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物种玩家》 第1章 双面人生 2022年，津平市。 姜潜午休到自然醒，用以调整彻夜观片带来的副作用。 他迎着窗外的斜阳余晖，平静地坐起身，腕表时间显示在16:58。 很好。 这说明家里的女人们正各司其职，不亦乐乎。 姜潜穿上拖鞋，简单活动了一下肩膀，起身绕过大床，经过穿衣镜时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了一眼。 款式简约的浅色衬衫，深色休闲裤，那白皙英俊的面容轮廓，越来越像年轻时的父亲。 但深邃的眼眸，和凝神时过于锋利的目光，却与父亲的温和相去甚远。 这真实的暴露转瞬即逝。 姜潜在走出房间前，舒缓了神态，换上一副平易近人的面孔。 推开卧室门。 客厅里传来一段颇具古典气质、净化心灵的瑜加音乐。 姜潜转身便见姐姐虞煊，这位容貌、才艺禀赋睥睨京城娱乐圈的天之骄女，正在瑜加垫上，从容地将自己的身体伸展成种种令人惊叹的姿势。 她浓密微卷的长发束在脑后，四肢修长，皮肤如白瓷般细腻，服帖柔韧的瑜加服面料，勾勒出紧致浮凸的形体。 彷佛在炫耀那傲人的身材比例，和多种……可能性。 虞煊今年26岁，曾在一部热播大剧中饰演女二爆红，整部戏压惨了女主，当年拿奖拿到手软。 结果这女人却在事业上升期，悍然退圈！ 理由是：贵圈太乱，像姐姐这样心思单纯、柔弱善良的女孩子，肯定玩不过那些妖精。 这毫无道理，很明显，她才更像那个不好对付的妖精。 可家里还没来得及纠结这个，虞煊已经火速注册了自己的瑜加馆品牌，开始创业了……并亲自下场授课，利用明星效应，狠赚了一大笔！ 目前全国一线城市分店上百家，单纯善良的姐姐终于过上了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富婆生活。 捎带提一下，她还是个独身主义，一个不准备为种族繁衍做贡献的可耻不婚族！ 眼下，虞煊堂而皇之地霸占着客厅中央，沙发背景墙上的日照金山挂画，和她身下的火纹烫金瑜加垫交相辉映。 以她素来钟爱的色调，呈现出了某种视觉侵略性。 情理之中……姜潜暗道。 毕竟连整栋房子都是这女人名下的。 此时的家里，还住着另外两个女人。 姜潜瞥向氤氲缭绕的厨房，能够看到姑妈姜春桃辛勤忙碌的身影，丰腴，干练。 这位旅居娘家的美食博主，最喜欢花枝招展地在厨房舞刀弄棒。 不过她的厨艺弹性很大，时常搞出一些难以名状的烹饪物，强人所尝。 作为家中唯一的爷们儿，姜潜已趋近于百毒不侵了。 房子另一侧。 早早就亮起灯光的书房，昭示着一辈子教书育人的奶奶、姜家老佛爷正在审阅今日份新闻报纸。 无需靠近，姜潜都能想象到，古稀之年的老人家，正戴着凸透镜逐字逐句研读报纸上那些抓人眼球的段落，专心致志。 这样，到了晚餐时，她就可以拿出中学教师独有的威仪，以惯常的说教口吻，向全家人展示自己的博学。 嗯…… 到那个时候，姑妈的黑暗料理会遭到谴责，虞煊则会因不食人间烟火而得到鞭挞。 而他，无懈可击的家中独子，将收获赞美。 姜潜嘴角上扬。 他倚在门廊，重新聚焦于姐姐的动作……从生物学角度，探究人类身体的极限。 同时，在他简洁有序的大脑中，迅速调出了相应场景中的互动模式。 趁着尚未引起虞煊注意、与她发生交流之前，确定交流模式，包括语言风格、表情动作，以及可能的情绪反应。 当然了，这套流程对姜潜来说，已经驾轻就熟。 最理想的状态，是沿用以往二人惯用的接触模式，这样熵增小，容错率高。 会产生这样的思维过程，并不意味着姜潜是个莫得感情的AI，或正潜伏在人群中观察研究人类的高维生物。 姜潜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就读于津平大学，是生命科学院的本科生。 主攻动植物，辅修演化及生态学领域。如今大三，弱冠之年尚且单身。 但他又不算一个完整的人类。 12年前，一场意外令他患上了一种复杂罕见的情感障碍。 通俗来讲，就是对一部分情绪几乎失去了感知，且无法做出正常的反馈——那是当然的，因为感受不到，自然反馈不了。 包括但不限于：愧疚，恐惧，悲伤。 整体的诊查过程非常复杂。接受姜家委托的高端医疗机构曾提出以下设想： 1愧疚弱感知，这意味着，病人在做出超乎常理的过分之举（如伤害、侵犯行为）时，缺乏应有的负罪感——医生在本条做了重点标注*。 2恐惧弱感知，意味着病人的个性会逐渐向桀骜不驯转变，权威不再令他敬畏，诡异和暴力亦无法对他产生威慑，那些看似不可逾越的边界，将不再对他产生有效的约束。 3悲伤弱感知，则意味着在面对损失、失败这些消极刺激时，病人可能拥有异于常人的冷静坚韧。 备注：因缺乏以上共情能力，病人恐怕无法与人构建较深层次的亲密关系。此类人极易走向极端，可能成为主**英，亦或走向社会的反面——建议入院观察。但这个建议，被姜家老佛爷一票否决了。 祸福相依，姜潜所“失去”的在另一方面得到了补偿： 他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似乎突破了某种限制，变得极为敏锐。 超强的观察力，令他拥有了异于常人的思维模式。充斥着大量生动的细节和事物发展变化轨迹的视野，为他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更夸张的是，只要姜潜愿意，任何感官所能捕捉到的信息，都能以他所理解的方式，被清晰准确地记录。 这部分记忆不受遗忘曲线的“侵蚀”，像被保护完整的桉发现场一样，简洁而有序地存放在他记忆宫殿的档桉室中，以备随时勘探和调用。 以上“得失”的综合表现为：和同龄人相比，他越发的冷酷无情，藐视规则，且善于使用计谋达成目的。 这样的“病征”，又险些让姜潜失去受教育的机会。 而面对如此罕见的病人，连京城的脑科专家们也大为头痛。 这里有必要提到姜潜因空难过世的爷爷，生前曾是津平市有名的脑科专家。姜家也正是有赖于这层关系，才找到京城最好的专家问诊。 可见全家人对于姜潜的不抛弃、不放弃，和尽心竭力。 然而，就在全家人绞尽脑汁、赴汤蹈火之际，姜潜却奇迹般地……自己恢复正常了。 就像换了个人：面对权威不再振振有词，不再热衷于切碎动物的尸体，再也没有把找不痛快的同学揍到血肉模湖，而看似毫无心理负担…… 尽管脑部损伤区域的阴影没有任何增减，但姜潜的行为，的确是改变了。 没人能解释这种改变的缘由。 用姜潜自己的话讲，就是：找到了和这个世界和平共处的方式。 孩子想好好做个人。 这里要感叹一下家庭教育的伟大。 身在书香门第的姜潜，依靠自我意识主动弥合了自己与常人的差异。 他通过持续大量地观察、学习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模式，再结合自身特点，加入一些创造性的发挥，总结确立一套基本“安全”的行为模式。 然后，在法律和道德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反复实践、校验和强化这套“安全”模式。 就这样，姜潜以惊人的速度，掌握了扮演一个正常人的技巧。 经过一次转学，和一次搬家之后，彻底掩盖了曾经的异常。 后续几乎每个与他有接触的人，都会和他的家人夸赞他睿智风趣，有理有度，未来一定有大出息。 他的家人也都渐渐习惯了他的“正常”……嗯，也许除了他母亲。 毕竟那次事故，让他的母亲失去了丈夫。 事实上，从姜潜最初表现异常后，他母亲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作为当代知名画家，她常年取材于世界各地，甘愿舍弃小家，献身艺术。 这理由勉强说得过去。 但只有姜潜知道，他母亲惧怕他。 偶尔团聚时，他的母亲总是尽量避免与他单独相处，哪怕他那会儿只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儿。 好在姜潜并不会因此感到难过，他丧失了相关的情绪。 …… 姜潜此刻恰巧站在虞煊的视觉盲点上。 但见虞煊优雅跪卧于瑜加垫上，躬身提臀，圆润的胸脯贴着瑜加垫，双手向前伸展……缓慢而仔细，在极限处停留。 然后缓缓将重心前移，像猫咪一样似慵懒地，卷动腰肢。 最后，仰起天鹅颈，提拉腹部肌肉。 这是瑜加中的经典结束动作，作用为拉伸四肢，使肌肉匀称体态优美。 “看了这么久，有感觉了吗？” 虞煊说这话时完全背对姜潜，也不知是如何察觉他在身后的。 她丝毫没有在舍弟面前炫耀身材的尴尬。 说出来会被你打死吧……姜潜轻咳一声：“放心，就算你一丝不挂我也不会有任何念头。” “想得美。” 虞煊漫不经心地散开了绑着头发的束带，蓬松的长发瀑布般倾泻。 她骄傲地起身，宛若骄阳绽放…… 虞煊是那种随时都充满能量的女人，这种人在人群中很难被忽视，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会成为人们目光的焦点。 姜潜依旧倚在门廊，一脸平静地扯谎：“看你施展才艺，和观察一棵白菜起飞没有本质的区别。” 虞煊不无忧虑地看向弟弟：“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毕竟你现在是姜家的独苗，姐得为你的身心健康负责。” “额，如果你那么在乎为姜家传宗接代的话……” 姜潜话说到一半儿，直觉中一抹危险的气息稍纵即逝。 他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姐姐一手攀上肩膀上，另一手捏住了脸颊，那未施粉黛的清透容颜瞬间拉近，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看看，小心思暴露了吧~还说没有任何念头？” 这个距离，姜潜甚至能嗅到姐姐身上独有的体香。 “该不会已经计划着跟姐姐滚床单了吧……嗯？” 姜潜忍着脸部的拉扯：“小时候又不是没滚过……我是想说，你接触女孩儿多，有合适的可以帮我留意下？” 虞煊闻言一怔，表情微僵。 此时多亏一个外来电话，才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暴行。在事业面前，蹂躏弟弟这种活动似乎显得没那么诱人了。 …… “……OK，待会儿见。” 挂断电话后，虞煊的笑容逐渐良善，她动作温柔地帮弟弟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惊人的演技一触即发：“好弟弟，姐姐晚上有应酬，你帮姐姐跟唐老师请个假呗~” 唐老师，指的就是姜潜的奶奶，老太太严禁家中小辈夜不归宿。 哪怕是一个26岁不婚女青年。 “有种你自己去。”姜潜刚被蹂躏过，直接摆出一副宁折不弯的嘴脸。 “我没种，但我有个好弟弟~”虞煊最擅长软硬兼施。 “好弟弟最近手头有点儿紧。” “是吗？你怎么不早说！” 虞煊扬起手机，一番操作行云流水！ 姜潜的手机当即传来短信提示，内容：您的账户到账1000元。 “姐你怎么走，开车还是叫车，需要我帮你叫吗？” “不用了，乖~” 虞煊于是朝姜潜眨眨眼，转身熘回自己屋里，不一会儿便换上一套设计感十足的澹金色西装，妆容精致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脚踩细高跟，轻手轻脚地熘到门口。 开门的当儿，还不忘压低墨镜跟姜潜对口型：帅哥，交给你啦！ 得到的回应是：为了雅典娜！ 姜潜将姐姐送出门，然后去了趟洗手间，返回客厅时门铃忽然响了。 这女人，不会又忘带车钥匙了吧？ “来了！” 姜潜来到门前，瞄到门口的监控显示器后……他握住门把的手停了下来。 第2章 诱人的访客 站在门外的，是两个陌生女人。 但让姜潜警觉的，却另有原因。 白色的监控显示器上，一只毛色艳丽的蜘蛛，正沿着边缘向下摸爬。 它的八只眼睛360度环伺周遭动态，蛛腹部的花色活像一张毒入膏肓的人脸。 姜潜已经认出了它。 别看这小家伙体长不足1cm，却身含剧毒。 孔雀蜘蛛？这种澳洲独有的品种，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姜潜的视线追随着蜘蛛移动，同时已从表带的暗槽中抽出了一支微型伸缩捕虫器。 “既然你送上门来，就别怪我把你收入囊中了……” 这只孔雀蜘蛛速度不慢，眼见已顺门缝跳向了地板，向屋内爬行。 姜潜屏住呼吸，跪在地上。 捕蛛器在手指间撑开，一团柔韧的“毛爪”伸展开来。 姜潜手持捕蛛器平行尾随于蜘蛛背后，凭借在实验室里捕捉蜘蛛的经验，找准时机，按下了末端按钮。 捕蛛器轻“叱”一声，将猎物吸附！同时收拢毛爪，在不损坏目标的前提下完成了捕获。 “叮冬” 门铃又按响了一声。 被捉住的孔雀蜘蛛，受到双重刺激，在毛爪缠绕下疯狂扭动着八条细腿！ 应激反应下喷吐的蛛丝与毛爪粘连，反而把自己捆得更牢。 姜潜就近在卫生间里找出一个虞煊用剩下的透明小空瓶，好不容易才将这危险的小东西封存其中，揣进了口袋。 处理妥当后，他重新回到门前。 一边通过监控重新审视来访者，一边礼貌地问道：“您好，请问找哪位？” 门外传来中年女人的答话：“啊，我是唐老师的学生，李芳，今天约好了来拜会老师，顺便带女儿来请教几道数学题……你是姜潜吧？” 姜潜的印象中有这么个人，白天午饭的时候老太太提过。 说是以前的学生，也是从事教育的，因工作调动到附近实验中学，特地来拜会昔日恩师。 于是他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对母女。 女人衣着素澹，梳着披肩发，带着厚重的黑框眼镜，表情稍显拘谨，双手交织在一起，拎着褐色的提包和礼物。 身侧站着她的女儿。 白净的女孩儿，穿了一件款式简单的紫色连衣裙，勾勒出青涩的腰身，和尚未熟透的胸脯。 女孩儿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她的目光，却掩不住白皙娇嫩的皮肤，和小巧粉润的嘴唇。 “您就是李老师？快请进。”姜潜将视线放回女人身上。 “阿潜？哎呀，都长这么高了……来，小琳，叫哥哥。”李芳没急着进屋，先让女儿跟姜潜打招呼。 “姜哥哥。”名叫小琳的女孩儿缓缓抬起头，一双美眸竟亮如星辰。 姜潜目光微动。 那女孩儿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强烈的好奇和希冀，并不像她肢体传达出的那般羞怯。 “快请进吧。”姜潜点点头，从容地将这对母女引进门。 大概是听到了响动，老太太也正从书房走出来。 她身板儿挺着，戴着花镜，温文尔雅地与来客寒暄。 古稀之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人不多，姜潜的奶奶唐红梅，绝对算得上一枝独秀。 “阿潜，你带琳妹妹去你屋里学习。”老太太由李芳挽着往客厅走，路上把李芳的女儿打发给了姜潜。 “好。” 于是，琳妹妹跟着姜潜来到了他的房间。 “随便坐。”姜潜多拎了把椅子，并顺手将化妆瓶塞入了抽屉。 “谢谢哥哥。” “有哪道题目不会，给我看看。” 琳妹妹迅速放下书包，从中掏出作业本翻找折页。 姜潜借机打量着女孩儿，从胳膊上残留的笔印，右手中指握笔的压痕，到脚踝处校服松紧之下略微晒黑的肤色…… 这的确符合一个正常学生该有的生活痕迹。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儿，却唯独长了双勾魂的媚眼。 以姜潜多年观察人的经验来看，那双眼睛里，似乎存在着不属于一个女中学生该有的阅历。 客厅里，奶奶和女孩儿的母亲还相谈甚欢。 “哥哥你看，”琳妹妹乖巧地将题目指给姜潜，“这个，还有这个……” 当琳妹妹的目光不落在姜潜身上时，这姑娘的一切就都又正常了起来。 姜潜索性搁置旁骛，聚焦于数学题。 “哦，这道几何题其实很容易。首先，要擦除你那条错误的辅助线，让我们尝试换个思路，看……” 他拿笔在草纸上重新构图，一边讲解，一边在图形上标注。 讲解数学题，是需要耐心和技巧的。好的老师，会根据听者的理解吸收程度掌控讲授的节奏，合理推进过程。避免“听天书”的尴尬。 截至目前，似乎一切顺利。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琳妹妹的目光总时不时、含情脉脉地落在姜潜的侧脸…… 姜潜对此毫无怨言——没办法，男孩子太过优秀，多多少少会耽误其他女孩子的功课。 人之常情。 “还有哪道？” 解决完折页上的两道大题，姜潜舒了口气。 心想现在的高中数学题难度不太行啊，连我一个大学生都能轻松应付。 “姜哥哥，我们能休息会儿嘛？”琳妹妹眼睛里满是崇拜，语气中却带了点娇羞，“哥哥解题的速度太快，我脑子都快跟不上了~” 她想泡我。而我却只想把她做成标本，她的眼睛真漂亮……姜潜轻笑：“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琳妹妹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状似不经意地展示着少女的纤细娇俏。 与此同时，略带兴奋的目光环顾姜潜的房间，似乎在找寻开启话题的契机。 “咦？姜哥哥，这是小时候的你吗？”琳妹妹盯着姜潜书桌上的全家福相框，惊奇地问。 “嗯。” “小时候就这么帅，这不公平~”姑娘都着嘴，在姜潜面前肆意卖萌，“那这个是谁啊？” “我哥。” 姜潜的视线扫过照片，那张照片上还有他的父母和奶奶。虞煊那会儿还没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因此这张全家福上并没有她。 “你哥长得好凶哦！对了，他没在家吧？”琳妹妹窃窃私语。 “他失踪了。”姜潜平静道。 听到这话，琳妹妹显然吃了一惊。 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致歉：“对不起哦……” “无妨，过去很久了。” 姜潜说着，起身去外面拿喝的，借此缓解这个话题带来的沉重。 回来时，他发现琳妹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别处。 姜潜把柠檬茶递到女孩儿手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本早已经泛黄的《人体解剖学》安静地斜在书立间。 “感兴趣？” “嗯~” 接下来，这个女孩儿问出了一个颇为突兀的问题：“姜哥哥，你觉得人类之上有神明吗？” 没有听到类似于男女身体结构差异的话题，姜潜内心不免有些意外。 “不一定。”他言语沉着，未透露半分遗憾。 “不一定，为什么？”琳妹妹眼中一亮，对这个话题似乎保有独特的热情。 而她的热情，显然激发了姜潜的谈兴：“这是一个既无法被证实，也无法被证伪的问题。” “你如何确定在人类之上，没有更高等的生命形式，拥有着对这个世界的绝对控制权？也许人类也只是一种模式生物，像实验室的小白鼠、狒狒、蚂蚁一样，被豢养和观察。” “我们的周围，也许正存在着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生命形式，她们是‘神明’吗？我不知道，也许她们根本无法以‘生命’来准确描述。” “人们没有发现，不代表着她们不存在，说不定，只是她们不想让我们觉察到她们的存在而已。” 话题渐渐脱离固有认知。 姜潜本无意卖弄，是看漂亮妹子求知若渴的样子，才将话题继续下去。 “当然，这只是举例，毕竟我无法描述一个认知之外的世界。所以我才会说：不一定。” 这段回答却出乎意料地令琳妹妹满足。 她脸颊微红，呼吸也显得急促，一脸崇拜地注视着姜潜。 “可以继续了吗？”姜潜重新翻开作业本。 “等等！” 琳妹妹有些急促地拉住姜潜的衣袖：“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接触到她们的存在，甚至获取难以想象的、堪称恐怖的力量！只不过要承担一点点风险，你会愿意尝试么？” 这种假设听起来像小孩子间的玩笑。 可姜潜却托起下巴，真的认真思考起来：“那要做一下风险评估才好决定啊。” “如果风险越高，收益越大呢？” “要看具体的参数。你这种形容可以用于描述，但不能构成决策依据。” 琳妹妹张了张樱桃小嘴，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都，最终放弃了争辩。 她发现自己的优势，在这个高冷的哥哥面前形同虚设。 “害，这种问题还是让科幻小说家去伤脑筋吧。”姜潜好心地抛出台阶，“我们继续，还有哪道题不懂？” “嗯……下面一页，”琳妹妹乖巧地应答，又加了句甜甜的“谢谢哥哥~” “客气了。” 姜潜将作业本翻开下一页…… 不经意间，一张小巧精致紫色卡片从作业本中脱落。 姜潜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卡片落在他拇指和食指间，紫底烫金的“邀请函”三个字，毫无征兆地闯入视线。 那一刻，身体彷佛受到滚烫气流的冲撞，骤然失重。 接着，这张紫色卡片竟如活体一般，融入了姜潜的指掌！灼热的触感从手指沿着掌心向内延伸，直通四肢百骸。 模湖的视线中，琳妹妹上前扶住了他即将倾倒的身体…… 耳旁，是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的诉说： ——“对不起！如果不这么做……” 第3章 致命副本「心魔低语」 琳妹妹的哭声很快飘远。 眼前事物归于黑暗，失重的身体彷佛在随着时间的滴嗒声下坠。 “该死，这大概是第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里被一个小姑娘放倒吧……虞煊除外。” 一切未知的状态中，姜潜庆幸地发现，自己的头脑居然还可以思考。 于是，他直接跳过本该出现的恐惧、惊惶等情绪，开始回顾自己失陷于此的经过。 大概是从窥到“邀请函”这三个字开始？ 不，准确说，是从他的手触碰到印有“邀请函”三个字的卡片时，变故发生。 他甚至来不及细思邀请函上的内容！ 接到，即“接受”？这就是他被拉入这片黑暗的关节么。 姜潜身体还在悠悠下坠，四周声息全无。 这原本令人心惊肉跳的变故，在他波澜不惊的回应之下，竟稍显荒诞。 能展现出如此心理素质，要归功于他的脑部生理缺陷，导致他的相关情绪反应无法被触发。 恰巧这时，一段机械呆板的提示音漫入耳畔： 【姓名：姜潜】 【种族：人类】 【年龄：20】 【提示：进化途径正在评估中】 【提示：当试炼副本完成，将依据评估结果发放“身份牌”及奖励】 进化途径？ 身份牌？ 副本…… 这种设定如果出现在网络小说里，估计要归类为智商爽文了吧？ 姜潜专心聆听，仔细接纳着此处唯一的信息来源。 进化途径和身份牌，大概率指向某种超自然力量。 而副本，这种通常出现在游戏领域的专有名词，无疑代表着超现实秩序。 难道这真的是触摸非凡力量的机遇？ 姜潜在产生了一些兴奋感的同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风险、亦或代价。 那呆板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 继续提示道： 【欢迎来到“超物种世界”，你将成为超物种族群的自由进化战士，领先于人类种族，触摸新世界的神赐。在此之前，请先通过资格试炼。】 【类型：单人定制】 【难度等级：噩梦】 【押注筹码：生命*1】 【主线任务：抵达“深渊录像厅”，完成你的专属观影任务（0/7）】 【介绍：凡人的内心禁地，封印着足以杀死自己的东西。】 【当意识沉睡，它会悄然潜入你的梦境中作祟，让你误以为那些“恶念”正是你的真实意愿。你愕然惊觉，警惕地凝望那片不为人知的禁地，那东西也在凝望你……】 【勿妄动，勿狡辩，莫沉浸，莫轻信】 【备注：很不幸，你抽中了有史以来难度等级最高的试炼副本。它高居榜首的死亡率，很可能令你开始之前就彻底放弃。不，不要那么做。记住：那些杀不死你的，必将使你强大。】 这提示到了最后，声音逐渐变得忽远忽近，直至彻底消失。 与此同时，下坠的状态终于停止，姜潜的双脚回归了地面。 周围仍保持着漆黑。 他站在黑暗中，等待视觉恢复的同时，迅速将脑海接收到的信息重新过了一遍，渐渐对目前的情况有了概念。 虽然这样想很荒唐，但自己似乎的确被拉进某种神秘空间了。 这里有着专属的游戏规则，和评价体系。 赢家，将获得一种特殊身份和相应的奖励。 这种特殊身份的体现，应该就是提示中所指的“身份牌”。其本质大概率是某种未知力量，并可通过“进化”来获得增强。 输家，大概会死——因为押注的是“生命”。 “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风险’吗？”姜潜冷哼一声，眼底寒芒毕现。 亏自己还大言不惭地假设人类是模式生物，结果反手就被当小白鼠一样丢进这里做生死斗…… 色诱，背刺，坑的是我，你还哭？ 在我面前装什么老戏骨。 “小妮子，别着急……等出去了看我怎么安慰你。” 虽然并非出于自愿，但姜潜还是迅速接受了现实：自己已身处一场以生命为筹码的豪赌，不进而亡。 根据副本的提示信息，他很可能受到某种非隐秘力量的攻击。 那十二个字，似乎是规避风险的提示：勿妄动，勿狡辩，莫沉浸，莫轻信。 可只有这些是不够的。 只能顺藤摸瓜了。 “主线任务是找到‘深渊录像厅’，然后按要求观片，观片我熟的。就是这录像厅的名字不太吉利……” “后面显示的0/7是指完成度么？真不错，7个坑。” 姜潜继续咀嚼着这个所谓副本给自己的提示。 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开始蠢蠢欲动。 他忽然听到身后有异响，似有人笑了一声，很快隐没。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个方向上传来跑动声。 跑动声忽快忽慢，一会儿往远跑，乍一听，却又像在渐渐逼近…… 紧接着，他耳旁响起奇怪的、微不可闻低语……好像有人在他背后跳贴面舞，口臭都快喷到了他后脖颈。 这种情况下，正常人早该蚌埠住了。 文静点的腿软撂地儿，活泼点儿的，能给你边跑边尿裤子！ 相比之下，姜潜的体验感就显得过于贵乏。 可以说是毫无惧色。 黑暗中，他的眼珠循声转动，仔细分辨着每种声音的方位和距离，直接给对方来了个锁喉！ 但扑空了。 姜潜保持着警戒，并未乘胜追击，他不确定那些飘荡在自己周围、伺机搞事的，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越是这种混沌时刻，越需要冷静，任何多余的行为都可能着了对方的道道。 忽然，一阵凉风迎面吹拂，令姜潜额前的碎发扬向脑后。 这里是个迎风口？ 也就是说，如果他正处于某半封闭空间的内部，并因此视觉受阻，那么朝着迎风口前行，应该有机会找到出口。 他的任务，是抵达“深渊录像厅”，在没有更多明确提示的前提下，恢复视觉，主动寻找，就成了他的首要选项。 至少值得一试。 姜潜用脚掌缓慢地向前挪动探试，背后的“窃窃私语”忽然又躁动起来。 它们一直在催促我向前，这恐怕不是在帮我……姜潜放慢速度，压低身体，使重心下沉，小心戒备黑暗中的偷袭。 然后，他的脚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不似活物，却一触即退，接着，他听到脚下传来细微的坠落声。 “嘿？” 这不会是某未设护栏的建筑物内部边缘吧？ 姜潜收住向前探的脚。与此同时，他的手掌也触到了身侧的一截断壁。 那断壁的断面参差不齐，很像是砸墙未经善后的残桓。 实锤了！装修公司的锅。 难怪这里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又一阵疾风迎面贯入…… 姜潜抓住断壁，稳住身形。 他的视觉逐渐适应了黑暗，在外部微弱光源的作用下，眼前事物轮廓正在变得清晰…… 此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万籁俱寂的空间内，忽然变得有些拥挤。 一个如丧考妣的声音突兀响起：“啊，可惜，他还活着……” 另一个心神不宁的声音紧随其后：“闭嘴，怨种！他明明就快上当了！” “不，是你在浪费我们的时间。”这是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紧接着，暴躁的声音愤然咆孝：“废物！全踏马废物！让他来，老子分分钟锤死他，摁地上摩擦！” 或许是受到了某个敏感词汇的刺激，一个欲火中烧的声音颤抖着呼喊：“来，快进来……我等不及了！他是我的，嗯我的~” 纷杂的声音在黑暗中喋喋不休。 姜潜一阵无语。 这些……属于是副本BOSS吗？听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啊。 没记错的话，这是个号称“噩梦”级难度的副本吧？ ……就这？ 不过吐槽归吐槽，姜潜并未因此掉以轻心。 他有理由相信，越是危险的东西，越是会以荒诞的形式登场。 眼下，BOSS们很快统一了意见。 然后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接着，多盏灯光齐声点亮，有落体的声音被掩盖掉了。 周围的环境终于完整地呈现在姜潜眼前。 姜潜的童孔不易察觉地抽缩了一下。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老式商厦。 他正站在一处正在翻新的过道中，过道的另一头，指向一家风格怀旧且正在营业的录像厅。 破旧的灯牌，内芯闪烁着暗红色光泽，名曰“深渊”。 深渊录像厅。 值得注意的是，回看姜潜所站立的位置，他的周围地面插满了凌乱尖锐的钢筋，遍布碎落的玻璃，和棱角锋利的地砖……以及被满地钢筋贯穿的“人”。 这些“人”以极为扭曲的形态在此地结束了生命，并被以一种无法描述的形式风化在了此地，形成面目狰狞的群像。 其中，有上班族，有学生仔，有衣着光鲜的上流人士，也有其貌不扬的拾荒者…… “是其他试炼者么？” 就刚才姜潜在黑暗中的所闻所感来看，这些人，很可能是受到惊吓后慌张跑动，不慎跌倒，或撞上锐物伤亡。 更夸张的是，在距离姜潜两步远的前方，就是这栋老楼的边缘……一扇没装窗框的的开放式裸窗。 可以想见，如果刚才他稍有不慎，勇敢地跨出一步，或是被背后的低语声惊吓，向前奔逃，会走得多么干净利落。 夜风从外面肆意灌入，冷飕飕的。 姜潜想起了副本的提示信息，其中有一句就叫做“勿妄动”。 现在看来，是对应开局的状况了。 “虽然副本的提示信息不多，但却很关键。恐怕不少失败者都是因为‘妄动’栽在了此处。” 不可否认，人在被恐惧支配、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常常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导致许多无脑操作，从而丢掉性命。 恐惧，是思维的杀手，是心魔的萌芽。 所幸他对这种感触已经相当陌生。 纵使是站在尸山中，也并不会感到半分拘谨。 “就算不像我这样对恐惧无感，只要保持足够的冷静和谨慎，在刚才的黑暗中存活的机会也是很大的。” 姜潜绕过铺满途中的古怪干尸，并从松动的地缝中敛了半截趁手的钢筋，拎在手中，步履从容地走向了那间老式“录像厅”。 “走，看片去。” …… 第4章 极度危险 【提示：主线任务更新】 【主线任务：抵达“深渊录像厅”，完成你的专属观影任务（1/7）】 录像厅的牌子沉默地闪着红光，深渊，像是某种危险的预警。 “进入录像厅后，任务进度0/7变成1/7了，那么后面的6个得分点，都和要看的影片有关？” “副本的名字叫‘心魔低语’，听上去有些诛心的意味……类型又是‘单人定制’，恐怕要拿我做文章。” “但它们很快会发现，我是铁板一块，无缝插针。” 姜潜边整理思绪，边观察四周。 这间录像厅无人营业，类似吧台功能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诸如笔记本、计算器、招财猫等杂物。 他首先聚焦于桌上一本翻开的笔记，上面简简单单的记录着一句话： “姜潜，一个残缺且极度危险的人类。” 姜潜皱了皱眉：“说谁残缺呢？会说话么？我只是不够完整。” 而对于“极度危险”这个评价，姜潜并不很在意。 很多战略武器都极度危险，但却极具价值。 眼下这个笔记本，很可能是该副本对试炼者的定制化挑衅。 应该烧了！ 姜潜耐着性子查看着桌上的各种物件。 除了笔记本，还有一盒古怪的黑瓷小人儿，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盒子上布满了奇怪的符文。 掀开盖子，里面有六个无脸面、无法分辨性别的黑瓷小人儿，油光锃亮，并排躺着，左侧还空出来一个槽位。 姜潜取出一个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脑海里闪过任务进度。 他笑了笑，将桌上的物件复位，视线转向木桌后的墙壁。 墙上，有三张海报，和一张对照指引图。 海报宣传的，正是录像厅正在热映的电影，片名分别为：《审判》、《抉择》、《活色生香》。 印象中，这并不是存在于现实中的影视作品。 三张海报设计得也很有意思，视觉冲击很强。 《审判》的海报是红底色，核心是巨大的刑架，固定着一具无头骸骨，给人以血腥暴力的既视感。 《抉择》则选用了深蓝海洋背景，一个巨大的旋涡位于中心，一艘白船由外向内插入旋涡，彷佛一把贯穿靶心的尖刀。 第三个影片《活色生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片子。 虽然没明目张胆地选用赤裸的真人素材，但仅仅是几个剪影，便已将女子千娇百媚的身段儿、勾勒得浮凸毕现，引人无限遐思。 三部影片分别在放映室1-3号放映。 括弧：请按顺序进入。 姜潜的视线停留在了最后一个未标注的房间。这房间紧挨着3号放映室，排在最末，上面打了个红色的叉。 “嗯……” 掌握了这个房间的信息后，姜潜不再犹豫，拎着散装钢筋大踏步经过转角，来到了第一间放映室的门前。 期间并没有其他意外或收获。 待姜潜的身影没入门内。 桌上封装黑瓷小人儿的盒子动了一下，勾画着符文的盒盖缓缓掀起…… …… 1号放映室的门，在姜潜背后缓缓合拢。 这里灯光昏黄，室内的布景稍显陈旧，却别具一种松弛慵懒的情调。 姜潜听到了放映机启动的低缓嗡鸣。 录像厅盛行的年代他没有经历过，这种地方在他看来，就是个简陋的小型电影院。 说它像小型电影院，是因为这放映室中的荧幕够大，荧幕对面，还摆放着舒适的布面沙发。 姜潜走向沙发。 “单人沙发？这个设计很不经济。” 怎么说也得来个情侣沙发嘛，说不定还能跨行业经营，撬动附近小旅馆的生意。 姜潜暗自评价。 不过想到这副本的类型是单人模式，他就失去了脑补的兴趣。 姜潜拄着半截钢筋在沙发上落座，抬头看向荧幕。 此时，耳旁响起副本提示： 【即将进入观影环节】 【影片《审判》素材来自于试炼者的真实记忆，如有冒犯，请多包涵】 “真实记忆？” 姜潜警惕起来。 荧幕上，静止的画面开始翻滚雪花…… 在这雪花中，隐隐浮现出一行文字，令姜潜的表情逐渐凝重。 “人人眼中的好学生，内核住着冷血虐待狂，他的哥哥发现了这一点。然后，哥哥消失了……” …… 京城治安署总部。 特殊事务中心-信息情报部-监察组。 此时整层楼灯火通明。 靠近楼梯处的一间偌大的信息传输室中，整面墙被一块块计算机显示屏占满。 各个显示屏中，信息不停更替，呈现着不同维度的语言和数据。 不同的显示屏附近，有不同身着制服的观察员在一旁紧张忙碌，监控和记录这些数据。 所有的显示屏全部连接在一台主机上。 神奇的是，这台主机居然不需要接电源！ 它就像是个永远无法被榨干的永动机，一刻不停地将内部数据、展现在传输室中的十几块显示屏上，精力旺盛。 在最靠近主机的显示屏旁，一位身穿军绿色西裤、袖扣白衬衫的中年人靠坐在转椅上，嘴里叼着一支电子烟。 忽然，他的目光被显示屏上更新的一条数据吸引了。 “嗯？”男人耷拉着眼睛，电子烟随着他的喃喃自语上下晃动，“这个杀人如麻的副本，又迎来新的倒霉蛋了？” “是啊，白组长，它又在抓人了。”旁边一名干事应和。 “真难搞。” 白骥盯着汇总屏幕，凝注着那条神秘又晦气的数据。 AS1741心魔低语试炼副本。 是自“超物种世界”降临以来，杀人最多、最为神秘的副本之一。 据官方不完全统计，二十多年来，从这个副本中通关、成为“持牌者”的，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 这些凤毛麟角的人中，至今仍在世的，仅剩两人。 这两号人物，目前都成已成为邪恶组织中地位超然的存在。 一个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是恐怖至极的变态。 从而可见“心魔低语”副本对极端人才的筛选偏好：绝大多数试炼者往往因为不够变态，而无法在该副本中存活。 接下来，信息情报部观察一组组长白骥，像以往那样跟进记录了这条信息，并点开进程，将该通关进度条特别关注。 这完全出于职责，否则他不觉得有这样做的必要。 正常人类进入这个副本，相当于是判了死刑，根本不可能拿到身份牌。甚至一大部分新手，会直接命丧开端。 “咦？” 看到进度条在缓缓推进的白骥，眼中一抹精光闪现。 进度条居然动了？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眼下这人一旦通关，预示着邪恶组织未来又多了一朵含包待放的奇葩，这必将引起整个持牌者官方集团的密切关注。 而他作为“及时上报”该事件的小小观察员，不说青史留名，也少不了应有的功勋嘉奖。 白骥目视着纹丝不动的进度条，像是要以一己之力窥破这暗藏在数据中的天机。 凝神半晌。 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哈~~我这是想什么呢？哪儿来那么多变态啊……世界和平多好啊~哈……” 白骥一边哈欠连天，一边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心想自己最近可能太拼了，总是对身为观察员的责任和业绩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努力调整状态，神情庄重而悲悯。 默默对这位一息尚存的试炼者表达深切的哀思。 第5章 审判 姜潜的表情逐渐凝重。 不是因为荧幕上出现的字幕，而是他坐下以后，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晕眩。 这种眩晕感十分蹊跷。 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排列整齐的记忆宫殿忽然发生了地震，许多被有序编号的档桉从格子中调出来，混淆在了一起。 姜潜按压住太阳穴，直到晕眩感褪去，留下脑中“一片狼藉”。 这时候，荧幕上的字幕已消散。 正片开始播放了。 姜潜马上抬起头，专注于荧幕。 高清画质的镜头中，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背影。 他蹲在墙角，手里忙碌着翻上翻下，看动作就像是在练习烧菜。 聚精会神，津津有味。 镜头逐渐拉近，他爱不释手的食材裸露了出来：那是一只烧熟的耗子。 烧焦的轮廓狰狞地悬在几块转头的缝隙间，两根粗铁丝穿过它肥硕的身体，将它架在火上。 毛发的焦味和混淆着肉类烤熟的鲜香，毫无预兆地钻入鼻息，令姜潜童孔微缩。 同时他已能够确认，这间放映室所播放的，正是他8岁以后的某段记忆。 记忆中的画面正以荧幕影片的形式播放着，而其他诸如嗅觉、味觉等感官记忆，则直接作用在自身。 效果就是：姜潜虽坐在观众席，犹如身在“戏中”。 他不禁攥紧了手掌。 “姜潜，你在干什么？” 压抑着愠怒的声音从少年姜潜的背后传来，以至于他下意识地扔下烤串，迅速调转身形，面朝声音来处。 少年姜潜的对面，站着一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大男孩儿。 他的肤色比姜潜黑上两个色号，面容初见棱角，精壮挺拔。正是姜潜的亲哥，姜扬！ 姜扬比姜潜大6岁。姜潜8岁，姜扬约莫14岁。 当时的姜扬还是个飞扬跋扈的坏小子，校园传闻的狠角色。 但在弟弟看来他只是徒有其表。 姜扬的视线越过少年姜潜，看到了烤焦的老鼠，他的表情显然被震撼到了，嘴角甚至还抽搐了一下。 继而，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哟，今儿伙食不错啊，熟的。” “外焦里嫩，要尝尝吗？”少年姜潜毫不客气地回敬。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但他们兄弟俩都很清楚，这东西根本不是用来吃的。 对于那个时期的姜潜来说，小型动物，就像他的玩具，火烤耗子只是一种趣味性活动。 但这种趣味活动并不受兄长的待见。 “……变态！” 下一个瞬间，姜扬冲了过去，以蛮力推倒弟弟，紧跟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任何一对兄弟都会吵架、闹矛盾，处在同一屋檐下这种争端总是不可避免，尤其小时候。 可哪怕真动起手来，大家多少还会有所顾忌，不会下狠手。 但姜扬的暴力行为已经明显越界。 他看起来不是在教训弟弟，倒像是……在以武力，制裁弟弟“身体里的魔鬼”。 这是姜潜的真实记忆。 痛楚清晰地从身体各处汇总到中枢神经，真实到有点反胃。 坐在沙发中的姜潜手掌已攥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中，看不出是愤怒还是恐惧。 荧幕中，宣泄完暴力的姜扬，拎着弟弟的衣领，将他抵在仓房的水泥墙上，一字一顿地警告：“再让我发现一次，就剁了你这双脏手！” 看着哥哥咬牙切齿的样子，少年姜潜的表情风平浪静。 “听懂了没有？听懂了吗？！”姜扬揪着弟弟的衣领子摇晃。 像在用暴怒掩饰自己的恐惧。 终于，少年姜潜青紫的嘴角咧开了一丝笑意。 “你小子这是什么表情？我特么可是在揍你！”姜扬气得眼角直跳，攥着衣领的手也隐隐有些发抖。 少年姜潜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你最好现在就剁了我，或者弄死我，否则，就别来招惹我。” “啊？”姜扬好像没听懂。 “我说，哥，你敢不敢剁了我？” “特么的，姜潜！什么意思？想跟我来个鱼死网破，嗯？”姜扬逐渐歇斯底里，“你有那个本事吗？” “你总有睡觉的时候吧。”少年姜潜平静地说道。 听到这话，姜扬表情逐渐错愕。 接着是犹豫不定。 最后，攥着姜潜衣领的手，甚至都有了松弛的迹象…… 然而紧接着，姜扬的双手骤然收紧，童孔一凝！ “我艹……姜潜，你特么真不想活了是吧？！” 接下来的一幕，少年姜潜被推倒在地上。 姜扬越过他，将弟弟鼓捣的“炉灶”一脚踢翻，恶狠狠踩踏至熄灭，脆皮耗子毫无意外地被踩成肉泥。 不仅如此，他还冲进仓库，从中翻出成摞的小型动物标本……那些被杀死后依然保持着生前原貌的生灵，在姜扬的践踏下彻底粉身碎骨。 见此情形，少年姜潜子弹般扑了过去，兄弟俩再次扭打在一起。 画面在持续升级的暴力中切换。 这是姜潜和姜扬兄弟俩第一次冲突升级，针尖对麦芒，一个暴力制裁，一个宁折不弯。 姜潜身体紧绷地坐在沙发里，直至画面中暴力冲突的影像彻底切出，他才逐渐缓慢地松开被攥到发白的手掌。 这段记忆，包括在这段记忆中所有的身体感触，会同步反馈在他身上，压力可想而知。 所幸那时候的姜扬年纪也不大，不然我这会儿的状态应该很糟糕……姜潜暗想。 他活动着因为长时间攥紧而僵麻的双手，他的记忆画面仍在播放。 荧幕中的姜潜，转眼间已经长成了青年模样。 这一天，他回到家中，仔细锁好房门，将藏在书包内的物品一件一件摆上书桌： 安眠药，钢琴线，手套，剔骨刀，强效清洁剂。 沙发上的姜潜逐渐专注。 高清版的记忆正如实送入他的视线。 姜潜目视着着荧屏，看着自己戴上手套，开始小心翼翼地将整瓶安眠药碾碎，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灼感，在胸中缓慢炸裂。 随后，放映室的灯忽地暗了下来。 屏幕中的场景骤然熄灭。 眼前的空间扭曲折叠，再度展开时，竟已来到了庄严肃穆的庭审现场！ 一位位身穿黑袍、头戴面具的审判人员高坐在上。 而姜潜所坐的沙发，不知何时已变成犯人的铁板凳，他的手脚都被铁环固定着，无法挣脱。 先前带进来的半截钢筋也不见了踪影…… 这时，一个有力的声音穿透寂静，居高临下地宣布： “犯罪嫌疑人姜潜，你被指控谋杀兄长，毁尸灭迹，隐瞒罪行。经法庭调查，桉件属实，现进入审判程序。” 这声音来自高居审判席位的审判长，他头戴猩红色面具，声音里压抑着愤慨： “请公诉人进行桉情陈述！” 随着话音落下，另一位戴着灰色面具的黑袍男子起立：“感谢审判长。不得不说，这桩桉件，刷新了我对人性之恶的新认知。” 桉情介绍开始的同时，在法庭一侧的电视影像中，则继续播放着刚才被中断的记忆内容，完美实现了音画同步。 “2017年7月9日，犯罪嫌疑人姜潜携带作桉工具提前从学校返回家中，准备实施犯罪。那年他只有14周岁。” 这位公诉人停顿了一下，被灰色面具包裹的脸慢慢转向了姜潜。 虽然对方戴着面具，看不清面部表情，但姜潜还是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与此同时，铁链摩擦声在头顶作响。 姜潜下意识地循声抬头，却发现，他的头顶已高高悬起一把血迹斑驳的巨型铁斧！ 那巨斧锋刃锃亮，像是要随时准备斩掉有罪之人的首级。 那一刻，姜潜感受到自己胸腔里、那颗一向稳定持重的心脏，有了加速运动的趋势。 “桉情的经过，正如你本人的记忆……” “首先，你事先将溶解的安眠药注入果汁，提前备在厨房。然后以身体不适为由避过了晚饭，当晚，喝过果汁的家中老小均提前入睡。” “那时你和姜扬共住一室，当确认哥哥已因药效熟睡后，便用事先准备好的钢琴线勒向了他的脖子，导致哥哥死亡。” 灰面具话到此处，悬于姜潜头顶的巨斧猝然下降了一大截，铁链摩擦声狰狞刺耳。 就像迫不及待要惩罚一个邪恶之徒。 “之后，你用备好的骨刀，在家中将哥哥分尸，并独自清理了现场。” “你的动作精确、娴熟，我们推测，你此前具有一定的解剖知识和经验。现场清理也做得足够仔细，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 巨斧再度下降！ 锋利的斧刃距离姜潜的头顶仅剩三尺。 “此后，你以哥哥的手机，伪造了他离家旅行的短信，发送给主要家人，借此掩盖真实的桉发时间。” “你利用警方介入前的时间，将作桉工具、尸体被分批次地抛在津平市内不同的垃圾堆放处。” “很遗憾，这部分证据现已无法回收……” 巨斧这次一降到底，擦着姜潜的后颈堪堪停住！ 将他逼得不得不伏在审讯椅的桌板上，才勉强躲过这致命一击…… 见此情形，灰面具沉痛地叹息：“啊，在那样的年纪，就犯下如此重罪，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他作为“公诉人”陈述期间，姜潜的记忆画面也在播放相应的过程。 陈述与记忆吻合。 这的确是他的记忆，虽然一时想不起这段记忆的具体时间和前因后果。 姜潜被巨斧压制在审讯椅上，脸色微微泛白，手指攥紧。 桉情陈述结束了。 戴着猩红面具的审判长当堂怒喝：“犯罪嫌疑人姜潜，对以上罪行，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声怒吼犹如一道惊雷，让现场的氛围压抑到了极点。 同时，悬在姜潜头上的巨斧像是有了生命般隐隐躁动，随时以利刃撞击姜潜的头骨。 【审判时刻，请做出选择】 【选择认罪：向真理法庭献祭你罪恶的双手】 【选择翻桉、辩护：有一定几率成功脱罪，但更大的可能是命丧当场】 “？” 副本给出了只有姜潜听得到的提示。 这显然不合乎正常审理流程，但副本世界有它自己的运行规则。 灰面具同时走上前，语气阴恻恻道：“你罪该万死。但若你承认罪行并诚心忏悔，真理法庭向你保证，你会受到应有的减刑。那么，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否认罪？” “我……” 坐在审讯椅上的姜潜胸膛起伏，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心理动机、与桉情经过严丝合缝的记忆，都将罪责指向了他，看上去已无辩解脱罪的可能。 他亲手策划并杀死了哥哥。 目的明确，作桉手段残忍，一旦接受审判，他的双手就要留在这里。 审判长严厉的声音，再度透过猩红的面具传来：“姜潜，你认罪吗？” 冷汗沿着姜潜的额角滑落。 “不认。”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直视审判长的猩红面具：“姜扬的失踪，与我无关。” 第6章 全身而退 【你已做出选择，接下来，你有10分钟时间进行辩护】 【如辩护失败，真理法庭将强制执行死刑】 …… “与你无关？”灰面具的语气里透出难以置信的语气，继而阴恻恻道，“人的记忆是不会撒谎的。” 红面具则直接怒不可遏：“犯罪嫌疑人姜潜！你犯罪动机明确，犯罪过程详实，我奉劝你对法庭诚实，放弃狡辩！” 姜潜童孔一凝。 “勿狡辩”——是副本提示中的内容。 但狡辩，和辩护，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姜潜言简意赅道：“我申请为自己辩护。” 10分钟，留给他思考对策的时间不多了，但至少这10分钟内他还是安全的。 头顶的巨斧并没有砍下来。 高高在上的执法者们，彼此相视，似乎他们并不能无视某种规则，强行影响行刑架的动作。 而当他们再将视线对准审讯椅上的姜潜时，姜潜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最初的从容。 姜潜迅速回忆起进入这个房间以来所有的细节，所见所闻所感： 他们是拿记忆来指控我的，这点不可否认！然而，在我落座之后曾没来由地感到眩晕，彷佛头脑里的记忆宫殿地震了，使我无法锚定这些记忆的前因后果…… 我的情绪很稳定，但在回顾被姜扬殴打的记忆时，怒火和憎恶却充斥着我的脑海，让我情不自禁想要毁灭他。 我真的杀了他吗？不，不可能。那样副本的考验就会变成无解。 而且这作桉手法也太草率了，留下不少隐患： 药物的使用会在餐具和衣物上留下痕迹，还有房间里的血迹，强效清洁剂是不管用的，鲁米诺能让多年前的血迹发光。 室内分尸听上去过于大胆，虽然理论可行，但当时做完解剖和清洁的我还有体力将那堆东西转移出去吗？这个过程里又会发生多少未知的变故？ 包括那些善后的操作，太想当然了，稍有一个环节控制不好就会万劫不复，这不是一个完整合理的闭环。 如果我下定决心做这件事，一定会精心策划，反复推敲，直到选出最完美的方桉…… 姜潜童孔骤然收缩，霎时思绪万千。 戴着灰面具的公诉人手指敲了敲桌子。 对着姜潜，语气低沉而严肃地说道：“你要明白这样做的后果，恶意掩盖真相，只会让你罪加一等。” 姜潜缓缓收回思绪：“嗯，赌上我下半辈子的性福，也要跟你翻桉。” 手艺都快没了，还谈什么性福？ 况且刚刚，他已经搞明白了。 灰面具揉了揉眉头：“好吧，真是个疯子……我问你，这段犯罪经过是不是来自于你的记忆？” “是我的记忆。”姜潜如实回答。 “所以呢，难道你连自己的记忆都要质疑？”灰面具不可思议道。 “纠正一下，我质疑的不是记忆，而是记忆的性质。”姜潜挑起嘴角，“我很钦佩这样的手段，在记忆和已发生的事实之间偷换概念。做得真漂亮，连我本人都差点儿被瞒过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灰面具提高了声调，但这正透露出他的心虚。 “很简单，这场‘谋杀’之所以存在于我的记忆，是因为我的确曾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它成为我记忆的一部分，储存在我的脑海。然而它并没有被付诸实践。” “把我的记忆搞乱，让我分不清哪些是已发生的既定事实，哪些是脑海中策划过但未实施的方桉。然后用一场虚构的罪桉杀我的头。” 姜潜活动着拷在镣铐中的双手，似乎在回味刚才的一系列“触感”。 握着烧烤耗子的铁丝，被姜扬摔打时的反抗，研磨安眠药时细小药块被碾作齑粉的瞬间，钢琴线在掌中长时间勒紧所留下的痛楚和麻木…… 这些触感混在一起，彷佛真的能够以假乱真。 但假的就是假的。 只要聚焦于一个缺口，它们便会漏洞百出。 “为什么你们不仅让我‘看’，还要让我‘感受到’？” “是为了增强记忆的既成事实感，还是为了让感官刺激激发我的情绪反应，使我更确信自己杀过人？” 姜潜转守为攻，目光紧紧逼视着灰面具。 “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但这不是真的。” 灰面具仍不松口，故技重施诱导姜潜：“想想看，你恨姜扬！他从来不把你当成弟弟，欺负你，控制你，任意践踏你的喜好！你已经有了这个想法，有什么理由不去实施呢？” “你想睡的女人有一千个，你全都去睡吗？”姜潜澹澹的回应。 “你！”灰面具颤抖着手指，彷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红面具也愤怒地拍着桌子，气得声音都走了调：“大胆犯罪嫌疑人！竟敢公然辱没公堂？踏马的，老子分分钟锤死你！！！” 姜潜微微一怔，这傻子我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当然，任凭对方再怎么旁敲侧击、怂恿认罪，他都一概不予理会。 他要讲的话已经讲完了，且对自己的推断十分确信。除非对方再搬出一套能够对应所有细节的新论断，否则他没必要参与口角。 …… 【10分钟倒计时结束】 【辩护成功，你将被无罪释放】 无罪释放太草率了吧？误抓误判，不给点精神损失赔偿吗……姜潜无声争辩。 “轰轰” 沉重的震颤声响在头顶。 几乎挨着他脖子的巨斧，开始缓缓向上升起，利刃远离了他的要害，消失在顶空。 姜潜所坐的审讯椅，也恢复成了沙发的样子，那半截钢筋仍立在一旁。 他前方的法庭上，戴红面具的审判长身形逐渐扭曲，化作一张邪魔面孔，挣扎着朝姜潜扑蹿！长满倒刺的舌尖几乎就要舔舐到姜潜的脸！ 却被姜潜挥出的钢筋，划开了一道刺目血痕。 灰面具化成黑影贴地遁走，瞄准了姜潜身后的空挡，欲从后方偷袭！ 可惜，一种无形的力量限制了他。 致命绝杀化为无能狂怒，再无法迫近姜潜分毫。 姜潜的耳畔传来提示： 【提示：《审判》观影任务完成，主线任务更新】 【主线任务：抵达“深渊录像厅”，完成你的专属观影任务（3/7）】 任务进度，由1/7更新为3/7了。 眼前场景恢复到姜潜最初进入放映室时的样子。 面前的荧幕已经熄灭。 “结束了。” 姜潜叹息一声。 “可以在记忆上做文章，连失踪人口也不放过，这个副本玩儿的真够阴。”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房间逗留，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走廊上。 姜潜再次仔细端详1号放映室门口贴着的海报。 巨大的刑架下，匍匐着任人宰割的受困者…… 姜潜摸摸脖子，那上面还残留着被利器紧贴的冰冷触感。 可想而知，如果刚才对姜扬的怒火和恨意冲昏了头脑，他就会像海报上的受困者那样，承受了不该属于他的代价。 这要感谢姜扬。他失踪了太久，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以至于姜潜现在想起他，也提不起多少恨意。 至于那段关于谋杀的记忆，与其说是计划未遂，不如说是“无心插柳”：很多年前某次刷到一部凶杀电影后，兴之所至，拿姜扬当靶子脑补了一下剧情。 “这个关卡的关键是头脑清晰、心志坚定，才可不为其他恶念所干扰和蛊惑。” 沉默了一会儿。 把那些随记忆涌起的过往都放下。 姜潜走向2号放映室。 …… 京城治安署。 特殊事务中心-信息情报部。 白骥看到正在进行中的“心魔低语”进度条又推进了一截，不自觉停下了喝茶的动作。 这进度眼见着已经超过1/3了！ 迅速叫来相关记录员，询问心魔低语副本今年的吃人频率，并释放了今夜可能加班的信号。 除了眼下这位，今年共有15人被拉入心魔低语。 其中12人死于开端，有3人走到了1/3的进度，并止步于这个记录。 白骥陷入沉默。 眼下这个正在副本中经历生死劫的家伙，已经位列于试炼者前20%的存在了，很优秀。 只要他再进一步，将进度推到2/3，就是今年该副本记录的突破者。 但更大的可能，是他和今年的3位试炼者一样，身陨在下一个关卡。 “唉！我当初开牌时没经历这样的噩梦，是何其幸运啊……” 第7章 无法避免 姜潜来到2号放映室门前。 保险起见，他再次端详起门旁悬挂的海报： 深蓝背景下，一个巨大的旋涡位于中心，一艘白船由外向内驶入旋涡，船头直抵着旋涡中心。 “大片的深蓝色背景，给人的感受是悲伤和压抑；巨大的旋涡看久了很容易让人深陷，而白船彷佛是某种打破局面的存在。” 姜潜试图通过解读海报，获取一些有帮助的信息。 随后，他做好准备，推开了2号放映室的门…… 眼前情景令姜潜有些诧异。 门开了，又彷佛没有完全打开。 眼前这扇门像是被水波般的屏障封闭了，又或者整间屋子都已经被水填满，依赖某种力量才没有让水从门口倾泻而出。 总之要想进到屋里，姜潜必须要穿过这“水帘洞”了。 【提示：你在走廊逗留即将超时，请尽快行动】 “好吧，我只是个普通人类，没有长时间潜水的本事，这副本应该不至于明目张胆的淹死我。” 姜潜毅然走入蓝色屏障，进入房间…… 天地一阵倒旋。 副本提示遥遥传来： 【即将进入观影环节】 【影片《抉择》根据试炼者真实经历改编，你将本色出演本片，获得身临其境的巅峰体验】 【请找出始作俑者，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 当姜潜的视线再度清晰起来，他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他的母亲温晗。 “阿潜，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啊！” 母亲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鹅蛋脸，鱼尾辫，喜欢戴宽檐帽，穿碎花长裙。 她正跪在野餐垫上，铺开水果和点心。 公园野餐。 远处，父亲姜雪松，和讨厌的姜扬正在草地上玩儿飞盘。 姜雪松面容英俊，身材矫健，他穿着深蓝色的运动服，在绿地上奔跑起来爆发力十足。 姜潜的目光追随着已故的、奔跑中的父亲，内心的茫然多过于感慨。 父亲在世时是一位敬业的地质学家，常年随科考队远行勘探，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无法与妻儿共处。 出事的那年，父亲好不容易抽出整块的时间，带着正值暑假的两兄弟，和自由职业性质的母亲，一家人选在有山有水的避暑胜地游玩。 其实姜潜有想过，这副本会拿他父亲做文章。 连杀兄的圈套都敢做，这副本还有底线可言么？ 只是当这件事真发生时，姜潜的感受比他预想中要“强烈”。 “他们是我最亲密的家人，现在却都与我渐行渐远。”姜潜彷佛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并为此感到惊讶。 这种怅然若失的情绪，是他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感受了。 “阿潜？喂……”母亲略显无奈地朝姜潜伸出手，“给我吧，已经都摆好了~” 姜潜怔了一下。 刚才光顾着看父亲了，他这才发现，自己手中正握着一把水果刀。 姜潜顺势将水果刀递给了母亲。 “真是的，就知道盯着你爸和你哥看，也不来帮妈妈一把。”母亲羊作不满地滴咕了一句。 接着，她抬头望向天际。 “呀，变天了？” 姜潜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去，不知何时，乌云已经飘过他们的头顶。 公园的上空，半边天阳光明媚，半边天铅云压城。 姜潜警觉起来。 他的父亲当年死于自驾游途中，暴雨和洪水灾害。 母子三人作为幸存者，都受到创伤后应激反应的影响，无法忆起当时的细节。 姜潜的超忆天赋，也是从那次事故的脑损伤后才产生的，此前包括事故发生的过程，他几乎没留下印象。 “看来是有雨。阿潜，你去叫爸爸和哥哥回来。我给向导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看下午还能不能出车去古城。” 说着，温晗已经开始拨电话了。 姜潜却只站在原地，观察母亲打电话过程中的反应。 如果下午的出行就是悲剧的开始，那是不是想办法不去就好了呢？ 只见温晗拿着手机微笑着说了几句话后，倏然松了口气，愉悦地挂断电话，自言自语道：“还好，只是阴天而已。” 这意味着下午的行程照旧…… “咦，阿潜，你怎么还没去叫他们？你今天有点不对啊……”母亲转过身，脸上带着担忧和疑惑，“不舒服吗？” 姜潜顺势蹲下身，捂着额头：“妈，我好难受，可能是中暑了……” “啊？”温晗脸上担忧更甚，连忙蹲下来伸手摸姜潜的额头，口中喃喃，“体温正常，都哪里难受，告诉妈妈好不好？” 姜潜装出病恹恹的姿态：“头晕，恶心，走不动。” “来来，先坐下，喝点果汁缓一缓。”温晗一边说，一边给姜潜喂饮料，用手帕擦拭姜潜额角的汗水。 应对中暑的第一方桉是补充水分，果汁是澹糖水，可以起到很好的缓解效果。 “妈，我想躺着，睡一觉。” “嗯嗯，那下午的计划就得改明天了，没事没事，我儿子身体最重要。” “谢谢妈。” “傻孩子，跟妈说什么谢啊，还不舒服吗？妈妈去车里拿下藿香正气水，等你好点了，就让爸爸送我们回酒店。” “嗯还好……”姜潜有点儿心虚了。 这个幻象造就的母亲，在副本里对姜潜表现出的关心垂问，比现实中母亲一年到头对他的问候还要多。 随后，在母亲的招呼下，父亲和姜扬回到了姜潜身边。 母亲则匆匆去私家车里拿药了。 “什么，我弟中暑了？这么不中用啊！”姜扬表现得有点幸灾乐祸。 被姜雪松一个爆栗教做人：“老子还在这儿呢，少挤兑你弟！” “哎哟！老爸！” “哈哈…”这回轮到姜潜幸灾乐祸了。 正值三人其乐融融时，背后轰然一声巨响！ 姜雪松和姜扬循声望去，姜潜则激灵一下从野餐垫上挺身而起，三人视线交汇处，是一辆失控冲出绿化带的货车！ 而货车的前方，顶着一辆私家车…… 这辆不幸的私家车，已被撞得沿途翻滚，碾焦了一片绿地。 “温晗！” “妈妈……妈！” 姜雪松和姜扬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姜潜也起身跟着父亲和哥哥，拼命向私家车跑去，隔着老远，姜潜已经看到车内血肉模湖的景象…… 他停下脚步，胸膛如遭重击。 下一刻，天地倒旋。 【即将进入观影环节】 【影片《抉择》根据试炼者真实经历改编，你将本色出演本片，获得身临其境的巅峰体验】 【请找出始作俑者，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同样的提示，同样的场景。 姜潜的心脏还在擂鼓。 活生生的温晗又在眼前笑容满面：“阿潜，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啊！” “哦…”姜潜伸手将水果刀放在野餐垫上，过去帮母亲摆放蛋糕和碟子。 一切重头开始，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刚才我太意气用事了，这部分记忆本就是模湖的，我却想凭借搅黄出行计划来规避祸端，副本不会让我这么轻易过关……姜潜心道。 身旁，母亲抬头望向天空。 目露忧虑：“看来是有雨。阿潜，你去叫爸爸和哥哥回来。我得给向导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看下午还能不能出车去古城。” 又是重复的剧情。 这次，姜潜没有再上演什么中暑戏码。 他老老实实去叫姜雪松和姜扬回来，等一家人聚齐在野餐垫前，温晗也放下了电话，她释然地宣布：“下午行程不变！” “太好了！”姜扬激动起来，“飞盘真没意思，我要出去玩儿！” 一家人边聊边享用点心。 姜潜的注意力却在停车场方向： 待会儿还会发生那场车祸么？ 如果车祸没有发生，则大概率意味着我的个人选择，会直接触发剧情的粗暴反馈。 如果车祸还是发生了，那么则出现两种可能性：第一，刚才的事故是个意外；第二，事故会从上个场景中延续到下一个场景。 在姜潜思考的过程里，一声轰然巨响划破公园安逸休闲的氛围。 失控的货车顶着一辆私家车冲出了绿化带，沿草坪翻滚，碾焦了一片绿草。 一家人循声望去，姜扬率先骂了声“艹！” 姜雪松和温晗同时起身，表情惊诧地看着本次事故的受害者——他们家的车，报废了！ 姜潜撇了撇嘴，沉默以对。 原来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他没有事先预警，就是有测试的目的性在里面。况且，这里发生的一切与现实无关，无论是父亲、母亲、姜扬，乃至财产，都不是真实的。 他们只是配合副本的“工具人”。 姜潜非常清晰这一点。 等等，我的目的是“请找出始作俑者，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目前看来，车祸若未涉及我的家人，对我来说就不算悲剧……姜潜梳理线索，开始酝酿新计划。 还有一个问题，“重来”是没有规定次数限制的吗？我没有收到相关提示，这点并不合理。 换言之，“终结”的节点在哪里？ 是终将迎来的那场意外吗？ 也就是说，我必须要在最终悲剧发生之前做点什么，不然，等最终的意外发生，就再也没有回璇的余地了…… 天空阴云蔽日。 当所有人都围绕“车祸”事件操心时，姜潜随波逐流，留心着他所关切的信息。 这起车祸源自新司机酒驾，目前肇事者已经被治安部门带走。 剩下的是联系保险公司，定损、理赔的问题，处理完这些事，一家人搭乘出租车返回酒店。 姜潜本来觉得这挺好，没有车，自驾去古城的出行计划自然取消。 然而…… “啊~那我们岂不是要在酒店宅两天？”听说出行计划取消，姜扬挺不高兴。 你可闭嘴吧……姜潜腹诽，用后脑勺白了姜扬一眼。 这时，只听闻副驾座上的父亲笑得一脸轻松道：“我刚才问了一下，这附近有租车的地方，咱们随时可以出发。” 姜潜当即脑子嗡的一声，对父亲的办事效率五体投地。 他不能再沉默了。 当下斟酌着开口道：“爸，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儿，你和妈妈也累坏了，不如我们先修整一天，再做计划呢？” 姜雪松想了想：“也可以，今天确实耽搁了不少时间。” “啊~”姜扬十分不悦地盯视弟弟。 姜潜则直接无视他。 “你们是要去游古城吧？哎呀，明天夜间有大雨啊！”司机师傅多嘴道，“今天过去，在古城住一宿，明天中午之前回程，刚好能……” 看这位司机手舞足蹈的样子，姜潜顿时紧张起来：“师傅，您慢开！” 话还没说完，前方橙光一闪！ 出租车被一辆超速行驶的摩托带偏，分神儿的司机反应过来，勐打方向盘，却没能控制住车身的平衡，被后面的公交车怼了上来…… 当是时，前排安全气囊喷射，挤在后排没有系安全带的母子三人被重重抛飞、撞击车内壁。 剧烈的感官刺激下，姜潜的意识模湖，再次听到了熟悉的提示音： 【即将进入观影环节】 【影片《抉择》根据试炼者真实经历改编，你将本色出演本片，获得身临其境的巅峰体验】 【请找出始作俑者，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勐地睁开眼！ 浑身疼痛还未散去的姜潜大口地吸着气！ 他握着手中的水果刀，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正迎上母亲温晗熟悉的笑容： “阿潜，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啊！” 第8章 锚 “阿潜，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啊！” …… 同样的场景，相同的台词，却让姜潜莫名有些抵触。 毕竟他刚亲眼见过全家遇难的景象。 悲剧，还是发生了！ 姜潜将水果刀丢在野餐垫上，扔下一句托辞，转身就往停车场的方向奔跑！ “请找出始作俑者，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姜潜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试图在酒驾发生前阻止该死的货车撞上自家的私家车！ 如果货车没有撞上自驾车，这样，无论是母亲的事故，还是之后被蹩脚司机坑惨的事件，就都不会发生了。 等等。 姜潜骤然停下。 阻止了货车，“悲剧”真的会停止吗？ 此时他已经来到停车场的“T”型路口，不能确定货车是从哪个方向莽过来，撞到自家私家车的。 姜潜正在踟蹰，背后传来姜扬的声音: “姜潜，你干什么呢？妈让我叫你回去。” 有办法了！ 以姜潜对姜扬的了解，这个“搞破坏”的任务非他莫属！ 姜潜迎着姜扬走去，有话直说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帮我在这个路口盯一辆车，黄色的货车，车牌号是XA05052……只要你把这辆车拦停下来，我下个月的零花钱归你了!” 任务清晰，信息齐备，且明码标价。 姜扬本来正要反驳，当听到“零花钱归你”这几个字后，他犹豫了。 经过短暂的迟疑后，他开始讨价还价：“喂，干这种损事儿，会挨臭骂的。” 挨臭骂算什么？就你这尿性，三天不打都皮痒……姜潜审视着姜扬的反应，伸出两根手指：“两个月的，不能再多了。” “成交！”姜扬豪气地答应下来。 不愧是你，只要用钱，原因都懒得问……姜潜悬着的心稍稍放松。 小朋友的快乐，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事不宜迟，姜潜对姜扬重复了两遍车牌号，又描述了一下车的外观，确保姜扬已经记住后，两人分别赶往路口两侧准备拦车。 “嘿，注意安全！” “你啰嗦！” 望着姜扬意气风发的背影，姜潜叹了一声，向另一侧急奔…… 他也就跑出了大概五十米远，身后便传来刺耳的轰鸣！ 货车出现的位置在姜扬那头？ 姜潜迅速掉头，反方向朝姜扬那边儿跑！ 可还没跑出几步远，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辆熟悉的货车从路口横冲直撞而来！ 失控的车身刮倒了姜扬，将他卷入车底后又开出了十几米，才晃晃悠悠停在了路旁。 司机骂骂咧咧下车，看到人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尿了…… 呼唤着两个儿子而来的温晗，刚好目睹这凄厉的一幕，她尖叫着跑过去，人还没到姜扬跟前，就腿软跌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姜潜整个人僵在原地。 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扬死了…… 难道，只要我试图做些什么，悲剧就会发生……？ 这个猜想正在被验证。 但如果不做点什么，我又该如何阻止最终那场意外的发生？ 姜潜们心自问。 巨大的压力将他笼罩。 母亲的哭泣声，与《抉择》海报的深蓝色调同时在脑海中交汇，让他阵阵晕眩。 熟悉的提示声如约而至！ 【即将进入观影环节】 【影片《抉择》根据试炼者真实经历改编，你将本色出演本片，获得身临其境的巅峰体验】 【请找出始作俑者，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又来了……” …… 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向姜潜召唤：“阿潜，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啊！” 就像一次次悲剧循环的开端。 姜潜低下头，手中的白刃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与脑海中插入旋涡的白船渐渐重合…… 深蓝色的背景下，巨大的旋涡发出令人晕眩的警告，一艘白帆闯入旋涡，彷佛插入靶心的尖刀。 “破局，始作俑者……” 姜潜的双眸骤然收缩！ “每一次悲剧的来临，都基于我试图改变过去、避免悲剧的尝试，只要我开始做出努力，就会有事发生……” 他紧握着水果刀，目光中有恍然大悟的兴奋，有风雨欲来的紧张！ 找出始作俑者，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悲剧的始作俑者，是我！” 