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疯了:谢总你清醒一点》 第1章 小姐,离家出走的少爷终于回来了 昏暗的屋内,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 男人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禁锢着她的腰肢,亲吻如暴风雨来得猝不及防。 静谧的空间让荷尔蒙肆无忌惮地蔓延。 酒香在唇齿间缠绕,女人后仰靠在沙发上,条件反射般地回吻着他,手边的抱枕已经被攥得不成样子。 逐渐,他不再满意于这样的浅尝辄止。 脖颈上的细带被咬住缓慢解开,直到从后颈滑落。 谢汀晚从这样旖旎的梦境中醒来。 今天又是一个雷雨天。 每到这种时候,她总是会梦到那天荒诞的场景。 安静地坐了会,谢汀晚将思绪抽离出来。 手机里,是老父亲发来的一个地址。 扯了扯唇角,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便开车过去了。 事情源自于两周前的某个早上。 谢致去了一趟灵福寺,给谢汀晚求了一支姻缘签,回来后就马不停蹄地给她安排相亲。 短短两周,这已经是谢汀晚的第八次相亲了。 用一模一样的话打发走了眼前的男人后,她接到了谢致的电话。 “爸……” “汀晚,是我。” 那头的嗓音优雅低醇,说话语速平缓,细听之下还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你把我拉黑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谢汀晚瞬间清醒,无言地将手机握紧。 四年没联系的哥哥突然出现,应该说点什么开场白? 她不知道。 没在意她的沉默,谢循舟只问,“你在素间茶馆?” “嗯。” “我来接你。” “不……”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手机里的一阵忙音。 把手机丢在桌上,谢汀晚的脸色逐渐褪去所有的情绪。 半晌后,她叫来服务生,“我想点一杯老曼峨。” 谢循舟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站在门口就能看见窗边的女人。 但凡是有谢汀晚在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会黯然失色。 她生得好看,明艳清冷这样矛盾体的存在却在她身上美得淋漓尽致。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懒懒抬眼,对上那双许久没见过的双眸。 谢循舟有一张符合所有人审美的梦中情人长相。 但谢汀晚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你来晚了。”她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 在她面前,谢循舟向来顺从,“抱歉。” 没接受这句口头的歉意,谢汀晚将手边的茶推到了谢循舟的面前,“一个小小惩罚。” 老曼峨本身就是苦茶,这会冷了只会更苦。 谢循舟脱下风衣搭在椅背上,坐下后面不改色的将茶一饮而尽。 苦味在口腔中发散,可他面上的笑容却愈发温和。 谢汀晚也跟着他笑。 两人曾经形影不离,以至于能从彼此的一颦一笑中窥到几分自己的影子。 “来之前我帮你解决了一个小麻烦,是不是也该有奖励?” 谢汀晚把手边的包丢给了谢循舟,示意他自己拿,“有你看得上的吗?” 不说别的,前段时间以三个亿被拍下来的粉钻正安静的躺在她的包里。 谢循舟却是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把她的手机拿了出来。 屏幕对着谢汀晚面容解锁后,他将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都从黑名单里面放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将手机和包一起还给谢汀晚。 “爸不会再给你安排相亲了。” 谢汀晚没太意外的挑眉。 在方才谢循舟说所谓“帮忙”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会是这件事情。 在谢致面前,谢循舟一句话顶她一百句。 “你们吵起来了?” 说话间,服务生端上来一盘莲蓉酥。 小巧精致,卖相和口味一样好,谢汀晚每次来的时候都喜欢点这个。 “只是沟通而已。” 对此谢汀晚不置可否,招手唤来服务生,让他将莲蓉酥打包好。 …… 车上,兄妹俩四年未见,能说出口寒暄的话少之又少。 谢汀晚低头看着手机,仿佛是才想起来什么,抬头看了眼开车的男人。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太待见他的意思。 谢循舟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温润得体的笑容,“在欧洲混不下去了,所以来投靠我们谢总。” 没忍住的呵了声,谢汀晚对他的话一个字都没有相信。 目光落到窗外,声音带着几分冷淡,“你真是给我留了一个好大的麻烦。” 四年前,母亲年玉茹的葬礼刚刚操办结束,哥哥却不辞而别。 十八岁的谢汀晚不得不接手谢氏的生意,彼时集团内忧外患。 花了两年的时间,谢汀晚终于排除万难在谢氏站稳了脚跟。 如今提到她,大多人想到的只剩下了“蛇蝎美人”。 车快要开到谢宅的时候,谢循舟才想起来般地问她,“你现在还住在家里吗?” 谢汀晚头也没抬,“搬出去了。” 猜到了他还想要问什么,谢汀晚一并说,“搬到云水居了。” 听到这个回答,谢循舟笑意不达眼底。 “是个好地方。” 谢汀晚名下的房产数不胜数,偏偏只有云水居,差点变成了她的婚房。 …… 谢宅。 “有个聚会,想去玩吗?” 谢循舟说着,修长的手指将糕点递到谢汀晚手边。 谢汀晚正准备拒绝,突然一个名字闪过她的脑海。 指间的糕点被她无意识的捏碎。 谢汀晚皱眉,有人先她一步抽出湿纸巾擦拭着她的手。 男人的掌心微凉,谢汀晚看着他仔细的模样,微微用力,将手扯了回来。 “什么时候?” 谢循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八点。” 闻言谢汀晚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去睡会。” 纤细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谢循舟看了两眼谢汀晚刚才抱过的玩偶,旋即坐在了旁边。 莲蓉糕很甜。 谢循舟慢条斯理的全部吃完。 第2章 谢小姐,我不会和你走 醉金。 纸醉金迷。 是翰城最奢靡的场所,它把三六九等划分得很清楚。 楼层越高,环境就越为的私密,享受到的待遇都天差地别。 八十八楼。 侍从替他们将门推开。 台球桌前,一个男人站在桌面擦着台球杆的皮头,听到开门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又收回。 “媛媛,过来。”他朝着身后喊。 余媛没动,她的目光匆忙的看了谢汀晚一眼后也迅速地移开了。 “我想回家了。” 季郁平静的看向她,只重复,“过来。” 片刻后,余媛走了过去。 谢汀晚随着谢循舟坐在沙发上,看向对面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她认识,沈家的大少爷,沈北墨。 他破天荒的没穿成职场精英的模样,反而是一件T恤加上牛仔裤,慵懒靠在沙发上,和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而另外一个,则是生面孔。 男人面容俊美,皮肤比他穿在身上的白衬衫还要白,手腕上露出来一根简陋的红绳,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谢小姐,我叫楚亦景。” 谢汀晚不冷不淡的举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三个大男人在一块聊来聊去又谈到了工作上。 季郁教余媛打了一会台球,发现她在这方面实在是一窍不通。 放下台球杆,搂着她的腰朝沙发那走去。 “谢小姐今天居然愿意赏光过来了,”他仿佛才看见谢汀晚一般,“循舟,还是你的面子大。” 说话间,他坐在离谢汀晚最近的沙发上。 “媛媛,你去给谢小姐跳个舞。” 没给余媛拒绝的机会,季郁就将她朝着面前推了推。 指着不远处一张巨大的镜面桌,笑容玩味,“站在上面跳。” 余媛的脸色瞬间惨白下去。 接着,一杯酒直接泼到了季郁的脸上。 红酒淋湿了他的头发,顺着眉眼不断往下。 “谢、汀、晚!” 季郁阴沉着一张脸,音量提高了不少。 “我没聋。” 谢汀晚将空杯子随意的放在桌上,目光看向余媛。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没过膝的裙子,方才季郁那话,摆明了是要给余媛难堪。 余媛看着季郁满脸的红酒,赶紧走过去抽出纸巾替他擦着。 “滚开!” 季郁一把就将她挥开,眉眼间只剩下厌烦。 差点要摔倒的时候,谢汀晚扶住了她。 余媛动了动唇,还没发出音节,一旁的沈北墨看了眼事不关己的某人。 “循舟,你不管管?” 谢循舟散漫的看了眼已经在发怒边缘的季郁,“管不住。” 余媛沉默地将头垂得更低。 两年前,余家的资金链出了问题,余家长子在赶回来的途中飞机坠毁,尸骨无存。 不到一周,余氏集团被寄养在余家的季郁全权掌控,他甚至还囚禁了余媛。 可哪怕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余媛依旧至死不渝般的跟在季郁的身边。 很不可置信,但现实就是这样讽刺。 “我先回家了。” 不愿再看他们亲密的模样,谢汀晚松开手,转身从包间离开。 谢循舟正要跟上去的时候,有人比他快一步。 楚亦景体贴般的开口,“让谢小姐一个人走好像不安全,我去看看。” 谢循舟重新坐回沙发,看着楚亦景离去。 垂眸看着手中的酒杯,猩红的液体照得他的双眸都好像染了血色。 …… “谢小姐。” 谢汀晚听到声音,一回头差点和楚亦景撞上。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楚先生。” “循舟他们在说事情,我送你回家吧?” 谢汀晚蹙眉,“你不用参与吗?” “我只是个闲人。”楚亦景笑着解释。 谢汀晚无声的打量着他。 典型的笑面虎。 尤其是还和谢循舟认识,本质估计都是一样的。 扯了扯唇角,谢汀晚并没有拒绝,“那就麻烦楚先生了。” 见她答应,楚亦景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挑不出错误的笑容,“叫我亦景就好。” 谢汀晚不置可否。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刚准备进电梯时,后面又传来一声谢小姐。 谢汀晚脚步微顿,侧头看着余媛。 她看上去十分的局促,比刚才在包厢里面更甚。 “刚刚在包间谢谢你。” 对上谢汀晚淡漠的双眸,余媛缓缓低头。 “我知道你是为了哥哥,可你做的也够多了。” 第3章 所有人都在提醒她,余珩已经死了 “循舟,你今晚真不够意思。” 聊完了正事,季郁拿着湿毛巾擦着脸。 语气带着几分不虞,“你知道谢汀晚明里暗里给我使了多少绊子吗?要不是有你爸在,她明天就能把我那宅子一把火烧了。” “这不是还没烧吗?” 谢循舟靠在沙发上,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 “你上个项目赔了多少?等会转给你。” 这事不说还好,一说季郁又是一肚子的气。 上个月,季郁和临市一家外企谈了个合作,眼看着都要签合同了,半路杀出来一个谢汀晚,三句两句的直接把他到手的鸭子弄飞了。 那是个大项目,季郁为此筹备了不少,保守点说也上亿了,结果全部都打水漂了。 沈北墨也想起来这回事情,乐不可支。 挑事般的给谢循舟递眼神,“人家汀晚之前可说了,现在除了谢叔叔,谢家上下都是她做主。” 谢循舟挑眉,笑着默认了这个说法。 季郁听得脸色又是一沉。 “她现在做的这些,不都是为了余珩吗?” 顿了顿,声音更为讽刺,“这人一死,还真是容易让人念念不忘。” 闻言,谢循舟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包间的门被推开,余媛从外面走进来。 季郁一招手,她便乖乖地坐在他的身侧。 谢循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致,起身打了个招呼离开。 …… 车上,纯音乐缓慢优雅。 谢汀晚面无表情的看着车窗外。 自从余媛说完那句话之后,她的身上就笼了一层阴霾。 所有人都在劝她要往前看。 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余珩已经死了。 他永远停留在了两年前的夏日。 “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让谢汀晚收敛了思绪。 她低头看着来电人的名字,接起电话,“怎么?” “不高兴?”听着她不算好的语气,谢循舟的声音愈发的温和,“因为季郁?” 谢汀晚嗤笑一声,“你问这个有什么用?你能给我出气吗?” 豪门集团中的关系利益错综复杂,谢致耳提面令的告诉她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火。 她也不指望谢循舟能做什么。 觉得那问题有点自讨没趣的嫌疑,谢汀晚的耐心少之又少,“没事先挂了。” 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谢汀晚连带着把手机关机。 “循舟的电话?” 谢汀晚嗯了声,侧头去看楚亦景的时候,视线又不自觉的落到了他的手腕上。 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红绳,甚至都没有任何的装饰点缀。 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楚亦景笑了笑,微微抬着左手,“我前阵子跟着循舟去了趟灵福寺,有个僧人说看我有缘,给我送了一个,还说是开过光的。” 前阵子? 他不是今天才回来的吗? 无意识的攥紧了手,谢汀晚脸上的笑意却越深,“原来如此。” 两人本就不熟,楚亦景也不是热络的性格,很快,车内的气氛就安静下来了。 到了云水居,谢汀晚礼貌和楚亦景道谢,“今天麻烦你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楚亦景笑着答应下来。 看着谢汀晚走远,他没有马上把车开走。 远处,别墅内灯光通明。 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红绳,楚亦景给谢循舟发去了信息:安全送谢小姐到家了。 那头的回复很快:麻烦了,改天请你吃饭。 楚亦景好笑的把手机丢在副座上,重新的发动了车子。 果然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兄妹。 别墅二楼,谢汀晚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逐渐消失远去的车身,淡漠的转身回到沙发躺下。 手机刚开机,就弹出来了谢循舟的电话,想也没想的直接按了拒绝。 一连挂了三四个之后,谢循舟的电话号码再次进入了谢汀晚的黑名单。 做完这些,她打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帮我查一下楚亦景。” 那头答应下来。 “还有,去查查谢循舟这四年来在欧洲的动向,包括他回过几次国,我都要知道。” 电话刚挂断,门铃声就传了进来。 大半夜的,谁会来找她? 刚起身,她脑子里面就闪过了一张脸。 打开了监控显示器,果然看见了谢循舟。 恰好,这时谢循舟抬起来眼皮,看了一眼摄像头,仿佛在隔着屏幕与她对视。 因着喝了酒的缘故,冷白的肤色染上几分薄红,使得这张脸更加的具有欺骗性。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深吸了一口气,谢汀晚将门打开。 “你……” 话才刚开头,谢循舟便紧紧地将她抱住,要把她融入骨血般的力道让谢汀晚觉得不适。 “汀晚。” 他叫着谢汀晚的名字,带着酒意撩人的语调,嗓音也更加的低沉暗哑。 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外面散落进来的大片月光,谢汀晚看着地上缠着的影子,心头爬出一抹荒唐。 “放开。”她勉强的维持着冷静。 闻言,谢循舟顺从的松开了手。 空气中散发着酒香味,谢汀晚后退了几步。 这样的动作显然引起来了谢循舟的不满,他伸手再度抓住了她的手腕。 “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 说话间,他改为了十指相扣的方式不允许她挣脱。 “是你先离开我的。” 第4章 汀晚,你在耍赖 谢汀晚的话有点像是答非所问,却重重地敲在谢循舟的心上。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拿着手机走到一边。 知道她想要做什么,谢循舟迈着不算稳的步子往楼上走,“我想在这里住一晚。” 谢汀晚蹙眉,耳边是司机的声音,“谢小姐?是需要我现在去接您吗?” 看着谢循舟反客为主般随意的姿态,她垂眸,“抱歉,不需要了,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见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转角处,谢汀晚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 “谢循舟!”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谢循舟的脚步顿住,他侧过身,目光越过栏杆望向仰头看自己的谢汀晚。 声音模糊不清,“你不会想知道。” “你说什么?”谢汀晚没有听见,只是看到他动了动唇,猜测他大概是说话了。 可谢循舟没有重复的打算,在谢汀晚上楼前,他关上了客房的门。 谢汀晚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在自己家里被拒之门外。 刚才被谢循舟那么一抱,她感觉身上也沾了些酒味,一回到卧室便洗了个澡。 温热的水流让谢汀晚暂时得到了放松。 她将自己整个人都没入水中。 “汀晚,除了画,成人礼你想要收到什么?” “自明说我现在就差把人生赢家写在脸上了,阿晚,有这么夸张吗?” “谢汀晚!你这个疯子!他已经死了!” “季郁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吗?我看你越来越鲁莽了!” “……” 混乱的记忆戛然而止。 纤细的双臂撑着浴缸的边缘,谢汀晚坐起身,水珠顺着发丝从脸颊上滑落。 她无甚表情的起身,裹着浴袍走了出去。 吹干了头发,她下意识的将抽屉打开。 里面只有一包烟和一支打火机。 打火机是银质的,侧面有一个模糊不清的Y。 沉默片刻,她将烟拆开,从里面倒出来一支,但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随后,抿唇将烟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算了,已经戒了这么久了,还是别功亏一篑的好。 懒得再吹干头发,直接毫无形象的躺在大床上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日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倾斜下来,女人的脸上扑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恬静而温柔。 谢汀晚的生物钟一向准时,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刚好九点。 手机里是有几条凌晨两点发来的信息。 一条是楚亦景的资料。 海外航运公司集团的代表人,这次来翰城也是为了合作项目的事情来,但具体与谁合作还不得而知。 谢汀晚简单的扫了一眼,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下面一整页,则是和谢循舟有关。 许多张欧洲到翰城往返的机票,时间没有规律,但有一个日期是固定的。 那是谢汀晚的生日。 手无意识的把手机攥紧,手背的青筋凸显出来,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唇间发出一声冷笑,像是讽刺,但更多的是自嘲。 这算什么? 忍着翻涌的情绪,谢汀晚继续往下翻。 谢循舟最近回翰城是在一周前。 有时间去什么劳什子的寺庙,没空来和家里人打个照面。 看了所有的信息,谢汀晚把手机丢到床上就走出去了。 刚下楼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有些诧异地看了过去。 谢循舟穿着粉色的围裙,黑色衬衫的袖口挽起来一寸,手里端着卖相还不错的海鲜面。 昨晚还是商业精英,此刻却有种扑面而来的人夫感。 “你去欧洲,还学会了做饭?”谢汀晚拿着筷子夹了些,味道还十分不错。 谢循舟笑着将围裙取下来挂在一旁,“不想找保姆,所以迫不得已学了一些。” 好吃的食物让谢汀晚的心情都连带着好了些。 她暂时不想去理会查到的那些事情,随口提到,“我也不想找保姆了,不如你每天来给我做饭吃?” 谢循舟闻言,笑意加深,“汀晚,想找人帮忙的时候应该说点好听的。” 明白他的意有所指,谢汀晚也跟着笑,“你可只有我这一个妹妹,帮我的忙是天经地义的。” 这话从前谢循舟也说得多,不过他的原话是—— 汀晚,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至少在她的十八岁之前,谢循舟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谢汀晚的笑容也逐渐褪去。 她吃得优雅却不慢,谢循舟还剩下一半的时候她已经端着空盘放到厨房了。 谢循舟的口腹之欲本就不重,很快就没了胃口。 刚起身的时候听到谢汀晚问,“对了,你跟楚亦景关系怎么样?” 谢循舟抬起眼,没有任何波澜的情绪在脸上。 冰冷的目光令人无法捕捉。 明明是有短暂的一瞬,却好像过了几个世纪。 谢汀晚挑了挑眉,恍然,“你们不熟?” 她侧过身给谢循舟让了条去厨房的路,“那你联系方式总有吧?待会发给我?” 谢循舟没说话,从谢汀晚旁边进了厨房,放下盘子后才又走到了过去。 狭窄的门道让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但身躯靠得再近,也无法窥探皮囊下的心。 “我的电话被你拉黑了。” 谢汀晚笑得狡黠,“你可以微信发给我呀。” 无声的笑了下,举止亲昵地将她散落在脸颊的头发挽到了耳后,“汀晚,你在耍赖。” “总得奖罚分明,才好以后驱使我为你办事。” “只是要个电话号码,说得好像是我让你为难季郁一样。” 谢汀晚没好气的朝着外面走。 谢循舟下意识的想要去拉她,却被恰到好处的避开。 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楼梯处,看着又一次落空的掌心,谢循舟的眼眸逐渐眯起来。 电话号码不是难事。 为难季郁更加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只是两者的前提让他不满而已。 抬眼打量起来别墅的陈设,越看心里越发的郁烦。 同样内里是复古装潢,连茶几沙发的样式与摆放位置都一模一样。 强忍着把这里砸个干净的冲动,谢循舟准备上去找谢汀晚。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意识到了什么,他打开一看,是谢汀晚的电话。 谢汀晚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晃了晃手机,“好了,现在你可以把楚亦景的号码发给我了。” 两分钟后,谢汀晚收到了一串号码。 实际上,就算谢循舟不给她,在凌晨收到的资料里面,也包含了楚亦景的联系方式。 正准备存到通讯录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 “谢小总,董事会在决定是否要把您革职了!” 第5章 我还没到要杀人发疯的地步 “我不赞成谢小姐继续代理总裁的职位。” “我也不赞成。” “附议。” “……” 长桌的尽头,听着耳边一片的附和声,谢致不怒自威的看向他们。 “她没有任何失职的地方。” 进入集团四年,谢汀晚从底层摸爬滚打到总裁的位置,磨练和能力都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光是这一年,谢汀晚便又让集团创收上了新高度。 听到谢致的陈述,最开始表态的人站了起来,“可她是女人!她要嫁人!就算是做了再高的成就,到头来也是给外人做嫁衣!” “冯岳!” 谢致脸上已经隐隐有了愠色,“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这种讨论不必再出现。” 冯岳显然没有善罢甘休。 “当初谢小姐之所以进公司,是因为谢少出国了,如今谢少既然回来了,掌权也是合情合理,况且也说了只是代理,谢小姐再霸占这个位置,只怕不合适。” 这话又引起来了不小的骚动。 接头交耳的声音听得谢致无比的烦躁。 他年轻的时候脾气就火爆,如今也是年纪大了,想着要多活几年才好言好语的和这群人说话。 “谁支持她革职?” 冯岳率先的举手,“我支持!” 有人见状正想要附和的时候,谢致冷笑着把手里的一份文件摔到他面前。 “现在,你被革职了。” 冯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谢董,您……” 他动了动唇,愣是被震惊得好半天说不出来话。 谢致连个眼神都没赏给他,继续看其他人,“还有谁支持她革职?” 整个会议室里面,没有人敢抬头。 他们这群人之中,冯岳是最有话语权和地位的。 如今他都被这样对待,那么别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会议室内安静下来,谢致这才满意了些许。 见冯岳还没签字,没掩饰不耐烦,“冯岳,别再给脸不要脸,签完马上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谢致训斥,冯岳脸色难看,“我说错了什么?谢汀晚她不正常!说得难听点,就是脑子有问题!这么大个集团,你要交到一个精神病的手上不成!” “你!”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谢汀晚穿着件黑色的西装,衬得她高瘦,却不柔弱。 “冯董,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您看样子还是不明白啊。” 她说着,把一个U盘递给了站在谢致身后的助理手中,“我请大家看电影,麻烦放一下。” 谢致听到她温声细语的态度,眉头狠狠的一跳。 但他这会显然不好阻止助理,否则就是打谢汀晚和自己的脸。 U盘上的视频很快播放出来。 上面的主人公正是冯岳。 “谢汀晚不过就是个臭娘们,我想要捏死她,和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去出更高价把那块地拿下,这个项目绝对不能让谢汀晚拿到!” 画面是零零散散拼凑而成的,诸如此类的话不少,接着就是他偷税漏税的证据,甚至还涉嫌到了非法走私。 “谢汀晚!你居然监视我!我要告你!” 视频放完,冯岳差点跳起来。 “那你拿着这个U盘去报警吧。” 她神色随意地耸了耸肩,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 冯岳气得整个人都在抖。 谢汀晚笑着按住了他的肩膀,视线也落到刚才谢致甩给他的文件上。 捞了支签字笔塞到冯岳的手里,“冯董,我不是都警告过你吗?别给我找烦心事。” “我不高兴,大家就都别想好过了。” 后一句话,谢汀晚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座人的脸。 “我也跟大家透个底,这类的视频,我手里还有不少,所以各位说话做事,还是夹着尾巴比较好。” 冯岳颤抖着签下了名字。 下一秒,就有保安连拖带拽的把冯岳带走了。 这就是谢汀晚的解决方式。 威胁、恐吓。 她享受了谢家带来的一切,便能因为谢致而忍着一群令她作呕的人。 一旦谢致对这些人的态度产生了松动,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碾死对方。 至少此刻,冯岳在翰城算是完蛋了。 冯岳被毫不客气的丢出了大楼。 他骂骂咧咧地朝着车走。 “谢汀晚这个贱人!这谢氏迟早要完蛋!臭娘们,我迟早要把你……” “嘭!” 他被撞飞到了另一条马路,肇事的车子也整个撞到了电线杆上,还能听到里头噼里啪啦的响声。 …… 董事长办公室。 谢致想着刚才的视频,头一阵作痛。 “你手里头还有多少这样的?” 谢汀晚慵懒的躺在沙发上,无所谓道,“七八个?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荒唐!”谢致低声呵斥了一句,“你还嫌董事会对你的意见不够大?你今天弄了这么一出,明天这些人就要狠狠的盯着你的小辫子了!” “盯呗。” 谢汀晚合上眼,打了个哈欠,“反正横竖都看我不顺眼,也不差这一个原因。” 瞧着她坐没坐相的样子,谢致深吸了一口气,“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又没去复查了?” 光是听到这话谢汀晚都觉得头疼。 她假笑着起身,“我身体和脑子都好着呢。” “你……”谢致还想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 他皱眉接通,听到那头的说了什么之后,瞪大了眼睛挂断电话,三步并作两步的把谢汀晚拉回来。 “怎么了?”谢汀晚不明所以。 “你找人开车把冯岳撞了?”谢致手狠狠的按住心脏的位置,生怕下一个进医院的就是自己。 “啊?” 消息太错愕,谢汀晚迷茫的表情显得还有几分呆。 谢致见她这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心里依旧狐疑。 谢汀晚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爸,我还没到杀人发疯的地步。” 一听这话谢致脸上的褶子又皱到一起。 他挥了挥手,“最好和你没关系,你要是进了局子,别指望我去捞你。” 谢汀晚不置可否的笑了声。 从办公室离开,就看见电梯里面出来的男人。 她站定在男人面前,拦住了他的路。 嗓音听不出来情绪,“冯岳的事情,是你做的?” 第6章 她不会因为那些人幸福 “不喜欢?” 谢循舟淡定的点头。 他往前走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在谢汀晚还未再开口时,伸手将她的衣领别好。 微凉的指尖擦过温热的脖颈,连带着身体都仿佛染上了一种无法言说的酥麻。 谢汀晚垂眸后退一步,像是提醒,“别玩脱了。” 她将刚才谢致的话还给谢循舟。 “你要是进去了,家里没人来捞你。” 谢循舟无所谓的笑了声,“我有分寸。” 谢汀晚便不再继续探究这件事情。 背对着谢汀晚的那一秒,男人脸上的笑容褪去了个干净,他无甚表情的朝着办公室走去。 谢致还在询问冯岳现在的情况,那头表示肇事司机是酒驾,如今冯岳的腿大概是保不住了。 看见谢循舟进来,谢致才挂了电话。 “今天会议室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 谢循舟点了点头,“来的时候员工都在谈论。” 能想出来那群人都会嚼什么舌根,谢致叹气,“汀晚她不容易,你来了公司之后,帮衬着她点。” “自然。” 这种话不需要谢致嘱咐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诚然,他毕竟就只有谢汀晚这么一个妹妹。 见他脸上没有不高兴,谢致这才把一份任职文件递给他,上面清楚写明了“副总裁”三个字。 他淡定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有别的事情吗?” 谢致沉默一瞬,有些话,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看得出来他在欲言又止,谢循舟耐心的等待着。 片刻后,谢致开了口。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汀晚去见面的那些相亲对象,被人调包了。” 昨天晚上,谢致有个饭局。 其中有一个老总带着的儿子,正是给谢汀晚找的相亲对象之一。 然而,从对方的话语中,谢致得知他根本都没有去见谢汀晚。 谢汀晚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还要骗他,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并不浑沌的双眼看着谢循舟,“循舟,这是你做的,对吧?” “是啊。”他毫不避讳的承认,甚至还反问,“她原本就不喜欢你的安排,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不过是找了些更不符合谢汀晚审美的人罢了。 谢致没想到他能如此理直气壮。 “万一她看对眼了呢?那是你妹妹的幸福!” “她不会因为那些人幸福。” 谢循舟揉了揉眉心,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和谢致争执,说完后就直接离开了。 谢致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目光落到桌前的一张相片上。 是他们一家四口的照片。 幼年的谢汀晚笑容甜美的看向镜头,手挽着谢循舟的胳膊。 谢循舟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身上不曾移开。 从前他和妻子年玉茹都很忙,便找来保姆照顾两个孩子,但被谢循舟拒绝了,三岁的小男孩义正言辞的说自己可以一个人照顾妹妹。 事实证明,他的确把谢汀晚照顾得很好。 可是生活中总是会发生太多的意外。 …… 车快要开到云水居的时候突然弹进来了一个电话。 扫了一眼来电人,谢汀晚连接了蓝牙。 “怎么了?” 打电话来的是谢汀晚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晚晚,明天有个高中同学聚会,你知道吗?” “不知道。” 知道了也不可能有兴趣。 那群人一个两个都是势利眼,要不是当初谢循舟非得拽着她去上课,她都懒得进教室。 “组局的人是当时我们班的班长,还邀请了媛媛,肯定是不安好心!”卫柔说到这难免有了几分不满,“这摆明了是要欺负人,又不敢让我们知道,我必须得杀杀她们的威风,你要不要去?” “行啊。” 谢汀晚将车稳当的停靠进车库,“明天几点?” 她原本还打算明天请楚亦景吃顿饭,看来得晚点了。 …… 同学聚会的地点定在醉金。 五楼。 卫柔画了个大浓妆,踩着恨天高,一副御姐风范。 “说实话,我这辈子都没来过醉金三十楼以下的地方。”她吐槽着从电梯下来。 高跟鞋差点卡在电梯缝里,好在旁边的谢汀晚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小心点。” 谢汀晚午休睡过了头,最后还是被卫柔拖出来的。 这会脸上不施粉黛,和卫柔比起来,看着柔弱又娇气。 卫柔找到了包间号码,直接推门就走了进去。 包间里有三十多个人,谢汀晚看了圈之后觉得有意思,几乎整个班的人都来了。 合着就没有邀请她和卫柔? 她们两个人一出现,包间都瞬间安静下来。 其中尤其是余媛,她的身子都僵硬住了。 就在刚才,这一屋子的人还在嘲讽她。 这些话对她而言,根本比不过谢汀晚和卫柔一起出现在这里带给她难堪的万分之一。 “都在呢。”卫柔笑着打破这片寂静。 谢汀晚往门口看了一眼,“把椅子拿进来吧。” 话落,就有四个服务生抬着两把椅子进来了。 雕刻描金打磨的欧美古典椅,光是一把椅子的价格,都已经要超过今天这个包间内的费用了。 包间内所有的脸色都顿时精彩纷呈起来。 卫柔笑着说,“这便宜的椅子我坐不惯,所以就从六十楼拿了两把下来,你们不介意吧?” 刻意的炫富也让众人觉得无可奈何,纷纷扯着笑夸着椅子好看。 谢汀晚自顾自的转着餐桌,拎着一壶茶倒了杯,垂眸吹了吹热气,随口问,“怎么都不说话了?” 女班长闻言,打着哈哈,“我们刚刚还在聊余媛呢,说她和你们关系好……” “那怎么没请我们?”卫柔冷笑。 “那不也是高中时候的事情了吗?”女班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微微挺直了腰杆,“毕竟现在余媛家里不是挺困难的吗?” “我们也是想要了解一些具体的情况,同学一场,能帮的地方就帮一点了。” “是啊,余媛,你最近怎么样?” “听说你现在跟着那个季总?怎么这么久也没结婚?” “哪是没结婚,恐怕连个名分都没有吧?”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余媛就坐在她们的中间,听到这些话,脸色越来越白。 第7章 天凉了,让你们集团破产咯 “你们在这惺惺作态什么呢?” 卫柔蹭地一下站起来,用力地拍了下桌子,“你们这里一群人里面,哪个对余家没落井下石过?都两年了,还折腾着余媛不放?你们这同学会没少开吧!” 今天卫柔也是意外听到了风声,否则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情。 女班长见她这样就拍板了,也跟着冷笑起来。 她家底与卫柔差不多,自然不怕她。 “卫氏当初不也是横插了一脚吗?你今天又来当什么好朋友?” “你!”卫柔气短了一瞬。 她的气势倏地下来,女班长嘲讽的意味更足,“更何况,这同学会也是季少爷让我开的,卫小姐要是不满意,可以去找季少爷。”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余媛,“余小姐,你也是因为季少爷的吩咐才来的吧?” 余媛低着头,双手用力的扯着衣角。 “你叫什么来着?” 一直默不作声的谢汀晚突然开口。 她抬头看着女班长,将茶杯不轻不重的搁在桌上。 唇角带着笑容,但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一个平视的目光,变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 女班长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分清楚谢汀晚这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还是故意的羞辱。 “我叫王可安。” “王……”谢汀晚蹙眉想了会,“做钢铁生意的?” 王可安扯出假笑,客气道,“我们家是做服装生意的,秀祥集团。” 谢汀晚似乎是有印象了,点了点头,“那你可得让家里注意点,毕竟能不能撑过这个月都难说了。” 这下,王可安连一个勉强的笑容都有些挤不出来了,“谢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天凉了,让你们集团破产咯。” 谢汀晚的语调是有些俏皮的,“连夜让家里收拾收拾吧,别到时候让那点钱全打水漂了。” 这场同学聚会简直无聊透顶。 一群人拿着季郁给的好处来给余媛难堪,余媛也这样受着,她已经不想掺和了。 起身看了眼卫柔,只是说,“你玩吧。” 明白谢汀晚的耐心就到这了,卫柔没有劝她再留下来。 由于刚刚谢汀晚对王可安放了狠话,卫柔十分大姐大的挑眉,“如果下次你们还办这个聚会,下场就和她一样,季郁和谢家,谁更得罪不起,你们都该清楚。” 五楼往下的电梯得等半天。 索性也就这么点层数,谢汀晚转身走了楼梯。 刚走到一楼,就有人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谢汀晚本能的把人甩开,扭头就对上了一张肥头大耳,对方面色酡红,显然是喝多了。 “美女,你是来陪酒的吧?我看你从五楼下来的,要不要也陪陪我?我保证给的比他们多。” 胖男人满脸的油腻,腔调和眼神都令人作呕。 谢汀晚不欲理他,转身就要走。 谁知道对方不依不饶起来,这回甚至还作势要搂她的腰,“清高什么?不就是个陪酒……啊!” 身边有推着推车的侍从经过,谢汀晚随手拿了一瓶红酒,干脆利落的狠狠砸在了胖男人的脑袋上。 手里只剩下一个酒瓶头,锋利的尖头对着他,“再说一句,我让你把这个吃了。” 血和红酒混合在一起,男人捂着头,意识到眼前的女人不好惹,慌忙地跑开了。 有了这样的插曲,谢汀晚的心情愈发的不好。 她坐上车,本来打算开走,但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从扶手箱里拿出烟和打火机,沉默片刻后下了车。 …… 沈北墨今早刚到了一批好酒,特意请了谢循舟他们来品酒。 也是赶巧,刚下车,几个人便走到了一块。 沈北墨随口问,“今天怎么不见你带着汀晚?” “她不喝酒。”谢循舟敷衍。 季郁听到这话直接笑出声,竖了个大拇指对着他,“循舟,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了不起。” 圈里人几乎都知道,谢家这对兄妹,哪哪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独在酒品这方面,一个千杯不醉,一个三杯倒。 后者说的却是谢循舟。 对于他们说的这些,楚亦景概不了解,只是笑着询问,“谢小姐很会喝酒?” 季郁正要回答的时候,沈北墨拍了拍谢循舟,示意他看另一边,“那是不是你妹妹?” 几个闻言都看了过去。 女人靠在墙边,神色看不出喜怒。 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响声,火舌舔过烟头,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她的侧脸。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微微抬眸。 琥珀色的双眸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们。 含着细烟的红唇扯出一抹笑容,挑衅般的吐出白雾,让她看上去妖媚。 没有人可以抗住这样的谢汀晚。 哪怕是季郁,也有短暂的失神。 直到见谢循舟朝她这边走过来了,谢汀晚才意兴阑珊地摁灭了烟头。 “你们要去干嘛?” 在谢循舟开口之前,谢汀晚先发制人。 她朝着沈北墨眨了眨眼睛,对方会意过来后道,“品酒,你要不要一起?” 听到这两个字,谢汀晚好笑的去看谢循舟,“你还去品酒?可千万别喝多,免得又抱着东西说个不停。” 谢循舟彻底醉后便会成为终极话唠,说出来的东西牛头不对马嘴,令人大跌眼镜,偏生第二天还不记事。 和这类人品酒,根本品不出来什么东西。 谢循舟听出她嘲笑的意思,目光落到她的打火机上,“我不会喝多。” 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外他通常只喝半杯。 有熟人在,顶了天也就一杯。 谢汀晚没太纠结这件事情,反正有沈北墨在,就算是喝多了也不会出事。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她把打火机塞进了口袋,准备走的时候,身形停顿在季郁的旁边,语气不明。 “北边的生意,你谈不了了。” 撂下这句话,谢汀晚走得干脆利落。 在季郁看到谢汀晚出现在醉金门口的时候就猜发生了什么。 但听她这样通知般狂妄的语气,还是忍不住的气血翻涌。 “循舟,弄死季氏对你们也没好处,你就真的不打算管管她了?” 蓝色的帕加尼留下了汽车尾气消失在夜色中。 谢循舟笑意疏懒,还是那句话。 “我管不住。” 第8章 豪车赠美人 谢汀晚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第二天中午,秀祥集团面临破产的消息就上了财经新闻。 彼时谢汀晚正在谢宅吃午饭。 每个月底,她都会回来一趟。 谢致美曰其名这顿饭为“家宴”。 这回多了谢循舟,宴上又多添了几道菜。 食不语的习惯在谢家展现得淋漓尽致。 等吃过饭,谢致又说起来了老生常谈的事情,最后又落回到了公司上。 “今晚西城那边有个饭局,循舟,你和汀晚去一趟,正好和那些人也熟悉熟悉。” 四年足够遗忘许多人和事。 只怕现在有不少人都没法把谢循舟这张脸和谢家少爷对上号了。 谢循舟对此没什么异议。 谢汀晚撑着脸,淡淡地叹了口气。 “不想我去?” 说话时,谢循舟顺势坐在了谢汀晚旁边。 “我只是单纯讨厌这种活动而已。” 千篇一律的客套话,注定会签约的合同,以及那些不得不扯出来的虚伪笑容。 谢循舟不置可否,“那就不去。” 谢致这会来了电话,走到了窗边去接,正好方便了他们两人的密谋。 谢汀晚眼睛一亮,“真的?” 谢循舟淡定点头。 “那你可别出卖我。”谢汀晚已经想好晚上的安排了。 正好请楚亦景吃个饭,还他上次送她回家的人情。 “我也不会去。” 他说着,手搭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今晚有赛车比赛,要不要去玩?” 在还人情和赛车中纠结了一秒钟,谢汀晚展露笑颜。 “好啊。” 他们从来都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 塞车场在城西的山顶。 夜幕时分,内里灯火通明。 进去玩的都是豪门子弟,普通人连门槛都踏不进。 谢汀晚已经有五年没来过了,但她的脸就是通行证。 刚到门口,便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来和她打招呼,“谢小姐?您也对赛车感兴趣吗?” 问话时,他已经开始自顾自的给谢汀晚介绍起来了赛道上那些价值不菲的豪车。 实际上,那些车她车库里都停了好几辆了。 见他孜孜不倦,谢汀晚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没什么笑容,扫了眼他身上的赛车服,打发道,“你也是选手吧?还是赶紧去准备吧。” 男人顿时兴奋地点头,“原来你还记得我?谢小姐,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看着他激动跑开的身影,谢汀晚微微皱眉,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们认识?” 场地人多,自然也就嘈杂。 谢循舟说话的时候不得不低着头,凑近谢汀晚耳边。 谢汀晚想要后退,但人来人往,有人从后面撞了她一下,身形没稳住,朝着谢循舟的怀里栽了过去。 谢循舟伸手搂住她的腰,见她站稳便松开了。 “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谢汀晚对刚才的男人完全没有印象。 想到对方那喜笑颜开的样子,谢循舟呵了声就没有后话了。 比赛的奖品是一辆价值两个亿的限定跑车。 这种价位的奖品已经算是罕见了。 比赛开始的时候,谢汀晚才知道那人叫吕枫。 只不过第一轮他就被刷下来了。 赢过他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帅哥。 吕枫看到他便忍不住的朝着旁边的人喊,“丰炔,你能不能有点操守?你请人来替你比赛算什么事?” 一共三轮,第一轮失利之后基本和冠军无缘了。 丰炔正和外国小哥说话,听到吕枫这么讲,不以为然,“那你也找人给你比呗。” 吕枫不想说话了。 他要是能请到更厉害的赛车手,哪里还会自己上? “我也想去玩玩。” 听到了他们对话的谢汀晚有些跃跃欲试。 她已经很久都没玩过赛车了。 “你要替他?”谢循舟看出她的想法。 谢汀晚无所谓的点头,“蹭个名额玩一玩而已。” 得到肯定的答案,谢循舟蹙眉,“等我一分钟。” 说完他拨通了一个号码,简单的说明了目的后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过来了。 工作人员递过来一把车钥匙,“红色的那辆,是新车。” 亲眼目睹谢循舟用四百万买下一个赛车名额,谢汀晚毫无心理负担的接过车钥匙。 第二轮,亮红色的跑车扎眼的出现在车队中。 观众席上,年轻的男人眉眼冷峭,深灰色的衬衫包裹着他修长的身形与精瘦的腰身。 一声枪响过后,雷鸣般的引擎声响彻赛道,亮红色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遥遥领先。 两圈过后,能和谢汀晚勉强并肩的只有那位外国小哥,但他依旧差了谢汀晚一截距离。 这样的情况把他的节奏打乱,在拐弯时,外国小哥直接猛踩油门朝着面前的车尾撞过去。 谢汀晚看着后视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的动作完全被预判,谢汀晚打紧了方向盘完美避开后成功驶入终点。 而外国小哥的车撞到了栏杆上,安全气囊弹了出来,人没大碍,但车子却报废了。 下一轮的比赛他无法再参加,赢家毫无意外的变成了谢汀晚。 仅仅两轮,所有的观众和选手都彻底记住了这抹疯狂又激进的亮红色。 两亿豪车收入囊中,谢汀晚将车钥匙丢给了谢循舟,“送你了。” 她的动作随意至极,仿佛这只是两块钱的小玩意。 谢循舟挑眉,把车钥匙在手里转了一圈后有模有样跟她客气地道谢。 这副样子落到外人眼中,和小情侣没什么两样。 吕枫看到这一幕,语气带着一股幽怨的意味,“谢小姐原来已经有男朋友了?” 看来他的消息太滞后了,居然连这个都没有查到。 丰炔白眼差点翻上天,“你脑子被车撞坏了吗?那是谢循舟,人家正儿八经的亲哥哥。” “真的?” 吕枫的脸色多云转晴,“那我其实不是……” “得了吧,喜欢谢汀晚的人都可以绕翰城三圈了,要是轮到你,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家祖坟冒青烟,太阳从西边出来!” 第9章 他的声音就像是令人失控的毒 撬饭局赛车的后果便是谢致用了点强硬的手段,让他们两个在集团办公了整整一个星期。 终于能走出集团大楼的时候,谢汀晚感觉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 最后还是谢循舟把她半提半拉的带出大楼的。 “原来外面的空气这么好……” 谢循舟听到这话忍不住的笑她,“有这么夸张吗?” 没力气再和他拌嘴,谢汀晚靠在座椅上,和司机说,“先去云水居。” 她现在只想要躺在家里的大床上睡到地老天荒。 车子平稳的在柏油马路上行驶。 谢汀晚是真的累得不轻,说完那句话后就睡着了。 谢循舟垂眸看着手机,肩头突然一沉。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手臂也自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长发散落下来,缠绕在谢循舟的指尖。 淡淡白茶的香味萦绕在他的周身,无孔不入。 望着她的侧脸许久,眸底只有意味不明的情绪。 谢汀晚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卧室了。 窗帘的缝隙内只有月光透了进来。 眯着惺忪的睡眼,伸手在床上胡乱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手机后才打开了台灯。 靠着枕头,看见自己白天穿着的外套盖在被子上,谢汀晚哑然了一瞬间。 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她翻身下了床。 刚要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了手机铃声。 摸着外套口袋,是卫柔打来的电话。 打开免提放到洗漱台上,“什么事?” “谢叔总算是把你给放出来了。”卫柔感慨了一句后语气又正经起来,“季郁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在我爸那入股了,我爸要去北边,他直接能坐享其成了。 谢汀晚毫不在意的嗯了声,“没事,让他先折腾一阵子。” “咱们不管?”卫柔意外。 “还要怎么管?”谢汀晚洗漱完拿着手机出去,似笑非笑,“站得高,才跌得狠呢。” 刚到楼梯口,她果然就看见了谢循舟。 他身上是件黑色的睡衣,哪怕室内亮堂,他却好像置身于黑暗中。 “没什么事情我挂了。”谢汀晚对卫柔说了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下楼梯的动静被谢循舟听到,他微微侧身去看,朝手机那头说,“之后再详谈。” “你真把我这当你家了?” 谢汀晚指了指他这身过分居家的样子。 “你的家自然是我的家。” 谢循舟说得异常理直气壮,谢汀晚好半天没想到要说什么。 他走到酒柜面前,拿下来了一瓶红酒,又取了两支高脚杯。 谢汀晚的眉心跳了跳,“我不喝。” 他仿佛没有听到,把瓶塞丢到一边,自顾自地倒了两杯。 一抬头发现她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你怕什么?” “你要是发酒疯,我可没招。” 走到谢循舟面前,将两杯酒倒在一块,神色不变的一饮而尽,“很晚了,都休息吧。” 见她这样,谢循舟嗓音里隐有笑意,“汀晚。” 除了叫她的名字,其余的他什么都没有说。 空气中还散发着酒香。 谢汀晚觉得这样的气氛反而更让人有些醉意。 她微微摇头,一副耐心已经耗尽的样子。 “你要是想喝,就拿去客房反锁着门喝,别到我面前晃。” 说完便朝着楼梯口走。 倏地,明亮的客厅一片漆黑。 停电了。 谢汀晚摸索着沙发坐下来,刚要拿手机出来的时候,一声“汀晚”从不近不远的地方传来。 黑暗会放大人的情绪。 谢汀晚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她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直接照向面前的男人。 “你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奇怪?” “你怎么定义奇怪?” 他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谢汀晚的手腕,手机的那点光源也被他一起关掉。 “我只是想要叫你的名字而已。” 沙哑低沉的嗓音像是一剂药。 谢汀晚的后背已经贴紧了沙发,这个姿势仿佛是被他抱在怀里,铺天盖地都是男人强势的气息。 这样不对。 “离我远点。” 听出来她的声音已经含了几分愠怒,谢循舟应了声,“应该只是跳闸了,我去看看。” 谢汀晚抿着唇没有说话。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了,她起身快步的上了楼,因为太着急,还差点在台阶上绊了一跤。 进了卧室,她下意识的开灯,没亮。 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停电了,整个人缩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莫约过了两分钟,吊灯重新发出明亮的光芒。 枯坐了许久,谢汀晚从床上翻身下来。 她打开门,见客房那已经没有亮光透出来了,便去了酒柜。 …… 次日早上,十点。 谢循舟坐在餐桌前,看着已经快要冷掉的早餐,起身准备去找谢汀晚。 无意中扫到酒柜的门没有合紧,蹙眉蹲下身去看。 整整少了十瓶酒。 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收紧,他沉眸打开了谢汀晚卧室的门。 谢汀晚坐在窗台上,窗户是打开的,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像是一张随时会飞走的丝带。 门被推开的时候,她正灌着最后一瓶。 谢循舟走过去,将横七竖八的酒瓶都踢到了一旁。 “下来?” 话虽如此,但他没有询问的意思,说完就直接将谢汀晚抱到了床上。 谢汀晚抗拒他的触碰,想要推开他。 可酒精麻痹不了她的大脑,却让她此刻浑身无力,那点力气,对谢循舟而言和挠痒痒差不多。 “汀晚……” “别叫我。” 她厌烦的抬眼看他,“滚开。” 用力地推搡着他的肩膀,到最后可以说得上是拳打脚踢。 “谁允许你抱我的!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谢家的规矩你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滚!” 她的眼眶猩红,却愣是一滴泪也都掉出来。 泪水是最无用的东西,这一点谢汀晚再清楚不过。 饶是如此,谢循舟也依旧坐在床边没有离开。 他静静地看着谢汀晚失态的模样。 第10章 不是绝症?那太可惜了 浴室传来水流的声音。 谢循舟把卧室的酒瓶全部都收拾干净。 开了空气净化器,酒味也逐渐散去。 良久之后,浴室的门才打开。 谢汀晚换着长袖睡衣走出来,里面的水蒸气让她的脸看着更具柔弱。 她侧着头坐在床边,用干毛巾擦拭着湿哒哒的头发,期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谢循舟。 等到头发半干不干了她才去拿吹风机。 “我来。” 谢循舟从另一侧走过来。 谢汀晚扯着唇角把吹头机递给他。 谁都没有说话,卧室只剩下吹风机的呼声。 声音消失的瞬间,谢汀晚抬头,以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男人的下巴,“我饿了。” “要吃什么?”他把吹风机重新放在抽屉里。 谢汀晚认真的想了想,“糖醋排骨和清蒸鲈鱼。” 谢循舟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的时候,纤细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我想吃你做的。” “好。”没有犹豫,他答应得干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谢汀晚松开手,示意他快些。 卧室门推开又关上,她脸上仅有的表情都褪了个一干二净。 拿出手机拨出一个许久没联系过的号码。 “袁医生,之前的药还能给我开点吗?” “昨晚喝了酒,前阵子抽了一根烟,现在没事。” “好,麻烦您了,我晚点去拿。” …… 新官上任三把火,吃过饭谢循舟就去了公司。 谢汀晚目送他离开后找来了司机,去了趟煦阳医院。 踏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道,她默默地加快了脚步,停在了精神科的门口,屈指敲了敲门。 “进。” 谢汀晚推门走了进去。 袁瑕看见谢汀晚,把抽屉里面的药拿了出来。 满满当当的一个袋子。 “谢小姐,这可都是我冒着危险给您拿的药……” 不等她说完,谢汀晚便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了一张支票,“自然不会让你白忙活。” 看着支票上的数额,袁瑕眼睛亮了一瞬,笑着把支票夹在手册里面。 “谢小姐,不过作为医生,我还是想劝劝您,这些药的副作用太大了,您千万不能过量吃。” 三个月前谢汀晚来找她拿过一次药。 当时她给的可是半年的剂量。 袁瑕说这话,主要还是怕到时候谢汀晚出了什么情况,谢家那边要找她的麻烦。 谢汀晚把药袋塞进黑色的帆布包里面,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下。 “袁医生,这些药不都是你一开始诱导我吃的吗?” 袁瑕的脸色惨白下来,“谢小姐,我……” 当初袁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接触到谢氏的千金。 而谢致让她对此保密之后,她在医院的地位一路水涨船高。 但奈何谢汀晚乖张跋扈,压根不听自己的任何意见。 两周下来,她听到谢致要给谢汀晚换新的医生,根本就坐不住了,才想到了这么个办法。 用特殊成瘾性的药物来控制她。 “没事。”谢汀晚理解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会和你计较这些的,你只需要管住你的嘴。”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些药有依赖性。 但不得不承认,服用后她的确会好很多。 至于那些副作用…… 死,才是最不值一提的。 谢汀晚刚走到医院门口,就遇到了个熟面孔。 “谢小姐?” 楚亦景今天带了副眼镜,玻璃镜片反射出来了冷光,高定的衬衫一丝不苟的扣到了最顶。 “你生病了?” 他语气温和中带着些许的关心。 不太适应这样关切的目光,谢汀晚笑得官方又客套,“只是一点小感冒。” 楚亦景闻言不疑有他,最近的昼夜温差确实很大。 在他再说话前,谢汀晚先开口,“你明天有空吗?” 意识到了什么,楚亦景笑容加深,“有。” “那我请你吃晚饭?” 楚亦景毫无意外的答应下来。 谢汀晚这才寒暄了一句,“楚先生也是生病了?” “我是顺路过来给别人拿药的。” 她又顺口接,“是朋友生病了?” “是。”楚亦景点了点头,“季郁他……” 谢汀晚皮笑肉不笑打断他,“是得绝症了吗?” 饶是楚亦景一向平静的人这会也忍不住的呛了下。 “倒不是。” “那太可惜了。”谢汀晚由衷地惋惜。 天自然是聊不下去了,但楚亦景是个很会说话的场面人,三言两语把话题带过后和谢汀晚道别。 “明天见。” …… 云水居。 窗帘被拉得严丝合缝,连些许的微光都没有透进来。 谢汀晚窝在小沙发上,大脑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淡。 果然,药效很快就上来了。 朦胧中,她看见了一张许久未见的面容。 哪怕清楚这只是幻觉,但谢汀晚依旧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 “余珩。” 第11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五指逐渐收紧,拢住的却只有空气。 余珩单是一张妖孽的脸就足够令无数小姑娘尖叫。 典型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眼下,他就站在谢汀晚不近不远的地方,手里把玩着精致的打火机,笑容魅惑,模样又坏又浪荡。 女人低声笑起来,苍白的脸让她看着更加脆弱。 好似只需要一阵清风,就可以彻底将她吹走。 无边的钝痛感让她纤薄的背脊逐渐弯曲。 声音低得也是剩下了气音。 “余珩,你这个混蛋。” 只一句,泪珠接连不断的从脸颊滑落。 意识变得愈发的迷糊不清,她的思维也开始跟着涣散,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还在十七岁。 那个时候的谢汀晚,是当之无愧的人生赢家。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所有人都在离开她。 当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谢循舟又出现了。 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谢汀晚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但却难得的舒畅。 她几乎是爬着从沙发上起身去了浴室。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雨,伴随着电闪雷鸣,暴雨将至。 火焰在壁炉中狂舞,炽热而明亮。 但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让屋内的温度瞬间零下。 “还没有找到?” 谢循舟揉着眉心,语气再次阴鸷几分,“一个半生不死的人,也能花这么多的功夫?” “我们已经在加派人手了。” 杨舫吹着头,神色愈发的小心翼翼,“先生,人是在一周前掉到海里的,也许早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哪怕是被吃到鱼肚子里了,也得把鱼找出来。 他唇角的弧度彻底消失,眉眼冷得仿佛掺了冰。 “一周,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如果再找不到,就让所有人都下海亲自搜。” “是。”杨舫不敢再多话。 准备离开的时候,杨舫又突然想起来今天收到的那几张照片,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见他踌躇的模样,谢循舟脸上的不虞更加明显。 “要我请你出去?” 至于是断手的请,还是断脚的请,就不得而知了。 杨舫不敢再犹豫,马上把口袋里面的照片拿出来。 “先生,这是陈实今天拍到的……” 照片上,俊男靓女相谈甚欢,尤其是女人笑意盈盈的模样十分勾人。 那抹照在他们脸上的阳光此刻刺眼得有些明显。 捏着那张照片,指腹在女人的脸上摩挲。 “查查她生了什么病。” 杨舫知道这话里只能说的是谢汀晚,连连应声的走了出去。 …… 清晨,朝阳升起,霞光晕染了城市。 谢汀晚拉开窗帘,阳光让她下意识的眯着眸子。 洗漱的时候想起来今天还要请楚亦景吃饭,便打电话让人在“今朝”订了个位置。 她到的时候,楚亦景也刚好从车上下来。 两人在外头打了个照面,便自然的同路了。 “谢小姐感冒好点了吗?”楚亦景礼貌的寒暄。 谢汀晚客气道,“好全了。” 侍从站在门口,见他们走过来时,低头将门推开。 视线往里一扫,谢汀晚和楚亦景都同时愣了一下。 “循舟,今天你也在?” 第12章 找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汀晚,你没告诉亦景我也在?” 男人眼中含着笑,仿佛真的有这么一回事情。 谢汀晚看着他,片刻后对楚亦景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来了。” 闻言,楚亦景也回过神,“没关系,人多热闹。” 谢汀晚皮笑肉不笑的点头说了句是。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话是对着谢循舟说的。 这个速度,恐怕自己前脚让助理订了包间,后脚他就在这坐下了。 “我习惯早到。”他笑得让人挑不出来错处。 指了指面前的位置,示意楚亦景坐。 包间的是一个方桌。 这会楚亦景坐在了谢循舟的对面,谢汀晚便只能坐在他们两个的中间。 刚落座,便有服务生拿着菜单进来了。 秉承着女士优先的原则,菜单自然到了谢汀晚的手里。 她询问完楚亦景的忌口后,很快就把菜点好。 至于谢循舟,他和谢汀晚的口味都是一样的,谢汀晚本能地跳过了他,把菜单还给服务生。 “说起来,还不知道楚先生是做什么的。” 她有一双明媚的琥珀色眸子,静静看着一个人时,很容易给人一种被分外喜爱的感觉。 “只是做一些海运的小生意。” YC海运集团是欧洲最大的海运公司,如今在楚亦景口中,成了不值一提的“小生意”。 说话时,楚亦景挽起来了袖口,将面前的碗筷用热水冲泡消毒。 而谢汀晚说话间,谢循舟已经帮她将碗筷消过毒了。 谢汀晚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楚亦景的手腕上。 顺着她的目光,谢循舟很快了然她在看什么。 “楚先生应该是第一次来翰城吧?” “是。”楚亦景目光温和,“之前也是听说灵福寺不错,所以才让循舟带着我去的。” 谢循舟去拿茶壶的手一顿,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谢汀晚眼神的笑意更甚,只不过这次看着的是谢循舟。 “爸找的那个大师好像就是灵福寺的。” “看上去也不太灵吧?算出来的那些赘婿,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 她吐槽着,一旁的楚亦景忍俊不禁起来,“这么夸张?” “当然。” 谢汀晚认真地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见过相亲对象穿西裤配背心的吗?还是大冷天,我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有一个,他的头发这么长,”谢汀晚比划了一下,大概到肩膀的位置,“做的脏辫,染的还是灰紫色,特别夸张又难看。” “还有个叫王什么,我不记得了,”她冷哼了一声,“一坐在我面前就问我,一年能给他多少钱,说结婚后能不能把我手头的股份分给他。” 一连八个,八个奇葩程度都不一样。 听着她的话,谢循舟捏着茶杯的手逐渐收紧。 杨舫是什么猪脑子? 让他找人去破坏相亲,他找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 谢汀晚反应过来人对不上号是迟早的事情。 “谢董应该不至于将这样的人介绍给谢小姐吧?” 被他这样一说,谢汀晚蹙眉。 “他们也许只是单纯不想和我结婚的恶搞罢了。” 毕竟这年头富家子弟多的是不愿意联姻的,更别提还是当赘婿了。 “是吗?”楚亦景漫不经心的笑着,“这样说得我也想要去看看到底是哪位大师给谢小姐算的八字了,如此令人匪夷所思。” “不如我们改天一起去?” 谢汀晚随口邀请着,“正好,我也想要一根这样的绳,不知道有没有哪个师父看我合眼缘。” 第13章 你又是站在谁的那边? “亦景,你合作的人选考虑好了吗?” 在楚亦景快要开口答应谢汀晚的邀约之前,谢循舟慢条斯理地抢先他一步。 谢汀晚闻言也跟着好奇起来。 “合作?海运合作吗?” 楚亦景在听到谢循舟的问题时,笑容有瞬间的凝固。 他点了点头,仿佛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说。 对此谢汀晚不太在意。 对于合作伙伴,在没有签订合同之前保密是很正常的。 反倒是谢循舟,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了这上面? “我听季郁说,你们已经快要签合同了?” 谢汀晚的笑容迅速消失。 但她没去看楚亦景,只是饶有兴致的盯了一会谢循舟。 “看来楚先生是大公司的老板呀。”谢汀晚笑眯眯地回过头和楚亦景打趣,“季郁从来都不愿意跟小生意合作呢。” 拿过一旁放着的红酒,倒了半杯之后递给了楚亦景,“今天这顿饭,主要还是谢谢您上次送我回家。” 楚亦景微微起身接过,“谢小姐客气了。” “说起来,你和哥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啪。” 茶杯掉在地上,热茶不可避免的沾到了谢循舟的裤脚。 迟了两秒钟,他才抱歉地扯唇一笑,“没拿稳。” 谢汀晚轻笑,不在乎的耸肩,“你这样毛手毛脚的,爸知道了又要说你。” 他不在意地将茶杯捡起来,换了一个新杯子,“我和亦景是三年前认识的。” 他替楚亦景回答了这个问题。 仿佛是看穿了谢汀晚的心思,他慢吞吞地添着茶。 “当时我手上有一个项目,他来投资了。” 想起来了这段时间的境遇,楚亦景笑容更深,“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循舟。” 那段时间楚亦景在YC的处境并不好,前有狼后有虎,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但那个项目启动之后,他彻底站稳了脚跟。 不到一年时间,YC集团大换血。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楚亦景索性一并讲了。 谢汀晚了然地点着头,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兴趣。 服务生推门走了进来,将菜肴一一摆放好后离开。 吃过饭,谢汀晚目送着楚亦景上车后才收回了视线。 “你派人监视我了?” 不太高兴地看着谢循舟,她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刚刚你提到季郁,也是故意的吧?” 从他今天出现在包间开始,恐怕就不打算让她这顿饭吃得稍微舒服些。 意识到这点后,谢汀晚懒得再和谢循舟说下去,直接转身离开。 “汀晚。” 他一把将她拽住,语气多了几分无奈。 “你总要给我解释的机会,别判了我的死刑。” 谢汀晚呵了声,“把死刑变成死缓?意义在哪?你脑子里面现在恐怕在想,要怎么编瞎话才能说服我吧?” 瞧着她这般伶牙俐齿的样子,谢循舟失笑地将手松开,“刚刚不是还在叫哥哥吗?” 谢汀晚无语嘲讽,“只是在外人面前给你面子。” 也许是“外人”两个字取悦了谢循舟,他的话语更加温和,“我没有监视你。” 谢汀晚瞬间明白,“那就是监视楚亦景。” 谢循舟没否认。 “你们不是在国外的好朋友吗?”她眸中的笑意不达眼底。 不等他回答又是恍然大悟,“商业场上的表面朋友?也是,否则他怎么也不该和季郁谈合作。” 两人此刻就站在“今朝”的门口,谢循舟不喜欢这样的说话环境,面对她已经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依旧温和冷静。 “我们先上车说,嗯?” 看了眼来往的人群,谢汀晚朝着停车的地方走。 走了两步,见谢循舟跟在身后又想起来一个问题,“你的车呢?” “让司机开回去了。” 他无所谓地说着,已经率先走到了那辆帕加尼车旁。 看着他的背影,谢汀晚被逗笑般的嗤了一声,“所以就让我来做你的司机?” “你之前总是说,等长大了就开车接送我上下班……” 实际上,谢汀晚的车技都是谢循舟一手教的。 “够了。” 这番话勾起来从前年少无知的回忆,谢汀晚面颊有些泛红。 她不再去看谢循舟,打开车门就迅速的上了车。 车子发动后,谢汀晚侧头看着系安全带的谢循舟,“你为什么要监视楚亦景?” “听你现在的语气,好像是他那边的人。” 面前是红灯,谢汀晚将车停下来,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打着,“那你呢?你又是站在谁的那边?” “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他没有半点的犹豫。 讨论这个话题显然没有多大的意义。 在谢汀晚即将失去耐心之前,谢循舟挑拣了一些部分告诉谢汀晚。 “YC最近出了乱子,他过来是为了要找到那个制造混乱的人,恰好,这个人也牵扯着我的利益。”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在马路上行驶着。 “你准备怎么做?” 谢汀晚随口的猜测着,“这个人很重要?你能靠他在YC取代楚亦景的位置?” 听着她的话,谢循舟无声的笑了,“还没到这个地步。” 谢汀晚挑眉,这也就说明她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刚才包间里楚亦景说起谢循舟帮了他大忙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谢循舟压根没有所谓的善心。 如果他对谁示好了,只代表有更有利的价值要从那人的身上索取。 再说得直白点,谢循舟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谢汀晚见过了他太多不近人情的时候,也从中学到了几分他当初的模样。 谢氏许多人都说她太冷血,每次听到这话她都觉得好笑。 等哪天换谢循舟坐着她的位置,他们才真的能体会到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那季郁呢?他跟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谢循舟说得坦然。 谢汀晚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他撒谎的证据。 对上她探究的目光,谢循舟垂头哑然笑了,俊美的面容看上去愈发的温玉。 “我只是想要你离楚亦景远点而已。” “没别的意思。” 闻言,谢汀晚似笑非笑,“这么一说,我也该离你远点?” “一家人,再远又能远到哪里去?” 谢汀晚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车开到半道,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你住哪?” 谢循舟可有可无的笑了下,声音低沉又性感,“我能住在你家吗?” 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谢汀晚的答案就不再重要。 车最后还是停在了云水居。 谢汀晚率先下车朝着别墅走去,谢循舟跟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 进了客厅,谢汀晚把钥匙随手丢在茶几上。 准备上楼的时候瞥见谢循舟脚上那双明显不合适尺码的粉色拖鞋,一忍再忍。 “你让杨舫给你送些日用品过来。” 她有预感,之后谢循舟来这留宿的时候只多不少。 总不能每次都霸占她的东西用。 听到这个名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谢循舟罕见的愣了片刻。 看着他这副样子,谢汀晚实在忍不住地笑起来,“你该不会觉得我对你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吧?” 话里含着格外针对的讽刺,“四年前,你根本就是有预谋的离开,妈国内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转移给了你,包括国外那些乱七八糟的股份。” “杨舫是她留给你的人吧?你一走,他就跟着人间蒸发,你现在回来了,他自然也会出现在翰城。” 而年玉茹唯一留给她的,是一封没有写完的遗书。 第14章 眼下更糟糕的是,她恨自己 粉饰太平的假象被谢汀晚撕开了一角。 “你现在回来,也是有目的的,对吗?” 她的眼神陡然变得锋利起来。 “我不会过问你的事情,你也不要插手我的。” 冷漠的警告带着浓浓的疏远意味。 垂在两侧的手忍不住地收紧,谢循舟脸上的笑容却不曾变,“你如果想知道,我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 谢汀晚听得发笑。 她朝着谢循舟走近,逐渐咄咄逼人起来。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 她讨厌谢循舟这副永远冷静自持的模样,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自己,也不过是他算计中的一环。 “我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 “什么事情?”不给谢循舟任何跳过话题的机会,谢汀晚步步紧逼,“非要不告而别的离开?” 话落,客厅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上下打量着谢循舟此刻的模样,谢汀晚唇边的笑容也变得讥讽起来,“我已经不在乎这个答案了。” 谢循舟想说的话停在喉间。 妹妹太聪明有些时候也不是件好事。 譬如此刻。 他能感觉到他与谢汀晚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 “汀晚……” “这是大门和客房的钥匙。” 她不给谢循舟辩解的机会。 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的将钥匙给他,“你的日用品让杨舫尽早给你送过来。” 她默许了谢循舟住在这里。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身影,钥匙的轮廓扣进男人的掌心,但他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四年可以改变太多东西。 眼下更糟糕的是,她恨自己。 …… 回到卧室,想到方才和谢循舟的对话,谢汀晚用力揉了两下太阳穴。 事实上,她不希望和谢循舟闹得太难看。 从前在谢家,她最亲近的人是哥哥,其次才是父母。 她有时其实都可以感觉到年玉茹不太喜欢她。 谢致安慰她说,曾经重男轻女的思想侵蚀了年玉茹,她对此也平静地接受了。 年玉茹因为癌症去世的那天,也是一个雨夜。 雷声轰鸣,因为妈妈不允许她去医院,所以谢汀晚只能一个人待在空旷的谢宅。 直到爸爸回家。 对于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轰!” 响彻天际的电闪雷鸣打断了谢汀晚的思绪。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好天气,瞬间乌云密布。 暴雨疯狂地打击着每一寸土地。 静静地看了一会后,她才回收了视线。 从衣柜里面拿出来一个小药箱,垂眸倒出药片,就着水全部吃了下去。 困意很快的席卷了谢汀晚的大脑。 她暂时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 …… 杨舫抵达云水居的时候心里是有些踌躇的。 回翰城之前,先生说过让他不要出现在小姐面前。 眼下这个情况,恐怕是小姐先知道了他的存在。 难不成是知道相亲那些事情了? 杨舫当初去找演员的时候,只是吩咐对方要给谢汀晚一个坏印象结束相亲。 谁知道那些人真是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 要是被小姐知道…… 光是想一想杨舫都觉得头皮发麻。 将手里的行李箱放稳,杨舫按了按门铃。 没多久,门被打开。 只露出谢循舟一张情绪难以分辨的脸,他从外拿过行李箱,“这段时间你先离开翰城。” “啊?”杨舫有些诧异,但他从来都不会质疑谢循舟的决定,“是。” 杨舫正准备走时,谢循舟又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纸。 准确来说,是一份清单。 “去把上面的东西都买回来。” 杨舫扫了一眼后咋舌。 排骨、鸡翅、五花肉、三文鱼……以及各种厨房用具。 这下谁还分得清先生和厨师的区别? 不过,抓住一个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人的胃,这句话不管是放在男人还是女人身上,都奏效。 …… 女人在柔软的大床上翻着身,伸了伸懒腰后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宛如打盹醒来的猫。 意识逐渐清晰后,心底的躁郁消散了不少。 从卧室出去,她就看见厨房亮着光,心里升出一种不明的情绪。 唇瓣勾了一下,她朝着厨房走去。轻手打开了一条门缝。 这个平时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此刻穿着粉色的围裙,拿着铲子在里面忙碌着。 不管再看多少次这样的场景,谢汀晚都觉得惊奇。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谢循舟侧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中,谢汀晚无言的把门重新关上。 她脱了鞋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手机。 从前她爱玩,微信里面乱七糟八加了不少豪门子弟和名媛,以至于现在只要点进去,就能看到各种各样的邀请。 随意的看了眼,目光突然停留在一条刚发来不久的消息上。 “汀晚,你能帮我约一下循舟吗?” 第15章 你会可怜我吗,汀晚 没有马上回这条消息,谢汀晚抬头看了眼厨房。 谢循舟刚好端着饭菜出来,将餐盘摆放在桌上,随后将围裙取下来重新挂在厨房里。 见他做完这些,谢汀晚把手机递给他,“有人想约你。” 闻言,谢循舟直接将她的手机锁屏,“不用理。” 谢汀晚和发信息的这个人并不熟,甚至连一个备注都没有。 至于对方的朋友圈,只有一条横线,显然是把她给屏蔽了。 见他这么果断的态度,谢汀晚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他。 谢循舟这会正剥着虾,见她认真地盯着自己,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怎么?” 谢汀晚坐直,“你在欧洲,有没有谈女朋友?” 觉得这是个很无聊的问题,谢循舟兴致不高,“没有。” 将剥好的虾放到盘子里面,他擦着手又替谢汀晚将酱料都调好。 “尝尝。” 谢汀晚随意地点着头。 她和谢循舟的喜欢与忌口都一样,他做出来的饭菜自然会更加符合她的口味。 但此刻她的注意力显然在别的地方。 “一个都没有吗?” “嗯。”谢循舟给自己盛了一碗饭。 “喜欢的呢?你在外面这么久,连个喜欢的人都……” “汀晚。” 他将筷子放下,语气冷淡,“食不言。” 看着他脸上正经的表情,谢汀晚撇了撇嘴,轻轻地哦了声,专心地吃着虾。 见还有一盘卖相让人格外有食欲的豆腐,谢汀晚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豆腐不知道被谢循舟是如何处理的,里面居然还带着肉汁。 汁水瞬间充斥着口腔。 谢汀晚被烫的说不出话,又没法咽下去,急忙地示意谢循舟给自己拿个空碗过来。 只是他大概是会错了意。 下一秒,他伸出手凑到谢汀晚的嘴边。 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她用力地摇头。 谢循舟见状,这才拿过来了一只碗递给谢汀晚。 吐出嘴里的东西,手边正好是谢循舟递过来的水,一连喝了好几口后谢汀晚才稍微缓了缓。 “怎么会这么烫?” 她觉得舌头被烫着了。 瞧着她委屈的表情,谢循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是你吃得太着急了。” 谢汀晚哼了声,老老实实地吹了吹饭菜的热气,慢吞吞的吃着。 和谢汀晚同桌吃饭的时候,谢循舟的食欲要好许多。 等吃过饭,谢循舟便将碗筷都收拾到了厨房。 出来的时候,谢汀晚靠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表情看上去似乎还算是高兴。 “你……” “你真的在外面这么久连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有?” 电视机里面正放着一部爱情片。 谢汀晚又回到了方才吃饭时候的话题上。 说完她意识到谢循舟也有话要说,“你刚刚要说什么?” “你很在意这个吗?” 谢循舟看着谢汀晚,眼中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谢汀晚理所当然道,“当然,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不过你要是带个外国嫂子回来,爸估计不太好和她沟通吧?” “翰城你有感兴趣的人吗?回头让爸给你约着见个面?怎么着也比我相亲过的那些强……” “你相亲过的那些人,是我安排的。” 她的话音还没落,谢循舟便冷淡的打断了她的话。 原本这件事情他也是打算今晚和谢汀晚坦白。 隐瞒得越久,等她自己找到后只会越生气。 只是刚才谢汀晚的那几句话听着实在是格外不舒服。 想着,眸光又跟着冷了几分,“至于我的婚姻,暂时还不需要你来操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汀晚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怒视他,“那些奇葩的人是你和我安排的?你回来就是故意来折腾我的是吧?” 她就说自己极好的八字,为什么算出来的没一个是勉强能入眼的。 怀疑是大师有问题,怀疑那些人可能不愿意相亲而做的恶搞,却唯独没想过人被调包了。 “不是折腾。” 他缓缓地否定了谢汀晚的说辞,从沙发上站起身,身高优势直接让她的气焰矮了不少。 语气端着得依旧是那副温润和煦的态度,“就算是原定的人,你也不会看上。” “这根本不一样!这是两码事!” 谢汀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强词夺理,“谢循舟!你为什么会想出这种办法来破坏我的相亲?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思维!” 闻言,谢循舟神色冷然,眼底略过了几分戾气。 “与其让你跟着那群连私生活都不干净的男人假笑,倒不如直接找演员更加省事。” 至少比那些男人好打发许多。 不过百密终有一疏,被谢致知道的时候,他就需要准备先与她承认这件事情了。 实际上,当他得知所谓大师算出来的命定赘婿,一直都是那么些个玩意之后,暴戾的念头几乎快要克制不住。 所以,他提前回了谢宅。 意识到和谢循舟根本无法再沟通,谢汀晚后退了两步,“爸呢?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谢循舟没说话,显然是默认。 手用力地握住身后的桌角,谢汀晚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现在是真的没人能够管得住你了。” 谢循舟并不否认这个事实。 见他如此的坦然,女人的嗓音中压着怒气。 “滚出去。” 谢循舟连身形都没有动一下。 气氛逐渐陷入了压抑。 最终却是谢循舟先败下阵来。 “抱歉,我……” 谢汀晚只重复,“滚出去。” 随着关门声,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了谢汀晚一个人。 想到刚才的那番争吵,谢汀晚垂眸看着通红的手心,居然没有像以往那样的失控,那些药果然是管用。 这会已经是夜晚,暴雨还没有停,谢汀晚甚至还可以听到呼啸的风声。 刚才谢循舟就那么走了出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门口了。 谢汀晚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前提,如果他没有走远,那就把人叫回来。 打开门,雨卷着风打在她的脸颊上。 没去管被风吹得到处乱飞的头发,谢汀晚看着眼前的男人,语气不明,“谢循舟,你是不是在装可怜?” 明明可以躲雨,可他偏偏站在雨中,被打湿的头发耷拉着,原本矜贵俊美的容颜显得几分狼狈。 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 “那你会可怜我吗,汀晚。” 第16章 汀晚,你还没明白什么是爱 谢循舟知道谢汀晚一定会打开这扇门,所以便选了一个这样的方式安静等待着她。 像一个耐心的捕食者。 只要能饱腹,他愿意付出更多。 谢汀晚因为方才开门,衣服也沾着水,黏哒的触感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索性也去洗了个澡。 这么一折腾,从浴室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上床前,谢汀晚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去看了眼客厅,灯居然还亮着。 披了件外套,她蹙眉走过去看谢循舟还在做什么。 男人就穿了件灰色的睡袍,带子也只是松松垮垮地系着,几乎可以将他的身材一览无余。 勾人的肌肉线条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见他蹲在柜子面前翻着东西,谢汀晚出声问,“你在找什么?” 闻声,谢循舟才抬头看了过来。 谢汀晚这才看见他脸上不太正常的红晕。 张了张唇,谢循舟想要说话,但字音还没发出来的时候便接连不断的咳嗽着。 灯光照得他的脸色又有些泛白。 谢汀晚见状,拧眉快步的走了过去,“你是不是发烧了?”说着,她伸手摸上了他的额头。 热得有些烫手。 深吸了口气,谢汀晚吐出两个字,“活该。”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搀扶着谢循舟到了沙发。 从一旁拿过来一张毛毯盖在他身上,“我去给你找药。” 谢循舟轻轻地嗯了声,在谢汀晚转身的瞬间,病弱的脸上勾出来了一抹很淡的笑意。 这场雨,下得好极了。 没多久,谢汀晚便拿着几盒药和额温枪走了过来。 看见上面显示的数字之后,她眉头更加紧皱。 将药和水都塞到了谢循舟的手里后,谢汀晚打通了私人医生的电话,“李医生,你现在能来一趟云水居吗……不是,是我哥他发烧了……39.5……不用告诉我爸。” 否则等谢致问起来为什么发烧,她要怎么说? 说只是和谢循舟吵了一架,这人就去傻傻的淋雨? 这种事情放在谢循舟身上违和感简直不要太重。 谢循舟吃过药,觉得头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眼皮也忍不住的打架,朦胧中,他感觉谢汀晚坐在了他的身边,唇角不自觉的扬起笑容。 “汀晚。” “做什么?”谢汀晚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谢循舟,你二十五了,不是两岁,你连一点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吗?大雨天站在那淋雨傻不傻?” “我没想太多,汀晚,你别生气。” 谢循舟轻声说着,因为发烧而炙热的手握住了谢汀晚的掌心,“相亲的那件事情,是我不对,以后不会这样了。” 谢汀晚被烫了一下,想要把手抽回来,但余光触及到他的面容后,心又软了下来,“我以后也不可能去相亲。” 垂着眼眸,看着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谢汀晚唤了句,“哥。” “嗯?” 分明只有这一个音节,谢汀晚却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情很好。 “我觉得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那只烫得灼人的手猛地又将她握紧了一些。 “再?”他的语气好像在笑,“你爱过谁?” 谢汀晚没有说话,可答案他们都心照不宣。 谢循舟松开了手,微微坐直了身子。 目光没有方才的那般朦胧,视线落到谢汀晚的脸上,恢复了从前教导她的模样。 “汀晚,你还没明白什么是爱。” 谢汀晚不置可否的一笑,“也许吧。” 门铃声响起,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心烦意乱地看着起身去开门的谢汀晚,他紧了紧刚才握住她的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 李医生在谢家当了快二十年的私人医生,也算是看着谢家兄妹长大的。 进来时和谢汀晚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这位许久都没有见过的少爷。 比起从前,他更加让人看不透了。 李医生拿了退烧特效药和输液瓶,给谢循舟打了点滴后便同谢汀晚说,“小姐,您去休息吧,我守在这里。” 谢汀晚摇头,“我会换吊瓶和取针,您回去吧。” 闻言,李医生并不再多留。 他走前,谢汀晚再三叮嘱不要让谢致知道这件事情。 等换完最后一瓶吊瓶时,谢汀晚怀里抱着抱枕,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谢循舟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从她手里把遥控器拿出来,关了电视机里面播放的肥皂剧。 莫约过了十分钟,谢汀晚从浅眠中醒过来。 面前谢循舟的面容和梦中男人的重叠在一起,她眼底闪过了一丝很浓的阴郁。 对上她的目光,谢循舟难得的无辜,“怎么了?” 他的嗓音还带着生病的沙哑。 谢汀晚重重地揉了两下眉心,“没事。” 吊瓶已经打完了,她起身帮谢循舟将针取下。 和谢循舟比起来,她的体温有些凉,以至于男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和她靠得再近一些。 明明已经打过针吃完药,但他却觉得自己好像烧得更加严重了些。 “汀晚。”他又低声叫着谢汀晚的名字。 “怎么?” 谢汀晚下意识的低头,恰好这时他抬起头来看她。 近在咫尺的距离,灼热的呼吸轻抚在她的面颊上。 谁也没有动,莫名的气氛一触即发。 喉咙有些干,她想要说点什么,却率先被谢循舟抬手抚摸了一下发丝,“汀晚,晚安。” “好,晚安。” 她快速地说完就后退了两步,急急地朝着卧室走。 慌不择路的背影让谢循舟的眼中浮出一抹笑意。 口袋的手机震动了两下,谢循舟拿出来看了眼,是杨舫打过来的电话。 “先生,他的确还活着,”杨舫顿了顿,“但出了点意外,我们的人跟丢了。” 一群废物。 男人那点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你连一个位置都没有,也来和我汇报?” 杨舫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看着面前刚查到的资料,“他现在在去翰城的飞机上。” “拦截那架飞机。” “是。”没有谢循舟的允许,他无法贸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在电话挂断前,谢循舟淡声提醒,“找到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雨渐渐停了。 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第17章 亲兄妹哪里会有隔夜的仇 谢汀晚一直都觉得谢循舟不是一般人。 至少印象中她就没有见过谢循舟生病。 以至于看到他病来如山倒的模样,属实是震惊又无措。 “你怎么还是这么烫?” 早上不见谢循舟在客厅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不好。 进了客房之后,就看见男人蹙眉难受的模样。 嘴唇也因为缺失水分而变得干燥,薄汗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溢出。 相较于昨天,他似乎要更加严重了。 “谢循舟?” 听到谢汀晚的声音,谢循舟想要睁眼。 可眼皮仿佛千斤重,他只能没什么力气地嗯了声。 哪怕是气音,但也让谢汀晚此刻稍微的松了口气。 还没烧晕就好。 “我带你去医院。” 谢汀晚把被子掀开,伸手去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上车的整个过程格外的吃力。 但好在两人顺利的到达了医院。 路上谢汀晚一连吃了六张罚单。 中心医院是谢氏投资的,谢汀晚提前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谢循舟一到便被重点的检查治疗。 结果谢循舟前脚刚进病房,后脚谢汀晚就看见了谢致的身影。 “循舟怎么样了?严不严重?我已经让美国的医生赶回来了,待会他们就会上飞机,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在国外折腾坏了身体……” 谢致透过磨砂玻璃门看着病房内忙碌的医生身影,差一点老泪纵横。 “爸。” 谢汀晚试图打断他。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要他离开,孩子在外面总是让人不省心,我白发人送……” “爸!”谢汀晚声音提高了几分。 这误会越说越离谱又不像话了。 “他只是发烧了。” 像是变戏法,谢致原本还有些红的眼眶一瞬间恢复了正常,“发烧?” “对,你来之前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谢致哑然。 他接到电话,对方说了句“少爷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后,他哪里还有耐心听后面的话?立刻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听到原来不是想象中的那些重病,谢致默默拿出手机给美国的医生发信息:你们不用过来了。 放下手机后,他又恢复了平时的威严和冷静。 “怎么会突然发烧?这么大个人了连怎么添衣服和减衣服都不会吗?” 谢汀晚在旁边一本正经地帮腔,“等他好了,你可要好好说说他,让他以后长个记性。” 听到她这么说,谢致眯了眯眼睛,询问又试探地问了句,“你和你哥和好了?” 谢汀晚耸耸肩,“亲兄妹哪有隔夜的仇。” 谢致自认为还是了解这个女儿的。 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心里估计还在计较五年前的事情。 对上他狐疑的目光,谢汀晚脸色愈发的坦然,“真的,我都在云水居让了个客房给他了。” “呵。” 知女莫若父。 “你那个客房,床不是床,衣柜不是衣柜的,也就循舟还愿意住在那。” 被谢致这么一嫌弃,谢汀晚也跟着呵笑,“上次您不是也住得挺高兴的?” “我那是故意装出来给你看的。” 谢汀晚哦哦两声,“也不知道是谁前两天还在说想来我这住几天……” “我年纪大了,想和女儿住在一块怎么了?你明天,不,你今天就搬回家,不然我就去云水居。” “……” 父女俩一来一回地说着,这边病房门的也打开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恢复了平时的正经。 “循舟怎么样?烧什么时候可以退?” 走在面前的男医生认真说,“少爷是受了寒气,好在昨晚打过针,今天让杨老给他开些中药,煎两副下去后今晚就能退烧。” 身后年纪大一些的老中医闻言跟着点头,“是,煎两副药下去就可以好。” 医生又继续,“不过今晚还是让少爷暂时住在医院,以免有什么突发的情况。” 谢致赞同地点了点头。 有意让两个孩子和好如初,他指了指病房门,“汀晚,你今天留下来照顾循舟。” “为……” “你哥哥之前对你多好?以后你生病,循舟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你……” 担心谢致说到后面嘴上没个把门,谢汀晚做了一个“停”的手势,“我知道了,我留下来。” 杨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忍不住的感慨。 那位少爷大概是和妹妹闹矛盾了,所以才想出来这么伤害身体办法。 没有人可以在中医面前弄虚作假。 从杨老搭上谢循舟的脉象开始,就知道昨天他打完针之后,一定是洗了很长时间的冷水澡。 这对病人来说无疑是吃砒霜了。 …… 谢汀晚送走了谢致,再三保证自己会认真照顾谢循舟。 回到病房,谢循舟的脸上稍稍恢复了点血色,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像一尊玉雕的人像。 轻手轻脚地坐在陪护椅上,没多久,谢汀晚又鬼使神差地去抚摸他紧皱的眉头。 她的指尖有些凉,大概是贪恋这样的温度,男人的眉毛逐渐的舒展开来。 