凉，万一他们跟大乌国联手对付我们怎么办？”刑部尚书徐录一脸凝重，“此事不可意气用事，既要让西凉明白我大盛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大盛，又不能彻底得罪了西凉。” 景帝听到这里才点点头：“徐尚书所言极是，所以，现在谁去迎接西凉王子？” “不如让郭太师去吧？”徐录道。 郭太师刚想反驳，景帝就说了个好。 “太师乃是贵妃生父，替朕接见西凉王子正好，太师，这就出发吧。” 郭太师只好应下。 贤贵妃派人杀宋昭的事情他是知情的，现在西凉王子又到了京都，要是不小心撞上了，那西凉王子身边的人搞不好会救宋昭。 “不行，得赶紧把人接到才行！” 宋昭这边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 柳玉琼换了一身翠绿色的裙子，面上带着温婉的笑：“终于要离开京都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宋昭拉起她的手，掌心里的小手微微动了动：“虽然没有拜天地，但我们肯定是要成亲的，以后不许拒绝我。” 柳玉琼点点头，任由自己被宋昭牵着手走。 “主人不上车吗？”青媚问道。 “前面路边有百姓在摆摊，我想去看看都有什么东西。” 原主一辈子都没出过宫，对这个时代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更是一无所知。 京都是整个大盛最繁华的地方，他想看看这里都有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片混乱的声音。 “马失控了！快来帮忙！” “不好，马跑了！” 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疯了一样四处逃窜，掀翻了许多摊位，现在正朝宋昭他们狂奔过来。 “好马啊！”宋昭在看清楚那匹马后瞬间眼冒精光。 他非但没躲开，反而快速迎上，在即将和马撞上的时候一个翻身骑上马背，马蹄踢踏作响，想要将宋昭摔下去。 “主人会驯马？”青媚原本想上去帮忙的，但看到宋昭熟练的手法后，当即意识到他竟然是会驯马的。 不消片刻，原本狂躁的马逐渐安静下来，宋昭坐在马背上伸手轻轻抚摸马鬃。 “快从我的马上下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骑在我的马上！” 一名年纪相仿的少年满脸怒火，指着宋昭大骂。 第十二章 异族王子！ 自己的马被一个陌生人骑着，代天锡十分恼怒。 却是忽然之间，原本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中又出现了几位蒙着面的杀手，猛地朝宋昭袭来，宋昭似乎早有准备，当即一把将柳玉琼拉上马背，搂入怀中。 “坐稳了！” “殿下……” 柳玉琼刚要说话，宋昭一夹马腹，枣红大马当即冲出人群，吓得她死死将脸埋在宋昭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喂，我的马！” 在宋昭骑着马过去的时候，代天锡伸手抓住马尾，狂跑了起来。 “喂，叫你把马还给我，听到没有！” 宋昭没理他，而是转头看向后面紧追不舍的蒙面人。 果然，这帮人是来杀自己的！ 忽然一道破空声传来，寒光划过！ 宋昭腾出一只手快速按下柳玉琼的身子，大刀擦着他们的脸颊划过，只差一寸便要被那飞刀砍中！ 青媚一个旋身追上，将那挥出大刀的杀手侧身踢飞。 见宋昭没事，她才放心和那杀手缠斗起来。 代天锡意识到什么：“喂，这帮人是来杀你的？” “怕死就松手！” 被拽着尾巴，马都快跑不动了。 代天锡愤怒：“这是我的马！” 话音落下，柳玉琼忽然听到身下的骏马一声嘶鸣，紧接着整个人被抬了出去。 宋昭眉头一皱，搂着柳玉琼直接纵起，一个翻身稳稳落地。 另一边，双方人正打得如火如荼。 杀手一共有十人，此刻洪全等人也已经加入，他们虽是伤兵，但上过战场，拼过命，单是这两点就足够让对方头疼。 十个杀手，洪全等人硬是拖住七个！ 青媚那边两个，那就是说还有一个藏在暗处！ 代天锡刚拉紧马缰想要停下，一柄大刀却出现在眼前，等他摸出腰间弯刀时已经来不及，那刀已经朝着他的脑袋砍来！ 就在这时，宋昭突然出手。 嘭！ 代天锡从马背滚落，吃痛的闷哼一声：“你……你居然踹我？” “不踹你，你就要死了，你是要死还是要被我踹一脚？”宋昭脚尖一挑，将代天锡的弯刀挑到自己手中，随即目光锐利的看向蒙面杀手。 对方似乎意识到险些错杀了人，快速往后退了两步，眼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直接转身离去。 “哪里走！”青媚忽然出现，“主人，我去追他们！” “好，那就交给你了。”宋昭将弯刀丢给青媚，转身朝柳玉琼走去。 洪全等人也及时赶到。 “殿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 “喂！你什么人？她为什么叫你殿下？”代天锡已经爬起来，正好奇的看着他们。 “有时间问这么多，不如管管你的马，要是再跑了……” 宋昭话还没说完，代天锡却是走到马前，抬起手朝着马脖奋力一锤，马儿吃痛后呜咽一声，竟然口鼻流血倒地不起。 “不认主的畜生，死了才干净！” 宋昭眉头一挑。 柳玉琼脸色微白，不安的捏了捏他手臂。 “不管怎么说，刚才要不是你踹我一脚，我就死在那杀手刀下了，大恩不言谢，我先走了！” ？ 众人无语。 大恩不言谢是这么用的吗？ 代天锡拍拍身上的土，正打算走，却见一队兵马朝这里快速跑来，一会功夫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郭太师面色焦急赶来，直到看见宋昭安然无恙的站在那儿，一时忍不住险些露出马脚。 这帮废物，竟然连个人都杀不了！ 但幸好，西凉王子没被殃及到，至少没闹得无法挽回的地步！ 郭太师强忍着不悦笑着上前，他刚想说话，就被代天锡抬手打断。 “你认识那位殿下吗，他是何人？” 郭太师看了眼宋昭，道：“他是我朝八皇子，幽王殿下，你……” “原来如此。” 不等郭太师再说话，代天锡就走了。 被西凉人这么无视，郭太师气的面色通红。 早知道这不是份好差事，姓徐的非要塞给自己！ 回头再找他算账！ 兵马散去后，洪全等人立刻返回。 他们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有十几处，浑身散发着血腥气，但没有一个人脸上出现害怕的神色，相反，他们每个人都无比兴奋！ 青媚也回来了，见状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丢到洪全手中。 洪全当即命人互相上药止血。 “主人，刚才那个异族身份不简单，连姓郭的都这么客气，那些杀手会不会是冲他来的？”青媚问道。 “不会，那帮人就是来杀我的。”宋昭笃定的道。 柳玉琼问道：“刚才郭太师来得是不是太巧了点？” “哦？怎么说。” “郭太师是贤贵妃生父，是太子殿下的外公，以玉琼来看，这些杀手很有可能是郭家派来的。” “呵，一天两次杀我，还真是迫不及待让我去死。” 既然杀不死他，那就要准备好被他杀！ 幽州，就是他的潜龙地！ 等下次再来，他绝不会是孤身一人！ 他会手握天下最强悍的军队，让这里的每个人都瑟瑟发抖！ “咦？谁来了？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呢。”青媚忽然对着一辆马车笑起来，“主人，以青媚的见识来看，那位好像是被主人你卖了的五皇子呢。” 五皇子会来是宋昭没想到的。 毕竟听说他被那帮吃人肉的吓得快疯了。 “八弟，五哥我是来送你的，你可要慢慢走，小心走的太快了，脑袋掉地上捡不起来！”五皇子肥硕的身躯将车厢门堵得严严实实。 宋昭却从他眼神里看到了害怕。 “五哥不下来送送我吗？要不我扶五哥下来？” “你……你别过来！” “五哥，我都要走了，下次回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呢，你我兄弟不亲近亲近？” “回来？宋昭，你想得倒美，你回不来了！就算你跪在地上像狗一样，你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是吗？到时候你可别求着我回来，要不然你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一定愿意回来。” “哈哈哈哈，你倒是会做梦！宋昭，我是来看你最后一眼的，到了下面可别说做兄弟的不厚道。” 五皇子认定了他会死。 从今天的情形来看，他也的确很危险。 眼见五皇子的马车走远，宋昭才上了自己马车，命人继续赶路。 第十三章 约战切磋！ 代天锡被郭太师安置在鸿胪寺下辖驿站后，就赶紧去宫里见景帝，不过他还没傻到在景帝面前说城门口刺杀的事情，风平浪静的报告完，就低着头不说话了。 景帝还在因为代天锡提前来京都的事情不爽，看见郭太师还杵在下面，语气不悦的道：“太师还有何事？” 郭太师愣了一下，道：“陛下准备何时接见西凉王子？” “哼，晾他几天再说。” 郭太师回过味来，立刻道：“没错，的确要打压一下西凉的气焰，否则他们还真以为我们大盛上赶着跟他们联手。三年前若非西凉长公主狡猾奸诈，奇谋频出，否则我朝怎么会战败？靠一个女人又能有多长久，现在不还是求到我们头上来！” 景帝想起来那个隐隐灼灼的背影：“西凉长公主，那的确是一个女中枭雄，便是朕也不得不承认，有她在，西凉便能屹立不倒，如今他们来求和无非是为了联合对付大乌国。” 景帝嘴里说着要晾代天锡几天，但他心里清楚的很，现在大盛和西凉要是不联手，等到大乌国彻底坐大的时候，就没他们的份了。 “算了，明天宫宴让代天锡进宫见朕吧！” 郭太师张了张嘴，想想这事跟自己关系也不大，便应了声是，出宫去了。 翌日，代天锡身后跟着四个身强体健的西凉侍卫，抬着下巴一路走进殿内。 “见过大盛皇帝！” 代天锡说完，明目张胆的环顾四周。 “怎么没看见大盛朝的八皇子？我还打算当面感谢他昨天的救命之恩呢！” 救命之恩？ 郭太师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抬头去看贤贵妃。 贤贵妃也没想到代天锡会在这种地方说昨天的事情。 “什么救命之恩？”景帝问道。 代天锡呵了一声：“就发生在城门口，难道大盛皇帝连这个都不知道？” “大胆！你竟然敢这样和父皇说话！”太子想拍案而起显得威风点，但是他没这个条件。 所以他给了边上三皇子一个眼神，三皇子秒懂，二话不说一巴掌拍桌上。 殿内众人被惊得身体一抖。 太子气势更盛：“你区区西凉王子，面见父皇不跪拜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质问父皇！现在是你西凉来求我大盛，不是我们求你们，你搞清楚点！” 代天锡看见太子吊着的两只胳膊，直接笑出声。 “太子殿下，你长得还挺特别，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本宫这是被宋昭那个废物给……” “太子！”眼见太子要说些胡话，景帝黑着脸打断他，随后对代天锡道：“宋昭已经出宫就藩，他不在这里，不过他封地就在幽州，与你西凉不远，王子若是想见他，等回去的时候再见就是。” 代天锡抬手摸下巴：“幽王，原来如此，不过我现在就要见他，昨天没机会跟他切磋，明天我要在狩猎场跟他一较高低！” 切磋？ 太子刚想骂的话瞬间咽回肚子里去。 要是宋昭被西凉王子给杀了，不光能除掉这个心头大患，还能用这个把柄从西凉要好处，一举两得！ 这回，他不死也得死！ 贤贵妃接收到太子的眼神，立刻道：“陛下，如果幽王真的是西凉王子的救命恩人，那让他们切磋一下也没什么，这对我们大盛有利啊。” 景帝大概猜到城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就这么答应下来，显得很没面子。 于是他开口道：“幽王已经奉旨出宫，君无戏言，朕不会轻易让他回来。” 代天锡道：“那又何妨，换个人请他回来不就好了？” “你说请就请？父皇还没答应呢！”五皇子忍不住插嘴。 昨天他还去城门口嘲讽宋昭永远回不来，要是转天就让人把宋昭请回来了，那他怎么办？ “若是不能见到幽王，那……只怕下次来的就不是我，而是我小姑姑，大凉长公主了。”代天锡笑眯眯的道。 他这一番话，分明是威胁！ 太子当即冷嗤一声：“长公主又如何，她既然这么厉害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代天锡也不恼：“我大凉尚且还有长公主坐镇，可你们大盛呢？我此次来盛京的确是来寻求合作，但要是实在合作不成，我们大凉也不是不能跟大乌和谈的，他们要的无非就是粮食，给就是了！可要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大盛朝又该如何自处？” 如果西凉和大乌联手，那大盛就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景帝万万没想到代天锡年纪轻轻，说话却盛气凌人。 大盛无将帅一直都是景帝的痛，否则三年前他也不会御驾亲征！ 可恶的是，他险些被西凉俘虏，最后以付出骁骑营险些全灭的代价才狼狈逃回盛京！ 如今，代天锡竟然还用战事威胁！ 可恶，着实可恶！ 大臣们一个个面露不忿，但又生怕说错了话激怒代天锡，要是他真回去跟大乌联手，那他们就真完了！ 一个西凉尚且应付不过来，再多个势力强大的大乌，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大盛皇帝，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这样吧，你们只要满足我的要求，我自然会配合大盛的。刚才不是说皇帝陛下下旨了不能轻易驳回吗？那这样吧，我看这位胖乎乎的就挺好，让他去请幽王回来吧。” 代天锡指着五皇子。 五皇子一脸懵，下意识往边上挪了一下，代天锡的手指也跟着他动。 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说，这里面没人比你更胖了吧？你躲什么？” “你……”五皇子憋红了脸。 景帝思量再三，道：“老五，就你去了。” “啊？”五皇子一脸死灰。 “多谢大盛皇帝！” 这次代天锡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景帝一直憋着的火才泄了点，但一想到西凉左右摇摆，一会要和他们联手，一会又用大乌威胁他们，刚熄灭的火瞬间又烧起来。 若有机会，必要灭了西凉！ 等宴会一结束，五皇子耷拉着脑袋往外走，一想到要去把宋昭请回来，他就想死。 “五弟！” 太子忽然走上来。 “见过太子殿下。” “五弟，你脸还疼吗？” 五皇子眼角抽了一下，扫了眼太子那两只胳膊：“太子殿下，你胳膊还疼吗？” “……”太子咬牙，“你也想宋昭死，对吧？要不我们联手让他死在狩猎场上！” 五皇子眼睛一亮，看了眼发狠的太子，奸笑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那我明日就将宋昭带回来！” 第十四章 钻石王老五！ 城外七十里外的一个小宅院内，宋昭现在就住在这里。 这里原来有一户人家住着，被柳玉琼暂时租下来落脚用。 这会正屋里站着四个人，这四个人就是韦文忠找来的四个工匠。 “一天没有赶路，就是为了让你们展示自己的价值，好了，把你们做好的东西都拿上来，本王亲自查验！” 四人分别是木匠，石匠，铁匠，皮匠。 木匠交上来的是一个全部卯榫工艺的官帽椅，上面雕花精致，活灵活现。 宋昭看完后面无表情去看石匠的。 石匠做的是一个石磨，个头不算大，宋昭上手试了试，很丝滑。 接下来是皮匠，他做的竟然是一副马头护具。 这让宋昭很惊讶。 “你为什么会做这个？” “回殿下，小的见殿下的马十分威武，但是却没有护具，所以才想着做一副马头护具。” “但若是皮制的，一刀就能割破，没什么用。” 皮匠微微一愣：“殿下马是用来赶路驾车的，为何会被刀割？” “哈哈，你说的也对，不过你要是能做个马鞍就更好了。” 柳玉琼狐疑的道：“殿下，什么马鞍？” “就是骑马用具，难道你不知道？”宋昭忽然想起来代天锡的马，上面就随便弄了个什么东西铺着，上马的时候他连抓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大盛朝没有马鞍？ 原来如此！ 宋昭会心一笑，继续看铁匠。 “这是菜刀？”宋昭看向铁匠。 铁匠一脸羞愧：“回殿下，此地不符合小的炼铁条件，能做出这把菜刀已经用尽全力了，求殿下饶命啊！” 说完他伏跪在地，瑟瑟发抖。 宋昭拿起那把菜刀，用手指在开刃处轻轻一摸，顿时有刺破皮肤的痛感袭来。 “你没错，起来吧！这里没有大的打铁炉，也没有好用的风箱，你能将生铁煅烧到这个地步已经十分不容易！放心，等到了幽州，本王给你一个最好的铁匠铺！” “多谢殿下！” 验查完四个人的成果，宋昭还算满意。 从目前来看，韦文忠找来的这四个人手艺都不错，只不过将来他们再要用上自己的手艺，就不是在这种小物件上了。 “殿下，五皇子来了！”洪全匆匆进来禀告。 “老五？他怎么来了？有说什么事情吗？”宋昭放下手里的菜刀，看了眼门外。 洪全挠挠头，脸上出现疑惑：“他说来请殿下回京都。” “什么？请我回去？” 宋昭看向一脸疑惑的柳玉琼。 柳玉琼道：“与我无关，我并未做什么。” “不是柳家，那能是因为什么？”宋昭摸摸下巴，思索片刻后道，“洪全，让他进来。” 五皇子扭动着身躯进来，看见宋昭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八弟，五哥我来接你回京都，你看，马车都安排好了，绝对比你的快！快走吧！” 宋昭站在原地没动。 “五哥，你好端端的叫我回去干什么？你不会是想在路上安排人杀了我吧？”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杀你！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好运气，居然能救那个西凉王子，他说要跟你在狩猎场上切磋，所以我才会奉旨来叫你回去，好了，已经说完了，能走了吧？” “原来是这样，那我更不能走了。” 宋昭从站着变成坐下，右腿搭在左腿上面，“五哥，那天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五皇子顿时脸色尴尬起来。 怕什么来什么，这家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昭跟瞎了一样没看到：“我想想，好像是说就算五哥你跪下来像狗一样求我，我都不会回去的。” “你，你别太过分了！” “五哥，父皇的旨意你要是没办到会是什么下场？” “八弟，回京都是好事，父皇一高兴说不定你就不用去就藩了。” “居然还要夺我的王位？那我更不能回去了，就算五哥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我都没用。” “宋昭，你别太过分了！” 有事八弟，没事宋昭是吧？ 宋昭忽然站起来：“洪全，送客！” 洪全头铁，上来就拉气的脸通红的五皇子：“五皇子，请吧。” “有你什么事？滚！”五皇子抬起脚便要踹。 宋昭直接将他一脚踹翻在地，疼的涕泪直流。 “这里可不是皇宫，动我的人，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宋昭蹲下身来，拍了拍他的肥脸，居高临下的问道。 “你……”五皇子气得肥肉直抖，被下人从地上扶起来后努力深呼吸，舔着脸道，“八弟，你踢我一脚也算出气了，这样你能跟我回去了吗？” “我跟你回去有什么好处？” “你……那你想怎么样？” 宋昭忽然凑过来，笑道：“五哥，要不这样，我们做个买卖吧，我跟你回去，你嘛……给我三十万两银子！” “什么？三十万？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宋昭一脸落寞：“是啊，弟弟我穷疯了，你看，连手下人都饿的面黄肌瘦的。成亲后还要养家，不赚点钱能怎么行？” “那我也没有三十万啊！最多给你一万。” “洪全，送客！” 洪全再次试图拉走五皇子。 五皇子当即道：“那你再说个数！” “二十五万。” “太多了，再少点。”五皇子咬紧牙根。 “那就……” “好，十万就十万！”五皇子眼瞅着他伸出来十根手指头，心一横，牙一咬，豁出去了！ 他现在都没开府，每个月就领点月例，最多也就是徐家给点补贴，兜里拼拼凑凑最多也就十万两银子。 拿全部身家买宋昭一条命，这买卖，他亏点本也能做！ 宋昭笑了：“十万就十万！那就这么说定了，玉琼，拿纸笔来，我们白纸黑字写下来！” 宋昭洋洋洒洒写了一份，写完后按上手印，五皇子二话不说也按下。 “一式两份，五哥你收好，回头到京都了记得给我。” “好！”五皇子阴笑的看着他。 当即，宋昭叮嘱小米和青媚留在这里照顾柳玉琼，自己则带着韦文忠和洪全跟着五皇子回京都。 刚上马车，宋昭一脸感慨的道：“还是五哥大方，我原本想着十万没有就算了，跟五哥回去也不是不行，没想到五哥真给了！五哥，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亲哥！咱们亲兄弟明算账，你记得到京都后马上给我钱。” “……” 死！ 钱可以不要！ 但宋昭必须死！ 第十五章 赌个大的！ 狩猎场。 代天锡踩着点来，他进去的时候景帝也刚到。 “我怎么没看到幽王？”代天锡转了一圈没看见宋昭，问道。 徐录冷哼一声：“西凉果然是蛮夷，还什么王子，一点礼数都没有！” 换之前太子高低要跟着骂两句，但现在他还指望宋昭能死在这里，最好是被代天锡亲手所杀，所以现在他看代天锡还算顺眼。 “徐尚书，人家就是随口问问而已，别这么大脾气嘛。”太子道。 徐录不知道太子在搞什么鬼，哼了一声没理他，目光在四周不停的转，想看五皇子到底回来了没有。 “参见父皇！” 宋昭带着韦文忠，穿着一身便衣跟着五皇子进来，他一现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宋昭还是原来的长相，但现在的他看起来比以前更像一个皇子。 景帝打量他片刻，目光不经意扫过宋昭身旁的韦文忠时，神色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少顷，景帝面色如常淡淡的道：“来了便好，这是西凉王子代天锡，你可认得？” 宋昭看了眼代天锡，道：“见过的。” “这么说，你的确救过他性命？”景帝皱起眉，又快速松开。 “他是这么说的吗？那算是吧，要不是儿臣反应快，这位西凉王子恐怕真的已经被人杀害了。” 景帝一听他这话，心里居然觉得舒服不少：“好，来人，给幽王赐座！” 边上还站着的五皇子愣了一下：“父皇，那我呢？” “这么多空位置不会自己找啊？”景帝翻了个白眼，接过贤贵妃递来的酒笑呵呵的喝了。 代天锡没去自己的位置上坐，反而走到宋昭面前：“幽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或许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你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回到这里了。” 宋昭看他一眼：“谁跟你说我想回来的？多此一举。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我听说你想跟我切磋？” 代天锡目光挑衅，原先略有的一丝玩世不恭也荡然无存。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头即将醒来的狮子。 “是啊，城门口那次你救了我，回去我便着人打听，这一打听才知道幽王殿下如此了不得。” 一个废物，竟然能救了自己？ 代天锡无论如何也不能忍。 今天这次狩猎，就是他教训宋昭的机会！ 宋昭从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战意。 他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代天锡，但既然对方想要跟自己过不去，那可就怨不得他了！ “大盛皇帝陛下，我想和幽王殿下进行一次比赛，谁打到的猎物多，就算谁赢！至于输了的那方，就要拿出三十万两白银，十万两黄金！” 三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黄金？！ 这抵得上大盛朝小半年的税收。 不是说拿不出来，而是这么多钱，居然要拿来给这个废物八皇子当赌注？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不要说大臣，连景帝都不乐意。 换别人也就算了，比一比说不定能赢。 宋昭？ 开什么玩笑！ 不光丢钱，还要丢人！ “怎么？不敢赌吗？堂堂大盛，不会连这么点赌注都舍不得拿出来吧？”代天锡讥讽的道。 景帝看了一眼宋昭，想叫他主动拒绝，宋昭心领神会站起来。 不过他只领会到一半。 “父皇，儿臣愿意赌！” 景帝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恼火：“宋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父皇，来者是客，总并不能让客人扫兴，再说了，儿臣有信心能赢！这些年儿臣在后宫中历经无数磨难，早已将心性磨砺成铁，我……” “好了，别说下去了。”景帝扫了眼代天锡，再说下去大盛皇宫秘闻就要被西凉人知道了。 “这么说，你们愿意赌了？”代天锡得逞的看向宋昭，“幽王殿下，我听说你们大盛的狩猎场里是有熊罴，狮虎，你小心一点，到时候打点野兔野鹿的就行，安全为上。” 宋昭瞥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慢着！”开口的是景帝，“你若真想找人切磋，我大盛朝有的是能人，朕可以找一个与你旗鼓相当的对手，至于幽王，他不适合。” 景帝还想趁此机会打压西凉气焰，怎么可能会拿宋昭让西凉打自己脸？ “不，我就要跟幽王比！”代天锡没有丝毫改变主意的意思。 景帝脸色变了又变，想有个大臣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句话。 但奇怪的很，竟然没一个人站出来。 “朕若不答应呢？”景帝目光冰冷，似乎在警告他。 代天锡却浑然不知的模样：“大盛皇帝是担心会输吗？可幽王已经答应我了，难道堂堂大盛还想出尔反尔？” 景帝被怼的哑口无言。 这个混账！ 景帝心里暗骂，但木已成舟，他当然不能反悔。 代天锡从随身侍卫手中接过长弓，那把弓是由上等红檀木和坚韧鹿角所制，弓弦似乎是用兽筋编织而成的，光看外表就充满力量感，代天锡拿到手里后掌心往下略沉了沉，宋昭猜测这把弓应该在五石左右。 前世他是雇佣兵，各种现代化兵器都接触过，自然也接触过弓箭，这种返璞归真的弓倒是第一次接触到。 “老八，好好表现。”景帝亲自让人给了他一张角弓，看起来是军制，属于骑兵专用。 宋昭拉了拉弓弦，心里大概有数。 “殿下。”韦文忠压低嗓音，满是担忧，“老奴以为此事不妥。” “没事，我还想看看他们准备怎么对付我呢！” 宋昭看向洪全：“洪全，待会你跟着我。” “殿下，洪全誓死保卫殿下安全！”洪全目光坚定，他已经准备好去死了。 “不用这么紧张，我是叫你去帮我捡猎物的，要不然待会被西凉人捡走了怎么办？” “啊？”洪全愣了片刻，随即立刻道，“是！卑职一定看好猎物，就算是死，也不会少一只！” 韦文忠看洪全的眼神多少带着点无语。 动不动就去死，太不吉利了。 眼看宋昭和代天锡分别骑马进入林中，太子和五皇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等着吧，这回宋昭一定要死！ “陛下！”户部尚书陈培礼终于坐不住了。 三十万两白银，十万两黄金，要是真的输了，那可是他们户部出钱！ 这么多钱要他一下子拿出来，这不是要他命吗？ 第十六章 拳法！杀气！ “陛下，这个赌注实在太儿戏了，如此多的银钱应当造福百姓，怎么能拿来填充西凉国库呢！” 陈培礼恨死宋昭了，要不是这个废物不知天高地厚一口应下来，也不至于他们连换个人的机会都没有。 “陛下，幽王此举无异于助长西凉威风，他这和卖国贼有什么区别！” 话音落下，不少官员也出来附和，不过言语上没有陈培礼这么激烈，毕竟出钱的又不是他们。 景帝跟他们想的一样。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直接说宋昭不行，然后不比了吧？ 这跟直接把脸放地上让西凉踩有什么区别？ “父皇，不如这样吧，要是输了就让八弟自己出钱！反正这个赌注是他自己应下来的，没有道理要朝廷来给！”太子落井下石道。 他都没想到代天锡还能提出这样的赌注来。 要是输了，宋昭就算没死在猎场上，那也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三十万两白银啊，就算把他卖了也筹不来这么多银子！ “是啊父皇，就让八弟自己想办法赔，谁叫他不知天高地厚的！”五皇子趁机火上浇油，但心里却暗暗想着，赔钱还算好的，但是宋昭这回可是活不成了！ 陈培礼一听，顿时觉得这样最好。 “陛下，太子和五皇子言之有理！” “你们怎么就认定了幽王会输？万一他赢了呢？”说话的是老御史毛大人，他就是上回第一个站出来要撞死在景帝面前的那位。 众人一看是他，理都不想理。 御史台的人就喜欢跟他们对着干，以前也就算了，这次居然说宋昭能赢？ 天大的笑话！ 代天锡虽然不及西凉长公主有威名，但是他也不是泛泛之辈，西凉年轻一辈，代天锡是最出众的。 骑射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对付一个宋昭，完全是杀鸡用牛刀！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就这么定了，总不能八弟一个人的错，要让我们整个大盛朝替他背锅吧！”太子嘴角微微上翘，一想到宋昭更凄惨的下场，他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跳动！ 要不是现在不合适，否则他真想大笑三声。 太子这话有一锤定音的趋势，再加上景帝默认的态度，大臣们自然心领神会，全部跟着附和起来。 除掉御史台那帮人非要唱反调，全场都很和谐。 景帝最后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建议。 此刻，宋昭进了一处密林内。 洪全跟在一旁，道：“殿下，卑职觉得这里有点奇怪。这么大的林子连一点鸟叫虫鸣都没有，附近说不定有野兽！” 宋昭赞许的道：“不错，不过现在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有人。” 洪全一惊，当即明白什么意思：“殿下，您小心！”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洪全全神贯注，手已经按在大刀上，蓄势待发。 片刻后，却出来一个人。 “代天锡，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打猎去了吗？”宋昭挥挥手，让洪全退下。 “幽王殿下，我说了我要跟你切磋，我现在当然是来找你比试的。” 宋昭哦了一声：“原来你说的切磋不是比谁打得猎物多，而是比武啊。” 洪全顿觉不好：“殿下，此人在西凉颇有名声，殿下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城门口那次不算，本王子可不会承认输给一个废物！” 代天锡忽然一跃而起，脚在马背上借力后，朝宋昭快速进攻。 “殿下小心！” 宋昭纵身一跃。 他不退反进，来这里这么久了，筋骨都没松快过！ 宋昭的眼里没有害怕，相反，还有久违的兴奋！ 相比太子那些不中用的护卫，代天锡显然高了不知道几个级别。 “你这是什么功夫？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代天锡被一记崩拳击中，往后猛力退了几步，堪堪稳住身形后十分惊诧。 “我会的功夫还多着呢，要不要都试试看？” 宋昭朝他勾勾手指，嘴角噙着笑，仿佛看见猎物的老虎，享受着猎杀的快感。 代天锡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情报可能是错的！ 这样的宋昭，怎么可能会是废物！ 他怒喝一声，直接拿出看家本事，大步朝着宋昭奔袭而去。 宋昭无惧，反手就将对方的招式轻易化解，甚至有种将其玩弄鼓掌之间的感觉。 代天锡惊悚，越是打下去越是觉得心凉不已。 这家伙真的是众人口中废物的八皇子吗？ 他要是废物，那自己是什么？！ 就说他这手中的招式，绝对不是一日之功便能做到的！ 最重要的是，他举手之间的杀气，简直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这样的人，代天锡只在军队里见过，那是染血沙场十余年的老将才会有的！ 就算是他的小姑姑，大凉长公主都不曾有这种肃杀气！ 此人若是领兵打仗，大盛将来极有可能出现将帅之才！ 此人，不可留。 代天锡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不敢在此久留：“幽王殿下的武艺的确了得，佩服佩服，就是不知你打猎的功夫是不是跟你的拳脚功夫一样好。” 代天锡直接策马而去，林子里再次剩下宋昭二人。 洪全已经看傻了。 自家殿下的功夫也太厉害了。 他虽然看不出来是哪家的功夫，但是他上过战场，知道以宋昭的实力，绝对能在战场上以一敌百！ “走吧洪全，我们去打猎！”宋昭翻身上马，不过才刚跑了几步就看见远处林子有动静，搭箭弯弓一气呵成！ “殿下，是一只鹿！”洪全跑上去，将鹿拽出来，然后用标记猎物归属的红绳绑在鹿角上，随后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将鹿藏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主仆二人才继续在林中扫荡。 一刻钟的时间，宋昭百发百中，但却只猎了三只野兔。 他正犯愁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吼叫。 洪全愣了一下：“殿下，好像是熊。” 宋昭笑道：“就是熊！” 他跳下马背，将弓箭丢给洪全，然后拔走洪全的匕首握在手中。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这张弓箭太轻，束手束脚，不够痛快，你等着，本王给你杀头熊回来蒸熊掌吃！” 洪全浑身一抖。 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那头，宋昭小心翼翼的靠近，拨开草丛后果然看见一只黑熊。 那黑熊正站立在树前，个头比他还要高，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忽然间黑熊似乎嗅到了人的气味，一扭头，和宋昭在空中对视。 “孽畜，过来受死！”宋昭将匕首叼在嘴中，双手往上一抓，借着树干的力道快速翻身，一个起跃便站在黑熊头顶的树杈上。 “吼！”黑熊发出暴怒的吼声。 远远的，传到了景帝等人的耳朵里。 “那是熊的声音？” 太子和五皇子的眼睛蓦得一亮，来了！ 景帝却是眸色一沉，扫了五皇子一眼。 老五居然将熊都放出来了。 第十七章 满载而归！ 宋昭站在树上，小心翼翼将匕首握在右手上。 脚下的黑熊不断发出烦躁的吼叫声，巨大的熊掌打在树木粗大的躯干上，瞬间剥离一大片树皮，木屑横飞，硬生生将树打成对折。 “吼！” “再来！”宋昭反手给了他一背刺。 黑熊彻底被激怒，巨大的咆哮声不断回荡在林子里。 洪全站在不远处，不受控制的冒出冷汗，汗毛全部都竖了起来！ 不近身根本不知道这头黑熊有多恐怖！ 莫说是他，就算军中那些百人敌，千人敌的猛将比起这头畜生来，力量上也丝毫不占优势。 但偏偏，宋昭却能将它玩弄于股掌之间！ 宋昭忽然从树上跳下，精准骑在黑熊脖子上，与此同时拿出匕首快速扎它眼睛。 速度之快只在一瞬间，看的洪全一下子把心提到嗓子眼。 “吼！” 黑熊吃痛，疯狂拍打起来，它的爪子十分锋利，只要被抓到就会破个窟窿！ 宋昭在扎完后立刻后仰，就地滚了两圈后再次拿起匕首冲上去。 黑熊受了伤，愤怒的咆哮声比之前更令人发颤，随即四肢着地冲向宋昭。 一人一熊，只能活一个！ 宋昭手里的匕首已经扎了黑熊三下，每一处都是要害，黑熊从一开始被激怒，到现在变成了忌惮！ 熊是极其擅长近战的动物，但此刻这只黑熊却有了退意。 宋昭看出来它想逃，但自己绝不可能放过它！ “想走吗？不可能了，你的熊掌我要定了！” “吼！” 咆哮声再次回荡在林中。 景帝等人已经听到了好几次咆哮，且吼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这让景帝有些担忧。 如果遇上熊的是代天锡，他又被熊杀死，那西凉势必觉得是大盛的人下的黑手，后面定然会因此和他们开战！ 大盛朝休养生息不过三年，此时还不宜生战。 但西凉来的使者却不是这么想的。 “定然是我家王子同那黑熊缠斗，听那熊的叫声似乎已经不敌，不消片刻功夫，那熊必死无疑！” “大盛皇帝陛下，我们听闻幽王文武皆不出众，不知道他要是遇上这熊，还能不能活下来。” “依我看，我们大凉就有要一笔丰厚的钱财进账了！哈哈哈！” 事关大盛颜面，就算再希望宋昭死，太子也忍不住开口回呛。 “代天锡毕竟是人，那黑熊手掌如蒲扇一般大，一掌下来，金铁都得拍碎，更何况是他！有时间在这里做梦，几位不如想想看，要是你家王子真死了，你们脖子上的脑袋还保不保得住！”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我们大盛反正无所谓，提出切磋的是你们，死了也是因为自己打不过熊，到时候可别赖到我们身上来！” “再骁勇善战那也是人，你王子再厉害也不过弱冠之数，还想将黑熊斩杀？我看他现在定然在林中策马狂奔，逃命去呢！” 嘴炮方面御史台的就没怕过谁，太子开了个头后，几个御史连带着几个文官开始输出，气势越来越足，最后就差骑在西凉人脸上骂了。 景帝心情颇好，嘴角扬着笑，甚至还喝了杯酒。 他第一次觉得这帮只会放屁的文官极其顺眼。 骂归骂，但他们心里还是虚的，毕竟要是代天锡真提着一只熊回来，那西凉人就会把刚才那些话统统还给他们！ 毛御史忍不住感慨：“要是幽王殿下能把那头熊猎来便好了。” 闻言，其他大臣纷纷忍不住侧过头去。 梦挺好，但也挺扯。 要是幽王能把那熊猎回来，他们集体倒立吃屎！ 就在这时，林子里忽然没了动静。 “熊死了吗？” “一定是我家王子将熊杀了！只有我家王子才有杀熊的本事！” “对，一定是王子！太好了！” 西凉人的气势瞬间又上来了，他们想骂两句解解气，结果发现刚才唾沫都飞出来的大盛官员早溜远了。 此刻，宋昭正在林子里擦手。 他手上全是黑熊血，随便擦了擦后将匕首丢还洪全。 “回去了再割熊掌，洪全，将猎物收好，我继续去打猎。” 洪全激动的浑身颤抖：“是！但是殿下，您没事吧？” 宋昭活动了一下手脚：“当然没事，区区熊而已，想当年我在非洲的时候……” 宋昭差点就开始回忆起自己当年的辉煌往事了，突然意识到现在可不适合，于是及时打住。 洪全咬着牙拖熊，重的他拖不动，想了想只好将熊暂且藏在附近，随便赶紧追上宋昭。 大概是身上有血腥气的缘故，宋昭没走多远就遇上了一只老虎。 虎啸声充满原始的压迫和窒息，宋昭胯下的马立刻吓得腿软，使得他不得不下马来。 相比黑熊，灵巧又健壮的老虎英更让宋昭忌惮。 洪全跑过来看见的就是自家主子手持角弓，瞄准老虎。 嗖的一声箭矢射中老虎的后腿，老虎吃痛，做出跳跃状扑来，被宋昭灵巧的躲开。 “洪全，匕首，再找一根粗长的树棍来。” 洪全马上将东西找来，宋昭快速将匕首绑在棍子上。 接下来宋昭就像刚才杀熊一样围猎，但不同的是这次他让洪全去老虎后面堵着，防止老虎逃跑。 毕竟这家伙要是跑了，自己未必能追上。 百兽之王不是吹的，宋昭用了比刚才更多的力气和心思才将老虎拿下，老虎腹部插着那根临时做出来的矛，粗重的喘息混杂着腐烂的臭味，睁着一双浑圆的眼睛惊恐的看着宋昭。 “殿下，它快不行了！” 洪全觉得自己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他活了这么久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一起围猎老虎！ 宋昭拍拍他的肩膀，靠在树下休息：“今天运气不错，一连遇上两只凶兽，好久没这么痛快的释放过了。” “殿下，这要是换成别人，可不会觉得运气不错啊！” 洪全这次是彻底的服了，看宋昭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 “我休息的差不多了，继续！” 宋昭拍拍屁股站起来，接下来他只遇到一些比较温和的猎物，兔子，麋鹿，老鹰，甚至是野鸡。 洪全在后面忙着捡猎物，等时间到了再一看，竟然堆成了一座小山。 “殿下，算上刚才那只熊，有十三只呢！这次我们赢定了！” 宋昭看向前方的树林。 “可不一定，我刚才似乎听到了前面有老虎的叫声，说不定代天锡也打了一只老虎呢。” 洪全一怔，随即目光坚定：“就算那西凉王子能杀死一头老虎，但在洪全心里，他也根本比不上殿下！” “哈哈，行，那你努力把猎物给我带回来，我没力气了，只能帮你拿一个。” 宋昭捡起地上的一只野鸡，双手交叠在脑后，悠哉哉的往外走着：“马留给你运猎物！我等你啊！” 第十八章 自负盈亏？ 宋昭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 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有埋伏！ “果然有人，我就说这么久没遇上杀我的人呢，原来是怕我没死，所以在回去的路上等着。”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宋昭竟然还活着。 那个西凉王子没杀死他也就算了，那些林子里的野兽呢？竟然也没能杀死他？ 可他身边的侍从已经不见了，浑身全是血，而手上却只有一只野鸡。 奇怪，真是奇怪！ 但容不得他们想那么多，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杀死宋昭，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宋昭顺手从身后掏出弓箭来，直接拉满射出。 嗖！ 箭矢快速刺穿，以极快的速度射向身后的杀手。 对方没想到宋昭会这么果断，前一秒刚碰面，下一刻就直接动手了。 明明他们之间还有一百米的距离！ 但那支箭，竟然精准的射中了他的眉心！ 嗖嗖！ 又是几支箭发出，杀手又被射中了两个，瞬间倒地毙命。 余下的几个杀手瞬间无比惊恐。 太子殿下可没说幽王有如此骇人的箭术，竟然可以在瞬间击杀目标！ 宋昭却不满意：“这弓的精准度和力度还真是差，还是没有后代的复合弓好使。” 什么？ 杀手根本来不及多想那句话的意思，又有几支箭射来。 “远程打近战，好像有点欺负人了，可惜这不是打游戏，也没泉水给你们复活了。”宋昭调侃道。 就在这时，景帝那边派来的人到了！ 杀手不再逗留。 “撤！” 杀手刚走，一个太监和几个侍卫便过来了。 “殿下，您……这是您的猎物？”小太监看见他手里的那只野鸡，人都懵了。 “是啊，野鸡，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洪全在里头呢，你们去帮忙搬下，我怕他一个人搬不动。” “搬？” 小太监嘴角疯狂抽搐。 一群野鸡有什么好搬的！ 但对方是王爷，再不受宠也只能忍着。 小太监扫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宋昭，对着后面几个侍卫道：“你们去一个人，帮殿下搬猎物吧。” 他在搬字上咬的特别重。 宋昭道：“还是一起去吧。” 光那头熊就有四五百斤，三个人一起搬都不算多。 但小太监摇摇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殿下，陛下还在等您回去呢，咱们先走吧。” 宋昭看了眼小太监，觉得这小东西有点意思，便也不戳破，点点头：“好，让父皇高兴高兴。” 小太监下意识扫了眼他手里的野鸡。 高兴个鸡毛啊。 就在宋昭拎着鸡回去的时候，代天锡已经骑着马回来了。 他身上也有血，甚至还有露骨的伤，但他身后的人却抬着一只铁笼，笼子里关着受伤低吼的老虎。 “老虎！竟然是老虎，那是老虎！” “王子果真厉害，竟然能一人猎回老虎！” “那熊定然是被吓破了胆，逃跑了！否则定然要被抓来！” 几个西凉使臣围着代天锡说话，代天锡脑海里闪过一丝疑惑。 什么熊？ 但他并没有在意，因为他猎回来了十三头猎物！ 这里面，还包括一只老虎！ “大盛皇帝陛下，你们这狩猎场里的猎物好像不是很多，除了这只老虎以外，竟然没一个能让我感兴趣的，全是一些小鹿小兔的。” 代天锡一边让自己人替他处理伤口，一边还不忘讥讽两句。 “吼！” 笼子里的老虎暴躁愤怒的发出低吼，拖着受伤的后腿不断在笼子里撞击。 众人被吓得不轻。 这老虎的爪子，简直跟熊掌一样，那一巴掌拍下来，不得把他们拍成泥啊！ 这个西凉王子果真是野蛮人，竟然能将老虎捉住！ “对了，怎么没看见幽王殿下？他不会……是死了吧？”代天锡幽幽的开口。 话音落下，大盛君臣五味杂陈。 甚至有些大臣觉得，宋昭还不如死了呢，要是活着回来那还丢脸。 十三头猎物，甚至里面还有一只老虎！ 这样的战绩，就算是他们最厉害的武将出手也不可能做到！ 宋昭要是拖着一只野…… “幽王回来了！他……他拿了只野鸡？！”毛御史的老花眼在此刻发挥了极大的优势。 话音落下，几道声音一起开口。 “什么？” “什么？” 太子和五皇子：什么？宋昭居然没死？ 其他大臣：什么？特奶奶的真拎了只鸡？ 最后，所有人的念头汇聚成六个字。 他怎么就没死呢！ 唯独代天锡，看见宋昭手里的野鸡时愣了一下。 对方再怎么样，也绝对不可能只打了一只野鸡，难道刚才所说的熊，是他…… “八弟，你这是怎么回事？”五皇子急匆匆的开口。 他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让百兽苑的人将黑熊和老虎放出来的！ 老虎被代天锡遇上了，那熊呢？ 这个西凉王子是倒霉鬼转世吧，两个都被他遇上了？ “五哥，你放心，我死不了，你还没还我钱呢，我怎么会舍得去死？” “你……” 你怎么没被野鸡挠死！ 五皇子气的半死，努力深呼吸才把怒火压下去。 太子脸就更黑了。 老五花钱放熊和老虎，而他动用郭家势力调动杀手埋伏在路上，防的就是万一宋昭运气好没被野兽弄死，那些杀手也好杀了他！ 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活着出来了！ 但很快太子就释然了。 那么多钱，就算宋昭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让西凉人折磨他去也好，省了自己力气！ 太子把自己哄好，心安理得坐下了。 “老八，这就是你打的猎物？”景帝眼皮子猛跳。 他想过丢人。 但是没想过这么丢人！ “父皇先等等，代天锡打了几只？” 代天锡身边的人立刻骄傲的道：“十三只！其中还有一头猛虎！幽王殿下，你输了！” “什么？十三只？” 见宋昭模样，对方更得意了。 “不错！幽王殿下认赌服输，那三十万两白银和十万两黄金，你打算何时兑现？” “等等，我什么时候认输了？” 宋昭看向笼子里的老虎，那老虎虽然受了伤，但是气息尚存，甚至还有点不服。 “怎么？幽王殿下是要耍赖吗？堂堂大盛朝，自诩礼仪之邦，难不成要当众耍赖不成？！” 西凉使臣眼神鄙夷的扫过众人。 “谁说不认的，我们怎么可能耍赖？”户部尚书陈培礼当即站出来，“幽王殿下，你输了自然就要认，这钱你就赔吧！” 他生怕幽王不认账，连忙把商议谁赔钱的结果告诉他。 “哦？陈大人的意思是，这场赌注的筹码我自己出？” “那是自然！”徐录也站了出来，身为五皇子靠山，他势必要帮着五皇子。 “那要是赢了，这钱也归我？”宋昭问道。 “八弟，你问这个不觉得自找没趣吗？”太子已经等不及想看宋昭的笑话了。 这么多钱，宋昭只能拿命赔！ “父皇，我能再确定一下吗？要是输了我自己赔，要是我赢了，钱就归我？” 第十九章 比脑子？ 景帝很想说是，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卖儿子，他这么要脸的人有点开不了口。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贤贵妃的价值来。 从始至终她都没说过话，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幽王，按理说这场比赛陛下本是不想让你去的，陛下担忧你的安危，但你却一意孤行非要和西凉王子比，甚至还一口应下这天价赌约，如今既然输了，你自然要一力承担。” 贤贵妃善解人意的笑着，“你已经不是孩子了，陛下再护着你只会将你困在原地，幽王殿下，你也该懂得承担自己的责任了。” 宋昭很想夸贤贵妃口才好，话里话外给足了景帝面子。 但他现在更关心这笔钱的事情。 毕竟三十万两白银，十万两黄金，换算过来起码有一百三十万两白银！ 一百三十万啊！ 相当于十三个五哥！ “儿臣明白了，这赌注无论输赢儿臣都会一力承担！” 宋昭踏实的应下，随后看向代天锡，思索片刻：“我只接受现钱的。” “……”代天锡嘴角一颤，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一个侍卫牵着一匹马过来。 一边跑一边喊其他的侍卫，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些侍卫连忙朝林子里跑去。 牵着马的侍卫快速来报：“回陛下，马背上的都是幽王殿下的猎物！” 马背上驮了一大堆，全部拿下来之后共有十只，加上宋昭拎来的一共十一只。 “十一只！”御史们松了一口气。 真好，待会吵架的时候稍微有底气了。 “区区十一只你们大盛就满足了？当真可笑！输了就是输了！” 西凉人的话像凉水一样兜头泼下来。 只有毛御史心理素质最好，反口就骂回去：“一天到晚输输输，小人得志！” “你个老头说什么！” “说的就是你！” “我的猎物还没都运回来呢，我哪里就输了？” 宋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五皇子忍不住讥讽：“八弟，输了就直接认输，狡辩算什么，平白丢了我大盛风骨！” “我输了吗？我算算，我还有一只老虎，一只黑熊，算上这里的十一只，一共十三只，怎么也不能算输吧？” “什么？你还打了老虎和黑熊？”景帝下意识问出来，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太子受不了了，这牛吹得他都替宋昭不好意思。 “八弟，五弟说的对，输了就认，没必要吹牛！你这样只会让我们大盛跟着你丢脸！” “不错，敢作敢当，输了又如何，总比输不起强！”郭太师语重心长的教育他，“老臣以为贤贵妃说的极对，殿下是时候学会自己承担责任了！” “是不是吹牛自己看看不就行了？” 宋昭懒得跟他们打嘴炮，因为，洪全已经回来了。 洪全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他们手中分别抬着一头黑熊，一头老虎。 因为已经死去，所以连笼子都用不上。 等到黑熊大山一般的重量落下，地面都抖了三抖。 几个侍卫气喘吁吁。 特奶奶的，这是个人能干出来的吗！ 熊啊，这可是一头五百斤重的熊啊！ 还有那只老虎，肚子上那么大个窟窿，那得多狠才能下得了手啊！ 全程一片寂静，只有那几个侍卫气喘如牛的声音。 “父皇，数量都是十三，但是有一头黑熊，并且老虎也被我杀死，跟这位西凉王子相比……胜负应该很明显了吧？” 宋昭一番话作用如同喊魂，所有人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一些大臣忽然意识到，他们没输！ 甚至，他们可以算赢了！ 大盛的脸，自己的脸，没丢！ 毛御史等人更是激动。 “不愧是我大盛皇子！天生神力，竟然能杀死老虎！” “那头黑熊足有几百斤重，便是武将都不能轻易将其拿下，幽王殿下不愧是龙子，轻易便能拿下这畜生！” “哎哟，有些人连老虎都杀不死，也好意思出来嚷嚷，不知道刚才谁在那边叫来叫去的叫！” “你们不会不认账吧？堂堂凉国王子，不会要当众耍赖吧！” “幽王殿下放心，我等必定为你讨回债务！” 几个御史纷纷点头。 讨债什么的，也算在他们业务范围之内。 触类旁通嘛！ 景帝也在这个时候高兴起来：“好！老八，你不愧是朕的儿子，做的好！” 宋昭呵呵一声。 刚才要赔钱的时候你可没把我当儿子。 有人高兴，自然也有人不高兴。 太子和五皇子脸黑的如同煤炭一般，郭太师和贤贵妃也好不到哪里去。 贤贵妃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就已经开始头疼了。 皇帝可不讲道理，同样一番话，结果不一样的话，皇帝对她的态度也一样。 刚才她是善解人意的小心肝，等那些白花花的银钱全部进宋昭口袋里后，那她就是干涉朝政的妖妃了！ 要死了要死了！ 贤贵妃不断的绞着帕子，不断想着应对之策。 宋昭才不管他们在想什么，他现在只想要钱！ “代天锡，愿赌服输，这句话我还给你，什么时候给我钱？” 宋昭朝他伸手，摊开手掌心。 脸上就差写上‘拿来’两个字。 代天锡不知想了什么，表情十分严肃的道：“想要我认输，可以，除非让我心服口服。” 毛御史跳出来，指着大黑熊和大老虎：“这还不够你心服口服？你吃什么长大的？胃口这么特别？” 代天锡哼了一声：“幽王殿下要是不敢再跟我比的话，那就算了。” “谁说不敢了？”宋昭向前两步，伸手轻轻示意毛御史让一让，“我愿意跟你比，但是没有筹码就没有意思，要不这样吧，在刚才的赌注之上再翻一倍！还是我跟你比！我输了自己赔，你输了……随便谁赔，反正给我就行！” “好！”代天锡一口应下，“一言为定！” “殿下，你怎么能赌这么大？我们明明赢了的！”毛御史急得不行，“讨债这种事老臣来做就是，你没必要跟他纠缠！” 景帝也是这么想的。 他已经自动无视了那笔钱归宋昭，反正在他看来，宋昭的就是自己的！ 那是自己的钱！ “老八，不要胡闹，打赌一事点到为止，翻了一倍这种赌注实在太大了！” 景帝一直盯着宋昭，想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宋昭再次心领神会。 “父皇放心，儿臣已经说了，这次也是我跟他之间赌，输了儿臣也会自己赔，儿臣已经长大了，学会要承担责任了！” 景帝被噎的想吐血，强忍着怒火瞪了眼边上的贤贵妃。 贤贵妃正在认真的装听不懂。 宋昭已然挽起袖子：“说吧，怎么比？” 代天锡却道：“武我们已经比过了，接下来我们比脑子。” 宋昭迟疑：“你还练过铁头功？” 这倒是有点为难他。 “不是！我说的是比智慧！”代天锡咬牙，他看起来是这么粗鲁的人吗！ 第二十章 文斗！ 不是比铁头功就好。 宋昭把袖子放下，抖了抖，顺手将面前五皇子的茶盏拿起，一口饮尽。 五皇子：“……” “文斗就文斗，你说吧，怎么比？” “我出三道题，你要是都能答上来，那我就认输！” “不行。”宋昭摇头，“哪有这样比的，要比就公平点，我出一道题，你也出一道题，如果平手那就再加赛！” 代天锡皱眉：“不行，你若不能回答我三个问题，我依旧不会服气。” “那就谈崩了，毛大人，你上，要钱。”宋昭扯过毛御史，自己往后退两步。 毛御史撸起袖子。 “等一下！好，我答应，就一人一题！”代天锡哼了一声，“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达到目的，宋昭很大方：“你是客人，你先来吧。” 代天锡仰起头，目光扫过大盛众人，自信的道：“都说大盛人杰地灵，我出这道题，若是幽王殿下答不上来，诸位也可以试着答题。” 宋昭摆手：“不用，这种小事用不着这么多人，我自己来就行。” 景帝现在很想抽死他。 这死儿子为什么这么欠？ 他或许有点蛮力，但是脑子是天生的，就他那个脑子能斗得过西凉人？ 郭太师忽然道：“幽王殿下，我等也是读书人，比智慧这事自然十分在行，不如就让我等一起参与吧。” 他刚才帮腔说贤贵妃说得对，皇帝八成在烦他，这个时候必须出来做点什么才行。 宋昭思索片刻，警惕道：“那你们猜归猜，但钱我不会分你们的。” “……”郭太师抽搐着脸颊，“殿下多虑了，老臣不要你的钱……” “那行，我没问题了。” 代天锡胸有成竹，对自己出的题十分自信。 “我的题目很简单，来人，将东西搬上来！” 很快，一口大缸被抬了上来，但众人一瞧，却发现那口缸的缸底竟然破了个硕大的洞。 那洞几乎将整个底都穿透了。 “这是什么意思？一口破缸？”郭太师走上前看了两眼，确定就是一个破缸，什么机关都没有。 “没错，就是一口破缸！”代天锡笑道，“我的题目就是，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将这口缸填满水，缸里水是满的，便算赢了！” 话音落下，众人顿时议论起来。 “这么大一个洞，就算要补也不可能在一盏茶的时间里补好。” “要不然拿什么东西垫上？说不定能行呢？” “那也不可能一盏茶里填满水啊！” 太子一听，福至心灵的道：“本宫以为可以先拿木板将缸口堵住，然后命十个侍卫将水挑来，再在同一时间内将水倒入缸中，如此就可以将水填满！” 话音落下，郭太师头一个道：“妙！的确如此！” “太子果真聪慧，竟能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个办法！” 代天锡看他一眼：“我要是说不行，诸位也不会信吧？那不如就按照你们太子殿下的说法试试看。” 太子面露不悦：“你这话似乎在说本宫的解法是错误的？” “的确不对。” “本宫非要试试看不可！” 太子气冲冲的过来，两只吊着的胳膊有点滑稽：“来人，将缸先堵上！再去挑水来！” “是！” 很快就有人过来堵缸，一块木板被放在缸下，正好将破口堵住。 太子满意一笑，挑衅的看了宋昭一眼。 随即想到一个问题：“本宫若是答出了题，难道也算八弟赢？” 代天锡摇头：“不会，我会另外出一个题！” 他本来就准备了三个！ “那就好！”太子点点头，满意的等侍卫挑水来。 不一会的功夫，十个侍卫挑好水站在边上，太子一声令下后，开始排队往缸里倒。 一桶水下去，地面略微湿了一点，但缸里实实在在蓄了水。 接着又是一桶下去，水又多了点。 太子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刻。 等着吧，区区宋昭竟然也敢跟本太子玩脑子？ 但渐渐的，随着水越来越多，就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那缸里的水怎么越流越多了？” “那木板堵不住啊！水流出来了！” “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把水填满？” 太子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堵不住呢？” 宋昭站在边上旁观，看他们忙得热火朝天，他都不好意思扫他们的兴致。 “太子，这样是不行的。”眼看水都流到自己脚边了，宋昭不得不开口。 太子恶狠狠的看向他：“谁说不行，继续挑水！” 侍卫们心里哀嚎一片。 来之前也没说当侍卫要玩命挑水啊！ 一帮侍卫来来回回的挑水，但那口缸就是兜不住，不管倒进去多少，全部都从底下流出来，甚至流得越来越快。 “再倒下去我的缸要更破了。”代天锡幽幽的讽刺太子，“而且，一盏茶的时间早就已经过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太子一脸愤恨的坐了回去。 这个结果，是众人无法接受的。 明明理论上来看，完全是可行的，但为何会如此？ 眼看大盛君臣无人再想出破解之法，代天锡好心的提醒道：“刚才我出题的时候说了，在一盏茶内将缸填满水，且缸里水是满的才能算赢，这种漏水的可不算满。”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随即暗骂西凉人不讲武德，竟然还暗中挖坑。 代天锡志在必得，在他看来，连这么多人都想不到办法，宋昭也不会想到。 “幽王殿下，怎么样，你有什么办法吗？” 宋昭道：“你确定就这么简单？” “什么？”代天锡一愣，随即目光阴沉下来，“幽王殿下，虚张声势对你赢得比赛没有任何用处，你还是老老实实解题吧！” 宋昭抱肩而立：“五哥，再来杯水，我润润嗓子再跟他扯皮。” 五皇子看了眼自己桌上被玷污的那个水杯，嫌弃的让人倒了水给宋昭递过去。 喝完水，宋昭对着面露思索的景帝行了一礼：“父皇，儿臣解题的话，需要大家跟我一起去一个地方，到地方了我才能说出答案。” “装神弄鬼！”五皇子嘀嘀咕咕的骂了一句。 宋昭立刻看他：“五哥你说什么？你要亲自抬缸？那行吧，父皇，我们现在就走吧。” 见景帝已经起身，五皇子连忙解释：“我没说要抬缸啊！” 景帝没好气的道：“没人让你抬，边上去！” 于是，宋昭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他们都好奇这口缸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在一盏茶内填满！ 第二十一章 算术题！ “这就是你要解题的地方？”太子一脸你耍我的表情瞪他，“这湖里水是多，但这缸是破的，就算来二十个人一起挑水，也绝对不可能在一盏茶的时间将水缸倒满！” “是这个道理，刚才那么多人都不能将堵住缸底的水缸装满水，现在又怎么能行？”有人窃窃私语着。 景帝一脸凝重的扫了宋昭一眼：“老八，别浪费时间了，你到底打算用什么办法把水缸装满？” 宋昭笑呵呵的道：“其实很简单，来人，将缸扔进湖里！” 话音落下，当即出来两个身强体健的侍卫，二话不说抬起水缸，噗通一声扔进湖中。 巨大的水花在湖中炸开，不断荡漾出一段段的水纹，直到将水缸全部淹没！ 代天锡目瞪口呆的看着尚未恢复平静的湖面。 可以这样？ 这道题的答案竟然是这样的？！ “妙哉！妙哉！” “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解法！” “当真是出其不意，只要水足够多，多到这口缸装不下，那不就装满了吗！” “幽王殿下果真是奇才啊！” 就连陈培礼都忍不住赞叹道：“殿下奇思妙想，却正和此题，臣自愧不如！” 景帝在回过神来后，瞬间喜上眉梢，出人意料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八，你做的很好！西凉王子，朕的儿子可解了你的题？” 众人纷纷望向代天锡，甚至还有人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代天锡有种无地自容的恼怒。 这帮该死的大盛人！ 他不想承认宋昭的答案是正确，但，目前来看甚至比他自己的答案还要完美！ 代天锡轻哼一声，看宋昭的眼神比之前更添几分忌惮：“幽王殿下的确解了我的题！” “那你服气了？”宋昭嘴角弯起，想到那两百多万的银子，他真的很想大笑。 “殿下别忘了，我们的赌约是一人一个问题，你是解了我的题，但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解你的题？”代天锡仍不死心，“现在请幽王殿下给我出题吧。” 宋昭收起笑意。 这小子倒是犟得很。 宋昭好整以暇的看了眼湖中心，道：“巧得很，我刚才临时想到了一个简单的算学题，不知道你能不能解得出来。” 算学题？ 众人顿时深吸一口气，那可是最高深的一门学问，天下有很多文学大家，但能以算学闻名的却凤毛麟角。 幽王不是号称最废物的皇子吗？ 他竟然还能出算学题？ 他出得题，那得多简单啊！ 原本胜券在握的事情突然就有危机感了。 “老八，你确定要出算学吗？还是临时想到的？”景帝对自己这个儿子不算太了解，但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 那跟直接认输有什么区别？！ “父皇放心，儿臣对算学不算精通，但是也略有研究，简单的算学才不算为难人家，要是太认真了，那不是欺负人吗？” 就凭你？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景帝一脸黑线。 “幽王！少废话，快出题！”代天锡催促道。 “行！”宋昭指着湖中心，道：“就拿刚才那口缸做题。我的问题就是，在假设稳定的情况下，太子将水缸挑满水需要三个时辰，而水缸将水漏完需要四个时辰，那么如果太子一边倒水，而水缸一边漏水，最后需要多久时间太子才能将水缸倒满水？” 话音落下，太子最先反应过来，怒道：“宋昭，你说什么呢！本太子怎么可能会去挑水！” “我就打个比方。”宋昭摆摆手，“别在意这些细节。” “你……”太子气的胸口起伏，目光扫过郭太师，却见他皱着眉头在想这道题，就连景帝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太子要炸了。 合着没人管他是吗？ 他堂堂一个太子，在宋昭口里竟然变成了挑水的！ “你这个问题不对，太子模样瘦弱，又受了伤，怎么可能不间断的挑水三个时辰！”代天锡听完这个题目便知道这道题，绝对不是宋昭临时想出来的。 谁会往一个破缸里不断倒水，就为了想看看什么时候能把水挑满？ 这不是有病吗？ 宋昭分明是刻意刁难！ “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打个比方，可以不是太子啊，你也行！” “那也不对，水多和水少时流动的速度定然是不同的，这如何计算？” “我不是说了吗？假设在稳定的情况下！” “你……” 宋昭不耐烦的道：“你要是算不出来，大不了我换道更简单的题目就是了！” 代天锡脖子一下子红起来：“我什么时候说我算不出来了？” “那你算不算？这题已经很简单了，你别没事找事啊。” 简单？ 这题竟然简单？ 他那张嘴里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代天锡环视一周，发现就连大盛的人都面露惊讶之色。 “此题不但古怪，还十分刁钻，难道还真有答案不成？”陈培礼身为户部尚书，管的就是钱，每年大盛朝的钱粮账簿，俸禄税收等全是由他门下核算，算账可以说是他最头疼的事情。 所以户部每年都需要搜寻精通算学之人。 但如今，便是能将九章算术背下来的人都不多，更遑论十分精通之人。 他只能靠让手下人多算几遍，才能防止账目出现错误，但这样一来就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可往往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陈培礼发现自己想的太远了，幽王这个问题的确为难人，看起来更是高深，但他出的了题目，谁知道他自己能不能算出来答案？ 就算他算出来了，谁又知道是对的？ 根本没办法验证！ 所以，这是一道根本没有正确答案的题目！ 陈培礼自认为一眼看穿宋昭的小手段，刚刚升起的一丝兴趣也在瞬间荡然无存。 算学一门博大精深，乃是天下最精妙的存在，不容亵渎！ 宋昭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这是小学算数题，自己已经很有良心了。 “当然有答案！要是没答案我怎么可能会出题？” “什么？真有答案？”陈培礼想了想，对着宋昭行了一礼，“那为了表示公平，还请殿下先将答案写在纸上，如何？” “没问题，解题过程我也写下来，省的到时候你们说我耍赖！” 后面那句话是对代天锡说的。 但此时的代天锡在疯狂运转大脑，根本没听见宋昭说的话。 太子挑水要三个时辰，漏水却要四个时辰？ 太子一边挑水，水缸却一边漏水！ 这样的情况下要多久太子才能把水缸挑满？ 太子是个傻缺吗怎么就不知道先把缸补了！ 代天锡越想越乱，等他看见宋昭一会功夫就将答案写在纸上后，忽而冷静下来。 不能乱，必须要答出来！ 这道题看起来分明不难！ 第二十二章 人在大盛，刚开讲座！ “有答案了吗？”宋昭写完后开口问道。 “你出的这题若真有答案，再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定能算出来！” 宋昭眉头一挑：“一炷香的时间？” “怎么？你怕我算出来？”代天锡冷笑一声。 “没有，我是觉得时间太久了，一盏茶！不能再多了。”宋昭摇摇头，“要是一盏茶后你还是算不出来，那我看在你是客人的面上给你一道附加题，要是能算出来，也算你赢一回，行吗？” 附加题是什么玩意儿？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被鄙视了！ 代天锡怒道：“不需要！一盏茶就一盏茶！拿纸笔来！” 西凉使臣连忙拿来纸笔：“不如我等一起算吧？” 代天锡看了一眼宋昭，想起来他刚才是自己想的解法。 连宋昭都行，他为何不行？ “不用这么多人，我一人足够了！” “可是……”西凉使臣很想提醒一下，你都没学过算学啊！ 没错，代天锡根本就没学过算学，他自幼习武，便是读书，读的也是兵书。 舞文弄墨，扒拉算盘什么的，根本不适合他。 他最多会简单的加减法，若再深奥一些，便如同看天书一般。 景帝不想在湖边吹冷风，尤其是看见代天锡写的那些鬼画符，他看的头都疼了。 “王子不如随朕一道回去算？” “不，大盛皇帝陛下，我要在这里算，我一定能算出答案来！” 代天锡甚至还让身边人去把湖里那口缸捞出来。 看他跟破缸杠上，景帝心情愉悦的领着跟班们回去了。 宋昭自然懒得在湖边吹冷风，跟着一道回去。 陈培礼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幽王殿下。” “陈大人，有什么事情吗？”宋昭不动神色和他拉开距离，又刻意提高说话的声音，省的别人以为他想干什么。 果然，连景帝都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 “殿下，臣是有一件事，臣想问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不知能否给臣看看？” 这下不仅是景帝，其他人也被勾起好奇心。 刚才出题的时候他们都听到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找到解题的方向，甚至不少人表情跟代天锡差不多，脑袋里全是浆糊。 这种又放水，又倒水的题，实在是太刁钻了！ “陈大人，不是我不给你看，而是就算给你看了，你也看不懂。”宋昭道。 陈培礼顿时不高兴了。 “臣好歹是户部尚书，这算学一道就算不是大家，但也算得上精通，方才殿下那道题臣只是第一次听，所以没能在短时间内算出来，但怎么也不至于看不懂吧？” 闻言不少户部官员纷纷点头。 “户部掌天下钱粮，陈大人作为户部尚书，岂有不精通算学的道理？” “往年朝廷核算一年账簿时，陈大人总能一眼看出其中验算错误之处，若连陈大人都看不懂殿下你的算学，只怕朝中无人有此能耐了！” 陈培礼平素都很低调谦虚，但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时，会心一笑，并未反驳。 就连景帝也道：“老八，将你答案拿出来吧，朕也好奇，你这稀奇古怪的题目到底能是什么答案。” 老子都发话了，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能对着干。 于是将手中的纸递给陈培礼。 “陈大人，这就是答案。” 陈培礼打开一看，顿时愣住。 其他人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焦急的凑过去，一看到纸上写的东西全部呆住。 “这是什么？” “写的如此之丑！” “就这么短吗？” “答案到底是什么啊？” 五皇子一把将纸抢过来：“有什么看不懂的，我倒要看看……八弟，你写的什么鬼东西？” 太子也看了一眼，顿时笑了：“八弟，你早就知道这题没有答案是不是？这上面写的东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徐录急急站出来：“陛下，若是将这个答案拿出来，只怕西凉人会以为我们大盛朝在戏弄他们，若是如此，两国关系堪忧！” 郭太师也道：“徐大人此言有理，幽王殿下，你这样做实在太儿戏了，身为皇子，岂能将国家安危置于危险之中？臣劝殿下还是赶紧算算这道题的最终答案，省的待会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景帝出奇的没有直接质问他，而是拿着那张纸看了又看，这才问道：“老八，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刚才那道题的解法，那道题最后的答案是十二个时辰。” 宋昭当众将答案说出来，惹得议论纷纷。 “十二个时辰？那太子殿下还挑得动吗？” “这到底根本没办法验证，这是一道伪算学！” “到时候西凉人不认账可怎么办？” 宋昭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还有人甚至弯下身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算。 这就是一道简单的速度和时间，体积的问题。 “殿下，我还是不懂，这到底是怎么算出来？”陈培礼内心深处觉得宋昭那些东西没用，但他又抱着一丝希望相信这道题的确是有答案的。 “陈大人，看在你这么好学的份上我教教你。”宋昭笑着将纸拿过来，“这上面的符号不是我乱写的，而是为了方便简化的，这样吧，我写成你能理解的数来。” 宋昭别扭的将阿拉伯数字改些成大写，这样一来陈培礼总算看懂了点苗头。 “数字看懂了吧？” “臣看懂了，但，为何数字中间会有这么奇怪的符号？” “这不重要！陈大人，我且问你，如果一斗米是一个整体，那我取出它其中的三成，这三成该如何表示？” “殿下的意思是……” “一斗米是一个整体，为了方便计算，那就将这个整体假设为一，你觉得可行？” 陈培礼颔首：“不错，的确可行。” “那这个一的三成，就是三分之一了。” “通俗易懂。” “那就很简单了，我们可以将这口缸当做整体，也假设为一。” 陈培礼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一就是这口缸的体积，体积和速度之间是有关联的，这样一来，太子殿下挑水速度就是三分之一，同理，出水速度是四分之一……” “等等，我且算算。”陈培礼眉头紧皱，掐着手指头不算的换算，眼睛逐渐绽放光芒，“不错不错，是可以这样，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是他们之间的速度相减……” “且慢，这速度如何能相减？” “废话，一边倒水一边流水，缸里总会剩点吧？”宋昭道。 “不错不错，是这个道理，殿下继续。” 宋昭和陈培礼两个你来我往，但渐渐的，大部分人就听不懂了。 这都是什么东西？ 这种东西研究出来到底有什么用？ 忽然陈培礼一拍大腿，满脸惊喜：“殿下，臣明白了！明白了！用假设将一个整体的数缩小，再加上速度和时间之间的关系，就能算出来最终的答案！妙啊！的确妙啊！” 众人一脸懵逼。 什么玩意？ 这就对了？ 第二十三章 不服？再来一题！ “陈大人，你不会是在说胡话吧？”太子情急之下连礼数都忘了。 陈培礼倒是不介意，满面红光的道：“太子殿下，臣没说胡话！以幽王殿下的方式的确可以解出答案，只是这个方法让臣眼前一亮，是以才这般激动！” 太子面容瞬间暗淡下来，整个人好像被冷水浇头。 怎么可能？ 宋昭怎么可能会懂这种东西？ 这些年他在宫里是怎么过的，自己最清楚不过。 根本没人教过他这些东西，他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景帝方才听得认真，但说实话，到最后他也没怎么听明白：“陈卿，老八的算法当真没错？” 陈培礼道：“臣只能说方式不错，但最终结果，臣还需再细细算过才知。” 当下，陈培礼便叫来几个属官，摆开纸笔和算盘，旁若无人的开始算起来。 “陈大人，你还要算什么？”宋昭以为他懂了，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只是把这个解法看懂了。 但数字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吃透。 “方才殿下说可以速度相减，臣需要验算三分之一和四分之一相减后的结果。” “这还用算？当然是十二分之一！” 陈培礼愣住：“什么？”随即他又激动起来，“殿下，不知用的是何种算法？” “这还用想？看一眼不就出来了。” 陈培礼被他这句大言不惭的话惊着了：“殿下，不如先等臣算出结果来再说？” “随你便吧。”宋昭看了看湖边，问道，“一盏茶时间还没到？” “到了！”洪全老早就想说了，但那个陈大人非拉着自家主子说。 问那么多有什么用？ 难不成还想赶上殿下的聪明才智不成？ “那还不快把人叫回来？” 洪全立刻领命，当即将还在湖边揪头发的代天锡带了回来。 代天锡一脸不甘：“幽王殿下，这答案……是不是六个时辰！” 宋昭一愣：“你算不出来就直说，蒙的就没意思了，再说你也没蒙对。” 此时，代天锡是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再跟他武斗！ 这样他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这么说你认输了，愿赌服输，拿钱！” “你还没告诉我答案究竟是多少。”代天锡不死心，他虽然没算出来，但必须问清楚。 “答案就是……” “算出来了算出来了！的确是十二个时辰！”陈培礼哈哈一声大笑，然后快速跑过来，“幽王殿下，臣验算出来，就是十二个时辰，一点没错！” 宋昭点点头：“陈大人你来的正好，代天锡，答案就是十二个时辰！” 代天锡面色一凝，忽然摇头道：“不，就算你说答案是十二个时辰，但你又要如何验证？让你们太子殿下挑十二个时辰且水缸的确满了的话，我倒是勉强能信。” 让太子挑十二个时辰的水？ 宋昭摸摸下巴。 别说，他挺想答应的。 太子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怒道：“看本宫做什么！你们谁爱挑谁挑！” 景帝打算制止这场闹剧：“太子乃是储君，这等粗鲁之事自然不会去做，若要验证还是换个法子。” 代天锡嘴角扬起笑意，双手一摊：“那我只能不认可这个答案，抱歉了幽王殿下，这道题作废！” 陈培礼好不容易才验算出来结果，代天锡张口就说作废，全场没人比他更恼火了。 “你是西凉王子，怎么能耍赖？”陈培礼指着纸张，“你若不信，我来教你算就是了！” “除非你们太子亲自挑水作证，其他的我都不认！” “你简直无赖！”陈培礼气的跳脚，“自己不会算数就不认账，哪里有这种道理的？” 代天锡一点都不生气，相比刚才，他心情甚至还好多了。 不去理会陈培礼，代天锡道：“幽王殿下，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你再出一题，如何？” “不过有言在先，算学就算了，这种无法验证的题出了没有任何意义！” 宋昭瞥了眼他：“不会算就承认，说这么好听干什么？” “你……不错，我的确不通算数，那又怎么样？你到底出不出题？你要是不出题，那就算我赢了！”代天锡阴郁着脸。 宋昭幽幽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看的代天锡心里直发毛。 “你看我做什么？” “我看你长了个脑袋只为显高，其他屁用没有。” “……” “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很好说话，既然你想我多加一题，那我就出个简单的。” 又是简单的。 刚才那道题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代天锡凝神摒气，若是输了，那可是二百六十万两白银！ 所以，他必须要赢。 “洪全，给我找三根一样长的树枝来，再捡一块石头。”宋昭吩咐道。 洪全马上去找来要的东西，随后宋昭蹲下身开始摆弄起来。 “幽王这是在做什么？” “这算什么题目？三根树枝和一块石头？” “快看，围成了一个三角的形状，那石头为何要放在三角中间？” 宋昭很快摆好，地上出现一个三角，那块大石头就在正中央。 “这就是我的题目，现在石头在三角形里面，但是我要你移动一根树枝，然后让这块大石头出现在三角形外面。好了，你想吧。” “什么？”代天锡呆滞的看着地上极其简陋的题，耳边仿佛在嗡嗡作响。 这又是什么刁钻的怪题！ “我知道了！王子，臣来一试！”西凉使臣自信的站了出来。 他看了宋昭一眼后，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一根树枝，树枝飞的老远，他脸上露出自信的光芒：“如此，不就在外面了？” “给我捡回来！”宋昭道。 “额，我已经答出来了！” “你耳朵不好吗？我说了，要在三角形外面，你的三角呢？被你吃了？” 那人低头一看，缺了一根树枝的三角哪里还有三角？ 他只好面红耳赤的将树枝捡回原处。 景帝等人也都围在一旁思考，各个皱着眉头，手里不自觉的比划，但却没有一个人想到破解之法。 “殿下，这题有解？”陈培礼也思索良久，同样毫无头绪，他忍不住小声跟宋昭确认。 “你这是什么话，我出的题当然有解。” 陈培礼不好意思的笑笑。 代天锡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怎么可能在挪动一根树枝的情况下，不仅保持三角，还让大石头在三角外面？ 这绝对不可能！ “没人想得出来吗？”宋昭问道。 太子忽然出声：“八弟，难道你真有答案不成？” “当然。”宋昭笑呵呵的看着太子，“这么简单的题目，难道太子也想不出来吗？” 第二十四章 抠搜的赏赐！ 太子嗤笑一声：“本宫只是懒得想！” “那不如我给太子殿下也出道题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太子脸色微变，想说不用了，扭头一看洪全又去捡树枝和石头。 宋昭脑子里除了树枝和石头就没别的东西了吗？！ 宋昭快速在地上摆弄，用三根树枝摆成正正方方的三面墙，随后又将一根树枝竖放在横着的那根树枝下面，形状就像少了一个中间叉子的鱼叉，随后他又将大石头放在三面墙的中间。 “这……这又是什么东西？”太子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话声音有些发颤。 “我的题目啊，现在大石头在三个树枝围成的框里，太子殿下，你可以挪动其中两根树枝，然后让大石头出现在框外面。”说着宋昭看了眼刚才一脚踹飞树枝的那个西凉大臣，“不管怎么动，必须要保证有这个框！” 西凉使臣：“……” 题是出给太子的，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 好几个人甚至围在一起讨论。 景帝锤了捶发酸的腰，放眼望去，居然没一个人关心他这个皇帝的，全部都低着头弯腰看地上那两堆树枝！ 宋昭打了个哈欠，叫上韦文忠和洪全，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桌上放着糕点水果，还有上好茶水，宋昭不客气的吃起来。 等到吃饱喝足，他站起身来道：“怎么样？好了没？如果没有人能回答出来，那我要公布答案了。” 一听公布答案，不少人面露喜色。 这两道题想的他们抓心挠肝的难受啊！ 再不知道他们，他们就受不了。 代天锡脸色铁青的站起来，他倒要看看这道题究竟是怎么解的！ 万众瞩目下，宋昭先走到代天锡那边，脚下的树枝和石头依旧保持着初始模样。 “幽王殿下，快解题吧！”有人催促道。 “等着！” 宋昭弯下腰，随便捡起其中一根树枝，平行往上挪了几寸，等于将树枝从石头的下方挪到了石头的上方，然后放下，变成一个A的形状，石头正好在A的胯下位置。 “三……三角！石头在三角外面！” “天呐，这也太简单了！” “我想破脑袋都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简单！” 代天锡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这才一天，他在宋昭这里碰了四回钉子！ 他快要气死了！ “怎么样？这道题你总不能耍赖了吧？” 代天锡深吸一口气，阴沉着脸：“好，幽王殿下果然才思敏捷，我输了！六十万两白银和二十万两黄金，我定会奉上！” 宋昭嘴角弯起：“不愧是西凉王子，就是大气！” 代天锡不想听他废话，钱都已经花了，那就要花得值，他指着太子跟前的那道题，问道：“那这道题又该怎么解？” 刚才他在想自己题的时候，也想过太子的题，但发现不管怎么挪动都做不到。 “这题也不难。” 宋昭走过去，所有人视线也跟着他过去。 “只要将唯一横着的这根树枝往一边挪一半。”宋昭抽出横着的那根往边上放，又继续道，“然后将对面竖着的那根拿到下面，和刚才这根的另外一头连接起来，如此，便是答案！” “哎呀，还真是，这个鱼叉倒了一个头，大石头跑刚才手柄的边上了！” “如此巧思，幽王殿下是怎么想到的？” “妙啊！实在是太妙了！” 一帮人围着夸赞，代天锡却是趁机对景帝行礼告辞。 景帝笑呵呵的道：“今日狩猎还未结束，王子不如多玩会吧？” 代天锡心里骂他，但还是口称身体不适想回去休息。 今天狠狠压了西凉气焰，景帝已经很高兴了，膈应代天锡一句后心里更畅快，也不再为难他，摆摆手让他回去了。 “老八，没想到你能想到这么精妙绝伦的题目，朕心甚慰，来人，给幽王殿下赐座，赏酒菜！” 到了这个时候，宋昭才有属于自己的位置，他也不在意，一屁股坐下来。 “太子殿下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对面太子的表情比代天锡还要难看，在宋昭看过来的时候没来得及收起表情，被他看了个正着。 “八弟还真是聪慧，我竟然从来不知你还懂这些。”太子道。 众人这才想起来，幽王怎么会懂这些的？谁教他的？ 就连景帝也后知后觉的看向他。 宋昭笑道：“从前在宫中也无事可做，闲来无事的就在地上用树枝和石头玩，这两道题目就是我玩出来的，陈大人，你说是不是很好玩？” 陈培礼意味深长的附和：“是很好玩。” 说完他又转身朝景帝道：“陛下，臣以为今日幽王殿下立了大功，应当嘉奖才是！” 话音落下，景帝微微颔首，面上也带着笑意，难得的语气温和：“老八今天表现的很好，你说吧，想要朕给你什么奖赏。” 宋昭站起身，道：“儿臣从来没得到过赏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能要什么，要不然……父皇看着给吧！” 当他傻吗？ 自己要奖赏，要多了倒霉，要少了吃亏。 当然要让皇帝来赏，赏薄了丢人，赏多了他占便宜！ 景帝本来想随便给点东西打发宋昭，但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把球踢回来。 景帝思忖片刻，道：“那朕便赏你一座在京都的王府吧！往后你若回京，也好有个府邸。” 王府？ 宋昭心里一嗤。 算盘珠子嘣他脸上来了。 听起来是重赏，毕竟一个王府占地不小，花费更是不少。 但是他一个被外派就藩的藩王，没有圣旨根本不能回来。 狗皇帝也肯定不会召他回来，那这个王府跟摆设有什么两样？ 所有人心知肚明，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说话。 韦文忠一直微低着头站在一旁，几乎没有存在感，但此刻他却抬起头看着景帝。 若是老主人还在，殿下又怎会寂寥至此。 周家的外孙，当年何等耀眼，如今满朝上下竟无一人为他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韦文忠的耳边响起宋昭不卑不亢的声音。 “儿臣多谢父皇！不过儿臣还有一个请求，儿臣想拿完钱再走，所以能不能在京都住个几天？” 话音落下，景帝脸上笑意淡了点。 在他看来宋昭这是不识好歹。 那钱名义上是宋昭的，但只要换个有脑子的人，都会主动默认钱归朝廷。 唯独宋昭，竟然大庭广众下提出来。 景帝按下心中不满，面上表情依旧：“依旨意你本不能在京都久留，但今日你在西凉使臣面前扬我大盛国威，朕特许你在京都逗留三日，三日后无论如何你都必须离京。” 模棱两可的回答，甚至连留下来的理由都换成了为大盛争脸，到时候三天一到，这钱无论到了谁的手里，宋昭都必须离开。 景帝打什么主意宋昭心里清楚，但三天时间，也足够了。 “谢父皇。” 这时太子道：“父皇，今天八弟可是累坏了，不如让他先回去休息吧。” 狩猎还没结束，但宋昭的作用已经没了。 太子真是一秒钟都不想看到他。 正好，他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宋昭识趣的告辞离开。 第二十五章 城内暂歇！ “殿下，您可是立了大功的，怎么就早早走了呢？”洪全想不明白，自家殿下扬大盛国威，是连皇帝都亲口赞赏的，这样的大功臣不应该被众星捧月才对吗？ 可竟然，走的时候连一个开口挽留的人都没！ “洪全，你在军队里待久了吧？朝廷里可不会因为谁的功劳大就受到尊重，我是先皇后之子，名正言顺的嫡子，所以太子看我不顺眼，而我外祖家是周家，父皇看周家不顺眼。大盛朝两个最有权势的男人都看我不顺眼，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待遇？” 洪全愣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韦文忠满眼心疼，若是周家还在，小主人又怎会有此境遇？ 堂堂一国皇子，竟要以性命与人比试。 若非小主人有足够的手段自保，恐怕真要死在林中！ 还有那赌注，皇帝无耻，满朝上下更无人为小主人说话，若是赌输，百万银两足以要了小主人的命！ 韦文忠越想越心惊胆战，止不住的后怕。 今天自己没跟着去，反而让洪全跟着，实在是太危险了！ 忽然，韦文忠想到了一件事。 “小主人，老奴有件事想问，不知道小主人是否介意。” “忠叔，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功夫吧？而且功夫还不错，连老虎和黑熊都能杀了？” 韦文忠如实点头，他的确很好奇，在他印象中小主人只会三脚猫的功夫。 “忠叔，你离开皇宫三年，这三年我要是没有保命的功夫，我早就被太子弄死了，人长期处于生死边缘的时候往往会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或许我就是这样才能练出一身好功夫的。” 韦文忠蓦然攥紧拳头，眼中微湿。 “忠叔，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韦文忠艰难的点了点头：“小主人，从今往后只要有我在，定会以死相护！” 洪全当即道：“卑职亦是如此！” “哈哈哈，好，以后跟着我，一定保你们荣华富贵！长命百岁！”宋昭仰头大笑，随即想起什么来，“忠叔，我们只有三天时间可以留在京都，需要一个落脚点，你可有地方可去？” 韦文忠笑道：“老奴知道一处地方，就在兴安坊最里面，那宅院不算大，但胜在安静，这是当初娘娘在时赐给老奴养老用的。” “那好，我们就先在那里暂住几日。” 兴安坊在盛京的东边，聚集在此地的是京中五品以上官员。 “小主人，这屋里没东西，老奴去买些日常用品来。” “忠叔，那些东西不着急，先给我买些纸笔来。” “好！”韦文忠并不多问，行了一礼后便匆匆出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不光纸笔，连日常生活要用的东西也都送了过来。 宋昭摊开纸，略思索片刻后开始在纸上画些什么。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宋昭终于从满地的纸里抽出两张满意的，叠好之后交给韦文忠。 “忠叔，这是我画的两张设计图，你想办法送去给玉琼，让她将这一份交给铁匠和皮匠。”宋昭将其中一份拿出来，又举起另外一份，“这份给木匠，让他们照着上面我画的将东西做出来。” 洪全好奇：“殿下，这画的是什么东西啊？” 他刚才就在边上看。 一个看不懂，另外一个是弓，但又不不太像。 “当然是好东西了！对了，叫他们不用着急，那里条件简陋，做不出来也正常，等回头拿到了钱，我再给他们升级条件，现在他们可以先尝试着做做看。” 韦文忠郑重收下，随后便出去了。 “洪全，你腿上的伤好点没有？”宋昭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边上来。 “卑职不敢，卑职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就是当初没怎么养好，加上后来修养不当，所以这条腿……”洪全神情微微落寞，但他很快又笑着道，“但绝对不会有影响的，殿下放心，卑职一定会好好保护殿下！” 宋昭一把拉下他：“别跟我客气，你是上过战场立过功的老兵，要没有你们誓死保卫疆土，我这个皇子早就成阶下囚了。洪全，你把裤腿撸起来，我替你看看。” 洪全惊诧：“殿下还会看伤吗？” “会，以前在宫里闲来无事看过医书。”宋昭随口胡扯，不过他的确会医术，那是上辈子当雇佣兵积累下来的经验，像他这样的要是不会点手段给自己治伤，早死了。 洪全伤在右腿，当初被砍了一刀伤到了骨头。 俗话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洪全连一天都没好好休息过。 宋昭伸手轻轻摸下去，发现连骨头都长歪了。 “殿下，怎么样？”洪全面露忧色，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腿再也好不了。 “你的骨头长歪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砸了，重新接，然后让他自己长好。” “啊？”洪全脸都白了，“没，没别的办法了吗？” “幽王殿下！” 门口忽然传来声音，宋昭抬头一看，居然是陈培礼。 韦文忠快步走过来：“小主人，老奴在门口看见陈大人在打听我们的住处。” 宋昭了然的点头，这才道：“陈大人你怎么会来找我？” “臣是有件事想请教殿下，所以这才冒昧前来！”陈培礼满面红光，手中还捧着一本书。 宋昭扫他一眼，有些奇怪。 总不会是来问树枝和石头的事情吧？ “殿下，臣这里有一本账目，不知能否请教殿下？” 宋昭明白过来，这是想考考他。 看样子他还惦记刚才那道算学题。 “好，我看看。”宋昭拿过账本，打开一看，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陈培礼看他表情不好看，心道难道幽王根本不懂？ 但能解出那种题目的人，不应该连账本上的数都算不出来啊？ 陈培礼正胡思乱想，忽然啪的一声，宋昭将账本甩到他手里。 “乱七八糟，连平账都平不了，陈大人你这个户部尚书也太好当了点。” 陈培礼怔住，这账本是乱，算都算不清，但是账可是平了的！ “殿下为何这么说？”陈培礼不服，一个连平账都看不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那等高深的算学？ 宋昭却道：“陈大人，平账不是数平了就没事，你这本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有很多重复的数，你说这账算平？这种账，只怕三岁娃娃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这怎么可能！”陈培礼面色涨红，他自诩算学不算天下第一，也能排得上前十，怎么能用三岁娃娃来羞辱！ “你不信？”宋昭从他手里抽出账本，随便翻开一页，扫了几眼后走到桌边，拿起笔快速记下其中一部分内容。 从陈培礼拿来的账本上，宋昭认出来大盛朝所用的记账方式是四柱结算法，这是单式簿记的方法，虽然比三柱结算法有进步，但还是没能跨出单式簿记法。 “陈大人，你看看我抄的这些可对？”宋昭一边回忆一边问道。 第二十六章 新式记账法！ 陈培礼走过来看了一眼，微微颔首。 “那你继续看。” 宋昭将账本扔到一边，坐下来开始写，但写的内容却让陈培礼瞪大双眼。 这是……记账？ 但是为什么跟账本里的方法不太一样。 难不成，还有新的记账方式不成？ 宋昭埋头认真写。 他把提取出来的数据先进行分析，然后将重复的部分算出来，最后尝试用龙门记账法算。 龙门账法算是一个比较大的突破，它实现了从单式簿记到复试簿记的突破，龙门账法之后又演变出了四脚账法，但宋昭并不打算用四脚账法，跳的太快陈培礼看不懂，到时候搞不好住他这。 “殿下！”陈培礼看得着急，他看不懂，宋昭又写的认真，弄得他不敢出声打扰，但现在他真的忍不住了，“你这是什么账？臣从未见过啊！” “哦，这是我闲着没事研究出来的一种记账方式，跟你之前用的不一样，这个更好用。” “什么？新的记账方式？”陈培礼觉得他肯定是疯了，在今天之前，他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皇子，今日能出这样算学题已经足够惊世骇俗，如今竟然还能研究出一套记账方法？ 这怎么可能呢？ “我这个叫做龙门账法，这种记账方式会将全部账目划分为四大类，分别是进，缴，存，该……” 宋昭忽然觉得自己话有点多了，他干嘛要解释这么多。 陈培礼正听得认真，忽然没了，扭头一看宋昭正聚精会神的算着账。 想了想，还是没开口说话。 直到宋昭将账算完，陈培礼拿起来一看，顿时傻眼。 进字那一项的数字，竟然比缴那一项的少了足足三倍！ 他自然知道这账究竟有多烂，这是京都下辖的一处县城，那官虽不是京官，背后却有不小的靠山，这账就是他们找了专人做出来应付他的，他看得出来有问题，但想将此账做明白，他门下能做账的官员一起上，做了一个月都没算明白！ 今天过来也就是抱着侥幸心理，却没想到，竟然算成了？ “不对不对，这没算完啊！”陈培礼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才算了一小半。 “陈大人，差不多就行了，你还真把我当你手下用了？” 陈培礼面露尴尬，但他此刻却冷静不下来。 虽然这记账法他暂时没看明白，但宋昭能一眼看出账本上的猫腻，光是这一点，足以证明宋昭所用的记账方式并非一无是处。 若是能将此龙门账法吃透，说不定是载入史册的壮举！ 陈培礼双手微微发颤，拿着手里那张写满了龙门账法的纸舍不得松手。 宋昭就这么看着他。 “殿下，这纸……” “能给，但要买，一张一千两！” “这也太贵了！” 上头字写的大，粗粗数来有好多张呢。 别看他管着户部，口袋里可没那么多钱。 “那你看完就走，能记多少记多少，我累了一天，还要洗澡休息呢。” 陈培礼忽然想起来自己刚进门时听见的话，立刻道：“不如这样，下官认识一位医术极好的大夫，若是殿下愿意将这些赠予下官，下官便让他过来。” 宋昭眉毛一扬，看向洪全，没多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洪全受宠若惊。 陈培礼喜出望外，同时也暗暗赞叹幽王竟然是个体恤下属的好主子。 “好，下官这就将人请来！殿下静候佳音！” 陈培礼生怕宋昭会反悔，连走带跑的离开。 他也说话算话，果真请来了一位大夫，看过洪全的伤势后得出的结果和宋昭一样，不过大夫手法娴熟，治疗起来肯定更好。 “殿下大恩，洪全没齿难忘！” 宋昭笑着点头，随即看向须发皆白的大夫。 陈培礼都说他医术高超，那肯定是个高明的大夫，要是能带去幽州那多好？ 好的大夫可不好找啊！ 得想想怎么才能把人留下来…… 大夫姓杨，此刻正认真开方子，准备待会就给洪全治伤，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郭府。 狩猎结束后景帝带着贤贵妃回宫，太子则来了郭家。 “外公，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宋昭出了这么大的风头，我看父皇的样子，好像是不打算为难他了，居然连王府都赐给他了，这是不是在敲打我？” 从狩猎场一路回来，刚开始太子还在气恼今天发生的事情，但身边人无意提了一句皇帝给宋昭赐王府的事情，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件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要赏的话，赏什么不好，为什么要赏一座王府？ 大盛开国以来，就没有哪个就藩的王爷在京都能有一座自己的王府的！ 就算是他的叔公，父皇的亲叔叔淮王，来京都也只能住在内府安排的宅子里！ 太子只要往深处去想景帝的意思，就觉得浑身汗毛竖起。 “父皇是不是对我不满意了？” 郭太师眉头紧皱：“太子殿下，你不要太杞人忧天了，陛下就算给幽王赐了王府又怎么样？我朝就藩的王爷能有几个可以回京的？” “那父皇的意思不就是以后要召他回来吗！”太子觉得自己的危机来了，“宋昭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这么多次他居然都能安然无恙，今天他出这么大风头，保不齐父皇心里对他已经不一样了！” 郭太师却忽然笑了：“幽王打压了西凉气焰，陛下就算再不喜欢他，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必须做做样子，太子，你好好想想看，陛下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太子拿起桌上茶喝了一口，略一思忖，眼睛一亮：“是那个赌注！” 双倍赌注，折算下来足足有两百六十万两白银！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连他都忍不住心动！ 父皇，定然也是心动的！ “我明白了，父皇明面上安抚宋昭，实际上是打这笔钱的主意，宋昭肯定是不乐意的，我们要是能帮父皇将此事办成，那父皇必定欢喜！” 郭太师由衷觉得太子孺子可教，但是还不够：“殿下，讨陛下欢心是一回事，我们还要让宋昭去触陛下霉头，那么大一笔钱，他肯定不会轻易放手的。” 太子一下子明朗起来：“对，还要让他主动出错，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做呢？代天锡要是直接把钱给了宋昭，我们也抢不回来啊！” “殿下不必忧心，我已经有主意了。”郭太师抚须，道，“西凉是为了联合我们对付大乌才来的，两国联手势必要壮大各自力量，明日我会向陛下进言以开两国互市的方式进行合作，我国有粮食，香料，漆器等物，西凉有牛羊，甚至马匹可进行交易，双方互惠互利，此法不出意外能在商谈中达成一致。” “两国邦交开通互市是常态，的确不会出错，但是这跟宋昭那笔钱有什么关系？”太子不明所以。 郭太师老谋深算的捏起一枚铜钱，道：“这钱虽然不会变，但是给的方式不一样了，到谁的手里自然会不同。” 太子微微一怔，有些恍惚。 “太子殿下，互市监十余年未开，你难道忘了它的作用？” 第二十七章 美人计！ “互市监的作用？” 太子眉头紧锁，忽然明白了什么。 “殿下明白了？” “明白了！本宫明白了，但西凉那边怎么办？他们会同意这么做吗？” 郭太师略一思忖：“互市之事我会揽下，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和西凉交涉，殿下放心，定能说服他们。” “那就有劳外公了，若是没有外公，本宫举步维艰啊！”太子道。 ~~ 当天晚上，趁着给景帝请安的间隙郭太师就提了互市的事情。 “互市原本也在朕的计划之内，太师愿意处理此事自然是好。”景帝说着话，面上神情不振。 宋昭留在京都一日，那笔钱就极有可能被拿走。 两百六十万两对景帝来说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多，但若是这些钱最终会落入宋昭手中，他宁愿…… 就在这时，太监通传太子殿下来了。 景帝挥挥手命他进来。 太子进来后看了郭太师一眼，明知故问：“太师怎么在父皇这里？” “老臣是与陛下商议同西凉互市之事。” “互市？那巧了，儿臣也是这个意思，正想来问问父皇的意思呢，没想到被太师抢先了。” 景帝心里跟明镜一样，郭太师跟太子就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两人一唱一和，八成是有话要说。 他提了提精神，将手里的书丢到一旁：“太子有什么好建议吗？” “父皇，今日代天锡以打赌的方式输给我们大盛二百六十万两白银，这钱实在太多了，要他一口气拿出来肯定办不到，但要是他回去之后再送来，千里迢迢不知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儿臣想了一个好办法。” “哦？什么好办法？” 父子二人直接无视了这笔钱真正的主人。 “儿臣以为，可以通过互市的形式将这笔钱收回，我们可以和西凉人协商好，在价钱上打个差，比如原本马匹是一千两一匹，改成三百两一匹，其他货物也可如此计价，直到将二百六十万两还尽为止！” 太子眉飞色舞，这么做收钱的速度是慢，但却有一个极大的好处。 那就是，按大盛律，互市监所收钱财归皇家私有，不入户部国库！ 简而言之，那钱是直接进景帝口袋的，他愿意拿就拿，不愿意拿就不拿！ 如果进了国库，那只要宋昭说通户部几个重臣，景帝就不得不将这笔钱拿出来。 但私库……谁敢劝说皇帝开私库？！ 从来只有皇帝自愿拿出私库钱财，还从来没有大臣逼皇帝拿钱的先例！ 如果宋昭敢这么做，那他们完全能以犯上的罪名将他拿下！ 所以留给他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没钱，滚蛋！ 这个计策一出，太子几乎能想象出宋昭跟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他以为自己有多聪明？ 这么多的钱，竟然还想拿走？ 绝无可能！ 太子畅快淋漓的畅想一番，回过神来发现景帝眉眼之间多了一丝笑意。 看来，父皇也是满意这个主意的！ “陛下，老臣觉得太子殿下这个主意不错，这样不显得我们咄咄逼人，也能让西凉人无从抵赖！分寸拿捏的正好，也绝了他们赖账的可能。”郭太师适时的推一把。 果然，景帝笑意更深，看太子的眼神也充满了慈爱和满意：“好，这件事就这么办，在正式确定之前，还要有劳太师去找西凉王子，将朝廷的意思同他说明白才是。” 郭太师胜券在握的模样：“臣明日就去，臣相信西凉王子一定会答应的，这样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 一次性拿出来这么多钱，和慢慢通过交易的方式还清，傻子都知道哪个最好。 君臣三人商量完，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郭太师和太子走后，景帝兴高采烈的召见了贤贵妃。 都已经准备躺下的贤贵妃连忙梳妆打扮，心里又疑惑，今天在狩猎场陛下可是恼了她的，怎么晚上还会召见她？ 男人年纪大了，也会精神紊乱吗？ 贤贵妃把嘴唇涂的娇艳欲滴，想不通就索性不想了，反正整个皇宫连个能跟她争宠的女人都没有。 翌日，宋昭起了个大早。 洪全昨天被杨大夫断骨，所以只能躺在床上休息，估计到时候出城都要人抬着。 所以昨天晚上韦文忠就将青媚调了过来。 “殿下！洗脸呢！”青媚端着一盆热乎乎的清水过来，手里捏着一块白净的帕子，素手纤纤的替他将帕子绞干递过去。 “青媚，玉琼那边还好吗？” 青媚轻笑一声：“殿下才跟王妃分开一天就想啦，奴以后若是也能有这样一个贴心的夫君就好了。” 她时不时扭下腰肢，软的好似没有骨头，换成其他男人怕是早被勾的心神荡漾。 宋昭却是一笑：“回头你想成亲了，本王给你做主婚人就是了！” “这天底下还有比殿下还要好的人吗？”青媚将帕子再次绞干，顺势拉起宋昭的手，一边拿帕子擦一边道，“殿下，王妃姐姐说了，让奴好好照顾殿下呢。” 宋昭嘴角一弯，将手抽回来：“行了，别拿你那套用在我身上，没用！不过你倒是可以把这个招数用在别的地方，说不定效果很不错。” “殿下什么意思？”青媚狐疑的问道。 一炷香后，宋昭领着青媚出现在一家酒楼内。 “殿下，来这里干什么？”青媚噘着嘴，右手轻轻捂住口鼻，“里面一股难闻的酒气。” “进去你就知道了！” 刚进门，店小二迎上来：“二位要雅间吗？” 宋昭道：“小二，你家主子呢？” 店小二先是一愣，随即叫来掌柜的，掌柜的满是警惕：“你是谁？找我家主子做什么？” 宋昭将青媚往前一拉：“送美人来了。” 青媚脸色微变。 她算是知道自己来干什么了！ 从来只有她自己用美人计，还没被别人这么用过！ 掌柜的上下看了青媚一眼，见她姿色不俗，眼底闪过一道惊艳之色，随即明白宋昭是什么意思。 这年头，给自家主子床上送美人的可不少，但这么漂亮的却是头一回！ 掌柜的当即换了副嘴脸，热情无比的请他们上楼稍坐，随后立刻让人去传消息。 雅间内，青媚一脸不解：“殿下，奴若是没记错，这间酒楼是五皇子名下的，殿下为何要寻五皇子？” “当然是讨债，你忘了十万两银子的事情了？” 宋昭从怀里掏出那份按了手印的欠条。 青媚嘴巴微微一张。 区区十万两，竟然让一个王爷纡尊降贵亲自来讨债。 啧，她的这位主子啊，长这么大没吃过好的。 “你这个眼神几个意思？我怎么感觉你在背后蛐蛐我？”宋昭道。 第二十八章 喜欢用强的青媚！ 青媚不理解这话什么意思，但是从他眼神里看出来他不太满意。 “奴只是在想，讨债这等小事哪里需要殿下亲自出马。”青媚娇笑着拿起桌上的欠条，道，“就让奴替殿下解忧吧，殿下安心的等好消息吧！” 宋昭心想，她平时看起来骚骚的，难道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社牛偶尔也有社恐的时候，他能理解。 宋昭起身：“那行，我回去等你好消息，不要让我失望。” “殿下放心，十万两银子，保准一文不少让他送来！” 宋昭还真回去了。 他一走，青媚坐在雅间里继续等。 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五皇子终于来了。 “美人呢，你不是说有美人吗？”五皇子着急的从马车上下来，一听说有绝色大美人送上门来，他连饭都不吃就出来了。 掌柜的喜滋滋的道：“主子别着急，就在楼上呢！那么漂亮的一个美人，您保准喜欢！” 五皇子面露欣喜：“也不知道那人要求我办什么事，不过美人收下，事嘛，回头再说！” 掌柜的领着乐呵呵的五皇子往楼上雅间去，等他看见青媚那张脸时，五皇子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美，果真是美，比我那几个侍妾可美多了呢！” 掌柜的有眼色的退出去，青媚朝他一笑：“五皇子，奴家等的好苦。” “来了，我的小宝贝！” 五皇子嘿嘿嘿的上前，一双咸猪手跃跃欲试。 青媚忽然欺身而进，一把匕首抵在他粗壮的脖子上：“十万两，还钱！” 五皇子脸色大变：“你……你是老八的人？！” “怎么？五皇子贵人多忘事，上回我们可在城外见过呢！” 上次他光想着把宋昭弄回去，连对方身边有什么人都没看清楚，哪里还记得这个！ “不还钱，我就切你手指头，一万两一根，十万两正好十根呢。” 五皇子吓得直冒冷汗：“给！我给！” ~~ 宋昭正悠哉哉的走在路上，忽然被陈培礼给堵了。 他原本正想绕开，结果抬头一看，看见陈培礼那对乌黑的眼圈，以及眼睛里红色的血丝。 他不会一个晚上没睡觉吧？ “殿下！臣昨天晚上想了一宿，但这其中的奥妙如何也不能参透！” “殿下，你能不能教教臣？” “殿下，若是此法能行，那户部往后核算账目效率便会大大提高！要是殿下愿意亲自教授我等，那就更好了！” “殿下，绝对不会让您白干的。” 这话让宋昭停下脚步：“那我有什么好处？” 陈培礼立刻道：“您这龙门账法从所未见，下官虽然没有彻底参悟，但也能窥见其高深之处，若是能将此法推广，让天下学子学习此法，您的名字必定会留在大盛史书之上，为后世所敬仰啊！” 宋昭眉头拧起来：“还有呢？” “这还不够？” 名留青史啊！ 御史台那帮疯子为了这四个字，连死都不怕！ 难道还不够吗？ “这算什么？”宋昭摆手，“别跟我扯蛋了，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多睡会。” “殿下，你怎能如此呢？”陈培礼马车也不坐了，追着宋昭跑，想要说服他，但宋昭油盐不进，根本懒得搭理他。 权利，金钱，名声。 这三样，他现在最缺前面两样。 陈培礼却用最后一样来劝说他，完全没在他的点上。 韦文忠正在洒扫院子，洪全拖着一条病腿躺着晒太阳。 两人齐齐往门口望去，便见自家主子被陈尚书缠的烦躁不已。 韦文忠当即上前，不动神色将陈培礼隔开：“陈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陈培礼忙道：“本官想请殿下教教这龙门账法！” 一听是这事，韦文忠回头看了眼宋昭，宋昭已然进书房了，他又笑呵呵的拦住陈培礼。 “陈大人，莫要为难我家小主人了，我等如今只想尽快拿到西凉王子的钱，其他的都不重要。” 陈培礼很想说钱算个什么东西！ 哪里有这账法重要！ 但现在有求于人，他的高风亮节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拿出来表现。 随即他忽然想起来今日出门时听到的一些消息，脑海中灵光一闪。 “殿下，这西凉王子的钱你只怕拿不到了。” 房内的宋昭果然有了动静。 他走到门口，问道：“陈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当众签字画押的，白纸黑字，难道他还会抵赖不成？” “西凉王子自然不会抵赖，只是这钱……只怕到不了殿下手中。”陈培礼摇着头，“今日一早，我得到消息，郭太师去了西凉使臣住处，正要商议互市一事。” “这跟我的钱有什么关系？”宋昭不解。 陈培礼却开始卖关子，笑吟吟的看着他。 宋昭回过神来，暗骂一句老狐狸，便道：“你想学龙门账法是吧？那我教你就是了。” “多谢殿下！” 陈培礼激动万分，揣紧怀里的账本急急忙忙跟进去。 “杨大夫，我这腿明天能下地吗？”门外，洪全问给他端药来的杨大夫。 “开什么玩笑，你当老夫是神仙吗？” 洪全挠挠头，看了一眼书房里自家殿下的身影。 他只是想，要是自己的腿好了，就能帮殿下把陈培礼揍一顿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起码休息三个月！就算恢复的好，两个月也是要的。” 洪全只好叹息一声。 书房内，宋昭讲的口干舌燥，不过陈培礼的确很有天赋，现在已经掌握了七八成。 剩下的，就只需要熟练即可。 “殿下，这龙门账法与从前所用账法的确高明许多！该十进等于存十缴……”陈培礼默默牢记其中关系，随后拿起笔准备将账目上剩下的全部算完。 却被宋昭按住了手：“陈大人，你还没跟我说西凉王子的钱我为什么会拿不到呢！这跟互市到底有什么关系？” 陈培礼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当即面色严肃起来：“殿下，这件事我也是无意中听见的，陛下似乎与郭太师私下商议了关于和西凉合作的事情，互市便是其中一项。” 宋昭点点头：“两国交往互通有无，也算正常，你继续说。” 陈培礼道：“我听到的风声是……” 随后，陈培礼将自己知道的关于互市的运作跟宋昭说了一遍。 宋昭听完后恍然大悟，顿时面露怒色：“见过洗黑钱的，没见过洗白钱的，这帮人花花肠子还真多！” 想用互市把钱揣进他们的口袋里？ 做梦！ “殿下，你要去干什么？”陈培礼一把拉住怒气冲冲出去的宋昭。 “当然是去找代天锡，只要他不同意，这事就没用！” 陈培礼摇头：“这个办法对代天锡来说只有好处，他没理由不答应，你去了也是白去。” 宋昭轻嗤一声：“那可未必！洪全！差点忘了他腿伤了还没好，青媚怎么还没回来？忠叔，要不然你陪我去一趟？” 韦文忠刚想应下，青媚就回来了。 她的身后，跟着一脸黑的五皇子。 第二十九章 打人如打熊！ “八弟，你可真行啊！”五皇子咬牙切齿的瞪他。 宋昭也想把这句话送给青媚！ 这妞到底在干什么？ 钱呢？ “青媚，到底怎么回事？”宋昭问道。 青媚笑着道：“殿下不要生气哦，奴是怕他会反悔，所以想着在拿到钱之前先拿他当人质，这才把他带回来的呢！五皇子，你是不是答应过我要把钱全还给殿下的呀？” “没错，我是答应了，但是八弟，你这种手段很无耻，极其无耻！” 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却不用美人计勾引自己，反而用挟持这种肮脏下流龌龊的手段！ 宋昭懒得理会他，也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二百六十万两和十万两，孰轻孰重他分得清楚。 “忠叔麻烦你照顾下五哥，青媚你跟我出去一趟。” “呀，奴又有新任务了呀！”青媚蹦蹦跳跳的跟着宋昭出门，看的五皇子眼睛都直了。 宋昭什么时候收了个这么漂亮的女人？ 不行，回头他也要找一个！ “青媚，西凉使臣都住在什么地方？”宋昭出来了才想起来自己不认路。 青媚道：“西凉的人一般都住在鸿胪寺附近的，奴带殿下去。” 宋昭微微颔首，一边思索着要如何才能将这笔钱拿回来。 昨天他和代天锡当众签下契书，但如果景帝非要用这种手段将这笔钱抢过去，他也没有办法硬要回来。 毕竟对面可以不要脸，但是他不能不要命。 代天锡那边，他要是同意互市这个办法，景帝就会给他撑腰。 自己去强行要钱的话，他大可以用狗皇帝来堵自己的嘴，最后自己要面对的还是景帝，结果还是一样的。 宋昭越想越气。 这帮人还真是无耻到家了！ 今天不管钱要不要得回来，但这口气必须要出！ “青媚，待会我去见代天锡，你去找毛御史，然后跟他说……” 青媚听完后面上一闪而过的惊诧，随即竟是一声冷笑：“这狗皇帝不光薄情寡义，还厚颜无耻，主人放心，青媚定将此事办妥！” 她忽然这么认真，宋昭还真有点不习惯。 到了地方后，青媚便去找毛御史了。 经过通报，宋昭被领来见代天锡。 半个时辰前，代天锡刚见完郭太师，已经答应了对方明日跟景帝正式提出互市的事情。 对他来说反正都是要给钱，这法子不光自己占便宜，还能让大盛朝廷内斗，简直是一箭双雕，他为什么不答应？ 不过他没想到宋昭会这么快找过来。 是来问他要钱的？ 还是说，听到了互市的风声？ 如果是后者，那做这个局的人心思就更歹毒了。 他不光想让宋昭分文不剩，甚至还想让他触怒龙颜丢小命。 这大盛的水还真是浑得很！ 再次见到宋昭，代天锡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从容不迫，也没有想象中看他笑话的惬意，而是不断的想起昨天自己受到的羞辱！ 那股怒气莫名其妙又烧起来了。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好歹是你救命恩人，你好像连句谢谢都没跟我说过呢。” 代天锡不被他牵着鼻子走，兀自坐在太师椅上，端过手边沏得正好的毛尖，主人一般问道：“不知道幽王殿下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自然是讨债，你欠了钱这么快就忘了？” 宋昭拿出那份按了手印的契：“白纸黑字，你又要耍赖？” 又？ 代天锡努力压住内心的愤怒，提醒自己多想想宋昭在找死。 “幽王殿下，我可没说耍赖，这钱我当然会给，而且你放心，我已经跟你们大盛官员说好了，这钱就从互市里出，慢慢还，有你们自己朝廷做背书，你难道还担心我赖你钱不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还没蠢到跟父皇去要钱。” 见忽悠不到他，代天锡明白过来。 宋昭在来之前，就应该看破了这局，所以他毫不犹豫直接来找自己。 “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问题不在我，是你自己人要抢你的钱，这可跟我没关系。” 代天锡刚想要笑，宋昭开骂了。 “少跟我玩心眼，我是你的债主，我就问你要钱！你要是拿不出来，那就是赖账，信不信我雇几十个说书人到处宣扬此事？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脸回西凉！” 代天锡一怔。 这厮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你这才是无赖！” 宋昭嗤笑一声：“对付无赖还讲道理？你看我脸上写了蠢货两个字吗？” 将手里的契书往前递了递，宋昭准备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要钱，还是要脸？选吧！” “宋昭！你别以为这里是大盛的地盘就可以这么嚣张！别忘了，你不过是个无人在意死活的废物罢了！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宋昭冷笑：“我是废物？那你是什么？比废物还不如的废柴？” 代天锡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 不管他有多不想承认，但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他的确不如宋昭！ 他也实在想不明白大盛皇帝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儿子。 宋昭如果是自己的兄弟，那自己的父亲定然会将他视为下一任接班人，皇位根本就没自己的事情。 “你不想给我钱是因为不服气吧？要不这样，我们痛快一点，打一场，我赢了你兑现承诺。我要是输了，我分文不要。” 代天锡身边的人上前一步：“王子，若是能赢了他，那我们回去就交代了。” 这么大一笔钱，不管怎么处理都是一个大窟窿，回去后他们肯定要受罚的。 代天锡其实很想答应下来，但又觉得真这么答应了，显得自己更像在耍无赖。 宋昭才不管他怎么想，只要能把这笔钱拿到手，让他跟乌龟打一架都没问题！ 而且代天锡的功夫底子他大概有数，自己有把握能赢。 “磨磨唧唧的跟个老婆子一样，你到底敢不敢！” “好！我答应和你打一架，要是你输了，这笔账一笔勾销，你可别反悔。”在巨额钱款面前，代天锡决定把脸先放一放，随后他招手叫来一个肌肉十分发达的健美男。 “你什么意思？你不自己上？” 宋昭一直觉得自己也不算矮，粗粗估计怎么也有一米八的个头。 但是面前这个大块头，跟座山一样，海拔起码超两米！ 不过，他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力量型的。 武术讲究以柔克刚，拳头可不是越重越好。 “我昨天在狩猎场受了伤，现在伤口还没好全呢！你难道要跟我一个伤员动手？”代天锡看见宋昭脸上的表情就痛快，甚至开始期待他待会被大块头按在地上暴打的场景！ “他叫囚笼，是我手下第一战士，就连我也打不过他，你若能胜了他，我就把钱给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 第三十章 打家劫舍！ 青媚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见到毛御史，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宋昭交代的话后，便匆忙赶回来。 “殿下竟然能想到动用御史台这种办法，果然比那些呆鹅要聪明的多。” “怎么还没出来？哎？里面有动静？” 她本来准备猫在墙根下等宋昭出来的，发觉有动静后三两下跳上墙头，再一看，顿时惊了。 “西凉第一战士囚笼？这大块头怎么会在京都的！”青媚眼神闪烁，美眸里闪过一道惊诧，“殿下好端端来要钱的，怎么还会跟他对上？这厮在战场上光靠蛮力连投石车都能推动，轻易不可招惹。” 院中，宋昭已经跟囚笼过了两三招。 虽然不多，但囚笼的力量大到吓人，拳风扫过耳边时带出一团劲风，竟然能将皮肤刮的生疼。 好厉害的对手！ 好熟悉的感觉！ 就像那头死熊！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怕了？”囚笼再一次扑空后，后腰处吃痛，再回头看见宋昭的眼神非但不害怕，甚至还带着一丝蔑视，瞬间就不爽。 “怕？可笑，我只是觉得跟你打架的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囚笼一怔，随即满脸不屑：“怎么可能！我从未听说过大盛还有像我一样的战士！” “战士？什么战士？我是说昨天我打死的那头狗熊！” “你！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屋顶上的青媚噗嗤一声笑出来。 原本她还担心呢。 现在看来，多虑了。 青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屋顶上，胸前两团柔软完美融入屋顶形状，她惬意的伸了伸手臂，托着下巴微眯着狐狸眼看下面。 “王子，此人在刻意拖延时间，时间久了囚笼力量就会减弱，这可怎么办？” 代天锡也看出来了，但一点都不担心：“放心，囚笼的持久力我最清楚，没一个时辰他是不会觉得累的。” “你就只会躲吗！”囚笼暴怒道。 “躲？好，让你尝尝看挨揍的滋味！” 底摸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够久了，宋昭打算以最快的速度结束！ “不好，他发现囚笼的弱点了。”代天锡心头狂跳，囚笼是横练功夫，力量无穷，但偏偏有一处软肋。 那就是后腰！ 而此刻，宋昭从后方锁住囚笼脖子，趁着他弯腰倾斜之际又迅速松开手，一个侧滑后猛力打中他的后腰。 “啊！” 囚笼惨叫，瞬间满脸通红，目眦欲裂！ 宋昭却没停，迅速闪身到他跟前，一脚踢中囚笼下颚，咔嚓一声，直接将其骨头敲断！ 囚笼应接不及，胡乱挥舞着拳头却圈圈落空，轰隆一声倒在地上，尘土飞扬！ 宋昭喘着粗气，却无比张狂！ 难怪三年前和西凉一战，大盛会惨白，这些人在武力值上的确比大盛的人要强！ 洪全出自骁骑营，但很明显，他绝对不是囚笼的对手！ 这就是赤裸裸的身体差距！ “宋昭，你赢了！”看了一眼在地上艰难起身的囚笼，代天锡这次彻底认了，“但我没有这么多现银，最多五万两，其他的我拿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宋昭甩甩手，怕他会耍诈，便道，“我得先看看那些东西才行。” 代天锡觉得自己的容忍度和忍耐度在宋昭这里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这种要求换在以前，他早动手了。 但是现在，他居然可以接受。 代天锡咬牙：“你跟我来。” 屋子里琳琅满目的东西，珊瑚，屏风，珍珠，香料，绸缎，水晶…… 宋昭看见水晶时想到了柳玉琼，上前拿起来一看，这块水晶虽然被打磨过，但能看的出来纯洁度很高。 正好可以给她做眼镜！ 没错，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先给她弄副眼镜来，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总比一直看不清楚强。 “你这次来带的东西不少啊。” 代天锡冷笑一声：“这里面的东西不全是我的，还有一部分是你大盛官员送的礼，送上门来的钱，我当然全收了，现在就拿这些东西顶你的债，足够了吧？” “整个屋子全搬走应该差不多了。” “你说什么？这么多宝贝你全部都要？”西凉使臣大惊，“你这跟打劫有什么两样？！” 宋昭呵呵一声笑：“别说的你们好像有多光彩似的，欠了债不还，还要债主想方设法逼你们才肯给，我要这里的全部又怎么了？这是应该的！” 代天锡指着其中一小部分：“这些你不能拿走，其他的你都可以拿！” “为什么？” 代天锡头疼：“这些是我答应替我小姑姑带回去的，她要是见不到这些东西，我……反正你不能拿走。” 西凉的那位战神长公主？ 想到自己去幽州后便有可能会见到这位公主，宋昭随手拿起手边一株珊瑚：“那这个就算我送给长公主的礼物了，记得把我的名字告诉她，将来见面也算是故人！” 代天锡狐疑的看他一眼，也没多问：“那我就替小姑姑多谢幽王殿下了。” “不客气，麻烦你找几个人把东西给我搬走。” “……” 很快，几辆蒙着黑布的板车低调的出现在路上，七转八弯后进了兴安坊最里面的小宅子。 “殿下，你可真厉害呢！奴在房顶上看的时候一直提心吊胆的，趴着都不踏实呢。”青媚时不时就往宋昭胳膊上撞。 一下一下软乎乎的，还挺舒服。 宋昭也没制止她，权当在享受按摩。 他忽然想起来，以青媚以前的职业来说，按摩应该是必备技能吧？ 回头让她按按！ “殿下，这么多东西我们都要带去幽州吗？” “带去幽州干什么？全部换成钱！” 青媚一愣，随即狂喜：“这些东西要是全卖了，肯定不止两百万！” “待会我挑点东西留下来，其他的你全部拿去变换成银两，若是太多就换成银票，这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不用，买卖这种事奴最在行了！殿下放心，奴一定让殿下满意！”青媚不经意的又贴过来，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冲他抛媚眼。 宋昭点点头，适当无视她的魅惑技能，说话间两人到家了。 五皇子已经被人赎走，而在五皇子被赎走之前，陈培礼装聋作哑的跑路了。 韦文忠递上来一张十万两银子的银票。 “忠叔，想办法将这个银票送去给玉琼，她知道该怎么用的。” “好，老奴这就去。” “先等等，我写封信帮我一并送去。” 第三十一章 扒青媚的衣服！ 宋昭在信里言明了自己有好消息带给她，但没具体说是什么消息，故意想让她急一急。 韦文忠拿着银票和信便出去了。 宋昭则站在院子里，对着满院子的宝贝开始挑。 洪全哪见过这场面，人都傻了。 “殿下，卑职终于知道什么叫做金光闪闪了！这些东西被太阳一照，真的跟金子一样晃眼！” 他这辈子就摸过一次金子。 那就是第一次见自家殿下的时候，殿下阔气的把那枚金锭丢自己手里。 那一刻，仿佛看见了殿下脑后闪烁的金光！ 青媚嗤了一声：“洪大哥，你上半辈子过的也太朴素了点，以后好好跟着殿下，这些东西多到你都不想要！” 洪全被她一声娇滴滴的洪大哥喊得脸烫脖子红，胡乱点头：“对，青媚姑娘说的对，跟着殿下以后要什么有什么！” 青媚被他憨傻的模样逗笑了，顺手帮他倒了杯水。 洪全手忙脚乱的接过，接过水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宋昭选出来一些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其中就包括那块水晶，一回头，正想叫青媚，却发现洪全不对劲。 “洪全，你脸怎么红的跟猴子腚一样？” “啊？卑职……卑职热的。”洪全尴尬的想跑。 但他的假肢——忠叔，还没回来。 他只能一个劲傻笑。 宋昭没眼看他，吩咐青媚可以将东西拿出去卖了。 青媚娇笑一声：“殿下放心，奴有个相熟的货商，他那儿能一次性出手，明日一天定能全部卖出。” “最好快点，省的夜长梦多。” “殿下是怕被皇帝知道了吧？放心吧，代天锡绝对不会主动提及此事，他们明日才会正式提出互市，他肯定会在那个时候才摊牌说钱已经还完了，他巴不得看大盛的笑话呢！” 宋昭一声冷笑：“郭太师跟太子穿同一条裤子，他的主意太子肯定知情，代天锡想看笑话那就让他看吧，反正出丑的是太子。” “殿下，那奴先去咯！”青媚扭着小腰，随手挑了个好拿的羊脂玉手串在手里，“洪大哥，回来给你带鸡腿吃哦！” 青媚逗完洪全就走了。 洪全留恋的看了一会门口。 “怎么？想娶妻了？”宋昭觉得好笑，“青媚不适合成家。” 她适合浪。 “殿下误会了，卑职对青媚姑娘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想到家中小妹……她若还在，也许有这么大了。” “你还有妹妹？”宋昭问道。 “嗯，当年家乡遭遇旱灾，实在活不下去了，举家迁移想找一块能活下去的土地，在路上小妹走散了，至今也没找到，或许她早就不在了。”洪全神色落寞下去，随即又苦笑一声，“殿下，卑职是不是很没用啊？” “你妹妹身上有什么特征吗？” 洪全一怔：“殿下，我妹妹后腰处有一块浅褐色胎记。” “嗯，晚上我们一起扒青媚衣服看看。” 洪全惊恐万分的看着他。 “哈哈哈，逗你呢！”宋昭拍拍他的肩头，“我会替你留意的。” 洪全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殿下竟然说要帮他找妹妹！ “卑职深谢殿下大恩！” “不用这么客气，你是我的人，帮你找人也是应该的。” 洪全摇头：“不，只有殿下才会这么想，无论如何，卑职都会记住殿下大恩，结草衔环报答殿下！” 宋昭并没有反驳，洪全能这么想，说明对他的确是忠心的。 原本他也怀疑过，毕竟骁骑营的十个人全部是太子送来的，但从目前来看，洪全没有问题。 翌日。 太子早早的就起来了。 他双手的伤还没好，所以景帝特意免了他上朝的事情。 今天早起，是为了去见宋昭！ “今天代天锡就会呈上关于互市的呈表，有外公在，一定能将此事敲定！” “一旦定下了，宋昭连一文钱都不会有！” “我一定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啊！” “最好，他能不知死活的去找父皇！” 太子越想越乐，觉得宋昭极有可能真会去找景帝，毕竟两百多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 宋昭的住处不是秘密，太子身边的人早已打听到。 不过…… “昨天五弟去过？之后就有好几个板车拉到宋昭那里了？” “那车里都是什么东西？” “属下不知，不过属下打听到五皇子之所以能把幽王请回来，就是因为答应给幽王十万两银子！” 太子倒吸一口凉气：“老五有钱烧的啊？这么多钱居然便宜了宋昭！那几车东西肯定是老五送去的宝贝！” “走！去找宋昭！” 太子出宫时，正好是朝会的时候。 代天锡领着一众西凉使臣进入垂拱殿中，礼仪性的寒暄过后，终于到提交上表的时候。 郭太师看着代天锡手里那一份拟好的请求文书，格外的激动。 景帝也是笑眯眯的接过，正准备按上玉玺，动作却忽然顿住。 这上面写的跟说的不一样！ 这就是一份平平无奇的互市的开通文书！ 景帝一连看了好几遍，试图从上面看到折价抵扣两百六十万两白银的痕迹，但是无论他怎么看，都没有！ “王子，你没弄错吧？” 郭太师正奇怪呢，皇帝好端端的怎么没按玉玺。 又听他忽然问代天锡，直觉告诉他可能出问题了。 但是，这能出什么问题？ 代天锡不是答应了吗？ 郭太师狐疑的看向代天锡，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 代天锡面无异色的开口：“回大盛皇帝陛下，这份文书我已经确定过了，并无不妥。” 话音落下，景帝顿感恼怒。 他是被耍了吗！ 好个代天锡！ 好个郭太师！ 景帝怒火中烧，但在外人面前依旧克制着，只是命人将文书拿去给郭太师看。 郭太师看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跟之前说的根本不一样啊！ “王子，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郭太师咬着牙，压低声音道。 代天锡巴不得大盛朝廷出乱子，所以故意大着嗓门说话：“太师，实在抱歉，不是我非要反悔，而是昨日你们幽王殿下上门来找我麻烦，我没办法，只好把钱都他了，实不相瞒，我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所以只好把带来的宝贝全部给他了！现在……哎，我回去的费用，只怕需要大盛帮忙承担一下。” “什么？” 钱都给宋昭了？ 郭太师脸色不断变化，就像五彩斑斓的调色盘。 到最后，他着实想骂一句，活该！ 还路费呢，爬回去吧你！ 第三十二章 打了鸡血的御史台！ 就在郭太师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毛御史站了出来。 他一出来，景帝头皮就开始发麻。 这老东西连人带盒三斤半，今天是非要找这个死了！ “陛下，老臣听闻这个互市的建议乃是郭太师提出的！但他不是为了我朝百姓，而是为了私仇！是为了报复幽王殿下！可怜幽王殿下为我朝立下大功，却要被此等奸诈小人欺辱！老臣替幽王殿下不公啊！” “郭太师居心不良，以国策报私仇，此举败坏朝纲，绝对不能轻饶！” 郭太师被喷的满脸口水，大怒：“你这是污蔑！这跟幽王有什么关系？而且互市乃是有利我朝的国策，怎么就败坏朝纲了！” 景帝脸更黑了。 你踏马跟他吵什么！ 等着吧，老底都要被掀光了！ 毛御史就怕他不接茬呢！ 毛御史两眼冒着精光：“郭太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陛下，郭太师假意提出互市，实则是想让陛下背上抢儿子钱的骂名啊！他想利用互市让西凉这帮人不把钱给幽王殿下，他是要把钱给陛下啊！如此谄媚讨好的大臣，实乃我大盛之耻！是人渣！” 景帝嘴唇死死抿住。 钱怎么就不能给他了！ 给他钱就是大盛之耻吗！ 给他钱就是人渣了吗！ 毛御史好像不知道景帝在生气似得，越战越勇：“陛下，若是不处置郭太师，那必将皇室父子不和，霍乱大盛朝廷，动摇我朝根基！如此佞臣！怎能轻易放过！” 他眼睛快速瞄准一个柱子，找好角度，伸手一指：“陛下若不处置郭太师，老臣就撞死在这大殿之上！” 话音落下，仿佛点开了御史台所有御史的开关。 他们纷纷站出来，指着那根天选之柱表示他们都要撞死在这里。 郭太师气的直抽抽。 景帝头疼的捂住额头，隐约间看见代天锡看戏的模样，气的眼前一阵发黑。 忍，先忍！ “好了，此事捕风捉影没有任何证据，尔等莫不是想在西凉王子面前跟朕闹一场？” 毛御史等人这才想起来代天锡还在呢。 这个狗东西，竟然趁着他们上头的时候看热闹。 今天这一幕看得代天锡几天的郁气都散光了。 实在是太精彩了。 他心情都好了。 心情好的代天锡很给面子的告辞离开了。 他前脚刚一走，后脚毛御史就站了出来。 “御史台告状从不讲究证据！” “但空穴不来风，郭太师刚才的言行举止也表明其中有猫腻！” “陛下若不处置他……” “够了！”景帝不想再听见他说要撞死，踏马的每天光说也没见真撞的！ “郭太师，御史台的弹劾你可有话要说？”景帝开口道。 郭太师一下子明白，这是要弃车保帅啊！ 互市的事情皇帝门儿清，这么问完全是要自己背锅，然后息事宁人。 好吧，自己背锅总比御史台把太子弄出来强。 于是，郭太师摇头。 景帝哼了一声：“既如此，朕便罚你一年俸禄，且互市之事不许你再插手，朕会另派他人！” 这就是走个过场，郭太师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后悲愤的领旨。 毛御史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同僚拉了一下，示意他差不多行了，要不然他们真要撞死了。 其实撞死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因为郭太师死，也太没面子了。 怎么着，也得是太子啊！ 毛御史秒懂，只是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太子今天要是上朝了，那该多好啊。 此时，没上朝的太子殿下已经摸到宋昭家门口了。 他身边的人一脚将门踹开，顺着游廊顺利在院子里找到正在锻炼的宋昭。 “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宋昭停下动作，与此同时韦文忠走到他身边。 韦文忠虽然没说话，但宋昭知道他的功夫高深莫测，太子的人要真想动手，韦文忠一个人就能全部扫平。 他就像扫地僧一样，不起眼，但不能惹。 “我当然是来看看你啊，父皇许你在京都住三日，你我兄弟要是再不见面，以后不就见不到了吗？所以啊，本宫算是来给你送行的。”太子得意洋洋。 “这样啊？我还以为太子殿下是来看我笑话的呢。” 太子一怔。 居然被猜到了。 “太子殿下有话就直说，我这边还要吃早点呢，不打算留你。” “你……谁要吃你的饭！”太子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竟然连伺候的下人都没有，越发得意起来。 “八弟，本宫劝你一句，你还是趁早走吧，反正你的钱是要不回来了。”太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的宋昭直想笑。 宋昭眉毛一扬：“是吗？” “怎么？你不信？”太子看了一眼时辰，觉得朝会已经差不多结束，那么互市的事情，肯定已经定下，就算跟宋昭说实情也无伤大雅。 “你可知道代天锡今天会在朝上向父皇表明开通互市一事？看你的样子就不懂，这互市若是开了，那笔钱……哈哈哈哈，反正绝对到不了你手里！嗯？你不相信吗！” 宋昭没有像他预料当中那样脸色大变，反而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这笑看得太子心头一跳。 但很快他就释怀了。 宋昭这是强装没事，换成谁突然之间知道一笔巨款从手中飞走都受不了。 更何况是宋昭！ “你就装吧，总有你哭的时候！不过本宫还是顾念兄弟情义的，等回头你上路了，本宫送你几十两，就当路费了！如何？” 周围安静了三秒。 太子表情绷不住了：“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别这样看着本宫！” 宋昭就像在看小丑。 太子大清早跑自己这里来，就是为了来看自己笑话？ 真是不好意思，那钱他拿到了，甚至还多了点。 “等等，我怎么记得昨天五弟赔了你十万两银子，那些东西呢？”太子这才发现，这院子里除了一个白发的老太监，以及断了一条腿的废物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是说拉来好几车东西的吗？ 宋昭正想刺激刺激他，太子的人却匆匆从外面跑来。 “太子殿下，陛下急召您入宫呢！” 太子一喜：“现在吗？好！本宫这就去！” “八弟，本宫还要去见父皇，就先走了，至于你……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父皇了！”太子仰天大笑，转头离去。 洪全气的不行：“殿下，太子分明就是来看我们笑话的，身为储君却如此对待其他皇子，当真……” 他很想说不配当太子，但是他不能妄言，所以硬生生忍住了。 宋昭一脸无所谓：“没事，等他反应过来知道那几车东西就是代天锡赔给我的，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三十三章 流言的力量！ 太子一路往皇宫里赶，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 宋昭啊宋昭，这回总算让你吃了一回哑巴亏！ 闹吧，尽情的去闹吧！ 最好闹到父皇想杀了你为止！ 今天明明是个阴天，但太子却觉得天气实在太好了，他甚至还有心情哼个小曲。 眼见景帝就在前面不远处，太子已经开始酝酿待会要说的话。 自己这回替父皇弄来这么多钱，父皇必定会褒奖自己。 到时候要些什么赏赐才好？ 让母妃当皇后？ 哎呀，这会不会太直白了？ 太子美滋滋的想着，见到景帝后甚至都没注意对方的脸色，声音带着雀跃：“儿臣，参见父皇！” 景帝抬头，看见太子满脸喜色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个太子，还以为自己做了件大事呢！ 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甚至连带他这个皇帝都跟着丢人！ “太子，你看起来很高兴。” 太子略有些疑惑，父皇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 不过他没多想，连忙道：“儿臣是替父皇高兴！皇室私库充裕，父皇就能做想做的事情了！” 景帝脸又黑了一分。 “父皇！儿臣能想到这个办法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父皇平时教导的好！能为父皇分忧解难，是儿臣的本分！父皇不必赏儿臣什么，儿臣只想以后多多为父皇分忧，只要能为父皇和朝廷做点什么，儿臣就算是死，也满足了！” “混账！” 景帝抄起手边的茶盏扔下去，那杯热茶直接在太子脚边炸开。 热腾腾的茶水飞溅起来，烫到太子手背，疼得他条件反射往地上一跪。 “父皇！”太子惊恐的抬起头，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景帝怒气冲冲：“你被人摆了一道不知道，还在这里沾沾自喜！朕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 “什么？我……” “蠢货！代天锡昨天就把钱全给了老八，而你呢！你什么都不知道！” 景帝气的又砸了一套杯盏，一旁的老太监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父皇！这怎么可能？郭太师明明……” “够了，朕现在不想看见你，你滚出去！”景帝气上心头，这些天太子所作所为快速在脑海中闪过，“太子无能，朕看就是欠教训，这些天你就好好呆在东宫反省，哪里也不许去！” 太子大惊。 这是要禁足！ 自从成为大盛储君，他什么时候被禁足过！ 但景帝雷霆之怒下他也不敢说什么，连忙磕头求饶，落荒而逃。 “宋昭！宋昭！”太子气的原地转圈，“我得去见外公，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身边的人吓得赶紧拦住他：“殿下，陛下说了让您回东宫哪里都不能去啊！” “走开！别拦着我！” 太子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直接出宫去找郭太师。 郭太师的人早已在宫门口等着，看见太子来了连忙同他解释。 原来郭太师下朝后就让人去找太子了，怕的就是他消息不通会出什么乱子，结果根本没找到太子人。 等太子见到郭太师，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后，也跟景帝一样砸了好几套茶盏。 “殿下，你是储君，怎可轻易动怒！”郭太师耐着性子劝解，“此事我原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还是小看了宋昭！也怪我，太过贪心了，若是不将互市的消息放出去，此事说不定就成了！” 当时他还想着宋昭一气之下会直接跟景帝硬刚，毕竟这种事他之前没少干。 却没想到，宋昭不走这条路，反而去找代天锡麻烦。 是他太理所当然了，竟然没留后路。 “如今我被陛下勒令不许插手互市之事，也算小惩大诫，殿下，你就知足吧！” 太子岂能不知是景帝手下留情，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外公，明日宋昭就要出城了，对吗？” “殿下想说什么？” 太子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他拿走了这么多银两，我们只要散播出他想要造反的消息，不用多费力，到时候自然有人替我们收拾他！” “这么多年来，父皇一直忍着没亲自动手杀他，不就是怕会被人发现吗？以前的宋昭就是个废物，但是现在的宋昭已经不一样了，我不信父皇还能再忍下去！” 太子狞笑起来：“宋昭煽动御史台那帮人就是最愚蠢的做法！他以为能逼迫我们自讨苦吃，殊不知也是将他自己逼上绝路！” 郭太师瞬间明白过来，赞赏的道：“不错，宋昭联合朝臣逼迫陛下，明面上看起来是占上风，但实际是和陛下站在对立面！” “外公，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太子哼了一声，“父皇罚我在东宫静思己过，我不能出面。” “太子放心！” 郭太师眼底闪过一道暗芒，这种煽动人心的事情，自然不需要他出手。 五皇子被坑走十万两银子，徐录那边肯定正憋着火，只要稍稍透露点消息过去，他们自然会去办。 两人商议完毕，太子便回了东宫。 郭太师当即着人准备，没多久徐录那边就有了动静。 “徐大人，你确定散播谣言这种手段会有用？”五皇子和徐录在某个隐蔽的小院中见面，听完徐录的主意后有些不确定。 徐录道：“殿下，有时候流言蜚语的力量是很强大的，要不然你以为陛下为何会容忍御史台那帮人上蹿下跳？他们虽然大部分时间很烦人，但是正因为有他们在，检查百官百无禁忌，才能压得住下面那帮蠢蠢欲动的人！” 五皇子似懂非懂，想不通就索性不想了，反正徐录是他亲戚，肯定不会害他。 “那好，就这么办！老八那个混蛋上次差点卖了我，害的我丢人，现在又敲诈我十万两银子，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徐录微微颔首，虽说五皇子不是很聪明，但是他不会不懂装懂，知道不懂就交给懂的人去办，光这点就比不少人强。 很快，关于宋昭会谋反的消息悄无声息的在京都里蔓延。 最先得到消息的就是青媚。 她刚从相熟的货商那里回来，大部分的宝贝已经处理完，但有些太贵的暂时还没商议好，她正打算回去跟宋昭说一声，结果不想遇到手下探子传消息来。 知道有人散播谣言，她也顾不上卖东西的事情，赶紧回去告诉宋昭。 第三十四章 城外施粥！ 天色已然暗下来，书房内掌了灯，宋昭正坐在书桌旁研究手里的水晶。 “这块水晶的纯度肯定没有问题，但是个头不算大，所以切割的生活必须要精准一点才行。” 宋昭拿起毛笔在上面画了圈，确定大概的样子。 但要这里没有小型的切割机…… 或许，可以找个玉石匠。 “殿下！” 正想着，青媚急急进来，她走的快，连带着胸口不断起伏着。 “你这是怎么了？”宋昭放下水晶石，担忧道，“不会是东西没卖完吧？” 青媚道：“东西是还没卖完，不过问题不大，殿下，奴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殿下有谋反之意！这个消息今天忽然出现在京都内，定然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他们是要殿下出不了京都！” 韦文忠跟在青媚身后进来，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媚姑娘，你可查到是何人散播的？” 青媚摇头道：“暂时还未查明，我听到消息便立刻赶回来了。” 韦文忠皱眉：“好阴险的计谋。”随后又看向宋昭，“殿下，散播谣言的人居心不良，我们要怎么做？” 青媚看向宋昭，等他做决定。 “杀人灭口是最愚蠢的办法，对付谣言的最好方式就是让它不攻自破！背后之人八成是因为我得了这两百多万两银子所以才狗急跳墙，那我就用这笔钱让他们白费功夫！” 什么办法最能洗白自己？ 同时还能将这笔钱洗到没人惦记？ 后世的资本家，不就最擅长这个吗？ “殿下的意思？”青媚不明所以。 她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要怎么办都没头绪，殿下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立刻想到应对之策？ “青媚，趁着现在天色已经黑了，你去采购一些日常会用到的东西，什么被子衣服鞋子都好，再买些米面，碗筷。” 青媚怔住：“买这些东西就有用？殿下，这些东西不值钱，那两百多万两银子可花不完。” “这些当然不够，不过你去办就是了。” 青媚有些迟疑，但还是点头应下。 “忠叔，还有一件事麻烦你去办，要以最快的速度办成，就算买现成的也没事。” “小主人吩咐便是！”韦文忠选择相信宋昭，连问都不多问。 宋昭笑着交代了他要办的事情，韦文忠顿时明悟。 “小主人这个法子好，老奴这就去办！不过皇觉寺较远，只怕老奴不能在天明之前赶回，殿下明日出城可以不必等老奴。” 宋昭点点头：“好。” 与此同时，景帝正在一个新晋嫔妃处用餐，吃完了准备做些人类原始运动，衣服都脱一半了，老太监却匆匆而来。 “老东西，你最好有事！”景帝又把衣服穿上，安抚了下同样不满的妃子后踱步走出来。 “陛下，刚得的消息，说是幽王殿下离开京都之后便会密谋造反。” 景帝一愣，随即大怒：“消息确实？你可别想糊弄朕！” 老太监忙道：“消息无误，但是否属实不能确定。” 景帝逐渐冷静下来，眯起眸子思索：“宋昭手上要人没人，要兵没兵，幽州虽处边境，但驻扎的大军却不在幽州之内，就算是幽王府的亲兵设置也不过千余人，他就算想造反，也没这个能力！” 老太监目不斜视的盯着地上的木板，提醒道：“但幽王殿下手中有两百多万两银子。” 景帝眉毛一扬，笑了起来：“是啊，只要有了银子，自然要人有人，要兵有兵！” 老太监虽未抬头，但他跟在景帝身边多年，知道景帝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 或许大盛朝有史以来第一次因皇帝猜测而杀子的案例，就要真实发生了。 翌日。 宋昭起了个大早。 洪全满脸通红的被人抬到马车上。 “殿下，卑职实在太没用了……” “这算什么，你养好伤之后就有用了，是吧杨大夫！” 杨大夫一脸纠结的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道：“殿下，老夫年纪大了，赶不了路，要不然您找个别的大夫照顾吧？” 宋昭想了想，道：“杨大夫，我们就去城外七十里的地方，最多耽搁您两天时间，等到那里我们找到新的大夫，再送你回来，可以吗？” 七十里也不算远，杨大夫也不愿意得罪宋昭，便道：“那好吧。” 安抚好杨大夫，马车便出发了。 宋昭跟洪全，杨大夫挤在同一辆马车里，后面还跟着一辆，里面放着行李。 两辆马车慢慢出了城门口。 “殿下，我们身后是不是有尾巴跟着？”洪全将车帘放下，刚才有好几个人目光可疑的盯着他们看。 “现在是白天，他们不会动手的。”宋昭闭目养神，“待会到了地方我还要亲自干活呢，现在得养养精神。” “干活？”洪全愣了愣，“殿下要干什么活？” 杨大夫也好奇的看着他。 他们不是赶路吗？赶路要干什么活？ 宋昭睁开眼睛，笑道：“杨大夫，待会要是觉得坐马车无聊，你可以跟我一起干活。” “老夫这把岁数可干不动重活，要是轻松点的，老夫倒是能搭把手。” “您放心，一定累不着您！”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直到到了一处十字路口。 前方搭了好几个棚子，周围聚集了不少百姓。 洪全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后探头去看，却发现青媚在那里。 “殿下，青媚姑娘怎么会在那里？” 宋昭伸了伸懒腰，道：“这里就是要干活的地方，杨大夫要不要一起啊？” “施粥？”杨大夫没想到宋昭说的干活是这个，随即笑着点头，“此乃善事，老夫就是老骨头也能咬咬牙半个忙！殿下，请。” 宋昭带着杨大夫下了马车，青媚正在一旁给百姓倒粥，见宋昭过来连忙道：“殿下，这里！” “殿下，您吩咐送去慈善堂的东西奴已经全部命人送去了！”青媚笑得眉眼弯弯。 百姓一听宋昭身份，纷纷惊恐的跪下。 宋昭连忙道：“大家不用这么客气，我是奉了父皇之命前来施粥，父皇爱民如子，特意命我前来，我们这里不光有粥喝，还有米和面可以拿！另外十里外还有三个茶棚，里面茶水免费，也是父皇吩咐专供赶路百姓歇脚解渴用的，大家都可以去！” 众人一听，纷纷山呼万岁。 不少人朝着皇城的位置叩拜，嘴里都是感恩景帝仁慈的好话。 有免费的东西吃，还能白拿粮食，消息自然传得极快，于是前来领粥领粮食的百姓越来越多，就连茶棚里都挤满了赶路喝茶的百姓。 宋昭帮了一个多时辰的忙，在翅根快要报废之前，终于把青媚买来的粮食全部发放完毕。 服务员这行，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很费命！ 第三十五章 医者不自医！ “我们大盛朝能有如此体恤百姓，爱民如子的皇上，真是我们的福气啊！” “你们听说了没有？皇帝陛下还给皇觉寺送了一尊金佛呢！” “金佛？那得花多少钱啊！” “回头咱们可得去开开眼界啊，拜拜金佛，说不定真能心想事成呢！” “做梦吧，皇觉寺是我们能进去的吗！” “我也是听说的，皇觉寺的主持说一个月内对外开放，可供百姓瞻仰佛祖，叩拜进香也是可以的！” “真的？那我们可得去！” 宋昭一边揉胳膊，一边听几个百姓闲聊，心道忠叔的速度真快。 青媚走过来，自然的将小手搭在宋昭肩膀上，力道恰到好处的替他按肩膀：“殿下，奴现在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只是可惜了，白白便宜了狗皇帝。” “一点名声而已，算的了什么？”宋昭不以为然。 青媚却是咬着牙：“当然不是，那可是两百多万两银子，应该用在招兵买马上才对！现在却白白给狗皇帝做嫁衣，真是白费功夫了！” 宋昭神秘一笑：“青媚，你买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 青媚柔声道：“这些东西倒是不多，拢共也就一万两而已，但皇觉寺那个金佛……” “那是镀金的，不值钱。” 青媚一愣，顿时面露喜色：“真的吗？不过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镀金的跟纯金的，重量上的区别就很大。 “不会被发现的，里面灌满了沙子和石块，严严实实的，保准比纯金的还要沉！” “殿下！”青媚眉飞色舞，“您可真聪明，奴实在太敬佩您了！”说着她又贴过来，一双眼睛仿佛勾丝一般。 宋昭不怀好意的伸手往她胸上袭去。 青媚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躲开，却见那双手又收了回去。 “殿下就知道吓唬奴。” “你小心着点，本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懒得吓唬你了。” 青媚越发大胆：“只要王妃同意，奴随便殿下怎么折腾。” 宋昭狐疑的看向她：“你这么懂规矩？真是看不出来。” 青媚笑着道：“奴虽然在青楼里呆久了，但也懂得尊卑有别，王妃若是不愿意，奴是不会让王爷得逞的，否则坏了规矩便是抹黑王爷，若是被娘娘地下有知，奴将来有何颜面去见娘娘。” 宋昭表情逐渐严肃起来，皱着眉头看她：“青媚，我母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媚一怔：“殿下这话什么意思？娘娘去时，殿下年岁也不小了。” “但我从不知道母后除了皇后身份以外的任何模样，她在我面前永远是一个慈母。”宋昭在原主的记忆里几乎回忆不起来皇后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过刺激的缘故，除了一些固有印象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殿下，或许以后您会知道的。”青媚若有所思，又笑了，“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要赶路了？” 见她不愿意多说，宋昭也懒得追问下去。 “今天的目的达到，父皇那边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这一路算是安全了，走吧！” 宋昭拍拍屁股站起来，朝马车走去。 多了个青媚，一辆马车就坐不下了，宋昭只好让青媚再去买一辆来， “青媚，你和洪全一辆马车，你是女人，照顾病人更细心，杨大夫年纪大了，让他跟我一辆马车休息一下。” 青媚娇笑着道：“好啊，洪大哥我陪你呢！” 洪全脸又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看的宋昭直叹气。 天公不作美，他们才走出去一段路天上便乌云密布，眼看着竟然下起了雨。 宋昭注意到杨大夫坐立难安的样子，以为他出事了。 “殿下不必担忧，老夫这是老毛病了，又赶上这下雨，浑身上下就更难受了。” 宋昭眉头皱起：“杨大夫医术这么好，难道治不好吗？” “医者不自医，再者，这痹病也没有痊愈之法，老夫只能研究方子勉强减轻痛苦罢了。” 痹病？ 宋昭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是什么病。 “杨大夫，我来帮你看看吧。” 杨大夫惊诧：“殿下还会医术？” 宋昭轻笑：“会一点，从前看过医书。” 杨大夫微微颔首，任由宋昭拉着自己的手臂查看，心里却不以为然。 虽说皇宫收藏了天下宝贵典籍，但是医术是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学的，看书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还是实践。 所以他不指望宋昭能说出什么来。 杨大夫将袖子放下，身体因为各个关节的疼痛而显得不自然。 “杨大夫，你这是类风湿关节炎吧？” “什么关节炎？” 宋昭想了想，道：“杨大夫，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关节处酸痛，有些麻木，行动感觉不太方便，甚至在膝盖之类的关节位置有肿大现象？” “不错！”杨大夫微微颔首。 “我说的类风湿关节炎跟您说的痹症其实差不多的意思，我比较直白点罢了。” 杨大夫却不计较这点细致末节，追问道：“殿下对此病曾有研究吗？” “也不算研究。”宋昭沉吟片刻，“斗胆问下杨大夫现在给自己吃的药方是什么？” 杨大夫更惊奇了：“难道殿下还会开方不成？” 这要换成别的毛病，宋昭肯定开不出方子。 但是治疗类风湿的药方，他还真知道！ 同时，宋昭也想起来为什么痹症这个名字这么耳熟了。 医圣张仲景的《金匮要略》首次给痹症改了个名字，叫做历节风，这个名字就已经很接近现代类风湿关节炎的称呼了。 宋昭记得自己在上大学的生活看过《金匮要略》，但只是粗粗扫过也没记得多少。 后来再让他对张仲景印象深刻的是在一起旅游中。 那次导游讲到了华佗，为了讲述详细就顺带说了张仲景。 张仲景有四张着名的药方，具体是哪四张方子他记不得，但却记得在现代，这四张方子被岛国人用得极多。 这个记忆点非常好，导游一笔带过后宋昭都记到现在。 “殿下？”杨大夫见他不说话了，试探得开口。 宋昭从记忆里抽出思绪，道：“杨大夫可知道《千金方》？” “这是……药方？” 杨大夫的反应来看，大盛朝没有出现孙思邈这个人物，所以连千金方都没有。 “是一本古籍，我曾看过其中记载了关于痹症的治疗方子，而且还记下来了，要是杨大夫信得过，等到了地方本王写下来给你。” “古籍？这古籍老夫竟然完全没听说过……”杨大夫抚须，他知道宋昭没有骗人的必要，便道，“好，那就有劳殿下写方子来，若真有用，那将是天下百姓的福分。” 第三十六章 药方！ 几十里路，走的还是官道，所以宋昭一路平安的到了地方。 此时雨势变大，雨幕婆娑，显得那座不起眼的宅院格外朦胧。 宋昭掀开帘子看过去，雨水带着凉意跳到手背上，他擦手擦了一下，远远的看见远处有个身影在屋檐下等他。 “是殿下回来了，你们快去帮忙。”柳玉琼看见远处似乎有马车过来，她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能猜到是宋昭。 九个侍卫齐齐跑出去，帮忙牵马的牵马，打伞的打伞。 直到看见洪全断了一条腿躺在马车上，这些从前一起浴血奋战的战友们顿时慌了神。 “没事没事，我这腿没养好，是杨大夫帮我重新治伤呢！” “你们快帮殿下将东西搬进去，那些可都是宝贝，不能淋雨！” 宋昭下了马车后直奔柳玉琼。 “殿下平安回来就好。”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进去说话！”宋昭走了两步想起来洪全，吩咐人将他安置到西厢房里去，想找个人照顾他，但青媚显然不是干得了这种活的人。 他看了一眼小米。 算了。 “殿下，你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小米不服就问，一点都没给宋昭面子的意思。 “我想你帮忙找个丫鬟来。” “什么？”小米瞪大眼睛。 “洪全受了伤需要有人照顾，这里都是大老爷们不方便，你说呢？” 小米刚要骂人的话硬生生被憋回去，同时有些心虚。 她刚才差点以为宋昭要纳妾。 “殿下说的对！我去找个丫鬟来吧。” “且慢！”柳玉琼拦下小米，对宋昭道，“殿下，此地距离京都太近，不宜找丫鬟，不如等我们走远些再寻吧，至于洪全，小米和青媚一起帮忙照顾不成问题。” “你担心会有奸细？”宋昭道。 “嗯。”柳玉琼颔首，她下意识看向青媚。 柳家乃是世家，底蕴深厚，就算如此素姨娘都能潜伏在柳家，她担心也会有心怀不轨的人来到他们身边。 “也罢，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小米，洪全的腿是战场上下来的旧伤，你照顾他的时候要细心点。” 宋昭都准备好小米炸毛了，结果她居然乖乖的点头，还表示自己一定会照顾好。 真是撞了邪了。 “殿下，卑职等已经将所有东西全部搬进来了，就放在东厢房中！” 宋昭微微颔首，看向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蔡十三！” “十三？这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回殿下，并没什么含义，卑职是在五月十三生的，所以取名十三！” 宋昭打量他片刻，这才道：“那往后就叫你十三吧。十三，你带其他人一起去找杨大夫，让他给你们看看旧伤，不过杨大夫现在旧疾发作，你们别打扰太久。” 蔡十三先是一怔，随即面露欢喜：“是！卑职明白！” 小米也道：“小姐，我也一起去吧，好帮个忙。” 柳玉琼点点头：“别忘了做饭。” 小米一走，宋昭想起来答应给杨大夫方子的事情，便起身走到桌旁，思索片刻后开始下笔。 “殿下在写什么？”柳玉琼微微眯着眼睛才能看清楚他在写什么。 “独活，杜仲，牛膝……这些都是药材，写这些做什么？” 宋昭并未回答，而是快速写完药方，又仔细斟酌了一下药方上格外药材的数量，这才搁下笔，道：“这是一张能治痹病的药方，其实也不止这一个病，在药方上稍加修改还可以治疗其他类似的病症。” 柳玉琼惊讶道：“殿下怎么会懂医？” 宋昭又把之前自己那套说法拿出来，随后吹干墨迹后把方子拿去给杨大夫。 杨大夫正在帮蔡十三他们看病，这些人全是兵器伤，难度不大，但看的他眉头紧锁。 直到看见宋昭送来的药方，他眉头锁的更紧了。 “老夫不敢轻易断定药方的作用，但一定会好好研究，不辜负殿下一片心意。” 宋昭颔首道：“杨大夫，你现在病还没好，先别急着给他们看病，休息一下吧。” “没事没事，老毛病了，再说也不用我走动，没什么问题。”杨大夫摆摆手，郑重将药方放好后招手让蔡十三他们继续。 宋昭也不拦着，他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之前走的匆忙，还没问过你们叫什么名字。” 宋昭面前站着四个人，这四个人就是之前的四个工匠。 “回殿下，小的名字很好记的，叫刘二，打铁的手艺是祖传的，所以好多人叫我打铁刘，嘿嘿，其实我爹在的时候他也叫这个。” 宋昭打趣道：“祖传外号，我懂。那你呢？” “小的钱良，从小拜师学的木匠活。” “小的王五，是石匠。” “小的叫刘四，祖传手艺，学的是皮匠！” “刘四？那你跟刘二算是兄弟了。”宋昭调侃一句，这才说正事，“之前我让你们做的样品呢？” 柳玉琼看向他们：“殿下面前是什么就说什么。” “是！小的这就将东西去拿来！”打铁刘连忙小跑出去。 其他三人则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不动。 这才几天时间，柳玉琼就把他们调教的这么好？ 到底是柳家的女儿。 宋昭心里赞赏不已，直到打铁刘把自己交代的两样东西拿上来。 “这马鞍倒是有模有样，可有测试过？” 柳玉琼道：“殿下，这马鞍我已经让小米试过了，钱良和刘四的手艺很好，基本上坐上去没什么不适的地方，但究竟好不好还是要殿下来定。” 宋昭拿着马鞍仔细检查，时间这么短，他也没想过真能把自己要的东西做出来。 但他没想到这两个人的速度还挺快，而且从外表看，跟自己的设计图基本一致。 “嗯，不错，不过有些地方还需要改进，比如这里，后面需要加个马镫。”宋昭把东西递给打铁刘，他诚惶诚恐的接过。 “这个马镫也需要你来做，你可以吗？” 打铁刘当即道：“只要有图样，小的一定可以！王妃娘娘给小的找了一间大的打铁铺子，里头东家很好说话，多借两天地方应该没问题。” “你没全租下来吗？”宋昭奇怪，十万两银子别说租几个铺子了，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第三十七章 人手不够的问题！ 柳玉琼摇头：“我想着够用就行，要是一口气租几个铺子太惹眼了，尤其是铁匠铺。” 刚出城的藩王转头就租了个大的铁匠铺，铁匠那是什么？搞不好能造兵器！ 这要是传到太子甚至景帝耳朵里，他八成真要死。 “还是你细心。”宋昭觉得自己这个媳妇是真不错，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又温柔还细心。 最重要的是，她有领导才能。 有些事情交给她来办，比自己办还要稳妥。 宋昭打算以后这种事情就统统交给她来帮忙，还有她那副眼镜必须赶紧找玉石匠做出来，要不然总是不方便。 “殿下，这是复合弓！”柳玉琼走到打铁刘边上，拿起那把弓，“铁匠铺里人多眼杂，这复合弓极不好打造，如今就只得一个雏形，何时能测试还不知道。” 宋昭接过来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道：“不着急，这本就不是三两天能做出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你们都辛苦了。” 柳玉琼挥手示意他们四人可以走了，等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后，柳玉琼才道：“殿下打算何时离开？” “走？是要走，最快就是明天了。” “那我去安排一下饭食。” “玉琼，你先等等。”宋昭伸手拉住她。 这几天宋昭不在，现在忽然拉她手，她差点想抽回来。 “殿下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你我是夫妻，说话随意点，玉琼，你看这个。”宋昭拿出水晶来。 “水晶石？看起来价值不菲，殿下是从何处得来的？” 宋昭笑着将在京都城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从和代天锡狩猎场打赌开始，到他来之前做善事送金佛，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了她。 柳玉琼惊得美眸圆瞪：“这比我想的还要凶险，殿下，以后还是多带些人在身边的好。” 宋昭不想深究这个，拉着她又坐下来：“重点是这个水晶，我打算用它做一副眼镜，有了它，你就能看清楚了！” “眼镜？有了它，我就能看清楚了？” 柳玉琼红唇微张，惊讶的表情平添几分可爱。 宋昭忍住想捏她脸的冲动，点点头道：“不错，但是我现在需要一个玉石匠，他们做的活精细，不出意外能把眼镜弄出来。” 柳玉琼激动的手指微颤，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又有些怀疑。 “水晶我从前也见过的，却不知它还有如此药效。” 宋昭有点心虚：“不是药，而是一种工具，我目前没有办法将你眼睛完全治好，所以只能让你佩戴眼镜。” 柳玉琼反而踏实了：“我方才还觉得不可思议呢，心想这水晶竟然也能治病，现在殿下这么说我就安心了，也觉得此事定然能成！殿下放心，这玉石匠我去寻。” 柳玉琼聪慧，宋昭还没说让她找玉石匠的事情，她自己就明白了。 等到了夜里，宋昭随便吃了点东西应付完肚子，正打算练两下拳脚，忠叔回来了。 外头的雨太大了，忠叔穿着蓑衣回来还是被淋湿。 青媚自告奋勇去煮姜汤，忠叔喝下后浑身暖过来，这才道：“小主人，老奴回来晚了。” “忠叔是去办什么事情了吧？” “不错，老奴的确去办了一件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是一个货商被人盯上了，老奴见他那些东西就是从小主人手里出去的，想着应该是媚姑娘认识的那个货商，就将他救下，安置在不远处一个客栈里了。” “是他啊！虽然没见过他，但……等等，忠叔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管别人闲事了？” 为数不多的记忆里，韦文忠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就算那个货商跟青媚认识，他也肯定不会管这种事。 “小主人心思敏捷，不错，老奴留下那人是觉得小主人能用得上他！” “我能用得上他？这话什么意思？”宋昭不明白，一个货商能做的也就是做些买卖，他现在最需要的兵马。 “我们要去的是幽州那等边境之地，而西凉就在不远处，小主人现在又跟代天锡结了仇，保不齐他什么时候就带兵攻打幽州，所以我们想在幽州站稳脚，势必要招兵买马，毫无疑问军饷会是一笔天大的数目，就凭咱们手里那两百多万两银子远远不够！” 此时的韦文忠哪里还有一个太监的影子，他就像是朝堂上指点江山的将军。 “小主人，当初景帝忌惮周家就是因为周家在军中也有权势，这些权利是怎么来的？不单单是依靠人心，还有大把大把的钱！钱放在军队里，那就是无底洞，再加上我们要重头再来，这点钱根本不够看！” “忠叔，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些。”宋昭忽然起身，郑重的朝他行礼，“忠叔能为我考虑周全，宋昭定不辜负！” 韦文忠并未扶起他，眼眶微润：“好，小主人比三年前长大了不少，将来老奴死了也有颜面去见娘娘了！” 宋昭倒了一杯茶给他，这个老人虽是奴仆，但对自己的感情更像是亲人。 “忠叔，你能跟我仔细说说那个货商吗？要是可以，我明天就想见他。” “小主人不必着急，那货商脾气古怪，但却是个极善钻营之人，老奴已经叮嘱他明日一早就往这里来。” “看来忠叔全部都安排完了，那我就等明天见他了！” 韦文忠说完事情就回去了。 宋昭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当甩手掌柜的感觉，可真爽啊！ 现在有当领导潜力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媳妇，还有一个是忠叔。 忠叔年纪大了，偶尔让他管管就行，大部分的事情还得是自己媳妇来。 宋昭转念一想，柳玉琼手下能用的人不多，跑腿的事情全交给小米干。 以后事情肯定会越来越多，小米就算腿抡冒烟了也忙不过来、 人手不足，是个大问题！ 是夜。 盛京，皇宫中。 景帝听着手下人汇报关于外面百姓传言的事情，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欢喜。 “这个老八，也不知道是真聪慧，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景帝眉头舒展着，连嘴角都是上扬的，浑身上下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第三十八章 求陛下召回幽王！ 今天一早开始京都城外就传遍了赞美的声音。 就连小孩子都知道喊两声陛下万岁！ 登基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一分钱没花就让百姓对自己感恩戴德，这仁厚慈爱的名声算是彻底坐实。 再加上皇觉寺那座金佛，景帝差点笑出声。 “皇觉寺乃是皇家寺庙，铸造这样一尊金佛不是一日之功，难不成老八早就想好那些银两要怎么花才能让朕高兴？” 景帝自言自语完看向一旁老太监。 老太监若有所思：“老奴虽然不知道，但幽王殿下的孝心老奴算是看出来了，殿下今日出城后，百姓对朝廷，对陛下的恩典如滔滔江河绵延不绝，便连三岁娃娃都在称陛下乃是千古仁君呢！”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种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马屁，那拍起来就更舒服了！ 景帝笑着道：“看样子，他那些银子应该花的七七八八了，既如此……” 老太监耳朵竖起来，眼角余光看向景帝。 景帝意味深长的道：“让老八好好上路吧。” 老太监心头微跳，但还是笑着道：“幽王殿下有此孝心，陛下真是有福气。” “但愿如此。” 却在此时，外头忽然有人来报，说户部尚书陈培礼求见。 “这大晚上的他来见朕做什么？”景帝问道。 “陈大人说，他要呈上去岁盛京周边三个县的粮食赋税账本。” “什么？”景帝算了算时间，“按照往年他应该还有两个月才会呈上来，今年怎么这么早？去，把他叫来。” 很快陈培礼揣着几个账本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户部侍郎，三个人都红光满面的。 “臣参见陛下！” 景帝接过账本，随意翻了翻后放在桌上：“怎么这个时候送来？有什么问题吗？” “陛下请仔细查看！”陈培礼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很不满。 那可是账本！ 你什么态度嘛！ 但当面他可不敢说，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让景帝先看看账本。 “嗯？朕又不会算账，你报个数目不就好了！”景帝眉头皱起来，刚才的好心情被陈培礼弄得乱七八糟。 陈培礼很想冲上去指着账本让他看。 你不会看账本，但你总看得出来账本不一样了吧！ “陛下，臣带领户部官员共十人，花了两天时间，将去年三县的所有账本都算出来！” 景帝刚想点头，忽然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几天？” “两天！”陈培礼那叫一个激动，皇帝终于反应过来了，“只花了两天时间，而且这账目十分清晰，比之前的账本要清晰多了！” 陈培礼从身后的户部侍郎手里接过来一个算盘，走到景帝桌子前。 景帝人麻了。 那么大个算盘刚才藏什么地方了？ “陛下你看，这是存，这是缴……” 算盘声噼里啪啦的响起来，景帝耐着性子等他算完，在他毫无眼色还准备继续的时候一把按住他的手。 “够了，差不多了。”景帝抽过他手里的账本仔细看，“的确和以前的记账方式有所不同，陈爱卿，这是你新研究出来的？” “的确是个新式账法，但却不是臣研究出来的！”陈培礼激动的道，“是幽王殿下教的！殿下还简单教了臣一些别样的计算方式，只不过……” 景帝手里的账本啪嗒一声掉下来，给陈培礼吓一跳。 “你说什么？谁？老八？他会算账？还教你？” 景帝问完后才想起来，狩猎场里宋昭几道题就轻松赢了代天锡。 他不光会算，还很刁钻！ “不错，老八会算账没什么好奇怪的，但这记账方式他怎么可能会研究出来？” 景帝想着宋昭的模样，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就是个会点算数而且长得不错的莽夫罢了！ “陛下，虽然臣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这的的确确是真的！臣亲自看幽王殿下写出此账法，而且他计算的速度极快，比臣的速度快多了。大概就是计算方式不同的缘故，可惜臣至今还没完全学会，就连这龙门账法，使用时也略有存疑，因而臣想向陛下请旨，能否让幽王殿下先教教臣，然后再走？” 景帝愣了一下：“老八今天早上就走了，你不知道？” “啊？” 陈培礼脸色大变，他快速回头看自己身后那两个同僚，结果他们俩表情跟他一模一样。 “我们都不知道啊！” “这两天都在户部算账呢，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陈培礼大叫一声不好：“我怎么忘了幽王殿下只能在京都待三天呢！陛下，不知能否先将幽王殿下召回？” 景帝眼皮子狠跳一下，看陈培礼的眼神好像带刀子。 之前是代天锡那厮非要把宋昭叫回来，他圣旨都下了，最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连陈培礼都敢叫他收回旨意了？ 反了天了！ 陈培礼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还没出师的事情，急得不行：“陛下，若能将幽王殿下算账的本事学全，假以时日在大盛推广，臣保证，陛下定能名留青史！” 景帝眉头皱的更死了。 好熟悉的四个字啊！ “朕作为大盛皇帝难道还不能名留青史？” 陈培礼咦了一声，天天听御史台那帮狗东西说名留青史名留青史，他嘴都瓢了。 “臣说错了，陛下一定会被称赞为千古圣君的！” 景帝哼了一声：“你拍马屁的功夫，跟老八比可差的远了。” 陈培礼压根不知道今天城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根本想不到马屁的最高境界是，做榜一大哥！ 陈培礼只知道，要是让宋昭走远了，那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学更多东西了！ “陛下，要是实在不行，臣去追幽王殿下吧！” “这倒是个法子。”景帝虽不愿意宋昭回来，但如果真的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也可以通融。 “明日上完早朝后你就去吧。” “是！臣谢过陛下！” 陈培礼得了旨，乐呵呵的拿着账本出宫去了。 ~~ 不大的院子里传出来捣药的声音。 这个声音从宋昭睁眼开始就没停过。 跟柳玉琼一起吃了个早饭后，就准备等那个货郎过来见自己了。 小米从外面进来，收起油纸伞后郁闷的道：“小姐，杨大夫捣药的声音从三更天就开始了，我听得头都要大了，你说他一把年纪了就不累吗？” 柳玉琼思索片刻：“殿下，不如给杨大夫找个人打下手吧？” “你不怕是个眼线？” 柳玉琼笑着摇头，又冲小米招手：“你去附近村庄里找个半大孩子来，一天给十文钱，来几天就给几天的工钱。” 小米一听，嘴角都往下拉了：“小姐，你这是助纣为虐，回头杨大夫那边声音更大了。” “你就快去吧。” 小米叹了口气，出去了。 宋昭失笑：“半大小子就不会是眼线了？” “至少可能性低一点。” 宋昭远远的看见杨大夫在屋子里捣药，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看得出来他对那张药方很上心。 “殿下那张方子真能治杨大夫的旧疾吗？”柳玉琼很好奇那方子究竟有没有用。 “不说治愈，但比他自己的方子肯定更有效，你信不信，以后杨大夫会哭着喊着跟我去幽州！” “殿下这么有自信？就凭这一张方子？”柳玉琼不信。 “谁告诉你，我只有这一个方子了？” 第三十九章 敌暗我明 柳玉琼微微惊讶：“殿下当真是在医术中找到的药方吗？” “干嘛？你不信啊？” “说实话，不太信，但似乎又没其他的可能性。”柳玉琼失笑。 宋昭还想再说什么，外头却响起了敲门声。 很快有人前去门口，询问后匆匆来禀告，说是一个叫李兆丰的人要见宋昭。 “李兆丰？一定就是那个货商了！” 宋昭正准备叫他进来，外面忽然起了骚乱。 “不好，有人行刺！” “快保护殿下和王妃！” 青媚的身影第一时间进入屋内，视线扫过宋昭和柳玉琼，见他们安然无恙后立刻护在他们跟前。 “青媚，你先去把李兆丰带进来！我怕他死在外面。” 遇上几个不怀好意的还要忠叔出手相救，这人定然手无缚鸡之力。 闻言青媚立刻闯了出去。 外面短兵相接的声音不断响起。 柳玉琼面色凝重：“殿下，你觉得会是谁的人？” “不管对方是谁，总是来要我的命的。”宋昭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话音刚落，屋后的窗户忽然被破开，一个蒙着脸的黑衣手持大刀滚了进来，找到目标后当即挥刀砍去！ “殿下小心！”柳玉琼大喊一声。 宋昭一把搂过她，两人往边上打滚一躲，那大刀砍了个空，径直将一张两米大长桌直接砍成了对半！ “你在这里别乱跑。”宋昭将柳玉琼安置在角落里，朝着刺客快步冲去。 叮！ 刺啦—— 匕首划过刀背发出刺耳的金属声，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宋昭抬腿朝他心口踹去，刺客反应慢了半拍，只堪堪挡住一半的力量，最后还是倒飞出去，后背嘭的一声撞在墙上。 “走！”宋昭扭头对柳玉琼喊道。 “好！” 柳玉琼快步朝门口跑去，却发现门外的情况更不容乐观。 现在不过五更天，加上下雨，整个世界都是阴沉沉的。 柳玉琼视线模糊却依旧能看到外面数量不少的刺客。 她若被抓，殿下定会投鼠忌器！ 柳玉琼索性把门关上，但她刚将门锁好，就有人在外面狠踹，震得她双手发麻。 “找死！”外面响起青媚的声音，紧接着就没动静了。 “王妃，里面怎么了？” 柳玉琼忙将门打开，回头一看却见宋昭已经把刺客杀了，正朝他们走过来。 “殿下没事就好！”青媚笑了一声，“奴去将这帮人统统杀了！” “救命啊！救命啊！”李兆丰的求救声忽然响起来，紧接着声音逐渐小去，似乎是走远了。 宋昭拉住青媚：“你照看好玉琼。” 说完他拿过青媚手里的长剑追了出去。 “小主人！”韦文忠正赶来，见状连忙跟上去。 这帮刺客人数不少，而且还是趁夜偷袭，加上还有雨水做掩护，八成觉得任务一定能成，所以他们来的时候打的主意就去全杀。 但他们没想到，小小的屋子里高手却一个接着一个！ 就连那些看起来病怏怏的伤兵都跟疯了一样！ 李兆丰被一个刺客勒着脖子拖着，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门都还没进就遇上了刺客，这条小命要真交代在这里，他做鬼也不会放过这帮人！ 刺客见宋昭追了出来，一把将李兆丰甩开。 “幽王殿下，你果然中计了！” 话音刚落，周围隐蔽处又出现了蒙面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蔡十三等人当即反应过来是瓮中捉鳖的把戏，马上护在宋昭周围。 韦文忠目光不善的扫过这些人，开口道：“小主人，老奴来突围，你找机会趁乱脱身。” “想走？老东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老？我是老了，但是你们可没机会老了。”韦文忠笑了起来，这么一笑还引得几声咳嗽，落在刺客们的眼里那就是一棵老帮菜，随随便便就能送他去死！ 韦文忠动手了，蔡十三等人也不甘落后，快速加入战斗中。 宋昭扫了眼李兆丰，走上前把他拽起来。 “疼死我了，你别拉我啊！早知道会这么吓人打死我也不来了！” 宋昭愣了一下：“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当朝八皇子，幽王殿下嘛！我来找你的，我还能不知道你是谁？”李兆丰很无语，这问得什么屁话？ “你知道我是谁，还敢这样跟我说话？”宋昭觉得，这个李兆丰不管有没有经商才能，他这个性格就很对自己胃口。 “呵呵，殿下也就看着风光，喏。”李兆丰用下巴指了指那些喊打喊杀的刺客，“实际上过的还不如我呢！要不然殿下也不能找我卖东西，还卖得那么着急。” “你倒是个聪明人。”宋昭低头看了眼他的脖子，“那你现在还走吗？” “走个屁啊……殿下，我可不是那种人，我既然说了来投奔殿下，那肯定不会轻易跑的！嘿嘿。” 李兆丰是个生意人，做生意的无利不起早，自己这里都这么危险了他还不肯走，要么有大钱能赚，要么留下来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宋昭道：“你被人盯上了，不想死，所以才想来投靠我吧？” 李兆丰一愣：“殿下这是什么话？我只是个做生意的人，哪里会有什么仇家。” “哦，这样啊。那我这里危险就不留你了，你走吧。”宋昭擦了擦手里的剑，转身准备去杀刺客。 李兆丰连忙拉住他：“别这样殿下，我说实话，我帮殿下出手那些宝贝已经被人盯上了，他们想杀人劫财啊！殿下，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因为你才有危险的，你怎么样也不能不管我吧！” “因为我？是我逼着你帮我卖东西的？难道你没赚到钱？”宋昭冷笑一声，“生意归生意，你既然做了这笔生意得了好处，就别装的无辜样。” 李兆丰没想到宋昭这么不好糊弄。 自己都因为帮他卖东西要被人杀了，他居然还能用那张嘴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好吧好吧，殿下我是来投奔你的，求求你收留我一下，至少得三天吧！” 宋昭刚想再跟他讨价还价，忽然察觉到背后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黑暗中一只冷箭对准他的后背！ 嗖！ 宋昭旋身躲过，那支羽箭带着料峭的寒意在雨中刺入土中！ 李兆丰惊呼一声，赶紧贴近宋昭：“殿下你要保护我啊！我不想死啊！” 宋昭根本没时间骂他，一支箭矢落地之后，紧接着又射来四五支，速度之快让他不由得汗毛直立。 对方在暗他在明，他根本就是一个靶子！ “小心！”韦文忠抬手掐死一个刺客后，扭头便看见一支箭朝着宋昭射去，等他飞身上前想要阻拦时已经来不及。 那支箭直接刺入了胸膛，顿时鲜血四溅！ “啊！” “啊！” 两道叫声同时响起，韦文忠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支箭，竟然穿过李兆丰的胸口后又刺入了宋昭的后背！ “好痛啊……”李兆丰感觉自己这回是真要死了，“我这歹命……果然跑哪里都倒霉。” 第四十章 怕死的李兆丰！ 韦文忠大怒，劈手抢过一把刀后就去追林中隐藏的刺客，不一会没了踪迹。 蔡十三等人解决完其他刺客后快速上前扶住宋昭和李兆丰。 “殿下！你怎么样？” 宋昭咳嗽一声：“还好，皮肉之伤，暂时死不了。” “这就好，这就好！” 蔡十三这才松了口气，连带着其他人也都齐齐松气。 李兆丰本来都进气少出气多了，一听他们连自己死活都看不见，气活了：“你们这帮人还有没有人性啊！我这么个大活人你们看不见啊！什么叫这就好？好个屁啊好，妈了个巴子我要咳咳咳……” “你别激动别激动，你肯定不会有事的！”蔡十三不敢耽搁，连忙将他们二人送回去。 柳玉琼提着的的心在看见宋昭和李兆丰被叉在一个串上时，差点当场死了。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伤成这样？杨大夫，快去找杨大夫！” 宋昭安抚她：“没事，我不严重。” 李兆丰喘着粗气，忽然看见熟悉的脸，正想从青媚那里得到点安慰，却见她急急忙忙去问宋昭。 “殿下怎么受这么重的伤？你们是怎么保护的殿下！如此无用，留着你们有什么用！”青媚怒火滔天，竟然要杀了他们。 “青媚！退下！”宋昭眉头紧了又送，而后对她摇了摇头。 青媚不情不愿的退下，瞥了眼李兆丰，又道：“幸亏殿下是被后刺的，伤势应该不会太严重。” 小米凑过来看：“按照箭矢的长度，殿下受伤的地方应该不深，待会让杨大夫将箭拔出来便好。” 李兆丰人麻了。 都把他当沙袋用了是吧！ “殿下，我准备去死了，你有没有什么愧疚的话要跟我说的？”李兆丰生无可恋的道。 “……” 这阴阳怪气的。 杨大夫被叫了过来，看见这伤势，虽说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检查完后脸色更不好看：“殿下的伤不算太严重，不过这位小郎君的伤就……不好说了，若是伤到五脏六腑，这箭都不好拔出来，而且就算拔出来了，如何将血止住也是个问题！” 李兆丰说话晦气，但他可不真想死：“呜呜呜，大夫，你一定要救我啊！我还没娶媳妇呢，我老李家三代单传啊，香火可不能断在我手里啊！” 青媚妩媚一笑：“那简单啊，李老板你把我过继到你名下，我委屈点给你当女儿，你把财产全给我，回头我找个上门女婿给你传承香火好不好啊！” 李兆丰苦着一张脸：“青媚姑娘你就别打趣我了，我是真怕死啊！” 青媚无奈一笑：“我这不是想让你放松点嘛。”她又看向杨大夫，“我会拔箭，待会我可以动手。” 杨大夫知道她身手不俗，想了想道：“可以，但是我手上没有合适的金疮药……” 小米拿出来一瓶：“我这个是上好的金疮药！” 青媚扫了一眼，笑道：“你这个也敢说上好的？小妹妹，你是没见过好东西啊？” “你说什么呢！这可是我从柳家带出来的！” “柳家？”青媚慢悠悠的拿出自己的药瓶，“好不好还是让杨大夫说吧。” 小米叉腰：“好，杨大夫你说实话就行！” 杨大夫手里拿着两瓶药，看完后道：“青媚姑娘的药好些，但小米姑娘的也不错。” 眼看小米脸涨得通红，柳玉琼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比这些东西，赶紧让杨大夫治伤！” 杨大夫这才道：“青媚姑娘，你既然有经验就先帮我将殿下的箭拔出来。” 青媚微微颔首，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一双手用力按住宋昭的肩膀：“殿下，待会我会用力。” “好！” 青媚又回过头去看李兆丰说话：“李老板，待会我帮你拔箭哦。” 李兆丰刚想回话，忽然发现自己身体被人强行按住，紧接着伤口处传来巨大的痛意。 噗！ 宋昭没反应过来，那支箭就从自己身体里出去了。 青媚拍拍手：“好了，殿下觉得疼吗？” “倒是不太疼。”宋昭表情有些复杂。 李兆丰却是后知后觉：“啊！痛死我了！你踏马推我干什么！” 青媚不好意思的笑笑：“同时用力才更好拔出来嘛，李老板你就稍微牺牲牺牲。” “你……你……”李兆丰忽然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我先帮殿下止血！”杨大夫连忙过来处理伤口，“还好这箭没有倒刺，要不然至少得挖走一大块肉，殿下你忍忍，我要上药了。” 宋昭嗯了一声，上药的过程中他连哼都没哼一下，直到裹上纱布，才轻轻松了口气。 李兆丰已经被抬到床上，他的伤口在右边，整个人侧卧着。 没有刺穿心脏的危险，但如果止不住血，他依旧会死。 “这样的伤，在战场上只能听天由命。”蔡十三忽然低低的开口。 他们在战场上拼命的时候，被箭射中是家常便饭，只要伤口不深一般都能活下来。 但像李兆丰这样被人射穿的，往往会在拔出箭后流血而亡。 不管多好的金疮药，都无法阻止血液从身体里流出来。 只有运气极好的人才能存活。 但那样的人，能有几个呢？ 如果没有李兆丰挡这一箭，现在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就是宋昭自己。 李兆丰不能死！ 必须要救他！ 但这里条件有限，不仅药材不足，连一些工具也没有。 宋昭思来想去，只能先去附近的医馆里弄来这些东西。 “青媚，你去最近的医馆弄来缝针用的东西，再多买些照明用的蜡烛来。杨大夫，待会缝好针再上金疮药，他的血应该就能止住。” 话音落下，屋子里安静的有些诡异。 宋昭好一会才发现他们表情有点不对劲。 “嗯……殿下，你是说，用针给他的伤口缝起来？”青媚不太确定的问道。 宋昭微怔，看向杨大夫：“有什么问题吗？” 杨大夫惊诧不已：“殿下果真博学多识，此法的确有医书记载过，但鲜少有人知道。而且此手法治伤被主流医者认为有违天和，所以愿意钻研此法之人少之又少！且此针法十分难练，稍有不慎病人会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直接死亡，死法实在过于残忍，便是老夫也不敢触碰！” “等一等，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还没有麻沸散这种东西吗？” “麻沸散是何物？”杨大夫问道。 “……” 难怪啊，刚才踏马的给他硬拔！ 第四十一章 麻沸散出世！ 要说刚才他还觉得自己运气不错，现在他觉得，他是命大！ 没有麻药，也不给缝针，拔完之后上点金疮药，之后就全靠命刚。 这种治法让他听得冷汗直冒。 此时再看李兆丰，宋昭现在对他的好感度快要爆表了！ “殿下，这麻沸散究竟是何物？”杨大夫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自己没听说过的东西。 宋昭道：“麻沸散就是字面意思，服用之后人就不会有任何感觉，就算你在他身上划刀子都不会痛！” “什么？竟然有这种神药！”杨大夫满脸的震惊！ 但很快，他浑身的血液开始往大脑处涌，以至于还出现短暂的眩晕感。 病人不知疼痛，就不会被疼死！ 如果真有这种药，那用针线缝补人体，便再也不是旁门左道之术！ 那是救人一命的绝技啊！ 神药，是神药啊！ 杨大夫清楚的意识到麻沸散若是现世，将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天下所有医者都将被此震撼！ 医学之道必将迎来一个新的历史转折点！ 杨大夫激动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而其他人的惊讶也不比他少。 尤其是蔡十三等人，他们是上过战场的人，更能深切的感受到这个药的用处。 柳玉琼也跟着紧张起来，想说什么却又不敢打扰宋昭，攥紧了手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我先想想看麻沸散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宋昭闭上眼，努力回想脑海中的医学知识。 这跟临时说要高考有什么两样？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 见宋昭脸色难看起来，柳玉琼忙道：“殿下不必着急，只要不拔箭，李公子暂时不会有事的。不如我们先回去休息，你慢慢想。” 杨大夫颔首：“有老夫在，保证李公子今日不会出事。” “不，我会想起来的，你们等等。” 宋昭沉下心来仔细回忆。 当初自己和同伴进行一项任务时曾在森林里迷路，当时他们身上都有伤，是运气好遇到了一个护林人，对方手里的药材也不多，只好出门采药。 当时那个人就说起过麻沸散，虽然效果比不上现代医学中使用的麻药，但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我记得是，麻黄，甘草，杏仁，具体用量我不记得了，但麻黄最多……”宋昭示意柳玉琼给他纸笔，慢慢写下来，时不时又划掉重新写。 最后他终于确定了一份可用的麻沸散制作步骤。 屋内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杨大夫身上。 “麻黄切段放入砂锅，再加清水煮沸，又改小火煎煮一炷香……过滤煎汤，取液……” “杨大夫，我有九成把握这个步骤没有问题，但是具体用量还需要你来把控！麻黄有毒性，若是多了，李兆丰说不定就死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用同情的目光看李兆丰。 “殿下，老夫信你，请你也信老夫！”有直觉告诉他，这事能成！ 要是真的有用，那将来得救下多少人！ 杨大夫光是想想就很激动，但随即又想到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就算有了麻沸散，可他不曾练习缝针之术，难不成要硬着头皮上？ 宋昭猜到他在想什么，便道：“我会缝，只是那针要最细的，然后制作成弯钩的形状。” 柳玉琼当即道：“我马上去准备这些东西！” 宋昭看了看自己受伤的位置，在左侧下方，右手能动，待会缝针问题不大。 蔡十三等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杨大夫想赶在东西买回来之前，抓紧时间把他们伤处理完。 就在此时，韦文忠回来了，他身上有血，小臂处有刀伤。 “小主人，那些刺客是死士，老奴无用，没能抓到活口。” “忠叔，你没事我已经很高兴了，以后不要再孤身一人去冒险。”宋昭语气有些责怪，“忠叔，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韦文忠嘴唇蠕动片刻，道：“小主人放心，老奴一定会好好活着，将来还要看小主人的孩子出生！” 话音落下，刚进门的柳玉琼顿时面上一红，又见韦文忠受了伤，忙让小米去帮忙。 杨大夫赶紧过来：“快些给我，我这就去做出来！” 柳玉琼将药材给他后，走到宋昭身边，拿出来自己买的绣花针以及线团。 “这针能行吗？已经是最细的了。” “够细了，青媚，你把针弄歪。” 屋外的雨依旧下着，不知下了多久，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李兆丰昏昏沉沉的醒过来，睁开眼看见青媚正站在他床边。 “李老板，你可算是醒了，我弄点粥，你要不要喝呀？” 李兆丰看见自己胸口还插着那支箭，别说是粥了，燕窝都咽不下去。 “殿下！殿下！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杨大夫匆匆忙忙过来，手里拿着一碗气味并不好闻的药，“我方才用一只兔子试过了，它喝下后便是打它都不觉得疼痛。” 宋昭端过来，当即喝了一口。 柳玉琼吓得脸色煞白：“殿下！” “没事，我只是尝尝看。”宋昭眉头紧皱着，过了一会说，“差不多，可以试试！” 随后众人齐齐看向李兆丰。 “干什么？试什么啊？我可不想死！” 杨大夫表情复杂的看着他：“李公子，老夫从医数十年，向来都是以严谨为上，但你伤的太重，不能拖太久，这麻沸散目前来看能用，所以只能先试一试了！” “什么麻沸散？这是什么东西？” “麻药，喝下去之后你不会觉得疼，待会老夫将你箭拔出来，殿下会替你将伤口缝合。” 李兆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什么麻沸散刚弄出来，不知道剂量对不对也就算了。 那踏马缝伤口是什么意思！ 而且还不是大夫来缝？！ 这是他把当牲口试啊！ “不要，我自己出去找大夫！你们让我走！” 青媚一把按住他：“李老板，相信我！” “我……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他啊！”李兆丰感觉自己还不如死在那帮刺客手里呢，“他又不是大夫！” “我虽然不知道大夫，但是我有经验，我以前就给人缝过。”宋昭示意柳玉琼帮自己的针消消毒。 柳玉琼拿过蜡烛，眯着眼睛开始将针放在火苗上灼烧。 李兆丰第一反应不是安心，而是想那个人还活着没有。 “死不了，男子汉大丈夫，你怕什么！”宋昭脑袋一歪，蔡十三当即上前一起按住他。 “我泥马，合着被缝的人不是你，你当然不怕！” 第四十二章 招兵买马在即！ “少废话，把麻沸散给他灌下去！要是一碗不够，再喝一碗！” 刚开始配比剂量，杨大夫肯定不会要猛料，这一碗八成不够。 李兆丰喝下一碗，过了一会发觉手脚的确有些酥麻，不由得惊奇。 “怎么样？”杨大夫焦急的问道。 “我好像感觉不到我的手脚了，但是伤口还在疼。” “再来一碗！” 杨大夫连忙去端了来，李兆丰咬咬牙，全喝了。 这次药效上来了，他连手臂都感觉不到，又过了一会，李兆丰壮着胆子动了动自己伤口上的箭。 稍微一动，血顺着衣裳流下来。 但他只感觉到一点轻微的痛。 “这……这竟然真的有用！”李兆丰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随后他想到，要是能将此药大量售卖，那岂不是要发了？！ “李老板，你不会还在想发财是事情吧？”青媚多少有点无语。 李兆丰有些不好意思，随即略有了些信任，道：“殿下，大夫的手艺我信，但您这个……” “死不了，最多你的伤口丑一点。” 李兆丰听他语气轻松，这才稍微放下点心来：“好，我信殿下，来吧！” 说完，他视死如归的把眼睛闭上了。 杨大夫做好准备，让蔡十三和青媚按住他不能乱动，随后全神贯注的开始拔箭！ 呲！ 众人齐齐心头一跳！ 血仿佛找到了出口一般，快速涌出！ 那原本就红了一片的衣裳此时更红得刺目！ 屋子里蔓延着刺鼻的血腥气。 李兆丰却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脑门上虽然有冷汗，但却在能忍受的范围里。 杨大夫回过神来后便是狂喜。 成了！ 麻沸散成了！ 宋昭连忙上前：“杨大夫，我会马上缝完，缝完后你来处理后续。” “殿下放心，老夫没问题！” “好，你们两个继续按住他。” 蔡十三和青媚齐齐点头，不敢掉以轻心。 等那细细的绣花针不断在血肉上缝进缝出，甚至还带出一小块碎肉的时候，连蔡十三都忍不住偏过头去。 他眼眶发热，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他们在战场上的一幕。 一个个战友在身边倒下，身边全是他们的断肢。 有的人死了，却缺了一只手。 有人的没死，却少了一条腿。 甚至有的人连头颅都被割下，被敌军当做军功带走！ 而他们，有时候连同伴的尸首都不能带回，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马蹄踩烂！尸骨无存！ 蔡十三情绪有些激动，杨大夫连忙喊他一声，他这才稳住心神。 “好了！”宋昭狠狠松了口气。 他受伤的位置也在疼，全神贯注用了这么久的力，已经开始冒血。 李兆丰在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紧紧咬着的牙猛地一松。 自己的命果然硬！ 老李家的香火，保住了！ “殿下，多谢！”李兆丰真心的道了声谢。 宋昭冲他笑了笑：“你不必谢我，你受伤也是我的缘故，救你是应该的。” 李兆丰没再多说什么，杨大夫帮他把伤口处理好后，困意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一会功夫他就呼呼大睡。 此刻天光已经大亮，众人都疲惫不堪。 柳玉琼赶紧扶着宋昭回去，又亲自帮他换染血的纱布。 “殿下，这次刺客来的又急又猛，下的还是死手，我觉得有必要仔细追查底细，否则这一路我们不知道要遇到多少次刺杀！” 柳玉琼很担心，这种时时刻刻都被人在暗中盯着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宋昭没想到她跟自己想一块去了。 “我也想查，但人手不足是个问题，就算我们功夫再好，也挡不住他们天天车轮战。” 柳玉琼道：“殿下，按照我朝律例，亲王可有府兵三百。” 宋昭一怔，他之前只想着到了幽州再招兵买马，为的就是山高皇帝远，景帝的手没那么长，结果把府兵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对啊，我可以招募府兵啊！”宋昭一拍大腿，牵动伤口疼的他额角青筋一抽，但他毫不在意，“玉琼，你对府兵的规制懂得多少？” 柳玉琼正色道：“按律例，我们可以安置府兵三百，但三百府兵不能着铁甲，只能穿最普通的服制，另外就是武器，不能装配军中制式，可以用普通的铁打出来的大刀，弓五十张，箭三百支，再有就是府兵军饷不从朝廷出，要我们自己管。” “不能穿铁甲，武器也只能是最普通的大刀，弓……等等，这些东西也要我们自己弄吗？” 柳玉琼摇头：“不，这些东西连同殿下的仪仗，都由朝廷提供。” “可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殿下，我以为你知道的。”柳玉琼一脸复杂，她也没想到宋昭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会在这种地方犯迷糊。 她还以为他早有打算，所以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根本不了解！ 这让柳玉琼对他感官上发生变化，觉得这个夫君，似乎有点迷糊的可爱。 “我对这些不太了解，玉琼，也就说，我们现在可以招募府兵，对吗？” “嗯，按照规制的确如此，就算他们想挑错也没有理由！” 宋昭粲然一笑：“好，那我们就招人！招他个三百个！” “可是殿下，招募府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我们若还耽误时间，只怕会惹得宫中不快。” 宋昭指了指自己的手：“这个伤难道还不够吗？我受伤了，要在这里原地修养一段时间，要是赶路可能会死的。” 柳玉琼掩唇偷笑：“那殿下就安心养伤吧，招募府兵的事情我来安排！” 宋昭不是信不过，但这个能力好像不在大家闺秀培养范围之内吧？ “殿下放心，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来，那我还去幽州做什么？放心吧，我会尽快安排好此事，殿下只要安心养伤就好。” 宋昭看了一眼外面绵绵不断的雨，道：“只怕没那么清净呢。” 此时，宫中朝会刚散，陈培礼便匆匆去见景帝，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话要让自己带去的。 却不想，陈培礼还未开口，便有人来报景帝，说今早凌晨时分幽王遇袭，伤势严重，恐有性命之忧。 景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培礼就被吓得不行：“陛下，谁这么大胆子敢刺杀幽王！要不然臣带个太医过去吧！” 景帝当然也想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便指着来报的那人道：“你，去太医院叫个太医，然后一道去看看幽王。” 陈培礼想说这事得请院正才好，但一看景帝黑成炭的脸，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刺杀这个事，搞不好就是皇帝自导自演的。 现在自己听了这个事保不齐还会被盯上。 陈培礼后背冷汗突突冒，暗恨刚才自己说话太莽撞。 第四十三章 来自太医院的鄙视！ 陈培礼告了退，随后那统领便叫来一位温太医。 “见过陈大人，见过吴统领！” 吴统领微微颔首：“温太医，有劳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说完，吴统领便骑上了马，陈培礼和温太医一前一后坐上马车，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马车内，温太医笑着同陈培礼打招呼，陈培礼淡淡的，但也算有回应。 “陈大人，待会是不是看帮幽王看完了伤势，下官就能回来了？” 陈培礼都打算眯一会了，闻言一下子觉得有些不对劲：“温太医这话什么意思？” 温太医笑了一下：“陈大人乃是户部尚书，不像下官是在太医院任职，平时跟后宫接触的多，这幽王殿下……陛下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平时也从没有太医给他瞧过病，我今天本来运气极好的，跟着院正大人研制新药方呢，没想到去拿了个东西被人叫来干这差事，真是……” 温太医一脸的晦气。 他是真的生气，但又没那个胆子说不去，只能硬着头皮跟来。 跟院正一起研制新的药方，这机会可不是随便就能有的。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有这个机会，可没想到被这个幽王给破坏了！ 温太医越想越气，一个不受宠被赶出去就藩的王爷，哪里还配让自己去给他看病？ 陈培礼扫他一眼，语气幽幽的道：“看来温太医是觉得跟本官出来委屈了。” 温太医一惊，连忙殷勤的赔笑：“陈大人这是哪里话，下官能跟着大人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下官说的是幽王，他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能让陈大人亲自去见他。” “温太医！我劝你谨言慎行，幽王乃是皇子，他到底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冷不丁被呵斥，温太医脸上的表情好像被冻住了。 陈培礼不想跟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多说话，索性靠着车厢闭上眼睛睡觉。 不多时，宋昭就知道他们来了。 柳玉琼立刻安排那几个工匠离开这里，尤其是他们打出来的那些东西更不能被发现。 安排小米将他们带走后，她又找青媚去沏茶。 才刚收拾好，陈培礼三人便到了。 宋昭吊着一个胳膊，看起来气色倒还好。 “殿下，没想到两日不见，再见会是这个样子。”陈培礼喝着茶，发现这泡茶手艺不比自己在家喝的茶，颇为满意。 “陈大人怎么会来找我的？”宋昭又看了一眼温太医和吴统领，“这两位是？” “卑职吴为，乃是陛下身边亲卫，陛下听闻殿下遭遇刺杀身受重伤，因而命卑职带太医前来探望！殿下，您的伤还好吗？” “多谢父皇关心，我的伤已经处理过了，那支箭从后背射中我，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也要养几天才行了。” 刚才他跟柳玉琼两个人还想着要怎么跟景帝说养伤的事情。 现在好了，景帝自己派人来，省的他费心了。 吴统领微微颔首，随后示意太医上前替他看伤。 温太医不情不愿的上前，见伤口被纱布包裹着，没什么血流出来，就没再检查下去。 “吴统领，不如您同下官一道去看看幽王殿下的药吧，顺便问问大夫殿下的情况。” “如此也好，卑职先告退！” 二人走了出去，温太医这才道：“吴统领，这么点小事就不用您操心了，下官去就行！” “也好！”吴统领乐得自在，反正幽王看起来屁事没有，死不了。 至于药什么的，他才懒得管。 杨大夫正在调配宋昭给的痹症药方，忽然外头进来一个陌生人，手里还提着个药箱，但看他装扮却是宫中太医模样，不由紧张了一下。 “您是……” 温太医看了他一眼：“原来是个赤脚大夫啊，哟，这什么味道？”说着他走上前一把撞开杨大夫，掀开药罐子一闻，眉头紧皱，“你这个药味道不对，不是给幽王殿下治疗箭伤的？” 杨大夫连忙说不是。 “那这个药是干什么的？”温太医拿起筷子挑了挑，笑了，“倒是跟类风病有些相似。” “这的确是老夫用来治疗痹症的药方，不过目前还不知效果，还需再……” “可笑，痹症？你用这个不伦不类的方子治痹症？”温太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带着讥讽，满眼讥诮鄙夷的盯着他，“幽王能在你手里活下来，还真是他命大，啧啧啧……” 杨大夫脸上的笑意以极快的速度僵在脸上。 “怎么？还不服气？我乃宫中太医，医术自然比你高超，你要是态度好点，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就给你一个宫中秘方呢！” “拿来！”杨大夫不为所动，冷着脸一把抢过温太医手里的筷子，“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我是宫中的太医，你不过一个区区游方大夫，连太医院的门都摸不到，还敢跟我横？”温太医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见多了巴结他的大夫，哪一个不是摇着尾巴讨好，为的就是能从自己嘴里知道一些秘方。 “我管你是谁！出去！”杨大夫手脚并用把他推出去，嘭一声将门狠狠关上！ “我呸，太医院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人，狗眼看人低！”杨大夫气的把筷子扔地上，生了半天闷气，最后还是弯腰捡起筷子，洗干净后又去看另外一个药罐子。 里面煮的，正是麻沸散。 最好的剂量配比他还没试出来，也不知道这回的行不行。 屋内。 宋昭在得知陈培礼的来意后，看他就有点烦。 “殿下，你只管好好教下官，下官保证让你在这里好好养伤！”陈培礼心里跟明镜一样，刚才宋昭一说那句话，他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了。 “我都受伤了，难道还不能好好养伤？还要你保证？” 陈培礼笑道：“殿下身边的人不得用，但下官手下有人啊，下官可以让自己的护院先来保护殿下，直到殿下伤势恢复好能上路为止，如何？” 宋昭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想身边有一堆别人的人，这样我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下官怎么能算别人呢！殿下若是将这龙门账法，以及那套独特的算数方式教会下官，那怎么说也是半师之谊！” 宋昭哦了一声：“只是半个啊，那算了，我怕半个人出去会吓死人。” 陈培礼嘴角一抽：“殿下，您就别跟我贫嘴了，你都把杨大夫拐走了，以前我家里有什么病都是杨大夫看的，现在我都要去找别人了……” “一码归一码，要不然你去找杨大夫看他愿不愿意跟你走，他要是愿意我肯定不拦着。”宋昭一脸无所谓，甚至还让蔡十三给陈培礼带路。 看宋昭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陈培礼索性起身，真出去了。 来之前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但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 但现在，他必须想想要怎么说服幽王才行。 第四十四章 风水轮流转！ “杨大夫！” “滚！” “……” 陈培礼一脸愕然的看向一旁蔡十三。 蔡十三连连摆手：“跟卑职没关系啊！” “……”陈培礼硬着头皮继续敲门，“杨大夫，是我，户部陈培礼。” 杨大夫以为又是那个混账太医，一听是陈培礼，赶忙过去开门，又连忙赔礼说是误会。 “杨大夫这是在给幽王殿下煎药啊？”陈培礼鼻子嗅了嗅，闻到浓郁的药香。 蔡十三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溜之大吉。 杨大夫忽然叫了一声：“我的药啊！” 他赶紧掀开药罐子的盖子，原本噗噜噜冒出来的水雾一下子弥漫开来，一股浓重的药味往陈培礼的鼻子猛钻。 “还好没干，要不然白熬了！”杨大夫挥手散开眼前的雾气，手脚麻利的将药汁倒出来。 刚倒完，一个半大孩子跑进来。 他就是柳玉琼花钱雇来帮忙的，此刻手里拿着一篮子药：“杨爷爷我把药材收拾好了。” “好孩子，这屋子里呛人你放下就出去吧。” 小孩子一溜烟就跑了，陈培礼也赶紧到门口吸两口空气，随后折返回来就看见杨大夫正在研究自己的药汁，地上的笼子里还关着一只兔子。 “这什么药啊，味道这么难闻！” 杨大夫献宝似得道：“陈大人，这可是好药，这叫麻沸散，病人用了能不知疼痛呢！” “什么？”陈培礼一怔，他当然知道杨大夫不会胡说，“真有这种药？能连疼痛都不知道？” “老夫可以负责任的说，是有这种药，而且老夫基本已经成功了！今早老夫已经将此药用在一个伤者身上，他喝下后用针穿过血肉都不喊叫，面无痛苦之色！只是老夫觉得还不够完善，因此还在细细琢磨呢！” 陈培礼是什么人，能坐到户部尚书这个职位的，怎么可能会是简单的人物。 他立刻明白过来这个麻沸散有多逆天！ 不知疼痛！ 这在战场上，简直是救命的神药！ 杨大夫正想再介绍一下麻沸散呢，一回头陈培礼不见了。 陈培礼正跑出去找吴统领，直接跟他说了麻沸散的作用和重要性，然后让他快马加鞭赶回去告诉景帝。 同为军伍中人，吴统领激动的心肝都发颤了，连续翻了两次马才爬上去，疯了似得往京都城里跑。 景帝此刻正在皇宫里安排人彻查宋昭遇刺的事情，直觉告诉他不会是太子那个憨货，也不会是五皇子这个缺心眼，他觉得很有可能是代天锡！ 这个时候吴统领火急火燎的回来，差点让景帝以为宋昭已经伤重不治死了。 “陛下，重要的大事！陈大人在幽王殿下身边的一个大夫手里发现了一个叫做麻沸散的药，说这个药喝下去能让伤员不知道疼痛，就算用针线把伤口缝起来都不会觉得痛，并且已经在人身上试过，那人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痛感，也没有死！现在正好好的活着！” 景帝一听，大脑宕机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陈培礼让你回来干什么？把那个大夫带回来啊！” 吴统领愣了一下。 对啊，自己回来干什么？ 直接把那个大夫带回来不就好了！ “是陈大人嘱咐卑职赶紧回来禀告陛下……” “蠢材！你……”景帝后知后觉回过味来，人是宋昭的，要这个人没什么用，只要把方子拿到手不就好了？ 这么重要的药方，定不能出意外。 “此事重大，你去找夏院正，让他亲自去一趟，务必将此方拿回！顺便给幽王看看伤。” 吴统领不敢耽搁，连忙去请了夏院正。 夏院正正在研究一个新的药方，本来给自己打下手的太医莫名其妙被叫走，已经让他很不爽了，这会居然还要他亲自去？ “吴统领，你没弄错吧？一个赤脚大夫能有研制出如此惊人的方子来？老夫可不信，别是会错了意，其实没这么好吧？” 吴统领浑身的血液在听到这件事之后一直处于沸腾状态，此刻一听夏院正的话，有种被浇了凉水的感觉。 是啊，陈大人急急忙忙的会不会是听错了？ 要是这个药有这么好研究出来，那太医院人才济济，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赤脚大夫？ 关键是，那大夫还是幽王的！ 幽王是个什么东西，除了这几天踩了狗屎运露了点脸以外，连皇宫的门都不配进，他身边能有什么人才？ 吴统领眉头死死皱起来。 要真是一场空欢喜，他定要杀了那赤脚大夫泄愤！ 见吴统领脸色难看不说话，夏院正心里的怨气更重了。 陛下也真是的，没弄清楚情况就让他亲自出马。 什么大事居然要劳动他！ 等二人赶到后，也不去见幽王，径直去找杨大夫。 杨大夫又看见两个陌生人，眉头拧得快能夹死苍蝇了。 今天什么日子，当官的一个两个往这里跑。 尤其是眼前这个，又奶奶的是个狗屁太医！ “就是你说有什么麻沸散？快拿来给老夫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别浪费老夫的时间！”夏院正不耐烦的摆着手，他手头的药方正在紧要关头，恨不得吃睡都在太医院，如今却要因为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浪费自己宝贵时间。 杨大夫破口大骂：“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什么人啊，一来就要看，你是我爹吗我非要听你的？” 夏院正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人都傻了。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你……好个刁民，竟然敢如此羞辱老夫！吴统领，你快好好教训他！” 吴统领当即上前，正要说什么，却被杨大夫扔了一脸筷子。 “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幽王殿下的地盘！你们想抢劫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抢劫？”吴统领愣了一下，“你胆敢污蔑我？” “谁污蔑你了？你上来就要帮这个狗屁太医抢我的麻沸散，我同意了吗！我同意了吗你就抢！你这不是抢劫是什么？看你穿一身军服还以为你是个好汉呢，没想到是个土匪！” 吴统领被骂的满脸涨红。 一直关注这边的陈培礼见状连忙跑来解释，好说歹说才将吴统领劝走。 夏院正脸色铁青。 要不是自己身上有皇命，他早扭头走了！ 什么破麻沸散，听都没听说过！ “我是奉旨前来询问你关于麻沸散的事情，你要是有意见，就自己去跟陛下说！” 杨大夫头再铁也怕死，一听这话知道自己没得拒绝，憋着一股火气道：“院正自诩医术大家，难道连区区麻沸散都没见过？” 夏院正被阴阳怪气的气个半死，但他必须完成任务才行。 于是他走上前，一把夺过杨大夫手里的麻沸散，伸手沾了一点，随后放在口中品尝。 这一尝就发现不对劲了。 “麻了……我的舌头没知觉了。” 杨大夫哎呀一声：“看来药量放多了，要不你多喝一口，看看效果？” 夏院正瞬间瞪大了眼睛，想骂他，但舌头麻的说不出来话。 与此同时他意识到，这麻沸散恐怕是真的！ 第四十五章 想白嫖？没门！ 夏院正缓了好一会才觉得药效退下去。 此刻哪里还有先前的不屑和轻视，他盯着手里的麻沸散，又看看杨大夫，眼里闪烁着热切的光芒！ 杨大夫往后退了两步。 这什么太医脑子看起来有问题。 “敢问如何称呼？” 杨大夫愣了一下，更确定对面的脑子有问题。 居然这么礼貌问他怎么称呼？ 难不成麻沸散剂量放大了，还伤脑子？ 杨大夫警铃大作，随即又意识到对方只不过舔了一口，有个屁的大剂量。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老夫想知道这麻沸散究竟是否真能让人毫无痛觉！我来之前听说已经有人喝过此药了？不知可否一见？” 杨大夫一脸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夏院正却好像忘了刚才的事情，乐呵呵的走上前拉住杨大夫的手腕，温和的道：“咱们都是医者，医者父母心，若真有此药我真想见见那伤者，将来若有机会用上，那可是救人一命的大事！” 杨大夫狐疑道：“难道夏院正也会以针缝伤口？” 夏院正面露几分忌讳，低声道：“不瞒你说，的确修习过，但此旁门左道之术实在又背人伦，因而多年未曾练习，但若这麻沸散真有用……想必你肯定也清楚此间作用，如此重要的药方，我若能引入宫中，教习更多太医，那将是多大的一件善事！” 杨大夫毕竟是大夫，人命大于天，闻言便也软了心肠。 “好，我带你去看。” 李兆丰正在一个小屋子里休息，无聊的快要长蘑菇了。 杨大夫带着夏院正来的时候，他还挺高兴的。 直到夏院正要拆他纱布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人脑子有毛病。 “我包扎的好好的凭什么要拆了给你看啊！” 夏院正心急，不打算惹事，所以不爽也忍着，好言好语的道：“这位小公子别见怪，老夫是宫中太医院院正，听说你曾服用麻沸散，且在不知疼痛的情况下用针线缝合伤口，所以想亲眼看看！” 李兆丰看向杨大夫，杨大夫点头表示是这样。 “好吧好吧，就给你看一眼，别给小爷我弄疼了！” 夏院正看他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根本就没一个重症伤者的模样，心里还有点不太相信。 直到看见李兆丰胸前后背那两道恐怖扭曲的缝合痕迹后，耳边嗡的一声响。 真的！ 竟然全是真的！ “喂，你没事吧？看起来好像要晕过去一样。”李兆丰嫌弃的看着猛抽气的夏院正，“这伤口有这么吓人吗？” “不，不是伤口吓人，而是这药，这药……”夏院正忽然转过身，一把拉住杨大夫，“尊驾如何称呼？” 尊驾？ 杨大夫心里舒坦了点，于是大大方方告诉他自己姓杨。 “杨大夫，这药方我要了！” 话音刚落，李兆丰率先炸毛：“什么叫你要了？你要什么？麻沸散吗？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这关你什么事？”夏院正一脸怒容。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早看上麻沸散了，这药方我老早就想要了！杨大夫，你说个价钱，这方子我买了！” “有辱斯文！什么东西都用钱财来买，低俗！” 李兆丰一乐，指着夏院正对杨大夫说道：“杨大夫，看见没，这人想白嫖，无耻！还不如我呢！你卖给我！” “黄口小儿满嘴胡说！你休要在此捣乱！”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做生意十几年了到你这里怎么就成捣乱的了！什么事情都讲究先来后到，麻沸散是我先看上的，就应该我先谈，谈崩了你再来，这是规矩！你个老东西规矩都不懂，还说我捣乱？” 夏院正什么时候被人指着鼻子这样骂过？ 哦，刚才刚被杨大夫骂过。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居然被两人指着鼻子臭骂！ 夏院正欺负李兆丰不能乱动，拉着杨大夫就要往外走。 李兆丰不爽的大喊着：“杨大夫你记着，这方子是我先要的！你要先跟我谈才行，这个老东西不守规矩还想白嫖，你别被他给骗了！” 气煞我也！ 夏院正丢下杨大夫，扭头以不属于他年纪的速度冲向李兆丰。 “哎哎哎！你想干什么！我是伤员！” 杨大夫看的目瞪口呆，正好蔡十三跑过来，说宋昭请他过去，杨大夫连声说好。 宋昭正一个人在屋子里，手上拿着一支笔在写数字之间的计算关系。 他嘴里说着不教陈培礼，实际上没真打算让他白跑一趟。 俗话说的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大盛朝的数学基础太差了，的确需要进步一下。 至于龙门账法，套模式就行，他已经把核心知识点写的差不多了。 之所以想起来叫杨大夫过来，是因为外面太吵了。 尤其是李兆丰的声音，那小子那么重的伤喉咙居然还那么响亮。 “杨大夫，外头没事吧？” 杨大夫进来后先擦了把汗，然后把刚才温太医来找自己，随后是夏院正来找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宋昭听完后恍然大悟。 “我这个父皇消息还挺灵通。” “殿下，那要给他们吗？”杨大夫问道。 “杨大夫为何要问我？” “因为这药方是殿下所写，就算不是老夫，其他大夫也一样能把剂量配比摸透，所以老夫不敢居功。” 闻言，宋昭对杨大夫刮目相看。 明知道麻沸散面世会有多大的功劳，而且他也付出了心血，但还能心甘情愿退居二线不居功，这样的心境绝对不是一般大夫能有的。 “我还没想，所以先等等吧。” 杨大夫猜测道：“殿下想和李公子合作售卖麻沸散吗？若是如此，老夫还请殿下不要卖的太贵了。” 宋昭哈哈一声大笑：“杨大夫不愧医者父母心，本王记住了！不过到底要给谁，我还需要再仔细想想。” 东西既然重要，那么就不能轻而易举的给出去。 不给点好处就想白嫖？ 李兆丰说的对，白嫖无耻！ 所以他准备好好想想用这个换点什么？ 三百府兵吗？ 还是，换六百？ 要不然，换马也行！ 宋昭认真琢磨自己这边的要求，就等着夏院正吵完架后来找自己商谈。 殊不知，夏院正被气的够呛后出去找杨大夫，没找到人，就跑到门外喘气去了。 “院正大人？！” 一直在外面不耐烦瞎溜达的温太医惊讶无比，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之后，赶紧拿着伞冲上去给老领导打伞。 “你为何在此？” “大人有所不知，下官被迫来此给那个幽王看病，看完了还不让走，刚才又被他那个赤脚大夫赶了出来，着实气人！一个连药方都开不准的半吊子大夫竟然还敢瞧不起我？这种人就不配当大夫，应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混账东西！”夏院正抬起手，一巴掌呼他脸上，打得温太医原地转了两个圈。 “大……大人？” 夏院正使劲往院子里看，确定杨大夫没听到后略松了一口气，再看温太医那一脸无辜的样子，气笑了：“原来是你，我说为何那杨大夫看见老夫便骂，竟然是你在外面丢我太医院的人！还敢说人家杨大夫？我看你才是废物！明日我便上书陛下将你逐出太医院！” 第四十六章 药方争端！ 温太医打死自己也想不到，明明之前院正大人还十分器重自己，还带着自己一起研制新的药方，结果一扭头，就说要将自己逐出太医院？ 这跟渣男有什么分别！ “大人，下官……下官是无心之过啊！”温太医心里骂的越狠，嘴上求饶越快，生怕对方说话算话，真把自己赶出去了。 “哼！陛下命我来找那杨大夫要麻沸散的药方，要是因为你办砸了，你就等死吧！到时候都不用我亲自上书陛下，陛下就直接要了你的脑袋！” 陛下？ 药方？ 脑袋！ 温太医一副被吓死的模样。 “现在知道怕了？哼，晚了！”夏院正才不管他受不受得了，现在自己需要找个出气筒泻火，要不然要憋屈死了！ “大人，大人你救救我啊！我不想死，不想掉脑袋啊！” “不想死就去找杨大夫道歉，让他原谅你，要不然拿不到药方你必须死！” 温太医连连点头：“我去，我这就去！” “慢着！老夫同你一起去！” 二人又折返回去，却不见杨大夫在何处。 夏院正想起来似乎景帝还让自己去给幽王看个伤，就去找宋昭了。 结果一进去，就看见杨大夫也在屋里，此刻正在替宋昭重新上药包扎。 “下官太医院院正夏奎见过幽王殿下！” 宋昭微微颔首：“夏院正怎么会来这里？” “下官奉陛下之命前来替殿下看伤，另外……是为了麻沸散一事而来，陛下希望下官能将此药方带回，但杨大夫对下官等人似乎有些误会。”夏院正狠狠瞪了一眼温太医。 温太医赶忙上前献殷勤：“杨大夫，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我跟您道歉，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杨大夫嫌弃的很：“不必了，温太医是太医，我一个赤脚大夫怎么能让你道歉，说出去让人笑话！” 这话明摆着还在生气，都不用夏院正提醒，温太医直接抬手给自己俩巴掌，一边打一边说：“都怪我这张臭嘴，平时就不会好好说话！杨大夫，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您哪里是赤脚大夫，您的水平可比我高多了！” 杨大夫看他的眼神不但嫌弃，还多了几分鄙夷。 “老夫不生你的气，温太医不必如此。” “那就好那就好！”温太医狠狠松了口气，只要自己不会掉脑袋就行，其他都不重要！ 见状，夏院正趁热打铁，开口劝说他：“杨大夫，麻沸散药方至关重要，你若能将此方献出，便是进太医院也是应当的，届时身为皇家太医，能接触到各类宫中孤本典籍，于你的医术大有裨益！你若愿意，我这就禀告陛下，陛下定然会同意！如此，总好过去千里之遥的幽州吧？” 杨大夫从没说过自己要去幽州，但从今天开始，就算宋昭赶他走他都不会走！ 什么宫中典籍，要真有用，也不会轮到他们来求自己。 至于什么太医院，他压根没兴趣！ 更何况太医院里面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必了，老夫没兴趣。” 夏院正脸上有点挂不住，自己这么热情说了一箩筐的话，对面那位却一点机会都不给。 还是当着自己手下和幽王的面！ 夏院正忽然想到，难不成是因为幽王在这里，所以杨大夫不好答应他？ 区区一个幽王有什么好怕的？ “杨大夫你先别急着决定，如果你是担心幽王殿下不愿意放你走，那我来劝说便是。”夏院正眼神意味深长的从宋昭身上扫过。 一直在边上吃瓜的宋昭有些疑惑。 自己连屁都没放一个，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是自己是从中作梗的？ “殿下。”夏院正的态度在无形中逐渐硬起来，刚才语气温和，现在多少带着一点随意，“这麻沸散是极其重要的药方，或许你不了解，不如我跟你好好说说吧。” 宋昭觉得好笑。 这麻沸散就是他弄出来的，这姓夏的反过头来要跟他说教？ “好啊，那你说说看，我听听。”宋昭用右手掏了掏耳朵。 夏院正无视他粗鄙的动作：“麻沸散的药效想必殿下已经亲眼见过了，那伤者竟然能在重伤之后活下来，全靠了麻沸散，否则早就疼死了，古往今来，还没有任何一个方子有这样的效果！殿下，你说这方子是不是很重要？” “听起来是很厉害的样子。” “那殿下愿意让杨大夫跟我走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让杨大夫跟你走了？”你要方子就要方子，要我的人算几个意思？ “你都知道这方子有多重要了？为何还要阻挠？”夏院正耐心瞬间没了，不满的看着他，“殿下如果非要如此，那我只能让陛下亲自来了！” 让狗皇帝亲自来？ 威胁他是吧？ 宋昭眼睛微微眯起来。 他本来都想好要用这个方子来换点人手了，结果没想到这一个两个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但想白嫖，还想把杨大夫也弄走。 这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李兆丰跑了进来。 他受了伤行动不便，但一想到那么大笔买卖要被白嫖，他就算死了也要从坟堆里爬出来！ “殿下，麻沸散的药方我要了！我出钱买！多少钱都可以！” 夏院正气的不行：“又是你！一个贱民竟然敢跟我作对，治病救人乃是积德行善之事，哪容你用那些阿堵物来玷污！” “呸，就你高尚，什么好处都不给就想白嫖，还说我？”李兆丰一骂街就用鼻孔看人，气的夏院正浑身发抖。 “什么白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白嫖！我已经许诺杨大夫入太医院了！” 李兆丰愣了一下，然后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过来。 这傻缺连方子是谁的都还没搞清楚！ 杨大夫也后知后觉发现这里面有个误会。 好像从头到尾，他们都觉得这方子是自己的。 杨大夫正想解释，却被宋昭不经意的抬手阻止，随后就听见他说：“李兆丰，这方子本王给你了！” 李兆丰大喜：“殿下有眼光！不过我李某做事也是讲规矩的，这药方不买断，咱们俩合作，五五分成！我卖出多少全部跟殿下平分！” “好！”宋昭一口应下，“蔡十三，准备纸笔，李兆丰你过来，我们签字画押！” 第四十七章 两头拿好处！ 李兆丰双眼冒着精光，正要过去却被夏院正挡在前面。 夏院正已经快要气死了，一双眼睛冒着火瞪宋昭：“殿下！你这是胡闹！就算杨大夫是你的人，但他并未卖身给你，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陛下亲自命我前来拿走药方，殿下要是胡搅蛮缠，那就是抗旨不遵！” “父皇又没给我下旨，我不遵什么了？而且，这方子是我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宋昭忍他很久了，但姓夏的一把年纪了，要真动手他还怕把对方打死沾官司。 所以，他打算当真面把方子给李兆丰，气死他！ 谁知夏院正却好像傻了。 “你说什么？方子是你的？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幽王啊！ 他懂什么？！ 这绝对不可能！ 杨大夫叹气：“夏院正，我也不知道你没搞清楚啊，这方子是殿下给我的，我就是帮忙配一下而已。” “……” 噗！ 夏院正喷出一口老血，眼前发黑，吐出来的血正好把桌上的纸全弄脏了。 “哎呀我的买卖呀！”李兆丰急得跳脚，动了伤口又疼的死去活来。 宋昭是想气死他，但没想他死自己面前。 “杨大夫！”宋昭喊了一声。 杨大夫赶紧准备救人。 宋昭道：“快把夏院正扶到马车上，赶紧回太医院治病去！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啊？哦，好！”杨大夫苦笑一声，但他怕夏院正真会出事，扶着他出去的时候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好歹能让他多撑会。 吴为还在外面淋雨，心想这夏院正怎么还没出来。 “吴统领！” 听见温太医的声音，吴为高兴坏了，结果回头一看。 夏院正是出来了。 但怎么是横着的！ “怎么会这样？出什么事情了！” 温太医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刚才的事情。 “先别问这么多了，赶紧送院正大人回去，晚了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吴统领不敢耽搁，连忙将夏院正抬到马车里，随后亲自驾马赶回去。 马车上，夏院正悠悠转醒过来：“这什么地方？” “大人，我们正带你回京都呢！” “回京都？回什么京！停下，快停下！咳咳咳……疼死老夫了，快，药箱中有药，拿出来让我服下！” 温太医赶紧去找药箱，从一个小瓶子里倒出来一颗药丸给他吃下。 夏院正缓了一会觉得好多了。 吴统领停下马车后走进车厢里，担忧又焦急：“夏院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吐血？” “我……哎，此事说出来实在匪夷所思，只怕统领你也不会相信！” “什么事情？” “那药方，竟然是幽王的！” 吴统领先是一怔，随即道：“这怎么可能！” “老夫也是这般想的，谁知那杨大夫也亲口承认，说药方是幽王殿下所给，他只不过是帮忙配药而已！这……这若不是亲耳听见谁敢相信！” 吴统领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又觉得，就算是幽王的又怎么样？ “那不是更好办了？直接跟他说是陛下要的不就好了？” 夏院正一想到宋昭的态度，就知道自己是被怨恨上了。 而且自己也跟他说了是陛下的旨意，结果他怎么说的？ 他说旨意又不是下给他的…… 随即夏院正想到更恐怖的事情。 自己要是不把陛下的旨意完成，那他…… 夏院正一想到自己刚才还对幽王说教，羞的脸发烫。 “怎么？有什么难处吗？”吴统领不解。 温太医看了一眼夏院正，低声道：“方才我们似乎得罪了幽王殿下，要再找他要方子可能……” “可能会更难！”夏院正深吸一口气，伸手给自己摸了脉象。 刚才是气急攻心，问题不大，死不了！ “吴统领，麻烦你去跟陛下禀告一下现在的情况，我们在这里等你。” 吴统领点点头：“好，院正大人正好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 皇宫之中，景帝听到事情来龙去脉之后，大怒。 “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成，朕要他有什么用！” “去告诉夏奎，朕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必须把方子拿回来！否则他太医院院正的位置也不用再坐了！” “至于幽王，你去警告他，别太过分！” 吴统领连忙领旨出去，匆匆去见夏院正。 夏院正早就料到会如此，但有了陛下的旨意，想来幽王也不敢太为难他。 三人又再度折返回去。 巧得很，屋内宋昭正跟李兆丰商量怎么用麻沸散赚钱的事情。 宋昭对李兆丰的能力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已经想好要怎么销售，打出名声，听起来很周全。 “殿下尽管放心，我十岁的时候就会做生意了，这回保证让殿下赚得比之前还多！” “不可！”夏院正进门正好听到这句话，“殿下不可以！吴统领你来说！” 吴统领连忙道：“幽王殿下，陛下旨意，让您不要太为难我们，那方子十分重要……” “到底还是去请了父皇的旨意来啊。”宋昭一准猜到，但他很不爽，姓夏的要自己东西还看不起自己，他是什么贱东西吗要上赶着给方子？ “夏院正，刚才你对我态度不好，你可认？” “下官知错了！”为了自己脑袋，夏院正能屈能伸。 “那你准备拿什么补偿我？” 夏院正脸上皱纹快变成一朵菊花了。 “殿下想要如何？” “哟，这什么态度？我要如何？搞得我在为难你一样，罢了罢了，你是院正，我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算个什么东西……” “不不不，殿下不要这么说，下官惶恐不已！”夏院正人都麻了，这说话的调调为何和自家夫人年轻时一模一样？！ “你惶恐什么？” “我……殿下，下官知错了！殿下有何要求尽管说，只要下官能做得到。” 宋昭眼神快速扫过一旁的吴为。 “你要我提要求的话也不是不行。”宋昭指了指自己的伤口，“你看我受伤了，养伤需要很多补品和药材，回头麻烦夏院正送点来，这没问题吧？” 夏院正猛地松了一口气，刚想要应下来，就听见宋昭继续提要求。 “另外就是我这里的人手太少了，就这么几个，那些刺客人数众多，还都是高手，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所以我如果想多要几个自己的护卫，这总没问题吧？” 话音落下，吴为知道这是在跟自己说，当即道：“殿下放心，此事卑职会同陛下说明。” 在他看来，幽王要几个人保护自己很正常，毕竟谁也不想死不是？ “那就好，我要求不高，就这么两个，什么时候做到了我就把方子给你们。” “殿下，那我呢？我们可是签字画押的！”李兆丰听得人都傻了。 刚签的字，热乎着呢！ “我又没说我们之间的合作不作数，是吧夏院正，我拿这个方子赚点路费没问题吧？父皇也没说这个方子不能外传。” 别人没反应过来，李兆丰却明白了。 奸商啊！ 比自己还奸！ 居然想两头拿好处！ 第四十八章 啥？殿下要圆房了？ 夏院正虽然有点不爽，但根本上他并不在乎钱财问题，他在乎的是方子本身。 “殿下所言极是！如果殿下没有其他要求了，那下官等人便先告辞，下官保证，一定在最快的时间内将此事办妥！” “好，那就有劳夏院正和吴统领了。” “卑职告辞！”吴为急着回去面见景帝，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很快，三人便冒着雨匆匆离开。 等他们一走，李兆丰看了一眼宋昭：“殿下，你这样做生意很没诚信哎！” 宋昭就知道他会不爽，但那又怎么样？ 东西是自己的，自己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再者，这么做也是有好处的。 “你是不是傻？我们卖的时候再打上太医院秘药的招牌，谁不想来买？” 李兆丰啊了一声，随后一喜：“对对对，这可是个极好的噱头！殿下英明啊！没想到这做生意殿下也这么擅长，简直比我还奸诈！白嫖一个名头还不用给银子，妙！妙极了啊！” “你说谁奸诈呢？说谁白嫖呢！”宋昭故作黑脸，觉得这家伙嘴太欠了。 李兆丰果然怂了：“我奸诈，我白嫖，殿下是聪明！要不然这么好的主意只有您能想到呢！” “你倒是会拍马屁！”宋昭拿起桌上自己那份合同，交给从里间出来的柳玉琼让她保管好。 “你做生意要用的本钱就跟王妃支取，有什么事情都跟王妃商量就是，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我们在这里不能久留，所以你最多只能赚个快钱，明白吗？” 李兆丰胸有成竹：“殿下放心，这买卖想做长久还不行呢，本来也就是个快钱。” “什么意思？”宋昭狐疑的看着他。 “这麻沸散的药方只要看过药渣的大夫，花点时间肯定都能研制出来配比，到时候哪里还有人来买我们的？所以我们只能卖成品，熬制出来后售卖，这样才能保证药方不会在短时间内泄露，但被有心之人研究出来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不是长久买卖！因而最赚钱的法子，就是在合适的时机将药方转卖出去！” 卖麻沸散只能赚小钱，只有方子才是最赚钱的！ 宋昭没想到他居然能想到这一层，对他倒是有点刮目相看了。 “好，那你就尽管去做，你伤势还没好，有些事情不用亲力亲为，我调派个人手给你。” “多谢殿下！”李兆丰得了好处，喜滋滋的出去了。 他感觉自己的伤都好了大半了！ 杨大夫也跟着一道出去了，他们一走，柳玉琼坐下来道：“殿下刚才要了人手来，我怕会是宫中眼线。” “所以就更需要你帮忙了，回头那些人你都要好好调查一番。” 柳玉琼点点头。 宋昭忽然问道：“你找的玉石匠呢？可来了没有？” 柳玉琼道：“小米会将人一起带回来的。” “那好，你放心，我会尽快把眼镜给你弄出来的，到时候让你仔细看看我的帅脸！” 柳玉琼面上一红，她很想说自己虽然有怯远症，但还是知道他长什么模样的。 两人说了好一会悄悄话，最煎熬的还属陈培礼。 眼看夏院正几个都走了，可他的事情还没办成呢！ 好不容易挨到柳玉琼出来，他连忙去找宋昭。 “陈大人，你是来要这个的吧？” “咦？殿下……殿下原来是逗我呢！”陈培礼拿着那张写满算法和龙门账法精髓的纸无比兴奋。 “多谢幽王殿下！”这一次，陈培礼比什么时候都要诚心的感谢。 “不用谢我，这点东西如果真的对大盛有好处，也是我的福分。”宋昭道。 “殿下放心，下官定会好好钻研，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陈培礼仿佛得到了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叠好放在怀中，急急忙忙离开。 直到夜幕降临时，小米带着打铁刘几个人回来，同时还多了一个玉石匠，叫做白老三的，祖上只做珠宝生意，很懂的这些精细活。 白老三见过水晶，但却没见过质地这么好的水晶，猜测定然价值不菲。 “我要将水晶打磨成这个样子，磨平了，还要薄，周围再用金丝包裹起来。”宋昭沉吟片刻，又在图纸上加了两个眼镜腿，指着道，“这两个腿要做的轻巧精美，有花纹。” 白老三看着图纸，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水晶。 造孽啊这么浪费，这么大个水晶弄成这么薄的薄片？ 还要加什么腿，看起来这么古怪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但他不敢说，谁叫对面的是个王爷呢！ 白老三心想反正不是自己东西，过把手瘾自己也不亏，这么做就这么做呗！ “殿下放心，小的能做，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要。” “当然越快越好，不过你把镜片打磨后之后不要着急镶上去，我要看看度数。” 什么是度数？ 白老三不懂，但他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要是应了一声是，随后便小心翼翼揣着水晶离开。 今天折腾了一天，宋昭想洗个澡，但身上有伤洗不来，只好叫蔡十三打几桶热水来给自己擦擦。 宋昭脱掉上衣，蔡十三有些顿时惊讶不已。 殿下的胸肌好大哦！ “你看什么呢？”宋昭有种被视奸的感觉。 “嘿嘿，就是觉得殿下身材真好！卑职原本以为养尊处优的殿下……” “会以为我全身上下就一块腹肌是吧？”宋昭笑了一声，原主饭都吃不饱，都快成排骨了，现在能长这么多肉全靠他狂吃，外加每天坚持不懈变态锻炼。 但就算这样，他现在的身材顶多看起来有点肌肉而已，跟蔡十三他们完全不能比。 等伤好了，这具身体也完全可以增加训练强度，他要把自己的身体练得跟前世一模一样！ 正擦着，柳玉琼推门而入。 她看不清楚，所以愣了一会，足足反应了好几秒后才意识到宋昭是光着的！ “殿下！我……我不是有意的，我这就走！” 柳玉琼捂住自己的脸转身想跑出去，但她捂得太严实了，嘭得一声撞门上，直接把自己撞倒在地。 宋昭连忙走上前单手扶起她：“你小心点，没撞伤吧？” “没事，我……” “你是我王妃，看我怎么了？蔡十三你出去，我让王妃给我擦！” 蔡十三眼睛瞪得溜圆，拔腿就跑。 得赶紧告诉兄弟们，殿下要圆房了！ 第四十九章 殿下好猛！ “殿下，我还是去叫别人来给你擦吧！”柳玉琼脸红的都能跟熟透了的苹果似的。 宋昭看她这个样子心里痒得很。 “你准备找谁？小米？还是青媚？青媚倒是说了，只要王妃愿意，她可以随时伺候我。” 柳玉琼顿时一怔，随即小声道：“那我去找青媚来。” 我去！ 这种话你怎么接下去的？ 这个时候要什么青媚，亲爹都不管用！ “王妃这是嫌弃本王了？”宋昭故作不满。 柳玉琼怕他真生气，连忙解释。 “既然没有那就你帮我擦，难不成我伤没好之前你都不管我了？”宋昭语气又软下来，弄得柳玉琼不知所措。 她觉得他们两个还没圆房，做这种事情不太好。 但又怕自己会惹了宋昭不高兴。 没等她纠结完，手里就被塞了快湿漉漉的手帕：“快擦吧。” “好……” 她动作很轻，又怕碰到宋昭伤口，所以擦的很小心。 这就为难宋昭了，自己胸前一双柔软的小手时不时碰到皮肤，速度还慢的要死。 太磨人了。 必须找个机会圆房！ 要不然血气方刚的年纪被憋死也太憋屈了！ “玉琼，要不然我们找个机会圆房吧？”宋昭觉得有必要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同时征求一下意见。 不曾想，柳玉琼被突如其来的要求吓得不轻，手中慌乱下不小心按到宋昭伤口。 “哦吼吼——！”宋昭忍不住呼痛。 此刻，蔡十三等人眼中冒着熊熊八卦之火，看向叫声的方向。 “兄弟们，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殿下有多威猛了！” “殿下不愧是能单杀狗熊和老虎的人！就连受伤了都能这么厉害！” “哎呀，王妃那么瘦弱能不能承受得住啊？” 等柳玉琼发现自己按到宋昭伤口后，原本已经快结痂的伤口再度裂开，血流不止。 柳玉琼慌了：“殿下，我去找杨大夫帮你止血！” 宋昭低头看了一眼伤口，血流的是有点多：“你不是有金疮药吗？给我用上再包扎起来就好。” “好，我这就去找！” 这么一折腾，刚才的暧昧气氛荡然无存。 柳玉琼认真的帮他包扎伤口，低着头看的十分仔细。 “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宋昭眨眨眼，“说起来我们虽然有婚约，但还没正式拜堂，刚才是我不对。” 柳玉琼手中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帮他包扎：“殿下，给我一点时间吧。” 这话什么意思？ 宋昭不太明白，又怕自己追问太多她会不好意思，只能胡乱点头：“好。” 包扎完伤口，两个人就各自回房间睡觉了。 翌日一早，宋昭刚起边去找白老三，检查了一下眼镜的进度，然后又去看了复合弓，以及马鞍。 复合弓想做好还早着，但是马鞍却差不多了。 打铁刘和石匠王五一块做了一对马镫，安装在修改之后的马鞍上，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十三，安装到马背上试试看！” 蔡十三立刻兴致勃勃的将马鞍放好，用手稳了稳，觉得差不多了，一脚踩在马镫上，左手抓住马鞍前头，一个用力边迅速上马，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 “殿下，太好用了！坐着也舒服！”蔡十三兴奋的拿起马鞭，“殿下，卑职跑马给您看！” “好！正好试试马鞍好不好！”宋昭笑道。 蔡十三顿时将马鞭高高扬起，啪的一声挥下，马儿顿时飞奔出去。 “十三哥骑得可真快呢！” “可不是，当初十三哥就是咱们所有人里面骑马最好的！” “殿下发明的马鞍是皮作的，这样一来骑马是不是就不会腿根疼了？” 听他们在窃窃私语，宋昭很高兴的道：“有了马鞍可以明显减少大腿内侧的摩擦，虽然不能毫无感觉，但肯定比没有要强，而且也更容易上马，降低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可能性！” 话音刚落，蔡十三已经跑到跟前。 “殿下，这马鞍好用！跑起来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最重要的是不沉，不会降低马的速度。” “好！”宋昭满意的点点头，“我们现在有多少匹马就坐多少副马鞍！等做完马鞍后，你们再集中注意力将复合弓也做出来！等做完这些，本王会给你们厚赏！” 几人一听还有赏赐，激动的连连谢恩，充满动力的回去干活了。 “殿下，到时候我们每个人都能有这个马鞍吗？”蔡十三爱惜的抚摸马鞍，十分欢喜。 “当然，不光是马鞍，还有复合弓，等第一把复合弓打出来我亲自演示给你们看！” 众人顿时欢呼不已。 “殿下，复合弓难道比我们以前的弓还厉害吗？”有人问道。 “你这不是废话，要是没以前的弓厉害，殿下还费那个劲干什么？” 那人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复合弓无论是在射程，还是精准度上都远超你们原先所使用的角弓，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宋昭忽然想起来，问道，“你们原先都是骁骑营人，那也都是骑兵了？” 蔡十三颔首，十分骄傲：“殿下，我们以前上马能战，下马能杀，可是全能呢！骁骑营选拔士兵要求极高，所以我们每个人都会骑马，都是优秀的骑兵！” 宋昭乐了，骑兵在这个时代可是最大的宝贝，大乌不就是骑兵强悍，所以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快速崛起，引得老牌强国西凉的忌惮？ 说起西凉，宋昭心里有个猜测。 这次刺杀很有可能是代天锡谋划的！ 这次出现的杀手比之前的强上不少，而且一招一式之间颇有武将之气，应该全是上过战场的军人！ 太子和郭家手中没有军权，他们能用的只有死士。 死士和军人完全不一样。 “如果真是代天锡，将来若有机会，我定要踏平西凉！”宋昭暗暗发誓。 “殿下，您早上吩咐让我们去砍的树已经都扛回来了！”蔡十三将栓好，指着马厩旁不远处的一堆木头，每根木头都有胳膊粗壮，个头还都不小，不过他不知道这些要用来干什么。 第五十章 殿下轻点，奴不受力！ “我有一套训练法，需要用这些木头做成器材，十三，我桌上已经放好了图纸，你就带着人按照图纸把这些器材弄出来！” 现在条件有限很多东西不能弄出来，所以他选了点简单的先让他们训练着。 比如三百米障碍跑，螺旋梯，高低横木，阻绝墙等等，都是能在现有条件下自己弄出来的。 想要拥有一个真正的士兵训练场地，也只能到幽州再说。 这时，一道马蹄声不断靠近，蔡十三等人立刻跑到前院，却发现是一队由二十人组成的小队，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 “卑职等二十人奉陛下旨意前来，见过幽王殿下！”为首那人面无表情的单膝跪地。 他身后的人也纷纷行礼。 宋昭眉头一挑。 狗皇帝竟然真给了他一队护卫，而且，看起来质量还不错？ 既然如此，那他就笑纳了！ 这二十个人里肯定有景帝的眼线，所以他不会将人安排在身边，只会让他们在院子外巡逻。 蔡十三似乎认识领头那个人，走过来低声在宋昭耳边说道：“殿下，那个人叫马雄，前年醉酒曾误杀了一名女子，但他与礼部侍郎有亲，所以他只在大牢里待了两天就被放出来了，卑职原以为他已经被逐出军中，没想到他竟然还在！现在还被派来保护殿下……” “这才对嘛。”宋昭轻笑一声。 他说狗皇帝怎么会这么好心，合着是把自己看不上的垃圾丢到他这里来了。 杀过人，还有背景，怎么看也是个刺头。 “殿下，真要留下他们吗？” 蔡十三觉得不妥，这种人目无法纪，很难驯服，到时候保不齐会出事。 “怕什么？不让他们靠近就是，你找个人暗中盯着他们，不许他们踏入院中一步！” “是，殿下放心，卑职一定不让他们惹事！” 蔡十三走到马雄跟前，马雄不光不善的扫他一眼。 “原来是你，蔡十三，好久不见了。” “殿下命你们巡逻周边，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院子！”蔡十三不屑和这种人多话，目光扫过这些一脸不爽的士兵们，阴沉下脸，道，“都跟我走！” 蔡十三走了两步才发现他们根本不动。 这下子，惹怒了骁骑营其他人，他们纷纷上前站在蔡十三身后，意思再明显不过。 双方忽然对峙起来，宋昭这个主子却不着急，反而悠闲的看热闹。 “马雄，你不会是想现在就跟我们练一招吧？”蔡十三上前两步，语气满是威胁，“我们骁骑营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你不成？你若真想练练，我奉陪到底！” 马雄不动声色的睨了一眼宋昭。 他们是被派来保护幽王的，要是刚来就动手，那不是上赶着让对方光明正大修理自己？ “蔡兄误会了，我虽然想跟你切磋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来日方长，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算你识相！”蔡十三挥挥手，让兄弟们散了，对马雄道，“走吧，我带你们认认路！” 人群散去，青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 “殿下，这帮人可不好收服呢！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个人的眼线，要不要奴直接把他们杀了省事啊？” “你就差把不怀好意写脸上了，当我傻吗？”宋昭嗤笑一声，“青媚，你说这二十个人里面有哪些人的眼线？” 青媚嘴巴微微嘟起：“嗯……首先那个狗皇帝的肯定有，毕竟人是他派来的嘛，另外应该就是太子和郭家，至于五皇子和其他人嘛，他们的手还伸不到这么里面。” 宋昭微微颔首：“蔡十三是个武人，他或许能强压住马雄这帮人，但找眼线不是熟手。” “殿下的意思奴明白，一早王妃就找奴说过这件事了呢，放心吧。” “玉琼找过你？” 青媚捂嘴娇笑起来：“殿下这一脸吃醋的样子，让奴好生嫉妒王妃呢。” “吃醋？”宋昭摸摸自己的脸，“我吃谁的醋？” “当然是王妃啊，听蔡大哥他们说，昨天晚上殿下和王妃圆房了？” “……少听他们胡说八道！以后再敢嚼舌根，你替我抽他们！” 青媚一脸怕怕的样子：“殿下威武，奴记住了。” 宋昭看她故意矫揉造作的样子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你正常点，不然我忍不住想揍你。” 青媚一愣，随即媚眼生花：“殿下，奴不受力，可要轻点。” “少贫嘴，办你的事去。” 青媚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转身扬长而去。 宋昭正准备离开时，刚才的马车上却下来一个人。 “幽王殿下！”那人匆匆忙忙下马车来，“下官是奉夏院正之命来给殿下送药材的，但因为晕马车，所以……” 他一脸菜色，看样子晕的不清，要不然不会这会才出现。 “无妨，你既然晕车为何还要你来？” “下官人微言轻，自然是上头说什么就是什么，殿下，这里都是太医院上好的补药，人参，鹿茸，何首乌都有，另外这是药材，夏院正特意交代了的，给的都是顶好的，请殿下查验。” “不必了，本王信得过夏院正为人，你拿去给杨大夫吧。” “是！下官这就去。” 宋昭回头看他跑远，觉得这个小太医比之前那个姓温的好太多了。 要是能忽悠来跟着杨大夫，倒也不错。 接下来几天，宋昭都在安心养伤，偶尔会抽空去看看打铁刘他们东西弄得怎么样了。 马鞍生产不难，木匠和皮匠合作生产很快，只有打铁刘忙的脚不沾地，拉上石匠王五一块帮着捶打马镫。 宋昭最关心的是白老三那边，他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将水晶打磨成薄片，但度数他就不会调了。 不要说调度数，他连度数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 所以当他看见宋昭将水晶片放到柳玉琼眼前，让她透过水晶片看东西的时候，白老三嘴巴张得老大。 “很模糊……”柳玉琼失落得道。 “模糊是对的，这还没调度数呢，我只是先让你看看。”宋昭将水晶片放到桌上，“眼镜片要做成凹透镜，白老三，你知道凹透镜长什么样子吗？” 白老三满脸茫然：“凹……凹什么镜？小的从未听说过啊。” “其实很简单，就是镜面往里凹，王妃有怯远症，需要将进入眼睛的光线聚集在视网膜前才能看清楚，而凹透镜就有聚拢光线的作用。” 宋昭将镜片递给白老三，他连忙诚惶诚恐接过。 “你是玉石匠，想必将东西打成光滑的凹面不成问题。” 白老三想了想，道：“小的可以用琢玉手法一试。” 什么是琢玉手法？ 没事，这不重要！ “嗯，非常好，这个手法很适合，你试试看，别弄坏就行。”宋昭一本正经。 “殿下放心，小的手是最稳的！”白老三信心十足，但随即又郁闷起来，这要凹到什么程度才算好？ 第五十一章 小米的危机感！ 柳玉琼比白老三还紧张，她盯着那两片水晶片，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只要将这两个水晶片磨成殿下口中的凹透镜，她就能看清楚了吗？ 这是个精细活，而且不像后世有固定的度数参考，所以只能白老三做一会，宋昭就让柳玉琼试戴一会，三个人在屋子里足足待了一整天，终于，凹透镜初具雏形！ “殿下，我似乎看的比之前清楚一点了，但还是有些模糊。”柳玉琼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但面上还是露出欢喜神色。 “看样子你的度数在三百度左右，白老三，继续！不过要更小心点。” “是！” 白老三虽然不懂这东西为什么能让人看清楚，但是不妨碍他亢奋！ 他一个玉石匠，竟然有一天能做大夫的活了！ 白老三激动的手微微发抖，但当他聚精会神开始制作时，那双手又稳如泰山，不见丝毫抖动！ 屋子里的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白老三在不断的忙碌着。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轻微的争吵声。 小米压低声音怒喝：“殿下和王妃没让你进去，你就不许进去！再吵我就打死你！” “你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凶？殿下说了的，做生意的事要钱找王妃！我店铺都看好了，就是回来拿钱的，你怎么还不让我进了？” “我不管，王妃吩咐了，谁也不许进去！”小米凶巴巴的拦着。 李兆丰对女人还是很有耐心的，甚至还能笑呵呵的：“那行，你进去通报一声，我在这里等总可以了吧？” 小米道：“不行！” “我在这里等都不行吗？”李兆丰瞪大眼睛。 “不行，王妃和殿下有很重要的事情，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吵我真动手揍你！” 殿下在给小姐治眼睛呢，这事就是天下头等重要的大事，其他的统统靠边站！ 只要有她小米在这里守着，谁也别想进去！ “你油盐不进是吧？”李兆丰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自己又不是没事找事，是真有事情！ “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动你，我带着伤在外面跑了一整天，就为了这桩生意，你不分青红皂白不让我见王妃，信不信耽搁了大事，幽王殿下拿你是问！” 虽说是坐在马车上出去的，但马车颠簸，他也不好受，今天一整天伤口都在隐隐作痛，但只想到那笔大买卖是跟时间赛跑的，所以再疼他都忍了。 结果好不容易看好铺面，价钱也谈妥了，却被一个丫头片子拦在这儿。 “小米！”柳玉琼终于出来，“李公子有事找我，你为何不告诉我？” “小姐，你的眼睛重要啊！他那点小事怎么能打扰你！”小米不服，气鼓鼓的瞪了眼李兆丰，气他耽误自家小姐正事。 “我只是在旁边看看罢了，做活的又不是我，再说李公子的事情是殿下交代的，怎么不重要了？” 李兆丰连忙拍马屁：“还是王妃英明，李某敬佩！” 小米冲他哼了一声。 马屁精！ “李公子方才说看好了铺面？” 柳玉琼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往大堂走去。 李兆丰赶忙跟上，边走边跟她说铺面情况。 他找的铺面在集镇上，那条街全是做买卖的，光药铺就有三家。 因为靠近京都，因而不管是京都的百姓还是附近县的百姓都会往那里去，人流量极大。 李兆丰看上的铺子就在街拐角，对着两条路，是个黄金地段，原先的掌柜是做酒肆生意的，生意十分不错，李兆丰想把铺子租下来，说破了嘴皮才让掌柜的答应将店铺隔开出一半来租给他。 小米翻了个白眼：“果然小家子气，我们难道还买不起一个铺子不成？” 李兆丰对小米笑了一声，倒是不计较刚才的事情：“非也，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早说过这买卖不长久，既然如此我买铺面干什么？浪费本钱就是压缩利润，要是这样做生意，早破产了！” 小米仔细一想，点点头：“算你说的有道理。” 柳玉琼问道：“要多少银两？” “我短租了一个月，一百两银子便可！” “什么？一个月就要一百两银子？”小米想起来自己最喜欢去的一家糕点铺子，“京都城里巴掌大的糕点铺，一个月的租金也不过百两！” “小米姑娘有所不知，旺铺边上的铺子价钱都会稍稍贵一点，而且我租的绝对比巴掌大！” 小米：“……姓李的，你老实说，你不会是想吃回扣吧？” “……”李兆丰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还能被一百两侮辱！ 面前两个人，一个一脸狐疑的看着对方，一个憋得满脸通红还是要忍着不骂人，场面有点滑稽搞笑，柳玉琼费了好大力气才忍着没笑出声。 “李公子，不如我就让小米跟着你一起帮忙吧，你身上还有伤，要有什么事情就让她帮忙。”说着她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给他，“这些你先拿着用。” “王妃，用不了这么多！”李兆丰伸出一根手指，“我只要一百两！多的一文钱都不要。” 见他坚持，柳玉琼心下很满意。 这五百两，本来就是对李兆丰的一次试探罢了。 他若心安理得的拿走这笔钱，那她对他的人品不得不怀疑。 但是现在，他完全打消了自己的顾虑。 随后柳玉琼拿了一百两给他。 李兆丰道过谢，拿上银票后，看了眼不情不愿跟在后面的小米，多少有些头大。 这姑娘脾气急，对自己又不满意，王妃这样安排分明就是让自己磨磨她的性子。 “我说小米姑娘，我是可是个伤员，你可别气死我。” 小米差点要被他气死，但想到他为宋昭挡箭，也算是为自家小姐做了件好事，那她就勉强让让他吧。 “放心，我不会气死你的，不光不气你，我还会好好保护你！你放心，谁要是敢来咱们店里找麻烦，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小米姑娘，和气生财，你跟我一块就当去玩玩，千万别动手，有什么事情我来解决就行！对了，你若是信得过，我还能给你介绍个牙婆，绝对可信。” “牙婆？我要见牙婆干什么？”小米一脸懵逼。 李兆丰忽然觉得这姑娘傻乎乎的：“小米姑娘，你家王妃身边就跟了你一个人，你要是走了谁照顾她？青媚姑娘可不是一个会照顾人的人，你不买几个丫鬟来怎么行？” 小米使劲挠头：“不行，小姐身边从来只有我一个，不要什么丫鬟。” “随你便吧，走，我们去租铺子！”李兆丰微微叹气。 第五十二章 果然眼镜才是御姐标配！ 宋昭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做眼镜上。 做眼镜对他来说的的确确是第一次，像什么训练器材，复合弓，甚至还有火药火枪之类的，他都敢说有把握。 毕竟当初他的职业注定了他会接触这类东西，就连构造他都能闭着眼睛说出来，但眼镜不是，这东西满大街都有眼镜店，买一副就戴上，他根本就不懂。 所知道的一点知识，也只是最基础的。 白老三却不这样认为。 在他看来，将一块价值连城的水晶打磨成两块薄片就已经足够震惊了，哪里还敢想这东西居然还能治怯远症，连药都不用吃！ “殿下，您看现在怎么样？”白老三满头大汗，精神却依旧很兴奋，他手里的水晶片已经跟刚开始时大不相同了。 宋昭凑在自己眼睛前看，不多时就觉得眩晕。 “应该差不多了，白老三，你现在开始可以尝试做眼镜腿了！” 白老三顿时激动起来：“是，殿下放心！小的一定好好做！” 宋昭点点头，拿着眼镜片出去找柳玉琼。 柳玉琼正好回来，看见他手里的眼镜片后面上一喜：“做好了吗？” “你先来试试看！” 拿到眼镜片，柳玉琼小心翼翼放在眼睛前，忽然，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他和自己从前看见的模样还是有些不同的，他似乎比自己所想的还要俊美。 柳玉琼心跳不知何时加快，意识到自己竟然看男人看的入神后，连忙转开视线。 “殿下，我……我看清楚了！我真的看清楚了！” “那就好！你再试试另外这片。” 柳玉琼着急的接过，同样看见了清晰的世界。 “殿下！”她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 就连当初柳家想将她送给淮王做妾换取好处时，她也能镇定的以自己性命做赌注，逼得柳家不敢胡来。 柳玉琼感觉自己面上有一丝温热，抬手一摸竟然是眼泪。 她的眼睛真的看清楚了，她再也不是一个……废人了！ 是宋昭，是她的夫君。 如果说之前是为了逃脱柳家而不得不选择嫁给宋昭，那现在，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做的这个决定。 宋昭正想安慰她，却不想她直接扑进了自己怀中，瞬间周身被沁人的芬芳围绕，十分好闻。 “殿下，你是玉琼的恩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柳玉琼涨红了脸，刚才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扑上去了。 但她却不想离开，这个怀抱很温暖，很宽厚，带给她无比踏实的安全感，她真想一辈子都能这样。 “谢我做什么？你是我的王妃，就算没有答应过你我也会想办法的！这幅眼镜你暂时先用着，在我找到大夫彻底治好你之前，你要好好保护它。” “嗯！我一定会的！”柳玉琼将眼镜片交还给他，“殿下，就算没有大夫能治好我的眼睛，现在有了这副眼镜我也知足了！” 宋昭原本想再安慰她，但转念一想，这个世界连麻沸散都没有，或许现在真的还没有大夫会治眼睛，自己要是给了她太多希望，将来带来的失望也只会更多。 “好，你喜欢就好，白老三已经在做眼镜腿了，到时候镶上去你就能用，你放心，我设计的眼镜很漂亮，绝对跟你的首饰一样漂亮。” “嗯！”柳玉琼重重点头，随后娇羞的从他怀里钻出来。 眼镜的进展很顺利，白老三小心翼翼的将眼镜片镶嵌在镜框内，看着自己完成的作品，他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王妃，请您试试看，哪里不舒服小的就马上改！” 柳玉琼将眼镜戴上，觉得有些沉，但稍微适应一下就没什么感觉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清楚了。”柳玉琼颤巍巍的道。 她现在很想哭，真的很想哭。 但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她在外人面前失态，因而只是红了鼻尖。 宋昭没想到柳玉琼属于那类戴眼镜好看的人。 要说之前柳玉琼算得上美人，那她现在就是一个特别的美人。 一副眼镜平白给她增添了一抹清冷的御姐气质。 看的他心不自觉的跳快了。 “好，白老三，你做的很好，王妃和我都很满意！本王说过只要你做得好，就会厚赏你，本王便赏你十万两！” 白老三激动的跪在地上谢恩。 十万两，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白老三想好了，以后就算是死，他都要跟着幽王！ 不光是为了钱，更重要的事能让自己学到更多的东西！ “殿下，小的想跟在殿下身边，时刻为殿下效劳！请殿下留下小的。” “哈哈哈，好，本王也正有此意，不过你可有家眷？将来可是要在幽州安家的！” “小的只有一个妹妹，年纪不大也有十三了，若是殿下愿意，倒是可以让她跟在王妃身边做个打水洒扫的小丫鬟！”白老三连忙道。 “玉琼，你说呢？”宋昭觉得可以，白老三身世清白，他妹妹肯定不会有问题，柳玉琼身边只有小米做帮手，多个人照顾她挺好。 柳玉琼颔首：“可以。” “白老三，王妃说可以，那你明天就回家一趟，收拾好行李带上你妹妹过来吧！” “多谢殿下！多谢王妃！” 白老三喜滋滋的跑出去，也不等到明天，现在就跑回去收拾行李了。 晚上的时候，宋昭特意吩咐做一大桌菜，给柳玉琼庆祝。 两人正吃着，蔡十三满脸尴尬的过来：“殿下，外头兄弟们跟马雄他们打起来了，不小心把白天刚弄好的训练器材给弄坏了。” 宋昭当即脸色一沉，目光不善的扫向蔡十三：“到底怎么回事？” 蔡十三心头一跳，慌忙跪地：“回殿下，马雄他们言语挑衅在先，所以兄弟们才忍不住动手的，但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不光打了人，还将东西给弄坏了，是卑职无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你的确无能，但光道歉有什么用？”宋昭放下筷子，看向柳玉琼，“玉琼，你跟我一起过去吗？” 柳玉琼点头：“殿下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好，那我们就去看看这帮人究竟有多嚣张！” 第五十三章 被女人教训了！ 训练的地方被划归在后方，这里地势平坦，又靠近后山，除了偶尔有砍柴的人路过，很少会有人出现。 蔡十三自己也受了伤，嘴角有血迹，眼尾带着一片淤青，看不见的地方更是隐隐作痛，但他不敢耽搁，快速领宋昭他们到事发地。 此刻天色早黑，按理说这里应该放着火把照明，但却只有地上零星的火光勉强能看到一地的狼藉。 青媚不知何时出现的，站在宋昭身边道：“主人，需要青媚教训他们吗？” “不着急，我先会会他们！”宋昭漫不经心的走到走到马雄跟前。 马雄虽瞧不起他，但该有的礼数还是有，只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很敷衍。 “卑职见过幽王殿下，这蔡十三也太小题大做了，这么一点小事竟然惊动了殿下，真是……” “本王听说你是礼部侍郎的亲戚？” 马雄眼中流露出些许得意之色：“是的，卑职和礼部侍郎是沾亲。” “这就你不将本王放在眼里的底气？” 马雄微微一怔：“卑职不敢！” “行了，马雄，什么卑职不卑职的，你心里根本就不甘心，你之所以闹事不就是看本王不顺眼吗？你觉得本王是个废物，不配你们追随，是不是！” 马雄下意识回头看向其他手下，见众人彼此交流眼神心照不宣。 没错，他们是看不起宋昭。 一个不受宠的窝囊废凭什么要连累他们？ 在京都，他们有的是机会往上爬！ 可到了幽州呢？ 那种荒山野岭的鬼地方算是把一辈子都赔进去了！ 他们怎么能不怨！ 退一万步讲，就算去幽州，只要能跟着一个有前途的主子，就算是去荒岛上他们也认。 可是宋昭，他凭什么？！ 马雄身后聚集起一帮人来，他们都眼神不甘的看着宋昭。 青媚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有柳玉琼紧张的攥紧掌心。 她知道宋昭功夫不俗，但是对面人多，要是一起出手的话会很危险。 “王妃，他们不敢，除非他们全家的命都不要了。”青媚柔声道。 柳玉琼微微颔首：“我相信他能处理好这些的。” 青媚走上前，先是扫他们一眼，随后道：“殿下，让青媚来吧，这些废物难道还配您动手？” 宋昭一开始的打算是让蔡十三慢慢收拾这帮人，但没想到才第一天，他们就敢这么肆无忌惮。 驭下之术讲究恩威并施，既然如此，那就先让他们尝尝拳头。 马雄却是一愣，怒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用一个女人来羞辱卑职吗！” “羞辱？没想到你还瞧不起女人，那好，青媚，好好羞辱他！” 青媚随手从地上捡起来一根木棍，那一刻她浑身的气息都发生变化，原先十分娇柔的青媚瞬间冷厉起来。 “游戏开始了！”青媚扬唇冷笑，“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马雄彻底被这句话激怒。 完全不管宋昭这个王爷在场，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上。 他要让这个废物幽王看清楚，自己的实力！ 雄鹰就应该翱翔在天上，而不是被拉下来跟废物待在一起！ 宋昭退到一旁，将位置让给他们。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在青媚和马雄身上，没人认为青媚一个女人能将马雄如何，毕竟马雄虽然没打过仗，但在军中也混了许多年。 就连蔡十三都没在他手里讨到便宜，更何况是青媚？ 那些跟随马雄的手下全部都等着看戏。 幽王想用一个女人羞辱他们，那他们就把用这个女人，羞辱幽王！ “殿下，青媚会杀了他吗？”柳玉琼不在乎马雄的死活，但他要死在这里，就会给他们惹麻烦。 “青媚知道轻重。” “那便好，蔡十三，去拿椅子来。” 柳玉琼忽然吩咐，蔡十三反应迟缓了些，连忙应下，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又怕他们会渴，还断了茶水过来。 两个人悠闲的坐在一旁，真的跟看戏差不多。 这让应对有些吃力的马雄更加恼怒。 他原本打算在三招内让这个女人倒下，但根本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强！ 是他小看了对方，以为是个女人就下意识觉得她很弱。 这种程度的个人能力，绝无可能是泛泛之辈！ 马雄心里一惊，为何从未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还有，幽王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高手，他不是不受宠吗？ “啊！” “跟我打还敢走神？”青媚轻蔑的看了眼被自己一脚踢飞的马雄，就像是在看垃圾一样，然后环顾四周，“还有谁想跟他一样的，站出来，本姑娘让你们尝尝被女人羞辱的滋味！” “她连马大人都能打赢，我们肯定打不过她啊！” “马大人身上有伤，要不然怎么会打不过她？” “那有本事你上去试试看啊！” “我刚才被打得地方现在还疼呢，我才不上。” “一个女人都怕？你们还算不算男人！我上！”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站了出来：“待会要是被打哭了，可别说小爷欺负女人！” 青媚笑了一声：“有自信是好事，不过待会我要是把你打哭了，你可不能回家找老娘告状。” 对方被激怒，撸起袖子便冲向她。 全是蛮力，对青媚来说这比马雄还要好对付。 三拳两脚外加几棒子打下去，对方连爬都爬不起来。 “还有谁想挨揍，站出来！” 众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妈呀这是女人吗？这么会这么凶！ 母老虎也没这么彪悍啊！ 马雄青着一张脸看着青媚，又看看悠闲的宋昭夫妇，很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自不量力的说那些话。 这哪里是个女人。 这分明是个夜叉！ 其实不光是他们，就连蔡十三等人也被青媚的身手惊到了。 他们都自认为功夫不错，当初保护宋昭的时候也跟不少人交过手，当时他们还不觉得青媚有多厉害，但是现在…… 蔡十三是跟马雄干过架的，马雄虽然不如他，但也不弱！ 可青媚没花太多功夫就将对方撂倒。 要是换成自己，不知道能在她手下走多少招？ “怎么？这就怂了？”青媚将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扔，嗤笑一声，“殿下，青媚还以为这些人是什么英雄好汉呢，刚来第一天就嚷嚷着这里配不上他们，我还真以为是什么大佛呢，没想到只是一群好高骛远的孬种，这些垃圾留着也只会占地方，不如让他们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吧！” 话音落下，他们一个个面露愤怒之色。 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敢说什么。 宋昭站起身，眼神扫过他们后，道：“要滚的，现在就滚，本王这里不留垃圾！”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互相看着彼此。 走当然是想走，但就这么走了实在丢人！ 就在这时，马雄忽然指着蔡十三他们：“那他们呢！他们凭什么能留在这里？我就不信蔡十三能打得过这个女人！” 第五十四章 还有谁不服？ 蔡十三大步流星走上前：“对啊！我打不过青媚姑娘，但是那又怎么样？我对殿下忠心耿耿，誓死追随！我就是一个合格的兵！殿下愿意相信我，那就是我留下的本钱！” 马雄先是一怔，随即止不住的咳起来。 他头一次见到说自己打不过一个女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蔡十三哼了一声：“你呢？你有什么？你没有高超的武技，也没有忠诚！能混口饭吃不就是背后有礼部侍郎给你当靠山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马雄险些被气晕过去：“你过来，我要同你单挑！” “单挑就单挑！谁怕谁！”蔡十三没有贸然上前，而是转头向宋昭询问，得到首肯后，他才一脸怒气的冲上去。 刚才之所以没打过，完全是因为对面不要脸，两个人打一个，论单打独斗，他才不怕马雄！ 见两个人还真打起来了，青媚就站在边上。 她往那边一站，原先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帮忙的那些人马上歇了心思。 他们可不想当众被女人打得落花流水，那也太丢人了。 马雄自以为功夫不弱，就算自己单打独斗也能干的过蔡十三，但万万没想到蔡十三跟不要命一样，硬生生挨了他好几个结实的拳头。 “狗东西，你蔡爷我今天要好好教你做人！”蔡十三抡起一个拳头锤下去，这回却打空，被马雄偏头躲过去，但他反而更兴奋了，“躲？我让你躲！” “蔡爷我在战场上干西凉人的时候你还在京都城里喝奶呢！” “什么狗屁人海战术，仗着人多欺负我们人少还真能耐了！” “要不是怕把你跟你手下那群废物打死，我们才不会收着力气！” “现在殿下在这里，蔡爷我就算打死你也没人敢说什么！” 马雄惊恐万分：“蔡十三你疯了！” “疯？这是蔡爷我真正的实力，你丫当是刚才呢！” 不错，刚才蔡十三不敢闹大，就算打起来都没让兄弟们下狠手。 但现在他才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非要好好教训马雄一顿不可！ “停手！快停手！” 马雄就地往前一滚，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疼的龇牙咧嘴。 这回他算是领教了！ 当初能入骁骑营的人，可全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而这些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更是骁骑营中的精锐！ 他怎么会这么蠢！ 一个晚上挨三顿揍！ “我认输了！” 蔡十三举着拳头冲上来，都要打下去了，马雄突然来这么一句。 弄得他不得不停手，眼中尽是遗憾。 马雄觉得蔡十三根本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打死自己！ 刚才那拳头就是对准他的脑袋！ 马雄止不住的后怕，他一直以为自己身边的人都不是自己对手，时间长了自信暴涨，觉得天下没人有自己的功夫好！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殿下！卑职知错了！”马雄对着宋昭的方向，直接跪下认错。 他觉得自己刚才要是不说认输，蔡十三就算真打死自己，宋昭都不会说什么。 他大可以说是遇到刺客，自己被刺客杀死了，这样一来根本没人会追究。 此时此刻，马雄才意识到自己跟从前的处境完全不同，从被派来的那一刻起，他的命就在宋昭手里！ “知错？你真知错了吗？” “卑职自不量力，目无军纪，甘愿受罚！” 宋昭没想到他会这么识时务，几顿打就认清楚自己处境。 “好，你既然愿意认错，那就打五十军棍！” 马雄顿时浑身一僵。 五十军棍，这在军中可是重罚！ 而且这五十棍下去，自己保不齐连半条命都没了！ “怎么？不服？” “卑职不敢……” “幽王殿下！马大人就算有错也不应该打五十军棍！这跟要他命有什么两样？卑职不服！” 马雄扭头一看，是一个平时经常拍自己马屁的兄弟。 不过这个时候他站出来说这种话？ 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果然，宋昭睨了那人一眼后，幽幽的道：“这就是你带的兵，比你还目无军纪！不能约束手下，罪加一等，罚你一百军棍！” 马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 刚才是为了活命才不得不求饶，但是现在，他的确有冲动弄死宋昭！ 一百军棍，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我看你依旧不服！站起来！” 马雄不明所以，但还是站了起来。 宋昭又朝对自己叫嚣的那人伸手示意：“你也过来。” “你们两个一起上，本王亲自陪你们练练！” 刚才让青媚上，是为了打压他们的气焰。 再让蔡十三揍马雄，是为了让他们认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而现在，才是他收服这帮人的重头戏！ 刺头和领导，两个很好的典型！ 宋昭眯起眼睛握紧拳头，对马雄道：“你不会是怕连我这个废物都打不过吧？” 话音落下，蔡十三不由得同情起马雄。 殿下可是能干掉黑熊和老虎的人，就马雄那几下子，还不够给殿下塞牙缝的。 一个晚上挨四顿打，也算是第一人了。 马雄对即将面临的危险毫不知情。 在他看来，宋昭顶多就是一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皇子。 跟自己比，那就是找虐。 但对方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自己不能太狠。 马雄拿捏着轻重，握紧拳头，眼睛快速扫过宋昭，瞬间找到对方的弱点。 下盘！ 他毫不犹豫的出手！ 嘭！ 宋昭右腿抬起，重重落下，直接将他踩在脚下。 正准备冲向宋昭跟马雄打一波配合的那个人，直接傻在原地。 刚才发生什么了？ 我家大人怎么就在幽王的鞋底下面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足足过去三秒。 宋昭才轻轻将自己脚挪开，略带疑惑的看了眼躺着的马雄，确定他没死，眼神示意让人将他抬下去。 “剩你一个了，来吧。”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 但……来什么来？ 他又不傻！ 于是，那人竟然扭头就开始跑。 宋昭被他这波操作秀傻眼。 自己正准备立威呢，怎么能让人跑了呢？ “临阵脱逃，按军法处以死罪！” “你确定你还要跑？” 话音落下，那人逃跑的速度骤降，从刚开始的逼近七十码变成了现在的原地踏步。 见他停下来，宋昭嘴角弯起。 “殿下治军严谨，卑职知错了！” 宋昭不吃这套，招手叫他过来：“本王说了要同你打，说话算话！” “你是军人，虽没上过战场，但总不至于连规矩都不知道吧！” “军人的天职是什么？是服从！” “过来！打！” 对方根本不想打，但被逼到这个份上也只有硬上！ 于是，宋昭再次抬起腿，一脚踢中对方胸口，倒飞出去两米。 毫无战意的军人，能发挥的水平连平时的一半都不到。 所以，他赢得轻而易举！ 但在其他人眼中，此刻的宋昭仿佛从天而降的神！ “还有谁不服的，站出来！本王亲自跟你们过手！” “但若胆敢临阵脱逃者，一律以军法处置，决不轻饶！” “怎么了？没有了吗！你们不是自诩能力不俗，跟在本王身边是屈才吗？” “再问一次，还有谁不服！” 第五十五章 唱双簧的！ 地上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马雄，他们的首领。 不说是最强的，但实力绝对不弱！ 连他都倒下了！ 他们谁还敢上！ 宋昭环视周围，嗤笑一声：“一帮乌合之众而已，被送来本王身边，本王还嫌磕碜呢！” “蔡十三！本王这里不收垃圾，既然他们也不愿意留在这里，你就让他们统统滚蛋！” 蔡十三一怔：“殿下的意思是让他们回京都？可调令已经下来，除非有陛下旨意，否则他们回不去的。” 宋昭冷漠道：“那跟本王有什么关系？本王不要他们，爱滚去哪里就滚去哪里！” “可若是如此，他们无处可去就会变成流兵！是会被抓入大牢处以极刑的。”蔡十三语气不忍。 他们两个人每多说一句话，那些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心里承受能力差一点的，更是腿都软了。 三年前大战西凉惨败，景帝以此为奇耻大辱！为整顿大盛兵马，加强皇权统治，景帝对各个方面都下了狠手，其中在军规上更以雷霆手段收紧！ 在刚颁布时，就有许多士兵在强压之下触犯新规而受到惩罚！ 其中无主之兵以逃兵性质定，只要抓到，先受极刑再绞杀！ 除了留有全尸外，算是最惨的一种死法！ 光是想想，他们就害怕得不行。 死，那对他们太遥远了！ 但是现在，那双即将绞杀他们喉咙的双手仿佛就在眼前，只要走错一步，就会瞬间掐断他们的脖子！ “殿下饶命！我等知错！” “我们一定忠心耿耿，誓死效忠殿下！” “求殿下开恩！” 十八个人全部跪在地上，此时此刻，他们比任何人都想留在这里！ 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活下去。 宋昭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他当然不会把人全部赶走，自己正缺人呢，干苦力打刺客不都需要人来干？ 但要是这么轻易就让他们留下来，显得自己很好说话。 “本王这里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当这里是什么？客栈吗！” 蔡十三忽然之间明白了宋昭的意思。 殿下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打配合！ 于是他站了出来，道：“殿下，他们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好歹能喘气，不如这样，殿下将他们先交给卑职管教，日后殿下若是还能看的上眼，那就留下他们！若是殿下还觉得是一群垃圾，那再赶走他们也不迟！” 宋昭若有所思：“那样不就浪费你时间了？就为了这群废物？你不觉得可惜吗？” 蔡十三那叫一个感动，殿下居然还有心思帮自己拉好感。 想哭。 “殿下！卑职也是军人，明白他们想追随强者的心态，所以卑职愿意帮他们一把！” 宋昭看向那十八个人：“蔡十三，你别自作多情了，你愿意帮他们，可他们愿意领你这个情吗？” “我等愿意！” “我等愿意跟随蔡大人！” “请殿下留下我们吧！” 这可是他们唯一活命的机会，要是不抓住，那就只有死了！ 等到那帮人求情求得快顶不住了，宋昭才慢悠悠的刀：“按照本王的意思，这帮人要了也没用，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可以暂时留下他们，蔡十三，要是到时候本王还是不满意，别怪不给你面子！” 殿下，你这戏演的太好了！我的好感都快被他们拉爆表了！ 蔡十三一脸凝重的道：“殿下，卑职愿意立下军令状！绝不让殿下失望！” 宋昭一句泥玛差点脱口而出。 给你搭个草台子，你硬往上镶金边啊！ 这么演是吧？ 好得很！ “好，这可是你说的！将来这帮废物滚蛋的时候，你可别求着本王留下你！” “多谢殿下！” “还有，那一百军棍，等那小子醒了之后慢慢打，直到打满一百棍为止！”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同情马雄。 可怜的马雄现在还晕着呢，都不知道自己伤好以后还要继续挨一百棍的噩耗。 宋昭哼了一声，转身带上柳玉琼，招呼走青媚，将舞台留给蔡十三。 宋昭走后，蔡十三阴沉着脸走上前。 指着刚才跳出来主动挨宋昭一脚的勇士，道：“他叫什么？” 有人连忙回话：“蔡大人，他叫乔大虎！” “是够虎的，把他弄醒！” 几个人连忙七手八脚的去弄乔大虎。 乔大虎是被几个响亮的巴掌打醒的。 醒过来时他有些疑惑。 自己好像是被幽王一脚踢晕的。 怎么回事？ 晕了以后幽王难道还扇自己巴掌？ 可恶！ “乔大虎，你可算醒了，你都不知道刚才我们差点全都要死了！” “多亏了蔡大人，幽王殿下才松口放过我们！” “是啊，就是蔡大人用军令状把我们保下来的！” “你快起来，蔡大人找你呢！” 乔大虎被人架着过来的，一脸懵逼的在想谁是蔡大人。 “蔡大人是我。”蔡十三好笑的上前，“你的伤厉害吗？” 乔大虎摸了摸自己胸口，又摸了摸后脑勺：“有点晕，还有点疼。” “待会让杨大夫给你看看，另外，你们这帮人以后就由你管了，而我，蔡十三，管你！明白吗？” “什么？”乔大虎很想说马雄呢，但事关升职，问前任领导是傻鸟才干的事，“蔡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蔡十三懒得跟他解释，反正待会有的是人说。 “今天晚上你们所有人没饭吃！把这里弄坏的东西全部给我修好！如果都想留下来，最好老实一点！”蔡十三扫了眼还晕着的马雄，“至于他，乔大虎，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乔大虎若有所思，但他很快做出反应，保证自己一定会做好。 蔡十三点了点头，便将自己几个兄弟全部叫走了。 “十三哥，那帮人会老实吗？要不然我们去盯着？” “当然要有人去盯着，不过我得先去问问洪哥，你们等着！”蔡十三拍拍那人胸口，示意自己去去就回。 洪全自从重新接骨之后就没办法出来走路，有什么事情都是蔡十三几个人跑过来跟他说的。 所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这次听说马雄那帮人惹了宋昭大怒，气的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去锤他们。 “洪哥！你别着急，你这腿的伤还没好呢！兄弟我过来就是请教你的！” 洪全冷静下来，哼了一声：“殿下这次算是压服了他们，但恩威并施，这个恩现在没施完，只要你配合得好，他们就会彻底服气，同时对你也会感恩，不出意外以后他们都会对你唯命是从！这是殿下对你的恩典！” 蔡十三虽然想到了，但由别人说出来，他还是很亢奋。 “洪哥，要是你腿没事，这好事哪轮得到我呀！” “少放屁了，只要能好好跟着殿下，我不会跟你争这些东西！”洪全给了他一拳头，“现在你去安排小马和佟头盯着他们，那个马雄估计伤的不轻，你亲自带去杨大夫那里治伤，让他在杨大夫那边老老实实待几天！这几天你要抓紧时间让乔大虎他们都听你的！” 蔡十三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你不光要让他们听你的，还想查他们每个人的底细！要是有眼线，一定要揪出来！” 这话说的蔡十三浑身一凛。 “还得说洪哥厉害！要不然当年你能做都头呢，兄弟我就是佩服你！” “滚滚滚，赶紧去安排，我要睡觉了！” 第五十六章 勾人的妖孽！ 宋昭带着柳玉琼回去吃饭，但饭已经凉了。 “殿下，你刚才吓坏我了。”柳玉琼起身将饭菜端起来，结果被青媚抢先拿走，端去厨房热了。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不过没提前跟你说，是我不好，下次我注意。” 柳玉琼微微发怔。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宋昭摸了摸自己脸，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没流血。 “我只是在想，殿下原来是这样一个人，不仅贴心，还很温柔，我觉得很幸运。”柳玉琼扬起笑意，“殿下放心，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一直支持你，帮助你的。” 宋昭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大盛找到一个这样的女人做老婆。 难怪现代还有不少男人梦回封建，贤妻良母果然很诱人。 但他觉得女人不应该这样，她应该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当宋昭问她想要做什么时，柳玉琼沉默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目标。 从前在柳家时，她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离开柳家这个牢笼，获得自由。 而现在她已经实现了。 她一直以为剩下的日子就是到幽州，然后按部就班过完自己应该过的生活。 但现在宋昭却问她，她的目标是什么，她最想做什么。 “不着急，等你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也会支持你，帮助你！” 柳玉琼重重点头。 能有这样的夫君，是她的福分。 或许，他们是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正式拜堂，只有这样，她才能…… “殿下，王妃，菜热好了！”青媚热情的端着菜进来。 柳玉琼连忙止住自己快飞远的思绪，红着脸坐下吃饭。 吃完饭，杨大夫特意准备了药浴给宋昭泡，说是对伤口恢复有好处。 宋昭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伤，没什么大问题，对他来说跟不存在一样。 杨大夫是好意，他也就顺势泡个澡洗洗。 谁知人都要脱光了，柳玉琼也红着脸跑出去了。 杨大夫居然还在。 “我说杨大夫，本王不喜欢男人，更重要的是，不喜欢一把年纪的男人……” 杨大夫老脸瞬间通红：“殿下误会了，老夫哪里有这个意思。老夫只是想问问殿下关于那个痹症的药方。” 宋昭无语：“那也不用赶着我洗澡的时候吧？” 杨大夫却道：“老夫白天忙着将麻沸散最好的配比试出来了，晚上这才有时间研究痹症药方，所以一有问题就赶紧来找殿下。” “杨大夫，要不然我洗完澡再说？” 那水都快凉了啊。 “殿下莫慌，你一边泡，老夫跟你一边聊嘛，这样不浪费时间。” “……” 我泥玛不喜欢在男人面前洗澡啊！ 大澡堂子也就算了，大家都遛鸟没什么好尴尬的。 但是一个人遛，另外一个人还看着，这跟变态有什么区别？ 宋昭想了想，要不直接把老头打晕算了。 正当他要动手的时候，外面有人匆匆来找杨大夫，说是马雄醒了，正喊疼呢。 杨大夫只能遗憾的出去，临走前还不舍的看眼宋昭。 要不是知道杨大夫是为了药方，否则他都以为杨大夫看上他了。 将门锁紧后，宋昭终于安心的开始泡澡。 一盏茶时间后，门外响起敲门声。 “殿下，是老夫！” “……” “殿下？” “……” “殿下，要不然老夫在门口问？” 问个哔哔啊问。 “杨大夫，我马上好了，你等会。” “殿下别着急，药浴就是要泡久点。” “那您待会再来问我？” “那不行，老夫着急啊！” “……我起来！”宋昭一咬牙，穿上衣服去开门。 之后就是被杨大夫拉着问东问西，但有些问题太专业了，他根本回答不了，只能一律推脱是书里看来的，有些已经记不清了。 杨大夫顿时无比羡慕：“殿下若是能将那书拿来给老夫看便好了！” 这是暗示吗？ 他倒是真想把书拿来，但根本就没有这本书。 “杨大夫，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 “伟人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人。” “谁说的？” “我说的，意思就是，历史上有成就的人都是站在前人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钻研才得以成功的！而你，杨大夫，你可以站在本王的肩膀上，本王不介意的。” 杨大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殿下的意思是，让老夫继续自己钻研？” “不错。” “殿下不会是嫌弃老夫烦吧？” 被发现了吗？ “咳，这是哪里话？本王信任杨大夫，也信得过你的医术，这痹症的方子不仅仅能治疗痹症，对类似的病也有缓解效果，但若想要一步到位，还需要在此方子上做些加减，这就需要靠杨大夫自己了。” 杨大夫想起自己已经喝了一天的药，忽然道：“殿下放心，老夫绝对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 宋昭已经快困死了。 从学校毕业多年，那种被老师盯着眼睛问问题的焦虑，居然在杨大夫身上再次感受到！ 宋昭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拉起被子一角把脸盖上，闭上眼睛，连衣服也懒得脱。 忽然有轻微的开门声，宋昭眼皮动了动。 蔡十三吧，这小子估计搞不定那帮人，所以来找自己帮忙了。 忽然，宋昭感觉到自己腰上出现一双手，慢慢的将自己的腰带解开。 什么情况？ 他一把拉开被子，睁开眼睛，同时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解开，在同一时间露出结实的胸膛！ “睡觉怎么能不脱衣服呢，主人。”青媚娇笑着凑过来，声音柔柔的好像一片羽毛在挠痒，让人恨不得扑上去将她一口吃了。 “青媚？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媚忽然欺身而上，浑身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气，宋昭呼出的热气精准喷在她肌肤上，引得她一阵颤栗。 玛德，大晚上到他这里来骚了？ “主人，王妃说你还没休息，让奴给你送茶水来的呢。”她侧身露出桌上的茶壶，说话的功夫几乎整个人都挂在宋昭身上。 “你不是说没有王妃允许是不可以的吗？”宋昭纹丝不动，任由她往自己大腿上坐。 “奴又没说现在要怎么样，只是主人……奴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咚——咚咚，咚的响呢。” “主人听听，是不是奴的心跳的太快了？” 下一秒，宋昭的手被她拉住，眼看要往某处拉去。 但踏马这是心脏的位置吗？ 与此同时，宋昭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困了。 宋昭深吸一口气。 他毕竟是男人，青媚都勾引成这样了他还没反应，那就见鬼了。 但要是就这么被挑逗到了，不得被这妞笑话死？ 啪！ 宋昭右手一把拍在她滚圆紧致上，发出巨大声响。 青媚被吓了一大跳，随后马上一脸委屈，声音魅惑的道：“主人要打得奴好疼呢。” “知道疼就赶紧起来，否则，本王让你疼得下不了地！”宋昭咬着牙根，又一把推开她，快速整理好被解开的衣衫，再抬头，果然见这妞又恢复常色了。 “看来奴还是入不了主人的眼呢，真是太遗憾了，下次奴会更努力的！”青媚媚态万千，简直是天生的尤物。 那腰肢一扭勾的人神魂颠倒！ 宋昭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自己一个正血气方刚的大男人，究竟做了什么孽要承受这种痛苦！ 第五十七章 聊天鬼才和商业奇才！ 翌日一早，宋昭痛苦的从床上醒来。 “主人，洗脸水打好了，奴给你端进来吗？” 还敢来？ 宋昭快步过去打开门，接过洗脸水就往脸上扑。 青媚快速在他某处扫过一眼，顿时花枝乱颤。 “主人要不然去问问王妃，奴等主人好消息啊。” “你给我等着！”宋昭故意将帕子往脸盆里扔，水花四溅，直接打湿青媚大片衣衫，隐约透出里面的旖旎来。 “哎呀，奴又要换衣服了，主人你真坏呢！” “……” 踏马的！ 宋昭受不了了，冲到柳玉琼那里。 柳玉琼刚听小米说完铺面的事情，看见宋昭气呼呼的过来，赶忙问他怎么了。 宋昭看着她，道：“玉琼，你是幽王妃，那家里所有的女眷都归你管，你好好管管青媚，让她别没事来找本王！” 柳玉琼似乎想到什么，低头一笑：“殿下，青媚虽是女子，但她是殿下的人，要她怎么样是殿下说了算。” 宋昭眉头紧皱着：“你不介意她天天跟着我？” “殿下乃是皇子，身边怎么可能会只有我一个？青媚貌美且忠诚，我一直觉得她很不错，将来若是殿下想要她，我自会为殿下安排妥当。”柳玉琼发现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些酸酸的。 明明她从来都知道将来会和其他女人分享丈夫，明明以前的她也是不在乎的，但现在只是说这些话，她就有些不是滋味。 宋昭提前做过心理准备，但发现自己准备的还是不够多。 “你等下，我缓缓，突然有人跟我说这种话，我太不适应。” 左拥右抱谁不喜欢？ 别说男人，女人也喜欢！ 但是大家都是私底下暗戳戳的这么干，忽然这么光明正大，还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来，他真的有点不习惯。 试想一下，有一天家里老婆一脸坦然的跟你说，找小三没关系，我会帮你开好酒店房间的。 你看这个小三你喜不喜欢？不喜欢啊，那我们换一个。 “殿下？”柳玉琼看宋昭的表情不太对劲，连忙晃了晃他，“殿下怎么了？” “没什么。” 柳玉琼点点头，又道：“殿下来了正好，我跟你说说麻沸散的事情。” “李兆丰他伤还没好，是不是出事了？” “那倒没有，他租了一个铺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今天开张。” “这么快？他准备好了吗？”宋昭问道。 “已经准备好了，小米找人到处传麻沸散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得到消息，相信等铺子开张后，很快就会有人上门，麻沸散作用立竿见影，效果会比找人散播消息更好。” 宋昭点点头：“但愿一切顺利。” “李公子还问殿下要不要去看看，今天开张他还找了人来表演揽客。” 昨天吃晚饭的时间在干架，睡觉的时间又差点干架，可把他累坏了，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把杨大夫一起叫上吧。” “杨大夫一早就被叫走了，说是开张去镇镇场子，回头就能回来。” “那就好！”宋昭叫来在门外候着的蔡十三，问道，“马雄呢？” “回殿下，他今天一早醒的，卑职已经找人看着他，不让他出门，直到把伤养好为止。” 宋昭笑道：“你小子还是聪明的，知道把马雄好好看起来。” 蔡十三嘿嘿一笑：“其实是洪哥教我的，卑职笨，不如洪哥聪明。” 说到洪全，宋昭道：“这几天事情多，都没去看他，玉琼，我先去看看他，待会我们一起去李兆丰的铺子。” 宋昭起身去了洪全养伤的房间。 洪全惊喜万分，听说他们要去李兆丰那里，恨不得当场腿就好了能跟着一起去。 “你就好好养伤吧，养好了才能活蹦乱跳！” “殿下能来看卑职，卑职实在受宠若惊，卑职一定好好养伤，早日再追随殿下身边！”洪全满脸正气。 “好！回头本王给你带点大补的药回来！” 看完洪全，宋昭和柳玉琼一块上了马车。 走之前青媚屁颠颠的跟上来。 宋昭很想找个借口让她留在这里，省的不知道她路上又搞什么事情。 结果人家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可是，忠叔让奴好好保护主人和王妃啊。” “……忠叔考虑的很周全。”宋昭叹了一口气。 青媚高高兴兴的上了马车，一路上不断逗柳玉琼笑，两女开开心心的聊了一路。 宋昭这才发现，青媚简直是个交际天才！ 不管对面是人是鬼，她都能给你聊出花来！ 一路行至红山镇，这里百姓人口密集，经济繁荣，虽然无法和京都的盛况相比，但因为占了地缘优势使得这里发展的也不错。 李兆丰原先是做货郎起家的，继承了家业后才开始做铺面生意，在做生意方面也是专家。 “李某见过殿下！”李兆丰招呼雇佣来的人准备开张的事情，远远看见宋昭的马车过来了，连忙高升请安。 宋昭人都准备下去了，结果发现满大街的人都盯着自己看。 这不会就是他说的揽客表演吧？！ 李兆丰抬起头，盯着宋昭想杀人的眼神，道：“殿下快请啊，我在铺子里给您准备好茶水了呢！” 宋昭跳下马车，转身见小米跑过来扶柳玉琼，这才腻了李兆丰一眼：“你伤都没好好养就到处乱跑，真不怕死这里？” “老天爷既然让李某活了下来，那就不会轻易让我死！再说了，这么大一桩生意摆在眼前，我要是躺在床上，还不如让我死了！” “你还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宋昭无语。 难怪能跟青媚认识，果然不是一般人！ 青媚过来打招呼，李兆丰笑得合不拢嘴。 进到店内，宋昭和柳玉琼刚坐下，店铺外便来了两个模样长相都充满异域味道的外邦人，站在店铺外面好奇张望。 “那两个人来表演什么？”宋昭狐疑道。 柳玉琼凝眉，漂亮的金丝边眼镜有微微反光：“殿下，李公子同我说过表演的事情，说是表演也不过是找人来门口说几句吉祥话，然后再给围观的百姓一份日常保健的药而已。” “那就不可能是外邦人了，这么说，这两个人是纯路过的。看来大盛的发展远超我的想象，这个时候就已经有其他人种远渡重洋在大盛进行贸易生活了。” “殿下，你说什么呢！”小米插着腰，用下巴指门口那两个人的方向，“那两个人明显就是西凉人啊！西凉有一部分就是长得很奇怪啊。” 第五十八章 智慧感人五皇子！ “西凉人？” 柳玉琼颔首：“西凉的确有一部分人模样比较奇特，这类人基本上身量较高，力气也大，因而西凉军中有很多这样的人。” “军中！代天锡！难道是他的人？”宋昭再次抬头看去，外面李兆丰找来的人正在吟诗，做的诗那叫一个烂，但围观的人很捧场，只是他再怎么找，都没再找到刚才那两个人。 “殿下，这两天我让小米留心着周围，她发现的确有人盯着我们。”柳玉琼按照自己的分析，最后的结果也觉得是代天锡。 “我看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之前他派来的那些刺客比太子他们的死士强多了，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军人，一招一式都不花哨，甚至还安排了射手。” 这话听得青媚很不爽。 什么叫军人一招一式不花哨？ 他们死士也不花哨啊！ 不能因为太子几颗老鼠屎就坏了他们整个行业的风评！ “殿下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不用去管他们，经过上次的事情父皇肯定也派人在周围盯着，他绝对不会允许代天锡在大盛的地盘上杀皇子！否则，不是把父皇的脸按在地上踩吗？” “殿下说的有道理啊！小姐，我怎么就没想到，害我还想着回头赚钱了多买几个有功夫的丫鬟回来呢！”小米一脸郁闷。 “赚钱了买几个有功夫的丫鬟？”宋昭正奇怪呢，门口忽然人声鼎沸。 杨大夫急急忙忙的回来搬走一筐药。 李兆丰怕自己伤再被挤了，赶紧回来。 “殿下，分完这披药就算正式开张了，接下来不出三天，麻沸散之名定能传遍整个京都！” “好！那本王就等你的好消息。” 他倒要看看，李兆丰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接下来的几天，宋昭不断得到消息，麻沸散先是被附近的几家药堂大夫买回去，第一个使用麻沸散的大夫在发现其效果后第一时间去找李兆丰，言辞恳切想要讨教。 但李兆丰是生意人，除了赚钱，其他的在他眼里全是放屁，当即就将那大夫撵走了。 紧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大夫来找他，全部被他赶走后，还顶着个白嫖怪的名头，可把那几个大夫气坏了。 李兆丰急了。 他一边给自己伤口上药，一边琢磨着三天时间快到了，怎么还没有人来上门找自己买药方的？ 这些大夫也真是的，一个个就想着白嫖，他是那种人吗？白嫖？那也只有他白嫖别人的份！ “东家，外面来了个大夫。” “什么？又是大夫？买汤药行，其他的事情就算了！” “那人说他就是想问问看麻沸散的方子，您说他可笑不可笑，咱们店里生意这么好，最近连一百里外的人都慕名跑来买咱们的麻沸散，那人居然还想问方子……” 李兆丰一个激灵站起来，牵动伤口疼半死，好不容易才缓过来，骂道：“你个狗东西！你知道个屁，快把人给我请进来！” 伙计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焉头耷脑的出去，过了会兴高采烈的领着人进来，手里还多了一锭银子。 李兆丰一看，对方果然是个有钱的主，连忙请上了楼。 “请喝茶，这是咱们店里上好的茶叶！”李兆丰笑呵呵的道。 谁知那人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嫌弃的没动。 “不说废话，这麻沸散你要多少钱才肯卖？” 李兆丰明明心里激动的要命，但还是强忍着，疑惑得道：“卖麻沸散？我为什么要卖麻沸散啊？” “哼！少废话，多少钱，你出价！” 一看对方不打算做样子，上来就打直球，李兆丰也不客气了。 “这方子可是连宫中太医都求着要的，价钱自然不会低！就是不知道你买不买得起！” “笑话，我……我怎么可能会买不起？你说个价钱，算上这个铺子一起，你说多少，我给多少！” 李兆丰再看那人一眼，觉得这人阔气的不像话，根本就不是个做生意的。 这么有钱，还这么虎？ 这年头居然还有这种冤大头？ 李兆丰思来想去，得稳妥点，晾晾他。 于是道：“这价钱我一时半会开不出来，这样吧，你明天再来，我明天告诉你价钱，行吗？” “磨磨唧唧，一个时辰后！” “你……”李兆丰气笑了，“行，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李兆丰气呼呼的走出来，外头伙计连忙来搀扶他：“东家小心伤口。” “小心个屁，刚才那个人你看清楚长相没？” “也没怎么看清楚，他戴着斗篷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了。” 李兆丰一想，觉得事情可能不对。 搞不好这人是来骗方子骗钱的！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去见殿下马上就回来！” 李兆丰急急忙忙上马车离开。 楼上，五皇子一把将斗篷扔开：“老八，你给我等着，被你坑走的十万两我一定能挣回来！” “商量去吧，否管多少钱，我肯定不付！哈哈哈哈！” “还想卖药方？除了本皇子以外，谁敢跟我抢！” 五皇子那叫一个得意，在店铺开业的第二天他的人就注意到这里了，与此同时他马上命人将所有想来买药方的人全部拦住。 不管是用武力恐吓，还是用身份吓唬人，反正就是不许别人来买。 这样一来，宋昭就只能把药方卖给他。 而且还会因为没人抢买药方，他还能把价钱使劲往下压！ “最多五千两，也算是我这个当哥哥的给你点面子了！” “要不然你可是连一文钱都卖不出去呢！” 五皇子美滋滋的等着赚钱，到时候麻沸散一到手，他立马全国开遍，然后把价钱提高三倍！ “宋昭啊宋昭，论智慧，你怎么可能比得过我？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李兆丰也见到了宋昭。 “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么说，是有备而来的？”宋昭伸手摸着下巴，吩咐道，“青媚，你先去确定一下对方身份！” 青媚当即领命离开。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店铺，原本以为调查起来会耗费点时间，结果她站在楼下往上一看，那张脸，熟得很啊。 “居然是五皇子，他就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连个随从都没有？”青媚嘴角一弯，没立刻回去复命，而是在附近搜索一番，确定的确没有找到其他人后，这才去见宋昭。 第五十九章 努力成为恋爱脑 “你说什么？要买药方的人是五哥？还是一个人来的？”宋昭笑了，“他应该知道这铺子跟我有关系，居然还敢一个人来，看样子他对这个药方志在必得。” 柳玉琼心里有个疑惑，看向李兆丰问道：“李公子，这几天除了五皇子以外可有其他人前来询问药方？” 一说起这个李兆丰那叫一个郁闷：“回王妃，问药方的的确有，但都是一些大夫，想要讨教讨教，说白了就是想白嫖！真带着真金白银来买的，目前为止就五皇子一个！” 柳玉琼微微颔首：“殿下，那基本可以确定是五皇子拦住了其他人，否则以麻沸散的效果和作用不可能三天了，都没人动药方的主意。” “什么？”李兆丰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说呢，这几天全是一些傻不愣登的老头，原来是被人暗中捣鬼了！五皇子这么做，肯定是想压价，这狗东西手段真黑啊！居然用这种不入流的细作手段！” “咳咳！”宋昭佯装咳嗽，提醒他注意点。 李兆丰才不管，对方拦着自己不让发财，那就是狗东西！ “我现在就去找几个人，让他们帮着抬价！” 做买卖的时候需要有人陪跑，这样才能竞价，主办方才有利可图，这手李兆丰玩的很溜。 “慢着！” 宋昭叫住他，问道，“你先说说你的心里预价。” 闻言，李兆丰把心里话说出来：“十万两，顶天了！” “什么？一个方子能卖十万两？！”小米惊呼出声，“这会不会太黑了啊？” 十万两，普通的一家人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现在，却要用一个方子换这么多钱。 “黑？怎么能算黑呢？市场讲究的就是你有我没有，只要是独一份的，不管多少钱都能想！但我们现在拖不起，只能尽快变现脱手！” 小米想盘明白里面的逻辑，但仅有的良心不允许她理解坐地起价的行为。 宋昭忽然开口：“十万两？比我预期的要少一点。” 小米瞬间受到暴击。 十万两都还嫌少？ 这是心得黑成什么样子…… 李兆丰也有点反应不过来：“殿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十五万两！” 柳玉琼微微睁得美眸，她清楚的看到在场所有人震惊的表情。 “十五万两？”李兆丰自诩见过大世面，十五万两不算什么，但难的是要在短时间内做到。 如果是拖着等高价，那他也能做到。 可现在不行，现在必须尽快脱手。 让他在这么紧迫的时间里，有自信让五皇子拿出十五万两来买方子，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而且就算他找了人来抬价，可只要五皇子动用他的权势，这些人很快就会消失。 他能卖到十万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甚至担心五皇子会狗急跳墙，连五万两都不给他，相反还要压价，到时候他要么生意做不下去赔得溜干净，要么就是感恩戴德拿着可怜的钱滚蛋给五皇子腾地方。 总的来说，在权势面前，他就是弱势方。 唯一能依仗的就是五皇子有良心。 但从他开的价钱来看，他有良心，但不多。 “殿下，您这不是为难我吗？五皇子给的价钱肯定不会高，我估计能有五万就算不错了，我这里努努力可能要到十万，结果您居然要十五万？！”李兆丰有些急了。 这事是这么办的？ 做生意不得看情况吗！ 宋昭却一点都不慌：“怕什么？我说你能赚到，你就一定能赚到！” “这……”李兆丰看向柳玉琼，想让她说说话，让她男人清醒点。 谁知柳玉琼反过来劝他：“李公子，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你就这么去做。” “王妃，怎么连你也……” 这夫妻俩穷疯了吧？ 李兆丰忽然很后悔，早知道幽王这么难搞，当初他就算可能被人砍死，他都不来了。 白白挨了一箭不算，还要给人家打不可能的工。 李兆丰认命的准备离开。 “你干什么去？本王的话还没说完，你就知道这十五万两要怎么赚了？” 难道不是直接去跟五皇子说，五万不行，十万不行，要十五万吗？ 李兆丰疑惑不已。 “你就这么去跟五皇子说。”宋昭喝了口茶。 李兆丰无力的点点头。 “要三十万两！” 李兆丰刚想点头，猛抬起脑袋。 玛德。 疯子啊，这踏马绝对是个疯子啊！ 李兆丰下意识看向柳玉琼。 好像在说，你听听，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柳玉琼被看的心里发毛，同时也觉得宋昭这么狮子大开口实在不行：“殿下就算想给五皇子砍价的机会，那也不能一下子开这么高的价钱。” “谁说是要让他砍价了？我是准备给他多一个选择！”宋昭转头看了眼小米，“小米，你现在立刻去铺子周围随便找个房子租下来，我有用。” 小米忍不住问：“殿下要干什么？” “你先别问，赶紧去办！” 柳玉琼微微颔首，小米这才听话的走了。 “李兆丰，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谈生意啊，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不能让五皇子离开。” 李兆丰脑门上的问号越来越多，但他知道有些事情问了也没用，便赶紧告辞离开。 “青媚，给我化个大妆！玉琼，你的眼镜借我一用！” 柳玉琼一听到自己的宝贝眼镜，顿时警惕起来：“殿下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去赚钱了，到时候给你多做点眼镜备用，就不怕用坏了，青媚，快，赶时间！” 青媚的化妆技术炉火纯青，一会功夫就把宋昭化成了一个陌生人的模样。 再戴上去掉眼镜片的眼镜框，有种别样的气质出现在宋昭身上。 青媚低声道：“王妃有没有觉得，现在的幽王殿下好像个斯文败类？” “……没有，我看不清楚。” 宋昭在照镜子，觉得自己有种别样的帅气：“玉琼，好看吧？” “好看！” 青媚眼角一抽：“王妃你不是说你看不清楚吗？” 柳玉琼脸一红：“我还是能看清楚一些的。” 青媚故作叹气：“哎，我们家王妃对殿下可真是情根深种呢，殿下你可要对王妃好哦，不然奴都要替王妃抱不平呢！” “这还用你说？”宋昭理了理衣衫，对柳玉琼道，“我努力让你变成一个恋爱脑！眼里只有我的帅！” 青媚狐疑：“什么是恋爱脑？” “就是眼里只有我，其他的男人都是垃圾。” “嗯……那奴也努力变成恋爱脑啊！”青媚娇声一笑，撩完就跑。 柳玉琼非但不介意，还跟着一起笑。 “殿下快去快回，一定要小心。” 第六十章 一环套一环！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宋昭还是叫上了韦文忠，顺便让青媚给他也打扮了一下。 韦文忠倒是不介意，摸着自己的胡子十分满意，想着回头要是能天天粘胡子就好了。 两人见到小米后，到了她租下来的院子里。 “接下来就等五哥送钱了！” 另一边，李兆丰已经到了，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敢去见五皇子。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多少？” “三十万两！”李兆丰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四个字，好像很正常一样。 实际上，他心理活动跟五皇子差不多。 多少？！ “狗东西你再说一遍，多少钱？三十万两？你踏马穷疯了想直接抢是吧？一个破方子要三十万两？”五皇子直接被气笑了，站起来一个劲的原地转圈圈，一会看看李兆丰，一会觉得真他ma的是个人才。 “你要是不想买就算了，三十万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李兆丰其实慌得一批。 五皇子这么肥硕，要打起来自己肯定要挨揍。 而且这货什么脾气自己也不知道，万一动不动就要杀人怎么办？ 五皇子此时此刻的确有想弄死他的冲动。 三十万两，三十万两啊！ 笑死人了。 搞得他有这么多钱一样。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堂堂五皇子，你区区一个破药方，居然想问我堂堂五皇子要三十万两！你小子，可以啊，这胃口不去户部做官真是屈才啊！户部要是有你，国库高低得翻个十倍！” 李兆丰冷汗直冒。 他觉得这哥们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五皇子！你别这样，我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哪里能去户部当官啊。” “你能，你可太能了，你胃口比陈培礼还大！”五皇子气的胡言乱语，最后阴鸷的扫他一眼，“说，是不是宋昭让你这么说的！” 李兆丰脑子里转了一圈。 刚才殿下没说能不能说这个啊？ 但仔细一想，五皇子都知道自己背后是幽王了，自己要说不是，他肯定也不信，说不定还会动手打人。 李兆丰很干脆的承认了。 这么干脆，气的五皇子差点原地升天。 “宋昭！坑了我十万两不说，居然还想要三十万两！好，好得很！”说完他狠狠剜了李兆丰一眼，“给我等着！” 五皇子气的头顶冒烟的出去了。 李兆丰啪嗒一声坐凳子上。 腿给吓软了。 “快，快关门，先回去再说！” 李兆丰怕五皇子气急了派人来找自己麻烦，赶紧关门先回去，省的把小命搭进去。 李兆丰这么怂也是有道理的，他是个生意人，而五皇子也点亮了做生意这个技能，所以他是听说过五皇子的。 五皇子做生意就两个字，霸道！ 谁不服气就用权利弄他！ 商人为了做生意，尚且还要私下给朝廷官员送钱通关系，送了钱不算，还要态度好的跟孙子一样才行，所以他深谙不能得罪官场之人的道理。 而五皇子就是个叠双buff的外挂，他不光做生意，还有权，这种人想搞死对手，手段多了去了。 李兆丰对这类同行一向敬而远之，毕竟他的实力还没到那个份上。 所以他跑路的很干脆。 在宋昭出门故意偶遇五皇子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兆丰抱着受伤的胳膊上马车。 这小子，逃跑的速度也太快了！ “你什么人？别在这里挡劳资的路，小心弄死你！”五皇子正有气没处撒呢，凶狠的样子十分唬人，不少路人都被吓得跑远。 确定五皇子认不出来自己，宋昭抬了抬自己眼镜：“我看你刚才是从那个铺子里出来的，是想买麻沸散的药方吧？” 五皇子一怔：“关你屁事！滚开！” “这药方我有！” 五皇子的脚步顿住：“你有？开什么玩笑？这方子除了宋昭手里有，就剩下太医院了，太医院的方子是绝不可能外流的！” “我的方子不是太医院出来的，也不是幽王的，而是我师父传给我的！”宋昭神秘一笑，引得五皇子更好奇了。 “你师父又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有麻沸散？” “我师父早些年就归隐田园了，不过外人都叫他黄药师，这麻沸散就是我师父研制出来的，至于幽王，不过是个盗窃的小贼罢了！要不是我师父，他怎么可能会有麻沸散？还在这里开个铺子赚钱？我愿意将药方卖出，也是因为想要报复他！” 五皇子登时眼睛一亮，原来宋昭这么无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过他也不傻，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 “你有什么证据？” “那我问你，你可见过麻沸散？” “自然是见过的！” “那你可知道麻沸散的方子内容？” 五皇子咬牙：“宋昭为了赚钱只卖熬煮好的麻沸散，药渣根本就没见过！要不然哪里需要买方子！” “这不就好了，我有方子，也有药渣，更有熬煮好的麻沸散，你试一试不就好了？” 五皇子将信将疑，但一想到刚才被李兆丰气的，当即道：“好，我跟你去试试！不过你别想耍心眼，我乃当今五皇子，你若敢耍我，本皇子让你在这个世上消失！” “好的，我知道了。”宋昭点点头。 五皇子傻眼：“你没听到我是谁吗！你就这个反应？” “听到了，你乃当今五皇子嘛！” “你居然不怕？” “不怕。”因为我奶皇太后。 “好，算你胆子大，本皇子很欣赏你，走，前面带路！” “……” 宋昭忽悠五皇子跟自己回去后，便指着韦文忠介绍。 “这位便是我师父，黄药师，但是我师父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所以现在是我当家。” 韦文忠看都没看五皇子一眼，继续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心里却忍不住在想，原来我还有戏份，得演的像点。 “似乎，是有些高人气质。”五皇子见到人后心里多了几分信任，随后想起来正事，“你不是说有麻沸散吗？带我去看看！” “五皇子请随我来。”院子里照旧点燃了炉子，上面的药罐正在沸腾。 宋昭拿来一包麻沸散，打开来给他看：“这就是麻沸散，药罐里的也是这个，待会五皇子可以试试看！” 五皇子将信将疑的看了眼手里的药包，他不懂医当然不懂，便指着麻沸散道：“你找个小孩来，让他喝下这碗药！” 宋昭眼角一抽。 用小孩子做实验，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话。 “要不然五皇子找个自己人来吧，省的说我骗你。” 第六十一章 原来是你个狗东西！ 五皇子一想，有道理，但他今天是一个人出来的，根本没自己人。 他不想让徐录发现自己跑出来搞这种事，要不然肯定不让他干。 五皇子索性自己出门随便找了个幸运儿，给了他一锭银子，那人就屁颠颠的跟着过来了。 一碗麻沸散下肚，药效发作后，那人欣喜若狂，疯狂的拿棍子敲自己。 “不疼！一点都不疼！我成神仙了！我成神仙了！哈哈哈哈！” 那人疯狂的跑出去。 五皇子被扬起的沙子呛得不行：“这药吃了会让人变成疯子吗？” “……五皇子，单纯是刚才那个人自己脑子不好使，我的药不背这个锅。” “行！看起来的确没骗我！那你说，准备卖多少银子？”原本他是准备白嫖宋昭的，但是宋昭不做人，现在他准备白嫖眼前这个倒霉蛋的了！ 宋昭嘿嘿一笑：“五皇子，你可别想着强抢，我不像幽王什么靠山都没有，我师父可是黄药师！你知道有多少人受过我师父的恩惠吗？你要是敢抢，我保证，明天你就见不到太阳！” 五皇子一怔。 “你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本皇子？” “我只是希望五皇子明白我师父的地位！京都，大盛的各个角落，甚至是西凉，大乌都知道我师父的名讳！甚至那个西凉王子代天锡都被我师父救过一条命，他还说为了报答黄药师的恩情，他什么都愿意做！就算杀一个大盛皇子也不在话下，毕竟他是西凉人，大盛皇帝是不可能为了一个皇子就轻易发动战争的，你说对不对？” 五皇子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父皇当然不会为了他跟西凉开战。 而且就算开战了那又有什么用？ 自己都死了啊！ 报仇了自己又不会活过来！ 这个黄药师，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地位？ 五皇子忌惮的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某个身影，随即歇了白嫖的心思。 要是能把宋昭的铺子干倒闭了，花钱也不算亏。 “你放心，我乃当朝五皇子，我怎么会干这种事！你说吧，多少钱，本皇子绝对不小气！” 反正不可能跟宋昭一样穷疯了要三十万的。 五皇子觉得，一切尽在掌控中。 “十五万两！” 五皇子猛地抬起头，目露凶光：“你踏马师父不是黄药师！” 宋昭瞪大眼睛。 擦，被看穿了？！ 五皇子大骂：“你师父踏马是宋昭吧！” “……” “他要三十万两，你对半砍要十五万两？” 吓死他了，差点以为被看出来了。 宋昭抬抬眼镜框，道：“五皇子，我这是良心价，那黑心的幽王都出三十万两了，我这才区区十五万两，你要是还觉得贵，那就没得谈了。” “慢着！再便宜点！” 这麻沸散居然这么值钱，一个要三十万，一个要十五万，竟然没有一个低于一万两的？ 五皇子的心理价位其实就是一万两。 因为，这是他目前能一次洗拿出来的所有钱，再多就要卖家当了。 “不能便宜了。”宋昭摇头，“就这个价钱，不接受还价，五皇子乃是堂堂皇子，不会连十五万两都拿不出来吧？” 五皇子表情略狰狞。 十五万两的确不算太多，他一个酒楼就值十来万两，但他手里没有这么多流动的银子。 如果真要拿出这笔钱来，必须要变卖一些资产。 五皇子当然不能让对方看出来自己窘迫，那不是丢了自己的面子吗？ “你少胡说，本皇子怎么可能拿不出来十五万两，但你这个方子……怕是不值这么多钱！” “不值吗？我怎么记得刚才五皇子说隔壁那铺子开价三十万两？依我看，我这十五万两卖亏了，对，我还是再等等吧，肯定还有其他人来买。” “你……”五皇子一拍桌子，“行了，少用激将法，不就是十五万两吗？本皇子还是拿的出的，拿来，签字画押，本皇子今天就要买走！” 宋昭当即拿出契书来，快速写好一式两份，还拉了韦文忠出来做见证。 不过这契书他也不放心，当初为了那两百多万两，一帮人跟他耍心眼，合同也没什么屁用，这帮人根本不讲武德，拿到钱才是最安全的。 所以，看不到钱的话，他是不会把方子交给对方的。 “你刚才可没说要定金的！”五皇子仔细一看合同才发现，居然要先交五万两的预付款！ “五皇子做生意难道不是要先交定金？还是说，五万两你都拿不出来？”宋昭一脸怀疑他财力的表情，刺激得五皇子当场掏出腰上一块玉来。 “看清楚了，这可是羊脂玉，上等的羊脂玉！别说五万，就算是十万也卖的出去！” “多谢五皇子！”宋昭眼疾手快拿过来，“那五皇子赶紧去筹剩下的十万两吧。” “你……这起码算十万两吧？”五皇子肉疼的指着羊脂玉。 宋昭心道你都说五万两了，怎么能算十万？ “五皇子，要不这样，我再送你个好主意了，这羊脂玉就当五万两交给定金，怎么样？” “什么主意能值五万两？”五皇子直勾勾盯着宋昭手里的羊脂玉，肉疼的要命。 “五皇子可知道什么生意做好做嘛？” “自然是独一无二的生意！别人没的我有，别人有的，我更好！” “五皇子不愧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您想，如果您找几人去幽王的铺子里闹事，让他开不了张，而这个时候您开张了，那他不就要关门大吉了？到时候他不得气死？” 五皇子眼珠子一转，是个好主意。 但这TM的能值五万两？ “什么狗屁主意！本皇子堂堂正正跟他斗！”五皇子扫了眼宋昭手里的羊脂玉，“这就按十万两算！回头五万两马上给你送来！” 宋昭暗骂五皇子真抠，但看他这么在意这块羊脂玉的价钱，八成是真值钱。 “行，十万就十万，算我交你这个朋友了！” 五皇子切的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五皇子做朋友？对了，你叫什么来着的？” “小的黄荣。”宋昭咬牙。 “好，黄荣，本皇子这买卖要是做成了，往后有什么好处肯定不会少了你，看在你还算识趣知道给本皇子出主意的份上，本皇子以后请你喝酒！” “多谢五皇子！您不愧是天下最聪明，最英俊，最有钱的皇子！有你在，那个黑心幽王肯定会身败名裂，灰溜溜的滚去幽州！” 不知道那句话把五皇子说爽了，他笑得三下巴都出来了。 “本皇子就喜欢你这种说实话的人！也不怕告诉你，宋昭那小子可得罪了不少人，算上你，没有八个也有十个了！本皇子当初还想给他一个教训，就让人到处散播他拿了钱就有可能造反的消息，没想到这小子真会拍马屁，居然拿钱给父皇脸上贴金，平平安安的出了京都，呵呵……不过他可高兴的太早了！”五皇子阴测测的幻想着宋昭生意破产，一分钱赚不到，还要眼睁睁看自己赚大钱，光是想想就觉得解气。 宋昭也没想到自己还有意外之喜。 原来当初就是这个狗东西害自己！ 第六十二章 殿下，这很不正常！ 五皇子又骂了几句宋昭后，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要是敢欺骗本皇子，本皇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你师父是个什么黄药师也没用！因为本皇子会让父皇亲自来收拾你！” 打不过就喊爹？ 宋昭眼角微抽，点头：“五皇子放心，我哪里敢骗你啊，只要钱到位，我马上把方子给你！” “好！” 五皇子扭头便离开，他要赶紧去凑齐五万两银子来。 至于那块羊脂玉，最多也就值个八万两！ 幸好他戏演的像，那傻子还真被他给骗过去了，哈哈哈！ 五皇子美滋滋的走了。 “忠叔，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扮演一下我师父了。” “小主人放心，这点事老奴还是办的来的。”韦文忠笑眯眯的道。 宋昭点点头，拿起羊脂玉在手中把玩：“也不知道这玉值多少钱。” 不过不管多少钱，他都是赚的！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五皇子去而复返，还真带了五万两银票来。 五哥可真有钱啊，想想自己当初在皇宫里连个馒头都吃不起。 “方子呢？拿来吧！”五皇子伸手要药方。 宋昭将早就准备好的方子给他：“五皇子，别忘了找人去他们店里闹事啊！他们关门越早，你赚钱就越早。” “那是自然！本皇子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安排下去了！只要他们明天敢开门，本皇子就让他们把门关上！” 五皇子自信满满，宋昭连喊佩服。 等五皇子一走，宋昭就和韦文忠离开院子。 此刻，李兆丰已经等的坐立不安。 “殿下怎么还没回来啊？不会失败了吧？” “哎呀，这怎么可能卖出十五万两呢？你们是没看见啊，我说三十万两的时候，五皇子的眼神都要吃了我！” “十五万两虽说比三十万两少，但五皇子也觉得不可能会答应的。” “王妃，要不然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柳玉琼原本踏实的心都被他念叨得慌起来。 看看身边的小米，问道：“小米，要不你去看看？” 小米咬了咬嘴唇，刚要答应下来，就听人来报说殿下回来了。 柳玉琼等人连忙迎上去。 “看看这是什么？”宋昭笑呵呵的将契书放在桌上，又把那块羊脂玉和五万两银票放在旁边。 这下子，李兆丰绷不住了：“要命啊！这五皇子莫不是个傻的？这药方哪里值得了十五万两啊！居然真买了！” 小米的表情跟李兆丰如出一辙：“殿下，你怎么做到的？跟那个破院子有关系吗？” “……没关系！”宋昭很佩服她的脑回路，“李兆丰你见多识广，看看这块羊脂玉的成色怎么样。” 李兆丰连忙接过，仔仔细细看了后道：“质地很纯，水头也足，尤其这颜色极好，入手时绵性也好，是块不错的羊脂玉！但具体价钱这可不好说。” 宋昭皱眉：“怎么会不好说？” “殿下有所不知，我朝并不产羊脂玉，大量产出羊脂玉的地方乃是西凉！一样东西的价钱高低受各方面影响，数量越少价钱越贵，品质越好价钱也越贵，这块羊脂玉的价格在目前来说大概在十万两左右，或许还要低一点，但若将来羊脂玉产量逐渐减少，它的价钱便会增高，同样反过来它就会降价，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这些年我大盛和西凉关系不怎么样……而且黄金有价玉无价，所以我认为，这块羊脂玉只要捏在手里，将来必定是升值的！” “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就是想告诉我，这玩意有升值空间是吧？” “没错，殿下正解！”李兆丰笑道。 “以后再说废话我就让小米打你一顿。”宋昭哼了一声。 李兆丰委屈的看了眼小米，小米冲他挥挥拳头。 宋昭继续道：“你刚才说这块羊脂玉可能不值十万两？” “应该是的。” 宋昭眼睛一眯：“没想到还是被老五给阴了一把！” 柳玉琼道：“殿下莫恼，还真在乎那几万两银子不成？” 宋昭一想，也对，他本来也没准备变现，而且搞不好以后还会升值，也不算亏。 “殿下，你先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让五皇子花十五万两买方子的吧！” 李兆丰很着急，他真的很需要这个技能。 宋昭颔首，认真开口道：“我就这么跟他说的，十五万，拿来，否则，死，他就把钱给我了。” “……” 屋内一片死寂。 唯独李兆丰苦着一张脸：“殿下，你把我当傻子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 噗嗤。 小米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昭没打算直接告诉他，以后要用李兆丰给自己赚钱养军队，就需要他自己去揣摩。 要是连自己这点小伎俩他都摸不透，那要他干什么？ 等到屋内众人全部离开，只剩下柳玉琼和他之后，宋昭才把今天的事情告知她。 柳玉琼一边拿回自己的眼镜框，一边道：“殿下、反被动为主动，明明是学着五皇子的办法，却让他自己也看不透，反而跳进了为他准备好的陷阱里，果真好手段！我现在更相信殿下将来能在幽州一展宏图了！” 说起幽州，宋昭道：“我对幽州还没有了解，看样子得派个人去打探一下虚实，否则到了那里两眼一抹黑，要怎么下手都不知道。” 柳玉琼微微一笑：“殿下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安排好了。” “什么？你安排好了？”宋昭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怎么安排的？” “殿下想想看，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宅子主人去哪里了？” 宋昭顿时明白过来，但又觉得不妥：“你让这房子的主人去了幽州？可他们到底是平民百姓，又怎么打探虚实？” “百姓不就是最好的切入点吗？幽州到底怎么样，要看最底层的百姓生活的怎么样，那些吃着朝廷俸禄的官员究竟如何，他们最清楚了，只不过玉琼做的终究还不够，底层百姓只是一方面，所以还是需要调派人手前往幽州的，这样才能搜集各方面的信息。” 宋昭明白过来。 她不是能力不够，而是人手不足！ “小米不是想找机会买些会功夫的丫鬟来吗？我觉得这样挺好，到时候我再安插个人手进来，听你号令便可。” 宋昭走到一个箱子旁边，拿出钥匙打开箱子，随后拿出一个机关盒来。 当初写着青媚名字的玉牌便是从这里来的。 宋昭启动机关，忽然想起来什么：“我们接下来赶路会路过哪里？” “最近的吗？”柳玉琼思索片刻，“是儋州！” “好，那就儋州。” 拨动到儋州位置，一块精致的玉牌出现在上面。 玉牌上赫然写着三个字。 赵峰临。 “嗯……玉琼，你觉得这个名字的主人是女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柳玉琼忍着笑意：“殿下，应该不到一成吧。”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身边有个男丫鬟，这正常吗？” “殿下，这很不正常。” 第六十三章 人手急缺！ 宋昭千算万算，没想到对方可能是个男人。 但仔细一想，这踏马很正常好吗！ 死士是男人的可能性，总比是女人的高吧？ 思来想去，宋昭道：“我还是让忠叔先给你安排人手吧，他应该有办法找到靠谱的人。” “殿下，其实不用的。”柳玉琼摇摇头，顺势拿起他手中的玉牌好奇的研究着，“殿下你能告诉我这个玉牌的作用吗？” “这是我母后留下的人手，所有可用之人都被刻在玉牌之上，青媚便是其中一人。”宋昭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她，这让柳玉琼很感动。 “殿下，这既然是皇后娘娘留下来给你的，你便好好用着，至于我这里不用担心，我已经看好了一个人。” “什么人？” 青媚吗？ 柳玉琼猜到他要说什么：“青媚是殿下的人，玉琼不会轻易染指。” “什么染指不染指的，搞得跟出轨似的。”宋昭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脑海里又不由自主浮现出青媚撩骚的样子。 这妞不愧是在青楼里练过级的，一举一动都比一般女人更有魅惑力！ 柳玉琼继续说自己的事：“殿下，我看好一个人，若是殿下觉得合适，将他指派给我便可。” “谁啊？”宋昭怎么也想不到谁能被柳玉琼看上。 他身边拢共就青媚一个女的。 谁成想，柳玉琼却道：“马雄！” “什么？你看上了那个废物？”宋昭乐了，“本王这么优秀的人站在这里，你居然能看上马雄？” 那小子拳头没自己硬，脸蛋没自己帅，胸肌没自己挺，除了牛皮吹得比自己大，哪里比得过自己？ 柳玉琼脸蛋微微发红：“殿下，你别胡说了，我哪里看上他了，我只是觉得他算是个可用之人。” 宋昭气的叉腰：“你继续说，从什么角度看出来他是个可用之人的？” 柳玉琼无奈的拉着他坐下，但心里却又几分雀跃高兴。 “殿下，马雄背后有礼部侍郎，有这样的背景我们要是不用起来不是很浪费？只要能收服他，让他为我们所用，将来或许能拉拢礼部。” “拉拢礼部？”宋昭心里一惊。 来到大盛之后，他可没说过一句要争夺那个位子的话。 既然不准备争，那要拉拢朝臣干什么？ 但实际上，谁说他不想要那个位置的？ 他只是从未表露出来而已！ 但柳玉琼，她这话的意思是隐晦的告诉自己，她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吗？ “殿下教授户部陈大人龙门账法，又教他算数，交的便是善缘，若是再能和礼部搭上关系，那朝中六部便有其二能为殿下说话。” “殿下将来若有意从幽州返还京都，那也会容易许多。” “马雄年轻，因而浮躁，又因为犯过错所以急于掩盖，我看的出来他对自己的过去很在意，所以才会以出头冒进来遮掩，想要凭借实力站稳脚跟不被人诟病，而偏偏这样的人其实最容易被收服，只要抓住他内心最不能触碰的点，就能让他彻底服气，一旦将他收入麾下他便会死心塌地，唯殿下马首是瞻！” “殿下，我有把握收服他。” 宋昭听得目瞪口呆。 这媳妇还是原来那个吗？ “殿下不相信我吗？”柳玉琼贝齿轻咬，她不是说大话，她是真的有把握。 马雄这个人，她当初在京都的时候便听说过，对他做的事情也听说过，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能成功。 “我不是不相信，好，那你去试试看，要是不行就算了。” 不行就把青媚打包，管她们俩愿意不愿意，必须给我组队！ “多谢殿下信任！” 宋昭忽然很去看看这个马雄，都他娘躺床上不能动了，居然还能让自己媳妇惦记。 马雄此刻正坐在窗边发呆，门口两个人看着他，他根本出不去。 说什么要养好伤了才能出门，全踏马放屁！ 根本就是在监视他！ “参见殿下！” 马雄听见声音连忙回头，就见宋昭黑着一张脸进来。 一想到这个男人一脚就给自己踹飞，马雄人麻了半边。 “卑职马雄，参见殿下！” “你的伤怎么样了？” “回殿下，没什么大碍了，不如让卑职一起出去训练吧？” “呵呵，不必，你的伤要紧，要是没修养好落下什么病根那就不好了，过来，我帮你看看伤。” 马雄一点都不想过去，但知道自己没得选，便走上前去。 宋昭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盯着他的脸看。 足足过去一盏茶的时间，马雄实在快顶不住了。 被一个男人直勾勾的盯着看，这种感觉实在太诡异了。 这比大晚上在破庙被女鬼盯上还要毛骨悚然。 宋昭松开他的手，嘴里嘟囔，根本就没我帅。 “没事了，你养几天就好。”宋昭起身走了出去，搞得马雄一头雾水 走远了的宋昭忽然顿住脚步。 “狗皇帝没安排眼线在我身边吗？” “这个马雄看起来不太像。” 毕竟一个眼线就要做到泯然众人，像马雄这样来的当天晚上就挑事的，怎么看也不像个合格的探子。 宋昭基本能确定马雄没有嫌疑。 或许柳玉琼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想收服马雄为他们所用。 不管了，他就等着看马雄怎么对自己死心塌地吧！ 接下来的几天，宋昭最关注的事就是复合弓的制作。 “殿下，王妃给东家塞了钱，那东家便让其他人都放假了，为了抓紧时间我们几个都快住这儿了，这才把复合弓做成这样，您瞧瞧看，我们抓紧时间改！” 他们都不会射箭，甚至连弓都是头一次做。 弓体材料是木匠钱良找来的，需要铁皮包裹的地方是打铁刘一锤一锤打出来的，弓弦则是皮匠找了相熟的兽匠花大价钱买来的，光是弓弦就买了十来种。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对他们来说，最难做好的事弓上的各种零件。 宋昭给的设计图是已经经过自己简化的，没有多倍镜，瞄准器，连减震器都少了一部分，但核心部分依旧很难。 他们都是第一次接触做弓，不知道要什么样的材料才能达到宋昭的要求，所以不敢掉以轻心，把他们能找到，能想到的东西都试了个遍。 宋昭没着急，看了弓后又看箭，箭头很尖锐，轻轻一碰就有铁的冰凉刺痛。 “从模样上看已经有九成相似了，走，我们去试试看！” 宋昭拿起弓箭，拿在手中的瞬间他就有数了。 这把复合弓距离成功，不远了！ 第六十四章 一起泡温泉！ 来到一处隐秘地，宋昭试了试手中的弓弦，随后架上箭矢对准一棵粗壮的树干，弓弦发出颤鸣声，嗡的一声，树干被羽箭深深扎入躯干，木屑横飞！ 刘二等人纷纷面露喜色，希冀的看向宋昭，想从他口中得到肯定。 宋昭却是皱起了眉头。 想和现代的复合弓有一样效果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早就把预期降低了。 这把复合弓比想象中的稍微沉一点，但毕竟现在也没有其他材料可以代替铁，只能凑合着用，估摸着应该还没超过一石，从目前来看，射程比他之前接触过的角弓要远不少。 可以说，在现有的条件下，他们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是有合金就好了，单纯用铁使得弓身太沉，不利于马背上使用，木质的弓身也有质量方面的问题……” 宋昭喃喃自语，回头却发现打铁刘他们一脸尴尬的神情。 他们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很成功了。 没想到，殿下还是不满意。 “殿下，我们还需要改进什么地方？”钱良小心翼翼的问道。 宋昭笑了一声：“要改进的地方有很多，不过不是因为你们做的不够好，而是好是没有上限的！我希望你们能不断试验，将这把弓打造成天下最好的武器！” “殿下，这弓究竟要怎么样才算好？” 宋昭举起弓来，透过阳光看着泛着光芒的弓弦，道：“要足够轻便，射程足够远，力量足够大，只要这三者能找到一个最好的平衡点，就算是一把好弓！” “你们也不要心急，这把弓在我心里已经成功七八成了，接下来慢慢的改进，试验，不久之后就能完成，到时候本王会让你们先批量生产一批，所以复合弓的任务还远着呢！” “殿下，小的们明白了，一定会好好改进这把弓的！” 宋昭颔首：“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本王，或者王妃，不要一个劲的自己瞎琢磨，明白吗？” “是！” 几人再次振作起来，带着复合弓继续埋头研究。 宋昭正准备回去，林子里传来细微的动静，之后青媚便走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青媚笑道：“主人在哪里，奴自然要在身边保护，这也是王妃姐姐的命令啊。” 宋昭听她喊柳玉琼姐姐，脑海里就不由自主浮现出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 “主人想什么呢，都入迷了！”青媚掩唇轻笑，白皙的手背一个劲在他面前晃荡。 “现在也没到春天，你怎么就等不及了似的？”宋昭一把拉过她，大手毫不客气的搂上她的腰，忽然弯下身亲向她的红唇。 青媚丝滑的将眼睛闭上，可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宋昭吻自己，睁开眼后对上他戏谑的目光。 “主人这是什么意思，青媚可是愿意的呢。” “好啊，那你晚上脱光在浴桶里等我！” 青媚浑身一颤：“主人喜欢鸳鸯浴的话，奴还有一个好去处呢！在京都一百里外有一个天然温泉，据说那温泉泡了后能强身健体呢。” 宋昭眼睛一亮。 泡温泉对身体好还真不是胡说，但自己现在伤口还没痊愈，泡温泉只会让血液加快流动，加大出血量。 青媚是死士，她当然懂。 所以她是故意的。 又想用这招，无聊！ 不过这温泉嘛，自己不泡也不能浪费了。 “好啊，待会就去！” 青媚眼神明亮的看着他：“那回去后奴就好好收拾一下。” “嗯，你好好收拾一下，然后叫杨大夫也收拾收拾。” “什么？”青媚一怔，旋即脸上竟然出现一抹红色。 这看的宋昭眼睛都瞪大了。 这妞脸皮比自己还厚，居然会脸红？！ 她脑子在想什么东西？ “杨大夫有痹症，泡温泉对风湿病有好处！本王是让他去治病的，你在想什么？” 青媚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从来没觉得这么丢人过。 她居然以为，主人喜欢有人在旁边看…… 宋昭呵呵一声：“你说啊，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主人，奴什么都没想。” “是吗？那你脸怎么红了？看看，现在更红了，你说说看，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青媚待不下去了，当即告退离开，也不管他在后面喊自己。 宋昭乐得哈哈大笑。 算是把昨天的仇给报了！ 回到住处，杨大夫果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见宋昭回来连忙来感谢他。 “杨大夫，本王给你的那个独活寄生汤可有用处？” 杨大夫惊喜万分：“原来此方叫做这个名字！老夫正想同殿下说呢，这药的确有效，这几日虽时不时下雨，但老夫已经没原先那么难受了，可若想要彻底治好，确实还需再改进药方。” “不错，这方子就像是房子的基座，有了它才能在基础上添砖加瓦，看似不起眼，但却很重要！杨大夫要是能在这上面有所突破，那可是一件大事！” “承殿下吉言，老夫定会竭尽全力！” 宋昭点点头：“青媚，赶紧送杨大夫过去吧，早去早回，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青媚兴致缺缺的应了一声，随后便驾马离开。 柳玉琼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马车刚走她便从外面回来了。 “你去做什么了？” 柳玉琼道：“殿下，是府兵招募一事。” 宋昭当即严肃起来：“出岔子了？” “那倒没有，只是招不到太多人，目前为止不过二十人而已。” 府兵名额有三百，加上是王府府兵，待遇方面肯定不差，但就算是这样，过了这么多天还是只有二十人而已。 但柳玉琼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我们如今还在京都附近，幽州距离京都遥远，愿意跟随者少之又少，且我挑选人选要求又高，所以这二十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宋昭颔首：“这事不着急，这一路上我们都可以招募。” 柳玉琼也是这个意思，她指着门口：“殿下他们就在门外，可要去看看。” “当然要去看！” 府兵就是自己的亲兵，就是自己的基底，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当然要去看！ 可这一看，他却傻眼了。 这些人穿着的衣服都打补丁，怎么看也是乡下种田的。 能当府兵？ “玉琼，你没搞错吧？” “殿下，我朝府兵招募一般会从军中调动，但……”接下来的话她不用说宋昭也明白。 他们不可能在这里招兵买马，所以招募府兵的对象不可能对准军中之人，最多也就有退伍兵。 而退伍兵要么是年纪大了，要么是受伤了战斗力不行，这类兵还不如不要。 因此，最好的选择就是从庄户人家挑选。 而这些，都是柳玉琼精挑细选出来的。 “殿下别看他们衣着破烂，但这些人心性坚韧，身体底子也好，我想只要让蔡十三他们带着训练一段时间，一定能变得完全不一样！” 第六十五章 说关门就关门！ 什么都不能捡现成的，只有自己一手拉起来的，才是最可靠的！ 所以，宋昭除了对他们衣着震惊一下之外，其他的都欣然接受。 蔡十三被叫来时正在盯着手下人训练，因为加上了乔大虎他们十九号人，所以训练基地已经扩大了一倍。 就这几天，他们光砍木头都砍了一大片，胳膊上肌肉都比以前有线条了。 “蔡十三，你安排一下他们的训练，别一下子强度太高，先适应一下！” 蔡十三当即道：“殿下放心，卑职就让他们先练摔跤！” “摔跤？” “是啊，不过我们目前没有甲胄，所以效果可能会比平时差点。” “效果？打架的效果吗？”宋昭很疑惑，打仗也不比摔跤啊，自己都在钻研各种武器了，只要有武器压制，还玩什么肉搏？ 就算需要近战，那也没必要新兵蛋子就练这个吧？ “殿下，摔跤是为了体力训练，这在军中是十分重要的一项！”蔡十三冷汗直冒，殿下不会连军队怎么训练都不知道吧？ 但仔细一想，这怎么可能呢？ 殿下设计出来的那些训练方式，连他都很钦佩，只要用这种训练方式继续训练下去，士兵的身体强度会比他们以前强许多！ 不仅如此，还有灵敏度和速度上也有提升！ “殿下，士兵的甲胄很沉，上了战场要是体力不行，那是会拖后腿的，穿着甲胄摔跤也是为了锻炼士兵的耐力！” 宋昭点点头。 冷兵器时代，士兵的耐力的确很重要，他们往往需要长途奔袭，身上穿着厚重的盔甲，手里还要拿着武器，要是耐力不行整个队伍就拉胯了。 “没有甲胄也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你去弄点细软的沙子来，装在布袋里，然后绑在他们脚上。” “殿下高明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蔡十三仔细一想，这成本可太低了，沙子而已，随便找条河就能有。 “不过不用他们摔跤，第一天你在他们脚上绑一斤重的沙袋，然后让他们喊口号跑圈，跑十圈！之后每天增加重量，并且要在规定时间内跑完！等他们全部适应了之后，再跟你们一起进行训练！” 蔡十三点点头：“卑职明白了！” 宋昭忽然严肃的道：“现在只是一个适应阶段，接下来的训练会越来越残酷！” “就算是你们这些老兵可能也会受不了，但到时候谁要是敢喊不行，本王亲自赏五十军棍！” 蔡十三顿时心里一沉，恭敬道：“卑职领命！” “好，将人统统带下去吧！” 蔡十三赶紧将这批人带走，但他刚走不久，宋昭心血来潮带着柳玉琼去看他们训练。 这下众人压力山大，尤其是乔大虎。 他被下令责打一百军棍，蔡十三每天打他三十棍，保证他屁股疼但还能吼，走路疼但也能跑的地步。 乔大虎以为自己会被宋昭刻意针对，毕竟那天他帮着马雄挑衅宋昭权威，但没想到宋昭只是看了看，没一会就走了。 “喂，乔大虎，你在干什么呢！”蔡十三不满的走过来。 “十三哥，我在看殿下呢。” “看殿下？有什么好看的，殿下是你随随便便看的吗！好好训练，刚才殿下可是说了，以后的训练会比现在更残酷，甚至有可能会受不了了，谁要是敢喊不行，殿下亲自军棍伺候！” “什么？还打？”乔大虎吓得嗓门都拔高了。 “叫个屁啊叫！去，找两个人找条河弄点沙子来，然后用布袋装起来做成沙袋！” 乔大虎郁闷的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来：“十三哥，我可是什么都跟你说了，以后你得罩着我才行啊！要不然被殿下赶走，我就死定了！” “知道就好！”蔡十三眼神扫过其他人，低声道，“只要你能帮我把眼线找出来，我保证会在殿下面前替你说好话！” “行，十三哥你放心，这事包我身上！” 为了自己小命，乔大虎可是铁了心要跟着宋昭。 此时，李兆丰正带着小米风风火火的赶回来。 小米气的半死：“你怎么就这么窝囊呢！那帮人来闹事你就跑？你长腿就是为了跑的吗？打回去啊！有我保护你，你怕什么？还是不是男人了！” 李兆丰已经听一路了，但最后那句是不是男人还是让他瞬间来了精神。 “小米姑娘，不要随便挑衅一个男人的尊严！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我这是故意的好不好！” 小米气笑了：“你故意的？那帮人这几天没事就来找麻烦，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你说你是故意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殿下交代！” 李兆丰却是笑了：“说你小你还不承认？这都几天了，我要是还想不明白殿下要做什么，那我就白做这么多年生意了！” “你什么意思？殿下要做什么？当然是赚钱了！你铺子都快开不下去了，你还有脸说自己做了多年生意？”小米一想到那帮孙子故意找茬，就气的要跳马车。 李兆丰一把拉住她：“我的小姑奶奶哟，你就别添乱了，我硬抗了这么几天已经差不多了，那铺子的确该关门了！” “什么？关门？”小米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你开什么玩笑啊！” 李兆丰笑而不语。 “你说话啊！” “不说，等待会见了殿下你就知道了。” 小米气得半死，气鼓鼓的想着待会一定要跟自家小姐告状，这个李兆丰太没用了，要是让他帮忙赚钱，以后连稀粥都喝不起！ 等到他们两人见到宋昭，李兆丰三言两语便交代完这几天的事情，随后问道：“殿下，不如就今天关门吧，也省的我再跑回去一趟。” 小米一听这话，立马去看宋昭表情。 “好，就今天吧。” 宋昭话音一落，小米傻眼了。 “殿下，怎么就关门了呢？这要是关了，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就算不能赚长久的钱，也不至于这么短吧？” 宋昭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就知道是急坏了。 “这铺子本来就不能开太久，李兆丰，是不是麻沸散的方子已经有人研究出苗头来了？” 李兆丰会心一笑：“我原先不懂殿下的意思，回去仔细想了才明白殿下的打算，所以也在私下观察着，的确已经有大夫钻研出麻沸散的配方了，估计也就这几天，其他地方也会开始售卖了，五皇子赶了个晚集，却砸了大钱，注定是不会赚回本的！殿下手段实在英明！” “你懂就好！不过这个地方也不能久待了，我们得启程了！” 第六十六章 陛下气晕了 柳玉琼很快开始安排启程的事宜，与此同时，李兆丰的铺子也关了门。 没多久，五皇子的人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殿下，这已经是今天查到的第三个卖麻沸散的地方了！” “再这样下去，麻沸散满大街都是！” “这价钱立马就要跌了，想要回本只怕是难啊！” 五皇子的贴身侍卫一脸苦哈哈的汇报宫外的情况。 他们殿下拿了一大笔钱买麻沸散药方，又把幽王的铺子折腾的关门大吉，眼看就能赚大钱了，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麻沸散出问题了！ 这麻沸散的药方难道还被别人买走不成？ 这可是花了十五万两买的啊！ 结果连一百两都没赚回来。 这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五皇子原本正悠闲的吃着水果，忽然听到这个噩耗，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殿下，麻沸散卖不了了！” “怎么可能！本皇子亲自做的买卖，怎么可能会卖不了？肯定是你们这帮废物没用！不是已经查到谁在卖麻沸散了吗？让他们把铺子关了啊！这还要我教吗？” 侍卫连忙道：“殿下，不行的，那些人不是没背景的，其中一个还跟太子殿下那边有关系呢！咱们要是强行把他们铺子闹关门，搞不好会得罪太子的。” “太子算个……”五皇子差点骂出来，及时止住后，他气的把桌子上的东西摔了个粉碎，“这方子怎么可能……不，我被耍了！我一定是被耍了！”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去找黄荣算账！你，带上人！”五皇子恶狠狠的指着他，“把嘴巴闭紧点，要是敢乱说，小心你的狗命！” “是！卑职明白！” 五皇子气势汹汹的出了城，但他前脚刚出去，后脚景帝就知道了。 再一打听，才知道他居然在做麻沸散的买卖。 这可给景帝气够呛。 “这个逆子！现在西凉人还在京都呢，他就敢干这种事，要是方子被西凉人拿走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 “还有宋昭，他究竟在干什么？养伤要养这么久吗！为什么还不去幽州！” “陛下。”身旁的太监轻轻开口，提醒道，“户部陈大人还在外面等您传召呢。” 景帝这才收起怒容，道：“他来干什么？” “似乎是关于龙门账法推广一事，陈大人最近一直在组织户部官员学习。” 龙门账法事关户部改革，是国事，景帝深深吐出一口气，命人让陈培礼进来说话。 陈培礼来之前便收到风声，说宋昭的那个麻沸散不知怎么地开始遍地开花了。 他一准就猜到景帝会生气，但是生气有什么用？这东西迟早会被发现的，传到西凉更是时间问题而已。 “陛下，请过目，这是目前户部官员学习后的成果，臣已经将去年国库账本全部清算一遍，其中有问题的地方已经交代下去，命地方官员自行查账，若依旧不能解决，还请陛下派出监察御史。” 景帝一板一眼的看完，点点头，他对陈培礼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否则户部这么重要的位置也不会让陈培礼来坐。 “此事有陈爱卿督办朕很放心，你也来得正好，朕有件事是问问你。” 陈培礼猜到是什么，但还是恭敬的询问，果不其然，景帝说的就是麻沸散这件事。 “陛下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如今西凉王子还没走，他们只要重金购买，必定能将麻沸散的方子带走，想捂是捂不住的。”陈培礼面露严肃，抽丝剥茧般帮景帝分析目前的情况，“但是有一点，西凉医者不比我大盛，那缝合之术，便是我大盛朝也鲜少有精通此道者，更何况是西凉？光有麻沸散却不懂得缝合之术，便如同老虎缺了利爪，作用不大！” 景帝一听，缓缓点头：“不错，陈爱卿所言有理！” 景帝心头郁气疏散了不少，但一想到西凉人还没走，就着急了。 “两国合作之事分明已经谈妥，那代天锡却以想领略大盛风情而由在此逗留，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陈培礼思索片刻，道：“陛下只需派人盯着他们就行，想来他们也不敢太出格。” 景帝忽然一声冷笑，带着森森寒意：“朕的人已经查明上次刺杀老八的人就是代天锡派去的！他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还有比这个更出格的吗！” 陈培礼顿时心里一惊：“陛下，幽王殿下毕竟是皇子，西凉人如此猖狂，我们难道要坐视不理？” 景帝微微一窒。 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如果宋昭死了，他就可以拿这件事当把柄揪住西凉不放，到时候必定能从对方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而且，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希望宋昭能死。 只有宋昭死了，他才能把当初周家的事情彻底从心里抹去。 代天锡动手杀宋昭，于他而言一箭双雕！ 可偏偏！ 刺杀失败，宋昭活下来了！ 结果一旦反转，对景帝来说就是极憋屈的。 他不仅不能对西凉怎么样，同时还要继续容忍代天锡在大盛赖着不走。 陈培礼不知道景帝心思百转千回想了那么多，他只知道他不希望宋昭死。 但宋昭的身份注定景帝对他有所防备。 想要保住宋昭，就必须要给景帝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可偏偏他找不到一个理由。 陈培礼正懊恼着，忽然坐着的景帝眼前一片模糊，他的视线在一阵阵的发晕，最后竟然直挺挺的倒下了。 “陛下！”老太监惊呼一声。 陈培礼一抬头便看见景帝倒下去的身影，赶紧冲了上去。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陛下？” 景帝没有晕过去，甩了甩脑袋后头脑开始清明起来：“朕没什么大碍，只是……眼前有些模糊，老毛病了，先去宣太医来吧。” 陈培礼从来没听说过景帝有什么老毛病，于是赶紧让太医过来瞧瞧。 景帝躺在床上，夏院正亲自把完脉后，又看了看他的眼睛和舌头，这才道：“陛下，并无大碍，您不如先服用安神汤休息，臣去替陛下开药。” 景帝微微颔首，随即合上眼睛休息。 陈培礼见状躬身行礼退出，正要问夏院正究竟是什么旧疾时，贤贵妃闻声急急赶来，看见太医在，抢先问他。 “陛下怎么样了？” 第六十七章 什么？父皇要死了？ “贵妃娘娘莫急，陛下的眩晕之症太医院早有药方应对，不过还请贵妃娘娘劝导陛下，平日要多加休息！” 贤贵妃一听还是老样子，松了口气，冲陈培礼点点头表示见过了，就去伺候景帝了。 陈培礼拉住夏院正，问道：“陛下眩晕之症之前就有？” “是啊陈大人，没事的，太医院一直在温养陛下的身体。” 陈培礼点点头：“那就好，那眼睛呢？” 一国皇帝眼睛总不能有问题吧！ 谁知夏院正却是面色一凝。 “陈大人，这件事你还是不要问的好，否则，容易引来祸事。” “这又是何原因？！”陈培礼不解。 夏院正拉着他往偏僻处躲，见四下无人才道：“陈大人，下官也是为你好，陛下并不愿意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陈培礼当即浑身冒冷汗。 难道是陛下身上有什么难以治愈的顽疾，所以才会如此？ 一国之君，命不久矣？ 那大盛该怎么办？ 瞬息之间陈培礼便想了许多，当下死死拉住夏院正，说什么都要让他把事情说清楚。 “夏院正，陛下圣体关乎国本！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夏院正被他抓的胳膊疼，连连道：“陈大人你不要想太多，陛下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只是陛下不愿意他人知晓而已！” “我乃户部尚书，陛下倚重的大臣，你就跟我说！要是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绝对不拖累你！” 夏院正有些无语，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陈培礼死缠烂打，气的直跺脚夏院正也没透出一丝口风，最后也只能作罢。 回头看了一眼宫殿大门，陈培礼心里一团乱麻。 寝宫内，贤贵妃亲自伺候景帝喝了安神汤，又在床榻边坐了一会，见景帝已经沉沉睡去了，这才离开前往东宫。 “母妃，你说父皇旧疾又犯了？太医怎么说？严重吗？”太子急急忙忙询问。 “太医说没事，只要多休息就行。”贤贵妃皱着眉头。 她总觉得陛下的病情没那么简单，每次都说是旧疾，休息休息就好，但有时候夏院正会悄悄的替陛下诊治，十分谨慎小心，根本不让人知道。 就连她这个枕边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觉告诉她，景帝必定还有其他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病症！ 这个病症，或许对储君之位，甚至是将来问鼎九五有所影响。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就大了！ “母妃！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了半天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太子道。 贤贵妃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在想点东西。” “想什么啊？跟父皇有关系吗？” 贤贵妃拉住太子，示意他坐下，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太子见状顿时心头一跳：“母妃，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此事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母妃你倒是快说啊，真要急死我了！”太子坐不住，一下子又站起来。 “我只是觉得你父皇似乎还有其他的病，但他从不轻易让人知道，每次都是让夏院正独自一人问诊，甚至连脉案都没有记录在太医院档案中……” 太子仿佛吃了个惊天大瓜，半天才道：“母妃，你的意思是，连你都查不出来？那……那父皇能是什么病？” 贤贵妃摇头：“不好说，平时根本看不出来。但定然不会是小事！” 太子却是神色大变，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惧：“母妃，难道是父皇身患顽疾，难以治愈？对，一定是这样的，否则父皇怎么会让太医悄悄看诊，连一丝消息都不透？对，一定是这样的！那他，那他还能活多久？” 贤贵妃被吓了一大跳，花容失色的捂住他的嘴：“你疯了，在说什么呢！” “母妃！”太子双手伤势尚未痊愈，只能后退一步避开贤贵妃的手，一双眼睛绽放出精光，“母妃，父皇如果不是有难以治愈的顽疾，那为什么要私下召见夏院正，连脉案都不敢留？甚至都不敢让你知道！这说明父皇的病肯定治不好了！他怕他一死朝廷就会动荡，所以他这些年才会这么护着我们母子，他想让我顺利登基，想保住皇位！一定是这样的！母妃，父皇命不久矣，所以他才会再次突发旧疾的！” 贤贵妃神色微变，忽而攥紧手掌，一拳按在桌面上，殷红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很显然这样的猜测让她觉得无限接近于真相。 她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可忽然要来了，她又有些局促不安。 太子激动得浑身发抖：“母妃，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现在是太子，若是陛下驾崩你理所应当继承皇位，你怕什么？！我们要做的就是防止发生意外，绝对不能让人有可乘之机！”贤贵妃头上的云雾瞬间散去，一切都明朗起来，“五皇子心怀不轨一直想夺你太子之位，但他实力不济，只有徐录做他的靠山，可徐录最近和兵部走的很近，不得不防……” 太子听她一直在说五皇子，神色凝起：“母妃，那宋昭呢？他可是嫡子！别看周家现在倒了，但朝上还有不少人念着周家呢！白蚁可蛀堤坝，我们也不得不防他。” 贤贵妃颔首，但又觉得不足为惧：“他现在已经出京都，他要是敢贸然回来，那就是抗旨忤逆，此等大罪，足可以将他名正言顺诛杀！” “但是如果父皇驾崩，他肯定要回来啊！” “那就在他回来的路上杀了他！”贤贵妃深吸一口气，想到之前几次刺杀都没成的事情，不由得头疼，“宋昭滑不留手，的确不好对付。” 两人沉默以对。 片刻后，贤贵妃道：“总之，现在宋昭不在京都，他就算想做什么也只会慢一步，一旦你登基了，便什么都好办！我们要防备的只有五皇子，他要是狗急跳墙联合徐录来个篡权夺位，我们就棘手了！所以，我们有必要拉拢一些武将为我们所用！” 太子颔首：“母妃和我想的差不多，不如这样，我去见外公，让外公替我想办法收买那些武将吧！” “也好，你尽量小心些，别叫你父皇发觉了。” 太子郑重点头。 两人商定后便各自分开，贤贵妃去伺候景帝，太子则直奔郭家而去。 第六十八章 老八，给朕也来一副！ 这边，五皇子在城外找了一天的黄荣，结果发现连毛都没找到！ 当初那个院子被翻了个底朝天，居然什么都没找到！ 五皇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骗了。 气的头顶冒烟！ “给我发悬赏！” “谁要是能把那混蛋找回来，本皇子赏他黄金万两！” “去！快去！气死我了！” 侍卫哆哆嗦嗦：“殿下，我们好像没那么多钱吧？” 五皇子飞起一脚踢中他的肚子：“那就黄金百两！你踏马的赶紧给劳资去！别逼我扇你！”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不出一个时辰，满大街的悬赏告示引起百姓们的注意。 “哎呀这人居然值这么多钱！他干什么了呀五皇子要花这么多钱找他？” “好像是诈骗，五皇子被骗了好多钱呢！” “啧啧啧，难怪没人骗我，原来是我真没钱！” 与此同时，一张悬赏告示也被送到宋昭手里。 “什么玩意？我就值百两黄金？” “不对，五哥居然还能拿出一百两黄金？！” “看来十五万还是卖便宜了啊！” 宋昭懊悔的摇头。 一旁送来悬赏告示的李兆丰心肝都在发抖。 踏马的真黑啊，这才是真正的黑心肝啊！ 得亏幽王投了个皇二代的胎。 这要是去做生意，哪里还有别人的活路？ “殿下，你说五皇子不会发现这是我们干的吧？” 宋昭呵呵一声笑：“就他那个脑子，不会的，而且就算发现了他也不敢来找我麻烦。” 这要是换成以前的五皇子，在得到药方的时候就会得意洋洋来自己跟前，踩自己两脚。 但这次他拿到药方，甚至把自己的铺子都逼得关门了，也没上门来找茬。 这说明他不敢！ 他怕自己又会像之前教训他那样再教训一次！ “余威犹在啊！”宋昭笑呵呵的将悬赏告示揉成一团，扔到门口。 小院里的人连青媚都在帮忙收拾行李。 按照路线图去幽州会经过儋州，但是儋州距离这里至少有三天的路程。 这三天里吃饭住宿不是最大的问题，最要紧的是安全问题。 柳玉琼不敢松懈，叫了蔡十三安排路上护卫的情况。 却不想，他们还没来得及启程，晚上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主人，有一队从皇宫里出来的人马正朝我们过来！”青媚一身劲装走进来，面色凝重，丝毫不见平日里娇柔模样。 “皇宫里出来的人？”一直鲜少说话的韦文忠，这次罕见的插嘴询问。 青媚颔首：“不错，我得到的消息就是从皇宫里出来的！” “忠叔，你觉得可能会是谁？”宋昭并不着急，摸着下巴思索。 “但愿不是上头那位。”韦文忠语气冰凉，透着股森冷的寒意。 青媚道：“主人，先布防吧！” 宋昭颔首：“让蔡十三他们沉住气，别轻易动手。” “青媚明白！” 青媚转身离去，不一会便和蔡十三等人在暗中埋伏好，静静等着那队人马到来。 那队人马逐渐靠近，蔡十三挥手命一名斥候前去查看，不一会那人返回，语气惊讶：“十三哥，那队伍里有一辆马车！” “搞什么鬼？刺杀还有马车？不对，这不正常！快去禀告殿下！” 此时，马车内坐的俨然是景帝。 “陛下，马上就到了！”马车外的护卫道。 景帝面无表情的颔首：“确定消息没错吗？” “回陛下，收到的消息的确如此！” “好，若老八手里当真有如此奇物，事成之后朕会重赏你们！” “多谢陛下！”护卫声音激动。 很快宋昭这边便得到消息，一听说竟然还有马车在，当即命蔡十三他们全部撤回。 “到底会是谁？” 太子？ 五皇子？ 难不成还是其他皇子？ 终于，马队在靠近之后逐渐放慢了速度，随后宋昭竟然看见景帝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波操作给他整傻眼了。 “快去把王妃叫来！” 蔡十三赶紧通知柳玉琼，柳玉琼听到是景帝来了之后，却不着急走，而是拉住蔡十三。 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之后，蔡十三脸色一变，赶紧离开。 柳玉琼出来和宋昭一起迎接景帝，景帝带来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将周围围的水泄不通。 “父皇，您怎么来了？” 宋昭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景帝怎么会来这里！ 就算是太子来，他都没现在这么震惊。 景帝却没理他，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柳玉琼身上。 柳玉琼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她这是第一次面圣。 要换在从前，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见未来公公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到底什么意思？ 深夜前来难道是要避开所有耳目亲自杀他们？ 但这说不通，景帝只要命手下心腹前来就能办成此事，根本不需要冒着风险亲自来。 不光柳玉琼，就算是宋昭也想不明白景帝到底要干什么。 “老八，你王妃戴着的东西是什么？”景帝忽然问道。 宋昭和柳玉琼互相对视一眼。 “回父皇，这是眼镜，用来视物的。” 景帝狐疑道：“这小小的东西能视物？拿来给朕看看。” 柳玉琼小心翼翼的将眼镜摘下，恭敬的递给景帝。 景帝拿在手中仔细观察，片刻后往自己眼睛上比划。 但他脑袋大，戴不上去。 “父皇，您大半夜来儿臣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宋昭心里骂着狗皇帝脑子不正常，大半夜来这里还拿自己媳妇眼镜玩。 景帝看了柳玉琼一眼，柳玉琼心领神会的便告退下去。 景帝拿着那副眼镜，道：“你王妃眼睛以前就有问题？” 宋昭更觉得奇怪了：“父皇你大半夜过来不会就是为了问我王妃吧？这很奇怪啊！” “朕在问你话，你回答便是！”景帝语气呵斥，仿佛在训诫一个下人。 宋昭眼角微微一抽，道：“没错，玉琼天生便有眼疾，只能看清楚近距离的东西，远点的就会模糊不清，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吧？很多人后天因为用眼过度也会这样，只不过她是天生的而已！” 说起来还是柳玉琼倒霉，这种基因问题都被她赶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景帝却是激动起来，神情格外的兴奋。 宋昭咬紧后槽牙。 这老东西什么意思？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大半夜从皇宫里跑到这里来，踏马的就是为了来笑话他媳妇？ 神经病啊！ “老八，你给朕也做一副眼镜！” “嗯？” 第六十九章 忠厚诚实八皇子 “朕说，你替朕也做这样一副眼镜来！” 宋昭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所以，父皇你大半夜跑过来，就是为了眼镜？” “不错！”景帝深吸一口气，他因为眼疾一事困扰多年了，尤其是最近这一年眼疾越发严重！ 而太医院却束手无策，最多也就帮他延缓眼疾问题，却根本没有任何根治的办法。 他堂堂一国皇帝，马上打天下，竟然有眼疾，简直奇耻大辱！ 他不能容忍自己身上竟然有这种缺陷！ 为了治疗眼疾，太医院想尽了办法，什么古方都试过了，要么收效甚微，要么根本没有效果。 一次又一次，景帝几乎要绝望了。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得到消息，说幽王妃戴着一副从未见过的眼镜，戴上眼镜之后，原本视物有困难的幽王妃竟然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这让景帝万分激动。 他像是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终于看见了一丝光亮！ 为了治好眼疾，他甚至选择在深夜亲自出城，就为了亲眼看看这眼镜究竟是真是假！ 宋昭想明白来龙去脉之后，就剩下无语两个字。 “怎么？朕的要求你做不到？”景帝看宋昭的表情瞬间升起一股无名火。 “回父皇，不是做不到，而是这么点小事随便找个人来跟我说一声就行，大半夜的忽然出城很危险的。” 要是景帝自导自演一出被刺杀的戏码，自己直接就玩完了。 宋昭不在乎景帝死活，他在乎的是自己的死活！ 景帝却以为宋昭在关心自己的安危，先是一愣，心里竟然有一丝久违的父子温情出现，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眼前这个儿子可是周家外孙，自己就算不杀他，也绝对不能给他任何可乘之机！ 什么父子之情，只能下辈子看缘分！ “父皇，这眼镜是用水晶制作而成的，儿臣手里就只有一块水晶，全部用来做成玉琼的眼镜了，所以还请父皇找人送一块水晶来，纯度越高越好。” “只要水晶便可治好眼疾？”景帝面上一喜，这也太容易了！ 太医院这些废物！ “不是，眼镜只能矫正视力，当然了，不是永久性的矫正，只是在戴着眼镜的时候能正常看东西。”宋昭盯着景帝看了会，不太确定的问道，“父皇你是近视眼还是老花眼？” 景帝一怔：“什么是近视眼？什么是老花眼？” “就是，你是近距离的看不清楚，还是远距离的看不清楚？” “远距离的看不真切，有些模糊。” 宋昭想了想，道：“儿臣这边有个大夫，不如让他来检查一下吧，父皇放心，他不会乱说话的，杨大夫很惜命的。” 景帝轻哼一声：“你最好嘴巴严一点，事成之前若被朕听到任何风声，朕决不轻饶你！” 你踏马求人的态度真垃圾！ 宋昭拱手道：“父皇放心，儿臣不会的。” “好，你叫人来吧。” 杨大夫被叫了过来，得知是景帝，他老人家手都有点哆嗦。 “杨大夫，你手稳一点，戳瞎了我父皇你得跟着瞎。”宋昭提醒道。 杨大夫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后上前把脉，又扒拉景帝眼皮看眼睛，这才道：“陛下确有眼疾，而且似乎比王妃的要严重一点。” 闻言，宋昭拿起纸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写E，然后站在景帝一米远的位置指着最大的一个问他：“父皇，这个能看清楚吗？” “……朕只是有眼疾，还没瞎！” “哦，那这样呢？”宋昭往后退了一大步，又指着下面一个E问。 景帝这回摇头了：“模糊。” “那这个呢？”宋昭继续往后退，又指着一个E。 “看不真切。” “那这样呢？”宋昭继续往后退。 “看不清楚……” “那这样呢？” “宋昭，你找死吗！” 真不经逗。 不过他的确是故意的。 “父皇，你的眼镜度数应该在四百多，那水晶片起码有这么厚！”宋昭掐着小拇指尖尖给他看。 景帝皱起眉头，又看看自己手里那副眼镜，道：“还有这些不同？你可莫要诓朕！” “儿臣说的都是真的。” 不信你还找我？ “这样吧，父皇先把水晶送来，我这边马上开工，不过眼镜需要使用者不断试用才能调整度数，可父皇也不能一直住在我这里，我也不能……” “这个给你！”景帝扔出一块腰牌来，“这是进出宫门和城门的腰牌，有了它你就能来找朕！不过记住了，最好是晚上来，别被人瞧见！” 宋昭心里很不爽，但面无表情的接过腰牌：“儿臣原本打算明日便启程的，现在看来又要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父皇，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要钱，儿臣可没这么多钱。” 景帝早料到他会讨要好处，但没想到他居然是要钱。 他掉钱眼里了吗？ “别以为你之前弄个粥棚，打个金佛就能糊弄朕，这么多钱你还真能花的一点不剩？”景帝哼哼一声，眼神里满是警告。 “而且，朕可是听说你刚坑了老五一大笔钱，那麻沸散的事情，朕还没找你算账呢！” 擦！ 这老东西消息可以啊。 宋昭连忙道：“父皇息怒，儿臣的铺子已经被五哥的人搅黄了，上哪里坑钱去？” “是吗？那忽然出现卖方子的人，不是你安排的？”景帝道。 从他话里，宋昭听出来景帝似乎不知道是自己假扮黄荣骗的五皇子的事。 看样子，他应该是推测出来这是一个局，所以猜测是自己坑的五皇子。 说白了，没证据，全靠猜。 既然没证据，那就不是他干的！ 宋昭摇头：“的确不是儿臣安排的，儿臣一向诚实，是什么就说什么，从不骗人。” “……”景帝被他弄得相当无语。 诚实？ 挑动御史台这种事，整个朝廷上下所有人加起来都没他宋昭干的顺手！ 景帝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狡猾的敌人，但现在他必须要用宋昭，所以可以暂时容忍他在自己面前耍小心眼。 “时辰不早了，朕要回去了，水晶朕会命送来的！”景帝站起身，手中拿着那副眼镜，问道，“大概要多久才能做好？” “最快也要两三天了，慢点可能要四五天。” 景帝点点头，还算在他接受范围之内，接着他将柳玉琼的眼镜扔给一旁的侍从，道：“在你把朕的眼镜做好之前，这副眼镜就先留在朕这里保管，等你做好了再拿走吧。” 好想骂人。 所以不能骂景帝。 宋昭点点头：“儿臣明白。” 景帝这才满意的离开。 来去匆匆，景帝离开后柳玉琼便匆忙过来，却没找到自己的眼镜。 “被父皇带走了，说之后再还你。” 柳玉琼微微惊诧，随即释然：“殿下不用在意，只是小事罢了。” 要不是知道柳玉琼有多宝贝那副眼镜，他还真信了。 “父皇是因为眼疾的事情来的，他也想要跟你一样的一副眼镜。” 柳玉琼险些没稳住表情：“你是说，陛下跟我一样有眼疾？” “不错，不过他是自己用眼过度的问题。” “只是这件事那就好，我本来还担心呢……”柳玉琼放下心来，随即正色道，“殿下，蔡十三已经把人揪出来了，就在柴房里关着。” 第七十章 又进城了？ 这次景帝忽然过来，柳玉琼第一时间就觉得不正常，但她又不知道景帝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为了保证不出错，她便命蔡十三试着找出埋藏在队中的可疑之人。 没想到，还真被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此人名叫万三，模样长相甚至连能力都不起眼。 乔大虎把这个人揪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万三这个人平时一点都不起眼，连话都不算多。 宋昭只是简单看了一眼，便让蔡十三和乔大虎去审问。 “殿下，这人怎么办？”柳玉琼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有点拿捏不好分寸，毕竟是景帝的眼线，要是擅自动手很有可能惹来景帝的怒火。 但她也绝对不会容忍这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继续活动。 “这种事情最好处理了，意外。” 柳玉琼思索片刻：“那要意外到什么程度？” “只有死人才是最稳妥的。” 柳玉琼秀眉微微蹙起。 “放心，我会交代青媚去办的，这种事她应该很顺手。” “殿下，这样太惹眼了，不如自然一点的好，交给我来办吧。” “你可以吗？”宋昭有些犹豫，毕竟柳玉琼是闺阁女子，从来没杀过人。 “可以！让一个人自然而然的消失，办法多的是。” “那好吧，不过你要是下不了手就去找青媚办。” 柳玉琼点点头，对宋昭的贴心很受用。 蔡十三和乔大虎审问了一个晚上，累的不行。 尤其是乔大虎，为了表忠心他算是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事实上万三的威胁并不大，因为来的时间太短，所以除了眼镜这件事之外，根本没传出去什么有用的消息。 乔大虎松了口气，蔡十三也松了口气。 宋昭倒是没那么在意，揪出景帝的眼线后，他就没打算让对方活下去。 所以不管他知道多少都逃不过必死的结局！ 他现在比较烦的是景帝这副眼镜，浪费他时间！ 白老三却很是高兴。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连续做两副眼镜，他都要高兴坏了。 手艺就是越钻研才会越好，这么好的练手机会他自然欢喜。 尤其是还能跟幽王殿下天天待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就能直接向幽王殿下讨教，这让白老三都不舍得睡觉了。 宋昭本来就烦，强行耐着性子给景帝做眼镜的时候，李兆丰还偏偏要跑过来叽叽喳喳。 外面五皇子还在满大街找黄荣跟黄药师，闹得满城风雨。 李兆丰闲着没事就过来跟他说这件事，但他凑过来的次数多了，宋昭觉察到一点不对劲。 “李兆丰，你老往本王跟前凑是不是想动眼镜的主意？” “殿下，你终于发现了！”李兆丰笑嘻嘻的道。 宋昭瞥了眼他的伤势：“你身体素质是真好，这么折腾都没把伤口弄裂开，居然还有心思想赚钱的事，麻沸散的事情你赚的不够多？” 之前说好的五五分，宋昭也没赖账，事成之后甚至还给他凑了个整。 但李兆丰却只拿了其中的一万两，剩下的说是都不要。 “殿下，麻沸散的事情我就是个打下手的，要不是殿下哪里能赚的到这么多？这事我心里清楚的很！”李兆丰由衷的佩服宋昭，在被五皇子逼到无可选择的境地时，他居然能瞬间调转处境，反过来让五皇子变成瓮中鳖，通过这件事，他已经决定死心塌地跟着宋昭。 “殿下，这有眼疾的人可不少，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的读书人，一个不留神就会患上眼疾，我们要是能把眼镜生意做大，不光赚钱，还利民啊！” “你知道水晶有多贵吗？”宋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而且纯度高的水晶可不是满大街都有的，你去哪里弄货源？” 李兆丰挠挠头：“殿下放心，我一定能搞定，等我解决完这个问题咱们就做眼镜生意！” “嗯……嗯？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做眼镜生意了？” “殿下先别急着拒绝，等我回头想清楚了再来找殿下商议！”李兆丰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天下奇淫技巧何其多，但像眼镜这样既有装饰作用，又有实际作用的却很少。 他相信只要眼镜面世，世上定然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李兆丰风风火火的跑回去了。 柳玉琼带着小米从外面进来，险些被他撞上。 小米撇撇嘴：“这个李兆丰太没规矩了。” 柳玉琼道：“那你去跟他讲讲道理。” 小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面露喜色：“小姐这可是你说的，那我真去了！” “嗯，去吧！” 小米把拳头捏的咔嚓响，嘿嘿嘿的去找李兆丰。 “你把小米支开是有什么事情吗？” “被殿下看出来了。”柳玉琼坐下来，拿了一杯茶润嗓子，道，“也不算支开她，这丫头这几天都闷坏了，让她去找李公子玩会也好。” “殿下，眼镜做的如何了？” 宋昭道：“准备今晚入宫，让父皇试一试度数，再加工一下就差不多了。” “这么说我们马上能走了？太好了，一旦动身，我就让马雄立刻前往幽州地界。” “你把马雄搞定了？”宋昭算了算时间，也就才四天而已。 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不错，这事还要多亏小米，殿下若是好奇可以亲自问她，她一定很乐意给殿下说段书。” 宋昭的确很感兴趣，但现在也没时间听，便道：“你确定马雄可用？” “可用！”柳玉琼掷地有声。 宋昭点点头，随即安排今晚的事情。 “今晚我入皇宫会带上忠叔和白老三，留青媚和蔡十三在这里保护你。” “殿下，把蔡十三也带上吧。”柳玉琼不放心，毕竟韦文忠年纪已经大了，更何况还多带个白老三。 宋昭倒是无所谓，不过想想她身边有小米和青媚在，要真出事，这两个人肯定能护住她。 “好，那我快去快回。” 夜幕降临后，宋昭便带着这几人悄悄出发。 在他们进入京都城时，东宫处太子收到了消息。 “你说什么？宋昭深夜入了京都？没看错？” “不错，幽王趁夜从住处离开，带了三个人往京都而来，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进了城门！” “好个宋昭！这是他自己上赶着找死！” 太子双眼迸射出精光！ 他正愁没机会收拾宋昭这个隐患，他居然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这可是个除掉他的大好机会！ 宋昭一死，父皇就没有嫡子，就算有人想要推嫡为帝也没人可推了！ “他现在人在何处？” “回太子殿下，他轻装简从进了皇城后便丢弃了马匹，我们的人暂时还没找到他的踪迹。” 太子勃然大怒：“废物！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还能跟丢！京都就这么大，他能去哪里？找，必须给本宫找出来！我就不信他还能在宫里！” “是！” 第七十一章 当面挖墙角！ 宋昭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太子发觉，之所以将马留下用步行，完全是因为白老三被颠吐了。 实在太恶心了，吐的马屁股上都有呕吐物。 宋昭受不了自己的马变成这个德行，强行忍到进城门后，说什么都不肯骑了。 “殿下，对不起，我……”白老三面红耳赤，殿下对他多好啊，亲自带着他骑马，结果自己太没用了，竟然吐了！ “没事，我理解你，毕竟是第一次嘛。”宋昭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股酸臭味，但总觉得那股味道在自己脑门周围四处飘。 一行人趁着夜色来到宫门口，掏出景帝给的腰牌后，马上有侍卫带着他们悄悄来到景帝寝宫。 蔡十三和韦文忠被侍卫拦在寝殿宫门外，只允许宋昭和白老三进去。 白老三在进宫门的时候就已经傻眼了。 他猜到自己会来见大人物，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大！ 金碧辉煌的宫殿就像是天上的仙境一般，即使是夜晚都散发着威严庄重的气息。 白老三低着头弯着腰，胆战心惊的跟在宋昭身后。 宋昭忽然停下脚步，白老三连忙也跟着停下。 景帝抬起头，看见宋昭时眼底闪过一道雀跃的暗芒。 “儿臣参见父皇！” 宋昭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白老三，示意他行礼。 白老三：“儿臣……” “咳！”宋昭响亮的一声咳嗽。 景帝：“……” 白老三吓尿了，直接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双股颤颤：“小的错了，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景帝看的眉心直跳。 宋昭就找了这么个东西给他做眼镜？ 宋昭无语。 这白老三不会直接在这里吓尿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宋昭赶紧道：“白老三，父皇仁厚，怎么会怪罪你，你好好见礼就是了！” 白老三赶紧磕头：“小的见过陛下！” 景帝烦躁的摆摆手，他已经等不及想看眼镜了。 “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宋昭从怀中取出眼镜，交到景帝手中。 景帝面露喜色：“快，多掌一盏灯来！” 一旁老太监赶紧去拿灯，凑近放在景帝手边。 景帝手中的眼镜和柳玉琼那副差不多，但款式更偏向男性。 他想了想柳玉琼是怎么戴的眼镜，也学着将眼镜戴了上去。 瞬间，他眼前一阵晕眩，吓得老太监赶紧扶住他。 片刻后，景帝适应后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景物竟然变得清晰了！ “老东西，你嘴角上火了啊！” 老太监一惊，随即欢喜的跪下磕头：“恭喜陛下！” “哈哈哈，额，怎么朕觉得还是有些头晕？”景帝赶紧坐下。 “父皇，现在眼镜的度数是我估摸着弄出来的，白老三虽然废了不少力气，但毕竟度数不准确，今天儿臣就是带他来确定度数的，这样好回去改。” 用水晶制作眼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非白老三是个玉石匠，原本手艺便是拔尖，否则让宋昭自己来弄的话，几年都未必能搞出来。 白老三能在短短几天内再次制作出一副可改进的眼镜，宋昭还是很佩服他的。 俗话说的好，不要用爱好去挑战别人的九族。 白老三接下景帝这个活的时候，他地下的祖宗就已经在拼命努力给阎王塞钱了。 景帝已经见到效果，因而眼镜还需改进这个要求也在他接受范围之内，接下来白老三便颤巍巍的给景帝试眼镜度数。 他也是个能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整个人都跟平时不一样。 而且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竟然总结了一套自己的测量度数的方法。 这个方法是从柳玉琼身上总结来的，按照她能看清楚东西的距离，和最后确定的眼镜度数，白老三巧妙的发现其中的规则。 再加上宋昭教他了用E字测眼睛后，他只要选个差不多的距离，就能估算出对方的度数，最后确定眼镜片的厚薄程度。 “陛下，小的已经测好了！”白老三这次淡定了不少，说话也不打磕绊。 景帝微微颔首，目光聚集在白老三身上。 “你有如此手艺，可愿来朝廷为朕办事？” 宋昭抬起头，很想提醒一下。 他踏马还在这里呢！ 当他面挖墙角当他死的啊？！ 白老三却被吓得半死，连忙道：“小的不敢，若是没有幽王殿下小的哪里能做出眼镜来！小的就是个打下手的，没有幽王殿下把控，小的可做不出来啊！” 景帝微微蹙眉。 原来如此。 真是可惜。 见挖人没机会了，景帝也不装了，直接问宋昭：“老八，你能不能再多弄一副眼镜来？朕担心眼镜若是损坏，不能及时修好。” 宋昭倒是想说不好，但他知道，景帝这是通知，不是问他意见。 这狗皇帝之前对他不闻不问，现在用起来倒是很顺手！ “父皇，那水晶呢？”宋昭道。 景帝也为难起来，国库里有不少奇珍异宝，宝石什么的不少，但是水晶并不多，这次他也是在自己私库里才找到这么一块纯度极高的水晶。 想要再找到这样质地的，短时间内他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 “此事由你去办，不过水晶的钱朕会替你出！” 采购啊？ 这个好，能刮油水。 说不定还能把柳玉琼的第二副眼镜也刮出来！ “父皇，儿臣还真想到一个地方能买，虽然晚了点，但儿臣这就去买！” 景帝也不多问，示意身边人给宋昭送了一摞银票。 宋昭捏在手里一摸，这少说十万两银票啊！ 狗大户出手就是大方！ 想想五哥，要他十万两跟要命一样。 “父皇，那儿臣王妃的那副眼镜能不能先……” “事成之后再来拿，朕还想再研究研究。” 我去你da爷的…… 宋昭呵呵呵的领着白老三出了宫门口。 “殿下，我们要回去了吗？”蔡十三问道。 “不，先去找人买水晶，买好了再回去。”宋昭看了眼已经被水冲洗过的马匹，翻身上马后，道，“忠叔，你就别去了，跟白老三在这里等着我，我带上十三就足够了！” 韦文忠不放心：“这虽是皇城，但盯着小主人的眼睛太多了，老奴不放心。” “哈哈，那又如何！忠叔，你们就在城门口等我，我弄到了就回来！十三，我们走！” 宋昭策马离去，蔡十三赶紧跟上。 “殿下，我们要去哪里弄水晶啊？” “当然是去找代天锡，上回我看见他仓库里还有的！” “什么？”蔡十三瞪大了双眼，“我们去找那个西凉人，他万一对我们下手怎么办？” “你当门口的大盛守卫是死的不成？我要是在那里出事，代天锡肯定马上被扣下！”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以自己的地位，要真出事景帝绝对不会给他出头，景帝只会借着这个由头威胁西凉，要好处！ 但现在有所不同了，自己能帮他制眼镜，解决他眼疾的问题，景帝不管怎么说也要在这个节骨眼保住自己。 所以，别说是去找代天锡了，他现在就算闯进东宫再把太子的两条腿打瘸，景帝都要忍着！ 第七十二章 又误会了？ 驿馆内，代天锡已然睡下。 但他没睡熟，辗转反侧之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王子，大盛幽王殿下在门口，说是要来见您。” 代天锡翻身坐起：“你说谁?” “就是那个该死的大盛八皇子！宋昭！” 代天锡一把拉过衣衫披上身，迅速开门后问道：“你确定没弄错？宋昭不是奉旨出城就藩了吗？这个时候他居然敢回来？还来找我？” “王子，的确如此，他现在就在门口等着呢！” 代天锡低语：“他来找我干什么？莫不是发现了之前是我们的人刺杀他？” “王子，他身边就只带了一个人，那个厉害的女人不在。” “什么？一个人？”代天锡越发摸不到头脑，思索片刻道，“把他叫进来。” “是！” 宋昭带着蔡十三大摇大摆走进来。 “好久不见。”宋昭道。 代天锡皮笑肉不笑：“幽王殿下不是前往幽州了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京都里？我要是没有记错，抗旨在你们大盛可是死罪。” “本王来找你自然是有事情的。”宋昭环顾四周，笑呵呵的道，“不请我喝茶吗？” “大晚上的哪里来的茶，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代天锡不打算跟他绕弯子，要是宋昭今天是来找自己麻烦的，那算盘就打错了。 这里可全都是他的人！ “也行！”宋昭拉过椅子坐下，随后将银票扔桌上。 代天锡微微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买你手头所有的水晶，一口价，十万两！” “你大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买水晶？”代天锡觉得不可思议。 “没错。” “你将我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杂货铺吗！”代天锡十分愤怒。 “这话说的真不好听，我可是第一时间就想到王子你了，难道不应该是我看重王子吗？” 代天锡止不住的冷笑：“就凭你？也配？” 蔡十三正欲呵斥，被宋昭按了下去。 宋昭目光转向门外。 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蔡十三看见自家殿下望着门口直勾勾的看，心头一惊：“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还真出问题了。”宋昭眉头皱起，瞥了眼代天锡后，将桌上银票收好，道，“既然生意谈不拢，那就不谈了，告辞！” 宋昭提前察觉到情况不对，想跑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竟然带着一帮人闯了进来，他的人甚至还把代天锡手下的几个西凉人绑了起来。 代天锡一看这情况，气的肺都要炸了。 这几个大盛皇子把他当成什么了？ 一个两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太子一看代天锡气的通红的脸色，非但不觉得闯祸，反而更加兴奋。 “宋昭，你半夜抗旨入京，还和西凉人秘密来往，本宫怀疑你勾结外人叛国，来人，将宋昭拿下！” “谁敢！”蔡十三护在宋昭身前，“太子殿下，我们是……” “十三！退下！”宋昭眼神示意他闭嘴。 景帝避开所有人来找自己做眼镜，足以看得出景帝对这件事十分忌讳。 蔡十三要是当众说出来就是找死！ 不管景帝以后打算怎么解释眼镜的事情，但目前这件事说什么都不能是从自己身边传出去！ “太子殿下误会了，根本没有这种事。”宋昭不能解释，只能指望太子有点脑子，不至于把大盛内斗的事情让代天锡看戏。 但很可惜，太子沉浸在马上要弄死宋昭的喜悦里，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在他看来，宋昭解释不出来，就是坐实了自己给他的罪名！ 当务之急，是要将宋昭押送到景帝面前！ “来人，拿下幽王！至于这里，派人看守起来，在父皇旨意下来之前谁也不许擅自离开！” “是！” 太子得意万分：“八弟，这么些日子没见了，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种场面，真是可惜啊，等你见了父皇，只怕我们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做兄弟了！” “太子，我劝你放了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你少吓唬我！现在后悔的应该是你！不管你怎么狡辩，私自进京就是死罪！” 太子恨不得现在就弄死宋昭，当下懒得多跟他废话，马上命人将宋昭押送进宫。 同时也派人去见景帝，声称宋昭深夜入京，勾结代天锡，图谋不轨！ 景帝在见过宋昭后便打算休息，不成想忽然听到太子的人来说这些，怒道：“宋昭去见了代天锡？” “是！” “好，好个宋昭！” 景帝冷笑不止，“看来朕对他还是太心软了！太子和宋昭人呢？” “太子殿下已经将幽王及手下捆绑入宫来。” 景帝对太子的处置感到欣慰，点点头：“太子前段时间虽不太像样，但这回办的不错。” 很快，宋昭和蔡十三被太子押送入宫。 太子才刚踏入大殿之内，便绘声绘色将自己如何将宋昭当场抓住的事情跟景帝邀功，又特别强调宋昭秘密和代天锡见面是图谋不轨，景帝问也不问宋昭，便将手中茶盏扔他头上扔。 宋昭一个侧身，那茶盏便擦着他的脸飞过去，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大胆，你竟然还敢躲！”景帝目眦欲裂，枉他方才还想着宋昭为自己制作眼镜好歹有功，丢他去幽州了此残生也算恩典，没想到，他竟然敢和西凉人勾结！ “父皇，你老毛病又犯了。” 问也不问就定他的罪，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这段时间的安稳，险些让他忘记原主从前生活在什么水深火热之中。 烛光下，宋昭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但这话实实在在激怒了景帝。 “放肆！这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吗！这段时间你装的还真是好，你的狼子野心朕险些没看出来！” 景帝不住的点头，又忽然笑了，满面阴鸷的盯着他，“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周家已经覆灭，你要是老老实实的，朕尚且能让你安稳的活下去！但你要是想着为周家报仇，想要杀朕，那朕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没机会！” “来人！将幽王拿下，关入大牢！” 很快便有重甲侍卫进入，要将宋昭关入大牢之中。 太子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 可就在此时，宋昭忽然抬起头，目光幽幽的看向景帝：“父皇，儿臣见代天锡是为了买水晶。” 景帝猛地一愣。 一句话，景帝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般褪去。 他刚才说知道一个地方有水晶，那个地方就是代天锡？ 他是去找代天锡买水晶的？ “慢着！”景帝抬手，示意侍卫先不要轻举妄动，随后看向蔡十三，“你说。” 蔡十三嘴巴一直被太子的人捂着，这个时候才有机会开口，当即挣脱开束缚跪在地上：“回陛下，卑职以性命担保，幽王殿下就是去找西凉人买水晶的，价钱都还没谈拢呢，太子殿下便带人闯了进来，什么话也不说就将幽王殿下和卑职捆了起来，甚至还将西凉王子住处团团围住，软禁西凉使臣！” 第七十三章 在被气死的边缘！ 景帝没有立刻相信蔡十三的话，而是在脑海里分析他究竟是否可信。 “朕记得你原先是骁骑营的人，可对？” 蔡十三眼眶一热：“回陛下，卑职骁骑营蔡十三！曾在三年前大战时护卫陛下返还京都，陛下还曾赞赏卑职英勇无畏！” 景帝的态度明显软了不少，他点点头示意蔡十三起来，又挥挥手命重甲侍卫退下。 宋昭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眼神戏谑的扫了景帝。 景帝眉头皱紧，显然有些下不来台。 刚才他太冲动了，其实只要多想想就知道宋昭怎么可能跟代天锡勾结。 代天锡要杀他，这件事他已经非常确定。 再者，宋昭能来京都完全是已经他给腰牌，没这个腰牌他连代天锡都见不到。 倒是太子，他怎么知道宋昭在京都的，还能直接把他堵在代天锡那里？ 景帝稍微一想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太子分明是要借自己的手把宋昭弄死！ 可现在宋昭不能死。 而且在眼镜制作完成前，他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此事。 “太子，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老八的事情朕自会处置！” 太子已经被一连串急转直下的情况弄得很不安。 前一秒父皇还气的要杀人，可下一秒跟那个什么蔡十三说了话之后居然就不杀宋昭了？ 骁骑营从前是英勇，但是现在算什么东西？ 父皇难道要因为这个饶过宋昭？ 不！绝对不可能！ 太子自认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要是就这么没头没脑的算了，他得呕死自己！ “父皇！宋昭擅自回京都就已经是重罪了，更何况他还私下同代天锡密谈！什么买水晶，这借口也太烂了！他分明就是有其他的阴谋！” 太子指着宋昭，大脑疯狂运转，“宋昭，父皇英明神武绝对不会被你蒙混过关，你最好把事情交代清楚！” “我交代什么？”宋昭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景帝想要捂住的秘密，太子却拼了命的让自己说出来。 太子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殊不知他正在景帝雷区上来回蹦。 “你能在深夜经过城门进入京都，是不是有人收了你的好处给你放行的！” 宋昭想了想，道：“没有吧。” 太子冷笑：“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父皇，他要是没收买城门的人怎么可能进来呢！宋昭勾结城门守卫，罪上加罪！” 景帝额上青筋突突的跳：“太子说的太严重了吧，进个城而已。” 太子眼睛瞪得老大：“父皇，这怎么不严重了？这说明宋昭勾结他人，图谋不轨啊！” 景帝面色沉下去，再一次开口：“朕说了，这件事朕自会处置！太子是听不懂吗？” “我……”太子觉得景帝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宋昭犯了死罪，还是两桩死罪，他却推三阻四不让自己给宋昭定罪！ 难不成父皇因为时日无多，对宋昭起了怜悯之心，甚至还起了换储的心思？ 太子自己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同时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父皇！儿臣不走，儿臣身为太子，乃是大盛储君，这种事儿臣有权为父皇分忧！” “父皇，有些事情必须要快刀斩乱麻，不能因为一时的困顿就做出错误的决定！”太子想要告诉景帝，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因为年纪大了就乱来。 太子觉得自己说的很委婉，但听在景帝耳朵里，那就是在说他昏庸啊！ 景帝险些被他气死。 宋昭看太子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戏。 作为太子连这么点眼力都没有，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像个愣头青一样不会转弯。 大盛朝要是交到他手里，外戚干政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一不留神搞不好还会变成亡国之君。 景帝深吸了好几口气，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太子突然担心景帝就这么驾崩了，连忙放软语气：“父皇息怒！儿臣只是太为父皇着想才会如此！” “好，好个太子，好个为朕着想！”景帝抚着胸口。 太子一听，都已经这样了那更不能放过宋昭，当即指着宋昭威胁：“八弟，我劝你老老实实说出来，否则……” “既然太子殿下想知道，那我说便是。” 太子顿时眼前一亮，道：“好，只要你肯配合，本宫会替你像父皇求情的！” 宋昭连看都不看景帝一眼，笑着道，“我能进京都是因为父皇给了我腰牌，我去找代天锡是为了买水晶给父皇做眼镜。” “什么？”太子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样的答案，“什么眼镜？” “父皇有严重的怯远症，眼镜能解决这个问题。” “怯远症！”太子几乎是喊出来的，下意识道，“不是绝症快要死了吗？” “你说什么？！”景帝勃然大怒，“我说你大晚上上蹿下跳死活不肯走是为了什么，居然是盼着我死了，给你腾位置！” 景帝气的连皇帝尊荣都不顾了，竟然左右开始找东西，随手捞了个顺手的玩意就冲向太子，抬手便打。 “父皇！父皇息怒！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太子被吓得哇哇叫，眼看要挨揍，撒腿就开始跑。 “站着！朕让你跑了吗！” 太子顿时不敢乱动，景帝冲上去便打。 太子的惨叫声不断响起，光从声音上判断，景帝可用了不小的力气。 蔡十三把头低的很低，恨不得能找个洞钻进去。 皇帝打太子啊，这场面，能有几个人看见？ 蔡十三很怕自己会被秋后算账，赶紧把耳朵都捂上了。 其他人的反应也跟蔡十三差不多，一个两个好像挨揍的是他们自己一样。 真正在挨揍的太子已经爬不起来了。 景帝本就习武，力气很大，这次又是盛怒之下动的手，偶尔还来上几脚，太子不敢还手只能抱着脑袋求饶，最后被打得浑身上下疼痛不已，就连刚有好转的胳膊都挨了好几下。 “父皇息怒！” 宋昭看景帝快没力气了，赶紧开口，“太子殿下就算有错，还请父皇念在他旧伤尚未痊愈的份饶了他这次！” 景帝此刻的怒火依旧不灭，他扫了太子一眼，很有冲动想一脚把他胳膊踩断，但最后的理智还是让他忍住了这股冲动。 “蔡十三，就去传太医！”宋昭说完，赶紧上前扶着景帝坐下来。 “父皇饶命，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太子连滚带爬的过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景帝根本不想理太子，他现在眼前一阵发晕，感觉要少活好几年。 第七十四章 给皇帝下毒？ 大半夜的，夏院正披风带露的进宫来。 刚进来，就看见奇怪的一幕。 太子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好像犯了什么欺君大罪一样。 而幽王宋昭，竟然也在宫内！ 甚至还站在景帝身边，看起来似乎是在关切的询问景帝身体的情况。 最最奇怪的事，景帝竟然允许这一幕的存在！ 夏院正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保持着平静，走上前请安后便和往常一样替景帝检查身体。 “陛下这是怒急攻心，需要静养。” 夏院正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太子，心中惊诧。 这太子干了什么啊，居然能把皇帝气成这个样子？ 要是换个承受能力差一点的，说不定这个时候就已经没了。 夏院正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亲自去太医院给景帝弄安神汤。 太子伏跪在地，景帝越不说话，他就越害怕。 但他也不敢说话求饶，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又会挨一顿毒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寝殿内安静的可怕。 直到夏院正的脚步传来才打破紧张气氛，他亲自端着安神汤回来，放在景帝手边。 老太监熟练的端起汤药，准备给景帝服下。 景帝也觉得很累，正准备喝，却被宋昭叫住。 “父皇，等一下！” 景帝一顿：“怎么？” 宋昭的视线落在安神汤上。 “这安神汤里，有毒……” 老太监顿时手一抖，不敢置信的看着手里的汤药。 夏院正更是吓得直接跪下：“陛下，这不可能啊！臣什么都没干！” 宋昭刚想说跟你没关系，就见景帝忽然看向太子：“是你！” 紧接着景帝以不属于他年纪的速度冲了出去。 下一秒，太子惨叫声响起。 夏院正第一次见到这场景，吓蒙了。 老太监却是明白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真要换个人坐太子的位置了！ “陛下！”老太监顾不上自己中立的立场，罕见的去拉景帝。 “逆子！逆子！朕当初就应该掐死你！” “父皇！儿臣什么都没干啊！别打了父皇！” “陛下息怒啊！” 场面一片混乱，一群人跪在地上求景帝息怒，老太监壮着胆子拦景帝，景帝打得十分上头。 只有太子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宋昭却有些蒙。 不是，他没说是太子下的毒啊！ 不是，他没说有人下毒啊！ “父皇，你别打了。” “走开！”景帝怒瞪他。 宋昭伸出去的手拿了回来：“父皇，这件事真的……” 景帝气上心头，根本不理会他。 “逆子，朕要打死你！” “老东西，闪开，别拉着朕！” “陛下息怒啊！” 夏院正回过神来，也喊着陛下息怒。 宋昭被挤得老远，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冲动是魔鬼。 蔡十三胆战心惊的凑过来：“殿下，那汤里真有毒啊？” “算有。” “嘶，太子的胆子也太大了！”蔡十三震惊。 “不是太子，跟他没关系。” “啊？” 宋昭正准备跟蔡十三科普一下安神汤的成分，忽然一个女人从外面跑进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贤贵妃。 贤贵妃以老母鸡护仔的姿势将太子死死护在身下：“陛下，你要打死太子的话，就先打死臣妾吧！” “连你也敢忤逆朕！好！可真是好啊！”景帝双目赤红，盯着太子，“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贤贵妃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她只知道太子忽然被景帝暴打，得到消息后什么都顾不上，当即就赶了过来。 “母妃，儿臣冤枉啊，儿臣没有给父皇下毒！”太子疼的快抽过去了，但他怕自己真抽过去，以后就醒不过来了，只能硬撑着一口气跟贤贵妃解释。 “什么？下毒？太子怎么可能会给陛下下毒！陛下，这是污蔑！” 太子哆哆嗦嗦：“对，是污蔑，是宋昭污蔑儿臣，母妃救我……” “宋昭！”贤贵妃猛地看向宋昭，眼里满是怨毒，“陛下宁愿信幽王，也不信太子吗！” “太子？你的好太子可是当众说出盼着朕死的话！” 贤贵妃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但她很快又镇定下来：“太子心思纯良，定然是被小人陷害！这不是太子的本意！” 太子不想死，求生的欲望无比强烈：“母妃说的对，父皇，儿臣再怎么样也不敢诅咒父皇啊！是有小人故意误导儿臣，儿臣才误以为父皇身患绝症！” 贤贵妃闻言一改刚才为太子撇清关系的态度，抱住景帝的小腿，哭的梨花带雨：“陛下，陛下息怒，臣妾和太子一向敬重陛下，太子对陛下的父子之情甚至超越了生命，太子年幼时便和臣妾说过，要是父皇能万岁无疆，他宁愿献出自己的生命！太子对陛下的孺慕之情天地可鉴，陛下，哪个孩子不会说错话，太子虽是储君，但他在陛下面前也只是一个孩子啊！” 贤贵妃拉了太子两下，太子疼的面部痉挛，险些晕过去。 “陛下，太子之前的伤就没好，现在更是疼的都说不出话来了！陛下你看看他，他都站不起来了！” 景帝眼神复杂的看向太子，在看见太子满脸泪水的望着自己时，他开始心软了。 贤贵妃敏锐捕捉到景帝态度的变化，乘胜追击：“陛下，太子他从来只知道要为父皇分忧，他以为自己只要这么做了，陛下就一定会高兴的，但他哪里知道人心险恶，太子只是太单纯了，所以才会惹得陛下不高兴！” “有些人居心叵测，目的就是要离间太子和陛下之间的父子之情，以此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话指向意味很明显，就差直接说太子犯错完全是因为有人故意陷害，而那个人就是宋昭！ 太子也赶紧跟上贤贵妃的思路，哽咽着控诉：“儿臣绝对不会给父皇下毒，能给自己父亲下毒的人，怎配为人！儿臣真的冤枉！” “陛下，臣妾以性命担保太子不会做这种事，况且此事尚无证据，究竟是谁胆大包天敢空口白牙污蔑太子？” 景帝忽然看向宋昭。 见状，宋昭内心多少有些无语。 “父皇，儿臣只说安神汤有毒，但并没有说是太子下的毒。” 话音落下，已经准备好战斗的贤贵妃一下子哑了火，怔怔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景帝蓦的瞪大双眼。 宋昭神色并无变化，平静的道：“儿臣从来没说是太子下的毒，而且儿臣相信太子是绝对不会给父皇下毒的！是吧，太子哥哥！” 问我？ 你居然还问我？ 太子面上肌肉不受控制的开始抽搐。 自己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毒打，以为是对手诬陷，却没想到，对手压根没想动手，自己是真的白白挨了一顿揍！ 气死他了！ 真的气死他了！ 太子眼睛一翻，终于晕了。 “太子！快，夏院正快看看太子！”贤贵妃顾不上宋昭，手忙脚乱的将太子扶起，眼里满是心疼。 夏院正赶紧过来，确定太子除了刚刚挨的皮外伤之外没什么大事，贤贵妃也不犹豫，当即带人将太子送回东宫。 贤贵妃一走，景帝就怒了！ “宋昭！你在耍朕吗！” 那怒火，就算景帝没动手，宋昭也能感觉到他快要爆炸了。 这也不能怪他，他想解释的，但没给他机会。 “父皇，儿臣刚开始就想解释的，您没听啊。” 景帝根本不听，盯着宋昭：“你最好把这件事说清楚，否则朕会让你付出代价！” 第七十五章 父皇你雄风还好吗？ 因为宋昭的一句话，景帝打了无辜的太子。 这份内疚瞬间将太子说错话的罪过冲淡不少。 景帝一想起刚才太子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模样，以及方才忽然晕死过去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疼起来。 再面对宋昭，便自然而然将他当成了对立面。 甚至在景帝看来，宋昭刚才分明是故意的。 他故意趁着景帝对太子有意见的时候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为的就是让太子受罪！ 景帝感觉自己被人当猴子耍了！ 宋昭此刻有些后悔多嘴，太子和自己，景帝就算是盛怒下选的也只会是太子。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宋昭看了眼夏院正，他此刻正蓄着怒火，但又怕景帝真将疑心烧到自己身上来，所以恐惧还占着上风。 “夏院正，这安神汤里有哪几味药材？”宋昭其实自己也没把握，刚才脱口而出已经让他很后悔了，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 闻言，夏院正额角的青筋急不可查的跳了跳。 “这安神汤里有百合，茯苓，小麦……” 宋昭盯着他的嘴，一上一下的，他每说一个药材名称，宋昭就郁闷一下。 “酸枣仁，铅霜……” “停！”宋昭大喊。 景帝狐疑的看向他。 被打断的夏院正一怔：“怎么了？” “铅霜有毒。”宋昭微微松口气，自己现在身在皇宫里，要是景帝对自己动了杀心，自己八成就真要交代在这里。 “铅霜又是什么？”景帝不通药理，但他更奇怪宋昭为什么会懂。 夏院正连忙解释道：“铅霜可解毒敛疮，坠痰镇惊等功效，乃是常用的一味药材，若有病人口中生疮难以自愈，便可以铅霜对症下药！” 夏院正越说越有底气。 这个幽王，仗着自己看过几本医术就敢说话八道，结果连最基本的一些药材都分不清楚有毒无毒！ “幽王殿下，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宋昭点点头，道：“有啊，夏院正说了铅霜的用处，怎么没说它怎么来的？” “太医院的药材自有皇商蔡家供应，蔡家自太祖朝便是皇商，难道你想说蔡家有人下毒？”夏院正一脸轻蔑之意，他认定了宋昭是为了上回的事情报仇，心里对他的鄙夷更胜从前。 “错！大错特错！不是蔡家有问题，而是铅霜有问题！” 宋昭眉头紧锁，他应该怎么跟他们解释重金属中毒这个问题？ “你……”夏院正脸色变了又变，他嚅嗫着嘴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铅霜有毒吗？ 自然有！ 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有毒的药材能治病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只要剂量和药材搭配没问题，就不会出现中毒的问题。 这点他清楚，其他的太医也清楚，但他却不能跟景帝这么解释。 景帝只会在听说铅霜有毒之后，就将所有的理论全部推翻！ 身为帝王，他怎么能容许自己身边有潜藏的危害，即使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父皇，铅霜里含有铅元素，而铅对人体是有害的，一旦体内积攒到一定数量的铅就会发生铅中毒，这是重金属中毒，以现在的医术是无法治疗的！” “一旦如此，必死无疑！” 话音落下，景帝脸色瞬变。 “陛下！”夏院正毫不迟疑的跪下，惊惧万分，“这安神汤乃是医方所记载啊！难道幽王殿下还能比得上圣人不成！” 景帝看向宋昭，指着他：“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宋昭咧嘴一笑：“父皇知道儿臣身边有个杨大夫吧，杨大夫学贯古今，再加上儿臣从前在宫中看过一些医术，所以知道关于重金属中毒的一些基础知识！这铅霜在安神汤中剂量虽不大，但是长年累月会在身体里堆积，时间久了就会发作，这跟慢性毒药没什么区别！” 夏院正听得冷汗直冒，他很想反驳，但不知道从何处撕开口子。 什么重金属中毒？ 听都没听说过！ 但他如果这么说，景帝只会当他无知！ 毕竟，这是连幽王这种人都知道的东西！ 难道世上真有这种病？ 安神汤真的……不，他怎么能怀疑医书上记载的药方！ 不论夏院正在想什么，这边宋昭已经给景帝科普了一番安神汤的副作用。 “铅中毒会影响大脑的中枢，甚至还有肾脏。”宋昭忽然联想到景帝近视的问题，“父皇，这个大脑的中枢神经也是会影响到你视物的能力，儿臣现在合理怀疑父皇怯远症除却用眼过度之外，还跟安神汤里的铅霜有关系！” 景帝面色微微一凝。 宋昭眼珠子一转：“还有这个肾脏的问题……嗯，父皇近年来可有感觉雄风难振的问题？” 夏院正猛地看向景帝。 景帝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放肆，怎么跟朕说话的！” 一看景帝这反应，宋昭暗暗咋舌。 这不会是蒙对了吧！ 狗皇帝，还挺要面子。 “儿臣知错！” 景帝盯着宋昭低下的后脑勺，脑海里回忆起这段时间床事上的确有些……不太持久。 难不成，宋昭说的都是真的？ 铅霜有毒，安神汤不能喝？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些年可喝了不少！ 景帝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他一直防备着有不轨之人对他不利，却不想，他一直将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景帝许久没说话，夏院正几乎要窒息了。 “陛下，老臣在太医院多年，的确没有听说过重金属中毒这个说法！所有供给陛下的安神汤都是按照医书典籍上记载的药方所配置，臣从无二心，更不敢拿陛下的龙体开玩笑！求陛下明察！” 夏院正一个头磕下去，心里恨死宋昭了。 什么重金属，他非要从书里把这东西找到不可！ 要是找不到，那就是宋昭胡说八道！ “好了，你什么人朕心里还是清楚的，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起来吧。”景帝踱步走回去坐下，再看了眼手边的安神汤，却是怎么也喝不下了。 “罢了，以后都不要再拿上来了！” 老太监惊诧不已，连忙说了声是，便亲自将汤药端了出去。 夏院正已经站起来，擦了把额头的汗水，瞟了眼宋昭。 “父皇，儿臣这里还有一套手法可以用来保养眼睛。” 景帝现在对宋昭充满了好奇，闻言问他是什么手法。 宋昭嘴角一勾：“叫眼保健操，平时多做做能缓解眼睛疲劳，还能保护视物能力！” 第七十六章 伸手党！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景帝一脸纠结的跟着宋昭学，怎么说呢，他总觉得不太雅观。不过这口号倒是很有节奏。 “父皇，这套眼保健操是杨大夫教授给儿臣的，儿臣听说杨大夫年轻的时候也有过怯远症，就是依靠这套手法将眼睛恢复好的！”宋昭随口就来，忽悠得景帝将信将疑。 “难为你对朕还有这番孝心了。”景帝轻轻点头，算是接受了。 宋昭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谁想当这个孝子了？要不是怕景帝不当人背后捅自己一刀，他犯的着管这么宽？ 等把眼镜做好，他立刻快马加鞭离开！ 山高皇帝远，到时候就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 水晶风波就这么过了，但夏院正那边的安神汤没过去，景帝心里也有根刺，便在放走宋昭之后，景帝命令太医院所有太医研究铅霜药性，在没有结果之前，谁也不准回家！ 一时间太医院怨气沸腾，一个个都在背地里咒骂宋昭不当人。 这些宋昭是不知道了，他当天晚上出城，隔天景帝便派人又送来了两块水晶。 “两块水晶？”宋昭把玩着送来的水晶，明白过来，“看来我这个父皇也不算太差了，这另外一块水晶，应该是给你的。” 柳玉琼还是比较吃惊的，思索片刻后道：“难道陛下是想安抚你？” “安抚我？”宋昭嗤笑一声，“我在宫中这几年差点就死了，他怎么可能会在意我？” 柳玉琼美眸微闪，道：“或许，他也并非真的铁石心肠的人。” 宋昭觉得她还是太女人了，感性大于理性。 坐在景帝那个位置上，什么父子之情都要为权势让路。 这次能送来两块水晶，无非是在他身上还有利可图，随手给点好处，好让他继续办事罢了。 不过不管景帝怎么想的，拿到水晶就是实打实的好处。 “话说这两块水晶看起来有点眼熟，怎么好像跟上次我拿的那块那么像，不会是从代天锡那里搞来的吧？” 蔡十三当时一直在外面等着，知道事情来龙去脉，闻言哎呀一声：“太子当众把殿下你捆起来，还把西凉人的地方给围了，陛下肯定找过他，说不定还给他好处了，这块水晶八成是陛下自己出钱问他买的，肯定花了不少钱呢。” 想想代天锡那抠搜的样子，宋昭觉得蔡十三说的很对。 “本王还真好奇代天锡得了什么好处，十三，你去打听打听！” 蔡十三咧嘴一笑：“好！卑职这就去！” “走，去找白老三做眼镜去！” 有了先前的经验，白老三做起眼镜来手脚更麻利了。 再加上有宋昭帮忙，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将景帝的两副眼镜全做好了。 至于柳玉琼的不着急，去幽州的路上有的是时间。 拿着两副眼镜，宋昭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去找景帝。 “朕看清楚了，朕真的看清楚了！哈哈哈哈！”景帝仿佛老佛爷长头发，高兴的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老东西，你快看看朕戴着眼镜好不好？样子会不会很奇怪？” 老太监看得极为认真：“陛下戴上眼镜后，似乎比从前更添了斯文气。” 景帝轻哼一声：“朕是天子，要斯文干什么？要的是不怒自威！” “是是，陛下说的对！” 景帝又喜滋滋的拿下眼镜来看，甚至还换了一副戴，兴趣盎然，一点都没有被打搅的意思。 宋昭看了眼老太监，心想这货说话这么敷衍，居然能在景帝身边待这么久？ “老八，你进献眼镜有功，说吧，想让朕赏你什么！”景帝心情极好，看宋昭也顺眼的很，就给他赏点东西当奖励吧。 宋昭拱手：“能为父皇分忧已经是儿臣的荣幸，儿臣不敢奢求什么，不过既然父皇都这么说了，儿臣要是不要点赏赐就显得很矫情了！” “……”景帝嘴角抽了抽。 “父皇，儿臣想讨个恩典，不知道父皇能不能赏儿臣几匹马？” “马？你要马做什么？” 宋昭一脸无奈的道：“父皇，幽州实在是太远了，儿臣的马就那么几匹，还都是老马，根本走不动。” 景帝一怔。 就这？ “你连匹马都买不起？” “是啊，儿臣的钱都在之前用光了的。”宋昭哭穷。 景帝不信：“那你还敢找代天锡去买水晶？” 宋昭一脸莫名：“难道不是父皇付钱？” 景帝脸上肌肉微微一抖。 这老八什么意思？ 赊账赊到他头上来了？ 大盛朝的面子竟然险些被他丢了！ 景帝忽然庆幸太子把宋昭给绑回来了。 太踏马丢人了！ 这要是被西凉人知道，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好，朕就赏你几匹好马！” “父皇，能不能让儿臣自己去挑？”宋昭眼睛微亮，他得盯着点，省的景帝随便弄几匹马打发自己。 马匹在冷兵器时代是多么重要的战略物资！ 大盛全国的好马都被送来京都了，他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但景帝却不给他这个机会，随手一挥让身边心腹去挑马，让宋昭在这里等着哪儿也不许去。 宋昭失算，只能认命等着，足足一炷香后他才见到那几匹马。 一共有十匹，看起来并不健壮，但也没到弱不经风的地步。 这些马都没有马具，光溜溜的摇着尾巴，踢踏一声后，宋昭才发现竟然连马蹄都没打！ 就知道狗皇帝不会给他什么好马！ 不过，这些马怎么也比自己那些老马要好。 算了算了，这回好歹还多拿了一块水晶。 宋昭咬着牙谢了恩，又拿回了柳玉琼的那副眼镜，刚想走，景帝又叫住他。 “朕想你将眼镜的制作方法告诉朕。” 景帝在第一次试用眼镜后，就决定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而且眼镜的实际功能比他想的要惊艳太多了。 如果朝廷能做眼镜生意，那岂不是堪比盐铁业的一项新的进项？到时候大盛国库定然能更加充盈！ 而眼镜需要的原材料只是水晶，现在大盛已经决定和西凉开通互市，上次他因为太子闯驿站绑人的事情就见过代天锡，不仅问代天锡买下了他手中的水晶，还在互市上多添了一笔，那就是进行水晶交易。 这对西凉来说是一笔大买卖，加上景帝又答应在价钱上多给一成，代天锡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原材料的来源解决了，剩下的就只是手艺而已。 景帝自信自己能找到更好的手艺人，但前提必须是宋昭愿意将方法交出来！ “怎么？你不愿意吗？”景帝看他半天没反应，不悦的道。 真够不要脸的！ 宋昭心里暗骂一声，道：“父皇要眼镜的制作方法，儿臣当然愿意给，只是不知道父皇要这方法干什么？” 景帝也不怕他知道，面露笑意：“朕准备制作眼镜售卖，将眼镜业发展成盐铁茶叶这类的行当。” 那不就是垄断？ 宋昭脸色微微一变。 眼镜多赚钱啊，水晶再贵，可只要有人买得起，那一副眼镜绝对是赚钱的！ 李兆丰多眼馋这块肉啊，现在好了，他还没吃上，景帝就惦记上了。 眼看要白白给景帝做嫁衣，宋昭烦得要死。 上回狗皇帝挖白老三墙角没成功，这次居然直接伸手要！ 欺人太甚！ 当他是泥捏的不成！ “父皇，儿臣愿意献出眼镜制作方法！” 第七十七章 垄断还是放开？ 宋昭爽快的出乎景帝预想，他以为宋昭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能赚钱的法子，说什么也不会愿意交出来。 事实上，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才对。 景帝没一口接下他的话，留了点余地：“你答应的倒是痛快，说吧，有什么条件？” “条件？” 我敢说，你敢答应吗？ 宋昭假装思索：“条件没有，但是儿臣有个建议。” “说来听听。”景帝挥挥手，示意宫人给他上一杯热茶，又命人搬上椅子来让宋昭坐下说话。 宋昭坐定，道：“父皇想做眼镜生意，那是打算由朝廷垄断，还是半官半商？” “自然是由朝廷一手掌控！” 利润如此之高的行业，不捏在朝廷手里，难道还要给那些满身铜臭的奸商赚？ “父皇，儿臣觉得不太妥当，像盐，铁，这是国家命脉所在，更是民生基础，所以必须掌握在朝廷手里，但眼镜明显不是这样的。” “父皇将眼镜垄断，就必须承受从货源到加工，销售这些步骤带来的成本，看似朝廷独赚，但实际上呢，时间和人力成本增加了，就会压缩利润，并不划算！但如果让民间商人一起参与呢，只要他们卖的眼镜越多，那朝廷收上来的税就更多！这样一来不仅不用付出更多的成本，反而还能减少成本，同时增加利润！” “所以儿臣以为，眼镜这个生意，可以适当的放开，让一些有能力的商人参与进来，到时候我们征收他们的税就行了！” 宋昭说完，景帝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父皇，怎么了吗？” “你怎么会懂这些？” 很难懂吗？ 自己干活和让别人干还给自己交钱，哪个更好他难道还分不清楚？ 当然，景帝的心思他也明白，景帝就是想在手里多攥一个赚钱的路子，好充盈国库，但是眼镜这东西消耗起来是很慢的，他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赚的钱却不多，那多亏？ 与其这样，不如让全世界的商人一起参与进来，只要市场够大，那就能赚更多的钱！ 你大盛朝廷又不可能把生意做到西凉国都去！但那些商人们却可以！ 一个大盛怎么能和全世界比？ 赚得钱，那能是一样多吗？ 肯定不一样啊！ 最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他就能安排李兆丰合理进行眼镜售卖。 李兆丰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稳定货源，但景帝有！ 只要景帝松口，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到时候自己知道内情就能提前安排部署，快别人一步，就能赚到更多的钱！ 有了钱，自然可以招兵买马，壮大自己的势力，届时他再想做点什么，就没人能拦住他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宋昭当下诚惶诚恐的道：“父皇，儿臣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样更加省心省力。” 景帝眯着眼睛看他：“眼镜的功效如此惊人，你是不是原本也打算做这个生意的？” “父皇明鉴，儿臣并没有这么打算，一来儿臣没有水晶，二来就算有水晶，儿臣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买，就五哥送的那些银两，也就够儿臣路上花销了，等到了幽州，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呢！” 五皇子的事情景帝门儿清，这个时候拿到台面上来明说，更让人觉得他坦荡。 果然，景帝微微颔首，忽然就笑了：“你这话说的，你身为幽王自然有封地和食邑，难不成朕还会让你饿死不成？” 宋昭眼中的暗芒一闪而过。 当初原主在云锦宫中无水无粮，更无人医治，难道不是险些死了？ 宋昭忽然惊愕的发现自己隐隐升起了一股怒火，这怒火并非出自他本心，而是来自这具身体。 他不着痕迹的摸了一下心口，随即抱拳道：“父皇所言极是！” 两个人没话说了，景帝抬手打发他离开。 等宋昭一走，他才真认真思索起刚才那个建议来。 “去把陈培礼叫来，就说朕有要事。” “是。” 宋昭出了皇宫却未曾出城，直到他看见陈培礼家的马车晃晃悠悠到宫门口，他才转身出了京都。 宋昭回到落脚的宅子里，柳玉琼正在屋内学习刺绣，但她眼睛不方便，只能凑近了瞧，一旁站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时不时帮忙添茶点灯。 “这是白老三的妹妹？”宋昭进来便看见那黑瘦的小姑娘，坐下问道。 “殿下回来了，小白快给殿下沏茶。”柳玉琼放下针线，“就是白老三的妹妹，殿下先前允许她来我身边伺候的。” 宋昭点点头，道：“父皇那边已经妥当了，我们明日便能启程，你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 “那是自然。” 宋昭从怀中拿出她的眼镜递给她：“以后大晚上的别绣东西，对眼睛不好。” “多谢殿下！”柳玉琼欢喜的很，又道，“殿下要休息了吗？” “不，我得见李兆丰，有件事要交代他提前去办！” 宋昭又和她说了会话，这才起身出去，随后让蔡十三把人叫过来。 “殿下这个时候找小人是有什么事情吗？”李兆丰道。 “李兆丰，你之前跟本王说想做眼镜生意对吗？” 说起做生意，李兆丰顿时精神一振：“对，对对！不过上次殿下说的难题，我……” 宋昭抬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殿下这是……”李兆丰不解。 “本王答应让你去做眼镜生意了，你附耳过来。” 李兆丰又惊又喜，连忙凑过去，等宋昭将自己计划说完，李兆丰激动的双手发抖。 “殿下，陛下真的会开放民间制作眼镜吗？我们要是真的能从西凉人手中收购到大量水晶，那货源就解决了！” “八九不离十了。”从看到陈培礼进宫的时候，宋昭心里就有数了。 只要李兆丰能先一步获得水晶渠道，就能分到一杯羹。 但这只是其中需要注意的一点，还有更多的细节需要李兆丰自己把控，毕竟要是动作太大被朝廷发现猫腻，对方就极有可能顺着李兆丰这条线摸到宋昭头上来。 一旦被景帝发现，他就会处于危险之中！ 宋昭深吸一口气，将事情利弊言简意赅的告诉李兆丰，李兆丰瞬间明白了。 “殿下，我李某人走南闯北多年，这些弯弯绕绕也见过不少，殿下放心，我一定不会露出马脚！” “好，那你马上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启程后你也离开吧。” 宋昭能给他的东西不多，除了钱和马匹之外，唯一可以带上的只有白老三。 第七十八章 复合弓的测试！ 为了掩人耳目，李兆丰和白老三是在天不亮的时候离开的。 等到天光大亮时，宋昭一行人才整装出发。 “小姐，外面五皇子贴的告示比之前还要多呢！看来他是真的被气疯了。”小米欢快的幸灾乐祸着。 “不许胡说。”柳玉琼轻声呵斥她，“殿下在休息呢。” “没事，我本来也没睡着。”宋昭睁开眼，按了按太阳穴。 去往幽州的路实在遥远，这一路上要安排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昨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想的有点晚，以至于一早上起来还有些犯困。 从这里到儋州的路程不算太远，但因为其中有不少山路，所以会耽搁赶路的时间。 不过这样也好，趁着这个时间说不定能多做点复合弓。 于是接下来赶路的时间里，宋昭一直跟刘二，钱良他们几个呆在一起，往往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 几个人也不敢耽误，只要落脚休息了，就赶紧去制作。 经过几天的努力，皮匠刘四终于把从景帝那里得来的几匹马的马鞍全做好，又打上了马掌，用上了马镫，宋昭将这十匹马全部给了蔡十三，让他留一匹和洪全，其他的全部分给骑射功夫好的人。 乔大虎等人看得眼馋的不行，但想到他们现在都还没被宋昭发话可以正式留下来，所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蔡十三把十匹好马全分给了原先骁骑营的人。 如此一来，原先的几匹马就空下来了。 “乔大虎，殿下说了，你们当中要是谁表现的好，就能分到马！现在能负重五十公斤跑圈的人站出来！” 话音落下，一大部分的人神情瞬间落寞下去，而那些符合条件的当即往前一步，站出来。 其中甚至还有马雄。 “马雄，你的伤好了吗？你就能负重五十公斤了？”蔡十三一脸不信的样子。 “我能！要是不信，就试试看！我能一口气跑下来四十公里！”马雄眼神坚定，“我一定要争取到一匹马！我的骑射功夫可是最出色的！” 蔡十三不给他们分好马他认了，但总不能连次一点的马都分不到吧？ 他要是连这么点本事都没有，还怎么替王爷做事！ 蔡十三略微思索：“现在在赶路，我没工夫看你跑，殿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启程了！” “那你说怎么办！”马雄目光定定的盯着他看。 蔡十三顿时为难起来，就在这时，宋昭走了过来。 蔡十三赶紧上前，将马雄的要求跟他说了一遍。 “你还剩下多少马没分配？”宋昭问道。 “回殿下，卑职将殿下带来的十匹马全部分配完毕，就只剩下原先有的五匹马了！” 僧多粥少，这个时候就只能看实力了。 站出来的一共有八个人，宋昭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那就让他们凭本事说话吧！你去将复合弓拿来！” 很快，制作好的十张复合弓被呈了上来。 宋昭拿起其中一把，当中瞄准靶心，嗖的一声射中红心。 “殿下好箭法！”乔大虎大喊。 “少拍马屁！”宋昭将复合弓扔给蔡十三，道，“你们一人一张弓，射十箭，最后射得最好的五个人能分到马！” 话音落下，骑射功夫本就好的人顿时喜上眉梢。 宋昭看在眼里，笑着道：“把靶子挪远点！” 蔡十三一愣：“殿下，再远可能就……” “你是在质疑本王的决定吗？”宋昭不悦的看着他。 蔡十三浑身一凛：“卑职不敢！来人，将箭靶挪远！” 宋昭好整以暇看着士兵将箭靶挪远，却是摇头：“还不够远，再远点！还是不够，再远点！” 眼看箭靶越来越远，马雄等人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这靶子也太远了吧！ 这怎么可能射的中？ 那什么复合弓，看起来那么复杂，那重量也一定比一般的弓要沉，他们能不能拉满都不一定呢！ “嗯，这里差不多了，就这么远，好了，你们可以开始了！”宋昭没给他们时间多想，箭靶放好就让他们开始。 之所以把靶子放这么远，他也是想好好试验一下这些复合弓的威力。 要是这些兵能用的顺手，那就说明没什么问题，到时候直接批量生产就行！ 很快，八个人都分到了弓，他们这些人全部都接触过弓，但像这么奇怪的弓却是第一次见。 略微熟悉了一下手里的弓后，马雄第一个搭箭弯弓，拉开弓弦的时候他心里不由得吃惊。 这弓比他想象中的要好用多了！ 虽然有些压手，但拉起来并不费力，而且只要他还有力量，竟然能将弓拉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而且越往后拉越省力！ 这是他从前从未接触过的！ 好弓！ 马雄信心十足的瞄准箭靶，嗖，一只羽箭稳稳扎在箭靶中心的红点上！瞬间扬起一阵不起眼的尘灰！ 速度之快，威力之大，让见多识广的马雄不由张大嘴巴。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然后赶紧继续第二箭。 其他人见状也不甘落后，纷纷开始瞄准靶心。 宋昭站在一旁看，他发现这些人弯弓的时候都不怎么费力，但命中率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复合弓最大的优点是用滑轮增加弓发射的速度，增强必杀能力，与此同时还不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 目前这些复合弓也表现出了这些优点，但唯一的缺点是没有辅助性的瞄准功能。 但这也不是必须要有的。 宋昭好整以暇的看他们射完所有箭，对复合弓的试验结果十分满意。 “殿下，卑职十箭有七箭射中靶心，那应该有卑职的一匹马吧！”马雄目光灼热，恨不得现在就马上把马抢过来。 “就射中七个你也好意思得意？” 马雄顿时一愣。 除了他以外，乔大虎也才射中六箭好吗！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矮子里面拔高个，你还有的练呢！不过本王说话算话，表现最好的五个人可以得到一匹马，从今往后就算是骑兵了！” 骑兵！ 所有人心中都炸开了。 冷兵器时代的骑兵，算得上是最威武最令人向往的兵种了！ “多谢殿下！” 胜出的五人齐齐跪地叩谢，一个两个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成了骑兵，就不用担心会被赶走了！ 那么，他们就不用死了，太好了！ “十三，这十副复合弓你分发下去。”宋昭对复合弓的检测结果很满意，目光扫过乔大虎等人，道，“你们好好训练，谁若立了功，也能得到一把弓！” 复合弓的威力刚才他们比谁都清楚！ 但若说立功，他们还有机会立功吗？ 幽州虽在边境，但却不是战场所在，他们要如何立功？ 但无论如何，至少他们还有这个希望！ 第七十九章 儋州之行！ 距离下一站目的地儋州，还有大概两天的行程。 在宋昭等人尚未到达时，儋州州官张民就收到了一份密信。 书房内，张民和几个心腹武将聚集在此，生的五大三粗的张民将看完的密信焚烧，虎目中迸射出一道喜气。 “张大人，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太子殿下秘密来信，一定是有要事交代我等，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事？” “是啊是啊。” 几个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张民身上。 张民伸手抚须，呵呵一声：“太子殿下在信中交代幽王宋昭即将抵达儋州，让我……” 张民忽然目光狠厉，伸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抹杀的动作。 “这个幽王我倒是听说过，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居然能封王，还活着离开了！” “太子殿下既然有这样的吩咐，我们照做就是，杀个人而已，这可是我们最拿手的！” “等回头到了夜里，我亲自拿刀把他人头割下来就行！这活容易！” 张民一脸嫌弃：“一群莽夫！太子殿下交代了，一定要让幽王的死不着痕迹，不能让人查到什么身上来！” “什么？那怎么杀啊？” 一群武将瞬间愁眉苦脸。 心里也暗戳戳的嘀咕太子真麻烦。 张民虽是武将，但他能做儋州话事人，就说明他比其他人要更有本事。 他粗鲁但并不蠢，太子的吩咐一下来他就想到对策了。 “都听我的！等幽王来了，咱们就好好摆桌酒招待他！” “还要招待他？我说张大人，他幽王就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去了幽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就连京中五品官都比不上了！还招待他干什么！” “莫不是大人准备在饭桌上动手杀了他？”有人眼前一亮，觉得自己猜到了张民的计划。 “幽王和我们一起吃饭却死了，这不是明摆着给我们找麻烦吗！蠢货！一个两个的就知道打打杀杀！我们现在不是在打仗，官场上的事情你们都懂个屁！” 张民骂完娘，抬手就给刚才那个说要在饭桌上动手的官员一巴掌，直接呼他后脑勺上：“都踏马记住了！今天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否则，我亲自摘你们脑袋！” 几个人撇撇嘴，都诚惶诚恐的应了。 “大人，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太子殿下要我们杀了幽王，咱们反而好酒好菜招待他，会不会惹怒太子殿下？” 张民气不打一处来：“说你们没脑子，你们还真不动脑子了！哼，你们别忘了，北边芒山上庄老狗那帮贼匪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我以为民除害的理由让幽王跟我一起上山剿匪，再给庄老狗通个气，让他认准了幽王的脸，你们说，他最后会怎样？” 话音落下，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大人好计谋！” “对！就这么办，他一个废物哪里懂什么剿匪啊，肯定一上山就被庄老狗他们给干掉了！到时候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没用，可怪不到我们头上来！” “妙计！这样一来朝廷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最多也就是责骂两句而已！” “大人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想到这个好办法！” “事成之后，太子殿下肯定要好好嘉奖大人，说不定还会把大人调到京都去呢！” “大人前途无量，将来可要提携我等啊！” 张民被马屁拍的眉开眼笑。 “接下来，就等那个废物自投罗网了！” 而此时，宋昭对即将到的儋州行程已经规划好了。 “这次到儋州主要就是把赵峰临带走。”宋昭将写着赵峰临名字的玉牌放在桌上，眉头皱起，“玉琼，你说这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先皇后留下这么多的人手，要说没有任何目的，他是不信的。 就像青媚，她骨子里对皇后，以及周家的忠诚早已超过了对大盛的忠诚，只要能为周家报仇，她都乐意。 所以对先皇后留下的这些人，宋昭的态度是比较模糊的，既能用，但又怕他们太过激进，自己在短时间内无法驾驭。 要是这个赵峰临是个比青媚还要激进的复仇派，那自己就不得不考虑怎么处置他了。 毕竟，现在的自己力量不足，景帝想按死他就像按死一只蚂蚁，他必须先保证有自保的能力再去想其他。 而且周家的复仇……宋昭眉头锁的更深了。 “殿下要是觉得此人不可用，那便不用。”柳玉琼心疼的看着他。 宋昭摇摇头：“这些人的实力非同一般，将他们收下会有很大助力。” 这一点柳玉琼很清楚，于是道：“不如先让小米进儋州城，让她先去接触一下这个赵峰临吧。” 宋昭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小米是个女人，进城打探消息不会太惹眼。 “好，就这么办吧！” 柳玉琼当即叫来小米，给了她一匹快马后，便赶紧前往儋州城。 两日后，宋昭一行人终于进入儋州。 张民等人在接到风声的时候便已经在城门口等候。 他们甚至比宋昭还要着急。 眼见队伍终于缓缓靠近，张民等人迅速观察情况。 他们发现护送宋昭前往封地的人数竟然少的可怜，七七八八，男女老少加起来，居然没超过五十人。 这些人里面有不少人骑着马，但那些马匹看起来又不像是精良的战马。 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就是两个字，寒酸！ 哪有亲王出行会寒碜成这样的？ 张民压下脸上的鄙夷之色，不情不愿的对着马车方向行礼。 “下官张民，见过幽王殿下！” “见过幽王殿下！” 儋州一众官员齐齐下跪，宋昭从马车内走下来，看见的便是十几个人跪在地上迎接自己。 “起来吧！本王前往封地路过儋州，你们不必太过紧张。” 张民当即站起，面露喜色，全然不见刚才的鄙夷之色：“下官等人得知殿下路过，已经早早准备好了酒菜，为殿下和王妃接风洗尘！还请殿下入府享用！” “让你们费心了！” 宋昭一口答应下来，当即和张民等人入城。 “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下官张民！” “张大人，看张大人的气质似乎从前是武将？” “殿下好眼力！”张民语气略带一丝自得，“下官从军十年有余，曾数次立功，因而被陛下恩赏来了儋州，如今也有五年之久了！” 听起来好像很有盛宠，但被扔到儋州都五年了还不闻不问，景帝明摆着没把张民放在眼里，这货还挺美？ 宋昭心想，武将混官场就是容易缺心眼，好赖话都听不懂。 第八十章 跳梁小丑！ “看来张大人颇得父皇器重！将来前途无量啊！”宋昭随口敷衍。 可张民一听，更看不起他了。 马屁拍的可真差劲，干巴巴的！ 像他手下那些人多有劲，每次代入感都很强！ “借殿下吉言，下官也只是希望能多为陛下做事罢了！”张民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 很快他就领着宋昭等人进了城。 男人们要喝酒，柳玉琼当然不方便露面，宋昭就让韦文忠和青媚先带柳玉琼找家客栈落脚休息，自己则带着蔡十三跟张民去喝酒。 刚一落座，宋昭还没说话，张民率先开口。 “下官听闻殿下曾跟随陛下狩猎，打死了一只老虎和一头黑熊，不知道是真是假？” 宋昭朗声一笑：“运气罢了。” “运气？这老虎乃是百兽之王，黑熊更是力大无穷，殿下竟然说是运气好？下官可不信呢。” 张民说话的态度算不上有多恭敬。 至少在宋昭看来，自己跟他无冤无仇，甚至连来吃饭都是张民自己提出来的。 难道是错觉？ 大概是个武夫随性惯了，所以说话没遮拦？ 宋昭这么一想，继续道：“张大人不信也是正常的，不过本王并不需要旁人来认可。” “那是自然，幽王殿下可是陛下亲封的，满朝上下这么多皇子，哪个有您这样的荣宠！” 荣宠？ 皇子封王便是断了后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坐到那个位置上！ 像他这样不受待见的才会这么年轻就被赶出去，还说什么荣宠！ 要说刚才宋昭还可以用武夫的理由解释张民说话让人不舒服，那现在这句话，他要再听不出来这货是在阴阳怪气自己，那耳朵要了也没用！ 宋昭呵呵一声：“风水轮流转，保不齐这荣宠就又到了谁头上呢，不知道张大人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民满不在乎，随口敷衍：“殿下所言极是。” 宋昭神色微微一闪。 刚才那句话他是在试探张民，只要他背后的主子是某个皇子，那他表情肯定会有些不自然。 但刚才他一点异样都没有，分明是不认可自己说的话。 不怕有封王的荣宠，满朝上下，也只有太子了！ 这货居然是太子的人？ 太子选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言难尽！ 确定对方怀有敌意后，宋昭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却是放下了筷子。 他不怕死，但不能死在阴招里。 “殿下能在狩猎场中打下老虎和黑熊，也实在令人敬佩！”有陪坐官员嗅到气氛怪异，连忙开口将话题拉回来。 毕竟今天他们可是预备而来的，一定要让幽王答应去剿匪才行！ 当即便有人附和：“要是我等都有殿下这般骁勇，儋州百姓也不用受贼匪侵扰之苦！” 宋昭默默的喝茶，顺便点了个头。 已经准备好等宋昭说完话再继续话题的张民，等了半天也没见声音。 这个幽王到底怎么回事？ 张民快速给身边人使了个眼神，示意继续。 宋昭则继续喝茶，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 有人干笑两声，状似自然的接话：“可不是，那芒山上的贼匪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带兵去了好几次都没能把他们拿下来，实在有负皇恩啊！” “张大人，下官有个建议，不知道是否可行！” 终于进入正题，张民公事公办的样子，但眼神却不受控制的往宋昭身上飘。 “什么建议，说来听听！只要是能剿灭贼匪，对儋州百姓有利的，本官没有不听的！” “张大人爱民如子，下官敬佩！下官是想，幽王殿下如此骁勇，且麾下能人干将不少，要是幽王殿下能答应和我等一同剿匪，那必能大获全胜，剿灭芒山贼匪！还儋州一个朗朗乾坤！” “好！说的好！”张民假装豪迈的一拍桌子，试图将气氛往高潮推，“好一个朗朗乾坤！想我张民杀敌无数，却一直没能为儋州彻底铲除匪患，实在是无颜面对百姓，今日若能有幽王殿下相助，以殿下的勇猛，定能将贼匪一扫而空！” 说完，张民满眼热血的看向宋昭。 其他人也将注意力转了过来。 “殿下，您说呢？”张民脸上笑呵呵的。 “啊？本王……本王觉得这狮子头烧的不错啊。”宋昭拿起筷子，用力扎下，迅速提起，狮子头顺着筷子滑下，露出闪着微光的筷头，语气透着不易察觉的冰冷，“呵，看，多香。” 张民同其他几个官员齐齐愣了好一会。 什么狮子头？ 他们现在说的是贼匪！ 张民的脸色变了又变。 真是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只知道吃喝享受的废物，太子殿下怎么能容忍他活到现在的？ “殿下，下官在问你剿匪的事情呢。” 宋昭啊了一声，好像才听见似的：“剿匪？” “不错，芒山上有贼匪两百，届时我们和殿下兵分两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定能将贼匪一举歼灭！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到时候陛下知道了，必定会下旨褒奖殿下！不知道幽王殿下意下如何？” “哦，这样啊。”宋昭松开手，手里筷子迅速落地，狮子头滑落到盘中，汤汁瞬间飞溅而出，弄脏大半个桌子。 见状，张民眼角一顿猛抽。 这个废物到底在干什么！ 吃个东西都吃不好！ “好啊，本王跟你们一起剿匪，到时候兵分两路，本王领着自己手下的人，一起夹击贼匪！” 张民顿时一喜：“幽王殿下英明！我等敬殿下一杯！” 宋昭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喝酒，喝完酒，张民也懒得跟宋昭虚与委蛇，直接通知了他集合时间，又给了他一张芒山地形图，就装醉离开了。 宋昭将地图扔个蔡十三，随后便前往柳玉琼落脚的客栈。 “殿下，我们真要去剿匪啊？”蔡十三其实很激动，毕竟他和手下兄弟们已经好几年没活动筋骨了。 “当然去啊，不是都说好了吗？” “殿下，卑职虽然愚钝，但也看的出来刚才殿下刚开始并不想搭理的，只是为何又忽然改了主意？”蔡十三说的比较委婉，事实上他觉得刚才自家殿下是动了杀心的。 张民看似尊敬，实际上根本没把宋昭放在眼里，说话的态度更是越来越差！ “哼，跟跳梁小丑计较就是自降身价！本王之所以答应去剿匪，是因为这是一个不错的练兵机会！”宋昭眸光闪闪，“小米提前两天进城，应该已经打探到消息了，回头你让她来见我，我有话要问！” “是！” 第八十一章 就十六个字！ 小米这两天可是忙的很，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一个叫做赵峰临的人。 “殿下，我怀疑我找错人了！”小米站在宋昭面前，面无惧色的说自己办砸了差事。 那副模样好像是奔着整顿职场来的。 搞得宋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找错人了？” “对啊，我找到的那个人倒是也叫赵峰临，但是他是在张民府里当下人的，什么活都干的，别人还欺负他！他也不敢还嘴！”小米绘声绘色的开始描述自己见到他时的场景。 宋昭皱眉。 这听起来完全是个卑微受气包，的确不像是个死士。 “你就打听到这些？” “是啊，时间太短了，我只有这些消息。”小米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找到人，会不会丢小姐的脸？让幽王觉得小姐身边的人没用？ “这也不怪你，那你先下去吧。” 小米赶紧告退，然后连忙去找自家小姐说这件事，想让小姐给她拿个主意，实在不行去幽王面前找补一下也成，好歹把她们主仆的面子保住。 这边宋昭立马找来了青媚，想看看她对赵峰临的事情知道多少。 “殿下，我们死士之间是不会单独联系的，这个赵峰临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奴也不清楚，不过奴和他见过面，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不如奴先去张府瞧瞧。” “也好，你快去快回！” “是！”青媚快速离去。 她在客栈里换了一身低调的装扮，随后悄无声息出现在张府附近。 不远处，赵峰临正低着头，对面有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正对着他说笑，忽然那两人上前抢走他怀中的银两，然后摆摆手让他走。 赵峰临面露为难之色，似乎是想将银两要回来，却被那两人一脚踹翻在地，等那两个侍卫扬长而去后，青媚才悄然上前。 赵峰临拍掉身上的灰尘，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跟前的人，在看清楚青媚的面容时，原本的窝囊相在一瞬间转变成了骇人的冷漠。 “是你？” 青媚娇媚一笑：“没想到真是你啊，看样子你混的不错。” “走吧，带我去见小主人。” 青媚一怔：“这你都知道了？” 赵峰临没说话，绕过青媚继续往前走。 宋昭没想到青媚会直接把赵峰临带来，而且这个赵峰临就是小米找到的那个。 “属下赵峰临见过小主人！” “不用多礼，赵峰临，你怎么会在张民府里当下人的？” “属下奉命潜伏在儋州，为了搜集消息所以选择进入张民府中，小主人，张民早在多年前就暗中投靠了太子，这次他假意邀请小主人参与剿匪，实际目的是为了杀害小主人。” 宋昭微微颔首：“我已经猜到他是太子的人了，至于剿匪一事，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我能全身而退！” 赵峰临面无表情，继续道：“从属下探听来的消息，那芒山匪首庄老狗和张民私下有接触，庄老狗贿赂张民数次，所给钱财不下几十万两，所以这些年官府剿匪都无疾而终，就是因为有张民暗中操作，保全庄老狗，所以这次小主人参与剿匪，张民势必会和庄老狗通气，属下以为，小主人可以想办法拒绝这次剿匪。”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还真能怕一个小小山贼不成？” 赵峰临眉头微紧，看了眼青媚。 青媚轻声道：“主人成竹在胸，奴相信主人。” 这让赵峰临微微有些惊诧。 宋昭走到桌边坐下：“你在张民府中多年，辛苦你了，本王即将奔赴幽州，到时候你跟本王一起走。” 赵峰临颔首，又道：“小主人，属下的身契还在张府。” 宋昭愣了一下：“你把自己卖了？” “嗯。”赵峰临点点头，轻描淡写的道，“既要做一个埋在深处的眼睛，就不能有一丝破绽！” 宋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这逻辑很对。 但是卖自己也是个狠人。 这下他还得想办法把身契弄回来。 青媚无所谓的道：“要不你假死吧。” 赵峰临摇头：“不妥，张民心狠手辣，从他府里出去的尸首都会被焚毁。” “哟，你还怕死呢。”青媚笑得花枝乱颤。 赵峰临不语，只是看向宋昭。 这是在考验他这个小主人？ 宋昭嘴角抽了抽，眼神扫向青媚。 这妞之前也这样。 这两个人，怎么一个德行。 “好！本王自有办法将你从张民手里名正言顺要过来！这些年你一直做暗探，辛苦你了，以后就跟着本王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活着吧！” 话虽这么说，但宋昭直觉赵峰临很适合搞情报，而情报网对他来说是必须要建立的，或许将来可以让他去组建和管理情报工作。 这都是后话，现在他得想想看怎么样把赵峰临要过来。 “情况本王都知道了，你先走吧！” 赵峰临走了，青媚正准备给宋昭揉揉肩，柳玉琼就匆匆过来了。 “殿下，你要去剿匪？”柳玉琼满眼都是担忧，刚才小米跟她说起赵峰临的事情时，说到宋昭要去剿匪，她马上就坐不住了。 “你知道了，我还准备亲自跟你说呢。” “我担心殿下，殿下没有经验，手下的人也不多，怎么能贸然去剿匪？” 柳玉琼说什么都不同意，就算宋昭保证自己有自信能全身而退也不行。 “要不这样，殿下把我也带上！” “什么？带上你？”宋昭摇头，“不行，带上你算怎么回事，你又不会功夫，也没打过仗。” 柳玉琼红唇抿成一条线：“我也看过一些兵书……” “看过和实践是两回事！”宋昭继续道，“你要是担心我，那我跟你说下我准备怎么打吧！” 宋昭让蔡十三把地图拿出来，然后指着芒山位置：“以下攻上我们处于劣势，但是这样的地形却很适合打游击战。” “什么是游击战？”柳玉琼不解的看着他。 蔡十三也一头雾水，他也是老兵了，什么仗没打过，游击战是什么战？ “看吧，我就说你看的兵书没用，游击战可是一个很伟大的战术，总结起来就是十六个字！” “殿下，哪十六个字啊？”蔡十三没忍住，直接插嘴问了。 柳玉琼也不介意，她也想知道哪十六个字。 宋昭声音铿锵有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这战术听起来倒是很实用！”青媚不懂打仗，而且很烦说话文绉绉的东西，但这个总结就很合她心意，一下子就能懂。 “光知道没用，距离约定剿匪的时间还有两天，这两天里我们要抓紧训练，蔡十三，听到没有？” “卑职明白！卑职已经提前物色好僻静处用来做训练的地方，殿下要现在去看看吗？” 第八十二章 护心甲！ “时间紧迫，现在就去！”宋昭看向柳玉琼，“为了掩人耳目你必须留在客栈里，不过你要是不放心的话，让小米跟着我过去看看也行。” 柳玉琼很想自己去，但还是答应下来。 “青媚也跟着殿下一起去吧，有她在，我更放心些。” “嗯。”宋昭微微颔首，“忠叔就在客栈里，你要是有事就找他。” 两人安排妥当后，蔡十三马上去安排训练的事情。 等到宋昭到训练场地时，四十几个人已经全部到齐。 但这些人里面有一半的人是柳玉琼半路招募来的府兵，这些人战斗能力不强，身体素质也比不过那些出身军伍的人，但胜在他们听话，无论什么命令，他们都会听，完全没有老油条的恶习。 “新兵蛋子虽然稚嫩，但是经过这次历练之后就会成长！蔡十三，你去把他们都叫过来，本王有话要说！” 战斗前的动员还是很有必要的，来的路上他就想好要怎么说了。 宋昭站在最高处，慷慨激昂的将剿匪描述成为国为民，也为自己的大业，听得所有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拿着武器将山贼全部杀了！ “接下来就是训练，游击战是一个全新的战斗方式，你们这些人不要说打过游击战，连听都是第一次听，所以接下来本王会亲自训练你们！” “两天后我们就要上山剿匪，这次剿匪行动只要胜利，就论功行赏！但若有破坏战斗，影响剿匪者，本王也绝对不会手软！到时候本王会要了他的脑袋，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宋昭颔首：“好，我们现在开始训练！蔡十三，将所有人分成十人一班，余下人数不足的也凑成一个班！” 山上作战用不上骑兵，这些人就自动划归成步兵使用。 要不是手下可用之人太少，他也不用这样转换兵种。 宋昭快速进入状态。 游击战的学习难度不算高，而且他们现在面对的还只是一些山贼，连正规军都算不上，只要稍微像点样子，重伤他们不是问题。 他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怎么防止张民背刺。 这货要只是跟庄老狗勾结，想让自己死在山贼手里也就罢了，怕就怕他会带人一起来杀自己。 张民手下那些兵不管怎么说也是大盛正规编制，真要和庄老狗联手，那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所以他必须要防着张民。 训练一直到晚上，宋昭才疲惫的回到客栈。 韦文忠在等他，似乎还等了很久。 “忠叔，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韦文忠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来，递给他：“小主人，这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啊？”宋昭一边问一边拿过包袱来看，打开后竟然是一件小背心，只不过背心的材质不是丝绸，不是布，而是金属制作而成的。 “这是护心甲！老奴机缘巧合中得到的，刀枪不入，小主人穿上它，老奴会更放心。” 宋昭用惊讶的眼神看韦文忠。 “忠叔，多谢。” 见他没有拒绝，韦文忠欣慰的告退离开。 宋昭马上把小背心穿上，也不觉得重，伸手摸一摸还有丝丝凉意。 “这东西是古代版防弹衣了吧？好东西啊！”宋昭爱不释手，直接穿着去找柳玉琼。 柳玉琼正在屋子里听小米说今天训练的情况，小米讲得眉飞色舞。 “小姐，我觉得我们家殿下还是挺有天赋的，之前没见过他练兵，今天这么一看，我觉得他很有当大将军的潜质！” 一旁还小的小白眨眨眼睛：“小米姐姐，殿下真的这么厉害吗？那这次打山贼一定能赢，对不对？” “那是当然了！区区一帮不入流的贼匪，哪里是我们的对手！小姐，回头你跟殿下说说，让我也跟着一起去吧！我还没杀过山贼呢！” 柳玉琼好笑得道：“你是不是一早就想去了？” “也不是，就是看到他们训练后才想去的。殿下说了，要论功行赏！我要是把那个贼头的脑袋拎回来，小姐你也有面子啊！” “你杀贼首就是为了给你家小姐挣面子啊？”宋昭推门而入，身上的金属背心十分突兀。 “殿下，你穿的什么？”柳玉琼好奇的问道。 “呀，这是不是传说中刀枪不入的护心甲？”小米一声惊呼，看宋昭的眼神充满了羡慕。 “算你识货！怎么样？我穿着这个去剿匪，你总不担心了吧？” 柳玉琼赶紧上来看，好奇得很：“殿下哪里来的？” “忠叔给的。” 柳玉琼微微颔首：“那我就放心了，殿下尽管去吧，客栈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宋昭摸了摸身上的护心甲，道：“回头我研究研究这东西，到时候给你也打一个！” “我要这个做什么？再者说，护心甲难得，制作它的材料更是难得，我们现在哪里去寻呢。” “这算什么问题，李兆丰和白老三不是在外头，到时候让他们找找就成。” 商人商人，做的不就是各种买卖吗？要什么东西找不到！ 见宋昭坚持，柳玉琼也不想扫兴，总归人家也是关心自己。 “殿下……”小米听了半天也没见自家小姐说让自己去剿匪的事情，急得她忍不住想自己说了。 宋昭侧头看她：“叫什么叫，你不就是想跟着去剿匪吗？” “是！我想去！” “你去什么去？你留在这里保护玉琼，杀山贼的事情不缺你一个。” 宋昭才不想让她去，这丫头咋咋呼呼的，脑子还不太灵光的样子，她保护人还行，杀贼？算了吧，他怕节外生枝。 小米眼神瞬间暗淡下去，看向柳玉琼想让她帮自己说句话。 但柳玉琼想的跟宋昭一样。 “你就安心帮我的忙吧，你是我的侍女，难道你不想跟着我，想去当女兵了？” “没有没有，我当然是想跟着小姐的！”小米吓得半死，她自从有记忆以来就跟着自家小姐，从来没想过会分开。 宋昭却被柳玉琼女兵两个字说的醍醐灌顶。 女兵！ 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呢？ 前世身为雇佣兵在火线穿梭，无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而他的同伴同样也有女人！ 女兵除了在体型和力量上不能和男兵完全抗衡之外，其他方面根本不输男兵，甚至有些工作女兵比男兵能更好的胜任。 或许，他可以拉起一支女兵队伍！ 第八十三章 剿匪行动！ 这件事被他记在心里，由于时间紧迫需要抓紧时间训练，宋昭也没把这件事跟别人说。 而宋昭训练士兵的事情则被张民打探到消息。 “他倒是也不傻，还知道临时抱佛脚，我听说他手下那帮人有一半是新招来的，根本没打过仗，剩下的那些也是宫里挑剩下的残兵烂将，一帮臭鱼烂虾，他居然还妄想去剿匪，真是可笑！” 张民恶毒的大笑起来，“等他一死，我就向太子殿下请功，到时候平步青云，前途坦荡，妙，实在是妙！” “恭喜大人即将高升！那幽王死了还能为大人带来好处，也算是他命好。” “到时候大人高升，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几个啊！” “好说好说！”张民眉开眼笑，他已经认定了宋昭必死无疑，“庄老狗那边怎么说的？他准备好了没有？” “他说一定让那个幽王有来无回！还让小的带了两箱金银珠宝来，说是孝敬大人您的。” 张民十分满意：“让庄老狗在宋昭去的路上埋伏就行，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他，省的夜长梦多！” “是！” “大人！”门外有侍卫匆匆来报，“幽王带人来了，就在门外等您。” “好！来的正好，我们的人马准备好了吗？” “回大人，一共五十个精兵全部准备好了！” 张民微微颔首：“做戏就要做全套，走吧！” 很快张民便骑在马上，带着五十个士兵出现。 他忽然发现，宋昭身后的士兵全部步行，没有一个骑兵，而且还有奇怪的弓箭。 至于佩刀，甚至都不是军制的，一看就是寻常铁匠铺里搞来的。 “殿下带的兵果然精神抖擞！下官先在这里预祝殿下成功！”张民眯着眼睛，胯下骏马不断的挪动着，他也没有制止的意思。 宋昭懒得跟他周旋：“出发吧！” 两支队伍当即朝着城门口出发。 从儋州到芒山，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到地方。 “殿下，我们就此分开，两面夹击山上的匪寨，定叫他们插翅也难飞！”张民说完便牵动马头，带上自己的人快速朝另外一条路狂奔而去。 在那里，他早就让庄老狗准备好落脚休息的地方了，走了这一个半时辰可把他累坏了。 等到张民的人走到看不见为止，宋昭才下令休整一炷香的时间。 宋昭把马栓在山脚下，拿出地图来铺在地上。 “挑选出来的几个班长都过来！” 宋昭一边下令一边道，“我们分小组上山，每组前后距离不能超过一百步，必须要保持在彼此视野范围之内！” “你们每组都搭配有弓箭手，必须要保证弓箭手的安全！” “对方一旦追击就马上撤离，我们人少不能跟他们硬碰硬！等到他们放松警惕再回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十三，你安排好的断后组必须要时刻观察张民他们的动向，这组任务比较重，不仅要杀山贼还要防止后背受敌，一定要让他们睁大眼睛！” “全部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好！”宋昭指着地图上的几个标记点，“这些地方是我暂定的可战斗位置，对我们来说都是有利的，你们都记一下！” 几个人纷纷点头，认真的开始记起来。 见状，宋昭继续分析：“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上山的时候不能从这条路走，我们要走的路只能自己踩出来！” “他们早有准备，就定然会在沿路设下埋伏，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悄悄打掉这些埋伏的点，要是能生擒贼匪那就更好了！” 蔡十三重重点头：“殿下放心，我们一定抓活的！” “记住本王说的那十六个字！这次行动，无比要保证零伤亡！” “卑职等明白！”众人齐声道。 宋昭点点头：“青媚，你就跟在我身边，不到必要的时候不需要你出手。” “奴明白！”青媚柔声道。 一炷香后，宋昭一声令下，众人快速隐没在山林之中，负责打探敌情的斥候小组更是快一步往山上摸去…… 而此时，芒山上的匪寨里匪首庄老狗正在清点人手。 “派出去埋伏的兄弟昨天晚上都到位了吗？” “老大放心，兄弟们早就去了！上山的路总共就两条，姓张的不会来，那就剩下一条路了，在那条路上埋伏准没错！” “好，到时候杀了幽王，劳资就问姓张的要好处，他这次拿了劳资两箱珠宝，要是不想让朝廷知道他想杀亲王，就必须拿好处给咱们，否则劳资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鱼死网破！” “就是可惜了，这回没女人啊……” “老大，那姓张的说幽王身边跟了个女人，那娘们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跟天仙下凡似的！” “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庄老狗目露淫光。 一旁的老二赵大连忙道：“老大，到时候咱们把那个女人绑过来，咱哥几个一块享用享用！” “你那玩意那么大，到时候把人玩死了怎么办！不行，劳资先玩，玩够了你们想怎么折腾都行！” 赵二得意的笑了。 “我新得了条狗链子，原本打算给寨子里的女人用的，现在看来可以先给那个小美人用，到时候套在她脖子上，剥得光溜溜的牵出来，老大，你可别忍不住就骑上去了！” “哈哈哈哈！” 一帮贼匪说着无耻的荤话笑得无比猖狂，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令人作呕的卑劣。 此刻宋昭的斥候一边开路一边打探，果然被他们发现了埋伏在路边的山贼。 那些山贼百无聊赖的盯着上山的路，完全没意识到宋昭他们已经绕到他们身后来了。 距离最近的是乔大虎那一组，他快速让人布置好弓箭手的位置，其他人则以包抄的姿态逐渐朝埋伏着的山贼而去。 “他们怎么还没来？我腿都麻了，肚子也饿了。”一个山贼烦躁的抱怨着。 “再等等，只要杀了这只肥羊，肚子饿算什么，回头别说鲍鱼人参了，你想吃人肉都行！老大可是说了，这肥羊是个王爷呢，你想想看，那得多值钱！” “行，那我就再忍……”正在说话的山贼后背忽然中了一箭，这一箭贯穿他的胸口，鲜血瞬间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而他一旁的同伴还在看向山下，完全没留意到自己身边的人已经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你怎么不说……啊！”山贼一回头被吓了一跳，“死……死了！不好，出事了！” 眼见那山贼爬起来大喊，乔大虎顿时热血上涌，大喊一声：“兄弟们，上！” 第八十四章 杀光山贼！ 埋伏在这里的山贼人数并不多，乔大虎带着人直接扑上去，对准他们的脖子就是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别，别杀我！别杀我啊！”其中一个山贼被乔大虎拿刀架住脖子，吓得两股颤颤，当下腿就软了。 “殿下！这里有活口！” 宋昭从树后走出来，给了乔大虎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用宋昭亲自问话，乔大虎立刻一脚踹山贼，让他跪在地上。 “说，你们还有多少人在附近埋伏！” “有二十个人左右……”山贼瑟缩着脑袋，害怕得不行。 “都在什么地方！”乔大虎又是一脚，直接把那山贼踹翻在地。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乔大虎看向宋昭，等待他的指示。 宋昭淡淡的道：“杀了。” “别杀我啊，别杀我！我不想死！” 蔡十三二话不说当即拔出腰间佩刀，毫不犹豫砍下山贼脑袋，当场血溅三尺！ 乔大虎呆了呆，低头看见无头尸首，下意识急促后退两步。 “乔大虎你们继续清缴前面的埋伏，其他小组按计划分散开！”宋昭道。 “是！” 宋昭选择继续跟着乔大虎他们这组。 有了刚才的经验，乔大虎他们清理山贼更顺手，遇着便杀，一直快到山顶也没放走一个活口。 身边的青媚不知道在想什么，走了好一会都犹豫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支支吾吾的我看了都替你难受！”宋昭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摊开地图，用手指比划距离匪寨的距离还有多少。 “主人为何不直接杀了张民，明知道他心怀不轨还是太子的人。” 原以为宋昭会给自己一个解释，却不想他居然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你说的也不是不行，张民勾结山贼，死有余辜！回头再收拾他！” 青媚顿时眉开眼笑：“主人这样好威武，奴倾慕不已。” “少来。”宋昭推开靠过来的青媚，对蔡十三道，“这一路过来我们杀了多少山贼了？” 蔡十三道：“回殿下，二十个！” “那寨子里还有一百八十来个人了。”宋昭若有所思。 “殿下，我们有四十多人，虽大部分并未上过战场实战，但战斗力相比山贼是有绝对优势的，卑职以为我们至少有五成胜算！” 宋昭无语的给他翻了个白眼：“你说的什么废话？” 青媚捂住嘴咯咯咯的笑起来：“蔡大哥你好有意思哦。” “啊？”蔡十三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一脸懵。 “本王要的是一击必中！这次的任务不是杀了全部山贼，而是斩首行动！”宋昭看了看其他方向，“马雄那组往什么地方去了？” “西南边，按照殿下安排的绕到山贼窝后面，那里防守相对会薄弱一点。” “好，继续往前。” 乔大虎等人一马当前冲在最前面，直到终于看到山贼窝。 此时西南方向却传来了打斗声，惊动了守门的山贼。 “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好像是打起来了，难道是官兵上来了？” “快去告诉老大！” 眼见山贼要去报信，暗中埋伏的弓箭手快速射出箭矢。 与此同时乔大虎已经带人冲上去。 “不好！是官兵！” “快去报信！快去报信！” 这个时候蔡十三也冲了上去。 山贼大门距离里面还有不少路，只要能拦住这波山贼，不惊动里面的大鱼，他们就还有时间能继续逐个击破！ 宋昭看向马雄等人的方向，不出意外应该是和大批山贼碰上了。 但山贼为什么会聚集在那里？ 不过那个地方是他挑出来适合打游击的位置，对方要是人数不算特别多，马雄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解决掉。 他们总人数不多，所以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一组出现问题。 “青媚，你去看看！”宋昭还是有点不放心。 青媚颔首，当即起身离去。 等到她赶到时，才发现马雄他们有多倒霉。 青媚站在树上数，这里的山贼竟然有五十多个！ 最奇怪的是，居然还有女人，其中年纪小的看起来跟小白差不多大，一个两个都被捆住了手脚，身上和脸上都有明显的伤痕，一看就是被山贼抢来的百姓。 马雄正带着人往后撤，试图拉开山贼追上来的距离，等找到合适的时间再进行反击。 青媚没有跟上去，而是直接来到这群女人身边。 “嘘！别害怕。”青媚蹲下身，手脚麻利的把距离最近的一个女人的绳子解开。 “多谢女侠！女侠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青媚道：“你帮她们解开绳子。” “是！” “多谢女侠救命！” “谢谢女侠！” 女人们跪在地上颤巍巍的磕头，青媚眉头锁得死死的：“你们都是被山贼抓上来的？” “是，那些山贼把我们村子都洗劫了，杀了所有人，还把我们抓上山……” “那些天杀的山贼真不是人，女侠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们已经欺辱死了好几个人了，连怀着身孕的孕妇都没有放过！” “他们根本不是人啊！他们把我们关在这里，每天都轮着来欺负我们！” “女侠你一定要帮我们杀了他们！” 一双双眼睛里充斥着滔天恨意，先前的害怕和惶恐已经荡然无存，她们恨不得将这些山贼大卸八块！ 青媚已经猜到会是这种结果，便道：“你们现在不方便下山，先找地方躲起来，幽王殿下正率兵剿匪，事成之后我再来寻你们一起下山！” “幽王殿下在剿匪？剿匪的就是好人！我们回去一定给幽王殿下供长生牌位！” “对！剿匪的就是好人，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 “多谢幽王殿下！” “好了，你们都先起来，找地方藏好，千万别被发现了。”青媚从腰上拿出匕首，攥紧在手中，“欺负女人的畜生，都该死！” 马雄正准备开始反击，忽然发现山贼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追了，甚至还往回跑。 “不好，山贼怕是要回去报信，兄弟们，我们上！杀了山贼立了功，大家就都不用死了！” “杀！” “杀啊！” 而此时，刚发现后面有个女人偷袭的山贼们，忽然发现那帮死命逃跑的官兵又掉头杀回来了！ 中计了？ 青媚身形仿佛鬼魅一般，轻而易举便要了几条命，几个山贼被她吓得掉头就跑，但没跑几步就被追上来的士兵要了小命！ “全杀了！一个不留！”青媚厉喝一声。 马雄看她一眼，沉声道：“杀！” 第八十五章 匪首庄老狗！ 青媚迟迟没有回来，宋昭不禁有些担忧。 而此时，守门的山贼有一个逃跑了，弓箭手连续两次都没射中他。 宋昭劈手夺过弓箭，搭箭弯弓，瞄准！ “殿下好箭法！” 宋昭面无表情将弓丢回：“好好练你的箭！” 弓箭手面红耳赤的道：“属下明白！” “殿下，一共有十五个山贼，一个都没逃！” “好。” “殿下，我们要现在冲进去把他们一锅端吗？”蔡十三跃跃欲试，这几次交手都能感觉出来这帮山贼就是乌合之众！ 之所以能在这里盘踞这么久，极大原因就是张民勾结贼匪牟利，充当了他们的保护伞，否则朝廷训练有素的官兵怎么可能剿灭不了他们？ “不着急，先去看看马雄那边的情况，再等所有小组到了再一起上。” “是！卑职亲自去看看！” 蔡十三快速朝西南方向而去，过了好一会他才折返回来。 “殿下，他们在那边遇到了五十来个山贼，人实在太多了，已经有两个兄弟受了点伤，不过并不严重。”蔡十三想到那遍地的尸首仿佛回到了战场上的日子。 “这么多山贼？到底怎么回事。” “主人！”青媚正好回来，蔡十三让开位置让她来说。 “那些山贼掳走了不少女人，藏在山中奸淫，正好被我们的人遇上，因为人数悬殊所以经历了一番苦战。” 宋昭注意到她身上也有血迹：“那那些被抓的人呢？” “奴让她们先自寻个藏身地，等主人这里将山贼全部杀尽了，再带她们一起下山。” 宋昭勾唇一笑：“你处理的很好！” “蔡十三，其他小组呢？” “回殿下，其他人已经全部跟上，正朝这里赶来。” “好！”宋昭看向正前方的匪寨，道，“走！” 此刻山贼头领聚集在大堂之中，庄老狗坐在最高的位置上面，脚下匍匐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孩，不远处还有一具新鲜的尸首。 “老大，刚死的菜人就是嫩，这块肉烤出来绝对香！”赵二半蹲在地上，用匕首将尸首脸颊上的肉割下来。 “去去去，劳资可不喜欢吃男人的肉，女人呢？都吃完了？” “老大你忘了，上回抓来的女人都还在后山呢！你要是想吃的话我这就让人送过来！” 庄老狗哈哈一声大笑，忽然一脚将那小孩踹飞，小孩如破布般倒飞出去，撞在粗壮的圆柱上，顿时口鼻血流，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别吃我，别吃我了……” “劳资还等着幽王身边的美人呢！外头的兄弟怎么还没有消息？这都过去多少时辰了！”庄老狗灌了一口酒下肚。 不远处有人将小孩从地上拉起来，顺手往他肚子上捅了一刀，顿时小孩便没了气息，被人如死狗般拖到火堆旁。 赵二熟练的开始翻动尸身，寻找可以下手割肉的地方。 “老大，要不然派人出去看看，我怕那帮兔崽子不听话坏了您的大事！”有人讨好的道。 “行！你出去看看！”庄老狗大手一挥，扔下酒坛子后走到赵二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块嫩肉，“嗯，手艺越发有长进了。” 门外，看守的山贼见人从屋内跑出来，连忙满脸堆笑的道：“王大哥，你怎么出来了？” 打着哈欠的山贼慢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满脸讨好。 “老大让我出来看看埋伏的兄弟们都回来了没有，我说你们都打起点精神来，这样子要是遇上官兵，都得完！” “那些官兵肯定已经死了，我听说那个幽王就是个草包，他手下那些人全是废物，咱们兄弟打家劫舍这么多年，难道还比不上他们？王大哥你就安心吧，不会有事！” “那怎么到现在人都还没回来？不行，你们去几个人瞧瞧去！” 三个山贼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往寨子门口跑去。 不过等他们刚出寨门口，就被宋昭的人给杀了。 “殿下，里面的人察觉到不对劲了，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进去？”蔡十三已经等不及了。 宋昭眼睛微微眯起：“里面少说还有一百人，记住我说的，这次是斩首任务！都准备好，随我杀进去！” 山贼们正百无聊赖的等着，忽然门口闹起了动静。 “出事了！你们快去看看！我去禀告老大！” “快！快出去看看！” “都拿上兵器！” 一大群山贼涌了出来，这次游击战的战术不管用，他们只能硬刚！ 这次战斗，让蔡十三他们仿佛回到了战场上！ 敌人如潮水一般涌来，而他们以寡敌众杀出一条血路！ 宋昭没怎么动手，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那就是贼首庄老狗！ 嘭！ 大门被人用力撞开。 “老大，老大出事了，官兵杀上来了！他们杀上来了！” “你说什么？”庄老狗一下子站起身，右手揪住对方领口，一把将人拽了起来，“你说谁来了？” “官兵！一定是官兵！兄弟们已经杀出去了！” 赵二赶紧过来：“老大，让我先去看看！” 庄老狗点点头：“速去速回！” 赵二大手一挥，带上屋内的山贼便匆匆离去。 不过等到他出去见到眼前场景时，直接吓傻了。 那些人都跟不要命一样，见人就杀，气势汹汹完全不像以前那些没用的官兵，赵二立刻就吓破了胆。 “上！你们都上！” 话虽这么说，但等身边山贼都冲上去之后，他却跑了。 宋昭敏锐的发现他的身影，勾唇一笑：“想跑？晚了！” 宋昭正想动手，一道身影快速从身边闪过，迅速冲向赵二。 “啊！” 赵二在一声惨叫后，瞪圆了双眼，死死看着眼前这个貌美的女子。 青媚将匕首从他喉间拔出，冷漠的扫向一旁正要打开的门。 里面，庄老狗看见了赵二惨死的经过，他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瞬间决定要逃。 必须要逃！ 否则，他会死！ 嘭！ 宋昭一脚踹开门，看见的正是庄老狗狼狈不堪的背影，以及地上两具血淋淋的尸首。 “主人，我去杀了他。” “抓过来，活口。” 青媚一怔，点头：“是！” 第八十六章 几车大礼！ 庄老狗眼见有人来抓自己，又知道外面全是官兵自己怕是跑不远，果断跑到两侧安放兵器的地方拿起一杆长刀。 “姓张的杂碎居然敢阴劳资！不过你这娘们长得还真带劲，就是可惜了，劳资不能尝尝你的滋味！” “否则我们兄弟几个一起上，一定让你欲仙欲死！求着上你！哈哈哈哈！” 青媚眸光一沉：“你果然找死！” 反正主子要的是活口，只要这畜生还能喘气，她就不算违命！ 庄老狗根本不把青媚一个女人放在眼里，他要是知道青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死士，只怕跑的比刚才还要快！ 青媚欺身而上，右手捏住匕首，对准庄老狗拿着大刀的右手便是一刀。 “啊！我的手！” “疼吗？还不够呢！”青媚呵呵一声娇笑，目光却冷得刺骨，接着又是一刀割断他的左手筋脉。 双手筋脉全部被切断，但这还不够！ 青媚手中忽然出现两枚小巧玲珑的梅花暗镖，寒光如流萤闪过，顷刻间两枚梅花镖扎入庄老狗的双膝之上！ 紧接着青媚脚尖勾起地上掉落的大刀，对准庄老狗的腹部狠狠踢去！ 噗！ 庄老狗被大刀直接钉在了墙上！ “嗬……嗬……”他喉咙努力的想发出声音，但跟破风箱一样只能发出难听的噪音。 “青媚，你快弄死他了。”宋昭皱着眉走到庄老狗面前。 庄老狗此刻眼睛瞪得老大，猛力的呼吸着。他因为过于害怕和疼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别怕，本王问你的话你好好回答了，会让你死个痛快的。” “你……你……幽王……”庄老狗颤抖着嘴唇，脸色因为快速失血而变得十分苍白。 他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 要不是宋昭说要留他一口气，青媚肯定把他身上所有地方都钉出血窟窿！ “张民平时是怎么给你传消息的？” “……赵，赵二。” “谁是赵二？” “死了。” “……”宋昭深吸一口气，“有没有书信？” “没……”庄老狗面露痛苦之色，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救救我……” 宋昭并未理会，继续问道：“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你和张民勾结的证据？” 庄老狗眼睛微微睁大，蠕动着嘴唇：“救我……” 青媚寒着一张脸，随手拿起一旁的一根木棍，精准无误插入庄老狗的小臂上。 “啊！” 庄老狗凄厉的惨叫声仿佛地狱恶鬼被烈火吞噬。 外面的动静也在逐渐变小，宋昭摩挲着掌心看了庄老狗一眼：“说。” “没，没有……” 宋昭吐出一口气，转身准备出去。 见状，青媚终于迈步上前：“你运气可真好，本姑娘亲自送你上路！” 话音落下，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滚落下来，嘭的一声砸在凌乱不堪的地面，却正好被一截断掉的凳腿刺中眼球，噗嗤一声炸开，地上翻滚两下后，便被风吹凝了血迹。 “殿下！”蔡十三疾步从外进来，面露喜色，“所有山贼已经全部诛杀！” 乔大虎紧随其后进来：“殿下，卑职带人在山贼窝一处密室中找到十五箱金银珠宝，价值不菲！” 宋昭道：“还有其他吗？” 蔡十三当即道：“卑职这就带人继续搜寻！” 宋昭微微颔首，蔡十三连忙叫上乔大虎一起出去。 很快，十五箱金银珠宝被抬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十几个衣衫褴褛，年纪不大的女孩和男孩被带了出来。 他们身上都有很多青紫痕迹，有些严重一点的，身上还有深可见骨的伤痕，他们一个个形容枯槁面露惊恐，瑟瑟发抖的缩在一起。 只看他们的惨状，便知道平时被折磨的有多凄惨。 除此以外，蔡十三还找到了不少兵器，其中甚至还有军制的！ “山贼窝里居然有这种兵器，想想真是太可笑了！”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马雄。 这倒让宋昭对他的成见少了几分。 “这些孩子全部带下山去，找个客栈先安置他们，吃饱喝足后就放他们离开，另外再给些银钱吧。”宋昭只是随口安排，可对那些孩子们而言，却是暗黑中的一缕阳光，将他们从绝望中拉了出来。 “好了好了，别磕头了，都起来吧！” 可他们还是不听，一个劲的磕着头。 蔡十三几个人连忙去拉他们，一碰到他们干瘪的手臂，几个铁血汉子都忍不住眼眶泛红。 “这帮畜生！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要不是殿下决意来剿匪，否则还不知道他们要干出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殿下，卑职提议把这些山贼的尸首全部扔乱葬岗去，让野狗啃食，被乌鸦啄光，尸首四散让他们连地狱都下不去！” “对，把他们扔乱葬岗去！” 群情激愤，尤其是蔡十三等人，他们只要一想到自己在前线沙场搏杀的时候，背后居然还有这种畜生干丧尽天良的事情，就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 在孩子们的哭泣声中，不断有人喊着要将这些山贼尸首扔到乱葬岗里去。 “你们有谁知道乱葬岗在哪里？”宋昭问道。 “呃……” 一瞬间所有人都哑火了。 这，他们刚来啊。 “不知道就把尸首拉下山去，我相信张大人很乐意替我们办这件事。”宋昭目光扫过那些兵器。 单单这些兵器还不足以证明张民和山贼勾结，残害百姓，而且京都城里有太子保着，也要不了他的小命。 既然如此，不如让他笑纳了。 收缴上来的兵器粗略一数，竟然有十二把军用佩刀，十杆长刀，以及五把品质极好的剑，其余的虽有些粗制滥造，但要是融了重新打，也能打出来不少兵器。 这些宋昭同样笑纳了，随后他便带着人下了芒山。 此时，张民正在马车上打瞌睡，一个晃动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还有多久啊？” “大人，还有一刻钟就能到府中了。”外面马夫答到。 “嗯，那本大人就再眯会，等待会幽王的死讯传来，本大人还得哭会呢，现在可得攒攒力气。” 张民嘴角带着笑意，惬意的再次眯起眼睛。 在宋昭他们上山之后，他就带着人往回赶了。 庄老狗他们有两百来号人，再加上有自己的通风报信，杀个废物不还是轻轻松松？ 这回太子殿下必要记他一功！ 张民美滋滋的做着美梦，殊不知此刻在他眼中已经死了的宋昭正带着几车大礼回来找他呢！ 第八十七章 恐吓！ 一刻钟后，张民回到自己府中，身边跟着的几个官员全部面带喜色，簇拥着他往里面走。 “那个谁。”张民冲着不远处角落里的一个身影招手，“告诉管家，让他马上去醉仙楼弄一桌最好的酒菜来，本大人要跟诸位大人不醉不归！哈哈哈哈！” 其他人都跟着大笑起来，嘴里说着吹捧张民的话，渐渐远去。 被叫住的人正是赵峰临，他一直看着张民等人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扭头离开。 “喂！刚才大人跟你说什么了？”一个护卫模样的拦住赵峰临的去路，一脸鄙夷，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大人让我去找管家。” “找管家干什么？”另一个护卫眼前一亮，“快说！别想一个人占好处，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一个打杂的下人，要是敢不说，劳资弄死你！” 赵峰临正想去打听一下宋昭的事情，见这两个碍眼的东西拦着自己的路，面露不悦。 “哟，你这什么表情，想挨打吗！”先前开口的护卫用力推搡，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推动他。 “好小子，敢跟小爷对着干，找死呢！给我揍他！” 这种事情赵峰临没少遇到，换做以前他肯定会示弱不让自己继续被纠缠，但是这次，他却没这个耐心了。 赵峰临迅速出手，双手分别掐住他们的喉咙。 “你……”一个护卫惊恐的发现赵峰临变了，完全没有平时的窝囊相，此时的他仿佛主宰生死的魔鬼，冷漠得令人发抖！ 咔嚓！ 咔嚓！ 两人脖子瞬间被扭断！ 赵峰临熟练的将他们的尸首拖到柴房后的水井旁，面无表情的扔入井中。 做完这一切，赵峰临跟管家说了张民交代的事情，随后便趁着府中人员动乱起来出了城。 大概半个时辰后，赵峰临在路上遇见了宋昭。 “你怎么在这里？”宋昭下马来，狐疑不已，“张民出事了？” “不，张民回府后十分高兴，甚至摆下酒席庆祝，属下担忧主人因而前来寻找。”此刻赵峰临也是松了口气，虽说他对这个主子没多少感情，但主子就是主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去死而无动于衷。 宋昭没想到赵峰临如此忠心，笑道：“放心，本王可不会轻易死了，本王可是带了大礼回来呢，他不是很高兴吗，待会让他更高兴！” “主人需要属下做什么吗？” “倒还真有，你在张民身边潜伏多年，一定有他勾结山贼为祸百姓的证据吧？” 赵峰临微微皱眉：“回主人，属下的确知道一些，但并没有擅自收集过相关证据，若有需要，属下回去便查。” “好，此事交给你本王放心，你先回去，以免打草惊蛇。” 赵峰临不敢耽误，急急往儋州城内赶去。 “殿下，那姓张的一定以为我们被山贼杀了！他竟然还敢大肆庆祝！实在该杀！”蔡十三十分恼火，“朝廷竟然有这样的官员，还是个武将！难怪……”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但宋昭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想说难怪三年前大盛明明实力不弱，但在对上西凉的时候却败的如此之快！ “先别急着发牢骚了，既然他这么想吃这顿酒席，那本王就给多送上一坛好酒！” “十三，去弄一个大酒坛子来！” 宋昭骑在马背上，遥望儋州城。 希望这坛酒，他们能够喜欢！ 张民府中。 张民等人正在畅快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少人已经喝的上脸，张民也有几分醉意。 但他实在是高兴。 在儋州待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往上爬了！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来报。 “大人，幽王殿下带着人回来了！” 张民等人皆目光朦胧，带着醉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幽王？” “是啊，幽王殿下带着人回来了，还拉了好几辆板车，被黑布盖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 张民一拍桌子：“不可能！”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指着门口，但眼前视线不清楚，他只能用力一甩脑袋：“幽王那个废物怎么可能会回来？庄老狗两百来个人难道还杀不了他？你他嬢的敢耍老子！” “大人恕罪，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幽王殿下马上就要到门口了！”那人惶恐跪下。 张民不由得愣了好一会。 难道，是真的？ 不，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宋昭正好拎着一个酒坛子进来，抬头便和张民对上视线，清楚的从他脸上看到了自己想看的表情。 宋昭大笑道：“张大人，本王找你找的辛苦啊！没想到你回来的这般早，连酒都吃上了！正好，本王这里有一坛好酒送给你！” 宋昭将酒坛子扔向张民。 张民的醉意在这一刻消失的荡然无存，他一脸蒙圈的看着宋昭，下意识接过他扔过来的酒坛子。 “幽王，你怎么没……” 一秒钟的时间张民脑子疯狂转动，在意识到自己险些说出什么后，顿时惊出一身寒意。 “我怎么了？”宋昭似笑非笑。 张民勉强扯出一抹笑，装作豪迈的样子道：“殿下凯旋，下官恭喜殿下！” “哈哈哈，好说好说，区区几个山贼而已。”宋昭走到张民原先的位置坐下，原本还喝醉的其他官员此刻也无比清醒，一个个都惊恐万分站在桌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宋昭好似看不见他们，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张大人不看看本王给你们带来什么好酒吗？” 张民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手里有个酒坛子：“殿下厚爱，下官这就打开和殿下共饮！” 张民这个时候根本没时间去多想，直接就打开了酒坛，下一秒，庄老狗面无全非的头颅惊得他将酒坛直接打碎在地！ “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张民指着地上的人头惊恐又恼怒。 其他人更被忽然滚出来的人头吓得不行，胆子稍微小点的更是被吓得腿软。 他们都是武将，都杀过人，但从酒坛子里滚出来一个死人头，这惊悚的画面连他们都无法承受！ 宋昭！ 张民猛地看向宋昭，他的后背此刻已经被冷汗全部打湿。 庄老狗死了，宋昭却将他的头颅砍下，装在酒坛中送给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已经发现自己和庄老狗勾结，密谋害他？ 张民这会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宋昭不简单，甚至，宋昭的手段远在他之上！ 张民不禁后悔自己太过轻敌，自己在芒山没有出兵直接折返回儋州，这举动无异于告诉宋昭剿匪是假，自己想要害他才是真！ “怎么了吗？张大人似乎不喜欢这个礼物？”宋昭惬意的喝了一杯酒，遗憾的道，“也是本王疏忽，竟然忘了介绍了，这头颅乃是芒山贼匪匪首庄老狗！张大人，本王没有杀错人吧？” 庄老狗的样子，化成灰他都认识！ 张民咬着牙，努力压住自己的恐惧，扯出一抹讨好的笑来：“殿下领兵有方，一击便击杀匪首庄老狗，下官佩服！” 其他官员也反应过来，一个个全部拱手行礼，高呼佩服。 但在宋昭看不见的角度，他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算什么，不过一个庄老狗罢了，本王还给诸位带来了一份大礼呢，相信这份大礼你们应该都会喜欢的，走走走，本王带你们一起到门口看去！” 第八十八章 彩头！ 此刻屋内的所有人都觉察到情况不妙。 但这个时候也根本没人敢拒绝，所有都只能跟着宋昭往门口走。 张民只看见门口有许多板车，板车上盖着黑布，看不出来下面是什么东西。 但这些板车的气味都很不好闻，以至于原先往这边路过的百姓纷纷绕道而行。 张民看着那些板车，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张大人难道不想亲自去看看本王带回来的大礼吗？”宋昭问道。 蔡十三走上前，他身后还跟着健壮的乔大虎等人。 蔡十三咧嘴一笑：“张大人，请！这是殿下特意为诸位带回来的大礼！” 张民骑虎难下，干巴巴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走到板车前，伸出手将蒙着的黑布一把扯开，顿时，板车上交叠着的尸首直接把他吓得后退熟步。 要蔡十三似乎早就料到，站在他身后岿然不动：“张大人，这是怎么了？吓到了吗？” 张民回头看他一眼，恨不得杀了他！ 这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幽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不仅从芒山上全身而退，而且还把庄老狗以及手下两百多个山贼全杀了！ 这些尸首就是幽王故意震慑他的手段！ 他是要告诉自己，他不是好惹的！ 张民惊怒交加下，脑子已经快不会思考了，他只知道自己可能要完蛋了。 要是幽王把这件事上告皇帝，他这条命算是完了！ 蔡十三轻蔑的看着他青白交加的脸，也知道张民这个时候跟被雷劈了差不多。 但这还不够，仅仅一车的尸首哪里够！他们可是辛辛苦苦运回来好几车呢！ 乔大虎接收到蔡十三的眼神，快速走到另一辆板车面前掀开黑布！ 一块块黑布被掀开，露出一具具浑身染血的尸首！ 其中有不少尸体睁大着眼睛！ 他们直勾勾的目光正好落在张民身上！ 仿佛恶鬼的凝视，要将他拉入地狱之中！ 张民终于撑不住，浑身瘫软倒在地上。 全杀了！ 全都被杀了！ 这怎么可能？！ “大人！你没事吧？”距离最近的蔡十三抢在别人之前把张民扶起来。 张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用力甩开蔡十三的手，站稳后深吸一口气。 “殿下不愧是真龙之子，骁勇善战与陛下如出一辙，下官敬佩之极！”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张民反而松了口气。 庄老狗死了，他手下的人也全死了。 那自己勾结山贼的事情谁又能作证？ 这个幽王，还是蠢！ 宋昭一眼看出来张民心态上的变化，也不在意，扭头看向其他被吓得不轻的官员。 “诸位大人难道不为本王高兴吗？” “高兴高兴，下官自然为殿下高兴。” “是啊，下官是高兴傻了，这为祸百姓山贼如今可算是死了！” “幽王殿下，下官这就命人重摆宴席，为殿下庆功！”张民在回过神来后甚至懒得去解释自己提前回来的缘故，直接让人再去搞一桌席面来。 很快一桌新的酒菜上桌，张民此刻已经镇定不少，他正要说话，宋昭忽然道：“今日本王高兴，不如来玩个游戏吧。” “殿下剿灭芒山山贼有功，我等自愧不如，殿下说要玩什么，下官必定陪同！”张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宋昭将酒倒满杯盏：“张大人说的对，剿灭山贼的确是个不小的功劳，那庄老狗不仅鱼肉百姓，还强抢民女，甚至还在山中藏了不少男童女童，以此发泄兽性，此等人渣怎配为人，只能算是禽兽！可本王今日杀了这禽兽还远远不够，若叫本王知道还有人和这禽兽同流合污，那那些山贼就是下场！” 张民眼神微闪，拳头攥紧。 这是在点他呢！ 好个幽王！ 宋昭仰头将酒一口闷下：“张大人，不如你和本王比酒吧！” 张民不假思索：“下官愿意为殿下助兴！只是，这彩头不知殿下准备如何？” 宋昭呵呵一声笑：“若是本王赢了，张大人答应本王一个要求就好，张大人放心，本王不会强人所难提无理要求。” 张民动了动嘴唇，笑道：“殿下这是哪里话，下官答应了！” 他正要拿酒过来倒，被宋昭一把拉住。 “张大人急什么，本王还没说要是张大人赢了有什么彩头呢。” “殿下请讲！” “你要是赢了，本王就把这次剿匪的功劳送给你！” 张民蓦的瞪大双眼。 其他大气也不敢出的官员也纷纷不敢置信的看向宋昭。 儋州匪患严重，朝廷为此督促过数次。 剿灭芒山山贼，这功劳不算多大，但的确不小。 宋昭居然要以此为赌注？ 他究竟想要什么要求？ 张民仔细一想，又这事自己是占便宜的，宋昭要真提出什么自己不能接受的要求，那就直接耍赖！ 反正他总不能杀了他吧！ “好！殿下你可别后悔啊。”张民意味深长，“下官在军中多年，酒量可不小。” 宋昭点头：“本王就喜欢玩点刺激的！” 这里的白酒度数低的跟后世的啤酒差不多，他以前白酒都当水喝，他怕什么？ 他的酒量，可是实打实的千杯不醉！ “拿酒来！” 很快有人捧着十坛酒进来，张民志在必得的看着他。 “殿下，我们先一人五坛，喝完了再继续，如何？” “可以。” 宋昭站起身来，拿过一坛酒就开始仰头喝。 这架势把蔡十三他们吓得不轻。 殿下会喝酒吗？ 喝这么多真的没问题吗？ 谁来劝劝他啊！ 蔡十三想找青媚，转了一圈才想起来青媚把那些女人孩子们送去客栈了，咬咬牙只好自己上。 “殿下，酒喝多了伤身，要不卑职来替殿下喝吧！” “好啊，你也想喝酒，那就喝，张大人，给我家十三也五坛吧！” “好！再来五坛！” “……殿下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啊！”蔡十三还没解释完，手里就被塞了一个酒坛子。 “这……”蔡十三很无语。 “喝啊！”宋昭笑着将酒坛子送到他嘴边。 蔡十三一咬牙，心一横，仰头灌酒。 就当是陪殿下吧！ 见状，现场的气氛才轻松了点，甚至还有人说笑。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三个喝酒，一开始他们都觉得宋昭最多也就喝个两三坛，反倒是蔡十三看起来挺能喝的样子。 但渐渐的，宋昭一口气喝掉了四坛，脸上也丝毫没有变化，在喝完第五坛的时候，宋昭将酒坛子用力往地上一掷。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那酒坛子正好砸在张民脚边。 张民抱着酒坛，险些没有站稳。 他此刻才喝了四坛，因为之前还喝了酒，所以看人有些模糊，刚才反应慢了点，宋昭的酒坛子直接砸他脚背上了。 张民疼的直咬牙，恶狠狠的瞪了宋昭一眼，又快速移开。 “殿下……卑职，卑职喝不动了……”蔡十三红着脸，晕乎乎的。 宋昭哈哈一声大笑：“那剩下的酒本王替你喝了！” 第八十九章 尿遁了！ “殿下好酒量！”乔大虎眼看自家殿下依旧没有勉强的迹象，顿时双眼放光，高声夸赞。 张民在喝下第五坛的时候就已经有些为难了，此刻手里拿着第六坛酒，竟然有些发抖，眼前也有些模糊。 这个幽王怎么这么能喝，都第七坛了，居然还没醉？ “痛快！”宋昭将空酒坛子往地上狠狠一砸，哈哈一声大笑后看向张民，“张大人，还要继续吗！” 张民知道自己肯定是喝不过他了，但又不甘心，咬咬牙道：“下官还能喝，当然继续！” “好，那本王也继续喝！不过张大人你可要拿稳啊，小心酒坛子掉地上碎了，那就浪费这些好酒了！”宋昭面上带笑，抬手又打开一坛酒，仰头便喝。 说实话，喝到现在他还是有些难受的，灌了一肚子的水，他现在特别想去开个闸。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酒坛子落地的声音。 张民咕咚一下坐在椅子上：“下官……下官喝不动了，你赢了。” 宋昭朗声大笑：“张大人，你输了，那本王的要求你可得答应！” 张民脸上泛红，也不知道是醉的还是憋的：“殿下请说！” 众人注意力全部落在宋昭身上，想看看他到底会说出什么要求来。 总不能是要他们自己去自首，说和庄老狗勾结吧？ 宋昭缓缓坐下，正好外头路过一个捧着酒坛子进来的身影。 “哎，就他吧！” 宋昭伸出手指，指向那个身影。 众人齐齐向他看去。 顿时一脸惊愕。 这人谁啊？ 张民也有些懵，他府上下人太多了，他不可能每个就记得。 要说丫鬟也罢了，他八成能认出来，但眼前这个是个男人，其貌不扬。 “殿下什么意思？”张民脑子转了八百圈也没想明白宋昭什么意思。 “本王的意思是，把这小子给本王吧！”宋昭看向张民，见他一脸疑惑的样子，不在意的道，“张大人，你就别为难本王了，本王临时想个要求出来可不容易！” 临时？ 张民瞬间明白过来，合着这个幽王要拼酒是临时起意的，连到底要提什么要求都没想好！ 张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张大人，你不会连这么个小要求都不答应吧？”宋昭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如果这样，那本王就换个要求高点的！”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是怕府上下人粗陋，伺候不好殿下，但殿下都这么说了，下官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张民赶紧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赵，赵峰临。”赵峰临瑟缩了一下脑袋。 张民当即道：“以后你就跟着幽王殿下了！你是我府中出去的人，别丢了本官的脸！” “小的记住了。” 宋昭见目的达成，也懒得再跟他们周旋，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本王今日剿匪实在疲惫，就先回去休息了！” 张民连忙起身：“下官送殿下。” “嗯。”宋昭点点头，走了几步后忽然想起来什么，回过头看他，“张大人，外头那些山贼的尸体就麻烦你扔到乱葬岗去，本王最恨这些鱼肉百姓，欺压平民的畜生，想来张大人也是。” 张民想起刚才的事情，心里暗骂宋昭，面上则无比恭敬的道：“是，下官也是这么想的！殿下放心，下官马上就派人将这些尸首游街示众，然后再扔去乱葬岗，以安民心！” 宋昭以为他会悄悄的办，没想到他竟然准备这么大张旗鼓。 “嗯，那本王先走了。” 宋昭走的体面，实际上是尿遁，到了客栈就赶紧上茅房。 这边宋昭一走，张民当即摔了桌上碗筷，恶狠狠的盯着门口。 “大人，刚才幽王说要把山贼扔乱葬岗，您怎么还帮着说要游街啊？这不是白白给幽王赚好处吗，让人都夸他厉害吗？” “你懂个屁！这功劳到底是谁的，还说不准呢！” 众人面面相觑，不懂什么意思。 张民哼了一声：“那废物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要独占功劳，反正庄老狗已经死了，那总得死得对本官有好处吧！” “可幽王那边怎么办？”有人担忧道。 “他算个什么东西，这次侥幸杀了庄老狗，肯定是他身边人得力，至于他自己，能有什么用？他只要一死，那帮狗腿子再厉害也不敢咬人，到时候还不是本官说了算！” “大人英明！” 张民一想到刚才宋昭拿庄老狗头颅吓唬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宋昭居然还拿一个不起眼的下人跟自己打赌，赌注还是剿匪这样天大的功劳，张民更觉得自己被狠狠打脸。 他好歹是朝廷命官，宋昭竟然敢这样耍他！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大人，这次剿匪都没能杀了幽王，咱们还有什么办法能杀他？” 张民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妙计：“他不是喜欢打赌吗？本官就跟他再赌一次！” “大人的意思是……” “你们平时在校场不是经常切磋吗？这切磋的时候要是不小心伤着碰着，不是也很正常吗？幽王养尊处优多年，身体孱弱，要是因为养不好伤死了，那也不能怪本官吧？”张民一脸狰狞之色，“幽王一死，太子殿下那边也就有交代了！” …… 客栈里，青媚已经先一步回来，告知了柳玉琼剿匪的全部经过，柳玉琼当机立断决定去见见那些被救出来的人。 所以等宋昭回来，才知道柳玉琼不在。 “王妃真是心善啊！”蔡十三感慨道。 宋昭却明白，心善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她也是为了自己，想替自己拉拢民心。 宋昭并没有点破，而是叫了赵峰临进来。 “属下见过主人，多谢主人！” “谢什么？你都喊我一声主人了，这不是应该的。”宋昭有些迟疑，“原本我还想让你在张民身边搜集证据，但想着这次机会难得，所以还是先把你带出来了。” “主人不必烦恼，就算属下不在张民身边，属下也有办法弄到主人想要的东西。” 宋昭笑道：“本王果然没看错你，你是个搞情报的好料子！” “主人慧眼如炬，属下定赴汤蹈火为主人办事！” “不用说这些，替我办事是重要，但也别轻易丢了自己小命。”宋昭皱着眉头，“你是死士不假，但当死没有意义的时候，你一定要活着。本王让你去死，你才能去死！” 赵峰临眼神微微闪动，这才是他甘愿臣服的主子，杀伐果决，但绝不做无意义的牺牲！ “属下遵命！” 宋昭微微颔首，旋即道：“张民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别说是他，太子也不会善罢甘休，你身手不凡，这几天就跟在本王身边。” “是！” 第九十章 太子娶妻！ 柳玉琼没想到真实的情况比自己想的要惨烈这么多。 这么多的女人孩子，一个比一个可怜。 青媚将宋昭的打算告诉她，准备让这些人休息好了之后就拿钱离开。 “这一路上我们还需要会烧火做饭的人，或许可以从这里挑几个能干的带走。”柳玉琼招招手，小米赶紧走上前。 “小姐，你真打算从这里头挑人啊？这些人都是普通人，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吗？” 青媚也表示怀疑，农妇能做的也就一些简单的菜肴，自家殿下估计吃不惯。 柳玉琼笑道：“手艺是可以练出来的，而且小白的手艺就不错，挑几个人出来，到时候让小白带带她们就成，这一路风餐露宿，我们未必时时刻刻都有机会住客栈的。” 小米微微颔首：“小姐怎么说就怎么做！” 青媚道：“那我去挑几个人出来，王妃再选吧。” 很快青媚带了十个女人上来，柳玉琼表明意思后问她们愿不愿意跟着去幽州。 原本以为她们多数会不愿意，不曾想她们竟然全部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的磕头。 “多谢王妃愿意收留我们！” “我们家里人都死光了，一个人也活不下去，要是能跟着王妃那就是天上菩萨保佑！” “王妃放心，我们虽不会做精致的饭菜，但是干活都很卖力的，一定不会辜负王妃！” “谢谢王妃收留我们！” “都起来吧。”柳玉琼拿出荷包，吩咐小米去街上买干净的布料来，好给她们都做身新衣裳。 十个妇人又是不住的磕头，恨不得把柳玉琼当菩萨供起来。 “趁着现在还在儋州休整，小白这两天就留在这里教她们吧。” 小白点点头，面上有些紧张。 毕竟她还是第一次教这么多人做菜，而且都是比自己年纪大的，多少有点压力。 但仔细一想，自家哥哥好不容易给自己谋了个前程，她总不能因为这么点小困难就把事情办砸。 这可是王妃交给自己的第一件事，自己必须办好。 “王妃放心，小白一定会努力的！” 柳玉琼颔首，微笑道：“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好好做。” “王妃，殿下已经回客栈了。”有人从门外进来禀告。 柳玉琼起身：“殿下回来了，那我得回去了。” 宋昭正在客栈里等柳玉琼回来一起吃饭，却不见她身边的小白跟着，问了才知道厨娘的事情。 “还是你考虑的周到，这一路的确需要会做饭的人。” 柳玉琼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问道：“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殿下今日剿匪成功，那张大人怕是很意外吧？” 宋昭哈哈一声大笑：“那货以为我死定了呢，估计怎么跟太子请功都想好了，没想到我非但活着回来了，还把贼窝也给端了！他这会估计正想着怎么对付我呢！” “殿下，那我们要提前离开儋州吗？” “走？我难道还怕他不成？”宋昭不准备走，非但不准备走，他还准备在儋州多打点兵器来。 “这次剿匪倒是缴获不少兵器，其中还有军制的，我已经分配下去了，但是复合弓还是不够，所以我想在儋州城里多打些再走！” 宋昭不仅仅想要复合弓，他更想要的是儋州城的马匹。 赵峰临在儋州多年，把张民手下的情况摸的一清二楚。 儋州城守军应有一千之数，其中骑兵五十，但实际情况却不满编，加起来也就勉强三百，兵器库里的东西八成都放着吃灰了。 而且要不是这个情况，庄老狗哪里能去弄那些军制的兵器来？ 要是能拿走一些兵器，也省了他一些力气，当然，要是能把那些战马拿走就更好了！ “殿下，这些东西只怕不好拿呢。”柳玉琼觉得与其冒险将儋州的兵器拿过来，还不如他们悄悄的打来的安全。 “放心，就算真要拿，我也会光明正大的拿。” 吃过饭后宋昭正在洗澡，楼下街道却忽然热闹起来，走到窗边一看，是官府正拉着那些板车上是尸首游街。 街边百姓知道那是芒山上的贼匪后，全部都沸腾了，奔走相告，引得万人空巷，甚至还有街边铺面挂出鞭炮来庆祝，噼里啪啦好不热闹，仿佛过年一般。 游行的队伍很快走远，但百姓热情不减，仿佛要跟着去乱葬岗才解恨一般。 宋昭看了一会，心里倒是多出点别的想法来。 “小主人可是想帮朝廷剿匪？”韦文忠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面带笑意看着他。 “忠叔觉得以为如何？” “可以，但也不必刻意为之，各地官员品行不一，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张民一样勾结贼匪，小主人可以帮忙，但不用做的太出风头。”韦文忠走上前来，“小主人请看。” “这是什么？书信？”宋昭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份信，上面没有落款，拆开后竟然是张民写给太子的信件。 张民在信里保证在两天内就把宋昭杀了，用项上人头作为礼物，恭贺太子即将迎娶太子妃。 “两天，他对自己倒是很自信。”宋昭轻笑一声，随即注意力就在太子娶妻上。 “太子要娶太子妃了？什么人家的女儿？” 韦文忠道：“老奴打听了，是淮王的女儿，南安郡主。” “什么？淮王？那不是狗皇帝的叔叔吗？太子要娶自己的……这什么亲戚？”宋昭嘴角抽了抽，“反正是亲戚，他们就不怕生出个畸形儿来……” “殿下弄错了吧？淮王是景帝的亲叔叔不假，但南安郡主是他的义女，并非亲女。” “原来如此，不过……让太子娶淮王义女，狗皇帝居然也愿意？他不是最看重这个太子的吗？” 宋昭怎么想都觉得里头有猫腻，按理说怎么也应该娶一个朝中重臣的女儿，这样才更能巩固太子地位，将来登基，也更有助力才对。 “南安郡主是义女不假，但淮王膝下无女，颇为宠爱这个女儿，虽是义女，但和亲女没什么两样，这次景帝安排太子娶南安郡主，应当是看上了淮王手中的兵权。”韦文忠表情略微凝重起来。 “淮王封地距离幽州不远，幽州并无多少驻军，难道淮王手里就有？” “各地驻军在平时的确不多，但战事会快速统一混编，而这些分散的驻军数量以淮王封地最多，有一万之数！” 宋昭一怔：“怎么会！我要是没记错，淮王手下兵将不足五千才是。” 这是原主记忆里有的，就像幽州，平时驻军也不过在四千之数，如果西凉攻来，调动周围驻军倒是能凑出个三四万大军。 当然，再加上一些不正规的军队，表面数量上基本能达到十万。 但淮王，他手里的军队数量怎么是翻倍的？ “这就是景帝要太子娶南安郡主的理由！”韦文忠吐出一口气，“南安郡主的父亲乃是三年前大战西凉时阵亡的名将，钟道槐。” 第九十一章 身子都软了！ “钟道槐。”宋昭对这个名字隐约有记忆，这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身为将军，以身报国，马革裹尸，令人敬佩！ 他明白了，南安郡主身为名将遗孤，自身是有号召力的，淮王多出来的那些兵将八成就是冲着南安郡主来的，最后投奔到淮王手下。 也就是说，只要南安郡主嫁给太子，太子就会得到这部分助力。 用一个女子就能不动声色的得到将士们的拥护，同时还拉拢了淮王，当真是好手段！ 宋昭嗤笑一声，将信件随手扔到桌上：“还真是好算计。” 韦文忠道：“太子势强，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 “的确如此，但本王又何惧之有！他需要靠一个女人，但本王不需要！别说一个南安郡主，就算是十个又如何！大丈夫征战天下，靠的是实力，躲在女人后面占便宜，算什么好汉！”宋昭不屑一顾，但他还是有个疑问。 “这个南安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要是没有跟她父亲一样的能力，那些将士们应该也不会愿意追随她吧？” 韦文忠正因为刚才宋昭那番话感到欣慰，闻言面露些许笑意，道：“老奴倒是听说过这位南安郡主，的确很有钟将军的风范，甚至也曾跟随钟将军征战沙场，小主人可知道西凉长公主，也就是代天锡的小姑姑。” “听说过，怎么了？”宋昭问道。 “这位南安郡主年岁尚小时，便有人曾将她和西凉长公主相比，只是可惜了，南安郡主在钟将军死后并没有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若她当真还能再上疆场，说不定我们大盛也能出个威名赫赫的女将军！” 宋昭忽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个时代的女子，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艰难求生。 若真能出一个女将军，那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韦文忠过来就是为了送信的，两人聊完后他便离开了。 韦文忠刚走不久，张民的人便上门来了。 “殿下，我家大人邀请殿下明日前往校场观看士兵们训练，不知道殿下是否得空？” “本王很乐意去，告诉你们大人，本王一定会来的。” “是！” 那人得了准信，便匆匆回去禀告张民。 张民没想到宋昭答应的这么痛快，大喜：“去挑三个功夫好的来，明日，本官要让幽王有来无回！” “等等，再给本官弄见血封喉的毒药来。” 那人惶恐不已：“大人，这会不会太冒失了？” “怕什么，幽王只要死了，他手下那帮乌合之众还能把本官怎么样！到时候一并全杀了就是！谁会管他们死活？” “是，卑职这就去！” 张民转身从背后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把匕首，指腹划过刀刃，锋利程度让他十分满意。 “幽王，本官就拿你的人头为太子殿下贺喜！也算你死得其所！” 翌日一早，宋昭便准备动身前往校场。 但洪全觉得自己好多了，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来。 宋昭头疼的看他走路：“你这一瘸一拐的就别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虐待你呢！” 洪全面色涨红：“殿下，卑职修养这么久实在是过意不去！以前在战场上也没少受过伤，这么点伤哪里需要养这么久啊！” 宋昭看向一旁的杨大夫，杨大夫一脸嫌弃的道：“比嘴硬，殿下手下所有人都比不过你！” 洪全尴尬的直挠头，一个劲给蔡十三使眼色，想让他替自己说句话。 蔡十三想了想道：“洪大哥，要不你还是留下来吧……” 洪全服了，自己努力半天结果没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 杨大夫吹胡子瞪眼睛：“你要是真去了，回头老夫的痹症好了，说不定你的伤都还没好呢！” 洪全只好认命，不说跟着去了。 但是宋昭也没打算带蔡十三去。 “你还有别的任务，去找几家合适的打铁铺来，让打铁刘他们几个过去把复合弓弄出来，别叫人知道了。” 蔡十三点点头，又不放心：“那殿下身边的安全怎么办？” 乔大虎和马雄他们都还在训练场训练呢，这次剿匪后殿下让他们总结经验，士兵们一个个都很兴奋，劲头很足，天黑了都还在操练着呢。 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跟着殿下。 要不然洪大哥也不会想着跟殿下去。 “我会带上青媚一起的，你就别操心了，赶紧去！复合弓要紧。” 蔡十三点头：“那卑职办完事就马上来找殿下！” 宋昭点点头，见蔡十三走了，又叮嘱杨大夫带洪全回去好好养伤。 “对了杨大夫，你的痹症可比之前好些没？” “比之前又好了许多，这都是殿下的功劳！”杨大夫满面笑意，“老夫拜服！” “有用就好，将来杨大夫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勉强也有本王一份功劳了，哈哈哈哈！” 宋昭一边笑着一边上了马，带着赵峰临和青媚二人扬长而去。 楼上，柳玉琼目送着宋昭，直到看不见了，才带着小米出门去准备之后路上需要的粮食等物资。 宋昭一路策马来到校场，却发现这里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张民带着手下三个官员坐在不远处，就这么看着他进来。 “主人，看来他们这次来者不善。”赵峰临低声道。 宋昭从马背上下来，勾唇一笑：“他想要本王的命，你说他善不善？” 赵峰临面无表情的道：“有属下在，没人能伤的了主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保护不了主人？”青媚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但实话实话，这白眼还挺漂亮。 赵峰临倒是实诚：“你的武艺在我之上，但保护主人我等责无旁贷，无需争辩！”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趣！”青媚都懒得给他翻白眼了，娇笑着挽上宋昭的手臂，“主人走啊，奴陪你一起，就算是死了，奴也陪着你呢！” 宋昭将胳膊从她浑圆紧实处抽出来。 “算了吧，本王暂时还不想走。” “真是，奴就是开个玩笑嘛！”青媚一把拉回宋昭手臂，死活要挽着他。 赵峰临毫无波澜，好像眼前这一幕对他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青媚一出场，原本都盯在宋昭身上的视线，竟然齐刷刷的都去看青媚了。 “大人，这幽王身边的妞还真是带劲啊！看看这长得，看看那说话的媚态，下官都软了……” 张民眼珠一瞪：“你说什么呢！” “咳，下官是说看的身子都酥了！” “没出息的东西！”张民骂着，但眼睛却没少看，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女人弄过来，今天就按在床上好好享用！ 所以，宋昭必须死！ 第九十二章 比试？ 众目睽睽之下，张民终于在宋昭马上要走到跟前的时候，装模作样的下来迎接他了。 宋昭在主位落了座，目光环伺四周，发现有三个壮汉正站在一旁，裸露出来的胸肌块头大的离谱，一看平时就没少练。 这不会就是张民要他小命的办法吧？ “今日幽王殿下前来，尔等必须尽全力操练，让殿下看看咱们儋州士兵的士气！” 张民话音落下，便响起一片叫好声。 声若洪钟，响遍整个训练场。 这倒是让宋昭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张民手下全是脓包呢，现在看来，他除了做人不怎么样，练兵还是挺上心的。 张民注意着宋昭神色变化，对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十分满意，便笑着坐下来看士兵操练。 放眼望去，足足有一百多人在操练。 刚开始的时候整齐划一，到后面却有些力不从心。 宋昭皱着眉头看，心道还真是良莠不齐，这些人应该是张民能拿得出手的那些了。 看来刚才还是高看他了。 张民似乎也意识到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喊停。 反正也是热场子，他也不在乎，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殿下，下官这边有三名勇士，在军中也是好手，不知道殿下是否有兴趣和他们切磋一番？” 张民目光扫过青媚和赵峰临，心想这俩一个是女人，一个是打杂的，你宋昭除了自己上也没别的办法了。 宋昭点点头：“好啊，切磋一下动动筋骨也是好的。” “那就请殿下……” 张民的话还未说完，宋昭便道：“赵峰临，你去吧！别丢了本王的脸！” 赵峰临当即拱手道：“是！” 见状，张民差点笑出声。 “殿下若是觉得自己打不过他们，直说就是，何必派这么一个下人去送死呢！” 赵峰临是昨天才被宋昭随手要过去的，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以前就是个下人，在张府多少年了都没混出个名堂来，今天竟然被幽王推出来比武切磋？ 真是天大的笑话！ 赵峰临却一言不发，一步一步走下台，站稳后看向宋昭。 宋昭这才道：“张大人是准备怎么比呢？三局两胜？” 张民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这么猖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赢定了呢！ 好，就让他多活一会！ “是，三局两胜！只要殿下能赢过下官手下这三个人，殿下还可以同下官提一个要求！” 这次，他不会给宋昭提要求的机会！ 所以无论宋昭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巧得很，宋昭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大手一指：“本王要你手下一百副甲胄！” 张民只迟疑了一秒便一口答应下来。 “张大人，那你赢了呢？你想要什么？” 当然是你的命！ 张民心里阴暗的想着，但应付一下还是需要的，便道：“那就和昨日一样，下官要是赢了，殿下就把剿匪的功劳拱手让给我！” “好，一言为定！赵峰临，听见没有，本王能不能拿到一百副甲胄就看你的了！” 赵峰临拱手：“定不辱命！” 张民嗤笑一声，讥讽道：“殿下手上要是无人，下官倒也不介意借殿下两个人用。” “不用，本王看好他。” 张民面露鄙夷之色：“殿下可不要后悔啊。” “怎么？张大人是信不过自己府上出去的人吗？”宋昭语气带着一点玩味。 他很期待待会张民的表情呢。 张民根本没听出来宋昭话里的深意，他只当宋昭想用赵峰临的窝囊来羞辱他。 但那又怎么样，相比用庄老狗头颅的羞辱，区区一个下人算什么！ 这个算盘，打错了！ 张民呵呵一声笑：“只是希望殿下待会不要后悔才是，下官可是提醒过了。” “多谢张大人好意，本王不换人，就他了！” 见状，张民也懒得多废话，反正幽王的功劳他要，幽王的人头，他也要！ 至于其他的，不重要！ 张民满脸讥诮的对赵峰临道：“听见没有，幽王殿下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呢！” 赵峰临仿佛没听到，他的目光，正落在走到他跟前来的一名壮汉身上。 能被张民找来的人，自然是他的心腹。 眼前这人名叫赵大山，是张民手下一个小官，之前赵峰临也见过他，有一次还被他一脚踹下台阶。 赵大山显然也记得他，当时踹他就是因为赵大山觉得这么低贱的下人居然跟他一个姓，名字甚至还比他讲究，就直接给了他一脚。 当时的赵峰临被踹的老远，在地上好一会才爬起来，满身狼狈。 赵大山和几个同僚站在台阶上哈哈大笑，就好像在欣赏一只可怜又丑陋的流浪狗。 但是现在，赵峰临竟然要跟他比试？ 他也配？！ “嘿嘿，比武场上生死不论，小子，遇到我算你倒霉了！今儿小爷我就送你去见阎王，下辈子再见着爷，记得绕道走！” 赵峰临面无表情的看他，道：“来。” 赵大山当即被他这幅冷漠的态度刺激到，面露凶相：“找死！” 一个硕大的拳头挥舞过来，虎虎生风！ 赵峰临轻巧一躲，在赵大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挥拳打中他腋下，右手同时捏住他的手腕，咔嚓一声，直接扭断他的手臂！ “啊！” 赵峰临没有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出腿，踢中赵大山的腹部，顷刻间赵大山像麻袋一样飞出去，嘭的一声落在张民脚下的台阶，咕噜噜的往下滚。 赵大山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此刻手臂折断，五脏六腑又疼得翻江倒海，他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怎么用力也爬不起来。 事情的发生的太快，张民甚至来不及收起脸上的笑意，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赵大山已经趴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了！ 张民不敢置信，眼神不断在赵大山和赵峰临两个人之间来回打转。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啊！ 赵大山的身手不算绝顶，但怎么可能会连一个下人都打不过！ 这绝对不可能！ 这是阴谋，幽王的阴谋！ 但要说是什么阴谋，张民压根也想不出来。 这个赵峰临，不是自己昨天才送给幽王的吗！ 一夜之间怎么可能会变得这么厉害！ 不止是张民，其他人也傻了眼。 跟着张民的另外三个官员个个都张大了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和张民一样，怎么也想不明白赵峰临究竟怎么回事！ “好！不错！”宋昭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校场上空，“张大人，本王就说你府上的人不会错嘛，本王还要多谢张大人呢，要不是张大人，本王麾下也不会有这么出众的人才！” 张民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宋昭心情好的不行，不介意再来把火给他们添添堵，便对赵峰临道：“还不快谢谢张大人栽培！” 赵峰临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多谢张大人栽培！” 这下，张民感觉自己快要吐血了。 第九十三章 伤了本王得死！ 张民死盯着赵峰临看，想从他身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才过一个晚上，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赵大山才被人扶起来，他伤的不轻，连站都站不稳，张民气的摆摆手让人直接拉出去。 原本张民是打算在三次比试中让宋昭丧命，就算不是当即暴毙，也要内伤不治。 但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赵峰临，直接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要是让他一个人这样打下去，自己剩下两个人也保不住不说，计划也会彻底流产！ 张民当机立断：“殿下，这第一局是殿下赢了，恭喜殿下！但这第二局就要换人了，不知道殿下是否准备上场，还是……让您身边这位姑娘，哈哈，下官就是开个玩笑，殿下总不至于让姑娘去打架吧？” 宋昭饶有兴致的道：“那依照张大人的意思，本王就只能自己上了？也好啊，本王正好松松筋骨！” 赵峰临的目光快速飞到青媚身上，青媚冲他使了个安心的眼神，他便没多说什么。 宋昭正准备下去，忽然道：“不如张大人跟本王一起切磋吧。” 张民先是一愣，随即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下！ “殿下这么说，下官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下官需要去换身衣服，不知道殿下……” “好说好说，你去就是了。” 张民笑着告退，直到宋昭看不见的地方，他才恶狠狠的吩咐：“待会本官一使眼色，你们就马上把姓赵那个小子抓住，最好能立马杀了，别让他扰了本官的计划！” “大人放心，一百个兄弟都盯着他呢，绝对不会让他跑了！” “好！今日必须要把幽王的命留下！” 张民随便换了一身衣服就出来，在隐蔽处，他还藏着一把匕首，那匕首上被他抹了剧毒。 要是待会有什么意外，自己不能一击干掉幽王，那这把匕首上的毒就是最后的保证！ 今日，幽王必死！ “张大人，切磋而已，你表情不用这么严肃吧？” 张民呵呵一声笑：“对殿下，下官不敢不上心啊。” 宋昭冲他招招手：“那就来吧！” 张民是行伍出身，他的功夫都是在军中学来的，军队里的功夫以力量为主，灵巧为辅，所以他一招一式都很结实，拳拳到肉！ 宋昭跟他过了几招就差不多知道他的路数。 想打服一个张民不算什么难事，但今日校场人数众多，这一百来人全是张民手下，到时候一哄而上，他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而且这些人都是军人，他并不想对他们下手。 宋昭正漫不经心的想着待会要怎么做，没注意到此刻张民的内心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幽王怎么会这么强？ 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游刃有余！ 但自己已经尽了全力了！ 不行，今日所谋之事必须成！ 张民趁人不备，摸出了那把匕首，藏在右手手掌之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划过宋昭胸前！ 只要切开一个口子，毒就会顺着血流进人体！ 不出一刻钟，宋昭必死无疑！ 张民眼底露出嗜血又兴奋的快感，但匕首划过宋昭胸口的时候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撕拉！ 胸口的布料被瞬间割开！ 但露出来的却不是宋昭的血肉，而是一件冰冷的护心甲！ 匕首在护心甲上划过，刺啦一声竟然冒出一片火花。 宋昭当即心中一沉。 自己竟然大意了！ 好个张民！ 宋昭杀意毕现，在张民还没来得及将匕首收回的时候，他顺势将匕首推回，掌心一翻，强行让那把匕首对准张民的心口！ 噗嗤！ 锋利的匕首直接捅进张民的胸口，顿时鲜红粘稠的血液带着腥气喷射而出，溅上宋昭半张脸，猩红刺目！ 他的瞳孔中，倒影出张民此刻无比恐惧的神情。 宋昭却是没松手，他似乎觉得还不够，下一秒毫不犹豫捏着张民的手狠狠将匕首扭动，直到挖出他一块心口肉来为止！ 这只发生在一瞬间，张民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到他倒在地上时，胸口竟有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 血如柱涌，浸染大片泥土。 “大人！” “不好，大人受伤了！” “快！快保护大人！” 有人快速捂住张民的胸口，有人大喊着叫大夫来。 张民却顾不上这些，他哆嗦着手指拼命的想让人给自己拿解药。 相比身上可能致死的伤，那毒可是会直接要自己性命的！ “解药……快，解药！” 终于有人拿出了解药，拼命的给他塞下去。 张民在药丸入肚的一瞬间，浑身上下瞬间激起一阵颤栗，明明他的伤口还未处理，明明身体里的血在不断流出，但他却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 这种怕，让他甚至不敢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张大人，你和本王切磋比试竟然还带着匕首！”宋昭一脸不悦的走过来，嫌弃的用手帕擦自己脸上的血，，“幸好是伤了你自己，要是伤了本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张民此刻看见宋昭那张带血的脸，第一反应不是怒，而是怕！ 他怕了！ 怕得要死！ 宋昭见他吓破了胆，不由鄙夷。 就这么点胆子还敢杀他？ “张大人，本王再不受宠也是当朝皇子，本王今日要是在你这里受了伤，父皇知道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不光是你，就连你手下这些人也全部要跟着你一起陪葬！” 话音落下，原本还想对宋昭做什么的人瞬间迟疑了。 对啊，那可是皇子啊！ 杀了他，他们陪葬都算轻的，说不定还要诛九族呢！ 一瞬间，原本准备一拥而上的众人全部停住了脚步，纷纷看向张民。 张民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再跟宋昭斗的心思，他伤口的疼让他连呼吸都困难，加上刚才那一下没能杀了宋昭，反而让宋昭抓住了把柄，现在他才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很快大夫就来了，看见张民那么大个伤口吓得半死，手忙脚乱的帮他包扎伤口，但伤口实在太大了，不管怎么上药都止不住血。 宋昭却是哼了一声：“算了算了，看在你自食恶果的份上本王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们快将张大人抬回去医治！” 那些人都吓傻了，闻言才想起来要把张民送回去。 不过他们才刚抬起来要往外走，就听见宋昭在后面喊：“那这样的话，那一百副甲胄本王就自己取了！真是晦气，遇上这种事！” 张民瞬间倒吸一口气，结果气没提上来，直接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大人！” “大人你没事吧！” “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快！快送大人回府！” “等等！”宋昭递给赵峰临一个眼神，赵峰临当即拦在那三个官员身前。 “其他人送张大人回府医治，三位大人就留在这里陪本王去取甲胄吧！” 第九十四章 杀！ 赵峰临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三人纷纷面露惧色。 但眼见张民昏迷不醒已经被抬走，他们也没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青媚脸色阴沉的走过来，目光落在宋昭破损的衣服上：“那匕首上有毒，主人，我去杀了他！” 宋昭却是不在意的拂了拂，道：“不着急，先取东西。” 赵峰临将那三人给请了过来。 说是请，实际上跟赶过来差不多。 “不知三位大人如何称呼？”宋昭的视线从远处收回，落在他们其中一人身上。 “下官佟为达。” 另外两人也赶紧报上姓名。 “下官纪伯渊。” “下官贺州。” “佟大人，纪大人，贺大人……赵峰临，你对这三位大人可有了解？” 赵峰临颔首：“属下有所耳闻。” 宋昭点头：“好，那就有劳三位大人带本王去兵器库取甲胄吧！” 三人有些奇怪，不懂他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怎么？三位大人这是不愿意了？”青媚莞尔一笑，明明笑得很妩媚灿烂，但青天白日的，佟纪贺三人硬是从她脸上看到了阴森。 “不不不，下官这就带王爷去，请王爷往这边走！” 佟为达赶紧走在前面领路，不一会就到了兵器库里，清点出一百副甲胄后，宋昭让青媚找人来带走。 “殿下，那下官是否可以先行告退？”佟为达三人面露讪意，他们觉得在这里很不自在，想赶紧走。 “想走啊？不着急，赵峰临，你先来说说佟大人有何功绩。”宋昭一脸笑意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不透他想做什么。 赵峰临不知何时已经将门关上，偌大兵器库里却只有他们五个人。 “佟为达，四年前因贪污军饷被贬，来到儋州后与张民为伍，欺压百姓，两年前强占民女，又逼良为娼，为堵住悠悠之口暗夜派人杀了王家上下三十余口，抛尸野外。” “你……你胡说什么呢！”佟为达面露怒色，“幽王殿下，他这是污蔑本官！” 宋昭却道：“你着什么急，这不是还有两个人没介绍吗？赵峰临，继续！” 赵峰临面无表情的继续道：“纪伯渊，原名纪大宝，为蜀中一小吏，与上官合谋纂改账目谋利，事发后改名换姓潜逃，多年后辗转到儋州，为张民办事，这些年为张民敛财的手段大多出自他手，尤其是和庄老狗勾结一事，便是他一手促成！” “贺州，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巧取豪夺，草菅人命，无恶不作！张民大部分恶事都由他手办成，是张民手下最得利的爪牙！” “好好好！”宋昭忽然鼓起掌来，“三位大人都挺能干的，这么多罪名，随便来一条都够要你们小命，那本王也就不用再给你们机会争辩了，赵峰临，杀了吧。” “什么？宋昭！你怎么能……”贺州的话还未说完，脖子上一道血柱喷涌而出，瞪着一双眼睛不敢置信。 嘭的一声，贺州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赵峰临走向另外两人，那两人见状吓得半死。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宋昭竟然敢在这里直接要他们的命！ “殿下！殿下饶命啊！下官知错了，下官再也不敢了！”纪伯渊拼了命的在地上磕头，“下官愿意弃暗投明，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求殿下饶命啊！” 赵峰临一脚踢中他的下颚，纪伯渊瞬间倒飞出去，哐当砸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后瞬间气绝身亡。 佟为达已经吓傻，想往门口逃去，却被赵峰临自背后贯穿胸膛，直接要了小命。 兵器库里瞬间又安静下来。 赵峰临对宋昭的雷厉风行的手段十分钦佩，面上更是恭敬不少。 “你不问本王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杀了他们吗？”宋昭道。 “主人有令，属下遵从便是！” “你这样办事可不好，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多动动脑子才行。” 赵峰临迟疑片刻：“那主人为何要在……” “这还不简单，他们三个是张民的心腹，张民都要死了，他们怎么能活着呢？” 赵峰临蹙眉：“主人所言极是！” “我说你听懂了没？别给我不懂装懂。” 赵峰临连忙道：“属下斗胆猜测主人心意，应当是防备此三人向太子告密，以防万一，所以杀之灭口！” “这是一层，还有呢？” “还有？”赵峰临不解，“属下无能。” 宋昭拍拍他的肩膀：“你都已经查到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了，难道不觉得他们该死吗？” “小峰啊，你是死士不假，但你也要记得你是个人，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去想事情是必须具备的能力。” 赵峰临张张嘴，除了对小峰这个称呼格外不适应有想拒绝的冲动之外，他感觉自己内心深处里有一块被久久尘封的角落，似乎出现了一道微风，卷得他心头一阵阵的氧。 “主人，属下记住了！” “嗯，记住就好。”宋昭点点头，目光扫过地上的三具尸首，旋即吩咐赵峰临找个没人能找到的角落扔了便是。 “走吧，这里味道也太难闻了。” 其实兵器库里还有不少东西，但这些东西他现在还带不走。 他手下就这么四五十号人，带这么多兵器上路实在太惹眼了。 虽然很可惜，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宋昭回了客栈，张民这边就比较惨了，他胸口那个大窟窿怎么也止不住血，大夫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让血流的速度减缓。 “大人，若是再不将血止住，便无力回天了！” “杀……本官要杀……杀了你！” 大夫吓得跪地，抖如筛糠：“小的这马上去想办法！” 张民捂着胸口，刚开始的惧意在生死关头面前早就变成了恨！ “宋昭，必须……必须杀了他！” 几个官员围在他的床边，面面相觑，但是却没人敢说话。 他们谁也不知道校场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好端端的一个人，现在竟然要死了。 还有幽王，不是说要杀幽王的吗？ 幽王好像没什么事情，怎么反过来他们家大人要死了？ 张民此刻完全没注意到，平时跟着自己的佟为达三人在什么地方。 他只知道，宋昭必须要死！ 他一定要杀了他报仇雪恨！ “派人去杀了，杀了他！必须要杀了他！”张民强撑着一口气，目眦欲裂，一把拽过自己府上的管家，“还不快去！”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管家连连点头，撒腿狂奔出去。 是夜，宋昭正在休息，窗户外传来细微的动静。 赵峰临第一时间察觉，正要动手，却被宋昭拦住。 “别在我屋里杀。” “属下明白！” 赵峰临当即从门外出去，不一会外面便传来打斗的声响，又过了一会，赵峰临浑身寒意的站在门外。 “主人，一共五个杀手，已经全部处置。” “做的很好。” “属下这就将尸首处理掉。” “你处理什么？带上这五具尸首，把他们还给张民，顺便把张民也变成尸首就是了。” 第九十五章 完了呀！ 赵峰临走了。 他刚走，柳玉琼便在叩门。 “你怎么过来了？” “给殿下来送汤，最近的天气不知怎么地有些转冷了，殿下记得添衣。”柳玉琼将一盅银耳莲子放在他桌旁，“殿下换下来的衣裳呢？” “你难道还要给我补衣裳不成？”宋昭笑呵呵的拉着她坐下来。 “我是打算来帮殿下补衣裳的。”柳玉琼居然还拿出针线来，“我针线活本来不好，正好能借此机会多练练，殿下就大方些，给玉琼这个机会吧。” “你还真是会说话，好吧好吧，我给你拿。” 宋昭从一堆衣服里扒拉出来今天被割坏的那件，一转头，看见柳玉琼秀眉死死皱在一起。 “怎么了？” “殿下，不如……我搬来和殿下同住吧。” 这收拾的也太乱了。 宋昭愣住。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这是玉琼吧？ 不是青媚吧？ “殿下，怎么了吗？”柳玉琼微低着眉眼，耳根微微发烫。 “我只是在想，你是跟青媚待久了，胆子也大起来了。”宋昭走上前，将衣裳递给她，又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你要是真不介意跟我同住，那就搬过来吧……” “我……我……”柳玉琼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赶紧从怀里钻出来，慌乱的站起身：“殿下，要不还是算了吧。” “哈哈哈，你看你吓的这个样子，过来。”宋昭招招手。 柳玉琼迟疑了一下，还是过去了。 “你我本就是夫妻，住在一起才是正常的，反倒是现在，蔡十三那帮人表面上没说什么，私下里可都盯着我们看呢！” 柳玉琼微微惊讶：“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本王是个正人君子，你我虽是夫妻，同床共枕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只要你不愿意，我就算顶着巨大的压力也不会为难你！” 柳玉琼一时之间无比感动，贝齿轻咬，下了决心：“殿下，那玉琼便搬过来和殿下同住吧！” 宋昭愣了一下。 他刚才就瞎忽悠，这也太好骗了吧？ “你说真的？” “嗯。”柳玉琼放下手中的衣衫，起身道，“殿下稍等。” 说完她便开门出去，不一会，小米嘟嘟囔囔的抱着几大包行李过来。 “见过殿下！”小米看了眼宋昭，眼神很不爽。 这个眼神还是宋昭在初次见她的时候见过的。 “殿下，我家小姐好端端的怎么要搬过来和殿下住，这……这不太好吧？”小米自己说完后都觉得自己不占理。 但就算知道不占理，她还是不爽。 “本王和王妃同住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要是不乐意看，回头本王放了你的身契，你离开便是！” 宋昭板着脸，这番话顿时把小米吓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 “我……我不能走！” “你怎么不能走？你身为玉琼的贴身侍女居然敢挑拨离间，你这样的换做别人说不定就直接赶走了，本王让你自己走，你还不满意了？”宋昭呵呵一声。 小米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这段时间她对宋昭的改观很大，知道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加上自己的确无理取闹，她还真怕会被赶走。 柳玉琼适时出现，笑着道：“殿下就别吓唬她了，小米性子耿直，不会说话。” 宋昭这才笑道：“你说了算。” 今天晚上能搂着媳妇睡觉，宋昭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至于小米。 这死丫头一直缺根弦，能安安分分这么长时间，偶尔还帮自己办点事，自己也不会真跟她计较。 小米放下行李，亦步亦趋的走了。 刚关上门，她脚就跟灌铅一样走不动了。 “小姐不会真的要跟殿下圆房吧……” “殿下肯定会欺负小姐的！” “怎么办啊，我要不要冲进去。” “你要冲哪里去啊？”蔡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楼，忽然说话把小米吓得半死。 “你这么大个人走路怎么没声音的！你要死啊！” 蔡十三一脸郁闷的样子：“我大摇大摆从楼下上来的，你没听见而已！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殿下在里面和王妃说话吗？” 小米酸溜溜的道：“要只是说话那还算好的了……” “这话什么意思？算了，不跟你扯皮了，我还有事要跟殿下说呢，你让让。”蔡十三憨笑着要上前。 “不行！”小米瞬间张开双臂拦在他跟前，“你现在别进去！” “怎么了？”蔡十三以为她使小性子，“我真有事。” “殿下跟王妃有要事要办！你先走！”小米伸手去推他。 “哎，你别推我，我有事要跟殿下说，殿下让青媚送来的那些甲胄挺好的，我跟殿下说说情况啊！” “回头再说，屁点大的事情你着什么急！” 小米对准他的屁股就是一脚，直接把蔡十三踹下楼梯。 “看来我得在门口守着了！” 小米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一跺脚，“我怎么还要给守门啊！” 屋内。 柳玉琼将自己的东西简单收拾好，就拿着衣裳开始补。 宋昭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她说要上床休息。 “殿下要是累了就先休息。”柳玉琼强装镇定。 “不行，我等你。” “衣裳要补好久呢，殿下不用等。” “那行，我让小米弄点热水来，我洗澡等你。” 柳玉琼迅速放下手里的衣裳：“殿下，我们休息吧。” “好，也行。”宋昭一脸得逞的样子。 柳玉琼脸蛋红的滚烫，眼见宋昭利索的脱了鞋袜和外衣上床，她快要纠结死了。 “我来帮你吧！”宋昭起身，轻巧的拿掉她的眼镜。 “殿下，我……我自己来。” 见她走远了两步，宋昭心里暗喜，侧着躺在床上看她：“好啊。” 磨磨蹭蹭的，她终于把外衣给脱了，又磨磨蹭蹭的上了床。 但这床上好像有条河似的，她就贴在床沿上死活不肯动。 见状，宋昭却是将她一把捞了过来。 “殿下！” “叫我什么？你应该叫我夫君。”宋昭搂着她，两人的呼吸紧紧纠缠在一起。 他的大手往上，瞬间捏住她细软的腰肢。 柳玉琼原本想说什么的，见他动作亲密，顿时羞得脸红如樱桃：“你……你别这样……” 宋昭喉结上下翻滚，哑声道：“叫夫君来听听。” “我……” “你要不叫，那我先叫你，娘子。” 柳玉琼在听到这声称呼后，整个人都快缩进宋昭怀中。 她脸颊飞红，面若桃腮，耳尖滚烫，声音在嗓子里十分艰难的上下。 “乖，叫一声。”宋昭轻声哄着。 “夫……” 嘭！ 房间的窗户被从外打开，一道身影自黑夜中跳了进来。 “主人，人已经杀了！”赵峰临低着头，并未察觉异常，直到他等了又等，都没听到宋昭的声音，这才疑惑的抬起头。 这一抬头，便对上宋昭喷火的眼睛。 “赵峰临！谁他么让你从窗户进来的！不对，谁让你进来的！” 柳玉琼正用被子裹住全身，羞愤欲死，脑袋跟鸵鸟一样全部塞进被子里，只留下圆滚滚的一坨背影。 她好想死啊！ “属……属下这就走！” 赵峰临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赶紧跑出门去。 小米就站在门口，忽然有人从房间里跑出来，直接给她整不会了。 “哎，你怎么出来的？不对，你怎么进去的！我一直在门口守着啊！” 赵峰临连头都不敢回，疯了似的继续往外冲。 他一定是完了。 若是因为他影响主人下半辈子的雄风，他一定完了！ 第九十六章 张民之死！ “殿下，我先休息了！” 柳玉琼连被子也不拿开，就这么直接裹着睡了。 宋昭无语了半天，抬头看向那扇还没关上的窗户，心里已经把赵峰临打死八百回。 算了，睡觉！ 翌日一早，小米站在门口局促不已，怎么也不敢进去送洗脸水。 青媚昨晚就从赵峰临那里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一大早就扭着腰肢过来。 “我说你杵在这里有什么用？倒是送进去啊，再不送进去水都要冷了。” 小米紧张得道：“我……我不敢。” “你也知道怕啊，拿来吧，我去。” 青媚一把夺过洗脸盆，推门而入：“殿下，王妃，奴来送洗脸水了。” “哎，你别进去啊！” 小米阻拦不急，只能跟着一道进去，原以为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没想到他们俩都已经穿戴整齐。 柳玉琼帮宋昭整理好衣摆，见青媚端热水进来，面上微微一红，道：“我来吧。” “不用，洗个脸我自己来就行！玉琼，今天我会比较忙，吃饭不用等我。” 宋昭随便擦了把脸，早饭还没吃，蔡十三便匆匆跑过来，一脸焦急之色。 “殿下，出事了，官府来人说张大人昨夜被刺身亡了！” “什么？竟然出了这样的大事！走，快带本王去看看！”宋昭疾步走出去，一脸凝重之色。 青媚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王妃，奴也去看看，回来告诉您消息。” “也好，小心些。” 青媚赶紧跟上宋昭，宋昭出了客栈才上马，青媚就跑过来说她也要骑马。 “你自己骑去。” “不，奴想骑殿下这匹马，不知道行不行？” 宋昭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又要开始作了，便道：“你要有本事上马，那就给你骑！” 话音落下，宋昭快速驾马离开。 “哎呀，殿下怎么就这么铁石心肠呢，还以为昨日和王妃同床共枕心情好就会收了奴呢。” 一旁的蔡十三鸡皮疙瘩都快下来了。 这青媚姑奶奶正常的时候挺好的，不正常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受不了啊！ 张府门口不同往日的冷清，此刻竟然聚集了许多围观的百姓。 官府的人将门口守得水泄不通，谁也不许靠近。 宋昭远远看到这些，等近了才下马来。 “张大人府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宋昭就站在门口，冷着脸询问。 “回幽王殿下，张大人昨夜遇刺，因为身上有伤，竟被贼人杀了！” 话音落下，宋昭大怒：“一群没用的废物！竟然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本王要去看看张大人！” 张民的尸首就被安置在他自己的卧房里，府中哭声不止，一路走到张民卧房，宋昭才发现这一屋子的女人竟然有十几个。 赵峰临见他面露疑惑，低声道：“主人，这些都是张民的妻妾，不过基本是他强娶来的。” 全是老婆？ 这可比皇帝的老婆还要多。 宋昭瞥了眼床上，张民被盖着白布没有任何呼吸迹象，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有抓到可疑之人？”宋昭问道。 有人瑟缩着脑袋出来回话：“回殿下，在大人房中找到了五具尸首，全是刺客打扮。” “这么说，张大人拼死反抗，将那五个刺客全部杀了！好，不愧是张大人！” 宋昭这话几乎一锤定音，这案子走向直接就定了。 不过做做样子还是要做的，宋昭立刻去查看了刺客，在他看刺客尸首的时候，赵峰临发现张府管家竟然不在。 宋昭察觉到赵峰临离开，并未说什么，继续对满屋的人洗脑张民死的经过。 “这些刺客也不知是何人派来的。现在虽然被张大人杀了，但张大人也因此丢了性命，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蔡十三不知其中何故，便猜测道：“殿下，会不会是有人蓄意报复，买凶杀人？” 毕竟张民可不是个好东西，他能跟山贼勾结，什么坏事干不出来，被仇家盯上了要杀他也是正常。 宋昭忽然眼前一亮：“十三，你说的很有可能，张大人前日还和本王一起上山剿匪，定然是那些山贼匪寇怀恨在心，所以就派人前来刺杀张大人！对，一定是这样！” 蔡十三愣了一下，心说那些山贼不是全死光了吗？但他没有贸然反驳，只是点着头。 宋昭见他没多话，心下满意，面上依旧怒火冲天：“你们平时都跟着张大人，为何在张大人受伤之时却不在身旁照顾！你们一个两个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干正事，全部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被殃及池鱼的几个官员纷纷跪地，心里却都在想着，昨天张大人还喊着要杀幽王，今天张大人死了，幽王竟然跑来为张大人喊冤来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们之中，如今谁能主事！”宋昭盯着他们的后脑勺看，脑子快速转动着。 张民死了，他的几个心腹爪牙也死了，只要再选出个平庸之辈暂时接管，儋州短时间内就不会有问题，足够等到朝廷再派个官员下来。 最重要的是，也给他提供了更多处理后续的时间，省的留个马脚被人抓住。 话音落下许久，迟迟没人敢站出来。 这些人窝囊，但宋昭很满意，便随手指了一个让他说话。 “下官潘富！”潘富很害怕，他就是个小人物，平时跟着张民混已经是胆战心惊，如今再遇上这种事，他魂都快吓飞了。 “潘大人，本王记得平时跟在张大人身边的还有三位，他们人呢？也死了吗！” “这……下官不知啊。” “不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宋昭话中带着些许怒气。 “下官，下官……下官猜测，或许他们也……对，他们说不定也跟张大人一样遭遇了不测，被贼人所杀！”潘富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憋出来这么个说辞。 毕竟在他看来，庄老狗死了，他手下人可能还有活着的，对方以为张民出卖他们，找了刺客想杀张民，这样解释也很合理。 宋昭为的就是逼他想出个说法来，刚才蔡十三说山贼，只要这人不是傻子，自然也能想到山贼身上去。 至此，张民和他手下三个人的死就全部有合理的解释了。 “潘大人所言不无道理，那些山贼实在是太可恨了！十三，吩咐下去，彻查此事，一定要将作乱的贼人抓出来！以此告慰张大人的在天之灵！” 蔡十三隐约察觉出来些门道来，闻言当即应下：“卑职遵命！” 儋州城一下子紧张起来，官兵开始四处搜查，但一连好几日都没结果。 张民的尸首就这么一直摆在灵堂上，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宋昭以告慰亡灵的理由不让他下葬。 这已经是第八日了，所有人都开始感到疲惫。 尤其是四处搜查凶手的官兵，什么都没找到，却还要像没头苍蝇一样继续找。 潘富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才敢进去见宋昭。 自从那天幽王问话之后，他就一直有种自己马上要上位的错觉，之所以觉得是错觉，是因为发生的太快了，幽王什么事情都交给自己去办，什么事情都来问自己。 潘富一开始害怕，到现在倒是有些习惯了，甚至是隐隐有些期待。 “殿下，今日还是不曾找到可疑贼人，说不定他们在杀了张大人和三位大人之后，就逃出了儋州城！毕竟从事发时间到发现张大人尸首，中间间隔了整整一夜，对方有很大可能离开了儋州！” 宋昭一脸疲惫：“这么说，我们现在可以向朝廷禀告张大人的死讯了？” “殿下！找到了！找到了！”蔡十三满头大汗的跑进来，“找到证据了！” 第九十七章 洗脑成功！ “找到什么了？” 蔡十三见潘富也在，快速给宋昭传了个眼色，紧接着道：“殿下，官府的人找到了张大人府上的黄管家，只是黄管家不知怎么回事脑子伤着了，整个人痴痴傻傻的，而且还在他身上搜到了一些来往书信，那些书信竟然全是勾结贼匪庄老狗的证据！” 宋昭佯装发怒：“谁勾结山贼！” “是张民！张大人！” 哐当。 潘富吓得撞到了一旁的花架，发出巨大的声响。 勾结山贼的证据，会不会连累到他？ 毕竟当初张民干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手下这些人也是有分到好处的…… 潘富心跳如雷，却不敢多言，只低着头听蔡十三说话。 “还有什么吗！” 蔡十三继续道：“那些书信卑职带来了，另外也找大夫给黄管家看了，说是脑子重伤，治不好了，应该会疯一辈子。” 宋昭接过书信来看，看完后直接扔到地上：“潘大人你看看，这竟然是张民干的好事！勾结山贼，好大的胆子，难怪山贼会想杀他，原来是内讧了！” 潘富胆战心惊的将书信捡起来：“殿下英明，若没有殿下，下官等人不知道何时才能查到真相！” 蔡十三趁热打铁：“潘大人在儋州多时，对这个黄管家可有所了解，他为什么会带着这些书信逃跑呢？” “这个……”潘富眼珠子疯狂转动，他必须赶紧想个合理的解释把这桩案子了结，否则再查下去他也会引火烧身。 “殿下，这个黄管家素日里欺行霸市，不好相与，下官因看不过他的所作所为，所以并不曾亲近，但想来他能将这些书信带走，或许是见到张民被杀害怕导致，他怕官府来查的时候被查出来，连累他自己，就带着证据跑了，没想到处了意外，竟然被脑子给摔坏了！” 潘富越编越顺手，甚至觉得真相肯定就是这样。 “那黄管家没少跟着张民做恶事，如今有此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宋昭颇为赞同的点头：“潘大人所言极是，这么看来，张民是自取灭亡！他勾结山贼，为祸百姓，实在是太可恶了！潘大人，你说对不对？” “是！殿下所言极是！”潘富面露笑意，努力讨好。 “那这件事就交给潘大人去办了，本王本就是要去就藩的，原也只是在儋州歇脚几天而已，遇上了这种事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潘大人处置了。” 潘富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狂喜：“殿下已经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下官不过是做些微末小事，下官定不辜负殿下所托！” “好，好得很啊，潘大人，本王相信以你的本事，将来必定能平步青云，你务必将此事处理好，再悉数上报朝廷，尤其是这些证据，还有张民做的恶事，全部要告知父皇，以父皇之仁厚爱民，定会褒奖潘大人的。” 潘富激动不已：“多谢殿下指点！下官感激涕零！” “好。本王今日便要动身启程了，潘大人，以后再见了。” 宋昭带着蔡十三匆匆离开张府，赵峰临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 “黄管家那事办的很有分寸，本王原本还担心你会杀了他呢。” 赵峰临低垂着脑袋：“其实……其实属下是想杀了他的。” 宋昭一愣：“什么意思？” “是青媚阻拦了属下，只伤了他的脑部。” 蔡十三听的眼睛都睁大了，合着那天青媚姑娘追出来，目的不是追自家殿下，而是绕到外头去截可能跑掉的漏网之鱼去了。 这姑娘的心思，可真厉害啊！ “好好学着吧！”宋昭拍拍蔡十三的肩膀，又道，“复合弓制作的如何了？” 蔡十三还在想刚才那件事，闻言赶紧道：“回殿下，这些十日共制作出十把复合弓！” “还算可以，把这些弓连同从之前得来的兵器，甲胄全部收拾妥当，再挑选出固定人员押送。” “卑职明白！” 有赵峰临在，蔡十三就先一步回去了。 “主人，马匹已经准备好了。”赵峰临凑到他耳边低语。 “不留痕迹？” “不留痕迹。” “好，小峰，你除了做事不喜欢动脑子，以及行为有些莽撞之外，其实还是挺靠谱的。” “？？” “哈哈哈，开个玩笑，走吧，带本王去看看这些马！” 赵峰临弄来的这些马，其实都是儋州城赡养的军马！ 但张民不注重招兵买马，不仅兵器荒废，人员不满编，就连马匹都是随随便便应付了事。 张民出事之后军中人心惶惶，便有人动了歪心思想卖点东西换钱，这十匹马就是被偷卖的。 因为害怕被人发现，所以这些马竟然是被当做驮马卖的，价钱相比战马缩水了几十倍。 当时宋昭并不知道此事，知道后这些马已经被卖，他就让赵峰临乔装打扮，用不同的身份把这些马全部卖回来了。 马匹全部被藏在一处隐蔽的马厩处，虽有些干瘦，但的确是不错的战马。 “慢慢的，本王会让自己强大起来！” “小峰，选一匹你喜欢的来。” 赵峰临略显惊诧：“主人，这些都是好马。” “难道本王还要差的马？让你选就选！往后你还要替本王办事，没有好马怎么能行？” “是！” 赵峰临没有多犹豫，挑选了一匹马出来，十分欢喜的样子。 “小峰，本王交给你一个任务。” “主人请吩咐！” 宋昭脑海里不由得跳出来某个游戏里的英雄专用台词…… “咳，本王想让你组建一个情报网，你能办到吗？” 赵峰临似乎有些惊讶，但他不会拒绝，当即一口应下。 两人看完马后，便返回客栈和柳玉琼他们汇合，等到整装完毕，众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儋州城。 潘富得到消息，倒是带着几个人匆匆来城门口送别。 儋州城外的官道还算宽阔，宋昭正坐在马车里悠闲的逼着眼睛，思索张民死后太子会有什么动作，忽然马车猛地一个刹车。 柳玉琼身子剧烈晃动，目光看向车帘外：“小米，怎么了？” “王妃，外面来了好多人啊！把咱们的路都给堵了！” 宋昭当即面色一凝，和柳玉琼对视一眼。 “殿下！”蔡十三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 “何事？” “殿下，前面来了十几个百姓，说是要跟着殿下！” “什么？跟着我？”宋昭满脸诧异。 “殿下，我们出去看看吧。” 宋昭扶着柳玉琼下马车，放眼望去，果真看到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正站在前方，看见他出来，一个个眼神激动不已。 “你们说要跟着本王？什么意思？” “幽王殿下，我们是芒山附近的百姓，那天您上山剿匪我们都看见了！要不是您把那帮山贼给杀了，以后我们要么是死了，要么就逃了，您可是我们的恩人呐！” “是啊，我们想跟着恩人，报恩啊！” 十几个汉子全部跪在地上，脸上虽有些脏污，但眼睛却都全部发着光，亮晶晶的格外明亮。 柳玉琼心下欢喜不已：“殿下善行，好人有好报，这是上天在奖赏殿下呢。” 宋昭顿时高兴不已：“这么说，你们都想跟着本王建功立业对吗？” 什么是建功立业？ 大字不识几个的庄稼汉子哪里懂这个，他们只知道与其在土里刨食，不如去吃皇粮，这样还能给家里多寄点钱。 而且幽王能剿匪，就说明他人不错，跟着这个主子肯定不差！ 所以他们一群人商量了后就全部跑过来了。 “殿下是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想跟着殿下过好日子，打坏人！”蔡十三以自己的文化水平给他们翻译了一下。 “对对对，我们想跟着殿下过好日子！也想打坏人！” “对，我们都想！” 第九十八章 走山！ 柳玉琼面带笑意，询问道，“殿下要留下他们吗？” “本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追随的，蔡十三，你上去查验一番，如果有合适的就带走，实在不行的就算了。” “是！” 蔡十三当即叫上两个人一起过去，快速查看过后，除了两个患病无力的之外，其他人倒是都还凑合。 “好，那就留下他们！时辰不早了，我们得赶紧赶路，否则找不到住宿的客栈就要露宿了。” 宋昭再次和柳玉琼进了马车里。 “回头到了下个集镇，你帮忙给那些人弄些干净体面的衣裳，跟了本王就是本王的脸面，不能再穿的跟乞丐一样了。” 宋昭靠在车厢上，一边思索自己剿匪的事情要是传到京都，京都城里那些人会怎么想，一边又思考以这种方式招到的兵，水准会不会是太差了点。 柳玉琼将他吩咐的事情放在心里，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 “是李兆丰的信？”宋昭顿时来了精神，拆开来看。 “是昨天晚上送到的，都还没机会拿给殿下看。”柳玉琼解释道。 信上说他和白老三两个人轻装出发，已经到青州地界了，他们在青州买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铺子，可以以此作为联络点。 “青州，他们这么快就到青州了！”宋昭算着距离，大盛和西凉开互市，最有可能开设的城池就是木兰拖，木兰拖距离青州不过一百里，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赶到边境了。 速度比他们快多了。 “拿笔来！” 柳玉琼好奇道：“殿下要写什么？” “当然是让李兆丰找找看做护心甲的材料，上回要是没有这个护心甲，张民还真就得逞了，好东西不嫌多，越多越好！” 宋昭拿过纸笔，洋洋洒洒给李兆丰写了回信，又叮嘱他不能太过显眼，要低调行事。 “将信送回去吧。” 柳玉琼微微颔首，将信交给小米。 车队一直平稳的走在官道上，直到拐到了一处山脚，道路才开始变得颠簸起来。 柳玉琼被颠得胃里翻滚，难受的想吐。 “要不骑马吧？我带着你走的慢些。” 柳玉琼想了想，道：“可以，不过让小米带着我就行了。” “你我夫妻，这哪里需要小米代劳！是吧，娘子！” 柳玉琼身体难受的很，根本没心思像平常一样跟他玩闹，便道：“殿下，让小米带着我吧，真的没事的。” 见她坚持，宋昭连忙喊停，扶着柳玉琼下了马车，稍微休息片刻后让她上了小米的马。 “本王也不坐马车了，牵马来！” 宋昭骑上马没多久，就发现天空开始下细密的小雨。 不过山林之中下着小雨，别有一番滋味。 柳玉琼不愿意坐马车里，小米只好拿了把伞让她撑着。 “殿下，好像有什么异动。”蔡十三不太确定的说道。 宋昭其实也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但是现在他们走在山道上，大概还有一个时辰的路就能出山，而原路返回的话需要两个时辰，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调头，只能继续往前走。 “什么声音？”宋昭忽然听到一些不寻常的声响。 “不，不好！走山了！走山了！”不知道是谁大喊起来，顿时人群便开始慌乱。 就连宋昭胯下的马匹都开始不安，四处乱跑。 宋昭在被摔下来之前，率先从马背上跳下来，下马后便迅速去寻柳玉琼的身影。 “玉琼！” “殿下！”柳玉琼和小米共骑的那匹马受到刺激开始狂奔了！ 青媚距离她们最近，见状毫不犹豫的追上去！ “快！护住王妃！” 一声令下，众人急忙追上柳玉琼。 宋昭也正准备追上去，脚下的地面却开始颤抖起来。 “殿下，这是走山！快逃！” 场面越发混乱，宋昭眼看柳玉琼的马朝反方向跑了，想要追上去，但没追两步便看见自山顶处涌下无数树木泥沙，铺天盖地仿佛整座山都被融化了一般。 竟然是泥石流！ “殿下！”蔡十三一把将宋昭拉住，与此同时韦文忠也过来了。 “小主人，先离开此地！” 韦文忠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王妃那边有青媚在，不会有事，小主人再不走就要被这泥沙埋入地中了！” 人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发疯的马，柳玉琼目前或许是安全了，但是自己这里的确很危险。 轰隆隆。 伴随着无数尖叫声，宋昭等人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开始狂奔。 要是慢了，被这泥沙卷入其中，就只有死路一条！ 轰！ 原本的道路被彻底掩埋，赵峰临一只脚被冲下来的树木勾住，整个人直接失去重心，幸好他反应快，见一旁有块巨石落下，顺势借力才从泥潭中抽身，等站稳脚跟后根本来不及多看一眼，后怕的快速离开。 “殿下，是刚才跟在我们队伍后面的那些人！”蔡十三指着前方，那些人应该是跟他们一样泥石流被冲散掉了，全部狼狈不堪。 “我们下不了山，也不能上山，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韦文忠一直很冷静，他环顾四周后发现斜对面似乎有个山洞。 这个时候山洞显然也不是最安全的，但他们也没得选。 “小主人，随老奴往这边来！” 等到众人躲进山洞中，宋昭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破了，还沾了半身泥。 但一看别人，好吧，全部差不多。 甚至赵峰临就剩下一张脸还算干净了。 与此同时，宋昭才留意到刚才那几个陌生的路人也跟着一道进山洞来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遇上走山的，幸好小姐你没事，要不然奴婢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赎罪！” “好了，这不干你的事情，是我们运气不好。”被搀扶坐下的女子看起来并不害怕，她皱着眉头，更多的是烦恼。 “主人，现在不能出去。”赵峰临见宋昭似乎有出去找人的意思，壮着胆子提醒他。 “知道。”外面的泥石流还在继续，柳玉琼他们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他们处于互相不知生死的程度，最好的办法也只有祈祷对方没事。 就像韦文忠说的那样，有青媚在他能放心些。 但只要一看到被泥石流吞没的道路，他内心还是焦躁起来。 “有外人，切记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蔡十三颔首：“那卑职唤您少爷吧！” “嗯，清点一下人数！” 刚才被冲散的时候，虽然大部分都听从命令去救柳玉琼了，但还是有少部分的人跟着他。 蔡十三清点了人数后，便就地升了火。 山洞常年不见阳光照射，阴冷潮湿，点了火才有些许暖意。 第九十九章 麻烦接二连三！ “可有人受伤？”宋昭站在洞口，叹了一口气，回头看见手下人都挤在一起取火。 “有些受了点轻伤，不过都是擦伤，不严重。” “那就好。”宋昭忧心忡忡，天灾可不是人祸，完全不是人为能掌控的，他们现在在山洞里还安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完全不能预料。 “啊！” “蛇！是蛇！” “什么蛇？哪里有蛇！” “小姐你没事吧？” “快打，蛇在那边！” 山洞里一道蛇影快速穿梭，韦文忠见状快速伸出两指，轻松掐住它的七寸，蛇芯殷红，带着阴寒，让人毛骨悚然。 韦文忠眉头微促，旋即将蛇狠狠往石壁上一扔，蛇当即毙命。 “小姐，你被蛇咬了！” 对方的主家似乎就是那位女子，此刻她的丫鬟满脸焦急，其他人更是慌得不行。 “大夫不在这里，这可怎么办！”丫鬟急得大哭。 “你们谁能治蛇毒，要是治好了，回去之后老爷一定有重赏！” 对方的几个下人面面相觑，显然他们根本没人懂医术。 宋昭走到火堆旁挑拣起一根柴火走过去。 “你想干什么？”丫鬟见对面的陌生男子走过来，连忙呵斥出声，“站住，不许过来！” “碧环。”身后的女子轻轻出声，“人家是想替我看伤。” “还是小姐聪慧，我略懂医术能看看。” “碧环，让开。” 宋昭这才就这微弱的火光看清楚眼前的女子，虽然狼狈，但身上的气质依旧将她衬得贵气。 宋昭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个大美女。 不同于柳玉琼自带御姐范，青媚妩媚妖娆，眼前的人大五官，眉宇间萦绕着英气，整个人有股子张扬自信的味道。 “伤在何处？” “脚腕上，刚才太黑没有看见有蛇出没。” 宋昭用树枝挑开她的裙摆，果然看见一处蛇咬的痕迹。 “应该不是什么剧毒蛇，忠叔，麻烦先将蛇捡来。” 韦文忠颔首，随即捡起地上被自己打死的蛇，软绵绵的一条，捡起来却老长，看的人毛骨悚然的。 对方队伍里有不少女子，看见那些条都吓得花容失色。 宋昭没看蛇，抬手道：“布条。” 丫鬟碧环愣了愣：“这个时候哪来的布条啊……” 撕拉！ 英气女子直接从自己的衣袖上撕下来一块，递给宋昭。 “你跟其他女子倒是有些不同。”宋昭接过布条，在伤口上方用布条勒住，阻止毒液往上流动。 “不要乱动，来个人帮你吸毒。” “你不行吗？” 宋昭一怔：“你叫我？我是个男子。” 他倒是不介意吸毒血，前世也不是没有做过，只是封建社会的女子不是最讲究名誉的吗？ 像他现在这样帮忙包扎已经已经算逾矩了吧？ 但看对方的意思，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男子又如何，难道你要眼睁睁看我去死？” “……” 这女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而且，他怎么有种被牵着走的感觉。 宋昭站起身来：“小峰，你来吸！” 赵峰临毫不犹豫走上前。 “不用！”女子明亮的眼睛瞪了宋昭一眼。 见她快速的将脚缩回，宋昭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碧环，你来！” “是，小姐！” 小丫鬟快速蹲下身来，不一会便将毒血吸出。 “这蛇没有剧毒，只有些许微末小毒，再稍微清理一下就好。” 闻言，碧环连忙吩咐道：“快取些水来给小姐冲洗伤口。” 见他们有条不紊，宋昭这才准备处理蛇肉。 “主人，这种小事交给属下来办便好。” 赵峰临拿出匕首，手脚麻利的将蛇处理干净，绑在细长的木棍上便往火堆旁一插。 “你从前这样吃过？”宋昭好奇问道。 “嗯，吃过，只是没有香料味道不会太好。” 宋昭只是笑笑，在山洞里能有点吃的已经不容易，哪里还敢奢求什么香料。 但话说回来，要是杨大夫在，他药箱里有不少药材，其中必定有能做香料的。 “这位少爷，我家小姐也饿了，不知道可还有其他吃食，我们可以买。” 她们不想吃蛇肉，尤其那还是条有毒的蛇。 宋昭回头看她们一眼，问道：“不知道你们是谁家的人。” 碧环犹豫的看向自家小姐。 “家父姓钟，我此次出门是为赴亲人寿辰之约，不曾想回去路上会遇到走山，这位公子若能出手相帮，我钟家定会深谢公子！”钟小姐面带笑意，语气温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昭感觉她整个人在发光。 “不对！”宋昭发现他们头顶处的石壁竟然破开了一个洞，隐约能看到外面有泥石流经过，光就是从那里下来，“快离开那里！” “什么？”钟宜屏微微一怔，旋即她也察觉到什么动静，快速拉起丫鬟离开原位，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她躲开。 下一秒，一块巨石从石壁上滚落下来。 赵峰临和蔡十三同一时间反应过来，二人快速冲向巨石。 蔡十三抽出大刀正要砍下去，就见赵峰临已经一脚踢中那块巨石，巨石被打偏，同时裂开一小半，蔡十三立刻用刀砍下，刺啦啦擦出一片火花。 那巨石轰隆一声卡在角落里，簌簌掉下一片尘土，最终归于平静。 看着那块突如其来的巨石，山洞中人皆心有余悸。 从发生泥石流到躲进山洞，又遇上毒蛇，还没消停多久竟然又有石头滚下来，现在山洞上方出现一个大洞，也不知道还能在这里躲多久。 “看样子我们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宋昭的心往下又沉了沉，他担心柳玉琼那边情况比自己要糟糕。 “少爷，现在外面情况不明，要不先让属下出去看看外面是否有路？”蔡十三走上前来道。 “也好，你带两个人先去查看，不要走远，若有危险立刻回来。” “是！”蔡十三带着两个人往外寻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蔡十三带着人回来，却见其中一人受了伤，是被扶着进来的。 “少爷，我们的人被从山上滚落下来的树砸到了，没什么大事，就是腿好像断了？” 宋昭皱眉：“这叫没什么大事？” “额，这不是没出人命吗。” “出人命就来不及了。”宋昭指着身后位置，“去那里坐下，再找几块木棍或者木板来，还有绳子，先替他把腿固定起来，等出去了再让杨大夫接骨。” 蔡十三将人放下后才道：“少爷，出山的路全部被堵了，天色渐黑，我们想出去最快也要等到天亮才行。” 刚才他们就是因为想找路，结果没注意到滚下来的树木才出的事，要是这么多人再一起出去，只怕遇到的麻烦会更多。 第一百章 大难不死！ 山洞里没有多少干柴火，没多久众人就开始犯愁了。 “大家都凑的近点，只要等到天亮我们就能出去了！” “除了伤员以外，所有人轮流守夜，一旦发生情况必须立刻叫醒其他人！” “是！” 众人齐齐领命。 他们都是男子，倒也不觉得有多难挨。 但钟家那边就没这么好受了，钟宜屏这次出来带了不少人，除了护卫之外都是女子，为的就是照顾她日常起居，现在这些女子受了惊吓又没有吃食，一个个都害怕极了。 “小姐，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碧环担忧不已，“奴婢不想死。” “不会的，明日一早我们一定能出去。” “可是小姐，外面的路都没了，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够了碧环，不要再说这些丧气话。”钟宜屏耐着性子哄了会，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呵斥她。 在关键时刻动还说摇军心的话，换做以前她一定会重重责罚。 也就是现在…… “小姐，奴婢错了。”碧环连忙低头认错，“奴婢有些饿了，小姐你也一定饿了吧？” 钟宜屏微微叹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山洞里根本没有吃食，唯一的一条毒蛇也早就被瓜分完了。 最后她将目光落到宋昭身上。 宋昭此刻正靠在角落闭目养神，泥石流不会一直发生，只要天亮了，他就立马动身找出去的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昭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骼都在发出尖叫。 难受，实在是太难受了。 这具身体虽然在皇宫里没怎么过好过，但到底也没在野外这样睡过。 宋昭艰难的睁开眼，活动了下筋骨，看见右手边的蔡十三正精神奕奕的样子，仿佛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十三，你不休息？” “殿下。”蔡十三小心翼翼看了眼周围的人，好在山洞里的人接连受到惊吓，基本都沉沉睡过去了，“卑职刚刚休息过的。” “那就好。”宋昭起身走到洞口，蔡十三赶紧跟上来。 “殿下，您不再休息？” “不用了。也不知道玉琼他们怎么样了。” “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已经在安全的地方等着殿下回去团聚呢！” 宋昭拍拍他的肩膀：“但愿如此。” 人在倒霉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难挨，一分一秒仿佛被拉长了十倍，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终于看见了天色擦亮的痕迹。 “去把人都叫起来，我们要找出去的路了。” 经过一夜，外面的动静已经全部消失。 没有虫鸣，也没有鸟叫，天地间的生灵好像都消失了一般。 这种极致的静谧反而更让人害怕，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总让人内心不安。 钟宜屏也起来了，带着自己的人跟上他们。 宋昭并未打算丢下他们，甚至还吩咐蔡十三多照看他们一些。 “小姐，这为公子是个好人。”碧环心里有些雀跃，她觉得自己从未见过长得如此俊俏的公子，心跳的都有些快了。 “你这丫头眼皮子太浅，就因为昨日人家帮了忙，你就瞧上人家了？” “小姐，奴婢没有，奴婢只是觉得这公子丰神俊朗，又临危不惧，比那些只会说好听话，但是实际上连诗都不会做一首的公子哥要强得多！” “你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正走着路，前面赵峰临被宋昭吩咐了几句，便朝钟宜屏走过来。 “钟小姐，我家主人问你们是否需要休息。” “多谢你家公子了，我们还好，可以走。” 赵峰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女眷们，一个两个面露疲惫之色，但却没一个人喊累。 赵峰临点点头，随后便折返到宋昭身边。 “主人。”他朝宋昭摇了摇头。 宋昭低声道：“看样子他们的来历的确不简单，要是换做一般女人，早就走不动了。” “主人，需要属下去查查吗？” “不用。” 本来也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灾祸才凑在一起的，没必要多此一举去查对方身份。 山上的路已经被完全掩埋，想要走出去十分艰难，就连宋昭走的时间长了，也觉得脚底生疼。 一连走了两个时辰，终于有人不行了。 “原地休息！十三，你带人去找找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小峰，找柴火烧火。” 众人这才坐下来休息，宋昭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 “忠叔，我们走的方向对吗？” 韦文忠想了想，道：“我们是按照太阳落下的方向走的，应该不会有错。” 进山的时候他们就是往西边走的，往西走比往东走能更快出山。 “救命……救命啊……” 虚弱的呼喊声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韦文忠站起身：“主人，老奴去看看。” “好！”宋昭颔首，见韦文忠去了左手边，他连忙往右边去找。 那呼喊声太虚弱了，他们甚至无法精准判断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 “救命，救命……我的腿断了。” “这边，在这边！”宋昭看见下方大概十几米的地方有一个挂在树上，整个人像块布似的无力下坠。 “救我！快救救我……” 韦文忠正好折返回来，见状拿来一根绳子丢给赵峰临。 赵峰临二话不说绑在腰上，接着毫不犹豫跳下去。 宋昭和韦文忠拉住绳子另一头，等到赵峰临抓到人，二人齐心协力将他们拉了上来。 宋昭狼狈的甩了甩手里的泥浆，却是笑了起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都是有福的人！哈哈哈，小峰，给他看下伤。” 那人死里逃生，又哭又笑的，直到赵峰临碰到他伤处直接把他疼晕过去才安静下来。 蔡十三他们也找到了一些吃食，不过都是野果子，有些酸，但也有点甜，勉强可以充饥果腹。 “殿下，好多人都渴得不行，身上水袋里的水都喝光了。” 蔡十三忧心忡忡的走过来，“卑职刚才倒是看见了水源，只是那些水现在全部都脏得不行，也不知道能不能喝。” 他怕喝了脏水生病的人更多，到时候就真走不出去了。 “脏水自然不能喝，但稍微过滤处理一下，再烧开了就能喝！只是现在我们带的东西都不在，连锅都没有……”宋昭思来想去，这山上都是泉水，再脏也脏不到哪里去，稍微再处理一下喝一口不是问题。 “十三，你去弄水来。” “是！” 宋昭也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后目光锁定在一株树木上，走上前摘下它的叶子。 宋昭摘了一把，就地找了两块石头，然后将树叶放在一块石头上，用另外一块开始砸树叶。 哐当，哐当，哐当。 众人不解的看着他的动作。 蔡十三带了三个水袋回来，宋昭打开一看，里面的水果然浑浊。 “再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们就要出发了。” 宋昭说完，将方才捣烂的树叶往水袋里丢，然后放在一旁静置。 接着用同样的手法处理剩下的两个水袋。 第一百零一章 虚惊一场！ “小姐，你说这是在干什么啊？” “应当是处理脏水的一种手段。” 碧环微微惊讶：“小姐，连你以前在军中也没见过吗？” 钟宜屏有些无奈：“军中虽比不上王府，但也没到要喝脏水的地步，没见过不是很正常。” “哦……是奴婢问错了。”碧环不好意思的缩缩脖子，“小姐，奴婢好渴啊，早知道前几日在柳家庄的时候多带点水出来了。” 钟宜屏微微叹气。 她也没想到不过几日的功夫，自己竟然会遇到这种事。 “走吧，我带你过去。”钟宜屏站起身，朝着宋昭他们那里走过去。 “钟小姐有事？”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宋昭坦然道：“我姓宋。” 蔡十三听得下意识紧张了一下。 旋即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好紧张的，又放松下来。 “宋公子，刚才我看见你往这水袋里放了打烂的树叶，这是做什么？” “用来帮助沉淀，让水能干净点。” “树叶竟然还有如此作用？真是闻所未闻。”钟宜屏很是感慨，“宋公子见多识广，实在佩服。” “也不算见多识广，只是在书上看见过，而且也不是什么树叶都有这个作用的，我方才用的是木棉，当然其他的也可以，但是这里没有。” 钟宜屏一副受教了的神情，又道：“那为何不喝？” “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喝，钟小姐要是放心的话，待会分给小姐一些。” “多谢宋公子。” 钟宜屏就地坐下来，道：“宋公子是从何处来的？” “从来处来的。” 钟宜屏英气的小脸表情明显一滞。 “钟小姐呢？” “我从柳家庄来。” “这样啊。”对方这么坦诚，倒是显得自己很不大方。 不过这柳家庄在哪里？ 两人没话说了，就这么干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就过了，宋昭打开水来看，发现脏污的部分果然沉淀在底部，便拿起水来喝。 “主人！”赵峰临吓得不轻，却见宋昭已经喝完了，“这水……” “味道是有些酸涩，但是是树叶的味道，没什么问题，能喝，你们去分了！”宋昭擦擦嘴角的水渍，干渴的感觉得到明显缓解。 “钟小姐，这袋水给你。”宋昭拿起一个水袋，递给她。 “多谢公子！” 钟宜屏拿着水袋走远，好奇的打开看。 “呀，小姐，还真的变干净了呢，小姐快喝吧。” 钟宜屏少少喝了点，就分给其他人了。 等到休息完毕，众人再次上路。 这一路走着宋昭都在寻找柳玉琼他们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一路他救了不少无辜受难的百姓，但自己人却一个都没见着。 蔡十三粗略统计下来，他们救出来的百姓有四十五人，基本都受了伤，除此以外还挖出不少尸首。 一开始尸首不多，宋昭让人背着将人带出去。 但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具尸体了。 而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带着这些遇难者的尸体，对他们来说只是累赘。 但宋昭不愿意留他们在这里。 “来，我也来背！”宋昭想将一具尸体接过来，蔡十三惶恐的往后退。 “干什么？怕我背不动？” “不，这……这尸体，卑职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宋昭苦笑了一声，“他也不过是别人日思夜想却再也见不到的亲人罢了！” 蔡十三怔忪片刻，猛然想起了当初一起征战沙场的朋友们。 宋昭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将人背在自己背上，回过头看向他们：“大家再咬牙撑一撑，只要我们走出这片山，便安全了，到时候热菜热饭都有，也能好好休息！” 看着宋昭走在前面的背影，蔡十三等人俱都眼眶泛红。 连殿下都不累，他们又怎么能喊累！ “走！”蔡十三大喝道。 宋昭有种感觉，他们应该马上就能走出这座山了。 因为越往西边走，他们遇见的受难者也越多，他们一路走，一路救，直到…… “殿下！” “快！殿下在那边！” 宋昭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仔细一看，竟然是小米。 小米脸上有脏污，她带着十几个人正朝他们快速跑来。 “殿下！太好了，你们都没事，王妃可是急坏了呢！”小米甚至来不及擦眼泪，“殿下，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为你哭。” “……你能不能别刚见面就说这么让人尴尬的话。”宋昭又好气又好笑，“玉琼呢，她有没有事？” 小米连忙把眼泪擦掉，一边让人把宋昭背上的尸首接过去，一边道，“王妃没事，当时马受了惊，我就带着王妃跑的老远，后来青媚姑娘追上来控制住了马，我们都没事，只是等我们想回来的时候发现山路已经全部被堵，我们花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才把路清理出来！然后马上就来找你们了。” “那就好。”宋昭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来，旋即道，“走！带我去你们落脚的地方！” 此时的云尼庵中，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山中一场天灾，冲垮了山脚一个村庄，使得不少百姓都受了伤，庵中接收了很多百姓，烧水的炉子已经一个晚上没有停歇。 柳玉琼也在帮忙，但她时不时会朝门口去看，心中担忧不已。 “王妃，您先歇息会吧。”庵中主持名号惠元师太，就是她收留了柳玉琼一行人，又大开方便之门让百姓在此休息养伤。 “师太，你说殿下他们会平安吗？” “菩萨会保佑所有人的。” 柳玉琼苦涩一笑，点了点头。 青媚端着茶水过来，扶着柳玉琼坐下：“王妃别担心，殿下不会有事的。” 小米风风火火跑进来：“王妃，殿下回来了！” 柳玉琼晃了一下神，随即面露喜色，当看见宋昭完好无损的从门外进来时，她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我没事，命大！”宋昭拍拍她微微耸动的背后，安抚道。 “殿下无事就好，整整一夜实在令人担忧。” 柳玉琼发现自己的眼镜被泪水打湿，看不清楚了，但这个时候拿下来擦好像又很奇怪。 宋昭顺手将她眼镜摘来，笑道：“又饿又渴，大家都累坏了，有吃的吗？” “有！有吃的！”柳玉琼顾不上眼镜，赶紧叫人去帮忙，自己则亲自去厨房弄吃的给他。 宋昭才刚坐下来，眼前便罩下一片阴影。 抬起头发现是钟宜屏。 “原来是幽王殿下，失敬。” “……” “怎么？殿下是不好意思吗？” 宋昭回过神来，呵呵一声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本王又没说谎。” 钟宜屏想了想，竟然点头：“也是，是我没有猜到而已，对吧。” 话音落下，青媚忽然走过来，一脸不善的看钟宜屏。 “青媚，你在干什么？”宋昭不解。 “奴只是觉得，王妃现在不在，奴有责任替王妃看着殿下，不让其他的小妖精靠近您呢。” “什么小妖精？你说谁！”钟宜屏十分不悦。 “说谁心里有数，这里这么多人呢，你怎么老跟我们家殿下说话？” “本小姐和谁说话，轮不到你来管。” 眼见两人说话态度越来越不客气，宋昭觉得太奇怪了。 从见到钟宜屏开始，她给他的感觉就是长得很英气，但为人很温和，是很标准的大家闺秀。 可刚才那一句呵斥让他十分意外。 语气凌厉，姿态傲然，跟昨天接触的感觉完全像是两个人。 第一百零二章 赏赐？警告！ 二人正在争吵，却发现宋昭不见了。 青媚反应倒是很快，对着钟宜屏就是一个白眼：“我呀，要去找主人了，不跟你浪费唇舌。” 眼见青媚扭着腰肢，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钟宜屏硬是被气笑了。 宋昭溜到厨房来，顺手将眼镜给柳玉琼戴上。 “殿下，你怎么来厨房了。” “看娘子做东西给我吃。”他才不会说自己是被女人吵过来的。 “……殿下，这里还有外人呢。”柳玉琼脸红的飞快，躲闪着其他小尼姑，连话说声音都变得低低的，生怕被人听到。 “这有什么，你本来就是……呜。” 宋昭嘴里被塞了个馒头。 柳玉琼瞪他：“殿下先吃这个吧。” “……” 太害羞了也不好啊。 回头得大胆点调戏，让她多习惯，习惯。 宋昭拿下嘴里的馒头，笑呵呵的吃起来。 …… 盛京，皇宫之中。 众大臣有序站立着，上首景帝正面色严肃的听关于儋州张民勾结山贼一案。 景帝的脸色越来越差，就好像一滴水掉进了染缸里，黑的更透了。 “大胆！” “简直无法无天！” 景帝怒极：“我大盛朝竟然有如此荒唐之事！身为朝廷官员，居然勾结山贼，最后还因为内讧被山贼给杀了！好，好个张民！被山贼杀了算便宜他了！要是换做朕，朕一定将他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景帝雷霆之怒，大殿内所有人都吓得屏住呼吸。 尤其是太子，自从宋昭走后，他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结果现在张民一死…… 他晚上睡觉都怕景帝会查到自己头上来！ “陛下！”陈培礼面无惧色的站出来，“此次官匪勾结实在骇人听闻，此事一出定会让天下百姓议论不止，影响何其恶劣！不过幸好幽王殿下及时剿匪，臣以为幽王殿下此举不仅为百姓除害，更为朝廷清誉正名，陛下应该褒奖他！” 满朝上下，也就只有陈培礼愿意主动站出来为宋昭说句话。 景帝并不急着答应，他环视一周，想看看还有谁要站出来。 但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第二个人。 景帝不由一声冷笑：“一个个的，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幽王这次的差事办的好，办的极好！否则朕还真不知道朕的这些个大臣平时都在干些什么！一个个尸位素餐！儋州离京都很远吗？远到你们已经看不到了吗！竟然要幽王去剿匪！” “传朕旨意，幽王剿匪有功，朕心甚慰，特嘉奖幽王重甲三十，黄金千两，不日送往封地！” 重甲！ 太子等人在听到这两个字时，耳朵旁好像有雷炸开！ 重甲是什么？ 那是重骑兵所用，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没有一支军队能在缺少重骑兵的情况下，还能取得胜利！ 在战场上，十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成功的战术指挥下，蔡有可能杀死一名重骑兵！ 重骑兵就是战场上的王！ 太子只要一想到这背后代表的含义，就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五皇子忽然站了出来：“父皇，黄金千两也就罢了，这重甲就没必要了吧？” 徐录一看他说这话就头大。 趁着景帝还没发火之前赶紧帮着圆回来：“陛下，五皇子的意思是，幽州虽然是边境之城，但幽王殿下一没有领兵，二幽州不算要塞之地，赏赐重骑兵似乎有些不太适用，倒是可以换成其他幽王殿下能用得上的，这样比较好。” “老五，你是这个意思吗？”景帝语气不善，明摆着没信。 五皇子也不傻，知道自己刚才莽撞了，连忙道：“儿臣就是这个意思！父皇，儿臣刚刚得父皇允准可以上朝议事，一时紧张所以没说清楚，让父皇误会了！” 景帝脸色这才好看些，但他没有要收回旨意的意思。 给宋昭的赏，就是他给底下这帮人的警告！ 他可以允许他们争权夺势，但是不允许他们以消耗大盛国力为代价！ “此事即刻去办！不容有失！” “退朝！” 景帝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干大臣面面相觑。 东宫。 太子焦急的拉着郭太师：“外公，父皇不会查到什么吧？万一他知道张民是我的人，那他会不会把我废了？” “太子殿下莫要如此想，储君是国本，不会如此轻易就废除！我已经让人去清除痕迹，就算陛下派人去查，也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太子放心。” 太子点点头，但他还是很不安：“父皇居然赏了宋昭重骑兵，他难道不想宋昭死了吗……” “皇上不过是借着宋昭警告所有人而已，被捧得越高，才会摔得越狠！” 太子缓缓看向郭太师，似乎是听进去了，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对，父皇根本不在乎他，要是在乎，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捧这么高。” 郭太师却道：“我们几次三番出手都没能杀了他，如此滑不留手实在让人胆颤，不杀了他，老夫只怕睡不了踏实觉！” “外公，既然我们的人杀不了他，不如换个办法！” “太子有何良策？” 两人声音逐渐压低，只有彼此才能听清楚。 …… 宋昭还是第一次吃到柳玉琼做的面条，虽说不上劲道，但口感还是不错的。 “这云尼庵里怎么有这么多孩子？”宋昭一边嗦面条，一边好奇的张望。 “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就在了，师太倒是和我说过，说这些孩子是前段时间来的，见他们四处乞讨实在太可怜，师太就让他们住下了，平时帮忙打扫，勉强给他们一口饱饭罢了。” 宋昭点点头，由衷感慨：“师太是个好人。” 这可不是好人卡，而是实实在在的好人标杆。 云尼庵不大，一眼就望到头了，庵里出家的师太们也只有十来个人，在收留十几个小乞丐之后，现在又收留了他们一行人，以及受伤的百姓，几乎把整个云尼庵都塞满了。 “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大夫和药材，回头我让十三去附近的镇子上看看，另外再买些粮食，布匹过来，你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交代十三一起也买了。” 柳玉琼微微颔首：“殿下仁厚，我想他们都会感激殿下的。” “我又不求这个，待会我会再带人去山里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能救一个是一个。”宋昭将最后一口面条吃完，忽然想起来钟宜屏。 “对了，刚才跟我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个钟小姐，我总觉得对方身份不简单，现在这个时候得多留神点。” 钟小姐…… 柳玉琼点点头：“夫君说的有理。” “嗯，那我……你叫我什么？” 宋昭惊喜万分的看着她。 柳玉琼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瞬间面红耳赤：“我……我去找小米了。” “哎！” 眼见她跑远了，宋昭一拍大腿。 后悔！ 刚才应该趁热打铁亲一口啊！ 第一百零三章 竟人？ 云尼庵此刻略显混乱，但忙乱中那十几个孩子却格外扎眼。 “忠叔，你找我有事？”宋昭从他脸上看出来欲言又止的犹疑，便道，“怎么了？” 韦文忠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怎么说：“老奴有个疑惑，但是却不好确定，主人不如跟老奴走一趟吧。” 宋昭放下手中碗筷，神色逐渐凝重：“好。” 两人走到云尼庵后院中，后院里收留了受伤的百姓。 “小主人，老奴询问过庵中的师太，她们说这些孩子并不是受灾后来的，而是前段时间在附近流浪，她们看着可怜收留下来的。” 宋昭点头：“不错，是这样，忠叔觉得他们不同寻常吗？” “他们手中有薄茧，那是常年练功留下的。他们神色淡漠，也全然不似寻常孩童那般天真烂漫，老奴怀疑……” “怀疑什么？”宋昭目光落在那些帮忙处理伤口的孩子身上，他们手脚麻利，话也不多，看起来跟一般的孩子完全不一样。 韦文忠没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去，等到回来时，他手上竟然拿了一把弓。 “忠叔，你要干什么？”宋昭眼睛蓦的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箭头瞄准其中一个孩子，嗖的一声飞向他。 宋昭大惊，正想出手相救却发现那孩子身形敏捷，在察觉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快速做出反应。 “身手竟然这么好？”宋昭正疑惑着，那已经躲开弓箭的孩子却开始反击了。 那招招凌厉的攻势，如同一只雄鹰快速扑向韦文忠。 最令宋昭惊奇的是，只要那一个人开始动手，其他的人也会加入到战斗中。 最后的结果竟然是韦文忠一个人对付十几个孩子！ “住手！”韦文忠一声大喝，“主人在此，尔等竟人胆敢大逆不道！” 在韦文忠喊出这句话后，原本面无表情的人纷纷出现了巨大的惊诧，他们也在这一时刻齐齐停手。 韦文忠快速来到宋昭身边，道：“小主人，跟老奴来！” “你们也来！” 对方等人面面相觑，但还是跟了上去。 后山僻静处。 这里连只鸟都没有，安静的可怕。 “忠叔，这些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韦文忠道：“他们是竟人。” “什么是竟人？”宋昭一头雾水。 “小主人还记得老奴为何迟迟不回宫吗？老奴曾说过的，当时是为了应对门下中人的叛变，老奴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叛徒全部杀了！” 宋昭其实对先皇后留下的这个组织了解不算太多，一是如果这些人真的有力挽狂澜的作用，那当初周家和先皇后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二，是因为这些人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能站在光明中的军队！ 所以对于那组织里的事情，他没有过问太多，一直抱着等遇上了再说的摆烂心态。 “你的意思是，这些孩子也是……” 韦文忠忽然喝道：“身为丽竟门人，你们竟然私自出逃！按照门规，当处死！” 那十几个孩子顿时大惊失色。 “你们究竟是谁？”为首的孩子看起来年纪稍大，尽管他努力维持不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害怕，但宋昭还是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丽竟门，皇后留下的人手不仅仅有像青媚，赵峰临这样的死士，竟然还有孩子？ “大胆！小主人在此，你竟敢犯上！还不跪下！”韦文忠再次怒喝。 与此同时他拿出一块白玉雕琢的令牌，上面雕画着一只翱翔九天的神鸟，栩栩如生。 “门主令牌你们不会不认识吧？” “拜见主人！”十几个人纷纷跪地，声音里带着急不可查的雀跃。 宋昭皱着眉头看这些孩子，接过韦文忠递过来的令牌，道：“丽竟门，那竟人是什么？” “竟人是门中特意挑选出来的孩子，他们自幼孤苦被选入门中教养，将来受主人调遣，生死无论，只为完成任务！” “那不就是新一批的死士？” 韦文忠微微摇头：“是，但也不全是，相比死士他们的训练会更艰难，因为他们是不被允许有情感的，活着的目标就是为了完成任务。” “我明白了。” 宋昭看向那些孩子们，他们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但一个个面无表情，冷漠至极，训练他们的人不是为了让他们有更好的能力，而是为了让他们变成一台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这让他看了心里多少不舒服。 “你们都起来。” 话音落下，众人齐刷刷站起身来，但却都微低着头，所有人都一个表情。 “忠叔，母后终究已经不在了，所以我想这些孩子也没有必要跟以前一样活着。” “小主人想要他们如何便如何，老奴没有二话。” 宋昭笑了笑：“慢慢来吧。”他看向那些孩子们，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最大的那个孩子道：“回主人。我们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那好，我给你们取名字，不过你们人太多了，我得花点时间好好想想，到时候你们挑个喜欢的名字。” 挑？ 主人要给他们取名字，还要让他们自己挑吗？ 孩子们面面相觑，眼底满是惊讶。 但他们不懂得拒绝，只知道主人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多谢主人！” “你们也不用叫我主人，太惹眼了，还是叫我殿下吧。” 宋昭又对韦文忠道，“忠叔，还要劳烦你去跟惠元师太说一声，要不然我们不好把这些孩子一起带走。” “主人放心，老奴会和师太说好的。” 宋昭点点头，道：“现在庵里受伤的人很多，你们就跟之前一样继续帮忙。” “是！” 眼看那些孩子们回到庵中，宋昭也跟着一道回去。 蔡十三他们从附近的镇子上运了不少物资过来，终于把药材不足的问题解决了。 “殿下，你是说那些孩子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啊？”蔡十三惊讶不已。 “嗯。你不觉得他们骨骼惊奇，将来必成大器吗？” “……殿下，您真有眼光！” 宋昭哈哈一声大笑，将写了名字的纸放到一旁，道：“把小峰给我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蔡十三赶紧出去叫了赵峰临进来。 “小峰，钟家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赵峰临低声道：“主人，属下怀疑他们是钟道槐将军的后人。” 第一百零四章 刺杀！ “钟道槐？你是说，那个钟小姐就是太子马上要娶的太子妃？！” 赵峰临摇头：“属下不知太子妃之事！” 宋昭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可能是钟将军之女的？” “属下打探的时候，听钟家一个下人说起他们来自……” “殿下！殿下不好了！出事了！”乔大虎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外面，外面失火了！好大的火！” “什么？！”宋昭一听失火，连忙跑出去。 却见云尼庵后院正冒起熊熊火光，浓烟滚滚向天际而去，众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怎么会着火的！快去救火！” 乔大虎连忙道：“已经在救火了，但是这里水不够，水在山下，我们必须要一担一担挑上来才能灭火！但这哪里够啊！” “不够也去挑！要是任由这火烧起来，还不把整个云尼庵都烧成灰！” “是！卑职这就去挑水！” “等等！”宋昭连忙喊住他，“你别去挑水，你负责转移伤员，小峰，你去找王妃，千万别让王妃伤着。” “是！” 宋昭也没干坐着，在这个时候起火无意是雪上加霜，没有药材能买，没有大夫能找，这房子要烧没了，他也不能一天之内变出来啊！ 云尼庵这个地方又十分偏僻，如果被烧没了，这么多人转移安置也是个大问题！ 所以这火，必须想办法灭了！ 但是水不够，又怎么灭火呢？ “辟火圈，得弄个辟火圈出来，至少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对，得赶紧……” 忽然眼前一闪而过几道黑影，宋昭脚步猛地止住。 直觉告诉他，危险正在逼近！ “噗！” 一道暗器擦着宋昭的脸颊刺过，要不是他反应快，此刻那暗器就已经扎在他的眉心上！ 有人想他死！ “谁！”青媚一声娇喝，快速赶过来，正好看到那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逃窜。 “主人无事吧？” 宋昭摇头：“不要紧，想杀我还没那么容易！” 青媚眼底眸色一沉：“奴去杀了他！” “哎，青媚！” 宋昭根本没来得及叫住她，她就追上去了。 “这妞脾气怎么这么爆，这个时候抓什么人啊！”宋昭无语，正打算继续离开，脚步忽然止住。 “幽王殿下，你身边的人都不在了吧？” 一个蒙着脸的双开门壮汉手持一把狼牙锤，正笑眯着眼前，站在他的身后。 宋昭回过头去，却发现对方有三个人。 而此时外面隐约传来打斗声，似乎是有另外一队人。 “你们这是声东击西，放火烧房子，又把我身边的人都调走，为的就是杀我？” “幽王殿下好聪明，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我们的计策！”双开门大高个啧啧称奇，“不愧是皇子啊，就算是个蠢的也比一般人聪明。” 那三人快速成对角之势将他包围在中间，宋昭如果想跑，就只能从头顶上。 这三个人的武力值应该不弱，而且他们身上有以前刺客身上没有的气息。 那是一种江湖草莽气，具备攻击性但却没有那么阴冷狠毒，完全是一种以力量为王的强势姿态。 宋昭能断定，这三个人，应该是江湖上的高手。 “让本王猜猜是谁派你们来的。” “太子嘛？” 宋昭观察他们的反应，但是很可惜，他们连多余的眼神变化都没有。 “难道是我那位五哥？” “哦，看来你们是不会让我猜出来的。” “我说你就别拖延时间了，管你猜谁，我们既然接了这个差事自然不会露出马脚，幽王殿下，你的死期到了！” “上！” 三人身形如鬼魅，瞬间近身。 宋昭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出掌，快速击中其中一人，撕开一个口子后快速后撤。 但很快另外一个人就绕到他身后，掌风如涛，轻巧而凌厉，以排山倒海之势迅速逼近宋昭。 宋昭身形一晃，刚躲开，一个狼牙棒又虎虎生风朝他面门打来。 哐！ 狼牙棒打在身后的石壁之上，瞬间飞溅起无数碎石！ “幽王殿下好身手，只是可惜了，你不是我们三人的对手！还是束手就擒趁早等死吧！” “本王的命可没那么好拿！”宋昭一声大喝，稳健的朝右侧抓去，如同一道水龙快速缠上对方的脖子，但他刚想下手，腰上传来一道奇大的力气，好像要将他的骨头硬生生折断！ 宋昭不得不松手应对，但他刚松手，一套刚猛的拳法朝他而来。 这三个武林人士配合默契，武艺精湛，宋昭第一次有手忙脚乱的感觉。 “嚯！吃我一拳！” 其中一个擅长拳法，挥舞着沉重的拳头朝宋昭发起攻击，宋昭灵巧一躲，紧接着迅速腾空而起，屈膝后以凌厉的姿态直扑对方胸膛，对方被击中要害，蹬蹬蹬往后退了熟步。 “咳咳咳！这什么招数，还真是古怪的很啊！” 宋昭呵呵一声：“你们没见过的东西还多着呢！” “少跟他废话，时间不多，快杀了他！” 宋昭见状暗道不好，三个人联手他根本没办法解决！ 但……谁说他只是一个人的！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十几个孩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了出来。 那三个江湖高手齐齐一怔。 宋昭身边的人他们不都想办法引走了吗？ 这些孩子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还指望这些小子能护住他吗？ 当真可笑！ “主人，您无事吧？”最大的孩子手中还拿着一个脸盆，显然他刚才也在参与救火。 “无事，拿下这三人！” “是！” 宋昭往后退了几步，正好赵峰临和蔡十三也赶了过来。 “殿下，怎么会有杀手？”蔡十三瞪圆了眼睛。 他负责殿下安全问题，结果竟然有人混进来行刺！ “小峰，留活口。” “是！” 有赵峰临加入，局面变得更明朗。 对方没想到宋昭身边的人会反应的这么快。 但他们更懊悔没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杀了宋昭，现在他们想完成任务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但，世上本就没那么多机会。 “拿弓来！” 蔡十三连忙送上弓箭。 搭箭，弯弓，箭矢飞快射出，将其中一个试图逃跑的蒙面大汉精准射中！ 赵峰临顺势就是一脚，将那人踢的口吐鲜血，血流不止！ “主人！三人均已拿下！” 宋昭看向他们，点点头：“做的很好。” “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若老实交代，本王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答应了不会泄露，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说！”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少啰嗦！” “对，我还能怕死不成！你少吓唬我！” 宋昭不由冷笑：“嘴倒是够硬，本王敬你们是条好汉！” “既然如此，蔡十三，拿刀来！” 宋昭手持大刀，面色阴沉：“本王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三人沉默以对。 “好，本王就成全你们！” 话音落下的同时，雪白的刀刃沾上滚烫的血迹，一颗颗滚落在地。 三个人瞬间没了气息。 “殿下，就这么杀了他们，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蔡十三觉得再问一问，说不定能问出什么东西来，再不济这三人功夫不错，要是策反了为自己所用也不错。 宋昭猜到他在想什么，将大刀丢还给他：“不能为我所用之人，再有能耐也是枉然！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不杀难道留着他们以后继续来杀我？” “殿下教训的是，卑职记住了。” “此次起火定有内情，去盯着所有人，若有行为鬼祟之人，立马抓到本王面前！” 第一百零五章 说漏了！ 柳玉琼在小米的保护下匆匆赶过来。 “殿下，听说有刺客刺杀你？你可有受伤？” “我没事，你呢？” “王妃不小心扭脚了呢！”小米跳出来一脸急色，“杨大夫人呢，快来看看呀！” 柳玉琼没好气的拍她：“没事，就是走得快不小心扭一下，你别叫，杨大夫在忙呢，我这算什么大事。” 宋昭按住她，让她坐下，亲自脱下她的鞋看脚：“没伤到筋骨，你就坐着好好休息吧，十三他们已经在灭火了，应该没事了。” “嗯，殿下，刚才是什么人刺杀你？” “无非就是太子和五皇子，又或者是我那位好父皇，其实真要去深究是谁也没太大的意义，想我死的人太多了，无所谓。”宋昭一脸淡然的样子，这也是他刚才灭口毫无负担的原因。 “此次起火有些古怪，一着火，殿下这边就遇刺了，我想应该是有内鬼配合。”柳玉琼眉宇紧锁着，她以为手下那些人她都查清楚了，但没想到竟然还有纰漏。 “我也是这么想的，肯定是有人里应外合，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胆子！” “走！快走！”蔡十三拎着一个人疾步过来。 “殿下，这个人鬼鬼祟祟的要往外跑，卑职一看就知道不对劲，马上让人把他抓起来了！” “他是什么人了？”宋昭问道。 蔡十三拱手道：“就是在我们赶路的时候，拦着路要跟我们走的那个庄稼汉子，没想到居然是个贼人！” “别杀我，殿下别杀我，我是被他们骗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蔡十三气的一脚将那人踢翻在地：“殿下，就是他放得火，您看，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打火石！” “先看押起来。” “是！” 约莫一盏茶后，大火终于全部熄灭。 云尼庵后院受损严重，几乎被烧光了。 这里原先就是救治重伤百姓的地方，大火一起，好几个人都没能跑掉，竟然被生生烧死在大火之中。 天色已经暗了。 云尼庵中点起了火把，将天空都照的亮堂堂的。 蔡十三将罪魁祸首捆成粽子模样，扔到众人面前。 此刻众人皆十分狼狈，又经过一场大火疲惫异常，可当看到这人被抓时，一个个都露出愤恨之色。 “要不是他我娘就不会被烧死！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就是他害死我儿子！我要他偿命！” “大娘别激动！” 人群骚动起来，不少失去亲人的百姓哭的几乎晕厥过去，也有人冲出来想要杀了那人为亲人报仇。 一时之间场面甚至有些混乱。 “此人联合杀手杀人放火，害死无辜百姓，今日本王在此，定不叫枉死之人叫屈！” “今日，本王便以军法将此案犯处置，还大家一个交代！” “十三，行刑！” 蔡十三充当侩子手上前，他面无表情的举起大刀，无视那人求饶的声音，手起刀落痛快的结束了他。 看着地上那具尸首分离的尸体，痛哭声再次放大，凄惨的哭泣声仿佛上达天听，竟然在此刻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宋昭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鼻尖微酸：“今日凡救火有功之人，重赏！扶持百姓救人性命者，也重赏！” “但若还有异心者，此人便是你们的下场！” 众兵士齐齐道：“明白！” 钟宜屏被碧环搀扶着站在远处廊下，见此场景倒是十分感慨。 “小姐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位幽王殿下赏罚分明，若是将来登基，或许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碧环被吓了一大跳：“小姐，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议论的啊！” “怕什么，随便说说而已。” “小姐快看，那边来人了。” 顺着碧环的视线，钟宜屏看见竟然有一队人马朝他们快速靠近。 其中为首的，竟然是个官员。 再仔细一看，是个传令官。 “参见幽王殿下！” 忽然来了这么一队人，宋昭有些奇怪。 “你是何人？” “下官乃是奉陛下旨意前来传旨的，请幽王殿下接旨！” 那人看见这里被大火烧了，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诧异，但他本职任务是传旨，因而也没有节外生枝。 宋昭犹豫了片刻后，跪下接旨。 其他人也纷纷跟随着跪下。 传旨官言简意赅，传达了景帝封赏宋昭三十重甲，以及黄金千两后，马上对宋昭道贺。 “多谢父皇恩赏！” 狗皇帝居然给了自己重甲骑兵的赏赐，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回殿下，这些赏赐已经在去往幽州的路上了，等殿下到了便能见着。” “如此多谢大人跑一趟了，只是还要劳烦大人回去告诉父皇一声，这附近发生了走山，有不少百姓受灾，还请朝廷派人前来处理。” “是，下官在来的路上便已听说，因而已经派人回去禀告皇上，相信明日一早便会有人来安排此事。” “那就好。” “下官告退！” 宋昭将圣旨递给柳玉琼，柳玉琼看完后将圣旨收了起来。 接着众人便都各自散去，蔡十三领着人收拾残局。 钟宜屏却是走了过来。 经过这一天，她对宋昭的看法有很大改观。 外界盛传的无宠皇子并不是一无是处，相反他杀伐果决，赏罚分明，爱护百姓，只要他不出错，将来定会有一众心甘情愿追随他的人。 “殿下今日辛苦了，也恭喜殿下得皇帝陛下嘉奖。” “多谢钟小姐。” 钟宜屏好奇的道：“殿下将人都杀了个干净，难道已经知道是谁要害殿下？” 宋昭看她很好奇的样子。 不过他更好奇，所以…… “原本也只是猜测，倒是刚才父皇的这道旨意过来，我就更确定是太子所为。” 钟宜屏面露思索：“殿下为何会这么想？” “钟小姐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惊讶？我为何要惊讶？” “太子这样的人，你难道不怕嫁给他之后会过得不好？” 钟宜屏愣住：“你说什么？谁要嫁给他？” 宋昭一脸的狐疑。 娘的，小峰不会搞错了吧？ 钟道槐的后人，那不就是南安郡主吗？！ 南安郡主要嫁给太子那厮，结果太子下黑手想杀他，南安郡主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有点反应才对。 “我问你话呢，你到底什么意思！” 钟宜屏见他不说话，顿时有些急了。 宋昭狐疑道：“难道你不是南安郡主？” 柳玉琼微微一怔：“南安郡主，淮王义女？” 宋昭看她：“你也知道啊。” 柳玉琼只是点点头，目光落在钟宜屏身上。 “你竟然猜到了我的身份？”钟宜屏满脸诧异之色，不过她根本没时间去细想哪里暴露了，“不错，我就是南安郡主，但是你刚才说的嫁给太子是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你压根就不知道啊！”宋昭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这算是说漏嘴了？” “你……”钟宜屏美眸瞬间睁得老大，“义父急招我回去，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 第一百零六章 同情心？不存在的！ “看样子你是真不知情。”此时此刻，他都不免有些同情钟小姐了。 太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且脑子也不太好使，这样的一个人要是生在寻常富户家里还好，最差的结果也就是破产而已，造不成多大的危害。 但现在他是一国太子，身在其位却德不配位，嫁给这样的人，还要和他绑在同一条船上，怎么看都是一项风险极高的投资。 宋昭相信，钟宜屏不会愿意的。 果不其然，钟宜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对太子从来没有过了解，也不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有一点很肯定，她不喜欢被人随意安排去嫁给一个陌生人！ 钟宜屏忿忿的转身离开。 看她模样，大约是回去写信了。 客房内。 宋昭扶着柳玉琼回来，她右手被火燎了一块，要不是宋昭不小心碰到，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也是真的没觉得疼，殿下别生气。” 宋昭拿着药酒替她擦拭，脸绷得很紧：“烧伤了怎么会不知道疼，你骗我也不知道找个好的理由。” 柳玉琼失笑：“我是真没觉得疼，大概是担心殿下和大火所以不觉得。” 宋昭叹了一口气：“你跟着我没有安稳的日子过，还要受伤，是我没照顾好你。” “殿下为何要说这种话，你我乃是夫妻，彼此互相扶持才是应当，没有我一人索取的道理。”她看着那张为她仔细上药的脸，心里暖暖的，但话锋一转她又道，“那位钟小姐竟然是淮王的义女，还真是出人意料。” “你似乎对淮王知道点？”宋昭拿起剪刀将纱布剪断，打了个利落的结。 “殿下，当初我想离开柳家，就是因为我父亲想将我送给淮王做妾，淮王年过六十了，我一打听就吓坏了。” “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我这个岳父大人为了好处还真是什么都能干。”宋昭冷嗤一声，面露鄙夷之色。 “殿下应该也不想让南安郡主嫁给太子吧？” “我是不愿意看太子坐大，但是她要是不喜欢太子，嫁过去说不定还能帮太子倒忙。” 柳玉琼微微一怔：“殿下是这么想的吗？” “你觉得我狠心？”宋昭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跟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我要那么多同情心干什么？” 柳玉琼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他这样想也没问题，思来想去她还是打算先顾着眼下再说。 “今日有人刺杀你，我觉得还是不安心，你身边的人太少了点。” “有那十几个孩子呢，怎么能算少？” “说起那十几个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他们竟然会武，不会我看他们的功夫还不到家，还得多练练。” “练是肯定要练的，我准备让他们跟新兵一起练，往后能在战场上杀敌。” 与其当见不得人的杀手，不如光明正大保家卫国。 这些孩子的底子可比一般人要强得多，绝对不能浪费了！ 不过今天刺杀自己这件事，倒是提醒他要更警觉才行！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功夫再好也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 “好了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等朝廷的人到了，我们就能继续出发。” 柳玉琼点点头，赶紧上了床使劲往墙根处贴，腾出来老大一个位置给宋昭。 宋昭比划了一下，起码能再躺一个。 “玉琼，这个位置是留给本王的小妾的吗？” “……” “那你那么过去干什么？过来！躺我边上！” …… 翌日清早，宋昭正搂着媳妇睡的香甜，小米不识好歹的过来敲门。 哐哐哐！ “殿下，王妃，出事了。” 宋昭快速从床上起身，疾步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焦急的小米。 “出什么事了？” “殿下，有好多人得了疟疾！” “疟疾？”宋昭的心顿时往下一沉，这对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杨大夫呢？” “杨大夫忙的团团转呢，蔡十三已经出去找药材去了，还有昨天刚找来的几个大夫也都在忙，他们说这病会传染，要把病人分开治！” 柳玉琼正好从房内出来：“到底怎么了？” “你别去。”宋昭将她往房间里推，“外面发生了疟疾，我去看看情况。” 宋昭疾步往外走，想起来疟疾会传染，直接从衣角撕下一块布料蒙在脸上。 “主人，切勿上前！”赵峰临一直在暗处，眼见宋昭不管不顾要往病区去，连忙现身阻拦。 “杨大夫呢？叫他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赵峰临点点头，快速进入病区，随后拉着杨大夫跑出来。 杨大夫也跟宋昭一样蒙着半张脸，但依旧能看出来他焦头烂额的样子。 “殿下，现在已经有十来个人病了，有些更是病上加病，老夫同另外几位大夫已经在全力救治，但就算是如此，我们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他们！” “疟疾来势汹汹，又极易传染，现在这种情况不再增加新病人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大夫！大夫快来啊，我娘不行了，快来啊！”有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大声叫喊着。 杨大夫赶紧跑过去，再一看病人，竟然快没意识了。 “快，快去拿药来！” “我娘怎么了？我娘不会死吧！” “她病的很重，大概是不行了……”杨大夫无奈的摇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现场一片混乱，甚至比昨天还要糟糕。 疟疾，这两个字就像洪水猛兽，所有人见到都唯恐躲避不及。 “马上将患了病的病人全部集中到一起，其他没有患病的都安置到别处，再找个大夫替他们诊治，一旦发现有患疟疾者马上隔离！” “我这就去！”小米连忙道。 宋昭又问道：“杨大夫，可有驱赶蚊虫的东西？” 杨大夫连忙过来，道：“有，有的！要这东西做什么？” “疟疾容易通过蚊虫叮咬传播，怎么？你不知道？” 杨大夫惊诧道：“这倒是不曾听闻过！殿下，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连防止蚊虫叮咬传播都不知道，那肯定也没有能治疗疟疾的方子。 “看来本王得自己去找药材了。杨大夫，你想办法驱赶蚊虫，别让蚊虫叮了，小峰，你叫上几个人跟我一起出去找东西。” “是！” 杨大夫连连点头，慌忙叫上几个大夫一起去拿可以驱蚊的药材。 第一百零七章 爱要不要！ 宋昭带着赵峰临等人出了云尼庵。 赵峰临不明白他们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主人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属下去买来便是。” “不用买。”宋昭思索着关于疟疾的治疗方式。 疟疾这个病一点都不陌生，从古至今，古今中外都备受凌虐，遇上它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医者对疟疾的治疗研究更是几千年不曾断绝。 也就是到了现代，人们发现了可以治疗疟疾的青蒿素，疟疾才变成可以治疗和控制的疾病。 但他记得人们对青蒿素提取并非取自青蒿，而是黄花蒿。 这说明黄花蒿中青蒿素的存在含量较高，直接找黄花蒿就成。 “拿纸笔来，你们按照我画的东西去找。” 宋昭马上在纸上画出黄花蒿的模样，想了想，又把青蒿也画上了。 “云尼庵本就在半山腰上，山中定然有黄花蒿，你们首先要找的就是这个，如果实在找不到，青蒿也可以，记住了，有多少找多少！” “是！” 几人当即记住图纸上的模样，纷纷四散离去寻找黄花蒿。 宋昭也没闲着，带着赵峰临一起去找。 “主人，您休息吧，属下一人也能找到！” “多个人出力没什么不好，少废话，快找！” 山上植被茂盛，加上现在季节正好，黄花蒿倒也不难找，宋昭转了几圈后就找到了好几把。 等到回到庵中，所有人找到的黄花蒿加起来竟然有一箩筐。 “看起来不少，但生病的人多，这些只怕还不够，你们继续去找！” 将背篓扔给赵峰临，宋昭带他去了厨房，紧接着拿出来好几口大碗。 “殿下，这是要干什么？”杨大夫就在厨房煎药，好奇的凑过来。 其他人也觉得古怪，纷纷看来看宋昭要干什么。 宋昭拿出一把黄花蒿来，用力绞动枝干，顿时便有汁水流下滴入碗中。 “这是黄花蒿，《肘后备急方》中曾记载，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不过本王猜测就算不用水浸泡直接绞出汁水服下应该也有效果，但切记不能靠近太热的地方，温度过高会破坏青蒿素。” “快，这一碗先拿出去给患者喝下试试。”宋昭足足绞了一大碗出来，气味实在不怎么样。 黄花蒿本来就带着一股臭味，宋昭又绞了老大一把，汁水足足的，散发着阵阵怪味。 不提取青蒿素直接喝黄花蒿的汁水，效果肯定不如提纯的青蒿素，但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快最好的办法了。 但愿数量能填补质量，实在不行，不大了每个人都喝它个四五碗！ “殿下，这汁水真能治疟疾？”杨大夫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如此厉害的疟疾居然只需要一碗随处可得的汁水就能治好！ “当然不是，但这碗汁水的确有效果，杨大夫你尽管按照你的方式去治，本王相信二者合一，效果会更好！” 杨大夫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是一个劲点头，看了眼背篓里的黄花蒿，不知道说什么，便赶着出去看病人喝汁水，想瞧瞧到底是否有用。 “别愣着，把剩下的全部绞出汁来！” 青媚也跑了进来，她一进来就下意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拿起黄花蒿就一起绞。 “殿下，药材送来了！”柳玉琼站在厨房门外。 宋昭愣了一下：“叫你别出来你怎么来了？还不戴口罩！” 柳玉琼赶紧拿手帕捂住脸，急急跑进来：“这些是什么？” “你来的正好，别跑出去了，就在这里帮我绞汁水，小米，你也呆在这里！”宋昭将手里的黄花蒿给柳玉琼，自己跑出去了。 “所有手上没事的人，全部给本王去找黄花蒿！” “找的越多越好！找到后送到厨房去！” 所有人都忙着去找黄花蒿了，大夫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东西怎么就能救人性命了。 此时，钟家这里的情况也不太好。 钟宜屏感觉自己浑身发热，同时还有些畏寒，头痛。 “郡主，我们家的大夫正在外面帮忙呢，奴婢这就去把他叫来！” 碧环匆匆跑出去，找到自家大夫后连忙将人带回去。 大夫一把脉，却是一惊：“回郡主，您这是感染了疟疾，这下可是糟了！” “你说什么？”钟宜屏大感吃惊。 碧环直接吓哭了：“郡主怎么会得疟疾的？不行，你必须治好郡主！否则回去叫王爷知道，定要扒了你的皮！” “郡主，其实这里的疟疾不是今天才发的，昨天就已经有人感觉到不舒服了，但没人往疟疾上去想，都以为是因为遇到走山，或多或少后受到惊吓的缘故，结果经过一晚，竟然大爆发了。”大夫吓得不行，赶紧解释。 “不错，我昨日的确是有些不适……”钟宜屏回想昨天的事情，她当时以为是因为知道太子要娶自己的事情，自己太过生气的缘故。 现在想想，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郡主，我这就是拿药来！”大夫匆匆跑出去，忽然想到刚才宋昭的黄花蒿，但他又发自内心觉得这不可能，当下便也没多言，急急忙忙跑去给钟宜屏弄药。 “碧环，你出去，疟疾会感染的。” “郡主，奴婢不走，要是真的会传染那就传染吧，有奴婢为郡主分担一些，说不定郡主就能好的更快呢！” “胡闹！人命关天的事情你怎么能意气用事，出去！待会送药放在门口就行，我自己会喝。” “郡主，这不行的！”碧环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奴婢不走，奴婢走了谁来服侍您，这个时候奴婢说什么都不能走！奴婢见大夫们以纱布蒙面，想来这是有用的，奴婢也蒙面便是！” 碧环快速从衣料上撕下一块布，将小脸遮去大半张。 钟宜屏一噎，无奈的叹了口气。 “郡主，奴婢去拿点水来给您擦擦脸吧，说不定会舒服点！” 碧环才走了两步，眼前一阵晕眩，险些栽倒在地。 钟宜屏赶紧扶住她：“碧环，你是不是也不太好？来人，快来人！” 正巧，宋昭捧着一大堆黄花蒿准备送去后厨，路过的时候听见钟宜屏在叫人，就走了过去。 “钟小姐，怎么了吗？” “殿下？麻烦你去叫大夫来给碧环看看，她可能也染上疟疾了……” “什么叫也？你也染上了？” 钟宜屏点点头：“你离我远点吧。” “等着！”宋昭非但没走，还进了屋里，吓得钟宜屏拉着碧环往后躲了躲。 宋昭倒是丝毫不怕，他将黄花蒿往桌上一放，拿过茶盏，道，“我给你们现绞一碗新鲜的，记得一口气喝完！” “你……你这是什么东西？”钟宜屏赶紧捂住口鼻，气味实在难闻。 “黄花蒿的汁水！”宋昭不知疲累的绞着，终于绞出来一杯，“有点少，先喝完这杯再继续喝！” 钟宜屏一看那绿绿的汁水，怎么也不敢喝。 而且哪里有这么治病的？！ 正好此时大夫拿着煎好的药过来，钟宜屏几乎没有犹豫，选了大夫手里的干脆利落的喝光。 从前她嫌弃汤药苦涩难以下咽，但今天她迫不及待就喝光了。 “你这什么意思！”宋昭有点郁闷，又有点生气，“行，信不过我就拉倒。” 宋昭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抱起余下的黄花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爱喝不喝！ 第一百零八章 再生父母！ 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除去大夫在煎药，其他人全部都在绞黄花蒿的汁水。 “殿下，此物当真有用吗？”杨大夫生怕做了无用功，要是耽误了救治病人，那可是会没命的！ “有没有用你等着看不就行了？” 宋昭没打算过多解释，事实胜于雄辩，待会就能知道究竟行还是不行。 眼下病区里的人在增多，其他暂时没有得病的也都惶恐不安。 昨日失火死了几个无辜百姓，今日又是疟疾肆虐，所有人都笼罩在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之中。 “殿下，我们的人中也有一部分被传染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所有人都会被传染的。”蔡十三忙了一整天，刚刚才带着新买来的药材回来，但他根本顾不上休息，连水都没喝过一口。 “十三，你告诉兄弟们，有本王在一定会治好他们！他们只要相信本王，就一定能活下去！” “殿下，卑职明白！”蔡十三拱手，眼神中的坚定告诉宋昭，他会一直站在他这边。 “十三，你去维持秩序，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乱，对了，朝廷派遣来的人可到了？” “刚才卑职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但他们听说这里有疟疾传开，就不来了。” “嗬，一群贪生怕死的废物！算了，也指望不上他们，你派个人把他们送来的物资带回来。” “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黄花蒿几乎都被宋昭的人采走。 厨房里的角落堆满了黄花蒿，这些大概能再绞出来十多碗。 “殿下，够用吗？”柳玉琼原本白皙的双手此刻惨不忍睹，但她一点都不在乎，她相信宋昭，所以相信自己做的事情是有用的。 “把这些全部绞完应该差不多了。”宋昭看了眼桌上的几碗汁水，道，“挤出来的汁水要凉着，最好用水冰一冰，温度太高的话就没用了。” “好，我来办。” “殿下！殿下快来啊！”杨大夫在外面叫他 宋昭心里一惊，和柳玉琼对视一眼，二人纷纷朝门外走去。 “怎么了？出事了吗？”宋昭走到杨大夫身边，地上躺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此刻妇人的脸色略显苍白，但额头却有细密的汗水沁出。 “殿下，她不热了，脉象也逐渐平稳了！”杨大夫满脸喜色，“老夫猜测这汁水定然是有用的，从前老夫也医治过疟疾病人，用的也是同样的药，但没现在这么明显的药效！不过到底如何，还需要再等一个晚上看看！” “本来就没那么快，不过现在至少证明了有用！”宋昭微微松口气，其实他也一直提心吊胆的，要是这个法子没用，那这些人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众人听说那碗难闻的汁水似乎有用，心里不由得燃起希望来。 宋昭一直命人将汁水绞出，再给病人服用。 他不知道要喝多少才有用，但这个时候多喝点总没错。 大半个云尼庵都被黄花蒿的气味充斥着，但闻到这股味道，心里总能安心些。 杨大夫忙着照顾病人，同时开始谨慎观察服用黄花蒿之后病人的起色，甚至还严谨的拿了个本子记录。 天色黑了，云尼庵中点了火把。 宋昭累的不行，靠在椅子上锤肩膀。 “殿下可还好？”蔡十三迈步进来，目露担忧之色。 “我没事，就是忙活了一天累的胳膊酸，我们的人怎么样了？” “回殿下，目前为止我们共有十人染上疟疾，但好在都是身体强健的汉子，倒也没怎么样，服用了药后也感觉好多了。” 蔡十三越说越激动：“殿下可真是太厉害了，卑职还没听说过哪里染了疟疾后，还能把人全部都救回来的！现在外头的人都说殿下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呢！” “咳咳咳……开什么玩笑。” “真没开玩笑，卑职刚才还听见有人这么说呢，连杨大夫都说了，多亏了殿下的黄花蒿汁水，要不然哪里能这么快见效！” “这些话都说早了，等彻底好了再说也不迟。” 蔡十三憨笑着挠头：“殿下，你可真谦虚，卑职要向您学习。” “学谦虚就不用了，你多看看书倒是可以。” “是！卑职以后一定多看书！” 是得多看书啊，否则他怎么有脸追随殿下呢！ “今晚你多盯着点，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 宋昭打了个哈欠，起身回房去了。 柳玉琼也累的很，今日她帮忙张罗饭菜，又帮忙绞汁水，累的她都没能等到宋昭回来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宋昭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自己才躺下。 两人都极其疲惫，直到第二天天亮了，睡觉的姿势都没变过。 宋昭没想到自己还能睡到自然醒，吓得直接从床上坐起来。 他不会错过什么大事了吧？ 柳玉琼醒的稍微早些，拿了早点回来，正好看见他醒过来。 “殿下醒了，快来吃东西。” “玉琼，外面没事？” 柳玉琼欢喜得道：“殿下，没事，那些喝了药的病人全部都退了热，身子也不发抖了，杨大夫他们都说应该没事了。” “那就好！”宋昭抓起一个饼子，道，“我出去看看去。” “殿下吃完再去。”柳玉琼把他拉回来，“你可是大功臣，要是饿着肚子，那些把你当再生父母的人可就要怪我了。” “我一个人怎么当再生父母，要当也是你跟我一起，哈哈哈，来，我们一起吃！” 两人快速吃完早点，便携手出了房门。 昨天还一片愁云惨雾的病区此刻多了些许笑意。 好在这里得病的孩子不多，大人身体强健些，吃了药虽然没全好，但看起来也没那么严重了。 “殿下！殿下！”杨大夫手里拿着个本子快步过来，“殿下，老夫昨日一夜未眠做了完整的记录，这黄花蒿的汁水的确大有用处，再多喝个一两日肯定能好！回头老夫要好好研究这个黄花蒿！对了殿下，你昨日说那个什么里面记录了黄花蒿的使用方式，那究竟是本什么书？老夫想拜读一下！不知道殿下……” 对上杨大夫渴望知识的目光，宋昭摇头。 “不行。” 周围和杨大夫一样眼神的大夫们纷纷面露遗憾之色。 他们也好想看看的！ “殿下，不方便吗？”杨大夫实在心痒难耐，毕竟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宋昭说过几个秘方了，明明就写在某本书上，但他就是看不到。 “是不方便，我以前在宫里看的，现在也不知道那本古籍去哪里了，说不定都已经找不到了。” “此等珍贵医药典籍要真是找不到了，那得是多大的损失啊！” “是啊，这么重要的书怎么能找不到呢？肯定还在皇宫里的！” “要是能让陛下下旨寻找就好了，就算我们看不到，但至少宫里太医能看到，将来要是用上了，那也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要不然我们联名上书吧？” “这个好，我们就这么做！” 宋昭听得眼角直抽抽，这帮大夫要是真联名上书让景帝去找，景帝就算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啊！ 到时候还得找他麻烦！ 不行，绝对不行！ 第一百零九章 脑细胞死光了！ “这种小事不用大张旗鼓的去办，本王派人知会父皇一声就好。”宋昭摆摆手，“现在事情还没好，病人这么多你们别聚在一起闲聊了，去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本王是个赏罚分明之人，此事一了，所有人都有厚赏！” 遣散群情激奋的众大夫后，宋昭微微松口气，“杨大夫，还要再辛苦你几天了。” “殿下就是不说，也是老夫应该做的，只是那医药典籍要是找到了，不知道殿下能否向陛下求情，让老夫看看啊？” “要是寻到，本王自会替杨大夫讨来，尽管放心。” 这大饼画的杨大夫心花怒放，当下满脸喜色的去干活。 “可算是熬过去了！”宋昭刚准备伸个懒腰舒坦一下，就见碧环匆匆忙忙跑过来。 “殿下，幽王殿下救命啊！” 碧环跑的太快了，脚下不留神被绊倒，直接往宋昭身上扑去，宋昭条件反射的躲开，躲到一半意识到碧环要摔个四脚朝天，又赶紧伸手拉着她。 碧环好不容易才站稳，吓得半死。 她本来就因为病了身体没什么力气，跑出来已经花了她最后的力气，此刻连说话都说不顺畅。 “我家郡主……殿下救她。” 宋昭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病没好，赶紧让人把她抬走喝药，又匆匆往钟宜屏的房间走去。 钟宜屏此刻躺在床上，烧的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宋昭一看她的样子，吓了好大一跳。 “殿下，这郡主的病如此厉害，她这是没喝殿下的药啊！”蔡十三吓得赶紧去叫杨大夫过来。 杨大夫替钟宜屏看了病，连忙道：“老夫去拿药来！”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她家的人都没喝药？” 宋昭看向桌面，只见昨日自己放着的那杯黄花蒿汁水已经见了底，大概是她们听说外面那些病人喝了这个有用，就自己也喝了，但因为实在太少药性不足，加上病情拖延得有些重了，所以喝了也没用，反而病的更厉害了。 “黄花蒿已经没有了，我去让人再找些来。”柳玉琼叹了一口气，“殿下不如先去休息吧，等采了药来给郡主她们喝下就会无事的。” 宋昭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逗留，相比钟家人，他更在意的是自己手下那些人。 “走吧。” 柳玉琼去忙黄花蒿的事情，宋昭则带着蔡十三去慰问手下人。 “殿下来了，快，殿下来了！” “卑职等参见殿下！” 宋昭点点头：“都起来吧，本王知道你们也有好些人染上了疟疾，喝下药后可有觉得好些？” 几个患病的士兵不敢走的太前面，站在远处感激的道：“要不是殿下的药，卑职几人只怕是活不下去了，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没事就好，也不枉费本王累了一整日，你们几个病着的这几天就好好休息，蔡十三，另外安排人手巡逻，再让杨大夫每天过来给你们诊脉，不出意外的话，三日后我们就要启程！” “殿下放心，卑职一定安排妥当！” “好！”宋昭点头，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找个人去给那几个贪生怕死的朝廷官员送个信，让他们没事就可以滚过来了，这里没事了！” 蔡十三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殿下威武！” “威武个屁！要真威武，本王就应该把那几个只会吃干饭的废物狠狠打一顿！” 宋昭骂骂咧咧的走了。 回到房间里，宋昭拿起纸笔。 他答应过要给那些孩子们取名字，当时答应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真要他想十来个名字，还真是要命了！ 宋昭在房间里坐了足足一个时辰，头发都快薅秃了，可算把一张纸都写满了。 粗略数来，竟然有差不多三十个名字。 “天才，本王真是个天才！” “不对，本王是个奇才啊！” 以后再有这种取名字的好机会。 他一定不会再嘴贱的揽下来。 “十三，去把那些孩子们都叫来！病了的以后再说。” 蔡十三在门口守半天了，光看见自家殿下在里面写什么东西，好奇的要命，于是赶紧把人全给他叫来。 “这里是本王给你们取的名字，都自己选一个！” 孩子们面面相觑，为首的大孩子接过纸来，表情疑惑又惊讶。 “杵着干什么呢？拿走慢慢选，有不认识字的就去问，别回头本王问你们叫什么名字还说没名字，知道了吗？” “是！属下明白了！” 一群孩子又呼啦啦的走了，这可把蔡十三羡慕坏了。 “殿下，原来你是在给他们取名字啊！殿下，卑职的名字都是家里爹娘随便取的，卑职觉得不太好听，要不然殿下给卑职也取一个呗？” “给你取？”宋昭上下打量他。 “是啊，殿下你看，卑职长得高高大大的，武艺呢虽说比不上殿下，但是在其他人面前也是名列前茅的，再看这智慧，卑职最近一直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宋昭脑门好像挂了三根黑线，无语的看着他。 “给你一次机会，圆润的出去。” “别逼我扇你啊。” 他想了脑细胞都快死光了，蔡十三这个傻缺还凑上来！ 以后动脑子的事情，谁爱干谁干吧！ 宋昭拔腿走出去，准备散散心，晒太阳补补脑子。 “殿下，卑职说错什么了吗？”蔡十三没敢追上去，挠挠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算了，去问问洪哥吧。” 洪全在这次疟疾传染中并未被传染，这完全得宜于他的腿伤没养好，整日呆在屋子里不出来，连蚊子都没能咬上他一口。 洪全每天都在数日子算时间，他恨不得第二天就马上伤好自己可以站起来。 所以只要一有空，他就下地努力练习走路。 “洪哥，你怎么又下地了？” “练练！你怎么来找我了？不跟着殿下啊？”洪全扭头朝门口去看，没看到自家殿下，心里有些失落。 好想殿下啊，当初自己可是跟着殿下打老虎打黑熊的呢！ 虽然他主要作用只是旁观。 但参与感很强。 以至于到今天都还念念不忘。 哎，这没用的腿啊！ “殿下不让我跟着，洪哥，殿下说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咱们就启程了，你的腿好点没？” “这么说，要是三天内我的伤没事了，就能骑马跟着殿下一起上路了！”洪全高兴得不行，“要不你扶我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好的快！” “……洪哥，你又不是神仙，三天的功夫怎么可能好的了嘛！你就好好歇着吧，殿下这边有我呢！”蔡十三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顺便还把门给他带上。 “蔡十三，你个混球，你踏马关劳资门干什么！” 蔡十三嘿嘿一声笑，刚一转身，直接对上一张放大的脸，吓得他直接拔刀。 “你……你是南安郡主？”蔡十三后知后觉认出来钟宜屏，赶紧收起刀来，“郡主，你能起来了？你可吓死卑职了，以后千万别站……” 钟宜屏打断他的话：“我想见你家殿下！带我去见他。” 第一百一十章 昭昭你啊真晦气！ 得知钟宜屏想见自己，宋昭猜测或许是有事相求，便去见她了。 但万万没想到，她求自己的事居然跟太子有关。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帮你？再说了，你要真的不想嫁给太子，直接跟你义父说一声不就好了吗？我听说他很是疼爱你。” 话音落下，钟宜屏病容越发苍白起来：“义父对我是还不错，但要他因为我而去得罪太子，他绝不会如此去做。” 刚开始她也想写信给义父，但还没来及做这件事就病倒了，趁着生病的功夫她也冷静下来，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件事她只能靠自己。 但以她的身份想要拒绝太子，完全是天方夜谭。 她不想死，也不想嫁给太子，最后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求宋昭出手相助。 但求人帮忙不能只凭一张嘴，因此她也早早想好了要给什么好处。 “殿下要是愿意帮我这个忙，我可以为殿下引荐一位相熟的伯父，他曾在我父亲麾下效力，深的我父亲信任，在我父亲死后他解甲归田在家中悠闲度日，若我去信给他，我相信他会来的。” 竟然用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士诱惑他？ 宋昭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心动了。 但这依旧还不够。 跟太子打擂台，好处不够多可不行。 钟宜屏也清楚这一点，继续道：“若是殿下答应出手相助，不止是这位伯父，钱财，兵马，我都能相助。” “你说的可是真的？”宋昭上下打量起她来，“南安郡主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有些事只是我不愿意去做，但不代表我没有这个能力。”钟宜屏有些疲惫了，她原本就是强打起精神来说这件事，此刻不免吃力，“殿下，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先付个定金。” “定金？好啊！”宋昭顿时来了兴趣，“你说。” “这是我已经写好的信，麻烦你代我送出去，相信我那位伯父收到信后定会追随殿下！” “你说的到底是谁？”宋昭接过信来看，上面写的收信人叫做马信。 钟宜屏深吸一口气：“他曾是父亲麾下最得力的副将，姓马，名叫马信，马伯父的名字你不知道，但你身边的人应该是听说过的。” 宋昭看向蔡十三，蔡十三重重点头：“马将军骁勇善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卑职在军中时不止一次听说过他的大名，听说他单枪匹马能战十人而不落于下风！” “一个打十个？看来还真是一员猛将！”宋昭将信递给蔡十三，“把信送出去，悄悄的。” “是！卑职这就去办！” 蔡十三欢欢喜喜的拿着信跑出去。 殿下麾下要是多一员这样的猛将，那他们……哎，不对啊，他们要这么猛干什么？ 正巧，杨大夫端着绞好的黄花蒿汁进来，给钟宜屏喝下。 钟宜屏这回倒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端过来仰头一口喝尽。 “昨日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昨天宋昭好心好意给她喝这个药，是她不相信宋昭，以至于第二天险些丢了小命。 宋昭摆摆手：“小事一桩，你要是想报恩的话，多给我点好处就行了。” “你这话说的也对。”钟宜屏点点头，皱起眉来，“这样说的话，刚才我跟你做交易你是亏的，本来我就欠你。” “一码归一码，以后你要想报恩了也不迟！不过你也别说什么交易，多难听啊，我们算是互相帮助。”宋昭坐正身子，“说吧，想要我怎么帮你解决太子，先说好，我杀不了他。” “我还没疯狂到这个地步，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作证，证明我病入膏肓不能嫁给太子！” 宋昭愣住：“你想装病？”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太子不至于会想娶一个得了重病的人吧？”钟宜屏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我想过了，我现在身患疟疾，正是最好的机会。只要让太子和皇帝知道我在这里感染了疟疾，最后虽治好了，但运气不好伤了身体，到时候他们定会派太医前来替我医治，你只要想办法让太医为我遮掩过去，坐实了我身子有损的事实就好。” 宋昭表情凝重：“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万一太子丧心病狂到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要娶你，那怎么办？” “他是这种人？” 宋昭想了想，点头：“是有点颠。” “那就说我不孕！” “……” “怎么？太子连这个也不介意？”钟宜屏一脸这就难办了的表情。 宋昭回过神来，右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咳：“他倒也没到这个地步。” “那就好！”钟宜屏立刻阴转晴，语气笃定的道，“那就按照这个说法去做，疟疾伤身再加难以有孕，我这辈子应该也嫁不出去了吧！” 宋昭嘴角疯狂抽搐：“你这个兴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钟宜屏哼了声扭过头去：“怎么？女人就非要嫁人啊？” “倒也没有，我尊重每个人的意愿。”宋昭懒得跟她谈论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我捋一捋，你准备让我买通太医，告诉太子你身体受损，并且难以生育，最后逼太子取消婚约。” “不错。” 宋昭估算了一下事成的可能性，点点头：“好，那就试试看。” “多谢幽王殿下相助！此事不管成或不成，宜屏都会记住殿下今日相助之情！” “好说，郡主好生休息吧，我这就让人去安排此事。” 宋昭走出房间，当即命人将钟宜屏的事情传回京都去。 要是太子那边反应够快，这几天宫中就能来人。 两日后，太子刚下朝回来，身边人便匆匆过来。 “出什么事情了，慌慌张张的。”太子不满的瞥了眼，呵斥道。 “太子殿下，贤贵妃传来消息，说幽王殿下上书陛下，说是遇上了南安郡主，并且郡主不幸染上疟疾之症，性命垂危，只怕是……” “南安郡主要病死了？”太子一下子站起来，“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我去找母妃问个清楚！” 贤贵妃早就在等太子过来，又急又气：“你可算来了！南安郡主好端端的染上了疟疾，那可是要命的病！我估计应当是活不了了，你外公辛辛苦苦替你筹谋，如今竟然要白白辛苦一场！” “母妃，这消息当真吗？”太子觉得太蹊跷了，自己这边刚盯上南安郡主，那丫头竟然就要死了？ “骗你做什么，只怕待会你父皇就会派太医过去了。”贤贵妃深吸一口气，眸色深深满是怨怼之气，“那宋昭也真是晦气，谁碰上他都要倒霉！” “不！怎么会这样！”太子气的半死，“本宫不信，肯定是宋昭在捣鬼，他怕我娶了南安郡主就故意做手脚，我不信！” “他又不知道你要娶什么人，能做什么手脚？”贤贵妃虽说不喜欢宋昭，但也不会什么帽子都往他头上扣，“你别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惹得你父皇不快，这个时候你要沉住气！放心，我会安排人跟着太医一起过去的。” “不，本宫要亲自去！” 太子气呼呼的跑出去，准备见景帝。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临时改计划！ 景帝刚看完宋昭送来的书信，将其压在案头前。 “南安郡主竟然和宋昭在路上相遇，朕不是已经命人前往安置受灾百姓吗？为何没有官员告知朕他们二人在一处？” 一旁的老太监迟疑道：“或许是南安郡主并非表明身份。” “放屁！分明是那些官员贪生怕死！只怕一听说有疟疾之事，连靠近都不敢靠近！哪里还知道里头都有些什么人！”景帝怒极，手下尸位素餐的官员不少，现在倒好，竟然懒到他头上来了！ 景帝正生气着，外头通报太子求见。 太子得到允准匆匆进入殿中，拜见景帝后他忽然想到，自己怎么会知道南安郡主病重的消息的？ 是母妃告诉他的，母妃怎么知道的？是安插在父皇身边的眼线说的。 但这种事怎么能让父皇知道！ 太子一阵后怕，又庆幸自己机敏，否则就无缘无故给自己招惹祸事了。 景帝等了又等，就看见太子站在那里跟木头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情更烦了：“太子有什么事情就说，站在那里当傻子呢？” 太子被景帝骂的面上一滞，觉得有些丢人。 “父皇心情不佳吗？要不儿臣改日再来。” 太子想溜，落在景帝眼里就更烦了。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太子这个时候后悔的要命，硬着头皮道：“儿臣，儿臣是……儿臣是想起来之前父皇跟儿臣说，要替儿臣求娶淮王义女南安郡主，不知道父皇准备什么时候下旨啊？” 说完后太子眼底一闪而过的喜色，自己不动声色提南安郡主的事情，一来自己问问很正常，二来顺水推舟就能引出南安郡主病重的事情。 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景帝没察觉到他的小九九，只是听他说起婚事来越发烦躁：“此事朕已经和淮王通过气了，你着什么急！” “父皇，儿臣的终身大事，儿臣当然想知道了。” 闻言，景帝按了按眉心，示意让太子坐下说话。 “此事只怕不行了。” 太子连忙焦急的问：“父皇何出此言，怎么就不行了？” “老八来信，说在途中遇上南安郡主，郡主不幸染上疟疾。”景帝将信随手丢给太子。 太子连忙捡起来，一看果真是宋昭的字迹，咬的牙根直痒。 “父皇，这肯定是宋昭的阴谋！南安郡主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上疟疾？儿臣不信！” “太子慎言！”景帝不悦的瞪他一眼，但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朕已经决定让太医前去诊治，真与不真到时候就知道。” 景帝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让太子娶妻的事情他连圣旨都没下，按理说宋昭不可能知道，更没有时间从中作梗。 “父皇，儿臣想请旨跟着一起去！” “胡闹！要是真有疟疾，你身为太子，难道要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这……儿臣会小心的！”太子有些怕死，但跟要失去的好处相比，这点危险他也能克服一下。 “你当真要去？” “是！父皇虽然还没下明旨让郡主嫁给儿臣，但儿臣已经将郡主看做未婚妻，儿臣不愿意做贪生怕死的懦夫，儿臣要像父皇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能撑得起责任的男人！郡主若真有重疾，儿臣会找遍天下名医为她诊治！” 景帝闻言不由觉得欣慰：“好，不愧是太子！” 太子面上一喜：“那父皇答应了？” “你可以去，但必须要万分小心！”景帝很高兴儿子有这样的仁爱之心，但前提条件是不能出事，否则南安郡主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弥补她的过错！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小心！那父皇准备派何人前去？” “南安郡主病重，自然是夏院正亲自去。” “那儿臣这就去找夏院正，让他马上跟儿臣一起出发！” …… 一连喝了好几天的黄花蒿汁，再加上杨大夫他们调理，基本上的人都已经好了。 宋昭让朝廷来的人将百姓带走安置，云尼庵瞬间空了不少。 因为后院被烧，宋昭又拿出钱命人修缮。 一时之间，幽王殿下的美名在百姓之间流传，甚至还有人编了儿歌为他传唱。 钟宜屏却还没好。 “郡主，真的不喝吗？”碧环端着汤药站在床边，她每天都喝，已经好了，但郡主说什么都不肯喝。 “不能好的太快，到时候多几分病容在脸上才显得真。” 钟宜屏眼巴巴的看着那碗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汁水。 从前她弃如敝履，如今她可望不可得。 风水果真是会轮流转的。 “到时候奴婢给您上点粉也可以啊，实在没必要为难自己的身子！幽王殿下也说，这病不能拖太久，否则真的会伤身的。” 钟宜屏还是摇头：“还是等太医来过再说吧，你去看看，到底来了没有？” 碧环无奈，准备出去的时候撞上柳玉琼。 “王妃怎么如此匆忙？”碧环险些被柳玉琼撞歪，“出什么事情了吗？” “朝廷来人了！”柳玉琼快步往内走。 “太医来了？”钟宜屏一喜。 “不止呢！郡主你快躺下，殿下正在外面应付。”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碧环吓得不轻，“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不是。是太子，太子居然亲自来了！” “什么？！”钟宜屏吓得坐起，“他怎么会亲自来的？” 柳玉琼摇头：“殿下一收到消息就想来找你商量，但没想到太子这么快就到了，这会殿下正在拖延时间，我是赶紧过来跟你商量的。” “完了，郡主这可怎么办啊，太子亲自来了，那还怎么贿赂太医啊？”碧环吓得身子发抖。 钟宜屏也慌了神，她现在是有疟疾不错，但太子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自己肯定能被治好，这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如何让太医说她身子难以有孕呢？ 原本他们是打算买通太医，可如今这个计划显然行不通了。 “郡主别急，殿下已经有应对之策了，我过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柳玉琼拉过碧环，“碧环姑娘，需要你帮个忙，成与不成就全看你了。” 碧环身子微微抖着：“奴婢能做什么？” 柳玉琼拿出一包药来：“把这个下到茶水里，让夏院正喝下就行。” “你不会要杀了太医吧？”钟宜屏微微摇头，“这不行。” “当然不会，这药只会让太医无法替郡主看病而已。” 闻言，钟宜屏当机立断：“碧环，收下东西。” 柳玉琼又道：“光让太医不能替你看诊还不够，待会你们还要假装求太子殿下帮忙请一位名医才行。” 钟宜屏听得满头雾水：“什么意思？” “郡主，没那么多时间解释了，你记住，你要请的那位名医叫做郭药师，但是这位郭药师年岁大了不看病，但他有一个徒弟叫做黄荣，也是杏林高手，只要请到这位黄大夫出山，无论什么病都能治好！”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那是自然！” 钟宜屏还有话想问，外头却响起杂乱又匆忙的脚步声，以及宋昭故意传来的说话声。 “太子殿下，小心传染啊！” 太子焦急的步子猛地刹住了。 宋昭见状面上闪过一丝笑意，冲里面喊道：“郡主，太子殿下听闻你得了重病，亲自来看你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名医！ 屋内没有人说话，屋外的人也不说话，突然就这么安静了。 不一会柳玉琼从里面走出，身后跟着碧环。 “见过太子殿下，这是南安郡主身边伺候的丫鬟。” 碧环跪下：“奴婢碧环，见过太子殿下。” “你是郡主身边的人？郡主现在如何了？”太子焦急的往屋内看，正巧房门虚掩着，透过这道缝隙，他看见了里面面色苍白，一脸病容的钟宜屏。 “郡主身染疟疾很是不好。” 太子连忙看向夏院正：“快去看看郡主！” 夏院正正要往屋内走，宋昭忽然拦住他。 “太子别着急，我这边的大夫了解郡主的病情，不如先问问再看吧，夏院正，您说呢？” “这倒也是，可以先了解一下。”夏院正点点头，觉得可行。 不等太子反应，宋昭便吩咐人安排茶水。 碧环连忙站起来去倒茶，趁着无人注意将柳玉琼给的那包药倒进茶水里，然后端给了夏院正。 杨大夫等人被叫了进来。 “郡主原本身体便不大好，染上疟疾后恢复的也慢，想要完全治好，应该还要再等几天。” 太子却是眼前一亮：“也就是说，郡主的病能治好，没有性命之忧？” “的确如此。” 太子面上一喜，但他很快想到宋昭写的那封信。 “八弟，郡主明明没有大碍，你怎么跟父皇说郡主快不行了的！你这是故意诅咒，小心我回去告诉父皇，治你的罪！” 宋昭撇撇嘴：“太子殿下息怒，本王写信的时候郡主的确很危急啊。再说了，能治好郡主病的药还是我手下的大夫找到的，说起来我也是郡主的救命恩人。” “总之，你一定要照看好郡主，她要是有一丁点不对，本宫绝对不会……” “哎哟。”夏院正忽然捂住肚子。 “夏院正，你这是怎么了？” “下官，下官肚子疼。” 宋昭忍住笑意：“十三，快带夏院正去茅房！快！” 夏院正连腰都挺不直，捂着肚子就跑出去。 就在这时，柳玉琼领着碧环走进来，行了一礼后道：“太子殿下，郡主说有话想同太子殿下说。” 宋昭悄悄打量太子，他在听说钟宜屏想见他的时候明显有点害怕。 “太子殿下不如就站在门外和郡主说个话吧。”宋昭忧心忡忡的模样，好像很担心太子在他这里出事。 太子心中暗自鄙夷宋昭，但这个台阶给的正和他心意，便勉为其难道：“八弟好心，本宫也只好如此了。” 宋昭好险没忍住当场翻个白眼给他。 又当又立，有种你进去啊！ 太子局促的站在门口，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这让他有种自己被出卖的感觉。 屋内，钟宜屏‘虚弱’的声音传来：“殿下，我身患重病，只怕这里的大夫治不好我。” “郡主莫要多想，本宫已经打听过了，这里原先染上疟疾的人都已经治好了，只要郡主好生休息，定能痊愈！” 钟宜屏咬牙道：“太子，只怕没有这么容易，我原先便有顽疾，如今染上疟疾，将从前的隐患也勾了出来，否则其他人都已经好了，我怎么会迟迟没有好呢？以我之见，我只怕是真的活不长了。” 太子一惊：“你还有其他的隐疾？本宫从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废……咳咳，这是女儿家的私密事，也只有我和身边之人知晓。” 太子顿觉不妙，连忙回头去找夏院正：“夏院正人呢？快叫他来给郡主看病！” 碧环匆匆过来：“夏院正身子不适，还没回来呢。” 钟宜屏喊道：“我知道有一位名医，要是太子能将此人请来，或许我的病还有救。” “名医？谁？” “是一位姓黄的大夫，他的师父乃是郭药师，据说医术无双，天下无人能比！曾经更是治好了将死之人，妙手回春，如果有这位黄大夫替我医治，我想应该可以治好。” “什么？黄大夫？”太子觉得十分耳熟，再仔细一想，这不是老五到处在抓的那个骗子吗？ “郡主是从何处听说的？”太子一直觉得这个姓黄的大夫是宋昭捣的鬼，也没往心里去，但没想到连钟宜屏都知道这人。 “是一位受了黄大夫恩德的好友同我说的，殿下，求你了！”钟宜屏声音越来越虚弱，“若能找到此人，我或许还有救。” “好，本宫答应你就是！”太子朝碧环使了个颜眼色，让她赶紧进去照顾。 又再三保证自己一定让人去找黄大夫，这才匆匆离开。 “夏院正呢！怎么还没好？” “回殿下，夏院正好端端的肚子疼的厉害，杨大夫替他看过了，好像是水土不服，说是要修养几天才行。” “开什么玩笑？父皇是让他来给郡主治病的，结果他自己病倒了？！” “太子殿下。”柳玉琼上前两步，“方才郡主和您说了什么吗？” 太子看她一眼，这是太子第一次正眼看她，竟然觉得有些惊艳。 柳玉琼连忙低下头去。 太子清了清嗓子，皱着眉头：“郡主说想请一位黄大夫来替她治病，说这位黄大夫出自名师，乃是杏林高手，定能治好她的病。” “黄大夫？郡主说的难道是黄荣黄大夫？” 太子微微一怔：“你也听说过？” “略有耳闻，听说这位黄大夫跟随他的师父走遍天下，救治过无数疑难杂症，连西凉和大乌国内都听说过他的大名。前段时间听闻回到了大盛，似乎五皇子也和他相熟呢。” 柳玉琼说的半真半假，还真让太子不知道该不该信。 就在这时碧环也过来了，说是她家郡主催促殿下快去寻人。 “看来这黄大夫不找不行，快去找，只要能治好郡主的病，他要什么本宫都答应！” 柳玉琼趁着无人注意自己，悄悄的退下。 “殿下，太子已经派人去找了。” 宋昭正坐在镜子跟前，青媚在帮他乔装成黄荣的模样。 “好，待会我就让他找到！” 青媚手下动作不停，很快就把他装扮好了。 柳玉琼看着他的模样，掩住嘴角的笑意，道：“殿下快去吧，小心别被提前发现了。” 宋昭照着镜子，确保自己不会被认出来后便从小路悄悄下山去了。 不多时，就有人禀告太子，说在山脚撞见了一个自称黄大夫的人。 “什么？这么快？去把人带来，本宫要亲自过问！” 第一百一十三章 黄大夫来了！ 太子并未注意到宋昭已经不在，他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南安郡主的病。 在等黄荣到来的等到时间，柳玉琼紧张的把帕子都扭得皱巴巴的，等宋昭化妆成的黄荣真的进来了，她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下意识去看太子，生怕被太子看出端倪来。 宋昭倒是大大方方，身上背着的药箱看起来大的很不协调，哐当一声被他放在地上，震起一片尘埃。 太子拧紧了眉，放下手中茶盏后便上下打量他，语气带着质疑：“你就是黄荣，传说中医术极高的杏林圣手？可本宫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 宋昭微微一笑，拱手行礼，姿态谦卑又守规矩：“请问这位贵人是……” 柳玉琼忙镇定下来，红唇微启：“黄大夫，这是当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正准备派人去请黄大夫，为南安郡主看病呢。” “原来是太子殿下，失敬失敬。”宋昭面无异色，丝毫没有因为对面坐着的是大盛太子而格外殷勤慌张。 “太子殿下，在下一生学医，又跟随师父多年云游四海，行走在各国之间，单独行医也是这两年才刚开始，殿下久居宫中，在下小小一游医，殿下不听闻也是正常的。” 太子被他的马屁拍的舒坦，点头道：“那倒是，本宫平常都忙着国事，哪里有时间去打听这些江湖上的事情！郡主病重，不知道黄大夫能否医治？” “在下愿意一试。” “郡主贵体可不是让你来试的！你若不能治好郡主的病，本宫就命人剁下你的双手双足，让你再也不能骗人！” 柳玉琼心口猛地一跳，目光幽深的瞪了太子一眼，强忍着没开口。 宋昭面上还是一派祥和的笑意，似乎丝毫不惧，但在心里已经把太子骂成狗了。 动不动就剁手剁脚，你TM上辈子杀鱼的啊！ “能让太子如此重视，看来郡主的病十分严重，在下虽也惜命，但对疑难杂症更喜欢些，能为郡主治病，是在下的福气！” 太子微微一愣：“夏院正都不如你古怪。既然如此，那你便去看看郡主吧。” 柳玉琼缓缓起身，自告奋勇：“让妾身为黄大夫带路吧。” 太子求之不得，眼神赞许：“那就有劳八弟妹了。” 柳玉琼展颜一笑，让小米帮忙拿着药箱后率先走在前头领路。 二人刚走，太子还是不放心，命人去请夏院正过来。 “殿下，属下去找夏院正了，可他还在茅房里没出来呢！” “真是没用！本宫回去非要在父皇面前参他一本不可！”太子暗骂夏院正没用，堂堂太医院之首，居然连自己的病都治好。 “也不知道这个黄大夫究竟行不行……”太子嘟嘟囔囔的，屁股仿佛生了针一般，怎么也坐不舒坦，只能来回不停的徘徊。 可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人出来，太子不耐烦了，派人前去催促。 柳玉琼这才领着宋昭匆匆出来，却是脸色不大好看，身后还在跟着杨大夫。 太子直觉怕是出了什么岔子，赶紧问道：“郡主的病如何？严重吗？能治吗？” 柳玉琼盈盈一拜，面露忧虑之色：“太子殿下，方才黄大夫已经替郡主看了病，只是情况比之前要更糟些。” 太子讶然，随即气场陡然一变，眼神促狭：“怎么，你治不好？” 这话是对宋昭说的，但随之站出来的却是杨大夫。 “太子殿下，黄大夫医术高超，郡主的疟疾之症可治，原先的亏损也能补回来，只是老夫无能，竟然没有诊出郡主还有……还有……”杨大夫摇头叹息，一脸为难又可惜的模样。 他欲言又止，惹得太子大为不快！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说！到底怎么回事！”太子心头突突跳着，他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轮到宋昭表演了，但表演之前他还给边上跟出来的碧环使眼色，碧环心一横，牙一咬，直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太子殿下，大夫看诊发现我家郡主她……她将来难以有孕啊！” 趁着太子还没回过神，宋昭赶紧趁热打铁，脸色凝重，目光幽深，好像天塌地陷般的噩耗要来了。 “太子殿下，在下刚开始为郡主诊脉，发现郡主曾有旧伤，这旧伤积攒数年，已经成了郁郁之气盘踞在体内，正因如此，所以郡主在感染疟疾后恢复得比常人要慢，但这并不是问题，只要耐心调养便能恢复，但很快在下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郡主有自娘胎带出来的弱症，这会使得郡主将来子嗣艰难！”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无人敢在此时贸然开口。 太子目光发直，不敢置信的看向钟宜屏房间方向。 “这怎么可能！郡主身体康健，甚至还能上战场，她怎么可能会不孕？！” “也不是不孕，就是比较难而已，努力努力说不定……大概，也许会有吧。”宋昭摇头叹息。 杨大夫表情更凄惨些：“郡主乃是女中豪杰，老夫实在是为她可惜啊！老夫学艺不精，无法为郡主分忧解难，不知道黄大夫可有办法？” 杨大夫之前就露过脸，在太医院里也是有点名气的，太子一听他都这么说，十成信了八成，但剩下两成里有多少是侥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姓黄的，刚才本宫可是说过，你要是治不好郡主的病，本宫就把你双手双脚剁了！”太子怒火滔天，当即一众侍卫涌入，将他们团团包围。 柳玉琼脸色微变：“太子殿下息怒。” “本宫不管，你要是治不好郡主的病，本宫说到做到！” “太子殿下，在下方才是说要治好郡主的病，但什么时候能治好可没有保证，古往今来多少人因子嗣问题而抱憾终身，难以成孕的女子更不知有多少，在下倒是愿意为郡主一试，不过什么时候能治好就不知道了，或许三年，或许五年，或许十年……” “你……你是在耍本宫吗！”太子浑身的血液在不断叫嚣着，疯狂往大脑涌去，他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惊得周围侍从连忙上前。 南安郡主难以有孕？ 那自己要是娶了她，岂不是一辈子都没孩子？ 不，他还可以纳妾啊！ 纳妾了一样能生孩子！ 对，还可以纳妾！ 至于郡主，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吧！大不了到时候过继一个到她名下就是。 娶她不就是为了那些好处吗？ 太子忽然平静下来，盘踞在房间内的阴郁之气顿时散去不少。 气氛忽然变了，所有人都有点莫名其妙的。 太子这就想通了？ “黄大夫，你医术高明，给你时间的话应该能治好郡主的病吧？” 闻言，宋昭脑子里问号都在排排转了。 这货为了那点子好处居然连娃都可以不要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一样的钟宜屏！ “若是给在下时间，或许会有好转，但不敢保证。” “好，本宫就给你时间！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郡主身边，寸步不离的为她治病！什么时候治好了，你的那双手脚才算安全！否则，本宫迟早要了它们！”太子冷哼一声，转而看向杨大夫。 “先将郡主的疟疾之症治好，其他的慢慢将养便是！” “此地不适合郡主养病，本宫会安排一个清净的宅子，黄大夫，在你给郡主治病期间，本宫不会亏待你，你就安心留下吧。” 柳玉琼一听，惊呼不妙。 要是这样的话，太子的人不就要盯着他们了？ 那他们还怎么脱身离开？ 而且时间一长，宋昭的身份肯定要暴露。 宋昭也没想到太子会这么轴。 他不会真看上南安郡主了吧？ 真爱啊这是！ 太子安排完就出去了，他想去看看钟宜屏，但又怕自己会被传染上，加上忽然得知她可能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的消息，一时之间脑子里乱糟糟的。 “本宫必须赶紧把这个消息告知外公和母妃才是！” 这么一想，太子连忙回去写信。 这边，太子走后宋昭就去找钟宜屏了。 “郡主，本王觉得太子对你可能是真爱，要不你就从了吧。”宋昭无语望天，“他为了你，都愿意丁克了。” 钟宜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东西，但她听懂了太子还是要娶她的意思。 “这男人有病吧！” “你这么说我就要替太子狡辩一句了，虽然我一直看太子很不顺眼，但说实话，他这次表现的还挺爷们。” 钟宜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这般好，那你嫁给他啊！” 宋昭摸摸鼻子：“我又不是女人。” “是不是女人有区别吗？反正他连会不会生孩子都不在乎！”钟宜屏咬着牙根，火大得好像要把牙咬碎了，她总觉得太子不可能是情根深种的情圣。 更何况，她跟太子才刚见面而已，哪里来的情？ “不对，太子哪里是不在乎孩子，他分明是更在乎权势！”钟宜屏一下子坐起来，看宋昭的眼神多少有些无语，“你不是很聪明吗？这次怎么没看出来太子怎么想的？他八成是想以后纳了妾生了孩子，到时候给我过继一个就成，至于我会不会生他根本不在乎，其他女人生的不也是他的种？他要的就是娶我之后得到的权势罢了！我在他眼里就是摆设，能喘气就行！” 宋昭恍然大悟。 奶奶的，忘了这里小三和私生子是合法的！ 钟宜屏气的面色通红，她从生下来开始就是天之骄女，能上战场杀敌，自认为不比任何人差，自从父亲战死后她才变了心性，但她骨子里还是从前那个骄傲的钟宜屏。 太子将她当做争权夺势的棋子，对她毫无尊敬，更无感情，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嫁给他！ 宋昭看着眼前这个目中含恨，眼眶发红的女人，忽然觉得这两天看见的她并不是真实的她。 一个能提枪上阵，沙场杀敌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跟寻常的闺阁女子一样？ 她应该是恣意自由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终日躲在后院里，甚至还要她替别人养孩子？ “幽王殿下！我有一个好主意！此事若成，不仅我有好处，对你也有莫大的好处！” 钟宜屏眼里闪烁着光芒，兴致勃勃的看着宋昭。 宋昭兴趣十足：“说来听听。” “太子不会在此久留，他一定会回到京都去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如果我们能在他回去的路上制造点麻烦出来……” 宋昭看她的眼神多了丝兴味：“郡主不会是想杀了太子吧？” 钟宜屏眉毛挑了挑：“弑杀太子无异于造反，而且他也罪不至死，我只是想让他出点意外而已，到时候他自顾不暇，当然不会来逼迫我。” “意外？要什么样的意外才会影响到你们的婚事？” “幽王殿下熟读医书，连疟疾之症都能找到破解之法，那肯定也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男人……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吧？” “擦，你TM跟孩子杠上了是吧！”宋昭跳起来，“你难道想让太子变太监？！” 钟宜屏哼了一声：“我倒是想，但要是这么做了你我性命只怕难保，皇帝肯定会派人查个底朝天的。” “那你说这个有什么用！” “难道你没别的办法让他生不出来吗？也不用真的生不出来，你只要让他跟我一样很难生孩子就行了！” 宋昭眯起眼睛来：“你这女人倒是狠心，但你自己也说了，他不在乎你能不能生，你伤了他又有什么用？” 钟宜屏一脸笑意：“但是我会告诉他，娶了我，就不能纳妾！我眼里容不得另外的女人！这就相当于，娶了我，他可能终生无子！你觉得他会接受吗？” “肯定不会，那你现在也这么跟他说不就好了？”宋昭不明白，她这个计划分明是多此一举。 钟宜屏摇摇头，语气笃定：“不，男人答应女人的诺言只能信一半。所以他现在就算答应了也迟早会反悔的，我必须逼得他没有退路才行！两个都可能无子的人凑在一起，结局会是怎么样不用我多说他也知道。一旦娶我这件事风险过高，得到的比失去的要少，他才会老老实实重新衡量这件事！” “你这是在赌，赌太子胆子够不够大？” 钟宜屏点点头：“我的确能给他带来一些好处，但这些好处应该也没他想象的那么多，我断定他会后悔！” “我忽然很想帮你了。”宋昭扬起笑意，他也很想知道太子究竟有没有豁出去的魄力。 相比娶钟宜屏带来的那些外在好处，宋昭觉得，她本人才应该是那个最大的彩头。 遇事果决，头脑清晰，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权衡利弊想出应对之策，而她捏在手里的胜算至少有八成。 这样的人，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朝堂上，都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手。 “那就有劳幽王殿下了！我希望越快越好！”钟宜屏攥紧了掌心，她觉得身体都舒坦多了。 从钟宜屏住处出来，柳玉琼已经等他多时了。 “殿下真的要帮郡主办这件事吗？” 宋昭一怔：“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青媚眨眨眼：“主人，方才是奴在门口把风呢！” 嘴里一口一个主人，结果卖他卖的最快！ “殿下别怪青媚。” “我哪里敢怪她啊！”宋昭瞪她。 柳玉琼笑了笑，但又笑不出来了：“太子毕竟是太子，要是做的手脚不干净，一不留神我们就全完了。” 青媚目光如炬的看着宋昭。 宋昭看她一眼：“别想了，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青媚一脸失落的模样，委屈巴巴的走到柳玉琼身后，一副小女人的可怜样。 柳玉琼道：“殿下决定了？” “不错！”宋昭点点头，太子屡次想杀自己，这么好的机会自己要是放过了，那还算什么男人。 虽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杀太子，但是让他吃点苦头总可以。 更何况，这次可是太子的未婚妻要杀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殿下准备怎么办？” “好办的很！”宋昭冲青媚勾勾手指头。 青媚眨巴着大眼睛看柳玉琼，然后亦步亦趋，仿佛一个清纯天真的小姑娘。 “少来这套！你这几天把钟家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吧？” 青媚忽然笑起来，跟只狐狸似得：“主人请吩咐。”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这女人有病！ 是夜，宋昭换回装扮陪同太子用饭，因为是在庵中，饭食全是素食，太子吃的眉头直皱。 “太子殿下要是觉得不可口，不如派人去镇子上买些其他饭食吧。”宋昭吃着菜，味同嚼蜡，但他已经习惯了，毕竟连皇宫里的东西他都觉得不怎么样。 太子显然吃不了这个苦，但要面子，于是重重放下筷子：“本宫乃是太子，吃些百姓粗食权当体验民生疾苦，但郡主尚且还在病中，光吃这些怎么能好起来？本宫还是命人去买些有滋味的可口饭菜来吧。” 宋昭眼底一抹笑意：“太子还真是体贴呢，黄大夫和杨大夫都说郡主的疟疾已经好多了，太子可要去见见她？” 太子稍有犹豫，但想到自己不日就要返回京都，走之前也的确该见见她。 “八弟，你倒是对南安郡主很上心啊。”太子阴阳怪气的。 宋昭放下碗筷，擦擦嘴，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有吗？我怎么觉得太子好像比我更上心？南安郡主病重，我上书父皇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原以为父皇会让太医过来，没想到竟然惊动了太子！太子为了南安郡主的病如此上心，实在是令人费解，太子，南安郡主和你以前就认识吗？” 太子头皮紧了紧。 自己要娶南安郡主的事情还没公告天下呢，当然不能让宋昭知道，他这么晦气，沾上他保不齐自己会倒霉。 “本宫乃是太子，关心郡主怎么了？如果什么时候八弟也这么病了，本宫也会一样关心八弟的！” 宋昭笑了笑：“太子殿下，父皇又不在这里，你不用装。” “哼！”太子脸色快速冷下来，横他一眼，“你也知道父皇不在这里，宋昭，本宫要是在这里要了你小命，可没人来救你！” “太子觉得我以前是被父皇救才能活下来吗？”宋昭眯着眼睛凑近他，“太子殿下，我看你才要小心一点，出门在外要是不小心丢了性命，啧，多正常啊。” 太子骤然起身，怒目而视：“你敢！” 宋昭优雅的放下筷子起身：“我说要做什么了吗？太子何必如此惶恐，有失身份，有失身份。” 今天白天光顾着南安郡主的事情，太子都险些忘了宋昭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京都，他可是三番两次被宋昭坑，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好，好你个宋昭，你给本宫等着吧！” “等什么？等太子再找几个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来送死吗？” 太子脚步一滞，顿时有被人看穿了心思的心虚。 但他是太子，被宋昭发现了又如何？他已经把那些人全杀了，死无对证！有什么好怕的！ “本宫乃是太子，堂堂正正，岂会你那些下作手段！”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会了，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我家王妃还在等着我回去呢，太子请便吧。”宋昭直接越过他走出去，气的太子站在原地直跺脚。 “这个宋昭！他竟然敢如此以下犯上！本宫，本宫一定要……”太子气得想说杀了他，但杀了宋昭这么多次，连皮毛都没伤到，他越想越气，转过身将桌上所有饭菜全部扫落在地，顿时一片狼藉。 门外守着的侍卫们胆战心惊，谁也不敢进去。 太子发了好大一通火，偷听的青媚高高兴兴的去告诉了钟宜屏。 钟宜屏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招手叫来碧环，让她去请太子过来说话。 太子强压着怒火，得知钟宜屏要见自己，简单整理了衣衫后，又拿了帕子蒙面，这才跟着过去。 进了屋内，太子也站的三步远。 钟宜屏心中不屑，面上却是感激模样：“小女子蒲柳之姿，不曾想能得太子殿下如此重视，竟然亲自前来探望，还替我寻了名医治疗，等我回去见了义父，定告知此事，淮王府上下对太子感激不尽。” 太子听得通体舒畅，笑眯眯的道：“郡主这是哪里话，你我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这是本宫应该做的！” 自己身为储君，高高在上，却这么体贴将来的妻子，这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会高兴疯了吧？ 太子美滋滋的想着。 “太子这话什么意思？”钟宜屏惊讶不已，隔着纱帐狐疑的问道，“什么叫做一家人？” “难道淮王没有告诉你吗？父皇已经打算给你我赐婚，你将是本宫未来的太子妃！” “咳咳咳！”钟宜屏剧烈的咳嗽起来，声音之大吓得太子往后又退了两步。 “太子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否则本宫怎么会亲自前来，郡主放心，有本宫在，一定会将你的病治好，将来你我大婚，你就是大盛独一无二的太子妃！” “多谢太子殿下！”钟宜屏满是激动，“小女子此生最渴望的便是能得一体贴自己的夫婿，将来一生一世只有彼此一人，夫妻二人携手并进……” “你说什么？”太子下意识打断她。 钟宜屏微微掀起纱帐，道：“太子殿下若要娶我，那一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太子脸色变了变，强忍着笑道：“本宫乃是太子，将来更要继承父皇之位，怎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钟宜屏忽然变了脸：“太子殿下，你既然想要娶我，竟然不知我曾发过誓，这辈子嫁的男人不许有其他女人，只能有我一个吗！” “郡主莫要玩笑，天下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本宫？难道你要本宫为了你散尽后宫？”太子语气已经变得严厉。 站在他身后的碧环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双眼睛害怕的盯着太子，生怕计划会出岔子。 待会要是出问题，她就拿凳子把太子敲晕！ “其他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我钟宜屏的男人必须只有我一个人！若要纳妾，除非我死了！” “你！”太子被呛得面目通红，手指着床，气的整个人都在抖。 钟宜屏见他快要气得撅过去了，赶紧继续添火：“太子殿下，你要是想娶我，就必须做到这一点，如果做不到……还请殿下取消婚事。” “此乃父皇赐婚，你说取消就取消？” “赐婚？可有圣旨？既然没有明旨那就还有反悔的余地！总之我把话放在这里，太子要是想娶我，那就要做好一辈子只有我一个人的准备！否则，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你！” “钟宜屏，你身为女子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太子气的要吐血。 自己为了她都跑到这里来，受宋昭的气不说，现在还要被她气！ “大逆不道吗？我不觉得，反正我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个。” “你连孩子都不一定生的出来，你居然还妄想让本宫只娶你？难道你要我大盛皇室后继无人，从此绝脉吗！” 钟宜屏一把掀开纱帘，怒道：“太子既然不愿意那就换个人当太子妃，我又没求着你娶我！” “你……你竟然敢这么跟本宫说话！”太子气的要命，这女人居然这么不可理喻！ “我一向如此，看样子我跟太子殿下不是同路人，劳烦太子取消婚事，感激不尽！” “你……”太子连续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才找到理智。 “念在你身患重疾尚未痊愈的份上，本宫不与你计较！” 话音落下，太子拂袖而去。 他气冲冲了回了房，着急上火的直转圈。 “本宫怎么这么倒霉，怎么就这么倒霉！这女人脑子怕是有病！” “要不是看在她是钟家人，本宫怎么可能会娶她！” “不行……镇定，本宫要镇定！” 啪！ 太子一脚踹飞椅子。 “踏马的这娘们神经病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女人？ 青媚把钟宜屏带着的那几个人都摸透了，那个叫虞三的就很符合她的条件。 不过一个晚上，三百两银子就换来了一个腰肢细软，肤若凝脂的美人，据说这美人撩拨人的功夫甚是了得，只要是被她盯上的男子，便没有一个不食髓知味的。 虞三欢天喜地的收下自己应得的好处，沉甸甸的少说有好几百两，拍着胸脯保证这美人绝对能成事。 太子气了一整个晚上，连觉都睡不好，忽然门外起了一番哄闹，他烦躁的推门准备呵斥侍卫，却见一个衣着朴素，不施粉黛的女子正狼狈不堪的跌在地上，手里一个灰扑扑的包袱，因为拉扯间全部散开，隐约还能看见里面是不值钱的破衣烂衫。 “你是何人，胆敢出现在这里？”太子拿眼睛去看周围的侍卫，侍卫各个胆战心惊的。 知道太子心情不好，他们想也没想就把责任全往外推：“回太子殿下，此女不知怎么得就跑到云尼庵来了，我们想把她赶出去的！但她自己不走！” 太子眼角余光一扫，月光之下女子又羞又怕只露出半张侧脸来，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女子颤巍巍的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水雾眸子写满娇弱恋怜爱，任哪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想狠狠的疼爱她一番。 太子更是惊了。 这大半夜的居然能撞上一个美人。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子似乎受到惊吓，连忙跪在地上，声音细小却如黄莺般好听：“小女子是来投奔亲人的，听说受了灾的百姓都在云尼庵，我就想来找找，我并不知道他们已经不在此处了！求贵人怜惜，不要怪罪我！” 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瑟瑟发抖，将自己当成了救世主一般，这把太子的心都给捏软了。 他语气马上软下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家里遇了什么难？” “小女子云娘……” 不远处的树梢上，青媚生等着太子将人请进屋内才走。 宋昭还没睡，等着青媚来送消息。 知道人已经被太子带走后面沉默不语。 “主人担心云娘会受到牵连是吗？” “我只是有些好奇，她一个弱女子为了几百两银子就敢做这种事，她想过全身而退吗？要是退不了，这钱她拿着又有什么用？” 青媚笑了一声，满不在乎：“天下有难言之隐的人何其多，她既然敢收钱，就说明在她心里这钱比她的命要重要，她做了自己想要的选择而已，没什么好遗憾的。” 宋昭颔首：“你说的也对，但愿她不会被太子抓住。” “抓住也没事，反正找她的人是虞三，太子只会查到钟家那边。” 宋昭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躺在床上，柳玉琼有些睡不着，刚翻了个身忽然听到外头有隐隐约约的呻吟，她惊着从床上坐起来。 宋昭正洗完脸准备上床，一转身跟她对上视线。 “怎么了？” “外头有声音。” 宋昭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道：“钟家的人还在，他就这么等不及了。他就不怕被发现吗？” 柳玉琼脸都红了，拿着枕头捂住脸：“我要睡了。” “我也要睡了，娘子，让我抱抱。” 宋昭直接贴上去，惹得柳玉琼面红耳赤，两颊滚烫。 但这也不能怪他，外头声音一会有一会没的，是个人都难受。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宋昭刚穿戴整齐，就听说太子要回去了。 他还是很好奇钟宜屏那边有什么反应的，送完太子后就屁颠颠去看她。 钟宜屏翻了个白眼，脸色不好看：“这就是你想的好办法？” “不好吗？我看见效挺快的。” “利用女人，算什么男人？” 宋昭眯起眼睛来，有些不爽：“男人又怎么了，女人又怎么了，各取所需而已。” “她要是死了呢？”钟宜屏只要一想到还是有些不忍。 “她敢做这件事就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样的代价，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怎么知道她跑不了？” 正好碧环拿了药进来，钟宜屏一饮而尽。 约莫过了半日，赵峰临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太子果然出事了，这会夏院正正在替他诊治，情况似乎有些严重。 宋昭只恨没有现场监控：“那个云娘呢？” 赵峰临想到自己看见的那一幕，万年不动的脸竟然有几分红：“她趁着没人注意已经跑了，不过，以属下看她似乎会点功夫。” 当时太子正在兴头上，眯着眼睛仿佛飘在云端，云娘在这个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 出手果断利落，在太子捂着命根子满地打滚的时候云娘就跑了。 其他人都只顾着太子，等回过神来要找她的时候，早就没影子了。 宋昭嘴角抖了抖：“太子那儿……伤的很重？” 赵峰临深吸一口气：“听夏院正的语气是有些严重，但具体怎么样不清楚。” 宋昭整了整衣服：“那本王要亲自去慰问一下才行！” 很快宋昭就赶到太子落脚的客栈里，整个客栈都被太子的人清空了，一个客人都没有，店家和小二全部战战兢兢的缩在角落，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楼上那位贵客好像受了重伤。 “本王听说太子出了事，要亲自去见太子，还不快去禀告！” 侍卫面面相觑，不敢放他进去。 宋昭拉了杨大夫出来：“本王这里有好大夫！耽误了太子病情，你们都不想活了吧！” 侍卫这才进去禀告太子，但太子说什么都不肯见，宋昭当做耳旁风，拉着杨大夫就往里面闯。 “太子殿下，讳疾忌医可不好，杨大夫虽是民间大夫，但是见过诸多疑难杂症，你就让他帮着一起治吧！毕竟这可是大事，要是治不好会耽误一辈子的！” “你……”太子当然知道宋昭是来看自己热闹。 自己伤了要害，此事绝对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还有那个女人，他一定要杀了她！剥皮抽筋！ “你给本宫滚出去！本宫没事，不用你来假惺惺！”太子忍着巨大的痛意，浑身都在发抖，但实际上他害怕多过疼痛，自己要是真的废了，那还夺什么嫡，争什么皇位！ “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指使那个女人对本宫下手的！” 宋昭一脸茫然：“什么女人？太子是被一个女人伤了吗？不是坠马吗？” 太子一愣，是啊，他对外宣传是坠马。 “你果真不知道？” “太子的意思是，你是被一个女人刺杀的？这怎么会呢？太子身边这么多护卫，竟然被一个女人被钻了空子！这些侍卫竟然玩忽职守，实在可恶！”宋昭气的面色铁青，“太子放心，臣弟一定会替太子好好教训他们！” “来人，所有人赏三十杖！” 太子气的要呕血，他还没死呢，宋昭就敢当着他的面发号施令！ “出去！本宫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宋昭一脸的无奈：“本王也是好心，太子竟然这么不领情，那就算了吧，杨大夫，我们走！” 第一百一十七章 马信来也！ 宋昭一走，太子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疼的没能起来。 “他一定是来看本宫的笑话的！他，他一定跟那个女人有关系！” “人找到了没有！” 侍卫匆匆进来：“回殿下，暂时还没找到！”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自己被摆了一道，结果连罪魁祸首都抓不住，太子恼羞成怒将床上的枕头扔出去，软绵绵的丢在地上，连点声响都没有。 太子怒急攻心，夏院正生怕他再出什么事情，赶忙安抚道：“殿下，下官已经仔细为殿下检查过了，虽然有所损伤，但只要仔细将养，应该不成问题。” 太子目光一下子紧在他身上，说话声音干巴巴的道：“夏院正，你保证本宫无事？” 那女人可是恶狠狠的夹……太子现在光是想起当时的场景就止不住的后怕。 “下官只能说，太子殿下损害不大，养好了就能恢复如初。” “你这话什么意思！养不好呢？” 夏院正不动声色的滚了下喉咙：“那可能在子嗣上会有些艰难，但也并不是一定有问题！太子殿下放心，有下官在……” “滚！给本宫滚出去！” 太子的怒吼声穿过窗户，将窗外树梢上的鸟儿惊得一哄而散。 所有人都惶惶不安，夏院正更是觉得倒霉，他一个太医，现在不仅要治疗太子，还要兼顾抓人的事情。 但那些侍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无用，一连两日都没找到那女子的身影。 太子的脾气越发暴躁，莫名其妙就会发火，吓得都没人敢去近身伺候。 夏院正不得不硬着头皮亲自去，但太子一看见他就没好脸色。 “太子殿下，以下官所见，不如我们先赶回京都，外头毕竟不比宫里方便。” 太子这几天的情绪一直处于崩溃边缘，虽说夏院正保证了他绝对不会绝嗣，但也隐晦的告诉他以后生子肯定是有些艰难的。 男人的尊严被践踏，太子怎么能忍？ “那贱人还没找到？” 夏院正摇头不语。 果然，太子又怒了：“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本宫养这帮废物有什么用！还不如让宋昭把你们全杀了！” 骂过后，太子又突然冷静下来：“对，本宫必须赶紧回宫！本宫要去见母妃！” 见太子松口，夏院正立刻吩咐启程，从收拾行李到上路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 太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都，见到贤贵妃后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夏院正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太子伤势告知，险些没将贤贵妃吓晕过去。 “夏院正，此事……本宫希望不会传到陛下的耳中！”贤贵妃眸色锐利，暗藏锋芒。 夏院正虔诚无比的保证：“下官定守口如瓶！” “你知道轻重就好，这些天辛苦你照顾太子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本宫会厚赏你的。” “多谢贵妃娘娘！可陛下那边该如何交代？” 毕竟那么多侍卫在，人多眼杂，他们又在路上耽搁了许多日，肯定要有个交代。 “就说太子不小心遇刺，不过已经没有大碍就行。” “是。”夏院正终于松了口气，连忙出宫去。 “母妃，我现在该怎么办？”太子只要一想到自己下半身受的伤，怒意不断涌上头，“我一定要把那个贱人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现在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伤！母妃会让你外公给你找好大夫来，夏院正不是说了吗，只要好好养着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南安郡主只怕是娶不得了。” “什么？为什么不能娶她！”太子脑子跟浆糊一样，他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倒霉，好像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都被他遇上了。 “你身为太子，难道还真要被一个女人要挟不成？联姻要是不诚心，还不如不要！你要知道，能出卖你的不可能是敌人，只有可能是自己人。再者，南安郡主子嗣艰难，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嫁给你？” 太子深以为然，但又不舍得南安郡主带来的好处。 “母妃会再替你找个更好的女子的，世家大族如此之多，难道还怕挑不出来？” 太子思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了。 “但是母妃，我一定要找到那个贱人！” …… 太子离开，钟宜屏的病也好了。 宋昭不打算再久留下去，想继续赶路。 “郡主，以后有缘再见。”宋昭行了一礼，潇洒又快活的样子。 “殿下心情不错啊。” “是不错，对了，郡主原先答应过我的事情不会耍赖吧？” “当然不会！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那就好，就此别过了。” “我劝殿下再等两日吧，不出意外的话马伯父应该要到了。”钟宜屏拿出一封书信来，交给宋昭，“劳烦殿下将此信转交给马伯父，请他来日得空可以来淮王府见我。” 宋昭点点头将信收好。 云尼庵到底是尼姑庵，他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再住下去就不合适了。 所以他们换了个客栈住下来，等着马信到来。 “殿下，这个马将军我听说过的。”洪全觉得好多了，这几天经常来宋昭跟前说话。 “他很厉害吗？” “厉害的，是个不错的将领，冲锋陷阵很是威猛，从不怕死！但是他年纪有些大了，听说有旧伤在身，所以钟将军壮烈牺牲后他就告老还乡了。”洪全眼里满是可惜，但很快又兴奋起来，“要是马将军能追随殿下，我们就有机会跟他多讨教讨教了！” 蔡十三道：“对，最好还能跟他切磋切磋。” “你要是想切磋，本王也能陪你！来，搓一回！”宋昭二话不说撸起袖子，露出健壮的肌肉。 自从云尼庵遇刺之后，他在功夫上下的心思就更多了。 蔡十三陪着宋昭练功夫，洪全他们就在边上看，时不时发出叫好声。 此时，轻装上路的马信正往这边赶来。 他在收到钟宜屏的信后便出发了，但心里对这个幽王却并不上心。 他之所以决定亲自前来，不是为了追随幽王，而是给钟家一个面子，至于幽王，等他见到之后自会说清楚。 钟将军死后，再也没什么人值得他追随了。 “混账东西，你们居然敢骂我？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一个身着华富的公子哥拍案而起，指着对面三个人大骂。 “我管你什么人？吃霸王餐就是要挨揍！兄弟们给我上，揍他！” “放肆！放肆！你们别过来，都别过来！” 五皇子抱着脑袋大喊。 “住手！”马信走上前，用手中之剑将三人挡住，“这位公子衣着华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他怎么可能会吃霸王餐。” “管他穿成什么样子，不给钱就是霸王餐！” “那也不用动手动脚的。”马信摸了摸自己腰上的钱袋，扔到桌面上，“我替他结账便是。” 对方得了钱财，当即喜笑颜开，不仅不纠缠，还帮重新上了两盘菜。 “多谢，你叫什么名字，等我的人回来了，把钱还你！”五皇子懊恼的要命，他不过是派人去查那个姓黄的到底跑了没有，一时之间没钱付账，没想到这里的店家居然把他当成吃霸王餐的，简直岂有此理。 “不必。”马信摇头，他不想跟无关紧要的人扯上关系，扭头便走。 可他才走了没几步，一队护卫匆匆从远处跑进店内。 没一会店里就传来打砸的动静，马信好奇，回头一看，刚才还被人为难的那位公子哥，此刻正趾高气昂的带人砸店。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发福利了！ 马信不想多管闲事，但刚刚自己帮的人这会却在仗势欺人，这让他不能忍。 “住手！”马信飞身上前，将侍卫即将拔出的大刀狠狠踢回去。 店里已经一片狼藉，客人都跑光了，刚才那三个说人吃霸王餐的伙计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全部吓得半死。 五皇子一看这人居然又回来了，很不爽：“我说你怎么这么奇怪，刚才不是还帮我的吗？现在怎么又反过来帮他们？” “帮人不过是看不过眼才帮，这位公子看起来来头不小，又何必欺负无辜百姓。” “他们刚才污蔑我，你不是听到了？” 马信道：“那是误会，而且你也的确没给钱。” 这话惹恼了五皇子，当即命人好好教训他。 马信见状毫不犹豫拔剑而出，一跃跳到空地上，目光深深的看着眼前一排侍卫。 “给我上！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五皇子惬意的坐在椅子上，甚至还拿了一杯茶。 他以为自己手下侍卫教训一个江湖人轻轻松松，结果没想到马信功夫了得，七八个侍卫居然没能拿下他！ “这么厉害的功夫？”五皇子瞪大了双眼，“住手，全部住手！” 五皇子连忙跑上前去，十分惊喜的模样。 自己身边要是有这么厉害的高手保护，当初也不会被宋昭骗去卖了！ “壮士，都是误会！你们都瞎了眼了吗？我让你们跟壮士切磋一下，你们倒好，来真的！”五皇子骂骂咧咧的叫他们滚。 一扭头，又笑呵呵的对马信道：“不知道壮士怎么称呼？” 马信一早看出来那些侍卫的功夫出自皇家，再看五皇子颐指气使的样子，大概猜到他身份不俗。 他不想惹事，但也知道对方不好惹，于是随后编了个普通身份，又报了个行走江湖用的假名。 “原来是牛壮士！”五皇子眼睛发着光，自信得介绍起自己身份来，“我乃当朝五皇子，不知道牛壮士是否愿意追随本皇子，跟着本皇子，保证你将来名利双收！” 马信一怔，有些狐疑：“五皇子？五皇子不在京都，怎么会在这里？”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是来找江湖骗子的！” 太子的事情他没插手，但是消息没少打听，一知道黄荣这个骗子竟然又出现了，为了报仇，他连夜带着人溜出京都，为的就是亲自把人抓回来！ “这么说五皇子是要去找幽王？” “不错！我觉得那骗子跟宋昭就是一伙的！”五皇子咬牙切齿，他必须要赶在人跑掉之前找到！ 既然是同路，马信便道：“抓骗子在下倒是有点兴趣，那就跟五皇子一道吧。” “好好好！跟着本皇子，一定不会亏待你！” 马信笑了笑，没说什么。 五皇子自认收了个武艺高强的保镖，高兴的摆了一桌酒席，酒足饭饱后继续上路。 宋昭等着马信上门，却不想等不到马信，等到了五皇子。 蔡十三撒丫子跑过来给他报信：“殿下，五皇子来了！他不会是来找我们麻烦的吧？” 宋昭微怔：“他怎么会来？你没看错？” “没看错，人都已经到楼下了！” 话音刚落，五皇子的脚步声哐哐响起：“八弟！八弟！你这边这个姓黄的骗子在哪里，把他给我交出来！” “五哥？你还真来了？”宋昭眼尖的注意到他身边跟着一个年纪略大的人，对方此刻也正在打量他。 五皇子大大咧咧的道：“没错，我是来找人，把那个姓黄的给我交出来！” “什么姓黄的？” 五皇子瞪大双眼，拿出之前他到处贴的告示来，指着上面乔装易容后的宋昭，恶狠狠的道：“就是他！你快把人交出来！我知道你见过他！” 宋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怎么忘了这茬！ “咳，五哥，这个人的确出现过，但他不是骗子，是大名鼎鼎的神医，郡主病好以后他就跟着走了。” “什么？跟着走？你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人往淮王府去了，五哥想找他的话，得去找淮王要人。” “开什么玩笑，淮王那么远！”五皇子气急败坏，“他们走了几天了？” “也就这几天，不过郡主似乎很着急，快马加鞭的赶回去，只怕五哥追不上了。” 五皇子气的将告示狠狠摔下：“可恶！可恶至极！” “五哥，这人怎么就骗了你了？”宋昭不怀好意的问道。 五皇子瞪他一眼：“你自己心里清楚！” “五哥误会了，我什么都不清楚。” “哼！既然人不在，那我就先走了！” 五皇子刚想走，一旁的马信却道，“这位就是幽王殿下吗？” “就是他，牛壮士你认识他？”五皇子脚步顿住，“八弟，你认识吗？” 宋昭摇头。 马信却道：“我在江湖上曾听说过幽王殿下。” “这样吗？本王在江湖上还有名气？” 五皇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头：“八弟，这位牛壮士是我在路上遇见的，武艺高强，你功夫不是也不错吗？要不要切磋切磋？” “五哥是想让身边人借机教训我啊？” 五皇子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捅破自己心思，一点面子都不留。 “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觉得他功夫不错想让你见识见识而已，你要是这么想，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哦，是我想错了啊。”宋昭一脸欠揍。 “怎么？你不敢？” 宋昭想赶紧把五皇子打发走，毕竟万一马信来了被五皇子撞上，说不定会惹出风波来。 于是便道：“本王有什么不敢的，牛壮士是吧？打算怎么比？” “拳脚即可！”马信觉得这也是个机会，正好让他看看幽王到底有没有本事。 蔡十三和洪全他们听说有人要跟宋昭比试，一个比一个兴奋。 “我押殿下赢！” “我也押殿下赢！” “我也是！” “那谁来坐庄？” “坐个屁，明摆着亏本买卖！” “那还摆什么局？”蔡十三郁闷的把自己的银子收回来，“你们就没人押一下那个牛壮士吗？” 一群人齐齐摇头。 殿下的本事他们亲眼见过，傻子才押那个什么牛壮士！ 那个牛壮士看起来年纪都有四十多了，能打得过殿下？ 宋昭换了身方便的衣服出来，正好看见他们收了赌局，顿时大喊道：“干什么呢！胆子够大的，居然敢拿本王来赌钱！” 蔡十三连忙解释：“殿下，我们就是给您助威的，都押您赢呢！” 宋昭顿时阴转晴，脸上多了点笑意：“这样啊，那还算像话，谁坐庄？本王也来押！” 洪全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呢，忽然被人推出去，扭头一看是蔡十三，刚想骂娘，就听见宋昭大笑。 “好，洪全原来是你坐庄啊，好，那本王押三百两！” “殿下，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本王押牛壮士！” “啊？”洪全等人掏掏耳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啊什么啊？本王给你们发点奖金你们还不乐意了？” 洪全脑子灵活，一下子明白这是宋昭要给弟兄们发福利了，连忙招呼他们过来下注。 “就三百两，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宋昭乐呵呵的道。 “多谢殿下！”众人高声欢呼。 这场景看的五皇子气不打一出来。 “还没比呢就这么嚣张，搞得好像已经赢了一样了！”五皇子气的半死，忽然大手一指，“去，给牛壮士押个五百两！我就不信他真能赢！” “五哥，我给自己手下发点钱也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要你的呢？”宋昭笑呵呵的看着他。 “你少放屁！”五皇子呸了一口，将马信喊道身边来，叮嘱道，“尽管动手，出什么事情有本皇子兜着！只要能赢，怎么样都行！”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像好人啊！ “大家还不快谢谢五皇子！” 宋昭继续恶心他，但五皇子也不是个没点城府的人，他知道宋昭现在是在鼓舞士气，还没开始比试，就要在气势上压他一头。 但这些东西在实力面前都没屁用！ “牛壮士，本皇子相信你，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马信对五皇子的信任没多大兴趣，他只对宋昭有兴趣。 “不知幽王殿下擅长什么兵器？” 宋昭笑道：“切磋而已，还要用什么兵器，直接上拳脚就行了。” 马信颔首：“殿下所言极是，那在下就冒犯了。” 两人很快进入状态，过了三两招后，宋昭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斜眼看了下洪全和蔡十三他们，发现他们也觉察到了什么。 马信一记拳头挥过来，宋昭再次灵巧避开。 这下子他更有熟悉感了。 之前揍马雄那帮人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但是眼前这人练的明显更到家。 马信心里也掀起了波澜。 他小看幽王了，两人刚开始过招的时候都留有余地，但他发现自己想要拿下对方，就不得不上心，直到他已经用了八成功夫，宋昭也没被他压制住。 此时此刻，马信对眼前这个对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五皇子坐在椅子上，招手同身边侍从说话：“他们两个是不是都认真起来了？” “回殿下，好像是的。”毕竟气氛能感觉到，那两个人的态度跟开始时明显不一样。 “好！就应该这样！” 五皇子扫了眼对面洪全等人，想起来自己刚才大手一挥扔出去的五百两。 一定要让这帮人连裤衩子都输光！ 蔡十三也紧张起来：“洪哥，那个什么牛好像真的很厉害，殿下居然到现在都没拿下他！” 洪全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人的身手很熟悉，虽然功夫跟我们学的不是一路的，但怎么看也是沙场功夫。” “对！那是个上过战场的老兵，跟一般的江湖人不一样。”蔡十三点点头。 人的感觉往往不讲道理，没有证据但就是能笃定。 在马信不小心被宋昭一脚踢中后背后，马信忽然抬手示意停止。 “不知道幽王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倒也不是不行。” 宋昭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带着马信往马厩后头走去。 五皇子愣了一下，连忙起身：“你们干什么呢？怎么不打了？去哪里啊！” 蔡十三赶紧带人上前拦住五皇子，无视五皇子的呵斥声，说什么都不走。 无人处，马信直接亮明自己身份。 宋昭很是惊讶：“原来你就是马将军，那你怎么会跟着我五哥的？南安郡主将你引荐给我的时候，可没说过你已经有追随的人了。” “殿下误会了，在下不过是在路上和五皇子遇上，不是五皇子的人。” 宋昭惊讶的看向五皇子那边，忽然替他可怜。 “没想到马将军这么幽默，要是被我五哥知道，只怕会气死呢。” “在下早已告老还乡，殿下不用称呼我为将军。” 宋昭对他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他还有闲情逸致耍五皇子一把，这点更对他胃口。 “那我就跟南安郡主一样叫你马伯父吧！” “不敢！”马信忽然意识到事情聊偏了，“殿下，我之所以想跟殿下密谈就是为了郡主所言之事！” 宋昭神情陡然严肃起来：“马伯父不想追随本王的话，本王也不会勉强。” 马信的确很纠结，来之前他不想跟朝廷再牵扯上关系，所以是想直接跟宋昭说明白的，但是跟他过了几招后，他发现宋昭有点东西，又有点心动了。 但最主要的还是他跟手下那帮兄弟相处时的场景打动了马信。 当初在军队里，只要不是战事，否管是将军还是伙头兵，大伙都随意的像一家人。 那种久违的温馨仿佛让马信回到了过去。 而且宋昭的封地在幽州，远离京都，是个清闲的去处，不会有那么多烦心事。 跟着这样一个人，自己将来的日子一定能过的很舒坦。 这就是马信动摇的根本原因，毕竟谁也不想孤孤单单一个人过一辈子。 “殿下误会了，既然是郡主的意思，我自然不会拒绝！” 马信不想把话说死，把留下来的原因推在钟宜屏身上。 宋昭当然听出来了。 自己愿意留下追随，和听从钟宜屏的安排，结果虽然是一样的，但是是完完全全两种心态。 “马伯父果然是个谨慎的人。” 马信一下子明白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了，心下微惊。 这幽王，眼力倒是毒辣。 “不管如何，马伯父愿意留在本王身边，本王已经很高兴了！” 他相信马信将来会心甘情愿追随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凑合留下。 “多谢殿下收留！” “既然已经说定了，那我去打发我五哥。” “殿下准备怎么办？”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当初小峰想让他赎身的时候也是这个调调。 一嘴的班主任味。 “简单的很，直接告诉他就行了！”宋昭不顾愣住的马信，直接撘着他的肩膀将他架出去。 既然说了要跟着自己，那当然要跟外面的野男人断干净关系啊！ 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告诉他——死心吧，我是不会跟着你的，我是要跟着幽王的男人！ 五皇子被人拦着，已经气的要爆炸了，又看见宋昭跟马信勾肩搭背的出来，眼睛几乎冒火。 “五哥！你说巧不巧，你路上遇到的这个牛壮士居然就是来投奔我的！还真是要谢谢五哥送他过来！” 五皇子愣住：“你说什么？” “五哥，兄弟感谢你！十三，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一桌酒席来，本王要跟五哥好好喝一杯！” “谁要跟你喝酒！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人？” 马信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开口道：“五皇子，在下原就是要来投奔幽王殿下的，一路多谢五皇子照顾，感激不尽。” “你……你敢耍我？宋昭！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你们碰上了。” 五皇子一想，也对。 然后更气了。 每次只要跟宋昭有关系，不管什么事情，他都是倒霉的那个！ 这人就是跟他八字不合，天生下来克他的！ “好，好的很，你给我等着！” “五哥当然是等着了，这酒席没那么快好呢。” “谁要跟你喝酒！我们走！”五皇子气炸，走了两步想起来自己那五百两银子，说什么都要拿回去。 宋昭也不稀罕，甚至还多丢了一百两给他：“这一百两算是我的心意，五哥送人过来，又没时间吃我的酒，弟弟心里过意不去，这钱你一定要收下啊！” 五皇子才不要他的钱，扔在地上恶狠狠的呸了一口。 他跑出来找该死的黄荣没找到，以为自己碰上了个好保镖，结果最后竟然什么都没捞到，白白给人做了回马夫！ 气死他了！ “五哥，慢走啊！十三，还不快去送送，再给五哥带两个馒头，路上当干粮！” “谁要你的破馒头！滚！”五皇子一声怒吼，消失在视野中。 宋昭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笑道：“五哥还是这个样子，爱护弟弟，为我省钱，真好。” 马信：“……” 这幽王看起来可不像个省油的灯。 第一百二十章 不一样的队伍！ 五皇子被气走，马信不知道自己留下来到底对还是不对，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没有答应要一辈子追随，什么时候想走了，他可以再请辞。 马信摸不准宋昭的脾气，所以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当天晚上，宋昭还是摆了一桌酒席，给马信接风的。 马信没想到连幽王妃都已经来了，受宠若惊。 “马伯父坐下吧，平常没事的时候不需要这么多规矩。” 马信这才坐下。 柳玉琼端起酒盏要敬他：“马伯父乃是从前钟将军麾下得力之人，如今能辅佐王爷，玉琼感激不尽。” 被宋昭叫伯父，马信已经很为难了，连王妃也跟着叫，马信终于受不住了。 “王妃，在下不过区区乡野之人，王妃不用这么客气，在下也承受不起伯父二字。” 柳玉琼笑道：“我和郡主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脾气相投，她叫你一声伯父，我自然也能叫得。” 说到南安郡主，马信果然问起情况来，得知她被宋昭救了两回后，马信当即单膝跪地。 “郡主乃是钟将军唯一血脉，若无殿下，郡主难逃一死，此等救命之恩大过天，卑职替将军叩谢殿下大恩！” 他的称呼已经变了，从在下变成卑职。 宋昭和柳玉琼交换了一个眼色。 马信能为旧主血脉做到这个地步，可见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马伯父快快起来，和郡主遇上就是缘分，本王既然有救人的能耐，哪里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宋昭将他扶起来，又颇感兴趣的问了关于钟将军的一些事情。 马信打开话匣子，连态度都亲近不少，聊起从前东征西讨的行伍生涯眼睛里都闪着光芒。 “可惜本王当初年岁还小，否则跟着钟将军领兵杀敌一定是人生一大快事！”宋昭感慨不已，这话有三分真，七分假。 钟道槐是个令人敬重的将军，但是他也不喜欢战火纷飞的日子，上辈子已经过够了。 马信也没怎么当真，但对宋昭的确改观不少。 马信喝酒到了深夜才回去睡下，第二天却起了个大早。 当他随便洗了把脸出门，顺着操练声过去时，就看见所有人都在认真的训练。 “马将军，您怎么这么早来了？”蔡十三看见他，赶紧过来，十分恭敬的行礼。 “不用叫我将军，我不过一个闲散之人罢了，不知道如何称呼？” “卑职蔡十三，平常殿下都叫卑职十三！您是前辈，更是长辈，您也这么叫我就行。” 马信点点头：“你们这训练方式倒是和我从前在军中见过的不同。” 蔡十三骄傲的道：“这是殿下吩咐的，按照这样的训练方式，兄弟们独自作战能力提高不少呢！可比摔跤什么的有用多了。” “哦？当真如此？”马信兴致浓厚，看向蔡十三，“不知我可否看看？” 知道宋昭要拉拢马信，蔡十三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当即便领他上前。 在云尼庵跟着过来的十几个少年此时也在训练之中，他们身形瘦小，却跟其他士兵用同样的器材训练，每个人都咬着牙攀上比他们个头高了不知多少的墙，又在泥潭中翻滚匍匐，却没人喊一声累。 马信不由得问道：“这些孩子也是追随殿下的？” “不错，他们没有地方去，殿下收留了他们。”蔡十三道。 “殿下仁义，这些孩子像是有功夫底子的。” “马将军，不如您指点我们一下？”蔡十三笑呵呵的，站出来喊了声停，众人不明所以的集合，站立。 “远山！你出来！” 被叫到的远山就是那十几个孩子里年纪最大的，今年已经十三了。 “这是马将军，你露两手，给马将军瞧瞧！” “是！” 远山面无表情的耍了一套功夫，行云流水，只是年纪尚小力道不足，其他破绽倒是不明显。 这让马信很是吃惊。 幽王手下这些人看起来素质不一，甚至年纪跨度还有些大，但没想到就连孩子都如此出色。 “来，跟我过过招！”马信撸起袖子，摆开架势。 宋昭不知何时出现在训练场，远远看着马信和远山过招。 马信这个人，戎马半生，带过兵，立过功，又过了几年平静的寻常日子，他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适应过来，说明这个人情绪很稳定，心态也很好。 这种人最麻烦的就是刺激，一般的事情根本不能让他有情绪起伏。 所以宋昭才会让蔡十三找远山跟他过过招。 远山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一番较量下来马信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转念一想，跟远山差不多的这里还有十几个。 马信在心里略微盘算了下，就对宋昭手下的力量有了新的认知。 “殿下！” 宋昭走过来，蔡十三驱散众人，陪同马信一道过来。 “马伯父觉得我手下这些人怎么样？” “卑职以为，甚好！” 两个人各论各的，诡异的和谐。 “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之前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接下来会快马加鞭，十三，带马伯父去选一匹马吧。” “殿下放心，卑职已经准备好了三匹好马可以挑选！” 宋昭点点头：“本王在这里看看，你带着马伯父过去。” 马信跟着去挑马，本来他也没打算怎么挑的，但到了马厩忽然发现有几个人在给马装东西，仔细一看，那玩意自己还从来没见过。 “马将军，这是殿下命人专门打造的马具，骑在马上就算是轻骑战力也会大增，而且最巧妙的是寻常时候也能用，您要不要试试看？” 马信看他一眼，道：“当真？” “那是自然，来人，将马牵过来！” 训练场上，马雄呼哧带喘的跑过来：“卑职见过殿下！” 宋昭点头：“你准备好了吗？” 马雄先是一怔，旋即意识到自己即将要接下一个秘密任务，顿时亢奋起来：“殿下尽管吩咐！” “这件事王妃应该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去，毕竟幽州偏僻又路途遥远，你在京中又有礼部侍郎当靠山，你想回去也不是不行。” “殿下，卑职心意已决，若无王妃，卑职早已死了！” 宋昭愣住。 这又是什么情况？ 自己怎么不知道？ 面上他还是镇定的，语重心长叮嘱一番后，就让他去找赵峰临取经。 等马雄一走，宋昭马上去找柳玉琼问情况，一问才知道，那居然是一出戏，主角还是青媚。 “殿下当时忙着呢，这么点小事我们就不跟你说了。” “我忙什么了？” “忙着救郡主啊。” 宋昭牙花子忽然有点酸：“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柳玉琼坦坦荡荡的摇头：“我说的是实话。”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本事！ 宋昭有些无奈：“我们先别说这个，你到底跟青媚干什么了？马雄怎么回事？” “不告诉你。” “……” “殿下！”蔡十三忽然神色焦急跑过来找他，“殿下，马将军他把马骑走了！” “他跑了？” 宋昭赶紧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按理说马信要走，那直接说就行，没必要这个时候突然跑。 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蔡十三派了人去追，正好有人跑回来报信：“殿下，马将军往南边跑去了，那边有条官道，走到头就是南陵县。” “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犹豫片刻，道：“卑职觉得马将军不像是跑了，好像是在骑马玩。” “玩？”宋昭扭头看蔡十三。 蔡十三很是惶恐：“殿下，卑职……卑职也没说马将军跑了啊。” “……好你个蔡十三，回头再找你算账，先去把人给我招回来！” “是！卑职亲自去！” 蔡十三灰溜溜的跑开。 约莫一炷香后，蔡十三带着马信回来了，马信容光满面，看的出来心情很不错。 他从马上跳下来了，牵着马快步走到宋昭面前：“殿下，卑职太高兴一时忘了分寸，让殿下担忧了，实在该死！” “马伯父别这么说，刚才是发生什么好事了让你这么高兴？”宋昭好奇的要死，马信一个老兵什么场面没见过，能让他高兴到忘形，这怎么也得是大喜事吧！ 既然现在你都是我的人了，那你的喜事就是我的喜事！ “殿下这马鞍，马镫，打的可真好啊！咱们当初打仗的时候要是有这东西，西凉那帮杂碎还能活到现在！”马信高兴的恨不得仰天大笑，尚存的理智让他勉强克制住自己，但没克制住手，他对着马鞍摸了又摸，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多喜欢。 “就这？” 马信一回头，看见宋昭脸上写着无语二字，顿时晦涩得笑了声：“是卑职见识短浅了，但卑职是真高兴。” 宋昭这才恢复心情，招招手让吩咐蔡十三什么，然后又领着马信去射箭的地方. “马伯父，本王还有好东西要给你看看。” 马信看了眼箭靶，正好蔡十三拿了新改进的复合弓过来，那弓的造型奇特，像是用各种精巧机关勾连起来的，与他见过的弓大为不同。 “这是最新改进的复合弓，本王还没试过呢。” 宋昭大搭起弓箭，瞄准靶心，将弓拉满，羽箭破空而出，稳稳射中靶心。 “还不错。”宋昭将弓丢给马信，“试试？” 马信自然要试，他还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弓。 一上手，马信就惊了。 这弓不沉，拉开它也不费力，不要说他这样的熟手了，就算是生手用这弓都没什么难度！ 当然，射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马信的对自己的箭术颇为自信，当他射中箭靶后第一时间就查看起手里的复合弓。 “殿下，卑职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弓！实在是奇迹！” “不知殿下是从哪位高人手中寻来此弓，若是我大盛军中能常备此弓，定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哈哈哈，哪里有什么高人，这都是本王随便捣鼓出来的。” 马信脸上的震惊逐渐放大：“殿下弄出来的？” “是啊，不过这复合弓还没到最精妙的地步，你看这个地方，我特意留了个位置，准备将来放个瞄准镜在上头。” “那是什么？”马信很激动，迫切的又试了试弓。 “那是用水晶打造出来的东西，比如现在这箭靶是在一百步开外的地方，但用了瞄准镜之后，箭靶就好像在你眼前一样，能轻轻松松的瞄准，就算是新手也能百发百中！” “世上竟然还有此物？”马信摇头，“这不可能。” “马伯父不信啊？那本王一定要做出来给你看看！” 马信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虽说马鞍和复合弓的确很精妙，但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让人仿佛近在咫尺的东西？要真有这样的宝物，谁还打的过他幽王？ “好，卑职拭目以待！”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的瞄准镜，马信不着急，他现在比较着急的是复合弓。 “马伯父，这把弓就送给你，算是本王给你的见面礼！” “多谢殿下！”马信这才放声大笑起来，爱不释手的摸着复合弓。 周围其他人都羡慕的看着他。 要知道到现在为止复合弓也只有二十来张，而马信手里的这张更是刚刚改进出来的最新的复合弓，是所有弓里最好的一张！ 这么好的弓，谁不想要？ 马信也发现了，幽王给自己马，又给复合弓，拿出来的都是自己没见过的好东西，一看就是想拉拢自己死心塌地。 这是阳谋，但马信偏偏心动了。 他想知道这幽王手下究竟还有多少自己意想不到的宝贝！ 就算是为了这个，他也愿意留下来。 “马伯父，本王麾下没多少人，除了十三他们，其他人都跟新兵蛋子没什么两样！你是老兵，往后练兵上还要劳烦你了。” 马信投桃报李，当即一口应下。 事实上他觉得宋昭目前在这个训练方式也不错，但是终归是少了配合方面的默契，他要做的就是把缺的那点补上，对他来说也不难。 蔡十三一听顿时有了危机感。 自己要是做的不好，保不齐就被刷下去了！ “好，大家继续训练！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宋昭觉得马信的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至少在没出大变故之前他不会开溜。 自己拿出了留下他的诚意，那他总要拿出本事让自己看看吧？ 柳玉琼见他回来，问了下事情经过，马上猜到他的心思：“接下来我们要往南陵县去，过了南陵县有一个山谷，名叫图双谷，这谷里常年盘踞一伙贼寇，势力不算大，平时偶尔打劫却也从不伤人，官府剿了几次他们都逃散开了，仗着谷中地形复杂，到现在也没清理干净，殿下觉得这里怎么样？” “难度系数好像不是很大。” 柳玉琼不大赞同：“已经是最好的了，毕竟这一路不太平的地方也没那么多，你以为哪里都跟儋州一样呢。” 大盛天下还算太平，除了天灾之外，人祸的确不算多。 “那好。就选这里了！” 柳玉琼将地图收起来，笑道：“殿下如果觉得还不够，不如先派个人过去？” “我也这么想，就让青媚去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空一声巨响！ 翌日一早，宋昭一行人整装出发。 路上，宋昭跟马信说了图双谷的事情。 “殿下如此信任卑职，卑职自当领命，定将图双谷的山贼全部拿下！” “好！本王给你二十个人，可够？” 马信笑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二十人足以！” 宋昭却道：“除了骁骑营那些老兵，你随便点人。” 马信当即明白过来：“卑职明白！” 当即，马信挑选了二十个人，这里头有远山等十个孩子，剩下的则是原先是庄稼汉，后来半路投过来的兵，他们的单独战斗力甚至比不上远山他们。 乔大虎他们很不服气。 “马将军，卑职好歹也是从京都调出来的，你为何不选卑职？” 他们毕竟是正规军出身，凭什么比不上那帮泥腿子？ 别看他们平时相处的挺融洽，但歧视链也存在。 马信刚来那天就感觉到了，他之所以要挑这些人，除了想证明自己实力之外，也有敲打乔大虎他们的意思。 “尔等如今皆在殿下麾下效力，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京都？你若惦记京都，那就滚蛋！” “本将手下从来不要心怀二主之人，现在滚，我替你去回殿下！” 说着马信就要走，乔大虎吓得脸色大变。 “马将军，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只是想跟着去剿匪！” “剿匪一事殿下交给了我，我想点谁就点谁，轮不到你来跟我抱不平！”马信怒目圆瞪，“乔大虎触犯军规，滚去背石头跑三十公里！今天晚饭不许吃了！” 乔大虎没讨到好处反而挨了罚，郁闷的要死。 但没人敢跟马信对着干，现在殿下信重他，要是得罪了他，保不齐以后都没立功的机会。 乔大虎认命的去受罚，心里还想着等回头他带那帮乌合之众吃了败仗，就嚣张不起来了！ 到时候说不定还得求着自己呢！ 从这里到南陵县需要一天一夜，再到图双谷则还需要半天，这是在行军不休息的情况下的最快速度。 马信在点完人后带上粮草就出发了。 宋昭的队伍则慢慢的跟在后面，准备到南陵县休息休息。 经过一天时间赶路，眼看终于要到南陵县了，宋昭也不着急，反正还要等马信把图双谷的路清了，他在外面慢慢溜达就是了，就随便找了个驿站住下来。 宋昭正呼呼大睡，外头不知道在吵什么，闹哄哄的，紧接着柳玉琼一脸喜色的进来：“殿下有两个好消息。” “什么？”宋昭脑袋乱糟糟的，头发跟炸了毛的猫一样。 柳玉琼拿出一份信来给他，又道：“之前我们在云尼庵里救人，也不知道怎么了传出去，百姓都想见见你这位大善人呢。” 宋昭咧嘴一笑：“这么说本王现在很得民心了？” “是啊！”柳玉琼走到一旁去拿衣服，准备帮他穿上。 宋昭看了下手里的信，是李兆丰写来的。 朝廷下达了关于开互市的命令，他已经跟一部分官员打好关系，只等互市开启了。 “父皇应该不会等太久，互市一开，大盛和西凉之间的关系就会密切，时间久了边境没人会想打仗，这样一来就能全心全意应对大乌。” “李兆丰是个聪明人，以后我还真要靠他养活了。” 宋昭一边穿衣服一边思考，光是卖眼镜肯定不够李兆丰忙活，卖点其他什么比较好呢？ 不惹眼，又能赚钱，这种是最好的。 难道自己也要跟其他穿越者一样去搞肥皂和玻璃什么的？ 但搞这些也是有难度的，难度就在于……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搞。 宋昭在驿站里过的很舒坦，吃着早饭听外面百姓吹捧自己，心情美美哒。 就这么又过了一天，他们进了南陵县地界，结果刚安置下来就出事了。 “你说什么？图双谷里有雷炸开的声音？” 跪在地上来送信的人就是远山，他冷峻的小脸上满是严肃和忌惮。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马将军带我们进了山谷，山谷里的山贼没有防备，被顺利拿下，我们正准备将山寨攻下来的时候，寨子里传来一声巨响，之后房子就着火了，然后一个女人带着人杀出来，她功夫很厉害，不仅带着人逃了，还躲进了山里。” “你看见雷了？”宋昭察觉到最古怪的一处。 “没看到！正因为没人看见，所以马将军才让属下前来禀告。” 宋昭陷入沉思。 青天白日一声巨响，没有人看见雷，但是房子着火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 “青媚呢？” 远山摇头：“并未看见青媚姑娘。” “什么？”宋昭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你刚才说是个女人带着人杀出来的？那匪首是个女的？” “属下不清楚。” “走，带本王去看看！” 宋昭骑着马，带着蔡十三和赵峰临轻骑赶往图双谷。 此刻，马信正在发生火情的房外，不一会屋内有人出来禀告。 “里面的东西都烧光了，不过正中间有一口鼎，好像是用来炼丹的。” 马信点点头，并未在意。 “找到山贼的踪迹没有？” “山中地形复杂，我们的人还在查！” 马信眉头皱起来，他看了眼被烧的一干二净的房子，又想到原先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觉得图双谷的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青天白日搞出雷声，带头的还是个功夫高强的女人。 这山贼窝可比一般的要古怪的多。 “在此就地扎营，在找到山贼之前所有人保持警惕！” “来个人跟我走！” 马信准备亲自去找人。 一个时辰后，宋昭赶到图双谷，见到了马信。 “本王听说这里有个房子着火了？” 马信点点头，领他过去看，里面一个巨大的丹炉十分惹眼。 宋昭看着丹炉上的裂缝，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必须把剩下的山贼都给抓起来！哈哈哈，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马信奇怪的很：“殿下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些山贼里有什么能人？” “不错！这山贼里居然还有个会炼丹的，搞不好以后能给我整出炸药来！” “炸药？”马信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听起来似乎威力不小。 “对了，你们来的时候没看到青媚？” “不曾。”马信摇头，想了想，补充道，“卑职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宋昭险些忘了他们没见过面，以青媚的身手肯定不可能被山贼杀了，她这会应该乔装跟山贼在一起才对。 “她待会应该会来见本王的。”宋昭看向身后的蔡十三，示意他去门外等着。 约莫半个时辰后，青媚果然出现。 “主人知道那领头的匪首是何人吗？” “这个待会再说，你先告诉我那帮山贼里是不是有个会炼丹的道士。” “殿下不打听女人，竟然打听男人。” “……你是不是屁股痒了？”宋昭凶巴巴的瞪她一眼，“王妃不在，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凌霄道长！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宋昭坐下，青媚知道是正事也不敢再啰嗦，便道：“的确是有一个道士，那个道士不知道干什么，好端端的炉子就炸了，烧了房子不说，自己也差点死了，云娘在这个时候知道有官府的人来剿匪，马上就带人跑了，现在他们就在山里头，奴可以带路。” “云娘？你是说那个云娘？”宋昭不可思议的问道。 青媚一副得意的样子：“是啊，刚才奴就是想说这个呀。” “这的确比道士要让本王更惊讶。”宋昭没想到云娘逃走后会上山，而且还摇身一变成了功夫不错的山贼。 “按理说她来这里也就几天的功夫，怎么会这么快就成了贼头的？” 青媚道：“她功夫很好，当初是我看走眼了，居然没看出来。那帮山贼全是废物，仗着一点蛮力抢点东西而已，云娘杀了几个不服的就把他们镇住了。” “这么说是老熟人了，那也不用打了。”宋昭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她这个山贼身份也不错，不用我给她洗白了，就说是收编来的山贼就成。” “主人这是什么意思？要留云娘在身边？”青媚不太同意，“这个云娘身份来历成迷，贸然留在身边可能会有危险。” “当然要问清楚，你去告诉云娘是本王来了，让她把那帮废物都带上，本王不杀他们。” 见宋昭打定主意，青媚点头应下差事，然后就去找云娘了。 宋昭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人来了。 云娘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头发干脆利落的束起来，腰上别着双刀，走路的姿势要多豪迈有多豪迈，跟她那张清纯的脸完全不搭。 “主人，这就是云娘。” 云娘看了宋昭一眼，态度还算不错：“见过幽王殿下。” “来了就好，坐下说话。” 云娘却是抬手，道：“不用了，殿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倒是不怕我把你抓起来，我叫你来就来？” “我落草为寇说起来也是因为殿下，殿下慈心怎么可能会伤害我呢？云娘原先不知那些兵是殿下的人，要是知道定然不会动手。” “我要是知道你是领头的山大王，也不会让人来抓你们。” 两人相视一笑，虽然第一次见，但对彼此都有种莫名的放心。 “不知云姑娘如何称呼？” “我就叫云娘，殿下有话直说。” “好！”宋昭喝了口茶润嗓子，“本王听说你这里有个道士？想见见他。” 云娘皱起眉来：“见那个蠢货干什么？他把房子给烧了，我正打算宰了他，要不是殿下的人忽然来了，他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 “你杀他干什么？”宋昭笑的肩膀抖起来，“你这么凶，青媚居然找了你？” 青媚翻了个白眼：“主人，她那时候可没这么凶，娇滴滴的，我见犹怜，是个男人看见了都要酥半边身呢。” 云娘眼底翻滚起极度的厌恶：“你如果是要找那个道士，我把人交给你就是，我们两清了！” “等等！”宋昭连忙叫住云娘，“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堂堂正正过日子吗？” 云娘的脚步放缓，偏头看他：“堂堂正正过日子？这十多年来，我没有一天不这么想，但事与愿违，我只会走向更黑暗的地方，哪里还有机会堂堂正正？” “本王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但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新身份生活。” “之前的事情是交易，我拿钱办事，你不欠我什么，我不需要你可怜！”云娘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宋昭没想到这女人脾气这么古怪。 青媚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啧啧，怎么办呢？” “我看你就是皮痒了。” “奴不痒，倒是主人似乎有些心痒呢，那云娘长得花容月貌的，主人动心也是难免。” 宋昭眯起眼睛威胁她：“再胡说八道我让小峰把你舌头拔了！” 青媚娇笑道：“奴错了，再也不敢了。” 话虽这么说，表情还是很欠揍。 云娘果然把那个道士送来了，那道士灰头土脸的，脸黑的跟包黑炭一样，身上道袍也是破破烂烂，不知道是不是受刺激了，眼神迷迷瞪瞪的，看见宋昭既不害怕，也不生气，就这么站在那儿，好像魂已经飘走了。 “疯了？”宋昭道。 蔡十三上去就是一脚：“殿下面前，你发什么愣呢！老实点！” 宋昭无语的很：“他已经够老实了。” 那道士大概是吃了痛，还真有点回魂，看见一帮陌生人后有点紧张：“我……我……你们是谁？” “这是幽王殿下！” 道士吓得不轻，一屁股坐地上：“我什么都没干啊！我从来没抢过东西，我就平时炼个丹而已，是那个女人杀了大当家，不关我的事啊！” 宋昭一听这道士还知道点东西，便道：“这里原来的大当家被那个女人杀了，你们就认那个女人当老大了？” 道士点头：“她太凶了，杀了好几个人。” “原来是这样。本王听说你的炼丹炉炸了？怎么炸的？你还记得吗？” 说起爆炸这件事，道士明显心有余悸：“我当时正在炼丹，从炉子里扒东西看呢，就看到那堆黑乎乎的玩意，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炸了！嘭的一声，我的炉子啊……” 说着他就哭起来了。 “以前也有那堆黑乎乎的玩意，但是从来也没爆炸啊！我真是学艺不精给师父丢人，每次都失败……” 宋昭眼睛一亮：“你是说，你每次炼丹都有那堆黑乎乎的东西？” 道士更伤心了：“是也，我真是无用啊……道爷我还想成仙呢！” 宋昭嘴角抽了一下，但心情还是很激动。 人才啊！ 每次都能搞出来火药，这踏马的上哪找去！ “我说道爷，你叫什么？” “大家都叫我凌霄道长。” 宋昭不相信一帮没文化的土匪会这么礼貌，这货肯定是自己往脸上贴金。 “凌霄道长，这样吧，你跟着本王，本王给你找炉子，上好的炉子，而且给你两个，一个你用来炼丹，另外一个，你就给我弄那些黑乎乎的玩意，怎么样？” “你说什么？”凌霄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不杀我？” “我杀你做什么？” “我为了混口饭吃在山贼窝里给他们炼丹，有辱师门……” “那要杀也是你师父的事，跟我没关系！”宋昭摆摆手，“怎么样，答应我的条件吗？” 凌霄一想，顿时来了精神：“好，我答应！不过你要那些东西干什么用？” “这就跟你没关系了，十三，带凌霄道长下去收拾一下，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本王的人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才啊！ 凌霄高兴的手舞足蹈，他也是个心大的人，都不问宋昭要他弄那些东西干什么，满脑子都是道爷要成仙。 蔡十三甚至有点担心，这个道士看起来缺心眼的很，这次是把房子烧了，下回保不齐把他们都给烧了，也不知道殿下非要找他干什么。 “我说兄弟怎么称呼啊？”凌霄笑眯眯跟蔡十三套近乎。 “蔡十三。” “十三兄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往后还要你多多关照啊！” “好说好说。”蔡十三睨他一眼，还是没忍住问他，“你真会炼丹？” “那是当然！贫道炼丹之术可是师父亲自教的。”凌霄以为他眼馋自己丹药，“放心，以后会给十三兄弟留几颗丹药的！” 蔡十三连忙摆手，怕他缠上自己，赶紧拎着他走。 不一会宋昭下令，说是不用剿匪了，原先抓的那帮土匪也都给放了，甚至一人给了三十两银子，放他们下山自谋生路去了。 一时间山贼们都不敢相信还有这么大馅饼砸头上，反应过来后一个个欢呼雀跃，拿了钱就往山下跑。 能好好过日子，傻子才想当山贼！ 也幸亏他们以前没干杀人越货的事，否则现在想从良都没机会。 马信是最心烦的，自己原本带人来剿匪的，结果莫名其妙的成了现在这德行。 那他算什么？ 马信想去找宋昭问个明白，正巧宋昭也找他。 “殿下要放了这些山贼，是因为那个女头领吗？”马信有些迟疑。 宋昭听出来了，仔细想了想，道：“是，也不是。” “此言何意？”马信想到自己戎马半生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实在不能理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殿下怎么还能左右摇摆？” “马伯父稍安勿躁，你刚才看见那个道士没有？” “看见了。” “那道士可是个宝贝。” 马信看不透他，嘴上说着是，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嘴上说的舌灿莲花也没用，不如亲眼所见更令人信服，马伯父，你且等着看，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马信眉眼一沉：“是！” 晚上的时候蔡十三拎着酒坛子找马信，说要跟他喝一杯。 三杯酒下肚后马信有些回过味来：“是殿下让你来找我的？” 蔡十三眼睛一亮：“马将军不愧是殿下看重的人，殿下说让卑职跟着您多学学，卑职原先还不以为然呢！” 马信笑了一下：“殿下要是为了那个女头领就这么朝令夕改……” 蔡十三表情一下子认真起来：“马将军，殿下怎么可能会是因为一个女人，你这样说未免太小看了殿下！” “你难道想说真是因为那个疯疯癫癫的道士？”马信嗤笑一声，“你自己信吗？” “我不知道殿下要那个道士干什么，但是我知道殿下从来都不会乱来，卑职追随殿下这么久，心服口服！”蔡十三站起身来，走上前将马背上的弓拿下，“马将军，这把弓还是殿下赏给你的，你若是不想要了，卑职可以替你转交给殿下！” 马信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看蔡十三的眼神多了丝兴味：“不必，若真有那日我会自己去见殿下。” 蔡十三喝完酒回来跟宋昭交差，说了马信的那些话。 “他毕竟刚来，对本王不了解，十三，本王打算在这山寨里多留几天，等凌霄道长把我要的东西弄出来再走。” “殿下放心，卑职一定派人把周围看好。” “你是要看好，毕竟这东西可是大事！” 图双谷闹山贼，所以这里一向没人敢来，很是清净。 宋昭原本的打算是赶到幽州城，摸清楚城里情况之后排除异己，然后开设各类工坊，壮大自己的势力。 但现在有意外之喜，要是真能把炸药搞出来，他就直接无敌了！ 什么骑兵，什么兵法，在火力面前全是渣渣！ 要再搞出个红衣大炮来，别说西凉了，大乌都踏马给你灭了！ 到时候一统天下，太子那帮渣渣还敢放屁？ 宋昭光是想想就笑出声。 一统天下啊，族谱都从自己这里开始写！ 宋昭果然带人在这里暂住下，为了能尽快把火药弄出来，他亲自跟着凌霄一起捣鼓。 活了两辈子，宋昭第一次看见炼丹是怎么炼的。 知道的是炼丹，不知道的还以为做菜呢。 “我说你这个真的能成？” “殿下放心，贫道这次一定能把丹药炼出来！” 宋昭摆手：“不是，我是说，你能把那堆黑乎乎的玩意弄出来吗？” “啥？我这个炉子是炼仙丹的啊！” 宋昭有点后悔给他两个炉子了，一天到晚惦记成仙，八成是吃丹药吃的多，脑子吃傻了。 “来人，把他这个炉子弄出去！” 蔡十三马上带着人进来把炉子搬走，道士怎么拦都拦不住。 宋昭没空跟他耗：“本王要的东西你要是弄不出来，本王就把你扔炉子里炼丹！” 道士吓尿了：“你……你怎么能这样啊！” “少废话，快点！”宋昭拽他一把，凌霄委屈巴巴的，但是又不敢反抗，跟个小媳妇似的扒拉起炉子来。 宋昭盯着他弄火药。 火药这种东西在现代不难得，宋昭常年接触也知道里头都有些什么东西，但是偏偏这些东西在大盛很难弄到成品。 之前他打算自己搞的，现在有现成的人才更好！ 凌霄一副认命的样子，埋头倒腾着。 天边逐渐翻起鱼肚白，朝阳升起，宋昭浑身酸疼的醒过来，睁开眼看见凌霄靠在炉子边上呼呼大睡。 “这道士可真不像个道士，就这样还想成仙呢。”宋昭笑骂着给了他一脚。 “谁！谁踹我！” “本王踹的！还睡觉呢，东西呢？” 凌霄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去看丹炉，等看到里面又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他人都傻了。 他分明是按照师父传下来的法子炼的丹，怎么又失败了！ 他不高兴，宋昭可高兴坏了！ “好好好，凌霄道长你可真是个宝啊！十三，十三！来人啊！把这里面的东西给本王弄出来！” “再去跟打铁刘他们说一声，给本王打个圆形的球来，记得要空心的，再留个孔，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凌霄道长，你按照你现在的法子给我整，这些多多益善！本王再找人来跟你学，你要是教会了，你要什么本王就给你什么！” “殿下说的可是真的？”凌霄不敢置信。 “本王一言九鼎，言而有信！” “那能不能先把炉子还我？” 宋昭差点被他气死：“不行！先把本王说的两件事办完再把炉子还你！要是本王的火药捣鼓失败了，那道长，本王就真把你扔炉子里炼丹了。” 凌霄吓得浑身一颤。 宋昭又笑了：“要是成了，本王说话算话，你要什么都给！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本王都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凌霄将信将疑的看向炉子里那些黑灰：“殿下，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竟然能让一个王爷这么看重？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炸！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让你弄就弄！” “是，贫道记住了。”凌霄战战兢兢的，他忽然有点退却了，有点想跑。 炉子里的火药已经被收拾出来，不多，就一小碗，宋昭拿起来仔细看，又闻闻气味，觉得有点不太对。 “有点杂，还得改进改进。” 蔡十三看着那碗黑乎乎的东西，脑子转的很快：“殿下，不会就是这东西把炉子给炸了吧？” “应该是它没错，十三，把火药好好收起来。” “是！殿下是说这东西叫火药？那它能干什么用？” “当然是做武器了！” “什么？”蔡十三看看手里的火药，明显超出他的认知，“这能做什么武器？” “能做的多了！不过本王最想要的，是大炮！” 大炮多爽啊，都不用士兵冲锋陷阵就能把敌人干翻！ 之前景帝赏赐重甲的时候他还挺高兴，但是这东西在火炮面前连弟弟都算不上！ 也不用多好的火炮，红夷大炮在这个时代就已经算的上神器了。 “你继续盯着凌霄，别让他闲着没事去炼什么丹，弄火药要紧，你再去挑两个聪明的人来，让他们跟着学怎么弄火药！” 宋昭吩咐完，自己也没闲着，开始回忆红夷大炮的构造是什么样子。 现代的武器他倒是很清楚构造，但是在这个朝代想弄出来就是做梦。 明朝的红夷火炮倒是简单，但他没接触过，只有在逛博物馆的时候看见过仿制的，对里面的构造也记不太清楚。 想要把火炮弄出来，难度不是一点点。 宋昭整天都埋头在画火炮设计图，一连两天，除了中间出去看了眼凌霄那边的进度外，就没出过门。 这日，柳玉琼端着吃食过来寻他。 这两天她怕会打扰他，都忍着没来找他，这次过来是因为云娘要走，她摸不准宋昭怎么想的，所以只能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 “她要走？”宋昭放下笔，犹豫片刻，“她准备去哪里？” “没说，殿下，我想留下她。” “你可怜她？”宋昭问道。 柳玉琼道：“这两天我查了她的身世，她是西凉人。” “什么？西凉人？”宋昭差点以为听错，但转念一想，西凉虽然和大盛不对付，但也不是老死不相往来，西凉人来这里讨生活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柳玉琼接下来的话让云娘的身世更凄惨了几分。 “她家在西凉原本也是官宦世家，她爹还是个武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夕之间遭遇家变，她是逃出来的，到大盛之后被骗，卖去当了娼妓，上回我们找她办事，她之所以答应下来就是想跑，她办完事后往山里躲，那青楼里的人才没能把她抓回去。” 宋昭听得瞠目结舌。 这不是典型的无知少女被拐变成失足少女吗？ “倒是可怜。” “女子如浮萍，她能顽强活到如今这般光景着实不易，加上她功夫不错，所以我想留下她。”柳玉琼道。 “我原本也是想留下她的，不过她不乐意，你要是能说服她留下那就最好。” “殿下不反对就好，那我去了。” 宋昭动了动手腕：“我也要出去走走，手脚都要僵了。” 不过他没去见云娘，跟柳玉琼分开后拐了个弯去炼丹房。 两天没见而已，凌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他老想哭，但这帮兵痞子脾气太差了，说话用吼的，时不时就威胁他两句，吓得他硬是没敢停下来。 “怎么样了？”宋昭兴高采烈的来查验工作成果。 凌霄想消极怠工，但是很明显失败了，所以这两天干活的成果还不错。 他也是个人才，对他来说炼丹却炼出来火药是失败的，但偏偏他就是能百分百做到失败！ “你们两个都学会了吗？”宋昭问那两个稚嫩的少年。 二人齐齐点头。 “好，继续！” 宋昭在炼丹房里围观，天色黑了才出去。 柳玉琼一脸喜色的过来：“殿下，云娘决定留下来了，而且我发现她手艺很不错，做的东西可好吃了，回头让殿下尝尝看。” “你喜欢就好。”宋昭是有正事想跟她说的，于是拉着她坐下，道，“我想让你带着人先走，我留在这里把大炮弄出来再走。” “为什么要分开？”柳玉琼发现自己竟然不舍得，面上顿时红了起来。 “我们大队人马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越久，京都里那些盯着我们的人就会发现的，我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在做什么。” 大炮这种大杀器，绝对要当做压箱底的宝贝！ 别人不知道大炮的重要性，他能不知道？ 肯定不能让人知道。 “好，那我带人先走，殿下大概要多长时间呢？”柳玉琼想明白关键，既然自己帮不上忙，那也不能拖后腿。 “这可不好说，我只能尽量，要是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会先赶上你的，大不了回头到幽州再继续！”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明日一早就出发。” 两人商量完后，第二天一早队伍就整装出发了。 留下来的人除了蔡十三一队人之外，也只有青媚和赵峰临还跟着他。 人不多，但足够精锐了。 这个时候要是还有不长眼的跟之前一样想刺杀他，他保证让对方连骨灰都找不到！ 一连好几天，宋昭白天完善红夷大炮的设计图，晚上就去盯凌霄他们弄火药。 打铁刘他们已经把弄好的空心铁球送来的，条件有限，只有十个。 宋昭把火药放入铁球中，又加了引线，看起来像模像样的，找了块空地打算试试看效果。 “殿下，这铁球真的会爆炸？”蔡十三有些激动。 “第一次未必会成，试试看再说！” 炮弹被点燃，宋昭等人迅速跑到掩体后面藏起来，等了好一会都没听见爆炸的声音。 “殿下，卑职去看看吧？” 宋昭一把拉住他：“这个时候过去你怕死的不够早？再等会！” 里头可是用了足量的炸药，他就不信不会爆！ “那可是铁球啊，说不定里面的东西炸不开呢？”蔡十三内心深处对炮弹会爆炸这件事并不抱希望。 那玩意可不是陶瓷做的，那是铁做的啊！ 什么东西能轻易把铁炸开？ 就在这个时候，轰的一声爆炸声传来，连地面都抖了三抖。 “炸了！哈哈，真炸了！”宋昭连忙跑过去看，只见一颗海碗粗的树被炸的乱七八糟，地面上还有个大坑！ “乖乖，这玩意这么凶？”蔡十三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爆炸的时间太久了，威力也比我预期的要小，这火药配比还是有问题，必须再改改！” 宋昭这里正在做实验，忽然有人匆匆来报。 “殿下，有人上山来了！好多人，还穿着官服的衣服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高情商的回答！ 宋昭一听是官府的人，马上猜到应该是原先的山贼下山从良，惊动了官府，官府这才派人来一探究竟。 也不知道刚才爆炸的动静有没有被发现。 “十三，你去应付一下，千万别暴露我们身份。” 蔡十三点点头，赶紧去了。 山上有官府的人，实验的事情不能再继续，为了以防万一，宋昭吩咐下面的人都小心点，千万别暴露了。 原本以为蔡十三就能应付过去，没想到他灰头土脸的跑回来。 蔡十三很愧疚：“殿下，属下无能，那来的人是南陵县的县令，他要见您。” “你没跟他说本王的身份吧？” “自然不曾，属下只说是在这里歇脚的，过几天就走。” 宋昭点点头，又奇怪的问道：“你这样说他还不信？” “殿下，不是属下背后说人，而是那柳县令……”蔡十三一言难尽，他不想背后嚼人家舌根，毕竟人家没得罪过他，但是他又的确有点意见。 “他怎么了？” “殿下，那柳县令是个坚持的人。” 宋昭不理解，但能听出来那姓柳的高低有点毛病。 “本王会会他！” 他倒要看看这个姓柳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一炷香后，宋昭悟了。 犟种。 这是高情商的答案。 傻杯。 这是发自内心的呐喊。 蔡十三属于中间档，有点素质的人。 柳县令还在滔滔不绝，说了那么多，核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们下山，不要再干占山为王的事情。 但，他们什么时候说过要干这种事？ 你要说你没这个意思，柳县令便睁着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仿佛刑警一般的语气问你，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宋昭炸毛了，想骂娘的时候被蔡十三惊恐的眼神强行压下去。 殿下，千万不能暴露身份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县令是一根筋，你要说你是当朝王爷，他保准会往你想占山头谋反上去想。 对这种人，只能来软的，绝对不能硬上！ “柳大人的话我听明白了，大人请放心，我们只是在此歇脚几日，等休息好了，保证立马离开！绝不逗留！” 柳县令狐疑的打量他，斟酌片刻后，大约也觉得自己今天太啰嗦了，再说下去有些咄咄逼人。 “如此，那你们就这两天离开吧，两天后本官会派人来查看。” 宋昭张了张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柳大人慢走。” 柳县令板着一张哭丧脸，起身走了。 他一走，宋昭马上不装了：“这姓柳的还真会挑软柿子捏，图双谷之前的山贼闹了这么久他没动静，现在本王在这里住了几天，他反倒敢来挑衅了？真以为本王不是山贼就这么好欺负！十三，你去，带几个人晚上去做了他！” 蔡十三吓尿：“殿下，谋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啊！” 宋昭瞪他：“怎么？不敢？好你个蔡十三，本王的话你都不听了？要你有什么用！” 蔡十三先是一愣，随即像是下了决定，眼中划过一丝坚定赴死的光芒：“殿下，属下这就去！” 蔡十三站起来就走。 “我去，你踏马还真去啊！”宋昭一把拉住他，“跟你发个牢骚你还当真！你傻不傻？” 蔡十三一听这话，激动的险些哭出来：“殿下的吩咐属下不敢不从！” 宋昭又好气又好笑：“行了你，知道你是怕我做错事，少装，起来吧！” 蔡十三嘿嘿一笑，有点欠揍：“殿下英明，属下的小伎俩逃不过殿下的眼睛！” “少拍马屁！”宋昭坐下来，开始犯愁，“那姓柳的就给了我们两天时间，你有什么法子让他少管闲事？” 这可为难蔡十三了，他每次需要动脑子的时候，都会觉得脑海不愧是脑海。 里面除了水，很难有别的。 蔡十三羞愧的低下头。 宋昭也没真指望他，大喊一声小峰，赵峰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在眼前。 “主人有什么吩咐？” “你想个法子，让姓柳的别来烦我们。” 赵峰临点头，立刻转身离开。 宋昭大喜：“人才啊！这就想到主意了！” 蔡十三艳羡不已。 一个时辰后，赵峰临把柳县令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宋昭查出来了。 “你查他老底干什么？”宋昭嘴角抽抽，不过这老底还是有意外收获的，这柳县令叫做柳志业，算起来和柳玉琼乃是堂兄妹，柳家是世家，旁支众多，柳志业就是其中一支，不过关系略远，进不到柳家核心权利中心，也就谋了个县令的小官。 但算起来，他也是宋昭的大舅哥。 赵峰临面无表情的道：“属下以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去查他的底细。” 宋昭点头：“也对，那你打算怎么办？” “暂未想到。” “……本王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个搞情报的好苗子，滚！” 赵峰临一头雾水的走了。 宋昭头大如斗，被柳志业盯着，自己在山上就不能做实验，那东西爆炸动静太大，肯定会被发现。 “殿下，卑职想到一个好主意！”蔡十三一拍脑袋，“这柳县令跟王妃不是亲戚吗？我们拉拢他不就好了？” “这能行？你看他那个样子，六亲不认的，搞不好亲爹妈犯事他都抓。”宋昭挠了挠头，又觉得太武断了，“要不你试试？” 蔡十三也不是真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去见柳志业之前他换了一身衣服，拿上了礼物，这才去南陵县求见。 县衙门口，蔡十三正想让人去通传一下，却见一帮穿着统一服装的人进入县衙内，他立刻警觉的躲起来，等了又等，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队人才离开县衙。 柳志业亲自送出来的，等他们走后一脸的愁容。 身旁的人赶紧上前询问出什么事情了。 柳志业摇头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便准备回去。 蔡十三赶紧出来喊住他：“柳大人，我家主人让我来，是有话要跟柳大人说，不知道柳大人方便不方便？” 柳志业见他手中拿着东西，又有些面熟，思索片刻后想起来他是什么人：“贿赂本官是没用的，让你们两天后走，就必须走！” “大人，好歹是亲戚，你别这么不近人情啊。” “什么亲戚？跟本官攀亲戚？有病吧！走走走！快走！本官都自身难保了，你还上赶着一块倒霉！快走！” 蔡十三眼见他进了县衙，却觉得奇怪。 什么叫他都自身难保了？ 再想起刚才进去的那队人，他猛拍大腿，难怪他觉得眼熟呢！ 那不是王妃家的护卫装扮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柳家人！ 事情有变，蔡十三立即回去告诉宋昭。 “从京都到这里距离可不小，柳家派人来找柳志业肯定是有要紧事，让小峰去查查。” 宋昭等到晚上的时候，赵峰临才回来。 原来这些人来找柳志业，是为了让他答应将自己的年仅十三岁的妹妹送入东宫，为太子侍妾。柳志业不愿意，似乎打算把人悄悄送走。 先不说柳家的人为什么要送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给人当小妾，柳志业能想到跑路就已经让宋昭很震惊了。 “我还以为他是个板板正正的人，规矩大于天，没想到也是个懂得人情冷暖的人。” 蔡十三怒骂：“才十三岁就要被他们送去太子手里祸害，这帮人简直……” 他想骂，但毕竟柳家是自家王妃的娘家，他不能以下犯上。 宋昭想到了洪全的妹妹，小小年纪流离失所不知去向，十分可怜，如今柳志业的妹子也一样可怜。 “主人，柳家想送个人进太子宫中，应该是有攀附之意。”赵峰临道。 宋昭笑了笑：“这也是在意料之中，毕竟玉琼嫁给我，柳家和我就有了关系，太子打压他们是必然，他们为了缓和跟太子的关系，就从族里挑选女子打算送给太子。” 世家大族和皇族之间的关系一向很微妙，为了家族繁盛做出牺牲也是正常。 但柳家偏偏从一个旁支挑选女子送去，可见对太子的态度也不坚定，做个表面功夫安抚一下太子，省的太子为难他们罢了。 至于这个女孩子在东宫会过的怎么样，他们根本不在乎。 但柳志业必然是在乎的，他知道自家妹子进了东宫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他就想把人送走，但这人一旦不见，他就要承担后果。 而这个后果，对他来说极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这么说，他现在的境遇很不好？”宋昭深吸一口气，“十三，你去把人请来，本王跟他谈。” “殿下难道想要帮他？”蔡十三问道。 “也不算，只能算交易，反正对他来说好处比坏处多。” 蔡十三点点头，不顾现在还是夜里，就直接策马去寻柳志业。 反正宋昭准备摊牌，蔡十三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亮明身份把没回过神的柳志业带走了。 “殿下？你真是幽王殿下？” “柳大人，算起来你还是本王的大舅子呢，本王的王妃就是柳家大小姐，这你知道吧？” 柳志业环顾四周，还是狐疑，直到宋昭拿出象征幽王身份的宝印，他才伏跪在地叩拜。 “下官南陵县县令柳志业，参见幽王殿下！” “起来吧。”宋昭示意他坐下说话。 柳志业惶恐的坐下，想起自己白天来的时候听见山上似乎有动静，便目光深深的看着宋昭：“听闻殿下前往幽州就藩，为何会在图双谷中逗留？” “本王有事要办，就让王妃先一步去幽州安排了。” “原来如此，不知殿下找下官有什么事？” “本王不跟你绕圈子，你想让你家小妹逃过此事，本王可以帮你，条件是你守口如瓶，就当从来没见过本王，也别管本王在这里呆多久，怎么样？” 柳志业一惊，瞬间明白宋昭已经把自己查的清清楚楚，他也不是犹犹豫豫的人，当即明白这是一个机会。 “殿下准备怎么帮我？” “这就是我的事情了，你答应，我保证你小妹绝对不进太子宫。” 柳志业却道：“殿下，我要是不答应，今天能活着离开吗？” “那肯定不能。”宋昭笑了笑，“所以你答应吗？” “我想先知道殿下的计划，否则下官不会答应。” 宋昭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个犟种。 “计划很简单，我找人把你小妹掳走，反正是真的被掳走，你也不怕人查，至于我会不会被查到，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就这么简单？”柳志业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觉得很难吗？快刀斩乱麻往往最有效，越复杂的计划破绽越多。” 柳志业重重点头：“好，我答应！” “等风头过了本王会让人把你妹妹送回来。” “不。”柳志业语气沉重，似乎下了什么狠心，“殿下，我家小妹是王妃族妹，若王爷允许，请让小妹跟随在王妃身边吧。” 宋昭一怔：“你什么意思？连妹妹都不要了？” 柳志业苦笑一声，自嘲道：“下官父母双亡，加上才能浅薄，将来仕途前景一眼能望到头，跟着我，小妹将来免不了还是要成为族中棋子，与其如此，不如让她弃了这层身份，往后寻个夫君平平淡淡过日子，将来能平安终老，也算是对父母有所交代。” “你居然是这么想的。”宋昭道。 “若王爷愿意成全下官，下官愿为王爷赴汤蹈火！” 原本宋昭打算让人假扮成劫匪绑人，至于还不还人，也只是顺手的事情。 “好，本王答应你！不过人不见了，柳家势必会怪罪你，到时候你可想好后路？” 柳志业却是轻轻的扯了嘴角，浑身轻松：“下官的性子注定成不了大器，原本柳家对我兄妹便不在乎，往后也不过更冷落罢了，左右他们不会杀我，我也就这么活着。” “你倒是看的清楚，好了，回去吧，本王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 柳志业恭恭敬敬的叩头，拜谢，转身潇洒离去。 “小峰，你手下如今有多少人可用？” 他早已让赵峰临寻找可用之人，好为他搜集情报，如今正是用他们的时候。 “除去暗中跟随王妃的，如今在南陵县的有五人。” “五个人，够用了，你准备一下吧。” “是！” 乔装这件事赵峰临是熟手，当初在儋州他就潜伏了多年，如今换个身份也是信手拈来。 第二天，整个南陵县都传开了。 原先在图双谷的山贼竟然绑架了县令大人的妹妹，将闺房内的珠宝清扫一空，还烧了房子，县令大人气疯了，派人去图双谷搜了一天一夜都没能找到人，一气之下封了图双谷进出之路，然后又让县衙差役们到处在城里搜人。 人心惶惶，都怕山贼会进自家绑人，百姓们都不敢轻易出远门，集市上的人都少了不少。 闹闹哄哄过了三天，县令大人似乎是放弃了，渐渐也不让差役在城里搜查，百姓们这才安心不少。 消息传到柳家，柳家当即派人前来查，但查来查去连个影子都没有，抓了好几个原先的山贼，但怎么问都问不出东西来。 柳志业毕竟没什么存在感，好不容易能为柳家做点事还有了纰漏，柳家不愿意在他身上多花时间，直接选择放弃他。 柳家旁支多的是，这个不行，大不了再换一个。 至于柳志业，他的仕途算是彻底到头了！ 柳家的人终于走了，柳志业狠狠松了口气。 仕途没指望了，但他却高兴的紧。 他这辈子就在南陵县了，运气好说不定能做一辈子的县令。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才啊！ 柳家小妹也是玉字辈，名唤柳玉欢，她年纪不大，但脾气跟柳志业如出一辙。 “王爷姐夫，我要去见我大哥！” 宋昭郁闷的要死，这小丫头从来了之后就天天跟他说这句话，说的他都快麻木了。 “你叫我一声姐夫，那我就能管你，你哥说了，以后你再也不能回……嗷呜！” 柳玉欢狠狠咬了宋昭手背一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你竟敢咬本王？” 柳玉欢哼了一声：“你不让我见大哥，你是不是也想收我当侍妾？你是坏蛋！” 宋昭被吓得出了身冷汗：“你别胡说八道！” 一个未成年当着面说这种话，他浑身上下不自在。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大哥！” “是你大哥说的，以后你不再是柳家人，他也不要你回去。”宋昭看了眼手背上的牙印，还好这小屁孩没下死力气，要不然得留疤。 柳玉欢忽然不说话了，红着一双眼睛，小嘴微微瘪着，嘴角似乎在颤抖，但她竭力忍着。 “你想哭？哭也没用，反正你是不能回去，至少现在不能见你大哥。” “那以后呢？” “以后……行，以后我想办法让你见。” 柳玉欢瞬间睁大眼睛，湿漉漉的眼睛像是珍珠，闪闪发亮：“王爷姐夫，一言为定！” “……刚才你可是骂我坏蛋的。” “王爷姐夫，欢欢还小，你不会计较的对吧？”柳玉欢甜甜的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酒窝，倒是很甜美的长相。 宋昭不觉得甜。 他只觉得柳志业是对的，就这脾气送去给太子当侍妾？ 送她去死还差不多。 “好了，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回头我带你去见你姐姐。” 柳玉欢乖巧的点点头：“姐姐好吗？” “好，至少脾气比你好多了。” 柳玉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王爷姐夫是因为那个会爆炸的东西，所以才让姐姐先走的吗？” 宋昭一怔，眼神逐渐凝重，高大的身材站在柳玉欢面前瞬间有了压迫感：“谁告诉你这些话的？” 柳玉欢有些害怕，但还是镇定的道：“我在这里好几日了，有眼睛自然会看到。” “管好你的嘴，别胡说八道，否则本王把你送去给我五哥当侍妾！” 柳玉欢猛地瞪圆了眼睛：“你威胁我！” “算是吧，所以你最好老实点，我五哥还不如太子呢。” 柳玉欢到底是个孩子，吓唬一通彻底焉了。 小样，还拿捏不了你？ 但熊孩子的脑回路永远是颠的。 凌霄鬼吼鬼叫的跑来找宋昭，他的脸上全是黑漆漆的手掌印，看起来刚跟鬼打了一架。 “殿下，你家那个小姐太过分了，她跑过来胡闹，把好不容易弄出来的火药搞得一团糟，还说贫道是笨蛋！” “什么？”宋昭正在画红夷大炮的设计稿，眼看差不多可以做出来实验了，一听这话气的扔下笔就走。 炼丹房里，两个少年蹲在地上，看着柳玉欢捣鼓他们弄出来的东西。 “这个硝石多点，然后是这个，嗯……那个你叫什么？” 其中一个少年微愣，道：“童欢。” “呀，你跟我一样啊？我也叫欢欢，那你帮我把那个铁球拿过来。” 童欢犹豫了一下，站起身帮忙拿过去。 柳玉欢将自己重新配好比例的火药放进去，嘴里嘟囔着肯定比那个笨蛋强。 等到宋昭匆匆赶到门口时，远处忽然轰的一声，声音干脆，力量极大，震得地面抖三抖。 宋昭一怔，回头看向冒着黑烟的地方，紧接着听到柳玉欢大叫声：“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我去！” 宋昭飞快跑过去，老远看到柳玉欢上蹿下跳的身影，正想冲过去骂她个狗血淋头，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为了试验这些炮弹自主爆炸后的威力，他在这里搞了好几个石头堆，原先的炮弹能把小点的石头堆炸飞，但不能完全炸没。 但是现在这里明显少了两个石头堆！ 着火的是石头堆后面的一颗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爆炸之后竟然还烧起来了。 宋昭忽然想到。 这不会是柳玉欢那丫头搞的吧？ 这爆炸的威力比之前要强的多啊！ “王爷姐夫，你来了……”柳玉欢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胆子都变小了。 “欢欢，你在炼丹房做了什么？” “我……我只是觉得那个笨……不是，那个道长有点不聪明，他弄的乱七八糟的，我看见童欢他们把那些硫磺往铁球里放，还能爆炸，我就想自己试试看……姐夫我错了，呜呜呜，你别告诉我大哥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宋昭深吸一口气。 这丫头，是个宝啊！ 这泥马都行。 果然努力在天赋和运气面前不堪一击。 宋昭本来是想夸她的，但看她这样子，觉得是个立威的好机会！ “你还知道自己太过分了是吗？你看看把道长弄成什么样子了？你好歹是个女孩子，不求你像个大家闺秀，但你总要懂事吧！” 柳玉欢脑袋低的更低了，恨不得钻地底下去。 “这次你做了错事，不罚不行，就罚你把刚才在炼丹房里弄的东西再弄一遍！” “啊？还要？”柳玉欢疯狂摇头，“不要了不要了……” “不行！跟本王过来！” 宋昭心情激动的拎着柳玉欢去炼丹房，凌霄道长一看这架势，顿时有了底气。 看吧，被教训了吧！ 活该！ “去，弄出来！” 柳玉欢蹑手蹑脚的走上去。 “殿下，这是干嘛？”凌霄不敢置信，那丫头刚闯了祸，怎么还让她去碰？ 宋昭瞪他一眼：“闭嘴。” 柳玉欢想了想自己刚才是怎么做的，照着样子又弄出来一枚。 宋昭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淡淡的吩咐凌霄再去试一次。 凌霄只好不情不愿拿着去试验场。 但当他看见那枚炸弹爆炸的时候，浑身一凛。 “这这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宋昭终于不再绷着了，哈哈大笑：“好！太好了！这威力才符合炸弹的名字！” 柳玉欢见宋昭笑了，挠挠头，有些不解。 王爷姐夫这是被吓傻了？ “欢欢！你过来！”宋昭叫她过来，语气温和，“你怎么知道要这样弄的？” 一硝二磺三木炭，口诀所有人都滚瓜烂熟，但真要用上去可不是这么简单，配比不对，连火都滋不出来，更别提爆炸了。 “我……我蒙的，就是凭感觉。” 宋昭目光热切的看着她：“这次你做的很好！” “啊？不骂我吗？” “不骂你！你做的很好！欢欢，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要是做的好，临走之前我带你去见你大哥。” “真的！” “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 宋昭当即道：“凌霄道长，以后炸弹的配比就按照欢欢说的来，她要什么，你就给她什么！拿不出来的就让十三去办。” 凌霄点点头：“贫道记住了。” “王爷姐夫，那我呢？” “姐夫想让你看个东西，那东西很重要，说不定你有天赋能帮我改进改进。” 理智上，宋昭知道让柳玉欢帮忙改红夷大炮的设计图很荒唐，但他就是想试试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幽州！ 宋昭把柳玉欢带到房间里，拿起桌上的设计图递给她：“欢欢，你看看这个。” 柳玉欢点点头，接过来一看，咦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啊，都没见过。” “这个叫做火炮，刚才你弄的那个弹药让进这个火炮里，点火之后弹药就会飞出去，然后爆炸，明白吗？” “那岂不是会炸死人？”柳玉欢小脸唰的变白，她很聪明，一下子明白这东西是用来打仗用的。 “王爷姐夫，你……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啊？” “我看你有点天赋，所以想让你看看设计图里有没有能改进的地方，怎么？你怕了？” 柳玉欢是有点害怕，但是又没那么怕。 “我不怕！只是我不懂这个。” 这结果在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有些失望。 柳玉欢蹦蹦跳跳的跑出来了，刚出房门脸上的笑逐渐收敛，她回头看了眼，歪了歪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按照柳玉欢的配比，很快做出来一批炸药。 打铁刘他们干活干的都锤子冒火星，一天的时间弄出来十五枚弹药，三天下来，除掉试验爆炸掉的，还剩下四十三个。 看着这些弹药，宋昭知道已经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就看红夷大炮了。 “看来得尽快赶到幽州才行！” 火炮不比其他的，光重量就足够骇人，差不多在五百斤左右，如果从这里运送大炮到幽州，未免太惹眼了。 所以他决定先到幽州再说！ 此时南陵县之中，柳家的人已经尽数离开，柳志业也将看守图双谷的人撤走，宋昭便趁着夜黑风高之时连夜往幽州赶去。 马车上，柳玉欢昏昏沉沉的差点睡着，咚的一下脑袋磕在车厢上，疼的清醒过来。 “王爷姐夫，你在做什么东西？” “手雷。”宋昭看她一眼，笑道，“你要不要一起？” “什么叫做手雷？”柳玉欢觉得那东西有点眼熟，那不就是缩小版的炸药吗？ “就是可以拿在手里引爆的弹药，就叫做手雷，一定程度上来说，跟弹药的原理是一样的。” 柳玉欢摇摇头，不是很懂。 “这手雷最大的优点就是威力大，杀伤性强，爆炸无死角。” “那缺点呢？” “缺点大概就是它容易滚，所以用手雷必须要多练。” 柳玉欢表情越发凝重，她总觉得这个王爷姐夫想做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要不然，他研究这些东西干什么？ 众人轻装简从，赶路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了许多。 十日后，宋昭终于迈进了幽州地界。 已经得到书信的柳玉琼正好幽州官员在城门口迎接。 柳玉琼站在最前面，身旁是小米，右侧站着韦文忠。 身后则是幽州一众官员，他们互相交头接耳，目光时不时在柳玉琼等人身上掠过。 “咱们这位幽王，可是先皇后嫡子呢，没想到会被陛下封到咱们这地儿来。” “什么先皇后，周家早就倒了，他就算是王爷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掀不起什么大浪。” “幽州向来是我们说了算，他要是想夺权，我可不会答应。”说话的幽州刺史，古长青。 古长青是个美髯公，须长眉粗，一看便是个粗犷大汉，加上他身量颇高，便是不说话往那里一站，也能压得其他人不敢轻易说话。 身为幽州刺史，古长青统领幽州政务和军事，是实打实的一把手，而实际上州刺史这个位置除了这些作用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和藩王形成制衡之势，不让藩王坐大，免得威胁朝廷。 这是一个天然不受藩王待见的官职。 古长青也不待见宋昭，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即将来幽州和自己分权，更因为他从前是周家的附庸。 周家被灭，他也出了不少力，更因为这件事他爬到了州刺史的位置上。 所以他对宋昭会比其他人更加敌视，他甚至想过，要是宋昭死在就藩的路上该多好，这样大家不用见面，也没那么多麻烦事。 只是天不遂人愿，他还是来了。 古长青有些不耐烦，丝毫没有迎接王爷该有的礼。 “王妃你快看啊，那个姓古的真不要脸，靠着出卖旧主爬上位，现在还这么没有礼数，根本没把王爷放在眼里！”小米藏不住心思，她讨厌死这帮人了。 刚来幽州他们就被怠慢，就连幽王府上的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 一想到还要在这里过一辈子，她就胸闷的难受。 柳玉琼皱着眉：“不要胡说，王爷快到了，接下来的事情自有王爷决断。” 小米闷闷的点头，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姓古的倒霉了，她非要狠狠揍他一顿不可！ 宋昭的车队逐渐近了。 柳玉琼带着幽州一众官员上前迎接。 “下官幽州刺史古长青，携幽州各官员恭迎幽王！” 古长青微微完了弯腰，身后的官员也有样学样。 “原来是古大人，免礼。” 宋昭快速扫过他们，对他们怠慢自己的事很快有了底。 到幽州之前他就接到柳玉琼书信，所以对幽州的事情大概有个数。 现在亲眼见到了，才发现柳玉琼说的已经算客气了。 这帮人，连做个表面功夫都这么敷衍。 “本王在来的路上就听说，古大人在幽州为官，深受幽州百姓爱戴，往后本王统管幽州事务，还需要古大人多多帮忙。” 还想管幽州？ 古长青心里一声冷笑。 幽州可是他的地盘，就凭你一个废物王爷，也配插手？ 古长青皮笑肉不笑：“王爷谬赞，下官已经在府中备好酒席为王爷接风洗尘，还请王爷王妃入座。” 宋昭按了按眉心：“还是算了吧，本王赶路实在疲惫，想回王府休息，这接风洗尘不如等明日吧。” “既然王爷不愿意，那下官也不好勉强。” “好说好说，古大人，来日方长，等本王休息够了明日跟你痛饮三大坛！” 宋昭拉着柳玉琼上马车，命令车队继续前进。 马车里，柳玉琼见到了柳玉欢。 “你就是欢欢？” 柳玉欢没想到自己这个族姐竟然这么漂亮，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姐姐好。” 柳玉琼笑着摸她的头发，道：“王爷说给我带了个妹妹来，我原本还不信呢，现在一看欢欢生的这么漂亮，我就知道王爷没骗我，这的确是我妹妹。” 柳玉欢一听这话，更不好意思了，咧着小嘴憨憨一笑，倒有几分乖巧。 宋昭看她跟看鬼似的。 “没想到熊孩子也有害羞的时候，要是一直这么乖巧倒也不错。” 柳玉琼道：“我已经在府里安排好了房间，到时候欢欢就住我隔壁院子，我让小白照顾你，小白跟你年纪差不多，你别拘束。” “多谢姐姐！” 马车晃晃悠悠进了幽州城的大道，宋昭掀开帘子看外面。 从城市建设上来看，幽州城连京都郊外都比不上。 街上的百姓也不算多，粗衣布衫，走街串巷卖些小玩意，不算多热闹。 第一百三十章 游街！ 幽王府坐落在南横街上，占据了整条街的一侧，恢弘大气。 这比宋昭原先在宫里住的云锦宫还要奢华。 门口，王管家领着府中伺候的下人丫鬟站着迎接，两侧还站着护卫王府的侍卫们。 宋昭下了马车，看到大开的中门，王管家连忙上前来。 “小的王栓，是王府的管家，小的见过殿下！” “王管家，起来吧。” 宋昭带着众人进入王府，一进去他就发现不对。 王府外面看起来气势不俗，但一进来，里面显得空荡荡的。 “殿下随我来休息，欢欢，你跟小米去自己的院子熟悉一下。”柳玉琼吩咐完，又朝一旁的云娘点点头，示意她安排其他人。 宋昭跟着柳玉琼回了主院，又遣退了来服侍的下人们，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府上的人都是那个姓古的安排的吧？” 柳玉琼点点头：“殿下倒是好眼神，我刚到的时候就发现了，古长青他想把我圈在王府里，哪儿也不让我去，这府上又全是他的人，我做什么他都知道。” 宋昭一早知道来这里情况不会好，但没想到古长青会做的这么明显，一点都不忌惮他的身份。 “古长青原先追随周家，后来扳倒周家有功，被赏了个幽州刺史，他对殿下自然忌惮，他怕殿下得了势会先把他解决掉，所以想将我们软禁在王府里。” “看来想掌控幽州，必须先把古长青解决掉。”宋昭喝了一口茶，发现有些苦，“这什么茶叶？” “去年的陈茶了，发了霉的。”柳玉琼站起身来，拿起桌上茶壶猛地往地上一掷。 哐当一声，茶水四溅，茶壶碎了一地。 外头听到动静的两个丫鬟连忙跑进来，刚进门还未弄清楚是何情况，便看见幽王妃惶恐的跪在地上。 “殿下恕罪，妾身不知道下人竟然如此敷衍，竟然敢拿去年发了霉的陈茶给殿下！”柳玉琼惶恐告罪后，脸色猛地一变，扭头呵斥道，“你们是找死吗！竟然敢拿这种东西糊弄殿下！来人！” 话音落下，青媚嗖的一下出现在门口。 一直在状况外的宋昭更懵了。 她们在干嘛？ 青媚走进来，柳玉琼立刻道：“把这几个混账东西拉出去各打三十大板，之后撵出王府不许再用，谁敢求情一律以同罪处置！还不快去办！” 青媚当即应下，一手一个拉着人就往外走。 丫鬟终于回过神来，想要挣扎但哪里是青媚的对手，大喊着求饶。 直到青媚把人拉出去，院子里传来打板子的声音，柳玉琼才从地上起来，拍拍灰尘后，施施然坐下来。 “殿下，你看我干什么？” “你要演戏也不早点跟我打招呼？吓我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宋昭手里都还拿着茶盏，这个时候才重重放下来。 外面打板子的声音没有了，青媚过来说人已经撵出去了。 “这才两个呢，这府里丫鬟，小厮，做饭的婆子，干杂活的七七八八加起来有三十多个人呢……”柳玉琼算着人数，觉得必须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行。 “堵不如疏，与其想办法把他们全部换了，不如想办法把他们变成自己人。” 宋昭点到为止，但柳玉琼马上明白过来。 “殿下说的对，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明日的接风宴，古长青来者不善，他肯定会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用怕！走，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后院放着拉来的行李，蔡十三带着手下人谁也不给靠近。 直到宋昭领着柳玉琼过来，他才喜上眉梢。 “殿下，刚才那些人悄悄的想看里头是什么东西，被属下给吓走了！” 蔡十三兴奋的讨赏。 宋昭反手拍他肩膀：“别嘚瑟，要是没看好本王打断你的腿！” 蔡十三唯唯诺诺应下来，也不敢得意了。 “这些是什么？”柳玉琼美眸圆睁，她没见过这些圆溜溜的大铁球。 “这就是我之前想要弄出来的东西，已经成功了。” 柳玉琼连忙道：“恭喜殿下。” “我原本想到了幽州就能开工坊，想把火炮也弄出来，现在想想还是太天真了。”宋昭将弹药上的黑布小心翼翼盖下去，道，“马雄呢？” 马雄是最先到幽州的人，柳玉琼抵达幽州后就和他取得了联系。 他现在正以另外一层身份混在幽州官员队伍里，并且成功拉拢了一名官员为他办事，对方以为他是礼部侍郎的人，想靠他从幽州迁入京都，所以才替他办事。 马雄挑的这个人官职不大不小，是州主簿手下的一名文官，他手里有不少当地官员圈地的证据，要是能拿到这些证据，这些官员自然不敢闹事。 “圈地？”宋昭点点头，“是啊，这是朝廷在去年开始推行的国政，要是能拿到他们圈地的证据，的确是个杀手锏，让他好好办，事成之后不会亏待他！” “殿下放心。”柳玉琼道，正好王管家过来求见。 宋昭看着远处的王管家，问道：“他也是古长青安排的人？” “殿下，原先的管家已经被我换走了。” “什么？”宋昭微微一愣，“你换走了？” 柳玉琼颔首：“不错。” 话音落下，王管家已经走到跟前，行了礼后道：“殿下，王妃，古大人府上派人来传话，说请王爷和王妃今晚去荟萃阁用饭。” “本王让他明日再办，他偏偏要今天办。”宋昭冷哼一声，“看来他是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王管家问道：“那殿下可要前去？” “不去！” 王管家看了一眼柳玉琼，见她点头，才退下去。 “殿下真不去？” “谁说的？”宋昭狡黠的笑起来，“他叫本王去，本王就去？本王分明是自己打算去！” 柳玉琼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知道宋昭还是准备去的：“那我为殿下准备衣裳。” “不用准备，就穿吉服去，本王初来幽州，想要看看本王的子民过的是什么日子，也想让百姓们都见见本王，亲近亲近，今晚就游街吧！” “十三，安排人手护卫，等到了晚上跟本王一起上街！” “是！” 夜幕降临，荟萃阁中坐了一众幽州官员，其中以古长青为首，坐在首座上。 有人匆忙进了雅间内，低声在古长青耳边说了什么。 “幽王不来？还要游街？”古长青脸色一沉，挥手让人退下。 幽州司马卢旺当即一拍桌子，怒道：“他什么意思！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他说不来就不来？还游街？大晚上游什么街？” “以下官来看，幽王和我等不合，是不会给我们好脸色的，我们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古长青拿起筷子来，面上浮现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在座的人不由心里打鼓。 卢旺思索片刻，道：“古大人，咱们可都是幽王的眼中钉啊，他母家倒台害的他失势，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会跟咱们对着干的，不如趁着他刚到幽州根基不稳，我们先下手为强，让他永远也走不出幽王府！”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收买民心！ 幽王府。 宋昭一边换衣服，一边让柳玉琼帮忙弄两大框的铜板来。 “殿下要这么多铜钱做什么？要是要花钱，直接拿银子不就好了？”蔡十三不解。 “当然是有用处的，待会你拿两块布把箩筐盖起来，别叫人看见了。” “卑职明白！” …… 是夜，宋昭穿着幽王吉服出现在大街上。 大街上的百姓不算多，零零散散的，但当听说当朝王爷上街来了，原本在家中的百姓也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宋昭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带微笑冲他们招手示意。 “这就是幽王殿下吗？不愧是王爷啊，长得都比普通人好看。” “幽王殿下好像很亲切呢，还冲我们笑。” “那可是皇子，冲我们笑也就是心情好，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谁真把我们老百姓当回事？” “我听说幽王不受宠，是被扔到幽州来的，说不定他心情不好就要拿我们出气呢！” “老百姓总是最惨的，这些天生就是人上人的皇子，不搜刮民脂民膏已经算好的了。” “当官的哪里有不要钱的？更何况还是个王爷！瞧着吧，以后我们的日子会更苦了！” 宋昭骑在马背上，将这些话一字不漏全听进耳朵里。 刚开始百姓对他的态度还是很友善的，但很快人群里就有人刻意引导。 那个人说完后就不见踪影，要说不是有人故意安排，傻子都不会信。 “殿下，要不让卑职去警告他们一下吧！”洪全的腿伤好了，今晚也跟着一道出来，那些话他也听到了，心里不忿。 “那些都是百姓，你去警告他们就是以权压人。” 洪全明白过来：“卑职鲁莽了。” 他太久没在宋昭身边当差，不免有些急躁。 蔡十三道：“洪哥，刚才那个人一看就是有人派来的，要不我跟殿下说说，找人盯着去？” 洪全想了想，道：“幽州那些官员现在合起伙来对付殿下，那个人不用盯也知道是他们派来的。” “哎，对啊……”蔡十三挠挠头，觉得自己有点傻。 此时路边的百姓依旧没有散去，全部伸着脑袋看当朝王爷，又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话。 宋昭忽然停了下来：“各位父老乡亲，本王初来幽州，发现这幽州果真是个人间地灵的好地方！不仅风景优美，连百姓也格外淳朴热情！来人！赏！” 话音落下，蔡十三连忙带着人抬上来两个箩筐，掀开上面盖着的黑布，里面全是准备好的铜钱。 铜钱被撒向天空，哗啦啦的落在地面上，百姓瞬间一拥而上。 “大家不要争抢，每个人都有！” 洪全当即带着一队人马维持秩序，将他们全部拦在宋昭五步之外，蔡十三继续带着人扔铜钱，一路扔一路捡，几乎整个幽州城的百姓都被吸引过来了。 “街上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怎么闹哄哄的？” 街上的动静传到荟萃阁里，古长青坐不住了，起身一看发现街上全是人，当即觉得不妙。 “大人，是幽王殿下在街上撒钱！” 卢旺唰的一下冲到窗边，低头往下一看，果然是乌泱泱的百姓。 “他撒钱干什么？” 古长青脑子转的快，一下子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拉拢人心！百姓无知，当然是有奶就是娘，他一来就给好处，那帮蠢货还不说他好话？” 卢旺性子急躁，一听是宋昭的阴谋当即就骂：“下作，竟然用这种招数对付我们！这样一来，我们安插的人不就没用了？” “小伎俩而已，拉拢那些百姓有什么用，你有什么好急的？” 卢旺不爽的撇撇嘴。 古长青站在荟萃阁上，低头往下正好能看到骑马过来的宋昭。 宋昭被百姓热情的围在中间，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两箩筐的铜钱，换百姓民心，值了！ “幽王殿下千岁！” “幽王殿下千岁！” “幽王殿下千岁！” 百姓的山呼声，仿佛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不一会整个城内都传遍了幽王之名。 这一幕彻底刺痛了幽州官员的心。 他们在幽州都多久了，这些蠢货什么时候这么对他们过？ 官员们骚动起来，看向街中心的宋昭，一个个眼神嫉恨。 古长青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走，我们去请幽王殿下上来。” 古长青率先下楼，其他官员虽不愿意但也只能跟着一起去。 “下官参见幽王殿下。” 宋昭抬头，越过人群看到了后面的古长青，笑道：“原来是古大人啊，诸位大人怎么这么晚了还在一起？” 古长青笑道：“下官等人在荟萃阁为殿下设了酒席，原本是想为殿下接风洗尘的。没想到殿下拒绝了，下官以为是殿下舟车劳顿，想先在王府里休息因而不来赴宴，不曾想殿下来街上玩耍了。” “赶路是有些累，但幽州是本王封地，幽州百姓就是本王最重要的人，所以即使疲惫，本王也要来见见他们！今日一见，父老乡亲果真让本王倍感亲切！” 宋昭说完，人群中传出阵阵愉悦的笑声。 能让一个王爷顾不上休息就来看他们，他们多有分量！多有面子！ 古长青眼角跳了跳，眼风扫过一众百姓，强压下内心不悦，弯起了嘴角，笑着道：“幽王殿下爱民如子，下官替幽州百姓跪谢殿下！” 宋昭一把拉住他，笑呵呵的道：“古大人这么客气干嘛？我们都是自己人，动不动跪算怎么回事？”他转向人群，大声道，“往后大家见到本王都不用跪，本王最讨厌这些礼节了！” 古长青快受不了了，这宋昭脑子莫不是有病，竟然用这种手段讨好这些平头百姓，偏偏这些人还就吃这套，一个两个高兴的跟捡金子似的。 古长青当机立断：“王爷，街上风大，不如我们进荟萃阁中一叙？” 再不走，他都怕这些人把宋昭当亲爹供起来了。 宋昭见好就收，缓缓点头：“那也行，本王要是再待下去，只怕这条路都过不了人了，这可不好。走走走，古大人先请。” 古长青笑着道：“下官不敢，殿下先请。” “那本王就先走了！”宋昭哈哈一声笑，领着一帮官员往荟萃阁走去。 上了楼，宋昭直接在主位上坐下来：“古大人别客气，坐啊，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古长青：“……” 他有想骂娘的冲动。 第一百三十二章 王妃能挺住吗？ 雅间内几人面面相觑，似有愤怒的，似有疑惑的，但更多的则是忌惮。 从刚才游街到现在为止，这位幽王所表现出来的绝对不是他们所知道的那样。 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古长青拉开椅子坐宋昭左手的位置，余下官员见状也依次落座。 宋昭举起酒杯：“来，本王敬诸位一杯，往后本王掌管幽州，还望诸位大人本办法尽心辅佐，若能做出些成绩来，本王定上书父皇，褒奖诸位！” 手中酒一饮而尽，再看桌上的人，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复杂了些。 古长青一直在忍，但他也不是软柿子做的，宋昭话里话外将来幽州都得听他的，这古长青哪里能忍得下去。 “殿下初来幽州，诸事还不顺手，下官和几位大人早熟悉了幽州事务，办些小事还是得力的，殿下不必忧心。” 一旁卢旺手中握有一定的兵权，对宋昭的忌惮丝毫不比古长青要少。 “殿下，下官做事情做惯了的，对幽州的情况最了解不过，有下官在，殿下尽可以高枕无忧！”卢旺哈哈一声，其他官员也跟着附和起来。 宋昭面上带笑，笑得却极冷。 古长青忽然双掌一拍，两声后进来两个衣着单薄，面带纱巾的女子，对着宋昭盈盈一拜。 “殿下，这两位美人可是下官等千辛万苦寻来的，幽州不比京都热闹繁华，怕殿下会觉得寂寞难耐，所以献上这两位美人，还请殿下笑纳。” 宋昭笑容越发深了：“这不好吧，本王还有王妃呢，王妃要是知道本王带了两个女人回去，不得跟我吵翻天啊！” 古长青笑呵呵的道：“殿下这是哪里话，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事，更何况王妃出自柳家，乃是名门闺女，自是贤惠端庄，怎么可能会因为两个女子就同殿下过不去？” “你的意思是说，本王要是不带着两个美人回去，那本王的王妃就不贤惠，不端庄了？” 古长青一愣。 没见过这么拒绝下属送人的。 “下官没有这个意思，殿下误会了。”古长青使了个眼色过去。 其中一个女子款款上前，她的腰肢细软，透过白纱隐约可见雪白的皮肤。 “殿下，奴家为殿下添酒。” 酒水自壶口缓缓流下，慢慢将玉白的杯盏充盈，紧接着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将杯盏端了起来，双手的主人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欲语含羞，千娇百媚。 宋昭笑着接过酒盏，仰头喝尽。 “看来殿下还是很喜欢你的，以后好好伺候殿下，将来自有你的好前程！”古长青笑着道。 两个美人齐齐说了声是，之后就全程站在宋昭身旁，时不时倒酒添菜，乖巧的不行。 从穿过来到现在，宋昭还真是第一次体验腐败的人上人生活。 喝酒有人送到嘴边，眼睛一看就有人帮自己夹菜。 当个四肢健全的废物可……真踏马爽啊！ 推杯换盏间，这场鸿门宴总算结束了。 宋昭带两个女人回来的消息，柳玉琼早就知道了，所以等他们回来，连房间都收拾出来了。 人被带下去安置，宋昭拉起柳玉琼的手进了房间。 刚进去，他满脸的酒气散掉一半，人清醒的不行。 “那两个眼线你看着点，别让她们出幺蛾子。” 柳玉琼点点头，给他一杯茶：“殿下准备让谁先来伺候？” “咳咳咳。”擦掉嘴角水渍，宋昭好笑的道，“你还吃起醋来了？” 柳玉琼面上微红：“殿下纳妾是迟早的事情，玉琼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 “纳妾之前需要先娶妻，要不趁着刚到幽州，我们把大婚办了吧！” 柳玉琼一怔：“大婚？” 宋昭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他本就答应过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就这么定了，让王管家明日就去办！等咱们圆房了，再说纳妾的事情！” 宋昭站起身来，自顾自解开腰带，顺势往床上一躺，拍拍床铺：“来吧，咱们先圆房。” 耍流氓失败。 柳玉琼竟然准备了两床被子。 此等挑战男人魅力的大事，自然不能草草了事。 宋昭大手一挥，裹在柳玉琼身上的被子飞走，又被宋昭一手拉进自己怀里，没回神就盖上了他的被子。 呼吸交错，后背贴着滚烫的胸膛，羞的柳玉琼双手捂面，声音闷闷的，羞涩的：“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呢！” “都说了先圆房啊！” 王爷的婚事规矩大着，他也不想委屈柳玉琼，等弄好了少说要七八天，他可等不及。 从京都忍到幽州，再忍下去就不礼貌了！ 宋昭像剥橘子一样手脚麻利，惹得柳玉琼浑身滚烫，脸红得跟苹果似的。 “殿下，你别这样啊……” “怎样？我替你脱衣裳不好吗？小米不也会帮你脱？” “这不一样！”柳玉琼拽着被角不撒手，但她力气没宋昭大，反倒像欲拒还应。 古人就是这个习惯不好，睡觉喜欢穿着睡衣！ “我们都是夫妻，遮遮掩掩，藏着掖着伤感情，来，夫君帮你。”宋昭一脸正经的去拽。 床猛地抖了下，床幔晃晃悠悠的滑下来。 正好屋内烛光被一阵风吹灭，隔着浓重的夜色床幔里传出来窃窃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喜欢在屋顶过夜的青媚不知怎么惊醒过来，抬头看了眼月亮，已经是丑时三刻。 “哎呀，主人也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呢。” 青媚拉着尾音，像卷起来的猫尾巴，勾的人心里发痒。 青媚不厚道的又听了会动静，眼角余光往王府西北角一瞥，忽然看见有人影鬼鬼祟祟。 她一脸可惜的结束了听墙根，足尖一点，赤色衣衫和夜色融为一体，轻巧落在一株桂树上。 “古大人让你想办法帮今天刚进府的美人获宠。” 丫鬟压低声音，疑惑道：“那这包药做什么？” “大人说了，要是无法获宠，那就想办法把这个药给幽王服下，这是慢性毒，查不出来，天长地久这个威胁也就没了。” “明白了，我会尽力去办。” 交代完，丫鬟将药藏在怀中，悄无声息的从墙根离开。 青媚看了眼朝另一个方向离开的男人，扭头如鬼魅般跟上那丫鬟，伸手拍她肩膀。 丫鬟被吓得不轻，没站稳摔地上，满脸的惊慌。 “小姑娘真厉害，年纪轻轻就办这样的大事，不过你还小，只怕办不来这种事，不如交给姐姐我吧？”青媚笑得好像一朵灿烂的向日葵。 “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丫鬟连忙爬起来，绞尽脑汁才想起来青媚是宋昭身边的，心下觉得大事不妙，脑子疯狂转着，想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脱身。 “你不知道？那真可惜了，在我这里只有死人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准备大婚！ 日上三竿，宋昭一脸餍足的推门，左手撑腰，站在门口。 赵峰临就在门外候着，见他终于出来了，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 “你怎么在这里？”宋昭吓一跳，又一脸警惕，“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赵峰临坦荡无比：“属下今日一早才来，主人放心。” “嗯……放心？放什么心，别乱说话！”宋昭脸上的笑都藏不住。 “让小米给王妃弄点补品来，另外跟王管家说一声，本王要和王妃在王府办一个盛大的婚礼，让他马上着手去办。”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去把青媚给我找来。” 赵峰临点头，快速转身离开。 宋昭去了书房等，青媚跟着赵峰临一道过来见他。 “主人有什么吩咐吗？”青媚笑吟吟的看着他。 这妞癖好古怪，保不齐昨天晚上就在听现场直播……宋昭握拳佯装咳嗽，“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主人问的正好。”青媚笑意收敛，上前从怀中拿出一包药粉放在桌上。 “这什么东西？”他原本是想问听墙角的事，现在看来还有别的？ “这是包毒药，慢性的，专门为主人你准备的。” 宋昭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青媚没说话，转身走到门口，然后转了个弯出去，不一会背上扛着一个人回来，哐当一声，如死猪般扔地上。 宋昭定睛一看：“怎么是个死人？看衣着是王府侍女。” “不错，是伺候后院那两个美人的，她跟人暗中勾结，如果美人不得宠，就用这包毒药解决。” 宋昭眼眸变得深刻，黑的不见底：“倒是很干脆。” “主人，这院子可不干净呢。”青媚嫌弃的拍了下袖子，掸掉不存在的灰尘。 “这事不用你，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这段时间你也不用回王府，事情办好最重要。” 青媚表情严肃，颔首：“属下明白！” 他最上心的就是武器，这是他的杀手锏。 之前在路上赶路不方便，现在终于到幽州了，当然不能浪费时间。 幽州地广人稀，想要一块不起眼的地很容易，在上头建造属于幽王府的工坊，再招募一些工匠过来，只要时间足够，想要的东西一定能造出来。 宋昭把凌霄，童欢和另一个叫做长幽的孩子一并交给青媚，工坊建成之后，这三个人就归她管辖。 青媚当即领了命悄悄出府去，以她的身手，古长青的人想监视只怕也难。 地上的尸首让赵峰临随手处置了，宋昭叫来王管家，跟他商议起大婚的事情。 …… 中午，柳玉琼亲自下厨做了饭菜，小米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跟宋昭说话。 “你应该好好休息，起来这么早也就算了，怎么还亲自下厨？快让为夫看看，手累不累。” 宋昭去拉她的手，细细的抚摸片刻，满意道，“还好还好，没伤着，不过还是要给你买点好东西养养，厨房这种地方以后就更不要去了。” 宋昭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双小嫩手离开自己手掌心。 “厨娘都是幽州人，我怕殿下吃不习惯这里的口味。” 京都的其实我吃的也不太习惯，宋昭心里默默想。 毕竟大盛香料不多，做出来的菜大多数都是食材自身的滋味，鲜倒是鲜，但口味上的确不足。 宋昭一边吃着，一边道：“我已经和王管家说了大婚的事情，你是新娘子，这些事就不用你忙了，好好打扮就行……” 宋昭视线落在小米身上，微微摇头，继续道：“大婚的事情我让忠叔帮我盯着点吧，他虽然年纪大了，但这些事应该不成问题。” 小米立马回过味来，老大不高兴：“殿下，我怎么就不行了？” “谁说你不行了？等你成婚了，你一定行！”宋昭故意拿荤段子揶揄她。 但真诚是必杀技，小米压根没听出来内涵，她反而很高兴。 “那就让我帮忙啊！我是女人，总比忠叔要细致吧？” 这让宋昭很有罪恶感。 不过她倒是提醒他了。 “云娘你觉得怎么样？” 她也是个女人，还会点功夫，道理讲不通了知道用武力解决，很适合帮忙。 柳玉琼微微颔首：“云娘应当可以，我问问她愿不愿意吧。” “那行，她要是答应的最好，实在不行我就让忠叔来。为夫吃过饭打算去城里再逛逛，要是看到好的首饰衣料什么的，就让人给你送回来。” 柳玉琼娇羞的点点头：“大婚需要置办礼服，又有许多规矩，我初来乍到只怕不懂，要不然还是请教一下古大人吧。” 宋昭眯了眯眼睛，想起后院那两个女人来，说道：“婚事怎么办我们说了算，不用管那些臭规矩，倒是这院子的事情你还真不能歇了。” “怎么说？” 宋昭一边吃着一边把青媚发现的事情跟她说。 小米第一个炸毛：“这帮人胆子也太大了，连杀人这种事都敢干！青媚就不应该把那个丫鬟杀了，人证物证都在，那姓古的就跑不掉了！” “他乃幽州刺史，明摆着就是朝廷用来制衡我的，想拉他下马，仅凭一个丫鬟的一面之词可没用。”宋昭放下筷子擦嘴，他现在怀疑景帝就是故意让他来幽州的。 幽州上下，全是当年周家的叛徒，双方明摆着无法共存。 或许景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把他像放逐一般弄到幽州，再让幽州的官员磋磨他，天长日久也就没了威胁，还省的景帝亲自动手。 坐享其成的一招，当真高明。 太子跟他比就差的远了。 “府里上下都是他们的人，正好借着大婚的机会添我们自己的人进来。”宋昭这么一想，柳玉琼就更不能歇着了，顿时有些愧疚。 “殿下放心，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等吃完了饭我就见见云娘。” “好。” 吃完饭，宋昭骑着马带了一队人马出去。 柳玉琼叫来了云娘，跟她说了大婚帮忙的事情，云娘倒是很痛快，一口答应帮忙。 王管家对这个美丽又冷冰冰的美人有些捏不准，是以当柳玉琼说要云娘和他一起操办的时候，他有些无措。 “王管家，这府上现在一共有多少人啊？”云娘嘴角带着笑，背后别着刀。 王管家吞了口唾沫：“上下仆从加起来不过三十人罢了。” “那肯定是不够的，幽州最好的牙行在哪里，本姑娘替王妃买些丫鬟小厮来，好帮忙办事啊。” 王管家当即笑吟吟的道：“南横街过去两条街就是牙行，云姑娘找一个叫李婆婆的就行，她手下的人最机灵。” 云娘道了声谢，直接从账上支走了一千两银子。 她嫌屁股后面跟着人麻烦，一个人杀向牙行。 李婆婆看见她的时候先是一喜。 这姑娘长得可真俊俏，身段似乎是特意调教过的，要是卖了少说值千两银子。 “姑娘这是敲错了门？媚香楼在另外一条街呢，呵呵呵……” 云娘也不恼，笑了一笑，拿出王府令牌在她跟前晃。 李婆婆吓得屁滚尿流：“姑娘恕罪！老婆子嘴贱，得罪了姑娘，求姑娘饶命。” 云娘推开她，面无表情迈进屋内，掀开衣摆坐下：“你这里有多少人，本姑娘全包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运气不错！ 李婆婆眼睛登时一亮，全然没有刚才害怕的样子，马上走上前：“姑娘，我这里现在有五十人，三十个是十五岁上下的姑娘，二十个是年轻的小伙，身强体健的！” “叫上来我看看。” 很快五十个人全部到齐，看起来倒都挺有精神的。 “只有这么多吗？” “一般大户人家要采买下人都会提前通知，老婆子我自然会提前备好，像姑娘这样亲自上门来要人的不多，所以手上暂时只有这么些，但姑娘要是觉得不够，我再去叫人来，只不过要等上一等了。” 云娘没打算在这里耗时间：“也不着急，这两天你安排好就行。” “是！”李婆婆正想跟她说一下价钱，就见云娘站起身来，她一个转身，正好亮出后背的刀，李婆婆一下子把话噎回嗓子去了。 这王府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呢？！ 眼前站了好几排的人，云娘目光一一扫过，挑拣了几个自己看不上的后，余下还有四十二人。 “多少银两？” “回姑娘，这里一共八百六十两，看在姑娘是个大买卖的份上算作八百两，您看可好？” 云娘颔首，丢下那一千两银子的荷包，重重砸在桌面上：“余下的算作下次的。” “哎哟，姑娘真是大方！” 云娘不去理会李婆婆的恭维，拿上身契带着人便准备回去，不曾想转角处一道身影快速闪过，似乎是怕被她发现，跑的极快。 直觉告诉她此人是暗中监视的暗桩。 必须抓回去！ …… 宋昭牵着马绳，漫步在大街上。 这么一圈绕下来，他发现幽州的商业环境还是比较单一的，基本停留在农业为主，像卖首饰，衣料，香料之类的比较少，奢侈品就更少了。 他逛了好几圈也才买到一副看得上的头面，大约是幽州靠近西凉的缘故，那头面还有些异域风情。 正走着，忽然前头窜出来一个人来，那人视线对上宋昭，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 “这人不对，抓起来！” 跟在身边的赵峰临，不用别人动手，他就亲自飞身上前。 那人似乎没多少功夫，赵峰临给了他一掌便倒地怕不起来，立马被宋昭亲兵围住。 云娘追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人被抓。 “见过殿下，这小子功夫不怎么样，逃跑的速度倒是够快。” 宋昭很惊奇：“你在追他？” “我在牙行买下人，出来就看见他在外面盯梢，保准不是好人！”云娘走上前，穿过亲兵到那人跟前，丝毫不顾形象，恶狠狠的给了他一脚，“跑，你继续跑啊！” “……”宋昭怕在大街上引起围观，让赵峰临把人带上，跟云娘去了牙婆那儿。 忽然来了王爷，李婆婆吓得大气不敢喘，又兴奋又害怕。 “这些都是你买的？”宋昭一进去就看见几十个青春正盛的少男少女，问道。 “是。殿下不满意吗？” “倒也不是，回头再买些有力气懂规矩的婆子吧。” 云娘点了点头没接茬，倒是李婆婆连声保证下回一定送来。 “说吧，谁派你来盯着本王府上的人的？” 云娘微微蹙起眉头来。 虽然觉得这话听着别扭，但仔细一想好像也对，她也就没反驳。 那人很怕，跪在地上满脸慌张。 “问你话就说！”云娘笑吟吟的看着他，“要是不说，殿下可是会要你命的呢。” “我……我只是路过的，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啊！” 云娘顿时一脸遗憾：“看来你很不乖，这样姐姐我就只能换个法子了。” “你想干什么……” 宋昭也想问，你想干什么？ 他疑惑的看着云娘，却见云娘从腰上解下来一根鞭子。 好家伙，真别致的腰带，他还真没看出来！ “这鞭子是特制的，抽在身上疼入骨髓，皮开肉绽后又不会愈合，但你放心，你也不会死，最多就是全身流血溃烂，要是没人给你医治的话，以你的体质应该能熬过一个月。” “你……你别打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啪！ 鞭子干脆利落的抽在人身上，那人顿时疼的惨叫。 啪！啪！ 又是两鞭子，衣衫被抽破，露出的肌肤血肉翻飞。 宋昭手里的茶喝不下去了。 他忽然觉得云娘不仅能干王府里的事情，大牢里的活八成也得心应手。 又抽了两鞭子，那人骨气也不多，马上讨饶说了真话。 “是司马卢大人让小的来盯着王府的，一有什么动静就告诉他！” 云娘收了鞭子，等宋昭的意思。 “卢司马，卢旺啊？有意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吗？胡乱攀咬官员你可是要吃罪的，到时候就不是这几鞭子，而是要你的脑袋！” “小的没说谎，我身上有卢大人给的进出腰牌，我能进城郊的大营！” 赵峰临当即从他身上摸出一块腰牌来，上面写着一个令字，的确是幽州驻军大营的腰牌。 没想到出来逛一圈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宋昭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顺手将腰牌收好后，他道：“那你都跟卢大人说过些什么呢？” “没……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这样啊，那你知道还有多少人盯着本王吗？” “这……小的知道的只有两个人。” “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用他们两个人来换你自己的命。” 一炷香后，宋昭一行人离开牙行，云娘带着买来的下人也跟着一道回去。 等到了晚上，幽王府一处院落竟然着起了火。 一时间府中下人全部忙碌起来，进进出出，救火队也匆匆赶来。 古长青已经睡下了，听到幽王府失火赶紧换上衣服赶来。 “殿下，殿下可有受伤？” “多谢古大人关心，本王没什么事情，只不过这火烧起来的地方离本王新收的两个侍妾居所极近！要不是爱民如子，今夜尚未在她们那里歇息，否则现在还真有可能，不能跟古大人说话呢！” 古长青愣了一下，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怀疑他？ 可他什么都没做啊！ “古大人，本王觉得是有人想蓄意谋害，你觉得呢？” “这……这应该不可能吧，幽州上下对殿下可都是忠心的！” 宋昭笑了，伸手拍他一下：“古大人对本王自然是忠心的，本王说的是别的人！” 就在这时，赵峰临带着两个人上来，那两人头上都蒙着黑布。 第一百三十五章 砍价的精髓！ “古大人，这两人就是此次放火之人，幸好本王手下的人办事妥帖，要不然就叫他们跑了。” 古长青回头看去，见赵峰临将他们头上黑布扯下，露出两张陌生面孔。 他心下微微一松，紧接着又觉得不妙。 宋昭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赵峰临一脚将他们踢跪在地，拔剑出鞘架在其中一人脖子上。 “说。” 古长青实在忍不住多看了眼他。 “要是不说背后之人，本王也保不住你们了，小峰，拖下去，杀了吧。” 赵峰临当即拽住那人后领，扭头边走。 那人仿佛死狗一般被倒拖着走，口中慌乱的叫喊着：“别杀我，我不想死！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赵峰临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宋昭。 宋昭懒洋洋的问道：“好，那你说。” “是……卢司马！但我没放火！我真的没放火，大人只是叫我盯着王府看有什么动静而已！” 宋昭瞟了眼古长青，不过他倒是镇定，面上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宋昭当即怒喝道：“你说什么？卢大人让你来的？本王警告你，你要是胡乱攀咬，本王杀你全家！” “小的不敢胡说，是卢大人让小的来的，但是放火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啊！” 另外一个见同伴已经招了，监视王府和放火烧王府，那肯定是前面的罪轻点，他马上接话：“王爷明鉴，我们真的没放火啊！” 宋昭哼了一声：“如果是卢大人的人，那自然不会做这种事，但本王不信！你们放火想烧死本王，竟然还敢拿卢大人来当挡箭牌，好大的胆子！” “不，我说的是真的，我身上有大人给的令牌！” 赵峰临走上前从他怀中摸出令牌，果然和那人的一样。 古长青见状心中暗道不妙，刚想说什么，就见宋昭将令牌往桌上一扔：“古大人，这两个人还真是卢旺的人啊。” 古长青连忙道：“卢旺应该是担心大人安全，所以才会派人保护！” 有令牌在，卢旺的嫌疑洗不清了，他只能认。 “保护？”宋昭冷哼一声，“本王的人亲自抓住的纵火犯，现在人证物证都在，卢旺想烧死本王难道不是明摆着吗！” 古长青一怔，这不对啊，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刚才不是说相信卢旺不会做这种事吗？ 不对，这里有诈啊！ 那两个人身处局中，倒是没这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诓了，还在一个劲的证明他们的确是卢旺派来的，根本就没有想烧死宋昭的意思。 宋昭当然知道，因为火就是他自己找人放的。 这火一烧起来，再把人抓住，然后让他们承认自己是卢旺派来的。 结果就是，卢旺心存不轨，暗中派人纵火，妄图谋杀幽王。 这可是灭族死罪！ 宋昭勃然大怒：“古大人，卢旺如此胆大包天，胆敢谋害本王！是谁给他的胆子！” 古长青脸色难看的跪在地上，心里骂娘骂的牙根发痒。 但没办法，他不能站起来跟宋昭对着骂，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殿下息怒，卢旺派人监视殿下的确不对，但这些人纵火是否是卢旺指使还需要再查问查问！” “查？查什么查！古大人难道是信不过本王吗！好你个古长青，本王的府邸都被烧了，自己也差点被烧死，结果你还在这里不痛不痒的说什么再查问查问！本王的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殿下息怒，下官并无此意！” 问，明知道一个人在无理取闹，但偏偏没有办法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古长青现在一脑袋官司，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你没这个意思最好！古大人，你可不要辜负本王对你的信任。” “是，下官绝不辜负！” “那就好，既然如此，卢旺的事情本王就交给你处置，未免夜长梦多，你现在就派人把他抓起来，明日一早当街问斩！” 古长青浑身一凛：“殿下，这怎么能行！” “怎么？卢旺想要杀本王，这么大的罪难道不用死？” “这……”古长青咬着牙，眼神晦暗不明，“卢旺究竟有没有命人放火，殿下应该心知肚明。” 宋昭心里骂了声老狐狸，但嘴上一点机会都不给他留：“正因为本王清楚他干了这事，所以本王才要杀他！此事本王还要上书父皇，让天下人都知道谋杀皇族是何下场！” 古长青拳头猛地一紧，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水来。 卢旺真的保不住了？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冤死？ 不，卢旺要是就这么死了，幽州官场定然动荡，到时候幽王更能趁虚而入！ 但这个幽王胡搅蛮缠实在是…… 古长青豁出去了，在赵峰临将那两个鬼哭狼嚎的要拖出去的时候，重重磕头在地：“殿下，卢旺不可杀，他是幽州司马，他若死了，下面的兵士怎么办？短时间内无人能代替他，幽州一旦出现乱子，皇上定会怪罪殿下！殿下不如饶他一命，让他戴罪立功，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古大人，你心肠还是太软了！饶他一命？怎么饶？难道要本王当此事没发生过吗！不可能！本王堂堂皇子，父皇亲封的幽王，难道还要忍这种窝囊气？”宋昭依旧怒不可遏。 古长青眼眶充血发红，深吸一口气，道：“殿下可以暂时解除卢旺职务，将其闭门幽静在府内！” 只要不杀卢旺，到时候再找个机会自自然能让他官复原职。 卢旺不死，他的左膀右臂就还在。 “软禁吗？古大人的意思是……” “暂时将其关在府内，若他能醒悟，为殿下鞍前马后自是最好，要是冥顽不灵，一个月后，任由殿下处置！要杀要剐，下官都不为他求情！” “古大人，你倒是有同僚之情，但谋杀本王这么大的罪过就只换来软禁一个月？你把本王当什么了？” 古长青是真的想骂娘：“那殿下以为应当如何？” 宋昭冷哼一声：“本王当然想杀他泄愤！但古大人的面子本王也不能不给，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卢旺去做苦役吧，本王听说幽州南边在挖河渠呢，卢旺身强体健，干点体力活也是便宜他了，让他在那边好好干着，等什么时候本王心情好了，就让他回来。” 古长青没说话，低着头。 “古大人对本王的话不满意？” “下官，不敢！” “那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古大人见到他，记得替本王传句话，告诉他，他的脑袋本王暂且留着，但若再有下次，本王定会亲手砍下他的头颅喂狗！” 古长青颔首，沉声道：“下官明白了。” 等到他从会客厅出来，外面的火已经扑灭，整个王府都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等出了王府大门，冷风一面吹来才把难闻的气味吹散开。 “走，去司马府！” 这厢，古长青离开后，柳玉琼从会客厅内出来：“殿下这招还真是好用，就是有点损。” “哪里损了？这跟砍价是一个道理，必须要让对方觉得自己赚到才行。我一开始说要杀了卢旺，最后结果却只是革职去做苦役，难道不是让了老大一步？他赚大了！” 柳玉琼笑着看他：“殿下阴人还说的这么好听，也不知道古大人什么时候能回过味来，到时候只怕气的不轻。” 说到底卢旺纵火这件事是经不起细查的，如果自己坚持要杀他，只怕古长青会狗急跳墙，到时候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现在的结果，正是他想要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箭双雕！ 司马府。 古长青带着几个人过来敲门，卢旺正好听说王府着火的事情起来，开门就见到古长青。 “大人，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卢旺脸上挂着笑，“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情要办让手下人跑一趟就行了。” “你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你派去的人被幽王抓住，说是纵火烧府，要不是我拦着，你这条小命现在就已经被阎王拿走了！” “什么？” 信息量太大，卢旺一时间竟然没听懂：“什么叫我派去的人纵火？这火烧起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古长青看着卢旺那张智商明显不足一百的脸，猛地想起来什么。 “坏了，被他算计了！” “什么被算计了？”卢旺根本听不懂，更急了，“大人，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我们被算计了！好个幽王！”古长青愤恨的灌下一口茶水。 想他在官场上混迹多年，当初更提前察觉到不对，站队皇上扳倒周家，没想到玩了这么多年的鹰，自己反倒被啄了眼，竟然叫幽王一个毛头小子给耍了！ “大人你倒是说清楚啊，到底怎么了！” 古长青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做的好事，派几个废物出去，被抓住把柄不说，还让人摆了本官一道！” 他气的砸掉手边茶盏，压着火气跟卢旺说了幽王府里的事情。 卢旺一听就懵了。 自己什么都没干，竟然被撸了官职扔去挖河渠！ “你去干什么！” “大人，我要去杀了他！” “你疯了！拦住他！” 几个下人冲进来截住他。 “大人，我怎么能去做苦役呢！我要是真走了，那幽王怎么可能还会让我有机会回来？他污蔑我，我要跟他当众对峙！” “你的人在他手里，还有你的令牌，你去对峙什么？能问出来什么！到时候他只会趁机杀了你，你倒是死了一了百了，本官要被你气死了！” “我没干过那事！凭什么要我认！只要我去对峙，他们还能把这个屎盆子硬扣我头上不成？” “怎么不能？”古长青怒极反笑，“你派去的那两个又不是什么硬骨头，威逼利诱一番还怕他们不开口反咬你？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卢旺慌了，慌得六神无主：“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不能就这么被打发了！我要是走了，大人您怎么办？那幽王肯定会趁虚而入的！” 卢旺平时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忽然这么卑微的恳求，古长青语气也软下来。 “你放心，只要有本官在，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回来，只是眼下事情刚发生，幽州手里捏着你的把柄，要是再不顺他的意，只怕你的下场会更惨。” 卢旺心凉了半截，一点主意都没了：“那我……那我真去做苦役啊？” “你放心，本官会安排人照顾你，不会真让你去干苦力的。” “多谢大人。”卢旺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憋屈的难受。 “行了，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你就去吧，你家里人本官会替你照顾的。” “是……” 安抚好卢旺，古长青阴沉着脸离开。 还是他小看了幽王，才来幽州第二天，就送给他这样一个大礼！ 五皇子说的对，宋昭此人深不可测，不能轻视。 是他太大意了！ 翌日一早，古长青派来的人来接卢旺，卢旺骂骂咧咧的跟着走，身后女人孩子哭做一团。 “别哭了，劳资还没死呢！劳资迟早有一天能回来！” 他刚发泄完，扭头撞上一个人，抬头一看却是不认识。 但对方穿着幽王亲卫的衣服，来者不善。 “你什么人？” 马信单手握住腰上的佩刀，道：“在下马信，幽王殿下身边亲卫，奉殿下之命亲自押送卢大人去修河渠。” 好不容易见着幽王府的人，卢旺恨不得当场冲上去跟他掐一顿。 “别看了，请吧！”马信一个眼神扫过去，古长青手下那些人连屁都不敢放。 宋昭把马信弄来就是防着古长青搞特殊。 他不仅要卢旺老老实实，一丝不苟的做苦力，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做苦力！ 马信身后的人拿着两面锣鼓，从司马府开始一路敲到河渠。 “幽州原司马卢旺，心怀不轨，命人纵火，意图谋杀幽王殿下，幽王殿下仁厚，免其死罪，判卢旺修建河渠，造福百姓，以此赎罪！” 这段话喊了一路，全幽州百姓都听见了。 卢旺因此挨了好几个臭鸡蛋，气的当场发飙。 马信好像早料到会这样，当即命人拿出枷锁给他拷上。 卢旺气的发狂，但他手脚都被拷上，马信还拿刀威胁他，他不想死就只能忍。 以至于等他到河边时，整个人已经臭的跟要饭花子一样。 马信回头看了眼跟过来的百姓，乌泱泱的，连做生意的小贩都跑来看热闹。 殿下这招够狠，诛心呐！ 卢旺双目无神，麻木的被负责修河渠的人带走。 马信对着百姓道：“大家都散了吧！殿下吩咐过，人多容易出现意外，要是谁受了伤可划不来，大家都快散去，各自去做事吧！” “幽王殿下不仅宽宏大量，还这么体贴我们百姓，我们以后可有福气了！” “殿下连想害他的人都能放一马，肯定是个仁慈的人，往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他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让那个当官的去修河渠，我看是便宜他了！” “幽王殿下不是说了吗，让他修河渠造福百姓赎罪，与其杀了他不如让他做好事，殿下真是聪明！” 这些话听得马信颇为动容。 他是知道内情的，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敬佩宋昭。 只是抓住两个盯梢的，竟然就能把幽州刺史看重的官员拉下马，还在百姓中树立仁厚慈爱的形象，如此手段，将来必成大器！ 马信办完这件事就匆匆回去禀告，宋昭知道后没多大意外，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马伯父，你准备一下。” 马信一愣：“准备什么？” “我特意把你叫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押卢旺的。” 马信眼前一亮：“殿下还有什么打算？” “卢旺走了，他司马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你曾在军中跟随钟将军，你的能力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州司马？你代替他，最合适不过了！” 甚至有些屈才了。 马信却是愣住：“殿下，这……卑职能行吗？” 他以前行军打仗，跟在钟将军身边做个副将，是处理过一些军务，但是他现在无官无职，忽然被推上司马的位置，下面的人能服吗？ “马伯父怎么能这么说，你征战沙场，为国争光，乃是一代豪杰！区区司马我只怕委屈了你，不过一些兵士调派和军队训练的事情，你处理起来应当得心应手才是，本王信任你，你难道还要退缩？” 马信不是忸怩之人，担心也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当即道：“卑职定不辜负殿下信任！” “好，不过毕竟是第一次，本王陪你一块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装啊你！ 昨天夜里一出事，古长青就把手下那些官员叫来，告诉他们卢旺之事。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概没想到宋昭出手这么狠辣，都不禁担忧起自己来。 众人商议一番，决定眼下都安分点比较好，等以后再慢慢跟宋昭算账。 但他们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宋昭就来了这手。 卢旺人还没到河渠边上，古长青早听到消息，一下子猜到宋昭要干什么。 但他想的还不够多，他没想到宋昭居然带着马信过来，要让马信暂代州司马一职。 “幽王殿下，这只怕不妥吧？” 古长青只需要起个头，下面的人自然会替他说想说的话。 胡主簿拱拱手，准备先礼后兵。 “殿下，司马虽只是个从六品，但也是朝廷命官，岂能随意任免？殿下刚来幽州就这么大动干戈，怕是不好。” “随意？你出去随便找个有嘴的问问，他们觉得本王随意吗？” 胡主簿一愣，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 “本王仁慈，才留卢旺一条狗命！他走了司马的位置空出来，本王是怕幽州事务因为一个卢旺被耽搁，才找人来暂代，本王不计前嫌给姓卢的擦屁股，胡大人竟然还有意见？” 胡主簿有些无措：“这……我没有这个意思。” “殿下考虑的极是！”见胡主簿被为难住，当即又有人笑着接话，“司马之位的确不能空悬，否则耽误了正事可就不好了。” 宋昭见他上道，正想说两句，却听他话锋一转。 “但这官员任免，只要不犯错，一向都是升迁而来，卢司马犯了错自然应该被罚，而殿下只需从下面提拔上人来便可，以下官浅薄之见，长史陈大人也可暂兼此职，陈大人一直和卢旺共事，下官以为陈大人可以胜任！” 陈长史当即道：“下官愿为殿下尽绵薄之力！” 原来在这里等他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卢旺刚走就有人急着占他位置。 看来这帮人也不是一块铁板，那就更好办了。 “陈长史是吧？” 陈长史弯着的腰更低了点，算是回应。 “司马一职掌管军务，本王相信你能胜任，但本王举荐的人要是比你更能胜任呢？” 陈长史这才抬眼看马信，没怎么忌惮他：“殿下怎知下官不如他呢？” “不知道陈长史从前有何经验？” “下官乃是……”陈长史噎了一下。 大盛朝选拔人才乃是举荐，世家大族为了巩固实力不仅会举荐自家人，也会举荐有能力却无背景之人为己所用。 他正好就是世家举荐的，而举荐他的偏偏是周家。 周家和宋昭的关系谁不知道！ 陈长史很快镇定下来：“下官是周家举荐入朝为官的，先从一县主簿做起，后来才到幽州做了长史。” 周家。 宋昭眼神变了变，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这么说陈长史一向是纸上谈兵的。” 陈长史眼底情绪微有波动。 他觉得自己被宋昭当众羞辱了，但偏偏，他不敢顶嘴。 可就算如此又怎么样，难道他身边那个武夫能比自己更合适？ 陈长史不信，能跟着宋昭来的会是什么得利干将？ 要真有才能，又怎么可能会跟随一个毫无前途的皇子？ 京都城里的那些贵人，自然不会舍得这样一个人。 所以，陈长史自负的道：“殿下以为您身边这位比下官要强？若是如此，不如就凭实力说话。” 宋昭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论功夫，马信绝对完胜。 论处理军务的能力，一个上过战场的老兵，什么情况没见过，更何况马信不是大头兵，他也处理过军务。 无论对方拿什么来跟他比，都不可能比得过。 “好。这样有意思，本王喜欢！那诸位觉得应该怎么比才好？” 古长青等到此刻才说话：“拳脚自是不比了，不如就……” “怎么就不比拳脚了？”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被他们轻轻放过？ 比什么，自己说了算。 “本王觉得拳脚比试好看的很，就比比拳脚！不光要比，还要在一干将士面前比，嗯，咱们就去城郊大营，正好本王手上还有几块进出大营的令牌。” 这话让屋内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无形之中，宋昭的气势压倒一片人。 你们不是想跟我斗吗？ 我就拿你们队友戳你们肺管子！ 宋昭说一不二，当即命人准备车马，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带着他们就往大营去。 幽州守军编制有四千，加上屯田兵，数量在四千五左右。 宋昭到了城郊大营，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个都尉。 得知他们的来意后马上令全营集合，校场之上，放眼望去皆是穿着甲胄的士兵。 宋昭深呼吸几次，眼底潜藏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陈长史脸色微微发白，独属军营的那股气味就让他呼吸不顺。 瞟了眼马信的后背，他更觉得没自信。 严格来说他是个文官，拳脚功夫也就那样，打个街头小混混还好说，要跟一个身怀武艺的人对打，能赢才有鬼。 “陈长史，怎么样？准备好了吗？大家都等着看呢！” 宋昭身后站着士兵们，知道他们要来当众比试后所有人都很兴奋，等着看好戏。 陈长史如芒在背，他想拒绝，但古长青不同意。 都到这个份上了，不比也要比！ “殿下，下官以为这样不公平！” “这话怎么说？” “拳脚功夫比下官好的人，这军中也多了去了，但司马毕竟不是靠拳脚好就能当的，还要处理各种事务，这不是随便一个武夫就能担当的！” 宋昭哦了一声：“那又怎么样？” 陈长史怒了，没见过这样装傻的！ “幽王殿下抬举身边心腹，这无可厚非，但司马一职关乎幽州全体上下，岂能胡来？区区一介武夫，如何能胜任？” “说跟你谁马伯父只是一介武夫的？”宋昭见他废话实在太多，摆手示意马信自己出来解决。 马信往前站一步，众人目光落在他身上。 一个步入中年的臭丘八，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在下马信，年幼入伍，曾跟随钟道槐将军四处征战，参加大小战役不下四十场！” “得蒙钟将军厚爱，授在下军中副将！” “三年前参与西凉一战，率我军一千精锐突袭西凉右翼，斩杀敌军首级两千三百一十二！俘虏一千二百三十三人！” 钟道槐将军！ 所有士兵都沸腾了。 那可是大盛名将！ 虽然已经亡故，但在所有士兵心中，那就是天神一样存在的人物！ 他们这帮没上过战场的兵蛋子，连战场都没见过，更遑论跟在钟将军身边大杀四方了！ 不少人羡慕又崇拜的看着马信。 这竟然是钟将军身边的得力干将！ 还打过西凉人！ 这样的人来当幽州司马，他们都觉得脸上有光！ 古长青等人却傻了眼。 尤其是陈长史，他没见过钟道槐，但也听说过他的威名。 这……这臭老头居然是钟道槐身边的副将！ 宋昭对他们反应很满意。 装啊，继续装啊，看谁装的过谁！ “陈长史，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要是没有，那就开始比吧。” 比？ 比什么比？ 陈长史表情跟死了爹一样难看。 拳脚他比不过。 现在，连身份能力都被碾压。 还要他比？是要他上去挨揍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打嘴仗谁怕谁！ 司马这个职位，宋昭必须要拿下。 不能直接架空古长青，那就分他的权。 至于姓陈的，他一脸怕死样，倒是让宋昭觉得很没挑战性。 不过亮出来马信的身份来历而已，就怕成这样？ 没出息。 “没想到原来是马信将军，久闻大名，从前曾听钟将军提起过，没想到今日才见到，钟将军为国捐躯，下官着实伤感了好一阵，今日见着马将军，也算是有了些许慰藉。”古长青动容不已，朝马信拱手作揖，十分庄重。 马信连忙回礼：“古大人见过钟将军？” 古长青遗憾不已：“不曾亲眼所见，只有书信往来，原本以为会有机会见着的，只是旧人已逝，下官也未能调回京都，因此抱憾终身啊！” 宋昭打趣道：“古大人没见过钟将军，但是却有书信联系，你们一文一武，这是要……干什么？” 马信当即神色一变，看向宋昭，对上宋昭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古长青心里窃喜，面上怒色一闪：“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污蔑钟将军意图谋反不成？我们只是君子之交！” 文臣武将，连认都不认识却有书信往来，谁听了都会怀疑要谋反！ 这个蠢货，竟然用这种手段来攻讦自己！ 古长青忍不住去看马信反应，果然见他脸上神情微有不悦，但估计是宋昭在场，所以努力忍着。 宋昭浑然不在意，语气疑惑：“古大人这话有点问题吧。马将军，你跟在钟将军身边多年，他的书信没看过，但是他跟什么人交往你总略知一二吧？” 马信恍然，点头：“不错，将军书信大多都经过卑职之手转交。” “那大部分都是什么信？跟什么人来往？”宋昭斜了眼古长青。 马信也幽幽去看他：“钟将军书信大多是家书，直到南安郡主跟随将军征战后，家书也断了，余下的，基本没什么信。” “那这么说，古大人的信是没有了？” “没有！”马信眼神一暗，干脆利落的道。 宋昭又把火力对准古长青：“那古大人为什么要在钟将军为国捐躯后说这种话？你难道跟钟将军有什么过节，想往英雄身上泼脏水？” 古长青一怔，急忙反驳：“下官没有这个意思！分明是殿下你说什么一文一武……” 宋昭冷笑一声：“马将军跟随钟将军多年，他的为人我很清楚。他说你没有跟钟将军有过来信，那就是没有，但你偏偏说有！你无中生有，捏造和钟将军来往之事，难道不是想要给钟将军泼脏水？想让他死后还要背上曾妄图谋逆的罪名吗！古长青，你如此侮辱钟将军，就不怕英烈们夜半入梦，找你来算账吗！” “你！”古长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猛地看向其他人，发现持甲而立的士兵们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几千双眼睛，无数复杂的情绪，但每一双仿佛要将他盯出无数洞窟来。 他就好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他只是随口撒了个谎，想拉近关系而已！ 这是陷阱！ 亏他刚才还以为挑拨了宋昭和马信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宋昭此人竟然如此阴险狡诈，三言两语就让他变成众矢之的。 古长青深吸好几口气，再也不敢轻易开口，当即道：“殿下息怒，下官其实不曾跟钟将军有书信往来，这只是……只是……” 古长青额头上的青筋不停跳动，血管里的血液不断翻滚。 如此奇耻大辱，他怎么长得开口去解释？ 宋昭觉得太有趣了，他说不出来，那自己就推他一把。 “古大人的意思是说，刚才是你撒谎了？” 古长青眼睛一闭，咬牙：“是！” “古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可把本王吓了一跳呢！马将军，你说是不是。” 马信眼神要吃人一样。 这个什么破刺史张嘴就来，骗人竟然骗到钟将军身上去！ 当然可恨！ 宋昭继续solo全场。 “古大人，钟将军乃是我大盛英杰，你不该如此，还不快道歉。” 古长青看了眼马信。 让他给一个兵蛋子道歉……今日之耻，他记着了！ 他正要说话，却被宋昭拉住了手臂。 “古大人干什么呢？兄弟们在这里呢。”宋昭指着那整齐站立的士兵们。 古长青脑子里嗡的一声，白了。 “古大人，你要相信榜样和英雄的力量，你要是不跟兄弟们好好道歉，他们可能会记你一辈子的。来吧，道歉，本王回头再帮你说几句好话。”宋昭一脸温和，眼神示意这都是小意思，我一定帮你。 古长青险些没站稳，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在抽搐。 要他道歉也就算了。 竟然还要他跟这帮人道歉！ 他堂堂幽州刺史，统管幽州大小事务，他怎么能做这种低贱的事情！ 宋昭！ 幽王！ 古长青深吸好几口气也没能压住内心翻滚的滔天怒火。 他是真急了，但他的理智尚存。 这个时候要是表露出一丁点的不满来，将来他在幽州，只怕无法立足！ 古长青倒是能伸能屈，想通之后说干就干。 他道歉的时候毕恭毕敬，又对着马信说了声抱歉，从头到尾还真让人挑不出错来。 如果他的脸没抽的话。 经过这么大一出社死戏，古长青的脸算是丢光了。 他站在角落里生闷气，什么话都不说。 “陈长史，轮到你了……”宋昭笑眯眯的道。 陈长史踏马吓尿了。 是真的尿了。 他甚至膝盖一软直接跪地：“殿下，下官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饶了下官吧，这什么司马下官不要了！” 宋昭一脸疑惑：“你这什么意思？这都还没比呢，是不是马将军？” 马信对这帮当官的厌恶已经到达顶峰，再看眼前尿了一裤子还跪在地上的软骨头，多看一眼都嫌脏了自己眼睛。 他只是哼了一声，就代表了自己态度。 陈长史说什么都不肯比，这司马他打死也不要当了。 这哪里是比试啊？ 这分明是单方面霸凌他！ 哪里有一言不合就给人扣帽子的！ 还是这种极其丢脸的帽子。 他要是古长青，回去就不活了！ 陈长史哭着嚎着，反正说什么都不干了。 其他的人就更不敢说话了。 一个个吓得跟见了鬼似的。 谁在这个时候找存在感，那就是皮痒了想挨削。 至于司马？ 谁爱当谁当！ “这么说，马将军暂代幽州司马一职这件事，没有人有异议了？” 宋昭居高临下的环视他们，轻笑一声，“那从今天开始，马信就是幽州司马！马大人，来都来了，不如你今天就在军营里跟弟兄们熟悉熟悉吧，如何？” “是！”马信当然喜欢军营，在这里他很自在，也很熟悉，他很喜欢。 “陈长史，你怎么还在地上？你们还不快来个人把他扶起来回去换裤子？古大人，要是没什么事情本王也不需要陪着，你也可以回去，等到了晚上本王给马大人办个酒席，诸位可都要赏光前来啊！” 还要去吃酒席？ 古长青气的快要厥过去，止不住的翻白眼。 他算是领教幽王的手段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们一个个都气死！ 古长青领着一帮人落荒而逃。 看着他们背影，宋昭弹弹衣袖上不存在灰，心情很不错。 “今天这事办的还行，不过还没结束呢，马伯父，军营里这帮人只信拳头，接下来还要你亲自上阵收服他们。” 马信点点头：“卑职明白，只是殿下，那姓古的一帮人不是好东西，如果让他们一直把持着幽州，不光我们束手束脚，百姓也要吃苦，还请殿下早做打算！” “这事要慢慢来，本王心中有数。”宋昭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来，“你去松松拳脚吧，本王在这里随便逛逛！” 马信这才欢喜起来，迈步走向士兵们。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最后的机会！ 宋昭离开校场时，身边只跟着韦文忠一人。 “忠叔，你来过军营吗？” 韦文忠点点头：“曾出入过。” “那你对屯田兵知道多少？”宋昭的目的就是屯田营，幽州驻兵不多，屯田兵相对也会少些。 但这些都是行伍之人，他不想浪费，却又不知道能用他们干什么。 种田？ 算了吧，不缺他们这点粮食！ 韦文忠娓娓道来：“朝廷在各地有驻军的地方都设有屯田营，一开始的时候，屯田营跟现在是不一样的，那时候太祖皇帝开国，大盛人少地荒，加上连年征战使得朝廷国库空虚，但兵不养又不行，是以太祖皇帝始开屯田养兵制，让军队在不需要打仗的情况下开垦荒田，栽种粮食，这样自给自足就能满足军队一部分需求，同样也就减轻了朝廷财政方面的压力。” 宋昭点点头，这听起来跟汉朝很相似。 汉文帝时期曾有组织的向边疆地区移民，汉武帝则进一步推进屯田兵制度，士兵们就地居住，亦耕亦战，平时没事就种地，有事就打仗。 见他听的入神，韦文忠话锋一转：“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不一样？难道这个制度有什么缺点吗？” 韦文忠道：“倒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的屯田营和从前相比规模小了很多，小主人请看，那边就是屯田营的位置。” 宋昭顺势望去，的确能看见几个营帐扎在那里，有人进进出出，军营边上则是一片片的田地。 “大盛经过发展，实力比刚开国的时候强大许多，国库也充盈了许多，所以朝廷便不再让所有士兵都参与耕种劳作，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训练中，但屯田营没有被完全取消，里面大部分是一些伤兵，或者作战能力较差的老兵，将他们编入屯田营，一来让他们劳作供养驻军，二来当地兴修水利，开垦荒田还用的上他们，也是利国利民了。” 宋昭眉头微微蹙起来：“也就是说，屯田营里的人体力方面都不太行？” “是，但小主人也不用太担心，他们毕竟是兵，比一般人还是要强不少的。” “忠叔，还是你懂我，走，咱们去瞧瞧去！” 宋昭策马朝着屯田营而去。 守门的士兵见他们是从大营方向来的，也不敢阻拦，问了一下身份后更是吃惊，连忙让人去叫都尉来。 大盛都尉能领一千兵，但眼下屯田营只有五百来个人，还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 所以这都尉在正规军里头就很不够看，也不受重视。 因而当手下人说幽王殿下来的时候，屯田营的唐都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都尉，是真的，就在门口呢！您倒是快去啊！” 唐建德回过神来，丢下手里的小青菜：“走，跟我去看看！” 一行人匆匆而来，为首的唐建德有一个裤腿还没卷下来，露着毛茸茸的小腿。 “卑职屯田营都尉唐建德，参见幽王殿下！” 众人纷纷行礼，宋昭摆手道：“起来吧，本王就是过来随便看看，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拘束。” 唐建德连忙让他们都干自己的事情去，自己则陪着宋昭。 “不知殿下来屯田营有什么事情？”唐建德小心翼翼的问，眼睛里满是好奇。 “唐大人，你这裤腿……不冷吗？” 唐建德愣了一下，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衣衫不整，连忙把裤腿放下，黝黑的脸上泛起了红：“卑职失礼了。” “无妨，你这是刚从田里回来？” “是，卑职方才去摘青菜了。” “……”宋昭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但是真的亲眼看见亲耳听到，他发现自己还是高估自己了。 “能带本王去田里看看吗？” “殿下去田里看什么？那可脏着呢！”唐建德挠挠头，很不好意思。 “脏什么？带本王去。” 唐建德见拗不过他，只好领着去田边。 田里干活的人不少，都在忙着收菜，宋昭放眼看去发现还有百姓。 “那些百姓是当地的商贩，来收菜的，收了菜去集市上卖。”唐建德解释着，顺便招手叫来一个商贩。 那商贩看着年纪不大，瘦瘦黑黑的，跟唐建德很熟悉，上来就调笑：“老唐，叫我干什么？” “别胡闹！这是幽王殿下！” 那商贩顿时吓得不轻，仔细一看，好像是跟那天晚上看到的差不多，连忙就要跪下磕头，被宋昭一把拉住。 “本王就是随便看看，你是来收菜的？平时生意可好？” 商贩不敢隐瞒，连忙解释：“还好还好，勉强能养家糊口！只要不碰上灾年，一般都不成问题。” 宋昭点点头，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又在田里看了一圈后，宋昭才回到营地。 “唐大人，你这营里现在一共有多少人？这些人都在干什么？跟本王说说吧。” 宋昭坐在大营主位上，瞄了眼左手边地上的鸡笼，强装一本正经。 “果果哒~” “……” 唐建德连忙叫人把鸡笼子拎出去，尴尬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咳，回殿下，卑职营中一共有五百一十二人，其中两百人负责种田种菜，养鸡养鸭，余下的人目前并不在营中，城南正在挖河渠，他们都去帮忙了。” 宋昭一听，有些奇怪：“这河渠这么大的吗？要这么多人去挖？” 唐建德如数家珍：“不算太大，但是前两年幽州旱灾严重，刺史大人就请人来看了河道，说是要将南边的河渠挖通了才能避免以后再发生旱灾。只不过当时旱得厉害，庄稼种不活还死了不少百姓，挖河渠的事就被耽搁下来了，今年才开始动工的，卑职想加快进程，就多派了人手过去帮忙。” 宋昭微微颔首：“唐大人一心为民，做的很好。” 唐建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是卑职应该做的。” “唐大人，你手下的这些兵士都是老兵，上过战场，对吗？” “是！”唐建德骄傲的挺起胸脯，“卑职手下的大多是以前的精兵，只是可惜受了伤，实在不能上阵杀敌了。” “谁说杀敌就一定要拼大刀的。”刚才他看了一圈，发现屯田营里也有校场的，甚至还有小点的器械库，里面还有兵器和甲胄。 一看就是淘汰下来的，留着也是吃灰，不如便宜他。 “唐大人，若是本王能让你们离开屯田营，重回幽州大营里，你可愿意？” 唐建德怔住：“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都是被淘汰下来的兵，能在屯田营里过完一生已经算是幸运，又怎么可能回到大营里去？ 而且就算能回去，估计也只是伙头兵，做做饭而已。 但……哪里用得上五百多个人做饭啊！ “本王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本王有意组建一个火炮营，你手下的老兵不怕死，有血性，但因为伤残老弱不能上场杀敌，可要是加入本王的火炮营，只要站在原地开火也能杀敌立功！如何？” 唐建德蓦然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唐大人，本王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别人抢都来不及呢！”宋昭站起身来，想到什么，“当然了，本王也是很尊重大家的意见的，实在年纪大了，不想打打杀杀的自然可以不参加，继续在屯田营里做活也是好的，至少能帮帮百姓。” “但本王也看了，你这里的兵年纪没有特别大的，大多是四十左右吧？” 唐建德点点头：“不错！” 就连他自己也不过四十刚过而已。 “唐大人，这是本王破例给你的一个机会，你好好考虑吧！” 第一百四十章 应激反应！ 从屯田营回来，宋昭已经有倦意，让韦文忠回去休息后他也回了房间。 “王爷姐夫！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你半天了。”柳玉欢蹲在院子门口，扒拉边上一株腊梅。 宋昭低头一看，自己再不回来，腊梅根都要被挖出来了。 这熊孩子怎么还手贱呢！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柳玉欢把手上的树枝扔掉，小脸抬起看他，眼睛里闪亮亮的：“王爷姐夫，童欢他们去哪儿了？为什么到这里以后我都没见过他们了。” 原来是这事。 宋昭往里头走：“你想他们了？” “在府里无聊。” “不是有小白陪着你？” 他记得柳玉琼把身边的小丫鬟都给她了，为的就是同龄人之间不至于无聊。 “小白还好啦，但是我想出去玩……” 宋昭坐下来给自己倒茶水，一副没的商量的表情。 柳玉欢忽然贼兮兮的凑过来：“姐夫，我把你上次画的那个图重新画了，你要不要看看？” “我的图？”宋昭喝茶的动作一顿，“你是说红夷大炮？” “是啊是啊，你看看。” 柳玉欢拿出一张纸来，在桌上摊开。 宋昭十分惊讶，设计图可不是谁都能画的，这小丫头当时就看了一回，竟然记住了。 而且这图上的内容十分细致，虽然有些地方看着数据不太正常，但似模似样的。 她毕竟没接触过真正的火炮，数据不正常很正常。 但她看过一回就画出来，还修改了一点地方，这就很不正常。 这真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怎么样？能行吗？我可是翻了好多书呢，那些书一点都不好看，看的我打盹。” “说不来，要做出来才知道。”话虽这么说，宋昭心里却激起一层浪。 这小丫头要是多实践，保不齐…… “这样吧，等过几天青媚回来了，我就让她带你出去，不过不能让人知道你去哪里了，好吗？” 柳玉欢一口应下，心情恢复不少，高高兴兴回院子去了。 宋昭拿着她的设计图进书房，把自己那张找出来比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柳玉琼从府外回来，得知宋昭在书房里便去寻他。 “殿下，这图纸是哪来的？” 宋昭看的入神，她进来也不知道，被吓了一跳：“这是欢欢画的，这丫头很有天赋，我要是让她去工坊里，你能答应吗？” 柳玉琼美眸微怔，良久后，有些迟疑：“这不好吧，她毕竟是个姑娘家，那种地方都是男子，又不干净。” 宋昭在乎的倒不是这个，而是……这丫头是个童工啊，他真有点不好意思。 “罢了，看她自己吧。” 柳玉琼坐在一旁椅子上，道：“我今日买了些东西回来，又带了绣娘来给我们裁剪礼服，殿下待会量一量尺寸吧。” “辛苦你了，这种事本应该我来安排的。”宋昭把设计图收好，看了一眼外面，果然有人在门口经过，看起来不刻意，但他却觉得很刻意。 “殿下放心，云娘买了不少人回来，又想办法发卖了几个刺头，余下的人翻不起浪来，等到大婚结束，府里的人应该能清洗的差不多了。” 宋昭点点头：“那后院那两个你准备怎么办？” 那两个女人是古长青送的，总不能跟下人一样打发出去。 “殿下不如收了她们？我看长得十分貌美，也不算亏。”柳玉琼道。 “你要是愿意，本王也不是不行。” 柳玉琼撇了撇嘴。 宋昭起身拉起她，自己坐在她椅子上，又将她拽入怀中搂着，吧唧一口亲她脸上。 柳玉琼呆了。 眼睛发直的盯着他。 宋昭趁机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柳玉琼嘤咛一声顿时羞红了脸。 “敢开你夫君的玩笑，晚上狠狠罚你，让你明天再睡到日上三竿！” 被这般调戏，她哪里还坐得住，扭着身子挣脱，倒惹得宋昭呼吸逐渐加重。 “好了，莫要再动了，再动就不礼貌了……” “你……青天白日，以后不许说这些胡话！” “我说什么胡话了？我怎么不知道？哪句是胡话啊？你说，我改。” 柳玉琼被膈应得厉害，好不容易才从他怀里挣出来，面红得如石榴般，仿佛能掐出汁水来：“你说呢！” 再逗下去媳妇就不经逗了，宋昭伸手示意她坐一旁来：“那两个人到底怎么办？” 柳玉琼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开口道：“就这么养着吧，只要不出幺蛾子可以养一辈子。” 宋昭想了想，他其实老不愿意家里有两个心怀不轨的人，要是没了，那这王府住着多舒坦。 但短时间内也没什么办法能把她们送走，思来想去，也只能先这样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下关于大婚的细节，王府里事情一堆，柳玉琼说完就走了。 宋昭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惬意。 马信是到日落西山时才回来的，他红光满面，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府里已经在准备宴请的酒席，说是找了荟萃阁的大厨亲自做菜。 可等到了晚饭时分，门口迟迟没人来。 马信道：“他们恐怕是怕了殿下，殿下今日之威，立到他们心里去了！” 宋昭不以为然：“要真怕就早早来了，现在还不来，应该是古长青绷不住，不让他们来，想给本王难堪。啧，这才三天功夫就不行，本王还真是高看他了。” 马信忍不住侧目看他。 也就是他们是一伙的，要不然站在古长青他们的立场，马信觉得自己可能也忍不住会破防。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被打压，今天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丢尽脸面。 古长青受不了也正常。 马信琢磨着要不然就算了，开口道：“殿下，要是实在不行……” 就自己先吃吧！ 宋昭一拍桌子，道：“对，实在不行，我们就亲自去请！” “啊？”马信傻眼。 “哪里有殿下亲自去请的道理？”柳玉琼不赞同，“这样一来以下犯上，王府颜面何存？” “这不是正好？反正本王不在乎这点面子，但要是这点面子能给他们添堵，本王觉得很划算！走，带上多多的人，敲锣打鼓的去！” 宋昭起身出去，马信连忙道：“王妃，您赶紧劝劝殿下，哪里有王爷亲自上门去请的道理？这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看笑话？” “笑话？”柳玉琼忽然笑了出来，“我明白了，马伯父不必担心，殿下有分寸的，不如你也一起去吧？” “什么？” 马信觉得这夫妇怕是疯了。 就在这时，门口已经响起敲锣声，以及一道嘹亮的叫喊。 “幽王殿下盛情邀请古大人前往王府赴宴！” 马信哎哟一声拔腿追出去，但他没看到宋昭，只看到几个王府的人敲锣打鼓的往古长青府邸方向去。 再仔细一看，他更傻眼了。 宋昭不是不在，而是他正走在最前面，生怕有人看不见一样！ 马信连忙追上去，他想劝走宋昭，宋昭却叫他稍安勿躁。 “不着急，待会有人会比你更想让本王回去的。”宋昭讳莫如深。 “殿下是说古长青？这怎么可能呢？他巴不得殿下丢人呢！”马信一脸无奈，这怎么就说不听呢？ “丢人，谁丢人还未必呢！” 宋昭自信满满，带着人一路敲锣打鼓往古长青家里去。 他们还没到，古长青就收到消息了。 “什么？这个幽王又在搞什么鬼！”古长青气的砸掉手边的砚台，“今天白天他已经羞辱了本官，还不够吗！晚上这场鸿门宴本官不想去，他竟然还想逼我！” “可恶，实在是可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大人别生气，他一个王爷在大街上大张旗鼓来请您，丢人的是他啊！到时候满城百姓都知道，您可是连王爷都要亲自来请的大人物，那多有面子？” 古长青一听，觉得是不错，踩着宋昭抬高自己身份，划算很。 但是……他觉得宋昭这种人是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的。 “不行，我心里不踏实……”古长青应激了，短短三天他就知道宋昭不是善茬，但……他又实在想不明白宋昭这是要干什么！ “大人！不好了！外面出事了！”下人大喊着跑过来报信。 马信正背着手跟陀螺一样来回转，听到声音猛的看向门口。 他如惊弓之鸟般，还不知道什么坏消息，但脸已经白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府里没钱！ “外面怎么了？”古长青害怕的紧。 跑来报信的下人上气不接下气：“大人，外面的人在传，说您不识好歹！” 古长青怒骂：“他们胆敢明目张胆诽谤本官！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说幽王殿下请了个厉害的人来当幽州司马，是大喜事，幽王还设宴宴请幽州诸位官员庆祝。” “那跟本官又有什么关系！”古长青眼珠瞪大，眼神透着些许清澈。 “他们说您嫉妒幽王殿下能办事，不给面子，故意不去宴会，说您不识好歹！” “气煞我也！”古长青在原地转了个圈，没找到趁手能砸的玩意，索性给了报信下人一脚，踹得对方在地上滚了个圈。 “大人，那您现在去不去？幽王殿下带着人敲锣打鼓往这边，都快到门口了！” “去！本官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古长青气得头顶冒烟，衣摆一甩大步往外走去。 宋昭走到门口的时候，古长青正朝自己飞奔过来。 “殿下，您怎么会来的？下官正在挑选衣服，准备换好后就去赴宴呢！” 古长青说话声音很大，刻意让周围百姓听见。 他刚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那些人在喊——幽王殿下盛情邀请古大人前往王府赴宴！ 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污蔑他的清誉，真令人作呕！ “古大人原来是打算来本王的宴会啊？本王还以为古大人觉得本王礼数不到位，所以不来，这不，本王就带着马大人亲自上门来请你了，往后大家都是为幽州百姓做事，要上下团结一心才可，千万不要搞那些特立独行的事情，知道吗？” 古长青脸抖了一下：“是，让殿下误会是下官的不是，下官记住了。” 这一路闹过来，效果也达到了，宋昭一把揽住古长青的肩膀，朗声笑道：“走走走，本王可是拿私房钱做了一桌子好菜呢，今日马大人上任，咱们一定要不醉不归！” “诸位乡亲，时辰也不早了，大家伙赶紧回去吃饭，小心回去晚了家中婆娘不高兴，不给你们饭吃了！” 人群哄笑起来，竟然其乐融融。 古长青恨的牙都快咬碎了，还要赔笑着去幽王府邸。 其他人耳聪目明，知道古长青又被阴了一把，生怕到时候会轮到自己头上，一个个连轿子也不坐，跑着去幽王府。 人到齐了，马信心情颇为复杂。 幽王殿下的手段，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一顿酒席下来，推杯换盏间宋昭就有些醉意，被蔡十三搀扶着回房去休息。 “殿下，卑职给您去拿醒酒汤来。”蔡十三扭头准备出去，被宋昭叫住，再回头他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殿下您没醉啊？” “之前在儋州喝了那么多，你看我醉了吗？” “卑职差点忘了，您可是千杯不醉！”蔡十三笑着走上前。 宋昭打了个哈欠，还是给自己倒了杯茶清醒清醒：“今天幽州城大小官员都在王府里，你悄悄出去，找到青媚看下工坊的事情怎么样，还要多久。” “是，卑职这就去。” 蔡十三一走，宋昭简单收拾一下也睡了。 柳玉琼半夜时分才回来，有些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这么晚？” 柳玉琼被吓了一跳，见他醒了把蜡烛点燃：“你倒是当了个甩手掌柜，外头那么多人你一个主人竟然不管。” 宋昭满不在意的翻了个身：“有马伯父呢，他新官上任不得跟他们多说说话？倒是你，又不用陪酒聊天，怎么这么晚？看嫁衣去了？” “是后院出了点事，才处置好。”柳玉琼偏过头看他，道，“王府俸禄有多少？” “你问这个做什么？钱不够用了？” “那倒不全是。” 从京都出来的时候弄了那么多银两，虽说后面花了不少，但目前也还有百万之数。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今天后院那两个美人因为饭菜越来越差闹起来了。 “饭菜？她们的饭菜都是王府做的，能差到哪里去？她们故意找事？” “也不算。”柳玉琼摇头，“原本没有大婚这件事倒也看不出来，这几天府里不是多了好些新来的下人吗？又找了绣房做礼服，添置首饰什么的，账房就说王府账面上的银两不足，所以送去给她们的饭菜就差了些。” “账房？”宋昭从床上坐起，“这账房不是自己人吧？” 柳玉琼摇头：“所以才叫麻烦，账面上没银两，我们要是大张旗鼓补上，少不得惹人注意，要是有有心人去查这些银两的来历，恐怕对殿下不好。” 王府俸禄就只有这么点，你要是过的太好，那银子哪来的？ 一旦涉及到钱，能做的文章就多了去了。 宋昭嗤笑一声：“原来还在这里等我呢。” “我已经吩咐拿先我体己银子出来改善饭食了。”柳玉琼想到自己被人胁迫，心头就不爽快，“迟早换了个那个账房！” “迟早干什么？明天一早我就把人给你换了！你先挑个好的吧，别到时候顶不上。” “这么快？” 宋昭嗯了一声，招招手示意她快来怀里睡觉。 翌日一早，蔡十三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小米靠着门有些焦急，等门一开，不是自家王妃，顿时有些无奈。 “殿下，王妃管王府的事情很忙的，你就不能别……那么卖力吗！”小米咬着后槽牙，那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跟只小老鼠似的。 “啊？本王向来都是稳定发挥，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米嘟起嘴哼了一声，转头跑开。 蔡十三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不过他来是有正事的。 “殿下，青媚姑娘买下了一处旧宅，那宅子占地很大，找石匠把房子拆了重建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宋昭皱眉，有点久了，“没办法快点吗？” 蔡十三一笑：“青媚姑娘说就知道殿下等不及，所以她还买下了两间现成的铁匠铺，虽然地方不大，但也能凑合先用起来，等到工坊都建好了，再挪过去就行。” 宋昭眉目舒展开：“就先这么办！” “你等等，先别走，跟本王去找账房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神器啊！ 宋昭对封建皇权的理解还是比较流于表面的。 那句话怎么来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是时候实行这项权利了。 “殿下，老奴究竟犯了什么错，您不能平白无故就将人撵出王府啊！”老账房一脸愤懑，不甘，憋屈，最终化为迷茫。 今日一早，他才刚上值就被王爷身边的亲卫拎了出来，什么话都不说，就让他收拾行李可以滚了。 他背后可是刺史大人。 要是这么轻飘飘的就离开王府，等待自己的能是什么好下场？ 他当然不愿意走。 至少不能不明不白的走。 宋昭哼了一声：“你竟然还敢质问本王？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心里没数？敢跟王妃顶嘴，还说王府没钱？本王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本王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账房怔住：“这……老奴说的是实话！” “什么狗屁实话，丢本王的脸就是你无能！你不仅无能，你还没脑子，到处说本王没钱很有面子吗！你还敢去跟王妃说，跟后院那两个小美人说！你个老东西，我看你光长岁数不长脑子！蔡十三，把这老糊涂给本王辞了，以后都不许再用他！” 账房一声哀嚎：“殿下，这不是老奴的错啊！” 王府没钱是事实，他一个管账的又不能变银子出来。 这莫名其妙的罪名他怎么能接呢！ 宋昭将账本顺到手里随便一翻，指着一处道：“这账记得乱七八糟，你也好意思在王府当差？蔡十三，你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弄出去啊！” “是！”蔡十三伸手便将人拽出去。 蔡十三亲自将人赶出府外，正要回去，却见唐建德在门口求见。 “你要见我家殿下？你是何人？” “在下屯田营都尉唐建德，有劳通报一声，我想见王爷一面。” 原来是个老兵。 蔡十三态度好了许多：“外头日头大，你进来门口等吧，我去跟王爷说。” 不一会蔡十三折返回来，带着唐建德进去见宋昭。 “卑职见过殿下！殿下万安。” “快给唐大人看座。” 唐建德也不忸怩，坐下后开门见山：“昨日殿下说的话，卑职回去想过了，卑职愿意加入火炮营！” 宋昭知道他会答应，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唐大人知道什么是火炮营吗？” 唐建德摇头：“卑职不曾见过。” “那你为何要答应？” “卑职相信殿下！” 宋昭悟了，“你是听说了城郊大营的是吧？” 唐建德不好意思的笑笑。 的确，他就是因为听说了那件事，之后又让手下人查了下城里，这才知道这位幽王殿下不是吃素的。 刚来就能压住地头蛇，手段干脆，下手精准，这样的人，跟着他一定会有出路。 所以他连火炮营到底是怎么样都不知道，就敢答应下来。 宋昭自不会叫他失望，领着他一路到后院。 洪全看的很牢，谁也不让进来，所以尽管府里那么多眼线，但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那黑布下面藏着什么东西。 “卑职见过殿下！”洪全兴高采烈，“殿下有什么吩咐？” “洪全，拿上一枚炸弹跟本王出城去！” “是！” 洪全转头去拿了炸弹，怕被人发现又用一个硕大的木箱子装起来。 之后跟着宋昭上了马车，一路往城郊无人处跑去。 蔡十三领着一队人在周围警戒，确定无人之后，洪全才将弹药拿出来。 “这……这么大个铁球？”唐建德惊讶万分，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洪全，你来帮忙演示一遍吧。” 宋昭表情淡淡的，大概就是看起来有点无所谓，所以唐建德的心里建设十分不足。 当那枚弹药轰的一声爆炸后，周围炸出一个硕大坑，碎石飞溅，树木横飞。 方才那声巨响，仿佛龙啸九天，振聋发聩！ 眼前的一切，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唐建德浑身颤栗起来，目光如炬，呼吸逐渐深重：“殿下，此……此物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这不算什么，这些是炸弹，但炸弹不是最终目的，最后它需要搭配红夷火炮进行投射，按照我的设想，红夷大炮的最终射程应该在两公里左右。” 唐建德绷不住了。 两公里？ 那岂不是意味着在两公里以外就能取敌人首级？ 此乃神器，神器啊！ “殿下，如此神器是从何处得来的？” “何处？当然是本王自己造的了！” “啊？”唐建德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怎么？不信？”宋昭笑着看他。 “这……殿下若是真有此等神器，那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卑职在军中多年也不曾见过如此强横威力的武器，感觉像是在做梦。” 洪全笑道：“唐大人，不要说你觉得在做梦一样，就连我们这些跟着殿下的兄弟们也觉得像在做梦，但这可不是梦，这是真的！只要有殿下在，红夷大炮一定能造出来！” 唐建德自胸腔里生出一股豪情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无条件的觉得，洪全说的话一定会成真。 “殿下，卑职愿意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只要有用得上卑职的地方，殿下尽管吩咐！” 屯田营要是能变成火炮营，到时候谁还敢小看他们！ 将来若有战事，以火炮的威力，他们必定能名震天下！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唐建德自然也不想在屯田营庸庸碌碌过完一辈子。 “好！唐大人，将来你一定会为你今日做的决定感到骄傲！” “多谢殿下夸赞，殿下放心，营中将士卑职定会去游说。” “此事交给你本王放心，但还是那句话，要是有年纪大的实在不想参与，那就让他们继续做屯田的活，不要为难他们。” “卑职谨记！” 唐建德走的时候还流连的多看那坑几眼，随后驾马而去。 收服唐建德和屯田营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幽州主力大军。 这就要看马信能不能发挥出他最大的作用了。 宋昭带着人回城，却不想刚到王府门口，就看见被赶出去的账房正在闹事。 周围百姓聚在那里交头接耳。 洪全当即上前，他没贸然把账房拉走，而是听了会在说什么，随后跑来禀告。 “殿下，那账房说你喜怒无常，把气出在他一个小小账房身上，这样下去影响不好，要不要卑职把他带走？” “他一个小账房哪里来的胆子，肯定是他背后的人指使的。” 宋昭发现自己还是小看古长青了，经过这么多事，他居然还有胆子给自己添堵。 “去，把府里账本拿来，再把那账房带过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算踢到铁板了！ 账房正面红耳赤的诉说自己的不公平遭遇。 周围百姓见他年纪有些大，又说的声泪俱下，倒有不少人动容。 “之前还觉得这幽王殿下挺好的，那天跟我们有说有笑，还跟我们发钱呢！” “那八成是装的，没听这账房说王府没钱吗！肯定是那天晚上花光了，他自己花完还要怪账房，没这个道理啊！” “哎，到底是天生的天潢贵胄，哪里真会把我们小老百姓当回事，这不，一不高兴就随便找个理由把人撵出来了。” 这句话要是让宋昭听到，他一定会给他竖个大拇指，真相了。 他还真是随便找个借口把人打发走的。 只是没想到古长青还会让他来王府门口闹事，看样子是把他当弃子来膈应自己。 这小老头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洪全一声呵斥，众人纷纷下意识让出一条路来，他走进去，道：“何人在此闹事？殿下要见你，快随我去！” 账房一听幽王来了，有些生怯。 但周围又有这么多百姓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多了几分底气。 “好，我同你去。” 账房过来的时候，宋昭手里正翻着一本账册。 “听说你不满本王将你赶出王府？” “小老儿不敢不满，只是……我算了一辈子账，就算不干了，也不能平白受这种气！” “气？什么气？你一个账房，年纪又大了，本王想着你离开王府之后还要生活，所以才没把话说穿，你倒好，仗着本王对你仁慈，你还敢在王府门口聚众闹事！” “你，你说什么？”账房老脸通红，口中脏话已经到嘴边，但又生生咽回去。 “哼，说什么？你真以为本王是个糊涂人不成？本王之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你赶出去，还不是看你年纪大，怕你到老了还要丢人，没想到你这么不知好歹，也罢！”宋昭将账本往他怀中一扔，“你自己看看，这账本上写的什么东西？” 账房打开来看，全是自己的账，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王府开销是从建成之后记的，当时幽王尚未抵达，府中不论是花园建造，奴仆买卖，全记录在上面，所以时日不算多，但是记的却不少。 而且他用的还是朝廷新推行的龙门账法，哪有什么问题？ “怎么？看不出来？”宋昭朝着人群询问，“可有哪位能看懂账目的？” “小的会看！小的是前头探春客栈的掌柜。”有个山羊胡男人笑呵呵的站到前头来。 “掌柜如何称呼？” 见宋昭态度如此和善，掌柜的连忙道：“殿下客气，小的姓刘。” “刘掌柜，那就麻烦你看看这账本了。” “是！” 刘掌柜从账房手里接过去，翻阅几下后却是愣了。 账房面露得意之色，冷哼一声：“怎么？没见过？” “这……敢问老人家，这是什么记账方式，竟然从未见过。” 随着刘掌柜这句话，众人纷纷狐疑起来。 账房见他们都没见过世面，颇有些优越感：“这是朝廷新推行的龙门账法，由户部推行到各地，因此各地府衙账房都有学习过，小老儿因为要到王府供职，因而也学习过，尔等没有见过也是正常，假以时日，此龙门账法定会普及，到时候说不定你们也会了。” 刘掌柜一听，这绝对是个好东西啊，连忙又仔细看账本。 “你看什么看，如此精妙绝伦的记账方法，岂是你随随便便看两眼就能学会的？” “你……”刘掌柜受不了他阴阳怪气的语气，顿时有些后悔。 自己刚才竟然还同情他！ “刘掌柜看不懂，你就懂了？”宋昭笑呵呵的看着账房。 惹到他，算踢到铁板了！ “殿下若是觉得这账目有问题，小老儿可以解释的，毕竟龙门账法才出世不久，殿下看不懂也正常。” “你说谁看不懂？”蔡十三单手提刀指了他一下。 小老头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姿态稳稳摆在弱者的位置上。 这让蔡十三不自觉皱起眉头。 “小老儿失言，殿下饶命啊！” 他竟然跪下了。 这把蔡十三弄的手足无措：“殿下，卑职没这个意思啊。” 竟然是个滑不留手的滚刀肉。 宋昭摆摆手：“这跟你没关系，你说的是实话。这龙门账法别人不懂，本王还能不懂？” “老账房，你起来吧，既然你不服气，那本王就告诉你为什么会被赶出王府。” 宋昭将账本从他手里抢过来，随便翻了翻，然后指着其中一页，问道：“我且问你，什么石料要三千两银子？” “本王的王府里连个像样的假山都没有，石头也就比你脑袋大点，怎么就用得上三千两？” “还有这里，工人支出五千两？呵呵，据本王所知，参与建造王府的大部分人乃是屯田营将士，虽说有雇佣百姓，但这五千两……刘掌柜，你客栈里做活的人一个月多少工钱？” 做掌柜的哪有不是人精，这账目支出夸张到离谱，所以宋昭一问他就赶紧配合。 “回殿下，小的虽然只是个客栈掌柜的，但对幽州城各种活计的工钱还是略知一二，不要说我客栈里的伙计，那些做活的工匠小的也略知一二，这石匠一月最多不过一两，这还是上等手艺人，花匠一月不足一两，铁匠多些，二两可有，这五千两的支出，那得雇上千人才用得完！王府虽大，可也用不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人，怕不是要造皇宫！” 刘掌柜恨恨的瞪他一眼：“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心安理得，有些人可别老了老了，连脸都不要了。” 老账房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多谢刘掌柜替大家解惑。”宋昭又看向账房，“你说你中饱私囊也就算了，但你好歹是个账房，竟然连账面都抹不平，真当本王是傻子吗？” “什么？这怎么可能！” 账面他可是抹平的了！绝对不可能有纰漏！ 就算真有不对的，那也必然是要精通算学和账法之人才能看出来！ “怎么不可能？拿纸笔来，本王亲自给你算算！” 洪全早已备好，拿来纸笔，又招呼蔡十三弯下腰当桌子，铺平后将笔递给宋昭。 宋昭洋洋洒洒开始算账。 当账房看见宋昭熟练的将龙门账法运用出来，仔细将每一笔都摘抄到白纸上时，他知道出大事了。 “你看去吧！”宋昭大手一扬，将纸丢到他跟前，“按照你的算法，王府上月亏空足有一万两！本王前来幽州就藩，人还没到幽州，家底就薄了一层！” “一万两的数额，你自己算算，要是上公堂，以大盛刑律，你得是什么下场！” “本王随便找了个不痛不痒的借口将你驱逐出府，那是念在你年纪大了一时糊涂，没想到你却是个没心肝的无赖，非但不感激，还敢上门来闹事！”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能再徇私枉法，来人，将其暂押入大牢，等定案后再行责罚！” “殿下！殿下！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殿下饶命啊！” 护卫们雷厉风行，一左一右将其手臂架住，毫不留情拖走。 “诸位！”宋昭朗声喊道，众人纷纷看向他，“今日之事是本王优柔寡断的错，今后本王会吸取教训，也希望大家也能以此为戒，不要被恶人反咬一口！” 这算是个漂亮的结尾了，宋昭准备离开，却被叫住。 刘掌柜十分敬佩的看着他：“殿下，这龙门账法真是朝廷推广的吗？” “不错。” “那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等市井小民学学？” 宋昭朗声大笑：“刘掌柜你的心思很好，百姓若能向上，将来也多一份谋生的本事，这事本王答应了，回头本王亲自教！” 亲自教？ 刘掌柜怔住，下意识去看身边其他人，结果他们一个表情。 “怎么？不信？” “信！信！多谢殿下！” 宋昭摆摆手让他们起来，随后便进府去了。 洪全站在台阶上，道：“你们可是有福气了，这龙门账法还是殿下所创呢，殿下教你们，肯定比朝廷的人教得好，到时候你们可别像那老账房一样算错账，若是学成，将来你们就是殿下的门生，可不能丢人啊！” 说完他撒腿便跑。 百姓却炸锅了。 “竟然是殿下创的！难怪那老账房算账算不过殿下呢！” “殿下一眼就看出来账本的问题，那老账房还想蒙骗过去，没想到碰上祖师爷了！” “你们听见没，刚才那大人说，以后学会了就是殿下的门生了！” “我可得好好学，保不齐以后也能进王府当账房先生呢！” 不过半日的功夫，王府门口发生的事就传遍幽州城。 人人都知道幽王殿下仁爱心慈，更知道幽王殿下精通算学，一来二去，百姓口中的幽王成了无所不能的菩萨转世。 这直接把古长青气病倒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看热闹看过头了！ 宋昭在门内没走远，特意等洪全进来。 “殿下，放心，卑职该说的都说了。”洪全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堂堂幽王殿下，竟然对人前显圣还有兴趣。 “笑什么？很好笑吗？” “不好笑，不好笑，卑职不敢了。” 宋昭笑了声，肩膀微抖，转身抻了个懒腰回去：“今天真是忙碌的一天，谁都别来吵我，等我睡醒再说。” 洪全和蔡十三齐声说是，目送他回房。 蔡十三没听明白：“洪哥，你跟殿下都在笑什么啊？” 洪全拍了下他的肩膀，转身往门外走：“自己去想。” 蔡十三哎了一声，连忙跟上他。 宋昭睡了一个时辰，神清气爽的洗了把脸。 “殿下醒了啊。”柳玉琼脚步轻快的进来，“府里的账房我已经着人去找了，大概明天就能找到合适的，殿下，你现在有时间吗？” 宋昭把毛巾随手搭盆边，想了想：“有吧，暂时没什么事。” 柳玉琼上前，拉上他的手往门外去：“那你陪我去看看首饰吧，另外我的礼服尺寸已经量好了，你的还没量呢，量完我们就去街上逛逛。” 见她十分欢喜，宋昭笑着应下。 量完尺寸，宋昭打算走路去逛街，又怕柳玉琼待会会走不动，还是上了马车。 马车从南横街一路往北走，终于到了繁华中心，这里商铺林立，种类繁多。 两人进了一家二层楼的铺子，里面卖的东西很有异域风情。 宋昭对首饰没什么研究，哪个值钱，哪个不值钱他也看不懂，他最多看懂哪个好看。 看了一圈后，就没他发挥的地方，索性在一楼坐下喝茶。 大概男人陪女人逛街都是这般无趣，没一会功夫，隔壁桌子居然坐了好几个男人，也都在喝茶。 这次出来只带了赵峰临，他跟只斗鸡似的盯紧每个人。 宋昭冲他招招手：“坐下吧，都是来买东西的客人，你别这么紧张。” “主人，属下不紧张。” 宋昭无语：“坐下。” 果然还是这样好使，赵峰临一屁股就坐下了。 “这茶不太好喝，但是能润嗓子，你喝口，喝啊。” 见他喝了，宋昭眼带笑意，随即压低声音：“来幽州城几天了，你的人手怎么样了？” 赵峰临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回主人，原先所有人手都已经在暗中潜伏，打探城中消息，拖主人的福，昨日又多了四名人手。” “你做的很好，尽快摸清楚幽州的情况告诉我。” 赵峰临似乎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有什么难处？”宋昭喝了口茶，眼睛往边上瞟。 “倒也不是，只是我们的人摸到了城北一处庄园，那庄园的主人不知是谁，神秘的很，我们的人无法探进去。” “城北的庄园？会不会是古长青的？” 赵峰临摇头：“不会。” “你怎么知道？” “我们的人碰到过古长青的手下，他们试图混进去，失败了。” 宋昭微怔：“你是说，这幽州城除了古长青还有另外一股势力？” “属下是这么想的。” 宋昭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幽州地处偏僻，事情倒不少，你继续查查，别打草惊蛇。” 两人刚聊完，柳玉琼就过来拉他上二楼。 二楼的东西更多些，不光有首饰竟然还卖些摆件，金石玉器，样样皆有。 “这个花瓶不错，手艺一看就是老师傅。”柳玉琼伸手去拿，却是没拿动。 宋昭刚想帮忙，小二从楼梯跑上来，急急忙忙：“王妃，掌柜的说让小的给王妃拿几样镇店之宝来！” 他眼神不受控制的往那花瓶上瞟，脸上带着笑，明显有些紧张。 柳玉琼盈盈一笑：“好啊，谢掌柜的费心了。” 二人跟着店伙计出去，经过走廊进了另外一间屋子，里头的东西果真更多些，也还有几个客人在里面挑选东西。 柳玉琼买了几个看得上的，付完钱出了店。 “殿下，刚那个花瓶拿不动，好像连着什么机关。”柳玉琼一出门就迫不及待跟他说刚才的事情，加上那伙计来的匆忙，一看就是怕他们会发现什么，来赶人的。 幸好她在被发现之前就收了手，对方大概不知道她已经发觉不对。 宋昭回忆了一下那家店的名字。 祝青斋。 “那店看起来很普通，会不会只是店家自己的暗室？” 柳玉琼有些惊讶：“什么普通店家会在店里弄暗室啊？” 电视不都这么演的吗？ 不是吗？ 宋昭清了清嗓子，吩咐赵峰临去查查看。 晌午的时候，宋昭听说古长青病了。 这个节骨眼病了肯定是被自己气的，那他不得上门去好好慰问一番。 古长青躺在床上，小妾细心的替他掖被角。 “老爷，你这病来的也太着急了，一下子就病倒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让你这么着急上火。” 古长青额头烫得昏昏沉沉，一听这话又想起宋昭来，气的眼珠子都发红。 “那个该死的幽王，本官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他在幽王府埋下那么多眼睛，原本想着就算要清除，那也要很久。 可没想到才短短几天，他的人就折损过半，今天那被丢出来的账房更是踩着他的脸羞辱他。 现在倒好，幽州百姓人人都说他幽王的好，他这个矜矜业业干了多年的刺史反倒什么好名声都没落着。 眼看着，这幽州就是他幽王一个人的天下了！ 古长青哪里能容得下，一气之下就发起烧来，现在还浑身无力，难受的很。 “老爷，幽王殿下来了，说是听说老爷病了要探望！” 古长青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什么？他来了？” “是，幽王已经在正厅了，是否请来？” 古长青喉咙一痒，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直到面红耳赤才堪堪停下：“请，请过来！” 下人匆匆出去，小妾起身道：“老爷不想见为何要请，就说病得见不了人不就好了？他明摆着是来看老爷你笑话的啊。” 古长青恶狠狠的笑了下：“本官非把病传给他不可！” “……老爷，你没烧糊涂吧？” 这也太幼稚了。 不一会，门外脚步声响起，宋昭慢悠悠的过来了。 古长青打着主意要让宋昭不好过，挣扎着起床正要行礼，但在看见宋昭脸上戴着那层面纱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哎哟古大人，你这看起来病的挺重的，你躺下，躺下就好，别这么多礼，等你病好了再见礼也不迟。” 宋昭就站在门口，离他八丈远，嫌弃的很明显。 古长青一口气上不来，咳得肺都要出来了，被人扶着躺下后还气的喘不顺。 “古大人，本王身边有个杨大夫，精通医术，本王特意带了他来给你看看。” 杨大夫倒是没戴面纱，拎着药箱上前，也不管古长青乐意不乐意，抓着他的手就摸脉。 “古大人这是着了风寒，发了烧，吃点药就好，不过古大人脉象细弱，虚浮，精气亏损，有肾阴虚之象，老朽再开点补肾的方子来，按时吃，再好好休息，就可以补回来的。” 古长青呼吸声陡然激烈，呼哧呼哧仿佛破风箱：“你……你走开！” 杨大夫一脸麻木，好像习惯了：“古大人，讳疾忌医最不可取。” “你……” 宋昭虽说打算来看热闹，但他真没想杨大夫会来这手，眼看古长青都要被气死了，他赶紧拉走杨大夫。 “古大人，你好好休息，方子杨大夫开好后会交给你府中下人的，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 宋昭转身告辞，出了门外，声音逐渐小去。 “杨大夫，你以后跟病人说话别这么直白，你有什么话就跟本王细细说。”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好大一壶茶！ 杨大夫油盐不进：“病人有知情的权利。” “但他也可能会气死。” 杨大夫认真思考了片刻，点头，算是答应了。 宋昭一行人离开古府，古长青就已经气的从床上跳起来了。 他病得厉害，倒没这么多力气，全靠一股怒气撑着。 在房间里上蹿下跳骂了宋昭祖宗十八代，古长青那口气一泄，人又软绵绵无力的倒床上。 人倒下了，脑子却没停。 他招来身边的人询问城郊大营里的情况。 马信昨天接手幽州司马一职后，今早就去处理公务了，他把所有关于幽州驻军的档案拿出来看，又询问了身边了目前训练情况，眼看就要去查军饷。 “绝对不能让他查这么多！”古长青情绪太激动，猛烈的咳了几下，平缓下来后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 马信是幽王的心腹，又打着钟道槐的名号，如果真让他在幽州站稳脚跟，自己的基本盘就要被吞掉一半了。 届时幽王再靠着马信彻底拿下幽州驻军，而幽州百姓又把他当菩萨供，到时候他连说话的份都没。 有事可做，古长青连病都没时间生，仰头喝下一碗苦汤药后又拉了披风裹上，身体隐隐发汗：“去司马府走一趟。” 卢旺被带走后，司马府里马上进行清肃，今日一早马信就去里头办公务。 “何录事，我要查的历年军饷分拨怎么还没找到？”马信已经喝了三壶茶了，他要的东西还是没拿出来，直觉告诉他这很不对劲。 录事姓何，但仔细去查就会发现他跟古长青是远房亲戚，前两年被调到这里来做了个小小录事。 幽州变天，他当然替古长青卖力。 “马大人，下官已经命人尽快去办了，要不下官也一起去找吧！” 马信看他一眼，拿起桌上佩刀：“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 何录事脸色微微一变：“这么点小事怎么能劳动大人呢。” “少废话，带我去。” 马信坚持要去，何录事暗道糟糕，正想想个法子把这事搅黄，外头报信说古大人来了。 “刺史大人不是病了吗？怎么有空过来？”马信再迟钝也感觉出不对劲，更何况他也不傻。 何录事面色喜色：“古大人向来关心同僚，大概是担心马大人不适应，所以带病也要来为大人分忧，大人，古大人如此看重大人，大人可要多亲近亲近才是。” 马信哼了一声：“我最讨厌话多的人。” 何录事脸上笑容一僵。 没事，反正他也不喜欢这个姓马的。 古长青被人搀扶着进来，拉着马信就嘘寒问暖，问他有没有哪里不懂的，拽着他就回去坐下。 马信一边应付着，一边派人去给宋昭传消息。 得知古长青阻拦马信查往年军饷一事，宋昭当即明白这里面有猫腻。 要是能把这个把柄揪出来，古长青必死无疑！ “得动个人了。” 目前能有能力办到这件事的人，不是宋昭，也不是马信，而是潜藏在暗处的马雄。 马雄听命柳玉琼提早一步进入幽州，又潜伏在幽州官僚之中，只要他有心去查，势必能找到蛛丝马迹。 当天夜里，柳玉琼便将马雄叫来了。 马雄一身文装，宋昭看着还挺不习惯的。 “好久不见啊。” “卑职见过殿下。” “嗯，说正事，你可有查到什么？” 马雄从怀中掏出一份证词：“殿下，我查到幽州大半官员都有圈地一事，这是受害百姓的证词，上面已经签字画押。” 宋昭接过来看，共有三份，条理清楚，证词明确，还有受害人签字，证据确凿。 “没想到这帮人胆子这么大！”宋昭拍案，面上怒火翻滚，“幽州三分之一的地方都被他们占了，那这些百姓都住哪里，又种什么地！” 柳玉琼拿起证词快速扫过，也颇为震惊：“这帮人狗胆包天，仗着山高皇帝远就如此肆无忌惮，殿下，要揭穿他们吗？” “当然不能放过，但如果直接拿这些证据出来只怕也没用。” “为何无用？难道是证据不够齐全？”马雄道。 “那倒不是，如果只是一个人还好办，但是你查出来至少有一半的官员都参与圈地一事，人数众多，要是将他们一起扳倒，幽州怎么办？一定会乱套的。” 自古贪官污吏就没少过，心狠手辣如朱元璋，杀了个血流成河又怎么样，大明朝的贪官不也没少？ 水至清则无鱼，天下为公的梦想距离现实远着呢，所以这些官要处置，但怎么处置才能把利益最大化，他需要好好想想。 百姓，他，以及整个幽州城，都必须在有限条件内获得最大的利益，这才是这份证据的最大作用。 挥退马雄后，宋昭将证词收好。 紧接着青媚出现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 “奴想主人等着工坊的事情，所以就亲自过来见主人，好说清楚。”青媚朝着柳玉琼行礼，随后将三份房契，一份地契交出。 “地方是偏僻了点，但胜在安静，什么时候能开始？” 青媚道：“明日就可以，已经收拾妥当了。” “好，这个给你。”宋昭将红夷大炮的设计图给她。 “怎么有两份？” “你别管这么多，去试着造出来就是。” 青媚点点头，拿好设计图便离开王府。 柳玉琼有些担忧：“现在就开始铸造大炮会不会太着急了？殿下这几日逼得古长青着急上火，他肯定盯着王府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现在被马信拖着，只怕没心思来管我们的事情。” 宋昭把幽州军饷的事情同她说了一遍，听完后柳玉琼表情凝重，半晌才道：“幽州乃是边城，竟然糜烂至此，殿下若是不来，只怕他们都敢跟西凉人勾结，行卖国之事了！” 宋昭愣了一下，抬手一拍脑袋：“瞧我，刚才都忘了正事了！” 柳玉琼心领神会：“我会告诉马雄让他查军饷的事情，殿下放心就是。” 怪丢人的，宋昭干笑两声：“也不着急，大婚的事情要紧，办完这件事，差不多就能动圈地的事情了。” 王府筹办婚事的这几天，宋昭天天气古长青，外头的事情就搅和的古长青焦头烂额，所以王府里他都没时间伸手多管闲事，这几天一直很顺利。 这日外头把做好的礼服送来了，宋昭试穿完又让他们拿回去改善，这才有心情逛逛自己的王府。 刚来的时候，王府空荡荡的，一眼看过来好像能看到后院院墙，现在倒是添置了不少东西，景观也多了许多，看起来漂亮多了。 宋昭正往一个月亮门去，他老远看见那边有个八角形的窗，后面种了一棵青竹，阳光照下来，光影交错漂亮的很，就像墙上挂了一副画。 他左脚刚进去，里头一道身影没头没脑的撞过来，撞了个满怀，一瞬间空谷幽兰，清香扑鼻。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是……殿下？”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安的转动，仿佛小鹿般灵动。 宋昭稳了稳身形：“你有点眼熟，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荟萃阁里，古长青送给本王的美人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她住的院子跟这地方相反，差不多要跨过半个王府了。 “奴只是觉得这里景色极美，不知不觉走到这里的，又听闻……”美人再次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过来，微微抬头，秋波流转，声若黄鹂，“殿下是极为英勇伟岸的男子，便连奴身边的丫鬟也说，殿下治下有方，是转世的菩萨，奴心生向往，只是王妃姐姐似乎不愿意奴见殿下……” 说着声音哽咽，有些委屈。 看起来着实娇弱可怜。 就是茶味有点冲。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婚的意外！ “你叫什么名字？” 宋昭避而不谈，佯装对她感兴趣的样子。 “奴家叫香绣。” “香绣。”宋昭跟着复述一遍。 香绣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头顶忽然砸下一道厉喝。 “本王吩咐过王妃不许你们外出，你竟然无视本王命令擅自出院，还在这里撞本王！” 香绣一闪而过的错愕，马上想到应付之策：“殿下息怒，香绣只是在院子里闷久了随便走走，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里了，求殿下饶命啊，香绣真的不是故意冲撞殿下的！” 放屁，你踏马撞我的时候还摸了劳资胸肌一把，你还不是故意的！ 这边闹出动静，王管家带人过来，看见香绣跪在地上，当即意识到事情不对。 香绣的院子被人看的死死的，居然能出来？ 说明有人帮她。 殿下走到这里更是临时起意，香绣能在这里堵住殿下，说明此人心计深不可测，胆子极大。 “王管家，还杵着干什么？等本王请你吗？” “殿下息怒！”王管家示意下人将香绣拉起来，“殿下，我马上把香绣姑娘带回去。” 宋昭点头，目送他们远去。 后天就要大婚了，可别出什么幺蛾子。 香绣闯出院子的事情王管家如实禀告给柳玉琼，想到那日青媚夜间捉住的丫鬟，她有些疑惑。 看守院子的人分明都换成他们自己的人了，香绣是怎么出去的？ “云娘，后天就要婚礼了，我担心她们惹事，你帮我去看两天，可好？” 云娘正在思考那些看守院子的人有什么问题，闻言道：“人是我买回来的，有问题我就应该承担，我亲自去看着！” 两个女人，难道还比几十个土匪还难管？ 她就不信了！ 最好别让她抓到吃里扒外的人，否则她扒了他们的皮！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等婚事一过，这两个姑娘应该能送出去了。” “王妃有什么打算了吗？”到幽州后，云娘虽然一直跟着柳玉琼，但她也能察觉到幽州暗流涌动，不是个安分的地方。 这两个女人是古长青送来的眼线，过了明路的，想把人送出去就必须要有合理的理由。 她从前沦陷风尘，对男人之间喜欢送女人的癖好早就习惯了，但她还真没见过谁能把收来的女人，再正大光明送出去的。 “殿下准备在婚礼过后，动一动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吏，如果有人想保某个人，就必须拿出诚意让殿下满意，这些诚意里多加两个女人，应该不算难事。” 宋昭或许没想这么多，但她一早就打这个主意。 她也不喜欢家里多几个异心的人。 云娘对官场的弯弯绕绕不太感兴趣，她决定先把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蛋揪出来，再在府里杀鸡儆猴！ 亲王大婚，婚礼自然是盛大的。 百姓们早早听说王府要办喜事，他们都没见过，自然乐得来看热闹，长长见识。 天还没亮的时候柳玉琼就被喜婆从被窝里叫出来。 昨夜说好的分房睡，但睡到后半夜宋昭猫着手脚过来钻被窝，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柳玉琼怕第二天耽误婚礼，说什么也不干了，硬气的把人赶走。 人是赶走了，她却睡不着了。 相比原先那次草率的婚礼，这次她才有新嫁娘的紧张和羞涩。 辗转反侧许久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却不曾想天色未亮便要起来梳妆。 喜婆一直说着吉祥话，小米站在旁边看丫鬟给柳玉琼装扮，偶尔帮忙递个首饰。 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柳玉琼脑袋上顶了不知多少珠宝，昏昏欲睡之际外头响起了热闹的声音，敲锣打鼓，惹得全程百姓都来了。 她正想说什么，一块红盖头盖下来：“王妃，要上花轿了，小米姑娘，待会要抛撒喜糖和铜钱，你看着点啊。” 因为要游城三圈再进王府，怕新娘子饿着，喜婆准备了几块糕点，柳玉琼强忍着不去，但实在饿的厉害，吃完后又觉得口干，问喜婆要水却说新娘子不能喝，待会要如厕麻烦，她只好舔舔嘴唇，心里不断怨念昨晚的宋昭。 而此时，一队人马正在靠近幽州。 “城里是有什么喜事吗？好生热闹啊。” 来人便是代天锡，使团结束两国合谈，他要回西凉了。 原本是不必路过幽州的，但他刻意绕远些过来。 “回王子，我们的人打听到，今天是幽王和幽王妃大婚的日子，全程百姓都在看热闹呢。” “大婚？还挺会玩，看来本王子来的正好，走，咱们也去讨杯喜酒喝喝！” 此时，花轿游城已经过半，宋昭骑在高头大马上，牵着缰绳优哉游哉的跟百姓打招呼。 这种感觉跟中了状元一样。 就在这时，周围高处突然有了意动，宋昭看见自己手下的人正追一道背影。 大婚嘛，他当然是准备了人手防卫，但没想到还真有人来坏事。 那人没闹出大动静，甚至看热闹的百姓都没发现刚刚有什么不对的。 宋昭按下心里的不安，继续微笑打招呼。 却在这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袭来！ “快！保护王爷，保护王妃！” “在那里！是弓箭手！快追！” “殿下！”洪全和蔡十三跑来，一个护在宋昭跟前，一个马上去查看花轿情况，确认没事后蔡十三当即带人将迎亲队伍保护起来。 宋昭翻下马，看着刚才朝自己射箭的位置。 他们现在就在城门口附近，进出的人很多，东西也很杂，除非抓到人否则很难查到什么。 幽州城里能拿出弓箭的，只有古长青！ “殿下！”洪全捡回来刚才那支箭，递给宋昭，语气疑惑，“似乎不是军制的，但是有点眼熟。” 宋昭拿在手里看，他瞧不出来什么名堂：“你怎么会觉得眼熟？有标志吗？” “倒是没标志，就是这箭的样子……我想起来了！”洪全招手叫来蔡十三，让他看这支箭。 蔡十三哎呀一声：“哪里见过这玩意！想不起来。” “我觉得这是西凉的箭，你再看看！” “你一说还真是，这是西凉人的箭！” 宋昭一把夺过羽箭：“好个古长青，他竟然敢勾结西凉人，还敢光天化日下射杀本王！” 宋昭怒了，将羽箭递给洪全：“你悄悄的把古长青看起来，别让他离开视线范围，等婚礼结束本王再找他算账！” “殿下觉得是古长青干的吗？但是单凭一支西凉的羽箭，似乎不足以证明。”洪全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总之先把他看起来，今日大婚，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是！”洪全收好箭矢，把护卫的事情交给蔡十三，便带着几人快步离开。 接下来婚礼队伍全程被卫兵护卫着，任何人不得靠近，直到花轿安全落在王府门口，宋昭才牵着柳玉琼的手进去。 “你的手有点凉，是吓到了吗？” “殿下，刚才是谁要杀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先拜堂吧，可不能误了吉时。” 第一百四十七章 第一门火炮！ 经过刚才一事，宋昭心很难沉下来，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沉浸在婚礼的喜悦中。 现代人对婚事尚且看的很重，更不必说是柳玉琼了。 两人各自捏着红绸的两端，喜婆喜庆的唱着礼。 在这里，他们没有亲人，只有朋友。 喜堂中站着观礼的都是跟随他们来到幽州的人，名义上是主仆，却也是交心的。 小米更是哭晕了两回，青媚嫌弃的掐她人中，太用力了，最后一回掐出血来了。 “送入洞房！” 柳玉琼被揽着肩膀，半扶着往房间走去。 一进房间，喜婆进来说吉祥话，又喝了合衾酒，青媚要搞事情了。 这能让她成？ 宋昭趁着她还没发难，就把所有人推出门外，利落的关上门。 桌上摆着如意秤，寓意称心如意，用它挑开盖头就能夫妻和睦。 红盖头下，柳玉琼面色泛红，有些羞涩的抬起头。 “真美。”宋昭笑着从桌上端过来吃的，“饿了吧？” “还渴。” “早知道婚礼这么累，就稍微缩减些流程，我给你倒水。” 柳玉琼一连喝了三杯水，这才觉得好些：“殿下是不是要出去招待客人啊？来了不少人呢。” 幽州收到喜帖的官员都来了，古长青自然也在。 想到方才的刺杀，宋昭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了吗？”柳玉琼抬手覆在他手背上，掌心干燥温暖。 “我怀疑想刺杀我的人是古长青，但是……他真有胆子勾结西凉？”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良久，宋昭笑着拉起她的手：“好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们大婚不能让不相关的人坏了气氛。” “青天白日，殿下出去喝酒吧。”柳玉琼推开他，脸上更红了。 “谁说……” 叩叩叩！ “谁！”宋昭转头看向门。 “主人，是我。” 门外是赵峰临的声音，宋昭面色一正，起身开门：“怎么了？” “主人，属下查到西凉王子代天锡进了幽州城。” “什么？代天锡？”宋昭恍然，“原来是他，这就说得通了。他们什么时候进的城？” “应该是在游城的时候。” “这么说，刺杀我的人就是他安排的。” 宋昭险些忘了还有代天锡这个人，他回西凉特意绕到幽州来，一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们现在在何处落脚？” “我们的人到处在街上找刺客，他们乔装隐藏身份住进了探春客栈。” “探春客栈……是那位刘掌柜的客栈。” “主人好记性，就是那儿。” “暗中盯着，看他想干什么。”宋昭转身准备进房，又想起古长青来，“外头的人都在喝酒？” “是！” 宋昭点点头：“你在这里保护王妃。” 跟柳玉琼打个招呼，宋昭一袭红衣出现在宴会之上。 古长青病还没好全，还带着些许病容。 “古大人，今日本王和王妃大婚，你可要多喝几杯，来啊，把本王酿的好酒都端上来！” 这酒是他闲来无事折腾出来的白酒，度数在五六十度的样子，比大盛那些十度左右的酒烈了许多。 刚入口或许不觉得，但后劲可大。 “没想到殿下还会酿酒，下官可是有口福了。” “谁要是喜欢，本王送几坛也行！” 酒一杯接着一杯，宋昭不会醉似的，一个人喝了好几桌。 再一回头，好些人都已经醉的迷迷糊糊，连酒盏都拿不动了。 宋昭一个人就把全桌人喝趴，挥挥手命他们自己人将自家主子带走，直到宾客全部散去，他才折返回新房。 今天可是重要的大日子，他可不准备跟一帮臭男人浪费时间。 一夜良宵，新房满是旖旎之姿，太阳渐渐爬上山头，漫天却没有一朵云。 柳玉琼难得经过运动后还能跟宋昭一起起床。 一边帮宋昭穿衣服，一边回味昨夜，想着想着就不好意思了。 “还有一件呢，怎么不穿了？” 宋昭揪着衣带子头大，这衣服好麻烦，他要是自己能穿就不用别人帮忙了。 两个人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把衣服穿好，宋昭便策马出门去。 …… 一处僻静之地，宋昭早早下了马步行过来，也没多带几个人，身边只跟了赵峰临，二人一路走到后门，才要敲门青媚便从里出来。 “主人来了。” “你说红夷大炮制出来了，我可不就得来的早点？” 一大早青媚就派人来送消息，不过这大炮可没那么好打，没见着他都不敢信。 “奴这就带主人去瞧呢。” 青媚在前头领路，笑着说道：“原本以为主人要好晚才能来呢，昨夜新婚大喜，主人怎么舍得起这么早呀。” “大人的事情你少打听。” 青媚脸上的笑抖了一下，险些没崩住。 铁匠铺有个后院，不算大，正中间却放着一架硕大的火炮。 宋昭一看这大炮，心中一喜连忙上前。 “模样倒是跟设计图上的一样，不过怎么只有一架？” “哪有这么快呢，这也已经是几十个工匠们日夜赶工才做出来这么一架，但到底行不行也不知道。”青媚做事从来都有把握，但这次……八成是没戏吧？ 这么个玩意从来没人见过，更不要说做出来了。 才第一次，失败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但有了第一次才会有第二次，这次能造出来，下次就能改进，假以时日便能造出真正可用的火炮。 宋昭当然也明白，但还是等不及想试试看。 “必须要找一个隐蔽偏僻的地方做试验场。” “主人放心，奴已经找到一处了，就在城郊外五十里处，那里是一片荒林，但地势略高些，想要将如此重的火炮运送上山……” “没想好怎么办？” 青媚点头：“奴会再想想法子。” “这火炮是很沉，但是想运送上山也不算难事。” 火炮乃是铁制，触手生凉，坚硬万分，就是不知道炸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主人，您真有办法能把火炮运送上山？”赵峰临忍不住出声。 宋昭这才发现青媚和赵峰临两个人都用无比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 “皇宫宫殿这么大，参天的柱子不知多少，那些柱子是怎么从深山运出来再运进京都的，我们就能把火炮也同样运上山！”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强请！ “对啊！我听说过有人可以将巨大的木材钓上高楼，这法子用在运送火炮上也是一个道理。”青媚自告奋勇，“主人将此事交给奴去办吧，定能办妥。” 宋昭应下，叮嘱道：“这火炮可以先拆分，运送上去之后再组装起来。” 要是幽州城尽在掌控之中，哪里用得上这样躲躲藏藏的。 宋昭又想到代天锡这个祸害，他要是不在，圈地那件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还是要尽早把这个人弄走才行。 从铁匠铺出来，宋昭没回王府，而是直奔探春客栈。 客栈刘掌柜正在低头拨弄算盘，见宋昭来自家客栈，顿时喜不自胜。 “小的见过幽王殿下，殿下今日怎会来此？是来教授龙门账法的吗？” 宋昭面带笑意：“掌柜的，本王今日来你这里是有要见一位贵客，不是来给你当夫子的。” 刘掌柜精明，连忙道：“那小的给殿下带路吧，只是不知殿下的贵客是何人？” “不劳刘掌柜费心，小峰，你去把人请下来。” 赵峰临目的明确的楼上走，身后跟着两名士兵。 看这架势，刘掌柜隐隐觉得这似乎不是来会贵客的，倒好像是来找对头的。 “殿下，这大厅嘈杂，殿下既然要会见贵客，不如去雅间吧。” “那就多谢刘掌柜了。” 宋昭进了雅间，才喝了一杯茶，代天锡便来了。 “幽王殿下，好久不见，你就是这么让你手下的人对我的？” 代天锡兀自走到对面坐下，一把夺过桌上茶壶，“一点礼数都没有！亏得本王子还特意绕路来叙旧。” “叙旧？本王跟你有什么旧吗？”宋昭把茶壶拿过来，代天锡手僵了一下，怒目瞪他。 “幽王殿下贵人多忘事啊。” 京都之辱，他就算是死都不会忘记！ 倒是这个宋昭，到封地后是连装都不装一下了。 在京都的时候小心求生，到幽州了，都敢大摇大摆办婚事。 “看样子你对本王不太满意，也是，这里是幽州，不管怎么说本王是东道主，既然王子来了，本王当然要尽地主之谊。来人啊，帮王子把行李收拾好，本王要带王子回王府住！” “慢着！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去王府住？本王子在这里住的挺好的，哪里也不去。” “这怎么能行？客栈里人多眼杂，王子身份尊贵怎么能住这地方？还是说王子觉得在本王府上白吃白喝白住不好意思，所以不肯去？” 代天锡轻易被他挑起怒火：“你说谁白吃白喝白住！” 宋昭看着他。 “好你个宋昭！你胆敢污蔑我！”代天锡被羞辱到了，一时不差被口水呛着，咳的双目赤红，看起来要吃人一样。 “本王哪里会做这种事情，不过既然知道王子顾虑那就好办了。”宋昭吩咐道，“王子一行人住王府，一天住宿费一千两，先收个押金五百两，再付两天的住宿费吧，要是王子还要多待几天，那到时候再续上也来得及。” 话落，众人皆一脸震惊。 就是宋昭自己人听了都忍不住咋舌。 殿下这是……穷疯了吧？ “干什么？怎么还不动？担心咱们天锡王子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吗！像什么话，人家堂堂西凉王子，难道要因为这点小钱就被你们看不起吗！胡闹！快帮忙收拾行李，再告诉王妃有贵客来王府，让她赶紧让人准备四菜一汤招待，要是敢怠慢了贵客，本王回去定不饶她！” 话音落下，王府侍卫连忙动起来，也不管西凉的使臣们愿不愿意，反正他们力气大，还能抢不过那帮使臣？ “放下！本王子什么时候说过要去你王府了！把东西给我放下！”代天锡噌一下站起来去拦人，但是拦了这个，另一个又被搬走，甚至赵峰临走过来看了他一眼。 “你想干什么！看什么看！” “王子得罪了。” 赵峰临弯腰，扛起代天锡，扭头往外走。 “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本王子要杀了你！”代天锡无能狂怒，他的功夫在赵峰临面前根本没反抗的余地。 宋昭出来，看见刘掌柜眼珠子瞪得老大，盯着外面看。 “刘掌柜，本王这位贵客不适合住外面，本王请他去府上住了。” “啊……是，小的知道了。” 这是请？ 刘掌柜活这么大都没见过这种架势的，要不是知道对方是王爷，不然这样子跟绑架有什么区别？ “还有一件事，本王会马上将龙门账法书写成册，到时候命人多印些来送给刘掌柜，刘掌柜此间客人往来繁多，到时候有谁想要学的，刘掌柜就给上一册。” 一说龙门账法，刘掌柜当即面露喜色：“承蒙殿下信任，小的定将此事办妥！绝不给殿下添麻烦。” “那就要多麻烦刘掌柜费心了。” 宋昭上了马车，一路回王府。 到王府里，柳玉琼果然准备好了饭菜。 不过不是四菜一汤，比宋昭说的稍微多了两个素菜，看起来倒是放满桌子，但是这对代天锡来讲是天大的羞辱。 他什么时候这么寒酸过！ 就算是路上，风餐露宿那也是珍稀佳肴从不断绝。 六个菜？ 打发叫花子呢！ “幽王殿下这不要脸的本事是越来越好了，本王子还以为在京都的时候，幽王殿下就已经够无耻了。”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本王跟王子相比还是差远了，几个菜而已，哪里比得上王子背后放冷箭呢。” 代天锡双手用力拉了下衣袍，抬头挺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啊？那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几个跳梁小丑而已。王子请入座，这可都是本王为你细心安排的可口饭菜，快尝尝。” “吃什么吃！宋昭，本王子不要住你这里！”说完他扭头就要走。 赵峰临跟座山一样挡他跟前，纹丝不动。 代天锡想到自己刚才被禁锢的双手双脚不能动弹，知道这人是个高手，扭过头，恨恨的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代表的是西凉，你胆敢如此无礼，难道不怕我西凉铁骑踏破你幽王府吗！” “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请你吃喝还请你住，还请出仇来了不成？” 虽然事实上他就是为了把代天锡拘在王府里，省的他在外面搞些小动作扰乱自己计划。 另一方面，他也是想逼代天锡走。 但想是这么想，说就不能这么说了。 “本王知道了，王子一定是担心饭菜不合胃口吧，没关系，小问题，王妃，把王子身边的厨子带去厨房，让他给王子做一顿饭菜来吧。” 代天锡眼睛蓦的瞪大：“你竟然还敢指使我的厨子！” 宋昭不理他：“王妃，王子的住处安排好了吧？” “是。” “小峰，带王子去住处休息，待会饭菜也直接送过去，哦对了，王子住在王府这几天你就跟在身边伺候，千万不要怠慢了王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好离谱一个瓜！ 纵是代天锡再生气，他人在幽王府里，只能任凭摆布。 到安排住的院子里后，代天锡烦躁的白了眼赵峰临。 “本王子已经到了，你还不快滚！” “殿下吩咐过，不能怠慢王子，属下不敢离开。” “本王子要宽衣休息，难道你要在这里盯着看？滚出去！” 赵峰临想了想， 道：“那属下就在门口，王子有吩咐喊我就行。” 不等代天锡发话，赵峰临站在大门口，双手交叉抱肩而立，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代天锡用力把门关上，气的一阵头晕。 他这辈子只有对上宋昭，才这么憋屈过！ 暂时解决代天锡的问题后，宋昭全身心投入红夷大炮测试的事情。 当天夜里，青媚等人准备将红夷大炮运送出城。 城门口的人都被马信撤换过，是自己人，火炮顺利运送出城。 敬山脚下，宋昭早已在这里等候。 远处有三个火把逐渐靠近。 “人来了，去帮忙。” 一群人推着沉重的车往山上走，到实在无法用马车拉上山的地方便停下来，青媚跳下马车准备机关。 他们忙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把火炮挪到山上，又清除了留下的痕迹后，火把照亮了这个临时建造起来的试验场。 “弹药已经准备好了。” “好，可以开始了。” 宋昭站在不远处，看着火炮被慢慢组建好，紧接着弹药装入其中，火把点燃引线。 火炮第一次试射，有极大可能会炸膛，所以众人点完火之后快速撤到火炮十米范围外。 轰！ 弹药飞射而出，在一百米外一处地方炸开。 紧接着又是一道爆炸声，这道声音比炮弹炸开的动静大多了。 “果然还是炸膛了，不过居然能把炮弹打出去再炸，也算是……”匪夷所思了。 这个结果可以说很意外，但比想象中要强得多。 “之所以炸膛应该还是材质的缘故，还有这个炮管，长度需要调整一下。” 火炮炸膛无非这么几个原因，现在条件有限，只能再摸索摸索。 青媚把重点记下来，命人快马加鞭回去让匠人继续赶工。 “主人，刚才奴看过敬山地形，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不如找人将此地围起来。” “你这话说的，要是我们的人把地围起来，那跟圈地那帮人有什么两样，现在暂且悄悄试着吧，等回头肃清了幽州官场再光明正大的买下此处。” 青媚什么时候这么束手束脚过，当下心思一动，不如……杀了古长青算了。 宋昭敏锐察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你想干什么？” “奴是想……不如找些人悄悄做掉古长青，这样也免了主人烦恼。” 宋昭眼角狠狠跳了下：“古长青毕竟是朝廷命官，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即使有罪也罪不至死，你说杀就杀？” 青媚却忽然激动起来：“主人莫不是忘了古长青背叛周家一事？娘娘之死，他也难辞其咎！” 从第一次到幽州开始，她就想杀了古长青！ “朝堂倾轧，利益场上被利益驱使是人的本性，在这一点上，古长青无品性，但也不算有错。” 青媚陡然高了语气：“主人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的意思是，你如果以此判定此人是否该死，那整个大盛朝堂都是死罪！怎么？你还准备让本王把这些人全杀了吗？” “奴没有这个意思。”青媚微低下头，咬紧下唇，不甘心。 “没有最好，是否报仇，怎么报仇，本王心中有数！你现在不是死士，处理事情不能只想着怎么让对方死！而且，就算对方该死，也应该让他死的光明正大，否则你和那些谋算他人，暗中下黑手的蛆虫有什么两样？” 她不说话了，眼中蓄起一些水意。 宋昭看她一眼，语气软了些，却字字坚定：“我外祖一家覆灭，无非因为权势两个字，对方想要权势，所以灭了周家，我们想要报仇，自然要将对方最在意的权势夺回来！杀一个两个跳梁小丑有什么用？那叫报仇？连个添头都算不上！本王要的，是整个天下在我手中！” 青媚浑身一凛。 她第一次从主人口中听到这些话。 原来他不是忘记了报仇。 青媚鼻尖酸涩，单膝跪地叩首：“奴知错！” “起来吧，好好盯着火炮一事，若是能成，不说大盛天下，就算是西凉和大乌也是囊中之物！” “主人胸有沟壑，远超奴千百倍！是奴一叶障目险些误了主人大事，主人放心，奴定会将最完美的火炮赶制出来！” “去吧。” 宋昭坐马车回城。 今夜他把自己的打算告诉青媚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她这段时间乖巧听话，害的他险些忘了她原本是什么性子。 为周家报仇应该是她最深的执念，如今自己给她换了一个目标，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宋昭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在火炮没造出来之前，自己还是要小心谨慎行事。 古长青背后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是自己造火炮的事情被景帝知道，自己小命肯定难保。 一个代天锡，一个古长青，幽州城实在是太热闹了。 翌日一早，云娘求见。 过于罕见，宋昭麻溜的让她进来。 “你怎么想着来找我的？有事？” “有！这件事王妃不好插手。”云娘拧着眉头，组织了下语言，“那个什么西凉王子，把你后院那个叫香绣的给睡了。” “噗——” 宋昭满嘴茶水，双目瞪大如铜铃：“你说什么？” 云娘往后退了好几步，略有些嫌弃：“昨天晚上那个西凉王子非要在王府里溜达，说是看看王府风景，赵侍卫就跟着他一块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赵侍卫莫名其妙的倒在凉亭里了。而今日一早，香绣姑娘衣衫不整的让丫鬟找王妃，说自己床上多了个男人，求王妃做主，王妃不适合去看这种脏事，我就替王妃去了，我到的时候那个西凉王子刚醒过来，身上全是抓痕，一看就是纵欲过度，香绣哭哭啼啼的说自己被人强了，要寻死，我让人把她看住后就来找殿下了。” 好离谱一个瓜！ 宋昭把茶杯扔桌上：“代天锡呢？” 云娘不咸不淡的：“我让人把他捆起来扔柴房了。” “……”宋昭像见鬼一样看她，“他就这么让你捆了？” “哪能啊，那小子脾气不好，功夫还差，我拿大棒子三两下就给他揍晕了，醒过来还冲我吼，我就让人拿布给他嘴堵上，然后扔柴房了。” 宋昭服了。 自己也就敢坑一下代天锡，这虎娘们是直接动手啊！ “你好歹也是西凉人，人家是西凉王子，你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云娘都后悔没把代天锡腿打折。 她全家遭难，还不是这帮皇亲贵胄的缘故！ “殿下，与其在这里跟我浪费口舌，不如先去处置一下吧。” 宋昭这才想起来：“对，你把这两个人都给我叫来！” 他得好好捋捋…… 第一百五十章 男人行不行自己说了算！ 香绣还是那个香绣，跟上回见着的一样，只不过这次眼中含泪，娇弱如风中之花，一副我见犹怜之态，让谁看了都忍不住替她心疼。 宋昭没让她跪着，命人挪了椅子让她坐下说话。 代天锡被带上来，捆的跟个粽子一样，一双眼睛喷火似的恨不得把云娘烧成灰。 “看什么看？再看老娘挖你眼珠子！” 代天锡不但不惧，反而火更大：“宋昭！你府上的人就是这样招待我的吗！我还是西凉王子，不但绑我，还敢打我！我要让父皇发兵，跟你们打个你死我活！” “我死你活？怎么你都要活下来？你可真逗，行了，云娘，给天锡王子松绑。” 代天锡手脚终于得了自由，哼了一声，自己直接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幽王殿下，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西凉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宋昭一脸疑惑：“你在我府上强了我的人，你要我给你一个解释？” “胡说！你当本王子是采花贼吗！”代天锡觉得自己被羞辱，气的指着香绣，“这女人莫名其妙出现，肯定是受人指使！” 这里是幽王府，能指使她的人是谁？ 宋昭一想，明白过来：“你是想说她是本王指使的？”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承认的。” 宋昭嘴角一抽：“我承认什么了？先不说此事跟本王无关，就算跟本王有关，那是本王让你用强的？床上行不行的，不全看男人吗？你要是不行……” 话还没说完，代天锡已经感受到泼天羞辱：“宋昭，你给我闭嘴！” “本王说的是实话，香绣说你昨夜强了她，你就说你做没做吧！” 代天锡刚想说话，对上宋昭警告的视线。 “想清楚再说，男子汉大丈夫，别不敢承认。” 代天锡一噎，脑海里闪过昨天旖旎春光，但当时，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显然是被人用了药的！ “看你的表情，你是承认自己做了吧？” 代天锡何时被人当众这样说过，又气又觉得丢人，咬牙道：“是，但是昨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话说回来，昨天晚上这女人哪里有半分被强迫的意思！本王子觉得她主动的很！” 宋昭当即问香绣。 香绣扑通跪地上，声泪俱下：“殿下明鉴，此人昨夜不知如何闯进我院中，我在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后就失去了知觉，等到今日一早才发现我……我已经被人此人给玷污了！求殿下做主啊，不然香绣只能一死！” 云娘业务灵活，不等香绣有反应，直接命人抓住她。 香绣本来想找根柱子撞的，才站起来就被按下，膝盖磕的生疼，疼的她眼泪掉的更多了。 “你胆敢污蔑本王子！”代天锡怒极，一脚踹翻桌椅，“不错，昨天晚上本王子是在你房间里，但是怎么去的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不是你为了攀附本王子，悄悄命人干的！” 宋昭顿时眉心一跳。 “赵峰临呢？” 云娘道：“他中了大剂量的迷烟，这个时候应该刚醒。” 话音落下，赵峰临在外求见，宋昭让他进来说话。 “主人，昨夜属下中了迷香昏厥，一时不察出了事，属下甘愿受罚！” “现在不说这个，你说你中了迷香，那晕倒之前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代天锡似乎想到什么，语气越发坚定：“宋昭，是你干的吧！你让你的护卫假装昏迷，然后又把我扔到这个女人的房间里，好跟这个女人联合起来栽赃陷害我！好你个宋昭！来人！来人！” 代天锡喊了半天没人，才想到跟随自己的那些使臣不在这里，更是大怒：“你把我的人怎么样了？你杀了他们吗！宋昭，你简直胆大包天！” “代天锡，本王要是想对付你有必要这么麻烦吗？你现在就在我手上，我随便搞点小动作你就死了。” “死？你敢杀我吗！你也就敢给我泼脏水！” 宋昭不想跟他纠缠，一个怒发冲冠的人没有理智可言：“云娘，请天锡王子下去休息，等事情查清楚了本王会还他一个公道。” 代天锡刚想说自己不走，香绣却扑了出来。 “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你毁我清白，我以后要怎么活！殿下，香绣只是一个女子，身如浮萍任人践踏，但香绣不想死，他玷污了我，就要负责！” 代天锡一脚踹开她：“凭你，也配！” 云娘忽然抬手劈在他后颈处，代天锡浑浊的双目震惊的看她一眼，晕死过去。 云娘扫了眼香绣：“为了个臭男人寻死腻活，犯的什么贱！” 然后叫人把代天锡弄回房去了，连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一个。 宋昭嘴角疯狂抽搐。 这个云娘比青媚还要难以驾驭…… 此时香绣也不喊了，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宋昭起身靠近她：“你说昨天晚上你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就昏迷了？” “是。” “那代天锡身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 “奴怎会知晓？” 宋昭看着她，开口道：“你被古长青送给本王之前，应该被精心调教过，你早知道自己就是一个被人送来送去的礼物，一个礼物，本就流连各种男人之间，这样的人会因为一个男人就哭着喊着说不活吗？” 香绣抽气的声音微微低下去：“奴……奴从未和他人有染，奴是殿下一个人的，知道要追随殿下后，奴更是一心一意！” “代天锡此人本王早有接触，他这个人心思是多了点，但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就干这种蠢事，刚才代天锡说此事是本王安排，本王忽然有了个猜想，你听听对不对。” 香绣蓦的升起一股凉意。 沉稳的声音在头顶继续。 “你幕后之人安排这一切，应该就是知道本王带走了代天锡，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下流的法子，想让代天锡和本王作对，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对？” “奴……奴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能在王府把赵峰临迷晕，带走代天锡，还送到你房间里的，除了在王府埋下人手的古长青，还能有谁？香绣，你当本王很好戏耍吗？” 香绣跪伏在地：“奴真的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奴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前几日你在院中挑拨本王和王妃不成，又觉得获宠无望，所以索性就换个法子，想把代天锡当枪使跟本王对着干，本王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是西凉人的错，到时候上报京都，父皇就算是为了西凉和大盛的和平，也不会追查此事，而你们呢，当然也能安然无恙！” “这个谋算，可比控制本王，让本王做个傀儡要好上无数倍！” 香绣浑身凉意，骇人的窒息感将她团团包围，仿佛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来人，将香绣捆了，扔去古长青府上，哦对了，顺便把另外那个女人也一起送回去，告诉他，他送给本王的美人在府中勾引本王贵客，使得贵客极其不满！” “让他好好想想要怎么回话，再来找本王说清楚！”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西凉？ 大街上，百姓们围观王府送女的大戏。 赵峰临平时看着挺冷面的，实际上也是个腹黑男。 他把宋昭交代给他的话直接在大门口说，生怕古长青装死不出来，还让两个人站门口继续喊。 古长青恨不得拔刀当场砍了他。 最后逼得古长青和颜悦色的出来，把那两个女人领走，还指天发誓一定会查清此事，给幽王一个交代。 赵峰临这才放过他。 围观百姓吃了个大瓜，一传十，十传百。 传久了消息容易变质，最后回到古长青耳朵里，就是他把自己两个亲妹妹送去给幽王当小妾，想要谋夺王妃之位，但是幽王意志坚定，从不贪恋女色，使得他算盘落空，于是他又心生一计，让自己两个亲妹妹去勾搭别的贵人，为的就是能让他往上爬。 总结，古长青为了权势地位出卖亲人，为了往上爬，不顾廉耻攀附权贵。 这样的人当他们幽州刺史，是幽州之耻！ 古长青气的吐血，大夫开了三贴药又用针灸，才让他缓过这口气。 一次又一次，古长青再大的耐性也被消磨干净。 “他不是要本官给他一个交代吗！好，本官这次一定给一个满意的交代！就怕他承受不起！” 幽王府。 代天锡对宋昭的解释一个字都不信。 把人骂走以后，自己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似乎很对。 如果真是宋昭算计自己，那这个时候宋昭就应该拿好处了。 但他处理的方式来看，好像一点好处都没有。 计谋不成，反噬的当然是背后策划之人。 纵观全局，好像只有古长青倒了霉。 不，是倒了血霉。 连他这个在王府里的人都听说外面的谣言，古长青现在要是出门，保不齐能唾沫星子淹死。 “幽州刺史和幽王不合！” 大概是冷静下来的缘故，头脑也清晰了，拨开覆在这件事上的云雾，露出的最核心本质，不就是这个吗！ “好啊，这可是个好事。” 代天锡心情愉悦的喝了口茶水，其实仔细一想自己也没亏，人，自己睡了，还让宋昭来给自己道歉，现在有得了幽州内部不睦的消息，简直是天都在帮他！ 这一趟幽州，没白来！ 但他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了，宋昭之所以把自己关在这里，无非就是防止出意外。 那自己要回西凉，他总不能阻拦吧？ 当天下午，代天锡去找宋昭。 宋昭不在府上，他在试验场。 这几天城里闹哄哄的，敬山这边连蚊子都去赶去凑热闹的了，安静的很。 今天是新的一门火炮测试，所以他一大早就来现场。 有上次的经验，火炮设计图改进了，缩短了炮管长度，又想办法增加了硬度。 “主人，奴去点火吧！” 宋昭把火把给她，嘱咐道：“小心点。” 这一把火下去，宋昭原本以为比上次能好点，万万没想到，直接就炸了。 青媚轻功好，反应也足够快，加上之前有炸膛的经验，其他人也都站的老远。 一爆炸，青媚就跑了。 她前脚跑，后脚火炮就炸膛，里面弹片飞出来割伤了她的肌肤， 再仔细一看，后背都染红了。 “主人，这炸膛的火炮威力也太大了。” “你还管这个！快找大夫过来把伤口处理了！” 宋昭走上前查看，爆炸的火炮七零八落，压根看不出来之前的样子，铁片一块一块的散落在地上。 “我再改改，这几天大家都好好休息休息。” 宋昭拿了设计图，准备回去后再改改。 结果刚进门就被代天锡堵上了，身边还跟着那几个西凉使臣。 人挺多的，架势也挺足，但没杀气，也不像是来找茬的。 代天锡自诩容貌是男人堆里拔尖的，再笑一笑，那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所以他笑得十分灿烂。 “你笑成这样是把我王府给烧了吗？这么心虚？” 代天锡一愣，笑不出来了，甚至想骂人：“本王子是那种人吗？找你是想跟你说，本王子和使臣们要返回西凉！” 可算等到他要回去了，宋昭连忙换上一副笑脸：“什么时候走呢？本王设宴为你们送行！” “今日便走，也不用设宴了，幽王殿下送一送我就行。” 这么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他能计划什么？ 不管了，把人送走最要紧，人走了他就能着手整顿幽州，把那些蛀虫该警告的警告，该打压的打压，该革职的革职，然后一鼓作气废掉古长青手里的权利，这样幽州就真正属于自己。 “那就……” “等等！”代天锡指了指门口，“本王子东西多着呢，幽王殿下送要放我的人进出吧？” “那是自然。” 约莫半个时辰后，代天锡那边传话过来说东西已经搬好，宋昭放下手里的设计图，藏好。 “天锡王子，这几天你在本王这里住着，本王高兴极了！以后再来就是朋友，到时候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跟本王说，本王一定满足！” 大门口，宋昭拉着代天锡的手不放，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代天锡强忍着没抽回来：“那是自然，本王子和殿下相识已久，自然是朋友。” “本王今日亲自送王子出关，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美谈呢！” 两个人互相拉扯，然后利索松手，分别上了自己的马。 两人并排骑着马，一路走出城门。 宋昭打算溜了。 “殿下这是不打算送了？本王子还有好多话想跟幽王殿下说呢，要不然再送送吧，毕竟以后什么时候再见也说不准，若是运气不好，只怕一辈子都见不着了。” 宋昭调转马头：“也好，那就继续送送！” 代天锡这么反常，宋昭越发笃定有鬼。 但是他能干什么？ 总不可能把自己绑走吧？ 他带了一队人马，马信亲自护卫，洪全跟随其后，赵峰临则在暗处保护，加上自己自身实力，对方翻不了天。 这么一想，宋昭策马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发现周围有点眼熟了。 这不是去敬山的路吗？ “洪全。”宋昭低声呼唤，洪全连忙过来。 “殿下，怎么了？” “这是出关的必经之路吗？” 洪全轻声道：“倒不是，但是也能回西凉，只是稍微远了点。” 走着走着，代天锡忽然停下来：“本王子似乎吃坏了东西，幽王殿下，你找个人给我领路，我要去方便！” 第一百五十二章 都让让 从出城门开始他就觉得哪里怪怪的，现在代天锡又要尿遁，要说没事鬼才信。 “青天白日的在外面解手不太好吧，要不然你再忍忍，前面过去就有客栈了。” 代天锡没听过这么丧心病狂的话，拉屎这种事是能忍的吗！ “殿下要是担心有意外，多派人跟着我就行。” 我那是担心你有意外吗……宋昭摇摇头：“不是很担心，就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代天锡脸色没什么变化，但从他脸部肌肉颤抖的程度来看，他内心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淡定。 “殿下，不如卑职陪着去吧？”马信道。 宋昭看他一眼，装作没听见：“天锡王子，要不这样吧，本王已经送出城了，也差不多了，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 说完也不等他答应，调转马头便要回城。 代天锡一准猜到他不会这么轻易上套，居然直接用马鞭抽中宋昭胯下马匹，马儿惊吓中往敬山深处狂奔。 “殿下！”马信见状来不及多想，赶紧策马追上。 受惊的马十分危险，要是将人摔下，定然重伤！ 洪全大怒：“将他们全部拿下！” 代天锡面露讥讽：“你不去追你家殿下，拦本王子做什么？难不成你是想同我西凉开战吗！” 洪全气得半死：“你故意惊了殿下的马，居心不良，难道你是想跟我大盛开战吗！” “你倒是好胆色！”代天锡眸光一暗，跟随他的护卫当即和洪全的人打斗起来。 洪全也不可能真的把他怎么样，留下一队人控制代天锡后，自己领着几个人快速去追宋昭。 宋昭两辈子第一次遇上这么疯狂的马。 以现在的时速只怕有一百码了，如果直接跳马，运气好没事，运气不好命丧当场。 “主人！” 头顶传来一声呼唤，宋昭抬头看去：“青媚，射马！” 早知道他应该带匕首来。 “是！” 一支羽箭飞快刺破空气，射中马匹后马儿仰天长鸣，痛苦的嘶吼声让人头皮一阵发麻，宋昭抓住机会快速跳下马背，就地滚了两圈后才勉强爬起来。 “殿下，你怎么样！”马信好不容易追上来，急促的下马来查看他。 “我没事。” 马信松了口气，看见已经倒在血泊中只剩一口气的马，眉头突突跳。 “代天锡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伤人，殿下，会不会是西凉在背后指使？” “他伤我还用西凉指使？”宋昭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 青媚已经跑下来，看了眼死透的马，声音焦急：“主人，你没事吧？” 宋昭摇了摇头，目光也落在马上，沉声道：“只怕他不是为了惊我的马，而是另有意图。” 说话间，洪全也带着人赶到，单膝跪下：“卑职无能，请殿下降罪！” “起来吧。”宋昭摆手，“代天锡呢？” 洪全面露恼恨：“卑职让人把他和西凉使臣全部留下了，所以只带了一小队人马来找殿下。” 青媚忽然喝道：“不好，这里有诈！” 洪全吓了一跳：“什么诈？” 话音刚落，周围发出一阵骚动声。 上次火炮炸膛后宋昭命人休息，所以敬山上的人手撤回不少。 能引起这么大一片范围的动静，绝对不是自己人。 青媚拿出一把软剑：“有人提前在周围设伏，西凉人觉有这么多人手！” “保护殿下！”马信低喝，很快将宋昭包围在最中间。 与此同时，周遭设伏人马鱼贯而出，顷刻间短兵相接。 宋昭一脚踹开一个举着刀的刺客，顺手捡起地上的大刀劈过去。 刀这玩意用的还不是很顺手，他劈下去的时候险些没拿起来。 他们一共也就十来个人，但对面却有四倍之多！ 青媚功夫再好也有些接不住，一路后撤护在宋昭跟前。 “主人你先走，我们留下断后！” “断什么后！这么点人还不至于要你们拿命豁出去。”宋昭随手用刀朝后一刺，一个扑上来的刺客被穿透心脏，噗嗤一下，大刀抽出带出猩红的血。 “代天锡手下没这么多人，这些人看着也不像是西凉人，肯定是有人跟代天锡里应外合联手设局。” 敬山偏僻荒凉，如果不是熟知地形的人怎么会知道这里，又怎么会知道这里绕过去也能回西凉？ “是古长青那厮！”洪全大骂，“回去我就宰了他！” 就在这时，代天锡竟然来了，他身后跟着的人不多，应该是留下一部分人来对付他们的人。 “幽王殿下，今天你们只怕跑不掉了。” 此刻宋昭等人被人包围，周围都是蒙着面的刺客。 宋昭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反而有些兴奋：“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你居然觉得这么些人能困住本王？” “少嘴硬！你功夫是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你还真以为自己今天能活着离开这里！” “幽王殿下若是在这里出事，你以为你西凉能脱干净关系？”马信觉得太荒唐了，堂堂西凉王子，居然在大盛境内对大盛皇子下手？他就不怕两国开战，生灵涂炭吗！ “只要你们全死光了，谁会知道本王子在这里出现过？再说了，我可什么都没做，这些要杀你们的人，可不是我西凉人！” 宋昭嗤笑一声：“看来你们之间的盟友关系也没那么牢靠，这么快就把人给卖了。” “盟友？”代天锡仰天长啸，他牵着马匹掉头，准备离开这里。 反正宋昭不管是死是活，幽州都不会太平了，而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事跟他有关，只要回了西凉又有谁能把他怎么样！ “这就要走了吗！”宋昭抬手示意，让自己人全部撤到自己身边，目光戏谑的看向代天锡，代天锡下意识停了一下，但直觉还是让他选择尽早离开这里。 宋昭此人阴招不断，谁知道他又想搞什么把戏？ 代天锡策马离开，速度快的仿佛后面有狗在追。 宋昭啧了一声，这就跑了啊。 “殿下，比如卑职带着你突围出去吧！”马信道。 洪全没说话，但他也是这个意思。 对方人多，但只要他们不怕死，肯定能护送殿下出去。 “不用你们，本王一个人就能带你们突围出去。” 马信愣了一下：“殿下，生死攸关之际，还是别开玩笑了。” “谁说本王在开玩笑的！” 宋昭拿出两枚手雷，这还是他当初闲来无事做的，到现在都还没试验过。 今天嘛，正好！ “都往边上让让，本王要炸人了。” 轰！ 巨大的爆炸声激得跑远的代天锡浑身一颤。 “什么声音？是后面传来的吗？” 轰！ 这一回，地面震动。 代天锡胯下的马受惊，险些控制不住。 “一定是出事了，去看看！” “是！” 那人正要回去看看情况，才跑了几十米远，迎面撞上气势汹汹的马信，吓得掉头就跑。 “王子，不好了，他们追来了！” 代天锡顿时大惊：“快走！” 那么多人竟然没能杀了他们？ 刚才那两声惊天动地的响声又是怎么回事？ 代天锡一脑袋全是问号，但他必须赶紧走，要是被逮住就完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迟早弄死他！ 洪全带着人追去了，但却没能抓到人，眼睁睁看着代天锡逃出幽州地界。 “殿下，卑职无能。” “起来吧。没抓到就算了，省的他掺和进来。” 宋昭不在乎代天锡，他现在满腔怒火只对着古长青！ 自己人怎么斗都不是问题，但他竟然联合西凉人对自己下手，这就是通敌叛国！ “把那些尸首都带上！” 此刻。 一直在府内等消息的古长青越来越焦灼。 “去，再去门口看看有没有人传信回来。” “老爷，小的已经吩咐过了，只要有消息马上过来禀告。” 管家被他转得也头疼，“老爷，此事是定能万无一失，您不用着急。” 古长青看了眼自己的老管家，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佩服他还是该骂他。 自己铤而走险和西凉人合作，要杀的人还是大盛皇子，他居然能说出不用着急这种话。 “本官还真得跟你学学这稳如泰山的性子啊！” “倒也不必学了！” 古府的人被暴力推搡开：“哎哟，你们怎么能乱闯，老爷，老爷！幽王殿下来了！” 古长青一听此话，暗道要完。 此事定的十分仓促，他和代天锡派来的人见了面就把计划定下来，之后再反悔已经来不及。 而现在，宋昭直接闯进自己家里，连通报都没让人通报。 这说明什么？ 事情已经败露！ 但他又快速镇定下来。 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人，是不可能出卖自己的，他们的家人还在自己手中，除非他们全家都不想活了！ 古长青快速镇定下来，理了理衣裳出去，面露笑意：“幽王殿下，您怎么来的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古大人倒是镇定。”宋昭没打算跟他浪费时间，身后抬进来几十具尸首，有些已经面无全非，有些甚至连身体都是残破的，被炸成一块一块的。 “幽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这些尸首抬到下官府邸来！” “你自己知道，少装蒜。” 宋昭走到正厅首座，衣摆一撩坐下，目光渗人。 随后一众年纪不大，却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少年们，手持大刀鱼贯而入，将周围围的水泄不通。 古长青眉心猛地一跳，掌心竟不自觉溢出些许汗：“殿下这是……” “本王听闻古大人近来身体不适，久卧病榻，手下很多事情办起来都不太贴心，本王手下这些孩子们年纪虽然小，但却是最懂分寸的，有他们在，谁也不敢乱来，古大人尽管放心，他们会护着你的。” 这是监视？ 还是软禁？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接受不了。 “幽王殿下，下官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不需要殿下如此费心。” “好多了吗？本王觉得你已经高烧烧的昏了头了，改天本王再叫杨大夫来给你再好好看看，不过最近嘛，你就在府里好好待着吧，本王手下的人会护着你的。” “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昭直接越过他，疾步走到廊下后又想起来什么：“对了，这些死人古大人认识吗？要是认识的话，把他们各自送回家中吧！” 古长青脸色一黑：“下官根本不知道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稀罕你知道？” “……” “看好他！”宋昭低声吩咐。 “殿下！幽王殿下！”古长青想过来，但被人拦的严严实实。 古宅门口。 马信有些迟疑：“殿下派人将古长青监视起来，这事要是传出去，咱们可不占理。” “他最好有胆子把这件事捅出去。” 马信领悟过来，笑道：“对，他要是敢把事情捅出去，那一旦查起来，说不定顺着蛛丝马迹就真查到他身上了，殿下英明，如此一来就能拿捏住他。” “按住古长青，本王想做点什么才能容易些。这次，是他自己找死！” 青媚神色微有动容：“主人，若是时机合适，古长青可杀。” 见宋昭看自己，眼神里没有警告，让她松了口气。 “古长青背后乃是五皇子，五皇子母族和徐录沾亲带故，徐录一心想要送五皇子上位，借着这段时间太子受冷落的机会，徐录正打算扩大势力，如今朝中除了郭家的人，以及陈培礼中立以外，其他人都有向五皇子靠拢的意思。” “你对朝中现在的情势如数家珍。”宋昭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青媚面色一正，语气认真：“主人，这消息也是昨日才得，奴尚未找到机会告知主人，并非有意隐瞒。” 宋昭点点头，浑不在意的样子：“很好，不过你在京都的人，从今天开始就交给赵峰临吧。” 青媚错愕的抬头，咬了咬下唇：“主人之令，奴自当遵从。”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做的很好，有机会，本王会让你如愿。” 宋昭上了马，准备去一趟屯田营。 无论青媚到底怎么想的，古长青这个人，他的确不准备留。 路过城郊大营，他就让马信回去了，只交代了洪全一个人跟着。 “殿下，屯田营里都是老兵，他们要是能再上战场就好了，经验可比新兵蛋子要多。” 一个老兵，可顶得上三个新兵！ 经验是战场上最宝贵的财富，洪全想起自己当年在战场上杀西凉人的时候，就算过去这么些年了，浑身上下的血液还是会沸腾。 “只要他们想，就一定可以。” 唐建德早早候着了，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心腹，见宋昭过来忙来牵马。 “殿下，知道您要来，卑职已经清点完人数了，请殿下屋内说话。” 一行人进入屋内，唐建德候在下首，从身后人手中接过一本册子：“殿下，屯田营中愿意追随殿下的人全部登记在册，共有四百九十八人。” “这么多？”宋昭随手一翻，竟然还有年过六十之人。 “这年纪是不是太大了，他是自愿的吗？” 唐建德笑了笑：“殿下放心，卑职都是让他们自愿报名的，有些年纪大的也愿意，是因为家中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他们不想浑浑噩噩过完剩下的日子，还想再感受一下年轻时的热血罢了。卑职也劝过，但他们执意如此，便也没再多言。” 屯田营不过五百多号人，愿意加入火炮营的竟然有将近五百，也就是说，基本上老弱残疾者都加入了！ 这就是……老兵！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圈地案！ 屋内寂静无声。 唐建德明白那份名册的重量，此刻动容却不是因为老兵。 而是幽王。 他的表情沉重如山岳一般，良久才道：“好，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大盛第一个火炮营的兵，本王保证，他们每个人都不会被辜负！” 将近五百人，实力一下子壮大了。 现在城郊大营控制在马信手里，他还在追查军饷一案，只要有眉目，剩下那些古长青留下的钉子就能被全部拔出，到时候便可放上自己人。 而屯田营，上下五百人全部归入他的火炮营，剩下零星的几个就让他们继续做后勤的活，好歹也有口饭吃。 这样一算，整个幽州的军事已经全部掌控在手中。 是时候清算圈地的案子了。 马雄第一次正大光明来幽王府。 自从他隐藏身份，乔装进入幽州开始，他就在等这一天。 如果这次圈地案能成，那他就是整个幽州百姓的功臣！ 虽然这个功臣不可能被所有人知道，但他还是忍不住自豪。 离开京都后他才发现，人生其实是有很多面的。 他的价值也不仅仅是在战场上杀敌。 马雄恭敬的呈上自己准备好的方案。 “殿下，这三个是卑职挑选出的，他们三人中官职最大的便是陈长史，另外两个，一个是负责水利的员外郎钟汗，还有一个是负责狱讼和治安的典史。” 这三个人，一个官职最大，另外两个则都是关乎民生的要员。 马雄果然是用心挑选过的，圈地案发作，幽州必定民怨沸腾，这个时候就是要拿出公正严明的态度来。 百姓所知道的，无非是切身相关的事情，陈长史官职不低，用他做典型必然能得百姓拥戴，至于其他两个人，那就更不必说，那就是两个具象化到百姓面前的典型。 “你挑的这三个人很好。”宋昭很满意这个方案，继续问他，“那其他人呢，你打算怎么办？” “其他涉案官员卑职心中都有数，与其发作他们，不如让他们知道将来该怎么做官，他们要是不想做，有的是人顶上来，这次小惩大诫完全是殿下的恩德！” 宋昭还是不大放心：“本王让洪全协助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交给他办。” 马雄只犹豫了一瞬，当即就应下。 “你为什么不拒绝？”宋昭当然看出来他想立功的心思，多个人，那可是要分功劳的。 “殿下第一次用卑职，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洪全办事仔细谨慎，有他在，和卑职是互补的。” “你倒是变了不少。” 没再像以前一样是个愣头青。 吩咐洪全这两天跟着马雄，宋昭没急着让他离开。 “你和王妃之间是什么关系？” 马雄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问题？ “卑职和王妃没什么关系，卑职母家似乎并未与柳家有姻亲……” “谁问你这个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 “本王是想问你，你为何愿意只身潜入幽州，你之前一根筋，脑子也不会转弯，还眼高于顶看不上本王，一门心思就想着回京都，而且功夫不行，脾气却大，现在忽然这么谦卑又这么尽心，本王实在是好奇。” 马雄：“……” 他不会是趁机骂我呢吧？ 宋昭摸了摸鼻翼：“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马雄拱手行礼：“这是卑职私事，卑职能不说吗？” “……本王要是说不能，是不是显得很仗势欺人。” “是的。” “……” 宋昭忽然觉得，眼前的马雄跟刚来时一模一样。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走吧。” 宋昭整个人往椅子上一挂，眼神幽幽的看着他。 这样子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是言不由衷，偏偏马雄还真一本正经告辞。 但他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 “殿下，卑职本来是想说的，但殿下这么一问，卑职就不想说了，卑职告辞。” 马雄走的飞快，脚下生风，还不忘叫走洪全。 宋昭气笑了，瞥了眼桌上的方案，一巴掌呼上去。 幽州城还是和往日一样，但幽州的天正在发生变化。 在宋昭明着给人手，实则监禁古长青之后，马雄带着人开始牵出圈地一案。 最先被抓的就是陈长史，彼时他正在家中焦灼要怎么见古长青，不曾想马雄和洪全带人直接闯进他家，手持幽王府令牌，二话不说把他押走，连陈家大门都被封条封上。 几十个陈家下人，连倒夜香的都被拘走，暂时关入大牢中。 消息就像长腿的风一样，不出半个时辰大街小巷都听说了这消息。 百姓不明所以，好事者便到处打听究竟发生何事，终于有人问出些眉目来，好像是幽王殿下查到了一些事情，大怒之下直接命人抄了陈家。 但他们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呢，那边修河渠的地方又出事了。 据目击者称，有人带着一队人马杀过去，直接把一个员外郎给抓了，五花大绑，那员外郎还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眼泪鼻涕一块下，叫的撕心裂肺。 这阵仗太大了，再加上光天化日抓人必须要有理有据，所以这次围观群众终于吃到了一些瓜。 “圈地！竟然是圈地！幽王殿下这是要变了幽州的天呐！” “那帮当官的就应该全抓进去，这么多年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啊，幽州本来就比不上其他地方日子好，他们还占这么多地，可不是要老百姓都活不下去。” “老天终于开眼了！终于有人能治治这帮黑心肝的烂货！要是幽王殿下能早点来，我婆婆也不至于被逼的自尽在家里！” 百姓的怒骂声如浪潮般不断扩开，但他们骂人的速度根本赶不上马雄抓人的速度，才到下午，第三个目标也被盯上。 这次牵扯更深，那典史本就是掌管典狱的，在陈长史两人被抓后，他马上知道大事不妙，当天就想带着细软跑路，人跑到城门口的时候被早早等着的洪全给抓了。 这一次，马雄直接当众细数罪名，桩桩件件都拿出证据，引得百姓怒从心起，纷纷捡起石头朝那典史扔去。 惹了众怒，又惹了幽王，那人自知已经没指望了，居然想挟持幼童离开，被洪全直接一刀砍下右手，当场就死了。 这一死，百姓非但不害怕，反而更兴奋。 宋昭远在王府里，隐约都能听到城门口的欢呼声。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军饷和细盐 圈地案轰轰烈烈的进行着，不过也还有意外之喜。 之前景帝赏赐下来的三十套重甲被搜出来了。 当初赏赐率先到的幽州，他不在，这些东西自然而然由古长青安置，但他到了后古长青根本没有要归还的意思，连提都没提这事。 宋昭也没那么在乎，一时半会还真没想起来，要不是这次搜出来，差点亏大。 除了三十副重甲之外，还有一千两黄金，这些钱可不少。 宋昭大手一挥，把一千两拨给了马雄。 等肃清圈地一案后，田地就要重新安置归属，受冤大的要安抚，有些人家或许遭遇此难后已无青壮可耕地，如此重重都需要钱财支出，一千两黄金正好能用在百姓身上。 这案子虽然雷厉风行，但也只是前头看着吓人，后面处理起来手段就温和多了，但尽管如此，也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将这案子了结，又将大部分百姓重新安置好。 幽州城内，幽王已经是远超菩萨般的存在。 坊间渐渐传唱起了民谣，孩童们走街串巷的唱着，颇有些书本上形容的太平盛世模样。 宋昭今天在荟萃阁吃的饭，东家殷勤的多送了几个菜，全是精致又难做的，但味道做的好吃得不行，就算是现代他都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 “没想到这里伙食比皇宫还要好。” “殿下谬赞了！”掌柜的乐得笑开花，今天幽王殿下在他们荟萃阁里多夸一句，明天他们酒楼的生意就会好上好几倍。 “咱们酒楼也是运气好，前不久得了个宝贝，有那宝贝在，以后做的饭菜都好吃！殿下可要常来，东家说了，只要殿下来，一律免单！” 宋昭摆摆手：“不用不用，吃饭哪能免费的。” 几个菜钱而已，他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占便宜，这可跟他幽州活菩萨形象不贴切。 “掌柜的，你说宝贝？那什么宝贝？居然能让所有饭菜都变得好吃？” 掌柜的嘴角的笑有点抽。 得意过头瞎嘚瑟，这下好了，要是不说岂不是要倒霉？ 宋昭一看他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拍着胸脯：“放心，本王还能惦记你们老百姓的东西？就算真惦记，那也是光明正大惦记，本王就是好奇是什么宝贝而已，你说说又不妨事！” 掌柜的权衡片刻，左右张望后压低声音：“殿下要这么说，那小的就告诉殿下，这宝贝……是细盐！” 掌柜的说完，下巴微抬，一脸骄傲又隐忍的谦卑。 宋昭看着他。 掌柜的犹豫一瞬，难道王爷被吓傻了？这宝贝果然厉害！ “咳。”宋昭回过神来了，对这个宝贝多少有点无语。 “本王知道了，吃饱了，你先下去吧。” 掌柜的正等着他追问几句，好为以后造造声势呢，没想到他反应居然这么平淡，好像就是见惯了似的！ “是，那小的就先下去候着，殿下有事尽管吩咐。” 掌柜的犹疑着走了，到了楼下才一拍脑袋：“真蠢呐，这肯定是皇宫里就有宝贝！我居然还上赶着炫耀。” 店小二正好端着热菜路过：“掌柜的你说什么炫耀？” “少打听，干活去！” 宋昭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掌柜的骂人，摸了摸鼻子有些触动。 虽说自己不在乎口腹之欲，吃的东西难吃点也能接受，但要是自己稍微帮个忙能让百姓吃的好些，似乎也不错。 路上，宋昭随手买了包盐，刚放进怀里准备回去造福百姓，蔡十三猴急忙慌的跑过来找他。 “殿下，殿下！” “干什么？悠着点，不是让你带府兵一起去大营参训吗，跑回来干什么！” 蔡十三指着大营方向：“殿下，马大人让我回来告诉殿下，此事……” 他正要说，意识到周围都是百姓，硬生生咽下去了。 “跟我走。” 宋昭转头回了荟萃阁雅间，四下无人才让蔡十三说个痛快。 “殿下，马大人发现军饷亏空严重，已经有五个月没有发粮饷了。” “五个月？” 这个时间是比较意外的，他还以为会更久一点。 “殿下，幽州算是边城，驻扎在这里的军队本来就更苦些，士兵们靠着这些粮饷才能活下去，如今五个月没发饷银，自己勒紧裤腰带熬一熬也就算了，可很多人都没法子往家里寄钱，时间久了这可是要命的。” 大盛采用的是募兵制，这些兵丁都是符合条件征召来的，算是精锐，吃住都归朝廷管，还要发粮食和钱财，衣物什么的，每个月的支出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如今五个月加在一起，聚少成多…… “军饷亏空肯定和古长青有关，对了，之前那个什么司马……” 蔡十三连忙提醒：“卢旺！” “对，卢旺，这人我记得在修河渠，你去把人看起来。” “殿下，不让他把钱吐出来吗？” “他吐？他要是能一个人吞下这么大一笔钱，现在还能去修河渠？” 蔡十三张张嘴，想说这也得看遇上谁了，一般人哪有这种坑爹的本事？ “现在要先把这些军饷补上，其他的事情往后再说。” 宋昭也反应过来了，军饷是当务之急，必须马上解决。 马信新官上任，要是能把这件大事搞定，人心稳定不再话下！ “走吧，回府，找王妃算算现在账上还有多少钱。” “殿下是要拿自己的钱补这笔军饷吗？”蔡十三跟上几步，“刚才马大人跟我说了，大概需要十万……” “这么点？” “这已经很多了！”蔡十三头一次有点恨有钱人，这钱可不少了，“这里头不光是军饷，还有很多军需需要补充的费用……” “等等，这些不是朝廷出钱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些钱也亏空了啊！” “……” “殿下，你不是要回王府吗？走错了，这边！” “没走错，我要去弄死那帮孙子！” 蔡十三一听，连忙拉住他：“殿下，不是军饷最要紧吗？那帮孙子有的是机会收拾！” 他可不想这个节骨眼还出人命！ 宋昭也只是气话，有台阶了顺势就下：“算了，先回府拿银子！你去跟马伯父说一声，让他准备好，本王马上拿银子过去。” 蔡十三一喜：“是，卑职这就去。” “等等！”宋昭从怀里拿出那包盐来，塞给他，“一起带过去。” “殿下，你还要去做饭呢？” “做个屁饭，叫你拿去就拿去，让人支好锅等我。” 两人就地分道扬镳，宋昭回去就跟柳玉琼商量支银子的事情。 十万两银子得换成碎的才能发下去，这是项大工程。 于是整个幽州城的钱庄都骚动起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制盐！ “王妃，这么多钱都要换成碎银？”云娘被叫来帮忙，听得咋舌。 柳玉琼眉宇间带着愁容，但语气坚定：“这些是幽州士兵的军饷，殿下也是为了他们，我们要是能快点把事情办好，他们也能快点给家中寄去。” 云娘点头，但也犯愁：“碎银子多找几家钱庄应该能换出来，但粮饷呢？我听说连粮饷都欠缺，军中士兵已经吃了很久稀粥了？” 说话的功夫宋昭过来，听见云娘的话，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不光稀粥，倒是还有菜，就是没肉，难怪上次去的时候好些人都没什么营养的样子。” 云娘哼了一声：“还不是那帮贪官害的，要我说，直接一刀砍了就是！” 宋昭瞥了眼她腰上的大刀。 这娘们呼啦吧唧的，战斗力又爆表，搞不好什么时候热血上头还很干出出格的事情来。 得想个法子约束才行。 宋昭看向柳玉琼：“现在主要是把钱换回来，然后再想办法多买些吃的。” “云娘，你先去帮忙吧。” 见云娘出去了，柳玉琼才道：“殿下刚才是怕云娘真去砍人吧。” “你这都看出来了？” 柳玉琼点点头，转移话题的技巧太生硬了，她想不看出来都难。 宋昭看向门外：“这云娘有魄力，也有手腕，就是性子有点冲，她每次说话我都怕她玩真的。” “她是粗中有细的人，要不然也活不到现在，殿下不用太担心她。” 女人的事情他也不想插手太多，于是点点头，但仔细一想又不放心：“你最好跟她说说，可别真的太冲动。” “明白的。” 外头王管家和洪全风风火火朝这里过来，洪全是被拉壮丁过来帮忙的，带了一队人前往各大钱庄帮忙运银子。 王管家进来行礼，当即道：“殿下，王妃，目前已经换到了三万两银子。” 洪全拱手：“卑职已经带人运送回王府，就放在后院。” “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才三万两？” 洪全看了眼王管家，王管家连忙道：“殿下不必忧心，此事事发突然，各处钱庄并没有太多现银，所以才需要时间，大概再有三个时辰，剩下的应该就能全部补上。” 宋昭起身往外走：“好，那本王先去大营，洪全，把三万两先带上！” 碎银全部放在箩筐中，整整齐齐码在板车上，一路拉到大营内。 蔡十三已经带人支好了锅，就等着宋昭过来。 马信看了看锅，又看了看出口处。 “大人放心，殿下说过会来，就一定会来的。”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觉得要殿下以私库补贴，实在不好意思。” 蔡十三憨笑一声：“大人，实话跟你说，咱们殿下别的可能没有，这钱，还是有的！十万两听着是多，但对殿下来说还是能拿出来的。” 马信点点头，目光猛地一沉：“那些被他们吞下去的银子，一定要全部吐出来！” 私吞军饷，死罪一条！ 现在自己手里有证据，回头就呈报京都！ “报！” “大人！幽王殿下来了！” 马信一听，当即道：“快去迎接殿下！” 宋昭骑马而来，快到时下了马背，命洪全将车上的钱全部拉进营地。 马信正好过来。 “马伯父，这里是三万两银子，你先把这些银子分下去，剩下的最迟明日一早就送来！” 马信激动不已：“卑职替营中将士感谢殿下大恩！” 宋昭摆手：“小事一桩，你先去分钱，我去找十三。” 马信不敢耽搁，连忙召集营中几个都尉来商量分银子的事情。 蔡十三正等着他过来，连忙送上那包盐：“殿下，锅支好了呢！” “行，你留两个人给我，然后去帮他们分银子吧。” 蔡十三挠挠头：“殿下，要不我留下来吧，我想看看您要做什么。” 宋昭轻笑一声，捻了手中的盐粒，果然十分粗糙，甚至连颜色都不是纯白的。 “殿下要这盐到底干什么用？” “做盐。”宋昭看向远处，目光搜索一番后起身走去。 “做盐？用盐做盐？殿下，这什么意思啊！”蔡十三连忙跟上去，还不忘招呼自己人也一起。 几个好奇的人一拥而上，跟在宋昭屁股后面，却见他捡了几块石灰石。 随便挑了挑，宋昭把石灰石往锅里扔。 过了一会，觉得应该差不多好了，宋昭拿棍子戳了戳：“拿水来，倒进去。” “殿下，白了，变白了！” “还真是，没想到石头还能煮成这样呢！” “殿下，难道盐就是这么来的？可我怎么听说是海边晒出来的？” 宋昭一边搅拌，一边解释：“这不是盐，这是用来提炼精盐的，等变成石灰乳就能让这些粗盐，变成纯洁的细盐。” “殿下你可真厉害，听着跟天上神仙变法术似的！”蔡十三对此深信不疑，自家殿下说什么，那肯定就是真的！ “你多读书也能变法术。”宋昭没好气的踹他一脚，“少拍马屁了，你来搅！” 蔡十三光荣的接过棍子搅拌，直到时间越来越久，他手腕越来越酸，宋昭还是没喊停。 “殿下，还没好吗……” 宋昭冲另一个人招手：“再去支口锅，点上火烧水。” “是！” 另一口锅支起来，宋昭把手里的盐全倒进去，估摸着加了差不多量的水，等水将盐全部化开后，锅里颜色就不太好看了。 “殿下，这差不多了吧……”蔡十三甩了甩酸疼的手腕，眼巴巴的看他。 “行了。把里头东西倒进这里面。” 蔡十三连忙扔掉棍子，撤了火，叫人把石灰乳全部倒进化开的盐水里。 刺啦啦，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味从锅里飘出来。 “加大火。” 蔡十三又赶紧丢柴火。 过了会，锅里已经开始出现杂质，宋昭命人将杂质过滤出来，然后又将剩下的盐放在太阳底下晒，不一会又有同样的杂质出现，反复几次后，竟然出现了白色的盐粒。 蔡十三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调动零钱，古长青知道消息，以为宋昭有谋反的可能性，上报五皇子，朝廷问罪，结果他是补军饷，然后整个朝堂都知道了幽王大仁大义，更多人支持他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意图谋反？ 这些盐粒尚且不够精细，收集起来之后宋昭又让人研磨，终于跟沙漠中的沙子一样绵密细小，远远看去，仿佛冬日雪花堆积成一座小馒头山。 蔡十三捻了一指头放进嘴里，被齁的跳脚：“殿下，这是盐，真的是盐，而且味道好多了，不像之前的粗盐有苦涩的味道。” “刚才制作细盐的步骤你们都知道了，以后大营里就吃这种盐，十三，这事就交给你了。” 蔡十三刚想应下来了，话到嘴边却转了一圈：“殿下，要是有个工坊专门用来制细盐，那多好啊！” “本王还指望这个赚钱吗？”宋昭不以为然，不说他手头现在有足够的钱，就算不够了，他相信以李兆丰的本事和白老三的手艺，肯定能靠眼镜赚到钱。 “殿下，不是赚钱啊，您想，现在天下百姓吃的都是粗盐，口感不好，价钱也贵，官府又严禁私盐，老百姓想吃口干净的都不行！但若是以殿下的身份开设细盐加工工坊，名正言顺不说，还能让幽州城百姓都吃上这种细盐！” 宋昭笑了笑，倒是很赞赏：“你能替百姓想到这一层是好的，但本王没打算把这个法子私藏。” 蔡十三几人颇为诧异。 普天之下独一份的制盐之法，殿下却轻而易举的选择公布！ 这是何等的仁爱，何等的仁心！ “殿下英明！”蔡十三等人纷纷行以军礼，感动又骄傲。 别家主子精心钻营，唯利是图，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私藏，但幽王殿下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殿下怎么了？”马信一面带着人过来，只模糊听到两句，有些疑惑。 “卑职参见殿下！”马信行礼后介绍跟着他过来的几个都尉，几人一一见过礼，随后目光齐齐落在那座有拳头大的馒头小山上。 白花花的，在阳光下甚至还有光芒。 这是什么？ 雪吗？ 这个时候可没下雪啊？ “怎么样了？”宋昭问道。 见他问分军饷一事，马信连忙移开视线回禀：“回殿下，卑职已经将殿下运送来的三万两军饷全部分发完毕，卑职等都感念殿下恩德！” 马信没有贸然将军饷是幽王私库出的事情广而告之，这是一件大事，不能闹得人尽皆知。 倒不是他想遮掩什么，军心稳定才是最重要的，一旦出现沸腾之势，容易出现问题。 所以现在军中除了他和几个都尉之外，没人知道这批钱的来源。 “三万两银子还不够，本王说过的，最迟明天剩下的钱一定全部补上。”宋昭擦干净手，跟着马信等人回到主帐中。 “殿下，这下白花花的是什么东西？”马信目光一直落在蔡十三捧着的细盐上，不光是他，其他几人也好奇。 “这是细盐，以后就拿这个做菜吃，怎么做细盐的法子十三知道，本王已经让他负责此事，从今往后军中就吃这种盐。” “细盐？！”马信连忙拿过来尝了口，一闪而过的惊诧，随即欢喜的看了又看，“果然是细盐，又细又白，口感也好，殿下从何处得来的秘方，竟然能制出这等精品细盐！” “偶尔看过类似的古籍，又自己琢磨了一下，试一试而已，没想到真的成了。” “殿下博览群书，卑职敬佩！” 没尝过的人全部凑上去，你一指头，我一指头的，看的蔡十三都心疼了。 再尝下去，不用做菜了，直接当饭吃算了。 “殿下实在是太厉害了，以后卑职们可是有口福了。” “卑职前几天还听说荟萃阁的大厨手艺精进，饭菜做的比皇宫的都要好吃，他们要是再有殿下这细盐，那不得比天上的琼浆玉露还好吃？” “这都是殿下的功劳！殿下是活菩萨转世，将来肯定能流芳千古，受万人敬仰！” “哈哈哈，行了行了，你们说的本王都不好意思了！本王事情已经办完，就先回去了。”宋昭起身往外走，抬手制止他们送自己，“军中事务繁忙，大伙刚忙完，用这细盐好好吃一顿饭，本王不用你们送，十三，回头把制盐的法子传给幽州百姓！” “是！卑职一定办好！” “殿下慢走！” 众人满心欢喜的目送宋昭离开的背影，每个人心里都有无数感慨。 刚才那些话听起来是马屁，但这次的马屁他们可都是真心的。 幽王给他们送来了军饷，还给他们送了细盐，他自己又花钱又耗费精力，却一点要求都没跟他们提。 原本他们还以为幽王会顺势提出让他们归顺自己的话，再不济也要拉点人情，没想到人家什么都没说，只让他们好好休息就自己回去了。 这位幽王殿下，跟其他的皇亲国戚一点都不一样！ 宋昭前脚回王府，后脚便有人悄悄的往京都城送信。 徐府。 徐录正皱着眉头看刚得到的情报，脸上表情越来越难看。 五皇子刚从外头酒楼吃饱喝足过来，歪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徐大人，那个姓古的都说什么了？” “不是古长青的信。” 五皇子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不是他的？那你在幽州还有别的人？” 徐录点点头，他当然不会只有古长青一个人当眼睛，但其他人能知道的消息有限，能力终究比不上古长青。 “怎么了吗？” 徐录将信笺递给他：“殿下自己看吧。” 五皇子随手接过，猛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老八有谋反的嫌疑？！哈哈哈，好事好事，这次他可死定了！” 说着他便往外走，徐录连忙拦下他：“殿下要去干什么？” “当然是去见父皇了，父皇要是知道，肯定会直接派兵杀了宋昭！”他想宋昭死，恨不得马上就弄死他！ 徐录摇头：“殿下想的太简单了，皇子谋反必须要有确凿证据，以陛下的脾气他是不会因为一点怀疑就大动干戈派兵去幽州的。” 景帝最看重的就是他的面子，想让他在后世史书上出现一点脏污他都受不了。 仅凭一句话就说幽王谋反，景帝绝对不会轻信。 “哪里就没证据了？老八暗地里调动幽州各大钱庄，肯定就是在暗中筹谋钱财，要不然他着急忙活去军营干什么？” 钱，军队，这两样东西连在一起，还是私下进行的，这不是意图谋反是什么？ 五皇子一甩手：“我这就去见父皇，徐大人，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徐录觉得他疯了：“殿下，此事万万不可！难道你想让陛下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吗？” “父皇又不瞎，你是我的人他肯定早看出来了！” “……” 徐录被的噎的无语，忽然觉得胸闷气短憋的难受。 有时候他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真选错人了，当初怎么就看上五皇子这个缺心眼？ “殿下，总而言之这事你要当做不知道，千万不要去跟陛下提！等我们有确凿证据了，再一举出击，这样才能给幽王致命一击！现在，殿下主要的心思要放在太子身上。” 五皇子嗤了一声：“就太子？他最近可没那么得父皇欢心，现在父皇喜欢我都比喜欢他多，我担心他干嘛！” 徐录恨恨得道：“太子并未失宠，只是遭受了些许冷遇而已，殿下绝对不能这么想。” 五皇子还想说什么，看两眼徐录的脸色，不耐烦的应下来，：“知道了知道了，徐大人，你也太婆婆妈妈了。” 五皇子摇着头走了，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徐录气的半死，努力深呼吸。 这个该死的混账！ 第一百五十八章 睿智的五皇子！ 回去路上，五皇子心里难受的要命，就跟猫挠一样，又疼又痒。 徐录不让他把这事跟景帝说。 这徐录怎么就这么讨厌！ 这么好的机会…… 他要憋死了！ 五皇子深吸一口气，硬是一路靠两条腿走回去。 路过景帝寝殿的时候他没敢多看，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说了。 “五弟，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太子从景帝寝宫里出来。 前段时间他受伤修养，好久没出来露面，连上朝都告假了好几次。 可现在，他居然从父皇寝殿里出来了！ 五皇子顿时警铃大作。 难不成，太子就要复宠了？ 这才多久？ 肯定是贤贵妃，这个女人一向魅惑父皇！ “五弟，你什么表情？” 太子一脸莫名其妙，自己就说了一句话，老五跟要吃人一样。 “哼！” 五皇子从鼻翼里挤出声来，甩头就走。 不过走的方向不是自己寝宫，而是宫门口。 徐录正叫来两个美妾伺候，一个捏肩，一个给他嘴里送水果，气已经散了大半，心情好的不行。 这个时候，门房来报说五皇子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徐录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这个五皇子，不会真去找陛下了吧！走走走，都走！” 两个小妾被推搡的一脸不满，撇着嘴走开。 徐录刚整理好衣服，五皇子气势汹汹进来。 “殿下，出事了？” “出什么事？我刚回宫就出来了！” 徐录微微松了口气：“那这是怎么了？” 五皇子一拍桌子：“我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妙计！” 徐录一听他有妙计，心脏都抖了下。 这祖宗又想干什么？上次是偷偷摸摸出京都，满大街发画像通缉抓人，差点闹到景帝面前，要不是他手脚快把告示撤了，早倒霉了。 “徐大人，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刚才在父皇寝殿门口遇到太子了，他刚从里面出来！” 徐录皱眉：“太子这是有复宠的迹象。” “复宠？哼，想的美！我想过了，老八和太子，最要紧的还是太子，只有他把位置腾出来，我才有机会！等我上位，想杀宋昭不是更容易？” 徐录大喜：“五皇子所言极是！” 终于开窍了！ “所以我想过了，我要把宋昭谋反的事情告诉太子！” 徐录愣住：“啊？” “当然，我可不会给他白白送功劳去，等他去跟父皇告状，我就提前告诉老八，让他做好准备，到时候父皇派去的人一查，根本没这回事！依照老八的性子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保准要给太子挖个坑，他那条舌头，御史台所有人加起来都没他会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到时候保不齐他能把太子从活的说成死的！” 徐录觉得自己有点，捋了捋：“殿下的意思是，这次帮着幽王绊倒太子，让他被陛下彻底厌弃？” “对啊！怎么样？我这个主意够狠吧！他们狗咬狗，咬死谁我都高兴，要是老八真能把太子咬死，那我更高兴！” 徐录不知道他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但不得不说的确让他高看五皇子一眼。 这五皇子，有时候也是很睿智的。 “殿下说的，下官觉得可行，但给幽王暗示这件事要做的隐蔽点，不能让他知道是我们在背后推波助澜。” “为什么？我帮他这么大一个忙，不让他知道他怎么记我恩情？” 徐录张了张嘴。 他收回夸五皇子睿智那句话。 这货的智商好像只能上线一半。 “要是幽王没能斗过太子，到时候把殿下说出来呢？” 五皇子一愣，连忙道：“对对对，你说的对，宋昭那个人一点情义都不讲，他要是死定了，肯定会拉我垫背！嗯，那就悄悄的告诉他，徐大人，你快去办吧！” “殿下放心，定然安排妥当。” 五皇子难得出了个靠谱的主意，撇开后头没脑子的发言，他总体还是满意的。 太子身边有徐录安插的人手，给他透露个消息不是难题，难就难在，要怎么告诉宋昭。 思来想去，徐录准备不绕弯子，直接命人丢了信纸在幽王府大门口。 太子东宫。 太子得知宋昭意图谋反的消息，激动得原地转三个圈。 无论消息是否是真，至少说明有这个嫌疑。 更何况宋昭暗中大肆敛财，还进出军营收买人心，这些事实摆在眼前，嫌疑已经从三分到五分了！ 只要再推一把，到时候自然能逼得宋昭不得不造反！ 想象很美好，但现实很骨感。 他根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啊！ 太子连夜去见了郭太师，想跟他商议个对策出来。 与此同时，宋昭捡到府门口的信。 “小峰，什么人送来的信？” “一个小贩，偷偷摸摸的丢下纸条后就走，现在还在卖豆花，要抓起来吗？” “不用抓起来，想办法问出来路就行。” 赵峰临领命去办，等宋昭吃过午饭后，他也查问清楚了。 “是京都徐录的人。” 宋昭恍然：“那也就是五皇子的人了，看样子他是想坐山观虎斗，让我们斗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嗯，我这个五哥忽然有点脑子了，还真不习惯。” 赵峰临没说话，一副等着命令的样子。 “你说，他们怎么会觉得我要谋反的？这种事没有证据肯定不行，太子凭什么信誓旦旦？” 赵峰临想了想，摇头。 奇了怪了。 难道是古长青？ 不可能，那么多人看着他，他绝对没有机会接触京都的人。 是了，幽州这么大，总有其他人为徐录卖命，或许对方是听说了钱庄的事情，所以才怀疑自己的？ 宋昭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对方好端端的怎么会觉得自己要谋反！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让青媚那边这段时间都不要再进行实验了，朝廷应该会派人过来。” 赵峰临点点头：“主人，那古长青怎么办？” “他啊……”宋昭右手敲着桌面，思考着，“放了他吧，不过暗地里还是要看着点，别让他乱跑，尤其是大营里。” 赵峰临不解：“主人不打算在朝廷派人来之前杀了他？” “他是该死，但是杀了他只会给我们找麻烦，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他自掘坟墓。” 虽然他很不想被人利用，但这的确是个给太子挖坑的好机会！ 来吧来吧，他保准挖个大坑！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郭太师府。 太子是趁夜来的，避开耳目后悄悄进了书房，郭太师以为他有什么要事，不曾想是因为宋昭，险些没气死。 “太子殿下，现在你的恩宠不如从前，你不想着怎么讨陛下欢心，居然还去想这种事情？” 这话太子不乐意听了。 “外公你老糊涂了吧？这可是谋反，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父皇，那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候父皇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对我的，再说了，父皇今天还叫我去考校功课，父皇已经不生我气了。” 郭太师满不赞同：“宋昭都已经到幽州了，那么个偏僻荒凉的地方，一辈子就只能是个藩王！他想谋反？他手里有几个兵啊！陛下能信？” “怎么不信？只要我们找到他收买军心的证据不就好了？外公，你仔细想想，我要是把这件事办成了，父皇就能顺理成章杀了宋昭！父皇对周家的芥蒂有多深你不是不知道，他一直想杀了宋昭的！” 郭太师顿时一噎。 他怎么把这事忘了？ 陛下对宋昭，可一直都是忌惮和防备的。 当年周家权势熏天，险些让景帝变成周家傀儡，周家覆灭后，这事就成了皇帝逆鳞。 见郭太师有所意动，太子连忙道：“幽州这么多人，我们只要随便安插个人进去指证他，他就完了！” “只要有谋反这个罪名，宋昭马上就能死！” “外公，等他死了，父皇当然更看重我，到时候这天下一定是我的！” “将来郭家也能更上一层楼，甚至变成大盛第一世家！” “外公，你就是郭家的功臣！” 郭太师深吸一口气，重重的道：“太子，你说的对，或许这件事值得我们冒险一试！” 太子双眼迸发出精光。 “对，我们一定可以的！只要宋昭死了，我的地位就稳了！” 郭太师颔首：“此事，我去办，最多不超过三天。” “三天？” 幽州远在边境，三天就能安排好这件事，说明郭家的势力已经蔓延得极远。 但这事，他竟然不知道。 太子眼神有瞬间的晦暗，顷刻间又恢复正常。 郭太师没注意到太子，兀自盘算着事情要怎么办。 “想办法塞个人进去应该是不难的，再多就不行了。” 幽州偏僻，又远，没什么值得多留心的价值，当初也只是因为知道宋昭要去幽州就藩，随手安排的。 倒是五皇子那边，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古长青早就是徐录的人了。 难道他们没收到消息？ 郭太师不理解，太子倒是不在意。 “老五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一天到晚就知道花钱享受，被宋昭耍的团团转……” 郭太师忍不住侧目看他。 被宋昭扭断双臂，被女人差点弄断命根子，险些成为废人。 相比之下，五皇子好像更有用些。 郭太师忽然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随便应付两句就让太子回去了。 太子满心扑在扳倒宋昭上，感觉到郭太师对自己态度有些冷淡也没说什么。 三日后，郭太师那边得到确切消息，太子当即在早朝上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近日听闻一桩要事！”太子拿出那份手信，呈了上去。 景帝拿来一看，看完后顿时大怒：“大胆！” 大殿之上百官一脸雾水。 太子给陛下看了什么东西，陛下竟然发这么大火？ 景帝又拿起桌面上的手信，逐字逐句又看了遍，问太子：“这东西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回父皇，这手信是近日儿臣在一个钱庄伙计手里得来的，那伙计是幽州人，知道了宋昭暗中调动钱款的事情，之后又在机缘巧合下发现宋昭在军中收买人心，经常往返军中，宋昭刚到幽州才没几天，就把幽州司马换成了自己人，那伙计虽是个普通百姓，但也发现此事不对劲，他想将此事告知父皇，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就求到了儿臣面前，昨日儿臣出宫访查民情的时候，就是他拦住了儿臣，将此手信交给儿臣！” 太子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儿臣看完手信后也是不信的，宋昭毕竟是儿臣的八弟，他当初虽对父皇不敬，对儿臣这个兄长也不放在眼里，但到底是手足，儿臣不敢相信八弟会这么做，可事关父皇江山大事，儿臣不敢掉以轻心，所以特来告知父皇！” 景帝目光阴沉得可怕：“那人呢？” 太子掩下面上喜色，道：“就在宫外！” “传！” 一会后，一个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干瘦男子进来，颤巍巍的跪在地上。 景帝看他一眼，当即徐录便站出来问他来历，一番询问后，对方虽害怕但也算没有破绽。 大臣们都惊呆了。 谋反？ 这么大的一件事，竟然是被一个小小钱庄伙计捅破的！ 陈培礼第一个站出来。 “陛下，仅凭一面之词又怎么能断定幽王有谋反的嫌疑？若想查清此事，臣以为应该派人前往幽州探查才是。” 景帝没表态，他扫了一眼那个跪着的伙计，思量着什么。 大殿内忽然安静下来，太子有些急了，刚想说什么，就见郭太师冲他摇头。 景帝很谨慎，毕竟现在的宋昭是一地藩王，动一个藩王没那么容易，尤其是按照那人所说，现在的宋昭很得幽州百姓民心。 “父皇！”五皇子站了出来，他可等不及了，眼见临门一脚，太子不想着推一把反而还装起哑巴来，“儿臣以为陈大人说的有道理，是应该派人去查探一下，儿臣觉得太子就很合适！” 徐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五皇子还是把这番话说完，徐录现在想一头撞死。 景帝果然皱起眉头来，扫了眼五皇子没搭理他。 陈培礼当即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这事若是真的，五皇子会这么好心让太子去，明摆着送功劳！ 如果是假的……那就不好说，可能性太多，甚至有可能引起朝廷动荡。 所以这个被派去查探的人，事关重大。 “陛下，不如让臣去吧。”陈培礼主动请缨。 五皇子想也没想就怼他：“陈大人，谁不知道你跟八弟有私交？你去？你不会跟着一起谋反吧！” 陈培礼冷声道：“五皇子慎言！陛下面前，你如此污蔑朝中大员，这可是重罪。” 景帝哼了一声：“老五，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五皇子被呛得面红耳赤，偏偏还有满殿的人看他热闹。 “此事朕会查清的，在此之前，朕不想听到有任何的风言风语传出去！” 第一百六十章 肉？全是肉！ 屯田营，不对，现在已经是火炮营了。 唐建德正在带人清空仓库里的兵器，这些东西需要全部搬走，至于送去哪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手下的亲兵有些担忧。 “大人，你说幽王殿下要这些东西做什么？都破了。” 唐建德也不知道，但他相信幽王：“殿下自然有他的用处，都小心翼翼的搬，别弄坏了！” 洪全被派来接收这批军械，他看起来很谨慎。 “唐都尉，殿下希望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唐建德意识到此事不简单，但…… “兄弟，你跟我透个底，你确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放眼望去，周围全是人，甚至还有几个去田里收菜的小贩也看见他们了。 洪全表情毫无波动，他自信的样子让唐建德有种恍惚的感觉，好像现在周围真的没人一样。 “唐都尉，以后你我就是一起在殿下身边共事的兄弟了，有句话我好心同你说一声。” 唐建德表情严肃起来：“请讲。” “殿下吩咐的事情，只做，不问，若是足够聪慧，也可以自己多想想，否则殿下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唐建德若有所思：“我有点明白了，多谢。” “都尉客气了。”洪全拍拍他的胸膛，“我先走了，哦对了，殿下买了许多牛羊，回头会送五十头过来。” 五十头牛羊？！ 唐建德惊讶的张大嘴巴。 别看他是个都尉，大小是个官，但军营里的伙食还真不好，一年到头见到肉的次数都数得过来。 其实按照正常供应，肉虽然没那么多，但至少比现在要好。 只不过军饷亏空太久，甚至有可能以前也被侵吞后，所以幽州士兵们吃的一直不算太好。 一下子拉来五十头牛羊，稍微省着点，说不定能每天吃上肉呢！ “这些可都是殿下自己掏钱买的。”洪全煞有其事的跟他聊天，“你们也别嫌弃少，毕竟时间短一下子弄不来太多。” 这还嫌弃少？ 唐建德吞下口水，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殿下恩德，不过多少我们都感激！有劳洪全兄弟替我和全营将士给殿下道谢。” “你这也太客气了，行，我帮你跟殿下说！”洪全笑着招呼人，拉着东西走了。 洪全一走，唐建德哪里还坐得住，时不时的就朝外头看。 “大人，您看什么呢？”亲兵不解的问道。 唐建德一拍大腿：“等肉啊！对了，让伙房赶紧准备一下杀羊，还有收拾一下羊圈什么的，那圈好些年没用了，现在还能用吗？” 几个亲兵一听，以为他饿疯了。 “大人，我们是很久没吃肉了，但是这大白天的也不用做梦吧？还杀羊，这都多久了，羊毛都没见着一根！那羊圈早拆了，拆下来的木头当柴火烧了。” 他们每天不是吃这个菜叶子，就是吃那个菜叶子，吃的所有人脸都绿了。 肉？ 那玩意大伙天天盼着，但也只有梦里有。 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人流着口水半夜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哪来的肉？ 有些年纪小的，光是梦境和现实的落差就忍不住哭了。 就连他们这样的老兵，有时候想肉吃都想的不行。 但军饷没下来，他们只有勒紧裤腰带种地，指望能拿这些钱多换点吃的来。 唐建德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嘴角一咧，露出牙花子：“这次不一样了，这次真有肉！是幽王殿下送的肉，整整五十只牛羊！” “什么？五十只牛羊？全给我们吃？” “大人，你没跟我们开玩笑吧？幽王殿下真的要给我们送肉了？” “那大营那边呢？殿下如果给我们送肉，那边应该也会有吧，天呐，我们都有五十头了，那边得多少头，这么多肉，殿下得花多少钱？” 唐建德骂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幽王殿下是皇子，买点肉还怕没钱？” 众人一听，也是！ 可肉呢？怎么还没来呢？ 还真经不起念叨，果真有几个人赶着五十只牛羊朝这边过来，一时间整个营地的人都沸腾了。 不少人从田间跑回来，看的口水直流。 唐建德大手一挥：“今天杀羊，还愣着干嘛？快干活啊，不想吃肉了！” 众人顿时一拥而上，赶羊牵牛，伙夫磨刀霍霍，洗碗刷筷子，搬桌子摆椅子，热闹的好像要过年一样。 另一边城郊大营也是这番景象，所有人都期待着吃肉。 洪全将得来的兵器全部拉到了王府，依照宋昭的命令又悄悄从后门把东西送去军械司里，让他们全部重新融了再打新的出来。 做完这些，洪全去复命。 “殿下送去的那些牛羊还真是送到心坎上了，现在所有人都感激殿下呢！加上殿下教他们的制作细盐的方法，这顿肉只怕美味的能把他们舌头都吞了。” 这事在意料之中，也没什么好惊喜的，不过宋昭内心还是很高兴。 “洪全，你派人送牛羊过去的时候，有被人看到吗？” 洪全道：“自然是被人看到的，那些牛羊前后加起来几百头呢，这么多，动静可大了。” 宋昭笑着点点头：“那就好。” 洪全脑子活，一听这话就知道不是光送肉这么简单：“殿下是有其他的打算吗？” “还是你小子聪明！”宋昭笑着招手，让他走近些，“要是蔡十三那小子，不知道要转几个弯才能想明白。” 洪全憨笑起来：“其实他有他的好处，话不多，办事却妥帖。” 宋昭颔首没多说什么，又唤来藏身在暗处的赵峰临。 “让你的人都盯着点，看看有没有人在大营外头打听什么，还有军械司那边，我们送兵器过去的事情一定不能被人知道。” 赵峰临领命离开。 他一走，洪全的好奇心压不住：“殿下，是有人盯上咱们了吗？” 宋昭想了想，拿出那封信给他看。 洪全大惊：“这么歹毒的陷害手段，岂不是要逼死殿下！” 他脑子一转，倒是对刚才是安排有几分参透了。 “殿下做这些，是想迷惑对方，让对方以为殿下真的在拉拢军心，甚至还想私藏军械？” “拉拢军心不过是一句虚话，没人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但军械就不一样了，我让你把火炮营的军械拉走，目的就是让对方以为抓到一个实质性的把柄，等到他们大张旗鼓来查时……” 洪全眼睛一亮：“他们在王府里什么都查不到，而最后这批军械出现在军械司，这反而能证明殿下的清白！” “不错，不过这只是自证的手段，到底有没有用，要看来查的人是谁。”宋昭若有所思，证明自己清白不难，只要不被查到火炮研发的事情就没什么大问题，反正他现在又没真打算谋反。 但他要借着这次的事情，让太子再也不敢把手伸到幽州来，还要让古长青彻底消失，这其中的分寸就要拿捏的刚好，这才是让他头疼的地方。 第一百六十章 上当了！ 东宫里，太子得到宋昭以送牛羊来邀买人心的消息，但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了宋昭私自藏匿军械！ “私藏军制武器，宋昭他肯定是想谋反！” “父皇只要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马上派人去查。” “不，这样还不够，他毕竟没有真的谋反，想要他死，就必须鼓动朝臣，让他们上书赐死宋昭！” 太子恶狠狠的想着接下来的安排。 很快他召见了东宫幕僚们，一通商议后决定先把此事在京都做成死案，等查探情况的人回来后，就能直接杀了宋昭！ 得到结果，太子也懒得跟郭太师商量，马上吩咐人去做。 追随东宫的官员不少，只要他们在朝堂上多说些，把这件事说成板上钉钉的大案就行！ “最近本宫有点失了圣心，老五那头死猪就上蹿下跳，不停在父皇面前晃，等宋昭死了，他也别想好过！” 太子打定主意，脸上露出狠毒的阴笑。 全部都死光才好，这样就没人敢挡他的路，也没人敢碍他的眼了！ 翌日一早，早朝刚开，便有官员出来进言。 “臣听闻幽王在幽州大肆购买牛羊，送去军中大营，如今将士们都对他感恩戴德，人人夸赞，长此以往，只怕幽州驻军就要变成幽王府兵了！如此插手幽州军务，实在太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刺史和藩王互成制衡之势，如今幽王一人势大，刺史连个影子都没露，这不就是把朝廷和压过去了？ “不仅如此，臣还听闻，幽州百姓都说幽王是活菩萨转世，不仅拥戴幽王，还要给他盖庙呢！现在整个幽州城，只知道幽王，不知道皇帝！长此以往，就算没有谋逆之心也怕难，陛下，幽州乃是边城，是我大盛阻隔西凉的屏障，要是幽州有异变，只怕又会再动干戈！使我大盛天下动荡不安！” “如此看来，幽王野心勃勃已经不加遮掩，他肯定以为自己远离京都到了幽州就能为所欲为，他当初在宫中过的不好，势必心中有所怨恨，又因怨恨生出不臣之心，妄图颠覆我大盛朝堂，如此居心叵测，心胸狭窄之人，怎能容他继续坐大！” “陛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幽王如今已然大张旗鼓准备谋反，难道陛下还要顾念父子之情而放过他吗！” “陛下，幽王之患，已经到刻不容缓的地步了！请陛下早做决断！” 每个大臣说一句话，景帝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帝王的威亚不断溢出，直压得殿内所有人心里突突直跳。 陈培礼看不下去了，朗声道：“陛下，目前这些都只是听闻而已，我们远在京都，幽州的事情具体怎么样根本不清楚，要是这样糊里糊涂就定了幽王死罪，是不是太草率了！还请陛下尽快派人查清事实真相！” “陈培礼，幽王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几次三番替他说话？”有和陈培礼不对付的人站出来挑刺。 陈培礼也不惧，开口道：“好处？我身为臣子，用证据说话，没有任何言辞蒙骗陛下，怎么就变成为幽王说话了！你们要是有证据，就算是当庭杀了幽王，我也没有意见！但要是没有证据就想给人扣上谋逆大罪，是将陛下当成昏君了吗！” 那人被最后一句话吓得打摆子，顾不上反驳就跪下解释自己没这个意思。 景帝知道，但又觉得陈培礼说的在理。 “朕已经命人前往幽州查清事实，尔等不必再争执！” 太子眉心一跳：“父皇已经派人去了？谁啊？” 此话一出，郭太师人麻了一半。 果然，景帝凉凉扫了太子一眼，这一眼硬是让太子觉得身处冰窖之中，浑身僵硬。 “儿臣，儿臣只是好奇……” “太子与其好奇，不如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你的身子要是没养好，也不用着急来上朝。” 太子慌了：“父皇，儿臣只是担忧父皇，所以才会如此，请父皇恕罪！” 景帝懒得搭理他，这个儿子在想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不过太子问的也算是百官心中所想。 所以景帝开口道：“朕已经命端阳侯秘密前往幽州。” 端阳侯！ 这个人，很多人险些没想起来。 实在是端阳侯最近几年太低调了，低调的好像朝中没他这个人一样。 那可是当年跟随景帝，拥护景帝登基的功臣，端阳侯自幼年时便被选为景帝伴读，两人感情深厚，是一起从荆棘丛里杀出来的，感情更是远超一般的友谊，若非两人都身处高位，需要保全的东西实在太多，或许他们还会结为异姓兄弟。 陛下竟然请了端阳侯出马！ 这可是实打实的皇帝党！ 但同时他也不曾卷入朝廷党争中，所以处事一向是公允的。 太子脸色变了变，他原本还打算买通前往幽州的人，但现在这个人是端阳侯，那他计划岂不落空？ 但转念一想，宋昭谋反一事八成是真的，怕只怕端阳侯被宋昭蒙蔽，没能把真相查出来。 陈培礼却是松了一口气：“有端阳侯出马，自然是万无一失的！陛下圣明！” 五皇子一直没做声，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偶尔跟徐录交流个眼神。 他不知道端阳侯去查这件事是好是坏，但现在情况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太子完全置身事外，他再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景帝正要散朝，忽然瞥见五皇子肥硕的身子跳出来，他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你又想说什么？” “额……儿臣今天没说什么话啊，怎么就又了……”五皇子一脸委屈相。 景帝用力按开眉头的褶皱：“少废话，有事就说。” 五皇子道：“父皇，儿臣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只是八弟一向是老实的，儿臣不相信八弟会做这样的事情！” 话音落下，众人目光惊奇的看向他。 尤其是太子，看五皇子的眼神就差把‘你有毛病吧’五个字写脸上。 宋昭老实？ 死老五疯了吧！ 五皇子感受到无数道视线在自己身上，顶着压力继续说：“谋反是大事，要是查出来是真的，八弟理应受罚，可要不是真的呢？这样岂不是伤了天家感情？要是被外头百姓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说父皇呢！父皇！儿臣觉得太子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就当众状告八弟，做的实在太不妥当了！太子可有想过，如果没有这回事，那父皇的颜面将置于何地？这么大的损失，太子殿下要怎么赔？” “老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自己弄死宋昭，对他来说不也是好事？ 昏了头了现在居然说这些！ 五皇子挺起腰背，第一次流露出骨子里的皇子气势：“太子殿下，臣弟说的是心里话，八弟的事情要是误会，你可就把父皇害惨了，到时候史官会怎么记载？他们会说父皇昏聩，听信一面之词就想杀亲生儿子，你这是要让父皇被后人诟病，其心可诛！” “父皇！儿臣绝无此意，儿臣可是带了证人来的，父皇亲耳所闻，句句属实，父皇派出端阳侯更是为了查清此事避免误会，怎么可能会有五弟说的这种事发生！” 都到这个份上了，五皇子只抓住一个点：“太子殿下，人言可畏！要是没有这件事，父皇颜面扫地就是事实，但你身为始作俑者却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这不公平！” 太子恶狠狠的盯着他。 果然跟宋昭一样讨厌！ “父皇！儿臣发誓，要是没有此事，儿臣定会向全天下下罪己诏，绝不让父皇沾染半点恶名！” 郭太师在太子开口之前就想阻拦，但他根本没来得及，太子就已经说完了。 上当了！ 绝对上当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 太子说完后才后知后觉。 他居然上当了！ 但转念一想，那又如何，宋昭这样行事根本就是死定了。 “父皇，儿臣说话算话，待端阳侯归来，自见分晓。” 景帝深深看他一眼，眼神过于复杂，满朝上下竟然没人能看懂他在想什么。 五皇子这个时候才抬头说话，他正为自己逼得太子立誓沾沾自喜，还想再说什么话，却被徐录带着警告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怎么了？ 这个时候五皇子才发现景帝有点不对劲，浑身上下的气息有点阴鸷，看起来挺吓人的。 良久，景帝才宣布退朝。 景帝刚准备回去休息，贤贵妃就过来了。 “陛下可是累坏了？臣妾前几日机缘巧合之下找到前朝一则古方，说是用前年的梅花雪水入药能有奇效，可解疲乏，瞬间浑身轻松，臣妾按照方子千辛万苦做了出来，自己尝了尝，觉得味道可真好，便想让陛下也来尝尝看。” 景帝兴致不高，但也接过来，看了一眼发现颜色还不错，不是药那样黑乎乎的，仔细一闻，果真还有梅花香气，便浅浅的尝了一口。 入口清香还有甜味，果真有些奇特。 “说吧，找朕有什么话要说？” 贤贵妃纤细的指尖轻轻按压景帝结实的臂膀，微低着头，声音带着丝委屈撒娇：“陛下，臣妾是想您了，哪里有什么话要说，只要能陪在陛下身边，臣妾就欢喜了。” 景帝还是很吃她这套的，对刚才太子的不悦也散了几分，伸手揽上贤贵妃腰肢，半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今日见见太子吧。” 贤贵妃今天的确不是有目的来找景帝的，就是想交流一下，加深感情，但景帝忽然来这么一句，贤贵妃瞬间没那种闲情逸致了。 “太子可是惹陛下生气了？太子也真是的，总还觉得是小时候呢，在陛下面前还是没规矩。” 景帝被勾的想起从前，眉眼之间果真舒展许多。 贤贵妃暗中松了口气，又帮着捏他肩膀：“陛下别生气，太子要是不懂事，陛下就骂他，再不行就打他，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 “太子今日的确有些莽撞，但那也是老五激他的缘故，不过这性子也该磨磨。” 贤贵妃乖巧的应下，等伺候景帝躺下小憩，她才叫来太子。 一问，才知道太子居然赌咒发誓了。 “你当真是傻！为了一个宋昭发罪己诏，你疯了吧！” “母妃，你有时间在这里骂我，还不如回去睡觉呢！这事板上钉钉，肯定跑不了！”太子志在必得，“宋昭这回是死定了！” “荒唐！你是储君，竟然干出这种事。”贤贵妃气的牙根痒但最可恨的还是五皇子。 他最近真是得意过头了，真以为自己能拉下太子自己坐上来，再不敲打，只怕要上天了。 “你最好保证这件事不出岔子，否则……本宫不管你了！” 贤贵妃气的拂袖而去，太子愣在原地。 “有这么严重吗？” 在太子看来，宋昭绝对死定了。 换成别人可能会被宋昭收买，但端阳侯，绝无可能！ 至于贤贵妃，那就是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根本不用在意。 “宋昭啊宋昭，等你死了，我一定好好庆祝庆祝！” …… 幽王府。 李兆丰派人过来了，还带了一封信。 信上简单说了他们在木兰拖目前的情况，眼镜店已经开了起来，刚开始那天白老三就一口气接了三笔单子，但是现在朝廷办的眼镜司也开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买官办的。 这结果在意料之中，所以李兆丰的意思是，刚开始不能太露风头，还是得慢慢来，要不然容易被朝廷盯上。 让宋昭惊讶的是一副眼镜的利润，就算加上材料和白老三的手艺，利润竟然也有三倍之多。 这绝对是暴利！ 看完信，那人又送上一块洁白无瑕的羊脂玉。 “东家还命小的送来锦缎，珊瑚若干，都是木兰拖市集上难得的好东西，若是殿下有想要的东西，东家也可替殿下寻来，木兰拖市集上聚集了天南地北的商人，很多寻不到的东西那边或许能买到。” 宋昭微微颔首：“他有心了。” 前几天他去了趟军营，里面用的兵器都是铁质的，其锋利程度和坚硬程度远远赶不上钢刀，但锻造钢刀需要钢，这玩意他现在可没有。 “让他帮本王留意样东西吧。” “殿下需要什么？” 宋昭想了想，道：“是一种和铁材质相似的东西，但是比铁坚硬。” 那人略微惊讶，还有比铁都硬的东西吗？ “要是有，不论是什么都找来就行。” 毕竟李兆丰也认识钢，他也就碰碰运气。 临走前，宋昭还给了五万两银票让带回去，这钱是让他用来帮忙找钢的，要是可以，最好把手艺的人也带回来，不管多少，只要有一技之长的他都要。 想要让幽州富庶起来，能工巧匠必不可少。 安排完这些，赵峰临来了。 “主人，京都传来消息，端阳侯奉命前来幽州。” 宋昭面露疑惑：“端阳侯？这人谁啊？” “端阳侯乃是景帝从前的伴读，后来征战沙场，皇帝登基之后才慢慢隐退，二人关系甚笃。” 宋昭恍然，又很惊讶：“我还以为这次过来的人，会是太子呢！” 他都准备好看大戏了，没想到来的人是端阳侯。 “这个端阳侯为人怎么样？” 赵峰临只说了四个字：“忠孝仁义。” “这么高的评价？” 要是这个端阳侯真的有赵峰临说的这么好，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甚至不需要他怎么样，这个端阳侯就够太子喝一壶。 “让青媚他们赶紧撤回来！”宋昭一拍桌子，“要是把端阳侯给截了怎么办！快把人给我叫回来！” 青媚正带着人在必经之路的客栈里埋伏。 他们装成普通过路商客，就等着京都来人，给他们找点不痛快，但没等来人，却等来撤走的命令。 “主人，那个端阳侯对狗皇帝跟亲兄弟一样，要是杀了他，也算是为主人出口恶气了！”青媚被临时叫过来，知道来人是端阳侯后反而更来劲了。 “你当侯爵是路边大白菜啊，说杀就杀，更何况端阳侯也没得罪我，我好端端杀他干什么？” 青媚撇撇嘴，娇笑道：“奴这不是想着让主人高兴高兴嘛。” “不用，在端阳侯离开之前，你就跟在本王身边，省的你出什么幺蛾子。” 青媚眼睛一亮：“好啊，奴最喜欢跟着主人了！” 话音刚落，云娘从门外进来，听到这句话后瞟了眼青媚，眼神里满满的蔑视。 这让青媚极度不爽：“主人正在议事，你怎么不通报就进来，没规矩！” “是王妃让我来找殿下的，你不爽去找王妃说。” 青媚瞪她一眼，往宋昭边上一挤：“那不行，从今天开始我要跟着主人寸步不离，哪儿也不能去！” 云娘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宋昭头大：“要打架外面去打！” “好，就去外面！” “走就走，谁怕谁？” 两人果真一前一后跑了出去，不见踪迹。 宋昭怔住：“等一下，不是说王妃有事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娘子聪慧！ 见没人理自己，宋昭叫了声赵峰临，指着门口：“你去把那两个疯娘们分开！” 赵峰临一脸为难：“主人，这……” “怎么？你怕了？” “主人，我的确打不过她们两个。” “……那你平时还不好好练功！” 宋昭只能自己出去，一出去就看见青媚一脚踹飞了一盆价值不菲的兰花，云娘为了反击，竟然直接把寿山石当武器。 这哪里是打架，这分明是砸钱！ “住手！都给我住手！反了天了，谁再动手就给我滚出王府！” 两个女人齐齐停住动作，脸上的怒气戛然而止，挂在脸上不上不下的。 还算听话！ 宋昭哼了一声，瞥见墙根有个人在偷看。 “柳玉欢，看什么呢！” 宋昭一吼，她吓得半死，扭头拉上小白就跑。 不就看个热闹吗？ 王爷姐夫也太凶了！ 吼走柳玉欢，云娘和青媚互相瞪了眼。 “下次再跟你比过！”青媚拍拍身上的灰尘，脸上竟然带着一丝笑意，“你是个不错的对手。” 云娘也笑了，收起架势后走向宋昭。 “殿下，王妃正在清点王府内的物件，她说您有空的话请您过去一趟，要是没问题，就让我把东西都整理起来了。” “整东西？整什么东西？” 宋昭跑去找柳玉琼，发现她桌上摆了一堆册子。 王管家候在下首，看见他来了连忙见礼。 “你来了。”柳玉琼抬起头来，宋昭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发现是王府上各种物件的记录。 “你看这些看什么？要变卖家当吗？” “是啊！” 宋昭大惊：“为什么？我们已经没钱了吗？” 刚他还给了李兆丰五万两呢！ 现在家里就穷到要变卖家当了？！ “那倒不是，家里有钱。”柳玉琼看他吓的那个样子就觉得好笑，“父皇派人过来查你谋反的事情，那肯定会知道你在幽州干的这些事，别的不说，就说你送的那些军饷，当初你从京都出来的时候，在父皇面前可是没钱的，现在一口气拿出这么多，你不怕被怀疑啊？” “对啊！” 他光顾着等端阳侯来，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这顿时间他花的钱可不止军饷，来幽州当天晚上他还当街撒钱呢！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穷光蛋。 狗皇帝要是知道，肯定会找自己麻烦。 “王妃！娘子！你实在是我的福星！”宋昭捧住她的脸，啪叽亲了一口。 柳玉琼臊的连忙去看王管家。 王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到，实则想起了三天前媒婆介绍的寡妇。 “别闹了。” “嘿嘿。”宋昭拉着她的手不松，“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卖？” “自然越快越好。”柳玉琼抽了抽手，没抽出来，脸更红了，“殿下，别闹了。”然后又瞥了眼王管家。 “王管家，你先出去吧，本王跟王妃先商量。” “是！”王管家连头都没敢抬，酸溜溜的出去了。 今天必须把寡妇拿下！ 屋内，宋昭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把刚置办的一半家当拿出去卖掉。 “殿下可觉得心疼？” 柳玉琼看着挑拣出来的东西，这都是他们自己花钱买的，才多久就要折价卖，亏损可不小。 “这有什么好心疼的，娘子要是喜欢钱，有的是办法赚钱！” 柳玉琼摇头：“现在还不是置办产业的时候，这些要等幽州彻底安稳下来才行。” 这话说到宋昭心里去了。 局势微稳，说这些的确太早。 端阳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所以当天宋昭便让柳玉琼去安排卖东西的事情。 他自己则回房间去换了身衣服。 等他从房间里出来后，就是一身短打装扮。 青媚眼睛都挪不开了：“主人，你这么穿，看起来还真不一样呢！奴要是个富家小姐，一定抢了你做夫婿。” “这么说挺帅的？”宋昭看向赵峰临，赵峰临点点头。 “这都是外在，本王不会在乎的。”说着抬手理了理发丝，一丝不苟后，宋昭朝着南边去了。 一盏茶后，宋昭站在河渠边上挽袖子，赵峰临认命似的跟着一起做。 至于青媚，娇俏的脸蛋略微有点黑。 居然是来挖河渠？！ “愣着干嘛？一起挖啊！”宋昭喊了声。 青媚不情不愿的道：“主人，这多脏嘛，要不然奴替您去弄点好吃的来？” 宋昭也没指望她一起干，摆摆手让她去干自己的事情去，然后叫上赵峰临下了河渠。 负责管理河渠的人一看幽王居然亲自来挖河渠，吓得连忙跑过来。 “本王想帮忙一起挖，算是出一份力，你怎么还碍手碍脚的？” “殿下，这哪能是您做的事情啊！” “本王也是人，怎么不能做？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快挖！” 宋昭拿着竹编的簸箕开始运泥，一个来回浑身上下就全脏了，泥巴沾在裤脚和袖口上，胸口更是黑了一片。 一个天潢贵胄，此刻却跟平民百姓无异。 这让挖河渠的百姓们觉得，他们跟王爷之间的距离都拉近了。 宋昭没停下，运完泥就去挖渠，时间一晃竟然过去了一个时辰，腰背开始发酸发疼。 他一屁股坐地上，也不嫌弃脏。 管事的拿来一口碗，连续擦了好几遍，小心翼翼倒上水后递给他：“殿下，您要不要喝水？” “嗬，还真觉得渴了，谢了！” 宋昭仰头喝下，干燥的喉咙瞬间得到滋润，舒坦许多。 “再来碗呗！” 管事的连忙又给他倒，宋昭喝完后看见地上还有碗，拿了一口来倒满水，递给刚路过的一个工人，那人明显愣了下，看见宋昭靠这么近，还有点紧张。 “渴了吧，喝点，休息会再干！” 那人看了眼管事，管事让他拿了赶紧喝，他一口闷头喝完，觉得无比舒畅。 宋昭想了想，道：“叫他们都过来歇会吧，眼看都快中午了，要吃饭了吧？” 管事的道：“殿下说的是。” 听到可以休息了，众人纷纷放下东西爬上来，然后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干粮啃着吃。 宋昭看的皱眉：“这里不管饭？” “殿下，不管饭呢。” 管事的又道：“也怕殿下吃不惯这里的饭菜。” “不是这个意思。”宋昭看向那些跟自己一样坐在地上吃东西的百姓，他们手里拿着都是窝窝头之类的粗粮，连个白面馒头都没有，就着水吃的狼吞虎咽，就这样脸上还一脸满足的样子。 “青媚，回去让人送些白面馒头来吧。” 青媚知道他在想什么，点点头回去了，不一会领着两个人，手里拎着篮子，一掀开，全是白花花的馒头，所有人都看直了眼。 “每个人一个，这是殿下的恩典！” 青媚直接把管事的拎走，然后招呼人过来排队领馒头。 一听有免费的馒头领，人群一拥而上。 看着这一幕，宋昭忽然想，或许自己能做的还有很多。 第一百六十四章 端阳侯来了！ 吃过馒头，宋昭继续起来干活。 在看到养尊处优的皇子也跟着他们一起干了一天的活后，不少人都觉得宋昭亲切许多，胆子大的也敢跟他搭话。 宋昭乐的有人跟自己闲聊，就一边干活一边说话，时间过的倒也很快。 干了一整天活，腰杆子都快累折了。 柳玉琼帮忙给他按腰，手法还不错，宋昭舒服的眯眼享受。 “玉琼，你说要是大家都不用做苦力就能活，那多好啊？” “殿下想什么呢？要是没人干活，幽州岂不是废了？” 柳玉琼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问。 宋昭也被自己逗笑：“我就是胡思乱想而已。” “我明白了，殿下觉得他们太辛苦了对吗？” 宋昭颔首：“的确辛苦，但辛苦的也不止他们。” “只要能养活家中老小，那便不会觉得辛苦。”这些日子，柳玉琼管着王府，但也没忘记打探幽州百姓生活的情况。 严格来说，幽州百姓不富庶，但也没有颠沛流离到吃不起饭。 加上这段时间马雄一直在肃清圈地案，各种补偿下去，原本生活困难的百姓也在慢慢变好。 总体而言，大家的生活都差不多，没有谁比谁好的多，也没有谁比谁差的多。 “那条河渠不知道要挖多久。”宋昭坐起身，皱着眉，“之前说挖河渠是为了不让幽州干旱，但干旱一事也不是一条河渠就能搞定的，或许应该找个精通水利的人来幽州看看。” 而且挖河渠属于基建部分，能有效增加就业岗位。 “殿下，我知道一个人，只不过你可能调不过来。” “谁？我怎么就调不过来，要是有真才实学，大不了多给报酬！” “我听欢欢说过，她大哥对水利一事曾有涉猎，之前还带着南陵县的百姓改河道。” “柳志业？”宋昭颇为惊讶，“他还有这本事呢？” “不过他人在南陵县，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调不动他，不过殿下要是觉得可以，写信问问他也行。” 宋昭点点头，准备回头试探一下柳志业的深浅。 他要真有本事，弄到自己身边来也好。 不管怎么说，柳志业是有本事的，只不过官场上那套他不会，但自己请他也是为了实干，又不是为别的什么。 这么一想，宋昭觉得这主意非常好。 等端阳侯走了，他就想想办法。 翌日一早，宋昭又带着白花花的大馒头去挖泥巴了。 柳玉琼也带着人继续在大街上打折卖家当。 夫妻俩干的事都太过接地气，以至于幽州百姓都开始议论起这两件事。 是以，端阳侯刚进城，就知道宋昭在南边挖泥巴。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给老子再讲一遍，那小子在干什么？挖泥巴？” 身边心腹连忙点头：“是啊，全幽州的人都知道！” 端阳侯嘿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这是在跟我装呢！” 心腹有些疑惑：“难道幽王早知道侯爷要来？” “本侯出发时朝中上下无人知晓，但一路赶来，消息不想泄露也难。”端阳侯睨了一眼城门，道，“都下马，再换身衣服！” 一盏茶后，原本威武高大又十分贵气的端阳侯，变成了一个结实的庄稼汉。 跟随他四处征战的心腹们，也都变成了灰扑扑的汉子们。 但端阳侯没着急进城，而是悄悄往城郊大营去了。 此时，宋昭正扛着一箩筐的淤泥沙石往河岸走，青媚飘然而至。 “主人，他们到了呢。” 宋昭微微一愣：“谁啊？” “端阳侯啊！”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 这几天天天忙着来一起挖河渠，他还挖上头了，真当成一份工在干，差点忘记自己初衷是为了应付端阳侯！ 不过这样也好，假戏真做，现在真的不能再真了。 宋昭把淤泥倒掉，喝了口水：“他们进城了？” 青媚摇头：“没有，去了大营。” 这倒也不意外。 太子说他意图谋反，那肯定要去看下军队情况。 “就让去看吧，我继续干活。” 青媚犹豫开口：“主人不担心吗？要是端阳侯真的以为殿下收买军心呢？” 毕竟这段日子可是天天往军营里送牛羊肉啊！ 这谁看了都会觉得别有用心吧？ 宋昭将茶碗放下，笑得讳莫如深：“那就走着瞧吧！” …… 马信亲自盯着操练，看了一会后又去看木匠们造器材。 这些东西全是按照宋昭给的训练图纸做的，之前他就见过实体的，现在照搬一套也不费劲。 就在这时，营地门口的哨兵来报，说有几个人在大营附近打听，看样子不像一般人。 马信当即前去查看，远远一看，却发现那人有点眼熟。 “那好像是……端阳侯？我不会看错了吧！” 当初他跟着钟将军的时候见过几次端阳侯，认得他的样子。 但是这是幽州，端阳侯应该在京都才对，怎么会在这里？ 端阳侯原本是想让自己心腹找附近百姓打听一下情况，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注意到。 他正准备走，忽然发现那个领头的有点眼熟。 “马信？” “侯爷，当真是您！”马信快步上前，恭敬的行礼，“卑职见过侯爷！侯爷怎会在在此的？” “哎呀，没想到还真是你，当年一别，可是有好多年没见了！” 马信点头：“是啊，当初卑职跟着钟将军四处征战，对侯爷十分敬佩，还和将军说，大盛朝最令卑职敬佩的二人就是将军和侯爷您了！” 说起从前的事情，端阳侯觉得亲切不少，当即跟马信一块进了军营，一进去就看到有人牵着牛羊往圈里赶，还有一堆木匠在做活，远处伙房那儿也吵嚷的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涩的气味。 这军营跟他见过的不一样啊。 “侯爷，这些牛羊都是幽王殿下命人送来的，是给军中将士改善生活用的。”马信主动介绍起来，“这些木匠在弄器材，用来训练身体的，用了之后士兵单独作战的能力比之前要强得多！还有伙房那边，是在做细盐，这细盐口感极佳，对身体也好。” “这么说，幽王在军中很有声望，就连你也如此拥戴他吗？”端阳侯忽然想起来，“本侯记得，你之前不是解甲归田了吗？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做了个小小司马？” 马信请他进了营房内，又遣走了无关人员，这才道：“侯爷有所不知，钟将军唯一的女儿南安郡主曾被幽王殿下所救，算是有了交情，郡主便举荐卑职投奔幽王殿下，卑职想着郡主好意，便也就来了，原本是打算到了幽州之后便离开的，但相处之下，发现幽王殿下和卑职所想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端阳侯问道。 马信指着门外的牛羊，道：“侯爷可能不知道吧，幽州的士兵们已经快半年没见过肉了，殿下知道后自掏腰包买了这些牛羊送来，钱不够了甚至在变卖家当，侯爷要是不信，进城一看便知，八成还能看见王妃在当街卖东西呢！” “你说什么？幽王妃在大街上卖家当！这成何体统！柳家好歹是世家，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如此没有规矩！”端阳侯一脸的荒唐，看的马信眉头皱起。 “侯爷，要是没办法，幽王又何至于此？” 端阳侯看了马信一眼，并不太信，在他眼里宋昭八成就是在做戏。 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连家当都要卖了，就为了送牛羊，这不是拉拢人心是什么？ 最可笑的是，竟然连马信都被这种手段给骗了。 “侯爷，正好午饭时间，不如一起用饭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什么是真相？ 端阳侯正有此意。 军营一向吃大锅菜，就连马信这边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的大锅菜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吃而已。 “哎，这羊肉味道还真不错，你这里的伙夫做饭有点东西啊！”端阳侯往嘴里塞了块羊肉，吃的心花怒放，“当年本侯身边要是有这么个好手艺的厨子，说不定现在西凉都已经是咱们地盘了！” 马信笑道：“侯爷，不是卑职这边的厨子好，而是这盐好！咱们军营里用的都是细盐！” “你刚才好像是说过这么回事，这细盐是何处得来的？给本侯弄个几千斤带走！” “咳咳！”马信呛得鼻子发酸，“侯爷要是想要细盐，这不难，卑职把细盐的法子送给侯爷就成，不过侯爷回去之后最后也能把这个法子发扬光大。” “你竟然还懂如何制盐？”端阳侯吃的满嘴流油，满足又诧异，“你倒是不藏私，还舍得把这法子拿出来，本侯没看错人！” 制作细盐，一旦用此做营生，那可是暴利！ 没想到马信居然这么大方，宁愿放弃赚大钱的机会也要造福百姓。 老钟在天之灵，足以安慰了！ 端阳侯欢喜的想着。 马信却笑着道：“侯爷错了，这法子不是卑职想出来的，而是幽王殿下，殿下体恤天下百姓，所以希望能把制盐之法广而告之，时间久了，大家就都能吃细盐了！” 端阳侯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手中碗里的菜，斟酌道：“你小子可别诓本侯，别是为了那幽王就故意欺骗我！” “卑职不敢！”马信放下碗筷，严肃又恭敬的站起来回话，“侯爷若是不信，可以随便找军中士兵问，这事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 端阳侯若有所思，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继续吃。 “卑职不知道侯爷为什么会来幽州，但也想斗胆说一声，幽王殿下是个好人。” 端阳侯嗯了一声，点头：“你继续说。” “侯爷，不如吃完饭在军中走走吧。” 百闻不如一见，端阳侯也正有此意。 一顿饭吃的端阳侯胃口大开，他头一次在军营里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甚至，肉香都飘荡在军营上空久久不散，闻得他又想吃了。 “大伙大概多久吃一顿肉？” 马信道：“现在大概每隔一天就能吃一顿。” “这倒是不错。”端阳侯点点头，看了马信一眼，“听说，幽王暗中调动钱财，他手里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变卖家产？” 马信一惊：“侯爷，此事重大，请移步。” “怎么？还怕人听去？”端阳侯一脸的不高兴，“就在这里说！” “这只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说！”端阳侯非但不收敛，反而刻意拔高声调。 马信眼神扫过周围，他们所在位置也不算太靠近人，低声说也可以。 “侯爷，此事涉及军饷一案，幽王殿下怕人心浮动，因此并未及时禀告朝廷。” 端阳侯大惊，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去别的地方说！” 两人又折返回营房内，马信这才把幽州军饷的事情说了一遍。 端阳侯气的一脚踹翻饭桌：“这帮该死的蛀虫！” 他出身行伍，最知道军饷有多重要。 “侯爷息怒，幽王殿下的意思是，先安抚好军中士兵，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发作此事，只是没想到幽州积弊太多，不仅有军饷亏空一事，还有圈地案，这件事大概要等到圈地案完结一并处置了。” “圈地？竟然还有圈地！这帮鳖孙真是活腻了！”端阳侯气的胸膛不断起伏，他对幽王的认知完全改观了。 至少从目前看来，幽王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幽州百姓，就算有私心，那也微不足道。 “侯爷不知道这些事？”马信也回过味来，觉得奇怪的很，“那侯爷为何会来幽州？” 他还以为端阳侯就是为了这两件大案过来的，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端阳侯想起来了，大骂：“太蠢了！朝廷只知道幽王暗中调动大量银钱，又频繁进出军营笼络人心，怀疑幽王有谋反的嫌疑！但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马信，你发誓，你保证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你要是敢欺骗本侯，本侯便杀了你！” 马信毫不犹豫发誓，加上端阳侯对他原本就有的信任，端阳侯当即便信了。 “没想到幽州情况这么复杂，偏偏山高皇帝远，朝中有人颠倒黑白如此容易，若非本侯亲自前来，只怕这次幽州就要出大乱子了！” 端阳侯咦了一声：“不行，本侯现在就要去见见幽王。” 说罢，端阳侯带着人便风风火火的入城去。 马信连忙派人给宋昭传信。 宋昭刚一起吃完馒头，弯着腰在河道里帮忙挖道，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卢旺。 他趁着人不注意多藏了两个馒头，忽然就对上宋昭视线，眼神从一开始的错愕慌张逐渐淡定下来。 宋昭眉毛微微一扬。 那小子看起来，不太服气啊。 差点忘了，他不就是被自己丢过来修河渠的嘛？难怪看见自己一脸的怨气。 卢旺将馒头藏好，低着头走开了。 宋昭没再去管他，依旧干着活。 端阳侯赶到河渠附近时，入目的就是几十号人在干活，每个人都脏兮兮的，根本认不出来谁是谁。 “你们消息没错？幽王真的在这里干活，还干了好几天了？” “没错的，城中百姓人间皆知。” 端阳侯若有似无的点头，他大概是明白什么了。 “去把幽王找出来吧。” “侯爷不打算隐藏身份吗？”心腹有些惊讶，来之前他们的打算就是暗中调查，省的被人蒙蔽。 但侯爷跟马信秘密交谈之后，计划就变了。 “不需要了，你们……不好，那人想行凶！” 端阳侯看见地上有块石头，毫不犹豫捡起来扔出去，又快速冲上前。 宋昭感觉到自己背后好像有个人，一扭头，哐的一个石头飞过来正中那人后脑勺。 卢旺一阵头晕脑胀，还没等他缓过劲来，端阳侯飞起一脚，正好踹中他胸口，直接将他踢得老远，沾了一身污泥。 哐当。 一把尖尖的匕首脱手飞出。 赵峰临意识到出事了，懊恼自己竟然如此大意，扔下背篓后一脚踩住想爬起来再度行凶的卢旺，直接把他踩进淤泥里。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报仇！”卢旺大喊大叫。 端阳侯刚想说话，一旁的宋昭已经走上前。 “卢旺，原来是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刺杀本王！” 端阳侯一怔。 合着自己刚才救的人就是幽王啊？ 宋昭还不知道自己身边那个就是端阳侯，注意力都在卢旺身上。 他没想到卢旺会有这么的怨气。 虽说自己当初把他丢来修河渠是有点不厚道，但之后的圈地案，甚至军饷案，卢旺都有被牵连，他根本就不清白！ 其他涉案严重的，不是被控制起来，就是直接下狱了，自己还能留他在这里挖河渠，够意思了。 他居然还要杀自己！ 不识好歹！ “你既然不想安生的过日子，那就去大牢里吧，等端阳侯来了，本王就把你交给他，让朝廷来处置你！”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真是我！ “幽王！我要杀了你！都是你我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我要杀了你！” 赵峰临不耐烦的皱起眉，抬腿给了他一脚，把人给踹晕了。 这种蠢货，竟然也能混到一州司马的位置。 赵峰临很怀疑卢旺是不是塞钱买的官。 “这位大叔，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要不然我就见血了！你要是不嫌弃，我请你吃饭，有什么想我帮忙的尽管说，在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帮！”宋昭拍着端阳侯的肩膀，发现这人身体很壮硕，很结实，一看就是长期劳动的。 端阳侯饶有兴致的笑起来，故意问他：“什么要求都可以吗？那我要当官！” 宋昭愣了一下：“看你一身正气，怎么脑子里全是些弯弯绕绕？谁告诉你可以这样当官的？要不这样吧，给你一千两银子怎么样？” “堂堂幽王的命就值一千两吗？这也太便宜了！” 宋昭脸色不好看了，笑意淡下来：“虽然我很看不起你，但你确实救了我，那你自己开个价吧！” 这时，有百姓忍不住说话。 “这哪里是救人啊，分明就是冲着好处来的。” “就是，要是换成普通人，他八成就不救了，这算什么好人？” “殿下，这种人可不能给官做啊，他当官了肯定要欺压百姓的！” 端阳侯感觉自己胸口好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头。 他只是试探而已！ 这些人怎么就把他说成小人了！ 最可恶的是，那个幽王居然一脸赞同的表情！ “幽王殿下，我不要钱！”端阳侯咬紧牙根，他活了一把年纪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奇耻大辱！ 宋昭淡淡瞟他一眼。 又扫了眼不远处的赵峰临，赵峰临羞愧的低下头。 都怪他，他身为贴身护卫却没能及时出手保护主人，现在害的主人被一个挟恩图报的小人给缠上了。 他有罪。 端阳侯要炸了。 你们踏马的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要官！”端阳侯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那你要什么？”宋昭一脸的警惕，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太子派来捣乱的。 “我……” 端阳侯自己都傻了，他根本什么都不要，他就是想试探一下而已，现在倒好，他像个心怀不轨的坏人。 眼看事情发展失去控制，端阳侯索性亮出自己身份。 “本侯乃是端阳侯！” 宋昭正准备继续去挖泥，一听这话当即扭头看他，上下打量后，摇头：“不可能。” 端阳侯一把拉住不让他走：“什么不可能？本侯就是端阳侯！” 宋昭呵呵一声笑：“你当本王没见过端阳侯，就会被你骗吗？端阳侯远在京都，怎么会来幽州？我说大叔，做人要厚道，别什么都想要。” 端阳侯脸发红：“你……我就是端阳侯！奉陛下之命前来幽州，怎么？你不知道这件事？” 宋昭当然知道这事，也知道眼前这个就是端阳侯。 但他肯定不能承认。 “什么？父皇下的命令？本王从来没听说过！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冒充端阳侯！” 端阳侯急了：“你从京都出来就藩，居然没留几个眼线在京都？” 这不是常规操作吗？哪个皇亲贵胄不会这么干？幽王居然这么傻？ 宋昭狐疑的上下打量他：“你心思真龌龊。” “……宋昭！本侯真的是端阳侯！你若不信……”端阳侯终于想起来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印鉴了，连忙让心腹将东西拿出来给他看。 宋昭呀了一声，惊讶无比：“你真是端阳侯？” “如假包换！” “不知端阳侯为何会来幽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看本王这样子，多失礼。” 见他连忙把袖子放下来，又去擦衣裳上的泥巴，端阳侯发觉自己一点怒火都没有了。 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宋昭堂堂皇子，陛下亲封的幽王，竟然会在这里跟百姓一起挖河渠，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还要被人行刺。 自己要是不来，说不定宋昭这会已经死了。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演戏给他看的！ 端阳侯被请去了幽王府，因为宋昭要先洗澡，所以柳玉琼赶回来先招待他。 端阳侯第一次见柳玉琼，对她戴着的那副眼镜十分新奇。 “你这个和陛下的，是一样的吗？” 柳玉琼笑着道：“殿下说是不一样的。” 端阳侯啧了一声：“本侯见过陛下戴的，同你这个看起来分明一样。” “殿下说，厚薄程度不一样，我的中间薄些。” “给本侯看看可好？” 宋昭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看见的就是端阳侯把自己媳妇的宝贝眼镜拿在手里把玩。 “不知侯爷来幽州，是为了什么事？父皇为何不早早传旨给本王？”宋昭掀开衣袍坐下，端阳侯这才不舍得的把眼镜还回去。 知道他们要聊正事，柳玉琼借口去厨房看菜就走了。 “看来幽王殿下的确不知情，本侯此次前来幽州，是因为朝中有人上奏陛下，说你……意图谋反！” 宋昭先是一怔，旋即大怒：“哪个王八羔子说的狗屁话，这是要害死本王！” 端阳侯好整以暇的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宋昭连忙道：“本王才来幽州多久，安生日子都没过上，竟然还有人诬陷？额……不知侯爷怎么称呼？” 端阳侯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告诉他：“本侯复姓东方……” “东方叔，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我天天累的要命，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怎么会去造反！” 端阳侯被他这声叫弄得浑身别扭，强忍着不适道：“事情真相如何，本侯自会调查清楚。” “东方叔，你……” “幽王殿下，你别这么叫我，要是让陛下知道，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他毕竟是臣子，而且爵位也在幽王之下，这传出去岂不是要说他君臣不分？ 宋昭却道：“东方叔，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你跟我父皇那是生死之交，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您是长辈，我叫您一声叔那是应该的！再说了，父皇要是不信任您，又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您？东方叔，你可要还我清白啊！我今天都差点被人给杀了，怎么可能会想谋反？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小人背后捅我一刀，要是被我知道了，我一定要把他也扔去挖河渠！” 端阳侯一听这话，忽然笑了：“你小子还真有几分真性情！不过这事也不能怪太子，你调动钱庄银钱，又频繁进出军中，是个人都会多想的。” “这么说，东方叔已经把这些事都弄清楚了？”宋昭欢喜不已，拉着端阳侯的手控诉，“叔，你是不知道啊，这幽州的官太不是东西了，士兵们抛头颅，洒热血，镇守幽州，保护大盛江山，那都是功臣，他们却克扣军饷，让士兵们吃不饱穿不暖！我知道后气的要命，但是我刚来幽州，也没人听我的，我又怕军中会因此动乱，所以就想着先自己掏钱把窟窿填上，回头再找那帮人算账！没想到竟然险些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还好这次父皇派来的是您，要不然我还没被冤死，都要先被杀了！” 端阳侯对侵吞军饷一事深恶痛绝，闻言虎目露出凶狠之色：“此事连同圈地一案，本侯都会上报陛下！幽王殿下不必忧心会有小人搬弄是非，有本侯在，定不叫你吃亏！” 宋昭顿时泪流满面：“东方叔，小侄我可就靠你了！要不然我这颗脑袋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没了！” 端阳侯拉他起来，倒是真有点心疼他了：“殿下放心，你这颗脑袋，本侯保了！” “有东方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东方叔能不能帮个忙？” “你说就是！”端阳侯很痛快，宋昭能求的事情无非就是在景帝面前说好话，这么点小事他当然能办好。 “东方叔，你能不能跟父皇说说，让他给我点钱，我这边家当都卖光了，王府空荡荡的不成样子，好歹……把我填进去的军饷钱给我呗？” “你……你还问陛下要钱？” 十万两是不少，但是，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只要钱？ 穷疯了吧？ 换成别的皇子，最少也多要点封地啊！ “你要不再想想？”端阳侯试图提醒他。 这个时候要什么钱啊！ 要人，要地，甚至卖个惨让景帝心疼，那也比要钱强啊！ 宋昭却是摇头：“不用想了，王妃说府上没什么钱了，我就想把自己的钱要回来。” “你……”端阳侯无语了，但转头一想，这样的幽王，似乎十分仁爱单纯，难怪啊，幽王的百姓都这么喜欢他。 第一百六十七章 告密！ 两个人又说了好一会话，宋昭半 真半假的态度，还真把端阳侯唬住了。 现在端阳侯看宋昭的眼神，跟看亲侄子没什么区别。 “幽王殿下心怀百姓，又十分醇厚，难得，难得啊！”端阳侯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本侯刚来幽州，还没落脚的地方呢，不知道能不能住在你这里？” “东方叔，这是应该的，我这就让王妃安排，保准给东方叔挑一个最好的院子！只不过我这王府里东西卖的有点多，就怕东方叔会嫌弃。” 端阳侯心想再寒酸能寒酸到哪里去？ 好歹是王府，总比自己住的客栈要强！ “本侯又不是那种娇弱的娘们，当年行军打仗，什么苦没吃过！随便安排就是！” 阅微小筑。 “没想到啊，这小子居然给我玩真的！” 端阳侯胡子飞啊飞啊，鼻孔吹出来的两道气好像被烧开的水顶开的锅盖。 “侯爷，幽王殿下这戏演的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跟着端阳侯的心腹忍不住出言，他也是见过世面的，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皇亲贵胄家里这么寒酸的。 “半真半假吧！刚才一路过来你也看见了，幽王府里是有些空荡荡的，我看那柳家的丫头穿的也一般，头上连多余的首饰都没有，估计是真的花了不少钱，王府里没剩多少了。” “听侯爷的语气，是相信幽王了吗？” 端阳侯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今天所见所闻，由不得本侯不信，对了，今天那个要刺杀幽王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一出事属下就命人去查了，那人叫卢旺，是原先的幽州司马，后来因为纵火烧王府被幽王革职，然后丢去修河渠去了。” 端阳侯一听，马上道：“这么说，是马信顶了他的司马之位？难怪他今天要杀幽王！” “这人也算是走运的，幽王殿下彻查圈地一案，实际上这个卢旺也在其中，按照律法，他现在应该是个死人才对，但他现在还能活着修河渠，这种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 这时，端阳侯身边的另外一个人从门外进来。 “侯爷，幽州刺史秘密求见，说一定要见侯爷。” “幽州刺史？他要见就见，为何要秘密求见？”端阳侯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跟幽王不合？” 心腹在一旁点头：“应当是不和的，幽王把原先的司马给弄去修河渠了，还有几个官员，前段时间牵扯到圈地案，有几个比较冒头的也都被处置了，这么一来，幽州原来大部分的官员全部被清缴，那个刺史手下可不就没人了。” 端阳侯眼睛微微眯起：“本侯倒要看看这个刺史想跟本侯说什么！” “幽王府不适合见面，侯爷打算在何处见他？” “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就行。”刚说完，端阳侯又想到什么，补充道，“别让幽王知道。” “是！” 这边，古长青等的头顶都快冒烟，终于等来端阳侯的回信。 知道对方答应见自己，古长青激动不已。 “翻身的机会终于来了！幽王，你就等死吧！” 古长青当即开始准备出门的事情，他知道身边有宋昭派来的人盯着，他怕被发现，所以必须提前准备，所以他想办法找了套小厮的衣服穿上，就等着天黑之后混出去见端阳侯。 天色渐黑，古长青果真出了门，提前到他们约定好的地方等。 他刚进去，赵峰临就给宋昭送了消息。 “走，今天晚上会有一出好戏，咱们去屋顶趴着看！” 端阳侯选的地方很不错，偏僻，非常偏僻，偏僻到……隔壁刚好是青媚盘下的铁匠铺。 古长青等了好一会，端阳侯才带着一个心腹前来。 “下官幽州刺史古长青，见过侯爷！” “古大人请起，我们里头说话。” 端阳侯快速扫了周围一圈，没什么人，这才给心腹一个眼神，心腹当即便守在门口。 古长青跟着进了屋，殷勤的倒茶：“侯爷，您可算来了，下官等您等的好苦。” 端阳侯老神在在：“怎么？你知道本侯要来？” “略有耳闻，原本知道您要来，下官必定是要在府中设宴款待的，可……”古长青面露难色，“可下官如今处境艰难，就连想要见您一面都要如此小心翼翼，下官有罪，求侯爷恕罪！” 端阳侯咦了一声：“你是幽州刺史，怎么说的跟阶下囚似的，难道还有人敢跟你作对不成？” 古长青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侯爷有所不知，下官是幽州刺史，幽王殿下就看下官不顺眼，他刚来幽州就到处收买人心，百姓愚昧被他轻而易举的蛊惑，但也有人像下官这样不被轻易蛊惑的，幽州原先的司马卢旺便是如此，但没想到幽王居然背后下黑手，栽赃诬陷卢旺，以此将卢旺革职啊！下官有心想为同僚洗清冤屈，只可惜幽王手腕阴毒，他竟然想夺取兵权，意图谋反！” 不知何时，端阳侯神情变得有些可怕，古长青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怕。 “侯爷若是不信，下官愿意以性命担保！” “你说幽王栽赃陷害原先的司马，本侯倒是信三分，但是你说他夺取兵权，意图谋反，证据呢？” 古长青早就准备好了。 不等问完，他就拿出一份记录，上面全是宋昭调动当地钱庄的记录。 “足足十万两，幽王把这些钱全送进军营里去了！” “而且当初他对卢旺下手，为的就是把他身边的人送上司马的位置！这分明就是为了兵权！” “这段时间他频繁进出军营，下官以为，只要侯爷派人到军中仔细查问，一定有人知道的！” “还有，前段时间他借着查案子的事情清理了很多跟他不对付的官员，现在幽州上下全部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自己了！” “侯爷！”古长青声泪俱下的跪在地上，“侯爷来了，下官才看到希望，否则，下官都准备好等死了！侯爷救救幽州吧！” 端阳侯将记录往桌上一扔，盯着他一言不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古长青感受到无形的威压，压迫得他快要透不过气来。 难道他说的每个字端阳侯都不相信吗？ “侯爷，下官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虚言，下官愿以命相抵！” 头顶传来端阳侯极具压迫感的声音：“好啊，那本侯就送你一程。” 古长青大惊，不敢置信的抬头，眼中倒影出端阳侯冷厉的面容：“侯……侯爷？” 第一百六十八章 急事急办！ “你以为本侯是傻子吗？被你三言两语就耍得团团转？” 端阳侯抬起一脚将他踹飞。 “侯爷，你怎么能这样？”古长青被踹得翻了个跟斗，浑身沾染上泥点，狼狈不堪。 “本侯奉旨前来幽州密查太子上告幽王谋反一案，获陛下允准可先斩后奏！古长青，你要真想死，本侯就满足你！” 古长青吓得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侯爷，误会，误会啊！下官说的都是实话，您怎么能不信呢？” “呵，幽王为了填补军饷亏空，甚至开始变卖家产，你当本侯不知道吗！” 古长青脸色微变。 幽州军饷上，他也是分了好处的，这可是死罪！ “知道害怕了？幽王不好处置你，本侯可没那么多顾忌！来人！” 端阳后心腹闯入，当即便将古长青捆成粽子，一块破布塞他嘴里，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随后便拖了出去。 端阳侯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忽然抬头。 宋昭快速从缝隙处离开。 他怎么觉得端阳侯知道他在屋顶？ 端阳侯把古长青绑走了，等他们离开后，宋昭也回了王府。 柳玉琼等的着急，见他回来连忙问情况，得知端阳侯绑走古长青，狠狠松了口气。 “殿下，端阳侯是站在你这边的，这一关我们算是过去了。” 宋昭点点头，却又笑得讳莫如深：“端阳侯没有看起来这么好说话，他行军打仗多年，不至于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这次之所以相信我，大概是因为涉及到军饷的缘故。” 柳玉琼深以为然。 贪墨军饷，在军中一旦被发现便是杀头大罪！ 端阳侯行军多年，对此更是深恶痛绝，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这些破事，赶紧完事吧！” 宋昭越想越觉得烦，自己就想好好在幽州发展自己的势力，结果就出这么多事情，要是没这些事，红夷大炮说不定都已经成功了。 “得让端阳侯早点走才行！” 柳玉琼微微惊诧：“他要是不走，我们又不能赶他，殿下还是耐心等等吧，反正事情结局如何已经定了。” 翌日一早，宋昭刚起床就听说马信来了，要见他。 马信一身便装，在正厅里来回走着。 “你怎么了？”宋昭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出事了？” 马信坐下，看了眼外头：“殿下，端阳侯还在吗？” “马伯父认识他？” “从前跟随钟将军的时候认识的，侯爷昨日来找过我，问了一些关于幽州和大营的事情。”马信说的都是有利宋昭的话，但是他又实在担心会出问题，所以今天一早就过来打听一下。 如果有误会，凭他和端阳侯是旧识，也能有解释的机会。 宋昭笑着道：“伯父放心，已经没事了。” 见他神色泰然自若，马信那颗心瞬间安下来：“殿下这么说，卑职就放心了。” 两人正说话，端阳侯来了。 见马信在，端阳侯眼神快速在宋昭身上扫过。 “东方叔，昨晚睡的可好？王府简陋，委屈你了！”宋昭笑呵呵的打招呼。 “挺好的，这可比当年打仗的时候条件好多了，马信，你来找殿下有事？” 马信点点头：“是一些军务上的事情，卑职任职这段时间发现了很多驻军的痹病，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所以想来找殿下商议一番。” 宋昭笑道：“马伯父，这方面东方叔才是专家，趁着他还没回京都，你赶紧讨教讨教才是，不然等明日东方叔回去了，你可问不到了。” 马信刚要张嘴，端阳侯朗声笑起来：“放心放心，本侯还要在这里待几天呢，有的是时间！” 还要待几天？ 不是都查好了吗？ 难不成……他还发现了别的？ 想到昨天他们见面的那个地方，宋昭心里有点虚。 难道被发现了？ 见马信真的认真讨教起来，宋昭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叫了赵峰临过来。 “我们的人一直盯着端阳侯？” “不错。” “那他们可查到什么东西？” 赵峰临略一思索：“殿下可记得城北有一处僻静的庄园？” 宋昭回想片刻，点头。 他还记得幽州城里那个叫祝青斋的首饰铺子，二楼花瓶连着一个机关，也是个有秘密的地方。 “那地方有什么问题？” “目前不清楚，但是端阳侯的人也查到那里了。” 宋昭看他一眼，心里不踏实的感觉更浓了。 端阳侯来幽州就一天而已，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这么多？ 当初摸底幽州，自己可是花费了许多时日。 “不愧是端阳侯，怕就怕我们的事情也会被查到。” 赵峰临微微低着头：“主人，必要的时候，我们或许可以出手……” “出手？出什么手？端阳侯虽不议政，但是地位非同凡响，得罪他？” 自己不仅不能得罪他，还要拉拢他！ 昨天端阳侯亲口说的，景帝给他先斩后奏的权利。 这句话能用在古长青身上，当然也能用在他身上。 狗皇帝分明是暗示端阳侯，如果自己真有异心，不必押解回京都，直接就地正法就行！ 端阳侯的分量还用说吗？ 宋昭找到柳玉琼，告诉她自己打算拉拢端阳侯的事情。 柳玉琼歪着头，问道：“殿下准备把自己手里哪张牌亮给他？” 宋昭都笑傻了：“娘子，你简直是为夫肚子里的蛔虫！我还没说呢，你就猜到了。” “想要拉拢一个人，要么恩情，要么利益，手段无非这两种，端阳侯与我们素不相识，想要拉拢他，就只能让他看到好处！” “没错！端阳侯是明摆着的皇帝派，只要对皇帝有利的，他都会站。” “殿下想将红夷大炮拿出来吗？可是目前不是还没研制成功？” 宋昭摇头：“那可是我的底牌，怎么能轻易拿出来！我准备拿复合弓，还有手雷，这两样东西足够让他对我产生兴趣了。” “殿下可有把握？万一陛下知道此事，更忌惮了怎么办？” “这些东西不算什么，就算被父皇拿去装备所有军队，我也无所谓！而且这样一来，我也算是有功，省的京都那帮人没事就找我麻烦！” 他一个没权没势没功劳的藩王，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可以随便捏瘪搓圆的面团而已。 想要占据一席之地，让人有所顾忌，那就要拿出让人不能随便动的底气！ 只要端阳侯认定了他，站在他这边，谁还敢轻易往他头上泼脏水？ 谁敢污蔑为国立功的幽王，那就是佞臣！ 这事不能拖太久，要是等被端阳侯发现端倪的时候再献出来，就没现在效果好了。 说办就办，宋昭当即让青媚去叫蔡十三和洪全，让他们安排好测试场地以及人员，自己则去找端阳侯。 第一百六十九章 幽王大义！ 马信两个人聊的正嗨，从幽州军务说到前程往事，正在感慨时宋昭进来。 “东方叔，我想请你去一趟大营，我有东西想让你看看，或许你会感兴趣。” 马信惊讶的看了眼宋昭，他大概猜到宋昭说的是什么了。 端阳侯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不知道殿下要给我看的东西是什么？” “复合弓！” “那是什么弓？”端阳侯看向马信，“本侯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马信连忙道：“侯爷，复合弓轻巧灵便，但不失威力，射程也远，精准度高，比现在军中射手用的弓都要好！” “还有如此神弓？”端阳侯当即坐不住了，拉上宋昭就要去看。 宋昭三人策马前来，洪全早早得到消息就在拒马前等候，见他们来了，连忙迎上去。 “殿下，卑职等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就能开始。” 宋昭点点头，看见远处的青媚快速隐藏在人群之中。 端阳侯忽然来军营，引起不小的骚动，很多士兵都趁着休息的时候跑过来偷看，被蔡十三带着人全轰走了。 “十三兄弟，我们就看一眼，端阳侯的名字从来只听过，我们还没见过呢！” “听说他当初和陛下一起上战场的，年轻的时候以一敌百，威武的很呢！” “好像连骁骑营都是端阳侯创建的呢。” 蔡十三听他们越说越来劲，连忙呵斥他们走开。 操练场上，端阳侯人还未到，就先看到弓箭手们背着弓箭站立成一排，他们手中的弓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给侯爷看看咱们的弓！”宋昭吩咐洪全，洪全立刻上前，一声令下，弓箭手们对准箭靶齐射。 羽箭如流星，快速掠过后稳稳钉在红心之上！ “好弓！” 端阳侯几乎是抢过一把弓来看，精妙的设计，无与伦比的机关，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复杂的弓！ “拿箭来，本侯要亲自试试！” 端阳侯箭术一绝，距离之远，就连最好是弓箭手都比不过他，引得周围响起一片赞叹声。 宋昭忍不住道：“没想到端阳侯箭术这么好……” 他一直觉得自己箭术不错，但是这么远的距离，那得多大的力气，多精准的准头？ 就连他，也未必能办到！ 再仔细看端阳侯，他的年纪跟景帝相当，这样一个有能力有经验又正值壮年的人，竟然不领兵打仗，直接在京都过养老生活。 宋昭猜测，应该是怕皇帝忌惮才会这样。 这样一个人才，实在是浪费。 “殿下！”端阳侯拿着弓爱不释手，“这可真是一把好弓！是谁设计出来的？天才，本侯要亲自举荐他去兵部造兵器！” 马信哈哈大笑：“侯爷，这复合弓是殿下造出来的！” 端阳侯微微一怔，上下打量宋昭片刻：“幽王殿下？” 宋昭点头：“怎么？东方叔觉得本王不像是这么聪明的人吗？”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复合弓，又看了看宋昭，啧啧赞叹：“没想到啊，我大盛朝竟然还有如此才俊！” 能拿自己的钱财填补军饷亏空，惩治贪官整肃官场之风，还能亲自下河挖渠和百姓同进退，如今，他居然还能发明出如此威力的弓。 陛下啊陛下，你当真是要埋没大盛最好的未来吗？ 端阳侯忽然心思沉重起来，直到宋昭拿出两枚手雷，他那双已经出现皱纹的眼睛俶尔一亮：“这又是何物？” “东方叔，我想这个东西你会更感兴趣！我来幽州就藩的时候，有一次碰上了匪患，剿匪的时候刚好遇到一个道士，这东西就是那位凌霄道长那儿来的！” 有了前面复合弓的效果，端阳侯对手雷很期待。 手雷一共两枚，洪全小心翼翼接过其中一枚，然后一拉保险用力的朝远处扔去。 地面传来一阵颤动，不少不明所以的人差点以为是地震。 端阳侯则被惊得呆立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爆炸的地方。 “侯爷，您没事吧？”马信有点想笑，又有点担心，但更多的是自豪。 连端阳侯都没见过的东西，他可早早见识过了！ “殿下，这……这东西……” “东方叔，这是手雷！经过实验，一枚手雷能造成最少三人死亡，若是遇上敌军，往人堆里一扔……” 接下里的话不用宋昭说，端阳侯已经脑补出来。 密集的手雷丢向敌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全部消灭！ 神，只有神仙才能做得到！ 端阳侯激动不已。 捧着手雷不断的看，又是摸又是对着阳光看，好像在欣赏一块易碎的玉。 一刻钟后。 众人坐在营房内，端阳侯面前还摆着那枚手雷，侧边则是那把复合弓。 “殿下，这些武器都能大量生产吗？” 端阳侯很竭力的克制了，但众人依旧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激动。 宋昭自信的点头：“可以！东方叔，你说，要是咱们大盛的军队都有这样的武器，西凉，甚至大乌，还敢对我们指手画脚吗？” 端阳侯面露激动之色。 当然不敢！ 本来大盛的实力就不差，和西凉相比唯一的劣势就是骑兵！ 大盛没有太多的养马之地，所以这是硬伤，根本不可能在根本上解决问题！ 但如果有了这些新的武器，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不需要考虑骑兵的问题，光凭手雷就能将他们全部炸死。 “殿下，你是我们大盛的功臣！若是当年我们也有……”端阳侯的思绪被拉到了从前，语气一下子低沉下去。 宋昭知道他在想什么，起身道：“东方叔，除了复合弓是我一路上研制的，这手雷纯属机缘巧合，配方还不是很精确，所以我想请东方叔相助。” “好！本侯当然要帮，殿下想让我怎么做？”端阳侯精神一振。 “幽州偏僻，能工巧匠不多，所以本王想劳烦东方叔将手雷带回京都，让父皇找更合适的人研制配方，将手雷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至于复合弓，我这边已经有成熟的技艺，可以教授父皇派来的人。” 端阳侯连声说好，仔细一想，又忍不住感慨，幽王还真是一个心胸宽广，心怀天下的人。 他竟然能不计较从前那些事，有了这些好东西连要求都不提，就愿意交出来。 有了这些东西，若真想要谋反也是轻而易举，可他却没有，不仅如此反而还要被人污蔑。 看来，他的确该早点回去了！ 第一百七十章 重头戏！ 端阳侯将手边的复合弓拿到眼前细细观看，精妙绝伦的设计让他大开眼界：“幽王殿下精通机关术，从前本侯居然没听说过。” 先皇后在时，周家如日中天，宋昭在朝上炙手可热。 周家一倒，宋昭几乎是瞬间消失在大众视野内。 可以说，他之所以能被看到，完全是因为周家。 就连端阳侯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个八皇子跟自己从前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陛下若是知道他有这样的天赋，又怎么可能会仍由其在宫中自生自灭？ 但陛下是个最看重面子的人，想要他从此重用幽王难如登天。 端阳侯甚至担心景帝有可能过河拆桥…… 这事他得好好思量一下才行！ 回到幽王府，端阳侯没多说什么，带着手雷和复合弓就回自己小院子里去。 “主人，端阳侯什么时候会回去？”赵峰临问道。 宋昭淡淡的扫了眼那头的院子：“不会太久的，而且从此以后，本王在朝中又多了一个靠山！” 这几天宋昭又开始去挖河渠，每天中午王府都会送去白馒头，渐渐的来河渠找活的百姓也多了，直接搞得宋昭没活干，管事的费了不少口舌才劝宋昭答应不亲自做活，只要每天来河渠视察一下就行。 这段时间亲自挖河渠，还真让他发现了可以改进的地方。 河渠走向对不对他不懂，但是这河坝修的不太科学，他索性画了图纸给管事的看。 两人正商议着，端阳侯来了。 他是来告别的，去找宋昭才知道他在河渠这边，就亲自赶来了。 “殿下能亲自劳动，这份心就远胜许多皇子，若是本侯能和殿下早早相识，或许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东方叔，现在也不晚啊！只不过咱们这叫忘年交。”宋昭笑呵呵的拉着他，让他看河渠，“东方叔，你看这个河渠修的怎么样？之前幽州闹旱灾，有人来看了这边的水势，说是要修这条河渠，这样才不会闹旱灾，我想着多一个人就多出一份力，这样能早点修好。” 端阳侯欣慰的笑道：“殿下爱民如子，只是可惜问错了人，我哪里懂得修河渠的事情啊，行军打仗倒是有些见解，将来若是有机会，咱们好好探讨一番！” 宋昭原本是想借修河渠这件事让端阳侯帮个忙，好把南陵县的柳志业弄来，没想到他竟然提起打仗的事情。 这言下之意难道是在说，他可以教自己怎么打仗？！ “东方叔！你说的可是真的？我要是也有行军打仗的本事，将来一定为大盛建功立业！开疆拓土！这样父皇一定会喜欢我的。” 稚子孺慕，说起景帝时，端阳侯从他脸上看到了单纯的向往，这让他心里有些堵得慌。 幽王当初的处境，可以说满朝皆知。 没想到他竟然毫无芥蒂，丝毫没有影响父子之情。 如此真诚之人，他必定要助他一臂之力！ “殿下，我相信你想做的一定能做到！”端阳侯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变得松快起来，“我打算离开幽州，回京都见陛下复命！” 宋昭眼睛一亮：“东方叔要走了？你先等等，小峰，去把我准备好的东西拿来！” “殿下还准备了东西？” “是啊，我想着给父皇送点幽州特产去，东西不算贵重，都是些吃食，还有劳东方叔帮我带回去，当然了，不会少了东方叔的那份！” 端阳侯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殿下纯良，幽州百姓有你，是他们的福气！” 宋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一会，端阳侯的车队准顿完毕，带着宋昭送的一车特产朝京都而去。 一炷香后，宋昭从城门口送别端阳侯。 “小峰，怎么样了？” 赵峰临道：“端阳侯的人已经撤走了，主人真是料事如神。” “只要他信任我，就不会在幽州留下眼线。” 赵峰临点点头。 宋昭又问他：“城北那个庄园一直没动静？” “没有，甚至连进出的人都少了。” 那庄园到底是谁的？ 宋昭心里很不安：“继续盯着，一旦有动作，不管里面出来什么人，全部抓起来！” …… 景帝早早收到端阳侯返京的消息，一起来的还有一封信。 “你说，东方说的惊喜是什么？” 老太监低着头，看了一眼景帝，思索了片刻：“应该是好消息吧。” 景帝又扫了眼手中的信，眉头皱起来。 他不知道什么才算是好消息。 宋昭的确谋反，被端阳侯查到线索押送回京？ 还是，宋昭没有谋反？ 景帝很烦躁，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动摇。 他不耐烦的将老花眼镜扯下来，眼角余光瞥到眼镜时脑海里闪过宋昭当初在自己面前啃冷馒头的样子。 心里更烦躁了。 “陛下，太子和五皇子在寝殿外求见。”小黄门小心翼翼的进来禀告。 “这么晚了，他们两个人来干什么？” “奴不知。” 景帝将端阳侯的信收起来，将老花镜戴上，命人传他们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和五皇子齐齐行礼，景帝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你们两个一起来倒是很稀奇，说吧，什么事情。” 五皇子抢先开口：“父皇，儿臣听说端阳侯马上就要到京都了，那八弟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刚想骂他敢抢在自己前面，话还没骂出口，就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仔细一看，景帝居然把砚台给砸下来了，吓得他直接傻在那儿。 “你怎么知道端阳侯要回来的！这件事连朕都才刚刚知道，你就这么着急的跑来问朕了？老五，你好的很，手伸的这么远！要不要让你直接来坐这把龙椅算了，反正整个大盛天下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了！” 五皇子吓得半死：“父皇，儿臣不敢！” “你不敢？你都敢深夜来质问朕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景帝骂完五皇子，又看向太子，“太子，你呢？你也是来质问朕的？” 太子当然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但是五皇子都被骂了，他傻了才会承认。 “父皇息怒，儿臣来只是想跟父皇探讨一下前段时间兵部造武器的事情，听说有新的军制大刀，儿臣想出份力，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第一百七十一章 臣的话真没说完！ 景帝冷哼，虽不信，但也没有戳穿他，只是警告他。 “身为太子，有些事情该做，有些事情不该做，你应该清楚！” 太子冷汗直冒，无比庆幸刚才先开口的不是自己。 “儿臣谨记！” 景帝横了边上的五皇子一眼：“你给我朕滚！” 五皇子吓得半死，连连告退离开，他才出寝殿没多久，太子也出来了，不过太子脸色可比他好多了。 “五弟，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呢？”太子幸灾乐祸的从他边上走过，忽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下，竟然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老五！你竟然敢阴我！” 五皇子嘿嘿一笑，脸上肥肉微微抖动：“太子殿下说什么呢？弟弟我什么都没干啊。” “你……你给我等着！” 等自己弄死宋昭，下一个就是他！ 太子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越过五皇子看向矗立在黑暗中的皇宫，嘴角扯起一抹阴冷的笑：“早晚有你好果子吃。” 五皇子双手一摊：“我听不懂太子殿下在说什么。” 然后扭着屁股走了。 太子气的咬牙，扭头朝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二人一走，便有人报告景帝外面发生的事情。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把戏，老五玩的挺好，朕还以为他长进了呢，没想到还是一样没脑子！” “徐录想把宝押在老五身上，老眼昏花。” 景帝看了眼边上的老太监：“端阳侯回来的消息是谁告诉他们的？” 老太监浑身一颤：“奴去查。” “老东西，你都一把年纪了，要是想平安终老就老实一点。” “奴谨记。” 景帝将端阳侯送来的那封信收好，起身舒展胳膊便去休息了。 几日后，正在上朝时景帝得知端阳侯已经抵达京都的消息，此刻他正在宫门口等着召见。 一听端阳侯回来，大殿之上众人便躁动起来。 庄重威严的宫殿不断有窃窃私语传出，这让景帝很是不满。 但幽州是否异动一事最重要，景帝根本顾不上管他们。 “陛下，端阳侯还绑了一人来，就在宫门口，端阳侯命人传话，问陛下是否可将此人带入大殿之中。” “绑了一个人？”景帝眉心挑了挑，再看众大臣，一个个表情比刚才还要精彩。 “端阳侯不会把幽王给绑回来了吧？要真是这样，那不是说幽王谋反是真的？” “没想到幽王才刚到封地就敢如此胆大包天，幸亏太子殿下及时察觉，才没有酿成大祸。” “你们说什么呢？怎么绑了个人来就一定是幽王？说不定是其他人呢！” “好端端的端阳侯绑其他人干什么？大殿之上是别人随随便便就能来的吗？肯定是幽王！” 群臣讨论的越发激烈，大部分人都站在太子这边。 尤其是太子一党，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件事坐实。 “陛下，幽王究竟是否有谋反之心，传来一见便能知晓！” “若幽王此事坐实，还请陛下赐罪幽王，削爵下狱，以儆效尤！” “谋逆大罪乃是死罪，陛下，臣请愿赐死幽王！” 景帝只要一想到宋昭有篡夺皇位的念头，就控制不住的会想起周家和先皇后，以及曾经自己被操控的日子，对宋昭的恨意如藤蔓般迅速爬满。 如果真的是他，这一次绝对不会手软。 “传端阳侯！” 不一会，端阳侯自大殿门口进来，不过他是孤身一人，并没有将人带来。 “臣参见陛下！” 景帝阴沉的脸色即使是看见端阳侯都没有一丝好转，他抬手示意端阳侯起身，问道：“爱卿，你带来的人呢？” 端阳侯道：“此人就在皇宫之中，等臣将幽州之事汇报完，陛下可以见他。” 景帝点点头：“好，你先说。” “臣奉命前往幽州调查幽王一案，发现原先太子所说之事均属实！不过……” “逆子！”景帝根本没听他还要说什么，光是属实两个字就足够让他杀了宋昭，“他竟敢谋逆！” 说话被打断，对方情绪还这么激动，端阳侯连忙打算解释一下。 “陛下，臣还没说完呢。” 景帝双目赤红着，强忍着要杀人的冲动：“你说！” “臣还发现幽王把幽州大部分官员处理了，其中包括司马，长史，以及……” “好个宋昭！好个幽王！朕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景帝根本听不下去，他一下子从龙椅上站起来，“传朕旨意，幽王削爵，抄没其所有家产，所有家眷亲信一律同罪，即日起……” “陛下！”端阳侯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他话还没说完呢！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陛下，臣的话还没说完呢！” 太子忽然道：“端阳侯，你难道还要为宋昭遮掩吗？他这样做，根本没把父皇放在眼里！他不忠不孝，无君无父，这样的人难道你还要包庇他？” “太子殿下，你误会了，臣不是要为幽王求情，更何况，也没有这个必要。” 太子皮笑肉不笑：“那自然是最好的。” 端阳侯不理他，朝景帝行了礼，道：“陛下息怒，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东方翼，你什么意思！”景帝气的要死，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跟他说这种话！ “陛下，臣的意思是，臣看见的这些都是真的，但是内情却不同，幽王调动钱财，是为了补军饷，幽州官员从上到下烂透了，他们利益熏心，胆大包天到敢侵吞军饷，以至于士兵们吃不饱穿不暖，幽王殿下知道后变卖家产补上了这部分的亏空，这才使得幽州驻军平安无事！” “幽州官员不作为，首当其冲的便是幽州刺史，因此臣已经将幽州刺史绑来了！至于刚才说的原司马等人，又因为涉及圈地案，大部分都被幽王殿下处置了。” 景帝愣住：“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景帝脸色骤然变了，变得极其难看。 接着是太子，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端阳侯，大脑飞快转动，试图想出来端阳侯要帮宋昭的理由，但无论如何他也实在想不到。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太子下意识的喊出声，无措的眼神对上郭太师，却见郭太师也有些发懵。 端阳侯老神在在的扭头看太子。 “太子殿下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臣查错了吗？臣年纪是大了，但是还没到那个程度，幽王殿下无谋反之心，此事臣敢担保！” 太子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端阳侯不会欺骗景帝，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哪里是一个宋昭能轻易撼动的。 良久，景帝终于有反应。 “原来如此，甚好……” 他假装刚才要杀宋昭的那番话完全没说过，其他人也都聪明的不去提。 所以场上气氛就有些怪。 端阳侯不知怎么的就想到宋昭，想到他眉飞色舞说着景帝的样子，让端阳侯莫名的有些难受。 “陛下，臣这次回来还带了两样好东西！来人，将复合弓和手雷呈上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众目睽睽之下，端阳侯拿上来的两样东西都是他们没见过的，一个个都很好奇。 尤其是兵部。 复合弓很明显就是一把弓箭，手雷虽然不认识，但不难认出来这是武器。 兵部几个官员眼睛发着光，连连追问这是何物。 端阳侯将复合弓拿在手上，道：“此弓乃是复合弓，灵巧轻便，吃力却不小，同时精准度也很高，陛下，臣已经试过了，比军中所用弓箭好上数倍！若是能将此物量产，我朝射手全部配备复合弓，如果再对上西凉人，绝对不会输！” 西凉人！ 景帝目光狠狠一沉：“拿来，朕仔细看看。” 复合弓，这东西好像在哪里听过？ 景帝一时之间没想起来，手中把玩着复合弓，对它的构造很好奇。 “此弓当真有这么厉害？” “看起来造型很奇特，和军械司制造出来的兵器都不一样。” “端阳侯，敢问此弓射程有多远？” 几个官员七嘴八舌的问，景帝却没有制止他们。 “大家稍安勿躁，眼见为实，陛下，不如请陛下身边的亲卫演示一下吧。” 景帝点点头，横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太子后，命自己身边亲卫演示。 大殿之外，靶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小黑点。 宫中禁军都是身手极高的好手，手握复合弓，只一发就正中红心。 顿时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 亲自射箭的禁军也十分惊讶，禀告道：“陛下，此弓射程比军中所用弓箭要远上许多，拉满弓时却并不费力。” 景帝面露喜色，连声说了三个好字。 “有了此弓，我大盛军如虎添翼！”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群臣恭贺，太子更是连连称赞，直到被景帝不爽的瞪了一眼才呆愣愣的闭上嘴。 郭太师狠狠拽他一把，压低声音警告他这个时候不要冒头。 毕竟当初太子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要下罪己诏的，现在没人提说不定能糊弄过去。 景帝现在的心思也不在太子身上，复合弓已经这么好用了，那那个圆滚滚的小东西呢？ “端阳侯，这个手雷又是怎么用的？朕看它似乎没有任何利刃，如何能杀敌？” 端阳侯喜欢复合弓，但更喜欢手雷！ 想当初他亲眼看见手雷爆炸的场景，这一路上都激动的没睡着觉，拼了命的往京都赶，一口气跑死了五匹马，为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手雷带到景帝面前。 “陛下！这手雷的威力远胜大盛所有武器！就连投石车也比不上！” 有之前复合弓效果在，景帝立刻要求试验。 这可难为端阳侯了。 这是皇宫，哪里能随随便便用手雷啊？ 炸坏了他可没钱修。 “陛下，手雷爆炸威力巨大，在这里不合适，得块合适的地方才行。” “这里不行？那御花园行吗？那里地方大！” 端阳侯一想，花园行，往土里炸！ 于是众人鱼贯涌入御花园，这把正在御花园赏景的贤贵妃吓了一跳。 “陛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爱妃别怕，过来朕身边即可。端阳侯，你自己挑块合适的地方吧。” 端阳侯点点头，看了一圈后指向前方一处空地。 “陛下，请往后退，最好远一点，待会会爆炸的。” 景帝立刻后撤，端阳侯见他们离得远了，拿出手雷拉开引线，扔向前方空地。 轰！ 地面出现一个大坑，五颜六色的花被炸得稀巴烂，飞的到处都是。 贤贵妃惊呆了：“我……我的花！我的花啊！” “端阳侯，这些花是本宫精心养护的名种啊！你居然毁了它！陛下，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贤贵妃拉着景帝胳膊好一会才发现他没反应。 “陛下，你没事吧？” 景帝直勾勾盯着地上那个大坑，紧接着仰头大笑起来。 “陛下……”贤贵妃不明所以，还以为景帝是被声音震傻了。 谁知景帝一把推开她，快步走到端阳侯身边：“此物，此物竟然有如此威力！将来一统天下，何愁不成！” 端阳侯意外的看了眼景帝。 原来他心里的梦，一直都没变…… “东方，你为朕带来了这么好的武器，朕要重重赏你！朕要封你为宁国公！” 封国公？ 端阳侯没有犹豫，当即道：“陛下，这恩赏太重，臣受之有愧！” 当年他之所以退隐朝堂，为的不就是自己和家族的安宁吗？ 宁国公，这个身份太惹眼了，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怎会？东方，你为朕带来这么好的武器，只封你做国公朕还觉得不够呢！” 景帝语气很认真，端阳侯靠他近，甚至能感觉到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的身体。 但这个国公他的确不能要。 “陛下，其实手雷和复合弓都不是臣的，最大的功臣其实是幽王殿下，这两样东西都是他发明的，也是他委托臣带来献给陛下！” 御花园里有一瞬间的静寂。 景帝道：“真的是他？” “陛下，臣不敢欺瞒！幽王已经将如何制作的法子写在奏章上，臣正打算交给陛下呢。” 端阳侯拿出宋昭早早写好的复合弓制作法，以及手雷的制作方式和火药配比，景帝来回看了好几遍，似乎才勉强确认这是真的。 “老八他……很好。”景帝感觉自己心脏里有一块地方变得舒缓，就连语气都变得温和。 端阳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见了父亲该有的样子。 “陛下，幽王殿下把手雷交给臣的时候说，这个手雷配方还不是最完善的，让陛下一定要找人再多尝试。” 景帝连连点头：“自然，那是自然。” 但实际上，他已经很满意现在的效果了。 “对了，幽王殿下临走前还给臣送了车特产，说是要给陛下的，都是幽州独有的，臣回头就让人送来。” 景帝微微睁大眼睛，眼底流露出赞许和满意。 “老八此次功不可没！朕要回去好好想想该给他什么样的奖赏！” 景帝刚说完，脸上的笑意蓦的收起，帝王威压忽然笼罩在太子身上，太子被吓得脸色发白。 “太子，当初你说了什么自己可还记得？” 众人目光聚焦在太子身上，大气不敢喘。 太子当初可是赌咒发誓说幽王谋反的，现在好了，人家不仅没谋反，反而还献上了威力如此巨大的武器，甚至还贴心的给皇帝送了特产。 这个时候再看太子，自然怎么看都不顺眼。 贤贵妃脑子飞快转动，一下子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 现在太子这样，分明是景帝要给宋昭一个说法，好让他以后继续像现在这样对大盛掏心掏肺，太子分明是被景帝拿来卖人情了！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贤贵妃说什么都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陛下！太子乃是储君，事关大盛和陛下的颜面，岂能轻易下罪己诏？” “后宫干政，爱妃是觉得朕对你太宽容了，所以才让你如此肆无忌惮？” 贤贵妃惶恐：“臣妾不敢，太子此次鲁莽行事也是担忧陛下，与其让太子下罪己诏，不如戴罪立功，让太子去兵部一起完善手雷，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景帝迟疑了。 端阳侯却是冷笑一声：“贤贵妃，那将来若是完善了手雷，太子殿下岂不是还有功？这么一算，太子殿下倒是一点损失都没有。” 等完善好手雷，那得到什么时候去，至少短期内是不可能的！ 时间久了，现在这事也就忘记了。 到时候手雷成功完善，太子这边就只剩下功劳了。 如此一来，太子占尽便宜，一点损失都没有，真是好算计！ 贤贵妃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但没想到会被端阳侯当众戳穿。 这跟当街扒光她衣服有什么区别！ “端阳侯怎么会这么想，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景帝烦躁的瞪了眼微微发颤的太子，想到他这段时间三番两次的愚蠢行为，头一次有些动摇。 “太子不用去兵部，就按照原先所说，下罪己诏便可！” 太子惊恐万分，眼里满是恐惧：“父皇……” “太子殿下，当初你可是赌咒发誓的，难道堂堂储君还要言而无信不成？”一直看戏的五皇子忍不住跳出来插刀。 刚才他就想说话了，徐录偏不给，可憋死他了！ 现在板上钉钉，明摆着父皇要给太子一个教训，他这个时候站出来，那就是替父皇说话！ “老五说的对，身为太子难道还要言而无信？此事就这么定了，朕等着你的罪己诏！” 说完，景帝挥手命众大臣散去，自己拉上端阳侯回书房说话，御花园里瞬间只剩下太子和贤贵妃，五皇子本来想留下来看戏的，被徐录强行拽着胳膊拉走了。 “母妃，我是不是完了？父皇他真的让我下罪己诏，那天下百姓会怎么议论我！我可是太子啊！”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贤贵妃恨铁不成钢，愤恨的从地上站起，“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你马上把事情办好，要是拖拖拉拉，你父皇反而还要记你一笔账！” 太子一听，连连点头：“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糖衣炮弹吗？ 书房内。 端阳侯坐在一侧，距离他上次来这里，已经是三年前了。 再之后，他就在家中鲜少出来，偶尔出去狩猎也是去京郊，远远的，就怕会沾上什么脏事。 这次幽王一事，他却深涉其中。 “东方，你说朕应该给老八什么样的奖赏？”景帝因为复合弓和手雷很是高兴，连带着对宋昭也上心不少。 他甚至开始觉得，留着宋昭比杀了他更有益处。 “陛下如果是想弥补幽王，那随便赏什么都不过分。” 景帝看他一眼，却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还笑了：“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那就更好办了，陛下想让他为朝廷出力，给他一部分权利就可以。” 景帝点点头：“朕也是真想的，你说，朕给他一座铁矿开采权如何？” 端阳侯摇头：“铁矿事关重大，贸然交给幽王会引起其中各方势力忌惮，反而会有不必要的争端，这和陛下初衷有悖。” “朕的确想让老八继续研制新的武器，他想造武器，就必须要有铁矿，但幽州远在边境，军械司能给他的铁极其有限，不如朕让朝廷定期补送过去，你觉得可好？” “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光是这样也不够。” 景帝当然明白不够，给宋昭铁完全是为了朝廷，不是对他本人的奖赏。 “朕打算赏他三品云麾将军，可以破格参与幽州，雍州，丰州三地调兵之事，你觉得如何？” 端阳侯眉头紧皱。 三品云麾将军，听起来权利很大，可以调动三地军队，但实际上却不是如此，除去幽州之外，雍州有淮王坐镇，麾下一万兵将全部听其命令，丰州虽然比不上雍州扎眼，但也是有刺史和司马管辖，宋昭如果真的想从这两个地方调兵，就必须征得淮王他们同意。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如果宋昭真的去调兵了，那他想干什么？谋反吗？ 这权利根本就是一个摆设！ 端阳侯刚刚热起来的心又凉了下去。 皇帝还是原来那个皇帝，是他又忘记了。 “陛下，不如再多给点金银赏赐吧，臣回来之前幽王殿下还跟臣说，让臣求陛下给他十万两银子，他为了填补那些军饷，连家都快搬空了，想让陛下还给他……” 景帝嘴角狠狠一抽：“朕给他二十万两！至于那些吃军饷的，让他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端阳侯眼带笑意：“臣替幽王谢过陛下。” “他没再说其他的？” “陛下希望他还能说什么呢？” 景帝深深吐出一口气：“他要是能在幽州安分的过日子，朕也不会再对他怎么样。” 端阳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看似波澜不惊，内心却多了一分希冀。 那如果他也想…… “东方，如果什么时候朕决定再御驾亲征，你会跟随吗？” 端阳侯诧异的看向他：“陛下还准备对西凉开战吗？” 景帝轻笑一声，起身走过来：“朕原本以为有生之年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但是现在……朕觉得或许有这一天！东方，朕真的希望你能陪朕一起，当初如果有你在，或许朕就不会败！” 端阳侯起身：“陛下，若将来臣能再为陛下出一份力，臣愿意赴汤蹈火，为陛下鞍前马后！” “哈哈哈，好，有你这句话朕就高兴！从今天开始，你去兵部吧。” 端阳侯一怔：“臣去兵部？” “幽王要造兵器，朕希望你能替朕看着他，别让他走岔了。” 端阳侯从皇宫出来的时候，景帝的旨意便往幽州去了。 皇帝圣旨自然是快马加鞭，但等送到幽州的还是也已经过去七八天了。 宋昭带着柳玉琼跪在地上接旨，听到景帝要给自己送铁，还让自己领三品云麾将军，连丰州，雍州的兵都给他调动权利，差点怀疑景帝是不是被人夺舍了，居然对自己这么好？ “殿下，我们终于苦尽甘来了！”柳玉琼很高兴，“这些赏赐是不是代表父皇已经不再想杀你了？” 宋昭刚开始也这么想的，但是他已经回过味来了！ “傻玉琼，他才没那么好心呢！他要的不只是我现在给的武器，他还要更多更新的，到时候我要是弄不出来，你猜我会有什么下场？” “还有调动三州兵力，我要真调动，只怕他转头就会用这个理由要我脑袋。” 宋昭冷笑着将圣旨丢到一旁：“这些赏赐里，也只有那二十万两是真的。” 柳玉琼满脸震惊，傻眼片刻后轻咬下唇：“那我们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其实也不用担心，我可以帮着完善手雷和改进复合弓，至于其他的新武器，随便弄点交差就行，我手里只要攥着红夷大炮，就万事无忧！” 自己的底牌，说什么都不可能交出去！ 景帝想要占自己便宜，那就让他占吧，反正也无关痛痒。 “对了，小峰，现在太子怎么样了？” 赵峰临立刻拿出怀中一份抄录来的布告：“这是太子亲自所写的罪己书，不过只在京都附近传阅，朝廷没有按照应有的规矩推广全国各地。” 宋昭扫了眼那张纸，不满道：“果然还是便宜他了！那我那个五哥呢？” “五皇子暂时没有任何动静！” 宋昭把布告扔回他手里：“让他们狗咬狗去，在幽州新的刺史来之前，本王要把所有精力都用在红夷大炮上，你替我把幽州盯住了就行。” “是！属下一定办妥！” 这时，云娘匆匆进来：“殿下，王妃，有个人从木兰拖来的人，说是李老板派来的，他拉了好几车东西在王府门口，说要见殿下和王妃。” “好几车东西？什么东西？” 宋昭连忙让人进来，连同那几车的东西也被一起拉到院子里，宋昭走上前掀开盖着的黑布，发现是几口箱子，上头还都锁着：“这里面什么东西？是本王要他找的钢找到了吗？” “殿下，我来打开！”云娘从背后抽出刀，不给任何反应的机会一刀砍掉锁头，接着抬手打开箱子，一瞬间，里面折射出银白色的光芒。 这箱子里，竟然全是银子！ 宋昭一怔，随即眼神坚定的指着另外一个箱子：“云娘，打开！” 云娘手起刀落，打开箱子后里面竟然也是一样码放整齐的银子！ “打开！全打开！” 直到所有箱子都被打开，两百万两银子放的满地都是。 “怎么会有这么多？”柳玉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钱。 全都是现银，这冲击力比六百万的银票还要强。 云娘和赵峰临也是同一副表情，惊得连眼珠子都忘记转。 竟然有这么多钱？ 别说养匠人造兵器了，这些钱加上王府原本有的，造反都够了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本王果然没看错郡主！ “殿下，李兆丰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赚到这么多钱的？这钱是不是太多了点？”柳玉琼很担心李兆丰是不是为了赚钱，做了什么铤而走险的事情。 宋昭想了想，商人重利，李兆丰又是一个极其渴望成功的人，他的确有可能做这种事。 “你，跟本王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人叫做王二，王二老老实实的说了他们在木兰拖的事情。 “眼镜铺的生意很好，预定人很多，但是李老板不想太惹眼，所以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每个月只做几笔单子，但大概七日前，有一笔大单子过来，要的眼镜很多，给了两年的工期，这些钱就是定金。” “谁家这么多近视眼？”宋昭才听见这事就觉得有猫腻，李兆丰那么精，不可能没感觉。 “老板仔细打探了，关系九曲十八弯的，最后确定那些人来自幽州。”王二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落款是李兆丰。 宋昭狐疑的打开信看，表情越发古怪。 柳玉琼心急难耐：“殿下，出事了吗？” 宋昭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事有点麻烦。” 谁能想到，这些钱竟然是周家的！ 那个早就已经覆灭，却至今还被景帝忌惮的周家！ 而现在，那些人居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宋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只是忽然理解为什么赵峰临查不清楚城北庄园的事情了，因为那就是周家的根据地！ 里面那些人，是周家当年的残部，手段和训练赵峰临他们的一模一样的，既然是祖师爷，想查他们当然不容易！ 但这一切，居然被李兆丰误打误撞给查到了！ 宋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天意吧，又或许，他们是故意暴露身份的，但隐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暴露？” 偏偏要在他把手雷和复合弓交给景帝的时候？ 这个太蹊跷了，要是不把事情搞清楚，他连饭都吃不下。 “殿下你去哪儿？” “去城北！小峰，去把忠叔叫来。” 宋昭去房间换了身衣服，见到韦文忠后也没跟他多言，带着他和赵峰临悄悄到城北庄园的门口。 “主人为何要这儿？”韦文忠不解的问道。 “忠叔，当年周家被灭三族，其他剩下的族人也大多被流放，如果还活着，你能认出他们吗？” 韦文忠先是一怔，随即摇头：“老奴在皇宫中跟随先皇后，对周家外围人员不是很清楚。” 宋昭嗯了一声，正准备进去，忽然一道暗镖飞射过来，紧接着几个蒙面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二话不说便痛下杀手，一招一式都要致他们于死地。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刺杀本王！” 话音落下，对方非凡不停手，反而下手更狠。 宋昭心里微惊。 自己都已经亮明身份了，对方竟然还要杀自己？ 如果真是周家人，这根本不可能！ 难道这是一个陷阱？ 可是，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吗！ 他们只有三个人，被团团包围处于劣势，宋昭正想自己突围出去，忽然又来了几个人。 “不好，他们还有帮手。”韦文忠面色一沉，“小主人，老奴掩护你，你先走！” 赵峰临当即做好准备，要保护宋昭离开。 走？ 自己什么时候怯场过！ “走什么走，本王要他们把命都留下！” 忽然，后面来的那些蒙面人突然对自己同伴下手，猝不及防的杀了他们。 宋昭一怔。 这又是哪出？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后面来的那帮人跟原先的不是一伙的。 看样子这城北庄园里一点也不太平。 趁着他们起内讧的功夫，宋昭三人顺势杀入其中，没一会功夫就将对方全部绞杀。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本王？” “殿下无事，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告辞！”领头那人说完就走，根本不给宋昭机会问话。 一地的尸首，赵峰临上前一步扯开那人遮面的黑布，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其他人亦是如此，根本不认识，身上也完全没有任何标记能辨别身份。 “幽州藏了这么多高手，赵峰临，你竟然什么都没查出来！”韦文忠怒火丛生，他没想到赵峰临竟然如此疏忽。 赵峰临当即跪地：“请主人治罪！” 宋昭摆摆手：“忠叔，你骂他也没用。” 韦文忠道：“小主人，老奴虽然老了，但也不是全然没有用处，往后就让老奴贴身跟着小主人吧。” 宋昭却是摇头：“本王有自保的能力，忠叔，你与其跟着我，不如帮我查查看这庄园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是！三天内，老奴一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说完他瞪了赵峰临一眼，赵峰临头更低了。 宋昭遇刺，柳玉琼吓得不轻。 “不是说城北庄园里的可能是周家的人吗？他们怎么会杀你？” “我感觉里面有两批人，其中一股势力是周家，但另外一股却不是，而且他们之间没有达成完全一致……玉琼，你再帮我查查这笔钱的来历。” 周家受了重创，短短三年怎么就能有两百万银子？ 他怀疑这笔钱不是周家的，而是从什么人手里得来的。 “好，我试试看！” 两人商议完这件事，宋昭就去了幽州府衙门。 京都传来旨意，古长青因军饷一案被判死罪。 宋昭接下文书，快速扫过，合上后才交给其他官员查看。 经过圈地案和军饷案，幽州官场经受清洗，现在留下来的官员只剩下原来的一半，都谨小慎微的做自己分内的事，生怕做出一点不对就惨遭清算。 “在朝廷重新任命新刺史之前，幽州所有事务本王都会亲自处置！” “另外现在多个官职空悬，本王打算任命马雄为长史，其余官职按照旧例举荐提拔，要是让本王知道谁在官员选拔上做手脚，本王定不轻饶！” “是，下官等一律以殿下马首是瞻！” 宋昭满意的点点头，看向马信：“马大人，军中士兵需要安抚，这段时间你多辛苦，另外本王得了父皇不少赏赐，原先为军中弟兄们送的牛羊肉也会照常，告诉大伙，只要本王还没穷，他们就一定会有肉吃，好好操练，不可偷懒！” “是！下官领命！” 宋昭摆摆手，让无关人员全部退下，只留下马信和马雄。 “马雄，你身为长史手里一定有关于幽州各地的卷宗文案，城北那处庄园你回去查查看。” 马雄点头：“下官这就去办。” 马雄刚走，马信便道：“殿下，南安郡主给卑职来信了，她还有一封信是给殿下的，让卑职代为转交。” 宋昭很奇怪：“她干嘛不直接给我，为什么要你转交？多此一举。” 马信笑着将信放他手掌上，一边道：“郡主说，殿下是有家室的人，要避嫌。” 打开信的动作微微一顿，宋昭脑袋机械的转过去：“她不会是想跟本王谈情说爱吧？这是情书？” 马信呆滞。 “这，不能吧？” “怎么不能！本王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她私底下悄咪咪的给我情书不是很正常吗？真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人！”宋昭一把撕开信件封口，上面只有寥寥一句话。 “幽王殿下，西凉意图秋收之时东进雍州，速回信。” “嗯，果然不是情书，本王没看错郡主。” 马信：“……”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个女人叽叽喳！ “西凉和大盛才刚谈好互市的事情，怎么会进雍州的？郡主又是怎么知道是在秋收的时候？还有，这事她为什么要写信告诉我？” 宋昭看向马信，结果他也一样搞不懂。 “郡主写信给殿下，应该是相信殿下，想请殿下出个主意。”马信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不过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个，“西凉如果真要进雍州，那我们是不是要赶紧告诉朝廷？” “事情发生在雍州，如果真的要报告，那郡主和淮王应该早就报信去了，但如果没有，那我们也不用多此一举。” 马信觉得有理：“从前西凉也有掠夺我朝百姓粮食财帛的事情，现在虽然建了互市，但要完全杜绝此类事情也不可能，所以这股西凉人应该是一小队势力，如此一来，淮王没有上报朝廷就正常了，可郡主为什么要给殿下来信？” 宋昭福至心灵：“她是不是想我了？” “……”马信头一回这么不想跟宋昭说话，“殿下，应该不至于吧……” 你是银子吗谁都要喜欢你？ 宋昭嘿嘿一笑：“开个玩笑而已，我先回个信。” “殿下想好要回什么了？” 马信走到旁边，看见宋昭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顿时被他的字丑到了。 殿下这笔字，应当气死过不少师傅。 宋昭提笔写完，道：“为了保险起见我打算让小峰亲自去一趟雍州，没事最好，要真有事，我们也得提前防范。” 幽州和雍州比邻，距离不算远，如果西凉人真的要进雍州，那幽州也不能幸免。 但内心深处，宋昭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 如果真有大事，以他现在的实力，也帮不了多少。 经过之前刺杀的事情后，柳玉琼天天提心吊胆的，现在宋昭却还要把赵峰临派出去。 赵峰临一走，跟在宋昭身边保护的就只剩下青媚。 “要不我让小米和云娘也跟着你吧。” 宋昭连连摆手：“我哪儿那么容易死？你要真不放心，我把洪全和蔡十三从军营里调出来就行，他们之前都是骁骑营的人，身手也很不错。” 到幽州后宋昭才把府兵剩下的名额全补上，这些人需要训练才能合格，所以除去原先那部分府兵，新来的全部都在城郊大营操练，洪全和蔡十三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那边盯着，想尽早把他们全部训练出来，这样他们就能在王府安心待着。 所以这段时间，洪全和蔡十三两个人都在城郊大营里，连王府都没回，王府里的府兵和护院全部都是赵峰临在调动。 赵峰临去雍州了，宋昭就让青媚去管这些人，但柳玉琼觉得不保险，准备亲自接手王府护院的事情，好让青媚只保护他就行。 “他们两个上战场打仗行，但是保护你还差点，就先这么安排着，要不然我不放心。” 拗不过她，宋昭只好应下来。 不会功夫，小米和云娘就来了。 青媚本来是在暗处的，看见她们出现也跳出来了。 三个女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宋昭感觉自己快碎了。 “我说三位大姐，你们是来保护我的，别搞乱七八糟的。” 青媚立刻娇俏的哼了一声：“主人不高兴啦，奴替主人捏捏肩。” 小米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随着青媚移动，然后死死盯着她的爪子，好像要盯出个洞来一样。 云娘嘴角噙着一抹笑，宋昭怎么看都觉得不舒坦，自己好像是个猴。 “青媚，别捏了。” “那奴晚上再给主人捏，大白天的，省的某些人看了心里不舒坦。” 小米龇牙：“你说谁不舒坦呢！” “我说你了吗？着急干什么呀？” 小米拔出手中的剑：“我要跟你比武！我要是赢了，你叫我头儿！” “好啊，我要是赢了，你叫我娘！” “你敢占我便宜！” 青媚扭着腰往门口走，还不忘刺激她：“不敢就别来。” “你给我等着！”小米拔腿跟上。 屋子里只剩下宋昭和云娘，宋昭看她：“你不去凑热闹？” “幼稚的事情我不屑参与。” “……” 那上回在院子里打架把东西都砸了的是鬼吗？ 宋昭都懒得说她，正准备继续完善红夷大炮设计图，忽然想到云娘的身世。 “你是西凉人，西凉人和我们大盛人长得会有些不一样吗？” 云娘很膈应别人提起自己的身世，但见宋昭像是有正事，压下心里的不痛快，道：“有些会，但区别不是很大，比较明显的应该是鼻梁会稍微高点吧。” 宋昭看看云娘的脸，的确有一丝异域风情，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幼在大盛生活的缘故，不仔细看也不明显。 “殿下为何问这个？” 宋昭搁下笔：“上回本王遇刺，那些蒙面人的长相似乎是偏向西凉的。” 云娘眉心跳了跳：“幽州靠近西凉，有西凉人出没并不奇怪，但如果是刻意刺杀，那只能说明幽州有西凉势力。” “你是说，城北庄园的人可能是西凉人？”宋昭心里微微一惊，再联想到李兆丰送来的消息，脑海里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不行，我得再去看看！”宋昭抬腿便走，云娘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连忙跟上去，路过院子的时候看见小米被青媚缠着脖子调戏，无语的喊了声。 “主人要出去办事，我就不跟你玩了。” “谁跟你玩了！我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小米气的跳脚，一边喊一边追上去。 “我对女人可没兴趣，再说了，我的心和身都是主人的呢。” 青媚娇滴滴的样子惹得宋昭一阵恶寒。 这妞老实了一段时间又开始欠抽了！ 小米根本没听懂内涵，这事跟殿下有什么关系？！ “好了，别吵了，再吵你们谁也别跟着去，本王自己一个人去！” 二女这才偃旗息鼓，跟着宋昭一道出门。 韦文忠没想到宋昭这么快来找自己，有些吃惊：“小主人可是发现什么了？” 宋昭点点头，告诉他自己怀疑那些刺杀的蒙面人可能是西凉人。 韦文忠似乎并不惊讶：“老奴也如此猜测，但并没有实证，原本想明日再找殿下的。” “找我？” “不错。”韦文忠点点头，开口道，“殿下手中的机关盒不仅掌握着大盛境内的死士，甚至还有西凉的，只不过事到如今是否还能动用，已经尚未可知，老奴原本打算试试看。” 这是宋昭从未想过的。 先皇后手里有死士不算什么奇事，但如果连西凉那边都有她的人，那她的势力是不是太大了点？ 而且有这样实力的人，最后怎么会落得那种结果？ 第一百七十六章 庄园的真相！ 宋昭眼底情绪不明，韦文忠都看在眼里，但他只是叹了口气：“小主人可知道为何先皇后会在西凉安插人手？” 宋昭摇头：“忠叔知道？” 韦文忠微微点了点头，他脸上情绪很复杂，无奈，愤懑，懊悔，最后杂糅在一起变得极其阴沉：“那全是为了当今这位陛下！” “先皇后和他是结发夫妻，虽是政治联姻，但天长地久自然也生出些真心来。” “知道他有雄心壮志想要出兵西凉，先皇后为助他一臂之力，从周家调动死士乔装潜入西凉，原本想的是能在将来获取有利情报，以此相助他成就伟业。”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他是个黑心肝的豺狼！” 韦文忠双目赤红，怒意滔天：“先皇后的一片赤诚只换来周家覆灭，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再之后，周家没了，所有的一切都乱了……” 韦文忠低下头，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深了几分。 宋昭没想到背后的真相是这样，咽喉似乎被堵住了，闭塞的难受。 “小主人，若是将来你能坐上那个位置，为周家平反……” 宋昭对上韦文忠的视线，心里一沉：“忠叔，你放心。” 一旁的青媚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欣喜的看向韦文忠，又激动的看宋昭，忽然意识到在场的还有两个外人，顿时杀机骤现。 “青媚，你干什么！”云娘被突然掐住脖子，吓得她尖叫出声。 “今日的事你胆敢说出去半分，我马上就杀了你！” 云娘咬着牙：“我说出去干什么？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犯不上这样做。” 青媚无视她的回答，只等着宋昭发话。 但宋昭却摆摆手：“她不会乱来的，放了她。” 青媚哼了一声，这才松手：“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云娘松了松喉咙，倒是不生气：“你倒是忠心。” 青媚懒得理她：“主人，那现在要动用西凉那边的人手吗？” 宋昭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庄园，笑道：“有这个必要吗？” 话音刚落，洪全和蔡十三分别领着两队人马过来，他们都装备了最精良的武器，一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 宋昭一声令下，整个庄园被围的水泄不通。 像这样的神秘地方，肯定有秘密通道，所以他让唐建德带人把方圆三里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就算是苍蝇，今天也飞不出去！ “忠叔，你不是说三天内就告诉我结果吗？现在不进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韦文忠的思想有些固定，他擅长在阴暗处查清一切，然后操纵大局。 像宋昭这样明晃晃来硬的，他一点都不习惯，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忠叔，一切阴谋在实力面前都是没用的，之前我是没时间腾出手来收拾他们，现在，我很有时间！” 时间是有，耐心没有。 所以在韦文忠还犹豫的时候，宋昭直接带人踹开大门：“所有人束手就擒，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庄园里的人似乎没想到会突然被袭，慌乱之下出手抵抗，但显然彼此之间配合不默契，没到一炷香的功夫，宋昭便将整座庄园控制住。 光靠战斗力必然是不够的，主要是动用了手雷，一枚手雷炸下去，对方都蒙了，看着身边同伴被炸成碎肉的恐怖景象，连反抗都忘记了。 宋昭坐在椅子上，周围是手持武器，身穿甲胄，训练有序的兵将，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杀伐之气，连虫子都被吓得不敢出声。 跪在宋昭跟前的有两个人，看样子是主事的。 “谁是周家的？”宋昭语气淡淡的，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就等着他们主动坦白一样从容。 “小主人！” 褐色衣衫的中年男人激动的想靠前，被洪全一脚踢歪在地：“原地说话！” 那人也不恼，老老实实爬起来跪地上：“小主人，属下周鹏，算起来是先皇后的堂弟。” 宋昭眯起眼：“这么说本王还要叫你一声堂叔？” 周鹏连忙摆手：“不不不，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周家旁支，侥幸逃过一劫后在幽州才有喘息的机会，不敢同殿下论辈分。” “本王的确也没有闲心跟你攀关系，我问你，那两百万两银子是怎么回事？” 周鹏一怔：“什么两百万两？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属下的确不知！”周鹏似乎想到什么，猛地看向身边的人，“难道是你？” 宋昭跟着他看向那男人，那男人年纪比周鹏要小上许多，甚至……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青媚却忽然道：“主人，这人长得跟代天锡有几分相似。” “你是西凉皇室的人？” 周鹏一怔，十分惊讶：“西凉皇室？” 宋昭无语：“你难道不清楚自己身边都是什么人？” 周鹏顿时羞愧的低下头：“小主人，属下只知道他是西凉人，当初是他主动找上门来，说想助我们一臂之力，帮助我们在幽州站稳脚跟，可没想到再之后，他们就想利用我们为西凉办事，属下不肯，渐渐的就有了矛盾，上次他们擅自出手刺杀小主人，就是属下察觉之后命人解救的。” “原来那些人是你派来的。”宋昭点点头，“起来说话吧。” 周鹏十分欢喜，连忙恭顺的站起，又十分殷勤的替他问话：“你真是西凉皇室之人？” 那人呵呵一声笑：“宋昭，你倒是有点手段，上次没杀了你真是可惜，不过下回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你不说没关系，你手下那些人总有人会说的，青媚，那些人交给你了。” 作为死士，青媚折腾人的手段自然是有的，当即便将所有西凉人带走。 剩下的，就只有周鹏和他手下的人。 这些人也不全是周家出身，有些是中途被收服的，后来为周鹏所用。 至于周鹏，他是周家旁支，周家出事后他那一脉被打压，死了不少人，他也险些活不下去，为了活命才逃到幽州，之后又跟西凉人合作。 再然后就是宋昭前来幽州就藩，周鹏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就想跟西凉人划清界限，但没想到西凉人丧心病狂会想杀宋昭，他不得已才提前暴露自己。 按照周鹏的计划，他是打算慢慢跟宋昭接触，在获得信任之后再摊牌。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直接变成了阶下囚，幸好宋昭没直接要他的命，否则他就白死了。 “那两百万两真的不是你们给的？” “小主人，真的不是！而且……属下也没这么多钱。” 他要是有这么多银两，还用盘踞在小小的庄园里？ “既然不是你们，李兆丰那边信息又指向这处庄园，那就只可能是西凉人。他们给本王银子干什么？” 宋昭忽然想到之前自己被扣谋反帽子的事情，当即明白过来。 这帮人是想给自己多一条罪证！ 两百万两的巨款！ 来源还是西凉！ 这不是明摆着说他通敌卖国吗？！ “真是好大的手笔，花这么多钱来买我的命，背后的人……” 难道是代天锡？ 极有可能！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晚了一步，端阳侯不仅回了京都，还把案子定性，自己身上的嫌疑洗的干干净净！ 这两百万两银子，最后的结果是便宜了他！ “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这笔账本王迟早要跟他们算！” 第一百七十七章 西凉皇室！ 庄园很大，又经过精心修缮，不仅布局精美，而且还和他想的一样，果真有不少密道。 这些密道基本通向城内，其中一处正好是祝青斋，就是当初他和柳玉琼一起去买首饰的那个铺子。 问了周鹏才知，那铺子竟然是他的。 “小主人，我们在幽州经营了几年，也攒下了一点家业，除去祝青斋外还有一间字画铺，一间杂货铺，这三间铺面里都有密道能到这里。从今天开始，这些就归小主人了。” “你倒是大方，辛苦经营多年就这么给了我，不会不甘心吗？”对一个刚来自己身边的‘亲人’，任谁也不可能完全无条件信任他。 这一点周鹏心里也清楚，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取得宋昭信任，而对他来说，献出自己所有一切给宋昭，就是最快的方法。 “小主人乃是先皇后之子，属下是周家旁系，听从小主人之命无可厚非！” 想到周鹏所遭遇的一切，宋昭点点头，道：“周家人身份敏感，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本王身边吧，至于你手下这些人，如果是周家人那就一起留下，其他人就让他们自行离开。” “好！” 宋昭笑道：“本王还以为你会劝说本王将人都留下呢。” 周鹏苦笑一声：“没有这个必要，如果能过敞亮的日子，没人会想在阴暗中求生，他们如果能有一个好的去处，那是他们的福分。” 宋昭抬手压在他肩膀上，宽厚的掌心将他的肩头往下压了三分：“若想活的再舒坦些，你这个名字也不能再用，从今往后你叫韦鹏吧。” 周鹏一怔，旋即点头：“是，从今天开始属下叫韦鹏！” “忠叔，那他们就交给你来安排。” 韦文忠颔首，又问道：“那这处庄园怎么办？” “把密道都填了。” 庄园的事情还没完，那个西凉人的身份很重要，如果他真的是西凉皇室，背后的代表的意义就太多了。 当初代天锡过幽州，被自己用手雷炸跑，这次自己还用手雷炸开庄园大门，将他们生擒，这些信息足够让西凉人对手雷垂涎。 所以在青媚审西凉人的时候，宋昭加快了红夷大炮研制速度。 火炮营。 唐建德收到命令后就把兵器库腾出来，又找工匠加固加宽房子，往里面搬了很多铁匠需要的工具。 这事是秘密进行的，整个大营里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唐建德和他的心腹两个人。 原先火炮研制是在敬山上进行，那地方不好走，火炮又沉，运输上很费劲。 而火炮营在城郊，距离城郊大营也有一段路，加上人烟稀少，倒是很适合前期研发。 一块被宋昭打包送过来的还有柳玉欢。 她兴奋死了。 要是自己真的能参与火炮研发建造，那她的名字一定会永远留在历史书上！成为柳家的骄傲！ 唐建德特意圈出来一小块地给他们住宿用，又严令手下所有人不能轻易靠近这里，将整个地方围的死死的，连苍蝇都不能飞进来。 宋昭来看过，觉得膈应效果不是很好，大手一挥命人送来一百只鸭子，鸭子叽叽喳喳叫唤，什么声音都盖不过他们。 除了有点臭，其他的都没问题。 一连好几天，宋昭白天来火炮营，晚上回王府。 直到这日柳玉琼告诉他自己查到了那两百万两的底细。 “最终查出来那笔钱是来自西凉的长公主府！”柳玉琼自己都被这个消息惊到，“殿下，西凉的人已经盯上我们了。” “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杀我？是为了代天锡？” 柳玉琼颔首：“目前来看应该是这样，但也有可能不止如此，或许他们是因为手雷？” 宋昭沉默片刻：“青媚那边有消息了吗？那人到底是谁？” 柳玉琼对门外的小米点了下头，小米转头去叫青媚来。 她身上沾染了浓重的血腥味，手虽然洗过，但还残留几滴鲜艳的红。 “你动手了？”宋昭皱着眉，丢过去一块帕子，“擦干净点，多熏人。” 青媚笑嘻嘻的拿帕子擦手，还不忘给宋昭抛个媚眼：“奴多谢主人关心。” “少废话，问出来没？” 青媚正色道：“那人倒是十分有骨气，说什么都不肯交代，不过他手下的人就没那么嘴硬，我用了点手段，把无用的信息剔除掉，最后大概能猜到那人的身份，应该八九不离十。” “谁？” “西凉三皇子，代天镇，他和代天锡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为长，代天锡为弟，只不过代天镇出身的时候天有异象，所以很不得西凉王喜爱，早早就被放逐了，谁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在幽州。” “果然是西凉皇室，我管他为什么在幽州，这个人在手里就是把柄，看好了他，总有一天有用。” 青媚点头应下后转身退下。 接下来宋昭继续钻研火炮，有时候好几天都看不到他人影。 柳玉欢年纪虽然小，但天赋是真的高，宋昭甚至动了想让她也入军队的念头。 “欢欢，如果本王让你组建一支武器研究小组，让你当组长，你愿不愿意？” 柳玉欢眼睛一亮：“那我要是做好了，你能把大哥也带来吗？” 宋昭愣了下：“柳志业？他除了懂水利，还懂武器？” “那倒也不是，只不过我想大哥了。” 宋昭笑着伸出手，轻轻的搭在她脑袋上：“放心吧，等火炮研制出来，本王就想办法让他来幽州。” 好大一个饼，柳玉欢吃的贼开心。 事实上，他早就写信给端阳侯，想请他帮忙把柳志业弄到幽州来，理由是柳志业不适合混官场，但他精通水利，正好幽州这边需要修建河渠改善河道，加上柳志业算得上是自己人，宋昭要他也免了被人猜忌拉拢官员的可能，以端阳侯的性子，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自然会答应。 柳志业是在三天后到的，他孤身一人前来，手中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小包裹，褪去了身上的官服，只着一件简单的长袍。 入幽王府的时候，宋昭险些没认出来是他。 “柳大人，这是王妃，你们还没见过吧。” 柳玉琼上下打量这位名义上的堂兄，微微一笑道：“兄长一路来可还顺利？” 柳志业惶恐：“王妃如此称呼实在折煞下官，下官是被贬来幽州，不惹人注意才是最好，往后还请王妃以官职称呼便是。” 宋昭对她点点头，柳玉琼这才道：“那柳大人就先在王府里休息几日吧，欢欢还不知道你来，她要是知道肯定高兴得跳起来。” 说到自家小妹，柳志业心情雀跃：“小妹多亏王妃照顾，下官感激不尽。” “晚上设宴，也算是家宴，你别这么拘束着。”宋昭起身拉了把柳志业，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本王带你去街上逛逛。” 第一百七十八章 修河渠的好处！ 宋昭把他拽出门了才想起来人家刚赶完路：“你要不先休息休息？本王一时激动忘记你才到了。” 柳志业身体累，但是精神却很振奋：“殿下不用担心，下官一点问题都没有！殿下不是说要修河渠吗？快带下官去看看吧！” 水利方面的一切他都很感兴趣，但是大盛近年来没有大的水患，连带着修堤坝河渠什么的都很少，他也只能在纸上写写画画过过瘾。 当初宋昭来信说要让他去幽州修建河渠，官职从知县变成水部员外郎，权利变小，管辖范围也缩小，但他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还很期待。 所以当他看来现场时，眼底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没想到幽州境内有这么大的一条河！不过这河渠修的好像有点小。” 宋昭不懂这些，招手叫来管事的，让他跟柳志业说。 两个人简单客气一番就进入正题，宋昭在一旁听着，这才知道这河渠居然在两年前就定下要开挖，但中间各种拖拖拉拉，要么没人要么没钱，只是一个简单的河渠却弄成了一个国家级项目似的，花下去不知道多少钱，可到现在也没完成。 他酿的，自己还送了这么多馒头来，结果倒好，修河渠不是没钱，而是被那帮孙子给贪污了！ 到头来，真出钱的只有他！ “柳大人，以后这里归你管，幽州水部人手也不多，这些你都自己想办法，本王放权给你，只是这贪污腐败，拖累进程的事情不能再发生！” 柳志业骨子里就是一个极其正义的人，贪污腐败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洁癖人士沾染上了恶臭的屎尿，让他极度厌恶。 一个下午宋昭都跟柳志业在河渠现场，直到王府里传话来请他们回去用饭，二人才坐着马车赶回。 柳玉欢早早等着，看见自家大哥果真来了，乳燕投林般高兴的飞扑过去。 兄妹二人喜极而泣，柳志业对着宋昭和柳玉琼不住道谢，最后被宋昭拽着坐下才算能开始吃饭。 晚宴过后，柳志业暂时住在探春客栈，柳玉欢就拉着他去自己房间里说话。 翌日一早，柳玉琼还想请柳志业一块用饭，没成想天没亮他就去水部报道，现在人都已经在河渠那儿了。 柳志业花了一天的时间把相关事宜了解透，又熬了个通宵写了关于幽州各处河流的文书，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过来给宋昭看。 “我说柳大人，你才来一天就这样了，你可悠着点，小命只有一条，别一下子玩完了。” 柳志业老不习惯他这么说话的语气，尴尬的不知道要干什么，只好将自己写的东西递过去给他看，转移话题：“殿下，下官草拟的关于修整幽州河道的文书，上面有详细的计划，以及需要的拨款金额。” 原来是来要钱的啊！ 这要换成别人，他肯定怀疑对方是为了贪污钱。 但柳志业嘛…… “十二万两？你这是要把整个幽州水系全部调整一遍啊！” 柳志业指着其中一处：“殿下，你没看这里，别光看银子啊。” 宋昭把文书往桌上一放：“本王又不懂水利的事情，不看银子看什么？你直接说情况就行，本王听着。” 闻言，柳志业只好亲自演说一番。 太专业的名词宋昭听不懂，所以柳志业尽可能讲的直白。 之前幽州修河渠是为了防止干旱，但经过他初步的了解，发现幽州农作物产出不高，也跟水系有关系，只要改变水流，方便农田浇灌，保持耕田蓄水就能增进粮食产出，这是民生大事，宋昭听的连连点头。 “另外下官还准备制造一批水车，通水管也需要不少，最重要的就是地下河的开采，这些不仅需要人力，更需要财力，所以目前为止大概要十二万两左右，但具体是多少下官也不能保证，但应当不会超过十五万两。” “柳大人。”宋昭眼角带笑，“没想到你竟然懂得这么多，让你去当知县还真是大材小用了。” 柳志业惭愧：“殿下信任下官，下官已经十分欢喜，更何况在幽州还能和小妹团聚，若没有殿下帮衬，下官和小妹如今还不知道是何困境，为殿下分忧还能为百姓做事，下官求之不得。” 宋昭摆摆手：“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只要你做好分内的事情，将来你想要什么都是你应得的。” 柳志业心领神会，就此他便在幽州安顿下来，为幽州百姓修建河道，引流入田。 这是一项大工程，需要的人自然更多，于是府衙张贴榜文招工，因为待遇十分优厚，第一天就出现火爆景象，不管有力气的还是没力气全部都来报名。 一时之间，幽王要修河改道的事情，整个幽州百姓都知道了。 “之前修条河渠都花了那么长时间，不知道花出去多少钱，幽王殿下现在说修就修，还修这么多，真有魄力！” “听说皇帝陛下赏了幽王殿下好多钱呢，殿下居然拿出来给咱们老百姓做好事。” “人跟人之间就是不一样，之前那帮官员只知道贪钱圈地，听说了没？原先的刺史就是因为贪墨军饷被杀的！” “军饷都敢贪，这种人就应该死！” “就是，要是西凉人这个时候杀过来，没军队保护我们，我们不是死定了吗！这种黑心肝的就应该五马分尸，再灭九族！” 宋昭走在路上，脸上的笑就没止过。 修河渠不仅能解决幽州水流问题，耕种问题，现在还解决了就业问题！ 只要有能赚钱的机会，老百姓就能安居乐业。 没想到只是想请柳志业修个河渠，结果修出来这么好的结果！ “殿下！殿下！” 洪全着急忙活的跑过来：“殿下，军中出事了，有十几个士兵吃了午饭后开始上吐下泻，看过后说是有中毒的迹象！” “中毒？”宋昭当即带人前往城郊大营。 中毒的人已经全部被集中安置在一起，马信正在查中午的饭食，得知宋昭来了，连忙去见他。 第一百七十九章 幕后黑手！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查清楚原因了吗？” 马信表情很不好看：“殿下，卑职已经查了吃的东西，发现不是下毒……而是……” “而是什么，直说！” “而是这些肉，变质了！” 宋昭一怔，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开什么玩笑，本王送来的牛羊都是活的，怎么可能会变质？” 再说了，火炮营那边也吃了，他们怎么就没吃到变质肉！ “殿下息怒，卑职不是说殿下的肉有问题，只是这些肉的确出现变质情况。” 宋昭一拍脑袋，坏了。 如果是变质的肉，那肯定长霉了。 这些霉菌就是黄曲霉素，会引起急性中毒，它的毒素非常强，极容易导致死亡！ “快！快去把所有大夫叫来，想办法让他们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经过一番抢救，中毒的士兵一个个都焉巴巴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中药气味，将整个病人营帐都熏出苦味来。 杨大夫擦擦脑袋上的汗水，无奈又郁闷：“殿下，这军营中的军医擅长刀剑伤，便是撕裂的伤口也能应对，但内科方面实在是……” 宋昭懂他的意思，军医全部擅长外科，内科却迟钝，要是在战场上遇到敌军给他们在水源里下毒，指不定就全军覆没。 “杨大夫，你辛苦辛苦，这段时间先在军营里吧，有空的时候再和军中大夫切磋切磋。” 杨大夫点点头：“老夫明白殿下的意思。” 这次中毒没有人死，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怎么可能会有发霉变质的肉的？ “去把查一下伙房。” 洪全道：“殿下，卑职已经让人把伙房的人全控制起来了，这会应该有结果了！” “洪全啊洪全，还是得是你，脑子转的就是快！让人把人带来，本王亲自过问！” 军中伙食出现问题，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别人会怀疑他这个幽王装模作样，拿一些坏肉来收买人心，往小了说，这是一次意外的食品安全，没人会放心上。 但宋昭不能有侥幸心理，这件事必须处理好！ 军中一切，没有小事！ 很快两个负责厨房饭食的火头军被带上来，一起被带来的还有一块沾上了泥土的发霉肉块。 洪全将肉块挑起，看见上面全是霉点，怒火中烧：“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胆敢有一句妄言，就以军规处置！” “你……你凭为什么处置我们？”其中一人害怕，但胆子还是大，竟然敢质疑洪全的话。 “我的确不是军中的人，只是幽王殿下府兵，但你们若敢欺瞒殿下，殿下自然可以以军法处置你们！” 洪全气的半死，这个时候还敢说这种话，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宋昭也发现了，一般人在这个时候早就吓得把自己干的事都说出来，这两个人害怕有，但好像背后有人撑腰，并没有那么惧怕。 宋昭示意洪全退下，他打算自己来问。 “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两人低垂着脑袋互相交流一个眼神，都默契的不出声。 “本王问你们话，你们还敢装聋作哑？好，好的很！来人，将这二人绑起来！” 得知宋昭已经命人动手，马信匆匆赶来，正好看见洪全让人将那二人押解下来按在地上。 “殿下，替换军中新鲜的肉无非是想拿出去换钱，怎么看殿下的意思，他们是另有所图？” 马信不太明白，在他看来这次事件撑死就是为了钱而已。 宋昭摇头：“刚开始本王也是这么以为的，不过他们的态度告诉本王没这么简单。” “那殿下如此做岂非打草惊蛇？” “在我们把人抓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打草惊蛇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马信还想再问什么，宋昭示意他去看洪全那边。 洪全已经命人进行杖责，才打了十军棍那人就讨饶招了。 “殿下，是个西凉商人给了他们重金让他们这么做，还保证会在事成之后来接他们离开，前往西凉生活！这两人早年家中不幸，入伍之后又无建树所以想离开这儿，今日之所以言语无状其实是想被赶出去，然后好跟着西凉商人前往西凉生活，只是没想到我会让人直接杖责，实在挨不住了才说实话。” 宋昭愣了一下：“西凉？这么说来，这两人还有叛国之举？好，好的很！马大人，此事若不好好处理，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被蛊惑！” 马信听得也是心惊肉跳，等反应过来后背都湿了。 西凉人竟然能买通他们营中伙夫下毒，这次只是霉肉，那下次要是毒药呢！ 他们岂不是全军覆没！ “对方这么做，看起来只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否则他直接毒死你们就行。” 马信干涩的嗓子狠狠一咽：“殿下，此事事关重大，那西凉商人说不定还在城中，一定要找到他！” 宋昭看他一眼，当即对洪全命令：“叫上所有府兵，这段时间不用来训练了，先把人给我找出来！” 想要在全城找一个没有见过的西凉人，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但也不知怎么回事，不过两天的时间，洪全还真把人给找出来了。 等洪全来找宋昭禀告此事，他脸色却不好看。 “怎么了？那人说什么了？”宋昭有种不好的预感。 洪全声音沉重：“殿下，按照那人供词，指使他这么做的……是关押在王府的那位西凉王子，代天镇！”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宋昭第一反应是代天镇已经逃出王府，连忙叫来青媚，青媚却说那人被抓后一直都在王府暗牢里。 这消息比他跑了还要糟。 “他人被关在王府里，但是却能给城郊大营投毒，好厉害的手段！” 这是要告诉自己，他代天镇想要杀自己的话，易如反掌吗？ 代天镇就像是阴暗潮湿里窥伺的一条毒蛇，让人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不舒坦。 “他既然有本事杀我，为什么又不杀了？” 之前在城北庄园门口的时候，他可是派了不少人手过来，要不是韦鹏的人及时赶到，自己还没那么容易突围呢。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百八十章 与虎谋皮！ 王府暗牢中，代天镇坐在干草上，虽然好几天没有梳洗换衣，但他却没有一丝狼狈痕迹，反而从容自在，适应的极好。 脚步声响起，有些杂乱，但代天镇却弯起嘴角，饶有兴致的看向门外。 宋昭阴沉着脸站在他面前。 “幽王殿下，你可算来了，你身边的这位美人实在太不近人情了，我跟她说想要见你，她压根不理我，害的我实在没办法只能这样找你来。” 青媚明艳的脸蛋有一丝愠色。 这个混蛋，问他话的时候嘴巴跟上了胶一样，但一旦调戏起她，嘴里好像塞了个铃铛！这种人她忍着没打死已经很难了，还想替他传话？做梦！ 代天镇手脚都带上了镣铐，站起来的时候拉动链条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幽王殿下，我想跟你谈一笔交易，你要不要听听？” “本王若是不听，你打算下回给谁下毒？” 代天镇咯咯笑起来。 落在宋昭眼里，状似癫狂的模样就像个疯子，随时都能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来背刺自己。 “有话就直说，别跟只老母鸡一样咯咯咯的。” 被比成老母鸡，代天镇总算绷不住，怒瞪他。 宋昭这才笑起来：“原来你也没那么难对付，说你两句就受不了了。” “幽王殿下，与其在这里嘲讽我浪费时间，我们不如说说正事。”代天镇瞬间又稳住心神，笑吟吟的看着他，“你肯定想知道我有什么值得你交易的底牌吧？我是西凉的三皇子，如果你助我登上皇位，将来我割让五座城池给你，如何？” 宋昭皱眉：“你背后不是有西凉长公主撑腰吗？还要靠我来谋夺皇位？” “西凉长公主？呵呵，看来你查到不少东西，难道你不知道吗？长公主真正在意的人是代天锡，至于我，不过是她手里的一枚棋子而已。” 宋昭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换了个松快姿势：“这么说你就是个废物咯？连最有用的身份都帮不上你。” 代天镇并不恼，丢给宋昭一块令牌：“这是我手下的一队精兵，我为了培养他们耗费了所有心血，现在，他们归你了。” 宋昭拿在掌心左右翻看：“你把这个给我干什么？” “我的底牌啊，有这个东西在，他们会听你调遣，我想以此来获得你的信任，让你来帮我。” “你好像忘了，不久前你还命人来杀我！” 代天锡又咯咯笑起来：“幽王殿下，我要真想杀你，会派那些废物去吗？那都是我小姑姑的人，她想杀了你替代天锡出气，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照做，你要是死了那是你命不好，要是活下来我也不在乎，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觉得你很有合作的潜质，将来我要是真的登上西凉皇位，我保证说到做到，如何？” “我得考虑考虑，毕竟你这个人看起来没什么信誉。” 宋昭出了暗牢，叫来韦文忠给他看那枚令牌。 韦文忠摇头表示没见过，又道：“说不定韦鹏知道这是什么，他们互相合作这么久，他可能知道的多一点。” 此话有些道理，韦鹏被叫来，看见宋昭手中那枚令牌微微惊诧。 “小主人，这是西凉皇室的令牌，每个皇室中人在出身后都会有，作用就是用来调度属于他们自己的精兵暗卫，这些精兵全是万里挑一的好手，有这个令牌，就能指挥他们。” “谁都可以吗？” 韦鹏摇头：“那也不是，需要令牌的主人和令牌同时出现才可以。” 青媚冷笑一声：“也就是说，要代天镇自己拿着令牌才能调动了？他可真是好算计，差点骗了我们！” 宋昭倒不觉得，如果令牌在自己手里，那代天镇也无法动用这队精兵，但在给自己之前，他完全有能力把自己救出去，他没出去，为的就是和自己合作。 这样看来，他的诚意倒是很大。 宋昭又折返回去见他，这次没让任何人跟在身边。 一盏茶后，宋昭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代天镇。 青媚好看的脸蛋几乎扭曲了：“主人，你居然相信他！” 韦文忠也不太赞同，代天镇两面三刀难以捉摸，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大美人，你这样说我就太伤心了，我长得一表人才魅力四射，怎么就不能被信任？你相信我，你会喜欢我在身边的，我可以时时刻刻让你感到舒服。” 青媚银牙紧咬：“信不信我拔光你的牙！” “我很荣幸你能亲自动手。” “主人，这就是个祸害！”青媚气的跳脚，自己之前没少虐待他，现在他出来了，肯定不会轻易算了，这根本就是一条毒蛇。 宋昭掏掏耳朵：“你们要是不能好好说话，以后就少见面。” 代天镇立刻露出无辜的神情：“青媚姑娘，我错了。” “……”青媚嘴角一抽，马上深吸一口气。 自己还能输给他不成？ “阿镇，没关系的，我原谅你了。” “阿……阿镇？”代天镇被惊到了，蓦的瞪大眼睛，好像一只呆萌的狼狗。 这表情成功取悦了青媚，她好像找到怎么拿捏他的办法了。 “是啊阿镇，以后你我都要跟在主人身边，自然要有个亲昵的称呼，主人，你觉得奴说的对吗？” 宋昭疯狂点头：“你说的很好，以后阿镇就交给你照看了。” 青媚心领神会：“奴一定好好照顾他！” 代天镇黑着脸被青媚拽走了。 韦鹏满脸担忧的开口：“小主人，你千万不要被他迷惑了，此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心思又捉摸不定，跟他合作很危险。” 和代天镇结盟是一招险棋，但是谁叫他开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放心吧，我还没傻到真的馋他那五座城池。” 韦文忠一下子明白过来：“小主人，他给了你别的承诺？” 宋昭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洪全，带上我们的人，明日跟本王出城！” “殿下，我们这是要哪儿？” “雍州！” 洪全不解，但他当即领命离开去挑选人手。 第一百八十一章 雍州地界！ 要去雍州这件事，宋昭没打算告诉柳玉琼，就是怕她会担心。 但雍州势在必行。 另外，赵峰临去雍州给钟宜屏送信，到现在都还没回来，雍州和幽州距离不算远，一个人轻装简从五天怎么也打个来回了。 代天镇要和自己合作，那第一个消息肯定是真的，这点毋庸置疑。 所以雍州，真的出事了。 宋昭有些懊恼，当初太大意了，钟宜屏都命人给自己送信来了，他怎么就没多想。 钟宜屏没收到自己的回信还好，要是收到了……会不会想打死自己？ 一个晚上，宋昭都没怎么睡踏实。 雍州如果出事，那自己肯定要完蛋！ 那个什么西凉长公主，自己还没见过面就给这么个大礼。 以后要是有机会，他一定先会会这个长公主！ 最好……弄来给自己当洗脚婢！ 第二天一大早，洪全来禀告队伍情况，他挑选了一百五十人跟随，是府兵的一半，也都是精英。 青媚把代天镇领过来了，眼角眉梢带着些许得意。 看样子她把代天镇拿捏住了？ “阿镇……” “幽王殿下，连你也要这么叫我吗？”代天镇脸上肌肉紧绷，他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脑子里就嗡嗡响。 昨天晚上那个女人折磨了他一夜，手段下作又阴狠，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跟之前完全不同，以至于他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 “这名字很好啊。”宋昭嘴角上扬，笑得很假。 “不是要去雍州吗？现在就走吧。” 代天镇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胸前横出一只手拦住自己。 “幽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昭呵呵一声笑：“你不会忘了吧？你让人给军中士兵换霉肉这件事想当不存在吗？” “那你想怎么样？”在代天镇看来，这事根本不值一提，甚至他的确已经忘了。 “本王罚你拿出五万两银子来买肉，算是补偿。” 代天镇脸色一变：“五万两？你怎么不去抢！我没有！” “那我把你绑了送去西凉吧，西凉皇帝就算为了面子也应该会给我这笔钱吧？青媚，把人绑起来。” “宋昭！”代天镇没想到他来真的，“我们可是合作关系，你说翻脸就翻脸？你这样我很难信任你！” “这是两码事，你用变质的肉害的士兵上吐下泻差点死了，没把你关个七八年算便宜你了，罚你五万两银子做补偿你还不乐意？要么给钱，要么合作破裂你滚大牢里去！” 代天镇被气笑了：“好，好，不愧是活菩萨转世啊，这出戏演的还真是生动，好！给就给，不过我一下子拿不出来这么多。” 他从身上摸出一块金币，上面有西凉特有的花纹。 “这枚金币独一无二，价值最少在一万两，先给你，剩下的以后再给，这总行了吧？” 宋昭将金币丢给洪全，语气一下子轻快起来：“好说好说，愿意赔就行，穷点没关系，洪全，回头用这些钱买点补品和肉之类的给这次中毒士兵们送去。” 代天镇狠狠瞪他一眼：“这下我们能走了吧？” “走，当然走！” 这次去雍州不能带太多人，除了洪全和一百五十个府兵之外，就剩下青媚以及要代天镇。 洪全不放心代天镇，派了六个人看守他，连上茅房都要一起，直接把代天镇整便秘了。 眼看马上到雍州边界，青媚终于忍不住了。 “主人，我们为什么要去雍州？那是淮王的地界，我们不请自来是否不妥？” 宋昭掐了根树枝叼在嘴里，目光望向远方：“他会希望我来的，我要是不来，他手里的拿点兵马就要被西凉人弄死一半了。” 青媚啊了一声，明艳的脸蛋毫无痕迹的靠近他：“主人是要去救淮王啊？主人心肠可真好呢。” 宋昭瞥了眼她鼓鼓的胸口，把嘴里的树枝拿下来，用尖尖的那头戳过去。 青媚哎呀一声，羞涩的退开些。 “本王对淮王不感兴趣，倒是郡主，好歹是朋友一场，救她也算再攒个人情。” “这跟郡主有关系？”青媚眉头一蹙，“西凉人想杀她？” “代天镇是这么说的，南安郡主要是死了，淮王犹如断去一臂。雍州和幽州相连，如果西凉想发动战事，幽州势必也会被牵连。”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淮王府肯定被人盯上了，我们不能暴露，要在暗中解决这件事。” 当天晚上他们在林子里扎营过夜。 雍州气候偏热些，晚上甚至还有蚊子。 宋昭睡不着，爬起来准备去吹会风，却见黑暗中有一个影子正朝他们过来。 “洪全！”宋昭低声呼唤，洪全立马对准前方，同时命人上去查看情况。 不一会去打探的府兵跑回来，身后还跟着那个人。 “小峰？” 赵峰临受伤了，腿上还缠着纱布，看见他连忙上前行礼：“主人，属下无能，没能将信送去淮王府，请主人责罚！” “你没去淮王府？” 可太好了！ 他信里那些风凉话幸好没被钟宜屏看见。 宋昭赶紧让他把信拿出来，拆都没拆，直接扔火堆里。 操作过于流畅，看的赵峰临大脑宕机。 “主人你……” “这该死的信害得你受伤，本王烧了它给你出气！你这伤怎么回事？” 赵峰临又是意外又是感动，惭愧的道：“属下前来送钱，不巧遇到一处村庄桥梁坍塌，不少村民掉入河中险些被冲走，为了救人不小心被石头砸断了腿，实在下不了床，所以才耽误了正事。” “你是说，你为了救人受伤，所以才没能送信？” 赵峰临越发羞愧，低下头：“属下犯了大错，耽误主人正事，任凭主人责罚！” “哈哈哈，责罚什么责罚，你做的很好！人命大于天，你要是见死不救，本王才要罚你呢！” 当初的赵峰临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死士，现在的他，终于有人情味了。 赵峰临没想到宋昭非但不责罚他，反而还夸他做的好。 他还没被人这么夸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的脸通红。 洪全扶他坐下，又找人替他重新上药包扎，他这才想起来还有件事没说。 “主人，属下在养伤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一队西凉兵乔装成商队进了雍州，他们人数不少，应该在百人左右，行为举止十分古怪，属下觉得他们来者不善。” 原本他打算今天晚上去淮王府的，结果发现这边林子里有人，这才发现宋昭带人来了雍州。 第一百八十二章 救出郡主！ 淮王府。 淮王已经年过六十，按理说应该早早歇息了，但今晚他根本睡不着，全府上下所有人都在找钟宜屏。 “王爷，整个王府都被翻遍了，只怕郡主早就已经跑了。” 淮王冷笑不止：“好，丫头长大了，手段也多了，竟然敢骗本王！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呢？把人给我带来！” 一个才十来岁的小丫鬟被丢到跟前，瘦弱的身体不断发抖：“郡主说，说她想吃新鲜的乳鸽，奴婢只是去跟厨房说了一声而已，回来郡主就不见了，王爷饶命啊！” 丫鬟害怕的要命。 郡主身边原本伺候的丫鬟就是被王爷亲自下令折磨死的，她不想死，她才十三岁啊。 淮王抬脚狠狠将她踹倒：“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看不住，拖下去扔到大营里去！” “不要，王爷不要啊，我不要去当军妓……” 小丫鬟被两个强壮的男人拖走，直到声音消失也没人在乎她。 淮王已然恼羞成怒。 “今晚要是找不回郡主，所有人都别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整个淮王府，就连草皮都被人掀开了。 王府找不到人，他们只好把目标锁定在外面。 王府马厩中，几个护院过来牵马，他们要去外面寻找郡主，其中一个却在牵走马匹时发现角落里有一个人影，他刚想凑近看仔细，忽然脖子被一道利刃划过，温润的血液喷射出来，他蓦的睁大眼睛。 “郡……郡主……” 钟宜屏根本来不及多想，她快速将那护院的衣服剥下来套在自己身上，然后骑在马背上混在队伍中，直到出了王府大门，她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才开始咚咚咚的响，那声音大的好像夏日里的雷。 趁着无人注意，钟宜屏快速调转方向，策马朝另一边跑去。 但现在满城都是淮王的人，她这一动作很快就被人发现。 “人在那边！快追！” “站住！别跑！” 钟宜屏手握缰绳，回头看去发现自己身后跟了许多人。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 想到自己给宋昭送去的那封信，她心情很复杂。 一边庆幸宋昭没有收到信来找自己，一边有期待他能来救自己。 但是现在她谁都不能靠，只能靠自己了！ “跑进林子里了，快追！王爷说了，要是找不到郡主我们统统都要死！快追！” 这头，宋昭一行人正在休息，篝火噼啪作响，林子里的虫子都睡着了。 宋昭忽然惊醒过来，侧耳仔细去，发现是马蹄声。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大队人马往这边过来？ 宋昭赶紧出帐篷，发现洪全已经把人全部叫起来了。 青媚不在，应该是去前头查看情况。 没一会青媚折返回来：“主人，是一队人在追一个人，天太黑了看不清楚是谁，但那队人应该是淮王府的。” “大半夜的淮王要抓谁？”宋昭觉得奇怪，反应过来自己是悄悄进入雍州后，连忙吩咐，“都把脸蒙起来，别让淮王的人发现我们身份。” 淮王抓人，他们又身份不明出现在这里，正面撞上肯定会不行，但现在撤退也来不及了。 “洪全，你留在这里，青媚，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殿下！卑职去吧！”洪全哪里放心，这大晚上的还是在别人地盘上，出事了怎么办？ “不必！” 宋昭带上青媚便走，青媚轻功极好，带着宋昭穿梭在林子中。 “主人，就在那边。” 宋昭眼睛微微一眯，看见那人身影有些眼熟，正巧此时钟宜屏被人打中马匹滚落在地，火把将她的脸照的晦暗不明，却正好让宋昭认出她来。 “郡主，跟我们回去吧。”为首的护院松了口气，下马来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别碰我！”摔下马的时候应该是受伤了，现在她浑身都疼。 钟宜屏咬着牙自己爬起来，环顾四周，自己已经被团团包围。 她有点绝望。 这次是她最接近成功的一次逃跑，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郡主，走吧，王爷还在府中等您呢。” 她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在对方要接近她的时候赤手空拳夺过一把佩刀，毫不犹豫跟他们打起来。 “没想到这位郡主的身手还不赖呢。”青媚好整以暇的在树上看戏。 同样，宋昭也没急着下去。 钟宜屏身手不错，一招一式都很扎实，看得出来她是从小习武的，只不过对面人多，时间一久渐渐的无力招架，要看就要被抓了。 “把人救出来，别杀人。” 青媚点头说好，用帕子蒙住自己的脸后飞身进入战斗。 钟宜屏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人来帮自己，一下子战斗力又上来了。 二女并肩作战，打的有来有回。 青媚不好直接杀了对方，打架的时候只能一个个把他们全部敲晕。 “这可比直接杀了他们还累呢。”干掉最后一个护院，青媚把抢来的刀扔地上，转身看向气喘吁吁的钟宜屏。 “多谢相助，你是什么人？” 青媚笑着把脸上的帕子扯掉，露出一张娇媚的脸：“郡主，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奴啊？” “你……你是青媚？”钟宜屏瞪大双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本王带她来的。” 黑暗中，宋昭漫不经心走出来。 钟宜屏看见他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等意识到真的是宋昭时，眼泪夺眶而出，毫无征兆的忽然扑了上去，一把将他抱住。 宋昭当场僵住，眼神慌乱无措的看向青媚。 青媚也愣了好一会。 “郡主，你怎么了？”宋昭费了半天劲才把钟宜屏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 大战之后精神放松，又哭了一场，钟宜屏支撑不住，还没说两句话就直接晕过去。 “她身心俱疲，又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现在一下子放松所以才晕的。”青媚把完脉，笑嘻嘻的道，“主人将郡主抱回去吧，反正王妃不在，奴也不会乱说的。” 宋昭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把人抱起来：“这里不能久呆，回去让洪全准备换地方。” 两人带回钟宜屏，之后快速撤离，来到之前赵峰临养伤的那个小村庄里落脚。 钟宜屏一直没醒，直到天亮了，她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脸惊恐。 “你醒了。”宋昭听见动静进屋来，吩咐洪全打盆热水送来，这才走到她床边坐下，“发生什么事情了？淮王府的人为什么要抓你？” “宋昭？我没做梦，真的是你，你真的来救我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曾经的女将军！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动不动就要抱呢！ “当初你差点疟疾死了都没这样过，到底出什么事了？” 钟宜屏抬手擦掉眼泪，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带我离开雍州，否则不光是我，连你也可能会死在这里。” “西凉人要杀你，按理说淮王应该会保护你，可你为什么要跑？” 钟宜屏有些吃惊：“你知道西凉人要杀我的事情？” “刚知道的，我抓了他们三皇子，他想跟我合作就告诉我这个消息。” “西凉三皇子？”钟宜屏连忙起身将门关上，“你居然相信西凉人？” “各取所需而已。” 门外响起敲门声，青媚端了吃的进来，宋昭没再问，让她先吃了再说。 清粥小菜，没什么特别的，钟宜屏却吃的有滋有味，吃饱了感觉整个人又重新活过来了。 吃饱喝足，钟宜屏和宋昭各自坐在桌边两旁。 “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跑吧。” 钟宜屏眼神顿时暗下去：“义父他，容不下我。” 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局面，钟宜屏怎么也没想到。 原先对自己千好万好的义父，在多年后会因为权利而想除掉她，刚开始的时候她完全不能接受。 西凉人想要杀她，目的很简单，她死了，钟家的影响力就会逐渐消失，这对西凉来说是有利的。 但她也没把西凉人放在眼里，毕竟雍州是淮王的地盘，西凉人想杀她没那么容易。 直到淮王来跟她说，想让她嫁给他的长子做续弦，那一瞬间钟宜屏宁可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在她心中，淮王一家就是至亲之人，所以她当场就拒绝了。 刚开始淮王没说什么，直到后来，钟宜屏发现自己被软禁了，身边原本伺候的人全部被调走，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想离开，但尝试了好几次之后都失败了。 她不是没求过淮王，但淮王根本不见她。 至此，她想到了宋昭，宋昭在幽州，手里有人有马，是唯一能帮她的人。 她知道自己送出去的任何东西都会被淮王亲自查验，甚至有可能连送都送不出去。 “所以我就写西凉人要进攻雍州，让你快回信，我不敢写的太明显，只是想让你觉得事情古怪，会来找我而已。” 钟宜屏神色郁郁的：“这也是无奈之举，我甚至没敢赌你能猜到我是在向你求救。” 宋昭有点尴尬，没说话，喝了口水。 “不过幸好你没看出来，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淮王明知道我是在跟你求救却还是把信送出去，为的就是把你引来雍州，到时候他以此为把柄威胁你，让你不得不倒向他。” 宋昭仰头望天。 这种程度的真相，真的是他睡着了都会半夜醒来抽自己耳光的程度。 他没看出来是求救也就罢了，偏偏他还以为钟宜屏是闲着没事干撩拨自己…… 罪恶，实在是太罪恶了！ “你干什么这种表情，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有吗？我惭愧啊，没能及时赶来帮你。”宋昭捂脸，然后露出两颗黑黢黢的眼珠子，“你刚才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西凉人要杀你，淮王又因为看你碍眼想杀你收拢权利，就想趁机让西凉人把你杀了，他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对吗？” 钟宜屏点头，痛心道：“旁人都说追随淮王的人大多是因为我是钟家后代，我一直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最近才知道淮王心里有多介意，每次有人提起我，他就觉得对方在说他无能，偏偏他还要扮演一个可亲可爱的父亲角色！” 钟宜屏恨恨的用力拍桌，碗筷被震得发出响声。 “淮王年纪大了，野心反而大起来，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他打算让西凉人杀了我，再将此事公之于众，到时候所有仇恨都会聚集在西凉人身上，而他就可以趁此机会收拢人心，至于你，你要是带兵踏入雍州地界，他的说辞就更多了，你想活命自然只能听他的，到时候幽州他也同样可以染指。” 她神色渐渐暗淡下去。 宋昭小心翼翼观察她的情绪，大抵能明白现在她心里什么滋味。 被信任的亲人如垃圾一样，毫不留情的抛弃，换成谁都不能在短时间里接受。 对钟宜屏来说，当初父亲战死，她陷入迷惘和悲痛之中，是淮王在这个时候代替了父亲的角色，让她对生活重新有了期盼，而这次淮王又亲手将她的世界摧毁，毁的如此彻底。 如果她不够坚强，也许再也无法走出阴霾。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宋昭从屋内走出来，把独处的时间留给她。 青媚一直守在门外，见他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虚掩着的房门：“主人，郡主还好吧？” “目前看来还好，但眼下她什么时候崩溃了也不一定，你多留意点她，不要离开半步。” 青媚没抬杠，她刚才在门外都听到了。 淮王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还想娶他们王妃做小妾，现在连多年在身边教养的养女都能杀，这种人就该死！ 既然知道淮王和西凉人的小九九，那就没道理还坐以待毙。 宋昭找赵峰临仔细问了那队乔装成商队的西凉人情况，猜测他们大概会以卖东西接近淮王府，想要杀他们，直接去淮王府附近等着就行。 “洪全，你带人去淮王府附近埋伏，不到天黑不许露头，不到必要的时候所有人不得泄露身份。” “小峰，你坚持一下，跟洪全他们一块去，认出来那队西凉兵后马上动手。” 赵峰临点点头，并表示自己的伤没什么大问题。 很快一行人便行动起来，但还没离开，听到动静的钟宜屏找到宋昭，说她也要去。 “你也要去？你不知道淮王现在在到处找你吗？你还送上门去。” 钟宜屏眼神坚定，丝毫不怕：“不是还有你们在吗？难道你还怕打不过淮王的人？” 激将法？ 好吧，有点用。 “那你要武器吗？” “要！给我一把刀，或者一把你们的弓箭，都行！” “你还会射箭？”宋昭将复合弓递给她，顺便给了她一只箭，“看看。” 钟宜屏搭弓挽箭，精准命中百米外的一片树叶，顿时引起一片叫好声，这让她嘴角一弯，神采飞扬。 “好，那就一起去！” 钟宜屏回去换装，青媚跑过来跟他咬耳朵。 “主人，郡主在屋子里把凳子砸了个稀巴烂，再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宋昭想到从前钟宜屏是战场女将军的传言，觉得自己刚才太杞人忧天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越挫越勇的。 “本王跟你们一块去，顺便会会那位淮王！”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是来求亲的？ 淮王年过六十，又常年沉浸在酒色情欲中，但平时保养得宜，身体倒也康健。 不过他现在不太好，因为钟宜屏丢了，他派出去的人也没回来。 “都是一群没用的饭桶，本王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淮王一脚将跪在地上人踹倒，对方惶恐的爬起来跪好，使劲磕头。 “王爷息怒，属下已经在全城搜索，只是地方太大，人员密集，一时之间无法将郡主招回来。” “那就继续派人去找！府兵不够，就让军营里出人，本王手下这么多人是摆设吗！” “是！是！” 淮王府里出来几个人，随后宋昭听说大营里出了几队人到处搜查。 “淮王竟然随随便便就能调动手中士兵。” 钟宜屏听出来他很羡慕，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把幽州完全掌控在手中，你也可以，只不过这样做容易被朝廷忌惮。” “淮王怎么就没被忌惮？” “你说什么呢？淮王被防的死死的，连京都城都进不去。” “原来是这样。” 钟宜屏扶额：“你在幽州这么久，就没打探一下周围的情况吗？就你这样的，也敢直接带人过来？” 这话宋昭就不爱听了。 “某些人说这些话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也不想想本王带人过来是为了救谁？” 钟宜屏忍不住轻笑出声，瞪他一眼后目光落在淮王府上，脸上笑意又不自觉的淡下去。 此刻，淮王府附近几乎没有人，昨天晚上闹的动静太大，以至于根本没人敢轻易来这里。 他们这个时候来蹲人，有很大几率会扑空。 失策了。 看出来宋昭在想什么，钟宜屏下巴微微一抬：“想找西凉人其实很简单，只要我露面他们一定会找过来，只是这样也容易引起淮王的人。” “你想以身做饵？” 宋昭摸索下巴思考。 对方战斗力怎么样他们不清楚，这样做很被动。 万一打不过，那不是全军覆没？ “殿下，我们有手雷，不怕会输！”洪全看出来他在担心什么，连忙上前。 “对啊，我们有手雷！” “什么手雷？”钟宜屏听都没听过这个东西，但看他们的样子，这东西好像很厉害。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洪全，撤！找个地广人稀又容易埋伏的地方，让郡主给我们演一出请君入瓮！” 地广人稀还要满足容易埋伏这个条件，洪全头大的找了个当地砍柴郎才把这个地方找出来。 风声一出，果真有一队商队朝这边过来，赵峰临一眼认出就是那些西凉人。 “主人，这些人走路的样子一看就是军中之人，骨骼强健，四肢粗壮，全是精通武艺的好手，能派出这样的人，幕后之人定然身份不俗。” 宋昭微微颔首。 西凉长公主，当然不是一般人。 想到之前杀自己的那批人也是西凉长公主派来的，但他们的战斗力却比不上韦鹏训练出来的人，宋昭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就算有代天镇从中摆烂不想帮忙，但那些人的身手怎么会变差？ 难不成，韦鹏有什么问题？ 宋昭浑身一凛，就在这时，那些人对钟宜屏动手了。 “快上！” 他们居高临下的埋伏，一拥而上占据优势。 几番交手下来，宋昭忽然发现这些人的人数不对。 代天镇说他们有百人之数，但现在也就二三十人。 “他们这是分开了，这些人只是其中一队。” 青媚正在欣赏钟宜屏的身姿，听见宋昭这么说，语气雀跃的道：“那我们就再杀，直到把他们全杀光了为止！主人你快看啊！” 宋昭看过去，便见钟宜屏飒爽英姿，仿佛看见从前她在沙场上征战的模样。 这样的女子，就应该潇洒的活着。 很快那一小队西凉兵被团灭，洪全清点人手，发现有人受伤，但好在伤势不重，他们自己也带了药来。 宋昭下令就地整顿。 “这些人像是一小队，是不是还有其他西凉人？” 钟宜屏嗅觉灵敏，如果是她安排的，肯定不会派这么点人来执行任务。 雍州毕竟是大盛的地界，加上自己身份是郡主，想刺杀自己可没那么容易。 “郡主聪慧，这些人的确是其中一小股。” 钟宜屏语气坚定：“那就再来一次瓮中捉鳖！” 宋昭也是这么想的，短时间内这个办法的确见效最快。 于是接下来又如法炮制了两次，最后一共杀了八十三个西凉兵。 但此时，淮王那边也收到风声，于是亲自带人追了出来。 “屏儿！你果然在这儿，为父找了你整整一天，快跟为父回家去吧。”淮王坐在马车内，嘴上说着温和的话，眼神却没有一丝温情。 钟宜屏对他已经死心。 什么父女之情，根本不必过权势。 “多谢淮王多年养育之恩，不过今天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你不跟本王走，还想跟他们走不成？幽王殿下，本王没有猜错吧？” 宋昭策马出来：“见过淮王，按照辈分，本王应该称呼您一声叔公，叔公好。” “呵呵，此乃我雍州地界，你带着这么多人不打招呼就来，本王怎么觉得你不怀好意？” 宋昭刚想说什么，钟宜屏抢白道：“淮王有所不知，幽王殿下来雍州是为了向我求亲！” 嗯？ 什么玩意？ 宋昭眼睛放大，侧头看她。 钟宜屏给他一眼稍安勿躁的眼神：“本郡主住在雍州，幽王殿下来雍州求亲，这很正常吧？” “求亲？本王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淮王止不住的冷笑，“幽王，是这样吗？” 这个时候他能说不是？ “不瞒叔公，的确如此！我带这些人来就是为了投郡主所好，郡主喜欢比试武艺，我就带了这些好手来，算是其中一份聘礼。”说着宋昭看向钟宜屏，“郡主还满意吗？” “还不错，本郡主很满意。”钟宜屏笑着道，“幽王殿下，我既然答应了你的提亲，那我们现在就走吧！等回了幽州，我和你一起上书陛下，告知此事，相信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宋昭明白过来她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想要名正言顺解释自己为什么带人出现在这里，这里理由是最好的。 而且，还能帮她脱身雍州，一举两得。 第一百八十五章 富婆，贴贴！ 但问题是。 居然不跟他商量！ 淮王一个字都不信。 他是老了。 但不是傻了！ 而且就算幽王真的是来提亲的又怎么样？ 他是钟宜屏的义父，全天下都知道。 他不同意这门亲事，他们俩就成不了！ 想这样离开雍州，做梦！ “慢着！谁允许你们走了？”淮王的话刚说完，他手下的人就把他们团团围住。 宋昭和钟宜屏互换一个眼神。 你看，这鬼理由没用吧？ 钟宜屏好像早就料到了，不慌不忙：“淮王殿下，你我之间恩义已断，我要去哪里你管不着！而且你这样大张旗鼓拦着我们，是想跟我们动手吗？” 淮王带来的人不过五十，人数上他们完全碾压对方。 甚至不用动用手雷就能把他们干掉。 但双方要是动手的话，绝对会撕破脸。 要是再被景帝知道，保不齐两方人都要倒霉。 钟宜屏想和平解决这件事，她不想连累宋昭，但现在显然不太可能。 “你让我们离开，否则……会发生什么后果我不能保证。” 淮王眼睛微眯，散发着危险气息：“你敢威胁本王。” 钟宜屏握紧手中大刀，眸色沉沉。 这一次，她必须要离开。 宋昭到她身边，抬手按住她的手背，钟宜屏神色复杂的看向他。 “这么点小事还用的上你亲自动手？”宋昭按下她拔刀的姿势，独自迎向淮王充满压迫的目光。 “叔公，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和郡主情投意合，郡主又说和叔公断了关系，那我们俩男婚女嫁的也没什么问题，叔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哼，强人所难？这是在雍州，本王就算想强人所难又怎么样？”淮王一个眼神，他手下的人便要动手。 “叔公！”宋昭一声高呵，那些人下意识顿住，“叔公这是不打算给我面子了？” “你的面子？你一个不受宠被扔到边境来的皇子，你觉得在本王面前有面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淮王哈哈大笑，眼神轻蔑，语气鄙夷，“本王今天就算把你杀了，也没人敢把本王怎么样！” “都说叔公在雍州说一不二，现在看来传言不虚，既然叔公不打算跟我好好说话，那我也没办法了。洪全！” “是！”洪全高声一呵，随即率先动手。 两方人马快速陷入战斗中。 淮王没想到宋昭还敢提前发难。 他带来的人虽然不多，但贵在精。 这些可都是他从军中挑选出来的，特意放在身边当护卫用，身手胆魄都是拔尖，对付宋昭一个毛头小子带来的人，根本不在话下！ “别以为人多就能胜，小子，你还嫩点！” “不错，战场之上并非人多就能赢，叔公熟读兵法，但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擒贼先擒王这句话？” 淮王预感不妙，刚想说什么，自己脖子上就出现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 “快救王爷！” 淮王身边的人反应太慢，想要从青媚手下救人的时候，他们自己都被人拉下马。 一百五十个府兵，功夫虽不是各个顶尖，却配合默契，步兵加上弓箭手，对面五十来个淮王府的人只有短兵器，根本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多大伤害。 淮王自己还被人挟持着，眼睛却死死盯着前面。 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自己手下的可都是精兵悍将！ 但他还是输了。 淮王手下所有人都被控制住，有两个下手狠的，被不小心打死了。 “叔公，实在不好意思，我手下的人下手没轻重，不小心弄死了你几个人，要不这样，我赔你点钱，回头你再买几个更好的！” “宋昭！你私自带兵出封地，还在我这里杀人！你是真不怕陛下杀了你！”淮王恼羞成怒想用景帝威胁宋昭。 但宋昭不吃这套。 “我说了，我是来求亲的，郡主也是这么说的，至于这些人是我送给郡主的聘礼，怎么能说我带兵来你这里杀人呢？”宋昭笑呵呵的翻身下马，走到淮王跟前，抬手一挥，青媚便松开了他。 “叔公，我们能走了吗？” 淮王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们。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他就应该先杀了钟宜屏，再嫁祸给西凉人！ 至于宋昭，他更后悔了。 要不是想着一箭双雕能拿捏住他的把柄，他也不会任由人将信送出。 其实今天宋昭来雍州，已经和他之前打算的差不多。 但他没想到宋昭会这么无耻，居然说是来提亲的！ 千算万算，没算到他这么不要脸！ “本王若说不能，你打算如何？” “这个简单，叔公和郡主毕竟有之前的情谊在，舍不得郡主嫁去幽州所以一路相送，这也正常。” 淮王嘴角猛地一抽：“好你个宋昭，办事果然滴水不漏！好的很！” “叔公谬赞了，咱们宋家人，自然个个都是聪明绝顶的。” 宋昭笑得轻松自在，落在淮王眼里除了讥讽就是讥讽。 “宋昭，咱们走着瞧！” 宋昭命人放了淮王手下，淮王这才不情不愿的带人离开。 “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们要尽早离开雍州。” 宋昭翻身上马，正准备走，却见钟宜屏没动。 “怎么了？还有事？” 钟宜屏颔首：“就算要走，也不能就这么空着手离开吧？我当初答应过你的，要给你人马和钱财，你难道忘记了？” 忘倒是没忘。 但他也没打算跟一个小姑娘较真去要这些东西，所以一直都没在意。 “幽王殿下，我想跟你谈谈。” 宋昭皱眉：“有什么话不能回去再说吗？” 淮王肯定会找人在路上埋伏，他脑袋还想要呢，得赶紧走。 “我长话短说！我刚才说要嫁给你不是临时起意的，你真的娶了我，这出戏才能天衣无缝，否则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抓到把柄，所以，我必须嫁给你！” “你来真的？”宋昭惊讶不已。 “自然！你若担心你王妃不答应，那我亲自去跟她说就是了，反正我不争宠，只是要个名分而已！这应该不难接受吧？” 玉琼连青媚都能接受，钟宜屏这样不图人不图钱的，她接受起来应该更没压力。 宋昭点点头。 钟宜屏稍微松了口气：“我嫁给你，但我想入军中，我可以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我想上战场，可以吗？” “你愿意就行。”宋昭皱着眉，这怎么说着说着自己就答应真娶她了？ “好，从今天开始，钟家旧部都会忠心于你！”钟宜屏自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你可以拿着这枚令牌收拢钟家旧部，我会给你名单。” 钟家旧部？ 难道都是跟马信一样的人？ 那自己可赚大发了！ “还有，我嫁给你也是有嫁妆的，我名下铺子田庄耕地，所有加起来大概有两百万两，这些都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经过多年打理积攒至此，我会将这些产业全部分割成两份，你我一人一半！你不用急着拒绝，这是我答应过你的！再说了，我去了你王府，你不得管我吃住吗？那些钱我也不在乎。” 一百万两说送人就送人！ 富婆，继续拿钱羞辱我吧！ 想想当初五哥连十万两都给的抠抠搜搜……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宋昭深吸一口气：“成交！”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死亡山谷？ 两人谈妥后，当即马不停蹄朝幽州方向赶去。 早料到淮王会派人在必经之路埋伏，所以一路上众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但还是被淮王的人逼得不得不绕路。 走着走着，钟宜屏脸色变了。 “不对，这条路不对。” 洪全连忙观察周围，道：“郡主，这的确是幽州方向，没错的。” “我不是说方向不对，而是前面那条路，再走过去我们可能会死。” “会死？”宋昭看向前方，似乎没什么古怪的地方，两座山之间有一条甬道，并不算窄，甚至有些宽阔。 除了植被不太多以外，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个地方的确适合埋伏，但这山如此高，他们就算埋伏在山上，只怕也追不上我们。走吧，没事。” 宋昭刚要走，钟宜屏伸手用力一拉，险些将他从马背上拽下来。 “你干什么啊？”宋昭语气不满，“差点摔死我！” “你要是怕死就别进去，我们中计了，淮王是故意把我们往这条路上赶的！”钟宜屏环顾四周，随即指向另外一个方向，“我们从那边绕路！” 洪全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郡主，往那边走的话要绕过这座山，这样一来至少要两天时间才能走出这座山。” “不是我找茬，是这座山有问题，这个山谷被人叫做死亡山谷，进去的人，十有八九都会离奇死亡！”钟宜屏来过这里，当初是因为好奇，远远的看了一眼后就离开。 这次她越走越觉得眼熟，等到到了山谷口，她终于想起来是什么地方。 “死亡山谷？小峰，你听说过吗？” 赵峰临显然已经回忆起来，神色极其凝重：“主人，雍州的确有个死亡山谷，据说这山谷十分离奇，里面有妖孽作祟，进去的人都会莫名失踪，至今活着出来的人不超过五个！每一个幸存者都在里面遭遇了古怪的事情，他们的同伴全部死在里面，死亡山谷之名因此传开，之后便无人敢进！” 话音落下，周遭一片寂静。 宋昭也没说话，盯着死亡山谷看。 从外表来看，这个山谷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 “你说有人活着从里面出来，那他们可有说过里面的情况吗？” 钟宜屏道：“进去死亡山谷的人会神智错乱，他们分不清敌我，见到人就会发了疯一样砍人，很多人就是自相残杀而死的，我还听说死亡山谷里有时候会发生地动，最诡异的是有一年夏日时，死亡山谷里居然下了雪，雪不算太大，但是炎炎夏日下雪，这怎么也不正常吧？” 所有人听得毛骨悚然。 宋昭却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当初他和队友执行任务的时候去过南非，那里有一个地方跟这里类似，进去的人会失智，失智后会做出各种出格的行为，甚至莫名其妙死去，所以连当地人都不会轻易去那里。 他怀疑这里的情况也差不多，只不过要更严重点。 “洪全，给我找根铁丝来！” 铁丝？ 洪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刀柄，上头就缠着几根铁丝，他直接抽出来递给宋昭。 “小峰，你拿着这根铁丝靠近山谷。” 赵峰临立刻接过铁丝，毫不犹豫朝山谷走去。 “你要干什么？万一他发疯了怎么办？”钟宜屏觉得他在胡闹，明明绕路就能过去，为什么冒风险去试探？ “不会，只是站在山谷口而已，你当小峰是傻的吗？觉得不对他不会跑啊？” 赵峰临已经走到谷口，四下里人人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 宋昭神色陡然一紧，他看见赵峰临手里的铁丝在靠近谷口后发生了轻微的偏向，随着他越走越远，铁丝来回摆动的弧度更大。 赵峰临脸上出现一瞬的惊讶，但随后他更坚定的往前走。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手中的铁丝在逐渐发热。 他觉得可能是错觉，或许是自己太紧张了。 但渐渐的，那股热潮越来越明显，与此同时铁丝有些不受控制，甚至他还觉得自己的双手在发麻。 人类对未知的世界会本能的感到恐惧。 就连赵峰临也不例外。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恐惧的力量，他的双脚不受控制的停下来。 宋昭察觉到他的异样，在他背后大喊让他回来。 赵峰临有些迟缓，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宋昭在说什么，连忙往回跑。 “小峰，没事吧？” 赵峰临被围在中间，脸色不太好看，宋昭问他话时他下意识举起手中的铁丝看。 铁丝安静的躺在他手里。 错觉吗？ 刚才他都要以为铁丝活过来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钟宜屏拿过铁丝，刚才他们都看见了，这根铁丝不断的扭动方向，好像在指引什么似的。 但是离开谷口之后，它就恢复安静了。 “主人，方才这根铁丝不受控制的扭动，而且好像在发热，热的属下手发麻。” “铁丝自己发热？” 这也太恐怖了！ 众人不由自主齐齐望向死亡山谷，每个人脸上都出现恐惧。 “殿下，里面肯定有古怪，我们还是绕路吧。”洪全也害怕了，他一个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兵，在这个时候都忍不住产生退缩的念头。 “绕路？洪大哥，你不会怕了吧？”青媚小腰一插，一脸不服气，“我们这么多人，里面就算有妖魔鬼怪也能解决！怕什么！” “青媚姑娘，现在不是鲁莽的时候，如果必须要走这条路，我们拼一拼倒也罢，但现在不是，绕个路的代价我们还是能承受的。”洪全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青媚点点头：“你说有道理，主人，那我们要绕路吗？” “绕路吧。”宋昭微微一笑，将那根铁丝丢回给洪全。 一行人松了口气，这才再次出发，想要快点远离这座散发诡异危险气息的山谷。 钟宜屏策马在宋昭身边：“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了？” “你是说死亡山谷？” “嗯，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很多人都猜测里面有妖魔作祟，就算没有，也绝对不干净。” “里面没有妖魔，也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钟宜屏不信：“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人拿着铁丝进去，但是刚才铁丝的异常你都看见了，甚至你的人都差点出问题，可是谷口什么都没有，这样的力量肯定不是人能做到的。” “你说的对，这的确不是人能做到的，这是磁场的作用。” “磁场？什么磁场？” 宋昭指着南边：“你总知道南北如何分辨吧？磁场从南往北，形成环绕地球的圈层，但是地球太大了，有些地方就会出现磁场紊乱。” “你在说什么东西？”钟宜屏惊呼出声，意识到失态后有些尴尬。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外面都是狐狸精！ “我在说磁场，你虽然看不见它，但它的确存在，刚才小峰拿着铁丝进去的时候，铁丝失去方向左右摇摆，好像有人在操控一样，那就是磁场的作用。” 宋昭说的滔滔不绝，钟宜屏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此刻的宋昭好像多了点不一样的气质。 “你光看着我干什么？我说的你听懂了吗？” 钟宜屏脸上一红：“我没听说过你说的什么磁场，听不懂，也不理解，这看不见的东西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风你也看不见，它不是也存在吗？” 这么解释她就好理解多了。 “那刚才铁丝为什么会发热？” “这就更复杂了，说了你也听不懂，它发热是因为内部分子在运动。”宋昭看了眼钟宜屏，她就差把问号画脸上了。 “还有手麻，之所以会觉得双手发麻，是因为他拿着铁丝在磁场中运动，产生了电磁感应，所以有电流产生，幸好这个电流不强，否则就不是手麻这么简单。” “至于之前说里面会发生地动，那更证明里面的磁场强度高，人要是贸然进去，的确很危险。” 这样一个地方居然在大盛境内，如果这是大盛和西凉的边境，那绝对是一个天堑，但很可惜它不是。 “你……你怎么会懂这些？” 磁场什么的，她连听都是第一次听，但宋昭却好像很了解。 真是神了。 不光钟宜屏，其他人也都没听说过，一个个看宋昭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殿下懂得可真多，比书上说的圣人还厉害！ 宋昭没回头，但是能感受到背后一道道崇拜的视线。 “我都是书上看来的，也不过纸上谈兵而已，没什么的。” 钟宜屏看他笑的那个得意劲，生出一股恶趣味：“那倒是，只会说不会做，光知道是磁场的问题但是不知道怎么解决，是没什么用。” “你……”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劣！ 青媚在后面掩唇偷笑，宋昭回头瞪她一眼，她装作没看见，扭过头继续笑。 连青媚都敢笑话自己了？ 要是连两个女人都管不住，将来他还怎么当十万统帅！ “都闭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些有的没的，快马加鞭赶回幽州才是正事，都给本王听着，所有人全速前进！” 绕死亡山谷回幽州，路途足足多了一倍。 淮王估计把他们往这里逼，肯定也料到他们会绕路，只要没出雍州，他们这一路都不会太平。 淮王大概是被气够呛，一路过来全是埋伏，下血本了，连身边的秘密死士都派出来。 一波接一波的埋伏，就算是铁打的人都快受不了了。 宋昭终于扔出了手雷，手雷一炸，人都死光了。 钟宜屏目瞪口呆，盯着宋昭手中的手雷目不转睛。 “如此厉害是武器，你怎么弄来的？” “当然是自己研究出来的！感兴趣？回头给你一个！” 钟宜屏面露喜色：“那你可说话算话！”像是想到什么，她脸色又猛地一变，紧张起来，“你有手雷这件事朝廷知道吗？如此厉害的杀伤性武器，你私藏被人发现就是大罪！” 宋昭乐了：“还没嫁过来呢就担心我了？” “你找死是不是！”钟宜屏脸一红，“没跟你开玩笑，你救了我，我当然不想你死。” “放心吧，手雷我早就让端阳侯交给父皇了，父皇还让兵部配合我研究武器，顺便多给了点铁矿，所以这是过了明路的，你放心就是。” “你倒是聪明！不过你提醒我了，你我之事必须要抢在淮王之前上报陛下，若被淮王抢先，他指不定上什么眼药呢。” “那是自然，回去就办！” 宋昭拍拍手，前面道路两旁的尸首已经清理干净，众人这才继续赶路。 足足一天一夜，一行人都不敢松懈，眼看马上要到幽州，宋昭心一横，索性再继续往前，等到幽州地界再好好休整。 幽王府。 柳玉琼刚收到一个包裹严实的物件，东西是李兆丰寄来的，包的严严实实丝毫不露。 “王妃，我们打开来看看吧！”小米实在好奇得不行，偏偏王妃说要等殿下回来才能看。 “你要是闲的没事干，就去看看殿下回来没有，他这一去四五天了，我有点担心。” “殿下带着人马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就是不放心。 正在这时，王管家欢天喜地的跑过来：“王妃，殿下回来了，已经进城了，先派人传话来说准备饭菜热水。” “回来就好，没什么事情吧？” “倒是没说，应该没事，王爷功夫好，又聪明，肯定没事！” 柳玉琼连连吩咐下人忙起来，王管家刚想走，忽然想起来一件要事：“王妃，还有一件事，殿下说，王府以后要多一位侧妃了，请王妃准备一下院子。” 柳玉琼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有些不敢相信。 小米率先炸了毛：“他什么意思啊！这才出去一趟就带女人回来了？都不提前说一声！” “小米！休要放肆！” “王妃，我说的是实话啊！”小米气的跺脚，“不行，我要替王妃讨个说法！” “站住！”柳玉琼回过神后仔细一想，虽然王管家是这么说的，但她觉得宋昭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出去四五天就带回来一个侧妃，这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王妃，外面多的是狐狸精勾引男人，你就不怕殿下是被人勾引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抢你王妃的位置呢！” “越说越不像话了，就算是商贾人家也没这么随便的道理，你别咋咋呼呼的出去，就在府里帮忙吧，我相信殿下不是随便的人。” 他要真随便，现在青媚就应该在王府里替他生孩子了！ 小米不懂，两颊气鼓鼓的像个河豚，嘴里不停嘟囔，脸也很臭。 看她这样，柳玉琼没好气的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把西跨院收拾出来，殿下都快到了。” 小米深吸一口气，然后像斗败了的公鸡：“我去就是了。” 她拉着王管家出去，还想再仔细打听一下到底什么情况，外头小黄门跑进来了。 “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独守空房？ “回来了？” 小米一听立刻朝门外跑去。 王管家觉得大事不好，怕她闹出格，连忙追上去。 小米跑到门口，正好遇见宋昭进府。 一路奔波，宋昭疲惫的很，全身的骨头都被颠散了，连肩膀都酸疼的厉害。 待会去床上让玉琼帮忙松快松快…… “殿下！”小米快步跑过来。 宋昭嗯了一声，以为她是替柳玉琼来接自己过去休息的，正要走，发现她站在跟前岿然不动。 “你干什么？走啊。” “殿下！”小米努力不让自己表现的太生气，但还是控制不住绷着表情，“你是不是带人回来了？” 王管家一听她的语气，心头突突的跳。 宋昭看她这个样子觉得有点好笑，点头：“对啊，怎么了？” 小米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痛快，不仅不觉得羞愧，反而还很高兴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殿下，你才出去几天而已，怎么什么人都往王府带？更何况还是个狐狸精！” 狐狸精？ 宋昭怔愣：“谁是狐狸精？” 小米气炸了，撇开来拉自己的王管家：“就是被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啊？难道还有别人吗！王妃在家等你，晚上都睡不好，你居然在外面乱来！” 她说谁？ 钟宜屏吗？ 宋昭回头看钟宜屏，见她一脸懵逼的样子。 不过也是因为他侧开身，小米这才发现钟宜屏也在。 “南安郡主？”小米惊讶的看着她。 钟宜屏有些回过味来，小米说的那个狐狸精，不会是自己吧？ “小米，许久不见了。” 小米有些不好意思，她不知道钟宜屏在，要不然肯定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跟宋昭说话。 但一想到宋昭在外面随随便便找女人，她还是很生气。 当初南安郡主可是和自家王妃关系不错的。 “郡主，你可要帮我家王妃啊！殿下不过出去几天就说要纳侧妃回来，这绝对是被狐狸精给勾走了！” 钟宜屏表情瞬间僵住。 说的居然真是她…… 青媚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米看见她，更恼火了。 这女人平时没事就缠着殿下，连王妃都默许她可以伺候殿下，就这样她都没爬上床，现在反而还让外头的女人登堂入室！ 小米越想越歪，甚至觉得青媚太没用了，近水楼台先得月都让别人抢了先。 宋昭半天才回过神，顿时气的想骂娘：“小米！你疯了吗？说什么鬼话呢！” “我哪有？” “你没有？本王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王管家，你是死了吗？这样都不拦着她？” 王管家吓得瑟瑟发抖，连忙低头认错：“殿下息怒，小米姑娘只是为王妃抱不平，没有得罪殿下的意思！” 宋昭冷嗤一声，眼神淡淡的看着他：“是吗？我看你好像没有要拦她的意思。” 王管家吓得半死。 的确，他是王妃提拔上来的人，但他可不敢干这种事。 之所以没拦着，完全是因为自己根本拦不住！ 就小米那一根筋的脑袋，你越拦她越来劲，没用。 见王管家被骂的狗血淋头，小米很义气的站出来替他解释：“殿下，是小米口不择言得罪殿下，殿下要怎么罚我都认！” “就你这个表情你像是认命的样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这个王爷是摆设呢！罚你一年月例，再去后院跑三百圈，三天不许吃饭！第四天跟着柳志业挖河渠去！本王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再回来！要不然你这辈子都别回来！” 王府众人齐齐一惊。 罚这么重，看来殿下是气狠了。 小米也有些害怕，这么久了她第一次看见宋昭生这么大的气。 但她并不后悔。 自己的主子受了委屈，她当然要帮，别说是被罚，就算是死，她也不怕！ 小米刚准备去后院跑圈，就听到钟宜屏替自己求情。 “多谢郡主，小米犯了错理应受罚，郡主不必为我求殿下。” 钟宜屏连忙道：“这是个误会，你家殿下要纳的侧妃不是别人，是我……” “啊？”小米愣了。 “总之，不是才刚认识四五天的狐狸精。”钟宜屏语气无奈又好笑。 青媚笑着道：“你这个丫头倒是很护主，主人就饶了她吧，她也是好心，就是没脑子，脾气又差。” 小米嘴角猛地一抖，看了眼青媚，青媚笑得更开心。 柳玉琼等了好一会，都等不下去准备亲自出来接人了，刚好在门口撞见宋昭他们。 “郡主？怎么是你？”柳玉琼马上猜到宋昭说的侧妃是钟宜屏。 钟宜屏看了眼边上耷拉着脑袋的小米，生怕再有刚才的误会，主动上前解释在雍州发生的事情，又保证自己绝对不是来抢人的，只是要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而已。 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盏茶的功夫，柳玉琼弄明白后连连点头：“郡主安心在这里住下就是，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至于纳侧妃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改日挑个黄道吉日把该办的都办了。” 钟宜屏想拒绝，被柳玉琼按住手背，道：“做戏要全套，不过一个流程而已，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总比让人抓住把柄来得强，郡主就辛苦些，等纳妃礼过了就好。” 说着她望向宋昭，问他的意思。 宋昭点头：“玉琼说的对，不差最后一步。” “那好，辛苦王妃了。” 柳玉琼含笑点头，视线扫到一旁小米身上，恨铁不成钢：“你的脾气越来越急了，殿下罚你罚的好，你还不快去？” 知道纳侧妃只是为了帮南安郡主后，小米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罚点钱再挨点饿，最后再干点活而已，这么点小困难她还是能应付的。 小米焉头耷脑的出去受罚了。 三人一起坐下简单吃了点，宋昭就去沐浴了。 等洗完澡，宋昭躺在床上等柳玉琼来跟自己温存温存。 但是等啊等啊，等了半天踩发现柳玉琼在陪钟宜屏，还说看完院子要去逛街。 “院子什么时候不能看！街什么时候不能逛！都是从雍州回来的，她就不累吗！”宋昭咬牙切齿的捶枕头。 一旁的赵峰临瞟了他一眼：“主人是想王妃了吧？要不要属下跟王妃说一声？” “说什么说？本王难道不要脸吗！”宋昭翻身躺下，把被子一拉，“本王一个人也能睡！” 第一百八十九章 纳妃的好处不少！ 幽王府要纳侧妃了。 消息传得跟风吹似的，满城的人都听说了，连军营里都听到了风声。 马信和手下几个都尉商议要送礼，连唐建德都准备起来了。 最高兴的还是幽州百姓。 上回王爷和王妃大婚，王府开了足足五天的善堂，不管谁去都管饭，年纪小的还能去讨糖吃。 这回王爷纳侧妃，就算比不上大婚的排场，但肯定也不会差，他们可有口福了。 城里卖料子的，卖首饰的，还有各家酒楼都想跟王府做这一笔生意，不光利润多，还能打出名气。 甚至还有不少远道而来的商队来做生意，他们想让王府买他们带来的稀罕物，这样他们不用往大盛里面跑，在幽州就能把货物尽快出手。 宋昭趴在床上，青媚帮他按摩，舒服的快要睡着了。 “没想到纳妃还能盘幽州经济，现在半个幽州城的商人都往王府门口跑，全盯着本王口袋里的银子。” 青媚笑嘻嘻的捏他小腿：“主人有的是钱，这么点钱怕什么？” 宋昭舒坦的换了个姿势：“这倒是，要是排个大盛富豪榜，本王说不定还能进前五呢！” 正说话，柳玉琼进来了。 “殿下还想做富豪呢，这么看来李老板还要再接再厉，要不然可经不起天天花这么多钱。” 宋昭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你不是要跟郡主出去逛街吗？怎么来找我了？” 青媚咦了一声：“殿下说话酸溜溜的，吃醋啦？” “你给我出去！”宋昭朝着她屁股踹一脚，青媚哎哟一声，做作的捂脸，搞得他浑身上下全是鸡皮疙瘩。 “奴家出去了，主人待会记得叫奴家回来。” 宋昭给了她一个白眼，下床走过去：“这是什么东西？” 柳玉琼拿着李兆丰送来的那个包裹，放在桌上：“我还没看过呢，是李老板给殿下送的。” 一听是李兆丰送来的，宋昭连忙打开，只见那是一个金属制作的长筒状物体。 宋昭拿起来一看，在一头看见了玻璃片。 “难不成是望远镜？” 柳玉琼看他拿起来放在眼睛前面，正想凑过去看看，宋昭忽然爆发出激动的大笑。 “还真是望远镜！玉琼，来！” 宋昭拉着她走到门口，然后让她对着镜筒看。 “鸟？这么清晰的鸟？” 柳玉琼不敢置信的看向天上，天空中一只身形瘦小的麻雀正快速飞过，飞过一个枝头后落在更远的枝头上。 以她肉眼去看，那鸟远在几百米之外。 但在望远镜里面，居然近在眼前！ “这望远镜打磨的十分精细，一点瑕疵都没有，清晰度也好的不行！没想到白老三现在的手艺这么好了！” 虽然比不上现代军中配备的，但是一般的望远镜，还真没有这个好！ 宋昭爱不释手，发现这个望远镜外表花纹也十分精美，甚至算得上华贵。 看的出来他们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如果能量产，就能做成瞄准镜给复合弓装上，这样命中率会更高！” 但是水晶很贵，这笔钱，总不能他来出吧？ 这事，得找端阳侯！ 正好，这次纳侧妃的事情他已经上报景帝，依照景帝的疑心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但若是端阳侯来走一趟，景帝肯定会更放心。 “殿下这是要给端阳侯写信？”柳玉琼一边摆弄望远镜，一边看宋昭写的内容，“殿下要邀请端阳侯来参加纳妃礼？” “是，不过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跟他说一下给复合弓配备瞄准镜的事情！这可是一大笔钱！” “殿下想同兵部做生意吗？” 宋昭摇头：“我做什么生意啊？我是想让兵部批一笔钱下来，这些钱全部拿来给复合弓配瞄准镜，只要端阳侯同意了，那我手里这些复合弓当然也能用上瞄准镜！” 兵部出钱，自己可以白占便宜，这么划算的买卖当然好！ 更何况，这的确可以赚一笔钱。 简直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而且他有把握说服端阳侯答应！ “殿下，只是写信让端阳侯来还不够，这次你去雍州救走南安郡主得罪了淮王，淮王又是父皇的叔父，不论身份还是地位都远在你之上，他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他肯定会做点什么，到时候父皇要是真的误会你，千山万水的，我们未必有辩驳的机会，但如果能拉拢端阳侯为我们说话，往后在朝中我们就不怕了。” 宋昭笑道：“这些我都考虑到了，但端阳侯不是喜欢权势钱财的人，想跟他攀交情，就要投其所好！上回我把自己手里的好东西给他，他对我的态度亲近不少，如果这次我给他的不止有瞄准镜呢？” “殿下胸有成竹，那我就放心了。” 宋昭刷刷刷把信写完，顺便画了个望远镜的图纸，也一并放在信中让人寄出去。 端阳侯看到信里对望远镜的描写，再看见自己画的图纸，保准痒的他心里难受，一晚上都睡不着！ 说不定第二天就快马加鞭来找自己了。 至于除了望远镜外的好东西，那当然是手榴弹了！ 手雷和手榴弹最大的区别，就是手雷精准度低，而手榴弹打击目标的精准度远胜手雷数倍！ 而且手榴弹体积小，威力却更大，携带方便还适合复杂地形。 简单来说，手榴弹就是手雷的升级版。 宋昭回忆手榴弹的构造，它的制作难度会更大一点，需要的材料也更好。 但只要端阳侯来了，材料这一块绝对没问题！ 景帝说给自己更多的铁，但流程实在太多了，一层层报告上去，等批下来少说个把月过去了。 端阳侯是军械司老大，他一句话就能解决掉所有浪费时间的可能！ 宋昭开始画图纸，柳玉琼便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宋昭揉着酸疼的胳膊抻懒腰。 “可算弄完了，得赶紧去试试能不能做出来！” 想跟甲方合作，没有样品就得有方案，但为了更有把握，最好还是把样品赶出来。 宋昭拿着图纸准备出去，正好碰到柳玉琼和钟宜屏带着柳玉欢一起出门逛街去。 第一百九十章 代天镇嘴里的新消息！ “王爷姐夫要出门吗？”柳玉欢眼睛贼亮，一眼看见他拿在手里的设计图，“这是什么啊？” “升级版手雷的设计图。你们要去逛街？” 柳玉琼颔首：“顺便带郡主熟悉一下幽州城，殿下可有什么要嘱咐的？” 宋昭刚想说话，柳玉欢扑上来抓他胳膊：“王爷姐夫，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不逛街了？” 她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她可是跟大哥吹了牛的，说她在这里老有用了，王爷姐夫也很看重自己，只不过大哥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 “堂姐我要跟姐夫去办大事！” 柳玉琼哭笑不得：“你不想买新衣裳了？前几天还吵着说想买新衣服穿。” 新衣服当然想要了，但是跟大事比起来，那还是先去办大事吧！ “先不买了！王爷姐夫好不好，我跟你一起去吧。” 宋昭倒是无所谓，点点头，又叮嘱柳玉琼他们出门多带几个人。 代天镇这个前车之鉴还在眼前呢，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说完宋昭带柳玉欢上了马车，朝铁匠铺赶去。 两人刚到，青媚已经在门口候着。 不过她眼神直接越过他们看向后面，宋昭奇怪的回头去看，发现后头站着一个人。 “你把小峰怎么了？” 见自己被发现，代天镇索性现身：“幽王殿下，放心吧，你的人没事。” “你倒是好手段。” 能从小峰眼皮子底下逃开，还能混出王府，甚至跟到这里来。 宋昭觉得代天镇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他要是想耍什么心眼，自己保不齐就中计了。 “谬赞了。”代天镇也不客气，指着里面，“我能跟你们一起进去吗？” 柳玉欢躲在宋昭后面，闻言大喊：“不能！你不能进去！青媚姐姐你快把他赶走，他不是好人。” 青媚看向宋昭，等他发话。 宋昭将图纸交给柳玉欢：“你拿进去吧。” 柳玉欢想了想，接过图纸后撒腿往里头跑。 青媚站在宋昭身侧，她并未说话，无形中却为宋昭添了不少压迫感。 这在代天镇意料之中，他也不生气，微微一笑：“不如请殿下移步跟我说话吧？” 不远处有条河，河边芦苇飘飘，距离河岸不远处有个十分宽阔的凉亭。 “你找我有事？”宋昭开门见山。 “有。我对你的武器很感兴趣。” 第一次见识手雷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但是这次在雍州，他亲眼看见手雷的杀伤性，他对宋昭，对大盛都有了新的认知。 “你不会是想问我要武器吧？我是答应你帮你夺位，但不代表我乐意把我的武器送给你。” 代天镇的确想要武器，也知道宋昭肯定不会轻易给。 想要更多的东西，自己也必须拿出更多诚意，获得更多的信任。 “不急，只要我们利益是一致的，到时候就算我不想要，殿下也会给我。” “你倒是很自信。” 青媚嗤笑一声：“主人，奴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分明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偏偏还这么胸有成竹。” “青媚姑娘此言差矣，我的确要人没人，要兵没兵，但我也不是全无底牌，这次雍州的消息不就是我告诉殿下的吗？” 青媚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你只是怕死而已。” “我的确是为了活命才和幽王殿下合作，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我们现在是战友，立场一样。幽王殿下，不如这样，你不要禁我的足，但可以找人跟着我。” 宋昭不觉得放任他自由出入自己有什么好处。 他觉得幽州城里还有西凉的人，躲在暗中窥伺自己。 “我也不会乱跑的，只不过被人看着的确不太自在，另外我有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 代天镇神秘一笑：“殿下别着急，等人到眼前了，我再告诉殿下，这样比较可信。” “人？” 宋昭很不耐烦别人跟自己打哑谜，“你不说就算了，青媚，你亲自送他回去。” 代天镇无奈的叹气：“殿下也太着急了，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你带回去的那个周鹏，是我小姑姑的人。” “周鹏？” “对，不过他现在叫韦鹏了，对吧？” “你凭什么这么说？” 代天镇耸耸肩：“殿下不相信就等着看，我想应该快了。” 这货跑出来就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些虚虚实实的话？ 宋昭突然对他不耐烦：“青媚，把他给我弄回去！” 青媚二话不说上前拎住他领口：“走吧，本姑娘亲自送你回去，顺便多找几个人看着你！” “幽王殿下，这就是你对合作伙伴的态度吗？我们可是盟友！你松手，我自己会走。” “再乱叫本姑娘割你舌头，大男人说话吞吞吐吐磨磨唧唧，听着就走，走！” 代天镇就没见过这么凶悍不讲理的女人，被青媚又拖又拉的强行带走，偏偏他还打不过她，只能任由她对自己动手动脚。 韦鹏是西凉长公主的人？ 虽说宋昭对他的确没有完全放心，但是他原本是周家的人，又跟代天镇不和，按理说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西凉长公主的人。 不过代天镇凭什么这么自信的说快了？ “难不成他一早就知道韦鹏的身份？” 管他呢！ 要是韦鹏真的跟代天镇说的一样马上就暴露身份，那自己还着什么急？ 等着就是！ 这么一想宋昭觉得大脑都清爽许多，直接起身去铁匠铺里。 原先的两家铁匠铺已经打通连在一起，又买了后排人家的房子，准备继续扩大。 但这个位置也不算太好，宋昭打算去靠近大营的地方买一块地，这样既减少人流往来，还有军队在一旁会更安全。 在铁匠铺呆了一整天，天色渐暗宋昭才回去。 刚到王府门口，王管家就迎上来：“殿下，忠叔说等您回来了，就劳烦您去他那里一趟。” 韦文忠一向不会倚老卖老，就算有事也都是他来找自己。 现在让自己去找他？ 难不成出事了？ 宋昭连忙跑过去，才刚进院子就看见里头绑着一个人，韦文忠正手拿鞭子抽他。 那下手的力道，好像对面的是杀父仇人一样。 那人脸上被打出几道血痕，仔细一看，居然真是韦鹏！ 第一百九十一章 真正的秘密！ 韦文忠很生气，明明边上还站着几个王府下人，但他还是亲自动手。 手里的鞭子被舞的虎虎生风，脸上的狠厉表情吓得人大气不敢出。 韦鹏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看见宋昭过来，死寂的眼神在一瞬间燃起希望，但又顷刻间被浇灭，随后便是更大的恐惧。 察觉到韦鹏的异常，韦文忠知道是宋昭来了。 “小主人！” 韦文忠竟然直接跪下了。 “忠叔，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宋昭扶起韦文忠，看向韦鹏。 这个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代天镇说的是实话！ 韦鹏居然真的是西凉长公主的人！ 他不是周家的旁支吗？就算再不济，也不应该去替西凉人卖命。 更何况，西凉人想杀自己！ 韦文忠痛心疾首：“小主人，老奴查到此人背叛周家，实际上是替西凉长公主卖命，他甚至想将手雷草图带走，被老奴发现后试图还手逃脱！” 韦文忠越说越气。 要是别人也就罢了，但这个人是周家人！ 他最痛恨的就是叛徒！ 当初丽竞门内讧，他不得已亲手将所有叛徒诛杀，内心的痛苦和苦楚让他始终难以忘怀。 如今，竟然又遇上了叛徒！ 韦文忠拱手，眼神坚定透着凛冽的寒意：“小主人，此人背叛旧主，狼心狗肺，老奴想亲手杀了他！” 宋昭没说话，踱步走到韦鹏跟前，看着他浑身上下沾染血迹，狼狈不堪的躲着自己的视线。 “你为何要背叛？西凉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没说话，低着头努力将自己脸遮住。 宋昭皱着眉：“当初你说有了本王，你才有归所，你说你是周家人，本王才信你三分，还将你留在王府之中，但没想到这都是假的。” 韦鹏忽然看向他：“小主人，你要杀就杀吧，我早就该死了！当初周家失势，你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挺过来的吗？我想离开大盛，想给自己找一天新天地，我有什么错？长公主答应我，只要我替她办事，事成之后就让我离开……” 宋昭想到了那两个给军中吃腐肉的伙夫，他们也是为了离开大盛，到西凉去生活。 大盛明明是他们的家，但他们却一个一个都想往外跑。 稀奇，实在是稀奇。 韦文忠略微冷静下来后，发现宋昭似乎没有那么吃惊，他好像早知道这个消息。 “小主人，他来你身边就是为了手雷，老奴已经将他带走的图纸烧毁，一点都没泄露出去，此时杀了他，可绝后患。” 宋昭嗯了一声，不过他现在心思不在韦鹏身上，他想的是代天镇。 代天镇知道的东西，比自己想象中要多。 “忠叔，查出跟他联系的人，至于怎么处置他，随你。” 交代完，宋昭就去见了代天镇。 看见他，代天镇还有点意外：“这么快就来了？那小子还真是沉不住气。” 宋昭在桌边坐下，盯着他眼睛：“你早知道他不对劲？” “我那位小姑姑一向筹谋得细致，她是不可能完全信任我，所以我猜这里肯定还有其他眼线，思来想去也只有周鹏了。” 宋昭点点头：“不错。” “这么说我说的话被印证了？那幽王殿下能答应我刚才提的要求吗？” 宋昭抬起眼，看着他。 “不放心？我说了，你可以派人跟着我的，那个青媚姑娘就挺好，比那个傻大个有意思多了，看着也赏心悦目。” “我可以给你自由，也不会派人跟着你。” 代天镇眼睛一亮：“真的？你说话算话？别转头就反悔了！” “本王是那种人吗？说不派人跟你，就不派人跟你！” 用得着派人跟着吗？ 小峰手下那么多眼线，直接派人暗中盯着就行！ 我说不派人跟着你，可没说不派人盯着你。 宋昭刚准备走，代天镇忽然开口：“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我要说的重要消息还没说呢。” “你什么意思？” “你不会以为那个周鹏就是我说的重要消息吧？他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他的事情，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打算骗你而已。”代天镇招招手，“坐下来，我们继续聊。” 宋昭坐下来，很警惕：“你别给我耍花招，有话直说，不要打哑谜，要不然我收回刚才的承诺。” 代天镇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这么容易翻脸？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本王时间有限，你快说。”宋昭不耐烦的拍桌子。 代天镇有些无语。 现在是自己要爆消息，按理说应该是他求着自己才对吧！ 怎么还反过来了？搞得自己求他听一样。 “好吧，说就说。”代天镇没着急说，而是起身去房内找什么东西，一通摸索后找到一张纸，递给宋昭，“你自己看吧。” 宋昭看了一眼，丢给他：“西凉文，看不懂。” “……你们大盛的皇子不是生下来就要学各国文字吗？西凉和大盛来往虽然不算密切，但也不知道你连看都看不懂吧？” 宋昭听出来了。 这厮在说自己没文化呢！ 看不懂怎么了？那些蝌蚪一样的字，每个字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行，我直接告诉你听！”代天镇有些想笑。 这个幽王跟自己想的差别有点大。 “今年秋天，西凉会对大盛用兵，这消息是我身边的死士探听来的，这是用命换来的消息。”代天镇将字条平整的放在桌上，不复方才轻松的模样，目光沉沉，如同枯井，“他们想吞下大盛，然后再对抗大乌。” “双方才开互市没多久，怎么可能会开战？再说当初是代天锡带人到大盛求合作的。” 代天镇狐疑的看向宋昭：“西凉目前的实力在大盛之上，按照以往的秉性，西凉会选择和大盛合作，还是会选择吞并大盛壮大自己的实力？我了解他们，尤其是我的小姑姑，她是一个极其骄傲又极其自负的女人，当初她同意让代天锡去找大盛皇帝合作，目的就是迷惑你们，好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为今年秋天做准备。互市一开，大盛和西凉之间的人员来往就多，他们就算调动军队到边境你们也无法察觉，这就是她想要的。” 宋昭不敢贸然相信他。 两国合作是大事，事关民生，更关乎未来。 这么大的事情只是西凉长公主计划的一环？ 她在西凉，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第一百九十二章 第一个火炮营女将军！ 但是仔细一想，杀他，杀钟宜屏，再到如今幽州和雍州互为对峙，边境远没有之前那般安稳。 这里面全部都有西凉人的痕迹。 不管那位长公主是真的想要杀他们，还是想造成目前的处境，最后的结果都是对西凉有利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位长公主的城府之深，心计之毒，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幽王殿下，西凉想要全盘吞下大盛是不可能的！反过来也一样，双方最大的可能就是不停的开战，又不停的休战，长此以往两国战事胶着，后果如何不用想也知道。” 宋昭忽然看向他的双眼：“你我都能想到这点，那你那位惊才绝艳的长公主会想不到吗？” “我说了，小姑姑很骄傲，也很自负，她觉得有她在就能吞下整个大盛！我那个弟弟对她唯命是从，将她看做天上的神一般，说什么都听，说什么都信，他们两个是疯子，而我不一样，我只是想做西凉的皇帝而已！扶持我当皇帝，西凉和大盛的边境就会恢复宁静。” 宋昭回过味来：“你是怕我说话不算话啊？” 的确，当初随口一应也没放心上，成了或者不成，宋昭并没有太执着。 但是现在，如果代天镇说的是真的，那么全心全意扶持他当皇帝就是自己目标了。 不过这个人本事不大，心眼不少。 如果将来真的当了西凉皇帝，那个皇位，他能坐稳吗？ 宋昭对他的能力保留意见。 “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代天镇浑身不自在，“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什么东西？”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阿镇啊，你还是挺聪明的。” 代天镇最讨厌宋昭叫他阿镇，这名字听起来跟街上卖菜的小贩一样！ “你别岔开话题，我刚才说的可全是真话，你现在总能相信我是真的要跟你合作了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相信了？我一直都很相信的。”宋昭笑眯眯的说着。 代天镇有种拳头砸棉花上的感觉，气恼的站起身：“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真的不相信，那就算了吧，我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你也不用找人看着我，每天给我送口饭吃，等到小姑姑带兵打下幽州城，她会杀了我的，到时候去地底下，你我还能做个伴。” 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摆烂了呢？ 宋昭嘴角抽搐：“你说这些话跟女人一个调调。” 代天镇傻愣了一下，回过神后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你说我不像男人？！” 宋昭连连摆手：“聊偏了。我们说回正事。” 代天镇气鼓鼓的，又想笑，翘着腿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还是一副摆烂模样：“好。你说。” “……”宋昭不想再跟他扯下去了，这人心眼太小，“如果有朝一日我真能做到，那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结果，代天镇，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朋友。” 见宋昭态度认真，代天镇这才觉得舒坦点，起身道：“我若登上皇位，我答应你的十座城池也会兑现。” 宋昭点头：“好。” 两人算是聊完了，宋昭离开后便撤走盯着他的人，还多指派了几个下人过来伺候他。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先是韦鹏被抓，然后代天镇获得自由，柳玉琼逛完街回来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钟宜屏跑去找宋昭，问他代天镇的事情，知道今年秋天西凉人出兵，她有些激动。 “宋昭，你答应过我的，让我去军中从小兵做起，成婚之后我就要去！” 宋昭看出来她的想法，她想在将来对西凉用兵的时候，能上场杀敌。 “好，你说去就去，不过军中都是男人，你要真从小兵做起也不现实，我有个更好的去处，你要不要去？” “哪里？” 除了城郊大营，她还有别的去处吗？ “屯田营，你帮我训练他们，我给你个都尉的名头，不过那里人不多，你撑死分到两百个人。” “你想把我扔去屯田营？我是想上战场，我去那边干什么？种地吗？” 钟宜屏瞬间觉得自己被骗了，宋昭根本是个大骗子！ “非也，屯田营是屯田营，但是现在他也叫火炮营！” 钟宜屏微微一窒，她听柳玉琼说过火炮的事情，那可是比手雷还要厉害的武器，只不过现在还在研制当中，目前还没有一门成功的火炮面世。 宋昭让自己去火炮营……难道是火炮快要成功了？ “怎么样？用更厉害的武器杀敌，是不是比拿着大刀费劲砍人更痛快？” 钟宜屏可没那么好骗：“你说的好听，那火炮呢？我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忽悠我？万一弄不出来火炮，那我岂不是真要种田去了？” “怎么可能！”宋昭一脸不满的纠正她，“别说这种丧气话，你以为火炮是什么东西，随随便便就能造出来？退一万步讲，本王的火炮就算只是个半成品，那也是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虽说之前的火炮，炸膛的炸膛，哑火的哑火，但这些都是成功之母的儿子。 再给他一点时间，红夷大炮一定能成功面世！ 到时候就算钟宜屏来求他，他都不一定乐意让她去。 钟宜屏对火炮将信将疑：“不行，你得带我去看看。” “现在？”宋昭愣了一下，“最近的火炮实验在三天后呢，你现在去什么都看不到。” “好，那就三天后，到时候我要去看火炮！你要是敢骗我，我就让你知道我的拳头有多重！” 钟宜屏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气势汹汹的样子。 宋昭低头看她。 这妞也就一米六，自己都快一米八五了，她威胁谁呢？ “我要是真把火炮营分你一半，那你可就是天下第一个能指挥火炮的女将军了。” 钟宜屏一听，脑海里不自己出现自己在战场上指挥火炮的样子，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宋昭看她这个样子，乐了，故意逗她：“那你到时候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 钟宜屏脸上的笑僵住了，阴测测的道：“我这就去告诉玉琼，你馋我身子，让她把你赶出房去，一个月都不许进！” “……” 第一百九十三章 良宵苦短，你别浪费时间！ 宋昭这段时间还是很忙的，又是纳侧妃，又是捣鼓手榴弹，还要去盯着红夷大炮的实验。 尤其是红夷大炮，钟宜屏说要去看，他还真有点担心。 这大炮要是再炸膛或者哑火了，自己男人的面子都挂不住。 所以这回，必须要成功才行！ 就算威力次一点，没达到自己最初要求也行，只要能打出弹药去，自己的面子就不算扫光。 青媚一眼看出来他为什么忽然这么上心，笑着嘲笑他死要面子活受罪。 宋昭冷笑一声：“回头要是不行，我就跟郡主说这里主要是你负责管的，是你没用。” 青媚哼了一声，还是笑得花枝招展：“奴才不怕呢，和郡主成婚的人可是您呐，到时候丢了男人的面子，晚上洞房的时候说不定还丢了男人的里子呢。” 这个时候工匠们在外头吃午饭，凌霄道长也带着柳玉欢和远山他们在外头，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可宋昭还是被她露骨的话吓得四处张望。 “主人怕什么呢？怕被人听见呀？放心吧，奴不会让主人丢人的呢。”说着她柔软的手腕子就搭上宋昭的肩膀，另一只还故意在他胸口画圈圈，“那主人什么时候纳了奴呀？奴都等到现在了，快等不及了呢。” “少来。”宋昭想要扯开她手臂，没扯动，低头对上青媚流转秋波的眉眼，她腰肢一软，整个人倾斜在他身上，炽热的肌肤只隔着薄薄的布料紧贴，一下子空气里的气息都暧昧不少。 “主人，奴说的可是认真的呢，只要主人愿意，任君采撷。” “你再这样，信不信今晚就把你要了！”宋昭咬着牙，大白天的，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这妞有段时间没这样勾自己了，忽然来这么一下，他还真有点受不了。 “那奴家晚上就开门等着了。” 青媚松开自己的胳膊，抛了个眉眼后转头离去。 宋昭一个人尬在原地，低头，深吸一口气后抬起头。 这么久了，她真当自己不敢啊！ 晚上，柳玉琼发现宋昭吃饭都心不在焉的，以为他担心端阳侯的事情。 “从这里给京都送信，再到端阳侯过来，少说也要十来天呢，殿下别担心，不会被发现我们在试验火炮的。” 宋昭回过神来，他其实是在想青媚，白天他放了狠话，晚上难道真要去？不去的话，显得自己很怂啊！ 但是要是去的话，自己已经有玉琼了，现在还要纳钟宜屏，虽说只是做个样子，但是…… 时间久了，假夫妻不就成真的了吗？ 再说了，郡主长这么漂亮，自己这么帅，将来有点什么很正常吧？ 所以说，在即将拥有两个女人的时候再去招惹第三个女人，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渣？ “殿下怎么了？”柳玉琼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招手叫小米拿果酒来，“殿下不如喝点酒，新酿的果子酒，不醉人的。” “酒？”宋昭目光一沉，“玉琼，不喝果酒，拿我之前酿的酒吧！” 之前闲着没事酿白酒喝，度数少说五十度，现在王府里还存了好几坛呢！ 喝多了，自己倒头一睡什么事都发生不了。 里子面子都保住了。 非常好！ 宋昭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又给柳玉琼也倒满。 “殿下怎么忽然想喝烈酒了？不过殿下酒量好，喝再多也不会醉。” 宋昭刚喝完一碗，闻言愣了一下。 还真是！ “殿下这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宋昭摆摆手，笑道：“没什么，就是最近这段时间事情有点多，烦的！” 柳玉琼点点头：“幽州事务繁忙，殿下辛苦了。” “不说了，我们喝酒吧。”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柳玉琼不胜酒力，一会功夫就醉了，宋昭扶着她回房休息，将被子给她盖好，正打算把自己衣服也脱了躺下 ，东边窗户忽然传来声音。 “谁在那里？” 宋昭看了眼门口，赵峰临上回的伤没养好，所以最近没有贴身跟着他。 守院子的人只有小米，但小米居然没发现有人在敲自己窗户，只能说明来人功夫比小米要高。 宋昭走到窗边，小心打开一个口子，一道笑声便传进屋子里。 “主人，奴等了你好久呢，怎么没来？” 见是青媚，宋昭嘴角一颤：“王妃喝醉了，你等本王干什么？有事直说，本王还要照顾王妃。” “主人这是退缩了呀，真是，奴可是找了个别有趣味的地方，正想带主人去呢。”说着话，青媚身形灵活的钻进窗户里，然后轻轻一跃挂在宋昭身上，双手双脚将他抱的牢牢的，跟个树袋熊一样。 宋昭先看了眼床上的柳玉琼，然后狠狠掐了把青媚腰上的软肉：“你是真不怕死。” “不怕，奴家早就过了王妃的明路了，怕什么呢？” 青媚妖娆的勾着他的脖子：“走吧，奴家准备了好久呢，保证让主人满意。” 宋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真的跟她出来了。 “幽州城里居然有这么大一个温泉？” 温泉的位置在幽州西面的鱼潭山上，骑马过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此温泉在山巅之处，周围人迹罕至，草木茂盛，因为温度适宜开了不少花，一看就是一个天然野趣的地方。 上辈子他泡过不少温泉，但都是人工建造的，环境都大差不差，像这样的倒是头一次见，觉得很有趣。 “主人，这温泉泡了对身体好，奴千辛万苦才找到这地方吧，奴伺候主人沐浴吧。” 说着她从草丛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清洗干净的花瓣，沐浴用的香油，还有几个按摩用的小锤和滚捶。 宋昭心里一片火热，这妞玩的还真花啊！ 话说回来，之前还没到幽州的时候她就想跟自己玩鸳鸯浴，没想到到幽州了她还没放弃这个想法。 宋昭连衣服也不脱，直接拉着她就往温泉里跳，青媚正准备撒点花瓣进去，忽然被抱着跳进水中，骤然浑身都湿了还不忘调情：“主人你真坏，就这么等不及啊？” “呵呵，良宵苦短，再说了，难道不是你比我急？” 孤男寡女，他可没不想浪费时间！ 说着，宋昭一把将扯掉她身上湿透的衣衫，一个饿狼扑食…… “主人，轻点嘛。”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这不是大事，什么才是大事 天色蒙蒙亮时，宋昭回到王府。 守门的小黄门险些以为自己起猛了眼花，要不然他怎么会看到自家王爷在门口敲门？ “看什么呢？还不快开门！”青媚觉得外头冷，偏那小子还堵在门口傻乎乎的看他们。 “是，是，殿下快进来。” 宋昭大步流星的进门，他现在不困，但是很饿，所以直奔厨房。 青媚也跟着一块去。 留下小黄门一脸蒙圈，挠着头嘀咕：“昨天晚上殿下出去了吗？怎么跟青媚姑娘一起回来？真奇怪啊。” 两人去厨房弄了点吃的，青媚就笑嘻嘻的往他腿上蹭。 “行了，你刚才不是喊着腿软？现在又来劲了？” 青媚动作微微一滞，想到刚才自己被蛮牛似得顶，还真有点不敢招惹他。 “快天亮了，奴亲自给王妃做早膳。” 他们两个既然成了好事，当然不能瞒着柳玉琼，青媚给她送吃的去，也是要禀告这件事。 宋昭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自己偷吃，事成了才告诉媳妇。 吃完东西，宋昭先回去了。 柳玉琼还没醒，宋昭轻手轻脚的往院子里走，一路上碰到好几个洒扫的丫鬟，最后看见小米在抻懒腰。 “嗯？殿下？你怎么不在房间里？”小米脸色一变，“不好！” 说着她就要往房间里闯。 宋昭知道她虎，但没想到这么虎啊。 “住手！王妃没事！” 话音刚落，小米的脚已经把房门踹开。 柳玉琼直接被吓醒，身体本能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脸上还是尚未褪去的朦胧睡意：“出什么事了！” 她吓得不行，心脏突突的跳，跳的她心口难受。 “王妃，你没事吧？”小米先是愣了一下，但还是担忧主子安全，赶紧进去查看。 柳玉琼不明所以的瞪她：“小米，你大早上干什么呢？我能有什么事情，这才什么时辰你就踹门？殿下呢？” 柳玉琼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床褥是凉的，顿时一慌。 宋昭正好进来，无可奈何的让小米滚出去。 小米一头雾水，她也是担心出事才闯进来的，没想到还要挨骂。 但话说回来，王爷为什么不在房间里？ 小米迷迷糊糊的滚蛋了。 宋昭走过去：“没事吧？被吓到了吧？” “是被吓到了，小米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早上的踹房门，殿下什么时候起的，我都不知道。”柳玉琼整理了一下头发，想起来昨天晚上喝醉的事情，觉得自己失态，有些不好意思。 “嗯……这事吧，我跟你说了你别生气。” 柳玉琼疑惑的看着他，又缓缓点头，语气温柔：“殿下说就是了，我绝对不生气。” 宋昭一五一十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跟柳玉琼说了。 柳玉琼有些惊讶，面上表情微微一凝，旋即笑了：“殿下，早该如此的，青媚姑娘跟着你自然该有个名分。” “你真不生气？” 柳玉琼穿着鞋，摇头：“不生气，我是王府主母，这些本应该是我来安排的，不过只要殿下喜欢，不循规蹈矩也没问题。” 宋昭松了口气。 这封建社会的女子，大度的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 等洗漱完，柳玉琼就见了青媚，拉着她一块吃早膳，又跟钟宜屏通了下气。 钟宜屏听完没什么反应，在她看来宋昭这种身份，到现在都没十七八个小妾已经算很洁身自好了，多个女人而已，不算什么大事，真正的大事是宋昭给她画的饼！ “殿下，今日不是火炮实验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过去？” 宋昭就知道她会问：“现在就去。” 钟宜屏将信将疑：“殿下说的火炮，今日会成吗？” 这他哪儿知道？ 他又没提前炸过！ “当然！本王亲自设计制造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不成？你就等着吧，将来第一女炮兵就是你！” “女炮兵？这名字倒是威武，不过我还是喜欢将军！将来，我一定会做一名将军的！” “那本王就提前恭喜本王的侧妃成为将军！” 钟宜屏看他一眼，懒得跟他打嘴仗：“还走不走了？” 这次实验很重要，经过了无数次的改良，成功率应该有八成。 宋昭带着钟宜屏前往敬山试验点。 等到达时，唐建德已经在了。 他是宋昭选中的人，将来是要跟钟宜屏一起管理火炮营的，所以这次试验宋昭还叫了他。 唐建德心情很激动，能被叫来观摩火炮试验，这是幽王殿下对他最大的信任，这说明他已经被当成了自己人！ 而且，他还能看见心心念念的火炮，天知道他在知道火炮这个东西后，每天有多想亲眼看看！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不管成还是不成，他都想亲眼看看！ “卑职参见殿下！” 宋昭摆手：“唐都尉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来，这位是南安郡主，也是钟道槐将军唯一的后人，想来你应该听说过，以后她会跟你一起去火炮营，你们要好好相处。” 一听钟宜屏的来头，唐建德顿时双眼冒光。 前几天殿下就派人跟他打过招呼，说过段时间会派个人来跟他一起操练士兵。 当时他心里还有些不自在，以为自己不被信任，不被看重，所以殿下才要派人来分他的权。 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钟将军的后人，南安郡主！ 对南安郡主，唐建德和其他行伍之人一样，对她有着莫名的好感！ 更何况，一介女子却能上战杀敌，让多少男儿都自惭形秽。 现在还要跟他一起操练兵士，他不觉得不高兴，反而还有点兴奋！ “殿下放心，有卑职在，定不会让郡主受委屈！” 钟宜屏眉毛一扬：“本郡主可不怕受什么委屈，唐都尉，你可莫要小看我！” “是！郡主女中英豪，是卑职言语不当。” 钟宜屏笑道：“唐都尉，你这么老实，难怪被他骗呢！” 骗？ 唐建德一脸迷茫，自己怎么就被骗了？ “这火炮连雏形都没让你见过，你就说要跟着他，这不是被骗了是什么？本郡主今日就是来替你把关的，这火炮要是不成，本郡主替你教训他！” 宋昭瞥向她：“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钟宜屏轻哼一声：“那就把东西拉出来看看吧，我都等不及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火炮获得初步成功！ 凌霄道长一直在边上候着，他后头还站着个打盹的柳玉欢。 “欢欢姑娘，殿下说要开始试验了。” 柳玉欢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臭道士，开始了？” 凌霄道长对这个称呼撇撇嘴，但没说什么，点头：“要开始了，你说，这次要是成了，殿下会赏什么？会不会多赏点钱啊？” 要是有了钱，他就能多买几个炼丹炉，到时候他仙丹大成，就能当神仙了！ 半天没听到柳玉欢说话，凌霄道长回头一看，发现那丫头已经不见了。 柳玉欢跑进去查看情况，这火炮极重，体量比之前的要大了许多，光是推动它就需要好几个壮汉。 洪全早早就来了，带着几个心腹手下过来检查情况，然后将火炮架在炮车上，八个壮汉一道使力将火炮推送到固定位置。 宋昭等人坐在试验场一侧的凉亭之下，远远的，钟宜屏看见巨大的火炮被推出来，顿时瞠目结舌。 “这火炮重量起码有千斤吧？这若是行军打仗，会极大拖累行军速度的。” 宋昭看她一眼：“我们在边境，再慢能慢到哪里去？” 唐建德微微颔首，但还是忍不住想，自己手下的那些田兵能不能用的动这门火炮。 火炮高大威武，雄壮坚硬的外表还是很有冲击力的，钟宜屏和唐建德坐不住，跑上去近距离查看。 “全是纯铁打造的，这样一门火炮得耗费多少铁？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能造出多少门火炮？” 钟宜屏希冀的看着宋昭。 宋昭觉得这个问题很扎心。 铁是个问题，但这不是最大的问题。 火炮的难度一个比一个高，相对而言铁反而是最简单的。 以明成祖朱棣的实力，倾尽天下也只给百万雄狮配备了五十门火炮。 可就只是这五十门火炮，也让大明军事实力傲视群雄，可见此火炮的威力有多恐怖。 所以，宋昭的想法是，搞出来五门自己就很牛·逼了。 当钟宜屏看见他伸出五十个手指头的时候，微微一愣：“五十门？” 宋昭嘴角一抽：“你当火炮有那么好弄啊？五十门？等我父皇什么时候把皇位让给我了，我再考虑一下有没有这个可行性吧。” 唐建德吓得脸色发白，但话是能乱讲的吗？ 但再看其他人，一个两个都淡定的不行。 洪全是自家殿下说什么都对！ 钟宜屏是无所畏惧。 柳玉欢是听不太懂。 唐建德忽然有些自卑，自己是不是太胆小了，好丢人啊。 “那你说多少？” “五门！这是初步计划，具体的先成功一门火炮再说。” 钟宜屏颔首，如果火炮真有宋昭说的那么厉害，就算只有五门，也足够让西凉人胆寒！ “洪全，开始准备试验。” “是！” 宋昭几人折返回凉亭等候，洪全仔细检查确认之后，下令填充弹药。 在场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所有人都开始紧张。 “点火！” 洪全眼睛陡然睁大，紧紧盯着被点燃的火炮，随后立刻下令所有人退开。 有之前的经验，他很怕再炸膛。 一枚弹药自火炮口射出，在距离目标地五十米远的地方轰然落下。 巨大的声响振聋发聩，一阵滚滚烟尘后，众人才看清楚远处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弹坑。 “成了？成了！”洪全最先反应过来，疯了似的跑向宋昭，“殿下，成了！火炮成了！” 钟宜屏和唐建德被眼前看见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听到洪全的声音他们才回过神，然后连忙跑过去看实地情况。 “殿下，您不去吗？”洪全很激动，这次没有炸膛，也没有哑火，威力也不小，基本上算是完成目标了。 宋昭拧着眉，重重的叹了口气。 洪全微微一怔：“殿下？” “距离目标地还要有几十米呢，打击目标不精准，还需改进。” 洪全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他实在是太高兴了，都没发现炮火射程问题。 “殿下，这门火炮相比之前的已经好许多，相信再改进过后一定会达到殿下的要求！”洪全道。 宋昭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凡事都要一步一步来，走吧，我们去看看情况。” 宋昭去看的是火炮，他里里外外仔细检查，发现没有一丝皲裂的痕迹。 也就是说，火炮不会再炸膛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 另外就是弹药的问题，硝石矿和硫矿不在宋昭手上，所以弹药的数量受限严重，想要发挥出更大的威力，就必须找到矿源才行，要是光靠凌霄道长的奇葩天赋，迟早没弹药。 钟宜屏和唐建德也跑过来看火炮了，两个人像抚摸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 温热的炮身让钟宜屏眼睛雪亮：“幽王殿下，你可真是个天才！” 她之前对宋昭的怀疑还有三分，现在，是一点都没有了！ 她相信宋昭说的每一个字。 火炮营，将来一定会是大盛，乃至天下都不敢小觑的定海神针！ 钟宜屏目光炽热，恨不得现在就拉上这门火炮去火炮营，给所有人都看看这个宝贝！ “今日火炮试验还算成功，所有参与者，重赏！” “待会王府设宴，唐都尉你一道去吃，就提前当庆功宴了。” “提前？”钟宜屏听出来宋昭对火炮还不算满意，“你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高吗？我不觉得，要做当然就要做到最好！” 唐建德此时看宋昭的眼神，无异于神只。 就连钟宜屏也因为他这句话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不管怎么说，这次试验结果还算可以，众人心情还是愉悦的。 王府设宴，宋昭拿出自己的好酒来，唐建德还没喝过这么烈又这么纯的酒，惊喜之下没控制住，直接喝醉了。 宋昭没想到他酒量这么差，才喝了二两就倒下，只好命人把他抬去后院客房休息。 洪全倒是很警醒，上次他才喝了一点就醉，这回硬是只喝了几口就打住。 等到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宋昭才叫来洪全：“你去挑选二十个好手出来，本王打算组建一支近卫队，这支近卫队只听命于本王，行秘密之事，此事重要，你要抓紧去办！” 洪全当即意识到这是什么。 这是相当于皇宫禁军的存在，是直属于上位者的秘密武器。 “殿下放心，卑职这就去办！” 洪全领命离开。 宋昭按了按太阳穴。 组建自己近卫队的念头其实到幽州后就有了，他手下必须有一支随叫随到，什么任务都能做的近卫队才行，有些事能让赵峰临去办，但有些事就没那么方便了，有了这些人，自己安全有保障，以后要真的打仗的话，他们也是自己的秘密武器！ 这支队伍，他一定要配备最好的装备！ 宋昭忍不住念叨起李兆丰。 “他到底找到本王要的钢没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两封信！ 京都，端阳侯府。 端阳侯刚从兵部回来，陛下下令要督建一所匠造司，将来全权负责复合弓以及手雷的生产，这所匠造司就由他来负责。 这几天端阳侯一直在忙着选址建造的事情，还要从民间招募工匠入工，每天事情繁多，让他焦头烂额的。 但一想到匠造司成了后，大盛就能大批量生产这些武器，他又十分雀跃。 唯一让他不太高兴的，就是五皇子也来插了一脚，不知道他怎么跟景帝说的，硬生生让景帝答应他一起参与匠造司管理。 虽说名义上还是端阳侯说了算，但五皇子毕竟是皇子，轻了压不住他，重了得罪皇帝，就跟卡在嗓子眼里的鱼刺一样碍事。 现在他想到五皇子就想抽他俩耳刮子。 别以为他不知道五皇子在打什么鬼主意，不就是看幽王在这里头立了功，就想来分一杯羹吗？跟太子比，五皇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个皇子，甚至还不如远在幽州的宋昭有用！ 端阳侯摇着头进府，正打算回房好好休息一会，下人却送了一封信过来。 一看落款，居然是宋昭派人送来的。 端阳侯环顾四周，小心翼翼的拆了书信。 “什么？他居然要娶南安郡主，还叫我去参加婚礼？” 端阳侯看了前面几句话就觉得大事不妙。 南安郡主那是随随便便能娶的吗？ 当初南安郡主似乎是被太子看中过的，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又没下文。 但不管怎么说，宋昭娶南安郡主实在太招摇，太惹眼了。 “这事陛下知道吗？” 端阳侯有些忧心，如此才华的幽王殿下，可千万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栽大跟头才好！ 他连忙继续往下看，看着看着，脸上的担忧逐渐转为兴奋。 “手榴弹？居然比手雷还要强？那得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信里说，宋昭对手雷进行了改造升级，手榴弹的威力会比手雷更大，优点也更多，在实战中能发挥的作用也更强大，但因为觉得太过机密，所以想请他亲自去一趟，如果手榴弹成功，他还能在第一时间带回京都给景帝，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同时他还在信里叮嘱，说在手榴弹没有研究出来之前，先不要告诉景帝，免得他期望太高空欢喜一场，所以想以纳侧妃的由头请他去一趟幽州。 端阳侯觉得这安排极好，要是事成，这就是大功一件！ 要是没成，也没人知道此事，他们也还有时间慢慢研制。 端阳侯觉得宋昭这个人实在是妙，不光脑子聪明，办事还周全。 但转念一想，他纳谁不是纳，为什么偏偏要选南安郡主。 “小子，看来本侯也要替你去说些好话了。”端阳侯呵呵一声笑，将信悬置烛火之上，任由火蛇将其吞噬殆尽，这才安心往皇宫里去。 此时，景帝寝宫内，陈培礼刚领着几个大臣禀告完户部督造粮仓的情况，退下后大殿内只剩下五皇子在。 看见景帝因为政事头疼得按太阳穴，五皇子自告奋勇上去帮忙。 景帝眯着眼睛，感受五皇子一点都不娴熟的技巧带来的酥麻感。 “老五，你是想按死朕吗？行了行了，别按了，越按越疼，还不如朕自己来。” 五皇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儿臣想尽尽孝心，没想到下手没轻没重弄疼父皇了，要不儿臣再试试？” “别。”景帝摆摆手，“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勤勉是好事，但也不能太过贪心了。” 自从太子下罪己诏后，太子的恩宠眼瞅着就不行了，五皇子趁机冒头，已经在景帝身边跟着学好几天政务了。 徐录跟他说，再加把劲，储君之位就到手了。 他本来还觉得这差事累人，但一想到自己能当太子，瞬间觉得这都不是事。 “怎么？你还有事吗？”景帝等了好一会都没见他走，一边收拾奏章一边赶人，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案头上压着一份从幽州来的奏报，顺手拿起来看。 “孽障！” 景帝气的拍桌，还在神游的五皇子被吓得连连跪下。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这就走！” 五皇子哆哆嗦嗦正要走，忽然一愣，他刚才什么都没干啊？父皇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啊！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五皇子壮着胆子抬头问，看见景帝一脸怒容好像要吃人一样，心肝都颤了下，试探出声，“父皇？您没事吧？” 景帝看的正是宋昭送来的关于要纳钟宜屏为侧妃的奏折。 宋昭居然要娶钟宜屏！ 谁给他的胆子！ 景帝忽然又看见另外一份奏章，拿来一看是淮王送来的，当即打开便看。 这一看，他更气了。 宋昭居然没有提前征得淮王同意，私定终身！ 现在还只给了自己一封奏章通知一下就算了！ 这有把他放在眼里吗？ 简直是岂有此理！ 景帝暴怒，将桌上镇纸砸断后，还觉得不解气，怒骂：“这个逆子！想娶南安郡主，真以为朕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吗！” “什么子嗣艰难才求娶，她一个郡主难道不嫁人就活不了吗？要他当什么英雄！” “如此卑劣的借口，当朕是傻子吗！” 五皇子吓得大气不敢喘。 父皇骂的是谁？ 难道是太子？ 但是太子跟南安郡主什么时候扯上关系的？ 五皇子越想越不对劲，太子人在东宫，这个节骨眼借给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来父皇面前提这种要求！ 倒是宋昭，他跟南安郡主可是认识的。 对了，肯定是他！ 五皇子面上一喜，连忙又装作懵懂的样子：“父皇息怒！是谁惹父皇生这么大的气，父皇若是气不过，就下令责罚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敢忤逆父皇的旨意！” 景帝正在气头上，越听越气，大骂宋昭有不臣之心。 五皇子一听，果然是他，连忙道：“父皇，八弟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觊觎南安郡主，还想让她当侧妃？这事肯定不行，父皇下旨不许他成婚，想来他也不敢不听！” 南安郡主这么个大美人，总不能便宜宋昭吧！ 其实五皇子还是有点不太明白，父皇有必要因为一个女人这么生气吗？又不是娶正妃，纳个侧妃而已啊，想他自己都已经纳了两个侧妃了，就从来没听父皇说过什么。 肯定是因为父皇还是对宋昭不喜，所以才挑刺的！ 五皇子心里乐开花。 没想到自己刚把太子拉进泥潭里，宋昭又自己送上门来给自己踩。 简直天都在助他！ 景帝额上的青筋因为怒火而暴起，整个人如同暴走的老虎。 他可以给宋昭一些弥补，但是，他不允许宋昭自己去拿！ 这次，他必须要给些教训才好，否则真以为去了边境就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景帝觉得自己皇权受到了挑衅，亲自提笔写旨。 正当时，门外匆匆来报，说端阳侯求见，有要事要商谈。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惊喜没了！ 景帝手腕微微一顿：“这个时候了，他来干什么？让他进来。” 五皇子低着头，心中暗骂端阳侯来的真不是时候，就不能等父皇把旨意下下去了再来吗？ 但转念一想，迟早的事情，这霉宋昭是跑不掉了！ 五皇子嘴角微微上扬着，看着端阳侯迈着四方步大马金刀进来，对景帝行礼后，他似乎有话要说，转头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五皇子。 他看我干什么？ 五皇子觉得奇怪，撇开视线假装没注意。 “端阳侯，你有什么事情吗？”景帝问道。 “臣是有事情，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端阳侯有点迟疑，思索片刻还是问道，“方才臣在门外候着时听见陛下似乎动怒了？” 其实都不用他听，他进来就看见景帝那张脸通红，明显是被气了。 所以他才会去看五皇子。 五皇子干什么了，能把陛下气成这样？ 景帝哼了一声，重重的将笔搁下，想起上回端阳侯还替宋昭说好话，甚至让他对宋昭生出了几分愧疚。 如今看来，他根本不配！ 景帝将宋昭和淮王的奏章丢给端阳侯看。 “你自己看吧，这逆子才离开京都多久，就这么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他有把朕放在眼里吗？有把朕当成他的父皇吗！” 端阳侯看完两份奏章，心里默默的收回刚才对宋昭的评价。 幽王啊幽王，有时候你也没那么聪明。 这不，这奏章写的就很傻，不知道找个理由解释一下吗。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不就来替他说好话了吗？ 难不成那小子早就猜到，知道就算皇帝生气也没关系，自己一定会来帮他圆回去？ 端阳侯合上奏章，恭恭敬敬的还回去。 不管宋昭是怎么想的，他肯定是要帮忙的，否则岂不是误了大事。 “陛下，幽王素来醇厚，他可能只是考虑的太少了，只想着儿女私情所以才惹了陛下生气。” “想太少？朕看他就是想太多！” 五皇子心中暗道端阳侯果真为宋昭开口说话了，不过有自己在这里，他说什么都没用！ “父皇！儿臣觉得八弟早已成婚，又就藩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皇子，他现在是幽王，掌管一州百姓，不管他行还是不行，做事必须要考虑周到才对，这次八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说明他磨炼的还不够，父皇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八弟，省的以后再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端阳侯闻言当即道：“五皇子此言差矣，幽王殿下和南安郡主一事乃是你情我愿，一对有情人，又何必要如此对待他们？” “什么有情人？分明是八弟心怀不轨，说不定郡主就是被他骗了！” “南安郡主女中豪杰，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闺阁女子，怎么可能会被骗？而且幽王殿下坦坦荡荡将此事告知陛下，正能说明他心中并无鬼祟，否则，他可以找无数借口来为自己开脱，又怎么会直言不讳？五皇子，如果是你，你有野心想做某件事，你会直白的让人一眼看透吗？” 五皇子一噎。 那当然不会了！ 他又不是傻子！ 不过这话他又不能说，说了不就是帮宋昭说话了吗？ “端阳侯，我们在说八弟的事情，你怎么好端端就往我身上扯了？我可没说要娶南安郡主！” 端阳侯啧了一声：“五皇子也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那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五皇子蓦的瞪大眼睛。 他居然这么说自己！ “父皇！儿臣只是觉得八弟这么做不好，他是皇子，又是藩王，娶妻纳妾都是大事，怎么能是他自己说了算？” 端阳侯侧过脸看他：“臣听闻五皇子府上正妃一位，侧妃两位，通房侍妾那就数不清了，粗粗估计十来个总有，难道这些都是陛下给你安排的？” “端阳侯，你怎么老针对我！” “臣只是说的事实而已，唯恐五皇子听不懂，所以才拿你自己打比方，这样理解起来比较容易。” “你这分明就是帮宋昭说话，你收了他什么好处了！” 此言一出，景帝低声呵斥：“放肆！谁教你的规矩！” 五皇子浑身一颤，连忙卑躬弯腰：“父皇息怒，儿臣只是猜测罢了。” 景帝哼了一声。 他嘴上教训五皇子，但实际上和五皇子想的一样。 宋昭目中无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现在竟然连端阳侯都替他说话，难不成…… 景帝疑心深重，低头看向尚未写完的圣旨，心思越发深沉。 殿内气氛逐渐惊恐，低气压蔓延开，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喘不过气。 端阳侯觉得大事不妙。 今天这件事要是不说清楚，自己肯定去不了幽州，那手榴弹怎么办？ 端阳侯有些急了，想跟景帝说实话，但一想到五皇子在，这些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陛下！臣有要事想跟陛下商议，可否请陛下屏退左右？” 景帝思索片刻，微微颔首。 不一会，殿中伺候的人全部出去。 端阳侯看向一旁的五皇子。 五皇子岿然不动，甚至对端阳侯的眼神有点疑惑。 看我干嘛？ 景帝：“老五，你还不走？” 我也在左右里面？！ 五皇子一脸哀戚，痛心疾首的走了。 一步三回头盯着端阳侯可恶的后脑勺看，出了殿门也没走，直接蹲在台阶上。 今天他非要等父皇处罚宋昭不可！ 他就不信，端阳侯能说出个花来。 殿内，景帝问端阳侯要说什么事情。 端阳侯斟酌片刻，将宋昭升级手雷的事情告诉景帝，又解释原本打算按照宋昭说的先不告诉景帝手榴弹的事情，但五皇子步步紧逼，他怕会出岔子，所以决定将真相说出来。 “陛下，按照幽王殿下所言，这手榴弹比之前的手雷更好用，只是尚在研制中，他希望臣能带几位能工巧匠一道过去，对了，他还在信中提到一个可以增大复合弓，甚至是普通弓箭命中靶心的东西，叫做瞄准镜，此物并非殿下所发明，而是他在一位江湖商人手中所得，如此种种事关重大，幽王殿下怕耽误大事，因而想请臣前往幽州！” “至于和南安郡主的婚事，的确是他们两情相悦，殿下又说正好能借此机会让臣前往幽州，等到大功告成之时再回京都面见陛下，给陛下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过现在看来，就算有惊喜，陛下也不会和幽王殿下之前设想那般欢喜了。” 景帝在听到手榴弹，瞄准镜这两样东西的时候，注意力早早被吸引走。 此事事关大盛军力，乃是重中之重，相比之下，和南安郡主成婚反而不算什么大事。 见景帝沉浸在惊喜中，端阳侯又道：“陛下，如果幽王殿下真的想拉拢人心，壮大自己的势力，他根本不需要南安郡主，只凭他能造出这等武器，他的能量就不会比南安郡主小！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还惹得陛下猜忌，如此得不偿失，岂不自寻烦恼？” 这话一下子击中景帝。 是啊，他要真想收买人心，他自己，难道不比南安郡主强？ 景帝面上终于泛起笑意：“东方，你说的对。” 端阳侯微微松了口气，面上也轻松不少：“陛下，那臣……” “去，你去幽州，顺便带上朕的贺礼给老八！” 景帝十分欢喜。 宋昭如此识时务，一有好东西就交给朝廷，甚至还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这让景帝十分受用，心情一下子明朗欢快起来，当即命人去国库里挑选贵重宝物，好让端阳侯带去给宋昭。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五皇子挨揍！ 端阳侯办完事就告辞出了景帝寝殿，出来时看见不远处白玉台阶上有个人影坐着，再仔细分辨，那肥硕的身形除五皇子之外还能有谁？ 没走？ 端阳侯嗤笑一声。 这是在这里等着看笑话呢。 五皇子察觉到身后有人，立马跑过来：“见过端阳侯。”说着眼睛往里面瞟，乐道，“父皇气消了？” 他一脸幸灾乐祸，分明是想看好戏。 端阳侯眼珠子一转，道：“五殿下，陛下让你进去呢，你说话小心点，臣先告退了。” 眼见端阳侯开溜，五皇子右手握拳用力打在掌心中，眉飞色舞：“我就知道父皇不会轻易心软的。” 斗倒太子，再弄掉宋昭，剩下的皇子全是废物，谁还敢跟自己争皇位？ 五皇子兴冲冲的进去，对着景帝背影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您别气坏了身子，为了老八不值当！” 景帝正激动的来回踱步，他恨不得明天一早就能看见宋昭说的那两样东西，五皇子忽然未经传召进来，又说这种话，景帝瞬间明白过来是端阳侯搞的猫腻。 虽是阳谋，但景帝的确很想教训他一段。 “老五，你这段时间往朕身边凑的很殷勤啊，这么勤奋，是打算将来当太子吗？” 太子？ 父皇说要立自己为太子！ 五皇子激动的心，颤抖的膝盖，扑通跪下，声音难掩喜悦：“父皇，儿臣何德何能啊！” 景帝眼皮子猛地一跳。 这傻儿子以为这是句好话吗！ 景帝本来不怎么生气的，但现在真的被气到了。 “好，你好得很！朕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你们一个个都想气死真！你还真以为朕夸你呢？”景帝左右左张望，顺手抓过一把玉如意，对着五皇子后背狠狠的打！ 五皇子顿时惨叫不断，想跑又不敢，只能抱着头大喊大叫：“父皇，儿臣做错了什么你要打我？父皇别打了，别再打了，疼啊！” “你还知道疼！” 玉如意断成了两截，景帝用力扔到地上，气喘吁吁，手指不断颤抖着，显然是气到极点：“给朕滚去祖宗画像跟前跪着，好好反思！要是想不明白，这辈子都别起来了！” 五皇子惊慌失措的磕头：“是，儿臣遵旨，儿臣遵旨！” 景帝见不得他这窝囊样，一脚踹他后背：“滚！” 五皇子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吓得三魂六魄全丢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他不敢耽误，一路哭着跑回去。 景帝好不容易才顺了气，一杯茶水下肚，还是觉得烦躁。 太子越来越让他失望，要不然他也不会真让五皇子跟在身边，但他心里一直清楚，老五还不如老八，眼皮浅也就算了，脑子也不好使，想什么别人一眼就能看穿，这样的人除非所有皇子都死光了，否则这辈子别想坐上那个位置！ 怒极之后，景帝逐渐冷静下来。 他儿子不少，除去宋昭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膝下其他皇子并无十分出色之人，他千挑万选才选出太子栽培，想着自己还有时间，就算是个资质平平的储君，自己也能将他培养成守成明君。 但一次又一次，夜深人静时他也会怀疑自己是否太固执了，除了太子之外，或许其他皇子也可以。 可放眼望去，要么是母族势力太单薄根本支撑不起一个太子，要么是个人资质实在不佳，他连拔苗助长的念头都没有，要么就是五皇子这样的，有点势力，但脑子不够，做事情水平不稳，有时候他都想亲手弄死他。 景帝不自觉产生一股悲凉。 自己算不上千古一帝，但绝对不是个没有手段的皇帝，除去三年前西凉一战损失惨重外，自他登基以来，大盛逐渐强盛，自认勉强是个明君，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没有一个能担当重任的？ 儿子不行，又强敌环伺，景帝每每想到自己的处境就无比心烦。 西凉面上跟他们合作，想要联手对抗大乌，但他心里清楚，西凉一边想跟他们和好，一边又想吞并他们，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边境绝对不可能长久和平下去。 他之所以放任宋昭研制新式武器，一来提防西凉出兵，二来为强大自身，若有朝一日对上势力更强的大乌，大盛也未必会落下风！ 他想着自己还有几十年的皇位可坐，若在此期间将边境稳定下来，下一个皇帝就算资质不出众，也不至于到国破山河碎的地步。 想着想着，景帝想到了宋昭。 即使他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去想，如果真有万不得已的那一天，宋昭或许才是最合适的那个…… 想到这，景帝猛地攥紧拳头，内心一股强烈的抵触让他心口极不舒坦，强行将这个念头掐灭。 脑海里却不自觉的浮现出和宋昭有五分相似的发妻。 皇后自戕而死的那天，他匆匆赶到却只看到一副残躯，她死了，走的干干脆脆，匕首捅进胸口，血液将衣衫染得鲜红刺目，就好像当年那件红嫁衣。 跪在一旁的宫女跟他说，皇后是周家罪人，死后不入皇陵，尸身随他处置，唯一的请求就是善待他们的儿子。 善待？ 他做不到。 看见宋昭，他就会想到自己当时有多崩溃无助，那种刺痛的感觉让他根本做不到对宋昭好。 皇后的尸身他没有放入皇陵，却也没有下葬，而是被悄悄藏了起来。 他们是结发夫妻，他根本没想她死，她却自私的以死来惩罚自己。 所以他不会如她所愿，不会让她安安心心去投胎，他要她在地下等着自己，等到他去见她，问她凭什么丢下他一个人先死！ “陛下……”老太监低低的声音传来。 景帝眉间紧紧皱成川字，意识到自己眼睛在发疼，他才猛地从台阶上站起来。 “临门关那边有消息吗？” 老太监连忙道：“回陛下，我们的人传回消息，说西凉在边境悄悄增兵，不过数量不多，只有千人而已。” “哼，朕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还真以为这些把戏能瞒得住人？” 老太监深以为然：“陛下可打算召见霍将军？” “霍凌师从钟道槐，但经验不足，还需历练，直接去临门关当统帅怕是有人不服。”景帝仔细思索着，霍凌是他准备培养的下一个大盛战神，现在临门关并无动乱，他过去可以先操练一部分士兵，也算是个积累威望的好机会。 将来若真有战事，端阳侯挂帅，霍凌为将，再有宋昭献上的武器，西凉定然讨不到好！ 第一百九十九章 嫁妆单子！ 当夜，霍凌被悄悄召见入宫。 翌日，端阳侯准备出发幽州之时，霍凌来了。 霍凌出身世家之一的霍家，出身不俗，加上长得俊美，有不少女子只看一眼便倾心，但霍家从不着急让他成婚，他们将霍凌放到钟道槐手下，小小年纪就上了战场，屡立战功，钟道槐身死后霍凌回归霍家，每日舞刀弄枪从不间断，没多久便被景帝招入宫中为禁军，去年转调京都守备，看似贬职，实在是为了让他接手军队总务，军饷，军粮等事务，好为将来做准备。 端阳侯之前就很看好他，不过他是景帝看上的人，就算有心相交他也不能靠近。 现在霍凌忽然来找自己，端阳侯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霍家小子，你来找本侯是知道本侯要出城，特意来送行的吗？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这交情了？” 霍凌一本正经的拱手行礼：“侯爷误会了，下官奉陛下之命去临门关领一万骑兵，跟侯爷算是同路。” “去临门关领兵？” 端阳侯怔愣片刻，旋即反应过来：“看来你小子马上就要发达了。” 闻言，霍凌微微皱眉：“下官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受陛下重用是好事，你谦虚个什么劲？别学那些酸腐文人，得意就是得意，有什么好遮掩的！”端阳侯一夹马腹，马儿便往前走，霍凌见状也跟了上去。 端阳侯继续道：“临门关乃是距离西凉最近的大关，你此去领兵操练定是陛下看重你，不过现在西凉和咱们不是关系挺好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你千里迢迢去练兵？” 在端阳侯看来，想给霍凌镀金，有的是法子，没必要跑这么远。 临门关艰苦，就算把兵练出个花来，但只要没仗打，就跟在京都练兵一个样！ 想到这，端阳侯忽然面色一僵，眸色骤然深沉，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霍凌，复又语气轻快起来：“年轻人，好好干，将来你们霍家可就要靠你支撑门楣了。” 霍凌颔首：“多谢侯爷教导。” 霍凌不是个多话的人，他每次说话都简明扼要，好像多说一句话要给钱似的，端阳侯跟他同路了两天，就有点受不了了。 他恨不得第二天一睁开眼自己就到幽州了。 还是幽王好啊，不光会喊叔，还知道好吃好喝招待，还跟他聊天。 跟霍凌这小子在一起，就特·么跟受刑一样！ 幽王府里。 宋昭狠狠打了三个喷嚏。 青媚笑嘻嘻的继续按肩膀：“主人，有人骂你呢。” 宋昭狠狠揉了揉鼻子：“胡说，分明是有人想我！” 他抓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问道：“代天镇今天去哪里了？” “他在城里瞎转悠，还去柳大人那边待了一个时辰，好像是在讨教关于治理河道的事情。” “他管的还挺宽。” 知道代天镇没搞小动作，宋昭也懒得管他。 按时间来算，端阳侯现在应该是在路上，他必须先把手榴弹弄出来才行，这才是最要紧的。 可实际情况是，火药已经开始吃紧了。 一想到原材料宋昭就头疼，自己把手雷，手榴弹交给景帝，这两样东西以后肯定不会愁没原材料，但是火炮是自己的底牌，肯定不能拿出去，弹药就只能自己供应。 但偏偏，弹药需要的硝石一类远远比手榴弹什么的要多得多。 所以自己必须要有矿才行！ 矿场最好是在幽州境内，但事实上是，他在进幽州没多久之后，就悄悄让韦文忠四处寻过，一无所获。 幽州没有矿，很悲伤，但是是事实。 “你在干什么呢？” 钟宜屏刚进来就看到宋昭在发呆，双眼无神一脸忧伤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要跟自己成婚？ 钟宜屏轻咬下唇，有些不大高兴：“你要是不想娶我就算了，我绝对不会逼你。” 宋昭愣了一下：“这都哪跟哪儿啊？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那你拉着个脸干什么？最近除了你我成婚之事外，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烦成这样？” 钟宜屏一边说一边进来，身后还跟着云娘，两个人身上都带着武器，这让宋昭一激灵。 “你们想干嘛？” 见他被吓到的样子，钟宜屏一摆手：“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云娘知道我要去火炮营，羡慕我，想跟我一块去，怎么样，你同意吗？” 云娘点点头，一脸认真严肃的看着他。 “我要是不同意，她是不是会劈了我？”宋昭很难不这样想，毕竟她们俩都是带家伙来的。 钟宜屏噗嗤一声：“你有必要这么怕死吗？放心吧，有我在，谁也劈不了你！你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 宋昭没理由不同意，相反，他觉得云娘跟着钟宜屏去火炮营挺好的，总比在王府没闲着没事拿着刀到处吓唬人强。 “只要你答应，我没意见。” “那好！云娘，以后你就跟着我，到时候我们一起上阵杀敌！” 云娘很高兴，重重点头：“多谢殿下，多谢郡主！” “不必谢我。”宋昭心不在焉，眼睛盯着钟宜屏手里的刀看，“这是你的刀？铁做的？” 钟宜屏点头：“是啊，这是我父亲送我的，当年我跟随父亲上马杀敌，用的就是这把刀！” 宋昭接过来看，抚摸着，道：“的确不错，比一般的刀要好多了，不过这也不算最好的刀。” 钟宜屏不服：“我这把刀不说削铁如泥，那也不是吃素的！有本事拿你的出来比比！” “现在我手里还没有好刀，不过将来说不定会有，到时候我给你们重新打一把，保证砍人跟砍菜瓜一样容易！” 知道宋昭不是说大话的人，钟宜屏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现在没心情管刀的事情……”宋昭叹了口气。 “出什么事情了？” 两人迟早成婚，那就是一家人，宋昭也不瞒她，告诉她硝石矿和硫磺矿的事情。 钟宜屏听完后用一种无语的表情看着他，看得他直发毛。 “你是不是没看过我给你嫁妆单子？” “啊？什么意思？” 钟宜屏指向青媚：“麻烦你去把王妃请来一下，顺便带上我的嫁妆单子。” 青媚思索片刻，道：“郡主，我在王妃那里看到过你的嫁妆单子，里头好像……是有矿场的。” 闻言，宋昭的脑袋嗖的竖起来：“青媚，快把王妃请过来！” 第二百章 富婆生气了！ 柳玉琼还在扒拉算盘的时候被青媚请过来，拿着钟宜屏的嫁妆单子很茫然。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要嫁妆单子干什么？”柳玉琼把单子放桌上，才刚放下宋昭就猴急的抢过去看，恨不得把眼睛粘上去。 但是单子太长了，宋昭看的心急。 “殿下，你找什么呢？”柳玉琼狐疑的探头，上头除了密密麻麻的字，也没宝贝啊。 “矿啊！找矿！不是说有矿的吗？都有什么矿啊？” “殿下原来是找这个啊。”柳玉琼从他手里抽走纸，扫了一眼后指着其中某处，“有玉石矿，朱砂，硝石。” 宋昭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硫磺呢？有没有硫磺？” “这上面没有！”钟宜屏语调轻快，“不过我正好有啊！” 也就是说，现在直接解决了硝石和硫磺的问题？！ 宋昭大喜，又很疑惑。 “不对啊，玉石矿什么的自己开采也就罢了，硝石和硫磺你要这两样东西干什么？” 在自己出现之前，根本没人知道这两样东西能拿来配出火药，既然如此，开这两个矿干什么？ 钟宜屏忍不住翻个白眼：“硫磺和硝石都是药材，且是上品药，我当然是用它们换钱啊。你不是医术绝佳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额……我满脑子都是火药的事情，一下子没拐过弯来。”宋昭尬笑两声，连忙引开话题，“这两座矿都在什么地方？这样吧，你出个价钱，我买下开采权！” “我不缺钱。”钟宜屏摇头，“我都能拿出来当嫁妆，我还在乎你买不买？” 宋昭嘿嘿笑道：“对对对，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钟宜屏故意吊他胃口，缓缓摇头，嘴角却带着笑，“一家人也要明算账，我是不稀罕钱，但是你可以拿别的来换啊！” 话音落下，宋昭迟疑了。 一般这样说的话，后面的条件会比让人出钱更难办到。 果然，钟宜屏笑嘻嘻的开口：“我要管辖整个火炮营！让唐建德做我副将！” “开什么玩笑！”宋昭豁然起身，表情严肃，“唐建德在火炮营矜矜业业多年，你想无错贬职？别说我不答应，火炮营的弟兄们也不会答应！” “你这么凶巴巴的干什么？”钟宜屏嘴巴一瘪，“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不是交给你一块钟家令牌吗？我想把追随来的钟家旧部安置在火炮营里，以他们从前的官职和经验，一个唐建德完全不够看，到时候只有我当老大，才能压得住他们！” 宋昭眉头紧锁，没着急反驳，问道：“他们和马信相比呢？” “那倒是不如，马伯伯是跟随我父亲多年的心腹，他自然不同。” “那不就得了！虽说是钟家旧部，但到底已经离开军队，就算重新返回也没有直接空降高位的道理！就算是马信，他也是靠自己本事让手底下人心服口服，才把司马这个位置坐稳的！你想管整个火炮营，没问题，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让所有人都服气就行！” “好！我会做到的！”钟宜屏气鼓鼓的，脸颊微微发烫，她觉得宋昭太不给自己面子，当着这么多人数落她。 但她心里又明白这些话是真的。 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她也一定会努力做到！ “那……”宋昭瞬间变了副面孔，嘿嘿嘿的笑着，“我要的矿怎么说？” 钟宜屏现在心情很不美丽，一点都不想给他占便宜。 “回头再说吧，毕竟一个矿很值钱的，也不能说给就给，我们之间关系还没到这个地步。” 什么？ 刚才不是说一家人吗？ 不是说看不上钱的吗！ 钟宜屏头也没回的出去了。 该死的宋昭，害自己丢人！ “郡主到底是女子，脸皮薄，要不然回头我再去跟她说说吧。”柳玉琼安抚宋昭，等他坐下后道，“你很急用吗？” 宋昭恋恋不舍的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 富婆不要我了…… “倒也不是十分着急，只是要造火炮，弹药需求高，这两个矿肯定要有。” “那好，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去跟郡主说说。” “也只好这样了。” 宋昭越想越觉得憋屈，刚才自己每个字都是实话，不能因为不好听就不高兴吧！ 女人果然是不讲道理的…… 柳玉琼走了，青媚又帮他按摩：“主人尽管放心，郡主气过了就会给的，她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宋昭点点头。 对，富婆是不会小气的。 富婆只会不讲理。 因为惹了富婆不爽，宋昭决定在柳玉琼搞定她之前，自己还是先别在眼前晃悠的好。 敬山上有一座不大的茅草屋，平时专供他们休息用的，宋昭命人改了改，在边上又加了个小房间，然后收拾了一点平常能用的东西后就搬进去了。 赵峰临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宋昭本来还想让他再多休息，自己身边有青媚在要办什么事情也不难，但赵峰临犟得很，说不让他跟着，他还是跟来了。 宋昭打算在这里盯着红夷大炮的改进，同时等柳玉琼那边的好消息。 在敬山住了两晚，第三天一早，王管家派来府中人来送口信。 人上不来，只能在山脚下等，宋昭正好要去城郊大营巡视，就自己下来了。 “小的见过殿下，殿下，王妃说有要事，请殿下快快回府！” 宋昭一喜：“是矿场的事？” “小的不知。” “走！回府！” 一路策马回去，宋昭下了后直奔柳玉琼院子，还没进去迎面遇上她。 “玉琼，是不是你跟郡主说好了啊？” 柳玉琼摇摇头：“不是这件事，是李老板给你送来了一样东西，好像是你要的钢，不过我没见过，所以赶紧让你回来看看东西对不对。” 钢？！ 他给李兆丰的心里描述过钢是个什么东西，李兆丰找到它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但是钢并未天然产物，这是需要人工锻造出来的。 他真能弄来？ 宋昭半信半疑，但内心还是很期待雀跃，连忙同柳玉琼一起去看。 那是一块两个拳头大的暗银色的硬块。 乍一看到这个外形，宋昭急忙上前查看，拿在手中颠了颠，又咬了咬，见没动静，又让人拿菜刀来砍。 只见菜刀狠狠砍下时一道火花劈闪而过，紧接着菜刀竟然硬生生的断了！ “哈哈哈哈！好东西，好东西！”宋昭狂喜。 其他人则看的目瞪口呆。 这什么东西，竟然比铁还要硬！ 高兴过后宋昭很快冷静下来，连忙问道：“玉琼，李兆丰送这个东西来的时候，有没有说从什么人手里得来的？” 第二百零一章 锻造钢刀！ “他说是一个落魄的乞丐，那乞丐就剩这么一个硬疙瘩了，想跟他换吃的，所以才把这东西给他，他原先也不在意，回去后才发现这东西和夫君想要的有些相似，于是他将那乞丐留了下来，先派人将东西送来给夫君看看。” “一个乞丐……这东西怎么会在一个乞丐手里？” “他说那乞丐原先也是富贵人家，家破后带着几个仆役出逃直边关，后来身上的钱用完，身边的人也都走光，就剩他一个人，这东西就是他从家中带来的。”柳玉琼说着拿出李兆丰的信，打开后交给宋昭。 宋昭快速看完，信里对乞丐的身份说的比较详细，但这钢锭究竟如何来的，李兆丰说那乞丐不愿意多说。 那人能在最后落魄的时候，才迫不得已把钢锭拿出来换自己一条命，可见这东西在他眼里是很重要的，不愿意说大概也能理解。 但宋昭必须要知道真相！ 现在亲自去一趟木兰拖是不行了，眼下有这钢锭，他得想办法锻造出武器来才行。 “小峰，你去一趟木兰拖，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事情查清楚，另外告诉李兆丰，让他准备好，马上会有大批瞄准镜和望远镜订单，别到时候忙不过来。” “属下明白！” 宋昭心心念念的钢何其重要，赵峰临不敢耽搁，当天便带了几个手下秘密离开幽州前往木兰拖。 宋昭带着钢锭回去，有些犹豫。 这东西必须省着点用才行，但他拢共也就这么点大，算了，用就用吧！ “来，熔了它！” 打铁用的坩埚同样可以用来熔化钢，熔化它问题不大。 众人们虽然没见过这东西，但都觉得跟铁差不多，做起来也没什么压力。 所以全场压力最大的就是宋昭，他眼睛都不敢眨，盯的牢牢的。 锻造钢刀需要折叠锻打，最后锻打出来的结果。不仅跟加入的材料有关，跟钢本身也有莫大的关系。 现代比较出名的钢刀应该就是大马士革钢，但实际上它早就失传了，国际学者论证探寻了不知多久，争辩一直存在，但基本都认为大马士革钢失传的真正原因，是开采出它的矿脉被挖掘殆尽，这种特定的矿石有与众不同的微量成分，或许是钒，或许是铬、锰、钴……以及其它的元素，总之人类历史上耀眼的冷兵器大概率就是因为矿脉枯竭而消失的。 由此可见，其本身的特殊性几乎就决定了锻造出来的钢刀，究竟是脆成纸还是硬成铁，又或者是成功变成钢刀。 这里面要把握的分寸很微妙，这些没有经验的匠人们肯定不可能在初期就制造出来。 所以，钢刀的诞生注定是个漫长的过程。 但宋昭还是想把钢刀造出来，有了这把刀，那就真的能做到砍人跟砍菜瓜一样容易！ 宋昭一整天都呆在这里，看着工匠们对锻打后的金属块各种折腾，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尤其现在还是第一次摸索，所有人拿出十二万分精力，全部集中在这个不大的金属块上。 一连三天，宋昭眼下乌黑一圈，整个人气色也不大好，青媚看不下去了，管他愿不愿意，强拉着他回来睡觉。 柳玉琼心疼的不行，怕他还要跑出去，拉着他进自己房间亲自替他洗漱。 宋昭本来觉得没那么困，但洗了把脸换了身衣裳后，困意波涛汹涌的袭来，才刚躺下一会就开始打呼。 柳玉琼这才放心的关上房门，刚转身就看见钟宜屏忧心忡忡的跑过来。 “郡主，殿下在里头歇下了。” “他没事吧？”钟宜屏刚从火炮营回来，刚进门就听说宋昭去熬鹰了，一双黑眼圈吓人的很，“就因为我不给他矿，他就这样？” 柳玉琼噗嗤一声笑出来：“郡主想多了，他不是因为矿的事情，不过……郡主真不打算把矿卖给夫君吗？”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留着那些矿也没用，他想要就拿去好了。”钟宜屏摆摆手，心里最后的负担消散后，她觉得宋昭有点疯魔。 他到底在捣鼓什么东西，竟然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夫君醒来要是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柳玉琼拉着钟宜屏往外走，“我得到消息，明天端阳侯就要到幽州了。” 钟宜屏一听，连忙算了下时间：“我们成婚的时间还有七天，他来的够早啊，从京都到幽州有这么近吗？” “应该是快马加鞭，所以我担心他可能会提前到。” “提前？那岂不是今天？”钟宜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那他还睡着呢。” “所以我们要早做准备，夫君连日来辛苦，不如就别叫他了，我们去迎接吧？” 柳玉琼实在是心疼宋昭，刚才看见他脸色的时候被吓了好大一跳。 这得多忧心才会这样，短短几日，活像是七八天没睡过似的。 “端阳侯不是拘泥小节的人，我们去就我们去！” 钟宜屏爽快答应，想着既然要见人，那她现在这身装束肯定不行，索性回去洗了个澡再换衣裳。 她才刚收拾完，柳玉琼那边就派人通知她，说端阳侯已经到幽州地界了，要是不歇脚，估计晚上就到了。 “这端阳侯年轻的时候似乎没这么急脾气，肯定是被宋昭的手榴弹勾的。” 不要说端阳侯，就连她都很想看看。 但是宋昭这个混蛋死活不让她去，说什么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想进去只能是技术骨干。 什么骨干不骨干的，姑奶奶从来都是丰满型的！ 钟宜屏从小巧的鼻子里哼出一声，脚步轻快的去找柳玉琼。 谁知她才刚到，就看见里头房门开着，宋昭已经穿好衣服起来了。 “你怎么不多睡会？” 宋昭回过身，见是她，道：“玉琼说端阳侯到了，你们去接他，我慢点再来。” “啊？你不跟我们一起去还起来干什么？” “当然是准备见面礼了！” 手榴弹早就在前天赶制出来了，一共十个，他要用这份大礼把端阳侯砸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到时候再忽悠一下，那还不是自己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铁矿？ 给！直接给！ 瞄准镜？ 装！ 统统装上！走国库！ 宋昭扣好最后一个扣子，神采奕奕，连眼睛都发着光：“我在城郊等你们。” 第二百零二章 端阳侯来了！ 夕阳西斜，黄昏时分。 端阳侯一行人朝着幽州城快马而去，口中实在干渴，一行人才在河边停下歇脚。 霍凌也过来喝水，伸手从河中舀了一口后，端阳侯忽然道：“我说你小子要跟到什么时候？临门关都已经过了，你老跟着本侯做什么？你不是去临门关练兵的吗？到幽州来干嘛？” 到临门关的时候，他以为霍凌到目的地了，但没想到最后霍凌会跟着自己离开临门关，走了一段后，他以为霍凌送自己也送的差不多了，但没想到霍凌还是没回去。 直到现在，他都进幽州地界了，霍凌居然还跟着他！ 这什么意思？ 幽州变成临门关了吗？！ 霍凌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他已经习惯这个问题了，这一路过来端阳侯一天问好几次。 没错，他是去临门关的。 但也要去幽州。 那日陛下召见他，不仅告诉他去临门关的事情，还跟他说了幽王。 陛下说的越多，他心里的怀疑就越重。 他不是没见过幽王，那时候的幽王还是皇子，皇后在时他十分耀眼，但所谓耀眼也只是因为他是皇后所出嫡子，加上周家实力雄厚权倾朝野衬托出来的，而他本人，最多也只是满足了一个皇子的要求而已。 后来皇后故去，周家覆灭，幽王失势成了透明人，他耳边就再也没听过关于幽王的事情。 再之后就是幽王就藩，那时候他日日在军中，对外界的事情知晓不多，知道幽王就藩只是惊讶，觉得他此生都和那个至尊之位失之交臂，再无返回京都的可能，有些同情他。 但是那天晚上，陛下竟然夸幽王，甚至动了想让他去幽州一趟的心思，目的就是让他多接触一下幽王，毕竟幽王如今在武器研究上颇有建树，他将来建功立业，封侯拜相靠的是战功，那就逃不开和幽王有关系，所以陛下想让他去见见幽王。 他来是来了，但不是冲着跟幽王打好关系来的，而是实在好奇，想看看幽王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扪心自问，他甚至觉得自己听到的都不是真实的。 可能是幽州和京都相隔太远，有些话传到陛下耳朵里就夸大了许多，那些致命的武器，根本没有他想象中那般震撼。 与其说他是因为好奇，更确切的说，他更想来戳破这些谎言！ “侯爷莫怪，下官也是奉旨来此。” 端阳侯早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听他亲口承认也没觉得惊讶，轻笑一声道：“那你小子算是幸运的，在大盛有仗打之前，估计没几个人能看见这些武器！” 霍凌不以为然，但听着端阳侯的语气，他好像早就见识过，并且对此十分了解。 端阳侯也不藏着掖着，双手背在身后，表情严肃：“那是自然，本侯见过幽王的弓，那弓制作十分精妙，陛下下旨大批量制作，等第一批赶出来，本侯派人给你送一张，让你也上手试试看！” “若说改制弓箭，下官倒也信几分，但听说还有一物娇小轻巧，却能轻而易举的在瞬间伤数人性命，下官在军中多年，从未听说过有此武器。” “别说是你了，本侯活到这把年纪也从未见过！那是手雷，就是那一炸，让本侯走出了侯府大门！” 没有手雷，他还会继续沉寂，以此避开朝廷纷争，保自家一方平安。 但见到手雷，他实在坐不住了，年轻时的热血再次沸腾起来，每一根血管都在疯狂的叫嚣。 霍凌将信将疑，但他没着急质疑，而是问道：“既然此物如此厉害，那在这么短时间内，幽王又怎能造出比手雷还要好的东西？” 以正常的眼光看，一样东西进步空间必然有，但在其本身就较为完美的前提下，还想要更进一步，那难度就会空前的高。 而幽王，竟然能在短短数月内做到，这岂不匪夷所思？ 不是夸大其词，那还能是什么？ 端阳侯一眼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年轻人，保持怀疑是好事，等你亲眼看见了，你就知道了。” 霍凌拱手：“谢侯爷教诲。” “我可没教你，喏，休息的差不多了吧？赶紧赶路，早到一天，你就早点亲眼看见！到时候你就知道本侯没有骗你！幽王，绝对是大盛不可多得的奇才！” 霍凌翻身上马，见端阳侯还在调整坐姿，道：“侯爷对幽王很有信心？” “嘿，那是当然了，幽王可是喊我一声叔，我要是还不相信他，岂不是对不起这声叔？” 霍凌难得的笑了：“侯爷，不如下官和您打个赌吧？若是您说的是真的，下官请你喝酒，反之，您请下官喝酒，如何？” “喝酒？好啊，好的很，不管输赢都有的喝，妙哉！说到酒，也只有幽王府上的酒好啊！上回本侯喝的不够尽兴，这回定要喝个痛快！” 霍凌微微一怔。 端阳侯已经魔怔了吗？ 连酒都是幽王的最好？ 霍凌无奈摇头。 他现在还真有些期待见到幽王。 一行人再次上路，此时太阳已然西垂，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 柳玉琼和钟宜屏坐着马车出了城，王府府兵列队两排，将她们护卫在中间，缓缓的朝着外面行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前方来报端阳侯等人到了。 柳玉琼二人这才下马车来。 “王妃？怎么是你，这天都黑了，怎好劳动王妃亲自来迎接？” “殿下有事不能一道前来，因此嘱咐我和郡主前来迎接侯爷。” 钟宜屏上前行礼，端阳侯连忙回礼：“郡主太客气了，多年未见，郡主可还好？” “多谢侯爷记挂，一切都好。” 端阳侯寒暄完，连忙介绍：“这是霍凌，霍小将军。” 霍凌的名字京都无人不知，柳玉琼自然听说过。 钟宜屏倒是没听说，但看他长得端正阳刚，初见面第一印象是极好的。 “殿下说在城郊等我们，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说到幽王，霍凌顿时来了兴致，点点头道：“下官早听闻幽王殿下之名，今日终可拜见，还请王妃带路。” 端阳侯呵呵笑着。 他知道霍凌在想什么。 也好，正好让这小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于是端阳侯试探的问道：“殿下没来，是不是在给本侯准备手榴弹？” 柳玉琼微微颔首：“殿下知道侯爷最在意什么，所以连休息都顾不得就去安排了。” 霍凌眉毛一扬。 原来那东西叫手榴弹。 听起来还没手雷威力强大。 “侯爷，刚才我们的赌注可别忘了。”霍凌低声道。 第二百零三章 谁赢了？ 众人各自上马，柳玉琼依旧和钟宜屏坐马车。 “刚才那位霍小将军说和端阳侯打了个赌，依我看八成是跟咱们有关。” 柳玉琼诧异道：“你什么时候听说的？” “习武之人耳力会更好些，你没听见也正常。” “原来如此。”柳玉琼微微颔首。 “你猜猜看他们打什么赌了？”钟宜屏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端阳侯和霍凌一前一后在前面走着，两个人都没说话。 “霍凌出身霍家，大家之子，就算是谦谦君子，也总有莫名的自信，或许他是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所以想亲眼看看，和端阳侯打赌，赌的应该是殿下吧？” “玉琼，你可真聪明！不过还没说到点子上，他们赌宋昭什么呢？赌他这个人，还是赌他是不是言过其实？” 柳玉琼莞尔一笑：“霍凌是个纯粹的君子，他如果打赌，应该是和自己感兴趣的有关，所以他们赌的是殿下的手榴弹，赌究竟是否如传言那般威力无穷。” 钟宜屏对她刮目相看，三言两语就能推断出大概。 “你不如跟我一起去火炮营吧，你当军师，我们两合作，说不定比精锐还要厉害！” “郡主，你可真幽默。” 钟宜屏撇撇嘴：“就知道你不乐意，罢了，我从不强人所难！” 城郊。 宋昭已经在等了。 洪全道：“殿下，王妃他们已经快到了，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会不会吓到他们？” “这样才算是惊喜嘛，而且只有感同身受，才能更深切的体会到手榴弹的威力！” “额……可是王妃和郡主说不定会被吓到。” 宋昭贼兮兮的笑：“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 “啊？” 洪全没听懂，吓王妃和郡主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 “你个单身狗懂什么？还是好好跟蔡十三混吧。” 洪全尴尬的挠挠头，他听出来了，殿下这是骂他和蔡十三都是光棍！ “来了，洪全，记得刚才交代你的事，别搞砸了！” 见宋昭已经跑远，洪全还是扯着嗓子喊：“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办妥！” “东方叔！” 宋昭拉紧马缰下马，柳玉琼两人也从马车上下来。 天色暗，火把也不够亮，宋昭只看见端阳侯身后跟着一个人，以为是他的贴身侍卫，就没多问。 “东方叔，你可算来了！盼了你好久，这一路上可还好？没遇到不长眼的贼匪吧？” “哈哈哈，要真遇上贼匪，那也是他们倒霉！本侯老当益壮，一个人能打三个！”端阳侯寒暄完，正想给宋昭介绍霍凌。 “下官参见幽王殿下。” 霍凌主动打招呼，宋昭却不认识他。 “东方叔，这是你家小辈吗？” 端阳侯道：“这是霍凌，此次跟本侯来幽州是为了见见殿下，他在京都待久了，听到殿下威名十分仰慕，就跟本侯一起来了！” “原来是霍公子，本王哪里有什么威名，你也太客气了。” 霍凌看了一眼端阳侯，道：“殿下之名，下官的确好奇，因此冒昧前来，还请殿下恕罪。” “既然都是自己人就别这么客气！走吧东方叔，咱们回去喝酒！” “等等！”端阳侯一把拉住他，“你小子不是说要给我看手榴弹的吗？东西呢？我都连夜赶过来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东方叔，你这也太着急了，手榴弹又跑不了，先喝酒，我的酒可是别的地方喝不到的！” “不行不行！”端阳侯连连摇头，“酒肯定要喝，但不是现在，你媳妇都说了，你要给我看手榴弹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哎呀，这……” 宋昭话还没说完，前头夜色中忽然有几十人朝他们冲来，口中喊打喊杀，气势汹汹。 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霍凌当即从马背上拿下自己长枪。 这幽州，竟然这么乱？！ 霍凌不由自主看了宋昭一眼，心中对他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连小小幽州都管不好，怎么能算是个奇才？ “霍公子！这等小贼哪里需要你亲自动手？”宋昭拦下端阳侯，原本都打算看戏了，没想到霍凌抄起长枪就要上去。 “侯爷此言差矣，下官乃是军人，向来是冲在最前面的。” 区区几个蟊贼，他还是能搞定的。 霍凌正要冲上去，宋昭忽然跑过来拦他，死活不让他去。 “殿下，你为何非要拦着我？”霍凌觉得他有些古怪。 “我都说了，用不着你，本王府上的府兵已经去了，他们能搞定，杀鸡焉用牛刀，你就好好等着吧！” 宋昭废了半天劲才把他推回原地，忍不住嘟囔，这个人怎么这么轴呢？ 早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就应该先让青媚把他打晕。 霍凌虽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可就在这时，前方一阵地动山摇，动静之大，仿佛天地塌陷。 柳玉琼面上一闪而过的惊慌，下意识拉住宋昭：“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别怕！有我在呢！”宋昭顺势搂住她，目光追寻钟宜屏，发现她正直勾勾盯着前方，脸上没有丝毫的害怕。 果然如此。 宋昭搂紧了怀中人，柳玉琼觉得不妥，想要挣开，前方却再次传来轰动声，惊得她连忙往宋昭怀里钻。 “是不是地动了？”柳玉琼想到上次地动的场景，眼中印出一丝恐惧。 “不是，不是地动。” 钟宜屏道：“是手榴弹！对不对？” 柳玉琼一怔，手榴弹？ 她瞬间想起宋昭说要给端阳侯看手榴弹的事，原来就是这么看的。 “殿下，松手。”柳玉琼挣脱开来，有些无奈却又觉得好笑。 此时，前方队伍已经归来，洪全带着组建起来的近卫队来见宋昭。 “陛下，已经演示完毕了！” “东方叔，刚才是本王让人演的戏，没吓到你吧？” 端阳侯在第二次爆炸后就回过味来了，顿时哈哈大笑：“本侯可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吓到！霍小子，你还好吧？” 端阳侯故意这么问的，在连续两次爆炸后，他就注意到霍凌脸上不敢置信的表情了。 这小子绝对被惊到了。 现在就看他老不老实，会不会说实话了。 霍凌深吸一口气：“下官无事，没想到此物威力之大，仿佛天劫降临，幽王殿下，不止可否让下官上前查看？” “那是当然了，你不说也要去看看的，东方叔，正好让你亲眼看看这手榴弹和手雷相比，究竟是不是更厉害了！” “好！” 端阳侯迫不及待。 众人赶到演练地，这才发现有好多木棍和稻草，不难猜测之前是扎了几个稻草人在这里当靶子的。 粗粗数去，差不多有十来个稻草人，只不过现在还算完整的只剩一个，其他的全部支离破碎，连拼凑都拼凑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地面有两个漆黑坑洞，不难猜出这就是手榴弹爆炸点。 霍凌跳进坑里仔细查看，又在附近转了一圈，脸上震惊之色越重。 这等威力……便是天雷也不过如此吧？ 端阳侯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你方才说的那个赌约本侯可还记得呢，怎么样？谁赢了？” 霍凌一怔，痛快的道：“侯爷赢了，下官心服口服！” “哈哈哈，好。殿下，你府中的酒有多少就拿多少，霍小将军买单！” 宋昭啊了一声：“本王的酒千金难买，一坛少说一万两，一共还有三坛，三万两。” 霍凌眼角一抽。 是他想多了。 刚觉得幽王不是自己所想那般名不副实，正有些愧疚，现在却又狮子大开口，三坛酒要价三万两，那得是什么酒？ 霍凌表情无奈至极。 看来这幽王喜欢说大话的事，是真的，自己没想错。 第二百零四章 新世界大门 王府里早就摆好酒席，就等他们回去吃，但是端阳侯说什么都要先看过手榴弹和瞄准镜再说。 幸好宋昭早有准备，让洪全把提前预备的手榴弹拿出来给他。 “霍小将军不如先在此休息，本王和侯爷去书房商议完再来陪同。” 说完宋昭就准备和端阳侯去书房。 “殿下。”霍凌起身，面上带着笑意，“下官也颇有兴趣，不知可否同行？” 端阳侯已经猜到他来幽州的目的，自然顺水推舟帮他说话。 宋昭心里略感惊讶，不动声色又打量了霍凌片刻，这才道：“既然如此，那霍将军就一起来吧。” 霍凌拱手称谢，便跟着他们往书房去了。 端阳侯一来就直奔主题，拿起早已放在桌上的瞄准镜仔细端详。 他自诩见过不少东西，但这小小薄薄的水晶片却是第一次看见。 霍凌也急着想看，可端阳侯瞧不够，一直拿在手里端详，还时不时哎呀哎呀的发出激动的声音，更惹得他抓心挠肝的着急。 “侯爷，让下官也看看吧。”霍凌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讨厌，端阳侯好像这才发现似的，哎哟一声将瞄准镜给他。 “洪全，去拿把弓来。” 洪全早已准备妥当，从书房内拿出最新改良过的复合弓，上头多了一个圆圆的框，是特意加上去放置瞄准镜的。 宋昭从霍凌手中拿回镜片，当着他们的面将东西安弓身上，随后拉开弓瞄准外头，很满意的笑了。 “东方叔，你看看？” 端阳侯连忙接过来：“好，殿下，这可是好东西！这若是将所有弓都装上，岂不是人人都能百步穿杨！” 这回端阳侯没忘了霍凌，看完后就给他，还问他觉得怎么样。 这一个晚上的见识，已经让霍凌大开眼界了。 怎么样？ 自然是极为震撼的。 他从前日日苦练功夫，便是在家时都不曾有片刻松懈。 上战场杀敌，建功立业，纵然需要谋略，也需要勇气，更需要武艺。 这是他自走上武将一路开始，一直坚定不移的想法。 但是这个晚上，他有一瞬间在想，或许将来的战场根本不需要他拿着武器冲上去和敌人肉搏。 试想一下如果这是西凉人，大乌人所拥有的武器，他们不需要自己的士兵在阵前冲杀，只需要远远的将手榴弹扔到他们军营里，就能让整座军营灰飞烟灭，又或者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漫天羽箭精准锁定他们每一个人……那是何等的绝望？ 霍凌不敢深想，他鼻息微重，声音显露出明显的激动情绪：“幽王殿下，大盛所有的子民都会感念你的恩德的。” 宋昭愣了一下。 不是夸本王聪慧就成吗？ 怎么一下子还带思想高度了？ “好说好说，本王也是大盛子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什么恩德不恩德的，本王从来不求这些！” 霍凌蓦的将身体挺得笔直，眼中流露出一丝敬仰，连语调都变得郑重又感性：“殿下之心胸，非常人所能及，将来下官若有幸能为大盛子民冲锋陷阵，也定感念殿下！” 宋昭有些尴尬。 对面的人夸的太认真，也太严肃了，整的他浑身上下不自在。 这霍小将军八成平时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人。 宋昭定定的点头，面上也很严肃：“有霍将军这番话，本王定为大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端阳侯平时也是个喜欢说笑的人，这几天跟霍凌在一起，连话都变少了，眼见好不容易到幽州自己能恢复本性，没想到霍凌把宋昭都带的这么正经了。 “我说你们俩这是干什么？本侯看不下去了，年纪轻轻，怎么一个比一个老成？尤其是你！”端阳侯指着霍凌，“霍家一帮老古董没少教你要持重吧？可你这也太重了，本侯都要被你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你就松快松快，骂两句脏话也行，别一本正经的，这里又没人盯着你！” 霍凌哪里从长辈嘴里听到过这种要求，人傻在原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昭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哈哈哈哈，咱们站在这里干聊干什么？洪全，把东西收起来，再跟王妃说开饭！走，咱们去吃饭去。” 霍凌回过神来，干干笑了两声，短短一番接触，对宋昭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是个没有上位者架子的皇子，倒十分亲切。 三人回到酒桌上，柳玉琼早早安排好了酒菜，三坛宋昭亲自酿的烈酒全部放在一旁，桌上的酒杯也早已斟满。 霍凌还在想刚才端阳侯说的话，难道自己真的太老成了点？可父亲说，男子就该这样才能撑起门楣，威呵宵小。 正想着，鼻尖忽然嗅到一股酒香。 “好浓郁的香气，颜色也非同一般，如此透白仿佛清泉一般。” 端阳侯都准备喝了，听霍凌这样说话，迟疑片刻后看这手中酒盏，脑子转了两圈，道：“对，真白！” 宋昭呵呵笑道：“颜色是其次，倒是刚才……霍将军，三万两银子可是我们说好的，你准备什么时候付钱？” 霍凌微微一怔，面露难色：“这……殿下，天下怎么会有如此昂贵的酒？” 端阳侯仰头一口喝尽，反正不是自己付钱，先喝再说！ “贵吗？不贵，天下只有本王府上有这种烈酒，别的地方再也找不出来了！是不是东方叔？” “就是就是，霍小子，打赌可是你自己说的，这钱你要是不付，本侯回京就去你家敲门，问你父亲要钱！” 霍凌顿时有种无力感，想说什么，但又知道说了也是白说，索性转移话题低头看酒：“若这酒当真有这般好，那下官倾家荡产也付钱！” 宋昭笑眯眯的看着他：“那就先喝，喝完了再付钱！” 霍凌端起酒盏仰头喝下，入口瞬间被口腔里的醇香热辣震得目光一滞。 “好……好辣，不，好烈的酒啊！” 回味片刻后，酒的滋味热烈得仿佛阳光少年般激昂，霍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连喝了三杯才觉得痛快。 “好酒！果真是好酒！侯爷所言不虚，殿下酿的酒，的确是天下最好的酒！” 端阳侯很喜欢他这个样子，拍着肩膀大笑：“本侯什么时候说过大话，这回你信了吧！” 宋昭顺手给他们有续上酒，一脸得意的道：“这酒最多是最烈的酒，最好的酒还不算。” 端阳侯立马不干了：“什么意思？你还有私藏的？殿下，你这样很不好！” 霍凌直勾勾的看着宋昭，虽然没说话，但意思也很明显，他馋了。 宋昭笑道：“我还没酿出来呢！等我酿出来了，现在这个就不是最好的酒了！在酿酒这门手艺上，本王自信普天之下无人能比得过！二位若是好酒，不如这样吧，每坛酒定价千金，你们先预付定金，回头酿好了给你们送去，如何？” “千金？你把老子剁吧剁吧卖了吧！”端阳侯顺手把酒喝光，反正自己穷，买不起，现在还是多喝点吧。 第二百零五章 狡诈的老狐狸 宋昭也不是真心要钱，说笑几句酒桌上气氛就更轻松起来，霍凌也自在了许多，他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 当天夜里端阳侯依旧喝醉了，霍凌平时很自持，知道自己酒量深浅便从不贪杯，但这次他还是低估了烈酒的猛烈，醉倒在饭桌上呼呼大睡，连叫都叫不醒，最后还是洪全扛着他走的。 柳玉琼没睡，见宋昭回来连忙替他脱外衣：“先喝醒酒汤，再去泡泡药浴散散酒。” 宋昭点点头，一通收拾后舒坦的在浴桶里坐着。 “那霍凌是什么来头？” 端阳侯是自己请来的，可来之前他没说还有霍凌。 柳玉琼帮他擦身子，道：“霍凌出身世家，走的武将路子，我在京都的时候听父亲说起过，也在外头席面上远远见过他几次，听说他文韬武略都是翘楚，就连父皇都十分欣赏他，这次来幽州……”柳玉琼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总不会是想让他顶了刺史的位置吧？” 宋昭一怔，旋即摇头：“应该不会，他是武将，要是父皇看重他，肯定不会让他来幽州当个没什么用的刺史，以我看，他应该是来探我虚实的！” 想到今晚霍凌非要跟他们去书房的样子，宋昭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霍凌是景帝看重的人，将来说不定就是心腹大将，他来自己这里为的就是亲眼看看那些武器，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还有红夷大炮…… 不行，绝对不行！ 之前只想着端阳侯会来，自己对他脾性也清楚点，所以也没那么担心，但这个霍凌……谁知道他背后还牵扯了什么势力？ 万一这小子跟淮王那边关系好呢？淮王可是刚被自己得罪狠了的，这段时间肯定憋着坏呢！ 这么一想他就坐不住了，马上让柳玉琼去找韦文忠，叫他暗中查探清楚此事。 “还有代天镇，他也是个定时炸弹，要是被他们看见肯定出事，他们在幽州的这段时间你派人把他送去城北庄园那边住，让洪全找人看好他！” 第二天，这天原先定好是要去城郊大营的，但是有了霍凌在，宋昭临时改主意，说要带他们去看看幽州城的建设。 端阳侯点点头：“这也是大事，本侯看完回去跟陛下说说见闻也好。” 霍凌一听，也说要跟着去。 三人便行走在幽州城内，不多时宋昭领着他们到柳志业这边来。 柳志业受宠若惊，连忙行礼，又同他们介绍了目前河渠修建改道的事情，端阳侯上下打量他几眼，道：“难怪殿下当初写信让本侯帮忙呢，没想到这真是个人才！” 柳志业乖觉许多，连声道谢。 霍凌好像很有兴趣，跟着柳志业下河渠去看。 只剩下端阳侯，宋昭马上拉着他去边上的草棚里坐。 “东方叔，昨天那瞄准镜你觉得怎么样？能不能大规模推广？” 端阳侯眼睛一亮：“当然行！不过……这东西听说是一个商人手中得来的？大概需要多少钱？” 宋昭呵呵笑道：“不瞒叔，卖这个东西的人，跟我认识！而且他还跟本王合伙做了点小生意，只不过这瞄准镜是他自己的生意。” 端阳侯忽然笑道：“是那个叫李兆丰的商人吧！” 宋昭微微一窒：“这都知道？” “哈哈，这也不算什么，本侯虽在京都，但也听说过边境有一家不起眼的商号能和朝廷的眼镜铺子打得五五开，一打听才发现，此人和殿下是相熟的。” 宋昭冷汗涔涔冒起。 连端阳侯都能查到李兆丰和自己之间有关系，那景帝肯定也会知道，甚至知道的更多。 自己通过李兆丰弄到那么多银子，这事不会也被景帝知道了吧？ “殿下这是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端阳侯喝了口水，嫌弃没滋味，呸了两口放下。 宋昭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怕这件事被父皇知道，觉得我一个皇子因为贪图银钱，就跟商人合作，丢了皇室脸面。父皇一生气骂我不说，说不定一不高兴还削我爵位。” 端阳侯意味深长道：“殿下放心，这种事不会发生的。殿下为大盛社稷做出不世之功，但这些功自然是要银钱支撑的，本侯既然懂得，陛下又如何会不懂？所以这些钱，殿下放心用着就是。” 宋昭嘴角微微一僵。 这让他还怎么往下说？ 他可是准备白嫖瞄准镜的！ 可现在这话，怎么听着好像不仅没得白嫖，还要他出钱了？ 宋昭暗骂一声，偏偏还不知道端阳侯是故意这么说，还是单纯只是给自己底气而已。 “其实也没几个钱，幽州比不上其他繁华的地方，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加上税收不利，库里根本没有几两存银，本王填了不少银两进去，好不容易赚来的钱也没能攒下多少，东方叔，这王府里可穷了！” 宋昭哭穷，演戏演全套，摇头叹息加无奈仰头喝水，一套连招下来端阳侯拍了拍他的肩头：“殿下不必忧心，这次本侯前来参加婚礼，陛下可给了不少好东西！全是给殿下和郡主的，到时候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保证一年内花不完！” 卧·槽！ 狗皇帝拔毛了？ 这么舍得给钱了？ 转念一想，宋昭忽然觉得给景帝搞武器研究也不错，至少景帝对高级技术骨干相当大方！ 当初他以儿子的身份，像孙子一样灰溜溜滚出京都，狗皇帝可是生怕他多带走点钱。 现在好了，居然上赶着送钱！ 宋昭想想就忍不住咬牙。 “多谢父皇，本王一定将每一分钱都花在实处，另外还有事想跟东方叔商议。” 宋昭说着拿出一份文书来，端阳侯看完后想也没想，道：“不就是矿权吗？全部给本侯不敢说，但比之前宽松一点肯定没问题，但这也要等本侯回了京都面禀陛下之后，到时候陛下下旨此事才算成。” 端阳侯管着兵部造兵器的事，但铁矿毕竟是国家命脉，他也不敢一言堂答应下来。 宋昭一早知道会这样，但只要端阳侯肯答应，那这事大概就能成。 “东方叔，你觉得我大概能调动多少铁矿？” “幽州附近便有铁矿场，本侯可以先承诺殿下，可得此矿场一成自主调动之权，如何？” 一成？ 宋昭摸不准是多少，但是这一成是自己想要就能要的，不像现在要层层报备审批。 而且明面上是一成，暗箱操作后未必不能到三成，五成，甚至更多。 虽然冒险了一点，但自己本身做的事情就很危险，也不怕多这一回。 这可是切实的好处！ 干！ “既然如此，那就静候侯爷佳音了！” 端阳侯连声说好，宋昭以为事情谈完了，正想去叫霍凌回来，不成想端阳侯笑呵呵的一把拉住他，一双虎目笑得十分狡黠：“铁矿的事情说好了，那我们是不是该谈谈瞄准镜的事情了？以本侯之见，殿下若能以市面价之一成办成此事，陛下定龙颜大悦，褒奖殿下！” 宋昭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话什么意思。 合着这老小子非但不想让他白嫖瞄准镜，还想反过来让他亏本把瞄准镜全给他装上？！ 宋昭差点气笑了。 这一来一回，自己非但没有占到多少便宜，仔细算起来，还亏本了！ 一成铁矿调动权，当成金子去卖也没瞄准镜成本高啊！ 还龙颜大悦？ 去他·娘的龙颜大悦！ 劳·资非抢了他屁股下的皇位不可！ 到时候看看谁龙颜大悦！ 第二百零六章 自认倒霉 柳玉琼正和王管家商议事情，抬头见宋昭一脸铁青的回来。 王管家颇有眼色的退下，但他才刚走出院子门没多久，里头就传来高声说话的动静，听不太清楚，但看殿下绝对不高兴。 王管家战战兢兢的走了。 屋内，柳玉琼知道了河边发生的事情，知道宋昭一定是气狠了，连忙端茶让他喝下清清火气。 “殿下，不过就是一些银钱的事情，不值得生气的。” 宋昭一听，伸手摸她额头：“你知道那是多大一笔钱吗？我要是答应把所有瞄准镜的事情揽下来，往后保准还是来找我，时间一长我就算家里有国库也顶不住！再说了，朝廷不也在办眼镜铺吗？他们手里的水晶比李兆丰的可要多多了，为什么还要……” 说着说着，宋昭迟疑起来。 是啊，明明朝廷只需买走会制作瞄准镜的工匠，或者将李兆丰手里的技艺买断就能办成此事，为什么偏偏要他来大张旗鼓的做这件事？ 分明前面两种办法才最省事，还能把瞄准镜这项技术完全握在手里。 柳玉琼也品出些不同寻常的滋味来，思索片刻道：“这是端阳侯自己的意思，还是父皇的意思？” “这个……他倒是没说。” 不过刚才他下意识觉得是景帝的意思。 如果是景帝，他肯定跟之前一样直接拿走手雷和复合弓技术，然后再给他一点甜头和权利，让他继续造新武器。 这次却想让他插手配置瞄准镜的事情？ 这不符合景帝形式风格。 “这是端阳侯的意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玉琼起身踱步到窗台下：“我猜他是为殿下好，殿下想要矿权，父皇那边不会轻易应允，但如果殿下能将瞄准镜的事情办妥，父皇龙颜大悦下自然也更好说话。” 宋昭点头：“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意思，但……我怎么感觉这么憋屈！” “殿下不必觉得委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只是这点小小磋磨，父皇不放心我们，我们就摆出让他放心的姿态来，到时候殿下可以上书父皇，言明自己为办成此事花费多少心血，写的越惨越好。” “行吧！” 宋昭懒得纠结了，左右不过就是钱的事情。 其实这么一想，他也想开了，总结起来就是狗皇帝还是以前的狗皇帝，只不过从之前想杀他变成了，觉得他现在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想往死了薅羊毛而已。 但这不影响他的目标。 终有一天，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既然想好了，宋昭就去找端阳侯坦白，明明白白告诉他瞄准镜的事情自己会解决，但他要保证矿权的事情也不出意外。 端阳侯痛快的答应下来，大概觉得自己这样做也有点不太好，思来想去道：“殿下，三月后便是陛下大寿，本侯可以说服陛下，让你回去一趟，你觉得可好？” 回京都？ 给狗皇帝祝寿？ 得了吧，本来他只要出点血就行，这样一来他还要来回跑，累不累啊。 他才不去。 “多谢东方叔好意，我还是不去了，父皇万寿不一定想看见我，我就不去添乱了，回头找些精巧的寿礼送去就行。” 端阳侯以为他想去但是又怕皇帝不待见他，所以害怕了。 “殿下如今履立大功，陛下对你的看法早就变了，你要是回去给他祝寿，他定然高兴，这可是个好机会。” 宋昭知道他什么意思，他觉得这是一次修复父子关系的好机会。 但宋昭根本没这个意思。 “侯爷，还是回头再说吧。” 宋昭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眼看宋昭身影消失在门口，端阳侯忍不住感慨：“殿下这落寞的身影，着实让人心疼啊。” 能帮的时候，他还是可以帮忙的，就算看在幽王为大盛做出这么多贡献的份上，他也得上心点！ 宋昭不知道端阳侯下定决心要倒忙，他现在只想着赶紧办完婚事，好让他们早点回去。 王府婚礼，再一次轰动全城。 按照之前的例子，柳玉琼拨了钱让人在城里设置流水席，年久失修的地方也由王府出钱帮忙修缮，另外善堂学院之类的也都得了不少实在好处，霍凌走在街上，到处都能听到百姓谈论王府的声音。 “幽王殿下爱民如子，可惜屈居幽州……” 大盛朝的藩王不算太多，但每个藩王的封地都不会小，唯独幽州是最偏僻最小的一个地方，不仅临近临门关，还是阻挡西凉的屏障地之一，可以说幽州这个地方，根本不像是能赐给藩王做封地的。 隔壁淮王所处的雍州就比幽州大一倍，虽然也是边境之所，但百姓可比幽州要富足许多。 霍凌当然知道这是因为景帝不喜欢幽王的缘故，他有心想做什么也不能。 “这不是霍小将军吗？怎么独自一人闲逛？” 霍凌见迎面过来的人是宋昭，惊讶之余连忙见礼：“下官见过殿下，殿下怎么会在此？” “出来溜达溜达。”宋昭笑着道，“既然遇上了，那本王请客，咱们喝酒吃饭去！” 不管霍凌什么反应，宋昭拉上他就往荟萃阁去。 昨日，韦文忠把霍凌的消息带来了。 宋昭这才知道霍凌背景干净得跟张白纸一样，景帝看重他，想培养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针对自己的意思。 同时宋昭才知道霍凌在军中颇有威望，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行事刚正，又不怕死，什么都敢冲在别人前头，很多人都很服他。 这次他离开京都，完全是奉命去临门关练兵的，以后肯定是要统帅一方的。 像霍凌这样的人，到时候归到他手下的肯定不会少于三万人！ 这可比幽州，雍州，丰州三个地方加起来的守兵都多！ 宋昭光想想就羡慕嫉妒恨。 亲老子对别人儿子比对自己好，这什么世道嘛！ 所以他决定挖老子墙角。 虽然难度系数光想想就很高，但他还是想试试看。 霍凌性格刚正，是个正义感和国家大义都很强的人，这样人的，其实和端阳侯差不多。 “霍兄，你我年纪差距不大，叫你小将军都有点怪怪的，以后我叫你霍兄，你叫我……” “万万不可！殿下乃是皇子，下官不敢僭越。” “没事没事，以后我叫你霍兄，你叫我殿下也行。” 霍凌愣了愣：“啊……好的。” 第二百零七章 和霍凌称兄道弟！ “霍兄，我看你对武器很感兴趣啊，听说父皇要你去临门关领兵，临门关距离幽州也不算远，到时候我要是再研究出什么新武器，就先送过去给你试试！怎么样？” 霍凌眼睛蓦的亮起，强压着内心激动道：“殿下好意，下官欢喜的很，殿下，下官实在好奇，殿下怎么能研制出这等威力强大的武器，且还不止一种？” 宋昭笑着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我在其他方面没什么天赋，那老天总要给我点别的能耐，巧得很，老天爷给我的能耐就是为我大盛打造更强大的武器！霍兄，你天赋异禀，将来一定是带兵打仗的大将军，名扬天下指日可待！你我二人要是联手，那就是珠联璧合，天作之合……” 霍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连忙道：“殿下，这是说夫妻的，我们应该是如虎添翼吧？”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总之，本王看好你！以后霍兄要有什么事情，尽管派人来跟我说，只要能办到的，王府上下一定倾尽全力！” 霍凌心中一热，连忙道：“殿下，下官亦是如此！” 宋昭微微一怔，脑海里出现某个圆脸虬髯大汉，天天嘴里喊着‘俺也一样’。 他也不是故意的，但偏偏脑子里钻出来这个念头后，他怎么看霍凌都觉得有股喜感。 “殿下，下官可是有何不妥？” 好端端的，幽王殿下怎么老盯着他看？ 宋昭回过神，连忙拉着他坐下来：“本王就是觉得看霍兄亲切！霍兄，你去临门关练兵，所领之兵是何兵？” 霍凌也不藏着掖着，道：“自然是步兵，下官初来乍到，和其他人相比资历也不够，一切都要从头来。” 虽然说是从头来，但也只有像他这样有背景有来历的人才能领兵操练，否则真换成普通人，就只有去当大头兵的份。 不过这正好合宋昭的心意。 “霍兄，那可真是巧了，你方才说的如虎添翼，那还真添上了！” 霍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肯定是好事，连忙追问：“殿下此言何意？” 宋昭神秘兮兮的一笑：“近日来本王得了一个好东西，一旦成了，那可是步兵的杀手锏！” “什么东西，难道比殿下的手榴弹还要厉害？” “不一样，手榴弹再多也不能每个人身上扛一箱，哪里经得起这样用？但大刀却是永远不会用完的。” “刀？殿下说的是刀？”霍凌茫然的很，他以为宋昭新研制的武器定然会和手榴弹一样威力无穷，可没想到，竟然是一把刀？ “霍兄别觉得刀没什么新奇的，我这把刀，一旦制成，就没有砍不断的东西！普通的刀剑在它面前就是菜瓜，一刀就成两段！” 霍凌心头一震：“天下有这么厉害的兵器？” 他本人就是擅长使用刀剑的，霍家什么样的名刀名剑没有，但也没有任何一把刀剑有宋昭说的这么厉害！ 霍凌甚至觉得宋昭在说大话。 但一想到宋昭拿出来的那些武器，这个念头又被摁灭。 霍凌激动起来：“殿下，当真有此武器？快让下官看看！” “别着急。”宋昭再次按下他，笑着道，“这么好的东西当然不会说弄出来就弄出来，我才刚把手榴弹和瞄准镜捣鼓出来，都腾不开手，等我和郡主的婚事完了，我才有时间去研制不是？” 霍凌连连说是，再喝酒时就有些心不在焉了，满心满眼想都是宋昭说的大刀。 两人吃完酒，宋昭说要去消食就先走了。 等走远了，洪全屁颠颠跟上来。 宋昭瞥他一眼：“老跟着我干什么？那么多人你不用管了？” “殿下，王妃吩咐了，这段时间人员混杂，让属下就跟着殿下就行，另外就是……属下之前挑选出来的二十个好手，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去亲自见见？” 这可是大事，毕竟关乎自己小命。 宋昭当即道：“走，去看看。” 洪全挑选出来的人自然都是好的，宋昭一个个看过去，心下满意。 “以后这队人就由你来管束，对了，得想个名字才行。” 洪全不认识几个字，眼巴巴的等宋昭想个好名字出来。 “就要黑骑卫吧！之前父皇赏了三十套重甲，取出十套来给黑骑卫！” “殿下的意思是要配马吗？那……那属下能不能也有啊？” 宋昭没好气的道：“能不能有点出息？本王还能缺你一匹马不成？等李兆丰把搜罗来的西凉好马送来，到时候你们一人一匹！” “西凉的马！”洪全惊呼，“那可是最好的战马呢！西凉人就是仗着骑兵比大盛强，才肆无忌惮的抢占土地，西凉马可是不好弄呢。” 马匹是战略物资，更何况是战马，当然不好弄。 所以宋昭只让李兆丰尽力而为，能弄到多少就多少，至于钱，不是问题，李兆丰没有王府还有，只要能弄到战马就行。 “有钱能使鬼推磨，等着吧，迟早会有！” 马匹的消息是在婚礼前一日传来的。 “你说什么？” 宋昭怒拍桌子，“淮王把马抢走了，你们不会抢回来啊！” 洪全吓得半死：“殿下声音轻点啊，小心被外人听到了。” “又不是买几千头，十来匹马而已，怕个屁！”宋昭气的来回转圈，“淮王真不要脸，居然抢我的马！” 洪全同样一脸不忿：“殿下，不止呢，他抢了我们的马不说，还说要来给殿下和郡主庆贺，说他好歹是郡主义父，女儿成亲没有不来的道理！还说要让殿下好好招待他呢。” 宋昭冷笑不止，正想说什么，钟宜屏得到消息跑过来，气势汹汹，仿佛要吃人。 “我听说淮王那老货要来？” 宋昭被她张口就来的粗话弄得一愣，回神道：“没错，他说你是他女儿，他要来参见婚礼。” 钟宜屏讥讽的嗤笑着：“好啊，他敢来，我自然好好招待！” 虽说宋昭很讨厌淮王，但绝对不能在自己地盘上出事啊。 “你想干什么？他要是死在幽州，我们俩就完了！” 钟宜屏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想什么呢？我还没疯到要杀他这个地步，不过上回的仇我还没报呢，他居然还自己送上门来，我要不狠狠给他一个教训我晚上都睡不着！” 宋昭忽然狡黠一笑：“对，你说的对，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 敢抢自己的马，必须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小峰！” 赵峰临悄无声息出现在三人面前。 宋昭道：“去跟王妃说一下，好好收拾出来一间客房，让淮王叔住的舒坦点。” “你还要给他准备房间？你不是说要给他一个教训的吗？”钟宜屏瞪大了好看的眼睛，仿佛宋昭是个叛徒。 “他好歹是来参加我们婚礼的，面子上我们肯定要做足，放心吧，你就等着看，我保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想来幽州！” 第二百零八章 婚礼现场的阳谋！ 霍凌正在房间里，明天幽王大婚，他也早就准备好了礼。 “霍兄！霍兄你在吗？” 听是宋昭，霍凌连忙出去迎他：“殿下，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而且是件大事，这事我想请你帮忙，当然了，你要是不答应也没事。”说着宋昭眉头皱起来，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自从那天宋昭跟他说过大刀的事情后，霍凌就一直很期待，脑子里也全是这事，现在一看宋昭这模样，当下一急：“可是锻造兵器出问题了？” “是，倒也不是……”宋昭拉着他坐下说话，“霍兄，我上次没跟你仔细说刀的事情，这刀虽然造出来之后削铁如泥，但是这个制作过程也是十分复杂，现在我手下的人都还没能成功锻造出符合要求的刀来。” “神兵利器，自然是艰难的，便是举国之力都不能在短时间内造出，殿下不必担忧，来日方长。” 这方面霍凌还是很宽心的，好东西要是短时间内就能弄出来，岂非神仙？ “霍兄说的对，那刀不是一般的铁做的，而是钢做的！” “钢？”霍凌自诩学富五车，但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东西，武器不都是铁打的吗？“此物和铁相比，难道比铁还要更加坚硬？” “那是自然！”宋昭朗声细数起钢的优点来，“钢的强度无与伦比，怎么是铁能比的？而且钢还耐腐蚀，不像铁做的刀剑，要是长时间不擦拭就会生锈生钝，而我要做的钢刀，是在钢里也是极好的那种！” 霍凌听的连连点头，他很期待能拿到钢刀的那一天。 “那殿下刚才说有事要我帮忙是什么事？” “就是钢刀的事情！”宋昭叹气坐下来，“霍兄深受父皇看重，你我也投缘，我就不瞒着你了，前几天我跟东方叔谈好了，我……瞄准镜的事让我来想办法，这么大一笔钱，加上水晶难弄，我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办妥，再加上之后还要继续锻造钢刀，要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所以我……缺钱呐！” 霍凌大感吃惊：“瞄准镜的钱竟然要殿下出？这……” 这简直太过分了！ 但转念一想，陛下对幽王如何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现在会这样对他，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霍凌不免替他觉得可怜：“殿下，不如下官去同陛下求情，让兵部来出这个钱吧？” 啊？ 还可以这样吗？ 那可太好了！ “霍兄！你简直是我的福星！不过我也不想着分毫不出，父皇赏了我一些钱财珠宝，我换成钱也能支撑一些，你要是能说服父皇，那就让父皇只让我出一半的钱吧！” 霍凌当即道：“殿下大义！” “好说好说。”宋昭嘿嘿一笑，随即又摇头，“这样也不够啊，锻造钢刀要经过无数次的试验，其中人力还好说，只是这材料极其难寻，我也是无意中才得到这么一块钢锭的，想要锻造出最好的钢刀，还需要钱。” “那殿下是想让朝中拨款？” “国库里的钱都是给百姓用的，我怎么好意思用？我有另外一个法子能弄到钱，只不过想要霍兄帮个忙。” 霍凌警惕起来：“殿下，来路不明的钱财绝对不能碰！” “你这说的什么话？本王是那种人吗？只要霍兄你帮个小忙就好……” 一盏茶后，宋昭从霍凌那边离开了，神采飞扬的高兴。 翌日一早，王府喜气洋洋。 幽州官员早早过来贺礼，宋昭穿着喜服迎接。 虽然是纳侧妃，比不上娶王妃大婚时候的排场，但钟宜屏毕竟是郡主，自然也不会寒酸到哪里去。 加上柳玉琼知道淮王要来之后，更故意添了许多布置，让整个幽王府都充满贵气。 钟宜屏身边跟着云娘，两人一道去了火炮营后关系好，今天更是特意让云娘来陪着她。 “云娘，外头怎么样了？人到了没？” 云娘走过来，摇头：“淮王还没到。” 钟宜屏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殿下在搞什么鬼，非不让我动手。” “外人眼里郡主毕竟是淮王的义女，郡主要是做什么被发现了，一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殿下也是为了郡主好。” “话虽如此，但当初在雍州他想置我于死地，当时我无能为力只能先求自保，但是现在……我就算不能杀他，也有法子出口恶气，偏偏宋昭还不肯！今晚他休想进我房门！” 云娘忍不住笑起来，转头看了一眼外面：“好像来了更多人，郡主，我出去看看。” 外院的确热闹起来了，因为淮王来了。 淮王带了一队人来，气势汹汹的，知道的是来参加女儿婚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拿人的。 王府门口站着收礼帖的人，才刚将淮王府的礼单收下，宋昭正好出门来迎接。 “见过叔公。” “哈哈哈，幽王殿下，别来无恙啊！”淮王说着就要往里头走，一边说一边问钟宜屏，“本王那女儿自幼在军中厮混，学的跟个男儿一般，一点规矩都没，往后若是有得罪了幽王的地方，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千万别跟她计较！” 这话听得来参加喜宴的人面面相觑。 这种话，是能在大庭广众下说的吗？ 宋昭没想到淮王刚来就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自己的喜宴，自己的侧妃，他张口就毁人名声，好的很好的很！ “洪全，干什么呢？叔公上了礼还不快唱？免得被人说我幽王府的人一点规矩都不懂！” 洪全连忙认错，转头喝令一旁的人唱礼。 淮王原本并不在意，直到看见那人手中的礼单一打开，就哗啦啦的往地上掉，那纸长的，仿佛能有一百米！ 淮王脸色猛地一僵。 “叔公竟然带了这么多贺礼来，小王替郡主感谢叔公厚爱了！这么多礼，加起来还真不少呢！” 淮王刚想说不是他的。 人群中，马信大马金刀站出来，看着淮王的眼神带着森冷寒意，却朗声道：“淮王殿下爱女之心令人赞叹，下官将来若有女儿要出嫁，也定会像淮王殿下这般给足嫁妆！绝不叫她受了委屈！” “是啊是啊，淮王出手可真阔绰，那么长的礼单呢，可比我多了十倍不止。”有人附和道。 “郡主真是好福气，未出嫁时淮王疼爱，出嫁了又有幽王殿下这个好郎君，真是令人羡慕啊。” 淮王脸上肌肉紧绷绷的，要是刚才他还能说一声东西不是他的，但这帮人突然把他架在高位上，他要是这个把自己那只有一页纸的礼单拿出来，岂不是…… 宋昭瞥了眼被马信刺激到了的淮王，心里一声嗤笑，面上却殷勤的很：“叔公带了这么多礼来庆贺，一定是累了，洪全，还不快带人帮着去收礼？别让淮王府的人累到了！” “你……”淮王已然回过神。 这分明是宋昭下的套，让他想逃都没脸逃！ “啊？我怎么了吗？我这是怕叔公带了这么多礼不安全，叔公有所不知，昨日我的东西还刚被人抢走了，那些贼匪果真不要脸，胆子也大，一点都不怕死，什么人的东西都敢抢！叔公尽管放心，洪全办事小心妥帖，那帮人要是还敢来抢东西，一定砍下他们的脑袋替叔公出气！” 淮王知道宋昭这是拐着弯骂自己呢！ 那些马，可不就是他顺手抢的，为的就是给宋昭添堵。 现在倒好，这小子分明就知道是自己干的，居然还当众说这种话。 “好好好，那就好。”淮王阴测测的扫了一眼周围人，想要叫自己人赶紧去盯着，别叫宋昭的人把东西全部搜刮完，但偏偏周围全是宾客，他带来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挤出去了。 淮王有种不好的预感，看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宋昭，低声道：“你小子别太得意了。” 宋昭啊了一声，满脸惊喜，高声道：“叔公你这也太见外了，礼品没带全，还要写欠条给我，回头再给我送来？这多不好啊？王管家，快拿纸笔来！” 王管家早就准备好了，迅速出现在眼前。 宋昭笑道：“叔公，写吧。” 淮王脾气再好也绷不住了：“不写！” 什么东西，竟然明抢？ 宋昭一脸疑惑：“啊？可叔公不是说礼单上的东西没带全吗？不写欠条那是……哦，叔公是想装面子，但是又不想真出钱啊，没事没事，本王不是那种在乎钱财的人，不给就不给吧，王管家，把东西收起来吧……” 这话的威力不亚于手榴弹扔到他们中间，直接就炸锅了。 尽管宾客们碍于淮王颜面不敢大声议论，但地方就这么大，人又这么多，淮王耳朵不聋，所有话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淮王觉得自己好像要炸了。 脑子嗡嗡直响，偏偏宋昭还一脸理解又无奈的样子看着他，气的他差点当场暴走。 “叔公？你写吗？” 宋昭低声说话，眼中是明晃晃的挑衅。 要么给钱，要么没脸，自己选。 淮王恨不得当场要给他一刀！ 好个宋昭，手段竟然如此下作！ 淮王最后不得不选择妥协，咬牙切齿写下凭证，宋昭连忙让人把礼单收好，毕竟这些东西可都是能拿回来的！ “叔公，里面请，里面请。” 宋昭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霍凌，冲他点头示意。 霍凌微微一叹，但想到自己已经答应宋昭，又不能食言，便开始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 揍人！ 宾客们都跟随主人进去落座，陆陆续续的开始推杯换盏。 宋昭作为新郎自然要陪酒，不过今天淮王在，他其他人都不陪，就陪淮王一个！ 淮王刚受了气，看宋昭的眼神都带刀，连续闷头喝了三杯酒才舒缓过来。 敢阴他，好小子，等着吧！ 他可是做好准备才来的！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哄闹起来，众人都狐疑的看过去。 “那好像是王府后院吧？” “后院都是女眷的地方，难道王妃不喜欢殿下的新侧妃，闹起来了？” “胡说什么呢？也不看看什么地方。” 男人们交头接耳，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猜测应该是女人们吃醋闹起来，一个两个脸上还都挂着笑意，甚至还有大胆的想看王府热闹，偷偷去看宋昭反应的。 淮王听见这动静后嘴角往上一扬：“幽王，来，本王敬你一杯酒！祝你以后的日子太太平平的！” 宋昭仿佛没有注意到后院的动静，举杯陪着他一饮而尽。 刚喝完，王管家匆匆跑来。 “殿下，有个来路不明的人闯了王府后院，他……他说他是……是……” “是什么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直说！”宋昭一拍桌子，“今天是本王大喜之日，你别惹本王不快。” 王管家快速扫了一眼淮王。 此刻众人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这一眼自然被人瞧见。 难不成，此事还跟淮王有关系？ 淮王老神在在，丝毫不怕人打量，他甚至还很期待。 宋昭不满王管家吞吞吐吐的姿态：“有话就说，看叔公干什么？难道后院那个来路不明的人是叔公派去的不成？！” 淮王脸上笑意微微一滞，随即道：“这是什么话，本王一直坐在这里，怎么可能会……” 王管家：“那个人说就是淮王殿下让他来的。” 淮王：“……” 淮王下意识去看王管家，他觉得这个管家是故意的，非挑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宋昭奇怪的站起来：“叔公派了什么人去我王府后院？” “回殿下，那人口口声声说他跟侧妃认识，被发现后已经扣下捆起来了，小的原本想将此人丢入大牢，没成想那人说是淮王让他来的，小的不敢擅自做主，因此才来禀告殿下。” “叔公，您带人来了？”宋昭忽然发问。 淮王微微一怔，正想着事情是究竟是成了，还是没成，旋即笑了起来，道：“本王是带了个人来，但那也不是外人，他从前和郡主议过亲，虽然没成，但两人相识多年，如同亲人一般，如今知道郡主成婚他想过来庆贺，本王一时心软便答应了，他应该过于思念郡主，误入了后院。” 宋昭呵呵笑道：“叔公说这些话，是想暗示我，本王的侧妃跟外男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淮王连连摆手：“哪有，是本王言语不当，他们二人是有过些许关系，但那都已经过去了。” 这话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宋昭当即道： “那恐怕要让叔公失望了，王管家，把贼人带上来！” 王管家立刻应下，很快就把人带上来，那人被捆住了双手，被人推搡着走过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血，以他走路忸怩的姿势来看，似乎下半身也受伤了。 “王爷，王爷救命啊，我快被打死了！呜呜呜……” 打死淮王也没想到会是这幅模样。 “郡主打的？”淮王问道。 “不是郡主，我连郡主的面都没见到……” 淮王瞳孔一缩。 这小子这么没用，让他来闹事的，没想到连房门都没进去！ 没进去就没进去，自己早就跟他说过，郡主不好应付，要是不行就直接来宴席上闹，见他没来，还以为在后院成了呢，没想到…… 淮王恼恨的瞪他：“那你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是他打的我！我什么都没做，他跳出来就打我一顿！” 淮王抬头，顺着方向看过去，一个年轻俊朗，身姿挺拔的少年站出来，丝毫没有惧怕之意，反而朝着他拱手行礼。 “淮王殿下恕罪，此人行踪鬼祟，一看就不怀好意，今日王府有喜事，我既然见着了自然不能放过，因此才出手想拦住他，没想到此人不识好歹，非要强闯，我就只好动手了。” “王爷，你救救我，他们要把我丢大牢里去！我不要去大牢啊！” 淮王自然不想落把柄在宋昭手里，要是人被抓走，肯定会问出来东西来。 再说了，现在的情况是他的人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却因为走错路就挨了一顿毒打，现在有理的是自己！ 淮王这么一想，底气又足起来，看向宋昭，语气凌厉的道：“这小子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走错了路而已，倒是你府上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一顿毒打，这似乎有点过分了吧？若没个交代，你也别怪本王不顾念亲情给你难堪！” 宋昭笑着道：“这客人走错路是没什么，不过嘛……这打人的事情，我也不好说。” 淮王一听，宋昭居然还想赖掉，顿时拔高音调：“幽王殿下难道是欺负本王年老，觉得陛下不会因为我一个叔叔而责罚你这个亲儿子，所以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吗！” “今天打人这件事，你要是不给本王一个满意的交代，本王绝对不会轻易算了！” 淮王越说越来劲，好像自己占了天大的理由。 宋昭一连无奈，转头看向霍凌。 “霍将军，要不然你跟叔公再解释解释？不过霍将军放心，你在父皇身边多年，深的父皇信任，本王是绝对相信你的人品的！” “霍将军？”淮王原本气势高昂，闻言一下子窒住。 霍凌一脸正气的上前一步：“淮王爷，打人的是下官，您若有不满可以冲下官来，这和幽王殿下无关，不过下官还是要说一句，此人行为鬼祟，想要擅闯王府后院，下官以为，就算换做别人也会动手的，至于下手太重……下官只是以平常操练的力量对付贼人而已，没想到他这么虚，一点都不抗揍！就这样的人竟然也能跟郡主议亲？幸好当初没成，否则岂不是委屈了郡主！” 第二百一十章 哑巴亏好吃吗！ 淮王被霍凌理直气壮的语气给惊到了。 他不大自信的又看了两眼自己跟前这个人。 牙齿都掉了两颗，嘴角挂着恶心的血丝，眼圈是乌黑的，鼻子是红肿的，连右脸上那五个手指印都格外鲜亮。 虚不虚的他没看出来，但这力道绝对不正常！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姓霍的仗着自己是景帝身边的人，所以肆无忌惮根本没把他这个皇帝叔叔放在眼里。 至于宋昭，从自己进门开始就下绊子，根本就是算计好了等着给自己难堪！ 保不齐这人就是他们说好的，一个在前头装无辜，一个仗着有皇帝撑腰往死里打，这是算准了他不敢对皇帝身边的人怎么样，逼着他吃这个哑巴亏啊！ 好算计，当真好算计！ 这都算到他脸上来了！ 淮王气急，捂着胸口险些喘不上气来。 姓霍的有皇帝撑腰，那自己还是皇帝的叔叔呢！ “任凭你说开了花也没人看见，你说他行为鬼祟不怀好意，证据呢？就凭你看见了就算数？当你自己是天王老子吗！本王的人你说打就打，你怎么不把本王也一起打了算了！” 原以为霍凌怎么样也会有点动静，没想到他脸上表情都没怎么变，淮王顿感不妙。 “淮王爷，是下官说的不清楚，刚才郡主听到动静就出了房门，她亲眼看见的，还说跟这人不大熟，所以下官才动手打这登徒子，并非没人看见，自然，若是王爷不信……”霍凌看向宋昭。 宋昭心领神会的补上：“本王不是迂腐之人，愿意让郡主出面作证。” 霍凌笑道：“多谢殿下。” 宋昭连说不用，张口就要人去把钟宜屏请出来。 他们两个你来我往，这是要当面把这件事坐实了。 钟宜屏那个逆女早就跟他势不两立了，这个时候她就算没看见都会说看见，让她出来只不过是更坐实了事实而已，还不如不出来呢！ “不必了！”淮王微微平稳了气息，这事现在打住是最好的，于是当即一脚踹出，将那人踹的连滚两圈，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倒霉了，竟然一头撞上桌角，硬生生晕过去了。 霍凌凉凉的扫过一眼，忽然有些明白幽王为何要自己帮忙了。 淮王可真是虎，幽州在场的人除了端阳侯，也就只有他，其他人淮王想打就打，而且打也就打了，根本没人敢还手。 “这人是本王带来的，他既犯了错，丢了本王颜面，本王自不会轻易饶过，来人啊，将他拖下去。” 人群里挤进来两个淮王府侍卫，一人抓住一条胳膊，当众把人拖走。 那场面，看的在场宾客无不瞠目结舌。 这……这淮王不像是来庆贺的，反而像是来捣乱的吧？ 这个时候反应再慢的人都看出端倪来，也没人敢说话，场面一时寂静得让人心慌。 淮王气急败坏自己率先丢了脸，宋昭心情别提多好了。 最好能气死这个老登！ 毕竟是王府喜宴，马上有眼色的出来打圆场，三言两语后恢复刚才热闹喧嚣的场面。 后院中，云娘在墙根处趴完了整个过程，回房跟钟宜屏说了。 钟宜屏听得心花怒放。 “太可惜了，没能亲眼看看淮王憋屈的样子！”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不大好受的。 这么多年父女，他竟然真能做到如此绝情，好歹是自己是婚宴，竟然带男人来毁她名声。 “难怪他不让我出去，原来早就有打算了，云娘，那个男人你瞧见没？” 云娘点头：“郡主想做什么？” “你再去揍他一顿，往死里打！” 既然她不能亲自出去看，那就自己出口恶气，这也不算亏。 外头酒宴还在继续，钟宜屏这边喊打喊杀的，柳玉琼那边也没闲着。 她在王府后门等着，等了好一会才见青媚回来。 一看青媚得意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办成了。 “洪大哥已经回来了，这回不光把咱们自己的马带回来了，还顺便把淮王的马给牵走了，还有淮王带来的那些东西，管他们乐意不乐意，七七八八都给弄回来了！这回淮王说不定要气的在床上躺个七八天！” 柳玉琼拉着她进去：“将东西都按照殿下吩咐安置好，淮王八成是不会在王府住下的，你再带些人把他看住了，若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派人来告诉我。” “王妃安心就是。”青媚点点头，想起来前头宾客还在吃酒，不免想到自己。 她已经是主人的人了，可又算是吗？ 柳玉琼灿然一笑，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但她没有说破的打算。 霍凌身份挑破后不少人找他敬酒，虽说见不到皇帝，但跟皇帝身边的人处好关系也不错。 加上淮王都在霍凌身上吃了哑巴亏，别人更高看他。 从喜宴开始到结束，除了中间的插曲不太和谐外，直到天黑众人散去，整个幽王府都热热闹闹的，最后被灌倒的人竟然是霍凌。 端阳侯没喝醉，他甚至还有精力去闹洞房，宋昭被缠的没办法只能先应付他。 “我说东方叔，今天可是我大喜日子，再喝下去天就要亮了，郡主还等我睡觉呢！” 端阳侯被睡觉两个字弄得直笑：“殿下心里清楚，今天晚上睡不着的可不是你我。” 宋昭嘿了一声，装傻：“东方叔说什么呢，听不太懂。” “淮王爷到底是陛下的叔叔，虽说不怎么得重用，但面子上你得让他过得去，你今天下了他这么大的脸，他能放过你？能让你好好洞房？” 宋昭笑道：“多谢东方叔提醒，不过我想叔公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肯定不会跟我过不去的，你早点休息吧，我不喝了。” 宋昭顺手把桌上最后一瓶酒拿走，不顾身后端阳侯喊自己，径直朝着新房去。 刚一进去，钟宜屏就急匆匆的走上来：“怎么样了？你快跟我说说看今天发生的事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问？” 钟宜屏笑得灿烂：“云娘只是在角落里偷看，你肯定看的比她清楚，跟我仔细说说淮王吃瘪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宋昭将酒瓶子放桌上，扒拉开她揪着自己胳膊的手，道：“你要想看不如自己去看，换身衣服，我带你去看好戏！” 反正今天晚上是肯定睡不好的，还不如去看现场直播！ “好啊好啊！”钟宜屏虽然不知道大晚上能看什么好戏，但是她现在兴奋的很，宋昭说什么就是什么，利落的换了身衣服就跟着宋昭出门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看好戏后再洞房！ 今晚的钟宜屏格外活跃。 但其实仔细一想，她好像离开雍州后就跟自己从前印象里的样子不太一样了。 宋昭想着，大概是经历亲人背叛后思想冲击太大，所以有点颠了。 “想什么呢？直勾勾盯着我看。我先跟你说好了，虽然我跟你成婚了，但是我可不准备真跟你洞房！”钟宜屏坐在马车里，往边上挪了挪屁股，一脸害羞警惕。 宋昭嘴角微微一抽：“大晚上你做什么白日梦呢？本王有那么漂亮温柔的王妃，再不济还有妖媚大胆的青媚，不至于在你这棵树上吊死。” 钟宜屏刷的一下变脸，气鼓鼓瞪他，又觉得没脸，恶狠狠的掐他胳膊，结果被胳膊上的肌肉疼的直吹手。 “你要死啊，铁做的吗！” 宋昭嘿嘿一笑：“可不是，金枪不倒的人男人，当然是铁做的！” 明晃晃的荤话，还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说，钟宜屏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是吗？你以前议亲那个好像更不要脸吧？”宋昭状似无意的刺激她，实际上说完后就拿余光瞥她，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钟宜屏一想到那个男人，就跟吃了苍蝇一样犯恶心，满脸厌恶之色：“那个人我都不知道叫什么，什么议亲，明明只是见过一次！我什么身份，他也配跟我议亲？分明就是故意来恶心我的！” 宋昭惊奇道：“你的意思是，除了太子看上你有点用之外，都没男人跟你求亲过？” 钟宜屏斜眼看他，听出来他暗戳戳刺自己的意思，不过她一点都不觉得刺痛，不是没男人跟她求亲，而是她根本不会给臭男人这种机会！ “本郡主巾帼英雄，向来自立自强，他们不经过同意敢来求亲，我就用枪挑了他们！” 这么虎，好熟悉，好像云娘附身了。 宋昭刚想说什么，外头赶马的赵峰临悄声道：“主人，到地方了。” 淮王当然不会乐意住到幽王府里去，所以他是在外头包了一家客栈，客栈里原本的客人都被赶走，那些大多是来做生意的外地客商，在本地也没个人脉，加上淮王府的人做事嚣张跋扈，他们虽有怨言也不敢得罪，收拾包袱行礼就去了不远处的另外一家客栈住下。 不过不知道怎么了，都是要入睡的时辰了，外头居然吵起来，听声音仿佛是他们白天被赶出来的那家客栈。 不少人都好奇，便着手下人悄悄去打听一下消息。 这才知道原来包下那间客栈的人是淮王，淮王不知道怎么了，出去一趟后再回来，带的东西全没了，东西没了也就算了，居然连马也没了。 听说淮王气的砸桌子，还扬言要把客栈烧了，吓得老板当场晕死过去。 这些话传出来，不少人都暗暗笑话他，想到白天自己被赶走又庆幸，要是不走，说不定他们的东西都要弄没了。 宋昭和钟宜屏吃瓜的位置是顶好的，字面意思，他们就在屋顶上。 宋昭娴熟的掀开瓦片，正好看见淮王气急败坏骂人砸东西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淮王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是宋昭干的好事，今晚他说要来帮忙拿礼，原本以为他只会拿走自己带的那部分，没想到他居然把东西拿了个精光，连自己骑来的马都没放过！ 那要他怎么回事？ 走着回去吗！ 雍州距离幽州少说有两百里路呢！ 他老胳膊老腿的，到时候能不能全须全尾到家都不一定！ 淮王当然只是迁怒，没了马他可以买，但是这口气咽不下去他少说少活两年！ “放在松槐驿的那些马呢？”淮王忽然想起来自己强行抢来的那些马匹，那些可都是好马，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的。 尤其那些马还是宋昭费尽心思买来的，被抢来据为己有，淮王光是想想就觉得舒坦。 但手下人却一脸惶恐的道：“王爷，咱们的人刚从松槐驿回来，说……说马被一伙蒙着面的强盗给抢走了！” “什么？”淮王气的狠了，好像把堵住的脑血管都给冲通了，秒懂这是宋昭干的好事。 “王爷！王爷！” “快来人，王爷气晕过去了！” “快找大夫！” 屋顶上，宋昭默默把瓦片盖回去，仰过面来躺着看天。 乌云黑沉沉的，晚上保管要下大雨。 他人真好，还把瓦盖的一丝不苟，就怕叔公会被雨淋。 “噗——” 钟宜屏没忍住，掐着腰不想笑出声，但还是露声了。 “还笑，看够热闹了吧？看够了就赶紧走，回去随便你怎么笑。” 为了能放声大笑，钟宜屏难得的善心大发，一把拎住宋昭裤腰带，然后力拔山兮…… “沃日……你一个女人怎么力气这么大！”宋昭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想到自己刚才被钟宜屏提着下屋顶，脸都绿了，扭头看向赵峰临，赵峰临识趣的装瞎子，双眼茫然眼珠不动，好像真瞎了。 回头再找这小子算账！ 自己主子被人提走他居然不帮忙！ 钟宜屏拍拍手上灰尘，心情颇好，就没跟他顶嘴：“这不是想着方便嘛，再说了你我今后便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这种顺手就办的事情可不就给办了！” 宋昭挠了挠后腰那块，道：“那行，回去洞房！” “……” 两人还真回了房，不过她可没真的要洞房的意思。 从头到晚，她都真没打算跟宋昭来真的！ “你睡地上，我帮你铺好了。”钟宜屏咬着下唇踹他小腿，但半天没见他有反应。 宋昭才不傻呢，他才不要睡地上。 “别装了，快起来！我好困呢。” 宋昭翻身，一只手撑住头，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她：“困了就上来睡觉啊，我们是一家人，分什么两张床，上来吧。” 他拍拍身边的空位置，一副我等你的表情。 钟宜屏脸上红的滚烫：“登徒子！你下不下来？” “不下，本王有床不睡打地铺，又不是傻子！”宋昭直接拉过被子盖身上，顺便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霸占了大半张床。 “你……”钟宜屏气笑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宋昭这个无赖的样子，想到今日他为自己出气，还带自己去看好戏，心也软了，“那好吧，今晚我睡地上，以后你睡地上！” “咦？你的意思是以后你还跟本王睡觉？” 刚要躺下，钟宜屏一听这话就跳起来：“谁要跟你睡觉了！” 宋昭贱嗖嗖的：“你自己说的，以后我睡地上，我要不跟你一个房间睡觉，我干嘛没事睡地上？” 知道自己说不过他，钟宜屏扑上去就要揍他。 老话说的好，能动手就别逼逼。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真牛！ 翌日一早，宋昭起来的时候精神萎靡。 钟宜屏老早不在屋子里，她跟柳玉琼一起吃完早饭后就带着云娘去火炮营了，风风火火的样子好像比宋昭这个王爷还要忙。 柳玉琼等着宋昭起来跟他说马匹安置的事情，等看见他那幅好像被精怪吸干阳气的样子，吓得脸色煞白。 随即却又红了脸。 “郡主这也……太厉害了吧？” 宋昭先是咦了一声，然后渐渐回过味来。 她不会以为自己是被女人搞成这样的吧！ 天地良心，昨天晚上他连胸都没摸到。 那女人有多凶他算是见识到了。 一个晚上，整整一个晚上，自己都睡在地板上！ 那地板老凉了，还硬，他这是一晚上没睡好啊！ “殿下，虽说春宵苦短，但你也要节制才是。”柳玉琼自己都没发现这话自己说的酸溜溜的。 他们同房那么久，哪天早上起来他不是神清气爽的，什么时候这个样子过？ 宋昭觉得自己比窦娥还怨，偏偏这会还有小米在边上听八卦，他也不好意思当面说自己不仅没拿下对方，还被对方逼着睡一晚上地板才变成这幅鬼样子。 “陪我用饭去。” 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小米走远点，宋昭才说自己睡了一晚上地板。 原本以为柳玉琼会心疼自己，没想到她听完居然笑起来了。 “你帮我还是帮她？” “殿下莫恼，待会我替你按按腰，松快松快。” 宋昭拿起碗筷吃东西：“这还差不多，对了，昨天晚上东西都拿回来了吗？” 柳玉琼点点头：“殿下买的那些马匹已经安置在火炮营了，另外从淮王那边搬来的东西全部在后院，那些东西到底是淮王的，殿下真不打算还回去？” “还？呵呵，我不光不还，还要让人拿着礼单把上面的东西全要来！” 敢来给他使绊子，就要做好自己倒霉的准备！ 淮王昨天晚上就离开了幽州，韦文忠让人一路盯着，看着他们走出幽州才作罢。 宋昭也不意外，那老头子没被气死已经算命大，哪里还呆得下去。 不过淮王还是很有一手的，婚礼才刚结束，端阳侯就收到淮王邀请，请他去一趟雍州，说有土特产要请他带回去给景帝。 “什么土特产要端阳侯亲自送？分明是想拉拢他，顺便上我的眼药。”宋昭语调轻快，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前几日他写信给李兆丰，同时还送了一笔钱，让他先制作出一百副瞄准镜来，李兆丰很会办事，知道此事重要，已经提前备下了许多，收到信就先给送来了一部分。 端阳侯见到实物，马上命人安置在复合弓上，还亲自上手试了，确定这批全部没问题后他当即将这批瞄准镜带走，准备带回去给景帝亲看。 淮王没这种硬货，他除了砸钱估计没别的手段，偏偏端阳侯兴趣爱好朴实无华，不爱钱财只爱武器，淮王就想送礼都送不到别人心里去。 宋昭安安心心的送走了端阳侯，甚至还客气的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一部分给景帝，一部分给淮王，顺便让他给淮王带句话，说自己过段时间就让人去雍州取礼物，叫他准备好了等自己。 “端阳侯离开，下官也不能在此久留了。”霍凌语气复杂，好像有话要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宋昭自然晓得他在惦记钢刀：“霍兄，那日你仗义相助，本王记你这份情，至于钢刀……霍兄可有兴趣先去看看？” 霍凌微微一怔，旋即激动起来：“殿下的意思是，钢刀已成？” “那倒不是，但也不算完全没有进展！” 霍凌这段时间满脑子想的不是手榴弹，就是钢刀，但他更在意的其实是钢刀，毕竟手榴弹是会用完的，但打出来的钢刀却能用很久很久，虽是冷兵器，但他同样很重视。 宋昭没带他去打铁铺，而是命洪全将刚刚新制出来的钢刀带来。 那是一把小巧的钢刀，比一般的军中佩刀要略小些，拿在手中轻巧不沉，表面花纹更是新颖，遍布全身不说，还银光闪闪的，看着便十分光滑。 “这便是钢？”霍凌没见过钢，他自己手上的佩刀也只是铁做的。 “不错。”宋昭点点头，这把钢刀是匠人们夜以继日锻造出来的，他还没时间试验呢。 洪全拿来之前他也不知道这把刀什么模样，所以看见上头花纹的时候他还有点吃惊。 这可是极好的钢刀才会有的。 但转念一想，这才多久啊，想打造出自己想要的那种钢刀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块钢锭来路不明，产自那条特殊矿脉的可能性极其微弱。 洪全道：“殿下，此钢刀也不知为何，锻造出来后便有这等花纹，大伙都觉得神奇呢，原来这钢竟然是自己带花的。” 闻言，宋昭想那可不是，可不是什么钢都能有花纹的。 随即宋昭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洪全。 洪全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 “拿来。”宋昭伸手，霍凌便将钢刀递给他，但宋昭还指着他的佩刀，“霍兄，拿你的刀来试试看这把钢刀。” 这回换霍凌愣了，但也只是片刻，他就毫不犹豫将佩刀递给他。 这把刀是他随身所用多年的，材质特殊，十分坚硬。 如果钢刀真的坚硬得削铁如泥，那用自己这把刀试验也没什么。 不过心底里，霍凌和宋昭都不太报希望，毕竟这把钢刀才锻造出来，连宋昭本人都没有把握。 吭！ 火花一闪而过。 刀断成两截。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我……我的佩刀……”霍凌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刚才，分明没怎么用力啊！ 宋昭眼中的惊喜逐渐放大，最后变成了狂喜！ “成了！居然成了！霍兄你看见了吗，这踏马居然成了！天才，天才啊！” 他·娘的，自己手下居然有天才！ 这才多久，这钢刀居然打出来了！ 霍凌顾不上心痛，马上也被巨大的惊喜冲得头晕乎乎的，看着那把花纹独特的刀心跳得咚咚作响。 “殿下，大盛有你，江山万代有望！”霍凌激动不已，心潮澎拜的看着宋昭。 宋昭也是这么想的。 我这么牛，这皇位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寻找矿脉！ 刀算是造出来了。 但现在问题也来了。 地上安安静静的躺着那把断刀，那刀还是霍凌的。 也就是说，因为刚才嘴贱，现在宋昭需要配霍凌一把刀。 霍凌目光炙热的看着宋昭手中钢刀，还沉浸在利器出世的喜悦中，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洪全近来心眼子更多了，一看自家殿下拿着钢刀都不乱动了，马上明白过来，道：“殿下，不如先给这把钢刀取名，然后拿回去让匠人们好好参考，让他们按照同样的手艺再打出来一把！” 宋昭眼底蹿起一束烟火，嘭的炸开后无比绚烂：“对！你说的对！这是第一把钢刀，到底怎么打出来的还要好好研究研究，待会本王就把他们都叫来一起研究，至于取名字，自然要取个霸气威武的名字，这样才配得上这把钢刀！不如就叫……无双刀！天下无双！” “好！殿下这个名字真好！一听就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宝刀！”洪全推着这个话题进，气势昂扬，倒是让霍凌都没机会去想自己的刀，只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霍兄，等无双刀的工艺被彻底掌握，我们就能批量生产，到时候我一定把第一批刀送去给你！” 霍凌很激动，问宋昭讨要刀再看看，看着看着他忽然想起来。 他刀呢？ 低头，刀在地上，已经报废。 那…… 霍凌脸色微微一变，这把刀可是跟了他许多年，如今竟然便这么断了，那他用什么刀？ 宋昭似乎才想起来，道：“霍兄放心，本王马上让洪全让人给你打一把刀来，虽说比不上原先这把，但凑合用肯定没问题，本王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无双刀送给你，你就先暂时忍耐一下，可好？” 短暂伤感后霍凌也没那么难受，便道：“无妨，暂时不用上战场，便是寻常佩刀也可以！” 一听这话，宋昭马上道：“洪全，把你自己的佩刀给霍兄！” 洪全立刻解下佩刀，道：“霍将军，卑职这把刀也是军中所用制式，当年跟随卑职上阵杀敌，也是一把好刀，还请霍将军不要嫌弃！” 霍凌自然不会嫌弃，爽快的接过：“如此好刀，岂会嫌弃？多谢殿下为下官送刀，下官等着殿下的无双刀！” 婚事已过，端阳侯也走了，霍凌又亲眼见到第一把无双刀，收获满满下启程奔赴临门关任职，走之前还同宋昭把酒言欢，顺便给了他一万两银子的银票，说剩下两万两银子回头再送过来。 啊这，这哥们是真实诚啊。 宋昭为难的收下这三万两银票，送走霍凌后，宋昭还没来得及数钱呢，快憋死了的代天镇从城北庄园跑了出来。 这段时间为了不让人看见他，他在庄园里连门都没出过一步，活生生给他一种自己是见不得人的外室的错觉。 “人都走了，现在我总能自由出入了吧？” 宋昭哪有时间跟他浪费，他得赶紧把那个乞丐的事情查清楚，这个钢锭应该就是他要的那条特殊矿脉里来的！ “阿镇，你要闲着没事就练练功夫吧。” “……” 宋昭招手叫洪全，让他准备马匹自己要去铁匠铺。 撇下一脸幽怨的代天镇，宋昭匆匆忙忙进来，手里那把无双刀被布条缠的严丝合缝，但一抖落开，银光闪闪，寒气逼人！ 众人一看这刀完好无损的回来，明白这是成了，一个个都惊喜万分。 宋昭把无双刀给他们，问了还有没有剩下的钢钉，得知剩下的材料只能打一把匕首后，宋昭果断让他们打出来。 “就按照这把刀的流程来，这次你们都好好用心，记着要怎么打。” 一把匕首不算难，几日功夫也就出来了。 宋昭现下嘴着急的就是那个乞丐了，之前赵峰临去了一趟木兰拖又提前赶回来，留了几个自己心腹在那边，让他们在那边查乞丐的事情。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按理说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有消息才对。 赵峰临被叫过来就知道是什么事情，所以一早准备好了说辞：“主人，已经查到些许了，那乞丐原来姓陈，之前是靠走私矿产发家的，因为是重罪所以他不敢说。” “这还能走私？”宋昭直呼开了眼了。 “可以，据说是从西边来的，那边有会炼制金属块的人，那金属块虽然比较杂，但如果重新提炼也能用来锻造，陈家觉得有利可图，就在这一门上钻研许久。” 大马士革钢的原料就是从东方某大国来的，不过那个矿脉里出来的原始矿石不能直接用，是在大马士革经过提炼锻造后才变成钢的，所以才叫大马士革钢，现在也就是他手里这把无双刀了！ 西边来的，金属块，也就是说，真的是那条特殊矿脉！ “好，好的很，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让他把这条矿说清楚，让李兆丰派人去，不管多少钱都买矿场买下来，要是买不下来，那就买他们的矿，不管有多少本王都要！” 赵峰临觉得自己可能没说清楚：“主人，这矿脉按照那人所言，可不在大盛境内。” “不在才对！按照大盛的版图，离那条矿脉可远着呢！” 赵峰临忍不住惊呼，主人可真厉害！ “拿舆图来，不止有大盛的那种。” 赵峰临连忙找到一张舆图，上面有大盛，西凉，大乌，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边角料。 宋昭大致回想了一下某大国的位置，在舆图上画了一条线，发现差不多在西凉边境的位置了。 “大概就在这块地方，路有点远了……” 这么远的路，还要过西凉，东西运回来不知道要多久。 “你说那陈家一直做这门生意？” “是的。” “或许这个陈公子可以为我们所用。” 想着，宋昭提笔亲自给李兆丰写信，要是这个陈公子能用，那可太好了，一条成熟的商路能省不少时间，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此事办妥！” 赵峰临连忙接过信，告退后离开找人将信送出。 他听洪全说过那把无双刀，轻而易举便将霍凌的刀砍成两半，他有些不敢想象，要是他们手下的兵都拿着这样的刀去杀敌，还有谁能拦得住他们？ 光是想象这番场景，赵峰临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女人和男人！ 矿脉的事情安排下去，但到底能不能成还要看李兆丰的本事。 宋昭心底里很是期待，这种期待一点都不比火炮低。 别看只是一把钢刀，好像很不起眼，但偏偏这把不起眼的钢刀，在现代有多少人想要复刻出来。现代人尽管依托先进的技术，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可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市面上所有打着大马士革钢的钢刀，全部都是仿制品，根本不是当初真正的大马士革钢刀。那象征着大马士革钢独一无二的花纹，全是后人为了模仿自己打出来的。 不是技术不行，而是原料不同。 而现在，那条矿脉极有可能被自己找到，这叫他怎么能不激动？ 这跟穿越到秦朝，帮秦始皇打小日子的激动心情没什么区别！ 冷静下来，宋昭算了算自己手里的武器，复合弓配备上瞄准镜已经算完成最后升级，手雷和手榴弹的替换还没完成，毕竟端阳侯才走没两天，要等他回京都了矿权才能下来，倒是钟宜屏手上那两座矿可以先用起来，那两座矿原本就是在运作的，现在只是换了运输路线，没什么大动静，所以可以先攒点原材料，等矿权下来再加快手榴弹制作。 剩下就是红夷大炮和无双刀，自己现在能碰得到手的也只有火炮，所以还是要抓紧点改进，只不过这也不是着急就能成的事情。 这时柳玉琼过来找他。 “殿下还记得之前从淮王手里抢回来的马吗？那些马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一直拉肚子，养马的人急坏了，刚刚来报，说是似乎是中毒了。” 宋昭一惊。 那些马可是花了重金买的，而且都是战马，要真死了那怎么能行！ “走，去看看！” 这些马宋昭是打算留给自己黑骑卫的，自己用来保命的近卫，东西当然要最好的才行！ 但没想到马还没分出去呢，就先中毒了。 三个大夫满头大汗的忙着，几个养马的更是吓得不敢抬头，帮忙搭手给马催吐，折腾了一整天可算完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草料里有毒吗？”宋昭气的来回转圈。 洪全知道宋昭气狠了，实际上他也气。 “殿下英明，还真是草料里有毒，不过那些草料都是当时直接一起抢回来的！” 他们摸黑去的马厩，想着给淮王多添点堵，就顺手牵羊把草料也拿走了，谁能想到里头有毒？ 什么？ 宋昭瞪大了眼睛，脑子里跳出来一句话——你们真他·娘的是天才！ 他发现人气狠了是会笑的。 那笑声听得洪全毛骨悚然。 殿下这是被气疯了吧…… “本王平时有亏待你们吗？那么丁点草料的便宜也贪！有穷到这个份上吗！” 洪全张张嘴想解释自己不是贪便宜，只是想气死淮王，但没想到没能气死淮王，反倒差点把自己气死。 “殿下，谁能想到淮王这么阴险，居然在草料里下毒！” 宋昭哼了一声：“小看他了，居然能想到我们去偷马，还提前给草料下毒，你们也是，不拿草料能中毒吗？说来说去还是你们手贱！” 洪全整个人耷拉下来：“殿下，卑职知错了。” “知道错就好，这几天你留在这儿，这些马要是不好，你就别回来了！” 洪全一惊，最后还是认命的应下。 不过好在及时催吐，加上草料吃的不多，这些马最后也没什么大事。 洪全战战兢兢的松了口气，之后马吃的草料他就上了十二万分的心思，发誓绝对不能再出这种事。 “把黑骑卫现在用的马送去给马信吧，然后把这二十匹马给黑骑卫。”宋昭道。 洪全很兴奋，这些马可是极好的战马，是从西凉那边运来的，比之前他们用的马要好上许多。 “卑职这就去！” “等等！” 宋昭叫住他，“我记得之前父皇赏了三十重甲？” 洪全点点头：“殿下的意思是……” “拿出五副来留给黑骑卫。” 洪全惊讶不已：“殿下，重骑可是利器，若是私自留下被发现怎么办？” 宋昭沉默片刻：“单单五骑或许也没什么用……” 洪全松了口气。 那可不是，私自留重骑兵在身边，要是被发现了可危险呢！ “那就留下十副吧！” “……” “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不行吗？” “殿下，黑骑卫总共才二十个人啊！” 一半的重骑兵，这是不是太恐怖了点？ “呵呵，我的黑骑卫是用来保护我的，不能用火炮，但是火炮营却可以上战场，难道火炮还比不上区区十副重甲？” 火炮和重甲？ 洪全几乎不用思考就选择了火炮。 那可是火炮，别说现在还没达到殿下满意的预期，就算是现在这样，他也会选择火炮。 遥遥一发就能干掉敌人，可比重骑兵冲上去肉搏要强！ “殿下说的有道理，是卑职想岔了，卑职这就去办！” 光装备这些还不够，以后还要加上无双刀，手榴弹，复合弓也可以，总之必须都要最好的！ 宋昭美滋滋的想着，到时候有了这些，再有人想杀自己，就要掂量一下自己活着回去的把握有多少了！ 不错，宋昭觉得还会有人来对付他。 西凉人在幽州和雍州的部署可以说全部失败了，而且他觉得代天镇叛变西凉的事情迟早会被发现，西凉人还能坐得住？ 搞不好就直接派人来幽州杀他了，他不得早点做好准备？ 宋昭每天醒过来就去盯着火炮进程，期间李兆丰派人送来一批瞄准镜，宋昭全让人按上，然后拿出二十张弓给黑骑卫，剩下的再命人往京都送去。 端阳侯那边也有了消息，瞄准镜刚送上去，给宋昭一成矿权的旨意也下来了。 有了这个权利，宋昭就能光明正大调动铁矿，加上之前钟宜屏手中的两个矿，火药的供给才算解决，可以加大马力生产。 这天宋昭照旧去敬山，穿过林子的时候赵峰临察觉到有异样。 “这地方几乎天天来，有什么问题吗？”宋昭朝四周张望，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潜伏的模样。 敬山周围可都是他的人，就算有人想在这里埋伏也不太可能。 赵峰临忽然盯着某个草丛，洪全察觉到，顺着视线看过去，却见那处草丛在轻轻晃动，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宋昭眼睛微微眯起，刚想拿弓来射，忽然一个人从里面跳出来。 “救命啊！” 是个男人。 那人跑的飞快，好像屁股后面有老虎在咬他。 三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紧接着草丛里又跳出来一个人。 是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露出一双恶狠狠的漂亮眼睛。 “别跑！” 一男一女，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然后就这么的无视他们，从边上跑过去了。 宋昭三个人都拿好了武器，此刻愣在原地，有些尴尬。 这是……撞上打野食的了？ 可也不太像啊。 要真是出来猎奇的，那女人怎么会这么凶？ 三个人眼神交流一番，最后还是洪全道：“莫不是那男人不中用……” 宋昭顿时同情起那女人来。 “啧，那真是……” “喂！你们三个人说什么呢！”那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虽然凶巴巴的，但听着有股子韧劲。 三人回头一看，惊着了。 那男人不知道挨了几棍子，一头的伤不说，人还晕过去了，被那女人拖着脚脖子跟死狗一样，在地上拉出来老长一道痕迹。 这特·么是出来调情的就有鬼了。 “说你们呢，你们三个嘀嘀咕咕说我什么闲话！” 宋昭马上给了洪全一脚：“问你呢！” 洪全人麻了。 他见过的女人不少，但是跟女人说话的次数数着手指头都能算出来。 殿下怎么推他来挡枪啊？ “三个哑巴？” “……姑娘误会了，我们不是哑巴。” “不是哑巴干嘛半天不说话？”女人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幽州城往哪里走？” “你要进城？” “不错，这人是通缉犯，我抓了他自然要去领赏。” 她给了地上男人一脚，那人虽昏迷着，但吃痛下还是无意识的哼出声来。 见状，三个人无声的交流了一个眼神，并为他们刚才的想法羞愧。 “那人是通缉犯？”宋昭看了好一会也认不出来，看那女人时觉得她眼睛特别漂亮，跟她那张略显平庸的脸有点不配。 不过他关心的重点不在长相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赏金猎人吗？ 这职业还是挺酷的，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女人干这个的。 “怎么？你们不会想仗着人多就抢人吧？我告诉你，我虽然是女人，但手下功夫却不弱，劝你们收起不必要的念头，省的自讨苦吃！” 洪全对她的污蔑很是不爽，黑着脸道：“姑娘误会了，我们还不屑做这种事，姑娘要进城，往前走就是了。” “多谢指路！” 女子弯腰，忽然又看向他们，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弓，好古怪，我从来没见过，好用吗？能卖我吗？我有钱。” 说着她拍了拍自己腰上挂着的钱袋。 宋昭手里的自然是复合弓。 “这弓多少钱都不卖。” “真小气，不卖就不卖吧，那你们马能借我吗？这人太沉了，我拖着进城费劲，等我领了赏就把马还你们，行不行？” “小峰，替这位姑娘把人送进城。”宋昭说着翻身上马，带着洪全扬长而去，完全没给她再搭话的机会。 赵峰临走过来帮她把人丢马背上，道：“走吧。” “嘿嘿，那是你家主子吧？有没有兴趣把我引荐给他？他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女人忽然笑起来，那双眼睛漂亮的好像星星。 第二百一十五章 善有善报！ 敬山之上。 柳玉欢小脸油光光的，原本扎的小辫子也乱糟糟的，只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要是能忽略她眼下的乌青，她整个人来看起来也没那么憔悴。 宋昭都要被她吓死了，这小屁孩得几天没睡好啊？要是被柳玉琼知道自己这么用她，估计会骂死自己。 “欢欢，你先去睡觉，睡饱了再看试验。” 柳玉欢顶着三天没睡饱的脸摇头：“不行，睡觉了试验早结束了，我要看完，王爷姐夫，这次一定能成！” 说实话，宋昭现在比较担心她成不成。 这小丫头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这么挥霍搞不好会长不高的。 “你去睡觉，成了你算头功，绝对跑不掉！”宋昭不给她反抗的机会，招手示意一旁的远山两个人小伙子把她架去房间休息。 柳玉欢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挣扎不过也就放弃，耷拉着眼皮子回去睡了。 她是真的困了，熬了几个通宵眼睛都有点疼。 见柳玉欢乖乖睡觉去了，宋昭这才去试验场。 试验流程都已经熟悉了，众人按部就班的开始，结束。 最后的结果还是比较好的，误差缩小了许多，但依旧存在。 宋昭来之前基本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但心里还是很安慰。 有进步总比没进步好，而且以大盛现在的发展来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制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 “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火炮造出来……”洪全叹了口气，他不懂技术，所以每次都是满怀期待，觉得下一次就能造好，但这都好几次了，还是没成，不免有些丧气。 “这才多久，这样一门足以震惊世界的火炮，你以为说成功就能成功的？” 洪全点点头，算是有点精神了：“殿下说的对，要是火炮造出来了，我们是不是不用怕西凉了？” “何止西凉，就算是大乌也不怕！”宋昭脑海里跳出来三个字，问道，“你知道大一统吗？” 洪全愣了愣，摇头。 在他的认知里从来没有这个概念，他只知道大盛人是大盛人，西凉人是西凉人，大乌人就是大乌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三个国家的人，他们之间互相防备，很少有合作。 宋昭笑道：“也对，从没有人提出过的意识形态，大多数人自然也不会有这种意识，不过洪全，你不觉得这三个字很有诱惑力吗？” 大一统啊，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是换了一个世界他也想把地图拼在一起。 洪全似懂非懂的，迟疑的道：“殿下的意思是，西凉和大乌？” 宋昭看向他，意味深长的笑着：“你小子，很有前途。” 洪全浑身一凛，像是想到什么，之后便觉得有股热血在上涌，激动得身子微微发抖。 现在谈论这些还早的很，宋昭去听了会火炮试验总结，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让他们继续改进，正好这个时候赵峰临回来了。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洪全一听这话，顿时耳朵竖起来。 赵峰临道：“属下将人送到就离开了，不过留了个心眼，她抓的那个人的确是通缉犯。” “这么说只是路过敬山？” 赵峰临不敢确定：“属下可以派人继续查她身份。” “不用了，只要不往山上来就行。” 宋昭带着两人回王府，刚到王府，小米急赤白脸的跑过来找他。 “殿下你可算回来了，王妃今天去善堂布施被人行刺了！” 宋昭吓得脸一白：“行刺？王妃有没有事？” 小米庆幸道：“没事没事，也怪我，王妃让我去分衣裳我就去了，幸好当时有人出手相助，要不然王妃就惨了。” 宋昭来不及多闻就跑去看柳玉琼。 柳玉琼只是被吓到了，身上一点皮外伤都没有，不过她对面却坐着一个面熟的女人。 宋昭一进来就看见她了。 这不是今天那个赏金猎人吗？ 刚在敬山碰上自己，回头就在城里救了自己王妃？ 这尼·玛也太巧了吧！ “殿下，你回来了。”柳玉琼正要迎上去。 “殿下？你是个王爷？”郑瑜儿不敢置信的看着今天早上刚看见过的男人。 “郑姑娘不得无礼，这是殿下。”柳玉琼见她不懂礼数，连忙介绍。 郑瑜儿回过神，脸上的愕然逐渐转变为高兴：“原来你真是王爷啊，那可巧了，我早上遇到你，你还帮我进城，结果我就救了你王妃，我们之间还真有缘分呐！” 柳玉琼听得晕乎乎的：“殿下和郑姑娘认识？” 宋昭点点头道：“是见过，玉琼，你没事吧？” “没什么事情，当时幸亏郑姑娘在，要不然我定要受伤。” 郑瑜儿抱胸站着，嘴角噙着笑：“说起来也是王爷心善，王爷要是不让人送我进城，我也没机会救王妃，这叫什么来着，善什么鲍鱼的……” 小米脑子难得转得快，抢白道：“善有善报！” “对，就这个！”郑瑜儿倒是不拘束，知道眼前两人身份贵重也丝毫不忸怩，说的口渴还自己拿水喝，一边喝一边说，“王爷王妃，要不然你们好人做到底，帮我找份活吧，我兜里钱不多了，等下回抓通缉犯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呢！” 柳玉琼下意识就想请她留在王府里，但转念一想这样有些太鲁莽，转头看向宋昭等他拿主意。 宋昭没直接拒绝，问道：“你不是刚抓了个通缉犯吗？怎么没钱了？被偷了？” 郑瑜儿一脸丧气的样子：“那混蛋才值三两银子。”说着她把腰上钱袋拽下来，哗啦啦往桌子上倒，里头除了那三块白花花的碎银外，剩下的竟然全是石头！ 石头？ 宋昭突然想到早上那一幕。 这女人拍着钱包说有钱，还说要买他的弓！ 没想到，居然是想骗他的弓！ 郑瑜儿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件事，再想把钱包收起来已经来不及了，转过头果然看到早上那三张熟悉的脸都盯着自己，眼神里无不透着无语。 “殿下这是怎么了？”柳玉琼觉得他们三个莫名其妙的，好端端摆出这副表情来。 “没什么，就是才发现早上差点被人骗了，幸好啊，善有善报……” 郑瑜儿：……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少数服从多数！ 屋子里气氛有点古怪。 良久，柳玉琼轻轻咳了声：“小米，郑姑娘这会应该饿了，你先带郑姑娘去用饭，用完饭再去休息沐浴一番，郑姑娘尽管安心，等我忙完了再去见你。” 郑瑜儿正想溜之大吉，闻言连忙跟着小米跑出去。 等人一走，宋昭才道：“这郑姑娘经历过社会毒打，花花肠子不少，肯定不能留在王府里，回头给点钱再送她去外面住，再给她找个能养活自己的活就是了。” 柳玉琼听着有些不大乐意：“郑姑娘毕竟救了我……” “那就安排的好些。” 看宋昭对她很警惕的样子，柳玉琼好奇道：“到底发生何事了？” 听完今早发生的事情，柳玉琼倒不觉得郑瑜儿心思不良，她一个女人想要讨生活，肯定要有心眼才行。 “殿下既然不放心她，那我让小米安排她住外面吧。” 好歹是救了自己的人，柳玉琼也不会亏待她，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客栈，叮嘱掌柜的不管郑瑜儿住多久，钱全部由王府出，又额外给了她一百两银子，一些首饰，另外还让人替她量身定做了二十几套衣裳。 这些身外之物不难安排，倒是给她安排一个能养活自己的活让柳玉琼犯了难。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这姑娘除了一身力气外，什么都不会，柳玉琼原本就不想给她安排个力气活，现在好了，听起来除了做苦力都没别的法子。 “王妃，柳大人那边不是在挖渠吗？要不让郑姑娘去那边吧，正好让柳大人帮忙关照关照。” “那倒是，他那边需要人手，倒也不用去挖渠，帮忙做饭或者送点吃食也是可以的。” 柳玉琼觉得可行，考虑到柳志业是自己族兄，便亲自去找了他。 知道要来自己手下的人是柳玉琼恩人，柳志业自然不会亏待她，打算让郑瑜儿跟着他，平时跟着他往河渠上跑跑，长点见识开个眼界，要是再能读书认字就再好不过。 人来之前，柳志业想着多教点东西，将来那姑娘也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直到看见正主，柳志业发现世界上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那颗老僧入定的心竟然诡异的跳起来了。 “郑姑娘要是不嫌弃，就先跟着我吧，也不用做累重的活，我会尽量教你读书认字的。” 郑瑜儿露出森白的牙齿一笑：“好啊，以后就请柳大哥多多照顾了。” 柳大哥三个字叫的柳志业面红耳赤了一整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宋昭这边只是简单问了下郑瑜儿最后的去向，得知她跟柳志业去了，点点头表示知道也没问什么。 他忙着呢。 李兆丰这回又弄到了一些马匹，不过这些可不是战马，而是普通的驮马，数量要多点，有一百多匹。 宋昭原本以为自己只要考虑钢锭和火炮的事情就行，结果掰着手指头一算，偌大幽州城，算上火炮营，拢共四千多号人，这么多人，加起来的战马却不足五百。 好奢侈啊……宋昭看着自己手下黑骑卫那二十匹战马。 “殿下，卑职有一个主意，说不定能把战马数量补上来！”洪全主动献策。 宋昭眼前一亮：“你说，有什么办法？” “上回您和郡主成婚，咱们不是拿了淮王签字的欠条吗？按照上头写的，我们可以拿着礼单去问他把上头的东西要来！反正礼单还在我们手里，要加什么不是我们说了算吗？” 淮王手里可是有一万多兵马，听说光骑兵就有两千！ 这数量，就算是隔壁丰州加一起，他们也凑不够人家零头！ “洪全啊洪全，没想到你这么无耻！” 洪全啊了一声：“殿下要是觉得不行，那就当卑职没说过吧……” “啊不不不，这么无耻的办法还是很符合你的形象的。”嘴上这么说，宋昭心里乐开花，真不要脸啊，真是个好主意啊！ “不过淮王这个人很小气的，我们虽然理直气壮上门要东西，但他肯定不乐意给！” 洪全还沉浸在刚才自己被否定的羞愧中的，闻言震惊的抬起头。 他们，理直气壮吗？ “所以啊，小峰，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对付要赖账的人，你应该很有经验吧？” 忽然被cue的赵峰临表示自己一点都没经验。 这主意不仅仅是无耻了，这是明晃晃的明抢啊！ 要是拿着这张字据上门随便要点东西，淮王生气归生气，为了打发他们肯定也会给点东西，但现在不一样，他们非但没有满足，反而还指指点点要求起来了，这一要，甚至是战马。 淮王那个爆脾气怎么可能会给？ 杀了他倒有可能！ “主人，这……” “怎么？很为难啊？不想去？”宋昭啧啧摇头，“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人情味太足了，说，自己的本职什么？” “死士！”赵峰临脱口而出，随即一脸苦涩。 有这么玩的吗？ “所以啊，本王相信你一定能平安回来，同时出色的完成任务，这样吧，要求也不高，一半，一千匹战马，如何？” 赵峰临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是任务吗？ 这分明是死法…… 让他死淮王手里头去。 “到时候本王会亲自在幽州和雍州边境接你，如何？” 不如何…… 赵峰临憋了半天，最后还是认命的点头。 见状，宋昭忽然大笑起来。 赵峰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回事。 “看你这个样子，本王同你开玩笑的！哪里真会让你去淮王那边要马？” 宋昭拍着他的肩膀，看他脸一眼就忍不住笑一声，弄得赵峰临无语又无奈。 洪全笑着道：“殿下就是开玩笑的，你真没看出来啊？” 赵峰临眼睛微微瞪大：“你也是开玩笑的？” “那是当然了，淮王就算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那也不可能给我们一千匹马！我当然是开玩笑的。” 宋昭笑够了，认真起来：“好了，玩笑笑过了就好，不过小峰，本王的确要你去弄马来。” 赵峰临正色道：“请主人吩咐！” “李兆丰毕竟是商人，明面上的身份摆着，做这种事容易引起怀疑，所以本王想让你去，改头换面以别的身份，有多少就收多少！” 他就不信了，拿钱砸还砸不出战马来！ 十万不够那就二十万，二十万不够那就五十万！ 五十万还不够，那就一百万！ 不管怎么样，这马有多少他就要多少！ 赵峰临得了命令便去行动了，宋昭只管给他钱，至于要怎么办，要多少人，由他自己去安排。 至于李兆丰送来的那一百匹马，宋昭拿出五十匹给柳志业，余下的全部放入城郊大营。 话又说回来，如今幽州不过四五千人，这么点人够干什么？扩军是必然的，只不过这事必须要顺理成章才行，自己不能贸然招兵买马。 愁啊。 这日正午，三人在王府里一起用饭。 “郡主，火炮营里怎么样了？”宋昭问道。 说起火炮营，钟宜屏顿时精神振奋：“好的很，别看都是田兵，但除去年纪大实在不顶用的，其他人都不错，营里有一个立过战功的，据说当时他火烧西凉人粮草，救了好几百人呢！” 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很喜欢火炮营，宋昭点点头，道：“就是人太少了，火炮营和大营的人加起来才四千多，真要干仗，塞牙缝都不够。” 钟宜屏道：“我已经命钟家旧部来幽州，若是不出意外，应该还有三千人左右。” 宋昭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这三千人已经不算多了，他们大部分人都去了雍州，而且你也没有张榜招兵，你若是张榜，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冲着我钟家的名号来投奔呢！” “可不是，但现在没有战事，父皇对我又不放心……也就是我现在还有点用他还留着我，要不然恐怕没多久我就要死在幽州，还说什么招兵买马呢。” 听出来他话里的埋怨，柳玉琼转移话题：“殿下是有扩军的意思？” 宋昭颔首：“幽州才四千多兵，我当然想扩军了，但是没有正当理由根本不可能。” 而且招来的兵哪里有老兵好用？ 与其说他想招兵，不如说他惦记上别人的兵了！ 钟宜屏一直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胡说什么？”宋昭撇嘴，“本王什么都没说。” “你是没说，但是你脸上写着，你是不是想把雍州的兵都弄到自己手里来！” 宋昭惊讶的看着她。 这都被她看出来了？ 见宋昭没反驳，柳玉琼眸子微微一闪：“郡主，其实这也不是不可以的。” 钟宜屏愣了一瞬：“什么？” 听这语气，这是有办法了？ 可这个时候她不应该骂宋昭别胡思乱想吗？ 怎么直接就给出主意了？ “郡主和淮王之间到底有过父女名义，若是淮王出现意外，郡主坐镇雍州也能名正言顺，不过其中却有个最大的难题。” 钟宜屏嘴角微微颤抖，迟疑道：“杀淮王？” “不。”柳玉琼很吃惊，郡主怎么能这么想呢，哪能去杀自己从前的义父的。 “玉琼的意思是，父皇，要父皇同意你接管雍州才行。” 钟宜屏觉得这更不可能了。 她一个女子，景帝怎么可能会让她接管雍州？ 要是淮王真的出事，景帝势必会找其他人来雍州，怎么也轮不到她。 但很显然，宋昭和柳玉琼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两个分别陷入沉思，俨然已经在思考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事做成。 事情进展太快，钟宜屏发现自己连饭都没吃两口，居然就要被这两口子推出去当靶子了！ “你们要不要听听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郡主，我们家有个规矩忘记告诉你了。”宋昭一本正经。 “什么？” “我们行事一向奉行少数服从多数，现在二比一，你输了。” “……” 当她傻呢！ 她没来之前他们就两个人，撑死了一比一，怎么可能会有少数服从多数的时候！ “宋昭，本郡主看起来很蠢吗！”钟宜屏咬着牙根瞪他。 第二百一十七章 郑瑜儿的威力 见她火气这么大，宋昭见好就收，道：“雍州的兵可比火炮营的要多得多，就算是我整个幽州都没那么多，难道你真不想要？那里头可有不少是因为你才投奔雍州的。” 说不想当然是假的。 但是想是一回，现实是另外一回事。 “此事不易，你绝对不能乱来。” “那是一定的，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会跟你商量，再说了……”宋昭一脸为难的看了眼柳玉琼，“我现在的确没有什么好办法。” 钟宜屏忽然沉思起来，片刻后道：“且等着吧，或许真的会有机会。” 吃完饭，钟宜屏又去火炮营了。 宋昭有点困，就拉着柳玉琼回房休息。 二人正要入睡，忽然外头有人说话，声音低低的，似乎是怕吵到他们。 柳玉琼从宋昭怀里探出头：“好像是小米的声音，她跟谁说话呢？” 宋昭披了衣服起来，打开门看见两个人，除了小米，还有郑瑜儿，两个人倒是没吵架，甚至气氛还有点融洽。 宋昭有点小意外，余光扫了眼难得正常的小米，讶异她居然能跟郑瑜儿和颜悦色的说话，这念头不过一瞬间的事，下一秒他就把注意力放在郑瑜儿身上。 “郑姑娘不是跟着柳大人吗？怎么会来王府？” 郑瑜儿不知所措的行了个乱七八糟的礼，像是要遮掩自己的尴尬，还没等行完礼就开口道：“幽王殿下，柳大人让我来找王妃。” “找王妃有事？跟本王说也是一样的。” 郑瑜儿摇头：“不太一样。”又点点头，“但也不是不行。” “你到底在说什么？”宋昭一头雾水，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柳玉琼已经穿戴好出来了。 “见过王妃，王妃，柳大人说我一个女子有些太狂野了，外头男人们看见我害怕，让我跟王妃几天，等收敛点了再去找他。” 柳玉琼：“……” 这真的是柳志业，自己那位一丝不苟又固执的堂兄会说的话吗？ 宋昭也很惊讶。 以柳志业平时的一根筋程度来看，一件事就算知道头破血流他也还会坚持下去，这郑瑜儿去他那边才几天啊，这就受不了了？ “你都对他们做什么了？”宋昭好奇的道。 郑瑜儿下巴一抬，撇嘴：“我去工地里帮忙，正好撞见有个人被不知道何处窜出来的蛇咬了，那是条毒蛇，我就冲上去救人了，吸完血我还帮忙包扎了，顺便把那条蛇脑袋拧下来，剥皮吃了，烤着吃可香了。” 前面还挺正常的，后面这是什么啊啊啊！ 郑瑜儿还在继续，表情越发不忿：“还有上回，我看他们每天吃的都差不多，就给他们送了点肉去，好心请他们吃肉，他们却不吃，还跟柳大人告我状！” 宋昭感觉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肉：“你给他们吃什么了？” “我亲手在林子里打的黄鼠狼！” “……” 听到黄鼠狼肉，柳玉琼和小米纷纷变了脸色。 小米一边颤巍巍的，一边眼睛里还有一丝敬佩：“黄鼠狼你都吃？” 郑瑜儿不以为意：“左右都是肉，它自己撞上来我就抓起来了，怎么不能吃？” 小米下意识往柳玉琼身边靠近。 邪了门了，这世上居然还有比她还虎的女人。 宋昭点点头道：“这些也不算什么，不至于让柳大人受不了你吧？” 一听这话，郑瑜儿就气，瞬间有种找到同道中人的感觉：“殿下说的太多了，我也这么觉得！不就是那黄鼠狼后头还跟了只老鼠吗？那老鼠那么肥，我当然不想浪费了，而且老鼠肉又不算什么脏东西，偏偏柳大人看见了吱哇乱叫……” “你还给他们吃老鼠肉了？”宋昭大惊，“吃了没啊！” 那玩意搞不好可是有细菌的，回头要是传染开来怎么办？ “没，他们不敢吃，我一个人吃了。” 宋昭下意识往后退两步。 此女非比寻常，怎么能留自己媳妇身边！ 要是到时候她把王府的老鼠抓起来喂给他们吃怎么办！ 此时此刻，宋昭理解柳志业了。 平时公务就已经忙的要死，完了还要应付各种意想不到的奇葩事，光想想就心累。 “殿下，王妃，你们没事吧？” 郑瑜儿发现自己好像把他们吓到了，面上微微有些泛红。 柳玉琼深吸一口气，她虽然无法共情吃老鼠肉，但是她能理解郑瑜儿为何会变得如此，甚至因此颇为心疼她。 “郑姑娘就跟在我身边吧，殿下，可好？” 宋昭当即道：“不行！” 开什么玩笑，光柳志业不想找麻烦吗？他也不想好吗！ 下班回家只想安安静静躺着摆烂，并不想听到鸡飞狗跳的奇葩事。 “郑姑娘，其实这些事都不是大事，这样吧，我去找他谈谈，你跟我一块去。” 郑瑜儿没说什么，乖乖跟着宋昭一块出门去了。 这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呢，柳玉琼明白宋昭是有点嫌弃这位郑姑娘了，不过仔细想想，她做的事情的确有些难以让人接受。 宋昭不知道郑瑜儿还会骑马，而且技巧娴熟，一看就是练家子。 她对马具很感兴趣，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才心满意足。 柳志业从临时搭建的茅屋里跑出来，后头还跟着几个跟他一块主事们，见宋昭把郑瑜儿又带回来了，几个人都警铃大作。 药丸！ “来，大舅哥。”宋昭伸手搭住柳志业肩头，往旁边走去。 柳志业觉得更不好了。 “下官惶恐，不敢随便跟殿下套近乎。” “嘿嘿，不提这个。”宋昭无视他试图反抗的意图，笑着道，“这个郑姑娘是莽了点，但是人不错，要不这样，你直接让她做你的贴身护卫吧，就只跟着你，什么也不用做，怎么样？” 柳志业在听见贴身护卫四个字的时候，整张脸涨红，颜色从脖子一下子红到耳尖，仿佛一直被滚水烫里七八遍的虾。 这模样，好像被烧开了一样，宋昭吓得半死：“你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柳志业一怔，又是羞愧又是尴尬：“殿下误会了，下官没有生气，下官只是……只是想到了一点不太好的事。” 不是生气？ 那就是害羞？ 宋昭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郑瑜儿，这姑娘把柳志业强吻了？ “你说，本王替你做主！”宋昭正义凛然的样子，实际上内心雀跃无比想听八卦。 柳志业有点说不出口，被再三追问，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昨日，下官同几位同僚一起吃酒，不小心喝醉了，倒头便睡在床上，今日一早起来却发现郑姑娘在床榻边睡着，下官这才知道是她送下官回来的。” “也就是说……你们一夜情了？”宋昭眼睛逐渐睁大，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柳志业要被他的总结吓死了：“殿下误会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是郑姑娘将下官送回来后，太累了就趴在床边睡了。” 宋昭眼里的火啪叽一下熄灭，看了眼柳志业，眼神在说，就这？ 柳志业却觉得这事给他的身心造成了极大的创伤。 到现在他都不敢直视郑瑜儿。 他实在受不鸟了，所以才想着让她回王府，好歹跟在王妃身边，至少不会有这种事发生，要是王妃能把她教的再温文尔雅点，那就更好了。 不过后面那条想想就行，他心里有数，基本没戏。 宋昭倒是不觉得什么，两个人什么都没发生，纯粹柳志业脸皮太薄的问题。 不过这样嘛，郑瑜儿也真不能留这儿了。 “行了，那本王就不为难你了。” 柳志业那叫一个激动：“殿下英明！” “……你小心以后娶不到媳妇，脸皮也太薄了。” 柳志业不以为然，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好，不会坏人家姑娘名声。 说起名声，柳志业连忙道：“此事事关郑姑娘名誉，还请殿下不要同第三人说起。” “那是当然。” 想把她送回来彻底没戏，宋昭有些犯愁了。 郑瑜儿一直在扒拉马具，见宋昭盯着自己看，皱了皱眉头：“殿下，你想干什么？” “本王在想……” “殿下不如先不想，殿下，这马具好生有意思，我从来没见过，还有上回殿下用过的那弓，我也没见过，这么多新奇的东西，是从哪来的？” 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宋昭一边牵马一边道：“本王造出来的，佩服吧？” “佩服！殿下，那张弓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上回你没射出来，这次你射出来，让我看看也行！” “我……”宋昭深吸一口气，狐疑道，“你怎么对这事感兴趣？” “怎么能不感兴趣？我用的最顺手的就是棍子，长长的，挥舞起来很有力道，我之所以喜欢使棍子，就是因为一寸长一寸强，但再长的兵器在弓面前也处于劣势，我没见过那样的弓，自然感兴趣！” 听她说的越来越来劲，宋昭还真有点想炫耀的冲动。 “好！那就给你开开眼界！” 宋昭带她去了靶场，靶场里的复合弓多如牛毛，郑瑜儿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之色，目光紧紧所在复合弓上，仿佛在细细描绘它的机关精巧之处。 “这上头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透明圆片？这是做什么的？” 宋昭正要拉弓，却见她指着自己弓上的瞄准镜一脸认真的问。 宋昭心念一动，松开手将弓递给她：“要不，你自己来试试？” 第二百一十八章 巨大的惊喜！ “这么好的弓，殿下真的给我试试？”郑瑜儿笑得灿烂，小心翼翼接过复合弓，在手中掂量一番后十分惊讶，“和一般的弓真的很不一样。” “那是当然！” 当时第一次见的时候郑瑜儿就看上这把弓了，现在终于拿到手，她高兴的不行，当即拉开弓箭。 宋昭想看看她箭术怎么样，要是真的不错，让青媚调教一番也不是不能留在王府。 正打着收编主意呢，那头人家正主却没给他机会。 “殿下，我不会射箭。” “……” 那你玩我呢？ 郑瑜儿被看的很不好意思：“我就是喜欢兵器，没说什么都会啊。” 这才正常好不好，她一个孤女四处讨生活，要是什么兵器都会才奇怪吧？ 宋昭无语了好半天，更无语的是他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不过殿下，这弓能不能给我一把？我想练！” 宋昭把她手里的弓拿走，“弓不能给你，这是军中财物，不过你要是想学射箭不是不行。” 他想明白了，把一个不合适的人放在不适合的环境，她就会出很多岔子。 但只要放对了地方，那基本就没什么问题，甚至有可能产生更大的正面效果。 宋昭冲着不远处的洪全招手。 洪全正和蔡十三一起，见状两人索性一起过来。 蔡十三替宋昭拿弓，偷偷拿眼睛去看郑瑜儿。 他听说过这个姑娘，性子爽快大方，不拘小节，殿下好像蛮头疼的。 “洪全，你射箭射的好，从今天开始郑姑娘跟着你学射箭！” 洪全啊了一声，边上蔡十三表情跟他如出一辙。 “殿下，我们这儿都是男人啊，这臭烘烘的……郑姑娘一个人女孩子家不太好吧？” 宋昭看向郑瑜儿。 郑瑜儿当即表示无所畏惧。 正主都没意见了，宋昭当然更没意见。 洪全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不过这样一来，郑瑜儿就要住进王府里了。 柳玉琼特意让她住在自己院子旁边，地方不算大，胜在干净舒适，景色也精致，不过以郑瑜儿的性子估计都不会去看景色怎么样。 “到底还是把人留在府里了。”钟宜屏吃着小零嘴，意味深长的调笑着。 柳玉琼当然听出来了，不过这次她要替宋昭说句话：“这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这姑娘我还没怎么见过呢，要不然我领她去火炮营走一圈？说不定她会想跟着我呢？” 柳玉琼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早没想到？” 现在想起来，郑瑜儿的性格就像是为军营量身定做的，与其跟着柳志业做些小事，倒不如直接去军营里，保不齐以后还能混出个名头来。 宋昭兴冲冲的迈进房门，正高兴自己解决了此事，柳玉琼就笑呵呵的说想让郑瑜儿跟着钟宜屏。 “玉琼，你没事吧？”宋昭抬起头贴她额头。 “殿下，我没事。”柳玉琼抓下他作乱的爪子，无奈道，“不行吗？” 行什么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觉得这样不妥。 碍着面子，宋昭找了个曲线理由：“不说军营不是谁都能去的，就说郡主那就不好说，郡主想来是不会要她的。” “就是郡主跟我说让郑姑娘去跟她的。” “……” 你丫可真行。 宋昭在心里默默吐槽，面上还是一脸凝重不赞同的样子：“那也不行，军事重地，她的底细我们都不清楚，怎么能让她去军营里？” 一般来说，宋昭说的话柳玉琼没有不支持的，但这次她却格外坚持，“殿下的意思是，只要查清楚她的底细就可以去了？” 宋昭嘴角抽了一下。 他是这个意思吗？ 好像……也能这么理解吧。 “你若坚持，那就先查查再说吧。” 柳玉琼神色突然黯淡下来。 没由来的，她有些不大高兴。 宋昭心里一惊：“你怎么了？” “殿下，郑姑娘毕竟救了我，但殿下似乎并不在乎此事……”柳玉琼深吸一口，说着话，眼睛却是看向前头的，空空荡荡的好像抓不到着陆点，看的宋昭心里直突突。 “玉琼，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当然在乎你。” “那为何对郑姑娘，殿下有如此多的成见？” 连云娘都跟着去了军中，为什么到别人了却不可以？ 柳玉琼精神恹恹的，根本没听进去解释，她只是越想越伤心，也不知是不是情绪顶上来的太厉害，她忽然脸色一变弯腰吐了起来。 宋昭直接给吓懵了。 还是小米先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去找杨大夫。 “玉琼，你这生理反应也太激烈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最在乎你了，真的！” 柳玉琼捂着胸口有些闷闷的难受，见他这么着急心口莫名舒畅起来，“殿下，我没事，我信你的。” “我扶你坐好。”宋昭刚把柳玉琼扶正，杨大夫过来了。 “杨大夫，王妃是不是被我气的，怒急攻心才会身体不适？” 杨大夫愣了一下：“殿下你气王妃了？” “……” 这跟你有关系吗！ 杨大夫嘴边撘着闲话，手里可没停，刚八卦完眼睛就亮了：“王妃这是喜脉啊！” 柳玉琼：什么脉？ 宋昭：卧·槽老子真厉害！ 杨大夫又仔细道：“王妃近来多思，有些敏感，一定要多去视野开阔之地逛逛，不然心胸郁结，忧思过虑会伤身的，这对孩子也不好。” 宋昭一下明白了。 “王妃是因为怀孕了，导致激素异常，所以才会想乱七八糟的事情是不是？” 杨大夫清澈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愚蠢：“殿下，什么激素？” 管他呢，反正就是这样了！ 意识到自己竟然要当爹了，宋昭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吓得杨大夫以为他抽风了。 “玉琼，我们要有孩子了！” 柳玉琼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回不过神来，直到被宋昭一把搂进怀里，那股欣喜才充满她整个身体。 “殿下，我们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 柳玉琼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平坦的肚子，心情激动，以至于眼中含了一包泪。 杨大夫叮嘱了一下注意事项，又给开了点稳固胎气的方子就准备走了，走了两步还不忘把傻杵着的小米拽走。 第二百一十九章 阳谋！ 王妃有喜，整个幽王府连带着下人都喜气洋洋的，所有人都等着小主子降生那日能得赏赐，又想着要是个小世子的话，说不定殿下一高兴能包个大红包给他们。 宋昭没照顾过孕妇，又不放心小米，就让王管家从府里找几个靠谱的丫鬟婆子来伺候。 柳玉琼感觉自己像个瓷娃娃一样，自从诊断出有身孕后，连走路都有两个丫鬟看着她，就怕她累了或者不小心摔了，府里的事情更不让她管，宋昭全丢给王管家去了。 就连宋昭也一天四五趟的往家里跑，每次回来还都带各种不同的吃的。 “殿下，你再这样我实在惶恐，你就去做自己的事情，我在府中有这么多人照顾，出不错的，要真有事，我就让小米去找你，你不用总是跑回来看我。” 宋昭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上下两辈子他第一次当爹，他乐意跑回来！ 不过，接下来这段时间他还真的不能再经常回王府了。 “玉琼，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兆丰说服了那个陈公子，他答应把那条矿脉的幕后东家介绍给我们，如果能拿下这条矿脉，我就能制造无数的无双刀！” 虽然矿脉的存储量有限，但对他来说绝对够用了，毕竟开采的再快，也不可能在一两年就把几十甚至上百年的量开采光。 “殿下说的是那把钢刀？” 此事事关重大，柳玉琼甚至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是。”宋昭忽然想到什么，“玉琼，你等等，我出去一趟。” 宋昭一路风风火火出了王府，直奔铁匠铺。 昨天打铁刘就说过，要是不出意外，今天那把匕首就能打好了。 “殿下可算来了，小的等您好久了！” 宋昭眼睛一亮：“成了？” “成了！” 因为上次无双刀成功，所以这次他们壮着胆子先实验了一下打出来的匕首，没想到这把匕首轻轻一下就把菜刀劈成两截，截面光滑，就跟天生就长这样似的。 他们居然第二次成功的打出了钢刀！ 这说明他们之前的锻造方法是正确的，之后只要继续用这种方法，他们就能造出来钢刀！ 宋昭拿着匕首，短小精悍的刀身上有着大马士革钢的标志性花纹。 “再去弄个牛皮做的刀鞘来！” “殿下，已经准备好了。”打铁刘欢欢喜喜的拿出来刀鞘，上面还有皮匠精心制作的花纹，远远看去十分贵气精巧。 宋昭把匕首放进去，握在手中十分合适。 这么小巧的匕首，用来给玉琼防身正好。 “赏！所有人都重赏！”宋昭收好匕首转身回去，身后全是欢呼声。 柳玉琼等了会就见宋昭回来，看他神秘兮兮的拿着一把匕首给自己，马上就明白这是什么。 “殿下，那钢锭稀有，好不容易打出来一把匕首，你怎么拿来送我了？” “之前就想着给你找个防身用的东西，这匕首短小精悍，要是真有人想对你不利，正好能用匕首防身，拿着，小心藏好，别被伤着了。” 柳玉琼那叫一个感动，小心翼翼将匕首握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送出去这把匕首后，宋昭反而更担心了，总觉得有人会对柳玉琼做什么。 但事实上，她每天都在王府里溜达，偶尔去街上买个首饰，每次出门还都是乌泱泱一群人，实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宋昭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天天跑回去看柳玉琼，而是又跟之前那样去敬山盯着火炮进程。 这日是端午，幽州对端午节没什么太大的庆祝活动，就连包粽子都很少有人家在做，原本以为是没人重视，问了才知道是包粽子要的米多人，家境不富裕的人家自然不太凑热闹。 柳玉琼由此萌生给幽州百姓分发粽子的想法，找荟萃阁和另外几家酒楼一起，买了许多粽子，还亲自带去善堂分发。 宋昭知道这件事，出门之前还叮嘱钟宜屏跟着一块去，等粽子分完柳玉琼回家了再让她出门。 钟宜屏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了，还拉上青媚一起，宋昭思量着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才放心出去。 火炮是宋昭最看重的，但偏偏进程也慢的很。 距离上次实验还差三十米的精准度后，后面有进行了两次测试，结果都不尽如人意，搞得柳玉欢和凌霄道长都有点没信心了。 “王爷姐夫，要不然我们把弹药做的再大点，这样就算没有打准位置，也能用爆炸威力大来弥补，你觉得能行吗？”柳玉欢抬着一张睡眠不足的小脸问。 宋昭看着她，直呼自己是禽兽。 这踏·马是童工啊，自己居然还让她熬夜！ “弹药威力是要大，但是也要准！要是打歪了不小心打到我们自己人怎么办？” 柳玉欢浑身打了个激灵。 那可不行，打到自己人算怎么回事？ 宋昭不忍心了，便道：“欢欢，这几天这里你就别过来了，你去陪玉琼吧，正好放松放松。” 她原本想要拒绝的，但是一想去陪堂姐，也就点点头应下来。 宋昭刚想叫洪全把柳玉欢送回去，就听见蔡十三慌慌张张跑过来。 “这个时候他不操练跑这里来干什么？” 洪全觉得不妥，连忙上前拽他，谁知蔡十三脚步不停，“殿下，殿下，不好了，王妃出事了！” 这跟晴天一个雷降头上有什么区别？ 宋昭一把拉住他：“说清楚！” 蔡十三气都不匀，强撑着一口气道：“王妃去善堂分粽子，路过林子的时候遇上团雾，等后头的人跟上来的时候，马车跑没影了，我们的人已经去找了，不过还没找到。” “好端端的马车怎么会不见的！”宋昭一把松开手，力气太大，带的蔡十三一个趔趄，他连忙跟上去，“殿下放心，那么多人一定会找到王妃的，再说了王妃吉人自有天相，身边还跟着青媚姑娘，不会出事的。” 宋昭脚步不停：“郡主呢？” “郡主自己骑的马，带人去追了。” 宋昭点点头，骑了马让蔡十三带路，他必须要亲自去找才安心。 三人策马狂奔，终于到地方。 这片林子是回城的必经之路，往来的人也不少，但今天天气特殊，大白天的居然有团雾，往这边走的人就少了。 柳玉琼去善堂是送粽子的，所以带的人也不多，除去她自己那辆马车外，就只剩下一个拉粽子的车，另外就是府兵十人，其中还有跟着府兵学射箭的郑瑜儿。 钟宜屏策马过来，见宋昭到了连忙叫停马：“我找到了马车，不过人不见了！” 这话说的奇怪，更叫人心惊。 “什么叫人不见了？青媚呢？她不是跟着玉琼吗？” 钟宜屏牵动马绳准备往另一个方向找：“就是说八成是被人挟持了！少浪费时间，一个人回去叫人，其他所有人都跟我去找！” 马车原本是往东方向回城的，结果却往南边跑了，南边有几座山，连绵的山脉似的道路狭小不易前行，对方既然丢下马车将人带走，那大概就是因为马车过去的缘故。 他们人多，但山路小路更多，想找到人也没那么容易。 宋昭心里窝着一股火，又急又躁：“要是被我抓到那帮人，一定让他们生不如死！” 钟宜屏看他一眼，语气镇定：“你先别急着想这个，找到人再说，另外对方既然绑人，那就不是蓄意报复，必然是有所求，只要有所求那就好办！” 宋昭才懒得管什么他们求什么，敢绑他的人，他弄死他们！ 一路跟着痕迹追过去，宋昭看到孤零零在树下的马车，里头布置没有丝毫凌乱，连马都没受惊。 “对方既然绑人，怎么会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绑人吗？看起来可不像。 或许是玉琼怕伤害到自己，就自己下了马车也未可知。 钟宜屏一早察觉到这点，道：“我们兵分两路，我带人搜这边，你往那边去，这里的山虽然多，但都是往山顶去的，他们如果想越过山头，少说需要一天时间，我们脚程快点先上山再说！” “走！”宋昭冷着脸，身上散发出阴鸷冷厉的气息，洪全和蔡十三大气不敢喘，焦急又心慌的跟上。 山路并不难走，宋昭盯着一条路一直往上走，速度快的没人能跟上他。 洪全气喘吁吁，他之前受伤的腿竟然有点酸疼，心里忍不住想到底不是原装的，砍了一刀就是不太好使。 “殿下，那边，那边有东西！”蔡十三扶着洪全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草堆里挂了块布，那布料花纹很眼熟，好像是青媚的。 宋昭回头去看，那块青色的布上有翠竹，就是青媚的衣裳。 青媚功夫好，连她也被挟持走了？ 宋昭觉得不太可信。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道微弱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 洪全和蔡十三立即握住手中佩刀，两人对视一眼后朝草丛走去，拨开草丛一看，人傻了。 “殿下，是青媚姑娘。” 青媚强撑着才没让自己晕过去。 那帮该死的狗东西竟然给她们用迷药！ 要不是她用内力强撑着，否则早就晕得天昏地暗了。 “青媚，你没事吧？”宋昭扶起她软绵绵的身子，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青媚摇头，说话费力气，她指着一个方向：“那边。” 宋昭立刻明白过来，随即吩咐人将青媚带下去照顾。 “殿下，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没杀了青媚姑娘，还把她丢在这里给我们指路！这根本经不起推敲啊。”洪全急得很，他觉得这是个坑，要不要跳得提前商量一下才行。 宋昭果然停下来了。 洪全说的对，留下青媚，不就是给他指路了吗？ 所以这是个阳谋，明目张胆等着他跳，但他也不可能不去！ 知道对方没安好心，宋昭还是往前走：“管他们想干什么，先把王妃救回来！” 第二百二十章 交换！ 一路蜿蜒而上，宋昭憋着一股火莽着赶路，完全没发现洪全和蔡十三两个壮汉都累的跟牛一样呼哧呼哧的。 “殿下，殿下的体力可真好啊。” 蔡十三羡慕的眼睛都冒光，平时也没见殿下怎么多锻炼，看来爱情果然有魔力，哎，那青媚姑娘呢？ 从前蔡十三就听洪全的，就因为洪全各方面更周全些，这会蔡十三在胡思乱想，洪全却忽然冲上去拦住去路，“殿下，这周围没有鸟叫虫鸣，必定有人埋伏，小心些。” 热血上头脑子的确容易不清楚，仔细一听，周围果真安静的可怕，除了他们三个的脚步声连风声都没有，宋昭按下洪全的肩头让他往后退些，自己身上穿着护甲倒不怕有人放冷箭，“我们的人跟上来没有？” 洪全侧头看了一眼身后，听到细碎轻微的脚步声：“应该快了。” 这山不算高，但也有几百米，如果对方在这里埋伏，他们处境很危险。 “殿下，是冲您来的！” 蔡十三拔出佩刀警惕四周，刚想要过去查看，前面出来一个人。 蒙着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是你们绑了人？”看见眼前的人，宋昭反而冷静下来了。 “幽王殿下速度真快，这么快就找过来了，看来我们没绑错人。” “把王妃放了，有什么你们冲我来。” 宋昭才往前走了一步，那人便抬手止住，冲一旁打了个手势，“来人，将人都带上来。” 从树林中走出来几个一样蒙着面的人，同时还有昏迷不醒的柳玉琼，小米，以及将醒未醒的郑瑜儿。 “幽王殿下身边的人都是好手，要不是我们留了个心眼用迷药，否则还真请不来王妃呢。” “什么要求，说。” 宋昭仔细看过，柳玉琼三个人只是昏迷，没什么大碍，这让他微微松口气。 “爽快，但是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 宋昭很不耐烦，“有屁快放，少浪费时间！” 说话功夫王府府兵已经跟上来，双方对峙剑拔弩张，宋昭这边胜算大了，对方竟然拉着三人往后退，一直退到前面无路可走。 “站住！我的人不会随便动手。你们到底要什么？说！” 主事那人忽然拿过一把刀抵在柳玉琼脖子上，柳玉琼此刻迷迷糊糊有些醒过来，看见宋昭，还以为是做梦，直到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 “把手雷的配方给我！” 手雷？ 柳玉琼立刻惊醒过来，大呼：“别给他！” 宋昭很惊喜，柳玉琼没事，而且对方要的只是手雷。 不过就算是手雷他也不想给。 用威胁绑架的手段跟他要东西，当他泥捏的吗！ “幽王殿下，怎么样？” 柳玉琼想说什么，被对方勒住脖子一下子憋红了脸。 “我给你，但你先把人给放了！” “别想跟我耍花招，先把东西拿来，再放我们走，不然……”他把手里的匕首往前一送，威胁意味很重。 宋昭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的匕首居然是自己送给玉琼的，那可是把钢刀！ 一不留神，就可能真要了她的命。 “这种东西我会随身带吗？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对方显然也料到了，哼了一声：“这简单的很，只要你跟我们走就行。” “殿下，危险！”蔡十三咬着牙想冲上去救人，但这里一片坦荡连遮掩的地方都没有，想偷袭抢人根本不可能。 这帮人可真狡猾，竟然专门选这种地方，一看就是老手。 “我过去，你把她们都放了。”宋昭往前走了一小步，见他们没太大动作，便准备继续往前。 “殿下！”洪全大惊，刚想上前就被呵斥住，只能恨恨的瞪一眼，不甘的站在原地。 “洪哥，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看着让殿下去冒险吧！”蔡十三急的上火，他宁愿自己去当人质，可惜对方也瞧不上他。 这个时候他们冲上去只会刺激对方，非但没用，后果还很严重。 倒是殿下功夫不弱，加上有护甲穿在身上，反而更有机会拿下对方。 只有保证了王妃的安全，他们才有动手的机会。 “十三，别冲动，见机行事。” 此时宋昭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当即有两个人冲上来将他双手捆住，柳玉琼绝望的看着他，猛地被人往前推开。 “殿下！”柳玉琼刚想去抓宋昭，就被人一把拽过去，然后快速推远。 洪全和蔡十三急忙上前扶住她。 柳玉琼自觉没用，让宋昭来替她，她宁愿自己死在他们手里。 “王妃别急，殿下有打算！”洪全怕她出事，连忙低声提醒她。 “人已经给你放了，你可以让你的人走了。”对方指了指柳玉琼，意思很明显。 “那她们俩呢？”宋昭看向小米和郑瑜儿，两个人都被下了药，浑身无力，有劲使不出来，能站着不倒已经很不容易了，想反抗完全没机会。 小米眼神迷离，但脑子却清楚：“不用管我，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便被人一拳头打晕，清秀的小脸上突兀的出现一块黑，难看极了。 郑瑜儿嘴角抽了抽，没说话，但看的出来她眼睛里在冒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幽王殿下身边的女人真不少呢。” 宋昭哼了哼，没说话，回头看向洪全他们：“带王妃先走。” 洪全犹豫一瞬，当即扶着柳玉琼往山下走。 蔡十三人傻了。 这，这就走了？ 殿下怎么办？ 对方少说有十个人呢！ 蔡十三还是跟着走了，他脑子不够用，只能听话。 见柳玉琼他们走远了，宋昭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时主事那人走了过来，对方个头略高，比他还要高出些，露出的眉眼充满戾气，一看就经常干杀人越货的事，是个老手。 “你是西凉人，还是大乌人？”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哟，这都能看出来我们不是大盛人？” “只有贼才会惦记别人家里的东西。” “你敢骂老·子是贼？别以为这是你的地盘你就真会没事。”那人说完忽然抄起拳头朝宋昭肚子打去。 宋昭等的就是他出手，第一拳他咬着牙忍了，等第二拳过来的时候，他忽然生生扯断麻绳，右臂往前带力，那抓着他的人没有防备，猛地被拉上去，正好把第二拳给挡了，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宋昭一脚踢开左侧的人，紧接着快速扫向前侧。 这会功夫已经足够对方反应，见宋昭竟然还能挣脱，当即一群人就朝他拥上去。 小米迷迷瞪瞪的，忽然猛地瞪大眼睛，因为她看见宋昭把一把匕首朝她这边踢过来。 老天爷啊，这可是王妃那把钢刀！ 殿下这是要救她还是要她命啊！ 生死存亡之际，人果然是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的，小米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力道过，居然直接把压着自己的那个绑匪一脚踢飞了出去，而那把钢刀正好扎中那人心胸，当场暴毙。 小米吓得半死。 刚才要是没接住，这会死透的就是自己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事情变得很突然！ 人员混杂在一起，郑瑜儿似乎也清醒过来，她一眼看见地上的钢刀，奋力挣开束缚后反手捡起钢刀将绳子割断，顺势又丢给小米。 宋昭成了众矢之的，洪全等人并未走远，此刻也冲了出来。 现场一片混乱，等小米割断绳子想上去帮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宋昭被逼到悬崖边上，周围全是人，不管他怎么闪避都不可能躲开。 而且砍他的人发现了猫腻，既然砍上半身没用，那就砍脖子和下半身，只要不是妖怪，必死无疑！ 宋昭咬着牙，接着转身的功夫看了一眼身后，忽然脚下一个不留神，人朝下倾斜倒去，耳边陡然刮起风来，不断的往口鼻里钻，与此同时手腕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一股力量想将他往上拉却反而跟着他掉下去。 “殿下！” “杀！将他们杀了！” 这是洪全和蔡十三的声音，还隐约夹杂着小米尖锐的叫声，柳玉琼撕心裂肺的呼喊，最后刀兵相接的杂乱渐渐远去。 宋昭用力晃了晃脑袋，眼前逐渐清明的时候居然还有人跟他说话。 “殿下！宋昭！宋昭！你没事吧，你清醒点！” 郑瑜儿脸色苍白，她压在宋昭身上，但两个的重量使得他们下坠的速度更快，要是半路被横出来的石头贯穿，那死的也太难看了！ “那帮不要脸的居然给我撒迷药！”宋昭抽了自己一耳光才彻底清醒。 这是悬崖下，他们还在不断下坠，呼啦啦的风刮的脸颊生疼。 郑瑜儿从他身上爬起来，已经快吓得不行了：“我们要死了……” 宋昭没想到刚才来拉自己的人会是她，见她趴自己身上，心里好受些，“待会我要是摔死了，你就闭着眼睛爬远点，有我给你当肉垫你死不了。” “呜呜呜，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没用的话。” 两个人说话一半靠猜一半靠听，郑瑜儿听到他模模糊糊说死了怎么样，还以为他交代后事呢。 人都要死了，管死后怎么样干什么！ 说话的功夫也不过几秒钟，不过现在不是闲话的时候，他必须要抓住点什么东西才能卸力，否则真死成肉饼了！ 山体不可能是光滑的，不断有突出的树枝和大片的藤蔓，伸手一抓指甲不断被摩擦，满手是血的折断树枝，藤蔓的韧性倒是要强些，但还是支撑不住两人的重量。 郑瑜儿也尝试抓住点什么东西，两个人就这么不断错落的往下掉，虽然没能攀住一个地方但也减慢了下坠的速度。 “水……下面是水潭！”郑瑜儿好不容易抓住藤蔓，借着停留的功夫往下看，欣喜万分的看到一丝希望。 宋昭就没那么好运了，他根本没时间看脚底下，他现在就跟人体滑草似的往下滚，一点都不带停的。 嘭！ 巨大的水花溅起，宋昭如同炮弹一般，甚至还炸出来几条瞪大眼睛的鱼。 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拼了命的往他身体里钻，衣服瞬间吸饱水分，不断的将他往水底拉。 朝水面看的时候，透光的水面似乎变得浑浊，宋昭感觉身体不再用力下沉了才开始往上游。 哗啦。 宋昭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劫后余生的感觉刺激得他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状态。 这种濒死又活过来的感觉，太特·么爽了！ “救……救命啊，咳咳咳……救我……” 宋昭快上岸了才发现后头还有郑瑜儿，她不会游水，全靠装死飘上来，现在整个人在水面躺尸，眼巴巴的等宋昭救她，一动都不敢动。 “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宋昭游到她边上，看见她小心翼翼瞪着眼睛看自己，而全身上下除了嘴敢动，也就那俩黑葡萄似得眼珠子还在动。 “我听说这样不会沉下去……” “我比较好奇你在浮上来之前怎么没被淹死？”宋昭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往岸边带。 郑瑜儿挺尸了一路，在到岸边的时候终于疯狂挣扎起来，莽夫附身往岸上狂跑。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差点就憋死了！幸好我落水的地方不是特别深，要不然我就淹死了。”郑瑜儿哀嚎里带着哭腔。 衣服拧不干了，宋昭摆烂的坐在地上恢复力气，看她跟落汤鸡似的，忽然仰身躺地上笑起来。 “你还笑？我刚才就不应该热血上头去救你，没救成不说还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上！”郑瑜儿也瘫倒在地，她身上的迷药劲刚过去，力气还没完全恢复，现在累的连动都不想动，说完这么多话就都晕过去了。 宋昭休息一会，感觉好多了，坐起来后才发现郑瑜儿已经累得睡过去了。 “心真大，这个时候睡着得冻死。” 宋昭起身，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湿的脱给她也没用，周围也没大的芭蕉叶能遮盖，索性随手捡了几片小叶子，走到郑瑜儿身边思索片刻。 然后认真的盖在她肚脐眼的位置上。 这地方可真是个好地方，四面环山，除了掉下来的那个悬崖外，其他地方几乎没路，就算有路，这么陡峭估计也不好走。 可真会选！ 不知过了多久，郑瑜儿慢悠悠的醒过来，她感觉到身边一侧很是温暖，扭头一看竟然是个篝火堆。 “我记得我好像掉进水里了吧？”她有些茫然。 “没错。” “谁！”郑瑜儿刷的一下爬起来，好像炸毛的猫，张牙舞爪浑身戒备。 宋昭光着上半身，抱着柴火走过来，“醒了就好，快把衣服烤干，这个时候要是发烧我可没办法治你。” 缓了一会郑瑜儿才重新接受现实，再看周围，天已经漆黑了，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是你生的火？” 荒郊野外的，他们还掉进水里了，哪里来的火源？ “是啊。”宋昭把柴火丢进火里。 以前世的职业标准，野外生存对他来说就是基本功，钻木取火闭着眼睛也能弄出来。 “多谢。”郑瑜儿身上冷的很，连忙靠近火堆取暖，又道，“能不能多弄两个火堆，这样衣服干的快。” 宋昭点头：“你弄，我去收拾下鱼。” 还有鱼吃？ “哦对了，我弄了点野果，酸甜口的，没毒，你先吃点垫垫肚子，要喝水的话先等一下，烧开了再喝。” 水？烧水？ 什么？ 郑瑜儿这才发现火堆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火，周围是石头堆砌起来的，上面放着一张叠成碗状的纸，而里面正装着水。 扑！ 宋昭用力的把鱼摔石头上，鱼死的透透的，然后开始蹲水边收拾。 这一幕一幕的，郑瑜儿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要不然掉下悬崖怎么没死？ 还能看见水放在纸里被火烧？ 甚至，待会还有鱼吃？ 她茫然的抓起一把野果往嘴里放，咔嚓咔嚓吃起来。 生什么火，先吃饱了再说！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你腰上是什么东西？ 夜风实在是太冷，郑瑜儿果子吃了一会就吃不下去，搓着胳膊一个劲往火堆旁边躲，湿漉漉的衣服贴身上又冷又黏糊，她小心的觑了眼宋昭杀鱼的背影，踌躇了片刻后决定掀起衣服烤烤火。 反正又不是全脱了，只是掀起一个角而已，应该不会被看到的。 暖风卷着热气贪婪的往凉处跑，只是一个角落就让郑瑜儿舒服的头皮发紧。 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渴望过有一身干衣服，她注意着宋昭那边的动静，确定自己的小动作不会被发现，大着胆子又靠近了火堆。 实在是太舒服了，真想泡个热水澡。 咕咚咚的水烧开了，宋昭手里的鱼弄的差不多，“哎，你把水……” “啊！” 郑瑜儿慌不择路的往没光的地方跑，手忙脚乱把衣服紧紧贴身上。 宋昭：“……”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把鱼往棍子上一插，宋昭漫不经心走过去架上火堆。 “你……你都看见什么了？”郑瑜儿那叫一个悔，刚才太享受了她估计掀的有点高。 宋昭还真认真回想起来：“腰吧，不粗，线条看不清楚，上面有块胎记。” 说着他愣了一下。 “你腰上有胎记？什么颜色的，具体哪个位置？” 郑瑜儿脸憋的通红，一副备受凌辱又不得不忍的愤恨样瞪他。 你还好意思问！ 问这些不是宋昭脑子发热，而是刚才说到腰上胎记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之前洪全说过的事，他有个妹子不就是腰上有胎记，但是在幼年走丢的吗？ 按照年纪来算，郑瑜儿是比洪全年纪小。 “我对你没兴趣，问你胎记主要是想打听一下你身世。” 郑瑜儿不信，哼了一声，但还是给他点面子的：“我自幼同家人离散，孤身一人长大，没什么家世可言，我爹娘八成死了，还有个哥哥应该也死了吧。” 要不然这么多年，她怎么会什么都找不到？ “你说的可是真的？” “骗你干什么？”郑瑜儿拢了拢自己衣服，觉得自己老这样站着也不是个事，索性大大方方走过来坐下，“你问我这个干嘛？难不成你知道我家里人在什么地方？” 腰上有胎记的人不少，光凭这个还不足以说明什么，但这年头也没亲子鉴定可以做，要是用滴血验亲，保不齐最后的结果是她是自己女儿，还是先不着急说。 “不清楚，就是问问看。” 郑瑜儿看他一眼，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 宋昭分她一条鱼，让她自己烤，各自烤着鱼，宋昭脑子里想的是柳玉琼。 她怀了身孕还要受这种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殿下是担心王妃吗？王妃应该没事了，他们用的迷药对身体伤害不大，我吸入不少，但现在一点事情都没有。” 宋昭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天色已经黑了，他们根本不可能靠自己走出这里，只能先歇一个晚上再说。 靠这点东西虽不足以饱腹，但也不会让人饿的睡不着，宋昭扒拉来两块草皮后就睡了。 “这种地方都能睡得着？”郑瑜儿看的心里钦佩，自己找了个角落缩起来，迷迷瞪瞪的也累得睡过去了。 翌日一早，宋昭从树叶上搞了点露水喝，又上树掏了鸟蛋烤熟吃，加上昨天晚上还剩的野果，一顿早点吃的营养丰富，有滋有味。 郑瑜儿对付完肚子，就学宋昭的样子从地上捡了根棍子用来拨草，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原地。 整整一个晚上过去了，洪全他们还没能找过来，这说明他们在的这个地方位置很偏，绕过那几座山后，说不定都分辨不清他们的具体位置。 宋昭是朝着东边走的，为了中途不错方向，他打算一直一个方向走到底。 “殿下，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安静？安静的有点古怪？”郑瑜儿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地方不对劲，但她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周围是高大茂密的树木，灌木丛也不少，宋昭看了一圈后突然发现前面地上竟然有一个人吃过丢下的果核。 谁这么好雅兴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吃水果？ 只能说明这里有人来过！ 郑瑜儿也不是吃素的，快速跑前面打探片刻后折回来，脸色有点不太好看：“殿下，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宋昭嘴角微微一抽：“看你的表情，这两个都是坏消息才对。” “也不是，前面有人，还有不少人呢。”郑瑜儿嘴硬，一边说一边观察宋昭表情，想看他有没有高兴的迹象。 但很可惜，宋昭不吃这套，“那些人不是我们的人？” “……的确不像。而且他们还有武器，在四处巡逻，甚至还有简易的寨子造在那儿，估计里头有东西。” 不知怎么的，宋昭一下子想到了城北庄园。 难不成，代天镇在这里还有别的人？ 也不怪他这么想，谁叫代天镇有前科呢。 “走，去看看。” 两人猫着腰往前走，躲在一处草丛后，宋昭探头仔细一看，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人数不算多，估计十来个人的样子，地盘也不大，也就七八个鸡圈的地方，手里的武器倒是有点东西，要是他没看错，那是西凉军中所用佩刀。 这帮人还真是西凉人！ 代天镇…… 郑瑜儿瞟了宋昭一眼，见他表情阴鸷好像刀人，下意识就闭嘴，省的自己挨骂。 蹲了好一会，腿脚都蹲麻了，郑瑜儿快忍不住的时候宋昭忽然转身往后走。 “殿下，我们现在往哪里走？回去吗？” “先绕过这里再说。” 他们就两个人，对方十几个拿着刀的，他倒是能自保，但是郑瑜儿死了怎么办？ 他还没丧良心到让一个姑娘死在荒郊野岭。 至于这帮西凉人，等他回头再带人来剿了他们老巢！ 宋昭忽然想到什么，难不成这帮人跟昨天那伙人是一起的？ 要真是这样，那整个王府都很危险。 不行，他必须赶紧回去才行。 “我们从这边绕过去，脚步轻点，应该……”宋昭回头，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郑瑜儿被人死死捂住嘴巴往后拖，她想跟宋昭说话但是连一点声音都透不出来，直到脚下踩到一枚石头，被她脚尖一踹飞的老远。 宋昭看见那颗石头，当即意识到不对，顺手折下树上最粗壮的树枝就追上去。 “快走！”绑人的两个西凉人见宋昭追上来，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果断撤走。 郑瑜儿得了喘息的机会大喊：“偷袭的蟊贼，本姑娘杀了你们！” 话音刚落，她就被敲晕了。 宋昭疾步追赶，但还没追上就被人包围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汇合！ 这都什么事？ 宋昭扫了眼被带走的郑瑜儿，心里发了狠。 这帮人是真不把自己放眼里！ 包围他的人只有五个，对付五个人还是绰绰有余，宋昭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他们。 现在事情好办多了，如果他们十几个人一拥而上他可能应付不过来，但现在他们蠢到分批上，那不是上赶着给他刷战绩？ 挑了把还算趁手的刀，宋昭追到寨门口。 说是寨子还高抬他们了，走近了看根本就是个茅草屋，也就是院子稍微大了点。 就这么点人？ 可耻啊，自己刚才还想绕开这。 捏紧手中大刀，宋昭其实还是比较习惯小点的武器，实在不行军工刀也行，小巧灵便很适合近身肉搏的时候给敌人致命一击。 “不许靠近！” 寨子里的西凉人没料到宋昭能追过来，他们人数本就不多，竟然还被宋昭单枪匹马干掉一半。 “把人给我放了，说不定我可以考虑留你们一口气，让你们滚回西凉！”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那人刚说出这话，就被同伴狠狠打了后脑勺。 “蠢货，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说着那人凶狠的踹了一脚，又看向宋昭，“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是什么人，那我们也不跟你绕弯子，你是八皇子，那个幽王，对吧！” 宋昭眼神一暗：“你们知道的倒是不少，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能在这里遇到你，也算你倒霉！束手就擒，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娘们！” 郑瑜儿气的半死，她刚才是没注意才被人偷袭的，有本事放了她单挑啊！ “是谁派你们来的？代天锡，还是别的什么人？” “你以为我会蠢到告诉你？”那人给同伙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上前将宋昭抓起来。 只要抓住宋昭本人，要什么东西会没有？ 宋昭也不是泥捏的，之前柳玉琼身怀有孕被擒他都没打算放过这群人，现在……傻子才听他的！ 对方没想到宋昭会毫不犹豫的还手。 “你难道想要这个娘们死吗！住手！” 宋昭一刀砍下其中一人的头颅，抬脚踢开，闻言漫不经心的抬头：“杀了她，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你……你别太嚣张了！都给我上！” 嚣张吗？一点点吧！ 宋昭邪恶的想着，等他把人都解决完了，就留这个嘴最硬的带回去，关起来，然后什么也不管，不问他话也不告诉他什么时候死，光这死出动静就能吓死他了！ “这……这人怎么这么狠，这下怎么办……”那人似乎在嘀咕，但看起来又像是在征求什么人的意见。 郑瑜儿眸光一闪，突然挣脱开束缚反手将那人打晕，然后捡起地上的刀准备砍下。 “等一下。”宋昭解决完剩下的人，看见她正要下手，当即过来阻拦。 “你干什么啊！他们要杀我，我还不能杀他们吗！”郑瑜儿气呼呼的，“这帮人要对付你就直接埋伏你好了，干什么要绑我？我又不是王妃！我怎么这么倒霉！” “……” “干什么这么看我？我难道说错了？”郑瑜儿把刀往边上一扔，泄愤的踹那人一脚。 宋昭将昏迷不行的西凉人绑起来，准备扛走，“你没说错，就是听着很没义气。” 什么叫直接埋伏好了，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郑瑜儿撇撇嘴：“这大山里居然还有西凉人的窝点，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就为了手雷吗？那东西，果真这么厉害？” 宋昭扛好人，辨别了一下方向后才走：“那是自然。” “那我能看看吗？”郑瑜儿跑上来想帮忙，搬了一下没能搬动，悻悻的收手。 “你有兴趣吗？” “当然了！行吗？” 宋昭摇头：“这是军中才能用的武器，你一个小姑娘不能随便看。” “凭什么啊？我在柳大人身边的时候，就听说柳大人家的妹子跟在你身边，她就见过这些东西，她年纪那么小都能见，我为何不能？” 宋昭轻笑一声：“那能一样吗？欢欢可是帮了我大忙的人！” 大忙？ 郑瑜儿神色微变，一个小女孩，能帮什么忙？ 莫非…… 两个人想从这里出去本来就不容易，现在还多了个西凉人，宋昭觉得自己只能碰运气了，运气好了早点遇上找自己的人，要是运气不好，为了出山，说不定这个西凉人只能先死一步。 走了整整一天，宋昭跟铁打的似的，不吃不喝还精力充沛，郑瑜儿可累得不行，她一直觉得自己身体素质好的很，但跟宋昭比起来她还是差了不少。 “殿下，我真的走不动了，能不能先休息一会？” 宋昭抬头看天，已经快黑了，但是这个地方不适合过夜，夜里山中太冷，必须找个能挡风的地方。 正好，那西凉人已经醒过来了，宋昭用绳子把他双手绑住，然后一脚踹到郑瑜儿跟前。 “干什么？”郑瑜儿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宋昭命令道：“你，趴下来，背着她走！” “……” 王府所有人都出动了，从天亮找到天黑，整座山头都是明亮的火把。 带队的是钟宜屏，出事的时候她没能及时赶到，这次要是再不能救回宋昭，她真的要内疚死了。 “洪全，地图拿来。” 钟宜屏将地图摊在地上，拿着火把照，“我们的方向应该没错，绕过刚才那条死路后往南边走，如果殿下没事，或许会在这里跟我们汇合。” 