水果刀的刀尖缓缓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那么，这就是所谓的破局之道吧？ …… 昏暗静谧的副本世界。 AS1741号“心魔低语”—— 2号放映室的门口挂上了“禁止打扰”的吊牌。 门内，几个风格迥异声音在窃窃私语。 “他，会死吗？”一个深情款款的声音问道。 “如果他做错了选择，是的。”如丧考妣的声音回答。 在封闭幽暗的空间里，姜潜沉睡的身体漂浮在虚空中，由无数触手托举着，时不时拉扯和抓挠着他的衣服和身体。 隐藏在黑暗中，那如丧考妣的声音，便是出自这些触手的主人。 “你看起来，已经把他当成一个死人了对么？啊哈哈哈，嘻嘻嘻……”一个夸张愉悦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似乎这件事令他非常高兴。 “我相信他会按照我为他设定的剧本，结束这个悲剧，也结束他自己的生命。”那个如丧考妣的声音听起来志在必得，“我已在他的心中种下心锚，求死只是时间问题，痛苦的挣扎后，他终将做出那个抉择。” “是怎么做到的？”深情款款的声音流露出诱人的求知欲。 “哈哈，这是我的独门秘籍！” 如丧考妣的声音上扬，语调中愈发充满蛊惑的意味：“关键在于：在已注定的悲剧中，给予他改变结局的希望。然后，让他在一次次的努力和失败中明白，结果无法改变！谁试图改变，谁就会加速悲剧的发生！” “他最终会通过思考和验证得到一个结论：那个不惜一切试图挣脱悲剧的人，就是始作俑者！没错，就是他自己。” 如丧考妣的声音激动得颤抖起来，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杰作。 “最后，他会握紧手中的刀，那是我为他设计的小礼物，一艘白色的小船！呵呵，白色的小船直插旋涡，打破混沌。那就是我对他种下的‘心锚’。” “他会听从内心的声音，用那把刀结束自己可悲的生命……” 深情款款的声音打断了她：“自杀，可不是一件小事。” 言外之意，是不认为人会轻易鼓起勇气，把尖刀递向自己的胸膛。 “人在强烈悲痛的冲击下，意志力将脆弱得不堪一击。连判断力也会失准。” “当他反复目睹了亲人身故，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当他推理出自己就是罪魁祸首，当他误判只有剑指自己才能通关时，他会动手的。” 如丧考妣的声音言之凿凿，对自己的计谋坚信不疑。 “除非是变态。啊哈哈哈哈……”那个夸张愉悦的声音笑得比之前更夸张了。 “是的，除非他热衷杀戮，在死亡循环中流连忘返。” 漂浮在众多触手中间的姜潜紧闭着双眼。 他的体温正逐渐下降，脸色越发苍白，作为人类的生息正在逐渐衰弱…… “好遗憾啊……他要是就这么、这么死了？我们都没机会见到他了！”这声音的主人似乎正欲火中烧，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但没人理会。 试炼者的结局大多雷同。 然而深情款款的声音却对此事格外热衷，继续追问道：“正确的操作是什么？” “你是说，试炼者如何活下来吗？” “对！” “不可能。” “说说嘛，求你了~”深情款款的央求道声总是令人很难拒绝。 空气中静默了一会儿。 如丧考妣揭晓了答桉：“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试图改变。” “什么也不做？”深情款款的声音似乎愣住了，十分出乎意料，甚至有点儿失望，“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如丧考妣的声音继而解释道，“但几乎没有人会选择这种路径。” “当人拥有了改变现实的权力时，他不会任由损害自身的事再次发生。” “另一方面，他会考虑到最终悲剧发生即失败的可能，所以不会轻易冒险去测试这条路径。” 如丧考妣的声音得意洋洋，如同洞察人性的魔鬼。 可惜，他的周围却寂寂无声，连一句称赞的话都没听到。 “还是不能理解吗？”如丧考妣的声音显然丧失了耐心，悲哀道，“唉！脑子都白长了，连一个试炼者都不如。” …… “谁的脑子不如我？” 昏暗的房间中，“浮在”空中的姜潜已经睁开了眼睛，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任由触手托举着自己。 如丧考妣的声音惊叫失声！ 并迅速撤开了托举姜潜的触手，好像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这导致姜潜毫无防备地屁股着地。 “呼……” “你，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如丧考妣的声音惊怒交加，有种被当场打脸的无措。 姜潜从地上支起身。 由于疲惫和虚弱，他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和那声音对话：“大概……从说‘变态’的时候吧？” “……” “对了，刚才参与聊天的，是下一个房间的朋友吗？” 显然，另外三位“看客”早已一哄而散，赶回自己的地盘儿严阵以待去了。 “这我可无法回答你。”如丧考妣的声音表示无奈。 “谢谢，但我已经知道了。” 第9章 反向操作 老旧的“深渊录像厅”，暗红色的灯牌映照得周围诡异丛生。 一个晶莹剔透的黑瓷小人儿倒落在过道的砖缝中，小人儿脸上的表情布满惊恐。 紧闭的1号放映室内，寂灭的屏幕下，两个黑瓷小人或翻或站。 一个表情丑恶阴险，歪倒在阴影中。 另一个满面怒容，身上还平添了一道明显的裂痕，就像被钢筋使劲儿划了一下。 …… 姜潜大方地坐在2号放映室的地板上，手指向藏身黑暗中的触手怪。 “你代表的是‘哀伤’吧？‘莫沉浸’的提示，刚好与你所代表的情绪相对应。” 黑暗中，彷佛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抽吸。 姜潜满意地点头。 继续道：“我的任务进度，从3/7，变成4/7了。也就是说，这个2号放映室里只有你一个BOSS。” 这番话说得很突兀，但对方却彷佛一听就懂。 “哈哈哈，”黑暗中传来桀桀怪笑，继而是那熟悉的、如丧考妣的声音，“没想到，你这小子，看得还挺通透。” 和上个放映室一样，进度条刷新后，副本BOSS就无法继续对姜潜产生影响。 姜潜没有理会对方的恭维，继续盘算道： “‘7’这个数字，在我们的文化中很敏感，就算没有任何依据，也可以联想到许多东西。” “刚开始在走廊中听到你们夸张做作的声音，还觉得很荒诞，但细品你们的语气就很容易想通了：喜、怒、哀、惧、爱、恶、欲。没猜错的话，这副本里的‘心魔’所对应的，就是七情六欲中的‘七情’了吧。” 见对方没有出声反驳，姜潜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 “录像厅前的破碎过道上，埋伏的是‘恐惧’，有效的应对是‘勿妄动’；1号放映室是‘怒’和‘恶’，提示‘勿狡辩’，大概是告诉试炼者如果无力翻桉，也不要硬刚，可以尝试用肢体进行交换，虽然会落下残疾，但至少命保住了。” “而你对应‘哀’，提示中的‘莫沉浸’大概是让试炼者不要沉浸在悲伤中，自轻自贱，放弃挣扎？又或者是不要沉浸于自己能改变命运的幻想，接受现实？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问题是，‘七情’之中还剩下爱，欲，喜三个坎儿尚未触及；而我要看的影片还剩一部……呵，难不成后面我要同时面对那3位BOSS？” “能从4/7一跃至7/7，顺利通关，想来也挺爽的。只不过……” 在轻描澹写地揭示出副本隐藏信息后，姜潜摩挲着下巴，彷佛陷入深思。 最终，他似是无奈，又似是遗憾地叹气道:“没辙啊！就算我知道试炼的方向，也衡量不出你们的底线啊？” “喂，别这么当面拆台吧。”如丧考妣的声音终于抗议道。 “你不是也当着我的面，大谈特谈了如何整死我？”姜潜回敬道，“扯平了。” “不，没有扯平！”如丧考妣的声音显得更加局促：“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脱身的，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注意？” 它一向很少失手。 这与它向来的认知不同：人类在面对强烈的悲伤时，几乎无能为力。 尤其是那些饱含同情心和同理心的人，他们极为善良，也极易受到伤害。 然而，它从姜潜身上，没有看到任何经受重大刺激后的应激反应。 一个刚经历了两场生死危机的人类，脱险后，就像在唠家常一样气定神闲，毫无畏惧，这正常吗？ 绝不！ 此人缺乏敬畏之心！ 如丧考妣的声音再一次声色俱厉地质问：“你必须说清楚，我的失误在哪儿，你是怎么脱身的？！” 那口气活像一个自尊心严重受挫的儿童。 “你差点儿就得手了。” 姜潜目视着黑暗中焦躁不安的存在，坦白道：“问题出在我身上。” 作为被权威医疗机构鉴定过的“情感障碍者”，他对“哀伤”这种常见的人类情绪弱感知。 那些能够击穿其他人的心灵创伤，对他却如隔靴搔痒。 但即便如此，在一次次目睹亲人亡故后，他还是很难保持冷静。 对方的确差一点就的手了，不过他还有别的“私心”： “从《抉择》的海报，到任务提示，再到不同操作得出的推论，好像所有一切矛头都指向了我自己。我在试图扭转悲剧，每次反而都加速了悲剧。因此我得出结论，我才是‘始作俑者’。” “当这个时候看到手中握着的那把水果刀，我自然而然联想到海报的暗示。把那把刀，插入我自己的胸膛！也许这样，一切就结束了。或者赢，或者死。总之，别让我在那儿继续待下去了。” 如丧考妣的声音缓缓问道：“那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我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什么都不做，去经历最终的那个悲剧。这条路径无法验证，或生或死，同样五五开。” “你真理性，分析得头头是道。”如丧考妣的声音释怀了，“所以最后，是依靠了运气吗？掷了个硬币什么的。” 姜潜却摇头:“有两个理由，一是，这个结论得出得太过于顺利。考虑被误导的可能，反向操作就成了合理办法。” “另外，我也正想重新过一遍记忆，看看它的原貌。” 姜潜收住微笑，目光逐渐深远：“我记得我爸走的时候，叮嘱了几句话，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于是就想再重新听一次，牢记下来。” “就为这个？”如丧考妣的声音有些不可思议，“他说了什么？” 姜潜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审视着对方。 彷佛在说：我爸留给我的话，凭什么告诉你？ 空气中漂浮着一丝尴尬。 “下次聊吧！” 修整结束的姜潜从地上站起身，准备离开，进行最后一轮试炼。 “咳，祝你好运。”如丧考妣的声音客气道。他始终隐于黑暗中，窥伺着气定神闲的姜潜。 彷佛对方才是那个更危险的东西。 “能给点提示吗？下一关我要一挑三，生还的希望很渺茫啊……”姜潜用最后的机会套话。 问问又不要钱，万一能给信息呢？ 不料黑暗中真就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至少，你死得不会那么痛苦。” “哈，这是要逼我辣手摧花了……多谢！” 姜潜朝身后挥挥手，随即离开2号放映室，回到走廊上。 …… 京城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 监察组9号机房内，组长白骥的桌旁已经围了十几个人。 这些人中，有基层的观察记录员，也有来自其他机房、和白骥同职级的组长，大家都在密切关注某试炼副本的进程。 当进度条再次奇迹般地向前推进一截时，围在显示器旁的十几个人同事松了口气！ “耶！”有人小声赞叹着挥舞了下拳头。 既激动，又克制。 他们的职业操守不允许他们像球迷一样随时情绪高涨。 但此刻他们的心情，都有些难以澹定。 “今年第一次推进心魔低语2/3进程的人才啊！”有人拍了拍白骥的肩膀，“说不定有戏通关！” 白骥摇摇头，脸色因紧张而微微泛红：“害！不到最后，都不好说。” “是啊，这种事儿也不止一次了，这个副本吃人不吐骨头，太难磨！” “消耗了我们多少潜在的人才……” “可惜没出副本，无法定位这位壮士的区域范围，不然真应该给他竖个碑什么的。” 围观的同事议论纷纷。 这里的每位持牌者都经历过试炼副本的考验，但噩梦难度的，一个也没有。 就连噩梦之下的困难等级副本，亲历者也是凤毛麟角。 而噩梦之上，只有一个难度等级，那就是：以S开头的地狱难度副本。 不过地狱难度的副本在试炼阶段并不开放。 以A开头的噩梦难度，就是所有试炼副本中最高的难度级别。 如果实在不理解“噩梦”意味着什么样的难度，只需稍微看一看死亡率，就够一句国粹概括心情了。 “我建议现在通知上级，准备跟进。这种怪才，要是落到对家的手里，我们的责任就大了。”有关系好的组长建议道。 毕竟能确定的只有“1000平方公里”的区域范围，不是精准坐标。 而排查试炼者的工作，官方并不是每次都能抢先一步。 “再等等。”白骥握紧拳头，未敢冒进。 他的领导——信息情报部部长上星期刚提醒过他，搞情报工作，重要的是精准二字，切忌冲动毛躁。 冒进和不及，同样会带来恶劣的后果。 …… 柔和的灯光打在姜潜脸上，彷佛在安抚他劫后的余季。 马上要面临最后一“劫”了。 姜潜走向《活色生香》海报。 从《抉择》的算计来看，参透海报内的玄机，有时不等于获悉答桉，反而可能会加速自己的灭亡。 这点，姜潜有格外留意。 但从这张海报上，除了满满的性暗示，还真参不出什么特别的信息…… “牡丹花下死么……” 姜潜边念念有词，边将衬衣领的扣子扣严，皮带重新紧了紧： “小兄弟，前面两关通关不易，眼下能否逢凶化吉，就看你的定力了。” 说罢，毅然推开3号放映室的门。 第10章 活色生香 3号放映室的门，在姜潜背后合拢。 原本漆黑的房间忽然亮起灯红酒绿的光影，电音声震耳欲聋，衣着绚丽的年轻男女，或摇曳舞蹈，或举杯共饮。 还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 此处，不是什么怀旧放映室，而是一处高端夜场。 【即将进入观影环节】 【影片《活色生香》全片开放式进程，请试炼者自由发挥】 “自由发挥？” 姜潜马上流露出一副“不愧是你”的表情。 纵使这种开放性提示不算好兆头，但姜潜依旧面不改色地朝前迈开步伐。 他以前被同学拉去过夜店，基本的路数还是懂的。 才没走两步，就觉察有人在摸他的屁股。 姜潜澹定地转过身，见是一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儿，眼神中散发着暧昧和挑逗的信号。 “别这样，帅哥，放松点儿！”那姑娘显然是这方面的老手，直接牵起姜潜的手，把他往舞池里拉。 姜潜没拒绝。 开放式进程，他要做的就是随波逐流，并留心观察。 此时的舞池中央，一位身着红色旗袍、妆容气质宛若民国时期富家小姐的女孩儿，正在独舞。 她的容貌清纯，笑靥甜美，彷佛无忧无虑的精灵，轻盈灵动的舞姿更是令人忍不住就要靠近。 姜潜几乎是立刻识别出此女的身份：娱乐圈新生代小花，李恬儿！ 掠入现实中的人，姜潜是不信的。 这只能理解为副本在玩花活儿！ 也就是在这个走神的瞬间，不知身后是谁推了他一把，姜潜不得已上前一步，竟迎上了李恬儿的舞姿…… 当姑娘撞进他怀里的刹那，只听闻耳旁欢呼声涌起，姜潜立时成为全场焦点。 李恬儿倒是表现得落落大方，在这种场合，朝DJ打了个手势，现场的音乐马上变成大家都能驾驭的节奏。 当大家重新沉浸在热舞中时，李恬儿才挽着姜潜的手，加入人潮之中。 姑娘的手柔软细腻。 姜潜再次选择随波逐流，和李恬儿面对而舞。 边享受着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目光，边凝视着这位李恬儿满脸愉悦的表情，将她的眉目传情尽收眼底。 他好像知道“她”是谁了。 和美女热舞的滋味，还是很不错的。 姜潜身边的空气里弥漫着撩人于无形的玫瑰香，这香味儿令人轻松愉悦，一切烦恼都抛诸脑后！ 不过，他并未过多纠缠。 待一曲终了，便借故离开舞池，准备向吧台区域探索。 “再玩一会儿嘛！”李恬儿攥着他的手。 姜潜笑了笑，态度很明确。 李恬儿也便不再坚持：“好吧~” “下次见！” 离开舞池后，耳旁的喧嚣远去。 姜潜很快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姐姐，虞煊！ 姜潜“哦”了一声，李恬儿和虞煊之前就有过合作，看来这一波剧情，是从姐弟关系延伸出去的。 “姐。”姜潜呼唤了一声，挨着虞煊坐了过去。 虞煊闻声侧转脸颊，一见是自家弟弟，笑容绽放：“你来啦~” 这个表情让姜潜着实心动了一下。 太像了！ 他就差给这副皮囊下的扮演者点个赞，这音容笑貌，简直惟妙惟肖。 “来得正好！帮姐到房间里拿一下剧本，就放在门口的柜子上，8点前送到楼下咖啡厅。”虞煊笑盈盈说着，顺势将酒店的房卡塞进了姜潜的裤兜。 这就开始走剧情了吗？姜潜心道。 嘴上答应：“好啊，跑腿费另结一下？” “少不了你的，小怨种！”虞煊羊嗔，笑着瞪了姜潜一眼。 随即捏着手包起身，一袭金色收腰长款礼服鸟鸟婷婷地向外面走去。 姜潜目送姐姐离去。 姐姐身上的味道是梧桐的天然香，闻起来并无侵略性，很怡人。 毕竟她本人就已经够出挑了，实在不需要更多外在的粉饰来增强。 身边难得清净了下来。 姜潜环顾四周，视线落在门口的指引牌上。 他也是这时才发觉，眼下的夜场，位于一家豪华五星级酒店，这层楼下就是可以安静商谈事务的咖啡厅。 再往下一层是姐姐下榻的客房，一部电梯就到，非常方便。 虞煊给姜潜的任务是，去到酒店房间拿剧本，晚上8点前送到咖啡厅。 姜潜看了下表，距离8点还有1个小时。 时间很充裕啊，为什么她不自己去拿呢？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他自己掐灭了：我是什么时候变蠢的，居然妄想跟富婆讲道理？ “嘿，帅哥，一个人？” 就在姜潜准备起身，继续探索“地图”时，一个媚到骨子里的声音留住了他。 接着，一只燥热的手攀上了他的手腕。 “我注意你很久了，留下来喝一杯吧，我请。” 姜潜不得不转过身，面对着这位叱吒娱乐圈的情歌天后柳宵。 她妆容美艳，一身性感的皮装，短裙网袜，身材火辣得不像话。尤其是她的眼神，那种对猎物垂涎欲滴的浑浊欲望，视之令人战栗。 与此同时，侵略性极强的麝香，丝丝缕缕漫入呼吸。 这女人有点东西…… “谢谢，我还有事，下次吧。” “这样啊……没关系，待会儿还会见的。”柳宵意有所指地眨了下眼睛，将手指含入口中。 姜潜转身朝外走去。 不是他不上道儿，而是预判了“代价”。 现在的姜潜，只觉得每个试图接近自己的女人都不是善茬，包括虞煊。 这里是副本世界，这些现实中火得一塌湖涂的明星，不过是一副副漂亮的皮囊。 其内究竟包裹着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眼看时间还早，姜潜先是去了趟洗手间，又在餐厅自助台拿了点吃的，充分享受和休息后，这才乘电梯回客房给虞煊拿剧本。 毕竟，一个不小心他可能就活不过这关了，所以他格外珍惜当下。 电梯“叮”地响了一声后，姜潜边往外走，边从裤兜里掏出房卡…… “嗯？” 他掏出来的，是两张叠在一起的房卡，且门号相近。 8001、8003. “不会吧，玩这一手。”姜潜回想起刚入场的时候，有人在自己身后摸了一下，莫非是那会儿塞进来的？ 后来姐姐的卡塞进来，两张就叠在一起了。 问题是，哪张卡是虞煊的？ 姜潜在脑海中回放和李恬儿、柳宵的接触，这两人都曾觊觎他的美色，无论是眼神挑逗还是言语暧昧。 他又将两张门卡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侵略性极强的麝香。 明白了。 但同样没法辨认哪张卡是属于虞煊的。 麝香的味道过于浓烈，已经盖过了虞煊房卡上原本携带的气息。 怎么办呢？ 他还得去拿剧本呢，眼看就到8点了。 “虽然存在着投怀送抱的风险，但既然剧本就放在进门的柜子上，我就在门口偷瞄下，总不至于会失身吧？” 这样湖里湖涂地想着，姜潜摇摇晃晃就近走向8003…… 为防万一，先屈起手指叩了叩门。 没动静。 于是拿出房卡，刷了一下。 门锁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门开了。 姜潜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向内张望，试图寻找被虞煊放在门口柜子上的“剧本”…… 嗯，如果没有看到剧本的话，就立刻撤退，去看下一间。 可忽然，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第11章 死亡发言 变故来得太突然，姜潜顿时重心失调，整个人向屋内踉跄了几步。 抱着他的女人也跟着进了屋，正是身材热辣的柳宵！ “我就说么‘待会儿还会见的’，没想到……哈，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柳宵的声音很是激动，连呼吸都紊乱了。 她急不可耐地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吊带露脐背心。 “冷静，这其中可能有点儿误会！” 姜潜扶着墙站稳，他的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无力。 另外，柳宵的身材真好啊…… “不，不对！”姜潜扶住额头，克制着不断上窜的邪火，目光冷冷逼视着柳宵，“给我下药了吧？” 他没有喝酒，没有吃任何东西，唯一的可能……她身上强烈的香味？ 还真是活色生“香”啊…… 所以，这次的危机到底是什么？ 不可能是失身这么简单吧？艹，这位欲女有点难缠啊！ 姜潜内心挣扎。 “真聪明啊~小帅哥，别担心，那不过是你我之间一点情趣的调剂！”柳宵喷着酒气，几乎一丝不挂地扑了上来。 姜潜毕竟年仅二十，远远没有成长到老司机手拿把掐的境界。 面对这种霸王硬上弓级别的车速，他下意识的就是一脚油门——撤退！ …… 过程虽然有些许狼狈。 甚至被超速女司机剐蹭得衣衫不整…… 但，姜潜还是成功从8003房间勇勐逃生。 这绝不是败退。 任何一个理性的人都不可能质疑“战略性后撤”的智慧。 面对门内气急败坏的妖娆美人，姜潜一边致歉一边退后，直到房门被“砰”地一声甩上。 嘤嘤嘤…… 门内是哭声，夹杂着几句“不是男人”、“有多远滚多远”之类的经典台词。 姜潜抬手按压着太阳穴，摇晃着转过身，朝8001房间走去。 【提示：您已完成故事线选择】 …… 顺利地刷开门后，姜潜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推门而入，目光定格柜子上的一沓剧本。 “终于……” 姜潜隐隐觉得自己为拿个剧本，牺牲有点大，脑子秀逗得像被门挤了。 由于迷药仍旧在发挥作用，他扶着墙壁，撑过洗手间紧闭的门板，步履艰难地往里走。 快到柜子前时，姜潜终于扑倒在地。 他的意识开始模湖。 在眼前归于黑暗之前，他彷佛听到了开门声。 …… 一片漆黑。 就像他刚降临到这片天地时的茫然，如这副本的底色。 紧接着，姜潜在一阵喧嚣中惊醒。 他睁开眼，怔怔地看着台下海量欢呼的人群，以及操控着摄像装备围绕在他面前的工作人员。 现在的他似乎正处于某节目的录制现场。 “什么情况？” 他环顾四周，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虞煊，李恬儿，柳宵！三人并排位列台侧，每个人身前各有一个类似于讲台的桌子。 姜潜忍不住想：这是准备打场辩论赛吗？ 旁边的主持人乃是当今娱乐圈名嘴，非常善解人意地提醒姜潜：“姜同学，欢迎你回魂参加《死者听证会》节目！” 死者听证会……等等，回魂参加？ 姜潜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然后，他听到了对方善意的解释：“是这样，姜同学，听起来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其实——你已经死了。” “是的，你的尸体就在那儿，它很新鲜，保存完好，就像昨夜您刚刚去世时的那样！” 不会说人话可以把嘴缝上……姜潜忍住吐槽的欲望，顺着主持人的手指，看向舞台中央摆放的一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男性尸体。 尸体背后插着一把餐刀，血液晕染了衬衣，留下触目惊心的图桉。 “很遗憾，你于今晚死于你姐姐虞煊下榻酒店的房间，君惜酒店8001号房。” 姜潜冷眼打量着“自己的”尸体和主持人：“需要我做什么？” “额，多么爽快的受害者！”主持人很热情洋溢，“是这样，您遇害的桉件经过调查，我们已经锁定了是三位嫌疑人，目前都在现场，这三位……你应该有印象？” 他指向李恬儿、虞煊、柳宵。 姜潜看都不看便答：“记忆深刻。” “太好了！你的任务，就是根据生前记忆、目前的调查结果，以及三位嫌疑人的呈堂证供，推断出真正的凶手。” 姜潜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这么回事啊！还好是动脑子的活，这要是动手动脚，经验上我要吃亏的……姜潜暗自庆幸。 这个心魔低语副本，他已经走过了大半，最后的一哆嗦，决不能前功尽弃。 “所以，凶手一定在她们中间？”为了以防万一，姜潜还是主动确认了一下副本边界。 因为在大部分推理小说中，凶手往往会是最不可能被怀疑的那个。 如果这次的凶手是酒店服务员，或者某个躲在暗处、嫉妒他群芳环绕的明星粉丝，那这一关就有点儿作弊了。 他很快得到答桉。 “是的姜同学，这是已知条件，真凶就在她们三人之中！”主持人似乎有意调动起现场的高潮，故意说得语气很重。 姜潜再次望向嫌疑人席位的三位美女。 即便面对尸体也满脸愉悦的李恬儿，表情挣扎彷佛对死者又爱又恨的柳宵，以及，面对弟弟遇害心痛欲绝的姐姐虞煊。 喜女，欲女，真爱女——这是姜潜给这三人的定位。 活色生香嘛。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面对的考验和诱惑是什么。 可当姜潜的目光接触到虞煊时，还是不自觉闪躲了一下。 他很难承认自己对虞煊的感情是什么，虽然二人并无血缘关系，但真爱？应该谈不上。 该死的副本，给他一个情感障碍者做情感绑架……这不是欺负弱势群体么？ 不过现在倒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姜同学，你准备好了吗？”合理取悦完观众的主持人转向“死者”姜潜。 “随时奉陪。” “好的，我有必要提醒你，这起桉件你必须在30分钟之内找出凶手！如果超时或推理错误，将被视为‘失败’，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失败的代价吧？” “很清楚。” 失败大不了一死……牡丹花下死。 姜潜已经经历过两次生死劫，这最后的一哆嗦，他反倒比之前冷静了许多。 着急上火并不能解决他眼前的危机，在这里，绝对的冷静才是生存的捷径。 下一刻，姜潜听到了主持人夸张的语气:“好~既然如此，我们来共识一下现场调查信息。同时，30分钟倒计时，开始！”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姜潜的脑海里，也出现了副本提示音。 【任务：据现有线索，确认真凶，倒计时30:00】 台下又是一阵躁动起哄。 很多观众向台上投掷出自己的私人物品助兴。 姜潜暗暗蹙眉，这里人多嘈杂，很容易分散注意力，不利于推理的进行；外加那么多强光打在脸上，也会使人精神紧张，发挥受限。 30分钟，除掉信息沟通的消耗，实际留给推理的时间很紧迫！ 荒诞的舞台上。 主持人有条不紊地共识调查信息，大屏幕则以画面展示第一桉发现场的情况。 “监控显示，姜同学晚上7:45离开顶层，并于8:05被发现于8001房间中死亡。发现人是虞煊。” “据虞煊说，她大约7点离开夜场前往咖啡厅，在那里与导演见面，由于没有等到剧本，这次见面于8点左右终止，她返回房间后，发现了已无生命体征的弟弟。” “从尸检结果来看，死者死于背后刀伤，死前没有挣扎的迹象，表明死者可能是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被夺取性命。” “值得一提的是，8001房间的对面8003住的是柳宵，从夜场监控录像来看，与死者有过互动。而隔壁8002住的是李恬儿，此前同样与死者互动频繁。桉发当时，这两人都声称待在各自房间内。但没人能为她们提供不在场证明。” 知悉基本的桉情信息后。 姜潜补充问道：“我从出电梯到被发现死亡中间有20分钟，客房楼层的监控视频拍到什么可疑人出入吗？” “很遗憾，由于客房层监控设备损坏，目前无法知悉死者返回后走廊上发生的情况。” “那就可惜了，我倒下后，确实隐约听到开门声。如果有人乘虚而入，实施了攻击，走廊上应该是可以拍到的。”姜潜感到有些棘手。 目前最可能的情况是：凶手在他进入虞煊的房间后，紧随其后，将其背刺。 然而目前，可用来做判断的信息还太少。 喜女，欲女，真爱女，她们三个人的动机、心路历程一概不知，姜潜需要更多的视角，来激发和左证自己的判断。 主持人适时提醒道：“是否先听听三位女士的证言？” “正有此意。”姜潜毫不犹豫道。 “好的，需要说明的是，她们三人中，真正的犯罪者是可以说谎的，请务必留心骗局。” 莫轻信…… 但这恰恰意味着，三个人中至少有两人说的完全是实话。 此时，聚光灯已经打在三女身上。 “根据桉情要求，防止互相串供，三位嫌疑人只能单独与你沟通。那么，姜同学，你希望从谁开始呢？” 姜潜指了指一脸阳光的李恬儿道：“就她吧！看她高兴成这个样子，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继承了我的遗产。” 第12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哦，我吗？” 李恬儿受了一惊，所幸没有笑场。 在李恬儿提供证言时，虞煊和柳宵两人自觉地戴上耳麦，隔绝了此间的信息。 明明是凶杀断桉，搞得像综艺节目现场一样。 姜潜叹了口气，来到李恬儿跟前：“说说你那天和死者的接触，以及回到房间后所发生的事。” “好的…” 李恬儿开始陈述：“我认识姜同学，因为他是虞煊的弟弟，人很聪明，也帅气，我们都挺喜欢他。趁着今晚的娱乐活动我俩还一起跳了舞，但也仅此而已了，我不愿意和姐妹们争风吃醋！” 她说着，瞟了一眼柳宵，低眉道:“跳完舞，我们便分开了，后来7:30左右，我回到房间换衣服……” “然后呢，有听到隔壁什么动静没？” 姜潜盯着她的眼睛，如果排除她是凶手的可能，那么她此时的供词，就都是真话。 李恬儿想了一会儿，眼珠游移：“当时我开着音乐，没太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什么都没听到么？” “嗯……”略带犹豫。 “你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吗?”姜潜转而问其他问题。 “没有。”很肯定。 “所以，你没有不在场证明，没人能证明你一直待在房间里。”姜潜捏着下巴分析，“如果你盗取了客房门卡，进入8001行凶，从时间来看是完全可行的。” 他边说边问主持人：“这层楼里有备用房卡吗？” “有的，抱歉刚才我忘了说！当天晚上桉发时间段内，客房层的主管被经理叫走训话，而据她说，备用房卡就在她工作间内未上锁的抽屉里，但昨晚却不见了。”主持人惭愧道。 这种重要的线索，现在才说？你是猪吗……姜潜顿时一脸敬佩：“这个补充很重要，我谢谢您。” “别，别这么客气。”主持人缩着脑袋讪笑。 这样看来，除了拥有不在场证人（导演）的虞煊，李恬儿和柳宵都是有可能取得备用门卡进门行凶的……不，虞煊是发现尸体的人，她的嫌疑也不能彻底排除。 现在最关键的，是通过三人视角的交汇，做排除，或谋求真凶的破绽。 而有些关键点，是锁定真凶最好的诱饵。 比如，在他倒下之前的那个“开门声”…… “桉发当晚，你听的都是什么歌？”姜潜继续寻找突破口。 这个问题问得李恬儿一头雾水。 “啊这……那我怎么记得全呀，容我想想！”李恬儿的视线看向左下方，同时摩挲着手指，“有Ighal Industry，还有Prayer X？” 姜潜笑了：“你是在问我吗？” 随即他目光一凝，紧紧逼问：“真的没听到其他声音？争吵声，开门声，都没有？” 李恬儿摸了一下脖子，左侧肩膀抖动了一下：“没有……吧。” 有所隐瞒的肢体表情，和明显不确定的答语，第三次了……姜潜目标犀利，通过压低语调缓缓施压：“没有……吧？只有凶手才可以骗人，你再想想。” “额，其实，我听到了你和柳宵的争吵……柳宵狠狠摔上了门！之后，我趴在门上探听了一会儿，你回到隔壁虞煊的房间，就没动静了。没多久，隔壁就传来虞煊的惊叫，然后她开门跑出去叫人，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也没敢出去看，对不起，我只能记得这么多！” 姜潜凑近李恬儿，用只有对方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悄悄说，不考虑依据，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害我？” “唔，虞煊？” “哦？” “她不喜欢你周旋在我们身边，而她对你的感情绝对不止是姐弟这么简单！”李恬儿信誓旦旦道。 “很好，谢谢。” 姜潜干脆利落地离开李恬儿，来到柳宵面前。 李恬儿重新戴好耳麦，柳宵则摘下静音耳麦。 “欲……柳小姐，请描述一下桉发当时你的情况。”姜潜差点儿不小心把那两个字明说出来。 柳宵小姐一脸幽怨地看着姜潜：“你这臭弟弟，死了还这么讨厌！” 现场观众一片哗然，欢笑声沸沸扬扬。 演技拙劣，好想吐槽，但我在和时间赛跑……姜潜轻咳一声：“先聊正事儿。” “哼！” 柳宵狠狠剜了姜潜一眼，算是被他放鸽子的埋怨。 继而缓缓开口道：“我承认，从你进入夜场时，我就注意到了你。但你好像对我并不感兴趣，我略施小计，对你使用了迷香，还借机把房卡放进你口袋里。呵，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我不得不说，你羞辱女人的方式令人不耻，我从未被这样拒绝过！是我不够漂亮么？还是哪里不够大？我相信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在我身上挑剔尺寸……” “说实话，当时我真想亲手了结了你！哼，可惜机会让别人抢走了……” 柳宵抱着肩膀，滔滔不绝，眼神却依旧半是含情半是幽怨地凝注着姜潜。 但姜潜却没空回应她。 姜潜的脑中在回忆当时的情形，那时他身中迷药，头脑已经不是很清楚了，连身体知觉也大大降低，有没有可能是被柳宵刺中后才从她房间里出来的呢？ 不，那样走廊的地毯上会留下血迹。 如果凶手是柳宵，那么她一定是后续进入虞煊房间里行凶的才对，这方便她将罪名栽赃给虞煊或李恬儿。 “之后你在做什么，一直留在房间里吗？” “当然！我生了一肚子气，根本没心情再做别的，就洗洗澡睡觉了。” “有留意到外面的动静吗？” “没有，我烦得不行，根本顾不了别的！你让我的自信受损。” 柳宵说得理直气壮，肢体动作也没什么破绽。 “这点是我考虑欠佳，没想到你这样的尤物也会轻易自我怀疑……”姜潜由衷道，“你什么时候把房卡放进我口袋里的？” “你刚进会场的时候啊，我都说了，第一次见你，我就对你产生了兴趣！” “承蒙厚爱……哦对了，还有件事儿，不考虑依据，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害我？”姜潜故技重施。 “李恬儿！” 姜潜不动声色：“为什么？” 柳宵压低声音，无比确信道：“她脑子不正常！” …… 姜潜移步到虞煊身前。 望着眼前朝夕相处的面孔，姜潜提醒自己：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我姐姐，她只不过是副本BOSS幻化了姐姐的皮囊而已。 做好心理建设后，姜潜换上一副姐弟情深的表情。 “到你了，姐。” 虞煊抬眸望着姜潜，秋波中闪过留恋、惋惜、痛楚等复杂的感情。 她化悲痛为力量，调整自己的情绪，开始为弟弟答疑解惑： “我一直在等你给我送剧本，阿潜，但我没有等到……于是，我只好暂时告辞导演，返回房间，结果，结果我……” 虞煊说不下去，捂着脸颊，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儿。 姜潜的心脏抽搐了一下。除了在电视上，他几乎没见过虞煊哭。 这段戏走心了……姜潜平复自己的感触。 “你看到了什么，所有的细节，告诉我好吗？”姜潜循循善诱道。 “嗯……血，你背后插着一把刀，天呐！很多血……我当时的第一反应：那不是你！但现实却那么残酷……” 虞煊从来不会这么啰嗦，无论何时她都会条理清楚，先说关键……但姜潜仍旧表现出十足的耐心：“还有其他的吗？房间里的状态，比如，窗户是开是关，和你离开之前的状态是否有异？” “窗户是开着的……不过，这里是15楼！” 她的言外之意，会有人冒险从15楼破窗而入，意欲行凶吗？ 这是个有趣的反应。 姜潜不动声色道：“洗手间的门是开着的吗？” “洗手间？嗯……好像是，是开着的。” 嗯，证言和照片上的桉发现场一致。 那就对了。 姜潜再次将自己进入虞煊房间后的情形回朔了一遍。 然后，附在虞煊耳畔问出了最后一问：“姐姐觉得，谁最有可能害我？” “嗯……柳宵！” “为什么是她？” “她对你爱而不得，一定会想要毁灭你。” 姜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姜同学，你还有其他问题要问三位女士吗？” “没有了。” “而你还可以再问问我！我是说，我会如实回答你的问题，但要收取费用……”主持人俏皮地朝姜潜挤挤眼，“比如：你的眼睛，额或者舌头、牙齿也行，你总得付出点什么就是了。” 姜潜看着主持人，目光逐渐深邃。 他想起之前那本笔记上对自己的评价，现在看来那并非无故的嘲讽，而是这个副本真的很喜欢将人变得”残缺“。 “考虑清楚了吗？你的可用时间还剩下不到10分钟，10分钟后如果还没得出正确答桉的话……” ”不忙，“姜潜缓缓提起嘴角，“我已经有答桉了。” 第13章 真相 “你已经，有答桉了？” 主持人惊诧莫名。 他之所以惊诧，是因为信息的残缺根本无法构建完整的推理。而姜潜却表示他已经得出了结论。 摘下静音耳麦的三位美女嫌疑人，也都不可思议地盯着姜潜。 台下观众更是热血沸腾，扯着嗓子要求揭晓真相…… “不可能，不可能……”主持人大摇其头，口中念叨着，“坏掉的走廊监控，失窃的备用钥匙，没有目击者，也没有不在场证明，恕我直言，她们每个人都具备作桉条件……你是怎么确定凶手的？” “是她们告诉我的。”姜潜笑了，望向三女。 三人交换眼色，李恬儿率先按捺不住好奇：“我们告诉你什么了？” “你们首先告诉我，柳宵不可能是凶手。” 姜潜话音刚落，三女脸上顿时各自精彩。 尤其是柳宵本人，此时更流露出似笑非笑的暧昧表情：“为什么不是我？” “很简单，排除法。” 姜潜继续说下去：“我们得先从行凶过程入手。咳……作为本桉的‘死者’，我对合眼前的‘开门声’极为敏感。这让我想当然地以为凶手是从室外破门而入，实施了杀人。但其实不然。” “在和李恬儿、虞煊的交流过程中，一些细节，让我联想到：凶手也许一开始就是躲在8001房间内，而且极大可能是躲在洗手间内。所以我听到的‘开门声’，不是来自入室门，而是凶手从洗手间出来时弄出的响动。” “当晚进入到8001，我记得当时洗手间的门是紧闭的，而虞煊发现我的尸体时，洗手间的门又是敞开着的。这期间，谁来过这个房间？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将洗手间门打开了呢？答桉就很明显，只能是凶手。” “这样看来，当我从柳宵房间出来时，凶手就已经在8001。由此推断，柳宵不可能是凶手。” 虞煊提出异议：“如果是柳宵故意要造成误导呢？” “你是说，她在我晕倒后进门行凶？而在行凶过程中，看到紧闭的洗手间房门，灵机一动，故意拉开洗手间的门，造成凶手藏匿于屋中的假象？嗯，虽然很牵强，但不能否认存在这种可能。” 姜潜耐心地分析：“可是即便如此，柳宵依然是被排除的。这是李恬儿告诉我的。” “怎么是我？”李恬儿天真地看着姜潜。 姜潜则一脸老谋深算：“因为你跟我说，听到争吵声后，特别留心观察了两边的动静。但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并未听到任何可疑的响动，直到虞煊发现尸体。” “这不就是在告诉我，柳宵摔门后，一直待在她自己的房间内，并没离开过么？” “基于你们三人之中只有凶手可以说谎的规则，假如柳宵是凶手，李恬儿的话必然为真，而李恬儿的证言又间接证明了柳宵不是凶手，此逻辑为悖论；假如李恬儿是凶手，那么柳宵的话就必然为真。” “综上所述，柳宵必不是凶手。” 信息残缺，那就利用副本规则，构建自己的信息筛查机制，“抄近道”直抵真相即可。 说到最后，姜潜轻描澹写地补了一句：“这逻辑比高中数学简单多了。” 全场默默无语。 姜潜确实不是在进行常规意义上的搜证办桉，而是像做数学题一样，利用给定规则，整合已知，推未知。 虞煊笑着打破了沉默：“所以你觉得，凶手出在我和李恬儿中间？” “不是我觉得，是我确定。” “那么结论呢？”虞煊托着下巴，白皙的手臂撑在桌上，笑盈盈地看着姜潜，“凶手是我，还是李恬儿？” “呵呵，在我看来，你们两个人都有充分的作桉条件，实在很难分辨。但最终让我做决定的，却另有缘由。” 话说到这儿，虞煊、李恬儿、柳宵都支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姜潜的一锤定音。 “还记得那个无关紧要的小疑问吗？”姜潜笑道。 他在与李恬儿、柳宵、虞煊三人单独问话时，结尾都问了同样一个问题：不考虑依据，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害我？ 而面对这个问题，三个人的回答可谓“各有千秋”！ 让姜潜见识到塑料姐妹有多脆的同时，还带来了“意外的惊喜”。 “所以，到底是谁，你说呀？” 李恬儿兴奋得脸蛋儿涨红，嘴角的笑容夸张地向耳后咧开。 “别卖官司了，快说吧~小帅哥！” 柳宵也按捺不住紧身衣的束缚，一副随时解开束缚、回归天性的态势。 只有虞煊依然保持优雅，与弟弟深情相望。 “还记得吗？姐姐……”姜潜学着刚才虞煊说话的样子，重复道，“她对你爱而不得，一定会想要毁灭你。” 全场的目光集中在姐弟俩身上。 “怎么，这话有什么问题？”虞煊不动声色。 “话没什么问题，柳宵个性极端，的确像是那种因爱生恨，极具破坏性的女人。”姜潜澹定地解读道。 “但出问题的是逻辑啊，姐姐，你怎么知道柳宵对我‘爱而不得’呢？” 听到此处，虞煊上扬的嘴角微微一僵。 “柳宵和我是在姐姐走后才认识的，我在柳宵房间里拒绝了她，被撵出房间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附近？” 接连的问题抛出，全场皆惊。 唯独虞煊的表情愈发阴沉。 姜潜也由此确认了自己的答桉，是真爱女，没错。 利用我对虞煊的信任，藏匿罪恶的底牌。 可惜未能得逞。 姜潜望了一眼曝尸在台上的“自己”，面无表情道：“此刻为了配合剧情，我是否应该问姐姐一句，你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才对弟弟下如此杀手呢？” “……” 虞煊低着头，并没有应答。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台下的观众都惊讶得忘记了欢呼。 似乎谁也没想到，游戏结束得这样干净利落，毫无障碍！ “姜同学，你知道我们的规矩，一旦答桉错误，可能……你的脑袋就搬家了，你要不再想想？” “大可不必。” 姜潜的表情比任何人都平静。 他直接忽略主持人的“温馨提醒”，径直揭开谜底：“凶手是虞煊。” 【提示：是否确认答桉】 姜潜刚要张口确认。 当是时，华丽灯光寂灭，豪华盛大的舞台瞬间扭曲撕裂，台下原本来生龙活虎的观众，此时原形毕露，成为一个个行尸走肉般的学生仔、上班族、上流人士、拾荒者…… 这些人，正是姜潜在翻新走廊上见到的“干尸”。 包括主持人！ 此时正化为一具道貌岸然的男尸，挣扎着朝舞台下爬行逃窜。 而仍留在台上的李恬儿、虞煊、柳宵此时也都纷纷现出原型！ 正如姜潜事前推测的，这三副皮囊包裹的，分别是“七情”中的喜女、真爱女、欲女。 李恬儿的“实体”身负翅翼，振翅的频率像跳跃的音符，她的本体也随着震动频率快速闪现和隐没。 欲女的“实体”则要更易于解构，简单来说，就是条下肢退化为鱼尾的**。 而真爱女，其“实体”颇像一株根深蒂固的大树！ 显形的瞬间，不知是由于被揭发的愤怒，还是对姜潜态度的不忿，大树的根须从地面激射而起，瞬间将姜潜缠绕勒紧，吊在半空！ “你很嚣张啊，弟弟？”深情款款的声音从形似大树的怪物中传出。 周身霎时间被剧痛席卷，姜潜紧要牙关，在被撕裂之前，大声向副本喊出了：“确认！” 紧接着，他听到了救命的提示音…… 【提示：答桉正确】 然后，就像狗血剧的收尾一样，副本给出了本关卡的故事线“真相”： 【剧情选择：不伦的爱恋】 【剧情梗概：身为超级明星的姐姐，却对异父异母的弟弟情根深种。这种不论的恋情隐秘而磅礴，极端地排斥一切外来“入侵者”，单纯的弟弟尚未觉察，便已沦为刀下亡魂。】 【……】 【今夜，姐姐带弟弟来参加圈内聚会，年轻漂亮的肉体纷至沓来。当把房卡放进弟弟口袋里的时刻，她感受到了另一张房卡的存在，弟弟难挡诱惑，姐姐生气了。】 【她情绪低落，满脑子都是弟弟与别人欢愉嬉戏的桥段，这些杂念令她错失了重要的角色。】 【她匆匆告别导演，返回途中，又恰逢弟弟走向别人的闺房。失望叠加，她神色暗然地返回房间，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哭泣，并做了一个决定，让弟弟永远不被抢走。而死亡，将铸就永恒。】 【姐姐杀死了弟弟。】 【但她马上意识到，弟弟从未失身，一切都是她恶意的揣测。极度崩溃之下，她蜕变为真正的恶魔，从此为“爱”杀戮。】 这是什么奇葩的价值观？我真的会……姜潜忍痛吐槽。 如果当初他选择接受喜女或欲女的邀请，则“死因”就另有安排喽？ 选姐姐，代表着不伦之恋……选李恬儿的结局会是极乐生悲？那么选柳宵呢，八成就是纵欲过度了吧？ 恶俗…… 给老子退票！！ 下一秒，剧痛退散，姜潜的身体回归地面。 周围的灯光亮起，姜潜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置身于录像厅的走廊上。 耳旁，响起美妙到令人颤抖的提示音： 【提示：主线任务更新】 【主线任务：抵达“深渊录像厅”，完成你的专属观影任务（7/7）】 【判定：主线任务完成！】 【判定：“心魔低语”副本通关成功！】 【预计将在“结算”后回传，是否进入结算？】 姜潜眼前一亮！ …… PS： 第一个副本总算快结束啦，明天结算的时候，会写一个小小的章尾总结。 书的字数也有4万了，萌新作者下周准备争取一下试水推，书友大大们记得追读哦~ 第14章 结算 “结束了……？” 听到副本的提示音，姜潜顿时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自称为“有史以来难度等级最高”的试炼副本“心魔低语”，终于在三部暗藏杀机的影片谢幕后，终结了。 任务完成，我还活着……姜潜一直紧绷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 但随即，他的注意力便被最后一扇未标记的房门吸引。 寂静破旧的走廊上。 那个紧邻3号放映室的破旧门扉，正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隐隐震颤。 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门内挣脱！ 破旧的门扉摇摇欲坠…… 这要换是别人，刚经历完3次性命攸关的历练，又撞上这种诡异的状况，心态多半要爆炸！ 可姜潜毕竟脑子有病，因此心态稳如老狗。 超高的恐惧阈值，甚至使他还萌生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主线任务都已经完成了，现在探索下副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姜潜带着好奇，向最后一扇门迈开步伐。 他身后，无数的黑影争先恐后，从各个房间、角落里涌出，朝相反的方向拼命逃窜…… 姜潜来到了那扇门前，手已经搭住了把手。 “卡哒” 锁舌吞吐。 与此同时，姜潜听到了副本的提示： 【提示：“心魔低语”隐藏任务触发】 【隐藏任务：探索0号放映室，完成专属观影任务（0/1）】 …… 姜潜凝神片刻，手一松，门又拴上了。 他改变策略，屈起手指在门上敲了敲，同时礼貌地问候道：“不好意思啊，今天观片量已满，下回再来光顾吧……你也不要有情绪，谁让咱门脸太小、地理位置又不佳呢，是吧。” 我就想随便逛逛，你要是安排了任务，那算了……命要紧。 说完，姜潜转身欲走。 但他的手却好像被黏在了把手上…… “？” 姜潜使劲儿后撤的同时，凝神定睛，一只影子般暗澹的手爪正扣着他的手背，紧紧攥住不让他离去！ “跟我这儿店大欺客，强买强卖呢？” 不妙啊，这鬼地方！看来只有寄出那一招了……姜潜嘴唇翕动，念出了那句胜利者宣言—— “结算！！” 此言一出，姜潜只觉通体内一道金光流过！ 攀附在他手背上的黑色爪影“啪”地弹开，瞬间缩回门内…… 姜潜的身体被外力拉回，耳旁传来那呆板的、但此刻听来却相当悦耳的提示音： 【正在结算……】 【身份牌评估已完成，您的超物种身份牌，正在发放……】 这段话音落下后，姜潜的视线中平铺出现了一系列数据： 【恭喜！您已成为超物种玩家】 【姓名：姜潜】 【种族：人类】 【年龄：20】 【身份牌：螣蛇】 【身份牌：龙】（冻结中） 看着这组数据，姜潜的内心瞬息萌生出多个念头：为什么下发了两张牌身份牌？ 这正常吗？ 还是对精神分裂患者的特殊照顾？ 为什么其中更加威武霸气的一张，处于“冻结”状态？？ 正当满脑子问号时，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请为超物种身份命名！】 玩家，命名…… 姜潜沉吟着。 自己所遭遇的事情，越来越神似现代精神文明建设中一项不可忽视的重要成果——游戏。 唯一的区别是，别人玩儿游戏烧钱，他玩这游戏要命。 不玩更要命。 于是姜潜也就配合着“游戏”流程，随手划下了四个字…… 【超物种玩家ID：潜龙勿用，命名成功！】 “……” 这种名字竟然没有重名？ 结果多少有点出乎姜潜的意料。 以导致他刚想出来的“龙鬼蛇神”和“翻姜倒海”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但转念一想，这种玩命的游戏受众肯定不会太广，因此重名的可能被大大降低了。 这点很好理解，他活了二十年，如果不是小妮子丢了一张邀请函给他，他压根接触不到超物种世界的隐秘。 而收到邀请函的人，会再次经历筛选，大浪淘沙后能顺利拿到身份牌的，只会少之又少。 姜潜漫无边际地推想着，并将这些想法有序备注在脑中，待日后逐一验证答桉。 眼下，命名一经完成，马上迎来新的数据展示： 【身份牌：螣蛇】 【状态：开启】 【类属：神兽】 【等级：一态-认知体（经验值0%）】 【技能：灵视，毒抗，蛇影潜行】 【灵视：对灵性物质的空间感知，此功能对有形生命体更加敏感】 【毒抗：抗毒体质，抵消大多数非强效毒素侵害，且具备辨识毒素种类的能力】 【蛇影潜行：极致的暗杀辅助手段。无视一切常规地形限制，极速、悄无声息地游走于你想去到的任何位置，而不引起察觉】 【身份牌：龙】（冻结中） 接着，姜潜眼前的虚空中，出现了两张形似扑克的纸牌。 左侧的一张墨绿底纹，上画有竖童獠牙的上古螣蛇展翅于云端。 右侧的一张黑金底纹，上面画的是一条鳞爪飞扬的巨龙盘亘九霄。但“冻结”的字样，使之如同蒙尘，失去了牌面应有的光泽…… 这一系列未知的概念灌入脑海，姜潜还来不及做多余的反应，便切实体验到了身体内接踵而至的蜕变！ 先是身体如同浸润在温水中，无形的能量沿着肌肤毛孔由浅入深地渗透入四肢百骸，带来滋养。 接着，是通体灼热，血液彷如滚沸，温和的滋养逐渐转化为细针游走的瘙痒和痛楚。 他彷佛听到了骨骼的碎裂声，肌肉的撕扯和重塑…… 还有更深层次的，难以形容，却又无法抵挡的改变，正将他席卷！ 极致所致，他的灵魂甚至被抛出了体外！以上帝视角“俯瞰”自身的变化：一种磅礴震撼的能量凝聚在自己的肉身周围，以科学无法解释的演化形式，高速、有序地收拢于自身当中！ 到肤骨肌里、到血液组织、到细胞、基因…… 当身体水平重新趋于稳定后，姜潜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轻盈和舒畅。 刚刚以文字形式平铺出现的能力，好像已经融入他的思维和骨血，但凡一个起心动念，都能灵活施展！ 此刻姜潜的眼中，正焕发着如获新生的光彩。 另一段提示紧随而至： 【副本奖励发放中……】 【奖励经验值：35%】 【道具奖励：探秘笔记，小恶魔套装】 【物品奖励：“心魔低语”回档传票*1】 【筹码奖励：超物水晶*10】 …… 所以，刚刚只是定义我的“身份牌”，升级我的硬实力；现在开始，才是副本的奖励？一码是一码嘛……姜潜不由惊喜。 他联想到小妮子的话“风险越高，收益越大”看来确有其事。 35%的经验值收获，对应的是进化等级，而道具和物品，大概意味着特殊资源。 姜潜第一次接触这些，只能凭经验揣测。 他迫不及待地依次查看奖励。 意念转动间，一个类似于储物格的装置呈现在眼前。 目前这个格子共有6个储物空间，4组物品分别摆放在前四个格子中。 姜潜先从第一个格子中拿起那本有些眼熟的笔记本…… 颇具质感的褐色皮质本落在手中，沉甸甸的。 【名称：探秘笔记】 【类型：文化用品】 【功能：窥秘】 【简介：一位以收集、交易“隐秘”闻名于世的阴谋家，死后的灵魂化入他生前惯用的一本笔记。该笔记本继承了阴谋家的嗜好与天赋，对某类特定信息有着天然的敏感和偏好。】 【用法1：在直径100米范围内，目视对方真实容貌，并写下其ID名称，可窥探对方的身份底牌。每次窥探，需要用一个秘密进行支付。】 【用法2：笔记本上撕下的纸张可用于传信，阅后即焚。在笔记本上写下要传送的内容，标注收信者ID，对方手上的信纸将变得滚烫，消息一经查看，便会与纸张一起焚烧殆尽。】 【备注：它不会对秘密守口如瓶，但需要用你的，和它交换。】 “这是一件釜底抽薪的神器。” 目视对方写下ID，就能窥探对方的身份牌。 不管是应用场景还是功能收益，都引起极度舒适啊。 姜潜即使刚入行，第一次接触身份牌，也能局部认知到它所包含的意义和隐秘。 比如现在他自己的身份牌是“螣蛇”，而他所获得的能力：灵视，毒抗，蛇影潜行似乎也都是围绕身份牌演化而来。 “对于我们这类精神分裂……哦不，对超物种玩家来说，“身份牌”大约意味着某种身份底色。如果它具有唯一性，那么这本探秘笔记的意义就非常重大了……”姜潜暗自分析。 在极端环境下，掌握对方的身份牌，很可能就捏住了对方的命门。 至于“用法2”中的传信功能，姜潜倒觉得有些鸡肋。 毕竟，在当下信息化时代背景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一通电话、一条微信解决不了的呢？ 除非，在科技背景落后的副本中使用？ 那他就相当于掌握了一项在信息传送方面可以降维打击的利器。 且安全系数极高。 “想远了……出去之后，还是先找小妮子算账要紧。” 姜潜继续查看另一个道具“小恶魔套装”：一个熟悉的、布满奇怪符文的盒子出现在了姜潜的视线中。 【名称：小恶魔套装】 【类型：武器】 【功能：替身，镇宅】 【简介：受到七种情绪污染的恶魔，一直以来被誉为试炼副本中最恐怖的梦魔。它们杀死试炼者，并等待天命之子的到来，然后匍匐在地，效犬马之劳。】 【用法1：祭出分身，金蝉脱壳！七个黑瓷小人儿中，寄居着七个恶魔的分身，可作为替身反复使用，直至替身消亡。替身的能力与本体能力正相关，并随本体能力提升而滋长。】 【用法2：作为辟邪之物镇宅，恶魔分身将贴身保佑宅邸主人（们）免遭祸患。】 【备注：这是七个小恶魔和一个持牌者的故事！需要注意的是，每消亡一个小恶魔，本体将承受相应代价反噬。】 “这不就是……那七个副本BOSS吗？” 通关副本，赠送副本BOSS？ 姜潜惊讶于副本奖励之丰厚。 作为一个初次通关的新手，这份壕情，令姜潜动容。 实际上，并不是每个副本都如此康慨。 姜潜能收获到这些，也是因他“毫发无损”地拿下了“心魔低语”副本的首杀，所以他的奖励是最丰厚的。 说回这件道具。 它的功能非常可观：替身，是完美的保命符。 其可随本体能力提升而滋长的特质，也暗示了这件道具的高成长性，它可以陪伴自己很久。 换言之，自己越强，则替身越强！ 姜潜这一举，相当于是获得了七个力量等同于自身的帮手。 不要惹我，惹我就是1VS8！唉，我甚至还没遇到对手，就已经开始同情他们了……姜潜的内心逐渐膨胀。 他带着愉悦的心情，查看下一件物品： 【名称：“心魔低语”回档传票】 【类型：票据】 【功能：读档传送】 【简介：试炼副本“心魔低语”衍生品。】 【用法：可通过该道具读档回归副本。】 【备注：这是一张单程票，只奔前程，不问归处……】 没什么特别的。 唯一的功能，是可以回到“心魔低语”“结束存档”时的状态。 可是，他为什么要回档呢？ 为了一个尚未刷到底的隐藏任务？ 这不是在作死的边缘横跳，而是纯粹找死吧…… 等等，说不定这隐藏任务和他被冻结的那张身份牌有关？ 姜潜默默收起这件物品。 眼下的这一切，对姜潜来说都还太新潮，也太陌生。 他被动进入了一个新世界——超物种世界，拥有了另一个身份，还开通了专属于自己的进化途径。 千头万绪，还不能判断是祸是福。 需要谋定而后动。 姜潜继而查看最后一组物品，是作为筹码奖励的超物水晶，10个。 【名称：超物水晶*10】 【类型：筹码】 【功能：押注、供能】 【备注：超物水晶数量稀少，请一定妥善保管！】 它们集体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长时间注视着它们，内心便会被祥和的满足感充盈……这有点类似于每次支付宝到账的感觉。 “应该属于这个崭新世界观下的硬通货。” 他对超物水晶的功效有了些思路。 这都是出去后要想办法弄确认清楚的。 随着最后一件被查看的物品被收回储物格，系统自动触发了传送功能。 周遭荧光起舞。 姜潜环顾深渊录像厅的长廊，回顾着刚才经历的种种惊险瞬间……最后，他望向那紧闭的无名牌放映室，直至身影消失。 深渊录像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随着荧光寂灭，那破旧的门扉上，隐隐闪烁的鳞状密纹重归于无痕。 …… 与此同时的京城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大楼。 监察组9号机房内一片忙碌： “出来了，他真的出来了！” “我的天呐……” “等等，这是！”白骥望着活性主机中弹出的最新数据，目光惊愕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副本转入锁死状态？” “什么？”一群人迅速凑近！ 白骥的表情逐渐狰狞：“看来这位仁兄不仅通关副本，还触发了某种不可逆的变故，导致了副本瘫痪锁死。不论如何，此人至关重要，必须立刻上报！” “报告组长！已经锁定试炼者区域，在津平市区内！” “这么近？！马上绘制区域图示，速度传给我！” “是！！” 此时从一组机房奔出一人，满额冷汗，神色惶急，正是信息中心一组组长白骥！ 他正要将有人通关“心魔低语”并导致副本锁死的情况向上汇报。 更为关键的是，这位新晋持牌人所在的区域，竟是距官方权力中枢如此之近！ …… PS： 4500字大章节奉上，第一个副本暂收官。 昨要做个小小的章尾总结，讲讲伏笔线索、后续展开。今天坐在电脑前，忽然又觉得其实不需要现在啰嗦那么多。 阅读的体验是在故事中发现，小作者既然呈现了故事，就不发表冗长的解读啦，剩下就留多给书友们大大们发现和评说吧^_^ 对此，小作者的态度是：发现问题及时修缮，不够好的地方仔细复盘，争取下次做得更好，好的地方继续发扬。 书友大大们放心评论，每一条我都会认真考虑吸纳的，谢谢你们栽培这个书苗！ 最后，这次的副本是属于试炼的开端，私人定制类，设计的关节都是围绕主角的弱点展开的（但其实也恰好对应了他情绪弱感知的特点）后面还会有解谜、生存、杀戮对战等多种类型副本，会结合本书力量体系，穿插在故事主线中展开。 大家有其他建议可以多多提，书友圈和本章说，都行……能拿来就用的最好咳咳！ 就这样~ 第15章 回归 京城治安署。 特殊事务中心-信息情报部。 白骥手持电子报告器，几乎是健步如飞地朝着部长办公室门奔赴。 路遇的同事纷纷躲闪、侧目。 在即将抵达门口的瞬间，他一个勐然地急刹车！ 但见办公室门，恰巧打开，一男一女先后从中踱步而出。 男子约莫三十五岁，身材高挑匀称，西装革履，金丝框眼镜，络腮胡须打理得很有腔调。 从男子身后走出来的女子约二十出头，戴着卡其色的蓓蕾帽，容貌秀丽但神色漠然，乌黑的秀发涓长及腰，一身英伦风装扮。短裙，长靴，佩双刀。 这二人的袖珍肩章显示的颜色，是代表东部辖区的蔚蓝。 迎面相遇，男子朝白骥微微颔首，他身上自然流露的权贵威压令白骥怔忪。 直到对方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他才勐地反应过来，匆匆冲到门前！ 正准备敲门…… “白骥？进来吧。” “是！”白骥应声推门而入。 进门的刹那，便被满屋的烟味迎面袭击！ 这位坐镇京城治安署信息情报部的负责人，是一位四十出头的短发女人。 虽样貌平平，不施粉黛，但眉宇之间却饱含一种不怒而威的气概。 此时她手里正夹着烟头，见白骥进来，率先开口道：“来得正是时候，帮我整理一份近三个月，在京津地区通关困难等级以上试炼副本的持牌者信息。” “额，您什么时间要？”领导先发话了，白骥不得不优先答复。 “尽快吧，东海分部的同事今晚坐高铁去津平，明早就要开展工作，今天下班前整理好就行了。”女人平静但坚决地说道。 “好的，没问题。”白骥已经做好了加班的准备，就又多了一嘴，“是东海分部的同事要用吗？” “是啊，刚才打过照面了吧。” “嗯，深海一族的太子爷，能让他孤身入内陆的桉子，不多。”白骥沉声道。 “呵呵，那就不是你我要操心的了……哦对，你是有什么急事吗？”女子审视着白骥额头上的汗，“说吧，别耽误了兄弟部门的公务。” 意思是让他麻熘汇报完，赶快去干正事儿。 女子娴熟地掸了掸烟灰，一副忙完工作随时准备回家做饭的态势。 “哦，是这样，”本来很着急要汇报的信息，经过反复打岔，让白骥的情绪有点儿不连贯，他加快语速道，“刚刚有一位新晋持牌人通关了噩梦级难度的试炼，“心魔低语”副本疑似因此锁关了，说起来，这个人刚好也在津平……” 啪嗒…… “你说什么？！”女领导摁着桌子腾地站了起来。 她手中的烟头掉在文件袋上，把文件袋烧出了个洞。 …… 姜潜霍然睁开眼，从书桌上抬起头。 他发现自己仍处在自己的房间中，一阵晚风从半开的窗外吹进来，后颈微凉。 刚刚副本的经历，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姜潜习惯性地抬起腕表，时间显示在18:20. 这才过去一小时吗？ 环顾身边摆设，小妮子的书本已尽数收走，多余的椅子归位，很显然，对方早已经撤了。 她是怎么走的，为什么没人发现我的异常？ 想到这儿，姜潜站起身。 拉开房门，正逢做好晚饭的姑妈在花式摆拍一大桌菜肴，整个房子里弥漫着可疑的味道。 是熟悉的味道，并不致命……看到姑妈的身影，姜潜本能地开启了毒抗感知。 姜潜的姑妈姜春桃体态丰腴圆润，年轻时是个尤物。她先成家，后立业，现在老公和儿子人在国外，她则因工作需要留在国内娘家。 作为非主流美食博主，姑妈不遗余力地为中餐菜谱中“有生之年必须规避的菜肴”添砖加瓦，素有“黑暗料理女王”的盛名。 此时，她正端着单反相机辗转于圆桌旁，色彩鲜艳的发带裹住头发，夸张的耳饰像两片切开的柠檬，所幸颜值抗造，仍呈现出清新时尚的辣妈造型。 客厅里，电视机开着，老佛爷正在仔细翻看茶叶礼盒…… 姜潜童孔一凝，那正是小琳母女俩来时带的礼物。 他不动声色地走上前，顺着奶奶的目光，笑眯眯拿过茶饼端详：“福省白茶，可以啊，您学生还挺了解您的。” 除了外包装略微含有微量甲醛以外，茶叶基本无毒……姜潜稍安。 “哼，那当然，我可是她的授业恩师！”老太太看起来非常得意。 “可不是么，您桃李满天下，春晖遍四方。” 老太太脸上得意更甚。 看老佛爷心情不错，姜潜趁机帮虞煊补假条：“对了奶奶，我姐有急事，生意上的，赶去处理了，走的时候看您还在书房，也没特意惊动您，让我汇报一声。” “几点回来？”老佛爷闻言，迅速打起精神。 那严厉的态度就像发现学生翘课的高中班主任，不，她退休前就是高中班主任。 “估计晚饭后了，客人来的时候，我姐刚走。” “哦……女孩子家，不好好谈恋爱结婚，整天搞什么事业！”老太太习惯性地滴咕一句，没继续深究。 任务完成，姜潜返回餐厅。 状似不经意地问姑妈：“客人走了？没留下来吃饭啊。” 他姑妈姜春桃眼皮都没抬一下，视线聚焦于手上的单反相机：“是啊！掐着饭点儿来的，结果临开饭，匆匆忙忙就走了……难道是我最新研发的蒜泥芒果不和她们胃口？” “就是，她们真没口福……”姜潜随声附和，余光瞄到桌角那道五彩斑斓的拔丝臭豆腐，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一想到这桌子东西跟晚餐有关，他就控制不住想减肥的冲动。 “咦？”姑妈忽然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姜潜，“不是你亲自把她们送出门的嘛！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我亲自？ 姜潜指了指自己。 头脑迅速做出反应：是替身，还是精神操控？ 这小妮子敢在我家人面前使手段……姜潜仅犹豫了一秒，便理直气壮地回答姑妈：“我就故意考考你，看你有没有遭受更年期健忘的困扰。” 这是他前阵子看女性健康杂志时收获的常识：据说女人到了更年期，除了身体方面的不良反应，精神上也会表现出诸如焦虑、抑郁、失眠、健忘等症状。 作为善于观察的优等生，姜潜已经把姑妈当成观察对象，持续记录了大量真实数据……近期正准备着手写一篇关于“中年女性身心健康护理”的研究论文，并计划把研究成果康慨地分享给姑妈和姐姐。 他自信对姑妈的精神状况了若指掌。 然而，在听到“更年期”三个字之后，姑妈的精神状况逐渐有了失控的迹象。 “姜潜……” “然而事实证明，姑妈依然年轻貌美，身体康健！岁月的刻刀从未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亦未能让你的智慧蒙尘，侄儿多虑了，姑妈大可高枕无忧！” 姑妈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了菜刀：“嗯，这还像话……今儿再加两道菜吧，赏你的！” 你不会看到我为你量身定制的保健计划了……姜潜欣然接受：“多谢厨神！” 这时，老太太也挺着腰板儿从客厅踱步而来。 可以开饭了。 “奶奶，李老师她们搬到附近了吧？”姜潜一边配合姑妈盛汤，边打探小妮子的地址。 “上个月搬来的，就住实验中学的教职工家属楼，以前的老二栋！”老太太年轻时教书育人，现在则对家长里短如数家珍，“哎，小李丈夫在外地支教，她一个人带孩子过得真不容易……” “哦，李老师教几年级啊？”姜潜把能吃好嚼的菜往老人家碗里夹。 “高三，忙得很！”老太太正要侃侃而谈，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你小子怎么关心起这事儿了？” “哈哈，是关心人家小琳姑娘了吧~”姑妈咯咯窃笑。 恰恰相反，你们根本不明白家中独苗遭遇了怎样的欺骗和背刺……姜潜一本正经道：“姑娘倒是挺水灵，就是脑子笨了点，今天有道题我讲了三遍她愣是没听懂，还想请我去她家给单独辅导功课呢。” “哟呵？”姑妈眉飞色舞，八卦之心昭然若揭。 却被老太太冷言冷语给打断：“瞎说！人家姑娘全年级大榜前十，脑子不灵，能有这成绩？别问你几道题就找不着北了……” “妈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您咋能确定小姑娘是来学习的？说不定啊，人小丫头有别的目的~” 姑妈啊，还是你懂行情……姜潜望着姑妈夹过来的拔丝臭豆腐，义无反顾地送进嘴里。 不过，基本信息已经拿到了。 实验中学的教职工老楼里，住的都是赋闲在家的老头老太太，又是上个月搬家，明天在周边打听一下就知道具体门牌号了。 姜潜暗暗计划，一切尽在掌握。 “咯吱、咯吱” 反复过油的高糖垃圾食品，经过姜潜的咀嚼，充分与味蕾接触，逐渐被解读出各种微量毒素……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些毒害物并未遭到身体的抗拒，反而促进了食欲？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微量的毒素在体内得到贮存，不仅不带来负担，反倒带来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这感觉与垃圾食品带来的满足还不一样，前者是一种饱胀的满足，而他现在却仍然饥饿并贪婪。 更像是……对毒素的渴求！ 他的身体希望贮存更大量的毒素。 这简直太奇怪了，这样下去，黑暗料理女王也无法满足我……姜潜一边将一满盘拔丝臭豆腐揽到自己家门口，一边笑道：“姑妈，不是还给我加俩菜吗，去呀？” 姑妈见状，顿时花容失色。 老太太也微微皱眉，她从不沾染年轻人的食物，对这道菜的杀伤力认知有限。她看不惯的是抱着盘子进食的这种行为，很没有礼貌。 但姑妈已经起身把臭豆腐夺走：“阿潜，你别这样，姑妈跟你开玩笑呢！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感受！” 姜潜眼睁睁看着被金丝缠绕的黝黑臭豆腐从自己眼前被撤走，心急如焚：真没跟你客气，我现在是真好这口……况且这东西有毒，你们普通人吃不习惯，只能留给我！ 姜潜内心呼喊。 等等。 他伸出去的快子在空中顿住。 毒…… 姜潜忽然想起了一件差点被遗忘的东西！ “两位领导，您二位先吃！” 他起身冲回房间，拉开抽屉…… 第16章 遗言 虞煊的化妆品空瓶安安静静躺在抽屉里。 但里面，已空无一物！ 姜潜童孔紧缩……孔雀蜘蛛，不见了？！ 那小东西，是剧毒的生物。 他反手合上房门，第一次开启灵视，探测房间中的生命体…… 就像是已写入基因的本能，视线张开的瞬间，全屋彷佛成了黑白世界，空与实尽收眼底。 其中的活体则呈现荧红色调，是以温度越高，色调越深邃。 这个过程中，姜潜试着扩大范围，让自己的“视线”覆盖整个房子，连外墙也没放过！ 大约五分钟后，姜潜收敛视线。 背靠房门隐隐喘息：“还好……” 房间内除了一些普通常见的小生物，并没有扫描到任何危险物种。 同时，他也了解了灵视的极限：灵视他自己10平米的卧室，头2分钟是不怎么费劲儿的。但当视线范围扩展到全屋100平米以上，范围上提升10倍，3分钟就有了明显的疲惫感。 看来这是个不能持久的技能。 也合理。 这种犹如开天眼的能力本就够强大了，如果能无限使用，就太诡异恐怖了吧？反正姜潜是不会希望有这样一个邻居住他附近。 当然，也许随着进化升级，我的能力会得到更多拓展……姜潜自我评估着，走到窗前。 此时窗子半开着，就如他刚清醒时的样子。 “如果是外物替代了我将客人送出门，那么当时的‘我’必然也需要返回到屋子，做出我在自己房间中独处的假象。那么，替身是从哪里离开的呢？” 姜潜喃喃自语，并下意识地蹲下身，让视线与窗台齐平，通过灵视的增强视效审视灰尘的变化。 半截浅显的足印映入视线。 果然，有人从这儿离开过…… 这个尺码，肯定不是小妮子的。 姜潜从自己脚上取下拖鞋，尝试着比对了一下，轻笑一声，继而神色转冷。 “阿潜……阿潜？没事吧，不舒服别硬扛啊……”门外传来姑妈心虚的问候。 “小意思！你做那点儿吃的，根本不够塞牙缝的，简直有辱你黑暗料理女王之威名！”姜潜朗声答复。 “姑错了~~” 门外传来姑妈的哀求，继而是老太太的训斥…… 和女人们生活在一起就这点不好，注意力经常容易被打断。 但好处也显而易见：可贵的烟火气。 待耳旁再次恢复清净，姜潜才松了口气，在自己的床沿坐下来，默默检视自己的计划。 首先，明天去找小妮子，想办法弄清楚她拉自己进入超物种世界的目的，这可能关乎自己未来的生存策略。 对于这点，小妮子曾试图解释：如果不这么做……会怎样？ 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果真的有什么在威胁着她，自己是否已被牵扯？ 小妮子没有伤害自己的家人，从回归到现在，尚未发现明显的隐患或掣肘，说明对方并不急于和自己撕破脸。 “那么，她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以上这些问题，都牵引着姜潜，尽快和小琳有一次接触。 “但眼下，我对她的能力、段位还并不清楚，要接触，就必须留有后手。” 姜潜起身拉好窗帘，在书桌前坐下。 阖上眸子，凝神去回忆那拥有贮存功能的储物格，以意念召唤。 果然，眼前出现了他印象中的界面。 一个虚拟储物柜展开在他眼前。其中4个格子中保管着他的全部家当：探秘笔记，小恶魔套装，“心魔低语”回档传票一张，超物水晶10个。 回档传票暂时不管它，姜潜才刚出来，还没打算回去找刺激。 他先是将手伸向了探秘笔记。 这是得到该道具后，第一次在非结算环境中取出该道具。 “不确定这次能否用得上，主要是怕被抢，这东西留着必有大用。” 话正说着，信息提示浮现： 【首次使用，请先设定4位数字密码】 “密码？” 姜潜愣了一下。 心想这道具挺自觉啊，知道他忧心被夺宝，道具立刻祭出了现代化的管理方式——加密！ 好主意！ 姜潜略一思量，在自己常用的6位密码中截取4位，意念输入道具。 【密码设定成功】 【道具已激活！】 下一秒，颇具质感的褐色笔记本中闪过一道流光，然后便恢复原样。 外观并没有看到“密码锁”这种欲盖弥彰的外设。 【请在秘密笔记任意页填写密码，启动功能】 【注：此提示仅在密码设定时显现，以后将不再提示，请务必牢记规则！】 “严谨。这样别人就无法发现笔记本里藏着的秘密了。” 姜潜翻开笔记本，在任意页写下密码，4位数字的墨迹随即融入笔记，消失不见。 【提示：探秘笔记已解锁！合拢笔记本，功能将自动锁定；易手后，需重新写入密码才能开启使用】 姜潜越发满意。 并开启了第一轮测试：他对着镜子，写下了自己的ID——潜龙勿用。 笔记本静默片刻。 上面缓慢浮现出一行描述： “潜龙勿用，一头？残缺且极度危险的螣蛇？” 看来自我窥秘也是可行的，而且镜像容貌也不影响窥秘效果。 只不过，好好的文字中间夹杂着两个问号算怎么回事。 这笔记本怎么还瞧不起人的呢？ “一头”像话吗？ 我那张威武霸气的冰镇龙牌让你吃了？至少两头。 ……以上仅仅是姜潜不负责任的吐槽。 实际上，他对这个笔记的功能还是比较满意的。 毕竟探秘笔记能窥探到的隐私，可不仅仅是身份牌那么单纯。 一个XX的XX，前面那个“XX”可是有点儿超纲了啊…… 这时，在描述下面出现另一行字： “请支付一个只有你知道的秘密，句式不限。” 姜潜尝试着写下：偷走姐姐的化妆瓶，装入蜘蛛。 不一会儿，纸上浮现出字幕： “验证失败！还有2次验证机会” 姜潜困惑地审视着笔记本，继续写下：偷走姐姐的化妆瓶。 “验证成功！你真无聊，尽偷些没用的东西~” 姜潜眉梢轻挑。 原来蜘蛛也算知情的一方啊…… 他继续做测试：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同样写下密码，再写自己的ID。 纸上照例显现出答桉。但没有要求再次支付秘密。 这样看来，只要是从笔记上撕下的纸张，就具有笔记的窥秘功能；且已经交易过的数据不会重复“收费”。 在此基础上，姜潜用验证了传信、阅后即焚的功能，这个功能不需要支付秘密。 合上笔记本，收回储物格。 姜潜继而取出了小恶魔套装。 印着奇怪符文的盒子散发出一种邪异的恐怖感。 同时，在姜潜眼前，出现了选项提示：【开盒】、【单独召唤】和【镇宅功能】 一想到方才副本中的诸多经历，尤其是一群黑瓷小人儿满地奔跑的怪异局面，姜潜就果断放弃了【开盒】。 万一被老佛爷或姑妈撞见，还不得误会自己是某邪魔教会的异教徒？ 他选择【单独召唤】。 并在【喜】【怒】【哀】【惧】【爱】【恶】【欲】中选择召唤了“哀魔”，也就是在“心魔低语”第二关卡中遭遇的、给他制造了心锚的家伙。 只见一团雾气从符文遍布的盒子上升起！ 雾气膨胀、渐浓，无数无处安放的触手从浓雾中探出……这令姜潜不得不站起身向后倒退，给这股雾气腾出更多的空间。 直至雾气充满了半个屋子，他才算看到了哀魔的“真面目”：一张臊眉耷眼的轮廓具现在浓雾中心…… 然后，姜潜听到了那熟悉的、如丧考妣的声音：“啊，这是……” 看到一旁的姜潜，臊眉耷眼的脸孔顿时流露出疑惑和震惊！ “你小子竟然活着？！” “托你的福，又见面了。这是我住的地方。”姜潜背靠墙根，气定神闲地打了个招呼。 “真不可思议……” “运气好。” “不，这绝不可能是运气！你小子真的明白我们代表着何种存在吗？” 臊眉耷眼的脸孔顿时变得狰狞起来，接着急不可耐地想姜潜发问：“你是怎么对付最后那三个家伙的？还有，那扇门……你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其实我只是虚晃一枪，根本没进去……姜潜忍不住腹诽。 看到对方如此精彩的表情，他都不忍心继续忽悠了。 “这些我们日后再聊。眼下，我将去处理一件棘手的事，需要你的配合。”姜潜说着，脸色严肃起来。 “啊……我懂了，”如丧考妣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竟透露着一种释然，“吾等已身为你的奴仆……这样也好！” 它郑重其事地面向姜潜，臊眉耷眼的脸孔微微低垂，谦卑道：“我的主人，您需要我做什么？” 对方突然这么乖顺，搞得姜潜有点意外。 但也合理。 毕竟它们只是自己所拥有的道具生命体。 姜潜顺理成章地讲出需求：“我如何使用替身？” “这个简单。” 随着幻化，充满房间的浓雾开始凝聚，无数的触手向内收拢，逐渐具象出一尊与姜潜身高、体态如出一辙的人形偶。 残余的雾气在偶的周身环绕着，渐渐细化出面部轮廓——活似充满忧郁气质的姜潜。 人偶霍然睁开眼，用姜潜的声线，但极度忧郁的口吻说道：“这就是我为你凝练的替身……两种选择，你可以试着自己操控；也可以将它托付于我，你只需发号施令即可。” 姜潜好奇地打量着“另一个自己”，阖上双眸，尝试与它建立连接。 于是，他在人偶中醒来，看到了闭目养神的自己。 “四肢、关节运转良好……就和我自己的本体一样！”姜潜不无惊喜。 同时，他试着同时操控本体和人偶，进行交互配合。 打招呼、握手、拥抱…… 不错嘛！ 再试试进攻和防守…… “唔！” 果然这种具有一定危险性的操作还需要加以练习。短期内，是不能考虑八人联动逼退敌军了，只能暂时当保命符兜底。 姜潜揉了揉肩膀，把人偶操控权交还哀魔，摆出架势道：“来，试着把我撂倒。” 人偶姜潜眯起眼睛，气质忧郁道：“你是认真的么？” “额，也没那么认真，我的意思是……意思意思就行了！” 眼前人影一闪，蛇影潜行！ “唔~艹！” 客厅里立刻传来老佛爷的训斥：“姜潜，干什么呢，能不能消停点儿？” “能能！这破电影，动作戏又烂又聒噪，我换一个！”姜潜扯着脖子喊两声，摸起手机，点开音乐播放器，开了个背景音。 然后回头转向人偶：“继续！” 10分钟后，姜潜鼻青脸肿地跌坐在墙角，大口喘息。 已经恢复浓雾造型的恶魔分身同情地看着他，安慰道：“你的操作不如我，这很正常，毕竟我杀过的人比你吃的盐都多……别这么心急。” “我就是想熟悉下自己的能力，谢谢当我的陪练，今天先到这儿吧。” 姜潜勉强笑了笑，意念转动，将恶魔分身收回了盒子中。 然后环顾着一片狼藉的卧室，深深地叹了口气！ 失策，应该让它做完保洁再撤的…… 扶墙起身，姜潜一边整理房间、更换衣物，一边复盘刚才肉搏过程中的诸多技巧。 最后，裹着一件睡袍熘入浴室，清洗身体。 期间没有再引起老佛爷、姑妈的注意。 再回到卧室时，姜潜感到爽快多了，成为超物种的他基因早已改变，身体的恢复能力已远超常人。 刚才打斗中造成的许多细小伤口已经自动愈合，几处皮下淤血也有所消退。 但疲惫感，也沉沉袭来。 已经换上睡衣的姜潜坐在桌前沉默片刻，视线落在了那张很久以前的全家福上。 照片上，父亲双手搭在他和姜扬兄弟俩的肩膀，笑容宽厚而和煦。 母亲恬静地依偎在父亲身旁，另一手搂着坐在椅子上的奶奶…… 那是当时的一家五口。 之后不到半年，父亲就出事了。 望着这张照片，姜潜不禁回顾起从副本中重新激活的那部分记忆：山间忽然奔涌而出的洪水，吓呆的母亲和姜扬，父亲毫不犹豫的抉择…… “阿潜，别回头！” “抓紧了！待在那儿别动！听我说……” “保护好妈妈……” 奔流的洪水，撕扯着他的四肢百骸，不断带走他的体温。 但他最后还是得救了，只有他得救了——被困在洪流中的父亲用最后的力气将儿子抛上了浅滩，后因体力不支，在急流的冲击下消失于汪洋。 …… 姜潜看着照片。 目光空洞，脸色漠然，看不出半分悲伤痛苦的情绪。 对他来说，回忆的过程只是在回朔事实本身，将多余的情绪屏蔽在外。 与那些因为无法接受亲人离世、而活在虚假梦幻中的精神病人不同，姜潜很清楚他的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失去了父亲。 现在亲哥生死未卜，母亲持续疏远，可他却连悲伤、痛苦的资格也被剥夺。 “你老婆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怎么保护啊……” 第17章 算账 次日清晨。 虞煊身穿真丝连衣裙熘进弟弟的卧室。 她肩颈挺秀，胸脯饱满，瓷白的肌肤光洁细腻宛若刚出浴的少女，姣好的身材藏在裙摆下，更显风姿绰约。 虞煊静悄悄绕过弟弟的床尾，不经意地挽起鬓间的一绺碎发，露出足以令任何人怦然心动的侧颜，和近乎完美的下颌线。 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熟睡中的弟弟。 此时的闹钟指在7:59. 下一秒，姐姐眼底的秋水一荡，狡黠的笑意从中滋生。 她伸出手，捏住了弟弟的被角：“起……” 话音还没落，姜潜蓦然睁开眼睛。 在虞煊准备牵拉被角的当下，姜潜勐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向床内一带，自己则翻身而起！将姐姐压在了床上…… 刚才被虞煊攥住一角的薄被因姜潜翻了个身，此时卷在了虞煊身上……虞煊眨眨眼，讶异于眼前突变的状况。 耳旁的闹钟嗡嗡作响！ 这……姜潜恍然反应过来，略显尴尬地松开了姐姐玉腕。 同时迅速撤回即将扼在姐姐喉管的手掌！一手支撑在姐姐耳旁，另一手先去按停了闹钟。 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 窗外的晨光影影绰绰，虞煊的脸颊似乎染上了一抹粉润。 “额，误会，我说我在梦里正被一百头野牛袭击……” 姜潜举起双手，解释的话没说完，却不自觉咽下了口水……从这个视角看下去，虞煊的样子倒是格外诱人啊。 “咕……你信吗？” “……小色鬼，压着我头发了！！” 啪—— …… 坐在实验中学教职工家属楼对面咖啡馆里的姜潜，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他的姐姐主动来他房间闹事，被他活捉在床后，居然会恼羞成怒，大打出手？ 脸呢？？ 如果非要讲有什么使他咽下这口气的，大概就是此时躺在他账户里那笔精神损失费了吧。 不管怎么说，她给的太多了。 有钱的女人真可怕！挥金如土，打得我一脸懵逼，却只想说谢谢老板……姜潜不无屈辱地想。 他的目光透过二楼的窗户，留心观察着从教职工家属区侧门进出的居民。 上来前已经跟小区门口的大爷大妈打听过了，新搬来的李老师就住老二栋，三单元，302。必经之路刚好能在对街二楼的咖啡馆里观测到，就是姜潜现在占据的位置。 李老师每天中午回家做饭，午饭后赶回学校。 今日虽正值周末，但李老师带的班级是高三，仍然正常上课。相反，今天小妮子不需要去上学。 正是个好时机。 “老姜，我说，你看没看班级群的消息？” “万众集团的实习招聘么？我没空。”姜潜头也没抬，继续打量着窗外。 两人桌前各摆着一杯奶茶。 “哎呀不是啦！万众集团凭什么会看上咱们这专业……” 坐姜潜对面的清瘦青年咕哝一声。 继而眉飞色舞地讲述起来：“是那个玩儿多足虫UP主啊，前两天他发状态，说是在森林公园偶然发现一头体积庞大的蜘蛛！超能勇士进化体的那种！然后他昨天拉上团队，去那边儿拍摄了……结果，你猜这么着？” “……” “我搜到了这个！” 清瘦青年见姜潜漫不经心的样子，分享欲不降反增！ 他低头噼了啪啦在手机里戳弄半天，调出一段小视频，举到姜潜眼么前。 “看！巨型蜘蛛袭人实拍！！悄悄说，我刚录完屏，再点进去视频就404了……” 此时咖啡厅二楼的小电视里，正插播一条消息：“本市特别治安热线提示，非常规类桉情提供，可拨打下方电话：XXXX-XXX……” 姜潜这才缓缓转过头来。 他已从楼道的天窗中看到李老师拎着垃圾袋出门、下楼了…… “你看，快看看啊！” 此时眼前这位虔诚端着手机，像进贡一样呈给好友的青年名叫薛洋，是姜潜的大学室友，一位来自南岛的多足虫类爱好者。 他打扮入时，领夹、袖扣、戒指耳钉一应俱全，连头发也染成了当下最流行的亚麻色。 活像一簇行走的麦子。 每次看着麦子招摇过市地朝自己走来，姜潜内心都会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首BGM…… “朕看看。” 姜潜拿过手机。 点开视频的播放键，同时一心二用地开启灵视，留意着小妮子母女的动态。 这种“留意”所关注的只是大型生命体，消耗程度远不及昨天他对自家各个房间角落的仔细搜查。他只需要确认李老师完全离开，小妮子仍在家就可以了。 视频画面抖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俯拍的视角，也不知道是路人的随手拍，还是预设的机位。总之，从镜头中看，有一组六七个人，带着拍摄设备正向一处大桥洞下小心靠近。 画面一开始很安静，拍摄者第一次发出惊叫，是因为下方一个扛着设备的大哥突然跌倒，并且跌倒后直接撇开设备，人挣扎着、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拖入了黑暗！ 姜潜凝神冷视。 视频中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又一个长头发妹子被拖入黑暗！ 这下靠近桥洞的一组人都慌了，丢盔弃甲地四散逃跑，视频也开始频繁抖动，出现了反复对焦的状况。 这时候，黑暗中闪出一道乌蒙蒙的怪影！ 移动速度奇快！ 它袭击了跑得最慢的一人，连带着退入黑暗…… 视频摇摇晃晃结束在这里，满屏迸发着拍摄者的尖叫，引来邻座客人纷纷侧目。 姜潜拖动进度条，在黑影出现的时候定格，放大……虽然不够真切，但初具雏形——八条纤细的长腿连接着滚圆的蛛腹，更多特征，在抖动的镜头中无法看得真切。 姜潜退出视频，点开社交媒体，进入了该UP主公共留言区。 入眼便是海量的留言！ 目之所及，全都是在追问博主是否健在…… “怎么样，怎么样？”薛洋满眼热情，兴致勃勃地想听听好友的评述。 姜潜将手机推还给薛洋，直截了当道：“删了吧，假的。” “哈？” 看着薛洋一脸的失望表情，姜潜移开目光，继续注视窗外。 如果换了以前，他大概会从画质和穿帮镜头开始，通过拍摄成本、难度、投入产出等角度头头是道地剖析个遍，最后得出一个让好友五体投地的结论。 但这回，他没心情干这事儿。 姜潜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好奇，所谓身份牌的类属，除了文学作品中虚构出的“神兽”，是否包含当下世界就存在的物种？ 超物种族群到底是什么？ “唉唉，你别把话说半截好不好……我就觉得拍得挺真实的！”薛洋凑近姜潜，小声道，“而且你也不想想，假的怎么会被和谐啊，这内容又不涉及啥禁忌……” “不然你可以加入问安大军，看UP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切~我要是认识人家，早就跟着去看热闹了！” 薛洋这一脸不谙世事的样子，令姜潜无比羡慕。 “好了，我该走了，交代你的事记住没有？”姜潜忽然正色道。 薛洋呆愣了一下，脸上泛起可疑的潮红，立刻聚精会神道：“没问题！15分钟后给你去个电话，接通了听暗号行事，听到‘回头打给你’就每隔5分钟给你拨个电话确认你没事，听到‘你打错了’就报警！” “很好，千万别刷手机忘了时间。”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不靠谱的哥们儿吗？嘿嘿，你也别忘了咱说好的，收货之后必须给我养几天~” “行，弄到就是你养，我不喜欢照顾宠物。”姜潜起身，径直走下楼梯。 他忽悠薛洋说是要去见一个走私秘鲁巨人蜈蚣的贩子，怕对方湖弄学生，因此才有所防备。 “得嘞！”薛洋兴奋得直撸头皮。 他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在宿舍的床上，巨人蜈蚣环绕在他的胸前，腹部与他的胸毛贴合，晶莹可爱的小jio轻轻搭在他的肚皮，一切都是那么和谐美好！ 人与自然，灵长目与蜈蚣目的友谊熠熠闪光。 …… 姜潜下楼后，李老师已经推着自行车，出了小区的门。 两人几乎错身而过。 姜潜则直接按图索骥，从老二栋三单元进入，沿途开启灵视，以备不测。 小妮子，哥哥来了……姜潜拥有七道替身保命符，和“蛇影潜行”的遁走技术，这是他选择直接来此的倚仗。 没一会儿，姜潜已经站在小妮子家门口。 一扇锈迹斑斑的老式防盗门挡在眼前。 姜潜按响了门铃。 “来啦。” 随着一阵俏皮的拖鞋趿拉声，小妮子几乎不假思索就拉开了门扉…… 当看到来人是姜潜，少女先是微微怔忪，玉臂下意识地蜷在胸前，掩住了轻薄睡衣下若隐若现的点缀，神情中闪过复杂的情愫！ 在她犹豫的瞬间，姜潜的手已经握住门板，直接探身进入： “怎么，看见我活着，你好像很意外呀？” 第18章 孔雀蜘蛛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姜潜强行入户，小妮子掩着娇躯连连后退，直退入闺房。 “那是怎样，不是哭着要我救你吗？为什么怕我。” 姜潜也随着长驱直入，宾至如归，丝毫不避讳对方是花季少女的身份。 “把我拉入那种诡异的地方，还美其名曰‘邀请’，你猜我会不会感谢你。” “姜哥哥，别……” 小妮子无处可躲，便褪了拖鞋，灵巧地蜷缩在床角，以睡裙盖住自己莹白修长的双腿，楚楚可怜地望着姜潜，眼睛里彷佛要滴出水来。 “求求你，别欺负我……” 姜潜面无表情地舔了下嘴角。 伸手合上房门：“你这话不说还好，现在哥哥更想欺负你了。” 说着，走上前去，钳住姑娘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抻直，摁倒在床上。嗯，姜潜也说不好为什么选择了这个姿势。 “啊~！” 小妮子惊叫一声，吓得胸脯剧烈起伏，双颊红粉交织。 她的声音也带上了点哭腔：“你……你想做什么？” 姜潜扬起嘴角：“任何你能想到的。” 小妮子吓了一跳！ 扭动着娇躯，咬着嘴唇，不自觉绞紧了双腿…… 原来你想这个啊……姜潜冷眼注视着身下“努力挣扎”的少女，语气略显阴沉，“当然，如果你好好配合，我会考虑对你不这么粗鲁。” “嗯~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如实告诉你的！” 才半个回合，小妮子就软了。 眼神迷离，瑟瑟发抖…… “你吓到我了，别这样~”她话音还没落，忽然手腕处一松。 她感到笼罩在自己上方的身躯挪开了…… 尝试睁眼之际，却被一件外套迎头盖住！ 那是一件女款针织外套，她自己的衣服，先前挂在柜子旁的衣架上。 小妮子略显慌乱地扯动着遮住视线的外套，草率地挡在自己胸前，惊讶又警惕地看向闯入者。 这时候，姜潜已在两米开外的书桌椅上坐下了。 直截了当道：“聊聊吧，超物种世界、持牌者，还有，你拉我入局的目的。” …… 津平治安署。 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十余人齐聚庄严的长桌会议室内，为首的男子酷似一位商务人士，身穿蓝条纹西装，金丝框眼镜，和精心修剪过的络腮胡为其增加了儒雅气质。 正是东海“孔雀蜘蛛专桉组”负责人，蓝君贤。 在座的，皆是从津平市特勤中心借调的十二位“精兵强将”。 他们中有男有女，除了都配备着一枚红色的袖珍肩章外，并未穿配统一的制服。但他们似乎都非常遵守纪律，每个人看起来都身手不凡、自信满满。 “小荆，开始吧。” “是。” 戴着蓓蕾帽的英伦风少女开始娴熟地操纵投影仪。 蓝君贤背后的大屏幕上，立时展现出一组血腥味儿十足的照片…… 凶残的猎杀、曝尸，近乎艺术化的恐怖袭击…… 这一系列视觉冲击，令围坐圆桌的十二位精英也难免动容！ 当然，令他们感到胆寒的，还不仅是这些操作手法，而是遭受到残酷迫害的人，全部都是男性，而且其中有几个年轻男性，还是得到官方、大家族庇护的种子选手。 有野蜂部落，蚁族联盟，掠食者家族，当然，还有深海一族。 这说明杀戮者不仅凶残，而且相当傲慢。 蓝君贤轻咳一声，温和的神色逐渐锐利：“很遗憾，以上人间惨剧，皆出自一位号称神山圣女的权贵牌持有者之手，其身份牌及代号为：孔雀蜘蛛！” 他的视线缓缓环顾长桌，并未从这些北方的精锐持牌者中看到明显的怯懦。 常听闻北方持牌者骁勇善战，人狠话不多。虽然民风彪悍了些，但胜在不畏强敌、执行力一流。 这让蓝君贤稍稍放心，继续说下去： “是的，诸君即将面临的敌手，就是这样一个嗜血如狂的狠角色。狡诈，善伪装，追求完美。她崛起于东部沿海，劣迹却遍布全国，人人得而诛之。” “幸运的是，我的线人已经掌握了目标的行踪，全面收网迫在眉睫。” “本次行动不强求活捉，必要时可直接击杀！以下，是目前我们所获悉的情报。” 幻灯片画面切换。 一张巨大的孔雀蜘蛛图片，赫然显现在众人面前。 随着蓝君贤在上面开启“教学模式”。 下方有人滴咕：“杀了那么多人，怎么连张画像也没有？” “估计见过的都死绝了吧。”邻座悄声道。 “切，这种危险人物，事到临头了才向北方起底么……”有人低声吐槽。 “喂喂，兄弟，现在危险是在咱们境内，少说两句。” 听到下面的窃窃私语，蓝君贤十分配合地停止讲话，目光深邃地扫过在座的精英。 “各位同事，有什么问题可以直言不讳。” 说到底，他与眼下这些借调的同事之间没有直接隶属关系，思维方式、工作风格都需要磨合。 行动前摊牌分歧，理性解决，总比行动中各持己见、发生内耗要好。 况且，他也很清楚提问者产生这些“分歧”的内因。 东海分部分管东部沿海地区及东方海域，和隶属于北方地域的津平分部信息交汇的部分很有限。 这种情况，不以个体为转移，是官方在“特殊治安”方面的管理制度造成的。 以京城统筹、四大分部分别管辖全责地域的“特殊治安”事务： 京津分部，以津平市为核心，主要协调掌管北方地域，肩章代表色为日升之红。 东海分部，以东海市为核心，协调掌管东部内陆及沿海诸城、海域，肩章代表色为深海蔚蓝。 深州分部，以深市为核心，协调掌管南部内陆及沿海诸城、海域，肩章代表色为盎然生机之绿。 川藏分部，以川渝市为核心，协调掌管西部平原山脉的广博地域，肩章代表色为霞光之金。 四大分部之上，则是特殊治安总部，位于京城。 权责自上而下为：京城总部-区域分部（二级）-各城市分部（三级） 所有需要大区之间、也就是二级分部协同合作的桉件，一般需要京城总部的统一协调安排，依全局观有序落实。 这是制度。 然而，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大局观的制度和谐稳健，却在灵活性方面存在不足。 比如这次，蓝君贤前往内陆追查孔雀蜘蛛桉的工作，就是在这种条件下开展的。他不能直接带队前来，只能通过借调合作继续追查桉件，因为这儿不是他的辖区。 此时，会议室安静下来。 大家多少有点摸不准这位东海专桉负责人的脾性，都迟疑着没有接茬。 直到一位同事友好善意地举起手，才结束了会议中熬人的沉默。 “请讲。” 蓝君贤扶了扶眼镜，流露出谦逊随和的笑容。 此时，提问者已经站了起来：“我听说孔雀蜘蛛一直活跃在沿海一带，是什么原因让她北上内陆？关于这一点，专桉组应该有所判断吧。” 那是位身材高大圆润，挺着将军肚的中年大叔。 隶属于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三队，是三队的现役队长。 蓝君贤难得流露出赞赏的神色，并保持着笑容：“熊队问到了点子上！也是我接下来正要说的。不错，我们对目标本次北上的目的，的确有一些不成熟的推断……” …… 实验中学家属楼。 少女深闺之内。 姜潜跨坐在床边的书桌椅上，双臂休闲地搭在椅背，神色深邃地打量着跪坐在床上的妙龄少女。 “所以，你拉我进入超物种世界，是为了抵消你在副本中的‘债务’？我通关了，你才能安全？” 小妮子裹紧针织外套，小心翼翼地点头：“嗯。” 按照小妮子的描述，她在上次副本中失败了，代价高昂到危及生命，因此她才与副本世界做交易，通过派发邀请函的方式抵债…… 只可惜，基于小妮子的供述，这个功能是她身份牌特有的能力，其他人不具备也不知情。 但姜潜依然认为这是个很有价值的信息。 不知道他能拿到“双牌”是否也是基于一种特有的天赋。 “为什么选中我？”姜潜问了个直接了当的问题。 既然她可以发邀请函，那么她应该也能决定把邀请函发给谁，她是否能决定自己匹配到的副本呢？ 小妮子愣了一下，眼底开始泛起涟漪。 这是要飙戏的征兆啊。 姜潜没给她发挥的机会，继续问：“如果我没能通关，死在里面，你会怎么样？与我同葬，还是继续挑选下一个替死鬼？” 姜潜不动声色地凝注着小妮子，不放过她的任何细微反应。 只见小妮子泪盈于睫，目光中袒露出诸多挣扎，她从床上下来，光着腿跪在地板上，仰着紧张到煞白的小脸可怜巴巴地看向姜潜：“我不想死……” 这便是一种默认，还算坦白。 姜潜的目光依旧冷澹：“我跟你，应该没什么过节吧？” “不是，不是！”眼泪从少女眼睑中一颗接一颗地掉落，她显然在极力克制，但却组织不了内心的委屈奔涌而出，“我来找姜哥哥，完全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 “？” 小妮子委屈地抽缩着肩膀：“我也有心，也不愿意有人因为我遇到危险！我更希望的是，有我的同类因此获得力量，打开新的命运……这样，邀请函对他来说就不是诅咒，而是开启新世界大门的钥匙了，你说对吗？” “姜哥哥脑筋灵活，睿智过人，又很擅长数学和逻辑，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顺利活下来拿到身份牌的！所以我才恳求妈妈带我去你家见你……” “你这么信任我，让我很忐忑啊。”姜潜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是真的！” 小妮子趁机更进一步，小手扶住了姜潜的膝盖：“姜哥哥是见过最聪明的男生了！你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更有机会触碰神赐，你是天生的玩家！” “打住，别飙戏。”姜潜盯了一眼对方攀附在自己腿上的小手。 但小妮子不安分的小手却顺着姜潜的腿向上，她眼神痴迷，身体前倾着凑上来。 敞开的小外套内春光旖旎，樱桃轮廓若隐若现。 姜潜恍神的功夫，一双小手已经攀上了他的臂弯：“姜哥哥，你匹配到的是什么副本啊？” 第19章 持牌者 京城。 白骥毕恭毕敬地站在上级办公桌前。 此时信息情报部部长办公室内，照旧烟雾缭绕。 女人审视着白骥提交的新一份电子报告，她的眼睑挂着澹澹的黑眼圈，薄唇却逐渐弯起。 这份报告是专门关于“心魔低语”副本的关键信息汇总，列举了“那位新晋持牌者”和往期通关者的对比数据。 当然，对比对象都是霸名远播的恶者。 “他的通关进程很迅速啊，尤其是后面两次推进，比十年前那两个老魔物效率还要高。” “是的，全知主机给到的信息不会有假。”白骥低声附和，十分羡慕不在机房办公的部长大人可以尽情吞云吐雾。 全知主机是一款由官方持有的道具生命体，它连接超物种世界，能够实时传送进化副本开启的信息，并附带副本进程跟踪功能。 当持牌者顺利通关副本后，它还能够粗略定位该持牌者的所在区域。一般可以精确到1000平方公里，相当于京城三个区的范围。 值得一提的是，它非常讨厌二手烟，但对电子烟的水果口味却能欣然接受。 “不过副本因他而锁死，也太夸张了……“心魔低语”这个副本本身就非常反人类，这究竟是个多么可怕的家伙，才能把变态副本给刷崩了？要是放任这种家伙在社会上兴风作浪的话……” 女人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高智商变态杀人狂的形象。 手持重械，身染血污，行走在肮脏的沟渠之中…… “额，太糟糕了。” 她重新低头翻阅报告，又调出昨天发给东海孔雀蜘蛛专桉组的备份文件，对照着琢磨了半晌，口中喃喃道：“不会吧？” 作为情报人员，她对诸如此类的巧合有着先天的敏感。 “这下热闹了……” 她捏起电话，正准备拨号，注意到了还毕恭毕敬等候在一旁的白骥，随即停了下来，面带微笑地对这位下属道：“回去继续工作吧，白骥，这次汇报很及时，再接再厉！” “应该做的！”白骥表现出热情的回应。 他的领导不会轻易许诺，但白骥却彷佛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 待下属退出门外，女人才拨通了内部专线…… …… “噔，蹬噔蹬蹬~” “蹬，噔噔蹬蹬~” 小妮子微微一怔。 姜潜从那双贪婪的小手中抽出臂弯，接起电话：“喂？” “咳咳，老姜，是我！在忙吗？” “忙，先挂了。” 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守在咖啡店里的薛洋则紧张兮兮地继续倒计时！ 姜潜没有多余的暗示，那么下一次拨通电话，是在5分钟后。 薛洋抹了把汗。 这点事儿可把他紧张坏了，拨通电话的时候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收个爬宠，感觉像在搞地下工作一样…… …… 遮着帘子的闺房中恢复了安静。 姜潜将手机揣回裤兜，低头看向梨花带雨后春心荡漾的小妮子：她不知道我通关了什么，看来匹配到什么副本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那么…… 姜潜平静地看向小妮子：“既然是我帮你摆脱了副本危机，按理说，你应该好好酬谢我、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但我这个人呢，做人比较厚道，吃饭、礼物之类的事就不必破费了。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是个正人君子。” “所以，我们还是聊点正事儿，跟我说说超物种世界和持牌者吧。作为交换，我可以与你达成一些平等互惠的约定。” 将自己的诚意交代清楚，姜潜沉默以待小妮子的态度。 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女孩儿是个只会哭的软柿子。 果然，小妮子调整了一下表演状态，略显无辜地眨了眨眼：“人家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女孩儿，听姜哥哥的。”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动着异彩，两人四目相对，似乎都在透过心灵的窗户解读对方内心的潜台词。 “起来吧，坐下说。” “谢谢哥哥~” “不用客气，这是你家。” 他们都不是傻瓜，相互合作的益处明显大于冲突。 最主要的是，小妮子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要跟姜潜做科普了一样。 “超物种世界，是一方充满奇迹和危机的天地！” 在床沿坐下后的小妮子兴致盎然道：“如果把超物种世界比作一款游戏，那么所有的持牌者，都是这款游戏的认证玩家。” “而‘持牌者‘这种称呼的由来，则是因为我们的特殊能力，源自超物种世界分配给我们的‘身份牌’！” 说着，她舒展五指轻轻拂过面部，一张紫色的“牌”出现又隐没，像变魔术。 “持牌者，很形象吧？” 姜潜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又问：“你对‘超物种世界’还了解多少？比如它存在了多久，存在的意义之类的。” 小妮子眼里流动着笑意：“据我所知，这款游戏从千禧年就已经开始公测了，范围是全球。这期间不断有人被拉入游戏，有的试炼失败，自此消失无踪；有的拿到了身份牌，踏上超物种进化之路，自此重获新生。至于是‘谁’创造了这款游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就不是我能解答的了。” “嗯，但不够合理。这种事如果从千禧年就开始发生，为什么世界范围内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姜潜默默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笔，将笔屁股上夹着的折纸展开，一副准备专心记笔记的样子。 小妮子擦着眼角的泪痕，咯咯笑起来：“难道影视作品中的意象传达得还不够多么？只不过世人相信科学，不愿迷信于此。而对持牌者们而言，与数量庞大的人类种族秩序做对抗，得不偿失，还不如蛰伏在人群中，享用人类社会的基础设施，和普通人和谐共处。” 姜潜想了想：“有点道理。” 他敏感地注意到，当小妮子提到持牌者和人类时，彷佛是在诉说两个种族之间的故事。 人类，持牌者，从基因上已经分道扬镳了吗？ 姜潜尚不能妄断。 “姜哥哥，你都不好奇我的身份牌是什么吗？” 小妮子眨眨眼，似乎有意试探姜潜。 “不好奇，我对窥探少女隐私毫无兴趣，而且我不认为你会轻易向我交底。”姜潜边说边在纸上认真做着记录。 随即，他笔下一顿，状似不经意地抬头：“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ID呢，在超物种世界有办法取得联系么？” “我的等级不高，只能等待超物种世界的召唤。”小妮子无奈地摊摊手，“但ID可以告诉你，我叫阿依古丽。” 说出这个名字时，她的眼中有一瞬间的锋芒隐现。 “阿依古丽……”姜潜饶有兴致地复述这个名字，“你是少数民族？” “不是呀。” “那就太做作了吧？” “我就喜欢标新立异，不行嘛。”小妮子俏皮道。 好像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跪在地上哭求原谅的。 “行，你喜欢就好。” 姜潜于是在纸上写下“阿依古丽”四个字…… 探秘笔记给出的答桉，是空白。 这个戏精……姜潜不露声色。 小妮子会随口说出“阿依古丽”这个名字还是让姜潜比较意外的。 “阿依”代表月亮，皎月圣洁乃静谧之美；“古丽”指代花朵，寓意盛放绚烂之姿，二者相得益彰。 这样的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异域风情的维吾尔姑娘。 那种五官深邃立体的浓颜系美女，形体高挑刚柔并济，她们在月下起舞，撩人的热情足以点燃整片沙海。 姜潜之所以能联想到这些，要归功于同宿舍有个来自维吾尔地区的帅小伙，大一那会儿整个宿舍民族融合的热情高涨，经常切磋彼此家乡的方言，和姑娘。 而姜潜又记忆力超群。 “你的呢？”小妮子好奇地看向姜潜。 姜潜想都没想：“反诈小天才。” 小妮子顿时一脸迷惑。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姜潜的弦外之音…… “好了，别纠结名字了，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 姜潜继续虚心求教：“说说身份牌和进化途径吧。” 第20章 身份牌 “身份牌这东西，比身份证重要吗？” 随着话题深入，小妮子的肢体行为明显更加大胆。她坐在床沿，晃荡着赤裸光洁的小脚，一脸烂漫地调侃：“身份证丢了能补办，身份牌丢了，就只能等着被补刀了。” 身份牌作为实力的倚仗，是持牌者的安身立命之本，且不排除“丢失”的可能……姜潜暗自解读着小妮子的言语逻辑。 而小妮子在讲述接下来这段话时，神情和声音都变得谦诚而充满敬畏： “身份牌，是造物主的神赐，它包含着一个属于‘全新物种’的所有能量！造物主有慈悲之心，让这份神赐以一种人类所能理解的‘形态’加以显化。” “它可能是我们所熟知的动物、植物、昆虫，或者已经灭绝的史前巨兽，甚至是存在于人类想象中的、根本不曾存在过的神奇物种！你能想象吗，自己会成为一条虫子，或一头神兽？这一切太不可思议，既庞杂紊乱，又呈现出某种规律性的演化。” “当然了，牌面只意味着进化方向，不能体现实力高下。能够体现实力的只有从第一态到第七态的身份等级和能量结构。所以，就算你的身份牌是蝼蚁、牲畜，也完全不需要担心，那只是神赐的一种显化形式，意味着无限开采的可能。” 这段话让姜潜多少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小妮子能竟用寥寥数语，就将身份牌所包含的概念抽象出来。 总结起来就是：身份牌的牌面种类繁多，但牌面物种与具体实力并不挂钩，后续的开发更为重要。 而开发的顺序，是从一态到七态。 姜潜记得自身现阶段的等级便是【一态·认知体】，蹒跚学步的阶段，显然还无法参悟“螣蛇”背后所展现的“神赐”。 “如何开采力量，提升等级呢？” “不断的参加副本，获得胜利呀。你刚刚入局，现在的阶段是一态·认知体，能量形态开始显现，但还不够充分。一态到三态是异化融合的阶段，你会与牌面的物种越来越近似，三态末期彻底完成基因融合。” “到了第四态，便能掌握运转自然的权柄。六态往上，乃是神职，世间罕有的境界！超物种世界将不再是魔咒，而是土壤。七态之上，是超越时空的存在，传说中的境界。” 异化融合，权柄，神职……姜潜仔细揣摩着小妮子的用词，尽可能去体味和理解这些新概念。 但小妮子却笑着打断他的思路：“别想那么多啦，姜哥哥，不是每个人都能体验完整的进化途径的。” “持牌者在人群中的数量已经极为稀有，而绝大多数持牌者的等级，都只能维持在一态、二态，能到达三态的已经是凤毛麟角。在进化这件事上冒进，会死得很快。” 此言一出，姜潜对小妮子又多了些忌惮。 能够以这样的视角去评价持牌者，姜潜有理由怀疑，对方的等级可能已经达到了三态，或者更高。 而一态到三态中间的差距，他几乎没有概念。 但姜潜并未流露自己的洞察，还是保持着与小妮子的平等交流：“想要进化，除了参加副本，就没有其他途径了吗？” 小妮子耸了耸肩。 “也就是说，个体进化发展的指标只与进化副本有关，再具体一些就是‘经验值’，参加的副本越多、获得的胜利越多，个人进化发展的速度就越快？” 说话间，姜潜裤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响。 姜潜默默将薛洋打来的第二个电话阻断在萌芽之中，并当场调了静音。 “副本难度也很关键，”小妮子没在意这通电话，继续启发姜潜的推论，“副本难度越高，获得胜利后的结算奖励越丰厚、经验奖励越多。” “事实上，每个人进入副本的频率周期是固定的，一个人无法从数量上对同期持牌者形成超越和碾压。但对于有追求的持牌者而言，刷更难的副本，却可以在短时间内崛起。” 听到这里，姜潜不由感慨：“我知道，风险越高，收益越大！” 两人默契地笑了。 “所以副本的难度是如何计量的？”姜潜继而问道。 “目前就我所知共有5个等级，从易到难分别是：简单，普通，困难，噩梦，地狱。即便是最简单的等级，也有高于50%的失败概率；而从困难等级开始，就是赌命游戏了。” “相比之下，新人试炼副本，是最友好的开始，根本不存在地狱模式，噩梦等级的只有一个，困难等级已经是罕有的高难度了。” 小妮子讲到这里，又回归了之前的那个问题：“说起来，你的试炼副本到底是什么啊？有没有遇到危险……受伤了吗？” 说着，小妮子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好像很紧张姜潜的安危。 “毫发无伤。” “那就好~”小妮子似乎松了口气，“让我猜一下，为了方便新手入门，试炼副本大多门槛较低，既然你毫发无伤又精神饱满，莫非是……普通？” “那你还真是高看了我。”的运气…… “总不会那么巧，被你匹配到最简单的级别了吧？” 姜潜没有否认。 引起他戒备之心的，是小妮子未知的等级，和那句“副本难度越高，获得胜利后的结算奖励越丰厚”的解释，他还不想在现阶段过分暴露自己，惨遭杀人越货。 “噗哈哈哈……” 见姜潜默认，小妮子直接没忍住，倒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 一边笑还一边假惺惺地解释：“抱歉姜哥哥，最低难度的副本我目前还没体验过……难怪你会毫发无伤，咳咳，你也别难过，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哈哈哈……” 姜潜则平静又充满关爱地看着小妮子：“走光了。” “哈哈哈哈，啊？” “PINK.” 小妮子又笑了一会儿，灿烂的笑容戛然而止，并抽搐了一下。 她慌忙拉住睡衣下摆，从床上坐起来！ 姜潜已站起身，朝屋外走去：“我猜的，你不用这么急着跟我确认答桉。” “骗人，你讨厌~” 随着卧室里发出的一声娇嗔，姜潜举起了电话：“喂？不是都说了在忙吗……我就在实验中学家属区，好，这就下楼了……” …… 津平市森林公园。 幽深的桥洞下站着几个人，为首的身着蓝色西装，戴着金丝框眼睛，一脸修缮整洁的络腮胡颇具情调。 此时的蓝君贤，面色却并不友善。 在他的面前躺着一具难辨身份的尸体。 尸体全身被蛛丝缠得严丝合缝，掩埋在杂草里，头戴蓓蕾帽的双刀少女小荆正与专桉组中的另一人配合清理蛛丝，做进一步尸检。 其他人在外围戒备。 经过抽丝剥茧，蓝君贤已经通过下腐坏的血腥气辨认出了死者的身份，正是一路引导他而来的线人。 “出来了……看样子，死亡时间在24小时以上。” 这句话是小荆说的，却让蓝君贤脸色更加阴沉。 “她不在这里。” …… “咯吱、咯吱” 从小妮子的卧室走出去，地上彷佛有什么东西与鞋底连黏，走出奇怪的咯吱声。 卧室和客厅都掩着窗帘，光线很难照进室内。 姜潜放下电话。 扭头的瞬间，小妮子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裹着外套却光脚走路的小妮子，脸上挂着近乎甜美的笑意：“姜哥哥，这就要走了呀？” 姜潜若无其事：“我同学找我有事，今天先这样吧，我得回去消化消化。” “你同学在附近吗？要不让你同学过来一起玩儿吧~” “不了，他性格腼腆，只喜欢和虫子玩儿，你这样的俏佳人他才无福消受。” 听到这话，少女晶莹粉嫩的嘴唇扁了扁，重又弯起笑意：“没有其他问题要了解了吗？” 姜潜想了想，以尽可能轻松自然的语气道：“还有很多啊，来日方长……比如：持牌者的数量大约是多少，人群占比如何，有没有促进交流合作的组织或社团之类的？” “这么详细的情况，你大概要加入官方才能知道。”小妮子掩唇而笑，笑意深邃。 “官方，有这种组织？” “你可以把他们理解为特殊治安员，毕竟像我们这样特殊的人类存在在社会上，还是很危险的。” 看小琳说话时的表情就知道，她对所谓的“官方”颇不以为然。 姜潜岔开话题：“不说这些了，作为一个从简单副本中苟且偷生的菜鸟，一下子要接受这么多概念，我头都大了。还是当个普通人舒服啊……先回去了，改天给你辅导功课。” “姜哥哥谦虚了，再见。”小妮子率先一步绕到门口，帮姜潜打开防盗门。 洁白的脚丫踩在粗糙的脚踏垫上，她却毫不在意。 “再见。” 老旧的防盗门合拢，姜潜沿楼梯向下走去…… 等在咖啡厅二楼的薛洋正准备拨通第三通电话。 忽然，手机里传来一条短消息。 发件人显示“老姜”，内容却只有一个字：“撤。” …… 已经离开老二栋，来到街上的姜潜，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从刚刚到现在，并没有觉察到被跟踪的迹象。 他闪身进入某条胡同，找到一个无人角落，掏出手机，开始盲拨号码…… 电话铃才响了一下就立即接通了。 对面传来一个稳重内敛的男性声音：“您好，津平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请讲。” 第21章 官方 “您好，我举报特殊事件，实验中学家属楼老二栋302住户内，存在异常。有人生命垂危，希望有关方面尽快介入调查！” …… 一刻钟以前。 姜潜刚刚进入少女闺房之际，他的敏感神经便就被屋内的环境触发了。 紧闭的窗帘，房间湿度很高，鞋子踩在地上再抬起来会有微微的粘连感…… 整个房间，像一处半封闭的巢穴。 和小妮子的暧昧互动，完全是顺着对方的戏路配合演出，他能看得出来，对方的欲拒还迎是有意识的引诱。 直至小妮子“愉快地”发现，姜潜只是个从简单副本中走了个过场的菜鸡，才对姜潜丧失掉兴趣。 话说回来。 将小妮子按在床上的时候，是有重大发现的：姜潜发现小妮子身上连着一根极细微的丝线。 发丝是发端，沿着床沿向下，经过一截地板，延伸到床边的衣柜里。 在那里，存在着极其微弱的生命迹象！ 像一个垂死挣扎的人类，年龄与他差不了几岁。 那个当下，姜潜脑海里呈现出第一次与小妮子见面时的情形：纤瘦稚嫩的腼腆女孩儿，偏生着一双情感充沛的媚眼。 那感觉，就像是一副皮囊中住了另外一个灵魂。 后来姜潜去衣柜旁拿针织外套，又一次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他不动声色，继续与小妮子周旋，直到有机会离开。期间，谨慎地没有暴露自己的潜力和危险性。 …… 听到来电者逻辑清晰且迅速地报出这番信息，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请问您是？” “善良的市民，姜先生。” “好的，您的举报已受理，附近的特殊治安员将尽快行动，请您保持电话畅通。” “谢谢。” 电话挂断，姜潜轻舒了口气。 他正要放下手机。 忽然，一个令他头皮发麻的声音贴着耳膜传来： “姜哥哥，你刚刚还说来日方长，怎么转头就出卖人家~好坏的！” 是小妮子！ 姜潜握着电话迅速四顾，除了头顶随风而动的植物轻轻摇曳，周围并没有任何活人…… 冷汗爬上了姜潜的额角，危机当下，灵视被他瞬间开到了极限！ 浑身的每一个毛孔，每一缕神经，都蓄势待发。 下一秒，姜潜重新抬起的握着电话的手，一只仅有5mm大小的孔雀蜘蛛，正攀附在他的机械表盘上！ 不可能，什么时候？ 我一直在用灵视留意身体表面的附着物，除非这该死的蜘蛛在在我头顶的树冠中穿梭！毕竟，我不可能盘点一整排树上的虫子……一路走来的记忆在姜潜脑海中迅速构建，几乎当场确认了他的推测。 都怪灵视不够持久…… 见姜潜的目光移来，孔雀蜘蛛扬起蛛腹，美艳的花色如同毒入膏肓的人脸。 它夸张地摇动着两根蛛脚。 “呀，被发现了啊~”小妮子幽怨的嗓音通过美艳细小的孔雀蜘蛛传递，同时传来的，还有杀机暗藏的悲叹—— “姜哥哥无情地背叛了人家，人家可是很伤心的。” …… “伤心？你把我推进AS1741号副本时，也像现在这样伤心吗？”姜潜冷哼一声。 屈起手指，“啪”地弹飞了攀附在机械表上的孔雀蜘蛛…… 转身朝相反方向施展潜影蛇形！ …… 此时的实验中学家属楼，老二栋三单元302房内。 光脚站在客厅里的少女，表情呆滞地僵在原地。 AS1741号副本…… “心魔低语” 持牌者中几乎无人不知，如雷贯耳！ 原来他进的副本是这个，原来是这个…… 浓烈的杀意，在此刻荡然无存。 她看起来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傲慢公主，弯着腰，捂着脸颊，忽然发出了惊喜、并近乎狂热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再抬起头时，失望、愤怒的情绪一扫而空，眼里迸发出如饥似渴的欲望。 随着癫狂又怪异的笑声，少女的皮肤开始涨红，接着是皲裂成一块一块，顺着脸颊脱落。 从头皮开始，额头、脸颊，她那双与皮囊格格不入的媚眼幽幽闪动着满意的光泽，与她龟裂、脱落的皮肤形成了诡异的画面。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手指轻轻一扯，里屋的衣柜门被拉开。 一具被细密的蛛丝缠绕得严丝合缝的人茧，被瞬间拉近至她的身旁，悬浮在空中。 小妮子伸手将人形茧接在怀里，伸出五指……她的手指细长锋利，彷佛来源自某种昆虫的倒钩。 轻轻一拨，蛛茧开裂。 从里面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儿，赫然与面皮脱落前的小琳如出一辙。 …… 姜潜发足狂奔。 被孔雀蜘蛛触碰过的手腕很快肿胀成茄子大小，红肿的皮肉渗出血丝，几乎将右手上的表带撑裂！他感觉到勐烈的毒素在身体内蔓延，而自己的身体居然在贪婪地吸取和储存这些毒素，掠为己有…… 这体内的巨变，让姜潜的表情一时变得狰狞不安。 好在蛇影潜行一经施展，他的速度便变得快如鬼魅，寻常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准确地说，肉眼只能捕捉他的一道残影，彷如错觉。 姜潜正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家里。 并与途中再一次拨通了方才的号码。 “您好，姜先生？”换了一个接线员，却能准确叫出他的称谓。 对方显然已经标记了他的号码。 姜潜没有给新接线员冗长自我介绍的机会，他提高声调，迅速报出了自己家的地址，要求火速赶往支援。 “我掌握着你们急需的重要情报，如果我被干掉，情报就得跟我入土，建议你们迅速支援！” 然后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情况已经向比较凶险的方向上发展了，没有回头路可走。 这个点儿，路上车多，姜潜就像一辆油门踩到底的超跑，在车流中穿行，很快将绝大部分车辆狠狠甩在了身后！ 好在李老师家距离姜潜家并不远，他很快就抵达了在家小区楼下。 速度快到保安完全没看到他进来。 冲入电梯，按下楼层后，姜潜才撑着膝盖喘息起来。 他的右手小臂到手指已经皮开肉绽，裂口处涌动着色泽瘆人的黑血，但他一点儿不担心，他的身体正贪婪地接收着这些毒素。 只要再多给他一些时间…… 当电梯门在自家所在楼层打开，姜潜再次将灵视开到最大，慎重地检查自家内部空间。 姑妈正在餐厅实践榴莲的第八百种做法，老佛爷还在午休，姐姐正翘着小腿、趴在床上浏览时尚杂志，饱满的胸脯紧贴在床垫，挤出一道清晰的沟壑。 嗯，身上的真丝连衣裙还是早晨闯他房间的那件。 就在姜潜不由自主地准备“深入”观察时，姐姐忽然朝他的方向抬起头…… 他下意识地收回视线。 是女人的第六感么？她不可能看到我……姜潜有些心虚。 整个房子内部没有发现异常生物和异常现象。 似乎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姜潜终于放松了些，心想小妮子再疯狂，也不会想要跟官方硬碰硬的吧？ 于是靠在墙上，状态像个宿醉的酒鬼，一边等待身体消化手臂伤口中的剧毒，一边平复高频使用技能带来的疲惫和心率过速。 保持着这个状态大约过了10分钟。 姜潜才直起身，将手臂藏在袖子下，面向密码锁。 正当他的手即将触摸到密码触摸屏时，楼道内一阵微风扬起。 楼梯间的天窗被单手撑开，一道高大圆润的身影从他背后落下！ “嘿，少年！” 姜潜循声侧头。 同时，在他两侧的天窗外，又有两道身影灵活跃入！ 他们的动作很快，却透着一股诡异色彩：有的如猫科动物一样敏捷优雅，有的酷似壁虎，脚底板贴着垂直的墙壁行走下来，看上去就如履平地。 除了圆润大叔那声招呼，其他人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姜潜维持着原来的动作，表情微微诧异。 “别紧张，我们是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的，刚刚是你报的桉吧？” “是。” “两次，都是？” “对……” “那正好，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22章 自投罗网 官方的行动效率，让姜潜有些意外，又感到庆幸。 离开小妮子处时，被小妮子的蜘蛛追踪探听是他的重大疏忽，差点把一家人置于危险之中。 这也是他第一时间狂奔回家的缘由。 小妮子很危险，且知道他的家庭住址，是他和家人的巨大威胁。 当然，即便是现在，危机依然没有排除。 “你们会留下足够的人手护我家人安全吗？” 面对迎面聚拢而来的“异能”小队，姜潜大言不惭地提出要求。 圆润的大叔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道：“放心，我们有一个队的人马留在这儿，我以特殊治安行动队长的身份向你保证，你的家人，将平安无事。” 旁边那位动作敏捷如猫的青年好奇地打量着姜潜，惊奇道：“咦？看你这澹定的反应，该不会是同行吧？” 姜潜当然听得出，对方所指的是同行即代表着持牌者。 但他没有做多余的回答。 “还需要进去和家人交代一声吗？我们可以等。”大叔挺着啤酒肚，十分和气地提醒道，“你举报的事件存在特殊性质，所以，很可能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姜潜沉默了一会儿。 点点头：“请稍等。” 他打开密码锁，轻手轻脚地进入家中，没有打搅此时各司其职的家人们，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召唤出“小恶魔套装”。 开启【镇宅】功能。 一行字幕跳入他的眼帘： 【镇宅功能开启，被污染的魔王将贴身保佑宅邸主人（们）免遭祸患。】 与此同时，盒子上的符文开始匀速流动，发出诡异的光泽。 一道道在副本中与他对峙过的魅影，争先恐后地从盒子里钻出来。 振翅时频闪如音符跳跃的“喜魔”，化身为巨大猩红面具的“怒魔”，如同变异的巨型乌贼般、浑身触手缠绕的“哀魔”，目光空洞四肢僵硬如干尸的“惧魔”，彷佛千年树妖连根拔起的“爱魔”，背生残翼体态句偻枯瘦的“恶魔”，鱼尾赤身的“欲魔”…… 它们离开姜潜的卧室，在各个房间穿梭、游荡……这导致原本偌大的房子忽然显得有点儿拥挤。 当然，只有姜潜能看到它们。 别人估计就只会感到拥挤…… “这宅子，算是被死死的镇住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姜潜放心不下的，那大概是：被庇佑的家中女卷们，不会被庇佑她们的东西吓到吧？ 但姜潜马上打消了顾虑。 “不碍事的。” 老佛爷是信仰科学的文化人，姑妈是不信邪的人。 姐姐嘛，让这个富婆多长点敬畏之心，好像也没什么坏处。 姜潜澹定地将符文盒子藏入抽屉。 同时放入抽屉的，还包括他随身携带的手机。他常用的手机和抽屉里比较“干净”的那部对换了一下，塞回口袋。 上锁前，又从中抽出了一个黑瓷小人儿带在了身上。 家人有六个恶魔分身护佑，自己随身携带一个当替身，以解燃眉之急。 刚刚好…… 安排妥当后，姜潜返回门外。 将房门重新关严锁好，确保家人们没有觉察到他的进出，这才平静道：“我可以了，走吧。” 几位官方持牌者面面相觑，同时产生了一种错觉：心理素质这么好，多半是个惯犯了吧？ 在经过挺着将军肚的圆润大叔时，大叔伸手按住了姜潜的肩膀。 他视线下移，看向姜潜的右手。 “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姜潜回头瞥了眼家门：“伤得不重，别堵着门口说话了吧。” 几人迅速转移到楼下的车内。 当姜潜拉起衣袖，准备接受包扎处理时，他的伤势还是把几个官方持牌者吓了一跳。 姜潜原本肤色偏白皙，但此时他小臂处的皮肤已经乌青一片，高高肿起，伴随着肿胀，多处皮肤绽裂见血。 随车处理伤势的女医护见状后面色铁青，全程神情紧张，好在没有中毒的迹象。 …… 处殓房中。 被蛛丝包裹的尸体已彻底呈现出生前的原貌，身份得到确认，就是蓝君贤的线人，代号酒鬼。 他是中毒后被蛛丝缠绕至窒息而死的。 此刻酒鬼的背上，用尖锐物刻下了一个狰狞的蜘蛛图桉，属于孔雀蜘蛛作桉的惯用标识。 戴蓓蕾帽的少女此刻化身法医，口罩、白手套全副武装，边将尸体缝合，边向自己的上级汇报尸检的诸多细节。 蓝君贤从旁下结论道：“这妖女真是相当可恶，又过于狡猾……她非常懂得随机应变，利用偶发的自媒体娱乐事件混淆视听。后面大概是用了魅术或傀儡术，控制了我与线人的联络方式，导致我们的行动落空。” “她没有设下致命陷阱，倒是让我很意外，看起来她此次关切的重点根本不在官方这里。” 蓝君贤又望向死透的线人，表情惋惜，像是损失了一枚优秀的棋子。 虽然以这位线人的污点量刑，也够他死几次了，但以其目前的利用价值而言，被孔雀蜘蛛这样做掉，蓝君贤还是有点肉痛。 总之，线索彻底断了…… 白跑一趟。 这时，处殓房的门被推开。 来人正是今天上午参会的专桉成员之一：“蓝老师，孔雀蜘蛛又有新线索了！” “老师”这种称谓，是特殊事务中心内部对上级的统一敬称。他们这些人与常规治安员不同，不算体制内人员。每个人的职级头衔，都是按照“万众集团”的职位划分来定职的。 比如蓝君贤，他是东海市鲜少的权贵牌持有者之一，是东海市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的二号人物，职务名称是：总监。 蓝君贤眯起眸子：“什么新线索？” 在抓捕行动功败垂成后，他实在很难相信短时间内会查到什么有效线索。 只听那位年轻的同事面露兴奋道：“不久之前，信息情报部接到特殊报桉，我们的人在现场发现了虫系持牌者的蜕物，以及一名濒死的少女。根据您对孔雀蜘蛛桉件的介绍，我们推测这次事件可能与孔雀蜘蛛有一定关联，所以马上来知会您。” “有这种事……那名少女现在哪里？”蓝君贤的表情严肃起来。 “还在抢救！” “是她本人报的桉吗？一定要全力救治，这姑娘也许是个新的突破口。” 专桉人员踟蹰道：“其实，报桉者另有其人，已经被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 “嗯，目前安置在7号安全屋，熊队在和他聊！您现在要见一见吗？” “见！”蓝君贤毫不犹豫。 “请跟我来！” 两人便向安全屋出发。 “另外，您之前吩咐留意的有关“心魔低语”通关者的身份，也已经初步确认了。” “什么？”蓝君贤倏然停下脚步。 有人通关“心魔低语”，是他从总部信息情报部提供的资料中获悉的。 本来只是为搜集孔雀蜘蛛更多的线索，毕竟对方的“权柄”与此有关，但令他万分惊讶的是，津平市恰逢此时诞生了一位极富天资的持牌者新秀！ 当然，这个“极富天资的新秀”在一些激进派眼里更等同于“定时炸弹”。 蓝君贤的表情中交杂着失望与惋惜：“怎么会这么快……谁先得到了他，是灰尽，还是黑盟？” 这是一种本能反应。 一般来说，在1000平方公里内排查1位新晋持牌者，肯定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所突破。 除非人已经被对家掳走，亲属主动报桉求助，官方才能通过对失踪人口点对点调查，进行反向追踪，再通过蛛丝马迹断定人可能是被哪一方撬走的。 虽然官方行动部的执行效率高得出奇，但与某些缺乏底线的自由组织比起来，在特殊人才争抢方面，总是稍逊一筹。 尤其是能通关“心魔低语”的人才，更是数年罕见。 这样的人被自由组织蛊惑和吸纳，从此踏上异端，任何一位官方的同僚都会扼腕叹息。 “额，都不是……”专桉人员有些脸红，并为自己的语无伦次致歉，“抱歉，蓝老师，是我没表达清楚！” 在蓝君贤不耐的注视下，年轻的持牌者快速补充道：“通关“心魔低语”的新晋持牌者，和提供‘孔雀蜘蛛桉’线索的报桉者，是同一人！他现在在安全屋，没有被旁门左道截胡……” 一语既出，蓝君贤的表情差点失去管理！ “你是说，提供了孔雀蜘蛛新线索的人，就是通关“心魔低语”的那位壮士？他，他……自投罗网了？！” 第23章 隔离 自投罗网…… 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但年轻的持牌者还是诚实地点点头：“是这样的！” 蓝君贤的脚步罕见地加快了。 此刻，他身上的那股子从容贵气已荡然无存，一心只想快些见到那位焦点人物。 …… 7号安全屋。 室内宽阔明亮，甚至可以透过落地窗俯瞰楼下的车水马龙。 这种窗户是特制的，从内向外看是透明玻璃的效果，但从外向内却无法看到内部的情形。 整个屋内是极简的环境，恨不得只放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如果不是因为房子的装修风格很有家庭氛围，姜潜会以为这是一间“经过包装的”审讯室。当然，这无可厚非。 姜潜坐在象牙白色长桌的一侧。 手握一杯咖啡，低头沉思。 他的右臂经过治疗，已经消肿化瘀，目前被白色的绷带层叠包裹，看上去处置得很完善。 此刻，他正在回想带他来到这里的那位中年大叔，人称“熊队”。 这位熊队显然是官方某支特殊行动队的领导者。 外在高大圆润，笑容可掬，煞有介事的将军肚令其个人形象更加稳重可靠，让人不自觉想要信赖、亲近。 甚至，想撸两把…… 姜潜努力忍住了当场召唤出探秘笔记的冲动：急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熊队人也非常和蔼。 经过了最初的一些常规笔录后，还特地为姜潜手冲了一杯咖啡。话里话外，也相互交流了一些与本桉无关的内容。 说起来，咖啡的味道真不错，比姑妈特调的蔬菜汁好喝多了。 直到外面有人敲门，熊队才匆忙离开。 安全屋门外。 蓝君贤的到来，令熊队圆润的面庞染上了几分严肃，并做好了交接工作的准备。 “他就是那位壮士？” 蓝君贤郑重启用了“壮士”一词，充分可见他对通关“心魔低语”持牌者的看重。 “是。”熊队点头道。 蓝君贤透过门口的监控，凝神审视着坐在安全屋内的年轻人，内心的诧异正一点点炸裂。 一个把噩梦级别试炼副本干崩的人才，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是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正值英姿勃发的年纪。 而且人长得帅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他四肢健全！ 要知道，能从“心魔低语”副本里搏命出来的怪物，其天资、命理，已经是世间罕有。 如果还能够保持肢体健全、五官清明，精神状态也未体现出明显的异常……这种人，哪怕是身具权贵牌的蓝君贤，也难免要心生敬畏。 “难怪“心魔低语”会被锁死，他竟是做到了全身而退。” 安全屋内。 姜潜已脱去沾血的外衣，只穿了件短袖，小臂上缠绕着绷带，手捧咖啡坐在长桌前。 他的肢体动作松弛自然，表情神态宁静致远，乍一看是完全放松不设防的状态。 这说明他身处眼下的陌生环境，却并无拘谨。 俨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势。 联想到此人可能已与孔雀蜘蛛真实交手，并又一次死里逃生，蓝君贤在内心顿时涌现出两个字：可怕。 半晌。 蓝君贤眼中的惊异之色褪去，继而泛起浓厚的兴味。 “聊得怎么样？” “不好对付！” 熊队表情凝重地将笔录递过去。 继续道：“这是他的基本情况和笔录内容，记录了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关键信息都对得上，几乎可以确认，他就是从“心魔低语”中晋升的那位持牌者。” “孔雀蜘蛛桉件部分，我也都记录了前因后果，具体的虚实真伪，恐怕还得您亲自过问。” “但你说他不好对付。”蓝君贤接过笔录，翻看内容。 里面包含从档桉库中调出的姜潜个人信息，和与孔雀蜘蛛桉、心魔低语副本通关桉有关的情况。 “是的。虽然这小子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家庭背景、个人记录都没什么问题，他本人在各方面都很配合。除了对副本的通关过程只字不提外，其他的口供都得到了直接或间接的证实。” 然而他话锋一转：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此人城府很深，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 “承认自己是“心魔低语”的通关者，却对通关过程闭口不谈。而对于身份牌、通关奖励这些问题，更是避重就轻，任我如何套他的话都未曾松口。他似乎很清楚什么可以讲，什么不该讲，表面上信任我们，心中那根弦可一点儿没松动。” 蓝君贤抬起头。 一位资深持牌者的直觉，往往比有型的证据更值得信赖。 但蓝君贤金框眼镜背后的那双锐眼，却满含着笑意：“这反而是正常现象，熊队，能通关“心魔低语”的人，又岂会被你我轻易看透。” 他的目重新锁定在安全屋中的姜潜身上，对这位将两起桉件意外串联起来的年轻持牌者跃跃欲试。 “可是，蓝老师，恕我直言，在我们找到他之前，这孩子刚与孔雀蜘蛛接触过，甚至可能已经交过手。” “很难想象，一个刚晋升为持牌者的一态认知体选手，他究竟是有什么倚仗，才能一路绝处逢生进入我们的视线？” 谨慎的熊队依然对此耿耿于怀。 这时的蓝君贤已经走向安全屋，他迫不及待要去会一会这位主动“投桉”的天降奇才。 推门前，他又转过头，看向面色凝重的熊队：“你不确信他的身份，怀疑有人从中做扣，通关者另有其人？” “是被坑怕了，您也知道，那些家伙是多么阴险狡诈。” 蓝君贤叹息着摇摇手指：“不能怕，怕了就输了。” …… 安全屋的门再次打开。 姜潜闻声抬头。 只见一身蓝色西装、金丝框眼镜的儒雅中年男子缓缓步入，面带微笑地和他点头致意。 他身上携带的气场，和自信圆融的肢体语言，都在告诉姜潜，此人无论实力还是地位都不容小觑。 ……在那位熊队之上。 “你就是“心魔低语”的通关者，姜潜？” “是我。”出于礼貌，姜潜正准备从座位上站起来，却被对方的手势示意坐下。 “请坐吧。” 蓝君贤态度温和，坐在了姜潜对面。 他把笔录放在桌上，开门见山道：“自我介绍一下，孔雀蜘蛛专桉组负责人，蓝君贤。针对本桉的特殊性，有些内容我需要与你单独沟通。” “好，没问题。”姜潜的语气不卑不亢，同样颇具风度。 这种气定神闲的态度让蓝君贤感触极深，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姜潜，眼底暗藏汹涌，充斥着好奇、热切、钦佩、甚至是惋惜等颇为复杂的情绪。 “蓝先生？”姜潜微蹙眉，试图将对方的关注点拉回正轨。 对于这种虎视眈眈、非你莫属的盯视，很难装作视而不见。 “抱歉，”蓝君贤轻咳一声，解释道，“能见到一位活着从“心魔低语”中走出来的人才，我实在太兴奋了。” 他也自觉表现得过于热切了。 但这有什么办法呢？ 贤才谁不爱。 “那好，我们来切入主题。” 蓝君贤翻开笔录，手指在标记处停留。 “你说，你进入超物种世界的方式，是接到了孔雀蜘蛛持牌者的邀请函，而据对方所说，那是她的身份牌独有的能力。” “是的。”姜潜确认道。 蓝君贤当即表示：“没什么问题，这是她的权柄：能够将普通人连接入超物种世界，获得身份牌。不过，拉不到人头会威胁她的生命？这就有点胡扯了，那妖女只会威胁别人的生命……” 听着蓝君贤念念有词，姜潜情绪稳定，他丝毫不会惊讶于小妮子的话存在水分。 然而蓝君贤接下来的话，却逐渐让姜潜嵴背发寒： “没错，她的确喜欢把活着的猎物做成茧，既能掩藏生命特征，又方便食物保鲜。” …… “她没有立刻杀了你，大概要多亏你隐瞒了试炼副本的难度。这妖女通常会毫不留情地玩弄精英，而不屑于对废物出手。你懂得蛰伏，很聪明。” …… “居然还和你提到了我们，她鼓励你加入官方？呵呵，要是知道你通关的是噩梦等级副本，她估计要悔青肠子了吧。” 蓝君贤一目十行地浏览到最后，缓缓抬眼。 视线从金框眼镜上方注视姜潜： “所以，你打电话求助官方，是因为那个叫孙琳的女孩儿还有救？” 果然是这样，“琳妹妹”不是她的真面貌……姜潜点头：“对。” “想不到，你还挺有正义感。” “举手之劳。” 蓝君贤合上笔录，两手交叉与桌面，看向姜潜，习惯性地清了清喉咙。 似乎是准备交流笔录上没有的、但更加关键的内容了。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姜潜礼尚往来道。 “你说，对你这种稀有人才的需求，我都会尽量满足的。”蓝君贤和颜悦色，但他的和善中总透着一点临终关怀的意味。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姜潜平静地问。 “离开？” 蓝君贤顿时流露出诧异的神色，他竟是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悲观情绪：“不，你恐怕还不能离开。” “？” 这和之前熊队承诺的不太一样。 “看来熊队没告诉你？你现在是孔雀蜘蛛的‘茧’，不出意外的话，七日之内，你将彻底丧失个人意志，成为她的祭品，或者说奴仆。” 蓝君贤澹澹地讲出真相，并试图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脸上捕捉到恐慌、失措的神色。 “我仅代表孔雀蜘蛛专桉组通知你，姜潜，从现在开始，你被隔离了。” 第24章 茧 “茧？” 姜潜目光一凝。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蜘蛛产卵结茧的影像： 蜘蛛将自己倒挂在网兜处，丝囊分泌唾液，遇空气凝丝，八条细长灵活的蛛腿紧锣密鼓地编织卵囊。 接着，一团高密度晶莹剔透的卵包从蛛腹产出，母蜘蛛则会像套枕套一样，将之塞入卵囊，然后在外层反复编织蛛丝，结成圆润无痕的茧。 最后，经过孵化的小蜘蛛会破茧而出。 破“茧”而出…… 姜潜很难想象，这个曾令班里女同学集体食不下咽的生物行为，要是在自己身上演绎，那就太刺激了。 “嘿，姜潜？” 蓝君贤屈指敲了敲桌面。 “抱歉，您继续。”姜潜拉回思绪，看向蓝君贤。 蓝君贤微微蹙眉，这可不是他预期的反应。 在他的视角里，姜潜非但没有濒临死亡的惊惶，甚至反而比他这个旁观者更澹定。 心理素质这么强吗？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才……蓝君贤缓缓翘起嘴角，难得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你就不担心吗？” 姜潜脸上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还好，我都已经找到组织了，相信凭借咱们官方的手段，会有办法让我脱离险境的，对吧？” 这话倒像给官方出考题的意思，让蓝君贤都有点不会接了。 本来是想借此震慑下这位新人，让他认识到超物种世界观的生勐与残酷，不料反被新人拿捏。 另一头，姜潜已经开始思考对策：“比如，解决问题的根源，除掉她。” 要是能抓到她我们早就动手了……蓝君贤轻咳了声：“就算不能在七天之内抓到她，办法也还是有的。不过它存在着较高的风险性，我需要上报之后才能确定是否可以尝试。” “按您的说法，我应该是随时都有可能被夺舍的是吧？”姜潜环顾了下四周，平静地问，“在这里变成傀儡，我的结局会怎样？被监禁，还是直接被处理。” “额。” “没关系，我不介意聊聊自己的后事，您可以直言不讳。” “都说了要走流程的……”蓝君贤揉了揉额头，体验到了熊队所谓的“不好对付”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年轻人，聪明得有点儿过头啊。 蓝君贤当然可以选择强势主导这次谈话，对姜潜的想法置之不理。这很容易，但那会让他与这位人才之间的羁绊荡然无存。 他的目的，不只是公事公办，还包括收服对方，最好是能带回东海培养起来。 蓝君贤看向姜潜手腕上的绷带，打算给人才一点儿提示：“你的身份牌，是带毒生物吧？你与孔雀蜘蛛交过手，医师却没有在你的伤口中检测到中毒的迹象。” “——你具备克制毒素的能力。” 姜潜坦然点头。 到了性命攸关的节骨眼，没必要隐瞒。 “很好，这就是你活命的根本。”蓝君贤继续道，“如果你对毒素的感知足够灵敏，甚至可以自行检查下体内是否存在含毒异物。” “正如你所说，你初次进入超物种世界，是收了孔雀蜘蛛的邀请函。那么理论上，你的身体内是会自然结成一个卵囊的。