谢汀晚这才撤开了手。 随后,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到他的面颊上。 她觉得自己和谢循舟长得一点也不像。 只是两人总是会露出如出一辙的神情,所以才会给人相似的错觉。 这样专注得有些过分的视线让谢循舟醒了过来。 “汀晚?”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谢汀晚闻言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你醒了?要喝水吗?” 谢循舟点头,他这会的确有些口干舌燥。 将温水递到他的手边,男人说话气若游丝,“汀晚,我没力气。” 谢汀晚不疑有他,将谢循舟扶起来,把枕头放到了他的背后好让舒服些。 随后,她举着水杯放在谢循舟的唇边。 等他喝完,谢汀晚又问,“还要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谢汀晚将空杯子放到桌上,看着上面还有精心准备的果篮,“你想吃苹果吗?” 谢循舟含笑点头。 谢汀晚拿过水果刀和苹果,今天的阳光正好,落在她美艳明媚的脸上,恍若神女。 学着从前谢循舟照顾她时候的样子,谢汀晚也把苹果切成了兔子的形状,整整齐齐的摆在盘子里面。 谢循舟嘴角噙着浅笑,眉眼多出几分彼此都没有察觉到的柔软缱绻。 …… 晚上,谢汀晚喂着谢循舟喝了点红豆粥。 尽管她觉得谢循舟还没到需要人这么伺候的地步。 但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当他提出这个要求时,并没有拒绝。 碗筷被护士收拾走后谢汀晚又百无聊赖地给他削苹果。 敲门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以为是医生,谢汀晚把果盘放到谢循舟面前的小餐桌上就起身去开门。 门口,余媛脸色惨白得有些吓人,她看见谢汀晚,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汀晚,求你帮帮我吧!” 第18章 我想通了,我要离开他 “出什么事了?” 老实说,谢汀晚被余媛这一出吓了一跳。 才快半个月没见,余媛仿佛浑身的精力都已经被吸干,只剩下躯壳一般。 说话间,谢汀晚试图去扶余媛起来。 但她只是用力摇头哽咽地重复,“汀晚,求求你帮帮我,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了。” 谢汀晚蹙眉去拉她,“你先起来。” 余媛依旧没动,这次她双手紧紧抱住了谢汀晚的腿。 “汀晚,你不是说可以帮我离开季郁吗?我想通了,我要离开他!” 这无疑是件好事。 但眼下的场景让谢汀晚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余媛,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别让外人看笑话。” 豪门最注重的就是体面。 余家曾经也是如此。 但现在从余媛的身上,已经看不出来半点余家小姐曾经的姿态了。 季郁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 余媛不该是这样,余家更不该是这样。 听到谢汀晚这么说,余媛这才哭哭啼啼地从地上站起来,她正要和谢汀晚进病房,结果在看见病床上躺着的男人时,神情宛如见到了索命的厉鬼。 “汀晚,我们改天再约个时间好吗?” 不给谢汀晚反应的机会,余媛逃也似地跑开。 谢汀晚清楚的感觉到了这处的不对劲,她蹙眉朝着身后看去。 谢循舟慢条斯理地吃着苹果兔,生病让他看着愈发的谦逊温顺,一星半点的攻击力都找不到。 他做了什么能把余媛吓成那个样子? 来不及多想,谢汀晚不放心余媛现在的状态,便打算要追上去问个究竟。 见她要走,谢循舟将果盘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 总有太多的人来破坏他难得的好心情。 “汀晚。” 他叫住了谢汀晚。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平静,“这是我们家的医院,你如果担心她,可以打电话派人跟着她。” “她的状态看上去似乎不太好,也许你找一个精神科的医生过去会比你亲自去更管用。” 谢汀晚被他这样一说,也冷静了下来。 谢循舟还生着病,她不能把他丢在这。 打定了想法后,谢汀晚先是派人在医院把余媛拦下,才又打电话给了袁瑕。 “待会会一个叫余媛的人到你那,你好好看着她,等她冷静点了再把她送回家。” 做完了这一切,她重新坐在陪护椅上,但和之前比起来,明显心不在焉了许多。 安静了片刻,谢循舟眸光微暗,眼底只剩下自嘲。 “既然你实在放心不下她,还是去看看吧。” “我一个人在这,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出他的情绪不太对劲,谢汀晚表态,“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也不会去。” 谢致说得不错,从前她生病的时候,谢循舟不管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都是寸步不离的照顾她。 余媛的事情和谢循舟,孰轻孰重,谢汀晚心里有答案。 “那我去给你煎药。” 这会什么都不做,谢汀晚的脑子里面很容易不受控制地想到余珩。 她需要做点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说完,她起身就要朝着往外面走。 而刚刚还说自己连勺子都拿不起来的男人用力地攥紧了她的手腕,使她无法再往前走一步。 不解地回过头,“怎么了?” “煎药的事情让护工做就好。” 谢循舟的视线专注地落到她的身上。 深不见底的幽深瞳孔中,只倒映着谢汀晚一个人。 “你留在这里陪着我。” 第19章 呼风唤雨的谢少爷 入夜,谢致给谢汀晚打了电话,问谢循舟的情况。 “已经退烧了。”说话间,谢汀晚把手机递给谢循舟。 谢循舟接过手机,简单和谢致聊了两句。 父子之间的谈话总不会太煽情,谢致挂电话之前又只是再三嘱咐他要照顾好自己。 挂断电话,谢循舟把手机还给谢汀晚。 屏幕上刚好弹来了袁瑕的电话。 谢汀晚蹙眉接通,“怎么了?” “谢小姐,我准备送你朋友回家,可是……”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袁瑕拍了张照片,“我已经发给您了,您看看。” “叮”地一声,手机里收到了一张照片。 余媛是有套自己的房子的。 但已经许久都没有过去居住,都快要被遗忘。 可此刻,房子的主人还没到家,里面却灯光通明。 房屋外是黑压压的一群来者不善的保镖。 明白这是季郁派来的人,谢汀晚给袁瑕发了一个地址,“你现在开车过去,门锁密码是1102。” 本来不太高兴的男人听到这话时眼神多了丝笑意。 1102,那是他的生日。 “好的。” 袁瑕隔着老远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就把车停在了较远的路边。 这会听到谢汀晚的话,马上就开着车掉头了。 听到她那边的引擎声,谢汀晚才又继续问,“她的情况怎么样?” “就是有些胡言乱语,也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我给她打了镇定剂,”说到这,袁瑕怕谢汀晚会多想,立刻补充,“是正常的剂量。” 她的解释让谢汀晚莫名觉得好笑,但对此没有再过多的评价,“你今天晚上陪着她,钱我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袁瑕连连道谢。 她没有问具体多少钱,但谢汀晚一出手就是大手笔,果然,电话刚挂她的账户就多了不菲的金额。 将手机搁在一边,谢汀晚一抬头就看见谢循舟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谢小姐真是阔气。”他随口打趣着。 谢汀晚没好气地一笑,想着眼前这人和季郁和称得上是朋友,便问,“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谢循舟淡淡摇头,“这些天我和他们都没有联系。” 谢汀晚眯了眯眼睛。 这话颇有几分避嫌的错觉。 可上回在醉金,余媛还不像今天这么怕他。 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意思,谢汀晚决定不再这上面深究。 想了想,她还是不太放心让袁瑕一个人看着余媛。 “杨舫呢?让他带些人过去帮我盯着点。” 谢循舟淡淡道,“他不在翰城了。” 谢汀晚狐疑,“真的?” 问完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哪天走的?昨天?你怕我因为相亲的事情找他麻烦?” 谢循舟失笑的转移话题,“余媛现在在哪?我派其他人过去也是一样的。” 见他不谈,谢汀晚就知道答案了。 呵了声后她将地址告诉谢循舟。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敲击屏幕的样子,谢汀晚像是感慨,“谢少爷四年出国归来,还是可以在翰城呼风唤雨。” 听出她探究的语气,谢循舟挑眉将手机放下。 “呼风唤雨的谢少爷也得老老实实听谢小姐的吩咐。” 第20章 你最好不要给季郁通风报信 第二天中午,谢汀晚和谢循舟从医院离开。 路上,谢汀晚给袁瑕打了一个电话。 “谢小姐,你朋友吃不下东西,而且一直都在吐,该不会怀孕了吧?” 袁瑕打电话的时候就在卫生间门口,以至于余媛难受的干呕声,谢汀晚听得清楚。 怀孕?谢汀晚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我马上过去。” 她说着便在路口转了一个弯。 车内安静,谢循舟坐在副驾驶,自然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眉眼依旧平淡。 “你不该帮她。” 他冷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谢汀晚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看着季郁强迫她?” “你怎么确定是强迫?” “她难不成真的会爱上一个仇人?” 她从来不觉得余媛对季郁会是真爱。 除非这个世界是真的疯了。 相较于谢汀晚的激动,谢循舟只是平心气和地问她,“如果她真的怀孕了,你觉得她会留下这个孩子吗?” 谢汀晚沉默下来,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见她不说话了,谢循舟也没想着在这件事情上与她过多的争论。 拿出手机,屏幕还没亮起,就听谢汀晚冷然警告,“你最好不要给季郁通风报信。” 谢循舟觉得她大概是有什么误解,“我和季郁的关系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谢汀晚冷笑,显然是不相信。 见状,谢循舟不再解释。 到了地方,谢汀晚率先下车走了出去。 余光瞥见谢循舟也要跟过来,她想也不想地制止,“你在车上等我。” 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让谢循舟一愣,但他还是又重新坐在了车内。 看着谢汀晚逐渐远去的背影,扯了扯唇,低头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消息。 是季郁发来的语音。 他点了转文本:循舟,余媛是不是在谢汀晚那? 谢循舟想起不久前谢汀晚警惕的眼神,无端地哂笑一声,随后回复:不在,汀晚和我在一起。 看着季郁的名字变成“对正在输入中”后,他又发道:余小姐失踪了?需要我给你借点人手找找吗? 良久,季郁那边才有动静:谢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 “小姐,你不能走,谢小姐说了她会过来,你要是不在,我怎么交差啊?” 余媛面色苍白如纸,想要推开袁瑕,可是浑身上下又没有力气。 “我要回家!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要回……” 后半句因为情绪激动陡然提高,但却在看到门口的身影时戛然而止。 谢汀晚看着她脸上的慌乱,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袁瑕可以走了。 袁瑕正拉着余媛的手腕,刚松开点力道,余媛便猛足了劲地想跑,看着架势仿佛是要把谢汀晚撞开。 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谢汀晚连身形都没动,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很淡。 距离两步远的时候,余媛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汀晚,我不想留在翰城,我想走,你帮帮我……”她哭着扯住了谢汀晚的袖子。 袁瑕刚听了个开头就意识到不好,急忙小心地从谢汀晚身边溜了出去。 “你怀孕了?” 谢汀晚扶着她的手臂,好让她不至于又倒在地上,说话间两人到了沙发。 余媛用力地抿紧唇,好一会才说,“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良久的沉默让余媛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 她眼神防备,却还是小心地询问,“汀晚,你愿意帮我吗?” “季郁呢?他知道这件事情吗?”谢汀晚的目光落到她的小腹上。 很难想象这里已经开始在孕育生命了。 听到这个名字,余媛的眼眸又红了些,“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他逼我去医院打掉,我不愿意……” 想到当初季郁强制又无情的态度,余媛的泪不断地下落,说话也愈发语无伦次起来。 “汀晚,季郁他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们之前不是也认识吗?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只是误会太多了,我愿意陪着他……” “也许孩子生下来之后他就会变成一个好爸爸呢?汀晚,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你就帮帮我,帮帮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吧。” 她声泪俱下的重复这几句话,并没有注意到谢汀晚愈发冷淡的眸色。 她之所以把孩子留下来,原来是因为想拿着孩子来感化季郁? 一个他都不打算要的孩子。 等她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谢汀晚才开口,“余媛,你真是疯了。” 第21章 我哥很有可能还活着 “我没疯!” 余媛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我就是爱季郁,我做错了什么?哥哥和爸妈都已经离开我了,我只有季郁!” 看着她眼底的疯狂,谢汀晚神色半点的松动都没有,“我可以送你出国。” 余媛的声音一顿,眼神亮了几分,“真的?” “但你和季郁以后都不能再见面。” 谢汀晚有的是办法让季郁一辈子找不到余媛,前提是她要配合。 余媛神情呆滞下来,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很显然,她不愿意答应这样的要求。 谢汀晚不欲再多说。 她起身望着余媛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如果你愿意,今晚我会安排人送你走。” 等谢汀晚走到门口的时候,余媛突然猛地站起来,“我哥很有可能还活着!” 在那一刹那,整个世界倏然沉寂。 谢汀晚缓缓地回过头,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仿佛就花了全部的力气。 用力地扣紧了手心,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余媛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她在谢汀晚面前唯一的一张底牌。 “你现在就安排我出国,否则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谢汀晚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冷静后,目光露出些许的讥讽,“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余媛不敢再与她对视,只是强调,“我哥一定还活着,现在只有我知道他的消息。” 谢汀晚没有说话,只是审视着她。 当年那场飞机事故发生后,她派了翰城和海域所有的搜救队去找余珩。 但得到的结果却是—— 飞机爆炸后,所有乘客尸骨无存。 谢汀晚不是没有期许过有奇迹发生,但在长达半年的高强度搜寻后,她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直到心灰意冷。 眼下,这个“奇迹”从余媛的嘴里说出来,她不得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良久过后,谢汀晚做出让步。 “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余媛用力地摇头,“不可能,我必须先上飞机……” 谢汀晚淡然地打断了她的话,“余媛,你确定要和我谈条件吗?” 她平静得近乎冷漠的陈述一个事实,“只要我想,我可以查到你在翰城的所有动向,你确定你和余珩之间的联系会闭不透风吗?” “我给你三秒钟。” “一、二……” “我说!” 余媛的情绪濒临崩溃,面对谢汀晚的压迫没有半点的还手之力。 …… 前天中午。 余媛最近身体都不舒服,便打算去一趟医院。 她做了个全身检查,等结果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不要再往前走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不平稳,熟悉感让余媛瞬间的愣在了原地,“哥?” 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打开你右手边的办公室,进去后穿着桌上的白大褂,把柜子里面的医药箱拿出来。” 错愕让余媛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哥?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你……” 她有太多的问题,但还没有都问出口的时候,对面就将她的话打断。 “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你拿到医药箱后把它和白大褂一起放到四楼的楼梯间里面。” 电话被挂断。 余媛想要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无人接听了。 她来不及多想,快步的按照电话里面的指示把一切的事情做好。 原本,余媛想要看看打电话的人到底是不是余珩,却再次接到了电话。 “别再留在那,季郁已经在找你了。” 如他所说,当余媛去拿检查结果的时候,看到了先自己一步站在门口的季郁。 他扬着手里的检查单,露出来一抹阴冷的笑容,“余媛,你为什么会怀孕?” …… 余媛说完这一切之后惶惶不安。 无他,因为从始至终谢汀晚都太冷静了。 她仿佛对余珩一点情意都没有。 “我没有说谎,真的……”说到这里,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来证实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他的电话呢?” 余媛反应过来,马上拿出手机把那天的电话号码找了出来。 将手机递给谢汀晚,又局促的补充了一句,“我打过几次,但是都没有人接。” 闻言,谢汀晚把手机号码保存到了自己的通讯录。 随后,她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帮我准备一架直升飞机。” 余媛听到这话的时候是有些傻眼的。 等谢汀晚吩咐完挂了电话后才后知后觉地问,“这样走,是不是有些太显眼了?” 视线从屏幕移开,谢汀晚看着她呆滞的模样,嗤笑道,“放心,除非你主动跟着季郁离开,否则他连你的一个手指头都碰不到。”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个情况从前真实发生过。 那次谢汀晚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结果要走的前半个小时,余媛突然说她后悔了。 余媛也想到了那次的事情,脸色又白了几分,“抱歉,汀晚,我……” 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 是谢汀晚的手机。 她拿出来一看,是谢循舟的电话。 余媛就站在她的旁边,自然也看清楚了上面的备注,一时间,她无意识的出了冷汗。 敏锐的察觉到了余媛的反应,谢汀晚没有立刻接电话,任由着铃声继续响。 “你很怕他?” 这话光是看余媛的表情就知道问得有些多余了。 可余媛还是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怎么会。” “关于余珩,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吧?” 询问的态度之下带着笃定的意味。 铃声消失,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 余媛用力地摇头,“我没有……” 谢汀晚打断了她之后的解释,眼神带着笑意,“你很不擅长说谎。” 不紧不慢朝着余媛走了两步,谢汀晚准备继续说话时,大门却被打开了。 谢循舟看着里头的场景,抱歉地笑了笑,“汀晚,你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是遇到麻烦了。” 余媛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回避谢循舟。 这样明显的惧意,哪怕是想要视而不见都难了。 “哥,你把她吓着了。” 第22章 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你是担心我会把你在这的消息告诉季郁?” 谢循舟含着笑看向余媛,“汀晚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季郁我已经替你打发了。” 忽略对余媛讥讽的目光,他此刻的模样能说得上是温玉。 余媛对上他的眼眸,心跳得越来越快,但到底是被迫的稳住了情绪。 “谢谢您。” 谢循舟毫不在意,“不客气。” 谢汀晚注意到他的话,只问,“你怎么把季郁打发走的?” “我借了点人给他。” 谢循舟的人按照指示告诉季郁,余媛出现在了国际机场里,这会他已经赶过去了。 谢汀晚的直升飞机两分钟后就会抵达,季郁根本来不及再阻拦了。 意识到这点后,谢汀晚愈发不知道谢循舟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但她刚才和余媛的对话显然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三人站在一块,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直升飞机的声音出现耳边。 余媛这才如释重负般地朝着外面走。 谢汀晚安排了人跟着她,直到余媛在英国安定下来才会离开。 余媛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谢汀晚侧过身子去看谢循舟。 无比俊美的侧脸让人忍不住的沉迷。 但没有人敢沉迷在谢循舟的身上。 这是一个危险又无情的男人,在很早之前,谢汀晚就清楚的意识到了这点。 “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谢循舟挑眉,一本正经地邀请,“要去吃饭吗?我订好餐厅了。” 谢汀晚垂眸睨了他一眼,“走吧。” 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谢循舟和余珩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这样的认识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去餐厅的路上,开车的是谢循舟。 他不太在意余媛和谢汀晚说了什么,尽管他感觉到谢汀晚对他的态度又回到了最初的爱搭不理。 快到餐厅的时候,谢汀晚突然出声,“回云水居。” 她的声音带着不知名的焦虑。 谢循舟蹙眉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原因,谢汀晚又重复了一次,“回云水居,马上。” 她像是真的很着急,见谢循舟没有转弯的打算,直接伸手去控制方向盘。 “刺——” 车身差点和旁边的白车擦到,好在谢循舟及时地刹车才避免了事故的发生。 “谢汀晚!” 他难得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 在她面前素来温润的男人此刻脸色迅速的沉下来,眸如寒冰,让整个空间变得压抑不安起来。 谢汀晚已经不记得上次见谢循舟在她面前生气是什么时候了。 这会看到,身体条件反射的紧绷。 “对不起,我……” 她想要解释,可是巨大的窒息感让她彻底说不出来话。 不想被谢循舟发现这点,她侧头看向窗外,掌心都差点被扣烂。 在沉默中,谢循舟重新发动了车子。 到了云水居,谢汀晚快速解开安全带下车,走路的身形都有些摇晃。 望着她的背影,谢循舟察觉出不对,拧眉快步地追了上去。 谢汀晚刚刚打开门,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汀晚!” 下一瞬,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谢汀晚已经无法看清楚谢循舟的脸了,她动了动唇,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第23章 如果有些感情注定见不得光 将谢汀晚打横抱进了客厅,谢循舟拿着手机要给医生打电话。 谢汀晚恢复了些力气,轻轻按住了谢循舟的手。 “我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有药。” 闻言,谢循舟轻声应了句,随后快步地上楼。 余光瞥见他的背影,谢汀晚感觉到了他明显的慌乱。 谢汀晚生了很严重的病。 这个意识让谢循舟感觉到了惊慌失措。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扼住了,脑中似乎有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找药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个银质的打火机。 忍住将它丢了的冲动,只拿着黑色药袋下楼。 谢汀晚躺在沙发上,身形纤薄。 看到这一幕,他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我不冷。”谢汀晚说着便想要起身,刚一动,外套从肩上滑落下来掉在地毯上。 没有解释什么,谢循舟坐在她的身边,将袋子里面的药瓶都拿出来。 十二瓶。 “都要吃吗?”他问得很轻。 谢汀晚嗯了声,“里面的隔层好像有注射器和注射液,也帮我拿出来吧。” “好。” 先将药都按上面标记的份量倒出来后,谢循舟看到了她说的注射器和注射液。 药味在口腔中散发,谢汀晚靠在谢循舟的肩上,瞥见了他的手似乎有些微颤。 没由来的笑出声,她握住了男人的手。 “你怕什么呀?” 谢循舟没有说话,他垂眸看着针头,“打手臂吗?” 她又嗯了声,却伸出手准备把注射器拿走,“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担心你手一抖,就把我弄疼了。” 谢循舟没有反驳这句话,只是替她把袖子挽了上去。 她熟练地给自己打针,针头刺入皮肤,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静默地看着药剂被逐渐推入。 谢循舟只是看了一秒便移开了视线。 看着桌上的那些药瓶,他在“适用症状”上一行一行的看了过去。 躁郁症、间接性爆发障碍、巴尔维症候群…… “汀晚。” 他想说点什么,可语言在此刻苍白无力。 下一瞬,他将谢汀晚揽入到了怀中。 谢汀晚吓了一跳,把针头丢在了桌上,不明所以,“怎么了?” 谢循舟没有说话。 谢汀晚很快就明白了谢循舟为什么会沉默。 她默默的腾出手,不太自然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没事。” 这样的说辞聊胜于无。 他垂着眸,喉结滚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回轮到谢汀晚不说话了。 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有些事情一旦提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只会是残忍的。 “你这样抱得我好不舒服。”她皱起眉推搡了谢循舟两下,“快松开,我想喝水。” 此刻的谢循舟几乎是百依百顺。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只剩男人忙碌的身影,谢汀晚舒服地躺在沙发上,愈发得心应手的指挥着他做事。 整整一天过去,谢循舟竟然连半个“不”字都没有说出口。 他们心照不宣的忽略了生病的话题。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让人既感到温馨又有些许不安。 吃过晚饭,谢汀晚坐在沙发上,视线跟随着谢循舟的身影,突兀地问道,“你以后还会离开吗?” 谢循舟停下来,没有半分的犹豫,“不会。” 他也不会再将谢汀晚交给其他任何人照料,因为即便是谢致,也未能妥善地照顾好她。 一想到这里,谢循舟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恼怒与自责。 如果有些情感注定是见不得光的…… 第24章 我一定会杀了你 “哥。” 谢汀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循舟回过神来,“怎么了?” “余家的破产,和季郁关系其实不大。” 单是听到这个姓氏,谢循舟不知不觉地蹙眉。 他不大喜欢和谢汀晚谈论关于余家的事情。 但现在,看着她苍白如雪的脸色,谢循舟耐心的等待她继续说。 “季郁恐怕也还以为是他自己一举扳倒了余家。” “事实上,那段时间,资金流被断还是集团内部的背叛,都是另一波势力在推动。” 为了调查那股势力,她花了不少的人力和物力。 不能说是一无所获,但线索断在海外了,再之后她的病又开始复发,愈演愈烈。 等过了一周再去查的时候,已经是石沉大海。 她本以为对方是和季郁合伙,结果从几次试探下来,发现他对此一无所知。 谢汀晚笑着,表情温和无害。 “这样一看,季郁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背靠不知名的高人,如今都快成一霸了。 谢循舟扬唇,明白了谢汀晚的意思。 “你在怀疑我,汀晚。” 他的模样坦然,谢汀晚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沉默两秒后,她打算从沙发上起来,“我想去睡觉了。” 药物让她的力气几乎为零,人刚离开沙发便又跌了下去。 反复几次之后,谢汀晚没好气地看着无动于衷的谢循舟,“麻烦您扶我一下。” 尊称听得谢循舟忍不住笑起来。 他走过去,却是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 突然的失重感让谢汀晚低喊了一声“谢循舟”,随后下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脖颈。 在这样的近距离下,她能清晰地看见他俊美的五官。 扑面而来的荷尔蒙包裹着谢汀晚,她不自觉的移开目光,侧过头不让他看见此刻自己微红的脸颊。 回了卧室,谢汀晚安静地靠着枕头,很快,大脑又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唯独余珩的脸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他依旧是那副坏笑的表情。 谢汀晚一如从前很多次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最后收紧什么也没有握住的手。 余珩。 她在心底又叫了一遍这个名字。 既然来了翰城,为什么不来找她? “我会找到你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笃定。 客房的灯亮着。 谢循舟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一张照片。 一具被烧得看不清楚任何特征的尸体。 被调包了啊。 意识到这点,他的神色依旧散漫。 没多久,就拨通了杨舫的电话,“人都撤回来,把他的消息告诉楚亦景。” 杨舫等了一会不见谢循舟另外的补充,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来,“不需要告诉季郁吗?” “不用。” 谢循舟把桌上的沙漏倒转过来,声音无所谓,“让他们先玩会。” 何况现在,季郁也是火烧眉毛。 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只是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弄清楚一件事情。 “查查这四年汀晚都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 …… 黎明后的微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柔和地照亮了城市。 谢汀晚懒散地翻了个身,看了一眼时间,果然已经九点了。 药效已经过了,她逐渐恢复了些许的力气,洗漱完就下楼去了客厅。 刚站在客厅,心里正想着今天怎么不见谢循舟在做早餐的时候,看见了没有关紧的大门。 吵闹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季郁带着一大群人站在门外,面色阴沉仿佛要滴出墨。 原本他是打算破门而入的,但却因为眼前的男人而没有前进一步。 谢循舟站在门前,声音散漫,“季郁,一大清早扰人清梦有些不太好吧?” 季郁阴森万分的脸像是恶鬼,“你的人耍了我。” “是吗?”他毫不在意这句话,“那你应该去找他们的麻烦。” 季郁没想到他还能如此的理直气壮。 正要再说话的时候,大门被人拉开,谢汀晚笑意盈盈的站在那,“季少爷,早啊。” 这样的笑容彻底激怒了季郁,一支手枪对准了谢汀晚的额头,“谢汀晚,你把余媛藏到哪里去了!”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谢汀晚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笑出声,“季郁,你敢开枪吗?” 说着,她甚至挑衅地往前走了一步。 季郁的指节已经开始泛白,“谢汀晚,我给你两天,如果我见不到余媛,我一定会杀了你。” “呵。” 谢循舟脸上还算温润的神情已经逐渐褪去,眉眼间只剩下了冷冽。 下一瞬,他毫无征兆地往季郁的腹部踹了一脚,快得季郁来不及避开。 这下使了十足的力,有人要上前来扶季郁,却被一同带倒摔在了地上。 背部砸在地面的声音很重,季郁侧头咳了几下,吐了一口血出来。 不再掩饰眼中的不屑与嘲讽,谢循舟扯着唇角,眼底泄露出来的只有杀气。 这样的他和平时温文尔雅的形象判若两人。 可这才是真正的谢循舟。 冷漠、暴戾。 “季郁,我只给你一分钟,带着你的人从这滚出去。” “否则,下次躺在地上的会是你的尸体。” 第25章 自然是要再刺激点的节目 季郁带着人离开云水居,整个过程不到四十秒。 谢汀晚百无聊赖地笑了一声,“有哥的妹妹像块宝。” 听着她玩笑的话语,谢循舟挑了挑眉,“待会想吃什么?” 方才还是一副要大开杀戒的男人现在已经准备给她洗手作羹汤了。 谢汀晚形容不上来这会的感觉。 但不得不承认,很爽。 刚吃过早饭,她就接到了来自英国的电话,余媛的声音听上去要比昨天好许多。 “汀晚,这次的事情真的谢谢你。” 谢汀晚嗯了声,看了眼收拾碗筷的男人,转身朝着窗户边走。 “感觉房子怎么样?不喜欢的话让助理给你换一套。” “房子挺好的,不用换。”余媛已经不敢再麻烦谢汀晚太多了。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窗沿,谢汀晚问她,“我哥和余珩的事情有关系吗?” 余媛的声音带着迷茫和无助,“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所以你为什么怕他?” 余媛沉默了许久,久到谢汀晚觉得这个问题都不会再有回答的时候,她说。 “上次……” “汀晚。” 男人清冷的声线透过手机传入到余媛的耳中,她吓得连招呼都没和谢汀晚打就挂断了电话。 谢汀晚垂眸轻轻啧了声,“你来得真是时候。” 谢循舟极好脾气的露出抱歉的模样,“是我打扰你的事情了?” “是啊。”谢汀晚坦然地点头,“差一点,我就要抓到你的小辫子了。” 她说着,还比划了一个小拇指宽的距离。 谢循舟半分的紧张都没有,反而嘴角还噙着笑意,“正好,我需要出趟门,可以留给你不少的时间来侦察了。” 谢汀晚这才注意到,他手边还带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你去哪?” “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谢汀晚十分了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摆了摆手,“我要再去睡一会。” 卧室内,谢汀晚站在窗前,看着车子逐渐消失在视线中之后,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手机里,是余媛发来的一段视频,是偷拍的角度。 舞台上的铁笼里,人和狼正在搏斗,那人已经被撕咬得不成样子了。 可台下却是一片的叫好声。 “你觉得怎么样?”陌生的男声出现。 “一般。”回答的人兴致缺缺。 “那什么样的才算好?” “自然是再刺激点。” “具体呢?总要说清楚,我才好给你定制一个助兴节目。” “不如先问问后面这位小姐?” “谁在哪!” 视频很慌乱的结束了。 直到屏幕自动熄灭,谢汀晚也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动作。 黑屏中映着她面无表情的模样。 视频中说话的两个人都是背对着镜头的,她听出来其中一道声音是谢循舟了。 而她也知道这所谓的助兴节目是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 但她确实没有想过谢循舟会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 看样子,他还很有可能是身份十分尊贵的买主。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跟那些沾上点关系的,不是变态就是亡命之徒。 不怪余媛会害怕。 想到了什么,谢汀晚打下一行字:你去那,是季郁带着你去的吧? 余媛的名字在“对方正在输入中”来回切换,最后只打出一个“嗯”字。 谢汀晚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人果然都是双标的。 譬如她此刻也同样接受了谢循舟出现在那,不管是什么原因。 想着,她索性拨通了余媛的电话。 “最近他们有找你的麻烦吗?” 余媛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们好像不知道是我。” 谢汀晚了然。 想必是季郁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至于谢循舟…… 就算他最开始不知道余媛是那天偷听的人,光是这几次见面余媛的反常,恐怕也不难猜出来。 “我等会会让他们给你准备新的手机和电话卡。” 第26章 如果出了意外,大不了鱼死网破 “什么意思?” 余媛隐约觉得不安。 “你最近手机上面应该收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电话短信吧?你觉得他们找到你需要多久?” 谢汀晚轻轻地敲打着窗台,语调平缓。 被她说中了情况,余媛更加的沉默。 “我只是出于安全考虑而已,你可以拒绝。”谢汀晚无所谓地说着。 “不……”余媛下意识的摇头,“我现在不是在国外吗?他们应该不会找到我吧?” 摸着已经有些凸起来的小腹,余媛心里的忐忑逐渐被放大,她得为了孩子着想。 “你觉得他们只会在国内?” 谢汀晚笑了声,听上去似乎是在笑余媛的天真。 余媛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她又想起来了那个人被狼撕咬的画面。 “你好好想想……” “我答应。” 余媛咬着牙出声,“你确定只要换了手机我的安全就有保障吗?” 意料之中的结果让谢汀晚的笑意加深,她伸手将窗帘拉上,“当然。” 通话结束,她置身于黑暗中,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 英国,独立别墅内,余媛刚放下手机门就被敲响。 “余小姐。”外面,女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您的手机与新的电话卡已经准备好了。” 谢汀晚派来照顾余媛的是她在翰城的私人助理肖芮。 为人沉默寡言,几乎不会谈论和工作无关的事情,但是做事格外的利索和严谨。 将新手机交给余媛后,肖芮伸手,“余小姐,您需要把原来使用的手机给我。” 余媛抿唇把旧手机放到她的手中。 见肖芮要离开,余媛忍不住的多问了一句,“你们要怎么处理这个?” “抱歉,您无权知道这些。” 余媛听着她不近人情的语气,没有再继续追问。 肖芮走出别墅后上了外面的房车。 桌上,几台电脑连接在一起,屏幕上闪烁着各种变动的数据和图像。 “这里面的东西小姐今晚就要。” 哦了声,电脑前的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露出一只苍白的手,“知道了。” 从房车离开后,肖芮再度回到了别墅内。 余媛恰好就在客厅。 她公事公办地开口,“余小姐,我们该离开了。” “去哪?”余媛错愕。 …… “Centro Médico Merry?她怎么会和那里的人扯上关系?” 梅里医学中心是海外一家安全系数与医疗技术最高的医院,哪怕只是在里面任职,都是一份殊荣。 说话的红衣西装男染着一头金发,低着头骂了句,“现在怎么办?” 谢循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面前的马戏表演。 一只接着一只的老虎和狮子从火圈中钻出,火焰不可避免的烧到了它们的毛发,但他们只能机械的重复。 所谓的百兽之王也只是哗众取宠的一员。 见他半点反应都没有,戴越森语气有些着急:“我早就说了,就应该在她还留在翰城的时候处理掉……” 亢奋的结束音乐打断了戴越森的话,他顿了一秒又继续,“我不想得罪梅里背后的人,你能不能派你的人去……” “这是你的麻烦。” 老虎的叫声响彻整个会场。 谢循舟的语速不急不缓,“我只负责帮你找到她。” 戴越森猛地一变,“你要过河拆桥?” “我们不在一条河上。” 谢循舟淡声否认了他的说法,对于戴越森暴怒边缘的样子,他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戴越森咬着后槽牙,目光落到谢循舟的脸上,隐忍着怒意,“这对你来说也是个威胁……” “我说了,这只是你的麻烦。” 同一句话重复第二次的时候,谢循舟的耐心已经少之又少了,他不怒自威的模样让戴越森沉默了许久。 两人在说话间,席上已经换了一批观众。 每一个人都戴着面具,如同遮羞布。 没多久,戴着镣铐的人被推到了舞台中间,手里拿着一把铁锈斑斑的匕首。 下一瞬,狮子与老虎同时朝着他扑了过去。 残忍又血腥的画面没有引起任何观众的不适。 “循舟。” 戴越森的眸光闪过暗色,“你帮我解决这个麻烦,戏团的利润我可以给你两成。” 对于戴越森这种守财奴来说,开出这样的条件根本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谢循舟没有马上给他答复。 只是手指不急不缓的敲打着桌面。 戴越森心急如焚。 他愈发觉得余媛是个隐患。 这次来翰城,他谁也没有告诉。 一旦东窗事发,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我只确保她不会对你产生威胁。” 戴越森不可置信:“你不杀她?” “别总是打打杀杀的。” 说话的同时,舞台已经准备第二个节目了。 一个赤裸的男人被关在透明箱子里,他的每一处器官都被圈了出来。 谢循舟对这种节目不感兴趣,起身看着戴越森,“如果你要杀她,就得找别人。” 留下这句话,谢循舟准备离开。 刚走了两步,他就被戴越森叫住。 “谢循舟!别忘了你也在那个视频上!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不信你就一点事情都没有!大不了鱼死网破!” 谢循舟不置可否的笑了声。 从戏团的专属通道离开,杨舫已经在那了,看到谢循舟来了,立刻走了过去。 “先生。” 谢循舟的语气没什么波动,“处理掉他吧。” 第27章 谢循舟现在越来越可怕了 入夜。 戴越森一丝困意都没有。 他和谢循舟是在三年前认识的。 从第一面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一个聪明的商人。 所以当谢循舟提到翰城的商机后,他毫不犹豫的过来发展,事实证明,他真的赚了很多钱。 余媛的事情从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那些记者对他而言和捏死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翰城不同。 他没有那么多可以用得上的人,想要做的事情也束手束脚,否则也不可能连一个余媛也没法解决。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道理他不信谢循舟不知道。 此时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也许进了一个圈套。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戴越森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砰。” 子弹穿过了戴越森的太阳穴。 死不瞑目。 …… “今日凌晨,我们收到了一份关于风洋马戏团的举报资料,举报者称,马戏团一直都在做非法交易……” “本台报道,风洋马戏团的老板名为戴越森,美籍华人,已在家中自杀……” 电视台里关于风洋马戏团的新闻铺天盖地,曾经去过马戏团的观众纷纷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警方很快调查了马戏团的工作人员,找到了戴越森暗地进行人口买卖的证据。 谢汀晚看了一上午关于这件事情的进展。 听到门口开锁的声音,她把遥控器放下看了过去。 谢循舟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长身玉立,面上的表情淡漠却又礼貌,一副贵公子的气派。 “路过素间,给你买了些莲蓉糕。” 打包袋拆开后,淡淡的糕点香甜味传了出来。 谢汀晚靠在沙发上,目光在他的身上来回打转。 谢循舟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视线。 只是时间长了,不免提醒了一句,“莲蓉糕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想怎么处理余媛?” 两人的话在同一时间说出来。 谢循舟喟叹了声,“你看到视频了?” “是。”谢汀晚捏着糕点,“视频我都处理干净了。”只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多此一举了。 “戴越森,就是视频里出现的另外一个人吧?” 谢循舟没否认,他脱下风衣搭在沙发上后坐在谢汀晚的身边,“余媛是你的朋友,我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 这话其实有些细思极恐。 也许除开这层身份,昨晚死的就不是戴越森了。 “你现在越来越可怕了。” 谢汀晚评价了一句,但脸上没太多的表情。 血浓于水的亲情有些时候就是这点好。 这种情感连接并非单纯基于理智或利益计算,更多地源自本能与天性。 莲蓉糕的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谢汀晚眯着眼眸,“说起来,你是真的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癖好,还是说……戴越森的死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都不是。” 谢循舟面上依旧笑着。 他并不喜欢做所谓的计划。 随心所欲才是令人觉得愉悦的方式。 如果昨晚戴越森没有说那番威胁的话语,他不介意让人再多活一段时间。 蠢货不尽早处理,只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汀晚,你总是喜欢问我问题。” 从他回到翰城的那天起,谢汀晚对他仿佛只有猜忌,这种感觉对于谢循舟并不好。 但他们到底分开了四年,她对他不如从前亲近也的确无可厚非。 “礼尚往来,我是不是也该问一个问题?” 谢汀晚垂眸,用湿纸巾将手擦拭干净。 他会问什么? 总觉得余珩还活着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你和Centro Médico Merry,是什么关系?” 意料之外的提问让谢汀晚微怔了片刻。 他居然这么快就查到余媛的位置了? 难不成她身边有谢循舟的人? 暂时没有去纠结这个问题,谢汀晚说,“只是有个朋友在那工作而已。” 谢循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她骗了自己。 第28章 这绝对是一场有意思的阴谋 手机铃声让这场谈话彻底停止。 谢汀晚看着来电人的名字,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 谢循舟只是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后就收回了视线。 莲蓉糕还剩下许多。 他垂着眸,下一秒连同着盒子丢进了垃圾桶。 卧室,谢汀晚把免提打开,将手机放到了桌上。 “怎么样了?” “IP最后活跃的时间是昨天晚上,具体的地点都已经发送到你的邮箱了。” 闻言,谢汀晚嗯了声,将电脑打开。 成功接收邮件之后,她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一处地方,眸光也逐渐变得有些暗。 风洋马戏团。 这个地方还真是有意思。 “小姐?” 那边说完见谢汀晚半点回应都没有,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调查到的东西让她不满意。 于是不等谢汀晚继续问,索性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风洋马戏团的网络已经被全面监视了,他只要有任何动静,我都会立马汇报给你。” “不用了。” 谢汀晚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精致的蜡烛香薰,点燃后淡淡的乌木沉香散发出来。 “啊?” “他不会在那了。” 最多等到今晚,恐怕就会有一把火把那烧个干净。 没有过多的解释,谢汀晚随口问了句,“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关心来得过于突然,他沉默半晌,突兀地转移话题,“我电脑好像出故障了,我先挂了。” “啊?”谢汀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只听到了嘟嘟声。 没由来的被气笑,她把电话打给了肖芮。 “余媛怎么样?” 梅里医疗中心的顶级医疗套房与酒店豪华套房没什么两样,甚至设施更加的高档。 “她孕吐反应很严重,医生说是被心情影响了,建议要带她多出去散心。” 谢汀晚闻言便让肖芮多带着余媛出去走走。 “对了,这次跟着去英国的人好像出问题了,在回国前找到那个人。” 谢循舟一定在她身边安排了人。 这种感觉非常的糟糕。 至少眼下她觉得谢循舟真的不该插手她太多的事情。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需要被保护的人了。 何况这种行为更像是一种管控。 肖芮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严峻,“是,我明白了。” 事情的发展和谢汀晚说的别无二致。 晚上八点,大火在马戏团烧了起来。 各大马路严重堵车,消防车到的时候,马戏团几乎是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大火没有造成任何的伤亡,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没有人在意这场火是如何引发的,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老天让马戏团遭了报应。 谢汀晚觉得无聊,听了一半就关了电视。 放火的人无非是那么几个。 她有些好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一场有意思的阴谋。 不过与之比起来,她更想知道余珩现在在做什么。 假死好玩吗。 …… 无人问津的巷子中,晨光打在男人的身上,他缓了口气,撑着墙壁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倒在他面前的两人只剩下了一口气。 在补刀和离开中短暂的纠结了一瞬,耳边这时传来了车子引擎的声音。 男人垂头笑了声,捡起地上满是血的匕首。 他选择了后者。 第29章 明知不该,可她还是贪恋这个拥抱 谢汀晚这些日子消极怠工,以至于集团不少的事情都只能交给谢循舟来处理。 短短一周的功夫,与谢氏有些过节的公司纷纷倒闭,谢循舟成了商圈里面的玉面修罗。 而季氏集团却在这个时候不怕死的和谢循舟对上了,季氏的股票一落千丈。 可偏偏谢循舟没有彻底的让季郁破产,让对方就这么不上不下的经营着。 对此,外界猜测也许是因为两人是朋友,所以谢循舟才没有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谢汀晚看了眼从厨房出来的男人,把手机放到了桌上,“你为什么不弄死季氏?” 谢循舟闻言看了一眼屏幕。 上面是某家财经新闻的报道,推测着如果季氏躲过了这次的风暴,那么集团的价值将在两个月后进行不可预测的上涨。 谢汀晚是认同这个说法的。 季郁投资了卫氏,而卫氏已经拿下了北边的生意,两个月后就会启动。 更何况,楚亦景那边这些天频繁的和季郁见面。 YC甚至还派人去了一趟梅里医院。 “他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谢循舟淡声说着,将手机又推到了谢汀晚的面前。 谢汀晚冷笑,“让季氏破产,对我们百利无一害。” 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谢循舟的手机响了。 “循舟。” 接通后,里面响起来谢致的声音,“你和季氏集团的事情到此为止。” 谢循舟和谢汀晚此刻隔得近,自然听清楚了里面的内容,一时间,她的脸色彻底恢复了平淡。 见状,谢循舟轻轻按住了她的手,对电话那头的谢致说。 “我有分寸。” “你的分寸是什么!”谢致提高了声音。 谢汀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将手从谢循舟的掌心里抽走,但还是听到了谢致之后的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给你妹妹出头!她为了一个死人都要疯魔了!你也想要跟着她一起吗!” “钱和地位哪样她没有!她变成这个样子,怨不了任何人!”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季氏就不可能倒!谢氏还轮不到你们两个小辈来做主!” 之后谢致又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了。 谢汀晚快步的跑回到卧室,将门反锁上后便跌坐在地,呼吸逐渐变的稀薄起来。 不远处有一面全身镜,她清楚的看见了自己此刻的狼狈,以及一张惨白的脸。 疯了。 她就是疯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糟糕,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脸会这么恶心。 抓着床头柜上的烟灰缸,谢汀晚将镜子砸了个粉碎。 破碎的镜子折射出她冷艳的面容。 敲门声急促的传来。 谢汀晚将烟灰缸丢在一旁,从柜子里拿出药后胡乱的吞下一些才去开门。 在谢循舟开口前她轻轻摇头,“我没事。” 还是不要让他为难了。 “季郁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你说得对,季氏对我们不会造成威胁,留着他也无伤大雅……” “汀晚。” 谢循舟打断了她气息不稳的话语,伸手将她抱在了怀中,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仿佛要把她融入进自己的身体。 谢汀晚无法看见他的表情,却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生疏地拍打着她的背脊。 这个熟悉又久违的拥抱太过让人贪恋了。 明知不该,但她还是回拥住了谢循舟,手臂也一再的收紧。 谢循舟垂着头,唇瓣无意识地擦过了她的额头,如同不经意的一个亲吻。 可眼下,谢循舟未曾注意到这些,他看着谢汀晚的目光温柔又心疼。 “汀晚,我带你去治病,好不好?” 第30章 不会有人比谢循舟对她更好了 谢汀晚从谢循舟的怀抱中挣脱。 意识到她无声的抗拒,谢循舟沉默一瞬后继续说,“我会陪着你,不管如何。” 这话不知道是哪一个字眼刺痛了谢汀晚,她的脸色微变,迅速与他拉开了距离。 “我自己待一会就好,你出去。” 冷声的逐客令让谢循舟无从再说些什么。 面对此刻情绪不太稳定的谢汀晚,他觉得更加棘手。 “汀晚……” “出去!”谢汀晚的语气加重,“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彻了卧室。 这次响的是谢汀晚的手机。 她没有去管,只是盯着谢循舟,目光甚至已经露出了凶狠。 不愿再刺激到她,谢循舟只能暂时出去。 他站在门口停留了一会,没有听到反锁房门的声音后才走到一旁打电话。 “人接到了吗?” “接到了,刚刚上飞机了。” 想到谢汀晚刚才对看病的抗拒,谢循舟重重地揉了两下眉心,“暂时把人安置到庄园去。” 谢汀晚感觉自己的脑子很乱。 头疼愈演愈烈,她怀疑下一秒脑袋就会炸开。 模糊的视线让她无法再看清楚药品上面的字,索性直接倒了一把在手中,闭眼吞了下去。 只是这一次药物并没有起作用。 她没有看到余珩。 眼前只剩下一片白雾。 是了,他还活着。 意识溃散的时候,谢汀晚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抱起来了,她不排斥对方的气息,反而渴求着和他贴得再近一些。 喉咙干得有些发疼,谢汀晚呢喃着,“水……” 很快,温水被送到了她的唇边。 她喝得太急,以至于被呛到。 谢循舟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汀晚,好好睡一觉。” 是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吗? 谢汀晚听不清楚了,她太累了。 母亲和父亲的脸在她的脑海中来回的切换,最后她看见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看着谢汀晚额头上不断溢出来的薄汗,谢循舟用毛巾擦拭着。 很快,她的呼吸才终于平稳下来。 放下毛巾,谢循舟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谢汀晚用力的抓紧了他的衣摆,手指都有些发白了。 见状,他没有再动,安静的坐在床边。 上次谢汀晚变成这样的原因他并不清楚。 可这次呢?她在意的是谢致的话,还是余珩? 还有,谢致为什么一直护着季郁? 谢循舟的神色越来越淡,伸手拿出来了谢汀晚一直都在服用的药,全部拍照发给了医生。 ……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谢汀晚感觉脑袋依旧昏昏沉沉,一睁眼,就看见了趴在床上小憩的男人。 注意到自己的手抓着他的衣摆,谢汀晚抿唇松开。 担心将他吵醒,谢汀晚并没有起身,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的侧脸。 美好得让人不忍心破坏。 “汀晚?”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认真,谢循舟也跟着醒来,嗓音还带着浓浓的哑意。 “饿不饿?要吃什么?” 谢汀晚听到他的话,许久都没有回答。 “我不饿,”她回过神来,摇着头掀开被子下床。 脚刚要踩上地毯的时候被谢循舟托住了脚踝,“地上还有玻璃,你先待在床上。” 直到谢循舟转身离开卧室,她才慢半拍地说了一声好。 这世上,恐怕不会再有人会比谢循舟对她更好了。 没多久,一个扫地机器人就出现在了谢汀晚的眼前。 “家里居然还有这个?” 谢循舟笑道,“你的杂物间里面有不少小玩意。” 谢汀晚更加意外,“你连杂物间都去过了?” “是上次发烧的时候。” 他浑身都湿透,雨水黏在地板上,他洗过澡后就想要找个拖把,结果家里根本没有这种工具。 没有再多问,谢汀晚的视线跟着扫地机器人移动着,好半天才说,“哥,你搬出去吧。” 第31章 汀晚,我只在乎你高不高兴 这话突兀又绝情。 谢循舟眯了眯眼眸,但面上还是带着笑意。 “现在?已经快要天亮了。” 谢汀晚抬头与他的目光对视,没有半点商量余地的开口,“总之你要尽快搬走。” 她冷淡的语气着实是有些伤人。 谢循舟不太明白自己又如何惹她不高兴了,但还是暂时顺从地点头。 “给我一周。” “不行,”谢汀晚果断拒绝,“你明天下午就让人来给你收拾东西。” 她这样着急催促的样子让谢循舟不可避免地皱眉。 他语气尽量平静的陈述。 “我原来住的地方这些天一直没有人打扫,你总得给我点时间。” “你……” “你总是要赶我走。” 打断了谢汀晚的话,以防她再说出点让自己觉得更刺耳的内容。 谢循舟垂着眸,灯光是照在他的侧颜上,能让谢汀晚明晃晃的感觉到他的受伤。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汀晚,我也会难过。” 说完,他沉默地从卧室里面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谢汀晚意识到自己也许又搞砸了一件事情。 可是这样的同吃同住…… 拉着被子将整个人蒙住,直到脸开始发烫的时候才掀开被子下床。 刚走出卧室,就发现客厅里还亮着灯。 谢循舟听到了楼上的响动,抬头看了过来。 “要喝点粥吗?” 直到坐在餐桌前的时候,谢汀晚想,谢循舟实在是太知道如何拿捏她了。 此刻不管他说什么,她大概会同意。 “汀晚。” “嗯?”谢汀晚放下勺子,目光清澈地望着他。 “我会让季郁从翰城离开。” 没有想象中那些所谓趁机提条件,谢汀晚的心又软了一大半,“算了,没必要因为他惹爸不高……” “我只在乎你高不高兴。” 谢循舟的话语漫不经心,却掀起了谢汀晚心中的波澜。 她好半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只是垂眸哦了一声就继续喝粥。 面对这样平淡的反应,谢循舟不以为然的笑了声,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如他所想的一般,谢汀晚没有再提到让他离开的事情。 像是为了试探什么,他甚至还当着谢汀晚的面换掉了客房里的所有家具。 这无疑是宣布了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卧室。 谢汀晚倚在栏杆上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等来安装家具的师傅们离开后,谢循舟站在谢汀晚的身边,“晚上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谢汀晚这才仿佛回过神,“你要去哪?” “回一趟家。” 谢循舟同样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仅仅是一个上午,季氏集团内部已经摇摇欲坠。 谢汀晚不用想也知道待会迎接谢循舟的会是什么。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谢循舟摇了摇头,从口袋拿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放到她的掌心中,“送你的小礼物。” 谢汀晚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小巧的白玉蝴蝶耳坠,“什么时候买的?” “忘了。” 在欧洲的时候,他见到好看的东西都会想起谢汀晚,索性就全部买了下来。 之后他还特意买了套房子拿来放那些东西。 原本谢循舟是打算一回国就全部送给谢汀晚,可那些种类实在是太杂,一次性给她,只怕她会嫌麻烦看都不会看一眼。 “戴上试试?” 说着,谢循舟伸手将耳坠拿了出来。 一只手捏着谢汀晚的耳垂,另一只手轻松的将耳坠头穿了进去。 玉体的凉意和指腹上的温热让谢汀晚不自在的垂头。 亲眼看着她的耳朵是如何从瓷白变成熟透了的红,谢循舟实在是没忍住地笑了声。 谢汀晚恼羞成怒般地把人推远,“你笑什么?” 没戳破她的羞赧,谢循舟认真地看着她,“很漂亮。” 谢汀晚的相貌是数一数二的好,从小到大受过的夸赞数不胜数,哪怕是面对那些天花乱坠的言语,她听得也半分感觉也无。 然而此刻,她清晰的听到了心脏狂跳的声音。 第32章 我对你已经算是高抬贵手了 谢循舟走后没多久,谢汀晚就接到了英国的电话。 “小姐,人已经抓到了,要怎么处理?” 那天没接到的电话是肖芮打来的。 她做事雷厉风行,很快就将出问题的人找到了。 只是对方十分警惕,在肖芮准备汇报给谢汀晚的时候从梅里医院跑了出去。 听到这个,谢汀晚揉了揉眉心。 “让他回国吧。” 肖芮一愣,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审问一下对方吗? 但谢汀晚的决定,她从来都不会质疑。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安排飞机。” 谢汀晚嗯了声。 不说别的,单是看在谢循舟的面子上,她也不会对这人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更何况,谢循舟等会还要因为她去挨顿骂。 要不是顾忌着自己之后的事情,她现在甚至觉得谢循舟往她身边放人也无伤大雅。 想着,她又问起来了余媛的情况。 肖芮想起来就在前不久发现的事情,“余小姐在浏览回翰城的机票。” 为了以防万一,梅里医院的所有网络路线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这两天,订机票的界面余媛点击了不下二十次。 听到这话,谢汀晚说上来有多大的意外。 她一直都知道余媛是个不太安分的人。 只不过……回翰城么? 恐怕到时候就算她回来,季郁也早就不在这里了。 “随她折腾吧,只要确保她的人身安全就好。” “对了,YC的人还有来过吗?” 提起这件事情,肖芮表情更加严肃,“他们见我们不愿意将余小姐交出去,昨天晚上雇佣了六个保镖,试图将余小姐劫走。” 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明要行不通就开始暗抢了? 谢汀晚讽刺的扯着唇角,“再有下次,就留着他们一口气丢到YC的门口去。” …… 谢宅。 谢循舟刚进客厅就看见了谢致和季郁交谈甚欢的场面。 还好汀晚没有跟过来,他如是想。 “爸。” 他走过去刚喊了声就听到了谢致的冷笑。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爸?” 谢致抬眼看着谢循舟,沧桑的双目中带着凌厉,“我和你说过的话,你当做耳旁风了?” “怎么会?”谢循舟不冷不淡的否认。 坐在两人中间的沙发上,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季公子去外地发展只会更加辉煌。” 这种话从谢循舟嘴里说出来,季郁只能感觉到浓浓的嘲讽。 “你这是在对我赶尽杀绝!” 他咬着后槽牙,觉得胸口被谢循舟踢过的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那一脚硬生生让他在床上躺了两天。 “这话严重了。”谢循舟吹着茶,品了一口后才继续,“对比其他公司,我对你已经算得上高抬贵手了。” “我的资金流已经被你冻结了!下一步你的打算就是让我破产吧?!” 季郁噌地一下从沙发站起来。 面对他的激动,谢循舟将茶杯轻放在桌上,目光带着些许的凉意。 “如果明天季氏集团的大楼里面还有人,你刚才的话,就会变成现实。” 如今让不让他破产,只在谢循舟的一念之间。 “谢循舟!” 季郁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憋屈。 他气红了眼睛,索性把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你这样做,说白了也是因为谢汀晚不待见我吧?” “你要是真的为了谢汀晚好,就该劝劝她不要成天惦记一个死人,也别再插手余媛的事情。” “你知道余珩死了之后她做了什么吗?她找了十多个替身整天混在一起,谁知道她在里面……” “砰!” 季郁甚至都没看清楚谢循舟是怎么动手的。 他的衣领被谢循舟攥住,脸重重地砸在了桌上,一时间眼冒金星得说不出话来。 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茶几上殷红一片。 滚烫的茶水从他的衣领浇进去,季郁顿时发出来了毛骨悚然的惨叫。 “谢循舟!” 谢致也被这一幕吓到了。 他觉得此刻的谢循舟是真的打算杀了季郁。 四周的佣人见此情景也不敢上前,谢致朝着她们吼,“傻站着做什么!马上去找李医生过来!” “谢循舟!你还不赶紧松开他!” 闻言,谢循舟懒懒抬起眼看着谢致,随意的把季郁甩到了地上。 被烫伤的地方受到了二次伤害,季郁已经有气出没气进了。 忽略掉谢循舟手上不小心被溅到的血,刚才那个狠戾的人好像和他无关。 不紧不慢地抽出纸将手擦干净,他又随口问。 “他是你的私生子?” 第33章 等你死了,谢家会厚葬你的 谢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 他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李医生从外面跑了进来,看着地上苍白脸色狼狈的季郁,大气不敢喘一声的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中。 谢循舟重新坐回沙发上,视线落到了桌面上。 那里有一份文件,“股份转让书”几个字被血染红了一半,他伸手翻到最后一页。 果然,谢致和季郁的签名都已经在上面了。 有了这份合同,就证明哪怕季氏集团破产,季郁的私人财产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像是看到了好笑的东西,谢循舟扯了扯唇角。 “您为了他,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谢致一个头两个大。 他今天把谢循舟和季郁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合同的事情,谁知道谢循舟居然会动手。 看了眼季郁此刻的模样,谢致用力地捏着眉心,“循舟,你如今气也算是出了吧?” 刚问完他又想到了谢汀晚,补充了一句,“汀晚要是看见季郁这样,也该消气了。” “我说过,他必须离开翰城。” 谢循舟的语气没有半点可商量的余地。 “你!”谢致气急,好半天都说不上话。 李医生快速地把季郁的伤处理完,不得不出声,“谢董,需要换的药和服用的药都在这里,剂量也写在这里了。” 谢致闻言挥了挥手示意李医生可以走了。 季郁这会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站起来,脑袋包了一圈绷带,上衣也因为烫伤被剪开,模样看着格外的滑稽。 “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离开翰城!” 他的语气坚决万分,可放在眼下的处境中,只会让人觉得是在以卵击石。 “你想怎么死?” 谢循舟笑了声,十分善解人意,“放心,等你死了,谢家会厚葬你的。” 季郁还想要再说什么,可后背和额头的痛楚还在提醒他刚才谢循舟的恐怖。 “谢董,您的意思呢?” 谢致已经意识到自己根本管不住这个儿子了。 四年的时间,他的锋芒已经足够让人胆怯。 垂在身侧的手反复握紧又松开,谢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好,我会让他离开翰城。” “我不……” “小郁。”谢致眯着眼眸看向他,“有了谢家的股份,你不管去哪里都会比在翰城好。” 季郁气得一张脸涨红。 然而连谢致都不站在他的这边之后,他面对谢循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丧失斗志般地靠在椅子上,季郁呵了声,“我早就该想到,你一回来,大家都不会有好日子。” 从谢宅离开,谢循舟浑身的气息都散发出来冷冽。 感觉到这种气氛,开车的杨舫更加的小心翼翼起来。 “先生,我们直接回云水居吗?” “嗯。” 看着视线中逐渐变小的谢宅,想到刚才谢致避而不谈的问题,谢循舟蹙眉,“给他们做一个亲子鉴定。” “好……谁?” 杨舫刚答应下来就意识到不对。 谢循舟冷淡的双眸从后视镜内与杨舫对视。 “是董事长和季郁?” “嗯。” 杨舫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开始让他迷茫了。 口袋的声音震动了一下,谢循舟拿出来一看,眼中便盛起了笑意。 是谢汀晚发来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他派人送过去的晚餐,接着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着:已经在路上了。 …… 收到谢循舟的回复,谢汀晚扫了眼正在收拾碗筷的保姆,估摸着他大概还没吃饭。 “张姨,麻烦您去准备点小菜吧,按照我之前喜欢吃的做就好。” 从前谢循舟没回国之前,谢汀晚的日常都是张姨在照顾,自然也了解她的口味。 张姨进了厨房之后,谢汀晚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 无聊的综艺让她觉得犯困,睡意刚上来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卫柔的电话。 “晚晚,明天有个时装秀,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谢汀晚淡淡地拒绝。 她如今已经不是一个太喜欢热闹的人了。 卫柔毫无形象地哀嚎了一声,“你真准备一辈子就待在云水居啦?出来透透气多好。” 说着,她又给谢汀晚发了这次男模特的素颜图,“一顶一的都是大帅哥,咱们去了还能养养眼睛。” 听着这话,谢汀晚勉强地打开聊天框看了一眼。 对比上次那些相亲……上次的那些演员,模样真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明天什么时候?” 见谢汀晚答应下来,卫柔欢呼了一声,“明天下午两点,到时候我来云水居接你,你负责漂漂亮亮的出席就好!” 见她一惊一乍的,谢汀晚无奈笑着,正经地表示,“保证不给我们卫大小姐丢面子。” 挂了电话,谢汀晚随意的点开了一张照片。 典型的欧式美男。 “你喜欢这种?” 第34章 汀晚,你是在害怕我吗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谢汀晚条件反射的息屏。 黑屏里,她和谢循舟的脸靠得很近。 没好气地从沙发上起身,谢汀晚转头看着他,“人吓人也会吓死人的。” “抱歉。”丝毫不走心的语气。 张姨刚好从厨房出来。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谢循舟。 看在他和谢汀晚站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面下意识的冒出来“郎才女貌”这样的形容。 把饭菜都端上来后,张姨问,“小姐,需要我留下来收拾碗筷吗?” “不用,这些我来做就好。” 谢循舟替谢汀晚回答了这个问题。 张姨诶了声,没多逗留的离开了。 等谢循舟吃过饭,谢汀晚的目光才从电视机上移开,下意识的捏紧手搓着衣角。 “你和爸谈的怎么样?” 以往那些年,她和谢致总会在这件事情上面闹得很不愉快。 “今晚季郁就会离开。” 谢循舟说着就将碗筷全部都收拾放到了厨房。 谢汀晚收回视线,垂眸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季郁的事情。 背后之人如果真的是谢循舟,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又在想什么?” 谢循舟说着坐在了她的身边。 欲言又止了几次,谢汀晚还是选择用最直白的方式,“余氏的事情,你有插手过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持续了几秒。 谢循舟眼中依旧带着笑意,只是对比刚才,多了几分淡漠与疏离。 他轻描淡写,“没有。” 余氏的破产,和他毫无关系。 “我知道了。” 只要他说,她就会相信。 谢汀晚果断地打消了对他的那些猜疑。 她刚说完,谢循舟毫无征兆地起身,起,语气听不出来任何的波澜,“早些休息。” 谢汀晚甚至还没来得及和他道一声晚安,就只看见他留给自己的背影。 难得地愣了下,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不高兴了。 好端端的这是生什么气? 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结果刚上楼,就看见了已经被谢循舟紧闭上的房门。 驻足在门口许久后谢汀晚才轻轻地敲了两下。 里面半点的动静都没有。 耐着性子,谢汀晚又敲了敲。 依旧没有人来开门。 “哥?” 还是安静。 深吸了一口气,谢汀晚按动了门把手,果然没有反锁。 男人站在窗边,哪怕只是简单的黑色衬衫,也让他显得贵气逼人。 如墨般的双眸注视着窗外,银色的月光打在他的面颊上,凉薄又冷淡。 看见这样的谢循舟,谢汀晚站在门口没有再前进。 “汀晚。” 他没有转身,只是语气如常地叫着她的名字。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出国,对吗?” 气氛莫名的凝固了一瞬。 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弦紧绷在他们的中间,此刻她的回答,就决定了弦会不会在这时彻底断裂。 谢汀晚本能地回避了这个话题,“如果你不想说……”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循舟打断。 “我想说。” 简单的三个字让谢汀晚的大脑有片刻的宕机,无措感如潮水般涌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难得的在清醒时流露出脆弱。 这样的谢汀晚,无疑是惹人怜爱和心软的。 在窗户中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后,谢循舟转过身,让两人的对视避无可避。 “汀晚,你是在害怕我吗?” 谢汀晚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垂下头。 她要怎么回答? 不等她想清楚,谢循舟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汀晚。”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亲昵。 微凉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指腹似有若无摩挲着她的面颊。 这样近的距离,彼此的呼吸声都不可避免的带来一丝痒意。 “关于余家的人,我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到了。” 第35章 你们哪只手碰了她 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谢汀晚如梦初醒般用力地打开了他的手,谢循舟的手背立刻留下来了红痕。 “就因为我提了一句余……” “嘘。” 他的食指轻轻贴着谢汀晚的唇,让她被迫停下来。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听你提到他们。” 话落,谢汀晚猛地将他推开。 谢循舟配合着的踉跄了几步,笑容愈发温和,“汀晚,你应该很了解我的脾气。” “我不高兴,总有人要遭殃。” 他风轻云淡地阐述着一件事实,“余媛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你。” 那些他没有说出来的话,谢汀晚听得懂。 望着那双淡泊至极的眸子,她陡然地扯出一抹笑容,“你可以试试。” 论狠,她不一定比得过谢循舟。 可要论疯,她是个真疯子。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谢汀晚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来意是想哄哄谢循舟。 在她离开不到一分钟,谢循舟用力地捏了捏眉心。 今晚季郁那番话对他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 他自然也知道那所谓替身的事情。 那些人在谢汀晚名下的庄园里面待了将近两个月。 期间他们和谢汀晚发生了什么,却不得而知。 他不是没想过要暴力撬开那些人的嘴,可这样风声自然会传到谢汀晚耳朵里。 到时候场面只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谢循舟的思绪收回。 是杨舫的消息,发来的是亲子鉴定表,显示谢致与季郁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谢循舟眯了眯眼眸,只回:查查季郁父母的事情。 谢致不可能无缘无故这样帮季郁。 如果原因不在他的身上,便有可能是上一辈了。 …… 第二天要不是卫柔来云水居找谢汀晚,她都不记得还要去看时装秀的事情了。 昨天她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她想不通,五年的时间谢循舟怎么就突然成了一副杀人不眨眼的做派。 卫柔一看到她,就注意到了谢汀晚眼底的乌青,立刻关切道,“是出什么事情了?你昨晚没睡好?” 摇了摇头,谢汀晚打着哈欠往卧室走,“你坐一会,我先去收拾一下。” 闻言卫柔如同在自己家般大大咧咧地坐着,拿起已经切好的水果往嘴里送。 嘴里哼哼了两声,心情愉悦,“今天我们两个一定能把那群男模特弄得五迷三道!” “男模特?” 男人冷淡的嗓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卫柔吓了一跳,手里的草莓掉在了地上。 对上谢循舟,一脸错愕和茫然,“谢少怎么在……” “你们待会准备去哪?”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卫柔讪笑了两声,“去时装秀看看,”末了又迅速的补充一句,“绝对是正经的时装秀!” “是吗?”谢循舟不置可否。 卫柔连连点头,只希望谢汀晚可以快些下来。 她是真的有些顶不住这样的场面。 当初她带着谢汀晚去醉金,心血来潮点了几个男模,小手还没牵上谢循舟就来了。 刚好听到了谢汀晚一句“还不错”。 将谢汀晚带走没多久,谢循舟又重新折返回了包间。 卫柔还以为是谢汀晚落了什么东西,刚想问的时候就听见谢循舟说,“你们哪只手碰了她?” 这话显然是在问那群男模。 语气阴沉又危险,连卫柔这种大神经的都感觉到了不对,准备解释,“我们……” “你谁啊?她男朋友?恐怕是你满足不了那位小姐,她才会……” 话还没说完,谢循舟拿着桌上还没喝完的酒瓶砸在了对方的头上,红酒和血混合在一起,只能听到他的惨叫声。 其他男模见状下意识地和他保持了距离。 “碰过她?”他又问了一遍,目光阴鹜渗着寒意。 “没,没碰过!真的没碰过!”男人吓傻了,说话都结巴起来。 “呵。”随着一声轻笑,被砸碎的瓶口被毫不留情地塞到了他的嘴里。 卫柔视觉和听觉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甚至已经被吓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没费什么力气,谢循舟将已经刺入对方口腔的瓶口取了出来丢在桌上。 上面的血冷不丁的溅到了卫柔的脸上。 “卫小姐。” 卫柔一个激灵,“我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她这样的保证听得谢循舟忍不住的发笑。 可他面上越是这样,卫柔心里的恐惧也更甚。 “下次这种事情,别再带着她来。” 分明没有说任何威胁的话,卫柔却差点哭出来,“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之后那几个男模,在翰城查无此人了。 有段时间,卫柔会忍不住的想,谢汀晚知不知道谢循舟温润如玉外表下的真实面目。 但随着谢循舟的离开,她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 不过阴影到底还是存在的。 坐立难安中,谢汀晚从楼上下来。 她换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裙,黑发别在耳后。 脸上的淡妆显得她知性又温柔。 “走吧。” 她的目光没有在谢循舟身上停留一瞬。 卫柔没有马上说话,反而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谢循舟,仿佛在等着他的指示。 谢循舟自然感觉感觉到了卫柔的视线,他伸手将茶几上的车钥匙拿起来。 “你们去哪?我送你们。” “不用。” “好。” 前者是谢汀晚,后者是卫柔。 卫柔是半个不字也不敢说的,急忙拿出手机给自家司机发信息让他先离开。 谢汀晚蹙眉,“你不是有车吗?” 卫柔放下手机面不改色的扯谎,“我是打车过来的。” 谢汀晚一个字没信。 第36章 孤身一人的滋味并不好受 车内,卫柔如坐针毡的看着手机。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对兄妹大概是闹了些不愉快,否则现在已经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怎么着也不应该一句话也没说。 走神时,她没注意地点开了弹窗的推送视频,封面是一张男人的背影。 卫柔越看越觉得熟悉,下一秒,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将季郁逼上这一步的正是谢循舟,而季郁头上的伤是不是谢循舟所为,尚未……” 卫柔吓得直接关掉了手机。 而这段话成功引起了谢汀晚的注意。 她看着面前开车男人的侧脸,饶有兴致,“你把季郁给打了?”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谢汀晚乐不可支起来,“昨天什么时候打的?爸知道了肯定要找你的麻烦。” 谢致对季郁的态度,就差把他当做亲儿子了。 她之前也去给这两人做过亲子鉴定,还好季郁和谢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血缘关系。 谢循舟不置可否,“家里打的。” 谢汀晚正搜着季郁的最新图,乍一听到这话不可避免的愣住,“他去老宅了?” “嗯。” 关于昨天谢循舟去谢宅都发生了什么,谢汀晚一概不知。 原本以为只是谢致的训斥,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到底有第三个人在场,谢汀晚不想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拿出来说,索性扯开了话题。 “阿柔,卫叔叔准备什么时候去北边?” 闻言卫柔想了想,“好像是下个月?” 她向来都不参与公司的事情,能给出这个时间还是上次卫涛打电话的时候她无意听到了。 “他估计要带着季郁一起去。” 气氛终于不再沉默,卫柔逐渐恢复了平时的状态,“说真的,我感觉季郁有一种魔力。” “什么魔力?”谢汀晚嗤笑一声,“当老董亲儿子的魔力吗?” 卫柔煞有其事的点头,掰着手指头给谢汀晚数着。 “当初余叔叔不也是说和他投缘才让他进的集团吗?” “还有谢叔叔,他平时那么宠你的人,为了个季郁之前三天两头的吵架。” “现在就连我爸也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我觉得我这卫氏第一继承人的身份八成要不保了。” 听到最后一句,谢汀晚不以为然的笑了声,“那你得在公司多放点自己人了,省得被偷家。” 毕竟余氏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我真的做不来这种事情。”卫柔头都大了,“我上周去公司捡了个闲职,结果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亏了三十万。” 后来还是她把自己的钱都填补进去,这事才作罢。 “多参与进去,赔钱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汀晚在谢氏就是这样过来的。 刚进集团的时候什么都不懂,那群老狐狸把烂账全部都丢给她,她只能自掏腰包的赔。 甚至完成的第一个大项目,挣的还没有她赔的十分之一。 “我比不上你的本事。” 这方面卫柔很有自知之明,有的事情一旦掺和进去了,想要脱身就要先扒一层皮。 谢汀晚没有再接这句话,只是扯着唇角看向窗外。 哪有什么本事。 如果不是余珩,她在踏进总裁办的第一天就想要撂摊子不干了。 想到这些,谢汀晚不由得看向谢循舟。 所以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不是没有想过去调查,可是查到的结果是一片空白。 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至少证明他混得确实不差。 异国他乡,是谁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私心里,她是希望有人陪着谢循舟的,毕竟孤身一人的滋味并不好受。 又过了一会,车子停在了时装秀的入场门口。 谢循舟率先从车上下来,替谢汀晚打开了车门。 卫柔则很有眼力见的从另一侧的车门下去。 “结束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谢汀晚啧了声,“你一点也不忙吗?” 公司里一大堆的事情堆在他的身上,他反倒像个失业游民。 “忙里偷闲。” 说完这句话,他变戏法般的手中多了一个手链。 两条蛇尾缠绕在一起,蛇头紧密的贴合着。 通体是银白色,蛇眼却血红,显出几分妖冶感。 不得不说,谢循舟给她的每一件东西都异常的符合她的审美,“你在哪买的?” “秘密。”他难得的卖了个关子。 闻言谢汀晚也不继续问下去,挥手他说了再见后就朝着已经和人聊得热火朝天的卫柔走去。 见谢汀晚过来,卫柔便和她介绍,“晚晚,这是齐雪宁,这次不少模特穿的都是她的设计。” “雪宁,这是……” 还没将谢汀晚的名字说出来,齐雪宁便已经伸出手了,“汀晚,好久不见。” 谢汀晚唇边挂着得意礼貌的笑容,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后才真诚的发问,“我们之前见过?” 齐雪宁听见这话,脸上半点尴尬都没有,解释道,“我们在高中毕业典礼上见过,你那天还送我回家了。” 之后她们有过短暂的交集。 “不过也过去五六年了,你不记得也正常。”她笑着将这件事情一笔带过。 谢汀晚顺着她说的时间回忆了一下,事实证明,不管是对这张脸还是这个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这次的时装秀的主题是魔幻派对,是以欧洲奢靡无度的卡洛斯家族为灵感来源。 整场秀如同盛大的狂欢。 贵宾室内,卫柔坐在绝佳的观看位置,将看中的男模特都发给了主办方。 这种活动对于她们而言,和挑选商品差不多。 “晚晚,你一个喜欢的都没有?” 谢汀晚的目光从底下模特的脸上兴致缺缺的扫过,“我对外国人不感兴趣。” 刚说完,一张东方面孔就穿入了谢汀晚的视线。 宽大的双排扣西装一丝不苟,收紧的腰线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精致的五官随时散发着荷尔蒙。 “汀晚,你喜欢这个?”齐雪宁注意到了谢汀晚的目光,也看向了那人,“他叫祝常,是Rr公司的模特,好像还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样大型的时装秀。” 因为她的话,卫柔也看了过来,“晚晚,你喜欢这个?那我让主办方……” “不用。”谢汀晚收回了视线,脸上的表情更淡,仿佛刚才对祝常的关注不曾发生过。 “这人好像长得有些像余……” “齐小姐。” 谢汀晚笑着将她的话打断。 温和无害的脸上却莫名的给人压迫。 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如血的蛇眼,身形放松的靠在沙发上。 “是你让阿柔约我过来的,对吗?” 第37章 她啊,喜欢你哥 被谢汀晚突然戳破这件事情,齐雪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卫柔早就想到这种心思瞒不过谢汀晚,在她未想好如何作答之前开口。 “雪宁准备开自己的品牌服装店,但是上面一直不给通过商标注册,想要请你帮帮忙。” 在翰城,谢氏一家独大,想要解决这种事情,动动嘴皮就够了。 何况,如今接手商标局的是沈氏,与谢家关系十分不错。 谢汀晚淡淡地看向齐雪宁,“你得罪沈家了?” 闻言,齐雪宁垂下眸,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沈小公子在国外的时候曾经追求过我。” 沈自明,一个女人比衣服还多的男人。 仗着有沈家撑腰,活得那叫一个肆意妄为。 看齐雪宁这个态度,过程大概是相当的不愉快了。 谢汀晚不说话,齐雪宁摸不清楚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便马上先将好处给抛了出来。 “汀晚,如果商标顺利,我会给你十个百分点。” 谢汀晚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又不缺钱。 卫柔见状适才提到,“雪宁的舅舅在宁江还是有些话语权的,季郁不是要去那吗,到时候……” 有些话已经不言而喻了。 “可以。” 谢汀晚眼中仍然含着笑意,只是不达眼底,“阿柔,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答应帮这个忙。” 左右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卫柔一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就见谢汀晚起身。 “你们慢慢看。” 她留下这句话便朝着门口走去。 “晚晚!”意识到不好,卫柔急忙叫住她,“你去哪?不是说好待会一起吃饭吗?” “改天吧。”谢汀晚头也没回的离开。 她的确没想到今天卫柔约她出来的目的不单纯。 甚至隐约有种她和别人合伙算计她的错觉。 这种感觉非常的糟糕。 “看中你了是你的福气,你少在这里装清高!” 刚下了楼梯,谢汀晚就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正好看见了一张狐假虎威的脸。 对方也恰巧看了过来,原本还有些凶神恶煞的面孔顿时喜笑颜开起来,“谢小姐,原来你也来这看秀了?” 说话的人叫葛俊,是沈自明身边待得最久的小弟。 他说话的这个空档,方才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已经急忙地跑了。 “沈自明呢?” 听到这话,葛俊也没去管那女人,笑吟吟道,“您找少爷?要不我现在带您过去?” 谢汀晚没拒绝。 省得她之后又要花时间联系他。 三楼是有一间豪华的棋牌室。 葛俊替谢汀晚将门推开,她一眼就看见了一头夸张的红毛,男人的耳垂上还带着一枚银色的耳钉,西装外套是真空的,能看见锁骨上若隐若现的纹身。 骚包得不行的打扮。 “明天回家之前把你的头发给染回来。” 沈北墨的脸色有些黑。 “不要,”沈自明想也不想的拒绝,甩了甩头,“自从染了这头发,那些女人站在我面前都黯然失色了。” 沈北墨冷笑,“人家是被你骚得花容失色。” 沈自明不服,站起来就想辩论几句,余光扫到了门口的声音,表情立马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汀晚姐!” 他喊完就作势要给谢汀晚一个熊抱。 谢汀晚见状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步,沈自明便猝不及防地和葛俊抱了个满怀。 “滚!” 沈自明骂了句,一把将葛俊推开。 想起来让他办的事情,又问,“那模特搞定了吗?” “八成是搞定了,”葛俊笑了两声,“还是少爷您看人准,那门卡她果然是拿走了。” 沈自明不在意的哼笑了一声,“那是,这世上就没我看不透的女人。” 沈北墨听到这话扯了扯唇角,指了指面前的位置,示意谢汀晚坐,末了才问,“循舟没来?” “你现在问他估计还来得及。” 谢汀晚随口说着。 这场秀少说还有一个小时。 沈北墨不置可否地打趣她,“咱们谢小姐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她也没拐弯抹角,“齐雪宁在翰城的商标注册,你们放了吧。” “行,待会我就和助理说一声。” 沈北墨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不过既然谢汀晚都亲自过来提了,他自然会答应。 沈自明愣了会,有些好奇的坐在谢汀晚的身边,“汀晚姐,你和她认识?” 他这人虽然花心但也是有原则的。 有男人的女人,他不泡。 窝边草,他不吃。 谢汀晚没过多的解释,点头后又跟沈北墨说,“你最近不是在负责新项目?我个人给你投资。” 沈北墨顿时乐不可支起来,“汀晚,你还真是小财神。” 这便是他愿意帮谢汀晚忙的最大原因。 说完这句话,望着沈自明有些傻眼的表情,他嫌弃的啧了声,“上回你让人压下了一份注册书,就是汀晚说的那个人吧?” “是啊。”沈自明像是想起来了不愉快的事情,脸色也难看起来。 “汀晚姐,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这话谢汀晚不知道要怎么接。 她一瞬间的沉默在沈自明看来显然是和齐雪宁关系一般。 “那你可得小心她。” 谢汀晚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怎么了?” “她啊……” 沈自明凑到谢汀晚的耳边,一字一顿,“喜欢你哥。” 第38章 这是我男人的第六感 谢汀晚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见她愣住,沈自明想到了那天被拒绝的事情。 “你知道她说话有多气人吗?” “她让我回去照照镜子,问我有没有哪一点比得上你哥,把我从里到外的贬低了一个遍!” 说完,沈自明又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汀晚姐,我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这话谢汀晚还没回答,沈北墨就被他泼冷水。 “没事,你至少比循舟花心,已经很厉害了。” 沈自明呵呵两声,毫不留情地回怼,“都是二十五岁,都是哥哥,你怎么没人家谢循舟厉害?” “怪就怪你没有投胎到谢家的命。” 沈北墨冷笑,接着毫不留情的踢了一脚他的小腿,疼得沈自明立刻起身喊道,“你谋杀亲弟!” 