宋昭没事的概率极低，洪全忍住心里那股强烈的悲伤，点点头又跟着继续往前走。 一炷香后，前面隐约传来呼唤声，钟宜屏耳尖，一下子听出来那是宋昭的声音，“快，上前查看！” 一行人快速朝前跑去，终于见到了宋昭。 “殿下！”洪全激动的跪地，“卑职护主不力，让殿下受难了！” “跟你没关系，怎么样？王妃还好吗？” 钟宜屏颔首：“她没事，我让杨大夫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你呢？受伤没有？” 郑瑜儿这才发现宋昭右手胳膊有点不太对劲，想起来他们掉下悬崖的时候为了攀附树枝藤蔓，宋昭的右手被狠狠撞了好几下。 宋昭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对了，我在里面发现了西凉人的窝点，洪全，你带人全面清扫一遍，要是再发现西凉人，全部给我杀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几个胆子往这里塞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剧毒 宋昭平安回来，柳玉琼精神一下子放松后觉得极累，没说两句话就睡了。 杨大夫替分别替他们看了伤，上完药后同宋昭说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作为大夫，杨大夫几十年如一日有自己出门采药的习惯，幽州和京都的地理风貌相差太多，气候也有不同，所以这里的药材也不一样，有时候他想找自己要的药，甚至不得不往靠近西凉边境的地方去。 这次跟往常一样，杨大夫背着背篓拿着小锄头在挖东西，挖着挖着忽然发现地动了，这可给他吓坏了，之前地动的恐惧吓得他赶紧趴下，这一趴下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耳朵贴在地面上，竟然听见了马蹄声。 他壮着胆子悄悄抬头看，却是看到了一批乔装打扮的人，他们行为鬼祟，十分小心，找了一处地方悄悄安置下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多少人？是不是西凉人？” 这次一直遇到西凉人，宋昭才发现幽州就是个大筛子，西凉探子一波又一波，幽州没有天险庇佑，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西凉人面前。 倒是再往西有一条贝尔白河，那河十分宽阔，连着西凉内部数条河，当初柳志业做水利调查的时候还跟他感慨，要是贝尔白河是他们的，那西凉人就不敢来幽州了。 此时此刻，宋昭还真有冲动拿下贝尔白河…… “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西凉人又或者是大梁人，其实长得区别不是很大，尤其是幽州，边境地带两族通婚也是有的。” 宋昭点点头，杨大夫说的对，光凭肉眼想完全区分是不太可能的。 “杨大夫，回头有机会我让李兆丰给你也配一副老花镜，你这眼睛也该用了。” 正在脑海中努力分析实情的杨大夫表示不高兴了。 没认出来是什么人，就说他老眼昏花吗？ 送走气呼呼的杨大夫，宋昭立刻让人去查，要是查出来是西凉人，马上杀了！ 管他们想干嘛，给爷死！ “等等！” 蔡十三都走到门口了，一下子顿住，疑惑的回头，“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宋昭冲他招手，低声问道：“你说，如果本王想拿下贝尔白河，西凉人会对我们开战吗？” 贝尔白河？ 这是要动手了啊！ “你抖什么？” 蔡十三：“殿下，卑职就是有些激动，卑职的宝刀，终于要重新出鞘了！” “……” 啪！ 宋昭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对哎哟哎哟的蔡十三翻了个白眼，“本王有问你这个吗！” 王爷问什么来着的？ 蔡十三想起来了，眉头皱在一起，“西凉人在贝尔白河有兵力布防，但是应该不多，一般要开战的话地方会选在雍州那边。” “幽州没有多大的天险，为何不从幽州进？” “殿下难道忘了临门关了吗？临门关距离幽州，可比雍州要近，他们要是从幽州进来，不出一天援兵就到了，但是雍州就不一样了，援兵赶过去要好几天呢！” 宋昭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霍凌还在临门关呢，也就是说，我要是在这边搞到了贝尔白河，西凉也不一定敢对我怎么样！” 蔡十三连连点头：“不过殿下，贝尔白河虽然是条河，但是水流湍急，唯一能过去的桥还是西凉修的，只要守住了那座桥，我们根本不可能过去的。” 宋昭思忖片刻，还是挥手让他先去把那伙来路不明的人先查清楚再说。 现在虽然还没定论，但他有八成把握能确定那些人就是西凉来的探子，至于要干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洪全在这个时候过来，他带人将附近的山都清扫了一遍，一个人都没找到，觉得自家殿下运气实在是差，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居然还被他碰上。 知道结果，宋昭也不意外，“代天镇最近在干什么？” “那日王妃被绑架后，郡主就让卑职暗中盯着了。” “她是个细心人。”宋昭点头，“那结果呢？” 洪全摇头：“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也就是说，那些西凉人不是他派来的？” 洪全不敢说死，这种事要实打实的证据才行，“目前来看不像是他，但他不是暗中有一支精兵吗？那令牌还在殿下手中。” 闻言，宋昭起身走到一处，将那枚令牌取了出来。 洪全略一思忖：“令牌还在，那他应该没有可以调动的人手吧？” “未必。”宋昭将令牌重新丢回去，“西凉是冲着手雷来的，代天锡估计也知道这个东西，是他的人也未可知。”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后宋昭道：“代天镇那边继续盯着，本王还有另外一件事要你去办。” …… 蔡十三虽然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但他办事很实在，不出一天时间就把那伙人的来头查清楚。 “人的确是西凉来的，领头的是个右脸刀疤的汉子，那伙人不少，竟然有一百多个。” 洪全被数量吓到了：“这么多人悄悄约过贝尔白河？” “是，不过他们也没走远，虽说是在我大盛境内，但距离贝尔白河也不远，能快速撤离。” 洪全听着听着觉得奇怪：　“这听起来不像是要来幽州，倒像是……来接应什么人的。” “不错！”其实在听杨大夫说到那伙人的时候，宋昭就猜到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他们接应的人就是绑架王妃那伙人，他们想要拿到手雷后离开大盛，以最快的速度回西凉，不过他们这个时候还没走，应该是还没收到消息，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那你们还不赶紧去抓人！”钟宜屏人未到声先到。 “你怎么来了？”宋昭往后看了一眼，连平常跟她的云娘也不在，“没去唐建德那边？” “出了这种事我哪儿还有心情去军营？殿下，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趁着那帮人还没回神，我们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钟宜屏眼睛发着亮，自告奋勇，“我带人去吧！” 宋昭点点头：“好，你和蔡十三一起去吧。” 能抓西凉探子，钟宜屏和蔡十三都很兴奋，两个人风风火火的领着人出去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洪全风风火火来找宋昭，气都没喘匀：“殿下，代天镇出事了。” 宋昭在看兵书，闻言愣了一下：“说清楚。” “他的饭菜被人下了毒，杨大夫现在正在救治，殿下，是卑职无能，连他饭菜被人下毒了都不知道！” 宋昭连忙赶过去，幸好代天镇吃的不多，杨大夫又救治的及时，死倒不会死，但人还没醒过来。 “是砒霜，下毒的人想要他的命。”杨大夫胆战心惊的，“谁会这么狠？” 杨大夫不知道代天镇的身份，一般人能想到用砒霜去下毒，那得有多大的仇？ “杨大夫，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这可不好说，他现在虽然没太大的危险，但毕竟是砒霜，醒不过来也说不定。” 代天镇这段时间基本都往柳志业那边跑，吃的东西也跟柳志业他们差不多，不过别人没事，偏偏就他被下毒。 “洪全，谁给他送的饭？” 洪全迟疑片刻：“是郑姑娘。” 第二百二十五章 帅才！ 郑瑜儿去柳志业那边是他安排的，但后来不是把她带走了吗？她怎么会给代天镇送饭？ “她受了伤没在府里修养，怎么会去给代天镇送饭？” 那天回来后他就叮嘱王管家多照顾郑瑜儿，好歹她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这样，退一万步讲，就算她觉得在王府里闷，想出去玩，那也不能去给代天镇送饭吧？ 这事怎么听都不对劲。 说到郑瑜儿，宋昭忽然想到上回看见她腰上的胎记，看了眼洪全，犹豫要不要跟他说。 “殿下，怎么了？”洪全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今天穿的，没毛病啊。 “没什么，你先把人给我叫来。” 洪全刚想说已经派人去请了，不成想手下人匆匆跑过来，洪全一看他神情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殿下恕罪，那郑姑娘今日出去后便没有回来，王管家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人不见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看都不正常。 宋昭灵光一闪：“走，去找郡主！” 钟宜屏带着人往贝尔白河方向赶，到地方之后快速制定收口方案，众人当即按照计划四散开来。 蔡十三猫在一处遮挡物后，眼睛不停的盯着前面看。 “郡主，人来了。” 不远处一个蒙着面容的人骑马朝这边过来，不过不是一个人，马背上还有一个被身量娇小的女子，似乎是被强行掳来的，正在不断挣扎。 钟宜屏一眼认出来那个女子是柳玉欢，人都傻了。 “欢欢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那是柳小姐？”蔡十三使劲揉眼睛，虽然没看见正脸，但是从身形上看的确是她。 “郡主，这怎么办？他们抓了柳小姐是不是想拿来当挡箭牌啊？”原本他们打算用箭围攻的，现在不行了，要是不小心把自己人射死怎么办。 “说不准，也有可能是为了手雷。” 蔡十三沉默了，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柳玉欢参与手雷制作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如果对方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将她掳走的呢？可要是这样，那这个蒙面人就是他们身边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 就在这时，宋昭赶来了，他来的巧，正好看见了柳玉欢的正脸。 “你怎么来了？”钟宜屏惊讶道。 “那个骑马的人，要活的。” 蔡十三察觉到自家殿下有些不对，看向洪全，洪全忿忿的道：“郑瑜儿给代天镇下了毒，之后就不见了，那个西凉探子八成就是她！” “什么？”蔡十三和钟宜屏齐声低呼。 “可上次她不是还为了救你受伤吗？” 蔡十三坚信不疑：“没想到她居然藏的这么深！上次肯定是做戏，结果还是没成功，这次索性把柳小姐给掳走了！殿下，卑职这就把他们全抓了！” 宋昭没阻止，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汇合了，贝尔白河就在不远处，他们没有停留的道理，肯定马上就走。 “去吧，尽量活捉。” 钟宜屏也跟了上去，他们早已埋伏在周围，有很大的可能可以将他们全部留下！ 厮杀声响起，钟宜屏一马当前冲在最前面。 虽为女子，但其骁勇丝毫不亚于男子，洪全站在宋昭身侧，原本是为了护卫他的安全，此刻却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都说南安郡主是难得一见的女将军，原本以为传说有夸大成分，但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传言非虚！ 不止洪全，宋昭也被惊艳到。 “洪全，以你的经验来看，郡主可有领一营之兵的能力？” “郡主不愧是钟家人，卑职以为，区区一个营不在话下。” “评价这么高？要不然以后让你跟着郡主？” 洪全有被笑道，这阴阳怪气的语气。 “殿下就别拿我开涮了……” “哼，你倒想去，人家还未必肯要你呢。”宋昭没好气的蛐蛐他。 洪全摸摸鼻子，很高兴。 殿下对自己与众不同，这是看重自己的表现！ 两人说话的功夫，以宋昭的预估应该差不多能拿下了，不成想事情却出现突变。 郑瑜儿率领那一百多西凉人顽固抵抗，竟然还真拦住了钟宜屏。 在刚开始的优势过后，钟宜屏这边显然有些吃力了。 这让她很恼火，明明提前部署了兵力，居然拿不下他们！ 难道自己太久没有亲自上场，功夫生疏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不是自己的问题，对方明显有备而来，武器装备精良，进退有序，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意识到这一点，钟宜屏觉得事情不妙。 会打仗的人不少，但是能领兵统帅，制定方略，甚至临时改变策略的人却不多。 都说将才易得，帅才难求，而眼前领头这个人，分明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 这人要真是郑瑜儿，那藏得也太深了！ 眼见对方要弃车保帅遁走贝尔白河，钟宜屏顾不上是不是诱敌深入，说什么都不能让对方把柳玉欢带走！ 宋昭看出来她的意图，但对面是西凉人的地盘，要真追过去了，几乎必死。 “拿弓来！” 洪全心里一颤，这么远的位置…… 但他还是把弓递了过去，宋昭快速瞄准，羽箭精准的射向目标。 只不过距离实在太远，那支箭擦着那人的蒙面巾而过，露出真容来。 那张脸，竟然是陌生的。 虽然隔得远，但宋昭还是被那张脸惊艳了一把。 对方也看见了他，忽然扬眉一笑，朗声道：“幽王殿下，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不许再追！” 钟宜屏被拦住了，眼睁睁看着柳玉欢被西凉人挟持走。 “欢欢被带走了，这下怎么办？”钟宜屏气的要命，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被掳走，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们打手雷的主意就不会杀她，我们还有机会把人救回来。” 蔡十三押上来两个活口，他们为了护卫方才的女人离开，毫不犹豫留下断后。 钟宜屏眸子一眯，道：“说，你们领头的那个人是谁！” 那两个俘虏把头一撇。 “不说是吧？”钟宜屏抬起一脚踹去，“最讨厌嘴硬的人了！”说着又转头看向宋昭，“我们只能先回去了。” “现在的确要回去，想知道那人身份，恐怕只能去找他问问了。” “你说谁？”话刚出口，钟宜屏回过神来，“那个代天镇？” “对方想杀他，那他总应该知道点什么，走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原来是她 代天镇吃了砒霜没死，但他不光命大，运气还不错，不过两天就清醒过来。 一张嘴，喉咙干疼干疼的。 “你醒了？”小米端着粥过来，杨大夫说要给他喂流食，防止他人没醒先被饿死了。 水…… 代天镇张了张嘴，但发不出声音来。 小米走上前：“哎呀，你别急，知道你饿了，我刚熬好的粥，稀的，我喂你喝！” 说完就直接往他嘴里灌。 代天镇瞪大双眼。 他不想喝粥，他想喝水，他现在能喝一缸的水！ “咳咳……” “你别喝这么急嘛，慢慢来，真是的。”小米一脸嫌弃又嘚瑟的样子，自己煮的粥当然好喝了！ 代天镇差点被气死。 明明是你喂的急好吗！ 亏得这粥稀，要不然他早被噎死了。 虽然是粥，但嗓子也舒服多了，代天镇挣扎着想起来，不过他躺太久了浑身没力气，胳膊腿好像都不是他自己的。 得到消息，宋昭和钟宜屏一起过来。 他刚进来就看见代天镇扭曲的样子，脚下不由一滞，怎么，砒霜还能把人变爬虫？ “宋……宋昭！”代天镇好像看见救命稻草。 “你没事吧？”宋昭不太确定，他现在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钟宜屏见状赶紧让小米出去找杨大夫过来看看。 代天镇身体底子很好，要不然他也撑不过砒霜之毒，杨大夫确定他死不了，但身体里还有些微余毒，接下来的日子还需要精细的养着。 说到自己中毒，代天镇恨的牙根痒，“一定是她，肯定是她！只有她才会这么想杀我！” 在柳玉欢被掳走后，宋昭就命人将那女子的画像画下来。 “你看下，认识这个人吗？” 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代天镇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宋昭怎么会有她的画像的？ “我以为你会问我郑瑜儿是什么人。” “你这么说的话，那我猜的应该没错，郑瑜儿就是画上这个人，只不过她易容成了之前的模样，画上的才是她真实面容，对吗？” 这话又勾起代天镇的恨意，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没错，但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宋昭摇头：“我要是知道我还来问你？” “呵。”代天镇冷嗤一声，整张脸都阴沉下来，活像厉鬼，“她就是我的小姑姑，西凉赫赫有名的长公主殿下！” “西凉长公主！”钟宜屏顾不上失态，她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西凉长公主乔装易容到他们身边来，这可是大事。 但偏偏，柳玉欢还被她带走了。 “传闻这位长公主颇有威望，行军打仗更是好手，在西凉权利很大，这样身份的人，居然亲自跑到大盛来！”钟宜屏觉得事情解释的通了，难怪自己对上她会觉得如此吃力，威名赫赫的西凉长公主，就算是她父亲在世时也很是钦佩。 钟宜屏有些兴奋，西凉要对大盛开战，那她还会有机会在战场上和这位长公主正面交锋！ “下次我一定要打败她！” 宋昭默然：“这次她来幽州为的就是手雷，之前那些人都是她设计的，只不过目的没有达成，她索性就把欢欢劫走了。” “你这小姑姑好厉害，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怀疑她身份有问题，尤其是你，你之前应该见过她才对，居然没看出来她是你小姑姑？” 钟宜屏插他心窝，代天镇也不客气：“你跟她待了那么多天，你怎么没看出来她脸上贴了人皮？” “你什么意思？没看出来的人只有我一个吗！” 话音落下，二人齐齐看向宋昭。 宋昭：“……” 有了对比，代天镇心情好多了，心平气和道：“她这次来不单单是为了你们的手雷，走之前还顺带想弄死我，只不过我命大，活下来了！” 若有机会，他定要报仇！ 宋昭看他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回忆起西凉长公主真实的样貌。 倾国倾城四个字，放在她身上一点都不违和。 这只是外貌，但她最出众的却还是气质，两者相加，杀伤力无敌。 宋昭自诩见过很多美女，不管是天然的还是人造的，在网络发达的现代自己见过的女人数量绝对比这里任何人都要多，但那么多美女，却没有一个能跟西凉长公主相比，她好像是女娲精心雕刻出来的，起点就是别人的终点，这种不公平的美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你不会是被我小姑姑迷上了吧？”代天镇忽然犯贱，贼兮兮的用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他上下看，“我劝你还是别想了，我小姑姑就没看上过任何一个男人，所有男人在他眼里跟大白菜没什么区别。” 钟宜屏不合时宜的哼了一声。 宋昭正色道：“肤浅，欣赏美色不管男女都有权利，我是欣赏的态度。” “欣赏她绑架你王妃，还是欣赏她惦记你的手雷？”代天镇嘿嘿一笑，“承认贪恋美色不丢人，毕竟见过我小姑姑的男人，就没有不被迷住的。” 宋昭呵呵一声：“你也被迷住了？” 代天镇嘴角一抽：“你说什么恶心话？” 他恨不得杀了她泄愤！ 迷住？ 下辈子倒是有可能。 “那不就得了？本王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钟宜屏受不了了，男人之间就没点别的话题吗？光聊女人啊！ “你们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倒是先想个办法把欢欢救回来！” 柳玉欢只是个小姑娘，对方想要手雷，势必会对她用重刑，她肯挨不住。 “反正迟早要被知道，不如我们主动一点，说不定还能拿点好处。” 钟宜屏一听这话，愣了一下：“你是说把手雷给他们？那可是手雷！” 宋昭看着她：“不然呢？欢欢毕竟是个孩子，你想她和死士一样吗？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我宁愿她说出来，也不想看到她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丢了自己小命，本王不需要一个孩子来牺牲！” “再者，现在我们手上有更好的武器，就算他们得到了手雷又如何？这又不是核弹，还没到定乾坤的分量。” 前面的话钟宜屏都听得懂，直到宋昭脱口而出说了个核弹。 “核弹是什么东西？” “……我就随口一说。” 代天镇回过神来，慵懒的靠上枕头：“这世上哪有能定乾坤的武器？要真有这东西，十个兵就能打对面十万人了，那要步兵骑兵干什么，直接回家种地算了。” 宋昭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别说，某些方面他真相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去西凉人头上造！ “你毕竟是西凉王子，那你肯定知道驻守贝尔白河的什么人。” 闻言，代天镇没正面回答，只是有些疑惑：“你真要出兵？贝尔白河虽然不是很重要，但守军也不少，少说有一万呢。” 钟宜屏面露鄙夷：“区区一万西凉兵，有何可惧！殿下，我想请战！”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着急。”宋昭安抚的很敷衍，钟宜屏很不满瞪他。 “贝尔白河虽然只是条河，但河道中沙洲密布，串钩众多，加上水流湍急船只摆动弧度极大，很容易出事故，你要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横渡过去，根本不可能！除了走那座唯一的桥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但是西凉控制住了这块地方，你要是想正面杀过去，肯定死无葬身之地。”代天镇表情认真的分析着，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那是桥，可经不住你用手雷炸，你要真炸了，你们的人也会死，这根本行不通。”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只隔着一条河，但大盛根本没办法由此进攻的原因，其次就是因为这桥太窄了，承受能力有限，根本过不了数万大军。 钟宜屏这个时候才回神，难怪宋昭让她别急。 “那我们就趁黑渡河，多分几条船悄悄过去，他们总有松懈的时候。”钟宜屏想了想，觉得这法子也不算完全靠谱，对方定然有哨兵守卫，黑夜中他们无法使用火把，这样对方看不到他们，但他们也会看不清楚方向，到时候只怕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攻打贝尔白河是下策，你要真想救那小姑娘，不如写信去求我小姑姑，保不齐她心情好了就放人了呢。” 代天镇说完风凉话就挨了一拳头，心窝一阵阵的疼，嘶嘶的吸着凉气。 “你一个女人怎么这么大劲？我差点被你打死了！” 钟宜屏轻哼：“好啊，那我就真打死你。” “……算了，我不跟女人计较。” 宋昭懒得理会他们斗嘴，道：“你还没说驻守的守将是什么人。” 代天镇一怔。 他还真想去打？ 这仗可不好打，幽州这边的胜算怕是三成都没有。 “你最好别死了。”本着合作伙伴的情谊，代天镇最后提醒他，接着说起河对岸的情况，“贝尔白河的守将叫金努，最大的特点就是自负，不过他也有自负的底气，他是金相的孙子，金相知道吧？西凉唯一的宰相，和长公主关系密切，此人生性多疑，极为自负，仗着天生的神力才花两年的时间就统帅一万兵马，从某种方面来说，他还不错。” “自负。”宋昭提炼到精华，“一个自负的守将，你居然觉得他还不错？那只能说明你也不怎么样。” 被直接贴脸开大的代天镇很憋屈，他一个病人，才刚醒过来，这两个人就轮流来打击他！ 迟早要被气死。 “就算金努自负是个致命的弱点，但你别忘了，长公主还在呢，她可不是一般人。” 钟宜屏道：“你家那位长公主目的达成，肯定已经快马加鞭回府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逗留？” 代天镇思索片刻，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所以，你到底打算怎么打贝尔白河？”钟宜屏问回宋昭。 河边的仗怎么打？ 这还用问吗。 “找柳志业，让他找人造船！” …… 柳志业半路被洪全揪过来，路上知道找他是为了造船的事情，吓得脸发青，剩下的路都不用洪全拽，他自己就跑的飞快。 “殿下造船是要渡贝尔白河，那河渡不得！” 之前他观察河道的时候就研究过这条河，但这河在西凉势力范围内，他根本近不得，草草观望后就没再深究。 但就算这样，他也清楚渡河作战有多危险。 “怎么渡不得了？难道你找不到造船的工匠？” “找人造船容易，但渡河不易，殿下……” “既然能造那就去造，其他的事情不用你多问。” 见宋昭态度坚决，柳志业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领下这差事。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能造船的工匠们，宋昭又给他提要求了。 “什么？要去河边造？”柳志业觉得宋昭应该是疯了，“不行不行，这肯定不行。” 洪全管他行不行，反正殿下的命令就是这样的，“殿下说了，愿意去的工钱翻十倍，若有死伤，工钱由亲属领取，不强迫！” 原本正因为要去河边造船而退缩的工匠们，在听到十倍工钱后，瞬间觉得这算什么屁大的事？ 别说河边了，去西凉人头上造都行！ 眼见所有人都被钱迷了眼，柳志业没办法了，不过宋昭也不可能让他们真就这么去，他找了马信，调动了一支队伍保护他们。 于是，从前从来都没什么人的河边，忽然有一天多了许多人，热火朝天的在河边干起活来。 西凉这边发现异常，哨兵立刻通知了金努。 金努是个大胖子，身量也高，将近有一米九的个头，站起来就跟巨人似的。 “你说什么？大白天的，大盛人在河边造船？” 要么是他酒喝多了耳朵出问题了。 要么是哨兵皮痒了眼瞎了找死。 金努扔掉手里的烧鸡，随便擦了下手，油腻腻的手掌一巴掌呼哨兵脸上：“大白天的，给老子清醒点！” “将军，是真的！不光我一个人看见了。”哨兵捂着脸很委屈，他们哨岗上两个人都看见了。 料他们也不敢胡说八道骗自己，金努当即出了营帐亲自去看。 一到河边，还真看见河对岸有一帮人在。 不光是造船的，还有穿着大盛制式甲胄的兵。 这情况怎么看都不对。 “长公主前脚刚走这帮人就在河边搞这些。”金努忽然嗤嗤嗤的笑起来，身边的副将顿时明白过来。 “将军，肯定是长公主把这帮蠢货玩得失去理智了，他们居然想坐船来打我们，这是嫌死的不够快！” 金努嗤笑一声，伸出左手，当即有人将烧鸡放他手上，他拿起来狠狠撕咬：“长公主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她走之前就说大盛人定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还真被说中了，正好，本将军已经很久没动过手了，告诉兄弟们，五颗大盛人的脑袋换一壶酒！” 一听有酒喝，军营顿时躁动起来。 军营里除了男人就是男人，酒就是他们最好的娱乐，为了酒，他们可要多杀几个大盛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作战计划！ 得知对岸要渡河，金努手下几个统领都觉得不太对劲。 “将军，他们在我们眼皮子下造船，这岂不是太蠢了吗？我觉得他们肯定是想迷惑我们！” “是啊，如果真的要攻打我们，那他们应该趁夜来袭才对，而不是明目张胆的让我们知道。” “我听说幽州的守城人是幽王，是从京都被赶出来的，这人从来没打过仗，连兵都不会带，保不齐字都不认识几个，像这种蠢货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长公主在幽州图谋了大事，他狗急跳墙干蠢事不是很正常吗？要我说，我们就应该狠狠的打，最好能把他们的脑袋全部割下来！” 这话是副将说的，深的金努的心。 “长公主离开的时候跟我说过，大盛人损失重大，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长公主一早料到他们可能会动手，本将军就等着他们自己送上来呢，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尤其是对面那个废物皇子，这不是上赶着给他送功劳吗？ 要是能生擒那幽王，返回皇城指日可待！ 这场仗，金努非打不可！ “既然是长公主所言，那定然不会有错！将军，既然大盛人要来送死，那我们也不能不做准备，他们想渡河，我们就把他们全部射死！” “不！”金努抬手止住他们议论的话头，阴测测的笑，“死在船上有什么意思，让他们上岸来，我西凉勇士难道还怕几个大盛鸡仔？” 他手上有一万人，对面那个什么王爷能调动多少人？就算把整个幽州的守兵都押上，都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呢！ 上，尽管让他们上，到时候可别怪他大开杀戒！ 金努哈哈大笑起来：“到时候本将威名远扬，定叫那大盛懦夫吓破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仅有的一点异议也被压了下去。 毕竟在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阳谋都是纸老虎！ 金努虽然自负，但他不鲁莽。 决定要把对面全歼后，他马上下令调动三千兵马前往河岸附近潜伏，又命弓箭手准备火攻，打算烧了他们的船，让他们退无可退。 他手里兵马多，为了以防万一还调动了一千人作为支援，要是真有什么意外，这一千人扑上来，剩下的大盛残兵也跑不了。 “将军，要是把桥哨那边的一千人调走了，万一他们从桥上杀过来怎么办？” 金努看了眼副将，一副你真怂的表情，语气不屑：“他们敢从桥哨过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从桥上过死路一条！ 那幽王再傻也不会直接上来送死。 倒是坐船还有一战之力，不过嘛，他是不会给对方机会的，赢的人只能是他！ “要不然还是从西大营调动人手来吧？”副将还是不放心，那座桥是唯一的关口，守住桥他们才能占领上风，要是桥哨那边失守，他们就会陷入被动的局面，到时候谁打谁还真不好说。 金努不以为然：“西大营那边人是多，但是来不及了，不出两天他们就会攻来，说不定明晚就会来，等你从西大营把人调过来得什么时候？” 西大营驻扎在山谷里，占据唯一的关口，守住那里就相当于掐住了要塞口，那是西凉面对大盛的咽喉位置，绝对不能轻易调动兵力。 一来兵不好调，二来，金努觉得也没什么必要，桥哨那边又不是没人了，不是还剩下几百个吗？区区幽王，太认真了只会显得他小题大做而已！ 而且从对方要进攻的位置来看，那里距离桥哨少说有两公里，只要他们把人摁死在岸边，桥哨那边能有什么事？ “将军……”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都给我少啰嗦，区区一个幽王你们还怕弄不死他？到时候本将军要把他人头亲手割下来，送给长公主！” 立功的渴望果真让他们自信起来，纷纷叫嚷着要砍下大盛人的头颅。 …… 柳志业头大如斗，昨天殿下让他找工匠造船，今天又让他找了一堆妇人搓麻绳，越粗越好。 他没打过仗，不知道搓麻绳算不算正经事，反正直观感受上挺茫然的。 钟宜屏一直在为作战都准备，甚至从追随来的钟家旧部里挑了三百个好手，这些人作战经验丰富，一个顶俩。当她兴奋的从军营回来，才知道宋昭在让人搓绳。 她知道宋昭让人买了很多干草，以为是要扎稻草人，还自觉看透了宋昭的招数，但没想到，居然是搓绳。 “你要那么多绳子干什么啊？打算绑在每个人的腰上，掉下水就拉起来吗？” 宋昭正在绘制舆图，闻言很是赞叹：“这主意好，让柳志业多搓点，回头绑腰上。” “……宋昭！本郡主没跟你开玩笑，是你说的要渡河夺桥，能不能正经点说话！” 她一巴掌就把墨水拍的溅出来，黑漆漆的墨点全在宋昭衣服上。 宋昭无语的放下笔，拿起舆图看了眼：“幸好你没给我全弄黑了，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舆图上被他画了几个圈，都是河中不易横渡的地方。 “你在看渡河路线？”钟宜屏注意力在舆图上，拿过来仔细看，“这路线偏向西南方向，可那里适合伏击，要是真往这里去了，我们的人怎么上岸？说不定他们直接火攻过来，把船都给烧了！” “我还怕他们不火攻呢。” 据他所知，西凉的弓箭手都驻守在桥哨那边，为的就是在破釜沉舟的时候直接火攻，不光杀敌，还断桥，可桥要是断了，他还怎么过去？ 没错，他的目的不是坐船渡河，而是过桥！ 钟宜屏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吧？一旦过桥被他们发现，我们肯定过不去！” “他们要是人多，我们肯定过不去，但要是人少呢？” “再少总比你多吧？” 幽州总共就那么点兵，加上她带的三百人，马信那边调出的两千人，这样算起来也只有两千多人。西凉那边除了西大营的兵力，金努能直接调动的就有四千人，人数方面他们处于下风。 她原本以为宋昭打算分多批船进攻，只要有船上岸，他们就有机会拿下桥哨，虽然是殊死搏斗，但夜黑风高加上他们有武器压制，赢的几率也不小。 怎么也比直接上桥要好吧？ “首先，我们要渡河就必须点火把照明，容易失去方向不说，主力要是在船上，对方一旦火攻我们就会被全歼，这就是我不选择渡河作战的原因。其次，谁说他们的人就一定比我的人多了？” 钟宜屏听得云里雾去，半晌才不确定的道：“你是想兵分两路？坐船渡河是用来掩人耳目的疑兵，带人过桥才是真的计划？” 宋昭点点头：“没错。”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在河边大张旗鼓造船就是为了让对方以为他们要渡河，金努自负，肯定会在岸边攻击他们，如果西凉主力被骗过来了，那桥哨那边的守军就少了，到时候他们再带大队人马过去，自然能轻松拿下，届时深入敌后直接就能把他们一锅端了！ 不过她还是不太明白。 “但这跟搓绳有什么关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别样的船战！ 钟宜屏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不跟她说清楚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宋昭干脆带她去看了自己院子里的那口缸。 宋昭拿起一片叶子放水里，又把另外一片叶子撕了只剩下中间的细梗，接着穿过水里那片叶子，将其绑在一起。 “你看，抓着这头，船不管跑多远都能拉回来。一旦他们抵抗不过，岸边的人就能把他们救回来。” 这次选择的登陆位置是他刻意挑过的，要是太宽了，麻绳根本没用。 钟宜屏觉得新奇，她自幼长在军中，是看着兵书长大的，父亲多年带兵加上她自己也上过战场，却没见过还有人这样打仗的。 麻绳固然可以隐藏在夜色中，但既然认定对方会选择火攻，那麻绳被烧，他们现在做的就是无用功，还不如用铁链，而且还是现成有的。 宋昭不以为然：“铁链太沉了，加上水的阻力，实施起来难度会大，但是麻绳不一样，一旦下水就会被沾湿，想着火可没那么容易。” 这么解释钟宜屏就好接受多了，但毕竟没试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用。 “今天晚上所有东西都会准备齐全，我们今晚就行动。” 钟宜屏重重点头：“那我先去准备了。” 今晚要打贝尔白河，柳玉琼担心的吃不下饭，眼巴巴的看着宋昭：“殿下，会不会太仓促了？” “你若不放心，就跟我一道去观战，如何？” “殿下不亲自上前线？”柳玉琼很惊讶，她以为他要亲自领兵去，一想到他毫无作战经验却要面对西凉雄兵，搞得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见过哪个统帅亲自上阵的？我要做的是指挥，应对战场瞬息万变的战况，至于上场杀敌，郡主可以胜任。” 为着钟宜屏能平安，他甚至把自己的护身宝甲都借给她了。 “那我和夫君一起去观战。”她心情复杂的挽住他的手臂，小心靠在肩膀上。 她毕竟没亲眼见过战争，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但还是充满恐惧。 柳玉琼身体一直很好，胎气也稳，跟着去看看也不会怎么样。 是夜。 贝尔白河同往日一样水流不断，只是岸边多了火把，星星点点般缓慢进入河中。 洪全快速跑来：“殿下，船只已经下水，按殿下吩咐的，一旦对方进攻，立刻往回拉！” 宋昭颔首：“叫他们把握好分寸，别跑太远了。” 洪全不禁道：“那船要是能自己往回跑就好了……” 目前这个世界并没有涉及航海，甚至连漕运都不便利，现在用的船更是简单，如果想在水上调转方向，他们必须依靠人力才能把整个船头都调过来，费时费力的同时还会造成危机。 所以宋昭直接让人搓绳，反正也不算远，人多力量大，肯定能拽回来。 他们在的地方地势高，又有植被做遮挡，很安全，宋昭拿着望远镜观察前面战况。 钟宜屏带着主力过桥，这桥不大，只允许三人并排通过，想要在对方发现他们之前安全抵达就必须小心再小心，要是落水，死的不光是自己，还有别人。 说起这座桥，宋昭原先不知道，还是柳志业告诉他的，西凉人为了把这座桥造起来，整整耗费五年的时间，搭进去不知道多少人命，为的就是这道距离大盛最近的防线能给他们带来缓冲的时间。 同样的，如果大盛占据了这个位置，也一样有了缓冲地带，并且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宋昭嘴上说不紧张，实际上还是激动。 钟宜屏带人走桥，带船的那个人就是马信。 此时马信正站在船头远眺，放下手中望远镜，心里就有了底。 果然啊，西凉人已经在岸边埋伏好了弓箭手。 以西凉弓箭的射程，再一会他们就要进入攻击范围内了。 “所有人听令，注意隐蔽！” 话音落下后，船板上脚步声杂乱的响起，不一会又归于平静。 马信已经进入舱内，安静的等着。 可等了又等，马信都快等不住了。 “马上就要到岸了，怎么还没动静？” 这么多的船，对方又早早知道他们要来，按理说肯定会用火攻的。 他一早就在船上准备好了水桶，只要对方火攻，他们马上就灭火。 但是现在…… “马将军，船快靠岸了！怎么办？” 说好的只是疑兵，可情况不对啊。 “慌什么！难道你们还怕西凉人不成？”马信威严冷漠的声音让他们不敢再乱说话。 “传令下去，放缓行船速度，反正只要拖住他们，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 “是！” …… 金努还在啃烧鸡，嘴巴全是油，在月光下折射出智慧的光芒。 “将军，他们速度变慢了。”副将过来禀告。 “肯定是害怕了，想跑了。”金努咽下一大口烧鸡肉，眯起眼睛，“来都来了，想跑可没那么简单。” “那要火攻吗？” 金努忍不住叹息：“你着什么急，不是还没调头呢，再等等。”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 金努腿都蹲麻了，气势汹汹的站起来：“他·娘的，这帮大盛人是属蜗牛的吧，怎么还没到！” “将军，其实也差不多了，这个距离把他们的船烧了，他们也不可能游回去，只能上岸来，要不然下令火攻吧。” 金努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好，烧了他们的船！” 船上，马信忽然睁大了眼睛。 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如流星般快速朝他们而来。 “来了！快隐蔽！” 噗！噗！噗！ 船帆开始着火，船舱也被火箭射中。 “快！撤下船帆，灭火！” 本来就早有准备，所以一下令众人马上就动起来，那些火根本没来得及成气候就被灭了。 损失最大的就是船帆，没了船帆，他们无法控制方向，只能随波逐流。 金努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帮大盛人还真是蠢，来啊，继续射，把他们从船上赶下来！” 副将好像看到什么，声音都变了：“不对啊，将军，他们船往回撤了！” “你说什么？”金努愣了一下，仔细一看，连船帆都没有的船，居然真的在倒退！ “将军，他们要跑！现在怎么办？追不追？”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可能不追？ “都给我上！” 漫天的火箭伴随着喊打喊杀声，快速朝河上船只逼近。 而河对岸，洪全正奋力指挥一群人拉绳。 第二百三十章 大获全胜！ 因为纯靠人力，船只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动静，直到力量变大，借着惯性船体后移速度才变快。 等金努确定那些船真的在后撤后，亲自带着人追上去。 但追着追着他们到了深水区，再追下去他们会淹死，不得已，金努只能下令撤退。 可他们才撤回去没多久，大盛的船只又再次靠拢，金努当即下令火攻，可一会功夫后，见火攻竟然不起作用，他有再次带人追击。 跟之前一样，等到他们追到不能再追的地方时，那些船又远了，金努无奈只能撤兵。 “将军，他们，他们又来了！”副将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这帮大盛人到底想干什么？ 遛狗呢！ 金努气的头顶冒烟，他还没这么被人耍过。 怒气上头，什么理智也不存在了，不仅下令火攻，还命人去调船过来，一定要追上那些大盛人，杀光他们！ 眼见西凉人坐船来追，数十艘船几乎将河面挤满，这么多船，金努带来的人至少有三分之一都在船上了。 “马将军，怎么办？要迎战吗？” “这个时候退缩对方会怀疑我们别有用心，除了迎战别无选择！”马信早已准备好战斗，当西凉人靠近的时候，他第一个冲上去。 金努也登上了船，怒气冲冲想要泄愤。 “幽王那个孬种呢？给本将滚出来！” 马信一听，用刀砍掉两个西凉兵后一脸怒容的呵斥：“胆敢侮辱幽王殿下，让我来会会你！” 双方都是首领，理所当然战在一处，但很快金努就发现不对了。 “你竟然有如此神力！” 刚才他们的兵器一碰撞，跟随他多年的武器就断成了两节，这让金努十分震惊。 马信不理会他，战场之上稍有分神就会死亡，他可不想自己重返战场就被人当下酒菜！ 金努带了将近一千人，身边跟着的人更是不少，见金努不敌，周围的兵立刻涌上来将他护住。 河中不断传出激烈的打斗，火光熊熊，比之前更盛。 宋昭一直关注这边的战况，见马信下令迎敌后他就开始掐算时间。 再拖上一刻钟，钟宜屏应该就能拿下桥哨了。 马信用的刀就是无双刀，他不担心马信的安危，但要是船真的被毁，那可就不好说了。 此刻正带人过桥夺哨的钟宜屏也明白。 她现在是在抢时间，必须要以最快速度拿下桥哨，然后才能赶去支援马信。 此刻天色漆黑，他们前进却不需要火把，只需要按照脚下桥梁的方向快速前进就是。 云娘也跟在钟宜屏身边，她带着几个人在前头开路，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临近桥哨。 “你们跟我一起上。” 身后两人微微颔首，不多时三人便悄无声息靠近桥哨。 这边守军有数百人，因为大战发生在远处的河面上，不少人都被分了心神观战，根本没察觉到已经有危险靠近。 云娘攀上哨岗后立刻解决了哨兵，居高临下她才看清楚里头的安防。 拒马将桥的唯一入口拦住，一共有六个兵守着，再往后就是营帐，距离岸边不远处有巡逻军四处走动，粗略数数也有数百人之多。 一般来说这么多人守一个出入口是够用了，但这次他们带来的人数可比他们多了好几倍！ 几个哨兵都被处理掉，再悄无声息也引起动静，很快就有西凉兵发现不对，立刻大声叫嚷：“有敌袭！快！有敌袭！” 此时钟宜屏已经解决掉守桥的六个兵，营地近在眼前。 “分成三路，左右两翼包抄，其余人跟我一起上！” 短兵相接的声音不断起伏，西凉人只有几百人，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但人多眼杂还是有西凉兵趁机逃跑，等到金努得到消息，知道自己中计后，桥哨那边已经被钟宜屏占领了。 “退！快退！” “将军，我们要回桥哨吗！”有人问道。 “回个屁啊回！这个时候回去就是送上门让别人宰，往西大营方向撤！” “可是将军，我们还有两千多人，加上不远处的一千援军，应该能把大盛人赶走！” 金努已经退下船，闻言脚步一顿。 对啊，幽州上下所有兵加起来也就四千来个人，刚才船上的人数撑死一千，桥哨那边最多也就三千，相比之下，他们熟悉周围环境，甚至还占据上风！ “走，夺桥！” 眼见金努撤兵，马信思量再三，决定追上去！ 按照宋昭的计划，这个时候马信可以撤退了。 因为钟宜屏带走了一箱手雷，要是真的打不过她可以下令丢手雷，金努他们就算没炸死，也会被吓得退兵，所以桥哨基本没有再丢的可能。 但马信还是想追上去，他带人从后面追击，就有可能将金努这帮人全部留下！ 宋昭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见马信弃船登陆时，他一点都不意外。 “殿下不生气吗？”柳玉琼问道。 “不生气，我一早猜到他会登岸。” “可行军打仗若是不听命令，是触犯军规的。”她虽然是女子，但也懂得军令如山的道理。 宋昭笑道：“其实我给他的命令是两份，如果金努在半个时辰内退兵，他就撤退，如果超过半个时辰，他可以选择追击。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已经超过半个时辰了。” 金努要是在短时间内撤兵，那意味着他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圈套，很快就会回去，这样桥哨那边就很难成事。 但要是时间久了他还没走，等到钟宜屏带人拿下桥哨他才反应过来要回去，这个时候已经晚了，马信自然可以追击，这样不仅能保住桥哨，甚至还有可能将金努全歼。 “走吧，我送你回府。” “殿下呢？” “当然是去主持大局了！” 这一战已经没有悬念，除非金努也能拿出更厉害的武器，否则他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性！ 胜利是必然的！ 送完柳玉琼，宋昭马上就坐船往对岸去。 等到他赶到时，钟宜屏和马信已经把金努抓起来了，整座营地都是他们的人。 “殿下妙计，轻易便拿下了金努，卑职佩服！”马信双手奉上无双刀，眼神无比热切。 知道他喜欢，但现在不是送他的时候。 宋昭拿回刀，走到金努跟前打量他。 “果真很高，听说你瞧不起本王？是吗？” 金努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么年轻的一个毛头小子给算计了，刚想破口大骂，心窝就狠狠挨了一脚。 洪全哼了一声：“败军之将，也敢直视殿下！” “我呸！我没败！”金努挣扎着想起身，两个士兵想按住他，但他力量奇大，能抓住不被他逃跑已经很不容易了，“放了我，否则西凉不会放过你们！” “还真是个自负的莽夫。” 宋昭直接让人把他绑在十字架上，问道：“你们长公主在何处？” “长公主自然是回皇城了！若她还在此，焉有你在此叫嚣的份！长公主要是在，你小命早没了！” 钟宜屏翻了个白眼，对宋昭道：“那女人要回西凉皇城肯定会过那山谷，我们可以乔装混过去。” 马信面色一凝，当即道：“糟了，方才有西凉散兵逃窜，万一他们去报信了怎么办？” “马伯父，放心吧，我一拿下桥哨就派人去必经之路围堵了，他们过不去的！”钟宜屏笑道。 “郡主英明！”马信松了口气，“郡主竟然能提前料到，卑职自愧不如！” 钟宜屏看向宋昭，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幽王殿下吩咐的，我不过是照章办事而已。” 马信眼中惊艳：“殿下不仅能算准金努布兵，连这等小事也算无遗漏，将来殿下若能统帅大军，大盛何愁没有胜仗！” “你今天怎么了，老拍马屁。”宋昭搓了搓胳膊，有点不习惯。 马信红了红脸。 他不是拍马屁，他刚才是真这么想的。 但说出来，还是有些拍马屁的嫌疑。 不管怎么说，夺下桥哨位置后宋昭就开始计划后面的事情。 夺下桥哨已经是他们能做的极限了，要是再进一步跟西大营的西凉兵开战，那就是正式宣战，不再是小打小闹可以来回扯皮的事了。 所以这山谷他们只能想办法混过去，不能明目张胆带兵去打。 想混进去不容易，必须要有熟悉西凉内情的人才行，金努不配合，但他手下几个副将却不一定。 宋昭把拉拢的事情交给钟宜屏去办，随后下令留下五百人驻扎此地，其余人全部跟着马信回去。 经过一夜的修整，整个河边再次恢复往常的模样，只不过这里的主人变了而已。 “我担心欢欢他们已经离开山谷了，要是再往西凉腹部深入，我们只怕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也救不回人。”钟宜屏对着桌上的西凉地图犯愁。 昨夜，宋昭已经把这份地图重新临摹了一份，这么详细的西凉地图，大盛可没有。 “试试看就知道了，若是没走，我们还能营救她，若是走了，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想别的办法。”宋昭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知道想救回柳玉欢的可能性很小。 “不管怎么说这次作战很鼓舞士气，西凉若真在夏日大军进攻，我们也算提前准备了！”钟宜屏拍拍他的肩头，“说起来，你还是蛮不错的，第一次指挥就这么有先见之明，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过，你还不够狠！我父亲曾说过，战场上瞬息万变，不能老想着给自己留后路，要一往无前的拼杀，才更有可能赢得胜利！” 所以他战死了啊？ 宋昭心里腹诽，他当然知道不能畏畏缩缩，但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当然是以最少的伤亡最佳。 但他没有反驳，在这个冷兵器大行其道的时代，每个军人都必须有视死如归的志向，否则一旦溃不成军，只想着怎么逃，仗还怎么打？ 第二百三十一章 蛀虫多好啊！ 贝尔白河彻底被宋昭控制，他没傻等柳玉欢的消息，而是在第二天就开始命人扩宽桥梁。 这座桥是西凉人建造的，时间过的太久，加上河水冲刷和维护不到位，有些地方已经很危险了。 现在落在他手里，以后就是他剑指西凉的一条要道，当然要好好修修。 修桥的事情宋昭想也没想丢给柳志业，当柳志业站上桥头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这河现在竟然属于他们大盛了。 想当初，宋昭命他在河边建造船只，甚至还让他找人搓麻绳的时候，他觉得宋昭肯定是疯了，这怎么可能打的赢西凉兵呢？ 但没想到，不过一夜的功夫，他们不仅赢了，还彻底占据了这块地方！ “跟做梦一样。” 柳志业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自家妹妹，顿时又忧心忡忡。 不过不知怎的，他觉得自家妹子一定会平安归来。 时间很快过去，五天后宋昭终于得到消息。 乔装混进西大营的人来报，长公主穿过山谷后逗留了两日，修整完就带人离开，很明确的查探到柳玉欢也被带走，但有一点不得不留神，那就是长公主还留下了几个她的人，现在那几个人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 宋昭摸索着下巴思考，想了许久才发现，他对这个长公主了解的实在不够多。 当初她装成郑瑜儿混在他们身边，连一点马脚都没露，现在回想起来，甚至连她是个怎么样的人都不清楚。 宋昭忽然想到她腰上那块浅褐色胎记，当时他看见的时候，就想起洪全当初跟他说过他妹妹就有这样一个胎记，那一瞬间他甚至想过郑瑜儿可能就是洪全的妹妹，只是如今看来，完全就是巧合而已。 思绪万千，宋昭最后决定先按兵不动。 对方要用柳玉欢，就不会直接杀她。 那丫头若是配合一点，甚至可能是座上宾。 倒是他这里瞒不了太久，西凉人肯定会发现的。但他们不会立刻来攻，而是会以此为把柄去找景帝要说法。 以景帝的性子，宋昭不觉得他会维护自己，而且一条贝尔白河，景帝肯定也看不上眼，为求不起争端，只会让自己退回幽州。 但是……地方都到手了，怎么可能会轻易还回去？ “柳志业呢？”宋昭问道。 洪全思索片刻，拱手道：“回殿下，柳大人今日一早来过，现在应该在营外。” “你去找他，让他写一篇关于贝尔白河对幽州乃至边境百姓民生有利的奏章来，写的越重要越好，等他写完了拿来给我，要快。” 洪全立刻领命出去。 钟宜屏稍微一思索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你是想让皇帝陛下站在你这边，你这个法子不错，只要说明厉害之处，朝廷肯定不会想还回去的。” 宋昭点头：“不错，而且西凉如果真打算在夏季出兵，现在这点委屈他们还是能忍的。” 钟宜屏皱眉：“到底是谁告诉你西凉会在夏天出兵的？夏日酷热，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就算西凉人耐热，但总归不是一个好季节，秋日丰收，马匹都修养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啊！”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 古代打仗很依靠天时，毕竟要是气候不好，一不留神旱灾或者洪灾什么的，就没有钱粮支持他们打仗了。 夏季闷热，酷暑难耐，这个时候开战的确不是好时机。 “原先的消息是秋日，后来代天镇告诉我是夏天……” “那个代天镇万一是骗你的怎么办？” “应该不会，他要是骗我，他应该说冬天才对，这样我们才会措手不及。”宋昭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只要他早早准备好，管他什么时候都能应付。 唯一的问题是，西凉人会从何处进攻？ 如果是雍州，最先需要应付的人就是淮王，那样的话幽州就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不过一天的功夫，柳志业就把奏章写好了，宋昭拿过来看，有些惊叹他扯淡的能力，不管是真是假，但至少看起来很重要的样子。 “送去给父皇吧。” 洪全接过奏章，道：“殿下，万一陛下派人来怎么办？” “那就让柳志业去应付，他专业的。” 洪全想了想，也是，这奏章他偷瞄了一眼，虽然一个字没看清楚，但是却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字，能写出来这么多，就算假的也能成真吧？ 很快这份奏章就被快马加鞭送往京都。 景帝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宋昭无心去管，他现在还有别的事要抓紧办。 “木兰拖那边有白老三在应该能应付得过来，我想把李兆丰叫过来，你觉得行吗？” 饭厅里，宋昭一边吃饭一边询问柳玉琼的意见。 她没有意见，甚至早些时候就私下跟李兆丰说过，让他随时准备脱手木兰拖那边的生意，防止什么时候离开会出现意外。 宋昭点点头：“那我这就让他回来。” 李兆丰已经跟那位陈公子谈妥了，那以后关于那矿脉的事情就要李兆丰亲自对接负责，他不回幽州就很难办，所以他必须回来。 宋昭这边刚让人去找李兆丰，没多久赵峰临就回来了。 他被派去以私人名义购买马匹，宋昭原本以为他要去许久才能回来，没想到却这么快。 “主人，属下四处搜寻，最后找到了一处黑马市，那里的马都是从西凉军中来的，属下买到了一千匹马！” “什么？一千匹？还是从西凉军中来的？” 赵峰临颔首：“主人莫要担忧，属下已经亲自验过，的确是好马，那人因为赌欠了许多钱，所以才冒着风险弄来这些马。” “这得欠多少钱才敢干这种事？”宋昭吐槽一句，往外走，“走，先去看看马！” 等到宋昭见到这一千匹马，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还真有人敢干这么大一票？他不是欠了钱，他是欠人家命了吧！这多少钱？” 赵峰临道：“三十万两！” “……你不会被骗了吧？” 三十万，一千匹战马，这跟白菜价有什么区别？ 赵峰临摇头，当时他也不信，但偏偏那人就说了这个价钱，马没问题的前提下，赵峰临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宋昭半晌回过神来，看着这些马心里有点美滋滋的：“这人性就是难以捉摸，不过这也说明了，不管社会有多欣欣向荣，蛀虫永远不会少。” 要是这样的蛀虫多来点，那多好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特种兵？ 最近喜事有点多，打了一场胜仗，占了西凉人的地盘，还弄到了一千匹上好战马，再等李兆丰回来，无双刀也能开始批量生产了。 要是还能把柳玉欢救回来，那就真的完美了。 不过就算是现在这样，宋昭也很满意了。 这一千匹战马很快归入大营，现在城郊大营拢共有一千五百匹战马，这意味着有一千多五百多的骑兵。 这让洪全等人有些羡慕，原先跟着宋昭的几百府兵里就有骁骑营的，他们眼看着大营士兵越过越好，就羡慕的很，他们也想上阵杀敌啊！ 洪全近身跟随宋昭，他当然能跟着冲锋陷阵，但其他府兵就不一定了，于是他们几个人凑了钱请洪全喝酒，酒过三巡才跟他说这事。 洪全一听，沉默了。 都是兄弟，以前尸山血海过来的，当然明白他们还想建功立业的心，而且当初殿下也答应过他们，会让他们重返战场，但这次攻打贝尔白河他们都没去，在知道胜利之后，每个人的心都活泛起来，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平静。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不过现在我们的身份是府兵，第一职责是保护王府的安全，你们别老想着上战场，殿下自有安排！” 洪全仰头喝下酒，见几个兄弟都闷闷不乐耷拉着脑袋，气的将酒盏往桌上一砸，“别忘了当初是谁把我们带出来的，要是没有殿下，这个时候我们还在京都城里受人欺辱，被人瞧不起呢！” “洪哥，我们大家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你跟殿下说说，以后要是还有机会打仗，让咱们一起上吧，要是不死，我们还给殿下当府兵。” 洪全扫了一眼旁边的蔡十三：“十三，你呢？你什么意思？” 蔡十三道：“我没什么意思，殿下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洪全这才笑了：“好，这才忠心耿耿！至于你们，你们的心情我也理解，大不了……我回头跟殿下提一下就是了。” 隔天晚上，洪全在书房门口犹豫了一会，宋昭听见动静让他进来。 宋昭正在绘制无双刀的制式，之前那把是试验品，不管是形状还是重量都没有严格规定，接下来要批量制造，那肯定要规范起来。 “洪全，你瞎溜达什么呢，有事吗？” 洪全迟疑了片刻：“殿下，是有事，不过卑职不知道该怎么说。” 宋昭放下笔喝水，抽空看向他：“直说。” 见状，洪全正色道：“昨天晚上兄弟们找我了，他们说……” 洪全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本以为宋昭听完会生气，没成想他竟然笑了。 “先给你看个东西。” 宋昭从柜子抽屉里拿出来一把刀，洪全觉得眼熟。 “这不是王妃那把匕首吗？” “不错，但是本王让人改过了，你看看。” 上回出事之后，宋昭就把匕首送去改了，改成了军工刀。 “之前只是一把单纯的匕首，但是它现在的作用就多了，不仅能近距离搏杀，在野外那种艰难的条件下也能派上用场。” 洪全还是第一次见造型如此奇特的匕首。 这匕首是用无双刀的材质制作的，本就是天下无双的宝刀，现在还加以改良，那岂不是更好用了？ 这可是宝贝啊！ “殿下，你不会是想……” “不错，等李兆丰把矿石带回来之后，我会多打造一批军用匕首，到时候只要是选中的特种兵，都可以拥有！” “特种兵？”洪全蓦的睁大眼睛，“殿下，这是什么兵？” “特种兵是单兵作战能力很强的一支队伍，之前不是一直让你们训练吗？这么久了，个人作战能力应该提升不少，加上他们相处时间长，默契肯定也有了，从这群人里面挑选出来的人，一定能担任特种兵！” 其实不止匕首，他还准备了更重要的东西。 “你看看这个吧，本王闲暇的时候写的，名字就叫兵法谋略秘籍，里头有各种战况分析，战术布局，以及个人战斗之类的，已经差不多写完了，等回头抽个时间，本王会多印几本出来，你带个头，到时候让每个特种兵都学，一定要学到融会贯通为止！” 洪全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快速翻阅起来，越看他越亢奋。 “殿下，这可是个宝贝啊！”洪全根本不怀疑书里内容的含金量，在他看来，殿下就没有错的时候！ “当然是宝贝了，每个字都是本王的心血，本王准备了这么久，为的就是将来将这支特种部队打造成一柄利剑，一旦出鞘，不管任务多么艰难都必须完成！” 闻言，洪全热泪盈眶，又深深内疚。 这帮混账东西，殿下这么为他们着想，他们真有福气！ “殿下，卑职明白了，卑职会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安心操练！” 宋昭思索片刻：“可以，不过既然这件事都已经提出来了，那挑选特种兵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刚开始人数不用多，六人足以，你去找郡主，让她一起跟你挑。” 六个人？ 人数这么少，竞争一定很激烈！ 洪全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殿下精心准备，自然要选最好的出来，自己绝对不会徇私！ “是，卑职这就去找郡主！” “等等，先别着急啊。”宋昭把书丢给他，“你先自己看着吧，到时候要你做这支特种队伍的总指挥，你先学起来。” “殿下……”洪全双手微微颤抖。 “本来也是本王答应要教的，只不过这书里的东西更详细，你要是能把书里讲的东西全部学会了，就不算辜负本王一片苦心。” “殿下放心，卑职要是学不好，那就去死！” “……你这也太晦气，行了，去吧。” “是！” 洪全小心翼翼的将书藏进怀中，激动的离开。 殿下要招特种兵的事情很快在府里散开，这名字一听就很厉害！ 钟宜屏听完觉得宋昭就是能折腾，什么特种兵，不就是个人暗卫吗？整这么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谁知洪全却道：“郡主误会了，暗卫可不会学兵法，殿下连兵法都教，说明我们是一支正规的军队！唯一不同的，只是人少了点而已。” 跟别人的死忠辩论是很傻的行为，钟宜屏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爱好，不过既然宋昭让她一起挑人，那她就不客气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酒丢了？ 柳玉琼在房间里看书，有些心烦意乱的，又听见外面有动静，就让小米去看。 小米去而复返，面上带着兴奋的笑意：“殿下让郡主和洪大哥在挑人呢，说要选六个人出来当特种兵。” 这事她听宋昭提起过，并不意外。 “王妃，特种兵是干什么的？” “是执行特殊任务的，一些比较艰难的任务会交给他们去做。” 小米觉得奇怪：“那不就是暗卫吗？” 柳玉琼想了想，摇头：“不一样的，他们是军人，行为处事都和暗卫不同。” 小米似懂非懂：“殿下要特种兵干什么？难道现在有什么特殊任务要他们执行吗？” 特殊任务？ 柳玉琼微微一窒，难道是欢欢的事？ 自从知道柳玉欢被带去西凉后，她心里就空落落的，虽然知道对方暂时不会对她怎么样，可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担心。 现在小米这么一提，倒还真有可能。 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李老板到哪里了？还有多久才能到幽州？” 聊起正事，小米严肃的道：“他已经进入雍州地界了，不出意外再有两三天就到，不过王妃，那个淮王跟我们有仇，要是被他发现李兆丰路过，说不定会动手抓人。” 李兆丰不是空手回来，他路过雍州就肯定会遇上查验的卫兵，淮王要是知道了，再加上有心报复，这些东西保不住不说，李兆丰也不一定能回来。 柳玉琼放下手中书本，道：“前些日子素姨娘传消息过来，说淮王投靠了太子殿下，父亲为此向太子示好，甚至想将二妹嫁给太子为妃，若此事为真，或许我们能做些什么。” 小米对素姨娘没有一丝好感，尽管她是青媚留下京都的眼线。 当初她们主仆二人可没少受她磋磨呢！ “王妃想怎么做？” “淮王失去南安郡主的助力后和太子联手，这说明他急需力量巩固自己的势力。我柳家乃是名门，且又在京都，京城族人在朝为官众多，相比远在雍州的淮王，太子本就更倚重柳家，如果二妹再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在朝中的地位定然会发生变化，柳家再不济也是世家名门，父皇不会不给面子，这样一来，淮王就显得更微不足道了。” 小米越听越迷糊，这跟他们目前的困境有什么关系吗？ “傻小米，你想想看，淮王要是想表现自己有用他会怎么做？太子现在需要支持，那么，要么给钱，要么给人，人淮王是给不到了，但是钱可以。” 小米顿时一愣：“那李兆丰不是肯定要倒霉了吗！” 柳玉琼微微一笑：“知道殿下前段时间酿的酒在哪儿吗？” “啊？” …… 小米怎么想，怎么别扭。 在自家偷东西，这感觉……真奇妙。 王妃也真是的，告诉殿下不就好了吗？非要她去偷…… “真香啊，殿下酿的酒可真香啊！” 见四下无人，小米悄悄打开其中一坛子尝滋味，醇香浓厚的酒十分诱人。 这么好的酒，居然要便宜那淮王！ 整整三十坛酒，小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酒搬到院子里去。 柳玉琼站在院子里，道：“给这些酒掺点水，多装几坛，弄好后去找青媚，她有办法将酒运到雍州去。” 掺了水的酒虽然比不上原本的，但比市面上卖还要好许多。 “这坛酒卖多少合适？” 青媚站在拐角指挥搬酒，闻言头也不抬：“一坛一百两。” “什么？你抢钱啊！”小米大惊失色，这里足足有六十坛，岂不是有六千两？ “就怕这么点钱人家还不上钩呢。”青媚忽然道，“小米，你再去买一千个酒坛子，里头全装上水。” “你这是不是太黑了点？” 掺水已经够黑了，直接用水装那不是更黑？ “你是不是傻？真以为我们是去做生意的不成？”青媚笑着伸出手，妖娆的勾她下巴，被小米嫌恶的一巴掌拍掉， 她也不恼，甚至笑得越发灿烂：“王妃让我们把酒拉到雍州，不就是为了让淮王盯上吗？你不会以为他会给我们钱吧？” 小米一愣，对啊，她怎么傻了？ “我马上去买。” 最后装车的酒坛足足有一千零六百坛，依照标价，这些酒价值十万六千两。 当天夜里，青媚便带着几个人悄悄离开幽州。 经过三天的选拔，钟宜屏和洪全挑出来六个最优秀的兵，宋昭很高兴，决定设宴庆祝一下。 “小峰，你去弄几坛酒来！” 赵峰临领命去酒窖，开门的时候傻眼，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吓得他连忙跑回去告诉宋昭。 宋昭正等着酒下菜呢。 “你说什么？酒被偷了？” 赵峰临面色涨红：“属下无能，竟然连几坛酒都丢了。” 宋昭气的要命，哪个贼居然敢偷到他头上来了！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忠叔呢？去找忠叔问问到底谁这么大胆！” 韦文忠管着一批人，同时也监管王府动静，这么多酒一起消失他肯定知道。 不多时，赵峰临边带着韦文忠过来了。 “忠叔，王府丢了酒，你知道吗？” 韦文忠拱手，神态恭敬：“小主人，这事老奴略知一二，不过酒不是丢的。” “什么意思？难不成它们会自己长腿跑吗！”宋昭觉得这事过于离谱了，韦文忠不知道也就算了，但现在他明摆着知道酒丢了的事，他不但没作为，还辩解酒不是丢的，这简直离谱。 见宋昭生气了，韦文忠连忙道：“是小米和青媚把酒弄出去的。” 这下宋昭更生气了。 居然是自己人监守自盗！ 韦文忠又道：“是王妃吩咐的。” “嗯？”宋昭有种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的感觉。 “王妃吩咐小米和青媚将酒带走，所以老奴并未多问。”韦文忠如实回答，对于主子们的事，他还是有分寸的，不会随便插手惹人不快。 “玉琼？她要这些酒干什么？” 宋昭看向赵峰临：“既然王妃把酒拿走了，你去外面买些回来吧。” 越想越好奇，宋昭让洪全主持宴会，自己跑去找柳玉琼。 他走到庭院，还没进去，就见赵峰临又折返回来。 “不是叫你买酒去了吗？” “主人，李兆丰到了。” “什么？”宋昭回过神来，一喜，连忙道，“人呢，快带进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接二连三的好消息 “李兆丰！”宋昭疾步走到门口，李兆丰正指挥人卸东西，回头看见宋昭，连忙走上前。 “殿下！终于见到殿下了，殿下近来可好？” 宋昭一把将他拽上台阶，笑道：“好，尤其是见到你以后，更好了，走，跟本王好好说说你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 二人边说话边往里走，李兆丰心情很激动，他刚才雍州经历险情，侥幸逃脱后终于到幽州，心情尚未平复，现在见到宋昭，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平静了。 “殿下，王府里好热闹，是有什么喜事吗？” 宋昭道：“本王开了一桌席，不知道你今天到，早知道一定给你办场接风宴，来都来了，一起去吃吧。” 李兆丰谢过，又觉得奇怪：“王妃没有告诉殿下吗？” “什么？”宋昭脚步微微一顿，想起柳玉琼拿酒的事情，直觉这两者可能有关系，“王妃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到幽州？” “王妃让青媚姑娘来雍州接我了，要不是青媚姑娘，我恐怕就被淮王的人扣下了。” “淮王？你说清楚些。” 见宋昭是真不知情，李兆丰对柳玉琼瞬间肃然起敬。 这次，原来是王妃帮了自己！ 他才刚进雍州地界没多久，就被一伙人刁难，那帮人不是寻常混混，而是侍卫乔装的，对方想拦下他的货物，他没料到会遇到这种事，连人带车都被堵在客栈出不去，直到青媚趁夜找他，他才知道淮王跟他们有仇，这次路过雍州，淮王要是知道他是幽王的人，说不定还要杀他。 李兆丰想起来这件事就憋屈：“要不是青媚姑娘拿一车的酒换我，我就没命来见殿下了，那一车酒整整十万两银子啊！就这么白白便宜淮王了！” 宋昭猛地瞪大眼睛，自己有多少酒能不知道？那些酒值这么多钱？ “殿下，您的酒酿的这么好，一百两一坛一点都不贵，回头您再酿出来，我去卖，保证红红火火，名扬天下！” “一百两一坛？十万两岂不是要一千坛？我哪来这么多酒？” 就算他晚上梦游在酿酒也酿不了这么多啊！ “啊？”李兆丰指着自己，“您问我？” 宋昭被他这个反问搞得很尴尬，转移话题，“青媚人呢？” “青媚姑娘让我先走，说善后了再追过来，不过我连夜赶路没有停歇，到幽州了也没见到她，可能她还在路上吧。” 青媚的功夫，脱身不是问题，不用担心会被抓住。 宋昭这个时候才发现，她们背着自己竟然干了件大事！ “殿下，等青媚姑娘回来您再仔细问？”李兆丰肚子饿的咕咕叫，现在他们站在饭厅外面，就差个七八步，他都能闻到里面的饭菜香，勾的他受不了。 “你先去吃。” 李兆丰迟疑一瞬：“殿下，你不去吗？” “我待会就来。” 猜到他大概要去找王妃，李兆丰也不多言，迈步进了饭厅。 宋昭走到半道遇上柳玉琼，小米扶着她出来。 “殿下，听说李老板回来了？” “是啊，他说你让青媚用酒救的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米兴冲冲的道：“这事我清楚啊！王妃猜到李老板回来会遇到麻烦，就让青媚去雍州，那个淮王一听说这酒这么值钱，马上就来抢了，李老板这才逃过一劫。” 宋昭恍然：“那一千坛酒是哪来的？” 柳玉琼惊讶：“一千坛？” 见他们俩都看自己，小米连忙摇头：“不是一千坛，是一千零六十坛。” “……本王要是没记错，酒窖里才三十坛酒吧？你们兑水了？这得兑多少水才能兑出来一千多坛啊！” 宋昭目瞪口呆。 这不是奸商，这是黑店啊…… 就这样，淮王居然也能上当？ 怕不是傻子。 “不是啊！我把三十坛兑成六十坛，青媚说不够，叫我直接拿水装了一千坛。” 柳玉琼哭笑不得：“你们胆子倒是大，也不怕露馅。” 宋昭却是笑了：“这回你们狠狠坑了一把淮王，他估计会被气的半死。” 青媚肯定是把兑水的给淮王喝了，他酿的酒，就算兑一半的水那也是美味，淮王以为自己得了天大的好处，等他发现余下一千坛全是水的时候，估计会气死。 宋昭心情大好，见柳玉琼想去饭厅，也没拦着她，和小米扶着她过去。 饭厅里其乐融融，众人相谈甚欢，等到了晌午的时候，青媚也回来了，除了赶路疲累，一路都风平浪静。 酒足饭饱，李兆丰都没休息就去找宋昭商量事情。 “殿下尽管放心，第一批矿石最快五天内抵达，这条路陈家本就是走通了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有了这批矿就能炼出钢，无双刀就能正式生产！李兆丰，你知道本王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宋昭通体舒畅，看什么都觉得无比美好。 “恭贺殿下！我听说殿下还打下了贝尔白河？” “你消息倒是灵通。” 李兆丰嘿嘿一笑，又道：“殿下可知那河水十分适合酿酒？听说同样的酒，用贝尔白河的水会更美味。” “倒是没听说过。”宋昭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笑道，“你才刚回来就惦记上本王的酒了？也好，你这么喜欢做生意，总不能让你天天待着没事干，回头本王将酿酒秘方给你，其他的事情你自己搞定，记得同王妃报备就是。” 李兆丰一喜：“殿下英明！” 他就是为了卖酒这事来的，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对了，之前让你打听的关于护心甲的事，你可打听到没有？” 李兆丰摇头，但又道：“殿下，要不然用钢试试看？” 宋昭一怔。 对啊，用钢不就好了？ 他怎么没想到！ “你等着，本王这就去写酒方子！” …… 西凉，长公主府。 代天锡出了宫就往这边赶，见长公主府大门紧闭，心里一滞，难道小姑姑还没回来吗？ “小姑姑可在府中？”代天锡下了马，长公主府门口的小黄门连忙跑过来。 “回王子，长公主传信即将到府，吩咐若是王子来了，进去等便是。” 代天锡面上一喜：“那太好了，贝尔白河失守，我还担心小姑姑出事了呢。” 说着他便往府中去。 在长公主喝了一下午的茶，眼看天色渐黑，代天锡来回打着转，有些着急。 等到终于等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回来了。 “小姑姑！” 长公主代清雪不慌不忙走过，朝他轻轻点头，开口道：“我不在的时候皇城如何？” “小姑姑放心，没什么事，就是……金相那个在贝尔白河做守将的儿子被抓了，金相虽不在意，但到底是儿子，急着找小姑姑商量该怎么救人。” “蠢货。” 闻言，代天锡也不意外：“是蠢，但他是金相的儿子，总不好就这么不管吧？” 代清雪坐下喝了口茶，虽然风尘仆仆，但容颜依旧，丝毫不减风华。 “小姑姑，你要见金相吗？”见她不说话，代天锡大抵猜到她的态度，但金相那边他保证了会来说话，就必须问个准话来。 代清雪不动声色的扫他一眼：“他不是想救儿子，他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丢了贝尔白河，他金家面上难看，怕皇兄会降罪罢了，怎么？你想帮他。” 代天锡点头，金相是他这边的人，对他来说是应该的，倒是小姑姑的反应很奇怪，看她的样子，好像是不想理会。 “小姑姑，这次去幽州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也不算什么大事。” “那事情可办成了？”代天锡眼神豁亮，十分期待。 “算吧。” 代天锡一怔。 小姑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把人带上来。” 代天锡回头，见两个守卫将一个小姑娘带上来，那小姑娘瞪着双大眼睛，气鼓鼓的，但怎么看年纪都还小。 “这丫头是干嘛的？” “她知道手雷是怎么造的，就是这丫头嘴硬的很，到现在都不肯开口。” “连小姑姑的手段都对付不了这个丫头，看不出来年纪不大，骨头倒是很硬。” 柳玉欢一听，哼了一声：“那是自然，本小姐的骨头硬着呢，别以为不给我吃饭我就会告诉你！” “什么？”代天锡赶紧掏耳朵，她说什么，不给饭吃？ “那就继续饿着，带下去看起来，别叫她跑了。”代清雪道。 柳玉欢被强行拉走，气的她几哇乱叫，看起来力气大的很。 代天锡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看看代清雪。 他没听错吧，就只是饿着不给饭吃？ 代天锡欲言又止，他想说小姑姑你疯了吗，但是又不敢。 “有话就说，没事就滚。” “……小姑姑，那金相那边……”代天锡觉得自己还是别问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比较好，要不然会讨打，先应付金相再说。 “让他安心就是，大盛那帮人不会杀他儿子，另外他儿子被抓也是好事，正好让我们师出有名。” “小姑姑的意思是，对大盛用兵？真的决定要出兵吗？可父皇的意思是再等等，等到秋天再出兵，那时候气候适宜，粮草已经送到，战马也养得肥硕，不像夏天酷暑难当……” “皇兄说的是有道理，但我也有自己的道理，好了，这些不用你来操心，你去应付金家就好。” 见状，代天锡点点头准备起身告辞，想到什么，停住脚步问道：“小姑姑，你见到代天镇了吗？他……还活着没有？” 代清雪摇头：“我给他下了毒，不知道是死是活。” 代天锡微微一怔，表情变了变，最后什么也没说，告退离开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双喜？ 要扩大无双刀的生产，人力，地方都需要增多，宋昭重新购买了土地，在上面建了一个足以容纳三千人的工坊，里面工具一应俱全，数量还翻了数倍。 这么大的一个工坊，还带动了就业，加上在贝尔白河那边造桥的人，幽州城内竟然出现了供大于求的就业情况。 “幽州隔壁的永州有不少人，传令下去放宽永州过境的百姓，让马雄带人去宣传，只要愿意留在幽州的人，活儿包分配，要是全家来幽州落户生活，还可以按照人口分田，且免税一年。” 条件很丰厚，不过几天的时间，还真有不少百姓涌入幽州，热闹的景象，连幽州本地百姓都觉得不可思议。 等工坊准备好，李兆丰带着送来的第一批矿石到了。 宋昭亲自去看，倒不是他懂得矿，而是这批矿在现代已经开采完，根本没人再见过庐山真面目。 这不得多看两眼？ “殿下，是有什么问题吗？”李兆丰有些紧张，殿下看着这批矿石快一盏茶了，要是没问题看这么久做什么？ “问题？没有问题，好得很！快运进去吧。” 李兆丰松了口气，连忙招呼工人把东西搬进去。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第一批刀！” 这任务还是有些重的，毕竟工坊里大多数工人都是新手，虽然有打铁的手艺，但到底没那么熟悉。 虽然如此，众人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要是完成了这一批货，殿下可是会重赏他们的。 李兆丰很懂得御下之道，他在木兰拖仅仅几个月就能把眼镜店发展壮大，还结交了许多商贾和官宦，靠的就是他这双懂得人情世故的眼睛，工坊里的工人刚来，只要让他们知道这份活是别处拼上命都挣不到的好，他们就会卖力干，怕被别人顶下去。 工坊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宋昭也没闲着，柳玉欢被带去西凉后监造火炮的事他只能多看着点。 “忠叔，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在西凉也有母后留下的人，对吗？”宋昭是忽然记起来这件事的，当时火炮试验正结束，结果还是不太满意，那轰的一下子让他任督二脉好像通了，一下子想起来这事。 韦文忠颔首：“小主人若想动用他，还需派人去一趟西凉。” “怎么？你们之间没有别的联系手段吗，比如飞鸽传书？” 见小主人如此有趣，韦文忠笑着摇头：“殿下，那是西凉皇城，鸽子可飞不了这么远呐，等鸽子飞到了，时间太久，不如派人过去快些。” 这些情报类的工作他都是交给别人去做的，的确不太懂。 “既然如此，忠叔你安排一下吧，我想欢欢现在应该就在西凉皇城，要是可以，想办法近身保护她。” “老奴明白了，若有机会，会想办法将人救出。” 宋昭颔首：“也不用强求，若能保她平安已经很不错。” 毕竟在西凉地界，在别人地盘想救人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对方还是西凉长公主，那长公主的手段他们都见识过，演的跟真的一样，谁知道她会打什么主意。 韦文忠听明白了，当即便去安排此事，走了几步后忽然想起什么来，又折返回来：“小主人，今日一早老奴还得了雍州那边的消息，淮王为讨好太子，给太子送礼去了。”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淮王送的礼有点意思。 “什么？他把那些酒送去了？” 韦文忠点头：“数量不少，有一百坛之多。” 宋昭连忙算了一下：“按照小米的说法，兑水的一共有六十坛，其他的都是水……也就是说，这一百坛里，最少也有四十坛是水？” “不错，另外淮王还把剩下的酒放在酒楼售卖，售价一百五两一坛！” 宋昭嗤的一声笑出来。 “这下乐子可大了，哈哈哈，要是被他知道送给太子的酒是水，这可比他自己喝到水还有趣！” 见小主人高兴，韦文忠含笑退下。 “等等。”宋昭忽然想到，要是被淮王发现了那些酒实际上是水，到时候把送礼的队伍追回来怎么办？ 从雍州到京都路程不断，淮王肯定会先发现那些酒有问题。 “忠叔，你派人去雍州帮本王半个小事。” …… 雍州。 淮王府。 淮王正美滋滋的喝着酒，上回扣下来的这批酒实在美味，他自己留了二十坛，给太子送了一百坛，剩下的全部拿出去卖，一坛一百五十两，起码能赚十四万两！ “哈哈哈，这回赚大了！” 就是可惜了，听说这酒是一个美人的，光扣下酒，没能把美人弄来，实在可惜。 淮王又倒了一杯，觉得痛快极了，一杯接一杯，不停的喝。 既然站队太子，那他就不能输给柳家。 他远在雍州，想要儿子孙子子子孙孙永远留住王位，就必须抱紧未来皇帝的大腿，运气再好些，说不定将来还能扩大封地，到时候更多兵马握在手中，若有一天他的子孙不想当王爷了，说不定还能弄个皇位坐坐。 淮王叹了口气，他这个岁数，能平安把王位传给儿子已经很好了，想要再多，就只能靠后代子孙了，但尽管如此，淮王还是不甘心，当初他也是有机会坐上皇位的…… 就在这时，管事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王爷不好了，出事了，寻欢楼着火了，整座楼都被烧了个精光，里头的东西一样没留，连那一千多坛酒都没了！” 淮王大惊，豁然起身，怒目圆瞪：“你说什么！那可是十多万两银子！” 管事被吓得哆嗦，紧接着身边一阵风扫过，回头才发现淮王已经跑出去了。 寻欢楼白日起火，百姓们挤得水泄不通，一个个探头看热闹。 这可是寻欢楼，平日里生意就极好，最近还听说新到了一批酒，那价钱贵的吓死人，据说是天下第一美酒呢！这一烧，可全完了。 淮王气急败坏的挤开人群，见到的正是已经全完的寻欢楼。 “我的楼，我的楼！”淮王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乎乎的。 “王爷！快来扶着王爷！”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淮王扶起。 淮王气的浑身发抖：“查，给我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干的！” “要是查不清楚，你们都别活了！本王也一把火把你们烧了！” “都给我滚！” 众人纷纷领命，穿着官服的差役们将百姓全部赶走，灭火的灭火，清场的清场，没多久寻欢楼所在街道连只狗都看不见。 淮王被气狠了，还没到王府就病倒了，连忙请了大夫来看，短时间内连床都下不来。 消息传到宋昭耳朵里，正好是第一批无双刀出厂的时间。 “若是验刀成功，那今天就是双喜临门！” 第二百三十六章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这一批，一共有十把刀。 数量不多，毕竟他们需要自己提炼钢锭，再锻造出来，这是大部分人从来都没做过的，三天时间赶出来十把，且品质过关，宋昭还是很满意的。 十把无双刀，每一把都削铁如泥，而且刀身还很漂亮，都是宝刀！ 李兆丰倒是第一次见无双刀，被它的锋利程度惊得合不拢嘴。 这种刀若是…… 他还没想完呢，就听见耳朵边飘来一道冷漠的声音。 “别想，这是要进献给朝廷的，你没这个命做这种生意。” 李兆丰嘿嘿嘿的笑：“殿下，还是你了解我，一眼就看出来我在想什么。” “你脑子里除了做生意还有别的吗？本王都把酿酒秘方给你了，还不够你忙的吗？还有功夫惦记别的。”宋昭命人将这些刀收起来，准备回头让人送去京都给景帝。 “我已经找了铺子，也找了伙计，酒也酿了，等铺子收拾好就能开张了！”说起开酒馆，李兆丰兴致很高，喋喋不休的说着，“殿下，就是这酒的名字得改个响亮的，还有就是定价没想好。” “名字好说，找个读过书的引经据典就行。但你个奸商还会被定价难住？淮王卖一百五十两一坛，你不得卖两百两？” 宋昭阴阳怪气完，本以为李兆丰会反思一下，谁成想他一拍大腿叫了声好。 “殿下的酒就应该卖这个价钱！两百两就两百两！殿下说了算。” “……你少拿本王当挡箭牌，两百两一坛，真以为天下有这么多有钱的傻子？” 既然真的要好好做酒馆生意，那价钱肯定要正经点，宋昭思索片刻，道，“你按照等级来分吧，最纯的烈酒一百两一坛，次一点的五十两，再次一等的就按照两数来算，这样寻常百姓也能尝个滋味。” 兑点水的事，能让富贵人家和普通百姓都喝上好酒，何乐而不为？ 李兆丰皱眉：“如此一来，这酒馆便没那么有档次了。” 宋昭愣了一下，这个酒馆还是个高端品牌定位？ “那你开两家酒馆，一家只卖贵的，另外一家卖稍微便宜的，名字也不一样，这不就得了？” 李兆丰豁然开朗：“殿下英明！” 明明是来验刀的，偏偏跟他扯了这么多酒馆的事，宋昭摆摆手让他赶紧去想名字去，别来烦自己了。 无双刀的消息，很快就从幽州送到景帝耳朵里。 端阳侯自然也收到宋昭的消息，当即进宫去见景帝。 “老八说的这刀，当真存在？”景帝原本以为，在手雷这样惊天动地的武器出现之后，自己是不会再激动的，但没想到，宋昭竟然又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端阳侯也没见过无双刀，但他知道宋昭不会说谎，毕竟这要是谎话，那也太容易揭穿了！一旦揭穿，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傻子才这么干！ “陛下，臣觉得这是真的，而且幽王殿下不是说已经将刀送往京都了吗？想必不日就能抵达，到时候陛下亲自一试自然知晓是否夸大其词！” 景帝觉得有理，欣慰又感慨：“没想到老八能给朕又一个惊喜，离开京都后，他仿佛变成了一个福将！哈哈哈哈！” 闻言，端阳侯想起前几日景帝一脸阴沉的样子，因为宋昭私自出兵贝尔白河，虽然事后上表解释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景帝不满他自作主张，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这次宋昭献上无双刀，景帝大有一笔勾销的意思，而且看起来更高兴了，竟然说他是福将。 “陛下，幽王殿下在武器方面的造诣颇高，如此天分，实在难得，不愧是皇子！” 见景帝笑意加深，端阳侯乘胜追击：“以臣愚见，陛下应该大力支持幽王殿下研发新武器。” “这还用你来说？朕不是一直都这么做的吗？”景帝笑着将奏折放好，满是愉悦，“老八还真是个宝贝，哈哈哈哈。” 端阳侯笑道：“陛下这次准备怎么赏赐？” 这让景帝犯了难。 赏钱财吗？ 之前好像赏过了，每次都一样就显得很敷衍。 赏官职？ 宋昭是幽王，加上朝廷并有派新刺史上任，现在整个幽州已经是宋昭一个人说了算，而这已经是景帝愿意给的最大权利让步，再多，他暂时还做不到。 赏女人吗？ 这显得更儿戏了，别人会议论他这个皇帝脑子有问题的，这么大的功劳居然只给女人。 “陛下，要臣说陛下的寿诞要到了，幽王殿下也已经就藩许久，不如……就赏幽王殿下进京贺寿吧！” 景帝登时皱起眉头来。 他下意识是抗拒的，但仔细一想却觉得有理。 允许藩王回京，这本身已经是荣耀，说明皇帝重视他。 再者，宋昭在幽州这么折腾，景帝也的确想见见他，好确保人还在自己掌控之中。 另外就是太子和五皇子他们，最近朝廷几个党派争斗的厉害，甚至有些乌烟瘴气，让宋昭回来也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省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给他添堵。 这么一想，景帝可太想宋昭回来了。 “好！朕也想老八了，这次寿诞就让老八回京都！” 见说动景帝，端阳侯笑着替宋昭谢恩。 人都回来了，这趟怎么可能会空着手回去呢？到时候陛下肯定要给点钱，给点权，甚至再给点地…… 圣旨刚下下去，京都各家就传遍了。 谁都知道陛下要召宋昭回京了，虽说是贺寿，但藩王回京可稀罕的很，更何况当初宋昭可是被赶出京都的，这才过去几个月啊，居然就被允许回京都了。 太子人都麻了。 这段时间他铆足了劲才又复宠，老五在他面前上蹿下跳，他全部心思都在怎么弄死老五上，结果老五还没弄死，宋昭竟然要回来了！ 一想到是景帝让宋昭回来的，他就害怕，生怕自己太子之位会被抢走。 五皇子那边亦然。 作为曾经不学无术的皇子，现在他为了储君之位都能认真上朝了，可胜利的果实还没摘到，宋昭竟然要回来了！ 只要想到当初被宋昭坑的那么惨，五皇子就想弄死他。 这事不仅前朝沸腾，连后宫也不安宁。 两处都在折腾，景帝索性躲出宫去，在行宫里悠闲的搂着新来的妃子吃水果。 现在来烦他的人少了，因为全部都在猜他召宋昭回京都的用意。 这种清闲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景帝又发现了宋昭的一重好处，那就是，他比任何人都吸引火力，是个完美的挡箭牌。 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到宋昭手里时，京都里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应对幽王回京后的危机。 只有宋昭，看见圣旨后他脑子里全是问号。 神经病吧，赏他的方式是邀请他去参加生日会？ 要是没记错，这玩意还要带礼吧！ “我要是没弄错，我不是犯错，我是立功了吧！” “不给钱也就算了，还准备来我这里捞一笔？” “父皇老年痴呆提前到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京都 得知宋昭要回京都，柳玉琼和钟宜屏都很担心，尤其是柳玉琼，她现在有身孕，不能陪同回京都，但她又放心不下。 来幽州这一路他们就遇到了不知多少险情，刺杀更是不少，这次回幽州更是他人眼中钉，肉中刺，说不定更加危险。 两个女人都担心，唯独宋昭本人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钟宜屏没好气的捅他胳膊：“你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的样子，你真不怕路上被人杀了？” “我还真不怕，你以为我的黑骑卫是吃干饭的吗？要真有人想杀我，他们还是先看看自己的命硬不硬吧！” 闻言，二人对视一眼，倒是没再揪着这事不放。 “既然要回京都为父皇贺寿，那我这就去命人准备礼物，殿下打算何时启程？” 见柳玉琼问起，宋昭这才认真思索起来：“要不就这两天吧，早去早回。” 知道西凉不日就要出兵，他必须早点回幽州才能放心。 “好，我明白了，此次回京我不能跟殿下一起，就有劳郡主照顾了。” 钟宜屏一愣，指着自己，语气诧异：“我也去？” 柳玉琼也很诧异：“你难道不去吗？” 这反应，难道自己本来就应该去？ “那好吧，我跟他一起去。”钟宜屏对宋昭笑了下，“正好能保护你！”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第二天一早，宋昭和钟宜屏就带着车队启程出发，他身边只带了赵峰临和洪全贴身保护，青媚被留下来保护柳玉琼。 因为都是骑马，赶路速度极快，宋昭准备日夜兼程省的节外生枝，好在钟宜屏不是一般女人，这一路过来她也不会拖后腿。 时间一晃十天过去，眼见京都城就在眼前，宋昭才下令在城外整顿休息再进去。 客栈休息的功夫，宋昭就让赵峰临去打听下京都的情况。 “听说太子要纳柳家二小姐为侧妃，这次我们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婚事呢。”钟宜屏瘦了不少，看起来更精明强干。 “你觉得太子会请我们？”宋昭优雅的吃着饭，他准备待会再洗个澡，然后再进城，“我让店家去烧水了，一路舟车劳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洗个澡啊？” 钟宜屏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呢？” “我在京都也是有王府的，到时候你以女主人的身份住进去，难道你还要跟我分房睡？” 这是京都，遍地眼线，他们俩分房肯定会被人发现。 “你不是一早就是打这个主意吧！”钟宜屏逐渐睁大的眼睛仿佛看透了某种真相，“宋昭，你无耻！早知道我就不跟你来了！” 莫名其妙被骂，宋昭伸手把指在自己鼻子上的手按下：“你少冤枉我，来之前难道你没想到？” “当然没有！”钟宜屏气鼓鼓的瞪着他，好像又想通了，摆摆手，“算了，不跟你计较，后天就是皇帝大寿，反正过完就回去了。” 宋昭没说什么，继续吃着饭，心里却想着这次回来要做的事情。 给景帝贺寿只是一个由头，他自己也知道，能回京都是一个多难得的机会。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京都城里果然很热闹，原本太子和五皇子之争就已经足够抓人眼球，这次宋昭回京都，倒是把原先放在太子和五皇子身上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来了。 赵峰临还打听到景帝没回皇宫的事，他现在还在行宫里自在，不过没两天就要过寿了，最晚明天怎么也要回宫。 算着时间，宋昭带着人马进了京都城。 京都城里的王府要比幽州的小许多，但胜在明亮清雅，钟宜屏倒是很喜欢这里。 她一直在边境，鲜少有机会来京都，京都的繁华让她很感兴趣，在王府里稍稍休息后她就忍不住想出门看看。 “明天你父皇肯定回宫，到时候就要进宫去，什么时候能出来都不一定，趁着还没人知道我们回来了，你赶紧带我去玩玩啊！顺便买点东西回去，玉琼离家这么久，给她带点京都的东西回去，她肯定喜欢！” 宋昭本来就准备出去走走，但是要他带着逛就为难他了。 “我从前住在宫里，没什么机会出来逛，我跟你差不多，不知道哪里好玩。” 钟宜屏啧啧两声，眉毛一扬：“那就随便逛，快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京都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在东边，皇帝寿宴将至，不光是大盛官员，连外邦使臣也都进京准备庆贺，整个京都城越发热闹非凡。 两个人在街上逛了好一会，钟宜屏买了首饰，其他的她倒看不上眼。 两人闲逛到了一家四层楼高的酒楼外，楼外挂着足有三层楼高的竹木架，架子上挂着一盏一盏的灯笼，周围为了许多人，指着灯笼说说笑笑，凑近一看原来是猜灯谜的。 “这玩法新鲜别致，倒是很有趣，走，我们上去瞧瞧。” “我还以为你会想猜灯谜呢。” 钟宜屏摇头晃脑的笑着：“那是书呆子的玩意！” “果然是偏僻穷酸地来的，一点见识都没有，还敢口出妄言！” 两个人正往楼上走呢，忽然一道尖锐刻薄的女声从另一头传过来，与此同时还有不少身着华服的小姐公子们朝他们看，这么多人，看起来似乎是在聚会。 联想到楼下那三层楼高的灯谜，不难猜出这些男女都是读书人，聚集在这里应该是来切磋文采，交流感情的。 钟宜屏哪里被人这么讥讽过，反正她也不认识对方，也就没必要客气，黑着脸一脸不爽：“你居然敢骂我？” 周围都是自己人，那女子丝毫不惧，迎上钟宜屏的目光后嗤的一声翻了个白眼：“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浑身散发穷酸气吗？这么雅致的地方，有些人也好意思进来。” 钟宜屏怒从心起，气势汹汹走上前。 那女子被吓到了，连退好几步：“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当众打人不成？” “你以为我不敢吗？”钟宜屏眸子一凝，浑身气势陡然变化，压迫感十足，这些在京都城里的公子小姐们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一个两个竟然呆住。 片刻后，有几个回过神来的公子哥上前打圆场，说是打圆场，其实是拉偏架，那被吓到的女子瞬间觉得有了底气，昂着下巴用鼻孔看人。 “掌柜的，把这两个扫兴的人赶下去，打扰了我们作诗猜字，你知道后果吗！” 掌柜的被指使干活，但他没动，然后整层人的目光都落他身上，滚烫滚烫的，掌柜的感觉自己快碎了。 这两位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啊，光是他们身边的侍卫就不是他能惹的。 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高门公子小姐自诩风流雅士，偏偏要他来做恶人！ 钟宜屏知道是宋昭按住了掌柜的，她当然也不辜负宋昭的好意，一把将那几个公子哥推开，架势一摆，俨然地头蛇。 “你刚才说我们是从偏僻穷酸的地方来了，怎么，你是知道我们身份？” 她当然知道，要不然也不会故意找他们麻烦。 毕竟，当初太子殿下可是差点要娶了钟宜屏的！ “玉珍，你认识他们吗？”有个公子好奇的问道。 柳玉珍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不远处一个小姐忽然开口：“我想起来了，这位是幽王殿下吧？我记得幽王妃是柳二小姐的姐姐，没错吧？” 宋昭却是一愣，看向柳玉珍。 都是一个爹生的，自己媳妇可比她好看多了！ 钟宜屏也这么想，但是她更不给面子。 “玉琼生的花容月貌，你怎么可能会是她妹妹？” “你竟然敢说我丑？！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跟别人夫君出来玩，你个不要脸的下贱小娼妇！” 话音落下，一道干脆利落的巴掌声响起。 钟宜屏用了五成力气，但还是把柳玉珍抽飞了。 “柳二小姐！” “你怎么能动手伤人？来人，快来人！” 洪全带着幽王府侍卫将唯一的楼梯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没人上得来，任凭这些公子小姐们喊叫也只能干着急。 钟宜屏没想到柳玉琼的妹妹会这么不堪，骂人骂的这么难听，哪里像个大家小姐的样子？ 就这样的，太子居然也看得上？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太子不会放过你的！”柳玉珍气的快要撅过去了，她捂着已经红肿的脸，又气又疼。 “太子？好啊，本郡主还想问问太子呢，选人的眼光怎么会这么差？” “你……” 柳玉珍不知内情，但这里这么多人总有家里消息快的，一下子就知道钟宜屏的来历，顿时有些同情柳玉珍。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太子说不定还真会帮她找回场子，但如果是南安郡主，太子肯定不会去找麻烦，这可是皇帝陛下都要厚待的人，太子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侧妃去找郡主的麻烦？ “你方才口出恶言是因为知道他是幽王，对吗？”钟宜屏笑眯眯的走上前，柳二小姐心虚的样子完全是不打自招。 “南安郡主，柳二小姐不是有心的，这次就算了吧！”一个身形略肥胖的男子站起来，说着讨饶的话，但神色却是桀骜，“在下郭太师府上三公子郭瑜，柳二小姐将来也算是我嫂嫂，还请郡主给太子和郭家一个面子，不要再咄咄逼人了。” 宋昭觉得这姓郭的挺神的，当庭广众认太子侧妃当嫂子，就算太子是郭家外孙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再说了，从礼法上来讲太子还没正妃呢，侧妃就直接成了嫂子了，以后娶了正妃呢，两个并驾齐驱的嫂子吗？人家能乐意？ 第二百三十八章 换婚？ 有郭家人站出来撑腰，柳玉珍硬气不少，虽然还是有点怵钟宜屏，但至少腿没再发抖。 “郭家？” 她对京都城里这些人了解不多，对郭家几乎没什么印象。 就在这时，宋昭走到她身后，众人注意力立刻聚集到他身上，大多数人都在打量他，毕竟幽王的名头他们可都听过。 宋昭没搭理郭家人，目光落在柳玉珍身上。 说起来他还没听柳玉琼说过柳家那些人的事，不过既然没说，那关系肯定不怎么好。 “道歉。” 柳玉珍愣了一瞬，这个废物王爷是在跟自己说话吗？ 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跟柳玉琼一样都是没人要的下贱人而已，也配指使她？ “怎么？不乐意？本王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既然如此，洪全，你教教二小姐。” 洪全大马金刀的走过来，柳玉珍被吓得不轻。 “你想干什么？离我远点！我可是未来的太子侧妃！” 洪全充耳不闻，明明应该是自家人，却偏偏当众给殿下难堪，这比外人捅刀还令人不齿！ “二小姐，得罪了！” 洪全身形壮硕，力气大的像蛮牛，柳玉珍在他手里跟鸡崽子似的，轻轻一按人就跪地上，拔都拔不起来。 众人都惊呆了，不敢置信。 那好歹是柳家二小姐，未来太子侧妃，竟然被这么羞辱？ 幽王难道就不怕太子报复吗？ 在他们当众，柳玉珍的身份不算低，眼见她都被这样了，更没人敢站出来替她求情。 “你们竟敢如此羞辱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柳玉珍羞愤欲死，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 “本郡主从来不怕别人报复，只不过一向对本郡主不利的人，最后都死了！” “你……你少吓唬我，这是京都，你要是敢杀我，柳家，还有太子，都不会放过你！” “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原来是靠别人。杀你？你还不配，今日你若道歉，本郡主心情好了说不定就饶过你，否则，我还真要去找柳大人亲自问问他是怎么管教的女儿，等明日再见到陛下，本郡主也会好心向陛下进言，让陛下重新为太子择选侧妃！” 柳玉珍被吓到了，她不知道钟宜屏这番话是真是假。 “怎么？怕了？怕了就道歉！” 众目睽睽之下跪在地上，她恨不得当场死了算了。 “对不起！” “大声点。” “对不起！” 宋昭摆手，洪全这让将人提溜起来。 这么一闹柳玉珍哪儿还有脸继续待下去。 等柳玉珍一走，宋昭二人也下了楼。 几个当事人一走，当晚京都内所有人都听说了此事。 这把柳家和太子气得够呛。 尤其是柳家，柳玉琼嫁给宋昭，在外人眼中他们就是一家人，可宋昭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行为，让不少人都在暗地里看柳家笑话。 柳辉岸气急败坏的把柳玉珍母女骂了一顿，尤觉得不够解气，回到书房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去幽州给柳玉琼。 “幽王此次一回京就拿我柳家开刀，如此不顾情面，当初真不该与他结亲！” 素姨娘在一旁伺候，闻言表情淡淡的，甚至有一丝不屑。 不结亲？ 你也得说了算啊。 这个时候充什么大头。 腹诽完，素姨娘温情软意的贴上去：“老爷莫要生气了，那南安郡主入了王府，性格又强势，肯定会跟大小姐争宠，大小姐是咱们柳家出去的大家小姐，这种争宠的手段肯定比不上，如今南安郡主受宠，所以幽王才宠着她，故意跟柳家对着干呢。以妾身愚见，老爷要是能支持大小姐，大小姐有了娘家做靠山，自然就有底气，到时候再把幽王的心握在手里，幽王府就可以为老爷所用，如此不是更好？” “可幽王当众羞辱玉珍，分明没把我放在眼里！”柳辉岸思来想去，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老爷这样想就错了，您和大小姐之间互不往来，幽王肯定是知道的，他因此不满也能理解，要是老爷和大小姐关系和睦，幽王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得罪柳家？他巴不得柳家能祝他一臂之力呢，幽州偏远，妾身就不信他不想过的舒坦点。” 柳辉岸摸着素姨娘香香软软的手，思索她说的可行性。 “如此……我再想想。” 素姨娘莞尔一笑：“那妾身为老爷揉揉肩。” 太子是在第二天从手下那里听说的，柳玉珍下跪他生气，但更气的是自己也跟着丢人了。 “这女人空有一副皮囊，却是个草包！大庭广众她跪下，连带着本宫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之前能拉拢到柳家，太子还很得意，在五皇子面前明里暗里说过好几次。 但这次他自己成笑话了！ 他都能想到现在五皇子是怎么在嘲笑自己了！ “本宫要去找母妃，这门婚事必须取消！” 太子身边的人吓了一跳，好说歹说才拦着他。 跟柳家的婚事不能算，但太子的脸面也不能不要，几个人商议到最后，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个人嫁。 太子觉得主意不错，马上去找贤贵妃商议。 知道自己儿子被连累丢脸，贤贵妃秀美的容颜变得扭曲。 “柳家不会教女儿，若是从前，本宫肯定不会再让你娶柳家女，只是今时不如往日，五皇子虎视眈眈，你的地位也没从前稳固，多一个助力也是好的。” 区区一个侧妃位置，贤贵妃觉得自己咬咬牙也能给。 景帝虽然刚回宫，但也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一点都不惊讶贤贵妃来找自己。 “爱妃想换个人选？”景帝果然皱眉，虽然有些不太满意，但感情上也能理解。 “陛下，太子毕竟是您的儿子，柳二小姐如此丢人，还连累太子被人议论，实在不能再嫁进东宫。”贤贵妃说着擦了擦眼角，语气颇为埋怨，“幽王殿下如此做，也有失皇家体面，陛下你可要好好同他说说。” 景帝面色沉下来。 宋昭在知道柳玉珍身份后还这么做，显然没把太子放眼里。 召见他回京，倒是让他长脾气了。 真以为仗着几次功劳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柳家这门婚事太子若不想要便罢，但换嫁一事不妥。” 贤贵妃微微一怔。 这意思，是要取消婚事？ 那怎么能行！ “陛下，柳家已经受辱，若再没了这桩婚事，只怕会有怨言。” 景帝放下手中笔，沉思片刻后道：“不如，从柳家旁支中选一个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景帝的悲惨往事 太子病了。 从贤贵妃带消息过来后就病了。 他万万没想到父皇会这么狠心，居然直接把婚事换成了柳家旁支。 旁支？ 这是告诉满朝上下，不许跟他这个太子亲近吗！ 贤贵妃心疼儿子，心里对景帝又怨又恼，她没这个胆子去找景帝撒泼，不但要装作认同还要叮嘱郭家不许提起此事，否则揪着太子婚事不放，景帝肯定会因此生厌。 虽说他们的确是想靠太子婚事扩大势力，但若超过景帝容忍范围，事情性质就会变，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连累郭家，那才是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太子病倒和换侧妃的事情没一天功夫就传遍满朝上下，众人议论太子的时候，连带着对宋昭都忌惮起来。 幽王才刚回京都一天，就打了太子殿下这么大的脸，难不成京都要变天了？ 谁也不敢猜测景帝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当初幽王的处境如何他们都清楚，眼瞧着幽王就藩了，竟然还有这样风光的时候。 君心难测，便是连端阳侯也有些摸不准。 “东方叔，你放心吧，我偷偷来看你的，没人知道。”宋昭穿着一身不起眼的衣裳，扎人堆里都不出挑。 端阳侯笑道：“你现在可是风云人物，来京都后能第一时间来看我，我还是很高兴的。” “在京都，除了东方叔，我也就跟陈大人关系还不错。” “不能吧，本侯若是没记错，幽王殿下跟御史台的关系也很不错！” 宋昭摆摆手：“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端阳侯嘴角抽了抽，“殿下这脸皮……” “哈哈哈，开个玩笑。”宋昭拿出一小坛酒来，“东方叔，我送你的。” 端阳侯眼睛一亮，连忙接过来：“哎，香，就是这个味道！不过你怎么只带了这么点啊？” “知道东方叔喜欢喝，不过我一个人来的也不能扛着一个酒坛子吧，等父皇寿宴结束，我派人给你送几坛来！” “好好好。你可不能骗我。” “那是自然。”宋昭将酒盏倒满，道，“父皇寿宴将至，待会我要进宫去问安，不能多待了。” 端阳侯回过味来：“你是怕陛下因为太子的事情生你气吧，所以才来找本侯，想让我当你的马前卒，先去替你探探陛下口风？” “有这么明显吗？”宋昭嘿嘿一笑，“当然了，东方叔若真能替我去见见父皇，那再好不过。” “看在你送我酒的份上，就帮你这一回！” 宋昭连忙起身行礼：“多谢东方叔！” 为了几坛酒，端阳侯果真进宫去了。 景帝见他来有些诧异：“寿宴在晚上，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陛下，臣想提前来恭贺陛下寿诞，祝祷陛下万寿无疆！” 景帝心情很不错：“今年朕懒得应付那么多礼节，身子都觉得松快许多，定能合你说的万寿无疆，哈哈哈！” 以往帝王过寿要祭天祝祷江山无恙，礼仪繁琐，能把人累个半死。这段时间因为宋昭捣鼓出来很多威力强大，且别国没有的武器，景帝腰杆子很硬，觉得偶尔不去一次问题不大。 端阳侯心里有底了，又随便跟景帝扯了点别的，这才告退出宫。 找到宋昭交完差，端阳侯又多讨了几坛酒，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怎么样？皇上没怪你吧？”钟宜屏有点后悔自己太冲动了，昨天晚上被柳玉珍气昏头了，居然没拦着宋昭。 不过她也没想到太子这么不受宠啊，就这么点事，居然连侧妃都给换了。 “没事，端阳侯说父皇心情好着呢，看来那批无双刀已经到父皇手里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这么大的一个功劳拿来抵这件事，未免也太亏了。”钟宜屏撇撇嘴，得想个法子回本才行。 “这个你就放心吧，不用我开口，朝廷上多的是官员帮我开口。” “你这么自信，朝中有人不成？” 宋昭笑了笑，马雄早已同礼部侍郎通了气，礼部就算不帮他，也不会落井下石。他和陈培礼关系也不错，之前陈培礼就替自己要过赏，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端阳侯就更不用说了。 “神神秘秘的。”钟宜屏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啊？”宋昭叫住她，“今天要提早进宫，你这个时候出去干什么？” “我去换衣服，谁说我出去了。” 等她换好衣服，洪全已经备好马车等他们，临出门宋昭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小峰，王妃准备好的礼单给我看看。” 赵峰临立刻拿出单子，宋昭看完后让他再添一样。 “你还要送酒啊？”钟宜屏眼珠子一转，瞬间明白过来，“你可真阴，太子碰上你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没事，自家人，太子不会介意的。” 两人上了马车，有端阳侯兜底过，宋昭心里毫无压力。 皇宫。 景帝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喜怒，语气淡漠：“你还敢来见朕啊，好胆量，不愧是朕的儿子。” 宋昭和钟宜屏当场就愣住了。 这话几个意思？ 钟宜屏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惹了景帝不快，毕竟当初太子还想让她当太子妃来着，大概没有哪个父亲会喜欢自己儿子争一个女人吧。 但转念一想，她什么都没干，景帝凭什么迁怒她，要生气就去生他儿子的气好了。 宋昭在脑海里已经把端阳侯说话的神态，每一个字都仔仔细细想了一遍。 没错啊，端阳侯说没事的时候神情坦荡，没有坑的他迹象。 “父皇隆恩，特赏儿臣回京都为父皇贺寿，儿臣喜不自胜！因王妃身怀有孕不能长途跋涉，因此儿臣特意带了郡主一道前来为父皇贺寿，父皇，儿臣带了不少幽州特产作为贺礼，还带了而儿臣亲自酿的酒，想让父皇尝尝。” “你还会酿酒，在外面学了不少东西嘛，看来早些年朕就应该放你出去了。”景帝摆摆手，一旁的老太监这才命人赐座。 坐下后，宋昭笑着道：“都是一些小玩意，不值一提，儿臣平时都在钻研武器，偶尔酿酒放松一下而已。” 都点到这个份上了，总不好再阴阳怪气他了吧？ 但他想记错了，景帝一副我听不懂的样子，就是不接茬。 “是吗？看来你很将朕的话放在心上啊。” 宋昭和钟宜屏交换一个眼神，心里腹诽狗皇帝被绿了吗说话这么阴阳怪气？ “父皇的话儿臣自然放在心上，前不久儿臣在因缘际会下得到一块钢锭，发现此物特殊后便命人千里迢迢去别国买矿石，终于将第一批无双刀打造出来进献给父皇，原本想着在父皇寿诞之前能抵达京都，让父皇高兴高兴，现在看来许是路上耽搁了，不然父皇就能亲自试验无双刀了！” 刀其实早就到了，他是故意提的，再不提点别的，景帝能恶心死他。 大概是觉得差不多了，又或许是无双刀的确很让景帝欢喜，总之他没再阴阳下去。 “拿刀来。” 老太监连忙将无双刀送上。 宋昭‘惊讶’道：“原来父皇已经收到了！” 景帝看他一眼，懒得戳穿他拙劣的演技，将无双刀拿在手中后道：“这刀你究竟是怎么造出来的，连宫中禁军的佩刀都能轻易砍断！” 无双刀带给他的震撼，根本不亚于手雷。 “父皇，这还真是巧合，有一个乞丐手里有钢锭，儿臣发现很是坚硬，就让人去试试看，没想到锻造出来的钢刀比寻常铁做的武器要坚硬锋利，之后便命人追查原因，这才发现是因为矿石不同，儿臣知道此刀意义重大，便命人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将此事查清，后来终于得到这种特殊的矿石，之后第一时间命人赶制无双刀！” 景帝听的连连点头：“天佑我大盛！只是可惜，若是多年前我大盛能有此刀……” 景帝欲言又止。 宋昭心领神会。 又想起自己被人追着砍的时候了吧？ “老八，这无双刀能造出来多少？可以让所有将士都佩戴吗？” 宋昭思索片刻：“父皇，大盛一共有多少将士啊？” 景帝一脸嫌弃：“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大盛兵力五十万有余，西凉六十万左右，大乌三十万左右。” 这话信息量略大。 景帝知道别国多少兵力不算太离奇，但大乌是三国中兵力最强盛的，可数量居然是最少的。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大乌是草原民族，擅长骑马射箭，冷兵器时代，大批量的骑兵远胜步兵，所以就算他们兵少，但依旧很强大。 “五十万啊……这个儿臣不好说，只能尽力而为，毕竟矿要是挖没了，儿臣也变不出来。” 这个景帝倒是不难为他，他只关心一件事：“无双刀乃是机密，此事除了少数几人之外不得泄露出去，另外你方才说的特殊矿脉难道我大盛朝没有？” 还要去别国买，万一别国也发现了无双刀怎么办？ “这个儿臣不知，但父皇可下令勘测，若真有符合条件的矿脉，说不定真的能让所有将士配上无双刀！” 景帝觉得可行，但这事就不用跟宋昭说了。 “你这无双刀的制作工艺，回头同端阳侯商议一番，将制作工坊搬到京都来吧。”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宋昭还是想骂一句不要脸。 “父皇，不是儿臣不愿意，首先我朝大部分兵力都部署在边境，无双刀制成后要从京都往外运送，路途遥远就容易生事，另外就是京都人员复杂，万一泄露机密怎么办？” 景帝方才也只是随口一说，工坊在哪里他都不担心，难道宋昭还敢造反不成？！ “这事等回头再说吧，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去宫宴，朕换身衣服就去。” 第二百四十章 寿宴！ 从里头出来，钟宜屏看宋昭的眼神都怪怪的。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吗？”宋昭没好气的问她。 “以前只听说过你不受待见，还说你备受冷落不受宠，如今这一看，传言果真不虚，父皇对你还真是……” 钟宜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亲生父亲在世时宠爱她，没跟淮王翻脸之前，淮王也宠她，像景帝和宋昭这样相处的亲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要是换成她是宋昭，她得呕死。 “习惯了就好，不过今天已经算好的了，你是不知道从前，这皇宫里每个人都想我死，我要不是命大，都没机会娶你。” 宋昭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钟宜屏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心疼他。 “没事，以后你，我，还有玉琼才是一家人，我们不会这么对你的。” 宋昭一愣：“你不用这么同情我吧？当初我们成婚也只是为了保护你，哪天你要是遇上自己喜欢的人了，我们和离就是。” 钟宜屏不知自己怎么了，这话分明是为她好，她却十分气恼。 宋昭被她瞪的直发毛。 这女人到更年期了？ “宋昭，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我真要走你可别后悔！”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最多被别人笑话吧，我又不在乎。” “你……你到时候求我都没用！”钟宜屏故意用肩膀撞开他，“让开，本郡主要去赴宴！” “……有毛病……” 两个人别扭着一前一后到宫宴处，里头已经有不少人在，宋昭一眼看见比以前更加壮硕肥美的五皇子。 五皇子也看见他了，当即带着其他几个皇子迎上来。 “八弟，别来无恙啊。” “八弟看起来比从前在宫里更精壮了，想来幽州虽偏僻，但伙食却不错。” “此次父皇寿诞特准八弟回京，看来八弟要时来运转了。” 几个皇子在他跟前拍马屁，宋昭有些摸不准这帮人打的什么主意。 五皇子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老八，你还真行啊，才刚来京都就给太子这么大一个耳光，牛！” “五哥这是什么话，我可什么都没干，太子怎么了吗？不舒服？” 见宋昭装傻，五皇子也不恼。 本来他还因为宋昭被特准回京不爽，没想到宋昭居然送了他这么大一个礼。 这么多年他还没见太子被气成那样过，连郭家都没敢说什么。 如此解气，他愿意给宋昭一天好脸色以示嘉奖。 “来来来，老八，这是五哥我特意给你留的位置，你坐下，正对面就是太子。” “……” 五皇子好像有什么大病，到太子来之前一直围着宋昭转，那笑眯眯的样子就好像要骗小孩的人贩子。 太子看宋昭的眼神就像猝了毒，那恶狠狠的模样都不避人。 这番姿态出来，众人连议论的声音都变小。 五皇子看戏看的高兴，故意拉宋昭去给太子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宋昭老神在在，一点都没有得罪人的自觉。 太子当然不会让五皇子看热闹：“八弟回来了，一切可好？” “多谢太子殿下记挂，臣弟在幽州挺好的。” 五皇子阴阳怪气起来：“太子殿下也真是，八弟从幽州回来一路累的不行，结果太子侧妃还去找八弟麻烦，哦……臣弟险些忘了，那柳二小姐已经不是太子侧妃了，瞧我这记性。” 当众戳他痛处，太子强忍着才没抽他那张肥脸：“听说你给父皇找了块寿山石当贺礼，不知道五弟给了多少钱才打出来这么一块石头啊？” “那是自然形成的，怎么能是人工雕琢，满是匠气的俗物可比？” “是吗？那可不好说，毕竟五弟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五皇子近来手头是宽裕不少，得意道：“太子殿下要是钱不够，我可以借啊，要不然像样的寿礼拿不出来岂不是丢东宫的脸。” 太子却是不恼：“本宫的礼自然是比你的珍贵百倍。” “听说太子殿下不知道从哪里得了号称天下第一的美酒，还要在宫宴上宴饮所用，这个不会就是太子殿下的贺礼吧？” 宋昭没想到看热闹能看到这么大的瓜。 太子要真把那些‘酒’拿上来，那……那场面得多刺激？ 五皇子还在跟太子扯皮，两个人打嘴仗打的不亦乐乎，最后谁也没讨到好，就一起开始暗戳戳的挤兑宋昭。 宋昭觉得这两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脑子有毛病，就尿遁走了。 今日景帝寿宴，不光有皇子后妃，朝中五品以上臣子也在，另外还有各国使臣，只不过他们坐在外席，只有献礼的时候才能进来。 人越来越多，殿内声音逐渐变大，钟宜屏注意到贤贵妃朝他们这边看，眼神不善。 “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你过不去吧？”钟宜屏有些担心，众目睽睽之下要是对方发难，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宋昭道：“不会的，太子才吃了亏，他不敢闹事，相反他还怕出事。不过嘛……” “不过什么？”钟宜屏好奇。 “太子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待会你看戏就行，别说话。” 钟宜屏稍微一想，就联想到了那些酒上。 但又觉得应当不至于，太子再倒霉，总不至于自己送上门吧？ 终于景帝到了，众人起身山呼万岁，祝贺皇帝千秋万岁后纷纷落座。 景帝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连带着往日朝堂纷争都在心里淡去不少，看着坐满的宾客，景帝内心油然而生一股自得。 假以时日，他要西凉、大乌的王都坐在下首称臣，为他贺寿！ “陛下，今日陛下万寿，太子特意进献了美酒佳肴，据说这酒乃是天下第一美酒，是太子千辛万苦寻来的。”贤贵妃坐在一侧，妆容艳丽尊贵，举着酒盏端庄雍容，景帝看见美人，自然心情更顺畅，连带着看太子也顺眼许多。 “既然是太子特意进献，诸位与朕一同畅饮！” 景帝仰头一饮而尽，口中醇香滋味弥漫，让他眼前一亮。 还真是好酒。 不过他没高兴多久，席间却有不少人面面相觑，最后又纷纷看向景帝。 这也没味道啊……难道陛下现在好这口了？ 宋昭喝了一口自己的酒，有些惊奇，又看了眼钟宜屏。 钟宜屏道：“我手边这壶是水……” 宋昭瞬间明白：“看来太子运气还不错，还真被他挑中酒了，不过你这壶是水，其他人肯定也有是水的，且等着看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倒霉催的太子 景帝没发觉什么不对，但坐他旁边的贵妃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她手里那杯根本就是水！ 一点酒味都没有。 难道太子找到的第一美酒是跟水一样无色无味？ 贤贵妃觉得自己把脑子丢掉才能相信这个解释。 水，太子送的酒竟然是水！ 贤贵妃心肝脾胃肾都跟着一颤，强装着镇定快速扫过宴席，仔细观察便发现有些官员的表情不太对，贤贵妃心中警铃大作，快速给心腹递了个眼色。 注意到贵妃这边的小动作，宋昭哪能让她真把酒水都撤下去？ “五哥，太子的酒好喝吗？” 五皇子表情很复杂，砸吧砸吧嘴有点不情愿：“太子的酒……那就这样吧，一般般，比不上我名下酒楼的酒……” 宋昭惊讶不已：“五哥喝到酒味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也……”五皇子伸手要来拿酒壶，宋昭一把按住他，把钟宜屏那壶给他了。 五皇子古怪的看他一眼，打开酒盖闻了闻，没闻到味道，眼睛渐渐的睁大，眼底闪过一丝亢奋。 “父皇！” 景帝正在和爱妃说话，五皇子忽然没头没脑的喊起来，惹得众人侧目，景帝微微有些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他干什么。 五皇子拿着酒壶：“父皇，儿臣这酒没滋味啊！” 贤贵妃瞳孔地震，还没想出应付办法郭太师已经站了出来。 不因其他，只因郭太师也倒霉催的喝到了水。 在喝到水的那一瞬间，郭太子便认定这是一个局，针对太子的局，只不过是谁设的局他不确定，但现在五皇子站出来，他确定了！ “五皇子，今日乃是陛下寿辰，满朝上下都在，您就别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了，喝酒嘛，老臣这壶给你便是。” 五皇子才不傻：“郭太师，你的酒有滋味？父皇，儿臣这壶酒一点味道都没有！难道太子还会看人下菜碟，关系不好的直接给水喝？对了，八弟，你不也是喝到水了吗！” 他就不该相信五皇子的智商，果然还是把他牵扯进来了。 太子当然不信，他拿来的分明是好酒，没想到老五和老八居然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来陷害自己！ “父皇，儿臣献上的当然是酒，不然父皇喝的是什么？” 景帝脸色阴沉，在他寿宴上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活腻了。 眼见父皇生气，五皇子还真有点发怵：“父皇，这真的是水啊！” “你是不是最近皮肉松了？” “我……” 宋昭下意识看了眼五皇子越发肥硕的身材。 这皮肉，就没紧过吧？ 见景帝站自己这边，太子昨日郁结的气顿时顺畅不少，看五皇子的眼神满是不屑，如此拙劣明显的手段哪里是来坑他的，分明是来弄巧成拙，给自己当陪衬的！ “父皇，您要是不信您就尝尝，而且儿臣觉得肯定不止儿子的酒有问题！其他人的肯定也有问题。” 朝堂不是太子一家独大，五皇子此言一出，还真有人站出来说酒不对。 这人一多，景帝当然起疑，他让人将那些酒都拿上来，亲自看了看，发现竟然真是水！ “太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才舒心了多久啊，太子就上赶着在他寿宴上给人使绊子，打量着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所以明目张胆的打压异党吗？ 那他这个皇帝是什么？太子的工具吗！ 可恶！ 太子被迁怒，他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一个劲的喊冤：“肯定是五弟，这些酒肯定是被他换了！” 郭太师原本想站出来为太子作证的，毕竟他自己被分到的就是水，可一听这话，瞬间卡壳了。 这……这压根就不是五皇子干的！ 五皇子能把他自己人的酒换了，总不能连他郭太师的也换了吧！ 贤贵妃也是这么想，五皇子真要用陷害太子的话，怎么可能会把她的也换了？ 明白的人马上意识到是太子那些酒本来就有问题，但现在太子都已经这样说了，除了坐实是五皇子找麻烦根本没别的办法。 “陛下，这酒虽是太子献上的，但经手的宫人不少，若真有人想要动手脚为难太子，也不算什么难事。”贤贵妃意有所指，漂亮的眼睛仿佛带着利刃。 五皇子傻在当场。 他都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酒有问题太子，就要倒霉而已。 你们都这么认真干什么…… 五皇子有点跟不上节奏，但他也不傻，贤贵妃和太子压根就是要把黑锅扣他脑袋上！ “父皇明鉴，儿臣只是说了事实而已，这就是水，儿臣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在宫宴上换酒！父皇若是不信，八弟你过来，你快过来啊！” 宋昭：“……” 算了，以五哥的智商1v2是有点困难。 宋昭起身走过去，道：“父皇，这酒到底怎么回事儿臣不清楚，不过这酒壶里……的确装的是水。父皇，其实想查清楚也不难，既然酒是太子送的，那就把剩下的酒都拿来，再把经手的宫人全部叫来一一审问，想来无人敢在父皇龙威前说谎。” 好好一场寿宴，才开始就弄成这样，景帝心里没火是不可能的，但要是不解决那就是皇家丑闻。 连民间百姓办事都要拿酒招待客人，他堂堂皇帝过寿辰居然让人喝水！ 传出去，他还要何颜面？ 这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实际上景帝可以把这事先按下，让心腹私下去查，但他偏偏大张旗鼓把所有酒收上来，为的就是敲打一番。 太子看着满地的酒坛子，莫名有些心慌。 这事不管是谁做的，他都跑不了被父皇嫌恶的下场。 刚被换了个没什么前途的侧妃，又被人拿酒做文章，太子霉头多的都快长绿毛了。 查酒很容易，审人就麻烦，一批批宫女太监御厨被带去问话，这么大的阵仗，满朝文武都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两个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索性就盯着地上的酒坛子看。 这么多酒坛子放在一起，密封的严严实实，只有靠近殿前的那几坛酒被打开了，但仔细闻竟然闻不到酒香。 景帝亲自走下来，掀开上头虚掩的盖子一闻，脸色就变了。 “把没开封的酒全部打开！” 话音落下，侍卫们快速将酒坛打开，景帝只是稍稍一嗅，脸色瞬间变了。 开封的酒被人换了还有理由开脱，可这些没开封的也是水，这怎么解释！ “太子，这些就是你孝敬给朕的天下第一美酒吗？你竟敢用水来糊弄朕！” 太子吓得伏跪在地：“父皇息怒，儿臣怎么敢做这种事，若是这样做，迟早会被父皇发现的啊！” 贤贵妃帮着求情：“殿下息怒，太子所言有理，只有居心叵测想诬陷太子的人才会做这种事！” 宋昭看向五皇子，刚想提醒他，五皇子就跟炮弹一样冲过去。 “父皇，儿臣从头到尾只是因为喝到水所以才站出来告知真相而已，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说我换了太子的酒吧！这么多酒，儿臣去哪找人调换掉？这不得闹得满皇宫都知道？” 景帝已经烦了，就这么一件事扯皮到现在，哪里是给他来过寿的，分明是来让他当判官的！ 这边审问宫人们的结果也出来了，每个人都没有嫌疑，手里干干净净的，想找个疑似目标都没有。 查到这里事情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酒本来就有问题。 太子人麻了，满脸颓废。 贤贵妃也歇了喊冤的心思，生怕惹景帝不快。 “父皇，太子殿下的孝心自然是真的，这些酒既然有问题，说不定是太子被卖酒的人给骗了呢，太子殿下，这酒哪里来的？”宋昭好心提醒他。 太子福至心灵，眼睛迸射出一道光芒。 是淮王！ 是淮王要害他！ 贤贵妃不知道宋昭怎么会这么好心，但此事的确只有这一种解释。 承认太子被人骗，和承认太子欺君罔上，哪个对他们最有利不言而喻。 “身为太子，竟然还叫人给骗了！”景帝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命人将东西全部清理干净，转身坐下后看着桌上那壶酒，心里膈应的要命。 酒是好酒，但他一口都喝不下去！ 就在这时，宋昭上前道：“父皇，儿臣也带了酒来，是儿臣亲手酿的，要是父皇不介意不如现在尝尝？” 贤贵妃看他跟看鬼似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宋昭竟然三番两次帮他们说话？ 连五皇子都觉得宋昭是个无耻之徒，刚才提醒他酒有问题，让他找太子麻烦，现在倒好，太子倒霉了，他倒是站出来帮忙说话，这人两头都想讨好，是个无耻的墙头草！ 五皇子心里呸了一口，还翻了个白眼给他。 太子这边也差不多，就算宋昭想讨好他，他也不会领情！ 景帝一点心情都没有，但宴席才开，总不能就这么散了，就让人把宋昭送的酒拿上来。 众人换了酒，心思却不在酒上，直到有人端起酒盏尝了一口。 “嗯？” 发出疑惑的是景帝。 哎，这酒……这酒真不错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太子邀约！ 席间酒香四溢，连带着刚才的阴霾都被驱散不少。 酒能暖胃，如今倒是把场子也暖起来了。 君子好酒，席间在座的几乎都喜欢喝酒，甚至后妃们也喜欢没事小酌一杯。 京都繁华，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但偏偏他们竟然没人喝过这么好的酒！ 端阳侯除外。 “侯爷，这酒真好喝，这是不是你说过的幽王独家美酒啊？下官还以为您之前吹牛呢！” “吹牛？那是你没见过世面！”端阳侯大口大口的喝，这些可都是白给的，多喝多赚，喝完了就只能厚着脸皮跟宋昭要了，到时候从幽州送过来都要好久呢！ 有一个算一个，众人纷纷喝起酒来，连景帝都连喝了三杯，喉咙被辣的又刺激又痛快。 “老八，你竟然有这么好的酿酒手艺？” 宋昭笑道：“儿臣的手艺算不上多好，只是喜欢钻研罢了，父皇若是喜欢往后儿臣再让人送来。” “好，好，朕的儿子里面就数你最孝顺了！哈哈哈！” 太子脸绿的发亮，牙根几乎要被咬碎。 宋昭！ 自己丢了人，却让宋昭长了脸！ 孝顺？父皇竟然会说宋昭孝顺？当初要杀他的人，可不就是父皇自己吗！现在装什么父慈子孝？ 太子的恨都快溢出来了，偏偏在场没人当回事，一个个都沉浸在美酒中，甚至还有人开始拍宋昭马屁。 宋昭出尽了风头，直到宴会结束，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这酒。 钟宜屏和宋昭坐着马车出宫，四下无人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声音，她才后知后觉放松下来。 “今天太子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肯定恨死淮王了，不过你也跑不掉，以他们的心胸定然也会记恨上你。” 自己倒霉，死对头却得了脸，这比自己倒霉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宋昭心情好的要命，淮王这回要倒大霉了，太子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但是能给淮王使绊子啊！ 他们狗咬狗起来，肯定很精彩。 回到王府，宋昭拉着钟宜屏喝酒。 “宫宴就是拘束，饭菜也不怎么可口，都放凉了能好吃吗？你尝尝这些京都特色菜，保准你没吃过！” 钟宜屏夹了一筷子肉，软烂甜糯，唇齿留香，眼睛都亮了。 “这里的厨子竟然做这么一手好菜，回头带去幽州吧，玉琼现在怀孕了，口味刁的很呢，寻常味道的她都吐出来，这些菜她应该会喜欢。” “这有什么难的，把酒楼大厨挖走就行。” “酒楼大厨？不是王府厨子做的？” 宋昭拿起筷子吃：“自然不是，说起来那酒楼还是五哥名下的，我去跟他说要买厨子，他应该会卖的。” 钟宜屏伸手摸他额头：“没发烧，不应该啊，你居然觉得五皇子会把厨子卖给你？” “有钱为什么不卖？我又不是要把他的厨子全包圆了，只要一个而已。” 宋昭觉得可行，吩咐赵峰临明天去一趟酒楼办下这事。 至于五皇子那边就不告诉他了，还是让他体验一下社会的险恶吧。 两人开完小灶就回去休息了，翌日一早，宋昭才起，陈培礼就上门了。 “幽王殿下，许久不见了。” “陈大人别来无恙，这么早就来找本王是不是有事？” “是有事。”陈培礼笑着道，“下官想请殿下去一趟户部，之前殿下教授的龙门账法已经在户部落实，但下官总觉得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所以想请殿下去一趟，正好，其他人也想和殿下亲近亲近。” “陈大人，本王对这些不太懂，去了也没用，陈大人任职户部尚书多年，肯定比本王做的好，本王岂敢在卖弄。” 陈培礼来之前就猜到宋昭不会答应，便也没抱太大希望，话锋一转道：“那不如……” 他话还没说完，洪全疾步进来：“殿下，太子来了！” 太子？ 陈培礼面上满是惊讶。 太子来揍幽王了？ 那自己在这里岂不是…… 看出来陈培礼想开溜，宋昭哪里会让他如愿，一把按住他，咧出一口大白牙：“陈大人，正好一起见太子。” 见个鬼啊见…… 陈培礼不想惹麻烦，但他也不怕麻烦，不就是太子吗？还能吃了他？ 太子气势汹汹带着人进来，脚步极快，仿佛要飞。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陈培礼行礼，眼睛往宋昭身上瞟。 “陈大人也在这里，那本宫来的不巧了？” “怎么会，下官是来请教幽王殿下账法的，也没什么大事。”陈培礼面上带笑，“太子殿下既然有事，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也好，陈大人慢走。” 陈培礼开溜成功，没惹一身骚，走的风驰电掣。 宋昭有些遗憾，京都的水这么浑浊，当然要多拉几个人一起才好。 “太子殿下找臣弟有什么事情吗？” 太子面上扬着笑，道：“是来道谢的，昨日宫宴上八弟为本宫说话的恩情，本宫铭感五内，所以今日特来道谢。” 昨天你不还想杀了我吗？ 宋昭嘴角抽了一下，顺势道：“臣弟不敢，太子殿下本就是被人骗的，父皇明察秋毫不曾降罪，太子应当找到罪魁祸首好好教训教训！” 说到淮王，太子强忍着怒火：“本宫当然不会放过敢骗我的人！” “那人居心叵测，太子以后一定要当心才是。”宋昭一脸担忧，“昨天是父皇寿宴被影响，父皇心里可能不高兴，太子殿下不如想想办法让父皇消气，要不然五哥也太得意了。” 太子一怔。 什么时候宋昭这么为自己着想了？ 难道是他想错了，昨天宋昭不是故意的？ 真是凑巧带了酒，凑巧给他擦了屁股？ 可他怎么就这么难以相信呢！ “八弟，你难得回京一趟，本宫想趁此机会叫你一块去西山行宫游玩，再一道叫上五弟六弟他们几个。” 去行宫玩？ 西山行宫距离京都不算太远，绕过两座山就到了。 太子这么好心？ 宋昭没理由拒绝，正好也想看看太子想搞什么猫腻，就一口答应下来。 事情办妥，太子还耐着性子跟他闲聊了一会，这才起身告辞。 看太子匆匆离开的脚步，他怕是早就想走了。 钟宜屏等太子一走就出来：“你真要去？不如带我一起吧。” 宋昭想了想，点头：“也好，带你一起太子应该不会有意见，不过其他人要是没带女眷，你一个人可就无聊了。” 钟宜屏不以为然：“西山行宫旁边有百兽园，去园子里看野兽也行。” 这倒是提醒宋昭了，回头他得穿护心甲去。 想起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了活下去徒手杀了一只老虎和一只熊，如今回想起来，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时间可真快啊。 第二天，宋昭身边跟着钟宜屏，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城门出发。 五皇子坐在马车里，跟他一道的还有六皇子，六皇子年纪跟宋昭差不多，这会骑着马低头跟五皇子说笑。 见宋昭来了，五皇子架势一摆，道：“八弟，你来的可真晚啊。” “太子殿下没来，我就不算来晚。”宋昭看向六皇子，他对六皇子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从前在宫里关系一般，也只有小时候在一起玩闹过，大了后基本不来往。 六皇子如今并无朝务在身，脸上甚至还残留着稚气。 “见过六哥。” 宋昭喊的很别扭，上下两辈子加起来，他都能把六皇子生出来了，偏偏还要喊他哥。 还是喊五皇子比较没压力，他长得着急，身体又胖，挺着个大肚子很有中年人的感觉。 “这位就是南安郡主吧？”五皇子忽然把注意力放到钟宜屏身上，他看钟宜屏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探究，毕竟当初太子可是想让她当太子妃的呢。 说起来，宋昭能娶到她，自己也出了一份力。 “见过五皇子和六皇子。” 六皇子赞叹道：“都说郡主乃是巾帼英雄，如今一看，气度果然不凡，京中女子以娇柔为美，实在不然，还是要像郡主这般英姿飒爽，朝气蓬勃的才好。” 钟宜屏很受用：“六皇子谬赞了。” 几个人干巴巴的又聊了会，太子终于姗姗来迟。 五皇子不情不愿的行礼，嘴上也不饶人：“太子殿下身份贵重，我们就算再多几个时辰也无妨，只是郡主毕竟是女子，这日头晒久了怕是会晒晕。” 见五皇子拿自己恶心太子，钟宜屏才不惯着他：“本郡主自幼长在军中，寻常三五个男人都打不过我，区区太阳算什么？倒是五皇子看起来有些虚，平时还是要多锻炼才好。” “你说谁虚呢！” 居然敢当众说他虚！ “五皇子脚步轻浮，说五句话要喘三回，难道不是虚？” “你……” 太子眼睛都亮了。 当初他想求娶南安郡主为太子妃，不成想郡主身有隐疾，最终导致这桩婚事无疾而终，如今看来……郡主也一定是遗憾的，要不然怎么会为了自己当众让老五下不来台呢！ 可惜，真是可惜。 长得漂亮，又颇有上位者威严，就是不会生啊……配不上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第二百四十三章 行宫美人 “五弟，你怎么还跟郡主吵起来了？还有没有君子风度？”太子上来做和事佬，又话里话外明着说五皇子小气，原本以为钟宜屏会感谢他，不成想她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把半个身子藏在宋昭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姿态，什么意思很明显。 太子讨了个没趣，一瞬间不爽后也没往心里去。 他今天的目标是宋昭，绝不可节外生枝。 “太子殿下，明明是你邀我们去西山行宫的，反而让我们等你这么久，这也太失礼了吧。” 你说我没风度，那我就说你没礼数。 反正别想占便宜！ 太子懒得跟他打嘴仗，朝六皇子笑了一下，道：“时辰是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六皇子骑马，五皇子和太子各自上了马车，宋昭原本想陪钟宜屏坐马车的，但她忽然想看看京都的风景，两人索性跟六皇子一起骑马。 三人并排走在一起，六皇子对他们很感兴趣，问宋昭幽州风土人情，又跟钟宜屏聊前线的事。 “外面的世界可真好，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去看看。”六皇子满是向往。 “等什么时候就藩了，不就有机会了？”钟宜屏道。 六皇子下意识看向宋昭：“人人都道八弟被赶去就藩可怜，我倒觉得是好事，天高海阔，总比被拘束在京都要强。” 大盛朝内皇子们的争斗不算激烈，严格来说只有五皇子和太子两个，其他的皇子仿佛隐形人一样，他还以为是那些皇子没有底气所以才懒得争，没想到，居然有人是因为不在乎那个位置。 “六哥心思倒是不俗，五哥就不这样想。” “每个人的处境不一样，想法就会不一样，不过我虽然想去外头看看，但要是真就藩，只怕也会难过。” 钟宜屏有些惊奇，这个六皇子也太坦诚了点。 三个人闲聊着往行宫去，大多数都是六皇子问，他们两个挑着回答，气氛很融洽。 太子闭着眼假寐，耳边不断传来外头三人说话的声音，虽听不真切，但从他们语气能判断他们此刻心情都不错。 宋昭高兴，他就不高兴！ 不过一想到宋昭大概回不来了，太子觉得自己可以大发善心让他在临死前再多聊点高兴的事。 他可真是个善良的人呐。 行宫坐落在山腰上，瑰丽壮观，雄伟不输皇宫，唯一的缺点就是没那么大。 “前几月行宫引了温泉进来，现在在行宫就能泡温泉，听说此处温泉能洗精伐髓，强身健体，多泡泡对身体有好处。” 五皇子眼馋的很，他想来行宫都没机会，因为只有皇帝和储君才可以自由来去，这规矩让他很不满。 等他当了皇帝，必须改改这规矩，改成只有皇帝才能来！ 六皇子倒是不知道这事，不过泡温泉他还是很喜欢的。 “今日托太子的福我们才能来此。” 太子很受用，领着众人上行宫。 钟宜屏拉了拉宋昭的衣袖，低声道：“你发现没，这里驻扎的守卫好像很少。” 到行宫需要拾阶而上，一路上来台阶旁的守卫却是稀稀疏疏的。 宋昭想了想：“大概行宫平时没人来，所以没那么多人看守吧，这地方僻静，本来就没多少人会路过。” “你傻了不成？这可是行宫，就算几十年不来，这里的守卫也都是有定数的，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原因就裁撤侍卫数量？”钟宜屏本来就怀疑太子没安好心，现在更确定了，“待会我们别分开。” 宋昭不担心自己。 要是太子真的是冲自己来的那还好说，太子手下的那些人根本不顶用，哪次不是被自己逃过？ 应付太子，宋昭自信不会有问题，更何况赵峰临还藏在暗处，洪全率领的黑骑卫也在不远处。 真要出事，太子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他要真的对我做什么，你只要自保就行，不用担心我。” 钟宜屏忽然掐住他胳膊上的软肉使劲：“你什么意思？当我这么没义气吗？” 她离开幽州的时候答应过玉琼，一定会好好保护宋昭的。 这人倒好，还瞧不上自己了。 “那我也是有义气才这么说的，难道我还比不上你了？” 钟宜屏不服：“你怎么就比得上我了？” 两个人正斗嘴，忽然发现太子三人不知何时在看他们。 钟宜屏有些尴尬，瞥了宋昭一眼就头偏过去。 太子笑道：“一路劳顿，本宫准备了酒宴，郡主可要去换身便利点的衣裳再来？” “你们男人喝酒我不爱掺和，请太子殿下允准，我想到处走走。” 太子思索片刻，点头，但却招手叫来一个宫娥：“你跟着郡主，好好伺候着。” 钟宜屏没拒绝，领着宫女行礼离开。 太子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又一次感到遗憾。 宫宴不大，但准备的却很齐全，尤其是跳舞的几个舞女，身段婀娜多姿，一片薄纱将容貌遮住，秋波流转，五皇子就受不了了。 在上进之前他除了喜欢钱，就是喜欢女人。 现在太子这么好心带他们来享乐，他当然不会客气，当下就搂住一个满身香气的美人，一把扯下她脸上的面纱，看清容貌后顿时眼冒金星：“美人，本皇子今日要你伺候！” 太子噙着笑，道：“五弟喜欢就好。六弟，八弟，你们呢？” 六皇子对美色只是寻常，不过美人投怀送抱他当然也不会拒绝，当下就谢过太子。 “八弟，你不会因为郡主在就不敢了吧？好歹是堂堂幽王，岂有怕一个小女子的道理？” 这会那美人已经半个身子都挂宋昭身上了，纤白柔软的手臂蛇一般摩挲着胸膛。 宋昭一把扯下舞女面纱，道：“长得还凑合，多谢太子美意。” “同郡主相比的确逊色，但美人的滋味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汤池暖香的时候，八弟不如洗个鸳鸯浴吧。” 五皇子一听，拍桌道：“这个主意好，我也要洗鸳鸯浴！六弟你一块，反正温泉池分了三个，你在我隔壁就成。” 被五皇子打岔，太子不大高兴，但见宋昭已经将人收下，太子也没多说什么。 鸳鸯浴什么的宋昭肯定不去，所以等酒席结束就带人回去休息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可真阴 屁股后面跟着个美人，换成别人肯定高兴的找不到北，宋昭却没有心猿意马，太子莫名其妙找他们来行宫游玩已经很奇怪了，还送自己女人，能安什么好心？ 也不知道五皇子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个时候真敢带人去泡鸳鸯浴。 宋昭住的地方叫万方台，边上靠近戏台，还有一处小花园，风景别致，还靠近太子休息的清风苑，一路走过去发现这里守卫依旧很稀疏。 等到了万方台，却没见钟宜屏。 “郡主还没回来吗？” 守在门口的侍卫：“回殿下，郡主方才回来过，但又走了，并未留下什么话。” 宋昭点点头，原本还想让钟宜屏帮忙把人打发掉，现在看来得带进去了。 “本王要看会书，你自己去休息吧。” 一进门他就看见书架，脑子一转快步走过去，谁知他都坐下了，那女子却还跟在他身旁，甚至还试图靠近他。 “本王说的话你听不到吗？” “奴只是想伺候殿下。” “看书需要你伺候什么？”宋昭皱着眉头，“既然太子殿下把你给本王，你不用怕太子会找你麻烦。” 见状，女子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不过她也没走远，在不远处的窗户下坐着，甚至还自顾自的给自己倒酒喝。 这桌上没摆茶水，放的却是酒？ 除了太子特意吩咐的，应该不会有别的可能。 宋昭忽然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单纯只是勾引自己的话太子也太无聊了。 “殿下可要喝酒？” “嗯，正好渴了。” 宋昭放下书，接过酒盏，“你叫什么名字？” “春娇。” 宋昭微怔，嘴比脑子快：“志明和春娇？” 春娇一脸疑惑：“殿下说谁？” “没什么。”回过神来宋昭仰头喝完酒，空荡荡的酒盏放下来他才愣了一瞬，居然就这么喝了……万一里面有毒药自己不就死了吗…… “殿下可要还要添酒？” 春娇微微低着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脸更美。 “好，再来一杯吧。” 宋昭把酒盏递给她，想看看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第二杯酒递过来，宋昭没有迟疑的喝下去。 春娇又问了一遍酒，宋昭把酒盏再给她，如此来了四五个回合，宋昭喝不下去了。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这酒也没问题。 “殿下还……” “不喝了，你过来替本王按摩。”宋昭抬起手，让她有接近自己的机会。 春娇很会按摩，手指力度刚好，宋昭被她按的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有动静。 “这行宫可真大，走了一大圈才走完，你回来了？”钟宜屏瞥见宋昭身后那个女人，面上笑意凝滞了一瞬，“这是谁？” 救星，可算回来了！ 宋昭连忙起身走过去：“这是太子殿下赏的，五哥和六哥那边也有。都出去吧，本王跟郡主有话要说。” 几个侍从这才离开，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宋昭刚想解释那女人，钟宜屏却道：“我去看过周围了，除了守卫数量少，没什么大问题，另外就是太子说的那个温泉，我也去看过了，就是普通温泉水引进来的，看不出有什么古怪的。” “东西都没问题，那就说明太子会在别的地方动手。” “你这么确定太子会对你不利？陛下寿宴刚过，你要是出事，谁都会怀疑他的。” “可能他真有这么恨我呢，连怀疑都顾不上了。” 钟宜屏撇撇嘴：“那只能万分小心了，不过如此一来，太子赏你的美人今晚就不能陪你了。” “……” 他还没有受虐倾向好不好。 “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宋昭忽然改了主意，“太子如此好意，怎么能随便拒绝，是吧郡主。” “宋昭！你见着个女人就走不动道了是吧？明知道太子不怀好意，你居然还想着那种事！” “你先附耳过来，我跟你说说我的计划。” 二人交头接耳一阵，窃窃私语声一断，钟宜屏表情变得复杂。 “你确定不会有事？” “如果太子无辜，他自然没事，但他要是心里有鬼，最后怎么样也跟我没关系。” “宋昭，你可真狠呐。” 话虽这么说，她脸上却浮出一抹欣赏的神色。 之前她觉得宋昭太心软，现在的宋昭刚刚好。 春娇被赶出去后没走远，就在万方台不远处的凉亭里跳舞，侍卫们远远看见她婀娜身姿，一个两个自然而然的望过来。 看守行宫本就是清闲差事，见不到人也出不去，寻常连喝酒赌钱都不能，娱乐活动少到可怜，如今能免费看一出舞，倒是引得众人不自觉交头接耳起来。 “这可是太子赏的美人，这身材，这长相，里头那位主儿居然舍得摆着不摸。”侍卫言语间满是羡慕。 另一个道：“我听说五皇子和六皇子都带着美人去泡温泉了，真是会享受。” 钟宜屏探头出来：“你们也想泡温泉吗？” 侍卫们受惊，连忙低头行礼，内心十分惶恐。 上班摸鱼被领导抓，挨顿骂算是轻的。 “说啊，想不想泡温泉。” “这个……” 侍卫们面面相觑，摸不准这个女领导在想什么。 终于有人壮着胆子道：“回郡主，卑职等自然是想的，日日值守实在辛苦，但……” “没有但是！想泡温泉，本郡主请你们泡！听说这行宫除了三处大温泉以外，还有一个稍微远一点的小温泉，环境嘛是差点意思，但效果一样，本郡主大发慈悲让你们去泡一回。” “郡主，这可不能开玩笑啊。” 死定了死定了，领导开始阴阳怪气了。 “谁跟你们开玩笑了？你们去可以，但是要分开去，要不然行宫无人值守不像样。” 几个侍卫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干什么？不信？本郡主一言九鼎，说让你们去就让你们去！要真有人找你们麻烦，我担着！本郡主从来就没有让自家兄弟受委屈过，今日不光让你们泡温泉，还给你们送水果！” 钟宜屏指着其中一个侍卫：“你去厨房弄点水果来，就说本郡主要的，还不快去？” 被点到侍卫连忙跑去厨房拿水果，其他人意识到这是真的，纷纷面露喜色。 “谁先去谁后去，你们自己安排，快去吧，天都黑了，早点回来！” “多谢郡主！” 第二百四十五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宫门口守卫被支开大半，余下的也都雀跃着等，钟宜屏心里大概有了底，就转头去旁边太子的清风苑。 人有了盼头就总会格外轻松愉快，侍卫们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这是他们主子允许的。 这么想着，清风苑已经在跟前了。 太子没去泡温泉，听说南安郡主来寻自己，脑海中立即窜出来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 自己的魅力已经无敌到如此地步了吗？ 太子很高兴，甚至亲自到门口迎接。 “郡主怎么一个人来了？”太子眼神不受控制的往外面看，禀告的人说宋昭没来，而郡主却一个人来找自己了，看样子计划是成了。 “郡主可是受了气？” 太子笑得太晃人眼了，尤其是那白花花的大牙，好像她曾经见过的路边傻子。 “太子殿下亲自赏的人，怎么还多此一举问？”钟宜屏想着宋昭叮嘱的话，表上浮现出些许怒色。 来兴师问罪的？ 太子一乐，宋昭要是临死之前还能让自己高兴高兴，也算他死的够本！ “郡主有什么话进来说话。” 钟宜屏轻哼一声：“太子殿下当初毁去婚约，本郡主想着毕竟是自己的问题便也没有过多追究，此次来京都，见到太子殿下也算有礼，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要给我添堵？” “本宫从未有这个意思！”太子想把人叫进来，但对方脚下生根一样根本不给不搭理，偏偏站在门口听。 太子眼神不断在几个守卫身上扫过。 这帮蠢货，这个时候不知道走吗？ “那你为什么要给宋昭塞人？不知道我是他侧妃吗！” 太子眼睛微微睁大：“可本宫也给五弟六弟送了人啊。” 他又不是只给宋昭一个人！ 要是这样也就算了，可事实不是啊！ “呵，太子殿下是记恨之前的事情吧，觉得本郡主没有一个人孤独终老，所以殿下心里不痛快了。” “怎么可能？本宫怎么能是这种小人！”太子的脸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红润，这种话传出去，岂不是说他这个太子心眼小，连一个女人都不放过？ “若不是，那太子殿下现在就把那个女人叫回来！” “……这送出去的人，哪里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殿下不肯吗？那你可别怪我没提前通知你！” 钟宜屏转身就走，吓得太子不顾礼节冲上去拉住她。 “太子殿下，我可是你弟妹！” “……”太子气恼的丢开手，这个时候知道是弟妹了，刚才嚷嚷他们之间的婚事怎么没想到？ “郡主要去干什么？” “当然是去把那个女人赶走！太子不去，那就只有我自己去了。” “……你不能去！” 钟宜屏才不理会他，绕开他就往万方台跑，见状太子也不装了，这个时候让钟宜屏跑回去打岔，自己的计划怎么办？ 时间太短，那边肯定还没得手！ 眼见几个守卫将自己去路堵住，钟宜屏心跳得极快。 太子这么怕她回去，看来是真要对宋昭下手。 不过如果她刚才没离开呢？难不成太子还准备了后手把她引开？ 原本和宋昭说好的里应外合，但现在她有些等不及了，要是宋昭真出事怎么办？自己在好歹能帮个忙。 虽说洪全和赵峰临带着人在暗处，但这里毕竟是行宫，周围都是太子的人，要真出事，他们未必能赶得及时。 太子极有可能给宋昭下了毒，要是毒发，宋昭必死无疑。 早知道她就不听他的什么破计划了！ 钟宜屏一着急，也顾不上计划不计划的，三两下上手和侍卫们打在一处，对方也不敢真伤着她，一退一进将她缠的没有办法脱身，钟宜屏气的要命，劈手夺过守卫手中兵器，这才硬撕开一个口子。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去找自己夫君为何还要阻拦？难不成，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见的吗！” 太子懒得跟她解释，今日计划必须成功，冷着脸挥手示意将人拿下。 若说刚才，他们还有机会，但趁着说话的功夫赵峰临已经到近处，钟宜屏看见他在树上藏着，朝他使了个眼神，几个稍远处的侍卫就被暗器击中，瞬间动弹不得。 “郡主！” 太子本以为能留下她，没想到莫名其妙的自己人就废了，一跺脚一着急，太子亲自追上去。 等到钟宜屏赶到万方台，外头的侍卫竟然全不见了，孤零零的仿佛从来没人来过。 里头传来些许动静，似乎有人在打斗。 太子刚赶到，一听声音微微皱起眉来，竟然还没得手？旋即他眉宇舒展开来，听里面动静不大，约莫是要得手了，否则以宋昭的功夫，就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动静了。 太子忽然松了口气，但马上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要是让钟宜屏进去看到什么，自己可就说不清了，必须拦住她！ “郡主！八弟都已经是亲王了，身边有别的女人很正常，你这样要是让父皇知道，只怕要责问于你！” 钟宜屏已经要进去了，但不知为何停下来。 太子以为她被自己的话吓住，面上浮现一抹得意很快又消失不见：“郡主，本宫也是为你好，女子不可善妒。” 当初幸好没娶回家当太子妃，要不然他连女人都不能纳。 太子头一次觉得自己当初做的对，总不能为了权利，连后半辈子的性福生活都不要了吧，更何况，他们两个还不一定都行…… “太子殿下说的对，不过我担心殿下在里面是否有危险，可否请太子帮我进去看看？” 太子觉得古怪，但他也的确很想见见宋昭的尸首，便点头：“郡主先去消消气，本宫亲自和八弟说说。” 钟宜屏颔首：“那就有劳太子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直到看不见人，太子才迫不及待的进去。 “娇娘，我八弟……”太子兴冲冲的走进去，直到进得深了才闻到一股血腥气，他眼睛猛地一亮，忽然身后传来嘭的一阵动静，他迟疑片刻继续往里面走，果真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不动，边上还有斑斑血迹。 “宋昭果然死了，天助我也！”太子疾步上前，却被地上那张脸吓了一跳。 那不是宋昭，是春娇，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眼睛瞪得老大。 太子大叫一声，吓得双腿发软倒在地上，不断后退：“死人了，死人了……不对，死错人了！”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股子焦味，随即一股股浓烟不断钻进来，太子呛得不行，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才出去，却发现门窗都被钉死了。 他陡然想起来，这是为了防止宋昭逃跑可以钉死的，可现在，被关在里面的人却是他！ 第二百四十六章 真凶？ “来人！来人呐！本宫还在里面！快来救人啊！” “救命！” 太子疯狂拍打门窗，但外头浓烟不断滚进来，呛得他张不开嘴。 “咳咳，来人，救人啊！” “宋昭……一定是宋昭！” 生死攸关之际，太子恨急了。 宋昭一定是逃过了这次刺杀，但他没有声张反而想请君入瓮杀了他！ 一定是这样的，是宋昭要害他。 太子开始从呼喊变成咒骂，不断的骂宋昭，仿佛这样就能寻到生路一般。 轰！ 一根房梁塌了下来，正好倒在太子跟前，熊熊火焰不断舔舐着，险些将他的脚也点着。 这让太子离家出走的理智短暂的回归，不过此刻周围已经全是大火，他想逃出去只能想办法翻窗户。 远处某个隐蔽的地方，宋昭正看着这场大火。 “小峰，郡主不在里面吧？” “主人放心，郡主没有进去属下才点的火，不过太子在里面。” 赵峰临不太确定他们这个时候把当朝太子弄死，算不算犯了死罪。 毕竟要是真追究起来，宋昭脱不了干系。 “要的就是他在里面，要不然唱这出戏干什么？”眼见火势已经差不多了，宋昭这才道，“五皇子和六皇子呢？” “六皇子还在温泉汤池，五皇子已经按照计划将他引走了。” “嗯，那本王先行一步，你们继续盯着。” 宋昭飞奔回万方台，等他到时已经有赶来的侍卫。 看见万方台失火，侍卫们一个个都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可等看到宋昭出现在面前，他们又傻眼了。 幽王在外面，那里面鬼哭狼嚎的是谁？ “不好，是太子殿下！”宋昭脸色一变，一把夺过一旁侍卫手里的水桶就往自己头上浇，正好此时钟宜屏赶过来，她手里正好有一件披风。 “你这是要干什么？这里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糟了，太子殿下还在里面呢！” 宋昭拿走她手里的披风，沾水打湿后蒙上头准备往里冲：“我去救太子！你带人快速灭火！还有，派人去找五哥六哥，千万别让他们也出事。” 说完宋昭快速冲进火场，在场侍卫包括钟宜屏都吓了一跳。 虽然知道这是宋昭的计划，但她看见火焰将他彻底包围的一瞬间，整颗心都颤抖了。 你可千万，不能死！ 钟宜屏不再看下去，命人救火后快速带人去找五皇子和六皇子，扬言万方台忽然出事，担心其他两个皇子也会受害，事实上她只是不敢再看下去。 宋昭进了火场，外头熙熙攘攘全是救火的动静，他率先在里面看到春娇的尸体，越过她在后面找了好一会才看见倒在地上的太子。 太子已经昏迷不醒，他的左腿被掉下来的横梁砸中。 竟然被砸晕过去了？ “太子！醒醒，你快醒醒！” 见摇不醒，宋昭果断给了他几个巴掌。 太子被疼醒，嗓子疼的要命，眼前也朦朦胧胧的，更重要的是他的脸好像被火烧坏了，钻心的疼。 “救……救命。” “臣弟就是来救太子的，太子，你的腿被砸中了，我帮你搬开！” 腿？ 太子后知后觉，看着宋昭使劲推横梁，腿上传来致命的疼痛感，他才想起来自己想要逃出去的时候一根横梁从天而降，而这次他运气没那么好，直接就被砸中了左腿。 宋昭用吃奶的劲才把横梁推开，此时外头已经有侍卫往里面冲，但浓烟滚滚视线都模糊，只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却找不到他们在哪儿。 宋昭将披风的一角塞给太子，让他捂住口鼻呼吸，太子猛地吸了一口气，一下子通顺的呼吸让他险些哭出来。 “八弟，你要干什么？”太子惊恐地看着自己被宋昭背起来。 “当然是救你出去啊！再不出去，我们俩都要死在这儿！” 宋昭呛了口烟，一直低低的咳嗽着，“门口是出不去了，只能找窗户。” 他快速走到自己刚才逃出去的那扇窗户边上，一脚将其踢开，随后背着太子艰难的往上爬。 此刻殿内搜查的侍卫发现了他们，见状赶紧过来帮忙，两人这才从窗户翻了出去。 “宋昭！” 钟宜屏冲过来，见他没事心下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你的腿受伤了，卑职这就去找大夫来！”侍卫发现太子左腿有伤，连忙来人将太子抬走，又去找大夫。 “这帮人可真是忠心，只看得见太子，却把你这个太子恩人丢在这里。” 扶起宋昭，钟宜屏一脸不爽。 “好了，反正我也没事，五哥和六哥那边怎么样？”宋昭看了看自己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反倒是被里面的温度烘干了一半的水，身上都没那么粘稠了。 “六皇子还在汤池没事，倒是五皇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侍卫们还在找。”钟宜屏很好奇，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问他，“你把五皇子忽悠到哪里去了？” “回头就知道了，走吧，我们先去看太子。” 太子是比五皇子要重要点，钟宜屏点点头，随即扶上他的手臂，“我扶你，这样才显得你劳苦功高。” “要不你背我吧，这样效果更好，我保证双手不乱摸。”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钟宜屏狠狠掐他一把，“走！” 两人姗姗来迟，到的时候大夫已经在给太子看伤，一脑袋的汗，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给太子陪葬了。 两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 看样子，太子不太好啊。 “见过幽王殿下！”来人是太子身边的心腹，虽然不喜宋昭，但这次毕竟是他把太子从火场里背出来的，于情于理他们东宫的人都要对他友善些。 “免礼，太子如何了？” “殿下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惊吓，同时腿上有点小伤而已，大夫说稍微修养一下就好。” 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要真这样，那个大夫死了爹似的干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太子没事最重要，那本王就放心了。”宋昭假装没看出来，反正他心里有数，那根横梁重得要命，少说上百斤，自己都险些推不开，太子的腿要是没事，除非是钢筋做的。 “幽王殿下，不知您为何不在万方台，反而从别处过来救了太子殿下？” 钟宜屏当即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质问我们吗？” “属下不敢，只是奇怪太子殿下去寻您，可您居然不在……” 宋昭安抚的拍拍钟宜屏的手臂，道：“没事，太子受伤不是小事，问也是应该的，不瞒你说，本王原本是想跟春娇……谁知道那个春娇居然是疯的，她竟然想杀本王！幸亏本王运气好，她刺杀失败知道自己活不了，可能就放火烧房子想报复本王，没想到太子竟然会进去。” 话音落下，那人却道：“不对啊，太子方才还清醒时曾告诉属下，他在里头看见了春娇的尸首，失火之前，春娇已经死了，她绝不可能放火。” 对方明摆着怀疑自己，宋昭好像听不出来似得，一脸惊讶：“原来如此，那本王就不知道了，本王原本想着她是太子殿下送来的人，要是被坐实是个刺客，太子就是好心办了坏事，本王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断然不会认为这刺客是太子特意派来的，所以就跳窗逃走，走之前还把窗户钉死了，就是防止她逃出去伤人，还想着回头找人来抓她的。” 这理由似乎找不到什么漏洞，但幽王的话，太子的人当然不会全信。 太子出事头号嫌疑，就是幽王！ 就在这时，外头侍卫匆匆来禀告：“郡主，找到五皇子了，五皇子在膳房附近，说是吃酒去了。” “膳房？这个时候膳房都没人，他去吃什么酒？”钟宜屏一脸疑惑，“不对啊，他不是去泡温泉了吗？好端端的，跑去膳房干什么？” 膳房？ 没人？ 火…… 太子的人当即想到什么，上前一步：“去将五皇子请来！还有他身边的那女子也一道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剑拔弩张！ 太子还没醒，宋昭和钟宜屏看过一眼后就坐在外面，一副不打算走的样子。 太子心腹看得焦急，太子受伤不轻，但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现在他们在这里，大夫想开药都不方便。 “幽王殿下，不如您随我一道去见见五皇子吧，毕竟是太子请了几位来此，若是五皇子再出事，太子殿下定不会心安，属下先替太子先去看看五皇子。” 宋昭知道他想干什么，也乐得陪他去：“郡主就留在这里吧，要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也好搭把手。” “好！”钟宜屏郑重点头，“这里有我你们尽管放心就是，倒是五皇子，别再出事的好。” 太子心腹眉心跳了跳，回头看了一眼太子床榻，心中一片悲凉。 太子这个样子，自己肯定是逃不掉，要是太子最后没事还好，若有事，他算是活到头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凶手。 幽王是一个，现在五皇子也算一个！ 宋昭一道陪同去看五皇子，五皇子正在吵闹，他不满自己被东宫的人强行带来，正叫嚣着让太子出来要找他算账。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要软禁我吗！他还没当皇帝呢，让他出来！出来！” “五哥，你吵什么呢？”宋昭推门进去，掏掏耳朵，“你刚才去膳房干什么了？” 宋昭就好像一盆冷水，一股脑浇下去，就算是熔浆都熄火了。 五皇子冷静下来后脑子里不自觉跳出来各种阴谋诡计。 宋昭跟太子不对付，现在却在太子这里，而他被人强行拉过来…… 莫非，太子出事了？ 尽管只是猜想，但就算只是这样也让五皇子兴奋不已。 “八弟，你见到太子没？” 太子心腹眉头当即锁起来。 五皇子看起来很高兴啊！ “见到了，五哥找太子有事？” “我找太子能有什么事情，我是想问他干什么让人把我弄到这里来！” 五皇子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被强行带来的，“喂，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五皇子见谅，的确是太子请你来的，太子想问问看，五皇子这个时候去膳房有什么事情？” 宋昭看过去，见五皇子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心里不由发笑。 被人拆穿一层，五皇子心虚片刻，当即道：“我去哪里还要跟你交代不成？放我出去！” “五皇子，去带您来的人说，您在膳房里找东西？”太子心腹不依不饶，他的人可都说了，找到五皇子的时候他鬼鬼祟祟的，看起来像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不过是饿了，所以找点东西吃罢了，怎么？连这个也要管？” “那为何夏欢会昏迷在您的房间里？” 五皇子一愣，夏欢就是太子送的舞女，那女人妖娆妩媚跟妖精似的，差点缠的他站不起来，要是不把她打晕，自己怎么能出去？ 但话说回来，就算再迟钝五皇子，也觉得不对劲了。 太子的人一个劲追问他去膳房，一定是发现什么了，难道他们也得到消息，知道膳房里藏着什么？ 五皇子脸色微变，此事定不能叫太子的人知道！ “那女人惹了我不高兴，没弄死她就算不错了！要不是看在太子的面上，她早死了！” 这个时候脑子转的倒是挺快，宋昭却问道：“是吗五哥？美色当前你也有这么果决的时候？” “老八，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来找我茬？”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来禀，说是发现五皇子在膳房里找东西的痕迹，连墙根都被挖出来一个小洞。 “胡说！本皇子就是去找点吃的，怎么就挖墙根了？你们仗着是太子的人就敢这么污蔑我？太子呢，我要见太子！” 五皇子身形壮硕，侍卫们根本不敢下死手推，三两下的五皇子竟然还占了上风。 宋昭暗暗咋舌五哥是个潜力股，要真能在这个时候去到太子跟前，这事岂非更有看头？ 有宋昭暗中帮忙，五皇子一路势不可挡，气势汹汹杀到太子卧房。 “太子这是什么了？”五皇子惊喜的瞪大双眼，太子看起来跟死狗一般，难不成死了？ “五哥，太子因为失火受伤了。” “失火？受伤？”五皇子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快让他看看人死了没！ 大夫被一把推开，五皇子刚想更进一步就被太子的人拦下，一下子推的老远，连太子头发丝都看不见了。 “你们拦着我干什么？太子受伤，我这个做弟弟的当然要关心关心！” “五皇子！我们怀疑你蓄意放火，在太子殿下醒过来之前你只能留在此处，哪儿也不能去！”太子心腹发了火，反正横竖死路一条，他索性拼了，保不齐还有活路。 “大胆！我可是皇子！” 生死攸关之际，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谁，都必须给他留下！ 再者五皇子这番表现，想把他撇清关系都难！ 五皇子骂骂咧咧的，扬言要把他们全杀了，但太子身边的人铁了心要留下他，最后几个侍卫直接将他关在一间小屋里不许出来。 那门拍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碎了。 五皇子的人姗姗来迟，知道自家主子被关后要冲进来救人，被太子的人拦下，双方剑拔弩张。 气氛烘托到这里，太子若再不醒事情就要闹大了。 宋昭给钟宜屏使了个眼神，她靠的近，趁人不注意将太子弄醒。 太子一醒过来就疼的直抽抽。 “好疼，本宫的腿，本宫的腿好疼啊。” “太子殿下！” 宋昭也急忙跟上去，原本对峙的侍卫以保护主子为主，纷纷撤到门口，只拦着五皇子的人不让进。 “外面……外面怎么了？”太子疼的冒冷汗，但这么大的动静他想不听见都难。 “殿下，您的腿受了伤，属下怀疑是五皇子纵火，所以将五皇子强行留下了。” 太子蓦的瞪大眼睛，恨意汹涌而出：“是老五？竟然是他？！” 他以为是宋昭，但如果是，宋昭又怎么会冒险救他？ 虽然不想承认，但当自己被背出火海的那一刻，太子还真有点心软了，此时再告知他是五皇子做的局，太子一腔怒火瞬间有了宣泄的地方。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不可能，老五怎么会知道自己去了宋昭那边？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太子和五皇子 太子脑子很乱，加上身上的疼痛，他根本没有思绪去多想。 太子受伤的事已经不算秘密，没多久六皇子也匆匆赶来，知道五皇子被关后他被吓得不轻，强装镇定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 宋昭喝着茶，他还能安稳坐在这里，大抵是自己救太子的缘故，不然待遇比五皇子好不到哪里去。 因着太子受伤，行宫也不能住了，一行人星夜赶回皇宫，得知消息的景帝，贤贵妃纷纷前往东宫。 贤贵妃目眦欲裂，看五皇子的眼神恨不得撕了他泄愤。 景帝表情凝重，他看了眼太子的伤势后有一瞬间的失神，等太医禀过太子伤情后，景帝彻底绷不住了。 太子左腿腿骨断裂，就算修养好了，大概也会行走不变，不能恢复如初。 这意味着太子将来必有足疾。 这样残缺之人，怎能坐在储君位子上？ 景帝认命的闭上双眼，再次睁开，主意已定。 “陛下，太子受伤定是有人设计陷害，陛下一定要为太子做主啊！”贤贵妃已然失了主心骨，慌慌张张完全没留意到景帝态度已经变了，现在她只想揪出暗害太子的凶手，将他五马分尸！ “是太子叫他们去的行宫，也是太子自己去的万方台，你想说什么？” 贤贵妃泪流满面，闻言终于有一瞬间的理智回归，咬牙道：“并非臣妾猜忌皇子们，只是失火实在蹊跷，失火的是万方台，为何幽王不在？为何五皇子又会出现在有火源的膳房，且行踪鬼祟说不清楚？陛下细想，其中定有猫腻！”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换太子，景帝内心根本不想再掀风浪，到底是五皇子还是宋昭，他并不在乎。 更甚至，他觉得太子无能，算计别人不成反而被人反击，如此无用之人，有什么资格让他帮着讨回公道？ 景帝冷冰冰的道：“是老八救了他出来，若非如此，他早就死了，哪里只是断一条腿这么容易？至于老五，他向来喜欢吃喝玩乐，去膳房有什么好奇怪的？” 贤贵妃如遭雷劈，她从未见过景帝这种态度，就好像受伤被害的人不是他儿子一样！ 她陡然意识到什么，背后密密麻麻起了一层寒意，看着景帝的眼神不再是惶恐，而是深深的惧怕。 她和太子，已经被抛弃了。 景帝到底还是喜欢贤贵妃的，见她神色受伤，扶起她在一旁坐下：“你应当明白，如今西凉虎视眈眈，朝中不能再出乱子，否则就是你不懂事了。” 儿子被害，亲娘想要讨回公道竟成了不懂事？ 贤贵妃恨得要死，偏偏不敢表现出分毫。 “陛下，臣妾只是心疼我们的孩子……他到底是陛下捧在掌心里长起来的孩子，如今却要受这种苦楚，之前他断臂的时候，臣妾的心都快要疼死了，现在他却要……”贤贵妃扑进景帝怀里，声音呜咽，眼神却格外锐利，“臣妾替太子叫屈啊。” 景帝言语安抚贤贵妃，等贤贵妃又去看太子后，他就离开东宫。 “把老五老六还有老八都叫来。” 不一会，三人皆恭敬的站在门外。 五皇子紧张的一脑门汗，拿眼偷偷去看宋昭。 虽然这事不是他干的，太子要残了他也很高兴，但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要是父皇问膳房的事情他该怎么办？ “八弟，你说到底是谁放的火？” 闻言六皇子也看向宋昭。 “我哪里知道？我从屋子里出去后就想找人把那个女人抓起来，谁知道等我回来房子就着火了。要不是太子在里面，我也不用被火燎这么多头发。” 两人这才发现宋昭顶着一脑袋卷边的头发，仔细闻还有难闻的焦味。 六皇子点头：“八弟能入火场救太子，实在勇气可嘉，那纵火之人当真可恶！五哥，你说是不是？” 这个时候你点我是几个意思？ “六弟。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六皇子：？？？ “三位殿下，陛下请五皇子进去。” 五皇子一怔：“他们呢？” “陛下并未传召，五皇子，请。” 五皇子不想去，但他不敢。 眼瞅人进去了，宋昭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八弟，你在笑什么？” 宋昭一怔：“我笑了吗？大概是看五哥这么怂，觉得好笑就不自觉笑出来了。” 六皇子点头：“是啊，太子一废，五哥就有机会上位了，不过五哥到底愚笨，太子的位置他未必坐得稳，倒是八弟深藏不露，将来大有可为。” 宋昭心中一惊。 这个从未有过多来往的六哥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那之前，都是装的？ “原来六哥是这样想的。” 六皇子以为宋昭会辩解一句，不成想他说完后就不理人了。 殿内，五皇子顶着巨大的压力强撑着没晕过去，景帝光看他不说话，足足一盏茶时间过去了，钝刀割肉般就是不给个痛快。 袅袅的烟丝从香炉中不断向上攀爬，仿佛要将屋内的人全部缠绕在手掌心中，巨大的威压让所有人都害怕。 五皇子擦了把汗。 景帝看见他动作，将手里奏章一扔：“知道怕了？” “儿臣惶恐！”五皇子借机跪下，双膝触底的瞬间竟然有诡异的踏实感。 “你在膳房找什么？” “儿臣只是找点吃的，又看见有老鼠，气恼之下才会挖墙角的……” 景帝轻嗤一声：“朕面前你还敢不说实话？”狂风骤雨般景帝突然变得凌厉可怖，“你分明是以为膳房有皇宫暗道地图你才去的！真以为朕查不出来吗！你按的什么心！你想弑君吗！” 五皇子被扔下来的重物砸了个头皮血流，五脏六腑开始发抖。 “逆子！蠢货！这种鬼话你都信！还给人背了黑锅，朕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滚，滚出去，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上早朝！” 五皇子如遭雷劈，但根本不敢求情，连滚带爬的滚出宫门。 这一幕六皇子看的胆战心惊，他虽什么都不知道，但光是这份雷霆之怒也够他受的。 就在这时，殿内传旨，让宋昭和六皇子一起进去。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并未多言，并肩而入。 “太子伤重，老五身体不适近日不再上朝，但这段时间朝政繁忙，朕找你们来，是想让你们替他们分担一些。” 六皇子身子止不住的颤栗起来。 他的机会终于来了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兵部一日游！ 景帝看似不在意，实则将两个儿子的反应尽收眼底。 六皇子兴奋，宋昭却一脸惊奇。 宋昭的确很意外，以自己在景帝心中的形象，景帝就算是为了试探自己，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因为一旦传出去，朝中风向就会有变化，这绝不是景帝想看到的。 难不成，景帝真改了主意，想让自己参与朝政？ 宋昭想不通，这次太子受伤事件发展的风向有点诡异…… 太子已然在被废边缘，而五皇子的确受了牵连，但让他和六皇子分担朝政，这是完全没预料到的。 六皇子也就算了，他算什么？他可是已经就藩的皇子，从来就没有哪个皇子在就藩后还会允许参与朝政的。 最好的下场，也就是做个有用的守边藩王而已。 景帝没再多说什么，摆摆手让他们两个下去。 六皇子不知在想什么，一路埋头走着，两人分开他也没打招呼。 八成是被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冷静冷静。 宋昭也想冷静一下，一路没坐车，自己从皇宫走回去。 钟宜屏在王府里等消息，一直没消息等得她焦灼的来回走。 “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以为你死定了，怎么样？太子如何了，陛下怎么说？” “回房间里我单独跟你说。” 见他如此郑重，钟宜屏颔首同他一道回去，到房间后宋昭才把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陛下总不可能动了要把你召回京都的念头吧？可我朝从来没有这种先例，要说是为了你，我觉得不可能破例。” 他也这么想，景帝突然来这么一手，还真给他整不会了。 “可以确定的是，这事绝对不可能会是真的。”钟宜屏忽然想到什么，“陛下若真想废掉太子，朝中必起波澜，这个时候他让你参与朝政，你不就成靶子了？难道是为了让你当靶子，所以才这么说的？” 被她一提醒，宋昭豁然站起来，不由得冷笑一声：“好算计啊。” 当初景帝对太子的偏爱他是亲眼看着的，如今就算太子要被废，他也要把自己拉出来当靶子给太子泄愤吗？ 好个父子情深。 不过要多生气也没有，毕竟早习惯了。 倒是六皇子，这次算是倒霉遇上这事，但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坏事，他要真有点本事，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京都还真不是一个舒坦的地儿，我现在就开始想念幽州了。” 钟宜屏根本没心思去想幽州，“那现在怎么办？要不你明日一早进宫去跟陛下说说，就说你要回去了，说你能力不足，总之理由多得是！” “哪儿需要我去说，光御史台就够闹腾一阵，真要我上朝那还有的闹呢！” 仔细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皇帝只是当面说了这事，还没当众下圣旨。 钟宜屏眼前微亮：“如果御史台能把这事拦下来，那这趟京都之行也不算白来。” 拉下太子，多大的一个功劳。 五皇子和太子争斗多年也不过是让太子失宠一段时间，而宋昭一出手，太子就直接废了。 时辰已经不早，宋昭准备睡觉，衣服都要脱了发现她还站在身后。 “今晚要一起睡？” “……你要不要脸！”钟宜屏呸了他一口，又恶狠狠的瞪他一眼，这才转头离开。 黑夜漫长得好像被黑洞吞噬，见不到一丝光。 第二天一早起来，天上也是黑压压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气息。 “今天大概是看不到太子了。”宋昭拿上蓑衣斗笠，披好之后策马朝兵部去。 兵部三品以上官员都在早朝，值守的便只有几位官职低微的员外郎，不过到底是京官，又是手握实权的，身上气势也不弱。 往常有其他官员来兵部办事他们大多按规矩让人等着，今日听是宋昭来了，连忙匆匆迎出来。 他们还不知道景帝想让宋昭参与政事的事，之所以这么热情完全是因为现在兵部就靠宋昭吃饭呢。 “幽王殿下怎不提前让人来通知一声，下官招待不周，恐怠慢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不必客气，我就是来看看。东方叔在吗？” 几人反应了一下，想起来他问的是端阳侯，连忙道：“侯爷不来此处，殿下可要寻侯爷？” “他不来啊？我就随便问问。” 兵部乃是重地，他还真是头一次来，对这里的职能划分也不是很清楚。 “殿下今日来可是有事？” 宋昭眉毛微微一扬：“看看而已，原本以为这里能见着打造兵器的地方，现在看来是没有了。” “军械司并不设立在此地，殿下若想看，需要出城。” 几个兵部官员有些无语。 这幽王分明手段不俗，可怎么连他们在何处办事都不清楚？ 宋昭在兵部逛了一会，发现这里就是办公的地方。 坐办公室的在城里头，干体力活的在城外，这分工原来是祖传下来的。 “殿下可要去军械司？端阳侯今日应当会在那处。” 宋昭笑道：“不用了，本王在这里多坐会，外头下雨了，等雨停了再说。” 几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还有公务要做，总不能一直在这里陪着吧？ “这幽王仗着自己手下有能人，真把咱们兵部当菜市场逛了？逛累了还要坐着喝茶休息，以为是他王府呢！” “小声些，被听到了小心惹火上身。” “可他总这么坐着也不是个办法，兵部往来消息多，又多是军事，他在这里坐着，万一泄露了怎么办？陛下可不会轻饶我们。” “尚书大人还在上早朝，不如就等大人回来再说，在这期间我等陪着便是。” “那也只能如此了。” 几个人一边祈祷天快别下雨了，一边祈祷几位主事的赶紧回来。 可等啊等的，雨没停，人也没回来，甚至眼瞅着就要吃午饭了，宋昭稳如泰山，俨然要吃喝在这里的样子。 “再这样下去我们今日什么也别干了！” “不行，得想个法子将人赶走才行，谁去？” “……猜拳吧。” 第二百五十章 眼线有问题！ 宋昭感觉到这些人的不自在，他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人，但是吧，他要是不做点出格的事情来，接下来只会更倒霉。 就在几个兵部官员马上要推出倒霉蛋来赶他的时候，端阳侯来了。 遇到宋昭纯粹是巧合，端阳侯还很意外，“殿下怎么在这里？” “东方叔，好巧。” 宋昭刚想起身迎上去，身边呼啦啦闪过好几道身影，只见方才那几个官员全部热泪盈眶的去拜见端阳侯，整的端阳侯浑身不自在，连忙应付几句后拉走宋昭。 “那帮人假酒喝多了吧，好端端的跟我献殷勤！倒是你，听说今日早朝，陛下竟然想留你在京，现在整个朝堂都沸腾了，估计所有人都在说你。” “东方叔不上朝也消息这么灵通吗？” “不是本侯自夸，就算本侯在府中闭门不出，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本侯也全部知晓！” 吹完牛，端阳侯又老实了，“其实是我在路上听见御史台那些老头骂你，打听到你在兵部才来找你，走吧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找麻烦他倒不怕，但现在的确该走了。 两人出了兵部后随便找了家酒楼包厢，酒菜上桌，端阳侯表情越发凝重：“行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朝堂局面一夕之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矛头还大多都指向你。” 宋昭无奈摇头：“太子在行宫受伤，大概是残疾了，父皇想换个太子也正常，至于五哥，父皇觉得他不稳重就让他回去再好好面壁思过，至于我跟六哥，东方叔，你怎么看？” 两人也算交心，端阳侯说话胆子也大点：“以我来看，陛下是想让你当靶子，让所有人的火力都集中在你身上……” “东方叔就是比我聪明，我还想了好久才想明白，你一下子就看透了。”宋昭自嘲一笑，端起酒喝尽，“父皇对我，还是这样淡薄。” 端阳侯看他一眼，亲自为他斟酒：“习惯了就好。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现在满京都的人都看你不顺眼，尤其是太子和五皇子的人，他们的主子下去了，你却登堂入室，当然了，六皇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到底没你扎眼。” 如果说六皇子吸引了部分火力，那宋昭这边算得上是大爆炸，八成的朝臣都咬着他不放，势必要将他撕下半条命来。 这个时候，在京都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有人觉得意外。 “东方叔，我打算离开京都。” 闻言，端阳侯并不意外，他道：“当初是我建议陛下召见你入京都，本意是想让陛下更看重你，没想到陛下表面上的确恩重你，可这恩典却是烫手山芋，根本拿不得……” “东方叔，我是想离开京都，但是这恩典也要拿走。” 端阳侯一怔，脑子转不过来。 “处理朝政这种恩典我就不要了，我打算换个别的。” “你要跟陛下讨价还价？这不可能。”端阳侯连连摆手，“你要是受宠也就算了，说不定还有希望，但凭你现在的情况，陛下不会同意的。” “为何不会？” “现在表面上给你恩宠，实际上是让你当靶子吸引火力，陛下明摆着没把你放心上，你还要拿这事跟他去换实权，怎么可能？” 宋昭笑道：“光用嘴说当然不行。” 景帝这个人，你对他好他不会放心上，他甚至还会觉得你有威胁，但当他觉得你有威胁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能威胁到他的东西，只有这样，他才会让步。 之前他都是把自己制作出来的武器无偿分享给景帝，一来是为了强盛大盛，二来也有让景帝对自己放心的念头，但这次他知道了，这念头可笑的很，景帝骨子里对他冷漠的就像陌生人。 现在，他打算来点硬的。 “你打算怎么做？”端阳侯莫名不安，目光定定的看着宋昭，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东方叔，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兵部尚书。” 端阳侯微微一怔，但也没多问，缓缓道，“你有所不知，兵部现在主事的并非尚书，而是侍郎江潮，此人出身江家，乃是世家子弟，颇有手段，若是不出意外，尚书的位置马上就是他的了。” 宋昭一怔：“江潮，我倒是不曾听说过。” “此人年岁不过三十而已，但其升迁速度满朝上下也十分罕见，三年前他不过是鸿胪寺一个小官而已，如今眼看就要坐上尚书之位了。” 宋昭原本想从兵部手里多分点权，没想到一问，还问出点别的东西来。 如此年轻有为，除了自己有手段外，家族助力必定也不小。 他要是从江潮身上下手，阻力会很大。 “看来我还得换个人下手……” 端阳侯觉得他在玩火，忍不住提醒他：“你要真想做点什么，最好跟我商议一下，京都水深又复杂，有我帮忙你能少走弯路。” 宋昭心中一暖：“东方叔，我记下了。” 二人又闲聊了些别的，基本上是宋昭问，端阳侯答，宋昭这才发现自己对京都的了解少的可怜，当下心事重重的回去。 刚回去，他就把赵峰临叫来。 “小峰，我让青媚将所有眼线交给你，可为何京都的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不知情？” 赵峰临微微一怔，随即道：“主人，属下也并未收到任何奇怪的消息，所以并未告知。” 再者，后来这些事都交给韦文忠去办了，他哪知道那么多。 宋昭心内不爽，但不是针对赵峰临，而是那些原本应该掌控在他手上，却不知在何时失去掌控的人。 其他人他不清楚，但柳辉岸府上的素姨娘却是青媚的人。 “看来我得去拜访一下我这位岳父了，去准备厚礼，就说本王要替王妃看望亲人，顺便安慰一下岳父失去太子这个东床快婿的伤痛。” 赵峰临不敢多言，立刻下去安排。 翌日，知道宋昭要去柳家，钟宜屏自告奋勇要跟着一起去，还准备了一马车的礼物。 宋昭看的郁闷：“你准备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不是要去看玉琼家人吗？自然要多带点东西，就你那点东西也太寒酸了。”说着她拍了下宋昭的肩膀，“怎么样，还是得有我吧，不然你就要被柳家人嫌弃了。” “……好吧，算你想的周到。” “走吧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午饭了。” 宋昭嘴角一颤。 他明明是去找茬的，现在看起来，还真像是去串门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意外收获！ 柳辉岸在工部侍郎这个位置上呆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想进一步却比登天还难，工部又不是个受重视的地方，他想挪个窝，这才想到去攀太子这根高枝。 但没想到，短短几天内自家和太子的婚事告吹，现在连太子都要保不住了。 晦气，晦气到家了。 “老爷！” 刚到自家大门口，管家火急火燎的跑出来。 柳辉岸烦得很：“做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老爷，幽王殿下来府中拜访，还带了南安郡主，就在里头等您呢。” 幽王？ 他竟然还敢来！ “他来干什么？”柳辉岸铁青着脸。 “说是来见岳父大人的。” 柳辉岸微微一怔，差点忘了，他那个逆女嫁给幽王做了王妃了。 这么一想，他更生气了。 当初嫁女儿给幽王就已经够倒霉了，现在幽王还毁了自己女儿和太子的婚事，连累柳家成了笑话不说，现在还克得太子储君之位不保。 “老爷，您不进去吗？”管家连忙追上去。 柳辉岸说着就往轿子里钻：“你去告诉他，就说本官不在，让他改天再……” “柳大人！”洪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门口，他穿着标志着幽王府的衣裳，“我家殿下正在里头等您呢。” 跑不掉了，柳辉岸瞪了眼身边的管家，管家一脸无辜。 你自己走的慢，关他什么事…… 正厅内，宋昭和钟宜屏坐着喝茶，一旁的柳夫人快绷不住了。 明明她才是主人对吧？ 为什么紧张的是她？！ “幽王殿下，郡主，我家老爷最近有些忙，你们怕是等不到了，要不然过些时日再来吧。”柳夫人尽量保持得体的笑，用委婉的方式赶人。 “柳夫人，我跟殿下是来看望柳大人的，这也是玉琼的一番心意，我们来都来了，自然要等见到人再走，否则失礼了。” 柳夫人呵呵一声笑，白眼快翻上天了。 跟柳玉琼有关系的人，死了才好，谁要见？ 见劝不走他们，柳夫人也佛了，等自家男人回来自己解决去吧，她才懒得蹚浑水。 “殿下，郡主，柳大人回来了。”洪全直接越过柳家下人率先进来禀告。 柳夫人眼皮抬了下，起身对进来的柳辉岸行礼：“老爷回来了，后院还有事情要办，我先下去了。” 见她开溜，柳辉岸内心毫无波澜，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宋昭和钟宜屏，然后在主位上坐下：“不知道二位今日前来，怠慢了。” “没关系，本王不是个记仇的人。”宋昭坐下，还替他倒了杯茶水，“岳丈请用。” 柳辉岸没想到他顺杆子往上爬，语气不善：“你要是没事就走吧，本官还有公务要办！” “倒也不用岳丈陪同，本王想替王妃去原先旧居看看。” 柳玉琼住的院子偏僻的很，现在更是连个人都没有，杂草丛生。 “你要想看就去看吧，管家，带幽王殿下和郡主去吧。” 管家连忙上前请人，自家老爷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看来是真厌恶这位女婿。 钟宜屏心里憋着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难受的要命。 “你气什么，我都不在乎他的态度。” “谁替你生气啊！我是替玉琼，这哪里像个亲爹？” 前头走着的管家恨不得把耳朵捅聋了，这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蛐蛐自家主子，不知道避嫌的吗！ 在当初接亲的时候他就知道柳家的情况，更何况自己还搅和了柳家和太子的婚事，他现在能在柳家，已经算很不错了。 两人走了好一会才到院子，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早已衰败不堪。 钟宜屏浑身冒起一股寒气，管家被吓得瑟瑟发抖：“府中诸事都是夫人操持……” “哼，本郡主也懒得跟你计较。” 管家松了口气，连忙找借口开溜。 他一走，赵峰临便现身了。 “主人，书房有暗格，里头有东西。” “没拿到？” “属下正要拿，柳大人就进来了，此刻他正在书房。” “你继续去拿。”宋昭看向钟宜屏，“郡主，同我一道去见个人吧。” 素姨娘遣退身边下人，亲自为他们斟酒。 只是一闻那酒香，宋昭就知道这是自己酿的酒。 “这酒是王妃送来给妾身的。”素姨娘笑着道。 钟宜屏想起来之前给淮王换酒的事情：“原来你就是那个京都的素姨娘。” “郡主贵人能记得妾身，妾身三生有幸。” 见她们竟然熟稔，宋昭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京都的消息都送去玉琼那儿了？” 素姨娘摇头：“妾身不知，只是按照从前的规矩送消息罢了。” 钟宜屏道：“京都这边，你不是都交给忠叔了吗？” 宋昭微微一怔，他竟然没想过韦文忠。 两人莫名的看着他，宋昭一连喝了好几杯酒也没说话，屋子里突然静悄悄的。 就在这时，赵峰临出现在门口。 “殿下，拿到东西了。” 思绪回转，宋昭伸手接过，发现是一本账本，再打开一看，蓦的瞳孔放大。 这竟是一本江家受贿的账本，一笔一笔写的清清楚楚。 贪污受贿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重罪，以这本册子上的记录来看，江家灭个一族不成问题。 柳辉岸竟然有这么重要的东西？ 钟宜屏好奇凑过来看：“这是什么啊？” 宋昭并不避嫌，道：“柳辉岸藏的江家受贿证据。” “殿下竟然找到了此物。”素姨娘表情很平静，嘴角甚至带着点笑，“老爷最近的确打算出告江家受贿一案，这证据应该是花了不少力气找来的，似乎是和徐家合作。” “徐家，五皇子那边？”钟宜屏满头的问号，“他之前不是想跟太子攀亲戚的吗？还有，这么机密的事情你也知道？” 素姨娘笑着点头：“老爷的事情不大瞒着我，至于太子那边嘛，江家和柳家同为世家，却更有实力，拉下江家，对柳家益处颇多，和徐家合作也不足为奇。” 宋昭了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殿下高见，这江家冒头的很快，听说他们年轻一辈的江潮便是各种翘楚，眼看就要把兵部原先的尚书挤下去了，老爷在工部待了许久，多年未能进位，兵部乃是重部，比工部不知强多少，这个位置老爷自然也是盯着的。” “所以拉下江家就能拉下江潮？”宋昭掂量着手里的账本，“这证据的份量可不轻呢。” “殿下若是觉得这账本有用，尽管拿去，之后的事情妾身会善后。”素姨娘微微一笑，十分自信。 宋昭好奇：“事关仕途朝廷的政事，姨娘也能说得上话？” “光说话有什么用，事情只要是合理的自然能成，妾身会让此事悄无声息的消失，定不会牵连到殿下。” “如此，那本王就先谢过姨娘了。”宋昭将账本丢给赵峰临，又问道，“江家是哪头的？” 素姨娘摇头：“江家从未站队。” “那也难怪徐家会想除掉他们，兵部这么重要的位置落到中立派手中，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宋昭若有所思。 “殿下所言极是，江潮在兵部，江家门生更是不少，且因着江家从不参与党争，所以在陛下面前也说得上话。”素姨娘说着便起身走到妆匣旁，从中拿出一枚手牌，“江家在京都有一处茶楼，十分清静雅致，但能进去的人都需要手牌，殿下若是有需要可以去走一趟。”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好大一份礼 在柳辉岸翘首以盼两个时辰后，终于把宋昭这尊招人烦的大佛送走了。 “岳丈，本王最近几天还会在京都，回头再来看您。” 刚送到门口脸上的笑都已经咧出来一半，在听到这句话后柳辉岸马上心如死灰。 来呗，谁能来得过你啊，生怕他气顺了把日子过舒坦。 如愿看见老丈人扭曲的表情，宋昭揣着从他和他小老婆手里得来的两样宝贝回去了。 马车上，钟宜屏一直打量那块手牌，除去用小字写了地址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不懂为什么神神秘秘的。 “京都遍地都是勋贵，规矩古怪点也没什么。”宋昭翻看账簿，上头写着的江家受贿数目高达三十万两，且这些还只是现银，其他玉器，首饰，贵重物品更是不计其数，要真仔细追查起来，江家必定受重创。 手握如此重要的证据，江家那边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看他一直拿着账本在想东西，钟宜屏好奇。 “我在想，京都水这么混，我正好可以从中谋利。” “你不会是想跟江家合作吧？他们贪污受贿，上下勾结，你还想包庇不成？” “能在朝上坐大的人，不可能屁股全是干净的。” 钟宜屏不赞同，她只知道这些银钱都是民脂民膏，江家敛财就是不对。 “放心吧，我有分寸。”宋昭拿过那枚手牌，打算亲自去会会 两人在半路分道扬镳，按照手牌上的地址，宋昭带着洪全和赵峰临二人前来。 门口只有简单的两个守卫，将手牌交给他们验证后就能进去。 还真是一个清雅的茶馆，里头不少文人墨客，中间是个巨大的天井，二楼栏杆上挂着许多字画，不仅有名家手笔，也有众人觉得不错的诗词挂在上头，风格大相径庭，内容百花齐放，十分浓厚的学术氛围。 楼上十分热闹，仔细一听是说书先生，言语声情并茂，表情活灵活现，时不时引得听客们潮水般的捧场声。 “殿下，这里可真热闹啊！”洪全满眼好奇的看周围，他还没见过如此繁华又特别的茶楼，说是茶楼，却像是开了个雅集在此，文人墨客皆蜂拥而来。 出了这道门，就好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是很热闹，上楼看看。” 他们进来后并无人招待，自顾自的上楼后才发现坐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行为举止都透着贵气，一看就是身份不简单的人。 倒是楼下那些在吟诗作赋，彼此交友的人，倒是个个衣着朴素，像是寻常人家子弟。 正打算找个位置坐下来，身后一个男子从楼下上来，却被茶楼的人拦住。 “为什么不让我上楼？” “这位公子，楼上都是官家子弟，您去不得。” “你们这开茶楼的怎么还歧视我等？” “这是东家定下的规矩，公子莫要为难小人。” 那被拦的公子面露羞愤，不甘心的看了眼后拂袖转身离去，下了楼，三两人围上来，低低的和他说笑，大约是在笑话他不自量力。 “这茶楼规矩森严，却让我们上来，难不成他们还认识本王？”宋昭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脑门上也没写名字啊。 “殿下，大约是从衣着来看的吧。”洪全对这种只看衣着不看人的行为嗤之以鼻，都是来喝茶会友的，非要搞这些有的没人，难道古时圣人就没有出身低下的？ “走吧。” 寻了个位置刚坐下，就有伺候的人过来送茶水，宋昭听了会说话，边上就有人凑过来。 “这位是幽王殿下吧？” 来人是个年轻公子，行为举止十分规矩，“不知是否有幸请殿下去雅间一叙？” “你是何人？”宋昭不记得自己认得此人。 “在下江氏子弟。” 宋昭一怔，自己临时起意过来想接触一下江家，倒是先被对方找上门来了。 莫非，江家的人一直都留意着柳辉岸？ 宋昭想看看江家打的什么主意，跟那人去了雅间。 “下官兵部侍郎江潮，见过幽王殿下。” 江潮一身便装，矜贵优雅，一派正义，但眉宇间被浓浓的愁雾缠着，挥之不去。 看来他为了江家受贿一案心力交瘁很久了。 宋昭掀袍坐下，自顾自倒茶：“本王不记得跟江大人有什么交情。” “交情是没有，但合作可以有。”江潮迈步过来在对面坐下，“殿下刚从柳侍郎府上出来，接着就来了下官这儿，想来应该是有什么发现吧？” “江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本王不明白。” 单从他去了柳家就来这里，就能推测出自己发现了什么？此人心思慎密令人不得不防。 “殿下，下官并无恶意，此次见殿下也是为了合作。”江潮并不打算浪费时间，现在江家危机重重，他必须尽快将此事解决，所以在知道宋昭将账本拿走后，他立刻就想见他，只是没想到宋昭也会来茶楼而已。 “江家犯的乃是贪污之罪，数额巨大，且牵连人数不少，如此大罪，少不得要死好些人，江大人身为兵部侍郎，难道不懂律法，还要包庇自己人？” “下官并非要包庇，而是想减轻此事带来的后果，至于那些受贿之人，自然是以国法处置。”江潮起身，郑重其事的行礼，“殿下尽管查看，此账本内绝无江家嫡系贪污受贿的记录！” 江家嫡系有谁他不知道，但他可以确定，里头的确没有江潮的名字。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想跟江潮接触看看。 “就算没有，但此事跟本王无关，本王为何要跟你合作替你江家解围？本王有何好处？” “下官不才，兵部尚书之位不日必将收入囊中，且江家一族在陛下面前也颇有份量，殿下若想做什么，下官自认可为殿下解忧。” 这番话从江潮口中说出，竟然理所当然的像是天生如此。 “看来江大人很有自信。”宋昭饶有兴致的打量他，“既然如此，不如先让本王见识见识？” 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江潮没有犹豫，当即一口应下。 “不出三日，殿下定能有好消息，下官先告退。” …… 从茶馆和江潮聊完宋昭就在王府里等着。 现在外头他的热闹最大，满朝上下都看他不顺眼，他猜江潮应该会从平息这件事上下手，但没想到，两天后一道圣旨送到幽王府里。 传旨太监十分庄重，等搬了香案又敬过天地后才将圣旨双手奉上。 等皇宫的人浩浩荡荡离开幽王府，钟宜屏使劲揉着自己眼睛。 “我没看错吧？陛下要把永州那两千兵送到贝尔白河对岸驻守？这样一来，这些人实际上不就是送给你了吗？” 宋昭也很意外，两千兵，这可是永州一半的兵力了！ 就这么送给他了？ 狗皇帝喝酒喝疯了吗？ “那个江潮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洪全惊呼，面露喜色，“殿下，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可不是，江潮能量这么大，居然能直接给他送两千兵，这次还真要好好谢谢柳辉岸和徐录了！ “看来这个合作的含金量很高啊。” 钟宜屏刚开始知道这事的时候觉得宋昭做人不行，居然帮着贪官污吏，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这个江潮真是个人才！ “反正贪污这种事江潮也没涉及其中，他不是说了还是会让受贿之人受到处罚吗，咱们就算卖这个人情给他也不亏。” 女人果真善变。 宋昭点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太对了，洪全，找个机会帮我约下江大人。” 第二百五十三章 谈崩了？ 京都城外一处隐蔽的凉亭，江潮准时抵达，手里还拎着两坛酒。 “这酒听说是殿下酿的，下官从幽州快马加鞭弄了这些来，让殿下尝尝滋味。” 李兆丰在幽州卖酒，江潮人在京都这么快就弄到酒了？ “江大人有如此势力，怎么会弄不到柳家手中的证据？” 江潮拨开酒坛子，笑着道：“到底不是神，再说了，若非如此，下官又如何能结交到殿下这样的好友？” “我们已经从合作伙伴到好友了吗？”宋昭尝了一口滋味，果真是自己手里的酿酒法子，还是最贵的那类。 “殿下难道不喜欢下官送的礼物？”江潮道。 礼物？ 直接给了他两千兵居然叫礼物。 想想自己在幽州经营这么久，也不过四千多兵而已…… 宋昭感觉心口被扎了一刀，但话说回来，景帝忌惮他，巴不得他去死，怎么可能轻易就松口把永州的两千兵给他？ “殿下可是对下官如何说服陛下好奇？” “是好奇，方便透露吗？”话虽这么说，但宋昭看他的眼神很炙热。 这么直白的被人盯着，饶是江潮一向不动如山也有点面热。 “咳，其实这也不难，下官在兵部办事，虽无直接和殿下接触但也了解一些事情，殿下在贝尔白河修桥，应该是想以此为切入口，将来好对西凉用兵，只要陛下觉得贝尔白河重要，剩下的自然好办。” “就……这么简单？”宋昭觉得要真是这样，他得疯。 “倒也不是，下官也在别处使了点力气，比如，现在朝中言官对殿下意见更大了，而陛下为人最恨被人胁迫，别人越想如何，陛下越不想如何……” “江潮，你不会是父皇的私生子吧？” “……”江潮蓦的瞪大眼睛，难得的出现惶恐慌张的神色，“殿下慎言，怎能口出胡言？” 宋昭一脸狐疑：“要不然你敢说这种话？我这个亲儿子都不敢啊。” “那是殿下不受宠，陛下本就是把殿下当靶子用。” “……你一向说话都这么不客气吗？” “殿下误会了，下官只是直言不讳，若有冒犯殿下，还请殿下不要往心里去。” 人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宋昭发现自己笑的很扭曲。 江潮没被人打死，居然还能爬到兵部侍郎的位置，这个世界对他还真是宽容！ 大概是觉得太刺激宋昭了，江潮转换了话题，道：“殿下，这几日御史言官依旧会参您，您只要装聋作哑即可，下官会替殿下解决他们。” 宋昭回过神来，道：“刚才你说的那番话的意思，是不是你也撺掇别人参我了？” “是，若非如此，陛下怎会一时脑热将永州两千兵调去贝尔白河，那地方距离幽州最近，自然属殿下管辖。” 宋昭发现自己脑袋上有冷汗冒出来。 这货要是想阴人，对方不得被阴死啊……难怪江家保持中立，谁也不帮，否则朝廷不得乱套。 “江大人办事，还真是简单粗暴……那大人打算怎么替本王解决御史言官之事？” “此事最主要原因是西山行宫，不过下官对内幕并不清楚，只知道……陛下要废太子了。” 宋昭只是笑笑，示意他继续说。 江潮道：“陛下决意废太子，又将五皇子禁足，提了殿下和六皇子参与朝政，六皇子也就罢了，但殿下是就藩的藩王，加上之前的事情，所以御史言官反应才会如此激烈，说到底，这是陛下转移视线，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废掉太子而已。” “太子有疾，残缺之人怎能坐上九五之位，废太子理所当然，就算朝臣不肯也不会拼了命的拦着，说到底，父皇只是不想让我回幽州罢了，否则……他怎会因为你三言两语就往幽州增兵？他是笃定了郭家和太子不会放过我罢了。” 江潮眸色深了深：“殿下慧眼如炬，下官自作聪明了。” 宋昭呵呵一声笑：“倒也不是，只是刚想明白而已，江大人，你想让我把证据交给你，光是平息御史言官是不够的。” “那殿下想要什么？” “当然是安然无恙回封地了。” 江潮沉默片刻：“以殿下的能耐，真想回去谁能拦得住？” “看来江大人跟我合作只局限在京都城内，根本没打算继续延续下去，既然如此，我们还有合作的必要吗？”宋昭起身要走，“洪全，走！” 洪全在外头驾马车，脑子一团糟，低声开口询问：“殿下，我们这是……谈崩了吗？” 宋昭在里头坐着闭眼休息：“可能，但也未必。” “那我们真会出不了京都？”刚说完他就摇头，眼神坚定，“不可能，殿下的黑骑卫可都跟来了，就在暗中护着呢，要是真到了那一步，黑骑卫能护着殿下出京！” “你是不是傻？”宋昭无奈叹气，“真用黑骑卫杀出去，我们就真活不了了。” 洪全怔住，终于紧张起来：“那我们怎么办？” “你瞎担心什么，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本王顶着吗？他们现在还舍不得我死，最多……把我软禁在京都吧？” 宋昭不是很确定，说不定景帝会把他弄到更隐秘的地方去，也可能，景帝觉得他现在的价值已经到顶了，就直接杀了他。 “主人，有属下在，定护主人周全！” 赵峰临不知何时出现在外面。 “这些话回去后不要告诉郡主，省的她胡思乱想担心，你们也放心，本王还没到这个地步。” 京都城里能用的人，他还一个都没动过呢。 景帝想把他攥死在手里，没这么容易！ 回到王府，宋昭倒头就睡，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钟宜屏怕他饿死，一早吩咐厨房热着饭菜。 “郡主这么关心我啊？”宋昭嘿嘿一笑，拉着她坐下，“一起吃。” “我早吃过了，你自己多吃点吧。” “也行。”宋昭刚拿起筷子夹菜，门外突然来人传话。 “殿下，陈大人来了，说是上回跟您聊的事没聊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主动出击！ “陈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午饭都要吃完了。”宋昭笑着请他坐。 陈培礼不客气的坐下，满脸愁容：“殿下，外头闹得有些大了，你怎么还坐得住？” “本王还以为陈大人还是来请我去户部玩呢，原来是关心我的事，大人放心，外头怎么骂怎么吵都跟我没关系。” “怎会没关系？陛下要你留在京都未必是真好心！” 宋昭手上动作顿了顿，陈培礼会对他说这句话他很意外，毕竟他不觉得两人之间的交情已经深到，让他愿意私下议论景帝的份上，但他的确这么做了，这让他不得不领情。 “陈大人所言有道理，只是父皇若执意如此，我又能怎么办？” “殿下不是等死之人，否则当初怎能离开京都平安就藩？殿下，你有需要下官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他原本是想去找端阳侯帮忙的，但若能多个陈培礼，那自然更好。 “是有需要大人的地方，而且不容易，若是大人能相助，宋昭感激不尽！” 陈培礼慌忙起身扶住他正要矮下的双手，言辞恳切：“大盛需要有才有能之人，下官是替天下百姓来助殿下的，殿下尽管吩咐便是。” 陈培礼仗义，宋昭也懒得再虚头巴脑，道：“陈大人，这几日朝廷上纷争不断，最先要解决的就是这些御史言官，让他们闭嘴肯定是不能的，本王的意思是，闹出一件更大更重要的事情来转移视线。” 就跟皇帝想废太子，先拿他来转移注意力一样。 “那能是什么事？” “自然是把太子彻底废了！” 虽然景帝早在朝廷上说过这事，但被郭太师上下运作，极力反对，之后景帝就没提过，现在宋昭要他重提此事，会有什么后果他用脚后跟都能想到，那帮人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为了殿下，下官可以去做。” “多谢大人。” “但光是这样肯定不够，殿下可还有其他安排？” 把火引太子身上只会解决御史言官们，但想离开却没那么容易。 “有，陈大人只要帮我办好这件事就行了。” 见他有成算，陈培礼也安心了，起身行了一礼后便告辞离开。 一旁的洪全连忙过来：“殿下，幽州那边的消息送过来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小小的信纸。 前几日京都开始闹腾的时候，他就吩咐洪全给幽州去了信，消息倒是来的快，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好消息。 “殿下，没出什么大事吧？”洪全心里突突跳，他怎么看都觉得殿下的表情有点诡异，总不会幽州城在他们不在的时候，被西凉人给打下来了吧？ “西凉出兵雍州了。”宋昭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阳光刺眼，烈日炎炎，已然是夏季了。 洪全愣了一下，随即又释然，之后又担忧起来：“那玉欢小姐……” “有人在西凉保护她，不会有事。”话虽这么说，但当初他把这事交给韦文忠去办的，而现在，韦文忠背着他不知道在谋算什么，这个人还能不能信他还不确定。 这么一想，原本还豁然开朗的心思又蒙上一层散不去的烦扰。 钟宜屏脚步轻快的走过来，大咧咧在他一旁坐下：“陈大人走了，你看起来不高兴，难道他是来骂你的？” “怎么会，陈大人心善，想拉我一把。” 钟宜屏语气欣赏：“这陈大人倒是有情有义，听说当初就是你教他龙门账法的？这么算起来，他得喊你一声师傅。” 宋昭理了理衣袍起身。 “你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人帮忙，否则我们怎么出京都？” 钟宜屏立刻放下手里的果子，胡乱塞进盘子里：“找谁？我跟你一起去！” 宋昭上下打量她一眼，满脸笑意：“郡主去的话也不错，你去找东方叔，就这么跟他说……” …… 早朝。 景帝近来面露疲态，但下头要吵架的大臣们谁也没体量他这个老父亲能不能撑得住，刚上朝就吵个没完，尤其是在陈培礼提出要废太子后，殿内气氛到达高潮，如果声音能凝成实质的话，宫殿的屋顶都能被他们捅破。 “太子乃是国之根本，怎能轻易废立？” “太子受伤留下顽疾，古往今来没有哪个身患残疾之症的人能当皇帝的！” “你才残疾，你全家都残疾！” “你怎如此犬吠！无礼蛮徒！” 景帝听得耳朵疼，吵的他脑子都要炸了。 刚才陈培礼说要废太子的时候他还瞪了陈培礼一眼，没想到对方挑起战火后就装透明人，这会全是太子的人和五皇子的人在吵，吵得皇宫跟菜市场一样！ 蠢货，全是蠢货！ 景帝刚想骂娘，就见端阳侯忽然站了出来。 他是武将，身上气势威压本来就重，再加上他站的位置显眼还居中，大殿内竟然诡异的安静了一瞬。 趁着这个间隙，端阳侯朗声开口：“殿下，臣收到边境消息，说西凉出兵雍州，淮王不敌，有溃败之势。” 话音落下，众大臣皆是一惊。 “西凉刚和我朝签订合作之事，怎么会出兵雍州？” “西凉人本就是狡诈之徒，出尔反尔有什么奇怪的？当年他们不也是用诡计暗算陛下吗！” 景帝凉凉的扫了这个没情商的大臣一眼：“端阳侯，此消息可有误？” “相信淮王的加急信件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到时候陛下一看便知。” 大概是端阳侯运气不错，刚说完就有加急军报送上，赫然就是西凉攻打雍州，一出手就是两万兵，淮王兵马数量比不过人家，指挥战斗上更比不上，不过十日功夫便节节败退，眼看雍州就要失守了，所以才上报京都请求援军支援。 “西凉！”景帝面容扭曲，恨不得把西凉整块地都给沉海。 “陛下，此事紧急，应当速速派兵支援，雍州附近便是幽州，从幽州调兵过去能最快支援！” 景帝有一瞬间怀疑端阳侯是来替宋昭说话的，但仔细一想，军报怎能作假，西凉人也不会配合宋昭出兵，说到底，就是这么巧合！ “传朕旨意，命霍凌率五千兵马支援雍州，速速击退西凉！” 端阳侯很平静，内心却仿佛掀起惊涛骇浪。 那小子居然能算到陛下会先派霍凌去……神了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援军！ 下了朝，端阳侯在外头转了七八圈后才悄悄去幽王府见人。 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鬼鬼祟祟见人也就算了，还是个男人！ “本侯一世英名，希望不要毁在你手里。”端阳侯把朝上的事情跟宋昭说完，就开始担心自己身后名来。 气氛轻松，宋昭就知道朝上情况跟自己预料的一样。 之前御史言官急着骂自己而没顾上废太子，这正中郭家下怀，正好给了他们时间想办法挽回，但现在陈培礼直接提出废太子，这事就不可能第二次被压下，就算是景帝也不会同意的，否则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却不做，岂非儿戏？皇帝威严何在。 “你光让我提西凉出兵的事情，哎不对，西凉怎么这个时候出兵了？”端阳侯有些后怕，“兹事体大，你的人先陛下一步收到消息，你在西凉有人？” “算是吧。东方叔，接下来还要麻烦你按照计划，能不能成就看你的了。” 端阳侯忽然有些茫然，“倒是看不透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送走端阳侯，宋昭连忙让洪全过来。 “殿下，这信送给谁啊？”洪全在旁边磨墨，见宋昭奋笔疾书，好奇死了。 “当然是给霍凌，对了，把无双刀给他送一把去。”宋昭赶紧写好，“快马加鞭送去，一定要赶在陛下旨意到达之前！” “好！” …… 临门关风平浪静的，但距离边境不远，雍州的消息早就传过来了。 霍凌等的焦急，但没有旨意他不能擅自领兵出城，更何况他现在只是奉命来练兵而已，连带兵的资格都没有。 “大人，有人找您，还说有东西要带给您。” 霍凌站在城墙上想事情，闻言皱眉：“什么人？” “对方说要见大人才肯明说，大人，见吗？” “见！” 一盏茶后，霍凌挑了块空闲地方耍起刀来，一招一式力敌千钧，舞得他浑身血液沸腾，精神振奋。 当初宋昭答应过定会将无双刀送给他，他也相信宋昭一定能说到做到，只不过如今刀在手中，情况却变得复杂，全然没有从前那般恣意轻松的氛围。 宋昭不光给他送了无双刀，最重要的还有一封信，信里的内容他却有些惶恐。 陛下对他极为信重，将他视为心腹培养，要不然他年纪轻轻也不可能在临门关历练，就连临门关大将裴止都对他十分关照，皇恩浩荡，他应该对陛下全无隐瞒才是。 但此事却又关乎宋昭性命，扪心自问，霍凌不愿意看到宋昭出事，那样一位皇子，别国求都求不来，岂能轻易放弃？ 无双刀捏在手里，仿佛有千斤重，霍凌干脆又舞了起来，直至浑身大汗几乎脱力才停下。 翌日一大早，临门关众将收到景帝旨意，命霍凌率五千兵马支援雍州，速战速决！ 此旨意一来，就连裴止都变了脸色。 他是临门关守将，在此已经有七八年了，麾下心腹众多，也都是能征善战之人，可此次雍州出事，陛下却下旨让霍凌这个毛头小子带兵去支援！ 西凉不过出了两万兵马，加上在雍州有所折损，这时从临门关领兵过去偷袭他们有很大把握能赢下此战，在裴止眼里，这就是陛下在送功劳！ 往日里他对霍凌多有照顾，那是看到景帝和霍家的面子上才这么做，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担心自己将来了。 若是自己的位置被霍凌顶了，那还要他干什么？ “陛下看重你，这机会可是别人想要都没有的，你好好干。”裴止伸出手搭他肩头，用力按了按，“本将等你凯旋的好消息。” “恭喜霍大人将来高升有望，以后可不要忘记提携我等，好歹也是同袍之宜！” “恭喜霍大人。” 霍凌连忙对着众人回礼，他看的出来他们心中不服自己，但他也不在乎。 现在在别人看来是功劳，可到时候就未必了…… 从前他觉得为人办事都没什么难的，如今才发现，人活着想诚心实意的不简单。 无视同僚们的阴阳怪气，霍凌领旨后立刻点兵出发，直奔雍州城。 临门关距离雍州本就不远，一路就只带了干粮快马加鞭赶去，眼看快到雍州，霍凌却发现这仗没那么容易。 “陛下说是两万西凉兵，如今收到消息却有三万之数，眼看就要兵临雍州城下……” 人数不对，战术也很诡异。 三万兵，全部涌入雍州？ 如果是他，一定会兵分几路，尤其是贝尔白河，一定会先夺回，这样才能兵分两路，一路人马攻雍州，一路人马攻幽州，这两城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多数的人马，难以抵抗太久。 但是现在，雍州告急，幽州这边却没动静？ “或许他们以为幽王坐镇幽州，幽州比雍州要难打，所以才联合兵力攻打雍州，准备打下雍州再向内挺进？” 霍凌想起来宋昭派人送来的信，信里说让他上报求旨，就说西凉兵狡诈难以抵挡，需要幽王回幽州坐镇才能联手退敌。 原本霍凌还因为要撒谎心里别扭，但是现在看来，宋昭给的这个理由不是借口，而是真的。 幽州必须要有人在才行，否则西凉人越过贝尔白河，雍州难救。 当下霍凌便命心腹之人率领两千兵马前往幽州，自己带着剩下的三千人赶往雍州支援。 淮王在王府里团团转，急的上火。 “人呢，人呢！怎么还没来！西凉人都要踏破王府了，援兵怎么还没到！” “王爷莫急，西凉人被拦在死亡山谷右侧，再想进一步没那么容易。” 淮王还是急：“足足三万人，他们就算拿人命蹚，他们也能过死亡山谷！” 要是一万多兵马也就算了，但是三万人，这不是明摆着打算拿命把军队堆出死亡谷吗？ “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若是本王，本王就会！这些该死的西凉人！快去看看，援兵到了没有！” 话音刚落，淮王府侍卫匆匆来禀：“王爷，援军来了！” 淮王眼前一亮：“来者何人？” “是霍凌霍大人。” 霍凌？ 淮王微微一怔，旋即面容扭曲。 都这个时候了，景帝竟然还把自己这里当磨刀石用！ 第二百五十六章 当个出头鸟 淮王又怒又急：“他带了多少人？” “陛下旨意是五千，但探子回禀是三千。” “什么！” 他本来就对景帝拿他当磨刀石的事情不满意，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他没办法，也不会忍了，可没想到霍凌还敢这么轻视他！ 三千援兵就敢来解雍州之围，好得很，他倒要看看霍凌有没有这个本事！ 霍凌带兵进雍州时，京都城里还在因为太子废立的事情扯皮。 区区几万兵马犯境，哪里比得上储君重要？倒是宋昭，还真让他脱身干净了。 宋昭在家里呆的很悠闲，每天捧着兵书看，时不时还跟钟宜屏探讨一下心得，两个人关系越来越融洽，晚上还能一起喝个酒谈个心。 这样过了十日左右，军报再次从边境传来，霍凌率兵将西凉死死堵在死亡山谷右侧，让他们不能寸进半分，但却没有办法把他们赶回去，兵力消耗，如今快要守不住了，最多几天就不得不退出雍州。 端阳侯跑过来找宋昭的时候说的这份军报，钟宜屏满脸匪夷所思：“霍凌虽说经验没那么老道，带的人也不多，但我听说他可是带了不少武器去的，光是手雷就有十箱！再加上上千骑兵和弓箭手，还有雍州那些守军，就算不能把西凉全歼，也不可能打不退啊！” 端阳侯脸色凝重：“那是因为，西凉也有手雷，虽然威力没有我们的大，但杀伤力依旧强大，殿下，此事你可要做好准备。” “做什么准备？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钟宜屏一咕噜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某处方向，因为焦急而气息微微紊乱，“那什么西凉长公主把人劫走，是她臭不要脸！” “什么把人劫走？西凉长公主？你们见过她了？不，这跟手雷有什么关系！”端阳侯脑子转的快，一瞬间的功夫想了一堆。 宋昭摆摆手，示意钟宜屏稍安勿躁，又跟端阳侯解释了下柳玉欢被抓的事情。 “如此大事，你怎么不早点上报！现在酿成如此大祸，陛下那边肯定是要找你问罪的！” 话音刚落，洪全就跑进来：“殿下，宫里来人说让您进宫去见驾，属下塞了点银子，来人说陛下生气了。” 端阳侯一拍桌子：“你看！这次就算是本侯也救不了你了！” “东方叔稍安勿躁，你不是说军报送来了吗？那霍兄肯定也跟陛下说了我想说的话，这次进宫回来，说不定我就能回幽州去了。” “知道你有成算，但是现在涉及手雷，你知道陛下有多看重手雷吗？现在西凉也有了，陛下的怒火可想而知，就算你回幽州了那又怎么样，他让你对对付西凉，你有领兵打仗的经验吗，去了跟送死有什么两样！” “……叔，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吗？” “这倒也不是，就是……” 端阳侯话还没说完宋昭就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你们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皇宫之内，景帝捏着霍凌的奏章，恨不得把上面看出个洞来。 手雷，西凉人竟然也有了手雷。 要不是雍州有个死亡谷，只怕现在雍州已经沦陷。 撕毁盟约，忽然出兵，之前的合作完全就是一场骗局！ 被耍了，景帝气的要命，再想到三年前自己差点被西凉人弄死，他就更气。 “儿臣参见父皇。”宋昭刚进来就发现气氛很不对，看样子被气的不轻啊。 景帝怒气冲冲的把奏报丢到他跟前，宋昭犹豫了一下，捡起来看完。 跟端阳侯说的差不多，再就是霍凌请旨想让宋昭回幽州坐镇。 “你没什么想解释的吗？为什么西凉会有手雷？” 柳玉欢的事情自然不能说，来之前宋昭就想好理由了。 “父皇，手雷虽然绝密，但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西凉能有也不奇怪，再者这奏章上也说了，西凉手雷威力比不上我朝，这说明他们那边还没完善。” 景帝其实也不相信是宋昭透露的，毕竟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最重要的是，他也没这个必要。 但西凉也有手雷让他很是恼火，与此同时，原先打下的安全感也出现裂痕。 之前他觉得大盛靠着这些能独步天下，甚至已经开始谋算要如何对西凉大乌出手，只是没想到这次突如其来的战事让他所有的计划都乱了。 西凉有人能研制出差不多的手雷，那大乌呢？那以后呢？ 景帝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好像一夕之间又回到从前。 “父皇，幽州和雍州相近，加上前段时间拿下贝尔白河，西凉一定虎视眈眈，相信没多久幽州就会面临战事，儿臣想请旨回幽州！” 景帝深吸一口气：“朕想留你在京都，你不愿意？” 宋昭惶恐：“父皇，儿臣不是不愿意，而是如今幽州危急，百姓陷于危难，再者儿臣的王妃还在那里呢，儿臣怎能不急？” 景帝从椅子上起身，踱步到他身边，轻声道：“回去也好，如今朝廷纷扰不堪，也不是你留在这里最好的时机，不过走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办完。” 这就成了？ “父皇尽管吩咐。” “朕想废太子，你出个头，把这事揽下。” “……” 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让他出头把太子彻底拉下来，这么大的坑，坑他坑的这么明显，还真是一个弯都不转！ “父皇，储君之事，儿臣怎么能参与？” “你参与的还少吗？”景帝凉凉的看他一眼，“明日一早你上朝，这事办妥朕才能放你出去。” 可不是，拉太子下马这么大的事，把之前的恩赏一笔勾销多么合理，再把他赶回幽州，也显得顺理成章…… 除了郭家会更想弄死他之外，好像没别的什么缺点。 宋昭麻木的接下这个交易，心里直骂娘。 狗皇帝朕不要脸，想把他利用干净了再一脚踢开，做梦！ 反正都要走了，也不能白走。 从皇宫出来宋昭径直去了江家，江潮差点被吓死，看见他跟看见鬼似的。 “殿下怎么会来找下官？” “这话说的，之前合作不是还没谈完吗？” 江潮微微一怔，没谈完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上朝！ 宋昭来找他的目的很简单，出京都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江潮还能帮忙的地方就只有拿好处了。 上次江潮就出人意料给他整了两千兵马，这次他肯定也能行。 江潮听完后认真思考了很久，这才道：“端阳侯可信？” “自然。” “那好，下官答应了。” 宋昭起身：“那本王就等江大人的好消息了。” 从江家出来，洪全早已等着：“殿下，幽州消息，说西凉兵偷袭贝尔白河。” 宋昭并不意外，这个时候才对贝尔白河下手已经算晚了：“多少人？” “有四千人，并未成功，但也没走远，就在附近扎营了。” “洪全，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洪全不解的摇头，“哪里奇怪了？” “西凉如果真的要犯边，怎么会只派这么点兵来？尤其是他们知道我们手中武器不同寻常，正常来说，应该派出我们所有兵力的两倍吧？” 幽州守军不多，雍州虽然多了点，但这些人数在战场上根本不够看，就这么点兵，西凉出动五万兵就有很大胜算，但现在却少了一半。 “或许，他们并不是真的要打？可这又是为了什么？”洪全觉得自己的猜测已经足够大胆，再大胆一点的，他实在想不透。 “只有到幽州才有机会接触更多真相，先回去再说。” 既然要当出头鸟，当然要好好准备准备。 宋昭没上过朝，跟钟宜屏在王府里扒拉半天才找到一套像模像样的衣裳。 “明天你出门的时候多带点人，实在不行就让黑骑卫也跟着去。”钟宜屏担心明天会出事，宋昭之前在京都过的什么日子她很清楚，太子这次肯定会豁出去要他命的，这不是前几天还听说陈培礼出门的时候遇到马匹冲撞，差点摔断腿，就是太子记恨他提出废储君的事，暗中派人做的。 连陈培礼这样的景帝心腹都要遭罪，更何况宋昭了，太子只会下手更狠。 “京都城内不会有大问题，要提防的是回去的路上。”宋昭捏了捏她的手腕，“你去办，我放心。” 从京都到幽州，山高水长，路途遥远，想要在路上设伏杀他们太容易了，必须及时清扫才行。 这次从幽州回京都，其实钟宜屏也带了不少钟家旧部一起来的，把这些人提前安排到回去的必经之路上，提前防范。 “我办事你放心，那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走？” “边境战况不容等太久时间，我想应该就在这几天吧。” 两人商议完回去的事情就休息了，翌日一早，宋昭穿好衣服准备上朝。 六皇子这几天一直在朝上待着，他以前就不起眼，现在就算上了朝堂也没人多看他几眼。 这几天吵吵嚷嚷说宋昭的时候，其实六皇子也是在场的，他有时候庆幸自己不是众矢之的，有时候又恨不得自己能成为群众讨论的中心，矛盾了几天后还没结果，就见宋昭来上朝了。 宋昭一出现，殿中声音变小，气氛却变得更诡异。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最后见他站在原先太子站的位置后，尴尬的气氛终于到达临界点。 “幽王殿下，太子还未被废，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上位吗！” 宋昭一看，说话的还是位老熟人，是毛御史。 “这是太子的位置吗？”宋昭往边上挪了两步，“本王第一次来，就想找个看的清楚的位置，不好意思。” 毛御史愣了一下，他都准备好把对方头都骂飞了，结果就…… 他尴尬的和一旁同僚对视，轻咳一声：“无妨。” 片刻后，景帝来了，众臣回到自己位置站好，行礼，毛御史正想开口，就见眼前出现一道黑影挡在自己跟前。 抬起头，看见一个板正的后脑勺，再仔细一看，是宋昭。 “父皇，儿臣今日第一次上朝，有要事要说。” 他才说第一句话，毛御史立刻道：“幽王殿下，你上朝可是有陛下召见？” “父皇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宋昭好奇的扭过头看他。 毛御史见鬼一样看他。 陛下之前的旨意要是算数，那他们这些天在这里吵个锤子……就是因为他们不认可，所以才在这里吵翻天！宋昭居然还拿这件事来说项，这是根本没把他们放眼里。 这些天因为太子失势，受到牵连的官员何其多，郭太师每天焦头烂额，到了晚上也睡不踏实，不过几日功夫就憔悴得好像老了好几岁，现在看见宋昭，当场杀了他的心都有。 太子之所以受伤，不就是因为宋昭吗！ 之前他还想不明白，但是经过这几天他明白了，那场火是宋昭放的，他还装模作样救人，为的就是拉下太子自己上位！ 宋昭感觉到郭太师吃人一样的眼神，转过身去，道：“父皇，儿臣的确有事。” 景帝开口道：“何事，说吧。” “儿臣请奏，请父皇废除太子储君之位，令择他人！” 六皇子站在他旁边，吓得腿都软了。 他在朝上当了好几天小透明，可是见识过朝堂上议事的气氛，一言不合就可开骂，骂的祖宗十八代都不安稳。 宋昭说废太子的话，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胆子也太大了！ 果不其然，大臣们又吵嚷起来，宋昭点完火就回去站好，任凭别人指着他鼻子大骂居心不良也全当没听见。 事实上骂他的人基本是御史台的，几个重量级人物除了郭太师外，没一个有反应的。 他们不是傻子，现在明显是景帝要废太子，他们跟太子关系又没那么铁，不会上赶着得罪皇帝。 郭家现在是孤木难支，谁帮他们谁倒霉，只要保持中立，再在何时的时机和景帝站在一起把太子废了就行。 五皇子党自然巴不得如此，一时之间朝上大部分人都和太子站在对立面。 这样的情况已经好些时候了，郭太师心里止不住的发凉，他知道太子最后很大可能是保不住了，就是不知道能撑到何时，直到今日宋昭上朝提出此事，他明白太子终于要被废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出京！ “太子废立事关天下根基，太子并无大过错，怎能因此随便被废？” “太子身有残疾怎么就不能废了？” “谁说太子的病不能治好的？大盛人才济济，找人治好太子算什么难事！” 又开始吵了，宋昭看了一眼景帝，他脸色没多大变化，八成是习惯了。 不过废太子这事毕竟是景帝自己想的，大部分官员还是很识趣的，偶尔帮衬两句也不多说，让景帝知道他们什么态度就行。 这一早朝下来，景帝没说几句话，朝上争吵的动静也没之前大，直到散朝后，百官尚未出宫门，便有宣旨太监急急忙忙追上来。 “陛下有旨，诸位请先接旨了再出宫。” 众人面面相觑，跪下后宣旨太监展开圣旨，双手不自觉的发抖…… 皇宫内，太子的东宫跪满了人，以太子为首跪在殿门口接旨。 贤贵妃得到消息满脸惊恐的飞奔而来。 前朝大臣已经接了旨，那是废太子的旨！ 她不敢相信会走到这一步！ “太子！太子！” 贤贵妃扑上去，一把将太子手中刚接稳的圣旨夺了过来，顾不上去看太子神情，忙不迭的看圣旨。 “他真的要废了你，他真的要废了你！这不公平，我要去找陛下！” 太子一把拉住她：“母妃，随我进来。” 太子脸上看不出来有伤心嫉恨的痕迹，贤贵妃回过神来意识到景帝的人还在，连忙正了神色同太子一道进去。 刚将房门关上，太子颓然倒地，满眼的不甘和恨意涌出：“母妃，是宋昭，都是他！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落到这种田地！” “还有外公，他怎么这么没用！不是说郭家权倾朝野吗，怎么连这么点事都办不成！” “不，是父皇，父皇可真狠呐，对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下得了手！这么久了他什么时候来看过我，什么时候来看过我！他知道我没用了，我治不好了，他就不要我了，连装都懒得装了！” “他甚至还让宋昭代替我的位置！父皇才是罪魁祸首，他才是！” 贤贵妃不敢置信的看着疯魔的太子：“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闭嘴！” “母妃，我们没指望了对不对？是父皇想废我，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今天宋昭在朝上说要废我，他马上就废我了！他想把皇位给宋昭对不对？他疯了，他才是疯了！他挑谁也不能是宋昭！就算是老五，老六都行！” 太子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虽然内心对自己的未来早有预感，可真当这一切来临时他还是崩溃了。 世界就好像在他眼前坍塌了，他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在废墟里磕磕绊绊的苟活！但他不想认输，就算要输，也不能是宋昭！ 这个曾经被他践踏到泥里的人，怎么能踩在他头上！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太子红着眼，五脏六腑都跟着他咆哮。 贤贵妃被他的样子吓到，止不住的心疼：“孩子，你别怕，还有母妃在，只要母妃还活着就不会让你永远这样下去，只要你的伤能治好，将来你还是太子啊！” “不，什么太子不太子的，我不要，母妃，我要宋昭死，只要他能死！” …… 变天了，这跟他之前想象的不一样，现实比想象中更沉痛些。 明明被废的是太子，但他总觉得唏嘘。 “你可算回来了，消息都传遍了，太子被废，我还怕你出事会回不来呢！”钟宜屏拉着他进房间，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我没事，就是突然变了个样，有点不太适应。” 太子不是太子了，这种感觉还是很微妙的。 “你还有功夫想这些呢，回幽州才是正事，陛下怎么说的？什么时候可以走？” “哪有时间说这些，但也就这两天了。” “我是怕会有变故，你回来的这一路我都提心吊胆的。” 看他还是老样子，钟宜屏倒了杯茶水给他：“太子被废定然恼羞成怒，郭家也肯定不会放过你，这次怕是凶险了。” 之前不是没被太子刺杀过，宋昭倒也习惯了。 他身上穿着护甲，又有黑骑暗中保护，太子想杀他比之前更难。 王府上下开始收拾东西，等到第二天，全京都都知道太子被废的消息，景帝的人终于来传话，让宋昭回去了。 钟宜屏最高兴，京都这地方她算是呆够了，赶紧走！ 端阳侯和陈培礼前后脚过来，两人都没带随从，送的很低调。 “你走了也好，西凉犯边，陛下定会再派人去的。”端阳侯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临门关守将裴止与我是旧识，你把这封信给他就好。” 端阳侯的意思他明白，毕竟他没带兵打过仗，霍凌要真的撑不住的话，这个裴止就会来。 “多谢东方叔。”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幽州现在可不只是一个小小边城，他现在对大盛很重要，就算是为了天下百姓，我也要护着你。” 陈培礼深以为然：“殿下，这次回幽州必然不会风平浪静，最好都住官驿，从京都到幽州，各地驿站下官都已经打过招呼，虽不敢保证万全，但总归是安心点。” “陈大人有心了。” “我们就不在这里耽误你们收拾行李了，先告辞。” 二人告辞离开后，没一会功夫便有城外消息传来。 “太子的人在必经之路埋伏，大概有一百多人，全是死士。”赵峰临一早就去城外探查情况，把从京都出去五十里的范围全部摸了个遍。 太子大概是孤注一掷，所以把所有人都集中在一个地方，这样成功率高些。 “太子狗急跳墙倒也在意料之中，就没有其他人吗？” 赵峰临不明白他说的其他人是什么人，只是老实的回答：“只探查到太子的人。” “也是，太子要是真把我杀了别人也不用出手，准备一下吧，我们要出城了。” 来的时候带了许多东西，回去倒是轻车简从。 “我们真不坐骑马吗？要我说骑马走的还快点呢！”钟宜屏撇撇嘴，坐在马车里慢悠悠的，哪里骑马痛快。 “骑马不就暴露我们了？” 钟宜屏一怔：“什么意思？” “明知道太子的人在前面等着杀我，我当然是要绕路了！” 钟宜屏先是啊了一声，随即有些失望：“我还以为能大战一场呢。” “想打架回去有的是机会，跟一百个死士死磕，得不偿失！” 他还等着江潮给他送大礼呢，等这份礼送来了再跟太子正面硬刚也来得及。 第二百五十九章 奇怪的太子！ 马车徐徐朝城外驶去，车辙将刚经过雨水洗涤的路面压出一道道笔直的痕迹，不断向远处延伸。 洪全亲自驾马，手里攥着马鞭，眼睛却不停的四处张望，浑身上下每一处感官都保持高度警戒的状态。 赵峰临独自在前方探路，按照约定好的，他会在岔路口跟宋昭换马车，由他坐在马车内朝太子设伏的方向过去，宋昭则带着钟宜屏绕路。 他原本的意思是能省事就省事，但偏偏太子不这么想。 洪全看见前头那道熟悉的身影回来，唯恐事情有变，微侧了头压低声音朝车帘上说话，手上赶马的速度也慢下来：“殿下，小峰回来了。” 宋昭正闭目养神，闻言狐疑的挑起窗帘一角，发现他们还在官道上，没到地方。 说话的功夫赵峰临已经到了，他一路狂奔却呼吸平稳，面色如常不见丝毫气喘，看的洪全一阵羡慕。 马车停下，宋昭探出一角：“出事了？” “主人，前面的路被一棵十人合抱的大树堵死，短时间内不可能挪动。” “这么粗壮的一棵树忽然出现？”宋昭忍不住轻笑出声，“太子这是逼我往他设计好的路上走啊。” 那条原本就是小路，过个马车都艰难，难为太子还要找这么粗的一棵树来挡路。 “殿下，我带人去把树挪开吧。”洪全自告奋勇，那树虽然粗壮沉重，但他们人也不少，耽误一点时间而已，那条路还是可以走的。 “太子既然铁了心让我们走他想好的路，你挪开一棵树，就会有第二棵，没用的。” 洪全明白这个道理，皱着眉头道：“殿下放心，我们人数虽不多，但对付太子那些人绰绰有余。” “倒也不用硬拼。”宋昭坐回马车内，钟宜屏全听见了，道，“你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当对方人数多过我们的人，各个击破自然是最好的法子，郡主，你带上钟家旧部的人先上，只做疑兵。” 钟宜屏点头，随即下了马车。 这次她带来的旧部人数不多，不过三十人罢了，当先锋或许不行，但当疑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宋昭依旧坐在马车里，不过赶路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与此同时，钟宜屏带着人快速靠近设伏地点。 赵峰临跟在她身侧，眼见快要到时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钟宜屏朝身后众人挥了挥手，便有一半的人跟上赵峰临。 这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地形，埋伏的人都在上头，居高临下就能看见他们过来，想要引开他们打个措手不及，绕到他们背后是最好的法子。 钟宜屏带着人往一侧跑，觉得差不多了拿出望远镜一瞧，果真有人在前面，不过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对方竟然没有带弓箭手。 就算全是死士，也不至于一个弓箭手都没有吧？ 这么好的地形，不用射杀的手段？ 她觉得奇怪，但也只是一瞬的时间，现实里她没那么多时间去思考。 宋昭坐在马车里，慢悠悠的靠近。 洪全压低声音同他说话：“殿下，前面好像有动静了，应该是郡主他们把人引开了。” 宋昭嗯了一声，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动静，果然两侧都有骚动。 “上！” 洪全顿时兴奋起来，拔出腰间佩刀带着人朝钟宜屏的方向追去。 宋昭下了马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黑骑卫。 洪全从后包抄去追钟宜屏的那些人，而他和黑骑卫负责赵峰临那边，以及这里剩下的死士。 喊打喊杀声漫天而起，四面八方都充斥着杀戮声，等对方为首的发现情况不对时，他们已经无法一拥而上按照计划把宋昭杀了。 “都给我上，杀了宋昭回去领赏！” 黑骑卫出动，仿佛海啸席卷沙滩，所过之处皆是滔天巨浪，不留丝毫活口。 一开始宋昭准备好了死战，但看着看着他觉察出不对来。 太子倾巢而出的死士，就这？ 这还没当初去幽州就藩时来的狠。 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杀手锏，太子这是……拿他做了个表面功夫？ 可这是为什么呢？ 才一盏茶的时间，天地间归于平静，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在周遭挥之不去。 钟宜屏带着人回来，面上没有过多的喜悦，她身后还带着几个捆住双手的俘虏，被推搡着往这边过来。 “这些人也太弱了，都不用你的人帮忙，我也能拿下他们！这里头不会有猫腻吧？” 他们要是再走远，就要离开太子的势力范围了，按理说他肯定会在这里截杀，倾尽全力给他们最后一击，但是现在情况截然相反，这帮人菜的她都不自信了。 洪全一脚踢俘虏小腿上，厉声喝道：“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怕死的很，浑身发抖：“我们是太子府兵……” “府兵？不是死士？” 可不是谁的府兵都跟宋昭一样变态会做单兵训练，一般的府兵战斗力也就那样，跟死士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是，我们不是啊，求殿下饶小的一条活路，小的不想死啊！” 宋昭瞥了眼跪在地上求饶的几人，“刚才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现在看来，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太子想弄死他，恐怕是个人都知道，又怎么可能只是这种力度。 “难道是太子手里没人了？”洪全自己刚说完就觉得不可能，那可是太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落魄也不可能这样。 “太子手里那些人肯定还有更大的用处，能是什么？” 宋昭忽然想到什么，俶尔睁大了双眼，震惊，不敢置信，在一瞬间的思量后又快速恢复清明：“郡主，你带着车队继续前进。” “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 “我有事得回去见父皇，洪全，你护送郡主，小峰，你跟我一起。” “什么？殿下，只是你们俩吗？”洪全顿时慌了神，“让黑骑卫跟着吧！” “黑骑卫进不去皇宫，去了也没用，放心吧，我们两个也足够了。” 洪全满脑子都是宋昭说什么就是什么，钟宜屏忍不住瞪他，你就不问问他为什么要回去吗！ 宋昭快速安排好人员，至于太子那些府兵，直接让捆着丢路边，能活就活，活不了算他们倒霉。 两人乔装一番后进了城，进城容易，进皇宫却没那么简单。 “主人，我们真不找帮手吗？” “谁说不找的，你去找江潮，他是兵部侍郎，兵马调动方面他比较快。” 赵峰临微微张大嘴：“主人，你要一个人进宫？” 宋昭点点头，将头上斗笠往下一压便混入人群中。 他现在的身份不好进宫，只能先去找端阳侯。 正在喝酒的端阳侯看见忽然冒出来的宋昭吓了老大一跳，还没等他问情况，宋昭开口道：“东方叔，太子怎么样了？” “太子？他好像跪在殿下寝宫外面引咎自责呢！你怎么回来了？还穿成这样？”端阳侯好奇的玩他的斗笠，“有意思，看起来倒像个打渔的。” “太子引咎自责？他被废了，还要认错？” 端阳侯无奈道：“陛下是不会错的嘛，这也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宋昭表情凝重起来：“东方叔，你得跟我进宫一趟了，而且，还得悄悄的。” “什么意思？”端阳侯手中动作一滞，被宋昭严肃的神情引得心里咯噔一声，“出事了？” “只怕还不是小事。” 第二百六十章 潜入！ 进宫路上，端阳侯脸上肌肉绷得很紧，宋昭扮作随从的模样跟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 “待会我怎么进去？”他这个样子宫门口的守卫肯定能认出来。 “守门的我认识，问题不大。”端阳侯收敛起思绪，声音变得又沉又紧，“你不会猜错了吧？” “猜错最好，但要是没呢？” 端阳侯当即坚定心智，脚步也快起来。 两人顺利进了宫，后面的事情变得鬼祟起来，端阳侯对宫里的路熟悉的像家里，宋昭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的。 “我说殿下，好歹你也是皇子，走小路还要我带？” 宋昭嘴角抽了抽：“这又不是后宫，前朝这种地方是我能随便乱窜的吗？” 好像也对。 不对，说谁乱窜呢！ 端阳侯心里骂了一句不尊长辈，脚下步子不停，绕过许多犄角嘎达后终于看见景帝的寝宫。 “陛下寝宫附近都有禁军守卫，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也是到这儿之后才逐渐计较明白，这可是皇宫，陛下亲掌禁军，谁能在这儿闹事？就算是太子也不可能，除非有人里应外合。 他蓦的瞪大双眼，表情不可置信。 宋昭一直在观察周围，并未注意到端阳侯陡然变化的神情。 他没看见太子，八成是在正大门方向跪着，但是周围禁军很少，连路过的太监宫女都很少，这在宫里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东方叔，我们从窗户后面溜进去。” 端阳侯冷汗直冒，这可是皇宫。 “好……今日我就豁出去了！” 太子要是真的逼宫，那他还有退路，可要是假的，他就玩完了！ 还有江潮，他不会真带人进宫吧？算起来他风险比自己还要大。 端阳侯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老了，以前上战场的时候从来不怕死，现在畏手畏脚的很窝囊。 他挺了挺胸脯，以他多年经验和敏锐嗅觉来看，现在宫里的确是不太对劲的。 赌一把吧。 两人惊险万分的避开人，摸到窗户后快速翻身进去。 寝殿内很安静，似乎没几个人在，只有景帝翻阅奏章和落笔的轻微动静。 宋昭快速靠近，景帝察觉到有人，还以为是服侍的太监，并未抬头。 “父皇。” “老八？你怎么在这里？私闯朕的寝殿，你好大的胆子！”景帝震怒，刚要摔笔竟然看见端阳侯也在，“你们搞什么鬼！” “陛下，说来话长，臣长话短说，太子有异动！”端阳侯连忙疾步上前，他其实是紧张的，靠近景帝后快速说明情况，又迅速退下。 景帝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落在宋昭身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父皇，虽是猜测，但如果有这个可能儿臣就不能坐视不理，若父皇事后要定罪，儿臣认！只是父皇安危涉及天下安危，儿臣不能冒任何一点风险。” 开玩笑，要是太子真的逼宫上位了，自己那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景帝活着，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太子上位了，自己直接变乱臣贼子，死得透透的。 活的长和活的短他还是算的清楚的。 景帝艰难的接收巨大的信息，但还是难以置信。 “禁军都在宫中，太子怎可能逼宫？”景帝深吸一口气，还是不信，他亲掌禁军，为的就是防止有人逼宫，太子的人怎么可能进得了宫？ “父皇，儿臣和端阳侯来的时候就发现周围禁军不多，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从窗户那里翻进来，另外，若是宫中有人里应外合，太子自然有条件可以逼宫。” 端阳侯心里一惊，宋昭和他想的一样，宫里一定有人跟太子合谋。 而这个人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你想说贤贵妃？”景帝脸色铁青，突然之间告诉他自己儿子和妃子想要他命，他根本接受不了，尤其是在他自觉掌控绝对优势的前提下，这跟在他雷区蹦跶没什么区别。 他现在看宋昭，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 宋昭顶着眼神刀片没什么感觉，其实要是太子登基对他没什么影响，他也不会插手的。 “陛下，若想知道太子是否有反心，让他出宫便好。”端阳侯嗅着空气里不寻常的气氛硬着头皮开口，“这个时候陛下不得不防。” 景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对他们的不满，也开始认真思量起太子逼宫的事。 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对端阳侯他还是有信任的。 “陛下！”端阳侯再次提醒。 景帝终于颔首：“你们先藏起来。” 宋昭松了口气，连忙跟端阳侯一起往后头躲，之后景帝叫了人进来，命太子不必再跪着，那宫人匆匆出去，片刻又折返回来。 “回陛下，殿下说自觉有错，辜负陛下隆恩，要继续跪，直到坚持不住为止。” 景帝脸色猛然阴沉，又道：“让他进来见朕。” 宫人弯腰匆匆退出，不一会太子跟着进来了。 大概是跪久了，太子脸色微微泛着红，加上他有腿伤，走起路来有明显的跛，尽管步子放的很慢，可依旧能看出来。 景帝心中不是滋味，明明只是几步远，但比任何时候都觉得漫长。 “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外头日头大，你身子还未好全，你母妃会担心的，先回去休息吧。” 太子恍若未闻，嘴角浮出一抹笑意又快速褪去：“多谢父皇关心，儿臣不怕累。” 见太子依旧不肯走，景帝心头突突跳着：“也罢，叫你母妃也来吧，我们一家三口正好说说话。” 躲在后头的宋昭和端阳侯互相交换一个眼神。 把贤贵妃叫来也好，待会还能多个人当人质。 谁知，太子却一口拒绝了。 “母妃说儿臣被废她也有错，自请在宫中禁足反思，近来不会出宫了。还请父皇见谅。” 景帝眉心几不可查的一跳，慢条斯理的端起桌上茶盏：“原来是这样。” 太子在下首小心的抬首看他，眼眸深处是浓浓的恨意。 他想宋昭死，但他更想为自己讨回公道！ 周围的禁军大部分都被他支开了，只要母妃那边得手，他的人就能顺利进来，到时候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父皇若是配合，或许他会顾念亲情手下留情，但若不是……也别怪他不顾父子之情。 “东方叔，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好像是脚步声，往这里来了。”宋昭耳聪目明，加上那声音是从后头来的，走的又极快。 一会功夫后，外头忽然响起细小的声音，再接着一个面生的宫人推门而入。 太子在看见那人后眼睛一亮。 景帝却是震怒：“放肆！没有朕的命谁敢闯宫！” 第二百六十一章 荒唐事！ “父皇息怒。”太子站起身来，面上惶恐，却微侧了身子听那宫人报信，听完后挥挥手命人出去。 “父皇，儿臣有一件事想跟父皇商量一下，不知道父皇意下如何？” 要是之前景帝还抱有希望，那现在是一点不剩。 “说。” “儿臣想请父皇退位让贤，去后宫颐养天年！” “宋勉！你这是，要逼宫？”景帝迈步逼近。 “父皇言重了，父皇年纪大了，头脑不清，再坐在皇位上只怕对天下不利，而儿臣呢，年轻力壮，父皇能做的，儿臣也能做，父皇做不到的，儿臣也做得到！” “大盛天下，已经不需要父皇了。” “逆子，来人！” 虽然已经猜到自己身边无人，但当宫殿中静悄悄毫无变化时，景帝压抑在胸腔内的怒火翻滚的越发凶猛。 “你竟敢对朕身边的人下手？” “儿臣在储君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总归要有保命的手段。”太子不想多费口舌，命人将景帝按回位置上后，补开一张空白圣旨。 “父皇，写退位书吧。” “你妄想。”景帝气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就算他废了太子，他也没打算对他怎么样，甚至还想封他一块土地肥沃，富贵繁华的地方做封地，可是他却大逆不道敢谋反，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父皇，你是自己写，还是别人帮你写？” 景帝自然不肯，宋勉倒也不为难，从怀中拿出早早准备好的圣旨，上面早就写好了他想要的东西，只要景帝盖上玉玺就成。 景帝怒极反笑，“朕万万没想到，朕从前护着的儿子竟然会这样对朕！” “护着我？父皇，你要真是护着我，你就应该把皇位传给我！你不过是担心宋昭会抢了你的皇位，会让你死后名声扫地，你什么时候把我放在心上过？你只是为了你自己，别说的那么好听。” 太子将圣旨放在桌上，“父皇，盖上吧，儿臣会让你安享晚年的，否则……” “你会让朕活？”景帝逐渐冷静下来，按住桌上玉玺，眼神冷的仿佛冰窖，“从你决定逼宫那一刻开始，朕就不可能有活路。” 太子眉眼弯弯，竟然笑了，从前高高在上的父皇也有被自己捏住七寸的一天，他真想仰头大笑三声。 “父皇放心，等父皇驾崩，儿臣会送儿臣的兄弟们都下去陪您的，一个也不会少，绝对不让您寂寞。” 景帝嘴角浮出一抹讥笑：“你倒是安排的很妥帖。” 太子傲然以对：“父皇，请盖玺吧。” “不可能。”景帝微垂首，视线往宋昭和端阳侯二人藏身处瞟去。 宋昭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当初在猎场徒手打死一只老虎和一头熊，打十个太子都不成问题，更何况还有端阳侯在。 但抓住太子还不够，他更想看看这场闹剧还有谁参与。 眼看太子就要用强，宋昭确定暂时不会有人进殿后闪身而出，三两下将太子的人扭断脖颈。 “太子殿下，你好啊。”宋昭露出一个自以为温柔的笑。 太子脸上血色褪尽，苍白如纸：“你怎会在这里！” “我原本是不应该在这里的，但是太子殿下做戏做的太不全了，那些埋伏的杀手实在太弱了，我一猜就知道有猫腻，只是没想到太子胆子真的这么大。”说着他意味深长看了眼景帝。 景帝现在的心情比吃了苍蝇还恶心，看太子的眼神冰冷至极。 端阳侯急急出来：“陛下，宫中有异动，似乎有一大批人闯宫。” 宋昭随手扯了块布条，将太子捆得严严实实。 景帝看他一眼，突然发狠上前一脚踹他心窝，疼的太子眼泪直冒。 “逆子！说，除了贤贵妃那个贱人还有谁帮你！” 外头的人是太子最后的指望，他怎么可能会说，“父皇，你身边的禁军都已经被调走了，你败了，你注定要败！” 宋昭有些无语：“要是这样就能篡权夺位，那些手握重兵的大将岂不是人人都能坐皇位了？” 这话刺的景帝心里不舒坦，因为他就非常忌惮武将，为此大盛朝中稍有兵权的大将只有镇守临门关的裴止，就算这样，裴止能调动的兵马也不过区区五万。 兵权分散，在太平时代自然是好，但一旦要打仗，问题就大了。 三年前那次失败让他反省过，但只要一想到武将独大的局面，再多的想法也被强行压下，时至今日，丝毫没有改变。 不知是不是太子逼宫的缘故，景帝的想法发生了变化。 西凉已然挑衅边境，他要是再和从前一样打压武将，大盛未来堪忧。 景帝思绪不过一瞬间，回过神后便听到外头厚重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最后将整个宫殿包围。 殿门被打开，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匆匆赶来。 看见太子被捆，宋昭站在景帝身侧，贤贵妃脸上的笑意迅速褪去，眼中惶恐，害怕，惊慌一一闪过，最后目光落在太子身上。 “母妃，母妃你终于来了，快救我！快救我啊！”太子看见希望，挣扎着想跑过去，被宋昭一脚踹翻在地，大概是太用力了，肋骨被踹断几根，太子疼的几近昏厥。 贤贵妃仅剩的慌乱因太子受伤消失殆尽。 事已至此，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否则，郭氏一族只会落得比周家还要凄惨的下场！ “陛下，放了太子吧，外面已经被团团包围，你们没人能出得去。” 景帝冷哼：“当真是活腻了。” “陛下不会以为只凭他们两个就能扭转乾坤吧？”贤贵妃用力咬紧后牙，努力保持镇定，现在她掌控了整个皇宫，余下的禁军根本不是对手，没多久就会被处理干净。 景帝手里没人，想逃是不可能的。 现在，胜利站在他们这边。 贤贵妃抬了抬下巴，“陛下，放了太子，再写下退位诏书，臣妾保证陛下安然无恙。” “荒唐。”对今天的事情，景帝想不出第二个形容词。 时间紧迫，她必须尽快掌控整个皇宫，所以贤贵妃命人强压着景帝盖玉玺，又命人拿下宋昭二人。 宋昭护着景帝往后撤，还不忘把太子拉走当挡箭牌，端阳侯老当益壮，对付几个人不成问题，一时之间，竟然无人能近他们的身。 眼见涌入的人越来越多，宋昭有些着急。 江潮怎么还没来，难不成他没信？ 不应该啊，小峰也不傻，江潮要是不乐意，他直接拿刀逼他也应该成了。 景帝被护着退到角落，憋屈让他的愤怒达到顶峰，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太子。 忽然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紧接着一个狼狈的身影朝这边飞奔。 是郭太师，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郭家子弟。 “巡防兵忽然冲进皇宫了！他们有三千人，我们的人挡不住了！” 郭太师满头大汗，手忙脚乱起来：“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要是城郊守军也来了，我们的人根本挡不住！” 他不过是联合了一部分兵力，再想办法把禁军骗走，这样才有机会掌控皇宫，原本想的是事情成定局后再想办法解决其他人，但没想到巡防兵会这么快发现，他们还没拿到圣旨，还没稳住局面，对方就冲进来了。 “父亲！切莫慌乱。”贤贵妃反而更镇定，“想办法拿到退位诏书，我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拿到诏书，抓住景帝，他们就有翻身的机会！ “对，对，诏书！” “快，去拿诏书！” 贤贵妃的人去找玉玺，却发现玉玺在景帝手中。 “抓住他们！” 第二百六十二章 拿各种好处！ 景帝也不是四体不勤的人，当初能御驾亲征的主儿，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不过他原本没打算出手，只是事已至此，他的怒气再不发泄点出来只怕要憋死。 太子已经快被吓死了，连身上的疼都忘记了，他只知道自己被父皇拽着当武器用，一不留神胳膊腿什么的就有可能被砍下来。 他不想死，更不想残缺的活着！ “母妃，救我，快救我啊。” 宋昭被‘抡大锤’的景帝吓了一大跳。 这哪儿出啊。 武器讲究一寸长一寸强，太子这个武器，长达一米八，很强。 加上他自带削弱，对方对上他的时候战斗力明显下降。 时间一长，景帝这边反而压力没那么大。 “东方叔，你去护着点父皇，别让他扭着腰崴着腿，这些人我来应付就够了。” 端阳侯回头看了眼景帝，眼神呆滞一瞬，这也行？ “你确定江潮会带人来吗！” “确定，而且他们应该已经杀进宫了。” “好，我去保护陛下。” 宋昭的压力一下子变大，但好在他早就习惯了。 正在闯宫的江潮心中大定。 幸好，是真的！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赵峰临，道：“你去找陛下，定要护着陛下平安，如此我们才能真的赢这场赌局。” 赵峰临颔首，旋即快速冲杀出一条血路，他不认路，但只要朝着人多的地方去总归不会错。 “主人！” 宋昭周围躺着一片死尸，浑身浴血，杀气腾腾，周围的兵士根本不敢贸然靠近他，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赵峰临快速来到他身边，“主人，你怎么样！” “一点小伤没事，江潮呢？” “他已经来了，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把外面的人清理干净。” 闻言，宋昭微微松了口气：“算他识相。” 这次情况其实很危险，端阳侯手里没人，只有江潮能调动京都城防兵，但他要是不相信，或者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闯宫救驾，那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幸好，没让他失望。 说起来宋昭还是后怕，被别人左右命运的感觉很不好。 宫中哗变突然，宫人死伤无数，就连后宫妃嫔也有波及，等到江潮将所有叛军拿下，见到景帝后，顿时被眼前一幕惊到。 偌大的宫殿里，遍地都是尸首，腥咸作呕的血液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让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由鼻腔钻入后冲击大脑，肚腹翻涌，阵阵恶心袭来。 江潮险些没吐出来，扭头冲出门，扶着柱子一阵干呕。 太恶心了。 原来尸横遍野四个字能这么恶心。 “陛下呢？” “大人，陛下无事，幽王殿下和端阳侯护着陛下，并无受伤。” 压下那股恶心劲，江潮深吸一口气，转头坚定的走进去。 景帝在原先小憩的贵妃榻旁，此刻贤贵妃和郭太师等人都被拿下，太子身上有多处受伤，早已晕死过去。 江潮带人进来面圣后又快速请了景帝出去，紧接着快速清查宫中叛军。 太子谋反是大事，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景帝暂时还顾不上他。 宋昭随便抓了个太医给自己包扎伤口，身上的伤大大小小几十处，但都是皮外伤，不严重，尽管如此，但数量实在太多，处理完之后宋昭感觉自己粗了一圈。 太医敬佩的看着他。 “有劳太医了，端阳侯如何？” “侯爷伤势虽比殿下严重些，但并不致命，请殿下放心。” “那就好。” 此刻太医院忙得很，太医见没自己事，拿上药箱退下。 经此一遭，太子一党废的彻彻底底，郭家难逃被连根拔起的厄运。 至于其他和太子合谋的人，宋昭相信以景帝的手段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这朝堂，势必要经过一番清洗。 宋昭忽然有些遗憾，自己应该多培植些人手才是，多好的机会，他却没有能顶上的自己人。 不过他也很快释怀了，反正他也没打算走这个路子。 宋昭被安排到云锦宫修养，这让他很意外。 云锦宫比当初要华丽许多，带他来的宫人说是景帝特别叮嘱的。 “主人，这是先皇后居所，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赵峰临快速检查一番，确定没问题后觉得奇怪，“陛下不放我们回去了吗？” 宋昭大咧咧坐在椅子上，一只脚搁在旁边榻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虽然不雅观，但很爽。 “回肯定是能回的，只不过没那么快。” 他现在可是大功臣，景帝不想给他好处都不行。 外面乱糟糟的，宋昭悠闲的在云锦宫里养伤，直到第三天，景帝大概腾出手来了，竟然亲自来看望他。 “父皇怎么亲自来了。” “朕处置了废太子和郭家，想着你受伤了就来看看你。” 宋昭也不遮掩，谢过后问太子和郭家的事情。 “谋逆死罪，还能如何？”景帝面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但这背后牵扯的，却是上千条人命。 谋逆是死罪这没得说，但太子呢？当初景帝可是拼了老命也要护着这个儿子，想把他推上皇帝宝座的，现在，说杀就杀了？ 景帝掀袍坐下，嘴角噙着笑意看他：“江潮说是你让人去通知他进宫勤王的，很好，老八，这次你救驾有功，想让朕赏你什么？” “儿臣没什么想要的。”宋昭毕恭毕敬。 “哎，别说这些场面话，朕这次是真心问你的。” 承认以前假了？ 宋昭心里吐槽，面上还是那副恭敬模样：“父皇，儿臣没想那么多，儿臣现在担心的是幽州，西凉兵勇猛善战，幽州守军不过几千，里面还有老弱屯兵，儿臣想回幽州去守边。” 景帝道：“霍凌来了军报，说暂时稳住了局面，朕打算调派乾南一万人支援霍凌，你来领吧。” 宋昭怔了一下：“父皇的意思是，从乾南调一万兵给儿臣？” 景帝凝重的点头：“西凉这次出兵只是试探，而且朕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武器在大盛面前不堪一击！若想再进一步，我们就师出有名了。” 宋昭眼前一亮：“父皇是想出兵攻打西凉？” “西凉屡犯边境，又日渐壮大，若不遏制将来大盛的处境会很艰难。西边有西凉，北边有大乌，大盛被围困在东南一角，想要有足够的生存空间，就必须拿下西凉，否则将来大盛子民只能困于一隅，江山如何稳固？西凉必须要打。” 这是景帝第一次向宋昭透露军事政策方面的想法，这要放在以前，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次废太子谋反给景帝带来的冲击力不小，这几天他一定想了许多，否则不会专程赶来说这些，甚至还把乾南的兵给他。 说到谋反，当初这可是被他们扣自己头上的罪名。 宋昭自嘲一笑，坦然接下景帝送到嘴边的肥肉。 “你先回幽州去，回头朕还有旨意。”景帝没明说，拍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赵峰临小心翼翼的出来：“主人，好事。” “是好事，不过他说还有旨意，什么旨意？” 赵峰临摇头。 “管他呢，先回幽州再说，京都乌烟瘴气的待的不痛快。” 都三天了，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追上队伍。 知道宋昭要走，江潮特意在城外等他。 “幽王殿下。”江潮忽然行了大礼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年纪差不多，你这样跪我，我容易折寿。”宋昭往边上让了下，戏谑道，“江大人前途光明，区区贪污受贿的污点再也不能威胁到你了，怎么还来送我？” “殿下说笑，下官能有此前途都拜殿下所赐，殿下信任，下官铭记五内，定会相报。” 宋昭笑了笑，道：“那账本我给端阳侯了，他是个公正的人，你去同他交涉吧，他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江潮救驾有功，现在在朝上炙手可热，端阳侯不是迂腐的人，自然会退让。 这是宋昭给他的好处，江潮心下明白，心里也感激。 “殿下，下官有礼物送给殿下。” 江潮招招手，身后随从便拿来一个鸟笼，笼中五只信鸽不断跳动。 “若有事，殿下可以此联络。” “这算是……” “下官记殿下恩情，殿下将来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第二百六十三章 巧遇女子！ 发展到现在，两人已经从刚开始单纯的合作关系到现在的多了几分真心，尤其是江潮，来之前召集了族中之人晓明利害，从今往后没有人会针对宋昭，若有，江潮自己会处置他们。 宋昭当然不会拒绝，收下那笼鸽子后便上马继续赶路，江潮站在原地目送，直到看不见车马才离开返回京都。 因为要追钟宜屏的队伍，宋昭一连好几天没休息，日夜兼程，终于赶上了队伍。 “你可算来了，这一路本郡主没少担心你，你可要领情啊。”钟宜屏瞥见有鸽子，好奇的很，“哪来的鸽子？” “你听说京都的消息了？”宋昭把鸽子笼递给她，“江潮送的，说有消息就给他放鸽子，算是报答我了。” 废太子谋逆这么大的事情，钟宜屏自然听说了，知道宋昭没事后赶路的心情也轻松许多，但是江潮这事她还真不清楚。 “前面有客栈，今天就先不赶路了，去休息会吧，等什么时候休息够了再继续上路。”这几天一睁开眼睛就是赶路，累得眼睛都快闭上了才休息，他都快休克了。 车队进了客栈，开了房后宋昭倒头便睡。 钟宜屏原本还想问他军情的，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震天响的呼噜声，只得作罢。 等到宋昭睡饱醒过来，天都快黑了。 他舒服的抻了个懒腰，浑身上下每一根筋骨都得到了放松，舒坦的他还想再倒回床上去赖会。 不过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别人会以为他出事了。 洪全和赵峰临一直守在门口，听见里面有动静知道他醒了，一个去打水，一个去叫店家做吃食，等宋昭洗完脸下楼，热腾腾的饭餐正好摆上桌。 “郡主呢？”宋昭左右张望，饭菜刚进口，哇的一声吐出来。 好特嘛难吃啊。 “郡主她去买吃的了……”洪全也没想到，郡主不是矫情，而是店家的饭菜真难吃啊，幸好他吃的是剩下的干粮，要不然也要吐了。 宋昭看看这一桌子饭菜，一时无语住了，拿着筷子拨弄了几下，菜品倒是挺干净的，就是调味料难吃。 “主人，乡野之地恐怕没有细盐之类的，加上这里客人不多，大多也就歇个脚就走，估计店家不大会做饭，要不然属下去做吧。” 宋昭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水润嗓子：“不用了，郡主不是去买吃的了吗，咱们吃她的就行。” 他其实也不是很饿，睡这么久早饿过头了。 左右等人也是无聊，宋昭就在客栈周围闲逛。 此地是个偏僻小镇，路过行人很少，像他们这样大阵仗的更少，所以店家诚惶诚恐，知道自家饭菜不好吃后亲自赶过来道歉。 “你为何不买些细盐来？”那些菜一尝就能吃出来是盐的问题，本来调味品就不多，最基础的盐还出问题，这饭菜能好吃才怪。 “贵人说笑了，那细盐贵着呢，哪儿是我能买得起的。”店家讪讪赔笑，“也怪厨子手艺不好，委屈贵人了。” 宋昭有些狐疑，自己制盐的法子基本公告天下了，就算这里荒凉偏僻店家又不会自己提炼，也不至于贵到买不起吧？ “小峰，去查查看这镇子上细盐的事。” 宋昭闲聊完回来，刚吩咐完钟宜屏就抱着一大包的包子过来，“不用查了，我都顺道打听清楚了。” “你怎么才回来，打听到什么了？” 钟宜屏一边坐下，将包子分给他们，一边道：“这镇子是个三不管地带，正经上头的知县是废太子门下，仗着废太子的势横行霸道，但凡是细盐就必须要在衙门那里过一手才能卖，否则就会被找麻烦，要是被发现谁家私下提炼细盐，更是会被抓去县衙打八十杖，这么多板子下去不死也废，谁敢去碰？一来二去，这地方的细盐就是金山银山，想吃就要给十倍的价钱！” 宋昭听的瞠目结舌。 自古盐铁就是官营没错，但是盐卖出去了，别人提炼又不违法，再者就算是官营也能提炼完了再卖，反正盐还是在朝廷手里掌控着，但这地方完全就是倒反天罡，区区知县居然敢在辖区玩垄断，这要是上头没人点头他能干的下去？ “不过现在废太子都要死了，这知县也蹦跶不了多久，估计换个新的就能好。”钟宜屏吃着包子，还是觉得味道一般，尤其是一想到这包子的价钱就觉得更难吃了，“你都不知道，这地方只要是跟吃的沾上关系，价钱都贵的离谱，素包子都三十文一个！”吃着她恶狠狠咬了口大的。 “这么贵？”宋昭捏着手里的包子，无语的同时仅剩的胃口也没了。 看他这样子，钟宜屏眼睛扑闪扑闪的看他：“是不是觉得世道不公，忍不住想替天行道？” “我有什么愤世嫉俗吗？” “那你干嘛不吃？” “我想吃肉的。” 她愣了一下，然后在包袱里翻找，找到一个驴肉包子递给他：“肉的。” 宋昭接过来咬下，滋味一般，但比客栈的吃食可要好吃了，起码能入口。 剩下的包子都分给其他人了，吃饱喝足又休息一晚后，众人重新准备上路。 洪全正牵了马车出来，拿着一把草料准备给马儿喂点，忽然听见背后的马厩里似乎有动静，但他一回头，背后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 他又喂了一会，可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是多年养成的直觉，就算眼睛看不见，感觉也不会有错。 有人在暗中窥伺！ 一想到废太子那场突如其来的谋逆，洪全心头一阵猛跳。 如果在这个档口还有人想杀他们，必然是太子余孽。 看来他们当初没能完成任务，现在竟然又来了。 洪全拍拍马儿，折返回去准备再拿些草料，实际上双眼一直打量周围，想要寻觅对方踪迹，与此同时右手已然悄悄握上刀把，随时准备动手。 “大哥！” 洪全刚要拔出的大刀硬生生止住。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稻草堆里跑出来一道娇小的身影。 那小姑娘瞧着面生，再加上一脸惶恐的朝自己狂奔过来，洪全一时之间不知道手应该往哪里放。 “大哥救我，救救我啊！” “谁是你大哥啊？” “这位大哥救命啊！”小姑娘满脸慌张害怕，薄弱的身子微微发抖，拉着洪全的衣摆顺势跪地上，“救救我，我是被拐骗来的，他们要把我卖去青楼换钱，我不想去，去了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谁要卖你？”洪全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 “就是这客栈店家啊！他们同人贩子手里买的我，原本是让我做洒扫之类的粗活的，但生意实在不好过不下去，他们就打算把我卖去青楼换钱，这位大哥，我看你们都是有身份的大贵人，求求你救救我吧！”说着那小姑娘跪在地上磕头，一个比一个实在，一会功夫额头被碰的血红。 洪全于心不忍，连忙拉她起来：“我去问我家主人，你跟我来。” 小姑娘眼睛一亮，不敢松开抓住的衣角，洪全无奈只能由她去，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来见宋昭。 店家正在殷勤送客，这贵人出手阔绰，一出手就是几十两的打赏，比住宿钱都多得多，他还没来得及把钱捂热，就看见自己原本打算卖掉的小姑娘拉着客人的衣角出来，店家一下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又气又怒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 洪全原本还对店家的遭遇很同情，此刻见他欺辱比他还要可怜的人，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看什么看，小心你的眼珠子！” 这一声不光吓到店家，刚上马车的宋昭也注意到。 “洪全，干什么呢。” 洪全连忙上前解释：“殿下，不是卑职欺负那店家，是那店家欺负这个小姑娘，他想把人卖青楼里去，多造孽！”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夫妻相？ “什么？卖去青楼！”钟宜屏掀起车帘，一双眸子满是怒色，吓得店家浑身一颤，哆嗦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到底怎么回事？”宋昭皱着眉问。 小姑娘连忙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又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痛哭流涕的求着他们帮帮自己。 钟宜屏骨子的里的侠气一出来，当即道：“拿钱给店家，这小姑娘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话音落下，自有钟家人将此事办妥。 店家一看对方竟然给了一百两银子，哪里还会再纠缠，眉开眼笑的滚蛋了。 一百两啊，卖去青楼也就才五十两而已，这下子多赚了五十呢！ “你叫什么名字，原来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亲人在世吗？”钟宜屏将她拉起来，小姑娘惊讶于贵人力气这么大，眼睛微微睁大有些可爱。 刚从魔窟里被救出来，她脑子还没转过来，满脑子都是脱离苦海的欢喜，好一会才道：“回小姐，我叫小芽，早些年和家里人失散，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不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了，这些年我都是到处做活活下来的。” “这也太可怜了吧……”钟宜屏怜悯的看着她。 原本还以为云娘就够惨了，没想到世上苦命人不少。 “今日多谢小姐救我出苦海！”小芽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人家小姐帮她重获自由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自己得还，可那是一百两，短时间内她根本不可能拿出来。 小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突然灵机一动：“小姐大恩，小芽一定会回报的，只是我还在找寻家人，也不知何时会找到……若是小姐相信我，我写一份借据给小姐，五年内我一定想办法把钱还给小姐！” “你是想找到家人，然后还我钱？”钟宜屏摆摆手，“我不在乎那点钱，你也不用写借据，尽管去找家人吧。” 见小丫头还在发怔，洪全连忙提醒：“还不多谢郡主。” “多谢……郡主？”小芽懵懂无知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如此大人物，竟然救了自己？ “洪全，你吓到她了。”钟宜屏没好气的道。 洪全刚想说什么，小芽忽然扭头定定的看他，看得他一阵莫名，也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家殿下也在看。 仔细一想，殿下好像刚才一直在看，连话都没说。 脸上有马粪？ “你叫小芽是吧，既然你暂时找不到家人，那就先跟着我们吧，郡主一路上闲着无聊，你上马车陪她说话。” 宋昭下了马，不顾小芽惶恐的模样直接把她提溜上车厢，钟宜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跟一个小姑娘说说话也总比一路上跟宋昭大眼瞪小眼有意思。 车队重新启程，宋昭自己骑着马走在马车前面。 洪全和赵峰临两人跟在他后面。 “殿下怎么把那个小姑娘留下了？”洪全忽然发现，自家殿下有个爱好，喜欢收留姑娘，之前是白老三的妹妹小白姑娘，之后是云娘，柳玉欢，现在是小芽。 再这样下去，王府里该不会全是女人吧？ 赵峰临没想那么多，但洪全这么一提，倒是有必要查查这小姑娘的身世，别是奸细混进来才好。 那个西凉长公主，搞得他现在有心里阴影。 赵峰临没搭茬，看起来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洪全也习惯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对方除了话少之外，其他都挺好。 马车内，钟宜屏对小芽很感兴趣，一路不停的说着话，时间久了马车里气氛也松快起来，两人一路闲聊，直到太阳落山才堪堪止住话头。 钟宜屏口渴的很，见今日要在野外扎营，便取下随身水袋解渴。 宋昭蹲在树下，手里拿着树枝在画雍州战事图。 “放心吧，按照我们现在的脚程，再有几天就能到了。”钟宜屏把水袋递给他，“喝水？” “不渴，你知道乾南的情况吗？” 景帝说给他一万乾南的兵，他得想个办法把这些兵吃下才行，总不能打完就让他们回去，这多累人啊，是吧？ “乾南那边防的是海盗，不过这些年来海盗也不猖獗，要不然陛下也不会把乾南的兵调给你。” “啊？这么说是海军？” “海军？这个名字倒是有趣，也算是吧，不过他们打仗也只是坐着小船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渔夫出海网鱼呢！” 宋昭想了想，这倒也正常，造大船不易，造能打仗的大船更加不容易，反倒是小船有时候更灵便，登岛抢滩进退十分迅速，但如果真想壮大，大船还是必须要有的。 这些都是后话，想的太多了，宋昭思绪拉回来，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乾南这一万兵其实是可以留在幽州的，只是陆战他们能不能行还不知道。 但转念一想，到底是正规军，也不可能太拉胯。 “乾南领兵的是谁？” “是临门关守将裴止的义弟，魏雄，这个人五大三粗的，长得很丑。” “……这不重要，为人如何？我是说，好糊弄吗？” 钟宜屏一怔：“你想干什么？哦……你想把乾南的这一万兵留下？这能行吗？” “若是西凉一直有战事，留下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魏雄这个人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唯一说得出来的优点就是上进，这些年他一直守在乾南，原本海盗猖獗，也是他去了之后才保沿海一道免受海盗袭扰，据说当时他还只是个副将而已，短短几年一路往上爬，直到现在领乾南两万兵。” 钟宜屏出身将门，钟道槐又是名满大盛的大将军，魏雄此人在她眼中只算得上优秀，但要说多出彩也没有。 宋昭斟酌着这件事，心里大概有个计较了。 “喂，你为什么要把小芽带走啊？”她碰了碰宋昭胳膊，她才不信是因为自己无聊才找人陪着说话的。 “你不觉得她跟洪全长得有点相似吗？” 钟宜屏不知道洪全有个失散的妹妹，闻言仔细想了想：“眉眼之间是有点，你是觉得他们有夫妻相，所以想让小芽给洪全当媳妇？” “咳！”宋昭被口水呛了下，面色泛红，“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洪全走失过一个妹妹。” 钟宜屏眼睛瞬间睁大：“你是说他们俩……不会这么巧吧？” “谁知道呢，小峰已经在查了，等着看吧。”宋昭继续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 其实只要他愿意，拉着火炮出来一轰，步炮协同，不止平定边境，就算拿下西凉也不是大问题。 他现在的问题是，火炮不足，兵力不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这次回京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快速弄到足够的兵力，得从景帝手里挖。 那才叫一挖一个准！ 第二百六十五章 西凉的目的！ 宋昭想把这一万兵吞了，首先要应付的人就是魏雄。 不管魏雄什么脾气，反正是个人肯定不能同意就是了。 这一路上宋昭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反倒是怎么打退西凉他没怎么上心，毕竟只是要他想，就一定能打赢！ 时间过的很快，车队进入幽州城，柳玉琼听到消息亲自来迎接，吓得宋昭赶紧扶住她。 “都怀孕了还乱跑什么，快上车。” “殿下和郡主能平安回来就好，这一路可担心死我了。” 自从知道太子谋逆的消息后，柳玉琼睡觉都睡不好，每天一闭眼就是血迹斑斑的模样，梦里宋昭重伤，性命垂危，吓得她半夜惊醒过来，浑身大汗。 青媚怕她有什么意外，索性搬过来跟她一起住，又有小米一起照应着，一直等到宋昭平安归来。 回了王府，钟宜屏把小芽介绍给柳玉琼，还暗戳戳提示她小芽可能是洪全妹妹的事。 洪全的事情柳玉琼倒是清楚，当初他说走失的妹妹腰上有浅褐色胎记，要是小芽有，那就有可能了，加上他们长得有几分眉眼相似，说不定就是亲兄妹。 看胎记这事得女子来，当下柳玉琼亲亲热热的拉着小芽的手：“一路风尘仆仆肯定累了吧，让小米带你去沐浴休息一番吧。” 说着招手叫来小米，暗中叮嘱她多留意后就让小芽跟着走了。 “听说这次回京都发生不少事，尤其是废太子一事，牵连甚广，只怕最近一段日子要人人自危了。” 和太子有关系的人，一个都跑不掉，肯定会被清算。 幸好，满天下谁不知道宋昭跟太子关系不和，这浑水倒是浇不到他们头上来。 钟宜屏小心翼翼觑她脸色，见她红润饱满有光泽，便道：“柳家的事你听说了吗？” 柳玉琼颔首，表情略有些凝重：“我二妹自来眼高于顶，被搅黄了婚事只怕呕死，不过现在，她应该在房中庆幸自己运气好，要不然就凭这桩婚事，她也不会好过，现在也算因祸得福。” 就这？ 钟宜屏错愕的看向宋昭，企图从他身上找到同感，不成想宋昭都没什么表情，倒显得她格外小题大做。 “最近军情如何了？”宋昭问道。 “夫君放心，暂时并无异样。刚开始霍凌派了一支队伍过来，守住了贝尔白河，之后雍州危机他们就撤走了，陛下调兵到幽州替守，倒也一切如旧。” 她并不知道乾南还要调过来一万兵的事情，就目前情况来看，朝廷已然派兵驻守，西凉方面大概不会再对幽州妄想什么，倒是雍州那边更加危急。 “现在雍州上下加起来有两万兵力左右，和西凉相比处于劣势，而且西凉有了手雷，情况很棘手。”柳玉琼忧心忡忡的问，“要是被朝廷知道手雷一事，恐怕会牵连我们。” “父皇早就已经问过我了。” 这话惊得两女人心头一震。 “已经问过你了？你怎么说的，陛下没怪罪？”钟宜屏急切，她跟着去的京都，这事她居然不知情。 “我说西凉人自己研究出来的手雷，不过他们技术还太差，手雷威力没我们的大。” “他信了？”钟宜屏一脸震惊，“这理由都行？” “当然要言辞恳切了。”宋昭站起身来，“当时情况十分危急，父皇怀疑我通敌卖国，一旦回答有误，现在你们就跟着我一起掉脑袋了！” 柳玉琼美眸圆睁，满眼崇拜：“夫君聪敏机智，一定是轻而易举就化解了危急！” “那是自然！父皇一问我就想到了对策，父皇果然信了！” “夫君真厉害！” 钟宜屏：“……” 这是什么相声环节吗？ 宋昭功成身退般的气势坐下来，温柔的握着柳玉琼的双手：“娘子不要太崇拜我，低调些。” 钟宜屏扭头一看，身边某女子含羞带怯双眼传情，她受不了了。 “哎哎哎，这里还有个人呢！”钟宜屏不满的敲桌子，“知道你们很久没见了，但能不能等晚上再说，现在在说正经事呢！” 柳玉琼脸发红，不好意思的抽回手：“那我们先吃饭吧，你们一路赶来吃食上肯定不得心，我已经让厨房备好了。” 宋昭一摸肚子，还真饿了，这一路上吃的相当随便，有时候甚至就啃干粮。 等三人吃完饭，宋昭没急着走，先找杨大夫过来给柳玉琼把脉，安心后才独自一人出门去。 马信正准备去见宋昭，没想到他先来一步，两人寒暄片刻后说起战况。 “西凉此次领兵者乃是长公主门下一年轻小将军，听说此人名叫完颜尽，从前从未崭露头角，此次却领兵三万突袭雍州，在打法上，此人颇有长公主的风范，十分凌厉诡谲，擅长突袭。”马信把这段时间收到的相关消息都摆在桌上。 宋昭一一看过，心里大概有了数。 “要不是雍州那边有个死亡山谷挡了一部分兵力，否则淮王早就成阶下囚了，哪里还能等到霍凌支援，霍凌初出茅庐，用兵上比较大胆，是个可造之材，只可惜他对上的是完颜尽，对方也不是善茬，否则雍州之围早就解了。” 宋昭听完后问道：“幽州几千兵马就能挡住他们，而雍州有数万士兵却还陷入拉锯战，这死亡山谷到底是谁的天堑？” 马信一怔，仔细一想细思极恐：“难道其中有诈，他们另有图谋？” 回来的路上宋昭已经梳理一遍，雍州之围解的太慢了，就算西凉人有低配版手雷，但大盛这边不管是武器，还是对地形的熟悉程度都是占上风的，可偏偏就是打不赢，要么是霍凌实在太拉胯，要么就是有猫腻。 而现在他非常确定西凉人所图并非雍州。 “殿下，他们想干什么？”马信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雍州幽州永州三州毗邻，攻下雍州其他两地自然好说，但他们现在不想打雍州，那想干什么？” “你刚才说的对，三州毗邻，拿下其中一州其他就好说了，三州一旦沦陷，大盛对西凉的第一防御线就消失了，就会变成西凉的缓冲地带，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和粮草整顿兵马再战，依托三州为跳板，他们接下来就能沿着河岸东进，顺便拿下南边，这样大盛西南方向的防线就彻底崩溃了，临门关被包围，裴止手上就五万兵马，很难应对，临门关破，大盛就赤裸裸的站在西凉面前了。” 马信眉毛几乎拧成一根绳：“所以他们最终的目的应该还是攻下三州啊……” “但先打下哪个地方就不一样了，雍州有死亡山谷，看似难打，但历史上西凉和大盛开战，有好多次都是从雍州挺进，所以说死亡山谷对他们的威慑力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他们明明是突然出兵，没有任何人提前知晓，迅速出兵，按理说能在援军到达之前把雍州拿下来的，或者就是像现在这样，把兵力拖在雍州……” 马信想到什么，一下子跳起来：“殿下，他们是想把西南防线的兵力吸引去雍州，这样一来，其他地方兵力薄弱，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突然进攻，那肯定反应不过来！” 宋昭颔首：“现在幽州有了永州的两千驻军，加上之前的，整座城已经有六千兵力，另外还有从乾南赶来的一万援军也要到了。” “永州！他们想先拿下永州！” 宋昭点头：“所以我们要支援的不是雍州，而是永州！” 第二百六十六章 出发永州 马信听的连连点头，马上又开始盘算起能动的兵马有多少，算来算去，也只有原先的幽州守军可动，也就四千左右，但又肯定不能倾巢而出的，满打满算，估计也就两三千而已！ “殿下方才说，乾南一万兵马调来幽州？” “本来就是从乾南来的，直接去永州会更近点。” “那殿下要启程去接收兵马吗？”想要快速抵达永州，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半路调转方向，但乾南一万兵将领的命是到幽州，领头的要是不听，以违抗圣旨为由拒绝，只怕麻烦。 “父皇说了这一万兵归我调派，当然是我要他们去哪儿就去哪儿，要是不听，直接换掉将领就是！” 自己堂堂王爷，还镇不住一个手下？笑话！ 马信受到感染，精神气一下子挺起来，眼睛好似会发亮：“殿下打算何时出发？” “宜早不宜迟，马上就走。” “殿下，下官要一起去吗？”马信有点想去，守在幽州没仗可打。 “你留守幽州，随时准备支援霍凌。”说到霍凌宋昭才想起来自己得跟他通个气才行。 这次自己能回来，最大的原因就是霍凌按照自己说的进言，说雍州顶不住了需要幽州支援，现在自己带兵直接去永州，还是要跟他说一声。 西凉想用雍州拖住他们，霍凌同样可以反拖住完颜尽。 宋昭很是期待这场仗，要是能完成反杀转而进攻西凉，那自己绝对能名震京都。 跟马信商量完后宋昭就回去准备了。 柳玉琼一听他刚回来就要走，担忧之余快速命人准备行囊。 钟宜屏自告奋勇跟着去，宋昭本来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多个人也算多个帮手，以钟家的身份还能帮自己镇镇场子，省事又省力，就让她一起去了。 这么一想，宋昭急切需要一场大的胜利收拢人心！ 很快行李收拾好，也不需要带多少人，只带上洪全及黑骑卫便可，就连赵峰临都被宋昭留在幽州，让他查探小芽身世之外，还让他暗中查查韦文忠的事。 京都的消息被韦文忠瞒下，但内心深处宋昭总觉得事实真相不是那么片面，或许里头还有他不知情的内幕。 一路按照地图所指赶路，虽然只是一万兵马，但所携带的辎重粮草肯定不少，行军速度赶不上他们骑马狂奔的。 钟宜屏从离开幽州开始就很亢奋，直到她发现青媚乔装混迹在队伍里，生气的把她揪了出来。 “这次不是出去做别的事，是去打仗，出征路上军令如山，你混进来算怎么回事？” 青媚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向宋昭。 宋昭却不理她，甚至还幸灾乐祸看她被训。 “郡主，我在府中闲来无事，想郡主想的紧，所以才悄悄跟来的，郡主可别生气啊。” 想自己？ 情绪都顶上来了，却被这话打的措手不及。 钟宜屏看看青媚，再看看宋昭，这俩关系怎么看都不寻常！想自己才有鬼！ “算了，来都来了，就一起吧，不过把衣服换回来吧。”钟宜屏叹了口气，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也不可能再让她回去。 教训青媚的时候宋昭顺便让洪全去打探前方消息，等处理完这里，洪全折返回来。 “殿下，遇上了，就在前面不远，属下已经让人前去交涉，待会领兵的人就会来见殿下了。” 这次带兵过来的是魏雄麾下副将，颇受信任。 魏雄派心腹过来的意思很明显，防的就是宋昭，一来不信任宋昭领兵的能力，二来可能也有防备他的意思，毕竟乾南驻军不多，这一来就来了一半，换谁都睡不安稳。 “末将林一舟见过幽王殿下！”林一舟抱拳跪地，声音浑厚，一看就是常年上位之人。 宋昭猜测，此人在乾南军中一定颇有威望，加上是魏雄心腹，自己想吞这一万兵可没那么容易。 “林副将，随本王前往永州。” 林一舟一怔：“永州？可陛下的旨意……” “父皇的旨意是让本王领兵，既然兵给了本王，那去哪里就是本王说了算，怎么？你有异议？” “末将不敢！”林一舟当即道，“末将这就调转行军方向！” 话虽这么说，但林一舟内心烦躁，他们是去支援的，现在却要去永州，若是雍州城破，他这条命…… “幽王殿下有令，后队转为前锋，前往永州！” “啊？林副将，我们去永州干什么啊？” 林一舟语气烦躁：“谁知道呢，幽王殿下说要去，我能怎么办？” “可我们不是奉命去支援雍州的吗！如此一来，岂非抗旨不尊？” “雍州要是出了意外，我们不会被问罪吧？” “这可不能去啊！” 林一舟听得心烦：“那你们说怎么办？要不你们去跟幽王说！”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林副将，将军信任您，我们自然以您马首是瞻，幽王殿 林一舟无语，这帮人还是老样子，自己不出头，就想让别人替他们出头。 “哼，反正有罪我们一起扛，谁也别想跑！” “林副将，要不我们一起去找幽王殿下，跟他说我们不去永州，我们要去雍州！” 林一舟扫视他们，内心觉得也不是不行，人数众多，料那幽王也不敢再一意孤行。 见林一舟去而复返，还带了许多人过来，宋昭心下了然，猜到他们来干什么了。 “末将等参见幽王殿下。” 刚见完礼，便有人率先站出来反对去永州，理由也很简单，圣旨根本不是这么说的。 宋昭反驳的也是同样的理由，兵是给他的，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幽王殿下，兹事体大，恕末将不敢遵从！” “你们这是……要造反？”宋昭语气淡淡的，周遭气压却猛地变低，方才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林一舟表情微微一僵，内心有些触动。 到底是出身皇家，与生俱来的气势是他们行军多年都无法企及的。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去雍州要去永州，难不成西凉人还去打永州了？” 宋昭嘴角浮起一抹敷衍的笑：“你还真说对了。” “啊？” 众人愕然，然后齐齐看向林一舟。 林一舟连忙道：“殿下，末将并未收到相关军报。” “是没有军报，但西凉人的确往永州去了，不信的话你们等着斥候回来报消息。” 这个……林一舟觉得太可笑了，都没有军报，你怎么知道西凉人往永州去了？ 那三万兵马可都在雍州呢！ 宋昭见状道：“不会等太久的。” 闻言，林一舟这才带着人离开。 “怎么可能会变成永州？我们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消息。” “说来奇怪，幽王殿下看起来胸有成竹，难不成是真的？” “疯了吧，他才第一次领兵，肯定是怕死在战场上，所以就跑永州去躲起来了！” “憋屈，怎么我们就这么倒霉被调过来，本来还想着能有机会立功呢！” “行了，都别说了，等会就等会吧，等斥候消息传来，永州没有异动后，我们应该能继续前往雍州。” 林一舟按下他们，不让他们再多嘴此事。 另一边，钟宜屏和宋昭在说话。 “他们一看就不服气你，这会肯定在背后说你小话呢。” “出发前我就提前派人去打探消息，虽然不清楚西凉人会在什么时候对永州开战，但应该就在这两天内，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今天。待会消息传来，他们自然知道我不是夸口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分道扬镳！ 钟宜屏眨眨眼，道：“我相信你。” 为了等消息，大军就地修整。 足足一万人，远远看去长龙一般，宋昭从来没觉得一万人的兵有这么大的视觉冲击，可如今，这一万人是他目前能触碰到的最多的军队，他一定不会轻易放手。 洪全命人就地生了火堆烧水，又沏了茶送来。 茶叶还是走之前端阳侯送的，宋昭不会品茶，但茶用来提神很不错，所以走之前他就特意让洪全带了些。 都是上好的雪顶翠，一泡开茶香四溢，林一舟等人闻到那极好的香气，眼底均浮现出一抹艳羡和向往。 他们这般常年驻守在乾南海边的军伍之人，是没有机会喝到那般好的茶的，听说京都城里最好的茶跟金子差不多，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得个军功，升到京都去，说不定那时候他们也有机会跟那些士大夫一样，喝喝好茶，做个品味高雅的人。 宋昭可没打算分给他们喝，叫洪全分给自己人后便坐下和钟宜屏说话。 钟宜屏正满怀雀跃的等着看待会斥候来报消息。 “郡主怎么有时候跟个孩子一样？” “你说话的语气别跟我爹一样行不行？” “……” 她翻了个好看的白眼，然后忽然眼前一亮：“来了！” 是去探听消息的斥候。 斥候传来消息，说有大量西凉兵马朝永州而去，按照行军速度，会比他们先到。 林一舟等人早已围拢过来，闻言都不敢相信。 “西凉果然真兵马行动？” “确有！” 宋昭看向林一舟：“林副将若是不信本王派去的人，大可以自己再派人去查。” 林一舟下意识想说不敢，但转念一想，要真去永州而耽误了雍州，到时候天大的罪名下来他们都要玩完！ 至于这个斥候说的话，他的确不信，毕竟那是幽王的人。 林一舟和几个相熟将士只是交换一个眼神，便都明白对方所想。 他们的确想派自己人去查，只是…… 宋昭看出来他们在想什么，没想到自己一点威严也没有，这乾南的兵还真不好带。 既然如此，那就趁着这次机会给他们一个教训。 “大军行军速度太慢，不如先带人前去埋伏。”钟宜屏根本没搭理他们，跃跃欲试的开始谋划。 她看过宋昭写的士兵训练手册，里头有个游击战她觉得极好，灵活变通，能打能退，战斗力极强，她早就想试试看了。 “拿舆图来！” 舆图铺在地上，永州地形一览无余。 和西凉接壤处是一片山脉，西凉军之所以仅仅比他们先到一点，就是因为山路难行。 “雍州那边都有三万兵，这里只会多不会少，他们必须一鼓作气拿下永州，所以攻势定然凶猛，人数上我们不占优势，伏击他们的确是个办法。但必须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并且将他们分开，我们胜率才会更大。” 钟宜屏指着其中一处：“这里适合伏击，我带一部分去把他们引走吧。” “我们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见他们商量的有来有回，林一舟内心忐忑，他还没确认永州的事情是真是假，幽王这边就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打了，谋划也就算了，但好歹找个军师来吧，他这个一点经验都没有的人，怎么能这么自信的说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这种话的？ 这让他很没安全感啊。 一想到自己带来的一万兵马很有可能要被宋昭霍霍没，林一舟脑子乱成一锅粥，越想越不满，终于忍不住开口：“殿下，此事是否太草率了？西凉领兵者是何人尚未查清，多少兵马也不清楚，贸然选择伏击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至于宋昭说的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一舟根本不相信，第一次领兵的人，能不打输就不错了，还想玩计谋？对方是西凉，兵强马壮，能征善战，岂能是一个没经验的王爷能应付的？ 想到当初圣旨刚下的时候，魏将军就对他暗示过陛下此举不明智，现在他觉得将军说的太对了。 “一点也不草率，本王已经想好要怎么让他们全军覆没了。” 他们这次出来又不是什么都没带，手榴弹拉了好几车，加上自己的谋划，对方兵力只要不超过五万，他有八成的把握能赢。 “殿下，仗不是这么打的！”林一舟急了，如果莽着上就能赢，那他们早把西凉踏平了。 宋昭抬起眼皮看他，道：“本王又没说让你去打。” “额……” 什么意思？ 宋昭越过他，视线扫向同样表情不善的几位将领，道：“刚才本王不是说了吗，你们不信，就自己派人去查，等查到了再去永州，不过那个时候只怕已经赶不及了，所以本王的计划里没把你们带上，这样说明白了吗？” 林一舟觉得他疯了。 要真是这样，他们算什么？ 幽王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吗！ “幽王殿下，末将等既然受命追随您，自然不会抗旨不尊，但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胡乱作为，您如此行事，只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怎么会？不让他们跟我去永州杀敌的人是你们，到时候没军功可挣，他们怨恨的也只会是你们而已，怎么会是本王寒了他们的心？林副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林一舟目瞪口呆，还能这样理解？ 宋昭没给他反驳的机会，招呼洪全：“但本王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洪全，去问问兄弟们，愿意跟本王去杀敌立功的就跟本王走，不想去的就留在这里跟林副将他们一起等消息。” 洪全当即领命离开，几个将领根本来不及阻拦，眼见洪全真走了，林一舟脸色难看至极， 在军中多年，他还没见过有人这样行事的！ 大敌当前，这不是动摇军心吗？ “殿下！末将就算冒着得罪您的危险也不得不说一句，您这样做大大的错了！”有看不下去的将领率先站出来，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会不会当出头鸟了，他们手下的兵要真就这样被幽王挑走了，那还算是他们的兵吗？ “本王没给你们选择吗？要么一起走，要么留在这里你们自己查清楚消息，本王自以为足够宽容体恤了，怎么，到你们眼里这还不够？”宋昭一脸淡然，丝毫不在乎他们会不会不听命自己的模样。 下头那些士兵不知道他们这里发生的事，只要听到军功，自然会有意动之人，而这些人，就是他收拢的第一批人。 “好好商量一下吧，再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后本王就要带兵去永州了。” 说完宋昭便转身离开，根本不去看林一舟他们。 钟宜屏有些担忧，凑过来：“你就不怕他们合起伙来跟你对着干，要真这样，你的权利就会被架空，到时候没人听你的。” “我还就怕他们不合起伙来跟我对着干，要不然怎么能体现出我的英明神武？” 林一舟他们肯定会联手反对，不光是因为圣旨和军报的原因，更因为他们要是在这个时候低头，他们在军中的话语权就会被他夺走，他们怎么可能会甘心？ 收服人心未必要施恩，强压他们低头也不是不行。 “反正只要让他们知道跟着本王有前途，他们又怎么会在乎本王对他们态度是冷还是热？” 钟宜屏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这跟父亲跟她说的要把将士们当成兄弟的理念不大一样……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支持你就是了。” 反正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入永州！ “林副将，现在怎么办啊？” 几个将领凑在一处，万万没想到出征后第一件棘手的事情不是敌军，而是他们自己人。 林一舟却觉得这不全是坏事，至少以往这群人互相推诿，而现在却全以他马首是瞻，或许是个收服他们的好机会。 想要收服他们，当然就不能去永州。 林一舟正色道：“幽王殿下从没有行军打仗过，这方面他毫无经验，他是皇亲国戚就算犯错顶多被申饬，但我们就不一样了，雍州战事胶着正在危险之时，我们应该去雍州支援，大破西凉军才是！” 林一舟越说越有底气，来之前魏将军就告诉他，这次要是能立功，那自己升迁就有希望了。 “诸位，咱们跟随魏将军多年，向来遵从军令如山，断没有为了苟且偷生就逃往他处的道理，身为军人，生为家国，死为百姓，不论何时我们都不能抛弃我们的使命！” 众人被他鼓动起来，纷纷道要去雍州支援。 林一舟精神大振，看着眼前形式他仿佛隐隐见到自己为了升官加爵。 “好，既然如此，我们整顿兵马，支援雍州！” 宋昭这边，洪全手下没带其他人，就只能指挥黑骑卫去办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黑骑卫长得太凶还是怎么了，那些愿意跟着他们去永州建功立业的人，满打满算竟然只有三千数量。 加上永州剩余的两千，他们手里竟然只有五千兵。 洪全忧心忡忡的把结果告诉宋昭，谁知宋昭非但不颓废，还很惊喜。 “殿下，这人连一半都没有，你怎么还很高兴？” “你觉得三千很少吗？本王倒不这么觉得！” 乾南的兵跟他一分钱关系都没有，愿意跟着他走已经要很大勇气，没想到有勇气的人竟然占了三分之一，不愧是常年打击海盗的，胆子就是比一般人要大。 “洪全，重新整顿好这三千兵马，即可赶往永州。” 得知自己手下有三千人被宋昭忽悠走，林一舟气的差点吐血。 这帮混账东西！ 他以为自己不发话，根本没人敢动，没想到非但有，还有这么多。 三千人啊，他拢共就才带了一万人而已！ 此时此刻，林一舟对宋昭的成见比天还大，直呼自己倒霉居然碰上这么个东西。 偏偏对方身份比自己高，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很快洪全就把自愿跟随的三千人全部整顿完毕，宋昭根本没有打算跟林一舟说软话，直接带着兵就走了。 “林副将，幽王这就走了？”有将领目瞪口呆，“说一盏茶就一盏茶，还真不含糊。” “他带走这些人又有什么用？不懂得谋划指挥，就算是给他一支天兵他也赢不了，那些兵在我们手中是精锐，在他手里不过就是乌合之众！”林一舟面色铁青，人被带走，打的是他的脸。 幽王，这事他记一辈子！ “林副将，要不然我们也派人去打探一下永州的消息？万一……西凉真对永州用兵呢？” 林一舟很想骂回去，但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就变了个味道。 是啊，万一呢……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派心腹前去查探消息，但内心深处他还是觉得应该去雍州，于是当即整顿剩下七千兵马朝雍州赶去。 等着看吧，等他们支援雍州立了大功，那些背叛他的人就算去跳楼，去喝毒药都没用！让他们后悔去吧！ 还有幽王，违抗圣旨贻误军情，等着被朝中官员弹劾吧！ 两队人马就此分道扬镳，分别朝着自己的目标地疾驰而去。 原本分开的地方距离永州就不远了，宋昭不由暗骂林一舟，狗东西居然连粮草辎重一点都没给他留！幸好路程不远，否则这些人就要跟着他饿肚子了。 还是现代军队福利待遇好，就算没有炊事班现做现吃，也还有干粮巧克力什么的，可惜啊，现在条件不允许。 因为没有粮草，宋昭带人快速入城，永州没刺史，主事官员平时说话好使，宋昭来了自然以他马首是瞻，当即将府衙收拾妥当，又领着宋昭去城防军营地。 被景帝调走一部分后这里就剩下两千人马，宋昭把带来的三千兵马安排在旁边，就地扎营，两相对望。 按照原先的预计，西凉会比他们先一步到永州，可等斥候再次来报，西凉军距离绕过山脉抵达永州还有三十里路。 “哎，怎么比我想的要慢啊？”宋昭挠头，想不明白，又怕其中有诈。 钟宜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是人家慢，是你太快，我们一点粮食都没有，不快点来永州就要饿肚子了！” 还真是……发现没粮后他就一路狂奔，幸好那些永州不远，不然未必能把这个纰漏补上。 “没多少时间能修整了，命令大军快速调整好状态，我们要迎敌了。” 此刻，靠近永州的乌莲山中，代天锡正领着一万大军朝永州快速进发。 在雍州的三万兵把大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这个时候拿下永州的概率很高，之后再突破防守同样不强的幽州，只要敢在临门关反应过来前把这两个地方守住，他们就有机会搏一搏！ “天锡王子，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永州地界了，相信不用一天我们就能拿下永州，再攻入幽州！” 代天锡身边的将领信誓旦旦，毕竟他们可是带着长公主给的新式武器来的，那武器好生厉害，小小一枚威力却十分强大。 他没去过雍州战场，不知道自家的盗版手雷完全比不了正版手榴弹，威力是不小，但跟对面一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别人不清楚，代天锡很清楚，所以他很担心永州也有这种武器，他必须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拿下永州，绝不能出任何错漏！ 巧得很，宋昭也是这么想的。 “对方只要有经验，就一定会选择在黑夜偷袭，永州城并没有提前得知西凉会偷袭，所以防备肯定不严密，对方选择在晚上动手的可能性很高。” 钟宜屏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们现在出城埋伏时间有点紧张。” “王大人。”宋昭看向一旁永州暂代刺史之职的王长史，王长史连忙应声上前。 “有熟悉小路的人吗？” 王长史略一思索：“有，下官这就带人来。” 不一会，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汉子战战兢兢的跟着进来。 “想去乌莲山的确有近路，但是那是条小路。” 宋昭指着舆图问道：“是这个位置吗？” “对，对对，就是这里，哎这么小的路也能画出来啊？” 王长史没好气的瞪他：“说什么废话，说该说的！” 宋昭摆手：“没事，你把路线画出来。” 说着命人递过笔给他，对方在舆图上凭着记忆画出来一条线，正好能到达宋昭预设的埋伏地点，以他们的行军速度来算，是能赶在西凉军之前的。 “按照计划，先埋伏吸引他们注意力，之后洪全带兵包围，把他们前后路全部堵死，变成我们的瓮中鳖！” 时间不多了，钟宜屏当即带走其中的三千兵马，剩下的全部交给洪全。 王长史没打过仗，心里很担心：“殿下，我们连对方有多少人都不清楚啊。” “王长史听说过朝廷新分发下来的手雷吗？” “那是自然，永州就在幽州隔壁，殿下新发明的武器下官早有耳闻，陛下对此赞不绝口，想来定是神兵利器！”王长史忽然眼睛一亮，“难道轮发到我们永州了？可这也来不及了。” “这倒没有，是本王自己带了一些来，待会王大人同本王一起上城楼，说不定能听见动静。” 看是看不见了，山林植被茂密他视力还没好到能穿透遮挡，但声音却能远传九霄。 宋昭肚子有些饿了，问王长史要了点糕点填肚子，之后便一起上了城楼。 此时此刻，钟宜屏和洪全等人已经顺着小路摸到预设地点，洪全更是直接绕到西凉军屁股后面。 洪全拿出望远镜朝着远处看去，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个眼熟的，再仔细看，站在阵前说话的那个不是代天锡吗？ “原来领兵的人还是个老熟人啊！”洪全嘿嘿一笑，这就好办了，知道对方统帅是什么性格可以判断他会出什么招数，另外这些来偷袭永州的人不过一万之众，跟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特别大。 也就一半。 人数不足，但火力可以弥补这一不足。 洪全看向自己搬来的十几箱手榴弹，觉得自家殿下实在太奢侈了，自己得省着点用呢。 第二百六十九章 胜利的曙光！ 另一边，钟宜屏已经等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居高临下的俯视即将到来的西凉军队。 洪全早就派人告诉她对方的将领是谁，以及多少人数，她心里有了底，神色都飞扬起来。 宋昭还真是神啊，来永州的居然才一万兵，这仗要是打下来，绝对是头功！这可是扭转战局的一仗！ 山路崎岖，战马难行人也难，代天锡甚至下了马行走，他远远看着近在咫尺的永州城，内心抑制不住的雀跃起来。 “传令下去，减速前行，等到天黑大盛人防范最松懈的时候再动手！” 很快命令传遍全军，这让赶了一路的士兵们都松了口气。 只要等到天黑，偷袭了永州城，他们便能赢得这场胜利。 在他们看来，守军被调走大半，同时还没有任何防备的永州城就像是脱了衣衫的女子，赤裸裸的站在他们面前，任君采撷。 光是想想，他们便都兴奋无比。 大军行动速度慢下来，钟宜屏看着天色渐渐发暗，在将暗未暗时忽然一声令下：“上！” 原本就蛰伏许久的士兵早已等不及了。 这么多的西凉兵，只要杀够了就能换军功，钱财，地位，统统都有！ 代天锡正准备整顿好大军趁夜偷袭，可不等他上马，忽然听到一阵喊打喊杀声从天而降，紧接着是漫天的箭雨。 “不好，是大盛人！” 代天锡脸色骤变，瞬间意识到他们的计划失败了，“不许乱，都给我上！” 双方拼杀起来，原本安静的山中顿时地动山摇。 远处，站在城墙上的宋昭听见些许动静，嘴角微微往下一抿，扬起一抹笑来。 王长史隐约听到有什么动静，但仔细听又听不见，过了一会，远处竟然传来一道轰隆声，声音之大仿佛天降雷电，响彻大地。 王长史顿时紧张起来：“殿下，打起来了！” 而且听声音距离城门口还不远，这……这也太刺激了。 “就看郡主和洪全能不能带回来好消息了。”宋昭笑眯眯说着话。 其实他对来永州的西凉兵大概有数，这里路不好走，不适合大队人马进攻和撤退，只有偷袭是最好的办法，既然是偷袭，那人数肯定也不会太多，否则大军开拔光是粮草辎重就够他们喝一壶。 所以尽管手里只有五千兵马，但胜算还是不小的。 永州城外的乌莲山中喧嚣漫天，无数兵将殊死搏斗，这一切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终于动静渐渐变小。 王长史的心一直悬着，这一刻终于飞到嗓子眼了。 要是败了，他就要跟着殉城…… 虽不想死，但也无法逃过。 “殿下……” 王长史刚弱弱的想说句话，就看见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飞到身边，接着宋昭亲自将鸽子腿上的纸条拿下来。 “殿下，怎么样了？”王长史声音紧张，他生怕是不好的消息。 宋昭看完后脸上没太多表情，不喜不悲，没有什么波澜，“你自己看吧。” 王长史连忙接过来，仔细一看，顿时喜上眉梢：“赢了，西凉人退兵了！” 说是退兵，实际上是逃了。 钟宜屏和洪全带领五千兵马，扑杀西凉六千人，俘获两千俘虏，余下两千残兵四处溃散败逃，代天锡不知所踪，此等战绩，令王长史欣喜若狂。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谋划此战，还能赢得这么漂亮，一点都不像第一次带兵打仗的样子！ 是啊，他想起来了，当初贝尔白河不就是幽王打下来的吗？当时他还觉得是钟家旧部在背后使劲，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王长史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此刻站在城墙之上，方才的忧虑惊惧消失得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腔轻松欢喜。 永州城胜了，宋昭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心情更加沉重。 依照他的计划，接下来就是乘胜追击，而这一切还需要霍凌的帮忙，他必须把雍州的拉锯战打破，两地一同出兵将残余西凉兵剿灭，如此才算暂时解除边地困顿，甚至有了反击能力。 所以宋昭当即飞鸽传书给霍凌去信。 此刻，远在雍州的霍凌早早收到了一大车的武器，不仅如此，还告知他乾南七千援军即将赶到，让他速战速决解决雍州困境。 宋昭说他去了永州，但乾南的兵没跟着去吗？ 直到林一舟率领七千兵马抵达雍州，并且告知路上发生的事情后，霍凌才明白过来。 原本他还对林一舟保持友好的态度，可当得知林一舟不听主帅调遣，私自带兵前来时，那仅存的一丝友好消失的荡然无存。 “大敌当前，军令如山，林副将入伍多年，难道不知这个规矩？” 林一舟怔了怔：“可陛下旨意……”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陛下圣旨只道命幽王领兵支援雍州，可没说你们要如何支援！”霍凌脸色冷的好像寒冬腊月里的冰窟，看人的眼神都冒着寒气。 林一舟自然听说过霍凌的名讳，这位可不是幽王那样因为不受宠而被丢到边境来的，他可是陛下看重的少年将军，将来成就定然不俗，就连裴止裴将军都不一定能比得上他。 被霍凌这么一训，林一舟又是忐忑又是不服。 原本以为霍凌要罚他，不成想却是没有。 “休整一下，一个时辰后随我出击！” 林一舟一怔，旋即眼底闪过一丝欣喜：“是！末将遵命！” 连日战火纷飞，雍州城内外人心惶惶，大队人马经过的动静吓得百姓大门紧闭，就连淮王都躲在王府里不敢出来。 “王爷，霍将军带着援军出城了。”管家匆匆来报。 “援军到了？太好了，本王有救了。” 刚开始雍州被攻的时候他吓破了胆，好不容易挨到霍凌来，以为很快就能解决，没想到他刚开始表现的很好，后面不知怎的，屡屡不能打退西凉兵，淮王就觉得自己死定了，没想到柳暗花明，援军终于到了。 那个霍凌，他要是真有用，这次就把西凉人赶走！否则他定要上书陛下参他一本！ 得知霍凌已经带兵出城，宋昭这边立刻停止搜寻残兵。 钟宜屏正带队四处搜寻，在宋昭下令停止之前她已经抓到五百多个并且生擒了，正打算一鼓作气把代天锡也抓回来，宋昭却不让找了。 “要是把代天锡放跑，他肯定会回去通风报信的，到时候怎么办！”钟宜屏气鼓鼓的，只恨自己不是统帅，偏偏要屈居宋昭之下。 宋昭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想笑，偏头看向青媚：“你告诉郡主。” 青媚在钟宜屏面前还是很正经的，闻言对她说：“郡主稍安勿躁，我已经找到代天锡踪迹了。” “什么？找到了，那你还不把人抓回来！快走！带我去。”说着上前想拉走青媚。 青媚拦住她：“主人说要确定他给雍州传消息了再动手。”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钟宜屏停下脚步，狐疑的回过头，“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跟我说的吗！” “主人说雍州那边听说战败的消息，肯定会退兵的，这个时候他们要逃，军心不稳，霍凌那边出手就占据上风，然后我们再一同夹击，说不定能将他们全部击溃。” 宋昭摆手纠正她的用词：“不是说不定，是一定能行！” “主人说的对！”青媚毫无底线的服从，并且娇媚一笑。 钟宜屏顿时眼睛一亮：“对啊，他们目标是永州，知道永州战败的话肯定会慌，为了保存兵力就有可能溃逃，这个时候再追上去前后夹击，他们就死定了！” 雍州那场拉锯战，焦灼的可不止淮王，西凉那头也不好受，既然拿不下，那就赶紧走。 “不对，万一他们不退兵怎么办？在永州的计划已经失败，那雍州这边再退走，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我要是他们，一定全力以赴将雍州拿下，至少也不算白来一趟！” 宋昭轻笑一声：“那也没问题，我们直接带兵杀过去也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面临一支负隅顽抗的队伍，或者是一支军心溃散的队伍而已。” “在永州他们损失的是精锐部队，已经元气大伤，这个时候要是还能硬着头皮打雍州，也算他们有胆气。” 说实话，宋昭更巴不得他们不退呢，还省的他带着人到处追。 “你这个人可真阴险！不，是神机妙算，要是没料到他们会突袭永州，只怕这会我们早就腹背受敌了。”钟宜屏啧啧称奇，“你还挺有两把刷子的。” “郡主谬赞了，那现在不搜人了吧？” “搜什么搜，本郡主去整顿兵马，随时准备配合！” 这厢，霍凌带兵出城，三方兵马加起来落在他手里有一万七千人，当他率众出城迎敌时，却发现已经有一部分西凉兵败走死亡山谷。 那山谷里不知道有什么秘密，西凉人敢走个来回，霍凌却不敢带兵直入，他先是留下一部分人马看守住入口，随后带队绕路追击。 此刻，死里逃生的代天锡正在西凉营中，准备带剩下的兵马退守到贝尔白河附近营地，想找个机会再把贝尔白河夺回来。 这一仗，总不能什么都没捞着吧！ 第二百七十章 抢人！ 但他前脚刚走，后脚就被霍凌撵上了。 眼见霍凌忽然带着大队人马追击，代天锡刚开始还会出兵应对，可这些兵马在雍州太久了，兵困马乏身心俱疲，跟满心想要杀敌赢下这场仗的大盛士兵完全不一样，整个大营都充斥着颓废气息，不过正面硬刚了两次，全都失败后，代天锡就不敢再出兵了。 代天锡一边跑一边想着自己还有机会，贝尔白河附近还有大军驻守，只要回山谷营地，他就有机会反击。 抱着这个信念，代天锡一口气硬是挺到了，但还没来得及等他夺下贝尔白河，宋昭带兵而至。 “代天锡，我们好久不见了。”宋昭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飒爽，面色红润。 跟一连败逃好几天的代天锡一比，过的简直不要太好。 这一路西凉折损不少兵马，到这个时候已经只剩下六千人而已。 而对方却有两万之多。 这个时候，代天锡终于幡然悔悟：“你竟然诓我！” 他以为宋昭放弃了追击，想留守永州防止他们再次出兵攻打，却没想到他在暗中行军，为的就是将他们夹击在贝尔白河。 这地方距离西凉驻守在山谷的大营不算太远，但若是那支队伍动了，就代表西凉要打持续战，大盛就能名正言顺出兵。 代天锡原本不敢求援，但现在自己小命都要保不住了，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 可他错了，这是宋昭的地盘，又怎么可能给他求援的机会？ 轰！ 轰！ 轰！ 无数的爆炸忽然出现，直接将代天锡座下马匹炸的粉身碎骨，仅存的六千人遭受重创，等到爆炸结束后，霍凌当即带人将余下西凉士兵俘虏。 代天锡运气不好，地雷爆炸伤到了他，虽然有马挡了一下没死，但却身受重伤，毫无反抗之力，直接就被抓了。 这里的动静肯定瞒不了西凉，代天锡毕竟是西凉王子，考虑到这一点，宋昭去找霍凌商议，想让他留下一部分人手驻扎在此威慑，防止西凉狗急跳墙。 霍凌一口答应，留下的人却是林一舟。 林一舟面露尴尬，站在那儿浑身上下不自在。 宋昭看见他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这几天就顾着打仗的事，怎么把他给忘了。 “末将见过殿下！”林一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此时此刻，他可以确定自己派去的人已经死了，否则这么长时间不会没传回任何消息。 他可真蠢，这不正说明当时永州的确有西凉兵出没吗？ 到雍州后，他一门心思想着立功，早把永州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此时此刻，他悔的要命…… 宋昭自是不会跟他计较，转头对霍凌说：“这里原本就有三千永州驻军，再留下三千足够，剩下的随我回幽州便可。” 本来就是他的兵，霍凌自然没有意见，两人商议妥当后，就让林一舟带着三千兵马留守，其余人则跟随宋昭回到幽州。 霍凌许久不见宋昭，再次见他却是两人在战场上默契合作，他高兴的连话都多了不少。 “殿下，此次大捷你乃首功，若没有殿下的神机妙算，只怕我现在还陷在雍州的沼泽里挣扎。”想到雍州，霍凌也不准备久留，和宋昭在王府里用过一顿饭后便匆匆率队回去，等将雍州残局收拾干净，他就要回临门关了。 只不过，他觉得他在临门关是呆不久了，以他对景帝的了解，这次之后景帝必定对西凉宣战。 又要打仗了，但若不打，西凉时不时侵扰边境百姓同样无法安枕，与其如此，他愿意马革裹尸还百姓一片清明。 霍凌走了，他一走，宋昭就开始朝林一舟剩下的那些兵下手。 洪全早就清点了人数，乾南剩下的还有五千人，这次折损了两千，战损比面前能看。 这些人都是普通的将士，宋昭把林一舟留在贝尔白河的时候特意将那日跟他同仇敌忾的将领一块丢那儿了。 “殿下是打算安排自己人进去吗？”钟宜屏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五千兵马不算多，但白送的当然想要。 “嗯。”宋昭点头，同时有点疑惑，“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你都把林一舟他们弄去守河了，我稍微猜猜就猜出来了，而且连人都帮你选好了。” “谁？” 宋昭表情一凝，钟宜屏便道：“放心，我很公平的，这是名单，都是按照此次立功大小挑选的，绝对没有夹杂私货。” 宋昭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自己什么都没说呢，怎么老被猜出来？ “我会交代洪全去办的。” 钟宜屏没意见，两人合计好后就让洪全去办了。 此次对战西凉大捷，可以说是报仇雪恨，消息传回京都，景帝一扫之前太子谋逆的阴霾，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且亲自下了旨意，大肆赏赐此次立功将士。 圣旨快马加鞭送到边境，军中气氛达到高潮。 尤其是当初选择跟着宋昭去永州的士兵们，所有人都得到了奖赏，功劳大的更是连升几级，这让一直驻守幽州的将士们眼馋心热，纷纷等着什么时候再打西凉，好立个功。 林一舟接到旨意后表情很古怪，虽然他们作为援军也有军功，但毕竟功劳没那么大，之后也只是追着残兵砍，连人头都没拿几个…… “早知道当初就跟幽王走了，听说那个光头刘升了三级呢……” “全军封赏也只有他们了，现在谁不羡慕啊？就连霍小将军那边都没得到这么厚的赏。” “世上没有后悔药，想了也白想！”林一舟嘴唇一抿，“想立功就靠自己去挣，想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免不了生些埋怨。 当初可是林一舟带他们去雍州的。 “不对啊，他们立功升迁了，那我们呢？我们的位置不就被占了吗！”有人忽然想到不对劲，一时情急大声喊了出来。 “对啊！而且我们驻扎在这里，他们跟着幽王在大营，这算怎么回事？” 林一舟突然意识到他们被摆了一道。 “幽王这是想抢人！” “而且还是明抢！”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有本事自己去抢 代天镇在得知代天锡被抓后想去看看他。 他们两也没话好说，宋昭猜测他是想去看人家笑话，就没同意。 “你派人跟着我一起去也行，我又不会把他放走。”代天镇说的嘴巴都干了，宋昭就是不松口，气的他把门口的赵峰临拽进来，“就让他跟着我，行吧！” 正说话，外头洪全跑来：“殿下，林副将带了几个人一起过来，说是要见殿下。” 话说完他才看见一旁的代天镇和赵峰临，两个人凑在一块，代天镇的手还揪着他领口。 “殿下他们这是……” 宋昭懒得搭理，对洪全道：“你去见林一舟他们，本王还有要事要办，没空应付他们。” 闻言，洪全领命应下，又见宋昭叫了蔡十三贴身跟随，便从后门出府去了。 “小峰，你跟我一起去吧。”洪全好心想解救他一下。 不成想赵峰临摇头，瞥了眼代天镇，眼神里的不屑，轻蔑，鄙夷十分明显，这让本就没达到目的的代天镇很窝火，不由分说就要跟他打一架。 洪全头大，赶紧跑出去应付。 林一舟几个连门都没得进，宋昭自然也没见到，这些也就算了，不是不能忍，但宋昭让一个身边的护卫来交涉就是看不起他们，这不能忍。 “幽王殿下就算不在，也轮不到你来搪塞我们！”林一舟伸手一推，试图将洪全推开，不成想对方纹丝不动。 林一舟在短暂的错愕后发了狠，洪全不甘示弱，两人瞬间剑拔弩张。 跟随林一舟一起来讨说法的将领纷纷围拢过来，他们只是站在林一舟身后，造成的压迫感却不小。 洪全脸沉下来。 来见殿下却气焰嚣张，对殿下不敬就是对他们的羞辱，怎么能忍？ “诸位是想来王府闹事的？”话音刚落，王府内便涌出数十人，将他们团团包围其中。 “误会，误会，我们可不是来闹事的！” 见情况不对，对方中立马有人站出来解释，“我们只是想见殿下，既然殿下现在不得空，那就算了，我们改天再来吧。” “林副将，我们走吧……” 众人目光聚集到林一舟身上，他哼了一声后却没走：“好歹是战场厮杀出军功的人，区区几个护卫就把你们吓退，也不嫌自己丢人。” 这话臊的刚才出言劝说的人满面通红，对林一舟也微有不满，但不敢表露出来。 “末将只是怕出现误会而已。” 林一舟只是一哼，转而道：“幽王殿下莫名其妙就把我们带来的人带走，甚至还替换上自己人，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办！魏将军要是问罪下来，末将可担不起这个罪责！” 后面那一句是对洪全说的，语气恶狠狠的，一双眼睛老鹰似得要刀人。 林一舟甚至都没来得及多悲伤，就被宋昭明奖暗夺的手段搞得心烦意乱，此时此刻他甚至顾不上什么军功不军功，人都要没了，谁还把他这个副将当回事？ 退一万步讲，回了乾南，魏将军都要打死他！ 洪全不卑不亢：“怎么？你们不服？” “自然！”林一舟下巴一抬，“我们都不服。” “当初殿下可是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是你们自己不要的。” 林一舟面色一红：“这是两码事。” 洪全鄙夷的看着他们：“军中之人，服从是天职，军令如山，林副将难道不知道？现在来说什么两码事，难道魏将军麾下都是像林副将这样的人吗？” “你！”林一舟气急，“你竟敢污蔑魏将军。” 其他将领也都不忿，怒目而视。 洪全丝毫不惧，反而摆手挥退王府护卫，右手按住腰上佩刀，眸光一沉：“到底是我污蔑魏将军，还是有人在给魏将军丢人？这里是王府，容不得闲杂人等在此撒野！再不退去，休怪我不给你们留面子。” 林一舟被怼，恼羞成怒，一把推开前来劝他的身边人：“别拿这些话来堵我们，幽王殿下擅自调走乾南军，还在军中提拔自己人，这是想干什么？今日我定要见到殿下亲自问清楚！” 洪全疾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殿下提拔之人皆是此次立下军功的有功之人，殿下之心坦坦荡荡，倒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然污蔑殿下趁机安插人手，来人，将他捆起来！” 王府护卫当即上前，林一舟见势不妙，竟然不管不顾的动起手来。 洪全腮帮子咬紧，右手拇指往上一推，腰间佩刀飞出，左手快速抓握手柄，刀锋直指林一舟。 周围护卫见状快速散开，收起武器，只是将林一舟等人围在中间，不让他们逃走。 敢动手的只有林一舟，其他人此刻早被这场面吓得不敢乱动。 跟王府的人动手，要是幽王不肯轻易放过，罪名压下来的话，保不齐他们就要回老家种地去了。 他们只是来讨个说法的，不是来找麻烦的。 “洪护卫，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可没想跟你动手。” “林副将快住手，有话好好说就是了。” 就在这时，众人蓦的睁大双眼。 林一舟哇的吐出一口血，狼狈不堪摔在地上，手中的兵器缺口无数，就像一把锯子！ 他居然输了…… 输给了幽王身边的一个护卫？！ 奇耻大辱！ “这身手似乎有些眼熟，倒像是从前京都骁骑营的人……”有人认出来洪全的功夫，语气颇为惊讶。 毕竟当初的骁骑营可是万里挑一的，想要入骁骑营，过五关斩六将才有可能留下，要不是几年前和西凉一战，骁骑营现在也会是大盛第一营。 “骁骑营？你出身骁骑营？”林一舟刚开始就是在京都入的军中，只不过他是最普通的小卒罢了，骁骑营对他来说无异于天上月亮。 “是又如何？”洪全没想到他这么不能打，笑道，“有本事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做到最好，你们说殿下提拔自己人，莫说不是，就算是又如何，王府里任何一个护卫都能胜任你们的位置！你们要是不服，自己去立功抢回来！” 林一舟被人扶起，当众丢人让他颇为难堪：“我们走。” 第二百七十二章 新的思考 宋昭去了敬山试验场，又去了之前新造好的工坊，李兆丰亲自接待了他。 “殿下，这些是记录好的各种武器研究进程，按照您的吩咐都写成报告了。”李兆丰送上来的报告足足有二十斤重。 “这么多？你们研究核弹呢！” “什么是核弹啊？不过殿下，这里头有一大半是凌霄那个牛鼻子写的，我都跟他说了别写这么多没用的，他偏不。” “凌霄道长？那没事了，他本来就神神叨叨的。” 听说从他这里领走的所有赏金，凌霄全部拿去炼丹了，到现在都还在敬山宿舍里挤着，连自己的房子都没买，一天到晚就想着成仙得道。 但不得不承认，这股子韧劲的确非比寻常。 宋昭无奈的把所有报告收好，准备回去再看。 “火炮怎么样了？”宋昭来就是为了火炮。 “殿下。”李兆丰不由得压低声音，面露些许喜色，“成了。” “真的？带我去看！” 李兆丰连忙带他去研究室，一边走一边说里面的情况：“在您走之前火炮其实就研究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些许误差，凌霄道长带着人没日没夜的改进，在五天前终于成功了，殿下，别看我嫌弃凌霄道长写那么多报告，实际上是好事，他写的都是奇思妙想，虽说有些不切实际，但万一能给殿下提供灵感，那也是好的。” “你倒是惜才。” 李兆丰笑笑，“殿下，到了。” 这里开辟了一块大的试验场地，但只是用来做些小实验，再大点的就要去敬山。 像火炮必定是要去敬山才能试验，而且试验之前还有许多安排，因此李兆丰只能先带宋昭看看，具体效果还要再过两天才能亲眼看见。 凌霄道长正和几个高瘦的孩子认真捣鼓着药物配比，看见宋昭来，连忙放下手头东西，殷勤道：“殿下来了，早听说殿下回来了，但手头有东西丢不开，要不然一定要去亲自拜见。” “行了你，少说这些废话，殿下要看火炮，你快去把上次的试验数据拿来。” 凌霄道长转头去拿东西，宋昭笑道：“他现在都学会你的圆滑了。” 李兆丰失笑：“殿下，这老道儿脾气古怪，圆滑点反而像个正常人。” “人才大概都比较奇怪吧。” 人才很快回来了，带着当初记录下来的详细现场数据，宋昭快速扫过，等不及想亲眼看一次。 只是可惜，今天他是跑出来躲人的，还有要事要办，没时间去看。 “火炮既然已经达到标准，就开始批量生产吧！” 李兆丰虽然只是个商人，但他很清楚如果火炮批量生产所带来的可能。 “殿下真乃天下第一伟人！” 宋昭正准备走，闻言疑惑：“好端端你拍我马屁干嘛，有什么要求我的？” “嘿嘿嘿，殿下，我是想说，这门生意……” 宋昭瞪大眼睛：“你疯了吧，跟朝廷抢东西，活腻了？” “殿下误会了，我不是想直接做火炮生意，这不是找死吗？我是想贩卖所需要的原材料，这里头要的东西太多了，要是能插上一手，也够我吃一辈子了。”李兆丰嘿嘿一笑，竟然有些憨厚。 “军火商？你胆子倒是够大。” 宋昭松了口气，但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就这么走了，弄得李兆丰摸不到头脑。 其实宋昭有些激动，刚才李兆丰说做军火生意的时候，他内心不可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看着幽州现有的军队，他总觉得自己路子走窄了。 放眼天下，大盛连有十万兵马的将军都没有，朝堂之上，武将连个像模像样的都没，就连端阳侯手里也没一兵一卒，要不是他跟皇帝的情分摆在那里，朝堂上哪里有他的位置？ 景帝是怕武将手握重兵，将来会威胁到他的江山。 想从他手里得到更多，其艰难程度不亚于国足夺冠，放假不调休…… 倒不如，试试看另外一条路。 回了城，确定洪全已经那帮人弄走了，宋昭才露面。 “殿下，乾南军人心不稳，只怕对殿下不利。”洪全仔细想过了，林一舟他们毕竟是魏雄派来的，就算那些士兵现在跟着他们，心肯定还是向着乾南的，要真撕破脸让林一舟他们忍不了，说不定会发生暴动。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现在不着急让他们回去，你派人告诉林一舟，等这场仗打完之后，本王自会放他们回乾南。” 洪全惊讶：“殿下您不是打算吃下这支队伍的吗？要是回了乾南，就没机会了。” “未必吧。”他还是没想清楚到底怎么做，需要时间思考一下，乾南来的拢共就一万兵马，折损之后更是连一万都没有，加上这些兵战斗素质不是很高，他忽然好像也没那么想要了。 “洪全，我在想是不是还有另外的法子，不费吹灰之力……” “殿下，哪里有不需要费力气的事情呢？”洪全摇头，仗都是一次一次打出来的，威信也是一次一次累积出来的，殿下想要坐大，甚至登上那个位置，注定要耗尽心血跟那帮人斗智斗勇的。 见他并不明白自己说的话，宋昭也不着急，只是笑道：“你慢慢就会明白我说的话了，不过现在嘛，先想办法把现在的局面稳住再说。” “殿下的意思是要提审代天锡吗？” 代天锡被抓之后没有留在永州，也没被送去京都，而是带来幽州关在地牢里，宋昭一抓到他就打算用他来换柳玉欢。 “没什么好审的，真正在背后操纵的是那位长公主，问他能问出来什么东西。” 宋昭一边往王府里走，一边快速思索这场交易要怎么样才能为自己争取时间。 西凉想要大盛，为的是将来好对抗大乌，之所以选择吞并大盛而不是跟大盛合作，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觉得前者好处更多，也自信他们有这样的能力。 但此次一战，他相信那位长公主不会再这么想。 大盛已经今非昔比，想吞下它，西凉怕是没那么大的胃口。 所以现在是有停战议和，促成合作的可能，甚至西凉方面的意愿会更强些了。 既然如此，那就能多要点好处了。 宋昭忽然想到了代天镇，那小子身份特殊，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派上大用场。 第二百七十三章 再次合作！ 宋昭想议和，钟宜屏觉得他疯了。 “你之前心心念念想要打仗，现在突然改变主意？” 柳玉琼也不理解：“夫君可是遇到了难处？”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和西凉合作，我们之间能利益最大化。”宋昭一回来就找她们商量，就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想法究竟可行不可行，毕竟这跟之前的出入有点大。 钟宜屏满脸不解，坐在后看了一眼柳玉琼，低声道：“两国向来不合，开了互市都说打仗就打仗，怎么可能真的合作？” “那是因为我们之间利益捆绑不够深，加上西凉对自己实力太高估，对我们太低估，他们吞了不了我们，就只能退一步寻求合作。” 柳玉琼颔首：“这倒是真的，西凉此次没讨到好处，就不会再轻易进犯。” “如今天下三足鼎立，细究起来，大乌的实力又在西凉和大盛之上，以现在的局面，两国合作牵制大乌，再努力寻求发展才是最好的。” 钟宜屏眉宇微微舒展些：“你要这么说也对，大乌近些年实力大涨，听说还拓展海域，也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宋昭惊讶：“他们还开了海？” 大盛目前实行的是锁海政策，除了一些官方的必要出海行为，民间一律不许进行海上贸易。 “也不算开海吧，只是这方面管束的没有我们严格罢了，他们的渔民能进行一些简单的贸易。” 也就是说，距离航海时代还早，他还有足够的时间追赶。 “夫君，你若真想议和，和西凉合作，只怕父皇不会答应。” 景帝信心满满，加上这次西凉挑衅在先，依照他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想议和？可没那么容易。 “这事也不难，朝中文武百官那么多人，有主战的，也有主和的，只要议和的好处足够大，这仗就打不起来。” 之前他想打，只要他直接出兵西凉，朝廷那边真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但现在他不想打，未必就没有操纵的空间。 户部大部分都是主和，因为他们会说国库没钱扒拉扒拉什么的，所以陈培礼那边不用太费心，他只要跟端阳侯通个气，再让江潮在朝上使使劲，这事八九成能行。 “你想和西凉说和，是打算再重开互市吗？”钟宜屏还在想之前的问题，但如果只是开互市，那之前就已经这么做了，西凉能毁约一次，难道不能毁第二次？ “互市是一定要开的，但仅仅只是这样还不够！具体的我需要再想想，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宋昭喊来洪全，吩咐他去主动联系西凉的人来赎代天锡。 “殿下，这事真的不用跟朝廷说一声吗？” “本王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再墨迹踹你。” 洪全嘴角疯狂抽搐，觑了眼自家王妃和一旁的郡主。 还是钟宜屏替他开口：“这么大的事情，要是被京都知道了，只怕会问责。” 宋昭挠头：“道理我都懂，但这事必须抢在父皇前头办，要不然你觉得他会拿代天锡去换欢欢吗？” 一听是要换欢欢回来，柳玉琼眸子一亮：“当真？” “那是当然，欢欢怎么说也是我的小姨子，而且这丫头天赋好，好好培养将来说不定能当个武器研发设计师，这么个人才，能用代天锡去换，是他的福气。” 洪全不太确定的问道：“殿下，若是陛下怪罪我们要怎么应对？” “本王自有妙计，洪全，你还不赶紧去，耽误了大事拿你脑袋当球踢！” 洪全一听连忙跑出去。 殿下真是越来越暴力了。 打定之后要走的发展路子后，宋昭把自己一个人关书房写计划书，把脑海里杂七杂八的东西都理了一遍，等回过头来，天都快亮了。 “不给人不给权，我就自己搞！” “说不定我还能提早弄个摄政王当当。” 宋昭笑的颇为自信，从今往后，他就要主动出击了。 写了一晚上计划书，宋昭脸都没洗倒头就睡，这一觉直接睡到大中午，外头的人不敢随便打扰他，直到钟宜屏实在没耐心了，才叫上柳玉琼一起过来找他。 宋昭还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两女一进来发现他就穿了个裤衩子，柳玉琼还好，钟宜屏吓得差点直接窜出去。 “你们俩怎么来了？”听到动静，宋昭迷迷糊糊睁开眼，随手套上衣服起身，“洪全回来了？” 柳玉琼强压下嘴角的笑意：“他早回来了，西凉那边来话，说三日后在贝尔白河详谈。” “来的人是谁？”宋昭瞬间不困了。 柳玉琼摇头：“没提，但既然是要换回代天锡，来的人身份一定不低。” 宋昭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最好来的是那位长公主。” 钟宜屏透过指缝看见他穿好衣服，没好气的道：“你倒是会挑，人家长公主长得花容月貌，是个难得的大美人。” 宋昭刚醒，脑子还没转起来，反应有点迟钝：“那倒是，算得上是天下第二美人。” 钟宜屏咬着牙眯起眼睛：“哟，我以为你会说是第一美人呢。” “那哪儿呢，天下第一自然是我家玉琼！” 钟宜屏愣住了：“你……你说我没那个长公主好看？” 宋昭刚打了个哈欠，闻言嗅到一丝火药味：“郡主误会了，你们的美不在一个赛道上。” 柳玉琼倍感无语：“郡主，我们好像不是来说这个的。” 钟宜屏这才想起来她们来的目的：“都怪你，胡说八道的把我都带偏了，小峰说你昨天晚上在书房里写了一夜，你都干什么了？可是有头绪了？” “嗯！是想好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两人纷纷好奇的睁大眼睛看他。 宋昭整理好衣服，道：“首先，送钱。” 两人齐齐一愣。 “送钱？给谁？”柳玉琼道。 “江潮。” “为何？”钟宜屏不解，“之前在京都你已经帮过他一次了，就算要送钱也应该是他来给你送才对。” “这不一样。”宋昭神神秘秘的卖关子，“等回头你们就知道了。” 钟宜屏撇撇嘴，对宋昭欲言又止的德行十分不满，相比之下柳玉琼更关心欢欢什么时候能回来，便道：“三日后谈判，我们要准备什么？” “是有需要准备的东西，不过我会让李兆丰去办，你别担心，相信我，一定能把欢欢换回来的。” 柳玉琼微微一笑：“我自然信你。” “今天还有事情要忙，我先出去了，你们不用等我吃饭，对了，代天镇在哪？” 钟宜屏道：“他知道代天锡被抓，一天到晚就想着去大牢，我让我的人盯着他别乱来，你想找他，直接去大牢门口就行。” 自从昨天晚上想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后，他就好像一枚被埋在黑暗的地下找不到方向的种子，忽然有一天见到了一束光，就会铆足劲，充满力量的朝着光束生长，这种感觉很微妙，但宋昭觉得挺好。 带着洪全和赵峰临，宋昭径直到大牢外，果然见代天镇在那边纠缠，狱卒被他烦的要死，他偏偏厚脸皮死活不肯走。 宋昭伸手搭上他肩膀，代天镇以为有人要强行拖走他，“干什么，别碰我！” “放肆！”洪全怒喝。 代天镇看清楚眼前来人，怔愣后连忙求宋昭让他进去。 “你进去找他干嘛？” “成王败寇，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啊！”代天镇兴奋的要命。 “谁说他要死了？” 代天镇愣住：“这话什么意思？” 被俘虏的敌国王子，又是先挑事的那方，大盛皇帝能不杀了他泄愤？ “代天锡不会死，我会送他回西凉。” “你开什么玩笑？”代天镇神色满是不敢置信，想到当初宋昭答应自己的交易，顷刻间恼羞成怒，“你可别忘了当初答应过我的事，难不成你想反悔？” “我说的话自然算数，但世上的路不止一条可走，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走，要是不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些人算是补偿，你带着他们远走高飞，从今往后你想干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你到底什么意思？”代天镇根本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不想接受，“你是觉得我是累赘，想甩开我了？” “不，恰恰相反，我需要你帮我，不过这得看你自愿才行。” 代天镇还想说什么，宋昭抢在他前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详谈。” 见宋昭带着人走远，代天镇咬牙跟上，他倒要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荟萃阁中。 宋昭将一份早就拟好的契书放在他跟前。 “宝利眼镜行？分我二成，这什么意思？”代天镇道。 “宝利眼镜行是我在木兰拖的眼镜铺子，只不过我现在给改了个名字，就叫宝利眼镜行，这份契书是给你的，只要你同意，就算你入股了，以后分红有你两成，你别只有两成，但扩大规模后，这些分红一年少说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 代天镇微微一滞。 他当然知道眼镜，这个东西在西凉和大盛边境十分有名，价钱昂贵，若非大富大贵之家根本用不起，等闲家世更是连想都不敢想，这眼镜行跟金山银山没什么分别。 “但据我所知，这眼镜被大盛朝廷掌控着，民间虽有涉猎，但份额并不多……” “那只是现在，将来可未必。”宋昭笑吟吟的看着他，“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代天锡送回去吗？我想用他换在西凉的经营权。” 代天镇立刻明白过来：“你想去西凉做眼镜生意？那倒是，大盛皇帝还管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可是，一百万两就想买代天锡一条命，我觉得有点太便宜了。” “谁说只有一百万两，扩大经营后自然不止这些，每年的利润足够你组建一支军队，到时候你要想夺权，我自然支持，搭把手更是应该的。” 代天镇心中微动，目光落在那张契书上，思索良久后道：“好，我答应。” 白送的好处，自然是要的。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宋昭按住代天镇签字的动作，“我要你隐姓埋名，做宝利眼镜行明面上的大东家。” 代天镇愣住：“你说什么？我做东家？我又不会做生意！” 宋昭无语的道：“你不会觉得我怕你杀了代天锡，所以才送你钱吧，当然是有条件的，反正这就是我的条件，你答不答应吧。” “可我真不会！” “不会就学，就跟李兆丰学。” 代天镇见过李兆丰，那小子就是个人精，钻钱眼里了，什么生意都想掺和一脚，跟这样的人学……至少能学出个中上水平！ “好，我试试看。”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宋昭现在才算看见真的。 “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以后你就是李兆丰的远方亲戚，就叫李镇。” 代天镇咂摸了一下这个名字，觉得不难听，点头应下。 做个假身份对宋昭来说没什么难度，两人愉快的签字画押，从今往后，代天镇就是他在外面的代言人。 “不对，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呢，你怎么就挑我当东家？” 都已经签字画押完了代天镇才想起来这事，宋昭也是服了。 “因为你不可能帮着西凉，也不可能帮着大盛，而我，是和你利益共同体的伙伴。” 代天镇微微颔首，旋即又摇头：“还有一种，因为我是西凉人，对西凉的事情比你身边任何人都清楚。你以后要真想做什么，通过我的手会更方便。” “啧，这倒也是个理由。”宋昭将契书什么的统统给洪全，起身准备离开，走之前不忘叮嘱他去找李兆丰。 出了荟萃阁，洪全憋了这么久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殿下，咱们真要做生意吗？可光有钱有什么用啊？” “你这话说的，我考考你，从古至今，哪个有能力逐鹿天下的人是穷光蛋？” “这……卑职不懂这些。” “有钱才能招兵买马！”宋昭道。 洪全一怔，连忙四下张望：“殿下，这是谋逆……” “胡说，谁有证据证明本王招兵买马了？” 洪全愣住，茫然又无助的看向一旁的赵峰临，赵峰临一个字都没听懂，他只知道自家主子，准备干票更大的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求人的态度！ 回去后宋昭又写了几封信，分别给京都城里的江潮，现在还在雍州的霍凌，以及端阳侯。 宋昭想到陈培礼，犹豫了会，还是决定不给他写了。 “派人加急把信送到，一定要隐秘。” 把信交给青媚，宋昭想起来韦文忠的事情，问了下最近的情况。 青媚也不是天天闲着没事干的，内幕知道一点，大概觉得自己人遭遇背叛，心里不大爽，就算面对宋昭脸上不高兴的表情也没藏好：“主人，他和京都交流频繁，和朝中许多大员都有接触，要不是素娘对我格外忠诚，会再额外私下联系我，否则我们想查京都的情况都没那么容易。” 赵峰临虽然也网罗不少人替他打探情报，但幽州距离京都毕竟太远，短时间内想渗透是不可能的，想查京都，还是青梅更方便点，但就算这样效果也是有限。 宋昭嗯了一声，“或许他并不是想对我们不利。” 青媚不这么想，“我们都是为主人办事，就不该有隐瞒的心思，更何况是这样的事情，长此以往，难保不会有异心。” “你是想说，忠叔会对我不利？” 青媚深吸一口气：“奴并非武断之人，只是从已知的情况来看，他这样做不对，主人需要提前防范。” “那是自然。”宋昭表情沉思，其实青媚说的对，他想查京都没那么容易，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等着韦文忠露出破绽再做打算，但从眼下来看，怕是没那么容易等到。 忽然他想到了江潮。 青媚手里多了份信，似乎猜到宋昭的打算，她嫣然一笑后出去了。 转眼约定好的三天时间到，自从代天锡被抓后，宋昭还是第一次看见他。 “看你的样子在大牢里待的还行。”宋昭骑在马上，侧头对打造成牢笼的马车说话，里头坐的正是代天锡。 他看起来不算狼狈，只是几天不曾梳洗清理，身上也没多少气味，衣衫没多脏，但整个人还是散发出一种我脏了的气质。 代天锡没想到自己堂堂西凉王子会受到这种待遇，恨不得一口咬死宋昭：“要杀要剐随你便，少说风凉话。” “你知道我不会杀你，要不然早把你送回京都去了。” 此刻车队一直在前行，判别出方向是往贝尔白河后，代天锡俶尔一笑：“你还不算太笨，知道有我在手，就能退兵保平安。” 见他一脸得意，全然不复方才拿颓废怨恨的模样，宋昭觉得他飘了，而且飘的太早了。 “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这次西凉打败，你又被我俘虏，你别一副骄傲的样子行不行，我差点以为你赢了呢！” “你……”代天锡脸色涨红，这是他第一次带兵，全军覆没不算，自己还被抓，已经是奇耻大辱了，他原本想直接死在大牢里算了的，但没想到这几天宋昭对他不闻不问，好像他一点不重要一样，这让他受不了，自己好歹是堂堂西凉王子，凭什么这么对他！ “行了，败军之将，少冲本王嚷嚷，惹了本王不高兴，信不信抽你一顿！” “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小姑姑不会放过你的！” 不提西凉那个长公主还好，现在居然还拿她威胁他？ 之前被西凉长公主骗的那一回他心里就很不舒服了！ 啪！ “宋昭！你还真打我！” 宋昭收回马鞭，眼神都不多给他一个：“一个大男人张口闭口要别人保护，本王瞧不起你，打你又怎么了？” 说着顺手又抽了一鞭，似乎察觉到代天锡不服气的眼神，啪啪啪又多抽了好几下。 其实马车被粗壮的木头框起来，马鞭打不到代天锡身上，但要的就是一个羞辱，打不到他，他也气的要命。 “老实点，要是不老实，抽死你！” 把代天锡气的脸色铁青后，宋昭心满意足的策马到队伍最前头。 带队的人是马信，他有些惴惴不安。 私下拿代天锡去换好处，要是被人知道他们都要完蛋。 “殿下，要是朝廷决定开战，那我们这样岂不是往枪口上撞？” “放心吧，本王已经安排好了。”宋昭看他十分担忧的模样，思索片刻后打算跟他通个气，好让他安心些，便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马信听完一下子瞪大双眼，激动不已：“殿下，这……这能行？万一人家不答应呢？” “我会给他们其他选择吗？”宋昭语气理所当然，志在必得！ 他相信只要西凉答应这些条件，京都那帮人，包括景帝在内，非但不会对他怎么样，还要给他算个大功劳！ 马信垂首思索，片刻后眼神坚定：“殿下，我信你！” 宋昭哈哈大笑起来：“伯父，区区一个幽州司马太委屈你了，既然你相信本王，本王定许你一个光明的前程！” 马信当即拱手：“卑职誓死追随殿下！” 两人相谈甚欢，等聊完发现已然到了河对岸。 迎接他们的是林一舟等人。 自从被洪全揍了一顿后，林一舟算是彻底跟宋昭撕破脸了，这次宋昭要私下面见西凉人的消息也被他传给乾南的魏雄。 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两天景帝就会知道这个消息。 宋昭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径直带着人前往早已准备好的营地中。 被宋昭当空气，林一舟很没面子，气鼓鼓的瞪了一会后才道：“刚才幽王带过去的那辆马车里是什么人？” 他们从雍州赶来支援的时候只剩下些许残兵，加上林一舟他们不认识代天锡，根本不知道这次被俘虏的人里面还有西凉王子。 “不清楚，但能被带来这里的，一定是西凉某个将领，说不定是拿来换好处的筹码。” 林一舟微微颔首，这也是常规操作，不过私下合谈这种事，要是没有天大的好处不管怎么样都要被问罪。 他就不信宋昭还能让西凉人割城！ 撑死也就弄点金银回来。 林一舟讥讽的嗤笑：“管他们呢，反正跟着幽王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将军那边怎么说？他什么时候能来？” “将军命人传话，一旦陛下那边有消息，即可日夜兼程赶来幽州！” 林一舟嗯了一声，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头，宋昭进了营帐后，洪全给代天锡蒙了黑头套，嘴巴也堵了布，推搡着进来后直接把他捆椅子上。 脑袋上的头套忽然被扯落，明亮的光线刺激得代天锡双目紧闭，适应了一会才睁开眼，嘴巴说不出话，他就瞪着宋昭看，恨不得把他看成蜂窝。 “西凉人到了吗？”宋昭坐在首位上喝茶，慢悠悠的好像完全没感受到对面的激光眼。 赵峰临拱手道：“已经到了。” “郡主呢？” “按照主人吩咐，郡主带着青媚已经提前一天布置完毕，此刻就在附近潜伏，另外西凉暗中派出三百人守在周围。” 双方约定见面的位置是个空旷地带，且都默契的安排了人在暗中盯梢，这些都在宋昭预料之中，只是三百人是不是有点少了？自己手下没多少人，都凑了五百来呢，连黑骑卫都跟在自己身边。 “再去探探，别被穿吉利服的骗了。” 赵峰临一脸迷茫：“什么是……吉利服啊？” 宋昭提醒道：“就是乔装的暗卫，拿望远镜去看。” 赵峰临连忙摸了一下腰上的宝贝，他怎么把这给忘了：“属下这就去！” 不过片刻，他就匆匆跑回来：“主人，林子里还有好多暗哨，数量不下五百。” 洪全惊了：“那加起来少说有八百暗卫潜伏？” 他们幽王府满打满算的才五百…… 宋昭眯了眯眼睛，“走吧，时辰差不多了。” 代天锡重新被戴上头套，但这次还被宋昭顺手劈晕。 洪全和赵峰临对视一眼，殿下这是……不爽人家暗卫比他多？ 再看代天锡，二人纷纷有些同情。 歪着脑袋晕死过去的代天锡被拎到合谈地，对面来的人，竟然是西凉长公主代清雪。 宋昭进入扎好的营帐内，在看见代清雪时，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 “幽王殿下，别来无恙。”