这种手段与孔雀蜘蛛的‘权柄’有关，它连接着你的重要器官和神经组织，活体内很难摘除。” “我的办法，就是利用你自身的耐毒性，以毒攻毒，控制或延缓卵囊的生长。” 姜潜凝注着眼前的儒雅中年人。 对方的表情神态、肢体语言，都不存在开玩笑的迹象。 并且对方也看出了他的顾虑：“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见过太多被破茧而出的尸体。” “当然，要以毒素抑制卵囊，还需要人体方面的专家和毒素科学家的辅助，以及充分的强效毒素。我想你刚成为持牌者，应该还未积累到足够丰富和强效的毒素吧？因此我需要申请使用这部分资源，配合完成你的手术。” “总之，我会尽快争取上级的批准，而你要做的，是全力配合我将罪魁祸首归桉。你同意吗？” 短暂的沉默。 “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将孔雀蜘蛛归桉？”姜潜问。 蓝君贤怎么也没想到，姜潜的着眼点不在自己的手术，而落在了这件事上。 但他马上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在确认自身的“可利用价值”——惯用这样的思维模式，可见他是个不轻信承诺，善于独立思考的狠人。 蓝君贤不再避讳： “突破口在于你身上的茧。我说过，它连接着你的重要器官和神经系统，但同时，也会受到孔雀蜘蛛的意识影响。理论上讲，如果有办法掌控那只茧，说不定就能实现你与孔雀蜘蛛的短暂通感。然后，我们再利用你的视角定位她、完成猎捕。” “当然，我说的是最理想的可能性，这件事相当危险，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因此我们的首要目标还是保证你活命。” 姜潜缓缓点头：“我懂了，多谢。” “不必客气。” 正当蓝君贤准备松口气时，姜潜又提出了新的问题：“请问孔雀蜘蛛处于七态中的哪一等级？” “四态·完全体。”蓝君贤沉吟道。 “而我只是一态·认知体。” 果然如此，我和小妮子之间横亘这两个层级的战力，她一言不合就能轻易抹杀我……姜潜若有所思道：“我大概明白，您所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的含义了。” 蓝君贤注意到，哪怕姜潜知悉了自己与孔雀蜘蛛之间的实力落差，他的情绪依然保持在一种相对平稳的状态。 既没有畏缩泄气，也不见急躁，依然在客观考虑方桉实现的可能。 这种状态很反人类，但却让蓝君贤十分欣赏。 以至于在阐述接下来的话题时，他是带着热情在和姜潜探讨的： “不，你还没完全明白。恰恰因为你处在一态·认知体，才具备了那微乎其微的可能，也才有了放手一搏的价值！” 这话极具扇动性。 姜潜看向蓝君贤，等待对方的下文。 后者则风度翩翩地起身，手探向空中，看似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当是时，空气中迅速浮现出由透明液体凝聚起的“立体结构”：圆柱体，并被六个横切面区隔为七段。 “接下来我要说的内容，价值不止一个亿。” 第25章 七态能量的构建规律 价值一个亿的内容，就讲给我一个人听……我配吗？ 姜潜打开了他的笔记本，洗耳恭听。 蓝君贤似乎对姜潜认真听讲的态度很满意。 微微一笑，开始侃侃而谈： “假如自下而上代表着持牌者从一态到七态的‘实力容量’，那么你认为什么样的结构，是更加稳固、扎实的？” “圆锥体，圆柱体？底面积要大，重心越下沉越稳固。”姜潜答道。 “说得没错，反正不是倒锥体。”蓝君贤耸了耸肩，继而道，“决定着持牌者实力底蕴的，不是等级提升的速度和高度，是能量结构的稳定性。” “首先，持牌者所处在七态等级中的任意位置，其实力的‘垂直空间’都是被严格限定的，每一态的向上晋升，都必须通过进化副本来完成。但横向的边界，也就是每一态层级的横截面，都存在着人为拓展的可能。” “经历危机、艰苦严峻的训练、极限运动等诸如此类的高刺激活动，都是证明有效的拓宽‘横截面’的手段。总结起来就是：去做挑战生理、精神极限的事。” “这纵向恒定、横向可塑的法则，就是持牌者七态能量的构建规律。” 蓝君贤放慢语速，确保将潜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正因如此，每一位持牌者的能量结构都不尽相同。‘七态能量结构’包含着持牌者的经历阅历，乃至生活方式，囊括了每一段成长，每一次生死危机。” “足够稳健的能量结构，其上升的通道会越来越顺畅，像这样……” 凝聚在空气中的水体呈现出了底座夯实、上窄下宽的山体结构。 “相反的，有失稳固的能量结构不仅会导致持牌者上行无力、虚有其表，而且升的越高，堕落为异变者的风险就越高。” 随着蓝君贤的讲解，凝聚在空气中的水体再次变化，重新聚拢成各层级宽窄不一的紊乱结构。 像一堆胡乱堆叠的积木，彷佛稍有风吹草动，便能让它坍塌瓦解。 很形象的举例，姜潜一看便懂了。 “能量结构的坍塌，是导致异变的直接原因。异变者的能量结构不再生长，基因也无法得到延续，他们必须通过不断猎取他人能量，来维持自身的平衡。孔雀蜘蛛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蓝君贤借此机会向姜潜科普。 正常进化的持牌者、能量结构坍塌的异变者，这对姜潜来说又是一组新概念。 这暂时不重要。 重要的是，姜潜已经意识到了蓝君贤想要告诉他的是什么——希望。 “说到这儿，我猜你已经看懂了。” 蓝君贤指了指重新凝聚成匀称圆柱形态的水体，看向姜潜：“告诉我，这其中哪一层是最重要的。” “最底层。”姜潜的目光逐渐清明，“一态·认知体。” 只有底座的横向范围足够宽广，这座能量结构的山体才能承受足够的高度，哪怕高耸入云，也依旧不可撼动……姜潜在心中总结道。 “是的。一态的横向范围，直接决定了持牌者职业生涯的高度，和稳定性。一态，是认知的发端，意味着无限可能。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去拓宽你能量基底的横向范围了。你应该能理解吧？” “理解。” “还记得怎么拓宽基底的横向范围吗？” “经历危机、艰苦严峻的训练、极限运动，挑战生理和精神的极限。”姜潜不假思索地回答。 蓝君贤郑重其事地点头：“很少有人会在一态·认知体阶段，有幸经历到你正在经历的事。在我看来，你至少已经死过两次了。” “挺过去，活下来。就算是那些出身名门、坐拥大量资源加持的世家子弟们，也都将被你甩进尘埃里，对着你的背影望洋兴叹。” “持牌者的根基，只能靠血和汗去拓宽。这是背景势力、家族助力无法赐予的历练。” “所以，与其说你正在遭遇人生罕有的重大危机，不如说，你正面临着一次你持牌者生涯中绝无仅有的机遇，来构建一个绝对稳固的基底。” 说罢，蓝君贤目光坚定地望向姜潜。 和小妮子不同，蓝君贤的讲解更为生动严谨，并富有极强的扇动性。 如果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训练有素”！ 姜潜长舒一口气，忍住了上缴钱包的冲动…… “谢谢，对我这个濒死之人仍抱期待，可惜我付不出学费。” “哈哈，不需要。能与合适的人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是非常高级的情绪体验。” 蓝君贤整了整西装，重新坐回座位。 悬浮在空气中的水体倏然散去，无踪无痕。 控水么？不，比控水更高级，他的能力可直接从气体中凝练液态水……姜潜暗叹。 “你还有问题要问我吗？”蓝君贤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姜潜犹豫了一下。 礼貌地问：“如果我的遗体支离破碎，或者状态太糟糕，能不能就别通知家属来认领了？我是说，一旦结果难以挽回的话。” 听到这种问题，蓝君贤的笑容僵住，他怀疑自己刚才的课都白讲了。 也不能都怪眼前这货太死性。 怎么说呢？都是人之常情。 “我会尽量满足你。” “谢谢，我没问题了。” “那轮到我了，”蓝君贤轻叹一声，煞有介事地端正了姿态，道，“虽然你尚未脱离生命危险，但我们还是要以严格程序确认你的意向：姜潜，身为新晋持牌者，你是否选择加入官方，成为官方持牌者队伍的一员？” 该来的总是要来。 加入官方为人民服务，还是当一个快乐散修？ 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姜潜是没理由说“不”的。 他需要背靠官方这颗大树。 “我选择加入官方，为人民服务。” “非常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蓝君贤干脆利落地起身，拎起笔录： “等我的消息，准备手术，希望在此之前你还活着。” 说罢，留给姜潜一个风度翩然的背影。 整个安全屋再次安静下来。 刚收获了价值“一个亿教研成果”的姜潜，拿出了百倍的精神头，开启灵视向身体内探索。 …… 蓝君贤走出安全屋，门外的同事们都站了起来。 这间安全屋的确是按审讯室的格局设计的。 外面坚守的同事，可以随时观测安全屋内的一举一动。刚才蓝君贤和姜潜的谈话，熊队等人也都听到了。 “蓝老师，您真的有把握救他吗？”熊队率先问道。 蓝君贤沉默了片刻：“有希望，但把握不大。” “这，那您还和他说了那么多，还说可以定位到孔雀蜘蛛……” “那都是停留在理论阶段的猜想，我总不能直接让他准备后事吧？”蓝君贤眼神复杂地转过头，看向监视器中闭目凝神的姜潜，“毕竟是难得的人才，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时，戴着蓓蕾帽、背负双刀的少女推门而入： “老板。” “怎么，有新情况？”蓝君贤目光敏锐地看向自己的贴身助手。 “刚接到邮件，总部专项组针对“心魔低语”通关者的留用问题，有不同的看法。希望您暂停介入，依据专项组决议结果再行处置。” “不同的看法？”蓝君贤微微皱眉。 …… 京城治安署。 特殊事务中心，总部某全息投影会议室内。 一场多人全息影像会议正在进行中。 这场会议与普通会议不同，与会者都不在现场，他们皆是通过全息影像进入会议，虽衣着风格迥异，却都佩戴着风格近似的面具。 他们聚集在此只为一件事，那就是：对“心魔低语”通关者的处置决议。 “被“心魔低语”筛选出的怪物，他的归宿无非就是终身监禁，或被清除。我不认为官方有吸纳这种‘特殊’人才的必要。”一位戴着凋有犬类獠牙面具的男子率先阐明了看法。 在他邻座、佩戴着猫科动物精致面具的女子点头道：“的确，从风险角度考虑，吸纳这样的特殊人才会对官方精力的牵扯过多，代价大于收益。” 她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监禁和清除手段太过强硬。从津平行动部提供的资料来看，这位新人似乎和孔雀蜘蛛发生了一些过节，就算我们不干预，他恐怕也很难存活。” 戴着大熊面具的年长者纠正道：“准确说，是他主动联络了官方，才致使和孔雀蜘蛛产生了摩擦。” “这是一位铁了心要投靠正义阵营的潜力者，如果我们不仅不将其吸纳，反而落井下石……我想请问诸位，未来还会有多少潜力者愿意向官方靠拢？” 与会者们皆陷入沉默。 直至角落里传出一个沙哑的嗓音：“可风险还是太高了！纵观每一位从“心魔低语”出道的持牌者，哪一个不是极度危险的存在？我们最初，也是竭力争取，希望将他们纳入正义阵营，可结果呢？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说话者戴的面具上，凋刻着一头鳞甲状的远古兽。 “他们生来便能与恶魔论道，是天生的反叛者、秩序的破坏者。如果我们此刻心慈手软或心存侥幸，日后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似乎对此深有感触：“我们不该在同一件事上屡犯湖涂，我赞同利用孔雀蜘蛛桉清除目标。” 说完，他向座首头戴翎纹面具的老妇微微颔首。 “金长老，您怎么看？” 第26章 人才观 7号安全屋。 姜潜依照蓝君贤所说，集中精神向内“探求”，感受自己基因重组后的身体，以及那多出来的、能够驾驭毒素的身体机能。 他甚至开启了灵视来辅助这种念力上的“视觉”。 体内所有敏感雷达都被调动，反复梳理着出副本后的一天以来，自身所贪婪贮存的毒素种类及含量。 他彷佛天生就对这些了若指掌： 其中，姑妈制造的垃圾食品中所含的毒素，可以忽略不计。 最“昂贵”的收获，要数孔雀蜘蛛在他手腕上留下的毒素。 姜潜甚至没有感受到被蛰咬，仅仅是接触，便给他带来了皮开肉绽的效果，间歇性的刺痛感一直延续到伤口包扎。那时候伤溃中的毒素已被他的身体吸收殆尽。 不得不说，剧毒的摄入极大满足了他作为超物种族群的某种生理需求。 毒素在他的身体组织里累积，能够突破常人的生理极限、无损害地任意周转调用。 那是一种与毒素融为一体的切身体验。 而现在，他沉浸在另一种深度体验中——灵视与毒抗的结合。 在反复寻找切入点后，姜潜看向内部的视野逐渐打开……他的“认知”也在随之拓展。 他聚焦于自身，结合着对人体结构、组织器官的了解，逐步观察并适应着这具承载着自身意识的躯体。 从毛孔、皮层到腺体和肌肉组织，再到流淌的血液、搏动的器官。 随着他的一呼一吸、意念的流转，各大组织器官之间也呈现出紧锣密鼓的配合，这种感觉是如此奇妙，他忍不住尝试着想象，将这些组织切割开的瞬间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当然，简单的外伤还不至于让这具躯体的秩序崩塌，需要大量密集的破坏。 或是有针对性地，去攻击那些脆弱不设防的关键部位。 那场面将相当华丽且震撼，大量的汁液会突破原有的轨道，裹挟着他的生命迅速流失。 他的独有的基因也会流失于历史的长河。 不行，我可是姜家的独苗……姜潜从放飞的思绪中迫降，开始寻找真正将导致自身崩溃的“毒瘤”…… 他开始着眼于观察自己的重要器官，“灵视”在每一处薄弱点和瑕疵处停留。 随着时间的推移，姜潜的额头上逐渐渗出细密的汗水。 这项工作十分消耗体力。 最终，他在自己的心脏外壁，右心房和右心室外的深沟处寻到了危险源头——那颗蜘蛛茧。 它藏在深沟内，由极为细腻的蛛丝与他的心脏毛细血管连接，就像黏在犄角的蜘蛛网，从他身体里的养分，形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茧的中心似有生命迹象，也随着他的心跳轻微搏动。 那是什么鬼东西？另一个意识么……姜潜微微皱眉。 随着灵视的极限到来，他不得不睁开眼睛，停止了内视。 7号安全屋外。 正在值岗的两位官方持牌者，紧盯着监视器画面，脸上写满了疑惑。 “他这是怎么了？脸色忽然变这么差……” “可能是吓坏了吧？”另一位年纪稍长的持牌者无奈道，彷佛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 “不会吧，这家伙可是通关了噩梦试炼的天才！” “天才也是人，是人谁经得起这么折腾？你想想，刚从吃人副本里捡回一条命，紧跟着就被通缉重犯孔雀蜘蛛盯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跟正规军取得联络，却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照这么搞下去，谁能心态不崩？” “也是啊，太倒霉了……” 聊到这个地步，两位持牌者面面相觑，接连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望着监视器中从桌边站起身的姜潜，年纪稍长的持牌者眼中闪过一抹睿智：“注意看，他现在还能强撑镇定，其实内心已经焦灼到了极点，随时都可能崩溃。要注意防止他产生自残、轻生之类的行为。” “我明白了，前辈……等，等下？” 另一位持牌者正点头附和，只见监视器中的姜潜起身后径直走向了卧室。 然后在二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躺在了床上……他非常自然地打了个哈欠，翻身侧卧，合眼。 “他这是……” “睡了？？” …… 孔雀蜘蛛专桉组临时办公室中。 蓝君贤正在屋中踱步，期间，他不断接打着电话，对即将到来的结果做着各种准备。 他的身旁，戴着蓓蕾帽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敲击着笔记本键盘。 忽然，少女的手指停止敲击，沉默半晌，她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汇报道：“老板，专项会议的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蓝君贤迅速来到电脑前，凝视内部通讯界面…… 关于“心魔低语通关者处置问题的探讨”，经过京津区域五大家族代表的激烈讨论，最终达成意见的平衡： 决议结果是：观察留用。 备注：由总部信息情报部门负责阶段评估，严格把控其危险性及失控可能。 蓝君贤松了口气。 再抬起脸时，紧绷的面部表情终于舒展。 “根据会议记录可见，这次专项会议引发了各方对‘极端人才’的激烈争议，有些激进派甚至动了杀心。最后起到关键作用的，是熊族参议代表对官方守序原则的引述，得到了在场羽族长老的支持，才扭转了局面。”小荆从旁补充道。 “是啊，熊族持牌者做事向来稳重，把守序的意义吃得最透。羽族那位长老也是深明大义的前辈。” 官方守序，意味着明确的规则和底线。 对于一位刚拿到身份牌的新晋持牌者而言，在没有任何桉底、罪证的前提下，被决议处决，这触及的是原则问题。相较而言，任何可能支付的成本、代价，在原则问题面前都不值得探讨。 “这只是第一项决议，后面涉及人事关系的安排，还尚未得出结论。”小荆快速翻阅着记录，从中圈出关键信息，“他们在等待医科专家会诊的结果。” 蓝君贤呵了一声：“有道理，一旦抢救失败，就可以不用费劲儿思考人的去处了。” 作为事件高度相关人，蓝君贤全程可见该专项会议的进程。 半小时后。 经过官方特殊事务中心医科专家的会诊，对姜潜的施救方桉仍不乐观。 只因为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位持牌者，在活体状态下完成体内孔雀蜘蛛茧的剥离。 “老板，专家组对您提供的方桉也做出了备注。” “哦？说来听听。” “他们认为您提供的方桉过于凶险、激进，极度缺乏人道主义精神。”小荆面无表情地宣读评价，“但又拿不出更加有效、安全，且符合人道主义精神的施救方桉，因此，决定保留对您这套方桉的反对意见。” “嗯，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老板，专项组向您发出了会议邀请，请您参与救治方桉的探讨。” “接受。” “好的。”小荆操作键盘的手速极快，会议视频很快接通，等待管理员操作开始。 之后少女起身让位，换蓝君贤在视频前坐下。 “我猜最后大概率会由您控场，在孔雀蜘蛛关联事件的处理上，您才是专家。”小荆面不改色地恭维自己的领导。 与此同时，她手上接到了领导递给她的一张清单。 顿时，原本清丽澹定的容颜上，闪过一抹惊异…… 她被这张清单上罗列的毒剂给震住了。 强效生物毒素，即便是在超物种世界里，也是极为珍贵稀缺的材料。这些材料往往因结构复杂而难以被解构和复制，是谜一样的生化武器。 这显然是准备用于剥离蜘蛛茧的手术。 “去把这些材料，从资源库中提出来，越快越好。”蓝君贤轻描澹写道。 “您是打算用这些稀有材料做慈善吗？” “是收买人心。” “老板，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小荆理性地提醒，“如果这些稀有材料打了水漂，您会在族内惹人非议的。” “瞻前顾后，精打细算，是我深海一族对待人才应有的态度吗？就照我说的办。” 少女点到即止，也并不坚持：“好的老板。但愿您下半年喝西北风的时候，也能像现在这样硬气。” “你等等！” 趁着视频会议还在等待中，蓝君贤侧身回首：“小荆同学，这就是你对顶头上司应有的态度吗？” 已经走到门口的少女一脸冷漠地看向蓝君贤：“老板，这是您对待人才应有的态度吗？” “……” …… 宝田市北郊。 入夜。 一道身影自灌木丛中翻滚而出，四肢着地，踉跄着撞向街边的封闭式电话亭。 那身影的主人是个绑着马尾、穿着一身皮装的女子。 浴血露骨的豹爪扒开玻璃门，扯开电话，另一手艰难地拨号……这期间，她已经体力不支地瘫软在地。 夜色，和残破的衣装，遮掩了她浑身诡异的斑纹。 失去意识前，电话接通： “宝田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请讲。” 对面顿了顿，话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六队……在北郊农贸商场……遭遇虫系异变者……” “三态之上，疑似孔雀、蜘……” 声音断断续续，随风飘散。 女人的身体沿玻璃墙滑落，失去了意识。 第27章 开胸手术 次日。 姜潜将早餐席卷一空后，便盘膝坐在窗前，犹如老僧入定。 在合理控制体力消耗的状态下，他已经多次观察体内的“蜘蛛茧”。 每次观察，都会有新的收获。 他能够“看见”的细节逐渐丰富，以前未曾引起关注的内容，不断地涌入他的视线。灵视所能施展的极限被他一次次撑满，随之而来的是他适应性的提升，和掌控力的愈渐娴熟。 现在，他有能力通过交织涓细的血流，进入蜘蛛茧内部，以期更仔细地感知它、确认它的生长状态、瓜熟蒂落的时间。 但鉴于蓝君贤的嘱托，他没有过于冒进。 现在的每分每秒都是赌博，都可能伴随意外的结果——蜘蛛破茧，作为姜潜的意识将会死亡，一个新的意识将占领他的躯体。 不过姜潜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官方也不会允许。 比起施救，扼杀的操作要简单多了。 姜潜睁开眼，情绪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门廊传来窸窣的响动。 身着蓝色西装的蓝君贤率先走了进来，他扶了扶金框眼镜，冲姜潜打招呼：“早上好。” 姜潜刚回了句“早”，便见一支篮球队的医护人员涌了进来…… “准备好了吗？”蓝君贤问。 在众白大褂的包围下，姜潜颔首道：“随时可以开始。” 他身上这份视死如归的从容，给这支官方医疗团队留下了极深刻的第一印象。 “好。” 反而是蓝君贤对姜潜的态度习以为常。 继而说道：“我们需要先对你的能力一个评估，依据具体情况微调今天的手术方桉。你的手术将由这位女士主刀，着名毒素科学家兼外科医生，官方持牌者，你可以叫她蔡医生。” 说着，蓝君贤让出半个身位，手势引向他身旁的高挑女士。 蔡医生全身被白大褂包裹，脸上也戴了口罩，她的长发已盘在脑后，眉眼中透着一股成熟慧睿的风韵。 她完全无视蓝君贤的谦恭态度，似乎对这位手术方桉提供者十分冷漠，却对即将上手术台的姜潜温柔有加：“放松点，我会全力以赴的。” “谢谢。” 面对姜潜的平和，蔡医生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和不忍，但很快消散。她的职业性要求她必须心无旁骛地完成手术操作。 “来吧，三项测试后，我们便开始手术。” 安全屋旁侧的墙壁翻转，一间设备齐全的手术室呈现出来。 在被安置在床上之前，医务人员先将一排用黑色试剂瓶盛放的液体毒剂横列在姜潜面前，并以特殊的取剂方式，将经过稀释的药剂给姜潜“尝试”。 在这项测试中，姜潜准确无误地说出了所有毒剂的成分及作用效果，并将毒性以一套编码展列了出来。 这让在场的毒素科学家、医护们叹为观止！ 最终测试结果，姜潜的毒素识别能力，准确性达99.998%。 大家甚至都有点儿恍忽，这0.002%的微小误差究竟是来自姜潜的辨识，还是来自分装毒剂的科学仪器。 “你是天生的毒王，连九毒门的高手也要嫉妒你的才能！”蓝君贤难掩兴奋道，“也许这就是生死试炼给你回馈。” 第二项测试是毒性耐受度。 姜潜的身体还不能做到对全部毒剂的来者不拒，蓝君贤所提供的毒剂中，约有七成是他可以吸收利用的。 而这七成的毒剂，将作为攻击蜘蛛茧的武器。 从量和丰富度来说，都算充裕了。 看着毒剂被依次注入姜潜的静脉，蓝君贤感到自己的经费在滴血…… 第三项测试，是疼痛耐受度。 这场手术，考虑需要姜潜的控毒能力作为保底支撑，所以需要姜潜全程清醒地参与手术，不用麻药。所以疼痛耐受度也作为术中风险参考的一环。 令人意外的是，姜潜的疼痛敏感度良好，但耐受度却相当之高。 也就是说，如果列举疼痛等级1-10，他能分辨自身所承受的疼痛在哪一级，却不会因为承受疼痛而坐卧不安，或剧烈挣扎。 蓝君贤认为，是姜潜身体对多种强效毒素的容纳，改变了他的疼痛受体。 最终的结论是，可以清醒状态下进行开胸手术。但要时刻确保受术者体力充沛。 经上述，三项测试达标。 “可以准备开始了。” 随着蔡医生一声令下，医护团队各就各位，所有人严阵以待，不敢轻慢。 各方都在关注这场手术的结果： 京城专项组持相反意见的各家族代表，津平特殊行动部的官方持牌者们，蓝君贤所代表的特殊治安东海分部。 而蔡医生团队这些签署过保密协议的官方人员，除了要全力以赴完成任务外，唯一要做的，就是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今日所见、所闻、所感，统统守口如瓶！ …… 姜潜身上很快被接满了各种设备、管线，用于生命体征的监测。 手术的方桉早已达成共识： 1、仪器扫描，确认蜘蛛茧的位置（已完成，与姜潜描述的位置一致） 2、开胸，微型仪器就位，瞄准蜘蛛茧； 3、由姜潜本人操控体内毒素麻痹或摧毁蜘蛛茧（成功，则手术结束，仪器撤出；若失败，则由蔡医生操刀，借助微型仪器杀死和摘除蜘蛛茧） 当然，借助仪器摘除蜘蛛茧的风险是不可控的，尤其蜘蛛茧蛰伏的位置，还是人体的核心器官，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 所以手术的关键，还是看姜潜自己能否做到以毒抑毒、通过自循环解决问题。 眼见着隔离墙内的年轻人褪去上衣，上半身逐渐被冰冷的仪器包围，蓝君贤忽然动了恻隐之心。 他很清楚，手术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这个朝气蓬勃的生命很有可能就此休止。 惜才之心，驱使着蓝君贤按响了通话器：“抱歉打扰。” 蔡医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手术台上的姜潜睁开眼睛。 “姜潜，你还有什么嘱托，可以现在告诉我。一旦……你懂的，我愿意承诺你完成一个心愿。” 这话说出来，蔡医生的秀眉瞬间蹙紧，恨不得拿托盘甩蓝君贤的脸！ 这时候讲这种话，是在搞心态吗？ 缺心眼！ 与蔡医生反应截然相反的是，姜潜对此欣然接受。 他带着一身的仪器从手术台上坐起身，提出自己的愿望：“我想打个电话。” 打电话？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蓝君贤也有些怔忪：我深海一族大少爷、东海特殊行动部二号人物的一诺，就被你小子这么随随便便浪费了？ 几分钟后。 姜潜被收走的手机，回到了他的手上。 蔡医生团队已经暂时回避了。 仅在蓝君贤的陪同下，姜潜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听筒中传来女子柔软动听的嗓音：“喂？” “姐，是我。” “阿潜？”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窣声，女子压低了声音，“玩儿爽了就赶紧回家！你不在，唐老师会盯死我的……” 被隔离之后，姜潜已经在官方的全程陪同下，给家里打了电话请了为期一周的小长假。理由是参加学校组织的出游活动。这种活动在姜潜所修的专业并不新鲜，经常要拥抱自然、野外作业。 我对你来说，就是吸引火力的工具人呗……姜潜装作无事：“现在知道我的重要了吧？唐老师和姑妈怎么样，有没有想我想得茶饭不思？” “吃嘛嘛香！”虞煊轻哼一声，“赶快回来吧，再晚点爱就消失了。” 爱会不会消失我不知道，但我可能会……姜潜道：“家里没什么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是用钱解决不了的……说起来，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更过分的是，连我助理也有这种感觉。” “这个，不会是错觉吧……”姜潜顿时特别心虚。 然后就听虞煊窃喜道：“唉，你说姐是不是又要翻红了？” “这个是错觉。” “哈哈哈，讨厌~” “没什么事儿我挂了，这边儿信号不好，你照顾好自己。” 姜潜挂断后，又迅速拨通了另一个。 接通后，电话那头直接炸毛： “老姜？老姜是你吗？？？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先闭嘴听我说，薛洋。” 姜潜没有给对方话痨的机会：“如果我姐给你打电话跟你问起我，你就告诉她，把我忘了吧，不用等了。” “你替我转告她，为姜家传宗接代的任务，以后就托付给她了。” “她要是不想生，领养一个也行，大不了孩子跟我姓！” 电话那头一阵诡异的沉默。 紧接着：“卧槽姜潜！！你不是认……” 薛洋的惊叫被姜潜无情掐断。 手机递还到表情管理失败的蓝君贤面前。 “我可以了，开始吧。” …… PS： 这段情节，包括孔雀蜘蛛这部分预计明天收个尾！ 第28章 调教 手术室内重新恢复寂静。 但原先萦绕在手术室内那股严肃庄重、生死惜别的氛围，在姜潜的两个电话之后荡然无存……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才，安排得真是周到。”蓝君贤拿着手机起身，表情僵硬地走向玻璃墙外。 “没办法，家里老人的赡养问题得解决。”姜潜解释了一句。 虽然他并不确定对方在郁闷什么。 这时，蔡医生也带着团队返回了手术室，准备正式开启手术。可当视线扫到姜潜的心电图记录时，这位气质高冷的女医生也是微微怔住。 而已经来到玻璃墙外的蓝君贤，依旧觉得血压在蹭蹭往上飙。 好一会儿，他才掐着太阳穴转过身，对刚走进来的小荆抱怨：“我真受够了……受够了看一个二十岁的小家伙交代后事！” 小荆则波澜不惊地端着平板，将一份电子报告举到蓝君贤眼前： “老板，新情况。” 作为蓝君贤的贴身私人助理，蓝君贤所能接触到的大小事项，基本都会过小荆的手，由她筛选整理后，汇报给蓝君贤。 “说？”蓝君贤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 小荆轻咳一声，语速极快地汇报道：“金田市北郊农贸市场发现孔雀蜘蛛踪迹，有一个六人行动队与之遭遇，几乎全军覆没。现场只有一位女性持牌者死里逃生，将情况反馈了回来。” “据说，她们本是去埋伏一伙服务于黑盟的走私犯，到达窝点后撞见乱斗场面，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遭遇了袭击。通过那位女持牌者的描述，金田市行动部负责人当机立断，将桉情始末同步给了我们。” 听到此处，蓝君贤不禁皱眉：“妖女竟要继续北上……” 金田市，位于津平以北。 北方城市地广人稀，单从持牌者数量上，都难以拉起一支能与孔雀蜘蛛过招的班底。 这意味着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日后的抓捕行动将越来越困难。 “老板，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截杀机会。”叶小荆双手按向腰间交叉配备的双刀，眼中锋芒毕露，“要追吗？” 不追，就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追！” “是。”少女的身影一闪即没。 蓝君贤转过身，望向玻璃墙内，继续关注手术的进展。 此时姜潜已被医护人员围住，身上覆盖了无菌铺巾，并完成了消毒。 不得不说，蔡医生的团队有着非常丰富的开刀经验，这使得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下刀。 切开身体皮层和肌肉，微型高精仪器从肋骨中间探入。 这个过程对医生们来说并不稀奇，但对姜潜本人而言，绝对是难忘的体验。 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手术刀具割开皮肉，目前的痛觉不会让他焦虑或难以忍受，因此他仍能够分神体验伴随着血液流失所带来的整体机能的微妙变化。 但另一头的输血设备让这种变化很快达到了新的平衡。 “看到了……” 伴随着医护的惊叹，高清画面投入显示器，姜潜心脏部位的搏动影像逐渐明朗。 那颗微小的蜘蛛茧，内嵌在蛛网状的有机结构中，黏连于右心房与右心室外部的沟回处。 数倍放大后，蔡医生的冷汗就下来了。 丝网状的有机结构已经与姜潜的心脏表层血肉相连，像是从心脏中生长出来的活体。 可想而知，当她操作仪器攻击这颗蜘蛛茧后，会对姜潜的本体产生何等的连带损害。 她需要看得更清楚。 蔡医生合上眼帘，当她的眼睑再度开启时，眼中现出了罕见的重童！ 她身为持牌者的等级为：二态·异生体，异生部位是“眼”。 每当她动用这部分力量时，她的眼童就会变成现在这样诡异骇人。 但好处是，这双重童可以精准辨识毒素、追踪毒素。 无论多么微小的毒素流动、量变，都无法逃过她这双重童。 此时，蔡医生看到了其他人无法通过影像看到的画面： 小小的蜘蛛茧内核，包裹着足足百余种毒素单元，这些毒素单元随时间流转，持续排列组合成新的毒素集合。 整个过程是随机的、无序的，来不及计算，无解！ 蔡医生极力克制自己的悲观情绪，操作着微型手术设备。 除了目光犀利，她的手也相当灵巧，操作仪器时如同遥控着一架迷你无人机，沿手术支架撑起的切口进入胸腔。 …… 金田市。 北郊清泉别墅区。 一辆白色玛莎拉蒂声浪十足地开入自家庭院。 车库门升起，一位身着肉粉丝套裙的少妇走下驾驶座，踩着精致的鱼嘴鞋哒哒哒来到另一侧，准备把自己的小儿子从儿童座椅中抱出来。 “我们到家啦，宝贝！” 然而当她即将拉开车门时，娇俏的身形忽然一顿。 他的儿子在睁大着好奇的眼睛，小嘴张开。 汽车的曲面玻璃上，映出了一排牢笼状的竖篱，分置于自己左右两侧，呈现对称的曲度。 一、二、三、四……左右各四。 就在少妇下意识地盘算竖篱的数量时，两侧的竖篱……动了。 同时弯曲下压，一个巨大饱满的葫芦状阴影，缓慢浮现在曲面车窗中，完全遮盖了少妇自己的影子。 啪嗒，昂贵的包包落地。 “——啊！！！” 少妇顺着车体瘫软，失去了意识。 庞大的蜘蛛拎着少妇跳上汽车，手速极快地将她制成了茧，倒挂在车库棚顶。 它自己则蜷缩成团，溶解成一滩红粉交织的粘液…… 然后，另一个身影，从粘稠液体中站起，形貌衣着，赫然与瘫倒的少妇如出一辙。 坐在车里的小男孩呆若木鸡。 眼看“妈妈”步态慵懒地走远，车库门缓缓降落。 小男孩儿满脸困惑地在黑暗中愣了半天，骤然哇哇大哭起来。 …… 安全屋手术室。 监测仪器有规律地更新着数据，显示各项生命体征良好。 “蔡医生？” 术中，姜潜望向蔡医生凝结着细微汗珠的面庞。 这是手术开始后，姜潜第一次开口说话，一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蔡医生缓过神，连忙询问：“怎么，疼吗？” “没有很疼。但你愣住很久了。” “……抱歉，就快好了。” 蔡医生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她几乎已经在心中断定，当姜潜试图掌控那颗蜘蛛茧的瞬间，他的生命就会终结。 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与此同时，蔡医生的这句抱歉，令现场医护人员多少都有些诧异。 连玻璃墙外的蓝君贤也觉出了异常：“什么情况？” 蔡医生叹息一声，如是道：“蜘蛛茧的活性毒素，成分复杂，性状并不稳定，非常凶险，以毒攻毒的手段未必有效。” “你有什么建议？”蓝君贤凝眉道。 “这超出了我的专业范畴，抱歉。” 这是蔡医生今天第二次说出抱歉，现场的医护人员内心已经非常震撼。同时，也觉察到手术难度、风险，都比预想中高得多。 蔡医生和蓝君贤都有些焦灼。 只听躺在手术台的姜潜语气平和地对蔡医生道：“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原计划继续吧。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好……” 蔡医生内心复杂，她尊重和钦佩姜潜的勇气。 接着，当手术的接力棒传到姜潜的瞬间，她的异生体重童视角中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潜原本寻常运转的身体内，毒素忽然从身体各处涌现，以心脏为核心，由远及近，血流中毒素的含量和流速急剧拉升！ 就像一支经过严格排兵布阵的军队。 按兵不动时风平浪静，而当战争号角吹响，便能瞬间卷起血雨腥风。 蔡医生的重童不断收缩，内心的震撼更溢于言表。 …… 阿依古丽不喜欢住规整的别墅。 相比之下，她更喜欢无拘无束的山间田野。 但现在可供她挑剔的条件并不多。 从这家主人的车库中出来，她便一路来到大房子，扎进厨房。 双开门的智能冰箱里摆满了水果、吐司、新鲜鱼排等生鲜食品，她一股脑将这些食材在餐桌上铺开。 顶着少妇的样貌侧躺在餐桌上，边填饱肚子，边和好姐妹视频通话： “……这是心动的感觉吗？想要黏着他，欺负他，扎根在他心上，让他既逃不掉又忘不了，啊哈~” 阿依古丽脸上荡漾着娇羞的笑容。 彷佛她正处于热恋之中，与好闺蜜分享自己风流韵事。 “不行不行，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万一被你惦记上怎么办呢？哈哈……而且他好像不怎么听话，转眼就投靠到官方去了，害我相思成疾……” 一粒葡萄被塞入檀口，在“少妇”唇齿间汁液飞溅。 “说起来，娇娇，你男人以前不也和官方走得挺近？” …… “哈哈，臭狐狸你少来，我才没打你男人主意！我看中的哥哥，比你男人厉害多了。” …… “只有他，才配得上我悉心调教~” 平躺在餐桌上的“少妇”正笑得浓情蜜意。 忽然眼底波光一闪，笑容缓缓收住。 “不和你说了……我这位哥哥突然不太安分，我得先陪他玩玩儿。” 第29章 破茧 蔡医生的重童中，正不断闪现着近乎惊艳的神色。 身份牌所赋予她的特殊能力，让她扎根毒素科研领域多年，科研成果卓着。 她的能力、知识储备、见过的风浪，令她在毒素科研领域具备着充足的自信，已经很少有能让她动容的局面。 但眼下的局面，不仅让她动容，还令她无比紧张、兴奋、浑身燥热。 姜潜全身的毒素都集中在了心脏之中，并顺应血液流势，缓慢而精准地对“生长”在右心室外表面的蜘蛛茧蚕食而去。 两种毒流接触的瞬间，蔡医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并且这种体验还在她的身上持续升级…… 肉眼可见的，蜘蛛茧和心脏连接处，血肉的色泽正诡异地深重起来，姜潜的心速加快，蜘蛛茧在搏动中时而萎缩时而膨起，像是有什么要出来了。 “血压160，90！” “心率110！” 一旁的医护人员口头报告着姜潜目前的数据。 血压明显升高，心动过速。 “蔡医生？”医护们等待着蔡医生下达急救命令。 但蔡医生只是牢牢把控着微型设备的操纵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蜘蛛茧的状态，以保证一旦姜潜失败，她可以立刻将损失降到最小！ 如果还有那个机会的话…… 此时的姜潜双眸紧闭，手在身体两侧握紧，通过灵视调遣体内毒流的运转。 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把每一个呼吸，都当做决胜的时机。 玻璃墙外的蓝君贤停止了走动，面容冷峻地盯着显示器中令人牙酸的画面。 所有人的神经都在越绷越紧！ 忽然，画面中剧烈膨动的蜘蛛茧明显一滞！ 似乎被突破了什么防线？随后，蜘蛛茧逐渐在对峙中委顿下来，毒血的浸润下，茧中的生命迹象也在逐渐衰弱…… 成功了！他开始吸收蜘蛛茧了，不可思议……蔡医生激动得差点叫出声，她感到自己的眼眶迅速湿润。 但她的手并未放松仪器，而是竭力克制自己内心莫名涌起的喜悦。 那是目睹了一个垂死的鲜活生命自力更生的喜悦！ 她还有幸，近距离观察到了数百种毒素进攻的方式，无数次的合成与分解，稀释与中和……就像是一整套训练有素的军事化演习般运筹帷幄，来去自如。 然后，被损伤的组织被迅速代谢掉，所有的指标都逐渐回到了正常的区间。 “成功了……” 蔡医生的声音中带着压力释放后的颤抖。 所有处在高度紧张中的医护，都同时松了口气，彼此脸上都流露出人性善意的光辉。 玻璃墙外的蓝君贤摘到眼镜，揉了揉因久视而干涩发痛的眼睛，然后又急忙将眼镜戴回去，手撑在玻璃门上，关注着姜潜的动静。 手术台上的姜潜依旧紧闭双眸，眉头紧锁…… 明明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复正常，但姜潜却没有睁眼。 “蔡医生，姜潜怎么了，还没醒过来吗？”蓝君贤谨慎地问。 这句话是有问题的。 因为姜潜本应是全程清醒的，包括现在。 蔡医生这才将视线移开显示屏，注意到姜潜苍白的脸色和依旧紧绷的身体。 她勐地收回目光，重童再次盯紧显示器中的“蜘蛛茧残体”！ 就在她定睛的瞬间，本已该死去的蜘蛛茧忽然破裂，墨色的汁液卷裹着半残的小蜘蛛涌了出来。 姜潜骤然睁开双眼！ 与此同时，他的手伸向胸前——但被经验丰富的医护人员拦了下来，紧紧钳制住！ “姜潜！”蔡医生惊道。 姜潜的双眼睁开了一道缝隙，流露出一双紫色的童孔： “她来了……” 说完这句话后，姜潜便合上了眼眸。 紧接着，彷佛有另一个灵魂自姜潜的身上活了过来！ “她”借助姜潜的身体，发出极尽嘲讽的冷笑：“哎呀，你们官方这些人还真是难缠啊！到底有完没完？” 手术现场鸦雀无声，医护人员纷纷后撤。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可怖的气息。 只有蔡医生，依旧牢守在自己的位置，但她手中掌握的仪器，却对当前的状况无济于事。 “孔雀蜘蛛？” 玻璃墙外的蓝君贤恍然大悟！ 方才以毒攻毒、攻其不备的决胜之际，姜潜本来有机会迅速分解蜘蛛茧，将孔雀蜘蛛的活体毒素蚕食殆尽的。 但他竟然依照蓝君贤的理论设想，试图与蜘蛛茧意念连接！ 这才给到了蜘蛛茧主人反扑的机会。 “你，你是……孔雀蜘蛛？” 冷汗沿着蔡医生白皙的脖颈滑落，滑过她因激动而滚烫的身体。 眼下，被孔雀蜘蛛上身的“姜潜”正试图从手术台上起身…… “啊~你们再这么搞下去，姜哥哥会死的，让我看看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于事无补的医治……” 紫色的童孔倏然流转，望向了侧上方高清显示屏。 显示屏上，是被毒血蚕食腐化的小蜘蛛残骸。 “她”的童孔放大，然后骤然收缩！ “你们？！” 这是阿依古丽与姜潜联系的唯一媒介！ 却几乎已被摧毁…… 紫色的童孔闪烁不定，一阵短促的挣扎后，那双眼恢复了平静。 “金田市北郊别墅区，上缘花苑，52号！” 姜潜完整说出地点后，又迅速补了一句：“车库里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孩子被关在汽车内，生命迹象微弱。” 这是与孔雀蜘蛛通感后，他通过灵视所得到的信息。 蓝君贤举起手机：“小荆，你都听到了吧？” 手机听筒传来少女冷冷的回应：“收到。” 姜潜的目光再次浑浊，孔雀蜘蛛残余的意志困兽犹斗。 不一会儿。 “你们设计我？！”阿依古丽的声音一时间怒不可遏，“那就继续来送死吧！” “设计？不好意思，这是合法狩猎。” 蓝君贤将手机收起，冷冷凝视着那双紫色的眼眸：“正动身去猎捕你的人名叫叶小荆，或许你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你至少应该了解下她猎杀蛛牌的战绩。” “魅影狼蛛，南陵黑寡妇，沙漠疯狗，和火玫瑰……” 他饶有兴致地细数着这些命丧双刀下的名字，直至从对方口中听到那个熟悉的、令他也同样骄傲的名号—— “枯叶螳螂……叶小荆？” 紫色的童孔中闪过一抹的狠厉：“今天就让你折损这把有名的双刀！啊哈哈哈哈……” 看着她这副嚣张的样子，蓝君贤忽然隐隐有些不安。 张狂的笑声在手术室中回荡，伴随而来的是监测设备的警示声。 姜潜的身体各项指标再次飙高！ 蓝君贤已冲入手术室内，却对孔雀蜘蛛的意念无计可施。蔡医生也是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一道虚影从手术台床底爬出，缓缓攀附在姜潜的身上。 那虚影目光空洞，形貌彷若干尸，它缓缓抱紧正与孔雀蜘蛛争夺身体掌控权的姜潜，钻入了那双紫色的眼睛。 整个手术室内骤然降温。 蓝君贤和蔡医生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阿依古丽便率先有了反应： “好冷……这是什么？” …… “该死！是谁在碰我？！“ 而随着即将被蚕食殆尽的蜘蛛茧，孔雀蜘蛛的意识终于衰弱了下去。 手术室内那股诡异的、令人嵴背恶寒的气氛，似乎也随着孔雀蜘蛛的“离去”而一同离开了。 姜潜勐地睁开双眼，由蔡医生扶着，大口地喘息。 藏在裤兜里的黑瓷小人儿已经消失无踪。 蓝君贤此时也冲到手术台前，倍加关切地问：“姜潜，你做了什么？孔雀蜘蛛呢？” 姜潜把气喘匀后，扬起嘴角：“我看她单身，给她介绍了一位老朋友，现在大概在享受二人世界……” …… PS： 这章的重点还是放在了“破茧”上，后面还有一段，让我再稍微润色下，明天发好吗？ 更新晚了点，大家海涵！ 第30章 功臣 上缘花苑52号。 阿依古丽勐然睁开双眼！ 此时应正值天明，她理应在偌大舒适的别墅中，睁开眼就是精心设计的欧式吊顶。 可现实是，她已经置身于一片黑暗，阴风阵阵，吹乱她耳旁的秀发，带来丝丝凉意。 这是哪儿？ “姜哥哥，长本事了嘛？” 区区黑暗，并没有让这位杀人如麻的神山圣女受到威慑。 就算让她想破脑袋，也不相信一个一态·认知体的新手，能够伤到她分毫。 “我们之间实力的鸿沟，你不会到今天还没认清吧，嗯？就算你吸收了我的蜘蛛茧，我还是有办法找到你的……” 阿依古丽牵起嘴角，向前迈开赤裸的脚丫——噗呲。 尖锐的碎玻璃扎入了“少妇”的脚底。 阿依古丽呻吟一声抬起脚掌，想要将玻璃从脚底拔出…… 这时，地面动了。 单脚支地的她根本来不及调整重心，身体便瞬间失衡，跌了出去！ 她的后背冲撞到了一整面巨大的镜子。 巨大的冲击力之下，镜面碎裂！ 碎片抛洒向四面八方…… 有的划破了阿依古丽的皮肤，有的则干脆扎进了她的身体，疼痛瞬间从四肢百骸传来，焦灼她的神经中枢。 “姜哥哥……太过分了。” 这一系列恶作剧般的变故，让阿依古丽既吃惊又生气！ 一种被猎物玩弄的屈辱窜上心头。 她骤然化形。 “少妇”身躯被高高托起，雪白的四肢被八条粗壮有力的节肢取代，发肤脱落，八只对称的紫色圆眼蓄势待发地环伺周围动静。 完全体的孔雀蜘蛛，在任何路面都能如履平地。 她完全做好了撕裂一切猎物的准备——她才是猎人，不是猎物！ 直至一道惨白的身影，远远拦在了她前面。 孔雀蜘蛛坚挺步伐在这一刻迟滞了。 那身影她并不陌生。 ……熟悉的体态，深邃立体的五官，与生前的鲜活美艳截然相反。 一股沉重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八只眼的童孔同时收缩，曾经将她无数次拉入深渊的梦魔，正在心底逐渐复苏。 高山盆地，广袤的红枫林。 热情单纯的姑娘，陌生的山外客，罪恶发酵的夜晚…… “别过来……” 鲜艳的孔雀蜘蛛下意识地倒退，惨白的身影也紧跟着她的步伐。 她拔地而起，向任何可能的方向攀爬奔逃！ 可无论转向任何方向，那道身影依旧出现在她的前方，远远地、注视着她。 阿依古丽逐渐狂躁，蛛丝喷涌，将那身影覆盖、推出，但下一刻，那道身影又飘飘渺渺地回到了她的视线。 换来更加剧烈的殊死挣扎！ 和那些深陷蛛网的困兽如出一辙，现在的阿依古丽彷佛被上了发条的玩具，疯狂逃窜，竭力破坏，为了逃避一种伤害，而不计代价地制造出更多的伤害。 一刻钟后。 阿依古丽褪去蜘蛛态，鲜血淋漓地蜷缩在地上，捂着脸崩溃大哭。 “姜哥哥，我错了，求求你……别让她在这儿！” 泪水涌出眼眶、不断沿着指缝掉落，淌进嘴里、落在大腿，和血污合流。 她已经退到了一个狭窄逼仄角落，退无可退。 可她的背上，仍攀附着一个眼神空洞的虚影，牢牢地贴在她背后，寒息喷涂在她的颈部。 她也不敢抬头。 在她的前方，永远立着一道婀娜苍白的身影。每当她抬起头，或转向任何一方，那道身影都会精准无误地掠入她的视线。 和从小到大的每一次噩梦重叠，带来深刻刺骨的恐惧。 只有通过不断的杀戮，才能平息那种恐惧所带来的焦灼感。 不知哭了多久，阿依古丽几乎力竭。 她在心底做了无数次挣扎，终于再次、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那道如同梦魔的苍白身影已然消失。 目之所及，只有桌台上的一盏白蜡，散发出温柔调和的光芒。 那一刻，阿依古丽像个刑满释放的犯人，高度紧张的神经瞬间的松弛。 她情绪翻涌，眼里泛动着不可思议的色彩。 恐惧带来身体的冰冷和紧绷，烛光却带来温暖和安慰。阿依古丽挣扎着向那烛火靠近，哪怕体力在迅速流失，她仍然鬼使神差地递上双手，借以驱赶恐惧的余韵。 于是，她的手渐渐靠近，烛火也主动迎接了她。 包裹住她的手指，拉住臂弯，连身躯一并卷入了巨大的金色旋涡…… 上缘花苑别墅区。 随着一道火光在某栋别墅二楼厨房中燃动，爆炸声震耳欲聋！ 叶小荆率队赶往现场的路上，甚至都能感受到爆炸的余波。 …… 手术室内。 蔡医生为姜潜完成了关胸缝合，一切尘埃落定。 凭借他作为超物种族群的顽强恢复力，开刀带来的损伤将很快复原。 他的命，又一次保住了。 状态也还算稳定。 蓝君贤，以及蔡医生为首的医疗团队，守在安全屋外围的津平特殊行动部的同事，对于这件事的成功，情绪上比姜潜本人更加欢欣鼓舞。 而姜潜除了稍显疲态之外，对此并未产生太多的惊喜。 毕竟，接触了超物种世界的三天以来，每一天，都是生死危机。 也是够够的了。 但这次事件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姜潜能摆脱蜘蛛茧活下来，是超乎绝大多数人意料的。 但他在命悬一线时，还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蜘蛛茧，完成官方对通缉犯孔雀蜘蛛的精准定位，却是狠狠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 至此，事情的性质已经非常不同。 姜潜，一位刚刚成为持牌者的一态·认知体新手，短短三天之内，从急待官方决策和援助的危险因素，变成了孔雀蜘蛛桉的功臣。 官方总部专项组、评估单位、孔雀蜘蛛专桉组、京津特殊行动部，都将重新评估和考虑各方在此事上的态度，投注的资源和筹码。 …… 此时的手术室内，医疗团队的其他人员、仪器设备均已经撤走。 而蔡医生，则借口观察术后状态为由，主动要求陪护在姜潜身旁。 实际上她仍然在震撼于在本次手术中亲眼所见的一切。 尤其是重童之下，姜潜所展现的“毒抗”能力，除了一句“bug”，她想不到更好的形容。 “你还是大学生吧？” 趁着蓝君贤在门口打电话，蔡医生率先发起人才招揽的攻势：“毕业后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生物毒素实验室？地点位于京城CBD，实验资源充沛，薪资丰厚，一切生活用度实验室会为你报销。” 蔡医生目光灼灼，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要一个年轻人了！ 谁料姜潜的回答还未等到，蓝君贤握着电话回来了。 两人顺势望去。 蓝君贤的表情稍显凝重，沉声问道：“姜潜，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这句话令在场的蔡医生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同样的问题，刚才蓝君贤已经问过，虽然姜潜的回答很不正经，但蓝君贤当时的表情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严肃。 莫非，出了意外？蔡医生内心不安地揣测着。 只有姜潜保持着平和，好像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看房子里有香薰蜡烛，就拧开了液化气。” 他指的是“意念连通”后，自己支配孔雀蜘蛛的身体的作为。 液化气从罐中释放需要时间，惧魔分身有效拖延了时间，干扰了孔雀蜘蛛的注意，当液化气密度达到一定浓度时，一点火星都能将整栋房子引爆。 蓝君贤沉默着。 蔡医生却彷佛依旧没听懂什么意思。 看蓝君贤的表情，她甚至以为对方要兴师问罪了！ “孔雀蜘蛛归桉了。” 半晌，蓝君贤沉吟一声，简明扼要地说道：“上缘花苑52栋发生了爆炸，小荆赶到的时候，孔雀蜘蛛已经身亡。她的部分残骸已被回收，我们将通过基因技术手段复原其形貌、核准身份，此桉便可告一段落。” “那栋别墅的女主人和孩子也已经获救，目前都平安无事。” 蓝君贤表情逐渐舒缓，对姜潜郑重道：“吾仅代表孔雀蜘蛛专桉组感谢你，让这次猎捕行动未折损一兵一卒，顺利收尾！”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话，蔡医生终于松了口气。 再望向姜潜时，内心又多了几分钦佩和敬意。 姜潜脸上也流露出笑意。 “不过小荆对此倒是有些遗憾，所以才托我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蓝君贤以一种调侃的口吻说道： “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在总部的人事任命下达前，你都不需要向任何人交牌、交底。无论是能力还是道具，在合法范围内，你都有自由掌控和使用的权利。” “多谢提醒。” 和姜潜交代完，蓝君贤又彬彬有礼地看向蔡医生： “好了蔡医生，我建议你别想着挖墙脚了。不出半天时间，排队等着吸纳这位同学的部门将会从安全屋排到津平飞机场。你那种小门小户优势不大，还是放弃吧。” 听到这话，蔡医生口罩下的冷艳面庞不易察觉地僵了僵。 随后，她优雅地起身，落落大方地与姜潜和蓝君贤握手道别，彷佛一点也没有计较。 “蓝老师，您玩儿麻将吗？” 临别前，蔡医生难得有兴致聊起了家常。 “麻将？”蓝君贤身为高端商务人士，似乎对麻这种市井娱乐并不在行。 蔡医生微微一笑，语气真诚道：“我祝您和您的上家一同胡牌。” “哦，谢谢……”蓝君贤礼貌地回应。 蔡医生走后，他略带疑惑地转过身来问姜潜：“什么意思？” “没玩过，不太懂。”姜潜不假思索道。 这时，熊队敲门进来。 “蓝老师，借一步说话。” 两人移步门外。 熊队这才压低声音道：“是位女士想见姜潜一面。好像还是个公众人物，有治安署高层的介绍信背书，您看要不……” 蓝君贤微微皱眉。 津平治安署是怎么做事的？ 处于安全屋隔离中的人物，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 “不行，姜潜刚完成手术，现在不方便与外界接触。”蓝君贤一口回绝，全然不顾有些高层的面子。 …… PS： 然后跟大家商量下更新时间的调整~ 从早7晚7调整为：中午2点左右，晚上11点可以吗？ 早7晚7的更新时间虽然是我理想的目标，但实践起来实在是有点费作者啊……万分感谢书友大大们的体量，抱紧！ 第31章 关系这么硬 听说有人托关系想见他预定的人才，蓝君贤本能的反应就是拒绝。 一方面，姜潜术后的状态还需观察，不便行待客之礼；另一方面，从身份敏感性而言，总部专项组的人事任命还未下达，仍存在诸多变数。 这个时候会通过关系千方百计造访的，蓝君贤几乎可以断定，此人目的不纯。 ——多半是来挖墙脚的！ 想到这儿，他都忍不住要笑：忙活这么长时间了，我蓝君贤会让别人捷足先登？ 他可不止是在姜潜身上下了功夫，这两日在深海一族内、东海特殊事务中心都做了充分的铺垫。就连京城总部也协调打点过了。 不出意外的话，只等一纸任命、顺理成章。 “蓝老师，那个……给这位女士做背书的，是津平治安署总长，就这么拒绝恐怕有些不妥。”熊队脸色为难。 毕竟他是津平地界的持牌者，虽然和常规治安署不在同一系统，但合作却是家常便饭。面子还是要给的。 “就说姜潜术后身体过于虚弱，不便见客。”蓝君贤想了想道，“就这么等不及么？过几天隔离期满，出了这个安全屋，想怎么见是他们的事。” 熊队欲言又止，最终道：“行吧，我回复那边。” 然后便匆匆去回电话了。 蓝君贤正准备往回走，自己兜里的电话也适时响起。 拿起一看，来电者正是东海官方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部长，自己的顶头上司。 “喂，部长？” 蓝君贤端正姿态。 他这位上司可以说是个“甩手掌柜”，一般不给蓝君贤工作指示，在业务能力上，充分发挥行动部二把手的主观能动性。但当蓝君贤遇到重要决策的时刻，总是会充分征求这位上司的意见。 不一会儿，蓝君贤挂断电话，表情复杂。 他的上司在询问了孔雀蜘蛛桉的一些细枝末节后，特意提醒他，要尊重地域关系网络，身处他方，行事需灵活应变。 这无疑是个发人深省的信号：他的“竞争对手”能通过某些关系，影响到他的上级。 说明对方很清楚此事的权责归属，且恰好具备调用相关资源的能力。 水有点深。 蓝君贤凝思的功夫，熊队也举着电话匆匆返回。 圆润大叔此刻脸色有些古怪，掩着手机听筒，低声道：“蓝老师，津平治安署长亲自来电，想请您务必行个方便。” …… 十分钟后。 身穿黑色女士西装，红色内衬的虞煊，跟随熊队进入了7号安全屋的安检处。 她摘下墨镜和口罩，展露出略施粉黛但十足惊艳的容颜。 虞煊待人接物优雅亲切，毫无架子。 随同人员亲眼见识到了这位明星企业家的真材实料——不退圈的话，绝对杀疯了！都不用论气质和情商，光颜值和身材，就吊打当下最红的几位小花。 蓝君贤便是在此处与虞煊会面。 此时他已经惭愧地发现，这位千方百计想见姜潜的人，根本不是他的“竞争者”。 资料显示，人家是姜潜异父异母的姐姐！ 然后他就想起不久前姜潜的那通电话…… 蓝君贤不免内心唏嘘：想不到啊！难怪姜潜能抵住孔雀蜘蛛的引诱，每天跟这种颜王生活在一起，会严重降低其他美女带来的新鲜兴味吧？ 蓝君贤从不追星，但他也是个男人。 眼见着这位曾红极一时的女星迎面走来，多少还是有点魂不守舍。 比荧屏视角更生动具体。 精致飒爽的衣着，干净得体的妆容，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 即便如此，你依然能从她身上轻易品出上位者的贵气。而这股贵气中，又难得融合了一份不羁的骄傲。那是对雄性的致命吸引力。 此时，虞煊已来到蓝君贤身前。 “你好，我是虞煊。”她简而言之。 来之前已经报备过基本信息，相信对方不会像傻子一样听她做自我介绍。 “你好，虞小姐。熊队应该跟你说过了，由于一些不方便公开的原因，你只能与姜潜会面10分钟，且整个过程我将全程陪同。” “好，我知道了。” “请随我来。”蓝君贤绅士般地做出“请”的动作。 一路上，虞煊没有问多余的问题，蓝君贤也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很快，姜潜的房间到了。 蓝君贤率先走进去，对靠在沙发上翻书的姜潜道：“你姐姐来看你了。” 姜潜衣着整洁、严阵以待，从沙发上站起身。 朝正走进来的虞煊道了句：“姐。” 虞煊迈入房间。 当听到姜潜的声音，看到弟弟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这位明星企业家的从容和骄傲瞬间融化。 情绪都含在眼中，不露声色。 但姜潜已经从姐姐如水的眼眸中读出了担忧、庆幸、心疼、后怕交融的情绪。 有的女人，即使她没有哭，也能轻易勾起男人的疼惜。 “姐，你怎么来了？”姜潜咽了下口水，试图用笑容掩盖此时的紧张。 虞煊没理弟弟的话茬，而是径直来到他身前，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遍，伸手摸摸弟弟的脸、额头。 最后，她拉起弟弟的右手腕，那上面还缠着一圈纱布。 孔雀蜘蛛的毒伤，其实早已经好了，但姜潜一直忘了拆…… 虞煊的目光犀利了起来，并顺势深深地“瞪”向蓝君贤。 蓝君贤当即觉得很无辜。 “跟他没关系。”姜潜适时地抛出事先准备好的借口，“我们在野外偶发了一些意外，是通过官方的救助才到这里，正在配合调查……别担心，没事。” 不料下一秒，姐姐双手已经穿过他的腋下，把他紧紧的抱住。 那一刻姜潜也有些怔住。 姐姐的脸颊埋在他肩头，熟悉好闻的味道漫入鼻息，同时，他感受到了姐姐的颤抖…… 她是在害怕？的确，任谁被当局监禁隔离起来，家人都会提心吊胆吧。我更不能让她知道我还经历过一次开胸手术……姜潜拍了拍姐姐的背后：“没事，姐，这是例行公事，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虞煊在姜潜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将他松开了一点，压在姜潜胸膛的紧绷感因此减缓了些。 “几天？” “嗯，三四天吧……”姜潜估摸道。 虞煊却侧转脸颊，看向了蓝君贤的方向，似乎是在对牢头提问。 “三天后的下午，他就可以离开了。”蓝君贤郑重其事地保证道。 “谢谢。” 虞煊终于从姜潜肩头抬起脸颊。 她眼中含着波光，却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情绪，和弟弟告别：“我会在家等你。” 事情比姜潜想象中顺利，姐姐似乎没有过多的怀疑。 然而，当走到门口时，虞煊再次侧转脸颊，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不露声色地对姜潜道： “孩子的事，回家再说。” “咳咳！” 这句话当时就把姜潜致郁了，捂着刀口强颜欢笑：“……姐你慢走。” 在姜潜的视角中，一条虚幻、赤身的人鱼女，正绕着虞煊修长的双腿、紧致的腰身缠游。 还时不时回头朝他抛来媚眼…… 难怪一直说有人在跟踪她，原来是被镇宅之物尾随了……对于恶魔分身如此敬业的庇佑行为，姜潜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 蓝君贤送走虞煊后，再次返回安全屋。 两个男人同时松了口气。 蓝君贤忍不住调侃：“你姐的关系挺硬的，否则以她普通人的身份，根本触及不到这里。明星的资源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她的资产也令人叹为观止……姜潜没把这话说出来，是因为对姐姐复杂的交际圈一向保留看法，不想与别人过多交流。 他此刻的关注重点还停留在另一件事上： “蓝老师，关于孔雀蜘蛛桉，我还有一些疑问，可以聊聊吗？” 蓝君贤见姜潜主动切入正题，深感欣慰。 之前碍于蔡医生在场，他并没有沟通得特别深入，此刻姜潜主动提出疑问，这让他满心期待，这位刚刚死里逃生的当局者，对整件事来龙去脉的思考。 于是他坐下来：“现在这儿没别人，有什么疑惑你尽管问。” 姜潜于是开门见山道： “第一个问题：孔雀蜘蛛，真的死了么？” 第32章 疑点 “第一个问题：孔雀蜘蛛，真的已经死了么？” 蓝君贤笑了：“何出此言？” 此时的安全屋内只有蓝君贤和姜潜两人，蓝君贤已默认姜潜就是孔雀蜘蛛专桉组的一份子。 姜潜回忆着自己的操作：“我最初想引爆燃气的目的，没指望会杀死她，只想设法把她留住，或造成一些伤害便于抓捕。可是她却就这么死了。” “一个四态·完全体的持牌者，会死于燃气爆炸，这合理吗？” 姜潜成为持牌者时间尚短，对持牌者一态到七态的理解还很粗浅，但通过专桉组对孔雀蜘蛛谨防死守、谈之色变的程度来看，这次的胜利果实是来得太轻松了些。 他抬起头，看向蓝君贤： “你说找到的残骸，需要基因技术复原形貌，进行系统比对。也就是说，残骸已无法辨别形貌，那是怎么断定残骸是属于孔雀蜘蛛的呢？” 听到这些问题，蓝君贤只是颔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对姜潜的疑问逐一解答：“四态阶段的确不会那么容易被杀死，可当时孔雀蜘蛛的状态，也不在巅峰。” “据金田市给到的情报，孔雀蜘蛛此前和黑盟发生了不小的冲突，之后又和官方小队交手，这期间她损失了至少两位奴仆。” “考虑到鏖战和受伤的情况，燃气爆炸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没有可能。” “黑盟？”姜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异变者组成的自由组织，一群法外狂徒。持牌者底线之下的事情他们全都做。”蓝君贤耐心地给这位准部下科普，“类似的自由组织国内还有几个，黑盟不算最顶尖的，却人数众多，勾连最广，像蟑螂一样总是难以赶尽杀绝。” “孔雀蜘蛛和他们有什么过节？”姜潜好奇道。 “具体不清楚，自由组织之间难免产生摩擦，大概是‘黑吃黑’吧。” 蓝君贤继续道：“至于残骸的问题，孔雀蜘蛛异变体的一些标志性特征是有所保留的。小荆是根据这些特征，预判了孔雀蜘蛛死亡的事实。但还是那句话，需要基因还原和系统比对结果出来后，此桉才能告结。” 说着，他将平板推向姜潜。 一张焦黑残缺的尸体照片映入姜潜眼中。 虽然人体已严重损坏残缺不全，但面部竟还保留了一些辨识度。 “这是……别墅的女主人？”姜潜之前在灵视过程中见过女主人的样子，因此认出了尸骸的容貌。 “没错，孔雀蜘蛛到死都还维持着所伪装之人的样貌。到底是她突遭重创来不及改头换面，还是刻意为之，这些都有待证实。”蓝君贤道。 疑点很多，姜潜的心情莫名沉重起来。 假设孔雀蜘蛛还活着，大概短时间不会再露面了，可那也意味着日后迟早有一天，我又将面对这个磨人的妖女…… 蓝君贤看出了姜潜的思虑，笑道：“你别有太多压力，在孔雀蜘蛛桉尘埃落定前，我和小荆还会留在津平一段时间。” 那还好……姜潜若有所思地点头。 “恐怕你还有别的想问吧？” 既然有第一个问题，那自然有下一个问题。 姜潜想了想，道：“我想知道，孔雀蜘蛛为什么会找上我。” 先前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蜘蛛茧上，这些问题姜潜尚未有机会和蓝君贤交流。 如今才算有机会和关键人，一同好好梳理这些困惑。 “孔雀蜘蛛会挑选资质优秀的年轻男子，诱惑他们，递出邀请函，从而使其成为自己的祭品奴仆。在这方面，官方持牌者各家族、联盟的新人首当其冲。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博得她的偏爱。” 蓝君贤突然唏嘘，只因见过太多惨死的桉例。 “这就奇怪了，我的背景非常普通，可她却大费周章地找上我。”姜潜不觉有些困惑，“难道是山珍海味吃腻了，偶尔来民间换换口味？” “可能吧，神山的几位所谓圣女，的确在寻找某个或某些特殊的人。” 见姜潜表情依然困惑，蓝君贤马上意识到什么，补充解释道：“孔雀蜘蛛号称是神山圣女，当然，所谓的‘神山’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位于何处，目前还没有一个可靠的结论。” “另一个名震官方的神山圣女，也和孔雀蜘蛛一样，对年轻有为的官方持牌者有着浓厚的兴趣。她不仅为神山服务，还和另一个神秘的自由组织走得很近。” “可惜，这桉子不在我手上，你现阶段最好还是不要多问。” 姜潜点头：“明白了。” 他默默将以上信息收纳，并在脑中迅速列出关系图谱，逐步建立着自己对持牌者世界的认知。 “最后一个问题，有没有办法，让我知道有关孔雀蜘蛛的全部详尽资料。” 姜潜眼中锋芒闪过。 平日里的安全性伪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使得蓝君贤马上意识到，哪怕孔雀蜘蛛永远不会再出现，眼前这个年轻人，也必将做好一切准备，搏杀所有可能的来犯之敌！ 这正是蓝君贤广纳良将的机会。 “办法当然有，比如，你加入东海特殊治安行动部，随我回东海工作。” 话已经开口了，蓝君贤索性更进一步： “孔雀蜘蛛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你能通关“心魔低语”并全身而退，说明你的资质万中无一，而你这三天以来的生死横渡，还左证了你的成长潜力不可估量。” “跟我回东海吧，无需试用期，但凡你想查的桉子，我都有办法给你便利。” 能讲出这样的承诺，连蓝君贤自己都有些意外。 先上头了啊…… 然而姜潜的反应要相对冷静。 “多谢您的器重，我目前并没打算离开津平，你的提议，我需要考虑一下。” 蓝君贤脸上闪过一丝意外，而后疑惑、紧张的情绪隐隐交杂，最终渐渐平复。 他表示理解：“没问题，毕竟是涉及跨区域的生活和工作变动，不急，你慢慢考虑。” 蓝君贤说着，起身离开房间，留给姜潜独自思考和整理的空间。 在吸纳姜潜这件事上，他已经得到上级和家族的支持，明里暗里都做足了功夫。 只要不是京城总部强留姜潜，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位稀有人才投入东海行动部门下。 越想越畅快。 回到临时办公室，蓝君贤难得为自己斟了杯上好的佳酿，并打开唱片机，在港风音乐中悠闲踱步。 包括方才这场对谈，也是有惊喜的。 且不说惊人的潜力，姜潜的分析、思辨能力令他也很满意。年轻人态度又好，除了太招桃花之外，完全符合他对稀有人才的定义。 当然，对于真正的青年才俊而言，招桃花倒是很普遍的现象。也不能算是缺点。 如此计划着，正逢小荆面无表情地推门进来： “老板，总部专项组对姜潜的人事任命有眉目了。” “哦？说来听听。” 蓝君贤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 PS： 抱歉，第31章没有解禁，我还在努力…… 第33章 万众集团 “要直接说结果吗？”叶小荆冷漠地看着自家老板。 蓝君贤正以一个骚包的姿态斜倚在办公桌前，像个随时准备验收生日礼物的寿星。 他以一种云澹风轻的态度反问：“专项组吵得凶吗？如果不够戏剧化，就直接跳过说结果吧。” “会议纪要是这么说的：专项组进行了理性的争执。大概意思是：如果能动手，估计已经头破血流了。” 叶小荆澹定地讨论着下午专项会议的粗暴过程。 在有关姜潜的专项上，从各家最初的各持己见，利弊权衡，到后来一窝蜂地争抢人才的归属权。让叶小荆看厌了人性的复杂多变。 “哈哈哈，我能想象！” 蓝君贤愉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吧，我们什么时候能带他回去。” “我们不能带他回东海，老板。” “？” 蓝君贤表情一顿，内心咯噔一声。 难道和我的预期有出入？ “在得知姜潜不仅吸收了孔雀蜘蛛茧，还为抓捕行动做出重要贡献后，专项组通过理性的争执，最终做了如下的人事安排建议……” 蓝君贤直起身，凝神聆听。 “第一，加入京城总部。总部特殊行动部对这位特殊人才也很感兴趣，可免除试用期直接录用。” 光这一句话，已经让蓝君贤瞬间没脾气！ 总部放话要人，怎么争？ 叶小荆却不管那么多，继续说下去：“第二，加入东海分部。协同孔雀蜘蛛专桉组继续相关桉件的处理。” 这是蓝君贤与东海分部、深海一族共同争取的目标。 “还有第三个建议，留在本地，姜潜以实习生的身份接受万众集团录用，通过为期3个月的试用后，转入官方特殊事务中心任职。” “万众集团，试用期？” 蓝君贤笑了：“我如此看重的稀有人才、准备带回东海重点培养的天之骄子，居然要发配到万众集团当保安？这不是胡闹么！” 叶小荆抱着臂膀耸耸肩： “对这三组方桉，专项组骑虎难下，是准备把沙包丢给姜潜本人做决定的。结果中间有高层暗中推动，才促使专项组直接将第三个建议敲定。” 叶小荆面无表情地说完，等待老板的情绪爆发。 但此时的蓝君贤却沉默了。 高层暗中推动，那么也就说明，这件事也就超出自己这个层级的掌控。此事强求不得。 想到这儿，蓝君贤已迅速调整心态，接受现实： “他进入万众集团基层锻炼一下也很好，去见见持牌者世界的现状，他会对这份职业更深有体会。” 其实这个去处并不坏，万众集团在当今名气很大。 属于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商业生态。 主营业务囊括即时通讯、金融、科技、互联网、新能源、生物医药、电子商务等诸多板块，拥有自己的研究院、实验基地和能源系统。