沈家兄弟吵吵闹闹,谢汀晚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打开手机,她找到了上次给她发微信的女人。 点开转账的功能后,实名的最后一个字是“宁”。 “汀晚姐。”沈自明忽然正色地看着她。 “齐雪宁绝对是表里不一的那一卦,你可得防着点她,指不定她会对你哥用点什么下作手段。” 谢汀晚给齐雪宁顺手改了备注,好笑地看向沈自明,“除非她不要命了。” 给谢循舟使那些招数的人,下场岂止是惨不忍睹。 一看谢汀晚就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沈自明有些着急,“我这话绝对不带任何私人感情,你真的得防着点她。” 谢汀晚见他态度有些激动,不由得感到好奇。 “她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说?” 沈自明坐直了身子,一副准备滔滔不绝的样子。 一旁的沈北墨也透露出来点兴趣。 直到沈自明说—— “这是我男人的第六感。” 谢汀晚无语地拿了个草莓朝他砸过去,“还没带私人感情?你这是得不到就诋毁。” 沈自明接住了草莓,表情还是正经,“我不是那种……啊!哥你干嘛又踹我!” 他的表情顿时端不住,控诉地瞪了沈北墨一眼。 沈北墨淡淡道,“你回家前还是先去看看脑子。” …… 从秀场出来,暴雨毫无征兆的出现,狂风夹着豆大的雨水倾盆而下。 谢汀晚站在房檐下避雨,顺便给谢循舟发去信息。 “我提前离场了,你不用来接我了。” 发送后就给家里的司机打了电话,将位置告诉他。 裸露在外的肌肤被风吹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谢汀晚漫无目的地想着,以后出门得多带件外套。 “汀晚小姐。” 久违的称呼让谢汀晚转过头。 祝常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礼貌又客气地看着她。 他这会已经换下了秀场的服装,穿着再简单不过的黑色卫衣和球鞋,眼眸明亮清澈。 谢汀晚后知后觉的回过神,语气听不出来情绪,“我还以为你们都离开翰城了。” 当初,余珩的死让她难以释怀,病情再度的加重。 她甚至开始控制不住的伤害自己。 在这样情况下,医生建议谢汀晚也许可以通过余珩的照片或者他的物品来抑制这种冲动。 谢汀晚索性让肖芮去找和余珩长相相似的人。 可是长相相似,声音却不同。 她当机立断,又派肖芮去找声音相似的人来。 一来二去,谢汀晚雇了十几个人轮流到云水居陪她。 可这些人一旦离开,她又开始难受。 于是整整两个月,她让这些人全部和她都住在郊外的庄园里。 后来的某天,谢致来看望她,发现了这件事情,大骂她的荒唐,还说要让这些替身在翰城生不如死。 谢汀晚不想把事情闹得太过,便给了这些人一笔足够去其他城市生活的钱。 他们和她本身就是金钱的雇佣关系,自然不想惹麻烦上身。 第二天肖芮来汇报,说这些人全部都离开了翰城。 以至于今天谢汀晚在这里看见祝常的时候,是意外的。 “是我自己想要留下来。” 在谢汀晚称得上是淡漠的目光中,祝常逐渐垂下头,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张黑金的银行卡。 第39章 放心,脸在江山在 “这个,我想物归原主。” 祝常说着,将卡递到了谢汀晚的面前。 谢汀晚没去接,“如果你不需要,那就扔了。” 她给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听到这话,祝常的身形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自如,嘴角扯出一抹有些脆弱的笑容。 “汀晚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 捏着卡的手指微微泛白,仿佛此刻谢汀晚每说一个字,都是对他自尊的一种拉扯。 谢汀晚蹙了蹙眉,说实在的,这张脸和余珩确实只有些重合。 放在之前,她说不定真的心软了。 垂眸哼笑了一声,谢汀晚将那张卡干脆利落地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面。 “祝常,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有些话,她没有说得太直白。 出身在豪门世家,那些放长线钓大鱼的装可怜纯真的戏码,谢汀晚没有见过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了。 而此刻祝常演的这出戏,漏洞百出。 说话间,黑色的雷克萨斯商务车停在了路边。 司机从车上下来,恭敬地同谢汀晚打招呼,“谢小姐。”说着,撑伞走到了她的面前。 谢汀晚连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再给祝常的离开了。 看着车身消失在视野中,祝常的脸色变得冷淡起来。 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只是自嘲的扯着嘴角,“我早就说了,她对我不感兴趣。” 那人不以为然地笑,“放心,脸在江山在。” 祝常的嘴角彻底的拉平。 地面积起来了水沟,他清楚地看见了倒映在水面的脸,眼神阴冷。 …… 卫柔给谢汀晚发了不少的消息。 “晚晚,我真的错了。” “我保证这种事情以后都不会发生了。” “齐雪宁之前帮过我,所以我才帮她约你出来。” “而且雪宁和我保证了,季郁在宁江绝对溅不起水花。” “……” 诸如此类的道歉和解释。 谢汀晚等回了云水居之后才回复她:齐雪宁的事情搞定了。 卫柔见到谢汀晚回复,立刻就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晚晚,你现在在哪?真的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和你说这件事情的……” 耐心的听卫柔把话说完,谢汀晚才淡淡开口询问,“你都和齐雪宁说了什么?” 卫柔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猜猜。” 谢汀晚的嗓音很轻。 “齐雪宁找到你,先跟你说了她舅舅的事情,才和你说商标的问题,于是你主动提出来找我。” “然后你还和她分享了什么?我不喜欢季郁?还是我和余珩的那些事情?” 卫柔哑口无言。 因为谢汀晚说的每句话都分毫不差。 觉得没劲,谢汀晚率先地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她就收到了沈北墨发来的电子合同。 简单的扫了一眼后,谢汀晚将钱转了过去。 谢循舟的信息也在同一时间发过来。 “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买点菜。” 谢汀晚认真地想了想,发了几个菜名过去。 做完这一切,她又莫名的想起来了余珩。 回到卧室,将电脑打开后,她点开了一个文件夹。 Localizadores。 双击过后,翰城的地图显示在屏幕中。 一个红点在长扬大道上不断地闪烁着。 她的指尖轻轻的扫过那抹红点,很快,笑意在她的眼中弥漫着。 余珩,我已经抓到你了。 第40章 先生对小姐的掌控欲越来越严重了 “循舟,是女朋友发给你的消息?” 明亮奢华的客厅里,中年男人的面容硬朗,乌黑的头发中偶尔带点银色,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 谢循舟闻言,将手机关上,唇角扯出一抹笑,解释道,“是汀晚。” “汀晚还是和从前一样黏着你。” 沈靖笑着,把面前签好的合同递给了助理。 等助理走后,他又成了普通长辈,关怀了一句,“循舟,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听到这话,谢循舟干脆把话题扯到别人的身上,“北墨呢?我听说,他最近在追一个姑娘。” “真的?”这话显然让沈靖来了兴趣。 见沈靖的眸光都跟着亮了,谢循舟点着头,“圈子里面大家都知道,您可以问问北墨。” 沈靖一连说了几个好。 到了他这个岁数,对抱孙子这事总格外的执着。 再不济,也想要看到儿子成家。 只不过这些年,沈北墨一心扑在工作上,给他安排了相亲,也没有一个他能看对眼的。 “本来我还想着,让汀晚来做我们沈家的儿媳妇,现在看来,是北墨那小子没这福气。” 这次,谢循舟的笑不达眼底。 没接这句话,他起身礼貌的与沈靖告辞。 沈靖心里盘算着要怎么从沈北墨嘴里套话,自然没有注意到他一瞬间的情绪变化。 从沈宅离开,谢循舟便准备回云水居。 “她今天都做了什么?” 知道谢循舟问的是谁,开车的杨舫一五一十道。 “小姐原本是在贵宾间看秀,但是过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了,之后又去了沈先生的棋牌室待了一会。” 直到听到有男模特在秀场外和谢汀晚聊天,谢循舟的眉头皱了起来,“查到他的身份了吗?” “查到了。” 杨舫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连祝常和谢汀晚是如何认识的事情都一并说了出来。 车内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好几度。 杨舫看着默默的将外套裹紧了一些。 回国之后,先生对小姐的掌控欲越来越严重了。 这种事情要是被发现了,只希望他们不会闹得不可开交,否则那才是真正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 打开门时,谢循舟站在玄关处,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沙发上拿着素描本涂涂画画的女人。 头发被她用一支铅笔随意的挽了起来,碎发垂在她的脸颊两侧。 她专心手头上的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到谢循舟。 站在谢汀晚的身后,谢循舟看清楚了她画上的人。 五官还没有被画出来,但从那只夹着烟的手与敞开的衬衫领口,他不难猜到是谁。 “汀晚。” 谢汀晚正在画眼睛,冷不防听到声音,下笔的力道不免得加重,难看的一笔留在了那。 她没回头,语气埋怨,“你刚刚是在吓我?” “怎么会?”谢循舟否认了她的说辞,很快在她的身侧坐下,“怎么突然提前从秀场回来了?” 谢汀晚拿橡皮将那一笔擦掉,漫不经心地回,“觉得无聊呗。” 谢循舟瞬间了然地笑了笑,“谁惹你不高兴了?” 谢汀晚这才抬眼去看他,“你要给我出气?” 见他点头,谢汀晚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算了吧,我怕你把人出到没气。” “不至于。”他漫不经心地给谢汀晚整理着桌上凌乱的画材。 谢汀晚侧头看着他懒散的模样,哼笑了两声。 “送你个东西。” “什么?” “喏。” 她把被枕头压住的画纸拿了出来。 少年身形修长挺拔,蓝白校服穿得整齐,墨澈的眸子透出几分张扬,下颌线削瘦,混着少年气和棱角感。 阳光从窗外洒落,如金色的纱幔,轻轻地披在他的半张侧脸上,让他显出几分柔和。 这是十七岁的谢循舟。 …… 二十五岁的谢循舟已经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可当他收到这幅画的时候,难得愣头青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一些。 谢汀晚侧头去看他的脸,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捕捉到,“就只有谢谢?” 当然不止。 前一秒,他明明还在为谢汀晚画余珩在生气。 他实在是无法接受她对其他人的特殊。 尤其是余珩。 一个她所谓爱过的男人。 看着面前的女人,谢循舟眼神中裹挟着某种强势的侵略,压抑着涌动的欲望。 他想吻她。 第41章 十八岁前夕,她失去了哥哥 他想和谢汀晚做更亲密的事情。 这种直白的念头仿佛要破土而出。 谢循舟花了四年的时间,想要调整自己继续扮演一个好哥哥,然而事实证明,没有用。 谢汀晚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的感情愈演愈烈,仿佛是一种天生的本能。 谢汀晚看不懂他的眼神,只是不满地将安静的气氛打破,“你就不说点别的?比如夸我画的好之类的?” 原本她还等着看谢循舟感动的模样。 谁知道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谢汀晚见状,站起来就要去追他。 结果膝盖不小心将桌上洗画笔的水桶顶翻。 她急忙地撤开身子,但水还是不可避免的溅到她的身上。 画册也因为她的动作掉在地上,污水毫无征兆地把整个画册浸透。 尤其是展露在外的那张半成品,连一点挽救的余地都没有了。 谢汀晚垂眸,看着地板上的水流,后知后觉地抬眼去看楼上,男人的身影果然消失不见了。 她再也不想理谢循舟了。 …… 谢循舟从浴室出来,带着一身的冷气。 随意地擦了擦头发,他才穿了件睡袍走了出去。 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走过去一看,谢汀晚早就已经不在客厅,只剩家政阿姨在清理残局。 意识到谢汀晚在卧室里面,谢循舟站在门口许久,才敲了敲门。 这样的画面和昨天晚上重叠着。 只是角色调换了。 过了两秒,门被打开。 “做什么?”她的语气算不上太好。 知道她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平淡而生气,谢循舟垂眸,“你想要什么回礼?” 谢汀晚本还以为这人是来哄自己的,结果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不免被气笑,“我又不缺你这份礼物。” 她的心情非常不好。 这幅画并不是今天才画的。 年玉茹在给她培养艺术细胞这方面有极大的兴趣。 起初谢汀晚并不想学,但为了可以和母亲亲近一些,她只好装出努力的样子。 但是假把式很快被年玉茹识破,她发了很大的脾气,说谢汀晚以后只能是不学无术。 那时谢汀晚不过八岁,面对这种情况除了无措之外没有第二种办法。 她被迫的每天接受艺术老师的熏陶,好在她用功起来,学什么东西都快。 但偏偏年玉茹觉得不够。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去必要的环节,她几乎都是在学习。 学完了声乐就到了美术。 谢汀晚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年玉茹就让她每天临摹画作,握笔的手都有了茧子。 直到去外省参加竞赛的谢循舟回来,谢汀晚那段时间的委屈才有了宣泄的出口。 “哥哥,我不想画了。” 短短的一句话说完,小汀晚的眼泪便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流,她伸出手给哥哥看自己破皮的手,“好疼。” 当天晚上,谢循舟完成了她的美术功课,手上的伤口也是他处理好的。 “你以后都不用学这些了。” 某天,在谢循舟说完这句话之后,谢汀晚果然再也没有再见过任何的家教老师。 她不知道谢循舟是怎么办到的,满心觉得哥哥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夜里,谢循舟坐在床边给谢汀晚讲睡前故事。 公主在成人礼收到了一件绝世珍宝。 “哥哥,我的成年礼会收到什么?” “汀晚想要什么?” “我想……”小汀晚手捏着被子,明亮的双眸看着身侧的哥哥,目光落到今晚他画的那幅画上。 为了不被看出破绽,谢循舟只画了一片梦幻的森林,看着很有小女孩的风格。 “我想要一幅画。” 她展露着笑颜,已经开始期待,“到时候哥哥画下我十八岁穿着漂亮礼服的样子,好不好?” “好。” 可他最后食言了。 十八岁的前夕,谢汀晚失去了重要的两个人。 母亲、哥哥。 而二十岁,她又失去了余珩。 每次当她觉得要变得更幸福的时候,现实让她愈发的伤痕累累。 在某日病情折磨得她快要崩溃的时候,她将自己锁在房间,几乎是逼迫自己画下了这幅画,不伦不类的完成了一个和谢循舟那个“随口一提”的约定。 第42章 在外面乐不思蜀的谢小姐 十八岁之后的谢汀晚,开始学会要如何独当一面。 而她好不容易学会了割舍与分离后,谢循舟出现了。 被藏在杂物间的画,也终于有了归宿。 而此刻看着谢循舟脸上的淡然,谢汀晚觉得他大概早就忘记那些话了。 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约定只在当下的那秒美好得令人向往期待。 “我有点累,先休息了。” 她说着,伸手将门关上。 谢循舟一只手挡住了门框,他有许多想要说的话,但谢汀晚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谢汀晚和谢循舟冷战了。 各种意义上的。 第二天早上,谢循舟醒来后做好了早饭,但云水居已经没有了谢汀晚的身影。 傍晚,他独自坐在餐桌前,丰盛的菜肴直到冷却也无人品尝。 又一个天光大亮,谢汀晚依旧没有回来。 第三天,谢循舟给她打过去的电话无人接听,没有拉黑,只是反反复复地被挂断。 他不是查不到谢汀晚的行踪,但是比起用那些方式,他更希望谢汀晚可以主动和他说。 等到第四天,谢循舟没法再继续守在这座别墅里。 房间亮着台灯,手机里传出杨舫的声音。 “先生,小姐在醉金。” “她和谁在一起?” 杨舫的声音愈发的轻,“是沈小公子组的局。” 一声分辨不清的笑从男人的喉间溢出。 原来是在外面乐不思蜀了。 …… 醉金七十层。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压抑许久的狂欢因子被彻底的释放出来。 舞池中,男男女女跟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节拍摇曳着身子,一片沉沦堕落的气息。 唯独算得上是清闲的角落,谢汀晚倾斜着身子靠在沙发上,柔软的长发随意散开,媚眼如丝。 远远看着,仿佛是一幅美到令人屏息的画卷。 “汀晚姐。” 沈自明推开人群,走到谢汀晚的面前。 “你无不无聊?要不要和大家一起玩?” 他热情地邀请着,四周不少人的目光都随之落到了谢汀晚的身上。 他们大多数人会过来,一方面是沈自明的邀约,另一方面则全在谢汀晚的身上。 只要搭上谢氏,他们的前途将一片光明。 但连续几晚,谢汀晚都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不曾参与到他们之中,就算他们想要发生点什么,也没有机会。 在众人期待的视线中,谢汀晚将酒杯放下后缓缓起身,“你们玩的什么游戏?” 沈自明的眼神一亮,“玩法官?” “好啊。”谢汀晚欣然答应。 见状,沈自明马上就喊了几个还算是熟悉的朋友过来,几个人坐在游戏桌前,手里多了三个骰子和骰盅。 法官是一位穿着红衬衫的男人,他的视线顿时锁定到了谢汀晚的身上。 谢汀晚对上他的眼神,挑了挑眉,眼神带着些微醺地挑衅,仿佛在问他敢不敢开自己。 男人见状,打开了骰盅看了一眼,唇角勾起来笑容,“谢小姐,我猜你小。” 他说完,率先打开了骰盅。 六六五,十七点。 场面发出惊呼,“丰炔,你可以啊。” 看见他的点数,谢汀晚的手指在骰盅上轻轻敲打着,“你想的惩罚是什么?” “不算惩罚吧,”丰炔笑了笑,眼神扫过某处,“我有个朋友,今晚滴酒未沾,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送谢小姐回家?” 谢汀晚认出来了丰炔是上次赛车比赛的人。 也大致猜出来了他口中所谓的朋友是谁。 醉意的眼眸带着些许撩人的笑意,谢汀晚揭开骰盅。 三个六,十八点。 她一只手撑着脸颊,在周围不可置信的话语和眼神中,可有可无地笑了声。 “恭喜啊,你的朋友可以喝点酒了。” 第43章 你别像个痴汉行吗 丰炔也是有些傻眼的。 常混迹在这种场面的公子哥,很快就可以反应过来这和谢汀晚的运气无关。 这绝对是个行家。 沈自明一拍手站起身,活脱脱像是自己摇出来十八点,“汀晚姐!你居然这么厉害!” 见他似乎要来抱自己,谢汀晚蹙眉拿着一个酒瓶放在他怀里隔开距离,“给他倒酒。” “得勒。”沈自明没有半点被使唤的不高兴。 丰炔爽快地一口饮尽。 从丰炔过后,那些人都逮着她开。 明明只是二分之一的概率,可她偏偏没输过。 渐渐的,他们知道没有胜算,就开始让谢汀晚和其他人互开,谢汀晚依旧赢了。 最后,谢汀晚哪怕一次法官都没转到,却还是滴酒未沾。 “不玩了。” 谢汀晚百无聊赖地将骰盅举到空中晃了晃,“你们谁玩?” “我来。” 谢汀晚转头,对上一张笑容阳光的面孔,“是你。” 吕枫见谢汀晚似乎记得自己,激动得差点连骰盅都没接住,“谢小姐,你还记得我?” “上次赛车的时候见过你。” 谢汀晚礼貌回应了一句后从座椅上起身,示意吕枫玩。 吕枫看着她重新坐回沙发上的身影,迟迟都没有收回视线。 丰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拿着一个骰子砸他。 “吕枫!你够了!别像个痴汉行吗!” 吕枫摇了摇头,“你不懂。” 这话让周围人牙酸。 沈自明笑眯眯的拍着他的肩膀,“就是你小子想送我们汀晚姐回家?” “她喝了酒,一个人不安全。” 沈自明让侍从把他们的酒杯全部满上。 “你放心,天就算是塌了,我们汀晚姐也是最安全的。” “咱们换个游戏玩吧?放开点。” 吕枫闻言冷静地点头,甚至连换什么都不问。 沈自明啧了声,“要不你先提前约个代驾吧。” “不用。”吕枫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他不会输的。 这边酒拼的热火朝天,谢汀晚浑然不知。 她又一个人喝了一会酒,对于来搭讪的男人态度随意又冷淡,逐渐没人往她面前凑。 等再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起身走到沈自明那桌,和他打了个招呼,“我先走了。” 沈自明显然是喝多了,胡乱地点了两下头之后用力的举着酒杯又放在桌上,“继续!” 原本在谢汀晚那一轮的时候,这一桌就没几个少喝的,这会喝得更高,说话全都大舌头起来。 见状,谢汀晚转身打通了前台的内线。 让他们在一个小时后把这里的醉鬼全部送回去。 刚挂断电话,一道男声就从身后响起。 “谢小姐,我送你吧?” 吕枫站在那,面色白净又温柔。 对上他的眸子,谢汀晚看出来他仍然滴酒未沾。 能把那桌人全部灌醉也是一种本事。 指了指站起来对着空气喊“我爱你”的丰炔,谢汀晚悠悠笑道,“你还是先送你朋友回家吧。” …… 凌晨,安静的街道偶尔会有树叶被风卷起来的沙沙声。 夜风有些冷,谢汀晚将披肩裹紧了几分。 车灯远远地照了过来,谢汀晚眯着眼睛,看清楚车牌号后知道是自己家的车。 等车停在面前后,她伸手刚要打开车门,就有人从里面将车门给推开了。 几天没见,谢循舟唇角虽然依旧勾着一抹弧度,但模样看着不似以往的温和,周身带着淡淡的强势。 “聚会好玩吗?汀晚。” 第44章 当初在禄元,我没有醉 “也就那样吧。” 谢汀晚随意评价着就坐上了车。 看了眼开车的杨舫,她靠在座椅上,“你以后要不来给我做事?我保证给你的比他多。” 杨舫光是听到这句话就抖了抖身体。 讪笑着道,“我是个粗人,怕跟着小姐做事,反倒还惹您烦心。” 谢汀晚不置可否地笑了声,又问起,“这是去哪?” “云水居。”谢循舟回答了这个问题。 “调头,去合安。” 这话显然是对着杨舫说的。 而杨舫见谢循舟没搭这句话,便继续往云水居开。 意识自己和杨舫说话并不管用,谢汀晚冷眼地看向身侧的人,“我要下车。” 情况有些一触即发,杨舫不动声色的把车降速。 看着她眉眼间的温怒,谢循舟才说,“停车。” 车刚停稳,谢汀晚便迅速将车门打开走了下去。 谢循舟皱眉追出去前,将车钥匙拿走了,“你让人过来接你。” 杨舫连连答应。 谢汀晚不知道现在这地方是哪里,漫无目的地大步走着,听着身后跟来的脚步声,懒得转头去看。 她只觉得烦。 这股烦躁来得没有任何的理由。 从谢循舟回来开始,她的情绪就愈发不受控制。 这些天她的确是想要逃避谢循舟。 可是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他动动嘴吩咐下去,自己的所有行踪就能被他一览无余。 况且,她凭什么是躲的那个? 想到这里,谢汀晚的脚步便猛地顿住。 “哥,我们回家吧。” 这话完全在谢循舟的意料之外。 他难得有些错愕,“你……” 谢汀晚将他的意外尽收眼底之后,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我想回老宅住了。” 微风撩起来她的发丝,迷离微醺的双眸淡淡望着谢循舟,“爸也希望我们多陪在他的身边。” 只一瞬,谢循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汀晚。” 两人的距离本来就近,谢循舟说话时又向她走了一步,柔软的发丝不经意的扫过了他的面颊。 “这样不会改变什么。” 他们之间只剩下了一层窗户纸,薄如蝉翼。 住在老宅有什么? 在父母的眼皮子底下,他依旧是对妹妹动了心思。 而如今的谢循舟,比起从前只会更加的放肆。 对上他墨色的眼眸,谢汀晚声音含着警告和提醒,“谢循舟,我们都该正常点。” “都?你也是我这样的不正常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谢循舟脸上不再是假面的笑容。 谢汀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从她的神情中,谢循舟不难看出来她对自己的抗拒,可他并不在意这些了。 “汀晚,也许你该遵从你本能的欲望。”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俯下身,像是在拥抱。 “世俗的看法,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谢循舟伸手,按住了谢汀晚的唇瓣,顺着她的唇的轮廓细致的描摹着。 此刻的他,像是诱哄天真少女堕落的恶魔。 “汀晚,你真的只想要我做哥哥吗?” “当初在禄元,我没有醉。” “你呢?你喝醉了吗?” 接二连三的话让谢汀晚差点站不稳。 让她最担心的荒唐事变成了真的。 那天晚上的男人,真的是谢循舟,她的哥哥。 看着谢汀晚几乎快要称得上是崩溃的表情,谢循舟可耻得觉得愉悦。 与谢汀晚分开后,在欧洲的每个夜晚都是难捱的。 但母亲临终的那些话让谢循舟自虐般的保持了冷静。 直到他听到了谢汀晚要订婚的消息。 她怎么能订婚? 谢循舟独自一人回到了翰城。 那时,沈自明主动给谢汀晚办了一个单身派对,场面非常的热闹又糜烂。 等谢汀晚和身边的人推杯换盏几轮后,发现余珩已经被沈自明拉过去灌酒了。 她警告沈自明不要太过分后准备出去透透气。 刚走到走廊的露台上,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来将她粗鲁地扯进昏暗的房间。 雷声震耳欲聋,大雨遮盖了一切。 似有若无的檀木沉香掺杂着酒香味包裹着谢汀晚,她被推到了沙发上,甚至忘了反应。 无他,她太清楚这种味道本应该出现在谁的身上。 那人狠心地离开了她。 谢汀晚有想过,如果谢循舟敢再回到翰城,她一定会狠狠的报复他。 窗边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借着这短暂的光亮,谢汀晚看清楚了他的眉眼。 仅仅是这一瞥,成了她再也无法遗忘的梦魇。 而这个梦中男人的面容变得愈发的清晰。 “汀晚,你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人是我。” 清冷的嗓音带着些许的沙哑,和那天晚上男人的声音几乎重合。 “我……” 她想要说话,可话到嘴边却无法开口。 是,她对谢循舟实在是太熟悉了。 甚至不需要凭借着那一眼,在他的手握住她手腕的时候,谢汀晚就知道,那个丢下自己的哥哥出现了。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谢汀晚想不明白,她只能自欺欺人。 看着她通红的眼眶,谢循舟笑着,彻底地将她抱在了怀中。 那个意乱情迷的吻,终究不是他一个人的辗转反侧。 “这样才公平。” 第45章 我也不介意发展所谓的地下关系 谢汀晚安静地被谢循舟抱着。 她抬眼就可以看清楚他耳垂上的小痣。 太糟糕了。 这副样子现在像什么话? “我们先回家吧。” 她说着,没费什么力气地将谢循舟推开。 谢循舟顺从的放开她后又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 “你想回哪?”他的话语中带着些玩味,“老宅?爸大概已经休息了,你要吵醒他?” 见他是在报复刚才的那句话,谢汀晚咬着后槽牙,“回云水居!” 说着,她有些置气地甩开了谢循舟的手。 见状,谢循舟不紧不慢地跟在了谢汀晚的身后。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本意。 但眼下的结果却是最好的。 他的确是有些不想继续好哥哥的游戏了。 这样的感情,他不奢求谢汀晚会给他任何的回应,但凡她不推开自己,一百步的路程,他会走完。 回去的路上是谢循舟开的车。 谢汀晚完全将他当成司机一般,直接坐在后座。 优雅低醇的大提琴音乐并不能让谢汀晚内心平静下来。 她忍不住去想,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 这样的感情,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是会被人诟病的。 到时候被影响到的不止是他们自己,还有谢氏。 所引起来的后果,谢汀晚觉得自己大概是承担不了的。 回了云水居,谢汀晚站在谢循舟面前,神色认真再度地提出,“你搬出去,今天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 谢循舟听到这话的瞬间忍不住的发笑,“你做得到吗?” 不等谢汀晚回答,他走了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 她下意识的后两步,背脊抵在冰凉的门上。 “汀晚,我们这辈子,都是绑在一起的。” 说话时,谢循舟眼神透露出的强势让人无处遁形。 哪怕他远去欧洲,这种感情都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他很清楚,他会和谢汀晚纠缠一辈子。 哪怕她是自己的妹妹。 那些所谓的世俗观念和伦理道德,他不在乎。 如果谢汀晚在乎…… “我们可以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或者……”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谢汀晚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看着她脸上的恼怒,谢循舟反倒是漫不经心地笑起来,“没关系,我也不介意发展所谓的地下关系。” 他这副极好说话的能屈能伸的模样,让谢汀晚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可是我不爱你。” 谢汀晚仍然试图想要和这个人讲道理。 “错误需要被纠正,而不是……” “不是什么?” 他不想再从这张嘴里面听到令自己不悦的话,伸手按住了谢汀晚的双肩。 “汀晚,你原本有推开我的机会。” 禄元的那天晚上,当他将谢汀晚压在身下时,意识到了事情走向的失控。 他们的确不应该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是谢循舟不甘心。 他们从一开始就密不可分,血脉亲情应该是让他们更为的亲密才对。 当那道闪电划过的时候,谢循舟清晰地捕捉到了谢汀晚瞳孔中的错愕。 他终于决定放纵自己。 如果谢汀晚推开他…… 可惜这个假设不存在了。 暧昧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他们难舍难分,欲望如同无底洞,谢循舟想索求的更多。 谢汀晚不愿意再回忆那晚的事情。 她站直了身子,微微仰头,她看着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 一字一顿。 “你永远只会是我哥哥。” 永远,一个浪漫又残忍的词语。 一面给予人们希望和承诺,另一面却又或许会带来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谢循舟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目光如同寒冬深夜的海面,幽深之下,藏着惊涛骇浪。 “没关系。”他仍说。 早在意识到他对谢汀晚感情的第一天,他就预想过她的反应。 眼下发生的所有,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汀晚,我也会永远爱你。” 第46章 谢循舟,你该好好冷静 对于此刻有些不讲道理的谢循舟,谢汀晚束手无策。 她沉默许久后将他推远。 “你也许真的需要谈恋爱了。” 她将这一切归根于是谢循舟的感情经历太单薄。 也许他分不清爱情和亲情的区别。 对上他讥讽的双眸,谢汀晚垂眸,抿唇不再言语。 “你看,这种话你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可笑。” 说话间,谢循舟伸手握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正视自己,而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像俯视猎物。 “汀晚,学会放纵自己不是什么坏事。” 他的吐息落在谢汀晚的耳畔,冷沉的音调像是沾满了罂粟的长钩。 “那天你就做得很好。”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了谢汀晚的唇角。 “啪!” 巴掌声在寂静的空间内格外的突兀。 谢汀晚这一下用足了力气,谢循舟的侧脸上甚至还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指痕。 唇角像是要把她烫伤般的灼热。 冷凝的视线落到谢循舟的脸上,眼眸中带着厉色。 “谢循舟,你该好好冷静冷静。” 说完这句话,她不欲再和谢循舟纠缠下去。 利落地把门打开,彻底将谢循舟隔绝在了门外。 安静的在原地站了会,谢循舟嘴角扯出抹玩味的笑容。 冷静?他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了。 明明挨了一巴掌,可他心情难得的愉悦。 转身准备驱车离开的时候,谢循舟的余光瞥了一眼灌木丛的方向。 夜晚很快过去了。 谢汀晚却一夜未眠。 这层隐晦的感情已经被揭开,她实在是不知道之后应该怎么办。 当做无事发生? 可谢循舟今晚的态度显然是一个定时炸弹。 思前想后,谢汀晚在清晨回到了老宅。 谢致是一个生活规律又健康的人,一大早醒来后就在庭院里面放着音乐打太极拳。 正做到下式独立的时候,目光突然看见从过道走来的谢汀晚,差点没起来。 好在旁边的李管家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动作间,还顺便和谢汀晚问好,“小姐。” 等站稳后,谢致确定自己不是做梦了,才问谢汀晚,“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话,谢汀晚脚步一顿,“您不欢迎我?那我走?”说着,真就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谢致招了招手,指着圆桌旁的石凳,示意她先坐下,“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谢汀晚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坐下后自顾自地给自己添了一杯热茶。 “突然特别想您,所以就过来了。” 这话谢致也就听个乐呵。 “行,老李,去让厨房做个莲子粥。” 李管家闻言,应了一声后就从庭院离开了。 谢致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才继续问,“受了什么委屈?跟爸说说。” 见谢致表情认真,谢汀晚将沏好的茶递到他面前,“您的心放到肚子里面,整个翰城能有胆子欺负得了我的都没几个。” 谢致吹了吹茶,抿了一口后目光愈发的清明,“我知道了。” “您知道什么了?” 谢致仍是笑眯眯的表情,语气带着几分了然。 “是跟循舟吵架了吧?” “怎么可能?” 谢汀晚矢口否认。 谢致眼中的笑意更深,“兄妹没有隔夜的仇。” 谢汀晚被这话狠狠的噎到。 果然是亲父子,喜欢用她的话来堵她。 第47章 我来这就是躲哥的 “我和他没有吵架。” 谢汀晚依旧不承认。 不想继续这个问题,她准备溜之大吉。 “我去看看饭好没好,就不打扰您打太极了。” 说着,谢汀晚就要起身。 “饭好了自然有人来叫你吃饭。” 谢致放下茶杯,笑得像只老狐狸,“正好你回来了,我来教你几式。” 看着他饶有兴致的样子,谢汀晚答应下来。 她躁郁了一晚,但愿这拳可以让她稍稍平静些。 跟着谢致学了一会,谢汀晚发现还真的有那么点修身养性的意思。 尤其是舒雅的古筝听着让人隐约昏昏欲睡。 “昨晚去喝酒了吧?” 眼皮子正打着架,冷不防地听到谢致这么问,谢汀晚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可有可无地嗯了声。 接着,她又听到谢致问,“循舟去找你了吧?” 一时间,谢汀晚打起来了二百八十分的警惕。 按照她爹这个猜法,恐怕要出事吧? 见谢汀晚迟疑,谢致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说中了,他一副“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模样。 “他是不是又说教你了?” 谢汀晚做贼心虚地松了一口气。 “循舟有些时候性格比我还要古板……” 古板?谢汀晚心里的小人翻了一个白眼。 谢循舟明明放浪得很。 心不在焉地听着谢致说话,连他已经说完了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谢致叫了两声她的名字,她才后知后觉地抬头,“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完全是对牛弹琴,谢致没好气道,“不干嘛,你现在打电话给循舟,叫他回来吃饭。” 谢汀晚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 双手合十摇晃着,可怜兮兮的注视着他。 “爸,我来这就是躲哥的,您行行好,让我耳根子也清静几天好吗?” 她完全默认了刚才谢致的猜测。 谢致对谢汀晚大多时候都是心软的。 穷养儿子富养女这点在谢家体现得淋漓尽致,女儿撒娇,谢致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他果然不再继续说这件事情,只是又问起来了谢汀晚的近况。 知道她是和沈自明去聚会后,谢致立刻不太赞成的蹙眉,“沈家这个小儿子性格实在是乖张,私生活也不检点,你和他平时少凑到一块去……” 谢汀晚那年上高二,有回沈靖请谢致和年玉茹去家里吃饭,结果谢致刚坐下,一头绿发的沈自明被他哥拎着从外头回来。 尤其是当时沈自明手臂上的纹身还露出来了。 沈靖这个亲爹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直接把人带去了纹身店把大花臂给洗掉。 谢致回家那天就把这件事情作为反面教材告诉了家里的孩子。 年玉茹当时脸色也很差,耳提面命以后谢汀晚不准和沈自明来往。 这件事情给谢致的印象太深,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沈自明的看法仍然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这会听谢致又开始提到这些陈年往事,谢汀晚随口打断他,“我保证,以后和沈自明断绝联系。” 谢致这才满意地扯开了话题。 然而,最开始在面对年玉茹的警告时,谢汀晚也是这样说的。 只不过话题绕来绕去,谢致又把话锋转到了沈氏。 “你觉得沈北墨怎么样?” “我前两天又去找了那个大师,他说你现在的姻缘线变了,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 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谢汀晚连连求饶,“爸,您能别给我相看了吗?” 谢致见她这副模样,没理会的继续说,“翰城现在优秀的单身汉真是一抓一大把,北墨在这里面也算是顶尖的了。” “而且我们两家关系又好,你们如果成了,那就是亲上加亲了。” 谢汀晚听得头都要大了,“人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您别乱点鸳鸯谱了。” 谢致倒还没听说过这件事情。 听完之后捂着胸口更觉得不舒服,“说起来,你哥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身边连一个关系好点的姑娘都没有?” 想到沈靖估计要比自己先抱上孙子,谢致心里愈发得觉得不舒坦。 对于谢循跳跃的思维,谢汀晚早就习以为常,她煞有其事的在旁边出主意。 “爸,要不您给他介绍两个?万一看对眼了呢?” 谢致立马来了兴趣,“你身边有认识合适的?” 谢汀晚仔细想了想,“没有。” 谢致无语了一瞬,“我也没有。” 父女两人无奈的同时看向远方。 谢致对儿女的另一半其实没多大的要求。 首先得是真心实意爱他们的,其他都是其次。 翰城有不少想要嫁给谢循舟的,但不少都是带着目的性的,这种人在谢致看来是最不好的。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要是对方人品有问题,岂不是要吃大亏? 谢汀晚飘忽地想,谢循舟大概是真的接触的女人太少了,所以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要不给她做东拉个派对,再把谢循舟拉过去? 不到两秒,这个念头彻底的打消。 算了,他一定会非常的不高兴。 第48章 如果你死了,噩梦会不会结束 “说起来,余家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餐桌前,谢汀晚喝完莲子粥,刚将碗放下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挺好的。”谢汀晚不打算多说。 谢致坐在谢汀晚的对面,听到这话挑眉,“你真打算要养着她和她孩子一辈子了?” 谢汀晚无所谓道,“我又不是养不起。” 这话说得谢致都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才好。 短暂的沉默过后,到底是说,“这怎么也是季郁和余媛的事情,你这样掺和进去不好。” 谢汀晚接过佣人递来的毛巾擦手。 听到这里的时候,差不多就明白了谢致的意思。 “您想要我把人给季郁?” “是这么个想法。” 谢致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忍不住的叹气。 现在好了,儿子女儿没有一个是他能做得了主的。 “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帮着季郁?” 谢汀晚的目光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的冷淡了。 余家从前和谢家关系也不错,谢汀晚和余珩说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更别提曾经他们还订过婚。 谢致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问题了。 他动了动唇,说出口的却不是解释。 “孩子不是余媛一个人的,这件事情你必须这么办,否则你就当没有我这个爸。” 没有厉声的训斥,这种平淡的态度反而更像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威胁。 没关系,谢汀晚心里这么和自己说。 这些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一旦牵扯到季郁的问题,谢致和从前的年玉茹别无二致,他们仿佛真的是讨厌极了自己。 可她又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想不通的事情谢汀晚决定暂时放到一边。 她做出让步,“至少要等余媛把孩子生下来。” “谢汀晚!”谢致提高了音量,“你在余家的事情上就不能听一次我的话吗!” 谢汀晚默不作声的别过眼睛。 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你把她带到了梅里医院是不是?” 谢致早就调查过了这些事情,说是了如指掌也不为过,“我明天就亲自过去找人,我倒要看看我的下场是不是和YC的人一样!” 他说着,猛地从座椅上起来,将椅子狠狠甩开,椅子发出“砰”地一声倒地巨响,连带着餐桌布也被一起带到了地上。 一片狼藉。 这动静把外头的佣人都吓了一跳。 谢汀晚看着谢致怒气冲冲的背影,知道他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抿唇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已经不常在老宅住了,但是她的房间依旧被佣人打扫得一尘不染。 衣柜里面满满当当都是近期的各大品牌的新款。 谢致每天都有会派人去采购。 垂眸看了许久,谢汀晚蹲下身,从衣柜的最底层抽出来一个木质的小盒子,上面有一个生锈的锁。 谢汀晚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条项链,用力的按紧上面的挂坠后,钥匙掉了出来。 打开后,里面是一沓照片和一张发黄的信纸。 没有称呼与署名的遗书。 谢汀晚是没想过年玉茹会有东西留给她。 毕竟她生病后甚至都不愿意让自己去医院。 但当她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年玉茹是真的恨死了她。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随着你的长大,你和他越来越像。”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你死了,噩梦是不是就不会再折磨我了。” “如果你恨我,我反而心安理得。” “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寥寥几笔,是母亲诉说对女儿的怨恨。 “你和他……”内容到这里戛然而止。 第49章 这算什么?变态的基因遗传吗? 她不是谢致的亲生女儿。 甚至她血缘上的父亲很有可能强迫了年玉茹。 谢汀晚的灵魂,在那一刻被无形的手残忍地撕扯。 她终于知道了年玉茹不喜欢她的原因,而残酷的真相将她刺得鲜血淋漓。 谢汀晚垂着眸,目光又落到那些照片上。 上面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年玉茹。 关于年玉茹的事情,能找到的东西少之又少。 但谢汀晚还是查出来了那个男人的身份。 是年玉茹的表哥。 他在年玉茹嫁给谢致之后彻底的消失了踪迹。 而在年玉茹怀上谢汀晚之前,他来过翰城。 “恶心的存在”。 年玉茹在信里面是这样形容谢汀晚的。 把快要被自己捏皱的信纸展平,她将这些重新锁进了木盒里。 想到她现在和谢循舟之间发生的事情,谢汀晚胃中一阵翻涌,快步地跑进了卫生间。 谢循舟说得对,那天晚上她本应该是推开他的。 可结果呢?如果不是突然有人敲门,她和谢循舟会失控到哪一步? 这算是什么?变态的基因遗传? 等从卫生间出来时,谢汀晚觉得整个人有些虚脱。 看着镜子里面自己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她恢复了往常的冷淡,很快拨通了肖芮的电话。 “小姐。” “年瀚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肖芮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谢汀晚提到这个名字了。 四年前,谢少离开之后没多久,小姐开始秘密调查这位已经了无音讯的舅舅。 “他三个月前的行踪停在玫洲岛,之后就再也没有从玫洲岛出来过了,我们没办法再继续查到他具体的活动。” 听到这话,谢汀晚心里没有太多的意外。 如果很容易的就能抓到年瀚,她早在看到那封遗书的时候,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狡兔三窟是年瀚一贯的作风。 但他这还是第一次在同一个地方待了三个月,玫洲岛上有什么事情绊住了他的脚步? 考虑了片刻,她道,“找机会安排几个梅里的医生过去。” 任何地方都需要医生。 尤其是玫洲岛那种不算太平的地方。 “是。”肖芮应了下来。 “余媛呢?她的情况怎么样?” 肖芮听到这个问题,语气难得的多了几分无奈,“这两天余小姐说不喜欢医院的气味,一直说要搬出去,每天晚上都在发脾气。” 说的无非是肖芮他们限制了余媛的自由。 但对于余媛的想要去哪里,只要不是回翰城,他们全部都满足了,最多就是派几个人保护她的安全。 三天前,余媛原本是在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但她去了卫生间之后再也没有动静。 肖芮立刻去了卫生间找她,空无一人。 当下就派了人开始搜查。 最后在离餐厅两个路口的马路边发现了余媛。 肖芮过去的时候,余媛没有发现她。 一辆没有车牌号的车子停在余媛面前,车门打开手直接暴力地要把她拽上车。 余媛发出呼救的当下,肖芮当机立断的抽出匕首划伤了车上的人。 由于肖芮的人也已经赶到了,对方才没有继续纠缠。 肖芮原本还以为余媛在遇到了这件事情之后会稍稍的消停一些,结果没想到变本加厉了起来。 到英国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肖芮已经开始无比怀念在翰城的日子了。 关于这件事情谢汀晚是知道的。 车和人都是从地下黑市雇佣的,雇佣方匿名支付了现金,根本没办法再查到踪迹。 “明天我爸会过去。” “董事长要来接走余小姐?” “嗯。” 肖芮的表情立刻正色了不少,“小姐,我们需要拦住董事长吗?” 想着谢致今天早上的态度,谢汀晚的手指在桌面上不轻不重的敲打着,“如果她愿意和我爸走,那就不用拦着了。” 肖芮闻言声音轻了不少,“那要是不愿意呢?” 第50章 我真的可以见哥哥吗 “她这会有在做检查吗?”谢汀晚随口问。 肖芮答,“没有。” 闻言,谢汀晚挂断了和她的电话,打给了余媛。 上次和谢汀晚联系已经快要过去一个月了,余媛有的时候都在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了。 以至于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些错愕,“汀晚?” 略过了没必要的寒暄,谢汀晚直言,“你想回到季郁身边吗?” 余媛一瞬间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你想回翰城,是因为季郁吗?” 听到这话,余媛脸色白了下来。 她的手不自觉的摸着已经显怀的小腹。 原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谢汀晚的监视中。 没听到她的声音,谢汀晚索性把谢致要过去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季郁已经不在翰城了,你如果想去找他,明天就跟着我爸离开。” 短短的几句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多,余媛甚至都来不及消化的时候,谢汀晚又补充。 “放心,你如果跟着离开了,之后我不会再插手你和季郁之间的事情。” 从前她帮余媛,大多都是余珩的原因。 他死了后余家只剩下他唯一的妹妹,谢汀晚自然说什么也得护着余媛。 但现在所有的情况都不一样了。 余珩还活着。 怎么也轮不到她再越俎代庖管余媛。 “我……” 余媛简单的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愿意跟着谢叔叔离开。” 谢汀晚了然的笑了声,“我知道了。” 对于这个决定,她不作任何评价,只是随口提醒了一句,“走的时候记得把那些检查报告都拿上。” 不再准备多说,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余媛又急急地问她,“你找到我哥了吗?” 闻言,谢汀晚想到定位器上的红点,语气罕见的带着些愉悦。 “找到了,你想见他吗?” 像是心血来潮般的提议,“不如我明天带着他去找你吧?” 正好,她还有些好奇余珩见到他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真的可以吗!”余媛的情绪激动起来,“我真的可以见哥哥吗?” 隔着屏幕,谢汀晚的神色愈发的温和,“当然可以了。” 余媛几乎是本能的想要答应下来。 就在她想要开口的前一秒,手机关机了。 谢汀晚没多想,只是给肖芮发了条消息。 “让她跟着我爸离开吧。” 发完了这条消息,她将手机丢到了一边,拿着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梅里医院。 余媛狐疑的看着手机。 她记得手机已经充满电了,好端端的该不会是坏了吧? 急着想要见到哥哥,余媛打算让肖芮帮自己看看是怎么回事。 刚往门口走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不要去找季郁。 没有归属地,但这个口吻让余媛迅速明白了是谁。 她没有立刻回复,转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将门反锁之后,她又站在了最里面的角落。 犹豫了一会,她将这串号码拨通。 “哥?” 没回应这话,沙哑懒散的声线从手机里传出来。 “如果你想要留下孩子,就只能继续待在英国。” 这话是有些细思极恐的。 余媛又想到刚才突然的关机,不由得将手机握紧,脑子里面冒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 “哥,你是不是监听了我的手机?” 男人低声地笑了笑。 毕竟她难得有这么快反应过来的时候。 “记得告诉阿晚,你不愿意和谢叔走。” 余媛用力的抿唇,良久之后,才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了一个“好”字。 压住心里对季郁的思念,余媛又提起,“那她说要带你来见我……” “随你答不答应。” 无甚在意的说着,余珩垂眸看着手上的戒指,目光温柔又多情。 他的阿晚果然是聪明。 第51章 一只忘记剪爪子的大猫抓伤了他 从浴室出来,谢汀晚便看见了余媛发来的消息。 “汀晚,我仔细想了想,我还是不和谢叔走了,我担心季郁真的会让我把孩子打掉,你能不能再帮帮我?” 变卦得好快啊,谢汀晚心里感慨了一句。 但不得不说,这的确也符合余媛的性格。 给她回了一个嗯,她又给肖芮发消息。 “现在带着余媛去我的私宅吧。” 做完这些,谢汀晚拿着吹风机。 刚插上电,门就被敲响了,外头传来佣人的声音。 “小姐,少爷回来了,正在找您。” 谢汀晚听到这话,用力地捏了两下眉心。 早上她爹愤然离开的时候她就想到了,他肯定会把谢循舟给叫回来,好找自己的不痛快。 八成还是为了余媛的事情。 “让他等着。”谢汀晚说着就开始吹头发。 客厅,佣人将谢汀晚的意思转达给谢循舟与谢致。 谢致坐在谢循舟的对面,在看到他脸上的指痕时,一瞬间把所有想说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循舟,你被人打了?” 闻言,谢循舟随意道,“被猫给抓了一下。” 谢致忍不住的皱眉,“你养猫了?”问完又觉得不对,“什么猫可以抓成这样?” 见到谢致疑惑,谢循舟慢条斯理地继续解释,“一只忘记剪爪子的大猫。” 说话间,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 “大猫”的目光落到谢循舟身上,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脸。 自己昨天真的有打这么重吗? 该不会又是为了卖可怜吧? 苦肉计可不是每回都有用的。 不动声色地皱眉,谢汀晚慢吞吞走了过去。 “您两位又打算和我说什么?” 谢致见到谢汀晚,想到今早发的那一通脾气,心里是有些后悔的,便想要谢循舟来做这个恶人。 “循舟,你跟汀晚好好说说。” 来之前,谢致已经在电话里面把事情和谢循舟大致讲了一遍。 见他这么快就把自己推出来,谢循舟脸上的笑意没变,只是悠悠地看着谢汀晚。 “汀晚。” 才刚说出来一个名字,谢汀晚便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目光从谢循舟的身上收回,视线认真的看着谢致,“爸,我真心劝您不要再在季郁身上花太多心思,这种人,指不定哪天咬您一口。” 谢致疯狂地给谢循舟递眼色。 只要谢汀晚不松口,谢致知道自己明天也是白跑一趟。 如今他是奈何不了这个女儿了,只希望儿子能在这个时候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 “汀晚,你不放她走,余媛自己也会跑。” 谢循舟不咸不淡地开腔。 “她留在英国的危险也更大,YC的人想要找到她和季郁合作,你不该搅进这趟浑水。” 听到后面这句话,谢汀晚扯出来一个讥讽的微笑。 “也得看看YC还有没有能派出来的人。” 这段时间,YC少说也派了五十个人去梅里医院了,结果说句全军覆没也不为过。 谢循舟对上她冷凝的目光,想到昨天晚上的争吵,决定不再继续劝说。 他无奈地看向谢致,“汀晚不听我的。” 谢致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噌地一下站起来。 “老李!现在就安排私人飞机,我要去英国!” 谢致说风就是雨。 李管家的做事速度又快,二十分钟不到,谢致就已经坐上了私人飞机。 谢汀晚没有去拦,谢循舟就更不可能去拦了。 见他还淡定地坐在自己面前,谢汀晚忍不住的蹙眉,“你不跟过去?” “我去有什么用?” 谢汀晚扯了扯唇角,不准备继续待在客厅。 见她要走,谢循舟这才懒洋洋地抬眼,语调更加的散漫,“何况,余媛已经不在梅里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听到谢循舟这么说的时候,谢汀晚脑子里面只剩下这个想法。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笑着坐到谢循舟面前。 “你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 如今他们在彼此之间,已经不需要再维持表面的和气的戏码了。 “别紧张。” 谢循舟倒了一杯茶递到谢汀晚的面前,示意她可以不用动这么大的火气。 “其实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闻言,谢汀晚不解地蹙眉,伸手接过那杯茶,吹了吹表面的热气。 “什么办法?” “对外称余媛失踪,我帮你把人送到更安全的地方照顾,这样爸当然也不会再找你要人。” 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温润,仿佛真的是站在谢汀晚的角度为她考虑。 “你觉得怎么样?” 然而,在谢汀晚听完后,她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有些烫的茶水不可避免地溅到她的手上,但她无甚感觉。 “把余媛交给你?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汀晚想不通谢循舟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她简直是被气笑了。 不给他任何辩驳反应的机会,谢汀晚语气嘲讽又直接。 “一周前,你派人去北安巷追杀了一个人,你敢不敢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谢循舟听到这话,不但没有被拆穿的错愕,甚至眼中的笑意还愈发的明显。 “我在杀余珩啊,汀晚。” 第52章 阿晚,好久不见啊 室内的温度骤然的零下。 谢汀晚突然想到什么,声音变得很轻。 “飞机事故是你做的吗?” 望着她眼中不明的情愫,谢循舟承认,“是。” 这会四周没有其他人,他的话也肆无忌惮起来。 “毕竟我这么爱你,怎么会允许别的男人和你在一起?”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荒诞的原因。 谢汀晚从喉咙中挤出两个字,“疯子。” 不欲再和他多说,谢汀晚起身离开。 谢循舟没追上去,只是有些冷漠的看着她的背影。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四年前他无论如何也会把谢汀晚一起带走。 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阴霾,谢循舟勾出一抹冷笑。 真论起来,余珩才是横插在他和谢汀晚之间的第三者。 谢汀晚回到房间,外头就下起来了大雨。 呼啸的风声听得人心情愈发的焦躁。 想到刚才谢循舟毫不避讳的承认,她立刻就查询了余珩的定位。 红点已经不在长洋大道上了。 将地图画面放大,红点的实时位置是在一条偏僻的小道上。 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 片刻后,谢汀晚一把捞过床头柜上的车钥匙,随便扯了件外套披上就从房间离开。 客厅,谢循舟百无聊赖地放下手机。 一抬眼,就看见了从楼上匆匆忙忙跑下来的谢汀晚。 没有问她去哪,谢循舟淡淡提醒,“下雨了,记得带伞。” 谢汀晚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佣人递来的伞,头也不回的快步走进雨幕中。 看着红点闪烁的位置,谢汀晚上车后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雨越下越大。 …… 暴雨中,黑色的宝马中,余珩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左臂正在流血,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子弹头。 流年不利。 余珩心里随意地感慨了句。 要是死在这里…… 没等他继续想下去,余光注意到了身后的车子在减速,随后,以更快的速度迅猛地冲撞上来。 “砰!” 撞击声震耳欲聋。 然而余珩却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侧翻,他踩紧了刹车,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朝身后看去。 那两辆咬着他一个小时不放的车,说是被撞得稀碎也不为过。 在它们的旁边,银色的莱肯车头俨然报废。 看着从车里出来的人,余珩的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谢汀晚撑着伞,低头看着试图从驾驶座爬出来的人,走过去替他把侧翻的车门打开。 “出来吧。” 那人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 只是下一秒,谢汀晚猛地用力要将车门关上。 此时对方的半个脑袋已经在外面了,意识到她是要做什么,不等车门夹到脑袋时,彻底晕了过去。 嗤笑一声,谢汀晚松开了手,“胆子好小啊。” 她说着,转身往宝马车旁走。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男人扯出抹算得上是浪荡的笑容,“阿晚,好久不见啊。” 谢汀晚没理会这句话。 她静静地打量着余珩。 当初纨绔不羁的大少爷,眼下却狼狈不堪,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地血腥味。 余珩莫名地被这道眼神看得有些心虚。 他想要把身子坐直点,结果一动就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疼得他嘶了声。 见状,谢汀晚说出久别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滚下来。” 女人撑伞站在雨中,语气平静无波。 雨从伞面倾泻而下,让人有些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余珩闻言,乖顺至极地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阿晚。”余珩垂着头,语气轻了不少。 没有方才那种玩世不恭,看上去倒有几分讨好。 将伞递到余珩手中,她坐进了驾驶座。 见状,余珩打着伞,从车头绕到了副驾驶。 车门关上,他正伸出右手准备系安全带的时候,谢汀晚倾过身子把他的安全带系上了。 “你现在住哪?” 坐在这里,那股血腥味更重了。 谢汀晚不由地紧了紧方向盘。 余珩笑着问,“我不能去你家吗?” 刚问完,他便明显地察觉到了车内气氛的不对。 看了眼女人隐约暴起青筋的手背,余珩报了一个地址。 路上,谢汀晚除了吩咐人去处理那边车祸之外,一句话都没有说。 余珩看着她冒着寒气的侧颜,也跟着安静下来。 半个小时后,车停了下来。 余珩的住所是一间简陋又狭窄的地下室。 翰城最近接二连三下雨,潮湿的空气让这里甚至可以闻到一些发霉的气味。 地上有不少染着血的绷带,还有一堆乱七八糟处理伤口的工具。 血腥味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苦涩又难受。 谢汀晚垂眸,把地上的医药箱捡起来放在桌上。 她没有处理伤口的经验,更别提取子弹了。 而余珩对此却轻车熟路。 余家的天之骄子,她的未婚夫,如今落到了这个地步,追杀他的人却是自己的哥哥。 整个算得上是血肉模糊的过程,他只有几句闷哼。 刚处理完伤口一抬头,余珩就对上了谢汀晚的眼眸。 他将手里的绷带放到一旁,轻笑了几声,“阿晚,让我抱抱你?” 第53章 我们阿晚怎么这么霸道了 谢汀晚沉默着。 她不说话的时候,总是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但在下一瞬,她小心翼翼地靠在了余珩的怀里。 他的身材比两年前高大了许多,一伸手,就可以将谢汀晚整个人都圈在怀中。 血腥味愈发清晰地充斥着谢汀晚的鼻腔。 她没有问余珩这两年的任何事情,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 直到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这场寂静。 谢汀晚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就在余珩的怀里将电话接听,“什么事?” “小姐,少爷的人要带走余小姐。” 仿佛是生怕肖芮不知道来人的身份,谢循舟派去的人还是杨舫。 意料之中的事情。 谢汀晚抬眼看着同样不见任何意外的余珩,平静地和肖芮说,“我爸还有两个小时就到,撑一会吧。” 到底对面是谢少的人,肖芮保守地问,“我们是转移,还是?” 谢汀晚扯出一抹冷笑,眼眸中露出戾气。 “让他们见点血。” 肖芮压住心里的惊讶,“我明白了。” 电话挂断,谢汀晚把手机丢到一旁。 手机砸在木板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对上余珩似笑非笑地眸子,谢汀晚只问,“你准备假死到什么时候?” 余家破产,余珩被追杀,连医院都没办法去。 想要破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结束这场假死。 明白她的意思,余珩没有立刻说话。 他拢着谢汀晚的手臂微微收紧了几分。 “阿晚。”余珩低声喊着她的名字。 谢汀晚没有说话,只是漫无目的地想着该怎么办。 一边是谢循舟,一边是余珩,她无法抉择。 但是她又同样做不到隔岸观火。 思索间,谢汀晚听到了耳边的叹息声。 她下意识地抬头,轻柔的吻落到了她的眼角。 蜻蜓点水般的吻对于余珩而言已然足够。 “我有安排,你不用担心。” 谢汀晚和余珩待了一整天。 下午的时候接到肖芮的电话,说余媛已经和谢致离开了。 这话在她身边的余珩自然也听到了。 他的表情甚至说得上冷淡。 看着他这副不动声色的模样,谢汀晚撑着下巴,“你就不担心她吗?” 余珩笑了声,“我已经自身难保了。” 今天如果不是谢汀晚,他也许九死一生。 晚上,吃过饭后,谢汀晚打算让私人医生过来替余珩再处理一下伤口,但被他拒绝了。 “我不想让别人碰我。” 谢汀晚没忍住的拧眉看他,这是个什么鬼借口? 偏生余珩眼神格外的坦然,谢汀晚找不出来错处,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我让人拿个医疗箱过来总可以吧?” 余珩勉强地答应。 谢汀晚打通了助理的电话。 让她带医疗箱过来的同时,扫了一眼余珩的打扮,又吩咐,“再买几套男装过来。” 余珩一听这话忍不住地笑出声。 “阿晚,我是被你包养了吗?” 谢汀晚闻言,还真拿出来了一张黑卡递给余珩,“随便刷。” 愣了两秒,余珩更加乐不可支起来,“我们阿晚怎么这么霸道了?” 没搭理他这句调侃,谢汀晚将黑卡放在了桌上,语气认真。 “如果你需要人力物力财力,可以随时找我。” 余珩挑眉,“那你想要什么回报?” 这话多带着几分玩味的意思,可谢汀晚的神色中只剩下了正经。 “我想要你平安。” 谢汀晚已经不敢奢求太多。 平安就够了。 …… 事实证明,谢汀晚应该坚持给余珩找个医生。 凌晨四点,余珩发了高烧。 私人医生赶来给他打了退烧针,又把被感染的伤口重新给处理了一遍。 等到烧退下去时,天已经亮了。 谢汀晚一晚上没有睡,就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余珩,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八点,谢汀晚接到了集团的电话。 不想吵醒余珩,她起身走到一旁接电话。 “谢小总!您之前负责的项目出问题了!” 在助理的话语中,谢汀晚只总结出来了一个信息。 有人要来找她的不痛快了。 挂断了电话,谢汀晚转头就对上了余珩的双眸。 “阿晚,你要走了吗?” 他轻声问着,病态脆弱的脸上流露出来淡淡的不舍,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 谢汀晚见状走了过去。 “不管你的安排是什么,你都要先从这里离开。” 第54章 我会乖乖在家等你的 “好啊,我都听你的。” 余珩笑着答应了下来。 吃过早饭,谢汀晚便开车把他送到了紫熙别苑。 环境好邻居少,对现在的余珩而言再合适不过。 “这边安保不错,我再单独安排些人保护你。” “你的生活用品和衣服我晚点让人给你送过来。” “你伤没好的期间,我会让医生过来照料你。” 听着谢汀晚将他的一切安排好,余珩再度没忍住的笑出声,“阿晚,你好像在金屋藏娇。” 谢汀晚没否认这个形容。 她的确希望把余珩藏起来。 至少不能再被谢循舟的人追杀了。 想到这里,谢汀晚的头隐隐作痛。 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 依旧是集团的电话,她蹙眉直接摁断。 余珩没骨头般的靠在沙发上,懒散地挥着右手,“你去忙吧,我会乖乖在家等你的。” 见状,谢汀晚这才离开了别苑。 大门打开又被关上,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谢汀晚,余珩从外套里摸出一包烟和打火机。 都是超市最便宜的款式。 幽蓝的火焰在他妖冶的脸廓前跳跃过一瞬。 缭绕的烟云拢住了他淡薄的眉眼。 …… 谢氏集团,谢汀晚还没进会议室,就在门口听到了里面断断续续的声音。 无非就是要她离职。 出问题的是半年前建材采购的项目。 当时敲定的价格优惠,谢氏签了两年的合同。 但是一周前,有人开始低于成本价开始向各地区销售,抢占了大量的市场。 以至于谢氏的建材已经无法再售出翰城了。 照这个趋势再过一周,这个项目只能暂停,到时候血本无归都算是轻的。 这将会是谢氏近五年来损失最大的项目。 作为项目的负责人,谢汀晚无疑要承担全部责任。 看见谢汀晚出现时,会议室安静下来。 毕竟上一个主张辞退谢汀晚的冯岳,如今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面。 虽然查出来肇事司机是酒驾,但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接收着他们不满的目光,谢汀晚淡定地坐在了自己的座椅上,“怎么不继续了?” 谢致带着余媛去宁江找季郁还没回来,这次主持这场会议的叫武业。 算得上是谢氏的老功臣了。 他看着谢汀晚淡然的模样,将手里的U盘递给了身后的助理,示意他去投影。 “谢小姐,上周这个项目的亏损已经高达两亿了。” 不但如此,从投屏上的表格来看,翰城的客户也在流失。 谢汀晚的视线没有在屏幕上停留一瞬,好整以暇地问武业,“你们替我想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您不但要被革职,还需要进行相应的赔偿。”说话间,一份赔偿合同就被放到了谢汀晚的面前。 谢氏将会取消和原合作方的合作,而巨额的违约金和公司损失都由谢汀晚一人承担。 合着好事全然在坐的这些人占了。 扯着唇角,她将合同推远了一些,“所以你们一群人坐在这里,不去查低价想要垄断市场的人是谁,反而是想要我私人把这个亏损的漏洞给填上?” 这种处理方式不管放在哪,都是不道德的。 但“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在座的人都懂。 他们今天不把谢汀晚扯下去,谁能确保下一个冯岳不会在他们之间产生? 想到这一层,武业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短时间想要找到对方,只怕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谢汀晚也笑,只是眼中带着浓浓的讥讽。 “要是怕麻烦,那就早点退位让贤吧。” 武业被这话堵得一时反驳不出来。 好半晌之后才黑着脸,“谢小姐难不成已经有办法了?” 他重新冷静下来,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又淡淡地提醒,“您可只有一周的时间。” 第55章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一周已经足够了。” 谢汀晚漫不经心地侧过眼,看着这一屋子居心叵测的人。 这种招数她四年前就见过了。 何况如今她已经不是那个被赶鸭子上架的谢汀晚了。 武业笑容愈发扩大。 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果然是心高气傲。 他招了招手,身后的助理立刻就送上第二份合同。 清楚的写明了,如果谢汀晚一周内无法解决这次的危机,不止是赔偿和退位,就连谢汀晚手上持有的股份,都会被集团收回。 这已经远超出霸王条款了。 谢汀晚一目十行地看完后笑着拿过签字笔。 笔在指尖转了两下,她的视线落在武业的脸上,“武董,如果这事我解决了,你的出口部归我,怎么样?” 没想到谢汀晚这个时候还会来和自己提条件。 武业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谢小姐,这原本就是你的职责。” 谢汀晚不置可否地笑了声。 将口袋里的几张照片丢到了武业的面前,“这上面的人,武董应该不陌生吧?” 武业蹙眉拿着照片去看了一眼,刹那间一张脸涨红,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怎么会! 谢汀晚撑着下巴,语气戏弄。 “我来得着急,忘记多打印几份了,要不武董帮忙传一下?好让大家也看看。” 这话说完,坐在武业旁边的股东下意识的想要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武业猛地把照片揣进口袋。 见状,谢汀晚挑了挑眉,“那我刚刚的条件,您考虑得怎么样?” “毕竟这份合同……”她啧了声,“可是太让我费力不讨好了。” “行。”武业几乎是咬着牙答应。 看着他憋屈的表情,谢汀晚这才示意自己的助理把文件拿进来,“白纸黑字,才让人放心。” 意识到谢汀晚今天这就是有备而来,武业一口牙差点咬碎,却只能低头签字。 谢汀晚也痛快地把霸王合同签了。 重头戏唱完了,但会议结束的众人更好奇的却是刚才谢汀晚给武业的照片,究竟是什么。 刚走到停车场,谢汀晚就听到了身后一句气急败坏的声音:“谢汀晚!你给我站住!” 武业快步地从不远处走来。 “武董怎么动这么大的怒?”谢汀晚故作不明。 “那些照片你都是从哪里来的!你居然派人监视我!” 谢汀晚低头笑起来,“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武业好半晌说不出来话。 胸口被气得剧烈起伏,武业环顾着四周,声音压低了不少,“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 闻言,谢汀晚依旧保持着疏远礼貌的笑容,“武董想要做什么交易?” “我知道建材的事情是谁在搞你。” 武业干脆一股脑的把话都说了出来,“我告诉你这人是谁,照片的事情你不要再提,至于我手里的合同,咱们可以再商量一下,各退一步,怎么样?” “不怎么样。” 谢汀晚兴致缺缺。 大约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拒绝,武业错愕地愣在原地,“这件事情你一周时间根本解决不掉!” 听到这话,谢汀晚笑出声,“您还是好好考虑自己从谢氏离开后,要去哪另谋高就吧。” 说话间,谢汀晚已经打开了车门。 准备上车时,她声音平淡地提醒了一句,“武董,跟老婆体面的离婚吧。” “别到时候这些照片都传到武太太的手里,那就更不好看了。” 车子开远了,武业想着谢汀晚最后的那段话,阴沉着脸将口袋里面的照片拿出来。 这些照片一旦被散播出去,他将会彻底的身败名裂。 …… 从集团离开后,谢汀晚是打算直接回紫熙别苑的。 但想起来那边没有自己的衣服,索性又去了趟云水居拿行李。 刚打开门,她就看见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56章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哥哥 听到她的质问,谢循舟才缓缓转过身子看向她。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他漫不经心的模样看不出来半分的危险。 但显然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可这些谢汀晚懒得管。 她没有再说话,走过去与谢循舟侧身而过。 正要上楼时,她的手腕被人攥住。 “汀晚,你等会要去做什么?” 忽略谢循舟的眼神与动作,他仿佛还是那个好哥哥。 只是一切都变味了。 对于他的触碰,谢汀晚蹙眉用力地把他甩开,“我没必要和你汇报我的行程。” 听到她这么说,谢循舟低声笑起来,声音略有几分凌冽,“你打算去找余珩,对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汀晚受不了他这样低气压的态度,不欲多说,直接快步地回到了卧室。 看着她的背影,谢循舟唇角的笑容溢出来凉意。 果然,人到了翰城,想要杀他,就有些麻烦了。 早知道,他昨天应该亲自开车过去。 被谢循舟这样一打岔,谢汀晚的心情也不太好。 从衣柜里胡乱地扯了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之后,她就准备走。 谢循舟还是站在刚才的位置,淡淡地看着谢汀晚。 她提着行李箱下来,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谢循舟。 下一秒,谢循舟按住了行李箱的拉杆。 力道硬生生的让谢汀晚无法再往前走。 谢汀晚只能停下来,转过头神色不悦的看着他。 “谢循舟,你又在发生什么疯?” 疯?这才哪到哪。 谢循舟站在她的面前,目光难得的从上到下审视着谢汀晚的每一寸。 “汀晚,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看着谢循舟脸上仿佛拢着寒霜的冷意,谢汀晚用力地想要将箱子从他手中扯走。 结果无济于事。 “放开!” 只是这回谢循舟却真的松开了手。 不等谢汀晚反应,他突然笑出声,伸手轻轻地捏住了谢汀晚的下巴。 “汀晚,我很早之前就说过,我不希望你和余家的人凑到一起。” “现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嗯?” 他的声音温柔,可身上的戾气却止不住地往外冒了出来。 换作任何一个人,早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偏偏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谢汀晚。 她学着谢循舟温柔的模样,笑着问他。 “你不是想知道我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有拒绝你吗?” 谢汀晚此刻的语气,像极了那天谢循舟问她想不想知道自己出国的原因。 仿佛有所预感,谢循舟的眸光沉了几分,含着警告地叫着她的名字。 “汀晚,别说让我不高兴的话。” 谢汀晚恍若未闻。 她的视线滑过谢循舟的眉眼,再是鼻子,最后落到他的唇上,笑容散漫轻佻。 “你说得对,我喝多了。” “那天晚上,我把你当成了余珩。”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哥哥。” 谢循舟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用力地攥住了谢汀晚的手腕,将她粗暴地扯进了卫生间。 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让谢汀晚的挣扎半点效果也没有。 “谢循舟!你疯了!” 男人呵笑一声,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改为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镜子里的他们。 “告诉我,哪里像他。” 镜中,女人清冷的面容上是难掩的慌乱和愤怒。 俊美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像是将她整个人从后拥在怀中,“汀晚,回答我。” “疯子!” 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物,谢循舟也许早就被捅一刀了。 他听见这个形容,反倒笑起来,“你可以再骂点别的。” 说话间,他垂头到谢汀晚的耳边,荷尔蒙的气息无孔不入。 “我爱你,汀晚。” 缠绵又深情的话语从谢循舟口中说出来,宛如一盆冷水从谢汀晚的头顶中浇下来。 唇似有若无地擦过了她的耳垂。 谢汀晚恢复了冷静,她没有再挣扎,感受着谢循舟愈发用力的禁锢后,只说。 “谢循舟,别让我恨你。” 男人的身形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顿住。 接着,笑声传入谢汀晚的耳中。 “那就恨我吧。” 如果谢汀晚给不了他同等的爱,又不愿意接受他的感情,那就恨吧。 他想完全的拥有她。 事实上,谢循舟的确这么做了。 时隔三年,他吻上了清醒的、没有喝酒的谢汀晚。 刹那间,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中蔓延。 直到两人的唇齿分开,谢汀晚擦拭着唇上的血迹,扬着手给了他一巴掌。 巴掌声引得空气都凝固下来。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模样,谢循舟依旧在笑。 他不管脸上的指痕,不管嘴角的血迹,绅士又礼貌般地问她。 “要继续吗?” 第57章 只要别死,随便你们怎么折腾 “我没兴趣和你发疯。” 谢汀晚的掌心有些发麻。 可想而知她刚才那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口腔的血腥味提醒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冷眼将谢循舟推远,这一次他没有再阻止谢汀晚离开。 滚轮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谢循舟看着镜中脸色阴郁的自己,眸色缓缓沉了下去。 手机铃声响起,他恢复了平时的冷淡。 “先生,我们找到余珩了,在紫熙别苑。” “嗯。” “我们已经在别苑外了,需要?” “不用。” 谢循舟让他们从别苑撤离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很不喜欢余珩。 从这个男人出现在谢汀晚身边的第一秒,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杀了他。 现在这种感觉愈演愈烈。 如果汀晚不愿意和余珩保持距离…… 冷白的灯光下,男人神色矜凉。 …… 紫熙别苑。 余珩站在窗前,看着几个人影消失在视线中,笑得有些玩世不恭。 这一年他真是被折腾得够呛。 起初还以为是那边的人发现他了,谁知道死咬着他不放的人居然是谢循舟。 从二楼刚下来,余珩就看见拖着行李箱进来的谢汀晚,笑容更加散漫。 “阿晚,你这是要和我同居吗?” 他说着,眸光都跟着亮了不少。 “你想多了。” 谢汀晚把行李箱拖到余珩面前,一点也没有把他当成病人般地说,“把它提到最里面的房间去。” “遵命。”余珩右手轻松地提着箱子上了楼。 谢汀晚瘫坐在沙发上,看见了烟灰缸里面四五个烟头,以及旁边杂牌的烟和打火机。 低头取了支烟咬在嘴里,打火机“噌”的一声,火光燃上烟头,星火中,她淡淡地吐出一口烟雾。 青烟缭绕着她的眼眸。 余珩走下来,看见她坐在烟雾中,过去后也从烟盒里面倒出一支香烟。 “借个火?”说话间,他含着烟凑近了谢汀晚。 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谢汀晚看着他,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突然,她将烟从嘴里拿开。 手背碰了碰余珩下巴上的胡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啊。”余珩有些错愕的眨了两下眼睛。 “我还以为你要亲我。” 他直白的说出刚才的心中所想,把才点燃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 “活下来,见到你,这就是我的打算。” 余珩半点没有避讳地说着。 他伸手将谢汀晚散落下来的碎发挽到她的耳后。 温热的指尖擦过谢汀晚的耳垂,她后扬着脖颈,眼神透露出些许的玩味。 “除此以外,就再也没有了?” 谢汀晚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 在这副明艳清冷的外表下,是一颗很难被捂热的心,这一点,余珩再清楚不过。 他无所谓的笑起来,“我们阿晚的未婚夫,总不可能是个一穷二白的男人吧?” 坐在谢汀晚的身侧,轻嗅着她身上传来的白茶香,余珩抱住了她。 他什么都没有再说,谢汀晚却已经明白了。 余珩想要重新打造一个商业帝国。 下颚轻轻抵在他的颈窝,谢汀晚闭上眼,声音淡了几分,“只要别死,随便你们怎么折腾。” 她现在已经有些自顾不暇了。 建材项目的事情八成是谢循舟给她使得绊子。 想到这里,谢汀晚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舒服?”余珩轻声问她,伸手触摸着她紧皱的眉。 “有点。”谢汀晚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你这伤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好?” “小半月吧。”他不在乎的说着。 仿佛受伤的并不是他的身体。 他刚说完,谢汀晚就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 “嗯。”谢汀晚眉目恹恹,带着几分倦意。 从沈自明的宴会出来之后,她就没有合过眼。 余珩笑了声,“去睡会吧。” 瞥了眼缠着绷带的手,“要是没伤着,我就抱你上去了。” “那你得快点好起来。” 话落,她的手机就响了。 接通后,肖芮的声音传来,“小姐,我们找到货了,下一步要怎么做?” 谢汀晚哂笑一声。 果然是谢循舟搞的鬼。 “抢了呗。” “可是,”肖芮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为难,“是谢少亲自在运这批材料。” 刚刚还在云水居,结果现在就跑到渡口去了?他是开得火箭吗? 谢汀晚心里难得骂了句脏话。 “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谢汀晚的表情不太好。 余珩听到了里面的内容,见她冷若冰霜的神情,挑了挑眉,“阿晚,你好忙啊。” 第58章 你总是能做出让我意外的事情 渡口,轮船整装待发中。 除了谢循舟,谢汀晚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楚亦景和谢循舟衣冠楚楚的站在轮船前,怎么看都是狼狈为奸的模样。 隔着些距离,谢循舟和谢汀晚目光对撞在一起。 男人唇边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和云水居那个不顾人伦的模样截然不同。 看,他有的是办法让谢汀晚主动来找自己。 谢汀晚的视线很快就转移到了楚亦景的身上,“楚先生,你这船可能走不了了。” 没想到谢汀晚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楚亦景温声。 “翰城虽然是谢家的地盘,但好像还没有到一言堂的地步。” 就算有,他身边这位也是谢氏的少爷。 谢汀晚听到这话,笑容更加的娇俏,“你说得对。” 她歪了歪头,“毕竟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呀。” 说话间,警铃声从远处响起来,几辆警车停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很快,穿着制服的警察下来,为首的警察朝着谢循舟他们露出证件。 “我们接到实名举报,说你们涉嫌非法走私,麻烦和我们走一趟。” 楚亦景怎么也没想到来的是这一出。 他错愕地看向旁边的谢循舟,“循舟,这……” 和楚亦景脸上的慌乱不同,谢循舟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你大概要配合一下他们的调查了。” 楚亦景闻言,更加的不可置信,“什么?” “意思就是,那位好心的市民只举报了你呀,楚先生。”谢汀晚善解人意的解释。 将轮船扣押和把楚亦景跟他的人带走,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他们的离开让渡口都显得空旷了起来。 谢循舟看着谢汀晚,低低地笑出声。 “汀晚,你总是能做出让我意外的事情。” 从他的话里面,谢汀晚听不出他这是夸赞还是嘲讽。 她没有去琢磨其中的意思,只说,“你也很让我意外。” “你从欧洲回来,为的是整垮谢氏,对吗?” 有些事情,一旦回想起来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譬如谢循舟将那些敌对的企业收拾了之后,为什么没有收购对方的股份。 又譬如,他如果真的只是针对自己在谢氏的地位,根本没必要做这种让谢氏损失惨重的计划。 谢循舟看着她,语气玩味,“如果我说是,你又准备怎么做?” “爸不会同意的。” “你觉得我在乎吗?” 谢循舟眼眸中透露出来的偏执几乎能将人吞没,“汀晚,你该站在我这边。” 他从来都是个感情淡薄的人。 尤其是当他得知了谢致和年玉茹的打算后。 富丽堂皇下的肮脏令人作呕。 如果不到迫不得已,他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特别是谢汀晚。 她的人生本来就不应该变成现在这样。 看着她警惕与防备的神情,谢循舟笑着想她被风吹起的发丝别在她的耳后。 “汀晚,没有谢氏集团,你依旧可以享受现在这种生活。” 谢汀晚没有说话,她此刻无比确定了一件事情。 谢循舟彻头彻尾的疯了。 他想要毁掉谢氏。 第59章 逼死谢氏,逼死我们 接下来的三天。 谢汀晚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焦头烂额。 楚亦景在警察局里面反咬一口,说谢氏才是走私的主谋,连证据都准备得十分充足。 谢汀晚一边要接受上面的审讯,一边又要维持集团的秩序,安抚惶惶不安的人心。 谢氏集团的股票毫无征兆的大跌。 资金无法再运转,各个部门的工作只能暂停,项目终止的企划书接二连三的送到了她的办公室。 天价违约金的合同堆满了她的桌子。 更重要的是,她联系不上谢致了。 出了这种事情,谢致不在,摆明了是要落下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下来。 第四天,谢汀晚只能去找谢循舟的庄园找他。 她到霆京庄园的时候,谢循舟并不在。 偌大的一个庄园,光是佣人就数不胜数。 坐在客厅等了谢循舟整整两个小时后,谢汀晚再度接到了法院那边的电话。 如果谢致两天之内还不出现,那么谢氏集团名下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法院收回。 挂了电话,谢汀晚终于看到了谢循舟的身影。 她无法再维持冷静地冲了过去。 “你对爸做了什么!” 她派了肖芮去宁江找谢致,结果了无音讯。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等事情结束了,他就会回来。” 脱下外套递给佣人,谢循舟的神色淡淡。 目光看着谢汀晚压抑着的怒火时,眼中带着无懈可击的温柔。 “汀晚,我说过,你只需要耐心等待结……” “等待谢氏破产的结果吗!” 谢汀晚怒不可遏地打断了他的话,“谢循舟,逼死谢氏,逼死我们,对你的好处是什么?” 那些所谓走私简直都是无稽之谈。 谢汀晚的印象中谢氏压根就没有涉及过那些事情。 她找到了可以推翻那套说辞的证据,但因为没有谢致这个担保人签字,根本就是废纸。 “你不会死。”他只是纠正了这一点。 “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吃个晚饭?” 他无视了谢汀晚所有的愤怒,好像两人还是从前关系要好的兄妹一般。 可怕。 谢汀晚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从谢循舟的身上感受到这两个字。 “除了谢氏破产,你还想要什么?” 她失算了。 谢循舟疯起来简直是六亲不认。 更令她烦躁的是,她并不知道其中原因。 听到这话,谢循舟低声笑起来,抬手轻轻地扶过她的脸,“先吃饭,嗯?” 忍住咬他一口的冲动,谢汀晚坐在了餐桌前。 一桌子都是谢汀晚的爱吃的菜,她不得不怀疑自己今天会来,谢循舟是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 在她并不了解的四年里,他愈发的深不可测。 见谢汀晚迟迟不动筷,谢循舟主动给她夹菜,“汀晚,你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谈交易。” 听出他语气中的威胁,谢汀晚不再去看他,味如嚼蜡的将这顿饭吃完。 刚放下筷子,电视机里面播报着一条财经新闻。 这几天谢氏集团的事情几乎够养活整个新闻行业了。 “距离谢氏集团涉嫌非法走私已经过去三天,谢氏集团董事长谢致先生却迟迟都未曾现身。” “两分钟前,我们接到了一条匿名的短信,称今天在英国看见了谢致先生。” 接着,一张高清的照片被展示出来。 谢致的身后赫然是梅里医院。 这根本不可能是今天的照片。 “这是你做的?!” 谢汀晚噌地一下从座椅上起身,“你到底把爸带到哪里去了?” “一个安全的地方……” 话音未落,谢汀晚将手边的水尽数泼到了他的脸上。 重重地将杯子摔在地上,她的声音不可避免的尖锐起来,“你果然是个疯子!” 一旁的佣人被这场面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忙拿着干毛巾递给谢循舟。 谢循舟被这样对待,脸上却半点的怒气也不见,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汀晚,你太容易冲动了。” 他只是这样评价着谢汀晚的行为。 看着他淡定从容的模样,谢汀晚愤然地从庄园离开。 来找谢循舟,是她今天最错误的决定。 就在谢汀晚跨出庄园大门的同时,电视机里播放起来了下一段新闻。 依旧是和谢氏有关。 只是这次的主角却变了。 “据爆料,谢循舟并非谢致的亲生儿子……” 第60章 谢循舟带出来的妹妹也会是个疯子 “把宁江翻个底朝天,也得把我爸找出来。” 挂断了电话,谢汀晚发泄般地用力拍了两下方向盘。 她只剩下两天了。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眼神凌厉冰冷。 下一秒,将油门踩到底,如同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谢汀晚的车停在了安湘居。 刚下车,她就看见了从里头出来的女人。 “汀晚?”齐雪宁看到她,有些意外。 “齐小姐。” 谢汀晚走上前,将她的路拦住,瞥了眼她手中的行李箱,“您这是打算去哪?” 齐雪宁笑了笑,“准备去英国参加一个时装秀。” “是吗?”谢汀晚低着头,看着手里两分钟前助理发来的航班信息,扯出一个冷淡的笑容。 但下一秒,这点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森冷的戾气与不耐烦。 “我怎么不知道英国还有宁江?” 她说着,将屏幕转给了齐雪宁。 齐雪宁沉默了一瞬后,又笑起来,“汀晚,你这样查我,是不是有些不好?我不过是在去英国之前回趟家而已。” 随着她的话,谢汀晚的脸上也重新带着笑意。 分明是美艳的模样,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齐小姐,我爸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 “我只给你三秒钟。” “三……” 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语气放轻了些,好似一条细绳,无端的将人的脖子越缠越紧。 齐雪宁用力抿着唇没有说话。 谢汀晚准备数二的时候,一把手枪抵住了齐雪宁的小腹上。 枪口隔着衣服带来凉意,齐雪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怎么敢……” 没有回应齐雪宁的震惊,谢汀晚淡淡道。 “二。” “一……” 话音未落,齐雪宁的声调突然提高,“在我舅舅的私宅!” “具体点的地址呢?” 谢汀晚的语气没变。 齐雪宁在喊完这话后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低着头看着谢汀晚手里的枪,咬牙道,“谢汀晚,你真的敢开枪吗?” 这会逼急了,连装模作样的汀晚也不喊了。 “你可以试试呀。” 谢汀晚笑吟吟地挑眉,面容愈发明艳妖冶。 白皙纤细的手指缓缓按着扳机。 齐雪宁的一颗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她听说过谢汀晚的手段。 谢循舟是出了名的疯,被他一手带出来的妹妹,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不敢赌。 “柏亿大道13号……” 刚说完,一辆黑车就停在了她们的面前。 “齐小姐,你这一路大概会不太太平,我给你找了个人来保护你的安全,不用太感谢我。” 谢汀晚说着,车上的保镖就走到了她的身后。 齐雪宁知道自己没法拒绝,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黑车,谢汀晚脸上的神情褪了个一干二净。 她回到车内,将手里的玩具枪丢在副驾驶上。 这种小把戏有些时候的确是能以假乱真。 疲惫地闭着眼睛,谢汀晚考虑着下一步。 如果速度够快,明天早上谢致就会到翰城。 可他回来之后能扭转多大的局面? 谢汀晚不知道。 手机突兀的震动了起来,她睁开眼,接通。 “谢小总!您暂时不要回公司了!这边被记者全部给堵住了!云水居好像也被围起来了。” …… 谢汀晚开车回了紫熙别苑。 她那天去了渡口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期间也只是偶尔给余珩打了电话,询问他的伤势。 打开门,客厅里面并没有余珩的身影。 想着他大概是在楼上休息,谢汀晚没去打扰他。 坐在沙发上,她才有精力去看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 否则,她实在担心开车的时候会车毁人亡。 关于“谢循舟并非谢致亲生儿子”的言论发出来也不过是半个小时,就已经惹来了全网的讨论。 甚至已经开始在猜测谢循舟到底是谁的儿子了。 那群媒体查不到谢循舟的住址,便退而求其次的想要从谢汀晚的身上得到消息。 在集团和云水居蹲点许久都没有见到她后,他们对谢汀晚的手机进行了连番轰炸。 多事之秋。 谢汀晚只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将随身带着的药片囫囵吞枣咽下去后,心里的郁烦和焦虑勉强被压住。 至少在谢致没有回来之前,她不能倒下。 挂断了一个又一个的陌生电话后,谢汀晚拨通了一个号码。 “把翰城的网络全部黑了。” 远在英国的程溪听到这话后,指尖在键盘上飞快的敲打着。 看到网上热门的讨论时,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了裂缝,“小姐,你哥他……” “绝不可能。”谢汀晚的声音比刚才更冷。 