代清雪优雅从容的从身旁侍女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喝完茶的嘴角，歪了歪身子依靠在椅背上，这才不紧不慢把帕子丢回侍女手中，指着一旁另外一张下首的椅子，“坐呀。” 宋昭扫了一眼那张椅子：“这就是长公主求人的态度？洪全，打一拳。” 洪全茫然：“殿下打谁？” 赵峰临瞬间出手，一拳头精准捶中代天锡小腹，昏迷中的代天锡顿时闷哼一声，人虽没醒，但露出痛苦的表情，只不过戴着头套也没人看见。 代清雪自然听出来是代天锡的声音，顿时银牙紧咬。 自己只不过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没想到他下手这么干脆，说打就打，态度如此强硬，难不成这次来是打算扒她一层皮？ 见她表情微有不悦，宋昭这才心情愉快的走到她隔桌的椅子上坐下，掀袍翘脚，姿态摆的比她还轻松：“长公主打算怎么求本王？先说好，没诚意的话就别浪费时间了。” “本宫愿意将柳玉欢放了，如何？” 宋昭起身离开，头也不回：“走吧，回去把代天锡打死。” 第二百七十五章 甲方和乙方！ 代清雪讨厌死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了，一个眼神递给一旁侍女，侍女当即出声阻拦。 “幽王殿下请慢，我家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呢。” 侍女声音甜甜的，莫名带着安抚人心的清爽，宋昭本也没打算走，闻言脚下步子一停，回头问：“公主还有什么话？” 侍女刚想开口，宋昭手一抬，语调硬朗：“西凉的诚意就是让一个侍女来跟本王谈吗？” 代清雪这才道：“幽王殿下误会了，本宫近来偶感风寒，嗓子有点疼，所以才会让侍女多说两句，请坐。” 宋昭眉毛一扬，这才满意的回去坐下来。 “本宫身子不适，所以就开门见山了，幽王殿下要怎样才肯放人？” 宋昭也不想浪费时间，赶紧谈下来他才能免除牢狱之灾，便道：“很简单，两个条件，西凉割让五座城池，以及四百万两赔款！” 代清雪厉声道：“开什么玩笑？” “开玩笑吗？本王不太喜欢开玩笑，倒是长公主应该很喜欢，要不然怎么会乔装来本王身边玩这么久？” 这厮果然还记恨之前的事情……不过代清雪非但没生气，反而还有些被取悦到。 “看来幽王殿下很在意此事，本宫深感荣幸。” “……”宋昭不想跟她打嘴仗，不耐烦起来，“答应还是不答应。” “五座城池太多，一座本宫可以做主，四百万也太多，一百万如何？” “洪全！” 这次洪全明白了，二话不说一拳头揍在代天锡肚子上，头套下又是一声闷哼，这下西凉这边的人坐不住了，几个侍卫纷纷怒目而视，想上前抢人。 洪全等人自然不甘示弱，双方剑拔弩张。 代清雪挥挥手，表情淡漠，那些西凉侍卫虽不甘心，但也听话的退下去。 “一点都没得退？”代清雪斟酌着什么，表情凝重。 “没得商量，就这些。” “幽王殿下，若我西凉决意开战，未必还会再败！此次和谈已经是本宫争取来的机会，你别太过分了。” “这么说，长公主打算放弃代天锡，和大盛开战？本王不知道长公主有没有把握西凉一定能胜，但本王可以保证的是，一旦如此，代天锡一定会死。” 代清雪一早知道自己能谈的余地不多，但被宋昭直接用阳谋威胁还是让她极度不爽。 打蛇打七寸，偏偏西凉的七寸被捏在手里，任凭别人捏扁搓圆！ “其实长公主也可以狠狠心，代天锡死了，西凉还有其他王子呢，换一个将来也能继承皇位。” 宋昭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早打听过代天锡和代清雪之间的关系，两个人感情极好，代天锡之所以能在众多王子中脱颖而出，除了自身原因之外，就是长公主鼎力支持，西凉上下谁不知道长公主站在代天锡这边。 这次代天锡带兵攻打永州，原本就是代清雪想送他一份军功，好在朝中更有威望，只是倒霉的遇到宋昭，原本有九成把握的军功，一夕之间化为乌有，顺便还把自己搭上。 代清雪刚得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次气的情绪失控，恨恨的在公主府砸了好几个花瓶。 但现在比的就是谁更狠心！ 表面上代清雪依旧是原来的模样，甚至还优雅的喝了口茶：“要是幽王殿下欺人太甚，本宫也会考虑考虑这个建议。” 宋昭岿然不动：“哦，那就是说谈崩了，也好，那就继续打吧，大盛刚刚赢了一场漂亮的仗，军中士气正盛，若是再加上西凉王子脑袋祭旗，想来攻入西凉皇城也不是不可能。” 见宋昭第二次起身要走，代清雪知道自己的底被摸到了，无奈道：“等一下！宋昭，你我都是明白人，就不说这些废话了，你的条件能不能再少些？” “不能！若是早知道长公主无法做主，本王就不来了！” 说着宋昭朝着门口走去，身后洪全等人立刻带上代天锡准备离开。 “长公主，不能让他们走了，天锡王子还在他们手里！”有人急切出声。 代清雪横了那人一眼：“本宫要你教？” 那人吓得连忙低下头，惧怕的后退两步。 宋昭出了营帐外，赵峰临小跑上来：“主子，追上来了。” 宋昭一听，走的更快了，任凭身后代清雪追着自己喊也装听不见，直到把对方逼急了，施展功法快速飞身到他跟前将他拦住。 “长公主这是同意了？” 代清雪嘴角一扬：“不，本宫打算把你们都留下！” 早知道对方会来硬的，宋昭也不虚。 “长公主是觉得本王没带人来吗？” “区区三百人，有何可惧！” “是吗？”宋昭从怀中拿出一个哨子，吹响后哨声顺着风声飘得老远，不等代清雪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后，身后骤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与此同时，一只只羽箭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竟然以远超寻常弓箭的速度和距离将潜藏在暗中的西凉暗卫射杀！ 地面还在持续震动，肉眼可见之处甚至还有山体坍塌，加上不断被射死的暗卫，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极其恐怖。 等到爆炸声音结束，代清雪俏脸发白。 大盛的武器竟然强大到可以制造出地动，还有那些羽箭，射程如此之远，却又如此精准…… 西凉不是没有暗探传回关于大盛武器的消息，只是亲耳所闻哪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代清雪看宋昭的眼神在一瞬间变了数次，最后一抹火热被强行压下。 “好手段，本宫领教了，殿下提出的两个条件，本宫答应了！” 宋昭微微一笑：“长公主不愧是女中豪杰，痛快！” 占了便宜还夸她，代清雪虽然膈应但也不生气，“那你们何时放人？” “放人不着急，长公主，本王这边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代清雪微微一滞：“什么事？” “这跟朝廷无关，是你我私事，本王想着跟长公主是旧交，有好事自然要想着点长公主，所以是想跟长公主谈个生意的。” 谈生意？ “不会本宫不答应，殿下还要像刚才那样吓唬本宫吧？” 早早在谈判地埋好威力强大的火器，就是想在谈判僵持住的时候推一把，让自己忌惮，不得不答应，虽然恼火，但代清雪不得不承认很有用。 刚才宋昭是完全有机会杀她的，但他没有，所以，这就是他要跟自己谈生意的诚意吗？ “这对你我来说是双赢，长公主不会拒绝的。”宋昭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回去继续谈。 二人折返回营，宋昭想单独跟她谈，代清雪并没有犹豫，直接挥退众人，很快营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双方的几个心腹而已。 “你想让本宫为你提供水晶？” 听宋昭说完意图，代清雪似乎想起来了，“大盛的确产出了一种叫做眼镜的东西，原来这东西的手艺是从你这里传出来的？只需要水晶便能做出来？” “自然还是需要手艺的，要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做，岂不是人人都能赚大钱。” 代清雪嫣然一笑：“这可是一笔大买卖，不过本宫记得似乎大盛朝廷也在做此营生，你和本宫合作，就不怕招大盛皇帝忌惮？” “那是本王自己的事情，长公主不必忧心。” “那倒是，若是有风险，自然是违约者承担后果。”代清雪伸出手，“看下契书内容。” 宋昭把早早准备好的合同递给她。 “乙方？本公主为何是乙方，这供货商又是什么称谓？” “甲乙只是代称，方便阅读而已，供货商就是字面意思，供货的一方。” 代清雪饶有兴致的往下读，发现这契书里头有趣的称呼不少，但好在都容易理解，而且宋昭准备的很充分，西凉文字的也写了两份，一共四份。 “签契书的话就相当于有了实证，你是真不怕被你家皇帝发现啊。” “本王又不是走私，合作共赢，对大盛也有益处，父皇就算知晓也不会生气。” 狗屁，狗皇帝肯定会绞尽脑汁想把钱都薅走。 宋昭默默吐槽，表面依旧笑得自信满满。 代清雪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就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笑着看他，看的他直发毛。 “本宫手中还真有几个矿，这价钱就依你拟好的来吧，合作愉快。” 宋昭一怔，这就答应了？ 没坑吧？ 转念一想，这合同都是自己拟的，真要有坑也是自己坑她才对…… 被这女人骗怕出阴影，脑子都不清楚了。 “本王一定不会让长公主亏本的！” 代清雪俏脸一扬：“没关系，卖不出去赔本的是你。” “……”宋昭呵呵一声，也用同样的表情看她，“公主不认字吗？上头可写了，乙方在供货的三年中不许向其他人出售货源，也就是说，我要是卖不出去了，你的货也别想卖给别人。” 代清雪漂亮的脸蛋好像会发光，笑意更深：“看到了，本宫又不在乎那点钱。” “那你跟我合作？” “本宫愿意拿几百万两陪幽王殿下玩，当然了，也可以当做是为上次的冒犯向你赔罪。” 这话有点耳熟，宋昭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包养的小白脸…… “公主放心，本王做生意还没亏过！” 见他非要这么说，代清雪笑得更欢乐。 这男人还挺不经逗，这就不高兴了。 等签字画押完毕，代清雪命人将柳玉欢带来。 小姑娘眼泪汪汪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见宋昭哇的哭出来：“王爷姐夫他们吓唬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眼泪鼻涕往下流，宋昭忍不住偏过头去不看她。 将代天锡交给西凉后，宋昭便带人离开。 一直到进入大盛驻军范围内，众人才松了口气。 他还真担心代清雪冲动之下出尔反尔，要真打起来，自己的安排就全毁了。 幸好一切顺利，接下来就等西凉国书送到京都了，景帝要是知道轻轻松松搞到五座城池和四百万两，肯定。 便宜他了！ 四百万两或许不算什么，主要是五座城池。 要知道西凉军善于进攻，每次双方开战，就算最后是大盛赢了，那也是相当艰难的，就因为西凉骑兵凶猛，还没到攻城那步大盛这边就没指望了。 五座城池，够景帝美的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信息差害死人！ 乾南，魏雄一直焦灼的等京都来消息。 自从知道幽王有意染指自己手下兵将，甚至还私自和西凉接触和谈，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妙，当即写了密报送入京都。 虽是八百里加急，但等了几天他还真有点等不住。 “陛下那边来消息没？”见有手下进来，魏雄连忙上前追问。 “将军，还没呢，不过应该快了。” 魏雄点点头，算时间也就这几日了，但他怕时间太久会生变故，便道：“先提前准备去幽州，陛下吩咐一到便启程！” 他料定景帝会让他亲自前往幽州。 事实上，景帝在收到魏雄消息后勃然大怒，当即命人传口谕，命魏雄即刻前往幽州，不仅接掌原先乾南兵，甚至还让他暂管幽州，同时扣下幽王再做打算。 景帝气急，几乎没有犹豫就让人去办了。 但怎么处置宋昭他需要好好想想。 于是第二天一早，在江潮收到宋昭来信后，从景帝口中得知宋昭私下和谈的事情。 江潮并不惊讶，因为宋昭送来两封信，其中一份是打算出让一部分生意股份，第二份则是一封军报，他是兵部侍郎，直接交到他手中也不算违规，里头写的事跟景帝说的差不多，只不过更详细些。 眼见朝中众臣对宋昭私自和谈的事不满，江潮觑了眼景帝的脸色，见他怒火越点越旺，便木着一张脸出列，朗声道：“陛下，臣有幽州军报要奏。” 一听幽州，原本还在口诛笔伐的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景帝道：“说！” 他以为宋昭又有出格的事，不由怒火更旺。 江潮将奏章奉上，一旁一直默默无言的端阳侯不由多看他一眼。 他不知道宋昭给江潮写了什么，但在之前贪腐一案上，江潮欠宋昭一个人情，这个时候总不会落井下石吧？ 端阳侯不确定，打算看看再说，毕竟以他对宋昭的了解，宋昭不会干这种明摆着自己要倒霉的事。 啪！ “一派胡言！” 景帝重重的将奏章砸在桌上，面露怒容，底下群臣齐齐一惊，胆子小些的连眼睛都闭上了。 江潮又弯了下腰，思忖着事情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他刚看到时也不敢相信。 所以一看景帝这么生气，江潮也没露出偏帮的意思，只是照实分析：“陛下，幽王殿下说此次商谈并非大盛惧怕开战，而是有法子能让西凉献上五座城池以及四百万两赔款，臣以为，若真能如此……” “胡言！” 江潮的话被景帝打断。 景帝险些被气笑：“他当只要夸下这海口朕就会信他？五座城池！没有几十万兵马他拿得下来？信口雌黄，欺君犯上！” 景帝甚至懒得去吐槽四百万两，整个西凉一年怕都没这么多赋税可收！ 如此疾言厉色，殿中众人仿佛看到当初废太子时的模样。 贤贵妃和太子谋逆，处死，而郭太师连同郭家全族被问罪流放，这一切历历在目还未消散，如今又要来了吗？ 众人无比惶恐，连方才吵得凶狠的几个老资历官员都不敢轻易开口，只是无声的看向江潮。 废太子一案中，江潮带兵勤王救驾有功，除了端阳侯外，谁人不知他现在是陛下面前最红的红人，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 江潮压力很大，但面上依旧如常，就在众人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平息景帝怒火时，他居然站回去了。 端阳侯眼珠子瞪老大。 这孙子他…… 景帝骂完后觉得自己还是太客气了，早知道他不仅自作主张议和，还敢胡言乱语把他当傻子耍，他就该让魏雄直接杀了宋昭，还下什么狱！ “宋昭通敌卖国，欺君罔上，传朕旨意，就地格杀！” 端阳侯虎躯一震：“陛下三思！” 江潮也是瞳孔一缩，万万没想到陛下会如此震怒，居然审都不审就要直接杀，那可是王爷，而且不久前还立下大功！ 这下就连之前骂宋昭的那些官员都觉得太过了。 “陛下，幽王乃是皇室之人，此事又事关重大，是不是应该绑回来审审再定罪？” “陛下如此对待有功之臣，会令天下臣民恐惧！” “西凉正和我朝开战，此时若杀幽王，于军心不利，岂非顺了西凉的心？” “请陛下核实之后再做打算！” 不管怎么说，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查清楚来龙去脉才好定罪，尤其对方还是皇室。 见群臣反对，景帝也稍许冷静，但他对宋昭的厌恶在此时达到顶峰，说什么都不肯轻饶。 这个时候朝臣们倒是难得一致，毕竟景帝这样子太可怕了，要是开了先例，以后有官员犯事，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那怎么办？ 唇亡齿寒，他们不得不替宋昭说话。 被众大臣顶回来，景帝气的浑身发抖，最后拂袖而去，留下胆战心惊的朝臣们。 端阳侯脸色铁青的率先离开，他要马上回去写信，问问宋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没提前跟他说，反而送来一份关于认购宝利眼镜的契书！这不是胡闹吗？ ~~ 魏雄千等万等，终于等来让他去接管幽州，并将幽王扣下入狱的消息。 把幽王扣押起来在他意料之中，毕竟是王爷，想处置就需要经过朝臣商议，再复核再下旨，一通审查下来，没个一两年都定不了罪。 因为早做好准备，是以魏雄在收到消息后立即出发前往幽州，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终于赶到幽州，而此时，宋昭正在和李兆丰，代天镇二人商量怎么扩大宝利眼镜的事情。 “殿下将宝利眼镜分成一百股，只要认购股份的人就能获得分红，而我们也多了本钱，如此一举两得，实在奇妙！”李兆丰这几天越盘算越觉得精妙，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所以以后不光是眼镜，其他的铺子也用这个法子。” “其他？”李兆丰瞬间想到自己之前提过的关于军火原料提供的生意，虽然殿下没明说，但殿下决定将眼镜行拆成股份售卖，就是在自己提出这个意见后进行的，所以他立马想到殿下有可能也想做军火原料生意，只是毕竟是军火，大包大揽一个人吃容易出事，但要是把其他权贵拉到车上变成自己人，那可就不一样了。 宋昭只是看了一眼李兆丰，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不仅仅是如此，他最终目的是把这些权贵和自己利益捆绑，这样一来，将来某一天自己囤兵养兵被发现，那些权贵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会为他说话，为他办事，到时候就算景帝不乐意又怎么样？ 相权尚且能威胁皇权，他若有钱有权有兵，谁能奈他何？ 思绪拉回，宋昭笑道：“你想做的可以做，不过现在还不能做，我们要一步一步来。” 李兆丰立即明白：“懂，要循序渐进，才能不扎眼。” 宋昭点头：“聪慧，所以接下来本王会先弄些不点眼的小玩意。” 二人看见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上头写着好写字，密密麻麻的。 “说起来还是多亏你啊。”宋昭含笑看着李兆丰，“你让他们做记录，本王还真从里面找到些能用的奇思妙想，本王自己给它们命名，你们听听看，这个能大力燃烧且价钱便宜的煤叫做蜂窝煤，这个叫水泥，这个叫显微镜……本王觉得还可以开个医院，扩大规模正规培训，护士就很重要，还能给女性提供就业岗位……” 他一开始只是想找找灵感才去看的，毕竟莫名其妙要他想起来自己能造出来的超时代东西，还挺难，谁想到看着看着，还真让他想起来不少能倒腾的东西。 他说的认真，完全没注意到对面那两个人已经懵逼了。 因为越到后面，他们越听不懂啊！ 宋昭说的口干舌燥，他也知道自己说的东西他们听不懂，但好歹自己目标清晰了，于是将东西往桌上一拍：“总之，本王有的是事要你们去办，你们好好跟着学。” 李兆丰当即表态，见代天镇还蒙着，捅了他一下，对方这才无奈的答应下来。 代天镇觉得自己好像路子走偏了，自己可是想当西凉皇帝的，怎么现在看起来……像个掌柜的？ 但转念一想，为了搞钱，问题不大，殊途同归嘛！ 皇帝不就是个大掌柜，分钱分地分权，差不多差不多。 正聊的热火朝天，宋昭甚至开始谋划将来要在什么地方养兵时，魏雄来了。 跟魏雄一道来的还有林一舟等人，他到了幽州后立刻将旧部召集，随后便当即来寻宋昭。 洪全在门口想拦住他们，却被魏雄自报家门不敢随意阻拦，只好匆匆进来找宋昭。 “殿下，对方说是陛下口谕，但卑职见他们带兵前来，恐怕来者不善！” 宋昭眉头微拧，不应该啊，自己已经提前跟江潮说过议和结果，只要西凉那边把国书递上去，事情就完美解决，怎么魏雄还会从乾南赶过来，还说带口谕来的？ 事有蹊跷，却容不得他多想，因为魏雄已然带人闯进来。 “放肆，殿下面前岂容你胡来！”洪全拔刀阻拦在跟前。 魏雄认得他，敬他是骁骑营出身也没为难，便道：“末将奉旨前来扣押，幽王殿下，你不会是想抗旨吧？” “你说什么？”宋昭面色一沉，“本王不信！” “那可容不得殿下信不信了，殿下私自和西凉商谈，陛下雷霆震怒，这才命末将前来，末将如今已经奉命接管幽州，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末将办差。” 宋昭一听这话便察觉到不对：“父皇只说本王和西凉合谈的事？没说别的？” “还应该有什么别的吗？”魏雄只觉得好笑，你都敢做皇帝的主了，这理由难道还不够？ 宋昭脸色几番变化，忽然发现自己被坑了。 “她故意迟送国书去，是要整我啊！” 洪全却想到另一个可怕的可能：“殿下，他们不会出尔反尔了吧？” 宋昭毫不犹豫摇头：“不可能。” 因为钟宜屏还在贝尔白河，甚至马信也还在那儿，在代清雪将国书送去之前，她若敢耍诈离开边境，那么钟宜屏和马信会点燃所有手榴弹扔向他们，代清雪就不可能活着离开边境。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料定代清雪不敢耍他。 只是没想到她会让人故意迟送去，这信息差一出来，自己可不就要倒霉了？ “这女人可真……”宋昭无语了，因为魏雄已经亲自上手将他双手捆住。 宋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麻绳，突然觉得铸造一个银手镯也不错，好歹舒服点。 第二百七十七章 魏雄！ 幽州变天了，魏雄忽然前来，不仅接管了所有兵马，甚至还扣押了幽王殿下。 王府里得到消息的众人险些乱成一锅粥，柳玉琼怀有身孕，钟宜屏还在河对岸没回来，府里能主事的人一个都没有，最后还是青媚当机立断叫瞒着不让王妃知晓，防着出意外，还叫小米去贴身照顾着。 小米自然没意见，但她更着急宋昭的事。 “魏雄不敢对主人怎么样，人现在只是扣在外头庄子里，我会想办法去见主人的。” 小米点点头，随即恨恨得道：“洪全他们竟然连自家主子都护不住，真该死！” 青媚道：“魏雄自称有陛下口谕，哪里是他们能护得住的？若真动手，反而会被扣上更大的帽子，不过主人不是会束手就擒的人，他应该还留有后手。” 青媚觉得奇怪的很，之前主人让她往京都送信，按理说那些信就应该是主人用来自保的手段，可怎么没起效果？ 难道端阳侯和江潮一起放弃了主人？ 越想越觉得焦灼，青媚当即乔装一番离开王府，一路摸向关押宋昭的庄子，避开岗哨进了房间。 宋昭正百无聊赖的坐着，瞥见窗外跳进来一人，“绿豆糕买回来了？” 青媚脚下步子一顿，忽然意识到他是在跟赵峰临说话。 还有闲情逸致吃绿豆糕，那能有什么事？ “奴家担心死主人了，没想到却是白白忧心啊。” “青媚？你怎么来了？” 青媚笑道：“奴家忧心不已，不来看看怎能安心。” 宋昭这才想起来，自己被抓府里人肯定担心，他光想着自己肯定能脱身，却忘了别人不知道这事。 见宋昭一咕噜站起来，青媚道：“王妃还不知道呢，主人放心就是。” 宋昭松了口气，猜到青媚来意，便道：“你去找郡主一趟，只要郡主那边不出问题，我这里就不会有事。” “此事还和郡主有关？”青媚惊讶不已。 宋昭只好将自己的猜测同她说，青媚听完神色不善。 “这西凉长公主还真是个麻烦。” “麻烦不麻烦现在也已经这样了，你快去吧，我这边不会有事，另外府里让蔡十三守的严些，洪全和小峰不在，府里内外的安全就靠他了。”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脚步声，步子沉重且十分迅速，还伴随着兵器碰撞的金属声。 “是魏雄。”宋昭马上道，“先藏起来。” 此刻出去已然来不及，青媚快速闪身，竟然躲到床上去。 宋昭嘴角一抽。 那么大的柜子，你不知道往哪里跑啊！ 青媚刚藏好，洪全声音从外头传进来：“殿下在里面，你想干什么！” “本将领陛下旨意暂管幽州城，你竟敢拦本将？” 洪全恼怒，自家殿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尤其还是在自己地盘上！ 他正想再说什么，屋内传来宋昭让人进去的声音，见状洪全只好愤愤的让开路。 殿下让魏雄进去，那里头的青媚姑娘应该已经藏好了吧？ 洪全战战兢兢的想跟进去，不成想林一舟伸手一拦，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大将军在此，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你！”洪全气的咬牙。 公报私仇的小人！ 见洪全吃瘪，林一舟内心爽翻了。 当初自己当众挨打丢了脸面，现在可算找补回来了，不过这还只是刚开始，等幽王彻底倒台，这些人连秋后蚂蚱都不算！ 再想蹦？下辈子吧！ “看好他们，别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打扰将军。”林一舟轻描淡写吩咐完，鄙夷的扫过一眼，这才转身离去，根本不把洪全等人放在眼里。 洪全气极反笑。 等着吧，早晚有收拾你的一天！ 屋内，魏雄一进来就敏锐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 屋子里似乎有股奇怪的气味。 “殿下方才在做什么？”魏雄长得五大三粗，仅仅只是站在跟前，就把门外阳光全部挡住，宋昭抬起头就看见那张逆光的脸。 黑的看不清五官。 “等东西吃，有问题？” “东西？”魏雄记得自己吩咐提供一日三餐，但这个时候又不是吃饭的时间，等什么吃的？ “当然了，本王喜欢吃点下午茶，就让人去买点绿豆糕，怎么，魏将军也想一起吃？” 林一舟道：“将军，难道有人能自由进出此处？” 魏雄目光扫过宋昭，他虽在乾南驻守多年，但也听过京都的事情，这位幽王殿下可不简单，据说一身武艺十分了得，能徒手打死老虎和黑熊，他身边有能人也不奇怪。 “幽王殿下，本将奉命办差，在陛下处置命令下来之前不能放你自由，所以还请殿下配合一下，本将会替殿下收拾出个舒坦点的牢房。” 不管宋昭到底有没有本事出去，但总归不能在他手里出事，换去大牢里他会更安心点。 外头的洪全一听顿时火了，叫嚷着要冲进来，被几个人死死拦着。 宋昭沉下脸来，目光如隼，毫不遮掩的在魏雄脸上打了个转：“魏将军这是认定本王再无翻身的机会，想把事情做绝了。” 魏雄面上镇定，心里却止不住一颤。 那眼神，仿佛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一般，凉凉一眼便让他心惊胆战，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拽入地狱之中。 “殿下身边能人辈出，本将也只是奉命办事，唯恐将事情办砸，所以才想得罪殿下。”魏雄硬挺着继续说下去。 “本王若真想走，你的脑袋也早不在你脖子上了！”宋昭哼了一声，“本王不走，你能奈我何？” 开玩笑，现在被关也就算了，要是还被丢到大牢里去，自己不要面子的吗？ 魏雄顿时犯了难，对方现在还是王爷身份，自己要是来强的就是以下犯上，说出去可不好听，虽然……他并不觉得对方还有翻身的机会。 林一舟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低声道：“将军，此事事关重大，可千万不能出岔子，要不然卑职将人带走吧？” 魏雄看他一眼，皱眉。 这小子跟幽王不对付他是知道的，难不成这个时候想公报私仇？ “将军，怎么了吗？” 魏雄摇头，刚想说什么，就听宋昭语气不善的开口。 “林副将现在是风光了，有了魏将军做靠山，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真是风水轮流转，世事难料啊。” 林一舟被他阴阳到，十分不爽，但现在他们占理，对方明明外强中干，不懂得审时度势服软也就罢了，还充什么王爷身份？ 等京都旨意一下来，这辈子都没翻身机会。 林一舟认定了宋昭不会再有前程，加上还有魏雄在，自己凭什么怕他？ “殿下误会了，卑职只是按规矩办事。”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魏雄刚刚怀疑他的心也被压下去，转头对宋昭劝说起来：“殿下，你……” “行了，不用再说，本王不会走的！魏将军也大可放心，本王在这里一步也不会离开，本王还等着再过几天，你亲自来请本王出去呢。” 魏雄皱眉，看宋昭的眼神很是复杂。 他实在想不明白，私自越过朝廷议和，不管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大罪，凭什么宋昭就这么有自信会没事？ 他想不透，也懒得再去想。 林一舟正准备来硬的，没想到魏雄居然直接出去了。 “将军，您怎么走了？”林一舟追出来，路过洪全的时候被洪全一脚踢中后腿，踉跄险些摔倒。 “呸！落井下石的小人！” 林一舟被呸了一脸口水，脸色五颜六色的变化着。 魏雄目光一沉，当着他的面打他的人，当他是死的？ “来人，将幽王府的人全部打出去！若再来，打死勿论！” 洪全本不想走，扭头却看见屋内的宋昭朝他点头，无奈之下只好咽下这口恶习，走之前他朝林一舟丢了个大大的白眼。 林一舟气的肠子都打结：“将军，幽王府的人欺人太甚了！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哼，一群秋后蚂蚱而已，没必要跟他们置气，浪费时间。”魏雄看他一眼，眼睛微微眯起，“倒是你，出来一趟脾气渐长，你最好记清楚自己身份，在定罪之前幽王还是幽王，你一个小小副将有几个胆子敢羞辱他？” 魏雄语气冷硬，明显是生气了，林一舟顿时惶恐起来：“将军明鉴，卑职只是担心他会逃走，要是逃了，我们就要担罪责了。” “但愿你只是这样想。” 魏雄迈步往外走，又吩咐加派人手看管，务必不放任何人进出。 林一舟垂首应下，等魏雄走远了方才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庄子，当即又加派几十人将庄子团团围住。 “给我盯死了，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去！” 他就等着旨意下来，看到时候还横不横的起来。 房间里人一走，青媚就掀开被子露出脑袋，人却躺在床上懒得下来。 “主人，那个叫林一舟的心眼真小，睚眦必报，要不要奴家教训教训他？” 宋昭根本没把林一舟放眼里，倒是魏雄，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小角色而已，不用花心思对付，那个魏雄看起来倒是挺不错，方才出去后他还训了林一舟，可见不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青媚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殿下若想拉拢，奴家替您去打探打探那位魏将军？” “不必，等出去再说，你有闲工夫就赶紧去找郡主，本王可不想在这里多待几天。” 青媚这才懒洋洋的从床上下了，刚走了两步却又折返回来，一双藕臂缠上他脖颈。 “要不然奴家伺候完主人再走……” 大白天的，他又不是色中饿鬼。 啪！ 青媚屁股吃痛，委屈的看着他。 “你晚上再来。”说着还摸了一把肉鼓鼓的大太阳，手感颇好。 第二百七十八章 血气方刚的男人！ 林一舟派来的那些人，在青媚眼里就跟不存在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且她刚走，赵峰临也拿着绿豆糕回来了。 其实他早回来了，看见青媚在房间里才在外面稍侯，等她走了才进来。 至于方才那些调情的话，赵峰临面红耳赤之余竟然有一丝向往。 宋昭吃了口绿豆糕就不敢吃了：“你这绿豆糕付钱没？” “付钱了。”主人为何要这么问？ “那你脸红成这样，我还以为你第一次抢劫不好意思呢。” “红吗……可能是跑的太快气不匀吧。” 宋昭眯了眯眼，赵峰临这小子也会说瞎话了，就他那功夫买个绿豆糕还能跑的气不匀？ 不过他也懒得戳穿，现在天大地大，他出去最大！ 刚才他嘴上跟青媚说不要跟小角色过不去，实际上，他记仇着呢！ 林一舟以为自己落魄了谁都能踩上一脚，那他可大错特错了！ 君子报仇，多一天都嫌晚！ 青媚离开庄子后回王府牵了马，随后快马加鞭跑去找钟宜屏。 此时钟宜屏和马信正好看见代清雪的人将国书拟好，准备送往京都，在这之前他们其实已经送了一次信，只不过是送回西凉皇城的，大约是等到皇城那边有了确切的消息，之后才送去国书。 这份国书会先到使臣手中，由留在京都的使臣再正式敬献给皇帝，一来二去时间略久，所以一直没等到国书送出，钟宜屏和马信就一刻没安心。 这次终于确定国书送出，两人都松了口气。 青媚策马狂奔而来，正好撞见二人打算打道回府。 “郡主，西凉长公主走了？”她刚才跑过来的时候看见后头西凉车队在收拾东西，看样子像是要离开边境。 “嗯，你怎么来了？” “国书可送京都去了？” “送去了。”钟宜屏觉得奇怪，好端端的青媚怎么会跑来问这个，“难道出事了？” 青媚连忙将事情告诉他们，马信听完后脸色微变：“魏雄竟然亲自从乾南过来，看来陛下是真生气了。” 魏雄自从去了乾南后就没离开过一步，现在居然直接命他来接管幽州，此事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 马信是知道宋昭打算的，不过他跟宋昭一样没想到代清雪送国书的速度会这么慢。 在这里等的这几天他就觉得烦躁，没想到这种直觉是对的，殿下果然出事了。 钟宜屏一直锁着眉头没说话，听马信说完后只是冷着脸吩咐：“我们先回去再说。” 马信点点头：“只要国书送到，京都那边自然会有反应，殿下眼下的困境也就解了，不过目前我们要护着殿下无恙才好。” 青媚重重点头：“那个姓林的想落井下石，不得不防。” 三人快速商议完毕便启程回去。 得知钟宜屏回来，魏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对方不仅是幽王的侧妃，更是大盛的南安郡主，加上钟家的影响力，在魏雄心中，钟宜屏本人的分量甚至比宋昭还要重。 因此钟宜屏还未进王府，就在门口碰上了魏雄。 见到魏雄，钟宜屏没多少好脸色。 “末将见过郡主。” “魏将军，你现在可是大忙人，怎么还有功夫来王府？你若想见殿下，应该比本郡主更方便吧？” 自己关了宋昭，还接管幽州，南安郡主身为幽王府的人，对自己没好脸色是应该的。 魏雄压根没往心里去，他之所以来单纯只是因为对方身份而已，也没打算拉拢什么的。 在门口被钟宜屏刺几句，魏雄就走了。 钟宜屏回去后生了好大一通气，青媚在边上看了会热闹，看差不多了才提醒她：“还是帮着把国书快点送到才是，要不然魏雄真把人送大牢里去。” 钟宜屏哼了一声：“回来的时候就吩咐人去办了，八百里加急一定提前把国书送到西凉使臣手上。” 一说到西凉使臣她就又来气。 代清雪这么阴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只不过，她现在还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连带兵去杀西凉人都不行。 “宋昭没事吧？” “没事，挺悠闲的。”青媚忽然想到什么，“郡主，国书送到后大概多久能来消息？” 钟宜屏粗略估算一下：“三天吧。” “那也不算太久，忍忍也就过去了。” “忍什么？”钟宜屏一脸疑惑，见她面露狡黠，顿觉不安，“你想到什么馊主意了？” 青媚撇撇嘴：“分明是好主意。” 青媚和钟宜屏说自己跟宋昭约了晚上商量要事，于是在天黑之后就去了庄子。 顺着白天的路子青媚再次成功潜入，她刚进去，赵峰临就察觉到了，但他没出声，而是默默的爬上屋顶，仰头，看星星。 宋昭正在做梦，忽然觉得自己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并且伴随着一股别样的香气，紧接着身上微微一沉，然后一股风钻进胸口。 “青媚？”宋昭低头看向从被窝里钻出来的那颗小脑袋，两人身体紧贴，姿态暧昧。 “奴家来赴约呢。” 宋昭眸色猛地一沉，欲望冲上头，二话不说动手撕衣服。 两人一阵颠鸾倒凤，青媚痛苦的吐出咬在嘴里的帕子，香汗淋漓，想抬手擦擦，浑身却没一点力气，倒是某人还在倒腾她纤细的腰肢，弄得她昏昏欲睡。 宋昭其实是在找衣裳，出了那么多汗，他可不想被风吹得受凉。 不过穿完衣服他才发现青媚没衣裳穿了，想了想只好抬头看向屋顶，随即捡了桌上茶盏，用力朝瓦片扔去。 轻微的声响过后，赵峰临胆战心惊掀开屋顶一块瓦。 “去弄套衣服来。” “……”战况这么激烈吗？ 他刚才可以忽略自己的五感，像个木头一样坐在屋顶上，所以什么都没听到。 赵峰临去找衣裳了，青媚恢复了些许力气，扒拉着被子往身上盖，软绵绵的靠在枕头上，一脸餍足的看着眼前精壮又实用的男人。 “外头怎么样了？” 宋昭走到桌边喝了口茶，宛若渣男，距离青媚七八步远。 青媚拱了拱鼻子，轻哼一声：“最多三日。” 宋昭眼睛微微亮起：“本王就等魏雄来求我出去！” 青媚冲他勾勾手：“奴家和郡主商量了一个好主意呢，可好玩了，要不要过来听听？” 一看她样子就知道没好事，宋昭立马屁颠颠过去，呲溜一下钻进被窝，揽住她滚圆细腻的肩头，顺势又把手搭在绵软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嗯，说说看。” 青媚脸颊飞起一抹红晕，嗔怪的靠在他胸膛上，开口道：“想请您去大牢住几天。” 宋昭手里动作顿住：“我不在家，你们俩就准备出馊主意谋杀亲夫吗？” “这是哪里话，分明是好意，主人既然对魏雄有意，他又是讲义气的行伍汉子，去大牢里装几天可怜，等京都来了旨意，他自然万分愧疚，反正也不会掉两块肉，去住住不打紧的。” “你这番话我怎么听得怪怪的？” 什么叫他对魏雄有意？ 他性别男，爱好女，直的比钢筋都硬好吗！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最能打动这些武将的，就情谊和愧疚，郡主也觉得可行。” 宋昭继续手里的动作，思来想去觉得这苦肉计还是蛮有趣的。 “行，明天我就去大牢里，不过你们得先布置好了，本王可不想住的不舒坦。” “要不要给主人安排两个小丫鬟伺候？”青媚手指在他胸口画圈，一圈一圈的，痒的他口干舌燥。 “两个哪够，你也来吧！” 再次被扑倒，青媚娇笑着拿起方才的帕子再次塞入嘴中，乖乖的咬紧了。 正好找到衣衫回来的赵峰临此刻在风中凌乱。 他忽然好羡慕洪全被赶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赵峰临手里的衣服终于送出去了。 翌日，魏雄正往城郊大营点兵，准备随时应对西凉的进攻。 虽然他也很奇怪，为什么到现在西凉方面还没有下一步动作，但先防备着总是对的。 可他才到城郊大营没多久，就有人来传话，说幽王自愿前往大牢。 “自愿？”魏雄忍不住去看林一舟，“是你做的？” 林一舟正窃喜呢，忽然被怀疑做手脚，连忙否认：“卑职哪敢啊！这事也是才知道。快说仔细点，到底怎么回事？” 来报信那人连忙道：“幽王殿下说为让将军安心，他愿意去大牢住两天，而且现在只怕已经到大牢里了。” 事情太反常了，魏雄想去看看，但整顿军伍也是大事，他走不开身，便对林一舟吩咐，让他去看看情况，为防林一舟胡来，还特意多叫了人跟着。 林一舟也觉得奇怪，当即立刻前往大牢查看情况，结果一到牢房门口，就听狱卒说幽王在里头了，连个人都没带，幽王府更是一个人都没来。 “见了鬼了……”林一舟思来想去还是进去，正看到宋昭在最宽敞的一件牢房里背对而坐，闲着无聊正在揪稻草玩。 见状，林一舟也没搭话的意思，扭头就回去跟魏雄报信去了。 “将军，幽王怕是知道自己罪责难逃，所以才会主动要求前往大牢，他这是示弱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事实真相！ 回来路上他就想明白了，昨天宋昭还不松口，一副敢把他关大牢就要他们偿命的架势，这才过去一个晚上就改主意，不是怕了是什么？ 但他也太天真了，以为自己主动配合就能减轻罪责？ 如此大罪，就算魏将军替他求情，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林一舟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圣旨了。 魏雄虽然没像林一舟这么想，但也没去多想为什么，他军中事情还要忙，只要宋昭不出幺蛾子，他懒得管。 “别去招惹事情，只要人还在就好，还有幽王府，里面一应女眷都不能怠慢，明白吗？” 林一舟面露喜色：“将军放心就是。” 二人说话的功夫，马信和马雄二人前来，他们两人也是刚得到消息，知道宋昭居然去大牢里了。 虽说魏雄是奉命来的，但到底还没判下来，幽王还是幽王，他们居然敢把他弄到大牢里去！ 两人气势汹汹一起来，魏雄一看就知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相比马雄年轻且没什么名气，马信的名字魏雄还是听说过的。 从前的钟家旧部，现在因为南安郡主的缘故，麾下也多了一些钟家旧人追随，魏雄敬重这样的人，是以态度很是温和。 “不知是否我二人消息不够灵通，竟然不知陛下已经下了旨意？”马雄上来就质问，丝毫不给面子。 林一舟对这些幽王的人很看不顺眼，闻言当即抢白：“放肆，怎么跟将军说话呢！” 马雄最不爽他，就是这个货刻意针对，今天他非要让他知道幽州到底是谁的地盘！ 魏雄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林一舟已经挨了拳头，两个人竟然当众扭打在一起。 马信没想到他们会突然打起来，大庭广众之下实在不像话，连忙上前将他们二人分开。 林一舟被打的措手不及，被打的很惨，脸上挂彩不说，还见了血，气的他险些失去理智。 “魏将军恕罪，下官二人先告辞了。”马信拉着人就走，根本不给林一舟告状的机会。 “将军，他们欺人太甚，上来就打我！” 魏雄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大胆，但马信跑的太快，他想问罪都没来得及。 眼见自己人吃了亏，魏雄面色阴沉的仿佛夏日黑云，眼见就要翻滚着雷电劈下来。 “将军！” “行了，陛下旨意没下来之前，不许乱来！” 林一舟瞪圆了眼睛：“幽王也就算了，可他们也不能动吗？” 魏雄没有说话，只是看他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开。 跟在魏雄身边这么久，林一舟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让自己看着办，只要不闹得过火就行。 对方区区幽州长史，竟敢打他！ “等着吧！”他擦了把血，开始思索要怎么找回场子。 马信把人拉走后回了司马府，看见马雄那德行他就无语。 “你这一动手不是把把柄给人家送上去吗？占理都成不占理了。” “我怕那孙子不成？有种让他坐幽州刺史的位置，要不然我见一次打他一次！”马雄只后悔自己下手不够狠，没把他门牙敲光。 “殿下是那种受气的人吗？等他出来林一舟肯定没好果子吃，还用你亲自动手教训？” 马雄知道是这个道理，但他就是忍不住。 把殿下逼到大牢里去住，他林一舟算个什么东西？ 两人正说话，外头小吏一脸匆忙的跑进来：“大人，不好了，外头百姓听说殿下入了大牢，都说要去找魏将军讨个说法！柳大人正在阻拦，但好像拦不住了。” 马雄愣了一下，旋即狂笑：“民心所向，我倒要看看那姓魏的打算怎么收拾这事！” 百姓聚众可不是什么好事，马信担心会闹大，连忙命府衙里所有人员出动维持秩序。 魏雄在大营里也不好过，除了原本乾南的兵，其他人并不服他，甚至是屯田营的唐建德也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弄得魏雄憋了一肚子晦气。 等到他从军营出来，又得知城中百姓群情激奋，甚至扬言要去京都为幽王讨回公道，顿时弄得他脑袋更大。 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魏雄第一次做了缩头乌龟，直接躲着不出来了，眼巴巴等着京都那边赶紧有消息。 ~~ 景帝这几天上火上的厉害，嘴巴疼的吃不下东西。 江潮觑了眼景帝，那天下朝后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幽王，之后便联合了几个朝臣上书，想说服景帝议和的事情。 毕竟站在客观角度来看，五座城池和四百两银子的诱惑还是很大的。 这要是真的，他们肯定不能再开战，否则白白损失了这么多好处。 景帝却说什么都不相信，西凉人又不是傻子，凭什么要答应给这么多好处？ 这次大盛是赢了，但西凉损失的也不多，他们疯了拿这么多好处来换？ 江潮也有这方面的疑问，所以他也写信去了幽州，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魏雄控制了幽州的缘故，至今为止他还没收到宋昭的消息。 端阳侯那边他去问过，可就连端阳侯都不清楚究竟是为何。 现在，整个京都都因为这件事乱套了！ 而远在幽州的宋昭此刻正不知道，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他忘记说代天锡的事情！ 京都的闹腾直到西凉使臣求见那日才平息下来。 这日上朝前西凉使臣忽然求见，说有要事要呈现国书。 景帝还在换衣服，闻言眉头跳了下。 那一秒，他鬼使神差的想，是来送城池和钱的吗？ 但下一秒他就否定这个猜想。 除非西凉疯了。 早朝上，众大臣看着西凉使臣进献国书，一个两个都瞪圆了眼睛。 “我朝皇帝陛下愿献出边境五座城池，以及四百万两作为议和条件，如今奉上国书，后续之事请大盛皇帝遣使于边境相商细节。” 西凉使臣硬着头皮献上国书，羞愤无比。 狡诈无耻的大盛人，拿王子的性命要挟，胜之不武！ 景帝目瞪口呆的拿着国书看。 传阅下去后，所有大臣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景帝。 这……这踏马是真的啊…… 景帝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手指微微颤抖。 “才五座……” 景帝内心激动，但嘴上却不饶人，一副区区五座城池就想让我们放过你们的架势。 西凉使臣本就觉得憋屈，这么一说，胸腔里那强压下去的怒火更旺了。 “你们那幽王用下作手段扣下我朝王子，还提了这么多厚颜无耻的要求，现在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们大盛上下就没个好人！” 话音落下，众人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西凉王子被俘虏了？！ 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们怎么都不知道！ 江潮人麻了，万万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殿下啊殿下，办事能不能牢靠点，这回可好，把自己坑进去了吧！ 端阳侯却是朗声大笑，甚至恨不得笑出来的声音还能再大点：“你们西凉太弱，反而怪我们？以后你要是吃豆腐掉了牙，是不是还要怪豆腐太硬啊！” 众人哄堂大笑，就连景帝脸上都出现了笑意。 西凉使臣被回过神来的大臣们一顿损，最后景帝大手一挥，在他快待不下去的时候让他滚了。 景帝龙颜大悦，旋即想到自己让魏雄关押宋昭一事，脸色又刷的一下变了。 这可怎么好？ 自己可是皇帝，一言九鼎啊…… 江潮最先反应过来，立刻站出来给景帝递台阶：“陛下，此事定是西凉暗中捣鬼，距离战事结束过去许久，但他们现在才送来国书，一看便是心怀不轨，陛下英明，自然不会被他们蒙骗。” 台阶不算太顺，事实上也不需要多好的台阶，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就是被之前的消息给骗了。 尤其是景帝，魏雄说宋昭私下议和图谋不轨，景帝没有理由不震怒。 毕竟私下议和，就算是得了好处，也是一大罪。 但是，但是这次占的便宜有点太大了…… 五座城池啊！ 景帝晚上睡觉都能笑出声。 只耗费了些许兵力而已，甚至这些都算不上损耗！可宋昭竟然拿到了西凉五座城池，四百万两赔款，更重要的是，此战之后，天下人对大盛的实力就要重新评估，便是大乌也不敢轻视他们！ “幽王此次虽行事鲁莽，但好在结果并不坏，朕得好好想想要怎么赏他。” 这次因为消息缺漏的缘故，导致景帝判断失误，幽王是吃了亏的。 江潮想着上回自己没有帮上忙，这次必须出点力才行，便站出来提议：“幽王殿下洞察先机，这才阻止了西凉攻陷永州，方才有了后续之事，臣以为如今永州无刺史，不如将永州纳入幽王封地。” 不过是边境一座城，在获得巨大利益后，景帝竟然觉得这个提议也还中肯。 但仅仅是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宋昭无辜被扣押，他还需要安抚。 景帝想到前不久刚遭遇了水灾的流民，流民本就在南，若是北上会造成京都压力，倒不如把这些人都填到永州去，当然了，安置问题朝廷会解决，只要永州腾出田地来给他们便好，再之后所收赋税便归宋昭了。 对别的地方来说，流民是压力，但对原本百姓人口就不多的边境来说，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劳动力。 景帝又额外赏了金银玉器，古玩字画，美人歌姬。 等到散了朝，众人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无法自拔。 “这幽王殿下，将来可不得了啊……”有人由衷发出感慨。 但也有人角度比较清奇。 “那魏雄是不是要倒霉了啊？” 第二百八十章 出狱！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对这句话，现在京都城勋贵们感受格外深刻。 想想这一年来，为了多少捕风捉影的事情闹得山雨欲来，可闹得这样大这样乱，到最后却是另外一番意想不到的结果。 已然已经有人开始思索将来的仕途该怎么走了，毕竟之前一直默默无闻的幽王在就藩之后，已经不止一次掀起风浪来，而最后无一例外他都是受益者。 回过味来的人只消一想，就知道幽王保持良好的往来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陛下当初多忌惮他，可现在，竟然连永州都赏他当封地了。 大盛多少藩王，什么时候有过加封封地的时候？而这次陛下甚至还主动给了人，虽说是些流民，迁过去刚开始会有些压力，但从长远来看是有利的。而且对其他地方来说，无处可去的流民离开，对他们也是好事，自然也不会在此事上置喙什么。 江潮下朝后难得去见了端阳侯。 端阳侯此刻看他的眼神平静许多，加上回来这一路上一直在复盘这件事，发现有不少奇怪的地方。 “江大人，你可给幽王殿下送过消息？” 江潮点头：“那是自然，那日在朝上我将殿下奏章递上去之后便联系过殿下，只是不知为何，至今没有消息回复，否则代天锡被俘一事怎会到今日才知晓？” “本侯也是一样！”端阳侯神色微动，“这其中定有猫腻。” 一个人的消息石沉大海可以说是出了意外，两个人都这样总不能是意外了吧！ “侯爷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斩断你我和殿下联系？可这怎么可能呢？” 江家和侯府从前并无交集，手下人各自送消息，怎么能被同时截断？对方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何时送出的？ “本侯也在想这件事，但若不是出在你我身上，那就是幽州那边出事了。” 江潮当即想到魏雄，但又觉得不至于如此：“魏雄才去幽州，做不到这一点，只有熟悉当地情况的人才有可能。” “或许是幽王身边出现问题。” 江潮面色一沉，这可不是好消息，自己刚准备上幽王的船就出现这种事，对自己大大不利。 “我可以通过兵部将猜测告诉殿下。” “这倒是个法子。”端阳侯赞同的点头。 兵部文书下达通过官方渠道，对方想插手就没那么容易，虽然速度慢了点，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谨慎起见，二人回府后又命人彻查府中上下。 一连过了两日，宋昭安分的在牢里哪儿都没去，魏雄也没来看他，听说是躲起来了，怕幽州百姓找他麻烦。 倒是林一舟来过几趟，刚开始还装的公正无私，后头那得意的嘴脸就藏不住了，一直藏在暗处的赵峰临险些没忍住暴打他一顿。 这日林一舟又从大牢里看完宋昭，接着便去寻魏雄。 见林一舟来，魏雄照例问了下宋昭的情况，之后就又开始烦躁起来。 也不知怎么了，这场仗打得他没滋没味的，京都没动静了，连西凉那边都没动静，这算怎么回事。 “将军不急，再怎么样这两天也该有消息了……” 林一舟话刚说完，外头就有人匆匆来报，说京都来旨意了，让幽州魏雄去接旨。 “可算是来了！” 林一舟很迫不及待，魏雄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赶紧跑去接旨。 等了这么久可算有消息，魏雄久旱逢甘霖般欣喜。 可等他到了一看，发现马信等人都在。 这旨意不是给他一个人的吗？ 但他也没多想，走上前跪地接旨：“ 末将魏雄接旨！” 林一舟跪在他身后，撇了眼之前动手锤自己的马雄，已经等不及想看他们笑话了。 “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随着旨意缓缓降下，魏雄的脸色开始变得精彩。 他怕不是昨晚没睡好，听错了吧？ 要不然圣旨怎么不是说押送宋昭回京都，而是大赏特赏？！ 林一舟懵的更狠，他整个人都傻了，耳边只听到圣旨夸赞宋昭议和有功，议和怎么就有功了呢？分明是他擅自做主，欺君妄上才对！陛下不定罪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赏封地，赏钱财的！ 这不对啊！ 直到魏雄双手接下圣旨，他们都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宋昭怎么就成了功臣了？ 这根本不合理啊！ “请留步！ ” 魏雄连忙叫住传旨官员，面露疑惑，“敢问陛下为何会下这样的旨意？ ” 来人不卑不亢，拱手道：“ 幽王殿下议和有功，为我大盛得来五座城池，另有四百万两赔款，陛下龙颜大悦，是以如此嘉奖！” 说着那人同情的看了眼魏雄，宋昭没事，魏雄就尴尬了。 听说前两天他还把幽王殿下给塞大牢里去了，现在好了，人家非但没罪还有功，这可不就尴尬了。 他甚至都有些同情魏雄了，回头幽王殿下肯定要找他麻烦。 “将军，幽王殿下心胸宽广，你亲自把他接出来，之前的事说不定就不往心里去了！” 魏雄嘴角微微一颤，虽然知道对方是好意，但他还是很不喜欢别人用同情的眼神看自己。 而且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宋昭会对自己怎么样，而是陛下那边…… 幽王殿下的事情可是他告诉陛下的，如今证实是误会，陛下大肆褒奖了幽王，却没说对他的处置，这让他脊背发凉很不踏实。 与其温水煮青蛙，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祸临头，还不如直接给他来个痛快！ 但眼下他也只能先按下不安的心思，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把幽王从大牢里请出来！ 魏雄回过神，发现除了自己这边的人如丧考妣，其他人都高兴的不行，尤其是那动手打过林一舟的人，此刻脸上是明晃晃看好戏的表情，就等着看他们怎么低声下气去求人。 魏雄后悔也没用了，怒瞪了眼好似魂魄已经飞走的林一舟：“还不快随我去请幽王殿下！” 林一舟话都说不出来，梗在嗓子眼里，连带着连都变白。 要说起害怕，他比魏雄更怕。 幽王他……不会真找自己算账吧？ “将军，我……” 话还没说完，魏雄已然大步流星朝大牢赶去，根本懒得搭理他。 林一舟身形一晃，险些吓晕过去。 完了，将军都不护着他了，这是生他气了。 一道跟去大牢的马雄呵呵一声冷笑：“这个时候知道怕了？胆小如鼠，丢人现眼！” 林一舟脸更白了，现在除了魏雄可没人能保住他…… 这般一想，他赶紧拔腿追上去，生怕慢了一步自己就再也没机会了。 马雄扬眉吐气般愤愤骂道：“活该！现在才知道怕！” 一群人蜂拥至大牢，宋昭在圣旨进幽州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等魏雄带人过来时，他早就好整以暇的等着了。 再次见到魏雄，他除了有丝不自在的尴尬外，倒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魏将军怎么亲自来了，有事。” 不知道宋昭是明知故问，魏雄实诚得道：“陛下旨意，幽王殿下议和有功，所以末将是来请殿下出去的。” 宋昭故意面露惊奇：“什么？父皇说本王有功？” 魏雄点头，面露愧色：“先前对殿下无礼，还请殿下恕罪。” 宋昭一笑：“魏将军何时对本王无礼过，无礼的另有其人吧。” 此言一出，林一舟浑身一僵，明白自己要被算账了，硬着头皮站出来。 “卑职有罪，只是此事与将军无关，还请殿下移步，莫要为难将军，殿下有气，卑职愿受任何责罚！” 这个时候林一舟还为自己开脱，魏雄就算对他不满心里也软了一分，刚想开口，就听的宋昭幽幽的声音传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搞得好像是本王在故意为难你们。” 这人看着五大三粗的，居然还有茶艺？！ 明明是他挑衅在先，现在却反过来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宋昭本来就不喜欢林一舟，现在看他更不顺眼。 “想请本王出去当然可以，你以为这破地方本王愿意待？只是本王现在很不爽。”宋昭指着满头冷汗，紧张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林一舟，“魏将军，此人心胸狭窄，又擅长颠倒黑白，是个挑拨离间的高手，若送去西凉或者大乌为暗谍，可比留在你身边做个副将更有用。” 魏雄已经明白过来，刚才林一舟那番话的确膈应人，但要把他送去敌国也不太可能。 但若不罚，幽王又肯定不会放过。 “殿下若信得过末将，不如将此人交给末将惩处。” 宋昭轻哼一声：“将军可别忘了自己为何会在此地求本王出去，若无此人，你现在应该还在乾南自己的地界上好好练兵。” 大牢虽然收拾过，但常年的潮湿早已将寒气浸入墙体，待了这么两天他早想出去。 “本王出去透透气，魏将军自己想清楚吧！” 眼见宋昭离开大牢，马信等人连忙跟上去。 “殿下大喜，陛下把永州城也给殿下当封地了，还额外赏了金银财帛，甚至还有美人！”马雄高兴的很。 宋昭接过圣旨来看，却有些遗憾：“怎么给个封号什么的……” 幽王多没气势，听起来跟淮王一个档次，很没逼格。 “殿下，还是先回王府吧。”马信哭笑不得，连忙提醒他先回家看看。 “对对对，本王得先回府！”这么久不在家，家里人肯定想死他了。 不过走之前他可没忘林一舟和魏雄。 “洪全，你别急着回去，等待会魏将军出来了告诉他，本王请他明日来王府赴宴。” 洪全心领神会，这是给魏雄一个期限，让他在明天去王府之前处置好林一舟。 赵峰临又羡慕起洪全来。 他也想留下来看林一舟倒霉…… 第二百八十一章 兵部的信 大牢内，林一舟双膝一软，瞬间跪在地上，面如土色：“将军，我……” “刚才幽王的话你也听到了，此事是我们理亏，他让我来处置你，就是要我给他一个态度。林一舟，你以为你错的只是这一件事吗？” 林一舟茫然又害怕的抬起头看他。 “也罢，当初我也有错，不该听信你一面之词就上报陛下，如今只怕陛下对我生了不满，也不知何时会发作。”魏雄一想起来就觉得前途堪忧。 如今西凉大盛议和，战事短时间内肯定没有了，自己又惹了陛下不满，往后这仕途…… 他愁啊。 更愁的是，眼下要怎么处置林一舟才能让幽王满意。 总不可能真送去当暗谍。 正想着，洪全进来了。 “魏将军，我家殿下邀您明日王府赴宴，还请将军赴宴。” 魏雄愣了一下。 请他赴宴？ 确定没别的目的？ 转念一想，他又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扭头看向林一舟。 林一舟顿感不妙，果然，下一秒魏雄便道：“林一舟触犯军法，拖下去杖责一百军棍，撤去副将之职，降为都尉。” 林一舟脸上肌肉一抖，“卑职遵命！” 洪全却不大满意，在他看来，林一舟以下犯上居心不良，这样的人留在军中只会是祸害。 虽是不满，洪全也只能离开。 接着便听到林一舟被带下去行刑的声音。 一百军棍，要是实打实打下去，以林一舟的体格死是死不了，但能不能好全还两说。 ~~ 幽王府，柳玉琼这几天一直跟柳玉欢待在一起，虽然没听说什么，但一直没见到宋昭，心里也隐隐有些猜测。 可府里的人都瞒着不告诉她，她也只装作不知道，实际上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实，翻来覆去许久才能入眠。 柳玉欢被抓去一趟西凉，整个人都沉稳不少，见柳玉琼精神萎靡担心出事，就拉了杨大夫过来给她看诊，趁着这功夫跑出去找郡主问情况。 她才刚跑出去，就看见宋昭回来。 “王爷姐夫，你可算回来了！堂姐想你想的厉害，你快去看看她。” “她还好吗？”宋昭一路赶回来，最担心的就是柳玉琼。 “精神不大好，身体应该没问题，杨大夫正在把脉呢。” 有杨大夫在，宋昭略放心些，之后便跟着柳玉欢一块去瞧柳玉琼。 “殿下回来了。”杨大夫面上一喜，随即松了口气。 这段日子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他听说了宋昭去大牢的事，现在见他完好无损回来，知道事情已经了了。 “杨大夫要是没事就留下吃饭，待会本王还有事想同你商量。” 柳玉欢拉拉宋昭衣袖：“怎么不问问杨大夫堂姐好不好啊？” “自然是好的，我看得出来。”宋昭上前坐下，其余众人便都识趣的离开。 柳玉琼满面笑意：“事情都解决了？” “就知道瞒不住你，事情是解决了，而且还得了赏。”说着便将景帝送来的圣旨给她看。 “把永州也给了你？”柳玉琼美眸瞪大圆圆的，像只毛茸茸的小猫，宋昭忍不住捏了她脸蛋一把。 “怎么样，我能干吧？” 柳玉琼点头：“再也没有人比夫君更能干的了。” “只可惜，现在不能干，嗯，杨大夫有说几个月之后能同房没？” 柳玉琼羞臊的满脸通红，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想到那事上去了，羞恼道：“青天白日你少不正经，要不然你去找郡主吧……” 宋昭愣了一下。 找谁？ 可别吓他。 正说话，钟宜屏过来了。 今天她去了火炮营，办完事后听说来了圣旨，宋昭也回王府了，原本还打算去一趟作坊的，也就没去了，转头直奔王府来。 “快给我看看圣旨！” 柳玉琼将圣旨递给她，见她风风火火的又倒了杯水给她：“怎么这么着急？” “我急着回来看看咱们又得了什么好处啊！”实在是这段日子憋屈太久，需要来点刺激才好。 当看到皇帝赏了整个永州，她险些惊掉下巴，但很快又觉得奇怪。 “怎么还把流民弄过来？” “说是朝廷出五十万两银子安置，其他的事就不管了。”宋昭喝着水，笑道，“说是赏，实际上就是想让我们白干。” “可不是，我听说此次受灾的百姓有十万之众呢！不过我们地界就这么大，朝廷不可能把所有流民都迁过来，就是不知道会迁来多少。”钟宜屏掰着手指头算，“五十万两，层层往下递的话，能到百姓手里一般只有一两左右，这还算好的了，要是人多，只怕还没有。” 柳玉琼还想说什么，宋昭捏了捏她的手：“这种事有我在就好，你好好在家待着，要是无聊就上街逛逛。” 见他们情意绵绵的，钟宜屏别开脸去，继续默默研究流民问题。 柳玉琼近来容易犯困，说了会话就没精神想睡觉。 两人从院子里出来后直奔书房。 “今天既然下了旨意，那流民数量就应该知道了，回头让马雄来一趟。”宋昭还真有点不放心，流民数量太多，而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必须找个人来办这事才行。 思来想去他想到一个人。 “柳志业行吗？他当过知县，这方面应该能行。” “倒是可以试试看。” “那就先让他试试，要是不行就再说。” 反正流民还没迁过来，不着急。 晌午时分，马雄匆匆赶过来见宋昭，先是把流民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一遍，之后郑重得道：“殿下，京都兵部一早来了消息，是江潮大人有信给您。” “江潮？他送消息给我还要通过兵部？”宋昭伸手接过信，打开看后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江潮和端阳侯给他送消息，可他却没有收到。 “你先回去吧，待会我会让柳大人去寻你，流民的事情你们一起看着办。” 见宋昭脸色不佳，马雄不敢多言，当即便告辞离开。 他一走，宋昭喊来赵峰临，又叫了青媚过来。 两人面面相觑，一起叫他们倒还是头一回。 “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有，把韦文忠悄悄拿了，别闹出动静。” 第二百八十二章 疯子？ 京都城一道旨意下来，幽州又换回原来的天。 魏雄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尴尬过，要是可以，他恨不得当天就回乾南去，但偏偏宋昭约了他今晚赴宴。 之前打海盗的时候，他都没这么难受过！ 一想到如今自己的处境都是林一舟造成的，他甚至后悔怎么没把那小子给打死算了。 虽然罚了林一舟一百军棍，但他到底心软，没让人下死手，所以林一舟看起来伤势很重，实际上躺个个把月也就没事。 不行，他心里憋得慌。 魏雄转身就往林一舟住所方向去。 “将军，是卑职连累了您……” 林一舟躺在床上哎哟哎哟的时候，忽然看见魏雄走进来，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 将军对自己真好，自己刚受罚就来看望，以后他一定要为将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魏雄一看他那副德行就来气。 “早知道会连累本将军，你还胡来，早知道应该叫人把你打死算了！” 刚感动了一会的林一舟愣住。 “将军……” “行了，本将军本来是打算打你一顿后再去赴宴的，现在看你这样子还是算了，这顿打记到以后再说。” 以后？ 林一舟眼前一亮，自己还有机会，将军没放弃自己。 他完全忽略了魏雄想打自己的事情，在他看来，将军现在能说以后，那肯定就是还看重他，既然看重他，又怎么可能会舍得打死他？ “将军，您对卑职恩重如山，卑职惭愧！” 魏雄心里那点不爽的阴霾散去不少，但也还没到完全没芥蒂的地步，要是林一舟以后还是不改，以后还是要滚蛋的。 离开林一舟住处，魏雄便孤身前往幽王府，他也不是空手去的，还买了许多礼物上门。 但他是个武夫，对这些精致的玩意也不太懂，反正哪个贵就买哪个，甚至还买了好些首饰，想着可以给王府女眷。 他可真是贴心啊，连女眷都想到了。 魏雄挺了挺胸膛，嘴角扬起一抹笑。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自己不光笑了还带了礼物来，这样……幽王总不能对自己太过分了吧？ 魏雄人到门口，门房小厮上前询问后却没直接将人请进去。 “将军稍后，小的去通禀，这就回来。” 被晾在王府门口，魏雄难得的没了脾气。 这要换做以前，换做别人，他早打上门去了。 魏雄越想越憋屈，只能忍了又忍，想着那门房既然这么对自己，那一时半会恐怕还不会回来，自己得站在门口让幽王多出些气。 他都打算找个台阶坐下了，不成想屁股才刚撅起来，就听到后头传来宋昭的声音。 “魏将军！家里下人不懂事，怎么能让你在门口等呢，快随本王进来。”宋昭热情的请他进去。 魏雄一时之间脑子转不过弯来，等回过神人已经进门了。 “怎能让殿下亲自出来，末将惭愧。” “将军说的哪里话，本王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将军可是父皇面前大红人，来本王府上赴宴就是贵客，本王亲自出来迎接是应该的，快，请魏将军里面坐！” 魏雄张了张嘴。 说实话他现在有点惶恐。 另外就是幽王这些话他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不是在阴阳他打小报告吧？ 天地良心，谁知道这种事都会跟他一样做吧？ 魏雄满心复杂的准备坐下，却不想屁股还没沾上凳子，就被宋昭一把薅走，直接按在主位上。 一瞬间屁股下仿佛有滚水烧开，烫的魏雄一下子蹿起来。 “殿下，末将坐旁边就好。” 宋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魏将军也太讲究了。” “末将不敢僭越。” 魏雄擦了擦汗坐下来，算是明白今天自己不会好过了。 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宋昭也没说什么，命人上菜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魏将军，不知父皇可有旨意，要你何时返回乾南？” 魏雄略迟疑，道：“陛下尚未有旨，但想来应该就在这两日。” 乾南还需要他镇着，他肯定不可能在这里久留，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那就更不可能了。 “到时候不如本王跟你一起去吧。” “啊？”魏雄拿着筷子的手一抖，险些以为宋昭要去乾南把他地盘占了，随即反应过来，“殿下是要去永州？” “不然本王还能去哪里？父皇将永州赐给本王，那是天大的恩德，我当然要去看看。” “那是应该的。” 说起来，大盛到现在为止也只有幽王一个人获得如此殊荣，以往都是在就藩时定好什么样的，就再也不会变。 一想到幽王要跟自己一起搭伴上路，魏雄就说不出来什么滋味，甚至连回乾南那点高兴劲都下去一半。 宋昭看他一个大男人还半死不活的，便知道这次事情对他来说打击不小。 得罪自己还不会让魏雄这么难受，他估计是因为父皇那边迟迟没有个准确态度才会如此。 镇守一方的将领要是失了圣心，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惨一点的说不定一辈子就不挪窝，就在那里待着了。 原本宋昭是想再为难一下魏雄，但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化干戈为玉帛，更何况魏雄本来就没想针对他。 “魏将军，这酒是本王用自己的秘方酿的，不知道将军可否听说过？” “听说过！只是可惜乾南并没有如此美酒！”乾南距离幽州也不算太远，这些名气大的东西就算没见过也听过，更何况一进来就闻到酒香了。 他也是好酒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幽州特有的美酒？ “魏将军尝尝，若是喜欢本王送你几车！” 魏雄眼睛微微一亮，刚才那点不愉快瞬间被美酒征服，当即端起酒盏和宋昭喝起来。 酒喝多了就容易上头，魏雄酒量好，但却架不住第一次喝这么高浓度的烈酒，喝的又快，上头当然也快，以至于平时在军中的做派也显露无疑。 他一只手直接揽住宋昭肩膀：“幽王殿下，本将军跟你认错，你别放心上！咱们都是大男人，要是不爽你就打我，反正这事我认栽了，不打死就成！” 宋昭被他满是酒气的嘴喷了个透，艰难的睁开眼后一巴掌糊他脸上，用力推开。 “魏将军是人直爽的人，本王当然不会放心上。”宋昭没想到魏雄一个镇守一方的将军，酒量居然会这么差！ 这才半瓶好不好，亏他还准备了一整坛。 魏雄刚想说什么，忽然胃部翻滚，一阵恶心顶上来。 “呕。” “我去你……%” 外头，洪全听到动静赶紧冲进来，一看里面顿时吓呆，回过神后连忙叫人来收拾清理。 吐了一地，魏雄清醒了。 但他连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清醒。 宋昭换了干净衣服出来，看见魏雄跟个小媳妇一样坐那里就觉得好笑。 一个身高起码一米八五，体重少说两百斤的大将军，居然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怎么看怎么违和。 “殿下，末将有罪。” “那倒是，是挺醉的，要不然能吐本王身上？” 魏雄：“殿下，末将真不是有意的。” “明白。”宋昭坐下，顺便拉着他也一起坐下，还给他倒了酒。 有刚才的事情，魏雄看这酒都有些胆颤。 “慢慢喝就行，谁喝那么快都要醉！” 说着还亲自将酒盏送到他手中。 魏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激动的接过酒盏：“末将算是领教这酒了，当真烈性！普天之下怕是只有殿下才能酿出如此美酒来。” “少拍马屁，都说了会送你的！”宋昭朗声笑着，自顾自喝了一盏后，瞥见魏雄喝尽了杯中酒，又贪恋又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酒壶。 “听说魏将军功夫极好，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跟本王切磋一下？” “嗯？这怕不是不好，万一伤着殿下怎么办？” “本王的功夫可也不差，当初本王一人生擒猛兽的事情魏将军没听说过？” “自然是听说过，只是末将自幼学武，又有一身蛮力，下手又不知道轻重，所以怕伤着殿下。” 话里话外，他根本就不怕宋昭。 宋昭眉毛一样。 想让一个男人被征服，就必须把他压在身下！ “来，切磋一下！你要是伤了本王，本王绝对不追究，回头还多送你几车酒！” 见宋昭兴致勃勃的去了演武场，不论魏雄愿意不愿意他也只能跟上。 刚开始，魏雄的确没把宋昭看在眼里，毕竟对他来说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就算再厉害只怕也有水分，那些豢养在猎场的野兽再凶猛，皇家侍卫也不可能让它们伤了主子，说白了，魏雄不觉得宋昭能打得过自己。 直到他连续三次滚地上险些没爬起来，魏雄才惊愕的发现，自己好像打不过了。 开什么玩笑？ 他可是大将军！ “殿下，再来！” 宋昭浑身血液翻滚，施展开筋骨后他才发现魏雄是个好对手，他是力量型的，却不是只会蛮力，技巧，灵敏度都很优秀，而且跟自己对打的时候也没有放水，全是实打实的。 “好，再来，今日谁输了就叫对方爷爷！” 魏雄一愣。 这幽王还是个疯子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 拜师？ 演武场上突然热闹起来，原来是府中护卫忽然发现自家殿下和魏雄在切磋。于是只要是不上值的护卫便都悄悄跑来围观，人数一多，连丫鬟小厮都闻风而来。 众人不敢打搅，便都挤在不远处伸头远眺。 除去到幽州后才收入府中的人，其余跟随宋昭从京都一路过来的都知道宋昭身手不俗，尤其是当初亲自动手教训马雄等人，那等飒爽英姿，还有不少人流连不忘，今天还能再见一回殿下英姿，当真是三生有幸！ “殿下好厉害，依我看就算是洪头儿都比不上。” “你来得晚才这么说，我可是亲眼见过殿下动手的，想当初还有不少刺客，殿下只要一动手，就没有留下的活口。” “嘶，早听说过殿下厉害，今天终于有幸亲眼见一见了！” “那魏将军也好厉害，一招一式颇有章法，不愧是能做到大将军位置的人。” “听说他在乾南带兵打海盗，海盗不光不要命，还凶残，在水里就跟在陆地一样，打海盗可不好打，要是没点真本事，怎么可能压得住？” “依我看，那魏将军再厉害也没有殿下厉害，没看见殿下刚才几拳都打中他了？要我说，最多五招他就撑不住了。” 看得懂的护卫点评起来头头是道，看不懂的丫鬟小厮竖起耳朵听，听完后激动的低声替自家殿下打气。 宋昭在躲过一个从后脑勺袭来的拳头后站定，瞥见远处躲在暗中看自己热闹的人们，不由得暗暗叹气。 这帮人居然敢带薪看热闹！ 这比带薪拉屎还过分！ “洪全！” 正在人群中躲着一起看热闹的洪全顿时浑身一凛，周围人一听自家殿下浑厚的嗓音，也都纷纷下意识一颤，随即自觉离洪全远了些…… 洪全嘴角一抽。 这帮人还真是…… “都干什么呢？没事干吗？”宋昭拧着眉呵斥。 洪全立即反应过来，黑着脸道：“都走，没事干了吗在这里呆着？要不然把你们月例扣掉一半！” 一听这话，众人做鸟兽状散去。 宋昭这才继续和魏雄切磋，边上洪全并未离开，他拉着蔡十三一块躲在墙角看。 “洪哥，殿下要赢了。” “殿下肯定要赢，那个姓魏的得罪我们殿下，殿下能让他有好果子吃吗？肯定要狠狠打一顿！” 蔡十三一向对洪全的话深信不疑，但这次他却有不同意见。 “殿下看起来没想打他，每次下手都很有分寸，要不然姓魏的早爬不起来了。” “是吗？”洪全不确定的看着，过了一会后不知想明白什么，笑道，“殿下这是宽宏大量，魏将军若是个有心的，将来一定会和殿下亲近。” 蔡十三不明白为什么要魏雄亲近，他只晓得魏雄没有好好罚林一舟，这是在打殿下的脸。 可殿下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在意。 “洪全！拿水！” 宋昭和魏雄一人站着，一人倒在地上，两人皆浑身大汗，气喘吁吁。 魏雄喘了几口粗气，又接过洪全递来的水喝下，恢复少许力气后站起身来，不甘心的道：“殿下，再来一次！” 蔡十三瞪大双眼。 还来，你都被打趴下了，还真犟。 魏雄自认为功夫比宋昭要强，要他一下子接受自己不如人，实在难了点。 宋昭也在兴头上，嘴角一扯：“好，再来！” 洪全赶紧拉着蔡十三往边上躲，两人闲来无事开始下注，押魏雄能撑几招。 可没等他们下完注，魏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他气喘声大如牛，浑身大汗，双眼写满不可思议。 他竟然……就这么输了？ 一只手出现在他眼前，魏雄微微侧头，随即伸手握住，借着力道从地上起身。 “殿下功夫远在末将之上，末将心服口服，认输了！” 话刚说出口，魏雄想到刚才宋昭说的谁输了就要叫对方爷爷，脸一下子变了。 这怎么能叫得出口呢？ 再说了，皇子怎么能当他的爷爷，要真这样，他不跟陛下也成亲戚了，他还想要脑袋呢！ 见魏雄跟吃了馊饭一样扭曲的脸，宋昭哈哈大笑起来：“魏将军，你我都是粗人，粗人又何必在乎那些小事，来，起来，洪全，拿酒来！” 两人再次坐下，魏雄羞愧的面红耳赤，见宋昭拿来酒壶，他赶紧接过来倒满酒。 “魏将军，本王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条汉子，咱们大盛，除了已经逝去的钟将军，就只有端阳侯，还有霍兄我能看得上眼，现在也算你一个！” 霍凌也就罢了，毕竟是小辈，但把他跟端阳侯和钟将军摆在一起，魏雄兴奋之余更觉得惭愧。 “殿下，这次幽州的事情是末将错了，末将定好好反省！” “说的好好的，你怎么又说之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只要将来魏将军还能好好为我大盛驻守边防，打击海盗，以前的事情都一笔勾销！” 魏雄赶紧端起酒盏：“好，这杯酒末将干了！” 说罢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抬手擦掉嘴角残留酒渍后，魏雄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殿下师从何人？” 据他所知，皇子们的功夫都是皇宫里的禁军教授，但他记得似乎没有哪个禁军的功夫是这种奇怪的路数，他甚至都没见过。 “本王自学成才，自创一套拳脚功夫！” 魏雄一听，顿时涌去一股崇敬之心：“殿下竟然有开宗立派的本事，末将敬佩！” 这也信啊？ 宋昭笑道：“谬赞了，低调一点，回去后也别跟别人提，本王一向都喜欢低调行事。” “殿下谦逊不自负，更是难得，末将惭愧，比不上殿下万一！” 见魏雄真心感慨，甚至还忧愁的喝了一杯酒，宋昭摸摸下巴，又和洪全在空中交流了一个莫名的眼神。 魏雄这人，还怪真诚的嗷。 两人坐在演武场上把酒言欢，说着说着不知怎么跑歪了，魏雄红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精气味，要死要活的非要拜宋昭为师。 宋昭拉着他不让跪，他非要跪。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宋昭还没醉，见他结结实实一个脑袋磕下来，跟着脸皮子一颤。 这货到底清醒不清醒？ “洪全，让杨大夫弄点醒酒的药来。” 洪全正要去，魏雄却突然叫住他：“不用！末将虽是有些微醺了，但还没到醉的地步！殿下，末将是认真的，想拜殿下为师，只要殿下肯教授末将功夫便好！” 他已经喝醉过一次了，当然不会再允许有第二次。 至于拜师，他是认真的。 “殿下，若您觉得末将不配做您的弟子，就尽管提条件，只要能做到的，一定办到！” 玩这么大？！ 宋昭认真的看他半晌，直看到魏雄心里打鼓，这才道：“拜师可不是一时兴起的事情，你若真想学点功夫，本王不是不能指点你，但要真拜了师，往后你我之间的关系就非同一般，你可要想清楚。” 他是觉得魏雄可以结交，但还没到趁火打劫的地步，再者要是他明天酒醒反悔了，自己反而得不偿失。 魏雄果然犹豫起来。 他是武人，有时候想事情没那么全面。 幽王说的对，他是镇守一方的将军，要真和幽王从了师徒关系，陛下会怎么想？ 但从私人角度出发，他又的确很想拜师。 脑海中两方激烈交战，让魏雄十分头疼，与此同时他更加愧疚了，刚刚斩钉截铁说要拜师的是自己，现在犹豫的还是自己。 幽王要是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是他自己闹出来的。 “魏将军先起来吧，你想拜师无非觉得本王功夫比你好，要不然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明日中午咱们去城郊大营，那儿的演武场更大，到时候再切磋一下，至于拜师的事情，本王暂时没有要收徒的意思，还是算了吧！” 魏雄一听，口中哑然，只觉得话冲到喉咙就被死死扼住，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时辰不早了，十三，送魏将军回去休息。” 打了一晚上酱油的蔡十三总算捞到差事，连忙上前扶起魏雄将他送出去。 魏雄还沉浸在方才的纠结中，脑子顿顿的，等出了幽王府，被外头的凉风一吹，这才头脑清明了些。 他刚才好像……是被幽王给拒绝了吧？ 娘的，他一个忠臣，又不是要结党营私，拜个师父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刚才幽王说他不需要徒弟。 对，一定是他犹豫，幽王心里不舒服所以才会这么说。 魏雄越想越后悔了，自己拜师也不会宣扬的沸沸扬扬，根本不怕会怎样，刚才怎么就犹豫了呢？他要是直接跪地磕头，这事不就成了吗？ 明天必须把这事定下来！ 魏雄怀揣着遗憾摇头晃脑的回去了。 林一舟屋子里有不少同僚在，知道他被打又被降职，纷纷前来看望他。 大家都是同在军中的兄弟，倒也没人因为他被罚而疏远，反而都安慰起他来。 “将军好像回来了。”有人听到有动静，歪头一看发现是魏雄，众人纷纷起身出去。 “大晚上的你们怎么在这里？”魏雄一脸愁容，兴致缺缺的，本想回来就去休息，见军中不少人都在，只好同他们说几句话。 林一舟听到动静，赶紧让人将他从床上扶起，强忍着巨大的痛意出来：“见过将军。” 魏雄看他一眼，皱眉：“你出来干什么？滚回去躺着吧！” 魏雄甚少这么粗鲁，众人不由得想到他今晚去幽王府赴宴的事情。 将军肯定是在幽王府受了委屈，所以才会这么不高兴，没看他刚回来的时候脸上就一点笑都没呢！ 林一舟自然也想到了，顿时忿忿道：“将军已经罚了卑职，也算给了交代，没想到幽王殿下居然还步步紧逼为难将军，将军，是卑职连累了您，卑职这就去幽王府以死谢罪，让幽王殿下出了这口恶气，叫他再也不为难你！” 话音落下，魏雄虎目圆瞪，杀气腾腾：“林一舟！看来本将对你的确太过宽纵，幽王殿下宅心仁厚不曾过于为难你，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竟然还当着本将的面诋毁幽王殿下！” 林一舟被骂的措手不及，更被魏雄突如其来的凶狠吓得呆住。 魏雄在乾南军中威望甚高，他一动怒，谁也不敢说话求情，纷纷屏住呼吸低垂着脑袋装鹌鹑，也有人在心中暗骂林一舟太蠢，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往幽王身上泼脏水，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说起来我还没好好跟你算过账呢！我让你带兵追随幽王殿下，殿下让你去永州你却违抗军令，按照军法，处死你也不过分！念在你曾立过功的份上，本将不要你性命，从即日起你便解甲归田去，永不返回军中！” 林一舟惊恐万分：“将军……” “够了，本将不想再见你，来人，将他带出去此地，随便寻个客栈，再给些银两！” 见真有人来将自己带走，林一舟奋力挣扎，一边又向魏雄求饶。但不管他怎么认错反思魏雄也没有改口的意思，硬生生让人将林一舟拽了出去，这等场景，在场众人完全吓傻了眼，胆战心惊的不敢说话。 魏雄哼了一声：“林一舟犯错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们只要安分守己本将自然会庇护你们，往后多做事，少些心眼！” 众人连忙应承，一个两个也不敢再聚在一起，纷纷告辞离开。 罚了林一舟，魏雄立刻让人通知了幽王府，不管人家怎么想，反正他就这么做了，至于明日，这师父他一定要认下来！ 幽王府才刚安静下来，就收到魏雄将林一舟逐出军中的消息。 “这么突然吗？没说为什么？”宋昭思来想去，不觉得魏雄是为了向他示好才这么做。 洪全也想不明白：“总不会是林一舟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魏将军吧？” 一旁的蔡十三难得给了相反的意见：“不会的，林一舟那厮被打的只能躺床上，他什么都做不了，怎么可能惹事？依卑职来看，肯定是魏将军觉得那厮太碍眼，所以给打发了，顺便还能让殿下高兴。” 宋昭无语的看他一眼：“你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第二百八十四章 重伤！ 今晚宋昭没在主院睡，西凉大盛已经议和，短时间内就不会出现战事，他既然决定用眼镜来为自己将来打基础，就必须好好谋划此事。 人只要变成利益共同体，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他自己去做，别人就会帮他做。 所以只有江潮和霍凌他们是绝对不够的，京都城那么多官员，只要有一半跟他有牵扯，就相当于自己人了。 毕竟眼镜这行的暴利，谁都想掺和一手。 利用手上的资源赚钱，这一点宋昭很有自信，带别人赚钱更是简单，只是分点利益出去而已，有李兆丰在，他并不担心后续经营问题。 现在只有一个顾虑，那就是韦文忠，这人在自己身边，暗地里却不知道在做什么，这跟脚下埋个地雷有什么区别？ 原本以为拿下韦文忠不算难事，毕竟自己之前也没表露出什么来，但没想到整整一个晚上过去了，青媚竟然负伤回来。 “韦文忠不知何时纠集了一众高手，我和赵峰临不敌，折损了近乎一半人手才逃回来。”青媚第一次没有自称‘奴’，因为失血过多平时娇媚的脸此刻血色全无，一片惨白。 宋昭连忙扶她躺下，又吩咐人去请杨大夫，等杨大夫急急忙忙拿着药箱赶过来，被青媚的模样吓了一大跳，顾不上多问便开始治伤，直到包扎完毕他才抬手擦汗：“这险些伤到要害，只差一寸性命难保，幸好运气不错，不过青媚姑娘失血太多，接下来必须卧床静养才可。” 青媚昏睡过去，宋昭替她盖好被子亲自送了杨大夫出去。 “殿下，青媚姑娘这伤是兵器伤的，不过对方似乎留了手，否则她早没命了。”杨大夫从药箱中拿出自己研制的金疮药，递给宋昭，“此药是老夫精心钻研的，原本想着送去军中，现在先给青媚姑娘用上吧。” 宋昭点点头收下金疮药：“这段时间要有劳杨大夫多照看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这是应该的，老夫先去帮忙煎药了。” 都已经是后半夜了，杨大夫还是亲自去了膳房。 青媚伤重，赵峰临迟迟未归，宋昭心里的不安逐渐蔓延开来，忍了又忍，等了又等，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见到狼狈不堪的赵峰临。 之所以没去找他，是因为宋昭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那些被招揽来的情报人员也都跟着赵峰临出去了，此时归来的，却不足三成。 损失惨重！ 宋昭额角青筋迭起，王府里一时气氛焦灼。 钟宜屏带着云娘赶过来帮忙，路上遇到小米也一并带来，三个女人比洪全他们做起事情来更细心，没一会把伤者处理好，又在王府里安排了歇息的地方。 “小峰，究竟怎么回事？” 赵峰临被青媚晚回来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肯定发生了其他事情。 “主人，韦文忠控制了原先丽竟门下的所有人，这些人从各地赶来，已经聚集在幽州城外，属下奉命前往捉拿韦文忠，却不慎被他发现，属下不敌，这才损失惨重。” “韦文忠要杀你？”宋昭眼神冰凉，语气冷的仿佛冬日寒冰。 钟宜屏小心看他一眼，见他眉眼间萦绕着怒气，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声。 赵峰临面上一闪而过的迷茫，他语气不太确定：“属下不知。” 钟宜屏觉得古怪：“你们损失惨重，你怎么还能不确定？” “属下的确不确定，因为在交手的时候，能感觉到他并未下死手，我们之所以损失惨重，是因为他手下的那帮人下手太狠。” 毕竟他手下的人是不能跟自幼接受训练的竟人相比的，加上对方人数比他们多，有此下场也不算太意外。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悄无声息将韦文忠迷晕带走，只是出了纰漏被发现。 宋昭越发觉得韦文忠身上有迷雾，想起从前韦文忠所作所为，他丝毫没有怀疑对方的忠诚，要不是这次去京都发现消息闭塞是有人有意为之，否则他还真怀疑不到韦文忠头上。 “你们先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赵峰临倍感羞愧，闷闷的应下。 离开赵峰临住处，钟宜屏追了上来：“你是不是觉得韦文忠没有背叛你，他是有苦衷的？” “他杀我这么多人，有什么天大的苦衷要下这样的狠手？” 钟宜屏看他一眼，道：“如果韦文忠真的有问题，那他效忠的人是谁？我们这里的消息都传到谁的眼皮子底下去了？” 这也是宋昭想知道的。 韦文忠是先皇后的人，先皇后死后他因为丽竟门的事情离开了一段时间，以至于原主在皇宫中无人相互，最后落得惨死下场，如果自己没穿越过来，那么世上早就没有宋昭这个人了。 难不成，当初他就想要自己死？ 太子已经被废，郭家全部问罪，根本没有起复的可能，韦文忠不可能是废太子的人。 那难道是五皇子？ 可一想到五皇子那德行，宋昭又连连摇头。 五皇子连人格魅力都不达标，韦文忠不可能背叛先皇后去为他办事，但是如果是徐录，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我手下的人不是被韦文忠收买带走，就是被韦文忠伤了个七七八八，现在用人都捉襟见肘，真憋屈！” 仔细想想，自己还没这么难受的时候。 宋昭龇着牙，他非把韦文忠给揪出来不来！ 他不想动用黑骑卫，毕竟这是他保命的底牌，倒是魏雄能帮他忙。 “洪全，江潮那边还没消息吗？”想到魏雄他就想起来自己请江潮帮忙调查京都情况的事。 洪全摇头：“暂时还没消息传来。” “但愿他能帮我查出点有用的消息来。” 钟宜屏建议道：“既然韦文忠还在幽州，那我们直接调兵将各处进出口拦住，防止他跑了。” “这是个办法。”宋昭点点头，幽州城的官兵虽然抓不住韦文忠，但设个关卡还是能行的。 当夜宋昭便下令幽州各处设立查询关卡，三天内只许进，不许出。 此事到了第二天，百姓日常早起才发现，一打听说是有拐带孩子的人贩子在幽州城流窜，吓唬还不够，官兵还好心提醒他们千万别收留不认识的人，以防自家孩子被拐，一瞬间幽州城人人自危，大白天的也把孩子关在家里，谁来也不许开门。 而此时宋昭已然在城郊大营喝酒吃肉等魏雄。 乾南的一部分兵依旧在大营附近驻扎，连带着伙食也跟大营一起，这可让他们开了眼。 每天都有各种肉，还变着法的做给他们吃，就连饭都是白花花的，每天好像下馆子似得。 想想他们在乾南的伙食，光是想都忍不住流下泪来。 魏雄前几天发现幽州驻兵的伙食时也备受打击。 天天这么吃，这得花多少钱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迷雾！ 魏雄刚到大营，在拒马外十米处下马，唐建德早已在此等候，见状上前见礼。 “屯田营都尉唐建德参见魏将军，将军，殿下已经等候多时，请将军随卑职来。” 魏雄见过一次唐建德，那还是他刚来幽州整肃兵马的时候，当时圣上旨意让他暂时接管幽州，所以他就连屯田营的人也叫来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唐建德的时候有些吃惊，以往他所见的屯田营士兵多是一身脏污，精神萎靡，就算气色尚可，但到底常年劳作又多艰辛，总觉得身上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颓靡气。 但唐建德全然不是这般，连跟在他身边的屯田兵也是如此，一个两个精神奕奕，红光满面，根本看不出来平常过度操劳的迹象。 如今见他出现在城郊大营更是觉得奇怪。 一个屯田营的都尉，竟然在这里迎他。 除了唐建德得幽王看重之外，他想不出来任何理由。 魏雄一肚子疑问根本没多余脑子去思考，他昨天晚上想了一宿拜师的问题，最后结果是打算先问问义兄裴止。 宋昭正在演武场上，桌上放着酒肉，香气四溢，原本都是洪全跟在宋昭左右，今日却是蔡十三一个人。 远远的看见魏雄过来，蔡十三附耳过去提醒，宋昭朝魏雄看过去，低声道：“让大伙继续操练。” 演武场边上就是训练场，这会正有百来人正在进行单兵训练，魏雄之前来的时候只看到过这些奇怪的器具，现在是第一次看见它的真实用途。 好奇怪的东西。 但他没多上心，走过来朝宋昭见礼，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还有些不自在。 “魏将军不必拘束，本王不是讲究规矩的人，咱们都在军中了，就随意一点。” 相比在王府，魏雄的确感觉在军营里更自在些。 宋昭看向唐建德，今天唐建德在这里是自己叫来的，为的是抓韦文忠。 他是来了才忽然想起来火炮营的，表面上是屯田兵，那自己调动他们又何妨？肯定没人说嘴。 “十三。”宋昭给了他一个眼神，蔡十三心领神会，立刻叫了唐建德出去。 魏雄只是扫了一眼，并未多嘴。 不过他很快发现，身着乾南军服制的士兵们竟然列队站在一旁。 幽王把自己的兵也叫来了？ 一想到今天是来切磋的，魏雄顿时燃起熊熊斗志来。 要是输了，他这个一军主将的脸面往哪里放？ 但一想到昨天晚上……他又熄火了。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好像没太大的希望。 魏雄一下子难熬起来，也没刚来时那般淡定模样：“殿下，今日怎么这么多人？” 宋昭笑着给他倒酒：“本王想着过几日要下雨，到时候不好拉练，就趁着今天天气尚可让他们出来练练。” 魏雄满脑子问号：“殿下怎么知道过几天要下雨？” “看天象啊。”宋昭指了指头顶的天，一脸高深莫测，“本王略通天象。” 魏雄顿时瞪大了双眼。 宋昭呵呵一声笑，小样，这还不把你迷晕呼了。 “殿下博学广知，竟然还通晓天象，末将自愧不如。” 要真有这么个师父…… 魏雄一想到之前打海盗的时候，就经常因为天空不作美，遇上巨浪便是惨败，偶尔有渔民能看准天象，他再制作精准的计划出兵，往往都能大获全胜，若是自己也能看透天象，将来作战必如有神助！ 魏雄想到昨夜匆匆送去临门关的信，内心不断波动着。 今天是来切磋的，宋昭来的时候就换好方便的衣服，见差不多了就起身叫上魏雄。 周围的士兵，连同在操练的士兵都纷纷朝这里看来。 魏雄哪里还有刚才的激动，一时间压力山大。 蔡十三送走唐建德，回来正好看见宋昭一个过肩摔把健壮如山的魏雄摔在地上，周围一片激动的呼声。 魏雄涨红了脸，爬起来重振旗鼓。 宋昭自然不会让他难堪，接下来双方难分胜负，直到气喘吁吁才停止。 围观群众意犹未尽，但摸鱼时间已经不短，再不走就要吃瓜落了，众人纷纷散去，但都津津有味的议论着幽王和魏将军到底是更胜一筹。 最后的结果是双方不分上下，但更因为如此，不少人对宋昭刮目相看。 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竟然能有如此能耐，连身经百战的魏将军都不能胜他，要是上了战场磨砺一番，说不定还能是大盛第一战神呢！ 魏雄不是没看见那些人的反应，其他人他倒不在乎，主要是自己手下的兵，要是自己的兵心都跑别人那里去了，那他怎么办？ “今日痛快，魏将军，今日可喝酒？” 这让魏雄一下子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可他现在还没想好自己要怎么办，就想着等收到裴止消息再说，便连忙婉拒了宋昭。 宋昭也没真打算让他跟自己去喝酒，他还有事要做呢。 送走魏雄，洪全刚好赶回来。 今天没在军营就是派去带人设卡了。 原本还以为会没有收获，但在城西的城门口却被抓到一个身份有异之人，正要再仔细搜查，那人却忽然闯卡，官兵们顿时一拥而上，废了好大力气才算把人抓住。 “殿下，人带来了。” 宋昭面色沉沉：“带来。” 人进了营帐，宋昭低头看他一眼，并不认识：“你给什么人卖命？” 话音落下，洪全喝到：“殿下面前你要是敢不老实，废了你四肢！” 那人先是一怔，旋即看向宋昭：“小主人？” 这话一出，这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他就是韦文忠的人。 “你知道本王是你的主人，为何要跟本王作对！谁给你的胆子！” “小主人，这……属下是奉命行事啊！” “奉命？奉谁的命，奉的什么命？” “属下收到玉牌，命属下前往幽州，之后便是有一拨人来杀，属下等不得已反抗，今日幽州城门关闭，属下觉得古怪，便想乔装出城查探情况。” “出城查情况？” “是！属下意外发现韦大人失踪，踪迹指向城外，因而想前去查探！” 宋昭一怔：“韦文忠失踪了？” “是！” “什么时候的事情？” “具体情况属下不知，只是猜测应该有一月之久。” 这回不光是宋昭呆了，其他人更是懵了。 韦文忠失踪一个月？ 宋昭递给洪全一个眼神，洪全当即上前，凶狠道：“敢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说着一脚踹中那人后背。 那人只是哼了一声，并不觉得有疼，甚至鄙夷的扫了眼洪全，好像在说你很虚。 这洪全哪能忍得了，刚才他是不想伤人，现在他想阉了他。 “快说！韦文忠到底去哪里了！城中杀人究竟是不是他指使的！” “我说了，我发现韦大人失踪就想去城外查，但是城门各处都设了关卡我没能出去，至于城中杀人一事，对方来势汹汹，我们不动手不行。” “难道你没见过韦文忠？”宋昭想到他刚才说的玉牌，难道韦文忠，又或者是别人窃走他的玉牌？ “属下的确没有见过韦大人，不，也可以说见过，因为现在有一个蒙着面的人说他是韦大人手下，有什么命令都是他来传达。” 宋昭心底发凉，如果韦文忠没有问题，那他很有可能是被手下人反噬了。 而这些原本散落在各处的暗谍，就是那人通过韦文忠的手聚集起来。 这样一来的话，他们能收到自己手中才有的玉牌就能说通了，只有韦文忠才有可能私自拿走他藏起来的玉牌。 那么，现在韦文忠失踪，那背后指使的人是否杀了他？ 如果韦文忠是逃出了幽州城，那蒙面人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些暗谍聚集起来。 宋昭又想到自己在京都城犹如盲人一般探听不到消息，现在可以知道的是，对方将这些情报人员全部调到幽州，所以才会使得自己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至于素姨娘没来，八成是因为她是柳辉岸的小妾，想走也没走不了，也没必要走…… “你说的可是真的？” “属下不敢妄言！” “那你为什么不来见殿下？”蔡十三费解的很，既然韦文忠出问题了，那他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来找殿下解决问题吗？偏偏还要自己往城外走？ “没有小主人主动召见，属下等不能面见！这是规矩！” 宋昭：“……” 这还是个死脑筋呢！ 洪全问道：“你对那蒙面人有几分了解？” 那人迟疑道：“不了解，只是觉得举止古怪，他将我们全部聚集起来之后便不允许私自外出，属下觉得……似乎是软禁。” 他们虽然受过训，但毕竟脑子不是死的，不正常的命令总会去怀疑，这次实在是太奇怪了才逼得他决定去查明真相。 “其他人呢？”宋昭问道。 “回小主人，他们都在敬山之中。” 宋昭险些坐不住。 “为什么会在敬山里？” “遭遇一次伏击后，我等便潜入敬山。” 宋昭忽然想到什么：“不对！小峰说和韦文忠交过手，就在昨日，你却说韦文忠失踪已经有一个月？” 那人一脸茫然，却并没有谎言被戳穿的慌乱：“小主人明鉴，属下的确没有见过韦大人！” “先将人带走。”宋昭揉了揉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直觉告诉他，现在应该再回去问问赵峰临和青媚。 第二百八十六章 前往永州！ 两人都在养伤，青媚的伤势重些，宋昭就去了赵峰临那边。 赵峰临听完今日发生的事，义正言辞的说自己的确见过韦文忠，只不过那人只露出半张脸来，他是凭着那半张脸认出来的。 “难道又是西凉人的把戏？” 之前代清雪就乔装易容骗过自己，他不得不这么想。 宋昭烦得很，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敬山那些人救出来。 敬山原本就是他设立的军事禁区，上面守卫森严，对方要真躲在敬山，肯定会离试验场很远。 而且也不用特意调兵去，敬山原本就有守卫，让他们带着刚才带回来的那个人去找就行，只要他们的确是被人蒙蔽，有自己的命令也不怕他们反抗。 马信接到任务后虽觉得奇怪，但还是欣然前往，洪全亲自押着那人一起，马信怎么看怎么奇怪，但一路忍着都没问。 直到快到目的地，马信忍的实在难受：“洪全，那人到底什么来头？” 这话问的洪全不知道该怎么答。 “司马别为难我了，我也不清楚。” 马信只当他是不能说给自己听，也不为难，点点头：“明白，殿下不想让人知道我就不再多问。” 洪全张了张嘴：“其实也没有。” 殿下既然把任务交给马信，当然是相信他，不过此人身份的确未明，想知道究竟说的是真还是假，还要看这趟敬山。 敬山不算太大，但却有不少隐蔽之处，众人按照指引不断往深山里去，到了一处植被非常高大的地方，就看见一个小型的山洞。 “别看这山洞不大，里头能容纳不少人，我们一共有三十多人，全部都在里面了。” 洪全点点头：“那门口守着的那两个呢？” “那两个人不是我们自己人。” 马信当即明白：“弓箭手准备。” 两道箭声响过，门口的守卫瞬间毙命。 “这容易？”那人惊讶不已。 马信瞥他一眼：“容易？我们站的远才这么容易，要是再近些就会被发现，寻常弓箭可没这个射程。” 要是用普通的军中角弓来射，他们还没找到瞄准位置就会被对方发现，也只有像现在这样躲得远远的才能悄无声息结束对方生命。 马信其实有些遗憾，那两人若是留了活口下来，说不定能问出什么来。 “走，进去。” 解决掉守门的人，众人不断靠近山洞。 洪全忽然嗅到一股奇怪的怪味：“这是什么气味？” “是驱逐野兽靠近的，若是人闻多了也会觉得不适，最好还是捂住口鼻。” 洪全将信将疑，但还是捂住口鼻继续前进。 这地方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 宋昭回了王府后就准备去永州的事情，因为韦文忠的事情他甚至都没心思去想别的。 看他心不在焉的，钟宜屏自告奋勇要陪他去永州。 “我觉得幽州不安全，你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我知道你担心玉琼，但以我看，幽王府很安全，反倒是你，对方目标是你，你最危险。” “我跟魏雄一起上路，能出什么事？” 钟宜屏撇撇嘴：“这个魏雄不是要拜你为师吗？怎么才过一个晚上就不提了？” 宋昭笑道：“他往临门关送了信，八成是问裴止去了，那不是他义兄吗？” “这你都知道？” “好歹是幽州地界，我还不至于耳聋眼瞎。” 钟宜屏不免觉得可惜：“魏雄虽然在朝中地位比不上端阳侯，甚至在陛下心中也不如霍凌，但到底是乾南大将，若他真成你徒弟，对你而言是一大助力。” 宋昭看她一眼，道：“所以我打算收他这个徒弟。” “那你昨天拒绝他？还把话说的这么死？” “一来是考验他决心，二来我已经拒绝过了，私下再同意，也好低调点。” 钟宜屏嘴角一抽：“你一个大男人花花肠子这么多。” “这叫缜密，你懂什么。” 钟宜屏瞪他：“就你懂，你什么都懂，那你倒是说说，裴止会不会同意他拜你为师。” “那肯定不能啊！”宋昭摇头，“所以我要在裴止来信之间把魏雄搞定。” “你……你这是图什么啊？” 如果还是要收魏雄为徒，那直接答应就行，干什么非要他跟裴止提了才答应？ “以后你就懂了！” 见他卖关子，钟宜屏也不惯着他，扭头便走，一边走一边道：“我跟你去永州，我倒要看看你玩什么把戏！” 钟宜屏非要跟他去，幽王府里青媚和赵峰临又受伤，宋昭便打算留下一半的黑骑卫护卫。 等安排完这些，马信和洪全也带着人回来，通过查问，这些人竟然都是丽竟门门下，也都是收到玉牌召唤才来到幽州，唯独那蒙面人不见踪影，马信已经命人追查，只要没出幽州，一定能追查到踪迹。 “你叫什么名字？”宋昭询问原先被抓之人。 那人拱手道：“回主人，属下郝三。” “郝三，名字倒是好记，在本王回来之前，这些人若有意外，本王就只问你的罪！” 郝三一愣：“是，属下遵命。” 有郝三还不够，宋昭把蔡十三也留下，身边就只剩下洪全一人。 “有本郡主在，定保你平安无事！” 宋昭无奈一笑：“你要是留在幽州，我也不用担心了。” “你少来，实话跟你说吧，要我跟着去永州也不是我一个人主意。” 宋昭顿时一怔：“玉琼叫你来的？” “对啊。”钟宜屏点点头，语气软下来：“她很担心你，但是又怕你知道了会分心，我这个中间人已经够为难的了，以后你对我态度好点，知道没。” 魏雄正骑马过来，朝他们一一行礼，便道：“殿下，我们要出发了。” 他带走乾南所有的兵，出城时十分惹眼。 马信严阵以待。 这么多人出城，要是那蒙面人也混在其中，他恐怕就抓不着了。 魏雄早嗅出来不对劲，这两天幽州城闹得人心惶惶的，现在又在他出城的来这么多查验的兵卒，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幽州是出事了。 秉承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少招惹，魏雄十分配合的让他们查验。 因为人数实在过多，以至于出城时间硬生生拖到两个时辰后。 宋昭瞥了眼气定神闲的魏雄，有些敬佩他了。 要是换成普通人，平白无故自己人被查，还查这么久，早就不满了。 好不容易全部通过审查，队伍终于朝着永州方向而去。 “魏将军就不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末将只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其他的末将不会多问。” “那魏将军跟父皇告我小状？” “……殿下，这……这不一样。” 那可是国家大事，他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怎么可能装聋作哑当不知道？ 宋昭拉长尾音哦了一下：“是本王浅薄了。” 钟宜屏策马上前来：“去今日出城花的时间比较久，若是不想露宿山野，前面我们就要扎营了。” 魏雄颔首：“郡主所言极是。” 两人商议完齐齐看向宋昭，宋昭点头：“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队伍继续前进，到了地方便安营扎寨。 魏雄对此次粮草十分满意，挑了块最大的羊排准备烤着吃。 营帐内，宋昭挑了壶酒：“喝酒吗？” 钟宜屏正在换身上的铠甲，闻言点点头：“喝一点也行，不过不能过量。” “那是自然。我去叫魏雄。” “你还要叫上他？”钟宜屏扭过脸来，“你打算收他为徒了？” “是啊，你觉得这壶酒够不够气氛？” 钟宜屏好奇死了，立刻将身上收拾利索，便跟着宋昭去找魏雄。 魏雄烤完羊排正准备和几个将领一块吃，见宋昭和钟宜屏过来，众人纷纷起身让开位置。 他们在，其他人自然不好再凑过来，最后那块羊排被他们三个人分了。 “魏将军手艺不错。”宋昭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把细盐来，撒上后滋味更妙。 魏雄看见那袋子细盐有些眼馋。 “魏将军没有吗？” “乾南到底偏僻些，人也少，因此这等金贵的细盐暂时还没有。” 宋昭给他也撒了把，顺便把酒给他们满上。 篝火噼啪作响，有酒有肉，甚是有野趣。 “魏将军，乾南可有军饷亏空之事？” 魏雄正津津有味吃着羊排呢，忽然被问这事，险些把自己呛到。 “殿下怎么会问这种事……” “我看乾南的兄弟们吃穿并不符合军中规制。” 就凭他们吃肉那架势，说他们八百年没吃过都信。 就连魏雄都一副享受的模样，由此可见乾南军处境并不好。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天灾太多，有时候朝廷拨不出军饷来，我们也只能勒紧裤腰带，左不过多等两年也就送到了，总归没少太多就是。” 第二百八十七章 见面礼真厚！ 一说起军中的情况，魏雄就忍不住叹气，再一想起别人的兵顿顿有肉吃，他就更难受了。 比较是偷走幸福的小偷，尤其是在原本数量就不多的情况下，就显得更凄凉些。 魏雄一闪而过的忧愁并不明显，他马上转移注意力喝起酒来。 想到这次宋昭还送了自己好几车酒，刚才那一丝愁怨也消散不少。 等回去了，给兄弟们分一些。 “对了殿下，这酒叫什么名字？” 宋昭正琢磨着要怎么样勾引魏雄才显得自然不做作，乍一问还真没想起来这酒的名字。 钟宜屏接过话：“李兆丰花样多，给酒分了上中下品不说，名字也是改了又改，现在我们喝的酒叫万两醉。” “他改名字居然不跟我说……”关键还取了个这么俗气的名。 万两醉？ 就差直接贴人家脸上说这酒贵了。 魏雄倒觉得这名字还行，虽然俗气，但很贴切，这酒的确不寻常。 三人一时缄默无语，钟宜屏起身去拿了块肉过来烤，一边烤一边道：“魏将军带兵多年，可以跟我说说海盗的事情吗？一直听说海盗凶悍，毫无人性，我大盛海域受其侵扰多年都未曾解决海盗的事，倒是魏将军在乾南这几年，海盗不似从前那般猖獗，魏将军带兵有方，不介意的话跟我们讲讲吧。” 这让魏雄有些局促。 幽王刚神兵天降打退西凉，他哪里好意思卖弄。 要是换了别人，他倒是乐意多聊几句。 见钟宜屏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他不情愿也不好驳了面子，思索片刻后道：“海盗喜欢上岸劫掠百姓，甚至在海上也会抢劫，杀人越货更是常有的事情，他们在海中孤岛盘踞，又因为海上作战不方便，所以才会导致海盗祸患持续这么久，想要制住他们，就必须拿捏他们的七寸。” 渐渐的魏雄来了兴致，语气也轻快起来，说自己怎么打海盗，经历过的几次险情，一说起来便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一口气讲了将近半个时辰。 宋昭从来没有接触过海盗，听得也入迷，偶尔还能问两个问题来推进话题。 倒是钟宜屏一直在旁边给他们烤肉吃，时不时的感慨两句，三人气氛相当和谐。 等海盗的话题讲的差不多了，魏雄心情愉悦，忍不住问宋昭是怎么知道西凉人会攻打永州，以及当时永州的战况。 见他终于问到正题了，宋昭提了提精神开始讲。 他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魏雄带来的人都是从乾南过来的，永州一战只能听闻不能亲见已经是遗憾，现在能听听决策者说当时的场景也好！ 宋昭说的言简意赅，从判断出西凉意图到俘虏代天锡，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聊完。 魏雄意犹未尽，忍不住把自己代入宋昭的处境去思考自己能否做到和他一样。 他打的是海战，陆战鲜少涉及，他还真拿不准。 魏雄皱了皱眉头，要是往后他被调去其他地方，却不会打仗那怎么办？ 魏雄是想高升的，他可不想一辈子都在乾南，他想回京都，想封侯拜相更上一层楼。 但武将除了以军功换前程以外，根本找不到第二条路。 这也是魏雄一直以来困扰的事情。 他忽然想到宋昭方才说永州战事时提到过一个自己从未听说过的战术，叫什么游击战？ “殿下，这游击战是什么？” 宋昭随意的接过钟宜屏递来的烤肉，随口道：“就是一种战术总称，用来对敌的时候可以以寡胜多，战术形制也比较多，这些我都写成书交给手下人了，现在幽州的兵都在练三三式。” 魏雄眼睛骤亮，仿佛黑暗的村庄里突然打开的手电筒，亮的猝不及防，亮的险些闪瞎狗眼。 本来魏雄就想拜师，现在他更想了。 “都竖起狗耳朵干什么呢，没事干了！”魏雄忽然出声呵斥搞偷听的狗东西们。 众将领意犹未尽，但都老实的滚远。 人一走远，魏雄就按捺不住了。 “殿下，其实末将还是想拜您为师！” 说着魏雄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满眼真诚。 跟求婚的架势基本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只是想把他单方面变成宋昭的人。 钟宜屏下意识站起身，朝左右四周张望，不太确定的提意见：“我替你们把风？” “别。” “为何？” “整的像偷情。”宋昭也没想到魏雄会直接跪下来，那小眼神，炙热的仿佛岩浆，恨不得把他融了。 他怕钟宜屏这个电灯泡一走，魏雄会挂他身上不下来。 那毛两百斤的体重，他可不想腰间盘突出。 魏雄被偷情两个字闹得黑脸变成黑红脸，整个像一大个变异黑猩猩，跪都跪了，再站起来有点尴尬，但继续跪下去，好像也更尴尬。 忽然之间福至心灵，魏雄另一个膝盖也放下去，双膝跪地，然后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请殿下收我为徒吧！” 再一抬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仔细一看，三米远出站着一个满脸惊恐的男人。 “殿下你这是……” 魏雄一脸受伤，以为他要拒绝自己。 宋昭已经想骂娘了。 踏马的遗体送别呢，仨响头磕这么标准可显着你了。 “你先起来！就算要拜师也不用这么大架势，郡主你把他弄起来！” 不用钟宜屏动手，魏雄一咕噜就从地上站起来，还不忘拍拍自己膝盖上的沙石，紧接着又是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说实话，宋昭觉得自己像块骨头。 而魏雄就是那条狗…… “魏雄，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要拜师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是真心的，没别的意思！”魏雄生怕宋昭误会自己，连忙解释，“我跟朝中任何官员皇子都没有牵扯，清清白白，绝对不会给殿下找麻烦！” 宋昭拉长语调哦了一声，一脸不信：“我怎么记得临门关大将裴止是你义兄？” “义兄不一样，我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有过过命的交情，所以才会结拜为兄弟！” 宋昭当然知道他的情况，魏雄是个纯臣，这样的人才能得到景帝的信任，否则景帝也不会因为他一份奏章就认定自己擅自做主出卖国家利益。 这样的人单纯，谁能拉到他就是谁的福气。 宋昭笑吟吟的道：“看在你这么坚持的份上，那我就破例收你为徒！” 魏雄大喜。 那他可以学功夫，也能学兵法战术了？ “你先起来。”宋昭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册，递给他，“这个你先看着，是为师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你要不是我徒弟，我才不给你。” 魏雄颤抖着双手接过，宝贝似得翻看两页，一副生怕被人偷走的样子赶紧藏好。 那功夫呢？ “拳脚功夫不着急，你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亲自上阵的时候总是少点，先看这本册子，看熟了再说。”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不过这海战我没写过……” “师父这本书里写了如何训练自己变得更强，就算没有海战战术也非常有用！” 这么上道，还会自己找补了。 这徒弟不错。 就是穷了点。 宋昭拿出一份认股契书来，魏雄狐疑的接过，旋即虎目瞪大，好像要把眼珠子凸出来晃两下。 “师父，这是什么啊？” 他虽然看不懂，但能看出来这是一笔大买卖。 “这是送你的见面礼，宝利眼镜的股份，给你十股，也不用你出本金认购，师父替你出了这钱，往后每季度分红都会派人给你送去，不多，一年几十万两还是有的。” 宋昭完全把眼镜店当礼送，次数多了越来越顺手，不过以后别的人再想入股，那可要花真金白银来买才行。 宋昭到处送股份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以后做打算，眼镜是暴利，谁都能看得见，那些达官显贵想上船就得交钱，偏偏他不打算谁来都卖。 此时此刻，宋昭就已经想好以后的火爆场景了。 魏雄已经被几十万两给惊得呆住，哪里还会去想以后的事情，他只觉得自己这师拜的太值了，上来就给这么多东西。 师父这是，真的把他放心上！ 魏雄感激涕零，感动的猛男落泪。 画面太美，钟宜屏别过脸没敢看，怕晚上做噩梦梦见魏雄搂着宋昭亲，光想想她就反胃。 “你我之间既然已经是师徒，那往后有什么事情我也不瞒着你，等你回了乾南先做好准备，估计用不了多久我会去一趟。” “师父要来乾南？”魏雄先是一喜，随即有些迟疑，“能来吗？” 藩王是不能随意离开封地的。 “我悄悄的去，怎么，去看你不行吗？” “那当然行！”魏雄也不死心眼，只要明面上挑不出错来，他就没意见。 “时辰不早了，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先去休息吧。” 魏雄连忙拱手抱拳：“师父，师娘，那我先下去了。” 钟宜屏美眸圆瞪：“你叫谁师娘呢！” 魏雄愣了下。 不是你，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女人？ 宋昭连忙道：“郡主一时之间没习惯，你先去休息吧，没事没事。” 魏雄这才离开。 钟宜屏被魏雄那声师娘弄的面红耳赤，狠狠瞪了宋昭一眼：“你休想占我便宜！今晚你睡地上！” “……” 他是那种人吗？本来就没打算睡床好不好！ 第二百八十八章 捉襟见肘的永州城！ 宋昭在营帐里扎了个行军床。 钟宜屏瞪着这个去哪儿都不会委屈自己的男人咬牙切齿。 虽说宋昭没有得罪她什么。 但看他这么舒坦心里就是莫名不爽。 “你费尽心思亲近魏雄到底图他什么？就因为他是裴止义弟？” “首先，想亲近我的是魏雄，我不是倒贴。” “其次，我要是图裴止的话，我直接去找裴止不就好了，绕这么大圈子干什么。” 宋昭把戳出来的两根手指指向自己的脑袋：“你想想看我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 她放弃的很果断，让已经想好怎么装叉的宋昭直接卡壳。 “你说啊。”钟宜屏躺在床上，扭过半张脸看他。 “天机不可泄露，等回头派你去你就知道了。” 钟宜屏从这句话里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连宋昭用‘派’这个字她都忽略不计。 “你莫不是还想吞了乾南？那你跟把造反两个字写脸上差不多。”推翻自己荒唐的想法后，钟宜屏反而没那么想知道了，“我还是等着你天机揭开的那天吧。” 两人一夜无话，第二天精神奕奕的再次出发。 但魏雄眼下却是一片乌青，眼球甚至还有红血丝，可偏偏他还精神亢奋，一点都看不出来累。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昨天晚上熬夜吃人去了。 他其实是看了一晚上的书，那本让他无比兴奋，如获至宝的书。 “师父。”魏雄低低的叫了一声，努力想克制住兴奋的表情，“徒儿昨日彻夜钻研此书，发现其中奥妙无穷，若能吃透此书，我大盛何愁没有打胜仗的将军！” 虽说魏雄是真心实意的，但宋昭还是有种对方捧臭脚的感觉。 “倒也不能这么说，天下能人辈出，比师父厉害的人多了去了。” “不，普天之下，只有师父才如此惊才绝艳！” 就连在他心中和亲兄弟没区别的义兄裴止也不能，或者严格来说，师父和义兄并不是同一类人。 世上有圣人，也有英雄，但不能说英雄比不上圣人，圣人比不上英雄，这完全是两类人。 别人或许只觉得这书中所写不过新奇，再甚者觉得角度新奇醍醐灌顶，但对他来说完全不止如此，此书若能钻研透彻，兵法一途再无人能出其右。 “好徒儿，有你这话为师很是欣慰。” 马屁嘛，谁不喜欢，更何况魏雄根本不像造假。 从幽州出发，他们三天后才会分开，接下来两天宋昭都和魏雄在一起，他问问题，宋昭解答，偶尔还能学点海上战术，双方都收获颇丰。 直到到了分道扬镳这日，魏雄满是不舍，直到宋昭的车队走得看不见了，才率兵赶回乾南。 魏雄总算走了，也不知道怎么了，钟宜屏就是不太自在。 “马上就要到永州了。” “放心，钱带够了。” 钟宜屏疑惑：“这关钱什么事？” “怎么不关钱的事？我把流民迁到永州来，哪里不要花钱？” 钟宜屏惊奇：“你不是让柳志业去安置流民吗？怎么又迁到永州来？” 宋昭笑道：“是分成两批，一批留在幽州让柳志业去安顿，另外一批人数会多点，我让他送来永州。” “你是怕太多流民一下子涌入幽州会出岔子？” 宋昭含笑道：“这柳志业的建议，我想想也有道理，就同意了。” 钟宜屏撇撇嘴：“那就不光是钱的问题了，流民多问题就多，吃什么，住哪里，还有得病了要治，你又没经验，肯定难得很，你这是被他坑了。” 宋昭不想打击她，但能从南边活着逃过来的，哪里还有病的？得了病的，只怕早死在路上了。 “先到地方再说。” 上一回来永州还是抵御西凉大军，这次再来，这座城池已经是他的了。 永州比幽州还要小，还要偏，唯一主事的王长史亲自带着大小官员来迎接，身后还跟着许多永州百姓。 这一幕，倒是让宋昭想起自己刚来幽州时的场景。 不，永州的百姓还要再瘦些，人再少些。 边境的百姓总是苦一些的。 王长史立刻迎上来，仿佛受社会毒打的孙悟空看见观音一样，恨不得上来直接给他磕一个。 “殿下，下官已经迎候多时，请殿下入城，城中已经准备好酒席。” 刚来永州，官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自己还打算把永州从头到脚彻底改革一番，少不了这些官员的支持。 “不必太靡费，随便吃点就好，本王不是没吃过苦，而且马上就有百姓迁过来，这些银钱留下来还有用。” 于是宋昭大手一挥，“所以今日这顿就算本王请你们的！王大人，牵头领路吧。” 原本以为要被拂面子的众官员顿时面露喜色。 永州油水少，他们靠着微薄的俸禄本就度日艰难，能白吃一顿就白吃一顿，反正是占便宜。 车队浩浩荡荡进入永州城，百姓们大多好奇张望，想看看这位保住永州城的幽王殿下到底是何风采。 宋昭原本已经下马，见状又翻上马背去，洪全连忙上前牵马，恍惚觉得自家殿下仿佛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在此簪花游街，然后便有小娘子含羞带怯的扔贴身配饰过来，什么小簪子啊，香手帕啊，红肚兜啊…… “洪全！”宋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啊？殿下，怎么了？” “到地方了，本王要下马！” 洪全连忙扶着他下来，宋昭一脸狐疑的打量他：“思春呢？刚才笑得跟朵菊花一样，本王叫你好几声了。” “没有没有。”洪全连忙否认，他只是在幻想自己跟随殿下万众瞩目的样子，连小娘子都是他替殿下想的，哪里就思春了。 “上楼吧。” 永州最高档的酒楼也比不过幽州的荟萃阁，王长史生怕招待不周，一直小心敬慎的伺候着。 宋昭也不打算跟他们太亲近，否则将来以为能坐自己的主，那不得上天，就得给他们一些压迫感。 “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说正事。”宋昭放下筷子，周围官员顿时屏住呼吸。 “父皇既然将永州划给本王，那以后就是本王的封地，这次来应该会在永州多待些时日，一些政务和地方上的事情还请诸位详细告知本王，将来一同将永州治理好，功劳也是大家的。” 众人连忙推脱不敢，吹捧说都是幽王殿下的功劳。 宋昭抬手示意他们安静，自己还有话要说：“王长史，迁过来的百姓没多久就要抵达永州，你先找人将城门口的空地收拾一下，扎上营帐，一户一顶，每三十户为一队，选出一个人来做为小队长，然后三十队为一大队，再挑个人来作为大队长，若有事便通过他们宣布，要找人或者分发吃食也找他们，可明白？” “殿下思虑周全，下官回去就准备。” 宋昭点点头，也不知道哪个官员管粮食的，问道：“永州囤粮可足够？”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最后视线都落在王长史身上，他迟疑片刻才开口：“殿下，永州驻兵一直在五千左右，这五千兵马吃喝拉撒基本全靠我们自给自足，因而永州城内并没有太多粮食囤积，如今粗粗算来，不过数千石。” 王长史刚说完，宋昭还没说话，钟宜屏却发了难：“你莫要唬人，驻军所用粮食大半都是朝廷派发，就算有用百姓上缴的粮也不可能太多，怎么就因为驻军，永州城便只剩下数千石粮食了？” 宋昭微微颔首，地方粮仓和朝廷粮仓的划分泾渭分明。 地方粮仓存储本地粮食，这些粮食都是收粮税收上来的，粮税收完还有的多，就会上缴给上一级。 而军队粮食一向由朝廷拨放，再加一部分本地粮仓的粮食，如果有屯田兵的话还会把田兵的粮食也算上，总的来说这部分的粮食主要还是朝廷给的，永州只需要出一小部分就好。 王长史说因为驻军把永州吃穷，这话糊弄别人还行，在军中多年的钟宜屏一听就知道有问题。 “郡主息怒！下官不敢欺瞒，这朝廷的粮饷已经有多年没有足数了，要是不从百姓嘴里抠出来些，这些守卫边境的士兵们就只能饿死了！” 王长史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满面泪痕，“这些年朝廷虽然休养生息，但各地却是天灾祸患不断，朝中粮食短缺，加上其他原因，永州只能苦苦支撑，下官所言每个字都是真的！” 宋昭脑海里闪过魏雄说的那句话。 ‘有时候朝廷拨不出军饷来，我们也只能勒紧裤腰带，左不过多等两年也就送到了，总归没少太多就是。’ “天灾是一方面，你想说的只怕还有人为吧？” 王长史以头抢地不敢抬首，连话都不敢接。 宋昭示意洪全将人扶起来，等众人战战兢兢都坐下了，他才道：“人多的地方总会有蛀虫，要是没有才是怪事，无碍的。诸位都坐下说话吧，本王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 话虽这么说，但并无人敢松懈，他们生怕这位压在自己头上的亲王会拿他们做杀鸡儆猴的鸡。 宋昭喝着酒，虽然没什么滋味，但想事情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喝。 几千石粮食，对整个永州来说，这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早知道会这样，他先买个十万石粮食来再说！ 第二百八十九章 疯狂的粮价！ “今天就先这样吧，本王住哪儿？” 王长史猛地松了口气：“殿下若不嫌弃，可住下官府中，下官已经清扫出一片安静雅致的院子供殿下歇息。” 宋昭点头：“好，就去你家，但本王也不是白吃白喝的人，本王身边人所有开销都会自行承担，王长史不必推脱，就这样吧。” 王长史哪里敢唱反调，有刚才那一遭，他生怕宋昭以为他贪污了永州钱粮，这个时候要是充大方，不是给自己找嫌疑吗？ 宋昭跟着王长史走了，余下官员自然也各自散去。 等到了王宅，宋昭还是有些纳闷。 “我说王长史，你好歹是一州长史，不至于就住个二进出的院子吧？那本王住哪儿？” “殿下放心，下官一家已经挪去其他地方，也安置妥当了，府中早已洒扫干净，绝不会影响殿下休息。” “本王在乎的是这个吗？”宋昭一个头两个大，这个王长史年纪大了，胆子也不小，但就是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他一来，就把别人全家赶去别的地方住？ 这跟恶霸有什么区别。 不对，恶霸都没他这么凶。 “把你一家老小都叫回来，本王自己找个客栈住就行。” “啊？殿下怎能住客栈？” “又不白住，给永州增加点GDP！” “啥屁？”王长史看着扬长而去的背影，满脑子的问号。 在永州城兜了一圈，总算找到最高档豪华的客栈，宋昭也没打算全包下来，只包了上面两层，又叮嘱掌柜的不许任何人上楼打搅，便和钟宜屏一道在房间内商量对策。 “永州没粮，就算有钱买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买到这么多。”宋昭看着舆图叹气。 钟宜屏不以为然：“近的没有就去远的买呗，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 “话是这么说，但不光有流民，还有永州城的兵民，他们也要吃，粮仓无粮，总归让人觉得不安心。” “你还打算把永州的粮仓都满上？那少说要好几万石。” 宋昭将舆图卷起来，道：“几万石也不算多，只要有商贾自愿来送粮便可。” “有钱赚自然会来，但现在南边水患，粮食注定颗粒无收，粮商都涌去南边了。”钟宜屏有种有钱也花不出去，束手束脚的感觉。 “这倒是个好主意……” “什么？”她说什么了吗？ 宋昭一脸兴奋：“你让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洪全！” 洪全推门而入，正色道：“殿下有何吩咐？” “明日一早你就去找王长史，告诉他，本王命全城粮价涨六成！” “是！……啊？”洪全一脸懵逼的抬头。 钟宜屏眼眸睁大，要不是洪全在这里，她高低喊一句你疯了。 “殿下，你刚才说粮价涨六成？” “是啊，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永州不是缺粮吗？” “就是因为缺粮才要如此。”宋昭想了想，道：“着重把这个消息往西凉方向散。” 洪全不理解，但洪全记住了，打算天一亮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王长史，顺便把他瞌睡全吓没。 “你知不知道随便涨粮价意味着什么？你不压着粮食价钱就算了，怎么还能一下子涨六成？”没人了钟宜屏才开口，气急败坏，“你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再说？” “我还觉得涨的不够多呢。”要不是怕永州一下子撑不住，否则直接涨八成。 钟宜屏气乐了：“那你还想涨多少？直接翻倍吗？” “嚯，还得是你，我都只敢想八成。” “……” 一气之下，钟宜屏摔房门走人。 站在门口的洪全大气不敢喘，看她走远了才狠狠吐出一口气，扭头看了眼屋子里，还没看清楚就听到自家殿下让他关门。 赶了这么久的路，宋昭随便洗了下就睡觉去。 结果第二天鸡还没叫，王长史就跟只老母鸡似的，屁股带了一串人过来敲他门。 王长史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主要是被吓的。 罪魁祸首宋昭正搓着眼睛满身起床气的出来：“都干什么呢？有什么事不能天亮了再说！” 洪全连忙道：“殿下，拦不住啊……” 这王长史要跟他拼命，结果闹出动静太大，还是把殿下吵醒了。 “殿下，这粮价不能涨啊！”王长史悲怆的声音仿佛天塌了。 “是啊，不能涨啊，要是涨了粮价，百姓们可怎么活？” 宋昭深吸一口气，道：“那你们粮仓里那几千石粮食就能让他们活了吗？” 这话问的众人哑口无言。 几千石粮食只能保证永州百姓几天内不饿死而已…… 至于吃饱，那想都不想敢。 但以前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啊。 “本王此举便是要为永州囤粮，诸位放心，本王不会让永州出现饿殍遍地的惨状！” “殿下，这如何保证啊？”王长史颤巍巍的问道。 “本王会在城中设置粥场，若无粮食的百姓可每日来喝一碗粥。” “这……” 众人面面相觑，这倒的确死不了人。 可这不是赈灾的法子吗？ 流民还没到，他们自己人就先喝上粥了？ “王长史，麻烦你把粮仓钥匙取出来，本王好让人去取粮。” “啊？”还要用他们粮仓里的粮食？！ 王长史被昨天宋昭两次大手笔弄得惯性思维，还以为这次办粥场也是宋昭自己出粮呢！ 见王长史有点不情愿，宋昭不高兴了：“用你点粮食怎么了？回头双倍还你！” “这……下官不敢。” “那就听话，洪全，你去取粮。” 宋昭打了个哈欠，虽然还有些困，但想睡也睡不着了，索性回房洗把脸，收拾妥当后下楼跟钟宜屏一起吃早饭。 钟宜屏现在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早上你威风的很啊。” “那是自然，本王乃是幽王，堂堂王爷不威风谁威风？” “……现在永州城大小官员都知道你要涨粮价，到时候百姓不得骂死你？真不知道你这么做图什么。” “图粮食啊！” “仅有的粮食你不是拿去开粥场了吗？那么点顶什么用？” 宋昭笑道：“郡主，要不然我同你打个赌，在流民抵达之前，就有会人自愿把粮食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永州来，而且价钱也是寻常的粮价，如何？” 钟宜屏抬手，按住他额头：“没发烧啊。” “本王要是赢了，你就把你名下那座硝石矿折价卖我！”要是没记错，那座硝石矿就是在永州的。 “你胃口倒是不小，好，但若你输了，从今往后不管你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跟我提前商量，要是做不到，本郡主亲自割了你舌头！” “好，一言为定！”宋昭拽过她的手，没等她反应就一巴掌呼上去，掌心对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 钟宜屏还有些懵，回过神后疼的要死：“你铁做的啊！” 宋昭呵呵一笑，风卷残云把桌上吃食一扫而尽。 吃饱喝足，他就上街去了。 王长史他们虽然不理解也不乐意，但是执行力很值得称赞，也就这么几个时辰，城中粮店就已经换了新的招牌，前来买粮的百姓因为忽然大幅度涨价而闹得沸沸扬扬，挤在各家门口说要讨个说法。 因为粮价暴涨，一天下来整个永州城都闹哄哄的。 家里有余粮的在庆幸之余思考要不要拿出去卖，没有余粮的则赶紧去看看还有没有没涨价的，如此风风火火闹了两天，永州城里差点出现抢粮现象，幸好官府及时制止，才没引起动乱。 紧接着粥场开了，刚开始还有不少人去，可一见那粥还没自家的厚，且每次去都要等许久，要里头的人拿了有官府记号的牌子出来发给他们，再一个个去排队领粥，领完粥那牌子还要收回去，一来一去折腾好久，渐渐的也就没人去蹭饭。 如此永州城的情况算是控制住，尽管粮价依旧居高不下，但来永州的人却多了。 客栈老板们是先发现的，这两日永州涌进来不少行商，尤其是西凉那头的，全部都往这边跑，他们还带着许多粮食，租了店面之后便开始卖粮，粮价节节攀升。 王长史愁的头发都要白了，求爷爷告奶奶的让洪全放自己进去见幽王。 有了上回的经验，洪全当然不会轻易放他走：“王大人，殿下午睡还没醒，等醒了再进去吧。” “人命关天啊，外头那帮卖粮食的都快疯了，粮食都要赶上黄金了！” 洪全有些松动，迟疑片刻：“要不我先进去看看？” 一看有戏，王长史连声说好。 洪全刚一进去，就看见宋昭已经起来了。 “外面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去告诉王长史，粮价再升一点，涨到原先的九成。” “殿下，那王长史估计得躺您门口了！” 宋昭眼角抽了一下，考虑到对方毕竟年纪比自己大，要真被吓病了也麻烦。 “算了，你把他叫进来，本王亲自跟他说。” 一听能见幽王，王长史身姿矫健仿佛二八少年。 “殿下，下官是来……” “王长史，本王问你四个字，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殿下请说。” “物极必反。” 第二百九十章 粮价！ 洪全在门口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王长史出来时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变得更加猩红。 洪全有些被吓到：“王长史，殿下他……没打你吧？” “啊？怎会？不能与你多说废话了，本官还有大事要办，等流民进来可就来不及了！” 洪全被推了个踉跄，欲言又止的望着说翻脸就翻脸的王长史跑远的背影。 “殿下，您不休息了？”回头看见宋昭，洪全赶紧上前。 “不休息了，之前让你买下的粮食铺子在哪，本王要去看看。” 先前让洪全取粮开粥场的时候，他就私下秘密让洪全买下一间粮铺，过去这么些时日，铺子里积攒了不少粮食，正好用来给这场闹剧收尾。 “不远，不过殿下，你去就去吧，为何穿成这副模样？” 洪全挠挠头，忽然换装，莫不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穿着一身颜色暗沉的长衫，头发上的玉冠也摘下，只留下一头乌黑的头发，腰上更是一点装饰也无，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家中稍富的小公子而已。 “这叫低调，你也去把衣服换了，快点，楼下等你啊。”宋昭抬手打他脑袋一记，洪全也不觉得疼，嘿嘿一笑。 见宋昭转身快步下楼，他赶紧换衣服。 最近街上的人很多，全部都因为粮价的问题闹个不停，宋昭不急着现在就去粮铺，就这么一路走过去。 洪全担心人多会撞到他，伸手微微拦着侧边：“殿下，要不然我们换条路走吧，这里人实在太多。” 这条街是卖百货的，百姓要买点家用都往这里来，所以好几家粮铺也在这儿，洪全心想着，大概一半的永州百姓都聚在这里了吧。 人越多，声音越杂，街上的躁动也越明显，即便是洪全也被染上了几分焦虑。 眼看粮食价格高到无法承受，家中却还有数张要活下去的嘴，饶是再坚强的汉子恐怕也顶不住。 宋昭看在眼里，脚下步子不由得快起来，不过一会功夫二人便到一处名叫红心杂货的店里，但正门口都是拥挤的百姓，人声嘈杂挤得水泄不通，两人只能绕到巷子后面想从后门进去，不成想后门也被人堵着，无法，两人只好翻墙从屋顶上下去。 掌柜的突然从天而降的二人吓得不轻，但他是见过洪全的，一闪而过的惊恐后转瞬仿佛看见救命恩人般，喜极而泣的冲上去：“大爷，这快顶不住了啊，我们没开门外头也全是人，听说刚才还涨了粮价，足足比原先的高上九成呢，再这样下去，小人这铺子都要被来买粮的百姓冲垮了！” 洪全听完急急看向宋昭：“殿下？” 掌柜的微微一愣，这才觉得眼前这富贵公子有几分眼熟，再想到方才洪全的‘殿下’，当即意识到此人乃是刚进永州城没两日的幽王殿下，吓得连忙跪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见过幽王殿下。” 宋昭轻笑：“掌柜的好眼力，不过这个时候不讲究这些虚礼，你先起来说话。” 掌柜的慌忙撑着胳膊起身，颤巍巍掸了掸膝盖上的尘土，面露小心谨慎之色：“殿下您吩咐，小人即刻去办。” “你倒伶俐，你铺子里有多少人？” “加上小人在内一共四人。” “好，你去开了铺子门，现在开始标价卖粮，有多少就卖多少。” 掌柜的一怔，不知所措的扫了眼洪全，壮着胆子问：“这……买粮的人怕是觉得贵，到时候只怕一片混乱治不住啊。” 外头挤着的百姓不下几十人，这么多人，要是其中有人喊着抢粮，他这么点人可顶不住。 “不会，你把粮价调回原先的价钱就行。” “啊？”掌柜的纯纯被这手吓了一跳，旋即面露喜色，“当真？” “少废话，殿下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还不快去！”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安排！” 掌柜的连忙转身往前头铺子里跑，一边招呼店里帮忙的伙计，又是换粮价又是开铺子门。 “这掌柜的很得用，聪明不多话，办事也利索。” 洪全心领神会：“反正这家铺子已经是殿下名下的，那掌柜的若是愿意留下，那就是殿下的人。” 宋昭微微颔首，瞥见远处枣树下有石凳，缓步过去坐下：“你去前面看着点吧，别真出什么乱子。” “有卑职在，一定不能出乱子！”洪全早盼着粮价能下来，忙兴冲冲的去了。 宋昭独自一个坐在树下，听着外头闹哄哄的声音。 掌柜的把店里一切收拾妥当后并未急着开门，而是让伙计开了个小缝，透过那小缝冲外面喊。 “小店即将开业，诸位乡亲切莫着急，一个一个来，定能买到粮食！” 果不其然，立即有人愤怒的说起粮价事来。 掌柜的当即满面春风，笑道：“诸位，小店虽小，但做的都是有良心的买卖，咱们店里的粮食价钱还是原来的价，一分钱都不涨！” 众人一听，顿时欢喜起来，也有年轻男子生怕店家糊弄他们玩，追问几次后得到肯定的答案，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诸位听我说一句，现在人多，咱们要是哄抢，非但买不到粮食，还容易出事，所以请诸位配合一下，都慢着点来，最好能排队！” 这话光说当然不够，还得有人镇场子，洪全就是那个镇场子的，他挤开掌柜的从店里走出来。 身材高大，手持武器的洪全一出现，压迫感十足，吵嚷的百姓不自觉往后退开几步。 “谁敢在这里乱挤乱动，我就拿了你们，别说买粮食，到时候还要打得你爬不起来，谁要是不信就试试看！现在，都给我排队！” 很快红心杂货铺门口排起长队来，掌柜的心下松口气，赶忙招呼伙计们门开做生意。 众人虽然急着买粮，但也不敢乱来，偶尔有人推搡还会被店里伙计训斥两句，时间久了后头的人也就老实了。 洪全一直紧紧盯着几个青年壮汉，见他们非但没有要插队的意思，反而还维持秩序，心下觉得满意，便抱肩站在旁边没再说话。 第二百九十一章 马来疯！ 店里的粮食其实不少，但架不住闻讯赶来的人太多，掌柜的眼见粮食库存飞速下降，有些担心一旦粮食卖完该怎么办，便叮嘱伙计小心照应着，自己则去后院找宋昭。 “小人见过殿下，有件事小人想问过殿下再行事。” 见宋昭颔首，掌柜的才轻声问起：“外头百姓越来越多，店内粮食已经所剩不多，要是全部卖完了外头肯定要闹起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宋昭没想到他考虑的还挺周全，侧过身正面朝着他，面上带着些许笑意，道：“这事好办，就说今日实在劳累，请他们明天再来就是。” 掌柜的一怔：“可明日的粮……” “无妨，明日其他地方就会降价的。” 掌柜的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连忙打了揖告退，不一会杂货店就关门大吉。 兴许是洪全镇场子的余威还在，掌柜的没多费口舌就将店门关了，外头除了些许抱怨运气不好的，大多还是高兴的百姓。 没有引起骚动，掌柜的松了口气，眉开眼笑来同宋昭禀告。 见事情已经办完，宋昭不再多留，带上洪全从后门离开。 二人也没着急回去，同来时一样一路慢慢走着。 洪全竖起耳朵听闲话：“殿下，他们都在说红心杂货铺买平价粮的事呢。” 宋昭点了点头：“之前取的粮食还有剩余的吧？连夜送去铺子里吧。” “可已经不多了。” “没事，足够的，你现在去给王长史送个口信，让他待会跟我来吃顿饭，就在上回那家酒楼。” 洪全不大放心：“要不卑职先送您回客栈吧。” “不用，光天化日谁能伤了我？你快去吧。” 洪全虽犹豫但还是领命去了，等把话带到后，便匆匆来寻宋昭。 “殿下，距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咱们现在去哪儿？” “去城外要多久？” “倒是不远，来回也就半个时辰罢了。”洪全算了一下时间，“不过得骑马。” “不骑马吧，咱们坐马车，你去租一辆不显眼的来就行。” 等洪全租到马车，二人便往城外奔去。 透过车窗，宋昭看见已经有些许流民抵达了永州，大概是在幽州已经歇过脚的缘故，这些人看起来精神状态还好。 “殿下，现在流民数量还不算多，要是多起来了可怎么办？”洪全想到方才店门外那些买粮的百姓，寻常百姓都如此畏饥饿，更别提这些已经不知道饿了多久的流民，很多时候朝廷赈灾都会引起流民暴动，而一旦暴动，便一定会有人死去。 “还记得之前西凉攻来时的那座城墙吗？” 洪全点头：“记得，风霜雨雪多年，加上永州有些潮湿，城墙年久失修，不少砖块都掉落了。” “这便是了，不止如此，待会再问问王长史。” 洪全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刻，连驾马的力气也足了许多，一鞭子下去险些让马飞起来，意识到不对后赶紧牵住马儿，可马吃痛跑的太快，一个劲的往前冲。 宋昭眉头一拧：“怎么回事？” 洪全觉得不对劲：“殿下，这马好像有问题！” “把马车停下！” 洪全见马已经开始横冲直撞，拽紧了缰绳也无用，当即果断扔掉马鞭，快速起身跳上马背，双手攥成拳猛力捶向马头，马儿吃痛仰天嘶鸣，洪全赶紧跳下，趁着速度慢下来快速拔出佩刀捅进马脖子里，长刀一进一出，鲜血喷涌，马儿疯狂挣扎几下还是倒下。 宋昭已经从马车里下来，见状古怪的绕着马走了一圈：“这马怎么回事？” 洪全刚想说什么，一道靓丽的女声插了进来： “因为它心情不好了啊。” 来人一身清爽的女装，颇有西凉风格，乍一看似乎只是普通女子，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她腰间插着一把弯刀，那弯刀上还坠着一颗九眼天珠。 洪全一看见她浑身紧绷，以保护的姿态护在宋昭跟前。 宋昭原本皱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代清雪眉毛一扬：“怎么？不是刚成合作伙伴吗？就这态度？你这人翻脸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这是永州，你一个西凉人跑这里做什么？” “西凉人怎么了？你这永州城里这几天跑进来多少西凉人？你当我不知道吗？”代清雪双手背在身后，步子轻快的走到马车旁，轻巧的踹了一下已经气绝的马儿，“这马是被累到了，心情不好所以癫狂，你们大盛人也太狠了，便是畜生劳作也要让它休息休息，总不能一日十个时辰的驱使它，现在好了，还白白让它丢了一条命。” “……” “怎么？看见老朋友一点都不欢迎？我们现在不是化干戈为玉帛了吗？西凉和大盛的使臣已经分别出发，打算商议城池的事情了，以后我们就真的和平相处了，你总不能一直这么敌视我吧，往后我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 “本王只是不明白，堂堂西凉长公主为何要孤身一人来此，总不会是来找本王的吧？” 代清雪露出洁白的牙齿，下巴微抬起，侧着脸笑了一声：“你还真是说对了，就是来找你的，实不相瞒，我原先是要去幽州的，可听说永州这边忽然粮价暴涨，西凉很多商人生怕错过这次机会，便带着无数粮食赶来此地，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在这儿。” 被狠狠阴过一次，宋昭对她本能的戒备：“找本王何事？” 代清雪明亮的眼眸微微一转：“嗯……如果我说没什么事呢？” 洪全低声建议：“殿下，她肯定没怀好心，我们要不要赶紧走？” “喂，大个子，看你是个男人，怎么张口就污蔑别人清白？我怎么就没怀好心了？”代清雪抱肩而立，“本公主因为割地赔款的事在皇城颜面丧尽，很多大臣对我不满，我出来溜达溜达散散心，过段时间再回去，有什么问题吗？” “长公主权势滔天，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被赶出皇城呢？” “我再权势滔天也不过一个公主，皇兄待我好我便是天上的太阳，皇兄待我不好我便是脚下尘土，朝堂之上风波诡谲，从来没有人能一直站在高处，偶尔出个差错被赶出来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像你，你之前卑贱如蝼蚁，现在不照样站起来了？” 宋昭脸上肌肉猛地一抽：“长公主当真聪慧。” “彼此彼此，走吧，进城去看看！” 宋昭一点都不想带她去，而且她肯定不可能真的一个人来，现在永州还不稳定，如果这个时候出岔子，会乱了他往后的计划。 但不带肯定不行。 因为她肯定不会听，到时候乱跑还不如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宋昭无奈，扭头追上去。 三人一直徒步进城，代清雪很新奇的样子，一直到处瞧。 洪全浑身紧绷，怕她突然发难，又怕她是在调查永州地形，恨不得当场将人擒住。 第二百九十二章 基操 “本王待会还有事情要办，找个人陪你逛吧。” 王长史还在等他，思来想去他打算找钟宜屏过来，让她跟洪全两个人一起看着代清雪。 “什么事？我能一起去吗？” “你说呢？”宋昭懒得理他，“洪全，去找郡主来。” “可是殿下，你不能跟她单独待着……” “为什么不能？”代清雪想了想，拔出腰上的弯刀，毫不犹豫递出去，“这刀给你，这总行了吧。”她扫了眼宋昭，“一个大男人还怕被我一个小女子害了。” 洪全刚想辩解，宋昭却把弯刀推了回去：“你自己留着吧。洪全，快去。” 见状，洪全也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家殿下还怕一个女人，当即撒开腿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找钟宜屏。 钟宜屏根本闲不住，到永州就往驻军的军营里扎，和里头的几个将士都混熟了，洪全知道她在这儿，客栈都没回就跑过来寻她，心里不由得懊悔出门没多带几个人，要不然也不用他亲自跑腿。 “你说什么？她居然还敢来？” 钟宜屏正在演武场，闻言刀也不耍了，丢给其中一人匆匆就要跟着洪全离开，忽然想到什么，扭头朗声道：“你们放心，无双刀定会优先送来永州，本郡主说话算话！” 洪全愣了一下，这才多久啊，这就许这么大个诺。 工坊里那些工匠怕是连觉都不敢睡了。 钟宜屏气势汹汹杀过去的时候，宋昭正坐在路边豆腐摊上，旁边的小凳子是空的，因为那个女人好像没见过磨盘，正在豆腐坊里对磨豆浆的汉子使劲看，甚至还想上手试试。 “人呢？” 见钟宜屏过来，宋昭赶紧起身：“在里面发颠，你就一个人过来的？” “不是，他们没我跑的快。”钟宜屏盯着里面兴奋的背影，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她疯了？” “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不跟你说了，你盯着她，洪全也给你留着。” 叮嘱完宋昭就走了，紧赶慢赶，到的时候王长史已经等的快饿晕了。 “边吃边说。” 王长史连忙点头，小心陪着吃饭。 “晚上可以松口粮价的事了，你悄悄吩咐几家降价，也可以让他们漏点口风给其他的粮店。” 今天有家粮店原价卖粮的事早就传遍了，王长史刚开始还以为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违抗官令，转念一想，那小小铺子的老板只怕不敢，既然如此背后定然是有人指使，刚想着去查查，现在一听要松口粮价，精明如王长史，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宋昭让人做的。 “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将此事办妥。” “王长史办事，本王自是放心的，另外还有件事要问……” 两人吃了足足一个时辰，泰半时间是在说话，等好不容易说完，那顿饭也早凉透了。 宋昭想起来代清雪这个不定时炸弹，心里不放心，说完就走。 等回到豆腐摊，人竟然还在。 宋昭愣了一会，见洪全跑过来，问道：“她不会磨了一个时辰的豆腐吧？” 洪全脸上表情十分精彩：“殿下，不止呢，郡主也磨了。” 宋昭无比惊讶的看他：“她不会也没见过磨豆腐吧？” “那不能，那长公主非要比试，还说磨豆腐也十分考验武功，郡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答应了，您不知道，摊主说泡的豆子已经要磨光了，这么多豆腐怕是都要浪费了。” “胡闹！” 宋昭快步上前，幸好围观的百姓不多，洪全三两下便将人全部驱走。 不大的豆腐作坊里，竟然摆了好几口磨出来的豆浆缸。 这速度驴都赶不上她们！ “力气多的没地方用的话，可以不吃饭！”宋昭眼皮子猛跳，豆腐不能久存，一定要新鲜的才行，现在一下磨了这么多豆子，岂不是都浪费了？ 眼下城中粮食不足，这么浪费豆子…… “我也……我也不是故意的。”钟宜屏很懊恼，她也是一时忘了这是豆子，而且也没想到自己能磨出来这么多！ 宋昭横过去一眼，她立马别开脸不敢说话。 “全部做成豆腐带走。” 摊主一听他要买走，高兴的不行，等洪全付了钱，摊主高兴的保证一定马上把豆腐做出来。 “走吧。” 宋昭有种带着两个孩子出来的感觉，一路面无表情的走在最前面，直到到了客栈，给代清雪开了一间房间后，就自己回去休息了。 钟宜屏对代清雪的一举一动都盯得很牢，见她进了房间，立马吩咐人将客栈周围都守起来，顺便还把客栈全包，一楼的食客也都被清走了。 宋昭一个下午都没再出门，只是让洪全去外面盯着，有情况就回来告诉他。 “殿下。”洪全推门进来，面带喜色，“已经有好些粮商开始降价了，不过也还有些想撑着看粮价上涨，硬是不肯降价。” “正常，等明天他们就坐不住了。” “可是殿下，流民马上就要来了，他们知道有流民，肯定会死守着价钱不降，这怎么办？” “谁说流民马上就要进来了？” 洪全迟疑：“我们今天才出去看了的……” “是快到了，但是暂时是不进城的，城门外不是已经扎好营帐了吗？既然是在城外，那城内的粮食又怎么可能卖外面去。” “可是我们能收粮啊。” “我们是能收粮，但我们不是还有豆腐吗？” “豆腐？豆腐能吃饱吗？” “当然可以，又不是吃十天半月，只是吃几天而已，再者粥场的粥也没用尽，一起用吧。” 洪全算了算，如果只是今天的流民数量，那至少还能撑个五天。 “流民马上就要来，为了防止出现骚乱，从今天开始城门戒严，货物超过五十斤的就不能出城，明白吗？” 洪全面上一喜：“殿下，你这招高啊，这样他们想把粮食运出去到别的地方卖也不行了！” “基操。” 官府没钱了，那就拿地主开刀。 现在官府没粮了，拿点粮食不过分吧？ 更何况，里面不少都是西凉商人，他们拉了一车又一车的货，不留下多可惜。 第二百九十三章 坑人！ 永州城忽然戒严，进出城门都受到严格审查，若只是如此倒也没什么，之前偶尔有贼寇或者西凉小股流兵作乱的时候，不是没戒严过，但这次明显是冲货商去的。 五十斤就不能出城，这跟软禁他们有什么区别？ 此条禁令一出，几处主要出城的城门口就有人闹起来，洪全恨不得粮价马上恢复正常，所以传了令下去后没立刻离开，等在城门口看情况。 原本以为那些粮商会跳得最高，可没想到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布商，酒商，建造房屋运送木材的人家，等等都开始闹意见，反倒是粮商着急的少，十分平静。 刚开始洪全还没想明白，找人一打听才知道，这些粮商觉得外头的粮食进不来了，城里的粮价不就涨的更快吗？那他们只要把粮食捏在手里，必定涨价！这番言论使得几家原本已经开始降价的粮店，又把价钱拔高了，洪全险些气死。 “殿下这次怕是要吃亏了，这些粮商精的跟猴一样！” 洪全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来，来不及擦一下，便匆匆跑回客栈报信。 “殿下，要不然就让卑职带人去捆了他们吧！哄抬粮价，本就是有罪的。” 更何况天光皇帝远，自家殿下说了算。 “你可以这么做，但要这么做了，那谁都知道本王管辖的地方财产得不到保障，以后谁还愿意来投资经营？强抢是下下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洪全显然没了耐性，甚至开始焦躁：“那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耐心些，等明日再说。” 宋昭依旧不着急，刚开始有人想囤居奇货很正常，但他们未必能耐得住性子。 王长史自然也得知了此事，想到宋昭交代他要做的事情，王长史连饭都顾不上吃，继续去找永州城原有的粮铺东家，让他们降为原价售卖，且接下来不管别人如何，他们的价钱都不许变。 有人顺从答应，自然也有人阳奉阴违，想从中赚上几笔大的，但只消有些头脑的店家稍稍一想便明白了，这粮价，根本涨不起。 粮价高涨是官府推动的，如今王长史亲自游说让他们保持原价，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粮食价钱的最高限额就是原价，之前的涨了的粮价不过是个吸引外地粮商带粮过来的手段而已。 一味得想着卖高价不肯降价，后果非但卖不出去粮食，还会得罪官府，根本不值得。 只要永州没有闹大粮灾，想靠粮捞笔大的，完全不可能。 豆腐摊老板不知道找了多少人，甚至连他自己也亲自上了，顶着一双黑眼圈，仿佛熬干了精气，竟然在第二天就把做好的豆腐全送过来了。 那么多豆腐放在客栈楼下，掌柜的看得目瞪口呆。 钟宜屏微微臊红了脸，眼神不善的去看对面坐着的代清雪。 “还真的变成豆腐了，有趣，可惜没亲眼看见这个过程。”代清雪招招手叫来伙计，让舀一碗出来尝尝。 “倒是挺嫩。” 宋昭刚下楼就看见白花花的豆腐摆在那儿，看代清雪新奇的吃着，倒是让他有点想吃臭豆腐了。 他对豆腐脑无感，但臭豆腐可以有。 不过还是等有空的时候再说吧。 “洪全，把豆腐送到粥场那边去。” 洪全当即命人将豆腐抬走，代清雪看了自己手里的豆腐一眼，饶有兴致得调侃他：“堂堂幽王，不至于穷到让百姓吃豆腐充饥吧？” “说话要有素质。” 代清雪一怔：“什么意思？” “这些豆腐怎么来的你是要我强调一遍吗？”宋昭轻咳了一声后岔开话题，说完代清雪还在钟宜屏身上扫了眼，意识很明显，都是你们俩干的好事。 钟宜屏撇撇嘴：“你大清早把我叫起来有什么事？” “是有事，想让你去帮我买几块地。” 要说豆腐摊主做了一晚上豆腐，那昨天晚上他也没闲着，拿着永州舆图看了又看，把城内情况弄清楚之后，决定把城东的地皮买下来。 昨天跟王长史聊了一通，宋昭就打算把几个产业移到永州落户。 永州有海岸线，和乾南较近，将来出海时永州可以作为连通的起始点，另外再就是幽州扎眼，有些他已经上交朝廷的东西，他想制造就必须低调些，幽州大部分工坊都是半官办性质，并不算全心全意为他一个人服务。 所以他想在永州秘密开设新的工坊，将来再有什么生意需要做，也以别人的名义去办。 “你要买地？”钟宜屏压低声音，戒备着代清雪，“买这个做什么？” “买来送给你，准备开首饰，布庄，胭脂铺子一条街，如何？” “你给我开个兵器铺子还差不多。”钟宜屏嘟囔了嘴，自顾自的把纸叠好，道，“马上能办好。” “嗯，记得放你名下，或者你身边人也行。” 钟宜屏抬眸深看他一眼，似乎有些明白他的用意：“我去去就回。” 她没直接去，出了客栈后先去成衣铺里买了衣衫，略微乔装后方才带着人往城东去。 客栈里，代清雪一脸无害的看着他笑。 宋昭走过去，问道：“长公主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你想赶我走啊？别呀，我都不拦着你坑我们西凉人了，你就让我待在这里呗。” 宋昭皮笑肉不笑：“我什么时候坑西凉人了。” 代清雪指了指门外：“那些现在还想着粮价能涨的人，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吗？” “长公主人在客栈，消息倒是灵通。” “还行吧。”代清雪继续吃碗里的豆腐。 宋昭今天也没什么事，就在客栈里陪代清雪，顺便给自己也来了碗饭。 王长史和手下几个官员一直在忙碌，府衙中更是不少小吏来回进出送消息。 “怎么样了？”王长史问道。 “回大人，已经有许多粮商开始降价了，有些虽还是高了些，但小的想，有了第一次降价，就会有第二次，距离粮价回落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王长史连声道：“好好好，那城外呢？” “幽王殿下的人去粥场了，来的百姓不是很多，按照三十一户分成小队，现在不过三个小队而已。”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三个消息！ “幽州那边的消息，这次送过来的流民应当在一万之数，也就是说，现在到的不过一成而已。” 王长史盘算着城里那些粮商的粮食够不够。 “王长史，还不止呢，这一万多人吃喝拉撒可都要钱，我们现在连粮食都还没解决，朝廷又没多余拨款，这怎么办？”犯愁的官员多了，这几天他们都到处忙活着，虽说殿下的主意不错，但一想到要安置这么多人活下去，他们就头大如斗。 永州到底是边城，能养活的人有限的很。 “这你们就不用多操心了。”王长史神秘兮兮得一笑，“咱们这位殿下别的没有，但是主意多的是，而且啊……” 他是真有钱。 王长史虽说是永州的官，但幽州就在隔壁，不至于什么消息都不知道，陛下可赏了不少金银呢，拿点出来救救急还是没问题的。 “行了，都被聚在一起了，城外还需要人主持，城内也不能出事，都该干嘛就干嘛去。” 轰散府衙里的人，王长史也忙碌起来。 接下来两天，流民来的越来越多，幸好早早做好准备扎了营帐让他们临时落脚，又有粥场救济，虽吃不饱，但好歹不会跟之前那样饿肚子饿得头晕眼花。 官府又派了官员来维持秩序，是以虽然一下子来了许多流民，但城外一直安安静静尽然有序。 粮价渐渐有稳定的趋势，这让不少粮商焦头烂额。 他们原本想着来这里大捞一笔，花了不少钱运送粮食过来，人工费，路费，甚至在永州城里每天住着都要花销，就指望能以高价把这些粮食全销出去，现在好了，粮食卖不出去，外头也出不去！ 顿时人人都明白过来这是一场局，图的就是这些粮食，这么一来，不忿的人越多，气焰就越高涨。 王长史得到消息时才知，城中那些粮商因为不满不让他们出城，已经要闹起来了。 他冷笑一声：“这些蛀虫，光想着自己赚钱却不想想百姓死活，他们要是敢闹，就把人抓起来！反正不能出城的命令不是今天才下的，他们非说是针对他们，那就拿出证据来！” 官府以雷霆手段镇压粮商，这让百姓们十分解气。 这几天粮价飙升，外来的粮商明明载着满满的粮食，却死守着不肯卖，就算卖也是天价。 这让百姓哪里受得了，憋了这么些天，早看那些粮商不顺眼了，如今见他们被官府镇压，别提多振奋。 消息流水似得传到宋昭耳朵里，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便吩咐洪全去收粮食。 洪全有些迟疑：“殿下，以什么价钱收啊？” “都批发了，价钱当然要比市场价低一些。” “啊？这，他们能乐意吗？” 原价尚且不高兴了，再低一些……能卖他吗？ 洪全甚至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挨揍。 “既然知道粮价不能涨了，他们现在只会想快点离开永州，对商人来说，时间是最值钱的，他们怎么会为了一点点利润一直耗在这里？有人愿意收粮让他们尽快脱身，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计较那么一点得失？” 洪全听明白了，松了口气后连忙去收粮。 一连两个时辰，还真让他把粮食收了回来，现在大半的外来粮食都在宋昭手中，紧接着洪全便将一部分粮送去城外，约莫到了黄昏时分，城门口进出禁令彻底解除，几乎是得到消息的瞬间，许多商人都离开了永州。 洪全忍不住感慨，这些人一走，永州城还真冷静不少。 “想热闹还不简单？城外那么多流民呢，有的是需要安置的。” 洪全道：“殿下打算让他们进城吗？” “这些人是送来永州安置的，以后就是永州百姓，肯定是要进城的，但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得先找块空地给他们安家落户，再分地给他们开垦，这些王长史知道怎么安排，也不用我们多费心。” 洪全点点头，忽然想起来：“那殿下让郡主买地，不是为了给他们用啊？” 他还以为殿下想收这些百姓当佃户呢！ “那块地买来是用来开工坊的。” 洪全一怔：“可是……” 宋昭意味深长的看向他：“洪全……” 正欲说话，却见门外飞来一只鸽子，是赵峰临送消息来了。 洪全快步上前取下鸽子上的信条，宋昭接手缓缓展开，面色微微一滞。 “殿下，出事了？”见宋昭脸色不太好，洪全有些紧张。 “有三个消息，其中一个与你有关。” 宋昭将纸条放在桌上，上头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洪全诧异：“我？” “嗯。”宋昭颔首，“小芽是你的妹妹。” “啊？”洪全整个人呆住，紧张又不敢置信，“殿下，你说什么？卑职……卑职没听错吧？” “没听错，刚见小芽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跟你像，就让小峰去查查看她的来历，洪全，恭喜你。”宋昭面上露出笑意来，“今天你就回幽州去。” 洪全听到自家妹妹的消息，欢喜的脑子都转不动了，但一听要他回去，想也不想：“不，卑职要留在殿下身边！” “永州这边没什么危险，倒是你，寻了那么久的亲人难道不想见见？我想小芽也会想见你的。” 洪全的确很想见小芽，但他还是摇头：“殿下，卑职不能忘了自己的职责，殿下在哪里，卑职就在哪里，至于小芽，她现在在王府，有王妃照顾她，她过的很好，卑职不担心她，等跟着殿下把事情办完，卑职再回去见她不迟，再者，到时候给她带点见面礼去！” “真不回去？” “不回去！”洪全很坚决，又有些迟疑起来，“其实，卑职是一时还没接受，毕竟有点突然。” 自己无意中救的女孩，竟然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 他甚至以为妹妹已经没了…… 突然降下这么大一个惊喜，他有些无措，甚至一时之间还没接受。 “那也好，反正人在王府跑不掉，回头再见也可。” 洪全憨憨一笑，陡然想起来方才的话：“殿下，另外两个消息是什么？” 宋昭神情严肃起来：“一个是江潮，他说京都暂时没有什么问题，至于韦文忠活动的痕迹也未找到。” “也就是说，京都的事情和韦文忠无关？难道真的只是那个蒙面人干的？” “这就跟第三个消息有关系了，韦文忠大约在永州。” “啊？” “洪全，你带人去找找，记得要悄悄的，别打草惊蛇。” 宋昭忽然想到代清雪，这女人莫名其妙出现，又死赖着不走，搞不好跟这事有关系。 韦文忠要真是背锅的，那他知道自己在永州，肯定要来找自己才对，但到现在都没消息，说不定就是顾忌被某些人发现踪迹，而这个某些人，在宋昭心里毫无疑问是代清雪。 趁着现在城里还有些乱糟糟的，正是找人的好时候。 洪全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耽搁，当即便吩咐下去。 他也机敏，知道王府的人找人容易目标大，就去找王长史，让他派人在城里借口查户籍悄悄的找，不仅不惹眼，速度还快。 钟宜屏买下了地皮，挂的是身边一个旧部的名字，悄悄把地契给了宋昭后，她才知道那三个消息。 一想到代清雪在，钟宜屏就没好脸色。 “那女人出现的莫名其妙，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我看她整天就在客栈，哪儿也不去，不知道在憋什么坏，说不定跟你想的一样，她在等韦文忠自己露面呢，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现在也只有见到韦文忠才能知道。” 钟宜屏眼珠子一转：“想见他其实也不难，去个无人之地不就好了？” 宋昭想了想：“也对，或许他现在在城外也不一定。” 这么多流民，最是遮掩身份的好时候，而且他负责安置流民，说不定就会去城外，他要是韦文忠，一定会混进流民堆里去等机会。 “洪全，明日一早本王亲自去施粥，你去告诉王长史一声，让他也带着官员们一起去。” 得知要去城外布粥，王长史并不意外，这也是惯例，只不过一般都是去巡视一圈，倒不会真动手。 翌日，早已得到消息的百姓早早在等着了。 他们这一路走过来，也只有在永州吃了几顿像样的，睡的又舒坦些，知道今日会有大官来施粥，一个个都兴奋的很。 对他们来说，那可是衣食父母。 宋昭早早就起了，刚要出客栈就被代清雪叫住。 对方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大约是听到声音才下楼来的。 “长公主，本王去施粥，你不会也要去吧？” 一旁钟宜屏气鼓鼓的瞪她：“喂，你好歹是个公主，不知道要离有妇之夫远点吗！” 代清雪的确想跟着一起去的，钟宜屏一句有妇之夫，硬是给她整不会了，好像她非要跟着去，就跟缠着别人丈夫似的。 “我劝你慎言！” 见代清雪还敢警告自己，钟宜屏冷笑一声，丝毫不惧：“我慎言？到底是谁要注意点啊？夫君，你说呢？” “啊？你……你说的对！”宋昭险些没反应过来。 来了这几日，代清雪哪里见过钟宜屏喊夫君的，现在这样分明就是故意针对她，警告她离得远点。 “本公主什么男人没有，犯得上惦记别人的？有些人倒也不用护得这么紧，好像天下就没好男人似的。” “你……”钟宜屏还想反驳，被宋昭按住。 “好了，大清早就别吵了，长公主继续休息吧，王长史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拉着钟宜屏走远，她气恼的甩开手：“干什么不让我说？你不会心疼她了吧？” “你说什么呢，你好歹是郡主，她好歹是长公主，真要骂街也太难看了，现在目的不是达成了吗？她留在客栈里，哪里也去不了。” 钟宜屏哼了一声：“也对，那就不跟她计较。” “哎，你刚才叫我夫君？” “……”钟宜屏脸上一红，旋即狠瞪他一眼，“你最好把刚才的事忘了！否则，我让洪全三天不给你送饭！” 跟在后面的洪全：？？？ 宋昭嘴角一颤，神金。 第二百九十五章 再见韦文忠 宋昭忍不住嗤嗤笑起来，又怕真惹她羞愤，强忍着没笑太大声。 殊不知走在前头的人耳根子都红了，硬是不敢回头看他：“走快点吧，再不到人家就散场了！” 等赶到城外粥场，早已有百姓聚集在一处。 王长史伸着脖子看官吏维持秩序，有他在，倒也无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抢先后，虽然还有些闹哄哄的，但到底尽然有序。 见宋昭二人前来，王长史赶忙过来见礼，脸上满是笑容：“殿下，郡主。” “王长史辛苦了。” “不辛苦，下官只是做了些小事，但若没有殿下运筹帷幄，下官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王长史是真心敬佩他，想当初要涨粮价的时候他还在背地里偷偷骂过，如今心里暗悔，又不敢说出来，只好多几分敬重，再认真办差来回报。 “王长史谦虚了，永州上下都辛苦了，等安置完这些百姓，本王会论功行赏的。” “下官替同僚们多谢殿下！” “时辰不早了，开始施粥吧，别让大家饿着肚子等了。” 王长史赶忙让人开始，宋昭也不含糊，亲自拿着大铁勺为排队百姓布粥。 别看这活没什么难度，时间久了也煎熬，宋昭想到后世食堂阿姨的抖手，有时候还真不怪她们，时间久了人又这么多，想不抖也难。 钟宜屏也没闲着，跟着宋昭一块施粥，刚开始倒还认真，等到后面就开始四处张望。 “你看见人了吗？” 宋昭摇头，随即道：“王长史，本王去那边歇会。” 王长史早就想来替他了，闻言连忙过来：“殿下辛苦了。” 宋昭笑着颔首，一旁钟宜屏也将勺子交给别人，两人相携到早早准备好的棚下休息。 洪全倒了茶水递给他们，低声道：“殿下，后头好像有人在看。” 宋昭嗯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回头，却没看见什么。 钟宜屏皱眉：“没看见啊……” 洪全也不大确定了，但刚才他的确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 “要不卑职去看看？” “避着点人。”宋昭道。 洪全悄声离开，凉棚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坐着。 “会见着人吗？”钟宜屏有些紧张，要是韦文忠有问题，洪全这么一去，岂不是要出事？ “你好像不担心？” 宋昭笑道：“如果他真想见我，就不会对我身边的人动手，如果他不想见我，也不会来这里。” 钟宜屏只觉得心情忐忑：“不管怎么说，韦文忠身上有解不开的谜团，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她招手唤来身边人，让悄悄跟着去看看。 不成想那人才刚去就又折返回来。 “让你去跟着，怎么就回来了？” “郡主，林子里没人。” “什么？”钟宜屏一怔，看向宋昭，“出事了！” 宋昭却是摇头：“不着急，再等等。” “等？你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林子里传来低低的鸟鸣声，宋昭眉头松动，低声道：“走吧，去林子里。” 钟宜屏将信将疑的起身跟上。 “小主人！” 林子里，一身普通人装扮的韦文忠红着眼眶，激动的跪在地上，“老奴该死，着了叛徒的道，险些害小主人出事！” 洪全看他一眼，侧过身走到宋昭身边：“殿下，他受了严重的内伤，内力消散了大半。” 话落，韦文忠痛心疾首：“老奴无用，错信他人险些没了这条命，老奴原本想着找机会提醒小主人，可身受重伤无能为力……” 一个月前他受伤濒死，想要接近宋昭却根本没有机会，甚至连幽州他都待不下去，想着宋昭身边先至少还有重重护卫在，他便想着先保命再伺机潜回幽州，不成想期间宋昭去了京都，他鞭长莫及，只盼着小主人能发现不对，知道他已经出事，再后来的事便是宋昭发现京都异常，再派人捣毁那蒙面人的洞穴。 “小主人，那人是大盛叛徒，他投靠了西凉人，原本是想借机谋害小主人，只是后来西凉和大盛突然议和，此等毒计才未得逞！” 韦文忠光是想想便后怕，这段时间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无法像从前那般头脑清明，若是有机会，丽竞门人还是归小主人亲自统领的好。 所幸那叛徒将大半人都诓骗到了幽州，倒也省了他再一一寻来的麻烦。 听完韦文忠说的话，宋昭并没有相信他，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很难让他无条件信任韦文忠。 “先回去再说吧。” “等等！”钟宜屏拦住他，“客栈里还有那个西凉长公主呢。” 她不说宋昭还真忘了，回头看了眼脸色略显苍白的韦文忠，道：“不如就暂时住在城外吧，流民越来越多，你躲在里面也安全，我会找人给你治伤。” 韦文忠却是摇头：“老奴死不了，不需要再找人治伤了。” 宋昭没理会他的意思，命洪全找大夫过来，反正原本就安排了大夫来给流民看病，多他一个也不多。 见状，韦文忠没再说什么。 他办事不利才会出这种事，不管怎么样都是他自己活该。 “忠叔，等我回幽州了再来接你，这些日子我会让人暗中保护你。” “多谢小主人……”韦文忠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听到那声忠叔，他羞愧的抬不起头，眼眶里含着泪也不敢轻易落下来，他总觉得他不配。 能这么顺利找到韦文忠，宋昭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洪全，多派人暗中护着他。” “殿下是怕西凉人暗中捣鬼吗？这是在我们的地盘，不怕他们！”洪全想了想，道，“不如再往王长史派些小吏来，反正流民在城外也需要有官府的人盯着。” “这样也好，不惹眼。” 钟宜屏表情凝重：“按照他说的，那个逃走的蒙面人是西凉人走狗，那那个长公主来永州肯定目的不简单，她之前想杀你，现在说不定还是冲着你来的。” 对于代清雪，宋昭总是从心底里戒备着，尽管现在他们已经是合作关系，但毕竟对方阴过自己，有前科的人，总要防着点。 “得想个办法把她赶走。” 要不然他怎么把幽州的核心产业转移过来？ 这个问题正对钟宜屏心思，她从代清雪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在思考这个问题，甚至不止一次在脑海中演练过，所以她现在有无数种办法可以去尝试。 “这事就交给我办吧！我保证把她撵走。” 宋昭薄薄的笑带着些许无奈，知道她跟代清雪不对付，这会估计很兴奋。 “好，那你试试看。” 钟宜屏并非鲁莽之人，但对方毕竟是西凉长公主，也不是一般人，宋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听听她的计划。 “我想过了，如果是用威胁的手段肯定行不通，代清雪能以长公主的身份在西凉手握权势，肯定不是会轻易退缩的人，想让她走，就只能让她主动离开。” 宋昭颔首：“不错，但如果想引她离开，必然是要西凉出事才行，但这可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朋友 “谁说的，你忘了她之前想杀代天镇的事了吗？如果代天镇出现在永州城外，你猜她会不会派人去追？” 宋昭表情有些难以启齿：“要这么狠吗？” 直接拿活人当诱饵？关键对方还真是个靠谱的诱饵，这要是不小心，就是一条人命啊。 钟宜屏微微撇嘴：“你到底要不要她走？” “那是自然！” 钟宜屏有种不顾人死活的坚定：“那我马上让人把李镇弄过来。” 宋昭按住她，凉凉的道：“依我看也没这个必要。” “为什么？你不怕那个女人又捣鬼？” 宋昭摇头：“代清雪的确不得不防，但她现在在永州，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就不信我们的人还看不住一个女人。” “哎，不对，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一个西凉长公主，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们大盛地盘，我找人看守她这很正常吧？就算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但只要不让她磕着碰着或者死了，看住她不让她到处乱走，说的过去吧？” 钟宜屏眼眸微微睁大：“你要明着把她软禁起来？” “怎么说话呢？怎么是软禁呢，明明是保护，没看见现在这里这么多流民啊？要是不小心把西凉长公主弄伤了，我们的罪过不就大了！保护公主，人人有责，这事就这么办吧，你手下人有经验，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软禁代清雪！ 钟宜屏瞬间乐开花：“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这位长公主，保证不让她遇到任何意外！” 因为，她会连客栈门都出不去！ “我会让洪全暗地里将永州城里的西凉人都控制起来的。” 人都被控制了，那代清雪要是还想再捣鬼，总不可能了吧？ 这个好，直接来硬的。 你要是不乐意，那你回去啊！ 这么一想，他们这是血赚啊，不管怎么样都能达成目的。 钟宜屏看宋昭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你可真不要脸，两头堵。” 忽然被骂，宋昭差点破防。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居然想拿小镇子的命去当诱饵，女人就是心狠。” 钟宜屏瞬间破防：“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你！” 宋昭一脸淡定：“是吗？我可没让你这么干。” “你……你卸磨杀驴是吗？好你个宋昭！” 钟宜屏说不定就动手，一拳头恶狠狠的朝宋昭脸上去。 “干什么啊？说打人就打人，谋杀亲夫啊！” “你说什么呢！” 钟宜屏又气又羞，脸红的跟苹果一样。 “我说你不讲理。”宋昭松开钳住她的手，“时间不早了，你到底还去不去？” “都怪你胡搅蛮缠！” 害的她险些忘了大事！ 钟宜屏骂骂咧咧带着人离开，直奔客栈去。 客栈被团团围住后，掌柜的吓半死。 钟宜屏双手掐腰，气势十足：“听好了，楼上那位女客不许出这个客栈。” 掌柜的当然知道他们是大人物，闻言连忙点头称是。 “为何不许我出入？” 楼上，听到动静的代清雪一脸阴沉的走出来。 早上宋昭他们去城外的时候，她就猜到是跟韦文忠有关系。 没错，韦文忠的事情是她亲自策划的。 但后来双方议和后，她就撤了人。 原以为宋昭知道这件事后会来找自己，没想到，居然让人直接将她软禁了！ 这怎能让她不恼火。 “长公主莫要生气，这不是永州城流民多起来了，殿下和我怕长公主会受到伤害，为了保护公主，所以才出此下策，公主尽管放心，等流民的事情解决了，自会让长公主自由出入。” 等事情解决了？ 这么多流民，要想全部安置好，没个十天半个月怎么可能！ 根本就是借口！ 这是想逼她自己走。 偏不！ 见代清雪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神色比之前还要愉悦几分，钟宜屏腹诽果然不是简单的人，一下子就把真实情绪内敛。 “既然如此，那本宫还要谢谢你和幽王殿下了，这样吧，为了表示感谢，本宫今日设宴请二位用饭，掌柜的，本宫出不去，就只能将就在你这小客栈里设宴了，记得拿出最好的酒菜来。” “还要请我们吃饭？”钟宜屏觉得她没安好心。 晚上，宋昭回客栈，一楼大厅已经摆好了美食。 “这是干嘛？” “你可算回来了，喏，是楼上那位，说是要请我们吃饭。” 钟宜屏压低声音，“我觉得她没打好主意。” 宋昭深以为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尤其自己刚打算明保护，实软禁她，这个时候请客吃饭，总不可能是想谢谢他吧。 “去买点酒来。” 掌柜的连忙凑上来：“小人店中有。” “你的不行。” 洪全立即明白过来，这是要他们的万两醉呢，当即命人去买了七八坛回来。 “你买酒干什么？真打算跟她不醉不归啊？”钟宜屏不解。 “灌醉她，问问看她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钟宜屏瞪大眼睛：“你对一个女人用这种招数？” “女人怎么了？不是人吗？跟男人是一样的，再说了，又不是下迷药。” “那好吧……”钟宜屏忍住想揍他的冲动，道，“你可真行。” 宋昭灿然一笑：“待会你陪她多喝点。” “为什么？” “我一个男人总不好灌她酒吧？” “你刚才不是说女人跟男人是一样的吗？” “这得分情况。” “宋昭！你就是个双标狗！” “……” 楼上，代清雪一脸好奇的走出来：“什么狗？这里有狗吗？” 钟宜屏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在没人看见的角度警告似得瞪了宋昭一眼。 宋昭无视她，大咧咧坐下。 “多谢长公主请本王吃饭！” 代清雪兀自坐下，笑着拿起酒盏：“这酒真香，是你酿的酒？” “是万两醉，酒香浓郁，不亚于琼浆玉液，长公主要是喜欢可以多喝点。” “你想把本宫灌醉啊？本宫酒量其实蛮好的。” 有这么明显吗？ 宋昭摸摸鼻子：“本王可没这种龌龊心思，就怕长公主不喜欢烈酒。” “倒也不是，本宫自幼便喜欢饮酒。” 钟宜屏没好气得道：“少吹牛，西凉什么地方，能有多少好酒？你怕是连真的美酒都没尝过。” “你好像很怕我多喝啊，那我不喝了，都留给你喝，省的你觉得我多喝了占便宜。” “区区几坛酒，谁稀罕？也就你当成宝贝。” 代清雪被气笑了。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胡搅蛮缠的女人。 偏偏，自己居然还说不过她。 见两人拌嘴，宋昭乐得看热闹，美滋滋的自己喝着酒吃着菜。 两个人你来我往，嘴上谁也不饶谁，说到后面颇有翻脸的架势。 “大家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吵架的，来来来，这个菜味道还不错，尝尝看。” 宋昭给钟宜屏夹了一筷子放碗里，钟宜屏气鼓鼓的叉起来塞嘴里，挑衅的抬下巴瞪对面。 代清雪额角青筋跳了跳，忽然嘴角扬起一抹笑，深呼吸后，全然不见方才的怒意，反而看向宋昭，含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缓缓拿出一瓶小药瓶放桌上。 “这什么东西？”钟宜屏一看那瓶子，就直觉不是什么好玩意。 “解药。” “你居然给我们下毒！”钟宜屏瞬间起身，拔刀架在她脖子上，满脸怒容。 代清雪纹丝不动：“能不能安静点，别像个蠢货一样上蹿下跳。” “你……” 钟宜屏气狠了，作势就要砍她，不过刀还没落下去就被代清雪身手奇快的一脚踢飞。 顷刻间，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将代清雪团团围住。 代清雪再镇定，看见这场面也忍不住想骂娘。 “幽王殿下打算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吗？” 宋昭拿过桌上那小瓶子，往上举了举：“所以这是什么解药？” “自然是你那个老仆人的解药，我好心把解药给你，你却这么对我？幽王殿下，你报答的方式还真特别。” “你什么意思？” 老仆人？ 他身边能被称得上老的，也只有一个韦文忠了。 但是，韦文忠中毒了？ 她又怎么知道自己见过韦文忠的。 “都退下。”宋昭道。 钟宜屏也坐下了，她此刻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一双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代清雪。 代清雪喝了口酒，算是给自己压了压惊，这才道：“我好心给你解药救人而已，没别的意思。”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会需要这个解药。” “很难吗？”代清雪微微一笑，好似看透一切，“我给你解药只是想诚心和你交个朋友，至于我怎么知道的，好像不重要吧？” 周遭冷不丁静下来。 良久，宋昭才道：“长公主手眼通天，连本王身边的人都能轻易拿下，佩服。” “那是以前，现在你我已经合作，那就是朋友，我为朋友排忧解难是应该的。”她指了指那瓶解药，“现在送过去的话效果会更好，拖的时间越久，他就越危险。” 宋昭直接就派人送药去了。 “你就不怕那个才是毒药？”钟宜屏问道。 “她没必要这么做。” 宋昭挥挥手，护卫们这才退出五步远。 “长公主这个朋友，本王交定了。” 这个女人太阴了，硬对着来肯定不占便宜。 一想到自己在她手里翻车两次，宋昭就高兴不起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演戏 原本是打算灌酒的，现在宋昭也没这个心情了，直接开门见山。 “你来永州到底是想干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吗？交朋友啊！我都把我做的事跟你说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诚心？” 钟宜屏止不住冷笑：“你给忠叔下毒，这也算诚心？” “话可不能这么说，当时两国并未议和，我耍点心机手段不算过分吧？”代清雪双手一摊，反而用说教的语气，“倒是郡主，想耍手段也不会吧？” 钟宜屏冷哼，鄙夷道：“我才不稀罕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代清雪根本不在乎：“随你怎么说，只要能赢，那就是好手段，不过我们俩话不投机半句多，以后还是少说话的好，省的把你自己气死。”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说话啊！” 想当初代清雪乔装易容混进王府的时候，亏她还对她不错。 现在想想，还不如喂狗。 两个人吵得他耳朵疼，宋昭起身道：“时辰不早了，不如就散了吧。” 代清雪看了一眼周围：“也好。” 眼见两个都丢下她走了，钟宜屏憋着一股气一个人风卷残云的把东西全吃光了。 接下来几天宋昭一边忙着流民的事情，一边暗中盯梢刚买的那块地。 现在永州最不缺的就是劳力了，流民被安排起来修补城墙，挖掘沟渠，宋昭也命人暗中招募工人建造工坊。 不过几天的功夫，永州城便尽然有序，非但没有因为流民增加出现意外，反而因为人口变得显得更加热闹繁华。 王长史带着人每天都研究分地建房的事情，等好不容易研究出来了，连忙拿去找宋昭。 不成想刚到客栈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女子喝骂的声音。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这是要软禁我吗！” “都让开！我要出去！” “把宋昭给我叫来！” 敢直呼殿下名讳？ 王长史直觉此人定不好惹，小心翼翼进去后，瞥见是一名长相貌美的女子。 代清雪早就换了大盛的衣服，此刻气鼓鼓的站在楼上，看见王长史拿着东西进来，顿时心生一计。 “这位姑娘，你拦着本官作甚？” 代清雪微微一笑，旋即在王长史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把他怀里抱着的东西抢走了。 “哎！这是公文，快拿来！” “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啊，那你去把宋昭叫来，否则我就毁了它！” “你……”王长史呼吸一窒，有些生气了，板着脸怒喝，“你若不还给本官，休怪本官不客气！” “你想怎么样？”代清雪根本不在怕的，这些人只是不让她出去而已，在客栈里倒是行动自如，所以她抢了东西以后，也没人来阻拦。 王长史被气的不轻，奈何王府的人他根本指使不动，只好去找宋昭。 宋昭正在房中，跟钟宜屏两个人研究怎么去乾南。 “下官求见殿下！” “是王长史。”洪全透过门缝看见，随后开了门请他进来。 王长史脚步着急：“殿下，下官带来的流民安置文书被抢走了，就是住在客栈里那个女子，她非要殿下亲自去才肯还！” 钟宜屏一听，瞬间不爽：“什么破文书，要紧吗？” “安置百姓的，是下官和几个同僚研究出来的。” 永州城条件没那么好，能住人还要能开垦田地的地方，也就那么点，为了方便管理，那些百姓自然是要安置在一处的，这地方他们挑了好久呢。 “东西倒不是很重要，我去会会她。”钟宜屏拉开王长史，“你自己跟殿下说内容。” 见钟宜屏气势汹汹杀出去了，王长史犹豫的看了看宋昭：“殿下，郡主不会杀人吧？” “不至于，不过估计会吵起来。” 这好像也蛮可怕的。 宋昭赶紧起身出去，见状王长史也追了出去。 两人才刚到，就见楼下两道打斗的声音。 掌柜的没出息的躲在柜台后面偷瞄，看神色，他好像有点兴奋。 这是给他看爽了啊。 “洪全，把人分开。” “是！” 洪全当即上前，一手抓住钟宜屏的右手：“郡主，请住……”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洪全脸上，瞬间红成一大片，洪全呆愣在原地，扭过头发现她们两个依旧打的难解难分。 洪全只好忍了，不过这回他学聪明了，没去拉钟宜屏，而是去拽代清雪。 啪！ 又是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洪全脸上两个对称的巴掌，无比醒目。 这下客栈里大部分注意力都落到他身上，同情，幸灾乐祸的眼神不断在他身上打转。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宋昭看不下去他这么出洋相，朗声道：“行了，别打了！” 两人却是充耳不闻，一点面子也不给。 王长史正想说什么，却见身旁一道身影快速闪过，紧接着他居然看到有人直接从三楼跳下去了！ “殿下！”王长史险些吓得背过气去。 宋昭快速靠近她们，三两下将二人分开后，阴沉着脸：“闹够了没有！” “是她什么都不说就动手打人！”代清雪气的不行，自己还什么都没干呢，上来就是一顿打，真当她没脾气吗！ “抢夺官府公文，按律打你五十板子都是轻的！”钟宜屏哼了一声，“这是大盛，不是你西凉！” “好了，别吵了。”宋昭伸手，“把东西还回来。” 代清雪直接将文书丢到桌上：“看来我们两个是不能和平相处了。” “我也没想跟你好好相处。” 见她们又有吵起来的趋势，宋昭一直压着的火终于爆发了。 “洪全，把隔壁客栈也包下来，请长公主去隔壁住。” “凭什么要我走！” 钟宜屏下巴一抬：“那不然呢？” 嘭，噼啪…… 掌柜的瞪圆了眼睛。 他刚买来三个月的新桌子……裂了，居然裂了…… 代清雪怒极而去，等她一走，钟宜屏突然换了副面孔。 “刚才打的我胳膊都疼了，她下手还真狠！这回她总能走了吧？要是还不行，下回你自己上！” 王长史听的莫名其妙，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啊，下回继续。”宋昭嘿嘿一笑，“晚上我请客，请你吃好吃的。” 钟宜屏白他一眼：“我是为了一顿饭就能任你差遣的人吗？” 宋昭想了想，道：“也是，你不用饭也行。” “……” 第二百九十八章 视察！ “好了，不跟你贫嘴了。”宋昭是真没时间耗着，代清雪一天不走，他心里一天不踏实，总不可能一辈子看着她吧？ 真惹急了，也棘手。 “且等着看吧。”钟宜屏自信满满，虽说这种手段逼迫别人离开很遭人嫌，但现在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城东那边的工坊已经开始建了，回头刀坊，火药坊都要悄悄迁过来，这还是暂时的，以后肯定还有其他的种类，这些可都是大盛的秘密武器，肯定越少人知道越好。 钟宜屏全心全意扑在怎么恶心代清雪身上，宋昭则在视察完工坊建筑进城后，去了海边一趟。 从永州中心出发，到海边少说要两个时辰，这还是在宋昭自己骑马，且马不停蹄的情况下，要是换成马车，在这种破路上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 永州原先的渔民不多，后来魏雄打击海盗后，才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就算如此，规模依旧不大，也就只有三个渔村而已，前后百姓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千人。 这一千来个百姓，住在海边日日靠着海吃饭，远离了大部分的百姓，这海边来的人更是少，颇有种与世隔绝的意味。 是以等宋昭一行人策马来到海边时引起不少注意，很快就有村长过来交涉。 看他们穿着一看就是贵人，村长小心又局促的过来问询。 宋昭并未明说身份，随便说了个富家公子的身份，就让洪全给了村长一锭五十两的银子，直把村长惊得合不拢嘴。 “村长，能否去你家中说话？”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五十两银子，村长恨不得把自己房子都卖给他，连忙殷勤的领着一行人往自己家中去。 围观的村民并没有散去，反而还有聚拢的趋势，村长生怕他们惊扰了贵人，黑着脸将他们全部轰走。 宋昭还是第一次看见渔村，和想象中的差不多，院子里都晒着各种鱼干渔网，各种捕鱼工具五花八门，还有些人家甚至把小船拉在家门口拴着。 海水带着腥咸气息，风一卷便往鼻腔里钻。 上辈子宋昭到处奔波，去过海边却也没见过这样平静祥和的渔村，海岸线连接着湛蓝的天，所谓水天一线就是这样吧。 “贵人？”村长见他站在门口发怔，壮着胆子小声说话。 宋昭回神，笑了笑：“村长贵姓。” “姓郑，大家伙都叫我郑大叔。” 宋昭点点头：“走吧，我们进去说话。” 宋昭和洪全跟着村长进去，房子就被护卫团团围住，郑家上下老小被这架势吓得不轻，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宋昭坐在正堂上，村长紧张的不敢乱动，直到他开口询问起附近村子的情况，村长才喋喋不休的说起来。 刚来这里，宋昭就动了心思。 原本他想着自己要在这里弄个海军基地，但要是人多，还要想办法把人迁走，现在好了，也就这么一千来口人，整合成一个村子都不算大，这些人可以为基地维持日常运转，而自己也能雇佣他们让他们获得更多的收入。 村长一直在讲，可见眼前贵人一言不发，指尖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渐渐的声音也轻了下去。 宋昭回过神，看他一眼，道：“附近三个村子加起来的劳动力大概有多少？” 村长迟疑片刻，道：“每家每户，至少也能出个三个劳力。” “那至少也有三四百人吧？” 村长算不过来，连连道：“差不多，差不多……” 洪全嫌弃的瞥他一眼：“你一个村长，连这些情况都不了解？” 村长委屈，他又不是三个村的村长，自己村的当然知道，别人村子里的事情他上哪儿知道去！ 这大块头，真讨厌。 宋昭没听他俩闲扯，盘算着这三四百人要怎么安排。 总不能叫他们全部去造基地，人家本质工作是打渔，这祖传手艺要是丢了人家肯定不乐意。 其实不止基地，还要造船，毕竟想出海就必须要造船才行。 这样的话，这三个村子的人口还是不够用。 算来算去，还是得迁人过来。 王长史那边把怎么安置都规划好了，索性还没完全落实下去，倒是能迁一部分人过来。 最好也要迁过来一千人才行，而且要以劳动力为主。 人口的事情定下了，接下来他还要去附近查看一下地形，看看哪里适合造基地和厂房。 专业造船的人他手里有，之前打贝尔白河的时候就找到一批专业造船工了，再让他们带几个徒弟，到时候造船的速度肯定能上来。 “我们去附近看看。” 等到他们把周围一圈都逛完后，才发现这里人是真的少。 洪全拿着好不容易找来的舆图给宋昭。 “这块地方不错，再把另一头这块钱圈起来。” “殿下，要这么大一块吗？”洪全以为基地会更大一点，但看宋昭比划，这工厂足足有两三倍大了，反倒是基地占地面积不大。 “这块基地主要是用来补给的，不用特别大。” 他真正的意图，是在海上找一座岛礁…… “殿下放心，卑职这就去做。” 办完事宋昭就回了永州城，人才刚进客栈，就见掌柜的着急忙活跑过来。 “殿下，不得了了，隔壁客栈出事了，叮叮哐哐的，好像打起来了。” 隔壁打起来了？ 除了她们俩，估计也没别人了。 宋昭一想，这不得帮忙添把火？ “洪全，你让人送点茶水点心过去，就说郡主千金之躯不能伤着，更不能饿着渴着，让她吃点东西再继续，另外再找个大夫去伺候着。” 洪全秒懂，甚至一举反三：“那要不要不给西凉长公主供饭菜？” 宋昭惊奇的看他：“你这也太过了点，这就不用了。” 很快，茶水点心就送去了隔壁，宋昭才刚上楼，就听到隔壁爆发出一道尖锐的吼声，随后打斗声越发明显，甚至有要把房子拆了的架势。 掌柜的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甚至开始同情起隔壁掌柜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出海！ 代清雪被气的不轻，尤其是她知道钟宜屏就是想赶她走，她便更加生气。 自己明明带着诚意来，对方却丝毫不领情，这分明是瞧不起她。 “原来你们大盛人就是这样对朋友的，好，可不要后悔！” 钟宜屏依旧一副不服你有种来打我的架势，手握武器，丝毫不逊：“后悔什么？我看你不顺眼而已，有什么好后悔的。” “哼，宋昭一个男人却躲在女人背后，还用这种拙劣的办法想赶走我，是我看错了他。” 钟宜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方骂宋昭比骂她，还让她更不能忍。 “你有脸说别人呢，你自己用的都是什么手段，我们要是不防着你，那才是傻子，想获得我们信任是靠几句话就行的吗？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自己先耗尽了我们的信任，现在却还反过来说我们不相信你，喂，究竟是你看错了我们，还是你看错了自己？” “你……”代清雪没想到自己打不赢她，连吵架都吵不过，气恼的要命。 “怎么？说不出来了？说不出来就对了，本来就是你不占理！” 钟宜屏敲了敲桌子，好整以暇的坐下，“长公主殿下，想要别人尊重你之前，你好歹要尊重一下别人吧？若真想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往后就多点真诚，时间自会验证你是否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钟宜屏微微一笑：“本郡主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只是话撂在这里了，我对你不会轻易放松，这几日还请长公主依旧在店里住着，哪儿也别去。”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只留下客栈里一地狼藉，以及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欲哭无泪的掌柜的。 掌柜的原本想出来收拾一下残局，不想代清雪一直怔怔站在原地，吓得他不敢轻易动弹。 她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当众教训，一点面子都不留。 什么真诚，什么信任，她自幼长在皇族，勾心斗角阴谋诡计，那是与生俱来的。 耍点手段怎么了？ 只要能达到目的不就好了？ 战场上要是讲这些，她早死了，哪还会有女战神的神话！ 可内心深处，她又在动摇。 现在大盛和西凉彻底议和，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空口白话，或许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 想到此，代清雪苦涩一笑。 “算了，先回去再说。” 第二天，钟宜屏欢天喜地的发现代清雪要走了。 “那女人不知道怎么想通的，终于要走了！我亲自送她去的城门口，亲眼看见她往边境去的，为了防止她转头又潜进来，还留了人在城门口盯着！” 宋昭好奇：“你都做什么了，她这么快就走？” “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跟她打架而已，管她呢，兴许是她想明白了，知道我们要赶她走，她留下来也没用，就走了呗。”钟宜屏好久没这么高兴了，喜滋滋的喝了一碗鸡汤，随即道，“那你要把韦文忠接进城来吗？” “接进来吧，找几个人好好照顾他，将来府里的事情也不用他再操心，好好养着就是。” “你倒是心软。”钟宜屏似笑非笑，“虽然代清雪承认是她安排的，但万一她是跟韦文忠联手演戏呢？依我看，不得不防，这人还是不要留在王府的好，随便找个地方打发他，再找人以照顾的名义看守便可。” 宋昭沉思片刻：“回头我让李兆丰在幽州买个宅子来，就给他住吧。” 简单商量完韦文忠的事后，宋昭便叫来王长史，告诉他需要往海边迁徙一千人，让他看着安排，之后就送消息去幽州，命马信调一批军用物资和粮草，再另遣一千士卒过来。 要不是永州守军实在太少，他也犯不上从幽州调人来。 幸好，现在幽州彻底在他掌控之中，暗中调动一千人马也不会惊动其他人。 兵马调动加上人口迁徙，住宿的问题就必须解决。 宋昭让洪全去了一趟，以每日一百文的工钱吸引渔民参与建筑房屋，倒也不用太精致，只需要能住人就行。 一百文的工钱不算多，但却还包吃，加上现在鱼情不大好，告示一张贴，立刻就招满了人手，紧接着就是运输材料。 这一动起来，永州城的百姓也有了赚钱的机会。 一连三天，洪全一直守在海边，房屋建造了一半后，迁过来的人也到了。 因为还没造完，他们只好在已经完成的房屋里挤一挤。 眼见这海边渔村越发热闹起来，宋昭念头一动，决定让几个渔村合并在一起，为了安抚百姓，甚至减免了他们未来两年的赋税，这让渔村合并十分顺利，宋昭又挑了位能力，德行都十分出众的老者当村长。 这边洪全还在盯着造房子的事情，另一边马信已经带着队伍赶到。 人一到，宋昭便开始征兆各家渔船，只要能被看中的，皆花高价租用，若是损毁则双倍赔偿，顷刻间便租来了十几艘不错的渔船。 马信没出过海，晃晃悠悠的渔船更是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连他都这样，那些一直都没坐过船的士兵们更受不了，一个两个刚上去就脚软。 这样子，要是遇上海匪什么的，直接躺平被人砍。 宋昭没想到都是坐船，在河上跟在海上区别有这么大，顿时头疼的要命。 他手里，也没有海军啊。 宋昭坐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头疼，要不然去找魏雄借点人？ 不行不行，这肯定不行。 虽说现在只是想出海找个小岛，但也不能把消息泄露出去。 外头忽然传来些许动静，原来是老村长，来告知宋昭房屋建造进度的。 一看见老村长，宋昭哎呀一声。 他怎么忘了，渔民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附近哪里有岛，他们最清楚不过。 “老村长，你知道附近哪里有鲜为人知的小岛吗？” 老村长挠挠头，点头：“倒是有，靠北有几个小岛，不过那地方危险，时不时就有海盗出没的。” “现在也还有海盗吗？” “有的有的，就是没之前那么多了，以前小老儿年轻的时候还会去北边出海，后来就不去了，这也有几十年了。” “也就是说，那边已经有几十年不曾有人踏足了？” 这就太好了，要的就是没人。 至于海盗，魏雄剿灭了那么多海盗，流窜在那边的应该也没了。 就是不知道那边的岛大不大。 “老人家，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不会坐船的人，在最快的时间内适应出海？” 老村长一脸惊奇：“这……这不知道啊。” 他们自幼生长在海边，从生下来就在大海里玩耍，哪里想过这种问题？ 见宋昭面色凝重，老村长壮着胆子问：“殿下如果是想要出海，倒是可以叫几个村民陪着去，他们经验丰富，不会出事的。” 他以为宋昭身份尊贵，没见过海，觉得新鲜想出去看看。 要这样那还不简单，找几个水性最好的陪着一块去不就得了？ “村民……” 宋昭眼前一亮。 他本来就是要找岛，如果有熟悉的村民带路，那最好不过了。 到时候再挑几个能适应出海的士兵在船上保护，应该也足够了。 要是倒霉遇上海盗，那就扔几个手榴弹炸死他们！ “好，就按照村长说的办，去找几个水性好又对附近水域比较熟悉的人来，选中的赏每人一两银子。” 闻言，老村长眼睛蓦的睁大。 他要是年轻几岁，他也要去！ 出海一趟就有一两银子，这对日日都要出海的渔民而言，跟天上掉银子有什么区别？ 去，当然要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基本上可以出海的人都跑来了，甚至还有十岁出头的小孩。 宋昭请老村长帮忙挑选出十人，之后又让马信找了二十个水性好的士兵。 宋昭本人水性一般，看着小小的渔船，他还真有点不踏实。 毕竟这可是大海，而且没有任何救援措施，要是遇上海盗尚且还有机会，但要是运气不好碰上海上风浪，生还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但这是必然要经受的。 这次出海以马信为首，他没有表现出来一丝害怕，认真指挥着众人登船，检查装备等。 此次任务是搜寻清附近海域，回来后再绘制舆图，所以马信更担心自己能不能找准方向。 渔船出发，马信站在船头行了一礼，便安静的坐下了。 宋昭目送他们远去，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折返回去。 工厂已经在动工了，按照图纸先将外围用巨大的栅栏围起来，使得里面的情况不易被外面的人察觉，正开的大门处还有士兵守卫着，每个进出的人都需要验明正身，十分严格。 一旁的基地还没开始建造，需要等住的房屋造完，剩下的人才会去建造。 在马信回来之前，宋昭并不打算离开，而是日日在几处工地来回监察。 直到第三日，出海的人终于回来了。 在海上过夜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去之前给每个人都备上了厚厚的棉衣和充足的食物，要是运气不好需要在船上过夜，他们不至于面临失温和饥饿。 幸好马信他们运气不错，第一天就找到了一座能落脚的小岛，但说是小岛，不如说是一块礁石，他们几十个人束手束脚才能挤下来。 “殿下，我们在海上发现了海匪了。”马信拿出早已绘制好的草图，指着图上的西南方向，“他们是往这个方向来的，且人数不少，连着两天卑职都见过他们，不过他们并没有过来劫船，而是恐吓我们离开那片海域，卑职以为，这个位置应当有一座较大的岛屿，而这些海匪就盘踞在此处。” 第三百章 决定！ “只是驱赶你们，没有要劫船的意思？” 马信颔首：“或许他们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渔民，又不想招惹是非，所以才没劫船。” 他们去海上都是普通人打扮，对方只会以为是普通渔民。 “如果那岛上有数量不少的海匪，就说明岛不小了？”宋昭眼睛发亮。 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在那里不被发现，足以说明这个位置十分隐蔽。 这不就是他想要找的吗？ “太好了，马伯父，你带人继续出海，把那座岛上的情况摸清楚！” “殿下是要剿海匪吗？”马信皱眉，“可这不是我们的事啊。” “身为大盛皇子，没遇到也就算了，既然遇到了，哪里有不作为的道理？更何况，那些海匪盘踞在那边，就把那部分的水资源占了，渔民们都不敢去那边打渔，严重影响了百姓日常生活，就算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殿下说的对！”马信敬佩得道，“卑职受教了，这就去召集人手，争取在今天就把情况摸清楚。” “切记，在摸清楚情况之前不要打草惊蛇。” “是！” 马信是老军人了，这些他都懂，宋昭也放心。 眼见马信带着手下人再次出发，宋昭叫来洪全。 “等海匪剿灭了，就找个理由把郡主换来，让马信回幽州去。” 马信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也不敢赌对方一定会追随自己，在没有把握之前，还是换个人吧。 其实就算是钟宜屏，他把握也不大。 “算了，等人来了再说。” 相比搞定马信，他还是比较有信心搞定钟宜屏。 不管怎么说，名义上那也是他的女人嘛。 在海边等了一整天，眼见太阳就要落山，马信终于带人回来，一道回来的，还有两个被捆成粽子的海匪。 两人无比惊恐，双手双脚被绳子绑住，背靠背的捆在一起，嘴上还用布死死堵住，直到下了船才被人分开，推搡着按在地上跪着。 “殿下，这是岛上的两个海匪，我们在靠近哪个海岛的时候正好碰上他们巡逻，就把他们给抓了。” 海匪嘴里的布条被扯出，两人还没搞清楚到底什么情况，但知道眼前这人来历不简单，当即张口求饶。 “本王乃是大盛幽王，你们要是敢在本王面前说假话，你们的小命还要不要，自己想想。” 两人被身份吓了一大跳。 落在朝廷手里，哪会有他们好果子吃，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居然身份这么高贵！ “我们不想死！” “不想死就老实交代！”马信板着脸，一声冷叱便把他们吓破胆，竹筒倒豆子哗啦啦把底交了。 “我们都是黑甲岛上的海盗，之前都是靠抢劫过路船只活下去的，后来朝廷朝廷派兵剿匪，我们大王避风头就带我们去黑甲岛了。” 马信继续问：“你们大王是什么人，黑甲岛上又有多少人？” “我们大王外号大狗王，我们还有二大王，叫蟒蛇，岛上一共有两百来个人。” 宋昭被这两个名号雷的外焦里嫩。 “大狗王……这外号怎么来的？”宋昭好奇。 马信无奈。 殿下到底还年轻，居然对这个感兴趣…… “说是大王年轻的时候跟狗王一样，逮谁咬谁，死不撒手，谁惹了他谁一定得死。” “还是个狠人呢。”宋昭呵呵笑了声，让他们继续交代情况。 原来这黑甲岛上原本是有岛民的，被他们占了之后，原先的百姓就成了他们奴役的对象，再加上多年来积攒的财富，使得他们在黑甲岛上就算不抢劫过往船只也能生活下去。 之所以盘踞在黑甲岛不离开，是因为魏雄打击海匪势头太厉害，他们不得不避其锋芒，然后找个无人知晓的岛屿躲起来，准备休养生息，找准机会再重新出山。 按照这两个海匪交代的，大狗王最近半年就已经开始不耐烦呆在岛上了，一直想找机会出来重操旧业。 毕竟一直窝在岛上不出来，哪里有当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来的爽？ 要不是二大王蟒蛇一直劝着，担心朝廷的人在暗中盯着他们，否则这群海盗早就已经重新出海了。 “这岛上能让你们自给自足？”宋昭很好奇，这岛很大吗？居然能容纳这些海盗这么久？ “能，岛上那些人会种点粮食，加上平时打鱼，以及偷摸去岸上买点肉什么的，能一直过下去。” 就是岛上太无聊了，女人也没几个，他们一天到晚除了巡海之外，根本没事干。 所以不光是大狗王，连他们这些底层小喽啰都快按捺不住了。 问完话，宋昭就和马信商议怎么攻岛。 “此岛不光位置偏僻难寻，连靠岸都不容易，四周都是峭壁，最低处也有两人高，如此地形，易守难攻。” 宋昭道：“那么大一个岛，肯定有容易上岛的地方。” 总不能平地拔葱，四周都这么高吧？ 要是一个小岛也就算了，但能容纳几百人的岛，绝不可能连登陆的地方没有。 马信微微颔首：“卑职明白了。” 他扭头又回去找那两个海匪，这次问的仔细，对方怕死，知无不言，甚至还自告奋勇要带他们去登岛。 如此勇敢无畏的手下，宋昭感动得马上给他们送了一百两银子，并且允诺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马信对这等轻而易举反叛的叛徒没有一点好感，偏偏殿下还跟他说什么要善待投诚者，无奈他也不好打的太凶。 对马信来说，最难的就是带兵登岛。 找登岛处不难，可要把这些上了船就容易晕的兵安全带过去却难。 是以在攻岛之前，他带着人日日做海上训练，一连半个月时间过去了，这才小心成效。 钟宜屏已然赶到了，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满心雀跃。 攻岛的时间定在第三天傍晚，马信准备趁着天色渐黑摸进岛上，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晚，宋昭拎着壶酒来找她，说是谈谈心。 两人在外头摆了张桌子，周围人群避开只剩下洪全守着，喝着喝着钟宜屏就觉察出不对劲来。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你我之间还用藏着掖着？” “咳，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宋昭咧嘴一笑。 钟宜屏面色一红：“你什么意思？好歹我是你名义上的侧妃。” 她斜了宋昭一眼，拿起桌上杯子喝，有些心虚。 “咳，我是想说，等把那窝海匪剿灭之后，我想让你来统管。” “都剿灭了，还管什么？” 宋昭轻咳一声：“那么大个岛，自然需要人来管。” “你……你什么意思？” 宋昭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接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能动手，安静的听着，可以吗？” 一般说这种话，后面要说的东西大概率是要动手的。 钟宜屏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住。 “你说来听听。” 宋昭凝视她片刻，颔首：“我想养一个岛的私兵。” 他头一次知道，人的眼睛居然真的可以大得像铜铃。 “你听我慢慢说……” 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宋昭说的口干舌燥，一连喝了好久口水，才听得钟宜屏道： “所以你打算，争皇位？” 宋昭一怔：“这你不早知道？” “我只是不知道你会想用这种手段，这不比在幽州增强势力稳妥，一旦被发现，便死路一条。” “不错，所以我要找一个不可能被发现的地方。” “你给我一个晚上思考。” 宋昭要夺位，她当然支持，但现在这种方式…… 她觉得需要时间消化消化。 一个晚上，宋昭睡的不踏实，钟宜屏直接没睡着。 她乱七八糟想了很多，甚至有冲动跑出去找宋昭，叫他放弃这个计划。 但一想到他在朝中的处境，又犹豫了。 就算宋昭在幽州安心得发展自己的势力，等到景帝驾崩，他就会有机会吗？ 钟宜屏不想承认也不行，宋昭连两成可能性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他还是要夺位，而这个过程，似乎只有一个。 那么，不管他怎么做，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他之所以选择这么做，大概是明白结果既然都一样，那为什么不选个更快更直接的方式？” 钟宜屏忽然想明白了。 反正最后都是率兵夺权，那手里的资本怎么积累起来的，根本不重要。 那就让她豁出去吧！ 翌日，顶着一对熊猫眼的钟宜屏喊醒了宋昭。 宋昭被她吓一跳，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她会憔悴成这样。 “你一个晚上没睡？” 她疲惫的点头，然后眼睛猛然亮起来：“我想好了，我替你去海岛上练兵！” “那太好了！” 钟宜屏忽然攥住他领口：“我拿命跟你玩，你要是输了，我就弄死你！” “哎！”宋昭把自己领口拯救出来，“别这么粗鲁，我又不是傻子，你既然愿意跟着我混，那我肯定要保你平安，而且你放心，这事就算被发现了，也没有大问题。” “你说什么胡话呢！” 养私兵，不管是谁被发现了都要死。 凭什么他就是例外？ “我昨天没跟你说，是怕你不坚定，现在你都决定了，我当然不会让你出事。” 第三百零一章 渔村里的小医院 听着宋昭的话，钟宜屏不由狐疑起来：“你有什么后招？” 这种事，不管怎么做，被发现了都要倒霉吧？ 宋昭就算是皇子，又远在幽州，那也不能例外。 难道这混蛋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底牌？ 一想到他说怕自己不够坚定，这不就是不信任她吗？ 钟宜屏越想越气：“我管你有什么后招，反正你不是什么好人！” 正在傻乐的宋昭一怔。 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挨骂了？ 这女人，变脸也变的太快了，刚刚还一脸坚定的说她想好了，结果才一会功夫就又骂他。 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但宋昭还是跟她说起了自己的安保集团构建蓝图。 “等等，你说的安保到底什么意思？” “安保，顾名思义就是安全保护，安保集团，就是为广大人民群，不是，是为有需要的达官显贵提供安全保护的服务的行业！我称之为集团，这样显得我们整个集体很团结，非常有安全感。” 钟宜屏将信将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明面上是安保集团，实际上是你的私兵，对吗？” “不错，而且我们还可以跟所有人开展合作，就算是西凉人，大乌人也可以，只要他们有需要，我们就提供安全保护，每次收费都按照需求来分。” “什么叫做按照需求来分，不都是死士吗？还有需求？” “错了，不是死士，就是简单提供安全保护的，如果出现意外，有什么人命危险，或者受伤了，我们集体会对员工进行赔偿安抚，对失去劳动力的人，还会养他下半辈子。” “你……你这是养私兵吗？”钟宜屏压低声音，满脸震惊，仿佛自己错付了真心一般，“你这根本就是做生意！” “生意是要做的，私兵也是要养的，要不然你觉得我造那么大个工厂干什么？真的只是用来提供日常补给吗？” 那工厂，里头可有一大块的地方用来训练的，为的就是培训安保，掩人耳目，而那座海岛，之后也会以训练场的形式被他放在明面上，只不过一般人肯定不让进去。 “你放心，这些我都想好了！” 钟宜屏撇撇嘴，哼了声：“这不是你不信任我的理由！” 这话听的宋昭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人家为什么生气了。 这是被试探的人表示不满呢。 仔细想想，自己这样虽然不厚道，但是却很有必要。 不过，现在跟人家道个歉也是应该的。 宋昭忽然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拱手弯腰。 “你干什么啊！”钟宜屏被吓了一跳。 “向郡主赔礼！这次是我做的不对，还请郡主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计较。” 见状，钟宜屏嘴角的弧度险些没压住，抱肩而立，又摆手道：“行了行了，我也不是那种人，你知道错了就好，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就不会轻易饶了你了。” “多谢郡主饶了我！” 宋昭起身，歪头看她表情，虽然对方努力压着笑，但还是看出来已经被哄好了。 “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们就一起齐心协力把安保集团做起来！你负责培训，做大做强方面就由我来。” “我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吧？” “这你放心，前期你抓紧点，后面提拔信任的人就行。” 钟宜屏点头：“那就行，不过……要是把火炮营也迁过来，我也不是不能在这里久呆。” 在她心目中，火炮营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火炮都研制出来了，那实战训练肯定要安排上，必须找个秘密基地训练才行。 “不行。”宋昭想也不想就拒绝。 “为什么？” “你知道一门火炮有多重吗？一千斤，这还是粗略的数据，移动一门火炮能做到，但是想把火炮运送到岛上去，几乎不可能，至少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肯定不行。” 只有小渔船而已，怎么可能运送得了这么重的火炮？ “之前打贝尔白河的时候不是造了艘大船吗？再让他们来这里造几艘吧！” 宋昭点头：“我是有这个打算，但火炮营还是不现实，至少得等这里上了正规之后再考虑这个问题。” “那好吧。” 反正宋昭没说死，等回头自己再想个办法把火炮营迁过来，这样她就能肆无忌惮的进行火炮实训练了！ 一想到那一门门威武的火炮就要在自己手里点燃，钟宜屏就止不住的兴奋。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海匪剿了！” 对哦，海匪还在黑甲岛上呢！ “你放心，区区几个海匪，以马信的手段，不在话下！” 今天晚上就要攻岛了，马信正带着人抓紧操练，钟宜屏一想到往后的大计，便道：“我再去盯着点，看看武器什么的装备齐全了没有。” “去吧！加油！” 宋昭嘿嘿一笑，见她走远，心情好的要命。 “阿嚏！” 洪全忽然在外面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使劲揉搓着发痒的鼻尖，搓的鼻子发红才舒坦，怔怔的着，是不是小妹在想自己呐。 “受凉了？” 见是宋昭，洪全连忙摇头。 自己可是壮汉，怎么可能轻易受凉。 “这是海边，海风大，不比在别处。”宋昭皱起眉来，他怎么就忘了医疗问题。 “杨大夫最近都在干嘛？” “殿下怎么好端端的想起问杨大夫了？他老人家自从到幽州后，就没闲下来的时候，每日捧着医书钻研，不是上山采药，就是去各家医馆里和大夫交流，听说他还收了几个弟子，准备传授医术。” “这个好，但是光收几个多不划算，回头我给他开个学堂，让他多收几个徒弟！不光是他，只要医术过关的，都能来入职。哎，我直接造个医院不就完事了？” 培训多麻烦，直接招医术好的大夫来坐堂不就行了。 渔村这边也要造一个，到时候来几个大夫坐诊，再找几个培训过的护士帮忙，往后有什么小兵小痛的都不成问题，不过到底性质不一样，军队里需要有军医坐镇，这个得好好把关。 这也是件要紧的事，不能等工厂和基地造完再说，于是宋昭便命人返回幽州，让柳玉琼帮忙先送几个大夫过来应急，再让她准备一下造医院的事。 第三百零二章 黑甲岛 这次出海登岛，一共带了二十艘渔船，每艘渔船上十名士兵，再加上另外带路的船只和本地帮忙的渔民，加起来一共有两百三十来个人。 依照正规军的战斗力，按理说并不需要这么多人，毕竟对方也不过两百来个人，但海匪和其他敌人不同的在于他们会水，一旦在海中被他们逃脱，想要抓回来是很难的，否则，魏雄不至于剿海盗这么久都没能让他们杜绝，就是因为他们容易逃走，且在逃走后又会聚拢起来。 在寻常战场上是勺子兜沙子，那在海里，就是用漏勺兜沙子，用一样的劲，兜只有一半的沙。 要不是幽州军装备精良，否则马信还想再多带一半的兵呢。 船队已经出发，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 打海匪他们没有经验，唯一能依仗的就是精良的装备。 “别看了，你还不相信自己手下的兵吗？”钟宜屏好笑的看着他。 “谁说的，我只是在思考这个渔村应该叫什么名字。” “人家自己有名字。”虽然她的确不知道叫什么，但不妨碍她看出来宋昭刚才压根不是在想这个问题。 “你想什么呢？” 宋昭笑了起来：“我其实是在想，那岛上这么多海盗之后要怎么处置。” “全是海盗，杀了就是，有什么好想的！” 这帮杀人越货的罪人，除了死难道还有别的出路吗？ “只是杀了他们未免可惜，倒不如把给我的好徒弟送个功劳去！” “魏雄？你的意思是，让魏雄过来打？可我们的人已经去了啊。” “你想，黑甲岛将来肯定是要封闭的，但乾南驻军并不远，如果他们过来发现怎么办？我就算去说服魏雄，让他不要把人往这边派，也总要有个理由吧？” “你是他师父，他干什么不都得听你的吗？你说一声就是了。” “我跟她师徒情分还没到那个份上呢！必须得增加一点感情，这事就这么定了，等回头我亲自去乾南的时候跟他提一提这事，顺便……” 看能不能挖个墙角来。 乾南的军队，可是正经海军。 要是能挖几个老兵过来担任教官什么的，事半功倍。 他们要是还知道一些隐秘的岛屿，自己也能再占下来。 到时候这些岛上，不仅有海军，也有陆军，加上无人知晓，一旦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那将是自己最大的秘密武器！ “顺便什么啊？”钟宜屏最讨厌他这副样子，“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非要磨磨唧唧的卖关子。” “嘿嘿，没跟你卖关子，我也是才想到的，现在这些地方只怕不够用，我打算再多弄几个地方基地出来。” “这里本就荒无人烟，你随便怎么折腾都行。” 都已经知道要养私兵了，别的也不能让钟宜屏再震惊了。 “以后这里就叫安保村吧。”宋昭忽然想起来自己顺嘴说的话题。 “……好难听啊。” “那你是不知道现在这里叫什么。” “叫什么都比安保村好听吧？” “这里叫墓前村。” “……” 钟宜屏嘴角抽动了两下，扭头一言不发的跑了，等再回来时，满脸的不理解。 怎么就有村子，叫这种名字的？ “你不知道，原来这里是有三个村子的，分别叫墓后村，墓前村，你猜还有个叫什么？” “墓村……？” “不是，叫坟头村。” “……这地方以前海盗不少吧。” 两个人默默对视一眼。 名字是得改啊。 是夜。 黑甲岛。 马信已经带人杀掉了一批巡逻海匪，又生擒了几个，按照这些投诚者指挥的方向像海岛深处摸索。 他们上来才发现这个岛真大，别说两百来号人了，就算是几千人都绰绰有余。 这地方之所以隐蔽，是因为不好过来，风向稍微有点不对劲就容易迷失，要不是之前运气好抓了两个海匪带路，否则他们连路都找不到。 马信只觉得心惊，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海岛，要是让海盗们继续发展壮大，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殿下要打击海盗，刚开始他觉得有些逾越本分了，但现在他很赞同。 既然发现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都准备好了吗？要是遇到缴械投降的不杀，若是负隅顽抗，下手不必留情，杀！” “明白！” 此刻，黑甲岛寨子里正聚拢着一百来号人，他们正在进行巨大的篝火聚会。 大狗王是个身形不算高大的男人，一双眼睛却无比凶狠。 “大王，最近这帮下人死的有点多了，再这样下去，岛上的活就没人干了，要不要我们再去抢些人来？” 说话的是蟒蛇，坐第二把交椅，管的就是岛上的下人。 这些下人不是他们买来的，也不是抢来的，而是原先住在岛上的百姓。 他们占据黑甲岛大半年来，这些人被他们折磨死不少，剩下干活的，因为长时间被奴役，身形消瘦，一生病就容易死，光是这段时间就死了有七八个了，还都是男人。 大狗王姓苟，之所以有这个外号不是因为像狗一样逮谁咬谁，完全只是因为他姓苟，别人叫苟大王，叫着叫着突然变成大狗王，他觉得挺威风，也就没改。 大狗王吃了块猪肉，呸了口，凶神恶煞道：“抢个屁，老子在这里窝够了！早想出去了！” 蟒蛇早已习惯，平静开口：“朝廷的军队可不是吃素的，李老头那帮人现在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了，要不是我们跑的快，只怕这会也在鱼肚子里。” 说起魏雄，大狗王又气又怕，可一想到在这里憋了这么久，什么怕不怕的都不存在了。 手里那块肥肉往地上一甩，砸起一片尘灰，蟒蛇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什么狗屁的朝廷，老子已经忍够久了，这破地方老子也呆够了，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以前朝廷不是没灭过海盗，但如果是太凶悍的，朝廷也不会轻易碰。 只有魏雄，手段狠，出其不意，杀得附近海域的海盗死的死，逃的逃。 他们自从逃到这岛上之后，就没再出去过，生怕一露头被发现会死。 但一个地方待久了，吃的喝的都是讲究，连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过过以前威风八面的日子怎么受得了现在的日子？ 蟒蛇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大王，我们人虽多，但跟朝廷碰一起，没好果子吃。” “你是不是在这里待久了，胆子都被鱼吃了，他们是人多，但这么久了我们也不是白在这里窝着，姓魏的那几招老子早破了，要是遇上了，指不定谁倒霉呢！” 第三百零三章 反水！ 蟒蛇额角青筋跳了跳。 看大狗王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大狗王浑然没有察觉，自顾自的对众人道：“都听着！老子在这里待够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出海，跟以前一样抢钱抢女人！谁抢的最多，老子赏他一百两！” 一听赏这么多钱，谁不心动，纷纷表忠心。 此刻，马信已经带人潜到附近。 这一路杀过来，守卫的海盗全部懒散松懈，根本没费多少力气就摸到寨子附近。 也就是这些海盗过太久太平日子了，否则还真没这么容易。 “里面也太热闹了……” 马信有点犯嘀咕，难道是另外几队惊动了他们？ 否则这些海盗，怎么这么兴奋？ 可也不对，要真是这样，他们也不会只聚在这里，早拿着武器冲出去了。 不管了，先拿下他们再说。 这里是海盗的大本营，加上又是晚上，几乎所有海盗都在这里了，正好趁此机会拿下他们。 正在马信打算进攻的时候，忽然看见有几个人朝门口方向过来，马信连忙打了个手势，众人快速隐入黑暗中。 来人是蟒蛇，身后还跟着他的几个心腹兄弟，几个人一言不发，沉默着往外走，和寨子内的热血沸腾形成鲜明对比。 “二当家，大王真要离开黑甲岛吗？” 蟒蛇回头看了一眼，默然不语。 几个围着他的小弟纷纷面露焦急之色。 他们在这里过了这么久的安稳日子，根本不想再去过从前打打杀杀的生活。 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的，有吃有喝，不用跟朝廷玩命，虽说没在外头的时候自由，但是总好过没命吧？ 蟒蛇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但他想要的，甚至比他们还要更多。 他不想当海盗了。 之前当海盗是因为生计所迫，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了，他想改头换面过正常日子，但他也清楚，真要回到过去那样的日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留在黑甲岛，至少不用再去当海盗。 “你们，都不想离开黑甲岛？”蟒蛇低声询问。 “当然啊，我们在这里过的多舒坦啊，跟外面的少爷似的。” 每天只需要例行巡逻，不用担心没吃的，也不用担心会有朝廷的人来杀他们，也就是没女人而已。 原先岛上的女人，只要是年轻貌美的，全部都被大狗王抓走充自己后宫去了，连蟒蛇也不过分到三五个女人而已。 至于手下的小弟们，几个人玩一个年纪略大的女人，虽说不满足，但总比没有要好。 “二当家，要不然你跟大王说说？” “说个屁？老子说有用吗？” “当然有用啊，之前不都是二当家你劝着的嘛！” “哼。”蟒蛇呵呵一声，“劝？” 刚开始的确是因为朝廷威慑，但渐渐的安稳日子过多了，谁还会怕？ 这个时候再去劝，只会自讨苦吃。 他必须想个办法，否则这个泥潭终究会把他彻底拉下去的。 眼见几个人朝他们这边走过来，马信当即命人将其拿下。 “你们是什么人……唔！” 几个人被粗鲁的绑起来，惊恐之下看清楚竟然是朝廷的人，顿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马信却没着急杀他们，刚才他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的目光立刻转到蟒蛇身上，问道：“这人是谁？” 早就投诚的海盗连忙站出来指认：“这是我们二当家的！” 蟒蛇先是恶狠狠的瞪了那叛徒一眼。 没想到他居然会被自己人害死！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跟着大狗王一起干。 就在蟒蛇后悔之际，马信问道：“你们不想跟着你们大王混了？” 几个人微微一愣。 蟒蛇反应很快，用力点头。 对方一问这话，他立马觉得自己还有救。 “你们要是愿意弃暗投明，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马信伸手扯下蟒蛇口中的布。 蟒蛇立刻道：“这位大人，你别杀我们，我们早就不想当海盗了，我们当初也是迫不得已才上了贼船，您别杀我们，您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去做！”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马信也不怕他们耍诈，生死关头，料他们也不敢撒谎。 “好，事情若是办成，算你们将功赎罪，我会在殿下面前保你们性命无虞。” 殿下？ 看来这次来的人，还是个大人物！ 蟒蛇立刻道：“大人，小的有办法。” “说来听听。”马信煞有介事的看着他，事实上不过随口问问，自己精兵强将，武器精良，根本不需要一个海盗来出谋划策。 但他不介意让蟒蛇表现一下自己，正好验证一下他有几分诚意。 “大人，我知道有个后门可以进去，看守的我能解决掉，绝对不会有任何动静，到时候只要把正门守住了，里面的人就跑不掉！” 马信思索片刻，道：“好，相信你一次。” 蟒蛇大喜：“大人，您跟我来！” 马信留下一部分人手，接着亲自跟蟒蛇过去。 “大人，我带两个人过去一下。” “去吧。”马信当即命人解开绳索，他也不怕对方耍诈。 蟒蛇有些吃惊，自己竟然这么被信任吗？ 这让他瞬间信心十足，要是能帮朝廷把大狗王解决掉，自己也算有功，到时候就能将功赎过，恢复自由身了！ 一想到将来美好自由的生活，他便发了狠，目光阴鸷的带着人上前，守门的一看是他，自然不会多想，他们趁着守卫不备，当即出手将他们全部打晕。 不杀人，是为了在这位大人面前给自己留后路。 蟒蛇的心思自然没逃过马信的眼，马信笑了一声，便一声令下瞬间涌入。 此刻，一众海匪正沉浸在即将再次辉煌的美梦中，根本没注意到有人闯进来，等到他们意识到不对劲想反抗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团团围住，有动手想要反抗的，也都被一刀削下脑袋。 一颗颗脑袋像球一样滚落下来，这一幕刺激到所有人的神经，惊恐万分的看着，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再生出来。 蟒蛇等人更是心有余悸。 这是什么刀，竟然能如此干脆利落。 那可是脑袋啊！跟砍菜瓜一样容易！ 幸好刚才他们没有做什么小动作，要不然现在地上也有他们的脑袋了。 大狗王被两个士兵扣住，吓得浑身发颤，看见站在对面的蟒蛇等人，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害怕是害怕，但却更生气。 “你居然敢背叛我！你居然敢背叛我！” 大狗王疯狂挣扎，士兵不耐烦了，一脚踢在他肚子上，疼的他呜呜呜的脸涨成猪肝色。 第三百零四章 乾南 很快岛上的所有人都被控制起来，全部押送到一处。 其中有一百多人是当地百姓，在看到朝廷官兵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痛哭起来。 马信发现这里还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们应该受到过不小的惊吓，只是小小的动静就会让她们害怕的浑身战栗。 马信这才知道，这些女人都是被强占的，只要是被看上的，就没有一个逃出魔爪，而她们相对来说还是幸运的，因为还有些女人一天要伺候十几个男子，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会被强迫，有些女子熬不下去就自杀。 不止是女人，岛上的男人也难逃一劫，他们几乎成了这些海盗的专属奴隶，不仅要劳作，还要伺候他们，有时候还会惨遭毒打，经常出现有人被打死的情况，而那些死了的人也不会被家人带走安葬，而是会被直接一把火烧干净，最后丢进大海，这是为了防止尸体飘出去被发现。 等马信将他们解救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瘦骨嶙峋，目光呆滞，他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得救了，直到看到大狗王等一众海盗被全部抓起来，才有人意识到朝廷的人来救他们了，他们自由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我要杀了他们！” 被压抑许久的愤怒和仇恨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们张牙舞爪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冲破阻拦，将这些海盗碎尸万段，为他们自己，也为他们的家人报仇雪恨！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马信面色一沉，见隐隐有失控的趋势，他忽然从腰上解下一枚手榴弹，拔掉环后朝外面的空地投去。 轰的一声。 仿佛天雷在耳边炸开，地动山摇。 一切被按下暂停键，愤怒的人们变得无比惶恐，那害怕的神色让人忍不住心疼起来。 马信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怒自威，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谁还敢再闹事，就是寻衅滋事，抓起来打五十个板子！” 五十大板，对这些瘦弱的百姓来说跟送他们去死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方才那如天雷降下的东西，早已将他们胆子吓破，哪里还敢再闹事，一个两个老实的跟鹌鹑一样。 那些海盗也是一样，甚至比这些百姓还要害怕。 “等明日一早，将岛上所有百姓全部送走。” “大人，那这些海盗呢？” 马信想起了宋昭跟他说的话，开口道：“先关押在此地。” 翌日，一船船的百姓被送到安保村。 宋昭得知事情原委后，马上命人安置这些人，又询问了岛上的情况，接着便亲自前往。 马信正在岛上等候，他知道宋昭会来，却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殿下，岛上活着的一共有一百五十六人，皆是海盗。” “嗯，这些人都关在此地，一个也不许跑。我去岛上四处看看。” 他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岛的，就怕岛不够大。 不过现在好了，这个岛足够大，而且岛上还有开垦好的良田，甚至还有鱼塘。 “这个岛少说能容三万人！” 走到现在他都没走到头，光只是肉眼看，这地方就大的吓人。 要是跑马，不知道要跑多久才能跑遍。 好在马信已经搜出岛上舆图来，宋昭看着舆图，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奇怪的，为什么魏雄他们会找不到？” 他们这几次过来，一点阻碍都没有。 这事马信还真知道，昨天晚上他就问了蟒蛇一切关于黑甲岛的事。 “殿下，这黑甲岛之所以无人前来，是因为岛上的百姓会时不时出去采买，朝廷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已经被海盗占据。” 宋昭一愣：“还真是灯下黑。” 这理由，倒是让他吃惊。 魏雄这样一个人，竟然如此粗心，让这些海盗在这里盘踞了这么久。 “听说有二当家投诚？” “是！那人外号蟒蛇。” “蟒蛇，嗯……把他带来见本王。” 蟒蛇这一晚上都战战兢兢的，连睡都没睡好，一想到昨天晚上那巨大的天雷，他就两腿发抖，双眼发黑，五脏六腑都好像要裂开了。 此刻再见到宋昭，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只听得头顶年轻威严的声音徐徐传来。 “你原先是何人？” “小的以前是杀猪的……” 宋昭嗯了一声，倒也没再多问，叫他来无非是因为马信等人对黑甲岛还不够了解，这帮海盗在这里战战兢兢躲了许久，说不定还会有后路，有他们自己人看着，会更安全。 “这岛上的人一个也不能跑，少一个，你就和他们同罪，但若是事情办成，本王许你自由。”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马信瞥他一眼，见宋昭没有话要再问，便命人将他带走。 “殿下，这些人打算如何处置？” 他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懂不将这些海盗带走，却偏偏要关押在岛上，这是为何？ 宋昭笑道：“这些人会有人来处置的。” 马信疑惑。 哪里还有别人？ 就在这时，下人匆匆来报：“殿下，郡主来了。” 郡主？ 马信看向不远处，果然见钟宜屏带着人过来。 “此处由我来接管，尽可放心！”她朝着马信微微颔首，便转头离开。 马信并未多问，之后便跟随宋昭一起离开。 等到了安保村，马信留下主持百姓安顿一事，宋昭则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前往乾南。 乾南驻军营地中，魏雄正头疼的握着笔，地上的纸团一摞摞的跟小山似的凌乱的堆积在地面上。 “将军，您还没想好要给裴将军回什么吗？” 魏雄要命的摇头：“没有！义兄是为我好，但……他又没见过师父，本将解释了几次，可他还是不改主意。” 魏雄头疼的就是再说下去，显然已经不行了。 义兄要他断绝这段关系是为他好，怕他卷入皇子们之间的争纷，但他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幽王远在封地，早已无缘皇位，怎么会有纷争呢？ 魏雄头疼，已经好几天没睡踏实了，连操练兵丁的时候都走神。 就在这时，外头来报，说幽王来了。 “什么？”魏雄这才想起来，师父之前说过要来乾南的，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第三百零五章 挖！ 魏雄连忙让人把东西收拾干净，匆匆忙忙出去迎接宋昭。 宋昭头一次来乾南，发现这里的驻地造的还不错，城墙高大，占地不小，远远看见城墙上还有哨兵楼。 魏雄飞快赶来，看见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宋昭，面上止不住的喜色。 但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他不能喊师父，于是只能上前行礼： “末将参见幽王殿下！” “哈哈哈，魏将军太多礼了。” “殿下里面请！” 魏雄起身请他进去，一边吩咐人赶紧准备吃食。 等到魏雄的住所，宋昭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主位上，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连多余的摆设都没有，可见魏雄平时过的的确不怎么宽裕。 想起魏雄说的军饷一事，宋昭想了想，道：“魏将军，能不能单独说话？” “那是自然！你们都下去，没有吩咐都不必进来。” 等人离开，宋昭问道：“徒弟最近还好？” 魏雄喜上眉梢：“好！日日都在钻研师父给的兵书，受益匪浅！” 他按照上头的方法训练士兵，果真比之前要强上不少！ “哎，不过要是吃不饱，也没力气训练……” 魏雄叹气，想到迟迟没有下来的粮饷，心里就不舒坦。 “怎么，给你的钱不够用？” “自然是够的，只是这本应当是朝廷的事，怎能让师父承担！” 魏雄现在越想，心里越不平衡。 粮饷未下，定是朝中有奸臣作祟！ 凭什么他们在前线拼命，那些蛀虫却心安理得的躺在他们的功劳上醉生梦死？ 每每想到这些，魏雄就气的胸口疼。 “都挺大个人了，情绪不要这么激动嘛，对身体不好。” 魏雄汗颜，面对宋昭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自己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喊一声师父也就罢了，现在还要人家反过头来安慰他…… “是！师父说的对，对了，师父这次来乾南有什么事？” “自然是有大事！”宋昭神秘兮兮的看着他，“不过在告诉你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 “师父请问。” 宋昭颔首，问道：“你已经在乾南驻守多年，父皇有说过什么时候调你回京都吗？” 从驻地召回京都，自然是升官。 魏雄面露尴尬：“这个陛下倒是没说，加上上次徒儿……”他不好意思的看看宋昭，上回他听信林一舟的情报没有核实就上报景帝，结果出了差错，景帝到现在都没搭理他，可见是生气了的。 这么一来，他想回京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魏雄当然不甘心在小小乾南守一辈子，这里除了海盗什么都没有，更何况，现在连海盗都快没了，立功的机会十分渺茫，只怕是要在这里一辈子了。 说起来，也就是因为这个，裴止才想让他跟师父划清界限，毕竟才沾上一回这种事就把前途赔进去了，要是再来一次，保不齐小命也无。 魏雄颓然的摇着头：“只怕这辈子都要留在乾南养老了。不过也还好，现在西凉和我朝停战，也没什么战事。” 这是唯一让他欣慰的，反正也没仗能打，大家都没什么功劳，就一起在原地练兵呗。 “谁说的，现在就还有一个功劳！” 魏雄微微一愣，旋即紧张起来：“难道是大乌要对我朝开战？！” 大乌？ 宋昭被他的脑回路弄的险些没跟上。 “不是！” “那难道西凉又出尔反尔，要对我朝出兵？”魏雄越发激动，甚至是愤怒，“言而无信，西凉人当真无耻！” “他们无耻这一点我承认，但的确不是西凉人的事，是海盗。” 魏雄微微一窒。 乾南海盗在他的打击下几乎销声匿迹，就算偶尔有零散的海盗作乱，只要一出兵他们就四散而逃，根本成不了气候，他倒是有心想将海域中所有海盗都抓起来，可那些滑不留手的海盗生活在海上多年，根本不好抓。 现在哪里还有抓海盗能立功的机会？ “你按照我说的方向带兵过去就行，保证给你送一个功劳。”宋昭微微一笑。 “师父，你没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了，开玩笑我大老远的亲自赶过来，那岛叫做黑甲岛，你知道在哪里吗？” “那是自然！”魏雄点头，黑甲岛他当然知道，可岛上都是寻常百姓，哪里来的海盗？ “怎么？不信？” 魏雄不好直说：“黑甲岛一向有百姓进出的……” “那些百姓是被海盗挟持的，他们的家人都在海盗手中，自然没人敢说出来。” 魏雄一听，立时炸毛，脑海中思索一番，似乎想到什么可能性：“师父，如果这是真的，那盘踞在黑甲岛上的海盗一定是那臭狗！” 宋昭险些没反应过来：“你这称呼倒是有趣，没错，就是他们，快去吧！” 魏雄当即便命人整顿队伍，一会功夫便纠集出三百来个士兵，正要出发，却被宋昭叫住。 “你这人太多了，不需要这么多人，弄个五十个人就差不多了。” 押人回来而已，五十个都嫌多。 “啊？”魏雄愣住，那帮海盗的战斗力他清楚，不是等闲之辈，区区五十人，面对还有人质的海盗，他们怎么可能赢？ “就这么定了，五十个人就够了，这样速度快点。” 他还等着魏雄把人抓回来之后提要求呢，黑甲岛他志在必得。 魏雄却是没动，因为他实在不敢苟同…… 甚至脑海里还想起了裴止的话。 见魏雄迟疑，宋昭嘴角一垮：“怎么？不信？那算了，按照你想的就派三百人去吧。” 魏雄这才松了口气：“师父放心，我定将那些可恶的海盗全部抓起来！” 宋昭不咸不淡嗯了一声，扭头回去坐着喝茶。 魏雄隐隐察觉到师父有一丝不满。 可是海盗不是儿戏啊，那臭狗狡猾又奸诈，不多带点人去，肯定拿不下来。 师父到底是没有经验，否则也不会如此。 魏雄心想，就算师父不高兴也没办法，等他将海盗尽数捉拿回来，师父就知道自己没错了。 如此一想，魏雄也没跟进去解释，带着手下那三百兵便坐船出发了。 他一走，宋昭眼睛都亮了，连忙问身边的洪全：“看见没，他们的船可大多了！” “是啊殿下，卑职刚才还偷偷看了几眼，那船吃水度不浅，一艘船载个几百人不成问题！” 一想到自己还要借小渔船出海，宋昭羡慕得不行。 自己虽然有造船工人，但肯定比不上魏雄这边专业。 挖，必须挖个墙角。 “去打听一下，这里负责船只建造的人是谁。” 第三百零六章 鸡同鸭讲！ 乾南虽在边地，但因为性质原因，朝廷特意将水部下设，洪全寻到的人便是水部员外郎，其虽不属于京官，但因乾南地理位置特殊，造船工匠更有数百人，因此这区区员外郎在魏雄面前都十分得眼。 正因为如此，对方在不知道洪全身份的时候，压根就没放眼里，连见都不见他。 洪全被几个船工拦住。 “大人说了不见你，你这人也好生奇怪，偏要闯进去，要是让魏将军知道了，你就要倒霉了。” 洪全并不想惹事，见那几个都是船工，索性把人都请走，一路上向他们打听这里的情况。 “咱们这里老船工多着呢，每个月都会遣走几个，毕竟老了干不动了，走了还能省点银子。” “姜大人喜欢年轻人，咱们这些老头现在也不怎么干活了。” 洪全问道：“你们都是用老了的人，造过那么多船，手艺自然比年轻人要好，这样也不要你们？” “手艺是好，可没用啊，老了动作慢，人家上头嫌弃。” “原来如此。”洪全想，既然这些人老了对方嫌弃，那自己带走应该也不成问题。 把这个意思跟几个船工一说，那三个船工连连摇头。 “那肯定不行，姜大人说过，就算不干了也不能离开乾南。” “这又是为何？” “姜大人说的，只要是造过船的，谁都不许走。” 洪全狐疑：“这是什么破规矩？就算是京都都没这么霸道的规矩！” 宋昭等了一会功夫，就见洪全回来。 “殿下，那水部员外郎架子大，根本不见卑职，不过卑职带回来三个造船工，都是已经造了几十年的船了，殿下可要见见？” 宋昭摇头：“不必见，你想办法让他们跟我们回永州去就行。” 洪全有些为难：“可这些船工都是登记在册的，水部要是不放人，根本走不了，而且就算是那些已经退下来的老船工，也不许离开乾南。” 宋昭思索片刻，道： “你再去找那员外郎，就说是本王说的，让他办好章程放人，告诉他不需要年轻力壮的，只要那些马上退下来的老船工，人数也不多，几个便好。” 洪全闻言只好再次折返回去，这回守门的看见他想也不想就上来赶人。 “我乃幽王府护卫长，我家殿下让我来的！谁敢赶我！” 几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可没听说幽王来乾南了。 再说了，幽王在乾南，魏大将军肯定要亲自招待，到时候各部官员自然是要陪同的，可他们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他们完全没料到，宋昭一来，魏雄就去抓海盗了，根本没这些流程。 “胡言乱语，竟然敢打着皇亲的名头招摇撞骗，我们从来没听说过幽王来乾南，来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人抓起来！” 顷刻间一群兵丁涌出来，将洪全团团包围。 洪全只带了几个侍卫一同前来，见对方要动手，几人齐齐拔出武器对峙。 “这是幽王府的令牌，你们要是不信，就把你家大人请出来！” 有人上前看了一眼，狐疑片刻后，终于回去禀告。 此刻里头正在忙碌着，一桌子的船只设计草图，以及十来个能工巧匠，正和员外郎姜大人一起研究最新战船。 “大人，刚才那个人又来了，他还拿出了幽王府的令牌，说是幽王殿下让他来的。” 姜大人眯着眼睛抬起头，搓了搓酸疼的眼角：“开什么玩笑，哪里来的幽王？幽王在幽州，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来我们这儿？把人打发了！” “可他手里真的有幽王府令牌……”那令牌要是真的怎么办？ “废物东西！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本官亲自去应付！”姜大人骂骂咧咧的丢下手里的东西往外走，“都好好干活别分心，本官去去就回。” 洪全看见一个干瘦的男子从里面出来，一路朝自己走过来，挥挥手几个士兵往两侧退让开，随后那人一个劲的走近。 洪全看着眼前这个骤然放大的脸，强忍着没用脑袋把他撞晕。 姜大人废半天劲才看清楚洪全长相：“你是幽王派来的？证据呢？” “在这儿！”洪全丢给他令牌，他又低着头仔仔细细辨认，确定是王府所用规格没错后，有些吃惊。 “幽王殿下怎会在乾南？殿下有何吩咐？” 见他怂了，洪全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殿下自然是有事吩咐，不过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姜大人连忙道：“里面请，里面请。” 两人快步去了堂屋，遣退周遭之人后，洪全才把来意告知。 一听对方想要几个老船工，姜大人心思变化极快。 这是来自己手底下要人来了，可要人办事……怎么能是空手来的？ 就算是魏将军，平时也没少给他好处！否则自己怎么会矜矜业业的当差？ “还请转告殿下，此事恕下官无能为力，这些人虽不是朝廷官员，但都在册在府，不能随意离开，若要离开，至少要在他们六十岁之后，可就算如此，他们也不能再为任何人造船！” 洪全一来就把意思说明白了，这是幽王的命令，可对方还是拒绝了，这让洪全脸色不大好。 “殿下并非要走所有人，一个也行，再者，又不是为别国造船，只是建造出海游玩的船只罢了！” 姜大人看他一眼，心想自己大概提示的没那么明显，对方竟然没听出来意思。 “这位大人，不是下官不给殿下面子，而是此事的确难办，下官只是小小水部员外郎，根本没这么大的权利啊……” 洪全鼻尖哼出一声：“姜大人，我要是没弄错，乾南位置特殊，朝廷特意恩准可独自督办，因此征召船工和放归都是你和魏将军说了算，可魏将军根本不过问此事……至于朝廷，一个小小船工，根本不会理会，你偏要上纲上线就没意思了。” 所以呢？ 重点不是这个啊！ 姜大人无语的看了半天洪全那张大黑脸，心中忍不住腹诽此人竟是个不通人情的愣头青。 既然如此，他当然也不会让对方如愿。 “可现在这些船工，下官都还有用啊！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最近正在研制新型战船，人手忙碌，犹嫌不足呢，要是放了船工离开，谁人来造船呢？” “也不是要你的心腹，姜大人何必寸步不让？”洪全皱眉。 几个懂得造船的老船工而已。 这姓姜的，竟然连殿下的面子都不给。 “言重了，这到底是公事，下官实在不能答应。” 姜大人已经没了耐心，对方好像没有脑子一样，再说下去只会浪费时间，于是他又补了一句，“大人不如先回去，让殿下换个人再来找本官谈吧！” 希望能换个机灵点的来…… 第三百零七章 归属权 洪全被气的肺都要炸了，跟在殿下身边这么久，他什么受过这种气，但对方是朝廷命官，他要是动手，只会给殿下招来麻烦。 憋了一肚子气，洪全垂头丧气的回来找宋昭，将姓姜的狗眼看人低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宋昭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人，自己的面子一点都不给。 “这姜大人倒是有几分非凡气度。” 洪全傻眼：“殿下，你怎么还夸起他了？要卑职说，他油盐不进就是要跟殿下过不去！” “本王也没见过他，应该没有得罪他的地方，再说了，他一个小小员外郎，得罪本王对他有什么好处？”宋昭实在想不明白，除了用对方为官过于正直来解释以外，实在想不到理由了。 搞不好这就是第二个柳志业啊。 要真是这样，那自己可得去亲自见见。 “殿下，你真要去啊？”洪全没想到宋昭非但不生气，反而还要亲自去。 “当然，这么正直的官员，本王很欣赏，走吧，一起去。” 得知幽王亲自前来时，姜大人有些傻眼，等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手掌心全是冷汗。 “让他换个人来，他还真换人来了！” “大人，您就别转悠了，那位可是殿下，赶紧去迎接吧！”有人看不下去，出声提醒他。 “对对对，快随我出去迎接！” 宋昭刚走到门口，就见几个官员匆匆出来，为首那人便是洪全所说的姜大人。 “下官见过幽王殿下！” “你就是姜大人吧？” “是……是下官……”他小心翼翼眯起眼睛，努力的觑了宋昭一眼，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生气，但是看了半天也只能看见一张模糊的脸，心里止不住的打鼓。 “幽王殿下里面请。” 等宋昭坐下，茶水和点心也送了上来。 “姜大人，听说你要换个人来跟你谈？” 洪全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姜大人立时紧张起来。 “下官……下官只是……”他该说个啥？ 说原先来的傻大个脑子不会转弯，他想要换个听得懂的人来，但万万没想到本尊直接杀过来了。 现在这年头，王爷这么不值钱的吗？屁点大的事都亲自出面？！ “姜大人，本王想要几个老船工，可听说姜大人不肯，说是不合规矩？有这回事吗？” 宋昭笑吟吟的看着他。 正直的官员他很欣赏，这会他就是想亲眼看看这位正直的姜大人，到底是不是跟洪全说的一样。 宋昭慢悠悠的喝起茶，原本以为对方会一脸正气的说是，却没想到，耳边传来膝盖重重落地的声音。 宋昭愣了一下，还没回神，就听到一道紧张害怕又懊悔的声音。 “殿下恕罪，下官不是刻意为难的，下官只是想要点好处而已，是下官异想天开，求殿下恕罪啊！” 嗯？ “下官这就把人给殿下送过去，求殿下饶了下官吧，下官再也不敢了！” “……” 姜大人一个劲的跪地磕头。 他除了喜欢靠公务之便占点便宜之外，最大的优点就是有错就认。 上位者最忌讳自作聪明的人，你要表现的比他们蠢，让他们一眼看透你，他们反而会放你一马，毕竟跟一个蠢人斤斤计较，会显得他们格调也不够高。 姜大人深谙此道，所以一听宋昭问起这事，他马上就认了。 只是他压根没想到，宋昭还以为他是个正直的官员呢。 宋昭被自己的智商气笑了。 果然人类是会脑补的。 只是一会的功夫，屋内的气氛变了又变，最后变得十分微妙起来。 姜大人低着头，他视力不好，以至于听觉也不怎么样，根本不知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难不成自己都这么坦诚了，幽王还好意思跟自己过不去吗？ 这……不能吧？ “好你个姜大人啊！”宋昭嘴角不止抽动。 自己刚才还跟洪全说这是个正直的人。 正直个屁啊。 这就打自己脸了。 幸好，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事，要不然他晚上睡觉都会跳起来的程度。 洪全却没想那么多，他心里想的是，这人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殿下恕罪！” 宋昭豁然起身：“洪全，给他一百两。” 洪全咬牙：“是！” 宋昭被气走了。 姜大人劫后余生的站起来，眼神直勾勾的，嘴巴微微张着，干的嘴角翘皮：“大……大人？” 洪全扫他一眼，忽然觉得这是个人才：“姜大人，这一百两银子你好好拿着，事情能办了吗？” 他现在还敢要个屁的银子啊！ “不不不。”姜大人连忙把银子退回去，“这钱下官不敢要，下官马上就去把事情办好，马上就好！” 姜大人卑躬屈膝退下，骂骂咧咧的走了。 这都什么人啊，哪里有直接叫主子来的？ 谁都没这么办事的啊，一点规矩都不懂。 等事情办妥，洪全领走了四个老船工，在姜大人笑得比哭得还难看的注视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宋昭因为自己搞乌龙的事情很不爽，直到看见那四个老船工后心情才舒畅些，再一问，这四个老船工竟然是祖传的手艺，祖上为朝廷造船多年，手艺极佳，而且现在大盛正在用的船只也都是通过他们设计建造出来的。 “那位姜大人办事倒是不含糊。” 洪全点头：“就是要好处的嘴脸太丑陋了！” 宋昭没好气的道：“你还好意思说，人家问你要好处你听不出来？还害的本王亲自跑一趟。” “这个……”洪全挠头。 他平时自诩聪明，但今天这回是真没反应过来啊。 “先把人安置好再说吧。” 魏雄出海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一连两天过去了，宋昭终于等到魏雄回来。 那艘扬着帆的大船缓缓靠近海岸，紧接着魏雄带着人匆匆下船，直奔宋昭这里来。 一见面他就忍不住了。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带着人刚上岛就发现不对劲了，周围一个海盗都没有，岛上还安静的很，直到他们找到那些海盗的大本营，那海盗二当家的居然跑出来，直接带他去见南安郡主。 郡主一看是他，什么话都没说，就把那些捆成粽子的海盗给叫出来了，然后大手一挥，让他带走。 从登岛到把海盗弄到手里，全程没超过一炷香。 他拉个屎的功夫都不够！ 魏雄一整个人都是懵的。 “郡主没跟你说？” “师母说她忙着，没空跟我闲扯淡，让我自己回来问师父……” “……”宋昭真是服了她了，无奈之下只好跟魏雄解释了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听完后，魏雄一拍大腿，激动不已。 “师父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帮海盗抓了起来！厉害！实在厉害！” 这帮海盗他可是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踪迹，这下好了，乾南海域周边再也没有成气候的海盗，从今往后，渔民们可以放心大胆才出海打渔了。 这功劳，他居然就这么白白捡来了！ 魏雄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越这样，宋昭越表现的没什么大不了：“没什么，你是我徒弟，不为你着想为谁想？这功劳给我也没什么用，不如给你铺路。” “不管怎么样，徒儿多谢师父！” 魏雄兴奋的整个人毛孔都舒张开来。 这下他总能在陛下面前挽回点颜面了吧？ 说不定陛下一高兴，就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了，如此，他的前途又将再次光明！ 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了裴止。 义兄一定想不到，自己非但没有被师父拖累，反而还从师父这里得了好处。 魏雄琢磨着，等有机会了，自己一定要说服义兄。 但这不是宋昭关心的，他心心念念只有黑甲岛归属权。 “你既然回来了，为师也有事要跟你说。” “师父请讲！” 跑这么远就为了这事，可算等到机会了，宋昭便道：“那黑甲岛上的百姓我已经命人带走安置了，毕竟岛上什么都没有，他们又受了这么久的折磨，医药短缺嘛，也不方便。” “师父考虑的对！”魏雄几乎没思考，直接就附和上了。 宋昭继续道：“那岛我去过，风景很美，想我在那里造个房子以后可以去游玩，但是不想别人打扰，所以……” 魏雄立刻明白过来：“师父放心，那岛上既然已经没人了，以后也就不会再有人，师父喜欢那岛，徒儿就不让外人打扰！” 这话有魄力，黑甲岛可不是小小岛礁，魏雄敢一口应承下来，宋昭这才发现他身上的大将气度，说一不二。 “那好，回头我就找人去造房子，到时候带王妃去岛上安胎，顺便玩一玩。” “师父放心就是，黑甲岛附近绝对不会再有海盗作乱！不如徒儿再派些兵驻守在附近……” “不用！”宋昭想也不想就拒绝，“没必要这样，幽王府自有府兵可用，再说了，父皇也赏了我些兵马，够用。” 你要是派兵去了，我还玩什么？ 魏雄不疑有他，欣然应下：“师父，徒儿这就写奏表上呈陛下！” “好，快去吧！等你忙完休息好，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明日一早，我便要启程回去了。” 魏雄有心挽留，但考虑到藩王不能擅自离开封地，要是待久了被人说来说去也不好，便没多劝，告辞后起身离开。 第三百零八章 老年痴呆吧 等到魏雄忙完一切赶来时，太阳就快落山了。 军队里没什么好吃的，大锅饭的味道就那样，所以魏雄特意准备了烤肉。 上次在宋昭那边吃到细盐后，他也着人去买了些来，幸好价钱不贵，现在军中都在吃这种细盐。 魏雄吃的津津有味，一旁被喊来作陪的姜大人却是头都不敢抬。 宋昭自己优哉游哉的吃着饭，看了眼其他聚拢在一起的将领和官员们，恍惚之间想到了前世的时候。 上辈子自己还是个在枪林弹雨中讨生活的雇佣兵，有时候跟战友们也会在一起围着篝火吃烤肉，只不过那时候可没这么惬意。 一顿饭持续了一个时辰，吃饱喝足后众人便各自散了去休息。 宋昭回了临时安排的住所后便躺下了，一夜无梦，翌日一早起床，便见魏雄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师父，您起来了。” “你怎么这么大清早在这里？有事吗？” 魏雄面上一闪而过的犹疑：“师父，昨天晚上我得到消息，说是陛下下旨，让师父前往木兰拖和西凉使臣谈五座城池归属的事情。” 宋昭一愣，脑子里问号有多点，但还是先问道：“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我去？” “是啊，等师父回了幽州，只怕圣旨都已经到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 “是义兄告知我的。” 魏雄的义兄，那不就是裴止？ 那也就是说…… “裴将军也要去？” “师父，你怎么知道的！”魏雄有些兴奋，他都还没说呢，师父就知道了。 宋昭看着这个有点呆的徒弟，但没时间去管他。 景帝要他去跟西凉人谈？ 这种事不应该有正紧的使臣去吗？ 还有裴止，他一个临门关坐镇大将居然也去？ 宋昭越想越觉得奇怪：“父皇好端端的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 魏雄并不清楚内情，道：“或许是这五座城池是师父你弄来的，所以陛下更放心让你去吧。” 这个理由很牵强。 但目前来看，好像也只有这么一个理由。 宋昭顿时头大起来。 自己还准备直接回安保村的，钟宜屏也还在那里等他。 现在好了，连文官的活都要来找他了。 “师父，你得赶紧回去才行……” “什么意思？” 魏雄提醒道：“要是被人发现你不在幽州，岂不是麻烦？圣旨马上就要到了。” 还真是。 自己跑出来这么久没回去，要是传到景帝耳朵里…… “洪全！我们现在就走！” 魏雄当即道：“师父，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最快的马，可以日行千里，定能在圣旨到达之前赶到。” “好！等下次有时间再来看你！” 告别魏雄，宋昭骑上马便朝幽州赶去，期间不忘派人去给钟宜屏送消息。 紧赶慢赶，终于在圣旨进幽州之前抵达王府。 宋昭累够呛，马也累得不行，吐着长长的舌头猛喘气。 但凡这个时候有辆摩托他都不至于这么狼狈。 宋昭回来的突然，他一回来，洪全也回来了，小芽跑到大门口，怯生生的看着他。 洪全瞥见门后那小小的一只，整个人仿佛过电一般愣在原地。 殿下说，那是他的亲妹妹。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还能再见到她。 “小芽？” 洪全开口，小芽便朝他奔了过去。 “大哥！” 兄妹二人泪目，洪全一个大男人，眼泪不要钱的往外涌。 柳玉琼最近情绪敏感的很，止不住的哭，吓得宋昭赶紧把她带回房间去。 夫妻俩在房间里腻歪半天，最后高高兴兴的出来。 “郡主派人跟我说了忠叔的事情，夫君真打算将他养在外头庄院里？” 说起韦文忠，宋昭心头就沉甸甸的：“忠叔的事往后再说吧，我这次回来是因为父皇下旨要我去跟西凉人谈五座城的事。” 边境割城乃是国之大事，一般派去的人都是朝中有威望的官员，宋昭怎么也想不明白景帝到底什么意思。 柳玉琼也十分吃惊，两人简单商议一番后，既然推脱不了，就只能先摸清情况再说。 木兰拖是李兆丰的地盘，老白现在也还在哪儿，要办什么事情倒也方便。 洪全和小芽相认，宋昭决定给他们办个酒席，大家一起庆祝一下。 赵峰临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听说宋昭要去木兰拖，当即表示要跟着去，就连青媚也要跟着一起。 宋昭没有拒绝，全部一口答应下来。 黄昏时分，宋昭终于等到圣旨。 不过这圣旨的内容还是吓了他一跳。 因为不光有裴止，竟然还有五皇子，六皇子！ “他们俩为什么会来啊？”宋昭拿着圣旨，迷茫中带着无奈，无奈中带着绝望。 老六也就算了，平时一棍子下去闷不出来办个屁。 老五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被罚了吗？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最关键的事，谈判这种事他能干什么…… 拿钱砸人家头上，说再多买一座城吗？ 宋昭拿着圣旨，大逆不道的开始怀疑是不是景帝老年痴呆了。 这谈判队伍里，到底有没有一个专业的啊！ “主人，你还好吗？”赵峰临不太确定的开口询问。 “一点都不好，要不然这样，你去把父皇作掉。” “啊？我吗？”赵峰临风中凌乱。 青媚噗嗤一声笑出来：“跟你开玩笑呢。” 赵峰临讪讪一笑，刚才他还真傻了。 宋昭无奈叹气：“圣旨上说三日内就要抵达木兰拖，看样子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走，你们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吧。” 这事来的太突然，柳玉琼担心他，想要跟他一起去，但被严词拒绝。 “王妃放心吧，青媚会护着主人的。”青媚笑嘻嘻的拉着柳玉琼往房间里走，安抚了许久后，又匆匆忙忙开始忙晚上酒席的事。 柳玉琼怀孕，钟宜屏也不在，王府里的事情自然而然落到青媚身上，这一顿酒席让她准备的鸡飞狗跳，险些把厨子砍了。 晚上，小芽欢欢喜喜的跟着洪全叫哥哥，又改回了自己的大名洪芽儿，兄妹俩高兴的多喝了几杯，洪全不敢喝醉，便带着妹妹提前离席。 宋昭等人喝得差不多了也就散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宋昭惊恐的发现自己躺青媚床上了。 “这是……走错房间了啊！” 第三百零九章 汇合 青媚的确有不良案底，但这回她还真是冤枉的。 宋昭醒过来的时候，她还在睡呢，听见身边有动静后条件反射从床上跳起，刀都架上宋昭脖子来，看见他那张脸才恍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冷静下来后，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昨晚的事情。 都要准备去木兰拖了，她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勾搭男人。 说起来，她现在浑身上下骨头还在发酸呢。 倒是宋昭，艰难的回忆起昨晚的碎片记忆，他有点微醺，想要去茅房解手，回来后准备回房休息的，不知怎么走错了房间，推门进来后就躺下了，可之后怎么会发生不可描述的过程的？ 不幸中的万幸，是青媚不是旁人，但凡换成随便一个人，他今天想活着都够呛，既然想不起来昨天晚上的事就算了，反正也不重要。 “主人……”青媚眼里好似包了一汪水灵灵的温泉，软语娇俏又委委屈屈的看着她，嘴角还挂着无辜又惹人怜的笑，好似一朵绽放的白莲花。 “怎地，还委屈上了？” 宋昭伸手攀上她玉藕似得手臂，比丝绸还要软滑，轻轻一收便将人撞进自己怀中，顿时独属于她的香气就往鼻尖里钻，缎子似的黑发钻出几根卷来，若有似无擦过他脸颊。 宋昭捋了把头发，瞧见她胸口上大片大片的青紫，不觉喉咙发干，艰难的挪开视线后心无旁骛伸手往上。 青媚嘤咛出声，顷刻间软成果冻似得。 “昨晚辛苦你了，等回头爷再好好疼你！” 青媚其实想说不必了，她现在腰酸的有点发麻。 事实上她隐约想起了点，昨夜战况激烈，酣战许久，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是本能的迎合着，以至于太多细节根本想不起来。 总之，没睡错人就好。 两个人都在心中暗中庆幸是彼此，又温存了会，眼见日头爬上来，二人才分开各自穿衣。 这次去木兰拖青媚也是有任务的，李兆丰留在那边的人脉都交给她来处置，所以在出发之前她还要去找李兆丰一趟。 在房间里两人腻歪太久，青媚只好饿着肚子去找人，临走前怨念的扫了宋昭一眼，旋即眼波一转，妖娆妩媚的好似妖精在世，要爬出来把宋昭整个人拆骨入腹吞了一般。 不得不说，青媚骨子带着的媚劲还挺销魂，只怕没有几个男人能挺得过去了。 宋昭食髓知味的去填肚子了。 …… 临门关城门大开，以裴止为首的一众将领皆翘首等待。 “将军，五皇子和六皇子的车队已经十里外。” 裴止微微颔首，领众人前往迎接。 一路舟车劳顿，五皇子一脸疲惫和不耐，仔细看去，脸都瘦了一圈。 他毫无形象的蹲坐在车厢口：“父皇不知道怎么想的，这种事都要我来，朝上那帮废物是吃干饭的吗！” 六皇子大气不敢喘。 五哥出了京都就跟疯狗一样，现在连父皇都编排上了。 “废物。”身后没动静，五皇子无差别攻击的鄙视他。 六皇子就当没听到，实则袖下的手掌攥的紧紧的。 裴止率领众人上前迎接：“末将裴止，率临门关众将士迎接五皇子六皇子！” “行了行了。”五皇子没有多余的耐心，“本皇子现在又累又饿，快快安排休息的地方！” 裴止强忍下心中不愉，等二人走远，裴止才沉了脸色。 “将军，这五皇子也太目中无人了，您好歹是陛下最信任的大将，他居然这么跟您说话。”有人忿忿不平，要是没有他们在这里拿命搏，哪里有京都城里这些皇亲贵胄们的富贵潇洒！ “住嘴，不许胡乱议论。” 几个忿忿低下头，面上皆是不服。 在临门关休息一天后，三人便一道上路。 自从裴止来了以后，六皇子就没再坐过马车，一道同他骑马赶路。 “裴将军，我们什么时候会遇上八弟？” 裴止对这位六皇子的印象还不错，思索片刻后道：“若是幽王殿下是在接到圣旨后启程的，大概明天我们就能遇上。” 六皇子似乎很高兴：“父皇让我们以八弟为主协商五座城池之事，早早见到八弟，也好让我定定心。” “六殿下是第一次办差吧？”裴止问道。 “是啊，就连京都城也是第一次离开！”六皇子话里话外透着兴奋。 裴止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连续赶路一日，两方人马终于在一处驿站落脚。 官家驿站，忽然来了这么多大人物，闲杂人等全部被遣散。 宋昭是第一次见到裴止，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开始找五皇子的茬。 “五哥最近减肥了？看起来脸都小一圈，现在走路没之前喘了吧？” 五皇子翻了个白眼。 太子被处死的时候，他也没落到好处，现在都没恢复过来，全拜宋昭所赐。 这次去木兰拖，父皇竟然还让他辅佐宋昭，以他为主！ 这分明是打他的脸。 明明他才是兄长，明明宋昭只是一个藩王，凭什么！ 所以这次，休想…… 五皇子屁都没放一个就走了，以宋昭对他的了解，安安静静的肯定要闹妖。 “洪全，暗中盯着他，要是敢坏事，直接把人打晕。” 从这里到木兰拖还有几天的路程，他可不想中途杀出来什么刺客，麻烦的很。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就作妖了。 青媚和赵峰临提溜着六个刺客出现，直接丢在众人面前。 裴止惊讶过后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负责护卫的是他的人，现在被抓到六个刺客，岂不显得无能？ “将军，这……我们不知道啊……” “裴将军不必生气，这六人尚未行动就被我们抓起来了。”洪全浑厚自得的声音传来，五皇子的脸色几番变化，恨不得拿眼神刀了那几个废物。 不过，他也没真寄希望于这些人能杀了宋昭，宋昭就跟泥鳅一样，多少杀手有去无回，想杀他的确不容易，所以派人去的时候压根没多指望，只是想着，让宋昭受伤也好。 五皇子忍不住叹气。 他怎么觉得现在的宋昭，比当初的太子还难搞啊。 第三百一十章 惹事的五皇子！ 夜里，裴止找到宋昭打算跟他好好谈谈魏雄的事情，先是简单说了下他跟魏雄之间的关系，打好基础后就开始进入正题。 “幽王殿下，自太子被废赐死后，朝中波澜并未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末将和义弟都只是武夫，其他的什么都不懂，也不想沾染，所以殿下和他之前的师徒关系……不如就当做没有吧。” 敢这么跟他说话？ 宋昭心里不大爽，原以为他们兄弟两个私下说也就罢了，没想到裴止居然还当自己的面说这种话。 真以为他是朝中大将，自己就一定要让他三分吗？ “这是本王和魏将军之间的事情，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 裴止愕然愣住，没料到宋昭单刀直入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作罢。 “殿下，末将知晓唐突了，但的确是为了义弟所思，还请殿下……” “行了。”他话还没说完宋昭就没了耐性。 虽说这次去木兰拖还要裴止配合，但对方显然没有丝毫尊重，或者说，根本没把他放眼里，要不然他也没这么大胆子一而再的说这事。 “本王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魏雄想要拜师是他再三恳求，不是本王强求，裴将军既然觉得此事不妥，就去说服魏雄反叛师门就是，本王这儿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裴止脸色惨白又难看，他半跪在地上，作揖的手背已然青筋暴起，隐隐约约在皮肉下跳动着，一下一下，好似敲在他心头的锤子，敲得他痛感逐渐强烈，隐隐有遏制不住的趋势。 但最终他还是低首弯腰退下了。 宋昭瞥了眼并未合上的房门，知道裴止心中不服，只怕现在还怨恨上自己不给脸面。 但那又如何，这本就是自己私事，什么时候要他来管？ 裴止前脚走，后脚青媚就钻出来了，秀美的面容仿佛覆上一层寒霜，眼神冰凉的盯着裴止早已消失的方向。 “这位裴将军倒是个人物。” 阴阳怪气的。 宋昭越过她往床边走去，垂手解开腰上腰带：“他受父皇重视，又说一不二久了，觉得什么事他都有理，这种人还真是讨厌。” 青媚自觉过来替他脱衣，将宽大的外袍叠好抱拢在怀中，转头仔细挂上衣架：“他就是欠教训。” 这话倒是很对，宋昭心里明白，裴止哪里只是觉得自己有理，他是看不上他罢了。 天下武将谁不以军中为傲，自己在他眼里，怕不过是个送武器的后勤罢了。 偏偏这个后勤还收了他义弟当徒弟，又容易扯上朝上是非，所以才更看不上自己。 “不说他了，明日还要启程赶路，木兰拖那边都打点好了吗？西凉使臣什么时候到？来的是什么人？” 青媚正色道：“都已经打点好了，倒是主人想做什么都有人手可做，城中有自己人，办什么事情都是方便的，西凉使臣大概会比我们晚上两天，至于来的是何人，倒是不清楚。” “父皇好端端的让我去，想来对方不会只是寻常使臣。” 要不然鸿胪寺的人足够了，哪里莫名其妙要拉他来办这种事。 “想办法查清楚来的人是谁。” 出门在外，一个人睡觉实在无聊，所以宋昭把人拉上床后就开始了无聊的原始运动。 还别说，两个人睡就是比一个人睡暖和。 翌日一早，宋昭穿好衣衫后坐在床沿上整理腰上配饰，青媚懒洋洋的动了一下，被窝里的脚不轻不重踹在他大腿上，踢到了她才睡眼惺忪的看过来，哑着嗓子道：“主人起的好早。” “不早了，楼下饭菜香都飘过来了。”宋昭伸手拍拍被下的小腿，看着她那张清丽的小脸，顿了顿，道，“回去后我让玉琼办个仪式，给你收个房！” 原本惺忪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不过她一点都不高兴，反而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要。” “为什么？” “这样就不自在了，往后若是想换个男人，岂不是很麻烦？” “……” 宋昭服了，合着在她眼里，他们俩现在就是个炮友？ “是本王太纯情了，你继续睡吧，我下去吃早饭了，放心，一点都不给你留！” 青媚咯咯咯的笑起来，脑袋埋进被窝里，心满意足的又眯上眼睡回笼觉。 刚一下楼，洪全神色严肃的疾步过来，声音压得低沉：“殿下，五皇子惹事了。” 老五惹事很正常，但这个时候？ “他干什么了？” “五皇子一早说要出去透透气，就拉着六皇子出去了，刚才六皇子的人跑回来说五皇子看上一个姑娘，非要把人买走，人家爹娘不愿意，五皇子仗势欺人将人全部扣下，这下惊动了不少百姓。” 宋昭愣了一下：“他疯了吧？” 可不是？ 洪全觉得不光是疯了，还很可恶。 堂堂皇子强抢民女，传出去叫人唾骂，如此抹黑朝廷的行径，竟然是由皇子做出来的！ 万幸是五皇子还知道遮掩身份，别人只当是富家公子哥嚣张跋扈，欺压百姓，算是没彻底没丢脸。 宋昭额角狂跳：“你去把他给我弄回来，再对那户人家多加安抚和赔偿，另外留些人暗中保护，省的哪个拎不清的回头找他们麻烦。” 洪全颔首，转头匆匆离去，等到宋昭吃完早饭，洪全才把人拎回来。 看见宋昭，五皇子一个箭步气势汹汹冲来：“宋昭，你的人是什么意思！” 宋昭漫不经心的敲着桌面，脸色冷的吓人：“我们出来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否则你以为我想管你？你自己一个人找死我不管，但你要想拉着我一起，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管我？” 宋昭懒得跟他废话，吩咐道：“到木兰拖之前都看好他，没我的允许哪里都不许去！” 五皇子猛地瞪大双眼：“你敢软禁我！” 正好六皇子和裴止一道过来，两人都被宋昭的霸道惊着。 “那又怎么样？父皇的旨意里说的很明白，此次商谈事宜以我为主，那我就是队伍里的老大，你们都得听我的！” 五皇子气急败坏：“放屁！我就偏不听你的，你少拿父皇来压我，你以为父皇看重你，要不是西凉那个娘们不知道抽什么疯非要你去，你以为轮得到你啊！” 宋昭眼睛一眯：“谁？” “凭什么告诉你啊！”五皇子哼了一声，转头准备出去，却被人堵住去路，他大声呵斥也无人理会，这让他气的几乎失去理智。 眼见情况不妙，六皇子连忙上前好言劝说，五皇子放了几句狠话，眼见自己闯不出去，只好憋屈的回房间去。 “六哥留步。” 六皇子正欲上楼，被宋昭叫住后，心里竟然有一丝畏惧。 “八弟，有什么事吗？” 第三百一十一章 什么目的？ “你说呢？” 六皇子：“……” 这八弟，是不是真的有点横了？ 六皇子轻咳一声，清清嗓子显得没那么尴尬，下了两级台阶后站定，目光局促的扫过周遭，顶着众人的视线他的确有些面子挂不住，但偏偏宋昭波澜不惊的站在那儿，就有一股无形的威压迫得他不敢说就此离去，一股憋屈感油然而生。 “六哥，方便的话来我房中说话吧。” 六皇子微怔，方才堪堪冒头的一股勇气顷刻间消失的荡然无存，几乎没有犹豫便点头应下，待宋昭在上了楼梯后，他才暗中悔恨竟然就这么应下了。 犹豫片刻后，六皇子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宋昭端起青口茶壶倒了温热的白水，往前推了推：“六哥将就下吧，出门在外也没什么好茶水招待。” “驿站就是这样，我也不是贪图享乐的人。”六皇子乐呵呵的坐下，脑海里却是天人交战，两个小人一左一右，一个说真没出息，一个说我本就是心胸宽阔从不往心里去的逍遥皇子，两个念头都铆足了劲对拼，还没拼出个所以然来，手里空了的水杯又被倒满，抬起头对上宋昭面带微笑的脸，瞬间逍遥皇子完胜。 “八弟是想问刚才五哥说的女人是谁吧？这事本来我也不知道的，是路上的时候五哥有次跟我吐苦水说漏嘴才晓得的。” “他是跟六哥骂我吧？” 六皇子尴尬的笑了笑，他就说他不擅长说谎嘛。 “六哥继续说。” 六皇子颔首，道：“其实也不是别人，是那西凉长公主，原本我朝使团都已经出发了，偏偏西凉来消息，说要八弟去才行，否则谈不下来。” “代清雪？” 难怪她这么轻而易举就离开永州。 可堂堂一国长公主，狗皮膏药一样非要粘着自己算怎么回事？ 自从上次永州战败之后，代清雪表现的很友善，那这一次呢？ 宋昭不敢赌，这女人可不是一般人，心狠手辣手段又出其不意，幸好提前让李兆丰的人去打听消息了……但愿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来。 “八弟，那个西凉长公主非要你去，是不是看上你了？” 对上六皇子清澈的眼神，宋昭又给他倒了杯水：“六哥多喝点水吧，对身体好。” “啊？哦。” 送走六皇子，宋昭在脑海里快速过一遍，试图从代清雪的角度找到她想作的妖是什么。 这不捋不知道，一捋吓一跳。 短短个把月的时间里，代清雪好说话得不得了，甚至她求和的姿态摆的低出想象。 比如韦文忠的事情，她如果真想跟自己和解，大可以派个人来送解药，再说明歉意，意思也就到了，自己不可能在双方正停战议和的节骨眼上跟她真过不去，但她没有，不但亲自前来，还被自己三番两次挤兑才赶走，这根本不像她从前的样子。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能让她做到这个份上？甚至为了见自己，能让西凉方面出面要求让自己去木兰拖谈？ “她原先不是说是因为丢了五城和两百万两，所以不得不暂时离开皇城吗？这一转头才多少功夫，西凉群臣就放过她了？甚至，那西凉皇帝也听她的了？” 西凉皇帝是真宠这个妹妹啊，否则怎会答应提调换商谈之人，让景帝亲自下旨要他去？ 景帝那边其实很好理解，他给予收纳五城，无非是想一洗前耻，省的往后史书上记他一笔败仗皇帝。 但西凉皇帝…… 宋昭没见过他，更不了解，目前只能归咎于他对自家妹子的偏宠。 但话又说回来了，代清雪究竟是为什么？ 总不能是真看上他，想给他当老婆吧。 堂堂一国长公主，文能定朝堂，武能上战场，绝对不会是个恋爱脑。 所以，这里头必定有非如此不可的大事。 宋昭陡然心头一沉，这里头的事，恐怕不是李兆丰留在木兰拖的人脉可以打听到的。 “看来我得早早赶到木兰拖才行。” …… 五皇子面色铁青，对坐的六皇子努力撇开脸不去看他，但光撇开脸显然是不够的，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也捂上。 此时此刻，六皇子悲催的想着，为什么八弟非要把他跟老五丢在一个马车里。 “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我就来气！老八算什么东西，一个边地藩王而已也敢这么跋扈，父皇根本没把他放眼里，你看你怕成什么样子！” 五皇子骂了宋昭半天，对面一个屁都没憋出来，他索性调转枪头骂对面。 六皇子对无能狂怒的五皇子很是反感，但偏偏两人被塞在一辆马车里，自己要想安生还是要安抚一下。 “五哥，你就消停会吧，不管怎么说这次是父皇让八弟主持的，就是裴将军也要听命于他，你我不过是来历练的，他说什么你都忍忍，等回了京都不就好了？” “最受不了你这个窝囊样！” “五哥，你骂我也改变不了事实。” “呵呵，那也比你连骂都不敢骂的好！” 六皇子受不了了，自己分明是无妄之灾。 “五哥，你再这样我就去告诉八弟。” 五皇子瞬间瞪大双眼，不敢置信，拳头都硬了：“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别让我揍你！” 六皇子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奈何车厢就这么大，他再往后就要从窗户里掉出去了。 最终六皇子在五皇子眼神淫威下偃旗息鼓，嘟嘟囔囔反驳了一句。 “又不是我非要现在就赶路的……” “哼！” 裴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马车，无奈的情绪下隐藏着某种共鸣。 他觉得五皇子说的对，宋昭有点太跋扈了。 宋昭俨然没有兴趣去关心别人在蛐蛐自己什么，他只想赶紧到木兰拖。 他有预感，这次事情非同寻常，甚至会影响他之后的计划。 想到自己要在海上孤岛囤兵的事儿，宋昭越发迫不及待。 这年头，怎么就没有飞机呢。 没有飞机，高铁也行，汽车也行，再不济，摩托车也可以啊，他不挑。 想到此，宋昭看了眼自己胯下的马。 要说起马，大盛最次，之后是西凉，真正懂得养马驯马且出好马的，其实是大乌。 大乌？ 宋昭微微一怔，脑海里某个并不完整的碎片念头一闪而过，快的抓不住尾巴，只给他留下一瞬间的惊愕。 总不能是这样吧？ 宋昭回头看了一眼裴止，见他眼神放空认真骑着马，大约是自己的眼神太过直白，几秒钟后裴止狐疑的看过来，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幽王殿下，找末将有事？” 宋昭迟疑片刻，随即摇头。 裴止只觉得莫名其妙，对宋昭的不满更添一层。 一行人沉默的赶路，只余下马蹄和车辙碾过泥土的声音。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京都来的消息 两国商谈国家大事自然不会将地点定在某个国家内部，因此木兰拖并不是真正商谈的地方，这只不过是供宋昭一行人落脚的城市而已。 商谈的地点其实在两国模糊的边界线上，在他们抵达之前，双方官员早已默契的建造一所临时房屋，虽然不大，但毕竟是大事，紧赶慢赶也造得金碧辉煌，至少瞧着就像个办正事的地儿。 督造此事的大盛官员出自工部，柳家当家人柳辉岸就在工部任职，是以当宋昭赶到时，竟然遇上了自己的远房大舅哥。 “下官工部郎中柳志轩，参见幽王殿下。” 对方笑容彦彦，丝毫没有怠慢，礼节讲究，透着敬重之意，显然是个教养极好的世家子弟。 想起柳辉岸对自己的态度，那可不是一个热情的老丈人该有的。 这柳家大舅子倒是没有躲着自己。 宋昭冲他颔首：“此处还未挂匾？” 柳志轩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回首侧身露出身后气派的二层大楼，道：“西凉那边派人说，名字还在挑拣，再多凑一个过来同我们商议。” “一个破名字而已，还要这样拖拖拉拉？以我看就是你们工部偷懒！等我回了京都就去禀告父皇！”五皇子恶狠狠瞪了眼宋昭后脑勺，自己在这里站了半天，这柳家人就跟没看到一样！ 柳家是宋昭岳家，五皇子想当然认为是帮着他的，是以看柳志轩十分不顺眼。 柳志轩也不恼，教养颇好面上还带笑：“五殿下误会了，下官岂敢拖延工程，只是陛下有令，此次对待西凉方面不可太过，需要温和些。” “是他们西凉割地求和，父皇怎么可能会交代这些！”五皇子嗤之以鼻，“你自己怕西凉人，还要连累我朝颜面，原来柳家就是这样阳奉阴违，忤逆君恩，抹黑大盛！” 柳志轩脾气再好也被这顶大帽子扣的心生怨怼，但面上不敢表露半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工部郎中，在朝廷连话都说不上半句，要是因此让柳家得罪五皇子，自己怕是下半辈子都混不出头。 柳志轩不知道，宋昭几人却是心知肚明，五皇子这是看宋昭不顺眼，所以故意挑柳家的刺。 不过有句话五皇子说的对，割地求和是西凉，按照景帝的性格，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占据上风，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先回驿站住下再说。” 毕竟是边地，驿站再拾掇条件也就这样，五皇子照旧骂骂咧咧，六皇子安静如鸡逛大街，裴止调兵遣将安排人手，除了宋昭，所有人都有事干。 青媚比他们早一步到木兰拖，一到此地便去联络人手，将打听的所有消息汇总后回来见宋昭。 “木兰拖一切正常，便是宝利眼镜行也没什么异样，代清雪说话算话，提供的水晶都是最好的，最近眼镜行的生意都好上许多，实在瞧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见宋昭不说话，赵峰临猜测道：“这太正常了，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青媚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能不能不要说废话？” 两人正要拌嘴，外头脚步声急促响起，洪全进来后立即关上门，手里捏着一只鸽子：“殿下，江大人的消息。” “这个时候？” 除了上回托他查京都消息之外，自己似乎没有让他帮忙过。 肯定是有什么消息。 鸽子腿上捆着一个细长的竹筒，里头挤着一张被卷紧了的字条，取出后小心翼翼展开，上头的字迹是江潮亲笔，字数不多，内容却正好替宋昭解了惑。 “原来如此。”宋昭恍然大悟，难怪父皇会让自己来木兰拖，难怪代清雪态度这么温和，原来两人早已通了气，不，谨慎点来说，是西凉和大盛高层，也就是两位皇帝之间建立了合作，而他和代清雪，是被彼此选中的代言人。 “殿下，怎么样了？”洪全忍不住开口询问。 殿下眉目舒展，显然是某些事情得到了答案，能让殿下困扰这么多日的，肯定是不得了的大问题。 “也没怎么样。” 青媚问道：“主人，可是西凉人有阴谋？” “那倒没有，怎么说呢，这次没有危险。” 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是怕危险吗？ 他们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昭却是忽然问道：“有舆图吗？不只有大盛的那种。” 三人身上没有，但边境地方买张舆图还不简单？洪全匆匆下楼，花钱买了东西就回，铺开占满了一整张桌子，上头有大盛，西凉，大乌，还有一些边边角角的小政权国家。 大盛在东南角，西凉自然是西北角，而大乌的版图最大，占据了几乎一整个北边。 再仔细看，西凉和大乌之间接壤的边界线最长，几乎是大乌边境的四分之三，剩下可怜的四分之一才和大盛接壤。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大盛竟然是最小的。 但大盛最大的优势在于海岸线，不仅长，而且还有许多适合建立港口的位置。 再仔细看大乌，海岸线不过一道小口子，其他地方都被边角小国占据，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那些小国就这么在他庞大的身影下战战兢兢的活着。 “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有，你这舆图是什么几年前绘制的？” 洪全微怔：“这个卑职不清楚，但应该不会太久吧？” “那可不好说。”宋昭视线落在舆图上，顿了片刻后问道，“我朝和大乌之间的往来多吗？” 青媚久在京都，之前接触不少官家公子哥，对这方面略有了解，摇头道：“不算多，大乌是游牧民族，他们全民皆兵，要说接触多，那也是个西凉，他们更相似些。” 宋昭颔首：“所以我们对大乌的情况了解不算多。”他伸手在大乌和小国之间的边界线上用手一划，划出一道直线来，“这里或许已经不存在了。” “殿下是说，大乌蚕食了这些小国家？”洪全不以为然，“这么点大的地方，就算不打下来，他们也要给大乌纳贡，打与不打，区别不大。” “这话倒是不假。”宋昭点点头，目光转而落在西凉上，“但这里区别就很大了。” 三人不约而同对视。 殿下（主人）这是什么意思？ 青媚忽然反应过来：“难不成大乌和西凉开战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内情！ “正式开战当然不可能，但是摩擦一定有，而且这次摩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规模。” 洪全看向宋昭手中的小字条，大约明白上面写了什么：“也就是说，西凉想跟我们求助，所以才会议和，甚至不惜割城？” 大乌到底对他们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连割城赔款这种事都能应下来了？ 总不能是打到西凉皇城了吧！ 那西凉不是还有个战神长公主吗？让她去打啊！ 三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宋昭心领神会，在他们问出来之前道：“大乌遭遇了天灾，这次天灾使得他们赖以生存的草场遇到严重打击，大乌不论是人还是马都离不开草场，之前大乌地盘大，又牧草茂盛，是养马牧马的天然圣地，可这次的天灾让他们的生存环境受到严重破坏，如此一来，他们不得不向外扩张，西凉就是他们的首选！” 除了大乌之外，西凉也是一个养马的好地方，加上民风相似，自然会倾向于争夺西凉地盘。 “我听说大乌兵强马壮，全民皆兵，战力强悍，只是他们一向喜欢草原所以一直占据最肥美的地方，对其他地盘不屑抢夺，现在却为了草场同西凉起争执，这场天灾有这么可怕？”青媚面色凝重，不光如此，还有西凉秘而不宣也很可怕。 如果两国旗鼓相当，一方率先欺辱，那另外一方定然不会忍气吞声，依照草原人的脾性，定然是说打就打，就像西凉之前那样，说翻脸就翻脸，管你什么议和不议和的。 但现在，西凉被逼到要秘密和大盛结盟的地步，也没有正式同大乌宣战，怕的就是一旦宣布正式开战，大乌会全力进攻。 西凉害怕，就是因为实力不济，而大盛的国力偏偏和西凉不相上下。 当然了，现在就不一定了，要是拿出全国的劳动力去生产热武器，真要打西凉也不是不行。 见他们已经跟上思路，宋昭将舆图卷起：“这次说是割地赔款，不如说是西凉想跟我们长久合作的诚意，我说呢，她一个长公主居然能替西凉皇帝应承下来割地赔款这么大的事，看样子当时大乌就已经对西凉下手了。” 以宋昭的思路还原当时情况应当是这样的：西凉北部遭遇大乌部队，损失惨重，其战况比大盛方面惨上数倍，代清雪腾不出手挟制两方，加上代天锡又被他擒了，代清雪只能想办法先赎回代天锡，安抚好大盛，之后才有精力应对大乌军，但奈何力量到底单薄，在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显得脆弱可笑，西凉无奈之下秘密联系大盛。 宋昭猜测，西凉大概是用唇寒齿亡的招数说服景帝合作的。 但这也是事实，大乌一旦吞下西凉，肯定会看上大盛的地盘，不管怎么说，大盛子民擅长耕种，粮食方面远比大乌和西凉充沛，一旦东进，大盛孤掌难鸣，亡国只怕是时间问题。 所以说啊，三足鼎立才是最好的状态。 景帝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死也不会做亡国之君，为着自己还能安稳保住大盛天下，当然要以盟友的姿态对西凉，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柳志轩说对西凉的态度要温和了。 两个人现在是难兄难弟，能不友善吗？ 至于为什么是自己来代表大盛谈这事，宋昭猜应该是西凉方面要求的，代清雪一直觊觎自己手里的武器，只有直接找自己才能谈得拢，其他人来谈，都要拐着弯，没意思的很。 “殿下在想什么？” 见他半天不说话，洪全实在忍不住了。 “我在想要怎么从代清雪身上一雪前耻。” 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不给自己出口气他都觉得亏。 同代清雪一道来此的陪同人员里还有代天锡。 经过上次被俘，代天锡眼里的光彩黯淡不少，再一想到要见到宋昭，那仅剩的光彩明灭不定片刻后，彻底熄灭了。 “小姑姑，我一定要去吗？” 代清雪没好气得到：“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面对不了自己的失败？” “可……实在丢人。” “有什么好丢人的，我不也没能打赢大乌？” 见她咬着银牙显然不服，代天锡哪里敢碰逆鳞，只是真心实意得道：“这不能怪你，大乌实力本就比我们强，加上他们天灾追在后面，自然更加拼命。” 代清雪丝毫没被安慰到。 她年纪轻轻早已是沙场老将，接二连三在别人手里栽跟头，丢人连不说，朝中也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对她不满，这对她来说是极大的打击。 偏偏，之前想找宋昭联手对方却不给机会，逼得她不得不来这里才能见他。 耻辱，奇耻大辱！ 相比宋昭，她倒更恼恨大乌。 因为短短几个月内，大乌已然连破十城！占据了他们大片土地，那可都是他们的养马之地，要是再南下，他们连养马放牧的地方都要没了。 一旦如此，他们立国的根本就会荡然无存。 是以在大乌夺下最后一道防线，在西凉极有可能赤裸裸站在大乌面前之前，必须不惜代价得到大盛的帮助，若能有宋昭研制出的武器，或许还有希望将大乌拒之门外，甚至夺回失地！ 一想到国内那些无用的书生，代清雪就来气。 大盛一个小姑娘都能有如此天赋，那些人站在别人成功的基石上都研制威力真正强大的手雷！ 大乌骑兵横扫一方，浑身都是缺陷的仿制品根本应付不来，更何况西凉境内原料不足，根本不可能大规模生产，除了求助大盛，西凉上下竟然想不出来第二条路。 生死存亡之际，他们也顾不上刚和大盛撕破脸的尴尬，西凉皇帝舔着脸亲笔去信说服景帝谋求合作，不幸中的万幸，景帝居安思危答应了。 而眼下，只要她能说服宋昭，就能缓解危机，等将来时机到来，西凉兵强马壮，自然便能夺回失地。 相比大盛，西凉显然更忌惮大乌，否则也不会之前就想方设法与大盛开战，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大乌天降灾难最后最倒霉的却是西凉，被两国夹击，要是再晚点回头，保不齐家都要被偷没了。 “小姑姑，这次是我们求他们，只怕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答应，还有那个宋昭，你怎么偏偏选他来谈？他看我们都不顺眼，肯定会刻意刁难！” “东西在他手里，不直接找他保不齐会动手脚。”代清雪无奈，上次宋昭对她的态度，她就看出来了，宋昭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这次自己送上门去，肯定要放血，但为了西凉，她能忍。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账她可以以后再讨回来！ 代天锡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只是求人就求人吧，干什么非要他来啊，他一点都不想来…… 他对代清雪怨念颇深也是这个道理，因为他是代清雪非拉来的，理由是要直面失败，要不然以后心里会有阴影，将来难成大器。 代天锡又是叹气，垂头丧气的样子仿佛受了伤的落汤鸡，一点精神气也无，代清雪看不过眼，冷冷丢下一句：你要不想去就自己滚回皇城。 便策马狂奔离去。 他倒是想，他也得敢啊！ “小姑姑等等我！” 第三百一十四章 放火烧楼！ 得知西凉使臣已经抵达木兰拖附近，而定下的商谈时间却在两日后，宋昭闲来无事就让人去找柳志轩打听，知道那座刚落成的大楼取名汇思楼后，满脸的疑惑。 “这名字有什么讲究？” 屋子里，宋昭四人各自找了地方坐着，闲来无事研究起这名字的来由。 洪全肚子没多少墨水，典故什么的更是从来没听说过，只当跟自己无关，主打一个坐在这里参与一下，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向青媚和赵峰临。 青媚撇撇嘴：“听起来倒是斯文，可能就是字面意思吧。” 汇思，汇聚两国才思吧，现在不就是联合起来应对大乌的压力吗？ 赵峰临也是这么想的，点点头后补充道：“主人，这名字很重要吗？” “不重要啊。” 三人微微一怔，齐刷刷扭过头。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闲着没事让你们动动脑子不好吗？”宋昭轻笑着起身，他的确是闲着没事，现在着急的人又不是他。 宋昭这边闲的无聊猜名字，五皇子这边倒是忙碌的很。 自从到了木兰拖，宋昭碍于情面也就没再拘着他不让出门，好歹是皇子，西凉面前要守守大盛的脸面，得了自由的五皇子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自己好歹是兄长，宋昭居然敢踩到他头上去，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父皇让他主事，那自己就偏偏让他成不了事！ 是以刚来木兰拖，五皇子的人就跟毒蛇似得躲在暗处盯着宋昭的一举一动，当得知宋昭派人去过汇思楼后，五皇子福至心灵，一拍大腿想到了个好主意。 因着两日后就要举行商谈，大盛和西凉双方都需要派出使团去汇思楼提前准备，裴止承担着使团安全责任，这日带着人来楼中进行安全布防，不成想才刚进楼，便闻到一股草木焦气，再仔细一看，浓烟滚滚，起势之快让人措手不及，不过片刻功夫，那火势如同乘风而起的大鹏般迅速扩大。 “着火了！快，快找人来灭火！” 武侯铺的人得到消息赶着水龙来灭火，但他们来了才发现，这楼上竟然还有活人在。 裴止怔忪片刻，立即明白过来那是西凉人，当即脸色就变了。 要是在这个时候死了人，只怕会对两国商谈产生不利影响！ 事关大盛国事，裴止也顾不上太多，眼见火蛇已经攀上二楼，呼救声也变得微弱，他当机立断命人去通知宋昭，一边又亲自冲进火海中救人。 “汇思楼失火？裴将军亲自去救人了？” 宋昭觉得离谱，第一反应是，难道有大乌的奸细混进来，想要搅黄两国大事？ 但转念一想，不太可能，他们现在在的位置距离大乌远着呢，大乌人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两国重兵把守的地方烧楼？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先去看看情况。 一想到裴止能毫不犹豫冲进去救人，宋昭对他的感官又好上不少。 不管怎么说，裴止这人责任感挺重，冲他这么有担当，往后对他态度也要好一点。 等宋昭赶到时，不光大盛这边的人到了，西凉那边的也都到了。 眼见熊熊大火吞噬掉辛苦建造的汇思楼，众人不由都觉得是个晦气的意头。 裴止身上被撩了好几处，幸好他穿着铠甲防护，身上并未伤到，只是不小心被火燎了前半头的头发，眉毛也没幸免于难，羊毛似的卷缩成一小团，扭扭曲曲的，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可爱。 被裴止救出来的是西凉方面的两个使臣，其中一人受伤严重，已经昏迷，被人手忙脚乱的拿着担架抬到一侧，大夫正提着药箱为他诊治。 另外一人胳膊上好大一块烧伤，疼的倒抽过气，见到代清雪时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腔怒意和委屈倾巢而出。 “长公主，这火一定是人为的，着的实在太快了！” 裴止也道：“不错，这火势起的飞快，就算当时有风也不应该这么快。” “裴将军，不管如何你先去看大夫。”宋昭有意查查情况，但现在汇思楼被烧的只剩一堆黑木头，火也还没彻底熄灭，短时间内还真不好查。 再者，明天就要进行正式商谈，这个时候汇思楼被烧，明天怎么办？ 柳志轩等人姗姗来迟，看见变成焦炭的汇思楼齐齐傻眼，一股悲凉感涌上心头，在每个人心头汇聚成三个字——死定了。 督造汇思楼乃是国之重事，现在一把火烧成灰，陛下问罪下来谁也逃不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将军，听说你来的时候才失火的，可看见什么了没有？”柳志轩也顾不上裴止一副受伤的模样，壮着胆子拉着他询问。 一旁大夫正在检查裴止身体状况，他精神还好，见工部一干官员胆战心惊，忍着胸腔里那些微不适，道：“什么都没看见，本将进去的时候就看见火烧起来了，等跑出来才发现楼上还有人。” 宋昭接过大夫的手对裴止的胳膊上下动了动，裴止有些惊讶，但并未阻止，仍由宋昭摆弄片刻后，听得他问自己：“按照这样来说，那纵火的人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所以才让火势在顷刻间大涨。” “这是故意纵火，来者不善，洪全，去查查看。” 洪全刚想应下，忽然五皇子跳出来：“老八，你的人去查？那能查出什么东西来！贼喊捉贼，下辈子都不会查到真相！” 众人纷纷看向他，洪全一脸怒气，强压着怒火同他争执：“五殿下这话什么意思！我家殿下才刚刚赶到，说起来还没五殿下来的早呢！怎么就贼喊捉贼了！” “来得早就有嫌疑吗？”五皇子一把推开洪全，视线落在代清雪那张清丽绝色的容颜上，眼底一闪而过的占有欲，稍纵即逝后正色道，“长公主放心，此事我朝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绝不放过背后使坏的人！”说着还特有指引性的扫了宋昭一眼。 不成想，代清雪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五殿下，本宫何时说过要追究此事？” 话音落下，不说五皇子，连其他人都一脸讶异的看着她。 不是，你的人都快被烧死了，你不追究？ 五皇子没料到会有这出，指着宋昭：“长公主，本皇子绝不是帮亲不帮理的人，今天只有老八的人来过汇思楼，放火烧楼的嫌疑，他最大！” 代清雪却好像没有听明白似的，脸上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本宫对谁放的火没兴趣。”又转头看向宋昭，“幽王殿下，汇思楼被毁，可眼下时间紧迫，不如就将明日商议的地点定在木兰拖内，本宫信得过你。” “长公主真这么放心？” “自然，否则我来这里做什么？” 事实上，代清雪也觉得是宋昭放的火，毕竟对方要给自己下马威，出出气，一把火算的了什么，自己忍下也就是了。 宋昭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这会看她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的模样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合着这女人以为就是他放的火！ “本王只说一次，这火跟本王没关系。” 代清雪皱了皱眉：“本宫也说了，本宫不在乎。” 宋昭：“……” 一群人傻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他们俩。 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个说跟自己没关系。 另一个说有关系也不在乎。 这是在干什么？ 这可是纵火啊！险些死了人的！ 裴止感觉还好些，但那两个西凉使臣感觉很不好，尤其是伤重刚醒过来那位，一听自家长公主根本不打算追究的，气的直接晕死过去。 另外一个清醒的，着急忙活跑过来，愤愤道：“殿下！若真是大盛人放火烧楼，此事岂能轻轻放过！” 正好用这件事，少赔点啊！ 不少赔城池，少给点钱也好啊！ 谁知代清雪铁了心不打算追究，阴着脸冷冷说了几句，那使臣大气不敢出，纵是心中有不甘，也只能不情不愿退下。 临走前，代清雪还是那句话，此事揭过不谈，说完她便将自己人带走。 五皇子回过神，气急败坏的追上去几步：“这女人脑子有毛病吧！自己人都快被烧死了，居然不追究！” 不追究？ 居然说不追究？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西凉人不是一直都挺横的吗？ “老八，看不出来你手段这么高明，居然能让西凉长公主对你如此信任，难不成，你跟西凉人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关系？”见栽赃宋昭的事不成，五皇子灵机一动给众人上眼药。 不过说实在的，除了宋昭跟西凉那娘们有一腿之外，他还真想不到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六皇子下意识看了裴止一眼，裴止也望向他，两人短暂的对视后，六皇子率先开口：“五哥，你肯定误会了，八弟怎么可能会跟西凉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是那西凉长公主知道这事跟我们没关系，所以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五皇子最讨厌他的窝囊样，尤其现在还敢出来和他的稀泥，明摆着招人烦：“你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瞎说什么！” 六皇子一下子脸涨红得跟苹果似的，当着众人的面，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这火到底是谁放的，五哥应该比谁都清楚。” 宋昭冷不丁来一句，五皇子被戳中痛楚，想也不想就反驳：“不就是你干的吗！要不然你的人来这里干什么？帮忙擦桌子吗！” “是吗？”宋昭看向裴止，“劳烦裴将军仔细回忆一下，当时汇思楼里可有什么奇怪的气味。” 第三百一十五章 压制 又说到裴止，一颗颗脑袋又瞬间转到他身上去。 裴止一脸莫名，但还是顺着宋昭的话去回忆当时场景。 那时候他刚在楼中检查情况，就发现有烟雾升起，当时似乎是起了一阵风的，所以刚开始他以为是哪里吹来的烟雾，直到看见楼中升起橘色火蛇，这才反应过来大事不妙，再后来就是救火了。 不过当时，他的确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好像是有点酒味。” “汇思楼刚建成，哪来的酒，洪全，去查查看最近两天有哪些可疑的人在城中收购酒。”说着看向五皇子，果然见五皇子脸色阴晴不定的在变。 洪全见状眼角尾风也扫过去，厉声道：“卑职遵命！” 其他人也纷纷醒过神来。 五皇子被人看的浑身发毛，尤其是宋昭，难不成他看出来这事跟自己有关系？ 酒……他的确是叫手下人想办法把楼烧了，但具体怎么个烧法，他也没仔细过问，知道汇思楼失火他就赶紧跑过来看宋昭倒霉了。 查别的东西或许费劲，但生意人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木兰拖有老白在，还有李兆丰留下的人脉和人手，查哪个陌生买家买了酒还是很轻松的。 不过一个时辰洪全就来回禀消息。 “卑职已经查问清楚了，五皇子手下一个叫秦福的人在各家买了不少酒，殿下，肯定是五皇子指使的人烧楼，要不要卑职把那个秦福抓来问清楚？” 鉴于五皇子没事找事烧汇思楼，宋昭当然要给他点教训，不过洪全肯定不能去，大张旗鼓的只会让西凉人看大盛的笑话。 “小峰，你去把人弄来。” 吩咐下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赵峰临就提着秦福过来了。 秦福吓得屁滚尿流，刚开始还硬着头皮犟嘴，后面被青媚一巴掌抽老实了，哗啦啦的把五皇子的栽赃计划吐的一干二净。 洪全早写好了供词，让他签字画押后才收好当做证据。 秦福吓得瑟瑟发抖：“殿下，小的只是听命行事啊！” “知道你没那么大胆子自己去放火烧楼，不想被灭口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都是战战兢兢想活下去的小人物，当然是大人物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秦福老老实实的留下了。 宋昭准备在正式商谈之前把队伍里不安分因素全部摁下去，省的到时候自己谈着谈着，楼又起火了。 说来也巧，裴止和五皇子就在楼下说话。 “裴将军，你身体没事吧？” “多谢殿下关心，末将没什么大碍，就是被烟呛了几口而已。” 五皇子一脸和善的笑着：“那就好，想来也是这里太干燥的缘故，火说着就着。” 裴止听出他话外音，但想到刚才他的表现，又不得不让人怀疑事情跟他有关。 “五哥要不要看看这个？” 宋昭忽然出现，吓得五皇子激灵灵的打了个颤，回头看见他那张脸，心里还突突的跳：“看什么？” 宋昭拿着秦福的口供在他眼前晃了晃，有裴止在，他也不怕五皇子做什么，就将口供丢到他跟前。 五皇子捡起来一看，脸都绿了，忽然意识到裴止就在边上，吓得赶紧将东西卷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把东西还我。” 五皇子一机灵，反而把口供藏的更紧，俨然有了毁尸灭迹的想法。 “五哥，只要秦福还活着，口供要多少我就有多少，你藏起来有用吗？” 对哦。 五皇子一脸悲愤憋屈的将东西还回去，低着头，眼珠子乱飞，拼命的想着要怎么办才能没事。 “五哥放心，只要你老实点，我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当然了，你要是不老实还想搞什么猫腻，回头我就连人带口供一起送去给父皇，此次和西凉之间的事情非比寻常，要是让父皇知道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捣鬼，别的不敢保证，但我敢保证，往后你再也得不到父皇的宠信。” 不等五皇子做出反应，一旁的裴止被信息量惊到，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宋昭手里的口供上。 那上头写了什么倒是不难猜，毕竟从五皇子的反应来看，这次纵火他八成就是背后主谋，那个秦福大概就是人证，但幽王殿下说和西凉之间的事情非比寻常是什么意思？ 五座城池乃是板上钉钉，无非是哪五座而已，而且西凉长公主也明言不追究失火一事，那这个口供凭什么能威胁到五皇子？ 裴止有直觉，这次的事情不光是自己知道那么简单。 五皇子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完蛋了，被父皇知道自己在国事上搞鬼，肯定要倒霉！现在宋昭还捏着自己的把柄，要是哪天拿出来对付自己…… “八弟，嘿嘿……你知道的，你五哥一向是最老实的，从来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是吗？但愿五哥没忘了吧，要不然我不介意让五哥再体会一下什么叫和骨烂。” 一瞬间，五皇子想起自己从前被骗出宫，还被人险些卖了当菜人的事，顿时面皮肌肉止不住颤抖，抖的好像帕金森晚期一样。 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突然像洪水泄洪一般疯狂挤入他的脑海，自己吃过的亏，栽过的跟头，受过的冷落，一段段的在脑海里闪过，让他不由得浑身发凉，好似一条遍体冰凉的毒蛇从后背爬过。 他怎么就差点忘了，宋昭这厮邪门的很，自己在他手里可没少吃亏。 眼见五皇子一脸菜色，被吓得不轻，宋昭才满意。 “裴将军，明日一早你同本王前去。” 裴止下意识问道：“那五皇子和六皇子……” “六哥也一起去，至于五哥，五哥你去吗？” 五皇子险些脱口而出说不去，但仔细一想，自己怎么能不去，要是传到父皇耳中，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就算宋昭只是让自己去当个吉祥物，他也要去当。 “父皇将此事交给八弟主持，自然是听八弟的。” 见他老实，宋昭点点头：“那五哥一起去吧。” 五皇子讪讪一笑，等宋昭离开，他也阴沉着脸回了房间。 经此一事，裴止才发现自己之前对宋昭的了解实在太片面。 他之前担心魏雄会被牵扯进皇子之间的争斗，会因为朝堂纷争而不能独善其身，可现在看来……这幽王分明是占了上风的！ 不，不仅仅是占据上风，是完全的压制！ 可偏偏有一点他不占优势，那就是他是就藩的藩王！ 既然已经出藩，就再无继位的可能，将来若是五皇子上位，幽王必定会被针对。 裴止一发散思维，那颗心就安静不下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想到刚才五皇子颓废害怕的脸，一会想到魏雄信誓旦旦跟他说绝不会有事，一会又想到了西凉长公主…… 不对，这里头有事！ 宋昭已经准备休息了，没想到裴止会过来敲门。 “裴将军有什么事情吗？” 裴止站在门口，虽然没有说话，但宋昭能感觉得出来他跟平时不一样。 平时他对自己也就那样，但现在站在门口虽然一脸严肃，但还是能看出来他对自己更加敬重了点。 第三百一十六章 末将愿意追随！ 二人在门口僵持片刻，裴止见他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就知道宋昭对他的态度还是跟之前一样。 “殿下，末将有些事情不明白，所以想请教殿下一二。” “你想问我们这次来木兰拖到底是为了什么？” 裴止略微惊诧：“是，末将既然来了，便想知晓真相。从刚接到圣旨那一刻起，末将就觉得奇怪，末将一介武将，这种事不应该交给文官去办吗？怎么轮也不应该轮到末将才对。” 宋昭嘴角牵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侧身让开一个位置示意他进去，一边道：“裴将军心里想的应该是怎么轮得到本王去呢？” “这可真没有！我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怀疑殿下有没有资格！”裴止连连摆手，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作揖道，“只是今日西凉长公主的态度实在奇怪，末将心中不安，怕明日会有意外。” 这倒也是个正经理由，不管怎么说，裴止都是负责安全的，任何一个人出现问题，回去他都要被问责。 不过，这关他什么事呢？ “裴将军只管做好自己的分内之前就好，本王不会再让意外出现。” 明日一早，秦福的那份口供就会被他送去京都，送到景帝手中，不管怎么说，五皇子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事关大盛生死，他不相信景帝会为了一个五皇子再冒险，五皇子彻底失宠就在眼前。 那景帝会再看中谁呢？ 六皇子吗？ 宋昭有时候想，景帝也挺可怜的，十来个儿子，除去年纪实在太小不在考虑范围，那些成年了的，好像没有拿得出手的。 当然，自己除外。 或许将来有一天，他不需要去抢夺那个位置，景帝自己就会拱手送上。 思绪飘的有些远了，他甚至没听见裴止在说什么。 裴止发现自己根本没被人在意，面上有些过不去，偏偏对方信誓旦旦不会再有意外，弄得他好像是个充门面的护院家丁一样。 “殿下可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末将有所偏见？若是因为这个而耽误正事，末将感到遗憾。”裴止咬着牙，态度已经说不上好了，他来之前还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但被无视之后，实在做不到跟之前一样平静。 “裴将军，本王说到做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另外……这次和西凉长公主商谈的的确不止五城之事，具体是什么，明天一早你就知道了。” 见宋昭忽然松口，裴止片刻后惊奇道：“殿下，难道是陛下有密旨？” 宋昭摇头：“没有密旨给本王，但本王已经猜到了。” 原来只是猜测，所以才不好明确的告诉自己吗？ 裴止心里舒坦了些许，继而恭敬又愧疚得道：“是末将鲁莽了！请殿下恕末将无礼之罪！” 宋昭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对方都认错了那他就大方的原谅他吧。 “裴将军还有事？” 裴止迟疑片刻，颔首：“是有事，还是魏雄的事情……殿下切莫生气，末将已经想明白了，这是殿下和他之间的私事，末将虽是他的义兄，但也不好过度插手替他做决定，再者，末将相信以殿下的本事，定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如此末将也不必忧心。” 这话坦诚的让宋昭猝不及防，他还以为裴止看不上自己是一辈子的事呢，没想到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难道是今天自己拿捏老五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蛮有本事的？ “裴将军如此信任，本王定不会辜负。”宋昭却是没再急着让他离开，伸出右手示意他坐下喝茶。 裴止有些受宠若惊，坐下后准备好听宋昭说些拉拢的话，没成想对方却问起霍凌来。 “跟霍兄一别也已经许久，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霍凌，裴止心中那叫一个羡慕。 人家是陛下看好，准备亲手栽培的未来大将，不像自己，一路走来无依无靠，多少次死里逃生，最后靠着军功走到如今的位置。 可就算是他，也不得不小心对待霍凌。 有时候想想，这样挺不爷们的，憋屈的很。 “他很好，若非霍兄弟，临门关也不会提前得到无双刀，末将为此感激涕零！” 他腰上佩戴的正是无双刀，和军中弟兄的形制一模一样，只不过他拿到刀后爱不释手，又找信得过的工匠往上头雕刻了一些纹路，之后便走到哪里都带着这把刀。 “裴将军觉得本王发明的这些武器可都还好？” “那自然是好的！” 裴止眼睛迸发出两道光亮，好似雾蒙蒙的雨天里忽然漏下几道阳光： “末将虽没有机会在战场上用，但也是见过这些武器的威力，大盛有殿下在，将来说不定能一统天下。” 说到这儿，裴止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定，看着宋昭，忽然站起来，“末将愿意追随殿下！” 宋昭一怔。 “你不是跟魏雄说不要搅和进朝廷风波里吗？追随本王？你这就不算搅和了？” 裴止道：“算！但是也要看什么时候。” “此话怎讲？” “皇位终究是要换人来坐的，若只是提前追随新皇，那又有什么错？” 这话惊得宋昭都懵了。 裴止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他这个胆子，可够大的。 “裴将军最好把话说清楚了，要是说不清楚，本王未必会当做没听过。” 裴止已经豁出去了，今天来找宋昭，不就是为了提早为自己做打算吗？ 既然已经认定，那就没有不把事情办好的道理。 “末将以为，当即陛下会将皇位传给殿下，是以，末将愿意为殿下尽绵薄之力。” 宋昭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躬身弯腰站着的裴止，静静的打量他几秒。 周遭骤然安静，裴止心跳得疯狂，好似要夺胸而出一般。 “裴将军杀伐果断的性格还真是令本王大吃一惊。” “战场之上若有犹豫，敌人就会将末将的头颅砍下，因此末将一向都喜欢抢在人前，这样才能赢得胜利！” “原来如此，裴将军好魄力。” 自己送上门来，到底缺了点说服力，宋昭虽然有心收下他，但也没着急的一口应下。 “本王只是一个小小藩王，谁都知道，皇子一旦就藩就没有继承皇位的先例，你凭什么觉得本王能站上那个位置？” “只是没有先例而已，一旦有了，不就有例子了吗？”裴止一旦脑子清楚，主意又定了，说话就格外的有道理，他甚至还笃定得道，“殿下，有了末将的支持，殿下的路不也走的更稳定吗？” 宋昭呼吸沉了沉，轻笑道：“裴将军的诚意本王明白了，不过本王还要再想想，不如这样吧，等木兰拖事情了结，本王再答复你。” 裴止知道今天的结果也就只能到此，便没再多言，告辞离开了。 他一走，青媚就从窗外跳进来，一双眸子黑漆漆的如同墨石，凝视着裴止远去的方向：“他不会是在试探你吧？” “不像，他突然来的，驿站里没其他人。” “那这个人是个通透的人，不站队的时候谁也不沾染，一旦认准了就抢先下手，这样的人难怪能在景帝面前坐到如今的位置。” 裴止可是大盛唯一一个手掌五万兵马的将军，五万不多，但在大盛他是唯一，能做到唯一，可见裴止绝不是个莽夫，他有心计有成算，最难得的是，他行动力强，说做就做，绝不拖泥带水。 “主人打算收他入麾下吗？有他在，如虎添翼！” “当然要收，不过先吊他几天，吊足胃口再跟他确定关系。” 青媚哎呀一声，面露笑意：“什么关系呀？” 宋昭嘴角一抽：“你不想明天下不来床就闭嘴。” 这话正和青媚的意，故意拉着调调又来一遍：什么关系呀~ 第三百一十七章 震慑！ 翌日一早，宋昭格外精神抖擞，甚至早饭还多吃了两根油条。 “地方都定好了吗？” 知道他问的是商谈的地点，洪全颔首道：“一早工部的人就来过了，说是定在怡心湖上，那里有一个从河岸延伸出去的石板长梯，尽头造了一间别致的画舫船，周围都是湖水，一眼就能看光周围，很安全。” 要是没有哪个人躲在湖里，的确很安全，至少不会再失火。 收拾收拾一行人就出发了。 柳志轩等人早早等候着，不过他们只是站在岸边候着，里面没有资格进去。 “殿下，西凉长公主已经到了，就在里面等着。” 宋昭点点头，越过他往里头。 今天代天锡也在，跟在代清雪身后，就像一个跟着长辈出来的小孩子，只不过在看到宋昭的那一瞬间，眼底翻涌出羞愤的情绪。 宋昭一眼就看见他，连忙道：“哎呀，这不是天锡王子嘛，上次见面还是在永州呢，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你……”知道对方是故意提的，偏偏他还不能反驳，“哼，今日是商谈要事，不是跟你来叙旧的。” “叙旧？没想到堂堂西凉王子脸皮这么厚，你管这叫叙旧？” 西凉使臣们脸色大多不好看，本来就是割地赔款跟人低声下气的，现在还被人奚落到脸上来，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气。 不过他们也不敢发脾气，视线全部聚集在代清雪身上。 正堂中摆着一张长长的梨花木桌，两侧放着圈椅，代清雪率先在其中一侧的主位上坐下，面色很温和，甚至有些轻松惬意，根本没把代天锡的事放心上。 宋昭毫不客气拉开主位坐下去，虽然没回头看，但也能感受到五皇子正在不怕死的在冲自己翻白眼。 突然一个回头。 五皇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珠子跟漂移似的打了个转，眼前一片黑白，等再恢复正常，宋昭已经把头扭过去了，只剩下他心脏砰砰砰的跳着。 好险，险些被他看见了！ “上舆图。”代清雪可没时间看他们玩小把戏，马上命人将图纸拿上来，指着早就圈出来的几座城池给宋昭看。 有资格参与谈论的人都已经落座，是以坐在宋昭身旁的裴止目光顺着对方的手在舆图上转了一圈，不由得暗自吃惊。 他们来之前当然也已经商定好了要哪几座城池，这都是朝堂诸公商议出来的，定然是对大盛最有利的方案。 其实不止如此，方案一共有三套，一套是比较激进的，主要目的是用来让西凉人讨价还价用的，第二套是中庸的，也就是最有可能实现的，最后一套是最保守的，防止西凉人接受不了翻脸的。 要说最好的方案，那当然是第一套了。而按照预料中的想法，西凉人能拿出的东西只会比他们第三套方案还要差。 可现在，他怎么看着跟第二套方案一样？ 对方难道没有想过讨价还价，争取以最小的损失解决此事？ 可宋昭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就这么定了。” 裴止默默睁大了双眼，其他人的表情跟他差不多。 五皇子就差跳起来说：怎么就定了？明明可以要更好的！ 就连六皇子也有些忍不住，小声提醒他：“八弟，是不是再争取一下啊？” 宋昭摇头：“不用了。” 区区五座城算什么？西凉和大乌的地盘哪个不比这个大？ 与其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不如赶紧谈正事。 “幽王殿下这么爽快，那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谈正事了？”代清雪命人将舆图收起，抬了抬手，就有人送上茶水点心，弄得好似在酒楼里闲话家常一样。 “正事？”裴止看了眼自己手边的舆图，这是他们自己带来的，都没机会打开。 果然，是有比割城更重要的事情要谈。 裴止知道事情很大，可此时此刻他又犹豫起来了，这个五皇子…… 他看了宋昭一眼，欲言又止，最后想着算了，反正他说了也不算。 “我们还有什么正事要谈吗？” 宋昭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代天锡忍不住开口：“你什么意思？不想谈了？” 代清雪侧目看他，眼神冷冰冰的，警告他闭嘴。 宋昭也没跟他计较，道：“长公主明说就是了。” “幽王殿下来之前，贵国皇帝陛下没有跟你说过内情吗？” 还真没有。 那个狗皇帝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让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过来。 也正因为如此，宋昭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我不管你们父子之间在玩什么把戏，我的要求很简单，两国开诚布公，真诚合作。”代清雪看着宋昭，表情凝重，“我们愿意为大盛提供战马，数量不限，只要拿得出来，再者是各种矿产，只要你们需要，我们也会供应。还有之前限制的商品也都可以进入我国地界进行交易，至于关税也可以免除一部分，这对你们来说足以创造双倍的利润，尤其是战马，大盛没有养马之地，我们若是为你们提供战马，大盛将来不必再为战马烦扰。” 裴止微微瞪大了双眼。 矿产，战马，这些东西无论对哪个国家来说都是顶重要的东西。 西凉竟然愿意拿出这么大的筹码？ 那刚才的五座城的确不算什么。 就光凭这些东西，裴止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要做大盛的附庸国了。 不过他还是有理智的，西凉附庸大盛根本不可能。 “听起来下了很大的本，那你们想要什么呢？” 代清雪开口道：“武器，我们要跟你们一样的武器。” “做梦！”五皇子拍案而起，“你们胃口也太大了！” 五皇子完全不能理解这莫名其妙的交易，看向宋昭，壮着胆子道：“八弟，你可千万不能胡来！父皇要是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宋昭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点头：“裴将军，你怎么看？” 裴止有些懵：“末将不知……”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有人匆匆进来，俯身在宋昭耳边说了什么后，宋昭起身道：“抱歉，本王有事要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说完他便匆匆离席。 他一走，屋内气氛骤然变了，五皇子仿佛吹起气来的气球，一下子变得硬挺：“你们想拿那些东西换咱们的武器，做梦！” 代清雪根本懒得浪费口舌，她目光盯着门外，突然想到什么。 难不成，宋昭在来之前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密切合作的事情？ 不一会，宋昭折返回来，坐下后看向代清雪，道：“长公主想要武器？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需要我朝来生产，而你们，按照原价买回去。” 代清雪颔首：“可以！” 她扫了眼宋昭手里的东西，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他拿着这东西回来马上就跟自己谈……难道是大盛皇帝的圣旨？ “你说的矿产，战马，我们也要，以原价的八成购买。” 代清雪面无表情，继续点头。 “你说的商品制裁，哦，就是做买卖，什么都能卖了是吗？那关税要免除十年。” 还在能接受范围之内，代清雪也点点头，随即想到什么，道：“我们需要向大盛购买粮食。” 粮食这种东西，轻易当然不会买，但两国既然深入合作了，特事特办，当然可以。 见宋昭答应下来，代清雪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能把武器，粮食都解决了，那他们面临大乌的时候压力会小很多，甚至有反推的能力。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这么说……” “等等。”宋昭抬手，打断她的话，“我的要求还没提完呢。” 果然…… 代天锡暗自心想，他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我想要派人去你们军中交流学习。” 代清雪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留个学嘛，我们派人过去，学学你们是怎么练兵的，怎么操练的。” “这怎么能行！”代天锡一把拉住代清雪，“小姑姑，这跟让细作混进军中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交流学习而已，跟你们学习，这说明你们优秀啊。” 骑兵这方面，大盛的确比不上，要是能补补这方面的短处，也是很不错的。 “可以。”代清雪颔首，反正她早就做好心里准备要放血了。 代清雪应下了，代天锡也不好再说什么，瞪了宋昭一眼表达不爽。 “还有，我要你们的边境战报。” 这要求一下子激怒了对面的西凉使臣。 他们原先已经忍下，此刻却忍不了了。 “那是我朝战报，凭什么给你啊！这跟我们合作有什么关系吗？” “你这分明是想趁机窥伺我朝机密！长公主殿下，刚才您就不该答应他去军中搞什么学习交流，他分明是居心不轨！” “说不定他们就是跟大乌勾结，想要联手侵吞我们！” “此人居心不良，贪得无厌，绝不能答应！” 裴止虽然还尚未全部明白，但他既然表露了站队的意思，此刻自然维护宋昭。 “尔等在本将面前如此放肆，是想找死吗！” 他腰间佩刀刺啦出鞘，寒光闪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后，西凉使臣对面的茶碗瞬间对半劈成两半，整整齐齐的切面，惊得对面的人浑身僵住。 这……这就是大盛的无双刀吗？ 这一刀下去，岂不是能把大乌骑兵的马头横切下来？ 此时此刻，西凉人的眼神都变了。 之前没有亲眼所见，如今见到，忽然觉得方才长公主的答应的条件也不算过分了。 “怎么？方才不是很能叫嚣吗？”裴止凉凉的扫过他们，杀气腾腾，颇有谁敢再多说一句就砍了谁的架势。 第三百一十八章 密信 俗话说的好，能动手绝不瞎逼逼。 裴止这一手露的正好，不大加大了他们的威势，还增加了谈判的分量，没看对面的西凉使臣一个两个都不敢再说话吗？ “哼！”见没人再废话，裴止收到坐好。 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却隐隐有些得意。 这刀可真好啊。 真要跟西凉人分享，他还真舍不得…… 代清雪却是盯着那把刀看了许久，宋昭知道她在盘算什么，便道：“长公主想要刀也不是不行，但价钱翻十倍！” “什么？” “一百无双刀造价一千两，翻十倍就是一万两，如何？” 西凉使臣们纷纷面有怒色，很想骂一句抢钱，但想到方才只是轻轻一下，那茶碗就瞬间切成两半，如此锋利的刀刃，在战场上必然所向披靡，就算是一万两又算的了什么？谁叫他们没有呢！ 代天锡不敢说话，堵着嗓子眼里的话去看代清雪脸色。 “谁说要你的刀了，我只要你们的复合弓，以及手雷。”代清雪翻了个白眼，刀是不错，但岂能和远远便能致敌人于死地的武器比？ “那是本王自作多情了。”宋昭很给面子的搭了个台阶，“那刚才说的边境战报呢？能给吗？” 代清雪不解的看着他：“你要战报做什么？难不成要替我们上战场？” “本王的确菩萨心肠，但还没到这个地步。”宋昭清了清嗓子，面色严肃，“大乌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提前了解一下好做准备，另外我们现在是盟友关系，我知道的多，对你们来说也有好处。” 狡言善辩！ 但代清雪思并没有拒绝，点头道：“好，明日我会派人送到你手上。” 剩下的细节就不需要宋昭亲自出马，他拿着手里的东西率先出门，尚未走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五皇子气急败坏的喊叫声。 人的记性怎么能这么差？宋昭冷着脸回头，五皇子身后还跟着裴止，他似乎不大放心，倒是六皇子主动留下来谈细节问题。 “宋昭，你敢私下和西凉谈交易，还把武器都送出去，父皇要是知道，你死定了！” 五皇子过于兴奋的脸上肌肉抖动，不过在威胁完后见宋昭一点不怕，表情有些挂不住。 “五哥，你怎么会傻到这个地步？”宋昭瞥了眼裴止，“裴将军以为呢？” 方才在里面裴止的脑子就转个不停，现在也猜到七八分了。 “想来殿下手中定有陛下旨意！否则，私下和西凉结盟之事，殿下定不会做！” 前半句说对了，后半句嘛，未必。 宋昭懒得多说废话，直接将手中圣旨丢给五皇子。 等五皇子看清手中被布包裹的东西是一抹明黄后，双手微微发颤，打开一看，上头的内容更让他张的嘴巴。 “父皇竟然要和西凉联手……” 也就是说，刚才宋昭说的那些东西，都是父皇允许的。 在片刻的惊惧过后，五皇子陡然生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好他刚才没有阻止，幸好宋昭没有理会他，幸好他想着时候抓宋昭小辫子…… 否则，要真搅黄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裴止在后面偷瞄，心跳止不住的便快，眼见宋昭已经走远，他快速做出选择。 “五殿下，末将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五皇子沉浸在自己接连受创的悲伤中，连裴止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 自己好像，要彻底出局了。 宋昭回了住处，进门时见裴止还跟在身后，知道他定是有话要说，便给洪全递了个眼色，让他在门口守着。 “殿下。”屋内，裴止有些紧张，“末将心里有个疑问想要个答案。” “你是想问西凉吧？没错，大乌掠夺西凉十几座城池，危在旦夕，所以父皇才会让我前来商谈两国合作，西凉和大盛平时争斗没问题，但是一旦有强敌出现，要还是争斗不休那就是找死了。” 裴止恍然：“所以连武器也要提供吗？” 在裴止心中，武器可是战场上的大杀器，要是连自己最厉害的武器都被别人拥有了，那掉过头来打他们的时候怎么办？ “武器的核心技术在我们手上，就算提供给他们又如何？在大乌倒下之前，和西凉的合作只会越来越多，军事上的交流必定会出现。”说到这里他想起来一件事，“裴将军，方才本王要西凉答应我方派人去他们军中学习，你可愿意去？” “啊？我？”裴止瞪大双眼，不敢置信，一时之间他甚至无法判断此事是有利还是有弊。 “当然，你若不愿意去，本王就找别人去。” “不！” “怎么？” “末将愿意！”裴止语气坚定，“只是不知陛下如何安排。” “只要你愿意，本王自会向父皇说明。” 裴止面露喜色。 西凉骑兵远胜大盛，若能学成归来，对大盛而言如虎添翼，对他而言更是大功一件！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裴止双眼明亮，注视着宋昭伏案书写的背影，眼中热切丝毫不逊色当初的魏雄。 待宋昭写好要给景帝的书信后，裴止才后知后觉的离开。 等回到房中，他陡然清醒过来，捏着自己腰上的佩刀才觉得自己没在做梦。 就在此时，门外有人叩声，开门之后见是手下人送信，展开一看，落款是魏雄。 “去吧，别让人进来。” 裴止关好门窗，确定无人知晓后才小心翼翼打开封口。 他和魏雄都是镇守一方的将军，若被人发现私下频繁往来信件，难免有勾结拉拢之嫌，因此彼此之间互相传信，都是由心腹传递，但此时他人并不在临门关，魏雄匆匆送信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裴止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拆开信封后快速浏览内容，顿时一惊。 “什么？陛下调了义弟回京都？还升了一级？” 镇国大将军，虽说只是从四品，但魏雄熬了这么多年，也是来之不易。 裴止见书信有两页，连忙继续看后面的。 “海盗！” 原来如此！ 幽王殿下灭了海盗却将此功劳送给了魏雄，难怪陛下会调他回京都，那之后呢？魏雄本就得陛下心意，此次和西凉全面合作，将来互通有无的地方多了去了，调回京都，难道是方便另派他用吗？ 要说今天之前，裴止肯定会羡慕魏雄。 但现在他得了个去西凉学习的机会，将来自然更有机会立功，倒也没那么羡慕了。 “如此一来，我们兄弟二人竟全受了殿下恩惠。” 裴止嘴角扬起笑意，得亏他及早表明心意，要是再晚点，只怕机会就轮不到他了。 或许，殿下之前是想让魏雄去西凉的吧？ 第三百一十九章 徐录表示累了 裴止没想到，西凉送来的战报最后会到自己手里。 一叠叠的战报摞得快比桌子高了，话说回来，这些西凉人也够坦诚的，送就送吧，竟然还能送这么多。 但关键是，殿下为何将西凉战报送与自己？ “裴将军，这些战报能让你更好的了解西凉和大乌，尤其是大乌，我朝并没有和大乌正式交手过，现在多了解他们，对将来有益处。” “殿下的意思是，将来我们也会和大乌开战吗？”裴止从来没想过要跟大乌打，大乌不同于西凉，他们对大盛似乎没多大兴趣，甚至偶尔的掠夺也没闹出多大事，是以朝廷在对大乌方面一直都是无所谓的态度，跟西凉那边完全不能比。 “你身为大将军，难道连这点战争意识都没有吗？” 见宋昭眉头拧的死死的，裴止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找补：“末将只是觉得，西凉现在在和大乌开战，大乌应该分不出心思来同我朝对战，因此有此一问。” “居安思危，尤其现在也不算多安全，战争一旦开启，是很难结束的，裴将军应该明白，一方若是取得战争的胜利，他便会想再进一步，大乌战力在大盛之上，你怎么就知道他们在西凉那边得了好处之后，不会想来占我们便宜？” “是！末将记住了！”裴止连忙应下，看向一旁整齐的战报，心里燃起一股莫名的热血。 在临门关安安稳稳练了几年兵，都快忘了战场上是如何紧张，如何热血沸腾的。 钻研战报，找出大乌弱点，还要去西凉学习如何操练骑兵，这一件接着一件的事，让裴止久违得生出好胜心。 忙起来好啊，忙起来才说明他是个有能力的人！ “殿下，不日便要启程离开，末将先护送殿下返回幽州，再回临门关候旨！” “裴将军有心了，那就多谢了。” 宋昭没拒绝，有裴止在，还省的自己人费心。 事情谈妥之后，各方消息快速朝中心处送去，宋昭在木兰拖休息了两天后也正式启程。 五皇子六皇子跟他不同路，出了木兰拖便分道扬镳，裴止按照他说的送宋昭一行人回到幽州后，自己才回临门关。 裴止前脚刚走，后脚宋昭就直奔安保村。 他安然回来时，钟宜屏正亲自在工厂里盯着，得知消息匆匆去见他。 “此次商谈得如何了？” “这事晚点跟你说，现在进程怎么样了？”宋昭看着初具规模的工厂十分惊喜，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马上就可以竣工了，你过来。” 钟宜屏领着他去一处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遣退左右后拿出两张设计图来，一张是之前宋昭画好的，另外一张是钟宜屏在他的基础上另外修改过的。 “我在这里多加了几座工坊，到时候把幽州的工坊迁过来。” 宋昭挑眉：“我准备放在永州的……” “永州可以留，但我觉得为了保险起见，这里也可以留，尤其是……红夷火炮！” “你想把火炮也迁过来吗？你知不知道那玩意有多重啊！” “所以没去岛上啊，这不是安置在陆地了吗？你想想看，幽州人口密集，这么厉害的火炮光是试验就很大动静，到时候越造越多，岂不是容易叫人发觉？这里就不一样了，除了安保村的人以外，什么人都没有，你再往这头走走，鸟不拉屎的……” “额……” “就这么定了！我保证不会有问题，行不？” 宋昭迟疑了一下，“你让我再想想。” 钟宜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也没逼着他当场做决定：“还有个事，你不是想造船吗？人手都已经到齐了，随时都能开始造，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人手既然已经到齐，当然马上就开始！哎，不对，我还没画图纸呢，等我把图纸画好！” “领头的可是乾南军中的老船匠了，你画的图纸能比他们造的好？” 宋昭自信一笑：“这你就不懂了，我看见过现在的大船，最多也就是大船而已，我造的船不光要大，还需要能承载火炮，同时开的又快又猛，光是撞都能把敌人的船撞成两截！” “你开玩笑吧？撞成两截？”钟宜屏摇头，“不信，光是火炮就难装了吧？” “你且等着看吧，造出来再说。” 大盛现在用的船连七宝太监下西洋的宝·船都赶不上，自己要是大航海时代的胜利号船弄出来，足够吊打现在的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什么船来。”钟宜屏把桌上图纸收起来，道，“等工厂落成后就可以开始招兵买马了。” 这可是最要紧，也最危险的事，说起来的时候钟宜屏表情还有些凝重。 “招兵买马，是啊，要招兵买马了！你暗中进行着，钱有的是。不过在此之前，我们的安保公司也真的得有人才行。”宋昭想了想，安保公司还是独属于自己一个的人好，但这消息也不能不让别人知道。 “想什么呢？” “在想我们这些安保人员的销路，最好能直接把生意做到京都去，这样打开知名度比较快。” 钟宜屏笑道：“这还不简单，你培训出合格的人员后直接送往京都文官家里就行，他们虽有看家护院，但也就三脚猫功夫，到时候你让牙行的人帮着说些好听话，他们自然优先选择你的。” “跟牙行合作，这不就是个中介吗？这个不错，省了不少事！那就先招人吧！” 钟宜屏刚想说好，就见宋昭转身出去：“你干什么去啊！” “回去画图纸！” 京都。 五皇子一行人风尘仆仆，回到京都后第一时间进宫拜见景帝。 可不知怎么的，今日气氛凝重，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 六皇子胆小，脑袋低的不能再低，心里想着反正自己也就是去凑了个数，开个眼界而已，不管是奖是罚都轮不到自己，只管低着头装鹌鹑就好。 五皇子却不这么想，这一路回来他都不安，提前命人回京都找徐录打听消息，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到。 现在父皇又是一言不发，气氛之诡异，让他浑身毛骨悚然。 景帝压制了几日的怒火，在见到他们回来之后，竟然莫名的没有爆发出来。 只不过他看着身材肥硕的老五，怎么看都不舒坦。 不中用，还是不中用啊。 原本想着这次也算个机会，他能稍微做出些样子来，自己再慢慢放他入朝议事便是，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无用。 宋昭早已将秦福的口供送到景帝手中，自己的儿子调戏良家子，如此下流无耻的行径竟然出自皇家，这让景帝根本接受不了。 他能忍受自己的儿子满心城府，也能接受自己的儿子不折手段，但却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堕落无能！ 堂堂皇子，却与那些不思进取的纨绔一样，这让皇家脸面往哪里搁！ 但幸好，这个蠢货没破坏两朝结盟，否则，他定容不下！ 五皇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生死边缘转了一圈，他只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老五，你干的好事！” 兜头一份文书砸中，刺骨的痛意瞬间从头颅钻进，五皇子飞速跪地，惶恐不已：“父皇息怒！” “堂堂一个皇子竟然做出这等下作的事，你还敢回来见朕！” 五皇子一听，连忙曲手顺过地上的文书，再一看，顿时上下牙关打颤：“父皇，这……这不是真的，这是宋昭污蔑！” “污蔑？人证口供都送来了，怎么？你是要朕把秦福拉到朝上让他亲口对所有大臣说事情经过吗！” 五皇子吓得屁滚尿流：“父皇，儿臣知错了！” 这是怎么了？不过一件小事，父皇竟然这样生气！ 当初自己跟太子争夺的时候，父皇也没生过这么大的气啊。 五皇子满心以为自己只要认错便能揭过，全然没看见景帝眼底闪过的一丝狠绝。 六皇子搀扶着吓腿软的五皇子出来，五皇子忽然一把甩开他，愤恨的瞪他一眼，随即扬长而去。 “五哥你……”六皇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今天五皇子心里憋屈有气难发，自己不跟他过不去就是了。 殿内，独坐着的景帝目光沉沉的盯着二人远去的方向，虽然早看不见了，但也没有收回的意思。 一旁的老太监试探的开口：“殿下，魏将军已经还朝，可要请他来？” 魏雄？ 皇宫巍峨，除了上朝之外魏雄还是第一次被额外召见，想着自己被升任镇国将军调回京都，陛下与他摒弃前嫌，魏雄就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 直到景帝问他：“魏爱卿，朕想让老五就藩，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这事你来问我？ 满朝大臣是摆着看的吗？ 再说了，大盛朝规矩，不是皇帝驾崩了新皇才会安排往日的兄弟们就藩的吗！ 魏雄脑子一团浆糊，实在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五皇子就藩，这不得不让他想到自家师父就藩，可师父当初是被逼离开京都的，难道五皇子也要步后尘了？ 徐府。 五皇子已经来了好一会，徐录听得眉头直跳。 “徐大人，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要怎么办！”五皇子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动静，忍不住开始催促。 徐录却是无奈的看他一眼。 心里想着，当初究竟是为什么会看上五皇子，想要扶持他登上皇位呢？ 就因为那虚无缥缈的亲戚关系？ 事到如今，徐录已经后悔了。 尤其是知道五皇子因为调戏民女这么件小事被抓到小辫子后，他更后悔了。 有勇无谋，这勇还是莽夫之勇，至于人品就更惨不忍睹了…… 徐录心想，便是六皇子也比你好些吧。 “徐大人！你光看着我干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五皇子，恕本官无能为力，要不然你就回去安心待着吧。” “你说什么？”五皇子瞪圆了眼睛，“徐录！你疯了吧，这个时候你不想管我了？” 我早就不想管了！ 徐录黑着脸，很想把心里话喊出来。 “五皇子，这事本就是你做的不对，陛下不知道也就罢了，偏偏被幽王告到陛下跟前，你根本没的辩驳，老实点，说不定陛下哪天心情好了又宠信你，不老实，只会让陛下对你更加厌恶，所以本官只能劝你老实点待着。” 五皇子气急败坏，咬着牙根用手指着他的脸，恨不能在他脸上戳出个洞来。 当他傻不成？ 上回废太子那事后他就感觉到了，徐录对自己没以前上心了。 现在自己被父皇训斥，眼看就要被父皇彻底厌弃，他非但不替自己想办法，还想不管自己？ “既然如此，告辞！” 五皇子怒气冲天的转身离开。 不过他刚走，一个黑影就悄悄的跟了上去，在无人的转角抬手拍下。 五皇子回头，瞳孔猛地一缩。 第三百二十章 永州之行！ 安保村。 宋昭拿着图纸来找她，却见桌上凌乱的摆着几副海上舆图，拼拼凑凑的，看起来像是一层防护岛链。 “你来了啊。”钟宜屏风尘仆仆的进来，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你来的正好，快跟我来，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为了方便管理，钟宜屏在海边简单修了个停靠的地方，此刻正栓了十来艘船，船上的人一前一后从上面下来。 其中一个年轻壮硕的男子走了过来，垂首行礼，之后便拿起了草图给他们看。 “这跟你桌上的图纸相似，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没错，就是我派出去查看附近岛屿的人带回来的。”钟宜屏接过图纸，上面画了三个方位的岛屿，大小不一，面积还做了估算，最小的看起来也有一个三室一厅大，最大的像是个足球场。 “你派人出海就是找这些？” “是啊，一个黑甲岛哪里够！” “那你这速度也太快了，这才多久，被你找到的岛少说也有十来个了吧！” “说起来这还亏了你之前抓到的海盗，就是那个郝三，都是他带路的。” 宋昭想起那个想从良的男子，的确，相比他们自己，海盗对海上的情况更清楚。 “等我把这些岛的位置整理出来，挑拣几个合适的，还可以再上面造基地。”钟宜屏郑重其事，神情严肃，“余下的其他岛也可以利用起来当迷惑外人的挡箭牌，这样我们就更安全了。” 没想到她这么上心，连自己没考虑的事情都想得这么到位。 “可以做成防御岛链，幸好大盛并未开海，只要海上没有海盗出现，朝廷就不会来，我们还是很安全的。” “居安思危！”钟宜屏将图纸收好，朗声道，“大家都辛苦了，明天休息一天！” 一连在安保村待了二十来天，基地建成了大半，工厂大部分竣工，这就要把工坊迁过来了。 “那些工具器材什么的太沉了，从幽州运过来还不如就近找工匠来造，不如这样，你回幽州一趟，把需要带来的人都带过来，我派人去永州找工匠，我们分头行动，这样能节省时间。” 宋昭深以为然：“那些工坊迁过来的话，李兆丰也得跟过来，但毕竟名义上是给朝廷做工的地方，不可能所有人都走，还得留个人负责……让李镇在那里待着吧！” 钟宜屏没有意见，只是说到李镇，现在的局面，只怕不可能实现答应他的承诺。 “来日方长，他除了我这里也没别的地方能去。” 当天宋昭就启程返回幽州。 等抵达幽州时，已经过去了两天。 柳玉琼许久没见宋昭，乍然看见他忍不住流泪，显怀的肚子吓得宋昭赶紧扶住她轻声安抚。 “你去了好久，郡主也好久没回来了……”柳玉琼委委屈屈的靠在他怀中。 “这事是我不对，不如我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吧。” 安保村里那里有钟宜屏在，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让赵峰临亲自护送李兆丰他们过去也就是了。 柳玉琼眼眸一亮：“可以吗？会不会耽误你做事？” “休息一段时间而已，不会的。” 柳玉琼欢喜得道：“那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在这里待得好闷。” “陪你去逛街？” 柳玉琼摇头：“玉欢和小米她们每天都陪我出去逛街，我都逛得不想逛了。” “那你想去哪儿？”他也没陪过孕妇，没经验啊。 “我们去永州吧！听说你将那里安置的很好，我还没去过呢。” 宋昭表情顿时凝重起来：“永州，这算出远门了吧？” 这跟出去走走距离不是一般的大。 “怎会？永州就在隔壁，马车脚程快些，一天也就到了。” “哪里能快点，慢点还差不多吧。行吧，我带你去玩。” 想着反正也不算太远，见她又十分想去，宋昭命人快马加鞭给王长史送消息，让他赶紧安排一下。 顶头上司要带着夫人来玩，整个永州官场顿时紧张起来。 “王妃不单单是王妃，还是怀着孕的王妃，肚子里是凤子龙孙，要是在我们永州出了事，所有人都要被问罪，一个两个都打起精神来，把城里那些什么偷东西的，抢东西的蛀虫全部淘一遍，该抓的抓，该赶的赶，没修好的路也赶紧修起来，要是不小心颠到小世子，扒了你们的皮都是轻的！” 王长史绞尽脑汁的想还有没有纰漏。 要说永州建城以来，最金贵最娇弱的就属这个王妃了。 一时之间永州城所有人都忙起来，自家门前破了的路修一修；盗贼蟊贼猖獗的地方衙役们疯狂追，整个永州城陷入某种狂暴状态，好似空中悬了正在倒计时的计时器，规定时间里要是没做完，头顶就要炸了。 这一切在宋昭到达之前归于平静。 以至于在看到永州城门口那干干净净，一片落叶都没有的官道时，险些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 “王长史，最近永州在搞什么城市活动吗？” 王长史听不懂，模棱两可的应下来，一边请他们往里面走。 “夫君，永州虽不大，但风景却好，民风淳朴，空气清新，我能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吗？” 马车里，宋昭点点头：“可以啊，回头我让洪全买间宅子，马上抓紧时间收拾出来。” 说起来，他还真没好好享受过有钱有闲的日子。 从来到这里之后，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偶尔悠闲时光也只是逛逛街，连鱼都没钓过。 买宅子的事情哪里真要洪全去办，王长史吩咐下去就有牙行的人来送房子地契和图纸，宋昭挑了个合眼缘的，就让人去收拾。 真要住进去还得两三天，所以在王长史热情的邀请下，宋昭答应在他先凑合两晚。 王长史妻女都很热情，知道柳玉琼是个孕妇更是体贴。 有王长史家人照顾，宋昭倒也安心。 “殿下，原先要建造的工坊都已经建造好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迁移过来。” 宋昭想起来了，他之前打算把一部分工坊安置到永州来的，但钟宜屏自作主张想迁去安保村。 但地方都已经造好了，城东那么大一块地，总不能就这么空着。 “不用迁移过来，王长史，我写个条子，你帮我把上头要的东西全部弄来，再叫两个有力气的下人来。” 王长史哎了一声，等拿到字条后扫了一眼，对上头的东西满是疑惑。 沙子也要吗？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王长史也不知道要买多少，索性每样都拉了一整车，要凑齐字条上的东西可费了他不少力气。 “殿下，东西都到齐了。” 王长史笑呵呵指着自己身后那堆东西，脑子疯狂的转，殿下到底要做什么啊？ “王长史，按照本王写的步骤，你带人做。” “啊？下官做？” “这东西要是弄出来可是造福一方的，这么大的功劳给你，你不要吗？”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功劳，但王长史很上道：“不不不，下官不敢居功，若真如此，那也是殿下的功劳，下官不过搭把手而已！” 说太多废话是会让上司不喜的，王长史马上就吆喝上人开始动手。 有人帮忙干活，宋昭落个清闲，想陪柳玉琼去街上逛逛，反倒被她拒了。 “王夫人知道一家极好的首饰店，我们女人家出去就行了。” 宋昭看了看一旁端庄雍容的王夫人，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代替了：“那让小米跟你一块去吧。” “夫君回去和王长史商量大事吧！” 有什么大事，拌水泥也算大事吗…… 宋昭无奈的看着自家老婆跟闺蜜走了，只留下他一个无聊的男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宋昭又让人弄来一大堆东西，打算把肥皂，玻璃之类才穿越一件套捣鼓出来，到时候就放在永州作坊。 为了方便有人管理这些，宋昭还让洪全把上回红心杂货的掌柜请来，让他负责这几家店的销售和运转。 掌柜的一听要自己同时管理好几家店，光手下伙计就有几十个人，顿时惊了，回过神后激动不已，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给宋昭磕头。 “好好干，年底会给你利润分红的，别的本王不管，招伙计要优先永州本地的，再就是隔壁幽州人，知道吗？” “殿下放心，小的明白！”掌柜的晕晕乎乎的回去了，好像脚下踩了云朵似得。 不过两日功夫，王长史就带人把水泥弄出来了，不过他还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对不对，有什么用，只能战战兢兢找到宋昭。 宋昭命人拿了几块砌墙用的石头，用水泥给它糊起来，又命人在院子里挖了口坑，全部都用水泥填上。 这天日头大，倒也没等多久水泥就干了，干了之后邦邦硬，不管是拿榔头砸，还是往地上摔，结实程度让王长史瞠目结舌。 此乃，奇迹啊！ “这是水泥，先开个水泥公司，本王也不占用全股，分一部分给永州府衙，也照常交税，不过王长史，这水泥往外卖的时候你得多帮忙，卖的越好，税收也越多。” 王长史掐指一算，这水泥成本底的，自己就随便弄了点东西来就做成了，就算到时候卖的价钱不高，可薄利多销，整个大盛都是市场啊！ 好买卖，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殿下放下，下官明白的！” 说着王长史就想起来宋昭在捣鼓的另外的东西，他记得一个叫肥皂，能清洗衣服，也能用来洗澡清理身上污秽，还有个叫玻璃的，据说要求高点还没弄出来，外头工匠还在努力中，但有水泥珠玉在前，这些东西想必也是惊世骇俗之物。 将来的永州，只怕要变成最富裕的地方了！ 就在王长史飘飘然幻想未来的时候，一道晴天霹雳砸在他头上。 “王妃和夫人被一伙贼人劫走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一波三折！ 此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虽说只是让小米跟着，但暗中青媚也在保护，加上之前不知道多少次的暗杀，按理说又这么多次经验，不可能再让人得逞。 可偏偏，竟然还是出事了！ 洪全从来没见自家殿下这么生气，猩红的眼睛好像要把失职的人活吃了一样。 “殿下！”洪全也着急，王妃怀着孕，要是出事……他都不敢想后果，“我马上带人去找！” “当然要找！要是找不到王妃……”宋昭微抬起头，闭上眼，厉声狠绝，“王长史，整个永州官员都别想撇干净！” 王长史浑身战栗，五脏六腑都跟着抖起来，胆战心惊的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找人！定不会让王妃有半分差池！” 自家夫人也失踪了，王长史本就担心，现在又把全永州官员的脑袋都别裤腰带上了，他心里素质要是差一点，就要当场晕过去了！ 