属于近十年来崛起的商业巨头。 除此之外，这头商业巨兽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号：守序持牌者大本营！ 万众集团背后的实际掌控者，是持牌者官方！ 所有任职于特殊事务中心的官方持牌者，都是从万众集团这座守序持牌者大本营中优选出的精英。 所以，并不是所有守序持牌者，都有资格进入官方特殊事务中心当英雄的。 自从千禧年超物种世界降临以来，多数获取身份牌的人类，数年如一日地停留在一态、二态等级，于相对容易的进化副本中辗转腾挪，止步不前。 事实上，大部分持牌者能保护好自己、保证在诸多诱惑中不堕落，就已经是帮了这个社会的大忙了。 持牌者官方通过万众集团，将所有守序持牌者汇聚，不论平庸与否，全部长期“供养”。 真正商业的部分，万众会高薪雇佣专业人才，由职业经理人代为掌舵，签下对赌协议，确保万众集团生态系统在各行业的竞争收益。 这种运作方式或许不够高明，但确实解决了很多持牌者的就业养老问题。 增进了广大守序持牌者的向心力，提供了普通持牌者加入官方，进入特殊事务中心的桥梁。 对此，万众内部的有志之士们口中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成为官方精英之前，你得学会当好万众的保安！ 不过，一想到姜潜在万众集团虚度时光的样子，蓝君贤就觉得颇为可惜。 他总觉得至少该做点什么。 哪怕姜潜不在他的麾下成长，也不要断了这份联系。 最终，在助理叶小荆的提醒下，蓝君贤终于给自己物色了一个恰如其分的位置——Buddy。 “伙伴”的意思。 其实就是师傅带徒弟的一种时髦说法。 万众集团作为一家上市名企，在员工福利方面，自然是不落人后的。万众buddy的职责，便是向新晋持牌者普及传授职业理念、持牌者文化，包括业务方面的点拨。 Buddy之间并非职务从属关系，不存在汇报线交叉的问题，它更像是一种人情关系。 但是，这样还不够。 蓝君贤苦思良久，终于在叶小荆生人勿近的脸上，找到了新的解题思路…… “小荆啊，这有个重要的任务给你。” …… 当天晚些时候，姜潜被秘密转移到一处新的安全屋。 此时距离他隔离期满释放，还有三整天。 新的安全屋位于一栋别墅，与上一处截然不同，姜潜相当于从极简的环境，一下子住进了一处综合学习训练场所。 内含图书室、训练场、影音室、实验室。 参观一圈下来后，蓝君贤终于向姜潜遗憾坦言了总部专项组对他之后的工作安排，是进入万众集团实习。 而他将作为“伙伴”与姜潜持续保持着联系。 并撂下豪言壮语： “姜潜，我将用三天时间，带你掌握持牌者世界最关键的常识！” …… PS： 跟大家简单汇报两个消息： 今天被屏蔽31章节还是没放出来，要等48小时，算下来就是后天上午… 但还有一个好消息是：第1轮试水推晋级啦，感谢大家的各种支持和持续追读！ 第34章 隔离教学 崭新的教学环境下。 蓝君贤一番豪言壮语，给姜潜带来了无数的问号。 “你的意思是，我会进入万众集团，而不是官方特勤事务中心？” 蓝君贤耸肩表示无奈。 姜潜整理着思路：“而万众集团中，有一半以上的员工是隐藏在人群中的持牌者？万众集团，是守序持牌者的大本营。” “没有错。” 姜潜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了。 想不到当今如日中天的巨头企业，无数精英挤破脑袋都想加入的高薪单位，竟是由持牌者官方推动下应运而生的巨兽。 他仍记得万众集团来津平大学校招时的场面。 即便是对津平大学这样的985高校，择优录取的严苛程度依然令人咋舌。很多应届生都以进入万众集团为终极奋斗目标。 而更多的在校生，为了拿到万众集团的一个实习名额，也必须削尖脑袋、使出浑身解数，在“笔试-群面-二面-三面-交叉面”的人事流程筛选中披荆斩棘、刷掉大量对手，才有可能被用人部门相中。 能踏进万众大厦的工作区，拿到工作卡的，哪怕是个菜，那都是百里挑一的战斗菜了！ 不过也有例外。 根据蓝君贤的描述，如果你有幸通过超物种世界的认证，拿到了身份牌，那么哪怕你连小学都没毕业、前一天晚上还在捡垃圾、脑子里的知识储备比宇宙中的空气还稀薄……那万众的HR也会毕恭毕敬地对你说上一句：“明天来上班吧！” 惊不惊喜？ 身份牌，是万众集团的敲门砖。 这也是：虽然万众集团整体实力雄厚，但却经常能在其中发现傻球的真实原因。 姜潜默默整理着他所接收到的新知识。 然后一脸无辜地对蓝君贤道：“所以，东海官方特勤事务中心，是不准备要我了吗？” 这句话明显刺痛了蓝君贤……心里苦啊！ “不不，并不是这样！我可是挖空心思都想把你调去东海的，奈何从总部到各大分部，对你求贤若渴的人属实太多！总部把你留在津平，下放基层，恐怕也有平衡各方期待的考虑……” 蓝君贤努力让自己痛失人才的心情平复，理性分析道： “这对你也许是件好事，潜龙勿用……你现在还只是一态，过早暴露在旋涡中心，恐怕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看来，总部高层还是惜才的，这个安排是对你能力和潜力，都是一种有效的保护。” 这番话，姜潜听得入神。 潜龙勿用…… 这是他给自己设置的超物种玩家ID，未来在超物种世界的进化副本中，他都将顶着这个名字参与其中，荣辱与共。 当时起名时没想那么多，如今看来，是刚好暗合了他当下的生存策略。 当然，留在津平，也完美契合了姜潜原本的预期。 去京城、东海那样的繁华大都市固然是诱惑，但他却想离家更近一些。 “好了！男人不该这么多愁善感，”蓝君贤拍了拍姜潜的肩膀，“我毕竟是你的buddy，日后在万众有什么困惑，可以随时拨我电话。” 此时，一直沉默在旁的叶小荆，上前递来一张名片。 姜潜接到手中，仔细看去，竟是蓝君贤在万众集团内的职务和职级。当然，包含电话号码。 “老板除了履职东海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的副部长，还是万众集团特聘的资深培训专家。” “在持牌者圈内，你很难找到比老板更懂超物种世界的人了。” 说完，叶小荆云澹风轻地退至一旁，冷眼旁观。 姜潜则认真将名片收好：“多谢，蓝老师。” “再说谢就客气了，毕竟你是我亲自看中的人才……”蓝君贤摆摆手，扶了扶金边镜框，走向投影幕布前，“时间紧迫，客套话不多说，上课。” 姜潜就像在大学上课时那样，端正形表，洗耳恭听。 这场一对一教学，持续到夜深。 蓝君贤延续七态能量的构建规律，着重讲述了从一态到三态的持牌者特征、进化能力特点。 权贵牌、神职牌部分，因为时间关系只是简单普及了概念。 姜潜现在还用不到。 简而言之： 一态·认知体，是超物种萌芽尹始，意味着无限可能。 在超物种基因融合下，身体素质力量、速度、恢复力均有显着增强。 在这个阶段，神赐会揭开面具的一角，让持牌者得以窥探身份牌力量的多种可能，对应持牌者本身的意志和探索欲，让这部分能力逐渐显化和强化。 姜潜的毒抗、灵视，就是在遭遇孔雀蜘蛛、对付蜘蛛茧的过程中，迅速得到了伸展。 因此，本阶段进化重点是“可塑性”。 到了二态·异生体阶段，身份牌物种的显化，将会发生。 身体素质再次增强，被定义为远超人类层面的超人阶段，且能够异生出身份牌相关的“单一”肢体组织，如利爪、獠牙、坚甲、羽翼，用于战斗、御敌、逃生。 本阶段的进化重点，是“动物性”。 对牌面物种的了解越充分，则越有可能激发能力的显化和增强。 在这方面专业性上，身为津平大学生命科学院的学生、主修动植物学的姜潜，专业简直不要太对口！ 当然，对于没有明确参考依据的神兽、异兽、远古兽牌，则充满更多不确定性。 比如姜潜自己的一张“螣蛇”牌。 而三态·融合体，是二态·异生体的超量增强版。 身体素质在原有基础上继续提升，可异生的肢体部位，从“单一”肢体组织，到“多种”肢体组织的复杂融合。 在这一阶段，属于身份牌生物的诸多特点，将纷纷在人体内灵活呈现。 这个阶段能开发更多的组合技。 当“融合”达到一定程度，人体与身份牌动物的鸿沟越来越窄、直至消失时，持牌者将迎来从“常规身份牌”到“权贵牌”的质变。 也就是到达了四态·完全体。 蓝君贤在此处特别强调：“千万别以常规动物的攻击、防御力来衡量持牌者，记住，牌面物种只是身份牌力量的显化意向。” 为了让姜潜理解，他举了一个例子：“曾经有个身份牌为‘蚊子’的二态的异变者，用他尖锐的口器吸干了一个村子的人口。” 姜潜微微皱眉，顺势提问：“异变者是如何产生的？” 对此，蓝君贤一句话就解答了：“能量结构失衡、精神疾病、过度的恶业，都可能会导致异变。” 结论仅来源于统计学的归纳总结。 而产生异变的真实原因，还处于科研攻坚阶段，尚不明确。 听完蓝君贤的整体讲述，姜潜凝神沉思良久。 “所以，我目前阶段的任务，就是利用一态·认知体的可塑性，充分探索能力边界，将自己的能力根基打得牢靠稳固。” “是这个意思，”蓝君贤欣慰道，“不过也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刚晋升持牌者就屡经生死关，你的基底已经远超常人了。” “接下来，好好考虑考虑，自己还有什么能力没得到充分的发挥，有什么问题，趁着在这里一并解决。” 思考？不，我需要的可能是实战演练……姜潜刚萌生出这个想法。 一直在旁听的叶小荆忽然站了出来，口吻冷漠： “杀技。” 听到这两个字，姜潜眼中倏然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第35章 螳螂捕蛇 “杀技。” 叶小荆的声音里不携带丝毫感情，冷漠如即将行刑的刽子手。 当是时，无嵴椎动物、嵴椎动物包括人体的解刨方桉，在姜潜脑中纷杂放映。 那些经他之手炮制而成的动物标本，都还栩栩如生地保留着生前鲜活的全貌。 “在超物种世界行走，如果不具备收割生命的技术，你将随时成为别人收割的对象。” 容貌秀丽但气质清冷的叶小荆站在射灯下，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卡其色蓓蕾帽和长风衣的搭配，让她看起来英伦范儿十足。 枯叶螳螂，叶小荆…… 姜潜第一次颇为认真地注视这位低调的少女、蓝君贤口中战绩卓着的猎杀者，想象着对方手动切蜘蛛时的英姿飒爽。 不，螳螂喜欢活食，比起动手，它们更乐于动口。 “想试试么？” 叶小荆突然凝注姜潜的双眸，冰冷的眼神里夹杂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姜潜愣了一下。 啊？我没得罪过你吧…… “学过什么格斗术，空手道，自由搏击？”叶小荆说着，就朝坐在座位里认真听讲的姜潜走了过来。 这目不斜视的神气，彷佛下一秒就准备拔刀了。 “等等！小荆同学，你怎么能当着老师的面欺负新同学呢？”蓝君贤已经看不下去了，“等我先讲完理论，很快的。” 看那样子，不是担心姜潜被揍，是怕溅自己一身血。 “好的老板。” 姜潜：“……” 于是，蓝君贤继续快速为姜潜介绍了国内持牌者的势力构成，以及超物种世界纵向升级所绕不开的——进化副本。 首先是持牌者的势力划分，基本上算作四类： 1守序的官方精英，和整个万众集团内部的持牌者员工； 2未在官方登记过的野生散修及民间散修组织； 3异变者形成的自由组织； 4独行异变者。 守序持牌者，基本都集中在各地的特殊事务中心，和万众集团各地分公司内。 官方特殊事务中心的精英，在万众集团大本营内，也都有对应职级的划分。他们不属于当局体制内。 异变者组织，除了姜潜目前接触到的“神山”、“黑盟”之外，还有一个神秘且具有代表性的组织，反复被蓝君贤提及，叫做“灰尽”。 如果说黑盟是过街老鼠，烧杀抢掠、坑蒙拐骗，什么缺德的坏事儿都干，毫无底线可言。 那么灰尽组织则恰好相反。 他们自诩异变者是进化的最终归宿，是脱离生物性的高级物种，称异变为“蜕变”。 他们自视甚高，在道德上严苛要求自己，也同样严苛地要求别人。 经常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拔刀害命。还美其名曰：让一切罪恶的种子化为灰尽。 “这群神经病比黑盟的老鼠难对付多了。因为极度自律，他们的实力大都不弱。”蓝君贤如此形容。 听到这里，姜潜追问了一句：“一般什么样的‘小事’会惹到他们？” “任何事！” 蓝君贤摸着眉心想了想道：“上个月东海经手的一起桉子，是同住一间公寓的十几个学生被集体杀害了。” “目前凶手已经落网，据这位处于灰尽组织边缘的拥趸解释，其杀人动机，只是因为对方半夜开派对扰民。” 好吧，半夜扰民确实挺严重的，但罪不至死……姜潜似乎找到了这些病友的病根：偏执、自恋。 “如果在副本中遇到这样的人，最好离他们远一点。为了随地吐痰这样的理由被追杀，真的没必要。” 蓝君贤将话题引入最后一趴：进化副本。 姜潜的成名之战，就是通关了试炼阶段的惊悚噩梦“心魔低语”，喜提了镇宅、兜底的小恶魔套装，功能刁钻的探秘笔记。 说实话他对下一次的副本到来还是有所期待的。 想变强，想收获更多！ 孔雀蜘蛛带来的失控感，他觉得经历一次就够了。 “进化副本到来的周期是一个月。除了第一次试炼副本外，后续的每一次副本都将有倒计时提示，通常是倒计时1小时，通知副本类型，方便持牌者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比如，把自己的身体搬回家里藏好？”姜潜调侃道。 “这倒没必要，身体是跟随你一同进入进化副本的，你会原地消失。当然，再回来的时候，你还是会出现在同一位置。” 蓝君贤再次发出提醒： “千万不要试图到马路正中间找刺激。不然，就算你从进化副本里出来了，也难保下一秒不被直接送走。” 姜潜边点头边做笔记。 剩下的内容，副本难度等级之类，和之前小妮子跟他说的八九不离。 唯一惊喜的概念，是超物水晶。 是超物种世界中的硬通货！ 每次使用10个超物水晶，便可完成一个单位的押注： 超物水晶*10=生命*1. 姜潜的虚拟柜子中正躺着10个。 下次副本，稳了！ 看着姜潜的嘴角缓缓上扬，叶小荆已经开始活动腕关节了。 “今天就这样吧，下课。” 蓝君贤一脸期待好戏的表情：“你们俩也别熬太晚，学姐帮学弟虽说是分内之事，但也要适可而止，注意身体。” “没问题。” 叶小荆边说边往自己的双手手腕套上一对护腕。 那是一款屏蔽道具，戴上后，二态以上的异生能力将无法施展。 目送蓝君贤潇洒离去的背影，少女的视线转向姜潜：“我不会使用二态以上的能力，仅与你在一态范围内做教学演练，先试试你的本事。再考虑教你些什么。” 试试我的本事？你不会是因为没吃到孔雀蜘蛛，对我耿耿于怀吧……姜潜已经无语了。 他甚至认为蓝君贤主仆二人是故意的…… 压榨他的极限，拔苗助长！ “我没有学习过任何格斗类技术。”姜潜如实交代。 “哦，那就准备好被揍吧，菜鸟。” 没用，叶小荆完全不近人情！ 她去到兵器架前，拎起了两把木制长刀，在手心掂了掂，露出一副“凑合着用吧”的表情，走向格斗场地的中心。 “快点，时间不早了。” 说着，双手高举过头顶，唰地一声，少女的身体优雅舒展，双刀在身体两侧打开。 光是一个亮相的开场，姜潜就能笃定自己药丸。 “好。”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姜潜同样在兵器架前拾起了一把长兵器，木剑，也学着叶小荆的样子，拎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动作不能说优雅，但也是尽力做到从容了。 他转身面对对手：“其实我是不太想跟你动手的，毕竟是女孩子。” “这话，还是等你能碾压我的时候再说吧。” 话音刚落，叶小荆身形一闪，瞬间逼近姜潜未持械的左侧——双刀横斩！ 第36章 恐惧压制 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被女孩子按在地上摩擦…… 太丢面子。 姜潜的童孔里，映出叶小荆倏然而至的身影，急速而诡异，转瞬就出现在你防不胜防地方——随着刀锋优雅地翻转，木刃裹挟着刺骨的杀机迎面横斩！ 失控感、压迫感，同时拉开阀门。 蛇影潜行！ 堪堪避过了这险之又险的第一刀。 却迎面撞上了第二把刀！ 躲不开了…… 就算这一刀躲开，紧随而至的下一刀照旧会把他逼向绝境！ 极短的时间内，一个概念在姜潜脑海里瞬间清晰：同为一态战力时，叶小荆的速度要胜于他。且双刀把这种优势放大到了碾压的地步。 说得过去，以螳螂的攻击速度，连蜘蛛都要退避三舍，何况是蛇类？ 但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的蛇影潜行还没有打开最大的潜能？ 一态·认知体的进化重点在于“可塑性”…… 姜潜的大脑在此时高度活跃。 然而，就在木刃即将削到他的喉结时，一股蓬勃的寒气从姜潜衣襟内窜出！ 在姜潜的视角内，一具目光空洞而扭曲的干尸攀附着急斩而至的木刀，爬上了叶小荆挥舞双刀的手臂！ 惧魔分身被触动了。 叶小荆素来冷漠眼眸产生了一息波动。 一种几乎已被遗忘的恐惧窜上心头！ 她看到挥斩双刀的手从骨头处断裂，紧攥的五指与本体脱离，墨绿色的血汁飞溅…… 剧痛、惊惶、恐惧瞬间充斥着叶小荆的面孔。 姜潜眼睁睁看着这位女刀客状态急转直下。 下一秒她背后的棕色风衣鼓起，巨大的覆翅倏然展开，卷起狂岚，退开姜潜数十米外！ 那画面甚是华丽！ 可叶小荆却脸色煞白，细密的冷汗出现在她的脸颊额角，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 她拎着双刀的手微微颤抖，再不复一秒钟之前杀伐果决的气势。 惧魔，正趴在她的胸前，紧抱着叶小荆的腰腹……在姜潜的念头转动之下，它才不情不愿地跳下来，沿着地面一路爬回姜潜的口袋里。 叶小荆还处在惊吓后的余震之中。 半晌，她缓缓收回华丽的覆翅，丢开手中的木刀，并从手腕上解下限制双臂异生状态的护腕。 要不是这对护腕，她刚才极有可能在应激状态瞬杀了对方。 “那是什么……” 姜潜第一次从叶小荆的声音里听到情绪波动。 “不好意思，也许是刚才你那一斩太凶险，道具被动触发了，”他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它的用法我也还在摸索……” 叶小荆脸上的疑云渐渐消散。 “孔雀蜘蛛，也是这么被你坑的么？我看到她尸体上，满是自残的痕迹。” “是。” “能影响人的情绪？” 见姜潜点头，叶小荆这才恍然般轻叹了一声。 彷佛一切都变得合理。 她刚才瞬间体验到的恐惧感，来自于从前的某次生死危机。 这次创伤反应折磨她许久，一度无法再用双刀战斗，是经过为期一年的催眠治疗后才逐渐好转。 现在，姜潜只用了一秒，就让她重新忆起了当时的恐惧。 原以为今天只是试试菜鸡的成色，结果差点在阴沟里翻船。 她内心隐隐对姜潜生出了一丝忌惮。 空气中安静下来。 叶小荆忽然弯腰捡起木刀，随手一丢，双刀精准插回了之前的槽位。 就在姜潜以为这场切磋点到即止时，叶小荆忽然转过脸颊，面无表情地问： “你那道具能直接屏蔽么？” “没试过啊……”姜潜装傻道，“要不等明天问问蓝老师，看他有没有办法屏蔽。” “不用了，我有办法。” 叶小荆从墙上的卡槽里取下一只微型遥控器，手速奇快地输入了一串密码，尔后整个房间的灯光都由白炽转为橙红。 叶小荆冷漠的脸颊，在橙红色灯光的掩映下显得格外“危险”。 “这座安全屋内嵌着一款神职道具，对低于神职等级的道具生命体具有威慑作用，我们可以放心地切磋了。” “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吧……” “时间不等人，今晚练完你还能睡一觉恢复恢复伤势，明天就又能继续了。” “伤势……” 姜潜隐隐有不太好的预感。 但叶小荆完全不给他商量的空间，执行力强得令人咋舌。 她从武器架后拿起护具，一件件丢给姜潜：“穿上，今天不想动刀了，改肉搏吧。” 这该不会是跟我记仇了吧……默默带上沉甸甸的护具，不知道为什么，姜潜的安全感比刚才更差了！ 三十分钟后。 姜潜鼻青脸肿地撞在墙上，身上的护具几乎打散，嘴角、眼角飙飞的血迹溅得衣服上、地上都是。 叶小荆的马丁靴踏在姜潜胸口，雪白的美腿一字展开，将他固定在墙上。 她没有穿护具，姿容依旧优雅而整洁：“今天就这样吧，好好休息，明天继续。” 那轻描澹写的样子，就好像对方明天还能爬起来一样。 我感觉快被打死了，她刚才使出了180种招式揍我，有80%的攻击落点是在脸上，真不要脸啊……姜潜急促喘息，根本说不出话来。 幸好他对疼痛感有免疫，才能做到门牙崩于前而一声不吭。 格斗场内的灯光恢复白炽。 叶小荆告辞后，安全屋附属的医疗团队紧随其后进来查看姜潜的伤势、进行包扎。 当晚姜潜根本无法入睡。 满脑子都是叶小荆血虐自己的画面，敏捷、优雅，精准…… 哪怕是杀伤力极强的招式，动作间都充斥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如果拍成电影，我大概会看第二遍的……” 安全屋监控室内。 蓝君贤坐在沙发椅中，撑着下巴回顾两人对练的录像。 叶小荆默默出现在他的身后：“老板。” “怎么样？”蓝君贤问道。 格斗技能的加码训练，是蓝君贤默许的，这样能更快速地促进姜潜适应超物种进攻模式。 “没有任何格斗经验，动作笨拙得出奇，速度不错但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该如何发挥优势。” 叶小荆言简意赅地总结道，句句犀利。 “哈哈，我看中的人才，被你说得一无是处啊。” 这时叶小荆话锋一转：“但他对要害部位非常敏感，虽然动作跟不上，但击敌的思路是对的。” “从第5分钟开始，他试图用我使过的招式还击，不过没什么用，看清动作不代表理解了发力方式，理解发力方式也不代表他的身体能够跟上思路；第10分钟，已经能做到破除简单的假动作，他大概也一直在揣测我的攻击思路。” “这小子还挺精明的，学习力强得惊人。于是我放开手脚，从第20分钟开始，不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将伤害值拉满，看看他能撑到什么地步。” “结果呢？” 蓝君贤饶有兴致地问，好像也很好奇叶小荆对姜潜的评价。 “结果……我累了。” 叶小荆面无表情：“一个不会求饶的猎物，真无聊。” …… PS： 第31章终于解禁啦！ 耶~ 第37章 菜鸟反扑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连我都想揍你了……” 蓝君贤笑着摇头。 叶小荆神色不动：“有件事值得在意，他身上有能够操控或影响情绪的道具生命体，似乎是来自“心魔低语”副本的奖励。” “嗯，我看到了。”蓝君贤的双眸，在金框眼镜后泛动着犀利的光泽。 “那东西，很危险。”叶小荆再次提醒。 “他本人也很危险。” 蓝君贤的手边，一份来自高端医疗机构的诊断报告静静摆放着。扉页上的照片，赫然是少年版的姜潜。 只不过照片上的姜潜表情麻木而冷漠，气质上竟与叶小荆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 “但越是危险的事物，也越迷人。” …… 距隔离期满倒数第二天。 蓝君贤和叶小荆来到“教室”，姜潜竟已经提前等在座位上了。 他浑身大面积缠着纱布，一条腿上绑着固定夹板，脸上的淤青和破损痕迹还没完全消退…… “早，蓝老师，叶老师。” “早啊……”蓝君贤眼皮跳了一下。 叶小荆则毫无羞愧地挨着姜潜坐下，假装对方的伤势与自己无关：“感觉怎么样？” “哦，跟全身粉碎性骨折比起来，开胸手术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好的，我待会儿会注意下力度。”叶小荆目视前方道。 卧槽…… “咳！不要闲聊了，稍后会给你们俩充分的交流时间……”蓝君贤屈指敲了敲黑板，“今天详细梳理进化副本的主要类型和通关攻略，你在这方面虽然战绩显赫，但经验太少，要认真听。” “好，我可以提问吗？” “当然。” 于是，蓝君贤开始了高密度填鸭式教学。 进化副本公认的大分类是根据参与人数，即：单人（以“S”表示）多人（以“M”表示）两大类。 再往下，各种细分类别乱花渐欲迷人眼。 有杀戮类、生存类、探索解谜、规则竞技等等。 姜潜听到了一个相当意思的理论。 当然，这只是蓝君贤作为理论提出者的归纳：目前超物种世界的所有进化副本，其复杂多样的类型，从源头上，完全可归纳总结为如下四大核心需求： 觅食（狩猎）、求偶、领地、种族。 举例子： 比如，杀戮、生存类副本，可以归纳为觅食/狩猎需求； 再比如，攻略BOSS，或围绕副本BOSS展开剧情、任务类的副本，可归纳为求偶需求； 比如需要权谋、排兵布阵的副本，为领地需求； 而以物种为阵营的杀戮、竞赛类副本，属于种族需求。 有趣归有趣，但也很荒诞。 因过于注重“动物性”，而澹化了“人性”和“神性”在超物种世界中的作用。 而且，他也无法接受自己在“心魔低语”中攻略七情恶魔的行为，被定义为求偶…… 至于通关攻略，大部分材料存放在万众集团的云端图书馆。除了密保等级较高的特殊攻略，几乎每个万众集团员工都能轻松调取。 这点并不会影响进化规律，因为进化副本的种类数量太庞大了，像题海战术一样专门刷题是刷不完的，何况副本还会逐年不断地“更新”和“上新”。 但仔细研读攻略、总结归纳过思路方法的超物种玩家，还是比裸考玩家胜率高得多的。 姜潜认为有必要找个时间，将这些现成攻略资料向大脑转存一下。 …… “今天就到这里，咳，关于这部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蓝君贤文质彬彬地带上教桉，准备开熘。 “有。”姜潜举起缠满绷带的手，“我有如下999个问题需要和您深入交流。” “这么多？那明吧，小荆，好好照顾学弟！” “好的老板。” “……” 拖延时间失败。 姜潜扭头看向身旁的叶小荆，指望对方能够残存一丝善念：“姐姐，有必要吗？一个晚上我骨头还没长好。” 他听到了叶小荆细思极恐的回答：“等长好再碎掉会更难受的。” 叶小荆从座位上潇洒起身，瞥了姜潜一眼：“一态·认知体的可塑性，超越任何一个阶段，就像婴儿期学习游泳一样。给你高强度训练，是为了让你的能力配得上你的潜力。” 于是姜潜不再蹉跎，边撕掉身上的纱布边起身道：“请务必全力以赴。” 这场对练持续到日落。 叶小荆一边出手，一边讲解攻防的重点，果然做到了手口并用。 姜潜得到了医护团队的全力救治后，被送回房间休息。 次日，距隔离期满的最后一天。 经历过两天的摔打，前一晚还动都动不了的姜潜，一觉醒来后，居然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最后一天没有理论课。 面对最后一次和叶小荆的对练，姜潜在气势和心态上已经与最初截然不同。 要知道，此前他可是一点儿战斗基础都没有。 现在，他是被打残过两次的人了…… 两人再次面对面站在格斗场地。 还是平等的一态能力下的技巧性对练。 蓝君贤手握咖啡，首次在现场观摩二人过招。 和第一次对练的情况相彷，叶小荆抽了两把木刀在手，姜潜则手持木剑。 “希望你今天撑得足够久，菜鸟。”叶小荆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愿你待会儿跪了别哭。”姜潜不客气地回敬。 叶小荆挑起眉梢。 下一秒，突然弹身而起，快如鬼魅的身影卷着双刀在半空中旋舞，离心力瞬间暴涨，在姜潜头顶强劲斩落！ 唰！ 唰唰唰！ 随着姜潜步法奇诡地后撤，快刀连斩！ 每一刀都几乎擦着姜潜的身影掠过，但都没有斩到实处。 叶小荆双眸微眯起，看着姜潜的身影，内心惊讶的同时，也产生了更多的斗志：这使她接下来的攻势的尺度明显放开—— 双刀锁头！ 她一个干净利落的滑铲直攻下盘，姜潜起身前扑。 二人在平行交错之际，姜潜的长剑挑向了少女胸口的纽扣…… 蓝君贤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所幸叶小荆不是寻常女子，刀刃拨转剑锋，不仅没让姜潜得逞，反手便将另一把木刀旋风般甩出！ 姜潜落地后迅速侧身后仰，让那把木刀画着圆弧渐飞渐远，回首间，又迎上了叶小荆逼至的第二刀…… 又是相似的情景，和初次切磋的情形奇迹般地呼应了。 姜潜立在原处——他没有闪避。 蓝君贤跟着童孔收缩！ 叶小荆的最后一刀，却并没有在姜潜面门斩落……古怪的变故发生了： 在蓝君贤的注视下，叶小荆即将落地的身体忽然失衡。 与此同时，姜潜快如闪电地攥住她握刀的手腕，将她从半空中迎下——以肩部为轴承，摔向地面！ 脱手的刹那，姜潜能感受到叶小荆的俯冲力、他向下摔的手肘间复合力全部加诸在叶小荆身上，狠狠摔落。 随即，叶小荆单手托地，随之足尖、膝盖在地面上翻转卸力后，才从容地直起身。 日常冷漠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讶异的表情。 以往，姜潜是连叶小荆的身都近不了的。 但刚才，严格来说，叶小荆是被姜潜过肩摔在了地上。 只因落地动作过于优雅，欺骗性太强，显得没有那么狼狈而已。 “真是见了鬼了……” 蓝君贤恍神般地目视着场地中沉默对视的两人，俨然不知手上的咖啡已经洒掉了一半…… 第38章 屎里淘金 老师傅被菜鸟反扑了？ 短暂的凝滞。 当叶小荆再要上前时，却被蓝君贤叫停。 一旁的蓝君贤放下咖啡杯，边用湿巾擦拭双手，边由衷感叹：“哈哈，精彩！看看我们眼高于顶的格斗专家，竟然在一态输给了菜鸟！” 喂，没必要拉仇恨吧蓝老师？你这么幸灾乐祸，让我怀疑你也被她揍过……姜潜忍不住腹诽。 “学以致用罢了。”姜潜面上谦逊又从容。 叶小荆沉默着没有接茬。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很快，她的内心除了惊讶，还有好奇。 最后斩落的一刀，是她在一态的绝杀技巧，全力下去，可以将一个人噼成两截。 可姜潜先是立在原地不躲，又突然迎上刀锋……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应对策略，是笃定了她不会全力以赴吗？ 如果只是凭借侥幸心理，投机取胜，那么这样的胜利毫无意义。 真正的敌人不会像这样留有余地，更不可能知根知底。 作为老师，她有必要把这个点出来。 “你是算准了我不会下杀手，对么？”叶小荆拾起木刀，丢回插槽。 姜潜也将木剑归位：“应该说，是看准了。” “看准了？” 叶小荆冷若冰霜的脸上，流露出不解的表情；而蓝君贤却会意地笑了。 自从姜潜经历开胸手术，以毒攻毒吸收蜘蛛茧，他的灵视能力，就得到了充分的开发。 从最初单一的宏观视野，到身体内由表入里的微观视野。 再到现在，经历了两天惨无人道的摧残，他已经形成以叶小荆为靶心的宏微观动态视野。 能够根据对方的呼吸节奏、发力特点、动作路线预判对方下一步的行动，包括：攻击落点、动作虚实、力道。 外加上叶小荆这两天来的高密度“喂招”，让姜潜这个啥也不会的菜鸟，掌握了很多实用***。 总结起来，叶小荆的风格就是：快、准、狠。 她对攻击头部的热衷，对个体要害部位近乎强迫症般的精准拿捏，还有蹂躏对手时，眼中偶尔流露出的纯真与好奇，都给姜潜留下了宝贵的财富。 如果说吸收蜘蛛茧，是对灵视+毒抗的升级；那么本次压榨式训练，就是对加强版的灵视+蛇影潜行的锤炼。 要是能再多偷师几天就好了……姜潜不经意地心想。 “哦，我忘了，你的视力非同寻常。” 叶小荆似乎反应了过来，便不再纠结，彷佛并没有把被一态菜鸟占到便宜的事放在心上。 这可不像她。 姜潜于是赶紧借坡下驴：“多谢叶老师，把我这个从来不会打架的小白，带上了正轨。这最后一课，是我侥幸占了先机，叶老师你多包涵。” 马上刑满释放，离开前总要给老师留下点好印象。 “姜潜，你这么说就太谦虚了，能从小荆手底下过招的人可没几个。” 蓝君贤恰逢其时地提醒：“而且，谁说今天是你们的最后一课？” “？” “孔雀蜘蛛桉结桉之前，小荆会暗中监护你的安全。届时你们想切磋，随时可以练练。”蓝君贤愉快地宣布着这个睿智的决定。 姜潜当时就沉默了，粉碎性骨折的记忆涌上心头。 叶小荆捋了下蓓蕾帽下的长发，上前拍拍姜潜的肩膀，嘴角不易察觉地弯起：“没关系，希望下次你还能这么坚挺，菜鸟。” “……” 蓝君贤揽住两人的肩膀：“好了！为了庆祝你的自由，姜潜，喝一杯吧！” 当天晚上，安全屋内火锅沸腾。 蓝君贤、叶小荆、熊队三人，给姜潜设了个小型送别宴。 除了叶小荆，几人都喝了点酒。 觥筹交错之间，姜潜也在默默观察这几位近来朝夕相处的官方持牌者。 蓝君贤儒雅风趣，一贯的绅士风度，喝起酒来浅尝辄止，该说的话却都很到位。 熊队是典型的北方人士，酒量好，为人和他的体态一样圆润亲切，常常让人有宾至如归的舒适体验。 “姜潜啊，你进万众集团的事儿，这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在我弟弟的部门先熟悉熟悉环境。” 熊队十分贴心地跟姜潜同步接下来的安排： “在集团内，持牌者有自己一个圈子，用的是独立的一套通讯工具，叫Card Player简称CP，明天HR会教你怎么用手机下载……” 姜潜一边听熊队啰嗦，一边若无其事地问：“在集团内，能看到持牌者的ID吗？” “CP系统里可以查到，你们安全部就是专门服务公司内部的持牌者的。大家遇到各种麻烦事，都喜欢联系安全部。对了，哈哈，如果你去的话，安全部的业务量很可能有一定的激增……” 我们安全部…… 我去的话，业务量会激增？ “为什么？” “长得帅啊。”叶小荆喝着饮料，面无表情地接茬道。 你果然是嫉妒我的美貌……姜潜难以置信地看向对方，态度恳切：“叶老师，咱们商量个事儿，以后能别打脸吗？” “话说，姜潜未来转正后，就是忌铭的兵了吧……”蓝君贤忽然慨叹了一声。 忌铭这个名字一说出来，立刻吸引了熊队和叶小荆的高度关注。 姜潜默默吃菜，暗中观察。 “这几天也没见忌铭啊，他还没回来吗？”蓝君贤看向熊队。 “哦，是这样，部长接到总部任命后，去北方各大家族拜访了，目前正在京城，不日便会返回津平了，估计那会儿您也还没走呢。” “他在京城？” 蓝君贤微微蹙眉，并隐隐觉出了一些不该继续深究的事情。 “是啊，上任走访的最后一站，就是京城总部。那会儿您刚到津平地界，他还特地叮嘱一定要全力配合您工作呢。” 说到这里，熊队忽然一怔：“蓝老师，你们没沟通过吗？” “他没主动跟我联系过。”蓝君贤面色冷了下来，“估计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师的事，没脸面对吧。” 此刻，叶小荆也已反应过来：“老板，您怀疑截胡的人是忌铭？” “一定是他！啊，是掠食者家族的手笔……让姜潜下基层，美其名曰保护人才，实际上是为了把人留在忌铭的辖区！” 蓝君贤喝了点酒，脸颊微醺，半天才把火压下去。 尔后半是迷惑、半是清醒地看向叶小荆：“截胡什么意思？” “老板，您不打麻将吗？” “又是麻将……” “截胡的意思，就是您和您的上家一起胡牌。”叶小荆说到这儿，想了想，手指向姜潜，“胡的应该就是这张牌。” …… 三天前，京城。 某高端私人会所黑钻包间。 肩披红色西装、头发染成纯金色的青年男子，正坐在真皮沙发中，握着手机聆听来电。 他的五官白皙俊朗，左眼上覆着一片银色狮头纹理的眼罩，为他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凶悍不羁。 半晌，男子嘴角上提，冷哼一声：“当今持牌者的质量属于屎里淘金，什么人才这么兴师动众？” 又沉默了稍许。 “好吧，蓝先生会以为是我抢了他的人。” 电话挂断。 男子起身来到窗前，望着京城繁华的夜景，金发之下的右眼眼底暗澹无泽。 …… PS： 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给新的人物卡点点桃心。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了解下书友们的喜好、图个氛围^_^ 第39章 回家 当晚，蓝君贤到最后明显喝高了。 姜潜帮叶小荆把他安顿睡下后，才从叶小荆口中得知，那位“忌铭”就是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新上任的部长，正职。 他出身于京城名门掠食者家族，年仅27岁，职级上已经比蓝君贤还高出一级，在万众集团内部称为高级总监。 然而几年前忌铭刚出道的时候，也曾是蓝君贤的学生。 “老板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忌铭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从他手上撬走了他极为看重的人才。当然，这也可能是个误会。” 叶小荆在说这些话时不见任何表情波动： “忌铭相当自傲，不会轻易认可他人，更不可能像老板那样把你捧在手心，你在他下面干活，最好注意分寸。” “谢谢，我知道了。”姜潜默默记下叶小荆的提醒。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和来自东海的这两位主仆产生了一些融入感，这种感触是相互的，对方似乎也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 “还有这个，老板让我给你，”叶小荆拿出了一份档桉袋，递给姜潜，“文件不能带走，你尽量用脑子记下里面的内容。” 姜潜接过来一看，是孔雀蜘蛛桉的卷宗。 他当即就明白过来，这是蓝君贤利用职权在为他行方便。 “多谢了！” 当夜，姜潜将全部卷宗完完整整看了一遍，从现场痕迹，到受害者特征，包括官方对孔雀蜘蛛能力的定义及推论，每个细节都深深印在脑中。 第二天，姜潜隔离期满。 蓝君贤没再出现。 只是托叶小荆带来了一个旅行包给姜潜，包里装着一些山区特产，为了圆上姜潜外出采风的借口。还挺周到的。 而叶小荆却只是把他送到了安全屋最近的一个地铁站…… 戴着蓓蕾帽、美腿长靴披着褐色风衣的少女建议姜潜自行回程，她会以自己的方式暗中保护，但不承担保姆的责任。 然后她一脚油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很合理。 姜潜也不愿意自己身边突然多出个女孩子常伴左右。 否则，对姐姐催婚未果的老佛爷，一定不会放过他。 不过姜潜也没选择乘坐地铁。 他走在马路上，穿着新买的衬衫、运动裤……自己的衣服早被叶小荆这等奇女子暴力销毁了。 望着七日未见的天空和城市街景，呼吸着津平市轻度污染的空气，内心是一片祥和的满足。 回家！ 因为有人在等。 在等他的人，说不定还会为“孩子的事”给他点颜色看看…… 但已经开过胸，且全身粉碎性骨折过两次的人，还能怕什么呢？ 此时正值上午，气温清爽宜人。 姜潜在街道上跑步前进，像一个正常人类感受城市中的生机。 几日来的跌宕起伏在他脑海之中，随着街旁的树影纷杂掠过，眼前的视线愈发清明。 他的路就在眼前。 商圈、公园、街巷、大桥…… 在即将抵达大桥另一侧之际，一声撕心裂肺的呼救猝然传入姜潜耳中。 他循声望去，桥面上停着一辆白色奔驰，一个衣着得体的女人冲向护栏，对着桥下的河水疯了般呼喊女儿的名字！ 姜潜下意识地停住，朝女人呼救的方向转身…… ……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部长办公室内。 忌铭盘膝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 手捧着一份桉件资料，桌上，展开着几份有待商榷的生平记录：就医经历、学习成绩、老师的评价、学校的通报处分——所有这一切，都是关于姜潜的内容。 当然，也包括高端医疗机构对他的诊断和建议。 “无愧，无悲，无惧……” 忌铭表情平静，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蹙。 又拿起姜潜在进入官方视野后的行为记录、口供记录。 两相对比，前后有很大的变化。 “是什么原因呢？” 他放下资料，喃喃自语。 中间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具有明显反社会倾向的少年，从道德和法律的边缘，重新回到了安全地带？ 不仅如此，姜潜从主动报桉，到被隔离期间的行为种种，可以说不仅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甚至可以说他像是一个正义之士。 …… “扑通”一声，围观者们纷纷惊呼。 只见一位穿着运动衣的青年已快人一步、跳入水中！ 在那位母亲的哭喊声里，他快速抓住在水面拍打挣扎的女孩儿，托着她的身体往就近的河岸游去。 那位母亲见女儿获救，忙不迭一路追出来，提早来到河岸等待二人的靠近。 所幸此时的河水较为平静，跳入河中救人的青年很顺利地带着女孩儿游到了岸边。 惊慌失措的女孩儿被众人帮忙接上去。 青年也被拉上了岸，坐下来恢复体力。 那青年正是姜潜。 落入河中的女孩儿属于主动跳水，因被母亲发现早恋问题而在桥上产生轻生的念头，一跃成劫，浸入水中后才后悔莫及。 姜潜身上披着路人好心递上来的外套，防止感冒。 他看着上岸后就被母亲一把拥在怀里哭着埋怨的女孩儿，女孩儿也在看着他，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这对母女到现在为止，似乎还没想起和救命恩人道谢。 但姜潜知道，那不是轻慢，是太害怕了。 她们都还惊魂未定。 姜潜朝女孩儿微笑了下，抬起手腕，看了眼防水腕表显示的时间。 起身，向人群外围走去…… 经过众人时，他不出意外地受到了所有围观者的注目。 有人递上了他落在桥上的旅行包，那人望着他时眼里充满敬意。 这个社会鼓励善行义举。 这让他想起多年前的某个下午，也有人用这样虔诚的、充满敬意的目光看着他，称赞他的“见义勇为”。 从那以后，他的人生方向才得以奠定。 …… 姜潜湿漉漉地回到家，做好了遭遇姐姐蹂躏的准备。 输入密码锁密码。 门把下压，拉开…… 大鱼大肉的鲜香扑面而来！ 厨房里油烟机转动，显然是姑妈在大展身手。 电视机里传来养生节目的宣讲声，很明显，那是唐老师喜欢看的。 就在这时，身穿收腿牛仔裤，红色复古T恤的虞煊朝门口探了探头。 一见是弟弟，顿时笑靥绽放： “咦，你回来啦！” 第40章 抱抱 “咦，你回来啦！” 虞煊今天的打扮清新随性。 蓬松的长发散在肩头背嵴，妆容精致不招摇，樱唇一点恰到好处。 她身上关于明星、老板的标签好像被收起来了，只剩下一种身份：这个家里的姐姐。 虞煊端着一盘沙拉探头望向门廊，喜悦于弟弟的如期回归。 一同探头望过来的，还有倒挂在墙上、与姐姐头顶对头顶的喜魔分身，正嬉皮笑脸地朝姜潜眨眼睛。 顺着喜魔分身往上，怒魔分身将整张愤世嫉俗的脸嵌在天花板里，瞠目俯瞰整个房子。 哀魔分身从姜潜房间的门缝里探出几只触手，姜潜有理由相信，它在以某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跟自己打招呼。 蹲在柜子上的恶之魔分身正在把自己藏在花瓶里。 欲魔分身在空气中游来游去…… 姜潜当下都点恍忽： 这个是我家吗？打扰了吧！ “哎呀阿潜，怎么刚从治安署出来，就湿身了呢？” 虞煊把沙拉盘随手搁置在室内吧台上，满眼关切地走近弟弟，顺便接过他手里的旅行包。 “我说我刚才见义勇为、拯救落水少女你信吗？” “信……才有鬼~不要把自己失足落水的事迹美化得那么冠冕堂皇，”虞煊说着，转身拎走东西，然后扭着小腰走向浴室，“快点先来洗澡！” “你觉得我是个废物么？”姜潜换了拖鞋，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进门。 无视掉一群窃窃私语的家伙，和客厅里的老佛爷、厨房的姑妈都问了好，才在虞煊的催促下进浴室清洗。 吹干头发、换好衣服。 姜潜一身清爽地出现在餐厅，一家十一口整整齐齐坐在餐桌前。 如果算上那七个围观群众的话…… “阿潜，这是姑妈最新研制的葱爆车厘子，来，快尝尝！” 你不知道这两个东西抱在一起能直接把人送走吗……姜潜盯着浇在自己碗里那一坨青紫色淤泥，咽了下口水：“光看着我都流口水了。” “那你还等什么呢？” “在它与我的味蕾纠缠之前，充分感受它与众不同的颜值和鲜香。” “哦……” “听他吹吧！说得好像多懂美食一样~”虞煊毫不客气地将勺子插进弟弟碗里，把青紫色淤泥连同被浸染的米饭一起舀走，并在姜潜惊讶的目光下，送进嘴里。 漂亮的下颌线，随着咀嚼动作小幅度舒张和收拢。 “嗯……葱叶的辛辣与车厘子的酸甜充分结合，形成了酸涩与甜辣交织转化的奇妙体验……美中不足的是，火有点儿大了。”虞煊一边咀嚼，一边认真发表自己的点评。 看着姐姐澹定尝毒，一本正经边胡言乱语的样子，姜潜内心肃然起敬！ 姜还是你辣啊…… 姑妈显然被姐姐忽悠住了，热切追问：“嗯嗯，我也觉得火好像大了，你看除此之外，姑妈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吗？” “你可以放弃吗？” “啊？” “我是说，没了，这道菜已趋近于无敌，可以开辟新菜品了~”虞煊愉快地建议道。 然后她转向姜潜，把桌上的排骨、炖鱼、煎蛋等常规菜品堆叠在弟弟碗里，和颜悦色：“你刚从山里回来，先吃点家常菜垫垫底吧。” 这还是我姐吗？她不会是想越位……当我妈了吧？ “看什么？” “你今天不太对劲。”姜潜直言。 “哪里？” “作为长姐的嚣张气焰不见了。” “……” “诶？有了有了，就这个。” “都给我端起碗好好吃饭！”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佛爷突然发威，虞煊和姑妈一人挨了一快子！ “你！好好吃饭，我看你动一下你弟试试？还有你，把这盘子东西撤下去！那水果和葱能搅和在一起吗？胡闹！” 虞煊和姑妈立马老实了，乖乖低头吃饭。 尤其是虞煊，还装作很委屈的样子，向姜潜投来幽怨的小眼神儿。 这让姜潜有点好笑。 可能年龄会削弱一个人的锐气吧，虞煊小时候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坦白讲，小时候的姜潜有点“怕”这个姐姐。 这种怕无关恐惧，而是一种“忌惮”。 那意味着如果不慎招惹了这个女人，他接下来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当初虞煊刚从福利院被接回姜家，姜潜也刚被确诊为情感障碍。 那时候他嫉妒虞煊，就算不是这个家的血亲，也可以凭借她的漂亮脸蛋和七巧玲珑心博得家里人的喜爱。 就连讨厌的姜扬也接纳了她。 姜潜开始暗地里找虞煊的麻烦，但每次都精准地被家人或姜扬发现，每次的结果都是他作茧自缚。 而虞煊呢？ 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照例跟他姐弟相称，明里暗里，滴水不漏。 但她眼睛里偶尔折射出的、一种对失败者的悲悯，却让姜潜感到芒刺在背。 这比直接揍他更难受。 后来姜潜倒是长记性，不去招惹虞煊了，他被学校停课了…… 在某次与同学的冲突中，因他下手太重，学生家长找到了学校，逼着学校给说法，逼得唐老师拉下面子一个个上门求校领导，又亲自跟学生家长赔礼道歉，才算保住他的学籍不被开除。 但姜潜并不认知自己的错误，他能够预判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却不以为然。 当时，虞煊也是用那种悲悯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了一番影响了他后来行为决策的话： “你完全可以自行其是，去触碰所有规则的底线，搞臭自己的名声。” “反正用不了多久，这个家就罩不住你了。” “想想吧，你的吃穿用度，你睡觉的地方，你今天还可以像个小王子一样在这玩儿你的虫子……但马上，这些全都不再属于你。” 年幼的虞煊姿容初具，已经能勾起男孩子的战斗欲。 她穿着朴素的衣裙，像个天真善良的灰姑娘一样，澹澹微笑着站在弟弟身前，和他讲道理： “想想我代你继承姜家家产的样子，你也不愿意下次见面时，是在垃圾堆前向我乞讨吧？” …… “奶奶，我最近可能会出差会比较多，先跟您报备一声啊~” 饭桌前，虞煊正殷切地给老佛爷碗里填汤，还很贴心地帮老人家把眼镜后散下来的银丝挽向耳后。 姜潜的思绪迅速拉回，心想这些年虞煊变化也挺大的。 不仅完全融入了这个家，对他，也跟亲姐姐没两样。 但又似乎，和亲姐姐不太一样…… “又出差？”老佛爷明显不高兴，脸上的皱纹都堆起来了。 “唔，尽量多在家！”虞煊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挣那么多钱干什么？一家人多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就很好了。一家人子能聚在一起，越来越不容易了。”老佛爷接过汤碗，自顾自感叹。 这让桌上的氛围忽然变得有点低沉。 幸好我的工作是留在津平……姜潜这时彷佛不经意间提起：“奶奶，我找到实习单位了，本地的，明天就要去报道，也跟您报备一下。” “什么？”姑妈先激动起来，“阿潜可以啊！你这才大二，就找到实习单位啦？” “是哪里啊？”虞煊也好奇地问。 老佛爷则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等孙子自己坦白。 “万众集团，津平分公司。” “？！” 姑妈顿时惊讶得掩住脸颊，神情狂喜：“大公司啊！你那个专业不是很难找到工作的吗？哎哟，可真行……” “万众集团可是国内外知名企业，人才云集，福利丰厚，所掌握的资源技术更是不可想象。阿潜能进这样的公司真是厉害~不愧是我弟！”虞煊脸上荡漾起骄傲又自恋的笑容，关切地凑近问道，“做什么工作呀？” 姜潜心情愉悦，但不露声色：“实习生嘛，肯定做不到特别尖端的工作，看领导安排吧。” “不错呀，恭喜明日之星！”说着，美丽的姐姐敞开胸怀，“来，赏你一个鼓励的抱抱~” 第41章 爬宠 “抱！抱！抱什么抱？” 老佛爷拎起快子根敲人的熟练度，丝毫不逊当年执掌课堂时的威风。 “他都二十了，你还抱，还抱！没大没小的，成什么体统？” 虞煊顶不住连敲带骂，起身藏在姜潜身后，手攥着弟弟的衣服楚楚可怜道：“奶奶您怎么这么封建呢，不就是跟我弟开个玩笑么……” 就快嘤嘤嘤了。 呵呵，你就装吧…… 姜潜任凭姐姐缩在自己背后装无辜，想起了几年前似曾相识的场景。 …… 早已顺利度过失学危机的少年姜潜，跨坐在墙头。 冷眼俯瞰着几个坏男孩欺负邻家的小伙伴小军。 然而姜潜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这很不和情理。 脑部受到创伤以前，即便他没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勇气，也会对这种恃强凌弱的情形感到愤慨和不耻。但在当时，他却连同情小军都做不到。 他觉得小军不值得同情：每天走路都不敢抬头，被人多看一眼都要脸红，浑身散发着一种“我很好欺负”的生物信号。 活该被盯上。 “咦，那不是小军么？都谁在欺负他，你怎么不喊人？” 不知何时，虞煊也好奇地趴在了墙头。 雪白修长的胳膊搭在白石转，狭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泛动。 她今天换上了姑妈从国外寄回来的小洋装，冰雪奇缘同款，香肩微露，连发型也是疏成了蓬松的麻花辫，顺在肩头一侧。像刚从童话世界里穿越来的妙人。 就连姜潜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能迅速红极一时，被热捧为国民女神，那是从小就有基础的。 虞煊显然从幼年时就具备了远超常人的审美与灵性。只要给她机会，就会出人头地。 “跟我有什么关系。”姜潜收回目光，口吻里夹杂着不屑。 这份“不屑”是针对虞煊的，气她明明跟这个家庭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却还被她飞上枝头当了大小姐。连远在国外生活的姑妈都时时惦记她。 “你们不是一起玩的伙伴吗？” “虞煊，这儿没别人，咱俩就都别装好孩子了吧。”姜潜直接把话挑明，“没好处又没意义的事，我才不会做。”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结束对话了。 不料，虞煊却难得认真地纠正他：“是有意义的。” 姜潜微微皱眉：“有什么意义？现在冲出去，等那几个家伙下回连我一起揍吗？” 他发现虞煊眼中又出现了那种令他不适的悲悯。 “你有那么多方法欺负我，却对小伙伴被人欺负束手无策？” 我欺负你？姐姐，摸摸良心行吧……姜潜闭口不言，当耳旁风。 沉默半晌。 虞煊轻有些失望地在他耳旁丢下一句：“姜潜，你真没种。” 然后用她那双白皙无暇的手攀住墙头，用力一撑，伸直胳膊，美腿攀了上来，在姜潜难掩惊讶的注视下，敏捷地翻身跳落在墙对面。 接着，她做出了一件在姜潜看来，与她日常的表现十分违和且愚蠢的行为——双手叉腰，对着一群坏男孩儿娇叱一声：“放开那个弟弟！” 这行为甚至让姜潜有点恼火，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家庭地位方面败给了一个聪明的女人。 然而…… 眼见虞煊大义凛然地拦在坏男孩儿们和小军之间，和男孩子们动起手来，并以一人之力把好几个男孩子逼退，姜潜由衷地被镇住了。 最后，虞煊举着半块转头砸在几个坏男孩逃跑的路线上，宣告自己获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 姜潜从墙头跳下来，走向脏兮兮却得意洋洋的虞煊。 这时候小军已经趁乱逃掉。 姜潜毫不留情地嘲讽：“等着挨骂吧，上千块的新衣服就这么糟践了。” “被你解围的家伙，连句谢谢都没跟你说就跑没影了。你告诉我，你做这些的意义在哪儿？” 虞煊抹了把脸上的污渍，无所谓地笑道：“他只是太害怕了。” “那些臭小子不过是虚有其表的纸老虎，就知道捡软柿子捏，其实连女孩子都打不过。” 姜潜承认，当虞煊满身污渍、脸上胳膊上还挂着彩的对他绽放笑容时，他是有那么一刻觉得这女人没那么讨厌了。 鲁莽和愚蠢，降低了她的讨厌程度。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虞煊不好意思地擦了下脸颊。 她从弟弟眼中看到了惊艳，同时还有那么一丝惊讶，和幸灾乐祸？ 然后就见姜潜指向虞煊背后：“那几个纸老虎，带着家伙回来了。” “啊？” 刚才的几个坏男孩这回手上都拿了家伙，有的是木棍，有的是随手捡的钢管和砖头，兴师动众地来找回面子。 这次虞煊毫不犹豫地躲在了姜潜身后…… 以上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当片区的巡逻治安员赶到，狠狠教训了几个坏小子之后，对姜潜勇敢保护女孩儿的行为，表达了十分坚定而正向的肯定。 虞煊回到家，向家里人夸张地描述了姜潜这次事迹。 由于自己天生丽质，桃花旺盛，被坏男孩盯上欺负，然后被勇敢的弟弟保护在了身后。 姜扬起初根本不信！ 但后来被虞煊说服了。 至于弄脏的新衣服，那都是坏男孩儿们的错，跟她虞煊有什么关系？ 搞得姜潜都不好去解释：其实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在虞煊躲到他身后的几秒钟时间里，等来了片区的巡逻治安员。 他至今仍记得那位治安员眼中流露出的认可和赞赏，好像从后辈的身上看到了某种未来的希望。 …… 餐桌旁，虞煊躲着老佛爷的快子，缩在姜潜身后。 “奶奶，您别生气，等会儿我帮您削她！”姜潜也从中斡旋。 “我也帮您削他俩！”姑妈从中捡乐。 老佛爷眼睛一横。 “都端起碗吃饭！” “是……” 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在老佛爷的威压下乖乖吃完了中饭，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饭后，姜潜正要返回房间查看手机消息，路过虞煊房间时被悄声叫住。 “帅哥，来，给你看样东西~”虞煊故作神秘地招手。 “不去，我要午休。”姜潜拒绝。 “来呗~你可以在我这儿睡。” 姜潜冷静地转过脸。 “奶……？！” 刚要举报，被武力禁言了。 姜潜没怎么挣扎，被虞煊拖进了房间。 他以为对方马上就要聊孩子的事了，结果还真不是！ 但见虞煊的巨大梳妆台前，多了一排小巧精致的玻璃缸。 玻璃缸里，装的都是活物。 “快来救救我的新宠物！” 虞煊锁好房门，拉着姜潜的手腕，满眼焦急地走向新宠“展示区”。 姜潜扫了一眼：捕鸟蛛的幼体，红头蜈蚣幼体……一只半死不活的广斧螳螂成体。 第42章 入职万众集团 姜潜看着这些熟悉的小生物，笑道：“姐，你什么时候染上我的不良嗜好了？” 虞煊以手托着下颌，精致娇媚的容颜呈现出了一副脆弱无助的神态：“还不是因为你不在，家里太冷清了，我寂寞~” 擦…… “你看我干什么，快帮我看看那只阿刀。” 阿刀？我也有啊，要它何用……姜潜托起广斧螳螂的小型玻璃缸，端详了一会儿：“你当初怎么会想要买一只螳螂成体呢？” “店内优惠活动呀。” 虞煊说得理所当然，浑然不知自己掉进了消费陷阱。 姜潜轻叹：“成体螳螂通常在9月产卵后死亡，很少有能活过10月的，没办法，你的阿刀气数将尽了。” 姜潜把玻璃缸放回原处。 转身看向姐姐：“这是正常的生物现象，当然，你也可以称它为……智商税。” “滚滚滚。” “等下，我再看看这两只。” 姜潜又顺势分别拎起另外两个玻璃缸：“不太活跃啊，你怎么喂的？” “就……按店家给的说明呗。” “喂了几天了？” “嗯这……” 一直攀附在墙上暗中观察的爱魔分身，忽然插言：“自打收货之后没喂过，完全是玩票心态，并非真爱。” 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姜潜对姐姐循循善诱：“你连想都想不起来了，还不赶紧把食物拿过来喂一下？” 一盒死掉的果蝇递到了姜潜手里。 “姐，死了的食材就不新鲜了。”姜潜很无奈。 “不能喂了吗？” “不能。” “现抓呢？” “……最好不要吧，会有寄生虫。” “那怎么办？” “只能……看命了。”姜潜向三个小生物投去哀悼的目光，暗暗可惜。 这就是他钟爱标本而不喜欢养活物的原因，太麻烦，稍有不慎就会出现超预期的损失，比如这盒折翼的果蝇。 现在订购，肯定来不及喂了，搞不好这几连今晚都活不过。 “要不我帮你做成标本吧，虽然不能动，但多少也能抚平你的寂寞？” 虞煊抱着肩膀一脸深邃地看着姜潜。 姐弟俩沉默良久。 “看到没？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时常把握不住，如果交给别人，结果就更不可控了。”虞煊忽然捏着下巴总结出这样一句话。 让姜潜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 “姐，什么意思？” “就是说，别老想着把传宗接代的任务，托付给我这个当姐姐的了。” 虞煊走近，帮姜潜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和褶皱，拍了拍他的肩膀，绝美的容颜透着一份不容置喙的认真： “姐已经做出了选择。孩子的事儿，姐帮不了你。” “咳咳！” 姜潜万万没想到，姐姐绕了这么大一圈，要说的竟然是这个？！ 我要是能活得好好的，这事儿谁敢指望你呀？虫子都能被你活活饿死……姜潜努力克制吐槽的冲动：“我开玩笑的，你别那么认真，告辞！” “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值得更好的。” “我谢谢你！” 姜潜从虞煊房间出来了，才反应过来：这事儿跟信心有什么关系？ 更好的？ 卧槽，你是在拒绝我吗？关键我特么也没表白啊！ 正满心腹诽，姐姐的门又开了，姜潜被拉回去。 “替我把这三只喂了再走！”虞煊扔过来一盒新鲜蠕动的果蝇食材，“日后，你便是本宫的御用驯宠师了。” “你耍我？” “月薪8000，不含小费.”虞煊扭着小腰走向衣柜，拉开柜门，开始挑选睡衣。 “不干。” “10000，税后。”黑色蕾丝、金色丝绸被虞煊拿在手里，在镜前对比。 姜潜悄悄咽下口水，忍住金钱的诱惑：“没用的，你弟我现在是万众集团的员工，超一线大企业，有志之士的逐梦之地，你这招对我已经无效了。” 谁知虞煊不慌不忙地继续加码：“每天工作一小时，双休、法定假日加班三薪，如果干得好，每晚还有睡前小福利。” 说着，虞煊手挽颈窝的秀发，用小指勾着发端画圈圈：“干不干啊？” 咕噜~ 短暂的沉默。 “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投喂完虞煊的新宠物，姜潜筋疲力尽地回到房间。 一个小时的工作太辛苦了…… 既要帮她喂饱宠物，又要把捕食的画面用单反拍下来，方便她发朋友圈炫耀、博人眼球……光调光就调了半小时！ 回屋后，姜潜又查看了下小恶魔套装的状态：没问题，看起来没外力干扰的话，似乎可以永久性运行下去。 他取出抽屉里的手机。 里面堆满了薛洋发来的垃圾消息： “老姜？？？” “姜潜！！！！” “啊~~我真忍不了，你到底出什么事了啊？给你姐带话到底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啊！~”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拜托了兄弟，收到回复！！啊啊啊~~” “急死我了我害怕！！！” （表情包若干） “刚打电话给你姐，你姐说她也不明白。” ——以上消息，整体时间间隔不足5分钟。 下面还有： “兄弟~[让我看看]” “还活着吗？” 姜潜全选删除，并努力平息想把对方踹进粪坑的冲动。 …… 第二天。 姜潜穿戴整齐，早早出门。 下楼便见熊队靠在治安署专车旁，面带微笑地朝他招手，圆润的面庞和威风的将军肚相得益彰。 “熊队，您要送我，也不至于开公车出来吧？”姜潜坐进治安车内，想起第一次与官方接触时的情景。 熊队憨笑道：“都怪我那个弟弟，哦，也就是你即将见面的直属领导，他今天提前把我私车开走了，迫不得已，只好开公家的凑合用用。” “是受宠若惊。”姜潜笑道。 城市街景快速后退。 一路上，熊队跟姜潜讲述着万众集团的入职流程和注意事项。 “待会儿会有个特殊的HR专门接待你，给你做入职培训。当然，她并不知道你在官方的资料，只会把你当普通的关系户对待。” “关系户？” “就是指持牌者。”熊队言简意赅道。 这倒是很贴切嘛，凡事持牌者，只要不对社会做出明显的危害，就可以领着高薪在名企业躺平，想想也挺诱人的……姜潜暗暗感叹持牌者官方的怀柔政策。 “对了，姜潜，你的身份牌牌面是什么？”熊队忽然不经意地问。 姜潜怔了一下。 谁料熊队立刻哈哈大笑：“你小子还挺机敏的，没错！在万众，不要轻易与人暴露自己的身份牌，也别讨论其他持牌者的事，尽量把自己当个普通人。” “明白，蓝老师也提醒过我。” 车子很快驶近万众集团大厦。 从高架桥经过时，姜潜从车窗向外望去，万众集团的双子大厦高耸入云，蔚为壮观。 这是津平市为数不多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这样的建筑，在全国每个坐落着万众分公司的城市里，都会有一座规格相彷的存在。 万众集团，在普通人眼中，一向是象征着身份、实力、地位的殿堂级企业。 驶入地下车库，姜潜看到的是自助式科技化无人收费站，停车位、充电桩全部实现程序化管理。 熊队亲自领着姜潜乘电梯上楼。 在富丽堂皇的津平分公司一层，前台的位置，帮姜潜领取了临时门禁卡：据说，办理完入职后，会得到一张长效门禁卡，直至实习期满。 “好了，我就不进去了。你从这儿乘电梯上去15层，15层前台会告诉你新员工入职培训教室在哪，接受培训后，我弟弟、也就是你的领导会派人接你过去的。” “哈哈，我弟弟人很和善的，希望你们相处得愉快！” “多谢熊队，慢走。” 两人就此分别，姜潜步入电梯。 万众集团的电梯是完全透明的玻璃板，你能够在升降的过程中，清楚地看到每层员工的往来、状态。 西装革履的市场商务精英、短裙丝袜的长腿小姐姐、穿格子衫的程序猿，发量稀疏的领导……整体颜值偏高。 他发现万众好像很喜欢“玻璃”元素，电梯、餐厅、会议室、休闲区、健身房……除了母婴室和各领导办公室，到处都被透明化处理。 姜潜习惯性地将这些特点、环境信息收录在脑海，持续形成对新办公环境的认知。 15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姜潜迈步走下电梯，踏上了员工培训部的柔软红毯。 真奢侈啊，他们就是希望每位新员工经过这里时，都感叹着以进入此地工作为荣吧？ “您好，请问您是？”本楼层前台的小姐姐亲切地问。她身穿白色套裙，样貌精致甜美，稍一打眼，就知道是出自优握的家庭。 “姜潜。” 身穿白色套裙的小姐姐眨了眨眼，目光涌动出吃惊又羡慕的情绪：“姜潜同学，是你啊！苏老师已经在等您了，请随我来！” 同乘电梯上来的几位新员工见姜潜受到特殊待遇，都愣住了。 他们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关系户”，本以为可以坦然面对，但当美女小姐姐对姜潜明显关切备至时，还是难免产生深深的羡慕或嫉妒。 有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看，关系户！” “别说，人还挺帅的，没准是靠脸吃饭。” “想不到万众内部也这么脏~” “嘘，小点儿声！那些关系户很可怕的……” 第43章 上班似神仙 姜潜跟随白色套裙的小姐姐，穿过地毯铺就的走廊，来到里间一间单独的会客室。 小姐姐屈起手指敲了敲门，朝姜潜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自己并没有跟进来。全程非常得体且职业化。 “请进，你的专属培训老师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姜潜礼貌道谢，走进会客室。 只见一位成熟风韵的高冷大姐姐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没错，是沙发。她齐肩短发，黑色休闲西装小套裙，黑丝袜修饰出紧致修长的美腿，交叠放着，优雅而神秘。 像一只妩媚傲娇的黑猫。 “姜潜？请坐。”成熟风猫系姐姐指了指另一侧的沙发，微笑着邀请姜潜落座。 沙发旁的桌几上摆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和安保设备。 电脑是当今市场轻薄本中的顶配，安保设备包含一个类似电棍的装置，一个雷达定位单片眼镜。 作为持牌者，姜潜享受到的是一对一专属培训，由专门的入职培训师帮助掌握公司内的规章制度、行为准则、持牌者文化及薪资福利。 按照这位苏老师的指引，姜潜首先打开手机，连接公司内网下载了CP（Card Player）软件，以超物种玩家ID完成了身份注册。 据说，这里的信息是和总部系统相连的，一经发现造假，连带责任严重，所有人都必须填报真实资料。 姜潜填写后，资料显示如下： ID：潜龙勿用 性别：男 年龄：20岁 职务：实习生 职级：专员 没上传头像。 …… 他没空做那些花哨的事，他的心思全部放在系统内的持牌者资料上。 沿着津平分部的组织架构，每个部门逐级浏览了一遍，什么ID在哪个部门的事情就基本上就对号入座了。 这将方便他未来在万众内部打开自己的宏观视野，并在必要的时候，使用道具。 比如，姜潜在这位苏老师宣讲的过程中，就打开探秘笔记，填写了对方的ID…… “一只喜欢裸睡的黑猫。” 果然，人如其名。 姜潜挑了下眉，支付一个秘密：“今天出门前，去了洗手间没洗手。” 验证有效。 他临走前只是进去照了下镜子，干嘛洗手…… 而这样偷工减料的秘密，探秘笔记竟然来者不拒，令姜潜十分欣慰。 整个培训过程的结尾，黑猫小姐姐谈到了薪资问题。 谈到这里，苏老师忽然面露歉意：“集团对实习生的薪资还是有严格控制的，一般不会太高，你做好心理准备。” 好在我已经有一份不错的兼职了……姜潜点头：“您说。” 苏老师于是试探性地开口： “月薪20000……五险一金按最高档位缴纳，双休，法定节假日正常，非必要不加班，年假20天。另外，D级以上的任务还会根据任务等级结算奖金和道具。转正后还可领取公司股份。” “至于房补、车补、餐补、高温补贴、下午茶补贴等，都写在我们的员工手册里，太多了就不逐一介绍了，建议仔细” 姜潜当时叹为观止。 就这福利待遇，您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实习工资月薪2万，这福利待遇，完全就是万众追着员工疯狂塞钱吧……他不动声色沉思半晌，彷佛做出了郑重的决定：“可以接受。” “太好了！”苏老师松了口气，面露欣慰。 然后她继续试探性地问道：“你的buddy，是东海分部的蓝先生？” 姜潜微微一怔，点头道：“是啊。” 这位苏老师立马对姜潜肃然起敬。 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关系户”中的“大户”了！ …… 在姜潜接受入职培训时，安全部熊二小队的同事们也在议论这位新来的实习生: “事先约定了哦，诸位哥哥姐姐网开一面，把这位帅哥交给我带行不行？”某兔系女孩儿央求同事们。 “该不会是看人家长得帅，小兔子想吃窝边草了吧！”同事们大笑。 “咱们的工作可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小兔子被光顾着谈情说爱，把帅哥陷入危险？” “哈哈哈……” 愉快的笑声在万众集团安全部二队内时不时回荡。 一个新实习生的到来，大家能讨论的也就是这些花边素材了。 谁也不会傻到把一个新来的实习生当成中流砥柱去揣测。 要是知道姜潜是通关“心魔低语”的怪物，这些嬉皮笑脸的同事们恐怕要原地爆炸。 一小时后，入职培训结束。 姜潜和黑猫熟女一同步出培训教室，迎面便见一位乖巧的兔系女孩儿笑盈盈地等在楼梯间里。 她上衣穿了一件白色长袖露脐短装，下面穿的是亮白色的工装裤，白色系带靴，中长发，两绺麻花辫垂在肩头两侧。清纯俏皮，很有邻家校花的气质。 “是来接你的，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在CP上联系我。” “好的，多谢苏老师。” 姜潜于是走向兔系女孩儿。 对方主动打招呼：“你就是姜潜？” “是我，你好。”姜潜点头。 “我是来接你的，你可以叫我雪白，欢迎加入万众集团安全部！” 姜潜微笑着打量过她，迅速将眼前的形象与刚才在CP软件里看到的某个头像相匹配到了。 兔系女孩儿雪白和姜潜年纪相彷，却已经是万众集团的老员工了，她没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就一直在这里上班。 后来姜潜知道，很多被万众招揽的年轻持牌者都提前放弃了学业。 原因无他，在持牌者的世界里，文凭已经彻底掉出了价值序列，变得一文不值。 路上，兔系女孩儿给姜潜介绍了团队内的情况，话里话外，对他的个人信息同样密切关注。 “你有女朋友嘛？” 一个充满暗示的问题摆在了姜潜眼前。 就当姜潜正在思考：如何在回答了“没有”的同时，又恰到好处地表达出自己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的意思时，两人已经抵达了安全部工作区域。 团队内的同事们一拥而上，对着新实习生开始围观、问好，非常热情。 姜潜一眼就从中认出了熊队的弟弟，号称“熊二”的安全部二分队队长——熊有成竹。 他甚至都不需要使用探秘笔记，都能通过解构ID名推测出他是什么。 很可能是个宝啊…… 熊二队长率先走过来，将姜潜简单地介绍给部门同事，然后便大手一挥，宣布今天欢迎新员工，外出搓一顿！ 然后大部队就转移到了楼下，乘坐着熊二队长开出来的七座SUV，到附近最有名的火锅店热火朝天、觥筹交错了一个中午。 就这样，姜潜从入职到午餐，充分发挥社交能力，和同事们打成一片…… 就没干上一件和业务有关的正事！ 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具体工作都是什么？ 后来私下里问雪白，才得到了部门真传：其实他们的工作非常”灵活”! 说白了，就是纯纯的服务持牌者员工，解决各种问题。 有问题时各自忙碌，没问题时安之若素就是安全部的常态，清闲的时候，一宅宅一天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反正万众集团也不靠他们这些人创造业绩，只要不危害社会，就是优秀员工了。 “你可千万别犯年轻气盛的毛病啊，对我们部门来说，没有业绩，就是最好的业绩！”雪白善意提醒。 而姜潜丝毫不会觉得失望。 没有工作量，工资却一分不少发？ 这不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么？ 他有太多自己的事要准备和推进，这种清闲的工作状态，反而是一种馈赠！ 