程溪立刻将唇抿紧成一条直线,敲下了空格键。 瞬间,翰城内,所有网络设备都显示“无法搜寻信号”,手机变成了一个只能通话的工具。 没有人再关心网上的事情,纷纷打电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最多只能操控两个小时。” 程溪给谢汀晚交了个底。 用力地揉了两下眉心,谢汀晚才说。 “让梅里出一份我爸和谢循舟亲子鉴定报告。” “好。” 挂了电话,谢汀晚已经身心俱疲。 谢循舟到底要搞什么? 他那张脸和谢致年轻时候有八分像,又怎么可能不是谢致的儿子? 心烦意乱中,谢汀晚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余珩从外面回来,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容貌贵气又不羁,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大学生。 “阿晚?” 余珩看见她,显而易见的愉悦起来。 他走到谢汀晚的身边坐下,神色如同被主人厌倦的小狗,“我还以为你已经抛弃我了。” 谢汀晚胡乱地在他的头发上揉了两下,“少来,你去做什么了?” “挣钱。”余珩笑着拉过她的手。 在谢汀晚有些不解的眼神中,他解释,“晚上会有一笔现金会从渡口那边运过来。” 这些天谢汀晚的确是在为钱发愁。 集团的资金被冻结,她私人账户上的钱全拿来补贴各种赔偿和损失了。 甚至她还准备今天晚上要把车子卖了。 不是没想过去借钱,可是如今谢氏的情况,大家不来落井下石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于是在听到余珩这话的时候,谢汀晚的身子都跟着坐直了起来。 “你从哪里来的钱?” 从渡口运来的现金…… 光是这几个字组合起来,就能想象装了多少的钞票。 看着她正经的表情,余珩嗓音中的笑意懒洋洋的,“我这两年又不是吃白饭的。” 谢汀晚没再问这笔钱的来源。 她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谢循舟也好,余珩也好,家族企业仿佛只是他们的锦上添花。 没有了家族继承者的身份,他们对于金钱与势力依旧如同探囊取物。 可是她不行。 谢汀晚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她没有太强的野心,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和才能。 如今走的每一步,都不过是咬碎牙逼着自己往前。 所以,她不能没有谢氏。 谢氏大厦的倾覆,她将一无所有。 谢循舟所谓的“继续做大小姐”,更多的是一种上位者可怜的施舍。 第61章 余珩,你在找死 “在想什么?” 余珩的声音让谢汀晚稍稍地回过神来。 在想要怎么杀了年瀚才解气。 她心里回答了这么一句,但谢汀晚只是轻轻地摇着头,“我想睡觉。”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冒出来,余珩叹了口气,将谢汀晚轻轻揽入了怀中,“睡吧,我会守着你的。” 似有若无的吻落在谢汀晚的眉心,她靠在余珩的胸口,用力地抓紧了他的衣服。 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谢汀晚的后背,余珩嘴里哼着随意又不太着调的小曲。 怀中,女人睡着了,但手仍旧抓着他的衣服。 长发有些不可避免的缠在他的臂弯中,余珩耐心又细致地将其绕出来。 她睡着的时候,没有平时美艳冷淡的样子,反而显得恬静,仿佛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女。 余珩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响起。 谢汀晚不太高兴的蹙眉。 见状,他伸手从她的口袋中将手机拿出来调成了静音,看着那个电话自动挂断。 下一秒,对方又打了过来。 余珩没去理会,将谢汀晚紧皱的眉心抚平。 …… 霆京庄园。 沈北墨坐在沙发上,有些好笑的看着谢循舟。 “循舟,难得看你吃瘪。” 闻言,谢循舟将手机放下。 屏幕上,显示的全部都是没有被接通的电话。 “宁江那边怎么样?” “谢叔被他们带走了。” 沈北墨实在是没想到谢汀晚这么快就锁定到了齐雪宁的身上,还如此迅速地做出了行动。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看着眼前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汀晚有的时候和你一样吓人。” 这对兄妹生了一副好皮囊,笑意盈盈的时候能把一屋子的人都耍得团团转。 谢循舟没有搭腔,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窗外。 “事情结束之后,你想要什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是有永远诱人的利益。 从和沈北墨合作到现在,这人还一副不求回报的样子,只会憋着更大的贪心。 沈北墨笑起来,模样和狐狸别无二致。 “你新在欧洲买的那块地皮。” “嗯。”谢循舟甚至都没有犹豫。 欧洲商业圈里面争破头都没有拿下的地皮,他就当做一个小玩意般的给了沈北墨。 见他兴致不高,沈北墨宽慰了一句,“放心,谢氏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谢叔回来也无济于事。” 谢循舟没有说话。 他不在乎谢致回来之后局势是否会被改变。 比起这些事情,他更在意谢汀晚在哪,以及和谁在一起。 尽管,他已经有答案了。 再等等,不差这一时半会。 谢循舟是这样和自己说的。 可是一想到谢汀晚此刻是和余珩在一起,所有理智和冷静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翰城网络被黑估计也是汀晚……循舟?你去哪?” 谢循舟没有回答。 沈北墨靠在沙发上,看着一向冷静自若的男人脚步匆忙地朝着外面走去。 收回视线,沈北墨点燃了一支烟。 翰城以后恐怕是有好戏看了。 …… 谢循舟到达紫熙别苑的时候,瘫痪的网络重新运转了起来。 谢氏集团发了他和谢致亲子鉴定的报告,还明确表示对造谣生事的人会追究法律责任。 事情和他预期中的要偏离了一些,但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刚下车,就见别苑的门就被人打开。 面容妖冶的男人靠在门口,等谢循舟走近了才扯出一抹笑容。 “循舟哥,你来得可真快。” 他说完,甚至挑衅地挥了挥手臂。 谢循舟眸内闪过一丝寒光,低低冷笑了一声。 “余珩,你在找死。” 没有再多余的废话,谢循舟上前抓住了他衣领,一拳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余珩朝边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用那只还缠着绷带的手接住了他的第二拳。 “循舟哥,祸害遗千年。” 两个男人迅速缠斗在了一起,伴随着拳头与空气剧烈交互,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声响。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会明显的感知到,余珩完全不可能是谢循舟的对手。 比起余珩,谢循舟更狠,也更凶残。 抬起一脚踹在余珩的胸膛上,直接将人踢进了屋内。 余珩的背重重撞击在茶几上,又是一口血吐出来,“你是真的很想要我死啊。” 他依旧在笑,“因为阿晚吗?” 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余珩抬手擦拭着嘴角的血迹,撑着沙发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来。 “呵。” 谢循舟冷笑着,无所顾忌地又给了余珩一脚,随后才抬头去看。 俊美的脸上覆着一层骇人的冰霜,清冽的双眸愈发的沉郁。 “汀晚,你总是记不住我的话。” 谢汀晚恍若未闻地走到了余珩的面前,视线扫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了的手臂上,语气听不出来情绪。 “你还能站起来吗?” 余珩尝试了两下,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好像不行。” 闻言,谢汀晚伸出手。 “汀晚,他如果碰到你,我会打断他的手。” “你可以试试看。” 第62章 汀晚,不要再得寸进尺 谢汀晚许多恐吓和威胁的手段都是从谢循舟身上学的。 她是个不错的学生,但依旧没法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毕竟,有些事情谢循舟是真的做得出来。 垂着眸,谢汀晚将伸到半空的手撤了回来。 余珩见状,无所谓地继续跌坐在地上,丝毫不介意此刻的狼狈,“循舟哥,你把阿晚吓到了。” 意识到余珩是故意在谢汀晚面前找死,谢循舟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懒得再施舍给他。 看着谢汀晚,他平静道,“你该跟我回家。” 谢汀晚没动,只是看着余珩缓慢地从地上起来。 “他也该去医院。” 闻言,谢循舟眼中闪过厌恶,“他死不了。” 如果谢汀晚再晚来一会,也许余珩此刻会是一具尸体,但偏偏她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当着她的面把人弄死,谢循舟暂时还不想这么做。 见谢汀晚还是一动不动,他的耐心即将消失。 “汀晚,跟我回家,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但谢汀晚却觉得有无边的阴影从他的周遭冒了出来,隐约的窒息感让她愣了片刻。 “你不会想看到我不高兴,是不是?” 上次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汀晚被拽进了洗手间。 如果这种事情当着余珩的面上演,那她不如就一头撞死算了。 深吸了一口气,谢汀晚蹲下身将余珩扶了起来。 在谢循舟准备动手的前一秒,她软下嗓音。 “哥哥,能不能先送他去医院,我们再回家,好不好?” 乖巧又不腻人。 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谢汀晚。 不冷不淡的一个音节从男人的嘴里冒出来。 谢循舟甚至亲自开车将余珩送去了医院。 谢汀晚原本打算等余珩检查的结果出来之后再走。 当她说完这个想法时,谢循舟扯着唇角。 “汀晚,不要再得寸进尺。” 能让余珩现在踏进医院的大门,已经是他做出来最大的让步了。 她还打算守着余珩? 想都不要想。 听出来其中警告的意味,谢汀晚沉默片刻后收敛了神色,“知道了。” 她跟着谢循舟重新回到了车上。 谢汀晚看着窗外,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但是她已经嗅到了腐烂潮湿的味道。 “集团的事情,还有得谈吗?” “你想怎么谈?” 谢汀晚又安静下来。 怎么谈。 她不知道谢循舟想要什么,甚至连他针对谢氏的理由都不清楚。 乱七八糟的事情堆得太多,谢汀晚想要从头理清楚的时候才发现,这团线已经全部打了死结。 手机震动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宁静。 “小姐,我们已经到翰城了。” 谢致回来得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快。 在回翰城的飞机上,肖芮就将翰城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谢致。 从头到尾,谢致脸上半点的情绪波动也没有。 等谢汀晚和谢循舟回到谢宅的时候,就见谢致躺在躺椅中,仿佛无事发生般地朝着他们招手。 “回来了?坐吧。” 谢汀晚看了一眼谢循舟。 他淡定地坐在了谢致的对面。 见谢汀晚还站着,拍了拍自己的身侧,“汀晚。” 闻言,她正要坐下的时候,谢致突然道,“循舟,你跟我去一趟书房吧。” 谢汀晚动作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坐在沙发上,随手捞了本桌上的杂志看。 谢循舟没说什么,只是率先朝着书房的方向走。 旁边的李管家将谢致从摇椅上扶起来,也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客厅只剩下做事的佣人和谢汀晚。 她看着杂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表面上光鲜亮丽的谢小姐,实际上是一个被谢家排挤在外的人。 想起那天谢致在会议室对冯岳的态度,谢汀晚嘴角扯出来了一抹笑意。 是为了保住她的位置吗?还是因为,她比谢循舟更好操控呢? 还有那封遗书。 谢致打开看过吗? 谢汀晚将杂志合上放在桌上,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李管家站在楼上,看见谢汀晚要走,不由得快步下楼,“小姐,您这是要去哪?” “回云水居。”她说着,身形就消失在了李管家的视线中。 书房的这场谈话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没有发生任何的争吵,李管家就站在门口,也没有听到半点高声的动静。 就仿佛,这是一场再平淡简单不过的对话。 从书房出来,谢循舟手里多了一份文件。 他的脸色看不出来喜怒,只是见客厅不见谢汀晚的身影之后,才蹙眉问,“汀晚呢?” “小姐说回云水居了。” 听到这个答案,谢循舟眼底只剩下阴霾。 好得很。 又去找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了。 第63章 汀晚妹妹?听上去像是在调情 余珩的右手手臂骨裂,如果再晚一步去医院,就可能要彻底的废了。 旧伤刚刚痊愈就添了新伤,身体的挫伤数不胜数。 谢汀晚到的时候,他安静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见她,余珩的脸上才扯出一抹笑容,“阿晚,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听到这话,谢汀晚有些无所谓地坐在他身边,“你准备在翰城待多久?” “看你希望我待多久。” 余珩垂着眸,把掌心摊开,露出一枚戒指。 谢汀晚当然认得这枚戒指。 当初她和余珩的订婚戒指,款式还是余珩设计的。 看着他温顺又无害的模样,谢汀晚深吸了一口气,别开了目光,“你看到了,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没有想过要让你为难。” 余珩轻声说着,将戒指放到了谢汀晚手中。 冰冷的戒指还残留着他掌心的一点余温,谢汀晚抿着唇,思索着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最后,她只问,“你想要什么?” 在她能力范围中的一切,只要余珩开口,她就会给。 在所有人都抛弃她的四年前,余珩救了她。 于情于理,她都不会拒绝余珩的要求。 余珩听到这话,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回翰城,原本是真的觉得自己活不成了。 如果死之前可以见到谢汀晚,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对余珩而言也都已经足够了。 “阿晚,我也只希望你可以平安。” …… 收到余珩离开的短信,谢汀晚淡淡地点燃了一支烟。 这会天色已暗,她背对着光坐着,眼前只剩猩红的火光。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空气中飘散的苦涩烟味传了出来。 扫了眼空无一人的病床,谢循舟停在门口,“出来。” 闻言,谢汀晚只是咬着烟蒂,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等我抽完这根。” 谢循舟静默地看着她。 谢汀晚抽烟的样子几乎和余珩一模一样。 他养大的谢汀晚,被别人教坏了。 明明在他离开之前,那个男人不过就是谢汀晚的一个普通朋友。 短短四年,她怎么能够对余珩产生感情? 甚至还走到了订婚的这一步。 如果没有两年前的意外,她和余珩的孩子是不是都能在地上跑了? 那他们之间的,又算什么? 想到之前谢汀晚给自己的那两个巴掌,他唇角扯出一抹凉薄的笑意。 算他的自作多情。 见鬼的兄妹。 一瞬间,莫名的火气从他的心里窜了起来。 他关上门,走过去将谢汀晚唇中含着的烟丢在地上,那点火光被踩灭。 下一刻,他捏住了谢汀晚的手腕,不算温柔地将人推到病床上,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不喜欢这股烟味,他喜欢谢汀晚身上都是他的气息,像是最原始的标记领地。 谢汀晚不明白他突然在生气什么。 她狠狠咬紧了牙关,比上一次还要狠,不可避免的将自己也咬伤。 血腥味在彼此的口腔中蔓延,谢循舟察觉到了什么,蹙眉将她松开。 克制住更加冲动的欲望,指腹落在她沾血的唇瓣上,“张嘴。” 谢汀晚用力地抿唇,想要推开他。 见状,谢循舟的眸色沉了下去,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几乎是粗鲁地用手将她的唇齿撬开。 血顺着谢汀晚的唇角流了下来,她把自己的舌头咬得不轻,眼下血还在往外冒。 “谁教的你这样?”他的声音有些冷。 谢汀晚侧过头,朝着垃圾桶吐出一口血水。 唇瓣的血色让她看着愈发的明艳,但眉目间只剩讽刺与冷意。 她反问谢循舟,“又是谁教你这样对自己的妹妹?” “妹妹?” 他很少这样叫过谢汀晚,这两个字在他唇间漫不经心的重复着。 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谢循舟低低的笑了声,附身在她的耳畔轻声细语,“需要我这么叫你吗?汀晚妹妹?听着好像是在调情。” 谢汀晚轻轻吸了一口气。 微微发抖的肩膀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震惊的。 这种流氓一样的话居然是从谢循舟嘴里说出来的。 无视了她脸上复杂的情绪,谢循舟看着烟灰缸里丢着的几个烟头,语调没有起伏。 “汀晚,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抽烟。” 谢汀晚不想应这句话。 可谢循舟不打算让她沉默。 掐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说话。” “知道了。” 随着她的声音,谢循舟这才松开了手。 但很快,又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回家。” 光是听到这两个字,谢汀晚就已经头皮发麻,商量道,“我想回云水居。” 谢循舟随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平静地提醒她,“今晚是家宴,我们应该回老宅吃顿饭。” 这不荒唐吗? 和哥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还需要若无其事的回家吃饭。 第64章 别告诉我你真的爱上他了 粉饰太平是豪门的必修课。 谢氏集团摇摇欲坠,但掌权的三个人却安稳的坐在一起吃晚饭。 谢致和谢循舟不主动提起他们书房谈话的结果,谢汀晚便不去问。 舌头还在疼,导致她的食欲也不太好,吃了没几口就淡淡地放下了筷子。 “怎么就吃这么点?”这话是谢致问的,有些担心,“是不是生病了?” 谢汀晚自然不可能把真实的原因说出来,只是摇头,“这几天胃口都不太好。” 谢致听到这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些天你和循舟都为集团的事情费心了。” 这个开头让谢汀晚有些迷茫地眨了两下眼睛。 谢循舟费心?费心让谢氏破产? “我在宁江的时候,手机突然丢了,想着你跟循舟在这边,不会什么意外,结果没想到居然有人绑架我。” 谢汀晚抿紧了唇。 “这次集团的事情,是欧洲那边的人搞得鬼,他们和循舟不对付……” 之后的话,谢汀晚已经完全没有去听了。 她看了一眼温润含笑的男人,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谢致对这样漏洞百出的说辞深信不疑。 谢氏集团的危机,外界众说纷纭,但没有人怀疑到谢循舟的头上。 而谢汀晚也不可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告诉谢致这件事情是谢循舟干的。 说到底,她觉得自己是谢家的外人,不应该多嘴。 可是现在的误会,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这些糟心的事情明天就能结束了。” 终于,谢致洋洋洒洒地说完了。 他举起手边的高脚杯,旁边察言观色的李管家立刻给他添上了红酒。 见状,谢汀晚和谢循舟也配合着他。 两杯红酒下肚,谢致的话也愈发多了起来,还要拉着谢循舟一起说。 大部分的时候,谢循舟都只是回一个嗯字,但丝毫没有减少谢致的热情。 小醉鬼和大醉鬼。 谢汀晚心里这样评价着,随后不动声色地离开。 回房间前,她顺带吩咐了佣人给他们煮点醒酒汤。 今天能睡个好觉了。 至少从浴室出来前,谢汀晚是这样想的。 直到她看见谢循舟坐在她的床边。 “你……” “这是什么?” 谢循舟冷冷地看着她,指尖捏着今天余珩给她的戒指。 “定情信物?他走之前,你们私定终身了?” 他语气无甚波澜的问着,眼底愠色渐浓。 “汀晚,你别告诉我,你真的爱上他了。” 谢汀晚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妙。 看见谢循舟起身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觉得自己该回到浴室,再将门反锁。 结果连第一步都还没做完的时候,她就被谢循舟揽腰抱起来丢到了床上。 “哥,你冷静点!” 谢汀晚的本意是想要拉回谢循舟的道德。 可男人眼底的玩味更重。 “汀晚,我说过,我们现在这样再叫哥哥妹妹,和调情没什么区别。” 他欺身上来,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将谢汀晚笼罩。 危险的氛围让谢汀晚本能的想要跑。 她一后退,脚踝就被谢循舟用力地握在掌心中。 感觉到她的身子在自己的手下发抖,谢循舟漫不经心的问她,“怎么这么怕我?” 第65章 她再也不会见到那枚戒指了 谢汀晚已经怕死了。 她觉得谢循舟是真的敢在老宅里面胡来。 谢循舟不难看出来她在担心什么。 他又笑了,“汀晚,我又不会做什么。” 这句话聊胜于无。 吻密密麻麻的落到谢汀晚的眉眼、唇、锁骨…… 她别开头,忍不了的低声呵斥,“放开我!” 说罢,她又用力地去踹他。 谢循舟一把抓住了她的腿,抬头看着她愤愤的神情,慢吞吞地从床上起身,淡淡说,“我去洗个澡。” 这里是她的卧室,他是不是有些太自然了? 算了,正常人哪里会是疯子的对手。 “好。”她答应下来,盘算着等下就回云水居。 “如果我出来没有看见你,我不介意让大家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明白吗?” 谢汀晚无言。 他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吗! “这个东西,你还想要吗?” 进浴室前,谢循舟又晃了晃手里的那枚男戒。 许是离得有些远了,空气中男人的气息淡下去后,她比刚才要冷静了不少。 听着他装模作样的询问,谢汀晚扯着唇冷笑,“你会想要我留下吗?” 浴室的门关上了,接着谢汀晚听到了冲水的声音。 她再也不会见到那枚戒指了。 谢循舟从浴室出来,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上半身就这么袒露着,带着一身冷气。 肌肉线条流畅没有丝毫赘余,人鱼线性感分明,晶莹剔透的水珠在他的肌肤上流动着。 被水冲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湿漉漉的,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有种慵懒散漫的颓靡感。 谢汀晚窝在沙发上看电脑,抬头就撞到这么香艳又性张力的场面,一时间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他是真的不要脸。 “你的吹风机呢?”不要脸的本人淡定开口。 “左边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 谢汀晚飞速地说完后就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到电脑上。 吹风机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听得她心烦意乱。 终于,这声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安静却也叫谢汀晚坐立难安。 他到底什么时候走? 他要这么从自己房间出去吗? 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可是他总不能睡在自己这里吧? 乱七八糟的问题挤进了谢汀晚的大脑。 将吹风机放回抽屉,谢循舟自然地掀开被子躺下,甚至还拍了拍身侧,“汀晚,该休息了。 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要和她同床共枕。 谢汀晚的后背紧紧地贴着沙发,“我还不困。” “是吗?”他眯着眼睛,低声笑了一下,礼貌般地询问,“那我们要再做点别的吗?” 似有若无的威胁感让谢汀晚警惕了起来。 直到看见他要从床上起来,那种熟悉的压迫使得人无处遁形。 “你能不能先穿件衣服!” 谢汀晚闭紧了眼睛不想去看他。 衣不蔽体的明明不是自己,但她已经快羞死了。 “穿不穿的有什么关系?” 左右也只有谢汀晚一个人看见,谢循舟对此格外的没所谓。 “谢循舟!你能不能别耍流氓?” 谢汀晚被他没脸没皮的样子惊呆。 听她这样说,谢循舟反而无辜起来,“你这里有我能穿的衣服吗?” “那你就滚回自己的房间!” 说话间,谢循舟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现在吗?” 他有恃无恐的俯下身,语气带着笑意,声音轻了下去,“汀晚,你听听,外面是不是有人在走?” 第66章 你喜欢小孩吗 谢汀晚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紧张,谢循舟好笑的抚摸着她的面颊,“逗你玩的。” 这话并没有让谢汀晚放松下来。 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谢循舟深更半夜来了她的房间。 刚想着,她就被人从沙发捞到了床上。 “你……” 没在来得及说别的,谢循舟就有些强势的吻住了她的唇。 谢汀晚使劲想要把他推开,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一张脸气得通红。 “谢循舟!” “嗯。”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埋头在谢汀晚的颈肩咬了一口。 不重,却惹得谢汀晚忍无可忍的给了他一巴掌,“你属狗吗?” 这巴掌打得挺轻,他笑着抓住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温声道,“陪我睡会。” 话落,灯也被谢循舟关上了。 炽热的体温从身后传来,他将谢汀晚抱得很紧,仿佛怕一松力道,她就会消失不见。 呼吸吹拂着她的后颈,谢汀晚格外的不自在。 这样她怎么睡得着? 静静地等了一会,直到感觉身后的呼吸声均匀下来后,谢汀晚才准备蹑手蹑脚地从他怀中出来。 刚下床,人还没站稳,一只手就伸过来将谢汀晚抓住,她再次跌倒在床上。 “你要去哪?” 谢循舟轻声问着,带着不易察觉的危险。 谢汀晚想挣扎,但被他的力道箍得动弹不得。 不信邪地又试了几次都失败后,谢汀晚郁闷地皱眉。 “你这样抱着我,我睡不着。” 他嗯了声,可有可无道,“那我们说说话?” “说什么?” “你喜欢小孩吗?”他的语气波澜不惊。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谢汀晚联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又不可置信,“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循舟漫不经心地拥着她有些僵硬的身子,“你喜欢小孩,我们就去领养一个。” 疯了,他是真的是疯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见谢汀晚迟迟都不出声,谢循舟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困了?那就睡觉吧。” 听着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谢汀晚更加睡不着了。 …… 凌晨五点,心烦意乱的谢汀晚将身边熟睡的男人喊醒。 “你得走了。” 谢循舟被吵醒,有些不太高兴地蹙眉,声音比平时要沙哑许多,“再睡一会。” 谢汀晚不同意,“再等一会爸就要醒了。” 谢循舟不轻不重的啧了声,“怕什么。” 说着,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重新搂在怀中。 谢汀晚不说话了。 接着,她将没有任何防备的谢循舟踹下了床。 谢循舟的脸色有些差。 知道他有起床气,谢汀晚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背对着他提醒,“记得走的时候把你的衣服也带走。” 男人往外走的脚步一顿,表情更差的回到浴室,将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拿走。 出门前,他到底是把衣服给套上了。 饶是心里不爽,关门的声音也很轻。 等回到自己的卧室时,那股不爽也消失殆尽了。 他房间的装扮与谢汀晚的温馨截然不同,这里处处都彰显了屋子主人的冷淡。 又去洗了个澡,谢循舟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矜冷。 随后,他拨通了一个国外的号码。 响了三声后,电话被接通。 “我改变主意了。” 通知般的态度让对面显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得在翰城待很长一段时间了。”他的嗓音很淡。 “循舟,你已经出尔反尔过一次了。” “那就更不差这一次了。” 他没打算商量这件事情,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对方就重新打了过来,他面无表情的摁断,反复几次之后,这个号码便进了他的黑名单。 第67章 听听这语气多么无辜 谢汀晚这一觉睡到了晚上十点。 她睁开眼的时候仍然感觉脑子一片混沌。 甚至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否还在梦里面。 慢吞吞地从床上起身,谢汀晚进了浴室。 镜中,女人的脸苍白没有血色。 她想,她是有些讨厌这张脸的。 查到年瀚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他的照片,基因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强大又变态。 谢致只要见过年瀚,就不可能不怀疑她。 洗漱过后,谢汀晚下楼觅食。 这会谢致已经休息了,客厅里还有佣人在忙碌。 “麻烦给我做碗粥。” 谢汀晚和厨房打了声招呼就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刚打开,就看见了不少关于谢氏集团的新闻推送。 一场来势汹汹的海啸就最后化为了虚无。 厨房的速度很快,谢汀晚才看了两个新闻视频的时候,热腾腾的虾松双米粥就被放到了她的面前。 一碗粥下肚,她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少爷。” 听到外头的声音,谢汀晚睁开双眸,和进门的谢循舟四目相对。 谢循舟将外套递给佣人,朝着谢汀晚身边走过去坐下,“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 “你怎么不住霆京?” 看到他,谢汀晚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的事情,神情多少还是有些抗拒的。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谢循舟笑了声,“你要赶我去霆京吗?” 谢汀晚呵了声。 听听这语气多么的无辜。 如果谢循舟哪天想要进军娱乐圈,一定会拿一个影帝奖回来。 不等谢汀晚说话,他手中多出一张黑卡递到她面前。 谢汀晚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你这是?” 这副表情看得谢循舟实在是觉得好笑,他牵过谢汀晚的手,将卡放到她的掌心里。 “汀晚,你这样显得我好像对你很小气。” 谢汀晚不动声色地把手从他掌中抽回。 “填一填你的私库。”他解释着。 谢汀晚心安理得的把卡收下。 她的私房钱已经在前两天赔了个底朝天了。 过两天有一个慈善拍卖会,她眼馋一条项链很久了,正好可以去拿下。 说了没两句话,谢汀晚又开始犯困。 谢循舟同她一起站起来,微微俯身,用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音量说。 “我晚点去找你。” 见他笑如清河的模样,谢汀晚歪了歪头 ,“好啊。” 他做梦去吧。 …… 谢循舟忙完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站在谢汀晚的房间门口,垂眸看着一丝微光都没有泄出来的门缝,按下了门把手。 果然是被反锁了。 接着,他淡定的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床上的女人对此毫无察觉。 她这些天鲜少有能好好睡觉的时候,这会熟睡中,连被男人抱在怀里也不曾有醒来的迹象。 只是这个姿势抱得谢汀晚不太舒服,她蹙眉动了两下。 谢循舟无声看着主动窝在自己怀中的女人。 好乖。 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谢循舟感觉到了安心。 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产生这种情绪。 四年,穿过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拥住了谢汀晚。 第68章 清心寡欲可跟他一点也不沾边 “你为什么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 尖锐又熟悉的声音差点刺破了谢汀晚的耳膜。 年玉茹把花瓶狠狠地砸在地上,碎片溅起来,划过她的手臂,她下意识的后退,却被一把揪住了衣服。 “我要你好好照顾这些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枯萎的花瓣混着水掉在地上,七零八落。 母亲因为生气而变得扭曲的面容让谢汀晚感觉到了害怕和无措。 一旁的保姆想要解释,“太太,花已经有一个月了,小姐这些天一直都有在给花换水……” “有你说话的份吗?” 年玉茹厉声打断了保姆的话,她将谢汀晚粗鲁的拽上了楼。 没有人敢跟上来。 关门声震天响。 年玉茹用力地掐住谢汀晚的双肩,指甲几乎都要抠进她的皮肤。 “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故意惹我不高兴,让别人觉得我是个疯子是吗!” 小汀晚甚至被吓到失声。 “你是哑巴吗!” “妈妈……” “闭嘴!”年玉茹狠狠把谢汀晚推倒在地上。 她居高临下,仿佛在看一个脏东西,“你今天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 年玉茹走了。 她关上门,在密闭的杂物间里,小汀晚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恐惧。 她吓坏了,又哭又喊,最后嗓子发不出来任何的声音,眼泪也好像流干了。 没有人帮她开门。 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大脑因为供氧不足昏昏沉沉。 她想哥哥了。 哥哥会来吗? …… 谢汀晚面无表情地从梦中醒来。 准确来说,她是被叫醒的。 “你怎么爬到我床上来了?”女人的声音听着没有任何温度。 谢循舟伸出手将她黏在面颊上的发丝拨开,“汀晚,你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 “是吗,我忘记了。”她的嗓音更淡。 身上出了点汗,谢汀晚觉得不舒服,“你松开,我要去洗澡。” 谢循舟嗯了一声就松开手。 浴室的门被关上,女人单薄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淡淡收回了目光。 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她哽咽喊着哥哥的声音。 她在梦里找他。 谢汀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看着还坐在床上的男人,她有些不耐烦,“你为什么还没走?” “不想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太过的理直气壮,谢汀晚被噎得说不出话。 见她哑口无言的表情,谢循舟无声地笑了笑,替谢汀晚将头发吹干后又重新抱住了她。 “五点我就走,保证准时。” “所以现在别赶我走,嗯?” 谢汀晚将近一米七,已经不算矮了,但此刻被谢循舟从身后紧紧搂住,显得格外的娇小。 听到他的话,谢汀晚看了眼时间。 四点半了。 习惯是个挺可怕的东西。 她被谢循舟这样抱着,已经完全没有昨天那种不自在的拘谨感了。 要坏事了。 谢汀晚是这样想的。 …… 谢汀晚再醒来的时候谢循舟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 他原本躺过的位置也没有了温度。 在起床和继续睡中犹豫了一会,谢汀晚走进了卫生间。 她不能待在老宅了。 谢循舟要是多来几个晚上,指不定就真的要出事了。 洗漱完简单收拾了一下,谢汀晚下楼就见到了谢致。 他坐在客厅里面一个人下棋,见谢汀晚来了,招了招手。 “汀晚,来,陪我下两局。” 闻言,谢汀晚坐到了谢致的对面。 从棋盒里面捻着一枚白子,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 父女俩你来我往的对弈,谁都没有说话。 常言道由棋观人,谢致保守缜密,走一步看三步。 而谢汀晚则不同,她更喜欢剑走偏锋。 不到十分钟,棋盘上的黑子十不存一,白子攻陷了大半,胜负已经分明。 “老咯。”谢致笑着把黑子丢进棋盒里。 眯着眼睛看着谢汀晚,目光突然变得感慨。 “汀晚,你知道你最像玉茹的是哪里吗?” 这话有些突然,谢汀晚抬眼看着他,“哪里?” “眼睛。” 谢致看着她,脑子里面浮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的面容,笑容愈发的难辨情绪。 谢汀晚就这么任由着他打量着。 随后,她听到谢致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话题转移得有些太突然。 谢汀晚认真地摇头,“没有什么想要的。” 听到这个答案,谢致忍不住的笑出声,“年纪轻轻,怎么就开始无欲无求了?” 谢汀晚见状,也跟着他笑,“主要是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嘛。” 谢致挑着眉,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张黑卡。 有一瞬间,谢汀晚终于明白昨天晚上在看到谢循舟的那张黑卡的时候,为什么会隐隐约约觉得不对。 谢致将黑卡放到了桌上。 “汀晚,我知道你和武业的那份合同,这上面没有我的签字,自然是做不了数的。” 谢汀晚笑着听他继续说下去。 “这两天我也认真想了想,你一个女孩子,为了公司的奔波确实辛苦。” “咱们谢家唯一的千金宝贝,等着花钱就行了,家里的钱都是你的。” “爸。” 谢汀晚的笑容不变,甚至语气还是上扬的,“那我是不是不用去集团啦?” 谢致点了点头,“我也知道你不喜欢……” 他又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 谢汀晚靠在沙发上,笑容愈发的灿烂。 心里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落实感。 生气吗?有一点。 但没有人会在意和关心。 谢汀晚收下了那张黑卡,这是给她的补偿,她没道理不要。 也是此刻,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这下也许要彻彻底底的变成谢家的附属品。 那么下一步呢? 联姻?大多豪门女儿会走上的一条路。 开着车从老宅离开的路上,谢汀晚接到了沈自明的电话。 他发了一个定位过来,“汀晚姐,我弄了个酒吧,你要不要来玩?” 谢汀晚应了下来。 …… 晚上九点。 今天是LOCO酒吧开业的第一天。 沈北墨虽然觉得这酒吧开不久,但沈自明好歹是他弟弟,到底还是叫了群朋友过来玩,撑撑场子。 谢循舟也在其中。 他对这种聚会没什么兴趣,不过晚上也没别的事情,就没拂了沈北墨的面子。 懒散地靠在沙发里,谢循舟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红酒在灯光下折射的光影,倒映在他的指尖。 他坐在这里,多的是想要和他搭讪却又不敢的人。 沈北墨和几个认识的人说了会话,一转头就看见了谢循舟百无聊赖的样子,提议了一句。 “循舟,要不我给你找个人过来陪你玩?你喜欢什么类型?” “不了。”他淡淡地拒绝。 见状,沈北墨啧了声,“你怎么这么清心寡欲?” 谢循舟没回,只是笑得有些玩味,毕竟这词跟他一点也不沾边。 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谢汀晚。 有些想见她了。 大概是老天让他求仁得仁,刚刚还在脑子里面闪过的面容顿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身形曼妙窈窕,顺着发梢往下,是不堪一握的腰身,黑发红唇,美艳得不可方物。 身边的男人大概是说了什么逗她开心的话,红唇微弯,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 谢循舟低着头,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点进了置顶的聊天框。 “你在家吗?” 对面的回复很快:“我在云水居。” 看着上面“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眼,谢循舟耐心地等待着。 “我准备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看到这条消息,谢循舟微不可察的轻笑一声,随后从沙发上起身。 汀晚等会看见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他有点期待了。 第69章 要不要我再补一句晚安 “谢小姐。” 听到声音,谢汀晚将手机放下看了过去。 吕枫今晚穿的一件白西装,在觥筹交错的光线下格外的扎眼,如同行走的灯泡。 谢汀晚礼貌地点头示意,“吕先生。” “叫我吕枫就好。” 他说着,指了指谢汀晚对面的沙发,“我能坐在这吗?” “随意。”谢汀晚说着,意兴阑珊地想要倒杯酒。 吕枫察觉出来了她的意图,率先地握住了红酒瓶,替她添了半杯红酒。 谢汀晚挑眉晃着高脚杯,“你好像有话想和我说?” 被她这样看着,吕枫脸像是烧红了,“我听说你对画展好像很感兴趣,明天在艺术馆有个画展,不知道能不能邀请你……” 垂眸抿了一口酒,谢汀晚笑得漫不经心。 “我对画展没兴趣。” 吕枫看着她的笑容,有瞬间的失神。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拒绝后,眼眸中失落一闪而过。 谢汀晚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视线落到他微鼓的口袋上,打火机的一角露了出来。 一时间,笑容更加的玩味。 “给我一支烟。” “啊?”吕枫没反应过来。 她耐心地重复了一次。 “我不……” 吕枫并不抽烟,话到嘴边想起来丰炔不久前塞给自己的香烟和打火机,又咽了回去。 “给。”他将东西拿出来放到谢汀晚面前。 音乐声嘈杂,谢汀晚没听清楚他刚才没说完的话。 从烟盒倒了一支烟出来,她咬在嘴里。 正要去拿打火机的时候,吕枫又比她快一步。 很殷勤。 谢汀晚心里是这么评价的。 男士烟有些呛,她没多久就摁灭了烟蒂。 想到前几天谢循舟说的那句不允许她抽烟的警告,谢汀晚垂眸又倒了一支出来。 吕枫有些看不明白她的举动,但还是捏着打火机向她靠近。 “明天的画展是什么时候?” 谢循舟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 因为吕枫此刻前倾着身子,从门口的这个角度看,仿佛是在亲谢汀晚。 谢汀晚似乎是察觉有人在看自己,她淡淡往门口看了一眼,看见谢循舟脸上晦暗不明的情绪时,玩味的笑容顿了顿。 心虚的把烟放回桌上,身子也跟着坐直。 长身玉立的男人站在门口,面容俊美矜冷,很快就在喧闹的场面中引来了人的注意。 “先生,要喝一杯吗?” 女人举着酒杯走到他面前,酒味和香水味混合在一起,刺鼻又难闻。 尽管如此,谢循舟态度依旧温和礼貌,“抱歉,我是来找人的。” 说话间,他已经从女人的身边经过,朝着谢汀晚的方向迈步走了过去。 站在谢汀晚的身侧,看着桌上一直已经熄灭的香烟,他的笑容愈发的温柔。 “汀晚,好巧。” 巧? 她敢打包票,这男人在给自己发信息的时候,绝对就已经知道她在这了。 不等她说话,谢循舟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 他侧着头,说话时候灼热的呼吸让她的耳朵跟着烫起来。 “在云水居?准备睡了?嗯?” “要不要我再补一句晚安?” 唇瓣似有若无的扫过她的耳垂,谢汀晚觉得身子有些软。 这样近的距离展现在人前,她下意识地要把人推开。 手还没碰到男人的衣服,他就已经先起身了。 谢循舟目光淡然地看了眼愣神的吕枫,笑容堪称客气,“不知道这位先生刚才在和汀晚聊什么?” 眼前的男人语气温和,吕枫却觉得有种不知名的压迫。 “我想邀请谢小姐去看明天的画展。” 说完,他又想起来谢汀晚刚才的问题,有些期待地看着她,“画展是明天下午一点开始,谢小姐有空吗?” “我有……” 谢汀晚的声音戛然而止。 人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男人的掌心用力地握住了她的大腿,修长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有要挑开裙摆的架势。 被指尖触碰过的地方隐隐有电流划过。 她试图要把谢循舟的手拿开,结果反被这人以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牢牢握住。 谢汀晚又羞又气,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 偏偏罪魁祸首笑意更深,“汀晚,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第70章 假模假样的给她收拾一间屋子 “是有点不舒服。” 谢汀晚顺着谢循舟的话说下去。 随后,她歉意地看向吕枫。 “明天下午我恐怕没有时间了,抱歉。” 话落,她就能明显的感觉到抓着自己那只手的力道松了不少。 “既然不舒服,那我们回家吧。” 谢循舟笑意温柔,挑不出来一丝的错处。 看着他道貌岸然的样子,谢汀晚心中冷笑连连。 伪君子,说的就是这种人。 …… 谢汀晚坐在副驾驶上,实在是没什么话想要和谢循舟说,索性按下了车窗。 冷风灌了进来,她看着窗外璀璨的夜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去哪?” “霆京。”开车的男人语调平静。 “我去你那做什么?”谢汀晚的脸色不太好,“我要回云水居。” 谢循舟显然不打算改变主意,“明天我会送你回去。” 虽然知道车门是反锁的,但谢汀晚还是没忍住的去扯了两下。 “谢循舟!你放我下车!” 谢循舟不为所动。 看着他握着的方向盘,谢汀晚深吸了一口气,刚要伸出手的时候,男人冷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她的手就这么僵硬在半空中。 好没出息。 谢汀晚暗自骂了句后收回手。 风吹起她的发丝,谢循舟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白茶味。 谢汀晚侧头看着窗外,下颚线优美,眉眼间没有笑意,像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 …… 霆京庄园,灯火通明。 谢汀晚率先打开车门下车。 她走得极快,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谢循舟甩开。 谢循舟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后。 进了大厅,管家看见谢汀晚和谢循舟一起回来,非常的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恭敬,“先生。” “嗯。”谢循舟淡淡应了声,“收拾一间卧室出来。” “是。”管家退了下去。 谢汀晚松了一口气,至少今晚不用再和他一起睡了。 佣人们做事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就收拾了间漂亮温馨的卧室出来。 谢汀晚刚进去,就瞥见了身后跟过来的谢循舟。 几乎是一瞬间,她明白了谢循舟的用意。 假模假样的给她收拾一个卧室,实际上只是为了和她睡一个房间的掩人耳目。 她是不是要夸谢循舟考虑到了她的声誉? 谢汀晚已经懒得去赶他了。 毕竟前两天在老宅她都赶不走,更别提这里还是谢循舟本人的地盘。 谢循舟关上门,见谢汀晚还站在原地不动,挑了挑眉,“怎么?” “说起来,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像是没有想到谢汀晚会突然这么问,谢循舟的神色顿了顿,但很快恢复如常。 “恋人。”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听着他这么大言不惭的形容,谢汀晚呵了声。 光是想想已经头皮发麻了。 看着她脸上露出来的讽刺,谢循舟不紧不慢地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抚摸着她的面颊,“那你觉得像什么?” 谢汀晚用力拍开了他的手,语气冷淡了不少,“我觉得像是会被人骂的奸夫淫妇。” 闻言,谢循舟视线缓缓落在她的红唇上,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俯身到她的耳边。 “要试试吗?” “什么?”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显而易见的蛊惑,“真正的奸夫淫妇。” 第71章 谢循舟,你真是属狗的 谢循舟的眸子从她的锁骨缓缓往下,最终落在了她纤薄白皙的后背上。 黑色的真丝细带缠绕在一起,细带的末端似有若无的扫过男人的指尖,仿佛无声的邀请。 只要轻轻地一扯,他就会得到更多。 谢汀晚抬头看着他。 男人眼底的情欲几乎要将她吞没。 “可以吗?”他的呼吸声已经有些重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此刻的谢循舟性感得有些过分,又格外的惹人怜爱。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谢循舟。 谢汀晚鬼使神差般地贴近了他。 这个动作仿佛是某个指令,细带被扯开了。 白衬衫和黑裙凌乱的被丢在地上,男人炙热滚烫的肌肤压在谢汀晚的身上。 男女暧昧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谢汀晚仰着头承受着他的亲吻,床单在她的手下被抓得不成样子。 “汀晚。”他低声的叫她,带着某种急迫。 罪恶、禁忌、糜烂的气息充斥着房间。 …… 清晨,谢汀晚百无聊赖地听着浴室的水流声。 她想,如果现在能抽一支烟,似乎会更好。 只可惜她所有的烟和打火机都被没收了。 没多久,浴室的门被打开。 谢循舟仍旧只是系了条浴巾,裸露的胸膛上还残留着昨晚激情时的痕迹。 只看了一眼,谢汀晚就移开了目光。 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她打算下床去洗澡,结果脚刚碰到地的时候差点没站稳。 好在谢循舟过来扶了她一把。 接着,头顶传来男人的轻笑声,“抱你去浴室?” “假好心。”谢汀晚没好气地白着他。 谢循舟闻言,垂眸看着她脖颈上的牙印,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有种无法言说的归属感。 他这一摸,谢汀晚又觉得脖颈那处在隐隐作痛,“谢循舟,你真是属狗的。” 谢循舟顺从的嗯了声,将人抱进了浴室。 左右都已经坦诚相见过了,谢汀晚躺在浴缸里面,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享受着男人的事后清洗。 等他们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甚至空气都变清新了。 见状,又想到昨天谢循舟早有预谋的必需品,谢汀晚在他怀里忍不住的踹了一脚。 “你早就算好了?” 握住她纤细的脚踝,谢循舟笑了声,“有备无患。” 说罢,他低头亲了亲谢汀晚的唇,“而且,我征求了你的意见,不是吗。” “征求”这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想起昨晚的色欲熏心,谢汀晚呵了声,“是你勾引我。” “嗯。”他坦诚地点头。 过程如何并不重要,只要鱼儿上钩就够了。 “要再睡会吗?” 谢汀晚点头,低头打了个哈欠。 她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只需要混吃等死就好了。 看着男人完美无瑕的面容,谢汀晚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你要跟我一起吗?” 不施粉黛的女人风情的笑着。 这是个很诱惑的邀请,谢循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好。” 话音才落,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他的手机。 蹙眉将谢汀晚抱回床上,谢循舟才去拿手机。 看着上面的备注,面无表情的接起来,“爸。” 谢汀晚的身形有些僵,只是隔着手机,她就有一种下一秒要被捉奸的错觉。 “今天?”谢循舟说话时已经重新坐在了谢汀晚的身边,“我没时间。”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忍不住亲了亲谢汀晚。 谢汀晚蹙眉,警告地瞪了瞪他,示意他老实点。 这会隔的近了,谢汀晚也能听见谢致的话。 “那我约明天?你不出席实在是不像话。” 谢循舟可有可无的嗯了声。 挂了电话,他又开始亲她,动作也愈发的肆意起来,“可以吗?汀晚。” 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锁骨,还在不断往下。 第72章 他毁了年玉茹,也要毁了谢汀晚 谢汀晚身上就裹了个浴袍,被他这样一折腾,早就已经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 “不行。” 女人的呼吸已经有些凌乱了,却仍然冷冰冰的说出拒绝的话语,“滚下去,我要睡觉。” 就好像至始至终,都只是谢循舟一个人的意乱情迷。 饶是如此,谢循舟当然不可能滚下去。 他喜欢和谢汀晚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什么也不做。 “汀晚……” “滚下去。” 谢汀晚又重复了一次,皱眉朝着他丢了一个枕头,脾气十分不好。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了谢汀晚的不高兴,不解地将飞来的枕头抓住。 但为了不再继续激怒她,谢循舟到底是从床上下来了,“那你好好……” “出去。”谢汀晚再度脸色很差的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没有她刚才那番邀请自己留下来的话,谢循舟甚至觉得谢汀晚有些睡完不认人了。 没有再说什么,他顺从地离开了房间。 听着关门声,谢汀晚情绪依旧没有好转。 她知道自己现在很奇怪,但是她控制不住。 从小,她所有的温暖都来自于谢循舟。 年玉茹宠爱谢循舟,谢致看重谢循舟,自己在他们眼中如同透明人。 她嫉妒哥哥,但哥哥却又是她的全部。 这种纠结的感情在四年前结束。 她的生活彻底的偏离了所有的轨道,她靠着对谢循舟的恨熬过了那些日子。 可是现在,一切回到原点。 …… 高层视频会议,谢循舟面无表情的脸让所有人都惶惶不安。 唯恐自己说错了一个字就会面临被辞退的危险。 然而,谢循舟对他们说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汀晚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他仔细回想着早上发生的事情,唯一的问题就是那通谢致打来的电话。 上次,也是谢致的电话让谢汀晚突然间情绪失控。 指尖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听着视频中的声音停下来后,他才道,“今天就到这。” 说完,他关上了电脑。 等他再折返回到房间的时候,谢汀晚已经睡着了。 他过去,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谢汀晚蹙眉侧了下头,梦呓般地抱怨,“走开……” 闻言,谢循舟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身体陷入了柔软的被子里,谢汀晚的眉头才逐渐松开,随后将被子裹紧了些。 …… 谢汀晚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床头柜上放着一套衣服。 完全符合她的尺码。 旁边,有一张便利贴。 “我去一趟公司,有什么需要和佣人说。” 谢汀晚心里冷哼,她才不需要谢循舟的报备,谁会关心他去哪? 待在庄园有些无聊,她考虑着要不要回云水居时,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索。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甚至连归属地都是未知。 隐约感觉到不对,她蹙眉将电话接听。 对面没有马上开口,谢汀晚耐心地等待着。 “晚晚。” 浑厚沙哑的嗓音仿佛被车轮碾过。 他叫完谢汀晚的名字,便低低地笑了起来,“你的人,我给你送回翰城了。” 意识到这是谁,谢汀晚用力地捏着手机,手背的青筋暴起。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对面也丝毫不觉得生气,甚至还愉悦地笑了起来。 “不过下次,他们能不能活命就不一定了。” 他的警告风轻云淡,谢汀晚从喉咙里面挤出两个字。 “年、瀚!” 听着她的咬牙切齿,年瀚叹了一口气,“看来,谢致没有教好你。” “这可不该是你对父亲的态度,”年瀚越是轻声细语,越是令人毛骨悚然,“但我原谅你。” 话音刚落,他那边传来痛苦的哀嚎声。 年瀚啊了声,招呼身边的手下,“把他的嘴堵上。” 很快,他那边又安静下来。 年瀚的嗓音重新恢复了温和。 “你的生日也快到了吧?” “今年,我还会送你生日礼物。” 想到他从前送的那些东西,谢汀晚恶心得想吐。 见她依旧不说话,年瀚再度叹气,“你一直在找我,我还以为,你会有很多话和我说。” “你想听我说什么?”谢汀晚的声音仿佛含着冰,“说我想要杀了你?” 听出她显而易见的戾气,年瀚不怒反笑,“你连谢致的那个破公司都搞不定,还打算要越过半个地球弄死我?” 他嘲笑着谢汀晚的不自量力,“晚晚,人该有自知之明,好好做你的谢小姐,就像玉茹从前做谢太太一样。” 过了这么多年,当他说到年玉茹的名字时,语气依旧带着眷恋。 似乎是想到了有意思的事情,年瀚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他挂断了电话。 从口袋里面摸出一个很旧的钱包。 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女孩穿着淡蓝色的百褶裙,朝着镜头露出甜美的笑容。 十八岁的年玉茹,天真纯粹得让人心生怜爱。 年瀚粗糙的手指细细地抚摸着照片上她的脸颊。 “老板,人已经没气了。” 将钱包妥帖的放进口袋,年瀚淡淡道,“丢去喂狗吧。” …… 看着被挂断地电话,谢汀晚在卫生间差点吐到虚脱。 五岁的生日,她收到了一份精心包装的礼物,打开之后,里面的老鼠爬了出来。 谢致说要去查这是谁的恶作剧,但最后不了了之。 六岁的生日,她喝了被调包的饮料,身上起满了红疹,年玉茹看到的时候被吓了一跳,骂她恶心。 七岁,她不再拆礼物,也不再喝任何的东西,却在从宴会厅回家的路上,被人推进了河里差点淹死。 八岁,谢致说要在家里给她举办派对,却在生日的前一天,她出了车祸。 年玉茹不再允许给谢汀晚办生日,谢致妥协下来。 所有人都说谢汀晚是灾星,除了谢循舟,她身边已经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出来了。 这就是年瀚给她的生日礼物。 他毁了年玉茹,也要毁了谢汀晚。 过了许久,谢汀晚从冰冷的地板上站起来。 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扯出一抹笑容。 可惜她不是年玉茹。 年玉茹想要的东西太多,钱、权、爱情、名声……她一个都舍不得放不下,所以她瞻前顾后,对年瀚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但谢汀晚只想要年瀚死。 从浴室出去,谢汀晚从包里摸出来了一个药瓶,面无表情的吞咽了两粒药。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 谢汀晚听了一会雨声,随后将窗户关上。 她真的很讨厌下雨天。 …… 晚上七点,谢循舟才回了庄园。 谢汀晚踩着双粉色的拖鞋,身上穿着的也是件粉色的睡衣,看着十分居家。 她站在楼上,趴着栏杆往下看进门的谢循舟,“你好准时呀。” 这副样子,看着更像是这个庄园的主人。 谢循舟原本不会这么早回来。 他给谢氏弄了一堆烂摊子,现在反悔了,只能自己费点心去处理。 但半个小时前,他接到了谢汀晚的电话。 “给你二十分钟,马上出现在我面前。”就是这么命令又不讲理的语气。 然而,谢循舟很吃这一套。 他无底线的全盘接受谢汀晚的全部。 餐厅,佣人将饭菜陆陆续续地端了出来。 谢汀晚坐在谢循舟的对面,托着腮看他,“我今天很无聊。” 谢循舟嗯了声,等着她的后话。 “所以,你要不要给我在集团捞个闲职?随便干什么都行。”谢汀晚语气颇有几分商量的态度。 可是谢循舟明白,他若是不答应,下一秒谢汀晚就会调头离开。 她在打电话催他回来的时候,大概也是因为已经等得不太耐烦了。 谢循舟随意的点着头,“等我把集团的事情处理好就给你安排。” “哦。”谢汀晚兴致缺缺。 旁边的佣人盛了一碗饭放在她面前,她没有拿筷子,起身道,“我要回云水居。” 看吧,他哪怕不是拒绝,谢汀晚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都会选择离开。 谢循舟垂眸夹着菜放到谢汀晚的碗里,“我之前说过,吃饱了才有力气谈事情。” 三秒后,谢汀晚重新坐到椅子上。 吃过饭,她又重新提起来了刚才的话题。 “我对集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们别这么欺负我。” 看着她委屈又楚楚可怜的表情,谢循舟突然笑起来,“随便干什么都行?” “嗯嗯!” 谢汀晚想着,不管安排的是什么职位,总比这样与集团隔绝要好。 等到了第二天,当谢汀晚看到自己的职位是总裁助理的时候,差点调头就走。 第73章 谢大少爷这么大方呀 集团上下没有人不认识谢汀晚。 听说谢汀晚不任职的时候,大家多数是唏嘘。 然而此刻看见谢汀晚顶着“总裁助理”出现在公司的时候,说是大跌眼镜也不为过了。 从总裁变成总裁助理,身份一落千丈不说,甚至都算不上是给谢循舟做配的。 仅仅是半个小时的功夫,“兄妹争权打压”的消息就传遍了集团的各个角落。 谢汀晚稳稳地坐在曾经属于她的办公椅上,看着桌上“谢循舟”三个字,手机轻轻敲打着桌面。 现任总裁这会正在给她泡茶。 “就不能给我安排个别的?” 谢循舟没抬头,慢条斯理地烫杯,“汀晚,你在我这里,会少受许多乱七八糟的针对。” 谢汀晚皮笑肉不笑。 恐怕那也是因为别人觉得她光是在谢循舟这里,受的罪就可以吃上一壶了。 把玩着手里的工牌,谢汀晚似笑非笑地问,“那跟着谢大少爷,我的薪水估计不会少吧?” 谢循舟随意道,“你想要多少?” 谢汀晚正考虑着要说什么数比较合适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从办公椅上起来的时候,谢循舟已经让门外的人进来了。 杨舫站在那,目光看见谢汀晚坐在那,心里半点意外都没有,只是把手里的合同递给了谢循舟。 “先生……” “给她。” 闻言,杨舫将合同又递到了谢汀晚的面前,“小姐,这是您的签约合同,您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我们马上修改。” 谢汀晚扫了眼。 上面有条内容就是她刚才问到的薪水。 谢循舟每谈成的合同,她都可以抽走百分之四十。 “谢大少爷这么大方呀?”这么算下来,谢循舟能从中拿走的可就少得可怜了。 谢循舟垂眸揭开茶壶盖,将水杯壶口沿着壶边冲入。 简单的动作在他的手里变得优雅至极。 “我对你什么时候小气过?” 谢汀晚笑着挑眉,利落地在合同上签字。 合同是杨舫亲自拟的,上面的内容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但传着传着,变成了“谢循舟为打压谢汀晚,逼迫她签订了惨绝人寰的合约,所以才不让外人知晓”。 谢致在老宅也听到了这件事情,给谢循舟打电话的时候还问了一嘴,“你和汀晚还好吗?” “挺好的。” 谢循舟看了一眼在休息间睡得格外舒服地女人。 她现在倒是正大光明的偷懒了。 谢致闻言,忍不住的叹气,“是不是汀晚又和你闹了?我说过,公司以后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再插手比较好……” 谢循舟没打算听谢致的絮絮叨叨,打断他,“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谢致也想到了正事,“地址我发给你了,你记得准时过来。” “嗯。”谢循舟挂断了电话。 看着窝在床上蜷缩着被子的谢汀晚,谢循舟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不太忍心把她叫醒,又担心她睡醒找不见自己会发脾气,谢循舟留下来了一个便利贴才离开了公司。 …… “雪宁是准备在翰城定居了?” “是,已经开了公司了,下周就上市了。” “这么厉害?现在还真是后生可畏了。” 侍从推开门,谢循舟走了进去,里头的笑意盈盈的谈话声戛然而止了一瞬。 “循舟,来,坐。” 谢致看见他,立刻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爸,齐叔,齐小姐。” 礼貌跟包间的人打了招呼,谢循坐在了谢致的身侧。 而在他的另一侧,坐着人正是穿着黑裙的齐雪宁。 从谢循舟进来开始,她的眼神就落在他的身上不曾移开了。 这会见他就坐在自己的身边,连呼吸声都下意识地屏住,心跳也加速起来。 “循舟,咱们上次见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听说你在欧洲那边也发展得不错?” 齐将崇四十二的年纪,两边的鬓发却已经泛白了,笑眯眯说话时,像是和蔼的老人。 谢循舟淡淡道,“只是做一点小生意。” 听到这话,齐将崇朗声笑起来,“这话就是谦虚了。” 又寒暄了几句谢循舟在欧洲的生活,齐将崇指了指齐雪宁。 “这是我侄女,雪宁,你们之前还是一个高中的。” 说着,他示意齐雪宁给谢循舟敬酒。 齐雪宁和谢循舟对视的一瞬间,脸刹那间通红起来。 她举着酒杯,有些娇俏地垂下了头。 谢循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与她的杯子碰了碰,抱歉道,“酒量不好,下午还要回去工作,齐小姐见谅。” 齐雪宁自然会体谅他。 接下来的话题来得顺其自然。 齐将崇提到了齐雪宁两年前在欧洲的事情,谢致在旁边附和说两个孩子有缘分。 谢循舟低头切着牛排,偶尔被叫到名字的时候才搭句话,疏远又不失礼貌的态度让谢致咬了咬后槽牙。 臭小子,他这是在给他讨媳妇呢。 要是打一辈子光棍也是活该! 这样想着,谢致索性开始和齐雪宁说话。 齐雪宁温声细语的声音很快让谢致愈发满意起来。 耳边不断的说话声让谢循舟觉得烦。 有些想谢汀晚了。 他想着,觉得需要尽快结束掉这场没必要的“相亲活动”。 “循舟,下周我们公司上市,有一个聚会,你要来吗?” “去啊。”谢致没有给谢循舟拒绝的机会,一口答应下来,“齐小姐年纪轻轻就创业了,我们谢氏到时候会送上大礼来祝贺的。” 谢循舟蹙眉,正要说话时手机响了起来。 一时间,他整个人都仿佛温柔下来。 齐雪宁注意到这点,下意识地想去看是谁的电话,但谢循舟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抱歉,有个重要的电话。” 看着谢循舟往外走的身影,齐雪宁用力的攥紧了手,也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外面,谢循舟站在走廊上,电话里是谢汀晚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饿了。” “快了,”谢循舟温声,“我在琼林,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回去。” 他说着,伸手招来了一个服务生。 谢汀晚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谢循舟耐心地听着,等她说够了,才让服务生去准备。 “那你得早点回来,可别让饭菜都冷了。” 谢循舟笑着应了一句好。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的时候,眼眸中的温情还没有散去。 转身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齐雪宁时,淡淡道,“听墙角也是你的好教养之一?” 第74章 这个是给女朋友打包的 齐雪宁的脸色有些白。 她能听出来方才谢循舟打电话时语气中的宠溺。 一个不好的预感让齐雪宁差点站不稳。 她慢慢握紧了手,语气轻柔,“循舟,我听谢叔说你还没有女朋友,也许我们可以相处试试看。” “我以为你会是个聪明人。” 谢循舟的嗓音依旧很淡。 闻言,齐雪宁低下头,用力地咬着嘴唇,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失态。 “我真的很喜欢你,上次的事情……” 谢循舟打断了她的话,“你原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了。” 齐雪宁参与到了“绑架”谢致的事情中,如今本该是再也不踏入翰城才对。 沈北墨找来找去,给他找来了一个麻烦。 不打算听她那些无聊的聊表心意,谢循舟回到了包间。 谢致下意识地朝他身后看了一眼,不见齐雪宁的身影,随口问,“雪宁呢?” “没见到她。” 谢致听到这话,显然不信。 拿头发都能想到齐雪宁出去肯定是有话和谢循舟说。 看着他冷心冷情的样子,谢致心里又连连叹气。 齐降崇对齐雪宁没回来的事情倒是没有多问,继续和谢致说着话,偶尔问到了谢汀晚。 “说起来,我和汀晚也有许久没见了。” 齐将崇似乎是回忆了一下,感慨道,“要是当初余家没有出事,她大概也已经结婚了吧。” 谢致闻言,笑容一顿,配合应了两句就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谢循舟垂着眸,慢条斯理地用餐,未做评价。 没多久,门被推开,来的却是服务生。 齐将崇有些奇怪,“你是走错地方了吗?” “是我点的。”谢循舟放下餐具,伸手将服务生手里打包好的饭菜提了过来,“我下午还有事,你们慢用。” 谢致忍不住地好奇,“那你这是打包给谁的?” “这个,”谢循舟勾唇笑道,“是给女朋友打包的。” 门口刚要准备进来的齐雪宁听到这话差点没站稳。 女朋友……谢循舟有女朋友了! 是刚刚和他打电话的那个女人! 是谁!她用力地将手狠狠攥紧。 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有能力和谢循舟匹配,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妨碍她! “女朋友?”谢致更惊讶,“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说着又有些尴尬的看了眼齐家的两位,那他今天把人叫过来岂不是在耍他们? “前不久,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您。” 谢循舟态度谦和的解释着。 谢致张了张嘴,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问对方的名字,问问对方家里是做什么的,但眼下齐家人还在这里,这些话自然也不好开口。 不欲再继续留下去,谢循舟礼貌地告辞。 齐雪宁看着他与自己擦肩而过,眼眶通红。 见状,谢致心道有些坏事。 他抱歉地看向齐将崇,“老齐,这孩子……” “没事。”齐将崇摇了摇头,打断了谢致的解释。 看了眼强忍着眼泪的齐雪宁,他意有所指,“老谢,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你说是吧?” 第75章 谢小姐似乎没有传闻中那么难以接近 谢循舟提着外卖回了集团。 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谢汀晚抱着他的电脑在玩。 他没在意,将外卖放到桌上拆开摆好后才叫她,“汀晚,来吃饭。” 闻言,谢汀晚这才走了过去。 她今天穿着件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扑面而来的随意感仿佛是在家里一般。 刚走到谢循舟身边,不属于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传来,“你和谁去吃饭了?” 谢循舟无所谓道,“齐家。” 他本就没打算瞒着谢汀晚这件事情,更何况她还主动问起来了。 谢汀晚哦了声,看上去对他们的饭局不太在感兴趣。 谢循舟还以为她还继续问,但谢汀晚只是安静地吃着东西,乖巧又冷淡的模样。 没由来的,他有点不太高兴。 等吃过饭,谢汀晚接过谢循舟递过来的纸巾擦着嘴,一边道,“你桌上的那份财务报表我顺便替你做了。” “原来我招来了一个田螺姑娘。” “我总不能当一个吃白饭的总裁助理吧?” 肚子填饱了,谢汀晚说话的语气都跟着懒洋洋起来,“我看你的安排表,好像晚上还有个饭局?” “嗯。”他说着,随手将桌上的餐盒都收拾了。 谢汀晚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有些忙碌的身影,不由觉得好笑,“这些事情你可以找保洁来做。” “我不喜欢。”他淡声地说着。 许多日常的事情,谢循舟都不喜欢找别人来做。 闻言,谢汀晚耸了耸肩,继续刚才的问题,“那你晚上的饭局要不要带我去呀?” 尾调微微上扬,让人不忍心拒绝。 就在三个月前,他们还因为不想去饭局而跑去赛车,现在谢汀晚已经主动提出要去了。 看着她歪头期待的样子,谢循舟答应下来。 这次的饭局,做东的是翰城搞电器行业的李氏。 谢循舟和谢汀晚过去的时候,出来接他们的是李氏董事长的儿子李帆。 李帆二十四岁,长相还算是俊朗,说话的时候也礼貌有度,只是说话时眼神时不时地落到谢汀晚身上。 来之前谢汀晚换了身正式的西装,一丝不苟的模样却将她衬得更加冷艳。 注意到李帆频频的目光后,谢汀晚只是官方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这样子落到李帆眼中就变了味道。 这谢小姐似乎没有传闻中那么难以接近。 今天谢汀晚的身份只是谢循舟的助理,全程站在他的身后微笑地看着谢循舟与李董交谈,偶尔会替他喝几杯酒,懂事又大方得不像话。 殊不知这副场景在外人看来,更是坐实了“豪门兄妹争权夺利”的猜测。 李帆站在李董的身边,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从前的谢小姐多么的生人勿近? 今天一看居然只配跟在谢循舟身后陪笑,人没有了尊贵的身份,乍一看和他平时找的女人无甚区别。 瞥见谢汀晚笑容茵茵的样子,李帆心热了热。 还是有区别的。 这位谢小姐,果然美得不可方物。 谢循舟自然注意到了李帆的目光,他表面上依旧温文尔雅的与李董说话,心里想着的却是。 或许饭局结束之后可以剜掉这人不老实的眼睛。 谢汀晚没想到李帆的眼神越来越露骨。 厌恶地垂眸,她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谢循舟的袖子,“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否则再这么被看下去,她就要忍不住把手里的红酒全部泼到这男人脸上了。 第76章 哎呀,你怎么还自己撞上来 “我陪你去?” “我认识路。” 谢汀晚说着,就将红酒放到了桌上。 今夜没有人在意她,她的离开和存在也不会引起任何的关注。 李帆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谢汀晚,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也起身走了出去。 谢汀晚顺带在洗手间补了个妆才出来。 说起来,她已经许久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冷落了。 虽然拜高踩低并不难见,可大家的速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就连李帆,也敢拿那种下流的眼神看她。 刚走到走廊,迎面就看见了笑着朝自己走来的李帆。 “谢小姐。”他态度礼貌,却步步逼近。 谢汀晚退了几步之后索性不动了。 她笑着,“李先生有事?” 李帆站在她两步远的地方,空气中似乎还萦绕着谢汀晚身上淡淡地香味。 压下心里沸腾的翻滚,李帆说,“今晚的合同我能单独和谢小姐签。” 他认为自己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毕竟谢循舟过来也是为了签下这一单。 听到他的话,谢汀晚没忍住笑出声,“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红唇一张一合,模样无疑是风情撩人的。 李帆咽了咽喉咙,“只要你陪我一晚。” “原来你想要这个?” 李帆闻言,有些摸不清楚谢汀晚的态度,但索性现在他自认为已经有资本拥有这个女人了。 “谢小姐,现在可不是你假清高的时候了,刚才你在包间的时候不是还在勾引我吗?” “谢氏现在已经丢弃你了,以后指不定要把你送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比起以后人尽可夫,不如……” “好啊。”甚至不用他说完,谢汀晚已经欣然答应了。 走廊的两侧有供客人使用的房间,她随意指了一个,问,“要进去吗?” 李帆被迷得脑袋都要炸了,胡乱地点了点头,手搭在皮带上,跟在谢汀晚身后走了进去。 …… 身边人说了什么,谢循舟已经没太注意听了。 他见谢汀晚迟迟都没有回来,皱眉起身走了出去。 一边打着谢汀晚的电话,一边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 距离卫生间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听到了男人的一声惨叫,“啊!你他……啊!” 他听出来了那是李帆的声音。 脚步顿了顿,朝着声源处走过去。 “哎呀,你怎么还自己撞上来呀?” 女人的嗓音含着笑意,像是在关心,“李先生,你还起得来吗?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话虽如此,但她却重重地踩在了李帆的手上。 高跟鞋的细跟踩在手背,李帆疼得又是痛呼。 谢汀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明在笑,让人感受到的却只剩下寒冷,手上是一只碎了的高脚杯。 碎片上还带着血迹。 就差一点,她刚才就直接戳进李帆的眼睛了。 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谢汀晚眨着眼睛好心问他,“李先生,你现在还要我陪你一晚吗?” 李帆痛得已经说不出来话了,他捂着眼睛,眉心是一道很重的血痕,仿佛都可以看见骨头了。 血流到他的眼睛里面,此刻眼前的女人哪里还有半点不可方物的样子,活脱脱就是索命的修罗。 他不说话,谢汀晚笑着碾了碾鞋跟。 “我在问你话,你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吗?” “啊!”李帆怀疑自己的手背会不会被这女人活生生的踩穿。 “贱人!你给我等着!你迟早有天要落到老子手里,不过是谢家联姻的工具!你爸他……” 李帆没机会说完这句话。 谢循舟从外面走了进来,将谢汀晚往身边拉了把,看着她有些被扯烂的外套,气压沉默。 谢汀晚注意到他的目光,随口道,“动了手,有点拉扯也是难免的。” 闻言,谢循舟收回视线。 垂眸看着地上发抖的男人,一脚踩在了他的胸膛上,安静的房间里面,肋骨断开的声音的有些突兀。 谢循舟的神色没有半点的变化,将谢汀晚手里的高脚杯拿走,淡声道,“去洗手。” “悠着点,可别真的弄死了。” 谢汀晚没有再去管房间里面的事情。 等她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谢循舟也正好朝着她这边走,她没动,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 等他走近了,谢汀晚才问,“你为什么要打断他的话?” 谢循舟闻言,蹙了蹙眉。 “爸他做了什么?” 在撤掉她的职位之后,谢致又做了什么,才能让李帆把“人尽可夫”这四个字放到她的身上? 第77章 她只是一个物品 “你不需要担心这些。” 谢循舟越过她,站在洗手池前洗手。 “那我需要担心的是什么?” 谢汀晚依旧在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他们总是什么都不告诉她。 将手上的血洗干净,谢循舟抬眸,看着她,“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谢汀晚不置可否地笑了声,“借你吉言。” 她说完,离开了餐厅。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谢循舟没有追上去,只是眼眸阴戾地望了眼刚才的那个房间。 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杨舫感受到了男人身上的戾气,下意识地保持距离,“先生。” “把人送去医院,只要喘气就行。” “是。” …… 到了停车场,谢汀晚就看见了熟悉的车。 她将外套脱下来丢进垃圾桶后才走了过去。 肖芮从车上下来替谢汀晚开门,“小姐。” “查得怎么样了?”谢汀晚靠在沙发上,眼眸冷淡。 肖芮开着车,想到查到的那些内容,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谢董这段时间都在给您物色伴侣。” 谢汀晚不太意外的嗯了声,“然后呢?” 毕竟毫无实权的小姐走上联姻是迟早的。 “他们都不是翰城人。”肖芮握着方向盘的人紧了几分,“而且私生活非常……混乱。” 说是混乱,已经是个好词了。 那群富家子弟,平时里喜欢“共享”,女人在他们的眼中与一个宠物无甚区别。 又或许,还比不过宠物。 谢汀晚久久都没有说话。 她看着窗外的夜景,突然缓缓地笑起来。 “肖芮,你觉得翰城怎么样?” 乍一听到谢汀晚说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肖芮有些意外,但还是实话实说。 “很好。” 这里是当之无愧的商业帝国。 寸金寸土的地方,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商人拼命想要挤进来分一杯羹。 谢氏就这么横空出世,接着迅速站稳了脚跟,成为了需要被仰望的存在。 听到肖芮的话,谢汀晚垂眸笑了笑。 这个地方充斥着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压抑。 在谢致的眼中,她只是一个物品,嫁人也不过是为了发挥一个物品的最大价值而已。 至于嫁给谁根本不重要。 所以他从头到尾,都知道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视线从窗外收回,谢汀晚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对了,那些从玫洲岛回来的人怎么样了?” “都已经安置好了。” 年瀚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那些人都吓得神志不清,肖芮赶紧将人都送去了梅里医院治疗。 她不会离开翰城的。 年瀚既然说要来找她,她自然得好好等等这位亲生父亲。 至于嫁不嫁人…… 左右谢循舟会替她解决。 就像今晚他解决李帆那样。 入夜。 药瓶和针管撒了一地。 谢汀晚从噩梦中惊醒后,身体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她想要冷静下来,可是空气越来越稀薄。 视线逐渐模糊,她胡乱的抓着药瓶,没有辨认上面的字就直接吃了下去。 可是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好转,好像灵魂在被反复撕扯,疼得她泪水不断地涌出来。 胃里也开始一阵翻涌,血混着药一起被她一起吐了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 该不会就这么窝囊的死在今晚吧。 谢汀晚眼神有些无法聚焦了。 如果真的这样死了,她也要被窝囊得气活吧? 喘了几口气,她缓慢地撑着床站起来。 走了两步后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心里骂了句脏话,她又重新站起来。 手刚摸到门把手的时候,再度地摔在地上。 偏头又开始吐血,谢汀晚这回再也没有站起来。 第78章 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自毁 谢循舟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想到谢汀晚离开时的脸色,他意识到自己如果哄不好她,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别想再和谢汀晚说话了。 于是,他开车去了云水居。 到了谢汀晚的卧室门口,他便注意到了门没关紧。 想到了什么,他推开了门。 室内只有窗外的月光透了进来。 谢汀晚倒在地上,旁边是一大滩蔓延的血迹,她的脸色了无生气,仿佛以后都不可能再醒来了。 …… 洗胃、抢救…… 谢循舟站在手术室外,手仍然有些发抖。 他身上穿着的西装上还带着血迹。 这些都是谢汀晚的。 她倒在他的怀里,哪怕已经没有意识了,可血还是这样从她的嘴里不断地咳出来。 天已经开始泛白了。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谢循舟站在那,如同在等待最后的判刑。 “谢小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无罪释放。 “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但是一定要注意谢小姐的情绪和休息,而且这几天她最好只吃一些流食,包括那些药,她以后不能再服用了。” “那些都是成瘾性的药物,如果继续吃,对谢小姐身体的损伤非常大,任何手术都是伴随着风险的,按照目前谢小姐的情况,失败率非常高。” 谢循舟站在冷白的灯光下,神色过分的冷冽,沉默许久后,点头,“我知道了。” 医生走后,谢循舟打电话给了杨舫。 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打算这些天就待在医院好好看着谢汀晚。 直到现在,他的手心里依旧是冷汗。 原来会怕成这样。 开车来医院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谢汀晚真的死了,他会毫不犹豫的陪她。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分开。 死亡也不能。 …… 早上七点。 谢汀晚睁眼意识到自己在医院,看了眼还在打点滴的手,默默地吸了一口气。 正打算按呼叫铃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 看见谢循舟走进来,她抿了抿唇,“哥……” 从前谢汀晚闯了祸,都会这样可怜地看着谢循舟。 每次谢循舟无一例外的心软。 可是这一次,有点失效了。 谢循舟只是坐在了她的面前,一句话都没有说,双眸沉郁,安静得让谢汀晚后知后觉地怕。 “哥哥……”谢汀晚又轻声叫了一句。 谢循舟仿佛才听到她的声音,嗯了声,温热干燥的掌心贴在了谢汀晚的脸颊,“汀晚。” 谢汀晚乖巧地点了点头。 谢循舟凝眸看着她,声音更轻,也更温柔,“你知道自己在吃的是什么药吗?” 来了。 谢汀晚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的手。 可是她这会太虚弱了,连这样小的动作也无法做出来,“我以后不会再吃了。” “所以一直都知道,对吗?” 他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态度随意。 “我说过带你去看病,你拒绝了,是因为担心我知道你在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自毁,对吗?” 心思完全被谢循舟猜中,谢汀晚连辩解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她舔了舔嘴唇,无辜地垂眸。 “我知道错了,哥哥。” 谢循舟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你不会知道。” 她的阳奉阴违谢循舟很早之前就领教过了,如今只可能变本加厉。 谢汀晚想自杀。 这是谢循舟听完医生的话后第一个想法。 他有些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发展到了这一步。 但能确定的是,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看着谢汀晚,淡淡地收回了手。 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只说,“医生说你这段时间只能吃流食,我已经联系你的助理,让她给你送点米汤过来……” 说话间,他已经起身站了起来。 莫名的,谢汀晚觉得一口气堵得慌,“你要去哪?” “去换身衣服。” 从昨天到现在,谢循舟一直都站在病房外,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衣服上的血已经凝固了,淡淡地血腥味还在时时刻刻提醒他昨晚的事情。 谢循舟走了。 谢汀晚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自己好歹是个病人,他就这么丢下自己了? 直到肖芮拿着保温盒过来的时候,谢汀晚依旧在这样的认知中惊愕着。 肖芮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喂到谢汀晚的嘴边。 谢汀晚喝了一口,淡得她皱眉。 见状,肖芮轻声解释,“小姐,你现在要禁油禁盐。” 谢汀晚哦了声,心不在焉地问她。 “肖芮,你说,男人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 第79章 想不明白的人才过得最轻松 肖芮听到这话,手差点把勺子里的汤撒出来。 她维持着一贯平静的表情,“小姐,这个问题不在我的认知范围里面。” 小姐居然问她关于男人的事情! 小姐居然用了“得到”这个词! 肖助理内心已经掀起来了惊涛骇浪。 心里虽然好奇,但优秀的助理是不会提出问题的。 又喝了几口米汤,谢汀晚难忍地偏过了头,“我不喝了。” 闻言,肖芮点了点头,将米汤放下来了。 谢汀晚想要挪一挪靠枕,但这会手并不方便,只好作罢,随口问肖芮,“那些股份都卖出去了?” “还剩下一部分,”肖芮解释,“大家对匿名抛售还是有些防备的,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 谢汀晚心里琢磨了一下,想着不是什么大问题。 刚想要再说什么,病房门就被敲响了。 给肖芮使了一个眼色,对方会意过来后立刻扶着谢汀晚躺下,随后才去将门打开。 谢致站在门外,看着病床上还在昏睡的身影,蹙眉问肖芮,“汀晚怎么样了?” 肖芮公事公办的把医院的检查结果告诉谢致。 谢致听完后,良久都没有说话。 “你出去吧。”他对肖芮说。 肖芮闻言,将保温盒一起提了出去。 病房内只剩下谢汀晚与谢致。 他坐在病床前,背脊有些弯,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年玉茹死后,他苍老了太多。 看着谢汀晚的眉眼,谢致伸出手,却在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又放了下去。 “爸……”谢汀晚迷茫地睁开眼,似乎是有些惊讶。 谢致嗯了声,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谢汀晚垂着眸,苍白的脸露出令人怜爱的脆弱,“让您担心了。” 谢致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是怨我一声不吭的把你在公司的权利收回。” 谢汀晚低声道,“我只是不明白。” 谢致从果篮里面拿出来一个橘子剥着,声音沙哑低沉,“想不明白的人才过的最轻松。” 明白了他的意思,谢汀晚乖巧地没有继续说什么。 只是等他将橘子递到手边的时候,才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爸,医生说我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闻言,谢致叹了一口气,把橘子丢进了垃圾桶。 抽出纸巾擦拭着手,他说,“我已经给你找了心理医生,等你病好了,就去配合治疗吧。” 谢汀晚忍了忍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 她抬头,看着这位印象中慈爱的父亲,声音很轻,“爸,那我要治疗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要等你彻底好了。” 谢汀晚了然,那就是无期徒刑了。 谢致说到这些事情,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你齐叔叔给我介绍了一个医生,是宁江的,到时候你过去了,也有人照应你。” 谢汀晚的笑容愈发的淡。 直到谢循舟来的时候,谢致才停了声音。 “循舟,你来了。”谢致说着,就站起身,“有你在这里照顾汀晚,我也放心。” “您去忙吧。” 冷白的灯光尽数拢在他的身上,简单的黑色T恤却让他看上去愈发的生人勿近。 谢致走了,可空气中的压抑却没有消散。 谢汀晚微微攥紧了手,勉强的控制着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 突然,她一愣。 谢循舟握住了她的手,随后将她的手指掰开,看着掌心被她用力抠出来的痕迹,指腹轻轻地扫过去。 有些痒,谢汀晚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抽走。 谢循舟稍稍用了点力,她便甩不开分毫了。 “下次别再这么对自己。” 他说的好像是手,又好像是吃药的事情。 谢汀晚只随意地点了两下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快的话也要半个月。” 谢循舟说着,松开手替她将被子拉了拉。 “爸说要带我去看医生。” 谢汀晚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平淡的看着他。 谢循舟淡淡地嗯了一声,等着她的后话。 “你上次去见齐家,是因为齐将崇想要把女儿嫁给你,对吗?” 说话的时候,谢汀晚的视线不偏不倚和谢循舟对上,“齐雪宁毕竟为了你都愿意把爸给绑了,看来也是用情至深。” 谢循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难得多了几分玩味,“你不高兴?” “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谢汀晚说得坦然,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了你们的这层关系在,我在宁江要是落到季郁手里,也能有条活路。” 谢循舟再度觉得,谢汀晚很明白要怎么气他。 他什么时候需要通过这种途径,才能让她不被欺负了? 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无聊的话题,他淡声道,“你不会去宁江,我会解决。” 谢汀晚顿时笑起来,好奇地眨了两下眼睛,“你要怎么解决?” 说完,又漫不经心地提醒他,“这些人可和戴越森不一样。” 戴越森在翰城无亲无故,连认识他的人都少之又少,恶事被爆出来,死了只会大快人心。 而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要真的弄出人命,就不是随便能收场的了。 “总有办法,不是吗?”谢循舟说得风轻云淡,表情半点的波动都没有,“我也不是总打打杀杀。” 谢汀晚不再问了。 这件事情谢循舟能解决自然是最好的。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她也不想和谢致作对。 一整天,谢汀晚除了早上喝的那点米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再吃,第二天一早,直接被饿醒了。 谢循舟躺在隔壁的陪护床上,看着样子像是在熟睡。 原本昨天夜里,谢循舟是打算和她睡一起的。 可是这床本来就不大,他一上来,谢汀晚更觉得挤得慌,赶得差点生气了才把人赶下去。 “谢循舟?” “……” “哥?” “……” “哥哥? “……” “谢循舟!” 谢循舟蹙眉睁眼,起身就看见了怒目瞪着自己的谢汀晚,一时间有些迟缓,“怎么了?”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她说得理所当然。 天大地大,填饱谢小姐的肚子最大。 “不行。”谢循舟拒绝了。 见谢汀晚脸上即将要发作的模样,谢循舟不为所动,“你的身体还没好。” 谢汀晚磨了磨牙,“我连米汤东西不能喝了?” 听她这么说,谢循舟低声笑了声,“只能喝米汤。”说着,打电话给了杨舫,让他带过来。 挂了电话,他又给谢汀晚洗漱。 从前谢汀晚生病,这种事情一概是谢循舟亲力亲为,如今做出来更加是得心应手。 洗漱完,谢汀晚又忍不住的哼唧。 “除了米汤就不能喝别的了?” “你想喝什么?” “我想吃肉。” “那就别想了。” “你……” 不等她说完,谢循舟便把人按在了怀里,垂着头耳鬓磨丝的样子,“听话点,等你好了,想吃什么都给你做,好不好?” 说话间,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这副哄人的态度谢汀晚勉强受用。 第80章 总有把人熬死的那一天 两人在床上闹了会,门外就响起来了敲门声。 谢循舟将谢汀晚松开,随意地整理了几下衣服便走过去开门。 杨舫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脸色有些尴尬,“先生,路上遇到了……” 不等杨舫说完,他身后的女人便走了过来。 “循舟。” 齐雪宁今天穿了身素白的裙子,衬得人格外温柔。 谢汀晚自然也听到了这道声音,不由得看了过去,见是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谢循舟没说话,甚至都没有让开地方让齐雪宁进去。 