王妃失踪，还是在永州城内被绑走，这事几乎把永州官员的胆都吓破了。 柳玉琼失踪时是跟王夫人在一块，他们想去湖中心的凉亭上看风景，才上了游船没多久，人就在船上消失不见。 当时湖上还有别的游船，一个个都搜了，却不见丝毫踪迹。 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哪里有这种事，越是查不到，越说明对方来者不善，宋昭早出晚归的找，一刻不停歇，好像只要这样一直找下去，就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他就不会担心，不会害怕。 青媚自责丢了人，也跟着没日没夜的找，但她身体没宋昭扛得住，没两天便病倒了。 赵峰临护送李兆丰去了安保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洪全急的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能一边看着宋昭别出事，一边着急上火到处找人。 永州城被翻了个遍，要是一块地，来来回回都犁了七八趟了。 宋昭满脸疲惫，下巴上不知何时已经青黑。 人会去哪里呢？ 这个时候又能去哪儿？ 难不成是代清雪？ 宋昭无神的眼睛在这一刻骤然亮了一瞬，但旋即又暗淡下去。 不可能，他们才刚谈完合作，现在西凉正是要他帮忙的时候，不会自掘坟墓，这样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洪全忽然疾步过来，手中还拿着两封信：“殿下，殿下！” “是玉琼有消息了？” 洪全摇头，见宋昭满脸失望，心里祈祷着，但愿没有更糟糕的事情了。 “殿下，是京都来了消息，两封信，分别是端阳侯和江大人府上。” 他们俩？ 宋昭拆开信件，巧得很，这信里说的还是同一件事。 见宋昭表情凝固，洪全觉得自己的预感要成真了。 “殿下，出事了？” “老把戏了，也玩不腻！” 现在他根本没心情去想这些，但又不得不面对，烦躁的将信丢给洪全让他自己看。 洪全看完后脸色铁青。 “又是这种凭空捏造的罪名！通敌叛国？亏他们想的出来，什么账目，有本事来跟我对峙啊！” 宋昭深吸一口气，拿过手边茶杯喝下一口，道：“他们既然做了假账，就不怕你对峙。” 洪全依旧不服：“那这个人证呢！怎么就证明我们给大乌私下送了钱，还联合大乌谋夺皇位。”不对，还说这次跟西凉长公主也勾结了，说西凉长公主答应暗中支持他们。 殿下要真能同时拉拢到大乌和西凉，支持殿下登基，那就更好了，朝上那些看他们不顺眼的人还敢胡乱放屁？到时候只怕连露头都不敢！ 现在仗着他们在幽州，就在京都城乱咬人，无耻之辈！ 洪全拿起信又看了一遍，信上说有个人证已经当庭触柱而亡，朝野震惊，正因为如此，陛下可能要派人秘密查探此事，让他们早做准备。 查？ 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殿下，他们不会真查出什么东西来吧？” 宋昭喝完茶后已经冷静不少，方才看完信就在思考这件事。 不对劲，这事很不对。 这把戏之前已经玩过一回了，根本没用，可现在还是有人用老招数对付他。 幽州是他的大本营，能查出来什么东西？ 现在的幽州，连苍蝇进出他都知道。 绝对不可能会什么纰漏。 那对方明知道此事艰难，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就为了在景帝面前找存在感？ “既然已经提前提醒我们了，自然要做完全的准备，洪全你回幽州，里里外外安排妥当了再回来。” 一听要自己走，洪全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此事重大，绝不能假手于人。 “殿下放心，我去去就回！” 洪全转头出去，牵了马就走。 此刻，一队乔装打扮的车队正朝着幽州而去。 为首之人乃是大理寺卿宗安，他奉旨前往幽州，秘密查探幽王通敌谋反一事。 虽说，他觉得此事太过荒唐不太可能，但皇命难违也只能去一趟。 宗安还没出过这么远的门，一路行来又是赶路，眼看就要抵达幽州时，早已身心疲惫。 “大人，前方是临门关，过了临门关便是幽州城了，可否要再临门关内休整？” 宗全缓缓摇头：“还是不要惊动其他人为好，就在附近休息一下，明日一早赶路吧。” 听说临门关的霍凌跟幽王关系还不错，他可不想打草惊蛇。 既然是暗中查探，自然要悄无声息。 车队随便寻了个客栈落脚，宗全去了房间里休息，等到手下人前来敲门请他下楼用饭时，却怎么也敲不开门，觉察到里面可能有异常，当即便破门而入，这一进去，当场傻眼。 宗全闭目躺在床上，衣衫整齐，甚至还盖着被子，但他脖颈处却是殷红一道，血沫子不断往外漾。 “不好了，大人死了！大人被杀了！” 客栈出现命案，消息根本搂不住。 洪全刚从幽州回来便收到这个消息，再命人去仔细打听，那死的竟然是大理寺卿宗全，这下可真是倒霉透了。 “殿下，人在幽州城不远处被杀，这次只怕洗不干净了……” 这是他们谁也没料到的，原本以为对方会在幽州设局，万万没想到竟然直接杀了景帝派来的人。 这把火点的巧妙，要说巧合根本不可能，分明就是预谋如此。 “什么时候朝中有这么能耐的人了？” “殿下，这根本就是要我们死！下手这么狠又这么干脆，根本没留后手。” 第三百二十二章 放大招但是没伤到我 要他死的人多了，但最后死的人可从来不是他。 忽然被洪全这句话点了个醒，宋昭看着他发愣，洪全还以为怎么了。 “殿下，我们现在……” “派人去雍州。”宋昭忽然说。 “啊？去雍州干嘛？” 宋昭递给他一个眼神，洪全适时闭嘴，刚要出门，又问。 “殿下，那宗全之死怎么办？好歹是大理寺卿，又死在幽州不远处，陛下肯定会算在我们头上的。” 宋昭在乎吗？ 现在除了柳玉琼，没人能让他在乎。 但偏偏这不是他在乎就没事的。 “找个人去查查吧，能查出来最好，查不出来就算了。” 洪全还想说什么，但看宋昭这个样子，也就只能算了。 京都。 宗全被杀的消息传回来，景帝都惊呆了。 偏偏消息漏风，没多久朝臣们都知道宗全死了。 这消息，比之前说宋昭通敌卖国，还有人证物证的时候，更令人惊骇。 整个大盛朝堂就好像被手榴弹炸了一样，乱了套了。 江潮一直在观察景帝脸色，耳边还不断传来朝臣们慷慨激昂的言语攻击。 宗全乃是大理寺卿，堂堂四品京官，还是皇帝下旨派去的，就这么被人杀了。 这得多猖獗，多目中无人！ 不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他们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景帝被轮番轰炸，本来就压制不住的脾气，就跟火山爆发一样： “你们除了在朝上说废话，还能干什么！” 话音落下，空气为之一静。 随即有胆大的站出来。 “人是派去查探幽王一案，死也是死在幽州附近，以臣微末之见，只怕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景帝锐利的眼神扫过去，刀风凉凉，江潮都忍不住脖颈发寒。 端阳侯沉不住气来：“幽王才刚和西凉谈妥合作一事，乃是大功臣，他疯了吗要杀宗全！” “陛下，千万不要被这些居心不良的小人蒙蔽！” 有人站出来反驳：“幽王表面上是为了大盛和西凉合谈，但不要忘了，当初要幽王负责和谈的条件是西凉长公主提出来的，她好端端的为什么偏要幽王去？我们大盛没有能人了吗？分明是两人私下达成交易，要以西凉之力暗中操控我朝未来天子之位！” 这人疯了，景帝还在呢就说未来天子的事。 但景帝根本没心思去多弄死个大臣，不管端阳侯再怎么为宋昭辩解，景帝也怀疑宋昭居心不良，联合大乌和西凉企图逼宫夺位。 “陛下，人证口供都有，这次宗大人还被杀了，这还不能证明幽王图谋不轨吗！” “宗大人乃陛下钦派他都敢下手，将来还有什么是他不敢下手的！” 江潮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些进言的人，竟然成分很复杂。 有之前废太子的人，也有五皇子那头的。 倒是徐录，今天一个屁都没放，睁着他那狗眼睛直勾勾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端阳侯要被气死了。 之前还有人证口供，甚至还有人以死作证，现在倒好了，一点证据都没有，光凭着众说纷纭的猜测就定了死罪，如此莫须有的罪名，陛下居然当真了！ 陈培礼一直居中不言，但此时此刻他也忍不住了。 “陛下，事关重大，需要谨慎再谨慎。” 江潮看他一眼，站出来：“陛下，陈尚书所言有理，若真是幽王杀了宗全，那岂不是等同于昭告天下他要谋反了吗？幽王不会这么傻！” “未必没有狗急跳墙之嫌！说不定他就是怕被查出来，所以直接提前下手向我们示威！” 这人才刚说完，就发现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头顶，颤巍巍转头一看，原来是魏雄。 魏雄已经忍到现在了。 师父说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暴露，加上有端阳侯一直在据理力争，他也就一直装透明。 但是现在，这帮人太过分了。 “陛下，微臣以为幽王殿下不是这种人，微臣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不像朝中有些人，心怀不轨，城府颇深，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算计别人！” “你……魏将军，你不会是在说本官吧？”原先说话那人不敢置信的样子。 “听出来就好。” 魏雄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脏，只会摆弄阴谋的阴诡小人，不值得入他的眼。 对方被气了个半死。 果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更何况这是个根本不跟你讲理的兵。 景帝已经被吵的脑子要炸了。 下面吵的跟菜市场一样，根本不像威严的朝堂。 一旁老太监脸色已经很不对，他小心翼翼的打量景帝，心里止不住地发颤。 他总觉得要出大事了。 偏偏下头那些官老爷们还顾着自己吵架。 终于，景帝爆发了。 一怒之下做了个桌面清理大师，吓得所有人两股战战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殿堂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快听不见。 只听得景帝阴沉可怖的声音传来。 “传旨，撤走原先安置在幽州的所有工坊，工匠，收走所有存在幽州的武器记录，配方，迁回京都之后严禁各地再事生产！” “即可传旨，听到没有？” 群臣们立即高声领旨。 事情已经不能挽回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再为宋昭出头，就算是端阳侯也不得不闭嘴。 圣旨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宋昭手里，洪全等人知道后，感觉天都要塌了。 陛下这是根本没给他们辩解的余地！ 青媚起了狠心：“要不，我们直接反了算了！” “拿什么反？”宋昭轻飘飘的一句就让她泄了气。 要人没人，要兵没兵，的确反不了。 但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 景帝以为把这些东西全部收走他就是粘板上的鱼了吗？ 宋昭忽然庆幸。 幸好啊，这些人手早已转移到安保村去了，留在幽州的也就是个空壳子！收了就收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终于兵马，只要给他时间，要多少有多少！ 宋昭一点没在怕的，在别人眼里他或许连底牌都没了，殊不知，根本没伤到他皮毛。 甚至因为在永州开了水泥店什么的，他还赚了不少钱。 只要有钱有地，多少军队能拉起来！ 直接将圣旨撇到一边，宋昭准备出门。 洪全连忙跟上去：“殿下，去哪儿啊？” “接王妃回来。” 什么？有王妃消息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踪迹 永州城外有一间破庙，寻常都是乞丐聚集地。 洪全找人的时候把这里都翻查了八百遍，每个乞丐也都查过，甚至连他们脚趾头都被掰开来看过。 “殿下，王妃在这里？”洪全不敢相信，“绝无可能啊！” 宋昭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才进去，洪全看见赵峰临在。 “小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去送李兆丰他们去安保村后就没见过，洪全还以为他失踪了呢。 原来他是被殿下派去暗中查探绑架王妃的人了。 这让洪全很有挫败感，自己居然什么都没找到…… 赵峰临没跟他寒暄，直接对宋昭道：“主人，属下查问到这个乞丐见过王妃，不过当时的王妃乔装打扮，轻易认不出来。” “那他怎么知道那是王妃的？”洪全好奇。 “他没认出来王妃，但是认出来王夫人了！” 永州人没见过王妃，但肯定见过王夫人！ 洪全觉得自己有点傻，之前居然没想到。 “怎么说？”宋昭问道。 “是三个人，都是功夫一流的好手，据说把人从城里带出来后在庙里待了一会，之后上了马车往西边去了。” “西边是西凉！”洪全急道。 宋昭知道他想说什么，摇头：“不是西凉人，西边是山，他们把人藏山里去了？” “不，往西边去是没错，但没进山，而是在西边绕了一圈后回了城！” 宋昭一怔：“就算灯下黑，可城里找了几回了，怎么还是找不到。” 赵峰临继续道：“还有这个。” 他伸出手，手掌心里竟然是柳玉琼的发钗！ 宋昭劈手夺过，眼睛发红：“哪里找来的！” 赵峰临低声道：“主人，青楼找了吗？” 宋昭瞬间看向洪全，洪全摇头：“没有啊……” “洪全！” “殿下息怒，卑职这就去查！” 洪全撒腿就跑，他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王妃要是出点什么事，他死了也没用！ 永州只有两家青楼，规模稍大的一家也才刚做起来而已，因着正在热头上，进出来往的公子哥着实不少，甚至还能看到西凉人来此。 柳玉琼一直被关在阴暗的密室中，可在三日前，她找到一处暗门跑了出来，王夫人没来得及跑，被那些人抓回去了。 她跑出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青楼，里里外外都有人看着，她这样根本不可能跑出去。 就在这时她遇上了花须，花须看见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时，脸色大变，马上将她藏进自己房里。 她不敢对花须言明自己的身份，毕竟那帮人能把自己藏在青楼里来，说不定就是跟青楼合谋的，万一害了花须，岂不是害了她。 她想让花须帮忙送自己出去，但楼内自从她失踪之后看守就严起来了，连花须都出不去。 她们都出不去，又送不了消息，柳玉琼就只能躲在花须房里，想着说不定能想办法把王夫人救出来。 花须不肯，义正言辞说收留她已经是冒着风险，再去救一个人，自己的小命都要搭上去。 这话也在理，虽然在青楼没几天，但她听到不少惨叫声。 楼里的姑娘不听话，那都是往死里打。 花须能帮她的就是让她有个藏身之所，再多她只能靠自己了。 柳玉琼想了好久，终于发现青楼因为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会有不少乞丐壮着胆子来乞讨，运气好的会拿到钱，运气不好的挨上一顿臭骂或者被踹一脚，因为回报率高，所以即使有青楼的人一直驱赶，也仍旧有壮着胆子的乞丐来此乞讨。 柳玉琼觉得是个好机会，从头上拿了一根钗下来，等到机会就将钗子扔下去。 原本是想乞丐捡到钗子，官府的人就会查到，没想到一群乞丐蜂拥而上抢夺，最后那钗子也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她不知道钗子到底有没有被人拿走，又不敢再把首饰丢下去。 一群乞丐哄抢一次已经引起注意，再来一次，只怕会暴露自己。 柳玉琼小心翼翼的躲在房间里，有时候花须在屋子里接客，她恨不得把耳朵缝起来。 光这么躲着也不是事，而且还有王夫人，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思来想去，柳玉琼想办法找了一套丫鬟的衣服换上，悄悄出了房门。 宋昭是跟洪全一起来的，两家青楼，小的那家三两下就翻干净了，剩下这家大的，看见突然来了这么多官兵都吓得不轻。 老鸨被这场面吓一跳。 她知道最近官府一直在找什么的，但找人怎么会找到他们这里来。 “这位大人你们要找什么啊？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正经买来的，绝对没有强买强卖的！” 王妃的身份当然不能说出来，可王夫人的清誉也很重要，所以当老鸨上来问的时候，洪全理都没理她，带着人就开始扫楼。 “找找看有没有密室什么的，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花须在楼上看到官府来人，立刻想到自己屋里藏着的美妇人，可当她回去找时却不见了身影，屋子里只有她留下来的衣裳首饰。 花须吓得连忙将东西收起来，可收到一半觉得不对，那妇人似乎不像是恶人，难不成官府找她不是因为犯了事？ 要真是这样，自己可以把东西交给官府。 花须刚准备将东西收拾好，就听见门口有人进来。 对方一看她手里拿着的衣物，顿时凶相毕露将她抓了起来。 “别抓我，别抓我！这东西不是我的，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宋昭几乎是冲进来的，看见柳玉琼的衣衫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人在哪里！” 花须眼见如此俊美的男子在跟前，竟然犯了一回花痴，回过神后吓得直哆嗦：“她本来在我房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她怎么会在你这里？” 花须怕牵连到自己，不敢说是自己收留的她，只说自己被收买所以才留她在房里。 “人肯定还在楼里，洪全，你继续找，也别叫人从楼里出去！” “属下明白！” 事关王妃清誉，洪全自然小心小心再小心。 第三百二十四章 面圣 柳玉琼正躲在后厨里，她记得自己当时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暗门则在灶台后方，那地方很隐晦，小小的，只容许一个人通过，她肚子要是再大点就跑不出来了。 可现在那暗门已然被封死。 忽然听到外面巨大的动静，柳玉琼以为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惊恐之下从灶台里拿出烧火棍防身用。 躲在厨房没用，她只有想办法出去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门外都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进来。 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她甚至产生了死亡的念头。 可她死不要紧，她不想肚子里的孩子跟她一起死。 夫君呢。 他为什么还没来救自己。 这些日子她担惊受怕，整日整夜做噩梦，一觉醒来总以为是在梦里，可每当发现这是真的不是梦的时候，就像一把刀插进她的胸口。 她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烧火棍还是不够，她看见了案板上放着的菜刀。 菜刀虽然短了点，但好在锋利，说不定还能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在这时，宋昭带着人往厨房走去，就在开门的一刹那，一道身影快速朝自己冲过来。 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宋昭下意识擒住，定睛一看却是松了手，下一秒锋利的菜刀砍伤他的胳膊，血流不止。 “玉琼！” 柳玉琼正要发狠，闻言当场呆住。 “夫君！” 菜刀被丢到地上，她哭着扑进怀里，宋昭没想到真在这里找到她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柳玉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好在她是开心的：“没有，我没受伤，他们应该是想抓我来威胁你，但是我跑出去了……夫君，你被我砍伤了？” 宋昭丝毫不觉得疼，但伤口看起来有点吓人。 “只是流了点血而已，不碍事，你没事就好。” 柳玉琼眼睛红的像只兔子，忽然想到王夫人，指着暗门道：“这后面有密室！” …… 杨大夫哀声叹气的从王夫人房间里出来。 “殿下，王夫人受伤严重，内伤外伤都有，且拖了好几日，想要治好恐怕要一个月多，之后再静养，至少半年不能下床，在此期间需要好好照顾，替她按摩浑身上下，否则将来就是治好也不能下地行走。” 卧床的病人最怕的就是肌肉萎缩，按摩是必须的。 宋昭当即命人寻来会按摩手艺的女子，接下来的日子让她专门照顾王夫人。 杨大夫原本是要在幽州开设的医院里教学的，现在只能暂住永州，等王夫人病好才能挪地方，宋昭索性命人在永州也造个医院出来，至于收徒一事就让杨大夫自己挑着教。 王长史哭的眼睛都肿了，那憔悴脆弱的模样，丝毫没有一州长史的样子，看起来怪可怜的。 柳玉琼除了有些虚弱外并无大碍，倒是受了惊吓需要好好养胎。 宋昭一直陪着她，直到洪全审完从暗室里抓到的人才出去。 “怎么样？” “殿下，他们是废太子的人！” “开什么玩笑，废太子人都死了，郭家也倒了，他们想干什么？为故主报仇吗？！” 洪全道：“他们是废太子的人不错，但指使他们的是五皇子。” 宋昭没多少意外，之前觉得事情有问题的时候他就猜测过是五皇子，只不过当时觉得他没这么大胆子。 现在看来是他低估了。 “这么说，污蔑本王通敌叛国的还是他？” “应该不错！”洪全现在一想到五皇子，就恨不得亲手砍了他！ 对一个孕妇下手，真不要脸！ “把人看好，别叫他们寻死了。” “殿下放心，绝不会让他们轻易死了！” “王妃身边光有小米他们不够，再从军中调集人手过来，在本王回来之前，王妃要是再出意外，你就自行了断吧。” 洪全顿时脸色煞白，这次他本就失职，要是再来一次，不用殿下说，他也要自尽去了！ “殿下放心，属下定不会再叫王妃出事！只是殿下，你要去哪啊？” “京都！” 宋昭要去京都，刻不容缓。 晚一天他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不带洪全，他要在这里保护柳玉琼，青媚也留下，所以最后只有赵峰临跟着他一块去京都，那三个人用猪蹄扣把手脚捆的死死的，派了二十多个人看着他们，给足了面子。 不过宋昭刚出京都就秘密出动了黑骑卫。 赵峰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主人动用黑骑。 连去京都都不需要黑骑，而黑骑卫去的方向，竟然是雍州。 赵峰临不敢多问，他总觉得主子现在有点渗人。 宋昭不眠不休，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京都，在京都城门落锁的前一刻进了城门。 当天夜里，他就去见了景帝。 景帝本就动了杀他的心思，没想到他居然还敢独自回宫见他。 “父皇息怒，儿臣知道父皇为何生气，但父皇是被有心之人蒙蔽了双眼，对方居心叵测想要致儿臣于死地，等儿臣一死，他就会对父皇下手，知道此消息儿臣才日夜兼程赶回来，就是怕回来晚了父皇会有不测。” “胡言乱语！谁敢对朕下手！” 话虽这么说，但景帝底气不足。 之前废太子不就是要逼宫吗！ 有了一，谁说没有二？ “最敢对朕不利的，难道不是你吗！”景帝拍案而起，大殿内两侧矗立着手持兵器的禁军，而门外，还有魏雄亲自坐镇，将整座宫殿团团围住，只要景帝一声令下，宋昭必死无疑。 “父皇容禀，儿臣从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此次和西凉合谈也是奉命前去，甚至是到了地方才接到父皇旨意，而再次之前，西凉长公主说要谈两国合作的事情，儿臣一口拒绝，直到接到旨意才奉旨行事的。” 这事景帝当然知情，但他根本没有多想，或者说，他本就不想去想。 “至于联合西凉和大乌意图谋夺皇位就更是胡扯了，没有父皇，我连这件事都不知道，上哪儿联合去？” 景帝眉间刻印微微一松。 宋昭继续争辩：“儿臣之所以惹人不快，应该是儿臣研制的武器被父皇重视，有人眼红想对儿臣不利，又或者说，朝中的确有人通敌，想除了儿臣断父皇助力！父皇想想，儿臣要是死了，谁最高兴？” 当然是…… 景帝还没来得及想出人选，宋昭就道： “当然是废太子旧人和五皇子了！” “什么废太子？” 景帝能想到五皇子，但是废太子？ “父皇，儿臣这次之所以罔顾宗全大人之死，不是因为目中无人，居功自傲，而是因为儿臣怀孕的王妃被人绑架了！儿臣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其他，没日没夜的找人！” 宋昭眼睛一下红起来，抬起头看景帝：“父皇，五哥实在太歹毒了，他连儿臣的王妃和孩子都不放过！” 信息量太大，景帝一下子消化不过来，有些发愣。 “你说老五抓了你王妃？” “不错！五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笼络到了废太子手下的人，趁着儿臣王妃外出游玩，乔装将人劫走，王妃身怀六甲，肚子里可是父皇的孙子啊！儿臣找了许久才找到她，幸好父皇隆恩庇佑，王妃和孩子都安然无恙！” 景帝情绪几番变化，最后镇定下来：“你有何证据？” “有，儿臣把那三个废太子旧部活捉了，一路关在笼子里送到京都！现在就在宫外，父皇可以亲自问问他们，父皇面前，谅他们也不敢撒谎！” 等那三人被抬上来时，景帝嘴角微微一抽。 浑身上下全部用白布裹起来，双手双脚也都被麻绳捆住，要说漏在外面的，就剩两个鼻孔了。 景帝看了宋昭一眼，光从这‘打扮’上都能看出来他有多生气。 要不是要把人送来给他，只怕这三个人早去见阎王了。 “让他们说话！”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五皇子上朝 从永州到京都，这一路三个人就已经吓破胆，此刻见到景帝，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试图功过相抵能饶他们一条小命。 可景帝听完后，除了生气就是生气，恨不得当场亲手撕了他们！ 废太子当初逼宫，可是冲着要他性命去的。 现在，竟然还有余孽兴风作浪！ 景帝一想到五皇子跟这帮人牵扯到一起就止不住的冒凉气。 难道老五也想效仿废太子，也来一场逼宫吗！ 景帝冷笑一声，面色阴沉至极：“把这他们带下去。” 景帝没说要怎么处置，等死的感觉可不好，三个人都不想死，拼命挣扎求饶，企图能求点景帝的慈悲心，但终究是徒劳。 人被带走，殿内再次感觉下来。 宋昭不知道景帝会不会杀了他们保全老五，但他必须杜绝这种可能性。 “父皇，儿臣怀疑宗全之死也和五哥有关。” 景帝抬眼看他，却并未反驳，很显然他也想到了。 老五既然准备下黑手，杀个宗全再让宋昭永不翻身不是不可能。 毕竟自己当初不就剥夺了宋昭所有特权，甚至还动过杀他的念头的吗？ 要不是朝中有些人反对的比较激烈，否则现在的宋昭还真可能是一具尸首。 “五哥胆敢杀害朝廷命官，俨然不将父皇放在眼里，父皇，儿臣说句大不敬的话，要是五哥也想效仿废太子逼宫，父皇还会给他机会吗？” “他敢！” “父皇顾念父子之情一而再再而三给五哥机会，就是不知道五哥会不会给父皇机会。” 这种话从宋昭嘴里说出来，放在以前景帝都不敢想。 以前的宋昭敢这么说，他会直接杀了他！ “你想说什么？”景帝有种无力感，自己从前看重的几个儿子，竟然还不如宋昭靠谱。 一个两个都想反他。 景帝有松口迹象，宋昭也不着急，顿了片刻，才道：“儿臣记得，五哥似乎还没得到父皇特许可以重新上朝。” “不错。” 废太子之后五皇子就在朝上销声匿迹了。 景帝原本想观察一下六皇子，观察下来的结果是，这个儿子有没有都没差。 “明日父皇不妨让五哥上朝。” 景帝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若事情真是老五做的，依照他的性子，都已经铺垫到这个份上肯定不会再忍。 明天上朝他脑子肯定热，肯定会提出要处置宋昭。 甚至，是要杀了他！ 大概是对老五的尿性有数，景帝发现自己居然信了八成。 “父皇若是觉得儿臣的话不可信，儿臣愿意削爵为民！” “你说什么？” “儿臣所言发自肺腑，兄弟阋墙，实在不是儿臣想看到的，若是父皇还不信任，儿臣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你……” 他竟然如此看重亲情？ 景帝被震撼到了。 他还以为宋昭…… “若事情真如你所言，朕又怎会罚你，今日时辰已晚，你就在宫中住着，云锦宫还空着。”说着摆手让宋昭离开。 云锦宫还是老样子，就是来这里会让他想到韦文忠。 赵峰临悄无声息的出现，刚才他听到宋昭说要削爵为民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好在事情没有这么糟糕。 “主人，那皇帝会相信我们吗？” “他现在忌惮我，但也忌惮老五，毕竟有废太子的前车之鉴在，他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那就好，明日五皇子上朝，只要露出些许马脚，就能将他拉下马！” 宋昭倒是不担心，凭他对五皇子的了解，能忍到现在已经非常不错了，一旦有机会让他开口，他能忍得住？ 当天夜里，景帝圣旨就传到五皇子那儿。 五皇子欣喜若狂，父皇终于要再次栽培他了！ 想想自己已经很久没上朝，不少原先对自己热络的大臣都冷淡不少，如今自己再次站起来，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肯定还要贴上来讨好。 都说人只有在低谷的时候才能看清周围人的真面目，他现在可是看清楚了，那些小人，他绝对不会给他们机会！ “徐录……” “哼，就算没你帮我，我不照样东山再起！” 五皇子隐隐生出一股较劲的念头，从前他大多依附徐录，大主意都是听徐录的，经此一事，以后徐录要听他的！ 否则，这个尚书之位，他不介意换个听话的人来坐！ 五皇子自信心爆棚，想好要怎么给那些冷落自己的人好果子吃后，当即研究起明日上朝的事情，立刻召集了身边的幕僚们。 主要讨论的就是明天要怎么定死宋昭的罪，让他永不翻身！ 至于其他零碎的意见，他根本听不进去。 现在不弄死宋昭，等着他回来弄死自己啊？ 于是第二天上朝时，众臣惊骇的发现五皇子居然来了。 徐录连忙凑过来：“殿下怎么来了？没有陛下的旨意，私自上朝可是重罪。” “胡说！就是父皇让我上朝的，徐大人，你不用担心。” “什么时候的事？”徐录惊讶。 “昨天晚上啊，父皇身边的小太监亲自来传的旨意，还能有假？” 徐录欲言又止，嘴边的‘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被生生咽下去。 上回自己对五皇子态度冷淡，这货八成是心里有气，故意不通知他的。 徐录那叫一个无语，自己不管他难道不是为了他好？ 安安分分的，只要陛下还记得他这个儿子，将来就还有希望。 徐录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殿下，陛下为何忽然让你来上朝？” “这还猜不到？当然是父皇觉得我堪当重任，比老六强多了！” 比六皇子强？ 未必吧。 徐录不置可否，想到近来朝中对幽王的弹劾越演越烈，他不是不知道背后有五皇子推波助澜，只是想着只要五皇子不到明面上跳，那也出不了大问题，可现在…… 徐录登时冷汗直冒：“殿下，你许久不曾上朝，今日切记多看多听，少说话！” 五皇子大咧咧冲他翻了个白眼：“我还不知道这个？” 徐录被气的险些心梗，别以为他没看出来，五皇子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最近朝上热议的也只有那么几件事，一件事是宗全之死，这事涉及朝廷尊严，不容懈怠，但他们远在京都也只能盼着当地官员能尽早勘破命案。 第二件事就是最先开始的幽王叛国，景帝撤走了原先安置在幽州的一切，也就意味着幽王已经失去信任，再碰上宗全之死，幽王性命都危在旦夕。 朝上想痛打落水狗的不在少数，这些人大多是废太子旧部，另一些人就是试图踩着这件事往上爬的，想以此讨好景帝，也想讨好五皇子，要是将来五皇子成了太子，那他们可都是有功之臣。 除此之外便是端阳侯等人，端阳侯跟宋昭有私交，这在朝廷里不算秘密，听说幽王还送了端阳侯不少钱财美酒呢，他帮幽王说话不奇怪。不过这要是换成别人这么明目张胆为幽王开脱，他们肯定要想办法连个牵连之罪，可谁叫端阳侯跟陛下还关系不菲，至今倒是无人敢如此做。 景帝看着下面一干大臣，最后视线落到五皇子身上。 五皇子感受到目光，思索一番后，给一旁的自己人递了个眼色，那人当即出列。 “陛下，幽王殿下目无王法胆敢对陛下派出的人动手，可见其造反之心已藏不住，还请陛下尽早决断，绝不能再出现从前废太子那样的事！” 一人说完其他人就跟上，景帝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老五，你来说。” 五皇子早就忍不住了，其他人铺垫那么多，他再站出来就不那么扎眼了。 “父皇，儿臣虽然心痛，但诸位大臣所言在理，为了大盛，儿臣请父皇以江山社稷为重！” 景帝点头：“你继续说。” 五皇子一愣，他说的还不够明显吗？ “儿臣想，八弟必定是想谋反的，毕竟人证口供都在，而且宗全之死他无动于衷，八成就是他杀了宗大人以此挑战父皇龙威！以儿臣之见，应当杀了他！” 殿内沉寂片刻，五皇子有些拿不准，正在踌躇之际，听到景帝开口。 “老六，你觉得呢？”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六皇子，忽然被点名，吓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儿臣……儿臣以为，八弟应该不敢，而且父皇已经罚了他，也算是给教训了。” “六弟，你这话就差了，那可不是小罪，父皇敲打一番就能算了吗？宋昭就是毒虫，要是不杀，我大盛江山落在他手里能有什么好处，说不定他就把我们卖给大乌和西凉了！” “西凉如今与我朝同仇敌忾，五哥又何出此言？” “现在是他们有求于我们才会这样，当初他们翻脸的时候可没什么顾忌！” 六皇子皱起眉头：“两朝是否同盟都因利益而起，将来如此的确不好说，但我觉得八弟他不是那种人……” “你知道什么，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难道你要等宋昭逼宫让父皇退位的时候再来后悔吗！” 六皇子大惊：“父皇，儿臣没有这样意思啊！” 众人这才惊觉景帝竟然没说话。 就在五皇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景帝却忽然散了朝，一言不发的离开，根本没给他们反应机会。 “父皇这是怎么了？”五皇子凑到徐录身边。 徐录嘴角微微一抽。 这个时候知道来问自己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去就藩吧 江潮回府，刚进门就见自家夫人飞奔过来。 “老爷，有贵客等你！” “什么贵客？” 江夫人压低声音，面露担忧之色：“是幽王殿下。” 江潮一怔：“幽王怎么会在京都？快，快带我去见他！” 宋昭一早就出宫了，出了宫直奔江潮这里，一直等到现在才等到江潮下朝回家。 看见宋昭，江潮顿时紧张的行礼：“殿下怎么会在京都？夫人……” 江夫人连忙道：“老爷放心，我已经吩咐府中下人不许乱走，不会被人发现的。” “那就好。”江潮放下心来，“殿下何时进的京都？” “昨夜便到了。” 江潮颔首：“可是为了宗全一案？” “算是吧，但也不算是，毕竟在宗全因我而死之前，我就应该来一趟了。” 江潮一怔：“宗全果真和殿下有关？” “虽没证据，但也知道是谁，除了我那位五哥没有别人了。” 江潮想到今日早朝上的事，微微摇头：“京都不是久留之地，这个时候要是被陛下知道你来了京都，只怕会惹出不必要的是非来，殿下有什么吩咐尽管让信鸽送来便是，下官定全力以赴！” “本王来京都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父皇，父皇知道本王在，江大人不必太过忧心。” 这话非但没安抚住江潮，反而没把他吓死。 瞪着一双眼睛，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半晌他才找回声音：“殿下，那您来找下官是有要事？” “是，有一件事本王想请江大人帮个忙。” 江潮连忙正色行礼：“请殿下吩咐！” 宋昭在江家说完事就走了。 江潮还是第一次来后门送客，多少有点怪怪的。 江夫人走过来：“夫君，殿下可是吩咐了为难的事情？” “这……倒也不是为难，只是这事……透着点怪异。” “哪儿怪了？” “这，幽王殿下说，明日让我在陛下面前请旨，让五皇子去雍州就藩！” 江夫人大惊失色，左右观察见四下无人才松口气，又大为震惊道：“雍州是淮王封地，陛下也没说要五皇子就藩，这……这不合常理啊！” “可不是。” “那……” “殿下说明日上朝我便知道了。” 夫妻俩一时之间沉默住了。 这岂止是怪，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话虽如此，但江潮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江家受了幽王大恩，自己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江夫人一如既往的叮嘱他：“夫君定要审时度势，若是实在没有合适的机会，曲折婉转点。” “那是自然。” 他一向都是这么做的，该说话时说话，不该说话时绝对不多说，有时候话多了，反而达不到自己目的。 宋昭离开江家后并未回宫，先是在宫外绕了一大圈，最后进了一家酒楼，开了个雅间坐在里面吃午饭。 “主人，皇帝真的会把五皇子弄去就藩吗？” “八九不离十吧。” “主人为何不杀了五皇子？” 他敢绑架王妃，就该死了！ “杀一个皇子，至少要犯下滔天大罪，要么跟废太子一样逼宫谋反，要么像老五对我一样，按上一个必死的名头，但这些事做起来费劲，倒不如把他弄去雍州。”宋昭丢嘴里一颗花生，冷笑，“离我近，离京都远，多好。” 但雍州是淮王的封地啊？ 赵峰临很想问出来这句话，挠挠头还是没说。 “你是想问淮王吧？” 赵峰临颔首：“主人一眼就看出来属下在想什么了。” “你当我让洪全去雍州是去玩的吗？” 赵峰临恍然。 此刻，景帝正命人召见端阳侯进宫商议大事，端阳侯一来景帝便告知他自己有意让五皇子去就藩。 端阳侯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的。 两个都是儿子，区别怎么就这么大？ 一个闹成这样了，都想着保他。 可惜人家是皇帝，他就算心生不满也不能当面骂他出气。 “陛下既然主意已定，那找臣还有什么事？”端阳侯不解。 景帝道：“老五本性并不坏，朕仔细想过了，让他去就藩，对他也是最好的安排，不过具体去哪里朕还没想好，所以想叫你来帮着出主意。” 本性不坏去杀人嫁祸栽赃？ 端阳侯看景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陛下不会被妖魔鬼怪夺舍了吧？ 这种话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 有对比才有伤害，端阳侯更心疼宋昭了。 看他半天没说话，景帝皱着眉头：“问你话呢！” 端阳侯叹气：“这事陛下一人独断便可，臣不知道怎么说啊。” 景帝思索着：“朕想着不如去蓝叶城吧。” 端阳侯微微瞪大双眼。 蓝叶城距离京都也就两天路程，且民风淳朴，经济繁华，虽说不是很大，收上来的税可比其他地方多多了！ 就拿幽州比，一个蓝叶城比得上三个幽州了！ 这偏心都偏到海里去了！ 端阳侯气喘吁吁的，景帝看出来他在为宋昭抱不平，便道：“你难道还指望老五给朕守边疆吗？” 就凭五皇子那个样子？ 不是看不起他，实在没这个可能性。 但话说回来，你把宋昭扔去幽州的时候，难道就知道他能镇守边疆了？ 明明是借口而已。 但明知道是借口，端阳侯也懒得戳穿他，只是道：“陛下想要让五皇子就藩，先不论去哪里，五皇子未必愿意……” “哼，他不愿意？他说了算吗？”景帝根本不在乎，自己能给他安排得舒服点，就够对得起他了。 “那……那蓝叶城毕竟地方小，五皇子自来习惯了锦衣玉食，又喜欢玩乐，地方太小他可能不喜欢啊，以臣之见，不如去北边吧，也不用太远，安州那个地方就不错！” “安州是比蓝叶城大。”景帝微微点头，但是地方远了，也不如蓝叶城繁华…… “陛下，不如明日早朝时和大臣们商量一下吧，群策群力。” 端阳侯不想插手这事，反正五皇子去就藩是改不了了。 虽说没定下来，但也算有了意见，景帝也没多为难他，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翌日早朝时，景帝果真提出要让五皇子去就藩的事。 五皇子当场傻眼。 就藩？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就藩啊！ 去就藩，不就代表自己再也没有希望坐上太子之位了吗！ 不，他不去，他一点都不想去！ 意外的哪止五皇子，所有人都意外。 只有江潮跟别人不一样，他没想到这事都被幽王给算准了！ 原来殿下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就安排好了，又或者说，他猜到了陛下会让五皇子就藩这事。 江潮稍微想想就想通了，废太子的事情对景帝的打击不小，同时也让他更加警惕皇家父子相残的事情，五皇子做事越来越绝，加上幽王此次暗中回京定然已经将事情跟景帝说明白了，所以五皇子才不能留了。 只不过景帝不想杀儿子，那留给他的选择就只有让儿子离开京都去就藩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父皇，儿臣犯了什么错要去就藩？明明犯错的人是宋昭啊！您不定他的罪也就罢了，怎么还要赶我出京都！”五皇子整个晴天霹雳，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事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景帝眼神幽幽的射向他：“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心里明白，朕让你去就藩，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了！” 那冰凉的眼神，好似掉进寒冬腊月的冰窟窿里，凌冽刺骨直入骨髓，五皇子吓得不敢说话了。 徐录直觉大势已去，大脑飞速运转后，目光落在一脸懵逼的六皇子身上。 看神情，六皇子似乎是不知情的。 难道此事不是他在背后挑唆？ 六皇子压根不敢说话，忽然一道飘飘忽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吓得他浑身绷直。 他现在之所以不出声，就是怕有人把账算到自己头上来。 可天地为证，他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五皇子险些一屁股坐地上。 就藩，自己要去就藩了…… 父皇他都知道了吗？ 眼见五皇子浑身发着抖，景帝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昨天他还尚且犹豫，此刻是一点都没了。 废太子的事情，绝对不能再来一次！ 这个时候，什么宋昭通敌，什么宗全之死，景帝都不在乎。 他只知道，自己要是被两个儿子逼宫，那他也不用活了，以后无论是史书上还是后人眼中，他这个皇帝就都是个笑话！ 整个朝堂上，除了那几个没眼见的大臣还想替五皇子说话挽回外，其他人连声都不坑。 那些原本被五皇子拉拢的废太子旧人，此刻都站在一旁看戏。 五皇子后悔了，那天从徐录府上出来，一个自称是废太子旧人的人找到他，说是能帮他杀了宋昭，还说能帮他登上皇位……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时鬼迷心窍竟然就跟他们合作了。 可结果呢…… 父皇根本没打算处置宋昭！ 之前的种种根本就是骗他的！ 五皇子甚至生出一种，这是一个给他精心准备的陷阱的错觉，收回宋昭所有的依仗，只不过是景帝为了迷惑他，让他露出马脚而已。 什么重获圣心，也只是昙花一现。 五皇子颓然跪在地上，此时此刻他心如死灰，唯一让他庆幸的是父皇没有杀他…… 景帝已经想好了，就让五皇子去蓝叶城，正要下旨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急报。 “陛下，雍州八百里加急急报，淮王因病去世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结党营私啊！ 淮王死了？ 景帝愣住：“你说什么？皇叔死了？” 来报信的人不敢耽搁，取出怀中加急信件呈上。 景帝急急打开一看，顿时面露悲痛之色：“皇叔年事已高，又经历一番战事惊吓，竟然早已卧病，此事怎么不叫朕早早知晓，也好派太医为皇叔诊治！” 话音落下，便有不少大臣站出来安抚，一时之间空气中弥漫着哀伤。 唯独江潮，他眼底闪过一瞬的震惊后，大脑便开始飞速运转。 他在想淮王之死。 又在想这件事里究竟还有没有隐情。 还在想幽王…… 一切一切实在太多，弄得他千头万绪也不敢轻易得出答案，最后只是微微阖眼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股躁动不安的情绪这才缓缓散去。 淮王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景帝为了彰显恩宠特意赏赐了不少，按照规矩，藩王死后解除封地，朝廷会派刺史前往管理，直到再次被分封出去。至于淮王后嗣，按照大盛律法，无建功立业者不可继承王位，淮王这些儿子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二世祖，朝廷会安排他们一个闲职养老。 这就是去就藩的坏处，一旦自己死了，子孙后代极有可能瞬间从云端跌落，再也爬不起来，要是再遇到当朝皇帝刻意针对，可能连闲职都不给，一家子直接发完丧后去街头要饭。 当然，这么极端的事情在大盛还没出现过，大部分藩王后嗣都是在朝廷的安排下悠闲的过完一辈子，至于再后面的子孙……和普通的百姓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要说此时此刻感触最深刻的，不是景帝，而是五皇子。 他刚得知自己要去就藩，淮王死的消息就来了，这让他的抵触心达到顶峰。 他不想去就藩！ 景帝怎么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但这事绝无更改的可能，除非，老五死！ 否则京都是留不下他的。 景帝正欲下旨，却见江潮站了出来。 “陛下，臣听闻淮王逝世之噩耗十分伤怀，但臣有个提议，不知好不好。” 景帝颔首：“你说。” “臣以为，既然要让五皇子去就藩，不如便去雍州吧！淮王病逝，需要有人操持丧仪，五皇子就藩后正好能主持此事，这也彰显了陛下对淮王一家的重视，如此恩典，淮王地下有知也会感念陛下！” 景帝瞳孔微微一缩。 让老五去雍州？ 那地方多偏啊！ 也就比幽州好上那么一点罢了！ 五皇子更是炸了毛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姓江的，他居然要这么害自己！ “父皇，儿臣不要去就藩，更不要去雍州！”五皇子一急，口不择言的，“那地方远的很，儿臣要是去了，还有机会回来吗！” 回来？ 他想回来干什么？ 景帝目光沉沉，宋昭能回来除了自己下旨之外，就是他自身有过硬的本事，老五有什么？ 他想回京都，难道还想着跟废太子一样来一出逼宫的戏码吗！ 眼见景帝脸色越来越不好，江潮眼珠子微微一转，对五皇子道：“殿下，去就藩了也不是回不来，只要陛下传召都可进京的。” “你……你说什么风凉话，几个藩王能被召回京的！除了老八……” 说到宋昭，五皇子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父皇，儿臣不去雍州！姓江的就是故意跟我过不去！他看儿臣倒霉就想踩上一脚！” 江潮面色铁青：“五殿下慎言，臣只是觉得淮王劳苦功高，一把年纪了还守着大盛边境，陛下若派皇子主持丧事，是天大的恩德，天下人都会说陛下仁厚！再者说，就藩乃是陛下的意思，怎么能说是倒霉呢？” 五皇子被怼的哑口无言，突然意识到自己得罪景帝，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父皇，儿臣只是不想离开父皇，更不想离父皇太远啊！” 景帝此刻一点心情都没有。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就藩一事朕心意已定，不可能再更改，既然如此，你便去雍州吧！即日起，你便是新的淮王！” 连封号都不给个新的？ 众大臣心中惊骇无比。 这五皇子是彻底惹了陛下的厌烦！ 六皇子在边上快吓死了。 原来得罪父皇下场会这么惨。 老五还不如八弟呢！ 龙威在上，谁也不敢多说几句，喊了两声陛下圣明后，景帝脸色铁青的散朝了。 五皇子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双眼空洞无神，绝望的坐在地上。 也没人上前扶他，一个个都往殿外跑。 徐录倒是走上前，刚想开口安抚，就被五皇子推开。 “少来假惺惺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想放弃我了！” 徐录面色一沉，看了下周围，幸好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殿下，好自为之吧！” 要是可以，徐录当然不会放弃老五，只是一件件的事情出来，徐录不想把自己后半辈子埋进去，及时抽身再另择明主才是他的出路！ 废太子死了，五皇子倒了，幽王虽有威胁但到底是个藩王，放眼看去，整个大盛朝堂竟然只剩下一个六皇子还在，可那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徐录迷茫的走了。 五皇子去雍州就藩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与此同时，景帝还特意派人去找宋昭，说是他赶路累了，可以在京都多待一段时间再回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景帝有多疼他，但宋昭知道，景帝是怕自己会对老五下手，所以才把自己留在京都的。 等老五到了雍州，他马上就会把自己踢走。 孩子多了，这水总是端不平的。 宋昭没觉得怎么，赵峰临忿忿不平的骂了好一会，直到宋昭听烦了，他才悻悻闭嘴。 “这次可不是我非要赖着不走，是他要我留下来的，既然留下来了，正好干点别的。” 赵峰临问道：“主人还有什么事吩咐？” “不用你去，我亲自去办。” “何事如此重要？” 难不成，五皇子也要逼宫了？ “当然是去结党营私啊！”宋昭从摇椅上起身，斗志昂扬，精神很足。 赵峰临愣住：“啊？” 狗皇帝给了这么好的机会，天天在宫里躺平睡大觉是傻子才干的！ 可是去哪儿呢，这得好好想想。 第三百二十八章 柳家 乔装打扮一番，宋昭变成一个公子哥，悠闲的出了宫。 “主人，皇帝就这么让我们出宫了？”赵峰临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可是大摇大摆的走出皇宫的。 “怎么可能，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呢。”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回京都是秘密之事，景帝现在都不怕自己出门被发现而引起不必要的风波，可见在废太子和郭家倒台后，他手中的权利比之前更大了。 皇权收归至顶峰，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赵峰临没想那么远，他只担心眼下的情况。 “主人要去结党营私，可背后跟着皇帝的人那怎么去？” 宋昭没好气的道：“那就去一个顺理成章的地方，不就行了？” 半个时辰后。 宋昭站在柳家大门口。 赵峰临心道，来岳丈家，的确很顺理成章，就算上辈子是刺猬转世都挑不出刺来。 门房一眼认出来他，没迎上来，而是扭头就跑。 “哎？这也太没规矩了！”宋昭指着门房一溜烟跑没的背影，无语至极。 才准备进门，刚刚跑走的那个门房又跑回来了。 “幽王殿下，小的方才失礼了，请殿下恕罪。” “我问你，你刚才跑什么跑？” “小的是门房，自是进去报信。” 宋昭上下扫他两眼，懒得跟他多废话，大不了待会从后门走，正好能甩了后面的尾巴。 也不是第一次来柳家，宋昭轻车熟路往里走。 “殿下！大姑爷！” 这一声大姑爷让宋昭猛地停下脚下，扭头一看，是个老嬷嬷的。 不认识。 难道以前是伺候玉琼的？ 也没听她说过啊，她身边一向只有小米在。 “老奴是素姨娘身边的，姨娘听说您来府中，特意让老奴来给殿下带句话。” “你说。” “姨娘说，近来家中二小姐，也就是王妃的二妹妹定好了婚期要出嫁，只不过家中拿不出足够的钱财做假装，老爷已经愁了好些日子。” “柳家好歹是世家大族，怎么会亏空至此，怎么？你家姨娘转了性了，这是想要本王替柳家出钱？” 老嬷嬷笑着道：“这老奴就不知道了，姨娘只是交代将话带给殿下，其他的老奴不清楚，老奴先告退。” 人一走，赵峰临奇道：“素姨娘不可能想让主人出钱的，她知道主人来了，就特意让人带话过来，肯定有她的用意。” 宋昭颔首，但除了告诉他柳家亏空之外，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 但这关他什么事。 “主人，您还真打算拉拢柳家吗？” “拉拢？没想过，只是想借他们家走个道，待会从后门出去好甩开尾巴。” “原来如此！” 两人说话的功夫，柳辉岸已经知道宋昭来了。 再见到宋昭，柳辉岸无比惊讶：“你怎么又在京都了？” “前几天刚回来的，父皇说让本王在京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回去。” 一听景帝知道，柳辉岸松了口气，旋即脸色又阴郁下来，一张臭脸摆着，明显不欢迎他来。 要是碍于对方身份比自己高，他连门都不会让对方进！ “岳丈似乎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你少来这里说风凉话，当初那本账册，是被你拿走的吧！” 账册？ 宋昭险些忘了，是有这么本册子，得亏了这册子江潮才能继续在京都里。 见宋昭没有否认，柳辉岸气急败坏：“果真是你！好你个宋昭，不管怎么说柳家也是玉琼的娘家，你不帮着也就算了，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要不是你，我现在怎么还会在工部侍郎这个位置上！你断了我的青云路，你竟然还敢来！” 宋昭眉毛一扬：“岳父大人是这么想的吗？在朝为官，想要升迁靠的不仅仅是拉对方下来，也能靠实打实的功绩网上爬吧？” “揭露贪污腐败，怎能不算功绩！” “那是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事，你一个工部侍郎，好好督造就是了。” 宋昭一副混不在乎的样子，气的柳辉岸恨不得将他打出去。 “你把那本册子拿去给了江家是吗？” 宋昭微微皱眉。 见他没有反驳，柳辉岸冷哼一声：“怪不到姓江的时不时就帮你说话，只怕这次遣五皇子去雍州就藩也是你的手笔吧！不对……雍州有淮王，淮王好端端的在呢，你怎么可能提前预判他死了，还让江潮提出让五皇子去就藩？” 柳辉岸根本没想过往更恐怖的方向去想。 但仅仅如此，宋昭也对他刮目相看。 能从册子联想到江潮不算难，但能联想到五皇子身上，自己这个老丈人也不是个昏庸无能之人。 或许，他就是太倒霉了，所以在仕途上一直没什么太大的进展。 到了这个年纪都还卡在工部侍郎的位置，连个尚书都没捞到。 “你老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柳辉岸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 “本王忽然发现，岳丈也是有智慧的。” “你……你胆敢讥讽我！” “也不是敢不敢，只是说的真心话。” 柳辉岸被气的不轻，偏偏自己连赶人都不能赶。 原以为要在这里僵持下去，没成想宋昭忽然起身告辞离开。 “主人，我们这就走了吗？” “小峰，刚才素姨娘之所以告诉我们那个消息，她的意思会不会是，想让我们跟柳家合作？” 赵峰临摇头：“主人怎么看出来的？” “柳家到底是王妃娘家，血脉是无法改变的，柳家也是世家，虽说目前权势不如其他世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有心扶持栽培，也是能为本王办事的。” “那她告知主人柳家亏空的事，是想借此机会让柳家从此以后念主人恩情，为主人驱使？” “应该是有这层意思，不过光这样哪里够？” 恩情？ 这对忘恩负义的人来说，跟没有一样。 “走，去找素姨娘一趟。” 不知道素姨娘在哪里，两人只能避开府中下人一间房一间房的去找。 终于找到素姨娘所在，她正在厨房准备点写点心送过去，看见宋昭，十分意外。 第三百二十九章 妾身愚见 “妾身见过幽王殿下，殿下怎会在此处？” “自然是来找姨娘的。” 素姨娘是自己人，宋昭对她的态度比对老丈人还要好上几分。 “殿下是为了方才那事来寻妾身的吗？” 宋昭笑道：“姨娘是聪明人，这么做自然有姨娘的理由，所以本王亲自过来了。” 素姨娘将手里的点心交给身边丫鬟，请了他去房内坐着说话。 “殿下什么时候来的京都？” “就这两天，外头的人还不知道。” “原来如此，不知王妃如今可还好？” “王妃很好。”顿了顿，又道，“青媚也好。” 素姨娘面上扬起笑意：“各自都好，妾身便安心了。” “姨娘不安心的是柳家吧。” 素姨娘美艳的容貌染上一丝愁意：“柳家的确处境不大好，殿下，你别看柳家在朝上没什么政敌就觉得风平浪静，实际上柳家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宋昭眉毛一扬：“不至于吧，就因为连二小姐的嫁妆都拿不出来？” “这只是表现，就是因为柳家后继不力所以才会如此，当初老爷想要让二小姐嫁给前太子，就是想为柳家博一个前程，只是后来的事殿下也知道了，废太子被杀，柳家原本遗憾的婚事倒成了幸事……” 宋昭笑道：“那柳家还得谢谢本王呢，要不是本王把婚事搅黄……” 素姨娘没好意思当面怼他，佯装咳嗽一声道：“殿下，柳家毕竟是王妃娘家，且柳家虽比不上其他世家，但好歹根基还是有的，并非浮萍无处落根，若是能和殿下互相扶持，对殿下而言也是有利的。” 柳家到底是柳玉琼娘家，要真能跟自己一条心，当然比别家要更好。 但宋昭从来没动过这方面心思，毕竟从一开始，柳家跟自己就没多大往来，甚至和柳玉琼这个女儿都好似断了亲一般。 见宋昭并未搭话，素姨娘心下了然，知道想让他心动还得再说点其他，便道：“柳家一直被废太子和五皇子的人打压，在官场上并不得意，也就老爷得了个工部侍郎，可在这个位置上呆了也许久，从来不得升迁，殿下可知为何？” 宋昭道：“工部想升迁是不容易。” “造个房子，修个路，再凿个河什么的，办不好是大罪，办好了是应该，本就难升，加之因为和殿下结亲，陛下对柳家多少有些防范忌讳，所以就算工部尚书之位已经空缺多年，老爷也依旧无法高升。” 宋昭虽不想承认跟自己有关系，但事实的确如此，他也不好否认。 “殿下，老爷虽说对你态度不算好，但妾身心里清楚，他对殿下并未有太多怨言。” “这得问他自己才知道吧？” 当初结亲的事是皇帝一手安排的，柳辉岸想怨就应该去怨皇帝。 素姨娘并未接话，替宋昭倒了一杯茶：“柳家子弟不争气，名下产业多有亏空，只靠着老爷硬撑，但大厦将倾必有痕迹，妾身也是怕真有那日所以才说这些话，柳家和殿下若能互相扶持，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 “姨娘的意思本王明白了，只是这事是岳丈的意思，还是姨娘自作主张？” 素姨娘微微垂首：“老爷那边妾身已在劝说。” 宋昭哂笑：“果然如此，姨娘在柳家多年，为柳家着想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本王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什么时候岳丈想通了，让他亲自来跟本王说吧，本王最近都会在京都的。” “小峰，我们走吧。” 赵峰临连忙跟上，跟着宋昭一同从后门离开。 不过他们刚走，就发现不对劲了。 “主人，有人尾随。” 宋昭也察觉到了。 原本以为从柳家后门离开能把人甩掉，没想到…… “看来别人家是去不了了，那算了，街上随便逛逛吧，顺便看看最近有什么新鲜生意能做。” 安保村和黑甲岛可是吞金兽啊，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了，赚钱这事也是正经事。 皇宫。 撵走老五的景帝心情很不美丽。 知道宋昭去了柳家后心情更不美丽。 空荡荡的宫殿里响起景帝一声讥笑。 一旁老太监小心觑他一眼，从他这声笑里快速分析出他现在的心态。 “陛下，幽王殿下去柳家应该是替幽王妃回娘家看看吧？” 景帝哼了一声：“谁知道他，说不定是想趁此机会收买人心。” 老太监笑了起来：“柳家是幽王妃娘家，也不必收买吧？” “装什么傻？” 景帝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眼神快速扫过桌面上的奏章，从中找到一份关于京都城外不远处的一处交通要道出现人命的奏章。 这官道四通八达，来往商客繁多，这路就经不起折腾，工部修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总还出问题，之前都还好，也就是绊倒了人，摔到了人而已，可前两天一辆飞驰而过的马车在这里出了问题，死了三个人，伤了两个人，还将官道堵了许久。 按理说这些事自有官员负责，根本不用景帝过问。 “召工部侍郎进宫见朕。”景帝将奏章捏在掌心，打算好好敲打一番。 正在家里被宋昭气的不轻的柳辉岸，在接到进宫旨意后顿觉不妙。 陛下本就看他不顺眼，此刻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只怕是知道幽王来过…… 柳辉岸忍不住在心里骂娘，脚下却不敢耽搁匆匆进了皇宫。 见到景帝，柳辉岸才刚跪下，就被奏章砸到了脑袋，吓得他连忙磕头不敢说话。 “工部就是这么办事的吗？连个路都修不好，现在闹出了人命，叫朝廷的脸往哪儿放！这可是官道！”景帝怒极，来回踱步，杀气腾腾仿佛要将他脑袋摘了的架势。 官道出事，个中原因还没查清楚就全把原因归结到他头上来……柳辉岸更笃定自己猜测，陛下就是借此事刻意打压他。 自从跟幽王结了亲家后，他是越来越倒霉了！ “朕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修不好官道或是再出现这等事，你这工部侍郎的位置也不必做了，削职为民回家重地去吧！” 他还能说什么？ 磕头谢恩呗。 柳辉岸灰头土脸的接了任务离开。 看样子，他这回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这父子俩打擂台，偏偏拿我当炮灰！”柳辉岸气的一脚踹飞椅子，嘭的一声，连带着花架上的花瓶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落地，素姨娘正好赶到，见状连忙伸手扶住，这才叫花瓶免遭一死。 “老爷，我们要是再不找个靠山，就真要回老家种田了！”来的路上素姨娘就听下人说了事情经过，知道柳辉岸两头受气定不好受，就连忙赶过来劝说。 “你说的靠山不会是幽王吧？” “老爷，幽王是您的女婿，又有点本事，怎么不能算靠山？” “他有本事？他手下那点东西可都叫陛下收回了，陛下发话，以后再也不许私造，他还有什么筹码？！” 宋昭献上那些武器发明的时候，在京都还是辉煌过一段时间的，那时候柳家虽然还是老样子，但柳辉岸感觉得出来，周围人对柳家还是友好许多的，但现在……情况早就变了，这个时候再说幽王是靠山，这不是开玩笑吗。 “老爷，幽王手里到底有什么筹码妾身不清楚，但是妾身笃定，他不可能是个光杆的。” 柳辉岸狐疑的回头看她：“你整日呆在后宅，你怎么能知道外头的事情。” 素姨娘也不瞒着，直接告诉他刚才宋昭找过自己的事。 “之前朝上喊着要让幽王死的人，老爷现在可见他们还在蹦跶？幽王一回来，这些人就不敢说话了，连带着五皇子都被弄去了雍州当什么淮王。”素姨娘忍不住轻笑，淮王，多可笑的封号啊，偏偏五皇子还不得不离开京都。 柳辉岸仔细一想，的确有些古怪，先前那些人咬死了幽王通敌叛国，但陛下态度忽然转变，这事连提都不提了…… 五皇子被弄去雍州是幽王搞的鬼，那他肯定也为自己洗清了嫌疑。 陛下肯定是猜到做局的是五皇子，所以才想着把人送走。 “老爷，幽王不容小觑，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 柳辉岸逐渐拧紧眉头：“当初陛下雷震之怒收回幽王手中所有工坊和造办权利，后来又一意孤行突然让五皇子去就藩，朝上吵得再热闹再不可开交，事实上都没能让陛下回心转意，这次陛下能让五皇子去就藩，定然是不得不这么做……幽王居然有本事逼得陛下如此？” 他原先是没仔细想，现在这么一想，还真有点佩服宋昭。 “废太子已死，五皇子这个皇位强有力的竞争者也离开了京都，剩下一个六皇子在朝上庸庸碌碌……其余皇子更不必说，要么无能要么太小，放眼整个大盛，老爷觉得还有谁能和幽王殿下比肩？” 柳辉岸被她这番大胆的言论吓得不轻：“不可胡言！” “老爷，妾身只是同你说说罢了，老爷细想便知，幽王殿下几次被人陷害都能安然无恙，若没点真本事怎么可能活到如今，甚至几次私自回京陛下都没治罪……别看陛下好像对这个儿子十分不喜，但内心深处到底还是顾念着父子之情的，他们父子俩是局内人或许看不清，老爷这个局外人难道也不清楚？若陛下真有病危之时，这天下难道就真的只能给六皇子吗？大盛百年基业，如今正是鼎盛之时，需要的并非守成之君……” 柳辉岸胆战心惊的朝门外去看，见四下无人才道：“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这种事也跟乱说！” “老爷，妾身说的重点是什么你到底听出来没有？你要是没听出来，那妾身继续说这些大事。” “哎，别，听出来了！你不就是想让我同幽王低个头，跟他讨个好吗！” 第三百三十章 合谈啊！ “那老爷怎么想？”素姨娘达成目的，温柔的替他捏肩。 柳辉岸眉眼耷拉下来。 他心里何尝不明白，从前的幽王跟现在的幽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只是这一步棋实在太险。 另外还要搭上自己一张老脸。 要是翻车了，岂不是把全部身家赔进去。 “老爷，你若觉得妾身的话太言过其实，不如就趁此机会试试看幽王究竟是否有这份能耐。” “趁此机会？什么机会？” “陛下不是让老爷修好官道，再也不发生今时今日之事吗？” 柳辉岸明白过来，无语道：“修个路而已，谁不会？” “简单的事情想做得更好才更难，这官道每年都修修补补，但奈何来往车马实在太多，现在还出了人命，要是还是跟从前那样随便修好，再出事，陛下就真有留有让老爷回家种地了，说起来是一件小事，可它又不是一件小事。” 柳辉岸一想起来景帝咬牙切齿要他削职为民的表情，就打了个哆嗦。 他越发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交给宋昭，还不如他亲自盯着人去修路，到时候大不了再派人在路边守着，要是有谁家马车翻了，就赶紧上去帮忙，再怎么着也比让宋昭去修路靠谱。 素姨娘却越想越觉得可行，唯一的困难是，怎么让宋昭答应这件事。 作为中间人，她觉得自己好难。 但为了自己安身立命的家不至于散了，她也没法子。 “老爷，反正还有半个月时间呢，就试试看吧，要是不行，回头抓紧点时间咱们自己把路修了便是。” 柳辉岸还是犹豫，但架不住素姨娘温声软语的缠他，最后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随即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自己要怎么低头的事。 其实低头这事他不陌生，官场上嘛，不上不下的官位，也不受重视，总是要给别人赔笑脸的。 但是跟女婿低头，他还是头一回。 也没个人给他取经。 这厢柳辉岸正在绞尽脑汁，另一边宋昭在酒楼里大吃大喝。 细盐已经在京都推广开来，各家各户都能吃到细盐，酒楼里的饭菜更因此上了一个档次，大厨手艺稍微好些的，此刻已经能和现代酒楼大厨相比了。 宋昭吃的餍足，走到一侧护栏坐着往下看。 此刻天色渐渐擦黑，街上反倒热闹起来。 要说京都城里的生意，除了基础的生活用品外，最多的就是高端产业了。 各种首饰铺子，布庄，书铺，卖文房四宝的，卖精品花卉的，什么都有，便是连眼镜店也有了一家，仔细一看，嘿，自己的宝利眼镜，虽然占地面积不大，客人也不多，但整条街上就它显得最高端，兜里没几个钱的，都不敢往里面多看一眼。 偶尔进出的客人也都是穿金戴银，身后跟着七八个仆从的有钱公子哥。 这一圈溜达下来，也没发现什么新商机。 或许他得往基础用品上闯一闯，之前是细盐，那其他调味品呢？这些东西价钱是不高，可架不住是刚需的消耗品，薄利多销也是有利可图的。 正思索着，赵峰临回来了。 自从他们来了京都，他手下的探子也跟着回来了一半。 “手下人来说，主人刚从柳家离开不久，宫里传柳大人进宫去了，才回府没多久，看起来不大高兴。” 宋昭剔着牙，点头：“他这是怕柳家跟我一条心，想让柳家知道，跟我走得近没好处。” 赵峰临道：“主人，那素姨娘的话……” “你也想说跟柳家合作？” 赵峰临道：“属下没有想那么多！” “想想也没什么。”说起来他也不抗拒跟柳家合作，从某种方面说，柳家也算是为他办事了，毕竟柳志业不就在幽州城挖河道造福百姓嘛。 “若是柳家真有这方面的意思，本王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 赵峰临道：“那主人还要回宫住吗？” “回什么宫，去他眼皮子底下让他盯着吗？随便找家客栈住下吧。” 想彻底避开景帝的眼线是不可能的，但留在外面总是能找到机会私下行事。 赵峰临很快找了家客栈开好房间，宋昭住下后便洗了个澡，舒坦了又下楼听说书。 等到赵峰临回来，递给他一张字条，展开一看是素姨娘送来的，信上说柳辉岸邀他入夜后柳家一叙。 宋昭很想说让他自己来客栈，但想想老丈人连翻墙都不会…… 算了，自己就宠他一回吧。 谁叫他是老丈人呢。 还因为自己受了点老爹委屈。 便宜他了。 直到亥时，宋昭才翻墙进了柳家。 柳辉岸已经眼皮打架快要脑袋杵桌上了，突然听见一声响动，弹簧一般瞬间跳起：“谁！” “岳父大人，是我啊。” 看清眼前来人，柳辉岸顿时吹胡子瞪眼睛：“你怎么才来！” 他硬生生在这里等到了亥时三刻！ 平常这个时候，他都睡了好吗！ 坐的他屁股好疼！ “晚点来才不引人注意。”宋昭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下，倒茶喝水，自在的好像在自己府里，“有事找本王？” 柳辉岸看着宋昭那张脸，酝酿了半天的说辞硬是说不出口，可人都来了，事到临头，总不能退缩。 于是他脑袋一转，视线对着门上的栓子，满脸正经的道：“我想过了，玉琼既然嫁给了殿下，那殿下和我便是亲人，从前虽有疏远，但一家人总不能老这样下去，这次请殿下来，便是想告诉殿下，柳家往后会和殿下共进退！” 宋昭伸出手，五根手指在他面前晃啊晃：“岳父大人，我在这儿呢。” “知道，只是看着你那张脸，我……我说不出来。” “……” 老头儿毛病还挺多。 宋昭把二郎腿一翘：“岳父大人的意思本王听明白了，只不过我要是没记错，当初玉琼出嫁才给了一百两银子的嫁妆，虽然是一家人，但嫁妆钱也不是这么省的。” 柳辉岸瞪大眼睛。 这是要跟他算以前的帐了？ “殿下想要多少？” “就按照二小姐的嫁妆单子来吧！” 柳辉岸瞬间被戳中痛楚。 现在柳家不就因为这笔嫁妆犯难吗！ 第三百三十一章 自己挖坑埋自己 “玉琼出嫁时，我这个做父亲的的确亏欠他，殿下就算不说，我也有这个意思，只是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宋昭翻了个白眼。 他要是不提，柳家能记得住这事？ 不过他也不在乎柳家那笔嫁妆，他就是为玉琼出口气。 “那好，岳父大人说话算数，一言九鼎，那咱们就写个字据吧，回头我把字据给玉琼，也好叫她知道岳父大人不是厚此薄彼的。” 柳辉岸都准备进入正事了，万万没想到宋昭还要他写什么字据！ 现在柳家都穷的要死，他本人都快被撸官了，还管什么嫁妆！ “殿下，这次叫你来是要事的！官道损坏出了大事，死了三个人，陛下勒令半个月内修好且不能再出事，否则我的官位不保，柳家也要就此衰落，你还管什么嫁妆不嫁妆的！” 宋昭脸色一沉：“这么说岳父大人根本没想给嫁妆？刚才那番话就是说着玩的？” “谁……谁说的！只是想要这嫁妆，至少要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否则谈什么嫁妆，柳家都要没了！” 虽然事情没这么严重，但柳辉岸恨不得说得更严重点。 宋昭哼了一声，自顾自把要嫁妆的字据写好摆在他跟前：“修个路而已，也不难，要是本王来办，不需要半个月就能修好，且十年八年内都不会出问题。” “当真？你别是胡说八道的。” 官道几乎每年都要修，要不然根本经不住磨损，拉货的马车往上头多过几趟就坑坑洼洼，半年下来甚至不如泥巴路。 要他说还不如就是泥巴路呢，可偏偏是皇城边上的官道，泥巴路形象不佳。 “谁跟你胡说八道了。”宋昭突然回过神来，“不对啊，是你求我办事，别搞得好像我求你一样。” 柳辉岸一噎。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皇帝看这儿子不顺眼了。 要是他儿子也这样，他也不顺眼！ 宋昭敲敲桌子：“你签不签，不签这事就没得谈，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老死不相往来，偶尔来往就是我给你找点不必要的麻烦让你不爽一下。” 柳辉岸现在只想找把菜刀砍死他。 “岳父大人，气性别这么大，你放心，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往后赚钱的事我能不想着你点？” “你能有什么赚钱的事？” 唯一有作为的就是捣鼓出一些厉害武器，可这些东西是能买卖的吗？ 柳辉岸根本不信。 宋昭笑了一声：“岳父大人听说万两醉吗？” “那是自然。”柳辉岸点头，“那可是极好的烈酒，听说……听说你是酿的……” “不是听说，是真的。” 柳辉岸瞪大双眼。 万两醉京都有，风言风语传闻也多，他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那酒可不便宜……” “当然不便宜了！” “还有宝利眼镜，听说过吗？” 柳辉岸微微张大嘴巴：“京都城里那家……” “当然了，名字都一样，不是我的是谁的，话说回来，也不全算我的，好些人都入了股，赚了钱也是要分他们的，一年一百万两不成问题。” 小小眼镜店，竟然能赚这么多！ 不对不对，他都这么多钱了，还惦记嫁妆！ 柳辉岸脸上颜色红白交加：“殿下可真会经商啊！” “岳父大人家中有哪些产业？” “自然比不得殿下家大业大，也就一些寻常的布庄首饰店铺什么的，再有便是钱庄，木场……” 这不也挺多。 守着个钱庄还能弄成亏空，这柳家上下尸位素餐之人还真是不少。 宋昭隐隐有些动摇，这么多蛀虫，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要亏大了？ 正想着，忽然见柳辉岸提笔在字据上签字名字，这操作弄得宋昭一愣一愣的。 “签了，若殿下想要拿到这些，也得等柳家缓过气来再说，否则还真拿不出来。” 宋昭转头一想，明白过来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柳家现在拿不出来这些东西，自己真想要就必须要帮忙，要不然就算是逼着也拿不到。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宋昭虽然懊恼但也没觉得多疼。 反正他也不在乎这笔钱，主要是让柳辉岸膈应膈应。 “行吧，岳父大人都这么求我了，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我也不好拒绝。” 柳辉岸嘴唇蠕动，想说什么，还是忍了。 他倒要看看宋昭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算算时间，大概三天吧。” “什么三天？” 三天就把路修好吗？ “三天后让岳父大人看看本王为什么能修好路。” “殿下，官道需要修复的路前后有一里。” “才这么点，你瞧不起谁呢？” “……”得，算他白说。 柳辉岸忽然觉得自己承受能力变强了，至少现在他居然没有要被气死的感觉。 说好时间后宋昭便准备离开，柳辉岸想着做戏做全套，就客客气气送他出来，正准备叫下人去开门，就看见宋昭一个鹞子翻身上了墙，瞬间消失不见。 “他他他他他不会来的时候就这么来的吧！”柳辉岸右手指着宋昭消失方向抖个不停。 景帝也没说他什么时候能走，于是这几日，宋昭就放开了腿在大街上逛。 这回他走到相对没那么富裕的街上，还真被他找到可以做的生意。 之前柳辉岸说柳家有木场，木材有好有坏，上等木材做实木家具是好，但那些材料没那么好的木头也不能浪费。 现代那么多西式风格的沙发，就算不能摆在正堂，可放在房间里休息也是不错的。 比如奶白色的沙发，软乎乎的，再放上两个软绵绵香喷喷的抱枕，装上几个弹簧，娘子小姐们往上面一坐便像是被棉花包围了一样。 男子们或许欣赏不来，但女孩子们肯定是喜欢。 尤其是小孩子，谁不喜欢在沙发上蹦蹦跳跳？ 宋昭觉得可行，回了客栈便画设计图，这种沙发除了布料和棉花之外，也就搭个框架的事，连雕花都省了，但因为款式新奇，说不定能风靡京都。 等回头跟老丈人说说，自己出设计图入股，其他的事么，都算他的。 一口气画了十来份沙发款式后，样品水泥终于送到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一拍两散！ 当柳辉岸看到地上那摊灰黑色的泥巴时，他脸上颜色也差不多是灰黑的了。 他足足等了三天，结果，就这？ “岳父大人没有见过水泥吧？也是，这东西现在在永州才能看到，也不知道等什么时候王长史才能把它卖遍整个大盛，乃至西凉和大乌。” “这东西，能修路？” 寻常工部修路造房子也会用到泥沙，但那都是河底挖出来的特殊淤泥，加上糯米之类，最后变成坚硬的砖块。 这样做不光耗费时间，也同样耗费人力和物力，修官道用的正是这样的砖块，但时间久了还是架不住破坏。 陛下要他半月内将此事彻底解决，本就是有意刁难他，但自己要是尽心尽力去做，说不定还有求情的机会，但要是被乱搞…… 那就直接回老家等死算了！ “自然能修路，不过这么一点是不行的，本王只是先让人送些来给岳父大人看看，更多的货正在路上，一路从水路换陆路，不出意外十天的样子也就到了。” 十天？ 想要看到效果还要等十天？ 柳辉岸眼皮子狂跳。 他觉得宋昭就是故意来坑自己的。 “哼！” 柳辉岸甩袖，脸色铁青，“殿下，你耍我是吧！我拿柳家全族来显示诚意，你却弄一摊泥巴来糊弄我！既然如此，你我之间再也不……” “稍等！”宋昭抬手，不悦的打断他，“岳父大人，你从来就没见过这东西，凭什么认定无用？要是父皇也是这样选贤举能，那岳父至今也未能升官，似乎也是应该的。” “你……你什么意思你！” “凡是眼见为实，小峰，和泥！” 赵峰临立刻撸起袖子，然后双手一指，指向站在不远处的柳家家丁。 “对，就你们两个，一个去拿水一个去拿棍子，干活！” 柳辉岸瞪圆了眼睛。 竟然当着他的面指使他家下人！ 他此刻很想走，宋昭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一把椅子，悠闲自在的坐下。 赵峰临指使两个下人开始搅拌水泥，柳辉岸越看他们越不顺眼，气呼呼的回书房坐下喝茶。 轰隆一声响，天雷滚滚而来，下一秒一道闪电也快速闪过，看样子竟然是要下雨。 宋昭暗道不好，这水泥还没弄好呢，居然就下雨了。 啪嗒啪嗒，豆大的雨点落下来，将地面上的热气和尘土一道裹紧，散发出阵阵闷热气息。 “待会再说吧，拿东西把水泥遮起来，别叫雨水冲没了。” 吩咐完宋昭也进了书房躲雨。 柳辉岸看见他进来，心里莫名有点爽。 “岳父大人别一副我骗你的样子，我要真想骗你，有的是手段。” “殿下可能只是想耍我。” “……” 这雨要是不下，他今天就能演示完。 原本想着等雨停了再继续，怎么也不能叫让人看不起，但万万没想到，这雨居然没有要断的意思，一直下到天色乌黑，伸手不见五指时分，纵是如此，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宋昭忍不住暗叹，这是老天都要跟他作对啊。 柳辉岸则早已叫来工部官员，同他们商议修路之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路就这么一个修法，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召集更多的人手把工期缩短。 要是能早些完成，自己去陛下那边请罪的时候，说不定陛下看在他勤勤恳恳的份上，就不追究了。 但……也未必。 柳辉岸生出一股无力感，也提不起兴趣，简单嘱咐几句后便让大伙都散了。 “殿下还不准备走？”柳辉岸瞥了一眼门口那堆灰，眼皮子直跳。 “你可别后悔！” 反正也不是他先求人的！ 见宋昭气急败坏的走了，柳辉岸也气的不行，当晚叫来素姨娘，当着她的面吐槽了一个晚上。 素姨娘刚开始还好心劝着，到后面实在困的不行，趁柳辉岸没注意，一个刀手把他劈晕。 总算能睡个踏实觉了。 第二天倒是个大晴天。 太阳高悬，日头猛烈，不知道的还以为夏天又倒回来了。 “主人，今日还要去柳家吗？”赵峰临别扭的想着，要是还去，到底算柳家求他们，还是他们求柳家啊？ “去什么去？不去！” “那送来路上的那些水泥呢？” “都送来了，就地卖了就成。” 总不能连运输费都赔了。 赵峰临咧嘴一笑：“那我们现在……” “去青楼潇洒！”去哪儿都不可能去柳家！ “……” 赵峰临瞪大眼睛，很想问一句，被王妃知道了怎么办？ 转念一想，王妃在幽州呢，远着呢，不可能知道。 于是两人乔装一番便往青楼去了。 京都的青楼宋昭也不熟，随便挑了一家就进去。 刚进门就有三五个花枝招展的娘子过来揽客，见他们衣着华丽又气质不凡，隐隐还有抢客的架势。 被美女簇拥上楼的宋昭很是高兴，左右各搂着一个，又是吃葡萄又是喝酒，还推了一个给赵峰临，弄得他满脸通红。 “公子看什么呢？都把这屋子看个遍了。” 宋昭指着一处位置，道：“坐过软绵绵的沙发没？往那里一放，人往上面坐就像陷在棉花里一样……” “公子你真会玩！” 宋昭表情一正：“严肃点，市场调查呢，没试过在沙发上办公吧？把你们这儿管事的叫来，回头说不定你们每个人房里都能有！” “公子，你这是来谈生意的吧！”其中一个反应快些的，马上明白他的意思，没好气的推开他，伸手，“可不能白跑腿。” 青楼的女人就是见钱眼开！ 宋昭眼神示意赵峰临，一个滚圆的银锭子就落在那娘子手里，顿时眉开眼笑的去找管事的去了。 “主人，您是来做生意的啊？” “那不然呢？” 本来想白嫖柳家的，顺便给他们一个发财的路子。 现在既然一拍两散了，那自己设计图也不能白画，回头盘家店下来，专门卖沙发！ …… 景帝一直派人盯着宋昭，直到几天前宋昭消失不见，一直没再查到他的踪迹，他担心宋昭出城去追老五，还派人出城去了。 结果今天一早，才知道宋昭人还在城内，只不过这会正在青楼里喝花酒。 “这小子真就这么老实？” 景帝觉得不太对劲，命人继续盯着，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陛下……”一旁的老太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陛下打算何时放幽王殿下回去啊？” 这个问题…… 景帝还真没想过。 “等老五到了雍州，把老皇叔的丧事办完再说吧。” 老太监微微一笑。 他跟在景帝身边这么久了，有些事情只有他能感觉出来。 陛下对幽王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有时候很欣慰，甚至还会带点自豪，但有时候却又十分提防防范，仿佛仇人一般。 这么扭曲又矛盾的心里，就是连当事人自己都搞不清楚。 就在这时，魏雄求见，景帝一听是他，面上神情缓和下来，命他进殿说话。 第三百三十三章 生意！ 魏雄自从被调回京都之后，整个人意气风发的，景帝经常把他带在身边，不少京中官员都对他和颜悦色。 直到几日前，魏雄向景帝告假，说是有事要办，景帝也没多问，就由他去了。 “今日怎么来见朕了？有事吗？” 魏雄手中握着一本书，虽然竭力克制着，但还是能看出他眼中的雀跃。 景帝笑呵呵的：“有什么喜事吗？” “是有喜事，但还是要陛下过目后才可！”魏雄双手将手中的书奉上，“陛下，这是臣这几日撰写出来的兵书！” “你还会写兵书？”景帝拿过书看，倒不是他看不起魏雄，这兵书是谁都能写出来的吗？ 从古至今，也没几本兵书被世人追捧。 景帝只是翻开看了几眼，立刻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原本只是草草看两眼，不知不觉，却是翻了好几页。 魏雄忐忑不安的等着。 这兵书是他研读师父给的书后，自己润色，添上一些想法，又稍微改变了一部分后写的。 他也纠结过，毕竟书是师父给的，自己没有经过师父同意就这样做，师父说不定会生气。 但转念一想，好兵书岂能藏起来，用来强大军队才是最重要的。 几经纠结，他决定还是献给陛下。 但这书是他自己写的，里头有些东西也只是凭空臆想，到底行不行还要经过实战才可，也不知道陛下看不看得上。 “好！好书！魏雄，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有这等才华！哈哈哈哈，此书当真精妙绝伦！” “陛下，您觉得可以？”魏雄有些激动。 “当然！”景帝双眼发光，连忙让人给魏雄请了椅子坐下，“原本朕以为裴止是个将才，没想到，你还是个帅才！” 魏雄一听，顿时惶恐不安：“陛下谬赞了，臣当不起如此夸赞。” “怎么当不起？这兵书写的如此绝妙，其中所写朕闻所未闻，若能将其中战术融入军中，我大盛军队定能所向披靡！” 景帝已然迫不及待，连忙追问起来，“你怎么不早把东西拿出来，要不然朕早就调你回京都了！” 魏雄又是高兴又是为难，他很想告诉陛下，这兵书主要是出自师父之手，可这事又不能拿出来说。 “怎么了？坐立不安的？” “臣只是太高兴了！”魏雄有些懊恼，事到临头他才开始害怕师父责骂，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师父不会把他逐出师门吧？ 魏雄魂不舍守的，景帝却没发现，他沉浸在新得兵书的喜悦里，脑子里展开了一大片的宏伟蓝图和各种计划。 “将此书多印几份出来，传到各地驻军守将手中，叫他们仔细研读，定要融会贯通！各地驻军还要进行不定期的演练，必要时，可以两军对垒……” 面对景帝的信任，魏雄把最后的懊恼也丢了，满脑子都是大盛军队所向披靡，一下子也打开了话匣子，跟景帝洋洋洒洒的探讨起兵法来。 说着说着，景帝想起来一件事，便道：“我朝要向西凉运送商定好的武器和兵器，此事机密，且事关重大，朕一直没想好要让谁去办，魏雄，就你去吧！只有你去，朕才能放心。” “臣去？” “嗯，此去西凉也不止你一人，朕已经下旨应允裴止前往西凉军中学习，你趁着押送的机会，也正好去看看。” 陛下这是让他趁机开开眼界？ 魏雄当即领命。 “哈哈哈哈，魏雄，你可真是朕的福将！将来和西凉联手对战大乌，朕定要派你为帅，统领全军！” 魏雄没想到自己凭着一本兵书，竟然还能越过裴止当一军统帅，又惊又喜。 等到从皇宫里出来，他那股上头的劲才退下去。 一下子，他就有些怕了。 这事……是不是得告诉师父啊，要不然师父迟早得知道。 “早晚都得露馅，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痛快点！” 既然已经决定将兵书献上，魏雄就想过自己的后果。 与大盛军队相比，就算自己做个小人也不委屈！ 当下魏雄就回府去了，准备写信送去幽州告知此事。 而此时，当事人正在青楼里跟老鸨算账。 老鸨也就三十来岁，保养的很好，只是此刻眉头紧皱一脸难色，偶尔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算盘。 坐在她旁边的一圈姑娘们也都掰着手头算。 宋昭说的口干舌燥，冲赵峰临招手，拿水仰头灌下：“这样可懂了？” “额……公子的算学实在厉害，奴家自愧不如，但是吧，这沙发究竟是何物，真能为楼里带来翻倍的利润？” 玩的花别人才喜欢来啊！ 宋昭刚才把各种沙发款式都跟她讲了一遍，结果对方就记住生意翻倍。 好的很，很会抓重点。 “要不这样吧，等回头第一批货出来了，先送来给你们试用，要是用得好，你再付钱，如何？” 这买卖不亏。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公子打算何时送沙发过来？” “这个，得等几天才行。” 店都还没着落呢，一时冲动把合作对象都谈好了。 “不着急不着急，等公子什么时候做好了，就叫人送来，要是真有公子说的这么好，奴家一定照顾公子生意！” “爽快，那就这么定了！”宋昭起身，丢下银两，“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等回头货送上门，咱们再详谈。” “好好好！” 老鸨招呼着姑娘们来送客，自己则把桌上的银子全搂进怀里。 “小峰，去盘家家具店下来，再找几个聪明点的师傅，把这几个款式的沙发都做出来，每个款式只做一个。” 赵峰临连忙接下来，关系到主人的生意大计，他也不假手于人，亲自去办了。 盘个店简单，有钱就行，就是做沙发有点难。 几个师傅做了一辈子的家具，就是没见过这样的。 “只是搭几个木头而已，再塞点棉花进去，这么简单的东西也用得上我们？” “随便找个徒弟都能做出来！” 铿锵！ 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出现在他们面前。 赵峰临一脸不爽：“东家的事你们也敢怠慢，不想干了吧！” 几个师傅连忙说好话，毕竟端着别人饭碗呢，不想干也得干，但这一干才发现，这事没那么容易。 “东家说要坐下去软乎乎的，但是又不能软的没有支撑点，这可怎么弄？棉花不都是软的吗！” 几个人商讨不下来，去找赵峰临求助。 “是我做还是你们做？” 几个师傅面面相觑，顿觉窝囊。 赚点钱养家糊口，怎么就这么难呐！ “走吧，回去想想看有什么材料能用得上的……” 几个人到底是做了大半辈子的，还真被他们想到解决的办法，他们将平时用的绣垫做成大块的，铺在棉花上面，然后再铺上些棉花，最后用一大块华丽的布将其包裹起来，人坐在上头，软乎乎的，但也不至于全部陷进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 合伙吗亲 宋昭一直盯着沙发的事，听说第一把沙发打出来了，连忙兴冲冲的跑去看。 沙发款式简单，但偏偏就是简单的款式反而透着一股新奇，让人眼前一亮。 “东家，按照您的要求改的，您试试看吧。” 几个老师傅明明很紧张，但又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好，试试看。” 一屁股坐下来，还是有点硬的：“沙发布料用的要软的，坐下也再软点。” 几个人表情微微一垮。 “等卖出去了，每个人都能拿利润的一成，大家再辛苦辛苦。” 一听还给额外的奖赏，一个个顿时精神十足。 宋昭又在家具铺子里逛了逛：“这铺子的风格也得换一个。” “主人放心，属下已经找好人来改房子了，就是不知道主人想要什么风格的。” “办的不错，回头我把设计图给你，让他们照着改就成。” 回头看向几个老师傅，他们已经动手将沙发拆下，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沙发连接处也是卯榫结构。 到底是老手艺人，就算是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也能马上上手。 “让他们在半个月内赶出第一批沙发来，要是提前完成，就多给点钱。” 柳辉岸正准备去现场盯着，出书房的时候忽然看见不远处有堆突兀的东西，想起来是那天宋昭在这里拌的什么水泥。 “那东西怎么还没处理掉！” “老爷，那东西太硬了，跟地都长在一块了，弄不掉啊。”负责打扫的小厮生怕会挨骂，连忙解释。 “跟地长在一块？”柳辉岸冷哼一声，“偷懒就偷懒，还找借口，叫管家来，在我回来之前把地给我清理干净！” “是，老爷。” 柳辉岸心情不佳的往城外去，看见人来人往的官道，不由得叹气。 也就一里路，但这路却关系到他身家性命，不敢马虎。 在工地亲自盯梢到中午时分，工人们休息了，他也冒着大太阳回府。 刚回去，就看见一帮人在嘿咻嘿咻的喊着口号，自家管家的声音也在其中，再走近一看，这帮人正拿着榔头拼命砸地，地上坑坑洼洼的。 “干什么呢！”柳辉岸一把推开他们，上前一看，书房门前的路都坏得不成样子了，顿时气的头顶冒烟，“让你们干点活都干不好！一个两个都没事找不痛快是吧！” 下人们吓得不轻，管家连忙站出来：“老爷，不是您吩咐要把这堆东西弄走的吗？这东西实在是太硬了，不用担心砸根本搬不走啊。” 柳辉岸狐疑上前，捡起一块碎石在手里颠了颠，还真挺沉，让用力往地上一扔，毫发无损，他不信邪，那脚去踩，结果脚底板疼的不行。 “这东西真跟地长一块了？”顾不上疼，柳辉岸拨开地面上的水泥，露出下面原本平整的石板，发现石板上到处都是坑洼，一看就是用东西砸出来的，可就算是这样，上面依旧有少许残留的水泥。 这水泥比浆糊还能沾呢，沾上地后居然就弄不掉了！ “快，去打听一下姑爷现在在哪里！” 姑爷？ 管家半天没反应过来，他们家有姑爷这号人吗？ “废物，去找幽王殿下！” “是是，小的这就去！” 管家连忙派人出去找，柳辉岸在家里等了快一个时辰，眼看坐不住，终于打听到宋昭人在哪里了。 “什么？家具铺子？” “是，那铺子位置不显眼，下人路过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管家也很费解，一个王爷去家具铺子里干什么。 “走，带路！”刚想出去，柳辉岸想起来什么，掉头去房间里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然后让管家领着他从后门出去。 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 “老爷，找自家姑爷也不用跟做贼一样吧？” “你懂什么？防患于未然！少点人知道总是好的。” 宋昭无聊的坐在铺子里画沙发设计图，脑子里的款式已经快被榨干了。 “主人，柳大人来了。”赵峰临远远看见柳辉岸过来，贼眉鼠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做贼的。 “他来干什么？”宋昭咬着毛笔尾巴，一脸便秘的样子。 “主人，应该是为了水泥的事来的。” 赵峰临知道水泥的威力，坚硬又易成型，哪里都能用，可比那些费力寻来，还要想办法切割成块的大石块好用。 “殿下！”柳辉岸进了家具铺子，一眼看见坐在桌边的宋昭，连忙笑着走上前。 “这不是岳父大人吗？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家中下人路过看见的，我就想着许久没见殿下了，过来见见。” “岳父大人客气了，要说去见，也应该是我去。”宋昭看着鬓间已经有些许白发的柳辉岸，心里微微叹气，说话语气不自觉的好上些，“岳父大人有事？” “额……怎么说呢，殿下的那个水泥……” “怎么？不是看不上吗？”宋昭老神在在的冲他笑。 “是我孤陋寡闻了，那水泥干涸之后坚硬如铁，还能跟地长在一起，若是能铺设成官道，岂不是一条康庄大道？” 石板路，水泥路，那都是凹凸不平的，但这水泥跟沙子一般，若是让工匠将其塑造成平坦如纸的模样，马车在上面来去岂不是不见丝毫起伏？ 来的路上他就想过了，以水泥干涸的时间来看，他还有机会把它铺到官道上去！ 所以，这次来，不管宋昭怎么刁难自己，自己都要把水泥拿到手。 柳辉岸已经准备好被宋昭奚落嘲讽，但没想到宋昭直接大手一挥：“水泥马上运到，到了之后我让人去告诉一声。” 这就给了？ 柳辉岸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 却见宋昭拿着笔在纸上画东西。 纸上的东西看起来样子有点怪，像个贵妃榻，又像床，反正是他没见过的玩意。 “岳父大人还有事吗？” “额，没什么事了。” 柳辉岸迷迷瞪瞪的，有点不相信事情就这么搞定了，正想告辞离开，忽然被宋昭叫住。 他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岳父大人，你过来看看这个。”宋昭放下纸笔，兴致勃勃的拉柳辉岸去看师傅们拆装沙发。 沙发之前被拆了，现在又被装起来了，两个师傅正在研究软不软的问题。 “这是什么东西啊？” “沙发！很软的，作用跟椅子差不多，当然了，也能在上面休息。” “哦，是床榻？” 做这玩意干什么？看起来还怪模怪样的。 “岳父大人，你要不要入一股？就算我们两家合开的！” 在家具店里还没找掌柜的，加上自己回头还要回幽州，最好就是跟刚开始想的那样，后续事情让柳家来管。 “这……这倒不必了。” 这种东西谁会要？ 有钱的买黄花梨，买楠木，没钱的，谁家摆这玩意？ 这东西八成卖不出去。 柳辉岸一点要合伙的意思都没，宋昭也不为难他，还算客气的送他出了门。 第三百三十五章 试探！ 柳辉岸满脑子都是水泥这事，什么沙发不沙发的，他根本不在乎。 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天都在等消息，可每天兴致勃勃的等着，到天黑了也没送到，唉声叹气后又继续等，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终于，在这天早晨水泥送到了， 看着一包包的水泥，柳辉岸笑得合不拢嘴，也不管其他同僚们费解的眼神，当即就命人将水泥拉到官道上去。 幸好那天宋昭搅和水泥的时候他在，家里还有不少下人也都看到，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柳辉岸兴冲冲的去，落汤鸡般回。 “老爷，怎么了？没成吗？”素姨娘知道水泥的事情，心想不至于吧，殿下的东西要是不好用，老爷也不会厚着脸皮去求来。 “那天看的时候，就是这么弄的啊……可怎么就是不行呢？颜色不对。” “老爷去找姑爷帮忙吧，姑爷既然给了水泥，想来不介意再多帮一次。” 见素姨娘都改口喊姑爷了，柳辉岸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准备再去找宋昭一回。 他还没出门，管家跑过来了。 “老爷，外面来了个自称是幽王殿下的人，说是来帮老爷的。” 柳辉岸顿时一慌：“快叫进来，没被人发现吧！” 管家连忙道：“没有没有，我这就去把人叫进来。” 素姨娘喜上眉梢：“看来咱们家姑爷心里还是有柳家的，说不定姑爷还能帮忙解决亏空的事情呢。” 一说到亏空，柳辉岸脸色就沉下来：“外人面前别说这些，叫人看笑话！” 素姨娘没好气的翻白眼：“老爷，打肿脸充胖子有什么用，姑爷早知道咱们家没钱了。” “那也别瞎嚷嚷！” 来人是赵峰临手下一个探子，是宋昭吩咐他来教柳辉岸和水泥的。 知道来意后，柳辉岸也不客气，带着人就出去了。 这次水泥终于成功，接下来就是教他们怎么浇筑了，水泥浇筑谁也没做过，一帮人只能听着指挥干活，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水泥唯独一点不好，需要时间凝固，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能从水泥里过，这可让柳辉岸犯了难。 这么大一条官道，不让人过可咋整？ 宋昭才不管这些。 白给水泥还叫人去教，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这么点小问题还要他解决的话，这老丈人不要也罢！ 柳辉岸也深知这点，所以他稍加思索后便命人暂时在官道旁边挖掘一道临时道路，丑是丑了点，但临时凑合一下，总比堵在这里走不了强。 官道上忽然多了一条奇奇怪怪的路，很快就引起百姓们热议，就连不少官员都有所耳闻。 不过他们都没当做一回事，一条路而已，没见识的百姓大惊小怪罢了。 柳辉岸每天都数着日子跑去看，又担心会下雨，一连跑了好几趟，眼见水泥逐渐凝固时，景帝给的期限也到了。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宫。 “臣工部侍郎柳辉岸见过陛下。” 要是别人，都不用自报姓名。 可怜他平时都没什么机会单独面圣。 明明是两亲家，但他还不如那些外人呢。 “柳爱卿，朕让你修官道，你可修好了？” “回陛下，已经完工！”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这水泥凝固之后，到底能不能像之前那样坚硬，再也不会损坏？ 景帝抬眼看他：“朕听说你修的路，跟一般的不太一样？” “是，臣用了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亲眼见其坚硬，远超石板铺路的效果，因此斗胆一试。” “哪来的？”景帝凝视着他。 柳辉岸能察觉到那道探究的目光，他感觉自己只要敢说一个字胡话，自己脑袋就要落地！ “是从幽王殿下手中所得！” “幽王？老八在京都吗？你怎么拿到的？” 见景帝装傻，柳辉岸脑门不自觉沁出汗来，小心翼翼道：“臣原本也不知道幽王殿下在京都，那日殿下上门，说是替王妃回娘家看看，偶然间臣知道了水泥，所以向幽王殿下求来的。” “求来的？你是他岳丈，居然还用求？” “臣不敢背后议论幽王殿下，此事的确是臣求来的！” 景帝一早知道宋昭去过柳家，但姑爷去丈人家理所当然，谁也不能挑刺。 他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看看柳辉岸和宋昭之间究竟到了哪一步。 现在看来，似乎并未走到一块，否则区区修路的东西，柳辉岸还要求？ “朕自会派人前去查看，若不能按时完成，那就休怪朕了。” 柳辉岸如遭雷劈，浑身僵硬得谢了恩。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里不断的祈祷能平安过关，否则…… 就在这时，脚步声匆匆响起，一个宫人走了进来。 “回避下，那水泥路，没有问题。”说着那宫人惊奇的看了眼柳辉岸。 那东西好厉害，又硬又平整，看起来比皇宫里的路还平坦啊！ 柳辉岸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下，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景帝听自己人说完水泥后，眼中闪过一抹惊奇之色，再问：“这水泥到底是什么东西？” “奴不知，这就着人去打听。” 景帝颔首，挥退宫人，看向柳辉岸。 之前说过的话当然算数，只是当初说的是再也不出事，这路是修好了，出不出事还两说呢。 景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一旦什么时候想要拿柳家开刀了，随时都有借口动手！ 柳辉岸胆战心惊的从皇宫里出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全湿透了，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这不出事……怎么能保证不出事呢！” 素姨娘见他魂不守舍的回来，连忙送上莲子银耳汤，又替他按肩，这才知晓宫中发生的事。 “以奴来看，陛下是铁了心要压着老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呢。” “我何尝不知道，柳家如今这样，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素姨娘眨眨眼：“老爷，去找姑爷吧。” 还去？ 柳辉岸摇头：“不能再去了，否则陛下那边怎么交代？” 素姨娘嗤之以鼻：“老爷，奴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就算再忠心，在这位陛下跟前，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得脸，难道老爷打算就这么庸庸碌碌过一辈子算了？柳家不向上爬，其他人可不会在原地等着！等到将来新帝登基，只怕柳家连一席之地都没了。” “你……你胆子也太大了，噤声！” 素姨娘索性敞开了跟他说自己的意思：“老爷，幽王殿下毕竟是柳家姑爷，我们要是支持他……将来柳家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柳辉岸猛地瞪大双眼。 第三百三十六章 交警知道吧？ 柳辉岸是忐忑的，即使已经过了一个晚上，素姨娘的话还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说实话，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在景帝朝，他柳家能保持现状，不败落，已经算不错了。 想更进一步？ 做梦。 能寄希望的，也只有在新君身上。 但很明显，现在不说满朝大臣，就连景帝自己都很迷茫，究竟要选哪个皇子来继承江山皇位？ 既然没有正确答案，那这个答案，就可以由他们来选。 柳辉岸想通了，想通之后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连日来的头疼都舒缓不少。 他正准备去找宋昭表明心迹，不成想刚出门，就得知新修好的官道又出事了。 幸好这次事故没有之前严重，没有死人，也没有损坏货物，就是两队人马互不谦让吵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吵架的事情还要来找本官，找人把他们拉开不就好了！” “大人，他们都是大商客，拉的货物都有上千斤，哪里是拉开就能让的，货都堵在官道上呢！加上四面来人，那路都堵了快一个时辰了！” 柳辉岸刷的一下心肝脾肺肾都跟着脸白了。 这才过去多久，陛下可是说过的，往后都不许出事！ “走，走，快走！” “哎，大人，城门口不在那头啊！” 柳辉岸充耳不闻，自己又不是大力士，去官道上有个屁用，他是去找宋昭的，他总觉得这件事宋昭能替自己解决。 想着景帝都已经知道自己水泥哪来的，自己再去找宋昭也没问题吧？ 所以他连遮掩都懒得遮掩，直接找到宋昭落脚客栈里头。 这几天沙发在青楼里掀起一阵新潮风气，老鸨高兴的一口气盯了几十张沙发，还好心的介绍了其他青楼，小小一个家具铺子，老师傅们胳膊都抡得快冒火星了。 干不过来，根本干不过来啊！ 订单多了款式也不能少，反正现在还不能回去，宋昭闲着没事就画设计图，偶尔翻墙去端阳侯家喝酒吹牛，日子过的惬意。 “主人，柳大人找来了，看样子很着急，应该是有事求主人帮忙。” 一听自己老丈人，宋昭招招手道：“叫进来，准备好酒好菜，对了，上次那张契书放哪儿了？” 等柳辉岸好不容易进门，才刚坐下，眼前啪的拍下一张纸。 “这是……” “岳父大人记性也太差了，这是说好的给玉琼的嫁妆，我可是帮你忙了，你不会一毛不拔吧？” “这……”这让柳辉岸想起家里另外一件大事。 他没钱了啊！ 二女儿的嫁妆还没着落呢，这大女儿还要补嫁妆。 把他拆了卖掉算了。 “怎么？没钱？”宋昭也不知道真要嫁妆，要的就是一个态度。 “实不相瞒，的确没钱。”柳辉岸忍不住腹诽，又不是不知道，偏偏还要问一句，分明就是故意给自己找难堪。 但现在有求于人，就算知道他也没法说，甚至还要好声好气的讨好。 “殿下，这嫁妆的事情回头再说吧，这事要是办不好，别说嫁妆了，玉琼连娘家都要没了。” “父皇下旨要抄家灭族了？啧，玉琼是我幽王妃，也是父皇的儿媳妇，应该不算在内吧。”宋昭默默的把纸收回去。 柳辉岸嘴角微抽：“不是不是，陛下岂是无故降罪的昏君？” 他还知道找借口嘞！ “那是……” 生怕耽搁时间，柳辉岸连忙把城外官道上的难题跟他说清楚，之后便希冀的望着他：“殿下可有什么法子杜绝此事？” “有啊，有两个法子。”宋昭上下打量他一眼，还是诚心诚意的竖起一根手指头为他解惑，“一，把官道拓宽，道路有之前的两倍宽不就好了？” “这……官道拓宽可是大事，再说了，也没这钱啊，层层上报，等户部批下来的时候，得到什么时候去？” 那时候他保不齐已经回家种田了。 “既然治本的来不及，那就治标吧。你找个交警在路上指挥就行了，保证没人敢乱闯乱来。” “交……何谓交警？” “就是指挥交通的捕头！也不用捕头，是个官方吏员就行，让他站在路中间指挥一下，谁先后，谁后过，谁要是强闯，那就拿下，情节轻的罚钱，情节重的入狱！为了防止权力下放被人谋私，你还可以多找几个人在旁边站着，互相监督。” 柳辉岸听得眼睛发亮，虽说要出几个人手，但总好过出事吧！ “殿下指点，下官听明白了，这就回去命人安排！” 宋昭也就说了个大概，具体的让柳辉岸自己琢磨去。 柳辉岸起身告辞离开，匆匆就去安排了人员，但光安排这些不够，还要再找些人手把现在堵在官道上的货物挪开，要不然时间一久，保不齐出更大的事。 等到忙完这些，已经是戌时初了，他肚子饿得咕咕叫。 同僚们也是如此，跟着胆战心惊忙了大半天，便有人吆喝着去找乐子，顺便一起吃饭喝酒。 应酬之事柳辉岸从来不拒绝，当下便和几个同僚一道进了楼里。 叫来相熟的姑娘陪客，听曲喝酒观舞，十分惬意，也就是打赏的时候犹豫了片刻。 这钱，得赚呐！ 偏偏柳家一帮子弟都是坐吃山空的主，想找个像样的都挑不出来，这帮败家子，不败光家产都算祖上积德了。 正想着，一旁同僚好奇的指着姑娘房中某处，问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沙发，是楼里新进的，十分有趣呢，不少客人都喜欢……” 对方秒懂，眼中迸射出精光，语调也变得油腻暧昧：“嘿嘿嘿，你们还真会玩。” 柳辉岸却是一怔：“沙发？” 这玩意好像是在宋昭店里看见过，当时他还觉得什么怪模怪样的东西。 “这沙发你们楼里买得多吗？” “每个房间都有，便是连大堂也摆着呢，据说此物现在十分畅销，不光是咱们楼里，其他姐妹的楼中也有，哦，似乎还有别家也在买，不过具体他们是做什么生意我便不知道了。”姑娘细白的手腕端过来酒盏，喂着他喝下去。 柳辉岸好奇的问：“这东西贵吗？” “贵？还好吧，要不然妈妈也不能一口气买这么些！不过东西啊……比不上床，有时候客人力气太大了，容易坏呢，不过他们好像挺喜欢弄坏沙发的……” 同为男人，柳辉岸等人瞬间领悟到客人的爽点在哪里。 把这么大沙发都给折腾断了，这不正好显示男人雄风！ 柳辉岸有点坐不住了。 他要是没记错，当初宋昭是拉他入伙来着。 “哎，柳大人，你干什么去？这沙发咱们还没试过呢！” “不试了不试了，诸位我还有急事，我先行一步！” 柳辉岸急急忙忙出了门，余下几个官员相视一笑。 这老柳啊，保准是囊中羞涩，现在谁不知道他家连嫁妆都快拿不出来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生意和喝酒 老丈人一天找自己八百回，宋昭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他要是没记错，之前这老丈人还很不待见他，要不是他心胸宽广，不计前嫌，到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还是僵的。 可现在倒好，老丈人一天到晚主动上门了。 这叫他很不适应。 “岳父大人，先喝茶？”宋昭又给他倒了一杯。 他闻出来了，老丈人是喝了酒过来的，但来了之后一直坐着，支支吾吾不知道要说什么，大概是什么拉下脸来的话，要不然怎么茶都喝完一壶了，他还没把事说出口？ 喝不下了，实在喝不下了。 柳辉岸摆摆手，有些拘束。 这个时候回想起来，才发现原先的自己是这般有勇气，大概是事到临头只能顾着眼前，那些什么脸面尴尬都被抛诸脑后的缘故，现在嘛，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来找宋昭，就是为了私事，这一下子面子又成了障碍物。 “殿下，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宋昭颔首：“这倒是看出来了，就是没看出来岳父大人说的是哪件事。” “就是那沙发！” 呼…… 天知道他鼓足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沙发？”宋昭皱眉，“沙发怎么了？卖挺好的，虽说刚刚开始卖，但京都城里喜欢沙发的不在少数，将来客源应该会更多，再卖向全国各地……哦，明白了，岳父大人是想一起卖啊？” 柳辉岸连忙点头：“是，之前殿下说的时候，我忙着修路的事，一直没有反应过来，今天事情了结，心里那块大石头放下了，才想起这么要紧的事情。” 说的好听，肯定是看见沙发卖的不错所以才想起来的。 宋昭也不揭破，便道：“可一不缺人手，二不缺银钱，暂时也没有扩大门面的想法……” “扩大的，肯定要扩大的，这钱我来出，到时候利润和殿下对半开，如何？” 宋昭险些笑出声：“岳父大人没做过生意吧？” “额，家中产业的确不是我亲自打理……” “销路我已经打开了，工匠也有，设计图也是我自己画的，就算要合作也没五五开的，你最多占三成。” 一个门面钱而已，将来要是做大，就算只有三成那也是赚的！ 柳辉岸马上算清楚账，一口应下。 柳家急用钱，宋昭也不跟他绕弯子，简单跟他商议好了合作，拟了契书，各自签字后一式两份。 柳辉岸抱着这张契书，不受控制的激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谈生意，有种小儿初次办成大事的兴奋。 “岳父大人知道万两醉。” 柳辉岸下意识点头，他还知道这万两醉背后的真正东家也是宋昭。 说起来，这女婿，有钱有手段，脑子也灵活，不知道比一般人强多少。 “岳父大人不如买点酒庄的股份吧，作价便宜点，一股就收你十万，怎么样？” 十万……十万还算便宜吗！ 宋昭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好笑：“这酒庄日进斗金，区区十万算什么？你忘了酒的名字叫什么了？” 万两醉啊！ 万两…… 柳辉岸深吸一口气。 说实话，这事他还真不敢自己做主，这么大手笔的买卖，他得回家问问夫人才行。 不过他心里也有个底，玉珍的嫁妆还没着落，家里只怕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入股。 此时此刻，他只恨手里变出个几十万两现银来。 宋昭并不着急，送走了柳辉岸后却止不住的摇头。 “主人怎么了？”赵峰临迟疑的看向早已不见踪迹的虚空，摸不着头脑。 “从我们回京都到现在，柳家除了我这个岳父大人，你可还见过其他有分量的小辈？” “未曾。” 柳辉岸不过修条路都要求到自己头上来，可见在家中的确无男丁可支撑。 要不是柳家根深叶茂，根基足够厚，换成别家，只怕早在边缘连看都看不见。 这可不行呐。 宋昭动了心思想往柳家中枢塞人，而偏偏正好有个人选。 就是不知道柳辉岸意下如何。 “不想了，走吧，去找东方叔喝酒！” 这几天他闲着没事就会翻墙去端阳侯家，只要有酒喝，端阳侯随时欢迎他来。 这次宋昭又来了，手里拿着刚从酒庄拿来的酒。 “哈哈哈哈，你每次来都带酒，其实不用这么客气，我叫下人去买就行了！” “这样啊，那还是劳烦东方叔自己买吧，我虽然是东家，但为了入账也是要付钱的。” 闻言端阳侯连忙摆手：“那算了，我就客气一下，反正都是你的东西，不喝白不喝，下回还是你带。” “……” 倒是真不客气。 两人坐下喝酒，往常都是说些闲话顺便吹吹牛，今天端阳侯显然有话说，骂娘的时候都没之前放得开。 “东方叔，你有话就直说，别藏着掖着，我们俩还有什么不能聊的？” “那也是！” 端阳侯忽然一巴掌拍桌上，面露气氛之色：“你小子真不够意思！” “啊？谁？我吗？” 他天天没事画沙发设计图，难不成看上他沙发店了？ 那么个小买卖，除了急用钱的柳辉岸，还有哪个大人物能看得上？ “你把裴止弄去西凉也就算了，他平时在外面守着驻军辛苦，有个机会高升也是应该的，那魏雄是怎么回事！那小子刚从乾南调回来啊，京都的窝都还没捂热呢，凭什么他也能去啊！” “魏雄要去西凉？” “怎么？你别说你不知道啊！裴止是你举荐让去的，魏雄不是吗？” 端阳侯瞪大眼睛看他，心说这小子搞定了皇帝顺便给魏雄一个人情，这可能性很大，难不成自己猜错了。 “东方叔，你误会我了，裴止是我举荐的，但魏雄的事我不知道啊！” “陛下说让他押送军资去西凉，不就是让他顺便也去西凉军中交流学习嘛！这么好的机会，陛下居然没让我去！”端阳侯气鼓鼓的灌下一杯酒，斜眼看宋昭，“真不是你搞的鬼？” 宋昭摇头：“此事，我并不知晓。这消息没错？” “怎么会有错？陛下都下旨了！”端阳侯奇怪道，“不是你举荐的，那是为什么？” 一个刚被调回来的，怎么说也轮不到这种差事。 很反常，很不对劲。 宋昭慢悠悠的喝着酒，心说，不知道为什么，那就去问呗。 第三百三十八章 日子到了 魏雄正在收拾行李，手下人来报告关于何时启程，以及押送的物资情况，足足应付了一个时辰，可算能休息会。 他住的地方距离端阳侯府不远，这一条街上都是达官显贵，他一个四品镇国将军能在这里住，托的是郭家的福，因为这房子之前就是郭家的，被收走后景帝又赏给了他，只不过没全赏，给了一半，但这也够他住了。 一个还没成婚的光棍，家里连丫鬟都没几个，所以他根本不在乎。 马上就要去西凉了，也不知道送去给师父的信送到没有。 这是魏雄心里的一块结，他甚至已经做好被师父骂的狗血喷头的准备，但要问后不后悔，他这几天也想清楚了，不后悔！ 他正准备继续收拾行李，门口忽然传来叩门声。 “门开着，有事就说。” 押送的事不是已经说完了…… “师父？” 魏雄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您怎么会在这里！外面的人看见了吗？” 宋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走到桌边兀自坐下。 赵峰临没进来，双手抱肩守在门口。 气氛有些微妙。 魏雄有些不安：“师父，您什么时候到的京都，陛下知道吗？” “早来了，有段时间了。” 魏雄稍微一想，便想明白了：“我说五皇子怎么会突然去就藩呢，看来是师父回到京都力挽狂澜了！” “你倒是会夸，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额，有！”魏雄当即跪下，面容严肃，声音不自觉的往下沉。 他把自己献上兵书的来龙去脉跟宋昭说了一遍，虽说兵书是他自己润色过还加上一部分原本兵书上没有的内容，但归根到底也是他自作主张，违背师命。 “不管师父怎么罚，弟子都认！” 宋昭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 兵书…… 自己当初的确说过不许外传。 但魏雄站在国家大义面前，这么大一座山压下来，他甚至有点想笑。 “魏雄，你这么做的时候可想过后果？就没想过我不再认你这个徒弟？你别忘了，你是怎么被调回京都的！” 见宋昭果然生气，魏雄磕头谢罪，悲痛万分：“是弟子的罪过！” “你对得起天下，对得起父皇，可你对不起我！”宋昭气急，起身居高临下指着他宽厚的后背，“再给父皇之前，你先跟我说一声也好，可你自作主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师父，弟子真的知错了！” “那你后悔吗？” “我……”魏雄知道自己的答案，但是他说不出口。 宋昭止不住的冷笑，笑声里透着一股让魏雄害怕的失望。 魏雄脑子一片空白，跪在地上慌得六神无主。 宋昭悄悄斜眼看他，见他呼吸急促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心里偷笑。 “魏雄，你说为师应该怎么惩罚你？” “弟子……弟子不知。” 总不能杀了他吧？ 当时头脑一热，他根本没想过那么多啊。 再者，在他内心深处，师父是皇子，是大盛的皇子，按理说应该是师父亲自将兵书传授才对。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师父没有这么做，但他私自做了，便是违背师命。 “不管师父怎么说，弟子都认！” “你是知道为师不能把你怎么样，对吧？” “不！”魏雄起身，疾步到床边取下一根牛皮鞭子，用力一抻，嗡声渐消，可见其坚韧，“师父可以打我！只要能留一口气为朝廷出力，师父不管怎么打都行！” 他双手献上鞭子，表情诚恳不作假。 宋昭拿在手里颠了颠。 好东西啊。 顺手丢给赵峰临，然后坐下：“打你？为师还真舍不得，再说了，你明天不是还要赶路去西凉吗，把你打伤了怎么交代。” “师父……” “不过这事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算了！这样吧，为师最近喜欢上了骑马，你去西凉后找个能买好马的路子，介绍过来我让人去买。” 这样就行？ 魏雄喜上眉梢：“不不不，不用师父买，弟子会买！弟子定会亲自挑选最好的马给师父送去！” “别，你我之间明面上还是不要有太多往来的好，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就成。” “既然师父坚持，那好吧！” 宋昭哼了一声：“念在你是初犯，这事就先这么算了，不过要是还有下次，你就不再是我弟子，将来也别妄想从我这里再得到什么好处！” “师父放心，以后再也不敢了！” 事情解决，宋昭也不多留，带着赵峰临原路返回，从墙头翻了出去。 人刚走，魏雄脸上的笑意就藏不住。 没想到师父这么容易就原谅他了。 师父对他可真好啊！ 他原本还以为，至少要掉一层皮，至少要十天半个月起不来，甚至就算是这样了，师父也都可能不原谅他呢。 哎，他鞭子呢？ 路上。 宋昭对着鞭子爱不释手。 这可是好东西，平时藏起来看不见，有危险了还能拿来当武器，单单只是手感，他就知道是个上好的马鞭。 “主人，这事真就这么轻易算了？”赵峰临不解，“属下还以为主人会好好教训他。” “魏雄是武将，有这么个好东西还愿意拿出来分享，说明他这个人性格纯粹又有点憨厚，既然不是偷奸耍滑之辈，何必跟他过不去。” “可他拿了主人的东西去讨好皇帝，还给自己要了好处。” “其实我不在意，兵书外传是好事，这样将来才有更青出于蓝的人。至于他得到的好处，君子论迹不论心，你就睁着眼睛看看他之后的所作所为便可。” 赵峰临心情复杂的嗯了一声。 就听到宋昭哈哈一声笑。 “我刚才其实都不生气，就是为了吓唬他，好找机会弄到马！” “啊？主人方才是故意的？” 宋昭颔首，铁能挖，硝能挖，什么都能自己挖出来做，但马不行啊！ 这东西想要好的，还真只能买。 其实要是可以，他想要大乌的马！ 代清雪送来的战报里，大乌的骑兵简直跟上帝之鞭差不多，那么强悍的战斗力，要是再配上自己精心打造的军队，以及先进的武器，说不定还能推平九大洲！ 西凉的马其实也不差，至少两方都比大盛的强。 “在京都待了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该放我回去了，小峰，你替我办两件事……” …… 京都风平浪静，雍州那边老皇叔的丧事也已经办完，景帝就开始看宋昭不顺眼了。 那小子一天到晚在京都城里乱窜，还跟柳家走得近，再这样下去，留宋昭在京都就违背他的本意了。 于是，景帝特意命人传口谕，让宋昭收拾收拾可以回去了。 当天车队就低调的出了城门。 路过柳辉岸刚修好的官道时，他还真看见几个‘交警’在维持秩序，来往人流车马虽多，但在官府镇压下都有序的前进。 像这种八个路口的路，也不知道当初谁设计的。 “让你送去的东西可送到了？” 赵峰临坐在车辕上亲自赶马，闻言道：“主人放心，今日一早放在柳大人书桌的案头上了。” “嗯，那行，不就酒庄一点股份嘛，送他一点就算是孝敬了。”宋昭觉得好笑，为了酒庄这事，据说柳辉岸跟他夫人都打算卖铺子和田产了。 逼着老丈人卖家产这罪名他可不想担，索性大大方方白送他钱。 宋昭能想象到老丈人收到契书时会是什么表情，大概是高兴的恨不得给他磕一个？ 柳家。 素姨娘去书房做日常情报工作的时候看见那张契书了，美眸里闪烁着光芒，好不容易等到柳辉岸回来，连忙拿给他看。 柳辉岸还以为是素姨娘偷来的呢，一问才知道就是放在那儿的，顿时明白过来是宋昭白送他的，赶到客栈的时候，却听说人已经走了。 柳辉岸捏着那份契书，五味杂陈的。 心里想着，当初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姑爷竟然摆着不要？ 素姨娘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只顾着看契书，都没看低下压着的那张字条：“老爷，这也是姑爷留下的呢！” “什么东西？柳志业？看排行的确是我柳家小辈，这人能行吗？” “既然是姑爷说的，那肯定能行，老爷，姑爷多好啊，不光给钱，还给人！这是真正为咱们柳家着想的！往后，你可要多上心点，不光是姑爷那里，大小姐那边更要上心，听说大小姐快生了呢。” 柳辉岸愣了一下：“玉琼怀孕了？” 素姨娘一怔，嘴边各种脏话绕了一圈又咽回肚子里去：“都快生了！” “我这个做爹的……”柳辉岸后悔了，不过幸好祖宗保佑，他还来得及回头。 宋昭不知道，自己前脚刚出京都，后脚一大车一大车的东西也跟着出来了，车上全是柳辉岸从自家库房里扒拉出来的好东西。 拿这些东西的时候，柳夫人和柳二小姐气晕过去两回，最后也没能拦住他。 马车慢悠悠的朝着幽州去，而这一路，也有人不断脱离队伍进入人群之中。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有钱，且善。 他们到了一处地方，便在善堂捐款布施，又为身上有伤痛的病人请医师治病，最后甚至还为孤身一人无处可去的人安排活计，其中最受喜欢的，是有手艺的匠人，尤其是铁匠，若是家中无人还愿意追随的，便给予极高的工钱。 第三百三十九章 作威作福的五皇子！ 柳辉岸派出的车队在第二天就追上了宋昭。 能送来这么多东西，倒是出人意料，宋昭也没客气，全部收下。 这些东西倒还不算什么，最让宋昭惊讶的是，柳辉岸居然还送来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奶嬷嬷，还会接生呢，是十里八乡手艺最好的。 奶嬷嬷姓葛，长得和蔼，嘴巴也甜，宋昭简单问了几句，惊讶的发现这葛嬷嬷还有点现代医学知识。 这哪里是奶嬷嬷，这分明是有几十年经验的妇产科护士长啊！ “先送葛嬷嬷回去，务必要保护她的安全。”宋昭叫来两名黑骑卫。 黑骑卫还从来没接到过这样的命令，对葛嬷嬷刮目相看，当天便亲自护送她回幽州。 “算算时间，玉琼也快生了。” “加快行程，尽早回去。” 原本一路慢悠悠的走着，就是为了悄无声息的把自己人散到各地，然后让他们为自己带回可用之人。 现在散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做的，是怎么收拾老五了。 宋昭不怀好意的看向雍州方向。 此时此刻，正在雍州的五皇子已经是新一任的淮王，原先淮王的子嗣都已经搬离府邸，但五皇子觉得府邸还不够大，便命人将隔壁街也占了，整好扩建淮王府。 五皇子正在大快朵颐，王府管家跑进来，谄媚的弯腰行礼：“殿下，外头那俩兄弟还在闹呢，说什么都不肯走！” 撕拉，一大块牛蹄被咬下一大块肥肉，满嘴流油香气四溢，看的管家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 “老淮王都已经死了，本王也已经给他办完丧了，他们还想怎么样？你去告诉他们，再闹下去，本王就让他们去给老淮王陪葬！” 五皇子哐当一声扔下牛蹄，拿起一旁帕子擦满是油的手，一脸不屑，“本王可没跟他们开玩笑！” 来闹事的是老淮王的儿子，因为被安排去马厩喂马，气不过一直来找茬。 管家也烦得很，但碍于对方是皇室宗亲没敢怎么样，现在五皇子发话了，他还有什么顾忌？ 管家拍着马屁，连声骂道：“是是是，这帮人太贪得无厌了，要不是殿下宅心仁厚，他们哪里还能有个差事？” 五皇子轻轻的嗤了声。 自从来了雍州，他心里面那口气就没顺过。 宋昭不在眼前，父皇那边他也够不到，能出气的就只有老淮王的子孙后代。 不把他们往死里整，难泄他的心头之恨！ “殿下，那几个蝼蚁是小事，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就能打发了？倒是那占街扩地的事有些棘手……” “啪！” 管家被吓得跪在地上：“殿下，那街上拢共十五户商家，还有两户人家住宅，听说王府要扩建，说什么都不肯走，还以死相逼，说要把他们赶走，就从他们尸体上踏过去！” “本王还怕几个刁民不成！你带人过去，把他们统统抓起来，谁敢反抗，就地杀了！不过几个刁民，杀了也不妨事！” 管家心里一惊，手脚都吓凉了。 “可是殿下，少说有五六十个人啊！” “那又怎么样？”五皇子拿起筷子吃菜，“敢挡本王的路，他们就该死！也不看看自己有几个脑袋敢跟本王过不起……” 越想越气，五皇子索性扔下筷子往外走，见状管家连忙爬起来跟上。 才刚出王府大门，门口老淮王的两个儿子就想过来，奈何被守卫死死拦住根本近不得半分。 五皇子烦躁的让人把他们弄走，管家眼珠子一转，落后半步，吩咐道：“殿下说了，别叫他再看见来闹事的，再有下次，全部都得死！” 话音落下，那几个守卫顿时发了狠。 五皇子上了马车，隐约听到有惨叫声传来，不过他不在乎。 父皇狠心将他丢来雍州，那这些不公平就必须有人来替他承受。 很快他就到了街上，掀开车帘一看，果真看见一帮不知死活的刁民在那边闹事。 大概是仗着人多，领头那几个叫嚣的很厉害，丝毫不怕惹上王府会出什么事。 五皇子冷眼看着，在他眼里，这些人跟找死的蚂蚁没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 这帮人嗓门够大，叫的他耳朵疼。 “找一队兵来，把这些闹事的全抓了！” 管家已经跟上来，刚才他亲眼看着老淮王那两个儿子被打得咽气。 才死了两个，又要把这帮人全抓？ 管家胆大包天也有点害怕了。 “殿下，只怕会惹起民怨啊。” “放屁！这些刁民算人吗？他们还敢有怨气？你带着人，谁敢怨恨本王，也一起抓起来，全丢进军中大牢！” 管家不敢违逆，连忙去办。 不一会，一队手持兵器的队伍快速涌入人群，看见人就抓，不管对方是女人孩子还是老人，只要是在附近的全部抓起来。 顿时众人一哄而散，害怕的连头都不敢回。 五皇子正闭目养神，管家欣喜来报：“殿下，这条街上的人都抓起来了！已经送去军中。” “叫他们别手下留情，就说这些人都是西凉细作，是来刺探我朝情报的。” “殿下英明！”管家讨好的上前，“殿下一出手，问题就解决了，小的马上就去找人开始动工，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把王府扩建！” 五皇子摸着滚圆的肚皮面带笑意，眉毛一扬，饱暖思淫欲，指着雍州最大青楼的方向：“走，去快活快活！” 扩建王府是一项大工程，要用的民夫工匠就不在少数。 因为造房子吵的很，五皇子大笔一挥买了一户大宅暂住，平日里闲来无事就找姑娘来玩，雍州相关政务和军务，倒是一点都没沾手。 连夜赶路，宋昭终于到了。 眼见幽州城就在前方不远，宋昭轻点自己带回来的礼物心里美滋滋的。 “这些娃娃穿的衣服就是好看，不知道玉琼会不会喜欢。” 赵峰临瞥了眼他眼前的箱子，那箱子不大，但已经被婴儿衣服塞满了，少说也有几十件。 “主人，小娃娃长得快，不能再买了，这么多衣服，总有王妃喜欢的。” 宋昭点点头，这一路他也没别的爱好，除了挑礼物之外，就是买小孩衣服。 说起礼物，他可谁都没落，就连洪芽儿都有一对漂亮的镯子。 就在这时，赵峰临忽然眉眼一动，看向西北方向某处。 队伍里立刻有人前去查看。 不一会，那人折返回来。 “殿下，前方林子里有雍州驻军在抓人，说是西凉的细作，但属下瞧着不太像，那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满脸脏污，浑身干瘦，像是受了不少折磨。” 宋昭咂摸了一下他说的话：“雍州驻军……” “主人，可要属下去要人回来？” 西凉都跟他们合作了，他们家长公主没事还会给殿下送西凉战报呢，甚至还有私人信件，交情看起来好的不行，派什么细作？直接问不行？ 再者，谁家会派这样的孩子来当细作？ 赵峰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问题，加上还是雍州…… 果然，宋昭让他去了。 赵峰临赶到林中时，那孩子已经被五花大绑捆起来，他瘦的跟个小鸡仔似的，在士兵手里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对付几个士兵赵峰临一点压力都没有，现身后轻松几招将他们放倒，在对方站起来之前便将人提走。 “放开我，别杀我，真的别杀我，我不想死……” “少废话，谁说要杀你了。”赵峰临板着脸，吓得他不敢动弹，“你犯了什么事？” “我没犯事，他们抓了好多人，我是偷跑出来的，要不然我也得死！要么是饿死，要么是被打死，反正活不了。” 赵峰临一听就知道里面有事，没再多问就将人提到宋昭跟前。 那小孩被吓怕了，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宋昭看他样子可怜，也不着急，让人给他弄点吃的喝的再说。 许久不曾吃喝，小孩吃的一点形象也没，疯狂往嘴里塞，吃着吃着又哭，说什么爹娘没得吃。 宋昭掏掏耳朵：“别哭了，这么大个人也不嫌丢人，吃饱了就说说什么情况。” “你是大官吧！抓我们的那个人也坐这样的马车，他们说他是皇帝的儿子！你官有他大吗？” 宋昭听的一愣：“老五把你们抓起来的？” 赵峰临哼了一声：“这是幽王殿下，你说的人是刚去就藩的淮王吧？” “对对对，反正就是个王爷，你也是王爷……那个王爷他占了我们家，还把他们都抓了去！他要弄死我们！好多邻居都被抓了，逃出来的只有我一个。” 宋昭听得眉头突突直跳。 “小子，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你……你是不是跟他是一伙的？你想杀了我灭口吗？” “你刚才说淮王抓了你们，还要杀你们，他占你家干什么？” “他要造大房子！” 宋昭看向赵峰临，只一个眼神他便明白，当下便转头去了一趟雍州。 其实不用进雍州，只是随便找两个当地百姓就打听清楚了。 等宋昭听完，脸黑的像碳。 “父皇让他去就藩就是想保他一世荣华，没想到他倒是作威作福起来了。” 原先的五皇子还会收敛一点，到了雍州无人管束，竟然连草菅人命的事都干得出来了！ “主人，此事可要上报朝廷？”赵峰临问道。 “没这个必要！”宋昭看了眼还在吃馒头的孩子，道，“先回幽州。” 第三百四十章 来雍州喝酒？ “你叫什么名字？”宋昭问道。 “我姓周，单子一个响，我家是做酱菜生意的，爷爷那辈就开始做了，原本我爹说以后我也要卖酱菜的，现在铺子没了，家也没了……” 周响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滚烫的砸在手背上，他手里还捏着一块栗子糕，被眼泪浸湿后咸咸的。 “别哭了，半大的小子也要坚强，你爹娘呢？” “应该还活着吧，我也不知道……还有其他人，就算没死的，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你也是王爷，你能救他们的吧？” 宋昭默不作声，周响不敢再说话，默默的吃自己东西。 回到王府，柳玉琼发现多了个小男孩，就让小米带着去收拾一下。 “你说什么？五皇子若真草菅人命，此事不能不管。” “你别激动，肚子大了不能太激动。” 一旁的葛嬷嬷道：“王妃马上就要临盆，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葛嬷嬷经验丰富，是岳父特意挑选送来的。”宋昭替柳辉岸解释了一句。 柳玉琼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叹气道：“父亲他还好吗？” “还行吧，不过仕途不如意，也好不到哪里去，加上……对了，我想让柳志业去京都，这事你觉得怎么样？” 见他们要聊正式，其他人纷纷离开。 赵峰临则去拿了礼物来，招呼众人都来排队，顿时院子里又热闹起来。 “你要让志业去京都？这件事父亲知道吗？” 柳志业在这里好好的，忽然要去他京都，肯定是柳家有什么事情。 “柳家子侄后继无力，这件事我跟你父亲说了，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一个有才能的后辈。而且，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柳志业在我这里已经锻炼许久，他的脾气虽说没太大改变，但能力却比之前强，他去京都，或许还有机会。” 在幽州，光是见过的东西都比之前多，加上他开凿河渠，引水入田，建造堤坝，使得旱季的时候有水浇地，涝灾的时候能开闸泄洪，光是这份功绩，就足以让他被百姓称赞。 有政绩在身，他在京都里会容易许多。 “夫君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也支持，只是希望他临走之前还能多学点东西，京都不比其他地方，他那个脾气容易吃亏。” “这倒不用我担心，你父亲被人排挤还能一直在侍郎的位置上稳如泰山的坐着，他就是混官场的个中好手，这种事你父亲会教。” 柳玉琼微微一笑：“你不是带了礼物回来吗？礼物呢，快些拿来。” 宋昭在王府里陪了她一天，第二天便说要去雍州一趟。 “我就去一天，马上就回来。” 一想到马背奔波，柳玉琼看向青媚：“让青媚跟你一起去吧，她可以照顾你的。” 宋昭正有此意，这趟去是去喝酒的，正好带青媚去玩一圈。 周响自然也被带上了，他战战兢兢的害怕，想回去找父母亲人，但又害怕自己会再次羊入虎口。 青媚撘着他的肩膀笑话他：“堂堂男子汉竟然还怕死？” “谁不怕死！是个人就怕死，除非他不想活了。” “你还挺硬气！” “姐姐，不如你教我武功吧，有功夫了我就不怕被人欺负。” 青媚愣了一下，摆手：“我可不收徒弟。” 周响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开始还有点怕回去，这回却缠着青媚要拜师。 宋昭懒得搭理这小子，半大孩子就是麻烦，想法多的离谱，一会一个主意。 轻车简从，去之前，宋昭甚至还给五皇子送了消息。 五皇子得知宋昭要来雍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竟然要来我的地盘！”回过神后，五皇子严重迸射出精光，杀气腾腾，“好，来，让他来，我保证他有来无回！” 一旁管家闻言吓得半死：“殿下，不可啊！” “去！我还怕他不成！是他自己要来送死的！” “殿下，幽王要是死在雍州，你是要倒霉的啊！他一死不要紧，到时候陛下知道了怎么办？” 一想到父皇，五皇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不光是父皇，朝上那些落井下石的，比如徐录，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搞不好把自己搞死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么好的机会啊！” 五皇子急的原地打转，他想弄死宋昭，但又不能让人知道。 可宋昭来雍州是光明正大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来了。 一旦他出事，肯定会怀疑到自己身上来。 “他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就是怕我会对他下手！也不对啊，他来雍州干什么？我跟他有没什么交情……” 管家急得要死：“殿下，这个时候不是想怎么对付幽王，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把城里的事情瞒过去吧！” “对对对，要是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会找父皇告状的！你，你去办，让那些说闲话的刁民统统闭嘴！谁要是敢在街上乱嚼舌根，就杀了他们！” “是，小的这就去！” 宋昭道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他快马而来，速度之快，让五皇子措手不及。 “八弟，没想到我们兄弟二人会在这里见面。”五皇子笑呵呵的出来迎接，“来，进来喝酒！” 宋昭笑着道：“听说五哥就藩来了，按理说我应该早点来，只是有事情走不开，所以才来晚了，五哥勿怪，我还带了好些礼物来。” 青媚拎着两坛酒上前。 五皇子哪里看得上：“八弟人来就行了，不用这么客气。” 宋昭接过酒：“走，我们去喝酒去！” 青媚跟在他身后一道进去，临进门时朝暗处的赵峰临点点头。 赵峰临带着周响，见五皇子在王府里后，就带着他去了城外驻军地。 军队驻扎的地方，等闲肯定进不去。 但周响是从里面逃出来的，他知道守卫薄弱的地方，带着赵峰临一点一点靠近。 “就在那里，他们把我们全关在这几个帐篷里。” “我去看看，你就在这里。” “赵大哥，能不能把他们救出来？我怕他们挨不住了。”周响哀求着，鼻尖酸涩难耐，眼泪又不争气的滚出来。 “那你以为我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没再理他，赵峰临在干掉几个守兵后悄悄潜入，等看清眼前各种刑具后，不由大吃一惊。 这刑具，可比衙门里的都还多。 军队又不需要破案，也没嫌疑人，弄这么多刑具不言而喻，这些都是用来用在那些百姓身上的。 想到周响背后上的鞭伤，相比这些刑具，他受的苦算少的了。 赵峰临快速在几个营帐里穿梭，等他确定好人数后发现，活着的只剩下原先的三分之一。 但尽管这样也有十几个人，想一次性救出来显然不太可能。 人人都想走，但又走不了，权衡之下他只好先带几个伤势严重的先行离开。 反正，等主人办完事，这些人也就自由了。 只不过还需要再等几天。 为了活命，众人也不是无脑之辈，他们愿意等着。 赵峰临松了口气，他就怕这些人为了活命不顾一切的闹起来，这样的话谁都走不了。 但就算只有几个人，那也是个要命的事。 果不其然，在送出几人后营地里就发现不对劲了，一群士兵顿时朝他们冲过来。 “周响，带着他们先走。”赵峰临拔出武器，严阵以待。 主人交代过，事情不能泄露。 那这些士兵就必须一个字都不漏出去。 周响带着人没命的往前跑，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累的双腿抬不起来才停下来，他慌张的看那几人，发现没有自己爹娘。 或许他们还在那里没被救出来……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不一会他又紧张起来，那位大哥哥还没回来，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周响，你真厉害，居然带了救星来救我们！我们现在去哪里？” “啊？问我吗？”周响看看他们，都三四十岁的大人了，现在却来问他一个孩子。 “对啊，我们现在没地方去，只能问你了。” “我是跟着幽王殿下来的，现在他正在王府里跟那个坏王爷喝酒呢！” “你这小子，幽王殿下应该是拖住淮王，好让我们有机会逃生！” “对，那不然我们去幽州吧？” 周响不知道该怎么办，来之前根本没交代他这事。 “我们走不到幽州的，没钱没力气，还没走出雍州就会被抓，不如找个地方藏起来，到时候跟着幽王殿下一起走！” “那个淮王呢？他欺行霸市，还杀了人，无法无天，难道就这么算了？” 周响一听，连忙道：“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幽王殿下会替我们伸张正义！快看，赵大哥回来了！” 赵峰临将追出来的那些士兵全部绑了，这才见到姗姗来迟的自己人，把人交给他们处置后，就来找周响他们。 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把这些人安全送出雍州。 这事办起来不简单，这些人没吃过东西，身上还有伤，想带他们走还不被人发现，需要小心再小心。 好在，来之前沿路已经安排下自己人，吃食和药物都备齐了，赵峰临只需要带他们平安过关卡便可。 第三百四十一章 突发意外！ 淮王府。 刚开始五皇子还很防备，但喝着喝着，神经松懈下来，坐在主位上大包大揽，非要给宋昭塞两个漂亮的舞姬。 “五哥，时间不早了，我能不能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明日一早，我想祭拜老淮王，这次来雍州也是为了此事。” 一听老淮王，五皇子糊涂的脑子清醒不少。 宋昭这厮，什么时候跟老淮王有这种交情了，竟然大老远跑过来祭拜？ 肯定有猫腻！ “五哥，不行吗？” “呵呵，八弟有心了，当然可以，到时候我亲自陪同！”五皇子灌下一杯酒，心想这可不能怪他了，是你偏要撞上来的。 “多谢五哥！”宋昭起身行礼，按了按头，“喝的有点多了，五哥，那我先去休息了？” 两个舞姬连忙上来扶住他。 王府管家自告奋勇上前，领着宋昭去房间休息。 “好了好了，本王有人伺候，不需要你们！”宋昭推开两个舞姬，老五的人，他才不要呢。 两个美人面面相觑，看向管家，指望他发句话。 管家笑道：“王爷，这可是咱们殿下亲自挑选的，如此美意，还请王爷笑纳。” “美意？她们很美吗？”宋昭大喊，“青媚！” 青媚凭空出现，身法奇绝吓了三人一跳。 管家一看那张脸，瞬间明白了：“去去去，两个没用的东西，王爷看不上你们！王爷，既然有美人在侧，那小的就去回禀殿下，您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等人一走，宋昭醉意全无，甩甩头进去洗脸换衣服。 “真要去祭拜？”青媚问道。 “去啊，为什么不去。” “可……”青媚看向四周，“奴虽只是猜测，但也有八成把握，老淮王之死，怕是跟主人脱不开关系吧？” 宋昭把洗脸帕子扔进水盆，手指快速挑过她细嫩的下巴：“聪明！” 当初去京都之前，他就特意安排了洪全来雍州，那个时候他就打定主要老淮王死。 只有老淮王死了，才能给老五腾地方。 青媚一边替他换衣裳，一边道：“那明天还去？” “去，算是去看看他老人家最后一眼。” 青媚不由自主的想到钟宜屏，笑道：“要是带上郡主，可信度更高。” 她看得出来，祭拜老淮王只是个幌子，他肯定还有其他安排。 翌日一早，宋昭就和五皇子一道去老淮王的王陵祭拜，为了这次祭拜事宜，五皇子安排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能睡觉了，天都快了，但他一点都不觉得疲惫，反而更兴奋。 环顾四周，这里可都是他的人！ 他可是把半个雍州的人都调过来了，要不是军队不能动，否则他也一起调过来！ 环顾四周，全是他的人，只要一声令下…… 五皇子激动的胸腔起伏，心率加快。 “五哥，昨天没睡好？看你喘不上来气的样子，我略懂医术，要不要替你看看？” 胳膊忽然被抓住，五皇子触电般收回来：“不用！就是太久没见你，高兴！” “五哥对我这么好啊？”宋昭皮笑肉不笑。 别以为他不知道老五打的什么主意。 想趁机在这里杀他？ 胜算是大，但……他不就在自己旁边吗？ 老淮王的丧事才结束没多久，很多没用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两人一同祭拜完后，便准备下山去。 就在这时，五皇子手里突然扔出来一枚不大的玉简，玉简落地便碎，顷刻间，原本持械而立的护卫们当即朝他们冲过来。 可也在同一时刻，宋昭的手缠上了五皇子的脖子。 五皇子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喉咙就被扼住。 原本想冲上来把宋昭碎尸万段的众人更是愣住，僵在原地不敢退也不敢进。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宋昭却是笑了出来：“五哥，这么多人是要干什么啊？” “你……你先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这话你不如问问你自己。”宋昭脸色瞬间冷下来，青媚幽灵般出现，一把刀架在五皇子脖颈上。 冰凉寒气的触感让他脖子上起了一层层疙瘩：“别，别杀我……退下，都快退下！” 管家连忙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去。 “八弟，现在可以放了我吧？这都是误会……” “五哥说是误会那就是误会吧，既然已经祭拜完毕，我也该走了，往后再来找五哥一醉方休。” 五皇子微怔，宋昭真要放了他？ 等宋昭上了马车，五皇子才逐渐回过神来。 管家兴冲冲跑过来，恶狠狠道：“殿下，要追吗！” “追个屁追！刚才你在干什么！本王差点就死了！” 管家被踹倒在地，一咕噜爬起来，满脸委屈：“殿下，谁能想到幽王反应这么快啊，小的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废物东西！” 五皇子摸着自己脖子，想到自己刚才在宋昭面前露怯的样子，气急败坏。 宋昭一路朝着幽州边界去。 幸好王陵的位置略偏向幽州，这一路倒是省时间。 等他越过边界抵达幽州时，在约定好的地方见到了赵峰临等人。 看见宋昭无恙，赵峰临便将昨夜来龙去脉告诉他。 “我们走了一夜才走到这里，要不是主人想办法将各地防卫调走一半，只怕还没这么容易。” 青媚明白过来：“原来主人是因为他们才去祭拜的老淮王。” “人都怎么样了？”宋昭问道。 周响跑过来：“殿下，他们都上了药，已经没什么大事，大夫说好好养伤就行。” 宋昭颔首：“送他们去幽州乐善堂暂住，一切费用由王府承担，再找医馆的人去为他们换药煎药，直到伤势痊愈为止。” 此话一出，周响等人泪目而泣，跪在地上感谢。 人有点多，加上赶路赶了一夜早就没什么精神，青媚雇了几辆马车，让他们跟在队伍后面回幽州。 回到王府，赵峰临去安排这些事了，宋昭赶路一天觉得疲惫，正准备睡下。 葛嬷嬷着急的跑过来：“殿下，王妃娘娘的胎不太好。” 原本困的要死，一听这话连瞌睡都吓跑了。 宋昭没见过女人生孩子，但是知道古代生孩子是很危险的，一尸两命更是常事。 一想到玉琼可能会死，他手都在抖。 葛嬷嬷见他似乎被吓到了，心里惊奇一瞬，旋即又道：“王妃的胎位有点歪，只怕是横胎。” “什么横胎？” “殿下是男子故而不知，女子生子，胎位应当是头位，否则横在肚子中间，如何从产道出来？” 宋昭呼吸一滞：“要是横的……” “那便有性命之忧，十有八九都会……”葛嬷嬷也是才发现的，她今早心血来潮亲自给王妃送早饭，正好遇上王妃在穿衣，一看发现肚子形状有些奇怪，上手摸了摸，顿时没了底。 毕竟是王妃，她也不敢胡乱下结论，就想着等殿下回来再告诉殿下，到时候找妇科方面的圣手瞧瞧，若是真的横胎，就要想办法把胎位正过来。 宋昭不懂这些，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杨大夫，但仔细一想，他并不专精此道。 “葛嬷嬷，你经验丰富，这种情况可曾见过？” 葛嬷嬷其实心里有答案，就是说。 “你直说就是，本王信得过你！” 葛嬷嬷是柳家送来的，京都的嬷嬷总比幽州的要强。 “殿下，老奴是见过，只是事关王妃所以想请圣手再断断，否则老奴不敢下手正胎。” 这要出了事，自己拿什么赔？ 她不敢啊！ 宋昭心想，也是，就赶紧让人去城里找经验丰富的接生婆来，再去医馆找大夫。 等到两人都到时，柳玉琼已经紧张的坐下。 宋昭安抚她片刻，问道：“怎么能看出来胎位有问题？” 接生婆只是一眼，便道：“是横胎，不过横的不厉害。” 大夫不敢上手，只是仔细观察形状，又把了脉，斟酌着道：“王妃的胎相很稳，并无不妥，但这胎位的确有些古怪，结合两位嬷嬷推断，老朽认为应是横胎无疑，若要正胎位也是可以的。” “可有危险？”宋昭看向葛嬷嬷，这三个人里面，除了那个接生婆比较莽之外，另外两个都很谨慎，加上葛嬷嬷是自己人，宋昭当然问他。 “危险肯定是有的，这有手法才能正胎位，老奴会，可以为王妃一试。” 一旁的接生婆连忙说：“我也会，王爷，让我一起吧，好有个帮手！” 宋昭看她一眼，毕竟是远近闻名的接生婆，经验肯定足，不让她上手，帮忙打个下手也行。 “那好，你留下给葛嬷嬷做帮手，但正胎的事还是葛嬷嬷亲自来。” “殿下放心，老奴明白，一定会敢在产期之间将胎位回正。” 接生婆欲言又止，还是没敢开口。 送走大夫，宋昭心里那口气还是没能放下来。 “夫君怕什么，有葛嬷嬷在，我不会有事的。” 其实她心里也是慌得，在她身边照顾的人都是没成婚生过孩子的，要是葛嬷嬷没来，真到生产时自己只怕一尸两命。 算起来，还是父亲…… “这段时间到你生产为止，我都陪着你。”宋昭叹了口气，看来雍州的事情得换个安排。 第三百四十二章 五皇子之死！ 自从被宋昭反将一军逃走后，五皇子每天晚上做梦都是那天的场景，天天幻想，要是那天他躲的快一点，没被宋昭抓到，又或者自己安排的人再周密点，动作再快一点，现在宋昭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当五皇子再一次从梦中醒来时，他气急败坏的将桌上左右茶盏扫落在地，管家听见动静闻声而来，见自家王爷面如煞星，浑身气血翻涌，便知道这爷心情不好，得小心伺候才行。 管家亦步亦趋，脸上甚至不敢带笑，深怕刺了五皇子的眼。 “殿下，气大伤身，昨日小的正好寻来两个美人，原本想调教几天，等调教好了再送来伺候殿下的，不如就让她们现在来？” 五皇子哪里有心情，你当他醒过来是想女人了？他是被梦里自己再一次被宋昭挟持给气醒的！ “宋昭，我一定要他死！一定要他死！要不是他，我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必须要死，否则，我咽不下这口气！” 管家凑上前：“殿下，这事急不来，幽王在幽州，我们鞭长莫及啊！” “你来个我想办法，要是事情办成了，女人，钱，都给你！” 管家眼睛一亮，为了钱财女人，他豁出去了：“殿下，想要杀了幽王，又不能惹火上身，最好的办法是借刀杀人！” “你说！”五皇子瞬间来了精神。 “我们可以收买幽王身边的人，没人不为钱财动心，只要给的足够多，连命都能豁出去！” 五皇子一听：“这倒是个主意，但他身边的人岂是那么好买通的？” 管家犹豫片刻，其实前两天他就收到消息，说之前因为不肯让王府占地的那伙人被人劫走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那些人逃走后马上就消失在雍州地界，唯一的可能就是去了幽州，有这么大本事救人，又能瞬间将人带出的，除了幽王，还能有谁？ 但管家根本不敢跟五皇子说，他怕自己会倒霉。 可眼下，他只能壮着胆子把这事说出来。 “你说什么？宋昭把那些刁民给救走了？你怎么不早说！” “殿下莫要生气！区区贱民，死活又有什么关系？只是如果那些人真是幽王救的，我们就有机会！” 五皇子看着管家那张满是奸邪的脸，瞬间明悟，然后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管家擦擦汗，也心有余悸的跟着笑，然后乘胜追击继续：“殿下，那些人被幽王救走，幽王肯定不会对他们有防备，我们买通他们，让他们趁机将幽王杀了！” “好！好！要是把这件事办成，本王赏他三族！” 管家哎呀一声：“多谢殿下！那些贱民遇到殿下，真是遇上菩萨了！” 趁此机会，管家从库房里支出不少钱，他想着去幽州收买那些人，还不如把军营里剩下那些人收买了，幽王既然救了一批，剩下的还能不管？ 有了计划杀宋昭后，五皇子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当天他就宠幸了管家为他准备的两个女子，欢声笑语直到天将白才睡过去，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晌午时分，他打着哈欠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问管家事情办妥没。 管家信誓旦旦的说：“殿下放心，已经办妥了，小的还特意叮嘱不要看管的太严厉。” “好小子，算你聪明！” 看出来自家王爷心情好，管家连忙献殷勤说要带他上街去玩。 五皇子自然不会拒绝，一主一仆高兴的连马车都没走，就这么走着上街。 雍州在老淮王的治理下还算得上繁华，虽比不得京都，但在边境地带，能有如此多的商贩做街边生意，又有两国美食，也算很不错了。 五皇子平常都不上街，这回上街发现了新乐子。 那就是街上的美人不少啊！ 不光有大盛的美人，还有西凉的美人，这两种美人的滋味完全不一样，看的他眼睛都快花了。 “殿下，有看上的直接带回去就成！” 五皇子刚想说好，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上回跟宋昭一块去木兰拖的事，那次为了个娘们，宋昭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甚至还把他看管起来。 奇耻大辱！ “这个美人不错，带回去！” 完全不管对方如何抗拒，也不管对方家人如何哀求，王府的侍卫强行将人带走。 “这个也不错，那个也还行……”五皇子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咧着一嘴白牙，仿佛皇帝一般，目之所及只要姿色不错，他就全部带走。 就这么一会功夫，街上已经惨叫连连，商贩们吓得关门闭户。 五皇子所到之处，仿佛蝗虫过境一般。 他可不管，一口气得了七八个美人，脑子早飞到天边去了，正在他准备回去好好疼爱这几个美人的时候，远处一辆失控了的牛车正朝他快速冲来。 因为是临时上街，带的侍卫也不多，加上侍卫都抓着那些美人，还要控制她们的家人不冲上来抢人，所以那牛车冲过来的时候，五皇子身边竟然只有管家一个人。 管家连想都没想就往旁边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五皇子已经被牛撞飞了。 “殿下……快救殿下！” 牛受了惊，发疯发的厉害，不管不顾从五皇子身上踩过去，侍卫们慌不择路，想上去救人。 场面无比混乱，等到局面稳定下来，五皇子浑身是血，昏迷不醒。 一旁还倒着被侍卫们砍了不知道几刀的牛，倒在地上不断的呼气吐气，那车还压在五皇子身上。 等到侍卫们将五皇子救出送回王府，五皇子全程没睁开眼睛。 请来大夫一瞧，大夫脸都吓白了。 “王爷身上多处骨折，且胸口的肋骨断了，大约是抬回来的时候动到了，已经戳破内脏了！怕是……没救了！” 管家直接跌坐在地，甚至还尿了。 王爷死了，那他肯定要陪葬的！ 大夫什么时候跑的都不知道，管家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王爷，吓得直接逃出了王府。 五皇子死的消息，还是七天后才传到京都的。 景帝听闻此事，急火攻心，直接晕了。 毕竟是自己儿子，死的这么惨，还死了那么久，人都臭了，自己才知道，换成谁也受不了。 景帝醒过来后马上派人前往雍州，想要查清楚五皇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毕竟一个皇子被牛踩死，这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景帝派人去雍州的时候，消息也在朝上传开了，众臣哗然，议论纷纷，不多时，就连街上百姓也听说了。 一时间似乎天下人都在讨论这件事，这五皇子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然会死的这般惨烈？ 第三百四十三章 生了！ 宋昭听说此事后，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就没再过问。 雍州乱了那么多天，该处理的收尾都处理好了，该安排的事情也都安排妥当，景帝根本查不出来。 宋昭现在只关心柳玉琼。 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葛嬷嬷每天都会来帮她正胎位，眼看预产期都要过了，宋昭不由得心里没底。 柳玉琼身为当事人，反而要比他冷静多。 “欢欢昨天跟我说，她也想跟她大哥一起去京都。”她找了个轻松的话题转移注意力。 宋昭握着她的手，闻言颔首：“可以去一段时间，但不能一直留在那边，我打算让欢欢多读书，她有工业上的天赋，不能白白浪费。” 柳玉琼似懂非懂的点头，这段时间天天看到葛嬷嬷，看到她就会想到一直冷落自己的父亲，可时间久了，她对父亲的不满和冷漠都已经快淡忘，甚至因为葛嬷嬷的到来，对父亲有了那么一丝感情。 “等他们到了京都，顺便替我问候一下父亲。” 见她态度变了，宋昭这才道：“当初帮你父亲，我其实心里也打鼓，就怕你不高兴。” “怎么会？夫君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我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吗？再者我们现在在幽州过的很好，我很满足，其他人怎么样我不在乎。” 见她心情不错，宋昭忽然想打个牌。 人不够就拉了小米来，让她当地主，自己跟柳玉琼当农民。 小米牌技不佳，又被刻意针对，急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 柳玉琼正咯咯笑着，忽然觉得肚皮一紧，接着一阵一阵的疼，顷刻间就白了脸。 小米吓到了：“不好！王妃怕是要生了！我去找葛嬷嬷和接生婆！” 柳玉琼的肚子发作的很快，等葛嬷嬷带着接生婆赶来时，她已经破了羊水见红了。 “主人别太担心，有葛嬷嬷她们在，王妃不会有事的。”青媚安抚道。 宋昭扭头看她：“那你脸比我还白？” “……” 青媚噎了一下。 她什么危险没遇到过，人也杀了不少，但生孩子还是第一次遇上，那时不时传出来的叫声低沉呜咽，却无比惨烈，她光是听着就害怕。 幸好啊，她没说要嫁给主人，要不然等回头也生孩子，不得把她吓死？ 青媚默默的离宋昭远了点。 宋昭：“？？？” 足足生了一天一夜，一个皱巴巴的奶娃娃终于落了地。 是个女孩儿，因为在羊水里泡久了，都看不出来像谁。 宋昭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微微发抖的双手，抱着孩子，心情无比激动。 这还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做父亲！ “主人，给我也看看吧！小主人长得真漂亮！”青媚凑过来，一旁的赵峰临和洪全他们也凑过来，矮个子的洪芽儿也想看。 “都散开些！这么近干嘛！”宋昭哄开他们，让葛嬷嬷把孩子抱下去找奶妈喝奶。 柳玉琼耗尽力气早就睡过去了，她被收拾干净，带着抹额，安静又疲惫的睡着了。 宋昭在她床边受了好一会，然后又去看女儿。 等柳玉琼醒过来的时候，他正好抱着孩子过来。 “哎呀，好丑啊。” 宋昭无奈：“这是你亲女儿！” “别人家的女儿我才不会说呢！不过看久了，也蛮可爱的，我想抱抱。” “别，我放在你床边，你侧身子看会。” 小小的娃娃放在娘亲怀中，嗅到熟悉的气味瞬间就安全感十足，一会功夫就呼呼大睡。 柳玉琼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她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等你出了月子养好身体，我带你去海边玩。”宋昭一直想带她出去逛逛的，之前大着肚子不好折腾，好不容易去一趟永州还出了事，现在可算是生了。 “真的？把女儿也一起带上？” “那是当然，不过得注意保暖。” 柳玉琼心情更好了，要是能出去游山玩水看风景，谁会喜欢呆在房子里？ 陪了好一会，宋昭怕她累了，就让她躺下休息，等她睡的踏实了，这才出了房门。 刚出去，洪全连忙走过来：“殿下，京都来的人离开了。” “没查到什么？” “没，那牛原本就是得病了的，当时街上又乱，查不到。” 宋昭并不意外，只是奇怪洪全怎么特意在这里等着跟他说这事。 “还有事吗？” 洪全点头：“有，之前殿下不是派人去将那些还在军中的受害者救出吗？他们中的两个人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匕首，忽然发难，伤了我们两个兄弟。” 宋昭面色一沉：“继续说。” “是五皇子，他买通了这两个人，许以丰厚钱财让他们行刺殿下，只是那两个人见不到殿下，就想着随便交差了事。” 宋昭冷笑一声：“这种人，救了也是白救，将他们打一顿随便扔到路边。受了伤的兄弟你亲自送银钱去，再找大夫将他们伤治好。” “卑职这就去！” 宋昭也是没想到，老五居然还来这么一手。 不过，到底是强弩之末，这最后一击也是有气无力！ 景帝的人什么内情都没查到，反倒查到不少五皇子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抢占房屋，强掳民女，甚至草菅人命等十来条大罪。 这一次，朝堂仿佛地震。 比五皇子死讯传来时还要厉害。 御史台联名上书要废除五皇子封号，且不让他葬入皇家墓园，另外还要景帝下旨申饬五皇子罪行，昭告天下！ 上书的官员实在太多，就连徐录都表示要对五皇子惩戒。 景帝被气的头晕脑胀，一边痛骂五皇子不是人，一边骂朝臣狼心狗肺不顾他丧子之痛就逼迫他。 双方拉扯许久，最终十日后景帝还是服了软，下旨收回五皇子封号，封地，就连墓地也只是让人在雍州随便造了个官员规制的，但下旨昭告天下申饬倒是死活不松口，毕竟这关乎他这个皇帝的面子。 御史台又坚持着跟皇帝来回拉扯，这次事情闹得有点大，好几个御史被撸了官职下方，甚至还有直接被打死在宫门口的。 闹出了人命，也就没那么多人敢再硬刚，景帝耳边总算安静下来。 这件事，受伤最严重的不是景帝，而是六皇子。 他快被吓死了。 想到五皇子莫名其妙死了，还死的这么吓人，他晚上连觉都睡不踏实，没几天功夫人就病倒，告了病不上朝，景帝这个时候才发觉，放眼望去，自己居然没有能接替皇位的继承人可选了。 就在这时，一道消息被稀松平常的送到他案头上。 “老八王妃生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柔嘉 这消息是幽王府递上来的，景帝呆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按规矩备好礼，送去幽王府。”景帝叹了口气，忽然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是他第一个孙辈孩子。 明明自己儿子不少，可这子女缘上，却实在是拿不出手。 景帝忽然来了兴致：“这孩子还没取名，朕赐她一个名字！” 一旁的老太监有些惊讶：“陛下好兴致。” 景帝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来：“毕竟是第一个孙女，虽然朕将来还会有很多孙子孙女，但朕还是想为她取一个名字。” “如此恩宠，幽王殿下和王妃定会欢喜！” 景帝不以为然，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总觉得老八不再是自己能掌控的。 欢喜吗？ 未必。 但他高兴！ 于是景帝大笔一挥，写了两个字。 “柔嘉。” 老太监只是一眼，便明白了景帝的意思。 这是告诉幽王，要安分守己…… 也不知道幽王知道这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正想着，景帝却忽然问起了周家旧部的事情，这让老太监心里止不住打鼓。 陛下今日，很反常啊…… “周家所余旧部虽在朝中并未占据要职，但朕还是希望能把他们打发的远远的，老八是宋家人，不是周家人。”景帝眉眼之间都是冷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周家依旧有深深的忌惮和防备，就算是曾经追随过周家的人，他也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抹去！ 至于宋昭，他忍不住去想，这个儿子要是能和自己一心一意，将来储君之位，也可以给他。 “这些人都清理一下，能打发到远处的就打发走，不能打发的，找个没有破绽的借口削职为民便是。” 景帝忽然要动这部分人，没什么心眼或者不懂门道的人，还以为是皇帝死了儿子性情大变，而一眼看出其中内情之人，则察觉到这信号的与众不同。 清理周家旧部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再经过这次，就会彻底清除干净，再也不剩。 陛下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潮找了个机会见景帝，原本想打听些什么，却得知景帝亲自为宋昭的女儿取了名字，再一联想，心里有了七八分猜测，经过慎重考虑，他把自己的猜测绑在信鸽腿上，把消息送去了幽州。 宋昭正陪柳玉琼坐月子，两个人每天都凑在一起研究怎么带娃，初为父母，二人都很新奇，也很小心，带孩子其实也不难，家里有嬷嬷下人，伺候一个小孩子还是容易的，只是这名字很为难。 眼看就要满月，宋昭还没把名字想好，每天想出来七八个，两个凑在一起挑，就是挑不到双方都觉得满意的。 “殿下，京都来了消息，另外，江大人也送了消息来，还有柳大人。” 柳大人？ 宋昭险些没反应过来是谁，迟疑片刻后道：“我岳父大人？” “是！”洪全将信递过来，“都是加急送来的，殿下，不会出大事了吧？” 景帝和江潮肯定朝上的事情，至于柳辉岸，应该是沙发店吧。 宋昭拿过来全看了，看完后对景帝给自己女儿赐了名字很不爽。 忿忿的丢到一边。 洪全见状，道：“宫中的赏赐也下来了，都在院子里呢。” “王妃没空去看，让青媚去清点安放就行。”宋昭转头往房间里去。 柳玉琼正在逗孩子，一旁的葛嬷嬷见宋昭脸色不好的进来，有颜色的抱着孩子退下去。 “出事了？”柳玉琼很紧张。 “没出事，就是父皇给孩子取了名字，柔嘉，好听吗？我自己的女儿还要他来取？” 见是这事，柳玉琼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她就无所谓了。 “父皇赐名，说出去到底是尊荣，不如这样，大名就叫柔嘉，小名我们自己来取。” 宋昭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还有什么事吗？” 见他手里还有两份消息，柳玉琼好奇的问道。 “这两个，一个是江潮送来的，一个是你父亲送来的，他们说的都是同一件事，但是看法却有明显差距。” 宋昭将柳辉岸那份给她。 上头写的很简单，就是告诉他景帝开始彻底将周家旧部清除朝堂，这一次是死了死手，一个都没放过，就算远到八百里外的关系都要遭到清算，朝上颇有人人自危的感觉。 另一份则是江潮的，江潮结合给宋昭女儿取名，以及清理周家旧部的动作，猜测景帝是改了主意，八成是想扶持宋昭为储君。 这猜测吓了柳玉琼一跳。 “江大人能这么说，一定是看出来什么了，只是可怜那些无辜受牵连的官员，父皇如果真想栽培你，为何还要将他们赶出朝堂？” “他这是怕，而且怕出阴影来了。” 宋昭嗤笑一声。 但对他来说，这也的确是好消息。 江潮能这么直接把猜测告诉他，肯定有不小把握。 但他在乎吗？ 不，他根本不在乎。 他想要的东西，就算景帝不给，他也有本事拿到手里！ “他现在就算把皇位拱手让给我，我也不会对他有多大感激！” “周家的事，他怕我还记得，将来等他死后会为周家正名，这样一来他这个皇帝就要遗臭万年。” “可偏偏，我就是不想如他的愿！” 他虽然对周家并没有太大的感情，但他既然占据了这个身份，那他就不会真的坐视不理。 周家已经覆灭，三族全无，他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在将来有能力的时候，洗清他们身上的冤屈，让天下百姓都知道，他们堂堂正正，没有污名，更没有诋毁，让他们在地下也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心头心绪翻涌，好一会才被按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他陪着柳玉琼安心在王府坐月子，准备等她出月子身体恢复差不多就出门。 期间，柳志业过来辞行。 “若无殿下，下官何谈现在，更遑论未来，此去京都，定会牢记这些日子的所见所得，定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不负殿下，和家族重望！” 宋昭原以为他会不愿意，当初派人去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自己甚至做好了去亲自说服的准备，没成想，柳志业只是思索片刻就一口应下。 “京都有更广阔的天地，我相信你能闯出一片天！” 柳志业郑重点头：“身为柳家子弟，我也不会辜负他们！” 宋昭笑道：“你先上路，不过别着急，路上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是！” 第三百四十五章 螃蟹都不吃？ 眨眼的功夫，孩子就满月了，王府办了盛大的满月宴，光是收礼就收了不少。 幽州官员自不必说，就连京都官员也送来不少，宋昭从里头精心挑出一块上好的暖玉给孩子，又亲自设计了长命锁的款式，连同暖玉一起送给了孩子。 柳玉琼抱着香香软软的女儿，手里拿着长命锁和做成挂坠的暖玉，逗着她：“卿卿你喜欢吗？” 裹在襁褓里的孩子哼了哼，眨了一下眼睛便睡过去。 “卿卿睡了。”柳玉琼笑着将孩子递给葛嬷嬷。 卿卿这个名字她想了好久，最后从数十个小名里挑了它，觉得念起来顺口又亲切。 宋昭已经在安排出门的事情了，有过一次柳玉琼被绑架的恐怖经历后，现在在他看来，带家人出门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连着安排了三天，柳玉琼都等的快不耐烦的时候，终于能出门了。 这次出门的感觉很稀奇，还带了个奶呼呼的小娃娃，这是小卿卿第一次出门，黑葡萄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时不时脸上还会出现一丝笑，柳玉琼惊为天人，快被自己女儿给萌化了。 “夫君，你快看呐，我们家卿卿真机灵，到处看，还会笑。” 宋昭虽然没带过孩子，但也知道刚生下来才一个月的小娃娃是不可能看的清楚的，她现在就是个一千度大近视，眼珠子滴溜溜转完全是本能。 “是啊，跟你一样机灵！”宋昭伸手将孩子抱过来，大约手掌和手臂宽厚有安全感，一会功夫小丫头就睡过去了。 才刚满月的孩子不过几斤重，捧在手里又软又小，好似稍不留神就会弄疼她，宋昭抱的小心翼翼，抬眼看见柳玉琼已经依靠在软垫上睡过去了。 从幽州出发，中途除了休息外不曾浪费时间，一路赶到安保村时，钟宜屏早已焦急又兴奋的等着他们。 “来了来了，我看到了，我去迎迎他们！” 这都多久了，宋昭那个该死的混球把自己扔在这里，丢下一大摊的事情让自己处理，现在总算是知道来了。 “玉琼！快让我看看卿卿，哎呀，真可爱，我能亲亲吗？” 宋昭怀里一下子空了，看她毛手毛脚的样子有点上火：“你小心点，要是摔了咋办？” 钟宜屏理都不理她，命人过来撑起大伞，又给柳玉琼披了一间防风斗篷，紧着怀里的小丫头激动得浑身颤抖，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哎呀真可爱，给姨亲一亲好不好啊？” “好软啊，还有奶香味，软乎乎的，跟海参似的！” “玉琼，你真厉害，你居然生了个人呢！” 柳玉琼哭笑不得：“等回头你也生一个，还能给卿卿作伴。” 钟宜屏摇头：“我不要，我还是喜欢抱现成的！” 小奶娃总是招人稀罕，钟宜屏抱着不愿意撒手，知道小娃哭起来闹着要喝奶，才恋恋不舍还出去。 “渴死我了，哎呀，小宝宝真可爱啊，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宋昭：“……”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咳咳，先别激动了，之后有的是时间，先跟我说说这里情况吧。” 说起正事，钟宜屏表情严肃起来，将他不在时的发展一五一十报告完。 工厂已经差不多竣工，工人们也都上工了，基本上已经走上正轨。 然后是各处的基地，除了岸上原先设计好的总基地外，其他岛屿上的基地也初步完成，最重要的招兵也已经在有序进行中。 “我们是以培训安保人员的名头进行的招兵，对外来说，我们跟牙行没什么区别，就是大了点而已，还真招到不少人，有曾经当过兵的，也有行走江湖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再也有新兵蛋子，不过只要有人，训练他们就不成问题。” 钟宜屏眉飞色舞，她手下的钟家旧部，终于能有用武之地，她将手下招到的兵丁全部平均分配，让有能力的旧部为将领训练他们。 再就是幽州的火炮营，她已经和唐建德商量处一套方案来了，唐建德每两个月就会送一批人来这里进行火炮实训，这样一来，火炮营里的兵都有机会实训，还不容易引起注意。 宋昭点点头：“那船呢？”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回头我带你去看！” 宋昭问道：“我从魏雄那里带回来的那几个老工匠可好？” “自然是好的！”钟宜屏深吸一口气，“他们依着你画出来的船只设计图，已经造得七七八八了，说实在，这点我还真佩服你！” 她不懂船，但那些老工匠懂，这些日子她除了招兵的事情，就是看船造得怎么样。 天长日久，老工匠也会同她说船只原理，以及设计图上的神来之笔，她就算以前不懂，现在也懂了。 宋昭设计出来的船，一旦面世，就是站在世界海洋巅峰！ 她虽不是很能理解海洋在未来战争，甚至国家发展中的重要性，但隐约能猜到，这是一项十分重要，且能决定未来发展的重要里程碑的壮举。 宋昭没有迫不及待就去视察，反正要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来日方长。 不过有件事倒是要赶紧办，那就是给柳志业送几个专业安保！ 来之前他就跟柳志业提过，但具体什么事他没直说。 送安保过去，一是保护柳志业，二来，正好当个活广告宣传。 钟宜屏很快挑选出六个身材壮硕，眼神坚定得好像要入党的壮汉，他们身上动作整齐划一，往那里一站，好似六堵墙。 宋昭心下满意，当即安排人将他们送去，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和柳志业汇合。 晚上，钟宜屏准备了一大堆海鲜，柳玉琼孕期忌口，现在终于卸货可以吃了，一晚上没少吃虾。 宋昭倒是好奇：“怎么没螃蟹？小青龙也行啊！” “什么螃蟹？青龙？龙我可没见过，就算有也不能吃它啊！”钟宜屏吃着鲜香的海带汤，顺便还帮柳玉琼剥虾。 “全是脚的螃蟹啊，横着跑的！”宋昭想到什么？不会没人吃螃蟹吧？ 至于小青龙，那玩意八成是吃的，要不然也不会吃虾，大概名字不一样。 对于海鲜宋昭其实没那么大的欲望，上辈子什么海鲜没吃过，但是螃蟹这种餐桌常客，忽然之间没在海鲜大餐上看到，他还真不习惯。 大概就是犯贱，越没有他越想吃。 “你干什么去？”钟宜屏见他起身出去，追问道。 “去弄点螃蟹来！” 安保村在海边，渔民们肯定见过螃蟹，大约是不敢吃的缘故，想弄几只来应该不成问题。 柳玉琼对贝壳类的海鲜也很喜欢，等宋昭回来的时候，她桌前已经堆着一摞小山高的壳。 “你要吃这东西？”钟宜屏看着张牙舞爪的一水桶螃蟹，皱眉，“能吃吗？村里人说它咬人，还会出血，看起来长得着实奇怪，说不定有毒。” “没毒，清蒸蘸醋吃鲜味十足，洪全，蒸了去！” 洪全接过水桶，瞟了眼里面的螃蟹。 这让他想起来有一年上战场的时候，因为陷入危险和大伙失去联系，为了填饱肚子，他把石头上的青苔都刮下来吃了。 这东西，总不能比青苔还难吃吧？ 虽然看着的确不像个好吃的玩意…… 洪全把东西交给厨子，厨子吓得半死，最后在他再三威逼下把螃蟹活蒸了。 红色的螃蟹端上来，柳玉琼和钟宜屏都停下手里的东西，看他扒螃蟹吃。 “来点？”宋昭好笑的递上一只螃蟹腿，纯天然无污染的大螃蟹啊，一只腿里全是蟹肉，白花花的，沾上醋，一吸溜，好吃死了。 钟宜屏壮着胆子接过来，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倒是不难听，挺新鲜的。” “当然不难吃了，这东西也不长肉，要是醋再香点就好了。” “我也要。” 宋昭又拿了只螃蟹腿给柳玉琼，见她吃的十分欢喜，就给了她们一人一只，教她们怎么吃螃蟹。 一顿海鲜宴吃过，众人早早休息。 翌日一早，柳玉琼先在房里跟小卿卿玩，宋昭则跟着钟宜屏去各处视察。 “先去看看船吧！”宋昭想看船，因为其他事情都只需按部就班完成就好，唯独造船，光有设计图技术不到家也是不行的。 钟宜屏一早知道他要去，早已吩咐人安排妥帖。 造船厂大的不像话，一眼望去，宋昭甚至有些震撼。 “都是木头造的？” “也不全是，也有一部分是石头，不过这边地基不好打……”造工厂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地面土质太柔软了，这让她花费不少功夫。 宋昭不免担心起来：“或许可以换个地方。” 不过暂时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让人每天做安全检查，等回头他找到合适的地方，再选址重新造厂。 几个老工匠一眼认出来宋昭，激动的上前。 “殿下，我们有几个问题一直无法攻克，想着您什么时候来了能为我们解惑！” 那设计图让他们惊为天人，可在制造过程中，总是无法做到完美。 宋昭一听这话，竟然有些紧张。 “午饭之前我都在这里，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 第三百四十六章 海景房！ 好不容易逮到幽王殿下来，老工匠们脑海里无数的疑问都一股脑涌出来，围着宋昭问完一个又接着一个，应接不暇。 宋昭尽量以最通俗易懂的话跟他们解释，但这些问题也不是光说就能说明白的，有些只能说个大概，具体还要他们实际操作的时候解决。 但就算这样，这一问也问到了中午。 钟宜屏已经在厂里绕了七八个圈了，肚子五脏庙开始抗议，眼见这几个人还没完，忍不住道：“不如改天再问吧，反正接下来有的是机会！” 宋昭一看日头，玉琼还等着自己回去，吃完饭还要带她出海玩呢，便让老工匠们先去吃午饭，下回再问。 小卿卿已经睡着了，柳玉琼面上带着满足的笑意轻轻拍她小屁股，一下一下的，一旁的小米听着有节奏的声音都险些犯困。 “王妃，殿下回来了。”小米小声提醒。 率先冲进来的是钟宜屏，看见床上小小一团的声音，脸上兴奋的表情瞬间耷拉下来。 “我还以为回来就能抱抱她呢，你不知道，我在那边忍得都快忍不住了！” 看起来她是在视察，实际上她灵魂已经飘走了。 可惜，回来晚了，小奶团子呼呼大睡。 “她还小，吃了睡睡了吃的，待会一会功夫就醒。” 三人一道去了前厅用饭，宋昭说要带她们去黑甲岛上玩，顺便看看海景房。 “这房子可是我亲自设计的，按照你的要求，采光好，又宽敞，而且绝对不潮湿！”说着得意的看着宋昭，似乎在等他夸自己。 采光和宽敞这不难，但是海景房想要不潮湿，可不简单。 宋昭对她的自夸保留意见。 这让钟宜屏很不爽：“你不信啊？” “先去看了再说。” 钟宜屏瞪他一眼：“随便！不过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办呢，没闲工夫去游玩。” 安保村这边什么都才上轨道，甚至还有没上轨道的，全靠她一个人里里外外撑着，的确没多余时间。 于是吃完饭，宋昭就和柳玉琼两个人出发了，还带着小卿卿。 “那就是黑甲岛？名字听起来威风凛凛的，好似有黑色盔甲的将士守在岛上一样。”柳玉琼一路很兴奋，她生在京都，长在京都，见到的满眼繁华里，根本没有大海。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大海，内心深处，甚至还有点害怕紧张。 等上了黑甲岛，早已在这里等候的洪全带着他们到落脚的宅院里。 还真是一处十分别致的海景房。 中式风格，庭院很大，窗户一开便是大海，还种了许多花花草草，小院子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水塘，里面都是海水，养着一些海鱼，五颜六色的十分炫目。 “这里真漂亮！”柳玉琼转了一圈，不由佩服，“郡主真是奇思妙想，还在这里养海鱼呢。” 宋昭看了一圈，觉得还能再扎个大秋千，迎着海风，看着海面，潮起潮落，这个时候要是拍上一张照片，绝对出片。 这么一想，他道：“洪全，去扎个秋千来，要快。” 扎秋千不是什么麻烦事，洪全和小米两个人就够了，捣鼓一会就架起一架秋千。 柳玉琼抱着小卿卿坐在秋千上，宋昭亲自替她们画画。 他画画的技术还算凑合，等回头找两个绘画大家来，再好好画上一张！ “夫君，你画的是背影吗？”柳玉琼惊喜的拿起画来看，画上两道身影，一大一小，悠闲的坐在秋千上看着大海，寥寥几笔，却勾画出无尽的美景。 “人物画不太擅长，而且背影也不错啊。” “那夫君再好好练练，等卿卿长大了，再给我们画正面的，到时候郡主也一起！还有青媚！” 说到青媚，柳玉琼眉头皱起来。 在他们出发前，青媚就离开了，不知道又被派了什么任务。 宋昭笑道：“你想画什么都行，不过青媚短时间内过不来，我有要事交代她去做了。” …… 柳志业听了宋昭的话并没有急着赶路，直到这天遇到被送过来的六个护卫，口口声声说是来自安保有限公司，是非常专业的安保人员，可以护着他一路平安到京。 要不是知道他们是宋昭派来的，柳志业都怀疑这六个是神经病。 说话神神叨叨的，没人能听懂。 殿下何故要他带着这六个人去京都？ 一旁的柳玉欢就没想那么多了，她还是个小姑娘，看见气派又壮硕的六个护卫，哈喇子差点流出来。 “王爷姐夫居然有这么威风的人，早点干嘛不拿出来啊！早知道我也要几个了！” 话音落下，得到来自亲哥的两个大暴栗。 “哥，你打我干什么，疼死了……” “女孩子不可以如此出言不逊，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到了京都，你若再如此口无遮拦，只怕要被人笑话。” 见柳玉欢撇撇嘴不是很服气的样子，他无奈叹气，又道，“以后只能私下说说，不要在人前吐露。” “哥！我知道了！再说了，王爷姐夫不是在京都给我们安排住的地方了吗？家里就只有我们俩，别人听见的！”柳玉欢又嬉皮笑脸起来，走上前，“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回小姐，我们只有代号，名字请小姐和公子赐。” “取名字啊！我最擅长了，那以后你们就叫柳大，柳二，柳三，柳……” 柳志业额角的青筋不断猛跳。 殿下交代过的，这六个人是他们公司的活招牌，他带着去京都，还要帮忙打出名声来。 就自家妹子取的这破名字，会不会影响殿下大计？ 柳志业想了想，最后还是没给他们改名字，原因无他，实在是这六个人像从模板里刻出来一样，非要他去记不一样的名字有点困难，这柳大柳二的，的确好记错了。 “我们即将进京，你们代表的是殿下的脸面，一定不要丢人。” 为首的柳大依旧面无表情，闻言只是将分开站立的45°的双脚刷的一下合拢，其他无人也是如此，然后再齐声高喊：“是！” 把柳玉欢吓了好一跳，缓过神后咯咯笑起来。 柳志业倒是佩服，殿下教出来的人，竟然比军中的将士看着还要板正，精气神十足，声音浑厚有力，只是他们站在身旁，安全感便满满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柳家兄妹 和柳大他们接头完毕后，柳志业不再耽搁时间，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京都。 柳家来信，已经在鸿胪寺为他安排好了官位，不高，只是个从六品的鸿胪寺丞。 鸿胪寺原先是个冷衙门，但自从和西凉交好之后算是忙碌起来，在鸿胪寺中尽心尽力些，也能做出功绩来。 按照柳辉岸的意思，最好是能进六部的其中一部，但他没见过柳志业，只打听到此人是个心性坚毅，又不圆滑的人，若是从前，这样的人他虽看的上眼，但也不会多上心，只是现在这人是宋昭挑来送过来的，他就不得不多想想。 一连几天都在赶路，柳家兄妹抱着极高的愿景，在即将接近京都时不由得慢下脚步，站在高高的山头上远眺巍峨城楼。 “哥，那就是京都啊！”柳玉欢指着高高的城楼很是欢喜，她是柳家人，但因为是旁支从来都没来过京都，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京都，光从外面看，就能看出来里面的繁华。 “是，这就是京都。” 柳志业有些感慨，出发之前他就收到柳家的信，再加上从殿下那里知道的消息，知晓如今的柳家后继无力，若想振兴家族，说不定就要靠他，他肩上的担子可不轻。 “哥，你快看，那边有好几个人鬼鬼祟祟的！” 柳玉欢忽然指着前面水泥路两侧，路旁空地有摆摊的小贩，叫卖着吃食用品。 柳志业道：“别瞎说，只是几个商贩而已，怎么就鬼鬼祟祟了，天子脚下，谁敢造次？” “哥，你不懂，我之前被西凉人抓了的时候见过这种人，这是暗探，就算不是暗探，也绝对不是好人，他们身上有股坏人味，再怎么装普通人我都能闻出来！”柳玉欢说的斩钉截铁，煞有其事，根本不像开玩笑。 柳志业不由警惕起来。 要真跟妹妹说的一样，那岂不是不妙？ “现在我们没有证据，不能随意抓人。” “证据？这还不好办！只要去闹事就行！我来！” “欢欢！你……” 柳志业没来得及喊住她，眼见柳玉欢跑过去，他连忙跟上。 这丫头比之前还野，胆子也比之前大！ 回头一定要好好管管才行！ 不容他去想以后的事情，柳玉欢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已经跑过去，也不知道她跟对面的人说了什么，才两句话，那小贩就脸色大变，瞬间抽出一把刀来。 其他周围的商贩见状也不装了，掀掉摊子就上，路过的行商受到惊吓，一时之间全部乱做一团。 柳玉欢早有防备，第一时间就跑向自家哥哥，并且大喊：“柳大柳二柳三你们快来救我啊！” 话音落下，六道身影齐齐掠过柳志业，替柳玉欢挡住了身后的大刀，并且开始混战。 “欢欢！”柳志业很想骂她，但现在不是教训妹妹的时候，他连忙拉着柳玉欢往后面躲，顺便阻拦不知情百姓妄图上前看热闹的脚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呢，还好人不多，柳大他们肯定能搞定！”柳玉欢也有点后怕，刚才她光顾着揭穿对方身份，都忘了对方有几个人的事，幸好没有十来个，要不然还真悬。 “哥，你看什么呢？” 柳志业凝神看着前面，忽然道：“京都城守卫军来了。” 果然，一队整齐划一的军士正朝他们这里快速赶来，那些探子见状不妙想走，但柳大几个也不是吃素的，竟然在守卫军到来之前，将四个人全部擒住。 见守卫军已然到了，柳志业赶忙上前对为首的将领解释自己身份，这才得知，那几个乔装成商贩的人，竟然是大乌暗探。 “哥，居然是大乌人？我还以为是西凉人呢！”柳玉欢只是觉得好奇，但柳志业看出来的问题就多了。 “西凉已经和我朝达成同盟，消息互通有无，我只是没想到大乌暗探竟然已经来了京都，此事事关重大，我得告知殿下。”说着他看向自家妹子，欣慰不已，“欢欢长大了，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那是自然！王爷姐夫就说我很厉害的！” 城门口人员已清，柳志业也不再耽搁，带着柳玉欢进城去。 柳辉岸早已派了管家等候，接到兄妹二人后便去了柳家。 “见过伯父！” 见到柳志业，柳辉岸并不着急，打量片刻后道：“没想到我柳家还有如此人物，殿下好眼光。” “晚辈不敢当。” “没什么不敢的，来之前我还担心，但看你眉目清秀，目光坚毅，气质卓然，就知道你跟家族里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是不一样的，志业，往后你多往家里来，老夫喜欢你来。” 管家适时上前禀告城门口发生的事情。 “大乌人……”柳辉岸皱着眉头，“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老爷，多亏了公子身边的人武艺高强，在守卫军来之前就将人抓住了。” 柳辉岸秒懂管家的意思，抓到暗探可是大功，柳志业才刚来，运气就这么好！ “此事我会想办法让陛下知晓！你刚来，适时在陛下面前露个脸也是好的。” 柳志业并未反驳，只是道：“其实我家中小妹发现那些人不对劲的，至于擒住暗探的人，也是殿下拨给我的，是安保公司出来的护卫。” “安保公司的护卫？”柳辉岸立刻明白过来，吩咐管家几句后，招呼柳志业喝茶说话，让柳夫人招待柳玉欢。 柳家兄妹在柳家吃过晚饭才走的。 “哥，你很高兴？” “伯父和我说了很多为官之道，虽不能完全苟同，但也受益匪浅，他知道我明日要去鸿胪寺报道，还跟我说了一下鸿胪寺的情况。” 柳玉欢哦了一声，微微皱眉。 “怎么了？” “哥，柳家那个姐姐跟王妃姐姐不一样。” 她说的是柳玉珍，下午的时候她跟柳夫人在一块，所以见着了。 柳志业听说过这位二小姐的事：“她欺负你了？” “也算不上吧，听说她的嫁妆钱拿不出来，柳夫人明里暗里的，跟我打听王妃姐姐有没有钱呢……” 柳志业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巴。 第三百四十八章 户部失火 柳家兄妹在京都安了家，柳玉欢每天闲着没事就出门逛街，每天都玩得尽兴。 柳志业去了鸿胪寺报道后发现，这衙门是真的忙，比自己当初做县令的时候忙多了，而且因为要接触外宾，他们的脾气秉性风俗习惯又跟大盛不同，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有时候连晚上都住在鸿胪寺里。 柳志业努力又上进，柳辉岸无比欣慰，过后就开始替他谋划将来的仕途。 这日，柳志业刚从会馆里出来，把两家周边小国来的使臣安置好，他就觉得肩膀发酸。 “这些外邦人还真是奇怪，语言不通也就罢了，还喜欢用手抓着饭吃，这一顿饭下来，我的胳膊摆哪里都不习惯，僵得难受。” 跟他一道的同僚像是习惯了，笑着跟他打趣：“都说入乡随俗，这帮番邦小国的人，一点礼数都不讲，柳兄，其实这还算好的了。” 柳志业深以为然，世界各地文化不同，他也算是见识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还得去看看采买回来的东西，后天有使臣到。”同僚摆摆手，“我请你路边吃完馄饨对付一下？” 刚才他们俩都没吃饱，既然还要办公，自然得先垫垫肚子。 俩人才刚在一处馄饨摊上坐下来，街上忽然有人指着远处天空大叫：“烟！好大的烟啊！” 街上百姓齐齐回头张望，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说话。 “不好！是火！看方向是户部那头！” 柳志业一听，顿觉大事不妙。 “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馄饨也不吃了，急急忙忙赶过去。 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这一失火，绝对是头等大事。 等他们跑过去赶到的时候，已经有救火队在救火，里头官员灰头土脸又急的原地转圈圈，户部主官陈培礼今天不在，等他姗姗来迟时，户部的大火已经映了半边天。 他都绝望了。 “救火！救火！一定要把火灭了！” “大人，失火的地方是粮仓！”有人满脸烟灰的跑过来。 陈培礼呼吸一滞，手指发抖：“快把火灭了！” 户部的粮仓都是储备粮，近来西凉和大乌打的火热，景帝特意叮嘱过户部要提前征召粮食，为的就是为将来出兵做打算。 不过幸好，户部留存在这里的粮仓并不大，虽然烧火一座依旧肉疼，可没动到根本。 陈培礼只祈祷着，这火千万不要蔓延开。 柳志业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户部如此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失火，烧的还是粮仓？ 想到自己刚来时遇上的大乌探子，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在所有人，包括鸿胪寺同僚也在帮忙救火的时候，柳志业盯上了进出的人。 他现在甚至有点想把自家妹子揪过来，那丫头跟别人不一样，能闻出坏人味。 “哥。好大的火啊！” 嗯？ 柳志业一扭头，看见柳玉欢在自己屁股后面蹦蹦跳跳的看热闹，想跳的高点看里面火烧的怎么样了。 “欢欢，你在这儿太好了。” 柳玉欢出门，身后还跟了几个安保，现在连人手也有了。 “哥，怎么会这么大的火啊？这地方看起来像是官家场所！” “废话，这是户部，我怀疑有人故意纵火，户部就两个人，我去后门，你在前门，看见可疑的就让柳大他们抓起来，不能伤到人。” 柳玉欢一听，这么刺激。 “哥你放心，我鼻子包灵。” 兄妹俩就此分开，柳志业担心时间过去这么久，纵火的人可能早就跑了，但城防不是他能指使得动的，所以只能在户部这边碰碰运气，万一能撞上呢？ 户部后门没多少人，进出的都是救火队的人，以及一些抢救账本财物的官吏。 就在这时，柳大过来找他，说是押住了一个人。 柳志业连忙赶过去，见门口围了一圈人，陈培礼正好从里头出来，见状焦头烂额的质问：“你们在干什么！户部重地，岂容你们闹事！” 柳玉欢也不怕他，梗着脖子道：“这人鬼鬼祟祟的从里面跑出来，我看他不像好人！” 柳志业连忙上前赔礼，看了一眼被抓住的那人，穿着小厮打扮，看模样的确是大盛人，心里不免怀疑妹妹是不是冤枉好人了。 “你是何人！” “在下鸿胪寺丞柳志业，陈大人请听下官一言。” 陈培礼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个时候户部乱成一团，的确容易有人浑水摸鱼搞点小动作，但一个鸿胪寺的人来跟他说，这个被抓的人可能是敌国探子，这就让他接受无能了。 “大人饶命，小的冤枉啊！”被抓的小厮嗷嗷叫着，“小人只是在户部做杂活而已！” 陈培礼根本不听，户部失火本就蹊跷，既然有嫌疑人，当然不能放过，反正审过再说。 那人就这么被带走了。 一起被带走的，还有柳玉欢和柳志业兄妹俩。 等到户部的事情全部沉寂下来，天已经黑透了。 陈培礼先是进宫向景帝说明情况，挨了一顿骂后出来着手彻查，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被抓的那个小厮。 事情出在户部，但关系到粮食问题，所以兵部的徐录也来了。 眼见已经抓了个人关起来，徐录道：“陈大人好快的反应，火烧成一团还能冷静的安排人手抓人，本官佩服。” 陈培礼面无异色：“不是我，是一个鸿胪寺的同僚，他带着手下人把人抓起来的，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嫌疑呢。” 户部不可能无缘无故失火，尤其是粮仓这么重要的地方，周围根本不会出现火种，甚至平时还有多人巡逻。 能失火，定然是有人故意的。 而柳志业说可能是敌国探子，这让陈培礼心头突突的跳。 徐录对拷问有点心得，就独自去了牢房里，过了一会他脚步匆匆的出来。 “陈大人，我们得进宫见陛下了，你看这个。”他指着身后随从手里的一张纸，上面有狼图腾。 “这是大乌的部落图腾？可那人分明长了一张大盛人的脸！”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钱财可通天，收买一个人为他们卖命有什么难的，倒是这狼图腾出自大乌皇族最精锐的部队，那人身份不容小觑，得慢慢查，肯定能撬出更多有用的消息！”徐录说完，忽然想起来柳志业，“我记得那位柳大人刚来京都的时候就帮忙抓了几个探子？看他文文弱弱的，他身边的人倒是得力，这次带他一起进宫吧。” 陈培礼思索片刻，觉得有道理，赶紧命人去请柳志业。 一听说要进宫见陛下，柳志业有些紧张，跟在二人身后脑海里则不断思索着待会要如何回话。 第三百四十九章 炸了，又炸了 景帝还在宫里发火。 户部这么重要的地方都能失火，将来岂不是皇宫也会失火？ 等到见到陈培礼三人，徐录拿出那张图腾纸。 “陛下，目前来看，就是大乌探子放火，臣以为这是一次警告，也是开始，往后这样的事情可能会越来越多，他们想让京都混乱，影响我们和西凉之间的合作。” 毕竟听说这段时间，西凉已经反攻，夺回了部分失地，甚至还抢走了大乌部分战马，俘虏了数千人，还抢走了粮草。 大乌之所以出兵西凉就是因为天灾造成无粮的困境，现在好不容易抢来的地，人，甚至马匹，粮食都因为大盛的介入而失去，恼羞成怒下才会对他们下手。 景帝听完，反而不生气了。 大乌一直是压在他头上不敢轻易触碰的巨山，现在对方却因为他们而感到愤怒和害怕，这不证明大盛强大起来了吗？ 景帝嘴角勾起一抹笑：“是你抓到的人？” 柳志业上前几步：“是。” “你倒是个机警的。”景帝对小人物从来不在乎，尤其是连柳志业这种连上朝都没资格的小官，只不过前两天在京都城外抓到探子的事情他知道，是以想起来眼前这个鸿胪寺的似乎是柳家的人。 而且，据说是宋昭安排他回来的。 “你身边的人很是不俗，竟然能将暗探抓住，且不止一次。” 能被派来京都的探子，都是个顶个的好手，柳志业碰上两次，次次都能抓到人，可见他手下人功夫十分不错。 “回陛下，臣手下的人都是出自安保公司。” 陈培礼和徐录面面相觑。 “什么安保公司？”徐录率先开口，“这名字好古怪，从来没听说过。” 柳志业简单解释了一番。 陈培礼满脸惊讶：“原来如此，听起来倒是和牙行很相似。” 景帝一听是宋昭开的牙行，瞬间没兴趣了，叮嘱陈培礼回户部整清损失后，又派了贴身禁军护卫统领，联合大理寺准备一起查查京都暗探的事。 短短几日内，两次暗探被抓，景帝已经很不高兴了。 跟着陈培礼和徐录从皇宫里出来，柳志业明显感觉到这两位大佬对他态度有些不一样了，说话的时候语气温和许多。 “那个……幽王殿下的安保公司，卖的都是什么人？”徐录想着，要是好用，自己也买点。 “就是负责保护的人员，不过殿下说这些人不卖，他们只是在工作，时间到了他们就会离开。”柳志业道。 “原来如此，你若方便，替我向幽王殿下雇些安保来吧，我这府上的护院哪里比得上他们，多少月钱都好说。” 反正不是找死士，也不是找心腹，雇佣一些武艺高强的护卫对徐录来说还是很划算的。 “是，下官回去就替徐大人问问。” “要不顺便替本官也问下吧！户部刚出事，我还真有点担心。”陈培礼想着，自己一个文官，出门在外要是被人盯上也怪麻烦的。 这次是烧户部。 下次烧他这个尚书怎么办？ 柳志业一一应下来，心里雀跃又高兴。 自己这样，也算是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了吧？ 一连过了好几天，京都城里抓暗探的动作才小了。 不过战场上，事情可就大了。 西凉来信，大乌偷袭火器库，杀了人不算，还将武器偷走大半，之后大乌实力大涨，又一下子夺走了两座城，不仅如此，他们这次更干脆，把刚刚缓过劲来一点点的老百姓抢了个干干净净，他们抢完东西后也不要城，直接带着大军离开，继续奔赴下一座城池。 这样的作战方式是大乌从前惯用的，目的就是为了钱和粮，跟他们刚开始想要占地完全不同。 大乌改了出兵策略，打得西凉措手不及，眼看刚夺回来的城就又要丢了，无奈之下赶紧来找大盛求援。 而带回这个消息的，正是魏雄。 辎重是他送去的，火器库被袭击后他就和代清雪短暂达成一致，所以快马加鞭回来面见景帝，请旨想要领兵支援西凉！ 大乌抢了西凉火器库是让景帝万万没想到的。 “这帮西凉人是废物吗！以前叫嚣得那么厉害，现在连火器库都守不住！”景帝气的砸了西凉国书，但气归气，肯定不能不管，大乌都把手伸到京都来了，明摆着没打算放过他们！ 加上前不久户部被烧，新仇旧账算在一起，景帝决定出兵！ 魏雄第一次正面对抗大乌军，表现的很积极，强烈要求率兵。 景帝并未多迟疑，在朝上和众臣商议后，当即同意，随后点兵五万，由魏雄挂帅。 五万兵马其实不算多，但长途跋涉，兵马越多，行军的时间就越久，西凉那边早就等不及了，哪里有时间浪费。 所以这五万兵直接从临门关以及雍州幽州等边地五城里抽调，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边境。 魏雄出征是大事，毕竟上一次大规模出兵还是三年前的事，那次景帝在西凉惨败，是大盛上下的耻辱。 而一次，是他们出兵帮助西凉。角度一调换，连心情都不一样了。 但大军开拔不过五天，一盆凉水浇在满朝君臣的头上。 京都火器库——炸了！ 景帝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一道巨大的声响毁天灭地般，将漆黑的夜照应得如同白昼。 火光，巨大的火光，好像是火山喷发一样。 还有轰隆隆的声音。 但持续时间并不太长，等景帝披着衣裳来到殿中，看早已跪在地上的禁军，脸色铁青又焦急：“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火器库炸了！还死了不少人！” 景帝浑身一颤，竟趔趄的往后跌了两步，脸上青白交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是有人悄悄潜入武器库，不仅将火器库炸了，连同我们的弓箭也都被毁，” “大乌人，肯定是他们！”有了之前两次的经验，这次景帝连查都懒得查了。 景帝发了一通火，将所有涉事官员全部革职流放，又命人四处捉拿大乌暗探，最后下旨，命裴止和魏雄一起协助西凉退敌！ 第三百五十章 战况！ 黑甲岛。 清闲的日子难得，每天听着海浪声，别有一番滋味。 “殿下，陛下又派兵增援西凉了。”洪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来告知宋昭。 一个月前魏雄领兵支援西凉，刚开始还真打了大乌措手不及，但大乌故技重施，断了大盛的军火库，还抓了许多西凉无辜百姓当肉盾，手段虽然无耻，但效果显着。 魏雄等人备受掣肘，已经僵持许久。 而大乌那边屡屡得手，还洗劫了不少城池，不仅士气高涨，还富足起来。 此消彼长，这种局面不打破的话，西凉和大盛就会陷入长时间的拉锯战。 朝上大臣已经吵炸锅了，就到底要怎么打和要不要继续打吵个不停。 景帝坚决要打，西凉和大盛是同盟，更是唇寒齿亡，这个时候不帮忙难道等着大乌做大后把他们吞了？ 打！ 必须要打！ 火器兵器没了可以加快速度生产，但最根本的问题是，那些被抓去当肉盾的百姓。 这是道德层面上的问题，虽然所有人都想毫无顾忌的冲上去，但谁也不敢轻易捅穿这层窗户纸。 因为一旦说出来，那人必定被所有人攻伐，也一定会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被后人唾骂！ 景帝当然不会让自己人出这个头，这事必须要西凉人来挑头！ 魏雄和裴止得了景帝授意，便活络开心思，想要西凉主事者推出这样一个人来。 西凉这边，为首的便是代清雪，手下那些兵将都是她的心腹，她说什么就是说，但她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跳出来说要杀民，不是上赶着让皇城里那些有二心的拿她当靶子吗？ 可偏偏，皇城里送来密旨。 代清雪看过后整个人都炸了。 代天锡跟随在她身旁，听说小姑姑砸了东西气得不行，连忙跑过去。 “小姑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代清雪凶狠的眼神朝他看来，惊得他面色一白。 他从来没见过小姑姑这么狠辣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样。 父皇究竟说了什么？ “哼！你自己看看吧！你的好父皇，我的好皇兄，他可真是……”嘴里骂人的话被她硬生生咽下去，随手甩向代天锡。 代天锡稳稳接过，看完后脸色大变：“父皇要小姑姑下令即刻攻城？那……那些百姓怎么办？” “他是想让我担了这个恶名！” 想她上战场攻城略地，却完全不顾她会承受什么后果。 好皇兄，这么多年，她竟然没看出来他是这么想的！ 从前所谓的疼爱，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只是简单一试就露出真面目！ 代天锡身为皇子，此刻也不由感到心凉。 “你呢？”代清雪忽然问道。 “姑姑，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父皇他只是着急，怕拖的时间长了大乌人会反扑得更狠！但是……”代天锡眼神沉下来，“我们不能担这个罪名，否则就算打了胜仗，也会臭名昭着！” 一个会为了利益随意屠杀自己百姓的皇帝，谁会服他？ 代天锡攥紧掌心，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小姑姑，这事绝不能做。 “或许我们可以让大盛人去做，反正不是他们的子民，他们做起来压力没我们大。” “你当他们傻吗？魏雄和裴止早就来找过本宫，话里话外都是让我们去做！不过也对，现在战场在我们地盘，被抓的也是我们的人，要出头肯定要是我们。”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或者，我们想办法先把人救出来？”代天锡觉得这主意不错，“我这就带人趁夜入城，将他们救出来！” “他们洗劫了三座城的百姓，加起来最少也有几千人，这么多人，你怎么救？” “那就带人偷袭他们！” 代清雪思索片刻：“也只能如此了。” 当天夜里，代天锡就领着一队人趁夜潜入敌方阵营。 没过多久，城中便起了喊叫声，魏雄一早在城外准备接应，见时机已到，立刻带人进城。 这一夜火光冲天，轰鸣声不断，一直持续到东方既白才渐渐消弭。 代清雪坐在高头大马上，目光紧盯着城门，出来一个敌兵就杀一个！ 终于代天锡和魏雄浑身是血的出了城。 这一仗他们杀了大乌一万人，俘虏上千，而手下的兵也几乎折损殆尽。 虽然惨胜，但好在他们破开了大乌的防御，救出了百姓。 消息传回京都，景帝心情大好，命魏雄和裴止继续出兵。 宋昭还在黑甲岛上，看着代清雪送来的战报，不由得皱眉。 “殿下，这次大乌被打得措手不及，下次估计就没这么容易了，他们手里还有百姓，肯定会故技重施，要是能把这些大乌残兵都杀了，说不定还有机会把失去的地盘都抢回来。”洪全看完战报后很担心接下来的情况，战场瞬息万变，谁能保证这次有用，下次就还能有用呢？ “我们的火炮怎么样了？” 说起火炮，洪全满脸自豪：“已经有十五门了！而且经过改进，火力和精准度都达到标准，唐都尉和郡主每天都盯着炮兵们，每隔三天就会有实弹训练。” 宋昭微微颔首：“弹药供应要跟上。缺钱或者缺材料，一定要说。” “殿下尽管放心。” 以前殿下名下最赚钱的是眼镜和酒，现在，还可以加上安保公司。 安保们被人雇去，每个人的价钱都是很高的，加上基本不会出现意外，这些钱跟躺着赚没什么区别。 但也有意外，这几个月来一共有两名安保人员出现意外，按照殿下规定，伤者所有费用都由公司出，还有误工赔偿，以及免费替换受伤安保，丝毫不耽误雇主用人。这也使得安保公司口碑瞬间暴涨，不少高门大户的富贵人家都愿意砸钱请他们的人去，不仅有面子，还有安全感，出了事也没太大损失，最重要的是不需要他们耗费时间去自己培养。 “船厂那边怎么样了？” “殿下，郡主昨日跟属下说过大致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三天后就能下水实验。” 宋昭听到这里才有些许动容。 大海！ 未来的征途啊！ “一旦下水成功，船上就安装两门火炮，到时候找个地方做个试验。” 洪全顿时激动起来：“好！那可太好了！” 去海里，炸鲸鱼！ 第三百五十一章 巡洋号 已经在黑甲岛住很久了，柳玉琼开始想回家，正好，他原本也准备送她们回去。 “你真要出海？”柳玉琼知道他想去海上后就担心。 大海无情，一旦起了风浪就有危险，她才刚剩下女儿，实在担忧。 “是要出海，这是必然的，你也别太担心，我会小心的。” 她不是拖后腿的人，闻言乖巧点头：“家里你一切放心就是。” 宋昭送柳玉琼母女回了王府，隔天青媚也回来了。 她风尘仆仆，丢给宋昭一张沿海海防图，又道：“魏雄那边的马已经送到了，一共五千匹，后面还有。” 马匹是当初跟魏雄说好的，他帮忙找马，其他的都不管。 宋昭点点头，拿起大乌海防图来看。 青媚歇了会，喘匀了气，开口：“主人真要去大乌的地界？他们的兵虽说不擅长海上作战，但实力依旧不容小觑，我们在这个时候去他们的海域，万一他们以此为借口直接向我朝开战怎么办？” “已经开战了，景帝派了数万兵马支援西凉，仗都打一个月了。” 啊？ 青媚挠头：“我光顾着去大乌了，倒是不知道，那就算了，他们既然已经打起来了，我们正好趁机去探探路，他们也顾不上。” “是这个理。”宋昭看完海防图，发现自己想的太过了，大乌是有海上贸易，但不多，基本都是皇族控制的，海防做的也不严谨，有很多漏洞，想要越过他们直接抵挡他们的港口，可以说没什么问题。 难怪呢，青媚这么轻易就能将图弄来。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玉琼和卿卿都在王府里，我会把黑骑卫全部留给她们，船下水的时间我推迟了几天，等我到了再开始，接下来我要出海，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青媚，你留在府里照顾王妃，有你在我安心些。” “好！”青媚点头应下。 宋昭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闹着要去呢。” “也不是奴不想伺候主人，实在是……晕船太难受了。” “……” 时间紧急，宋昭没耽搁太久，安排完王府里的事就走了。 等回到安保村，钟宜屏早已迫不及待。 这艘宝船名叫巡洋号，作为大盛第一艘尖底船，它比以往见过的所有船只都要高大威猛，船身足有四层，艳阳之下仿佛黑云压顶，再是船帆，大小船帆加起来有十余张，光是船锚就有千斤沉，想要此船扬帆，光是人力便需几百，如此硕大的船只，只是出现在眼前，就足以震撼人心！ 宋昭对船的动力进行了修改，一些机巧的设计不仅节省了人力，还增强了动力。 但这毕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宋昭也有些紧张。 他担心万一吃水过重容易搁浅，又担心会抵挡不住狂风巨浪。 而最让他没底的是火炮，万一火炮开火后会出现船体开裂的情况又怎么办？ 问题太多了，宋昭光是想想就心烦。 钟宜屏就没这么心事重重，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船造出来了，只要在水里站稳了就成功！ “吉时已经到了，下水吧！”她跃跃欲试，见宋昭首肯，当即下令推船入水。 轰隆！ 入水处掀起两人高的大浪，船体在海水中不断摇晃。 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屏住呼吸一瞬不眨的盯着船看。 不能翻。 千万不能翻！ 宋昭也盯着巡洋号，肉眼可见的紧张。 终于，巨大的船体在不断摇晃之后趋于平稳，当即就有反应过来的船工上前测量和记录数据。 “成了！我们成了！有了第一艘，就会有第二艘！以后海上唯我独尊！”钟宜屏兴奋起来，“你说海外真的有其他国吗？” “当然是有的，天下之大，我们没有踏足的地方多了去了！”宋昭深深吐出一口气，等到老船工将记录好的数据送来，他仔仔细细把每一项就记下来，为将来其他船只做准备。 等到船体检查完毕没有问题后，宋昭和钟宜屏才上了船，船实在太大，一圈转下来，身上已经微微出汗，等上了甲板上被海风一吹，又觉得冷了。 “先出海在附近绕一圈，若是没问题，就可以开始安装火炮了！” 船帆扬起，远远望去十分壮观。 钟宜屏因为激动而脸色红润，两人站在甲板上感受着不一样的海风。 从出发开始再到返程，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期间钟宜屏紧张的盯着各处，生怕会出现问题，好在最后安全返航。 这意味着，巡洋号成功了！ 下了船，宋昭马不停蹄开始安排安装火炮，甚至连晚饭都没吃，亲自看着他们将几百斤沉的火炮弄上巡洋号。 “左右两侧各一门火炮，要是前面有危险呢？”钟宜屏觉得得再来两门火炮，前面后面都要有。 “留了火炮的位置的，我主要怕船体承受不住，先上两门试试，要是可以，再上一门。” 钟宜屏诧异：“有可能会炸船吗？” “不好说，火炮力量太强，船体开裂是有可能的。” 事情一直进展的很顺利，宋昭这么一说，钟宜屏才担忧起来。 等到两门火炮安装完毕，时间已经很晚了，想要测试只能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 众人各自散去休息。 翌日一早，宋昭再次来到巡洋号上。 船再次启动，朝着试验目标地前去。 洪全跑上跑下一脑门的汗，确认已经准备妥当好报告给宋昭，接着下令点火。 负责点火的人是蔡十三，他拿着火把紧张的掌心冒汗。 刺啦啦—— 引线被点燃。 紧接着火药的气息在船舱里蔓延开来，众人紧紧盯着那两门火炮，直到炮弹飞射而出，在预定目标点轰的一声炸开。 船体发生剧烈的摇晃！ “都别怕！不许乱跑！” “快速查看船舱！” 蔡十三稳住众人后赶紧趴地上，想看看有没有哪里在漏水。 “这里没裂！” “这里也没裂！” “没裂！” “……” 蔡十三满脸惊喜的跑上甲板，一边跑一边喊：“殿下，没裂！都没裂！” 跑到跟前，蔡十三继续道：“属下带人都检查过了，舱底没有任何裂痕！其他地方还在检查！不过应该不会开裂。” 洪全道：“那不还是没检查完？你瞎嚷嚷什么，还不快去看看！” “是！属下这就去！” “只要船舱没开裂，其他地方应该不会有大问题！”虽然还没全部检查完，但钟宜屏内心深处已经认定了不会有问题。 “要不要再多加一门火炮？” 宋昭没急着回答，而是等蔡十三再次来报没问题后，才确定第二天继续测试。 第三百五十二章 回本的问题！ 翌日一早，巡洋号再次出海。 有过之前的经验，再做起来就更加顺手了。 三门火炮齐射，众人全程都悬着一颗心，直到蔡十三领着人将上上下下全部查完，并无发现开裂后，船上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唯独宋昭，依旧还是原来的模样。 “你怎么了？我们成功了，你不高兴吗？” “再连续发射三枚吧。”宋昭看着微微荡漾的海面，“如果遇到敌人，只发射一次肯定不够，船体必须能承受多次发射的后果。” 钟宜屏一听，觉得有道理。 于是蔡十三又带着人去点火放炮。 轰！轰！轰！ 这一次，每门火炮都连续发射三枚炮弹，海面上浮现出不少死鱼来。 “这次不会有事吧？”钟宜屏等不及了，“我去看看！” 约莫一刻钟后，她风风火火跑过来：“成了！我们成了！” 宋昭猛地卸下一口气，心头的大石头彻底落了下来。 “调转船头回去，抓紧时间准备出海事宜！洪全，让你找的熟知海况的人可找到了？” “早已寻来，他们从前都是跟着私家商船出过海的，对海上的各种突发情况比较熟悉，也能辨别方向。” “好！等一切都准备好，我们就出海！” 终于要出海了。 钟宜屏激动的好几个晚上没睡着，终于等到了出海的日子。 这几天，几百个人一起忙碌，将所需要用到的一切都搬到船上。 而这次出海，算上船上工人，上上下下所有人加起来，竟然有六百多人。 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在船上，需要准备的东西可想而知有多少。 洪全怕有纰漏，和蔡十三两个人亲自盯着，每一样都要亲自过目，就怕出错，再三确认不再有缺才上报给宋昭。 宋昭早就等不及了，当即下令出发。 巡洋号扬帆，朝着海边加速驶去。 这一次出海，跟前面两次出海的心情完全不同，按照计划，他们至少在海上航行一个月，不出意外可以在大乌港口停靠。 但那毕竟是大乌人的地盘，钟宜屏觉得这计划不怎么可靠，劝了宋昭好几次，让他在附近绕一圈就差不多能回去了。 “不行，要是绕一圈就回去，我们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干什么？白白浪费了。”宋昭摇头。 钟宜屏咬牙：“那你去大乌的地盘干什么？等着被他们抢吗！” 船上那么多东西呢，尤其是火炮，这东西是能让大乌抢走的吗！ “我有自己的计划，你别担心就是了。” 钟宜屏气结：“有什么计划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宋昭没说话了。 看他这个样子，钟宜屏气呼呼的扭头就走。 洪全和赵峰临在舱门口都听见他们吵架了，这还是郡主头一次发脾气，之前几次殿下也是这种态度，但是郡主都没生气，估计是次数多了，真的被气到了。 “殿下，郡主好像生气了。”洪全故意提醒他。 宋昭看他一眼：“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吞吞吐吐的。” “殿下，属下没别的意思。”洪全瞥了眼赵峰临。 赵峰临没搭理他。 “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不告诉郡主，是怕她多想。” 洪全怔愣：“可现在郡主好像已经在多想了。” 宋昭惊诧的看他一眼，居然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小峰，请郡主回来。” 钟宜屏气不打一处来，让她走就走，让她去就去？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本郡主没空陪他玩！让他自己抓螃蟹玩去！” 赵峰临想了想，道：“主人可能是要同郡主道歉。” 钟宜屏啊了一声：“你说真的假的？” “八九不离十。” “那你把他叫来！道歉要有道歉的态度！” 赵峰临微微睁大眼睛，视死如归的回去。 原本以为自己要挨骂了，没想到宋昭一听，什么话都没说就去了，赵峰临连忙松口气。 见宋昭真过来了，钟宜屏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不出声。 “郡主，你说，我们去把大乌港口炸了，算不算回本了？” 钟宜屏逐渐瞪大双眼：“……你，你说什么？” …… 大乌，京城。 “陛下要派人去打贺图部，虽然只是一个小国，但抢回来粮草钱财也是功劳，现在西凉和大盛那边战事焦灼着，你要是把这事办成了，前线粮草宽裕，陛下肯定会记你一功，明日早朝，你就请旨出战！”大乌左贤王叮嘱大儿子索赤。 索赤是大乌新一代武将，压在他头上的总共就两个老将，现在两个老将都在前线，要打贺图部，能挑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 “父王，我不去打贺图，我要去前线！”索赤道。 “现在前线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大盛人搞出来的武器那么吓人，你要是去了，死了怎么办！” “孩儿不会死的，父王，我要是能在前线立功，将来皇夫说不定就是我了！” 左贤王面色一沉：“陛下没说过要成亲，你哪里听来的消息？” “陛下到底是个女人，她就算坐得稳一天的皇位，还能坐稳一辈子不成？她总是要嫁人的，儿子要是娶了陛下，有自信能掌控大权！” “陛下不是一般的女人，你要是这样的想，就错了！” 索赤不服：“难道要等班荷捷足先登？父王，你别忘了，凌霄王手下有我大乌朝最厉害的狼族勇士，班荷是他最看重的儿子，跟我不相上下，我们要是不抢先一步，将来怎么办？难道要跪在他们脚下吗！我不要！” “这次出兵贺图就是你的机会！班荷肯定也会抢着去的！” “那就让他去，我要去前线！”索赤说什么都不同意，“父王，一步走错步步都是错，我不会去贺图的！这么点大的功劳，哪里比得上去前线跟西凉大盛人打？” “你怎么这么固执！”左贤王一脸愤怒的瞪着儿子，“你这样鲁莽的性格，别说上前线，恐怕陛下连贺图都不会让你去！为父想过了，你既然不愿去，那就让你二弟去，明日一早，我会为他请旨的。” 区区贺图索赤不愿意，但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二弟。 “父王！你别这样，大不了我明天请旨就是，二弟年幼，怎么能去贺图呢！” “年幼？他只是小你两岁，而且也屡立战功，他的能力可不比你差！我已经说了，让你二弟去，你不用去！”左贤王冷嗤一声，索赤什么心情他心里跟明镜一样，自家兄弟还要争夺，这让他很恼火。 “索赤，你实在太心浮气躁了，该好好磨磨你的性子才是，明天开始你就去漠汤港口呆三个月。” “我去哪里干什么！那就是个做生意的地方！”索赤急了，“父王，你不会是想放弃我吧！” “那就看你三个月后的表现，你要是还这样，我还会请旨让陛下把你丢到小国边境去，到时候你再想回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索赤死死咬着牙，但左贤王已经离开。 “可恶！” 第三百五十三章 着火了！ 宋昭指着图上的目的地：“漠汤港口是大乌唯一一个进出海岸的港口，从这里经过这块大的岛礁后，就能将货物运送到更东边的国家，要是能把这块岛礁控制在这里就好了。” 钟宜屏不解，手指指着别处：“绕过去不就好了！不就这么小一块地方，一旦绕过去，也拦不住啊。” “那是舆图上小，实际上的距离起码多一百倍，路程远了不说，还有未知的风险，要是遇到不善保存的货物，绕路就是自掘坟墓。” 钟宜屏似懂非懂点点头，撇嘴：“我们还是先平安到地方再说这些吧，现在想这么多也是白日做梦！” 将地图收起来，宋昭一边道：“还有多久能到？” “殿下，要是天气好的，应该还有七八天的样子！” 这么算来，他们出发已经有二十来天了。 这一路除了遇到一次暴雨巨浪，倒是平安无事，运气很是不错。 “等到了港口先不着急，洪全你带人去稍微打听一下情况再说。” …… 索赤没想到父王一点情面都不留，第二天给二弟请旨后，马上就被他撵到漠汤来了。 这鬼地方，除了做生意的商人以外，连个马场都没有！ “索赤大王子，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去港口钓鱼？那里的鱼又大又肥，长得还新奇呢。”港口官员满脸堆笑讨好他。 自从这位爷来了后，他们可没少受气。 可谁叫港口是左贤王管辖地界呢，人家儿子来了，就得供起来。 也怪他们倒霉，索赤一整天黑着脸就没笑的时候，搞得他们每天晚上都睡不着，生怕得罪了左贤王会倒霉。 索赤对钓鱼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天天在屋子里要把他闷死了：“不去钓鱼，我听说港口税收不错？”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三四个官员面面相觑，道：“还行。每月进出的货物都差不多，平均一个月能有五万税收。” “才这么点？” “也不算少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出海做生意的，别看这里商人多，可那都是替朝廷做事的，要是放开了让那些商人自己去做，税收肯定不少。” 索赤挑了挑牙：“那干嘛不让他们去做生意？这样还能多搞点钱！” “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毕竟这不是我们能谈论的事。” 说到身份，索赤又得意起来：“那倒是，陛下信任父王，整个港口都是父王说了算！” 心情好了点，索赤打算出去逛逛了。 来了这么多天，他都还没出去好好逛过呢！ “你们就别跟着了，乌泱泱跟苍蝇一样，爷自己会去！” “是是是。” 等索赤悠闲的走远，几个官员纷纷面露不忿。 “闲着没事让这么个主过来干什么？还历练，天天待着骂我们算什么历练！” “好不容易把这爷哄出去了，你就少说两句，我就祈祷他在外头别出事，要不然我们都要倒霉！” “出不了事，好歹是个武将，这里除了商人什么人都没有，谁能让他出事？” “这个月要出海的矿船安排好了没？”有人忽然问起来正事，其余几人才想起来。 其中一人脸色大变：“索赤去了港口，不会被发现吧？” “反正是左贤王的货，他发现了应该也没事吧？” “这可不好说，还不快走！” 才刚溜达了一刻钟的索赤，一回头，发现屁股后面多了几个人。 “不是让你们别跟着吗！”索赤凶巴巴的瞪他们。 “下官是担心……” 话还没说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急匆匆跑过来。 “大人，货要出海了，得快……” “莽泰？”索赤定睛一看，竟然认识那管事。 管事的这才发现索赤，震惊：“大王子你怎么在这里？” 索赤是见过莽泰的，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就见过好几次，知道他是父王手下的人，但没想到人居然在港口这儿。 “你说什么货？”索赤脑子转的飞快，能做海上生意的只有陛下，以及一部分皇族，但他们左贤王府可不在内，这也是港口交给他父王的原因，因为没有利益牵涉在里面。 “你跟我过来！” 莽泰顿觉不好，快速分析利弊后跟着索赤走了。 索赤才问了两句，他就和盘托出。 “你是说，父王也在做海上生意？” 莽泰压低声音：“大王子，这海上生意可是聚宝盆呐，要不然王爷哪来这么多钱财收买人心？” 索赤想起来父王平时的所作所为，暗自点头，随即眼睛一亮：“这利润真有这么高？” “有，大王子，您既然来了这里，王爷难道没跟你直说吗？” 索赤面色微微一变。 对啊，父王为什么不告诉他？ 不仅不告诉他，还为二弟请旨出战。 难道他想换个人来继承王府？ “绝无可能！”索赤忽然变脸，莽泰眼珠子一转，上前道，“大王子，正好最近要出十艘货船，船上都是矿，这十艘船能赚三十万两！” “竟有这么多？” 三十万两？ 他们左贤王府居然这么有钱！ “平时是没有这么多的，是王爷刚吩咐下来的，或许是王爷最近有急需用钱的地方。大王子要是能把这次的功劳揽在自己头上，王爷定会赞赏有加！” 索赤看他的眼神顿时充满笑意：“莽泰，你倒是很上道啊，走，带我看看去！” 三十万的货，父王私下里居然做着这么赚钱的买卖！ 也不对，要真能这么赚钱，为什么陛下不自己做？反而要派兵去打贺图部？ 索赤直觉这里面有问题，但没有多问，直到莽泰带他看了货和账本，他才知道这十艘货为什么这么值钱。 竟然是铁矿！ 而且是整整十艘！ 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只怕整个王府都会遭殃。 父王好大的胆子！ 索赤脚底冒寒气，但很快他就不害怕了。 父王肯定不是第一次做了，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说明很安全。 而且满朝上下根本没人在意海运的生意，这也给他们钻漏洞的机会。 以前是不知道，但现在，索赤觉得这个港口是个巨大的宝藏！ 有了钱，什么事办不成？ “船什么时候能走？”索赤低声询问。 莽泰连忙道：“等手续都办妥就能走，大王子放心，这事我做熟了的，不会有问题。” “那岂不是没我什么事了？” 事情都不需要自己插手就能成，那他怎么邀功？ 总不能找人来找麻烦，然后自导自演把人解决掉吧？ 索赤思来想去，觉得怎么就不行了？便道：“等船出海后不着急走，先在海上停两天！” 莽泰不明所以，索赤却懒得跟他多说。 “听见没有！” “是，记住了。” …… “殿下，港口快到了。”洪全远眺前方，隐约看见海面上停了许多船只。 越是靠近，他们就见到越多的船，有些停靠在海边，有些则在海面上缓缓行驶。 每一艘路过他们的船都会好奇的看他们，发出惊呼声，为巨大的巡洋号感到震惊。 在距离港口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一艘艘小船从巡洋号上被放下。 为首的洪全领着人，渐渐朝海岸靠近。 他们在偏僻处登岸，发现夜幕下的港口格外安静，只有远处的集市上传来热闹的声音。 按照宋昭的吩咐，他们除了摸清港口情况之外，还要找到驻军的地方。 他们要炸的就是驻军地！ 足足花了两天的功夫，洪全他们才发现港口竟然没有驻军，只有一百来个巡逻兵而已。 这么大的港口，大乌人却连军队都不派一支，由此可见是有多不重视。 等洪全带人返回，将这些消息如实告诉宋昭后，宋昭还真有点失望。 原本想搞点大的回个本，结果告诉他这地方连个值得炸的东西都没有？ 钟宜屏道：“直接把他们港口炸了不也一样吗！” “郡主说的对！附近停着不少船呢，咱们北边就有十艘大船，昨天开始停在那里的，也不知道干什么！船体吃水多，遮的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 “十艘船，这么多货？肯定是值钱的东西，说不定是野兽皮什么的。” 洪全摇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应该蛮值钱的吧。” 宋昭一听：“先把港口炸了，再去你说的十艘船的地方！” 钟宜屏：“你干嘛？劫船抢劫吗？那么多货我们就算劫下来了也抢不走啊。” “是带不走，但也能换钱啊！”宋昭嘿嘿一笑，“洪全，快去准备！” 蔡十三忽然跑过来：“殿下，海盗！有海盗过来了！” 钟宜屏一听，浑身血液都沸腾了。 大盛海域没有海盗，有海盗看见这么大船也不敢出现，没想到大乌这边居然有胆子大的海盗来找茬！ “太好了！终于有拔刀的机会了！” 蔡十三连忙道：“郡主，他们好像是路过的！看了我们几眼就离得远了，这会好像朝北边去了。” “天杀的，这帮海盗有没有胆子啊，胆子这么小还当什么海盗！” 宋昭哭笑不得，就算真是海盗，他们都有火炮了，难道还要她真刀真枪上？根本不需要！ 巡洋号逐渐朝港口靠近，在进入火炮射程范围之后，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不光路过的海盗看见他们了，就连岸上的人都看见了。 “那是艘船吗？”索赤正准备出海，他找来的海盗已经往货船方向去了，他只需要装模作样把海盗赶走，这次功劳就属于他了！ “不管了，先出海吧！”索赤懒得去想，快速上了船，心里十分雀跃。 可就在他登上货船的时候，天空中忽然出现流光。 那流光一下子出现好几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港口去。 紧接着港口出现了火光。 “着火了！这是着火了！”跟过来的莽泰突然大喊，“大王子，岸上着火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这海必须拿下 此刻，港口上的船只几乎都被炸毁，火光冲天，就连靠近港口的建筑也都遭殃，漫天火光连成一片，好像要把整个漠汤都烧成灰。 索赤已经傻了。 等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是刚才那几道流光造成的！ “快！快回去！” “大王子，快看那边！”莽泰目瞪口呆的指着正前方，一艘巨大的船只朝他们快速驶来。 这艘船，比他们的船要大上数倍，这要是撞上来，能直接把他们撞沉了！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船，快转舵，别让它撞上来！” 眼见他们想跑，洪全早已坐着小船逼近，很快就上了船，将所有人都控制住。 船上大多是雇佣来干活的普通人，就算有护卫也只是应付海盗之流，哪里是洪全他们的对手，索赤更是直接被抓，手脚捆住遮住眼睛，连嘴巴都塞了块布死死堵住。 “殿下，这人一看就身份不简单，说不定是大乌的达官显贵呢，怎么处置他？”洪全问道。 “先把身份查清楚再说。”宋昭已经有打算了，“船上到底是什么货？” 这个倒是查清楚了，洪全上船控制住场面后，第一时间查看了货物。 “是铁矿！整整十艘船的铁矿呢！据说能卖三十万两白银！” 钟宜屏诧异：“三十万两？大乌的铁矿可以这么大手笔的买卖吗？” 他们的铁矿，可是官营的，谁要是敢拿这么多出去卖，诛九族都不过分。 “肯定不可以！铁是铸造武器的根本，怎么可能会随意售卖。”宋昭很笃定，“或许是私下买卖，看来大乌内部也有蛀虫，洪全，那个人的身份一定要查清楚，记住了，我们的身份也不能泄露。” “是！” 洪全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一刻钟就把消息打听清楚了。 “左贤王的儿子，这么说这些货也都是他家的了？” “是！属下抓了那个管事，三言两语的威胁他就说了！”洪全说的就是莽泰，他生怕会被宰了，说的时候都不带停的。 “郡主，这次轮到你出手了！” 一炷香的时间，钟宜屏换了男装，脸上贴了胡子，右眼还戴了个眼罩，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为什么非要我去扮海盗？”钟宜屏看着镜子里丑到极致的自己，把镜子扔了。 “因为你演技好啊！” 宋昭呵呵一笑，看向洪全，“带郡主过去谈判吧。” 趁着洪全和钟宜屏去找索赤的功夫，蔡十三也带着人摸上港口。 从天而降的神秘火光将港口炸了，当地官员早已乱做一团。 他们都以为是得罪了上天，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下一秒自己会遭报应。 甚至害怕到连这件事都不敢轻易上报，派人去救火后，有一个算一个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蔡十三轻而易举就上了岸，又抓了个官员，威胁他将港口的事情上报给左贤王，等做完这一切，他才悄悄离开。 此事，索赤正怒火中烧的被人按在椅子上。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引火烧身，一帮海盗居然把他给绑了！ “你们要是不想死就趁早放了我，我可是左贤王的儿子！” “连我你们敢抓，一个两个不想活了是吧！” “听见没有，快放了我，否则父王不会放过你们！” 钟宜屏不为所动，掏掏耳朵，学着海盗放荡不羁的模样斜视他，眼里全是鄙夷，不屑，讥讽，根本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甚至还有点想笑。 “海盗，什么是海盗？那都是亡命之徒，这位左贤王的儿子，你是不是还没弄清楚现在的处境？”说着她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他的喉咙，只需要轻轻往前一推，索赤就要交代在这儿。 索赤的气焰瞬间被灭：“你……你想要钱？我给你钱！只要你能放了我，我不仅能给你钱，还不追究你！” “这就对了嘛，我们海盗只要好处给到位，一切都是好商量的。”钟宜屏没把匕首收回去，索赤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 “你想要多少？” “听说这十艘船都是你的货？”钟宜屏手腕一动，匕首锋利的那一端总算离开他的脖子。 索赤大口喘过气：“是……” “我要二十五万两。” 索赤蓦的瞪大双眼：“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吗？那我杀了你吧，反正养着你也没用！” “别！我给，我给就是了！但是我现在没那么多钱，二十五万两，我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筹集！”索赤面上的肌肉因为紧张正在疯狂抽搐，他生怕眼前这个死海盗一言不合就杀了他。 “让你走啊？啧，这可不太行，你要是走了，回头带人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不会的！我的货还在你们手上，这些货要是出了问题，我也要死！”索赤这会后悔死了，早知道会来海盗，他都不用多次一举雇海盗，直接到时候带人来救就行，现在倒好，这些海盗打得他措手不及，连他都被抓了。 不过，等他上了岸，这些人……都得死！ 钟宜屏思索了片刻，点头：“好，那就信你一回，来人，送他上岸！” 索赤狠狠吐出一口气，面上十分感激，眼底却划过一道不已察觉的阴狠。 等索赤坐着小船上岸时，岸上的一切让他目瞪口呆。 这里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墟，许多人都在痛哭哀嚎自己的船被炸毁，甚至连港口都看不出来曾经存在的痕迹。 很快当地官员就找到了索赤，他这才知道就是刚才那几道流光把这里炸成这样的。 “据说是从那艘大船上来的！那船上有了不得的武器！” 大船？ 那些海盗不就是从那艘大船上下来的吗！ 海盗手里，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难怪啊，连他的货都敢劫！ 极致的愤怒过后，索赤的眼神变得贪婪，那艘船是他的了！ “拿我的信物去钱庄取钱，有多少算多少！” 很快钱就被取来了，十来个大箱子，每个箱子都满满当当的。 里面大多数是银子，还有少部分金子。 索赤也不管里面到底有多少钱，反正看起来挺多的。 取了钱，他也不着急，让手下人快速去纠集一批人手，其中一部分人乔装成抬箱子的下人，又在箱子下面藏了刀，余下的人则趁着夜色靠近巡洋号。 钟宜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瞟了一眼那十几口箱子，皱眉：“这里面能有二十五万两？” “当然是有的，你要是不相信，你过去清点。”索赤随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金光灿灿，是一箱子金子。 钱要是变成一堆摆在眼前，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强的。 钟宜屏看着那金灿灿的箱子还真愣了一下。 那神情落在索赤眼里，他冷哼一声。 想要钱，也要看有没有命拿！ 这些海盗人数不算多，这艘穿上也就七八个而已，仗着凶神恶煞才制住了他们。 他现在带了三十来个人，还怕拿不下他们？ 钟宜屏抬手，立马就有人将余下的箱子全部打开，确定里面的确是真钱后，她更震惊了。 这小子真有钱，一天的功夫就凑到了二十五万两？ 宋昭说的对，航海很重要！ 钟宜屏没去数，反正都是空手套白狼，套到多少算多少！ “行，把东西都抬走吧！” 钟宜屏正打算带人离开，忽然索赤一声大喝。 “还不快把人拿下！” 闻言，他身后的人纷纷从箱子底下抽出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索赤一看优势在我，立马不装了。 “想拿我的钱，也要看你们有没有命拿！真以为这钱能拿走呢，做梦！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钟宜屏却是冷笑出声：“就这么点人？瞧不起谁呢！都给我杀了，只留他一个！”她指着索赤。 索赤刚想说她痴心妄想，就见对方突然发难，他们的兵器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只是抬手一砍，他的人就招架不住，刀断了一地，连人都死了好几个。 眼见情况不对，索赤怒极，抢过一把保存完好的刀冲向钟宜屏。 两人快速缠斗在一起，钟宜屏力气不如他，但灵活的很，索赤被戏耍了好几回，气的快要爆炸。 刀柄突然在他胸口狠狠击了一下，索赤顿时觉得胸腔里翻江倒海的疼，哇的一口鲜血吐出来，他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对，想要逃，但已经来不及了。 钟宜屏抬脚将他手里兵器踹掉，快速闪身到他身后，抬脚踩腿，同时将他双手扭在背后，四肢传来的剧痛让他惨叫出声。 与此同时，巡洋号上也在下饺子，甚至阵仗比他们这里还要大。 索赤扭头看去，借着微弱的火光看见他们从船舱底部被扔出来，一个个都喂鱼去了。 “放了我，否则我父王会把你们全部杀了！” “这个时候还敢威胁我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索赤也不是怂货，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是看不出来：“你不敢杀我，要真杀了我，你们就真的没活路了！” 钟宜屏懒得跟他废话，之所以不杀他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宋昭觉得这样还不够。 光拿钱有什么意思，把大乌搅得乌烟瘴气才不算白来一趟！ 第三百五十五章 左贤王！ 巡洋号。 尸体全部扔到海中清理掉，余下活口则尽数被抓，蔡十三负责清点，熟了两遍有三十二个。 “这些人身强体健是不错的劳力，让他们去划船吧，看紧点别出幺蛾子，谁要敢耍心眼，直接剁了喂鱼。” 宋昭轻飘飘一句话，却是吓得那些人肝胆俱裂。 这帮人究竟什么来头，实力竟然比他们这些出身大乌军队的兵士还要厉害！ 那领头的还如此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就要把他们喂鱼？ “眼珠子滴溜溜的想什么呢？都带走！”洪全发话，那三十二个人被串在一根粗粗的绳子上，前后有序的被带走了。 “殿下，郡主回来了。” 宋昭没有露面，他身份特殊，要是暴露会很麻烦，所以连索赤都没去看一眼。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钟宜屏脸上的乔装没卸，有点扮上瘾了。 “等人来。” “谁啊？” “当然是左贤王。”宋昭拿出舆图来，“这座岛礁，我想要。” 这事他之前就说过，钟宜屏立刻明白过来：“可我们在这里多待一天就多一分的危险，万一到时候左贤王带了人马过来怎么办？总归是个麻烦。” “不会的，他不敢大张旗鼓来，而且就算他带人来了，我们还怕不成？” “你怎么知道他不敢？” “漠汤港口隶属皇家，只有他们皇帝允许的船和货才能拿出去卖，左贤王私自做铁矿买卖，消息一旦走漏，十个脑袋都不够砍，他又不是没有别的儿子了，犯不上为一个儿子堵上身家性命。” 钟宜屏颔首：“可他有权利把岛给我们吗？” “左贤王有能力在这里一手遮天，区区一个岛礁自然说了算，只要明面上不被发现就好了，不过这不是我们该担心，这是他们的事。”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他要是真来了我们不能不做准备，我去安排一下。” 这次索赤带人反扑是在意料之中，但左贤王什么时候来就不知道了，必须有万全的准备才行。 想到宋昭把整个港口都炸了，钟宜屏就不由得亢奋。 这算不算在大乌脸上狠狠抽了个巴掌？ 不仅如此，他们还得了十几箱金银。 她忽然觉得冒点风险也没什么，轻轻松松赚到这么多钱，承担点风险怎么了？那是应该的！ …… 蔡十三上岸找的人怕死，用了不少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送去给左贤王。 左贤王刚开始以为是自家儿子来的什么消息，淡定的打开后，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漠汤港口被毁了？ 面无全非，死伤无数？ 而且，还是在顷刻间发生的！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神罚？ 他甚至无视了自家儿子被海盗抓走的消息，在他看来，区区海盗算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乌合之众，等他派人肯定能把儿子救回来。 可港口不一样。 要是消息外泄，陛下问罪，凌霄王就能抓到他的把柄了。 “替我告假，就说我得了风寒起不了床，备马，我要去漠汤！” 左贤王心心念念牵挂着港口情况，日夜不停赶过去，等他见到眼前一切，只觉得在做梦。 在他赶路的几天里，当地官员已经开始修缮了，但实在是破坏的太厉害，这么几天功夫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贤王暴怒，惩戒了几个官员后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艘巨大的船。 船上还出现骇人的武器。 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据他所知，大盛人就拥有十分厉害的武器，并且因此让大乌在战场上频频失利，以至于到现在都还在和他们僵持。 难不成，那艘大船来自大盛？ 可对方摆出来的身份是海盗，而且还勒索了钱财。 “王爷，那帮海盗不知死活挟持了大王子，说要跟您亲自谈判，否则就把大王子的尸体还给我们。” “这些海盗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竟然如此目中无人，王爷定要将他们尽数歼灭，还漠汤百姓一片安宁！” “都闭嘴！”左贤王烦的很，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只是要钱的话，根本不需要他亲自来。 对方既然要见他，肯定有更过分的要求！ 但眼下港口被毁已经是事实，还想从他手里再拿好处？ 做梦！ “传本王令，调附近一千驻军来此！” “额，王爷，您忘了吗？此地最近的驻军也有五十里远，这么多人真要过来，少说一天多的时间，大王子在那帮海盗手里，海盗心狠手辣，可不会等太久啊！” 左贤王还没这么憋屈的时候：“那就让他们一天之内滚过来！” 那人被吓得屁滚尿流，从地上爬起来后马上就去办了。 要说人都是逼出来的，下了死命令后，一天的功夫一千兵真被调过来了。 有了这些人，就有底气。 宋昭站在船上，手中拿着望远镜，一切尽收眼底。 但这一千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首先他们没有大型船只，这一千人只能散开，一旦散开，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来一个死一个罢了。 索赤被绑在桅杆上，钟宜屏摆了张桌子在甲板上头，坐在旁边学着海盗的模样一脸凶相。 等到左贤王登上船朝他们这边过来时，数枚炮弹朝他们射去，还没来得及分散开的船只顷刻间被炸，碎木头破船全在海面上，再后来浮上来的就是尸体。 这一手，把对面的胆汁都吓出来了， “这……这究竟是何物？”这个时候左贤王才想起来那所谓的流光。 刚开始上头的愤怒，顷刻间变成了无数的恐惧，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往上爬，爬到头皮后，头皮又一寸寸的发紧。 几道轰鸣声后，左贤王带来的人基本上死的七七八八了。 这下子，他什么心气都没了，甚至动了想逃回去的念头。 可他儿子还在海盗手里呢！ 再说了，真逃回去，岂不是丢人？ “王爷，我们走吧！不能去，这帮海盗不是人啊，他们怎么会这么厉害！我们上书朝廷，让陛下派兵来杀了他们！” “混账玩意！你想害死本王吗！” 他可看见了，自家那十艘满载铁矿的船好端端的在海上飘着呢，要是朝廷派人过来，他干的事肯定被查个底掉。 这么一想左贤王也不怕了，海盗难道还会比陛下还可怕？ “开船！继续走！” 第三百五十六章 交易 被绑着的索赤情绪激动起来，刚开始他以为火炮将所有人都杀了，再后来看见左贤王依旧要来救自己，从害怕一下子变成了亢奋，似乎有了底气一般，看向钟宜屏的眼神都和之前不一样。 “把他嘴里的布条扯了，看他很想说话的样子。”钟宜屏似笑非笑的讥讽他。 左贤王孤身前来，身边连点依仗都没有，那跟送上门来让他们捏圆搓瘪有什么两样？不知道他在兴奋个什么东西。 “我爹来了！我劝你趁早放了我，否则事情不会轻易算了！” “我看你是被绑糊涂了吧？海面上那些死尸还不能让你脑子清楚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吃点苦头。来人，把他倒吊到船头上去。” 索赤脸上的笑意瞬间变成惊恐：“不！别，别这样，我错了，求求你别这样！” 没人理会他，在惨叫声中被人调挂船头，远远看过去，就像是用来钓鱼的鱼饵，只不过没入水罢了。 左贤王又怒又怕。 这些海盗究竟是什么来头。 等到左贤王带人登船，亲眼见到无比巨大的船只时，他心中的震惊被放大数倍。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跟大盛人有什么关系？” 他虽然没见过火炮，但这种诡异的东西只有大盛有，所以不得不让这方面想。 “我们是海盗啊！”钟宜屏没想到这老头心眼这么多，生怕说多错多，便道，“来了就好办，你儿子在我们手里，要是不想让他死，就答应我们一个条件，得了好处，自然会让你们安全离开。” 左贤王久居高位，被一个海盗威胁要好处，荒唐的让他想发笑。 但偏偏现实于他不利，他想做什么都无能为力。 “我要先见到我儿子！” 索赤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左贤王心疼之余更多的是嫌恶。 自己的儿子，居然这么丢脸，连一帮海盗都不如！ “他就吊在那儿啊，声音洪亮，说明没有任何问题。” “不行，先把他放上来，本王要见他完好无损才能答应！” 钟宜屏眼神沉下来：“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现在你和你儿子都在我的地盘，我可以把你们都杀了丢海里喂鱼，你居然还敢跟我提条件？信不信我把你也吊起来，这样你就能看到你儿子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偏偏左贤王就不想低这个头。 “你们若敢杀本王，便是有这艘无往不利的巨船又如何，天涯海角都会有人追杀你们！你若真想试试看，那就把本王吊起来！” “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无礼的要求，那行，来人，吊起来。” 眼见两个海盗上前，左贤王大惊：“你们敢！” “不是你说的吗？而且你还威胁我了，更应该吊，把他吊船尾去，我怕把他吊船头把他吊爽了。” “等等！等等！”左贤王脸色跟猪肝一样，眼前两个壮汉一人一拳都能打死他，“好！你说，有什么要求。” 钟宜屏一笑，拿来舆图，指着岛礁：“这块岛，我要了。” 左贤王瞳孔一紧。 他管辖港口数年，当然知道这岛是航海必经之地。 要是被这些海盗给占据了，往后他们就能抢货船了。 “怎么？不行吗？” 左贤王哼了一声：“你这是图财？不如这样，你想要多少我就给多少，这不比要岛容易？” 钟宜屏微微皱眉。 钱？当然想要。 但宋昭说这个岛是什么重要战略位置，有了这个岛，就能掐住大乌海上交易的经济命脉，是一个咽喉部位，他们想要跟外界做交易，这岛是必经之路，否则要绕远的话，不仅危险，还浪费时间。 “我就要这个岛！谁要你的钱了，这岛是个风水宝地，我准备把祖坟迁过去行不行啊！” “你……”左贤王嘴角抽了一下。 不给他思考的时间，钟宜屏逼问：“行就行，不行就跟你儿子一起去喂鱼！来人，把这磨磨唧唧的老头抓起来！” “你们！好！我答应就是！” 大不了，绕路就是，反正也不是不行。 “爽快，那我们就等王爷的好消息了。” 左贤王憋屈的下了船。 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回来的海盗，憋屈感更浓。 那岛上的守军并不多，撤走都不用一天的功夫，洪全带着人上岛，以最快的速度检查完毕，发现这岛居然比黑甲岛要大点，而且物产丰富，气候也不错，比黑甲岛还要适居。 这座岛和陆地的距离并不远，但很奇怪，朝着地面的那一侧风平浪静，但另外一则却有漩涡暗礁。 殿下说的对，这里可是个咽喉位置，掐住了这里，就相当于把大乌出海的路给堵了。 洪全完成接手花费了两天时间，之后左贤王再次登岛。 “已经把岛给你了，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事情顺利的不像话，钟宜屏提防着对方留后手，可直到他们回到港口，都没见有什么异常。 “宋昭，那左贤王好像还挺讲信用的，说给就真给了，我还防着他阴我呢，结果就这么水灵灵的走了？” “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把那条航线放在眼里。但凡他身边有了解一点的人，都会知道那条航线究竟有多重要，我赌的就是他不知道。” 钟宜屏狐疑：“就算是赌，也总要有理由吧？” “漠汤港口隶属皇家，但说白了其实是皇帝的私库，左贤王接管港口，趁着东风赚烫手钱，反正航线是皇帝的，他的人就是蹭口汤喝，他才不会去管什么航线不航线的。” “那等回头大乌皇帝知道地方被我们占了，岂不是会派兵来攻打？”钟宜屏脸色微微一变，之前她想过后果，但并不觉得有这么严重。 但现在他们动的是大乌皇帝本人的利益，对方能轻易放过？ 肯定不能。 “我们回去就把兵调过来！” “是要调兵，但不需要太多，大乌在西凉战场脱不开身，据说还要对周围小国动手，就算他们国力再强盛，也不可能同时对面开战，而且……我还送了左贤王父子一份大礼呢，大乌皇帝腾不出手来找我们麻烦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 黄雀在后 “父王，我这就带人去把他们都杀了！” 大夫刚给他上完药，索赤就站起来叫嚣。 “闭嘴！说大话谁不会？”左贤王阴沉着脸。 “难道就这么算了？不就一船海盗，我们难道还怕他们不成？父王，你给我兵，我马上就能把他们全杀了！” “你个混账东西！”左贤王气急败坏，一脚踹中他，索赤吃痛倒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父王，你打我干什么？” “要不是你，我会被他们羞辱？你还想带兵？为了救你，我调来的一千兵都死了，幸亏人不是太多，死了也就死了，否则被陛下知晓我擅自调兵，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算了吗？”索赤不服，“他们敢羞辱我，这事没完！” 左贤王头疼的按住太阳穴。 “那船如此厉害，完全不似凡间之物，那帮人真是海盗吗？” 索赤微微一怔：“父王，你怀疑他们不是海盗？” “什么海盗能有这么厉害？”左贤王越想越觉得不对，可惜，现在港口出事，他根本没有功夫去管海盗不海盗的事情，必须要在事情捅出去之前把港口恢复原来的模样。 港口的船只基本都被炸毁，船上货物都没了，加上还死了不少人，这些加起来，就是天大的窟窿，一旦被陛下知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索赤也逐渐反应过来了，当时他可是亲眼看见船都被炸没的。 “父王，现在怎么办啊！” “先不管什么海盗，先把港口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那得多少钱啊！”索赤脸色发白，他还没跟父王说自己被海盗敲诈了二十多万两的事呢，现在更不敢说了。 “不管多少钱也要把事情圆过去，难道你想找死吗！” 左贤王眼神狠厉，索赤被吓住，连忙说是。 “出来的时间太久了，我要赶回京城，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回去之前，把这里交给可靠的人。” “父王放心，儿子这就去办！” 等索赤将一切安排妥当后，父子二人立刻启程回京城。 …… 女帝正在翻阅奏章，太监前来传讯，说左贤王父子回来了。 “何时到的？” “回陛下，今早方到，左贤王递了口信，说要来向陛下请安。” 女帝面上浮出一抹讥笑。 漠汤港口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虽然消息来源神秘，但对方显然是左贤王父子的对头，要不然怎会赶在他们回来之前就把港口出事的消息送到她跟前。 港口是她最看重的地方，大乌百姓不善经营，国库之中钱财常年不足，若是没有港口支撑，大乌出现灾祸，根本没有足够的钱粮支撑。 她把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左贤王，而他，竟然借着自己的手谋取私利。 要单单只是想蹭口汤喝也就罢了，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去管，但偏偏，他居然敢私自买卖矿产！ 铁矿乃是大乌根本之一，左贤王敢动，就是找死！ “让他父子现在就来见朕。” 正在王府里收拾自己的父子二人，没想到女帝会这么快召见，匆忙对了一下说辞后，就赶紧进宫去了。 “父王，二弟已经出兵贺图，这个节骨眼上，陛下就算知道什么，应该也不至于把我们怎么样吧？”索赤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会出点什么事。 “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港口内外都是我的人，谁敢越过我将此事透露给陛下？少杞人忧天，待会你要是不小心说漏嘴，休怪我不客气！” 索赤重重点头：“父王放心！” 放心？ 一想到自己活这么大岁数，就因为这个儿子遭受屈辱，他怎么可能放心。 两人匆匆来面圣，却不想，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到午睡醒来的女帝。 在看见女帝的一瞬间，索赤脑海里那个做皇夫的念头又冒出来了。 左贤王拉着儿子跪下问安，才站稳，就听得女帝凉凉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 “左贤王，听说……你去了一趟漠汤？” 一听这话，父子里有一瞬间的瞳孔震惊，左贤王很快回过神来：“回陛下，陛下看重港口，因而臣每年都会前往亲自查看，以防出现错漏，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幸好，港口一切正常，并未出现问题。” 女帝嗯了一声。 宋昭没有告诉她港口被炸的消息，她只是知道了左贤王父子为了谋取私利买卖国内铁矿一事。 所以当女帝面无表情点头的时候，左贤王有种重石落地，毫发无损的劫后余生感。 可不等他松快一会，女帝幽幽的道：“左贤王那十艘铁矿，能赚多少钱啊？” 话音落下，索赤汗如雨下。 不等左贤王想到应对之策，女帝忽然对索赤发难。 “索赤！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帮你父亲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枉朕对你如此信任，朕若不杀你，难泄心头之恨！” 索赤惶恐跪地：“陛下恕罪，不是这样的！” “陛下！”左贤王跟着跪下。 他想说什么，女帝却不给他机会。 “难道你还敢否认？” 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胡说八道就是真找死。 左贤王当即道：“臣万死！但臣这么做也是为了陛下，臣打算将赚到的钱都交给陛下的，国内天灾，百姓无米下肚，前线又在打仗，臣实在心急如焚，日日夜夜想着为陛下分忧，所以这才做了此等错事！” 索赤连忙帮腔：“就是这样，臣也是去了才知道这事，刚开始臣还劝父王，可等知道父王用心良苦，甘愿冒着被陛下问罪的风险也要为陛下分忧时，臣实在不忍，可臣又不敢告知陛下，是臣的错！” 父子俩一唱一和，女帝却不见几分信任。 “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吗？这么荒谬的借口都会信？来人，将左贤王父子二人拿下，打入大牢，不管用什么手段，让他们老实点吐干净！” 一听要入大牢，左贤王怒从心起，幸好理智尚存没当场发作。 “陛下，臣的确从中获利了，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十艘铁矿，数十万两的钱财，不是第一次做了吧？”女帝阴鸷的盯着他。 左贤王咬牙。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做了，大乌的矿都被他卖空一个了，真要往死里查，那他真就离死不远了。 “陛下，还有比铁矿更十万火急的事情！臣这次去港口是因为索赤被一帮海盗挟持，这帮海盗来历不明十分危险，他们竟然有数百米高的巨船，船上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竟然能在海面上将整个港口都毁了！不光炸毁船只，烧毁港口，还死了数千人！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臣怀疑是大盛人搞的鬼！” 女帝听完，眉头紧皱，怒气升腾：“左贤王，你戏耍朕一次不够，还要再戏耍朕第二次吗！” 大盛要真有这么厉害的武器，早就把前线推到京城门口了，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去炸一个港口？ 见女帝不信，左贤王急了。 “陛下，臣所言乃是实情。” 索赤忙道：“陛下，是真的！” “那为何不见漠汤有消息传来？”女帝哼了一声。 左贤王微微一怔。 顿时后悔了，他用了狠手段，才让所有消息都出不了漠汤，没想到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陛下可以派人前去查清！” “那也是你们下了大牢之后的事情！”女帝大手一挥，“将人带下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复制品 等索赤父子被带走后，女帝面色凝重起来。 “陛下，要派人去漠汤吗？” 一道身影自门外走近。 是班荷，身上有浓重的露水，似乎是刚从外面过来。 “那是自然。” “需要臣效劳吗？” 女帝轻笑：“这么点小事哪里需要你亲自去，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不出意外的话，再有几天就能成了。” 女帝闻言整个人心情都舒畅许多：“若是能将大盛朝的手雷攻克，定能扭转局面！只是，朕听说当初西凉也自制过，但做出来的手雷效果却差很多，所以最后他们才会屈辱的和大盛皇帝联手，不知道你的人能不能把手雷完全复制出来。” 班荷很自信：“陛下尽管放心，西凉人蠢笨，我们可不蠢，之前从大盛那边搞来的复合弓已经造出来一批了，臣亲自上手试验，和他们的一般无二！” “好，班荷，你干的好！也只有你才能为朕分忧了，朝中那帮大臣只想着怎么给自己争取利益，其他的都是废物！” 班荷放低了声音，问道：“陛下，臣派去的人在大盛折损不少，虽然把手雷和复合弓从军火库里偷了出来，但他们也回不来了……” “此事朕自然不会忘记，你替朕厚赏这些人的家人吧，他们是为我大乌而死的，死的光荣！” 班荷嘴角动了动。 他的本意是想要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毕竟那些都是他精心准备的探子，这次为了顺利达成目的，放了不少烟雾弹，烧户部粮仓，炸火器库，这些都是幌子，目的就是吸引大盛的注意力，好让他们有机会将想要的东西盗走。 “怎么？你有什么话要说？”女帝幽幽的看着他。 “没，陛下，臣只是在想左贤王他们要怎么处置，陛下不是一直想趁机将兵权收到自己手里吗？现在就是机会。” “这不需要你来操心，你只管做好准备上前线的准备就是。” 一听自己能去前线，班荷顿时没有后顾之忧。 到时候他带着研制出来的武器去，肯定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战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多谢陛下，臣定不辜负陛下信任！” 手雷是最被看重的，这东西带来的震撼远比复合弓，所以班荷出宫后连家都没回。 “东西到底造好了没？陛下已经在催了。” “大人放心，就差一点了，这外壳是铁做的，想要达到既能爆炸又不会轻易损坏的程度，需要仔细把握分寸才行。” “三天，三天内一定要造出来！” 下了最后通牒，班荷也不耽误时间，陛下已经决定让他出征，他必须抓紧时间准备才好。 战报是送不到他这里来的，但女帝却已经派人将最近一个月的战报都送来了。 整整齐齐一大摞，班荷没看太仔细，反正大概情况他本来就知道。 西凉和大盛的军队作战勇猛，原先大乌占据的十来座城池，现在就只剩下两个地方了。 再多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甚至能将战线平推到大乌境内！ 情况已经迫在眉睫，这大概就是陛下让他提前动手的原因，因为按照原计划，他安插在大盛的探子是有其他作用的。 想到这里班荷又心痛了下。 据说自己的探子都被一个姓柳的给搅和的，若将来能占领大盛，他一定要把那个人千刀万剐！ 等了三天，班荷终于等到手雷制造完成，眼前手雷模样倒是一样，就是不知道爆炸效果如何。 “造了多少？” “回大人，目前数量不多，但陛下派人吩咐过，手雷成功的话，可以提供十万人一起制造。” 班荷颔首：“先试验吧。” 试验的过程不需要班荷做什么，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手下人将手雷点燃扔出，等到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就成功了。 爆炸如约而至，班荷止不住的兴奋：“成了，去禀告陛下此事！” 很快女帝得知此事，当即下令命班荷出兵。 接下来十万囚犯被从牢中秘密带走。 班荷并没有太着急，而是等第一批手雷制造出来后，才带着人手快马赶往前线。 等他赶到时才知道大盛两个将军勇猛无比，越战越勇，他再晚来一天，这城都要破了。 “慌什么？陛下既然派我来，那自然是有制敌之法！”班荷没把这几个老将放在眼里，命人将复合弓全部抬上来，然后分发下去。 复合弓不多，但手雷更少，所以他准备物尽其用，并没有分发下去。 可就算是复合弓，也足够让他们兴奋很久了。 “这跟大盛人用的弓箭好像是一样的！” “就是一样的，射的真远，精准度也高。” “不，有点不一样，他们的弓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圆形的玩意，我见过的。” “那八成是装着好看用的，班荷，这也是陛下找来的？” 班荷懒得跟他们解释太多，就点头。 陛下想要收人心，夺兵权，那自己顺手推舟把功劳给陛下又怎么样。 反正，将来他是会娶陛下的。 整个大乌，自然也要以他为尊。 “今夜我等分别领三队人马出城，找机会，将他们的军营捣毁！” 他们正要惊呼不可能时，班荷大手一挥，三箱手雷出现在面前。 复合弓他们熟，这手雷就更熟了。 就是这玩意把他们炸的哭爹喊娘！ 有时候，百姓人墙都不太好使，扔的那个人要是力气大点，直接越过人墙就往他们头上来了！ 他们曾在战场上抓到过俘虏，问了才知道这东西叫手雷，刚开始以为是西凉人弄出来的，后来才知道大盛那边才是正宗的！ 可恨的是，别人都有，居然就他们没有！ 现在，他们竟然也有了。 “这也是陛下弄来的！而且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将来要多少就有多少，各自分好，待会教你们怎么用，等到了晚上，我们就去把他们的军营炸了。” “如此措手不及，他们死定了！” 几个老将纷纷残忍的笑出声。 西凉人和大盛人怎么可能会想到，他们也有手雷了呢！ 炸死他们！ 第三百五十九章 偷袭 西凉和大盛的军营是分开驻扎的，但距离不远。 出了城，在城外十里的位置就能看见大营位置。 班荷带领着其中一支队伍，因为人数太多惹眼，所以拢共带了三十人，算上其他两只队伍，他们计划炸大营其实也就出动了不到百人。 手雷的数量也不多，总共就三箱，所以说是炸大营，不如说是斩首行动。 但主将的军营想靠近难于登天，他们这次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就是把粮草和武器库炸了，要是能再炸死几个大将，那就更好。 班荷的目标就是粮草，一旦没了粮食，他们就只能退兵。 夜风萧瑟，乌云盖顶，周遭一片漆黑。 有序的脚步声被刻意放轻，直到他们靠近大营附近，脚步声才逐渐停下。 此刻，代清雪正在营帐中主持会议，参加的除了西凉这边的人，还有大盛那头的。 双方围坐在一张长桌上，泾渭分明坐在两侧。 “我看了天象，要是不出意外，明天会下大雨，我们要是趁此机会攻城，对方的火攻对我们来说就没用了。” 城墙上用火攻的招数很好用，上次攻城他们就是被火攻给逼退的。 “下雨了他们是不会火攻，但他们会把百姓拉出来当盾牌，这帮大乌人总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有人怒火中烧，“他.娘的，要不然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全杀了，总好过被大乌人拿来当盾牌用，不就是骂名吗？我担了！” 话音落下，身旁的人就将他拽下来：“耍什么威风。” 被挟持的百姓人数在千人以上，想杀光这些百姓还不泄露风声，根本不可能，大军出征在外，却屠杀本国百姓，这事回去后洗不干净的话，闹不好是会掉脑袋的，要不然上次他们怎么谁都不肯去？ 魏雄看向裴止，低声询问：“义兄，你觉得该怎么办？我们已经在这里耗了快一个月了。” 其实一个月时间不算太长，但对士气来说消耗很大。 自从上次他们偷袭成功后，大乌就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之后再也能成功过，所以想炮制之前趁夜偷袭的办法根本不行。 “我们的情况应该比大乌的要好些，我们粮食充足，能坚持住，只要士气不落，就有机会。” 代清雪看向他们：“此事……” 忽然，一个士兵仓皇入帐：“长公主，不好了，粮仓失火了！” 粮仓！ 众人惊起。 “是大乌人！”代清雪心头一沉，厉声道，“将人给我抓住！” 众人刚走出营帐，忽然听到从几个方向传来的爆炸声。 “我去粮仓！”魏雄当即赶去。 其余人分别赶完出事的地方。 代清雪却是眼前一亮：“裴将军，不入趁此机会出兵！” 裴止微微一怔：“他们既然出了城，城里定不会松懈，只怕难。” “不，我的意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在他们撤退的必经之路等着！” 不等裴止反应，代清雪当即点兵，随后上马出营。 裴止见状连忙跟上去。 两人领着一支队伍快马而去，但他们运气不算太好，按照代清雪设想的，他们能在必经之路上等到猎物，但现在，他们跑的慢了，要被抓的人竟然在他们前面。 不过也不算太晚。 代清雪回头看了一眼大营，方才士兵来报粮仓起火的时候她就有一瞬间觉得不多，此刻才突然明白，如果粮仓真的失火了，那么巡逻的士兵肯定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伙人怎么可能逃这么快，只有一种可能，那名报信的士兵是乔装的，而火是在爆炸的时候才出现的。 爆炸……难不成，大乌人也弄到手雷？ 前面逃跑的人正是班荷，他知道这帮人难缠，就是没想到他们反应会这么快，要不是他稍微快点，这会人就已经被抓了。 “停下来，给他们一个回马枪！”班荷忽然停下来。 裴止发现代清雪落后了些许，心中暗忖莫不是女子体力不行，跟不上了？ 直到他长驱直入发现前面一队人马消失不见，才发觉不对劲。 “裴将军，怕是有诈。” 裴止颔首，握紧武器，严阵以待。 五十米开外，代清雪听见了前方短兵相接的动静。 “长公主，果真有埋伏！” “低声些，先让裴止跟他打一会，我们再上。” 代清雪好整以暇，听了一会动静后觉得差不多了：“上！” 班荷正占据优势，他打了裴止一个措手不及，但裴止身手了得，三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原本还计划将此人活捉，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手雷，狞笑一声后朝裴止方向扔去。 裴止早有防备，见状直接抓过一个大乌人，将他身躯按下，但那枚手雷扔的并不精准，裴止丢过去的人没把手雷压住，一声爆炸后裴止迅速跳马，胯下马匹顷刻间被炸死。 班荷见人没被炸死反而气势汹汹朝自己杀来，顿时心神一颤，暗道不好，尤其是自不远处还有马蹄声传来，八成是援兵，再不走自己恐怕就要被抓。 “我们撤！” “想走？可没这么容易！”代清雪娇喝一声，身后涌出快马。 裴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当枪用了，不爽的看了眼代清雪，没说什么，夺过一匹马后追上去。 班荷没料到后面还有人，仓促狼狈之际不得不让人拖住自己逃走，等到靠近城墙，身后的追兵才止住脚步。 一回头，发现骑在马上的竟然是个女子。 “难道是西凉长公主，好个心机深重的贱人！”班荷咬牙骂完，扭头便进了城。 裴止杀了一身血，但没能把班荷活捉心里还是不顺畅。 他甩了甩手里的黏糊，道：“他们哪儿搞来的手雷？” 代清雪调转马头：“先回去再说。” 此刻，大营里已经恢复如常，被烧毁的粮食并不多，兵器库损失稍微严重一点，再就是死了一百多个士兵。 这只是一次小规模的偷袭，要是规模再大一点，只怕就没这么简单。 “他们手里的火器应该不多，否则不会只是这么小动静，此战必须速战速决，不然再拖下去对我们不利。” “还有一事，彻查军中细作！” “一旦发现，就地格杀！” 代清雪有些恼火，这帮人能混进大营，绝对有人给他们做内应。 第三百六十章 天灾 班荷进了城，心情大好。 虽说折损了些兵马，但对方损失可比他们要多。 最重要的是，他们得到了无双刀。 “这就是大盛的神兵利器，无双刀？”班荷拿在手中，想要试试看。 哐当，副将手中的刀轻而易举变成两截。 班荷眼中瞬间亮起精光：“这么好的武器，就该是我们的！” 与此同时，他意识到大盛的存在是多么大的威胁。 或许，现在的局面该改一改了…… …… 翌日，代清雪下令出兵攻城。 可大乌又耍了老手段，一排排的百姓被推到最跟前，像一堵肉墙将他们拦在外面。 “要是能把弓箭射过城墙就好了！”有人说道。 “要我说，就杀了这些百姓，他们是西凉人，肯定也不想被大乌利用！” “少废话。”代清雪面如冰霜，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想着，要是有弓箭能射过城墙就好了…… 要是真有武器能远距离攻城，眼下的局面就能解了。 或许，弓箭可以再改进一下。 西凉退兵了，双方又恢复到原来的局面。 大帐内，主战的将士对杀百姓的情绪越来越高，裴止和魏雄倒是并不在乎，反正又不是他们的人。 但是代清雪一直压着不让杀。 “义兄，这长公主虽有些谋略，但总到底还是个女人，优柔寡断，不够狠。”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就算背负了骂名也可以说是迫不得已，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裴止却道：“我不觉得她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她之所以不杀那些百姓，应该是有其他考量。” “这话怎么说？她手下那些人不都喊着要杀吗？让他们杀了不就好了，到时候她是长公主，她说是他们自作主张，谁敢反水？” 裴止往前走的步子微微一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奇怪了，那些人刚开始可没这么上劲头，倒是这几天，喊的比之前凶多了。” 魏雄想不明白：“反正是他们西凉的事，勾心斗角也跟我们没关系。” 裴止颔首：“昨天晚上的细作抓到了吗？” “抓到了，已经处死了，速度很快……”魏雄想了想，道，“义兄，我其实有种感觉，他们西凉内部未必铁板一块。” 裴止笑而不语。 何止西凉，他们自己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朝上诸公心思各异，也就太子和五皇子死了之后才稍显平静，就连陛下的心思都让人捉摸不透。 两人相携着回去喝酒去了，反正短时间内不会再攻城，倒不如趁此机会稍做休息。 平静日子过了几天，忽然一天晚上二人得到消息，说代天锡带兵偷袭，结果事与愿违，险些丧命。 大帐里有点混乱，军医忙里忙外救人。 魏雄来的迟点，是去打听消息去了。 “义兄，代天锡想故技重施偷袭，结果运气不好被发现了。” 裴止看他一眼，心想，是故技重施想偷袭，还是想趁夜杀了那些百姓，谁知道呢。 代天锡伤的有些重，折腾了一夜才算安然度过。 经此一事，原本就躁动的气氛几乎翻到明面上来，想直接进攻的将领占了大多数，但无论下面的人怎么说，代清雪就是不同意，渐渐的，那些将领就开始不满。 虽说是长公主，但到底是女人，连杀几个百姓都不敢，耽误战机不说，还泄了士气。 西凉内部暗流涌动，裴止就不让魏雄多出掺和，私下里则不断联系朝中。 这日，京城送来消息，魏雄和裴止一道来看，却是一惊。 “淮安，江巾，闵拢极其周围四个州县降下暴雨，暴雨连下十日，冲垮庄稼房屋，洪水肆虐……义兄，此刻正是秋收之际，若是如此，百姓遭遇洪灾又无粮食过冬，岂不是要出大事？”魏雄看的心境，生出一股灰心来，要真是这样，这仗怕是不好打，毕竟这个节骨眼上粮食得腾出很大一部分去赈灾。 “形式是不太好，但朝中有陛下和诸位大臣，这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裴止安抚他，实际上心里明白这消息不是平白送来的，八成是朝里吵翻天了，之所以送这个消息来，估计是陛下生了退兵的意思。 盛京之中，景帝已经连发三道旨意，派了十个大臣前往各地赈灾安民。 但洪水太大，各地泄洪后很多地方都直接从陆地变成了湖泊，百姓无家可归，水面上甚至能捞到不少尸体。 这么大的洪水，可以说是大盛开国以来最惨重的一次天灾。 国库里的钱流水一样拨出去，但天灾还未褪去，疫病又开始在灾区横行，景帝为了这事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今天上早朝的时候还顶着一对黑眼圈，眼球里都是血丝。 下面大臣吵的不可开交，从如何救灾到是继续打仗，还是停战止损，双方意见不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烦不胜烦。 “够了！此战不能再拖，必须速战速决。” 真要让景帝就这么退兵，他还真不甘心。 但国内灾情逼着，他也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 那就只能给出一个期限，如果在这个期限内无法打完，就只能算了。 有时候他在想，这场天灾是不是老天爷给他的警告？ 要不然，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降下暴雨？ 大盛遭受天灾的消息也传到西凉国内。 西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最好的武器是大盛提供的，粮食也是大盛带来的，要是大盛退兵，他们肯定也要退。 只是一点他们同景帝一样，恨不得能立刻把这场仗打完，不上不下僵在那里，实在难受。 “陛下，长公主迟迟不进攻，不如换下她主帅的身份，换个人上去吧！”有大臣提建议。 西凉皇帝代肃庭一听此话，不经意扫他一眼：“长公主自有主张，你要是觉得她不行，那你去？” 那人神色一变：“臣不会领兵打仗。” “但这仗的确不能再拖了，下旨命长公主七日内进攻大乌，否则……议和。” 议和？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看向为首的金相。 退了朝，金相谁也没见回了府。 他和代清雪一直关系不错，自认对陛下和长公主之间的关系看的很清楚，但今天他有些迷茫了。 “长公主迟迟不开战，陛下却下旨七日内解决，这里头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金相低头思索着，忽然想到什么，快步去了书房亲笔写了密信，当即找了心腹命他将信送出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 应变之策！ 代肃庭的旨意送达那日，金相的信也送到了。 代清雪接完旨，揭开金相的信一看，面上浮现出冷然的笑来。 “小姑姑，父皇怎么说？”代天锡还下不了床，脸上血色不足，但精神因为圣旨的缘故看起来很不错。 “皇兄下令七日内出兵攻城，否则，议和。” “议和？怎么能议和？”代天锡猛烈的咳了两声，“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父皇怎么会想到议和？” 他脸上满是惊诧，好似听到了什么超出认知的事。 代清雪沉默了一会，低低的声音：“有些事，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小姑姑，那我们出兵！”代天锡撑着胳膊坐起，“不能让大乌有喘息的机会，这城……我来做先锋便是！” “谁都可以去，你不能去。”代清雪面无表情的走到一旁坐下，“将来的皇帝手里岂能沾上百姓的血？” 代天锡已经忘了这回事，闻言道：“那让其他人去，他们不喊着要去吗？” “名义上他们都是我的人，谁去了，我就要背锅。” “可父皇下旨必须出兵，否则就要议和了！”此话一出，代天锡觉察到什么不对，“父皇……这是在逼你吗？” 逼着要把这个污名让她背上吗？ “不，父皇不会这么想的……” 代清雪嗤笑了一声：“谁知道呢。” 她手里还拿着金相送来的信，信中猜测和代天锡所想一般无二。 她隐约猜到代肃庭的计划，要么出兵攻下城池，那么杀死百姓的污名自己就逃不掉，到时候朝堂民间都会有人将矛头指向她，她名望下降，权力松动，自然会有人趁虚而入；要么就是议和，但怎么谈就更有文章可做，她不知道代肃庭还在打什么主意。 而且从目前来看，她甚至看不透他最想要哪个。 “小姑姑，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把你这个蠢货送回去，一天到晚自作主张，就知道给我找麻烦。”代清雪闭上眼，轻轻揉搓太阳穴。 代天锡面上一红。 这一次的确是他鲁莽行事，军中其他人虽然没说什么，但他也知道他们背地里在议论他。 这事，是有点丢脸。 “小姑姑，你就别说我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总不能真的议和吧？” 现在的大乌，在代天锡眼里那就那样，目前唯一的阻碍就是他们不够狠而已。 其实要他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杀千把个百姓算什么，在必要的情况下，就算屠城也不为过。 “现在也不是我们想打就能继续打的。” 话音刚落，就听说魏雄来找她。 代清雪出去了，见到魏雄，问道：“魏将军何事？” “长公主殿下，我来寻你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想提前通个气罢了。” 魏雄纠结了很久才决定来的。 “我收到消息，我大盛境内发生洪灾，波及范围极广，涉及数个州县，朝廷要赈灾，不论钱财还是粮食都会大批运去灾区，如此一来，前线或许紧缺。” 代清雪颔首：“我知道了，多谢魏将军告知。” 魏雄迟疑：“这仗……” “八成是打不了了。” 魏雄重重呼出一口气：“若我朝撤兵，的确会艰难些。” “多谢魏将军。”代清雪并不打算多言，同魏雄分别后回了营房。 代天锡见她去而复返，脸上神情甚至更难看了。 “怎么了？魏雄跟你说什么了吗？” “这仗估计是打不成了，天锡，你还想打吗？” 代天锡一怔：“小姑姑，难道真这么算了？连大盛也不想打了？” “他们是天灾，皇帝为了百姓决定休战无可厚非，但如果他们走了，我们也打不了多久，只是……我不甘心！” 代清雪攥紧了拳头。 这些年大乌频繁骚扰边境，仗着兵强马壮，全民皆兵，从西凉手里夺走不知多少钱财粮食，如今他们总算出兵决定一展雄风，不曾想，背后还要遭受这么多刀剑。 她知道代肃庭早就忌惮她，但没想到，会在这种节骨眼上给自己下套子。 想让她杀了百姓，他却好作壁上观当个事后菩萨？ 做梦！ 代清雪看向代天锡：“如果我不在这里了，你一定不能轻易休战，记住了吗？” “小姑姑，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不在这里了？ 她不在了，难道还能死了？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是留在这里，这仗就真打不下去了，我会离开此地，天锡，你记住我交代给你的话！” 代天锡似懂非懂，只是想着，等事到临头了，他或许就明白了。 一连几天过去，代天锡的伤好多了，能自由下地行走。 只不过所有人都发现，长公主似乎不见了。 “天锡王子，长公主到现在都没露面，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你见过她吗？” 代天锡横了眼挑头的人，心道这也是个傻的，非要跳出来当出头鸟，没好气的道：“姑姑有自己的安排，你们瞎咋呼什么？还不快练兵去！” “练兵？练什么兵啊，反正也不进攻……” “就是，要我说，我们再去找长公主，就让我们把那些碍眼的百姓统统杀了！僵在这里都多久了，再这样下去，还打什么仗？” 代天锡福至心灵的看着说这话的人。 忽然想到那天小姑姑交代的话。 如果她不在这里了，也不能轻易休战。 要是小姑姑走了，他们不管干什么不都跟小姑姑没关系了？ 这个逻辑……应该没有问题。 但他也知道不能由自己下令，他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 “诸位将军，我虽是王子，但也只是个小辈，战场上的事情我懂得哪里有你们多？”代天锡一脸心虚的样子。 “天锡王子，你是长公主最看重的人，咱们都会支持你的。” “长公主那边你好说话，你去说说，别再这样耗下去了，实在不行，我做先锋先杀上一波！” “这样能行吗？”代天锡苦恼。 “行不行的，先去问问看吧！走，咱们去见长公主。” 代天锡一激灵，赶紧上前阻拦：“诸位将军，小姑姑身体不舒服已经好几天了，说了谁也不许打搅，要么等她身体好起来了再说？” “陛下都下了旨意，七日之内若不出兵就要休战，哪里有时间再等下去？” 代天锡道：“这次和大乌开战，的确是个难得的挣军功的机会，要是错过了，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我知道大家心急，但是小姑姑身体不适，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军功两个字，几乎击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他们西凉都多少年没打大仗了，想晋升难上加难，武将的前程不就是靠军功打出来的吗？ 现在还有什么比打胜仗更重要的？ 眼见七日之期即将过去，自然有人按捺不住。 代天锡好说歹说才把这帮人劝走，等他们一走，自己赶紧进入帐中。 而里面，只有一个人影。 “天……天锡王子，是长公主殿下让我穿着她的衣服在这里的，饶命啊！” 代天锡笑道：“小姑姑果然有应付之策，好了，你起来吧，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躺下，装的像点。” 那人这才松了口气，躺下后惴惴不安的看着没走的代天锡。 代天锡思索片刻，问道：“你知道我小姑姑去哪儿了吗？” 那人想了想，小声道：“长公主好像是回皇城了。” 皇城？！ 代天锡心头一滞，有种山雨欲来之感。 上次父皇下的七日旨意就让他觉得恶意满满。 小姑姑这次之所以回去，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他总觉得，父皇和小姑姑之间的关系有点变了，再也不似从前那般……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变故 大乌城下能看见就地扎营的西凉和大盛军队。 已经好几日了，对方除了斥候出没在附近外，没有丝毫要进攻的意思。 班荷自从去了信给女帝后，就一直等着回信，今日终于有了消息。 “大人，陛下怎么说？” 班荷的心腹小心翼翼的问道。 “陛下同意了，已经悄悄派人前往西凉，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毕竟是阳谋，而且现在西凉和大盛还是盟友关系，想要让西凉在这个时候反水，可不容易。 但愿陛下派去的人口才足够好，能说动西凉皇帝退兵，并且和他们私下结盟。 “这个大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变得这么厉害，以前只当他们只会种地赚钱。” 一旁心腹连忙道：“这事属下知道一点，这些从未见过的武器，据说是大盛的幽王殿下研制出来的，他手下似乎有一批能人异士，专门研究这种武器！” 班荷惊奇道：“幽王殿下？是那个不受待见的八皇子吧？” “大人英明，就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前没什么水花，倒是被丢去幽州就藩之后，忽然就变了，研制出手雷，复合弓，甚至还有无双刀这种武器，而且据传他手里还有更好的东西，只不过忌惮大盛皇帝所以没拿出来，但到底是不是这样，属下也不清楚。” 班荷顿时来了兴趣：“你说的这个幽王，就是在幽州就藩的那个？从前我听说过此人，是先皇后之子，先皇后全族被灭后便不受待见……大约是个卧薪尝胆的人，熬到就藩后才显示出才能，如此看来，此人不可小觑啊。” “大人，属下听说漠汤港口似乎出了事，是一群海盗搞的鬼，而那群海盗实际上是受了大盛人的指使，属下想，这事会不会跟那个幽王殿下有关系？” “你在胡说什么呢？幽州在什么地方，漠汤在什么地方，那幽王就算再有本事，也没这么长的手吧！”班荷不以为然。 见状，那人也没再说话，讪讪笑了笑。 “这场仗约莫就要结束了，呵呵，就算大盛武器再厉害，没了西凉，他们也不敢跟我们对上。”班荷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阴测测的，让人看了莫名觉得身后起凉风。 西凉，皇城。 代肃庭准备秘密接见大乌使臣，地点就定在皇城西北角的宫殿里，这里平时没有人会过来，很适合悄悄来的大乌使臣。 而此刻，代清雪正在金相府中。 金相表情复杂：“长公主殿下这个时候应该在前线才对。” “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我要是不回来，只怕才是错的吧？” 金相被她一番言论险些绕晕，但也立刻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 “陛下想让长公主背上污名，将来以此为把柄拿捏长公主，甚至让长公主交出手中权力，老臣原本以为长公主只能认栽，没想到，竟然回来了，如此，倒是能破这个局。”金相笑呵呵的道，“没有长公主坐镇，前线几位将军恐怕就要忍不住了吧？” 一旦有人忍不住想攻城，那杀人的名头怎么也安不到代清雪头上。 到时候，打赢了跟她关系不大，打输了关系也不大，无论输赢，代清雪毫发无伤，甚至还能继续出兵大乌。 “那长公主还在臣这里待着干什么？应该尽早在朝中露面才是，如此才能和战场上的事撇清干系。” “不着急，等鱼儿上钩再说。”代清雪算了算时间，应该就在这两日。 她宫中自有眼线，所以只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就行。 整个皇城，对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地方，在金相这里待着有吃有喝消息又快，是最好不过的。 代清雪没等太久，很快就知道大乌使臣悄悄入宫见代肃庭的事情。 “长公主，大乌想和我们联手对付大盛，看陛下的意思，还没决定。” 代清雪并不意外，看了一眼金相，问道：“金相以为皇兄会答应吗？” “陛下应该是有议和的意思，但是……” 他总觉得怪怪的，议和是因为长公主迟迟不发兵，用来逼迫长公主的。 但跟大乌联手……这算怎么回事？ “大乌人肯定是觉得大盛的威胁超过我们，所以才会动了联手的心思，但皇兄……还真不好说，毕竟之前和大盛翻脸就是他的意思，他的所谓联盟，跟放屁差不多。” 说翻脸就翻脸，以后谁还敢和他们合作？ 长此以往，谁还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这分明是自取灭亡。 “我这就进宫去说服陛下不可同意。” “金相，大乌使臣可是悄悄来的，你去跟皇兄说？你怎么解释你知道这件事，说你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吗？要真是这样，恐怕你都没机会劝他，就被革职了。” 金相脚步一顿：“那依长公主的意思，应该怎么办？” “金相会想去劝说，无非是觉得皇兄会答应罢了，金相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代清雪喝了一口茶，神色淡淡却又萦绕着清冷寒意。 金相皱起眉来：“长公主，陛下年迈了……” “你说皇兄昏庸？” “不，我的意思是，或许可以换个人上去坐这个位置。” 他在代肃庭手里被压了半辈子，年纪大了，没那么多时间了。 代清雪没说什么，见状金相也不再多言，告辞后便进宫去了。 代清雪不知道他准备用什么办法去劝，索性好整以暇等着。 不成想，等来的却是一道旨意。 “陛下有旨，命长公主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前往大乌和亲，嫁给大乌凌霄王为正妃，两国联姻，重修旧好。” 代清雪第一反应是金相居然敢把她卖了。 但很快发现金相并不在一旁，而且他现在还需要她，不可能为了讨好代肃庭就把自己卖了。 这里头还有别的事，保不齐姓金的自己也倒霉了。 “长公主，陛下说不会追究您私自回来的罪，只不过现在您不能呆在这里，得回自己的长公主府待嫁，请公主回府吧。” 代清雪冷笑了一声，上了马车。 但她刚到公主府，身后就出现一队士兵，顷刻间将公主府围的严丝合缝，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陛下交代过，这段时间长公主只需安心呆在府中即可，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便是。” “皇兄这是要软禁我？” 第三百六十三章 博弈 代清雪看不出来生气，她平静的模样好似在问寻常事。 来宣旨的人自然是代肃庭的心腹，打量完后心里有些犯嘀咕，小心翼翼道：“长公主误会了，陛下自是疼爱公主的，怎么可能会如此？长公主擅自回皇城，陛下可没有追究。” 代清雪笑道：“那就替我多谢皇兄了，对了，金相呢？” “金相自有要事同陛下商议。” 生怕代清雪还会再多问，说完那人便借机告辞离开。 人一走，公主府里清净不少。 她刚开始以为金相背叛了她，但仔细一想，大约是代肃庭挑拨离间。 一想到代肃庭，她浑身气场都变了。 她一直以为，皇兄还是从前敬重的皇兄。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不信任自己。 幸好，她察觉的还不算晚。 代清雪安安静静的在公主府里呆了三天，皇宫里再次来人了。 这一次，来的人是金相。 “长公主，陛下请您进宫去，前线传来消息，我军打破乌军，已经毕竟大乌边境，长公主运筹帷幄，臣佩服。”金相看着他，对这个女人有了更深层次的判断。 “金相说什么呢，本宫可什么都没做。”代清雪不着急进宫去，她慢悠悠的换了身衣服，才跟金相一道走。 一路上金相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原来她被软禁在公主府里的时候他也不好受，代肃庭知道他跟长公主之间关系匪浅，怕他捣鬼，就把他拘在皇宫里不让走，一边又准备着让代清雪和亲的事情，可没想到，这事还没来得及公之于众，前线那边就发生了变化。 “陛下气的可不轻呐。”金相揶揄的笑着。 之前一直僵持着没有进展，可他都打算退兵跟大乌合作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又变了个局面。 现在仗又打起来了，他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停止战事，否则，西凉上下所有百姓朝臣都会吃了他。 至于和亲，那就更别提了。 不过代肃庭还是留了个心眼的，他在得知不能用和亲的借口把代清雪送走之后，就想把杀百姓重军功的名头栽在代清雪身上，毕竟没人知道她已经回来了，可真派人去办才发现，代清雪回皇城的消息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了。 代肃庭气的半死，自己折腾半天，对代清雪造成的伤害居然只是临阵回朝，却还打了胜仗，阴差阳错反而让她在百姓之中名望更甚。 他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当看见代清雪一身清闲的走进来时，还是忍不住露出些许不甘来。 “参见皇兄，皇兄这么着急找臣妹，是已经定好和亲的日子了吗？” 一旁金相眼观鼻，鼻观心，虽然很想笑，但他是专业的，从不会轻易笑。 代肃庭明明都要被气吐血了，还是笑呵呵的道：“皇妹这是什么话，皇兄可舍不得你嫁那么远，之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是不这么做，难以平息百姓怒火，只不过如今困局已破，皇妹可以留在皇城，等皇兄替你寻一门好亲事，一定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皇兄的意思是，本宫留在皇城待嫁？” “那是自然，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也不必再回去，反正就算没有你，大乌军队不也挡不住吗？” 代肃庭气势隐隐回来，他没法子让代清雪嫁出去，那就把她困在这里，至少不能再让她有机会立功。 代清雪知道他会不折手段，没想到还会拿这种事来为难她。 “临阵换帅，皇兄可知大盛人会如此看待我们？” 金相开口道：“陛下，此举怕是不妥，长公主说的有一定道理，要是让大盛觉得我朝内部不稳，万一他们调转枪头来对付我们怎么办？” 代清雪略有不屑。 大盛皇帝还没那么无耻。 以己度人，代肃庭还真有点担心。 他能反悔，大盛皇帝不也能反悔？ 可真要让代清雪去，他又不甘心，眼下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代替她。 “皇兄，我今日便会启程，臣妹定不辱使命，得胜归来！不辜负皇兄所托！”代清雪说完便走，丝毫不留情面。 兄妹俩算是撕破脸了，代肃庭狠狠瞪着她的背影。 怕夜长梦多，代清雪出了皇宫就直接走了，连公主府都没回。 金相在屁股后面喊她好几声，她都没搭理。 “走这么快干什么，我又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给你几个护卫而已。”金相直摇头，他算是看出来了，以后皇城里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他要早做打算才行。 得知代清雪出了皇宫就已经走了，代肃庭当即下令半路截杀。 “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杀了她！” “绝对不能让她活着到军中！” “若事情办不成，你们提头来见朕！” …… 大乌。 代肃庭派人告示和亲一事告吹，女帝阴沉着脸色，手上拿起另一份奏章。 这是关于漠汤港口的调查，整件事来龙去脉都写的清楚。 上面写的跟左贤王父子说的几乎没有差别，刚开始她还不相信，但现在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世上，真的会有如此强悍的海盗的？ 那武器，当真存在？ 她甚至都没心思去烦和亲的事情，当即命人提了左贤王父子来问。 索赤在牢里被折腾的不轻，自然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居然真的有这么厉害的武器……比那幽王还要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左贤王见状，自告奋勇：“陛下，不如让臣去查清此事，若是对方真的只是海盗，那就想办法收为己用，若对方背后有人支持，我们也好早做打算。” “你若真想戴罪立功，朕也不是不能给你这个机会，只是，你若办不成此事，你可知道后果？” 他都已经进大牢了，手里的兵也都被收走，再不搏一搏，就永远没机会翻身。 后果？ 还有什么后果会比现在更差？ “臣知道！一定会将此事办成！” 女帝颔首：“好，你秘密查清此事，至于索赤，朕会安置好他的。” 不过是拿儿子当人质，左贤王这点门道还是懂的，当即便应下这件差事。 第三百六十四章 惊现代清雪 巡洋号平安抵达安保村。 在船上两个月的时间，下船的时候，宋昭险些没站稳。 脚踏实地的感觉可真好。 “殿下，这是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密信。”刚下船洪全就将东西拿来。 大约是代清雪送来的战报，偶尔夹杂几份柳辉岸和江潮送来的。 “嗯？京都来的这次怎么这么多？” 宋昭挑了挑，一共有十来份。 难道是京都出事？ 当他看完二人送来的消息时，才知道竟然发生了如此严重的洪灾，且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发展严重。 洪水还没完全褪去，疫病已经接踵而来。 百姓无粮无水，且人数庞大足有七八万，如此多的灾民，需要的粮食和钱财，光是数目就足够吓人，更别提现在还在跟大乌打仗。 看完这些他又去看战报，结果发现最后一份战报送来的时间是在半个月前，这段时间代清雪出了什么事情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表情看起来不大好。” “几个州县发生了水患和疫病，朝廷内忧外患，情况是不太好。”说着将信递给她看。 钟宜屏光是看信中描述就知道情况严重。 “看样子这仗是不能再打下去了。”钟宜屏忧心忡忡，看向他，问道，“你打算管吗？” “我倒是想管，但父皇未必愿意让我管，不管怎么样，先提前准备起来吧。” 实际受灾的人数，永远大于统计出来的。 寥寥几个字更比不上现实发生的十分之一。 他做不到坐视不理。 “洪全，你负责调派钱粮，看看能弄到多少。” “蔡十三，你负责征集大夫，让杨大夫牵个头，药材，人手，都统计一下需要多少。” 宋昭思索片刻：“此刻虽未入冬，但衣裳也要准备起来，小峰，衣裳，被褥，这些还有帐篷你去负责。” “郡主，你觉得还有什么遗漏的吗？”宋昭问道。 “有，人手，安置百姓是一回事，但更要解决的是洪水问题。” 这倒是提醒他了：“柳志业不就在京都吗？他虽然没正经治理过水患，但幽州城里他负责过水利工程，也算得上是个熟手，正好借此机会让他历练一番。” “你倒是看重他。”钟宜屏没什么意见，“就是不知道陛下能不能让你插手。” 宋昭一想到景帝，有些不大确定：“现在我的那些皇兄好像也没几个拿得出手的，保不齐他就想到我了呢？” “但愿吧。”钟宜屏深吸一口气，“不过你要的东西在这里可准备不起来，我们得回幽州。” 宋昭眉头微皱：“你不能去，刚拿回来的岛需要有人守着，那地方靠近大乌，我们刚回来，他们说不定就又把地方占去了。” “我要是去了，这里怎么办？交给别人我更不放心，不如这样，我挑个信得过的人带兵过去，如何？” “你若有信得过的人自然最好，速度要快，就坐着巡洋号去！” “好！” 两人快速商议完，当天宋昭便启程赶回幽州。 …… 如今在幽州的商人比从前多了数倍，几个月不曾回来，幽州似乎比之前要繁华些。 洪全几人回到幽州后便立刻着手准备，花了五天时间，将可能要用到的东西全部收拾妥当，足足塞了一百多辆马车，放眼望去，十分壮观。 这些还都只是要用到的物件和药材，除此之外还有大夫。 杨大夫如今有不少徒子徒孙，都在造好的医院里实习，已经有经验了。杨大夫听说是要去灾区救治百姓，两天功夫就召集了一百多个大夫，除此之外还有帮忙抬人，捣药打下手的，里里外外加起来，光杨大夫一个人，竟然就叫来了五百来号人。 宋昭被他的能量惊着了，直夸杨大夫老当益壮，桃李满天下。 洪全把能弄到的粮食都囤到手了，但毕竟力量有限，这些粮食就算做成粥，也只能让数万百姓喝一天，好在宋昭也没打算一个人傻不拉几的抗。 如火如荼做准备工作的时候，代清雪突然出现在幽州。 她倒在王府门口，昏了过去。 守门的门房年纪还小，大半夜的看见一个人在地上，浑身上下还都是血，险些把他吓得英年早逝。 要不是有更夫路过，发现她还喘着气，否则她可能就死在幽王府门口了。 柳玉琼命人将她安置在自己的院子里。 “杨大夫，她怎么样了？身上看起来有不少伤。” 杨大夫表情不算凝重：“王妃，病人身上的伤很多，虽不致命，但是失血过多是会危机性命的，老夫可以施针止血，只是包扎伤口的事还得劳烦王妃寻人。” “我会包扎！”小米自告奋勇上前，当触及代清雪浑身上下数不清的伤口时，忍不住升起一丝同情，“这人平时挺讨厌的，现在变成这样，还挺可怜。” “小米，快帮忙包扎吧。” 小米一个人忙不过来，今天云娘也在府里，就让她一块来帮忙。 两个人动作很快，一会功夫代清雪就被包成一个粽子。 柳玉琼哭笑不得，对她们的手艺十分无奈。 “药好了。”丫鬟端来汤药，苦涩的气味充斥在房间里，直到把药给代清雪灌下去，柳玉琼才道，“想来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 云娘道：“王妃，刚才给她包扎的时候我看了伤口，应该是西凉人所用的弯刀造成的，可她不是西凉长公主吗？他们自己人怎么要杀她？” 小米惊诧道：“不对啊，她不是应该在前线和大乌打仗吗？” 柳玉琼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这事：“殿下呢？” 云娘是刚从火炮营回来的，回道：“殿下在火炮营，在讲解火炮的使用技巧，说是理论和实践同样重要。” “云娘，你去营里先把殿下叫回来吧。” “好！” 云娘去了火炮营，说了代清雪的事，宋昭当即策马赶回来。 然后见到了裹得跟木乃伊没差别的代清雪。 “这是代清雪？”宋昭瞠目结舌，“这还能活吗？” 就剩俩眼珠子能看见了，这是被包起来油炸过吗？ “小米跟云娘包的！”柳玉琼忍笑看向小米。 小米不好意思挠挠头，转移话题：“殿下，这长公主身上有不少伤，新伤加旧伤，八成是一路被人追杀的，她跟谁有这么大仇啊，居然追了一路，要不是进了幽州，只怕她小命丢路上了。”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第三百六十五章 灾区 代清雪睁开眼，浑身瞬间紧绷，警惕得观察四周。 当看清楚眼前之人后，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宋昭？我这是在幽州？” “是啊，你在幽州，在我王府里。”宋昭怎么看她都变扭，“你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你身边的人呢？” 西凉皇室是有独属于自己的暗卫的。 代清雪道：“死光了。” “怎么回事？”宋昭声音沉下来。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代清雪自己也料到了，只是她没想到代肃庭会这么狠，不把她的尸首带回去，就不罢休。 这一路追杀，她好几次险些丧命，九死一生后明白自己是决计到不了前线的，为了保命，也抱着侥幸的心思，换了方向朝幽州过来。 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把追杀的人甩掉了，但没想到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她的踪迹，之后就一路追杀过来，直到她进了幽州，倒在王府门口，才捡回来一条命。 “你是说，西凉皇帝要杀你？” “你不信？我都这样了，你还觉得我骗你？”代清雪一激动，牵动浑身伤口，疼的她倒抽气。 “你不是西凉最受宠的长公主吗？西凉皇帝怎么会杀你？” “呵，你这话听起来真讽刺。”代清雪深吸一口气，她不会为难自己，告诉自己不能激动，等缓和了身上的痛意，继续道，“皇兄忌惮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狠，连一条活路都不愿意留给我，他想把我送去大乌和亲，失败了，就想杀了我一了百了，他也不想想，当初他皇位不稳是谁替他出谋划策，群臣不服又是谁想尽办法替他拉拢人心，制衡朝堂！现在他嫌我碍眼了，就想让我去死，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她瞪了眼宋昭：“我劝你离代天镇远点，他跟他老子一样不是个东西！” 代天镇？ 见宋昭满脸惊讶，代清雪无语的翻个白眼：“你不会以为我连这个都查不到吧？当我的人都是死的不成。” 宋昭点头：“可不就是死的。” 她一噎，差点被气死。 “既然如此，你先好好休息，等养好身体再说。” 宋昭没多留，出了房间后，马上让赵峰临去查，看看她说的是不是事情。 这事要查也不难，赵峰临转天就回来了。 “是有追杀的痕迹，路上也有不少尸首，都是西凉高手。” “这么说，西凉内部出现问题了。” 这就麻烦了，本来景帝就有退兵的可能，要是西凉那边再出幺蛾子，这仗就打不下去了。 那他刚占的岛怎么办？ 大乌腾出手来，肯定是要找麻烦的。 那可不行，现在还没站稳脚跟，绝对不能出现问题。 拿来第一次，未必有第二次！ “帮我给父皇上份奏章，就说我想前往灾区帮忙赈灾。” “陛下能同意吗？” 要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可最忌讳主人了。 “我就想看看他会不会同意。” 如果景帝态度软化，那就是好消息。 奏章刚送上去，代清雪那边就派人来找他，说要事商议。 “宋昭，我想跟你联手，如果能将大乌打下来，你我各一半，如何？” “就算打下来了，怎么分一半？” 代清雪不耐烦的道：“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要是同意，将来我一定扶你登上皇位，到时候自然你我一半。” “你也想当皇帝？” 代清雪微微抬起下巴：“有何不可？” “好啊，我同意了。” 代清雪欢喜的道：“说话算话！” “那是当然，不过嘛，你能不能当上皇帝，我可不帮忙。” “这事不用你管，我自己就行。” 宋昭笑而不语。 当初他答应过代天镇要扶他登上帝位的。 代清雪有没有本事心想事成，可不好说。 在幽州养了将近半个月的伤，代清雪终于能下地自由行走。 她迫不及待想要去前线，宋昭只好派人将她送去。 代清雪前脚刚走，后脚京城来消息了，景帝下旨命他前往灾区，不仅给了人手和钱粮，还特意送来象征皇权的令牌，见令牌如皇帝亲临，如此大的手笔，倒是超出他的预料。 灾情不是现在才有的，朝廷早就派了不少人手下去，所以可调动的人手还算宽裕。 宋昭没有耽搁，当即便带着人和东西出发。 灾情最严重的是江巾，这里农田淹没，山体滑坡，放眼望去全是水流，就连县城都被淹没大半，朝廷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粮食和药物送进去一部分，但远远还不够。 当地知县姓华，德高望重，已然是古稀之年，自从遭遇洪灾，华知县连续一个多月亲力亲为，宋昭到时他已经病倒了。 “杨大夫，先替大人看病，本王去视察灾情。” 华知县强撑着精神睁开眼，确定朝廷派来赈灾的人是幽王后，安心的躺下了。 宋昭一到，县衙中人便来告知具体情况，得知所有受灾百姓已经全部安置在城西时，他马上带人赶过去。 疫病会传染，所以提前准备了口罩，宋昭带去的每个人都戴上口罩后才进去。 这一片安置区很大，里面大概有一万百姓，华知县将病人隔开，连吃食也都和正常百姓区分开，这样一来，条理清晰，泾渭分明，处理起来更加方便。 消毒，烧热水，灭蚊虫，这些都是早早教过的，做得来得心应手，加上杨大夫等人开方精准，不过四五日的功夫，疫病就得到控制，百姓也都能吃上一口热粥，原本笼罩在头上的阴霾也渐渐拨开。 接下来是其他州县，宋昭不敢耽搁，每到一处就依样画葫芦，最担心的百姓暴动也因为病情得到控制，肚子能填饱饭而没有发生。 宋昭连轴转了一两个月，瘦了十来斤，下颚线都硬朗几分。 洪全看的心疼：“殿下，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情交给属下去做，我们都过过手了，不会出问题的。” “也行，我先睡一觉吧。” 第三百六十六章 善后 景帝对灾情十分关注，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消息从灾区传来，但和以往不同，这次几乎每次都是好消息。 渐渐的，景帝也没那么担心了，脸上也出现些许笑意。 “此次灾情已经得到控制，百姓虽有不少受灾，但好在之后没有再恶化，如今最重要的是重建家园。”朝上，户部陈培礼率先站出来，他是户部尚书，这段时间赈灾款流水似得拿出去，还要支撑前线打仗，国库一下子缩水了大半，想到接下来泄洪建屋安置百姓，他就忍不住头疼。 但转念一想，宋昭还在灾区，他又有了不小底气。 幽王殿下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陛下，臣以为，这事也可以交给幽王殿下。” 陈培礼说完，得到不少大臣拥护。 但更多的是反对的声音。 救灾是花钱花力气的苦差事，但接下来可是刮油水的肥差啊！ 往年哪次赈灾，主事官员不都腰包鼓鼓，满嘴流油？ 所以一个两个都怕这么好的差事落到幽王手里，义正言辞说了很多理由，为的就是把这个好差事归到自己这方手里。 这些弯弯绕绕，陈培礼能不知道？他只恨不能当众挑破： “陛下，幽王殿下既然已经在了灾区，赈灾的事顺手就做了，何必再另外派人前去？倒是疏通河道，建造堤坝的事不是小事，陛下应该慎重挑选人员前往，至于调度之事，臣以为幽王殿下足以胜任！” 眼看下面的人又吵起来，景帝忽然大喝：“都闭嘴！当初朕要派人去救灾的时候，一个两个都装哑巴，现在老八把棘手的事都做完了，你们倒是争着抢着要去立功了！都别做梦，这事就让老八继续干！” 陈培礼大喜，音量太高八个调：“陛下英明！” 可不是英明，幽王殿下有钱啊，肯定不会贪，没钱的时候说不准还会自掏腰包呢！ 不管怎么说，这是天大的好事。 直到下朝，陈培礼嘴角的笑都没放下来。 “陈大人心情不错。” “哟，江大人好。” 江潮礼貌的行礼，道：“如今灾情得到控制，陛下应该不会再忧心前线了。” 陈培礼闻言微微一顿：“不好说啊，国库空虚，要真掏光了可怎么办？” “国库怎会没钱，陈大人说笑了。”江潮不动声色转了个话题，“今日陛下让幽王殿下继续主持赈灾事宜，还真是出乎意料。” 陈培礼后知后觉的也反应过来了。 想当初，幽王主动上书要去救灾，陛下可是犹豫了大半个月呢，要不是下面情况实在糟糕，否则还真不会松口。 可现在，竟然让幽王继续主持。 “陛下这是……”陈培礼嘀咕什么，江潮没听清楚，两人也没再说话，并肩出了宫门。 …… 宋昭没想到景帝会把赈灾的事也交给他。 狗皇帝……啊不，父皇现在这么有人性了吗？ “洪全，前线战况如何了？” “据消息，大乌骑兵骁勇且不畏死，被攻占两地后就拼死守城，但不管怎么说，我军还是占优势的。” 洪全顿了顿，又道，“殿下，还有一个，就是西凉那位长公主连杀了数千西凉百姓，大乌军原本是想让这些百姓当肉盾的，之前挺管用，结果现在不管用，否则也不会被连破两地……” 宋昭点点头：“代清雪这是下了狠手了。” 之前她瞻前顾后应该是不想做那么难看，但现在，她都准备夺位了，还在乎那些小细节干什么？只要她赢了，身上的污点就不是污点。 这才像个所向披靡的女将军！ 宋昭忽然想到钟宜屏，如果她也在沙场驰骋，风姿定不输代清雪。 这么一想，他便蠢蠢欲动。 等拿下大乌，两分天下，再之后…… “走吧洪全，先把手头的事办好，办好之后，我们还要去一趟京都呢。” 他有预感，这次再回去，会变得很不一样。 柳辉岸使了不少劲，也不知道怎么操作的，可算是把柳志业送来了。 虽然负责治水的人并不是他，甚至一道来帮着治水的官员也有好几个，但这不妨碍是份大功劳，只要柳志业能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表现，将来前程定不差，于柳家而言更是关键。 所以柳辉岸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他好好治水，甚至连柳玉欢都一道送过来，又特意让他给宋昭带了一封亲笔信。 宋昭感觉挺奇妙的，自己老丈人言辞恳切的让自己照顾另一个男人，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安心治水吧，欢欢我会照顾好的。” 治水便势必要去洪水泛滥出勘探地形，这事很危险，不仅不能带柳玉欢，宋昭还另外拨了人手给他。 有宋昭撑腰，柳志业这个不起眼的鸿胪寺小官瞬间就显眼了。 安置百姓的差事不算难，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宋昭便接到圣旨，让他回京受赏。 一连赶路数天，宋昭一行人终于抵达京都。 当天景帝就设下宴席为他接风。 景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朝中官员，反应最迟钝的也回过味来。 这储君的位置，最后竟然要落在幽王手里了？ 想想这番变化，似乎不过半年光景。 半年前，幽王还是因为不受宠被赶到幽州去的！ “这风水轮流转，还真是神奇。” “幸好当初我没得罪过幽王，否则将来前途堪忧。” “得罪幽王的哪个有好下场？” “可不是，废太子和五皇子都……” 被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回过神来，顿时激出一层冷汗。 这事可真玄乎！ 宋昭穿着崭新的亲王服制，柳玉欢没规矩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蹦蹦跳跳一起进来，所有人看见他们，都装没看见柳玉欢，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见礼，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恨不得把褶子全堆脸上。 “王爷姐夫，这些人都笑得好假哦。”柳玉欢搓搓胳膊，“我之前跟大哥出门的时候，这些人都是用鼻孔看人的！” 宋昭瞪她：“小心被人听见，回头给你穿小鞋。” 柳玉欢吐吐舌头：“有王爷姐夫在，我才不怕呢！” 第三百六十七章 设宴 宋昭也的确不把这些人放眼里，就随她去了。 这次酒席专门为他而设，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中心，就算没人敢上来随便攀谈，视线也都集中在他身上。 宋昭感觉自己现在像个花枝招展的大蝴蝶，头顶上还顶了个大灯泡。 “本王脸上有花吗？诸位大人不如直接说出来，直勾勾盯着本王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诸位好男风呢。” 话音落下，众人尴尬不已。 这幽王殿下，还真不好相处呢。 被揶揄一番后，果然没人再看他了。 端阳侯迈步走过来，熟稔的拉着宋昭说话：“殿下，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陛下对你刮目相看，以我看……”他压低声音，“储君之位，已经收入囊中了，先恭喜殿下。” “东方叔，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而且现在还在宫里，父皇要是知道了，该不高兴了。” “怕个锤子，这么想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再说了，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坐这个位置，殿下。”端阳侯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若真有这一日，还请殿下帮我一次。” 宋昭狐疑：“此话怎讲？” “这事回头再说，不着急。”端阳侯又笑了。 见他卖关子了，宋昭无语摇头，随后笑着同他碰酒。 两人说了一会闲话，端阳侯被别人拉走了，宋昭刚闲下来，江潮过来了。 “殿下，前线的战况您可清楚？” 江潮一向小心谨慎，私下替宋昭办事的时候从来都掩饰的很好，今天难得大摇大摆过来同自己说话。 “知道些，战士们艰难，也不知此次天灾平息，对他们是否有助益。” “那是自然的，殿下出钱出力又出人，朝廷压力减轻不少，支援前线宽松许多。”他眼神扫向陈培礼，“国库有钱，一切好说。” “看来本王赚钱的路子没走错。” “殿下做生意的天赋也无人能及，如今不仅京都之中富贵之家雇佣殿下的安保，据说连各地州县也有富裕人家花着大把的银钱雇人，如今牙行这门生意，可是无比火热。” 江潮也只是偶尔留心了一下，却发现已经有人照着这法子招募江湖之中懂得拳脚功夫的人，再加上少许培训，就开始到处买卖，他们主打的就是物美价廉，性价比高，那些稍微没那么富庶的商户人家就正好是他们的目标客人。 安保公司就是个噱头，宋昭根本不在乎被人学去。 江潮也不会知道，自己实际上在海岛上养了几万私兵，而且数量还在继续增加。 两人闲聊了一会，景帝带着新宠贵妃前呼后拥的出席。 众人跪下山呼万岁后，宋昭看向新来的小后妈，觉得有点眼熟，再仔细看看，这跟他小闺女卿卿好像有点像…… 不对，是跟他有点像！ 眉目之间，至少有五分相似，再跟景帝站在一块，甚至会产生错觉，好像上头站在一起的是他爹娘一样。 宋昭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这新来的贵妃，怕是跟先皇后相似。 这什么意思？人年纪大了，开始念旧了？ 对上宋昭狐疑的眼神，景帝眼底的笑意竟然带着一丝温柔。 “欢欢。” 柳玉欢正在狂炫美食，嘴里还塞着水晶糕，呜呜咽咽的扭头看他。 “你掐我一把。” “啊？嗯……” 从来没听过这么无礼的要求。 柳玉欢下了死手，宋昭险些肉被掐下来。 疼的很，是真的。 “老八，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 “父皇，儿臣只是赶路有点累了，父皇新得了贵妃，儿臣恭喜父皇。”宋昭起身，被掐的胳膊还在持续作痛。 这死丫头下手是真狠呐！ 回去断她零食！ 景帝明显心情很好：“此次你赈灾有功，想让朕赏你什么？” 让他来提？ 宋昭思索片刻，看向下方群臣。 转而才慢慢开口：“父皇，儿臣以为，大乌狼子野心，我们既然已经和西凉合作了，不如趁此机会重创大乌！” 景帝原以为他会为自己提点要求，但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想的。 开疆拓土，作为一代君王，景帝不是无能的守成之君，他当然想。 所以宋昭提的这个要求，在他看来根本就是浪费机会。 但他还是难得的耐着性子解释：“此事，朕也是这般想的，若能为大盛拓宽疆土，争取养马之地，将来国家强盛，百姓安居，此战功在千秋，朕全力支持！” 原先他是动摇过，但那是因为百姓受灾，国库难以支撑，这种情况下要是还坚持打下去，那就是穷兵黩武，是亡国之兆。 如今，内患已解，他没有理由不支持。 “老八，你是个好孩子。” 宋昭微微一怔。 景帝的变化有点太出乎意料了。 难不成自己不在他跟前晃，他反而能发现自己的好了？ 这人呐，还真奇怪。 “这不算朕给你的赏赐，你再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今日设宴是为了给你庆功，自在些，不必拘泥。” 景帝端起酒盏，在座众人也纷纷站起举杯。 等宋昭喝下酒，刚坐下就见六皇子趁着无人注意朝自己这边过来。 “六哥，有事？” 六皇子有点激动：“八弟，许久没见你了，近来可好？” “还行吧，就是忙点。”宋昭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有事直说。” 六皇子一怔：“没事啊，呵呵呵，八弟，你别紧张，我不是五哥，我对你从来没有敌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昭摇头，“六哥，坐下说话吧。” 柳玉欢早就跑去找一旁看池里的鱼了，六皇子有些局促的在宋昭身旁坐下，眼神不经意扫到贵妃身上，道：“八弟，那是父皇新封的婉贵妃，你不觉得她长得有点像……” 他欲言又止，但宋昭明白他什么意思。 “贵妃看起来很温婉，这封号很适合她。” “你不生气吗？”六皇子微微长大嘴巴看他。 “这是父皇的私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见他不似作假，六皇子又道：“那就好，我还怕你不高兴呢，不说这个了，父皇让你想想要什么赏赐，你可想好了？这么大的功劳，你可别浪费了！” 宋昭总觉得对方故意跟自己亲近，但想到六皇子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就当他是好心提醒。 “多谢六哥，我知道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借个道 景帝和新得的贵妃说了一会话，转头看见在说话的两人，开口道：“你们兄弟俩说什么呢？” 六皇子连忙起身，面带笑意：“儿臣在问八弟赈灾的事。” 宋昭点头。 见儿子还知道关心百姓，景帝心情愉悦：“你是可以好好问问，在这方面，老八比你这个做哥哥的要强些，你好生学着，将来说不定也能为父皇分忧。” 六皇子欣喜：“儿臣记住了。” 宋昭眉毛一扬，想到什么，朗声道：“父皇，儿臣想到要什么赏赐了。” “你想好了？这么快？” “儿臣想领兵，去前线！” 景帝微微一怔：“你想去打仗？” “是！儿臣也不是没有打过仗，经验还是有的，再者，此次战事事关重大，儿臣也想借此机会再锻炼锻炼自己，将来说不定还能再为父皇分忧。” 景帝自己本来就会打仗，就是没那个天赋而已，要真有个会打仗的儿子，他还是很高兴的。 于是他大手一挥：“好，朕允了！” 见宋昭要去前线，六皇子连忙笑着道了声恭喜。 宫宴热闹，持续到后半夜才逐渐散去。 宋昭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王府，刚踏进门槛，端阳侯就追过来了。 “殿下，你走的太快了，早知道你想去前线，我早跟你说就好了。” “东方叔，你什么意思？” “本侯也想去打仗！”端阳侯郑重其事，“原本我还想等你当了……没想到你今天晚上就求陛下了！殿下，带上我可好？” “你也想打仗？这也用不了这么多人吧？” “哪里多了？老将才是宝，像魏雄那种毛头小子他不沉稳！要不然怎么打到现在，二打一还这么艰难？” 宋昭笑道：“那是因为大乌骑兵骁勇，且全民皆兵，他们又不怕死，这么凶狠的对手，要是逼急了会适得其反，现在这种温和的打法不仅能耗着他们，还能溃散他们的军心，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乌军一次次全力以赴却跟打在棉花上一样，光是想想就够闹心，再往后，他们的战斗力一定会下降。” 端阳侯听得一愣：“这是哪本兵书上说的？” “是我说的啊。”宋昭表情严肃起来，“东方叔，你是老将，除你之外，满京都还有谁能比得上你，你坐镇京都，所有人都放心。” “什么意思？你还怕大乌人能打到京都来不成！” “他们打不过来，但你是颗定心丸，要是连你都去战场了，岂不显得我朝底牌尽出，已经没有余力了？”宋昭安抚他，“所以你得暂时留下来，等回头有机会，我自会向父皇请旨，尽管放心。”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那好吧，我不去了。”端阳侯垂头丧气，摆摆手走了。 见他老实了，宋昭松了口气。 刚才都是他灵机一动胡扯的。 他可不是真去前线干仗，要带着个端阳侯，还真不好行动。 他的目标，是漠汤！ 他要以此为口子，给对手多找点麻烦。 在京都多留一天就浪费一天时间，所以第二天宋昭就迫不及待的出发了。 景帝给了他一万兵，少的可怜，但这是因为前线已经投进去八万兵力，宋昭再带一万过去，已经足够了。 出了京都没多久，宋昭扭头就带着这一万人朝漠汤去了。 别看两国靠得近，但实际上两国接壤的土地少的可怜，中间还有四个小国，因为被两个大国夹在中间，永远只能小心谨慎的活着，常年两头送礼，生怕哪方想不开来揍他们一顿。 所以当宋昭带着一万兵马临近边境的时候，四个小国都吓得不轻。 要是十万他们还不怕，因为他们根本不配十万兵马。 但是如果是一万就不一定了，保不齐就是来弄死他们的！ 大乌和西凉以及大盛开战早就不是新鲜事，这几个边陲小国日夜不安，就怕哪个大佬忽然来攻打他们，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打听消息，知道军队离得十万八千里远才安心。 可现在，来人了…… 宋昭还没踏入他们的地界，就见到了四个国家的使臣。 看他们怕的要死的模样，宋昭笑着拿出几大箱金子。 “钱不多，每人一箱，二十万两，借个道就成。” 几个使臣面面相觑。 借道？ 只是借道吗？ 他们不敢擅作主张，连忙各自回去商议。 宋昭就给了他们一天时间，时间短，他们就没办法反水，省的哪个心眼多的去报信。 第二天，四个使臣收到消息后齐齐来找宋昭。 结果在意料之中，都答应了。 宋昭很好心的又送上了几箱金子，大方的告诉他们，大盛现在很有钱，跟着我们混，才不会三天饿九顿。 他们能答应也是意料之中，谁都怕宋昭忽然生气，带着这些人就把他们给灭了。 夹缝中生存的小国家，除了左右逢源，圆滑处世之外，根本没有话语权。 说起来，他们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左右两个大哥觉得他们国土荒凉，养马养不了，种地种不出，但偶尔吓唬一下能爆金币，觉得还不错，就一直让他们这么半死不活的活着。 眼看这位大佬出手都是一箱一箱的金子，几个使臣的态度更热络了。 大乌那边可没给他们送过金子啊！ 他们只会没粮没钱了就来打劫一下，从来只有出去的，就没有进来的。 这大盛的王爷，居然还给送金子。 几个人看宋昭的眼神跟看财神爷似得，恭恭敬敬的给他开了道，还明令禁止消息外泄，直到宋昭队伍离开国土，他们才后知后觉回过味来。 不对啊，要是大乌知道他们借了道，到时候岂不是会找他们麻烦？ 一怒之下，说不定就把他们灭国了。 “既然已经帮了大盛，不如直接求大盛援助算了，他们不是有很厉害的武器吗？到时候想办法要过来一点，大乌人就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了！” “这事得赶早才行，要不然被别国抢了先，大盛皇帝不高兴给了怎么办？” “要快！现在就去写国书！” 第三百六十九章 生路 宋昭快马加鞭赶往漠汤，途中收到消息，知晓左贤王已经在漠汤港口。 宋昭没想到大乌皇帝居然还会放左贤王出来，都已经知道左贤王私下贩卖铁矿谋取暴利，没有处死左贤王，却派他去漠汤。 这个皇帝，还真令人费解。 “大乌试图将岛夺回来，他们的兵马肯定比我们要多。”宋昭拿着舆图思索，原本他是打算用这一万兵马直接把漠汤占了，现在左贤王已经在了，就没那么容易。 洪全道：“殿下，我们的人已经在岛上了，他们想要夺岛也没那么容易，巡洋号上的火炮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岛上物资有限，要是长期被围困怎么办？我打算出其不意，从后方切断他的队伍，把他们困在海上！” “可知道左贤王带了多少兵马？” 洪全立刻回道：“据说有五千人。” 宋昭松了口气，面上轻松许多：“大乌最厉害的是骑兵，但骑兵在海上可不好使，区区五千人不足为惧，只是现在我们很难跟岛上取得联系，就不能里应外合了。” 不过这也不是难事，他们有一万人，对方不过五千，就算是在大乌的地盘上也有一战之力。 “传令下去，所有人夜间行军，尽可能不让大乌发现我们。” 此时距离漠汤不过两个州县，不算太远，加之此地靠海，地广人稀，晚上顺着河流行军，能避开不少人群。 宋昭一直小心翼翼的靠近漠汤，一旦被大乌军队发现，群起而攻之，他们会很危险。 一直提心吊胆了三天后，终于抵达漠汤。 赵峰临提前来打探消息，等宋昭一到，他立即现身。 原来漠汤经过上次火炮轰炸后，不少百姓都以为是天罚，生怕会再遭殃，竟然举家逃走。 在这里做生意的商人见港口都被毁了，更是跑的快。 不过月余，漠汤人口锐减，街上都没多少人了。 左贤王带着五千兵马驻扎在城内就显得很扎眼，赵峰临花了两天功夫就把情况摸清楚了。 “现在城里也就一千驻军，还都是从周围调过来的，剩下的都去海上了，属下猜测，应当是将整座岛包围起来了。” 宋昭颔首：“这是最有利的做法，里面只要有人就要吃喝，只要吃光喝光，里面的人自己就活不下去，到时候为了活命主动投降也是可能的。” 洪全略有不服：“殿下，我们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投降！” 宋昭笑道：“所以他打错算盘了，要真到了弹尽粮绝那一天，他们只会被火炮轰的连渣都不剩！”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有个问题赵峰临没想明白：“主人，那为什么他们不现在打？反正有火炮在手，没必要跟他们耗着吧？” 这次带人去岛上的人是钟宜屏安排的，宋昭还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想。 不过，他信钟宜屏，也信她选的人，既然按兵不动，那肯定有原因。 “不管岛上，现在城里驻军少，我们可以先把漠汤拿下，正好此地人员悉数，就算我们占了地方，消息也不会轻易传出去，我们有的是时间。” 大概没有人能想到，他居然会带着为数不多的兵马借到绕到漠汤，否则，这么重要的港口城市，怎么会只有区区数千兵马？ 宋昭笑得牙都要掉了，甚至都不准备休息，抵达漠汤一个时辰后便下令进攻。 当大盛军冲入城中时，那些守城的大乌士兵还以为是附近的驻军，直到发现对方身上的军服跟他们完全不同，才意识到是敌军来了。 可这会已经来不及了，守城的士兵早已死在刀下，城门大开，大盛军队鱼贯而入，不到一个时辰，就将余下大乌军杀了个干净，之后城门紧闭，戒严。 城中百姓惶恐不已，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生怕外面不知道哪里来的叛军会把他们拖出来杀了。 可一个晚上过去了，外面街上除了巡逻的动静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被杀，也没有商号被抢，甚至连条狗都没死，街上一点血腥气都没有。 百姓们害怕得不敢出来，这倒给宋昭省了不少事。 左贤王现在人在海上，宋昭没有那么多船，出不了海。 但没关系，只要大乌军上岸补给，他就能趁机要他们命。 在城中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两艘船自海上归来。 船上走下来几百名士兵，分工有序的去准备补给，可没想到，他们才走了几百米，就被人团团包围住。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便已然成了刀下鬼。 “没有物资，海上那些人也不会待多久，把这里收拾干净，继续等！” 果然，两日后又有船靠近，船上的人一下来又被围死。 轻轻松松解决掉将近一千人，宋昭表示从来没打过这么轻松的仗。 接连两次派出去的人都没回来，左贤王发觉不对劲。 “这帮人都干什么去了？难道趁着本王不在，去城里潇洒了？不可能，他们怎么敢？” 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会漠汤都已经不是他的地盘了。 又等了两天，船上东西消耗殆尽，而远处那艘巨船还在虎视眈眈，他们所谓的包围整座岛，其实也只是在距离岛三百米远的地方一字排开而已，而阻拦他们前进的，就是那艘大船。 见识过那艘船的厉害，左贤王根本不敢妄动，他想以最小的风险逼迫船上的人投降，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连他们都快撑不住了，岛上的人怎么还没动静？ “王爷，我们剩下的粮食只够勉强吃一顿的了，派去买粮的两队人到现在都没消息，会不会出了意外？要不然，我们上岸吧！” 别的能忍，没吃没喝怎么忍？ 左贤王看了眼不远处的巨船，道：“那就留下一半人，余下的人，都跟本王上岸！” 因为怀疑漠汤有问题，左贤王并未大张旗鼓，他先是命百人小队坐小船靠岸，准备等他们上岸无事后，再带人登岸。 可当那百人小队从船上下来没多久，就有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涌出，二话不说把他们全杀了！ 这一幕，看得左贤王目瞪口呆。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叛变了？” “肯定是陛下！她骗了我！她想杀我！” 被吓到的左贤王根本没注意到对方的穿着和大乌不同，只当是女帝为了杀他所设下的陷阱，一想到自己上岸就会被人团团包围难逃一死，左贤王当机立断命人调转船头离开。 现在他只有在海上才是安全的！ 可接下来他要去哪里了？ 没粮没水，不用女帝的人来杀他，他就会死！ 好狠的女人！ “王爷，现在我们怎么办？回不去了，我们会不会死在海上啊？” “狗屁！老子命大的狠，再敢说动摇军心的话，先宰了你！”左贤王气急败坏，大脑飞快思考，“这事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听到没有！” “是是是，听到了，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周围是茫茫大海，根本没有落脚之地。 唯一安全的地方，现在还被一帮不知道背景的人占据着！ 难道，他的死期真要到了？ 第三百七十章 人都去哪儿了！ 洪全硬着头皮来找宋昭。 刚才杀百人小队的人，其实就是他。 但他杀完才发现后面还跟着大鱼，现在好了，惊动了大鱼，鱼跑了。 殿下肯定要骂死他。 “殿下，我……我好像犯错了。” 他一五一十的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遍，然后等着挨骂。 “跑了就跑了，屁大点事，他就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久。”宋昭拿起纸，吹干上面的墨迹。 “殿下，这是什么？”洪全一听没事，松了口气，语气也轻快不少。 “当然是周围的地形图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把周围情况摸清楚，就等着大乌人来把我们都杀了吧！” “殿下教训的是！难怪最近没怎么看见小峰，原来他去忙这个了。” “我们不是截留了好几艘大乌的船吗？你带人想办法绕过他们登岛。” 洪全面上一喜：“殿下准备动手了？好，属下这就去办！” 之前没船，所以他们才会守株待兔，洪全早憋死了，痛打落水狗才有意思！ …… 大盛，京都城。 景帝今天原本是在行宫游玩狩猎的，带着新宠贵妃玩的不亦乐乎，结果却收到消息说宋昭没去前线，而是带兵借道，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事发突然，景帝匆匆回宫，亲自看了那几份国书才知道居然是真的。 “这小子要干什么？带着朕给他的兵不去前线，竟然跑了？”景帝满脸怒气。 臣工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实在是没人想到会有这种事！ 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在打仗的时候带着兵跑了啊！ 而且连跑去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要不是那四个小国怕死，上了国书，否则他们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连他们都觉得离谱的事，更别说陛下了，难怪这么生气。 “都哑巴了吗？说话啊！”景帝不知道该向谁出气，一眼扫下去发现全是锯嘴葫芦，索性无差别攻击。 说话？ 说什么？ 说幽王心怀不轨？ 可他带走的不是十万人，是一万人，这些人够干嘛的？ 替幽王辩解？ 这更扯了，连端阳侯都不知道这角度应该怎么解释。 做人可以不正经，但不能莫名其妙啊！ 一帮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对幽王十分怨念。 眼见景帝又要发火，一直在角落里默默不敢说话的六皇子壮着胆子开口：“父皇，或许八弟另有计划也说不定。” 景帝看他一眼：“那你说说看，他去那边能有什么计划？” “额……” 带着一万兵进入大乌地界，打仗？这人也不够啊，难不成，是投诚？ 六皇子一脸为难，想说又不敢说，景帝哼了一声。 “陛下，不管怎么说，幽王抗旨不尊是事实！陛下让他去前线支援，他却带着人不知跑哪里去了，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此事危急，臣以为应该尽快查明幽王去向！若发现他有一丝外心，当即刻拿下！” 景帝沉下脸来。 这事可不好查。 “不如，去信命那四国使臣去查？”有人建议道。 六皇子当即道：“此事不妥，若是如此，岂不叫人看我们大盛笑话，说我们连自家军队去向都不知道？” 有人嘀咕起来：“六殿下说的对啊，我们自己派出去的兵还要别人去查，是很丢脸。” “可不查总不行，要是幽王真的去投诚了怎么办？保不齐，他还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六皇子气急：“几位大人慎言，八弟备受父皇信任，他不可能背信弃义，不忠不孝！” 霎时间没了声音。 景帝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神色阴郁，周身气压低沉，连带着整个氛围都变得诡异紧张。 “此事，必须彻查！” “若宋昭当真心怀不轨，朕决不手软！” 敢欺骗他，下场只有死！ 在场之人就算有心想替宋昭说话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端阳侯如鲠在喉，几次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景帝似乎另有安排，他没明说怎么查，三言两语就打发他们下朝去了。 大盛军队在前线和西凉配合作战，打得大乌无法寸进，甚至不得不守城，便是洪灾，也极其平稳的解决了，原本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连天空都是湛蓝的。 可这一切都在方才戛然而止，轻松愉快的氛围荡然无存。 京都城里又笼罩下团团阴云，大臣们心里落差可想而知。 这才过了多久舒心日子啊，偏偏这幽王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居然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不少之前心照不宣的大臣们都觉得他疯了。 眼瞅着陛下都快放下过去的事，对他和颜悦色，甚至放宽了手段让他有所建树，可偏偏，他自己要往死路上走。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同样想不通的人大有人在，唯一不同的是对宋昭的信任。 端阳侯早看出来江潮跟宋昭关系不同寻常，出了这事后他就登门拜访。 原本是想从江潮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不成想，对方跟他一样一头雾水。 事情逐渐发酵，景帝一连好几天都没好脸色，处理政务时遇到没眼色的，不是贬职就是重罚，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一连过了好几日，朝中已然有人按捺不住，痛斥宋昭抗旨，甚至还有人罗列罪证，其中更有人怀疑五皇子之死和宋昭有关。 柳辉岸急的团团转，他不知道宋昭到底要干什么，明明是大好的局面，可他偏偏要闹出这种幺蛾子来。 说宋昭叛国？打死他都不信！ 朝上这帮人分明是看陛下对幽王不满，故意迎合才抹黑幽王。 幽王全家都在幽州，他真要想干什么，早把家人都带走了！ 柳辉岸很想站出来说话，但他身份敏感，他说多了只会造成反效果，思来想去他只好去找端阳侯。 却不想到侯府门口才知道，端阳侯去了宫中。 “难不成陛下查到什么了？” “也不对，若真是如此，怎么可能等到现在都没动作？” 柳辉岸正想着该如何是好，上街溜达的六皇子正好看见他。 “柳大人怎么在侯府门口，侯爷被父皇叫去宫里了，柳大人不如改天再来找他。” “见过六殿下，既然侯爷不在，那下官就先回去了。” “柳大人别急啊，既然有缘遇见，不如聊聊，我对柳大人手里的几门生意很感兴趣。” 柳辉岸心中诧异，面上一笑：“好，六殿下请。” 两人进了酒楼，要了个雅间坐下。 “这酒滋味真不错，听说是出自八弟之手？” 宋昭卖的万两醉销量极好，在京都更是上品美酒，但知道宋昭是背后东家的人不多。 柳辉岸是其中一个，但他拿不准六皇子跟宋昭之间的关系，难道连这事都跟六皇子说了。 “下官倒是不清楚，不过酒再好也只是消遣的玩意，六殿下什么好酒没尝过。” “这么好的酒，我第一次在京都见到，还是在端阳侯府中呢，想来侯爷跟八弟的关系极好？” 柳辉岸微微蹙眉。 这是试探吗？ 可六皇子平时老实的很，稍微大点的事情就能把他吓得不轻，敢试探端阳侯和幽王之间的关系？ 第三百七十一章 活捉左贤王！ 漠汤。 宋昭站在窗口，顺着他的目光远眺，正好能看见港口处的厮杀。 原来是左贤王带兵上岸。 岛上那些‘海盗’的实力让他忌惮，但岸上这些人，却没有这么厉害的武器，所以在海上漂了一天后，他果断决定登岸！ 他手下还有三千精兵，难道还怕区区…… “不，不对啊，对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王爷，那些人好像不是我朝士兵，你看他们穿的衣服，跟我们的不一样，反倒是……” “是大盛的兵！是他们的兵！” 左贤王眼睛猛地睁大。 难道大盛和西凉已经将京城打下来了？否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西凉和大盛军队势如破竹，也绝对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将大乌全境拿下！ 要知道漠汤可是最边缘的地方。 “荒唐！绝对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左贤王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他忽然想到什么。 难道是陛下，想要杀他？ 对，陛下本就是想杀他的。 借口让他来漠汤，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至于这些兵，肯定是陛下手下的人假扮的！ 左贤王牙都快咬碎了。 “好，好的很。想我左贤王征战沙场二十余年，如今却被卸磨杀驴，好个陛下，如此手段，不愧是我大乌唯一的女帝！” “王爷，您在说什么呢？这可是要灭族的大罪，千万不能胡言乱语。” 左贤王将身旁之人推开，目光阴狠，好似穿过空间能杀死女帝。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想要我死，绝无可能！传本王令，撤兵，我们换个地方去。” 打着打着，对面的人竟然逃走了。 洪全带兵想追，赵峰临快速赶来阻止。 “殿下说穷寇莫追，他们成不了气候，只要把左贤王活捉便可。” “要活捉，不更要追吗？”洪全撇开他的手，“别碍手碍脚的！” “等会，你看他去的方向，他这是要登岛呢，自投罗网的人，着什么急？” 被他提醒，洪全仔细一看，还真是。 这左贤王也是够搞笑的，两头都是他们的人，他非要挑来挑去的死。 “那我回去见殿下。” 赵峰临只是提前过来，宋昭也已经在来的路上，见洪全已经下令不追，他拿出望远镜看向海面。 “洪全，你带一小队人上船跟着过去，混上岛就行，找准机会把左贤王抓起来就成。” 洪全扫了眼赵峰临。 这不还是要追？ “殿下，我马上就去！” “主人，我们呢？”赵峰临问道。 “漠汤城已经围了，周围一些小的县城也可以吃掉，这三个县距离漠汤较近，先拿下这些地方。” 周围的驻军全被左贤王带走了，几次下来折损不少，现在又被左贤王带走，余下几个县里根本没有抵抗力量，不过两天时间，宋昭就把周围全部控制在手中。 但毕竟只有一万兵，能控制住四个地方已经不容易，加之其他州县距离这里稍远，倒也不担心短时间内消息走漏。 “主人，抓到左贤王后我们就撤走吗？” “撤走？为何要撤走？当然不走。” 赵峰临微微一怔：“可是，我们就这么点人啊，他们迟早反应过来，到时候大军压境，我们必死无疑！” “所以现在我在等人啊。” 他早已命人顺着水陆快速赶往安保村，将这里的消息带给钟宜屏，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已经收到消息了。 黑甲岛上的私兵肯定不能动，但是幽州和永州的驻军可以动。 大乌现在全部兵力在西边，应该派不出太多的兵过来。 但幽州到底距离漠汤远，而且调动幽州驻军，他们过来也需要时间，宋昭不敢百分百保证一定能在关键时刻赶上，所以为了保守起见，他决定给景帝去信，让他派点人来。 他相信景帝知道这事后，肯定会派兵过来，就算只有一两万人，那也足够了。 这信事关重大，只能从来时的路返回，才能不惊动大乌高层。 “小峰，此事交给你去办，一定要快。” 宋昭郑重其事将信交给他，赵峰临知道事情紧急，当天就动身了。 赵峰临刚走，洪全便押着左贤王出现在他跟前。 左贤王狼狈不堪，他嘴角甚至还挂着血迹，当看见宋昭之后，整个人愣住。 “你是谁？” 他想过很多人，从女帝心腹开始，甚至还想过是凌霄王。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根本就没见过。 “左贤王不认识本王也是正常，自我介绍一下，本王乃大盛幽王，宋昭！这名字你可听说过？” 幽王，宋昭？ 左贤王整个人都傻愣住了。 这名字他当然听说过，谁不知道大盛的武器就是出自这个经历神秘的幽王之手。 可幽王，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我大乌军队全军覆没？已经亡国了？” 宋昭嘴角抽了下：“那倒还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若非如此，你怎么会在漠汤出现？！还有，那岛上的海盗究竟什么来头，为什么会跟你们……他们是你的人！” “你还不算傻，不过反应也太慢了。”宋昭欣赏了一会他愤怒的模样，就让洪全把人好好看管起来。 左贤王还在大喊大叫，洪全嫌他吵，一个巴掌给他扇晕了。 接下来就是等。 不仅是等景帝派人过来，也等代清雪和魏雄他们的好消息。 …… 京都。 景帝派出去的人负伤而回，出去了十个人，死了六个，失踪两个，好不容易活了两个回来，其中一个却因伤势过重死在途中，最后见到景帝的，竟然只剩下一个人。 这让景帝大为恼火。 “废物吗！都是废物！竟然连边境都出不去，朕养着你们是为了把朕气死的吗！” 景帝目眦欲裂，“到底是谁在暗中和朕作对！” 那人跪在地上，惶恐害怕，颤抖着声音：“陛下，属下等人刚出京都就被人盯上了，一路上都小心谨慎，但还是着了对方的道，属下斗胆，可能是有人不想让陛下知道真相，所以才会如此不择手段！” 不想让他知道真相？ 景帝微微一思索，就想到宋昭身上去。 是啊，他都敢欺君了，当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宋昭，他竟然真的叛国了！ 景帝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恼火过，从前不论是废太子还是五皇子诬陷宋昭叛国，他都没有像这次这样愤怒过！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景帝大怒之下，砸了桌案上所有东西。 正巧，江潮在外求见，刚站在殿门口便听到了动静，当下觉得不妙，扭头便出了宫门。 第三百七十二章 商议对策 江潮直接去了端阳侯府。 将一切告知后，端阳侯一下子从凳子上窜起来。 “肯定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不行，我要去见陛下，此事明摆着是有人想陷害幽王！” 江潮惊讶于端阳侯如此信任幽王，但还是拦住他：“侯爷，不可冲动，陛下现在还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要是直接去为幽王殿下求情，只会适得其反，反而会让陛下觉得你跟幽王之间关系密切，甚至结党营私。” “这……”端阳侯气愤的坐下来，“你说的对，刚才是本侯鲁莽了，想要搞清楚这件事，就得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不错，揪出此人便可为殿下洗清嫌疑，但是……他带兵抗旨是事实啊，这事到底怎么回事？” 从出事到现在，江潮都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幽王会叛国，他需要叛国吗？他只要安安分分的再做出点功绩来，陛下都准备让他继位了吧？ 这个时候叛国，脑子被驴踢了。 “陛下应该很快就会想明白的，我们也不用去劝说，只要想办法查处背后指使者便可。” 端阳侯颔首，但查案不是他拿手的事，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侯爷，我手下的人不多，但我知道殿下在京中有人手，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联系。” 端阳侯思索了片刻，不太确定的道 ：“殿下那个岳丈家？” 江潮眼前一亮：“对，柳大人近来和殿下关系修复的不错，或许他知道些，侯爷，下官先告辞了。” “你去柳家？不行不行，太惹眼了。本侯去就行！” 江潮狐疑：“侯爷更惹眼些吧？” “怎么会！本侯会翻墙，你会吗？” “……” 端阳侯得意的翻墙去了。 大半夜的，柳辉岸还在书房里，最近朝上气氛压抑，连带着他都不太顺心，不过今天柳志业送来好消息，说他治水方案得到了上官认可，已经在实施了。 要是顺利完成，柳志业再进一步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候柳家的前途…… 柳辉岸高兴的连饭都多吃了两碗，这会素姨娘送来银耳羹，他也乐呵呵的喝了。 就在这时，素姨娘听到墙根处有脚步声响起，刚警惕片刻，就见书房门被推开，端阳侯大咧咧的出现在门口，险些把柳辉岸给吓死。 “侯爷？这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外头小厮好不懂规矩，竟然不提前通禀！” “哎，老弟，这事跟他们没关系，本侯是自己翻墙进来的！” 翻……翻墙？！ “侯爷，这是有什么事情吗？”柳辉岸扫了一眼素姨娘，示意她下去。 素姨娘眼神扫过端阳侯，规规矩矩的出去了，顺便还把门带上。 但她没走，绕了一圈后趴在窗户下开始偷听。 端阳侯并未察觉，因为事情紧急他也不说废话，直截了当把江潮所见所闻和他们的猜测跟他说了一遍，最后问道：“你要是知道殿下哪些可用的人，就告诉本侯，这些人既然躲在暗处这么久，查自家主子的事情应该不难。” 柳辉岸自从听到景帝发火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端阳侯又问宋昭的事，一脸苦哈哈的：“这事下官可不清楚啊，殿下从来没跟我说过啊！” “什么？那算了，看样子只能本侯自己找人办事了。”端阳侯满脸为难，连陛下的人都能截杀，对方绝对是个狠人，自己手下那些大老粗，打仗还行，查这些还嫩点。 但也没办法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就在这时，素姨娘忽然推门而入。 “侯爷，老爷，这事妾身知道一点，之前姑爷来的时候说过一点呢。” 柳辉岸愣了下：“说什么了？” “殿下在京都城里是有些人手，只是妾身以为不必去外面查，对方能截杀陛下所派之人，那他肯定是京都权贵，直接在京都城里查，会比去外面查更快！” 端阳侯觉得有道理，对这个柳辉岸的小妾高看几分。 素姨娘继续道：“其实嫌疑人也就那么几个，废太子旧部几乎被屠尽，没什么好怀疑的，五皇子手下的人全部出自徐录，他可以查一查，剩下的么，就只有几个皇子了，毕竟姑爷要是死了，争夺皇位的人就少了，他们才更有机会上位。” 柳辉岸连连点头，他一向觉得素姨娘聪明，有些事情也不全然瞒着她，就比如徐录，偶尔还会跟她说说朝上的事情，她知道徐录从前是五皇子的人，柳辉岸一点都不奇怪。 倒是端阳侯，对一个后院女子能侃侃而谈朝上的事情惊得合不拢嘴。 “柳大人，你这夫人好生厉害啊！” 柳辉岸与有荣焉：“过奖过奖，侯爷，那现在怎么办？” “如果只是在京都城里查，那本侯倒是能做到，就是先从谁身上下手不好说。” 柳辉岸刚想说什么，忽然想到前两天六皇子请自己喝酒的事。 但仔细一想，六皇子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便也没多言。 端阳侯又翻墙走了。 他一走，素姨娘就凑上去跟自家老爷咬耳朵。 “老爷，姑爷绝对不能出事，要不然我们全家都要跟着倒霉！” “可不是，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要跟我柳家过不去，竟然干出这种陷害忠良的事情！” 素姨娘笑着道：“姑爷带着陛下给的兵马消失是事实，老爷难道不怀疑他另有所图？” “图什么？图一万兵马多？还是图能被陛下判死罪？根本没好处的事情，幽王不会做的！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其他理由，这个，我信他！” 素姨娘心中无比熨帖：“老爷，妾身相信，柳家在您的手里，一定会蒸蒸日上，甚至远超所有世家！” “什么世家不世家的，你看现在的陛下，对世家可有优待？只盼着将来的新帝，不打压世家便好。说远了，刚才你跟端阳侯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他会去查谁。” “当然是姑爷出事后，最受益的人了！老爷不妨想办法打听打听，说不定徐录又在暗中支持其他皇子呢。” 皇子？ 柳辉岸又想到了六皇子，对端阳侯说话他需要斟酌，但对素姨娘他一向想到什么说什么。 “前几天六皇子跟我在街上碰到，同我一道去喝了酒，说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他跟我在打听端阳侯跟幽王之间的关系。” 素姨娘微微睁大眼睛：“老爷，你方才为何不说？” “这也是没影的事，说了也没什么用，再说，六皇子一向老实，胆子又小，他还敢去杀幽王不成？” 素姨娘沉默了。 “行了，不想这事，有端阳侯替幽王在京中奔波，我们也安心些。” 第三百七十三章 你说它没用？ 皇城。 正在翻阅奏章的女帝面沉如水，隐约听见殿外脚步声，皱眉抬起，见是派去漠汤的心腹回来，略有些讶异。 “不是让你去监视那个老不死的，怎么回来了？” “陛下，漠汤只怕是出事了！属下奉命前往漠汤，发现漠汤附近州县竟然被控制，根本过不去。” 女帝面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左贤王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他全家的命不要了吗！” “陛下，属下觉得，应该不是左贤王，那些士兵和我朝之人有所不同，倒是更像大盛军。” “胡说，大盛军怎么会出现在漠汤？他们……”她似乎想到什么，眸光狠狠一沉，“那几个蝼蚁，莫不是投靠了大盛？” 她想到了一直在自己手边喘息的几个小国，很快想明白事情来龙去脉，恼怒道：“他们是真的不想活了！” “陛下，现在怎么办？” 女帝眉头直跳，西边还在打，现在连漠汤都…… 一想到自己的聚宝盆被人夺走，她恨不能立刻灭了大盛。 “传朕旨意，命凌霄王带兵前往漠汤，夺回失地！至于左贤王……死活不论！” 连漠汤都守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骑在脸上羞辱，这种窝囊废，活着只会让她蒙羞。 宋昭一直在留意大乌方便的动向，很快就发觉附近州县有兵马调动的痕迹。 洪全步履匆匆进屋，微微喘着气：“殿下，十三他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蔡十三就进了屋，急忙道：“殿下，不好了，大乌的军朝我们这里来了，带兵的是大乌凌霄王，据说他手里有狼族三千精兵，这些人是大乌军中的精锐，骁勇善战，悍不畏死，可以以一敌十！就是不知道这次凌霄王带了多少人来。” 连凌霄王都出动了，可见大乌那位皇帝是真的被气到。 也是，漠汤这么赚钱的地方被自己把持住，能不着急吗？ “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十三，你继续盯着对方动向，有什么消息立刻来告诉本王。” 蔡十三郑重应下，又不免担忧，“殿下，小峰已经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消息？属下怕赶不上……” 洪全也这么想，赵峰临回去搬救兵，不出意外的话早就应该有消息了，可到现在都没，不免让人担心出事。 这可不是小事，要是凌霄王带兵过来，区区一万兵马守不住啊。 “不会，肯定不会有意外。你们各自做好手里的事情就好，本王心中有数。” 见宋昭镇定，洪全和蔡十三莫名心安。 等两人一走，宋昭心情一点点往下沉。 “小峰要是赶不回来，就只能靠从幽州调来的驻军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不行，他不能把赌注全压在别人身上，他得想条后路，万一…… 但后路也不是很难找，那座岛就是他的后路，可不到万不得已，他还真不想走这条路。 地方都已经是他的了，还想要拿回去？ “洪全！” 正在门口和蔡十三商量什么的洪全，闻言立刻出现。 “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办，你跟十三现在就去做。” …… 赵峰临万万没想到，自己见到景帝后会被拿下大狱。 审问他的人一来就下狠手，拿沾了盐水的鞭子猛抽全身，再用辣椒水将他从头淋到脚，等他痛的抽凉气的时候，那人问他，主人是不是和大乌勾结。 勾结？ 赵峰临险些气笑了，难怪当初周家全族被灭，这皇帝都昏庸成这样了，也不奇怪。 “去告诉你那个皇帝，主人派我前来是来要援军的！什么勾结大乌，别什么屎盆子都往主人头上扣，他若真想颠覆狗皇帝的皇位，狗皇帝还能活到今天？！” 见他敢羞辱景帝，对方怒极，将他折磨的奄奄一息才算罢休，之后命人将他倒吊在梁下，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等人一走，原本快要断气的赵峰临立刻恢复了精神，轻松挣断绳索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大牢。 已经是戌时末了，景帝却在御书房内召见了几位重臣。 “朕若说，老八带着那一万兵马打进了大乌，你们信吗？” “？？？” 陛下这个时候把他们叫进宫，就是为了逗他们？ 景帝咬牙：“朕也觉得荒谬！” 咚！ 殿内传出一道清微的声响，原本不算什么，但此刻众人都没说话，那道声音反而显眼。 “什么人！”侍卫们警惕。 赵峰临浑身是血出现时，景帝险些没认出来他是谁。 “你是那个老八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守大牢的狱卒呢！” 赵峰临没说话，浑身上下散发着血腥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来索命的厉鬼。 但他不是来找狗皇帝麻烦的，主人的吩咐，他必须全力办到。 “我说过，我是来找你要援军的，主人的亲笔信我已经给你了，你为何不信。” 端阳侯在人群之中最是镇定，联想到刚才景帝说的话，他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幽王真的带兵打进了大乌？” “千真万确。” 端阳侯大喜：“陛下，你看，这根本就是误会，幽王怎么说也是陛下的亲儿子，怎么可能会勾结大乌！” “姓东方的，你疯了吧，老八手里就一万兵，你告诉我他跟大乌干上仗，还赢了？开什么玩笑！”景帝恨不能当场撬开端阳侯脑子，看看里面攒了多少水，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端阳侯一噎。 听起来是很不可思议。 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信。 “陛下，臣想看看那封信。” 话音落下，一旁的徐录忍不住道：“侯爷，你不会真信了吧？” 端阳侯本来就对他有所怀疑，见他还敢这么说，语气不善：“信怎么了？本侯还不能看看！” “可这……实在匪夷所思。”徐录微微摇头。 他甚至怀疑宋昭是不是还想再骗一波兵马。 景帝还是把信给他了，然后一脸阴郁的扫想赵峰临，忌惮达到顶峰。 老八的人居然能悄无声息进到皇宫里，那岂不是想杀自己也易如反掌？ 不行，此人不能留。 宋昭，也不能久留！ “陛下，这的确是幽王亲笔，他的自己臣见过。”端阳侯将信递给江潮。 江潮看完后老神在在：“臣倒是没见过殿下笔迹，只是上头写的并不似作假，或许幽王殿下真的有什么办法以少胜多呢？” 一旁徐录斟酌了会语气，开口：“若真是如此，那可是件天大的喜事！不仅打压大乌的气焰，还让天下人都看到我朝实力不容小觑！” 景帝幽幽扫过他们。 这帮人，到底什么时候站到老八那边去的？ 赵峰临一扫之前的愤怒，虽然还是冷冰冰没什么好脸色，但冲着这些大臣为主人说话，心里舒坦不少。 “主人对大盛忠心耿耿，究竟是谁污蔑他？若是援军去的迟了，大乌皇帝反应过来出兵漠汤，我们就白打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宋昭为什么要去那里？”这是景帝最想不通的地方。 赵峰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漠汤港口一年能入百万利润，你说它没用？” “什么？百万？”陈培礼惊呼，“那里做什么的，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利润？” 第三百七十四章 报上名来！ 赵峰临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好像在说，你们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这让在场的人都很尴尬，尤其是景帝，他堂堂一个皇帝，居然从一个下人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问你话呢，还不快说！”端阳侯斥责道。 赵峰临这才开口：“漠汤港口专做海外生意，主人说海洋将会是未来国力争夺战中的重要战场，所以必须将其握在自己手里。只不过现在诸国之中，除了大乌以外，没有哪个国家重视这点，而大乌的进展也非常有限，他们只是开了一个小口子，让朝廷做海外生意。” 对宋昭的生意经，端阳侯等人深信不疑。 只是海外对他们来说实在陌生，所以依然不能完全理解宋昭要大老远跑去打漠汤这事。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有理由能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端阳侯趁机为宋昭说话：“陛下，虽然不知道幽王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对的，但至少现在能说明他不是勾结大乌了，陛下，不如让臣带着援军过去吧！” “不行！就凭这个人三言两语你就信了？朕看你是老糊涂了。” 端阳侯还想说什么，景帝大手一挥，命人捉拿赵峰临。 之前被抓是因为没有防备，这次要是还被抓，那就是他无能了。 “快！抓住他！” “往那边跑了！” 宫中禁军鱼贯而出，眼见阵仗这么大，端阳侯也不敢多言。 整个皇宫都喊着抓刺客，乱成一锅粥。 六皇子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护驾。 “父皇，您没事吧？儿臣听说宫中出现了刺客，没伤着您吧？” 景帝脸色还是很难看，哼了声：“没事！” 六皇子这才发现这里人多的离谱，都这个时辰了，父皇还在议事？ “父皇可是为了八弟一事？” 见这个胆小的儿子敢开口询问，景帝嗯了一声，没打算跟他多说。 六皇子罕见的胆大：“父皇，八弟一定是鬼迷心窍才会这样的，您别太生气。” …… 大乌军距离漠汤只剩下三十里路，眨眼的功夫近到眼前，可赵峰临还是没有消息。 他不得不做好硬抗的准备。 “殿下，船上四门火炮已经全部安置在城墙下，火炮营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殿下，郡主那边还没有消息，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殿下，小峰会不会出事了？” 宋昭站在城墙之上，按着太阳穴舒缓神经带来的轻微痛意：“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守住漠汤，一定要等到郡主带人过来。” 原先的兵马再加上岛中的一千多人，这已经是他手上所有的人。 可凌霄王手下不仅有五千狼族精兵，还领了两万人马。 这些人，只为了夺回漠汤，在凌霄王眼里着实大材小用。 直到他带兵临城，凌霄王才发现城墙下有四个黑洞洞的玩意对着自己。 “那什么东西？” 这可难住他们了。 “王爷，不知道啊，从来没见过。” “本王想起来了，这会不会是陛下说过的那个神秘武器？”凌霄王手抚着下巴思索。 当时陛下只说有一伙来历不明的人，他们船上装载了能远距离杀人的武器，十分厉害。 “管他是什么武器，谁也逃不过王爷手下狼兵啊！” “就算是大盛最厉害的手雷，遇上王爷也要落荒而逃。” “王爷，看他们的样子手下人数并不多，咱们速战速决，两天就打得他们哭爹喊娘！最好让左贤王那个窝囊废跪下来求王爷。” 一想到左贤王，众人止不住发笑。 “这左贤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不好说，他要是勾结外人，到时候本王亲手杀了他，送他的脑袋回去见陛下！他要是是被人抓了，那对方的来头可不简单。” 虽然跟左贤王不对付，但毕竟是武将出身，带兵打仗不是摆着看的，对方要真能将他抓了，还悄无声息占了漠汤，绝不是泛泛之辈。 “王爷，别想那么多了，左右也就这么点人，咱们挑个合适的时机破城，办完这里，才好去前线打西凉人！” “说的也对！” 眼见他们在城外扎营整顿，宋昭站在城墙上远眺，通过望远镜能将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天他们就会发难。 一整晚，宋昭都没睡觉，直到天色微微透出白光时，大乌军果真朝他们来了。 先是派兵叫门劝降，不等宋昭做出反应，对方就下令进攻。 在他们眼里，小小漠汤不足为惧，更何况他们中还有骁勇善战的狼兵！ 可是，不等他们冲到城墙下方，天空中传来几道轰隆声，他们以为是天上要打雷了，却不想，看见了流行一样的东西朝他们飞过来。 轰的一声，先锋队死伤无数，一阵浓烟滚过，地上一堆残肢尸体，就连地面都变得坑坑洼洼。 轰隆隆的好几声，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和步兵竟然死了大半，至于剩下的人，早被吓破胆，再也不敢前进半步！ 骑在马上的凌霄王浑身僵硬，脸色铁青。 陛下说的竟然是真的！ 这下糟了。 “王爷，那是什么东西，完了，我们要完了。” “闭嘴，不就是铁疙瘩吗？有什么好怕的！我大乌男儿从不畏死！区区小贼，仗着不知从何处夺来的利器就敢来我们地盘上撒野，全军听令，跟随本王杀进城！” “杀！” “杀！！” 原本恐惧的情绪瞬间被赶跑，所有人热血沸腾，不顾生死，齐齐朝着城门口方向冲去。 宋昭咬牙：“将火炮拉回，弓箭手准备！” 城头上瞬间出现整齐的射手，漫天羽箭破空而飞，朝着大乌军射去。 跑在最前面的人不断倒下，但后面的人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继续朝着城门狂奔。 连射三轮后依旧不停，眼见就要冲破城门，爬上城墙，宋昭当即命人丢下手榴弹，与此同时火炮再次点燃。 战场上不断有爆炸声传来，刚开始对方还会感到害怕，但热血上头后什么都不怕了，满脑子只有攻城，就算是胸口插了三支箭也要掐死对方。 宋昭目眦欲裂，这些狼兵仿佛生来不怕死一样。 “殿下，城墙上危险，不如先下去吧！”洪全提着刀，劈断搭上来的云梯，然后拿起弓对着下面射出一箭。 “本王还怕死不成？” 宋昭鼻尖一哼，目光精准的找到凌霄王，正巧对方也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他。 凌霄王武力超群，五个人对付他一个，他还不落下风，要是他手里的刀也和无双刀一样，此时那五个人只怕已经是尸体了。 “没想到带头的是个毛头小子，小子，报上名来，爷爷我不打无名之辈！” 第三百七十五章 援军！ 想套出自己的身份？ 宋昭朗声大笑：“想知道你爷爷的名号，等捆了你，自会告诉你！” 见他嚣张，凌霄王部下们怒发冲冠。 王爷可是他们最敬重的英雄，岂能叫这等宵小侮辱？ 洪全发现下方攻势越来越强，不由胆战心惊。 “殿下，这帮狼兵是真的不怕死啊！深受重伤还有再战之力，属下从前只是听说，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没有半分夸大。”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这帮狼兵不仅不要命，还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摧之勇。 “是很凶猛，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守住，直到援军到！” 宋昭拿出自己的佩刀，是最精心打造的无双刀，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凌霄王砍死几个纠缠的兵丁，福至心灵般想到什么，对一旁副将道：“这些人不是随便拉起来的乌合之众，他们训练有素，是正规军队，搞不好就是大盛军。” 狼兵骁勇，但死一个他都心疼，就算强攻上去了也没意思。 凌霄王当机立断：“先撤！” 一声令下后，大乌军潮水般退去。 这次退了，意味着下一次进攻会更凶猛。 “去检查弹药是否充足，另外盘点余下的手榴弹，再把战场清理一下。” 宋昭扫了眼远处的凌霄王，转身下了城楼。 来到港口，宋昭见到了左贤王。 “宋昭！你有本事杀了我！”他大喊。 喊得宋昭耳膜都疼：“别闹腾了，你真想死的话早就死了，还能活捉你？” 左贤王一噎，被人戳穿很是恼怒：“你抓我无非是想换点好处，你说吧，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家陛下屁股下的皇位，你能给我吗？”宋昭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你放屁！”左贤王呸了一口，被宋昭躲开，更气了，宋昭摆明了是在耍他。 宋昭摆手：“其实我可以杀了你的，毕竟你活着没什么用，大乌皇帝不可能为了你让步的，她应该巴不得你去死吧？” “你……你胡说！” “他都知道你私下贩卖铁矿谋取暴利了，他能容忍得下你？” “你怎么知道的……”左贤王瞪大眼睛，忽然想明白了，“是你！这事是你捅到陛下跟前的？” “是又如何。” “你……你好歹毒的心！”左贤王气的想扑上来要死他，“我说陛下好端端的怎么会知道漠汤这边的事，没想到居然是你！你是想要我的命啊！” “那倒也没有，我只是想让你倒霉，而且你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倒霉，我都没想到你还能带兵来漠汤，我之前以为你会被在牢里过一辈子呢。” 左贤王脸上的肌肉正因为愤怒在不断的抽搐。 他当初也以为自己要在牢里过一辈子了，算起来，能来这里也是拖宋昭的福！ 哼！ “宋昭，你到底想干什么？给我个痛快！” “你这个人肯定不会死的，就算要死，也要等我把你带回去交给父皇再说，没了你我怎么邀功？所以你放心，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直到回到大盛为止。” 左贤王哼了一声，撇开头，忽然想到什么：“我听到外面有爆炸的声音，是不是陛下派兵来了？” “是凌霄王，他看起来可比你厉害多了，手下狼兵骁勇，如此厉害，难怪你家陛下更信任他，而不是你。” 左贤王跟被点了火似得，整个人都要蹿起来：“那老匹夫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放了我， 我要去跟他单挑！” 宋昭被逗笑了，心情都好不少：“把他看好了，别让他跑出去。” 出了看押左贤王的大牢，宋昭轻快不少。 “殿下，可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洪全挠挠头，他在旁边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里面的信息。 “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就是来找他消遣的。”宋昭拍拍他的胸口，“走吧，不出意外的话，郡主应该要到了。” 见自家殿下走了，洪全连忙跟上。 赵峰临还是没有消息，京都那边肯定是出事了，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只有钟宜屏。 只要海上顺利，最迟今天晚上她就该到。 洪全在城墙上守着，防止凌霄王半夜偷袭，宋昭孤身一人在港口。 远远的，他终于看见了三艘船只朝港口处驶来。 这三艘船虽然没有巡洋号大，但也不小，船身上也有炮口，应该是船工们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但时间紧迫，所以只能造的小些。 “殿下！我看见了！”马信兴奋的指着前头，“郡主，殿下在岸上等我们呢。” 这次调来幽州驻军，马信也被一道带来。 很快船只靠岸，钟宜屏带着人下船，见到宋昭完好无损，她才狠狠松口气。 天知道她收到信的时候有多害怕。 他居然胆子这么大，带着这么点人就深入大乌，还占了人家地盘。 来的路上她催的急，一连几天都没睡觉，她生怕自己来晚了，宋昭就被大乌人砍成肉酱！ “殿下，如今战况如何了？”马信很雀跃，尽管他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但还是很明显。 “凌霄王领兵两万，另外还有手下狼兵，攻势凶猛，已经打过一次了，现在他们在城外扎营，如果再发动进攻，估计会比上一次更凶险。” 第一次没经验，第二次就不一样了，对方把他们的底摸着了点，保不齐就会出什么奇谋。 “殿下，下官想去城墙一趟。”马信道。 宋昭颔首，送走马信，钟宜屏才道：“我带来的人不多，毕竟船就这么点大，但是我额外带了六门火炮来！还有其他的补给也不少。” “足够了，等这里的局势稍微稳下来，我还要立刻回京都。” “回京都干什么？” “小峰去了京都再也没回来，我怕已经后院失火了。” 总不能他在这里刷地图，转头一看，家被偷了吧？ 钟宜屏嗅到一丝危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早知道会这样，就别这么莽撞！现在好了，胃口太大噎到了。” 宋昭叹气。 他这不是以为京都里稳了吗？ 就算自己当初没按照旨意前往西凉，但后来不也派人回去把事情说清楚了吗？可谁知道景帝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放着打下来的地盘不要？ 他只是没料到，景帝脾气这么大，就因为他没老实的去前线，居然要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陛下虽对你有意见，但在大事上不会如此糊涂，他不派援军来，肯定有其他的原因！”钟宜屏当即道，“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此地留给司马坐镇应当没问题，回头我和你一道回京都，大不了我们快马加鞭快去快回。” 第三百七十六章 到底是谁 钟宜屏带了两千人来，加上六门火炮，以及上千枚手榴弹，众人底气一下子足了。 第二天大乌军再次发起攻城，此时站在城墙上的人换成了马信。 他兴奋的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先炮轰！开炮！” 火炮营的炮兵早已准备好，得到命令后立即点火。 炮兵之间合作无间，几轮轰炸下来，大乌军不敢寸进半分，硬是被炸的连试探都不敢试探。 足足十门火炮，直接把他们炸傻了。 “他们昨天还没那么凶猛，难不成，是在探我们的底线？” 凌霄王根本想不到对方竟然还能从海上弄到援军，更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的火炮！ 他从来没这么绝望过，就算绕过了那些火炮轰炸的范围，也会有从天而降的手雷炸开，而且对方的手雷，比他们手雷威力更大，精准度更高，他好几次看见自己手下的兵被炸死。 这让凌霄王越发相信，对面那帮人就是大盛军！ 大盛军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但根本等不到他弄清楚真相，马信已然打开城门，率领兵马朝他们冲来。 对方气势汹汹，士气高涨，而他们这边呢？一个个都被那些火炮手榴弹吓破胆了，哪里还能作战？ “撤！快撤！” 炮火声，喊打喊杀声，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宋昭硬是看出了喜感。 昨天和今天完全是两个极端，昨天他倍感压力，今天，他一点压力都没，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凌霄王也不怎么样嘛。”钟宜屏撇撇嘴，“跑的挺快。” “在武器上拉开的差距太大了，他就算再骁勇善战也弥补不了，加上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那十门火炮一哄，别说是他了，就算他家皇帝亲自来都得吓跑。” 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宋昭心情愉悦。 要是能把这个凌霄王也一块抓了，那就更好了。 “再过两天吧，两天后再离开。” 再说马信，他领着人一路狂追，不仅杀了对方三成兵，还有不少人因为害怕丢盔弃甲当了逃兵，最后连原本驻扎的营地都被他冲破了。 最后凌霄王率领部下，硬是退出了五十里远。 十门火炮都有这么强悍的威力，要是再多一点…… 宋昭已然开始飘飘然了。 “别想乱七八糟的了，瞧你那样！”钟宜屏好笑的捅他胳膊，“接下来呢？” 凌霄王虽然暂时退兵了，但肯定还会卷土重来，接下来得提前做好防范。 “坚守住这里就行，不用贪多。” 只要代清雪那边压力没变，大乌就腾不出太多人过来，他们这里，也就这样了。 接下来两天内，有小股的大乌军偷袭，但都不成气候，马信游刃有余的应付，根本不用他们操心。 洪全早早备好马匹干粮，从这里回京都，就算他们不休息，也要跑半个月的时间，这实在太慢。 最后宋昭决定先上水路，之后再上岸骑马。 之前缴获的大乌商船不少，正好能派上用场。 左贤王被捆的结结实实，嘴里还塞着布，强行扭送着上船。 在海上行驶了七天，众人终于上岸，之后便是不停歇的骑马赶路。 连续不间断的赶路，让钟宜屏觉得无比疲惫，眼下甚至还出现了乌青。 “马上就要到了，你先在这里休息几天吧，我先进宫去见父皇。”宋昭看她这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回头得给你好好补补。” 钟宜屏微微一怔：“谁你要帮我补了，我自己有钱！” “知道你有钱。”宋昭笑了笑，云淡风轻的摸上下巴的胡渣，“这次进宫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事，如果我出了事，你一定要尽快赶回幽州。” “你怎么说的跟交代遗言似得？你和朝中不少人交好，进宫之前不如先向他们打探消息。” 之前宋昭去了大乌，京都城里的人根本联系不到他。 “也好。” 又过了几天，江潮忽然看见一只熟悉的鸽子，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己送给幽王的鸽子吗？ 这段时间，可没见过它们了！ 江潮连忙小心抓起来，悄悄进了书房，没过一会，他便命下人备好马车，准备出城。 一路向城外而去，直到到了一处不起眼的茅屋外，江潮匆匆下马，进了屋，果真看见了宋昭。 “殿下，你可算回来了，宫里出了大事，陛下要杀你！” 江潮连口水都没顾上喝，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遍，连赵峰临进宫被抓捕，最后不知去向的事也说了。 “你说父皇派出去的人，都被杀了？” 江潮颔首：“下官以为，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但我们查了许久也没查到蛛丝马迹，对方下手不留痕迹，甚至连陛下都没查到，要不然也不会扣在殿下头上。” “朝中没了废太子和老五，居然还有人看我不顺眼？”宋昭啧了一声，“看来我真该死啊。” 江潮愣了下：“殿下倒也不用这么说自己吧？” “开个玩笑，多谢江大人愿意冒着风险来见本王，本王心中有数了。” “那殿下准备怎么办？进宫和陛下解释吗？” “解释肯定是要解释的，但本王更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浑水摸鱼。” 这段时间困扰他的难题总算有了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还不够彻底，他必须查清楚究竟是谁背后放冷箭。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想要铲除对手，可比以前要容易的多！ 江潮回去没多久，宋昭便让人放出消息，说他马上回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暗中出城的人瞬间多了数倍，其中甚至还有景帝的人。 宋昭原本是想钓出幕后之人，现在好了，突然这么多人，难度忽然就高了不少。 但层层筛选，剔除掉一些后，露出来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 桌上摆着几个人名，宋昭盯着其中一个看了许久。 钟宜屏不耐烦了：“你老看六皇子干什么？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能有这么大本事吗？” “这可不好说啊。”宋昭将写着六皇子的那张纸往前一推，让它鹤立鸡群，“六哥也是上朝议事过的，也就是说，父皇也曾想过培养他，若是当时父皇私下给了他一点什么呢？比如好结交的大臣，又比如训练有素的心腹？想要他争，那总不能让他什么都没有吧？” “江潮说父皇都查不出来背后杀人的是谁，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那些人都是出自父皇之手，自己人杀自己人，所以才会不留痕迹？” 明明天气不算冷，但钟宜屏听得汗毛倒竖。 “要真是六皇子做的，证据可没那么好找，从前根本无人在意他，谁会去管他做了什么？” 第三百七十七章 假死？ “证据？”宋昭冷然一笑，“这还需要我去找吗？” 钟宜屏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不找证据，怎么证明和六皇子有关？” “我准备赌一把是不是他，接下来需要你帮我做些事情。” 两人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再出来后，钟宜屏叫来洪全，交给他一张字条，让他按照上面写的东西去买。 洪全打开一看，脸色微变：“郡主，买棺材干什么？还有纸钱寿衣什么的，这不是死人才要用的吗？”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接下来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也别多问，你手下那些人也一样，记住没有？” 迎上钟宜屏森冷的目光，洪全愣愣的点头，攥着那张字条转身离开。 不到一个时辰，所有的东西全部运送过来，钟宜屏只是过来看一眼，就让他们把棺材抬到院子中央去。 等人全部散完，宋昭穿着一身寿衣出来，表情不太好。 “你是不是后悔了？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非要想这么晦气的法子。”钟宜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笑话他。 “是有点晦气，等事情结束后我得跨火盆驱驱邪！”宋昭爬上棺材，躺好后侧头看了一眼正在给自己挖气孔的钟宜屏，只见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棺材一侧抠出三个不起眼的小洞。 “这能行吗？我真怕你会憋死。” “反正棺材板不会钉死，问题不大，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我先睡会。” 宋昭闭上眼，钟宜屏骂骂咧咧的替他把棺材板盖上，又怕真的闷死他，刻意挪开留出一丝细缝，然后再把洪全他们叫进来。 “郡主，殿下这究竟是怎么了！殿下明明没有受伤的，怎么会死……”洪全难受的像是有人掐住他脖子，连气都险些喘不上来气。 “死什么死，别这么晦气，叫你看着就看着，知道没？”钟宜屏朝他使眼色，洪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心里隐隐有什么猜测。 总不会是殿下和郡主两个人闲着无聊，想出来的情趣吧？ 但这也一点都不情趣…… 直到钟宜屏离开许久后，洪全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真蠢！ 殿下肯定是装死的，郡主出去一定是办事去了！ 自己可千万不能露馅。 于是他左右观察，发现周围没什么刻意的人，便小心翼翼凑到宋昭棺材边上，放轻声音：“殿下，您在吗？” 棺材里的宋昭：…… “殿下，您要不要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啊？郡主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属下怕您饿着。” 宋昭还真有点饿了：“拿个包子来吧。” 里面传出来声音，洪全惊喜万分，看吧，他就知道殿下没死！ “我马上去！” 洪全拿来包子，正喜滋滋的把棺材板推开，外面忽然一阵骚动，紧接着宫里来人了。 为首的那个老太监就是跟在景帝身边的心腹，洪全见过他几回，一看见是他，吓得肉包子都拿不稳，险些从手里掉出来，幸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攥住…… 肉包子被捏爆，汁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香。 “你在上面做什么？快从殿下的棺材上下来！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快下来，老奴是替陛下来看看殿下的，你们几个还不快过来，将棺材打开！” 宋昭正在骂洪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本来就觉得饿，现在没吃到肉包，反而还给他闻味道，他更饿了，要是饿得肚子叫出声，非把洪全打一顿不可！ 老太监急急忙忙跳上来看，一看棺材里当真躺着宋昭，脸色大变。 钟宜屏红肿着眼睛过来：“殿下身中奇毒，原本想赶紧回到京都好找太医医治，可实在来不及了，殿下在三天前就去世了，我过于悲痛，直到今日才想起来进宫告知父皇，公公，殿下是被大乌人所害，你一定要叫父皇为殿下报仇啊！” 中毒？ 洪全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难怪殿下嘴巴抹的跟吃了屎一样……原来是要假装中毒啊。 “竟然是这样……”老太监眼风扫过，一个太医立即上前，检查片刻后退下来，对着老太监点点头。 这是验过尸了，老太监这时候才心中惊惧。 幽王竟然就这么死了？ 这么突然，以至于陛下得知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是假的。 可现在，他真的死了！ 老太监怜悯的看了一眼棺材，道：“来人，将殿下送入宫中，陛下还在等他，郡主，一起走吧。” “好！” 一声起灵，宋昭的棺材被人抬着进入皇城，一路上惹来不少人侧目，只不过他们不知道里面躺着的人是谁，纷纷猜测着是不是哪位将军在前线牺牲了。 皇宫中，景帝一直踌躇不安的等着。 前几天得到消息说宋昭回京都了，他还派人出去查，可怎么就这么死了？ 死了？竟然死了？ 景帝有些恍惚，不敢相信的他派了自己的心腹出宫，如今得到消息，说确定宋昭中毒身亡。 此时此刻，得到消息的朝中大臣纷纷入宫求见，景帝烦躁的让所有人都在殿门外候着。 要说所有人里面最一头雾水的，那就是江潮了。 他明明前几天还见过宋昭，按时候他还好好的，根本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现在怎么这么突然就中毒了。 这其中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八弟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我要见父皇！” “六皇子，陛下有命，所有人都不见，还请六皇子不要为难我等。” “父皇现在怎么样了？” 禁军摇头，并未答话。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之间庄严肃穆的皇宫之中仿佛杂乱的菜市场，他们都不敢相信，直到宋昭的棺材被当众抬着进来，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老太监率先进去，禀告之后，便扶着景帝从殿内出来。 当看见那口硕大的棺材摆在眼前时，景帝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他直勾勾的盯着那口棺材，表情愕然，眼底翻涌着悲伤。 “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殿下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身亡？”端阳侯率先站出来询问。 钟宜屏深吸一口气，将之前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直到有人站出来质疑宋昭勾结大乌，她愤然怒斥：“宋昭勾结大乌？他把大乌最重要的港口打下来，切断了他们的命脉，将来大乌只会越打越穷，你说他勾结大乌？他把大乌的后路都断了，他勾结大乌干什么？上赶着找死吗！” 第三百七十八章 诈你 关于港口这件事，知道的内情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景帝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当时他被赵峰临气的不行，一个字都不肯信，现在这话从钟宜屏口中说出来，他才恍然反应过来，这竟然是真的！ 钟宜屏面露悲愤：“父皇，殿下他说大乌兵强马壮，又舍生忘死，如此不畏死的军队不好打，一直硬碰硬只会让我们的人损失惨重，所以殿下才会另辟蹊径，陛下可能不知道，大乌虽然只开放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港口，但每年却能创造百万利润，这还是只是保守估计，真正的数目只会更多！” “陛下想想，这么多年大乌不和西凉通商，也不跟我们通商，他们不过游牧民族，哪来的这么多钱，这么多粮？” “那小小港口连同着海外世界，这次殿下前往漠汤，趁着所有人都预料不到，以雷霆速度将漠汤占据，还活捉了大乌的左贤王！” 这话听得景帝猛抬起头：“活捉了左贤王？” “不错！此刻人还被看守着，陛下放心，跑不了。” “大乌知晓漠汤失守后，竟然派了凌霄王前来攻打，殿下觉得事情不妙，派人前往京都求援，可不知道为什么，等了这么久，一直等不到，我们的人已经不多了，为此殿下不得不离开漠汤，快马加鞭返回京都，不成想早早中了大乌人的毒计，身中奇毒，撑了没几天就去了。” 钟宜屏抬手抹泪：“臣女想当众问一句，为何陛下不肯发兵救援？要是当初派了援军过来，不仅殿下不用死，还能活捉凌霄王！可如今，只怕砸进漠汤的一万兵马所剩无几，不要说凌霄王了，就连殿下都折进去了！” 景帝身体摇晃，一阵头晕，脚下不稳险些栽倒，被身旁的老太监眼疾手快扶住才堪堪稳住身形。 钟宜屏的话就像石头一样砸过来。 原来自己竟然错的这么离谱？ “陛下，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幽王殿下会变成这样，那个暗中杀人阻挠陛下查明真相的人才是真的杀人凶手，一定要将那人揪出来！”江潮快步上前，激愤上奏。 钟宜屏不动声色看他一眼。 这个江潮好像是在……配合自己。 不会吧，这都被看出来了？ 钟宜屏怕被看出来，连忙附和江潮，要求景帝查出幕后捣鬼的黑手。 景帝已经被说服，他只要一想到宋昭的人，漠汤的巨大失误都是被某个心怀不轨的人造成的，他就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朕一定会将此人揪出来！千刀万剐，才能泄愤！” 众臣齐呼万岁，唯独人群中某个人身子微微发颤，有些害怕。 景帝平复了下心情后，再看向那口棺材，眼里的泪水不断翻涌。 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宋昭真的死了，自己竟然会觉得伤心难过。 钟宜屏看见景帝憔悴失落的神情也有些惊讶。 宋昭这个不受待见的儿子，景帝可不是第一次想要他死了，现在他真的死了，景帝竟然还会哭。 人真是复杂的生物…… 宋昭的棺材被景帝下令安置在云锦宫中，灵堂很快布置起来，景帝也亲自去了，看了一会后，才缓步离开。 钟宜屏作为幽王侧妃，在灵堂中守灵，不断有人来吊唁，偶尔出言安抚她。 端阳侯过来的时候，对钟宜屏说：“陛下看过殿下了没有？” “未曾。” 端阳侯出神了片刻，道：“陛下应该会看看的。” 钟宜屏微怔，她觉得对方好像在提醒自己什么。 没一会功夫，云锦宫里的人便走光了，只剩下守卫们。 钟宜屏赶紧推开棺材叫醒宋昭：“你没事吧？给你，是米饼，没什么气味，吃了不会发现。” 宋昭伸手接过，吃的也不急，道：“父皇待会应该会来，你把棺材盖上，别叫人发现了。” “好。” 恢复原样后，钟宜屏才坐了一会就被人叫走，说是婉贵妃想请她过去聊聊。 这借口其实很烂，她跟婉贵妃根本就不熟，但她还是去了。 钟宜屏一走，景帝果真来了。 他命人将棺材打开，亲自走到一旁，当看到宋昭面无血色的躺在里面的时候，他腿脚一软，竟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陛下！”老太监惊呼着将他扶起来。 “他真的死了，老八真的死了……朕才觉得跟他之间的父子之情……朕……” “陛下，您千万不能太伤心，所有的一切还要您撑着才行。” 景帝深吸一口气，他回去后就召见了端阳侯，已经命他领兵前往漠汤，顺便把周围那四个小国也保护起来，如此一来，他们就有一条通往大乌的便捷通道。 “到底是谁在阻拦，要是让朕查出来，朕决不轻饶！” 景帝将守灵的人全部遣走，之后独自一个人坐在那儿，偶尔说几句后，最后叹出一口气离开了。 棺材里的宋昭正翘着腿，听见脚步声走远，无可奈何的摇头。 就在他准备爬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又有人来了，此人脚步鬼祟，快速走到棺材旁，接着便伸手将棺材打开。 当他看见里面的宋昭后，眼底迸射出精光。 “你居然真的死了？” 他似乎怕是假的，还伸手试探鼻息，最后摸向脖颈间，伸手触摸只有一片冰凉。 “真的死了……” 宋昭心中疑惑，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些遗憾？ “哈哈哈，你居然真的死了！宋昭，看来你也不怎么样，老五废了那么大力气最后把自己弄死了，他就是个蠢材，我还当你有多难对付呢！” “死了好啊，从此以后就没那么多人觊觎储君之位了，父皇他能挑的儿子就那么几个，我的胜算更大了。” “宋昭，你不知道，我其实没想要你死的，我只是想让你被赶走，再也回不来而已，但是没想到你这么不争气，竟然让大乌人给毒死了。” “不过你放心，你死了之后父皇会为你报仇的，你没看见，父皇今天竟然会这么伤心，我还以为他真的恨你恨得想要千刀万剐呢！父皇到这把年纪了却死了三个儿子，说不定就是周家在报复他呢！” “宋昭，你安心的去吧。” 六皇子话音落下，却见棺材里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平静的和他对视。 这一瞬间，好像有无数密密麻麻的蚂蚁爬到身上，吓得他脸上血色尽褪，浑身发抖。 “你……你……你……” “六哥，好久没见了，没想到你有这么多话要跟我说。” 第三百七十九章 亮出底牌 六皇子此时此刻汗毛竖立，头皮发麻，他眼睁睁看着宋昭在棺材里坐起来，脸依旧是那张脸，又白又无血色，但他却是活了。 “你不是死了吗？我刚才摸过你的动脉，根本没有任何活着的迹象。”六皇子不敢置信的往后退，神色慌张，看起来受到不小的惊吓。 “我的脉搏是停了，但这是假死药的缘故。”说着宋昭从怀里拿出来一枚小小的药丸，“这药丸还是我身边一位大夫无意中研制出来的，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派上用场。” 这药是杨大夫捣鼓出来的，当时这药是给一只兔子吃了，但兔子没有任何心跳迹象，却还是活蹦乱跳，最后杨大夫把这事禀告宋昭，宋昭觉得有意思就拿了一枚，只是当初拿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有用上的这天。 “你，你诓我？”六皇子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可当他跑到门口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将他挡住。 “六皇子，你去哪儿？我刚从婉贵妃那边回来，不知道你来了，真是失礼。” “你让开！” 文弱的六皇子怎么会是钟宜屏的对手，她只是轻松一招就将六皇子制住，扭着胳膊将他丢回门内。 说起来，她没想到宋昭假死这招真有用，更没想到诈出来的人会是六皇子。 洪全已经带人将整个云锦宫包围起来，同时收到消息的景帝也朝这里快步赶来。 他还沉浸在儿子死亡的悲伤中，忽然有人告诉他，宋昭没死，这一切都是六皇子的阴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最好给朕解释清楚！” 景帝一来就看见活蹦乱跳的宋昭，气的血气翻涌。 这是欺君之罪，宋昭居然这么胆大包天。 可今时不同往日，景帝已经没那么极端，他现在只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父皇，儿臣装死也是迫不得已，想要揪出到底是谁在幕后动手，想栽赃儿臣，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可刚才六哥悄悄进来，推开儿臣的棺材，在确定儿臣真的已经死了之后，他说是他干的，为的就是能继承父皇的皇位。” 六皇子近乎绝望，跪在地上疯狂的保住景帝的腿：“父皇，儿臣没有，儿臣什么都没做！”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景帝盯着他，周身气势仿佛高山压顶，压的六皇子连撒谎的勇气都没有。 他本来就不够出色，没有权势，没有谋略，更没有父皇的宠爱。 但他不甘心，所以才想搏一搏。 却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揭破。 “父皇，儿臣想六哥是听到我死了的消息太兴奋了，忍不住想立刻检验真假，所以才会趁着没人的时候过来，说的那番话也是得意忘形之下的真话。” “不，我没有，八弟，你这是污蔑我。” 宋昭眯眼：“你不会真以为整个云锦宫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吧？这里的侍卫是父皇留下来的，只要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是真是假。” 景帝当场叫来几个侍卫，这些侍卫们虽然耳力没那么好，但七七八八还是听着了，六皇子得意忘形后的样子他们更是看在眼里。 景帝怒极，一脚将六皇子踢翻在地：“逆子！你竟然敢做出兄弟相残之事！” 兄弟相残？ 六皇子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 废太子没有想杀兄弟吗？ 老五没有吗？ 甚至宋昭，他没有吗！ 为什么偏偏轮到他了，父皇却要用这个罪名来定他的罪？ “来人，将六皇子押入大理寺，听候处置。” 景帝雷霆手段，根本不给六皇子辩驳的机会，当即命人将他押走。 六皇子恐惧之下拼命求情，但还是被侍卫拉走，直到看不见他，还能听见他慌张害怕的求饶声。 景帝喘着粗气，随后赶来的贵妃娘娘连声安抚着他。 “父皇，儿臣假死害的父皇伤心，儿臣有罪。”宋昭跪下请罪，一脸真诚，“还请父皇保重身体。” 钟宜屏跟随跪下：“儿媳也有罪，罪在知情不报。” 景帝看他们俩乖巧的跪在跟前请罪，胸口的火气散去不少，但他还是很介怀，他总觉得自己被宋昭给耍了。 “你小子，跪一个晚上！” 然后又看向钟宜屏，“你起来吧，跟朕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宋昭点点头，示意她安心去就是。 景帝把钟宜屏带走了，宋昭瞥见外头探头探脑的洪全，冲他勾勾手指头：“把那边那个蒲团拿过来，本王膝盖疼。” “殿下，被发现不会有事吧？” “我说是你非要给我的不就行了？” 洪全眼睛缓缓睁大，不敢置信殿下怎么能说出这么没人性的话。 “还不快拿过来，父皇的人要是来了，你提前跟我说一声不就完了。” 洪全一听，连忙把蒲团给他递过来，又问道：“郡主不会有事吧？” 毕竟欺君之罪这事，罪名可大了。 “大事估计没有，小事就不一定了。” “那郡主这趟凶多吉少啊……”洪全不免担忧起自己来。 “父皇应该是问漠汤港口的事情，郡主知道分寸的，你少想些有的没的。” 垫好蒲团，宋昭又道：“去给我弄点好吃的来，要有汤水的，最好是小笼包。” 御书房里，匆匆被召集来的大臣们一个个脸上都是震惊。 早上刚说幽王死了，棺材都抬进来了，到晚上了居然又活了，然后说之前捣乱的幕后黑手其实是六皇子。 这都是些什么事情？ 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啊。 众人聚集在御书房中，钟宜屏压力山大，直到景帝坐下后开始问她漠汤港口，以及漠汤具体战况后，她才松了口气。 “你是说，你们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去了漠汤，还只用一艘船就占据了他们的要塞岛屿？之后又走海路增援，这才守住城池？” 景帝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点人，能抵挡的住大乌的骑兵？” 钟宜屏深吸一口气，郑重道：“陛下，那是因为我们有一种新研发的武器，这个武器叫做火炮，火炮威力巨大，甚至能将城墙轰塌。” 说完这话，钟宜屏掌心里冷汗齐出。 这是把自己底牌都拿出来了，宋昭这手玩的这么大，她都有点后怕。 “火炮？什么火炮？什么时候研究出来的？长什么样子？比手榴弹还厉害吗？”景帝激动的站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失态。 钟宜屏道：“陛下，这是殿下的毕生心血，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火炮威力强大，我朝有此武器，一统天下也未尝不可。” 一统天下？ 平地一颗惊雷，把满朝大臣都被吓懵了。 这可是他们从来没想过，也没敢想的路啊！ 就连景帝，都不敢说一统天下四个字！ “老八呢？”景帝快速看向一旁老太监。 老太监急忙道：“还跪着呢！” “跪个屁，把人给朕叫来！” 老太监正想去，景帝忽然拉住他，一边往台阶下走一边道：“算了，朕亲自去找他！” 眼见陛下都去了，大臣们自然要跟着，更何况他们也想知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三百八十章 美梦？ 宋昭正半坐在蒲团上，神情放松，悠闲的吃着小笼包。 实际上，他内心有些忐忑。 景帝要是知道火炮会怎么做呢，他其实没那么大把握，但这东西一旦用出来了，藏起来几乎不可能，到时候再被景帝的人查出来，自己那时候就算再诚心也会变味，倒不如现在趁势告诉他。 要是景帝能放手信任他，那自然是最好的。 但他要是还跟之前一样，把自己辛苦研发出来的全部拿走，甚至下令不让自己插手，那他就……只能反了。 宋昭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完全没料到景帝会亲自过来，屁股后面甚至还跟着一帮大臣。 于是，心潮彭拜的景帝看到了本应该老实跪着的宋昭，左手一个小笼包，右手一壶茶，屁股沾在蒲团上。 刚才不是叫他跪着吗？ 宋昭看见景帝，愣了一瞬，马上把东西放下老实跪好，然后狠狠瞪了眼洪全。 王八犊子不告诉他是吧？ 洪全委屈啊，他们直接冲进来根本没给他机会通风报信啊！ “父皇，儿臣知错！” “你倒是难得老实，上来就认错。” 宋昭撇嘴，又不是什么大事，认个错算什么，顺手的事。 “父皇，您怎么了，还有，诸位怎么也来了？这么晚了还在宫中仪式呢？” 今天受到的冲击略微有点大，上了年纪的臣子们正使劲盯着宋昭看，见他果真活着，还活的挺滋润，眼里的迷茫更盛。 这个世界怎么了，幽王欺君，陛下居然还让他活着？ 这不像以前的作风啊。 景帝已经懒得搭理后面那群人，看起来跟智障一样，他现在急着打听火炮的事情。 “你起来，来人，吩咐膳房准备吃食，马上送来。”景帝一把拽住宋昭就往里头，看见那口棺材觉得晦气的很，“还不快把这里头的东西撤走！” 景帝一声令下，很快云锦宫就恢复了，恢复成之前连椅子都没两把的样子。 老太监连忙命人去附近宫殿将东西搬过来，一会功夫就从家徒四壁变得金碧辉煌，景帝这才满意。 膳房端上饭菜，宋昭才刚吃两口，景帝就迫不及待问起关于火炮的事情。 宋昭只是简单描述火炮的作用，以及它在战场上的实战结果，听到当场不少吸气声。 “此物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你怎么不早跟朕说？” 为什么不说你心里没数吗？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景帝，景帝恼羞成怒瞪回去。 这事大家心照不宣，景帝也就不再追问，再问下去，自己面子上不好看。 “老八，也就说，你现在造了大船，船上装载着火炮，仅仅依靠这个，就把大乌最要紧的聚宝盆给拿下了？” 虽然说的有点夸张，但也差不多。 宋昭点头：“父皇，大乌土地肥沃，能养马种地，而且还连通西方和海洋，我们要是能将大乌攻下，不仅版图扩张，也能为一统天下做准备。” 一统天下！ 景帝心潮彭拜，血液沸腾。 随即他想到一个问题：“那西凉呢？我们现在和西凉结盟，要是这样的话，他们肯定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反水和大乌合作。” “西凉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父皇，你若真有如此宏图伟志，儿臣一定全力以赴！” 景帝还没彻底表态，他不会把所有已知信息都告诉他。 景帝看这个儿子的眼神，完全已经变了。 “好！好！老八，你很好！我大盛朝竟然出了一个战神！哈哈哈哈！” 景帝已经完全沉浸在一统天下的美梦之中，他迫不及待想要实现这个愿望。 如此伟业，定能助他成为千古一帝。 接下来宋昭一边吃饭，一边满足景帝的好奇心，余下大臣都直勾勾的盯着他，耳朵竖的直直的。 宋昭说的东西，都是他们完全没听过，更没想过的。 海洋，外面的国度，海外贸易，甚至新的大路。 这些对他们来说都很遥远，甚至不切实际，但此时此刻有个人将这一些摆在眼前，告诉他们要朝着这些目标去努力。 景帝听的很认真，仿佛当年他还是小太子时听着师傅讲解圣人明言，直到宋昭讲的口干舌燥，老太监过来提醒已经到子时了，景帝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可算走光了，你看陛下的意思，往后是不是不会再针对你了？”钟宜屏喝了口水，砸吧了下嘴，觉得御膳房的吃食味道真不怎么样。 “应该吧，哪个皇帝不想做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一帝，更何况是如此开天辟地的头一个人？” “所以你才让我把火炮的事情说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很紧张，生怕你赌输了。” 宋昭汗颜：“其实我也没那么大把握，不过现在看来，结果还是很好的。” “你……算了，你说的对，结果还是很好的，走吧走吧，太晚了，先睡觉，明天起来再说别的事。” 折腾了一整天，提醒吊胆了一整天，她快困死了。 云锦宫很大，两人各自选了间房间住下，宋昭刚要进入梦乡。 “宋昭，我有事要跟你说，不跟你说完，我睡不着啊。” 钟宜屏在外面敲门，宋昭呲溜一下坐起来，满脸怨气。 “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说，我都快睡着了。” “我也是才想起来的，我刚才不是去婉贵妃那边了吗？我发现了一些事。” “什么事？” “那个婉贵妃来自民间，是前几个月忽然被陛下看中收入后宫的，我发现她床头放着一本诗集，她似乎很珍惜，我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捧着那本书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神情和怀春少女一模一样，她肯定是有情郎！” 宋昭对后宫女人不怎么感兴趣，敷衍的点点头。 “你怎么不问我情郎是谁？” “这你都能看出来？” “看是看不出来，但是我敢肯定不是陛下，陛下从你这边离开后就去了婉贵妃那边，我看的很清楚，她对陛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 “你的意思是，父皇强取豪夺，拆散了有情人，还把贵妃强行纳入皇宫？” 这么狗血，这么没有道德的吗？ “这我哪里知道，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我回去睡觉了。” 她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的走了。 可宋昭睡不着了啊。 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洪全，你过来，闲着没事去找找小峰。”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上朝 正在打瞌睡的洪全一脸茫然，花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然后啊了一声。 宋昭索性不睡，迈步坐在台阶上，抬头仰望星空。 “殿下，我们的人在进城之后就一直找小峰，已经过去一整天了，还是没消息，他会不会已经出城了？” “不知道。” 当时父皇震怒要将他抓起来，他为了保命肯定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今天自己抬棺进城，京都内早已传得风风雨雨，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想办法进皇宫来。 “洪全，晚上留神点。” 说完宋昭起身进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渐渐的也睡过去。 翌日一早，刚睁开眼洪全就来报，说赵峰临已经回来。 “你没事就好，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回主人，属下逃走了去了柳家，素姨娘将属下藏在一处无人院中，还请了大夫为属下疗伤，已经没有大碍。” 原来是去了柳家，宋昭颔首：“这次委屈你了，本王也没想到老六会在背后出手，他胆子这么大，不知道父皇准备怎么处置他。” 正说话，外间人进来禀告，说是景帝传话让宋昭一道上朝。 “我刚回来第二天父皇就让我上朝？” 洪全道：“殿下，陛下肯定是听了昨天的话所以要器重殿下了，上朝是好事。” “去跟郡主说一声，本王上朝去了。” 宋昭没有上朝用的衣服，索性连衣服都不管就去了。 此刻大殿内早已站满了人，景帝高坐龙椅，精神矍铄，容光焕发，跟昨天以为儿子死了的样子判若两人。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赐座。” 赐座？ 宋昭不动神色坐下。 说实话，他宁愿站着，这一排排的大臣站在边上唯独他一人坐着，感觉怪怪的不是很舒服。 “昨天的事情朕和诸位大臣都已经清楚，老八，今日叫你来是想听你说说对大乌战事的看法，你觉得应该做到什么程度？” 众人齐齐看向宋昭，趁着起身回话的功夫他干脆不坐了。 “父皇，大乌兵强马壮，这次我们和西凉联手出兵已经占据上风，儿臣以为应该乘胜追击，争取最大的利益。” “若是大乌准备议和呢？”有人忍不出插话。 一旁有人继续说：“他们会议和吗？大乌人从来都是不怕死的，说不定只会跟我们死磕到底。” 放在从前景帝还会考虑一下大乌要议和该怎么办，但从昨天晚上开始，他自信了，对议和两个字嗤之以鼻。 他其实是想问宋昭，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打这场仗能打多久，能打到什么程度，毕竟火炮这个东西他没见过，存在于想象中的东西，威力几何并不清晰。 “老八，你说呢？” 宋昭眉毛一扬，他现在跟景帝的认知高度一致：“大乌要议和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优势在我们这里，打还是不打我们说了算，他们只能受着。” 话音一落，不少武将浑身热血。 他们在战场上要真能这么硬气，晚上睡觉都能咧着嘴大笑！ “老八，你果真有这么大的底气？”景帝不放心，他怕宋昭只是虚张声势，“朕还是想亲眼看看火炮为何物。” 这话说到众人心坎上去了，他们光听幽王说了，都没见过呢。 这么厉害的东西，要是能见一见也是好的。 宋昭颔首：“父皇别着急，儿臣即刻命人将火炮送来京都，只是火炮有上千斤重，运过来需要不少时间。” 交通是硬伤，举全国之力的也依旧是慢的。 景帝虽心急，但也没急到这个份上：“那朕就等着你的火炮送到，对了，还有那个港口，与海外做贸易当真能赚这么多？难道不会有银钱外流的隐患？” “父皇，一个国家想要发展，要么向内深耕，要么向外扩张，这就像一块田，这块田早就被伺候的土壤肥沃，甚至连边角的杂草都已经收拾干净，这个时候想要增加粮食产量就只能开垦其他荒田，这是连百姓都知道的道理，放在国政上也是如此。” “只是我们不知道外面都有哪些国家，他们又有什么商品，甚至连去哪个方向都不清楚。”徐录站出来，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还有，出海贸易需要的人手肯定不少，到时候要是开了海赚了钱，民间商贾会不会也有样学样，一旦如此，必会挤压朝廷利润，这些管理起来可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徐大人考虑的周到，想要开海当然不是一句话的事，朝廷可为先锋现行探路，等到时机成熟再慢慢开放民间商贸，如此以来，富国富民，我大盛强盛指日可待！” 徐录一听，看向陈培礼，对方上前一步：“殿下，你去过漠汤，那对他们进行的海上贸易应该有所了解吧？” 宋昭笑道：“陈大人，本王知不知道不要紧，要紧的是本王抓左贤王回来，他可是为大乌皇帝代管漠汤数年，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对啊！还有左贤王。”陈培礼急忙进言要求让左贤王上殿。 先不管问得出什么东西来，既然成了阶下囚，就要好好灭灭他的威风，让他知道在别人的地盘，他只有老实的份，这样接下来的工作才更好展开。 景帝自己都把左贤王给忘了，昨天晚上光顾着消化宋昭说的那些。 左贤王狼狈的被押上来，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身上好久没洗澡，甚至有点异味，被人强行扭送着带来见景帝时，他还很嚣张。 “大盛皇帝，快把本王放了，否则我朝陛下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大乌铁骑迟早踏平你们皇宫！” 宋昭走过去，给了他一脚，左贤王震惊的看着他。 “你不会以为本王抓你过来是想拿你换好处吧？醒醒吧，能让你活着你就该庆幸了，别分不清楚形势，你要真想找死，我不介意送你去见阎王。” 宋昭语气阴狠，完全不顾景帝众人在场，左贤王一时之间跟不上他的思绪，不明白这个不受宠的幽王怎么敢这么对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昭站在他跟前：“帮你弄清楚你现在的处境，首先，大乌那边已经知道你被抓，是死是活无人关心，也就是说你现在就算被杀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左贤王蓦的睁大眼睛，宋昭是个狠人他知道，这一路上没少折腾他，他以为自己熬到京都来还有一线生机。 “大盛皇帝，我是大乌左贤王，你只要跟陛下去说，她肯定会来换我的！到时候你们要什么好处不能谈？这比杀了我划算多了！” 景帝微微皱眉：“据朕所知，你私自贩卖矿产被你们皇帝发现，她没杀你还真是仁慈。” “所以陛下一定会救我的！”左贤王语气笃定，仿佛看见希望。 “不可能的，凌霄王带兵攻打漠汤的时候，你就死定了！你们皇帝要真想救你，会直接派人来打？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 “你……” “清醒点了没？” 第三百八十二章 蓝 “当然，你要是还不死心，本王也可以请求父皇，去跟你们皇帝说一声，看看愿不愿意拿三百万两，以及十万匹战马，三十万头牛羊来换你。” 左贤王目眦欲裂：“你故意的！” 别说皇帝了，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根本不配这么多钱财。 “本王都勉为其难替你求救了，你还说本王是故意的，如此不知好歹，当真令本王心寒。” 左贤王险些被叫他气死。 朝上已经有低低的笑声，这笑声跟巴掌一样落在左贤王脸上。 景帝看着宋昭，听他这番话感觉好像回到从前，那时候这小子也是这么会颠倒黑白，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跟他站一起了，这些话听的十分舒心。 “好了，你还有什么要求就说吧。”宋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 放虎归山？ 当他傻吗？ “放了你不可能，但能让你活着。” 左贤王觉得自己被耍了，骨气瞬间上来：“那你索性就杀了本王！” “那也不是不行，但会在用过所有酷刑之后，把我们想知道的一切都问出来，然后再杀了你，到时候会将你的尸骨送去前线，让大乌军护送你的遗骨回去，就是不知道他们乐不乐意，会不会把你骨头半路扔了喂狗。” “本王跟你拼了！” 左贤王才刚站起来，几个侍卫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他按住，甚至把他的脸都按在地上摩擦。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这些大盛小人，手段如此龌龊下作，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宋昭摆手，示意松开他。 “你真想死？那就按照我说的来，军中酷刑想必左贤王不会陌生，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个武将。” 一想到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左贤王还真有点怕，但要他这个时候低头，绝不可能。 对付硬骨头不能硬碰硬，以柔克刚是最好的。 宋昭笑道：“我记得你大儿子叫索赤，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他弄过来，反正你知道的他八成也知道。”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能悄无声息的把漠汤打下来，你应该知道我到底行不行。” 这提醒了左贤王，那艘神兵一样的船，根本不需要耗费多大力气就能将一座城池消灭，大盛有这么强悍的武器，根本没人拦得住他们。 就算大乌儿郎全部不怕死，尸山血海的填上去，就真能拦住他们吗？ 左贤王心底生出一股绝望，不管他们再怎么内斗，他也不希望大乌会输，他更不愿意看到大乌子弟白白送死。 见他不说话了，宋昭反而坐回去。 陈培礼上前一步：“你若配合，我们自然会让你好好活着。” 他还是没说话，陈培礼继续说：“只要你把漠汤港口说清楚就行。” 左贤王一听，当即明白过来：“原来你们图的是这个，那可是个聚宝盆啊，若真被你们得了，岂不是让你们更痛快？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来人，将他带下去。”景帝忽然开口，片刻后左贤王被带走关押。 江潮站出来建议：“陛下，左贤王要是开口更好，他要是不愿意说也没事，只要端阳侯能把漠汤守住，我们也有机会。” 景帝也是这么想的：“此事交由大理寺和刑部一起，三日内让他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他要是不肯，杀了祭旗便是。” “老八，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景帝问道。 宋昭起身回话：“父皇，儿臣已经命人在搜索漠汤所有账簿，不日就会送来京都。” “好，你办的好啊！” 景帝心情大好，他感觉这段时间做什么都很顺利，天灾轻易解决，战事上又有了新的发现，当即便下令设宴宫中，不光是庆祝，还要去去晦气。 宋昭抬回来的那个棺材被景帝下令丢了，还警告他以后再敢这样，要他好看。 散了朝，宋昭被陈培礼几个人叫住，围着问他航海的事，又问了造船的事，最后索性拉着他出了宫，找了家茶楼坐下说。 “殿下，真的有这么大的船吗？”陈培礼不敢相信，“那得多少银子才能造出来？” 户部每年的税收就这么些，要是要造船，肯定要花不少钱出去，他担心不够花，到时候焦头烂额。 “那是战船，当然要大，但若只是海外贸易就没必要了，大乌有现成的货船，可以仿照他们的。” 江潮道：“以陛下的脾气，战船肯定也要造的，殿下可愿意将图纸献出？” 这话问出，几个人都没敢喘气。 宋昭喝了口茶，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父皇若是愿意出海，自然是好的。” 没直接回答，但意思也很明显，景帝要是不肯，那他肯定不会把设计图献出来，要是肯，那主导的人就必须是他。 “陛下肯定会的。” 现在谁看不出来陛下已经上头了，对海洋的兴趣远超一切，甚至因此连带着看宋昭都无比顺眼，今天不光叫他来上朝，还给他赐座，如此态度，很难不让人想起当初的废太子。 只是如今的幽王，能走到哪一步还很难说。 自从宋昭回来之后，每天上朝的时候都会被叫上，议的事也都是关于大乌战事和航海的，前线频频传来战报，更是让朝廷上下气氛融洽。 左贤王最后服了软，已经从大理寺转出来去了刑部大牢，由专人看守盯着他把知道的东西全写出来。 这日，完成灾区百姓安置任务的柳志业等人回朝，景帝为表示嘉奖，升迁了不少人，柳志业从鸿胪寺被提拔去了礼部，柳辉岸高兴之余施粥百姓，又怕太得意了惹人眼，悄悄的叫上宋昭一块在家喝酒。 这日正喝的醉醺醺的，洪全跑来说火炮送到了。 一听到火炮，宋昭酒醒大半，跟岳父告辞后当即匆匆进了皇宫禀告此事。 景帝都已经准备睡下了，知道火炮到了，穿好衣服就要看：“快去把几位大人都叫进宫来，一块看看这火炮究竟是何物！” 第三百八十三章 王八不接受 景帝睡意全无，满眼兴奋，看见徐录磨磨蹭蹭最后才到，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想看你就回去。” 徐录愣了一下：“陛下，臣家中小儿发热正在看大夫，臣这才来晚的。” 景帝一听，自己臣子还是个慈父，摆摆手也就不跟他计较了：“老八，你来介绍介绍。” 看着眼前这个硕大的火炮，景帝等人内心满是雀跃。 宋昭也不知道怎么介绍，简单说了下火炮的组成部分。 “那这火炮如何使用？现在能让朕看看吗？” “父皇，火炮威力巨大，这可实在宫中，要是在宫里点燃火炮，皇宫不就毁了？不如明日选个开阔无人的地方进行试验？” 景帝略一思索，道：“就去猎场吧！那地方大，也没人，最多死几只猎物。”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之后就各自散去。 景帝倒是不着急走，凑的更近看火炮：“老八，这东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有一次在河边用竹筒灌米，架在火上烤，想着烤熟的米会有竹子的清香，肯定好吃，谁知玩的忘乎所以，竹子被高温烤的爆开，噼啪作响，米饭四溅，儿臣回去就想是不是圆柱形的东西遇上火威力会变大，之后再三研制，就做出火炮来了。” 景帝满是感慨的语气：“老八，朕的皇子之中，唯独你慧心独具！朕很期待明日。” 回去后景帝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威武雄壮的火炮，好不容易闭上眼睛做起梦，梦里火炮变成了钢铁巨人，只要随便动动就能把大乌铁骑踩成肉饼，甚至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坑，靠着钢铁巨人，他不仅打败了大乌，还吞下了西凉，之后钢铁巨人乘船出海，仅仅一年时间，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名号，奉他为天下之主，而那是大盛的国土已经大得无边无际。 景帝在梦中笑出声来，睡在一旁的婉贵妃惊恐的半夜爬起。 给陛下下的毒分量明明没那么重，怎么这么快就发作了？ 等了好一会，景帝再次沉沉睡去，只不过嘴角依旧挂着笑。 婉贵妃睡不着了，刚才突然袭来的恐惧让她此刻无比清醒，一丝困意也无，她蹑手蹑脚的从床榻上翻下来，走到门口悄悄打开一条缝隙，冷风吹进来，刹那间的凉意让她冷静下来。 六皇子还被关着，陛下最近忙着火炮的事情无暇顾及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机会把他救出来。 “贵妃不睡觉在门口干什么？” “陛下！”婉贵妃花容失色。 景帝揉搓着眼睛从床上起来，他渴了，想喝水，结果看到门口有人站着。 此时他一脸疑惑：“贵妃这是怎么了？被朕吓到了？” 婉贵妃快速恢复正常，点头：“陛下忽然醒了，嫔妾是有些被吓到，陛下方才梦到什么了，笑的那样开心。” “朕笑了吗？” 他刚才的确做了一个美梦，没想到笑出声来了。 “是朕吓到你了。”景帝搂着贵妃，兴奋的道，“作为补偿，明日朕带你一块去猎场吧。” “陛下现在要打猎吗？” 都快冬日了，出去打猎多冷啊。 她不想去。 但转念一想，说不定她能找到机会为六皇子求情？ 不管怎么说，总好过在后宫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好。 “不是打猎，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朕想让你一起看看。” 婉贵妃扭了扭身子，继续窝在他怀里，道：“好呀，嫔妾跟陛下一起。” 景帝从来没觉得时间过的居然这么慢，他都等了快两个时辰了，才隐隐约约看见天边的光亮，再低头一看，婉贵妃睡的很踏实，没有半分要醒的迹象。 景帝心疼她，自己起身去用了早膳，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终于等到天光大亮，接着就迫不及待召见了宋昭。 钟宜屏知道今天他们要去猎场，她也想去，就自作主张跟着一起来。 景帝当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为难她。 只是当宋昭二人看见景帝眼下那块乌青的时候有些疑惑。 “父皇昨日没有休息好吗？不如过两日再去猎场吧。”宋昭不是关心景帝，他主要担心火炮威力太大，景帝高兴过头会引发脑溢血，毕竟景帝现在看起来有点脆弱。 景帝一听，开什么玩笑，他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再等两天，那不是要他的命。 “不必，朕的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朕已经命人准备去猎场的事情，半个时辰后就会出发。” 闻言宋昭没再说什么，下去准备火炮运输。 火炮要提前运过去，所以他也提前出发。 景帝的雀跃和期待，跟随而去的人都能察觉到，婉贵妃上了马车才知道景帝不是去打猎的，而是去看什么火炮。 那火炮听说是个武器，就是幽王进献的那个。 说起幽王，婉贵妃暗地里就差把牙咬碎了。 就是幽王六皇子才会被害入狱，直到现在生死不知，将来前途未卜。 她知道这次恐怕找不到机会往景帝释放六皇子，但她可以让幽王倒霉！ 一路上婉贵妃都在筹谋要怎么做，直到圣驾到达猎场，风声呼啸，衣袂翻飞，婉贵妃才觉得身上凉津津的，就见景帝搭了一件大氅在她肩头。 “多谢陛下关怀，嫔妾不冷的。” “披着吧，朕是男人，气血比你旺盛，走，朕带你去见见大盛未来的天下！” 婉贵妃听不懂，但她看得出来景帝很高兴，想到六皇子说幽王最擅长迷惑圣心，果然是真的。 当初幽王多不受待见，现在却能哄的陛下把他当未来太子看，一步一步走来，如何不让人心惊。 婉贵妃面上笑得牵强，心不在焉的想着什么，只不过景帝完全没有发现，他满心都扑在终于要见识火炮威力的事情上。 现场早已清理干净，绝没有闲杂人等出没。 宋昭和几个武将正在交谈，相比文臣，武将对武器的狂热程度可想而知，他们上书请求陛下想要一起来观看时，还担心陛下不允许呢，没想到陛下心情好直接同意了，更没想到幽王殿下这么亲善，还会跟他们说火炮的事。 “殿下，这火炮要是能造个百八十个，说不定我们能在半个月内将大乌皇帝的皇宫打下来！”一个武将异想天开的坐着梦。 其他几个武将偏偏还附和着。 宋昭不怪他们把自己当成许愿池里的王八，但是他不接受这种荒唐的愿望。 还百八十个，知道这玩意残品率有多高吗？！ 第三百八十四章 盘点下儿子 “陛下来了。” 众人看过去，景帝身边还跟着婉贵妃。 “这婉贵妃当真受宠，来这么重要的场合陛下都带着她。” “走吧，去见陛下。” 宋昭被簇拥着走到景帝跟前，众人行礼后，景帝迫不及待询问火炮的事。 得知已经准备好了，景帝立刻就要去看。 “父皇，火炮危险，还是要站的远些看，另外贵妃娘娘身娇体弱，儿臣怕会吓到她。” 婉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幽王殿下不必担心，本宫还没那么胆小。” 宋昭敏锐察觉到这女人对自己有些许敌意，但自己根本没得罪过她，有必要吗？ 他想到昨天晚上钟宜屏说婉贵妃的事。 宋昭不动声色的应付了几句，就领着景帝一行人去现场。 火炮被安置在一处高出地面半米的台子上，火炮营的炮兵站立在旁，心情激动。 朝着远处望去，除了些许树木之外什么都没有，倒是个视野开阔的好地方。 “父皇，火炮声音很大的。” 景帝颔首：“朕知道了，老八，开始吧。” 他已经等不及了。 从开始到结束也就喝两口茶的功夫，宋昭和钟宜屏淡定的坐着吃糕点，跟周围人惊讶欢喜的样子格格不入。 钟宜屏神色淡淡的。 这些人啊，就是没见过市面，两个炮弹就让他们兴奋成这样。 她眼底逐渐浮现出笑意。 “殿下，陛下找您呢！” 有小太监来找，宋昭拍掉手里的糕点渣滓起身过去。 “老八，这火炮好厉害！这么远的距离就能打到敌人，那往后打仗连骑兵都不需要了，只要火炮就足够了！” 宋昭不由想到刚才许愿的那几个武将，心想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啊。 “父皇，火力覆盖猛的话的确可以如此，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可能做到。” 景帝正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忽然被泼了盆冷水也没觉得太冷：“为什么？做这个火炮有什么特别的难处吗？” “有，首先火炮本身就不好造，想要不会炸膛且射程符合要求的，十门火炮里也未必能有一门，且弹药保存也有难度，总之实现起来并不容易。” 景帝一听，不觉得难，反而更激发了斗志：“老八，朕相信你，你要什么尽管开口，朕都让人去办！不管是要钱还是要人，只要你开口朕都全力支持！” 宋昭有些吃惊，他吃惊在景帝居然有这么慷慨大方的时候。 被吓得一脸菜色的婉贵妃则是花容失色。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景帝，心想陛下当真是被迷惑了，居然连这种不合格规矩的话都说出来。 幽王他只是一个藩王啊，如此重要的事情怎能交给他？ 婉贵妃不由想起六皇子来，那才是正经皇子，陛下却因为受了幽王的蛊惑把他关在牢中，时至今日不曾放出也就罢了，竟然还要重用幽王。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等幽王只手遮天的时候，就再无回旋之力了。 就在宋昭斟酌到底要不要接下这活的时候，婉贵妃甜腻腻的开口：“陛下，如此重任，怎能让幽王一人承担？幽王殿下迟早要返回幽州封地，这些事也不好插手啊。” 景帝疑惑的看向她。 想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转念一想，也不无道理。 继而扭头看向宋昭，思索起来。 见景帝犹豫了，婉贵妃心中欢喜。 果然，陛下还是有理智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听得景帝说道：“老八，朕特许你在京都长住，反正你在京都有王府，爱住多久住多久，你要是不放心，把你王妃和柔嘉也接过来吧。” 婉贵妃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陛下疯了吧？ 但转念一想，陛下这是要囚禁幽王一家？ 不等她想明白，宋昭已经开口拒绝。 开什么玩笑，他大本营在幽州那边呢，他的大部队也在那边呢，来京都干什么？一天到晚搞科研？最后给别人做嫁衣？ “父皇，武器研发在哪里都能做，而且儿臣也没打算在京都久留，儿臣想要去打仗。” 景帝犹豫不决，半晌才道：“你既然这么想，那朕也不为难你，只是这火炮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让西凉人或者大乌人拿到！” “父皇，火炮这么重，他们偷不走的。” “还是不安全，现在端阳侯已经去了漠汤，你也去吧，带着火炮去。”景帝想起刚才火炮爆炸时的惊天动地的场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看见的这一幕的。 “多谢父皇！”宋昭喜上眉梢。 婉贵妃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她惊觉宋昭竟然是个如此狡诈的人，在她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就想到了破解之法，不仅逃开了囚禁的下场，还得到了去战场立功的机会。 这怎么能行…… “陛下，战场上瞬息万变，实在危险，幽王殿下怎么能去打仗呢？” “连朕都能去战场厮杀，老八怎么不行？再说了，他又不是没打过仗，男子汉建功立业本就应该，怎能因为觉得危险就不去？” 婉贵妃被怼了，但她马上调整好状态：“陛下所言极是，是嫔妾太胆小了。” 景帝笑道：“你是女子，柔弱些也正常。” 婉贵妃讪笑，接着鼓足勇气，试探的问道：“陛下，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既然幽王殿下去了，陛下不如再派一个皇子去？” 她不敢明着说六皇子，毕竟六皇子瘦弱不会武，但陛下长成的皇子也就那么几个，他应该能想到六皇子，只要提到六皇子，她就有话说了。 景帝听着虽有些不悦，但又觉得不无道理，自己的皇子要是个个出色那当然是最好。 “老四最近在干什么？”景帝转头问自己的心腹太监。 老太监想了想，道：“四皇子在研究昆曲，听说拜了师，已经学得不错了，准备过些日子给陛下献唱。” 景帝瞬间没兴趣了，谁要看儿子唱戏，又不是没女人给他唱。 又问：“七皇子呢？” “七皇子新得了美食大全，找了天下四大名厨切磋，至今还在江南尚未回来，陛下曾给过恩典的，说七皇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景帝艰难的回忆起去年见过两回的儿子，点点头：“九皇子呢？” “额，在减肥。” “……” 他差点忘了，他那体重两百斤的好大儿一直在减肥的路上，上个月听说成功减到两百二十一斤了。 算了，烦死了。 一旁的婉贵妃已经听傻了，陛下怎么想到那些没用的皇子都没想到六皇子啊！ 就在这时，宋昭幽幽开口：“父皇，婉贵妃的意思，是让六哥去吧？” 第三百八十五章 使诈？ 景帝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下来。 婉贵妃顿觉不妙，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幽王殿下怎么会这么说，本宫只是提个建议，没这个意思啊。” “没有吗？那是我误会贵妃娘娘了，六哥暗中勾结人手连父皇的人都敢杀，现在还在大牢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宋昭看向景帝，景帝想到这个儿子干的好事，刚才的喜悦都被冲淡几分。 “老六的事情自有大理寺和刑部审判。” “陛下，六皇子毕竟是您的儿子啊，他可能只是一时糊涂。”婉贵妃小心翼翼的道。 景帝心情更加不悦，他只要一想到宋昭差点死在大乌人手里，他就生气。 “老六心怀不轨想要戕害兄弟手足是事实。” “可到底也没发生多严重的后果啊，陛下，六皇子毕竟是您的儿子。”婉贵妃好歹陪伴在景帝身边这么长时间了，知道景帝上了年纪后对子嗣方面更加看重，死了太子和五皇子已经让他痛心，六皇子的生机很大。 更何况，这次六皇子针对的是宋昭，到底不是景帝本人，还没踩到他的雷点上，要不然哪里还需要大理寺和刑部，景帝自己就直接下旨降罪了。 她之所以这么自信，就是因为觉得自己了解景帝。 “你今天怎么替老六说话了，好端端的……” 景帝狐疑的眼神望过来，婉贵妃吓了一跳，一副小白花单纯的模样看着他：“陛下，不管怎么说嫔妾也是各位皇子们的庶母啊，关心一下皇子也是应该的。” 景帝眼底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神色，拍拍她的手背：“好，你这样很好，不过今天朕高兴，别提这些让朕不高兴的事，老八啊，你再来轰两炮，让朕再看看！” 宋昭嘴角含笑：“好，儿臣这就去。” 他走过钟宜屏身边时，悄声在她耳边说：“你出入后宫方便，盯着点她。”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景帝高高兴兴的看着火炮把自己猎场炸得泥土翻飞，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婉贵妃从刚开始的惊吓变成了惶恐，看着威力如此巨大的火炮，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下来。 幽王如此受宠，她还能行吗？ “贵妃娘娘，要不要吃点葡萄？” “原来是郡主啊，多谢郡主好意。” 钟宜屏将葡萄递上去，闲话家常的跟她聊起来：“我都没来过京都几趟，宫里更不必说了，想趁着殿下出征之前好好在宫中逛逛，不知道娘娘是否愿意陪同？” 钟宜屏身份来历她是知道的，别看是个女人，在军中地位可不低，就算是景帝都动过要她当太子妃的念头，据说是因为不会生才作罢，算起来，前太子也是没福。 婉贵妃微微颔首：“若是郡主有空，本宫愿意陪同。” “那明天我带自己做的糕点来找贵妃娘娘。” 敲定好，钟宜屏随便找个借口离开。 今天景帝因为心情太好，看完火炮后打算打猎，但树林里的猎物都被爆炸声吓跑，根本没有狩猎的氛围，于是便命侍卫抓来几只野兔野鹿，架起火堆开始烤肉吃。 景帝看着身边的臣子有些恍惚：“想当初朕也和军中将士们一同围着篝火吃肉喝酒。” 宋昭往烤肉上面撒了一把盐：“父皇和西凉打过仗，可知道西凉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音落下，景帝面上浮现出一抹不屑，语气讥诮：“那皇帝靠着自己的妹妹才能稳固皇位，朕最瞧不起这种人。” 宋昭好奇的问道：“就是那位西凉长公主代清雪吗？儿臣见过她几次，听说她和西凉皇帝之间关系很好，且支持西凉王子代天锡继承皇位。” “不错，这长公主的确不俗，只是一个女子参与到权势斗争中，想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 宋昭思索着代清雪跟自己说的话，只是没想到景帝一个局外人，看的比她清楚。 “西凉人大多自负，那西凉皇帝代肃庭更是如此，叫一个女子骑在头上，他要真能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宠爱就有鬼了。”景帝嗤笑着，继续道，“西凉内部混乱，关系错综复杂，远没有他们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甚至还不如大乌，大乌虽然荒谬以一女子为帝，但女帝手段老练，杀伐果决，几个自立为王的部落在她手里反而和谐起来，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宋昭已经懵了。 “父皇，你说大乌是女帝？” 景帝看他一眼：“怎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也没人告诉他。 宋昭摇头：“不过这不重要。” 景帝意味深长看着他，眼神好像在说，这样的吗？ 宋昭居然感受到了一股鄙夷…… 被这么一打岔，宋昭都忘了自己想说什么，索性听一旁的人闲聊。 这趟猎场之行，景帝可以说是相当满意，当天启程返回京都后便下旨要设宴。 宫中一顿忙碌，终于赶在开始前安排妥当。 “我给贵妃准备了点吃的，趁着宴会还没开，我去找她。”钟宜屏向来不擅长跟女人打交道，尤其是柔柔弱弱的后宫女子，她能想到的切入点就是吃。 宋昭瞥了眼她手里的山楂糕，顺手拿了几个往嘴里塞：“味道不错，早去早回。” 婉贵妃正在宫中装扮，宫女仔细的为她描眉上妆，她却有些心不在焉。 原本她想趁着今天猎场一行对付幽王，没想到幽王一整天都跟景帝形影不离，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但今天晚宴上…… 她正想着，宫人来传南安郡主求见，她赶紧理好衣衫请她进来。 “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可要吃点，这山楂糕酸酸甜甜很好吃。”钟宜屏将糕点放下，“我去御膳房里拿的呢，殿下说宴会上吃不饱，让我先填填肚子，我就拿来跟贵妃娘娘一块分享了，我在宫中也没相熟的人，贵妃不会嫌弃我烦吧？” “怎会，郡主乃是幽王侧妃，我们便是一家人。”贵妃走过来，见钟宜屏已经拿起糕点吃了，犹豫片刻后也吃了起来。 山楂熟悉的味道让她想到从前在宫外的日子，虽然艰苦了些，可后来熬出头遇到了贵人，再入宫后便都是山珍海味，反而这种寻常的食物不太吃得到。 “贵妃娘娘觉得好吃就多吃点吧，我拿了好些呢，等宫宴开始还有一会，省的饿肚子。” 钟宜屏本意是先跟她套近乎，之后的事情就再说，但不成想吃了半盘山楂糕后，贵妃的脸色却难看起来，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 “本宫肚子好疼……” 宫女们慌了神，一个去请太医，一个拦住钟宜屏不让走，还有一个跑去通知景帝。 钟宜屏面色一沉，以为对方使诈。 第三百八十六章 脉象 钟宜屏面色一沉，以为对方使诈。 毕竟那盘山楂糕自己也吃了不少，一点事情都没有，偏偏贵妃脸色白的跟纸一样。 太医最先赶到，把完脉后却是慌了神：“贵妃这是有喜了，快，快抬到床上去休息！” 景帝进门时刚好听到这话：“出什么事了？” 他身后跟着一帮人，却没见宋昭，大约是宫女去汇报的时候景帝还在自己宫中的缘故。 钟宜屏在景帝来时已经跪在地上，她现在可不是什么常识都没有的人，柳玉琼怀孕的时候她恶补了不少知识，一听太医说贵妃有喜，心里就大叫糟了。 她居然让有身孕的贵妃一口气炫了半盘山楂糕！ 景帝又惊又喜，心疼的看着躺床上的贵妃，勒令太医务必保住胎儿。 太医院不得已将快要荣休的夏院正请出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胎相稳住。 夏院正扫了一眼桌上的山楂糕，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并未多言，叮嘱了贵妃要注意饮食少动之外，便准备告退。 夏院正一走，景帝才开始算账，指着那盘罪魁祸首的山楂糕：“谁让贵妃吃的？” 钟宜屏心中大叫倒霉，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回陛下，是儿臣。” 景帝这才看见钟宜屏，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大概意识到是误会。 只是贵妃险些滑胎，景帝还是不悦的，于是开口训斥了她两句。 钟宜屏认栽，乖乖挨骂后老老实实出去。 刚一出去，她就气得不行。 该死的宋昭，害自己这么倒霉！ 她一脚将路边的石子踹飞，无能狂怒的打空气。 发泄过后，她还真后怕，要是贵妃的孩子因为自己一盘山楂糕没了，她后半辈子都得半夜惊醒睡不着。 “幸好夏院正医术高超……” “谁叫我？” 钟宜屏愣了一下，回头，发现夏院正去而复返：“院正大人缘何又回来了，可是贵妃的胎有什么不对？” “额，倒也不是。”夏院正表情有些古怪，看了一眼钟宜屏后又走了。 直觉告诉她夏院正不正常，钟宜屏几乎没有多想就跟上去。 夏院正年纪大了耳朵没那么好使，被人跟着去了太医院他都没发现，等关上门，一转身看见钟宜屏在自己房间里，吓得险些背过气去。 “郡主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夏院正去而复返似乎是有话想说，跟本郡主说说呗。” “并非如此，郡主想多了，老夫只是年纪大了走错路。”夏院正呵呵笑道。 “是这样吗？” “正是如此。” 夏院正走到药材跟前开始挑拣，很是认真：“郡主是哪里不舒服吗？” 摆明了送客的架势，钟宜屏看了一眼时辰，宫宴要开始了，她得去找宋昭，顺便告诉他，他老爹要给他生弟弟了。 钟宜屏刚到，还没来得及跟宋昭说这事，景帝便在簇拥下出现。 “朕方才得了个喜讯，贵妃身怀有孕，已有两月。”景帝满心欢喜，待听到众臣齐声恭贺后，面上笑意越发灿烂。 他也没想到自己快四十岁了还能得个孩子，不管男女，他都喜欢。 宋昭惊讶的看向钟宜屏，像是在询问。 “我刚才还差点因为这事被问罪，幸好陛下宽宏，只是骂了我几句。” 众人各自归座，钟宜屏想起来夏院正，心不在焉的吃着酒。 宋昭正被人拉着说话，不少武将都想跟着他一块去建功立业，言语之间多是夸赞，说着说着便也拉着钟宜屏一块说起话来。 “殿下。”洪全匆匆赶来，神色古怪，低低喊了一声后便站在一旁。 其他人一看便知是有事，纷纷借口离开。 洪全有些兴奋：“殿下，郡主，刚得到的消息，说贵妃身边的人去了大理寺牢中见六皇子。” “六哥在大理寺牢中？贵妃的人怎么进去的？” “花了不少钱给狱卒才进去的，不过一会功夫就出来了，牢里我们的人进不去，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了，小峰亲自去贵妃那里盯着了。” 宋昭点头：“叫小峰小心点，他的伤还没好。” “殿下和郡主放心。” 洪全刚退下，宋昭手腕忽然被抓住，抬头一看，正好看见钟宜屏一脸的兴奋。 “你怎么了？” “待你去找夏院正，今天他在贵妃那里就很奇怪，我料定他看出来什么了，走，去找他。” 宋昭一把将她拉回来：“父皇还在，待会再去吧。” “待会宫宴散了，夏院正就回家了，追出宫动静太大，走吧，没事的。” 景帝正沉浸在贵妃怀孕的喜悦中，根本没注意他们。 “那走吧。” 两人顺着宫道去太医院，因为宫中设宴，所以太医院留值的人比较多，夏院正从贵妃宫回来后便一直在太医院忙碌。 门外传来叩门声，夏院正并未抬头，可下一秒眼前出现两道黑影，再抬头，夏院正吓了一大跳。 “幽王殿下，郡主，宫宴散了吗？是来要解酒汤的？” “什么解酒汤也犯不上来太医院找夏院正要啊，夏院正，今日本郡主看你神色有些恍惚，可是觉得贵妃的胎有何不妥？” 夏院正面色微变，稍纵即逝：“郡主此言何意，贵妃的胎不是因为郡主的山楂糕吗？” 钟宜屏被噎住了。 宋昭自顾自走到一侧，伸手拉开抽屉，夏院正瞳孔一缩，急忙跑过去制止：“殿下这是干什么？” 已经来不及了，宋昭扯出脉案，随手一翻，夏院正来夺时他已经看见里面写的。 “院正大人，你这脉案写的不太对吧，不是说贵妃怀孕两个月吗？怎么这里面写的是三个月？” “院正大人，你被贵妃收买了？” 脉案有两份，正主那边一份，太医院一份，院正手里的是他自己的留存，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贵妃怀孕三个月。 夏院正脸色大变：“殿下，下官怎么可能会被贵妃收买？只是怀疑罢了，那脉象是有些奇怪，但按照贵妃承宠时间来算，她只能有两个月啊。” “院正大人，你这么好心，居然替贵妃隐瞒？”钟宜屏瞬间明白过来，“贵妃明明怀孕三个月，你却说两个月，你就不怕陛下知道了问罪于你？” “这……”夏院正恶狠狠的跺脚，“下官这不是正想找机会弄清楚吗！” 反正贵妃怀孕了，再次给贵妃看诊的机会多的是，甚至可能明天就要去，他想着再仔细看看，然后再找陛下。 “不用找机会了，本王现在就带你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夜探贵妃宫 夜深人静的时候去贵妃寝宫，夏院正被宋昭这手操作弄的肝胆俱裂，他来皇宫是上班的，不是送死的！ “殿下，下官不能去，不对，你也不能去，郡主你劝劝殿下啊。” 钟宜屏也就迟疑了一下，坚定的道：“夏院正，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的，你怕什么？” 夏院正瞪大了双眼：“郡主，你不能也跟着胡闹啊。” “胡说，本郡主都已经跟你保证了不会有事，你怎么还这么啰嗦？要是被贵妃发现了，大不了我一个人扛就是。” 说话的功夫夏院正已经被强行带到贵妃宫，贵妃还没休息，倚靠在贵妃榻上阖眼休憩，手中拿着一本书。 钟宜屏道：“就是那本诗集！” 宋昭点头，道：“郡主，你去把贵妃弄晕？” “啊？好吧。” 夏院正眼睛瞪得大大的，郡主连这种无礼的请求都答应了？ 那可是贵妃！ 不到片刻功夫，钟宜屏探头出来，示意他们可以进去，夏院正虽然不愿意，但也没的选，战战兢兢进去后，看见贵妃还是像方才那样歪在榻上睡觉，非但没安心，反而更害怕。 没死吧？ “干什么呢？夏院正你快点啊。” 夏院正心一横，伸手把脉，这回他把的十分仔细，刚准备说话时外面传来宫女说话声音，三人面色齐齐一变，宋昭和钟宜屏对视一眼，默契的将夏院正胳膊抓住，两人带着他一跃上了房梁。 贵妃宫殿极高，房梁又粗又壮，他们三个在上面还不嫌挤。 夏院正双腿打颤，偏偏宫人已经进门，他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的发出声响，下意识连呼吸都屏住。 几个宫女看见贵妃在榻上睡着，没发现异常，拿薄毯给她盖上后就出去了。 “呼……殿下，郡主，我们快出去吧，要是被发现了会死的。” 宋昭摇头：“不着急。” “不着急？这还不着急？”夏院正脸色发白。 “你先说你刚才把出来什么了。”宋昭问道。 夏院正明白过来，这是怕他不说实话：“殿下，贵妃的确有孕三个月，这和记载的侍寝时间对不上。” “她什么侍寝你都知道啊？”钟宜屏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很八卦。 夏院正不自觉的声音都重了：“贵妃侍寝完都要是喝汤药的，下官亲自煎煮，怎会不知？” “啊？这样啊，我还以为……”钟宜屏一脸遗憾。 夏院正咬牙：“这下我们能出去了吧！” 宋昭轻笑一生：“夏院正得罪了，别生气，这就带你出去。” 贵妃宫多是宫女太监，避开他们轻而易举，三两下功夫三个人就安全离开。 夏院正活这么大年纪还没这么刺激过，拔腿就跑回太医院去。 “他会跟陛下说吗？”钟宜屏问道。 “肯定的，贵妃胆子可真大，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父皇的，你说会是谁的？” “你猜？” 两人心里都有数，准备等回头找到证据再去告诉景帝。 却不想，贵妃等不及了。 她从贵妃榻上悠悠转醒后就发觉不对，因为自己手里的那本诗集竟然不见了，当即召来宫女询问。 “回娘娘，奴婢几人进来时不曾看见娘娘手中有书啊。” 贵妃警铃大作，将人遣出去后独自在寝殿内寻找，可怎么也找不到。 “难道有人来过？” 这个念头让她心神一震，下意识摸肚子。 殿下…… 她此刻六神无主，只想见见他。 但她根本出不了宫门。 正想着，忽然门外传来宫女们山呼万岁的声音，景帝迈过台阶过来，喜笑颜开：“贵妃，你身体还好吗？” “嫔妾很好。” 景帝伸手抚摸她的腹部：“往后要多注意点，朕也会多来陪陪你。” 贵妃牵出一个笑来，心里的忐忑在此刻达到巅峰。 要是被景帝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处置六皇子呢？嫔妾听说今天设宴，陛下都没放他出来。” 景帝微微皱眉，但因为贵妃身怀有孕他耐心也多了几分，便道：“老六以下犯上，罪不可赦，朕会让他一直在大理寺里待着。” 贵妃一惊：“那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他敢忤逆朕，没杀他已经算朕心软了。”景帝一想到六皇子敢在背地里做这些勾当，恨不得当场将他处死。 只是，他已经死了两个儿子了，不想再有个儿子出事。 “贵妃，这些不是你一个女人该管的，你只要好好养胎就行。” 察觉到景帝不满，贵妃立马换上乖巧的笑，轻轻依偎在他怀中，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那一抹冰凉逐渐凝结成寒霜，渐渐爬满整个心头。 翌日一早，宋昭早早去上朝，钟宜屏借机去了后宫。 因为最近炙手可热的缘故，几个娘娘一块邀着她去赏花聊天，恰巧在后花园遇上了贵妃。 贵妃身怀有孕，龙嗣在身十分得宠，其他几个娘娘看见她就不怎么顺眼，面上过得去的打完招呼，就各自散去了。 钟宜屏没走，笑吟吟的和贵妃说：“贵妃娘娘，我昨天在路上捡了本诗集，不知道是谁的。” 一说到诗集，贵妃美艳的面容微微一僵，说话都有些不自然了。 “什么诗集啊？” “我是个粗人，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不是很懂，也不知道是谁丢的，说起来还是在贵妃寝宫附近呢。”钟宜屏将诗集拿出来。 在看见诗集那一瞬间，贵妃险些失态。 “这字看起来是男人写的，后宫出现这种东西不太好，我正准备等父皇下朝后去交给他呢。” “不！” “嗯？怎么了？贵妃娘娘？” “本宫是说不劳烦郡主，本宫看看。” 她揭过去翻阅几下，不甚在意的道：“这东西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陛下了，不如交给本宫吧。” 她正要拿走，却被一双手按住。 “贵妃娘娘，这上面的字迹好像是六皇子的，六皇子的诗集怎么会出现在贵妃寝宫附近？这事我是不是应该去跟陛下说一声？” 她浑身战栗起来，迎着钟宜屏笑吟吟的样子，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诗集还是被拿走了，她踉跄了几步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对方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若是真的被景帝知道，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第三百八十八章 愚蠢的女人 景帝正在看奏章，为的是宋昭领兵的事。 贵妃端着燕窝银耳进来，温声温语的坐在一旁请他歇会吃东西。 “老八越来越像样了，朕现在回过头想想，对他是太苛责了些。”景帝吃着燕窝感慨，其实有时候想想，老八是周家外孙又如何，那还是他儿子呢，亲儿子！ 也不知道以前着了什么魔，竟然会父子离心到那种地步。 景帝自顾自说着话，全然没注意到贵妃逐渐冷下来的脸，此时此刻，她面上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 “陛下，您从前不是最厌恶幽王的吗？怎么废太子和五皇子死了以后，开始说起他的好了？” “陛下，您对幽王做的那些事情，他有可能不放在心里吗？” “现在这个时候愧疚，晚了吧？” “贵妃，你敢用跟朕用这种语气说话！”景帝怒极，阴沉的看着她。 贵妃只是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燕窝，丝毫不惧：“陛下，你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几个儿子你都没有管教好，你都亏欠他们。” “你找死吗？别以为你怀了皇嗣就能在朕面前无法无天！”景帝起身，正想叫人来，忽然腹中一阵绞痛，“你对朕做了什么？” “下毒而已，陛下何必这么大反应，暂时死不了的。” 景帝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似乎不明白自己宠爱的女人怎么会好端端给自己下毒。 “陛下，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与其坐以待毙被人揭穿，倒不如我主动出击！”贵妃表情忽然狰狞起来，“陛下，请你降旨无罪释放六皇子！” “你跟老六……”景帝蓦的睁大双眼。 “陛下，你要是不降旨，我就不会把解药交给你，陛下也别想喊人来，你身边的人都被我支开了，你要是不听话，一刻钟就会死。” 贵妃拿出一枚小小的丹药：“这是我进宫前得来的，原本想着若有迫不得已的一天，我就自己吃下去，没想到用到了陛下身上，陛下，降旨吧，你没多少时间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疼很疼？” 景帝额头冒出冷汗，因为强忍疼痛浑身微微发抖，他想站起来去掐贵妃的脖子，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高高在上的皇帝就这么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贵妃忽然凄凄惶惶的笑了起来，“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会和他分离，陛下，你真是该死啊。” “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下毒……”景帝看向宫门，却发现大门紧闭，而殿内一个人都没有。 贵妃哼了一声，拿过早已准备好的纸笔放在他面前：“陛下，下旨，要不然我不会给你解药的，你说我疯了也好，说我不想活也行，今天我必须要救出他！” “你会给朕解药？当朕是傻子吗？” 贵妃面上扬起笑意：“但我至少会让你活着，以太上皇的身份活着。” 景帝瞳孔一缩：“你想让老六当皇帝？” “那是自然，我进宫不就是为了他吗？” 腹中绞痛越来越重，景帝甚至连笔都握不住，贵妃发了狠，拿出刀来逼着他：“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再不写就真的要死了。” 嘭！ 一个人影自房梁上落下。 景帝抬头，眼底闪过一道喜悦，他认得那人，是老八身边的人。 是赵峰临，他在房梁上看了好一会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贵妃惊恐之下将匕首抵在景帝脖子上，“别过来，否则他必死无疑。” 赵峰临并未上前，而是转过身走向门口，将门打开。 门一开，宋昭正站在那儿，接着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父皇，您没事吧？” 景帝大喜过望：“老八，救朕，朕被下毒了。” “想要解药就放了六皇子！否则……” “那巧了，本王已经把人提来了，带上来。” 六皇子被人强行带上来，一起来的还有大理寺卿 ，追在后面跟进来的时候看见景帝被挟持，冷汗直流。 “大人还要向父皇告本王的状吗？”宋昭问他。 “不，不是……” 大理寺卿连忙摇头，刚才幽王强闯非要带走六皇子，他怕吃罪所以跟过来，但没想到宫里会是这种局面。 “殿下！你快放了殿下！否则我不会给解药的！”贵妃大喊。 “你这女人，脑子不清楚了吧？”宋昭觉得好笑，随即像拎小鸡一样将六皇子提起来，之后一把仍在地上，抬脚踩上他的后背。 “殿下！”贵妃大惊。 六皇子因为吃痛整张脸涨红：“宋昭，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当本王是傻子玩是吧？”宋昭抬脚，再重重落下，六皇子哇的吐出一口血。 “贵妃，给父皇解药，否则本王不介意亲手弄死他。”宋昭凉凉的扫她一眼。 “他是你亲兄弟，你怎么敢杀他！”贵妃双手微微发抖。 “真好笑，这个时候你还问这种蠢问题，像你这样空有美貌没有脑子的女人，的确很容易操控，老六选人的眼光不错，只是可惜啊，他估计都没想到你会用这么蠢的办法来救他吧？” “贵妃，解药！” “否则本王现在就弄死他！” 贵妃浑身战栗，但她只是犹豫了一瞬。 宋昭便下令：“来人，往死里打！” 几个侍卫上前，当即六皇子惨叫声响彻大殿。 “不，别打他，我给，我给解药！” 她颤巍巍的拿出解药，赵峰临一把夺过，塞给景帝吃下。 景帝腹中绞痛，也顾不上解药是真是假赶紧吞下去，片刻后察觉到身体疼痛消失，接着便是雷霆之怒。 他堂堂九五之尊居然被一个女人羞辱至此！ 若不杀，难泄心头之恨！ “父皇，别着急，刚吃了解药身体还没缓过来，坐着休息会吧。”宋昭笑着，抬手拍拍他的肩头。 景帝鬼使神差坐下，见贵妃爬过去查看六皇子情况，心头突突一跳。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贵妃扑过来，六皇子避之不及，他顾不上浑身是血想要活命，一个劲的磕头：“父皇，儿臣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求父皇饶命！” 景帝怒急攻心，一个劲咳嗽，连句话都说不全。 宋昭给他倒了杯水：“父皇，儿臣来处置吧。” 看见宋昭朝自己走过来，六皇子心中无比恐惧，但同时更多的是愤怒。 “你好端端把我打一顿，父皇还在呢，你怎么能这么猖狂？” “猖狂？行了，这是你的吧？” 宋昭丢给他一本诗集，六皇子猛地看向贵妃。 贵妃摇头：“这不关我的事。” “贵妃怀孕了，六哥可知道？”宋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见他面上闪过一丝震惊，就知道他心里有数了。 “夏院正，你来告诉父皇。” 夏院正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能遇上这种事，战战兢兢将话说完后，又补充道：“臣原本想向求见陛下告知此事，但是没来得及……” 景帝已经快被气死了，他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给自己戴绿帽子，一生的耻辱！ “别杀我，父皇，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宋昭往前一步拦住他，用脚把贵妃手里的匕首踢到他跟前：“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兄弟，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们两人之间只能活一个，如何？” 第三百八十九章 杀了 死？ 六皇子一双眼睛死盯着宋昭：“凭什么？父皇还在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一个茶杯砸过来，正好把六皇子的脑袋砸出来一个血窟窿。 “你还知道朕在呢！” 六皇子一噎，脸色跟猪肝一样，不过他一头的血也不大看的出来。 边上贵妃心疼坏了，双手撑在地上爬过来想替他擦血。 六皇子气急败坏一把将她推开。 都怪这个蠢女人！ 他怎么会看中这种蠢货！ “殿下，殿下，你受伤了……” “你这个蠢货！” 叮当——宋昭一脚将匕首踢得更近：“我说了，让你们自己挑一个活下来，自己选吧。本王绝不反悔。” 两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怕本王会说话不算话？” 六皇子看向景帝，他不是不信宋昭，他是怕这是个坑，毕竟这里真正说了算的人是那位。 景帝不知道宋昭为什么要这么处置，他恨不得当场把这两个人剥皮拆骨，五马分尸，敲骨吸髓！ “父皇说了，这里的事情交给本王处置，算了，看样子你也不信，那我就把你们都一起送上路，好让你们有个伴！” 说着宋昭弯腰准备捡起匕首。 在手指触碰的瞬间，匕首落到六皇子的手中，他很害怕，但是故作镇定，拿到匕首后发现贵妃不敢置信的在看他。 “殿下，我怀了你的骨肉，难道你想让我去死吗？” “那你难道想让我去死？” 贵妃满脸的绝望。 竟然有女人蠢到这个地步，人家都要杀她了，她居然还不相信？ 宋昭心里想着，恋爱脑果真害死人，手里有权利的恋爱脑就更可怕了，他们会为了自己的爱情做出疯狂的事情，甚至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就像贵妃，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问你居然想让我去死这种问题。 宋昭其实可以直接把他们俩杀了的，但他想要看看六皇子能做到什么地步，能为了活命亲手杀了自己的姘头和骨肉吗？ “喜儿，你愿意为了我去死的，对吗？”六皇子拿着匕首，他想用这把匕首把宋昭捅死，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反而还会因此而立马死去。 但真要他亲手把贵妃杀了，他又怕宋昭反过头来会以此为罪名，直接给他定死罪！ 贵妃死了，他就还有机会狡辩，他不相信父皇会杀了他。 已经死了两个儿子了，再杀一个儿子，那老头受得了吗？ 他赌他不会！ 所以，他必须让贵妃自己心甘情愿自杀！ “殿下，你真的想要我死吗？我为了你才进宫的，我肚子你还有你的骨肉啊。”贵妃凄厉绝望，哭的脸上妆容全花。 “我怎么会舍得你死呢？可是喜儿，我不想死啊，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好好跟你在一起的。” 六皇子凑近了跟她说话，声音低的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 宋昭皱着眉，顺便拉了个椅子过来坐下。 “不好意思插个话，就给你们十息时间，抓紧商量吧。” 六皇子冷汗直冒，忽然一把抓住贵妃的手，把匕首塞到她手里：“喜儿，我想过了，你杀了我，我要你们活，你有我的孩子，我不忍心看你们去死，只要我死了，宋昭就会放过你们，你杀了吧，快！” 贵妃眼底的死灰瞬间复燃：“殿下！” “你快杀了我啊！”六皇子低吼，面目狰狞，却流露出一丝真情，“我相信你会好好活下去的，我死了之后会在地下保佑你们的。” “不，不行，殿下不能死，喜儿是为了殿下才活的，殿下死了，喜儿也不会独活！” 贵妃看着匕首，目光愤恨的盯着宋昭：“是你逼死我们的，是你！” 宋昭一边眉毛一扬：“时间到了，小峰，送他们上路。” 六皇子一把拉住贵妃的手：“喜儿，杀了我吧！” “不，我下不了手，殿下，我宁愿你杀了我，我……” 她猛然睁大眼睛，低头看见自己手中的匕首正插进小腹里，而自己的手上还握着另外一只手，就是那只手将匕首反推进她的腹中。 全是血，她的孩子死了，她也要死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六皇子。 “贵妃，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就自尽了？”六皇子大喊，趁机离开贵妃。 直到确定贵妃到底绝气，他慌忙爬过来：“父皇，父皇贵妃她自尽了，父皇，我跟贵妃之间是清白的，她胡言乱语，现在她以死谢罪了！” 宋昭把匕首拔出来，上面的血还是热的。 低头撇了眼说着拙劣谎言的六皇子，嗤笑一声：“六哥，你为了活下来真是什么都能牺牲，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得了手。” “胡说！她的孩子跟我没有关系，而且她是自杀的！” “我看你们俩就是天生一对，一样的蠢，还把别人当成蠢货。”宋昭将匕首丢到他跟前。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被突然吓到，六皇子后仰着急急向后退，似乎想到什么，连滚带爬想靠近景帝，却被人拖开。 “父皇，儿臣真的是无辜的！你要相信儿臣啊！” 景帝已经快气死了，他英明的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临到头了却被儿子耍。 现在还想骗他，是当他疯了吧？ “老八，你说，怎么处置他。” “杀。” 六皇子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宋昭，眼底迸发出滔天的恨：“你说什么？你敢杀我？我是皇子！你怎么敢杀我！” “我只是给父皇一个建议。”宋昭看向景帝，示意六皇子别找错人。 “父皇，废太子死了，老五也死了，你不能杀我，我要是再死了，天下人会怎么议论你？会说你是暴君，你弑子！你会留下千古骂名的！” “废太子为何会死？那是他谋逆造反！老五的死跟朕更没有关系，你这个畜生，你真以为朕不会杀你吗，凭你犯的错，朕就算杀你十次都不过分！来人，将六皇子带下去，明日一早大理寺呈报伏罪状，不日问斩！” 大理寺的人刚好在，连忙上前领旨。 紧接着六皇子就被拖下去，嘴里还在骂宋昭不守信。 守信？ 他只是想临死前耍他一道罢了。 第三百九十章 刑场 周围安静下来，有眼力的人都纷纷跑了，生怕跑完了会因为看见皇家荒唐一幕被景帝牵连，搞不好身家性命难保。 最后只剩下宋昭。 他拎着匕首走过来，在景帝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来，然后摆手，殿内的侍卫立刻鱼贯而出，只剩下他们爷俩。 景帝受了不小打击。 相比死儿子这种事，他已经快习惯了，但被人戴绿帽子，还是被儿子带绿帽子，这种事的打击更加大点。 “父皇，没事吧？” 景帝不想说话，心里却忍不住回答他，当然有事，要不换你试试？ 看他不说话，宋昭叹气，道：“今天父皇身边的人都是儿臣想办法支走的，为的就是配合贵妃，让父皇看清她的真面目。” 景帝侧头看向他，想说什么，嘴巴动了动还是闭上了。 是他蠢，蠢到要自己儿子用这种方式提醒他。 “父皇要是生气的话最好发泄出来，英明如你，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萎靡不振？” “朕怎么就萎靡不振了？”其实他更想问，这怎么就是小事了？被带绿帽子，千古奇闻！这事哪儿小了。 “男人嘛，这种事运气不好就会碰上的，别钻牛角尖，反正人也都死了，现在不如想想看以什么罪名处置六哥比较好。” 总不能直接说他给皇帝戴绿帽所以才会死吧。 景帝眼睛一眯，他早想好了。 “老六心怀不轨，趁夜刺杀朕，以弑君之罪处死。” 宋昭嘴角牵起笑，拍拍屁股站起来：“那解决完了，儿臣先告退了，马上让人来伺候父皇休息。” 宋昭慢悠悠的一步一步走出去，一会功夫景帝身边的老太监连滚带爬的进来，他身上还脏污的很，看见景帝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顾不上形象，不怕死的放声大哭起来。 “陛下，老奴没用啊，被贵妃的人用迷香迷晕扔在冷宫里，差点没爬出来！” 景帝眼角抽了一下：“老东西，你老了，换个年轻的来！” 老太监愣了一下，委屈巴巴的：“老奴收了三个干儿子，都调教好了，就等着陛下发话挑人呢。” 景帝皱眉：“三个都要。” 这么多？看来陛下是被这次的事情吓到了。 “好，那就让他们都来！” 翌日，京都内张贴出了一张告示，告示内容被学子们一番宣读后，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皇帝的儿子居然弑君，儿子杀老子，这还有没有伦理孝道了？简直是犯天下之大不违！” “最近咱们大盛是真的乱啊，一直没平静过，前不久废太子造反被杀，现在又要死个皇子了。” “儿子太多也不好啊，一个个没教好就走歪路。” “不要命了，说谁没教好呢？” “这跟皇子有什么关系？幽王殿下也是皇子，可他赈灾救灾功德无量，我们现在跟大乌在打仗，靠的不就是皇子造出来的武器？” “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歹竹还能出好笋呢，这么多皇子，有一个两个不成器不像话的，也正常。” “我朝皇子弑君，传出去岂不要叫别国笑话！这六皇子真不是东西。” 众人议论纷纷，宋昭一身便衣走在路上，身旁跟着同样便衣的钟宜屏，再往后一步跟着洪全和赵峰临。 人群熙攘，全部都被告示吸引注意力，倒并未有人察觉到他们。 “陛下下旨今日在东市处决六皇子，距离行刑时间还有两个时辰，我们要去看吗？”钟宜屏其实很想去看，她还没亲眼见过被斩首的皇子。 宋昭心情说不上多好，但绝对没有兴奋的感觉，对钟宜屏跃跃欲试的心态很不理解。 “都出宫了，顺便去看看吧。” 京都很热闹，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大事，就算是路边的馄饨摊也会听到他们说六皇子的事情。 因为朝廷没有对外公布具体的内容，好奇心驱使下已经有人开始写话本子了，不过他们不敢明晃晃的写皇家，基本都会以大宅子里的富贵人家映射，甚至朝廷里御史闻风也没上奏，不过这都是后话。 几个人闲逛着就去了宝利眼镜店里休息，掌柜的上了茶点后询问报告起店铺经营情况，钟宜屏听得昏昏欲睡，马上要见周公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大喊一声。 “大家快去看呐，刑场开了，要杀皇子了！” 六皇子的事办的雷厉风行，朝野上下有不少人甚至都不清楚内幕，但景帝脸色可怕的吓人，颇有谁敢多嘴一句就直接全家一起问斩的架势，直接把御史台吓得连屁都没多放，意思意思问了几句就没下文。 宋昭一行人跟着到刑场，刑场已经人满为患。 毕竟可不是谁都能在有生之年见两次杀皇子的场面。 六皇子穿着囚服被狱卒压上来，满脸惶恐之色，在看见刽子手那把大刀后吓得想要大喊，刚张嘴，嘴里就被塞了一块布，把所有声音死死堵在里面。 宋昭看的眉头直皱。 算起来，老六是所有皇子里胆子最大的，但平时也最不起眼。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悄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只不过老六没控制好，给自己拉了坨大的。 钟宜屏兴致勃勃的看了全程，在六皇子头颅被砍下来后，现场百姓的情绪达到最高潮，不少学子举着拳头畅快淋漓的喊着，在他们心中，如今的陛下英明神武，他的儿子却敢做出弑君的事来，注定要遗臭万年，骂两句也算为朝廷出了力。 “走吧，买点路上要用的东西。” 京都城内的事情全部解决，他接下来要准备带兵的事。 其实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多，随便买了一点众人便回了王府。 大概是心情不好，景帝两天没上朝，再次上朝时已经恢复往常的样子，然后宣布让宋昭带兵前往漠汤。 而此时的漠汤，在端阳侯的带领下，已经将战线平推入大乌腹地三城，距离皇城越来越近。 “宋昭，你对未来的战事有什么打算？”钟宜屏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神气活现的。 “我打算在三个月内拿下大乌全国，你觉得有可能吗？” 她认真思考起来。 三个月，如果拿下大乌，那这场战事就能结束吗？ 未必啊。 第三百九十一章 征兵 宋昭的队伍带了不少辎重，最重要的就是从幽州送来的弹药，带了这么多东西，行军速度就不得不慢下来。 所以距离到达目的地，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 蒙图城。 端阳侯所率大军和凌霄王的军队在这里僵持了快七天。 大盛方面靠着火炮和手榴弹捷报连连，可到如今也已经消耗殆尽，现在失去这些依仗，对付起凌霄王所率众部就显得艰难许多。 “凌霄王领兵刚猛狠辣，他手下的狼兵虽然折损过半，但冲锋陷阵依旧凶猛，我们的补给也不多了，侯爷，要不要从城中百姓手中拿一点？” 端阳侯颔首：“可以，但不要做的太过分。” 行军打仗收缴百姓手中物资是常态，毕竟大军出境全靠后方补给的话来不及，不到万不得已，端阳侯也不想搅扰百姓。 马信带着人去办差了，但忙活了一整天，手下人来报：“马将军，这些大乌百姓敌视我们，总是趁机偷袭，我们已经有好些兄弟受伤，甚至有的还被杀了！” “这些不知好歹的大乌人，我们已经算是厚待他们了，他们还这么不知死活！他们的军队掠夺边民的时候，烧杀掳掠什么不干？” 马信骂了一通，转头去找端阳侯，他建议掠夺富户手中钱财粮食充入军中，这些有钱人最怕死，给的肯定多，不过不等他们商量好这事，手下斥候传回消息，说凌霄王带兵来袭了。 这一场战事足足持续了两天，双方都有损伤，最后以凌霄王这边死亡人数多一千收尾。 战场上全是尸首，双方默契的开始收敛尸骨，暂时休战。 凌霄王受了伤，左臂和后背多处被砍伤，军医急急忙忙过来治疗，看见血淋淋的伤口还是被惊到了。 这些大盛人的兵器实在厉害，连他这个多年的老军医都被伤口吓到多次。 “王爷，我们的人折损太多，现在已经不足一万，是否还要继续征兵？” 行军时向附近百姓征兵是大乌传统，他们是游牧民族，全员皆兵，被征召来的人都能在战后分得不少奖赏。 当然，这是在赢了的前提下，就像从前大乌军掠夺边境百姓财物那样，抢来了人人有份。 凌霄王正闭目忍受后背的痛意，一边想着如何破敌，对手下人来说的小事十分不耐烦：“这种事还要本王吩咐吗？要你们有什么用！” “是，属下这就去办！” 很快一队专门负责征召兵丁的队伍进入附近城中，照例在城墙上贴上告示，然后在城中大肆宣传，之后他们在城墙根下摆好桌子，等着人上门就行。 “大人，都已经一个时辰了，来报名的人只有一千人，这可差远了。” “我有什么办法，已经征过好几次了，本来人就不多，能有一千也算不错了。” “可这怎么交差啊？” “再等等吧，其余地方的百姓可能还没来得及赶过来。” 可足足等了一整天，最后报名的人竟然没超过一千五百人。 拿这个结果去交差，后果可想而知。 “大人，这可怎么办啊？” 领头的小将脸色很难看，一想到自己办事不利的后果，脸上血色都褪干净了。 “带上人，跟我走！”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家家户户在屋子里点灯，就在这时，一户人家门口响起敲门声，主人家打开一看，门外站着齐刷刷的士兵，一个个面带不善。 “军爷，你们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领头小将一把将其推开，走进屋内，发现屋里有三个女人，四个男人，听到动静后都从屋子里涌出来，看见是军队里的人，一个两个脸上都带着恐惧害怕。 “哼，你们家这么多人，却没一个人来应征？这四个男的都带走！充入军中！” 几个士兵上前拉人。 “不，不要把我儿子带走，你们怎么能强行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现在在打仗，身为大乌子民却贪生怕死不肯应征？这是犯了军法！没杀了你们就算开恩，还敢说什么王法？” “那也不能把我四个儿子全抓走啊！” “不是还有你这个老头吗？再说了，你儿子多，上战场后分的东西也多。” “可是大盛人那么凶，他们去了就回不来了！哪来的东西分？” “少废话，把人带走！再敢阻拦就杀你全家！” “军爷！” 屋子里一团乱，女人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最后还是无能为力的看着家中亲人被强行抓走。 这队人很快就去下一户人家，抓完后又去下一户，黑夜之中，嚎哭声越来越多。 “他们怎么能这样，活不下去了，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谁不知道凌霄王打不过大盛人，之前跟着去打仗的人都快死光了，谁还敢去啊！” “人已经被抓走了，你们说这些话有什么用，还不如回去求神拜佛保佑他们能打赢胜仗，活着回来！” 对于外面的一切凌霄王并不在意，他在包扎好伤口之后就召集军中将领商议破敌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副将上报军中兵丁人数，听到只有一万三千人时眉头紧皱：“怎么只有这么点人？” “回王爷，时间太紧了，只能在附近征召。” 这话也有道理，凌霄王不再深究，排兵布阵后亲自带兵主动出击。 马信看着再一次聚集起来的大乌军，忍不住赞叹：“大乌不愧全民皆兵，打了这么久也不见疲软，不过一个晚上就又恢复元气。” 要是他们也能有这么厉害的组织力，只怕三国鼎立时也能占据上风。 端阳侯亲自领兵应战，杀了几个回合后还是难分胜负。 大乌方面兵精将梦，大盛这边武器精良，双方优势和劣势都很明显，却又正好互补。 等到这一战结束，端阳侯伤痕累累：“我们还剩下多少弹药和手榴弹？” 马信刚清点完库房，摇头：“不多了，最多支撑一次，若大乌还是这种打法，光是耗也能把我们耗死。” 在军队素养上他们完全比不上大乌，而在骑兵上他们更是望尘莫及。 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大乌将西凉方面的军队分调过来，要真是这样，他们一天都撑不住，现在凌霄王手下的兵马少，他们才能撑这么久…… “但愿殿下能尽管赶到吧！”马信抬头望着远方，第一次如此迫切。 第三百九十二章 陷阱 双方死战，谁也不愿意退让一步。 凌霄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先是下令惩处了几个失误的将领，然后召集全军训话，等到他忙完早已饥肠辘辘。 刚领完军棍的将领捂着屁股进门，对着凌霄王战战兢兢的：“王爷，要不然我们向朝廷求援吧？让陛下多派兵过来，那些大盛人撑不了多久的。” “你以为本王没有跟陛下说吗？只是西凉方面战事紧张，如今又快到了冬季，百姓休养生息，根本没那么多人。” 大乌本就寒冷，冬日作战冻死人是常有的，谁愿意在这个时候去打仗？ 加上现在全国的兵力基本都压在西凉那边，根本腾不出多少兵来。 只要能扛过冬天，他就可以把失地夺回！ “王爷，那粮草怎么办？” “这么点小事还要来问本王？之前怎么做的现在还怎么做，还要本王来教吗！” “是！属下明白！” 慌慌张张的就从大帐里退出来，几个人都吓得不轻。 战事胶着，王爷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 “走吧，去找粮草。” 所谓的粮草自然是百姓家中口粮，一队队的士兵再次涌入百姓家中，大乌百姓家家户户都有牛羊，只是经过几次被征粮之后已经不多了，当军队再一次来要粮食的时候，脾气烈的人已经跟他们大打出手。 “不能拿，这是我们家最后的几只羊了，你们拿走了我们怎么办？马上就要过冬了，家里没有粮食会饿死人的！” “求求你们别抢！” “少废话，这是王爷的命令，若是耽误战事你们吃罪的起吗？松开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无数牛羊被抢走，家家户户都哭喊起来。 上次是抓人，这次是抢牛羊，再有下一次会是什么？会不会让他们这些老弱妇孺也去战场上送死？ 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就算马上要过冬了，他们也必须冒着危险离开！ 不少人家当夜便收拾东西离开，但更多的人家是不愿意走的，他们的亲人被抓去了，要是运气好能活着回来呢？他们不能走，要是走了就永远见不到了。 一片凄凄惶惶中，凌霄王再次率兵出战，不过这次他换了个计谋，以惨败的模样勾起端阳侯的好胜心，妄图将他引入陷阱之中。 这场战已经打了许久，双方都逐渐失去耐性，急于求成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看谁能先静下心来，凌霄王几次露出破绽，为的就是勾得对方乱方寸。 “侯爷追出去了，马将军，我们要跟上吗？会不会有危险？” 大乌军被他们打的七零八落，这个时候要是更进一步，这场仗他们就彻底赢了！ 但追上去也有风险，万一对方是请君入瓮呢？ 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马信，他回头看了一眼，心想赌一把吧，但愿殿下已经快到了，否则这一把赌的可就太大了。 “我们追！” …… 蒙图城五里外。 “前方如何？”宋昭骑在马上，问刚刚打听完消息的斥候。 “殿下，端阳侯带兵出战，追出去了，现在城里只有少数人守城。” 钟宜屏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万一对方杀个回马枪怎么办？端阳侯乃是沙场老将，不应该会这样，更何况还有马信也在……” 说着说着她声音小下去了，因为这让她意识到，前面的战况比他们想象的要惨烈，否则他们两人不会这么做。 “传令全军，急速前进！” 之前行军速度就已经不慢了，但为了早点赶到，宋昭不得不再加快速度。 就在他们赶到时，果真发现有一小队大乌兵马在朝蒙图城而去。 “殿下，让我去吧！”钟宜屏跃跃欲试。 “好，你领三千人前去。” “是！” 快速点兵后钟宜屏策马扬长而去，不消片刻功夫便有人回报，说郡主已经将那支偷袭的大乌队伍全部剿灭。 “走！” 赶到城中时，城内守军将领一看是幽王殿下，欢喜的从城墙上下楼，激动不已：“末将参见殿下！殿下您总算来了，再不来我们就快撑不住了。” “起来说话，现在战况如何？” “侯爷领兵追出去了，那凌霄王吃了败仗想跑！” 宋昭拧眉：“现在城中还有多少人马？” “回殿下，不足五千。” 钟宜屏张大了嘴巴：“怎么这么少？” “大乌骑兵凶猛，以一敌三，我们的人根本敌不过。” “不是有火炮吗？”钟宜屏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郡主，弹药库已经耗尽了。” “本王明白了，只怕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次端阳侯带兵追去只怕凶多吉少，郡主。”宋昭看向钟宜屏，迟疑片刻，道，“你赶紧带人追上去，人手分配一枚手榴弹，必要时再用。” “你担心他们中了圈套吗？” “凡是都有万一，尤其是现在，他们也到了濒临崩溃的时候，说不定就会出险招，快去吧。” “好！” 等钟宜屏带着人马出城，宋昭便立即命人汇报当地情况。 等得知城内百姓加起来有数万后，宋昭头疼起来。 大乌百姓和大盛不同，他们都有一定战斗力，这么多人里要是有个有心人拉起一支队伍，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必须要安抚住他们才行。 也幸好到现在为止军中并未对他们大肆压榨，只要没有人站出来搞事，就还能保持安静。 “马上就要入冬了，北地严寒，必须做好过冬的准备，粮草本王已经带来，足够吃上几个月，这样吧，先去派人排查清楚百姓情况，若有家中苦难者，让他们自行前来领粮。” “殿下，怎么能白给他们粮食吃？这可是军粮啊！” “谁说白给？战事一起各地都遭殃，让他们做工抵扣，另外派人去问他们收购羊毛来，本王记得羊毛低贱，价钱应该不高吧？” “羊毛是没什么用，他们只用羊皮。” 羊毛这东西，只要羊活着就会掉，有时候风一吹到处都是，烦得很，大乌百姓对此虽不喜欢，但也习惯了。 “那就好，低价收购羊毛，正好还能给我们省一笔开支。” 第三百九十三章 反败为胜 前面还在打仗，可他们居然开始收羊毛了。 不理解的人大有人在，但没人敢说个不字，有条不紊的按照吩咐去办事。 十里外的端阳侯发现已经被算计了，但此时已经晚了。 “手下败将，你倒真敢追来，哈哈哈。”凌霄王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蔑视嘲讽。 在大盛军的周围早已被大乌兵团团包围住，而且双方人数悬殊，端阳侯想杀出重围几乎不可能，他原本寄希望于马信能冷静，但现在希望已经破灭。 “侯爷，我们中了他的奸计，如何是好？”马信从未有如此后悔过，此时此刻他已然明白对方就是拿捏住了他们迫切想要胜利的心理，故意露出破绽，让他们自投罗网。 “此刻后悔已然来不及，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吧，或许……”端阳侯看向后方，“要是老天可怜我们，说不定会有援兵来救我们。” 马信嘴唇嚅嗫，他知道，哪里来的援军，殿下还不知道他们这里的情况，他们更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才会到。 或许殿下来了之后，还能替他们收尸吧。 他们已然抱了必死的决心。 就在这时，马蹄声渐近。 而来的方向竟然是蒙图城。 难道是援军？ 所有人齐齐看向后方，就连凌霄王都不由面色阴沉的看着来人方向。 大盛的援军到了吗？ 若真如此，只怕这次又是徒劳无功。 一想到这样的结果，凌霄王浑身戾气加重，不自觉握紧手中弯刀。 “是郡主！是郡主到了！侯爷，郡主来了！”马信无比兴奋。 钟宜屏率队前来，马蹄声震天。 她一马当先冲到最前面，身后的精锐骑兵紧随其后，个个满脸杀气。 马信眼力好，一眼看见她手里握着一枚手榴弹，阳光一闪寒光乍现，透着危险的气息。 郡主不光来了，还带了武器！ “侯爷，我们有救了。” 端阳侯当即举刀大喊：“将士们，我们的援军到了！” 原本已经陷入绝境的士兵们一听援军到了，各个精神起来，随时准备反扑。 “王爷，真的是他们的援军，看样子来的人不少，王爷，怎么办？” “废物！”凌霄王一脚将身旁危言耸听的人踹下马背，“动摇军心，你有几个脑袋敢这么做！” “王爷息怒！” 凌霄王咬牙切齿，心里咒骂不止。 眼见对方援军追来，凌霄王当即下令调整应战，准备先把围起来的这伙人先杀了，再去杀大盛援军。 厮杀声骤起，端阳侯浴血奋战，一刀便砍下三人首级。 “凌霄王，有种你亲自来跟本侯打啊。” 端阳侯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一道巨响。 “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和烟尘瞬间吞没了敌军阵线。 大乌兵猝不及防的被炸得人仰马翻，惨叫声四起。 几乎在一瞬间陷入混乱，有人被炸飞，有人抱头鼠窜，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别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速战速决！”钟宜屏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接连掷出手榴弹。 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整个敌阵瞬间崩溃。 钟宜屏策马飞驰，手中无双刀划破长空，宛如战场上的一道闪电，刀锋挑过便顺势杀了几个敌军。 “杀！”钟宜屏冷喝一声，马鞭一扬，带头冲锋。她的气势凛然，所到之处无人敢挡。大盛军士气大振，所有人斗志昂扬，齐声呐喊着发起反攻，场面瞬间逆转。 凌霄王眼看着自己的兵被打得丢盔弃甲，脸色铁青，手中的弯刀紧紧攥着，几乎要将刀柄捏碎。 连老天都不站在他这边吗？ 明明自己已经要赢了的！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爆炸声不断。 所有手榴弹都被扔向大乌，很多士兵连敌人的衣角都没碰到就死了，且死状难堪，连全尸都没有。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识大盛的这种武器，但这次不一样，手榴弹就好像下雨一样朝他们扔过来，就算是凌霄王都感觉到了害怕。 “撤退！快撤！”凌霄王咬牙切齿，怒吼着下令。 战场上的大乌兵瞬间如潮水般向后溃退，完全失去了章法。 钟宜屏策马追上：“侯爷，你们没事吧？” 端阳侯怕拍胸前铠甲：“没事！多谢郡主，要不是郡主来的及时，我这把老骨头就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哼，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追！” 钟宜屏一声冷笑，双腿一夹马腹，全然不顾端阳侯在后面喊她，依旧带队紧追不舍。 “侯爷，您不追吗？”马信焦急，不知道要跟上去还是不要跟上去。 “不是不追，是受伤了追不动，你快带人跟上去。”端阳侯挺不想这么说的，但他腰上一刀砍的很深，到底不是年轻的时候了，感觉没那么扛造，得找军医先包扎起来。 闻言，马信赶紧带人追上去。 钟宜屏手下的人都是刚赶路过来的，此刻精力不足，竟然越追越跟不上，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 但她不甘心，骑马狂奔在最前面，只恨此刻她不能把手榴弹扔到凌霄王脑袋上。 “郡主！” 马信总算追上她，“我们追不上了。” 钟宜屏总算放弃了，狠狠的呸了一口：“逃命逃的这么快，什么凌霄王，根本就是缩头乌龟！” 马信哭笑不得。 就她那阵仗，手榴弹跟雨点一样，谁不怕？ 别说凌霄王怕了，只怕神仙来都会害怕。 “要是能杀了凌霄王，群龙无首自然溃不成军！这场仗我们就赢了。” 马信点头：“郡主，他们此次打败士气受损，加上伤亡严重，短时间内缓不过来的，我们快回城修整，明日再出兵！” 钟宜屏回头看了眼精疲力尽的士兵们，叹了口气。 “连日赶路大伙的确都累了，等回去养好精神，明天定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我们走！” 大军回城，打扫战场。 端阳侯见到宋昭，老泪纵横。 “我老了，沉不住气，要不是殿下和郡主及时赶到，肯定要晚节不保，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知道。” 宋昭视线落在他腰上的伤处，不断有鲜血溢出：“东方叔，别想这么多了，战场上瞬息万变，凌霄王本就是大乌赫赫有名的战将，只是……你这个伤怎么还在流血？是药品不足吗？”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下雪了 端阳侯受伤的位置一直在隐隐作痛，但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可一直流血的话肯定不行，他拢共就这么多血，流光了不就死了。 “城中药品虽有些紧，但止血药还是有的。”马信连忙回答。 宋昭点点头，上前时顺手拿了一把剪刀：“东方叔，我也懂医术，我帮你重新上药包扎吧。” “好。” 覆在伤口上的纱布被剪开，映入眼帘的伤口十分可怖。 马信皱了皱眉头，想到方才端阳侯说自己受伤追不了的情形，才知道他竟然伤的比自己想的还要厉害。 “伤口很深，普通的止血药怕是没用，郡主，你去把我们的止血药拿来，再拿针线来，我亲自来缝合。” 宋昭会缝伤口的事情满京都都知道，端阳侯当然也听说过。 但他还没见过呢。 一听宋昭要缝伤口，激动的好像不是缝他一眼：“本侯要看看殿下的手艺！” “东方叔，你是伤者，你得躺下，再喝麻沸散。” “这么点小伤不疼的，你直接缝就是了，拿给枕头给我，我靠起来看，我还没见过呢。” 钟宜屏无奈：“这有什么好看的呀，血淋淋的多吓人。” 等麻沸散端来，端阳侯一口喝下，然后招招手很迫不及待：“快来缝。” “……” 几个人都无语的看他一眼，最后宋昭认命的拿起针线缝。 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倒也没人觉得吓人，反而都津津有味的看着。 等宋昭缝完，他问：“今天休整一个晚上，明日一早再出城攻打，郡主，由你领兵。” 端阳侯立马就不干了：“本侯的伤没什么问题，能领兵！那龟孙子跟我打了这么久，不把他干翻了我饭都吃不下去！” 宋昭按住情绪激动的端阳侯：“东方叔，战场上不能儿戏，你有伤就好好养着，难道你不相信郡主？” “干什么不相信我？我也是上过战场的！再说了，此次局面有利我方，我还怕他们不成？我去！”钟宜屏势在必得，绝不退让。 “你这女娃，怎么不知道让让长辈？” “侯爷应该让晚辈才对。” 马信咳嗽一声：“末将觉得郡主领兵挺好，末将愿意一同出兵。” 宋昭颔首：“明天就你们两个去。” 这里的战事拖延的太久了，马上就要入冬，入了冬很有可能就打不起来了，但无论是否还会继续开战，他都要做好两手准备。 没能抢到领兵权，端阳侯不高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带上出现在城楼上。 大军如猛兽出笼，精神气和昨天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连行军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这一战是决战，他们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对了，殿下呢？怎么一大早到现在都没看见过他？”端阳侯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终于想起来宋昭了。 身旁人告诉他，宋昭一早就去城里了，似乎是准备安置百姓过冬。 “天气是冷了不少，说起来大乌这里也太冷了，在京都的话，这会还只用穿一件外衣就好，这里马上就要穿棉衣，披大氅了。” 说着他就下了城头，他伤还没好，不能再自己作死搞出风寒来。 端阳侯找到宋昭这边，发现他正组织大乌百姓参加修建受损建筑。 “怎么感觉殿下准备在这里一辈子？还给他们修房子？” 端阳侯刚想走过去，身侧一个人行色匆匆擦肩而过，直奔宋昭处，那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士兵，每个士兵手中都抱着一个竹箩筐，上面盖着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样的箩筐少说有十几个。 “殿下，今天一个时辰收了十九筐，余下的还在继续，按照现在的速度来看，库房今天就会满，这么多羊毛，接下来怎么办？” “织毛衣。”宋昭吐出三个字。 刚凑过来的端阳侯顺嘴问：“什么是毛衣？” “就是用羊毛编织出来的毛衣。” 现在的大乌人穿的衣裳都是从外面买来的，有钱的人则用兽皮，像羊毛这种粗糙的东西，根本没人用。 羊毛想要变成柔软的毛衣其实还需要不少步骤，但宋昭没打算这么做，他准备把羊毛简单处理之后直接搓成线，然后打毛衣，然后让将士们直接穿在衣裳和盔甲中间，这样一来羊毛粗糙也不会有感觉，还能保暖。 最重要的是，打毛衣这种事得女人来干，这样还能让被占领地区的大乌百姓心里踏实点，毕竟能赚到钱。 有钱就能买粮过冬，没有性命之下的情况下，这个冬天能安稳些。 “要这些干什么？朝廷会送来棉衣的。” “东方叔，现在两边都在打仗，如果真有什么需要的，朝廷不会紧我们这边，我们要做好准备，将士们没有在大乌过过冬，这里的冬天很冷，甚至能冻死人。” 宋昭心里想着，或许该让漠汤港口发挥作用了，到时候从海外买些东西回来，可比朝廷运送物资的速度要快。 这事交给其他人他不放心，得让李兆丰去。 宋昭忽然不说了，若有所思在想什么似的，端阳侯摸摸下巴又看了看周围，见大乌百姓得知有钱能拿后，越来越多的人来报名了。 替他们修房子修建筑，还会给他们工钱，这些大盛人真是傻子！ 等朝廷的兵再攻过来，把大盛人都赶出去，他们的钱也算白花了！ “东方叔，你看是不是下雪了？”宋昭不知道什么时候抬的头，视线落在半空中一道飘忽却又细小的影子上。 “嘿，好像还真是雪，还没到腊月呢，这就下雪了？” “马上找人处理羊毛，再找一些妇人过来，告诉她们来学织毛衣，一天三顿饭加工钱。”宋昭站起身来，想着今天这场雪会不会下大，要是大了能持续几天。 北地寒冷，一口气下个几天大雪根本不算稀罕事。 当地百姓能受得了，他们的军队可受不了。 雪从刚开始几乎看不见下到漫天都是，雾蒙蒙的天连云都看不见，抬起头只能看见鹅毛大雪飞满天际。 钟宜屏他们回来了，因为忽然降雪，她没能将凌霄王部众全部消灭，让他带着手下人逃走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织毛衣 钟宜屏归来时身上已经有少许落雪，没能把敌军全歼让她心情有些不太好。 “殿下为何要收这些无用的羊毛？”她瞥了一眼还在排长队的大乌百姓，想到他们此刻虽是无害百姓的模样，但谁知什么时候就骑上马匹去边境掠夺他人财物，甚至杀人夺财，她对大乌始终没有好感。 “用来织毛衣的，郡主要不要学？明日我会亲自教织毛衣。” “织毛衣？我们有棉衣穿，不需要这种东西。” 宋昭走到一旁的茶桌坐下，取下吊壶上的开水，为他们二人冲了一碗茶。 “织毛衣不仅能让我们的人穿的暖和，还可以让大乌的百姓以为有利可图，他们有钱赚就不会去想别的事。这是小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什么？”钟宜屏动作稍微大点身上的铠甲就发出冰冷的碰撞声。 “现在还没彻底冷下来，我想让船出海进行贸易……” 端阳侯顿时来了兴致：“出海，就是跟那些外面没见过的国家进行贸易？好啊，这个好啊！要不要我也一起去？毕竟海上有不少海盗！” 实际上他心里的是，他们迟早要征服海外国度的，他正好去探探路。 “侯爷，巡洋号上有装备四门火炮，等闲海盗若是敢图谋不轨，肯定死无全尸。”钟宜屏略有些得意，“不过要真是出海，护卫队必须要有，只是眼下我们人手不足。” “原先岛上的兵力就足够了，不需要太多，另外我会让漠汤那些做过海外生意的商贩一起去，他们知道能买卖什么，知道外面的情况，等李兆丰去过一趟回来，往后出海我们会更加方便。” 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显然是主意已定，钟宜屏只担心海上情况适不适合出海，毕竟现在这里都在飘雪了。 “等李兆丰到了再说吧。” 蒙图城的大雪下的突然，两天后才渐渐停下来，街道被雪覆盖住，路上很少有百姓出行，大盛的士兵开始拿着扫帚在街上扫雪。 刚开始没人敢出来，直到自家门口的雪被清扫干净，街上再无士兵的身影，才陆陆续续有人出门来。 “这些大盛人真是傻子。” “谁说他们是傻子，他们肯定是有图谋的，听说他们把凌霄王的军队都打跑了，要不是下雪了不好打，说不定把人都给抓了。” “胡说，我们大乌的凌霄王怎么可能会被抓？这些人不趁着冬季赶紧撤离，还想在这里住下来，等大雪封城他们没有吃的，饿死他们！” “他们要是没吃的肯定会来抢我们的，他们是没见识过冬天的雪，要不然早跑了。” “真来抢怎么办啊？我家的牛羊可不能便宜他们。” “说起来，到现在为止他们也没抢我们东西啊。” 一帮人七嘴八舌的站在街头说话，直到一支巡逻队路过方一哄而散。 但等队伍过去，他们又聚拢起来。 原本冬日里他们就不需要放牧，只要安心过冬便好，但是现在城里跟外面的联系切断，很多东西他们都买不到，不由得又开始埋怨起来。 “快去看，那个大盛王爷在招女人呢！” “女人？他们真的要开始抢人了！我跟他们拼了！” “不是不是，是招女人去学什么织毛衣，说织出来能换钱。” “啥？不是抢人啊？” 钟宜屏带兵出去布防了，马信跟着一块出去，端阳侯在城中养伤，闲来无事就来宋昭这边看热闹。 被招来的女人不多，能来的基本都是孤身一人活不下去的那种，所以人数很少，竟然不足十人。 “我说殿下，你真要教她们织毛衣？就这么几个人，能织多少毛衣啊？” “没事，慢慢来嘛。” 毛衣本来就不是那么必要，只是一来能给军中将士提供保暖御寒的衣物，二来能让大乌百姓看到，他们的到来不是大乌百姓的灾难，相反，是能带来极大好处的。 端阳侯没再说什么，坐在一旁看宋昭拿着已经搓成线的毛线打毛衣，两根细细的木棍在他手里翻飞，一会功夫就把毛线交错在一起。 端阳侯看的目瞪口呆，难怪要找女人来织毛衣，这东西的确娘们唧唧的。 那些女人学的很快，不到半天就全学会了，手指翻飞，速度很快。 屋子里有炭火供应，她们也不怕冷，甚至到了中午这里还管饭吃，这让她们很庆幸来这里学织毛衣，毕竟来之前她们甚至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第一天结束，她们得到了工钱，拿着这些钱她们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第二天结束，她们又得到了工钱，甚至来上工的时候更早了点。 第三天，她们得知完成一件毛衣可以得到更多的奖励，速度更快，甚至还介绍其他的女人也来学织毛衣。 等到钟宜屏从外面回来，愕然的发现这里竟然多了三十几个女人，甚至有些年纪大的也在织毛衣。 “城外情况如何了？”宋昭看她发呆，扯了下她胳膊。 “啊，城外情况不大好，凌霄王部下基本都撤到五十里外去了，我带兵去扫除残余散兵的时候发现不少大乌百姓家中被洗劫，而且男丁大多被抓壮丁了。” “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挨不过这个冬天？” “嗯，而且他们对我们也很敌视，不需要管他们吧？” 宋昭扬眉：“当然不需要管，先管好我们自己再说。” 从蒙图到幽州，李兆丰收到消息后已经过了许久，他不敢耽搁当即北上，大约一个人轻装简行速度较快，竟然叫他追上了朝廷押送粮草的队伍，表明身份后，为首将领便邀他一道同行。 李兆丰急着去找宋昭，没有答应，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粮草情况，得知此次所送棉衣略有不足，余下的还在赶工。 他登时心头一跳，不再耽搁，快马赶到蒙图城。 当他进入蒙图城时，发现这里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风虽凛冽，吹在脸上有些疼痛，但进入城中后完全没有他预想中的混乱和萧索，甚至……还有点热闹？ 第三百九十六章 人相食 李兆丰在城门口小小惊诧了一下，马上就去见宋昭。 “见过殿下，见过郡主。”李兆丰风尘仆仆，精神头却好，丝毫不见赶路疲惫。 “这一路还顺利吗？王妃和郡主怎么样了？”宋昭问道。 “都好，一路都好，王妃和郡主也好，来之前我特意去了王府，王妃让我带了衣裳过来，说是给殿下和郡主穿的。” 一个硕大的包裹，宋昭满心欢喜的收下来。 “殿下，我来的路上碰到朝廷押送粮草的队伍了，我向他们打听过，说是棉衣略有不足，朝廷大概不清楚大乌这边的气候，冬天的时候打个喷嚏都能冻成冰坨子，没有棉衣御寒是会死人的！”李兆丰哀声叹气，忧心忡忡。 钟宜屏没想到朝廷竟然真的掉链子了，看了一眼宋昭：“你能掐会算啊。” 宋昭也不想算到这个：“大盛全国都比较暖和，不知道大乌北边很冷也很正常，李兆丰，那西凉那边的物资呢？”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那边比我们这边暖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李兆丰肚子叫起来，宋昭这才想起来吩咐人上菜。 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李兆丰端起碗筷就大口吃起肉来。 “殿下，这次让我来是要我出海吗？现在这个气候，也不知道海上安不安全。” “这件事我全权交给你，你去漠汤那边打探一下情况，我会给你特权，再给你一些人手。” 李兆丰面露激动：“好，殿下放心，我一定尽快把这事办好。” 他还没有出过海，没见识过海外是什么模样，他当然想去。 但没有冬日出海的经验，加上巡洋号人数有好几百，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全部要靠他一个人，他必须谨慎的处理这件事。 只要是做生意的事，李兆丰就跟猫见到耗子一样，宋昭想让他休息两天再去他都等不及，当天晚上收拾包袱，带上一队兵马就走了。 钟宜屏看他这德行牙疼：“赚那么多钱还见钱眼开，也没见他说要娶媳妇。” 宋昭咦了一声：“还真是，他今年少说三十多了吧，要不然回头给他找个媳妇。” 李兆丰刚走第二天，蒙图城再次飘起大雪。 来学织毛衣的女人们也越来越多，因着女人们能赚到钱回去，偶尔还能拿到食物，城中一片安静，巡逻军在街上巡逻的时候，大乌百姓也都习惯了，甚至能当他们不存在，平时该干嘛就干嘛。 一晃过去十天，朝廷运送来的物资也到了，一下子富裕起来，城里甚至还为此开了个篝火会，会上把织好的一部分毛衣发放下去。 这日，宋昭刚得到李兆丰的信，得知冬季正好能顺着东北风出海，他已经准备采购商品，打算收拾好了立刻出海。 他还找到许多出过海的人，由他们做向导，给了他们丰厚的报酬，而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大乌本地人，他们之前跟着朝廷的船出海，所得的报酬连十分之一都没有，这次李兆丰却给了他们两成，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他们就全心全意想跟着李兆丰出海去。 事情进展顺利，宋昭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海外版图是什么样子的，大盛在这个世界实力排在什么位置上。 宋昭一个人坐着想事情，门外端阳侯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殿下，我们的人发现有一群大乌百姓在城外杀人……” 宋昭一怔：“东方叔，杀人在打仗的时候不算什么大事吧？再说了，大乌本就民风彪悍。” “再彪悍也不能吃人吧！” “啊？吃人？”宋昭一下子站起来，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怎么会吃人？” “我也是吓了一跳啊，抓了人就直接回来了，还没问呢。” 宋昭当即快步往外走去，端阳侯紧随其后，两人很快来到目的地。 眼前抱头蜷缩在一起的人一共有十个人，一眼望去，竟然全是女人。 “她们？” 端阳侯点头：“说，你们为什么要吃人？” “东方叔，能到吃人的地步肯定是因为没东西吃，可我记得大乌百姓家中都有牛羊，且会提前准备过冬食物，怎么这个时候……”宋昭似乎想到什么，“你们家里的男人和食物，牛羊，是不是都被人抢走了？” 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妇人一听这话，像是被刺激到神经：“他们把我儿子全抓走了，还把牛羊也宰了！家里什么东西都没了，我的小孙女已经饿死了，我们不想死啊，可是村子里的人都要死光了，再不吃东西我们也会死的，没有肉吃，没有奶喝，我们就要被冻死了，求求你们，给我们一口吃的吧。” “求求你们给我们一点吃的吧，我们不想死。” 女人们说着说着崩溃大哭，孩子们微弱的哭声夹杂在其中，但因为没有吃过多少东西，这些人很快就没力气了。 宋昭一想到他们吃过人，喉咙像是被一双大手掐住，难受的很：“给她们一点吃的再说。” 士兵们拿来了肉，饭，还有汤水，她们扑上去就开始抢，疯狂往嘴里塞。 “少吃点，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一下子吃太多会涨死的！”宋昭一个眼神，士兵们又把吃食全部拿走。 女人们眼巴巴的看着，想上去抢回来，但又不敢。 而且她们吃了东西下去，肚子也没那么难受了，甚至手脚也开始有力气。 “像你们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周围基本上都是有，有些人家已经死绝了，有些人家里还有余粮，估计想撑过冬天再说。” 宋昭眉头突突直跳，看向端阳侯时，见他一脸怒色。 “凌霄王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们面面相觑，没出声。 宋昭哼了一声：“他都把你们害成这样了，你们还帮着他？看看这里的人吧，他们哪个像你们一样连饭都吃不饱，效忠大乌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亲人被抓走，孩子被活活饿死，还是你们就喜欢吃人肉？” 一说起人肉，好几个女人开始呕吐，连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都被吐出来。 宋昭不敢仔细看，他怕在那些呕吐物里看见人体残肢。 这种残忍程度，就连他都无法轻易接受。 第三百九十七章 孤男寡女 宋昭把审问的任务交给了马信。 这种事在战时常有，一般的方法就是用刑和击溃心理防线，因为很少有人愿意出卖自己的国家，所以用刑是主要手段，但这次不一样，这些俘虏和马信从前所见过的都不同，他只是稍微说了几句，她们就崩溃了，把所知道的全部一字不漏的告诉他。 宋昭这才知道，凌霄王不肯退兵，朝廷又拨不出更多的粮食马匹，甚至连军饷也拨不下来，他便一路沿途抢掠，黄蜂过境一般，最后只剩下无用的老弱妇孺，而他们家中却连一点吃食都不给留下。 冬季来临，草地枯黄，没有过冬粮食他们根本挨不了多久，最后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他们开始杀人了，刚开始是抢夺食物和衣物，最后开始吃人…… 马信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情景，他带人朝着凌霄王退兵方向深入的时候，才发现这块区域早已变成人间烈狱。 到处都是尸骨，房屋破败，羊圈牛圈早已倒塌，连人气都鲜少见到。 城外的消息被传了出去，从蒙图开始发酵，一路传到了漠汤，顿时流言四起。 大多数百姓是不相信的，他们觉得这是大盛人的阴谋诡计，就是想蒙骗他们，让他们背叛大乌。 但也有小部分人是相信的，因为害怕，所以连家门都不敢轻易出。 原本安静的日子因为流言蜚语被打破，加上有心人暗中挑拨，呈蠢蠢欲动之态。 就在这时，马信领着一队人马在无人之地建造房屋，房屋简陋，花了几天的时间就造好了，一连造了几十间房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要开个集市。 这天钟宜屏带着一群女人们出现了，按照名单上每家一间，她们很快就分好了房子，她们没有任何行李，但却有钱，据说这钱是织毛衣换来的。 周围百姓发现她们是同族人，却很奇怪，她们每户人家里连个强壮的男人都没有。 有人猜测她们是得罪了天神被惩罚生不出男孩。 也有人猜测她们家的男人都去当兵去了。 他们观察了许久，发现这些女人们从刚开始无精打采变得脸上有了笑容，好奇之下上前打听，这才知道她们竟然就是从城外来的。 “前段时间那些大盛人还在传谣，说外头那些人过不了冬，都在吃人了！真是太可笑了，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过冬，怎么会连食物都不提前准备好，你们是从城外来到，肯定知道的更清楚，是吧？” “朝廷的军队是不是还在外面，他们什么时候才来救我们？凌霄王那么厉害，打仗就没输过，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 女人们刚开始只是默默的听着，可听着听着，心里结痂的创伤被彻底撕开。 “他们没有撒谎，是真的，我们差点冻死饿死在这个冬天，我们的粮食没了，牛羊没了，男人也没了，都被凌霄王的手下抢走了，他不会来救我们的，他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凌霄王的手下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要不是大盛人，我们早就已经死在外面了！” “你们在这里衣食无忧的过日子，为什么还要来跟我们说这些？” 众人愕然的看着一群女人对着他们崩溃大哭，声嘶力竭的控诉曾经遭遇的可怕经历，许多人听着就哭了，眼泪不断的往下流，最后捂着脸跑了。 不过短短几日，城里再次恢复平静，就连刚开始偶尔有想跳出来搞事的人，都偃旗息鼓。 察觉到百姓们微妙的变化，宋昭并不放在心上，这几天代清雪那边送来不少战报，他们那边很顺利，几乎都是胜仗，只不过代清雪要回一趟西凉皇城了，她没有明说要去做什么，只是她一并带走了代天锡。 “这雪可算是停了。”钟宜屏带进来一身风雪，抬手毫不在意的拍落，一边往里间的屏风后走，一边道，“我已经把周围都摸了一遍，百里之内地势平坦，加上冬季根本没有人迹出没，凌霄王他已经退到百里外的城内，大约是想等冬天过去缓过劲来再跟我们打一仗。” 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轻微，加上钟宜屏心思都放在说正事上，宋昭也没多想，一边看战报一边往她这边走过来，想同她商量下事情。 “宋昭！啊！你干什么！我还没穿好衣服呢！你赶紧转过去！” 宋昭先是一惊，愣了下后无奈的缓缓转身：“你不是穿着里衣吗？别搞得好像脱光了一下。” “那也不是你能看的！”钟宜屏随手捡起东西朝他扔过去，等扔出手的一刹那，她后悔了。 那是肚兜啊！ 还是红色的肚兜啊！ 宋昭眼前一黑，不对，一红，抬手扯下来，正好一只手出现在他眼前。 钟宜屏直勾勾盯着没来得及抢回来的肚兜，宋昭竟然就这么明晃晃的拿在手里了！ 完了，脏了，不能要了！ 她的清白都要被毁了！ “宋昭，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宋昭意识到手上是肚兜时，闪过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消失无踪。 开什么玩笑，名义上她是自己女人好吗？ 拿个肚兜就要被弄死，不像话！ 肚兜被直接扔到床上，宋昭转过身来，发现她就站在自己一步远的地方，身上还是那套里衣。 “平时看不出来，现在看看身材还不错啊，难怪当初废太子看上你了，郡主果然国色天香，身姿妖娆。”宋昭双手抱肩，直勾勾，坦荡荡的盯着她。 一股热气直接往头上涌，在几秒钟内她的脸变得滚烫。 两个人诡异的都没说话，就这么盯着对方看。 看着看着宋昭败下阵来，摸摸鼻子说了声我先出去了，赶紧脚底抹油出去，顺便将门关上。 一转身，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吓得他条件反射就是一拳。 “哎哟，殿下，你下这么重的手干什么，我的鼻子啊！”端阳侯惨叫，捂着鼻子不停跺脚。 “东方叔，你忽然出现在我身后多吓人啊。” “谁忽然出现了，明明是你自己没看见！”端阳侯仰头，擦了下鼻血，也不是很在意，就是鼻子酸酸甜甜的上头，呛得难受。 “殿下，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谁在里面，大白天还关门？” “没谁。” 端阳侯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你跟郡主在……咳，理解，年轻人嘛。” “……” 第三百九十八章 自信！ “叔。”宋昭勾上他肩膀，不管他愿不愿意，圈着他往外走，“我在想我们一定不能让凌霄王缓过劲来，他现在躲起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援军来了，那对我们可大大不利，依我看，我们得速战速决，趁着他元气大伤直接将他解决掉。” 端阳侯刚开始还想再揶揄他几句的，随着他说的事情越来越重要，端阳侯成功被带跑。 “殿下说的对，只不过这冬日作战，我们经验太少了，就怕我们的人还没到就被他们发现踪迹，你知道的，大冬天光是走路就很累，消耗的军粮就更多，最重要的是，弹药很珍贵，我们这里距离远，送一趟很危险，时间也长，必须要省着用。” 要是半路被对方截胡，他们可以直接等死了。 火器是他们的底牌，也是他们能压着凌霄王打的重要原因，的确不能出现丝毫纰漏。 “洪全！”宋昭忽然叫人，“你和小峰带人……” 端阳侯一看他悄声说话，略有些不爽：“殿下，什么事是不能让我听的？我们不是一伙的吗？” 洪全领命离开，宋昭这才道：“东方叔，我只是习惯事成之后再公布，这样比较保险。” “随便吧……”端阳侯也不纠结，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才是要找他说事的，“刚才我的人来报，说是发现了一座煤矿！” “当真？在哪儿？多吗？” “就在蒙图城外五十里处，不过那边偶尔会有凌霄王残部出现，依我看，他们八成是去挖煤取暖用的，以此可见，他们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恶劣许多。” “若真是如此，我们根本不需要大规模动用兵马，直接小股偷袭就能重创他们！”宋昭眼底闪过一道喜色，“东方叔，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必须要敢在出现变故之前将对方解决掉。 是夜。 宋昭一身铠甲，手持无双刀，后背背着羽箭，马侧挂着复合弓，胯下马匹更是重甲在身，而他身后还有二十骑同样装扮的黑骑卫。 “殿下！”端阳侯策马赶来，他早已看见这支卫队，只是远看便知战力不俗，心中惊叹后忍不住追过来，想让宋昭带他一起去。 “东方叔可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自然是夜袭凌霄王部众！此事，怎么能少了本侯？殿下，本侯的伤势已经不要紧了，杀几个大乌人绰绰有余！再者，本侯对凌霄王也算有研究了，上回他伤我，我这次要亲自讨回来！” 宋昭瞥了眼他腹部位置，皱眉：“可你还没拆线呢。” “拆什么线，缝上了就是我的！殿下，带我去吧！” 堂堂一个侯爷，居然当场耍无赖了。 宋昭不想答应也只能答应。 端阳侯还带了两个心腹，都是身手不俗，武艺超凡的老兵，有了他们如虎添翼。 “今日行动主要就一个字，快，一个目标，斩首！” 端阳侯重重点头：“末将明白！” “出发！” 宋昭率先单骑出城门，众人紧随其后。 雪已经停了两日，但地上依旧积满了雪，月光照射下使得周围光亮如白日。 马蹄快速掠过一处积雪，飞溅出无数雪花，露出地面枯黄的野草。 凌霄王在百里之外，纵是可以日行千里的良驹也跑了大半夜，直到前面出现点点火光，宋昭才停下马来。 矗立在一处山腰上，羊肠小道显得他们二十几人有些局促。 “殿下，那就是凌霄王的帅帐，从现在情况来看，大乌的援军应该没到。”端阳侯快速扫过下方营帐，粗略估计也就两千来人而已。 他忽然冒起一个念头：“殿下，不如，杀光他们！” 宋昭闻言回头看他，面上带笑：“东方叔，你跟我想一块去了，原本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少人呢，现在看来，全歼也不是不行。” 二十四人灭杀凌霄王两千部众，可行性很大！ “走吧，我们去送他们上路！” 宋昭双腿夹紧马腹，扬鞭策马。 此刻，凌霄王正满面阴沉的坐在大帐里，这段时间他的心情就没好过，一路败退，甚至将狼兵折损殆尽，他现在是要人没人，要粮没粮。 “王爷，不如我们还是向朝廷求援吧？” 帐中一个将领苦着脸，声音里带着哀求。 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是在硬撑，一直没有向朝廷求援，可现在狼兵打完了，粮食也快吃光了，冬季来临，大雪纷飞，他们光有御寒的衣物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求援？求援不就说本王没用吗？你们这帮废物，打仗的时候没用，喊救命倒是积极。”凌霄王语气淡淡的，但任谁都能听出来他的怒气。 他不相信自己就会这么败了。 就算只剩下两千人，他也可以反败为胜。 他的兵，是最强的！ “可是王爷，眼下情况已经不是逞强就能改变的，周围的百姓听到风声已经全跑了，跑的太远了，我们根本抓不到人！” “没人，又没有粮食，甚至我们连取暖的碳都要自己去挖，已经不少人因此中毒了，这么下去只会自取灭亡！” “王爷，你这是疯魔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所有都要跟着你一块死！” “放肆！你们居然敢这么跟本王说话，别仗着你们是本王心腹就以为本王不敢对你们怎么样。”凌霄王起身，“我想过了，大盛军没有打过冬天的仗，他们能不能好好过冬都未可知，等到漠汤和蒙图所有百姓群起反抗，就是我们反攻的最佳时机。” “王爷的意思是，城中百姓会和我们里应外合？” “百姓岂能和大盛人一条心？他们将人逼到绝境，反击难道不是必然的？”凌霄王成竹在胸，一脸得意，这就是他自信不需要向朝廷求援，也能反败为胜的底气。 从漠汤开始有多少百姓在其中，别看他现在只有两千人，但加上城中百姓，便有数万之众！ 区区大盛幽王，算什么东西？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稳定军心，抓紧操练，等时机一到便是凯旋之时！” “本王要亲自提着幽王的头颅回去见陛下！” 话音刚落，外面陡然传来嘈杂声，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狼狈滚进打仗。 “敌……敌袭！” 第三百九十九章 凌霄王之死！ 那人刚说完话，浑身瘫软，气绝身亡，眼珠瞪得老大，仿佛死前看见无比恐怖的场景。 不等里面的人做出反应，一个人倒飞进来，他胸前插着一把长矛，朝着凌霄王直飞过去，凌霄王惊骇之下本能避开。 嗡~！ 长矛插在墙上，串着的尸体赫然是身着大乌军装的士兵。 “不好！” 一群人冲出营帐外，却见周围早已乱成一团。 “不好，是叛军！” “快！” 火光冲天之中，厮杀声冲破云霄，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身着重甲的马匹闻到血腥味越发亢奋，不知多少大乌士兵被马蹄踩踏而死。 “是幽王，是他！”凌霄王目眦欲裂，心底升起绝望，但他不会轻易认输，胜利一定是他的。 “杀！不许逃跑，谁敢叛逃，以军规处死！” “不许跑，谁都不许跑！” 凌霄王振臂一呼，原本被冲散的军心短暂的凝固起来，随后士兵们开始跟着他进行反击。 但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仓促之下凌霄王根本不占优势，刚刚凝聚起来的队伍顷刻间被冲散，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余下他一人。 血流成河，将周边的雪白吞噬，融化，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腥气，就连马蹄都被鲜血浸染。 啪嗒！ 宋昭胯下马匹踢踏着踩进一个凹坑，血水飞溅而起。 “凌霄王，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啊？”宋昭悠闲的跟他打招呼。 再一次相间，两人之间处境急转直下，宋昭以胜利者的姿态睥睨他，而他，浑身血污，狼狈不已，手中只余一把被砍断的武器，前胸，后背，双腿，乃至他的脸上都有伤痕，伤口之中鲜血不断溢出，滴落在地后和宋昭脚下的血河汇聚在一起。 “幽王——！” “怎么？这么不喜欢见到本王吗？本王对凌霄王的骁勇之姿可是一直没忘。”宋昭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变得冰冷，“你的死期到了，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不服！” “不服？” “没错，你这毛头小儿不过仗着武器才略胜过我，我就算死，也不会服！” “你是这样想的吗？那可太遗憾了，看来你要死不瞑目。”宋昭微微一笑，招手，身后出现黑骑卫。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大乌的战神，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无名小卒手中！要杀我，你就亲自来！” 宋昭啧了一声：“你也配？” 凌霄王顿时暴怒：“你想要羞辱我。” “废话真多，杀了他，割下他的首级带回去，然后挂在城墙上让众人观赏。” “不，你不能……”凌霄王脖间喷涌出一道血柱，他不敢相信宋昭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杀了他。 嘭，凌霄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人上前探测鼻息。 “殿下，死了。” 宋昭只是瞥了一眼，嗯了一声：“凌霄王已死！尔等束手就擒尚能活命，胆敢继续反抗，杀无赦！” 兵甲声逐渐停下来。 “王爷死了，王爷居然死了……” “王爷真的死了，他们把王爷杀了！” “我不想死，我本来就不想来的，别杀我……” 有第一个投降的，就有第二个，他们大多是被强行掳来的，谁也不想丢掉性命，他们想活着回去，去找自己的家人，于是不到片刻功夫，剩下的三百来人全部被俘。 端阳侯策马过来，见凌霄王已经被杀，不由遗憾：“我竟然没能亲手杀了他。” “最想杀他的不是你，也不是我，应该是那些因他家破人亡的百姓。” 战争可以是残酷的，但不能残忍的，至少不应该把自己的同胞当成牛羊牲畜。 “殿下，为何不活捉了他？”端阳侯问道。 “没这个必要，领兵之人却残暴至此，他根本不配为一方将帅，谁家将军是会杀自家百姓的？” 宋昭哼了一声，命人收敛尸身，割下透露装进盒中，然后再命人将营地收拾干净。 三百俘虏，端阳侯命人一查，发现其中两百八十多人全是被凌霄王临时抓来的，其中年纪最大的竟然有五十多，最小的不过七岁左右，连武器都拿不稳。 “早先只当大乌皆是骁勇善战之辈，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不把百姓当人，难怪当初他们敢做出以西凉百姓为人墙的事，现在想想，那手段还算温和了，好歹没用他们自己人。”端阳侯嗤之以鼻，一想到自己被这种人逼入过绝境，顿时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东方叔，劳烦你在此主持事宜，本王明日一早返回蒙图城整顿兵马，对了，这三百个俘虏让他们去那个煤矿挖煤，大冬天的，煤炭越多越好。” “殿下放心吧。” 在这里歇了一个晚上，精神恢复后宋昭带着两人返回蒙图城，之后钟宜屏快速领兵和端阳侯汇合。 “洪全，让你找的东西可有眉目了？” 一回到城中，宋昭就找洪全。 “殿下，才一个晚上，没这么快吧？” “军中火药重要，让你找的几个矿必须要尽快，否则凌霄王的死讯一传回大乌皇帝耳朵里，就会派兵前来，我们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全力寻找！”洪全一脸坚定，转身离开马不停蹄去找矿。 大乌是有矿的，但知道的人肯定是朝中官员，这一路打过来，那些人要么死了，要么跑了，他们只能靠自己去找，偏偏大乌地域广袤，想找到就必须花时间下去。 “等会！” 洪全都已经跑到门口了，听到声音赶忙折回来：“殿下，怎么了？” “去城中张贴告示，要是有人能提供线索，找到之后奖赏黄金千两，牛羊三千头！” “是！” 重金之下，即使不知情的人也会去寻找，这样找起来速度快一点。 宋昭稍作休息后便去点兵，他准备一鼓作气，趁此机会大肆占领更多的地盘。 马信脸上的兴奋遮也遮不住：“恭喜殿下剿灭凌霄王部众！凌霄王死了，左贤王被活捉了，大乌还能打的老将死了两个，余下的根本不成气候，大乌灭亡只在时间！” “那就借马将军吉言了，本来来之前还想三月灭掉大乌，可如今因为大雪足足耽误了一个月的时间。” “有殿下在，我军定能势如破竹，直捣黄龙！” 第四百章 捷报！ 一场漂亮的仗将大盛军队的士气提升到最高。 二十余人单枪匹马闪击凌霄王部众，歼敌以前六百余人，俘虏三百多人，如此战绩传开，所有人都将幽王奉若神明！ 大盛，京都，皇城。 景帝最近的心情还算不错，已经逐渐从六皇子事件的阴霾中走出来，甚至已经开始思索立太子的事情。 虽说早前他已经想过要将宋昭册立为太子，但真要他这么去做，他感觉有些怪怪的。 毕竟在之前他都是厌恶宋昭，甚至恨不得他去死，如今却要立他为太子…… 陈培礼已经是第三次被景帝传进皇宫伴驾，这围棋已经杀了三进三出，但双方依旧焦灼着，时间久了，景帝不免心烦。 “你这人不知道让着朕吗？跟徐爱卿下棋，他就会让着朕！” 陈培礼恭敬的起身行礼：“陛下恕罪，臣在下棋上不会说话。再者，徐大人应该不是让着陛下。” “什么意思？”景帝抬头看他。 “他是真下不过。” “……行了，你坐下吧，继续下。” 这盘棋下了快一个时辰，最终陈培礼略胜一子，见棋输了，景帝心情更不好了。 “不下了，朕连你都下不过了。” 陈培礼还是笑呵呵的：“臣的棋艺都是陛下练出来的，这要是在以前，哪能跟陛下下这么久？” “油嘴滑舌。”景帝将手中白子丢回棋盒内，起身准备去书房看奏章。 “陛下，徐大人，江大人，以及几位大人求见。” “他们来有什么事？”景帝又坐回去，“让他们来吧。” 不一会，几个身穿官服的人走过来，为首的乃是江潮。 参见完景帝，江潮便迫不及待的递上一份紧急军报。 “陛下，前线送来紧急军情，说大乌增兵边境了。” 景帝眉头皱起：“已经是冬天了，他们竟然在这个时候选择增兵？” “对我们来说或许不利，但对大乌来说并非如此，他们冬日里休养生息，此刻增兵，或许是将百姓征召入伍了，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迅速派五万兵前往边境？” “什么？五万？”景帝对这个数字十分吃惊，“打到现在他们也没这么大手笔，看样子他们是想在冬天把仗打完。” “陛下。”徐录拱手行礼，“我们是否也要增兵？” “西凉那边呢？”景帝没急着下结论。 “西凉长公主在前些日子忽然秘密返回皇城，还带走了代天锡，臣以为，西凉有变。” 这个消息景帝自然是知晓的，但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如今大乌增兵边境，西凉又有内乱的可能，若袖手旁观仍由其发展，只会让现在有利他们的局面逐渐变样。 “增兵三万前往前线，即日起着兵部备齐粮草，军械，火器等辎重，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前线，定不能让大乌军卷土重来！” “陛下，殿下留下的那门火炮，是否也可以运送去前线？”徐录问道。 江潮摇头：“光有火炮不行，必须要有弹药，但是弹药在幽王殿下手中，他现在人在别处，只怕来不及。” 想到火炮，景帝心里痒痒。 这东西要是直接拉战场去，多威风？ “不要怕麻烦，奉朕旨意直接问他要就是。”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应了声是。 “说起来，老八那边已经很久没消息了。”景帝想起宋昭心情就复杂，自从宋昭走了之后，京都再也没收到过他任何消息。 “大约是战况紧急没有顾上吧，殿下一心为国，定能凯旋！” “但愿吧，那小子心眼多的很，加上他手里底牌那么多……”景帝越想越放心，说来也奇怪，他现在竟然一点都不在意宋昭手里拿着这些不该有的东西了。 就在这时，有小太监匆忙来寻：“陛下，兵部急寻江大人，听闻江大人面圣，便跪在殿外求见。” “什么？”景帝看向江潮，“什么事让他们这么冒失？” 江潮也不知道，他在知道增兵消息后就急忙进宫了，遇上徐录他们索性一道过来，除此之外根本没见过别人，怎么会知道兵部出了什么事情？ “陛下，臣去见一见。” “不必了，既然都来这儿了，就让他们进来当着朕的面说吧。” 一会功夫，求见之人便跪在下首，他神情激动：“臣参见陛下，幽王殿下送来的紧急军报，我军大破凌霄王部众，斩首凌霄王，俘虏三百余人，其他凌霄王所率部众全部被歼！我军向大乌境内挺进，已经占据十城！” 话音落下，景帝唰的站起来，大喜：“拿来，朕要亲自看！” 身旁宫人急忙将军报送上，景帝一个字一个字看，生怕漏了。 “哈哈哈哈，好！好！这是天大的喜讯呐！来，你们也看看！” 景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洗涤了，眼神清明，浑身轻快，舒服得不行。 “陛下，幽王殿下说已经将凌霄王首级送往京都，想来不日便能抵达！” “凌霄王可是大乌战神，骁勇善战，是大乌武将第一人，竟然就这么死了，天佑我大盛啊！” “恭喜陛下！” 大殿内喜气洋洋，景帝一高兴，大手一挥，大赦天下！ 要是能将大乌打下来，他一定减免天下一半赋税，与民同庆！ “此等喜事，朕要开设宫宴！” 江潮站了出来：“陛下，与其开设宫宴，不如尽早押送钱粮，棉衣棉被等物。” 景帝冷静下来，点点头：“江爱卿所言极是，朕即刻下令让人赶制棉衣棉被。” “陛下，此次开战国库所费颇多，臣想请求陛下开放眼镜，让民间制镜，如此一来价格虽下跌，但税收能多些，积少成多，定能比现在赚更多。”陈培礼早就有这个想法，正好趁此机会提出来。 景帝有些不大舍得，但一想到打仗要花那么多钱，朝廷死搂着也没意思：“好，朕许了，此事由户部和工部一道协商办就是。” “陛下的意思是？” “既然要传授手艺，自然得开设学堂，让他们自己交束修来学吧。” 陈培礼一听，忍不住想，陛下要是去做生意肯定是奸商，居然连束修这么点钱都不放过。 不过也好，总不能白花费力气。 第四百零一章 生意经 几个大臣纷纷眼神交流起来，陛下现在心情很好啊，说不定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呢？ 于是接下来景帝得到了好几个从来都没听过的要求，甚至还有人想要改革田制的，这给景帝吓得一激灵，亢奋过度的脑子可算清醒过来，眼神顿时变得不善。 一看景帝这样，还有谁不明白的，纷纷怨念的看了眼得寸进尺的同僚。 “行了，你们一个两个哪来这么多事？现在手里的事情还不够你们忙吗？都滚，滚蛋，回去干你们的事！朕现在心情很好，别自己找骂！” 一听这话，大臣们纷纷告退，生怕触了霉头。 等人走光，景帝脸上笑意渐渐显露。 “陛下大喜，要不要召见后宫娘娘们伴驾？” 景帝刚好起来的心情一下子有了遐思，扫了眼身旁小太监，语气不悦的责问：“那老东西呢？怎么让你来伺候了？你伺候的明白了，滚！让他回来！” 小太监吓得连忙跪地磕头，随后拔腿跑回去叫人。 景帝也就等了一会功夫，原本打算退休养老的心腹太监就出现了。 “陛下，老奴真想陛下。” “你手下这帮小崽子没用，回去继续调教吧，要是一直调教不好，你就没机会思念朕了，老老实实干到死吧。” 老太监脸上的笑把皱纹都挤成菊花状，乐呵呵的说了声是：“陛下，御花园里刚移栽来的白梅开了呢，听说是培育的新种，香气浓而不腻，白色的花瓣有淡淡的粉色，就连花蕊都是如此，可稀罕了。” “那就去看看！” 景帝满心欢喜的去赏梅：“朕只要把后方补给的事稳住，他们就能好好替朕打仗，你说，该怎么充盈国库呢？” “老奴哪懂这些呀，不过老奴记得柳大人和幽王殿下有生意往来，似乎做的很不错，前段时间他家二小姐出阁时嫁妆不少，不说十里红妆，那也是京都里稍有的阔气，陛下要不然问问柳大人？” 这要在以前，景帝都想不起来这个柳大人是谁。 “你说的事不是工部侍郎柳辉岸？朕记得他族中有个子侄于治水一事非常得力。” “是，那位大人名叫柳志业，据说同幽王殿下关系很不错。” 景帝眉毛一扬，看着面前白中透粉，香气四溢的梅花，忽然道：“那就召柳辉岸进宫来见朕，对了，此事暂时不要外传，悄悄的。” 正在沙发店里亲自视察的柳辉岸还不知道景帝要见他。 今日下了朝他就来沙发店了，这是京都城里第三家沙发店，主打的是高端品牌，他今天过来主要是看设计师傅们画的沙发新图纸。 当初幽王教过他的，不仅要迎合客户们的口味，还要推陈出新，做出新颖的设计，同时要花钱包装宣传，总之每次出一种风格的沙发，就要找人做效果，显得这种风格是最潮流的。 刚开始他还有点不太趁手，到现在他可顺手多了。 “这个不行，木头做的硬邦邦的，稍微软的，现在流行软的，还有这个雕刻，太满了，稍微减少一点，留白懂吗？我画大价钱给你们找的画工，别给我糟蹋着用啊！” 柳辉岸正训的起劲，自家府中下人忙不迭找过来，说是陛下口谕，让他赶紧进宫去。 “你没听错吧？陛下召见我进宫？我？”柳辉岸指着自己，示意让对方搞清楚点。 “老爷，就是您啊，宫人都来咱们府上了，不是您还能是谁啊？” 柳辉岸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凉下来。 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最近干的事，可他想破头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陛下从未单独召见过我，这次能是什么事？” 自从打定主意跟幽王后，他老实得不能再老实，最多也就给宋昭传点消息而已。 难不成，传消息的事被陛下知道了？ 完蛋了，完蛋了！ 柳辉岸脸色瞬间发白，拍着脑袋在原地转圈圈。 “老爷，快进宫吧，晚了就真完了！” “你个乌鸦嘴！”柳辉岸狠狠拍了他后脑勺，但也不敢再耽误，急匆匆跑回府去，换了一身衣服后，又马不停蹄的进宫。 直到见到景帝，柳辉岸都没冷静下来，行礼之时甚至有些发抖。 “柳爱卿你这是怎么了？”景帝把奏章放下来，狐疑的看着他，“老寒腿吗？抖这么厉害？” “臣……臣只是急于见陛下，走的太快，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柳辉岸赶紧捂住双膝，瞪着眼睛警告，别抖了！ 景帝并不在意他为什么腿抖，左右手往膝盖上一撑，道：“给柳爱卿赐座。” 柳辉岸都懵了。 牢里有断头饭，陛下这里有断头座吗？ “陛下，臣还是站着吧，臣不坐。” “朕要问你的事多着你，你站着说？就你那老寒腿能撑得住？”景帝皱着眉头看他，一脸不悦。 柳辉岸吓得赶紧坐下：“臣多谢陛下赐座！” 他不着痕迹的擦了擦汗：“陛下是有什么事情吗？” “有，朕听说你跟老八处的不错？” ！！！ 果然！ 柳辉岸吓得站起来：“陛下，臣和幽王殿下只是寻常往来，臣的女儿是幽王妃……” “这事朕知道，幽王妃给朕生了个孙女呢，说起来这事也是喜事，回头朕赏你点好东西，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亲家。” 这给柳辉岸整不会了，支支吾吾半天老老实实的谢了恩。 “你坐下说话吧。” 才刚坐下，景帝开口道：“朕听说你跟老八一起做生意？都有什么生意？说来听听看？” 柳辉岸深吸一口气，大脑快速转动：“臣和殿下合作经营了几家沙发店。” “沙发？那是何物？” “其实是同座椅床榻差不多的东西，只不过样式更奇特点，也更柔软。” 景帝似懂非懂的点头：“那这东西赚得多吗？” 柳辉岸更迷茫了。 陛下到底是要问什么啊？ 他老老实实的道：“因为商品风格独树一帜，目前店中生意还不错。” 实际上哪里是不错啊，他们的沙发都卖出京都了，连最南边都有生意往来，甚至还有不少预定的单子，一个月赚的钱，比他之前半年赚的都多。 第四百零二章 这么赚？ 景帝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柳辉岸上下嘴唇一碰，他就知道在撒谎了。 “说实话，否则朕可就要亲自去你店里看看了。” 柳辉岸眼睛瞪大，立即将店中情况说明，甚至还把每月收入，分利都说清楚。 景帝瞪大了双眼：“一个月能赚二十万？柳爱卿，你不会是吹牛吧？” “陛下，臣岂敢在陛下跟前吹牛？若是陛下不信，可以派人去取账本，上面一笔一笔都记录清楚，绝无一丝错落。” 景帝还是不信，区区一个坐的玩意，也不是什么极其名贵的木材，每月竟然能有如此之高的利润？ “不，朕跟你出去看！” “啊？陛下，这不妥吧，外面危险，万一有歹人想要行刺，臣万死难辞其咎啊！” “少废话。”景帝递给身边人一个眼神，随后起身去换了身便装。 等景帝衣服换好，柳辉岸已经心如死灰了。 “柳爱卿，愣着干什么，走吧，带朕去看看你的沙发店，老八这小子一天到晚都是鬼点子，朕倒要看看他在做生意这方面的天赋到底有多厉害。” 能造各种武器，还能用来发明家具？ 景帝多少不太信，带着去验证的想法他带着柳辉岸往宫外去。 二人身边跟了好几个侍卫，柳辉岸一看这是禁军，且人数不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但愿别出事，要不然他十条命不够赔，到时候还要配上全族人。 世家混到他这个地步，也是够丢人的了。 柳辉岸心事重重的，一路上低着头在前面带路，偶尔景帝对街边东西感兴趣问他，他才会喜笑颜开的介绍起来。 很快来到沙发总店，里面人不算多，但摆满了各色沙发，款式不同，且风格迥异，景帝一看到这些东西还愣住了。 “当真是奇淫技巧，朕还没见过这些玩意呢。” 柳辉岸笑呵呵的点头，先领着景帝在里面逛了一圈，见他心情还不错，这才命人去拿账本过来。 景帝坐在一个镶金边的沙发上，摸了摸，发现竟然是真金子：“柳爱卿，这把沙发多少钱？” 柳辉岸只是看了一眼便心中有数：“陛下，这是幽王殿下设计的经典款，风格是宫廷贵族风，上面的金边都是金子做的，用的布料也是最好的，这沙发是成套的，跟这两把沙发椅一起，还有这个脚踏，这一套全价是三万两。” “三——！”景帝险些从沙发上跳起来。 “就这么个东西要三万两？上面金子有五十斤吗？” “额，那自然没有，也就一斤。” “那为何如此之贵？” 柳辉岸这就不同意了，怎么能只用金子来衡量呢？这设计，这材质，这手工，这金子，人工不要钱吗？设计不要脑子吗？店铺不要钱吗？这可是一整套啊！ 这些话在他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最终还是没胆子说出口。 “陛下，殿下说创新就是昂贵的，因为别人没有，而我们有，这就贵了。要是只是盲目跟随其他人的做法，那自然是不能卖出这个价钱的。” 景帝直勾勾盯着那套沙发看，以他的审美来看，有些不太能接受，但要说这东西丑吧，也不至于，只是不是传统审美罢了。 这回他再坐回去的时候就多了一丝小心，感受到沙发的柔软和舒适后，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又捞过一个抱枕，突然发现这东西有点东西，就是不太适合他，坐不出来帝王的威严。 “账本给朕看看。” 柳辉岸早已准备好，心不甘情不愿但怕死的递上去。 周围很安静，景帝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认真的翻阅账本。 他看的很仔细，仔细的像是来查账的。 啪！ 景帝将账本合上，昏昏欲睡的柳辉岸顿时精神起来。 “陛下……” “柳爱卿。”景帝笑眯眯的看着他，甚至还招手示意他去旁边沙发椅上坐下来说话。 “这沙发店不错，朕想入一股。” “啊？陛下，臣不敢，若是陛下想要，尽管拿去便是。” “这话可说不可听啊，朕其实抢夺臣子财产的昏君？”景帝皱眉不悦。 柳辉岸吓得直接站起来：“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惶恐。” “好了，坐下说，你我毕竟是亲家，不要这么见外，来，坐下说。” 柳辉岸擦擦汗刚坐下。 “朕说的入股，实际是想让朝廷参与经营，然后瓜分利润，到时候沙发店就算是官营，如何？” 柳辉岸一喜，那自己的靠山不就直接变成景帝了？ “臣自然是愿意的，虽然殿下不在，但想来也是愿意的！” 景帝却是思索起来：“这事是得问老八一下。” 否则那小子不乐意怎么办？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 景帝愣了一下，他一个做老子的居然还怕儿子不高兴。 “不问了，朕替他同意了！反正他也不差这么点钱，这事朕会让陈培礼来跟你说，到时候你们处理好就行。” 景帝忽然起身就走了。 柳辉岸有些疑惑，陛下怎么好像生气了？ 景帝一路回宫后，也不知道想了什么，还是给宋昭去了一份加急信，随后想到柳辉岸给自己看的账本，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柳家之前的情况他知道，穷的连女儿嫁妆都快拿不出来，现在跟着老八混才稍微有点样子。 那朝中其他大臣呢？ 京都城里的世家贵族呢？ 他们手里岂能没钱？ 外面的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这钱粮必须要充足，但这钱怎能只让朝廷出？ “去给朕把江潮叫过来。” 江潮入宫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一日之内两次见驾，他觉得未必是好事。 直到见到景帝，景帝交给他一道密旨，看完后一向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的江潮绿了脸。 “陛下，国库还没到要捐银的地步吧？” “现在是没到，将来呢？现在大冬天的，朕的将士们在前线吃不饱穿不暖，朕不想办法给他们弄钱，难道要他们硬扛过去吗？此事交给你去办，朕相信你一定会办妥。” 江潮无奈得接下这烫手山芋。 想从别人口袋里拿钱，哪儿是那么容易的？ 若真这么干，势必要得罪京都所有世家贵族，他还不想被群起攻之。 这个棘手的事，怎么偏偏就轮到他了呢？ 江潮回去之后想找个人商量一下，但思来想去还是作罢。 第四百零三章 脏污的女人 大盛军营。 钟宜屏终于和端阳侯汇合，以最快的速度接管附近城池，又花了三天时间摸排周围，确定没有残余大乌兵后立即商议接下来的应对策略。 可就在此时，天上开始下起了大雪，起初钟宜屏并未放在心上，之前那场雪甚至比这场要大，持续两天之后便也停了，她以为这次也不过如此，不成想这次的雪越下越大，且整整持续了五天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帐篷根本无法抵御寒冷，而周围的植被都被大雪覆盖，他们所剩下的柴也不多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会被冻死。 “不是已经去附近挖煤矿了吗？怎么还没送来？”端阳侯一身风雪进入帐中，语气焦急，他刚从军医那边过来，已经有好些士兵因为风寒发热，为了防止传染开，他特意腾出几个帐篷收纳病患。 “侯爷，我也是刚收到消息，矿上塌了，死了十几个人。”钟宜屏心焦的很，但矿塌了她也没有办法。 “什么？塌了？肯定是那帮俘虏干的好事！”端阳侯气恼的捶了一拳，“我去看看！” “侯爷不用去了，殿下已经先行一步亲自去查看了。” 一听宋昭已经赶过去，端阳侯慢下脚步：“要是朝廷的物资给的够及时，我们也……”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叹气，但愿殿下将捷报送回后，朝廷那边动作能快点，他担心还那塌了的矿没救了，这样的话他们可怎么办？ 总不能像凌霄王一样去百姓手里抢吧？ “这事是个意外，谁能料到矿会塌？” “也罢，我先走了，郡主有事再派人喊我。” 端阳侯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矿场。 洪全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递给宋昭：“殿下，这里的煤矿似乎被挖出来很多，据属下所知，这石头至少在地下一百多米处才会出现。” 宋昭看着手中那块和周围完全不同的石块，点点头，随后视线继续落在倒塌的矿洞上。 他忽然觉得不太对劲，走上前在四处观察了一圈，又蹲下来用棍子挖了一会。 洪全看的不明所以：“殿下，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有问题，只不过他还不确定。 “洪全，去问下当时也下矿的人，告诉他们，要是说实话就放他们走。” “是！” 洪全快步离开后带走了几个俘虏。 不一会，洪全加快步子过来，面上神情很凝重，还夹杂着一丝怒火。 “殿下，属下问过了，说是矿洞倒塌时外面有很多脚步声，要不是他们下的矿浅，就跑不出来了，殿下，肯定是这帮人里面有人心怀不轨，所以趁着有人下矿的时候想把他们活埋了！” “人为是有可能，但肯定不是他们，当时负责看守的士兵呢？” 洪全已经在第一时间询问过了：“巡逻士兵都是按照五人一组轮换的，可当时他们说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矿洞忽然就塌了……” “这不合理，俘虏们干活都是分批次的，一次下矿最多也就十个人，其他的都在地面搬运，没道理这次一下子死了十几个人。” 洪全一愣：“对啊，那那些多出来的人是哪来的……” 宋昭眼睛一亮：“尸首抬上来了没有？” “抬上来了，但是没那么多，只有浅处的两具，其他的埋的太深，属下就没让人下去挖。” “先让他们认认尸首。” 洪全微微一怔，很快明白过来：“殿下难道怀疑他们是混进来的人？” 宋昭点头：“还是先问清楚再说吧。” “属下这就去！” 要是真的有人混进来，还将矿洞搞塌，那能是谁？ 不管是谁，肯定图谋不轨，这次是矿洞，下次可不好说了！ 这一次洪全花了足足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将此事询问清楚。 因为这些俘虏都是被临时抓来的壮丁，彼此之间不算多熟悉，所以辨别起来十分艰难。 而且这件事也有一定的侥幸存在，要是挖出来的那两具尸首，偏偏就是那群人里面的，那这事就真不好查。 但万幸的事，其中一个人还真没人认得。 洪全将此事告知宋昭后，立即道：“殿下，肯定有人混进来，对方把矿洞弄塌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得到煤炭，他们想我们冻死！肯定是大乌人搞得鬼，可凌霄王已经死了，还有谁会这么做？” 宋昭回头看向蒙图城的方向。 凌霄王的尸身和首级被他挂在城墙之上，前两天他又命人将首级送去京都，现在只剩下凌霄王的无头尸体。 凌霄王肯定是死的透透的了，还能这么做的人，必定是大乌新派来的主将，只不过到现在为止也没听说有大乌军出动。 “派人给郡主送个消息，告诉她小心防备大乌军突袭，我怀疑大乌已经派出新的将领前往此地。” “这么大的雪？” 洪全抬头看着天上根本没有要停的雪，有些吃惊，“属下明白。” 就在这时，俘虏那边传来一阵骚动，士兵们当即上前呵斥，可当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从里面滚出来时，连杀过人的士兵都怔住了。 这里头怎么还有女人？ 消息很快被汇报给宋昭，一听有女人，连宋昭都懵了。 这全是大男人的地方哪来的女人？难不成跟那些混进来的人有关系？ 宋昭回了暂时歇脚的草棚下面，命人将女人带过来准备亲自询问。 “殿下，就是这个人！”士兵粗鲁的把人推到地上。 那女人惊呼一声，手掌被地上粗粝的石子划破，疼的她快速收回手。 “别杀我，千万别杀我，我不想死才会混进来的，他们说这里有吃的……”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此地？”宋昭好整以暇的观察她。 女人脸上脏污，神色慌张害怕，半跪半趴在地，听见他的声音好似见到了救世主一般，双手撑地就要往他身边爬：“救救我，别把我扔出去……” “放肆！”士兵快步上前将她掀开，女人踉跄几下竟然还是快速朝宋昭靠近。 “我家人都被凌霄王抓走了，我一直躲起来想找他们，但是他们都死了，我一个人活不下去，雪这么大我会被冻死的，我只是想进来偷点东西吃而已，求求你们别杀我。” 矿场周围人迹罕至，连动物都少见，这女人居然能找到这里来，还想偷东西吃？ “你偷了什么东西？” “我……我偷了大馒头吃，才刚吃了一半就被你们发现了。” “这么说，你是无辜的？” “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不想饿死，你收留我吧，我会干活的，只要你给我吃的，给我火烤，我什么都能干的，就算是挖矿我也可以的。” 第四百零四章 落瑶 女人一只手小心翼翼摸上宋昭的膝盖，一脸祈求，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宋昭莫名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矿塌了，短时间内是不需要人挖矿，你若当真无处可去，去城里吧。” “城里？不，我不能去，我是一个女人，孤身一人去城里肯定会被欺辱。”女人疯狂摇头，好像去城里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不知好歹！现在多少人想进城你不知道吗？”洪全翻了白眼大声怒斥，吓得那女人浑身一抖。 “我不敢去，我家中亲人全部死了，我一个人只会被欺负。” “算了，那这样的话你一块学织毛衣吧，洪全，随便给她找个下人房安置。” “殿下，您要让她住府里啊？”洪全转念一想，住的地方全是男人，殿下身边是需要个女人伺候，平时洗漱什么的，有个女人总比没有强。 “少废话，把人带回去吧。”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女人在地上磕头，欣喜万分。 矿场塌陷需要人手清理和重建，那些俘虏还是留在这里，只不过干的活不一样而已。 宋昭并未停留太久，便带着人回城去了。 “主人，京都来消息了。” 他刚到，赵峰临便送来一份军报。 “太好了，有物资送过来了。”宋昭眉目终于舒展开来，又问，“让你找的几个矿可都有眉目了？” “主人，属下暂时还未找到，只不过有线索了，想要确定还需要一点时间。” “嗯，越快越好，我们的弹药必须充足才行，对了，欢欢什么时候能到？” 从京都出征时他把柳玉欢留下了，但现在既然需要制造弹药就需要她来帮忙。 “玉欢小姐应该比粮草大军先行，不出意外的话再有几日便能抵达。” “派人去四国边境接应，务必确保她的安全。”宋昭一边将身上外衣换下，一边又想起自己刚刚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刚才带来的那个女人呢？” “被带去下人房里了，说是待会送去学织毛衣。” “盯着她。” 赵峰临愣了下。 不是主人看上那女人才带回来的吗？ “等一下。”宋昭忽然叫住他，“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落瑶。”赵峰临道。 宋昭点头，摆手让他去办自己的事情。 给女人们上工的地方在后院，那是一处大院子，原先是城中一户大户人家的房子，因为大盛军打过来，连夜带着钱财奴仆跑了，宋昭就占了这地方。 落瑶洗漱完后出来，前来带她过去的士兵有些讶异，没想到她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这里就是学织毛衣的地方，殿下吩咐过，你就在这里学，别的地方不能乱跑，听清楚了没？” “是，我记住了。” 那士兵刚想走，落瑶忽然叫住他：“请问我能出去买些东西吗？我刚来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要出去？这得问过洪统领，不过他现在没在这里，你回头再说吧。” 士兵不耐烦跟女人交流，说完就跑了。 “来了个新人？姑娘，怎么之前没在城里见过你啊？” “也是从城外来的吧，你家男人也都被抓光了？” 落瑶刚一进去就被女人们议论，她点点头没说什么，走到她们旁边坐下。 看见地上拧成一根线的羊毛略微吃惊。 “没见过吧，这是羊毛做成的线，虽说没有特别柔软，但很耐寒的，一点都不比羊皮差！” “嗯，是没见过。”落瑶拿起毛线，“这是谁想出来的法子？” “还能有谁，就是那位贵人啊。要不是他，大冬天的我们也没机会赚钱呐，可多亏了贵人，否则我们就跟城外那帮人一样了。” 听她们言语之间对大盛人十分推崇，落瑶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要不是知道你们是大乌人，否则还以为你们是盛人呢。” “你怎么这么说啊？你既然不乐意那你来这儿干嘛？外头那帮当兵的把男人都抓光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们能安安稳稳在这里活着，多亏了贵人。” “就是，谁能让我们活着，活的好，那我们就护着他！” “我看你是苦头吃少了，你去城里看看那些家里只剩下女人们的人家，她们家里的男人全被抓了，这大雪下来的时候，她们都在外面吃人肉了！” 落瑶低头听着她们说话，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一处，忽然抬手擦了一把眼泪：“那还真是太可怜了。” 宋昭得知落瑶想要去城里买东西，基本没犹豫就答应了，只不过找人叫织毛衣的女人陪着她一起，说是怕她不认识路找不到方向。 落瑶没想到自己这么顺利就出来了，虽然身后跟着一个热心又聒噪的大妈，但这并不妨碍她。 “桑吉大姐，我听说这些大盛人打仗很厉害是因为有火炮，你见过那些火炮吗？” “哎哟，你胆子可真大，那东西我见过，当初打过来的时候天上跟打雷一样，声音可大了，连地都会动呢！” “城里真的有这种武器？不知道有多少呢。” “这我哪能知道，这是男人们的事情，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走吧，我带你去买帽子，大雪天没有帽子可不行。” 落瑶身上没有钱，桑吉大姐很热心的帮她垫付了钱，又拉着她去买了靴子，一圈走下来，落瑶有些恍惚。 这些廉价的东西她自然看不上，让她惊讶的是城里百姓对这些大盛人占领土地的态度，没有人闹事，甚至他们还上街闲逛，商贩们更是如此，照常营业，迎来送往脸上带笑，最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看见街上巡逻的士兵也不害怕，自然的好像他们是一家人。 落瑶百思不得其解，恍恍惚惚跟着桑吉大姐回去。 “你要是还缺什么就跟我说，这钱也不着急还我，反正织毛衣每天都有钱拿，等你攒够了再给我就行。” 落瑶愣了一下：“你说什么？还有钱拿？” “当然啊！”桑吉大姐十分自然的接话，“要是没钱谁去啊？白干活？” “他们居然还给钱？”落瑶属实被今天的信息惊着了。 “我们都说了，贵人是个好人，其实要是能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就算不是大乌人也没什么关系！” 桑吉大姐啧啧摇头，从前他们过的什么日子，饥一顿饱一顿，还要忍受天灾，有时候还会遇上别的部落的人来抢粮食抢女人，就没多少太平日子可以过，像现在这样安稳的日子很是少见。 “这些大盛人还会管我们吵架呢，前几天就有人在街上吵起来了，我们都以为他们被抓要倒霉了，没想到那些兵还帮忙断是非，把惹事的那个好好教训了一顿，还说下回再有人敢这样，就抓起来打板子。嘿，你说说，以前那些官老爷只会欺负我们，哪里管过这些……你……你干什么……” 落瑶利索的将匕首抽出，上面红的刺目的鲜血是桑吉身体里流出来的。 第四百零五章 杀人 “大乌的叛徒，就该死——” 扑哧——！ 匕首再次推进桑吉大姐的腹部，这一次再拔出时，落瑶毫不在意的将她推到在地。 她正准备将尸首藏起来时，忽然察觉到暗中有人窥伺自己。 电光火石之间，那躲在暗处的人根本没有反应时间，等气绝之时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派人暗中盯着我……看来还是没能完全取信他。” 落瑶自嘲的笑了声，自己堂堂大乌国女帝，竟然干起这种勾当，说起来着实让人觉得可笑。 一具尸体是藏，两具也是藏，落瑶很快就将收尾处理干净。 但跟着自己的人都出事了，自己总不能安然无恙的回去。 思索片刻，她随即挑了户人家进去，里面的主人家见她突然进来，还以为是走错了地方。 “外面有人在杀人，救救我！”落瑶害怕的缩在角落里，“他们把我同伴杀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里面的男主人一听有人杀人，脸色一变，走到门口探查后折返回来：“你们在家里别乱跑，我去找巡逻兵！” 落瑶听到巡逻兵三个字眼神暗了暗，直到看见男主人离开，她在从地上站起来。 不一会，一队巡逻兵快速赶来，见到落瑶了先是打量她。 “你带我们去案发地！” “其他人，全程搜查！” 消息传入宋昭耳中，得知城中有人杀人时他觉得奇怪：“大雪天杀人，如何掩盖踪迹？而且还杀了织毛衣的女工，甚至连我们的暗探都被杀了？” “落瑶呢？” “回殿下，她刚回来，被吓得不轻，胡言乱语的，已经找大夫去看了。”洪全越想越不对劲，“殿下，这女人一出去就被人追杀，结果自己没事，死了别人，这不寻常。” “她今天都去哪里了？”宋昭问道。 “就是在街上逛了逛，买了点御寒的衣物什么的，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尸首都找到了，验尸结果呢？” “两人都是在顷刻间被杀的，甚至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洪全说完不由背后一凉。 这样的高手躲在暗处，对他们来说很危险。 “走吧，去问问看那人为何要杀她。” 大夫刚从落瑶房里出来，见宋昭过来，连忙汇报她的情况。 “她一点伤都没有？” “身上没伤，就是受到不小惊吓，要是不赶紧吃下药可能会发热。” 宋昭若有所思的点头，摆手让他走。 洪全上前一步：“殿下，她一点伤都没有，这不正常吧？她运气就这么好？” “对方下手干净利落，死的两个人都没有挣扎反抗的痕迹，她身上没伤反而说明她没撒谎，否则以对方下手的程度她要么死，要么没事，怎么可能只留下伤？” 就在这时，屋内忽然传来喊叫声。 “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洪全先一步进去，拔出刀警戒，发现屋子里只有落瑶一个人，她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满脸恐慌。 “殿下，这女人肯定不简单，要说我直接扔出去最好，要么，杀了她。” 宋昭拍拍他示意没事，随后走到床边。 落瑶忽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床前的人是谁。 “为什么会有人杀你？” “我……我不能说……” “既然如此……洪全，将她带下去审问。” “不！你别这样，我说就是了，我想大概是因为这个东西……”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雕刻成狮子模样的物件，上手一拿沉甸甸的。 “这是什么东西？”宋昭翻来覆去的看，感觉这东西像是虎符一类的玩意，但真要是这种东西，怎么会在一个逃命的女人手里？ “我之前被凌霄王抓去了，逃出来的时候偷了这个东西，后来一直有人在找我，我害怕，我想这个东西肯定是很重要的。我怕被他们杀死，所以就去了矿场，结果没想到矿场塌了，我想肯定是他们找来了，所以我才求着你带我来城里……” 落瑶说着说着哭起来，脸埋在手掌之中，眼泪不断往下落。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这东西给你们，你们保护我好不好？” “洪全，我们走。” 宋昭忽然离开，洪全看了一眼床上的落瑶后赶紧跟上。 “殿下，这女人肯定有问题，为什么不问个清楚？” 两人一路走到石桌旁，宋昭坐下后一直在看手里的狮子，一只没说话。 洪全耐心等着，也一道瞧着那狮子，左看右看觉得做工粗糙，能是个什么好玩意。 “洪全，你说她的目的是什么？” “殿下，属下以为她是大乌的探子，说不定就是来刺探军情的！用女人来干这种事，下作！”洪全才不信对方那套说辞，什么偷了东西被追杀，凌霄王部众都被他们杀个精光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活口追杀她？ “就算要刺探军情也应该去端阳侯和郡主那边，她来我们这里，目的很有可能是火炮。” “什么？属下这就去杀了她！” 洪全气冲冲的就要走，被宋昭拉回来：“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只是猜测而已，先查查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吧。” 那狮子被丢到洪全手中，宋昭又道：“从明天开始就让她跟在我身边伺候吧。” “啊？那不是很危险？” “本王还怕区区一个女人不成？行了，快去，顺便厨房弄点吃的东西来，饿死了。” 等落瑶得知宋昭要自己去伺候的时候，险些没被气死。 “肯定是今天一时心急露出破绽的缘故，看样子那枚狮子符没能骗过他。” 落瑶换了一身衣服，站在镜子面前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竟然是一套大盛女子的装束。 穿在身上不伦不类的。 气鼓鼓的在镜子前站了好一会，她才利落的去找宋昭。 “殿下。” 宋昭正在看书，见她过来还穿着一身大盛女子的衣物，淡淡点头：“外面危险，从今天开始你近身伺候本王就好，放心，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绝不会让任何可疑之人靠近你身边半步。” 第四百零六章 风雪山洞 落瑶抬起眼皮看了眼宋昭，心中虽对此人万般不满，但在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时还是怔忪了片刻。 “怎么不说话？”宋昭从书中抬首，正好与她视线对上，剑眉微皱，“不愿意？” “没有。”落瑶摇头。 宋昭眼底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哂笑：“你近身伺候本王就要懂规矩，答话的时候要怎么说？” 落瑶一怔，旋即袖中手掌收紧。 他这是真将自己当奴仆了？ 她脸颊两侧的肌肉微微抖动着，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即刻杀了这个羞辱自己的男人。 “奴知道了。” 宋昭这才满意的点头：“嗯，这就好，你放心吧，虽然你不懂规矩，人看起来也不伶俐，但本王不是挑肥拣瘦的人，你只要不犯大错，本王也不会太约束你。” 落瑶屈辱的点点头，忽然又对上宋昭视线，面上明晃晃的在说，你怎么又忘规矩了？ “奴记住了。” 宋昭嗯了一声。 落瑶想着自己总算能走了，再不走她都快忍不住打他了。 宋昭却没打算放过她：“你会做饭吗？” “奴不会。” “那就去学吧，厨房里就两个人，有时候忙不过来，你去学学，往后就专门给本王做吃食。” 专门给他做吃的？ 落瑶深吸一口气，竟然有些麻木了：“奴这就去。” 说罢便转头匆匆离开，脚步极快。 宋昭盯着她的背影看，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若是露出马脚来，一定要一击必中…… 落瑶跑到拐角处停下，见四下无人后，脸上神情阴鸷，周身气压极底，就连眼底都是浓浓的冰霜。 他竟敢让自己为奴为婢，甚至还要为他做吃的。 好，好的很。 他就不怕被毒死！ 落瑶几个深呼吸才把这股气压下来，之后转身去了厨房。 这个时候钟宜屏的消息过来了，她和端阳侯决定继续向大乌前方出兵，询问宋昭意见。 宋昭找了份舆图摆在桌上看，要论实战经验，端阳侯当之无愧，如果是寻常季节他也不必如此担忧，但现在外面下雪不止，城里有多了个来历可疑的落瑶，他不得不谨慎点。 “再往前就是大乌的山穹关，过了此地土地肥美，是个极好的养马之地，若是能夺下来，再把战马送回自己地盘……” 宋昭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可行的，趁着大乌没有大军前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马信呢？”宋昭问洪全。 洪全道：“在城墙上巡防，估摸待会还要去军中巡视。” “让他暂时接管一下，本王出去一趟。” “殿下是要去找郡主和侯爷吗？”洪全看向窗外，“大雪没停啊。” “是啊，大雪还没停，如果有一个人在雪地里，用望远镜应该很容易发现。”宋昭嘴角扬起一抹笑，“之前让你准备的大一号的毛衣可都准备好了？” “殿下吩咐的时候就在准备了，只不过人手有限，应该只有两千余件。” 其实现在织毛衣的女人已经不少，将近有八百人了，可速度还是慢了。 “再继续招人，越多越好。” 宋昭将舆图收起来：“吃过午饭就去，把落瑶一起带上。” “啊？还要带上个女人？殿下，这要是被郡主知道了会不会跟您生气啊？” 宋昭正在喝水，闻言噗的吐他一脸。 洪全呆愣在原地，脸上茶水啪嗒啪嗒往下滴。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去，赶紧去安排马匹，少废话！” 洪全抹了把脸，哦了一声出去了。 他这也是好心嘛，殿下居然不领情，到时候郡主跟王妃一说，倒霉的不还是殿下自己…… 宋昭出发的很突然，带了一大堆的东西快马赶赴，落瑶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带上。 “殿下，她不会骑马，这该怎么办？”洪全对落瑶很嫌弃，不会骑马的大乌女人。 “那就你带着她，不要耽误时间，现在就走。” 宋昭头上戴着毛茸茸的灰狐帽，迎着风雪策马闯入银白世界之中，只留下一长串的马蹄印，之后护卫队紧随其后，最后则是拉着物资的押送队伍。 落瑶被洪全带着，她回头便能看见跟在后方的护卫队，心里猜测这是不是那支作战凶猛，将凌霄王部众全部斩杀的王牌。 雪天难行，队伍在一处山洞停下来稍作休息。 山洞里四处点了火堆，一会功夫就暖烘烘的，宋昭坐在其中一个篝火旁烤手，见落瑶在不远处，便道：“有点渴了，弄点热水来。” 落瑶愣了一下，这个时候哪来的热水喝？ 洪全从腰上扯下一个水壶，是铁做的，能直接放在火堆上用，他直接丢给落瑶：“还愣着干什么？动作快点。” 她看了看手里的铁质水壶，沉默转身走到火堆旁，然后放上去烧。 铁皮滚烫，一会功夫她就拿不住了，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周遭原本就安静，除了山洞外呼啸的风外根本没有其他声响，忽如其来的声响让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落瑶心里一恼，但还是忍住了。 “怎么做这么点小事都毛毛躁躁的？”洪全口里责备，走过去将铁壶拾起来，幸好水没撒出去，然后他忽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 落瑶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警惕起来。 洪全却直接抽出两根柴火，用匕首削成想要的样子，然后往地上狠狠一插，再将铁壶横着放在上面。 “这不就好了？”洪全眼神讥诮的看她。 落瑶愣了一下，顿时更恼火了：“那你刚才不早说？”偏偏等她烫的拿不住了才来，分明就是故意的。 “谁知道你这个女人这么笨，也是，女人嘛，总归是不懂事的。” “你！” 洪全把匕首收好，没再多看她一眼，起身走回宋昭身边，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洪全心情便雀跃几分。 “殿下，外面的风雪好像小了点，要不索性等停了再赶路吧，再过两个时辰天色就要黑了，走的太远也不好过夜。” 他们队伍里有物资在，行走速度注定不够快，必须提前考虑安营扎寨的问题。 这种时候，住在山洞里显然比住在帐篷里好得多。 第四百零七章 小屋过夜 落瑶盯着铁壶，见里面水烧开了，犹豫片刻后捡起木柴将它取下来，然后便直接扔进一个小雪堆里冷却。 宋昭睨了她一眼，见她一直暗中观察自己的黑骑卫。 黑骑卫训练有素，即使是在休息也保持高度警戒，她的目光不敢过多停留，只是匆匆扫过便低下头。 黑骑卫最明显的就是重甲，除此之外看不出来什么特殊的地方。 “殿下，需要喂马匹粮草吗？”落瑶拿着已经不烫的铁壶过来，双手奉上。 “喂马？是要喂，我们带了豆料，你去喂点吧。” 洪全张嘴想要阻止，但又不敢，见落瑶走向马匹后，他紧张兮兮的盯着。 “放松点，你还怕她把马毒死？” 洪全一个激灵：“殿下，万一呢？” “我们是去山穹关的，没了马也回不去了，她要是不想死在这里就不会干这种蠢事。”宋昭老神在在的喝着温水，擦掉嘴角的水渍后起身走过去。 落瑶正在观察这些马，发现都是上好的西凉战马。 这些西凉人竟然早就跟大盛人有所勾结，难怪当初出兵西凉没多久，大盛人就来了。 “怎么？想学骑马？”宋昭忽然出现，吓得落瑶心头一跳。 “你要是想学，应该很快就能学会吧。” “殿下怎么这么相信奴？” “毕竟是大乌人，骨血里是草原血脉，要说不会骑马已经是少见，可要学的比一般女子还慢，那就更罕见了。” “奴只是幼年时被马摔过，心中害怕而已，倒也不是完全没学过。”落瑶视线扫过马背，闪过一丝傲然。 “那回头到了山穹关，有时间本王亲自教你。” “山穹关？”落瑶面上讪讪一笑，“殿下这是要打仗了吗？为什么偏偏一定要打仗呢？” “这话你应该跟大乌女帝去说。” 落瑶愣了一瞬，闭嘴没再多言。 宋昭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独属于男人的气息强势的入侵，她强忍着没将人推开，口中却惊呼出声：“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洪全一看自家殿下出去了，连忙带人跟上。 宋昭将她扔到自己马背上，整个人横挂在上面，然后自己再翻身上马：“你要学骑马，就得先学会忍受，本王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你就这么趴到山穹关为止。” 什么？ 落瑶震惊的瞪大双眼，不等她说什么，宋昭马鞭一扬便向前狂奔。 马蹄溅起的雪和泥都往她脸上跑，刚开始落瑶还咬着牙关强行忍耐，但到最后她已经快忍不住了，恨不得当场杀了宋昭。 要不是仅剩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否则她肯定已经拔出匕首跟他同归于尽！ “殿下！殿下！快放下我，我不行了！” “嘿，你这人怎么一点苦都吃不了，这是学会骑马前必须要经历的。” 狗屁！ 落瑶在心里骂他八辈子祖宗，当她是傻的吗？分明就是耍她的手段！ “殿下，我不行了，快放我下来啊！” “都说了你要懂规矩，现在这个样子有规矩吗？” “你……” 不行，她装不下去了，再这样她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正在落瑶准备发难时，宋昭却忽然停下了。 一阵天旋地转后落瑶发现自己从马背上下来了，被宋昭放在一棵树下，但她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头也晕的厉害。 “你身子骨可不算太好，回头要多跑步，锻炼锻炼。” “……” 落瑶根本懒得理他，她知道宋昭是故意的！他定然怀疑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这么折腾她。 索性，她也没想过自己真能完全蒙混过关，只要达到目的她就立刻离开，至于宋昭，她倒是看不透对方到底有什么谋求。 “洪全，附近可有过夜的地方？” “殿下，前方有一处房屋，里面没有人，应当是主家搬走了，我们可以暂时歇脚。”洪全早早命人去打理了，那地方不大，一共就两个屋子，宋昭自然住大的，余下的他们二十多人就只能挤一挤。 宋昭却直接进了小屋子，洪全微微一怔，明白过来。 落瑶倒是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宽敞的大屋后看宋昭的眼神都变了。 “殿下为何不去主屋？” 宋昭已经坐下，顺便将身上厚重的披风解下来：“我要是住了大屋，我的兄弟们怎么办？难不成要他们在外面被冻着？” “殿下心善。”落瑶看了一眼屋子里，发现有个火盆，就走上前将火点燃，之后便出去了。 晚上要在这里过夜，洪全想办法弄来了一点野味，屁点大的兔子，一个人吃都不够塞牙缝的。 “殿下，那女人知道我们要去山穹关后老实不少，现在还在外头喂马烧水。” 宋昭点点头，接过来一条兔子腿：“给她也留一点，要是折腾狠了，死了可不好。” 洪全嘿嘿一笑，调侃道：“殿下要是觉得那女人不错，不如直接收用算了。” “你这么好色，怎么没见你娶媳妇。” 洪全不好意思的挠头：“这不是没机会找吗？” 自从跟了殿下，他都忙的很，哪里有女人给他认识。 “等回了幽州给你安排相亲，想娶几个就娶几个，到时候钱都由本王来出！” “多谢殿下！殿下，那帮小芽儿也找一个吧？” “你兄妹两个还要一起成亲不成？”宋昭踹他屁股一脚，“你妹才多大，找什么找，出去送兔子腿去！” 洪全拍拍屁股起身出去，外头雪停了，在月光的照应下周围格外亮堂。 “喏，这个给你，殿下吩咐的。” 看着眼前干瘦的兔子腿，落瑶迟疑的接过来。 “干什么？上面又没毒，快吃吧。” 洪全冲着她意味深长的一笑，激得落瑶浑身一阵恶寒。 这主仆定是看穿她的心思，所以才会处处为难她，等到山穹关后，她必须加快速度，这种日子多一天她都受不了。 废弃的房屋有些漏风，尽管火盆燃烧了一夜也有些冷。 宋昭睡的不踏实，索性披上披风戴上帽子下床，落瑶正依靠在床边浅眠，听见动静立即警觉过来。 “谁！” “你倒是块做探子的好材料，醒的这么快。” 空气里的声音带着悠闲的揶揄，落瑶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那声音的主人是宋昭。 “殿下怎么起来了，可是火盆不够热？” “是有点，但也不全是。”宋昭忽然道，“想再研究一下布兵图，你去马背上将我的舆图取来吧。” 第四百零八章 四国国书 落瑶出去了一会，再回来手里多了一份舆图。 宋昭当着她的面打开，上面出现许多标记：“你是大乌人，来看看这份舆图，上面的山川河流走势可还对？” 让她看？ 落瑶抿了抿唇，走上前快速扫过，开口道：“奴不是很清楚。” “为什么，是没去过吗？” “的确不曾去过，山穹关太远了。”落瑶只是摇头，语气很平静。 宋昭呵呵一声笑，将舆图给她：“那放回去吧。” “殿下不怕我把这图泄露出去吗？” 宋昭悠闲的往外迈步：“本王有火炮在手，只要我想，就没有打不下来的地方。” 听见火炮二字，落瑶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亮。 她就是为了火炮而来的，只是至今为止她都还没见过。 “殿下的火炮真的这么厉害吗？大乌的骑兵可不是吃素的。” “大乌应当有投石机吧，在投石机面前骑兵尚且不能发挥全力。”宋昭单手扫开一块石头上的落雪，坐下后目光远眺，“那种破烂尚且能压制几分，更何况本王的火炮！” 破烂……投石机是破烂，那被压制的骑兵是什么？ 在宋昭眼里，她大乌骑兵就这么不入眼？ “不知道奴有没有机会亲眼见到火炮。” 宋昭满面笑意：“你跟本王去了山穹关，自然是能见到的，到时候你可别吓哭才好。” “奴虽胆小，但也不至于这么胆小，殿下尽管放心。” “时辰不早了，赶紧歇息吧，待会天一亮就要赶路了。” 回去了？ 落瑶低头思索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一觉睡到天明，宋昭睡的很踏实，倒是洪全眼下乌青浓重，一夜没睡好的模样。 “殿下，你怎么非要那个女人近身伺候？属下实在不放心。”天知道他昨晚有多困，但又怕睡着了会来不及保护殿下，硬生生的挨到天色亮时才眯了一会。 宋昭表情嫌弃的看着他：“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哪个青楼鬼混了一晚呢。” “属下这不是为了殿下安危着想……” “哈哈哈，等到了之后你好好休息，不必跟着我，在军中不会有危险。” 洪全不是喜欢为难自己的人，闻言欣喜的点头：“殿下关爱，属下定不辜负。” 两人闲话的功夫外头已经煮好了粥，落瑶端着两碗过来，分别给了他和洪全。 洪全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在一旁煮粥的自己人，没再多想咕噜咕噜的吃下去。 宋昭却在抬手时又放下了，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面饼：“还是想吃饼子，拿去火上烤一烤再给我，这碗粥给你吃吧。” 落瑶心里微微一惊，视线落在面饼上，老实的照吩咐去办了。 吃饱喝足后，一行人再次上路，今天必须抵达扎营处，所以路上也不曾休息。 钟宜屏一早知道宋昭要来，早已派人在必经之路等候。 今天雪停后她便在训练场操练士兵，听闻宋昭人已经到了，刚要去，就听身旁人告诉她，殿下还带了个女人过来。 “什么女人？哪来的女人？” “这个……不知道。” 钟宜屏脸色冷下来：“好你个宋昭，趁着我不在就找女人，走，去看看，我倒要替玉琼好好看看那女人长什么模样！” 眼见钟宜屏气势汹汹赶过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端阳侯马上也追上。 郡主要是一枪挑了那女人就好看了！ 宋昭老远看见大营前的拒马，便勒紧马缰缓缓停下来，翻身下马后进了大营。 “殿下！”端阳侯快速迎上来，眼神扫向洪全身边的女子，然后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殿下，外面冷，我们进去说话吧。” 钟宜屏也看见落瑶了，没说什么，跟着一块进了大营。 “殿下亲自过来是想去山穹关那边看看吧？”端阳侯抬手取下营帐中间的吊锅，“这是大乌的奶茶，殿下尝尝看？别有一番风味呐。” “多谢东方叔，我来的确是冲着山穹关来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宋昭看向钟宜屏。 她脸色逐渐严肃起来：“我们已经打探过了，山穹关日常守军有三万，其中有五千骑兵，属于精兵，且是大乌女帝直接统帅，山穹关守将是女帝族弟，备受信任，但此前并未有领兵的经验。” “殿下看下这地势图，是昨天刚派人画出来的，应该是比较严谨的。”端阳侯铺开舆图，又走到沙盘那边，上面已经有红蓝两色小旗插在上方，代表着双方的兵力和部署方位。 宋昭快速浏览手中舆图，发现跟自己原先的那份还是有出入的，拿出来比较一翻后心里大概有数。 “待会我带一队兵马去看看，要是能抓两个人来就更好了。” “这事郡主已经干过了！”端阳侯一拍大腿，“殿下不知道，那伙人谨慎的很，根本抓不到，跟泥鳅一样，我们还折损了一些人呢！” “这么说这法子行不通了，那也罢，就走明路吧。”宋昭道。 钟宜屏思索片刻：“你是想派人直接跟山穹关守将接触？” “嗯，至少得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吧。” 端阳侯正喝完以后奶茶，心满意足的想说话，外面进来人，说是边境四国联合送了一份国书来。 “那四个屁点大的地方还闹什么幺蛾子？拿来本侯看看！” 端阳侯随手一看，乐了：“殿下，你快看，他们也想分一杯羹呢！说是想一同出兵五千人支援我们，就五千人，搞得我们少这些人似的。” 国书在他们手里转了一圈后，钟宜屏随手扔到一边：“按照上面说的他们的军队已经出发了，要不然就让他们的人去山穹关吧？至少在明面上他们和大乌是和平相处的。” “这倒是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明摆着是想趁我们攻城的时候趁机赚一笔，这种有风险的事未必肯去。” 宋昭笑道：“来都来了，这就由不得他们了，总不能只占便宜，不承担风险吧，那些人还有多久才到？” 第四百零九章 探路的石子 具体时间估算不出来，毕竟外面现在路不好走。 但时间紧迫对手可不会等他们慢悠悠的到，钟宜屏很不留情面的派人给他们下通牒，两天之内要是没到，到时候打起来他们就去边上站着。 千里迢迢赶过来不光是为了表明立场也是为了分一杯羹的，四国使臣哪里会肯老实的在边上当装饰品，虽对大盛人盛气凌人的态度不满，但也只敢私下发泄两句，行动还是很老实的，晚上连觉都不睡了，硬是赶在两天内到了山穹关口。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马信。 别看他们是一国代表，但国土小力量弱，只能依附强国而活，所以想见宋昭还不够格，马信在中间当传话人，给了他们一封信。 当得知对方要他们想办法见到山穹关守将，还要把信给他的时候，四个使臣脸上表情都很精彩。 马信对他们死了爹一样的丧脸很不满：“你们不会是怕死吧？” 废话，谁不怕死？ 但，他们是来打仗的还说怕死就有点离谱了。 “对方要是不肯见我们怎么办？” 马信露出白森森的牙：“那你们就在旁边的山头上站着给我们摇旗呐喊，等我们攻破山穹关你们也能沾点光，虽说一个人都没杀吧，但至少给我们打气了。” “……” 他们虽是小国，但国中地位也是不低的，何时被人这么奚落嘲讽过？ “马将军放心，此事我们定能办妥！” 听出来对方咬牙切齿，马信全然当做不知：“那好，我回去禀告殿下此事，你们早做准备，明天一早就去。” “什么？明早？我们才刚到，都没休息呢。” “今天晚上不就是给你们休息的时间？”马信一脸你们别强词夺理的表情。 对这位大盛国的黑脸将军，四国使臣印象极差，心里骂骂咧咧不知道多久，还是老实研究起怎么送信的事来。 宋昭对四国使臣那边的情况了若指掌，得知他们商量的很激烈，掏掏耳朵，道：“明天跟着他们走，悄悄的。” 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四国使臣就准备出发了。 他们四个估计都怕对方反水，所以这次去山穹关是一起去的，加上他们的随从，这一行人少说有一百多个。 宋昭带着人尾随在他们身后，钟宜屏忍不住问道：“我们这到底要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宋昭狐疑的摸索下巴，看向端阳侯，“我以为很明显。” 端阳侯到底是块老姜，当即道：“殿下是把前面那帮人当探路的石子用吧，大乌只要不想多树敌，就不会对未开战国动手，那帮人死不了，所以他们当探路石头最好用了。” “东方叔说对了一半。” “哪一半啊？” “我是想拿他们当探路的石子，但他们未必不会被杀，毕竟明面上是没开战，但大乌人心里清楚他们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搞不好就杀了他们祭旗。” 钟宜屏皱眉：“四国使臣要是真死了，也挺麻烦的。” “到时候再说吧，但愿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马信默默听着，他忽然内疚了。 昨天他压根不知道这事是真有风险，只是配合演戏让他们答应，万万没想到，这事是真悬啊。 难怪昨天他们看自己的眼神跟要吃人一样。 算了，等回头大不了他多烧点纸钱给他们就是了。 眼见那一行人逐渐靠近山穹关，宋昭拿出望远镜远眺，发现他们走到关口就被一群士兵给围了。 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会功夫后四个使臣被士兵带走，剩下的人则全部留在外头不允许他们动。 “怎么样了？”钟宜屏迫不及待，接过望远镜看，“人被带走了？没死吧。” “这可不好说。”宋昭摇头，“我给的那封信说不定能保他们一命。” 端阳侯爱不释手的拿着望远镜东看西看：“那个守关的小子是大乌皇帝的宗亲，年纪轻轻的心眼子就是少，这一路上居然没设伏。” 宋昭若有所思，又拿回来望远镜看，发现这一路上地势高的位置不少，但四国使臣过去的时候都是安静的。 “大概真的没设埋伏。” “那我们接下来等里面消息？”钟宜屏指了指前方，说实话，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宋昭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火炮沉重，短时间内根本送不到，但他们又没那么多时间等。 说起来她还真觉得宋昭得抽时间好好改进一下火炮，那东西实在太沉了。 “不必等消息，他们现在守在关里，只要不出关我们就很难对他们做什么，所以只有逼他们先动手，我们才有机会夺关。” 端阳侯看了一眼不远处巍峨的山穹关，此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里面的人要是死守他们的确很难攻下来，当初凌霄王故意是想以此为最后的退路，只是没想到会被夜袭最后丧命。 凌霄王要真躲进这地方去了，他们可就没机会杀他。 “说起来也奇怪，山穹关距离凌霄王原先驻地也不远，里面的人居然不派兵支援？”端阳侯很费解，难不成两个人有仇？ “凌霄王自负，他根本就没有求援。”宋昭哂笑，那人死的不算冤枉，御下狠绝，又极其自负，这样的人虽然勇猛，但一旦有破绽露出来，就会受到致命一击，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说什么死人啊，先说说看怎么让他们主动出手吧。”钟宜屏哈了一口气，“要不先回去再商量？” “走吧。” 一行人再次回到大营，刚进大帐，就看见落瑶在里面做什么。 钟宜屏脸色一下子冷下来，然后瞪了宋昭一眼。 她都忘记跟他算账了！ “你怎么在这里？”宋昭自然的走上前，在首位上坐下。 落瑶也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回来，她趁着无人注意才悄悄进的大帐，没想到被撞个正着。 “奴来寻殿下，没有寻到。” “这样啊，那你去弄点吃的来，我们要商量大事，你动作快点。” 落瑶刚要走，钟宜屏出声叫住她。 “慢着，你刚才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第四百一十章 争吵 “我看到桌上的笔掉地上了，就捡起来了，没找什么东西。”落瑶眼神清澈，在她脸上还真看不出来心虚。 钟宜屏对她本能的不喜欢：“你既然是伺候殿下的，就不应该在军中乱跑，往后待在你自己的营帐里别出来！” 落瑶眉毛微微一扬。 钟宜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她居然从那女人脸上看见了一闪而过的不屑。 “殿下方才要我拿吃的来呢？” “不用你，出去。” 宋昭当然不会落她面子，一句话也没说，落瑶扭头就走了。 端阳侯看出点猫腻来，问宋昭：“这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东方叔，你也觉得这女人不对劲吧！”钟宜屏有些激动，喊了声东方叔让端阳侯险些不厚道的笑出来。 这是怕别的女人来抢自己男人吧？ 端阳侯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点头：“是有点怪怪的，殿下为什么要带着她？” 四下里都是自己人，宋昭沉默了一会，开口道：“那女人应该是大乌的探子，她在矿场借机在我面前露脸，又在蒙图城里杀人。” “你说什么？”钟宜屏冲上门口。 “你干什么去？” “当然是抓人，要不然留着过年吗？”她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宋昭，忽然发难，“宋昭，玉琼还在幽州等你呢，你不会是见异思迁到连敌国暗探都要了吧！” 宋昭愣住，他属实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意识到她什么意思后，脸黑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钟宜屏涨红了脸：“难道你敢说没有？否则你为什么不抓她？” “我溜她玩不行吗？”宋昭一点心情也没了，将手里盘的金属狮子重重往桌上一扔，“这是在打仗，你脑子里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没有别的？她是大乌的探子，忽然出现连目的都不知道，她背后还有多少人，还有多少探子在身边，这些我们都不知道，抓她就会打草惊蛇，其他人全藏起来你还怎么找？” 钟宜屏一怔：“你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 “那不然我看上她了，想让她当王妃。” “……” 两个人气氛尴尬至极，端阳侯瞪着他那双虎目，视线不停的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 “咳，好了，郡主也是担心，这事解释清楚就好了，那什么，殿下，那你准备怎么钓鱼？要放出情报给她吗？” 端阳侯摸着下巴思索，“她都跟着来这儿了，肯定会在窃取情报后去山穹关报信，说不定我们还能借此机会达到我们的目的。” “殿下，您就是这么打算的吧？”马信双眼放光，崇拜的看着宋昭。 宋昭没说话，只是瞥了眼钟宜屏。 什么意思很明显。 钟宜屏暗骂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她虽是女子，却是个大气的。 “刚才就算我一时冲动误会你了，跟你道歉，行了吧。” 宋昭嘴角抽了抽，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上辈子女人们在听见就算xxx，行了吧这个组合词的时候，非但没有消火，反而更生气了。 这么长一串话哪里是在道歉，分明是在敷衍！ 算了，他懒得计较。 深呼一口气，宋昭道：“我其实不确定她是冲什么来的，毕竟我们的武器也很诱人，万一她们只想要武器呢？” “你是说，火炮？”端阳侯脸色微变，他们手里最重要的就是火炮，大乌吃了那么多次亏，能不惦记吗？ 现在火炮在运送来的路上，万一他们在路上动手，抢走了怎么办？ “不行，我得亲自护送！”端阳侯转身便要走，宋昭都没来得及叫住他。 “殿下，不会真出事吧？”马信内心焦灼起来，要是没了火炮，他们怎么对付大乌骑兵？ 山穹关里可都是没有消耗过的精兵悍将。 “放心，沿路没有埋伏。” 积雪未退，他们就算想埋伏也没那么简单，一眼看过去就会被发现。 马信看了眼已经出去的端阳侯，心想去了也好，保险点，这可是大事，不能出错。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想把人引出来，总要做点什么。 “等四国使臣出来再说。” 按照时间来算，最迟晚上他们也就该出来了。 果不其然，宋昭没等多久，那四个人就被对面赶出来，样子还有些狼狈。 那四人离开山穹关后马不停蹄就朝他们这边跑过来。 “我们要见幽王殿下，有要紧事，真的很要紧！” 营帐里很快传出来宋昭的声音，让他们进去。 “幽王殿下，我们进去后把您的信交给了对方，可那人说，让你只管去打！还说一定会把……把你们都剥皮抽筋……” 越说他声音越轻。 宋昭点点头：“没有为难你们吗？” “他看完您给的信之后，大发雷霆，差点就要杀我们，最后是他身边人劝住的，然后他就逼我们签下条约，说让我们每个人赔偿大乌一百万两！否则就发兵踏平我们的国土，幽王殿下，这可是您叫我们去的，这么多钱我们哪里拿得出来啊！这事您不能不管啊！” “怕什么？我朝已经出兵去你们那里驻守，他们要是敢来就让他们来，到时候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四人齐齐一喜：“这么说，我们没事了？” “怎么没事了，你们不是来打仗的吗？”宋昭示意他们坐下说话，“里面领兵的人是谁？” “回殿下，那人命叫思宏，出身贵族，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不过这人阴森森的，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宋昭点头：“里面大概有多少兵马？” “这个倒是不太清楚，我们进去后就被关大牢里了，后来见了思宏没多久他就把我们羞辱了一顿，然后让我们回来给您带话。” “就没点有用的消息？”宋昭眉头皱起。 “殿下，我们听见他们密谋，似乎是想偷袭我们，另外，应当是有大军朝另一侧包围过来。” “你们怎么知道的？” 其中一个使臣战战兢兢的道：“我当时被他们打了，他们以为我死了就没管我，我后来迷迷糊糊醒过来听见的，当时没敢瞎动，后来听他们说要把我扔去喂狼，我才感觉醒过来，说起来我现在还疼呢，八成是骨折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陷阱 宋昭有些恍惚，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来：“那你们先去休息，再找军医看看。” 四人齐齐松下一口气，忙不迭的就走了。 钟宜屏顾不上吐槽他们，转头问道：“我去派人打探一下，看到底有没有大军侧面包围。” 她的速度很快，不等一刻钟的功夫便又折返回来。 宋昭略吃惊：“你这速度也太快了点？” “我们的人一直散在周围，又不是现成派出去的，他们现在在西面八十里的位置，人数不少，就算全速进行，最快也要在天亮的时候才能到。我们怎么办？是不是现在就准备反击？” “反击？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你过来听听？” 钟宜屏凑过去，听宋昭说完后面上一喜：“这主意不错，但要是她不配合怎么办？” “赌一把，要是她不配合，那” 他得赶紧想个办法把落瑶解决掉，对方到底冲什么来的他还没搞清楚呢。 想到端阳侯已经去接火炮队伍了，宋昭陡然想起一个主意来。 “殿下找奴有事？”落瑶被喊过来不大高兴，其实她不高兴的是自己要这么称呼自己。 “只是想让你拿点吃的来而已。”宋昭一边将手里的信收拾好，一边叫洪全进来。 “这信你送去端阳侯手中，切记，一定要送到，事关重大，要是出现纰漏拿你是问。” “殿下，放心，属下马上就去。”洪全拿好信，立刻转身出去。 宋昭皱眉：“火炮最快也要在天明之后就才能到，但愿山穹关守将不会这么快发动攻击……落瑶，你一个人在军中注意一点，打起仗来本王可没心思照顾到你。” “奴知道了。” 从大帐里出来，落瑶发现各处都在忙碌，跟在宋昭身边的人的确少了不少。 大军已经朝另外一侧包围过来，只要等大军赶到，思宏就会配合出兵，而自己也可以在敌军内部作乱，但要是火炮到了，局面定会发生变化。 想到方才洪全要去送信，落瑶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洪全还没来得及离开，他去了马厩选马，这才叫两个人跟着自己准备去寻端阳侯。 “风雪起了，都小心点。”洪全披了一件斗篷，头上戴了毛茸茸的帽子，刚翻上马背，就看见远处积雪被吹飞了。 “洪大哥，端阳侯才刚走没多久，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追上，这雪要是大了可不好，我们赶紧走吧。”身后人催促道。 “呵呵，不着急，反正肯定能追上的。”洪全意味深长的笑了声，然后拿出挂在马脖侧边的一壶酒，里面装的是万两醉，一口喝下，最后一点寒意也被驱散。 他把酒壶丢给身后两人，三人一身酒气，但都爽快许多。 因为出发的比较晚，很快到中午，三人饿了便下马歇息。 “没想到侯爷走这么快……” “喝点酒吧，别喝醉了就好。” “哎，我酒壶呢？” 那人找了一会，发现酒壶还是呆在原来的地方，觉得有些怪却也没多想，拿回去同他们一道喝了。 自从下雪之后，宋昭就安排人送了不少酒过来，军中将士哪里喝过这么好的酒，虽然每次都只分到两三口，但光是尝个味道就够他们飘飘然的，更是在听说这酒价值百两后更加自得了，两三口的量，硬是会分成好几回，每回只尝点酒香。 也就只有洪全手里有多的，每次都是满满一壶，跟着他出来办差也都能多喝上两口。 下头不知道有多少人卯足了劲想升上来，就光是这口酒的好处就让不少人眼馋。 “行了，少喝点。”洪全尝了两口就不喝了，这酒的威力可大着呢。 一会功夫，三人迷迷瞪瞪睡过去。 落瑶从树上跳下来，扫一眼后走到洪全边上拿信。 信没封口，是临时起意写的，她指尖轻轻一挑，抽出里面的信纸。 “火炮运送路线？” 她微微吃惊，再仔细一看，这方向正对着大军来的位置，是巧合还是…… 不管如何，这是个好机会，或许能将火炮弄到自己手里去。 信被原封不动放回去，落瑶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洪全三人才醒过来。 “哎呀，冷死了，怎么睡过去了？” “不好，我们还要送信，快走。” 三人快速离开。 夜幕降临，宋昭左等右等没等到落瑶回来。 钟宜屏已经等不及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去了，再不去我怕来不及。” “洪全在清点人数，马上就好。”宋昭已经换好盔甲，走到营帐门口看了一眼，正好洪全过来。 “殿下，三千骑兵已经清点完毕，其余兵马已经跟随马将军按计划前往埋伏地。” “好，出发。”宋昭看向钟宜屏，“郡主，劳烦你留下来坐镇。” “好，放心吧，我会看着山穹关，至少在天亮之前，不会让他们发现大营已经空了。”钟宜屏自信的看向山穹关方向，是否能够破关，就在今日了。 宋昭带着三千骑兵出发了。 披星带露一路狂奔，终于看见了不远处的大乌军队。 “从人数上来看，大概在两万左右。”宋昭拿下望远镜，“端阳侯那边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属下今日已经同侯爷说了计划，若是准备妥当，会有三处烽火燃烧。” 另外一个方向的确有三座烽火台在燃烧，也就是说端阳侯已经准备好请君入瓮了。 “所有人隐蔽，记得用草木遮掩身上的气味，别叫狼闻出来了。” 大乌军中，落瑶摇身一变，穿着量身定制的盔甲，下手几位将领都对她十分恭敬。 “陛下，此次若真能夺下火炮，我们就有机会了。要不然这两万兵马就是来白白送死，到时候朝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可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落瑶眼神冰冷的扫过他们：“你们最好清楚一点，这次是一个圈套。我们明知是陷阱却要往里跳，赌的就是谁能运筹帷幄，他们兵马不多，星夜兼程赶来也耗费精力，我们的胜算至少有五成。” “这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抢到火炮，就算只有一门，也必须成功！”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大乌女帝 端阳侯严阵以待的时候忽然出现一个意外的客人。 手下人抓到一个乔装潜入军中的人，原本以为是敌方探子，不成想，是个熟人。 “青媚？你怎么会在这里？” 端阳侯费了好大劲才认出男装的青媚，不可思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幽州或者京都出事了？还是西凉那边？你这丫头你说话啊，哦对对对，把她嘴上的布条解开。” 青媚把无语两个字写在脸上，弄的端阳侯有点尴尬。 “侯爷，我是负责护送欢欢小姐的，她已经安全抵达蒙图，另外赵峰临找到了几处可用的矿场，欢欢小姐已经在城中主持火炮弹药督造一事，我过来是想告知主人这件事，另外再来帮忙。” 青媚露出明媚的笑容：“我家主人呢？我想死他了。” “……你这女娃真是的，当真本侯的面也不知道害羞，你家殿下现在不在这里，不过想来没多久你就能见着他了。” 来的时候青媚就察觉到附近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就算是冬天也不可能安静成这样。 “附近有埋伏？”青媚皱眉问道。 “不错，不出意外今夜会有一场大战，青媚，你就留在本侯这边吧。” “是！” 给青媚找了一身盔甲穿上，才刚换好，外面就来报有敌军靠近。 “人来了，走，随本侯迎战！” 见端阳侯一脸兴奋的提刀出去，青媚连忙快步跟上。 跟在端阳侯身侧，许是走的太快了，连刮来的风都比之前更加刺骨，钻着盔甲的缝隙使劲往皮肤里钻，青媚打了个哆嗦，就见两门火炮被并排拉开摆在最前面。 这就要上火炮了？ “侯爷，末将愿意领兵为先锋。”有人请战。 端阳侯眼睛一眯：“做什么先锋，按兵不动，依照本侯原先的安排埋伏好。” “侯爷，对方人马有两万，我们只有两千押送兵，光凭两门火炮扛不过去的！让末将领兵吧，说不定还能将敌军将领擒住，如此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话音落下，青媚看那人的眼神已然变冷。 阵前动摇军心，此人不可留。 她正这么想着，端阳侯手起刀落，一颗新鲜炙热的人头瞬间滚落，周围响起一片冷气。 原本天就已经够冷了，现在他们更觉得冷得渗人。 “若再敢有人疑心本侯部署，这就是下场！好了，各司其位，等对方进入火炮射程范围，立刻点火！” 杀鸡儆猴的效果十分显着，当即无人再敢多言。 马蹄声渐近，青媚握紧了手中的刀，快步跟随端阳侯走到阵前。 放眼望去，冲在最前面的不是大乌骑兵，而是步兵！ 而骑兵却是从另外两侧包过来的，两门火炮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太少了，要是有更多的火炮就好了。 但转念一想，火炮早已开足马力生产，甚至，已经开始研究新一代火炮，只不过新一代火炮是最高机密，除了宋昭身边的核心人员，根本没人知道。 思绪万千时，火炮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 黑夜忽然闪过几道极致的亮光，地面开始震动，雪从高处被抖落下来。 一连好几发，对面的步兵死伤不少。 战场上没有任何武器能比得上火炮，不论是杀伤力还是威慑力，只要看见火炮出现，就算是不怕死的战士都会感到害怕。 一颗炮弹下来，原地被炸死的人尸骨无存，周围被波及到的则会瞬间丧失战斗力，再远点的稍微好些，但也会受伤，战力受损。 落瑶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火炮的威力，她没有感到害怕，而是兴奋。 火炮，这就是火炮。 不惜一切代价她都要将火炮带走！ “陛下，阵前太危险了，您不能再往前了，否则进入火炮射程会很危险。” “请陛下回营指挥吧。” “放心，朕还没有到想送死的地步，但朕也不会退缩，朕就在这里为将士们鼓舞士气，杀！” 区区一支护送队，她怕什么？ 大乌两万人尽数扑了上去，就像无数的蚂蚁围上一块肉，势必要将其拿下。 “陛下，后方，后方有大盛军围剿过来，右翼被吞了三千人！” “报——！后方左翼被袭，对方截断了我方队伍！” “报——！左先锋损失两百骑兵，对方正在猛攻！” “报——！右侧出现大规模敌军，人数不明！” 落瑶愣住，一把抓住最跟前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我们好像被大盛军队包围了！” “思宏呢？他没按照计划过来吗！”落瑶猛地看向自己身后的烽火台，却见上方的烽火早已不知何时熄灭。 那是她命人传递信号，让思宏在她动手的时候直袭大盛军营，但是现在，竟然灭了？ “就算没有思宏，我有两万兵马在手还怕冲不烂他们？先将那支护送队杀干净，有了火炮，余下的大盛人就只有送死的份！” 他们原本是想围剿对方，却没想到反被人截断后援，现在更是被包围。 宋昭带着骑兵冲在最前面。 这是他第一次跟大乌骑兵正面交战，还没别，对方的马就是比他的强，不光强壮，速度也更快。 要不是自己有黑骑卫在，还真不好应付。 黑骑卫全是重甲，冲锋陷阵的时候就像一辆人肉推土机，谁碰谁死，走到哪里哪里就血流成河。 这样一个重甲骑兵，战力顶得上七八个步兵，再加上黑骑卫是他精心训练挑选出来的，一个黑骑卫足以媲美二十个步兵！ 空气里全是血腥气，很快宋昭就看见人群中的落瑶。 当看见她一身装扮时宋昭还是很惊讶的。 “这不是本王的奴婢吗？怎么好像成了另外一个人？”宋昭站在血泊中间，周围的大乌士兵却近身不了半步。 “宋昭，是你派人灭了我的烽火？” 宋昭笑道：“不好意思，本王只是平等的把所有烽火都灭了而已，毕竟我们之间的事情，本王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牵扯进来。” “你做的很好。”落瑶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你以为你能赢？未必，那区区两千人的护卫队可挡不住朕两万大军！” 宋昭果然笑不出来了。 “你是大乌女帝？” “怎么，后悔没直接杀了我？也对，你自以为是觉得我不足为惧，又怎么会杀我呢。” 第四百一十三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战场之上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宋昭只是在得知她身份的时候有过惊讶，很快就不在意了。 对他来说，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宋昭扬鞭策马离去，身后传来阵阵唔鸣声。 是大乌军发起进攻的信号，他们想趁着骑兵已经毕竟护送队的空隙把火炮抢走。 但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火炮竟然这么沉！ 遍地尸首根本无法推走火炮，战事尚未结束，他们更没有时间清理处道路来。 也就是说，想要抢走武器，就必须先打赢这场仗！ 钢铁巨兽在一瞬间变成了无用的铁疙瘩，落瑶亲眼见到后更多的是欣喜。 这就是让大乌军灵魂颤抖的神器，自己终于见到了。 战场厮杀持续到天明时分，落瑶早已一身狼狈，鲜血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像是从地狱而来的鬼怪。 端阳侯从后半夜开始就主持战事，他早有准备，将大乌骑兵引到早已设置好陷阱的地方，弓箭手瞄准目标将他们万箭穿心，马匹死伤时甩飞不少士兵，很多人没有被杀却被马蹄踩踏丧失战力。 宋昭此刻已然退到大乌军身后。 “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撤的，山穹关那边的情况如何？” “目前还没有动静。” “好，等思宏反应过来时，大乌女帝早已落在我手中。” 一个女帝，竟然在两军交战之时乔装混入敌军将领身边，匪夷所思，但宋昭更觉得是天都在帮他。 要不说大乌气数要尽，否则怎么会有人出如此昏招。 洪全欲言又止，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心中疑惑：“殿下，那女帝是不是冲着火炮来的？” “八九不离十。” “那她肯定抢不走！” “但她可以毁了它。”宋昭眼神暗了下去。 “什么？这怎么能行！”洪全紧张的看向最激烈的方向，那里全是人，他根本看不到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战事一直持续到天亮时分，大乌军终于撤了，说是撤不如说是跑，狼狈不堪，连手中旌旗都折断在地，落瑶没被抓住，端阳侯亲自带人追去了。 两门火炮被毁了一门，另外一门也有所损伤，这次他们两方谁也没占到便宜。 火炮被毁宋昭早有预料，但没能把落瑶抓到让他很不爽。 等了很久才等到端阳侯那边消息，说是把人逼进了山谷里，等闲是不可能出来的，也就是说，抓到落瑶只是时间问题。 宋昭算是安心下来，但也只是一点，接下来就是山穹关了。 “烽火点起来了没有？”宋昭询问。 洪全风风火火正好跑进来，话语里难掩激动：“殿下，山穹关有异动，他们出关了。” “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端阳侯现在不在，马信，此次战事指挥全权交给你。” 马信兴奋起来：“是，末将定不辜负殿下信任！殿下还有何安排？”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做好黄雀就行，其他人本王心中有数。” 马信率部众倾巢而出，留下的一部分人只是诱饵罢了。 宋昭叫人将火炮拉走，直到远离战争中心千米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火炮受损严重，修是修不好了，但也不能留在这里浪费，把它拆了里头的部件还可以用。 宋昭就这么带人拆火炮。 洪全心疼的很：“幸好还有两门火炮在运过来，殿下，这次损失也太大了。” 这可是火炮啊，一门火炮就足以震慑敌人，现在却被毁了两门，他心痛的都要滴血了。 宋昭坐在树下，背靠着粗壮的树干，嘴角含笑的看着洪全一脸抠门样。 咚。 洪全脑袋吃痛，捂着头顶蹿起来：“谁，谁敢打……呀，青媚姑娘啊，怎么是你？你不是跟端阳侯一块去追敌了吗？” 青媚笑得春风荡漾：“老远听见你哭穷就过来了呗，怎么，不想我啊？” 洪全哪里敢说想，你可是殿下的人。 他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转头看见那几个军中兄弟正在捂嘴笑他，走过去找他们茬了。 宋昭正闭眼休息，肩膀上传来恰到好处的力道，以及熟悉的气息。 “殿下，青媚好想你。” “辛苦你了，路上都还好？” “嗯，没什么事，欢欢小姐已经在城中了。”青媚一边给他按肩膀，一边柔声细语的同他闲聊。 两个人岁月静好，洪全那边牛马干活。 …… 钟宜屏浑身血液往上涌。 她看见思宏了！ 而对方，也意识到这是一场骗局。 他以为的里应外合，完完全全只是陷阱，他像猎物一样被骗到陷阱之中，现在身陷囹圄性命堪忧，但他最担心的还不是自己，而是原先要跟他接应的人。 那可是陛下！ 千万不能出事。 钟宜屏看出来思宏想撤，但来都来了，怎么能轻易叫他跑了？ 这回她也要生擒一个大乌将军！ 这场战事足足延续了三天，思宏心力交瘁，同时也有惊喜发现，那就是大盛军中似乎没了火炮，那传说中十分厉害的攻城利器竟然没出现！ 肯定是陛下那边得手了，否则他怎么可能撑这么久？ 但这也只是侧面体现出来的喜事，事实上他早就撑不住了，想要返回山穹关，却被截住后路，他甚至怀疑关口已经失守，大盛军早已长驱直入；他想继续往前，但前头也有一支队伍按着他打，前后夹击他只能在夹缝中挣扎求生。 带出来的一万兵马早就只剩下两千人而已，加上没有粮草，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不光是思宏，所有人都沉浸在绝望里。 他们知道自己大概是活不久的，什么死只是时间问题，但这样熬着等死的日子实在难过。 渐渐的，思宏也不管了，甚至生出了投降的念头。 于是在钟宜屏再次带兵来袭时，他降了。 再之后山穹关失守，思宏被押解回大盛京都。 比思宏先一步到达京都的消息，是折损两门火炮的快报，景帝和朝臣们听到时心疼的无以复加，阴雨密布两天，直到思宏被送到朝堂上，景帝才笑得乐不可支。 第四百一十四章 入驻山穹关 山穹关破了。 宋昭领兵入驻，刚安顿下来就得到消息，说魏雄率兵一口气拿下大乌三城，看样子运过去的火炮到了。 战场上都是好消息，就是不知道代清雪现在在干什么。 她和代天锡回西凉皇城之后就跟消失了一样，一点风声也听不到，魏雄和裴止一块送信过来，两人也都不知道内情。 这事大概只有西凉内部才清楚，不过以代清雪和代肃庭之间的关系，八成里面已经闹开了，就是不知道发展到什么程度。 “情况不大妙啊。”钟宜屏推开门进来，一屁股坐椅子上，整个人毫无形象的趴桌子，“我去视察了一下情况，山穹关这边的百姓反抗情绪很高，他们跟蒙图和漠汤那边的不一样，日子过的还不错，看见我们进来了没少闹事，这才两天吧，都抓了快几百个人了。” “再这样下去，我感觉我要大开杀戒了。” 钟宜屏呲溜一下又从椅子上起来：“你说怎么办？我没遇到过这么不怕死的百姓，自发组织，还以死为荣，男女老少都敢跟我们对着干，还生怕我们不动手的样子。” 光是想起来她就头大，以往大盛不是没有打过仗，但被占地的百姓一向都是老老实实的，像大乌这样从头到脚全是反骨的不多见。 看她烦的快把头发都揪下来了，宋昭连忙道：“这事你就别管了，我来吧。” “真的假的？”钟宜屏精神头一下子起来，眼睛发着光看宋昭，“你来解决？” “又不难，花不了多少时间。”宋昭甩出一张舆图，“这个给你，明天有空叫上东方叔他们一起做个沙盘演练，过了山穹关地势就大不一样了，要是落瑶带着兵从山谷里逃到这些地方，我们想抓他们就难了。” “这图好细致，你哪儿得来的？”钟宜屏把舆图摊开放在桌上，仔细看地形走势，指着一处道，“这里就是大乌残兵所在地，后面这么高的山，他们逃不出来吧？” 语气不是很确定，再看看。 “这舆图未必就画全了，说不定有小道呢？要不然她怎么会往这里逃，而且这山谷形状跟个喇叭一样，他们只要堵住了进口我们就进不去不知道里面情况，说不完堵进口的人只是迷惑我们的，落瑶早就跑了。” 钟宜屏眼睛眯起来：“我带一小队人马绕到后面去看看吧，我们的人擅长打游击，要真遇上残兵也不怕，这地形刚好发挥优势。” 宋昭没急着答应，他还是有顾虑的，毕竟才进关没多久，对于具体的地形还不熟悉，贸然带兵进山有危险。 “你还犹豫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要是让落瑶跑了，以后哭都没有，就这么定了，我带人进山摸排，一块地皮也不放过，肯定能把她抓回来！” 能把镇压百姓的烫手山芋丢出去，再去抓落瑶，这是拿破碗换了块金子回来，她才舍不得丢了这个机会。 钟宜屏抱着舆图就去找端阳侯，想问问他对行动有什么意见，要是没有她马上就去。 叫来洪全，宋昭带着他一块出门去了。 山穹关内外差距还是很大的，关里的百姓显然生活水平更好，牛羊也更多，只不过还是跟之前一样，地广人稀，在宋昭看来这些地空着实在浪费，有些地看起来都被山羊吃秃了，大冬天的连根黄叶子都看不着。 洪全搓着胳膊浑身起鸡皮疙瘩：“殿下，这关里怎么比外面还要冷？按理说这边山多起来了，应该能挡住风才对。” “你是不是傻，冬天当然是越来越冷，现在你去漠汤保不齐能把你冻成冰棍，不过真的冷的地方你还没见识过呢……” “搞得您见过似的……”洪全深呼了两口气，白白的雾气从他嘴里吹出来。 在外头走了一会宋昭就觉得冷了，钻进一处士兵们搭建起来的草棚里烤火，从门口看出去，能看到带着武器到处巡逻的士兵。 “这里有威望的人家有多少户？” 这事最清楚的是蔡十八，这两天他都跟着钟宜屏在外面跑，洪全随便找了个小兵，让他去找蔡十八过来回话。 蔡十八一路快跑过来，鼻子耳朵都红彤彤的，整个人热乎的很。 “殿下，这山穹关附近最赫赫有名的是铁坨吉家族，他们家很有钱。” 洪全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没说话，惊奇道：“没了？” “没了啊。”蔡十三感觉出来什么，找补起来，“这户人家家族庞大，而且家中牛羊成群，手下还养着私兵。” “多少私兵？” “约莫有一百个吧，不过他们一直很老实，外面不少人在闹，这家人倒是安安静静没动静，肯定是不想惹事，等着大乌把地再抢回去。”蔡十三想到那家人阔气的大门就知道不简单，这里很多百姓都是住帐篷的，谁家会修那么大个大门啊？一看就是有底蕴的。 “没闹事那就不能当典型了，有不安分的大户吗？” 宋昭此话一出，洪全总算明白过来他想干什么了。 “殿下是想镇压这些大户震慑周边？” “常规手段不就这么几个，总不能把百姓全杀了吧。”宋昭看向蔡十三，“问你话呢。” 蔡十三还在挠头，不是他不记得，是这些大乌人的名字很绕口，他要捋捋舌头：“还有一户，殿下，要不然我直接带你去吧！” “……” 宋昭看他的眼神多少带点看智障的：“你先把具体情况弄清楚再说，给你一个时辰。” 这时间有够紧迫的，蔡十三连忙告退。 洪全看他冒冒失失的样子忍不住叹口气，又忽然想到什么：“殿下，等我们班师回朝，是不是会受封啊？” 宋昭眉毛一扬：“怎么？等不及想单飞了？放心吧，少不了你们好处，就算是想重建骁骑营也不算难事。” 骁骑营？ 洪全听这个名字都恍惚了，感觉久远的好像是上辈子的事，随即又激动起来：“等殿下被封为太子，我们也能留在京都了，到时候要真能捞个将军当当，这辈子也圆满了。” 看他高兴，宋昭眼底浮现起笑意。 “你不想封侯拜相吗？” 还在傻笑的洪全一下子怔住。 封侯？ 跟端阳侯那样吗？ 真的假的？ 但不可否认，他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殿下，您说的可是真的？” “以我们现在的功绩，就算捞不到侯爵，弄个伯爵也不成问题，更何况，仗不还没打完吗？” 第四百一十五章 鸿门宴 洪全还在畅想未来，蔡十三跑的焦头烂额，总算在一个时辰内把对方的消息打探清楚。 “殿下，那户人家主家叫忽巴飞，他有八个儿子，老大和老三最得他器重，听说那一百来个私兵就是这两个人在统管的，而且暗地里跟山穹关守将有利益往来，家里应该藏了不少兵器。” “忽巴飞年纪五十多，手里财产不少，不过这些东西全是靠跟朝廷做不正当交易得来的，所以这次山穹关失守他的态度就比较激烈，已经好几次故意煽动百姓跟士兵们作对，只不过这人做事很小心，我们抓不到他把柄。” 蔡十三一口气说完，紧张的看着宋昭。 这已经是他能查出来的极限了，就这还是威逼利诱才得来的，再多的消息实在是…… “煽动百姓，手里还有兵器，也有钱粮，看起来是个刺头。” 洪全眼神沉下来：“殿下，要不去找他？” “先不着急，让他来找我。” 这是要给对方一个机会？洪全想到殿下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兵不血刃。 也是，要是能什么都不做就让对方服软，最好不过。 “十三，你去通知一下，就说殿下今晚设宴要见忽巴飞，请他赴宴！” 殿下说了要设宴吗……蔡十三飞快看了眼宋昭，看他没反应，连忙应下来，跑出去后脚步渐渐停下。 “要说还是洪哥呢，殿下没说要设宴他都猜到了，啧，我还是修炼的不够啊。” 小草棚里。 宋昭眼神幽幽的看着他：“设宴？你出钱啊？” “啊？那……那总不能来这儿吧？”洪全手忙脚乱的指了指小草棚，“这也太不符合殿下身份了，肯定要摆一桌酒席啊，再说了，他们肯定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到时候咱们摆一桌他们没见过的，羡慕死他们！” “……我看你是被爵位两个字冲昏头脑了，兴奋的跟只猴子一样，行了行了，你说设宴的，那你去搞定，本王先回去睡一觉，养精蓄锐。” 不给钱吗？ 洪全挠挠头，没敢问出来，跟在宋昭后面屁颠颠的走了。 回去后洪全就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但殿下在睡觉，他不敢去打扰。 “洪哥，这里出了牛羊肉就没别的东西，你看奶茶行吗？烤完后全端上来，奶茶也给你热热？” “什么奶茶，这奶闻起来好腥，怎么跟茶比？”洪全想到自己还吹牛说放一堆美食，现在好了，顶多去火头军那边弄点粗茶淡饭，这些肉也只能烤了算数。 条件艰苦，这边甚至连个铁锅都没有，色香味俱全的菜根本做不出来，洪全花费好大的功夫才勉强做了几道大盛美食，摆上去充个门面也有点勉强，但也已经没办法了。 宋昭睡了个舒坦的觉，起来闻到香气时不敢置信：“洪全，你可以啊，还真捣鼓出吃的来了，看样子还不错。” “真的？那太好了，属下没白费心思。” 宋昭摇头：“他们肯定不会吃的，你这些菜到时候保准要冷，哎，先给我吃点，省的全浪费了。” 洪全也想吃，给宋昭分了一点后，偷偷尝了块羊头，一点都不膻。 这些大乌人养的羊就是好吃啊。 忽巴飞命人带话，说晚上一定会来赴宴。 可等到了天黑也没见人，蔡十三坐立不安，按捺住想带人杀上门的冲动，一直没说话，只是拿眼神不停的看洪全，试图从他那里知道点什么好安心。 宋昭就这么老神在在的坐着，甚至又开始吃起菜来。 “殿下，人来了。”洪全忽然开口。 蔡十三飞速朝门口看去，果然见外头来了三个男人，身强体健的，看起来像三堵墙。 大乌这边的男人大都这个体型，看起来膘肥体壮很暖和，往那儿一站，压迫感十足。 只不过他们来的地方却让这种威慑力荡然无存。 几十个气势迫人的将士持械站在一旁，冰冷的铠甲在无声的散发威压。 忽巴飞原本信誓旦旦的，可进了门后却感到一丝恐惧。 毕竟这是一支忽然冒出来的队伍，平推数个城池，连凌霄王都折在他们手里。 他根本不想来，但他不敢不来，如今即便是来了，他也不敢冒犯。 “忽巴飞携二子参见大盛幽王殿下，得蒙殿下盛情邀请，喜不自胜。” 还会拽两句成语？ 宋昭放下手中筷子：“听说，你的人在暗中闹事？” “没有的事，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传？是谁说的，我杀了他。”忽巴飞眼神狠厉，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平时怕是没少杀人。 “这两位公子是……” “这是我的两个儿子，老大和老二。” 老二……？他怎么记得蔡十三说的是老大和老三，才是忽巴飞最看重的儿子。 视线在忽巴飞三人身上打了个转，宋昭明白过来。 儿子也是有区别的，看来老三才是他的心头肉，否则也不会舍不得带出来。 “本王向来喜欢直奔主题，今天找你来就一件事，让你的人安分一点，要是再被本王发现暗中动手脚，本王会杀了你们，当然，你们要是听话，那自然平安无事。” 忽巴飞面露怒色，但还是不敢太放肆：“幽王殿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你要威胁我？” “不懂？装傻啊？”宋昭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勾起，“那就别怪我了。” 忽巴飞不明所以，下一秒，一支羽箭射中他儿子的胸膛。 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只看见胸膛处鲜血流出，生机瞬间消散。 “我的儿子！” 忽巴飞大叫，一旁的老三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一时腿软倒在地上，惊恐的疯狂往后退。 “你们凭什么杀人！为什么要杀人！” “本王不喜欢说废话，这是一次警告，你要是做不到，你脚边的这个儿子也要死。”宋昭指着地上的人。 被指到的人立刻爬到忽巴飞脚边，大喊着自己不想死。 他本来就是替老三来的，凭什么还要替他死？ 洪全走上前，一把将人从忽巴飞腿上拉下来，然后上来两个士兵将他制住。 忽巴飞瞬间心凉了一半。 喜爱的大儿子就这么死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这个大盛王爷跟死神有什么区别？ “幽王殿下息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再也不敢了！”忽巴飞跪在地上。 “那最好，起来吧，吃完饭再回去，对外面的人好好说，毕竟我们之间还要做朋友。” 吃饭……做朋友？忽巴飞强忍着恐惧坐下来，连带着二儿子也坐在旁边，只不过他还在发抖，看起来很怕死的样子。 吃了一会宋昭终于放他们回去，父子俩抬着亲人的尸首快速离去，场面看起来略微有些诡异。 “殿下，这回他们不敢不安分了。”洪全命人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 宋昭好一会才说话：“其实他们继续不安分也挺好的。” “什么？” 第四百一十六章 你们关系这么好了？ 给了一顿下马威后，外面果真消停了两天，但也只是两天而已，大约是见没什么大动静，那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洪全想要再来一次杀鸡儆猴，但一想到那天殿下说的话，没敢擅自做主，第一时间回来汇报外面情况。 “殿下是想纵容他们闹事吗？若是如此，属下派人去看着点，不要真闹大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洪全发现自己进来跟殿下说了两句话后，就有点领会到殿下的意思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让人暗中盯着点，那些平头百姓别闹起来就行。” 洪全一喜：“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人盯梢。” 他刚出去，蔡十三跑过来了，似乎是有喜事，眼角眉梢都是兴奋：“殿下，有那股残军的消息了，郡主在山里跟他们正面碰上了，抓了不少人，正在带回来的路上。”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宋昭准备出去找钟宜屏，走到院中时青媚从墙头跳下来，吓得蔡十三瞬间拔刀，看清楚人才幽怨的收回去。 “大冷天的爬墙头干什么？” 青媚笑嘻嘻的凑过来：“这不是给主人拿情书去了吗？” “什么情书？” 他打仗呢，哪有功夫搞谈恋爱的事。 宋昭翻了白眼继续往外走，青媚也不着急，跑上来挽着他胳膊撒娇：“怎么还生气了呢，奴辛辛苦苦去拿的，这西凉长公主的信可凉的很呐，主人摸摸看？”说着就把宋昭的手往她胸口拉。 蔡十三赶紧伸手捂住脸，然后劈开手指头缝使劲瞧。 “西凉的啊？那我得看看。”宋昭假装没看见青媚动作，用另一只手拿信，“代清雪现在还在西凉？” “不知道啊。”青媚眉毛一扬，瞥见蔡十三在偷看，恶狠狠瞪他，蔡十三贱嗖嗖的嘿嘿笑。 信已经被宋昭打开，快速看完后才知这段时间西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代清雪和代天锡回去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西凉皇帝以病重为由被关在皇宫里，现在代清雪以摄政长公主的身份问政，代天锡则终于成了昭告天下的太子。 代清雪返回前线后，代天锡正式监国，当天就增兵边境，看样子是想把大乌彻底打散。 西凉那边势头凶猛，估计是代清雪想趁着内部还算稳固的时候赶紧把仗打完。 “怎么了？表情这么凝重？”青媚踹了蔡十三好几脚，解恨后看见宋昭拿着信出神，小心翼翼凑过去一看，还真被内容给惊着了。 这女人还真不是善茬，西凉皇帝说囚禁就囚禁了，现在还带兵继续打大乌。 “主人，难怪那个大乌女帝要跑到我们这里来偷火炮呢，看样子是被逼急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原先我还想不明白呢。”宋昭笑了笑，“西凉那边逼得紧，她估计没办法了才想从我们这里下手，现在计划失败，她下一步……应该是求和吧？” “不求和能怎么办？死了那么多大将，西凉能打的也没几个了，剩下那些年纪轻，根本不是我们对手，她如果不想当亡国之君就必定会求和，主人想要和谈吗？”青媚轻轻靠在他肩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衣裳下肌肉线条。 “天气越来越冷，暂时休战是必行的，就算等到来年开春，大乌也缓不过来，这些时间也只是让他们能过个安静的年罢了，意义不大。” 本来是要去找钟宜屏的，闲聊的功夫她已经到了。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我抓了几个活口，待会应该能问出落瑶的下落，进去等吧。” 她在山林里跟猴一样蹿了好几天，早想回来洗个澡了。 “咦，这是什么信？” 青媚毫不犹豫递给她。 钟宜屏看完后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这算不算谋反啊？” 软禁，逼宫，夺位，有生之年她能看见这些事情已经算稀奇了，竟然还在一封信里明晃晃的写出来！ 谁会写这种东西，这不是自己给自己留把柄吗？ “你跟代清雪之间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 钟宜屏问的这句话，一点酸气都没有，她是真的震惊。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单方面对我这么信任的，大概是我这个人长得就很值得信任吧，你不是要洗澡吗？”宋昭把信从她手里抽回来，“快去啊，待会跟你一块听拷问的结果。” 趁着钟宜屏洗澡的功夫，青媚跑到审讯室里凑热闹，蔡十三好奇跟过去看了眼，结果差点吓尿。 “殿下，青媚姑娘下手可真狠，拔完指甲就直接往里面灌盐水，还用针把手腕扎了个对穿……”蔡十三龇牙咧嘴的，明明恶寒的不行还非要使尽浑身解数把现场描绘的活灵活现。 洪全受不了了，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痛，偏偏蔡十三还在那边手舞足蹈，气的他抬腿踹他。 “洪哥，你踢我干嘛啊？怪疼的。” “你能不能别说了，叽叽喳喳吵到殿下想事情了，要是影响我封侯，我弄死你。” “啥？”正在揉屁股的蔡十三顿住，“封侯？洪哥你开什么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们跟着殿下四处征战，立下多少功劳，回去论功行赏，就是能封个侯爵！” 蔡十三眼睛都亮了，呼吸急促。 “你干什么？疯了？” “洪哥，我忽然觉得我充满了力量，我要去帮青媚姑娘了，要是能抓到大乌女帝，别说封侯了，搞不好皇帝得给我个异姓王当当！” 蔡十三刚才还怕的不行，这会却跟炮弹一样冲出去。 异姓王？ 这小子比他还敢想！ 洪全面上不屑，心里还真憧憬起来，当然了他想的不是异姓王，他想的是封侯，那可真是光宗耀祖，祖坟冒青烟啊，到时候回老家倍儿有面子，还能给妹妹找个好人家嫁了。 洪全正做美梦呢，刚出去没多久的蔡十三又跑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青媚，看样子是问完话了。 宋昭从书里抬起头，瞥了眼刚洗完澡朝这边过来的钟宜屏。 “正好人到齐了，问出什么来没有？” 第四百一十七章 自尽 “那几个也不是什么硬骨头，随便两三下就全招了。”青媚得意的抬下巴，一副求夸的样子。 蔡十三想起自己看到那一幕，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那是随便两三下吗！这么恶毒的刑法，他看了都打颤。 “怎么说？”钟宜屏也有些惊讶，惊讶青媚居然这么快就问出来了，她才洗了个澡啊。 “落瑶已经往大乌皇庭的方向逃了，护着她的人不多，大概还有十来个，全是她身边的心腹，按照时间来算她已经抵达安全地带，我们想再抓她几乎不可能。”青媚叹气，脸上飞扬的神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苦恼。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被放跑了，真是太可惜了。 其实他们都有心理准备，毕竟对方是大乌女帝，所有人豁出性命都会护着她，加上在山里躲藏这么久，逃走的可能性很大。 “不管能不能抓到，既然问出结果就要去试试看，我这就带人去。” 钟宜屏起身出去。 “主人，我能不能也一起去？”青媚问道。 “想去就去，注意安全就行。” 青媚面上一喜，连忙追出去。 “殿下！” 门外有人求见，蔡十三出去把人带进来，这才问道：“何事找殿下？” “回殿下的话，属下等奉命监视，方才发现忽巴飞命人将兵器偷运出去，另外还调动了几十名好手掺杂在动乱队伍里，似乎是想趁乱闹事。” 洪全一听，对方终于动了，他可是等了好久。 “殿下？” 宋昭点头：“去吧，做的合理点。” “殿下放下，你跟我走，十三，你保护殿下。” 蔡十三也想去的，但转念一想，跟着殿下也行，说不定就被自己找到立功的机会了呢。 洪全带了一队人出去，到街上的时候已经开始闹事了，不过他没急着出去，而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看热闹。 忽巴飞的手下藏在人群里，他们撺掇这些人闹事，甚至攻击士兵。 巡逻兵不是好惹的，对方一出手他们立刻武力镇压，就在这时那些人就突然跳出来，趁着没人注意开始下黑手。 很快就有士兵受伤，眼见自己人被伤害，其余士兵立即做出反应，双方瞬间陷入混战之中。 巡逻士兵身上有武器，但他们有命令，不能用这些武器随便伤害百姓，所以冲突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克制的。 直到地上忽然死了一个大乌百姓，那些一直在闹事的百姓一看自己人死了，顿时癫狂起来。 双方冲突升级。 “洪哥，我们还不冲出去吗？再不去只怕兄弟们要出事了。” 洪全当然想出去，但殿下说的对，要做的合理点，大不了回头让受伤的兄弟们好好养养，记一份功就是。 “等他们开始抢东西要杀人的时候再出去，看见那几个人了没，上去就抓他们，一个都不能跑！” 又等了一会，一个士兵忽然倒在地上，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刀。 人群哄的一下散开了些，那些闹事者顿时有些慌，但很快又被挑拨的声音掩盖过去，愤怒的开始冲击士兵。 “上！”洪全看准机会带人冲上去，把受伤的士兵带走后，立即将盯好的几个人抓起来。 眼见大盛兵抓人，百姓们顿时四散而逃，生怕自己也会被抓。 “所有人不许跑，谁胆敢离开，就地正法！” 洪全拔刀而立，大约是场面太吓人，那些人还真不跑了。 闹事的人很快被抓，连同受伤的人都被带走。 很快，忽巴飞那边就得到消息，说人全部被抓了。 “完了，这下完了，不会抓到我身上来吧？”忽巴飞一想到那天老大死在自己跟前的样子，他就恨得不行，但一想到后果，又怕的不行。 “父亲，我们的人不会出卖您的，放心吧，他们就算被抓了，也会自尽的。”老三语气笃定，“闹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这次抓人可能就是想要威慑一番，那个大盛来的王爷要是敢大开杀戒，他早这么做了，干什么还要忍到现在？” “难道他还会一直忍下去，总有一天会爆发的，我总觉得情况不对，要不你出去躲躲？去铁坨吉家吧，他家里的人手比我们要多，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有希望的。” “父亲你在说什么，铁坨吉当了缩头乌龟，他怕死，我可不怕死，要是能趁此机会把他们家比下去，等朝廷派兵把大盛人赶出去后，我们就是第一望族了。” 父子还在争吵不休时，洪全已经登门了。 一听说大盛军将他们团团包围住，忽巴飞觉得自己的预感要成真了。 “把所有人都带上来。”洪全站在院子里，一声令下后，忽巴飞府里的所有人都被找了出来，跪了满满一个院子，因为太过害怕，所有人都瑟缩在一起，就像是羊圈里挤在一起互相取暖的羊群，看起来还挺有意思。 忽巴飞站在最中间，刚想开口说话，就见几个眼熟的人被提了上来，他们双手双脚都被砍断，鲜血淋漓。 被扔在地上后就像是木棍。 这些都是他派出去的人！ 竟然全部都被抓，还被弄成这个鬼样子！ 完了。 忽巴飞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冰冷刺骨。 “这些人都是你的人吧？”洪全扫了眼脸色苍白的忽巴飞，“我敬你是条汉子，在我朝大军压境之时还能想着自己的国家。虽然从这一点上你没错，但大家各自为主，我虽敬你也不会手下留情。” 忽巴飞听出言外之意，知道今天对方是来给自己一个痛快的。 想到前些天才惨死的儿子，忽巴飞竟然有些害怕了。 他不想死，也不想自己的儿子死。 “这位大人，若是可以，你能放过我亲人一条生路吗？” 洪全睨了他一眼，笑道：“我本来也没打算为难他们，只不过，死罪能免，活罪可不行。” 忽巴飞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多谢大人，也不用大人亲自动手，我自己来。” 不等洪全反应，忽巴飞拔出刀架在脖子上，毫不犹豫的割开喉管。 他死的倒是干脆，一下子就没了气息。 周围一片凄厉的哭声。 洪全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自己解决了，冷静的吩咐人把忽巴飞府上所有人带走，又将忽巴飞尸骨收敛，接着才开始搬东西。 第四百一十八章 暗杀 忽巴飞被抄家了，所有东西全部都被搬空，连整座宅子都被封锁。 洪全清点时发现了五百匹马，除去一部分驮马外，还有两百匹可充当战马，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粮食，动物毛皮，以及钱财。 消息很快散出去，一直没有动静的铁坨吉家族内部掀起了滔天巨浪。 当天晚上他们就派人求见，只是宋昭并未亲自接见，马信去见了他们，接受他们的示好后当即保证不会对他们如何，又暗示他们私下也要安分些，这才结束了这次见面。 自从忽巴飞死后，一时平静下来，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宋昭这边暂时放缓了行军速度，偶尔吞并一两个地方，就会停下来修养，大盛那边的补给逐渐跟上来，军中士兵们有些恍惚了。 “老哥，你当了十年的兵，当初还跟着圣上打过西凉，有碰到这么冷的时候吗？”有个年纪小的士兵凑到几个老兵堆里，将手中的白面饼子分给他们，闲聊起来。 “没有，那时候是秋天，不过西凉那边风沙大，但也还好，我们那时候都没打进去多少，净挨揍了。” 几个人哄笑一声，又聊起来：“说起来我们这回都立功了，回去后少不了赏赐，听殿下身边的人说，搞不好还有人能封爵位呢。” “爵位我可不敢想，只要能活着回去再拿点赏钱，我就知足了。” “我只要不冻死在这里就行了。” “前几天殿下刚抄了一户富户，拿了不少好东西，这地方这么冷，我们却穿的这么暖。” “这个倒是，不光穿的暖和，吃的也好，我还没过过顿顿有肉吃的日子。” “这仗打的，别人都羡慕我们！” “可不是，我都吃胖了。”年轻小伙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肌肉，“等回去了，我娘肯定能给我说个漂亮媳妇！” 几个人闲聊着，偶尔传来笑声，对未来充满希望，这场面哪里像是来打仗的。 宋昭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他是出来视察的，主要来看下底层士兵们的日常情况，再去训练场看下操练情况。 这会才刚吃过午饭，军营里还飘着肉香。 宋昭身边只带了洪全和蔡十三，三人正在军营里闲逛。 “怎么，这就想娶媳妇了？”宋昭站在那几个闲聊的士兵身后，听那小子说要娶媳妇，出声调侃。 几个人一见是他，慌忙站起来。 “参见殿下！” “都坐下继续休息吧。”宋昭找了个地方坐下。 洪全和蔡十三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离开去伙房找了点烤肉和酒来。 军营里一般不能喝酒，但宋昭开了特例，让他们每个五天能有一次喝酒的机会，虽然只有小半壶只够尝个滋味，但士兵们一听这酒百两才一壶，一个两个也顾不上埋怨，每天就等着时间到了能尝尝这一辈子也买不起的好酒，这样就算解甲归田了，也有吹牛的资本。 眼见跟宋昭聊天还有酒喝，几个人胆子也大起来，就地坐下。 “这场仗短时间内打不完，不过跟着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你们都说说看，除了想娶媳妇的，还有想干什么的？”宋昭拿着小刀切下来一块羊肉，扯掉脖子上的围脖后，大口吃起来。 “殿下，我想用军功换个小官当，我这次杀敌有五十多个呢，我感觉最后我能杀一百个。” “你还没我多呢，不过我也想当个官，这样以后回家了也有面子。” “我想要赏金，我家里穷着呢，弟妹全靠我这点军饷，过些年他们还要成家，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这话引起不少人共鸣，他们都是家贫才来参军的，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只是想多给家里寄点钱罢了。 “一个两个都耷拉着脑袋干什么？跟着本王打仗，别的不说，钱绝对不会少给！就说这几场仗下来，立了功的哪个没领到赏钱？”宋昭一拍大腿，说他别的能忍，说跟着他混没钱可不行，他穷的就只剩钱了。 “这倒是，殿下给的赏钱都是翻倍的，我上个月寄了三百两银子回去呢！” “我虽然没这么多，但也有五十多两呢，这钱在我老家都够买一个大宅子了，我爹娘肯定高兴坏了。” 宋昭将围脖重新带回去：“洪全，你跟他们说说，你想要什么！” 一群人齐刷刷看向洪全，洪全有一瞬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甚至还有点小得意：“属下的要立功，然后封侯！” 哇——！ 众人惊呼，闪着星星眼看他。 不愧是殿下身边的心腹啊，连梦想都比他们有出息！ “十三，你呢？” 蔡十三自然不能落下乘：“属下也想以军功封侯！当然了，像端阳侯那样的属下不敢肖想，只要是个有爵位的就行，这样也算衣锦还乡了。” 众人听的连连点头，对对对，就算是最低等的爵位也行啊，至少听起来好听，而且努努力，说不定真能实现呢。 要是真的挣了个爵位回去，父老乡亲，当地父母官，不都得把他们当大人物供起来？到时候走在老家的路上，所有人都羡慕他们，那些小娃娃肯定也会被家里大人拎着耳朵教育，要像他们一样光宗耀祖！ 光是想想，众人就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冲去砍几个大乌兵的脑袋回来。 “好了，都打起精神来，仗还没打完，等打完了一个个都论功行赏，人人都有赏！” 宋昭起身准备离开，身后众人站立笔直，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 不一会，校场响起军号，宋昭坐在草棚下看端阳侯练兵。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刀直挺挺的横飞过来。 洪全正站在下首，距离宋昭有十米远，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把刀飞过来的角度正好是蔡十三这边，他离得近，下意识扑过去想护主的时候，那把刀被一股外力硬生生偏转了方向，蔡十三扑了个空，好一阵庆幸。 哐当。 那把刀掉落在地上，发出嗡鸣声。 钟宜屏飞快跑过来，看见这一幕狠狠松气：“谁干的好事，给我滚出来！” 那把刀附近遗落着一枚小小的银针，比寻常绣花针要大些，要是不走近看根本看不出来。 至于那把刀，一看就是军中所用的无双刀，是自己人的。 有人要杀他，又有人在暗中保护了他。 “把人给我抓出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钟宜屏快要气死了，刚来就看见有人当众行凶，但最可恶的是，根本没人看见幕后动手的人是谁。 宋昭却是想到了一个人，只是大营里她怎么混进来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 朝堂政变 训练草草结束，钟宜屏亲自带人里里外外把营地犁了三遍，土都要翻出来了，还是没找到人。 “没找到出手伤人的人，连救你的人都没找到。”钟宜屏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可能会连一点动静也没有，总不会是鬼干的好事吧？ 什么鬼不鬼的，她平时就不信，更何况是在军营里，阳气这么盛，哪个鬼敢接近，肯定是人！ 就在这时，赵峰临神出鬼没的出现在门口，身上带伤，他快步进来后跪下：“主人，属下无能，没能将人追回来，也没看清楚对方的样子。” 众人反应过来，原来是他。 “刚才出手阻止的人是你。”宋昭问道。 “是。” 宋昭颔首：“先去找军医处理伤口。” 赵峰临满是忐忑的离开。 他一走，钟宜屏下令全军加强巡逻。 落瑶能混进来，宋昭还是很惊讶的。 他还以为她早就逃了的。 对自己出手的人是落瑶只是宋昭自己的猜测，但他直觉就是她。 看样子大乌女帝混不下去了，不光要亲自乔装，甚至还要亲自来暗杀他。 “那女人一身功夫神出鬼没的，不知道拜的什么师。”当初落瑶能杀掉暗中跟着她的探子，宋昭就已经觉得这人功夫不俗，现在更没想到，还能混到军中，甚至连小峰都没能抓到她，最后还负了伤。 这女人可真厉害，就算不当女帝，那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在半个月内拿下乌律西弯。” 乌律西弯其实是一条长长的河，只是在他们附近这一截被称作乌律西弯，拿下这块地，就掐断了前方的水源，他们也更进一步控制大乌。 另一边还有代清雪他们在逼近，大乌朝廷压力倍增。 落瑶好不容易回到皇城，却根本来不及养伤，就被朝臣争吵逼得不得不出面。 “陛下，我朝已经损失三分之一的领土，几位大将死的死，降的降，再这样下去，必定亡国！” “不能再打下去了，请陛下乞和。” 落瑶身上还有伤，伤势因为翻涌的气血不断加重：“你们都是大乌重臣，眼下危机之时却想要求和？传出去不怕天下人笑话？我们还没到要低头求和的地步！” “陛下，你乃一介女流，不懂得把眼光放的长远，我们却不能不为将来考虑，现在尚且有求和的机会，等他们真的打到皇城来了，我们就算想求和都没本钱！” “若是不求和，我等只有死路一条，大乌亡国就在眼前，陛下再一意孤行，我等只能请陛下退位让贤！我们会推举新的皇帝，让新皇为大乌争取一条生路！” 竟然说出要她让位的话。 落瑶冷笑，事实上她早已有所准备，这些人早就看她不顺眼想换个新皇操纵。 一群人骂骂咧咧说了半天，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来，但说完后忽然发现，怎么皇帝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一脸阴鸷，嘴角甚至还挂着笑，只不过那笑很渗人，有种鬼节遇上阴兵过道，那种迎面而来的恐惧像是连灵魂都被抽出来了。 “怎么，都说够了？”落瑶已然平静下来，说话时语气也是淡淡的，丝毫不见起伏。 “说完了，那就杀了吧。” 话音落下，大殿里忽然出现几个身着黑衣之人，他们出现的悄无声息，一出现就把那几个大臣全部控制住。 “陛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朕方才的话不够清楚吗？杀。” 话落，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他们快速抽出匕首，然后把他们抹了脖子。 人群瞬间慌乱起来，一个两个惊恐万分的跪在地上。 落瑶冷眼扫过他们：“都安分点，别以为朕不会把你们全杀了。”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回到寝殿内，落瑶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榻上，身边心腹快速上前检查她的伤势。 “陛下，伤口裂开了，而且内伤加重，再找不到灵药恐怕会一直严重下去。” “先把伤口处理了，内伤的事等回头再说。”落瑶有气无力的躺着，仍由她们处置自己身体。 她现在很疲惫，无力感将她吞噬，好像要带着她一起沉沦。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到她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陛下，寝宫被围了，我们出不去了，塔沙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朝臣们都站在他那边，要拥护他成为新君！” “陛下，您的伤还没好全，让属下去杀了他。” 落瑶挣扎着爬起来，她原以为杀了那些上蹿下跳的老臣，剩下那些人就会安分点，没想到他们连这么一点时间都等不及，这就要逼宫了。 当初她登上皇位就受到重重阻力，原以为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已经接受她这个女帝，没想到，一切都是没有变化。 很快外面的人都被解决了，塔沙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 塔沙是皇室成员，他的父亲和先帝是堂兄弟，算是旁支，但却是如今大乌皇室血缘关系中最有资格登基的男性。 “塔沙，你的胆子真大。” “陛下，大乌如今陷入这样的局面，可都是你的错，要你退位你不肯，还杀人，现在朝廷上下哪个肯服你？我要是你，就识相点自己退位让贤。” “不可能，朕就算是死，也是大乌的皇帝。” 落瑶想到了班荷，他现在还在前线没有回来，自己不能死，要等他回来才有一线生机。 “你不肯退位？好，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只不过这三天里你不会得到任何吃食，也走不出这里。” 塔沙不想背负骂名，尤其是他现在呼声很高，只要手段温和点，他就能名正言顺登基。 至于现在，大不了暂代皇帝职责，总之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塔沙对她还算客气，留了个人照顾她。 “信送出去了没有？”寝殿里安静的连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她低低的喘气声。 “陛下，趁着刚才无人注意，属下已经将信转给可信之人，信一定能送到班荷将军手里。” 第四百二十章 中毒 朝堂巨变，落瑶身心疲惫的闭上双眼。 塔沙控制了整个皇宫，朝堂上下的声音她一点都听不到，甚至连那份信究竟有没有成功送出去她都不确定。 落到如此地步，落瑶越发后悔了。 当初，她应该更心狠手辣些，将这些皇室旁支的羽翼全部剪除干净！ 那些早有二心的官员更应该杀了！ 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伤养好，然后再将塔沙弄死！ 塔沙做梦都想穿上那身衣裳坐在皇位上，如今眼看只有一步之遥，更是迫不及待。 一个宫人被扭送了上来，塔沙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 “这人怎么回事？” “回大人，此人鬼鬼祟祟的想要出宫去，被看守给拦下来，属下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封信，似乎是陛下命人送出去的。” 一听是落瑶的人，塔沙面色一沉：“拿来。” “居然是求救信？” “哈哈哈，陛下倒也有几分手段，居然还想从我眼皮子底下把信送出去。” “班荷……凌霄王的儿子啊，凌霄王都已经死了，尸首分离，连都不知道被大盛人扔到哪里去喂野狗，他儿子倒还沉得住气。” 塔沙脸上带着笑，眼底却全是阴狠之色。 他现在留着落瑶一条命，无非是想名正言顺继位。 班荷不死，看来她是不会死心的。 但眼下前线战事吃紧，班荷勉强可用，暂时动不了他。 “大人，此事如何处置才好？” 塔沙扫了一眼替落瑶送信的宫人：“此人杀了，这信，我自有用处。” 宫人惊恐求饶的声音回荡在宫殿之中，却又戛然而止，片刻后，一股腥气淡淡的浮在宫中，只是很快就被赶来打扫的宫人清洗得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塔沙野心勃勃，朝中官员都心里明白，所以他们很矛盾。 落瑶不肯议和，又诛杀大臣，使得他们害怕所以拥护塔沙。 但真要塔沙上位，他们又不太乐意，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以后史书上论起来，他们都是篡位的帮手。 这名气，好说不好听。 他们最希望的就是，塔沙以摄政的身份提出三国议和，然后再将落瑶权利架空，当个傀儡皇帝，这样一来皇帝没换，政局却悄悄变了，于他们而言是最理想的状态。 只是，塔沙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好掌控的人。 拿到落瑶那封信后，塔沙直接闯入她的寝宫。 当时落瑶还在昏睡中，内伤让她整个人都陷入昏沉，直到耳边尖锐的声音将她吵醒，才知道塔沙截住了她最后的希望。 “陛下，看来你是不想配合我了。”塔沙坐在她床边，身边两个心腹将落瑶的人死死按在地上，嘴角甚至溢出血迹。 落瑶拧着眉看他：“塔沙，你敢弑君？” “我可什么都没做。”塔沙手一扬，那封信落在床铺上，他的视线在扫过那张美艳的脸蛋时猛地顿住，然后抬起手，用一根手指滑过她的脸庞。 落瑶顿时泛起一阵恶寒，无比愤怒：“放肆！” “放肆吗？呵呵呵，陛下，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这么凶做什么？女人就应该温柔得像水一样，又或者浪荡的像妓子一样，总之，不应该像陛下这样凶巴巴的，这一点都不可爱。”塔沙忽然捏住她的下颚，“陛下长得这么美，杀了实在太可惜了，不如留在我身边伺候吧？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连男人的滋味都还没尝过吧，今日我就让陛下好好爽爽。” “塔沙，你这是在找死！” “是吗？我看未必，我在你的伤口用了毒，你现在是不是浑身无力，一点内力也聚不起来？” 落瑶微微睁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 她竟然还中了毒？ “说起来我还真要谢谢那位幽王殿下，要不是他，我还真没把握拿下你。” 塔沙贪婪又黏腻的眼神不断在她身上打转，那恶心的眼神恨不得叫人挖走他的眼珠。 “陛下当时一意孤行要去弄到火炮，群臣无法阻拦，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别提多开心了，天知道我多怕你不去了。”塔沙的双手忽然一动，欺身而上，半个身体压在她身上。 “塔沙，你滚开，放肆！” “陛下你叫的可真好听。”他的手指不断在她脸上游荡，另一只手又恶狠狠的将她双手按住，像是要捏断一样。 “只要你写下退位书，把皇位禅让给我，我保证你死不了，到时候不仅不会死，我还会让你在我后宫当我的妃子，只不过你这一身功夫得废了，我可不想枕边人忽然什么时候就会杀我。” “我呸，你疯了吗？”落瑶从来没觉得世上会有如此可恶的人，她想将他千刀万剐，却偏偏此时内力全无，连一脚踢开他都做不到。 那双恶心的手还不断在她脸上，身上游走，甚至她感觉到腰带被拉开了。 一股怒意陡然化作实质，在塔沙还想再进一步时，落瑶忽然一掌打出，猝不及防的倒飞出去。 “大人！” 两个侍卫急忙上前搀扶。 “哇——” 塔沙喷出一口鲜血，目眦欲裂，胸前的骨头似乎裂了。 “给我把她杀了！” “是！” 落瑶强撑着一口气跟他们过了几招，对方不是敌手，一死一伤后，落瑶冲开窗户跳了出去。 塔沙重伤晕了过去。 趁着皇宫乱了，落瑶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但想逃离皇宫也没那么简单。 她只能先找一个地方藏起来，而她身上还有毒，要是不将毒解了，只怕出去也没用，于是她快速来到御医处。 此刻天色未暗，还有不少御医在，可当听说塔沙伤重时，所有御医都被叫走了，只剩下一个值守的小御医。 年纪轻轻，看起来甚至有些稚嫩，一身的药香，见前辈们都走了甚至有些遗憾。 他才刚坐下准备梳理药材，眼前出现一道黑影。 “陛……陛下？！” 落瑶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片刻后道：“朕在这里，你很惊讶吗？” “臣不敢，臣参见陛下。”小御医诚惶诚恐的跪下。 落瑶却重重跌坐在地，吓得他想上前搀扶却又不敢逾矩。 “扶朕起来！朕中毒了，你给朕解开，否则你知道下场！” 小御医被吓得不轻，连忙将人扶起来，刚准备去把脉，就听得落瑶沉沉的声音传来：“将朕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去，不要让人知道朕在这里，明白吗？” “是，臣明白，请陛下跟臣来。” 小御医壮着胆子又把人扶起来，拐了几道门后进了个小小的隔间里。 “陛下，这是臣日常休息的地方，此地偏僻，不会有人来的。”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听到风声，朝上似乎出事了，而且是很大的事，但他之前觉得跟自己关系不大，自己只是一个御医而已。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他怕死了，怕的快站不稳了。 陛下受伤就算了，竟然还中毒了，可之前从来没听陛下传过御医啊。 也就是说，朝堂乱了，且乱的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光是想想就太可怕了，小御医根本不敢多想，安置好落瑶后就连忙给她把脉，这一把脉顿时吓了一跳。 “陛下，您身上有内伤，伤口也没愈合，还中了毒，这情况太复杂了，臣怕应付不过来，臣去找老师来救治陛下吧。” “站住！你想死吗？朕在这里的事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御医脸色发白，快要哭出来了。 陛下问他姓名，难道是想抓住他的把柄，要是敢泄露出去就杀了他全族吗？ “你这个死了爹的样子干什么？朕只是问你名字，要不然怎么叫你？也罢，你先给朕弄药来，首先把毒清理了就行，其他的不用你管。” 小御医面上一喜，但很快又高兴不起来。 陛下变成这样，身为御医应该想办法治好才对，这才是他的使命啊。 “陛下，臣叫骨玉，臣再给您把一次脉吧。” 第四百二十一章 出宫 落瑶淡淡的嗯了一声。 刚才她强行提起内力，此刻导致毒素快速进入体内，遭到反噬后她几乎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一直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那个叫做骨玉的小御医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 而此时，塔沙那边聚集了几乎所有御医。 他吐了不少血，御医诊断后会诊，最后得出结论，他的心肺受到震荡，已经被伤到了，活下来的机会很渺茫。 塔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暴怒起来，威胁御医必须把他治好，否则他要杀了他们所有的陪葬。 为首的御医对他很是不满，区区一个旁支宗亲就敢如此大言不惭，他们也是面见陛下过，在皇宫里呆了多年的老人，背后自有人脉背景，岂能是他随随便便威胁的。 “大人的伤不好治，想要活命最好安静的躺着，要是动气，只会让伤势加重。” “先去煎药吧，另外再做个药膳来，一点点的吃，不要一次性吃太多，容易被呛死。” 塔沙气的几乎暴起，偏偏几个御医一副为他着想，他还不领情的样子，气的他直接晕过去。 “那断掉的肋骨也要接起来，正好他晕了，就这么接吧。” 话音落下，几个御医走上前，然后想了想，转头道：“去把骨玉叫来，正好让他练练手，机会难得啊。” 在皇宫里还想接骨，的确机会难得。 彼时，骨玉正在为落瑶祛毒，他本是专攻骨科的，在御医之中也算比较有天赋的，只是奈何骨科一道在宫中鲜少有用处，落瑶登基之后连皇夫都没，就别提去治病了，往常他也只有机会给小宫女，小太监他们看看病。 这次给落瑶治病，骨玉又激动又害怕，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是老师叫他去给塔沙接骨的。 “陛下，臣去去就来，您若是醒来千万别乱走。” 骨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老师说，但陛下既然不肯让人知晓，那他还是不说的好，否则引来杀身之祸便得不偿失了。 一想到如此，骨玉小心翼翼的赶过去，看见一脸菜色躺在床上的塔沙，骨玉赶紧走上前，仔细检查后有些心惊。 陛下伤势那么重，甚至还中了毒，塔沙也在同一时间被人打伤变成这样，这，这难道是巧合吗…… “老师，那我来接骨了……” “嗯，此事交给你了。” 交代完骨玉，他们便都出去了，这让骨玉冷不丁的有些慌。 等到骨玉从里面出来，御医们这才看过来：“如何了？” “回老师，已经好了，老师，这大人他……” “不关你的事情就别问，既然治好了就走吧，其他人也都回去吧。” “是。” 骨玉也跟着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御医们纷纷议论着宫里最近发生的事情，骨玉越听越害怕。 原来他在一门心思看医书的时候，外面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骨玉应付完几个同僚，就找借口悄悄离开，到落瑶落脚的小隔间里，看见她还躺在那儿时，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害怕。 等到了晚上，落瑶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她第一时间戒备起来，却发现周遭根本无人，且小隔间里十分昏暗，她适应了好一会才看清楚周围。 咔嚓。 她瞬间像黑夜里的猫，炸毛了。 骨玉端着吃食进来，脚步虽然刻意放轻，但在落瑶耳朵里还是很沉，是个普通人，她立刻想到了骨玉，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陛下，您终于醒了，臣给您用了药，只是此毒罕见，需要多次尝试才能清除掉，还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朕怎么会怪你。”落瑶看见他拿着吃的来的，很饿，招手让他送来，一边吃一边问，“外面怎么样了？” 骨玉瞬间紧张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今天下午的事情跟她说了。 落瑶嗤的一声冷笑，那股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立刻让骨玉感到不适，惶恐的想要跪下。 “塔沙狼子野心，朕定不会让他活着！骨玉，你做的很好，等朕的伤好了，朕会给你厚赏。” 骨玉哪里还顾得上想那么远的事，现在就够他头疼的了，他只求这段时间能别犯错就行。 落瑶吃饱后感觉恢复不少力气，看来一眼骨玉，问他：“你何时出宫？” “啊？陛下，臣今日值守，要天亮时才会离宫。” “天亮？”落瑶稍加思索，觉得可行，“那你带朕一块出去，离开后便告假几日。” 骨玉明白她的意思，同时也觉得离开皇宫会好些，但想要带一个人出宫也没那么容易，他怕半路被发现啊。 “怎么？你不愿意？” “臣自然愿意，臣只是在想要怎么离开，毕竟多了一个人，出入都是要腰牌的，怕是不好办。”骨玉满脸愁容。 看起来不像是推诿。 落瑶却道：“朕自有办法，你只要为朕提供落脚处便可。” 骨玉心想，陛下手中定是有人可用的，如此他也不用太担心。 直到他真的带着落瑶出宫他才发现自己想的太天真了，落瑶根本没有什么人可用，她完全是冲着把人灭口去的。 天亮时本就是换岗之时，许多人睡眼惺忪还没清醒，又或是遇上刚换班无人值守，总之他们一路很顺利的出了宫。 这一趟让骨玉的魂丢了七七八八，吓得快要僵了。 落瑶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出来了，可见塔沙怕死，调走不少守卫保护他自己，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跑出来。 为了安全起见，落瑶让骨玉带着她转了好几圈，最后才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老板年纪大，话少，收了钱后就更少话了。 骨玉还是不安心，敲打了好一会才放松下来。 “陛下，委屈您住在这里，臣定会想办法将您身上的毒清理掉。” “不止毒，还有内伤需要治疗，你替朕寻些虫草来吧。” 这倒也不难，御医手里有的是好药材，要是没有，骨玉觉得自己去宫里偷点也行，反正东西都是陛下的，拿来用用而已。 骨玉替她把了脉，又斟酌了一下药方，亲自去药房抓药，煎药，最后送到落瑶手里时还不忘探查一下药是否有毒。 “你自己煎的药，你自己还不放心？” “事关陛下，还是小心为上，多注意点总是没错的。”骨玉恭敬的献上药，见她喝了才安心离开，准备回家休息。 第四百二十二章 他不配！ 从客栈里出来，骨玉忽然感到一阵后怕。 他想了想，还是折返回客栈，可当他出现在房门外时，隐约听到里面似乎有人在说话。 陛下的人？ 落瑶正躺在床榻上，忽然鼻息一沉：“骨玉，你还有事？” 门外的骨玉吓得不轻，连忙卑躬屈膝：“陛下，臣不放心，所以回来看看，臣想找个人来伺候陛下，只是不知陛下是否允准。” “进来说话吧。” 骨玉犹豫的推开门进去，却见屋内不见一丝人影，可方才他分明听见有说话的声音啊…… 肯定是陛下身边的心腹。 “你有心了，不需要安排人来伺候朕，出了宫，朕身边也是有人的，骨玉，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得了敲打，骨玉更加忐忑的离开客栈，回去找来虫草等药材后快速送去客栈，也不敢久留，替落瑶再复查了就走。 这厢落瑶还在外面养伤，宫中的塔沙快要气疯了。 他受了伤，还没好呢，那些大臣就逼着要他写求和书，根本只是把他当个工具人，哪里有真的把他放眼里？ 他的死活，这帮人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此刻肯定根本无人在意塔沙在想什么，他们只想要快点结束这场可怕的战争。 如此一来，对他们而言才是最好的归宿。 “塔沙大人，陛下现在还在休养，但是前线战事不等人，再打下去，西凉和大盛的铁蹄就会将整个大乌踏碎！” “是啊，不能再等了，你代表陛下写一份求和书吧。” “若是能将战事就此止住，朝中上下定会对你感恩！” 塔沙已经勉强坐起，他可算懂得落瑶是什么感觉了，这帮老东西根本就是一群魔鬼，一味的怕死，生怕朝灭身亡，连骨头都会留不下来，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皇位，名正言顺且不留任何污名。 “够了，再逼我，信不信把你们全杀了！”塔沙一声怒吼，非但没把这些老臣镇住，反而让他们更加反感。 他算个什么东西？趁虚而入，看他是皇室宗亲才给他一次机会，他倒好，竟然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若非陛下一意孤行，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让塔沙入住皇宫。 双方不欢而散，塔沙被气的伤势加重，大臣们则聚集在一起商讨策略。 偏偏此时前线战报不断送来，东西两线不断有城池沦陷，大乌的筹码越来越少。 “再这样下去，我等必将亡国。” “就怕此时我们想求和，人家也不肯了。” “此事不能再拖，不如我们再求求陛下？” “陛下？对啊，我们去求陛下吧。” 可等到他们去找人时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甚至是早早就不见了。 朝臣们瞬间哗然，陛下竟然不见了。 塔沙得知此事反而笑了，这帮人跟他一起强逼落瑶，架空了她，现在还害得她下落不明。 他们应该很清楚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怎么样，诸位大人，要不要继续跟我合作？” 下面站着一帮灰头土脸的官员，他们没想到塔沙把他们的后路都堵死了，现在除了站在他那边，根本没别的选择。 “那我们要怎么做？” 塔沙深吸一口气，态度软了就好，至少能暂时合作了。 “很简单，你们想办法找到落瑶，把她杀了，然后助我登基，到时候你们想要求和就求和，否则一切免谈。” 一群人无语的看着他。 这人是真疯了，内忧外患之时想着篡位。 可偏偏他们现在没路可选，只有答应下来。 登基大典被选在七日后，虽草率，但正合塔沙心意。 此刻落瑶还在养伤，周围暗中抓捕她的人很多，甚至连她落脚的这间客栈也有进来搜查过。 “听说他们宣布了朕的死讯？” “呵呵，当真可笑，塔沙狼子野心，朝中那帮蠢货怕死还敢跟着他篡位。” “骨玉，你说朕是不是应该把那些人都杀个精光？” 骨玉只是一个小御医，哪里懂得这些，闻言吓得掌心冒汗，但他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陛下，他们这是谋反，按照大乌律例，得处以极刑！” 落瑶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朕的毒如何了？” “再有三五日便能清除。” “好，朕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安然登基！” 塔沙已经在准备龙袍了，只不过这龙袍是以一封求和书换来的。 这份求和书信被送去了大盛，只要大盛愿意退兵，西凉便不足为惧。 虽然觉得憋屈，但想到自己能顺利登基他还是愿意暂且忍下的。 …… 景帝正在准备过年的事，今年可以说是他这辈子，过的最舒心的一个年。 虽然军队还在打仗，但打下的都是他的千秋功业啊！ 而且今年是个难得的富庶年，朝中国库充足，百姓无灾无难，对景帝而言，人生极乐不过如是。 但转念一想，等大获全胜，大盛版图扩大…… 景帝觉得自己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喜气洋洋的气氛中，景帝收到了那份求和书信，大乌使臣十分谦卑的态度讨好了他，但当看见上头写的国君名字时，多少有些疑惑。 “你们女帝什么时候驾崩的？这事朕怎么不知道？” 为首的大乌使臣早已想好说辞，连忙解释一番。 景帝也是从皇子厮杀里上位的，一听就听出来猫腻。 这哪里是禅位啊？ 分明是趁她病，要她命！ 景帝扫了一眼议和书，嫌弃的扔桌上。 这人什么档次，也配跟朕谈议和？ “既然贵国皇帝还尚未登上大位，那就算不得数，等他登基了再来跟朕谈议和的事情吧。” 大乌使臣大骇，惶恐不安的劝道：“大盛皇帝陛下，这……我们的新君迟早要登基的，其实都一样。” “一样吗？那可未必，尚且不说他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就算他真的登基了，这议和的事也没这么容易。” 他可是冲着千古明君去的，如今大好局面，他吃饱了撑的要议和？ 除非对方能拿出足够令人心动的筹码，否则免谈！ 大乌使臣被赶走了，连带那份求和书。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景帝便将此事命人传送前线。 等宋昭得知此事，塔沙要举行登基大典了。 “殿下，按照时间算就是今天了。”洪全掐着手指计算时间，点头，“八九不离十。” 钟宜屏啧了一声：“没想到大乌内部一片混乱，我说那个落瑶怎么会来我们这里，看样子她是无人可用，想赌一把，结果赌输了，现在连皇位都要丢了。” 她语气里更多的是唏嘘，毕竟在他们拿出火炮之前，三国鼎力之际，大乌甚至是占据上风的，由此可见落瑶并非无能之辈。 如今大厦将倾，她只觉得可惜。 “大乌内部混乱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他们再兵强马壮也顶不住人心散乱，机会可遇不可求，我们加速行军！” 第四百二十三章 老臣 这话瞬间让钟宜屏一扫颓废，眼睛发着光芒。 “前面有一道深深离开的峡谷，此时积雪深厚，我们的人马又多，可能会引起雪崩。” “我跟端阳侯商议，决定分批行军，如此一来大军前行速度会有所放缓。” 她看向宋昭，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以目前情况来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那是一处天然形成的裂谷，道路狭小不说，还有落石出现，人和马匹一起进入会造成很大的动静，产生的震动极有可能将山上的积雪震落。 一道落下形成雪崩，必然全军覆没。 这等天灾可比大乌军队要可怕得多。 尤其是新的火炮刚刚送到，体积庞大的火炮想要顺利运送难度极大。 端阳侯最近早出晚归就是在寻求其他路线，想要看看能否安全将火炮运送出去。 但是这里的道路都被积雪覆盖，加上对地势不熟悉，此事来说难度有些大。 “运送火炮一事交个东方叔，他身上的伤势还没痊愈，加上现在还是冬天，最好还是别上战场，我跟你先带队过去。” “这样也好。” 隔日，宋昭便和钟宜屏分别率队出发，宋昭走在前面，领兵三万，这三万兵想要完全通过裂谷，最快也要一天的时间。 他们在小心过峡谷的时候，大乌皇城里发生了动乱。 一群神秘人在新皇登基大典上忽然发难，不仅杀死了宫中护卫，还将新皇逼走，群臣被困。 接着便是一场大清洗，数十名大臣被杀，家中亲眷全部被捕，不仅如此，九族内全部被诛杀，一时间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落瑶重新坐在皇位之上。 塔沙没死，非但没死还逃出了皇城，不到三日便拉起一支队伍，竖起旗帜，打着诛杀逆贼的名头起兵，想要将落瑶从皇位上拉下来。 百姓不知内情， 只以为真的是有内贼，否则刚要登基的新皇怎么会突然被赶到城外？ 城中谣言纷飞，乱成了一锅粥。 落瑶再有能耐也无可奈何。 “骨玉，你觉得朕应该先求和停战吗？” 放在平时骨玉不敢言语，但现在国家大乱，他虽渺小也敢站出来说句话。 “陛下，百姓们太苦了。” 落瑶深吸一口气：“昨日朕得到前线战报，西凉和大盛军距离我朝都城不过三百里。” 骨玉吓得魂飞魄散。 那岂不是，要亡国了？！ “宋昭的军队也在逼近，朕还有谈和的筹码吗？” 落瑶忽然睁大了双眸：“班荷失踪了，朕没的选了，只能跟他们拼了。” 骨玉吓得两股发颤，惊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嘴唇嚅嗫却不知该说什么才能改变局势。 “陛下！” “班荷将军找到了！” 一名暗探快速进殿，双手奉上一份密信。 落瑶眼睛微微一亮：“快拿来。” 她快速将信展开，面上神色逐渐转好。 “好，班荷还活着，朕还以为他死了呢。” 班荷被打的节节败退，正面打不过他便想了一出请君入瓮的计策，坑了对方三千兵马，当时他还不知道朝中发生的事情，等到听说塔沙起兵时，他才刚回到大营里，担心皇宫里出事便赶紧联系。 班荷的消息也只能稍稍安慰她，但现在朝中无大将是事实，想要抵挡住对方大军，她只能亲自上阵。 西边虽大军压境，魏雄和裴止奇谋频出，加上两国合作兵强马壮，想靠班荷挡住他们完全是不可能的。 另一边宋昭带兵，他手里武器精良，唯一的难处便是地势和气候，但这也不能完全拦住他。 落瑶按了按不断跳跃的眉心，快速思索朝中可用之人。 凌霄王死了，他手下狼兵也全部被灭，这是她手里最精锐的一支利剑，却被宋昭轻而易举的破解。 想对付宋昭，必须换个打法。 “暗一。”落瑶随手一扔，一块令牌扔了出去，“你带着暗部所有人前往，定要杀了大盛将领。” 大乌军最擅长的就是斩首行动，往常劫掠周边时他们就是这么干的，只要领头的死了，余下的不足为惧，只是这次难度较高，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先试试了。 事实上，落瑶对此事的把握不足三成。 她尝试过亲自去杀宋昭，却被他身边的暗卫发现，最后落得个伤重的地步，甚至险些因此丧命，给了塔沙可乘之机。 安排完暗卫的事情，落瑶换了一身铠甲装扮：“宫中还有禁军三千，都是精兵，朕会亲率他们出城迎击，将塔沙的人头带回来！“ “陛下，吉日格拉在宫外求见！” “吉日格拉？”落瑶有些迷茫，忽然想起来这是前朝老臣，掌管三军，只是年迈回府，早已不问朝政，怎的如今却来了。 落瑶拿不准对方什么意思，若是来此事为了劝她退位，那此人再德高望重她也不会留他性命。 “让他进来见朕。” 吉日格拉实在太老了，老的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但是他手里却拿着一板大斧，那大斧至少有三十几斤的重量，他拿在手中走路却是虎虎生风，如果不看他走路时微微发颤的脚的话。 “臣，吉日格拉见过陛下！臣今日进宫，不为别的，只想为陛下尽最后一份力。” 落瑶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年事已高，没有必要蹚浑水。” “老臣为大乌征战一辈子，怎能眼看如今大乌动荡而坐视不理，陛下，老臣虽已年老，但还是挥的动这兵器的，塔沙狼子野心，老臣绝不会坐视不理，若想破皇城，就让他从老臣的身上踏过去！” “陛下，老臣家中还有四个不成器的孙儿，他们虽未踏入仕途，但他们的功夫和谋略都是老臣亲自教的，老臣想带着他们一起上战场。” “老臣请旨领兵，击杀叛贼！请陛下允准！” 落瑶自皇位上站起身来：“好！好，我大乌还有能打仗的将军！吉日格拉，朕已经决定亲自领兵，既然如此你便随朕一道出城，杀了叛贼！” “老臣领旨！” 吉日格拉站起身来，脚步比之方才更加稳健，他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当即便有四个壮汉走进来。 落瑶看见他们时眼前一亮，这四人各个眼神明亮，身材孔武，只是站在那儿一看，便知不是俗人。 没想到吉日格拉低调至此，甚至连一个子孙辈都没有入仕的。 他怕功高震主连累家族，如今却顾不上怕了。 “陛下，这是老臣的四个孙子，苏赫巴鲁。” 被叫到名字的汉子站了出来。 “臣苏赫巴鲁，见过陛下，臣自请先锋，出城诛杀逆贼！” 第四百二十四章 什么造反？ 苏赫巴鲁是四个人中最魁梧，也是最像吉日格拉的人，吉日格拉对他倾注了毕生心血，原本是想在合适的时候把他送入军中历练，只是时机未到，国家危难，吉日格拉已经顾不上其他，他相信女帝陛下也不顾不上了。 “好！朕允了，苏赫巴鲁领八百兵为先锋，即刻出城！” 苏赫巴鲁当即应下，转身大刀阔斧走出。 随后城门打开，苏赫巴鲁率领八百精兵出城迎战。 此刻落瑶和吉日格拉也一道骑上马出城。 “老将军，要不你去战车上吧。”落瑶侧头看他，毕竟年纪大了，坐在马背上也没从前那么稳当，落瑶难得发善心。 吉日格拉却摇摇头：“陛下，老臣虽然老了，但这马是骑了一辈子的，怎么能老了却怕了它？老臣会骑着它上阵杀敌，诛杀叛逆后，老臣还要带着我大乌男儿和大盛人决一死战！” “我大乌的国土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他们想要拿，必须从老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吉日格拉颇有壮士断腕的豪情，引得身后一众将士们朗声齐喊。 “保卫大乌！” “诛杀叛逆！” “誓死不降！” 话音落下，落瑶一夹马腹走在最前面：“将士们，跟着朕上阵杀敌，诛杀贼子！” 塔沙坐在阵前，眼见苏赫巴鲁领兵中入两军阵中，他眉头就突突的跳。 他原本已经能成功登上皇位，不成想落瑶没死，还留了一手，刚逃出去的时候她没有动用那些人，反而耐着性子等到自己要登基的时候，才忽然出手，给他重重一击。 “这女人好歹毒。” “难怪连左贤王都落到如此下场。” “落瑶，今日我必要生擒你！” “到时候要你跪在地上像狗一样讨饶！” 眼睛因为充血而变成红色，一条条丝血爬满眼球，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充满可怖的戾气。 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出，只等塔沙逐渐缓和了面色，才微微松口气。 此次叛乱得匆忙，听从塔沙号令之人不过两千，完全无法和落瑶对阵。 但塔沙已经没有退路，除了孤注一掷放手一搏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所以尽管身上的伤势还没好全，他也决定亲自带兵。 苏赫巴鲁不愧是吉日格拉最看重的后辈，战场之上奋勇杀敌，不畏生死，冲锋时也在最前面。 此刻他身边三米都无人敢靠近，死在他手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只是他一个人便杀出一条血路。 叛军手握兵器，却无人敢上前，彼此双方都互相递眼色，就是没人敢动手。 苏赫巴鲁不由冷笑：“窝囊废，就这样还敢造反？缴械投降，尚且能饶你们一条性命！否则做了刀下亡魂，可怨不得本先锋！” 这些人本来就没想造反，全是听上头的话而已，此时一听对方说他们在造反，一个两个都傻眼了。 他们不是跟着新皇陛下诛杀叛逆的吗？怎么会变成造反的？ 像是为了解开他们心头疑惑，落瑶率兵出现。 她的身侧跟着吉日格拉，这位老将军一出现，很多人都认了出来。 “那是吉日格拉将军！” “居然是老将军，那他身边的是陛下吗？” “陛下没死？那我们在干什么！” “我们真的在造反吗？不可能，我对大乌忠心耿耿啊！” “老将军都在那里，那肯定是陛下啊。” 吉日格拉一眼看出战场情况变化，眼神示意落瑶先不要轻举妄动。 “你们都是大乌的好男儿，为何要行造反之事！我吉日格拉在此，谁若想造反，我必杀之！” “若此时能迷途知返者，吉日格拉发誓，定保其性命无忧，不追究其任何罪责！” 落瑶闻言也道：“朕只诛杀心怀不轨之人，不知情者无罪！” 苏赫巴鲁身在其中，当即大刀一挥，劈出一道破空声，吓得原本就愣住的叛军险些丢掉手中武器。 “听见没有，陛下说了，不知情者缴械投降可不追究罪责，尔等此时再不投降，难道还想跟着叛贼一起命丧黄泉吗！” “我投降！我不是造反的叛军！” “我也不是，我们都投降。” “求陛下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有人放下武器，便有人动摇，接着一个个都将武器放下。 落瑶心中大喜，转头看向吉日格拉：“老将军，看来我们能兵不血刃把塔沙抓回来了。” 吉日格拉眼睛一眯，身上杀气乍现：“陛下，老臣去替陛下抓回这个逆贼！” “好！老将军若能将此贼擒获，朕允诺，会让老将军的四个孙辈进入军中，成为我朝肱骨！” 吉日格拉虽不求如此，但也的确欢心：“老臣多谢陛下恩德，老臣这就去了！” 塔沙发现前方战事不对劲时，吉日格拉已经领兵策马朝他这边袭来。 吉日格拉年纪大了，刚开始还不太适应，但很快他就找回年轻时的感觉，快马加鞭丝毫不输年轻人，他胯下的战马更是宝马良驹，身后的副将落在他五米远的地方。 “不对，怎么没有动静了，好像一下子就不打了似的。” “这怎么可能？派人去看看！” “若发现异常，及时回禀！” 派出去一队斥候，骑着快马朝战场狂奔，可没等他们到地方就发现不对，有一大队兵马正朝他们这里过来。 他们正想回去禀告，却忽然发现领兵者乃是老将军吉日格拉。 军中的老人基本都见过吉日格拉，对他更是万分敬佩。 是以在认出吉日格拉时，这队斥候为首者迟疑了。 新皇被贼人逼迫，吉日格拉怎会率兵出现在此地，老将军绝不可能站在贼首那边，做出叛国之事！ 他们想不明白，最后还是决定一问究竟。 吉日格拉看见有人后停了下来，一扫他们身上穿的甲胄便知出自那支部队，虎目含威，还未开口气势便压得对方跪拜在地，不敢抬头对视。 “末将等见过老将军！” “呵呵，你们还当自己是大乌军人吗？跟着塔沙这个乱臣贼子造反，现在是来准备送死吗！” “什么？老将军您说什么？我们没有造反！” “没造反那你们是在干什么？跟着塔沙围攻皇城，逼迫陛下退位，这不是造反是什么！来人，将这些人全部绑起来！” “老将军！”对方急了，“我们什么时候做过这些，明明是贼人强逼新皇让位，我们是在匡扶正统啊！” “放屁！陛下活的好好的，塔沙谋朝篡位，你们还敢说什么正统？” “老将军，我们是被蒙蔽了，我们根本不知道啊！” 一群人全慌了神，他们被捆起来押在地上动弹不得，脑子都是乱的，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 “老将军饶命，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塔沙蒙蔽了我们，说有贼人作乱，他是新皇，要我们拥护他打回皇城，到时候我们就是从龙之臣！” “老将军，您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吉日格拉冷哼一声：“把他们全部带下去！交给陛下处置！” 第四百二十五章 千刀万剐 一行人胆战心惊的被带走，他们的大脑在此刻才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他们被骗了。 他们成了叛军。 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一个两个的，心里开始痛恨塔沙。 他们发誓，若是有机会再上战场，一定要杀了那贼！ 再说吉日格拉，将这队斥候解决掉后便放开速度狂奔。 反正已经没人报信了，正好借此机会将塔沙活捉！ 吉日格拉率兵加速前进，不多时便看见前方扎营处，放眼望去人数不多。 “狂妄小儿也敢造反，图谋皇位是他能做的事吗？可笑至极，将士们跟随本将冲入营中，缴械投降者可以不杀，负隅顽抗者就地格杀，活捉塔沙！” “是！” 斥候出去太久了还没消息，塔沙正心中不安，忽然之间前方马蹄声迭起，连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陛下，不好了，是敌军来袭！” “什么？派出去的人呢，怎么没消息！” “一定是被杀了。” 塔沙怒从心起，拔出腰间佩刀：“身后再无退路，走！” 等到他带兵准备杀出一条生路时，吉日格拉气势汹汹迎面而来。 吉日格拉一出现，塔沙身边便有懵圈的士卒。 他们搞不明白吉日格拉怎么会来的，他可是大乌几十年的定海神针，是无数大乌军人心中的盖世英雄，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和叛贼为伍。 塔沙看见吉日格拉也有一时间的恍惚，等他意识到事情不妙时，吉日格拉已经率先发动攻击。 “叛贼塔沙图谋不轨，犯上作乱，受其蒙蔽者束手就擒，缴械不杀！” “负隅顽抗者以欺君谋逆之罪论处，杀无赦！” “叛贼塔沙图谋不轨，犯上作乱，受其蒙蔽者束手就擒，缴械不杀！” “负隅顽抗者以欺君谋逆之罪论处，杀无赦！” “叛贼塔沙图谋不轨，犯上作乱，受其蒙蔽者束手就擒，缴械不杀！” “负隅顽抗者以欺君谋逆之罪论处，杀无赦！” 声音越来越大，好似能把天撕开一个口子。 很多人听到这番话都震惊了，迟疑之后果断选择回头。 见此情形，塔沙心中大惧：“快，快走！护着我撤退！” 他身边只剩下几十个亲卫，但此刻想从原本是自己人的军中逃走已经不可能了。 他的亲卫被屠戮殆尽，甚至根本不用吉日格拉怎么动手，那些士兵就已经愤怒的将他团团围住，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将塔沙踢落马下。 塔沙身上的伤都还没好，这么一折腾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两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顿时万念俱灰。 吉日格拉走了过来，手中板斧只是一挥，便吓得塔沙肝胆俱裂：“别，别杀我，千万别杀我。” “老夫自然不会杀你，陛下要你，会让你死得其所！” 吉日格拉冷哼一声，“将他带走！回去向陛下复命。” 塔沙由心腹被带回，吉日格拉却不打算走了。 大乌正在为难之际，他不能再躲在后面享清福，他准备出兵，迎战！ 只是具体的还是要等落瑶那边，所以他准备先将所有兵马整顿好，等到圣旨下来，他便率兵出征，将大盛军和西凉军赶出大乌国土！ 塔沙很快被押送到落瑶跟前，形容狼狈，丝毫不见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看见落瑶，塔沙心里透凉，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吉日格拉那边他还有脸求情不死，但在落瑶跟前，他根本说不出来…… 而且就算求饶了，他也不可能有机会活下去。 与其如此，不如安分一点，好求个痛快死法。 “将其千刀万剐，再剁下四肢和头颅，头颅悬挂在皇城城门口之上，张贴告示向百姓述明此贼谋逆之事，朕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 塔沙颜色大变：“落瑶你这个贱人，你不如直接杀了我给我个痛快！你好狠毒，居然想要折磨死我！” “先将他舌头割了，喂狗。” 一把匕首迅速捅进塔沙嘴中，快速搅和几下，舌头被割下，嘴里更是鲜血淋漓，塔沙痛的翻白眼，几乎晕死。 “记得，一定要割到一千刀之后才能死，让他慢慢的感受自己身体里的血流干净，却偏偏死不了！” 要不是现在战况紧急，她甚至不介意亲手实施。 塔沙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下去。 “吉日格拉老将军呢？” “回陛下，老将军正在原地整顿兵马，随时可以出征。” 落瑶脸上浮现出欣慰之色，转而看向吉日格拉的四个孙子：“你们谁愿意追随老将军西征？” “末将愿意！” “末将愿意！” “末将愿意！” “末将愿意！” “先别着急，苏赫巴鲁，你不用去。” 苏赫巴鲁一怔，焦急道：“为何？陛下，臣自幼跟随祖父习武，熟读兵书，懂得谋略，为的就是将来有朝一日能报效朝廷和陛下，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怎能不去？” “朕又没说不让你上战场，如今大盛军兵分两路，你祖父去西征，至于你，以先锋之职随朕去见识见识大盛幽王，如何？” “大盛那位天纵奇才的幽王殿下吗？”苏赫巴鲁目露兴奋，“是，末将但听陛下安排！” “好，你们三人速速前往，和老将军汇合，不日即刻前往前线，等与班荷会面之后，手持朕的手书接管大军。” 落瑶快速做出安排，随后便返回皇城做准备。 之前在山穹关附近已经折损了几万兵马，此时此刻整个皇城里根本没有太多人马可以调集。 “想要凑齐兵马，只能临阵招兵，将告示贴出去，三日内不论召集到多少人，都要按时出发！” 苏赫巴鲁却是道：“陛下，不如便赶路便征兵，我朝全民皆兵，又可自带粮草，这样就不用多等三天，末将听闻那位幽王殿下手中神兵不少，一门火炮便能压制大军数日，人多未必能胜他，只有出其不意才有可能占据上风！” “没想到你也听说过火炮，不错，人太多了目标反而大，要是快马奇袭的确有可能赢，朕已经试过一次了，毁了他们两门火炮，只是可惜，没能将火炮带回来！”落瑶心中悔恨，但再后悔也没有机会再来一次，“朕一直在想办法，想将大盛的武器复刻出来，但实在是太难了，若是我们也有这样的武器，又怎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说起来，西凉和大盛之间反而更有嫌隙，偏偏这两个现在还联手了。 “对了，朕听说西凉那边出了点事情，他们的大长公主扶持太子，让太子监国了？那代肃庭是死了，还是被软禁了？” 苏赫巴鲁道：“是被软禁了，那位大长公主原先是要和我朝联姻的人，她不愿意，就此生了嫌隙，西凉内廷不稳，若是趁机挑拨，说不定会大大削弱其战力。”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回陛下，祖父一直关心朝廷大事，只是不敢轻易说话，所以一直在暗中栽培末将几个兄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为陛下分忧解难！” 第四百二十六章 狼群 像是怕落瑶不相信，苏赫巴鲁语气诚恳，不自觉放大声音。 “朕对老将军自然是信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苏赫巴鲁，朕也相信你，倘若在此危难之际朕还疑神疑鬼，朕就不配坐在龙椅上。” 不过这倒是提醒她了，西凉内部动荡，彼此猜忌，太子监国，长公主摄政，皇帝被囚禁，正好给她挑动内乱的机会。 见落瑶开始想事情，苏赫巴鲁悄无声息的退下。 吉日格拉接到圣旨后便快马出发，带着三个孙儿奔赴前线。 这边，落瑶也整肃了仅剩的兵马，随后提前发出征兵告示，在必经之路上张贴，一路行军一路都有主动应招的百姓加入，很快队伍就扩充了。 在他们还在路上时，这边宋昭已经安全经过裂谷。 只是端阳侯运送的火炮队伍还没抵达，但又不能全军停下等他，所以就让马信带一队人马在原地等待接应，余下人马则依旧全速前进。 一连行军三日，宋昭有些疲惫了。 这一路遇到的基本都是大乌散兵，他们没有组织，只是胡乱的偷袭，虽然不难打但也浪费时间。 好在都没出什么意外，基本上这些散兵不是被杀就是被俘，现在光是俘虏，就已经有两万人了，其中还包括一些妇孺。 “大乌全民皆兵，还真不是说说而已，这些人都跟不要命一样扑上来，也就是没有领头指挥的，否则战力绝不可能只有这么点。” 宋昭跟钟宜屏二人围着篝火吃烤肉，闲聊起来。 “这些小股势力阻碍行军，要不然派出先锋队开路，让他们提前扫清。” 宋昭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我去吧！”钟宜屏面上扬起自信。 “也行，事不宜迟，你吃点东西就上路。”宋昭将羊腿扯下来，是小羊羔，烤出来的腿又香又嫩。 “好，我会跟你保持联系的。” 拿着羊腿她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青媚拿着热好的酒壶过来：“郡主人呢？” “她带人去前面扫清残兵，这样大军行军速度会快点，青媚，把酒给我，我们一起喝点。” 大雪天里，没有什么比烤火时喝温酒更舒坦了。 酒被加热后没那么烈了，温吞的喝了几口，黑骑卫两人快速朝这里奔来。 “主人，有情报。” 宋昭伸手接过来，顺手将酒壶给青媚。 小小的纸条上把这段时间大乌皇城中发生的闹剧写得一清二楚。 宋昭看完后将纸条扔进篝火之中，噼啪的火苗在一瞬间变得高涨，三息后又矮了下去。 “没想到大乌也这么热闹，竟然还真有谋逆。” 大盛和西凉内部不稳，到现在为止，大盛这边基本已经没什么问题，景帝现在全心全意的支持他，他登上皇位是迟早的事。 至于西凉那边，代清雪把持朝堂，代天锡成了监国，原先的皇帝被看管起来，短时间内翻不起风浪。 两国暂时安静下来，却没想到大乌先闹翻了，女帝险些被赶下皇位不说，大臣们都杀了一大批，现在大乌看起来平稳下来，实际上这次叛乱的隐患刚刚埋下，一不留神就可能暴雷。 这个时候还要继续打仗，这才是真正的内忧外患。 相比之下，三个大国之中大乌的处境急转直下，竟然成了最危险的那个。 “世事难料啊，刚平定逆贼就迫不及待领兵，看来是真急了。” “也好，这冬天太冷了，速战速决正合我意！” 宋昭想到落瑶那张脸，还别说，挺好看的，俘虏之后带回家去也是美事一桩。 但这八成只能想想，一国皇帝，亡国之后鲜少有苟活于世的，大部分有骨气的都会殉国，像落瑶那样的更是如此，她说不定直接自杀在阵线。 宋昭还真不想她死，这女人毁了他两门火炮，这么多心血付之东流，怎么能让她轻易的死？ 怎么样也要带回盛京，让她难受难受！ 宋昭折断手中的柴，起身：“传令下去，再休息一盏茶的时间就出发。” 雪忽然变大了，道路难行，更何况还有粮草辎重押送。 青媚骑着马来来回回的跑，就怕队伍里有人跟不上，但队伍实在太长了，长的她根本顾不上尾巴上的。 “主人，太冷了，很多将士们走的双腿都失去知觉了。” 别看一直在活动，但因为天气过于寒冷，热量被大幅度消耗，能量也就消失了，不仅饿的快，还觉得冷。 这已经不是寻常保暖能起作用的。 “让火头军就地做吃的，给点饼就行，只要肚子里有吃的，身上有力气，就不会冷。” 反正现在的行军速度也没多快，完全能搭个灶台做饭。 不过还没等火头军把灶台搭起来，这雪忽然就变大了。 鹅毛大雪从天而降，好像要将他们全部掩埋了似的。 “殿下！殿下！前方有狼群出没！” “报——前方斥候传来消息，狼群出没，数量在二十只左右！” 狼群？！ “望远镜！” 宋昭拿起望远镜远眺，果真在白雪皑皑之中看见了狼群的身影，它们大概是很久没有吃的了，此时正不断在前方盘桓。 “黑骑卫随本王前去，青媚你留在这里等。” 青媚点头：“主人小心。” “区区二十只野狼而已。”宋昭饶有兴致的把复合弓背上，他也很久没射箭了，不知道准头怎么样。 “听着，每个人最少射中一只，射死的狼正好拿来烤肉吃，给兄弟们加个餐！” 宋昭笑呵呵的道。 身后也传来轻笑声。 狼群而已，对普通人而言十分凶悍，对他们，不过小菜一碟。 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到敌人，拿狼群来练练手正好，杀了还有肉吃，划算的很。 可等到宋昭他们策马跑近了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个狼群，而是两个狼群，它们之所以徘徊是因为狭路相逢，对上了。 “还能看狼打架，这趟没白来。” 宋昭本来是想等它们打完再说，可没想到，它们好像有灵性似的，居然统一了战线，两群狼都目露凶光的盯着他们，绿油油的眼睛就像幽魂一样，让人很不舒服。 宋昭眼睛微微一眯：“本王听说你们其中有人会三箭齐发？站出来，射给本王看看。” 其中一个黑骑卫立马策马出列，朝宋昭行礼后立即搭弓挽箭，三支羽箭搭在弦上，对准目标。 嗖—— 羽箭冲开雪片，直接命中三头狼，其中一个甚至是一个狼群里的领头狼。 刹那间狼嚎声滚雪而来，凄厉愤怒。 群狼怒了，但在那群狼朝他们发动攻击时，另外那群狼忽然朝它们扑了上去。 宋昭眼睛一亮。 其中一个狼群的狼王死了，另外一头狼王居然想趁此机会把其他狼收入麾下！ 好个趁人之危，甚至还是在有他这个外敌这种情况下。 畜生就是畜生。 第四百二十七章 刺杀！ 狼群撕咬声不断，空气中很快弥漫出血腥味。 宋昭胯下的马匹一直焦躁不安的踢踏着，若非主人坐在背上，否则它早已逃跑。 “主人，死了三只狼，现在它们安静下来了。” 宋昭一直关注着前面的狼群，闻言嗤笑：“那边的狼王死了，狼群无首，被对方咬死三只后就认了怂，现在两群狼已经变成一群狼了，就是不知道这狼王究竟有多大能耐。” 哪只是狼王一眼就能看出，宋昭发现，那狼王竟然也在看自己。 宋昭一个挑衅的眼神，狼王竟然露出拟人似的怒意。 “这狼王有意思，把箭拿来。” 宋昭拉开弓箭，两支箭搭上，随后瞄准对方…… 嗖，嗖。 一支箭射中距离狼王最近的一头狼，它刚刚被打服了，脑袋微微垂着，而此刻被一箭贯穿，当场死绝。 另一支箭则直奔狼王，但狼王灵活的躲开了，那支箭堪堪落在它后肢一寸远的地方。 竟然被躲开了。 宋昭再次搭箭，这次一支箭直奔狼王头部！ 嗖的一声，射中的却是狼王的前肢，但也足够引起狼王的怒火。 一声狼啸声，群狼怒起攻之！ 不断有箭射出，不断有狼被杀，很快白色的雪地上触目惊心的红染成一大片。 宋昭悠哉哉的看着，直到看见狼王生了退却的心思，这才再次射箭！ 这次它没这么好运气了，之前受了伤，动作远没有那么灵活，就算它全神贯注盯着宋昭，也没能躲过这一箭。 很快狼群全部被灭，一只活着的都没有。 “将狼都带回去，顺便把这些雪清理一下，省的再引来其他狩猎的野兽。” 少说有四十头狼，全部都被拖走，就地扎营后剥皮烤肉。 宋昭还是第一次吃狼肉，吃了一口就不吃了，一点都不好吃，柴柴的，也没多少肉，跟吃木棍差不多，没意思。 大约到晌午时分，雪势渐消。 前方斥候传来消息，说钟宜屏带着的小队人马遇上了散兵突袭，对方只是临时组成的队伍，很快就被解决，但他们活捉了的人露出来一点消息，说大乌女帝御驾亲征，还派出身边亲卫暗杀大盛将领。 钟宜屏拿不准消息是真是假，索性派人来告诉宋昭，让他小心提防着。 宋昭看了看暗处，小峰最近都是躲起来保护他的，要真有人暗中对自己不利，他应该会第一时间察觉。 但如果功夫很落瑶不相上下，那可就难说了。 “小峰。” 宋昭只是喊了一声，赵峰临神出鬼没的出现在眼前，吓了青媚好大一跳。 “要死了，什么时候你轻功比我还好了？” 赵峰临看了一眼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心想你少穿点说不定就行了。 “你身边带了几个人？”宋昭没理会他们拌嘴，问道。 “回主人，有四人，都在暗中保护主人安危，定不会再有之前的事情发生！” 他说的是在军中宋昭被落瑶偷袭的事。 这事对赵峰临来说打击很大，他亲自去追，居然没追上。 那个女人功夫竟然这么好……他必须更努力才行。 “这段时间都打起精神来，要是发现不对，先别急着动手，确定能将对方活捉再说。” 赵峰临听出言下之意，这是有人要对主人不利了。 “是，属下明白！” 宋昭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 赵峰临一走，青媚跃跃欲试：“活捉刺客，奴也要出一份力，落瑶这个贱人自己跑了还派人来杀主人，奴抓不到她，就把她的人抓起来，到时候再抓几只小野狼，把人丢进狼堆里，看他们大乌人厉害还是狼厉害！” 青媚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宋昭被她凶巴巴的样子吓到。 “女孩子还是别这么凶狠，温柔点。” 青媚立刻娇滴滴起来：“奴知道了，主人不喜欢的话，奴就背着主人凶，不当面。” 我真是谢谢你。 “雪停了，继续前进吧。” 大军继续走在雪地上，宋昭脖子上围着大围脖，毛茸茸的狐狸毛，风一吹来，绒毛刮过脸颊，有些痒意。 眼见天色快要变黑，大军必须扎营休息了。 没多久前方钟宜屏的人带消息过来，这一带没有散兵作乱，再往前三里可以扎营。 大军又走了会，到地方之后就地扎营。 夜幕降临，青媚兴奋的在宋昭胳膊上蹭来蹭去。 “青媚，大营里不好。” “啊？奴又没说要上床。” “……你能不能别这么直接，外面听得见。”宋昭无奈叹气，这是营帐啊，又不是墙，外面全是巡逻和站岗的好不好。 “他们不敢听见，主人，你说今晚他们会不会来杀你？” “你很希望他们来杀我？” “当然了，奴还想把他们扔进狼堆里呢！”青媚忽然挽住他胳膊，使劲往他怀里蹭，“主人，奴今天跟你一起睡啊，替你暖床好不好？” “你是想在第一案发现场吧？”宋昭抽出自己胳膊，然后将她掼到怀里搂进，另一只手自觉的攀上高峰，舒服的眯起眼睛。 “一举两得，反正挺好的，就这么定了。”青媚笑嘻嘻的挺了挺腰，然后把腰上作乱的大手捏住，“主人觉得呢？” “行吧，听你的，不过……可能不需要等到晚上了。” 青媚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忽然面色一滞。 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以及外面守卫的闷哼。 很轻微，但却不远。 来了。 这个时候吗？ 赵峰临干什么吃的，没发现？ 青媚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下一秒快速闪身到一旁，拿到武器后便躲了起来。 宋昭笑了笑，仍旧坐在位置上看兵书。 虽是自己写的，但毕竟不是从自己脑子里出来的，多看看还是有好处的。 撕拉——营帐被割开一个口子，一道身影快速闪进。 青媚正要出手，外面已经响起打斗声。 “姑奶奶来会会你！” 对方一早警惕着，见青媚突然出现扑过来，快速做出反应，但他只是灵巧的躲开，接着就直奔宋昭，看样子根本不打算活着离开，只是想要宋昭的命！ 宋昭忽然有点担心了，钟宜屏身边只是普通的士兵，也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住自己。 第四百二十八章 惯用手段！ 宋昭保持坐姿，甚至那本书也还拿在手里，只是侧过头看迎面而来的刺客。 那一瞬间，刺客对上宋昭戏谑的眼神时心头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快速消失不见，因为他根本没时间去想那么多，不管对方是否有底牌，他都必须完成任务，即使是死！ 距离宋昭还有三步远的地方，青媚鬼魅般出现在刺客身侧，先是一拳打出，将刺客打偏后快速做出反应，一把灵巧又无比锋利的匕首刺入刺客肩胛骨，顿时血流如注。 “哈哈，见血了，来啊，继续过过招，让姑奶奶看看你们大乌杀手的斤两！” 身份被点破，刺客恼羞成怒，快速和青媚打斗起来。 宋昭再悠闲也看不进去书了，索性把书放在手边，饶有兴致的起身朝外走去。 外面赵峰临正在一对二，其他的暗卫也是如此，之后有士兵加入，人数优势尽显。 在帐篷里的刺客没能一击即中时，他们这次行动已然宣告失败，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不必留活口，尽数杀了便是。” 留下这句话，宋昭转头回营帐，青媚却不见了，看样子是追刺客去了。 落瑶本人便身手不凡，她身边训练出来的刺客果然不俗，寻常刺客怎么可能在赵峰临和青媚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的？ 这般想着，钟宜屏那边他更放心不下了。 但她人在前头，要是遇到刺客也肯定比他早。 现在看来，只能静候佳音。 钟宜屏没让他等太久，不到半天功夫便有口信传来，说她没事，只是刺客没有抓到活口，大部分逃走了。 这些逃走的就是隐藏炸弹，什么时候再出现说不准。 “小峰，你带几个人去郡主那边，保护她千万不能出事。” “主人，那您这里……” “本王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加上身边有青媚，他自信不会出事。 钟宜屏那边有小峰保护，大概率是没事。 马信和端阳侯那边就没有了，他们身边都是士兵，跟刺客比起来功夫肯定要差上不少。 “青媚，让本王的黑骑卫分出一半去寻端阳侯，要快。” “主人，那可是黑骑卫啊。”战斗力彪悍的黑骑卫，分出去一半威力就大打折扣了。 “接下来是大军交战，黑骑卫不会上场，跟着端阳侯至少能保护他安全跟我们汇合，好了，去传令吧。” 马信在等端阳侯，算算时间应该已经汇合，有黑骑卫保护他们，应当无虞。 宋昭稍稍安了心，随即有些不爽。 这落瑶就喜欢用这些手段，自己总不能就这么把窝囊气给咽下去。 “那个造反的塔沙死了？” 青媚点头：“对啊，据说死的很惨，千刀万剐不算，还被砍下四肢和头颅，嘶，五马分尸啊，也不知道尸首分离后是不是被喂了野狗，说起来这女人还真狠，连我自愧不如。” 她虽杀人，但还没虐杀过，也不知道这样杀人爽不爽，好不好玩。 宋昭不知道她在想这种血腥的事情，只觉得塔沙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 这人想要当皇帝，就应该里应外合啊，早点派人来跟他说一声，他可是很乐意帮忙的。 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没了塔沙，就还有别人，他就不信落瑶这么狠辣的手段会没人不服。 找个有身份的人，自己暗中支持，给点钱给点马，再给点消息，就足够让落瑶头疼的了。 “主人，你想什么呢？”青媚在边上站了半天，看他表情阴晴不定的，好像在酝酿什么。 “青媚，你替我办个事去吧。” 宋昭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这事倒也不用青媚亲自去办，派个人出去便可。 翌日一早，大军继续出发。 前头的钟宜屏却有些不太好受，她一天之内遭遇了两拨刺客，次次都是要她的性命。 刺客不怕死，而且来势汹汹，她险些死在刀下。 要不是赵峰临拼死护住她，这会只怕真的已经是个死人。 “这帮刺客到底还有多少人，跟苍蝇一样烦死人了。” “属下以为应该不超过六个，之前死了好几个，这两次再来也只有零星几个人，只是他们的易容术十分高超，混迹在军中防不胜防。” 军中士兵被悄无声息杀了好几个，这些人换上衣服藏起来，要是不动手根本很难发现他们。 钟宜屏深吸一口气：“加强巡逻便是，我们就这么些人，若遇到陌生面孔，让他们第一时间来汇报。” 也只能这么办了。 不多时，钟宜屏得到消息，大军已经赶上来了。 她立即骑马去见宋昭。 “什么？你想再挑起大乌内乱？”钟宜屏才刚进大营，就被宋昭这个想法吓一跳。 “我们在大乌没有内应，这事办不成。” 宋昭笑道：“怎么不行？那塔沙是皇室旁支，这样的旁支还有很多，只要把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不会不心动的。” “他们要是不信怎么办？毕竟大乌现在节节败退，我们没有必要扶持一个傀儡皇帝。” “怎么没有？我跟他们说，大盛和西凉联手才打下大乌，到时候分赃不匀对我们很不利，我扶持的皇帝虽然只个傀儡，但至少能在其中充当缓和的角色，我们和西凉分走大部分土地，留下的就给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大乌，我们和西凉就能和平相处，以他们为中间线瓜分土地，这理由不是很站得住脚吗？” 钟宜屏还是满脸的狐疑之色：“你这个说法漏洞不少，你确定他们会相信？” “试一试可能会是真的，但不试，肯定没有机会。”宋昭双手摊手，左右手一抬，“一边是五成的把握，另一边是零，换成你，会不会赌一回？” “这……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她忽然觉得很有趣，“那你说谁会上钩？” “这个我不知道，反正消息我已经让人放出去了，等到落瑶跟我们碰面，估计就差不多知道谁会上钩了。” 钟宜屏狡黠一笑：“这买卖稳赚不亏，对方要真会折腾，说不定直接把大乌折腾散架，我们也能早早班师回朝！” 话虽如此，但现实却没这么美好。 两人正说话时外头士兵疾步进来禀告。 “殿下，西南前线传来消息，说大乌老将吉日格拉领了帅印，已经准备反攻联军！” 吉日格拉？ “这人是谁？怎么之前没听说过，比凌霄王如何？” 钟宜屏有些惊讶：“你连吉日格拉都没听过？凌霄王怎么能跟他比，吉日格拉是大乌老将，三朝元老，曾掌管大乌三军数十年，后来年老致仕才淡出视野，凌霄王当初不过是他手下一员不起眼的小将而已，吉日格拉在军中很有威望，对很多人来说他就是定海神针，有他在，大乌军都会格外勇猛，此人是个劲敌，绝对不能小觑。” “这么棘手？”宋昭没想到落瑶手里还有个王牌没用，如果对方真的这么难缠，代清雪那边怕是够呛。 而且落瑶能派人来暗杀自己，代清雪那边又怎么会落下。 只怕不知派出刺客，还会想办法利用西凉内部矛盾做文章。 这可都是她最擅长的！ “你在想什么？”见宋昭半天不说话，钟宜屏还以为他被吓到了，“你放心吧，吉日格拉到底年纪大了，就算手下悍将不少，也未必是联军的对手！裴止和魏雄会的那些兵法，他还没见过呢，一时半会想应付过来是不可能的。” 宋昭微微颔首：“你说的对，不过我其实是在担心西凉的问题，代清雪用什么手段夺权你我都知道，这是个定时炸弹，大乌要是挑起皇室内乱，然后再趁虚而入，以吉日格拉的老辣，说不定会把口子撕得很大。” “要我说，还是要将火炮快速运往前线，有了火炮，很多不稳定因素都构不成威胁。” “我们现在的最大的问题，就是火炮数量还不够。” 第四百二十九章 后方 柳玉琼正准备出门，卿卿跌跌撞撞跑过来，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 小白紧张的护在她身后。 “卿卿。” 小卿卿一把抱住她娘的小腿，胖乎乎的小手却非常有劲，昂起又白又圆的小脸，一笑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娘亲抱抱。”柳玉琼心都快化了，将卿卿抱在怀里后看向满头大汗的小白，“我要出去一趟，小白，你陪卿卿在家玩。” “救命啊，王妃，我哪里是会陪小孩玩的人，就这么一个时辰，我都快要累死了，要不让芽儿来吧，她会陪玩，我跟王妃出去办事？” 小白一脸祈求的看着柳玉琼，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柳玉琼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就是在犯罪。 “好吧，芽儿在干什么？” “在给小郡主做布玩具，我去叫她来，然后再让嬷嬷们陪着，行吗？” “行，去叫吧。” 柳玉琼抱着卿卿坐下，在她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用脸颊贴上她柔软的发丝，轻声细语的哄着：“卿卿乖，娘亲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的，你爹还在打仗呢，火炮很重要，娘亲必须亲自去盯着。” 最近火炮在她推动下有不少进展，不仅能增大射程，还能加强威力，只是现在还差点什么，研究人员理不清楚头绪，所以她准备去看看，说不定她这个外行也能帮上点忙。 小白很快回来，芽儿抱过卿卿后，柳玉琼坐上马车离开院子。 马车上柳玉琼也没闲着，先是看了幽州地方官员送上来的文书了解情况，又大致了解了永州政务，之后才看问起小白关于黑甲岛上的进展。 “海军基地已经扩建三个，按照殿下留下来的海防图，我们在海上的实际控制区域已经基本完成任务，募兵进展也很顺利，包括黑甲岛在内的三个训练基地，已经有二十万人，其中三千人是特意训练出来的给安保公司的，不过现在这三千人有些不够用，殿下那边没有明示，但我想，应该是要扩充的。” 柳玉琼点点头：“三千人不足以应付需求，现在不仅是我朝和安保公司进行交易，还有外邦人也来求购，把人数扩充到五千，消息也放出去。” “王妃，为什么不再多点？京都那边对我们的安保很满意，辐射周边后想要雇佣安保的人家更多，我们很多安保人员几乎都没怎么流动了，五千人怕是不够。” “要是一下子扩充到一万人，太惹眼了，慢慢来才正常，五千不够再扩充就是，但就是不能着急。” “明白了！” 柳玉琼在马车上看了会各处送来的报告，脸上渐渐显露疲惫之色。 自从宋昭被传召回京都之后，这里的事情就尽数交在她手中。 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事情，险些让她喘不过气来，好在这段时间已经逐渐接手，处理起事情来也得心应手。 二十万的私兵，发展至今已经是一个很恐怖的势力，现在盘踞在岛上尚未被人所知，一旦出世，必将惊世骇俗。 但和这些私兵一样重要的还有火炮。 朝廷那边没有要让他们交出火炮的意思，这让柳玉琼稍觉意外，但这么久过去了还是没动静，她想大概陛下是真的将宝压在他们身上了，所以这火炮交不交的也就不在乎。 她安心下来后便开始思考火炮升级的事情。 武器需要生产，但也更需要不断改进。 所以她在暗中招贤纳士，连带着凌霄道长他们，一起带来了安保村这里，并且多了一间密室，就是用来改造和升级现有的火炮。 “现在幽州那边火炮生产速度如何了？殿下那边够用吗？” 小白很严肃的道：“回王妃，火炮的生产速度还是没能达到要求，虽然多招了些人，但是成功的几率实在太低。” 他们现在没日没夜的在赶，但是最后生产出来的火炮，有极大的概率是不能用的。 柳玉琼头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要是实在不行，还是得把凌霄道长他们送回去，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耽误战事，改造的事情可以放一放。”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有点不甘心，又道：“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密室就在海军训练基地附近，周围都是重重防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柳玉琼头戴帷帽，遮住全身，进了密室之中。 “王妃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停下手中的事过来。 “进展如何？可有成效？” 凌霄道长不在，站出来说话是另一个老者，他头顶无发，面颊凹陷，双目却炯炯有神，在柳玉琼问出这话时十分激动。 “王妃，好消息，我们有进展了，我们找到增大射程的办法了。” 柳玉琼面上一喜：“此言当真？需要多久？有多大把握？” “这个可不好说，但我们手里材料充足，我想一定能成功！只是需要时间……” “时间自然会有，我只要能成！” “请王妃放心，我等定不辜负王妃所托。” 柳玉琼没想到自己这趟来还真有惊喜：“凌霄道长呢？怎么不见他。” “他啊，昨日炼丹不小心伤着了，这会去医院里换药，应该快回来了。” 说起凌霄道长的这个癖好，在场众人都失笑了。 这道士老想着炼丹成仙。 这世上，有神仙吗？ 柳玉琼也是笑笑：“看样子没什么大事，那你们继续。” 从密室里出来，柳玉琼心里轻松不少，远远看见凌霄道长包着一只胳膊走过来。 小白登时乐了：“王妃，你看他，都快成残废了。” “不可胡言。” 话音落下时，凌霄道长已经走到跟前，他当然听见小白的话了，但也不生气，因为连医院里的医生都这么说他，说他再这样瞎搞下去，迟早把自己小命交代出去！ “见过王妃，小白姑娘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只不过道爷一心想成仙，早已就已经习惯了！” 看他精神不错，就知道这点小伤没什么影响，柳玉琼便道：“回头给道长送点补品来。” “别别别，太浪费了，这不影响贫道什么。”凌霄道长不想平白承恩情，只不过他忽然打量起她脸色来，惊奇的问道，“王妃最近有烦心事啊，说来听听，贫道说不定能帮个忙。” “老道士，你还真能掐会算？”小白一向不信他的道法，但最近王妃的确因为火炮的事犯愁。 “小白姑娘，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贫道，贫道能掐会算是今天才会的吗？” 小白撇嘴。 柳玉琼开口道：“最近火炮生产速度慢，我就是为了这个烦。” 凌霄道长点点头：“原来如此，难道是战事有变？” “倒也没有，王爷那边虽然有欢欢在带着人造火炮，但总归不能保证一定能成，所以我命人将之前生产出来的两门火炮运送去王爷那边，可这样一来，西边战场那儿就支援不上了。” 主要是没有库存，万一要用却拿不出来，岂不是贻误战机。 “王妃，要不贫道回去？贫道虽然伤着了，但之前的火炮大都参与建造，如今回去也能主持一下。” 小白低声道：“王妃，他反正受伤了，在这里动不了，但回去造火炮他有经验，八成不用动手，动嘴皮子指点一下就行，我看让他回去挺好的。” “也好，先让道长回去吧，若是能帮上忙最好，若是不行，再接道长回来，可好？” 凌霄道长没有意见，当即表示回去收拾下行李，今天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