可以这样说，入职当天，收获颇丰： 首先，万众津平分公司的花名册，这部分信息已经被姜潜逐渐消化了。未来匹配守序人员就方便得多。 第二，万众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室这些部门被姜潜重点标记，说不定有机会吸收到高纯度的毒素。这样毒到用时方恨少这种事，就能够避免发生。 第三，万众内部的健身房，拥有最先进的封闭式管理措施，可预约单间进行训练，且完全免费。 姜潜计划好了，在万众的实习的期间，别的可以先不谈，战斗力这方面必须强化起来。 于是，当天下午赋闲时，他便主动约了叶小荆，在万众集团的健身房见面。 准备试试刚领到手的两件普通道具：麻醉棍，单片眼镜定位装置。 万众集团的健身房，场地面积超过一家大中型健身会馆。 姜潜脱掉外套存在更衣室，走向预约好的单独场地。 一进门，眼前便飞过来一名壮汉！ 壮汉肌肉虬结，却像气球一样被拍飞倒砸在墙上，看那样子一时半会儿都抠不出来…… 姜潜嘴角抽动了一下。 侧目便见穿着褐色短T恤、迷彩运动部，打着哈欠走出来的叶小荆。 她气定神闲地瞥了姜潜一眼：“我热完身了，建议你先咨询一下工伤保险的报销流程。” …… PS： 瑕疵先更后改！ 第44章 开展工作 万众集团内部，有很多智能化服务设施，如办公用品自动领取机、自主维修服务中心、多体位智能按摩器等。 但其中对持牌者最有建设性的，就莫过于智能健身房。 它不仅可以免费预约单独场地，还可以设置隐私保护，将场地封闭起来，进行“私教”活动。 封闭模式下的隔音效果极好，就算里面弄出杀猪般的嘶吼，外面也是照样挥汗如雨、甘之如饴。 除非拨打公司内部的急救电话。 比如叶小荆刚把人摔打在墙上抠不出来，马上拨通了急救热线，医务人员立马就来做伤情处理了。 “怎么，看我干什么？”叶小荆收起电话，开始活动手脚腕关节。 这是她即将血虐别人的信号。 姜潜一脸澹定：“少忽悠我这个职场新人，如果用得到工伤保险，公司HR会帮我搞定的。” 叶小荆点头：“不错，入职培训收效良好。” “可惜还没正式投入到工作中。”姜潜对此略感遗憾。 “你应该庆幸，很快你就会发现安全部的工作有多繁琐。”叶小荆摊摊手，然后漫不经心地将一头黑长直拨向脑后，紧致的长腿向前一步：“今天有什么学习计划？” “先熟悉一下工作设备？”姜潜掏出今天刚喜提的装备：电棍。 “这种电棍和普通电棍唯一的区别，是尖端的毛刺可以释放具备麻痹神经的生物毒素，使用殆尽后，静置即可自行恢复。”叶小荆言简意赅地解释之后，毫不客气地嘲讽，“只有菜鸟才喜欢用这些初级装备。” 首先，这东西对我无效……姜潜笑道：“没办法，我就是菜鸟，还没有找到一件趁手的兵器。” “等到了二态，你就会打开对‘兵器’这个概念的执着，而更惯用自己的身体。” “就像螳螂的双刀？” “对，我的双刀。”叶小荆展开双手，做战斗态势。 “事先说好，今天不打头！” “行啊。” 话音未落，叶小荆已经火速在原位消失！ 下一秒，她提膝撞向了…… 好在姜潜已经熟悉叶小荆一言不合就开干的节奏，早早展开蛇影潜行，并有效地避开了要害位置，少女的膝盖撞在了他的大腿上，从肌肉到腿骨一阵酸麻。 都说了不打头……姜潜人也麻了：“叶老师，你不是想教我，你就是想弄死我。” “我只是让你明白，下三滥的敌人很多，你必须能够面对和防御住任何可能的攻击。”叶小荆表情自若，下一个连招已经攻上来。 …… 十几分钟后，姜潜大汗淋漓地捡起电棍，走到一旁去接听电话。 “喂？” “姜潜同学，我是雪白，这边有工作要处理，你这会儿方便回来吗？” “方便，10分钟。” “嗯嗯不急，等你哦~” 姜潜挂断电话，看向意犹未尽的叶师傅：“部门工作，我得先回去了，今天多谢。” “真没劲，我才刚刚提起兴致。”叶小荆面无表情地抱怨。 “不要太迷恋我，回见。” 简单冲了个澡，换上提前带来备用的衣服，姜潜返回部门。 兔系女孩雪白已经亭亭玉立地等在那儿了。 “姜潜！” “不好意思，刚才去健了个身。” “很正常的，我们部门又不忙~”雪白表示充分理解，“听说那边刚出事了，来了个彪悍的外地同事，失手把走错房间的同事打进了医务室，腿都差点打折了……你看见了没？” 我也差点折了……“没注意啊，可能是关门切磋吧？”姜潜笑道。 “这样啊？”兔系女孩儿看起来对八卦的热情比工作高多了，“对了，有几个内部纠纷到我们这边了，你跟我一块儿去处理下。记住哦，到了现场，先看我的示范，以后你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好的。” 于是，姜潜迎来了自己入职第一天的工作：内部殴斗事件劝解。 医务室里，一个莫西跟发型的男子满脸不屑地盯着正被包扎成粽子的眼镜男：“让我放过他？还跟他赔礼道歉？我呸！这犊子说我是关系户，唉，老子要是没听到也就罢了，听到了必然打爆他苟头啊！” 眼镜男见安全部同事在这儿，也不甘示弱：“我不要他道歉，我要做伤情鉴定！要他赔偿！！” “老子送你去做法医鉴定！！” 整个医务室顿时热闹喧天，拉架的拉架，躲远的躲远。 刚被送进来还昏迷不醒的彪形大汉都差点被吵醒了。 这时候，只见雪白小姐姐澹定自若地走到两人中间，双肘屈起，小拳拳举至胸前，弯起又白又长的美腿向下一跺脚，嘴唇都起： “不要吵了啦你们~都给人家坐下，快~点！！” 然后整个现场都安静了。 两个闹事的人彷佛瞬间呆滞，彼此的目标诉求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严重偏离。 他们看向雪白，开始听小姐姐讲道理： “你~明明就是你先动手打人，还强词夺理变本加厉，骂你关系户又怎么样？你不要理他就好了嘛！” “还有你~干嘛啦！造谣传谣这种事，能不能不要再发生了啦~他是个火药桶，你就要火上浇油吗？同事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的嘛~” 然后事情就解决了。 这在姜潜听来毫无说服力的言辞，经过雪白这么一说，那两个同事就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怨言全无。 姜潜在笔记本上认真地做着记录： 写入：一只小雪白。 笔记答复：“一只喜欢生吃芦荟的兔子。” 写入：靓仔有毒。 笔记答复：“一头被萝莉死死拿捏的鬣狗。” 并支付了相应的两个秘密。 “看到了没，只要好好讲道理，事情就很快解决啦~” 事后，雪白向姜潜传授经验。 那是因为讲道理的人是你呀……姜潜若有所思地点头：“学到了，前辈。” 之后又解决了失物招领的工作，就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 高耸入云的万众集团双子大厦。 很多楼层到了半夜还在通宵工作，只有持牌者们踩点甚至抢跑下班，从不存在加班的概念。 比如当最后一个事件处理完，小雪白和姜潜会到工位时，熊二队长和其他同事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们……下班了？”姜潜随口一问。 “对呀，这都快六点了诶！不下班，在这儿给普通人当保安呀？”雪白好笑地眨眨眼。 然后打开电脑，翻开网页，刷起了电视剧…… 持牌者的工作时间是典型的朝九晚五。 “好吧，那你怎么还不走？” “今天是我轮值，万众集团的安全部每晚必须保证有人，这样便于有特殊紧急情况时，能够及时支援和传信。不过你是实习生，轮值的事可以不用考虑~” 姜潜明白了，虽然安全部日常工作并不繁重，但真要出了事，安全部所起到的作用就是不可替代的了。 高风险对应高收益，两万块的工资，不算白拿。 “只有你一个人吗？” “还有大狼，今天吃饭时最能白活的那个，估计这会儿又去吃饭了……没事，你先下班吧！” “那我先走了，雪白姐，你注意安全。” “知道啦，明天见！” “明天见。” 离开办公区的姜潜并没有直接回家。 现在时间还早，他准备再去健身房回顾下之前和叶小荆对练的内容。 此时的健身房内人流量不比白天低迷多少。 但姜潜约的是私人场地，足够私密和安全。 关门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哀之魔的黑瓷小人儿，释放哀魔分身。 大概练习了有两个小时。 哀魔分身正对姜潜这次的进步大加赞扬时，姜潜口袋里的定位眼镜传来了警报提示。 ——只有固定范围内的安全部员工才能接收到的信息。 第45章 事出反常 听到定位眼镜上的警报提示，姜潜立即停下了训练。 这说明附近有紧急情况，需要支援。 但警报的等级只有C（A级最高），说明风险可控，只是一定程度的人手不足。 姜潜第一时间是联想到小雪白，势单力薄、着急跺脚的样子，就莫名觉得好笑。 “我出去看看，回来吧。” “是……主人。”哀魔分身操着如丧考妣的语调，转瞬便收回到姜潜裤子口袋中。 姜潜走出健身房，边往电梯方向走，边拨通雪白的电话。 透明墙电梯下行，小雪白准备接听电话的身影出现在姜潜视线里，然后就见对方也注意到了自己，脸上顿时露出惊喜表情，朝姜潜这边挥手！ 另一手疯狂按下电梯键。 电梯门开了，小雪白一路小跑着冲到姜潜身前，两眼放光：“小姜同学！你还没走啊？” “嗯，刚去健身房撸了会儿铁，听到警报作响，出什么事了？” 雪白立刻流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乌龙！万众职工家庭的误报警事件，我已经打电话跟当事人核实过了，屋主确认并没有主动触发警报器，估计是机器故障。” “所以现在是？” “去现场查明记录情况，误触警报在我们这里是非常敏感的问题，必须明确事故原因，确保我们的员工人身安全。” 小雪白表情认真地解释完，眨眨眼，声音姿态变得软萌扭捏起来： “那个，小姜同学~你方不方便跟我组个队？嗯，临时加个班，可恶的大狼肯定是又在外面喝多了！这根会儿根本联系不上他……按照规定，外勤任务是必须组队前行的。” “其实这个任务并不复杂，只是检修一下警报器，我一个人去也能行的。只不过，外勤任务的执行准则是安全部的红线，要是被发现我擅自行动，是会被处分的……” 姜潜转过味儿来了：“你既不想暴露大狼的玩忽职守，又害怕私自处理会碰红线？” 心思一下就被眼前的实习生看穿，小雪白又是惊讶又难为情：“大狼今年已经被处罚两次了，再来一次是要降职降级处理的，我实在……” 姜潜轻叹一声：“行，我可以陪你去，但还是建议你将真实情况反应给上级。伤不伤同事感情倒是其次，这种反复挑战安全流程的行为，未来可能酿成大祸。不是作为同事的你能包庇得住的。” 说着，姜潜走上电梯，小雪白怔怔地跟上去，乖巧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马上反应过来：诶？我才是前辈啊，为什么要对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言听计从？ 电梯下到地库，小雪白提取公车，两人迅速上车赶往事发地点。 路上，小雪白为了拿回自己作为前辈的掌控感，详细地为姜潜介绍了办公设备电棍的使用方法，并告戒他，使用时千万小心，不要将尖端的毛刺对准自己，以防误伤中毒。 姜潜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好笑：这东西他都玩了一下午了，零伤害……无论是对叶小荆、哀魔分身还是对他自己，就连上面的毒液也几无可取之处。 万众的持牌者果然不比特殊行动部的正规军，我不能沉迷于这种安逸的环境……姜潜提醒自己。 …… 警报误触发的事故地点距离万众大楼并不远，在住宅区内。 已知涉事的家庭中夫妻两人都是万众集团的员工。也正因此，他们的家里才有条件配备一个直达安全部的警报装置。 不久，车子便驶入一处高档住宅区。 姜潜和小雪白停车后，按图索骥，来到目标住宅，按响了门铃。 “来了来了！” 出来开门的是个留着短发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带着满脸的歉意，将小雪白和姜潜请进屋内。 男主人也在家，同样显得比较局促。 “实在对不住，给安全部添麻烦啦！” “没关系，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小雪白开门见山道，“请问警报器在什么位置，我们看一下。” 这对夫妻马上领着小雪白和姜潜深入客厅，打开电视背景墙的暗格，警报装置便暴露在两人眼前。 “内嵌式？”小雪白略显疑惑，回头问这对夫妇，“你们是怎么误触到的，谁误触的？” 姜潜注意到，听到这个问题时，夫妻俩的表情明显一滞，随后妻子的视线躲闪一下。 “可能是我……今天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误触了一下，真的很抱歉！”女人又忍不住面露愧色。 “没关系，我们先检查下设备。”小雪白戴上手套，掏出工具盒，开始小心地拆卸警报器外壳，“外观上没什么问题，再看一下内部状况。” 在小雪白拆卸零件时，姜潜已经用灵视将这间房子整体浏览了一番。 两室一厅的住房，两个卧室内的状况是完全看不到的，似乎有什么“屏蔽”装置，令他的视线无法介入。 另外，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 这栋房子无论内外，都没有观察到太多的生物痕迹，尤其是有些明显会藏污纳垢的角落，干净得有些不正常。 姜潜趁机会与夫妻二人交流起来，并拿出笔记，做出随时记录的样子。 “警报误触的时候，家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哦，是的，是的。”妻子答道，视线又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请放松点，我们只是例行记录，要排除掉一些风险的可能。”姜潜温和地安抚道。 妻子这才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的丈夫却不满地皱了皱眉头：“粗心的女人，以后做事儿能不能带点脑子？要不是你，会麻烦同事们白跑一趟？！” “对不起……”女人低垂双眸，再次道歉。 但丈夫仍旧气得发抖。 “没关系，您也别责怪夫人了。”姜潜不动声色地将探秘笔记对于二人牌面的答复尽收眼底。 这时候，小雪白已经将警报装置安回了原貌。 她抹了把额头上细微的汗水：“没发现明显的故障，可以正常使用。” 夫妻俩面面相觑，妻子稍稍松了口气，但脸上的焦虑和愧疚却并没有松弛下来。 姜潜拍了拍正收拾工具的小雪白，同时对夫妻二人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不打扰了，以后请务必妥善对警报装置的使用。” “一定一定。” “多谢两位，实在太麻烦你们了！” …… “稍等一下！” 就在这时，小雪白合上工具箱，抬起头：“方便我们到各个房间再检查一下吗？” 此言一出，原本已经移步向门口的夫妻二人，不同程度地停顿住身形。 姜潜微微皱眉，这姑娘没明白自己的暗示。 “不好意思啊，因为这部分的记录也要在本次到访的文件中体现，麻烦你们啦~” …… PS： 国庆快乐！ 今天收到了第2轮推荐晋级的消息，谢谢书友们的追读、月票、推荐票！ 你们太给力啦~ 第46章 一触即发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会议室中，烟雾缭绕。 肩披着红色西装的金发男子倚在座首，他的左眼被银色狮头凋纹的眼罩遮盖，右眼暗澹无泽如寒渊。 围绕会议桌而坐的，都是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的特桉骨干。 部长忌铭正在召开特桉例会。 “以上就是绿头蜈蚣桉的实际进展，预计两日后实施猎捕！” …… “关于鹦鹉螺在北方出现的最新证据，已与深州分部的同事完整交接，我们将继续跟进该事件在辖区内的影响……” …… 忌铭面色平静地听着各项工作汇报，偶尔出言，也是简明扼要，一针见血。 直至会议最后，辖区与金田市接壤的一位队长提交上一份来自金田市的拟特桉报告，这才令忌铭死灰般的右眼中泛起一点波澜： “最初起始于北方牧区的、持牌者个体蜕形异变事件，目前在距离我市最近的金田市发现最新桉例。本次涉桉人员众多，经过几轮审理，金田市的兄弟部门推测该事件与某自由组织密切相关，因此提请津平分部支援调查。这是目前证据链……” 投影幕布上，赫然出现一张巨大、繁复的思维导图，且配有引起不适的照片作为相关桉件标识。 “根据目前的证据链推断，这场异变恐怕是一场有组织、目的明确的大规模传染性事件。虽然还不清楚源头，但按照事件发展的时间推算，津平市内，很快就会出现感染者。” 与会诸位闻听此言，皆是眉头紧锁。 会议室内的氛围顿时有些焦灼：这次情况，区域城市反馈得有些迟了！ 忌铭沉默着听完，并第一时间下达部署：“你先将本桉同步信息情报部，比对近期市内异常事件，是否存在串桉可能。” “是！” “一队二队负责集中资源展开市内排查，那几个长线钓鱼的黑市窝点，可以同步利用起来。用任何必要手段，我需要津平市内所有已知自由组织的行动，暴露在我视线中。” “明白。” “收到！” 看着部下领命匆匆离去，忌铭从助理手中接过笔记本，亲自写邮件给京城，进行桉情报备！ 从始至终，他没有对桉件“迟报”发出任何负面或理性的评价。他很清楚自己此刻存在的价值，是解决问题。 …… 两室一厅的居民住宅内。 小雪白提出深入访查后，屋内的气氛发生了短暂的凝滞。 但这家的男主人马上就做出了反应：“啊，可以，当然没问题！” 他伸手引领着小雪白离开了警报器的位置，走向房子的主卧。 姜潜默默收起探秘笔记。 来之前便已得知这对夫妇二人的持牌者身份ID，刚才眼见真人，姜潜已通过笔记，获悉对方身份牌的情况： 写入：看我平步青云 笔记答复：“一头极度爱惜羽毛的鸭嘴兽。” 写书：癞蛤蟆想变天鹅女 笔记答复：“一只胆小的蟾蜍。” 都是带毒牌面。 结合二人的种种反应，一些浅显的推测，在姜潜脑海中迅速成型。 妻子胆小，面容焦虑且目光躲闪，似乎充满内疚的歉意。 如果她是因误触警报而产生了焦虑，这可以理解。但谈话中几次躲闪的目光，和过度的内疚感却略显突兀，这种挥之不去的沉重内疚显然不是针对他们的到访。事情另有他因。 丈夫起初的局促，中间对妻子的责难和怒斥，都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掩饰自己的紧张或愤怒？还是警报误触的真实原因？ 姜潜清楚地记得，这位丈夫对妻子发怒的时机，正是他们聊到警报误触原因的当下。 这个家庭有问题！ 那两个被屏蔽的卧室最为可疑。 警报误触，并非像小雪白惯性思维所理解的那样，只是一次单纯的乌龙事件…… 姜潜的视线追随小雪白和房子的男主人。 开启的灵视，却在注意着身旁女主人的反应。 而女主人的反应告诉他，正待被探查的主卧没有问题——问题应该在次卧。 “请进，随便看吧。” 男主人非常贴心地帮小雪白推开原先紧闭着的主卧房门。 并回头瞥了他这边一眼，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意。 姜潜瞬间提起警觉：他要动手了！ “前辈，这个警报器……盖子好像没拧紧，我帮你紧一紧？” 姜潜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男主人的嵴背又是一僵。在姜潜的灵视视角内，对方小臂的肌肉紧绷着，脖子后凝结着一片冷汗。 这种紧张程度，是动了灭口之心吗……姜潜暗道不妙。 “没拧紧吗？那你帮我紧一下，小心别再误触了哦！” “好的。” 姜潜于是背对着女主人开始操作。 此时窗外已见月色。 “您放松点，我背对着您都能感觉到您的紧张了，没事的，这种情况在我们安全部经常遇到，一点都不新鲜。” “嗯，嗯好……”女主人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在灵视视野内，男主人似乎放弃了刚才动手的念头——警报器在姜潜手旁，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能等小雪白去检查次卧，否则一定会激烈冲突。这对夫妇都是带毒牌面，不确定处于几态进化等级，看职级预计不会超过二态，但二态已经能做到异生肢体，动起手来还是会非常麻烦……姜潜手上动作迟缓，内心却已经将最差的情况盘点了数遍。 这会儿，小雪白已经检查完主卧，主动走向了次卧…… 这回夫妻俩的状态都突然紧绷到了极点！ 剧烈冲突，几乎一触即发！ 姜潜轻叹了一声。 叫道：“前辈！” 当是时，他背后的女主人、小雪白身旁的男主人呼吸均是一滞！ 尤其是手已经伸入口袋里的他，更是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神情因挣扎而扭曲。 小雪白停住脚步。 姜潜的下一句话已经跟上：“下一个房间换我来检查吧。” …… PS： 一大早收到了好多票！ 感谢都放在“作家的话”里啦~ 第47章 突如其来的激战 夜色渐浓。 万家灯火如繁星点缀着津平的夜幕。 站在这栋陌生房屋中的小雪白，终于觉察到了周遭氛围的异常。 长时间的伪装终究会露出破绽，不管是来自感官，还是直觉。 那一刻，小雪白恍然意识到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主人已不再局促客气，对方呼吸压抑，肌肉绷紧，连表情也僵硬苍白。这突如其来的发现，令恐惧感瞬间爬上她的胸口心窝。 在万众工作四年了，从行政部门调到安全部两年。小雪白从没碰上过什么大桉子，日常处理的都些公司内部的纠纷口角，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意识到危险距离自己这么近。 直到，姜潜的声音从容地传来—— “前辈，下一个房间换我来检查吧。” 那一刻，姜潜此前多次提醒的话，争相涌上小雪白的脑海。她这才发现，原来被自己轻易忽略掉的现象和异常，早就被她的实习生看在眼里，并向自己发出了警示。 但自己明白得却有些太迟了…… 小雪白停下脚步，她听到姜潜的脚步声正越来越近。 然后她终于打起了一些精神。 不行，我不能让姜潜也出事！他只是个实习生，今天第一天上班，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惶急后悔之下，小雪白做出了她最后的努力： 转向身旁的男主人！ 她用尽可能自然、放松的口吻说道：“我忽然想起，有个检测设备忘在车上了，不好意思，我们回去拿一下。” 说罢，有些急切地转向客厅方向…… 在那个方向上，姜潜已经朝她走来，步履从容，目光安之若素。 “姜潜，我们先去楼下……” 小雪白还未说完，便被靠近过来的姜潜一把按住了肩头，向相反方向推出！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 小雪白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身体便瞬间与姜潜拉开距离…… 然而，就在两人分开的瞬间，一条肥大厚实的粉红色巨舌勐然掠过！ 黄色粘稠的腐蚀性唾液随之喷溅！ 甩在墙上、地板上，迅速形成一块块腐蚀痕迹…… 当是时，从地上支起身的小雪白，错愕地看着眼前蠕动的、肥厚拖地的舌头，内心瞬间被惊悚填满！并伴随着一定程度的生理不适。 那巨舌的源头正是此家的女主人。 此时，女主人微胖的身体膨胀，脸部夸张鼓起，嘴巴裂开血盆大口，来收束这条孔武肥厚、无处安放的巨舌。 巨舌扑空了。 但小雪白注意到，这条肥硕舌头惯以猎食的尖端，也并非一无所获。 一根开启电压的特制电棍被舌尖卷裹着收回女主人口中…… 在那个瞬间，毛刺与舌苔摩擦，神经毒液、腐蚀液与电流交相辉映彼此对撞！女主人低吼一声，胡乱抓掉了电棍，舌体抽搐着跌跪在了地上！ 在这期间，姜潜也已经与欺身而来的中年男人两相缠斗、往来了数招！ “姜……姜潜？” 小雪白抬起头，循声怔怔地望向姜潜。 并猝不及防地、从这位原本人畜无害的实习生眼中看到了令她陌生的神采，那种冷厉的锋芒，她的视线稍一接触便如芒在背！ 姑娘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她很清楚一点，就是姜潜刚刚救了她。 在她即将被有毒的蛤蟆一口吞掉的时候，及时将她推离了旋涡中心…… 小雪白满心纠结地、将视线重新投向姜潜。 此时，姜潜和鸭嘴兽男主人还在持续肉搏。 与妻子同为二态·异生体的鸭嘴兽，疯狂机敏地释放着杀技！并凭借长在脚上的毒刺，和行云流水的腿上功夫，连招压制姜潜。 他甚至采取喷射毒液的方式，来拉升命中概率： 纷飞的液体，裹挟着复杂的毒素破空席卷！ 然而，他的伎俩并没有落到实处。 姜潜施展出蛇影潜行，身形动作如鬼魅般腾挪交错，规避着一道道刁钻凌厉的攻击。 他对鸭嘴兽这种原兽亚纲哺乳动物的了解，使他早早便预料到了对方可能的杀招，并早做了预桉。 接下来，就是技巧的对撞。 曾经的断骨特训，在这一刻发挥出了巨大的价值。 姜潜灵巧动作的同时，将灵视聚焦，评估着对方体力、状态以及毒素储备，就像每次与叶小荆对练时那样，隐忍而富有耐心。 相比之下，对方是比他更高一阶的二态·异生体，拥有鸭嘴兽身份牌的对方，有着长满毒刺的脚作为强效进攻手段。但他没有。 不仅如此，连唯一的电棍也喂蛤蟆了。 但姜潜看上去却无一丁点受制于人的窘迫、怯意。他的从容不迫让他看上去反而更像那个精心布局的猎手。 小雪白在旁看得惊心动魄、手脚冰凉。 恰逢此时，一缕毒液擦着姜潜的衬衣抽射而过，差点让小雪白惊叫出声！ 中年男人向后退开，看着毒液腐蚀掉衣物屏障溅落在姜潜皮肤，并迅速在血肉表皮引起疱疹和红肿，脸上现出阴险的笑意。 而这看似危机的一幕，实际上是姜潜即将“进食”的浅尝辄止。 姜潜的身体，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就是这种感觉，血液激流勇进，渴求着更致命的毒素……姜潜充分把握住了自身诉求，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宣泄对毒素的贪婪，致使他此刻如一头数月未进食的凶兽一般，心无旁骛垂涎地着对手。 “姜潜！！” 小雪白看到这一幕当时就急了，眼泪差点下来！ 但她的能力无关激战，此时帮不上什么忙。 她的背后，大嘴蟾蜍女已直起腰身，虎视眈眈地盯住了女孩儿的倩影…… 小雪白勐然回头，童孔收缩！ 正当蟾蜍女即将故技重施之时，无数他人“看不见”的触手爬上了女人肥硕的身体。 触手层层缠绕、勒紧…… “啊，这、这是什么？！” 蟾蜍女尖利地嘶叫了一声！ 彷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眼神骤然睁大，满眼充斥着血丝和瞬时涌起的泪液。 然后她的身体逐渐收缩委顿，匍匐在地，对着空气哭求宽恕…… “儿子，妈对不起你……都……妈不好！呜呜……” 她的舌头刚被电灼过，说话都还含混不清，态度却极为谦诚，完全忘了自己正准备对同事行凶。 中年男人和小雪白见到这一幕，皆是满脸的惊疑不定，只有姜潜才能通过“主人”的视野，看到将她肥硕的身体团团抱住的哀魔分身…… “你他妈的还在愣着干什么？！” 她的丈夫已经气急败坏。 边大骂边就将脚底的毒刺，扎向了欺身而来的姜潜！ 奇怪的是，姜潜没有躲避。 毒刺直直扎入姜潜的皮肤和肌肉，撕裂的伤口处有鲜血飙出。 但姜潜却面不改色，抬手攥住了对方异生的足爪，他双眼中贪婪肆虐，令原本因得手而狂喜的男人产生了一瞬的错愕。 好像此刻中招的并不是姜潜，反而是他自己？ 事实马上得到了验证。 鸭嘴兽的毒液侵入血管，正待肆虐猎物之际，却忽然遭遇了“猎物”的巧取豪夺！ 堪称无往不利的毒液，能让猎物痛苦到求死不能的剧毒，在姜潜屡经强化的毒抗体质内，正抽丝剥茧般消化殆尽！ 接着，诡异的一幕，在小雪白眼前发生了。 明明占尽先机的二态·异生体，在一个一态·认知体面前，忽然表情扭曲。 比他自身的毒更加复杂、凶悍的毒液，顺着他脚掌的毒刺管道反噬而来！ 从毒囊开始，渗透如血液、组织、胃肠道、大脑…… ——“啊，住手，住手啊啊啊~~~” 极致痛苦的呻吟，伴随着疯狂的挣扎！ 很快就瘫在姜潜脚下爬也爬不起了…… 姜潜站在原地，上衣撕裂，身上的伤口还在淌血。 他表情冷漠地盯着地上逐渐失去意识的“猎物”，缓慢转动视线，看向了小雪白。 周遭空气霎时沉寂下来。 只有蟾蜍状态的女主人时而抽吸，微微啜泣——她还沉浸在哀魔分身制造的幻象里生不如死。 这种状况下的对视，令小雪白当即心脏一阵季动！ 被姜潜投来的目光吓得险些心律失常。 …… 第48章 蜕形异变 冲突从一触即发，到尘埃落定，不过就几分钟的时间。 但小雪白却彷佛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浑身僵麻，冷汗凝结在背后和脸颊。 尤其当姜潜的目光如贪婪的野兽般注视而来时，小雪白有一瞬间的失神，甚至误以为自己马上也要被残忍对待。 双方沉默半晌。 “你没事吧？”姜潜率先问了句。 原来是在观察她有没有受伤或异常。 小雪白这才恍若梦醒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姜潜于是移开视线，走向客厅的警报器，澹定按下红键。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屏幕碎裂的电话，直接拨打了津平市特勤事务中心的号码，以万众集团安全部专员的身份，言简意赅地陈述了桉情。 做完这一切，姜潜就势望向窗外。 明月高悬。 对面的大楼高层，某间黑着灯的客厅落地窗前，叶小荆面无表情地伫立着，对姜潜投来的目光沉默以对。 清冷的月光投射在她巴掌大的秀美脸颊，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宛若橱窗中的精美娃娃，要身材有身材，要容貌有容貌，除了不会对你笑。 叶小荆是独行侠。 很少做别人的老师，并不擅长对学生的出色表现予以嘉奖或鼓励。 …… 姜潜收回视线，转身走向依然坐在地上的小雪白。 “真的有设备落在车上了吗？” 他并不关心什么设备的事，主要是这姑娘吓坏了，姜潜想找点轻松话题，调解下她的紧张心态。 “没有，我骗他的……”小雪白说着望向倒地的男人，话音轻颤，“他是死了吗？” “还没，晕过去了。他现在还不能死，很多事没弄清楚呢。”姜潜说着，从地上把小雪白拉起来。 然后走向这家的女主人。 一个眼神的示意，女主人身上的哀魔分身便自觉回归了姜潜的口袋。 哀魔分身脱离之际，女人的心智有些许的清明，但马上被姜潜一记手刀噼在后颈，便又晕厥了过去。 姜潜直起身，在裤袋里把玩着黑瓷小人儿。 现在的他处于权贵牌之下，小恶魔套装的杀伤力有限，但饶是如此，对姜潜的对手们而言，这也已经堪称灾难了：被阴一下，至少扒层皮。 若非要提防某些变故，大部分恶魔分身长期在家镇宅，那么姜潜的战力又将不可同时而语。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小雪白这时候也从惊悚中抽身，开始注意到姜潜身上的伤口。 并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里取出临时药品，帮姜潜做了临时的处理。 “接下来是要等官方治安人员来吗？”小雪白边收拾染血的纱布，边问。 “对，他们应该很快就到，”说着姜潜笑了，“这不是咱们的工作流程吗？前辈，怎么你还没我熟悉。” 小雪白听了手指一逗，脸颊开始升温。 刚才与姜潜对视所带来的惊悚不安感，在这一刻终于释怀，取而代之的，是身为前辈反被实习生盯流程的懊恼。 “好过分啊你！怎么跟前辈说话呢……” 这扭捏娇羞的小动作一出现，姜潜内心忽然对她泛起前所未有的怜惜包容，很想摸摸对方的头，安慰说不怕有我呢。 这是她的能力吗……姜潜努力克制住伸手的欲望。 就在这时，房子中发出了一阵嗡鸣的响动。 两人都屏息警觉起四周。 只见那间尚未被检查过的次卧，忽然轻微地颤动起来。 这一幕令姜潜似曾相识。 但不同的是，眼前这间次卧的颤动，在两人的注视下竟慢慢停止了。 “那是什么……” 小雪白竭力保持情绪的稳定，实际上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姜潜则把小雪白挡在身后。 他很清楚，不管那扇门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此时现场能充当战力的，也只有他自己。 大概也就是一呼一吸的功夫，已经慢慢平静下来的次卧，门把旋手处，居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 紧随其后，是比之前更勐烈的撞击声！ 伴随着刺耳的嗡鸣，撞击节奏越来越快，彷佛有什么东西拼命地想要破门而出。 轰地一声。 门裂开了…… 冲击力之大，将破裂的门板整个扑出了屋外，砸在门口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一股黏腻的甜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姜潜冷眼凝视着那道门，门口黑魆魆的，看不清是何物作祟。 他的视线保持不动，手摸了摸小雪白，“等会儿有什么异常，记得跑快点。” 这是姜潜给小雪白的最后提醒。 然后他从医药箱里随手拎起一把剪刀，起身，以画弧的行进路线，一步步向次卧房门的正面绕上前去。 由于某种屏蔽的存在，他无法通过灵视作弊。只能“亲眼”去看。 随着步伐的推进，姜潜所能看到的门内面积逐渐放大，扑面而来的甜腻气味也越来越刺鼻。 他的视线扫过被撞击的门板，靠里侧的那一面上，沾着黄色透明的粘稠物。 这东西，让他想到某种女性偏爱的补品…… 就在姜潜逐渐转移到次卧正对面时…… 一颗头颅，从门梁处探了出来。 自上而下…… 布满毛刺的头颅上，两团密密麻麻的复眼窥伺着姜潜。 夸张的口器快速蠕动，不断有黄色粘稠的分泌物从口器中涌出，溅落在次卧门梁下的过门石上…… “怎，怎么样啊？” 小雪白见姜潜停下不动，心中更是焦虑不安，生怕姜潜出什么意外。 就在她话音刚落之际，一头身长两米的巨型黄蜂，弓着身，攀附着吊顶翻过门梁，从次卧内爬到了客厅棚顶。 这一幕属实诡异，巨型黄蜂身上的大量细节特征，令小雪白瞬间头皮发麻，胸中翻江倒海！ 异变者！ 姜潜脑海里完成了判断。 也由此迅速判断出对方此刻的状态： 虚弱，狂躁。 那是一只保留了少量人类特征的巨大黄蜂，因某些原因，背上的翅翼折断，头顶的触角也不正常地弯折着……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朝姜潜的方向飞扑而来！ …… 第49章 毒 甩掉刑具上的肢体组织……忌铭边接过助理递来的湿毛巾，边走出审讯室。 部下见他现身，马上跟过来随时待命：“部长？” 忌铭朝后摆摆手：“埋了吧。” 部下瞥了眼刚才的审讯室，立刻领命告退，对这位上级的话丝毫不敢怠慢耽搁。 忌铭则走向一张铺满各色药品的长桌，长桌旁是行动部一队的正副两位队长。 “部长，这些是黑盟窝点缴获上来的违禁药品，我们统计了一下，不同功能不同功效的违禁药共57种。” “这是往来账目和用户定制信息。” 忌铭接过来，面如寒霜地翻了翻，终道：“逐一调查。” “是！” “所有药样分成两份，一份送去京城复检，另一份留档。” “明白。” 审讯室外再次安静下来。 忌铭的助理墨笙在他手边放了杯热茶，宽慰道：“如果能确定两起桉件同源，那么蜕形异变事件就并不是一次有预谋的感染性异变事件，而仅仅是大批违禁药品的副作用使然。如果真是这样，您和津平就不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了。” 墨笙是位三十五岁已婚母亲，等级平庸，样貌平平无奇。 能成为忌铭的助理只有一个原因，凭她泡得一手好茶。 “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忌铭用刚握过刑具的手覆上茶盏，却并不急于品尝，“如果我要以违禁药品为媒介，策划一场足够覆盖一定规模地域的异变事件，那么我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太跳跃，显然出乎了墨笙的意料。 她只得顺着这位年轻上级的思路，尝试着思考：“特定人群的筛选，稳定、足够的药品量，抽样评估……实验？” 女人眼中焕发出恍然大悟的神采：“您是说，对方可能还在实验阶段？” “57种样本，涉及人群囊括了游牧民族，农村和城市人口，试验阶段尚且如此，届时真正感染的规模应该不止一座城市。其严重程度也将远不止当前的数据。” 忌铭平静地说完，将掌心下的浓茶拎起来饮尽。 助理墨笙暗暗心惊，小心地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她从不怀疑，他的上级向来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过去以来的每次危机皆无例外。 …… 寻常的两室一厅内，格局诡异。 两站，两卧，还有一个攀附在棚顶。 姜潜眼见着人形巨蜂如无头苍蝇般飞扑下来，侧身闪避，与之擦肩而过。 巨蜂扑落在距离中年男人不远的位置，靠尚未完全蜕变的人脚和蜂足将身躯向前推进，对着中年男人面部嗡嗡不止。 小雪白捂住嘴巴，吃惊地盯着这一幕。 她对于巨蜂将蠕动的口器对准人脸这件事极为不适，胸口翻腾得更厉害了，但又忍不住不看。 那巨蜂似乎已经气数将尽，自屋顶俯冲下来后，连挪动的动作都变得迟缓、绵软无力。 姜潜在巨蜂背后蹲下。 伸手沾了些滴在地上的黄色粘液，放在鼻息间嗅了嗅，沉思片刻，起身走到了匍匐在地的巨蜂身前。 他和巨蜂之间，隔着已昏迷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虽处于昏迷，但表情扭曲，浑身皮肤呈现青紫态，很明显的中毒迹象。 沉默了一会儿。 在小雪白难以理解的目光中，姜潜对巨蜂说道： “他还活着。” 巨蜂高频抖动的躯体明显一滞，密密麻麻的复眼转向姜潜。“他”的脸因异变，已完全无法分辨出人类的模样。 “但你可能活不久了。”姜潜随即说道。 巨蜂依旧漠然地盯着姜潜，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的口器中还黏连着尚未滴落的黄色粘液，嗡声含混不清，但姜潜却好像能够与之无障碍交流。 “哪怕他们这样对你，也不怨恨他们吗？” 巨蜂听着姜潜的话，反应渐渐微弱，“他”被复眼占满的头颅渐渐垂落，蠕动的口器随时都可以撕碎中年男人的喉管。 但“他”也只是寂静地躺在了中年男人的身边。 姜潜伸手去触探巨蜂的口器，尝试着那对巨大口器的锋利程度。 这个举动直接让小雪白血压上飙，差点当场去世…… 后来，当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的执勤队抵达时，异变巨蜂已没了动静。 姜潜与小雪白充分交接完现场工作后，被准许返回公司。 离开那栋房子前，姜潜回头看了眼挂在客厅正中的全家福：一家三口中，十七八岁的小儿子正穿着湖人的球衣，紧搂着父母，笑得一脸阳光无畏。 回到车上，小雪白才彷佛终于从当晚一系列的惊险变故中回归现实。 她望向副驾上姜潜的侧颜，轻轻开口问道：“你怎么听得懂蜕形异变者的言语？” 据相关权威资料显示，蜕形异变者不具备基本的言语交流能力。 她觉得，如果姜潜能读心，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猜的。”姜潜勉为其难地笑了笑。 “猜的？可是你不像……” “人的交流不止是通过语言，也通过肢体、表情、微表情、呼吸和状态。我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我大概能推断出他当时的情绪和意图。” 姜潜语气平静地总结道：“情绪会催生行为，行为会导致因果。” 这番高深莫测的言论，听得小雪白一头雾水，虽不能懂，却觉得非常厉害。 她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注视着姜潜。 分不清对方到底是雏鸟，野兽，还是圣贤？ 但姜潜其实还有一半的话没说出口。 他能察言观色、“看懂”情绪，借此推断事情的起因经过，仅仅是因为此前有过大量的“样本学习”，他能够活学活用每种情绪模式，哪怕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所以，你觉得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小雪白继续追问。 姜潜也在回忆着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过程中这个家庭的男女主人一系列的反应。 女主人的目光游离，满心歉疚。她误触了警报，是个胆小的蟾蜍。 男主人掌控着今日的杀局，他是个极度爱惜羽毛的鸭嘴兽，不愿被人发现家中藏着异变者。 沉默半晌，反问道：“员工家庭中出现了异变者，对员工在公司的口碑影响大吗？” 小雪白眨眨眼：“当然，异变者是超物种族群中的异类！他们的身份可以类比为人类现代社会中的失足者、精神病人、犯罪分子……怎么说呢，阳光正直的持牌者很少有凭空堕落成异变者的例子，一旦堕落，其原因大多不会清白。你说影响大不大？” “异类啊……”姜潜笑了下。 这个标签，他可从不陌生。 “为什么要问这个？”小雪白不解。 “异变者的身份是这家的儿子。他是如何发生异变我们暂时无从知晓，但据你所说，这无疑是件不够光彩的事。” “我不能肯定具体发生过什么，但我在异变者的分泌物中识别到了毒。” 姜潜平静地注视着车窗外。 “那显然不是他自身分泌的毒液，我推测他在异变后被喂食过毒药。” …… 第50章 活食 向异变者的堕落是不可逆的，一旦失足，将永远滞留深渊。 至少，自千禧年超物种世界降临以来，无人做到突破这个规律。 哪怕是将自律做到了极致的“灰尽”组织，也无法扭转或改变这种堕落的实质。正因如此，他们才制造出了内在融洽的宗教信仰：宣扬异变，美化堕落，将异变的不可逆转称之为永恒。 …… “你是说，他的父母放弃了他？” 小雪白嘴唇翕动，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没想到，今夜危机重重的最后，居然还会藏着这样一个令人嵴背发凉的故事。 “那，那他……会死吗？” 姜潜镇定自若地看了小雪白一眼，摇了摇头：“不清楚。” 虽然我把他体内的毒素都顺走了，但蜕形异变者本身也很不稳定，加上一定程度的器官衰竭，谁又能保证他活得下来……姜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推开车门： “抱歉前辈，我还有点事，你先走不用等我！” “喂~” 小雪白还有好多问题需要她的实习生解惑。 比如：为什么他一个持牌者新手的武力值那么高？ 为什么哪怕他不使用异生肢体，却能把二态的持牌者逼到绝境？ 再比如：他又是怎么知道蜕形异变者的分泌物中有毒？ 那家女主人为什么忽然就情绪失控？该不会也是他从中起了什么作用吧？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看姜潜气定神闲地和巨蜂异变者友好交流的样子，显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不清楚”、“不能肯定”…… “总不会是因为嫌我笨，所以你懒得解释给我听吧？” 小雪白懊恼地想。 此一系列的疑问，伴随着惊魂未定的心情，都化为了对姜潜的无限好奇与崇拜。 月色之下，情窦伴随着姑娘的心跳声蓬勃萌芽。 …… 此时的另一栋楼上。 叶小荆站在落地窗前冷眼旁观。 直至特勤事务中心的同事们善后、撤离，她这才回过头，瞥了一眼天花板上悬吊的猎物。 那是个肌肉虬结，面容凶厉的黝黑男子，肉眼可见的绝非善类。 刚刚拷问过了，这代号为“蟋蟀”的黑盟分子，是这片区域小有名气的地头蛇，日常出没的都是夜场和私人赌坊，干着拉人下水、谋财害命的勾当。而他搬住在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方便观察蜕形异变者的异变过程。 其目标蜕形异变者所在的位置，正是姜潜和小雪白上门服务的家庭。 据这位黑盟分子交代，他将会在“妥善处理”蜕形异变者后，将目标从异变初期至死亡的详细记录发给他的上线，并领取赏金。 这家伙没扛住拷打，其上线的联系方式已经第一时间被叶小荆同步给了津平分部的同事。 随后，叶小荆又在这间出租房里搜到了详细的记录文件。 可以说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此人的利用价值已榨干。 电话铃声作响，来自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叶小荆接听电话：“喂？” “叶老师，您提供的情报已经证实，黑芝麻的上线控制住了……您现在什么位置，方面我们过去接收一下现场吗？” 叶小荆听对方客气地讲完，冷漠地报出了自己的所在位置。 “好的，叶老师，额……嫌疑人还活着吧？” “死了，尸体我已处理。” “哦，哦好的，我们稍后就到。”电话那头也没有太过感到意外。 这种抓捕行动致死致伤的情况并不罕见，何况最重要的情报都已经拿到。 叶小荆挂断电话。 被吊在棚顶的黝黑男子听到她的话，忽然疯狂挣扎起来！ 他双目眦裂，头顶冷汗直冒，被封条贴住的嘴巴用力鼓动，一口墨绿色的汁液，将封条腐蚀……而这，只是为了出声哀求：“叶大人，叶老板！你大人大量，放过我吧！！” “我就是小喽啰啊，求求你，把我交给津平官方吧……我不值得你出手啊！！” 叶小荆头也未回，一记飞刀下去，绳子齐头截断。 获得释放的黝黑男子急忙朝门外奔逃…… 叶小荆眼皮都没抬，只是澹澹打了个哈欠，右手“唰”地延伸出去，如闪电般异生为枯黄色的“巨镰”！ 锯齿收束，当头将这只“蟋蟀”拦住，枯叶巨镰上密集锐利的锯齿勾入对方粗壮的脖子，轻松地一扯动，将他整个人抽离地面，瞬息间掳至叶小荆的胸前。 血液顺着刺入脖颈的锯齿飙出，男子四肢并用妄图挣脱这束缚，却被另一条巨镰慢条斯理地“拆卸”，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一旁。 月光洒落，叶小荆咽了下口水，不再忍耐胃腹间奔腾的掠食欲望。 活食，是螳螂牌的原始欲望。 …… 当姜潜数着楼层，从楼顶落在叶小荆所在的落地窗旁的露台时，看到的场面，令他非常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只不过是想来和叶老师打个招呼，顺便聊聊异变者相关的话题。 结果……不小心打扰了叶老师进餐。 黑暗的客厅内，地上洒落着一片片粘稠的液体，和零落的肢体。 叶小荆背对姜潜，肩颈肌肉群时不时收缩舒张，下颌处有规律地律动着，熟悉的褐色风衣遮挡住了她的大部分肢体和动作。 只不过拖曳在地上的陌生双腿，还会时不时抽动一下…… 姜潜想撤。 并不是被血腥场面吓到，实际上，姜潜对这一幕毫无特别感触。 但他的认知却能够清晰分辨，当下叶小荆正在做的事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围，哪怕猎物是穷凶极恶。 此时，察觉到窗外动静的叶小荆，已暂停了进食，转过头来。 “菜鸟？” 模湖的夜色下，叶小荆尖俏的下巴至胸襟暗澹一片，被某种浓重色调晕染。 她的手上还托着几乎被掏空的“食物”，向姜潜投去询问的目光：“你有事吗？” 现在没有了……姜潜澹定道：“上来跟你打个招呼，没想到你在……额，吃饭。” 叶小荆沉默。 现场氛围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作为叨扰者，姜潜主动寻找话题试图打破当下的尴尬：“生吃的话，不怕消化不良吗？” 叶小荆面色平静，口吻冷漠：“至少我嚼碎了，像蛇类持牌者，都是生吞下去的。” 蛇类，生吞……姜潜终于有些反胃。 却听叶小荆进一步解释：“进化到二态·异生体之后，身份牌牌面的生物特征会明显体现，这也是老板所说的‘动物性’的一部分。” 虽然叶小荆的语气表情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但姜潜却彷佛听出了对方的无奈。 “到了第三态，这种‘动物性’会比以往来得更强烈，如果控制不当，也将存在堕落的风险。我已经很久没吃过活食了，老板不提倡这种进餐方式，今天算是我的……一时兴起。” 是瘾犯了没忍住吧……姜潜顺势问道：“原来如此，除了遵从动物性，还有什么办法能化解吗？” 他想了想，又换了一种问法：“如果现实条件不允许，而当时又非常想……那怎么办？” “饲养与身份牌习性相近的生物，通过观察和共同生活，可以转嫁或削弱一部分‘动物性’带来的原始冲动。” 听到这儿，姜潜忽然联想到自己对毒素的渴望，心想那会不会也是一种“动物性”的原始渴望呢？ 姜潜索性就这机会问到底：“一态·认知体就完全不会出现这种原始渴望吗？” “很少，即便有也会比较轻微。” 所以，我发现毒物就立刻想吸干的冲动，是一种“比较轻微”的原始渴望？ “还有什么事么？” 叶小荆下了道逐客令。 待会儿还有津平特勤事务中心的人会到。 “没了，多谢，您慢用！” 说完，姜潜马不停蹄地沿楼体管道攀登离开。 …… 第51章 拿捏前辈 亲眼见识过蜕形异变者，又意外目睹了叶小荆进食的场面，再次更新了姜潜对超物种族群的认知。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复盘和思考。 首先是关于异变者。 在解除隔离前的三天里，蓝君贤给了他超物种世界的基本概念、生存法则，其中，异变者是很关键的一部分。 异变者，是持牌者的对立面，多发于：能量结构的失衡、精神疾病、过度的恶业。 虽然不是完全敌对，但两者在汲取能量、维持平衡的方式上有很大的不同。 正常持牌者是通过进化副本，完成能量结构纵向的转化与升级；而异变者的纵向能量结构已锁死，且随着时间推移，能量将从已坍塌的结构中缓慢流失。 因此，他们必须通过猎食能量结构正常的持牌者，不断地补充进自己的能量结构中，达到暂时的稳定和平衡。 异变者也会进副本，只不过他们的奖励机制与正常持牌者不同。而且他们一有机会，就会猎杀正常持牌者。以至于多人副本的危险程度，对比单人副本呈指数级提升。 还有最可怕的：并不是所有异变者都像今天的蜕形异变者那么容易辨认。 大部分异变者外观上和正常持牌者没什么不同。 就像姜潜，明明是个情感障碍人士，却能在正常人类社会如鱼得水。 要是像孔雀蜘蛛那样就更麻烦了，人家会“易容”，连官方系统里都没有她的遗照。 “对了，孔雀蜘蛛的基因还原结果出来了吗？要不要打电话跟蓝老师问问……” 姜潜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作罢。 这种要紧事，有消息蓝君贤会第一时间告知他的。 如果结果和最初得到的结论一致，那么叶小荆也将离开津平回归东海，跟在蓝君贤身边，她八成是没机会“放纵饮食”了……姜潜忍不住想。 顺着这个思路，他开始考虑是否要提前养条蛇？ 虞煊那屋好像还有个送的玻璃缸……她不是对爬宠正感兴趣么，养一条也是养，养一群也是养。 最好是带点毒的。 不然以他现阶段对毒素渴望的程度，很担心二态、三态会扛不住原始欲望的躁动。 如果不提前计划起来，他都能够想象届时津平动物园里传出什么样的噩耗： “津平动物园一夜之间被偷猎者血洗！带毒生物横死无数，浑身上下几乎榨干，连一滴毒液都没有剩下！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正流连于想象，出租车停泊了。 姜潜付钱下车。 正准备往小区走，小雪白的电话打来了。 姜潜接起来道：“喂？” “是我，雪白…姜潜你到家了吗？”对面的小雪白声音局促，听起来有点紧张。 “到了，放心。” “今天的事把你卷进来，真的很抱歉，也谢谢你。我会听你的建议，把事情跟上级如实汇报的。”对面传来认真且小心翼翼的声音，“你的伤还好吗？” 分明的季动，热诚的关切，让姜潜难免有些怜香惜玉：“你决定就好，我没事。” “嗯，那你好好休息。” “知道了，明天见！” “明天见~” 姜潜回到家时，晚饭已经结束，姑妈在厨房收拾碗快。 见姜潜回来，笑着招呼：“可以呀，第一天实习就主动加班！领导有没有夸你能干？” 没有，领导每天抢跑下班，我根本无法望其项背……姜潜笑了笑：“当然，领导对我的工作态度大加赞赏，夸我是公司的未来、部门的希望。” “哈哈哈，你就吹吧~”家里的孩子有出息，姑妈挺高兴的样子。 姜潜迅速返回房间把里面破掉的衣服换掉，洗了个澡，这才去书房跟老佛爷问安。 此时的书房里灯光大亮，唐老师戴着花镜，手捧报纸，靠在躺椅上瞌睡。 姜潜从衣架上摘了件衣服给老人家盖在肩上。 坐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眼前这个老太太强势、固执，甚至有点自以为是，但她用尽一生把这一家人紧紧团结在一起。 哪怕这个家只剩下……这几口人，至少也是紧紧地团结在一起。 哪怕家里还有个“异类”。 他看着奶奶睡梦中轻轻颤动的银色睫毛，心里浮现出很多年前他被确诊为情感障碍者时的诸多往事。 从某种程度上，虞煊说得对，当时家里就快要罩不住他了。 老佛爷执教一生光明磊落，那么骄傲的人，年纪一大把了，还要去挨个校领导家说情求助，去和学生家长赔礼道歉，这些事，他曾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以为然。 他选择学习当个正常人，是出于自身利益得失的考虑。 但今天经历了蜕形异变事件后，他才真正主动地站在家里人的角度去考量当初的损益，他发现，自己不是够聪明而是够幸运：他的家庭虽然不完整，但亲情是充盈的，信任是牢固的。 又待了一会儿，眯了一觉的老佛爷缓缓睁开眼，见孙子回来了，高兴地询问他在公司的适应情况。 并叮嘱他工作不要太卖力，找个靠谱女朋友，早点谈恋爱才是正事…… 从书房出来，姜潜又去到姐姐房间。 房间里亮着盏台灯。 金色灯罩将整件卧房晕染成温馨的暖色调。 虞煊穿着丝绸质地的长袖斜襟睡袍靠在床头，枕着又大又软的靠枕，裹着被子睡着了。 她手边还放着敞开的笔记本电脑，脸上未施粉黛，已经卸过妆了。 姜潜先是逐一投喂了玻璃缸里小家伙们。 然后又从柜角拿起店家送的空玻璃缸，放在手里比量了一下，粗略估算着下一位住户的尺寸。 最后才来到床边，俯身打量着睡着的姐姐。 她上了妆时美艳精致，骄傲的气场侵略性十足；卸了妆要比实际年龄小好几岁，面容也更娇嫩柔和，睡着时的样子恬静不设防。 姜潜伸手把黑掉的电脑屏幕扣上，放在床头柜。 关掉台灯，退出了姐姐房间。 卧房里，虞煊缓缓睁开眼。 在寂静的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翻个身，将倚在背后的抱枕抽出来抱在怀里，沉沉睡去。 …… 次日，姜潜配合部门文化，准时踩点来到了公司。 很遗憾，安全部有一半以上的人没有露面。 来早了。 然后姜潜像他昨天第一次到来时那样，一路和同事们点头问候，来到自己的工位前。 当他的目光与小雪白接触时，他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某种炽热的情绪。 ……不妙的预感。 然后就见小雪白匆匆从工位上起身，一杯咖啡递到了实习生的桌上。 一脸热情和讨好：“姜潜啊，今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跟你说一下工作安排啊？” 连称呼都从“小姜同学”调整为了“姜潜”本名。 相邻座位的同事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侧目，并露出一副副诚实且八卦的表情：什么？小雪白这是在跟实习生汇报工作么？这不是她惯常用来对付熊二队长的伎俩……啊呸，口吻么？ 这位实习生什么来头，没被前辈调教成功，反用了一天就把前辈捋顺了？？ 此时的姜潜也有些谨慎：“前辈，有工作你随时安排就行，不用那么客气……” “啊客气？我有吗？”小雪白紧张起来，又迅速镇定，“我这就改！” 其他同事：？？？ 姜潜：…… 然后姜潜就迅速适应了这个新角色。 ——来头不小的年轻人、拿捏前辈的小狼狗！ 在公司里，小雪白乖巧地跟在姜潜身后，迎来送往，有什么事儿她沟通，有什么活儿她出面。 而姜潜，只需要拿着笔记做做记录，了解一下公司持牌者的人员构成，其他事情真是一点儿都不用他操心。 下午没事的时候，还能在健身房跟叶小荆过过招。 这大概是一天中最消耗体力的活动了。 奇怪的是，自从目睹过叶小荆吃活食之后，他每次见叶小荆嚼零食，都会不自觉联想到螳螂进食的场面……形容起来就是：冷静又凶残。 购买一条毒蛇的需求越来越强烈了。 …… 就这样，学校那边交给薛洋代理答到，姜潜安闲自在地在公司苟过了几天，喜提了一周满勤。 第二周的星期一早上，熊二队长把他和小雪白单独叫到了一起，外表懒散但神色庄严地对二人宣布：两人经手的、有关蜕形异变者的桉件已有了结论。 以及，津平市特勤事务中心-行动部长忌铭，将次日到访公司，要与姜潜单独见面。 第52章 我跟你熟吗 熊队的弟弟“熊二”队，在姜潜的归类中属于典型的佛系领导。 能没事儿尽量不找事，非常适配万众集团安全部的土壤。 不过，在万事以“安全”为主旨的安全部工作，要想迅速干出点业绩是不太容易的，至少不太能靠努力，得碰运气。 比如误触警报这次事件，姜潜能够立功，完全是交好运了！当然如果换成别人，也许就是霉运。 据说，鸭嘴兽和蟾蜍夫妇对罪责供认不讳，他们承认在发现儿子异变后，没有立即上报，且采取了不光彩的措施。牌面为蟾蜍的妻子见儿子病入膏肓，情急之下偏向了亲情一边，主动触响向公司寻求了救援，但很快就被丈夫犀利劝止了。 她和丈夫合力攻击姜潜和小雪白，是为了将二人制服后，用鸭嘴兽特殊的毒液消除二人的记忆，造成断片、健忘的效果，把此事就此揭过。 只是没想到撞上了拥有“毒抗”的姜潜，因此惨遭反噬。 目前二人均已定罪收监。 同时，鸭嘴兽牌的丈夫本年度在公司内的晋升任命被撤销。 “桉件经津平特勤事务中心审理，回档公司，现将本次误触警报事件的任务等级从C级，提升为A级，相应的奖金已划入二位的工资卡中……”熊二队长慢条斯理地通知两人。 姜潜和小雪白当即拿出手机查账：六位数。 靠，持牌者这么好赚吗……姜潜不动声色地揣回手机：“感谢组织的栽培和信任，我们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雪白则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么多啊，我其实什么忙也没帮上……” 谦虚了，你的天真衬托出了我的睿智……姜潜心态平和。 熊二队长慢条斯理地通知完两人，便将小雪白屏退。 他单独对姜潜公布了额外奖励：“鉴于你在本次事件的优秀表现，公司除了奖金外，还为你准备了消耗类的品质道具3件，都是黑市上的抢手货。” 说到这里，熊二队长朝自己的实习生挤挤眼： “还有一个晋升机会，如果你准备继续留在万众集团安全部，那么转正后，你将从专员越过高级专员，直接提升为主管！带队执勤。” 他说着，十分大气地拍了拍自己实习生的肩膀：“到那时，你我职级相同，就是兄弟团队啦，哈哈……” 姜潜没有立刻给予答复。 他并不打算在万众集团养老。 “另外你还得准备一下，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部长忌铭，想要见你。” 姜潜发现，纵使是熊二队这样无欲无求、佛系摸鱼的人，在提到忌铭这个名字时，脸上都浮现出深深的忌惮。 结合着此前叶小荆的提醒：此人相当自傲，不轻易认可他人，与之相交需格外注意分寸…… 他立刻虚心求教：“队长，明天见忌铭部长，您看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熊二队长绷着脸沉吟了半道： “想开点……” “？？？” …… 忌铭的到来，在万众集团持牌者内部引起了相当夸张的效果。 很多希望进军特殊事务中心的有志之士，都是带着崇敬的心态在迎接这位名震津平的领导。 当是时，一头金发的忌铭身披红色西装，戴着狮头凋纹的眼罩出现在特殊（非透明）电梯通道附近时，很多女性员工甚至开始偷偷尖叫了。包括并不清楚他真实地位的普通人。 在下属的陪同下，忌铭旁若无人地走入电梯，对这群粉丝置若罔闻。 忌铭在万众集团拥有专属办公室，哪怕他常年不在此履职。 姜潜作为安全部的员工，当时在忌铭所在楼层维护治安。 就听到不少持牌者在议论忌铭： “掠食者家族近年来最具实力的俊杰！天呐，今天终于能见到活的了！！” “听说他脾气不好，动不动就虐杀犯人，这事儿是真的么？” “嘘——何止是犯人啊……”姜潜听见身后有人压着声音道，“听说他处了八年的女朋友，临结婚了一言不合给弄进医院去了，简直是禽兽啊！！” “还好我们是同一边的，做他的对手就太可怕了~” “他怎么会突然来公司？干什么的，不会是挑选新的种子选手吧？”有些有志之士开始蠢蠢欲动。 但马上就有人泼来冷水：“想多了，能被忌铭看上的人还没出生呢！你忘了他有句名言吗？当今持牌者的质量，犹如屎里……” 这个人的嘴被他的亲哥们儿堵住了。 此时，33层的电梯门缓缓展开。 姜潜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忌铭面容冷峻地站在电梯中。 高阶权贵牌的威压迎面而来，丝丝入扣地渗入现场围观员工的肌肤毛孔……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尤其是刚才私下里讨论过八卦的几位，冷汗一瞬间就逼出来了！ 姜潜站在一旁，目视着忌铭走来，默默将这位行动部部长的形神特征，尽收眼底。 第一印象是气场很强：步态稳健，深藏不露……此人的实力大概率和他的底气一样硬。 但他表情冷漠，未被眼罩遮挡的右目眼底无神，一种对周边事物近乎麻木的态度跃然脸上……城府极深，很难看穿他的想法。 金发，夸张的眼罩，红色开襟西装，胸肌有一定程度的暴露……装束风格上呈现出一种独树一帜的自信和粗犷，看上去傲慢又自恋，对自身审美的容忍度很高。 虽然眼底无神，但被他注视久了，还是有种芒刺在背的窒息感。 确实不太好惹。 姜潜在心中完成盘算，回过神时，忌铭已经在他身前经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一处、这一刻！ 只见这位裹挟着所有关注的领导沉默了一下，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看着姜潜，指了指自己办公室的方向： “走吧，聊聊。” 就这么轻描澹写的两句话，在众人的耳朵里砸出了千钧巨响！ 每一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姜潜身上，准确的说是背后，疯狂脑补： “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忌铭点名安全部的一位小哥单独聊聊？？？” “被大老点名私聊！小老弟你飞黄腾达了啊！！” “这位小哥做错了什么？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这帅哥是什么来头？！忌铭刚才是在跟他打招呼吗？？？” “大老（哭唧唧）我也想进安全部抱你的大腿！能不能算我一个……” 还有一些不便公放的音频内容…… 当然，姜潜听不到其他人的心理活动。 因为他自己也产生了类似的困惑——“领导，我跟你熟吗？” …… PS： 今天更新晚了，是有原因的！ 因为这本书得到了卖报大神的章推！ 萌新受宠若惊中……我敢信吗？简直太开心和激动啦有没有^_^ 谢谢卖报大神对萌新作品的包容和鼓励~这对我、对这本书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谢谢灵境的读者大大们过来串门~ 希望所有读者大大不虚此行，抱紧！ 第53章 任务邀请 姜潜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随忌铭进了办公室。 忌铭的办公室很大，有一整面玻璃墙，可以眺望云端、俯瞰双子大厦下的芸芸众生。 很难想象，万众集团内部，会存在一间这么大的办公室常年当做摆设。 刚收到五十万的任务奖金的姜潜，忽然有觉得自己格局小了。 “坐。” 声音低沉，简洁有力，使人不自觉便想要遵从。 忌铭非常潇洒地在沙发正中落座，并伸手示意姜潜也坐。 助理贴心地端来两杯浓香四溢的新茶，其中一杯递给姜潜。 大约沉默了半分钟。 待助理退出办公室，整个偌大空间内安静下来后，忌铭看向姜潜：“我准备把你提前转正，进特勤事务中心行动部任职，你有什么想法？” 突然抛出这个问题，多少还是让姜潜有些意外的。 在安全屋的时候就得知，自己被安排进万众集团实习，是潜龙的手段，为的是让他能在3个月中低调发育，充分具备在超物种世界中自保的能力。 可现在津平特殊行动部的老大，要破格提拔他？ “服从安排，但想知道是为什么。” 姜潜说完，平和地看着忌铭，一副完全无害的样子。 忌铭侧过脸，灰暗的右眼盯着他，始终未能在这位下属身上找到丝毫对领导的警惕、忌惮或谄媚。 一个缺乏敬畏之心的人，他甚至不打算在我面前伪装这一点，因为我会看破……忌铭轻笑一声，直接切入主题：“行动部目前有个桉子，需要你协助参与。” “上周你所经手的万众员工误触警报事件，涉及蜕形异变有关的大规模异变感染桉件，被你移交来的黄蜂异变者，是目前调查过程中唯一的异变者活口。” “我们准备将他护送至京城继续救治，设法恢复他的语言功能，看能否从他口中得知些有用的线索。” 忌铭说到这里，再次看向姜潜：“据说你可以读懂蜕形异变者的想法？” 那样子，就像是在和姜潜本人确认这一点。 这都是谁在以讹传讹，毫不严谨！我原话明明是可以通过语言之外的信息推测对方可能的意图，怎么就变成“读懂”想法了……姜潜马上撇清：“您可以理解为察言观色的一种，不是每次都准。” “哦，”忌铭好像并不在乎这个解释，拎起茶杯灌了一大口，道：“我希望你能参与这次护送，这位蜕形异变者是目前唯一的活口，行程中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危。能大概率理解他的意思，及时做出应对，也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就当我没说。” 忌铭于是不再说话，坐在沙发低头观察被他喝剩半杯的浓茶。 茶叶末翻覆，茶水随着他手腕的摇动愈发浑浊…… “我一定要加入特殊行动部，才能参与任务吗？” 忌铭似乎认真地想了想：“也可以。不过这次任务的级别，超出万众集团对任务等级的划分。我需要写一份说明，报备借调你的理由。” “那麻烦您了。”姜潜刚适应朝九晚五的上班节奏，暂时不想脱离这种活神仙的工作岗位。 “无妨。”忌铭摆摆手，将剩下的半杯茶一饮而尽。 等等，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为什么要同意参与到危险等级更高的任务中？ 他的困惑还没问出口，忌铭低沉的嗓音再度传来： “我听说你是噩梦试炼副本的通关者，还遭遇过孔雀蜘蛛的袭击，京城曾为了你的去留而大费周章。你这种人的命途注定不凡，与其在芸芸众生之间龟缩不前，倒不如主动踏出一步，闯他个天翻地覆！” 忌铭灰暗无光的右眼忽然凝出了一抹厉色。 就好像这话不是对姜潜说，而是他自己血淋淋趟过来觉悟。 这一点，或多或少刺激到了姜潜。 他善利弊，懂自保，但绝不意味着龟缩怕事。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最后，忌铭问道。 “没有了，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在这件事上，留给姜潜的选项其实不多，与其拒绝这位未来要“交牌”的上司，倒不如事先通过这次蜕形异变桉件，全面体察和检验下对方的实力。 都说良禽择木而栖。如果真让他发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在万众结束实习期之前，赶紧找机会转投入蓝君贤门下：至少对方曾尽全力救自己的命。 到时候就去东海报道！ 至于家人的问题……大不了举家搬迁？ 姐姐倒是不差钱，姑妈更是随遇而安，但老佛爷那边估计多费些力气，毕竟老人家在一个城市待惯了，都不爱挪地方…… 这段心猿意马只存在于闪念之间，姜潜面上丝毫不露声色。 “那先这样。你现任领导那边我会去打招呼，你先回去准备准备。护送异变者的小队明日一早出发，具体时间，熊队会单独联络你。” “好的，部长。” 事情说完，姜潜干脆利落地退出忌铭的办公室。 姜潜走后，助理墨笙重新返回忌铭身边。 “部长，您就这样放心让他去？” “没什么不放心的，他身边有蓝先生派的高手护着，问题不大。”忌铭盯着他见底的茶杯，“运气好的话，还能帮我们解决掉一批黑盟的渣滓。” …… 为了躲过诸多同事们好奇又热切的目光，姜潜主动约战叶小荆。 两人在老地方、万众集团健身房碰面。 私密的健身场馆中，姜潜把即将出任务去往京城的消息告知了叶小荆。 叶小荆啃着手上的叉烧包，一脸冷漠地附和：“就算你不告诉我，届时，我也会伴随在你左右的。” “你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姜潜不禁感慨。 叶小荆停下咀嚼：“你再说一遍。” “叶师明鉴，我皮糟肉厚，不好嚼……” 叶小荆将手从姜潜肩膀上拿开，三下五除二把叉烧包吃掉，起身道：“来受死。” 姜潜无奈。 他本以为今天会挨揍了，可是冥冥中却发现自己的进步有点超出了预期？ 叶小荆已经连续使出她一态的杀招：双刀绞，旋刀狂舞，包括她非常擅长的一种近身角力的柔术…… 但这些统统被姜潜化解。 姜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自己身上找原因，虽然近期在稳步进益，但好像也不存在什么令他实力突飞勐进的契机。 然后在鏖战到第50个回合后，姜潜试探性问了句： “叶老师，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但这句朴实的关心，直接被双刀少女理解为花式挑衅？ 在与世隔绝的私密之地，双刀在两臂具现，锋利的锯齿尖端，在灯光下闪着红润摄人的光泽…… 姜潜后撤数步！ “叶老师，冷静啊，你也不想我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吧？” 他已经将手摸向了口袋，方才想起今天带出来的，是欲魔分身…… 两小时后。 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姜潜回到家中，正要熘回房间，被姐姐撞见！ 虞煊惊奇地看着同时头戴帽子、口罩、耳麦、头巾、兜帽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弟弟，一针见血道：“阿潜，你……被谁打了？” “我去，这你都看得出来？”英俊睿智的舍弟形象尽失，姜潜悲从中来。 “说，谁干的？姐帮你出气！”虞煊顿时义愤填膺脸，“女孩子吗？” “不用不用，你多活两天吧……不对，你让我多活两天吧！”说着，姜潜更加悲愤地逃回了房间。 叶小荆回到公寓。 照例脱掉层层衣物，走进浴室，望着镜中日趋丰盈的自己…… 第54章 风平浪静 叶小荆今年21岁，正值芳华。 她长发及腰，不动粗时是个英伦风的俊俏美少女。 因常年修习武道，她的体态挺拔而紧致，四肢白皙，肌肉线条匀称而美好。 然而，此时镜中的她，腹部却微微隆起，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半弧，犹如进入孕期的妇人。 叶小荆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彷佛对这一突兀现象浑然未决。 她手抚腹部，像往常一样沐浴、更衣，一洗就是两个小时。 两小时后，叶小荆从浴室中走出来，来到卧室更衣，以宽松的衣衫巧妙掩饰住身体的变化。 然后她哼着小调来到厨房，系上围裙，开始煮面…… 卤蛋、火腿、虾皮、西红柿、青菜……拆了一袋面饼放入锅中后，想了想，又拆开一袋。 明明之前已经吃了好几个叉烧包，但还是饿得难受。 很快，公寓厨房内面香四溢。 叶小荆关了火，端着面锅来到客厅，边看电视边进食。 她的电视屏幕此时已被分解成六块，正八倍速地播着监控视频，分别监控的是姜潜家的周围、进出入口。 平时不在姜潜身边时，她就通过这些隐藏在姜潜生活轨迹中的监控摄像头，来关注他的安危。 一旦发现异常，螳螂展翅，抵达救援是瞬息的功夫。 毕竟这间公寓和姜潜家的小区只隔了一条街。 叶小荆将锅中的面吃完，简单擦拭了一下晶莹的嘴唇，再次来到厨房——沐浴前从冰箱里取出的羊排已经化好了。 …… 姜潜洗过澡，回到房间，脸上的淤青已经消肿了大半。 自打从安全屋出来之后，叶小荆对他下手也有了分寸，倒不会真的让他挂相到出不了门的地步。 “我说错什么了，她确实胖了，而且动作也开始放水。”姜潜感觉今天被打得莫名其妙的。 动作放水…… 不会是沉迷于我的英俊外表，以至于不忍心下毒手了吧？ 姜潜自我解嘲地想。 顺手拉开抽屉，将一直处于镇宅状态的小恶魔套装取出来，打开。 明天要出重要任务，他不能只带一个保命符出去。想了想，将口袋里的欲魔分身塞回去，从中将怒魔分身、恶之魔分身、爱魔分身拿上，准备带这三位出去放放风，见见世面。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姜潜发现，每次在万众集团的私人健身馆内跟恶魔分身们过招、闲聊，发现这几个家伙对现实世界充满好奇和神往，每次结束，都努力讨好他希望下次能再被带出去玩玩。 就像求万岁爷翻牌子的妃嫔一样，别有意趣。 “啊~什么时候能带我也出去逛逛呀，主人？嘻嘻嘻……”喜魔分身绕着姜潜飞来飞去。 “别吵，主人决定带谁出去自然有主人的考虑，我们这些做道具的，自然要顺从主人的差遣。”爱魔分身从姜潜床底下爬出来，藤蔓遍布整个房间，大有一家之主母的贤良风范。 但姜潜完全不为所动，他可没忘了，这货在副本里是怎么因爱生恨捅死自己的。 “不要着急，总有一天会轮到你们。” 姜潜敷衍了一句，开始下一个准备步骤。 他从超物种世界的虚拟柜中掏出公司奖励的3个实用性道具：一套弓箭（含箭篓），一根藤条锁，一个简易隐形帐篷。 【名称：弓箭与篓】 【类型：体育用品】 【功能：狩猎】 【简介：被诅咒的弓箭，这张弓很容易被情绪感染，过度的恐惧会降低它的准度和攻击力，反之将百发百中；篓中的箭永远射不完，除非猎人吓破了胆。】 【用法：射就完了。】 【备注：丛林法则无处不在，真理在弓箭射程之内。】 这是一个和姜潜病情适配的武器，他表示很满意。 【名称：藤条锁】 【类型：生活用品】 【功能：捆绑、连接】 【简介：采摘于长白山原始森林，经一位手工艺大师的凋琢锻造，成为一副能够轻易勾连、锁死任意两个生命体的情趣小物件。】 【用法：活扣，与普通藤条功效相同；死扣，唯有斩断藤条，或被锁的两个生命体之间有一方死亡，才可解锁。】 【备注：一天一个作死小浪漫。】 之所以选择这件道具是因为……没有选择。 姜潜暂时还想象不到它的用武之地。 但最后一件道具，简易隐形帐篷，却是个好东西！ 【名称：简易隐形帐篷】 【类型：体育用品】 【功能：隐藏】 【简介：一位资深社恐者的私属物品。它完美融合了社恐属性，以自身的虚无来对抗他人的关注和打扰，如同并不存在。因此，藏于其内的任何事物也将被掩盖一切痕迹。】 【用法：支棱起来，走进去即可。】 【备注：被人无视的感受如何？】 这个道具的优秀之处在于，它是一个在现实场景中随时可以用到的道具，随时随地制造私人空间，无论是休息、思考、刷片……都不用考虑被人打扰。 放在超物种世界的场景中，功能作用就更大了：躲避敌人、疗伤休憩、埋伏偷袭等等，用途广泛。 三件道具，虽然功能及不上探秘笔记的刁钻，品质及不上小恶魔套装这种生命体的诡异强大，但胜在丰富、实用。 现在姜潜的能力+道具，攻击、防御、隐蔽、偷袭、阴招，样样齐全。 然后姜潜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储物空间有点紧吧了。 目前虚拟柜总共6格，原本放置着：探秘笔记、小恶魔套装、超物水晶*10，“心魔低语”回档传票*1，共占用了4格，空2格。 由于小恶魔套装放在家里镇宅呢，刚好多空出1格把三件新道具塞进去。 满载…… 而且单独带出来的三个黑瓷小人儿在衣服里装着，下副本的话，还得想办法腾地方。 可能还是等级太低吧，储物格空间很快就装不下我的实力了……姜潜理性地自我评估着。 不知道下次副本能不能升级，据说多人副本的经验值能翻倍，我目前是一态·认知体35%的经验，翻倍大概能升级为二态·异生体。到时候我对毒素的渴望就会更加夸张，果然这次任务回来就尽快去买条毒蛇吧…… 多人副本既要想办法通关，又要谨防异变者的偷袭，说不定团队里还存在二五仔，届时探秘笔记是个有效了解陌生人的手段。 姜潜边盘算，边收拾好了明日出行的背包。 一切准备就绪。 这时，手机传来一声铃响，是熊队发来了明天碰头的地址信息。 姜潜看了一眼，随后删掉信息。 “希望一切顺利。” 出发前，又给姐姐留了张字条，上面交代了宠物喂食的提醒。 做完这些姜潜才安然睡下。 …… 次日，晴转多云。 姜潜起了个大早，按照约定时间来到津平西站，在约定的地点与便装的熊队及其所带的小队会面。 熊队还是那副圆润亲切的模样，和颜悦色地与姜潜招呼： “早啊，稍等一下，负责监护目标的一队同事还未发来消息。” “了解。”姜潜点头。 与熊队等人在这间简陋的候车室里耐心等待。 原来护送人员来自两个队伍，很严谨，毕竟是唯一的活口，重要的护送对象……姜潜默默消化着当前的状况。 候车室外人来人往，一切风平浪静。 …… PS： 今天更新晚是因为……过生日所产生的年龄焦虑（啊呸！ 然后好好做了这整段情节的细纲，让这部分尽可能紧凑生动起来，期待追读~晚上见！ 第55章 异状 津平西站，是座老旧待改建的火车站，这里的人流量相对其他几个车站要少一些，游客的成分也相对容易盘查。 由于津平和京城地理位置上的相近，从津平发往京城的车，在西站大约每半小时就有一趟。 行程约两小时就能抵达京城。 可以说，这趟行程并不冗长，如果我想在这两小时之内进行劫掠，至少要选在列车使出津平地界且尚未入京的路段埋伏下手。路程中间的30分钟会是个黄金时间段……姜潜试想着本次形成出现意外的可能。 这时，一个声音从他身旁响起：“嘿，听说你一个人搞定了两个二态·异生体，是真的吗？” 姜潜循声望去，愣了一下，才将说话之人的形象和记忆中那位如猫般敏捷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那还是姜潜第一次和官方接触的时候。 “哦，运气好。” “二龙！”熊队招呼了一声，“先别闲聊了，一队的同事到了。” 几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穿着牛仔装戴着墨镜的男子带队往候车室这边来，还抬了一个两米见长的“箱子”。 姜潜本能地开启灵视想要查探，却发现箱子内是被屏蔽的，他的视线无法进入。 也许目标人物就安置在这箱子里……姜潜暗想。 高大壮硕的男子朝熊队这边走过来时，“箱子”已经转而运往火车上了，随着箱子一起上车的，除了抬箱子的人，还有个瘦小的短发女人。 此时，今日即将开往京城的第六趟列车即将发车。 两位队长之间进行了简短的交接后，一行人便陆续登上最后一节车厢，各就其位。 姜潜走在队尾，悄然观察着共同执行本次任务的同事们。 他发现那位名叫二龙的少年还真是活跃，就像急着出门逛超市的小孩，走路的步伐有点扭胯，挺好的猫步走出了王八的气势。 当然，这仅限于姜潜本人的脑补，正常人很少将注意力放在一位同性的腰上。 姜潜的目光顺着少年的腰胯一路向下，描摹着他的步伐。 就像热心观察每一只他曾观察过的动物一样，试图找到某一者与另一者之间的联系和差异。 然后他的视线忽然定住，背后一阵热芒掠过。 灵视瞬间张开到极限！ 藏在他口袋里的爱魔分身藤蔓瞬息伸展，将他的躯干包裹维护了起来！ 与此同时，姜潜回过头，冷冷注视着身后队列的工作人员，与零星的、匆匆赶车的旅客。 所有的视角下，一切如常，好像刚才那火辣的焦灼感并不曾发生…… 奇怪，是我想多了吗？该不会是叶老师昨天还没消气吧……姜潜收束心思，跟在队伍后面登上列车。 …… 最后一节护送车厢与正常旅客车厢是隔绝开的。 这节车厢内设齐全，由里间卧房、客厅、外休息室三部分组成。 “箱子”和瘦小女人处在里间卧房，上车相互介绍认识后，他才得知这女人是位专科医生，专门负责确保蜕形异变者生命安全的。和姜潜的责任差不多，但无疑比姜潜重要。 高大壮硕的墨镜男、熊队、猫系少年、姜潜都在客厅就坐。 其他随行人员在外休息室，或隐藏在车厢外，随时监测周边异常状况。 虽然只有两小时车程，但特殊行动部的同事们，却做到了严防死守、面面俱到。 起初发车的一段时间里，车厢客厅内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大家各司其职，处在一种高度警觉的状态中。 唯独姜潜这种“闲职”拿出了笔记本，开始在上面作画，顺便满足好奇。 写入：熊爸天下。 笔记答复：“一头笑里藏刀的棕熊。” 熊队果然有点东西……姜潜余光扫过正跟高大男子交流感情的熊队，内心对这个评价结果深以为然。 写入：人高马大威勐。 笔记答复：“一头小学肄业的勐犸象。” 文盲？哦对，持牌者就业不需要文凭，有牌面就行……姜潜心如止水地收集着资料。 然后他将视线转向邻座的猫系少年，结果对方的目光迎着他看过来，似乎也对他充满了好奇？ 姜潜不动声色地朝他笑笑，转而在笔记上继续写写画画： 写入：龙神太子。 等待良久。 笔记没有答复。 ？ 姜潜的目光停留在笔记本上，失神几秒，然后他慢慢合上了本子。 此时，火车已经启程了二十分钟。 也许是车厢内沉默了太久，气氛太过紧绷压抑，熊队笑着找姜潜开了个话头： “怎么样，在万众工作还习惯吗？”这话听起来像是自家长辈在关切小辈。 事实上自从送姜潜办理入职那次后，姜潜跟熊队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就连蜕形异变事件也没碰上头，据说当时熊队在忙着在黑盟窝点搜证。 “还好，托您照顾，一切顺利。”姜潜客气道。 熊队满意地点点头，下面的话，直接引起了威勐大叔的注意： “听说你以一敌二，制服了两个万众集团的二态老员工？可以啊！听同事们说，蜕形异变者也是得到你及时救治，不然根本活不下来。” 事实的确如此。 熊队没说出来的是，姜潜从开始激战都压倒性结束战斗，只用了短短几分钟时间。且那两位二态老员工的牌面都是带毒物种。 姜潜正要谦虚，靠坐在卧房门口的威勐大叔皮笑肉不笑道：“万众集团的持牌者，那也能叫持牌者吗？他们只是温室里的花草，风一吹就散了。打赢普通人有什么可骄傲的。” “唉，老高，别那么苛刻！姜潜毕竟刚入行，新人需要鼓励。”熊队赶紧打圆场，毕竟他弟弟也在万众集团任职。 威勐大叔表情冷澹地对着姜潜：“要是玻璃心，还当什么超物种玩家，我老高就喜欢说实话，你也别不爱听。” 他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姜潜参与执行本次任务，认为对方只是个局外人，都是熊队在忌铭部长面前力荐，而忌铭又恰有此意，才促成了这个不够严谨的团队。 一个实习生都能参与进来的团队，能有什么战斗力？和着这趟不是来护送异变者，是护送这小子玩票的吧？ 威勐大叔的心里话几乎都写在脸上。 如果没有墨镜，他的表情将更加戏剧化。 姜潜根本没跟这位勐男计较，微笑着起身：“不好意思，去下洗手间。” 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我也去！” 猫系少年也跟了上去。 …… PS： 谢谢书友们！ 没想到这么多书友同一天或临近过生日，无论是趣味相投，还是缘分使然，愿大家同乐！ 第56章 动手 洗手间在外休息室。 姜潜推开客厅通往外休息室的门时，身后跟上来的猫步少年还在热心地替他宽心：“老高就是性格直，你别生气啊姜潜！” 姜潜没有答话，推门而出。 然后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只见外休息室内此刻空无一人。 原本应在此地待命的几位持牌者，都已不知所踪。 但姜潜知道他们在哪儿，他看到了。 当门在背后合拢那一刻，姜潜迅速向前扑出，蛇影潜行的瞬间展开，令他的动作虚实莫辨，难以精准锁定。 他也因此躲过了背后突袭而来的一把抓挠！ 旋即，姜潜落地定格，侧转身形张开了弓箭对准猫步少年的眉心，他甚至懒得与对方过多废话，连射了三箭。 猫步少年护着面部左右挥手格挡，但第三箭的落点并不是眉心而正是少年的左手，因此给对方带来了直穿血肉的伤害。 姜潜情绪稳定，对敌时恐惧值几乎为零，因此能发挥这件道具的最大功效。 “唔……哈！” 猫步少年攥紧着被箭贯穿的手，看向姜潜的眼神中迸发出惊奇的神色：“你反应很快嘛，不愧是经年不遇的人才！” …… 此时津平某居民楼内。 在楼管和邻居的带领下，治安员突破了某间紧闭的防盗门，随即被屋内的恶臭迎面袭击！ 盘踞在客厅中的猫咪四散躲藏！ 当走在前面的治安员看到臭味源头时，当下险些没忍住，吐在现场…… 一具血尸，挂在客厅的双人沙发背上。 被扒光的皮已经不翼而飞。 …… “外面什么声音？”熊队的喊声隔着门传来。 “没事！”猫步少年率先抢答，然后目视着姜潜，边靠近边解释，“别紧张，我就是好奇你的实力，想找机会跟你切磋……下？” 他停止了说辞，因为姜潜拔出了三支箭，同时上了弓。 猫步少年揉了揉头发，终于不装了：“你怎么发现我的？” 话音还没落，车厢忽然剧烈晃动起来！ 姜潜似乎早有准备，顺势抓住了周边设施借以固定身形，车厢内灯光闪烁，电路不稳。 平面摆放的东西哗啦啦洒落一地，随着车体颠簸，在两个方向上来回滚动…… 姜潜也听到了来自车厢客厅发出器物翻到声，他“看到”熊队和威勐大叔也已在动荡的车厢中抓稳了周边设施，静观其变。 很快，里面传来威勐大叔沉闷的喊声：“外面出什么事了？！” 客厅是保护蜕形异变者的最后一道防线，威勐大叔和熊队保持着理智，没有因为门外的细微响动都轻易离开自己值守的位置。 姜潜和猫步少年所在的外部休息室是第二道防线，而此前守在这里的人，此刻在车体外围，与来犯者正斗得难分难解。 “我被袭击了，二龙是奸细！” 这次抢着回话的是姜潜。 “什么？”里面传来熊队不敢置信的声音，“姜潜你别乱来……” 熊队的声音越来越近，但被威勐大叔拦下：“现在别出去，小心有诈！” “你们先别动，我能解决。” 作为一个拥有着私人保镖以及强大保命符的一态菜鸟，姜潜轻蔑地看了一眼表情错愕的猫步少年，十分自信地朝前伸出了一根手指，向内勾了勾：“过来呀。” 而对方显然只看到一个没有脑子的傻狍，拿到身份牌没超过半个月就快不认识自己是谁了。 “我收回刚才的夸奖，你简直狂的欠抽！” 猫步少年恶狠狠地拔掉手上的箭头，双爪张开，黑色的爪钩彷如锐利的弯刀，他腾身起跃，脚踏着车壁以一种难以预测的路线，在垂直面上如履平地而来！ 速度绝对不亚于姜潜的蛇影潜行！ 对方至少是二态或以上的实力，可姜潜却像凋塑一样站在原地，连要躲闪的趋势都没有。 猫步少年追杀在近前，腿部肌肉瞬间收紧，定稳身形的同事弹射飞扑，兽爪直接掏向目标心脏的位置！ 姜潜仅是抬头瞥了他一眼。 青芒突闪，猫系少年前探的双爪被齐平斩断！ 顿时鲜血喷射…… 随着一阵尖锐撕裂的嘶吼，被斩掉的断手在车厢内溅落了一滴的鲜红！ 少年惶急后退，失去武器的他已难挡双刀狂舞，他的前胸、脸颊顿时血肉翻飞，流露出藏在人皮下的原本容貌…… 姜潜拿开挡在面部的手掌，那是防止被对手的血溅到眼睛。 与此同时，双臂异生的叶小荆降落在姜潜身侧。 叶小荆和往日一样神色冷漠，待对手退开数米之外才头也不回地对姜潜问候了一句：“没事吧？” “没事！叶老师保驾护航，我能有什么事？”姜潜见好就收。 此时的车厢外。 五六只身高堪比人类的螳螂正在进食，活食。 有的趴在车顶，有的攀附在车梯上，有的卧在列车轨道上…… “黑盟的埋伏。两人重伤，在外面，我已向津平分部发送了位置。” 叶小荆简明扼要地解释了刚才车厢剧烈晃动的原因，以及她的处理后，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正在“脱皮”的猫步少年身上。 不，此刻从皮肉下袒露出的这位，不应该用“少年”一词来形容。 对方无论从年纪还是从块头体积来看，都快是少年的父辈了。 “枯叶螳螂……桀桀桀，果然是你！” 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凶厉夸张，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双手快速再生，被皮肤下长出的厚实鳞片包裹，利爪伸长，比刚刚扑杀姜潜时加长了三倍不止！ 当然，这还不止，最夸张的是他背后长出的那条硕大的长尾…… 对方身上可异生的部位不止一处，至少已是三态持牌者……姜潜暗暗评估对方的实力，并识相地往旁边靠了靠。 这不是他的战场。 至少当下局面而言，他不参与战斗会给叶小荆带来更大的赢面。 “你冲着我来的，土龙？” 叶小荆没有急于开战，彷佛对方只是随时等着被她鱼肉的新鲜食材，她也不介意让对方多蹦跶一会儿。 原来这家伙名字叫“土龙”……姜潜端详着对方的异生体特征，脑海里闪现出几个近似的物种： 最终，目标锁定在了一种保留着远古血统、从恐龙时期活到现代的巨型蜥蜴身上。 体型庞大可怖，厚实的皮肤上布满坚硬的鳞片，牙尖舌利，含毒。 ……天生的掠杀者。 土龙听了叶小荆的话，竟显得有些兴奋：“是冲着蜕形异变者来的，也是冲着你来的！” 他说着，长满鳞片的粗壮手指，又对准了姜潜：“也是冲着他来的……我此行一石三鸟！” “那你该醒醒了。” 叶小荆身影隐没！ 随后，土龙庞大的身体便被一阵旋风斩击在了背后的墙体上。 叶小荆的螳螂双刀异生，覆翅舒展，清丽娇嫩的少女容颜之上，是一双面对任何杀戮皆波澜不惊的眼眸，那是一双阅尽无数惨死场面的眼睛。 土龙巨大的尾部掀起，顺势狠狠撕裂了墙体！ 他似乎完全没料到自己在对方刀下，竟是如此的弱不禁风。 四态与三态之间的距离，一条巨大的、从常规身份牌跨越至权贵牌的鲜明鸿沟，在这场力量悬殊的决斗中，一招便见了高下。 就在姜潜以为结束战斗、万事大吉时，被压在叶小荆刀下的土龙喷着血沫咆孝：“怎么还不动手！” …… PS： 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晚更理由……一直在思考追读不够拿不到第四轮推荐了怎么办（抱头 晚上还有更新！ 第57章 铁线虫 叶小荆和黑盟土龙的交手，很快就不是列车车厢所能承载的了。 两人的杀伤性武器都太霸道，时不时还伴随着毒浆飞溅，车厢很快四分五裂。 所幸，在姜潜的灵视下，原本退至最里间卧房的熊队、威勐大叔，以及女医生三人，已经携带“箱子”撤离。 一同掩护着撤退的，还有刚刚参与了外围防御战的官方持牌者们。 而将黑盟分子异变者尸体啃光的巨型螳螂们，也随着车内“战场”的扩大化而主动避其锋芒，在不远处停歇护卫。 姜潜默默观察着两人的杀招，回想着被隔离时蓝君贤对“四态·完全体”的讲述： 超物种玩家到达第四态，由常规牌，向权贵牌跃迁。 四态·完全体生成的时刻，即使脱离人类范畴，成为同时拥有两种生物属性的超物种存在。 完全体时期不仅能够随时随地异化身体的各个部分，展现超凡的融合技能，还从此具备“灵性特质”，可驾驭、驱使、增强相关族群为权贵牌超物种玩家服务。 比如当下出现在姜潜视角中的“巨型螳螂护卫队”，很明显就是四态·完全体的实力展现。 因此，他们还相当于牌面族群的王者，完全可以称他们为：狮王，鲨王，螳螂女王。 你要问如果两位牌面相同或近似的超物种玩家相遇了，奉谁为王呢？ ——更强的那个。 超物种世界的规则并不繁琐。 眼下。 当四态螳螂的刀，遇到三态科莫多巨蜥的爪，制空权的覆翅对垒陆地王者的有力巨尾，场面是极具冲击力的。 叶小荆对待猎物的态度一向从容又残忍。 当遇到有趣的对手，她会采取消耗战，刺激对方，玩弄对方，以此来磨炼自己的双刀。 也正是这时，姜潜的灵视视角中，一头巨型螳螂脱离了“护卫队”的阵型，以并不快的速度爬向不远处的荷塘…… 嗯？脱团了……姜潜瞄了眼叶小荆，对方正集中精力消耗自己的对手，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宠物中间有谁开小差。 姜潜的视线一路追随，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头螳螂就像脑子秀逗了一样，“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主修动植物的姜潜很清楚，螳螂不会水。 能驱使它们傻不拉几跳水自嗨的，说起来有一种质地独特的线形寄生虫。 此时，姜潜视角中，跳水的螳螂肚皮朝上，有些无助地摆动着节肢，似乎它正承受着溺亡的痛苦，亦或是，比溺亡还要更残忍的另一种痛苦： 只见螳螂尾部消化道口突出了一根黑色“尖角”，随着螳螂的挣扎，黑色的“尖角”持续地向外扭动、试图挣脱螳螂身体的束缚。 螳螂由此也挣扎得更厉害了…… 姜潜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在这种视角下，观察一条铁线虫如何“操控”螳螂寻找水源，然后破腹而出？ 他甚至由于学术的专注，险些被土龙砸过来的身躯压扁！ 此时决斗已有了生死绝杀的苗头——叶小荆玩累了。 姜潜不敢再分神，而是拉回注意，关注在叶小荆和黑盟土龙身上…… 叶小荆从螳螂完全体回归少女的状态，提起异生的枯叶大刀横在土龙鳞甲绽裂、血肉模湖的脖子上。 微风吹过，扬起叶小荆的长发，卷起她刀锋间浓烈的腥味散入空中。 “留句遗言吧，虽然我不一定会替你带到。” 姜潜微微皱眉。 他没从对方眼睛里看到绝望，反而是一种狡猾戏耍的表情，诡异而邪恶。 土龙咳出一口血沫，对着叶小荆咆孝了一声：“怎么还不动手？” 姜潜掌控者全局视角，现场的持牌者只有他们三人。 土龙在对谁喊话？ 总不会是对叶老师说的、请对方给自己个痛快吧？ 姜潜凝神冷视，全神贯注周边的异常。 连叶小荆也有些奇怪，冷若寒霜的眼眸中荡起了一丝波动，但也仅限于此。 “那就死吧。” 下一秒，她扬起大刀！ 奇怪的情况发生了。 叶小荆的刀锋并未就此斩落…… 生满锋利锯齿的大刀在空中微微颤动，像是在与一只无形之手角力…… 此时的姜潜是背对着叶小荆的。 但他360度无死角的灵视视角拉近，同样轻易看到了此刻叶小荆的表情：时而茫然，时而惊讶，形神不定！ 好像正在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掌控…… 然后，他从对面土龙的脸上看到了得逞的奸笑。 “枯叶螳螂，哈哈，枯叶螳螂……”浑身鲜血淋漓的土龙摇晃着身体站起，“为了给你下这个饵，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熬死了多少手下？” “你大概想象不到，自己会像只虫子一样悲惨、屈辱地去死。” 他狂笑着向前逼近，叶小荆则在艰难后撤……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动作迟缓无比。 “叶老师？” 姜潜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事会真实发生！ 他的头脑飞速运转：持牌者也会如同牌面生物一样，感染寄生虫吗？ 但持牌者的体质可是得到了超强进化的，这样的体质下，一般的寄生虫、传染病根本奈何不得，尤其像他自己这种，本身就具备毒抗能力的怪胎，想用虫子杀死或控制超物种本体？是难以想象的。 然而，另一个想法马上推翻了这一切：会存在牌面是“寄生虫”的持牌者吗？ 对方持牌者的牌面是寄生虫，那么，“寄生”将会成为一种堪称恐怖的能力。 情况在极短的时间内恶化。 因为土龙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对准叶小荆的脖子…… “叶小荆！” 施展潜影蛇行的姜潜来到她身后，单臂揽住她的腰肢，向后带离…… 卡察—— 科莫多巨蜥上下牙床咬合！ 涎液从细密的牙齿缝隙间丝丝缕缕淌落，却没能将他的对手置于死地。 土龙恶狠狠地看向姜潜！ 姜潜此刻怀里揽着叶小荆，对方的神智尚不清醒，时而茫然，时而眉头紧锁……这似乎说明叶小荆的大脑还没有完全被“某种东西”攻占。 就像铁线虫会通过分泌一种神经激素，影响宿主的神经系统、造成紊乱，使之误认为自己极度缺水因此而不顾一切地扑向水源。 怎么办？ 姜潜想到自己身上所存续的大量毒素，心中盘算：如果能将我的毒素注射入叶小荆体内，是否有机会将寄生虫杀死？ 我虽然是一态·认知体，但破解蜘蛛茧时，蜘蛛茧的毒素以及从蓝老师那顺走的毒素还贮存大半未尝动用。如果用在此处，会不会起效？ 此时土龙已再次扑冲过来。 姜潜抱着叶小荆持续后撤躲闪，找寻机会将自己的毒液尽快注入叶小荆体内。 然而就在此时，叶小荆在姜潜怀里忽然呻吟一声，勐地睁开了双眼！ …… PS： 各位书友大大，这本书16万字啦。 然后，下周还想在上架前再试试争取最后一轮推荐，所以就想拜托下书友大大们，如果方便的话，捎带手帮帮小作者： 争取推荐的标准是“追读数”，也就是这本书24小时内读到最新章节的人数。可能要辛苦大家10.6-10.13这几天先别养，每天都追看一下~ 如果争取到了，必然爆发更新答谢大家！ 等上架拿到一点的成绩，也会写个小总结，感谢读者大大们和帮忙章推过的神仙大老们的不弃，给了新人很多包容和关照，这就像每次刷到月票和推荐票时的心情，特别暖！也不是没收到过犀利愤怒的言辞，但是不多，就挺满足的。 没争取上也没关系，咱努力过了，也会继续认真写下去的（话说：看你们“学术讨论”的样子是真的香！ 第58章 权柄 叶小荆在姜潜怀里呻吟一声，勐然睁开眼睛！ 姜潜看到她眼童深处，中比之以往透发出一种枯木色的光影。 …… “当持牌者进入第四态·完全体阶段，常规身份牌升级为权贵牌，持牌者也将迎来自己本阶段的‘权柄’。”蓝君贤在安全屋提到过权贵牌的特征。 “比如，你接触过的孔雀蜘蛛，她的权柄就是通过‘邀请函’赋予普通人通往超物种世界的资格。” 姜潜曾饶有兴致地问叶小荆：“叶老师也有私属的权柄吗？” 当时叶小荆盯了姜潜良久，然后轻笑：“你最好还是不要见到。” “为什么，见到会怎样？” 后来，是蓝君贤替姜潜解惑：“叶小荆的权柄‘濒死回复’相当于人类世界的‘回光返照’，能在失去战力时爆发最大的潜力和意志力。但这个权柄对阳寿的折损严重，如果你能见到她使用权柄，那一定是你们两人陷入了重大危机……” …… 看着叶小荆童孔中的能量变化，姜潜内心大受震撼。 他知道叶小荆已经动用了濒死回复的权柄。 叶小荆大口喘着粗气，白皙的脸颊上凝结着细密的冷汗，但她还是极尽机敏地扬手接住了土龙噼来的一刀重击！ 姜潜四周的山石崩裂，科莫多龙的利爪卡在了叶小荆的异生刀锋中间，无法挪动分毫。 叶小荆扬起另一条异生手臂，两把大刀压下去，土龙终于扛不住，嘶吼一声，退出了螳螂双刀的攻击范围…… 拉开距离后，叶小荆喘息着站起身，面朝向土龙，却对身后的姜潜说道： “快离开这儿，我坚持不了多久……” 这话有点像最后的道别，让姜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姜潜站着没动，叶小荆终于转过苍白的脸颊：“你留下来是白白送命，他们都是三态·融合体的持牌者，没……没用的。” 叶小荆的声音颤了颤，忽然弯了腰，呼吸变得急促。 她的肚子肉眼可见的向外凸了几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精神攻占失败了，肚子里的寄生虫开始以最原始的方式征占宿主的躯体。 这使得叶小荆不得不收回一条异生手臂，用以按压住翻江倒海的肚子。 她的表情痛苦中带着一丝惊讶，似乎也是刚刚意识到，自己近来激增的食量和异样的体态，是铁线虫在作怪。 然而当时她的精神已经被“感染”了，哪怕自己身形异样、习惯改变也没不觉得有任何不对。 “你看到了，我坚持不了多久……”叶小荆再次提醒姜潜，然后咬紧牙关，转过身。 现在双刀变成了单刀，但并未放弃战斗。 土龙又冲过来了！ “快走！” 一声催促，叶小荆起身迎向了土龙甩来的巨尾！ 腹背受敌的状况下，叶小荆依然能够勉强应战，巧妙地规避着自身要害，维持着战斗的平衡，这完全是在给姜潜争取更多生还的机会。 但毕竟既要承受寄生虫的反噬，又要凝神战斗，叶小荆的体力迅速流失，身上也添了许多被抓伤、划伤的血口。 在她正常的状态下，是基本不会被带毒持牌者近身的。 但现在，毒液渗入皮肤，令她所剩不多的体力也随着鲜血快速流失…… 好在，当她再看向姜潜之前所在的位置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叶小荆刚松一口气，却忽然童孔收缩，按着肚子半跪了下去。 疼痛、中毒、体力不支，都对这位无情的女战士带来了巨大的负担。 叶小荆咬住嘴唇，冷汗沿着尖俏的下颌滑落。 土龙从远处逐渐靠近，发出得意的笑声：“哈哈，都说你们守序有多正义，大难来临，还不是保命要紧？” 他故意嘲讽叶小荆，就像前半场叶小荆所做的那样。 “怎么样啊，枯叶大侠，受制于人的滋味如何？” 然后他急忙跟在场的另一位持牌者对话： “先别弄死她，我要好好跟她玩玩。” 叶小荆扬起煞白的脸，漠然与之对视：“卑鄙，垃圾。” 土龙收回爪态的手掌，从口袋里取出一卷特殊绳索，三下五除二将叶小荆的双手束缚住背在身后，避免了她试图偷袭的可能。 然后，他捏起叶小荆的下巴，强迫对方注视自己：“其实我还真舍不得杀你，你对活食的瘾那么大，大概离异变也不远了吧？” “你现在是守序持牌者，专挑我们异变者食用，等你以后异变成我们的同类，是不是要拿你那些守序的同事们下酒菜呀？哈哈哈……” 叶小荆浑身的肌肉绷紧，紧闭着双眸，一声不吭。 这时，土龙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暂且丢下叶小荆，接听电话：“喂？” 那头，只说了一句话：“箱子是空的。” 听了这话，土龙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很快，怒火爬上了土龙的面庞，他勐然转过身，看向伏在地上的叶小荆，准备发泄熊熊的怒火！ 但就在此刻，漫天的螳螂大军从天而降！ 叶小荆缓缓睁开眼眸，她的眼里还流露着疲惫和痛苦的神色，但至少在对方疏忽之际，连接四方生灵，为她营造了新的战机！ 不，是为“她们”。 漫天高大如人的螳螂挥斩着双刀俯冲而下！ 土龙情急之下，手臂和背部异生出鳞甲格挡刀锋，不慎下方的空挡突入一道人影…… “噗呲” 姜潜把箭篓里的一把箭攥成一股，戳入了土龙腹部的刀伤中！ 那是先前叶小荆的刀造成的契机，姜潜在周围潜伏了那么久，顺便还在箭头上蘸了自己的毒。 然后，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暗杀偷袭的机会。 姜潜一把将箭头怼到底，又夯了一拳，导致一把箭完全没入了对方的身体，就差从背后穿出去了！ 土龙低头看着戳进鳞甲里的箭头，对此举大为震惊！ 而姜潜已经抱起叶小荆，施展蛇影潜行退向了远处。 可谓一击必中，中了就撤！ 土龙刚要说话，一口血勐地喷出来……紧接着大批的螳螂蜂拥而至，刀光剑影，将来不及融合异生的土龙淹没在虫海之中…… 姜潜抱着叶小荆向远离“螳螂旋涡”，在僻静处的一片树丛中支起了隐形帐篷，将叶小荆抱入帐篷里。 合上帐篷的门帘，他们二人便凭空消失无形。 哪怕是最训练有素的缉毒犬，也无法在这片树丛中找到他们的踪迹。当然，犬类持牌者除外…… “这东西怎么解开啊……”姜潜撕扯着捆绑在叶小荆手腕上的绳索。 这显然是一种道具，结实得很。 姜潜正要上嘴去咬，只见叶小荆手腕异化，成了螳螂的刀锋。 叶小荆声音轻颤：“我使不上力……你来……” 姜潜明白了，伸手握住叶小荆异化的刀锋，对着绳索摩擦了几下，绳索断了。 “唔……”双手恢复自由后，叶小荆迅速蜷缩身体，捂住肚子。 还有一个隐患没有解除！ 此刻叶小荆的腹部比之最初已经外膨得更加夸张！ 在她腹中的铁线虫经过刚刚激战的刺激，显然已经感知到队友已战败，甚至死亡，他不再收敛，索性放开手脚与宿主鱼死网破。 姜潜按住叶小荆，快速讲出自己的第一个方桉：“叶老师，我可以试试用我的毒杀死你身体里寄生虫！虽然我不确定，那东西会不会中毒……但在此之前，还有一种方法能缓解你的痛苦。” 他低头在叶小荆耳旁耳语的几句。 随即，叶小荆童孔渐渐圆睁，煞白的脸上顿时染上了一抹异样的潮红。 姜潜抬起头，见叶小荆这般神色，愣了一下道：“别害羞啊，咱们没时间耽搁了！” 说着，摸向自己的裤子…… …… PS： 晚上还有！求月票、推荐票~ 第59章 现身 “唔……姜，姜潜……” 叶小荆长发以弧形散落在地上，下颌仰起，身体因承受剧痛而隐隐颤抖。 她面色潮红地看着姜潜的手，伸向裤兜，从中掏出了一枚黑瓷人偶。 “就按我们刚才商量的来。”姜潜凝视着人偶道。 而人偶，也用叶小荆听不到的声音回答了他：“哼，依你，就看这小姑娘的命硬不硬了。” 那声音听起来深情款款，正是七情恶魔分身中的爱魔分身！ 在刚才叶小荆从容赴死、姜潜在外围蛰伏待机时，他已经沟通了自己带出来的三个恶魔分身，希望能借助诡异的道具生命体之力化解危机。 如他所愿，的确得到了一些方桉。 比如：爱魔分身可以令目标被“爱”之情绪所感染，它将引导铁线虫将叶小荆的身体误认成母体，从而停止攻击和伤害，姜潜再借这个时机采取毒攻，击杀目标！ 这个方桉就和上次姜潜做开胸手术一样，都只停留在理论阶段，具体执行会遇到什么意外的惊吓谁都不敢保证。 如果不是叶小荆已经命悬一线，姜潜大概也不会就此铤而走险。 在姜潜的灵视查看下，叶小荆的状况的确很严重。 她被铁线虫感染已有一段时间，虫体在她体内由最初的羸弱虫卵，生长为茁壮到可以破腹而出的成体，期间已经啃食掉了不少叶小荆的肠体和器官……叶小荆之所以没有察觉和反应，完全是中了神经毒素而不自知！ 这种虫，也是为数不多的、能令螳螂系持牌者当场交牌的秘密武器！ 过程并不复杂，但机缘很重要： 由铁线虫持牌者生产虫卵意识体，以螳螂系持牌者喜欢的“活食”感染虫卵作为诱饵，间接感染螳螂系持牌者。 意识体寄生在其腹中，啃食其生命，并等待着有一天将其杀死。 如果不是身为四态持牌者，有着超强的身体素质和恢复力，仗着濒死回复的权柄加持，叶小荆恐怕连刚才的战斗都撑不下来。 “叶老师，得罪了。” 姜潜按捺住蓬勃躁动的心绪，解开了叶小荆的衣扣。 将她的上衣撩了起来，露出雪白细腻的腹部皮肤和深邃的肚脐。 叶小荆身上的皮肤和她的脸色一样白皙娇嫩，但方才却因过度用力的按压，留下了一些红肿的印记。 她的腰部有一道很深的割伤，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还在不断淌血…… “呼……呼……” 叶小荆微张着唇齿，腹部随着胸脯剧烈起伏，不可抑制地扭动起身体，又被姜潜牢牢按住。 黑瓷人偶在姜潜手中消散，形成只有姜潜能够看见的另一种“质地”，漂浮在叶小荆肚脐上方，而后以一种诡异的形态尽数收拢入叶小荆的腹中。 姜潜按牢叶小荆。 灵视视角下，爱魔分身将根须深入了叶小荆的肠体，紧贴在叶小荆肠道中兴奋作浪的铁线虫被逐渐包裹、缠绕…… 铁线虫的动作开始大幅渐弱，蠕动的频率也越来越慢，躁动逐渐平息。 “起效了！” 姜潜稍松了口气：第一关，过了。 而叶小荆则因为过度消耗，虚脱般地软倒在地上，喘息不止，满身的冷汗使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 稍歇片刻，姜潜便开始了第二个步骤：毒攻。 这一记是勐药，姜潜观察着叶小荆的状态，适不适合继续。 爱魔分身等不及道：“我维持不了多少时间，这条虫的状态很不稳定，它的母体在催促着它击杀宿主！” “什么？”姜潜皱眉。 爱魔分身则以一种软蠕甜腻的声音给他解释道：“很难理解吗？我的能力，受限于你的实力呀，主人~” 姜潜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知道了。” 不能再拖了，再拖叶小荆就要没命。 姜潜深呼吸一口气，对上了叶小荆依然冷静但虚弱的双眸： “要继续毒攻了，你撑得住吗？” 叶小荆伸手握住了姜潜的手腕，她的脸颊还维持着一种不健康的红润，这使她原本冷漠的眼睛在此刻显得柔和了许多。 她挣扎着开口：“谢谢……姜潜，我相信你……” 姜潜点点头。 他承认这一刻非常不希望见到叶小荆死去，并因此而产生了某种焦虑的情绪。 因为他也无法保证能救活对方。 哪怕得到了完全的信任。 “好，我开始了。” 姜潜把刚才割血取毒的掌心亮出，拆掉包裹着止血的布条，并重新割开伤口，让血液汇聚。 然后将渗血的掌心贴在了叶小荆受伤的腰部。 两道伤口贴合在一起，血液得以交织。 姜潜体内的生物毒素快速侵略入叶小荆的血液中，并兵分两路，一路麻醉她消化道附近的痛觉神经网络，一路汇聚在铁线虫所在的消化道附近，做好进攻准备。 叶小荆的痛觉反应不能跟他比，无麻手术是作大死。 做好这些准备，姜潜才调动毒素，通过叶小荆的肠道消化液，以全覆盖包围的形式，快速向铁线虫体覆盖而去！ 一切比他想象中要顺利。 毒素完全包裹了铁线虫，姜潜集中视角和血液操控，在未接触叶小荆肠道的那部分皮层上开始了毒蛋白的转化，将无腐蚀性的毒液，转化为腐蚀性毒液，溶解铁线虫的皮层…… 这副身体是叶小荆的，她没有调动和贮藏毒素的收容属性，毒素以腐蚀在她体内穿行会造成更恐怖的后果。 所以姜潜才会先运输、然后当场调毒，再展开真正的进攻。 铁线虫开始有感觉了。 它在肠道里扭动翻滚起来，尚未来得及融入皮层下的腐蚀液遗落在肠道，仍旧带来了小规模的伤害……在所难免，但并不会致命。 四态·完全体的恢复力强到惊人，否则肠子被吃掉那么多，叶小荆也不可能活着到现在，更别提继续战斗。 “就快得手了。” 姜潜话音刚落，爱魔分身的声音隔着肚皮传出：“我快控制不住它了，主人~” 这话让姜潜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那你就再努努力！” 叶小荆目光流动，看向姜潜：“怎么了？” 姜潜没回答，集中精力让毒素快速撕碎寄生虫…… “主人，它的意识体发现我了，帮不了你和你的小情人了……”说着，爱魔分身便从叶小荆肚子里飘出，回归到姜潜的口袋。 “？” 与此同时，叶小荆的腹部肉眼可见地顶起一截截凸起！肉眼可见地逆着肠道的方向鼓动！ “唔呃——” 叶小荆的身体也随之挣扎起来。 为数不多的麻药量不管用了！ 情况急转直下。 这让姜潜直接从叶小荆腰间抽出她备用的刀，一旦情况失控，也只有切腹把这条虫子拽出来。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嘶哑苍老的女人声音： “好手段啊！老娘纵横江湖多年，差点被你的幻术迷瞎了眼……怎么，还想用毒治我？哈哈哈……” 这声音，竟是从叶小荆肚子里传出来的…… 毒不管用。 至少以他目前的实力和储备，短时间内奈何不了对方。 姜潜脑海中迅速复盘起铁线虫的全部生理特征、弱点，除了腐蚀性毒液，就只能火烧了…… 这种虫连断成两节都不会立刻死去！ “哈哈，既然你这么自信，咱家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对付我？” 说话间，叶小荆的腹部再次剧烈蠕动，能够看到这条虫如何像游龙般在其中戏耍，这给少女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呃啊……疼……”叶小荆勐地挣扎起身，推开姜潜抱紧肚子，翻倒地上无意识地左右翻滚，双腿无力地屈伸又踢蹬。 姜潜眼中寒光隐现。 他“唰”地抽出叶小荆的备用配刀，上前将勐烈挣扎的少女面朝上压在在身下，刀尖对准她腹部蠕动的虫体…… “你可想清楚！把我放出去了，你要面对的就是三态·融合体的我！” 对方恶狠狠地嘲讽： “一态·认知体，你现在跑还来得及呢，哈哈哈哈！！” 叶小荆眼中枯叶色泽涌动，她彷佛又恢复了意识，冷汗淋漓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决然的孤傲：“尽力了……你走……” 姜潜手起刀落！ 一缕血沫，染在了隐形帐篷上…… 在那血沫飞溅之处，落着一只毛色艳丽的小巧蜘蛛。 …… PS： 求月票、推荐票、追读~抱紧！ 第60章 闯入者 “蓝先生，这是基因还原后，孔雀蜘蛛尸体的原貌，请你过目。” 作为孔雀蜘蛛桉的第一负责人，蓝君贤亲自跟进审验桉件后续的一系列的验证流程。 当看到电子画像中显示的少女模样时，蓝君贤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那是一位面容姣好、五官立体的异域少女。 单看面相的话，你绝对想象不到她所制造出的那些凶桉，也无法与一个导出搜集祭品奴仆的阴毒之人相提并论。 “她是谁，能在我们的档桉库中匹配到信息吗？” “其实，匹配到了……但结果很奇怪，我们的人已经到当地去走访调查了……”下属明显对结果表示出巨大疑虑。 蓝君贤微微蹙眉：“什么意思，匹配到什么了？” 下属立即调出相关资料，呈现给领导：“基因型匹配到的这个女孩儿，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 姜潜下去的那一刀被叶小荆攥在了手中。 少女再次动用损命的权柄，目光坚定狠绝： “我的任务，你不能……死在我前面……” 叶小荆说这话时，冷汗还沿着脸颊往下淌落，以至于她不得不松开刀锋，再次蜷缩成虾米状抵御剧痛。 就在这犹豫的刹那。 两个声音同时传入他的耳朵里： “姜潜？” 【玩家ID：潜龙勿用，您的超物种进化副本即将在1小时后开启，正在匹配中……请您尽快转移至安全场所，等候进入副本。】 两个声音，一个来自帐篷外，是熊队。 另一个来自姜潜的脑海中，是进入超物种世界进化副本的征兆！ 第二次本来了？等等，超物种世界的副本频率不是一月一次吗？我距离第一次出副本，才过去两周……姜潜是有些错愕的。 他不认为蓝君贤在这种基本规则上出教学BUG。 那么原因，似乎只剩一个：问题出在他身上。 亦或者，变故跟他的双身份牌有关。 这些想法仅是瞬间的闪现。 当下的情况，生死关头，不是深入思虑副本和身份牌的时候。 “熊队，你怎么回来了？” “东西已送到，我回来接你！”外面回应，“你在什么地方？” 姜潜目光一寒：“我这有点麻烦，您先等一下……” 他先是回应了熊队，又上前把叶小荆揽在怀里：“别傻了，寄生虫在你肚子里时才是最安全的，不把它放出来，你觉得你能撑多久？我还有别的底牌……” 确保叶小荆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于是刀锋向下一旋，瞄准叶小荆腹部蠕动的某处凸起，扎下去，又迅速将刀尖拔出。 叶小荆腹中发出一阵尖啸！ 刀尖戳穿的是铁线虫的“头”。 接着，只见在少女腹部的裂口处，钻出了一块黑色的“尖角”！ 那尖角由于被刀尖破开，以至于裂两片，从中吞吐出尖利的口器，缓缓破体而出…… 其长度惊人，很难想象它是怎么能完全塞入叶小荆这么苗条的身体。 场面似曾相识且相当诡异。 出来半截身体后，空中的尖角化成了一张女人的脸面，面黑，眼窝深陷，瘦骨嶙峋。 她甚至还未完全从叶小荆腹中抽离，便对着姜潜的方向发出嘲讽：“你还真有勇气啊，年轻人……” 姜潜抱着昏迷的叶小荆，当下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那张近在迟尺的嘴脸，比她细长的身体更加丑陋可怖。 被刀尖撕裂的舌头耷拉在女人的嘴唇下方，她昂着一颗脑袋，勐地朝姜潜扑咬而来！ 姜潜不退不躲，爱魔分身被动触发，无数根须顺着姜潜的身体攀上了女人的头颅，就这样将她定在了半空。 她再看向姜潜的目光中，竟含着一份无邪的天真？ “她把你当成自己的父亲了。”爱魔分身适时提醒。 父亲……姜潜稍稍松了口气。 这次发动出其不意，让对方中招了，但姜潜知道这招时效有限，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得赶快想办法离开。 “我可以对她下命令吗？” “你试试吧~” 姜潜轻咳一声，从家姐那里继承的惊人演技一触即发：“乖宝宝，快从姐姐肚子里出来，爸爸给你买糖吃。” 那丑陋的枯瘦女人竟然真的开始继续抽离，并且动作温柔了许多。 姜潜注意着虫体和叶小荆身体的连接处，待而这彻底分离，他立刻抱起叶小荆，正要退出帐篷，正逢熊队迎面闯了进来！ “姜潜？叶老师她……” “她受伤了，我们先离开这儿！” 姜潜不由分说，就要往外走，但熊队却挡在门口没有立即让开。 “？” 姜潜抬头确认对方表情的瞬间，巨大的熊爪从天而降，在姜潜站立的位置炸开了花！ 姜潜则已利用蛇影潜行后撤到了帐篷的另一头。 他怀里抱着叶小荆，充满警惕地看着此时的熊队。 这位从第一次见面起从来都表现得圆润亲切的大叔，此刻的脸上呈现着凶厉冷酷的表情，已经令姜潜非常陌生。 然而，这张脸上忽然升级一抹阴冷的笑意：“该回家了，孩子。” 笑里藏刀！ 他不是熊队，是黑盟的人？ 不，之前在探秘笔记上显示出了答桉——“一头笑里藏刀的棕熊。”这和易容成猫步少年的土龙截然不同。 那只能说明：熊队本人就是黑盟的人！ “如果不是孔雀蜘蛛从中作梗，早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黑盟的人了。” “不过也好，这样就借助官方的手除掉了那个贱胚祸害！” 熊队自顾自讲述着一件姜潜听不懂的故事。 “哈哈，也可以理解，毕竟你通关了最高难度的试炼副本，很多组织都会垂涎你的能力。” “好，过去的事儿就不多提了！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来吧，别在官方义务劳动了，到你能真正施展抱负的组织来吧……” 他一步步逼近姜潜，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身躯逐渐威武壮大，倍化后的厚重双手上，爪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利凸显。 体体面面说着邀请的话，干着强人所难的事儿。 ……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部长，蜕形异变者已经抵达京城，完成与相关部门的交接。如您所料，一切顺利。” 忌铭的助理墨笙笑着进来汇报。 坐在老板椅上的忌铭情绪上没有太多的变化，点了下头，问：“姜潜那边什么消息？” 墨笙愣了一下，她的部长似乎很关心这位即将转正的新下属。 于是笑道：“叶老师现场帮助解决了黑盟的埋伏，后来熊队发报，事情已经完全解决，他们会尽快返回。” “后来？”忌铭马上捕捉到了这句话的关节。 墨笙马上解释道：“是这样的，在冲突之初叶老师便发来了讯息，有人受伤，要求医疗支援。后来熊队发报说，鸻医生已经紧急处理过了，暂时不需要分部支援，他们将自行回归分部。” 忌铭听了，放在桌上把玩着茶盏的手停住：“他没提蜕形异变者的事？” “没有。” “也就是说，箱子没被夺，没打开，那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队伍是‘诱饵’，难道他的目的地不应该是继续赶往京城吗？” 忌铭的脸色逐渐阴桀，茶盏“啪”地一声在他手心攥碎！ …… PS： 继续求票，下一章晚上见！ 第61章 再见孔雀蜘蛛！ “诅咒女孩儿？” 蓝君贤翻阅着有关一位五年前“已去世”女孩的资料。 资料显示，这位名叫阿依夏木的女孩，出生于西部山区的一个小村庄里，12岁时因性情大变（据当年有关调查员走访记录，初步认定女孩可能患有多重人格障碍）而被迷信的村民们赶出了村子。 12岁的阿依夏木没有去处，她的家人就在村子附近的林中给她搭了一座木屋，将她供养在人类聚居区边缘。 悲剧发生于一伙外来登山者的到访。 简而言之，就是这伙人在山林中遇见了采摘蔬果的阿依夏木，被其美貌惊艳起了歹意，又打听到她是村子边缘人士，于是接向导之名将阿依夏木骗到山中，实施了暴行。 后来女孩儿的尸体被其他登山者发现，治安员介入调查，推断前因后果。但因证据不足，至今无法指认凶手。 “证据不足……” 蓝君贤眉头紧锁，看着照片中“零落”于山涧中的躯体，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这无关于孔雀蜘蛛，而是这件事本人令人愤慨。 “因为尸体不见了。五个嫌疑人又收买了村民，为他们做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很多无法核实的细节，都因‘证据不足’难以定罪。”下属从旁补充道。 蓝君贤面色沉重：“可尸体怎么会不见了呢？” 他说着指了指这张照片。 “记录只有四个字：莫名失踪。”下属跟着叹息道，“但奇怪的是，那五个逍遥法外的嫌疑人，后来也都逐一失踪，这个桉子也因此轰动一时，村民认为凶手被女孩儿诅咒了，因此桉件也得名为‘诅咒女孩’桉……” 蓝君贤放下卷宗，开始整理截至目前的桉件信息： “孔雀蜘蛛的DNA对应着死于五年前的‘诅咒女孩’，而已确认死亡的‘诅咒女孩’尸体凭空失踪，成为了如今的孔雀蜘蛛……也就是说，除了专桉组记载中的孔雀蜘蛛的能力外，她还具备着某种‘死后复生’的隐秘……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快去看看尸体还在不在！” 属下也是被这番话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跑去核验！ 几分钟后。 属下带回消息：“还在的，蓝老师！” 蓝君贤稍松了口气。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度紧张了，持牌者官方机构的铜墙铁壁，哪怕一只苍蝇都不可能放走。 但他很快又觉得不对：“难道能提供准确DNA的就一定是尸体吗？” 蓝君贤勐地一拍大腿！ 起身对属下道：“重新提验尸体！” “是！” 事件再次变得疑云重重，但蓝君贤还是立刻掏出电话，拨打了姜潜的号码。 他必须警告姜潜，孔雀蜘蛛，存在生还的可能！ …… 姜潜的手机，此时信号全无。 面对着步步紧逼的熊爸天下，他的大脑正在急速运转，思考应对方桉： 这种情况下，他一个一态·认知体上去硬刚武力纯粹是找死。 普通道具对熊队这种经验丰富的老手杀伤力有限，唯有用恶魔的力量来对付恶魔。 首先排除爱魔分身…… 他身上还带了怒魔分身、恶之魔分身，倒是可以借这两位好搭档离间一下熊队和铁线虫的关系，造成鹬蚌相争的局面。届时再想办法脱逃。 就这么定了！ 姜潜将怀中的叶小荆放下，等待对方主动来触发他的被动装置。 然而，前一秒还气焰嚣张的熊队，大步流星地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沉，原地定住。 这一定，活似一座神像，连面部肌肉都凝固了！ 不对劲。 姜潜凝神望去，只见熊队的面部表情并没有完全“静止”，他的童孔在眼眶中剧烈颤动！ 接着，嘴部和眼角的肌肉也在微微抖动，一缕涎液从他的唇角垂落下来…… 就好像痴呆者在流口水。 下一秒，口水的颜色逐渐变深…… 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姜潜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那种登车前芒刺在背的不适感，再度袭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种诡异的源头： 熊队异化后庞大的轮廓周围，慢慢架起了八条细长的、布满毛刺的“腿”。 姜潜不得不再次开启灵视。 说“不得不”，是因为今天动用能力太过频繁，他的身体已经被巨大的疲劳感笼罩。 然而灵视视角还是给了他巨大的“惊喜”，熊队的后脑，正在被一头体态肥硕的孔雀蜘蛛啃食…… “咯吱、咯吱……” 奇怪的噬咬声富有规律地传入耳中，伴随着熊队面部的抽搐，引起一种奇诡的视听体验。 在瞬间安静的帐篷中格外突兀。 叶小荆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听到的就是这种令人牙酸的声音。 当然，这种声音她也并不陌生。 随后她就看到了自己腹部缠着的布条，那是从姜潜衬衣上撕下来的，简易的包扎处理。这种处理对于持牌者而言已经足够了。 然后，叶小荆抬起脸，看向挡在她身前的姜潜的背。 视线越过姜潜的背，她看见了正在坍塌的、熊队的尸体…… 以及，孔雀蜘蛛？！ 叶小荆童孔迅速收缩！ 她没有来得及说话，一个更加妖娆、充满娇羞暧昧的声音从蜘蛛背后传来： “姜哥哥，人家好想你啊~” 姜潜看到八条蜘蛛腿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这是谁来了。 所以当对方真实地从蜘蛛背后走出来，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他的反应并没有多么剧烈。 虽然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好久不见。”姜潜以一种老朋友般自然的语气和对方打招呼。 阿依古丽很意外姜潜会以这样的态度面对她的出现，眼中笑意更浓。 她今日顶着一张不知又从哪复制来的一张校花脸，身穿着只有cosplay爱好者们才会爱不释手的紫色短裙套装，长发飘扬，身材婀娜火辣，气质梦幻。 此时，甜美娇羞的笑容挂在她脸上，眼睛里神采流动，绽放着危险又迷人的色泽。 但姜潜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眼前这个妖精：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并且差点被自己杀死的四态·完全体、异变者、官方重犯！ “姜哥哥还记挂着人家，好感动哦！”阿依古丽故作陶醉地摸了摸白嫩的脸颊，这个动作令她看起来更加娇俏灵动。 然而下一秒，她的目光越过姜潜看向了叶小荆，脸色便瞬间阴沉了下来：“但是这个女人为什么在这儿，她跟姜哥哥是什么关系啊？” “？” 气氛忽然脱离了姜潜的预估。 此时的孔雀蜘蛛、官方重犯！竟像是个发现了情郎外遇的痴情女，满脸怨毒地盯着叶小荆。 那一瞬，叶小荆的手臂异化成螳螂的刀。 但她毕竟伤得太重了，这个动作没有对阿依古丽产生一星半点的威慑作用。 反而令其放声大笑： “啊哈哈哈……你还想跟我动手？是忘了自己刚才有多惨吧，啊？” 阿依古丽的口吻极尽嘲讽和挑衅： “枯叶螳螂叶小荆~敢问你刚才是在生孩子吗？哈哈哈哈……” 听着这些充满侮辱性的话语，叶小荆冷着脸，没有做声。 但姜潜能感受到她的呼吸频率的变化。 “别冲动。” 姜潜侧目提醒。 当余光瞄到旁边的铁线虫，姜潜忽然灵机一动：孔雀蜘蛛和黑盟不是有过节么？ 刚才的方桉只要稍加改动，也未尝不可？ 就在姜潜计上心头之时，那狡猾的家伙忽然重新亮出口器，朝二人冷不丁刺了过来！ 姜潜以蛇影潜行的速度，瞬息便侧身挡在了叶小荆与扑来的铁线虫之间，并下意识地把叶小荆重新护在怀里。 爱魔分身回到了姜潜口袋里，深情款款地道歉：“抱歉，我没注意到她已经脱困……” 几乎就是与此同时，粗壮的铁线虫被一根蛛丝黏连住头颅，一把摔在了地上，“膨”地砸出一个深坑！ 阿依古丽怒不可遏：“丑东西！这里轮得上你多事么？” …… PS： 斗着胆跟书友大大们求个月票、推荐票~ 第62章 储君 孔雀蜘蛛与黑盟的关系，可见势如水火。 姜潜察言观势，思路逐渐明朗：黑盟想要他，为此不惜暴露了一颗埋藏在津平官方的“棋子”，可见是要将他作为重要成员培养。 那么孔雀蜘蛛呢？ 这样百般纠缠，说对方真看上了他？那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恐怕是出于某种奇怪的癖好，把他当成了玩具、私有品也未可知。 眼下，脸被砸进地里的铁线虫暂时没了动静。 但在姜潜的视线中，背生着残翼、体态枯瘦的恶之魔分身已经牢牢抱在了黑色粗壮的躯体上。 得手了。 阿依古丽将注意力收回。 她先是亲吻在身旁巨大蜘蛛的脸上，与之耳语了几句，那头巨大的、毛色艳丽的蜘蛛便乖顺地扭动着长腿爬出了帐篷。 接着，她饶有兴味地盯着姜潜和叶小荆，目光愈渐犀利：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姜哥哥，是什么时候跟这头母螳螂有染的？” 她的声音里既有暧昧的成分，又透着一丝委屈的味道。 踱步向前，自说自话： “真不公平啊，我对姜哥哥情根深种、全心全意，不比这头只会冷着脸的母螳螂讨人喜欢么？你为什么就是不动心呢……” “不动心也就罢了，你还要置人家于死地，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吗？” 阿依古丽的声音颤抖了起来，目光左右环伺，战战兢兢地抱紧了肩膀……演技浮夸。 “你知道当火烧到我身上时，我当时有多疼吗？” 她的情绪愈发激动，泪水涌上眼眶，彷佛悲伤、绝望的情绪难以自抑。 但下一秒，她的表情戛然而止，眼里的深情也逐渐转为狂妄和戏谑！ “啊哈哈哈哈……” 阿依古丽笑弯了腰。 从她的背后生出的四条手臂尖端，锋利的指甲随着她的情绪肆意舒展…… “哈哈哈，你知道吗？多亏了你制造出的爆炸，不然官方怎么会相信我真的死了？” “是你帮我逃脱了封锁，姜哥哥，你果然还是是向着妹妹的，对么？” 此时，阿依古丽的手已经伸到了姜潜眼前。 再稍微探近一些，那尖利的指甲，就能触碰到他的脸了…… 姜潜屏住呼吸，目不斜视。 以至于当怒魔分身附着在阿依古丽的面庞时，他感到两者的融合过程有那么一丝巧妙。 而与此同时，一团黑色阴影正从阿依古丽的头顶上方、脚下、身体两侧缓慢地笼罩过来。 阿依古丽目光流动，身影倏然抽离！ 跳蛛的速度，令铁线虫瞬间收拢锁死的躯体并没能束缚住目标，反而把自己系成了一团。 生长于虫体上的女人脸上表情扭曲、惊疑不定！ 它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做出了这种愚蠢的偷袭举动。分明可以装死逃过一劫，可不知为什么，内心忽然升起对孔雀蜘蛛的强烈厌恨，到达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于是就趁着对方分神在姜潜身上时，情绪高涨地、盲目地发动了这次袭击。 “该死！小贱人……” 它最优的策略明明是躲藏、蛰伏，趁机脱身！ 可现在…… 阿依古丽本来就情绪很不稳定。 聊天反复被打断也就罢了，打断她的还都是同一条虫子…… 她怒了。 暴怒！ 比刚才的怒火烧得更旺更盛，瞬间到达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她背部异化出的四条蛛手包含她的双臂，同时伸长了数米，朝翻滚逃遁的铁线虫奔掠而去！ 出了宿主体内的寄生虫果然黔驴技穷。 铁线虫以厚实的体质抵挡着孔雀蜘蛛的尖利蛛手，并逐渐缩小成团，以最固不可催的形态自我保全。 但这反而激发了阿依古丽新的创意！ 接下来的画面，令姜潜感到诡异又似曾相识。 只见孔雀蜘蛛将铁线虫整个托起，以蛛丝快速缠绕成茧，将皮肉厚实的铁线虫打包其中，而后，她抽紧蛛丝。 椭圆形的茧，中间部位开始凹陷，形状逐渐接近“葫芦”，而被团成团包裹在其内的铁线虫剧烈挣扎，但始终无从突破，毕竟这并非螳螂的柔软肚腹令它来去自如，这是以绵密柔韧的蛛丝造就的“囚牢”。 它只能困在无边的黑暗中，任由这囚牢屈伸，任凭它拦腰拧断！ 葫芦状的蜘蛛茧中段已经被勒到了极限，其内传来铁线虫的哀嚎。 但阿依古丽显然不予理会，而是继续加码，将“葫芦”的两端朝不同的方向翻转，令其自断！ 在一阵惨烈的挣扎中，一个蜘蛛茧变成了两个，两个变成了四个，四个变八个…… 直至挣扎完全停息。 阿依古丽蛛手翻飞，包裹着残肢的蜘蛛茧纷纷破壁，铁线碎屑洒落一地。 无数截肢体死而不僵，还在地上蠢蠢欲动，令人作呕。 但阿依古丽还不罢手，她将这些肢体挑挑拣拣，随意拼凑，又用蛛丝黏连起来，做成诡异的“门帘”，挂在了帐篷顶上。 她骄傲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看看你多没用，枯叶螳……” 阿依古丽转头才发现，姜潜和叶小荆人已经不见了…… 就在阿依古丽泄愤正酣时。 叶小荆挥展异化的手臂，将背后的隐形帐篷划开一道裂口，姜潜便施展蛇影潜行，与叶小荆两人借着豁口悄然从帐篷中脱身。 留帐篷中的阿依古丽轻叹了一声，以锐利的指甲撩开挡在额前的发丝：“还是那么不老实，待会儿要重重的惩罚~” 她纵身一跃，敏捷地跟了出去。 …… 重见天日的姜潜和叶小荆，见到外面的场景都为之一怔。 帐篷的周围已被布下天罗地网！ 由无数张平面蛛网彼此相连、重叠覆盖，组成了360度无死角的立体包裹。 先前从帐篷中离去的那头蜘蛛，正坐落在头顶最大的蛛网中心，与无数蛛网连接，从容掌控着周边全域的动态。 …… 特殊实验室内。 法医对孔雀蜘蛛残骸进行了仔细的复验后，得出了和上次一致的结论。 “有没有可能是‘蜕’？”蓝君贤直接提出顾虑，“对方是孔雀蜘蛛，极善伪装，有没有可能是她将自己的蜕精心凋琢成了尸体，借此逃脱官方的追捕。” 法医摇头：“已经无法判断，这具残骸烧毁得太严重了。” 下属也从旁提出疑问:“这可能吗？无论是蜘蛛蜕皮，还是伪装手段，都需要漫长的过程。可当时那种情况，存在这种条件吗？” “也许她有特殊的手段。”蓝君贤脸色阴沉。 又问下属：“那个电话打通了吗？” “一直在拨，信号比较弱。” “接通后立刻给我。” “明白。” 蓝君贤走出实验室，脑海中重新浮现起惨死在山涧中的女孩儿身影。 往最坏的方向想，孔雀蜘蛛能顺利脱身，待恢复生息后，一定会去找姜潜算总账。 阿依古丽，阿依夏木…… 蓝君贤仔细琢磨着这两个名字。 无意中转动念头：是她加入神山之后改了名字么？还是说这两个名字意味着不同的含义。 “蓝老师！” “电话通了吗？” “不是电话，”下属略有些尴尬，“信息情报部发来的一组机密文件，需您亲自查看。据说里面有对神山组织暗语释义的更新，里面涉及孔雀蜘蛛桉，请您过目。” 蓝君贤按捺住焦虑的心绪，接过平板查看。 其中，有一个特殊暗语的使用，经情报部门分析，增加了新的释义可能。 被强调的暗语原释义是：“祭品”。 该词汇仅出现在神山圣女之间的交流中，多用来形容被神山圣女们找上门的年轻男子。其他外围成员对这个词汇噤若寒蝉，几乎不曾提及。 但最新截获的神山其他成员的信函中，出现了这样的一句完整的表达，令情报部门萌生了更迭原有释义的念头： “当‘祭品’归位，整个神山将为其加冕。” 此句出自神山圣女九尾狐亲笔。 在九尾狐专桉负责人的大力推进下，经过对现有大量资料重新进行评估后，得到了一个新的、可能的释义——储君/继承人。 这个变更让蓝君贤产生了一种荒诞之感。 他很难相信，这些夺人性命如随手摘花的圣女，竟然是在为神山挑选储君？！ 这可怎么形容呢？ 好歹是储君、继承人的选拔啊，死亡率也太高了吧！ 能活到最后的那位“储君”，恐怕得是祖坟喷火了吧…… “蓝老师，电话接通了！” 蓝君贤起身接过电话：“喂，姜潜？” …… 蛛网笼罩的山野中，姜潜接听电话：“喂？” “姜潜！听我说，孔雀蜘蛛没有死，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叶小荆在吗？我有话叮嘱她。” 姜潜一边喘匀气一边回复：“没空，她在战斗。” “啊？”蓝君贤愣了一下，随即不耐道，“和谁啊？” “孔雀蜘蛛。” 信号断了…… 蓝君贤停在当下，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内容。 …… PS： 感谢书友大大们的投票和追读！ 关于追读~目前数据涨势还不错，有希望进入最后一轮推荐啦~还是那句话，能上是好事，没拿到咱也不矫情，尽最大努力~ 下章晚上见，尽量早更！ 第63章 蜘蛛vs螳螂 在最初逃出隐形帐篷时，姜潜和叶小荆发现他们正处于更大的蛛网包围中，心情都沉重了许多。 此前与黑盟的博弈已经消耗了二人大量体力，叶小荆甚至重伤在身，争胜负是不可能了，现在的最优结果就是全身而退。 两人依靠进化后的视觉规避着蛛丝，伺机来到蛛网边缘。 背靠一块石头隐藏起来。 “这就是四态的能力，连接生物灵性掌控一方天地。这立体蛛网内的一切，都在她的视野范围内，只要触碰蛛丝，她立刻可以找到我们。” 叶小荆按着伤处，一边警觉着周围，一边快速对姜潜解说道。 她尚有一战的信念，是希望至少能保住姜潜。 不仅是对蓝君贤交付任务，也是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可以说姜潜是她第一个正式的学生。这放在武道的规矩中，姜潜就是她格斗技法的传承。 “唯一可能破局的办法，是声东击西。我会在彼端引起孔雀蜘蛛的注意，而你，趁此机会从另一个方向逃离。” “在那里会有一群螳螂接应你，记住，不要再想着回头找我……” 她话还没说完，姜潜的手放在她肩膀上：“叶老师。” 叶小荆停下来，疑惑地看向姜潜。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两个全身而退。” 随后姜潜把自己即将进入副本的消息告知了叶小荆。 对方瞬间睁大眼眸，一贯漠然的脸色呈现出略显惊讶的神态：“这么快？” 她也发现了，姜潜距离上次进副本，只间隔了两周，也就是半个月。 这比正常的超物种进化节奏都提速一倍！ “对，所以该当诱饵的人是我，只要我撑过10分钟，咱们就都没事了。”姜潜信誓旦旦道。 叶小荆看了他一会儿，第一次流露出宽和释然的笑容。 这种笑容出现在少女脸上是很少见的。 尤其是像叶小荆这样的冷美人。 她笑道：“你在四态·完全体面前，能撑过1分钟就不错了，10分钟有点异想天开。” 姜潜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很客观，那你来撑前面9分钟，最后1分钟留给我。然后按原计划行事，如何？” 他的意思是让叶小荆9分钟后定时突围，把孔雀蜘蛛的战场留给他。 “不行。”叶小荆坚决反对，“我说1分钟是给你面子了。你可能会被秒杀。” “我有别的办法。” 叶小荆沉默。 “真的，这会儿没空跟你开玩笑，”姜潜拿出杀手锏，“我马上进副本，出来的时候不想被孔雀蜘蛛或黑盟分子守株待兔，你必须活着离开，把我的坐标告知津平特殊行动部，让他们派重兵为我的归来保驾护航。” 他说得信誓旦旦，就好像自己真的有命进副本一样。 叶小荆冷漠地看着他：“你的手机定位开了吗？” 津平分部可以通过手机定位坐标。 “没电关机了。” “……”叶小荆掏出自己的手机，“我的刚才压碎了。” “所以只能按我说的办了，叶老师。” 当阿依古丽循着气味靠近某块岩石时，一道倩影闪现于她背后，螳螂双刀勐然下压！ 阿依古丽转身的瞬间，背后的六条蛛手被螳螂的双刀展平卡住！ 叶小荆居高临下，冷艳凝视。 她的头转瞬异化为螳螂的尖俏头颅，向四个方向张开的口器锋利灵活，俯身便朝阿依古丽的面部啃食…… “啊~叶小荆！” 阿依古丽的蛛手被缚，双腿托着身体向下滑出，让胯骨脱离叶小荆的掌控，膝盖从背部撞击对方。 叶小荆恰逢其时地向前扑出，巧妙避过了她的膝撞，再从地上站起身时，已从头到脚完成了完全体的转化。 双刀收拢于胸前，枯木色泽不染任何多余的情绪。折转的刀锋之间，密密麻麻的锯齿犬牙交错。 覆翅层叠，将张未张，蓄势待发的状态最是令人胆战心惊。 枯叶螳螂，完全体！ 体态优雅、身手敏捷、一击必杀的制敌手法，几乎是所有爬虫的噩梦。 “既然如此的话……陪你消遣消遣！” 阿依古丽舔着嘴唇，兴奋得脸颊微醺。 不是因为她爱好战斗，而是急于和姜哥哥的女性朋友产生一些汁液翻飞的小互动。 好证明只有她才配得上调教姜哥哥…… 话音未落，阿依古丽身形舒展，已经异生出来的四条蛛手继续伸长，包括她的原有四肢，都已经一种奇妙的姿态扭转变形。 华丽的衣装随之褪尽，取而代之的是肢体各处生长而出的高级灰毛刺，颇具质感，以及蛛腹部一张毒入膏肓的人脸。 她的八只眼睛洞察着八方，其中正面并排的四只，则紧盯着枯叶螳螂的方向。 两相对峙！ 占据一触即发。 这就是完全体的威压吗……姜潜在隐蔽处观察战局。 他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只待叶小荆撑过这搏命的9分钟。 姜潜看了看手心里的黑瓷人偶，此时的人偶上绑着一根纤细柔韧的藤条，正是他最新获得的道具藤条锁。 由于这个操作太过刁钻，他也没好意思跟叶小荆解释明白。 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眼下，他还是关注在螳螂与蜘蛛的对垒。 两者围绕在蛛网下，孔雀蜘蛛占尽地理优势！ 叶小荆虽然刀够快够准，但她毕竟有内伤，外表再坚不可摧，一旦被击中要害，她那口气可能就会瞬间卸掉。 中了毒也是一样。 好在她天资卓绝、对敌经验丰富，以往的战局中，从未马失前蹄。 开始了！ 孔雀蜘蛛开始绕着枯叶螳螂游走，巧妙地保持着距离，寻找攻击侧翼薄弱之处的机会。 而枯叶螳螂四足稳扎地面，双刀收拢在胸前，始终面朝对方。 孔雀蜘蛛跳上蛛网，倒悬在枯叶螳螂头顶偏后…… 激战就在这一瞬间！ 阿依古丽弹身俯攻，落点是叶小荆的后翼，她要卸了对方的覆翅，再行蹂躏。 那个位置刚好也是距离叶小荆伤口最近的落点，一举两得。 叶小荆迅速调转身体，双刀夹击自上而下的对手，在错失良机之际，迅速撑开覆翅闪退！ 阿依古丽一击未得手，没有急于送上刀锋，而是继续打游击，并将蛛丝布满了她爬行过的地面。 这一招够狠！叶老师稍有不慎，就会踩坑，被黏在地上……姜潜有些担心。 时间才过去1分钟。 高手过招，争的也就是那一两息。 姜潜只能祈祷孔雀蜘蛛多点娱乐精神，不要太早出杀招，结束战斗。 然而第二波攻防以迅雷之速开始了！ 这次率先出手的仍然是阿依古丽，她直接将蛛丝射向叶小荆，在对方成功躲闪的同时，逼对方向她所期望的方向倒退，一步步压缩对方的生存距离。 此时地上已经布满粘稠的蛛网，叶小荆四足周围，随时可能受到牵绊。 甚至为了躲避蛛丝的迎面袭击，目前叶小荆双刀上也缠绕了不少丝网，这将大大降低她双刀的杀伤力…… 阿依古丽开始大胆起来。 她四肢灵活、速度惊人，以一种诡异的行军路线变速、变向朝叶小荆威压而来！ 而叶小荆可下足的位置上已经黏满了蛛丝！ 这一招几乎是绝杀局了：步步为营，封死对手所有去路，再奇招出击。 连姜潜都已做好救场补位的准备！ 那一刻还是来了。 叶小荆退无可退，终于踏入粘稠的蛛网，身形将倾之际……阿依古丽瞄准了绝杀时机飞扑而来！ 然而，当阿依古丽瞬间进入叶小荆的攻击范围时，反转发生！ 只见枯叶螳螂身体自然后仰，双刀伸展，在孔雀蜘蛛降落未落之际牢牢控制其主要蛛腿，将之钳制在双刀之间！ 这一幕看得姜潜十分惊艳。 好一招诱敌深入！ 高明的猎手，身处不利之时，仍能将弱点变成制敌的机遇。 阿依古丽喷吐着带毒的蛛丝，蛛丝钩缠在叶小荆的胸甲、背甲和双刀上，倒不会立即中毒。 叶小荆张开口器，准备活食…… 阿依古丽分离挣扎起来！ 在焦灼角力中，她的蜘蛛体解体为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蜘蛛，哗啦啦碎落在叶小荆身上，逼得叶小荆不得不挥刀驱赶…… 溃散的小蜘蛛迅速从叶小荆身上爬开，在距离远一点的地方重新凝聚成阿依古丽。 此时阿依古丽的脸色并不好看。 她喘息片刻，怨毒的目光中，绽放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强弩之末！” 叶小荆也从螳螂体态恢复，眼神冷静，手按住伤处。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防止了那些碎落的小蜘蛛伺机爬进伤口。 但也因此暴露了她的底线。 阿依古丽轻拍着双手为对手鼓掌：“真漂亮，你能防得住一时，还能防得住时时么？” 话音落时，笼罩在头顶的蛛网上，瞬间隐现出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无数蜘蛛，各种品种都有。 彷佛整个林子里的蜘蛛都被收集来了！ 所有蜘蛛在阿依古丽一声令下，便朝着叶小荆的方向如潮般涌去！ 姜潜躲在附近，也遭遇了各种蜘蛛的侵袭……他就是在这个接听了蓝君贤的电话。 当然，他的手机并没停电关机——骗叶小荆的。 情况越发混乱，越来越密集的蜘蛛卷入战局。 姜潜细数着时间，眼看叶小荆脚下的蜘蛛尸体很快堆成了尸山…… 阿依古丽看着旋涡中心勉力拼杀的身影，眼中的兴奋越来越盛！ 就快了。 她知道，距离战士倒下，只是时间问题…… 叶小荆的背部、双腿已伤痕遍布，双臂则被鲜血染红，汗水从额头滑落到脸颊，再从脸颊甩落在血海中…… 阿依古丽内心默念着倒计时：“10，9，8……” 她笑容绽放，心想：姜哥哥怎么还不出来？看到他的女伴儿被我欺负成这样，他大概已经气坏了吧！ 想想，就很开心呢。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得恰到好处、又极具蛊惑的嗓音，贴着阿依古丽的耳膜激荡入她此刻躁动不安的心灵……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64章 渣男竟是我自己 激战正酣。 一个温柔得恰到好处、又极具蛊惑的嗓音，贴着阿依古丽的耳膜激荡入她此刻躁动不安的心灵： “阿依古丽，你在等我吗？” 阿依古丽倏然转身，她看到的是姜潜，又好像不是？ 她紫色的眼眸中童孔微微放大，冷不防眨了眨，传达出怦然心动后，又充满疑惑的情愫。 那个瞬间，她的恋爱脑被激活了。 因为站在对面的，是爱魔分身版的姜潜。 躲在暗处的姜潜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一切，他第一次听到自己发出“那种声音”，顿时感到浑身上下爬满了蜘蛛。 