齐雪宁见状,有些难过地垂了垂头,语气却还是礼貌,“我听说汀晚生病了,所以想来看看她。” 杨舫一时间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齐小姐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都看出来了,何况是先生。 “齐小姐的这份心意,我会帮你转达给汀晚。” 谢循舟不冷不淡地说着,看了一眼杨舫。 杨舫立刻明白过来,不留痕迹的把齐雪宁挤开后,将保温盒放到谢循舟手中。 拿了东西,谢循舟转身就要回到病房。 齐雪宁感觉到了他的冷漠和无情,咬了咬牙,说,“循舟,你知道谢叔叔和我舅舅商量了什么吗?” 闻言,谢循舟连身形都没有停顿。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齐雪宁一不做二不休,“我听到他们说,要让你妹妹嫁给司烁,你知道他们结婚后会发生什么吗?” “齐小姐,有什么话进来说呀。” 谢汀晚笑眯眯地和齐雪宁对视上,一脸无害。 谢循舟蹙了蹙眉,但这次没有再下逐客令。 将保温盒里面的米汤拿了出来,谢循舟坐在病床前,舀了一勺米汤,细心地吹了吹后递到谢汀晚唇边。 谢汀晚抿了一口用力地皱眉,“怎么更淡了?” “那就不喝了?”谢循舟说着,就要把碗放下。 谢汀晚哎了两声,“算了,总比没得喝要好。” 又喝了两勺,她淡淡地看了眼一直不说话的齐雪宁,歪了歪头,“齐小姐,你刚刚是要说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 齐雪宁这会是有些尴尬的。 她原本是以为谢汀晚没有醒,才敢说出那番话。 眼前直接闹到了正主的面前,实在是有些不好收场了。 这样想着,齐雪宁下意识地看了眼谢循舟。 对方连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给她,只是专注着手头的事情。 “谢叔叔为你找了一个未婚夫,是静海的司家小儿子司烁,你嫁过去,大概会吃很多苦头。” 听到这话,谢汀晚皱了皱眉,“我爸不会这么做。” 闻言,齐雪宁有些可怜的看了她一眼。 意识到她的目光,谢汀晚仍然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齐小姐如果是来挑拨离间的,那就走吧。” “我没有!”齐雪宁回着谢汀晚的话,看着的却是谢循舟,“循舟,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这都是谢家的事情。” 谢循舟淡淡地垂眸,见米汤已经见底,将碗放到了一旁,这才看向了齐雪宁。 “需要我提醒你姓齐吗?” 齐雪宁的脸色白了下来。 “上次的事情,你可以随时告诉我爸。”谢循舟的语气平淡而冷漠,“当初找你办事的人是沈北墨,你如果想要回这个人情,应该去找沈家。” 他的视线看向门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齐雪宁看着谢循舟的脸,眼眶不由得红了,“可我也是因为想帮你,所以才……” 没有听完她的话,谢循舟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冷了,“需要我把话说得再直白些吗?” 不等他再吩咐,门口的杨舫已经走了进来。 他态度还算礼貌,“请吧,齐小姐。” 但齐雪宁清楚,如果现在不走,到时候杨舫一定会用另外一种方式把她“请”出去。 等齐雪宁走了,谢汀晚才无所谓地说,“我看不止是嫁人这么简单吧?” 刚才齐雪宁的话分明没说完。 至于司烁,她是有所耳闻的。 司家出了名的克己守礼,却根本管不住司烁。 如果沈自明在谢致的眼里是个小混混,那么司烁无疑是个铁板钉钉的混账。 “爸还想要司家?”谢汀晚认真地想了想,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摇头,“我恐怕没这么大的本事。” 谢循舟看着她脸上的自嘲,知道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了,“温水煮青蛙,总有把人熬死的一天。” 谢汀晚一愣,好半天之后才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熬死谁?司家的老太太,还是司烁?” 这个问题她没有再得到回答。 但不管是哪个,都已经足够让谢汀晚消化好一阵了。 谢致这是彻底的把她当成工具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之前还相安无事。 似乎是谢循舟从欧洲回来之后,一切才不可控起来。 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到谢循舟的身上,她问,“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情?” 听到这个问题,谢循舟无言了许久。 他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谢家的畸形。 时间早得他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只不过,四年的时间,他已经足够成为谢汀晚的依仗了。 思绪回笼,他抬手轻轻地抚摸着谢汀晚的面颊,像是在承诺保证。 “汀晚,只要是你不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人可以逼迫你。” 第81章 未婚妻你比照片漂亮 谢循舟将所有工作推掉寸步不离的陪了谢汀晚一周后,集团那边苦不堪言,他不得不抽空过去一趟。 没了他在,谢汀晚便让肖芮给自己送点荤菜过来。 这些日子她连一点肉沫都没吃到。 刚挂了电话,外头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先生,没有允许您不能进去……” “闪开!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就来拦我的路?” 话说间,病房门直接被打开。 来人一眼就锁定到了谢汀晚的身上。 司烁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基因,光是一张脸就勾得静海小姑娘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 他见过的漂亮女人多了去了,但在见到谢汀晚的时候还是啧了声,“你比照片漂亮。” 外头,护士带着保安过来,作势就要把司烁赶走。 他们不知道司烁的身份,但却明白得罪了谢循舟肯定是死路一条。 司烁吊儿郎当地看了他们一眼,扯了把椅子坐在谢汀晚面前。 “喂,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你未婚夫赶走?” 谢汀晚闻言便对他的身份了然,朝着护士说,“你们都出去吧。” 没多久,病房就只剩下了司烁和谢汀晚。 他就这么看着谢汀晚,仿佛在研究即将到手的玩具。 谢汀晚任由着他打量,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司烁笑出声,“你跟别的女人很不一样。” 这不是司家第一次给他物色未婚妻了。 前面那些女人,一个个也都是些千金大小姐,看见他要么就是大难临头的样子,要么就是强装出来的喜爱,看得他忍不住要吐。 谢汀晚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话。 双手搭在被子上,语气散漫地问他,“司少爷过来,是谈婚事,还是谈私事?” 司烁闻言笑得更加戏谑,“为什么不能一起谈?” “如果是婚事,我恐怕做不了这个主。” 谢汀晚声音听不出来起伏,只有过分的平淡,“但如果是私事,我还是能说了算的。” 司烁饶有兴致地撑着下巴,答非所问,“奶奶说要我和你相处一段时间,说我肯定会喜欢你。” 话说到这里,谢汀晚知道和他是谈不拢了,索性指了指门口。 “司少爷慢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司烁无辜地眨着眼睛,“这就赶我走啦?未免也有点太无情了吧?” 他生得漂亮,又比谢汀晚小一岁,嗓音腻起来的时候有种邻家大男孩的乖巧撒娇。 不等谢汀晚再说话,司烁已经大大咧咧地朝着旁边的陪护床走了过去。 将外套脱下搭在一旁,他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几乎是一眼能把他的身材尽收眼底。 有本钱的人才敢这样。 司烁打了个哈欠,随意地往床上一躺,“你这病什么时候能好?这些天我陪着你吧,培养培养感情。” 谢汀晚不想理他,闭眼不再说话。 但司烁受惯了众星捧月,这会遇到了冷落,便更加安静不下来了。 “我听说你之前有过一个未婚夫,不过死了。” 谢汀晚的神色收敛了起来。 哪怕如今知道余珩还活着,但在别人提到“死”时,她仍旧控制不住烦躁。 说起来有些奇怪。 她对自己的死满不在乎,可在涉及到认识的人时,却是连提一句都受不了。 司烁对此浑然不觉。 “本来跟你结婚的应该是我哥,但是大师算出来你是克夫命,所以只能让我这个命硬的过来。” 他见自己说了这么多,谢汀晚连半句回应都没有,不免觉得无趣,“未婚妻,你这人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我们之间还没有订婚,你这句未婚妻恐怕叫的有些早了。”谢汀晚淡淡地说着。 瞥了眼他过分松散的仪态,微微一笑,“司少爷,你若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还是得快点,否则等会这病房里可就不止我们两个人了。” “还有谁要来?”司烁有点好奇。 “我哥。” “谢循舟?” 司烁说完这个名字就从床上起来了,他就这么穿着个背心走到谢汀晚面前,“说真的,我们联手怎么样?” 本该是消毒水充斥着的病房,淡淡的白茶味萦绕在鼻间,他忍不住地又凑近了些。 “联手……” 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谢循舟手里提着保温盒,视线落到司烁的身上,眸色微微暗沉了下来。 第82章 我只想讨你的欢心 “哥。” 谢汀晚刚叫完,司烁就站直了身子,跟着喊,“哥。” 谢循舟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衣服都没好好穿衣服的男人是谁。 “我记得谢司两家没有亲戚关系。” 他说着,将保温盒不轻不重地放在桌上。 司烁闻言笑得更加肆意,“迟早的事情,汀晚的哥哥自然也是我哥了。” 谢汀晚明显感觉到了室内的温度骤然零下。 看了眼丝毫不怕的司烁,心里多少是敬佩他的勇气。 偏生司烁像是根本没察觉到气氛的不对,直接将保温盒里面的鲫鱼汤拿了出来。 他无比自然地给谢汀晚喂汤。 见谢循舟站在旁边隐忍怒气的模样,谢汀晚心里又觉得好笑。 看吧,兄妹关系就是这样。 内里在如何龊语,在外人面前也得正儿八经,生怕被人看出来一丝的异常。 正出神,司烁舀了勺汤戳到了她的唇。 热汤和铁勺烫得谢汀晚下意识地往后撤。 司烁没伺候过人,见她躲开后愣了下,随后恍然大悟,“你不喜欢喝这个?” 说着就把碗放到桌上,埋怨般地朝身后看去,“你这个哥哥当得也太不称职……” 话音未落,他就被谢循舟抓着衣服往后扯了一把。 司烁半点防备都没有,砰的一声从椅子上摔坐在地上,懵了半天,“你……” “抱歉,手滑。”谢循舟毫不走心地解释。 外头的杨舫看见里面的场景,立刻走了进来。 一把将司烁从地上拉起来,“司少爷,您这没事吧?我带您去检查一下,可别摔坏了。” 他说着,一把将司烁的衣服也拿上了。 “我没……”司烁话没说完,就被杨舫连拖带拽的拉出了病房。 人到门口,还不忘和谢汀晚说,“哎!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出院呢!我明天再来找你啊!” 直到司烁的声音消失,谢汀晚才听到谢循舟问。 “被烫到了?” 刚点头,她就见谢循舟的头凑了过来,很温柔的吻住了她。 虽然他们已经做过比这亲密千百倍的事情,但谢汀晚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吻。 她微微侧头躲了一下。 谢循舟动作停下,接着伸出手紧紧将她抱在了怀里,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汀晚,司烁的事情我会解决。” 谢汀晚靠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想着司烁刚才的话。 他想要和自己联手什么? 如果目标一致,她也不介意利用婚姻。 左右为了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没什么。 只是…… 她微微抬头,看着男人温柔的神色,被他这样抱着,心里无端的生出一种被极度宠爱的感觉。 谢循舟是一个不可控因素。 从他回来的那天开始,她的计划已经全部被打乱,到如今已经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状态了。 “怎么了?” 敏锐地察觉到谢汀晚的情绪有些不对,谢循舟垂眸看她。 “没事。”谢汀晚摇了摇头,没有打算多说的打算。 闻言,谢循舟不再多问。 他将病床上的小桌子扯出来,把保温盒里面其他的营养餐一一地摆在上面。 谢汀晚看着这个保温盒,总觉得眼熟。 “你遇到肖芮了?” “嗯。” 谢汀晚眼睁睁看着她特意点的糖醋排骨被谢循舟放到了另一边。 “这样对病人是不是太残忍了?” 听着她尾音里藏不住的委屈,谢循舟只是把鲫鱼汤往她面前递了递,“你现在只能吃一些好消化的。” 谢汀晚妥协了。 吃素这么多天,小小的一碗鲫鱼汤连带着她的胃口变得好了不少。 等她吃饱了,谢循舟又自然地开始收拾餐桌。 看着他的身影,谢汀晚坐在病床上发呆。 被这样一个男人宠着,想要不心动恐怕很难。 谢循舟收拾完东西,见她在看自己,走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在想什么?” “在想你真的很会讨女人喜欢。” 谢循舟低声笑了下,“那我讨你喜欢了吗?” 谢汀晚跟着他笑,却没有回答这句话。 他的笑容无端的收敛了几分,但眼眸中依旧带着化不开的温柔,“汀晚,我只想讨你的喜欢。” 他说着,又去亲谢汀晚的唇。 谢汀晚伸出手将他推了一下,“你真的像索吻狂魔。” 第83章 醒醒,我们要被抓奸了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谢循舟自然地掀开谢汀晚的被子躺了过去。 他将人拥在怀中,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安稳。 谢汀晚却有些烦,“你非要和我挤一起?” 谢循舟好脾气地问,“我让人换一个大一点的床?” 谢汀晚彻底的不说话了。 如果不是她这会行动不便,早就一脚把这个男人踹下去了。 达成了目的,谢循舟仿佛多了无限的耐心。 “汀晚,我给你讲个故事,嗯?” “不要。”谢汀晚干脆的拒绝,“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她说完,一副“你不要再烦我”的样子闭上眼睛。 见状,谢循舟低头在她的脸颊上吻了吻,听着她逐渐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也跟着一起睡了过去。 谢汀晚难得的没有做梦。 第二天却是被吵醒的。 “先生!您不能闯进去啊!”护士根本拦不住面前的男人。 司烁不太高兴的啧了声,“别喊了,我都说了,我是她的未婚夫,为什么不能进?” 说着,直接就往谢汀晚的病房方向走。 杨舫听到动静,立刻从隔壁的病房出来,直接拦到了司烁的面前。 “司少爷,小姐还在休息,您不能进去。” “又是你。” 想起自己昨天被杨舫毫无形象拖走的画面,司烁扯着冷笑,“我要是非得进去呢?” “那只能抱歉了。”杨舫笑得文质彬彬,和他的身材反差格外的强烈。 司烁朝身后看了一眼,拐角处出来一个与杨舫体型差不多的保镖。 下一秒,两人就拳拳到肉的打了起来。 谢汀晚听着门外的喧闹,看了一眼还在睡觉毫无察觉的谢循舟,心里出神的想着。 如果有人想要找谢循舟的麻烦,那么就应该等他睡着了来。 “谢循舟?” 谢汀晚喊了一句见他果然没有反应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醒醒,我们要被抓奸了。” 刚说完,外头就有一声重物撞到门上的响声。 光是听着都绝对疼。 但谢汀晚却一点也不担心。 毕竟如果司烁真的能闯进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杨舫死了。 这人的忠心已经到了能为之去死的地步了。 谢循舟皱眉醒过来,却是下意识的抓住谢汀晚的手亲了亲,“早。” 沙哑的嗓音和俊美的男人就躺在床边,如果不是不合时宜,真的很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谢汀晚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来,“赶紧下去穿好你的衣服。” 外面的打斗声还在继续,谢循舟慢吞吞地穿着衣服。 杨舫看着倒在地上的保镖,依旧礼貌地笑着。 “司少爷,您还是在外面等等吧。” 司烁没想到这人这么能打,气得差点火冒三丈。 “你等着,我回头让谢汀晚收拾你!” 杨舫皮笑肉不笑,觉得司烁在白日做梦。 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男人站在门边,一身衣服穿得十分松垮,眼神带着明显的不悦,“司二,这就是你们司家的规矩?” 司烁没说话,只是狐疑地看着谢循舟。 这是照顾了谢汀晚一晚上? 可是为什么他这满脸的欲求不满? 司烁皱眉,但由于两人是兄妹关系,并没有多想,只是往里面看了眼,“她醒了吗?” 奈何谢循舟将门挡的严严实实,司烁只能看见病床。 谢循舟不冷不淡,“你找汀晚有事?” “找未婚妻还需要理由?” 司烁理所当然的将自己的身份带入到了未婚夫,“哥,麻烦您让一让。” 说着,司烁就往旁边挤了进去。 结果人才刚刚看见谢汀晚,就被谢循舟揪住衣领后退了几步。 “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也是一样。” 第84章 婚姻是他的底线 目睹了司烁像是小鸡仔一般被拎出去之后,谢汀晚无奈道。 “哥,你让他进来吧。” 司烁一听这话,脸上顿时带着明媚的笑容。 谢循舟沉着脸将手松开。 下一秒,司烁便迅速地溜进了病房。 跑了两步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在门口的谢循舟,笑着把门关上。 “我和未婚妻说点私房话,不好意思了。” 看着紧闭的病房门,谢循舟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汁来。 杨舫见状,默默和他保持了距离,以免殃及池鱼。 “让司家马上派人把司烁带走。” “是。” …… 病房里,司烁扯了把椅子坐在谢汀晚面前。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他开门见山。 “你想办法让我在翰城待一年。” 谢汀晚倒没想到会是这件事情。 她挑了挑眉,“原因呢?” “家里乱成一锅粥了,我不想去蹚浑水,所以还希望汀晚姐姐你可以收留一下我。” 不可否认的是,这男人撒娇的时候格外令人动容。 但谢汀晚面冷心更冷。 “既然是谈合作,那你总该告诉我,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到没想到谢汀晚也这么直接,司烁想了想,一本正经,“司家,你想要吗?” 谢汀晚愣了会,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时,愈发的不明白司烁的目的了。 司烁任由着谢汀晚的打量。 “我喜欢吃喝玩乐,但是不喜欢动脑子,一年后我们结婚,我把司家给你。” 怕谢汀晚还会有所顾虑,司烁又继续说,“你爸也想要司家吧?既然和我结婚的是你,为什么不自己拿下?” 谢汀晚依旧没有说话。 豪门养出来的孩子果然不可能只是二世子。 这种藏拙的人往往才是最难对付的。 见她仍然沉默,司烁摇了摇头叹气,“说真的,绝对的利益面前,血缘啊亲情啊,都是狗屁。” 粗俗的话被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说出来,谢汀晚觉得好笑。 “有没有我,你想留在这里,也不见得会有人把你赶走。” “这可说不好。” 司烁想起来刚才见到谢循舟时对方的脸色,凑到谢汀晚耳边。 “你哥和我哥关系不错,搞不好要让人来抓我了。” 谢汀晚眯了眯眼眸。 她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 仔细想了想刚才司烁的话,谢汀晚觉得不是不可行。 “明天你拿份合同过来吧。” 白纸黑字的协议才会叫人放心。 司烁见状立刻答应下来。 正事聊完了,司烁又问起来翰城什么地方好玩。 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只喜欢吃喝玩乐。 这话放在五年前,谢汀晚也许还会有所见解。 但此刻,她将沈自明的联系给了司烁。 “你找他,你们两肯定能聊到一块去。” 两个人又说了些别的东西,完全忘记了门外还关着一个谢循舟。 杨舫感觉到身边冒出来的丝丝寒气,恨不得替谢循舟将门给打开。 这司少爷和小姐都说了什么?怎么能把先生一个人晾在这里!简直是太过分了! 义愤填膺中,杨舫听见谢循舟问,“人到哪了?” 他连忙道,“已经上飞机了。” 谢循舟垂着眸,冷笑了声。 好得很,和司家的小子见了两面,就已经把他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等病房门再被打开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司烁和沈自明果然一拍即合,确定下来见面的地方之后司烁便迫不及待地离开医院。 一开门差点和外面的杨舫撞上。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结果杨舫不知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 司烁见状,踉跄了两步后结实地摔在地上。 “你!”司烁气急,再次觉得自己和杨舫这人八字不合。 他回头看了病床上的谢汀晚一眼,“你不管管?瞧瞧我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杨舫是有些冤枉的。 毕竟刚刚那一下,实在是因为有人从背后推了他一把。 看了眼若无其事的谢循舟,杨舫默认了“欺负”的这个说法。 “杨舫,你还愣着做什么?把司烁扶起来。”里头,谢汀晚淡淡的发话。 杨舫有些意外。 但到底还是把司烁从地上扯起来了。 站稳后,司烁冷笑着甩开了杨舫的手,大步地从走廊离开。 谢循舟无言地走进了病房。 “你们聊得很开心。”这是个陈述句。 谢汀晚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勉强吧。” 早上被司烁的动静吵醒,这会人有些疲惫,弄了下被子后就准备要再睡会。 结果人还没躺好,就被谢循舟拉住了手腕,“不管你们之间许诺了什么,都不能走到结婚那一步。” 他的眼眸很沉,仿佛已经将谢汀晚整个看穿。 谢汀晚听到他的话,有些无奈地笑了声。 “那可怎么办呀,”她无辜地歪着头,“说真的,我还是挺满意这个未婚夫的。” 一个她不爱,也不需要她操心的未婚夫,甚至还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的拿到司家。 而她需要付出的只是一段再随便不过的婚姻。 这笔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随着她的话,男人幽暗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可以。”他收回了手,语气更淡,“如果你愿意守寡,你们的婚事我不会插手。” 谢汀晚意外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谢循舟坐在床边,视线凉薄地看着刚才司烁坐过的位置,又转而看着谢汀晚。 平静地甚至有些无情。 “你嫁给他,我就会杀了他。” 他再度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你想怎么玩都无所谓,但婚姻是我的底线。” 他绝对不能看着谢汀晚嫁给任何人。 听着他半点情绪都没有的语调,谢汀晚觉得这人已经不可理喻了。” “你要杀了司烁?” “我说到做到。” “谢循舟你是不是真的疯了?杀人这种话你也能随随便便说出口?你在欧洲的这几年是变成了一个刽子手吗!” 谢循舟淡淡地笑了,“你要嫁给谁,我就杀了谁。” “当然,”他目光恢复了往往的温柔,伸手抚摸着谢汀晚的脸颊,将她的惊恐与厌恶尽收眼底。 慢慢地,他将谢汀晚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你也可以先杀了我,汀晚。” 谢汀晚抬起手,狠狠地甩了谢循舟一巴掌。 第85章 你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我的 男人白皙的侧脸上留下来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谢循舟偏过头去,神色变得阴凉下来。 谢汀晚能感觉到掌心在发麻。 可她觉得此刻的谢循舟实在是有些魔怔了。 “我总是会嫁人的,就算是不是司烁,也会是别人,你难不成要把这些人都杀了?谢循舟,你是不是还没有弄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是我哥哥,哪怕我们上床了,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明白吗?” 那天晚上,不过是成年男女的一夜情。 至少在谢汀晚看来就是这样。 “汀晚,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残忍?” 谢汀晚看着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脾气了。 “到底是谁对谁残忍?我和谁在一起,我和谁结婚,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谢循舟的视线落到她的脸上,思考着到底是刚才自己的话吓到了谢汀晚,还是另外的原因让她这样激动。 而谢汀晚从谢循舟的脸上,能窥见的只有平静。 他一旦想要隐匿表情,就不会让别人察觉到分毫。 病房里安静了许久,谢循舟淡漠地问她,“你要为了一个司烁和我吵架吗?” “这根本不是司烁的问题。” 闻言,谢循舟只是更加平静地问她,“那你觉得是什么问题?让我看着你嫁给别人?” “是。”她应得干脆。 病房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谢汀晚觉得这种安静让她的情绪有些不受控。 “我们之间为什么总是你说得算?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说爱我我必须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不等她继续说完,谢循舟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司烁能给你的条件,我也可以给你。” 谢汀晚不说话了。 她知道谢循舟有本事做到。 可是这对她而言是两码事。 这段时间维持的风平浪静在一刻成了能杀死人的海啸。 就算她的父亲不是谢致,那和谢循舟也是同母异父的关系,这个问题如果继续下去,他们之间只会剩下两败俱伤。 结婚,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他答应给你什么?”他只是这么问。 等了一会,依旧都没有听到谢汀晚的回答后,谢循舟随口猜着,“司家吗?” 谢汀晚低低地吸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谢循舟这个脑子是怎么长的。 智多近妖说的就是这种人。 知道自己猜对了,谢循舟笑起来,“他答应什么时候把司家给你?半年?一年?” 他像是重新掌握了主动权,连表情都恢复如初的温润绅士。 “汀晚,我保证,你能从我身上得到更多。”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谢循舟被她句句拒绝的态度惹得控制不住脾气。 “只是因为我是你哥哥?那就让他们觉得我不是谢家的儿子,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谢汀晚被惊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她想起来上次有关谢循舟不是谢致亲生的言论。 他做的这些一切仅仅是因为要脱去“哥哥”这层束缚。 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谢汀晚觉得这段时间在医院的治疗很有可能要功亏一篑了。 指着门口,语气算不上激烈,态度却坚决。 “我跟你说不通,你现在就滚出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循舟不可能真的滚出去。 “汀晚,你可以好好考虑我的话。” 司烁能给的,他也能给。 司烁给不了的,他依旧能给。 而他所求,只是谢汀晚不要嫁人,仅此而已。 “我做不到。”谢汀晚脸上难得的露出苦恼的表情。 她不明白谢循舟对她的感情是在哪个阶段变质的。 再开口的时候,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没办法爱你,就是这么简单。” 闻言,谢循舟很淡的笑了下,“汀晚,我没办法接受我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结婚。” “你本来就应该是属于我的。” 他的眸色在冷白的光影下显得薄凉,“你爱我,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你不爱我,我也不在乎。” 谢汀晚有些无力。 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种感觉。 费尽心思的想要逃出谢家的囚笼,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的时候,结果发现外面还有一个名叫谢循舟的囚笼在等她。 谢循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忽略心中的刺痛感,他笑了一声,“你不会嫁给别人,是不是?” “你……” 他抬手,缓缓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笑意渐浓,“汀晚,你不会想见识我的手段。”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不冷不淡。 威胁人的话仿佛只是随意的一句“天气不错”。 谢汀晚沉默着,脸色隐隐发白。 见状,谢循舟蹙眉想要摸摸她的额头。 只是还没碰到她的时候,就被一把打开了。 手背上隐隐发红,谢循舟不太在意地收回手,“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因为这些事情吵架了。” 他说着,起身往外面走了出去。 谢汀晚听着关门声,眼底一片阴霾。 瞥了眼床头柜上的手机,谢汀晚拿了过来。 电话拨出去很快就被接通。 “怎么样?” “静海最近的股市很不太平。” 短短两天,好几家公司的股票都被搞崩了。 有人一夜暴富,有人破产跳楼。 谢汀晚安静地听着对面的汇报,怪不得司烁说要在翰城待一年。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司氏已经要自顾不暇了,他来翰城避风头的确是明智之举。 想着,她靠在枕头上,声音也有点懒懒地,“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程溪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是海外的势力。” 又是海外。 谢汀晚重重地揉了两下眉心。 自己连个翰城都还没搞定,这些人就接二连三的开拓在海外市场了。 人比人气死人。 “谢循舟在欧洲的公司找了吗?” “只找到了两个用他的信息创立的公司。”说话间,程溪把资料发给了谢汀晚。 谢汀晚扫了两眼,淡声笑道。 “给他找点麻烦。” 第86章 是楚亦景,还活着 这场不算愉快的谈话到底影响了他们。 直至深夜,谢循舟也没有再出现过。 谢汀晚对此喜闻乐见。 他不在,自己反而更加自在些。 第二天一大早,急促的手机铃声将她吵醒。 谢汀晚睡眼惺忪地接起来。 “我哥来抓我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极高的音量让谢汀晚默默把手机放远了点。 “你现在在哪?” 司烁看了眼楼下已经准备破门而入的保镖,赶紧把地址告诉了谢汀晚,“你的人什么时候来?” 谢汀晚揉了揉眼睛,将地址发给了肖芮,听着他那边传来的砰砰撞门的声音,淡淡道,“五分钟。” “这破门最多还能坚持一分钟!” “那也得五分钟。”谢汀晚觉得这事没什么好讨价还价的,“你好歹也是个少爷,他们敢真对你怎么样不成?” 司烁没忍住的骂骂咧咧,“这是我哥的人,我在他们面前算个屁的少爷。” “我要是回了司家,你的未婚夫保不齐就要换人了,别人可开不起我的条件……” 谢汀晚只觉得耳朵都吵得嗡嗡疼,“我跟连五分钟都没办法撑过去的男人没什么好合作的。” 说完,她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后,肖芮打来电话。 “小姐,我们已经接到司少爷了。” 谢汀晚哦了声,人的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 “司家的那些人呢?” “好像是去少爷那边了。” 不算太意外的回答。 病房的门被敲响,护士进来给谢汀晚送早餐,又是一如既往清淡的粥。 拿着勺子随意地搅了两下,谢汀晚看向护士,“麻烦你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 这医院她已经待够了。 从医院离开后,谢汀晚便回了云水居。 刚走过去没两步,就看见花圃里面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那一动不动。 周边的血迹都已经干涸了。 谢汀晚后退了两步,谁放了个死人在她家门口? 肖芮见状,将谢汀晚挡在了身后,低声道,“小姐,我去看看。” 肖芮走过去蹲下探着鼻息,末了转头看向谢汀晚。 “小姐,是楚亦景,还活着。” 谢汀晚闻言,走近了一些。 如果她今天不是临时起意要出院,这人恐怕真的就要死在她家门口了。 “叫个医生过来吧。” 一个小时后。 谢汀晚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指尖夹着一支香烟,没有吸,就这么任由着它燃烧。 医生从楼下走下来,“小姐,已经给那位先生处理好伤口了。” “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最早也要明天。” 谢汀晚低着头吸了一口烟。 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来情绪,“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医生走后没多久,肖芮从外面走了进来。 谢汀晚摁灭烟头,从她手里把平板接了过来。 上面是一段监控视频。 楚亦景是昨天晚上跑过来的,他敲了许久的门都没有得到回应后准备离开。 只不过大概是身体支撑不住了,整个人就倒在了花圃里面。 有意思。 跟着谢循舟勾肩搭背差点把谢氏给掀翻天,结果现在来找她帮忙。 看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现在距离第二天还有太久,她还不想楚亦景人没醒就被谢循舟发现。 将平板放到一旁,谢汀晚随口问,“司家那些人还在谢循舟那?” “是。” 谢汀晚了然。 她回卧室洗了澡后就让肖芮送自己去了霆京庄园。 虽然不知道谢循舟和司家的大少爷在谈什么,但过去搅局就对了。 …… “你妹妹的人把阿烁给带走了。” 坐在谢循舟面前的男人,和司烁有六分像,只是气质看上去更加的稳重。 “我来的时候,你还没告诉我有抢人的戏码。” 以至于司泽贺带来的保镖,只是撑撑场面吓唬一下司烁,谁知道被钻了空子。 谢循舟冷淡道,“是你太蠢。” 面对这种评价,司泽贺可有可无的笑了声。 “依我看,不如就让阿烁留在这里,他有时间去折腾你妹妹,你的行动不是方便很多吗?” “有没有司烁,事情的进展都不会变化。” “那你让我把他带走做什么?” 司泽贺有些不明白。 他看着面前这个矜凉的男人,突然有个不切实际的猜测,“你怕谢汀晚真的和阿烁结婚?” 听到这话,谢循舟的眼神暗沉了下来。 “你最好查查司烁。” 他答非所问的话让司泽贺有些愣神,“什么意思?” “他手上大概有你或者司老太太的把柄。”谢循舟的声音很淡,“你以为他为什么来翰城?司氏斗得头破血流,他回去后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说话间,谢循舟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一份文件递到司泽贺的面前,“朋友一场,送你一份人情。” 司泽贺蹙眉,隐约意识到不对。 他打开了文件袋,里面赫然是司烁原本准备今天和谢汀晚签约的协议。 司泽贺一张脸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见状,谢循舟扯出一抹笑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声道,“司烁在观禾庄园。” “如果你需要,可以从我这里借点人手过去。” 司泽贺很清楚谢循舟不会无缘无故帮自己。 但眼下这件事确实是大问题。 出了家贼,他必须得收拾一下。 谢汀晚刚到庄园下车,就看见行色匆匆的司泽贺。 她想要把人叫住的时候,对方已经坐车离开了。 意识到自己来晚了一步,谢汀晚蹙了蹙眉。 心里莫名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当下就打算要跟上司泽贺的车子。 只是才刚碰到车门把手,老管家就小跑着过来,“小姐,先生请您进去。” 谢汀晚恍若未闻地打开车门。 还没坐进去,四周就出现了不少的保镖,黑压压的一片,看着格外的唬人。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转身看了过去。 远处,男人身形修长。 即便看不清楚他的神色,谢汀晚也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散漫的志在必得。 司泽贺的车已经逐渐消失在视野中了,谢汀晚松开手,低声同肖芮说。 “你马上去观禾庄园。”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抢不过就算了,别让自己受伤。” 第87章 你能留下来吗 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女人,谢循舟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身体还没好为什么提前出院?” 谢汀晚从医院离开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消息。 当时他就在想,她什么时候会过来。 事实证明,她比自己预期中来得要晚一些。 大约是有这么事情绊住了她的脚步。 谢汀晚蹙眉把他的手甩开,“待烦了就出来了。” 离开那张病床,她觉得自己精神都好了不少。 看着她脸上的厌烦,谢循舟不在意地笑了声,“怎么又不高兴了?” 谢汀晚冷淡反问,“我拿着保镖吓唬你你会高兴?” “对不起。”他快速的道歉,听着没什么诚意。 如今和谢循舟待在一个地方,谢汀晚都觉得有些浑身不自在。 “你要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 谢汀晚一愣,她没想到谢循舟真的有事要和她说。 “你最近可以多派点人在身边。” “怎么了?” “楚亦景来了翰城,也许会找你的麻烦。” 虽然楚亦景现在不像是能找她麻烦的样子,但谢汀晚再次被谢循舟的脑子惊到。 怎么这也能被猜到? 她收敛着神色,无所谓地问,“他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 “他要被YC除名了。”他的声音依旧很淡。 “你做的?” “嗯。”谢循舟随手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削着,嗓音冷淡,“他这几年的成绩太差,已经无法胜任总裁了。” 谢汀晚看着他,“你该不会说下一任总裁是你吧?” 被她这个想法逗笑,谢循舟散漫道,“怎么会?这种集团都是世袭制。” 原本他是打算在谢汀晚出院之前把人抓住。 但是现在她提前出院了,计划自然就有变了。 谢汀晚拿着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楚亦景当不当总裁,和谢循舟派人追杀他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还有之前余珩的事情。 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 她搞不懂这个男人的想法。 去欧洲的那几年,他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了。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是不要和这种人对上。 “我最近会让保镖跟着我的,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她放下茶杯后起身。 “汀晚。”他突然叫着她的名字。 谢汀晚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能留下来吗?” 谢汀晚想也没想的拒绝。 像是早就料到了这种回答,谢循舟退而求其次,“那我再搬回云水居?” 那就更不行了。 谢汀晚心里这样想着,语气已经有些无奈了,“为什么要住一起?非要传出点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就满意了?” “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说话的时候,将削好的小兔子苹果摆在盘子里面,“没人敢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气氛僵持了两秒。 谢汀晚重新坐回沙发上,脸色很是难看。 左右这人要是不想让自己离开,就有一百种办法让她留下来。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谢循舟低低笑了声,叉了块苹果递到谢汀晚的唇边,“尝尝。” 谢汀晚偏过了头。 对此,谢循舟不太在意,他自己咬了一口后做出评价,“很甜。” 他说的是苹果,但看着的却是谢汀晚,这种目光已经说得上过分的露骨了。 不愿意再去看他,谢汀晚问,“我的房间在哪?” 谢循舟随手指了一间,又笑起来,“其实在哪都一样。” 毕竟是他的地盘,哪有主人进不去的道理。 客厅路过的佣人垂着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们隐约探到了一些秘密,但是在这样的豪门中,知道秘密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守口如瓶。 …… 谢汀晚刚回到房间,就接到了肖芮的电话。 “小姐,司少爷被带走了。” “你们打起来了?” “起了点冲突。” “受伤了?” 肖芮看了眼手上还没止住的血,声音平静,“没有。” 谢汀晚点了点头,“那就好。” 她其实也没多在乎司烁的去留。 只是凡事总是要争取一下。 虽然大多时候总是以失败告终。 每件事情的结果都在提醒她不是谢循舟的对手。 从小到大,她好像就没赢过谢循舟。 “小姐,这次的保镖都是少爷的人。” 肖芮犹豫了几秒后,觉得还是有必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谢汀晚,“司少爷被带走的时候,被骂是家贼。” 闻言,谢汀晚瞬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玩弄人心这件事情,恐怕没人比得过谢循舟。 “你回云水居,楚亦景醒了之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挂了肖芮的电话,谢汀晚又给程溪拨了过去。 “让你给他找点麻烦,怎么还没有动静?” 程溪啊了声,“我已经把他们公司的文件全部黑了。” “不够。”谢汀晚波澜不惊,“再加大点力度。” 程溪问,“要哪方面的力度?” “把他们公司手头最重要的项目机密卖给对家,记得做干净点,别让他查到你了。” “我明白了。” 吃午饭的时候,佣人来敲了她的房门。 走到餐厅,谢汀晚并没有看见谢循舟的身影,随口问,“谢循舟呢?” 佣人垂着头道,“先生有事情先离开了,让您不用等他。” 谢汀晚满意地扯了扯唇角。 她虽然提前出院,但本质上还是病人,餐桌上摆放着的营养餐让她胃口全无。 想着,谢汀晚朝着门口走。 佣人见状下意识地问,“小姐,您不吃午饭了吗?” “嗯。” “可是先生……” 谢汀晚换上了自己的鞋子,似笑非笑地打断了佣人的话,“那麻烦你现在打电话告诉他,我走了。” 佣人觉得面前这位美丽的小姐攻击性很强,不敢再拦她。 在她出门之后就立刻打通了谢循舟的电话。 “先生,小姐刚刚离开了。” “嗯。”谢循舟没太意外的应了声。 他不在家,谢汀晚自然也不可能乖乖的待着。 挂断了电话,谢循舟看了眼身侧的男人,问,“赔了多少?” “你看看。” 沈北墨把平板递给谢循舟。 上面每一项都是绿的,损失的金额已经不可估了。 而这件事情发生了才不到一小时。 沈北墨点了支烟,眼神变得莫测,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循舟,有人要搞你。” 第88章 谢循舟可没你想得那么好 “是欧洲那边的人吗?” “不是。” 谢循舟神色冷淡。 他看着面前烟雾缭绕,蹙了蹙眉。 沈北墨见状,啧了声之后把烟掐了,“那能是谁?现在还有能给你找麻烦?” 站在落地窗前,谢循舟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笑了下。 沈北墨有些莫名,“你怎么了?” “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沈北墨还准备再问的时候,谢循舟已经收回了看窗外的目光,“你这几天抽空去一趟梅里医院。” “去那做什么?” “帮我找个人。” 谢循舟说着,从抽屉里面取出来几张照片。 上面,少年苍白的面容显得格外脆弱。 而在少年的旁边,赫然是曾经天真烂漫的谢汀晚。 沈北墨看到这张照片,心里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你怀疑是汀晚在背后搞你?” 没回答这句话,男人的指尖点了点上面的少年。 “如果没记错,这人姓程,找到他,越快越好。” “行。”沈北墨不再过问,收了照片。 谢循舟摸出手机,上面是杨舫发来的信息。 “先生,小姐在素间和沈小公子一起吃饭。” …… “走了?这么快?” 沈自明原本还打算晚上找司烁去酒吧玩,结果哪成想对方人都已经到静海了。 谢汀晚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略过了这个话题,“你说你想到个正经事,是什么?” 闻言,沈自明正色了不少,“我想自己开个公司。” 谢汀晚淡定地点头,“不错。” “汀晚姐,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真的觉得不错。” 沈自明泄了气,“但看你的表情,好像觉得我是要玩过家家。” 谢汀晚放下筷子,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开公司?” 沈自明随口道,“我有钱弄个公司玩玩……” 说到半道他又停了下来,见谢汀晚又继续吃东西,无奈地叹气,“汀晚姐,你觉得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之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谢汀晚有些意外,“你怎么开始想这些事情了?” “就是突然很感慨。” 沈自明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面前的糕点。 “我爸现在差不多都放权给我哥了,现在整个沈家上下都是我哥做主,我的钱也是他给,在外面,人家叫我一句沈小公子都是看在我哥的份上,我那几个朋友,都是家里想和我哥搭上关系才来往的。” “前几天,我和我哥吵了一架,他停了我的卡,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结果去求我爸,我爸只说让我去和我哥道歉。” “怪不得人家豪门家族都争权,权利也好,钱也好,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别人给的,想什么时候收回去就收回去,最后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 沈自明说了很多。 等他说完的时候,谢汀晚已经填饱了肚子,声音有些散漫。 “你要是想正儿八经的开公司,最好不要在翰城。” 沈自明问,“为什么?” “沈氏不会允许有第二个沈姓人的集团冒头。” 大集团想要弄死一个新公司和碾死一只蚂蚁根本没区别。 这是从前谢汀晚在谢氏实践出来的真理。 她甚至都不是以自己名义开的公司。 被谢致发现的当天,他们爆发了剧烈的争吵,第二天,刚刚起色的公司就不得不宣告了破产。 沈自明求贤若渴,“那我公司开到哪去?” “全国这么大,随便选个风水宝地。”谢汀晚靠在座椅上,“再不行,到国外也不错。” 沈自明认真的思考着谢汀晚说的这些。 他身边能交心的人,谢汀晚算得上是唯一一个了。 “汀晚姐,你说,我和我哥以后会反目吗?” 他问得认真,仿佛这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谢汀晚也同样认真的看着他,“有的事没必要杞人忧天。” 沈自明长叹一口气,“有的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 “感觉你和谢循舟就不会闹掰。”沈自明又叹了一口气,“我以前经常在想,谢循舟要是我哥哥就好了。” 谢汀晚不由觉得好笑,“他可没你想得那么好。” “反正比我哥好。”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谢循舟和沈北墨走了进来,两人都面无表情。 方才谢汀晚和沈自明最后那三句话,清晰地传入了这两位正主的耳朵里面。 沈自明脸色顿时垮了,“哥……” 沈北墨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谢汀晚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谢循舟。 他的神色有些沉郁,看着像是不高兴了。 这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他本来就是个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 谢汀晚心里腹诽着,连个招呼也懒得和谢循舟打。 索性她已经吃饱了,见谢循舟坐下后就起身。 “你们慢吃,我先走……” 说话声音戛然而止,谢汀晚垂眸看了眼被谢循舟握紧的手,快速收回视线,改口道,“我去个洗手间。” “汀晚姐,我陪你去!” 沈自明感受到亲哥的低气压,赶紧跟着谢汀晚起身。 “你去什么去?坐下。”沈北墨淡淡看向他。 沈自明屁股才离开凳子又坐了回去。 他真的很想换个哥哥! 人家谢循舟对妹妹多好! 眼睁睁看着谢汀晚从包间走出去后,沈自明敢怒不敢言。 沈北墨抓了一把坚果,剥了两颗丢到沈自明盘子里面,“吃。” 这举动和逗狗无甚区别。 沈自明很有骨气地偏过头,“不吃。” 沈北墨嗯了声,手里已经又剥完了一颗,不轻不重地砸在盘子上,“吃。” “我不……” “沈自明。”他淡声叫着他的名字。 沈自明本能的头皮发麻,愤愤地咬着坚果,仿佛嘴里咬着的是沈北墨一般。 沈北墨笑了声,“要不你改姓谢算了?”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淡漠的男人,“循舟,我送你个弟弟,你要不要?” “随便。” 谢循舟没在意这兄弟俩的事情,他摸出手机,给谢汀晚发了条消息。 谢汀晚刚走出素间,手机就震动了两下。 “跑了?” “你想要哪种哥哥?” 第89章 谢循舟是Patrick身边的红人 楚亦景醒来时,见四周都是陌生的环境,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末了看到身上被包扎的伤口,蹙了蹙眉。 谁救了他? 回想起来自己是在哪晕倒的时候,他拔开了针头就要下床。 肖芮听到了动静后立刻推门走进去。 陌生的面孔让楚亦景动作顿了顿。 他试探道,“你是谢汀晚的人?” 肖芮点头,指了指床,“麻烦你躺回去。” 楚亦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谢循舟的人就好。 见楚亦景重新回到床上,肖芮站在门口给谢汀晚打电话。 “小姐,楚亦景已经醒了。” 彼时谢汀晚正打算回谢循舟的消息,接到肖芮的电话后看了眼刺眼的太阳,笑了声。 命真硬啊。 “我马上过去。” 半小时后,谢汀晚到了云水居。 推开房门就看见床上男人一张过分苍白的脸。 谢汀晚扯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语气听不出来情绪,“楚先生,我们也是好久不见了。” 从上次楚亦景举报了谢氏的“非法走私”后,这人就和人间蒸发了一般。 楚亦景也想到了那次的事情,轻声道,“谢小姐,你应该也猜出来了,那些事情都是谢循舟让我做的。” 谢汀晚可有可无地点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她这会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楚亦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谢循舟,吸了一口气往枕头上靠了靠。 “谢循舟他答应我,搅浑谢氏之后,YC那边的问题都会给我解决,但是他食言了。” 看着自己这一身几乎是逃亡出来的伤,楚亦景低声笑了下,带着自嘲,“我现在只想求一条活路。” 谢汀晚淡淡道,“我给你活路,你能给我什么?” “谢小姐,你之前在查谢循舟对吗?”楚亦景的声音缓慢又平稳,“我能告诉你,谢循舟这些年在欧洲都做了什么。” 谢汀晚不置可否的挑眉。 目光落到楚亦景忍不住微微颤抖的双肩上,看穿了这个男人的强装镇定。 “你知道玫洲岛吗?” 楚亦景说着,眸中寒光乍现,“你之所以查不到谢循舟的任何消息,都是因为他这些年背靠玫洲岛。”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谢汀晚突然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错觉。 她的人在登上玫洲岛的时候就被年瀚发现,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探到。 而此刻,她敢肯定,楚亦景会说出一些非常有用的精彩内容。 这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之喜。 心里再如何波涛汹涌,谢汀晚仍旧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玫洲岛是毒贩聚集的地区,被Patrick接手后,彻底成为了人间炼狱。” 楚亦景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谢汀晚的表情。 见她似乎不感兴趣之后不免有些着急。 “谢循舟四年前去了玫洲岛,只花了六个月,成为了Patrick身边的红人。” “你知道他得杀多少人才能到这个位置吗?他和我合作的第一个项目,资金就是Patrick给他的!” 谢汀晚想到了谢循舟那些风轻云淡杀人的言论。 Patrick,会是年瀚吗? 如果谢循舟和年瀚是一伙的…… 她垂着眸,像是已经开始神游了。 楚亦景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她居然半点的反应都没有,语气加重。 “谢小姐,虽然不知道谢循舟现在想要做什么,但是我敢保证,你,还有你父亲,最后都会死。” “斓三市的杨家,就是被谢循舟逼上死路的!” 谢汀晚终于收回思绪般地看向楚亦景。 她的声音散漫,似乎是觉得无趣,“知道这些事情,对我好像没用吧。” “怎么可能没用!”楚亦景情绪激动起来,“谢氏如果被谢循舟拿下,你就彻底一无所有了!你难道就不恨吗?明明现在谢氏的总裁应该是你!况且现在谢循舟还想要杀你!你难道要无动于衷吗?” “你还记得之前的戴越森吗?他也是Patrick的人!但是被谢循舟骗到翰城杀了!只要你把这个消息传回玫洲岛,Patrick一定会找谢循舟的麻烦!” 看着他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失态,谢汀晚摸了一根烟点上。 烟雾缭绕中,她逐渐理清楚了思绪。 女人的脸藏匿在白烟中,分辨不出神色。 “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除非楚亦景有自己的人在玫洲岛。 亦或者,他就是玫洲岛的人。 “因为我父亲。” 也就是YC集团的董事长。 “他和Patrick做了交易,要谢循舟处理我。” 楚亦景垂着头,以往温润如玉的模样已经看不出来分毫,唯有丧家之犬的落败。 谢汀晚抖了抖烟灰,“我等会让人送你去梅里。” 楚亦景心中一喜,之后就听见谢汀晚不冷不淡地开口。 “但是我得拿到玫洲岛的地图。” “我怎么可能拿得到这个?” “不然就凭你上下嘴皮一碰,我就要帮你?你是不是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你!” “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谢汀晚不以为然,“你毕竟都有本事知道这么多的消息。” 她起身,将烟摁灭在烟灰缸中,“我只给你一周。” “如果看不到地图……医院那种地方,出点医疗事故死一个人,没有人会在乎,对吧?” 对上谢汀晚那双琥珀色的寒眸,楚亦景意识到自己失算了。 他见过谢汀晚是如何在谢循舟的打压下喘不过气,以至于在他看来,这应该是个很好拿捏的女人。 可是现在…… 女人依旧在笑,却让楚亦景感觉到了无端的寒意。 果然不应该招惹谢家人。 但在翰城,除了谢汀晚,他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合作的人了。 肖芮得到了谢汀晚的吩咐后,立刻安排了飞机将楚亦景送往了梅里医院。 谢汀晚听着她的汇报,又点了一支烟。 “维夜部队现在到哪了?” “驻扎在玫洲岛五十公里的城镇。” 五十公里啊。 谢汀晚垂眸扯了扯唇角。 如果找到了玫洲岛的地图…… 她就可以请那位亲生父亲看一场永生难忘的烟花秀了。 希望他能高兴吧。 第90章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谢循舟看着没有被回复的消息,明白谢汀晚不会再回到包间,起身离开了。 刚到云水居的时候,就接到了一个未知来电。 一接听,对面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找到楚亦景了吗?” “没有。”谢循舟说着,用指纹解开了门锁。 “那怎么办?只有两天了,Patrick那边怎么交差!” 进了门,谢循舟换上拖鞋,语气随意,“随便拿个尸体糊弄过去,这也需要我教你?” 刚说完,就听到楼上传来动静。 抬头看了眼,是个家政阿姨。 谢循舟挂断了电话,不徐不缓地朝着谢汀晚的房间走。 屋内,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冷风吹散了烟味。 女人坐在窗台上,吊带睡衣松垮地穿着,烟雾从她的唇齿间溢出来,明明神色冷淡,却异常的风情。 香烟已经燃尽了,谢汀晚摁灭了烟头丢进烟灰缸,低头从烟盒里面又取出来了一支。 刚咬住烟蒂,一只修长的手就将烟拿走了。 “谢循舟。”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带着谢循舟此刻听不明白的眷恋。 “嗯?”谢循舟上前搂住她。 她没有挣脱这个拥抱,眉目低垂,很乖巧的样子。 “你在欧洲过得好吗?” 他将谢汀晚从窗台上抱下来,没费什么力气地放到床上,“勉强。” “哦。” 吊带已经从肩头滑落了,谢汀晚懒得去管,只是好奇地问他,“勉强为什么不回来?” 谢循舟坐在床边,沉默地轻抚着她的面颊。 “那我换一个问题。” 谢汀晚的语气温柔得有些过分,“在我接受了你的离开之后,你回来做什么?” 她永远不会忘记谢循舟离开的那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 是余珩一直在陪着她治病。 在余珩求婚的时候,她是真的想着要和他过一辈子。 年玉茹的恨、谢致的利用、谢循舟的抛弃……一切的一切她真的决定要放下了。 可是余珩死了。 尽管他现在还活着,但谢汀晚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被彻底打碎的瓷器了。 没有人会永远陪着她,她任何的幸福和希望一旦寄托在某个人的身上,就会面临分别。 直到此刻,她一直都在承受痛苦。 谢循舟沉默下来。 四年前的不辞而别,成了一根毒刺横在他们之间,仿佛随时都要毒发身亡。 这根刺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尖锐的疼痛。 没有得到谢循舟的任何回答,谢汀晚从床上起来,赤脚踩在地上。 谢循舟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腕,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她。 “汀晚,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他缓缓地收紧了手臂,声音轻柔的在她的耳畔响起,“我保证,以后我们都不会再分开了。” 谢汀晚的声音也很轻,“松开。” “汀晚。” “别让我再说一遍,好吗?”她偏过头看着谢循舟,“现在你离开或者留下来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了,甚至没有你,我可以更好。” 谢循舟因为她的话逐渐松开了力道。 谢汀晚挣脱了他的怀抱,有些疲惫地走进了浴室。 温水漫过肌肤,她突然想到了沈自明的话。 她和谢循舟不会闹掰吗? 两个有着秘密却不愿意坦诚的人,爆发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她有预感,这一天不会太久。 谢循舟站在原地许久后从卧室走了出去。 他看了一眼尽头的房间,想到前不久离开的家政阿姨,走过去打开了那扇门。 只是扫了一眼,他就明确的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里住过人。 谢循舟站在门口,脸色沉了下去,随后摸出手机。 “楚亦景在梅里,去抓。” 第91章 她连一秒钟都没有感受过 谢汀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谢循舟已经离开云水居了。 她去客厅取了一瓶红酒回到了房间。 红色的液体衬得她不施粉黛的面孔有些妖冶。 床头柜的手机开了免提,电话很快被接听。 “小姐,有一群人闯进梅里了。” 听到这话,谢汀晚控制不住地笑出声,“让他们闯吧。” 肖芮站在监视器的面前,看着屏幕里面大肆搜寻的黑衣保镖,心里感慨着小姐的料事如神。 楚亦景已经不在梅里了。 在这些人来的前一个小时,楚亦景就坐上了去往另一所私人医院的飞机。 等他们的搜寻结束,楚亦景的飞机都落地了。 “到时候好好安抚受惊的病人。” 谢汀晚说着,顿了顿,抿了一口酒,“记得再狠狠敲他们一笔。” “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谢汀晚的心情大好。 她觉得自己有的时候真的很了解谢循舟。 所以特意让家政阿姨等到他来的时候才走。 果然,这不就上钩了吗。 想找到楚亦景?下辈子吧。 …… 梅里医院的保镖一无所获。 肖芮报警后就立刻联系了律师。 十来个保镖在看见警车的时候发生了一场恶斗。 双方都免不了的吃了枪子,但就是在医院门口发生的枪战,抢救及时倒也没有死亡事故。 这件事情不可避免的惊动了玫洲岛的人。 谢循舟晚上有一个应酬,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再度接到了未知来电。 “你不是要我找个尸体糊弄过去吗!你怎么派人去梅里了?你的人出事了!他们打了警察还进了医院,现在警方正在查他们呢!” 谢循舟站定了身子几秒。 “说句话啊!现在怎么办?你知道吗,就差一分钟,我就要把这个假尸体送到YC了!完了,之前假尸体的事情如果被翻出来怎么办?我也会死吧?” 对面喋喋不休的焦急声音让谢循舟将手机拿远了些。 “泰特,你该冷静点。” 听着谢循舟平静无波的语气,泰特声音却更大了。 “你是冷静!那句话叫什么,天高皇帝远,要死也是我在你前面死!” “你不会死。”谢循舟淡淡地说着。 泰特觉得他肯定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这事已经上新闻了,Patrick最多今天就能知道,你……” “有人死了?”他打断了泰特的话。 “没有,但是也受伤……” “没死你大呼小叫做什么。”谢循舟站在车旁,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律师两个小时后会到英国,能私了最好,钱不是问题,如果不能私了,你就去劫狱,这套流程你不是很熟悉吗。” 随着谢循舟的话,泰特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可是现在的问题是那些人很有可能会供出我。” 作为被通缉的在逃犯,泰特觉得自己很危险。 谢循舟轻描淡写,“那他们就活不到开庭。” 泰特错愕,“你在警局也有……” “嗯。” 挂了电话,谢循舟才上了车。 杨舫坐在驾驶座上,感觉到空气中的寒气。 他分不清这是谢循舟身上的,还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先生,我们现在去哪?” 他刚问完,谢循舟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依旧是未知号码,但显然不是泰特。 “你去了翰城后做事越来越差,我已经派人去配合你了。” 车内安静了一瞬,谢循舟关上手机,“去云水居。” 汀晚现在大概很高兴。 她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总得讨要点什么。 …… 屋内光线黑暗,男人的脑袋上多了好几个血窟窿,躺在地上小声哀嚎着。 女人坐在地上看他。 她的情况算不上好,红肿的掌印,暴力撕扯的衣服,凌乱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脸。 白衬衫上是星星点点的血迹,看上去惨不忍睹。 右手里的烟灰缸全是血。 她没有哭,连呼吸都已经平静了下来。 等地上的男人的声音消失之后,她缓缓起身。 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光亮刺得她眼睛有些疼。 来人的脸在她的眼中模糊交错,最后终于定格。 年玉茹冲过来,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去死!你为什么还活着!” 她没有挣扎,眼神平淡的落到远处。 谢致站在那淡漠的观看着。 窒息感越来越强,谢汀晚猛然睁开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伸手将台灯打开。 淡漠地捏住了发抖的右手,她翻身下床。 洗了把脸,谢汀晚的情绪已经彻底的平静下来了,将药服用过后又重新躺在了床上。 就因为她今天给她儿子找了点麻烦,所以她又来梦里吓她了?真是令人羡慕的母爱,她连一秒钟都没感受过。 如果她现在还活着,知道谢循舟跟自己上床了之后,恐怕也会被气死吧。 谢汀晚忍不住地笑出声。 她是真的不正常了。 为了报复恶心已经去世的母亲,和哥哥滚到了一起。 只是不得不说,谢循舟的床品很差。 但胜在很听话,否则那天她早就把人给踹下床了。 关了台灯,谢汀晚翻来覆去了一会也没再入睡。 心里乱七八糟的骂了几句后她又从床上下来。 在抽屉里面没有找到安眠药,谢汀晚的情绪更差。 深吸了两口气,她决定还是去客厅找一下,不然今天晚上真的别想再睡觉了。 刚把客厅的灯打开,就被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吓了一跳,“谢循舟,你是不是有病?” 半夜三更来她家灯也不开,想要吓死谁? 她明天……不,现在就要把谢循舟的指纹删除。 从茶几绕过去,谢汀晚就看见了地上散落的两个空酒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谢汀晚已经无语了。 谢循舟这才仿佛注意到了她一般,“汀晚。” 他嗓音含笑地叫着她的名字,有些踉跄地从沙发上起来,只是还没走两步又重新跌了回去。 似乎是有些苦恼,他蹙着眉,问谢汀晚,“我好像醉了,你能过来吗?” 谢汀晚看着他一身酒气的样子,“我不想和醉鬼说话。” 谢循舟从善如流地改口,“那我就没醉。” “汀晚……” “喊什么?”谢汀晚烦死了,将谢循舟的指纹删除后又去找安眠药。 “我现在都不能叫你的名字了?那谁可以叫你的名字?姓余的?还是你之前找的那堆乱七八糟的人?” “说起来,你爱余珩?你根本不爱他,否则你为什么会不爱我?论先来后到,也该是我才对。” “我们换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生活怎么样?我从前可以照顾你,现在依旧可以照顾你。” “楚亦景都和你说了什么?你把他藏到哪里了?你是故意的?算了,我会找到他。” “……” 他那些话谢汀晚一句都不想听。 花了会功夫,她终于从一堆药里面找到了安眠药。 只是她已经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买的了。 看了眼底面的保质期,谢汀晚放心下来。 万一吃到过期的药把自己毒死就太可惜了。 倒了两粒安眠药在手心,谢汀晚觉得不够,又多倒了两粒出来。 等她倒好水准备吞咽的时候,刚刚还在喋喋不休的男人走了过来,用力的捏住了她的手腕。 “你在做什么?” 不等谢汀晚说话,他已经将她手里的药挖了出来。 “这是什么?你要自杀?为什么?” 谢汀晚有些受不了了。 “是,我要自杀。” 她破罐子破摔地说着,“你不是说爱我?那你陪我一起死……” 话音未落,就见谢循舟真的要吃下那四颗药。 谢汀晚眼疾手快地用力拍开了他的手。 药掉在地上,谢循舟往前走了一步,直接踩了上去。 谢汀晚的头隐隐作痛,她见谢循舟似乎又要说话,烦躁地呵斥,“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谢循舟安静了。 耳边终于清静下来,谢汀晚伸手去摸他的口袋。 她得让杨舫把这个死醉鬼接走。 结果谢汀晚把口袋摸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他的手机。 “你的手机呢?” 谢循舟沉默的看着她。 “说话!” “在车上。” “车呢?” “被开走了。” 得到了谢汀晚的许可,谢循舟的话又开始多了起来。 “汀晚,这四年我很想你……” 谢汀晚再度烦躁地打断他,“闭嘴,不想听。” 客厅又安静了下来。 谢汀晚坐在沙发上,看着还站在原地不动的男人,揉了揉眉心。 过了一会,谢循舟才挪动了脚步,依旧有些不稳。 他将茶几旁的酒瓶收拾了起来,声音比最初要平静许多,“汀晚,你去休息吧。” 谢汀晚冷笑,“你看我像是睡得着的样子吗?”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对母子只会折腾她,梦里梦外都让她不安生。 第92章 谢汀晚很清楚,她猜对了 谢循舟蹙了蹙眉,垂着头,像是有些抱歉。 看着他这副样子,谢汀晚不由得笑了出来。 真的很像她之前养的那只萨摩耶。 “谢循舟。” 她叫着他的名字,勾了勾手。 下一秒,谢循舟果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不等谢汀晚再说什么,他蹲下身与她平视着,“汀晚。” 谢汀晚嗯了声,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如果妈知道我们现在这样,你觉得她会说什么?” 女人轻漫的嗓音让人开始忍不住地沉沦。 谢循舟看着她,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唇上,声音也轻了下去,“我不在乎。” “你当然不会在乎。” 谢汀晚的指尖顺着男人的薄唇逐渐往下。 喉结、锁骨,再到衬衫的纽扣。 “因为被打死的一定是我。” 男人的肌肤裸露在她的面前,她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可对方身体已经开始在颤栗了。 谢循舟垂眸看着那只作乱的手,喉结滚动。 酒精让他的思绪变得迟缓,“你不会死。” 听到这句话,谢汀晚轻笑出声,“当然了。” 如果那些人该死的人都活着,她怎么会舍得咽气。 想着这些,她突然凑近了谢循舟的脸,说话时呼吸与他交缠起来,“哥哥,她在医院都和你说了什么?” “什么?” 这样近的距离,谢循舟已经无法再去听谢汀晚都说了什么,他本能的希望再近一些。 可身体刚一动,就被谢汀晚按住了肩膀。 没用什么力度,却让男人的身形顿住不再继续往前。 谢汀晚耐心重复,“你陪着她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谢循舟抓住了谢汀晚的手。 “她说她知道了。” 哥哥对妹妹之间的那些龊语,年玉茹全都知道了。 意识到谢循舟是什么意思,谢汀晚笑起来,“那她会不会是被这件事情气死的?” 将手从谢循舟的掌心抽出来,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平常的淡漠,“肯定还有别的吧?” “她把国外那些股份给你的时候,就是希望你去国外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她怎么能保证你一定会走?葬礼那天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谢循舟蹙了蹙眉。 尽管大脑不太清醒,但他也感觉到了这些问题的不对,他望着谢汀晚的眉眼,只剩一句。 “汀晚,我想做。” 谢汀晚突然笑了。 她其实没想过要从谢循舟嘴里套话成功。 但从他的细微的反应中,她能窥探到其中的答案。 比如此刻,谢汀晚很清楚,她猜对了。 在谢循舟觉得自己无法得到回应的时候,女人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唇瓣贴近。 暧昧在两人眼眸中流转。 下一秒,谢汀晚被打横抱了起来,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仰头看着明亮刺眼的吊灯,情欲蔓延开来的瞬间,脑中一片空白。 谢循舟并不是一个容易失控的人。 但唯有在谢汀晚的事情上,他无法掌控自己。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也许是今晚是谢汀晚先吻了上来,他比上一次更加的热情和急躁。 长夜漫漫。 谢汀晚醒来的时候谢循舟还在睡。 她看着男人下巴上的抓痕,扯了扯唇角,伸手从抽屉里面摸出来了烟盒和打火机。 暖黄色的灯光下,女人清冷的面容如同蒙着一层面纱,显出一种性感和风情。 纤细的脖颈上留着昨晚欢爱的痕迹。 一支烟快要燃尽的时候,她听到了谢循舟的声音。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他的嗓音还有些沙哑。 闻言,谢汀晚微微转过头来,烟气氤氲着她的眉眼,语气散漫,“你猜,猜对了我就给你一个奖励。” 他没说话,只是翻身将谢汀晚压在了身下,伸手将她的烟取走,狠狠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下。 谢汀晚吃痛,不太高兴地打了他一巴掌,“下去。” “抱你去洗澡?”他没有给谢汀晚回答的机会,直接将人从床上捞了起来。 结果是两人又在浴室闹了会。 出来的时候,谢汀晚连手都不想抬了,衣服也是谢循舟亲力亲为替她穿的。 谢循舟去厨房忙活的时候,谢汀晚找了个家政把卧室跟客厅都收拾了一下。 刚躺回床上,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着上面的名字,谢汀晚蹙了蹙眉。 “爸?” “汀晚,你知道循舟在哪吗?” 在忙着给她做饭呢。 谢汀晚调整着枕头的位置,舒服地靠在上面,“不知道呀,他又不会给我汇报行踪,您找他什么事?” “今天早上的会议他缺席了。” 谢汀晚了然的笑了笑,随口替谢循舟找补着,“也许是睡过头了吧?说不定晚点就能联系上了。” 谢致那头安静了下来,好半晌才又说,“明天是玉茹的忌日,你和循舟都该去,别忘了。” 听着他的话,谢汀晚那些散漫的笑意逐渐收敛起来,乖巧地保证。 “我知道了,我会和哥一起去的。” 挂了电话,谢汀晚低声嗤笑。 不得了,沾了谢循舟的光,她还能有机会去给年玉茹上炷香了。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谢汀晚将电话打给了肖芮。 “查查我妈葬礼前后老宅都发生了什么,包括参加的宾客,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是。” “楚亦景怎么样?” “他昨天试图逃跑,但是失败了。” 谢汀晚啧了声,无甚情绪地开口,“下次直接打断他的腿。” 刚把手机放下,卧室的门就被打开,谢循舟又恢复了那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来吃饭。” 下楼时,谢汀晚顺带把谢致打电话的事情提了一嘴。 说起年玉茹的忌日,她没有掩饰自己的抗拒,“明天你自己去。” 听到这话,谢循舟应了一声好。 等吃过了饭,他又自然地提到,“等会我们一起去公司?” 谢汀晚想也不想地拒绝。 她才不陪着他去受那群人的阴阳怪气。 谢循舟笑着提醒,“汀晚,你还是我的助理,你忘了吗?” 谢汀晚皮笑肉不笑,“等你坐在办公室的时候,就会收到我的辞职申请了。” 出门前,谢循舟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形在门口顿住。 他看着谢汀晚,语气听不出来情绪。 “汀晚,你如果想从楚亦景身上拿到什么,得尽快了。” 第93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谢循舟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看见了谢致。 谢致原本是打算兴师问罪的。 但是在看到谢循舟脖颈上暧昧的吻痕后,震惊得把迟到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循舟,你这……” 作为父亲,看见这种画面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随着他的目光,谢循舟也意识到谢致看到了什么,他淡定地点头,“我昨晚和女朋友在一起。” 刚说完,会议室的门就被打开。 里头走出来一个表情很不耐烦的董事。 “谢董,我们一群人都等了大半天了……” 还没有说完,他就看见站在谢致身边的男人,话锋当即就是一转,面上带着笑容,“谢总,您可算是来了,我们都在等您呢。” 谢循舟闻言和谢致说了声就走进了会议室。 外头,谢致在原地有些凌乱。 铁树真的开花了。 看这发展的速度,他是不是得联系婚庆公司了? 这样想着,谢致乐呵呵地找到了沈靖的电话。 “老沈,你有没有婚庆公司推荐啊?” 沈靖不明所以,“我怎么可能有?” “哦,是这样,我们家循舟估计快要订婚了,争取今年就抱上孩子,你说到时候孩子叫个什么名就好?我等会去庙里算一卦吧?” 沈靖脸色黑了黑。 “对了,你们家北墨的事怎么样了……” “嘟嘟……”沈靖挂断了电话。 人逢喜事精神爽。 谢致回老宅的时候就给谢汀晚打了个电话,让她回家来陪自己吃顿饭。 谢汀晚如今已经是闲人一个,连拒绝的理由也不好找,索性就回去了一趟。 佣人接过她的包,她换了鞋子坐在沙发上,就看见谢致精神很好地走过来。 “你知道你哥谈恋爱了吗?” 谢汀晚迷茫地眨了两下眼睛,“什么?” 意识到谢汀晚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谢致忍不住地皱眉,“你和你哥是不是还没和好?” 话题跳跃得太快,谢汀晚有些跟不上,“我和他……” “要不然他这种事情为什么没告诉你?” 谢致是有些失望的。 他本来还以为可以从谢汀晚这得到些那姑娘的消息。 谢汀晚听得更加一头雾水了,“他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他昨晚都跟那姑娘过夜了。” 谢汀晚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个剧本谢循舟怎么不告诉自己一声? 谢致感慨地摇着头,“循舟平时看着有些古板,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去循舟那打听打听,看看是谁家的姑娘。” 谢致如今很喜欢操心这种事情。 他说话的时候,笑容都没有停下来过。 “等会吃了饭,你陪我去趟庙里,我去算算哪些是订婚的好日子,得快点定下来……” “咳咳……”谢汀晚被狠狠地呛了下。 等缓过来之后,她有些吃惊,“我哥要订婚了?” “当然,”谢致自然的点头,“他都和人家发生关系了,肯定得负责。” 想到谢循舟到现在对对方的身份都没有提过只言片语,谢致又猜测,“我估摸着,那姑娘大概没有什么好出身,但是和循舟谈了这么久都没闹出动静,肯定是真心喜欢循舟这个人。” 谢汀晚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妙了。 看谢致这个架势,是真的在考虑这些事情。 …… 吃过午饭,谢致风风火火地拉着谢汀晚去了趟灵福寺。 灵福寺古树参天,风吹叶落,发出簌簌声响,檐角上悬挂着的青铜铃铛吹风颤动。 谢致去找他最信任的大师,谢汀晚站在殿外,看着里面巨大的金身佛像,很快收回了目光。 她寻了处安静的地方,打通了谢循舟的电话。 “你准备什么时候分手?” “嗯?” “爸这会在庙里给你看订婚日子了。” 她垂着眸,踩着枯叶,“他看上去,很高兴。” 和当初她和余珩订婚时的高兴完全不一样。 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之后,谢循舟半点着急和慌乱都没有,只是含笑地问她,“你要和我分手吗,汀晚。” 谢汀晚呵了声,分外无情地问,“我们在一起过吗?” 谢循舟不太在意的笑了笑,“那看来我的订婚得泡汤了。” 她没理会这话,“反正这件事情你尽快处理好,否则你就提前准备好女朋友去订婚吧。”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挂断。 “施主要求支签吗?” 小和尚手里拿着签筒走到了谢汀晚的面前。 谢汀晚看着里头的竹签,她是不信这些的,便礼貌地拒绝了。 小和尚却继续道,“师父今日见施主有缘,施主不妨试试。” 他说着,看了眼身后。 僧人身披黄色袈裟,双手合十,神情沉寂,像是和寂静的天地融为了一体。 谢汀晚也顺着小和尚的目光看到了他。 “我心不诚,还是不叨扰大师了。” 话落,僧人步履缓慢地朝着谢汀晚走来。 他看着谢汀晚,眉眼间只剩下慈悲与宽容。 “缘起缘灭,因果轮回,善恶自负,报应由心。” 谢汀晚听到这话,很淡的笑了下,很认真地问他,“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吗?” 不等僧人再说话,谢致便从殿内走了出来。 他手里捏着一个红色的布条,上面写着的都是良辰吉日。 僧人的目光落到谢致的身上,只轻声道出,“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等谢致走到谢汀晚身边时,僧人与小和尚已经离开了。 这世上若是真的有因果报应,哪还有那么多苦难不公。 至于回头是岸…… 她这不是还什么都没有做吗。 “汀晚?” 谢致叫了两三遍,谢汀晚才回过神,“怎么了?” 谢致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得那一大堆她都没听,脸色很是难看,“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我早就说了,给你安排医生治疗,你就是不听。” 听着这些,谢汀晚扯出一抹笑,“我身体好着呢。” 谢致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说起正事,“就这两天,你让循舟带着女朋友回家一趟。” 第94章 一个吻就全盘崩溃的理智 “我和他说话哪里会管用。” 况且,这种事情怎么着也该亲爹去说比较合适吧。 谢致不冷不淡地看她一眼,“在他面前,你说话总比我管用。” 谢汀晚微微一噎,只得面上答应下这件事情。 回灵福寺的一路上,父女俩都没再说过话。 快到老宅的时候,谢汀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句,“爸,我之前给你送的那串沉香珠子呢?” “在家放着,怎么了?” 谢汀晚看了眼谢致空落落的手腕,收回了目光。 “只是觉得好像很久没见您戴过了,所以问问。” 闻言,谢致解释,“毕竟是珍贵的东西,戴在手上,磕碰到就不好了。” 谢汀晚笑了声,“原来是这样。” 珍贵吗? 要是论价钱,那串珠子还顶不上老宅里的一幅挂画。 但要是论心意…… 他会觉得是自己的心意珍贵吗。 …… 在老宅吃过了晚饭,谢汀晚就打算回云水居,谢致没拒绝,只是让她记得自己交代的事情。 谢汀晚漫不经心地想,如果谢致知道那个所谓的女朋友就是她,表情会精彩成什么样子。 刚到云水居,谢汀晚就看见了站在家门口的男人。 顿了两秒,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昨晚把指纹和密码都改了。 笑着走过去,从背后环住谢循舟的腰,明知故问,“怎么不进去?” 谢循舟垂眸看着腰前纤细的手,笑了声,“不敢进去。” 说着,捏住了谢汀晚的手放在指纹锁上。 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谢循舟低着头亲了亲她的嘴角,“什么时候把我的指纹再录上?” 谢汀晚拍了拍他的脸,“看你表现吧。” 闻言,谢循舟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搭在她的颈窝,“哪种表现才算好?” 他是从集团那边直接过来的,西装革履的矜贵模样,让人忍不住地想要破坏这份一丝不苟。 谢汀晚这么想着,便付出了实际行动。 她别开了耳畔的长发,踮着脚吻了吻他的下巴。 谢循舟的自制力,只需要谢汀晚一个随意的吻就会全盘崩溃。 “原来你想要这种表现。”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些,手禁锢住女人的腰,不准她退缩分毫,潮涌逐渐吞没了彼此的理智。 …… 天还没亮的时候谢汀晚就醒来了。 她原本就失眠,累得筋疲力尽,才勉强不依靠药物睡了两个小时。 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她拿着床头柜的手机进了浴室。 关上了门后,她给肖芮打了个电话,彼时英国晚上七点。 “小姐。” “地图有进展了吗?” “有一点。”肖芮看着病房里面正在画图的男人,语气却担忧,“但我怀疑他会给假地图。” 谢汀晚对楚亦景自然也不信任,淡声道,“那就让他第一个上岛。” 如果出意外,也是楚亦景先倒霉,她的人大可全身而退。 “好。” 想起谢循舟之前的那句话,谢汀晚又提起,“最近多加派点人手看着他。” 肖芮神情跟着严肃几分,“好。” 说起这些事情,谢汀晚的思绪逐渐清明,语气却是更加散漫,“等查完了老宅的事情,让程溪休息一段时间,盯着他把治疗做了。” “好。” 听她一个好字一个好字的往外蹦,谢汀晚忍不住地笑起来,“你也是,玫洲岛结束后,我给你放假。” 肖芮顿了瞬,很快道,“好。”末了,又补充,“谢谢小姐。” 挂了电话,谢汀晚悠闲地泡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时,天边泛白。 她正要重新躺回床上,就听见了手机铃声。 是从地上传来的。 看了眼雷打不动般的谢循舟,谢汀晚啧了声,绕了过去将地上的西装外套捡起来。 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准备挂断的时候看见了上面显示的号码后,眼眸微沉。 国外的? 手比脑子快一步的按下了接听键。 “英国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梅里的人真是黑心,居然按人头要了我们十六个亿,这口气必须得出一下,等风头过了,就弄把火烧它几栋楼……” 泰特说了几个法子后突然停下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一般谢循舟早就打断他了才对。 “他在睡觉,怎么说?” 女人的声音有些冷淡,却听得泰特没忍住的骂了句脏话。 庆幸自己刚才没说什么机密后,赶紧去看现在翰城那边的时间。 凌晨四点!谢循舟的手机被一个女人接起来了!他居然和女人在一起!而且!他还在睡觉! 泰特跟了谢循舟三年,一直觉得这男人是个机器,常人的欲望他似乎不预备,不管多火辣的女人或者男人摆在面前都无动于衷。 睡觉对他而言更加是可有可无。 他有时候在想某天谢循舟会不会因为睡眠不足而死亡。 而现在,一个女人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全部认知。 谢汀晚见手机里面迟迟都没有声音再传出来,蹙了蹙眉,看了一眼界面。 见还在通话中后,用力地拍了两下谢循舟的脸,“有人找你,别睡了。” 谢循舟被吵醒,不太高兴地皱眉。 没睁眼,只是抓住谢汀晚的手,把人带进了怀里,倦懒的蹭了蹭她的脸,“再睡一会。” 泰特经历情场多年,一下子就分辨出来男人沙哑的嗓音是因为什么。 他忍不住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确认不是做梦后,心里再度感慨,人只要活的够久,真是什么都能见到。 谢汀晚见谢循舟这样赖床,直接踹了他一脚,“别睡了,这人要把梅里烧了,你赶紧发个话。” 谢循舟隐约地捕捉到几个字,勉强地睁眼。 屏幕刺眼的光亮让他再度闭眼。 “你再这样我要用手机砸你了。” 听出谢汀晚的语气已经达到了耐心的顶端,谢循舟把手机拿了过来,看清楚号码后,从床上起来。 “怎么?”他的嗓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泰特莫名有些心虚,“我就是想告诉你英国的事情解决好了……” 谢循舟冷笑了声。 就为了这件事扰人清梦。 意识到他不高兴,泰特连忙给自己开脱,“其实不止这个,我还查到这次是谁去翰城了。” “嗯?” “是白成谦。” 第95章 你还记得葬礼那天吗 谢汀晚坐在床上,明显的感觉到他周遭的气压突然发生变化,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在因为什么生气? 总不可能也是为了钱吧? 刚想着,就见谢循舟挂了电话朝自己走来。 谢汀晚先发制人,“你的人要烧我的医院。” “你的医院?”谢循舟笑了声,“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说,只是朋友在那上班?” “少来,你早就查到了吧?” 谢循舟不置可否。 他上了床,自然地将谢汀晚搂在了怀中,轻柔地吻着她的眉心,“他们不会做什么。” 谢汀晚想起电话里那个男人乱七八糟的馊主意,抬头看他,“那也得看看你们能做什么。” 最强安保系统当然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那天的保镖不是她故意让人放进去的,下场早就和YC的人一样了。 时间还早,但谢汀晚已经睡不着了。 她不睡,自然也不会允许谢循舟睡。 手指在男人胸膛上的抓痕上划过,随口道,“你和玫洲岛的人是怎么混到一起的?” 谢循舟任由着她的手作乱,也问,“你呢?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想要毁了那?” 闻言,谢汀晚指腹用了点力按在抓痕上。 “为民除害,不行?” 这点痛对于谢循舟而言无伤大雅。 他很轻地笑了声,“汀晚,一个问题的答案需要用另一个问题的答案来交换,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谢汀晚垂眸,声音淡淡,“我跟那有仇。” 这话聊胜于无。 谢循舟嗯了声,“我是被迫的。” 这话让谢汀晚瞬间捕捉到了重点,“为什么?” “这是第二个问题。”他伸手将谢汀晚垂落在眼前的头发别在了她的耳后,“你的仇又是什么?” 屋内安静下来。 谢汀晚呵了声,把谢循舟往旁边推了推,翻过身去背对着他,“我要睡觉了。” 谢循舟也不再纠缠刚才的问题,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窝处,又缓缓搂紧了谢汀晚的身子。 听着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谢汀晚心中暗骂。 怎么就这么能睡? 骂完又想起来谢循舟刚才的那句“被迫”,心里又逐渐恢复诡异的平静。 她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场葬礼,一定是问题的关键。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年玉茹死后才开始的。 活着就给她痛苦的女人,死了也没有让她解脱。 早上八点,翰城下了一场暴雨,电闪雷鸣,谢循舟的手机又响了。 铃声依旧没有把他吵醒。 谢汀晚也懒得去替他接电话。 只是在谢循舟手机铃声结束的下一秒,她的手机就响了,不用去看,谢汀晚也已经猜到是谁了。 她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爸。” “我又联系不上循舟了。”谢致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你是不是在云水居?我已经派人去接你了。” “怎……”刚想问的时候,谢汀晚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后知后觉想起来今天是年玉茹的忌日。 而那头的谢致已经意识到谢汀晚将这件事情忘记了,音量顿时提高了不少,“谢汀晚!你太不像话了!这是你妈妈!你怎么能不记得这个日子!” 谢汀晚觉得好笑。 从怀上自己开始,年玉茹对她有过一丝母爱吗? 哪怕有对谢循舟的万分之一,她大概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无端的厌烦让谢汀晚不想再粉饰太平,她声音没了往常的女儿的乖巧。 “爸,你该体谅我,毕竟我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个日子,有些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你!”谢致气得不知道说什么。 谢汀晚笑了声,很认真地继续说,“我就不去她面前惹她不高兴了,好吗?” “谢……” 不等谢致把她的名字叫完,谢汀晚果断的挂了电话。 然而心底的烦躁挥之不去,她准备将手机放下的时候才发现谢循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你该去墓园了。” 谢汀晚并不在乎刚才的话谢循舟有没有听到,声音冷静了下来,“茶几上有个车钥匙,你现在就回霆京,免得和老宅过来的人撞上。” 谢循舟开口说的却是毫不相干的事情。 “早餐想要吃什么?” 谢汀晚愣了愣,微微笑道,“我不饿。” 她说完已经率先从床上起来,走进了浴室,背影单薄又无情。 谢循舟看了眼手机里的未接来电,眸光更淡,随后拨通了杨舫的电话。 …… 出来时,谢循舟已经不在她的卧室了。 谢汀晚没太意外,吃了两颗药后大脑开始昏昏沉沉起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原本以为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她又会梦到年玉茹。 但出奇的,谢汀晚睡得很沉。 这一觉睡到下午,她醒了醒神,肚子有些饿了,便打电话让保姆来家里做饭。 去客厅的时候,她站在栏杆前,看见了餐桌上摆放着三明治和牛奶。 身形有些顿住,很快只剩下一句轻笑。 他这回怎么不写个便利贴了? 想着,谢汀晚低头给保姆发去消息,告诉她不用过来了。 把东西拿到微波炉里面热一热的空隙,她才去看谢致发来的一大堆消息。 前面都是指责她的不懂事,但很快又变成了苦口婆心的劝她原谅年玉茹。 谢汀晚没有马上回复,只是自虐般的反复看着这些话。 他明明知道一切,却让她原谅。 自嘲地笑出声后,谢汀晚神色突然顿住。 她的视线落在其中一条消息上。 “你还记得那天的葬礼吗?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就和今天一样,是她对你的愧疚,汀晚,人不要一直活在过去,你该放下了。” 一种诡异和荒诞感让她几乎有些喘不上来气,她感觉浑身的血液在倒流。 谢致居然问她还记不记得那场葬礼。 她怎么可能会记得? 她根本没有去过年玉茹的葬礼。 在葬礼的前一天,有人绑架了她。 她在昏暗的铁房里面度过了不知道多少的日夜,被警察找到的那天,是翰城难得的大晴天。 第96章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再之后,她生了一场很重的病。 在妻子离世和女儿遭遇的双重打击下,谢致也病倒了,谢氏集团一片动荡。 乱七八糟的亲戚想要趁着这个空档来瓜分财产,谢汀晚在这样的情况下醒来,又接手了谢氏。 没人将这个刚成年的女孩放在心上,可偏偏她真的将这根大梁挑了起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谢汀晚的思绪被打断,她垂眸看了一眼屏幕。 肖芮发来了信息,是年玉茹葬礼上宾客的名单。 不等谢汀晚将这些名字看完,肖芮的电话打了过来,“小姐,我们已经拿到地图了。” 客厅中的空气变得有些莫名闷人,谢汀晚走到窗边,刚打开了一些缝隙,冷雨便迎面扑在她身上。 她任由着身子被淋湿,声线平稳,“趁夜动手。” “好。”肖芮应了下来,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情,“沈北墨今天早上到了英国,下午的时候来了一趟梅里。” “他去干什么了?” “沈北墨想要把程溪带走。” 谢汀晚的眸光逐渐没有任何温度。 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 就好像她和谢循舟身体的距离再近,她也无法对这个男人产生爱情。 如果他真的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游戏的赢家只会有一个,不是吗。 手指在窗台上随意地敲打着,她道,“股票还剩多少没有抛售出去?” 肖芮说了一个数字。 “不用再等了,直接进行下一步吧。” “轰隆——” 窗外又是一道惊雷炸起。 谢汀晚想,这如果是今年最后一场雨就好了。 …… 墓园。 男人打着伞站在墓碑前,暴雨倾泄而下,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直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缓缓开口。 “我上次说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谢致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弯下身,将手中洁白的花束轻轻地放在墓前。 他撑着伞替花束挡住了暴雨。 “我怎么可能会对外宣布你不是我和玉茹的儿子?” 谢致看着这个与自己年轻时十分相似的眉眼,眼中只剩下无奈,“循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想这么做,这对你我没有好处。” “所以,你想让他们知道真相?” 谢循舟的嗓音听上去依旧没有半点的起伏,“知道你为了情妇,害死了妻子刚出生的孩子?” 听到这句,谢致脸上才隐隐有了动怒的迹象,“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说话!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说到这里,谢致的声音陡然提高,“况且,就算没有我,那个孩子也会夭折!” 面对着他的恼羞成怒,谢循舟静默的看着谢致,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讽。 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沈北墨打来的电话。 想到让他去办的事情,谢循舟微微蹙眉,不准备再和谢致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明天,我要知道你的决定。” 通知般地说完,谢循舟接通了电话,朝着墓园外走去,“怎么了?” “那人叫程溪。”沈北墨啧了声,“还没见到面我就被人被赶出来了。” 谢循舟呵了声。 沈北墨咳嗽了两下,又继续,“不过他估计得了什么严重的病,梅里有个楼层是单独给他用来治疗的,看样子也活不了太久了。” 通话结束后,谢循舟收了伞坐进了车内。 杨舫开着车,顺便提到了今早谢循舟让他查的事情。 “先生,当初夫人的葬礼上,小姐并没有出现。” “没查到她去了哪?” 杨舫的声音低了下去,“消息都被全面封锁了,只能确定小姐并没有离开翰城。” 四年前的事情,能留下的痕迹已经不多了。 现在除非谢汀晚亲自说,否则想要再找到点什么线索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谢循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雨幕。 …… 英国,凌晨两点,玫洲岛。 数不尽的穷凶至极的人汇聚在这里,除此之外,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为Patrick工作。 杀人放火、贩毒拐卖…… 刚刚浮出的月色被乌云遮住了半截,山峦仿佛是在散发着阴森诡异的白烟, 肖芮按照地图中的路线,带着人从小路潜入了进去,借着朦胧的月光,点着地图上面画圈的位置。 身边的几人见状,无声的分散开来。 两点三十分。 接二连三的闷声在岛内响起,紧接着,黑烟张牙舞爪地向四周扩散开来,破空刺耳的爆炸声让整个地面都开始剧烈地晃动。 火焰跳跃着、舞动着,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通红,形成一片炙热的炼狱景象。 肖芮从后视镜内看见了远处火光漫天的样子,低头给谢汀晚编辑消息。 “小姐,任务完成。” 第97章 顺便让你女人也小心点 国内,上午11点。 谢汀晚看见了肖芮的消息。 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成了谢氏的弃子之后,干什么事情反而都变得顺利了许多。 如果年瀚昨晚在玫洲岛…… 刚想着,手机便响了起来。 没有备注却熟悉的英国号码让谢汀晚淡淡的叹气。 真是命大啊。 电话接听后,这次是谢汀晚先开口。 “送你的烟花秀,你还喜欢吗?” 那头如被碾过的嗓音传来,“谢、汀、晚!” 听着他和上次截然不同的语气,谢汀晚笑着抿了口红酒,有些可惜地说,“要是再早一点,就能赶上我妈的忌日了,她不是还挺喜欢放烟花的吗?” 晃着酒杯,她愈发漫不经心,“对了,你下次打算去哪啊?” 不等对面说话,谢汀晚已经随口猜了两个地方,都是他从前就去过的地方。 意识到她居然这么早的时候就了解了他的行踪,年瀚觉得他完全低估了谢汀晚。 想着,年瀚的眸光更沉,语气虽然比一开始平静了不少,但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阴森。 “作为父亲,我也会给你一份意想不到的回礼。” 谢汀晚无所谓地笑了笑,“好啊。” 听着她完全不在意的态度,年瀚死死地皱眉。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谢汀晚的变化会这么大,就像他不明白她手里怎么会有炸药。 突然,枪声在走廊上响起来。 年瀚瞳孔猛地一缩,“你做了什么!” 谢汀晚自然也听到了那头的枪声。 她看着面前电脑屏幕上闪烁着的红点,笑了笑。 “凡事要做两手准备嘛。” 年瀚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马上摁断了电话,把手机用力地摔在了地上。 听着忙音,谢汀晚将手机放在桌上,慢吞吞地喝着酒。 整整十分钟,红点的位置没有再变过。 “嗡嗡——” “小姐,人跳海了。” “啧。”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谢汀晚把酒杯不轻不重地放下,“加派人手去搜,周边有住户的地方也去蹲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挂了电话,谢汀晚从沙发上起来。 …… “玫洲岛被炸了个稀巴烂,老子昨天离死神只差一步了。”泰特在电话里面骂骂咧咧。 他昨夜原本十一点前是要去一趟玫洲岛的,结果酒喝多了,赶过去的时候快要三点了。 “这破酒真是救了老子一命。” 泰特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命不该绝。 “里头的人没死也不比死了好多少,炸药的来源还没查出来,我估计是私营的。” “你说,这人是冲着Patrick来的?还是谁的仇人?” “不知道。” 泰特洋洋洒洒想要说的一堆话被这三个字浇灭了热情,他没好气地吐槽,“你就不好奇吗?” 谢循舟语气依旧平淡,“好奇心害死猫。” 泰特呵呵两声,突然想起什么,又继续,“我昨天去的时候看到了一辆车,那辆车会不会是炸岛的人?万一真是,把这个告诉Patrick,得拿不少钱吧?” 闻言,谢循舟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随口问,“你查到是谁的车了?” “没呢。”泰特说到这又有点可惜,“是辆黑车,万一是岛上人的,那我岂不是弄假消息了?早知道就拍下来了。” “连车牌号都没看到?” “就看见一个8。” 谢循舟呵了声。 泰特不满道,“黑灯瞎火我哪看得见?” 谢循舟没再说话。 之后泰特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谢循舟没了继续听的耐心,冷漠道,“以后这种事情不用再和我说。” 泰特习惯了他的无情。 只是挂电话之前难免多嘴问了一句,“白成谦给你找麻烦了吗?” “如果他有这个胆子。” 对此,泰特觉得白成谦一定会有胆子。 毕竟他们两个人当初在玫洲岛的时候就斗得你死我活,如今他到了翰城,自然不可能没有动静。 这种时候,越是安静,越是憋着坏招。 “你小心点吧。”泰特说着,笑声带着几分调侃,“顺便让你女人也小心点。” 通话结束后,谢循舟离开集团,开车去了云水居。 路上,他给谢汀晚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接。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没有再继续打下去,谢循舟将车速又提了些。 想着她万一不在云水居,于是谢循舟又让杨舫去查查谢汀晚是不是出门了。 车刚停在云水居,杨舫的消息发了过来。 “小姐和司小少爷在银泰商厦。” …… 银泰商厦。 司烁和谢汀晚的身后,几个保镖的手上拎满了袋子,怀里抱着的盒子也快到下巴了。 而这些,全部都是司烁的东西。 看着他又走进了下一个男装店,谢汀晚捏了捏眉心,挥手让身后的保镖先离开。 “把东西送到月湾别墅去。” 说完,她也走了那家男装店。 只是眨眼的功夫,导购手里就多了一堆衣服。 但凡是有看中的,司烁试都不试,直接买下来。 准确来说,是让谢汀晚买下来。 谢汀晚走到前台,把卡递了过去。 司烁正要走出这家店门时,谢汀晚叫住了他,指了指桌上数不清的购物袋,“你自己提。” “啊?”司烁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叫了保镖吗?他们怎么不提?” “我让他们回去了。” 司烁想了想,觉得那些保镖确实是拿不下了。 他看向一旁笑得灿烂的导购,“那麻烦你安排人帮我把这些送到月湾别墅去。” 导购正要点头,谢汀晚的声音又不冷不淡地响起,“你自己来提这些东西,别让我说第三次。” 看着她有些不悦地样子,司烁小声的哦了下,老老实实地把购物袋都提在了手里。 等他两只手都没有空隙再提东西的时候,才终于的消停下来。 谢汀晚看了眼他惋惜的表情,皱了皱眉,“你还没买够?” 来之前,她是真的不知道原来男人购物时的战斗力也能如此惊人。 司烁没回答,长吁短叹。 “不如我把这个商城买下送你好了?” “真的?”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谢汀晚冷笑,“假的。” “哎。”司烁摇了摇头,瞥见一旁的女装店,指了指,“那条红裙估计挺衬你的,去看看?” “不……” “哥?” 司烁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人,有些意外。 谢汀晚闻言皱眉,司泽贺来了? 一转头,对上男人淡漠而又隐晦不明的视线。 谢循舟不轻不重说了句,“好巧。” 说着,视线扫了眼司烁手里的东西,目光又重新落回谢汀晚的身上,“汀晚,你来买东西怎么不叫我?” 谢汀晚扯着唇角,她买东西干嘛要叫他? 司烁随口道,“哥你误会了,今天是我来买东西,汀晚是陪我过来的。” 谢循舟脸上笑容温润,“原来是这样。” 谁都没有说话,三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站着。 谢汀晚不喜欢这种气氛,看了眼司烁,“买够了就走。” 听到这话,司烁又想起来刚才提到的事情,下巴朝着女装店那边抬了抬,“那条红裙。” 谢汀晚冷淡拒绝,“不用。” “哎呀,用的,我觉得那裙子绝对特别衬你,我的眼光这么多年从来不出错。” “你给我买了这么多衣服,我总要也买点什么给你吧?不然我会良心不安,到时候肯定睡不着觉……” 司烁撒娇的语气张嘴就来。 说话间,他腾出点手勾住谢汀晚的衣摆,“走啦,未婚妻。” 谢循舟看着司烁和谢汀晚并肩走在一起的背影,只觉得碍眼得要死。 第98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口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谢循舟摸出来看了眼。 是谢致发来的消息,让他回老宅一趟。 他没回,跟着进了女装店。 虽然嘴上说的是买条红裙,但是真正进去之后,司烁凡是看到漂亮的全部买了下来。 谢汀晚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模样,揉了揉眉心,觉得这趟实在不该来。 刚想着,就见谢循舟坐在了她的旁边。 谢汀晚蹙眉,“你进来做什么?” “给女朋友买点礼物。” 她呵了声,“那你替我向嫂子问句好。” 闻言,谢循舟侧过点身子,与她靠得更近。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司烁已经买完单,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汀晚,这些给你送到哪去?” 听到他的话,谢汀晚起身走了过去。 身侧的人离开,谢循舟身上仅存的温度也消失殆尽,看着他们说话的样子,眼眸渐沉。 司烁感觉后背有些发凉,没回头,只是小声地与谢汀晚说,“你哥看着不太喜欢我。” 谢汀晚无所谓地嗯了声,“他谁也不喜欢。” “万一他又让我哥来抓我怎么办?” 闻言,她笑了笑,“放心,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与此同时,国际机场。 司泽贺下了飞机就吃了个天大的闭门羹。 几个警察出示了证件,“请问是司泽贺先生吗?” “我是。” “我们接到了市民的举报,您涉嫌一起绑架案,按照规定,我们需要将您遣回静海市。” 司泽贺:“……” 没人告诉他还有这个环节啊? …… 从银泰商厦出来,司烁刚给谢汀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就见谢循舟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谢汀晚的身上,“汀晚,爸让我们回去一趟。” 听到这话,谢汀晚把车门关上,看了眼司烁,“你自己回去吧,改天再请你吃饭。” 司烁闻言点了点头。 等他开车离开后,谢汀晚才将视线转向了谢循舟,“你的车呢?” “在停车场。” 他说着,自然地想要去牵谢汀晚的手。 看清楚他的意图,谢汀晚不悦地往旁边撤了一步,“少动手动脚的。” 谢循舟眯了眯眼眸。 司二能腻歪的拉她衣服,他连牵个手都不行了。 当谢致看见谢循舟身后还跟着谢汀晚时,是有些意外的。 这点情绪被谢汀晚清晰捕捉到,蹙眉不满看向谢循舟。 谢循舟对这个眼神恍若未见,不由分说拉着谢汀晚的手坐在了沙发上。 谢汀晚没想到他会当着谢致的面做出这样的举动。 好在谢致此刻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坐下后,她不动声色地用力甩开谢循舟的手,结果下一秒又被男人牢牢地抓紧。 “循舟,你跟我来一趟书房。” 谢循舟嗯了声,给谢汀晚倒了杯茶后才起身,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别开,“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看着他们两个人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谢汀晚觉得好笑。 这男人凭什么觉得骗了自己,她还会坐在这老老实实等他? 谢汀晚听着楼上的关门声,起身就要走,余光瞥见一旁的挂画,脚步顿住。 李管家走了过来,意识到谢汀晚在看哪幅画后,笑着解释,“之前挂着那幅水墨画被沈董给要走了。” 亡妻的画,他就这么送给了别人? 谢汀晚垂了垂眸,轻轻捏住了有些发抖的右手,笑着说,“李叔,让厨房给我做点吃的,我有点饿了。” 书房。 “循舟,非要这么做吗?” “我已经给您很长的时间考虑了。” 谢循舟嗓音很淡,他将口袋的U盘放在桌上。 谢致察觉到不好,“这里面是什么?” “您可以现在看看。”谢循舟脸上端着的是一贯温润的笑。 U盘里有两段视频。 第一段视频的时间有些久远,画质并不清晰了。 喷泉旁,男人跪在单膝跪地,正在跟一名白衣的女人求婚,“阿晴,你愿意嫁给我吗?”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面孔有些模糊。 在女人点头后,男人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接着他有些难抑激动地与女人拥吻。 谢致认出来了这个男人是年轻时的自己。 “循舟,你……” “还有第二段。”谢循舟打断了他的话。 谢致几乎是有些颤抖地点开了第二段视频。 “你现在就去把这两个孩子调换。” “谢先生,这……” “按照我说的做,我会把你丈夫的赌债还上,明天之后,你们一家人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对话戛然而止后,是三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上是生产完的女人虚弱躺在病床上。 第二张是一名医生的证件照。 最后,是一张分娩记录,姓名的那一栏写着林晴。 谢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东西会被谢循舟找到,往事再现,他只觉得心脏开始绞痛起来。 将谢致的表情尽收眼底,谢循舟只说,“如果我没记错,季郁的母亲,就叫林晴。” 书房只剩下死寂。 谢致拔下了U盘,嗓音粗粝,“如你所愿。” …… 谢汀晚吃着厨房做好的小甜点,心里想着谢循舟和谢致到底在聊什么,居然这么久都没出来。 等甜点快要被她消灭完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楼上传来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发现只有谢循舟下来了,“爸还在书房?” 谢循舟嗯了声,坐在了她的身边。 谢汀晚没管他,又等了会,却迟迟不见谢致出来。 “爸怎么在书房这么久?”说着,她便上了楼。 谢循舟没跟上去,只是自然接过了她手里的甜点盘,拿起一个尝了尝,甜得有些腻人。 他蹙了蹙眉,将甜品盘放了下来。 书房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谢汀晚看见了倒在地上的谢致,瞳孔微微一缩。 “爸?!” 第99章 连恨都变得迷茫起来 医院。 谢致已经进急救室两个小时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谢先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后就离开了。 谢汀晚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了下来,身子不由地一软,旁边谢循舟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让她跌倒。 谢循舟侧过头,看着谢汀晚惨白的脸,有些心疼,“汀晚,你先去休息……” 闻言,谢汀晚摇着头推开了他,“我留在这里。” 谢循舟不再劝她,只是陪着她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 谢致在第二天的下午醒来,护士推开病房门走了出来,“谢少,谢先生想要见您。” 听到这话,谢汀晚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见谢循舟没动后,推了推他的手臂,“去啊。” 谢循舟大概是想要说什么,但是碍于护士在,只是克制地抚了抚谢汀晚的发顶。 “我很快就回来。” 病房的门关上,谢循舟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谢汀晚摸了摸了口袋,将烟和打火机拿了出来。 医院自然是不允许抽烟的,但这所医院是谢氏投资的,护士见状并没有说什么。 倒出一支细烟咬住,她的神色近乎于寡淡,烟雾在她平淡的面容上散开。 病房内的谈话进行得有些久。 谢循舟出来后,看着谢汀晚依旧没有血色的脸,蹙眉道,“汀晚,你真的需要休息了。” “好。”她轻声答应下来。 见谢循舟要跟着自己离开,她摇了摇头,“爸也许还会找你,你留下来吧。” 说完,她独自离开。 没有着急回去,谢汀晚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餐馆,点了几样菜后慢吞吞地吃着。 吃完了东西后她又去摸口袋,发现烟已经没有了。 结过账之后,谢汀晚到旁边的便利店随便买了一包烟。 她抽不惯这种,呛得一直咳嗽,到最后连眼泪也跟着一起呛出来了。 …… 回到云水居时,谢汀晚就看见一个身影蜷缩在花圃边,她走近了些,才发现是司烁。 他坐在那,抱着腿,已经睡着了。 不想管他,谢汀晚绕过司烁去开门。 只是开门声将司烁吵醒,他看见谢汀晚,立刻就站了起来,“你终于回来了!” 谢汀晚没说话,只是往屋子里面走。 见状,司烁立刻就跟了进去。 “你今天都去干嘛了?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 闻言,谢汀晚淡淡问,“找我做什么?” “我今天能住在这吗?”司烁的声音听上去楚楚可怜。 “随你。”落下这两个字,谢汀晚上楼回了卧室。 吃过药,她倒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司烁没想到谢汀晚居然这么痛快地答应了,上楼后就近打开了一扇门,但里面的摆设显然不像是客房。 这绝对是一个男人住的房间。 司烁默默地把门关上,换了一间房。 直到深夜,司烁都没见谢汀晚从房间出来过,有些奇怪,她这么能睡吗? 没多想,司烁有些饿了,去冰箱看了眼后决定自己煮点面条吃。 谢汀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放空了一会后从她决定继续睡。 “砰。” “砰。” 谢汀晚蹙眉,什么鬼动静? 她本不想理会,结果这声响实在是有些没完没了。 最后,谢汀晚忍无可忍的下了床。 确定了声音是从哪传来的之后,谢汀晚将厨房门打开。 里面的情况用一片狼藉来形容也不为过。 司烁刚冲洗完被烫着的手,一转头就看见了冷脸站在门口的谢汀晚。 “我……” “滚出来。” 司烁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乖巧地从厨房退出来,“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谢汀晚没说话。 司烁抿了抿唇,“你家厨房这些东西我都摸清楚了,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面条?我还是会煮面条的,刚刚只是意外。”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谢汀晚觉得头在隐隐作痛,“不用了。” 但她刚说完,司烁就已经回到了厨房,他觉得自己今晚非要把这碗面煮出来不可。 接着,厨房里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谢汀晚把手机充了会电,让家里的佣人做点吃的送过来。 五分钟后,司烁端着两碗面条出来了。 “你看,我就说了我会做吧!你尝尝!” 谢汀晚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夹了根面条放进嘴里。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司烁的双眼里面都充满了期待。 谢汀晚淡淡地放下了筷子。 “没熟。” “啊?” “也没放盐。” “不会吧?” 司烁不相信地自己夹了点面条,然后沉默了。 看着他那副像是吃了毒药的样子,谢汀晚扯了扯唇,“我已经让佣人送吃的过来了,估计还要十分钟吧。” 司烁点了点头,他把那两碗面倒了之后跟谢汀晚一起坐在沙发上等。 “我明天把行李都拿过来吧?” 谢汀晚原本在小憩,听到这话睁开眼,“你要住这?” 司烁解释了两句,“月湾又大又安静,就我一个人在那,我根本不敢睡觉。” “你是小孩子吗?” “男人至死是少年啊。” 谢汀晚已经有些无话可说了。 司烁退而求其次,“那能找个离你近一点的公寓吗?” “可以,明天给你安排。” 侧头看着谢汀晚脸上有些疲惫的神态,司烁突然问,“你爸这么对你,你不恨他吗?” 谢致给谢汀晚找未婚夫的过程,像是商人间的买卖。 闻言,谢汀晚没说话。 司烁觉得她大概是不想和自己说这种私事,也没太在意。 响起来的门铃结束了这个话题。 司烁去开门,接过了佣人送来的食盒。 谢汀晚其实不太饿,吃了没几口之后就停了筷子。 “你不吃了?” 她嗯了声,从沙发上起来,“你吃完了也去休息吧,这些东西明天会有人来收拾。” 回了房间,谢汀晚又抽了一根烟。 谢致从前是一个好父亲。 那些回忆过于的清晰,以至于她现在对谢致连恨都变得迷茫起来。 …… 翰城发生了件大事。 谢氏集团董事长病倒后,股票跌停,所有和谢氏合作的公司,不惜高额的违约金中断了和谢氏的合同。 这是比上一次还要来势汹汹的商业封锁,但关于背后操控这件事情的人是谁,外界一无所知。 第100章 鸠占鹊巢的游戏结束 肖芮站在谢汀晚身侧,汇报着公事的进展,“小姐,对谢氏的打压还要继续吗?” “嗯。” “好,我明白了。” 按照最初的计划,谢汀晚只是要重新拿回谢氏。 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比起拿回,不如说是毁掉更加准确。 谢汀晚表情淡淡,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说,一个人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性格大变,记忆错乱?” 肖芮跟上她有些跳跃的思维,思索了片刻,“也许是受到了某些缘故的重创和打击?” 谢汀晚不置可否,转而道,“让程溪把我爸之前在康泰医院所有的记录找出来,越快越好,包括期间都有谁看望过他,查到之后立刻发给我。” “好。”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谢汀晚看了眼来电人,想也不想直接挂断了电话。 “年瀚还没找到吗?” “没有。” 从年瀚跳海的那天开始,他们就开始轮班不间断的搜寻,但是如今依旧一无所获。 周边的村子也没有打捞到过任何人。 这种情况让谢汀晚觉得年瀚八成是活下来了。 头有些疼,她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肖芮走过去,从显示屏里面看了眼后问谢汀晚,“小姐,是少爷,要开门吗?” 谢汀晚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开吧。” 门打开,谢循舟看了眼肖芮,扯着唇角走进客厅坐下,“汀晚,你玩得有些太过火了。”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不用三天,谢氏就要宣告破产了。 谢汀晚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你不觉得这场面很熟悉吗?” 几个月前,她也是因为谢氏面临危机的时候去到霆京,质问谢循舟为什么要这么逼他们。 当时谢循舟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只需要耐心等待结果就好。” 谢汀晚将一模一样的话还给了他。 “汀晚。”他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警告地意味。 谢汀晚不以为然地撑着下巴看他。 “我其实不太懂。” “你当时不是也想要谢氏走到这一步吗?我现在不过是在完成你没做完的那部分而已。” 她说着,慢条斯理地给谢循舟倒了一杯茶。 随后看了眼在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的肖芮,笑着道,“别忘了我刚才和你说的事情。” 肖芮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很快就离开了云水居。 谢循舟接过了那杯茶,指腹摩挲着杯壁上的花纹,“我以为你想要谢氏。” 谢汀晚不置可否地笑了声,她丢了个东西到谢循舟的面前。 那是一个U盘。 在谢致晕倒的那天,她看见了这个东西,她几乎可以确定它和谢致的晕倒有关。 想起U盘中的内容,谢汀晚轻轻地笑了声,真是好大的一个乌龙,年玉茹爱了一辈子的儿子,根本不是她的。 谢汀晚垂眸呵了声。 “那天你离开书房之后,爸拟了一份合同,宣布了我是谢氏集团唯一合法的继承人,因为你和他并无血缘关系。” 她抬眸看着这张和谢致几分像的面孔。 “你摆脱了哥哥这层身份,还能送一个谢氏给我,这听上去是件很了不得的买卖,是不是?” “四年前你离开,我接手谢氏这个烂摊子,结果你一回来,我被公司除名连个通知都没有,不觉得可笑吗?凭什么你们会觉得,想给我就给我,想收回就收回?” “我想要谢氏,但是如果是你施舍给我的,那我毁了它,就这么简单。” 谢循舟听到最后一句时,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施舍?你觉得我是在施舍你?所以你要毁了谢氏?那司氏呢?司烁把司氏给你,你又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谢汀晚忍不住地皱眉。 他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她说了这么一大堆,哪句话和司烁有半点关系? “谢氏破产之后你的下一步是什么?跟着司烁到静海?让我看着你们两个人结婚,到最后再叫那小子一声妹夫?嗯?” 谢循舟的声音越来越没有情绪,眸色沉了下去,像是山雨欲来。 “嗡嗡——” 是他的手机响了。 见他似乎不打算接,谢汀晚好心提醒,“接啊,说不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谢循舟眯了眯眼眸,他以为是杨舫的来电,但屏幕上显示着的是国外的号码。 刚接通,泰特的声音仿佛要刺破耳膜。 “咱们一栋楼被炸没了!肯定是玫洲岛那伙人做的!你赶紧回来一趟!这边要乱套了……” 不等他再多说什么,谢循舟面无表情地掐断了电话。 谢汀晚自然也听清楚了泰特的话,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谢氏和你在欧洲的产业,你只能保一个。” …… 谢循舟走了。 想着他离开时的表情,谢汀晚觉得他大概是气得不轻,但更多的恐怕是惊讶。 估计没想到她能干出这么些事情吧。 谢汀晚一个人喝完了两瓶红酒,脑子却愈发的清醒,她从沙发上起身回到卧室,换了身衣服后出了门。 半小时后,谢汀晚到了老宅。 “小姐。” 李管家看见她,立刻迎了上来。 “最近不少人都在闹着要辞职……” 这倒是在谢汀晚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可有可无地哦了声,“那就让他们走人吧。” “啊?”李管家有些诧异。 他原本以为谢汀晚会想个什么办法出来,毕竟这些都是在老宅里面干了好些年活的人了。 不难看出来李管家的想法,谢汀晚淡淡道,“李叔,劳动力外头一抓一大把,他们走了就招新人,这事没念旧的必要。” 李管家闻言,诶了两声后便不再多说了。 谢汀晚上了楼后就去了谢致的卧室。 和她印象中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走到床边,她的手摸到了床头柜的桌底,轻轻地按了按后弹出来一个隔层。 谢汀晚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是上次她问过谢致的那串沉香珠子。 手机响了一声,是程溪打来的电话。 “小姐,康泰医院的事情我还没查完,但是我发现件不得了的事情。” “嗯?” “高清照片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快查收一下!”程溪的声音难得听上去有些激动和不可置信。 谢汀晚闻言,点开收件箱看见了程溪发来的两张照片。 直到这一刻,她心底诡异的荒唐感终于被坐实了。 …… 医院。 谢致对谢氏集团的情况一无所知,他心脏不好,没人敢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谢汀晚到的时候,谢致正在服药。 护士见她来了,没有过多的在病房停留。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谢致的语气不冷不淡。 谢汀晚笑了声,扯了把椅子到病床边。 从果篮里面拿了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说,“您这话听着像是不太欢迎我。” 谢致皱眉,“汀晚,你最近和我说话越来越刺了。” 谢汀晚无甚情绪地说了句抱歉。 “我给您送的那串珠子,您放哪了?” “好端端的说起那串珠子做什么?” “我想知道呀。”谢汀晚有些委屈,“您该不会是丢了吧?那可是我一颗一颗珠子串起来的。” 谢致却更不高兴了,“都说放在家里了。” 刚说完,他又听到谢汀晚说,“对了,您为什么把那幅水墨画送给沈叔叔?” “我送幅画也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谢致很不高兴。 他指着门口,直接下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 谢汀晚恍若未闻,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尝……”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就被谢致狠狠地拍开了,“我不想吃!你出去!” 苹果掉在地板上,发出一阵闷响。 谢汀晚啧了声,把苹果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她站在不远处,目光带着些许寒意看向谢致,语气很轻,“现在想想,还真是漏洞百出的模仿秀。”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她走到谢致的面前,看着他的脸,一字一顿,“鸠占鹊巢的游戏结束了,谢峥。” “你在说什么……” 话没说完,两张照片被递到了他的手中。 谢汀晚的手指点了点上面的时间,“相差一分钟,我爸出现在病房和医院门口,很有意思,是不是?” 谢致……或许,应该称呼他为谢峥。 他死死地盯着那两个照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谢汀晚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重新坐到椅子上,从口袋里面摸出烟盒,倒了一支烟,点燃的时候才问,“不介意我抽烟吧?” 谢峥面上覆着一层寒霜,“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忌日那天。” 年玉茹折磨了她一辈子,死了终于做了件好事。 要不是那条不对劲的消息,她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怀疑眼前的父亲换了人。 咬着烟,谢汀晚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你知道年瀚吗?” 谢峥皱眉,根本不知道她口中的人是谁。 看着他的反应,谢汀晚缓缓地吐了一口烟。 她以为谢致知道了她的身世,所以才厌恶她,实际上,这四年默认旁人带给她痛苦的一直都是谢峥。 “我爸在哪?” 听到这话,谢峥扯出抹阴冷的笑容,“他死……谢汀晚!你要做什么!” 水果刀抵在了谢峥的脖颈上,已经见血了,谢汀晚看上去依旧冷静,只是重复,“我爸在哪?” 她不觉得谢峥会杀了谢致。 否则死无对证,谢峥在看到那两张照片的时候不可能连半句挣扎的辩解都没有。 谢峥看着谢汀晚漠然的表情,他觉得这个疯女人是真的可能会杀了自己。 “如果我死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谢致了!” “你说得对。” 谢汀晚煞有其事的把刀拿开了。 在谢峥以为自己重新获得主动权的时候,谢汀晚用刀将他的手掌扎了个对穿,刀尖钉在了床板上。 “啊!”谢峥的惨叫声在病房响彻。 谢汀晚来之前已经把这层楼的人全部都遣散了,现在他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 在晕过去之前,谢峥听到了女人笑吟吟的声音,“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抢救了两个小时,谢峥才脱离了生命危险。 谢汀晚看着他被人从抢救室里面推出来,随后给肖芮打了个电话,“安排架飞机,把人转到梅里去。” …… 三天后。 谢氏集团宣布了破产。 与此同时,英国的某座小岛上。 十来个拿着铁棍的壮汉无声地走进了一间屋子,门被关上后,只剩下谢循舟的手机在发出亮光。 他并不在乎聚集起来的打手,看完了屏幕上的推送内容后便将手机放到了一旁。 这像是某种讯号,刹那间,所有的壮汉举起铁棍朝着谢循舟扑了过去。 血腥味逐渐浓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门被打开。 光亮从外照进来,地上横七竖八的打手身上不断有血水涌出来,血淋淋的仿佛人间炼狱。 谢循舟的身上也全是血。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了眼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摸着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 “给我安排今天回翰城的飞机。” 门口的男人环顾着屋内的景象,语气平淡,“循舟,她已经知道谢峥的事情了。” 谢循舟嗯了声,如果不是对“谢致”的身份开始存疑,她也不可能将事情办得这么绝。 “你如果早点解决了谢峥,就不会有这么多意外了。” 他这几年无数次的教导谢循舟不要心软,可是现在看来成效微乎其微。 谢循舟没说话。 但男人的话还在继续,“她把谢峥带到了梅里,我听说谢峥的右手已经废了,说实话,我觉得她以后会比你更狠。” “你能安静点吗?”谢循舟的眼神有些阴郁。 男人叹了口气,招手让外头的泰特进来。 “带着他去看看伤势吧。” 泰特等到男人离开后才回过神。 他走进房间的时候甚至同手同脚了。 “你……你跟Patrick……你们两个……” Patrick身份神秘,见过他的人更加是少之又少,这是泰特第一次见到他的真人。 “你是Patrick的儿子?!” “不是。”谢循舟冷淡否认。 这否认在泰特看来根本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他小心地把谢循舟从地上扶起来,嘴里就没停过。 “天,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第101章 你看我像有病吗 谢循舟其实伤得很重。 泰特光是看着检查单上一大堆骨折断裂的字眼都觉得心惊胆跳的,偏偏当事人连哼都没哼一声。 “你今天估计回不了翰城了。” 泰特把检查单放在桌上,扯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Patrick发了话,没养好伤之前,你哪都不能去,除非你还能把外头那些人全部打趴下。” 说完泰特又觉得想不通,“你着急回翰城做什么?没有了谢氏,翰城那边恐怕没有什么经济价值了。” “难不成你是急着回去见女人?”泰特乱猜着。 “要不我去派人把她接过来?她叫什么?”说实话,他非常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和谢循舟在一起。 谢循舟笑了声,“谢汀晚。” “行……”泰特话音还没落,瞪大了眼睛,“谁?!” 他又淡定地重复了一遍谢汀晚的名字。 …… 距离谢氏破产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偌大集团的倾覆,牵一发而动全身,带给这座城市无法估算的经济消退。 新闻里播放着好些由政府资助的招标,接着,又提到了谢氏曾经的大楼在不久后将会由政府拍卖。 司烁看向身旁的女人,“你要买吗?” “你看我像有病吗?” 费了功夫把谢氏整垮,然后又去把谢氏的大楼拍下来?图什么?图闲着没做事吗? 司烁一噎,咳嗽了两声后把口袋里的邀请函拿出来,“沈自明搞了个慈善晚宴,请你去玩。” 一个月前,沈自明风风火火的开了个公司,原本没人看好,谁知道还真的有了点起色。 谢汀晚接过邀请函哦了声过就放在了桌上。 看她神色冷淡的样子,司烁摸不清楚她的想法,“所以你去不去?” “去吧。”她好歹也是大股东。 门铃响了,司烁起身去门口,从显示屏里看见肖芮就开了门。 肖芮对于司烁在云水居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便走到了谢汀晚的身边,将手里的平板递给了她。 知道她们是有正事要谈了,司烁十分有眼力见的离开,“晚上别忘了来啊,我到时候来接你?” “不用,我让肖芮送我。”谢汀晚看着屏幕头都没抬。 司烁见状就不再多说。 他走了之后,谢汀晚才把视频的声音放了出来。 谢峥头发乱糟糟地坐在地上,嘴里说着一些根本听不懂的话。 从一个月前,谢峥就成了这个样子,精神科的医生虽然有在治疗,但是效果甚微。 谢汀晚揉着眉心,“还是一点我爸的消息都没有找到?” 肖芮垂眸,“只查到谢董当时出现在偷渡去非洲的货船上,再往后,线索就没了。” 四十多岁的谢致去了人生地不熟的非洲,身无分文,存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把谢峥送到永空疗养院去。” 那里多的是精神病,他们跟谢峥大概会很有话题。 “好。”肖芮应下来。 将平板放到桌上,谢汀晚又问起来了葬礼的事情。 有了谢峥这层的发现,这些日子程溪加班加点了一个月,终于勉强的找到了些有用消息。 葬礼的当天,年瀚迷晕了谢循舟并且将他带走,这也就能解释得通谢循舟为何出现在玫洲岛上。 但是,谢致对外只宣称谢循舟身体不适无法出席。 而那个时候的谢致,大概已经被谢峥顶替了。 听到这里,谢汀晚蹙了蹙眉,“不可能。” 如果谢峥是在葬礼的时候将谢致取而代之,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被绑架的事情? 谢汀晚敢肯定这里面还藏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去查谢峥之前都在哪里,去过什么地方,包括他从前来翰城的时候动向。” “我明白了。” 揉了揉太阳穴,谢汀晚觉得很疲惫,她起身的时候差点没有站稳,好在肖芮扶了她一把。 “小姐,你是不是很多天都没有休息了?” 谢汀晚嗯了声。 她已经有三天没睡觉了。 安眠药对她而言起得效果聊胜于无。 垂眸思索了片刻,谢汀晚将茶几下的药拿了出来,倒了一粒在手中。 肖芮认出那是什么,动了动唇,还是说,“小姐,这种药会上瘾,你……” “但是我需要睡一会了。”谢汀晚吞咽下去后把邀请函递给肖芮,“到点了叫我。” 她说着便转身走上楼回到卧室。 躺在床上没多久,谢汀晚觉得浑身都在发冷,索性开了暖气,又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很紧。 她开始忍不住地去想很多事情。 最后,她想到了谢循舟。 三个月了,谢循舟一直都没有回来,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 四年前她靠“杀了年瀚”活着,四年后她靠“找到谢致”活着。 一旦没有寄托支撑着她…… 谢汀晚不再去想了。 第102章 小姐,我不会背叛你 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个小时,肖芮将谢汀晚叫醒。 睡过觉,谢汀晚这会看上去神清气爽。 到底是个正儿八经的宴会,谢汀晚选了件黑色的礼服换上,随后让肖芮给她化妆。 “小姐,头发需要盘起来吗?” 看着镜中的自己,谢汀晚嗯了声。 …… 这次受邀参加的都是翰城如今的中流砥柱。 谢汀晚和肖芮到酒店宴会厅的时候,就看见沈自明被一群人围住抽不开身。 沈自明也看见了谢汀晚,疯狂使眼色想让她将自己从这种困境里面解救出去。 谢汀晚只是回了他一个笑容,随后无情地走开了。 实际上,在这场宴会中谢汀晚也倍受关注。 谢氏破产、谢致病重、谢循舟离开,这三件事情凑到一起,怎么看都能把谢家的千金给压死了。 但是没有。 她甚至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隐约有了一种猜测—— 谢氏的破产,是这位谢小姐一手导致的。 对于周围的目光,谢汀晚一点也不在乎,耐心地等待着待会的剪彩,毕竟这是她需要参与的环节。 只是想来寒暄搭讪的人太多,肖芮一个人已经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谢汀晚啧了声,从肖芮手里把自己的包拿走,“我去抽根烟,你也找个地方歇会。” 站在露台上,谢汀晚咬着细烟,风吹散了烟雾,月光洒了下来,将她衬得薄情又冷淡。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兀地从背后伸过来,她的烟被对方取走了。 谢汀晚没回头,很明显的感觉到身后的人与她靠得更近了,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将她包裹。 垂眸看着男人的两只手撑在两侧的栏杆上,这样的姿势,像是已经被他搂在了怀里。 “汀晚。”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 谢汀晚皱了皱眉,她居然半点的风声都没有收到。 “我今天早上去云水居找你了,”他似乎是笑了下,可温润的笑声中却透着寒意,“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他并没有让谢汀晚猜的打算,只是低头与她耳语,“我看见司烁从里面出来,他昨晚和你住在一起?嗯?” 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畔吹拂着,让她忍不住的回想起来两人肌肤相亲的时候。 谢汀晚淡淡道,“这跟你没有关系。” 谢循舟的眸色缓缓沉下去。 他几乎是有些强硬的让谢汀晚面对着自己。 男人矜凉的目光落到她的红唇上,轻声询问,“汀晚,你是不是对我太无情了?” 谢汀晚笑了笑,“我需要对一个骗子有情吗?” “我骗你什么了?” “你早就知道谢峥了,是不是?” 很多事情只要静下来一想就能发现许多的不对劲。 “第一次你打压谢氏的时候,你和谢峥在书房的谈话,就已经戳穿了他的身份,是不是?” 谢循舟只说,“你从来没有问过我这件事情。” 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强词夺理到这个地步,谢汀晚冷笑,“看我被谢峥耍得团团转好玩吗?” “汀晚,”见她的语气有些激动,谢循舟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垂着头轻漫开口,“说起来,你也没有告诉过我你和年瀚的事情,那我们算不算扯平了?” 谢汀晚没想到谢循舟会知道这件事情。 她眯了眯眼眸,“你从什么时候……”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她看着男人越来越近的脸,下意识地要将他推开。 但谢循舟已经扣住了她的手,然后吻住了她的唇,接着无视了她的拒绝,加深了这个阔别三个月的吻。 在他撤开身子的一瞬间,谢汀晚抬手甩了一个巴掌,一个鲜红的掌印留在了他的脸上。 她什么都没有再说,冷眸离开。 大厅里热闹非凡。 肖芮见到她,马上走过去,“小姐,剪彩要开始了。” 谢汀晚嗯了声,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汀晚,你刚刚去哪了?” 司烁举着香槟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鲜红却有些微肿的唇瓣,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他扯着谢汀晚去了一旁,语气虽然轻,但是难掩其中的八卦,“你刚刚和男人在一起?” “没有。”谢汀晚矢口否认。 司烁闻言似笑非笑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你们刚才的战况很是激烈嘛。” 谢汀晚闻言,面上有些不自然的红,但更多的还是被恼的,“走开,我要去剪彩了。” “哎?恼羞成怒啦?”司烁又笑着去扯她的手。 二楼,谢循舟看着底下和谢汀晚嬉皮笑脸的司烁,眉宇之间戾气横生。 台上,谢汀晚和沈自明在主持人说了一大堆嘱咐的话后,握着金剪刀剪断了彩带。 剪完彩,谢汀晚便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 听到她要走,沈自明诶了声,“汀晚姐,你今晚见到循舟哥吗?我听说他来了,怎么没见到?” 谢汀晚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结果还没转身,就看见沈自明对着她身后招手,“循舟哥?我们刚刚还在说怎么没见到你呢。” 谢汀晚吸了口气,觉得自己今晚其实不该过来。 谢循舟很快就走到了他们的身旁,看了眼谢汀晚厌烦的神色,与沈自明随口说了些话。 沈自明是个实打实的话篓子,打开了话匣就开始没完没了。 谢汀晚不想再听,招呼也懒得打,直接往酒店门口走去。 肖芮已经在车旁等她了。 谢汀晚上了车,才淡淡地说,“谢循舟回来了。” 肖芮听到这话狠狠皱眉。 她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小姐,我会去查。” 她们在翰城的人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否则不可能连谢循舟回来的事情半点消息都没得到。 谢汀晚看着窗外,声音很轻,“为什么总是在谢循舟的事情上出问题?” 跟在谢汀晚身边将近五年,肖芮几乎是一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 肖芮嗓音依旧平静,陈述,“小姐,我不会背叛你。” 谢汀晚笑了声,“这么严肃做什么?” 她将车窗降下来,夜风吹在她的面颊上,凉意让她的思绪变得平淡。 肖芮和程溪是她的左膀右臂。 她不会怀疑这两个人,也不能。 “人被揪出来之前,把翰城的人都换一批吧。” “对了,”谢汀晚的目光从窗外收回,“他大概会弄个什么公司集团,我不希望他开起来。” “我明白了。” …… 谢汀晚对谢循舟的商业打压来势汹汹。 商业圈里所有人都知道这对谢家兄妹的反目了。 他们原本以为谢循舟会做出回击,可他那边除了不断的亏损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杨舫看了眼对赔钱压根不在意的谢循舟,将手里的一片绿的平板放到了他的面前。 “先生,这……”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谢循舟扫了一眼后就移开了视线,“有问题?” 杨舫其实不难猜出谢循舟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非是和小姐闹了矛盾,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让小姐消气罢了。 “先生,这些亏损的钱最后都不会过到小姐的账户,我们这样下去,岂不是给外人占便宜了?” “你话很多。”谢循舟淡淡地点了点桌子,“如果很闲,就去把这些报告全部整理出来。” 这两天他们公司的员工不论职位大小,全部被人高价挖走了,这自然是谢汀晚的手笔。 谢循舟放任了这件事,导致偌大的公司已经没几个能用的人了,以至于现在大部分的事情都由他和杨舫来处理。 想到这些,杨舫看着堆在谢循舟面前的文件,叹了口气之后拿走了二分之一。 心里默默祈祷小姐和先生的关系可以马上破冰。 第103章 告诉汀晚我遇到麻烦了 “先生,有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从集团出来后,杨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等红绿灯的功夫,杨舫已经顺带着查出来了是谁的车,对方叫李立群,和谢循舟一直都不太对付。 之前谢循舟接管谢氏的时候,直接断了李凡善公司的财路,如今他这是打算趁着谢循舟势弱来找麻烦了。 谢循舟不在意的嗯了声,蠢货就像是野草,如果不斩草除根,麻烦就会春风吹又生。 “让人……”他的话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想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吩咐杨舫,“在前面的路口停车。” 杨舫虽有些不明所以,但到底按照谢循舟的话,将车子停在了路口。 “先生……” “下车,告诉汀晚我遇到麻烦了。” 杨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着谢循舟几乎冷淡的表情,点了点头,往旁边的便利店走过去,余光瞥见了从后面那辆车里下来的几个人,来者不善,带着家伙。 …… 明亭集团。 谢汀晚看着手边一大堆的文件,微微皱眉。 她不过是一周没管事,沈自明就弄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账本和项目。 “这是你的公司还是我的公司?”她的语气算不上好。 沈自明闻言,笑着走到谢汀晚身后给她捏肩膀。 “汀晚姐,这些东西我也不放心别人来处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少来。”谢汀晚拍开了沈自明的手。 “真的。” 见谢汀晚不信,沈自明扯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我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在股市玩得特别厉害的人,大概就这几天,他就能来上班了。” 谢汀晚闻言,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到了沈自明的脸上,“背调做了?别被人骗了还给人家数钱。” “做了做了。”沈自明说着就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一份资料给谢汀晚,“喏,保证没有问题。” 资料上有张一寸照,是个混血儿,有双漂亮的蓝眼睛,面容俊美,定格住的笑容格外阳光。 谢汀晚的目光落到姓名那一栏,白成谦。 不等她再仔细看看资料上的内容时,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 看见上面的备注,谢汀晚蹙了蹙眉。 杨舫找她做什么? “喂?” “小姐!少爷出事了!他失踪了!” 杨舫发誓,他已经用了毕生的演技。 …… 废弃的工厂,铁锈味在空中弥漫出来。 “谢少爷,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 李凡善衣冠楚楚的站在谢循舟的面前,脸上是一双细长的眼眸,如同阴冷的毒蛇。 当初他不但被谢循舟毁了公司,还被断了一条手臂,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报复回来。 现在,终于被他逮到机会了。 一个谢氏破产后被谢汀晚打压的谢少爷,和丧家之犬没有任何的区别。 谢循舟看了眼四周拿着刀对着他的保镖,没说话。 “你说,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了?”李凡善的脸上浮出一丝恶毒的笑容,“你现在如果跪下来求我,我也许会留着你的命……” “你废话很多。”谢循舟淡淡打断了他的话。 他垂眸挽着袖口,“当初应该先割了你的舌头。” 第104章 你再晚来一步,我可能就要死了 刀刺入身体的声音很清晰。 血腥弥漫开来,谢循舟无所谓受伤的打法凶狠又冷漠,白衬衫也逐渐被血浸透。 混乱中,蓝色的帕加尼撞破了工厂的铁门,径直地往李凡善站着的地方撞了过去。 快得他甚至来不及跑开,“砰”的重响后,李凡善被撞飞到墙上,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这种场面让被雇来的打手几乎是本能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从车上下来的年轻女人。 谢汀晚看着浑身是血的谢循舟,他的脸上也是血,以至于她分辨不出此刻男人的表情。 视线停留在谢循舟几乎皮开肉绽的手臂上,谢汀晚的周边的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看着那几个打手,宛如在看死人。 察觉到谢汀晚的目光,那几人看了眼已经不省人事的李凡善,根本不敢小瞧眼前的女人。 谢循舟后背靠着墙,轻笑了声,“汀晚,你再晚来一步,我可能就要死了。” 听着他嬉笑的语气,谢汀晚垂眸看着地上一把沾血的刀,弯腰捡了起来。 霎时,几个打手朝着谢汀晚扑了过去。 此刻天色渐晚,只剩下风声,让人从心底无端的升出几分渗人的寒意。 肖芮和杨舫赶到的时候,就见一身是血的谢汀晚扶着同样一身是血的谢循舟从工厂里面走出来。 杨舫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想要去扶谢循舟,可是根本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肖芮的瞳孔缩了缩,看着谢汀晚手指上还在流淌的血迹,“小姐……” “带他去医院。” 谢汀晚将谢循舟推给了杨舫。 杨舫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 他没有再说什么,赶紧把已经昏过去的谢循舟带上了车,他觉得先生这次可能有点玩脱了。 “小姐,你也需要去医院。” 谢汀晚笑了声,甩了甩手上的血,“都是别人的,你带着人去把里面处理一下。” 摸了摸口袋,她咬着烟点上,烟雾中嗓音也喊着几分飘渺,“车钥匙给我。” …… 医院。 杨舫仔细盯着医生给谢循舟处理了伤口才从病房退了出来,随后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谢汀晚。 她是在云水居洗过澡来的,头发柔顺随意地披散着,完全看不出来在工厂那副狠厉的模样。 “检查单呢?”她走到了杨舫的面前。 杨舫把手里的东西都递给了她。 随意地扫了一眼后,谢汀晚把那些还给了杨舫。 “他为什么会被那些人带走?”她语气没有起伏。 “先生让我下车买东西……” “买什么?” 杨舫安静了一秒。 刚准备开口的时候护士从病房出来,“谢先生已经醒了。” 谢汀晚闻言,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推门走了进去。 “汀晚。” “你脑子里面都在想什么?” 男人温润的嗓音和女人恼怒的语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听着她的话,谢循舟顺从地说了句抱歉。 看着他脸上半点歉意也没有的神情,谢汀晚冷笑了声,“你觉得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我就会心疼?” 谢循舟淡声道,“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从慈善会到去工厂之前,他没有再和谢汀晚说过一句话,这种做法虽然有些偏激,但的确很有效。 只要能达到结果,过程不值一提。 “谢大少爷神通广大,连我身边的人都能收买,想找我说话不是轻而易举?非要用这么激进的办法?” 听出她的讽刺,谢循舟的语气更轻。 “我如果强硬的去找你,你只会更生气。” 但是此刻,谢循舟笑了声,面色苍白却难掩他的愉悦,“汀晚,我这副样子,你真的不会心疼吗?” 第105章 谈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谢汀晚不太想要回答这个问题。 谢循舟果然是吃准了她一定会去,所以才让那些人这么肆无忌惮地打伤他。 深吸了口气,谢汀晚扯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 “李凡善找你的麻烦,是收了钱的。” 她说着,把口袋里面的一张李凡善昨晚收到的境外转账记录单放到了谢循舟的面前。 谢循舟没太意外地点了点头。 见他对这事根本不上心,谢汀晚语气忍不住加重了几分,“这人你不准备抓出来吗?” “这件事情不着急。” 他平淡的语气让谢汀晚眉心忍不住地跳了跳,“那你觉得什么事情着急?等你被这人算计死的时候就急不出来了。” 谢汀晚没有找到转账方的任何线索。 而李凡善这会还在抢救,能不能救得过来都不一定了,她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一脚油门把人撞了。 谢循舟听到她的话,神色看不出来情绪,像是波澜不惊的水面,“汀晚,我现在只想谈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谢汀晚皱眉,“我不觉得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谢循舟没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谢汀晚不想再留在病房里。 她之所以过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当事人既然不关心,那就当做是她多此一举了。 这样想着,谢汀晚起身就要走。 接着,她就见到谢循舟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谢汀晚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他怎么还能行动自如?铁打的不成? 不等将这个问题想清楚,她就感觉自己被谢循舟抱住后丢到了床上。 吻落下来的时候,谢汀晚觉得这人真的疯了,她想要把谢循舟推开,但又担心会他的碰到伤口。 谢汀晚的动作也受了限制,自然也就方便了谢循舟。 一个细腻到了极致的吻。 “汀晚,我觉得我们之间能谈的事情很多。”他的嗓音含着些克制的欲望,垂眸看着谢汀晚的每一寸。 谢汀晚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手臂。 病服已经粘上了血迹,血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流下来,“从我身上起来,我去叫护士。” 谢循舟没动。 他只是看着她。 “谢循舟,你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谢汀晚的语气已经染上了几分无可奈何,“松开我,我去让护士来给你看一下伤口,嗯?” 谢循舟可有可无地嗯了声。 谢汀晚带着护士回到病房的时候,谢循舟的病服看上去一片血色。 才缝合好的伤口裂开得差不多了,护士只能重新给他缝合,整个过程中,谢循舟的脸上都没有别的情绪,仿佛这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等处理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谢汀晚看着挂着点滴的男人,起身说,“我回去了。” “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得像一张纸,此刻看上去已经带着几分惹人怜爱的病态了。 沉默了两秒,谢汀晚重新坐回椅子上。 谢循舟说得对,看到他这副样子,她做不到不心疼,这个人的苦肉计对她来说一直奏效。 “这段时间给你找麻烦的人多吗?” 靠在椅子上,谢汀晚的声音跟着散漫了下来。 “多啊。”想到那些找死的人,谢循舟笑了声,“汀晚,我的仇家有多少你不是都知道吗?” 谢汀晚听到这话后垂下眼眸。 她只是不希望谢循舟在翰城有个能立足的集团,而不是让别人趁着这点空档想置他于死地。 这次虽然是谢循舟刻意跟他们离开的,但是下一次呢? 谢汀晚不敢想如果有一天她面前看见的是谢循舟血淋淋的尸体,而她是导致悲剧的源头…… “汀晚。”谢循舟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 “看着我。” 他说话时已经伸手抬起来了她的下巴,“心疼我了?” 谢汀晚扫了眼他身上的绷带,挤出两个字,“没有。” 不在乎她的回答,谢循舟捏了捏她的脸,“如果他们找来的麻烦真的能弄死我,那也只能怪我太没本事。” 谢汀晚抿着唇没说话。 他看穿了她的想法,现在在哄她。 甚至可以说,他从慈善晚会结束后的每一步都带着几分求和的意思。 “汀晚,我有点困了。” 最后还是谢循舟出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他拍了拍床,意思不言而喻。 谢汀晚只装作没有看懂,“我去关灯。”她说着,起身去把病房内的灯都关了。 …… 杨舫第二天来送早餐的时候,推门就看见坐在病床边削苹果的谢汀晚。 “先生,小姐。” 打完了招呼,杨舫将早餐一一摆在桌上后就离开了。 谢汀晚看了眼自己面前的丰盛又精致的早餐,目光落到谢循舟手边的小米粥上,不由觉得好笑。 “这样看,我好像是在虐待你。” “总不可能让你跟着我一块喝粥。” 谢汀晚想到之前谢循舟陪她一起吃的“病患餐”,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谢循舟并不注重口腹之欲,粥喝了一半就放下了勺子,安静地看谢汀晚吃东西。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汀晚。” “嗯?” “我……” 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沈家两兄弟站在门口。 李凡善的事情昨晚就在圈子里面传开了,没人知道谢家这对兄妹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有了这个例子,背地蠢蠢欲动的人暂时消停了心思。 沈北墨听说谢循舟受了伤,他又恰好要来一趟医院,便想着顺路去看看。 出门的时候听沈自明说也要去医院找谢汀晚,索性就把他一起捎上了。 谢循舟可有可无地听着沈北墨说话,余光看着被沈自明拉到门口的谢汀晚,不太高兴地啧了声。 第106章 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走?” “……我才来了不到五分钟吧?” 谢循舟皱眉,“大男人之间有什么好关心的?” 他说话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门口的谢汀晚,声音更淡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沈自明的公司?” 明亭集团的势头很猛,谁也无法预料之后会发展到多高的地步,沈氏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血缘亲情,在利益和地位面前不值一提。 沈北墨听到谢循舟的话,也朝沈自明那看了一眼,随后坐在谢循舟面前的椅子上。 “循舟,不如你先让汀晚从明亭撤资?” 从谢氏的倾覆中,沈北墨意识到他们的的确确的小看了谢汀晚,如今她和沈自明一起创立的公司,谁也不知道她还能掏出什么样的底牌。 碍于这一层原因,沈氏才迟迟没有动作。 谢循舟没说话。 他不在乎所谓的明亭集团,左右不管最后成了什么样子,都不会成为他的威胁。 只是谢汀晚总因为这个公司忙,他有点不喜欢。 这边沈自明浑然不知自己的公司已经被病房里的两人惦记上了,还在和谢汀晚说着自己后续的计划安排。 还没聊完,就见沈北墨从病房里面走出来,“自明,我们该走了。” 沈自明一脸莫名,“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走?我是来找汀晚姐的。” 沈北墨蹙了蹙眉,直接走到他身边提住了沈自明的衣领,“人家循舟需要汀晚照顾,你有什么事情,也得先考虑考虑病人。” 看着沈自明被沈北墨拽走,谢汀晚哑然失笑。 她回到病房,刚把病房门关上,就听到谢循舟的话,“你打算帮沈自明到什么时候?” “怎么了?” “汀晚,这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谢循舟的语气很平淡,亲人之间都可以因为利益而争得头破血流,更何况是朋友。 “我知道。”谢汀晚轻描淡写,“我只是想要找点事情做而已。” 年瀚的下落没有找到,谢致是生是死也不知道,还有谢循舟……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度离开,离开了之后还不会不会回来。 一旦闲下来,她就总是控制不住的去想这些事情。 沈自明的公司麻烦事情确实多,但她恰好需要事情来填满所有无法入睡的时间。 想起这些,谢汀晚忍不住地看了一眼谢循舟。 察觉到她的视线,谢循舟嗯了声,“想说什么?” 谢汀晚闻言,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无端地笑出声,“你好像瘦了。” 听她这么说,谢循舟笑了声,“你不喜欢?”他握住谢汀晚的手,“那我出院之后多吃一点。” 谢汀晚不置可否,任由着谢循舟把玩她的手,“你在英国这三个月都在做什么?” “不是你把我赶走的吗?”谢循舟无辜地看着她,甚至还有模有样的重复了当时谢汀晚的那句话。 谢氏和你在欧洲的产业,你只能保一个。 说完后谢循舟看着谢汀晚有些微红的耳垂,忍不住地又笑起来,“我们汀晚真是威风。” 听着他有些戏谑的语气,谢汀晚意识到到他是在敷衍自己,把手从她的掌心中抽了出来。 “我就炸了你一栋楼,你需要处理三个月?” “玫洲岛的人需要重新整顿,”谢循舟面上依旧含着笑,伸手将谢汀晚往自己的怀里带,“大小姐管炸不管埋,就只能我来多费点心思了。” 谢汀晚没想过这件事情能瞒住谢循舟。 但这会听到他这么轻松平常的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你和玫洲岛到底是什么关系?” 得知年瀚并不是Patrick的时候,谢汀晚便觉得自己也许惹上了一个不算小的麻烦。 她倒是无所谓,反正拳头才是硬道理。 万一真的碰上了,不见得她会输。 但事发过去这么久了,对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暂时的互惠互利。” 谢汀晚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玫洲岛能给你什么?钱?权利?还是别的?” 谢循舟沉默了一瞬后靠在枕头上,似笑非笑,“那种不受法律约束的地方,能给的太多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陷进去之后更难脱身。 看着他的笑,谢汀晚嗅出一种潜在分别的意味,她忍不住地重新握紧了谢循舟的手。 “如果我也可以给你呢?” 她问得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 她看着谢循舟的面容,语气又突然轻了下去,“我不喜欢你去英国。” 这人去了英国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根本找不到半点的踪迹。 每次她只能在原地等。 等习惯没有谢循舟的生活。 等他回来。 如果能让哥哥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自己就好了。 谢汀晚的手隔着被子碰到了谢循舟的腿,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你可以好好考虑我说的话,毕竟我们到底知根知底,总比那群亡命之徒要安全和靠谱。” 谢循舟没注意到她的这些动作,只觉得她此刻一本正经说这种话的样子很可爱。 第107章 反正我要从这里搬出去了 谢汀晚安静地等待着谢循舟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循舟只是看着她,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直到她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听到了谢循舟的声音。 “为什么不喜欢我去英国?” 他抬起手轻轻地捏住了谢汀晚的下颚,轻声叫着她的名字,语气很是轻柔,“汀晚,你爱我。” 这样笃定又温柔的语气,很容易就让人沉沦进去。 谢汀晚的眸光微微晃动了一下,看着眼前这张俊美的面孔。 灯光下,他的眉目看上去格外深情。 他说是爱就是爱吧。 谢汀晚无所谓地想着,只是问,“那你要不要答应我刚刚说的?” “答应啊。” 谢循舟笑着在她唇边亲了一下,“以后我就听谢小姐的差遣了。” …… 在谢汀晚把所有事情都推掉陪了谢循舟一周后,他终于出院了。 谢循舟不是留疤的体质,伤口愈合之后就会完整如初,仿佛那些血淋淋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坐上车,谢循舟看着身侧的谢汀晚,不紧不慢地去勾住了她的手。 谢汀晚看了眼开车的杨舫,警告地瞪向谢循舟。 男人慢吞吞地松开手,有些不爽。 杨舫先把谢汀晚送到了云水居,她刚下车,就看见谢循舟跟着自己一块下来了。 “你跟过来做什么?” 刚说完,谢汀晚就瞥见杨舫开着车离开了。 “来跟你一起住。”谢循舟站在她身后,俯身抱住了她,下巴轻轻地搁在她的肩上,“你也不想我离你太远,是不是?” “霆京离云水居并不远。” 谢循舟不冷不淡地哦了声,拉着谢汀晚的手就去开门。 门刚被打开,两人就一起听到了砰的声响。 谢循舟蹙眉走到谢汀晚身前,还没说什么,就看见司烁脸色尴尬又难看地从厨房里面走出来。 面粉几乎是粘得他浑身都是。 “汀晚?”说话间,司烁的目光也落到了谢循舟的身上,有些意外他怎么和谢汀晚一起出现了,“哥?你也来了?” 听着他这副甚至有些男主人的口吻,谢循舟的眉心跳了跳,在玄关换鞋子的时候和谢汀晚耳语。 “你还真把野男人养到云水居来了?” 自己不过才走了三个月而已,她和司烁的关系到居然还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了。 他在云水居现在连个指纹都没有,司二反而还能在这里来去自如了? 两人搁得很近,谢汀晚觉得她呼洒在自己脖颈的气息有些痒,不由地快速朝着客厅走去。 见她没有回答自己,谢循舟气得要死。 谢汀晚路过厨房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见怪不怪地坐在沙发上,“你又弄坏了我的一个厨房。” 司烁听到这话,有些无奈地坐在她旁边,“我觉得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他身上的面粉飞溅,谢汀晚下意识地蹙眉,不等她做出反应的时候就被谢循舟拉了起来放到了另一个沙发上。 “你住在这里?”谢循舟看着司烁,语气很不善。 司烁莫名觉得脖子有点凉,“没有。” “我只是偶尔过来研究点菜谱,因为我的公寓有点小,厨房也比较挤,所以……” “你住哪个公寓?” 司烁说了名字。 谢循舟冷笑了声,开车只要十分钟的路程,这人就算不住在这里,看样子也是云水居的常客了。 司烁觉得此刻的谢循舟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危险。 他不知道要怎么应付,求助般地看向谢汀晚。 谢汀晚接收到他的视线,把手里剥好的橘子递给谢循舟一半,“好啦,你把他吓到了。” 谢循舟见她在替司烁解围,蹙眉将橘子放进嘴里,酸味在口腔中迅速的蔓延。 他面无表情地咽下,又把谢汀晚手里的另一半橘子拿走了。 谢汀晚知道谢循舟在介意什么,索性解释,“他在公寓做饭的时候总是被各种投诉,我就让他来这边弄了,反正我也要从这里搬出去了。” “嗯?”谢循舟看向她。 谢汀晚从老宅搬出来就住到了云水居,一住就是四年,这四年间,除了找所谓的替身搬去过郊外一阵子之外,她没有再去过名下任何的住所。 她甚至在余珩“死”后将云水居内里的装潢都布置得和他的住所一模一样。 这样的用情至深,所有人都觉得谢汀晚会在这里住上一辈子了,谢循舟也曾是这么认为。 说不介意是假的,但他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和谢汀晚闹不愉快,反正她和余珩也不可能了。 谢汀晚见谢循舟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觉得好笑,“这是什么很惊讶的事情吗?” 她说着已经起身准备上楼了,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司烁,“让人把厨房收拾干净。” 谢循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又看了眼格外碍事的司烁,冷声地打发他。 “厨房我就叫人来收拾,你可以走了。” 司烁把刚拿出来的手机又放了回去,果断的离开了云水居。 谢汀晚回了卧室就点了一支烟。 她没开灯,谢循舟进来的时候看不见她的身影,只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烟味。 听到开门声,谢汀晚没回头。 司烁没胆子进她的房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汀晚?”谢循舟说话时把灯打开了。 谢汀晚眯了眯眼睛,转头看着他。 她站在床边,烟雾让她的神情模糊不清。 谢循舟走过去的时候,谢汀晚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踮脚给他渡了一口烟。 “咳咳……”谢循舟并不抽烟,免不了的咳嗽几声。 见他这样,谢汀晚笑起来,在谢循舟还没从呛人的烟味中缓过来的时候,就把人推到了床上。 女人跨坐在他的身上,俯身咬住了他的唇。 男人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扣在她腰上的手缓缓地加深了力道,“汀晚……” 谢汀晚不说话,手慢条斯理地解开了他衬衣的纽扣,她整个人都贴紧了谢循舟,这种肌肤相亲煽情又撩人。 被谢汀晚主导的这场情事对于谢循舟而言比以往更加的令他失控,他将自己完全的交给了谢汀晚。 云雨过后,谢汀晚懒洋洋的靠在谢循舟的胸膛蹭了蹭,像是一只餍足的猫。 从谢循舟这个角度看过去,是女人清冷白皙的侧脸和被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迹。 “汀晚。”他没忍住地又继续亲她。 谢汀晚抓住他往下摸去的手,“我想洗澡。” 闻言,他停了动作,抱着人去浴室清洗。 足够大的浴缸完全能容纳两个人。 谢循舟撑着头看着在玩泡泡的谢汀晚,伸手把玩着她的头发,“怎么突然想搬出去了?” “我最近总是睡不着,医生建议我换个地方住。” 她不太想过多的说这个问题,推了推谢循舟的肩膀,“我饿了,你去弄点吃的给我。” “想吃什么?” 谢汀晚一口气报了几个菜名。 吃饭的间隙,谢汀晚接了个电话,她没有从位置上离开,聊了两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等谢循舟收拾碗筷的时候,她靠在椅子上懒散地问了句,“御江苑你觉得怎么样?” “嗯?” “明天我们就搬过去。” 第108章 这样偷偷摸摸的也叫好? 谢循舟对这件事情自然没有异议,他甚至都不想等到明天,云水居对他而言晦气又膈应。 “为什么今天不过去?” 谢汀晚撑着下巴看他,“没收拾好呀。” 御江苑没住过人,平时也只有佣人定期过去打扫,现在要住进去,自然要把里头的装饰陈设都换个遍,她对住的地方要求还是挺高的。 刚说完,谢汀晚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人,她起身朝着窗边走。 “小姐,年瀚在华尔顿庄园。” 一周前,谢汀晚的人发现了年瀚的踪迹,花了几天时间,终于确信了年瀚落脚的地方。 华尔顿庄园是一处几乎要与世隔绝的地方,但是却受本地政府的保护,如果强行进入,会给他们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谢汀晚听着这些话,心里把这个庄园名字过了一遍,扯着唇角,“去查庄园主人是谁,只要他愿意把人交出来,条件随便他提。” 程溪默默问,“如果不愿意呢?” “那就先解决他。” 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 能兵不见血的把人带走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非要弄点火拼出来……她又不会是损失最惨的那个,没什么好担心的。 刚挂了电话,她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怎么了?” 谢循舟的下巴轻轻地搭在她的颈窝处,“只是想抱抱你。”他贪恋这份温情太久,此刻只想沉溺。 谢汀晚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转过身仰头看着他,“你不舒服?” 说话间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谢循舟顺势把谢汀晚的手握在手心。 “汀晚,我们什么时候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他这话问得有些可怜。 “我们现在这样不也很好吗?” 谢汀晚的嗓音是一贯的清冷,此刻却显得有几分凉薄和无情。 “好?”谢循舟放在她腰间的手用力了几分,“这样偷偷摸摸的也叫好?” 见他有些不高兴,谢汀晚随口问,“那你想做什么?” 不等他回答,谢汀晚又抬手圈住了他的脖颈,“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的兄妹,突然有一天被告知并非父母的子女,结果两人就在一起了。” 她说到这笑了声,踮起脚亲了亲谢循舟的唇角,“别人会怎么看?到时候情况肯定会比现在还要糟糕。” 谢峥疯了,年玉茹死了,谢致下落不明,一纸DNA亲子鉴定只怕会让人觉得这是他们这对兄妹为了在一起而布的丧心病狂的局。 况且他们名下还有公司集团,随便一点的动向和谣言,很可能会对产业造成不小的动荡。 对于她和谢循舟而言,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听到这些,谢循舟不再说话,垂眸看着女人这副冷心冷情的面容,良久后笑了声。 自己在谈感情,她却能冷静的分析利弊。 正想着,就感觉到女人的手扯开了他浴袍上的带子,“做什么?”他难得按住了谢汀晚的手。 谢汀晚眼神直白地望着他,“睡不着。” 无辜地看了眼被制止的手,眨了眨眼睛,“你不要就算了。” 刚说完,谢循舟伸手将她抱了起来,轻车熟路地回了卧室。 他算是看出来了,谢汀晚喜欢的不过是他的身体。 …… 华尔顿庄园。 此时英国还是白天。 年瀚死里逃生,但却断了一条手臂和腿。 看着怀表一个子弹射入的痕迹,年瀚打开它,摸着照片上女人的脸,随后笑起来。 “玉茹,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关键时刻,这怀表救了他一命。 门在这时被打开,年瀚侧目看过去。 “她已经找到这里了。”青年的声音很平淡。 年瀚想着自己东躲西藏的日子,语气阴森,“我这个女儿的本事还真是大。” “我会重新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我不去!”年瀚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要回翰城!” “你现在回去就是找死。” “我就算是死,也要谢汀晚给我陪葬!” 年瀚说着又突然笑了起来,阴恻恻的嗓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出几分渗人的意味。 “是了,我忘了,你喜欢她。” 年瀚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了男人的面前,毒蛇般阴冷的语气,“我们应该还可以做个交易,像四年前那样。” “你现在还能给我什么?” “还能让谢汀晚爱上你。” 说话间,年瀚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个瓶子递到了他的手里,“汀晚是我的女儿,她虽然这么对我,但我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杀了她……” 男人看着透明瓶子里面白色的药剂,沉默地听完了年瀚颠三倒四的话后,说,“明天,我会派人送你回去。” 第109章 谢汀晚尤其是他们惹不起的 御江苑。 肖芮完全是让人按照谢汀晚的喜好来布置的,和云水居复古的装潢完全不一样。 对此,谢汀晚很满意。 谢循舟看了眼独立分开的两个卧室,从背后将谢汀晚搂住,“汀晚,我们是要分开睡吗?” “不是。” 关系发展成这样,分开睡并没有意义。 况且,她现在有点习惯让谢循舟抱着睡觉了,甚至好像比那些药还要管用。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谢循舟亲了亲她的脸颊。 “饿不饿?我们出去吃饭?” 昨天折腾到太晚,两人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恰好谢汀晚又收到肖芮说这里收拾好的消息,干脆就直接从云水居过来了。 …… 谢汀晚选了家经常去的西餐厅,定好了包间后就和谢循舟一起过去了。 刚进餐厅,便有服务生来为他们领路。 电梯门刚打开,身后就传来道熟悉的声音。 “汀晚姐?” 谢汀晚闻言转身,看见了沈自明和一个身形修长的蓝眸青年,笑容阳光明媚。 谢循舟站在谢汀晚的身侧,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笑容中散漫的挑衅。 “汀晚姐,没想到真的是你,”沈自明跟旁边的男人上前,“这位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白成谦。” 说完,他又将谢循舟和谢汀晚简单给白成谦介绍了一番。 白成谦脸上端着笑容,“原来是谢小姐和谢先生。” 谢汀晚礼貌地回应了两句。 “汀晚姐,本来之前我就想正式点介绍你和成谦认识,”沈自明很是热情,“今天正好遇到了,不如就一起吃饭?”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谢汀晚没有拒绝。 四人一起进了电梯,谢汀晚与谢循舟站在一旁,侧目看了眼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她有一种直觉,谢循舟很不喜欢这个白成谦。 在包间落座后,他们很快就点好了餐。 沈自明一直都在说集团的事情,以至于谢循舟此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期间,服务生送了两瓶红酒过来。 白成谦拿过后便开始倒酒。 递到谢循舟面前时,高脚杯被谢汀晚接了过去。 “我哥哥等会还要开车,不方便喝。”她说着,换了个杯子给谢循舟倒了杯温水。 见状,白成谦抱歉地笑了笑,“是我唐突了。” 点好的菜逐渐上齐,谢汀晚没有动手,谢循舟拿着餐刀替她将牛排切好后放回了她的面前。 看见这一幕,白成谦轻轻地笑了声,“之前还听说谢小姐和谢先生关系不好,现在看来传言有误。” 谢汀晚拿叉子吃牛排,听到这话好奇地问了句,“传言都是怎么说的?” “都是些不太好听的话,还是别说出来扰了我们今天吃饭的兴致。” 谢汀晚哦了声,心里不以为然。 能有多不好听? 无非就是说她心狠手辣对谢循舟要赶尽杀绝,亦或者是谢循舟罪有应得之类的。 场面突然变得安静,沈自明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话题还是落到谢汀晚身上了。 “汀晚姐,说起来,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谢汀晚回想了一下,“好像是?” 由于年瀚的缘故,她对过生日实在是没半点兴趣。 这几年生日宴也都是因为顶上个“谢氏继承人”的名号不得不办,其实说白了就是个交流会。 不过好在今年谢氏已经倒台了,她也不用再去应付那些无聊的宴会了。 白成谦闻言顺便问了句,“谢小姐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821。”沈自明直接抢答。 “那岂不就是在下周了?” “是啊,”沈自明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谢汀晚,“我爸前两天还在提到这事了,他说谢叔叔身体不好,今年你的生日他替谢叔给你操办呢。” 沈谢两家关系很好,沈靖也算得上是把谢汀晚当做半个女儿看待。 谢汀晚眨了眨眼睛。 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听到这里,谢循舟不冷不淡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既然是汀晚的生日,就不劳烦沈叔操心了。” 沈自明听到这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越俎代庖。 毕竟人家亲哥哥就在这里,生日宴怎么着也的确不该是他们家来主张。 他这边安静下来,白成谦的视线便温柔得体地落到谢汀晚身上,“不知道到时候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来参加谢小姐的生日宴会?” 谢汀晚刚想说她不会举办生日宴会,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她余光瞥见屏幕中的信息,眯了眯眼眸,随后起身,“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站在走廊上,谢汀晚接了电话,“查到了?” “庄园的主人还没有查到,但是英国凌晨两点,有一架飞机从华尔顿庄园离开了。” “年瀚被转移了?” 程溪看着电脑屏幕中密密麻麻的曲线图和数字,“小姐,年瀚这会已经在翰城了。” 谢汀晚没忍住地笑出声。 她这样的反应让程溪有些不明所以,“小姐,那我们还要查华尔顿庄园吗?” “查啊。”她要看看是谁,把年瀚送到了她的手里。 挂了电话,谢汀晚给肖芮发了消息:给你们放几天假,好好休息吧。 重新回到包间,想起刚才白成谦的那个问题,谢汀晚笑着举起酒杯,“到时候一定会邀请白先生。” …… 四人在餐厅门口分别。 谢汀晚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开车的男人,漫不经心地问他,“你和白成谦之前就认识?” “有些过节。” “啊方面的?” “生意上的不对付。”谢循舟将这个问题一笔带过。 意识到他不想要过多的谈论这个问题,谢汀晚哦了声,没有继续追问。 车内安静下来,谢循舟面色平静如冰。 白成谦安静得太久,久到他已经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在翰城,更没想到他还搭上沈自明进了明亭集团,之后和汀晚的交集恐怕无可避免。 这些日子的确是他松懈了。 他需要弥补一下这个错误。 回了御江苑,谢循舟站在落地窗前,听着浴室的水声,打通了泰特的电话。 泰特那边正是清晨,迷迷糊糊醒来接到电话感觉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找到白韵之,要快。” 这话像是冷水浇到了泰特的头上,他立刻清醒,迅速地床上翻身下来,“好。” …… 谢汀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 谢循舟拿着吹头机走到她身后替她吹发,她趴在沙发上,半眯着眸子像是一只懒散的猫。 “汀晚,生日宴你想在哪里办?” 谢汀晚想了想,“亚特兰海岛酒店吧,去年就是在那办的。” 她说完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 谢循舟将吹风机的风速调小了一些,声音也跟着小了起来,没多久,他就看见谢汀晚睡着了。 等到把她的头发都吹干之后,他转身把吹头机放到了桌上,然后将人从沙发抱到了床上。 …… 第二日,翰城的名流几乎都收到了生日宴的邀请函。 钱和权是分不开的。 然而在谢氏破产后,谢汀晚的生日宴却比从前更加的奢靡,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像是一种警告和挑衅—— 就算没有谢氏集团,谢家人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谢汀晚尤其是。 于是,凡是收到邀请函的人都表示自己届时一定会准时到场赴宴。 谢汀晚坐在办公室,听到沈自明绘声绘色描述这些的时候,没忍住地笑出声。 “这也太夸张了。” 沈自明煞有其事的补充,“他们现在私底下都在谈论你的身价财产,怕你一个不高兴,就会砸钱搞经济独裁压制。” 第110章 谢小姐,来日方长 谢汀晚听到这些,只是笑了下,未做评价。 她把沈自明手里的文件拿了过来,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后,很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别的了?” 以往沈自明都拿着一大堆的合同来让她过目,今天的甚至没有从前的十分之一。 沈自明解释,“其他的我都交给成谦了。” 闻言,谢汀晚懒散地靠在座椅上,“原来是这样。” 她翻了翻桌上别的文件,把抽屉里面一大堆财务报表拿了出来,递到沈自明面前,“把这些也都交给他吧。” 沈自明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能者多劳。”谢汀晚打断他的话,淡淡地喝了口茶。 沈自明见状,只好把报表接到手中,随后话锋转了转,“汀晚姐,今晚的交流会成谦能和我们一起去吗?” 这是谢氏破产后翰城的第一次交流会。 参与的公司集团几乎是翰城中流砥柱级别的,明亭集团属于破格收到了邀请。 而这个例是为谁破的,大家心知肚明。 听出沈自明语气的几分小心翼翼,谢汀晚眼眸含笑地看着他,签字笔在手中转动起来。 “好啊,毕竟是明亭的副总,当然要一起去。” …… 交流会为期三天。 谢汀晚他们到的时候,交流会才刚刚开始。 她与沈自明出现的一瞬间,就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二楼的走廊上,沈北墨的视线落到他们旁边陌生青年的身上,“汀晚这是又打算带新人了?” 想到不久之后可能会有第二个明亭集团冒头,沈北墨便有些头疼。 谢循舟垂眸看着被很快被人群簇拥着的谢汀晚,淡淡道,“那是沈自明找来的人。” “什么?”沈北墨的表情顿时正色了不少,蹙了蹙眉,“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到他提过这事?” “他瞒着你的事情又不少。” 底下,谢汀晚今日没带肖芮,免不了的要自己来应付这些人,毕竟伸手不打笑人脸。 沈自明和白成谦早就不知道被哪一拨人带走了,谢汀晚见这没完没了的讨好又无聊的寒暄,脸色渐冷。 注意到上面的目光,她微微抬头看去,耳边突然响起来了一道声音。 “诸位,”白成谦从另一边的人堆中出来,上前一步拦住了某位老总给谢汀晚敬来的酒,脸上挂着温柔礼貌的笑。 “沈总有事情找谢小姐,我先把人借走了。” 白成谦说完这句,又客气的自罚了两杯后便将谢汀晚从这群老总中脱身了。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谢循舟凝眸下了楼。 沈北墨看着那个曾经吃喝玩乐的弟弟现在受人追捧的模样,低头倒了一支烟出来。 “北墨。” 听到父亲的声音,沈北墨停了动作,“爸?怎么了?” 沈靖走到他身边,“自明从你手里抢走了两个项目?” “嗯。”准确来说,做这件事情的人是谢汀晚。 但项目是流到了明亭集团的名下,沈自明这个创办人,是实打实的受益方。 沈靖沉默了良久,最后提到了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生面孔,“那个男人又是谁?” “一个玩股市的,现在在明亭集团做副总裁。”这些消息还是刚才他从谢循舟口中知道的。 “自明的野心有点大了。” “我会处理……” “不,”沈靖眼底微沉,“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没必要来做这个恶人,要不了多久,自然会有人来收拾明亭集团。” 沈北墨很快明白过来他口中的“有人”是谁。 说到底,明亭集团是靠着谢汀晚起来的。 沈自明如今直接塞了副总过去,明摆着是想要逐渐彻掌控明亭。 人一旦沾染上了权利,就容易无法自拔。 但显然,他这个弟弟还是心急了。 …… “你不去陪沈自明?” 谢汀晚知道白成谦那句话就是个幌子,索性找了个清静的走廊阳台准备抽支烟。 “沈总看上去不需要我陪。” 如今的沈自明,也算是对这种场面游刃有余了,或者,用享受来形容更加合适。 听着这个回答,谢汀晚可有可无地嗯了声。 咬着烟头,正准备点烟的时候,身边的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银质的打火机替她点上。 谢汀晚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吐出一口烟。 看着她面上烟雾缭绕,白成谦那双蓝眸在月色下生出几分邪气横生的意味。 “你有话想和我说。”她的语气带着笃定。 白成谦闻言笑起来,“谢小姐觉得沈自明怎么样?” 方才还一口一个沈总,这会倒是不装了。 谢汀晚嗤笑了声,“你既然看不上他,又为什么要进入明亭?” “好玩啊,谢小姐不也是因为好玩才帮他吗?” 有钱又闲的时候,人总是需要找点乐子的。 白成谦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这么一看,我们倒是很像同类人。” 谢汀晚冷淡的双眸扫过白成谦的面孔,淡淡询问,“你是因为拿我哥没办法,所以找上我了吗?” 白成谦脸上的笑容一顿。 见状,谢汀晚的腔调愈发漫不经心,“你想找我合作,还是想用我威胁他?” 她说话的时候,烟雾覆过男人的面颊。 “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不太感兴趣。” 谢循舟不愿意和她说在欧洲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会替他解决欧洲的麻烦。 谢汀晚微微一笑,伸出手将烟头按在白成谦胸口的位置,“但是你如果把算盘打到我头上,我会让你没办法活着从翰城离开,明白吗?” 隔着外套,这个举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不得不说,非常的挑衅。 白成谦垂眸看着已经熄灭的烟蒂,低低笑出声。 “我只是有些好奇谢循舟的妹妹是什么样子的。” 他说着,将烟蒂从谢汀晚手中取出来,“谢小姐,来日方长。” …… 谢循舟从电梯里面出来的时候,阳台上只剩谢汀晚一个人了,她没抽烟,只是安静地吹着晚风。 “汀晚。”他走了过去,看着她意兴阑珊的模样,轻声道,“我送你回房间?” 她点了点头。 谢循舟下意识便要去拉她的手,结果还没碰到的时候就被她避开了。 看着落空的掌心,谢循舟掩去了不悦的神色,很快跟在了谢汀晚的身后。 刷卡开了房门,谢汀晚刚要开灯的时候就被谢循舟从背后抱住推进了进去。 黑暗中,后背摔在床上,她感觉到男人的手已经撩开了她的裙底。 谢汀晚没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迫切。 “你怎么了?” 她看不清谢循舟的神色,只能感觉到他身上滚烫,胡乱地猜,“你被下药了?” 谢循舟简直被气笑了。 他侧着头像是惩罚般地在谢汀晚的脖颈上咬了一下,嗓音低沉沙哑,“你比那些药厉害。” 谢汀晚哼笑了声,她很喜欢和谢循舟肌肤相亲的时候,听着男人有些快的心跳声,搂住了他的脖颈,将自己全权的交付。 情深意浓时,男人使坏地停下,手指缠绕着她有些湿润的发丝,“汀晚,下次别躲开我的手,嗯?” 脑中一片空白,谢汀晚压根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是胡乱地点头,抬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身上留下了明显的抓痕。 …… 夜色渐浓。 谢循舟背对着谢汀晚穿衣服。 谢汀晚摸着床头柜的打火机,点燃了烟。 听到打火机的“咔哒”声,谢循舟转过头看着她,俯身过去亲了亲她,“你最近抽得越来越多了。” “是吗。”她无所谓地回吻着他。 感觉到谢循舟的身体又热了起来,谢汀晚好笑地勾了勾他的下巴,“哥哥,你的自制力太差了。” “嗯。”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谢循舟不想走了,他巴不得有人发现他和谢汀晚在一起,好结束这种在外头还要偷偷摸摸的日子。 正要伸手将人抱住的时候,谢汀晚翻了个身子下床,“早点回你的房间。” 她说完,便已经走进了浴室。 房间里面还残留着他们厮混的痕迹,谢循舟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才离开。 凌晨两点,谢循舟回到他的房间。 刚开灯,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色吊带裙的女人坐在床上。 那身裙子聊胜于无。 “谢少爷。”女人嗓音甜腻,温柔的看着她。 谢循舟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 眉眼轮廓都和谢汀晚有几分相似。 女人从床上下来,吊带在肩膀上摇摇欲坠。 见她走过来,谢循舟蹙眉站在门口侧开了身子,“出去。” 淡漠语气和脸色让女人感觉到了局促,但很快又仰头尽可能的让谢循舟看清楚自己,“谢先生……” 她的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我不想对女人动手,别让我说第二遍。” 谢循舟的嗓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看着这张脸,眸中的寒意更甚。 听到他的话,又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女人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些什么,低着头很快走了出去。 出了房间,她很快去了走廊尽头的另一个房间。 她敲了敲门,没多久,门就被打开。 “白先生。”她轻声叫着。 白成谦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白皙的肌肤不见任何痕迹,“他没碰你?” “没有。”女人有些委屈和害怕,“我按照您的吩咐一直在房间等他,但是他刚才才回来,而且他看上去很讨厌我。” “他刚才才回房间?” “是的。” 白成谦笑了声,慢条斯理地把女人垂在两侧的吊带提上去,“去停车场吧,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 谢汀晚正吹着头发,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她蹙眉透过猫眼看了过去,随后开了门,“你怎么又回来了?” 谢循舟没说话,只是把她搂在怀里进了房间。 她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淡淡沐浴露的芬香,让他忍不住再抱紧了一些。 他感觉那个房间现在全是刺鼻的香水味,让他一秒都不想多待。 谢循舟很清楚那个女人是谁送来的。 他不太在意白成谦是怎么发现这些的,毕竟白成谦如果把这件事情捅出去,也算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只不过,交流会上安排的房间房卡可不是这么好搞的,白成谦在翰城还没这么大的本事。 这里面,恐怕还有沈自明的手笔。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谢汀晚没有再把人赶走,只是这会突然意识到谢循舟有些太粘人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次日。 谢汀晚还没睡醒就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胡乱摸了半天,最后还是谢循舟替她接通了电话放到她手里,“喂?” “汀晚姐!成谦出事了!” 刺破耳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谢汀晚蹙了蹙眉,眼神示意谢循舟拿远点。 “他被警察带走了!昨天晚上有个女人被车撞死了,警察说成谦蓄意谋杀!现在财经新闻都是这件事情了!明亭股市到现在还在跌!” “你现在在哪?” “我在去警察局的路上,但是这里全部都是媒体记者!”沈自明忍不住地骂了几句。 比起他的焦躁不安,谢汀晚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我让肖芮去交涉,你回集团。” 谢汀晚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她瞥了眼身侧的男人,“你做的?” “怎么会?”谢循舟垂眸看着她,有些无辜,“无冤无仇的,我怎么可能去杀人?” 谢汀晚不置可否地笑了声。 她翻身下了床,看着手机里面铺天盖地“明亭集团副总裁杀人”的新闻报道,不紧不慢地洗漱。 交流会因为这件事情也被取消了。 谢汀晚离开后也开车去了集团,她担心沈自明脾气一个把持不住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宴会厅已经没什么人了。 沈北墨挂断电话,一转头就看见了谢循舟,“循舟?你还没走?” “起晚了。”谢循舟随口解释。 实际上,是因为谢汀晚走前特意叮嘱他要晚二十分钟再离开房间。 沈北墨没太在意这个,只是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自明这次是真的找了个好帮手。” 沈自明到底姓沈,这件事情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沈氏。 “我爸刚才打电话问我,是让沈氏跟着明亭亏损,还是要声明沈氏与自明已经没有瓜葛。” 若是一般的情况也就算了,可这次涉及到了杀人犯罪,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旦白成谦定罪了,明亭破产是毋庸置疑的,届时,沈自明只会成为避而远之的存在。 谢循舟淡淡道,“你或许可以赌白成谦是无辜的。” 沈北墨没说话。 等一支烟抽完了,他才开口,“我不想赌。” 第111章 你哥哥的小秘密 不是不能赌,而是不想赌。 人心易变,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会例外,早在沈自明想要自立门户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天。 沈北墨掐灭了烟,眼底一片晦涩。 …… 明亭集团。 媒体记者乌泱泱的一片。 谢汀晚的车被围住无法再动弹。 摄像头和话筒都怼到了车窗上,记者的声音大声传来,谢汀晚百无聊赖地按了两下喇叭。 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两分钟后,所有的记者被警察全部强行清了出去。 谢汀晚正准备把车停到停车场去,就看着朝自己这边走来的一个警察,挑了挑眉,笑着降下了车窗,“张队长,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张队长笑着,将手里的一张纸条递给了谢汀晚,“谢小姐,您让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 谢汀晚伸手接过,“晚上我让我助理去找你。” 张队长眼睛笑成了一条线,“谢小姐慢走。” 到了办公室,谢汀晚就看见了早就在里面等自己的沈自明。 “汀晚姐,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比起他的急迫,谢汀晚不紧不慢脱下外套搭在椅子上,只说了一个字。 “等。” 但这一个字让沈自明顿时从沙发上噌的一下站起来,“我等不起了!这事不管是不是白成谦干的,我们都要马上找个人来背锅,我所有的心血都在明亭,如果出事了……” 作为头号嫌疑人,白成谦需要接受很长一段时间的调查和传话,而这期间,对明亭造成的损失不可估算。 听着他焦急的语气,谢汀晚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支烟,“你还是太着急了。” 沈自明抿紧了唇。 他怎么能不着急。 他几乎是赌上了全部身家创立了明亭,甚至为了这个公司已经和家里闹得格外难看。 一旦明亭破产,他就要彻底的一无所有了。 谢汀晚看着手里的纸条,拍了个照片发给了程溪:查查这个号码是谁的。 沈自明眼下说是六神无主也不为过,除了谢汀晚,他已经不知道该再找谁解决这件事情了。 “汀晚姐,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会拿下沈氏,你想要的那些东西我到时候都可以给你,我保证不会再动其他的心思了,只要你这次再帮帮我……” 谢汀晚从一开始就不是无偿帮助沈自明的,她最后想要得到的是沈氏在瀚城政权的地位。 而明亭集团,从始至终只是一个让沈自明有争取资格的跳板而已。 原本所有的事情都在往谢汀晚的预期中发展,直到沈自明唱了一出和沈氏决裂的戏码,她就知道这个人已经生出来了不安分的念头。 白成谦的出现彻底证实了她的这个想法。 吐了一口烟,谢汀晚看着已经临近崩溃的沈自明,摇了摇头,“自明,你总是喜欢耍小聪明。” 沈自明听出她在指什么,难堪地垂着头。 他的确是动了点心思。 明亭的势头这么好,他又是明亭正儿八经的掌权人,和家里闹掰之后他自然也无法再争沈氏,到时候,只要把谢汀晚从明亭架空…… 说到底,他还是姓沈,怎么着也不希望家里的东西落到一个外人的手上。 办公内安静下来,谢汀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程溪已经查到了号码的主人是谁。 这个人在谢循舟的手底下做事。 昨晚车祸发生后,是他立刻报了警并且提交了证据线索,这才让白成谦一早就被带走了。 一时间,谢汀晚蹙眉看了一眼沈自明。 他是什么时候把谢循舟给得罪了。 毕竟白成谦和谢循舟有过节,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瀚城,就算是进了警局,脱身恐怕也都是早晚的问题。 而这个局针对的只是沈自明而已。 关了手机,谢汀晚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份文件丢到了沈自明的面前,指尖指了指上面“违约赔偿”那一行。 清楚的写明了如果半年内沈自明无法达成两人的约定,那么明亭集团的所有权将划到谢汀晚的名下。 而最后还标注了—— 如果明亭集团中途破产,沈自明则需要支付谢汀晚十亿。 沈自明的脸立刻就白了。 谢汀晚看着他的反应,笑容温柔。 “自明,或许你现在和沈叔他们商量比较有用。” 十亿,如果拿不出来,只要谢汀晚想,她完全有能力让沈自明的后半辈子在牢狱里面度过了。 …… 从明亭集团离开的时候,谢汀晚迎面撞见了沈北墨。 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北墨哥。” 沈北墨看着她,脸上笑容一如既往的散漫,“汀晚,要不要借一步说话?” 谢汀晚了然,和他去了旁边的一家咖啡厅。 “汀晚,自明答应了你的什么条件?” 沈北墨没有和她拐弯抹角。 认识这么多年,他多少也了解谢汀晚的性格,她不是做事不求回报的人。 谢汀晚听到这个问题,垂眸抿了一口咖啡,把那些条件都说了出来。 说完后,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可现在看来,自明好像给不了我想要的了。” 沈北墨的眸底沉了沉。 “如果他给不起赔偿金,你打算怎么做?” 他没想到这个弟弟居然连这样的条件都敢答应,更没想到他蠢到在谢汀晚面前明目张胆的耍小聪明。 谢汀晚意识到这个问题代表什么,“你和沈叔叔打算不要他了吗?” 沈北墨冷声,“他得为自己的鲁莽付出点代价。” 看着他脸上淡薄的神色,谢汀晚把问题抛回给了沈北墨。 “你希望我怎么做?我可以卖个人情给你。” 如果最后还可以能用一个沈自明来换取沈家的好处,那就真是实现利益最大化了。 …… 翰城出了件令人唏嘘的事情。 明亭集团新上任的副总裁白成谦涉嫌蓄意谋杀被警察带走调查,明亭股市大跌,当天,沈北墨在记者发布会中表明沈氏与沈自明完全割席,并确定谢汀晚将成为沈氏新企业的合伙人。 事发的第二天,警察局调查出来了新的证据线索,洗清了白成谦的嫌疑,而明亭集团的负责人正式变更为了谢汀晚。 在这场来得也快去得更快的变故中,谢汀晚挣得盆满钵满,沈自明则彻彻底底被沈氏与明亭抛弃,沦为了牺牲品。 有些残酷无情,但事实如此。 沈自明离开翰城的那天,阳光明媚。 他从前每次去国外玩乐的时候,都会缠着家里给他弄一架有排面的私人飞机。 这次也是一样,规格都与往常无异。 但是沈自明很清楚,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手里的行李箱被助理拿走,沈自明看着身边抽烟的男人,嗓音有些哑。 “哥,我没想过要和你抢什么。” 沈北墨笑了声,“自明,你答应汀晚那些条件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他帮了谢汀晚,沈氏不会饶了他。 但他如果对谢汀晚毁约,谢汀晚更不会放过他。 原本两头还能只得罪一个,可他偏偏太贪心,弄得如今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他高估了沈家对他的亲情,也低估了谢汀晚。 自明,自知之明。 …… 谢汀晚接手明亭后需要对接的工作并不多。 因为之前她就管控着许多项目和部门。 尤其是当她发现白成谦这个副总裁做得的确不错之后,就更加的清闲了。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谢汀晚抖了抖烟灰,“进。” 白成谦抱着一大堆的文件走了进来。 “谢董事长。”他的咬字听上去似乎非常的尊重。 听到这个称呼,谢汀晚轻轻笑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成谦将那堆文件“嘭”的一下放到她面前。 男人俊美的脸上笑容很是温柔,“这些工作我都处理完了,但这不应该是一个副总裁的工作量吧?” 谢汀晚翻了翻那些报表,笑得同样温柔,“白副总如果有意见的话,可以递辞呈给我。” 她清楚白成谦是因为什么留在这里,但如果能借着这个原因来获得一个得力的苦力,她并不介意。 反正火不烧着她,就随便这两个男人折腾。 听到谢汀晚的话,白成谦轻笑了声,嗓音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我怎么可能会有意见?只是谢董事长这样奴役我,是不是得多给点什么好处?” 谢汀晚挑了挑眉,“你想要什么好处?” “比如一起吃个饭?” 白成谦看着女人明媚又美艳的脸,似笑非笑,“说不定我可以告诉你一点你哥哥的小秘密。” 闻言,谢汀晚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起身。 “去哪吃?” 白成谦笑意更浓,“金陵?之前沈自明带着我去过几次,听他说你很喜欢吃那的鱼。” 谢汀晚没拒绝。 …… 去金陵的时候是白成谦开车,谢汀晚坐在后座,俨然是把这个男人当做了司机。 对此,白成谦依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去的路上他就定好了包间,进去的时候也没有让服务生带路,看样子是经常过来。 谢汀晚跟他并肩走着,垂眸拿着手机回两个消息的功夫,突然感觉到白成谦的脚步停下来了。 她有些莫名,抬头看向他,就见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玩味。 谢汀晚顺着白成谦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了被人簇拥着的谢循舟。 明亮璀璨的灯光下,男人俊美的面容却更加耀目。 谢循舟也看见了他们,侧头和身边的人说了两句话之后就朝着谢汀晚那边走。 谢汀晚还没开口的时候,白成谦先笑着和谢循舟打了个招呼,“谢少爷,好巧啊。” 看着他脸上挑衅般的笑容,谢循舟的嗓音没有半点情绪,“白成谦,你现在是在找死。” 听到这话,白成谦笑得愈发温柔起来,“谢少爷怎么回了翰城还是打打杀杀的?” 谢汀晚看了一眼不远处在包间门口等着谢循舟的那群人,淡淡地提醒,“哥,你还要谈事。” “看来谢少爷今天有些忙,我和谢小姐就先去吃饭了,回见。”白成谦说着,推开了旁边包厢的门,绅士的示意谢汀晚先进去。 谢循舟站在原地,看着谢汀晚和白成谦一前一后进去的背影,垂眸冷笑了声。 好样的。 …… 白成谦拿着餐单点了几个菜。 谢汀晚在旁边听着,发现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之后,侧目看了他一眼。 注意到她的目光,白成谦浅浅笑着,“谢小姐还需要加什么吗?” “不了。”谢汀晚靠在座椅上,模样看上去很慵懒,“不如先说说你都知道我哥什么小秘密?” “不能边吃边说吗?我担心现在说完了,这顿饭就变成我一个人吃了。” 白成谦说话的时候,自然地把谢汀晚面前的餐具全部都用开水烫了一遍,随后又摆在她面前。 不谈谢循舟,谢汀晚就和他没什么好聊的。 上菜之后,白成谦没有拖拉,主动聊起来了她感兴趣的话题,“你应该知道谢循舟和玫洲岛的事情了?” 谢汀晚不置可否。 见状,白成谦笑了声,“楚亦景都告诉过你什么?” 明白这人查过自己,谢汀晚淡淡道,“我不喜欢别人用问题来和我说话。” 听出来她有些不耐烦的意思,白成谦抱歉地笑了笑,“我只是想确定谢小姐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他说着,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屏幕中是一个视频,谢汀晚瞥了一眼视频的封面后,人有些僵硬在座椅上。 她一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捏紧,另一只手要去把手机拿过来。 但手机却被白成谦突然又收了回去。 他指了指还没动几筷子的菜,笑着道,“为了避免谢小姐待会没胃口了,我们还是先吃吧?” 谢汀晚把筷子丢在餐盘上,声音已经彻底冷了下去,“我现在就已经没胃口了。” “白成谦,要么你现在把手机给我,要么……”她瞥了眼手边的餐刀,“你可以试试我能不能抢过来。” 她此刻说话的样子,和刚才谢循舟说白成谦是在找死时一模一样。 在谢汀晚抓住餐刀准备动手的一瞬间,白成谦十分配合的把手机放到了她面前。 “谢小姐,请便。” 第112章 这个东方男人,是谢循舟 谢汀晚点开了视频。 手机里传来嘈杂的各种声音。 被数万人围观的擂台上,一个东方男人穿着一件满是血污的背心,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裸露出来的肌肤上伤痕遍布。 他应该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恶斗,手臂上还有在流血不止的伤口,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淡漠地看着走上擂台的黑人。 几乎是眨眼间,双方就厮打在了一起。 拳拳到肉的博弈中,黑人逐渐落了下风,他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匕首朝着男人的脸划了过去。 男人偏头躲开,但是刀尖不可避免的划伤了他的眉骨,血流了下来,让他的侧脸看上去格外的可怖血腥。 也是这一刻,他的正脸被谢汀晚清清楚楚的看到。 这个东方男人,是谢循舟。 视频结束了。 谢汀晚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不动声色地捏住微微发抖的右手,她抬眼看着白成谦,“你给我看这个,想说什么?” 她的嗓音依旧平静。 白成谦笑了笑,“只是答应给谢小姐看的小秘密而已。”他抬了抬高脚杯,喝着红酒。 谢汀晚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你是Patrick的人?” “是啊,”白成谦身子悠闲地靠在椅背上,“谢小姐查不到的事情,我大概都能略知一二。” 谢汀晚呵了声,“你的目的。” “没有目的,就是想和谢小姐交个朋友而已。” 蓝眸闪着玩味的光芒,仿佛可以洞察人心。 …… 谢汀晚和白成谦一起到了停车场。 白成谦替谢汀晚打开了车门,她刚坐进去的时候,白成谦就被人扯住连连退了好几步。 男人一拳砸在白成谦脸上。 白成谦踉跄得后退,唇角被打出血,无甚在意地笑了下,看着面前表情冷森的谢循舟,心情愉悦。 “不过是和谢小姐吃了个饭,你怎么这么生气?” 谢循舟没说话,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他再度出手,但这一次被白成谦挡了下来。 “动什么大怒做什么?怕我和她说你的事情?” 谢循舟屈膝用力的顶向白成谦的腹部,白成谦脸色一变,撤回手向旁避开。 但他的动作被谢循舟完全预料,下一秒,他踢向了白成谦的胸口。 白成谦整个人被踢飞撞在墙上,半晌都没有起来,侧头朝着旁边吐出一口血水。 他和谢循舟打架就没有赢过。 这种能在玫洲岛靠拳头活下来的男人,一旦发了狠劲,是真的能把人被打死。 白成谦撑着墙壁,想要起来。 见状,谢循舟走上前拎住他的衣领从地上拖起来,又是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谢汀晚看着他,此刻他的身影和擂台上的模样无端的重合了起来。 白成谦那张脸,已经满是血了,毫无还手之力。 “哥。”谢汀晚下了车。 谢循舟回头看了她一眼,“嗯?” “你快把他打死了。”谢汀晚陈述了一句,她看了眼不远处好像是要报警的路人,揉了揉眉心,“你们是打算闹到警察局去?” 谢循舟垂眸看着已经爬不起来的白成谦,声音很轻,带着警告。 “管好你的嘴。” …… “小姐,我已经带他到医院了。” “好。”谢汀晚挂了电话。 她侧头看了眼开车的男人,他那张脸依旧俊美无瑕,只是白衬衫上沾着血迹。 他一旦动怒,看上去就会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谢循舟没问她和白成谦聊了什么,她也不想提关于视频的事情,直觉告诉她,谢循舟不会想谈。 否则怎么着也轮不到白成谦来告诉她。 车在御江苑停了下来。 谢汀晚率先下车往卧室走。 在谢循舟要跟上来之前,她反锁了房门,去抽屉里面拿了药,手抖得实在厉害,药瓶掉在了地上。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药丸,谢汀晚索性坐在地毯上慢慢捡,脸色越来越白。 谢循舟洗完手就去拿了钥匙,将卧室门打开。 卧室没开灯,窗帘也是被拉上的,他看着谢汀晚,随后坐在了她的旁边。 握住了她颤抖着的手,谢循舟低低叹了一口气,“我让杨舫去给你买药,嗯?” 谢汀晚想说好,但嗓子有些干,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谢循舟给把药瓶拍给了杨舫,抽了几张纸擦拭着她额头上冒出来的薄汗,声音很柔。 “他和你说了什么?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谢汀晚还是没说话,她的目光落到谢循舟的眉骨上,完好如初,看不见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如果那个视频中,他没有及时避开,这只眼睛大概就不能要了。 她很难想象谢循舟都在玫洲岛经历了什么,年瀚把他送到那种地方,就是奔着让他死去的。 “哥。”她轻声喊着他,“你在欧洲过得好吗?” 她问过太多次这个问题了,每次谢循舟都是随口说一句“还好”“勉强”之类。 而这次谢循舟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眸色沉了些许,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我没事。” 他握紧了谢汀晚的颤抖的手放在胸口,“汀晚,我还活着。” “我知道。” 谢汀晚感受着他的心跳,手居然奇迹般地缓慢恢复了正常,她笑了声,“我知道你还活着。” 但是谢循舟为了活下去,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不得而知。 杨舫很快买了药到御江苑,谢循舟把谢汀晚抱到床上之后才去拿药。 谢汀晚吃了药,困意逐渐袭来。 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得很凉,谢循舟将人圈在怀中,把卧室的暖气打开。 谢汀晚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她还是觉得有些虚弱,身上没什么力气。 不由自主地将谢循舟抱紧了些,一抬眸就和他四目相对,“你怎么就醒了?” 谢循舟根本没睡。 看着她神色恹恹的模样,温声问,“你要不要再睡会?还是先吃点东西?” “吃东西。”谢汀晚在他怀里蹭了蹭,“你给我端上来。” 等谢循舟去做早餐的时候,谢汀晚才去洗漱,她看着镜中没有半点血色的脸,扯出一个笑容来。 她漫不经心地想,那个给她和谢循舟弄了这么多麻烦的男人,得亲眼看着他断气才行。 第113章 surprise 时间很快就到了谢汀晚生日宴的那天。 宴会开始前的一个小时前,亚特兰海岛酒店外已经停满了豪车。 谢汀晚没有穿晚礼服,而是一身黑色的西装,高贵又冷艳,挽着谢循舟出现的时候,宴会厅的交谈声跟着停了下来。 按照惯例,谢汀晚说了几句官方又客套的话后,宴会正式开始了。 觥筹交错中,谢汀晚脸上的表情有些淡。 谢循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低声问她,“不舒服?” “有点困。”谢汀晚把高脚杯放到了桌上。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失眠,反反复复的噩梦已经快要把她折磨到神经衰弱的地步了。 谢循舟很清楚这段时间谢汀晚的身体情况,眼眸中闪过心疼,“去房间休息一会?” 她无奈地扯了扯唇角,“但我是今天的主角诶。” 看着四周交谈甚欢的人们,谢汀晚侧着头与他小声抱怨,“早知道我就不办了。” 听着这话,谢循舟捏了捏她的手,温声安抚她,“你去休息,这里的事情我来应付,嗯?” 这话显然正中谢汀晚的下怀,她展露了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嗓音也跟着乖巧起来,“谢谢哥哥。” 回到休息室,谢汀晚脸上的疲惫褪了个一干二净。 她转身将门关上,突然一个人从窗帘后面跑了出来,注射器扎入了她的脖颈。 很快,谢汀晚身体瘫软在了地上。 …… 车子在快速的行驶着。 开车的男人脸上带着刀疤,眼神与模样都是凶恶的,他把后座昏迷的女人拍了个照片发给了雇主。 没多久,钱款就打到了他的账户上。 刀疤男满意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郊外窄小的屋子门口停下。 刀疤男下了车,打开后座车门,准备按照雇主的吩咐把人扛到屋子里面去。 然而刚靠过去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原本应该绑在女人手上的绳子不见了。 意识到什么,刀疤男抽出匕首猛地抬头,但是为时已晚,麻绳在他还没动手前已经紧紧缠绕在他的脖颈上,空气逐渐稀薄。 他逐渐没有了挣扎,匕首掉在了地上。 月光下,女人捡起来地上的匕首,看着掌心被粗糙麻绳磨破的痕迹,面无表情地去摸刀疤男的口袋,果然找到了一枚钥匙。 打开了屋子的门,里面一片漆黑,但是血腥味却很重,甚至还依稀可以听到啃食东西的声音和兽犬的喘息声。 谢汀晚静了几秒后,打开了灯。 光亮刺激了二楼的庞然大物,几个血淋淋的骨头从楼上滚了下来,一只藏獒迅速地从楼上冲了下来,它看见谢汀晚,兴奋的张开嘴,灯光下,谢汀晚看清楚了它的獠牙上还带着血色的肉丝。 …… 年瀚掐着时间回来,心情很好。 这个点,谢汀晚会在铁笼里面醒来。 他已经将那只藏獒训练得很好了,完全能在不咬死人的情况下吃掉谢汀晚的一条手臂,也许还可以加一条腿。 反正他只是答应过那个男人让谢汀晚活着而已。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年瀚脸上的表情顿住,他看着满地的血,地上还有被咬得粉碎的西装外套。 谢汀晚死了? 那人没有按照他的吩咐把人关到笼子里吗? “森泽?”年瀚大声叫着藏獒的名字。 这畜牲该不会已经把人吃了吧? 上了二楼,年瀚又看了一大滩的血迹。 “吱呀”一声,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 “surprise。” 女人的嗓音带着散漫的笑意。 他下意识的看过去,一个血淋淋的藏獒脑袋被抛了出来,年瀚瞳孔猛地一缩,后退两步,整个人不留神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藏獒脑袋砸在了他的旁边,那双原本凶恶的眼睛最终定格在死前的恐惧中。 楼梯口,女人站在那,笑意盈盈。 她的衬衫血迹斑斑,脸上用水洗了洗,没擦,血混着水珠划到下巴滴落。 年瀚想要爬起来,可他的腿原本就不方便,这会地上的血又在打滑,以至于他的动作变得分外滑稽。 谢汀晚慢吞吞地走到年瀚的面前,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刚起身的人又撞到了墙上。 年瀚咳了口血出来,看着谢汀晚右手的捏着的匕首,呼吸逐渐加重,“你为什么……嗯!” 他的话还没说完,匕首就已经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胸口,很快又被拔出来。 血溅在她的脸上,谢汀晚笑了声,语气轻柔,“你的血比那头畜牲的要热一点。” 看着她眼底的疯狂,年瀚想要说话,一张口,身上又多出来了几个血窟窿。 不知道是第几刀后,谢汀晚停了动作。 她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有气出没气进的男人,随意地在他的身旁坐下。 口袋里面的烟盒上也是血,谢汀晚不太在意地从里面倒了一支烟,咬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烟雾腾升,隐匿了她的表情。 “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感觉到死亡在逼近的年瀚无法再回答她的话。 谢汀晚低声笑了下,“你雇来的那个人也死了,他给我注射的那支药根本没用。” 她的失眠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各种药的灌输下,她对迷药成分的东西已经开始免疫了。 “本来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 比如华尔顿庄园的主人是谁,又比如他当初为什么要带走谢循舟…… “不过,比起那些答案,我还是更想要你死。” 烟雾缭绕的背后,女人美艳的脸上带着可怖的血迹,在这样的环境中透露出森冷。 “反正你本来就应该是死了。” 二十四年前,年瀚的名字出现在死亡证明单上。 一支烟抽完,年瀚彻底没有了呼吸,死不瞑目。 谢汀晚无所谓地笑了声,伸手去摸他的口袋,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一部手机和一个怀表。 怀表打开后,里面是年玉茹的照片。 谢汀晚兴致缺缺把怀表又关上。 手机的面容解锁已经用不了了,她看着密码解锁的界面,把年玉茹的生日输入了进去。 解锁成功了。 谢汀晚拨出去了一通电话。 “小姐?” 这是肖芮的私人号码,只有谢汀晚一个人知道。 “嗯,定位这个地址,带点人过来处理一下。” 挂断了电话,谢汀晚又倒出来一支烟,突然,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抬眼看了过去。 第114章 小姐也玩得太野了 月光映着谢循舟的影子,但他却仿佛整个人都置身在暗夜中。 年瀚的尸体、藏獒的脑袋、血迹飞溅的墙壁,以及一个看上去有些疯狂的谢汀晚。 与亲生父亲的第一次见面,她亲手了结了对方。 这就是谢汀晚的二十三岁。 抬眼去看谢循舟的时候,她的眸光中似乎还带着没有褪去的血色。 “我杀了他。”谢汀晚的嗓音很平静。 “我知道。”谢循舟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目光落到她手臂上被藏獒咬出来的齿痕中,眸色微暗,温声道,“我们先去医院。” 谢汀晚乖巧地点着头。 她觉得自己那条手臂好像没知觉了。 往前走了一步,谢汀晚的身形就踉跄了一步,下一秒,谢循舟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带她离开了这片血腥之地。 他开了车门,将谢汀晚放在副驾驶座上,刚松手,便感觉到她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 谢汀晚没说话,脸上表情很淡,她此刻的任何动作都是出自于一种本能。 谢循舟轻声道,“我要开车,汀晚。” 查到年瀚的位置之后他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没带任何人,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路的怕和恐。 谢汀晚嗯了声,缓慢地松开了手,扶手箱里有湿纸巾,她抽出几张把脸擦干净。 从始至终,她冷静得有些不像话。 …… 医院。 谢汀晚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被咬的地方缝了四针,又打了狂犬疫苗,护士给她换了身干净的病号服后,谢循舟把她抱到了病房。 刚把人放到床上,谢循舟看见了她脖颈上的针眼,蹙了蹙眉,“我去让人给你做一个血液检查。” 他说着就要出去,谢汀晚抓住了他的手,淡声道,“按呼叫铃,你陪着我。” “好。”他轻轻握住了谢汀晚的手。 等抽过了血,谢循舟看着她苍白的脸,眼中只剩下了心疼,“汀晚,你要不要先睡一会?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会去。” 得到了他的保证,谢汀晚点了点头,躺在了床上,看着谢循舟坐在她的身边,终于感觉到了迟来的倦意。 睡梦中,她的眉头依旧是微微蹙着的。 谢循舟伸手抚过她的眉心。 从得知谢汀晚在休息室消失的那瞬间,他就已经猜到了她为什么会突然举办生日宴。 她在引导年瀚把她从生日宴带走。 年瀚已经成为了谢汀晚必须要亲手杀死的执念。 以至于她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将她自己的安危考虑在内。 如果当时针管里面的就是毒剂,亦或者她失算了某一步…… 哪怕现在谢汀晚就躺在他的面前,谢循舟仍然后怕。 手指轻轻抚摸过谢汀晚手臂上被包扎过的地方,谢循舟低头在她苍白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肖芮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谢循舟小心翼翼地亲吻着谢汀晚,像是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瞳孔用力的一缩,肖芮下意识地想要把门关上。 但谢循舟已经看了过来。 他替谢汀晚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走出去缓缓扣上门。 肖芮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没想到自己撞到了这样大的一个秘密。 小姐和谢少爷他们…… 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自从谢少回到翰城之后,她总是会在小姐的身上看到吻痕,但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哪个男人和小姐走得近,原来他们不止是走得近,甚至已经同居了。 但是哥哥和妹妹这……小姐也玩得太野了! 谢循舟没在意肖芮心里在想什么。 她是汀晚身边亲近的人,每次来汇报工作的时候他都要回避,现在正好能把这一步省掉了。 “年瀚的事情处理完了?” 男人冷淡的嗓音把肖芮的思绪拉了回来。 肖助理又恢复了平时的一板一眼,“我的工作只会对小姐汇报。” …… 谢汀晚再醒来时,是第二天的下午。 看着给她抹药的谢循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枕头上,“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给我了?” “嗯?”他抬头看着谢汀晚,像不明白她这句话。 “嗯什么?”谢汀晚抬腿踢了他一脚。 谢循舟两只手都有药膏,任由着谢汀晚踢他,也不躲开,耐心又细致的给她擦药。 看了眼她马上要发脾气的样子,谢循舟说,“你的生日礼物在御江苑,等你出院就可以亲自拆开了。” 谢汀晚的表情这才好了不少。 抹完了药,谢循舟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汀晚坐在病床上神游,脸色苍白如纸,好似随便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走。 “汀晚。”他叫了几遍,谢汀晚才听见般的问他怎么了。 谢循舟刚想要说话,病房门就被敲响了。 外头,肖芮站在那,“小姐。” 谢汀晚随口打发走谢循舟,“我要吃安佳私坊的芝士蛋糕,你去买。” 那家店生意向来火爆,排队没有一个小时根本买不到,谢循舟知道她是在支开自己,没说什么,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后走了出去。 谢汀晚愣在原地,他在做什么? 目光落到肖芮半点惊讶都没有的脸上,谢汀晚冷静下来,意识到什么,“你……” 肖芮点了点头,实话实说,“小姐,我昨天看见了。” 病房里安静了两秒,谢汀晚抿着唇,好一会开口跳过了这个话题,“年瀚的事情处理完了?” “都处理好了。”年瀚和刀疤男的尸体已经火化了,车子跟着住所也烧了个干净。 说话间,肖芮又拿出来一个东西。 “小姐,这是从年瀚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谢汀晚挑了挑眉,她当时就摸了年瀚一边的口袋。 能随身携带在身上,大概是很重要的东西。 接过了肖芮递过来的透明瓶子,看着里面的药剂,谢汀晚蹙了蹙眉,“三无产品?让梅里去查一下里面的成分,看看是用来做什么的。” “好。”肖芮应了下来。 “对了,那个什么庄园……”谢汀晚想了半天,都没有记起来名字。 她蹙了蹙眉,她的记性似乎越来越差了,或许也是那些药的副作用之一。 肖芮适才补充,“华尔顿庄园。” “嗯,背后的主人找到了吗?” 肖芮说了一个谢汀晚完全陌生的英文名字。 她说着,把对方的资料从手机上找出来递给谢汀晚看,“很干净,找不到任何和年瀚的交集。”但华尔顿庄园确确实实又是这个人名下的。 简单的扫了一眼就谢汀晚就把手机还给了肖芮。 “派人去监视他,查他见过的人。” 她必须得知道到底是谁把年瀚送来了瀚城,那个人也许会是个潜在的危险。 明白了谢汀晚的意思,肖芮将手机收起来,要走的时候才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 “小姐,余少爷回翰城了。” 不仅如此,他还大张旗鼓的把余家老宅买了回来,如今翰城所有人都知道,余家的长子、谢汀晚的未婚夫,死而复生了。 第115章 汀晚,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谢循舟回来的时候,不但买了芝士蛋糕,还买了一大堆谢汀晚喜欢吃的甜食。 谢汀晚坐在病床上小口的吃着。 没多久,她就已经有点吃饱了。 谢循舟自然的从她手里把剩下的蛋糕接过解决掉。 谢汀晚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要两个星期。” “这么久?” “嗯。” 谢汀晚有些不太高兴地蹙眉,“那我岂不是要在医院待到发霉?” 听着她的话,谢循舟拿了个苹果垂眸削着,语气很是随意,“很想出院?” “没人会喜欢在医院吧?”谢汀晚说着,懒懒地靠在了他的怀里,“而且家里不是还有礼物让我拆吗?” 谢循舟笑了声,眼神却是凉薄的。 余珩才回来,她就迫不及待地要从医院离开。 “礼物又不会跑。” 他温声说着,用牙签插了块苹果喂到谢汀晚的嘴边,“你如果想看,晚点我去御江苑把东西拿过来。” 谢汀晚吃着苹果,刚想要点头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点别的意味,抬头看了眼他,“你不想让我出院?” 不等谢循舟回答,她又紧接着问了句为什么。 “汀晚。”谢循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可奈何,“如果你实在想要出院,我现在就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但是我们得找医生和护士住在家里,万一被他们发现……我倒是不介意,只是怕你会不高兴。” 谢汀晚哑然了一瞬。 看她安静下来,谢循舟笑着吻了吻她的唇角,轻声问,“要出院吗?” 谢汀晚摇了摇头。 谢循舟脸上的笑意愈发温柔,“那我把礼物拿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病房的门就被人敲响。 以为是来给谢汀晚换药的护士,谢循舟走过去把门打开,结果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司烁。 “哥。”司烁仍是这么称呼他。 谢循舟懒得再去纠正他,语气很淡,“有事?” 司烁用力地点头,“大事!” 可不就是大事吗。 谢汀晚的真爱白月光未婚夫活着回来了,司烁真真实实的感觉到自己的天要塌了。 他靠着谢汀晚在瀚城作威作福,还顺带着把在司家被司泽贺打压的恶气出了一口,眼下余珩出现,他搞不好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哥,你让他进来吧。” 听到她的声音,谢循舟不爽地让开了条路。 谢汀晚看着司烁火烧眉毛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找我?” 司烁看了眼谢循舟,没说话。 “呵。”谢循舟关上了门,一副不可能出去的样子。 司烁思索了两秒,觉得这事得尽早提,否则变数只怕要越来越多了。 “汀晚,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一句话,引得病房中其他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司烁毫无察觉这份有些不同寻常得安静。 “以你现在的情况,想要把司家争下来轻而易举,结婚一年后离婚,我净身出户,司家给你,到时候你再转让明亭百分之十不动产的股份给我。” 从一开始,明亭集团就是为了他们这个约定而准备的,不过起初定的是百分之二十。 只是按照如今明亭的发展趋势,百分之十已经足够司烁吃喝玩乐的。 他不是个贪心的人,也不喜欢动脑子,拿个集团没用,倒不如坐等着收公司的盈利。 脑子里面突然冒出来从前听说过谢汀晚和余珩情比金坚的言论,司烁又说。 “你要是担心余珩吃醋,我可以跟他解释,我们两个完全就是半点色彩都没有的互惠互利结婚,而且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又怎么会在意你结不结婚?如果他在意,肯定是还不够爱……” “司烁。” 打断司烁说话的人是谢循舟。 他走到司烁的面前,看着他这副迫不及待想要做这笔“婚姻交易”的模样,脸上只剩寒意。 “她需要静养,别再拿这种事情找她。” 谢循舟打开病房门,眼中的不耐和警告不言而喻。 司烁是有点怕他的,边往门口走边小声的又补充,“汀晚,他要是真的爱你,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些事情,说不定你还可以用这件事情试探他……”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谢循舟拽着衣领扯到了门外。 关上门,谢循舟的脸色依旧不太好。 司烁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担心余珩吃醋?余珩算什么东西? 况且,让谢汀晚的名字出现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户口本上?这绝对不行,就算是假的也不行。 谢循舟看着病床上冷静的谢汀晚,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不动声色道。 “我以为你和他的交易早就已经不作数了。” 谢汀晚歪了歪头,“可是这是个很划算的交易呀。” 司烁的担心实在是多余,她怎么可能会因为余珩而取消他们之间的约定。 一本结婚证就可以拿下整个司家,这简直是一个无法抵抗的诱惑。 至少谢汀晚找不出理由拒绝。 看着她脸上凉薄又漫不经心的笑,谢循舟终于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个被他刻意忽略的问题。 “汀晚。”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嗯?” 第116章 人太多,打不过,我跑了 谢循舟看着病床上的女人。 她穿着有些宽大的病号服,看上去脆弱又无害,但这就是这样的谢汀晚,亲手完成了一场杀戮。 “汀晚,你想要司家,我也可以替你拿到。” 谢汀晚很轻地笑了下,“可我想自己拿。” 能自己做到的事情,就没必要假手于人。 比如司家,又譬如年瀚。 “哥,你不帮我,我也可以做到。” 四年,谢汀晚已经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了,她不再是那个在杂物间等待哥哥来拯救的小女孩。 病房陷入了短暂的安静,谢循舟坐在床边,伸手摩挲着她的面颊,轻声道,“我想被你需要,汀晚。” 他看着谢汀晚轻漫的笑容,凑过去亲了亲她,“只需要你一句话,我能给的要比司烁多得多。” 谢汀晚没有拒绝他的亲吻,可他很清楚,哪怕身体离得再近,他们的心却无法靠拢分毫。 “你想要司家,我也有办法。” 他的语气很低,像是在保证,但更多的是像是想要通过一件事情向她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闻言,谢汀晚不在意的笑了笑,“我想要把司家名正言顺的拿在手上。”至少明面上得过得去,否则她何必又多花这么多的心思。 听到她的话,谢循舟淡淡道,“汀晚。” 他大概是想要说什么,但到最后什么都没说,只剩下一句,“好好休息。”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好半晌后,谢汀晚给肖芮打了一通电话,“别让我哥的人离开翰城。” 医院外,谢循舟坐在车内,寒风肆意的从窗外灌了进来,他的眼神愈发的没有温度。 杨舫看着后视镜内不近不远的一辆车,低声道,“先生,有人在跟着我们。” 不难猜到是谁的人,谢循舟可有可无的嗯了声,脑中又响起来谢汀晚的那些话,眸色微沉。 说来说去,不过是她不想要自己给的东西而已。 可如果她想要的司家,司烁也给不了呢。 …… 入夜,医院。 “小姐,我们已经封锁了机场,少爷的私人飞机也已经被全部损坏了,到目前为止,少爷这边没有任何的动静。” 肖芮说着,将泡好的药递给谢汀晚。 苦涩的药味在口腔中迅速蔓延开来,谢汀晚皱眉把还剩下一半的药放在桌上,“司泽贺那边呢?” “暂时还是安全的。” 想到谢循舟的话和他的欲言又止,谢汀晚心里敢肯定,今天不会是个太平的夜晚。 “加派人手去保护司泽贺。” 她可不希望司泽贺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敲响。 开门后,门外的谢循舟笑了声,提了提手里的保温盒,“给你做了点夜宵,要吃吗?” …… 静海。 这的确是个不太平的晚上。 至少对司泽贺而言,实在是有些倒霉。 他人刚到家门口还没下车,就看见远远一辆黑车朝他这边快速的驶来,但很快,这辆黑车就被另一条路冒出来的白车撞了个侧翻。 “司先生。”黑衣保镖敲了敲车窗,看上去很客气,“您也看到了,这里不太安全,麻烦您跟我们走。” 说话时,他已经举起了手枪对准了司机,声音隔着玻璃,听上去有些闷,“请您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你……” “砰!”保镖开了一枪,玻璃炸开,子弹几乎是擦着司机的耳朵过去的。 接着,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司泽贺,嗓音清晰起来,“司先生,我的时间很宝贵。” 司泽贺从车上下来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居然在静海被人被要挟绑架了,要是早知道有今晚这么一出,他绝对不可能只带着一个司机出门。 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保镖用力地把司泽贺又重新塞回车里,子弹钉入了后方的柱子上。 五分钟后,司泽贺被带离了这场硝烟中。 “我们现在去哪?”看着身后穷追不舍的车子,司泽贺低头给自己的人发消息。 男人不在意他在做什么,只是将油门踩到底,“司宅。” 静海到底是司家的地盘,司泽贺回了老宅,自然就有人来保护他的安危。 司泽贺听完却是皱眉,“你是谁的人?” 突然的追杀,突然的帮助,一切的一切都不对劲。 男人听到这个问题,答非所问,“后面这些人都是谢循舟的,他要杀你。” 简单直白的话落入司泽贺的耳中,他的脸色一变,看着手机屏幕里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信息。 目光落在备注“谢循舟”三个字上,司泽贺删掉编辑框的内容,换成了三个字—— 搞什么。 到了司宅,把司泽贺放下后男人就果断离开了。 老管家着急忙慌的从宅子里面跑出来,“大少爷,您没事吧?那些要害您的人,我们已经派人出去抓了,保证不会让他们活着从静海离开。” 司泽贺闻言,眸光暗了些许。 “不用。” 这两个字听得老管家一愣,“什么?” “去追那辆送我回来的车,杀了那个人。” 大少爷的话虽然令人费解,但是老管家还是依言去办了。 离开前,他又被司泽贺叫住,“明天一早,你们带着人去趟瀚城,把司烁给带回来。” 真是要外面野得太久了,给家里招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人迹罕至的马路上,男人刚拿着手机发完了信息就感觉到了不对。 他看着后视镜里面的几辆车,刚准备提速的时候轮胎被打爆了。 男人啧了声,打紧了方向盘,车子撞破了栅栏,一头扎进了荒芜寂静的林中。 …… 放下手机,谢汀晚看着坐在旁边给自己剥虾的男人,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不管干什么都赏心悦目。 见她一直都在盯着自己,谢循舟把剥好的虾沾了点酱料放到她嘴边,“怎么了?” 她吃着虾,语气很是随意,“就是想看看你,不可以吗?” 谢循舟笑了声,“可以。” 瞧着他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谢汀晚有些好奇谢循舟知不知道他在静海的算盘落空了。 吃了个半饱,谢汀晚又心安理得的让谢循舟把收拾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 谢循舟去洗手的功夫,谢汀晚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拿过来一看,唇边漫不经心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姐,司泽贺的人来杀我了。” “人太多,打不过,我跑了。” 手机自动息屏,映出谢汀晚此刻不太好的脸色。 谢循舟从洗手间出来,就感觉到她不对劲的情绪,一个怎么了还没问出口的时候,手机就砸了过来。 “怎么生气了?” 他接住了手机,把它又重新放回了谢汀晚的手里。 “你故意的。”谢汀晚的语气不算太好。 知道她在说什么事情,谢循舟笑了声,“汀晚,和司烁的交易太有风险了,除非你愿意杀了司泽贺,否则论名正言顺,他的变数很大。” 谢汀晚没说话。 她意识到自己今晚有些冲动了。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谢循舟看上去实在是没什么威胁,以至于他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后,她真的钻进了这个圈套。 病房安静了许久。 直到谢汀晚问,“你都和司泽贺说了什么?” “我说等司老太太过世后,他最好尽快把司烁接走,不然麻烦大概会越来越多。” 说到这些,他的语气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当然,我也告诉他,他如果愿意和我合作,我或许会考虑替他解决那些麻烦。” 所以今晚司泽贺突然改变主意追杀谢汀晚的人,实际上是对谢循舟表诚心的方式。 “你是什么时候告诉他这些的?” “司烁来的第一天。” 谢汀晚无声的笑了下。 原来是她慢了一步。 的确,对于司泽贺来说,选择和谢循舟合作自然比接受她的帮助要更能谋利。 玩弄人心这方面,她确实还没到谢循舟的境界。 “你想什么时候把司烁送回去?” 现在,谢汀晚想要的名正言顺已经行不通了,司烁对她而言没有任何的价值可言。 “为什么要送走?” 见他要来拉自己的手,谢汀晚面无表情地避开,“我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司烁。” 谢循舟脸上的笑容顿住。 看着他突然变化的表情,谢汀晚呵笑了声,“司泽贺如果想要弟弟,就用司家来换,否则免谈。” 目前看来,司泽贺对这个弟弟似乎还是很看重的。 结婚既然行不通了,就只能走别的路了,威逼也好,利诱也罢。 但要是为了利益走到杀人那一步…… “汀晚。” 谢循舟的嗓音里面带着些许的无可奈何,“我本来以为你会提出和我联手。” 怎么看,他都比司烁要有利用价值得多。 谢汀晚不置可否的笑了声,她和谢循舟之间对彼此的底牌都一无所知。 联手这种话说得好听,只怕到最后还会物极必反。 第二天的一大早,被派来接司烁的保镖们,刚刚在瀚城落地,就被以非常客气友好的方式请回了静海。 还顺便带回去了谢汀晚的话。 “她真的这么说?”司泽贺不可置信。 “是,”保镖头低了下去,“那个助理还说,只给少爷您三天时间考虑,不然小少爷的安危恐怕……” 后半句不用说司泽贺也心知肚明了。 司烁那么一个大活人,谢汀晚难不成还真的敢撕票不成? 摸着手机想给司烁打电话,刚要摁出去的时候想起来自己被拉黑了,忍着把手机摔出去的冲动,对保镖道,“你现在就给司烁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 “喂?” “司烁!马上滚回家……”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等保镖再打过去的时候,他的号码也进了黑名单。 司泽贺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搞不懂这个弟弟脑子里面在想什么,到时候被人骗了还要傻乎乎的数钱。 保镖见他这样动怒,也不敢说话。 好半天之后,终于得了让他离开的吩咐,一秒也不敢多留的从客厅离开了。 司泽贺揉了揉眉心,打通了谢循舟的电话。 “你和你妹串通一气来折腾我?” 那头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司泽贺无言了一瞬。 “翰城还不够你们兄妹玩?谢少爷,我在静海不容易,你们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我也一把年纪了,老婆孩子都没有,你们给我条糊口的路行吗?” “还有司烁,你妹妹扣着这么大个人不放是什么意思?他留在那,除了花钱没任何用处,你想个办法把人送回来,行不行?你怎么被个谢汀晚压了一头?” 他从来都没觉得这么头疼过。 自从老太太去世后,司家一团乱,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解决别的麻烦了。 “人当然可以给你们。”女声懒洋洋地传来。 “但是我的要求司大少爷应该也知道了?司家给我,我保证把司烁完完整整的交到你手上。” “谢汀晚!” 被叫到名字的人笑了笑,“我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等司氏改名字了,你照样是总裁,怎么样?我们尽量用和平一点的方式解决,舞刀弄枪的不太好。” 听到谢汀晚用这么商量的语气说着这么无耻的话,司泽贺气得胸口都在上下起伏,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是这对兄妹先开始舞刀弄枪吧? “谢小姐,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你应该也懂,闹得太难看,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下场。” 谢汀晚满不在意道,“司氏连续三个月都在亏损了吧?按照这个趋势,再过三个月,你也没钱来填补这些亏空了。” 只是等到了那个地步,司氏恐怕就要像谢氏破产时那样清算财产和拍卖了,谢汀晚不太想花这个钱。 意识到事情谈崩了,司泽贺一言不发的挂了电话。 “去查昨天晚上的那些人,全部抓回来。” …… 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谢汀晚无所谓的笑了声,“这下我们真的成一伙的了。” 对于这个结果谢循舟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想到司泽贺平时的手段,他淡淡地提醒了一句,“汀晚,你得让在静海的人撤了。” 谢汀晚点了点头,拿着手机编辑着信息,让他们马上从静海撤离。 第117章 希望现在还不算太晚 两天后,等司家人过去的时候,那些地方早就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不过有一句话司泽贺说对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本来能通过司烁搞定的事情,现在免不了的又要绕一大圈子才能搞定。 又要再等等了。 想到这里,谢汀晚不由觉得心烦。 时间总是宝贵的。 毕竟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她其实不想在司家浪费太多的时间,只是现在诱饵已经放下去了,她得耐心等鱼儿咬钩。 谢汀晚坐在病床上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门突然被打开了,她还以为是去给自己拿药回来的谢循舟,谁知道一转头看见的是一张妖冶的笑颜。 “阿晚,好久不见了。” 他走了进来,见谢汀晚一直看着自己仿佛没回神的模样,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阿晚,你该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快要过去大半年,余珩如今仿佛恢复了从前放浪不羁的样子。 谢汀晚笑了声,“你今天怎么来了?” “想来看看你。”余珩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轻声道,“阿晚,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谢汀晚的住院的事情,对外说的是有对家恶意放狗咬她,事发第二天又有一个公司破产,更加的证实了这个说法。 听到余珩这么问,谢汀晚也只是轻描淡写了句,“夜路走多了总是会遇到狗的。” 余珩坐在床边,抬起手有些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以后出门,身边还是带两个人比较好。” 谢汀晚无所谓地笑了下,“我不喜欢别人跟着我。” 知道她的这个习惯,余珩不再多言。 他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个小玩意放到了谢汀晚的手心中,“本来打算你生日的那天送给你的,但是被一些事情耽误了。” “阿晚,生日快乐。”余珩俯下身,吻了吻她的眉心,“希望现在还不算太晚。” 他说的好像是生日,又好像是别的事情。 谢汀晚没有去想,只是垂眸看着手里的东西。 是一块很漂亮精致的怀表。 每次余珩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都是亲手做的,毕竟到了她这种身份地位,会更喜欢心意珍重的东西。 打开了怀表,里面的照片让谢汀晚忍不住的一愣。 是她和余珩订婚那天晚上的合照。 白色礼服和黑西装。 就差一步,他们现在的关系就会变成夫妻。 谢汀晚合上了怀表。 看着她的举动,余珩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不少,难得的有几分无措,“阿晚,你不喜欢吗?” “这张照片,不太合适。”谢汀晚的嗓音很平淡,甚至连目光都是凉薄的。 余珩听到她的话,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怀表是他亲手做的,很快,那张合照就被他拆卸了下来,“是我考虑不周到了。” 看着已经没有照片的怀表,谢汀晚没有说话。 她的安静让余珩也跟着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余珩才缓缓问,“阿晚,我听说了你和司家小少爷的事情,你们……” 他不再继续说下去,但是那副很受伤的样子让谢汀晚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 “我和他没有什么。”她解释了一句。 至于再多的,谢汀晚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毕竟她和余珩的关系已经到此为止了。 听着她平淡的语气,余珩勉强地扯出来一个笑容,他有预感,自己也许又晚了一步。 很早之前他就意识到谢汀晚是个感情淡薄的人。 那颗冰冷的心好不容易为他融化了一些,结果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有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也就算了,一旦浅尝甜头之后,欲望的深渊将会被彻底的打开。 余珩看着谢汀晚,笑容愈发的温柔。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重新追求你吗?” 谢汀晚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没有回答,只是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今天喷香水了吗?” 小心思被直白的戳穿,余珩笑容渐深,又不动声色地拉近了和她的距离,眼神暧昧,“你之前说过,这款香水很适合我。” 谢汀晚对此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被推开,谢循舟站在外面,看见余珩和谢汀晚挨得极近的样子,脸色沉郁。 余珩率先打了招呼,“循舟哥。” 看着他这副不怕死的样子,谢循舟走过去把药膏放在桌上,“你胆子很大。” 他平静地陈述着这件事情,风雨欲来的架势让病房内的气氛一触即发。 余珩微微一笑,“循舟哥,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你这么讨厌。” 谢汀晚听到这话,目光也跟着落到了谢循舟的身上。 她显然也是好奇这件事情的。 谢循舟没说话,只是伸手把余珩从病房里面拽了出去,神情矜冷,满目戾气。 跟谢循舟打架,另一方绝对会被打得很惨。 谢汀晚看得出来,他此刻很生气。 可是缘由她却并不清楚,但肯定不是所谓的“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种见鬼的理由。 等谢汀晚打开病房门的时候,就看见谢循舟踹了余珩一脚,他整个人砸在墙壁上,想要起来时,胸口被踩住,只要谢循舟再用点力,肋骨恐怕要断了。 哪怕是这样,余珩脸上也依旧在笑。 他吐出一口血,语气很是玩笑,“循舟哥,你是要在这里把我打死吗?” 余珩最近在瀚城的风头实在是太大,如果死在这里,免不了的会招来太多的麻烦。 “你们闹成这样,也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谢汀晚的声音冷冷传来。 话音刚落,余珩晕了过去。 …… “你为什么针对他?” 谢汀晚想着他们一见面就动手的架势,觉得头更疼了,“他做了什么?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谢循舟坐在椅子上用毛巾把手擦干,视线落在桌子上那张谢汀晚和余珩的合照上,嗓音听不出来情绪。 “四年前的葬礼上,他联系了年瀚。” 这是完全在谢汀晚意料之外的答案。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余珩会和年瀚扯上关系。 他们明明应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两个人。 被子下的右手又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谢循舟抓住了她的手腕,“汀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汀晚已经有些听不清楚谢循舟的声音了。 “你都知道什么?”她攥紧了谢循舟的衣领,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的威慑力,“我要知道全部。” “年瀚之前往返翰城,都是余家人替他把事情办下来的。” 二十四年前,年瀚涉嫌一起连环杀人案,被捕时自杀,之后金蝉脱壳到了国外。 杀人也好,逃到国外也好,都是余家的手笔,年瀚做了很长一段时间余家的打手。 四年前,年玉茹被检查出来癌症后就住院了,年瀚在那时就已经抵达了瀚城,但他还没来得及去医院的时候就被余家人带走了。 年瀚这样的情况,还活着的事情一旦被发现捅出去,余家也势必受到牵连,于是他们将年瀚几乎是半囚禁了起来。 后来年玉茹死了,年瀚杀了看守着他的保镖,但仍然没有从余家离开。 余珩就是在这个时候和他做的交易。 葬礼那天,余珩带着一个保镖来了墓园。 到底是大少爷,身边跟着保镖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没有人会在意。 “他也因为这件事情恨上了余家。” 两年前余家的破产可以说是年瀚一人所为。 谢循舟被从瀚城带走后就到了玫洲岛,等掌握了一些实权后他开始查当初葬礼上的事情,逐渐发现了余家和年瀚的联系,并且当初年瀚带走他之后,还打过一通电话给余珩。 直到两年前,他已经确定了事情和余珩有关。 安静地听完了这些话,谢汀晚垂眸轻声道,“哥,我有点冷。” 谢循舟闻言,避开了谢汀晚受伤的手臂,将她抱在怀中。 可谢汀晚还是冷,除了手,她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她试图通过贴近谢循舟地方式类似获取一丝温度,但是聊胜于无。 谢汀晚有些不太高兴地问他,“为什么会这么冷。” “我把暖气打开。”他垂眸收紧了手臂,将室内地温度调高,哪怕今天本就是高温。 谢汀晚听着耳边的心跳声,眸光逐渐暗了下来。 她曾天真的认为余珩是所谓陪伴的救赎,而现在,这个男人或许从头到尾都在算计她。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她所相信的、珍重的,到最后都给了她一巴掌。 谢汀晚笑了声,怎么会有人活成这个样子。 想到余珩死讯传来之后她的所作所为,谢汀晚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讽刺可笑。 “哥,所以什么才是真的?” 这四年围绕在她身边所有的情谊,有一分真情吗? “汀……汀晚!” 谢汀晚倒在了他的怀中,没有知觉了。 第118章 最后只会害死她 “手术中”的三个红字醒目又刺眼。 谢循舟站在安静的长廊上,半张脸都藏匿在阴影中,不言不语,俊美的面容却让人无端察觉出几分阴森。 杨舫从电梯口快步地走来。 “先生,余珩跑了。” 谢循舟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杀意,“封锁翰城全部路段机场,打断他的腿,把人带回来。” 杨舫离开后,走廊上又再度陷入了寂静。 谢汀晚已经进去将近两个小时了。 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这片死寂。 谢循舟看着来电人,接通后,他并没有说话。 那头,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 “你都和她说了什么?” 不等谢循舟回答,他又很快道,“循舟,你再这样优柔寡断下去,最后只会害死她。” 谢循舟依旧没有说话,手背青筋暴起。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男人冷笑,“我知道你看不上我的东西,但就是这些东西,害得谢汀晚变成了这副模样,如果你早一些懂得这个道理,坐在我这个位置,那么她就可以不这么痛苦了。”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谢循舟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谢汀晚苍白的脸色,心脏仿佛被人攥紧。 的确不该再犹豫下去了,他要尽快找到那些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和办法。 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杨舫发来的消息。 “先生,人抓到了。” …… 谢循舟说要打断余珩的一条腿,杨舫自然照做。 余珩右腿的腿骨已经完全被敲碎,这会之所以还没有晕过去,完全是靠着旁边的医生在吊着一口气。 谢循舟一进来,屋内的气氛就变得紧张起来。 余珩这会的状态非常不好,身边有两个保镖压着他的肩膀,不准他挪动。 尽管如此,余珩却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抬着满是血的眼皮,看向谢循舟。 “循舟哥,这里不是玫洲岛,我也不是戴越森。” 这几天他声势浩大的回来,如果突然消失,迟早都会查到谢循舟的身上。 他不信谢循舟会在翰城杀了他。 谢循舟听到这话,走到了余珩的面前,杨舫自觉地给他搬了把椅子,随后带着其他人从屋子里面离开。 坐下后,谢循舟的目光扫过桌上那些各式各样的工具,视线重新落到余珩的身上。 他淡淡地说着,听不出什么额外的情绪,“活着会比死更痛苦。” 余珩低声地笑了起来,“我不在乎。” 只要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痛苦也无所谓。 谢循舟的语气很平静,“实验室在哪?” 刀柄捏在手里,刀面映着他眸中的寒光。 “我不知道……嗯!”话音未落,刀完全的没入了余珩的左腿,随后被迅速地拔出来。 血腥味在屋内蔓延开来。 垂眸看着衬衣上被溅到的血,谢循舟有些烦。 这是汀晚给他买的衣服。 等余珩的痛呼声停止之后,他换了一个问题,“两年前,年瀚给了你什么。” 余珩想要扯出一个笑。 但是疼痛让他此刻的表情看上去格外的怪异。 “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不然谢循舟怎么可能气得把他弄成这个样子。 余珩看着大腿上不断有血涌出来的窟窿,笑得阴森又玩味,“你说,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阿晚会不会要疯了?” 第119章 他清楚她的厌恶和渴求 谢循舟的眸光一沉,刀尖扎入了余珩的肩膀,这一次他没有再拔出来。 身体已经痛到了极致,可余珩依旧在笑,“你比我又好多少?哥哥爱上妹妹,听上去更恶心了……” 听着这些话,谢循舟脸上没太多的表情,他起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杨舫瞥见他手上的血,赶紧递了块帕子过去。 谢循舟垂眸擦着手,声音很淡,“两天,让他把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 人的骨头再硬,又怎么可能硬得过刑具。 …… 谢汀晚从手术室出来后,身体的一切指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却迟迟没有醒来。 病房外的走廊上,男人面容只剩下阴鸷,眉宇之间笼罩着深深的烦躁和沉郁。 “两天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所有治疗谢汀晚的医生都站在他的对面,看着男人冰寒的脸色,胆战心惊不敢说话。 谢循舟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嗓音染上几分阴森,“我每个季度给你们医院花钱买最顶尖的设备,结果你们连个她能醒来的时间都没办法告诉我?” 噤若寒蝉的气氛中,最后在这之中资历最高的医生几乎是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谢先生,谢小姐的身体各项机能都是合格的,迟迟不能醒来,也许是因为谢小姐之前服用的药物出现了副作用,但是具体的我们还需要再进一步检查。” “要多久?” “这……”老医生看了眼旁边的同事们。 “明天,我要知道结果。”谢循舟下了最后的通牒。 他说完,转身走进了病房。 谢汀晚躺在病床上,灯光下脸色更加的苍白没有血色,她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安静乖巧得不像话。 谢循舟走了过去,牵着她的手,感受着她脉搏的跳动,将额头贴在了她的手背上。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谢循舟拿过来一看,是杨舫发来的信息。 两天的酷刑没有人能撑得住。 将信息全部看完后,谢循舟的眸光逐渐没有温度。 …… 一个小时后,余宅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杨舫将搜来的东西交到了谢循舟的手上。 是几个装着药剂的透明瓶子和一瓶香水。 次日一早,那群医生再度的站在谢循舟的面前,惶惶不安,因为他们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谢汀晚服用的药物实在是太杂。 他们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的准备,但谢循舟在听完他们的汇报后,只是推开病房门又走了进去。 坐在病床前,他握住了谢汀晚冰凉的手,良久之后,他拿出从余家找到的药瓶,又取出一支针管。 看着针头刺入皮肤的时候,谢循舟的瞳孔颤了颤。 谢汀晚昏昏沉沉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香味。 她形容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却莫名地让人察觉出来几分上瘾的意味,让她忍不住地想要沉溺其中。 “汀晚。” 谁在叫她? 谢汀晚想要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她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却无济于事。 “阿晚。” 又是一声轻叹。 但是这一次谢汀晚听出来了,这是余珩的声音。 这个人怎么敢…… 谢汀晚光是想到那些事情就气得要死,她难得有了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说不出话,谢汀晚又气又急。 该死的余珩,等她弄清楚事情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定不会放过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耳边再度有人叫着她名字的时候,谢汀晚睁开了眼睛,一巴掌打了过去。 到底是大病初愈,这巴掌没什么力度,但还是结实的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谢循舟难得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谢汀晚是不是醒了,谁知道头刚凑过去就恰巧的挨了这一下。 谢汀晚显然也没想到这巴掌是甩在了他脸上,“哥?” “嗯。”他垂眸揉了揉她有些微红的掌心,“打疼了?” 谢汀晚摇了摇头。 喉咙干得有些痛,她蹙了蹙眉,“我想喝水。” 闻言,谢循舟扶着她坐了起来,倒了一杯温水喂给她喝。 “我睡了多久?” “三天。” 谢循舟拿着纸巾擦拭着她唇边的水渍。 听到这个答案,谢汀晚的表情淡了下去,“我生病了?”她除了心理之外应该一切正常才对。 但如果不是生病,根本解释不通她为什么会突然昏迷三天。 谢循舟将她抱在怀里,手臂不自觉的收紧,“没有,只是你的情绪太激动了。” 谢汀晚不相信。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不至于因为余珩的事情气得晕三天。 明白这个人又有事情瞒着自己,谢汀晚很不爽的把人推开,“余珩的事情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和我说?” 谢循舟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道,“我一开始不希望你知道这些。” 感激也好爱也好,余珩在她心中的份量不轻。 甚至他们都快要走到结婚那一步了。 这是他带大的妹妹。 他清楚她的厌恶和渴求。 也明白事情在发展到什么地步的时候是谢汀晚无法接受的。 所以他不介意余珩以一个所谓白月光的身份死去,至少对于谢汀晚而言,那两年她感受到的爱是纯粹真实的。 可是余珩没死,甚至还敢跑回翰城试图要和谢汀晚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谢汀晚一无所知的继续和余珩来往。 “汀晚。”谢循舟轻声叫着她的名字,“我带着你去治病,嗯?” 谢汀晚冷眼看他,“你不是说我没病?” “你的精神很差,”他的声音很轻,“那些药,你不能再吃了。” 听他突然扯到这个,谢汀晚不太高兴地蹙眉,“你管得太多了。” 这已经不是谢循舟第一次提这件事情了,他领教过谢汀晚抗拒,眼下习以为常的接受了她的拒绝。 垂眸看着谢汀晚冷淡的模样,他沉声道,“汀晚,你知道我这三天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怕死了。” 谢汀晚有些愣住。 她没想过有一天怕这个字会从谢循舟的嘴里说出来。 “那些药的副作用只会越来越严重,这一次是三天,也许下一次就是三十天……” 他缓缓捧着谢汀晚的脸,让彼此都能看清楚对方的神色。 “就当是为了不让我英年早逝,嗯?” 谢汀晚安静了许久。 直到她受不了谢循舟炽热的视线,偏头避开后才挤出来一句,“我考虑吧。” 谢循舟笑了声,“好。” 这已经比没有余地的拒绝好太多了。 对于她,他向来有足够的耐心循序渐进。 因为刚醒,医生说谢汀晚现在只能吃一些流食。 谢循舟让家里的佣人做了南瓜粥送过来,坐在她面前,拿着勺子一点点的喂她。 吃了一半,谢汀晚就已经饱了。 谢循舟给她擦了擦嘴,又把碗筷都给收拾了。 躺在病床上,谢汀晚感觉自己这日子过得实在是混吃等死,“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她那天藏獒弄出来的伤已经差不多好全了。 谢循舟商量道,“明天好不好?”总得让医生再给她做一个全身检查他才能勉强放心。 谢汀晚答应下来。 她和医院这个地方简直是八字不合。 第二天,谢循舟拿到谢汀晚全部合格的身体检查报告后,开着车带她回了御江苑。 坐在副驾驶上,谢汀晚觉得离开医院后周围的空气都好了不少,只是看到肖芮发来的“暂无动静”四个字,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谢循舟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她关了手机,“司泽贺最近有联系你吗?” “没有。” 闻言,谢汀晚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她当然没有让司泽贺安安静静的去考虑她的话。 毕竟人得被压迫,才能有急迫感。 谢汀晚砸了一笔很大的钱,完全是自损八百的方式切断了司氏的好几个大项目。 司氏本就内忧外患,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等压死司氏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的时候,就是鱼儿上钩的时候了。 到了御江苑,进门时,谢汀晚突然又想到另外一回事情,“哥,我的礼物呢?” 谢循舟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去拿。” 谢汀晚坐在客厅等他。 过了一会,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她转头去看,就见谢循舟拿着一个画框走了下来,她心中有种预感,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 “你……”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在看清楚画上的人时,一切的语言都显得多余。 画中,成人礼上,谢汀晚笑容明媚的站在舞会的中心,一袭曳地红裙,背部是全空,腰线收拢着,只交叉着两条同色系的细长带子。 她侧着身子,黑发挽在脑后,美背若隐若现,两侧的蝴蝶骨微微隆起,振翅欲飞。 良久,谢汀晚的视线才从画上移开。 她看着谢循舟,想问他,既然回来了又为什么不去见她。 话要说出口的时候又想起来那天白成谦给她看的视频,他最初在玫洲岛大概过得非常糟糕,能回到翰城,其中又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代价。 指尖在画上轻轻地摩挲着,谢汀晚问他,“你打算带我去哪治病?” “英国。” 谢汀晚笑了声,“英国哪?” 谢循舟坐在她的身侧,伸手将她圈在怀里,“当初你建立梅里,不是为了这个?” 创办梅里的初衷吗。 她只是单纯的需要一个庞大的集团欧洲立足,只有这样,她或许才能找到那个音讯全无的好哥哥。 至于她自己的病,刚开始或许有治疗的念头,但是现在……生死由命而已。 思绪收回,她淡淡问,“要是治不好怎么办?” 谢循舟的手臂收紧了几分,“不会治不好。” 听他承诺保证般的语气,谢汀晚可有可无地笑了声,“世上总会有意外……” 话还未说完,她的唇便被谢循舟吻住。 “我不会让这个意外发生。”和以往不同,这个吻轻得甚至还带着几分虔诚,“汀晚,你会好起来的。” 谢汀晚看着他的双眸,有些看不明白他的情绪。 总觉得此刻的谢循舟似乎不太好。 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轻声道,“等我把翰城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走,好不好?” “好。” …… 谢汀晚所谓的“处理”进行的时候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一周里面,翰城的老总头上都悬着一把刀,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掉下来血溅当场。 翰城的商业圈再度进行了大洗牌。 就连沈氏都遭受到了牵连。 如今沈氏已经全权由沈北墨接手,他对于这样的波及没太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好奇。 “循舟,你们这是打算搞市场垄断?” 谢循舟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笑了声,“不至于。” 只是清除了一些明面上和潜在的威胁而已。 他说着,把带来的合同递给了沈北墨。 沈北墨看了一眼,笑容玩味,“这可是烂摊子。”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干脆利落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余珩出现了还不到一周又消失,现在余氏集团的转让书却出现在了这里。 其中发生了什么也不难猜。 “之后帮我盯着点白成谦。” “行。”沈北墨答应下来。 但他想起来谢汀晚的处事风格,又觉得谢循舟的考虑有些多余,“你和他不对付,汀晚不会再用他吧?” 谢循舟笑了声,“也许吧。” 与此同时,明亭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白成谦看着手边的辞退通知单,有些不太高兴的啧了声。 “谢小姐,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面,我可是任劳任怨的帮你处理明亭的大小事务,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他靠在桌边,面容俊美的男人视线温情又轻挑。 谢汀晚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就是用这副孔雀开屏的样子在我的公司勾搭女员工的?” 白成谦笑得很无辜,“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从谢小姐的嘴里说得好像我成了坏人?” 他的手搭在桌上,眼眸中笑意更浓,“原来谢小姐是因为我的私生活要开除我?” “不如你给我一个你留下来的理由?” “很多啊。” 白成谦低低的笑了一声,“你最近这么迅速的打压那些集团,是因为你要走了吗?” 第120章 我没有恶意 谢汀晚没说话。 白成谦又继续,“你和谢循舟准备要去英国了吧?” 谢汀晚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英国那边可不太平。”白成谦眼底带着浓浓的玩味,“谢小姐,你会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他的语气很是笃定。 谢汀晚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按理来说这个男人和谢循舟不对付,怎么也不该帮她才对,除非这么做对白成谦的好处更大。 “因为我觉得谢小姐和我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 他拿着那支签字笔,在辞退单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Patrick。 谢汀晚的神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只不过这点细微的变化被白成谦尽收眼底,“谢小姐上次也看见了,我这人动不了粗,所以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翰城有谢小姐的名声在,我刚好也能狐假虎威谋生计。” 想起上次他被谢循舟打得满脸是血的模样,谢汀晚点了点那串英文,“你得先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白成谦坐在皮椅上,撑着头笑,“今晚十点,Patrick的人会去司家。” 谢汀晚眸孔微微眯了一下。 她真的低估了面前这个男人。 这样的人,是敌是友都不太安全。 白成谦任由着谢汀晚打量自己,笑得轻松愉悦,“谢小姐,别紧张,我说过我没有恶意。” 他说完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看着上面的备注,白成谦叹了一口气,把屏幕转给谢汀晚看了下,是明亭的工作。 “说真的,你找不出来第二个我这么优秀的副总了。” 等白成谦走了之后,谢汀晚从抽屉里面摸出来烟点燃,燃到一半的时候,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现在在哪?” “静海。” 谢汀晚笑了声,“不是跑了?” 对面也学着她笑了声,只问,“有事要办了?” “鱼大概要咬钩了。” “真的?”周添在躺椅上睁开眼,“什么时候?” “晚上十点。”谢汀晚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只需要确定这件事情就够了。” …… 静海,晚上十点。 一辆车停在了司宅的门口。 车门打开,先走下来的是两个保镖,他们把后备箱的东西都拿了下来。 接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从副驾驶走了下来。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优雅高贵的气息,儒雅又风流。 老管家带着佣人出来迎接他们。 佣人正想要把保镖手里提着的箱子接过来的时候,保镖后退了一步,露出警备的状态。 “这些东西只能让司先生过目。” 男人的嗓音有些哑。 闻言,老管家意识到自己的逾矩,连声说了几句抱歉。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侧目看着右后方的位置,低头笑了声,“你们这里养了猫?” “猫?”老管家蹙眉,脑子转得极快,吩咐身边的佣人,“让保镖去把那只猫给抓到。” “不用了。”男人兴致缺缺,“带我去见司泽贺。” 周添在看见男人停下来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他没有再多逗留地离开。 离开了司宅的范围,他打通了谢汀晚的电话。 “四个人,两个保镖一个司机,还有一个管事的,拿着四个箱子,大概二十八寸。” “你明天回来把司烁送到司家,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查查箱子里面的东西。” “好。” 谢汀晚挂了电话,缓缓地呼出一口烟,看着窗外的夜色。 她越来越好奇Patrick是谁了。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这个人。 而谢循舟瞒着她的事情,也都和这个人有关,有意思。 谢循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汀晚一个人坐在窗台上发呆。 他走过去,将人抱了下来。 谢汀晚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抬头亲了亲谢循舟的唇角,“我发现你现在好像一点也不忙。” 尤其是从他和自己住在一起之后,谢汀晚甚至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公司破产了。 “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事情。” 工资发够了,手底下多的是抢着要干活的人。 他把谢汀晚放到了床上后又坐在一旁吹头发。 这会谢循舟就系了条浴巾,上半身完全赤裸着,性张力十足的身材让谢汀晚眯了眯眼睛。 等吹风机的声音一停,谢汀晚就用腿勾住了他的腰。 意思不言而喻,谢循舟没理由拒绝。 谢汀晚手臂上缝过线的地方还留着淡淡的疤,被亲吻的时候有种难言的痒意。 “汀晚。” “嗯?” “我爱你。” 谢汀晚看着他眼底浮动的光泽,笑得撩人,“我知道。” …… 虽然这样说有些奇怪,但每次精疲力尽之后,她总是睡得格外好,甚至比吃药还要管用。 早上,谢汀晚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眯着眼睛去摸手机,刚滑到接听键,司烁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汀晚?你要把我送回家了?” 他没有大喊大叫,只是语气透露出来几分伤心。 谢汀晚靠着枕头微微坐起身,“你……” “我知道,司氏最近的势头很糟糕,对你来说大概是没有价值了,我也一样。” 司烁听上去很是平淡,但还是裹着层委屈,“但我回去之后,我哥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谢汀晚听到这里就了然了。 “你想要我补偿你?” 这其实有些吃霸王餐的嫌疑了。 毕竟当初的条件是司烁先提出来的,而他在翰城所有的开销都是谢汀晚全权负责,甚至谢汀晚还得派人去打发从静海来接她的人。 按照最初的合约,怎么看,她都是吃亏的那一方。 这点司烁也清楚。 他声音又软了几分,“汀晚姐,我要是哪天被我哥给赶出来了,你能不能帮我一把?” “比如?” 司烁尾音拉长,“比如收留我?” 谢汀晚笑了声,他真的是个很会撒娇的男人,而且也很会审时度势,怪不得来了翰城几个月就把不少的千金小姐撩得团团转。 只可惜她并不吃这一套。 这样想着,谢汀晚颇为敷衍和无情,“等真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司烁自动把这句话按自己喜欢的意思理解,“那我们就说好了,汀晚你以后就是我的靠山了。” 不等谢汀晚再说话,那头传来一道有些不耐烦的男声。 “司少爷,您电话打完了吗?我的时间很宝贵。” 听到周添的声音,谢汀晚好心的提醒司烁。 “来接你的人脾气不太好,你最好配合点。”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谢汀晚把手机放回床头柜的时候才察觉谢循舟已经醒了。 “我饿了。”她没有把人吵醒的愧疚,反而还使唤地让谢循舟去做早饭。 谢循舟笑着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后才翻身下了床。 谢汀晚又躺了一会才慢吞吞地去洗漱。 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拿过来一看发现是肖芮的消息。 上次从年瀚那搜出来的三无产品检查报告出来了。 看着成分表上她看不懂的一大堆东西,谢汀晚打了个电话过去,“那东西的作用呢?” 肖芮道,“小姐,在动物身上实验不出来。” 这药市面上没有出现过,还有不少的中药,梅里大多都是欧洲的医生,对这些并不熟悉。 谢汀晚身形一顿,“什么意思?” “医生说如果想要知道药物的具体作用,只能用人体来进行实验。” 谢汀晚蹙眉,“暂时别查了。” 挂了电话,谢汀晚从卧室走了出去,谢循舟刚好把做好的早餐从厨房里面端了出来。 看见下楼梯的谢汀晚,一边解围裙一边问她,“喝牛奶还是喝豆浆?” “牛奶吧。”谢汀晚坐在餐桌前,撑着下巴看谢循舟泡牛奶的样子,无声地笑了笑。 吃了早餐,谢汀晚就去了一趟明亭。 白成谦接到她的内线,没一会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里,“谢小姐感觉到我的价值了吗?” “你说的目标,是打算做什么?” “我和Patrick有仇。” 听着他半真半假的话,谢汀晚笑了声,“你想要他死?” “是啊。”白成谦利落的承认这件事情,“谢小姐应该也希望他死吧?毕竟你哥哥去玫洲岛的那段时间……”他啧了两声,“被折磨得很惨呢。” 那段视频又浮现在脑海中,谢汀晚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想到那天杀死年瀚的感觉,眸光更沉。 感觉到谢汀晚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氛,白成谦挑了挑眉,准备离开的时候又突然提醒了一句,“谢小姐,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还是别让谢循舟发现比较好。” “怎么?” 白成谦耸了耸肩,“只是一个友情提示而已。” 看着他离开,谢汀晚冷笑了声。 这些人就是仗着她什么都不清楚,所以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来吊她的胃口。 …… 等翰城的事情到了收尾的阶段时,谢汀晚才终于想起来了一个被她遗忘了很多天的人。 宽大的别墅里没有任何的家具,一看就是被人遗忘许久的一个住所。 余珩安静地坐在客厅里,他今天被人从暗室接出来了,或许用抢会更加准确。 大概是觉得他血迹斑斑的样子吓人,他们给了他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后,刚好将身上的伤全部都遮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珩才终于听到开门的声音。 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眼底浮现出一片笑意。 快要半个月了,他狠心的阿晚终于来了。 谢汀晚走到他对面坐下,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打量着他。 “阿晚……”余珩一开口,嗓音沙哑难听。 他皱了皱眉,随后只是无奈的一笑,“我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谢汀晚没接这句话,咬着烟点燃了之后才说了句,“你要烟吗?” “好啊。”余珩笑着点了点头。 谢汀晚把烟和打火机递到了他面前。 余珩抬手点烟的时候,袖口往下掉了掉,露出来一截血肉模糊的手腕。 烟雾缭绕中,谢汀晚的嗓音淡淡,“我哥前段时间把余家的东西都搬空了,他拿走了什么?” 余珩的手顿了顿,说着和这个问题毫不相干的事情,“他喜欢你,阿晚,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余珩看着她,不见她脸上半点的惊讶后,很快笑起来,“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你就是因为这个让年瀚把他带走了?” 谢汀晚抖了抖烟灰,有些出神的想着从前谢循舟对她的态度。 是她太迟钝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最开始的那个吻,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谢循舟对她原来是男女之情。 听着她满不在乎的语气,余珩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不少,“阿晚,他怎么能喜欢你?他打着哥哥的名号对你产生这种感情难道不恶心……” “余珩,”谢汀晚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舌头如果不想要了,可以继续说下去。” 余珩哑然了一瞬,眸色如墨。 他低低地笑起来,“所以,你也喜欢他?” 这几句无关紧要的谈话已经快要耗尽了谢汀晚的耐心。 “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手段。” 她站了起来,走到了余珩的身边,看着他那双已经无法行走的腿,视线又落到他的手臂上,“回答我刚才的话。” 余珩仰头看着谢汀晚。 他没有任何处于弱势的窘迫,反而笑容愈发的轻佻起来,“他拿走了我之前给你吃的药。” 他和谢汀晚已经认识二十年了。 除去谢循舟,他几乎是最了解她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余珩在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一件残忍的事情,谢汀晚不会喜欢他。 所以他做了一件错事。 尽管到了此刻,他心里没有多少后悔的情绪。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谢汀晚没有再和他叙旧的打算,只是朝门口走了两步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 她停下来,侧头看着余珩苍白的面孔。 “你用的香水,是什么?” 自从上次从昏迷中醒来后,她总觉得那股香味一直都在周遭萦绕着。 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第121章 她就好了那一个晚上 比起香水,谢汀晚更怀疑那是一种药,只是她暂时还没有找到证据。 余珩听到她的话,把烟丢进了烟灰缸里,想要起身,随后又想起来自己的腿已经废了,只剩下一个惨淡的笑容。 “不是香水。” “只是一种抑制你情绪的药物而已。” 余珩的话彻底的证实了谢汀晚的猜测。 谢汀晚站在原地许久。 她想到了那个从年瀚身上搜出来但是却还无法得知作用的药。 她看着余珩,深吸了一口气,“余珩,你别告诉我,那些东西都是年瀚给你的。” 四年前谢循舟的离开和那场绑架对谢汀晚造成的影响太大,心理医生的疏导和开的药于她而言根本没有作用,她甚至被折磨到无法控制的伤害自己了。 余珩就是在这个时候,救下了割腕的谢汀晚。 谢汀晚被抢救回来后,余珩给了她一种药。 他说这种特效药是他托国外的朋友寄回来的,谢汀晚服用过后精神和情绪都稳定了不少。 但是余珩告诉她,药的副作用很大,并且有成瘾性,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不会给她吃。 后来经过了这件事情,她几乎和余珩形影不离了。 谢汀晚的思绪逐渐收回。 她想起来了,余珩身上的香水味就是在那段时间出现的,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她几乎很少会再失控。 漫长的沉默中,谢汀晚笑了一声。 “所以,你跟着年瀚一起算计我?” 说话间,她的眸底已经没有任何温度可言了。 “三个月前,年瀚跳海之后被人救了,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余珩听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谢循舟想要瞒着谢汀晚所有的事情了。 冰山一角一旦被谢汀晚察觉到后,她几乎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敏感和直觉。 余珩的手缓缓握紧,他平静道,“阿晚,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谢汀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地笑起来。 所以她对余珩这几年的感情,都是在药物的操控下而产生的依赖而已。 这居然是彻头彻尾的算计和阴谋。 如果谢循舟没有回来,如果她没有发现谢峥的身份…… 她原来一直都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圈套之中。 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谢汀晚知道是谁来了,她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谢循舟,“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他本来就该死在两年前。” 谢汀晚垂着眸,让人无法窥探她的半分情绪,“两年前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年……” 谢循舟只说出了一个字就被谢汀晚打断了,“我知道了。”她现在已经不想听这个名字了。 谢汀晚神色恹恹地把谢循舟推开朝着外面走。 谢循舟下意识地想要拉住她。 察觉到他的举动,谢汀晚冷淡地抬眸看着他,“给他留一口气,我有用。” 说完,她没有逗留的快速离开了。 直到谢汀晚开车消失在谢循舟的视线中后,他才转身走进了客厅。 余珩坐在那,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等谢循舟走近的时候,才抬了抬头,嗓音讥讽,“恭喜你啊,你倒是得偿所愿了。” 谢循舟面无表情地拽着他的衣领把人摔在了地上,一拳砸在了余珩的脸上。 如果是这种方式的得偿所愿,他宁愿没有。 …… 谢汀晚回了御江苑之后给肖芮打了电话,她同意了之前医生提到的人体实验。 余珩也该亲自感受一下那些药的作用。 回到卧室,她窝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 右手又开始不停的颤抖着,谢汀晚有些烦地吐出一口烟,但没有去吃药的打算。 一想到从前她依赖的药居然是年瀚那里拿出来的,谢汀晚就忍不住地犯恶心。 谢循舟回来的时候,刚推开卧室的门就听见了卫生间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谢汀晚抱着马桶在吐。 听到了脚步声,她才有些迟钝地转头去看。 谢循舟的衬衣上还带着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花洒开着,谢汀晚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她脸上也全是水,痛苦的皱着眉,一时间分不清盈满她眼眶的到底是泪还是水。 谢循舟走过去想要把她抱起来,谢汀晚冷淡地呵斥了一句,“别碰我!” 他果然没有再动,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花洒的热水倾泄而下,同样打湿了谢循舟的衬衣和头发。 谢汀晚又吐了好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 水让地上有些滑,谢汀晚站起来的时候差点踉跄摔倒,旁边的谢循舟扶了她一把。 “放开。”她的嗓音冷淡得如寒冰。 谢循舟收回了手。 谢汀晚站在镜子前,冷白的灯光照的她的脸色近乎是透明的白。 简单的洗漱过后,她没管湿透的衣服,从镜子里看着谢循舟眸中无处藏匿的痛楚,突然笑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那些药的?” 她没有给谢循舟说话的机会,玩味地转过身看着他,“你瞒着我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你是担心我会害怕这些,还是……”她顿了顿,伸出手用力地拽住了谢循舟的衣领,迫使他低下头来,“还是你觉得这个真相会让我变得更疯?” 女人的眼底没有什么光彩,但是笑得却美艳动人,像是某种妖孽,要将人拖进地狱。 “年瀚回到翰城的时候,我才确定这件事情。” 衣服被淋湿的男女距离暧昧,却仿佛下一秒就要不死不休。 “是吗?”谢汀晚摇着头松开手,“把你从余珩家里拿出来的东西全部都给我。” 她没有商量的意思,语气强硬。 “好。”谢循舟答应下来。 对于他这么好说话,谢汀晚多少有些意外,但她已经没多少心思去探究这个人的想法了。 她只是想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亲生父母的恶意、谢致的失踪、谢峥的出现、余珩的算计……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打碎她的认知。 她原本以为年瀚死了之后,她也许会好起来。 事实证明,她就好了那一个晚上。 …… 谢汀晚穿着浴袍从浴室走了出来。 头发还在往下低着头,她觉得很累,想要躺在床上就这么睡过去。 脑袋还没沾到枕头的时候,她就被男人抱在了怀里,他轻哄道,“汀晚,我帮你把头发吹干了再睡,嗯?” 谢汀晚没说话,任由着他抱着自己。 等谢循舟替她吹干头发之后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用湿纸巾轻轻地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后,谢循舟才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谢循舟站在一旁看着谢汀晚裹在被子里的小小的身影,揉了揉眉心,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直到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男人才起身从卧室里面走了出去。 …… 谢汀晚这一觉睡到了下午。 她脑子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看着窗外的夕阳,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卧室的门被打开,谢循舟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谢汀晚醒了,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脸上紧绷的神情终于松动了几分。 “你中午的时候发烧了。” 听到这话,谢汀晚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 昨天晚上短暂的争吵似乎对他们都没有造成影响,谢循舟低下头吻了吻她的脸,“饿了吗?” “有一点。”她胃里昨天就吐干净了。 谢循舟扶了扶她的头发,温柔地笑了笑,“去客厅坐会?我给你做点吃的?” 谢汀晚应了一声好。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踩在地毯上还有种不太真实的错觉,随口问了句,“我要的东西呢?” “在客厅。” 谢循舟今天早上就已经把东西都从霆京那拿了过来。 闻言,谢汀晚朝着客厅走了过去。 茶几上,几个药瓶和香水摆在那。 药瓶和从年瀚那找到的药瓶一模一样。 谢汀晚坐在沙发上,就已经似有若无的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她蹙眉想要把香水给拿远一些,但是大脑却下意识地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举动。 谢汀晚贴紧了沙发,觉得这东西有些邪门。 直到谢循舟走过来的时候,她才问,“你确定是这些东西?余珩给我吃的是药丸。” 谢循舟把手里的外套披在谢汀晚的肩上,“药丸是他找人做的。” “效果会不一样吗?” “不会有药剂强烈。” 谢汀晚呵了声,想到昨天余珩所谓不会伤害她的言论,觉得讽刺好笑。 她是不是还得谢谢他? 揉了揉太阳穴,谢汀晚厌烦地开口,“把这些东西拿远一点。” “好。”谢循舟把东西都放到了展示架的隔间里。 看着他进了厨房,谢汀晚才把手机摸了出来,给周添打去了电话,“还没找到?” 算起来,周添送司烁去司家已经五天了。 周添彼时正好从司泽贺的书房里小心翼翼地退出来,他朝着司烁房间走。 “箱子找到了,里面的东西没了。” “你尽早从静海离开吧。” “好。”周添说着,敲了敲司烁的房门,在电话被挂断之前又补充了一句,“箱子里面香味很重。” 谢汀晚沉默两秒。 “明天,你跟着我一起去英国。” “好。” …… 等吃过了晚饭,谢汀晚就和谢循舟提到了去英国的事情。 “我们明天去英国,把余珩给带上。” “嗯?”谢循舟看着她。 她喝了点水润嗓子,“我要看到那些药的作用。” 明白过来了谢汀晚的意思,谢循舟沉默了一瞬,说,“他明天去不了。” 闻言,谢汀晚的眉头皱了起来,“我昨天不是说了让你给人留一口气吗?” “所以他还在医院抢救。”谢循舟叹了一口气,“抱歉,昨天没忍住。” 余珩昨天大概是抱了求死的心态,被打到满脸是血的时候嘴里还在说着挑衅的话。 如果不是谢汀晚昨天的话,余珩的尸体这会大概都已经冷了。 谢汀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点了一根烟走到窗边抽。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雨,她听着雨声,心出奇般地静了下来。 谢循舟站在她的身后,垂眸看着女人从发丝间露出来的纤细脖颈,低下头在她的后颈骨上吻了吻,“等他从抢救室出来,我就让人把他送到梅里去,嗯?” 谢汀晚点了点头,吐出一口烟后缓缓问他,“你觉得我变成这样,和那些药的关系很大吗?” 谢循舟没有立刻说话,似乎是在考虑要怎么回答。 感受着他短暂的沉寂,谢汀晚笑了声,“其实也不全是吧?它确实让我好受了点。” 比起从前那副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状态,她现在已经算得上是好了。 “对了,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话落,雷声震耳欲聋。 谢循舟隐约意识到她指的是哪件事情,“汀晚,如果你不愿意说,我就不会问。” 她是如何在英国发展的势力、她的炸药、她的身手……在他缺失的这四年发生了太多事情改变了谢汀晚。 但只要她还是谢汀晚就够了。 听着谢循舟的话,谢汀晚笑了声,灯光下她的神色还是近乎无情的冷漠。 “我杀的第一个人,不是年瀚。” 她的嗓音几乎低微不可闻。 谢循舟抱着她,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仿佛是担心怀中的人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四年前,年玉茹葬礼的前一天,有人绑架了我。” 那是一段实在不太好的过往。 谢循晚已经许久都没有回忆过了。 只是这两天她总是梦到杀死年瀚的那一晚,梦中,年瀚的脸却变来变去。 谢汀晚听着男人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笑容散漫起来,“你应该也查到了这件事情?那你好不好奇发生了什么?” 谢汀晚说话的语气像是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但是谢循舟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手又开始在颤抖了,“汀晚,如果你不愿意说……” “我愿意说。”谢汀晚笑了声,“有的时候人不逼自己一把,是真的不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 就比如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血溅在脸上的时候,她首先感觉到的不是恐惧。 而是—— 兴奋。 第122章 四年前绑架(一) 四年前,雷雨夜。 谢宅这段时间都在谢汀晚人病重的沉重气氛,而今天一早,年玉茹过世的消息让这里更加的阴沉。 好像所有人都在伤感。 谢汀晚坐在漆黑卧室的角落,心中只剩下平静。 母亲的去世对她而言掀不起来任何的波动,她唯一关心的事情是,哥哥今晚大概会回家了。 她已经有两周都没有见到谢循舟了。 “叩叩。” 门被敲响,谢汀晚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佣人的声音传来,“小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谢汀晚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小姐,夫人如果知道你现在不吃不喝,一定也会伤心的,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外头的佣人还在劝。 谢汀晚头靠在墙上,心里默默地回答,和母亲无关,她只是单纯的没有胃口而已。 刚想完,佣人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先生,您回来了?小姐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我担心……” “你下去吧。”谢致让佣人离开了。 谢汀晚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慢吞吞地从角落里起来,朝着门口走去的时候,听到谢致说,“汀晚,你妈妈有东西让我给你。” 谢汀晚有些意外的把门打开。 母亲讨厌死了她,怎么会有东西留给她? “是什么东西?” 她这段时间几乎都不怎么开口说话,这会嗓音也很是沙哑。 说话间,她也看见了谢致手里拿着的一个木盒,“这是妈妈给我的吗?” 谢致嗯了声,揉了揉她的头发,伸手把房间的灯打开了,“她说钥匙是之前送给你的项链。” 刺眼的灯光让谢汀晚眯了眯眼睛。 她知道是哪个项链。 毕竟母亲只给她送过一条项链。 原来她没有很讨厌自己吗。 谢汀晚抿紧了唇,把木盒从谢致的手里接了过来,“爸……”刚开口,她说不清楚是为什么,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往下落。 “汀晚。”谢致的声音很沉,他将女儿轻轻地拥住,“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别太难过。” 明天还需要操办葬礼的事情,谢致又安抚了谢汀晚几句之后,让她下楼吃些东西再休息。 谢汀晚还是没什么胃口,只动了几下筷子便又回到了卧室。 她从首饰盒里面找到了年玉茹送给她的项链。 翻来覆去的看了会,谢汀晚都没有找到可以用来开锁的地方。 直到最后,她终于注意到了那个挂坠。 摸着挂坠中心凸起来的那一块地方,谢汀晚轻轻地按了下去。 一个钥匙的锯齿弹了出来。 她打开了木盒。 里面只有一张信纸。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母亲,随着你的长大,你和他越来越像,你的存在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不堪的过去,你身上带着那个男人的基因,总有一天会变得和他一样可怕。” “我有的时候在想,如果你死了,噩梦是不是不会再折磨我了,你和他毁了我一辈子,我变成这样都是你们逼的。” “你恨我吧?你如果恨我,我反而心安理得,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你和他……” 看完了上面的内容,谢汀晚的血液彻底冷了下去,她不可置信地捏紧了信纸。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母亲和别人的女儿?这件事情爸爸知道吗? 谢汀晚的脑子很乱,几乎是六神无主,她摸着手机想要给谢循舟打电话,突然的敲门声吓得她手机和木盒都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赶紧把信塞回了木盒里面,连同钥匙一起藏在了衣柜的最深处。 “小姐?你还好吗?”女佣的声音传来。 “没事。”谢汀晚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怎么了?” 女佣继续说,“先生叫你去书房一趟。” 谢汀晚的手猛地攥在了一起。 爸爸一定是知道这件事情了,到时候哥哥也会讨厌她吧?她该怎么办? 乱七八糟的念头让谢汀晚觉得脑袋快要爆炸,她去开门的时候手还有些抖。 朝着书房走去的时候,谢汀晚每一步都有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直到有人从身后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 谢汀晚被绑架了。 她再度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意识到脸上有眼罩,她试图要把眼罩扯下来,结果一抬手就听到了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手上有铁链,包括她的脚踝也被锁住了,眼罩的后面有一把锁,她根本无法把眼罩拽下来。 然而更加让谢汀晚绝望的是,她好像被毒哑了,嗓子一点声音都没办法发出来了。 铁链固定了她的活动范围,她走了两步就没有办法再前进了。 崩溃地蹲在地上,谢汀晚的眼泪逐渐把眼罩打湿。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被绑架,不管绑匪要多少钱,家里肯定会给,但是现在,遗书上的内容不断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谢汀晚觉得自己会被撕票。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开门声,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尽管这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谢汀晚能感觉到那个人走近了自己,她蜷缩在地上,咬住手臂不让自己抽泣出来。 可是那个人走进来之后并没有理会她。 很快,她又听到了烧水的声音。 她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能说话,谢汀晚大概还会问上两句。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些多,谢汀晚猜测这大概是一个不太大的房子。 没多久,她闻到了泡面的味道。 一个绑架了自己,结果在吃泡面的绑匪。 这个屋子并不温暖,她蹲在地上良久之后,腿开始发麻,身上也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身体一抖,铁链就开始发出声响。 她听到了对方吃泡面的声音。 但是没有多久,这个人就从椅子上起来了,最后,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到,谢汀晚还是下意识抬头去看。 对方的身上萦绕着一股血腥味,很难闻,出奇的,她直觉上没有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危险。 直到她整个人被拎了起来,对方毫不犹豫地把她摔在了硬板床上,谢汀晚疼的眼泪忍不住地出来。 这个人该不会是想…… 不等谢汀晚继续想下去的时候,一条毯子被人丢到了她的身上,她一愣,更加觉得这是一场莫名其妙的绑架。 谢汀晚裹着那条毯子,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不由得又裹紧了几分。 房间里面又安静下来。 她再度地听到了冲泡面的声音。 “你过两天就可以说话了。” 谢汀晚愣在原地。 这是个男人……准确来说,应该是个少年。 听这声音,也许和她差不多大。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从谢宅堂而皇之的绑架她?谢宅的保镖并不少。 不等她想清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口泡面被塞到了她的嘴里,谢汀晚吃了下去。 她依旧没什么胃口,可少年似乎打算把整碗的泡面都要给她喂进去才罢休。 谢汀晚不敢反抗,硬着头皮吃完之后在少年走远了两步之后忍不住地吐了出来。 空气中开始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谢汀晚能明显感觉到少年脚步停了下来。 如果能说话,她会开始道歉,可她现在只是一个哑巴。 就在谢汀晚可能已经惹怒了对方要完蛋的时候,她又听到了扫地的声音。 这人真的是绑架吗?他会不会也是被绑架的人?要不然这就是个脾气还不错的绑匪…… “你刚才吐出来的是最后一包泡面了。” 他把地上的收拾干净了之后摘下来了谢汀晚的眼罩。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恐怖的面具,谢汀晚吓得愣在原地没有动。 等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之后,她不动声色地开始打量起来这里的一切。 很简陋的地方,四面透风,窗户都是没有玻璃的,万一遇到下雨天,可能不需要绑匪动手,她就会被冻死了。 谢汀晚看着他从桌子上拿了一瓶药,倒出来几粒之后就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听说有的人被绑架之后就会被喂各种乱七八糟的药,这些东西会不会就是其中一种? 谢汀晚死死地咬紧了牙关。 他见状,用力地掐住了她的脸,把药塞进了她的嘴里,随后又灌了水进去。 “吐出来,我就杀了你。” 少年的嗓音变得沙哑和冷漠。 谢汀晚别无他法,把药咽了进去。 他走到一旁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谢汀晚裹着毯子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头逐渐昏昏沉沉起来,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谢汀晚就这么和这个少年待了两天。 她的一日三餐都是泡面,等泡面吃完之后就会吃药,她大约猜到了是安眠药。 他几乎很少说话,大多时候都是意识到谢汀晚的不配合后才说出几句不冷不淡地威胁。 谢汀晚不敢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他每次都是一身干净的衣服出门,但等到回来的时候几乎都是血了。 这样的情况让谢汀晚隐约觉得自己也许已经不在翰城了。 勉强算是相安无事的相处到第三天的时候,谢汀晚终于可以说话了。 “你是要钱吗?” 她试图和对方谈判。 “不是。”他煮好了泡面递给谢汀晚。 谢汀晚接了过来,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那你要什么?你给我爸爸打过电话了吗?” 他冷淡地吐出一个字,“吃。” 谢汀晚不敢再说话,把泡面全部都吃了进去。 他收拾完了东西,又拿出药和水递给谢汀晚,“明天,你要离开这里。” 谢汀晚有些迷茫,“去哪?” 她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 一如前几天一样,她倒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谢汀晚就被他叫醒了,她手腕上的铁链另一头被拽在了他的手里,“走。” 四天了,她终于从这个屋子走了出去,但是眼罩却被重新地戴在了脸上。 没有走多久他们就下了楼梯,谢汀晚意识到这大概是一个地下城市的地方。 很快,耳边就传来了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少年大概是这里的熟面孔,谢汀晚也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或者说,代号。 “十一,这是你养的女人?好像没成年啊。” “你今天要带她去斗兽场?不会被咬死吧?” “十一,不如你把这女人转手卖给我?或者我拿我屋子里的那个和你换,我保证她比这个女人能多撑两天……” 谢汀晚看不见说话的人长什么样子,但是从他们声音和语气中脑中已经浮现出来了些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的形象了。 她有些怕,比起这些人,她反而觉得身边这个叫做十一的少年更加安全一些。 这段路走得有些久。 环境更加喧闹的时候,十一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吗?”谢汀晚的声音有些抖。 “嗯。”他推开了旁边的门,隔绝了所有的吵闹。 一个电子项圈套在了谢汀晚的脖颈上,纤细的少女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几天要面对什么,她已经开始感觉到了恐惧。 下一瞬,她的眼罩被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铁质的面具,完全的锁在了她的脸上。 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会议室。 同样戴着面具的人衣冠楚楚地坐在位置上,灯光照耀着谢汀晚,他们的目光也跟着落到了她的身上。 谢汀晚看见了中央的一个巨大的铁笼,在它里面是另外一个被黑布笼罩着的笼子,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却听到了大型犬的声音。 她忍不住地想要后退。 十一扯着铁链,他的力气大得出奇,谢汀晚一步都没法再走了,“这是要做什么……我可以给你钱……”她说话都变得颠倒了起来。 安静地屋子里只剩下谢汀晚的声音。 这种情况已经让她觉得窒息了。 “冷静。”十一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塞到她的手里,“杀了它。” “我做不到……我会死的……” 话还没有说完,项圈就传来了电击,谢汀晚整个人都往后倒了过去,十一接住了她。 他重复,“杀了它,你就能出来。” 十一走了,从另一侧出来两个男人暴力地押着谢汀晚进了笼子。 “现在,开始下注。” 广播里机械的声音响起,黑布同时被揭开,铁盒打开的一瞬间,黑狼朝着谢汀晚扑了过去。 第123章 四年前绑架(二) 一头不知道被饿了多久的狼,目光猩红。 狼口大张,血腥味扑鼻而来,谢汀晚想要跑,可铁笼的范围有限,她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畜牲。 谢汀晚整个人被恶狼扑倒在地,她手中的匕首也因为这样的撞击掉在了地上,粗壮的狼腿压在她的肩膀上,作势要把她的脖子咬断。 巨大求生意识让谢汀晚猛的抬手将整个胳膊卡在了恶狼的嘴中,狼牙刺入皮肤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大叫。 面具上全是血,有些顺着眼孔流到了她的脸上,谢汀晚拼命地去捡那把匕首。 在感觉胳膊要被咬下来的一瞬间,谢汀晚捏住了刀柄,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恶狼的头部刺了过去。 恶狼嚎叫着,谢汀晚将血肉模糊的胳膊从它的嘴中拔出来,抬脚踹在它的腹部,将刀猛地拔了出来。 在倒地的恶狼又准备重新扑过来的时候,她先发制人的再度用刀刺入了它的身体。 直到这头狼彻底地断了气。 谢汀晚的手臂已经可以看见白骨了,她看着铁笼外的观众,耳边再度响起来了机械的电子音。 “十二号,胜出。” …… 谢汀晚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那间四处透风的屋子,她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带满血的衣服,手臂被潦草的包扎着。 铁链重新拴住了她的手脚。 房门被打开,十一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照常给谢汀晚烫了碗泡面,用叉子弄了一团面放到她的嘴边。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刚问完,泡面已经塞到了她的嘴里。 十一不打算回答谢汀晚的任何问题,只是沉默地把一整碗泡面给她喂了下去。 直到谢汀晚的眼泪默不作声砸在了他的手背上时,他把碗放到了一旁。 “那是头老狼。” 听着他突然没头没尾冒出来的一句话,谢汀晚后背贴紧了墙壁,没有说话。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天居然会到这个地步。 十一也不说话。 一头本就受过伤又年纪大的狼,已经是斗兽场内最虚弱的对象了。 只要人愿意活下去,杀死它不会太难。 屋子里再度安静了下来。 谢汀晚有些受不了地看着他,“你直接杀了我吧,被它们吃掉我可能会痛很久,而且还会死得很恶心……” 十一听着她颠三倒四的话,终于开口。 “你有两个选择。” “什么?” “继续白天的事情,或者去做妓女。” 少年平淡的嗓音浇灭了谢汀晚仅剩的希望。 被绑架来的第五天,谢汀晚崩溃得大哭了一场。 她想不通这种事情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少年不会杀她,她只有在铁笼里面被那些恶兽吞入腹中的这一种死法。 谢汀晚起初还会祈求自己会被警察找到,但到最后内心已经只剩下麻木了。 她日复一日的出现在斗兽场的铁笼里面,以“十二”的代号进行厮杀,旧伤还没好,新伤就盖了上去。 谢汀晚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适应能力这么强。 畜牲的攻击漫无目的,她在第三次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点,以至于她真的活了下来。 第124章 四年前绑架(三) “你明天会换一个场地。” 谢汀晚啃着面包,这是她被打赏的战利品,虽然有些咯牙,但是比泡面要好许多。 听到十一的话时,脸上的神色很淡,“哦。” 她此刻的样子很是狼狈,露出来的皮肤不是被咬出来的齿痕就是爪子的抓痕。 但谢汀晚已经无所谓了,她这些天杀到麻木,甚至连痛觉都变得不明显。 反观十一,他也没有比谢汀晚好到哪里去,伤口看上去像是用匕首划出来的。 谢汀晚觉得这个人过得比自己还要糟糕,只是她自顾不暇,没有心思去关心别的东西。 等稍稍填饱了肚子,十一拿了个药箱放到他和谢汀晚的中间,里面瓶瓶罐罐很多,但都是一个功效,止血。 谢汀晚挑了个好看的瓶子,把里面的药膏抹在伤口上,刺鼻的药味和血腥味充斥着这个房间。 次日,天光大亮。 谢汀晚被戴上眼罩,再一次到了地下城市。 电子项圈套在她的脖颈上,铁质的面具锁着她的脸,提醒着她接下来需要面临什么,门被推开的一瞬间,谢汀晚有些愣住。 和之前的会议室不同,这是一个剧场。 而这一次,十一和她一起站在了铁笼里面,没有武器,没有恶兽,甚至广播里面还放着舒缓的纯音乐。 诡异的气氛让谢汀晚感觉到不好。 聚光灯打在铁笼的四面八方。 另一侧的门被打开,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带着一个肌肉型的女人走了进来。 站在他们的面前,谢汀晚和十一显得不堪一击。 广播内的音乐暂停。 那道机械的电子音响起来。 “现在,开始下注。” 赤身肉搏,谢汀晚毫无胜算。 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惨过。 她被摔到铁笼的角落,女人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碾压。 血从嘴里涌出来,逐渐溢出了面具,谢汀晚仰头看着冷白的灯光,这种死法太痛了。 算了,至少被那些畜牲咬死要好…… 面前的女人突然倒在了她的身上。 谢汀晚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被十一从地上拖了起来,“我们赢了。” 她看见了女人后背上插着的匕首,刀刃全部没入了进去,而那个和十一对打的男人,同样也是躺在地上没有动静。 “刀……” “我把他打死了,刀是奖励。” 十一说得很平静。 他的目光透过面具沉郁地落在谢汀晚的身上,拉着她从铁笼里走了出去。 这场是一比二十的赔率,有人赚得盆满钵满,震耳欲聋的音乐会和欢呼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但这和谢汀晚他们无关。 他们的死活不值一提,仅此而已。 …… 他们回到了那间破屋。 十一把谢汀晚手脚上的铁链重新拴在墙上后进了卫生间。 水声从里面传来,谢汀晚躺在床上,哭得无声无息。 她该庆幸自己抗揍吗。 如果她今天先被那个女人打死,那么被抬出去的两具尸体就是她和十一。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打破了她的认知。 十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他换了身勉强干净的衣服,站在床边看着谢汀晚哭。 没完没了的哭声让他也觉得心烦,“别哭了。” 谢汀晚这才意识到他在。 她压抑着哭声,咬着手臂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十一说:“我只会陪你五场,以后你的搭档会换人。” 这个消息对于谢汀晚而言更加的雪上加霜。 她可悲的发现落到这个境地之后,她能依靠的居然是面前这个绑来自己的少年。 “为什么?” “我不一定能撑过下一场,我在那里只会是累赘,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绑架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明白……” 她再度哭得稀里哗啦,到最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别哭了。”十一还是这句话。 谢汀晚这次却停不下来,她好像打算要把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在这个时候流干。 十一不再管她,沉默地从屋子里面走了出去。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谢汀晚安静坐在床上,眼睛肿得像桃子。 他把手里的盒饭递给了谢汀晚。 这是谢汀晚被绑来这里之后吃的第一顿米饭,里面还有两个荤菜。 “这是断头饭吗?” 十一显然愣了一下,“不是。” 他不明白谢汀晚为什么有这种想法,解释了一句,“我们今天赢钱了。” “赢了多少?” “三十。” 谢汀晚哑然。 她的消费观是以万为单位的,如今两个人死了,她和十一得到了三十。 一条人命,在这里只值十五块。 十一不知道谢汀晚在想什么,只是淡淡地提醒她,“饭要凉了。” 闻言,谢汀晚低头吃饭,肉和米饭都是半生半熟的,吃了没两口就有些想吐。 “为了争取明天活得久一点,你最好把这些吃完,而且,这顿饭很贵。” 谢汀晚听到他的话,又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这顿饭你花了多少?” “三十。” 对于十一而言,有多少钱就该花多少钱。 因为在这里,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谢汀晚不再说话,她把米饭和肉强行地塞到嘴里咽进去,将这顿饭吃得干干净净。 等谢汀晚吃完了,十一重新给她戴上了眼罩。 然后,她听到了面具被放在桌上的声音。 …… 接下来一连四场,谢汀晚每次都被打个半死,但最后都靠着十一活了下来。 但是十一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 他伤得太重,在第四场结束的当天,他晕倒了。 “十一!” 谢汀晚眼睁睁看着他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就倒在地上,好像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气息了。 她想要过去,然而铁链受限长度让她连十一都无法碰到。 这个少年如果死了,她用不了几天也会死,而在死之前,她还要和一具尸体同处一室,也许尸体还会发臭…… 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恐惧席卷了谢汀晚,她什么也做不了。 第125章 四年前绑架(四) 凌晨。 破屋的门被人打开。 谢汀晚坐在地上,听到开门声时惊恐地看了过去,她一动,铁链声突兀又清脆的响了起来。 灯被打开了,来人没有戴面具,这是谢汀晚这段时间以来见到的第一张面孔。 是一个混血的中年男人,眼窝深陷,金瞳银发,耳边有一道丑陋可怖的疤痕一直蔓延到脖颈,穿着得体讲究,几乎都是高定。 他看着谢汀晚,目光带着审视,片刻后讥讽开口。 “你的表现比我想象的还要差劲。” 谢汀晚的后背抵住墙壁,“是你绑架了我。” 男人没有否认这个说法,他坐在木凳上,谢汀晚这才发现门外还有很多的保镖。 很快,有两个保镖将十一抬走了。 男人虽然坐着,但他的视线仍旧是居高临下的,“下一场他不会参与,你要一对二。” 意识到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绑架自己的主谋,谢汀晚强迫自己对上他的视线。 “我不会赢,你为什么不现在杀了我?” 男人笑了,“你会赢的,你在斗兽场适应得很好。” 想到那些天的经历,谢汀晚还是忍不住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不一样……” “在这里,人和畜牲没有区别。”男人打断了她的话。 他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了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放在桌上,“你只是差了一件工具。” 谢汀晚死死地抠着手没有说话。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拿着这把匕首和这个男人拼命,然而现在她却被铁链限制得无法够到它。 从杀狼到杀人,这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性质了,她根本做不到,如果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她宁愿自杀。 男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侧头看着谢汀晚苍白的脸色,笑了笑。 “如果你明天死了,我会让谢循舟来代替你。” 这个名字击碎了谢汀晚强装的所有冷静,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和我哥哥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是谁!” 无论她如何声嘶力竭,男人只留下一句“别让我失望”之后就离开了。 谢汀晚用力地扯着铁链,可除了皮肤被磨破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她跌坐在地上,眼泪不断地砸在手背。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这一切关她和哥哥什么事? 就算是有仇,也该是冤有头债有主才对。 她不希望哥哥来遭受这些。 无论如何,她要活下去…… 谢汀晚想,这是她最后一次哭了。 朝阳从窗户外透进来,一个黑衣保镖走了进来,他给谢汀晚戴上了眼罩,将她送到了地下城市。 铁笼的中央,谢汀晚看着扑过来的男女,身体因为本能的恐惧还是忍不住地开始颤抖。 在被女人扑倒的瞬间,谢汀晚把藏在衣袖里的匕首拔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捅进了女人的腹部。 女人身体明显的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汀晚的手,“你他妈……” 面具让女人的声音显得沉闷又微弱。 谢汀晚能感觉到血蔓延到了她的手上,她颤抖得更加厉害了,把匕首抽出来的瞬间,皮肉和刀刃的声音很是清晰地在她耳边响着。 要活下去。 谢汀晚一脚用力地踢翻了女人,快速地站起来后又朝着男人刺了过去,匕首在灯光下闪着寒芒。 男人显然没有想到她居然带着刀,迅速地往旁边避开后作势要把刀抢过来。 谢汀晚顾不得太多,再度发起了进攻,谁知道对面居然直接抓住了刀刃。 她瞳孔一缩,下意识地要把刀拔出来,结果下一秒被背后伸出来一双手臂死死圈住了她的咽喉。 谢汀晚感觉到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双腿蹬着地面拼命挣扎着,而匕首也在这个时候被男人夺走了。 谢汀晚拼命的往后退,压着女人在铁杆上,手肘往后击打女人的腹部,听到对方的闷声后更加用力。 直到感觉到喉间这股力道终于松了些后,谢汀晚看着用匕首捅过来的男人,猛地往旁边侧过去身子。 她用女人挡在了身前,匕首完全捅入了女人的后背,谢汀晚发了狠地把人往前推。 男人想要把匕首拔出来,不成想整个人被这股力道带着后退了几步。 他骂了一声,干脆不再去拿匕首,按住女人的肩膀直接往旁边摔了过去。 接着,他一把抓住了谢汀晚的衣领,把人提起来朝着铁杆猛地一砸。 绝对的力量压制。 闷声的重击让谢汀晚觉得自己的骨头也许断了,她吐出一口血,面具里充斥着血腥味,恶心得她更加头晕脑胀。 拳头疯狂地砸在她的腹部,她逐渐没了任何反抗的力气,身体瘫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男人冷笑了一声,最后一脚将谢汀晚踹了出去。 结束曲在剧场里响起来,男人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了铁笼的中央。 谢汀晚重新睁开了眼,缓慢地爬到已经死去的女人身边,扯出匕首的瞬间就朝着男人的后背冲了过去。 一刀、两刀、三刀…… 谢汀晚的身体在此刻仿佛爆发出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直到这个男人彻底倒了下去。 她跪在地上,看着还在抽搐的男人,把他翻了个面正对着自己。 “抱歉。” 最后一刀,她不留余力的扎进了男人的心脏。 “我赢了。” 第126章 四年前绑架(五) 欢呼、音乐、掌声…… 谢汀晚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笼外的热闹,低头看着满手的血,缓缓走了出去。 剧场的门被打开,她看见了昨天的那个男人。 “我说过,你会赢的。” 谢汀晚抬头看着他,面具下的脸没有表情,甚至连最初的那股恐惧都要少了许多。 “以后你的每一场,都可以比他们多一把刀。” 男人的嗓音如厉鬼,要把谢汀晚彻底的拖进无间炼狱。 谢汀晚没有说话,只是把掌心的血用力地擦在衣服上,她不再问为什么。 身侧的保镖过来扯住她的铁链,刚走了两步,谢汀晚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 …… 谢汀晚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看着像病房的房间里面,身体受伤的地方已经被专业处理过了。 她伤得很重,这会静下来,感觉五脏六腑都开始绞痛起来。 看着手上的打着的点滴,谢汀晚忍着疼痛坐起身,直接将针头给拔了。 刚想要下床时,门被人推开了。 依旧是那个男人。 他像是没想到谢汀晚会这么快醒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你的身体素质很不错。” 谢汀晚没说话。 他并不介意谢汀晚的沉默,扯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你和你父亲长得很像。” 意味不明的眼神让谢汀晚微微皱眉,她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压抑着愤怒与不安。 “对了,你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他露出绅士风度的笑容,但脸上那道可怖的伤疤只让他显得分外危险。 “你是因为他……” “我不喜欢别人用问题来和我说话。” 谢汀晚沉默一瞬,“不知道。” 话音刚落,男人就拿出来了几张照片,是年玉茹和另外一个男人亲密的合影。 谢汀晚看着照片中男人的脸,眼中逐渐浮现出几分不可置信,这个为什么和年玉茹也有几分相似…… “他是你母亲的表哥,也是你的父亲。” “不可能。” 胃好像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拽住,谢汀晚的脸色惨白,她怎么会是乱伦生下来的孩子? “年玉茹对你不好吧?”男人怜悯地看着谢汀晚,伸手抬起来她的下巴,力道却好像要捏碎她的骨头,“因为她是被强迫之后才有了你。”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打掉你的时候,谢致就意识到她怀孕了,所以她生下你,折磨你。” “你的存在,是年玉茹恶心的过去,而对年瀚来说,他还以为能用你留住年玉茹,但是现在看来,他恨不得要马上除掉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在他的口中,谢汀晚的所有被全盘否定。 她想起来了年玉茹的那封遗书还有这些年遭受的谩骂和殴打,谢汀晚眼眶猩红。 男人笑着松开手。 “年瀚从我这里顺走了一大笔钱,这笔账我让他的女儿还,应该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是不是?” 谢汀晚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蜷缩在床上,冷汗从额头不断冒出来,浑身发抖。 这一切根本不是她的错,年玉茹为什么要把那些痛苦报复在她的身上?她最应该恨的难道不该是那个年瀚吗?她明明也是受害者。 房间的灯突然熄灭了。 谢汀晚置身在完全的黑暗中,用力地扣住了手臂,直到指甲嵌入了皮肤中后,她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 这些人高高在上的造成了她的苦难。 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绝对。 另一边,男人从监控中满意地看着谢汀晚的反应。 保镖出现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德蒙先生,有您的电话。” 德蒙接过来,“喂?” “怎么样?” “她适应得很好,实验已经开始了。” 第127章 四年前绑架(六) 第一次杀人会很恐惧和恶心,但到第十次的时候,谢汀晚已经熟能生巧。 她明白怎样的示弱会令对手放松警惕,也知道刀要刺入哪个部位能够一击毙命。 只是很快,她就没有了携带匕首的特权。 而这段时间所遭受的一切,让谢汀晚在踏进铁笼的一瞬间成为了不折不扣的野兽,她模仿着以往对手的招式,却比他们更加残暴血腥。 谢汀晚彻彻底底地成为了这里的杀人机器。 每天伤痕累累的完成两个杀人的指标后才能休息。 看着地上已经断气的男女,在熟悉的音乐声和欢呼声中,谢汀晚撑着铁杆走了出去。 剧场门外,等待她的并不是保镖。 谢汀晚的目光落到对方的项圈上,眯了眯眼睛,“十一?” 十一嗯了声,将铁链重新锁在了谢汀晚的手上,接着,又将眼罩替她戴上了。 回到破屋的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 谢汀晚能感觉到血腥味一直环绕在她的鼻尖。 坐在硬板床上后,她的眼罩被取了下来。 十一转身要出去的时候,谢汀晚突然问了句,“你和德蒙是什么关系?也是他的打手吗?” 他没有回答,甚至连停顿也没有的消失在谢汀晚的视线中。 谢汀晚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轻轻地笑了声。 这些天她已经弄清楚了一件事情。 绑来自己的人叫德蒙,而这整个地下城市,都是德蒙的。 如果她想要离开这里…… 谢汀晚的指尖缓缓地摩挲着手臂上的伤口,随后用力地摁了下去。 痛疼让她感觉到了清醒。 她在这里唯一说得上话的人只有十一,她也可以赌一把能不能策反这个少年。 回来的时候,十一拿着一个医疗箱。 他一言不发地给谢汀晚处理着伤口,下手也没有轻重,谢汀晚好几次疼得差点痛呼出声。 “你来这里多久了?” “……” “你之前晕倒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是德蒙让人把你带走了,你的身体已经好了吗?” “……” “既然你回来了,以后你会和我一起上场……” “你的话很多。”十一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 谢汀晚抱歉地笑了笑,“我只是需要说些话来转移注意力,太痛了。” 十一不再言语。 将她手臂上最后的伤口包扎好了之后就把剩下的东西收回了医疗箱里。 门在这时被人推开。 一个推着餐车的保镖,饭菜的香味散发出来,“这是德蒙先生奖励给你的。” 说着,保镖把餐盘盖掀开。 意面、牛排、鹅肝……甚至还有几个精致的小蛋糕。 谢汀晚脸上的表情很平淡。 从她杀了第一个人开始,她的伙食得到的已经不单单是改善这么简单了。 用德蒙的话来说,她的每一场都会让德蒙赚很多钱,这些食物都是她应得的。 保镖没有在破屋里面多待,很快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等谢汀晚用餐结束。 谢汀晚拿着刀叉,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十一,用干净餐盘分出来了一半的食物递到他面前。 “我不饿,你先吃吧。”她自觉地去拿眼罩。 十一见状,摇了摇头,“不用。” “嗯?”谢汀晚不明白地看着他。 “这是你的。”十一说着,转身去桌上的零钱罐里面拿出来一张二十的人民币,随后走了出去。 谢汀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用叉子戳着那些意面,神色越来越淡。 对于该怎么策反这个寡言少年,她毫无头绪。 半个小时后,保镖重新进来把东西都收走,没多久,十一也回来了。 他照常地倒出来了一粒安眠药给谢汀晚。 “一粒对我已经没有作用了。”这么多天的无间断的服用,她已经产生了些抗药性。 十一顿了顿,很快又再倒了一粒。 见状,谢汀晚笑了声,“再多倒两粒吧。” 面具下少年忍不住地皱眉,他把两粒安眠药和水递给了谢汀晚,“只能服用这个剂量。” 谢汀晚接了过来,笑容更加散漫,“就算我睡不着也没关系吗?”她不等十一说话,又慢吞吞地补充,“没事的,我这几天都是吃四粒。” 她说着,示意他可以再给她两粒。 十一没动,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谢汀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把药服下后裹着毯子坐在床上,半点睡意都没有。 这成了谢汀晚第一个清醒度过的晚上。 十一也没有睡觉,他坐在谢汀晚的面前,看着窗外投进来的月色,身上的气质很是沉郁。 一连三天,他依旧只给了谢汀晚两粒安眠药,仿佛她能不能睡着对他而言真的没关系。 到了第四天,谢汀晚看着十一递过来的水和药,歪头看着他,“这样我吃不吃都差不多吧?” 十一安静地看了她一会,把水和药都重新放到了桌子上,他的语气没有起伏。 “你想拉拢我。” 谢汀晚笑得更加好看,“你愿意吗?” 她穿着一套宽大的衣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还没淡下去,皮肤几乎是透明的白,纤细又羸弱,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却带着堕落厌倦的情绪。 美丽又脆弱的事物总是令人心生怜爱和好感。 十一却很清楚。 这个人并不脆弱。 他亲眼见过她崩溃,也意识到了她此刻正在重塑。 第128章 四年前绑架(七) 十一并没有给谢汀晚任何的答复。 日子麻木重复的过下去。 谢汀晚也不再和十一提起这件事情,有些时候她会想,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在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又一次的胜出后,她从剧场出来,衣冠楚楚的德蒙走到了她的面前,“这里对你而言好像没有难度了。” 谢汀晚没有说话,心里却明白肯定有更糟糕的事情在等着自己,面具下的脸逐渐褪去所有的情绪。 德蒙的那双金瞳闪着和善的笑意,“到底是个小姑娘,我也不想看你再打打杀杀了。” 谢汀晚依旧沉默,看着顺着手指往下滴的血,有些分不清楚这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明天,他会带你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你们或许过段时间就可以换一个好点的房子了。” 德蒙不在乎她的沉默,视线扫过十一那张可怖的面具后笑着从走廊上离开了。 谢汀晚知道德蒙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少年照常地用铁链锁住了她的手脚,一言不发地给她戴上眼罩离开了地下城市。 “他说的有意思的地方是什么?” “……” “我们能不能说说话?这样干坐着好无聊。” “……” “要不你还是给我点安眠药吧?” “……” “说起来,我们真的不合作吗……” 少年的冷笑让谢汀晚的声音停了下来。 “合作?”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都没有任何起伏,“你有计划吗?没有计划的合作就是送死。” 他站起身,从一个纸箱里面翻找着,继续说,“明天我们会去贩卖场。” 说着,他把一个药瓶递给谢汀晚,“你如果想要说话,就吃一粒。” 谢汀晚沉默一瞬,“这……” “哑药。”十一说完,起身朝着屋外走了过去。 谢汀晚没好气地把药瓶丢到一边,想到十一刚才的话,看着手上的伤,觉得前路渺茫。 她之所以想要和十一合作,最重要的还是身上这些限制行动的铁链。 如今她所知道的信息实在是太少,她甚至连这个破屋外面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过,但是也不难猜出会是一个类似集市的地方。 那么就一定会有刀卖。 运气再好一点,甚至还可能会有枪。 谢汀晚动了动手,听着铁链的声响,烦躁地躺在床上,她总得有了武器才能谈计划吧。 否则赤手空拳,只怕真的要死得很难看。 第二天,谢汀晚见识到了所谓的贩卖场是什么样子。 每一个通明的箱子里面都站着一个赤裸的人,他们身上的每一处器官都被圈了起来。 白花花的肉体带来的冲击有些大,谢汀晚忍不住地移开视线,“我们需要做什么?” 才说完,就有人递了两套皮质的围裙给他们。 十一熟练地穿上后看着谢汀晚一动不动的样子,走过去替她将围裙穿好。 “我们需要把他们的器官解剖出来。”他回答了刚才谢汀晚的问题。 谢汀晚的身子僵硬在原地。 “是在他们活着的时候解剖吗……” “嗯。”十一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双手套,“他们喜欢看这个。” 痛苦、血腥、不堪、肮脏……在这个不被人看见模样的地下城市,罪恶会被无限放大。 谢汀晚没有再说话。 她看着不停颤抖着的右手,觉得她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好起来了。 在铁笼里面,如果她不杀死对手,她就会被残暴的杀死,只会有一个人活下来,她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谢汀晚是这样说服自己接手杀人这件事情的。 然而现在,面对一个完全没有危害性的陌生人,她要割开对方的身体…… 谢汀晚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在一步一步地被德蒙逼向一个万丈深渊。 拍卖场上,西装革履的面具男宣布着本场的拍卖规则。 谢汀晚听着那些声音,觉得浑身在发冷。 “你要习惯。”十一的声音依旧冷淡,“我们会在这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谢汀晚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十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轮到他们出场了。 入场口站着两名侍从,他们给谢汀晚和十一递过去水,谢汀晚接过后,大口地灌了进去。 透明箱子被放平在桌面上。 谢汀晚和十一站在两侧,身后的大屏幕正在全方位的展示这个男人的所有部位。 介绍结束后,开始从肝脏起拍,以及希望拍品被以何种手段解剖。 加价声此起彼伏,拍卖师敲下铁锤后,灯光打在了男人的身上,刺眼醒目的白。 男人睁着眼睛,没有说话,表情很是木讷。 十一沿着他皮肤上的红圈下了刀。 疼痛让男人不可避免地挣扎,嘴里发出喊叫声,但依旧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按住他。”十一蹙眉看向没有动静的谢汀晚。 谢汀晚如梦初醒一般地按住男人的肩膀,她想要闭上眼睛,可是项圈在此刻放出电流。 德蒙在逼着她看。 垂眸望着男人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孔,谢汀晚余光瞥见了他的肝脏被十一取了出来。 男人没有死,直到他的整个内脏被掏空后,他才终于咽了气 。 离开拍卖场,谢汀晚在面具被解开的一瞬间吐了个昏天暗地。 她的狼狈不堪和十一的冷漠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汀晚脱力要倒在地上的瞬间,十一拎住了她的衣领,把人带进了洗手间。 有些粗鲁地泼了把冷水在谢汀晚的脸上后,十一说,“你要尽快适应,明天你必须动手。” 话落,洗手间的门被踹开。 几个黑衣保镖将十一暴力地带走。 “你们要带他去哪!”谢汀晚下意识地追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洗手间的门被反锁,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没办法打开。 她明白了十一口中的必须动手是什么意思,因为今天她没有参与进去,作为搭档,十一会受罚。 半小时后,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少年皮开肉绽的出现在了谢汀晚的面前。 看着他身形不稳的样子,谢汀晚下意识地要去扶他。 少年避开了她的手,撑着门框勉强站稳后说,“走。” 第129章 四年前绑架(八) “你的伤……” “没事。” 十一拿了点药粉随意地抹了两下就算是处理了。 几乎浑身都是鞭子抽打的痕迹,他没法再穿衣服,索性赤着上身坐在椅子上。 屋内又是一片安静。 谢汀晚抱着腿靠墙坐着,回想起来今天看到的那些画面,依旧是反胃和恶心。 血淋淋的器官这样被掏了出来。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让那个男人居然捱了这么久的。 下午,十一去外面买了盒饭回来。 谢汀晚没有胃口。 尤其是肉味散发出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地偏过头再次吐了起来,只是她的胃里面早就已经吐空了,眼下干呕更加的难受。 十一见她这样,很冷淡地站在一旁。 那碗盒饭直到彻底冷却谢汀晚也没有去碰。 她觉得自己得有阵子无法吃荤了。 次日。 出发前,十一递给了谢汀晚一瓶东西,“喝了。” 谢汀晚看着里头黑乎乎的液体,“这是什么东西?” “致幻的东西。”十一把瓶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谢汀晚捏紧了药瓶。 再度戴上皮质的围裙时,谢汀晚喝下了那瓶致幻剂。 这一幕,被监视器后面的德蒙看得清清楚楚,他笑着靠在座椅上,低头在本子上动笔写了几行字。 事实证明,这瓶致幻剂管用得有些可怕。 等谢汀晚从拍卖场上离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做了什么。 手和围裙上全部都是血。 她想不起来那个人的惨叫和痛苦,此刻后知后觉唯一反应过来的只有温热的血漫过手心的触感。 站在洗手池面前,谢汀晚摘下了面具急促地喘着气,用手拘了冷水就泼到脸上,血和水混着沾在面颊。 她看着镜中的女人,觉得陌生得有些可怕了。 过去的十七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有一天居然会偏到这个方向。 按住了在颤抖的右手,谢汀晚从镜子里面看见了走来的少年,“那些致幻剂,你还有吗?” 从前被母亲虐待的时候谢汀晚想过死,去地下城市第一天的时候她也在求死……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为了活下去真的什么都可以做。 “会上瘾。” 谢汀晚洗干净了脸,听到这话的时候满不在意地笑了声,“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 反正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德蒙想要把她逼疯,那她就疯给他看好了,既然破罐子破摔,就该摔得再彻底一点。 十一看着谢汀晚眼底蔓延出来的疯狂,淡声道,“该走了。” …… 谢汀晚和十一换了住所。 虽然依旧简陋,但是比起破屋好了不知道多少。 如十一所言,谢汀晚对那些致幻剂上瘾了,她每天能清醒的时候少之又少,甚至有些时候还会说胡话。 这一日,谢汀晚从拍卖场回到住所后,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很快,她的呼吸变得困难,骨头仿佛打碎之后在重组般地疼痛。 手指抓着床边,关节在泛白,好不容易等能喘上气之后,她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药。” 十一把铁链锁在墙壁上,“没有了。” 谢汀晚猛地挣扎起来,长发胡乱地拂在脸上,双目也变得猩红起来,“不可能!” 她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粗劣的铁链将她的皮肤磨出血,只反反复复说不可能。 叫嚷了良久后,谢汀晚满头大汗地趴在床上,唇色苍白,气若游丝,“求求你……我真的好痛……” 不管谢汀晚说什么,十一从始至终都不为所动地站在一旁看她。 敲门声也在这个时候响起。 十一收回了目光,打开门后,看见了推着小推车过来送餐的保镖。 保镖越过了十一直接走了进去。 十一伸出去一半的手冷淡地收了回来。 谢汀晚依旧在床上痛苦地恳求着,“我真的受不了了……求你了……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了……” 保镖放下了餐盘就推着车离开了屋子。 十一关上门,在一个纸箱中翻找着,很快,他拿着针管走到了谢汀晚的面前,用力地拽过了她的手。 一针打下去没多久之后,谢汀晚安静了下来,直到她睡着,十一才拿着饭菜走到旁边取下了面具。 谢汀晚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昏头脑胀地睁开眼睛,屋子里不见十一的身影,分好的饭菜摆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她这会没什么力气,只出神的看着天花板。 缓了一会后,谢汀晚才抬手遮住了眼帘,望见手臂上的针孔,她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慢吞吞地吃完了东西,她听到了开门声。 十一从外面回来,屋内顿时升起一股血腥味,他的衣服更是被血染得有些看不清楚本来的颜色。 谢汀晚再一次确定,这个人在这的待遇不会比自己好多少,甚至更加糟糕。 十一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卫生间。 听着水流声,谢汀晚靠在墙壁上,乱七八糟地想着许多的事情。 静下来的时候,她总是控制不住的想着在谢家的日子,想自己来这里多久了,想爸爸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她……最后,她想到了哥哥。 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是不是都忘记有她这个妹妹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乱伦生下来的孩子,他会不会觉得恶心? 想象了一下被他用恶心的目光注视着的感觉,谢汀晚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如果他敢那样看自己,她就挖了他的眼睛。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谢汀晚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她刚刚,在想什么? “去洗澡。”少年冷淡地嗓音暂时打断了谢汀晚的思绪。 到了卫生间,谢汀晚将身体又一遍又一遍的搓红,仿佛要把皮都搓下来才能罢休。 为什么感觉身上好多血。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所以,她被同化了吗。 …… 谢汀晚不再需要致幻剂才能上场。 她完全、彻底的成为了地下城市的“十二”。 德蒙后来见过她两次,但每一次都看见谢汀晚没有致幻剂都痛苦不堪地哀嚎着的模样。 门外,德蒙看着身侧的少年。 “你做得很好。” 少年没有说话。 “明天你带着她去实验室。” 闻言,少年沉默地转身进屋。 他看着床上的人,很快去纸箱里面翻找出来一个黑色的背包,里面装满了致幻剂。 次日。 谢汀晚浑浑噩噩地被十一叫醒,她浑身没有力气,整个人几乎是被十一拽着走了出去。 眼罩让她的世界只剩下黑暗。 直到她坐上车,带着手铐脚镣,动弹不得。 在她快要忍不住睡过去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十一带着她走了出去。 消毒水的味道很重。 非常安静的一个医院,谢汀晚只能听到自己和十一的脚步声,直到一扇门被打开,她被按在了病床上坐下。 少年离开时,听到身后问,“你还会回来吗?” 这注定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 从接手监视谢汀晚开始,少年就在等这一天。 翰城的警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这位谢小姐,他给他们留了一点小线索,等了这么久,终于查到这里了。 德蒙想要在转移的时候同时得到实验题的报告,这个贪心的人,注定什么都得不到了。 看着走廊上的监控,少年冷淡推开了顶楼办公室的门。 踏足这片区域的时候,他脖颈上的项圈发出来了阵阵的刺痛和电流,并且在逐渐的收紧。 办公室的医生惊讶他的出现,“你……!” 一刀封喉,血溅满了桌上的文件。 呼吸愈发的困难,他从柜子里面找到了保险柜,用死去医生的指纹打开后,将里面的钥匙拿了出来。 项圈被摘了下来,他戴在了医生的脖子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项圈越收越紧,直到将医生的脖子硬生生的勒成了两截。 少年淡定地把桌上的文件全部用包装了起来,用刀把抽屉捅穿后拿出来了里面的枪。 子弹将里间办公室的门打坏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全部都是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和人体。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尽头。 又是一个保险箱,他开了一枪,见保险箱完好无损后没有再继续。 少年确信里面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抱在怀中,他从这里离开。 今天这家医院就是一个空壳,除去死在办公室的那一个医生之外,仅存的几个现在正在检查谢汀晚,任凭这个警报声再响,也不会吵到那些人。 路过那间病房的时候,少年的脚步停住。 原本应该紧闭的病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他走了过去,几个医生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血流进了地板缝里。 那对手铐脚镣在其中一个医生的脖颈上,而他的胸口插着一把令少年非常眼熟的刀。 他以为落在破屋的刀,原来是被偷了。 少年脸上依旧是冷淡地表情。 寂静的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逐渐被血腥覆盖。 少年从楼梯口走了下来。 看着在司机身上翻找的人,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你在找这个吗?” 谢汀晚抬起一张被血糊满的面容。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十一的长相。 少年五官精致,眸子漆黑,眉宇间有淡淡地疏离感,气质格外的清隽,当然,如果忽略他手上血迹斑斑的刀枪的话。 谢汀晚从意识到德蒙没有杀她的打算之后同样也在等这一天。 那些致幻剂她并没有服用太多。 人对美丽又脆弱的事物总是没有防备心理的,从她成功顺走了一把刀的时候就明白了这点。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地在德蒙面前展现了崩溃。 事实证明她做的很好。 德蒙放松了警惕。 安静的医院、不具备太强攻击力的医生、势单力薄的司机和一台车。 这简直是最佳的逃跑机会。 如果车钥匙没有被少年顺走,谢汀晚现在已经在开车离开的路上了。 少年缓缓地走到谢汀晚的面前。 谢汀晚没动,他有枪,人哪里跑得过子弹。 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她的眉心,她却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冷静,“我有一个非常大的计划。” 少年没说话。 谢汀晚看着他脖子上明显的勒痕,伸手把自己脖颈上的项圈轻松地取了下来,“你想取代德蒙吗?” 少年的眼眸眯了眯。 德蒙引以为傲的项圈在她的手里成了一个废品。 他们都小瞧了这个人。 第130章 四年前绑架(九) “你只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德蒙就会坐上私人飞机。 而在这之前,如果他没有收到医生传过去的实验报告,就会发现不对劲。 到时候,他们就不止是走不了了。 枪口从额头离开,谢汀晚才觉得自己能够重新呼吸,捏紧了身侧的手,“两个小时够了。” 实验室。 少年淡淡地看着对一大堆试剂捣鼓的人,他不懂这和她口中的大计划有什么关系。 平心而论,他对取代德蒙没有兴趣。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拿到保险箱后就该离开,至于要怎么暴力打开它,他还没有头绪。 手指微微捏紧了箱子的边缘,少年的目光愈发的冷淡,找到德蒙是打开箱子的最快途径。 否则,也许他根本活不到打开保险箱的那一天。 这也是他为什么答应谢汀晚的原因。 这个人比他以为的有本事得多。 谢汀晚能感觉到十一的视线如芒在背。 手心微微出了些汗,她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 实际上,这个“大计划”只是她随口一说,但人被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想的出来。 掂了掂手里圆球的份量,谢汀晚已经有了估算。 “对了,你确定德蒙现在在地下城吗?” 她说着,把桌子里的圆球全部都装进了袋子里面,以及架子上的甲苯和酒精一扫而空。 十一没有询问她要做什么。 一旦发生任何的意外,他都会先杀了谢汀晚。 …… 地下城。 四名拿着冲锋枪的保镖站在入口处。 凡是进入地下城的客人都带着面具,能确定他们身份的只有感应卡。 但是眼下,读卡器发出了警报声。 保镖们顿时警惕起来,将面具男围在了中间,俨然是一副要处理他的架势。 “这一定是意外!” 面具男面对着枪口,连声解释,“会不会是你们的机器出了问题?” 保镖们闻言,冷漠的示意他把卡再插进读卡器中,可仍然是刺耳的警报声。 其中一个保镖发现了端倪。 “老大,这是奴隶的卡。” 地下城中,奴隶的卡与客人的卡差别并不大,为的就是看有哪些不知死活的奴隶敢来浑水摸鱼。 “不不不,我怎么会是奴隶?”面具男哪里知道会闹出这种误会,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喊,“我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人……” 枪声响起,他的话已经没有机会说完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男人死后,面具被摘下来,露出一张富态的脸。 为首的保镖无所谓地说,“搜搜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来往的客人和奴隶太多,每一个客人都匿名藏着身份与脸面,就算死了,也不会有谁能追究到这里来。 这样的地方,死亡只是家常便饭。 不远处,谢汀晚和少年站在墙体遮掩的地方,她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卡片。 十一侧头看着她,随后移开了目光。 “他这兜里怎么都是些球?” 保镖说着,将那一把球拿了出来。 一股特殊的芳香味弥漫了出来,四人不由得笑道,“有钱人就是喜欢把自己打扮得一身味。” 说完,全部丢在了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砰”地声响在耳边接二连三的炸开,一束束小火苗蹿出来,表面的包装材料破裂。 液体蔓延在地上,几乎是一瞬间,大火燃了起来。 “哪来的火!是那些球!” “快!去拿水!” “地上是什么!靠!烧到我身上来了!” 突如其来的大火让四人乱作一团。 谢汀晚听着声音,将包里面的玻璃瓶朝着那边砸了过去,酒精甲苯混合在一起,火势愈演愈烈。 灼热的火焰已经渗透在保镖的皮肤上。 少年眼神一闪而过的错愕。 她在实验室里面做的居然是这个东西。 谢汀晚见他居然在发愣,不由得推了推他,“开枪啊,不然待会火势更大,我们就进不去了。” 她说着,缓缓戴上了面具。 她和十一在来之前去集市顺走了两个面具。 蛇和蝎子的图案爬满了整个面具,明明青天白日,却让她此刻看上去格外的阴森疯狂。 火光漫天中,地下城最精彩的好戏才刚刚上演。 拿走了他们的枪,谢汀晚和十一用那张客人卡成功从顾客的通道踏入了地下城。 今天德蒙准备转移,只保留了一个最赚钱的节目。 剧场的铁笼中,二十人的厮杀大混战刚刚开始,也许会活下来一个,也许会都死在这里。 看客正在疯狂下注,甚至加码让新的人加入。 就在全场热血沸腾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动静没有打扰任何人,谢汀晚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随意抓了一把里头的圆球撒了出去。 球掉落在地上,接二连三的声响在剧场内炸开。 观众纷纷去看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黑衣人往上空抛了一个玻璃瓶,旁边的人开枪打碎,酒精在空中挥洒开来,火一拥而上。 剧场内的保镖在后台意识到不对,冲出来的时候却被子弹一枪爆头。 做完了这些,他们迅速地关上了门。 谢汀晚将门把手和另一侧的柱子用铁链死死拴住的时候察觉到十一好像一直在看她。 “怎么了?” 少年摇了摇头。 他此刻才明白为什么德蒙需要他实时监视谢汀晚的动向,这个人的脑子和行动实在是有些可怕。 听着门内的叫喊声,谢汀晚估摸着火势大概烧不了太久,有些可惜地蹙了蹙眉。 如果时间够,她原本可以做一个更加厉害的东西。 这样想着,谢汀晚又抓了一把球用力地往前一抛,在火势蔓延的时候将酒精和甲倒在了走廊上。 大火、黑烟、惨叫……灼热的气息排山倒海般袭来,毛骨悚然的气氛中,谢汀晚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要从胸腔里冲出来。 天时地利人和,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 二楼,地下城内部人员的空间。 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这里。 谢汀晚依旧还是那个办法。 球摔在地上的瞬间,剩下的酒精和甲苯全部都砸碎了,熊熊大火燃烧起来。 “着火了!什么地方着火了!” “愣着做什么!快去拿水!” “快!一楼剧院出事了!快去通知德蒙先生!” “实验室!实验室的人都联系不上了!” 人群混乱中,枪声不断的响起,血腥味笼罩了整个楼层,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倒下。 谢汀晚和十一从火光外走了进来。 …… 喧闹声让小憩的男人醒来。 德蒙察觉到不对,不等他从抽屉里面将枪拿出来的时候,门被一脚踹开,戴着面具的男女站在那。 谢汀晚扬了扬袋子里面仅剩的一点球,“要来一点吗?”她的语气听着十分无害。 目光扫过他们的脖颈,德蒙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你居然背叛我!”他怒不可遏的看着十一。 十一没有理会这句话。 “举起手,慢慢的走过来。” 德蒙没有动作。 “砰。” 一枪打在德蒙的肩膀,谢汀晚感觉到手枪的后坐力,人仰了仰,随后无辜地笑了笑,“德蒙先生,麻烦你配合一下我们。” “你们居然谈上了合作……” “砰。”又是一枪。 德蒙双肩都中弹,整个人重新跌坐在椅子上,他想要抬手去拿枪,意图却被看穿。 谢汀晚走过去,用匕首将他的手与桌面死死定住。 “啊!” 德蒙的惨叫声响彻房间,没多久,他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谢汀晚笑着把匕首拔出来,准备直接将人解决的时候,枪口从后抵住了她的腰。 “他得活着。”少年的威胁声在耳边响起。 谢汀晚闻言,配合地举起手,“抱歉,我有点激动了。” 少年不再说话,拿走了她的手枪后又将德蒙从座椅上拽了起来,“我们该走了。” 二十分钟后德蒙的私人飞机会降落在这里,到时候不管是人力还是火拼,等待着他们的都只有死路一条。 谢汀晚看着已经快要蔓延进来的火势,“我们好像走不了了。” 德蒙要给她陪葬。 这里的人都要跟着她一起死。 既然这样,那就无所谓了。 然而下一秒,她却看见少年打开了一道暗门。 书架上的暗格被推动,一个密室出现了。 谢汀晚无声地哂笑了一声,眼眸微眯,这个人和德蒙的关系一定非常的精彩。 踏进去之后,谢汀晚先看见的是铁笼里面被关着的人,乌泱泱的,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 他们戴着一模一样的项圈,蜷缩在地上,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的厮杀。 第131章 四年前绑架(终) 他们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目光又落到不省人事的德蒙身上,表情呆滞又木讷。 这和在厮杀场上疯狂的样子完全不同。 谢汀晚眯了眯眼眸,脚步逐渐放缓。 少年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不对劲,回头看着对铁笼那边蠢蠢欲动的人,冷声道,“别找死。” 谢汀晚没说话,只是停了下来。 她想起来那些被解剖的人也是一副这样的表情。 好像对一切都已经丧失了情绪。 结合德蒙让那些医生检查她的事情,谢汀晚很快就有了一个猜测,“他是用药物控制了这些人,对吗?” 如果她没有记错,十一就从实验室里面拿了一个保险箱,里面大概也是某种药剂。 十一没有回答谢汀晚的话。 他觉得这个人的想法根本就不受控。 看着德蒙肩膀上流出来的血和他微弱的呼吸,十一隐隐变得不耐烦,“你走不走?” 谢汀晚只说,“他看上去撑不到离开这里了。” 十一恼了,这都是因为谁?要不是谢汀晚的那两枪一刀,他完全可以打晕德蒙带走。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的办公室现在也许还没有烧起来,里面应该会有急救包吧?” 谢汀晚说着,又将暗室的门打开。 浓烟滚滚的办公室,火势的确还没有蔓延进来。 十一脸色阴沉地把德蒙扛了过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只能尽可能的确保德蒙活着。 否则这一趟简直是白来。 如谢汀晚所言,这里的确有急救包。 看着他熟练处理枪伤的样子,谢汀晚没有打扰他,目光又重新落到了铁笼上。 “你救不了他们。” 十一冷淡地嗓音打断了谢汀晚的思绪。 谢汀晚反而笑了起来,“我没想着救他们。” 她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善心。 脑子里面突然闪过什么,谢汀晚眼底浮现出来几分疯狂,“他们到时候是开着直升机过来吗?” 十一把德蒙身上的子弹取出来,听到她的话,只问,“你又想要做什么?” “你难道对这个地方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这里已经被你毁了。” “可他一定不止这一个地下城。” 一不做二不休,她在这里遭受了这么久非人的一切,如果最后真的只是留了一条命回家,未免有些亏大了。 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起码这一刻,她不想要空手而归。 “德蒙死了,他的地下城没有主人,我会控制那些项圈,我们完全可以彻底的占领那些地方。” “你知道他其他的地下城在哪?” 谢汀晚语气带着笑意,“你应该知道吧?你和他的关系似乎很好。” 少年沉默了一瞬,“所以?怎么过去?”他们抢来的车恐怕都还开不出这个地区就已经没油了。 “不是有直升机吗?” “你放心让他的人给你开飞机?” 何况到时候打起来肯定一片混战,说不定运气差一点,直接把机长给打死了。 “我会。” 简单地两个字让十一再度的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十一问她,“你有把握吗?” 他不希望到头来是因为飞机坠毁死的。 …… 十一逐渐意识到,谢汀晚是一个完美的合作伙伴。 尽管有些时候决定很疯,但是他在计划里面只需要出武力就基本上可以搞定一切。 不到一个月,他们就将亚洲的地下城全权占领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德蒙的嘴比骨头硬,他还是没有能够打开保险箱。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德蒙给我?” 这已经是谢汀晚两天内第十次询问这件事情了。 她的耐心已经逐渐被消耗完了。 “最后再给我三天。” 谢汀晚听到这话,冷下了脸。 她和十一在地下城的分工很明确。 她拿着所有的钱,十一管着所有的人,以至于他们的合作关系暂时还无法出现破裂。 “明天,我要见到德蒙。” 她给十一下了最后的通牒,“否则,我们鱼死网破。” 事实证明,这句威胁起了效果。 谢汀晚第二天刚醒的时候,十一就把德蒙送了过来。 如果不是因为那双金色的瞳孔,谢汀晚几乎都快要认不出来面前这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是德蒙。 “你真的不是随便送了个人来忽悠我吗?” 她说着,抓住了德蒙的头发,让他被迫地看着自己,“还能说话吗?” 德蒙张了张嘴,眼神溃散。 看着他舌头还在嘴里,谢汀晚这才重新看向十一,“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房门被关上,谢汀晚戴着桌上的手套,打开了右侧小型的冰柜,从里面拿出来一支细长的针管。 “德蒙先生,我们好久不见了。” 她礼貌地露出一个笑容,针头刺入了德蒙的脖颈,“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能喜欢。” “你……”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嗓音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后便再也没办法发出声音了。 谢汀晚扯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两分钟后,德蒙蜷缩在地上,浑身都开始发抖,嘴里开始胡言乱语,很快,他拼命地用头撞击地面,直到头破血流都没有停下来。 如此反复了将近半个小时后,德蒙的情绪终于恢复了冷静,他坐在地上,表情木讷。 谢汀晚笑了声,“看来我快要研制出来你的小把戏了。”她很想知道德蒙究竟是用什么药物来操控的人。 这些天她反复化验了自己的血液,但是都显示没有任何的问题,想来是他对自己的实验还没有开始。 说话间,她用手铐将德蒙的四肢锁了起来。 “你会死得很痛苦。” 她轻声地说着。 就像贩卖场上那些被解剖的人一样,直到器官被掏空的一瞬间,才会彻底的断气。 第一刀下去时,她平静得像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然而很快,她的情绪便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了起来。 血溅在她的脸上,红色充斥着她的视线,从前所恐惧的东西,现在只会激发出她心底那些暴戾的因子。 十一再来的时候,屋内的场面已经无法形容了。 恶臭和血腥味混合在空中,谢汀晚坐在德蒙的身体面前,面上半点的表情都没有。 他在门口沉默了一瞬后才踏进了这片血污,伸手将地上的谢汀晚扯起来。 谢汀晚垂眸说了一串数字。 “什么?” “792146,保险箱的密码。” 她说完,胃里后知后觉地一阵翻涌,推开十一跑进了卫生间,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德蒙的死对于谢汀晚而言并不是结束。 她仅仅是对绑架的事情画上一个句号而已。 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头彻尾地改变了她。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翰城?” 天台上,十一看向身侧的人。 “就这几天吧,等那边消停了再说。” 地下城的生意终究是不安全。 上个月,一个小小的失误,让谢汀晚和十一这两个黑户已经在黑市被通缉了。 如果不将这个麻烦彻底的解决掉,一旦被人发现她和地下城的关系,她大概很难再出现在人前了。 想着这些,谢汀晚垂眸点着烟,因为第一次抽,被呛得咳嗽声不止,甚至连眼泪都呛出来了。 有些不太高兴地把烟扔掉,她的情绪又恢复了平淡,“你呢?以后会一直都在这里吗?” 十一嗯了声。 两人又是一阵的无言。 谢汀晚无所谓地想,她和十一是可以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的,毕竟他们的确需要留一个人在这里。 否则群龙无首,他们说不定会成为下一个德蒙。 但是黑市的麻烦持续不断。 谢汀晚有些烦,她本该早就回到翰城了。 她不高兴,地下城不管是客人还是奴隶都几乎要遭殃,其中十一更甚。 感觉到了几次的寒气过后,他说,“我今晚去解决。” 听到他要亲自去,谢汀晚的脸色没有缓和多少。 直到十一要出发的时候,看见了同样穿着轻便衣服的谢汀晚,“你要一起去?” “废话。” 也就是这个晚上,谢汀晚捡到了肖芮。 她衣不蔽体地被人从二楼摔下来,直直地砸在谢汀晚的面前,拦住了她要离开的路。 谢汀晚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准备绕开的时候,裤子却被人用力地攥住了。 “放开。”她冷淡地说了句。 彼时,谢汀晚身上都是刚刚那场恶战沾上的血。 比起用刀枪,她更喜欢赤身肉搏的把人打到彻底断气。 “再不放手,我就杀了你。” 威胁的话说完,她反而在女人的眼中看见了一丝解脱,谢汀晚顿时明白过来,这人就是在找死。 二楼的嬉笑声传来,谢汀晚啧了声,用力地把腿收了一下,裤子就从女人的手里抽走了。 十一把车开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汀晚面前跌坐着一个不停呕吐的女人。 而在她们的旁边,是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 “他们把你扔下来,现在我也把他们扔下来了,所以其实也很公平,对不对?” 有一个男人摔下来的时候脸着地,又运气不好的撞到了尖锐的玻璃,面目全非,眼球都爆了出来。 “走吗?”十一开车到她的身边。 谢汀晚点了点头。 打开车门的时候,听着女人又哭又笑的声音,莫名的动了点恻隐之心,“你要跟我走吗?” …… 翰城警局接到了一通报警电话。 有人在郊外一个荒废许久的游乐场里发现了一间铁皮房。 里面被关着的正是消失了半年有余的谢氏集团千金谢汀晚。 在谢汀晚的原计划中,她会昏迷三天醒来,结果药剂控量出现了问题,再睁眼的时候,是一周后。 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噩耗接踵而来。 谢致住院,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谢循舟拿走了年瀚茹所有遗产出国。 谢氏集团分崩离析。 【这部分结束了。后一章会直接转到英国。】 【以下是作者的自言自语牢骚废话:)】 原本是打算放在番外的时候写这里,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提前把谢汀晚的绑架先写完。 关于谢汀晚的性格问题…这些天码字的状态不太好,笔力不够…哎。 绑架前,她更多的是一个被母亲厌恶、极度依赖哥哥的小女孩,谢致对她的爱在她看来就是一种补偿和愧疚,因为谢致清楚年玉茹对她做了什么。 谢循舟不在的场合谢汀晚更多的时候选择安静,会有点幽默细胞,就是少女时期该有的情绪都会有,但其实这个时候心理上已经出现了问题。 年玉茹住院之后,她和谢循舟很长一段时间的没有联系,导致她的情绪更加的寡淡。 被绑架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其实是“居然会有人绑架我”这种,完全就是“活着挺好、死了随便”,但是又不希望死得太难看,比如被狼咬死这种不太能接受,也希望死之前还能再和谢循舟交代两句遗言。 谢汀晚前期是有些低估了自己的,她认为做不到的事情出自于她不敢做,她的设定就是干啥啥都行的那种(开飞机啦、做点小炸药啦)并且学习模仿能力很强。 关于前期的弱。 人对强者的防范心会很强,谢汀晚觉得这种防范心会给她添很多麻烦,相对而言,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中,她更喜欢让自己变成一个看似威胁性很一般的漂亮女人。 比如炸地下城的事情,她会示弱、害怕、崩溃。 再比如年瀚,她给出的形象是一个被谢致和年玉茹一直打压的女儿。 给人一种好拿捏的形象之后再闷声干大事。谢汀晚屡试不爽。 偶尔会有自大的时候,但是多糟糕的结果都可以接受,因为她不并担心所谓的从头再来。 关于前期不接受谢循舟的帮助。 一是她想要证明自己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二是比起合作,她更喜欢的是赢过谢循舟或者说看他吃瘪发疯这种。 如果说谢汀晚在地下城是“能活着你就别死”,那么谢循舟在玫洲岛完全是反着来的。 一堆废话赶上正文了:) 最后,真心实意的求求书评。 第132章 环环相扣的阴谋 英国。 梅里医院。 看着桌上一大堆显示身体正常的医疗报告,女人很轻地啧了一声。 她已经把能做的检查全部都做完了,但是结果依旧是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空旷的办公室里,她安静地抽着一根烟。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肖芮的电话。 “小姐,我们找到余珩了。” 谢汀晚咬着烟嗯了一声。 “他死了。” 随着肖芮的话落,谢汀晚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她冷静地站起身,穿上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外套,“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刚打开办公室的门,谢汀晚就看见从电梯里出来的男人,同款的黑色大衣,乍一看像是情侣装。 “汀晚,你要去哪?” 谢汀晚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眼底下的乌青,答非所问,“你有几天没有睡觉了?” 这是他们来英国的第四天了。 四天前,飞机刚落地,谢汀晚就见到了一个医疗研究团队,都不算是生面孔。 毕竟她在创办梅里的时候想要高价聘请这些人。 但巧合的是,他们都陆陆续续的死亡,警察介入了调查,最后的结果都显示只是一场意外。 于是她问谢循舟这些事情是不是他做的。 他只说自己是无意中救了这些人。 很多事情一旦联系起来,便会发现环环相扣。 她被绑架到地下城,德蒙给她注射了药物,而谢循舟清楚药物的存在,于是组建了这样一支医疗研究的团队,那么玫洲岛和地下城一定脱不了干系。 甚至是那个所谓的Patrick,很有可能就是所有事情的某幕后主使。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天。”男人清冷的声线打断了谢汀晚的思绪。 “你别这样紧绷着自己。”谢汀晚抬手摸了摸他脸上的胡渣,“我这不也好好活着吗?” 谢循舟轻轻地嗯了声,将她搂在怀中吻了吻谢汀晚的额头,“只是我希望可以快一些。” 他见识过被注射这种药物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场。 他无法想象谢汀晚会在某一天变成那副模样。 谢汀晚任由着他抱着,没有说话。 只是很快,谢循舟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研究团队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有新的发现,让谢循舟现在回来一趟。 “我知道了。”他挂断了电话。 刚准备将手机放回口袋的时候,怀中的女人突然的吻住了他的唇。 他们在空旷的走廊拥吻,彼此什么都没有再说。 看着谢循舟又回到电梯的身影,谢汀晚的神色逐渐一点点的冷淡了下来。 他们之间已经习惯了沉默。 在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将四年前的事情告诉谢循舟后,结果就是他在治病这件事情上面愈发的迫切了起来。 比起治病,她更希望谢循舟能陪着她。 握住了微微颤抖的手,谢汀晚也走进了电梯。 …… 废弃的公寓楼里。 谢汀晚看着面前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人。 如果不是有DNA鉴定,她很难认出来这个男人是余珩。 他的眼球爆了出来,体内的器官也被丢在地上,非常眼熟的手法。 甚至还用这些东西拼成了字母。 Die。 第133章 他还活着 “尸检报告出来了,余珩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谢汀晚垂眸翻阅着报告。 他是在浑身的器官被掏出来之后才死亡的,和地下城时一模一样的死法。 死。 死亡也许很快就要降临在她的头上。 那群人想要传递的无非是这件事情。 没想到来一趟英国,居然会发生这样有意思的事情,她左右无事,倒也可以陪他们玩玩这一场追逐游戏。 “动手的人查到了吗?”打火机在谢汀晚的手中转了一圈后噌的一下发出了火光,将那份报告烧毁了。 “是玫洲岛的旧部。” 有意思。 看着只剩下灰烬的报告,谢汀晚的眸色在火光中明亮了几分。 “Patrick呢?查到了吗?” “我们没有找到有关Patrick的任何资料。” 除了性别,她们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谢汀晚可有可无的嗯了声,“让南州地下城的人准备准备,很快就要有得忙了。” “小姐,这具尸体我们要怎么处理?” 闻言,谢汀晚沉默了一瞬。 “把这里烧了吧。”她的声音很淡。 对于余珩,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毕竟和年翰勾结、用药物控制她……这些事情就足够让她杀了余珩千百次。 …… 公寓楼熊熊燃烧。 谢汀晚站在远处,看着火光漫天的场面,面无表情地点了一支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了火焰。 好像一切的罪恶和肮脏,只要一把火就可以烧毁得干干净净。 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谢汀晚没有回头,只是轻飘飘地吐出了一口烟。 “好消息和坏消息,想听哪个。” “随便。”她咬着烟蒂,嗓音含糊。 “上次那个去找司泽贺的人,我找到了。” 周添的嗓音很平静,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记猛药重重地扎在了谢汀晚的心口。 “是宋承。” 一个已经几乎快要被她遗忘在记忆中的名字。 谢汀晚将烟头摁灭,随后缓缓的笑了起来,“这人果然还是亲眼看着死了才比较放心。” 否则一个个如果都能弄出来什么金蝉脱壳,那可就是太麻烦了。 周添没有接这茬,“现在要怎么办?” “再杀一次呗。”她的语气难得有几分吊儿郎当。 宋承,也就是十一。 而他还有一个身份,则是泰特养大的义子。 她回到翰城后,发现宋承似乎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吞并掉地下城,于是准备杀了他。 她策反了当时宋承的得力下属,也就是周添,联合起来上演了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朝着宋承开枪是什么感觉。 他好像很惊讶。 可牵扯到利益本就该是你死我活。 谢汀晚看着又开始在不断发颤的右手,骨子里那些压抑着的暴戾因子蠢蠢欲动。 四年前,宋承是知道泰特秘密最多的人。 现在,她相信对于Patrick,宋承也不会让她失望。 “他现在恐怕没有那么好杀了。” “凡事总要试试。” 她不怕试错。 周添看着女人脸色逐渐疯狂的样子,突然有些不解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上的这条贼船。 他的父母都是被泰特杀害的。 父债子偿,以至于谢汀晚一怂恿,他就答应了。 说话间,公寓楼的大火已经被赶来的消防车扑灭了,见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场面,谢汀晚兴致缺缺地往回走。 看着她的背影,周添又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 “你哥的那个实验基地被监视了,需要我们把那些人处理了吗?” 谢汀晚的脚步一顿,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些什么,轻声地笑了笑,“不用,让他们折腾吧。” 她来英国不是为了治病,而现在看来,她的好哥哥也有别的目的。 那就看看谁会更早的得偿所愿吧。 第134章 惩罚还是奖励 实验基地。 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严肃内敛,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屏幕面前数据的跳动。 “这就是目前所有的结果?”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 “谢先生,这已经是我们现在能得到的最全面的结果了。” 另一侧的门也在这个时候被打开,医生将手里的一管药剂递到了谢循舟的手边,“这是最接近谢小姐身体药物的成分。” 最开始说话的医生看向谢循舟。 “谢先生,如果你决定好了,我们就可以开始寻找人体实验的适配体。” 人体实验。 这个药最开始被研发出来的时候就用了大量的人来做实验。 他亲眼见证了那些所谓的实验体最后的下场。 因果就像是一个圆。 兜兜转转,都要回到原点。 对于谢循舟的沉默,医生们并不意外。 这完全是一件违背自然和道德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命是被谢循舟救下,这样的实验研究,他们是绝对不会参与的。 否则,就不会有当初被杀的事情。 “谢小姐的身体目前对这些药物的排异情况还算稳定,也许还可以等两年。” 听到这个数字,谢循舟抬头看向了说话的人。 “两年之后,你能确保可以研制出解药?” “可以。” 斩钉截铁的回复。 谢循舟没有再说话。 他接过来了那支药剂。 透明的液体在冷白的光线下泛着寒光。 两年,实在是有些太久了。 …… 傍晚,半山腰别墅里灯火通明。 地毯上是散落的酒瓶和药瓶。 一支烟抽完,烟头被摁在地毯上。 从拍卖会上拍下来的高价地毯,在这里显得一文不值。 听到开门的声音,跌坐在地上的女人才缓缓地转头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迎着夜色,身形高大修长的男人站在那,换了鞋朝着谢汀晚走去。 “你身上好冰。” 这些天天气渐冷,谢汀晚穿得单薄,别墅里也没有开暖气,寒气都仿佛刺入了骨髓。 只是她本人对此浑然不觉。 说话间,谢循舟已经将暖气打开了。 暖意逐渐的蔓延了屋子。 谢汀晚看着自己被冻得通红的手,有些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睛,笑着将谢循舟抱住。 “抱紧些就不冷了。” 谢循舟没有说话,他不敢用力,怀里的女人脆弱得像是一件随时会破碎的瓷娃娃。 “哥,你今天回来得好早。”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更多的带着调笑。 谢循舟垂眸去看她时,就发现自己大衣口袋里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谢汀晚拿走了。 “为了避免你不要再被那些电话叫走……”谢汀晚说着,将手机直接关机了。 手机被丢到一旁,她随意的环住了男人的脖颈,熟悉的气息带着实验室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有些失了兴致。 只是下一瞬,谢循舟的吻便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 他们太过于熟悉彼此,随意的一个举动,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挑逗对方的情绪。 譬如现在。 密不可分的身体让谢汀晚终于感受到这个男人是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天的躁郁在此刻得到了微末的疏解。 但是不够。 这是一场实实在在不知节制的厮混。 等从其中抽身的时候,谢汀晚发了狠地在谢循舟的脖颈处咬下,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后才松了口。 “这是惩罚?” 谢循舟声音还带着笑。 谢汀晚学着他笑,“但是你的表情在说,这是对你的奖励。” 谢循舟坦诚地嗯了声。 她给的东西,他向来全盘接受。 “所以,下一次……” 谢汀晚的手指从他的喉结缓慢的下滑,语气轻柔,像是情人间的暧昧呢喃。 “我会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