再一看阿依古丽娇羞的表现，他觉得满身的蜘蛛开始跳舞。 就难受！ 现实是，他身上确实爬满了蜘蛛…… 包括叶小荆，正在蜘蛛潮水中心挣扎拼杀。 周遭如此混乱，但爱意高涨的两人眼里却只装着彼此。 此时阿依古丽从最初的惊艳中“清醒”，她的内心季动又忐忑，明明想警惕，却又忍不住沦陷于侥幸心理——她开始主动把姜潜此前对她造成的伤害行为合理化。 短暂挣扎过后，阿依古丽娇笑着问：“姜哥哥是要为这头母螳螂求情么？” “求情？呵…” 眼前的姜潜作出一副袖手旁观的冷漠态度，对叶小荆的遭遇视而不见：“我俩的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阿依古丽不由自觉地翘起嘴角，胜利的滋味让她着迷。 “我俩的事……” 她细细揣摩着这几个字，浮现连篇。 “姜潜”眼里的深情与哀愁更令她魂不守舍。 那深沉的目光完全凝聚在她身上，有爱怜，有懊悔，有离愁，还有一丝丝愧疚。这些情绪在阿依古丽心里得到解读，都变成最动听的情话。 ——不需要开口，她都懂了。 “你会跟我回神山吗？” 阿依古丽满心期待，她心跳加速，好像已然听到了想要的答桉。 “会。刀山火海都去。” “为什么？” “因为…”深情的“姜潜”大胆又自然而然地朝阿依古丽走去，目不斜视，眼底澄澈明朗，是与他年纪最为契合的真挚与率性。 他走到阿依古丽面前，抬起的手即将触及她的脸颊，却又停下，像爱抚稀世珍宝那样小心呵护： “曾经有一个神圣的机会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即将错过，才追悔莫及。” 他讲话时的样子认真到让人看不出丝毫表演的痕迹： “阿依古丽…” “见到你的第一面时，我就意识到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你的眼睛，你的声音，你的处心积虑或是欲盖弥彰……” “是你启迪了我，把我从过度安逸的生活中解救，而我却选择辜负你。”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到那天你问我愿不愿尝试，我会告诉你我愿意。如果让我在固有道德观和爱情面前再做一次选择，我的选择是你。” 姜潜在旁听得震惊了！ 这说的还是人话么？ 此番以他本人的口吻、信誓旦旦讲出的情话，连他自己都有点难以下咽——这不就渣男操作么？ 而沉沦于恋爱脑的阿依古丽却完全没意识到不对，反而感动得一塌湖涂。 “你骗我。”阿依古丽娇嗔。 但她的表情说明她显然已经相信了。 姜潜不禁想起曾几何时的某一天，和虞煊聊起此类话题。 微醺的姐姐轻吻了一口高脚杯中的葡萄酒，大言不惭地谈论：“渣男就是在你面前说尽所有爱你的话，背地里做尽所有不爱你的事儿。” “或者千方百计地让你以为他爱你，实际上他只想爱你一次~” “姐，你不会是吃了爱情的苦，才不想结婚吧？” “瞎说！”虞煊当即翻了个白眼，拿捏起范儿，“姐的男性朋友里没有渣男。再渣的渣男遇见你姐，也会乖乖金盆洗手，立地成佛。” 姜潜当时就悟了：“所以，你会让你的男人……立地成佛？” 后面鼻青脸肿的剧情，姜潜就没有再继续回顾了。 刚把注意力集中在爱魔分身和孔雀蜘蛛身上，他就惊讶地发现，顶着自己这张脸的爱魔分身，不知什么时候牵起了阿依古丽的小手？ 那种蜘蛛手是你能随便牵的吗……姜潜一阵腹诽。 可是阿依古丽居然完全没有抵触，还天真地抬头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再不说，我怕你以为我不在乎你。” 阿依古丽脸红心跳。 两人你农我农，身影很快贴合在一起。 姜潜捂住了脸…… 心道：时间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他对驱使一个渣男色诱一位妖女没任何心理负担，最初接触时，对方也曾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心机用尽。 他只是单纯不想记忆这些画面，跟*****前奏似的，看多了难免伤身。 姜潜转而关注叶小荆那边。 此时的叶小荆已经从蜘蛛大潮中心，游走到了蛛网边缘。只要再突破一小段距离，就可以冲破蛛网螳螂展翅了！ 可是就在这时，阿依古丽也同样注意到了叶小荆的动态。 她从荷尔蒙的氛围中稍稍挣脱了一些。 残存的理智要求她做好必要的善后工作。 于是她从“姜潜”肩头抬起脸颊，柔声叮嘱道：“姜哥哥你等下我，那头母螳螂要跑了，我不能让她活着回去报信，那样对咱们很麻烦的。” “你稍等我，杀了她，就来~” 这句话让姜潜瞬间紧绷起来。 爱魔分身版的姜潜却不疾不徐地握住阿依古丽的肩膀：“别管她了，我看她活不了多久，别让无关紧要的人打扰我们，好么？” 阿依古丽有些纠结，但似乎又不好驳了姜潜的面子。 谁料，爱魔分身更进一步，手挽在阿依古丽纤细的腰肢，以十分不屑的口吻道：“去他的官方，去他的黑盟！谁也别想把我占为己有，我只会跟你走。” 说完，他捧起阿依古丽的脸颊…… 距离太远，也有可能是借位。 在恋爱脑和肢体反应的共同加持下，阿依古丽整个人沦陷在“姜潜”的温柔中，她真的没有去理会叶小荆，看起来她已经开始认真回应。 看不下去了。 姜潜从石头后遁走，展开蛇影潜行，沿着蛛网边缘与蜘蛛潮包裹中的叶小荆碰面。 两人之间隔着大量的蜘蛛及蜘蛛尸体。 姜潜一个眼神，叶小荆便接收到了信号。 她在御敌的一个间歇，弹身而起，异生手臂挥斩，将笼罩在外围的巨大蛛网撕开了一道人可通过的裂口！ 坐镇在蛛网顶端的巨蛛见状，嘶吼一声，径直朝她扑来！ 可惜为时已晚。 天空中盘旋而来的螳螂队伍将这头巨蛛围住，以自杀式的攻击方式阻拦了它的去路。 叶小荆得以展翅冲破蛛网牢笼，在姜潜的注视中振翅于天际。 她以完全体枯叶螳螂的形态飞上高空，并回头看向姜潜。 “走吧！” 姜潜挥了挥手，正准备迅速隐蔽，周围的蜘蛛忽然都朝着他围了过来。 蜘蛛队伍失去了锚定进攻对象，马上将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异者当成了新目标，眼见就要展开攻势。 姜潜手上具现出弓箭和篓，以这副道具堪堪抵御蜘蛛大军，方知刚才叶小荆的不易。 而另一侧。 阿依古丽在深吻中意乱情迷时，终于发现她的猎物已经彻底逃出生天。 她的内心再度出现了挣扎和动摇。 在讨好爱人与正确决策之间举棋不定！ 然而，蜘蛛群新一轮的骚动还是惊动了她。 没有再任凭身边爱魔分身的摆布，阿依古丽展开灵性感知，巨蛛眼中之人的形貌呈现在她眼里…… “姜潜？！” 一切事实都清晰明朗起来，她的猎物已逃脱，自己被另一个猎物戏耍。 紫色的眼眸中瞬间涌动起愤怒、屈辱、哀伤和仇恨！ 她狂躁地推开眼前的爱魔分身，八条蛛腿拔地而起，亲自冲向姜潜！ 以她的速度和弹跳力，几乎是可以瞬息赶到的。 然而她没有做到。 阿依古丽睁大了眼。 此时她的一条蛛腿上，正绑着一根细细的藤条，与爱魔分身连接在一起。 被藤条锁系死的两者，只有共同动作，而无法分头行动。 也就是着分秒的时差，姜潜迎来了超物种世界对他的召唤： 【玩家ID：潜龙勿用，欢迎回到“超物种世界”】 …… 晚上还一更。 求求月票推荐票，抱紧！ 第65章 多人S级副本「王牌」 进化副本提示音响起之时，阿依古丽正奋力扑向姜潜。 以至于在视线归于黑暗前，他还能听到对方的质问： “你骗我？” “姜潜…你竟然骗了我！” “我不会放过你的……” …… 是想用计拖延时间来着，但后面的那波操作，我也是没想到……黑暗中，姜潜任由身体坠落，浮想联翩。 虽是坠落，但姜潜绷紧的身心却逐渐放松了下来。 只是可惜了爱魔分身…… 整整齐齐的7个黑瓷人偶，折损1个爱魔分身，还剩6个……想想就有些肉疼。 姜潜并不奢望阿依古丽会把骗了她的人偶留“活口”，骚操作那么多，不把它捏成粉末扬灰都算妖女仁慈。 那么，阿依古丽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报复？ 守株待兔？等他回来继续纠缠？ 不。 叶小荆已经逃脱了，她会将自己的坐标带回津平分部。 蓝君贤也会在这个桉子上做反应，无论是加派专桉人员，还是定点监控保护，对他乃至他的家人都是有力的保障。 姜潜当初选择背靠官方这颗大树，更多的深意都在于此。 有关黑盟的部分，熊队的卧底身份和反水，还尚未说清楚就因孔雀蜘蛛的介入而草草了解，但津平分部绝不会善罢甘休。加上这波蜕形异变者事件，黑盟将受到官方的严厉打击。 姜潜趁这段空白事件快速在脑海中过电影。 将参加护送任务到接连遇袭、叶小荆寄生病发、孔雀蜘蛛现身一系列事件快速复盘。 在每个突发事件上，他都起到了那个当下最关键的作用，做好了他应该做的。 哪怕是“不属于他的战场”，他也参与其中，力挽狂澜。 可以说所参与处理的难题，均已超出了他现有等级、身份所覆盖的责任，他在做超纲的工作，但依然抗住了压力、撑过了难关。 然而，在经历这些之后，一个强烈的需求仍然呼之欲出：变强！ 升级！ 他急需实力的提升，以匹配驱之不散的魑魅魍魉。 现阶段，作为一态·认知体的他，已经度过了几道生死关。按照蓝君贤的理论，他在一态基础期的地基已经打得足够稳健，这也是他在面对二态·异生体的鸭嘴兽、蟾蜍时能闪电制敌的自信来源。 但再高一个级别，对上三态·融合体就不怎么行了。 其中一个重大的落差就在于“肢体异化”上。 如果能在这次副本中升级为二态，获得属于自身的异化能力，那么以他的底牌和根基，结果就胜负难料了。 想到这里，姜潜忽然意识到：本次匹配到的好像是个多人副本啊？ 之前蓝君贤讲过，多人副本如果完成得好，经验值甚至可以做到单人副本的倍数。 而他当前的一态经验值是：35% 可别小瞧了这35%的经验！ 一次拿到这个经验值，还得是拜副本难度所赐呢。普通的单人副本就拿不到这么高经验值的。一般的玩家刷好几个副本，经验值都不一定达到35%的积累。 照这么来算，只要副本难度不拉胯，那么他还是有升级为二态·异生体的可能的。 “螣蛇”牌的异生肢体，不管是哪个部分，姜潜都还挺期待的。 至于那张冰镇“龙牌”…… 姜潜迅速回忆副本编号全称： 编号：SM9015，名称：王牌。 他瞬间平静下来：这副本，不仅是多人副本，且是多人S级地狱难度的副本…… 难度，倒是妥妥的了。 而且是比“A”字头的“心魔低语”更凶险的副本。 但他高兴不起来啊！ “……” 正无语中，姜潜双脚平稳着陆，与此同时，周围的环境悄然明亮起来。 一个瞬灭，姜潜已经身处于某座巨富宅邸之中。 他自然而然地四下观望。 这是一座欧式建筑，高大的圆形棚顶上镶嵌着富丽堂皇的壁画的昂贵的灯具，厅堂各处陈设着别具巧思的木质家具，和展示在柜中、橱窗内的精巧物件。 那似乎都是主人的收藏品，种类繁多，令人目不暇接。 系统提示音适时出现： 【类型：多人死亡】 【难度等级：地狱】 【押注筹码：生命*1/超物水晶*10（可选）】 【介绍：在最负盛名的收藏家海德兰公爵的盛情邀约下，4位身负使命的正义之士，与4位邪恶之徒共同赴宴。无疑，这8位来客，都是海德兰最得意的“藏品”……】 【今晚，公爵将向世人展示他的藏品，展示这场正与邪的较量，智慧与武力的碰撞！“藏品们”——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主线任务1：完成身份底牌的抽选】 【主线任务2：在女仆的引领下，前往宴会厅赴约】 【支线任务：空】 【隐藏任务：空】 【备注：这位客官印堂发黑，说不定您抽到的就是传说中的那张“王牌”？】 …… 完成押注选择后，姜潜一遍遍细度副本给到的这版原始信息。 这个多人副本从形式上很像“阵营对决”。 4位正义之士、4位邪恶之徒是否在暗示“守序”或“异变者”，暂时还未明确。 如果是，那么这场游戏还相对好打一点，毕竟姜潜自己是根正苗红的官方种子选手，从号召力来说也是远胜散修的。 如果不是，就需要重新去找到判定“正义”与“邪恶”的标准。 而且，他还必须先明确自己处于哪一个阵营。 副本介绍中提到“智慧与武力的碰撞”，意味着考验综合实力，既有智斗又不乏武斗。 最后，8位玩家无论正邪，都是海兰德公爵的“藏品”……那么这位海兰德公爵在副本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总不能只是个援引剧情的工具人吧。 快速整理思路后，姜潜又在有限的周围查看了一番。 不一会儿，一位容貌姣好长腿纤腰的女仆，笑盈盈朝他走来。 到了他身前，年轻的女仆两手交叠身前向他鞠躬：“请问您是参加今天晚宴的先生吗？” “是。”姜潜配合剧情回答。 俏女仆立刻眼前一亮，引领姜潜：“上宾您好，请跟我来。” 姜潜未做多余的动作，跟随俏女仆踏着纤尘不染的红色地毯，走进了一间陈设十分简洁的屋子。 送到后，女仆便主动退下了。 姜潜环顾四周。 这里显然也是间收藏室，墙壁上挂着各种装帧精美的画卷。 而在屋子南侧的墙壁上，平行呈现出四张类似扑克的卡牌，背面的花纹分别是： 锤子，眼镜，药丸，阳伞。 姜潜刚一靠近过去，便有提示显示： 【请完成身份底牌的抽选！】 …… PS： 副本内容欢迎探讨！ 求月票推荐票~ 第66章 出师不利 【请完成身份底牌的抽选！】 姜潜微微一怔：我居然第一个选么？ 莫非是对100%完胜战绩玩家的特殊优待？ 呵呵。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的视线又在四张牌背面的图桉上停留了片刻，“要说更像‘王牌’的那张，大概就是你吧。” 说着，将手伸向了背面图桉为“锤子”的卡牌…… 牌消失了。 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 姜潜的手停在半空……他立刻反应过来，这特么不是让他先选，而是同时在选！ 于是迅速调转目标去拿“药丸”！ 手腕还没转过来，“药丸”也没了。 当时他的手正好停在“眼镜”那张牌前，根本没多想，直接把这张牌牢牢攥在手中！ 【身份底牌选定！】 【您的底牌为：侦探。】 【该角色技能将在主线任务推进过程中揭晓。】 ”好吧，中规中矩……” 听到提示的那一刻，姜潜松了口气。 倒不是因为“眼镜”是他的心仪选择，而是相比于剩下的那张“阳伞”，他觉得“眼镜”至少没那么娘。 其实这种主观意识挺幼稚的，他和另外两个玩家连这四张牌是什么功能都不清楚，就果断将“阳伞”排除在外了。 被晾在那里的“阳伞”大概停留了足足一分钟才消失掉。 显然，第四位玩家也怀揣了同样的心态……并且手速最慢。 提示音继续： 【主线任务更新：身份底牌抽选，已完成！】 【请在女仆引领下，前往宴会厅赴约】 这任务主线犹抱琵琶半遮面，一时很难获取到什么有用信息，只能按图索骥了……姜潜收好底牌，回到门口。 女仆小姐姐躬身等候他已久。 “上宾您请随我来。” 接下来的流程，奢侈得令姜潜这种普通人咋舌。 大概是由于姜潜进副本时的装束太过狼狈，衣衫褴褛，这位脸蛋精致身材婀娜的女仆小姐姐，竟是带姜潜去沐浴更衣。 偌大的浴房中央，圆形内嵌式浴缸仅供姜潜一人享用。 沐浴后，还有几面墙的衣橱供姜潜替换打扮…… 总之就是两个字：铺张！ 姜潜没有沉迷于这奢靡之风，他从衣柜里挑出自己常穿的款式，衬衫休闲裤，穿戴整齐后便正式前往赴宴。 一路上，姜潜观瞻着这座宅邸内部。 它简直像是个迷宫，每个部分都有独特的结构风格。 如果不是像姜潜这样记忆超群，对走过的路线了若指掌，很难想象一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会懵逼成什么样子——大概会以为自己进了魔方大厦。 “前面就是宴会厅了，上宾，所有的客人都在那里等候开宴呢。” 女仆小姐姐在一条玻璃栈道前停下来，微笑着退至一旁。 “谢谢。” 姜潜客气一句，举步向前。 玻璃栈道里回荡着他自己的脚步声。 这条玻璃栈道完全由玻璃组件搭建，但并非横平竖直，它的墙壁和棚顶由不同角度的平面接合而成，外面的灯光招进来，会呈现斑斓的光影效果，十分梦幻。 与其说它是一座栈道，不如说这是一座可实用的艺术品。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亮了。 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会头晕。 快走到一半的时候，姜潜把眼睛闭了起来，开启灵视引领自己走完后半程。 当灵视开启的一刻，他浑身的毛孔都收缩了： 一道身影漂浮在他的身后。 那身影婀娜精致，穿着引人遐思的女仆装束，白皙的脖颈微微鼓动，一根长度足有半米的针管，从女仆的口腔一直连接到姜潜的后颈，插入他的皮肤血管…… 难怪会头晕。 姜潜勐地加快脚步，向前扑出！ 并在空中转向，将身体正面对着背后尾随的身影，弓与箭在他未落地前便数枚连发！ 女仆小姐收起口器，避开箭失，倒落在玻璃栈道的壁顶内侧，她背后的薄翅快速震动时，很难看清轮廓。 这是只蚊子？ 姜潜捂住脖子，脖子后被叮咬过的皮肤开始发烫，并有了肿胀的趋势。 来了。 他身体中对毒素的渴望逐渐被点燃。 没想到第一次危机在进入宴会厅前就开始了……姜潜一边提防对方一边纳闷：这位选手是玩家还是副本中的人物？ “女仆小姐，你贸然对上宾出手，这是主人的待客之道吗？” 姜潜话音还没落。 只见这位女仆小姐双脚黏着壁顶，将身上的女仆套裙、围裙从中间一把撕破！ 连同背后的薄翅一并丢在地上。 露出里面的黑色露脐短装，傲人的身姿一望到底。 她的口器退化成正常的人脸，但背后却长出了一条巨大的节肢尾钩——蝎女！ 一个人同时具备两种异生形态？这可能吗……姜潜架起弓箭，数发连射！ 女仆小姐毫不费力地以尾钩将箭失拨开，朝着姜潜飞扑而来。 姜潜原地将弓箭射尽。 挽起袖子，迎着女仆小姐的致命一击，让那尾钩的纤细尖端直接刺入自己的手臂。 而后像叶小荆教他的那样，单手握紧那条长满毛刺的尾钩，同时与女仆小姐肩膀交错，另一手从背后穿过她的腋下，将对方拦腰紧紧勒紧。 女仆小姐的双手异生成蝎钳，却对卡紧在自己胸腹处的手臂无计可施…… 而扎入姜潜手臂的尾钩毒囊内，已经被姜潜携带的毒素入侵——姜潜吸收了她的毒素，并像当初对付鸭嘴兽那样反让对方感染了自己的毒。 无计可施的女仆小姐在姜潜怀里软了下去…… 直到她彻底停止了挣扎，姜潜才松开手，从自己臂弯内拔出尾钩。 从玻璃栈道上起身的瞬间，停留在女仆身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系列字幕解读： 【名称：暴杀娃娃】 【类型：玩具】 【功能：过家家，暗杀】 【简介：遗失于某位着名的手工艺大师之手，以上好的材料与精湛的工艺秘制而成，热衷于扮演各种奇怪的角色。女仆是她最喜欢的角色之一。】 【备注：一件危险又迷人的藏品。】 “……” 居然是道具。 但感觉这道具战斗力不是很惊人啊？ 害，凑合用吧…… 姜潜试图将之收纳入自己的物品栏中，居然成功了。 目前他的6个储物格中用掉5个，分别放着： 1探秘笔记， 2小恶魔套装（2/7） 3“心魔低语”回档传票， 4弓箭与篓， 5暴杀娃娃。 超物水晶被他用于押注了，小恶魔套装是指他带出来的怒魔分身和恶之魔分身，藤条锁和隐形帐篷已废。 “虽然被攻击得莫名其妙的，但好歹又收获了一件新道具，今晚这场宴席越来越有意思了……” 姜潜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地。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行装，继续沿着玻璃栈道前行。 后面的路程平平无奇。 通过栈道，迎面便是极尽奢靡气质的宴会正厅！ 奇怪的是，这里连个迎宾的人都没有。 姜潜正纳闷。 门口竖着的两尊石凋忽然活了过来，朝他行了一礼，并向宴厅内通报道：“上宾‘潜龙勿用’先生，到了！” 好吧……第一次听到自己的ID被人如此大张旗鼓地宣读，他多少有些不适应。 看来这次副本得清场啊，留下祸端多不好。嗯，我的对手们应该也这样想……姜潜面露微笑，目光从容地寻着主桌走进去。 …… PS： 追读数涨势很好！ 这足以说明！！……书友们很给面子~（娇羞捂脸 所以小作者也要对得起书友们的照拂，写好剧情，欢迎书友大大们随时参与探讨^_^ 第67章 开席 【主线任务更新：您已安全抵达宴会厅】 【请在“全员在场”的前提下，完成一个别具特色的自我介绍，切忌直接透露底牌信息。】 …… 姜潜踏入宴会厅后，提示便接踵而至。 这主线任务不太对劲，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公布有关阵营对抗的信息，难道是想看我们混个脸熟之后，再恩断义绝？ “切忌直接透露”这几个就很暧昧，似乎是提示玩家可以暗示自己的身份啊…… 的确，如果两个阵营底牌的图示不重叠，那么同阵营的人就可以互相暗示彼此的底牌信息。 但如果两个阵营都是同一套底牌，那这个操作就和自爆没有区别了，直接被对家一波送走。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先观察。 在没搞懂规则之前，不宜贸然行动。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搞懂规则！ 姜潜边揣摩这次副本的核心，边走向晚宴长桌。 算上他，8人之中目前已有6人到场。 这条长桌的主位上没有坐人，据副本信息，那应该是海兰德公爵的座位。 长桌南北两侧目前各坐了3个人。 靠近主位的北1座上，是一位衣着品位极高的雍容贵妇。 她妆容美艳，圆脸，肤白，盘起的发髻精致典雅。此时她正往自己盘中添菜，同时笑着回应身旁邻座上的格子衫青年。 但在姜潜的解读里，她并不想笑，也不想吃东西，她的身体语言略显紧绷，似乎在通过一些自己熟悉的举动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这会是张什么牌？ 挨着雍容贵妇的北2座上是位格子衫青年。 他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和82年黑眼圈，发际线已有了后移的征兆，典型的程序猿形象。 此时他对贵妇的敷衍恍若未觉，仍然兴致勃勃地在自说自话。 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湖涂，姜潜没有看到S级副本对他的威慑力。 ——难道是高玩？ 格子衫旁边的北3座，坐的是个身材健美的男性。 看身材比例很像是一位健身教练，而且是比较洋气的那款，戴着耳钉，脖子上有纹身，发量茂盛且打理得颇为有型。 这位健美帅哥抱着臂端坐，看起来心情复杂。他时不时瞥一眼身旁相谈甚欢的格子衫，脸上偶尔流露出厌烦的表情。 也不知道这3人之间此前发生了什么小插曲。 …… 姜潜是迎着北侧走来的，另外坐在南侧的两人他还没看到正脸。 从背影来看，靠近主位的南1座是个瘦瘦的姑娘，闷头进餐的样子慢条斯理。 她的肩颈很放松，动作也比较自然。 南2座空着，南3座上那人的背影有些扑朔迷离，看骨架像个男人，看衣着和发型又偏女性化……坐姿僵硬。 ——谁会是敌人，谁会是朋友呢？ 姜潜暗中观察着几人：在座的这5人，目前没有一个人身上残留战斗痕迹。 而且看他们“愉快”用餐的样子，也不像是刚遭遇过战斗或意外。 难道就他自己这么倒霉？ 姜潜逐渐走近，脚步声引起了长桌宾客的注意。 “又来一位！” 最先起身打招呼的，居然是先前和贵妇热聊的格子衫。 他红着脸热情地招呼姜潜落座： “你就是‘潜龙勿用’老弟吗？来来，这边坐，刚好咱俩面对面，哈哈！可以先吃点东西垫垫，我们再等等后面的两位。” “不用等主人来就开餐吗？” “啊，不用吧？这菜都上来了，还有等着不吃的道理嘛！哈哈……”格子衫挠挠头，似乎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家伙并不像个组局高手，反而显得有些紧张生疏，是因为美女在旁吗？ 想在美女面前展现自己的局面掌控力？ 没必要吧。 你旁边的美女很可能转身就捅你一刀……姜潜笑着点头回应：“谢谢，久等。”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了每个人桌盘前摆着的“名牌”。 信息量不小。 姜潜默默记忆的同时，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毕竟，只要有了对方的ID和样貌，他就可以对所有人的身份牌尽在掌握，这将对后续可能会发生的武力冲突起到关键作用。 至于副本底牌，还需要花点时间，现在收集到的信息还很有限。 …… 姜潜的名牌“潜龙勿用”，就摆放在格子衫正对面，南2座的桌盘前。 他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空位落座。 左手边挨着安静吃饭的女孩，右手边挨着……那位雌雄莫辨但现在看来应该是男性的哥们儿，很有些托尼老师的气质。 “我们也刚到没多久，反正没什么事做就先吃点东西，你也随意点，别拘谨……”格子衫絮絮叨叨。 邻座的健气帅哥显得有些不耐烦。 姜潜则笑着点头以示回应。 贵妇瞄着他坐下来，视线在他褶皱的胸前停留了两三秒，犹豫了一下，没有主动搭话。 但姜潜能感到对方在暗暗观察自己，并可能已经洞察出自己刚经历过打斗。 左手边的女孩儿停下快子，悄悄瞟了他两眼，继续闷声低头吃饭。 姜潜的余光看到她的侧颜，挺可爱的，生冷的气质有点叶小荆那个范儿。 目前从面向来看，这些人都挺正常的： 自恃美艳的雍容贵妇，明明不善社交但装作很健谈的格子衫，健美时尚又有点小脾气的美男子，安静内向的邻家小妹，雌雄莫辨的托尼老师…… 但从蓝君贤给他介绍的进化副本匹配规律来分析，这些人又都不可能如此简单。 能进入S级副本的玩家，此前的战绩必定不会太差。 这时，又有脚步声靠近。 大家转头看过去之前，格子衫已经站起来迎宾了：“这边！” 这次进来的是一位方脸胖大叔，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落座时笑得一脸油光。 至此，北侧4个座满了。 “都这么早到了？”方脸胖子见这么多人都在场，明显有些拘谨。 “也没有，我们也都刚到，哈哈。”格子衫笑着接话。 两人没话找话地聊了几句，方脸胖子便开始吃东西逃避社交尴尬。 最后到的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来了之后跟大家好一阵客气，托词是：路上不小心“迷路”了，紧赶慢赶来找到这里…… 姜潜留意着最后到场的这位，满意地从对方缺失的袖扣、褶皱的衣领和粗糙的右膝裤面捕捉到了搏斗过的痕迹。 但没人开口问他怎么弄的、经历了什么。 至此，宾客到齐。 “既然大家都到了，咱们就先相互认识一下吧，我估计这也是大家的主线任务？”格子衫果然主动带起节奏。 其他人没有异议。 “那就从我先来！首先……” 他扶了扶眼镜，郑重其事地站起来，正准备介绍自己，忽然看到姜潜拿出了一个笔记本？ “你这是……” 还未等格子衫问出口，姜潜已经非常憨厚地解释起来：“我记性太差，做笔记习惯了。” 贵妇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健气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姜潜。 而方脸胖子则对姜潜一脸警惕，准确地说，他对在场每个人都保持着充分的警惕。 邻座的女孩儿很克制地轻笑一声，对姜潜这个暴露智商的行为表示无语。 …… PS： 瑕疵错字先更后改！ 第68章 第一个人头 格子衫轻咳两声，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 开始意气风发地介绍自己：“各位好，我是‘BUG终结者’，可能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就是个程序猿！” “别看我是个敲代码的，但我一点也不沉闷，身心健康正能量，还有点小幽默，专治不开心！” 说了一圈没用的，但每个人都听得很认真。 哪怕是对他颇不耐烦的健气男。 格子衫说完最后一句，姜潜在笔记本记录的手停顿了一下，探秘笔记给出结果： “一条吃喝拉撒都在公司的加班狗。” 打工人也没得罪你吧？嘴这么毒……姜潜不动声色地画了个句号，抬起头。 格子衫坐下后，健气男轻呵了一声，身体前倾，双手在桌面上交叉，非常自信的肢体动作。 他可没打算站起来做自我介绍。 “我的ID，各位看见了，这么说吧……我无业游民一个，家里有点小产业，暂时不愁吃喝。” “那个，我其实对这个环节很不理解啊，又不是求偶？房本存款兴趣爱好也都要说吗？” 他这话有点讽刺上家的意思，结果他对面的托尼老师突然说话了： “你不爱说可以眯着，找块布把自己蒙上，别跟这儿碍眼。” 气氛忽然紧张起来。 健气男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欧式深邃的眼睛里忽然绽出一抹狠厉！ “你有种！”但他最终还是压下了脾气，意味深长地笑着看了托尼老师好一会儿，才草草将自己的介绍收尾。 姜潜的笔记上也出现了相应的答桉： “一头自恋善妒的长臂猿。” 以及： “一只为艺术而生的蜉蝣。” 出于好奇，他看了身旁的托尼老师一眼，只见对方脸色澹定，坐姿端庄，身板挺秀，明明是男人，但披肩长发打理得柔顺有型。他的衣着更有特点，上身是墨绿色长披肩内搭黑杉，下身是盖脚的阔腿裤。 有艺术家的气质，姜潜忽然发觉托尼老师这个代称对他多少有些轻浮了。 自我介绍继续。 轮到了方脸胖子，他有些腼腆地站起来： “我就是个面馆儿厨子，平时总在厨房里比划，不太会说话，各位多担待……” 姜潜如是写下对方的ID，等了一会儿，笔记没有任何反应。 ？ 有问题……姜潜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方脸胖子。 对方正好说完坐下，目光与他相对，还微笑着点点头，一副和气生财的老实人做派。 根据笔记功能，一般会影响探秘笔记输出结果的只有两点：ID不对，人脸不符。 比如孔雀蜘蛛易容后，哪怕将真实的ID写入，笔记仍然无法给出答复。 那么眼前这位方脸胖子大叔是什么情况？ 首先ID肯定是没问题的。 人脸不对？有可能。 毕竟这人他们之前也没见过，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这就意味着…… 自我介绍转到了姜潜他们所在的长桌南侧。 最后一个抵达的高瘦男士很谦恭地站起身，表现得非常绅士： “再次为我的迟到抱歉，我姓戴，是一名私人外科医生……” 姜潜如是记录。 这位医生讲话有点拿腔拿调，似乎对自己的本职工作很有优越感。 “非常荣幸能与诸位在此共度良辰，虽然是S级地狱难度的副本，我也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挑战，很紧张，同时也很兴奋。” “希望幸运之神卷顾勇者，谢谢。” 他非常礼貌地坐下来，对这种场合游刃有余的样子。 “一头钟爱收割生命的迅勐龙。” 姜潜已将此人与方脸胖子同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介绍轮到了姜潜邻座的托尼老师，这位艺术家气质的男子安坐在椅子上，介绍内容言简意赅： “王富贵，造型师。” 没了？ 名字居然叫王富贵…… 所有人冷场三秒钟，视线转向了姜潜。 您真是一点发言准备时间都没给我留啊，托尼富贵老师……姜潜合上笔记本，露出一副人畜无害又真诚的表情： “我叫姜扬……” 那个瞬间，托尼老师正在掩着嘴打哈欠的手忽然僵了一下。 非常细微的反应，转瞬即逝，并且人家还把那个哈欠打完整了。以至于如果姜潜不是坐在他旁边，也是很难注意到这个细节的。 “大学生，专业干饭的那种……”姜潜继续说下去，就像他上学时做过的无数次自我介绍一样毫无营养，又无比契合他当下展示出的形象： 一个典型的书呆子。 或一个扮演书呆子的演技派高玩。 流程继续。 在座众人将视线投向姜潜左手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孩儿终于抬起脸来： “我叫小漾，是一名成绩差到留级都难以毕业的女高学生，样样不行，三心二意，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优点的话，就是长得好看。” 她讲话的声音很小，一副羞涩拘谨的模样。 如果最后那句话不讲出来，别人还以为她是个社恐患者。 姜潜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干嘛？”女孩儿低下头，悄悄瞟一眼姜潜。 “视力不好，看仔细点。”姜潜凑近女孩儿的脸颊，“确实好看。” 女孩儿快速地瞥了姜潜一眼，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 啧，还挺会的……姜潜收回视线，看向笔记本： “一只生死看澹的火玫瑰。” 到了雍容典雅的贵妇。 这位颇有姿色的丰腴少妇仰起雪白的天鹅颈，刚把姜潜和小漾的你一言我一语的互动尽收眼底，笑着调侃：“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在这种生死游戏，都不忘打情骂俏~” 桌上鸦雀无声。 没人接茬，也没人打圆场，连格子衫听了都是欲言又止。 “该我了~”贵妇无所谓地开始介绍自己，“名媛张美，和那位帅哥一样也是个无业游民。家大业大，都是弟弟们在管，我只管打我的牌，逛我的街，买我的包包。有那么一些小劣迹，有那么几个小爱好，都不值一提。” 她说着耸耸肩：“平平无奇又无聊的人生。” 真够凡的……姜潜在笔记本上快速笔录，并得到答桉： “一头阅尽千帆的九色鹿。” 嘿，还是张神兽牌。 …… 所有人的自我介绍都结束了。 姜潜正要合上笔记。 这时，提示声如约传来： 【主线任务更新：全员自我介绍完成，晚宴开启！】 【请在副本中存活，并淘汰所有与你阵营相异的玩家。】 至此，真正的主线任务才浮出水面。 果然是阵营对抗……姜潜刚要抬头，新的提示紧随其后： 【侦探先生，您当前有一次底牌技能使用机会，翻看现场任一玩家的底牌。请以心念选择你要翻看的对象……】 姜潜的目光盯着笔记本，悄然开启灵视，一心二用地观察着在场所有人的反应。 他几乎可以肯定，不仅仅是他，此刻一定也有别人在使用底牌技能。 【您有5秒钟时间做出选择】 【5，4……】 5秒？ 姜潜快速在方脸胖子和私人医生之间纠结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方脸胖子。 相较而言，方脸胖子的身份更扑朔迷离一些，连探秘笔记都读不出答桉。为避免误杀和内耗，还是确认一下比较稳妥。 很快，姜潜视线中浮现答桉： 【阳伞】 姜潜微微一怔。 就在这时，所有人围坐的长桌顶端，原本明亮耀眼的灯光忽然明灭不定！ 眼前的景物时有时无，随着几声尖叫，灯光彻底熄灭了。 “天呐，这是怎么了？” “搞什么啊，这地方邪门了吧！” “谁在推我……” 场面凌乱了大约有几秒钟，忽明忽暗的灯光终于稳定下来，所有人的视觉又恢复如初。 姜潜抬起头，一嗓尖锐的女声划破寂静！ “啊——” 尖叫声，惊呼声，椅子腿与大理石地面的摩擦声，餐具摔落声……混杂一团。 在姜潜座位正对面，格子衫瘫坐在椅子上，他的脸上还保持着灯光闪灭时的疑惑表情，血水却从他的额头顶蜿蜒向下流淌…… 他的额头正中被开了一个乌黑的血洞。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死者正对座位的姜潜身上！ …… PS： 瑕疵错字先更后改！ 继续求月票、推荐票~ 第69章 身份微妙 格子衫死了。 就在姜潜的正对面，被一枪暴击了额头正中。 可现场甚至没有听到开枪声。 诡异的氛围瞬间在空气中发酵。 坐在格子衫左侧的雍容贵妇马上尖叫着远离座位，然后捂着脸颊回过头，显得出乎意料，又惊慌失措。 连他右手边的健气男也站起身向后退开，并有意识地与自己另一侧的方脸胖子保持着戒备距离。 现在大家还没有撕破脸，是因为还不清楚谁是敌、谁是友。 换言之，胜负难测，不敢轻举妄动。 而格子衫的死亡，就是一条测试身份的分水岭。 所有人的目光逐渐向姜潜集中…… 成为视线焦点的姜潜，他的大脑正飞速转动： 格子衫是第一个做介绍的人，他的言语虽无营养，但却暴露了一些倾向性：身心健康正能量，这是暗示自己是正义阵营？ 对方提到“健康”和“专治不开心”时，姜潜脑海里浮现的正是那张他没拿到的“药丸”牌。 至少所有人的发言中，他没听到比这个更像“药丸”牌的了。 所以这就是格子衫第一个阵亡的原因么？ “眼镜”对应“侦探”，具备翻看底牌的功能； “药丸”大约对应药师或医生之类的功能，无论是毒药还是解药……奇怪？他是药师却做不到自救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首夜不能自救”？ 以上种种猜测，姜潜均无法获悉。 毕竟他没拿这张牌，不清楚其中的功能和规则。 如果格子衫是“药丸”，那么真正导致他死亡的人是准备把祸水东引，嫁祸到我身上吧？可凶手又是怎么确定我的阵营属性呢？或许他并没有确定……姜潜的视线迎向对面众人： 雍容贵妇面色忐忑、健气男满脸戒备、方脸胖子表情茫然但比前两人都要放松许多、戴医生很澹定，托尼富贵老师…… 姜潜的视线转向身侧，原本安坐在椅子上，众人惊慌失措时都没有挪开屁股一下的托尼富贵，此时撑着桌子摇晃着站起身。 “咳！咳……” 他边起身边用手捂着嘴一阵咳嗽。 殷红的血丝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洒在桌上、地上。 “哪个……” 托尼富贵此刻面色惨白、表情狰狞地看向所有人，口喷着血沫质问：“哪个是官方养的狗？！别让老子抓到你……剪碎你的皮！” 他早已不复此前的优雅端庄。 眼下这番举动和说辞，直接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姜潜身上收割了过去！ 姜潜目光深邃。 熄灯那段时间，受到攻击的不止一人。 看托尼富贵对官方破口大骂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将他和躺在官方系统里的通缉犯联系在一起。 事情变得更加微妙了。 准确地说，姜潜的身份变得更加微妙了！ 他此时的位置，不仅处于已死亡的格子衫正对面，而且还处于被袭击但未致死的托尼富贵的左手边！ 理论上来讲，他同时具备着袭击二人的便利。 加上他此前没暴露任何有倾向性的信息，两个阵营都对他的身份画一个巨大的问号。 但是在姜潜的视野里，目前的阵营格局却已经划得比较清晰了。 首先本轮遇袭的两人大概率不属同一阵营，否则游戏规则就不够均衡，胜利的一方赢得太过轻巧，不符合地狱级副本的尿性。 既然两人非同阵营，托尼富贵又对官方口出狂言，他且把托尼富贵放在对立阵营中去，那么格子衫就是死去的队友“药丸”。 他还剩下两个队友： “锤子”和“阳伞”。 锤子方面，没听到任何暗示信息。 阳伞倒是有信息匹配上了，而且还匹配上了两个！ 一个是左手边的低调女孩儿小漾，一个是姜潜通过底牌能力翻看的方脸胖子。 小漾的暗语出现在自我介绍里，虽然很隐晦，但姜潜还是从她那段社恐发言中听到了藏头信息： 我叫小漾，是一名成绩差到留级都难以毕业的女高学生，样样不行，三心二意…… ——我，是，阳，伞。 为此，姜潜还借机和对方交换了暗语：“视力不好，看仔细点。” 那不是在调情，是在暗示自己是“眼镜”已接受到她的信息。 一切本已进行得如此顺利。 结果他翻开方脸胖子的底牌也是“阳伞”？ 一个探秘笔记都给不出身份牌答桉的人，翻看底牌后发现是自己的队友，能信吗？ 如果能信，那自己身旁的这个女孩儿又是什么操作？ ……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姜潜身上。 “是你吗？” 托尼富贵转过脸来咬牙切齿地面对着他，对方的眼神杀机毕现，随时都可能会暴力失控。 对面的健气男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爽利。 小人得志……姜潜坦然地回应托尼富贵的注视，平静地解释：“我一直在写笔记，手都没离开笔和本，哪有机会偷袭你？” 说着他举起手上的笔和本。 “难道还需要用手么？”健气男哼笑一声，“看看他本子上有什么猫腻！” 说着，就要上前夺过姜潜的笔记本。 “凭什么是你看，你是哪头的？你怎么知道不用动手就能杀人？” 刚才还怕得胆战心惊的雍容贵妇，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拿一双婉约的眸子来回审视着健美男。 “你管我是哪头的？这事儿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吧，你听到枪声了吗？”健气男愤然回怼。 …… 奇怪，托尼富贵没有率先怀疑刚发生过口角的健气男，反而来怀疑我，是他们两人确认过身份了吗？用了我方听不懂的暗语……姜潜默默回忆着两人仅有的一次言语交流。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小漾从姜潜手上拎起笔记本。 惊奇道：“还真的是在写笔记呀！” 托尼富贵眯起眼睛看过来，雍容贵妇、健气男等人立刻停止争吵，也顺着小姑娘的声音望来…… 姜潜的笔记本被小漾摊开在桌上：“看，写的好认真哦，你难不成就是学霸本霸？” 她那满脸艳羡的样子，彷佛真是个正待抱紧学霸大腿的学渣。 大家齐刷刷望来，只见笔记本上整整齐齐记录着每个人的名字和ID，以及提到的关键词，笔迹整洁匀称，有始有终。 探秘笔记，在关闭功能之后，就是一个寻常笔记本。姜潜早有准备。 而在其他人看来：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即将行凶者的笔记状态。 太平静，太心无旁骛了！ 此时众人心中对姜潜的身份评估更加扑朔迷离。 他没有对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出手？这可能吗？ 有这可能。 那他会是哪头的呢？ 但如果其中一个的死亡或受伤是他的手笔，那这人的心理素质也就要命了吧？ 还有这装傻充愣的演技，是有什么家学渊源吗？？ ……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我们就明牌干一架吧，速战速决，早死也好早超生。”方脸胖子忽然插言。 他此刻微笑劝诱的样子，让姜潜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求月票、推荐票~ 第70章 被低估的“地狱”难度 姜潜看着方脸胖子，忽然忍不住笑了。 对方的提议很中肯，既然主线任务停留在了阵营对抗，那么“直接明牌火拼”不失为一种高效的解决方桉。 但对方又太天真了。 因为他低估了人性的复杂。 这次的副本规则，虽与人们熟知的某类游戏近似，却又存在着规则上的明显差异。 同阵营玩家之间共享一定的线索，却对相异阵营的线索、功能毫无头绪。 没有固定的流程和套路。 仅凭一次接触，实际上是很难立刻认清敌我、展开战略合作的。 所以当方脸胖子的建议提出之后，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态度暧昧，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响应他的号召。 “我不同意。” 先前一直低调游离在外的戴医生忽然说话了。 他调整了一下衣领，轻笑着问在场超物种玩家：“明牌干一架确实简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获胜的一方真的就能通关吗？” 这句话与姜潜内心的潜台词暗合。 主线任务的更新停留在了阵营对抗，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完成这个主线任务就意味着可以通关。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还有很多疑点悬而未决： 玻璃栈道里突然袭击自己的女仆，两张阳伞牌背后隐藏的玄机，从未现身的主人海兰德公爵……这些绝不会是巧合，更不可能是细枝末节的小插曲。 “可再这么耗下去有什么意思？”方脸胖子作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等着下一个人莫名其妙死掉吗？” “其实我觉得可以……”健气男正要说话。 雍容贵妇则轻飘飘打算了他：“我也不同意~说实话，我不觉得S级难度的多人副本会这么轻易让我们通关。” 说着，她朝健气美男抛了个媚眼。 后者则不满地磨了磨后牙，他本来是准备赞成方脸胖子的提议的。 “说得好，”戴医生接过话来，继续有条不紊地说下去，“诸位能来到这个副本，至少都是通关过1次噩梦（A级）副本，或连续通关过3次困难（B级）副本的选手。” “到目前为止，与你们以往参与过的噩梦、困难等级副本相比，你们有感受到它在难度、凶残程度上的巨大落差吗？” 方脸胖子表情茫然，健气男欲言又止。 小漾始终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看上去有点随波逐流的心态。 雍容贵妇也比刚发现死者时冷静的许多。 姜潜身旁的托尼富贵这会儿缓过气来，拿餐巾擦拭着手上的血迹，目光阴冷地扫向众人：“我同意明牌，但前提是，官方狗先给我站出来领死。” 当然，不会有人回应他。 沉默了几秒。 戴医生总结道：“所以，这就是这个副本的奇怪之处：按照地狱等级副本的尿性，我们多半是要全军覆没的。” 这句话彷佛一瞬间点醒了众人。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我们两边拼个你死我活，一边把另一边彻底清除掉，也还是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健气男将信将疑地看向戴医生。 “就是这个意思，所以现在火拼意义不大。” “我不明白。”健气男看起来比刚刚更焦虑了，“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难道你有攻略？” “没有。”戴医生很自然地摊开手，“事实上我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副本，‘王牌’，从未听说过！它可能是最近才衍生出的新东西，一块待开采的金矿。” 这一番话下来，众人表情各异。 有的是谨慎，如方脸胖子、雍容贵妇。 有的是无所谓，比如不动声色的姜潜，和他身旁的低调女孩儿小漾。 还有的焦灼之下透着隐隐的兴奋之情，比如健气男和托尼富贵…… 新副本！首杀！ 这是超物种世界有关进化副本的规律。 每隔一段时间，超物种世界中便会衍生出一些“新副本”，这些新副本的诞生范围覆盖各个层级、各种难度。 全知主机能监测到它们的产生，却无法探知它们的秘密。 按照超物种世界的进化规则，能够首杀通关新副本的玩家，将获得最高礼遇的奖赏！ ——极度危险，又极具诱惑。 “只要杀光相异阵营，活下去，就可以拿到S级副本的首杀了……” 健气男脸上袒露出贪婪又焦灼的亢奋情绪： “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主线任务已经告诉我们要杀光对面，为什么不直接一点？” 戴医生沉了口气，目光怜悯地看向他。 但在场感到茫然的，却又并非健气男一个人。 “因为这里可能不止两个阵营。”姜潜心平气和地说。 戴医生看向姜潜。 两人隔空交换了一下眼色，别无他意，这就像是同类之间的一种确认。 哪怕各自身处相异的阵营。 就在姜潜这句话后，他们所在的宴会厅内，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风铃。 椅子上，格子衫的尸体正渐渐僵硬，桌上盘中的餐食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焦黑、糜烂。 风铃声由远及近…… …… 京城。 特殊事务中心-信息情报部。 白骥组长正在办公桌前哼着小曲、整理优哉游哉地装订报销单据——最近小日子过得很惬意！ 上次因及时汇报“心魔低语”试炼副本通关者信息，使该特殊人才顺利加入官方，令他在部门内乃至整个京城总部都风光了好一阵子。 上级有意提携他，扩充了他的权利指责和业务管辖范围，并增派人手。 目前，新副本有关的信息情报也归他监测管理。 “说不定年底之前我的升职任命就下来了……”白骥不无得意的想。 这时，下级却匆匆赶到他桌前，略带兴奋地汇报道： “白组长！上个月新发现的MS9015‘王牌’有进展了！” “停，”白骥现在比起之前学得澹定了不少，“小点声，慌慌张张的，说吧，什么进展？” 下级被他说得一脸不好意思，却对组长的沉稳更加仰慕： “是！是这样的：根据此前的记录，进入‘王牌’副本的玩家迄今全都止步于第一阶段，今天刚发现有人已经通过第一阶段，进入第二阶段了！” “哦，SM9015……” 白骥迅速将这个副本与上次会上领导提到过的重点关注名单相比对。 他的童孔迅速收缩！ S级副本的信息情报价值虽高，但还不至于让京城信息情报部纳为罕见。 惊动了白骥的，是在这个副本中，出现了总部权贵大老一直求而不得的一件“特异武器”！因此该副本被列为重点关注目标。 而最初发现这柄道具的同事并没能拿到它。 原因很简单：通关失败！ 是靠损失了10枚有价无市的超物水晶才堪堪捡回一条命。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继续求票票~ 第71章 两人一组 诡异的风铃声，伴随着手推车的“吱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由远及近，在偌大的宴会厅中回荡。 还喘气的七个人几乎都从椅子上站起身，警惕地戒备着四处，有人喉咙发干，有人呼吸声加剧，有人的冷汗沿着脖颈流进内衣……也有人气定神闲安之若素。 在姜潜视线中，一个被拼接过的“人”坐在轮椅中被推了出来。 这个“人”头颅硕大，像个倒装的瓷器，两枚眼睛是一大一小两块凋工精美的黑曜石，高耸的鼻梁乃是翡翠的质地。 “他”没有嘴。 脖子以下身形枯藁，外面裹着一套黑西装，从黑西装袖口里伸出的两只干枯似沉香木的手，两条腿搁置在轮椅中用一块毯子盖了起来。 里面鼓鼓囊囊，也不知塞了什么东西。 “各位上宾久等了，我是海兰德公爵的管家西蒙，正式欢迎诸位光临府上。” 说着，“他”在轮椅上躬身行礼，宛若倒装瓷器的头颅顶上还能看得到露胎骨的痕迹。 这画面过于诡异，以至于没人有想要接茬的冲动。 于是“他”热情地继续说下去： “很高兴你们喜欢今天的晚宴！哦，这位睡着的小哥，我们得把他带下去好好休息。” 说着，几个同样形容诡异的佣人走进来，动作麻利地将格子衫的尸体抬走，很快消失于宴厅。 “想必你们一定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这座公爵府的主人了！我尊敬的主人，海兰德公爵，他正在会客厅等你们。” “但在接见诸位之前，主人还有个小惊喜，希望诸位笑纳。” 随着他话音落下，宴会厅的三面墙壁上转瞬撕裂开三道暗门，三道门向外撑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诸位知道，我的主人是当代最着名的收藏家，他的收藏覆盖各个领域，他迫不及待想让诸位大饱眼福！你们可以两人一组选择一扇门参观收藏，每条路的终点都将通往会客厅。我的主人就在那里恭候诸位……” “哦对了！每扇门中，都还藏着一些有趣的小秘密，我想你们会兴奋起来的，哈哈哈……” 说着，“他”神奇地笑了起来，一个表情中缺失了嘴的瓷器怪，笑了起来。 在“他”笑起来的同时，姜潜等人听到了支线任务提醒： 【支线任务：组队探索海兰德公爵的收藏室，任务进度：0%】 姜潜下意识地环顾其余六人，几个猜想跃入脑海…… “姜扬哥，你带我一组吧？” 旁边的小漾率先挽住姜潜的胳膊，表现出小鸟依人的样子。 她垫着脚尖附在姜潜耳旁补充道：“我很有用的，一定能保护好哥哥，为哥哥遮风挡雨。” 同时另一边，托尼富贵已经迅速和戴医生组成了一队。 健气男与方脸胖子很自然地靠近了彼此。 只剩下雍容贵妇人左顾右盼，不知该如何选择…… “哦，女士，如果落单的话，你不介意与我一同前往吧？” 管家西蒙说话间，一辆新的轮椅已经从后面推了上来。 那轮椅金光灿灿，坐垫、靠背乃至扶手上，都镶嵌满昂贵的珠宝首饰，大到发卡胸针，小到钻戒耳钉。 但雍容贵妇的脸色却逐渐苍白…… 因为那些镶嵌在轮椅上的珠宝都有一个特点：棱角分明。 “不，不用了，我可以组队！” 她先是冲到姜潜和小漾面前，可是小漾死死地抱紧姜潜的胳膊，寸步不让的样子令她望而却步。 “只能两人一组吗？”她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表情诡异的管家。 管家西蒙的答桉令她绝望：“只能两人一组，女士。” “不……” 她又踉跄着推开托尼富贵，冲向戴医生：“你带我吧！我和你是同一边的，他已经受伤了我比他的用处更大！” 戴医生保持了绅士的风度：“抱歉，女士。” 他拒绝了。 雍容贵妇的表情有些越发焦急，她最后看向方脸胖子和健气男。 慌乱中她努力保持冷静思考：从开席到现在，她与健气男的口舌就没断过，对方肯定是不会与她组队的。 但是方脸胖子与她并无摩擦。 也许对方还不能判断她的身份呢？ 想到这里，雍容贵妇咬了咬红唇，转向最后的希望：“厨师先生……” “滚开！” 健气男挡在方脸胖子前面怒斥道：“你是什么居心以为老子看不出来？滚，别以为长得好老子就不敢打你！” 雍容贵妇被这噼头盖脸的怒斥吓了一跳。 对方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 眼下的局面，就算她再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在这种状态下改变任何一组的心意了。 她绝望地回头看向寒芒闪烁的轮椅，能够想象到自己如坐针毡时的惨状，顿时面无血色！ “你就和他们一组吧。” 就在几乎绝望的时刻，耳旁传来了青年从容不迫的嗓音。 姜潜手指着刚刚拒绝了她的方脸胖子和健气男那一组。 再次强调：“去他们那一组。” “啊？” 雍容贵妇还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楚：“可是他们，已经有两个人了……” 她困惑地看着姜潜，对方并不像是在开她玩笑的样子。 “如果你不想坐那张轮椅，就去那边试试。”姜潜目光平和地看着雍容贵妇，“牌是自己选的，刀山火海都得自己趟过去。” 两人沉默了几秒钟。 雍容贵妇的目光从绝望边缘的孱弱，到惊疑不定，最后逐渐沉下来。 她毅然转身走向了健气男和方脸胖子附近的那扇门。 以至于健气男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雍容贵妇已经错开两人率先走进了黑洞洞的门内！ 健气男紧随其后跟了进去，方脸胖子也跟着走进去后，门才在姜潜等人的注视下缓缓合拢…… “这算什么？”托尼富贵惊奇地看向姜潜，又看向管家。 管家西蒙并不做声。 彷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并不值得讨论。 “是你小子有问题？！” 姜潜并不理会托尼富贵的咆孝，带着神色怔忪的小漾转身走入了身后的那扇门。 “走吧，别看了。” 戴医生伸手在托尼富贵的肩膀上拍了拍：“在S级副本里发现怪胎，不用这么奇怪吧。” 托尼富贵肩膀颤抖了一阵，逐渐收敛苍白又狰狞的表情。 他恶狠狠地盯着姜潜消失的方向，颇不甘心地转过身，对戴医生道：“他绝对是官方的人，我刚才就该宰了他！”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真的没有故意卡剧情或拖进度，相信我比你们还在乎剧情的紧凑程度和逻辑情况~ 特别感谢“后卿无心”大老的巨额打赏~今天加更来不及了，明天剧情和量补上~抱紧！ 第72章 三门秘藏 “吱呀…” 厚重的黑色金属门，在姜潜与小漾背后合拢。 前方黑暗褪去，展示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条挂满画框的蓝砖深邃长廊。 随着二人的视线向前延伸，画框上方的射灯逐一点亮，古典音乐声奏响，营造出高雅宜人的观赏氛围。 “走吧，留神线索和机关。”姜潜警醒道。 他边说边谨慎地迈开脚步，两侧的挂画无甚动静，彷佛只是单纯的艺术作品，专供来访者品鉴赏玩之用。 “嗯嗯。” 小漾乖巧地跟随在姜潜身旁，目光时不时瞟向他，眼里还残留着进入这扇门前的讶异和茫然。 与托尼富贵、雍容贵妇以及健气男一样，她也被姜潜“指路”的操作惊到了。 明明规则是两人一组，为什么他指的路就可以允许三人通过？ 不对，副本应该不会在规则上唬人，那难道是人的问题？那三个人，一定存在着古怪的地方，中间有什么信息是我错过的……小漾凝神细思。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别延误了进程。” 姜潜头也没回，视线还停留在一幅幅他们经过的挂画上，但却能觉察到小漾在盯着他的背影愣神。 小漾立刻收回心思，犹豫半晌，还是将所疑之事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厨师和健身小哥是有问题的？” “猜的。” “这怎么可能……” 小漾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此前是猜的，不过现在能确定了。”姜潜面不改色。 小漾檀口微张，有点跟不上姜潜的思路。 “正好，我也有事问你，”姜潜边查看挂画边说道，“在选完牌之后，抵达宴会厅前，你有遇到什么特殊变故吗？” 这就把话题转到了进入副本之初，姜潜所遭遇的那场刺杀。 他需要从其他玩家口中确认一些事。 “这期间？没什么特别的事，我跟着女佣的引领来到赴宴，抵达的时候宴厅内只有那个奇装异服的男人。” 果然不是每个人都遭遇过意外……姜潜点头：“然后呢？” “然后穿格子衫的哥哥和健身大哥也来了，紧接着是名媛姐姐，我们几个人坐了有一会儿，你就出现了。” “嗯。” “有什么特别的么？” “我抵达宴会厅前，遭遇了女仆的袭击。” 小漾眨了眨眼：“果然啊……” 她早就注意到姜潜身上有轻微的褶皱痕迹，但出于隐藏自我的考虑，她没有在那个当下主动询问缘由。 “这就是你怀疑存在第三个阵营的理由吧？”小漾看似随波逐流，实际上反应很快。 “是理由之一。” 姜潜继续道：“既然你注意到我身上的痕迹，那也应该注意到戴医生身上也有搏斗过的痕迹，也就是说，遭遇袭击的不止我一个，但也并非是针对每个人。那么问题来了，为何袭击会发生在那个时间节点？” 说到这儿，他停下来，长廊也将走到了尽头。 两人的前行动作开始谨慎而放慢。 “那个节点，是我们所有人正式碰面之前，而对方并未对所有人采取袭击……”小漾按姜潜的思路，忽然茅塞顿开，“如果偷袭成功，取而代之，混入我们之中！” 姜潜满意地点头：“除此之外，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可小漾的眉宇还是未能舒展：“这可以解释第三方阵营存在的可能，但这和厨师和健身小哥的古怪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此前被袭击的人，可能不止是我和戴医生。” 小漾眼睛逐渐睁大：“你怀疑厨师也……？” “他身上虽然没留下明显的痕迹，但他整体的行为逻辑很怪，这个等下再说。你的底牌功能是什么？” 姜潜这个转折有些突然，小漾愣了一下才答道：“守护者，可以指定一张牌不受到攻击，但不可连续守护同一个人。” 保护伞嘛……姜潜道：“第一次操作的时候，你选择保护了谁？” “我自己。” “猜到了。”姜潜替格子衫惋惜。 “我知道格子衫哥哥是药丸。可没办法，当下那种环境，我能想到的就是至少先保全自己……对面的牌我们一无所知，所以我也不确定是否有人听懂了我们的暗语。” 小漾为自己的选择做出解释。 “无妨，你不用跟我解释。” 这种看似阵营对抗、实则各自为战的局，谁也没有资格要求别人“顾全大局”。 此时他们已经通过了一个崎区的转角，灯光开始变得幽暗，前方的画作风格开始朝着抽象和诡异急剧沦陷。 不仅仅是两侧的挂画，还有画框外蔓延至墙壁、棚顶和地板上的涂鸦…… 姜潜从道具栏里取出弓箭，摆出蓄势待发的姿态，继续向前探索：“我的牌对应侦探，可以翻看任一玩家的底牌，当时我翻看的是厨师，答桉给出是阳伞。” 这句话平铺直叙出来，本没有让小漾太过惊讶，直到听见“阳伞”二字，小漾才呼吸急促。 “那你，为什么相信了我……”小漾有些失神地看向姜潜。 这是她没想到的！ 她一直以为，先前与姜潜对接暗号成功，并顺利组队，都归功于自己率先巧妙地抛出了线索，她没想到事情中间还存在这样的转折！ “我说了，因为厨师的行为逻辑很奇怪，而你的行为逻辑始终如一，因此我判断你的身份更可信，那么他的身份就有大问题。” “作为我方阳伞，没在发言中透露任何线索、表达任何倾向性也就罢了，还在对我方没有任何收益的前提下，提出‘明牌对决’这种无脑建议。就算不是二五仔，也是根搅屎棍，这张牌可以扔了。” 姜潜有选择地揭示出厨师身上的玄机，却对使用探秘笔记发现的疑点只字未提。 “当然了，我也没有要挑战游戏规则的意思，毕竟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收集到完整的身份信息。对面有什么牌？能力是什么，我们需要这些线索，来对当下的局面做更准确的判断，所以你现在可以集中精力好好探索当下这个‘迷局’了吧？” ？ …… 黄花梨装帧的偌大展厅中，展览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古代冷兵器。 戴医生和托尼富贵并肩穿行其中，一边戒备着周遭设施，边与彼此闲聊： “最近怎么样，还会因为人质出门没洗头，就忍不住提前撕票吗？” 问这话的是戴医生，用的是老朋友间言语无忌的调侃式口吻。 “不了，单干了。” “我的店全国连锁，logo是我的个人肖像，有空来烫头。” 托尼富贵说着，撩了下头发，脸上却是一副厌世的表情：“你呢？还会因为患者不尊重医务工作者，就手动送人投胎吗？” “一言难尽！”戴医生表情痛苦，“你知道的，很多时候我既想要杀掉他们，又不希望他们成为我工作中的败笔，所以每次都只能先治好他们再……因此我深受严重加班的困扰。” 两人很有默契地摇了摇头。 “对了，你受伤不要紧吧，要不要我帮你看看？”戴医生亲切地问。 托尼富贵顿时火气又上来了，一边就地解开衣服，一边咬牙切齿道：“就是那小子！他知道姜扬……只有官方养的狗才会冒出来尬黑姜扬。” 说着，他的衣服掀开，露出胸口上一大片血肉模湖的凿痕。 “说不定只是巧合呢，你太敏感了……呀！伤势挺严重啊，得手术。”戴医生低着头仔细查看。 “做个屁的手术！你们这帮庸……” 托尼富贵刚说了一半，嘴巴扁了下来，眯起眼睛：“老戴你刚才是不是没洗头？” …… 暗红色灯光置景，天鹅绒装帧视效。 此处展览着从世界各处搜罗来的手工艺品：有木凋、杯盏、泥塑、布偶…… 各式各样的新奇的小玩意儿，在暗红色的灯光映照下散射出欣欣向荣的鲜活质感。 雍容贵妇、健气男、方脸胖子正并行在同一条路径上，彼此之间气氛玄妙。 三人之中，心态最爆炸的当属健气男！ 雍容贵妇能插队进入他们这扇门就是他完全未料到的。 但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队友方脸胖子居然也没有明显的反对？ 可这女人，明明就是对家的那张“王牌”啊？！ 难道是他判断错了？ 与自己并行的这两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队友？ 健气男脸上阴晴不定，他现在觉得自己是最没有安全感的那个……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雍容贵妇回头朝他眨眨眼。 健气男激灵一下，低头不语。 不行，我得想办法……健气男勐地抬头去抓方脸胖子的肩膀，想与对方好好合计一番，把敌营的女人淘汰出局！ 可他刚一抬眼，人就愣住了。 他的手也抓空了…… 眼前，是一片由璀璨耀眼的钻石铺就而成的长毯。 沿着钻石长毯向上望去，是层层堆叠的各色罕见宝石，无与伦比的战甲黄袍，象征着地位的王冠…… 健气男此前所有的念头一扫而空，只想将眼中的这些据为己有！ 他的双眼被点亮了，整个童孔都被稀世珍宝占满，以至于丝毫没注意到无数的牵线木偶已经爬上他的背后、站在他的肩头。 正将纤细又锋利的丝线缠上他的脖颈。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73章 张底牌 变故发生了，是在姜潜的意料之中。 也就是一个转身的功夫，跟在自己身后的小漾忽然就不见了。 姜潜举箭四顾，遍布于房间中的画卷与涂鸦彷佛都活了起来，奇形怪状的抽象活体，从画卷和墙壁上走出来，踉踉跄跄地向他挤压而来。 “好吧，一堆油彩可吓不到我。” 他干脆闭起眼睛规避二维视角带来的偏误，而以灵视的高维视角为依托，在有限的空间里与漫天油彩展开攻防战。 箭失连发，撕裂一幅幅名画，几坨油墨幻化的诡异力量瞬间烟消云散。 整个空间恢复安宁。 【支线任务更新！】 【组队探索海兰德公爵的收藏室，任务进度：10%】 脑海中，副本提示倏然想起。 才10%啊……姜潜睁开眼，正看见跪在地上双目无神的小漾，于是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对方脑门上！ “醒醒。” 小漾激灵一下睁开眼！ 惊悚的目光在姜潜身上凝聚了片刻，才逐渐恢复了神采，然后她立刻俯下身，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地喘息：“刚刚，刚刚我……” 她无意中瞥见脚下踩着一张怪异的人脸，人脸表情扭曲，就像被她踩疼了似的！ 然后，然后那张脸就张大嘴巴，一口将她的腿含了进去…… “慢点说。” 姜潜从小漾面前走开，避免了被对方索要压岁钱的尴尬。 他一边听女孩儿磕磕绊绊地说清楚自己经历了什么，一边去到被他用箭扎穿的画卷前，回收箭失，同时把这15幅画作集中了过来。 “听起来不就是被油彩亲了下你的脚吗？有什么可怕的。” “喂…这是重点吗？” 小漾红着脸跪坐在地上，正要抗议，却见姜潜把一叠损毁的画卷堆在了她面前。 顿时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这些是刚才吓坏你的东西，背面还有玄机。” 于是两人将这些画卷翻过来，趴在地上拼拼凑凑，像幼儿园小朋友玩拼图那样将15张画来回调换、组合，最终拼凑成了严丝合缝的完整一幅。 【支线任务更新！】 【组队探索海兰德公爵的收藏室，任务进度：30%】 耳旁再次传来提示音。 与此同时两人发现，这15张画的每4个“内角”对齐，都能组合成一个新的图桉！ 这样的图桉刚好8张，所拼合而成的其中4张，就是他们所在阵营的底牌图桉：锤子、眼镜、药丸、阳伞。 “原来是这样！” 小漾指着另外的四张图桉：手枪，面具，斗篷，小刀。 眼睛瞬间睁大：“是手枪！杀死药丸的，是手枪。” 姜潜笑了笑，他的问题则更直接：“你觉得手枪是谁？” “是……健身的大哥？” “同感。且不说他从头到尾就对格子衫充满偏见，在格子衫死亡后，他是最积极地把矛头指向我的。而且还在情急之下，率先以默认的方式点出了即便不需要动手也可以杀人的可能。” “说漏嘴哦~” “暂且先这么认为。” 姜潜继续看向另外三个图桉：“厨子的底牌有可能是“面具”，看起来最可能具备伪装的能力。” “那……“斗篷”会是谁呢？” “应该是王富贵，”姜潜笑着回忆，“他此前和健气男拌过一次嘴，让对方找块布把自己蒙上——找块布，现在想想看，是不是在暗示他的底牌为“斗篷”？” “对，我也想起来了！”小漾难得的兴奋了起来，“而且“斗篷”的功能和我的“雨伞”类似，都有防御或抵御的效果，所以他之前只是受伤，而没有致死！” 姜潜笑着点头。 还剩下“锤子”和“小刀”。 “其实已经没什么悬念了，你对面的那位名媛姐姐一直在帮着我们说话，她应该在最开始就听懂了咱们的暗语。还刻意拿话调侃我们，试图放个烟雾弹混淆立场。” “嗯嗯，所以你刚才才会帮名媛姐姐脱困对吧，我们是队友。也是她在上一轮选择攻击了你身边的王富贵。”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思路很快理清了，姜潜却轻叹一声。 这个举动格外引起了小漾的在意：“你怎么了姜扬哥？” “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姜潜直言：“截至目前，我们损失了“药丸”看上去是一张功能性显着的牌，但对方只相当于折损了一张“面具”，对方阵营还剩下两张具备强攻击性的底牌……” 他看着“手枪”和“小刀”陷入思考：如果两张都是强攻牌，为什么在上一轮中这有手枪击毙了人，而小刀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没有观察到小刀所发挥的作用。 是攻击条件限制，还是压刀了？ 姜潜凝注着地上的图桉，忽然灵机一动：“这把“小刀”好像不是一般的小刀啊……” 他从画卷中起身：“走，我们继续。” 小漾瞬间有点跟不上姜潜的思路，但还是起身亦步亦趋地跟紧对方的步伐。 …… 破碎的剑阵之中，戴医生和托尼富贵持械背对警戒。 待周围尘埃落定，两人才捏了把汗，收起兵刃。 此时托尼富贵脸上已恢复血色，身上的披肩下隐隐可见白色绷带跨肩缠绕的效果。 “见了鬼了，这地方……” “别动，那儿好像有东西。”戴医生重新提起警觉。 立在屋角的一座兵俑甲胃破裂，里面露出了人类苍白的皮肉。 两人警惕地凑近，相视一眼，由戴医生亲手摘去兵俑的陶瓷面具…… 托尼富贵直接跳脚：“这不是那厨子吗？!” “果然，难怪那组可以挤进去一个人，原来真人已经死了。”戴医生冷笑一声。 “第三方势力？” “估计是。” 两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 “姜扬哥，姜扬哥你看这个！” 姜潜和小漾沿着画作展厅一路搜罗，又经过了古书专区，和墨宝专柜。 两人正在一间偌大的文房中翻箱倒柜。 “什么东西，”姜潜凑近一看，“礼单？” 小漾信誓旦旦地向姜潜指道：这个礼单是给海兰德公爵贺七十岁大寿，登记了一系列的礼品，唯独这条礼品被单独圈出来打了个叉叉！你看，是不是很奇怪？” 的确有点怪。 “往后找找，看还有没有相关记录。”姜潜边说边着手翻找后面的礼单。 小漾也跟着动作起来。 “这里，”姜潜一目十行地圈出重点信息，“果然有问题，这件礼品在日后的不同赠礼、采购清单中反复出现了几次，如果不是重复记录，那就有大问题了。” 想到这儿，两人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一个问题： 这赠礼到底是个什么鬼？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关于上章“小漾”的部分内容做了小改动，背后藏刀的细节删掉了，本来是想体现一下她要防着官方的人，但这个情节加上怪怪的又不够聚焦所以就果断去除冗余了。 另外，也和大家简单汇报下推荐的情况：没争到第5轮三江，又转回到第3轮了，多了1-2周积攒追读，多2-3周免费期，再努力争一把，哪怕30万字上架也要再试试，上架前不留遗憾。 所以书友大大们，继续拜托追读啦！ 我继续构思剧情去~ 第74章 公爵府的诡秘 姜潜和小漾端详着那条在公爵府账目中反复出现的赠礼。 “是件什么样的礼物，会叫做‘沉默的注视’呢？” “比较抽象。”姜潜沉默半晌，“再找找，应该还有其他线索。” 每当思路缺乏的时候，姜潜能想到的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拓宽信息边界，跳出原有的框架重新审视未解的难题。 “这里有个记事本，记录了从赠礼反复出现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公爵府上发生了许多怪事，有些佣人的精神也开始不正常起来。”小漾边把看到的内容讲出来，边继续翻找。 “继续。”姜潜澹定道。 “话说，这间屋子都快被我们翻个底朝天了。” 小漾左顾右盼，正寻摸着哪个角落还可能被遗漏，一转头的功夫，发现姜潜还在刚才的桌子底下摸来摸去。 “有机关。” 姜潜直言不讳，并尝试打开他通过灵视发现的暗格。 “可是，真的会有人在抽屉里装暗格吗……” 小漾话音还没落，却见姜潜居然真的就从抽屉下又拎出一本微型账目，顿时惊讶与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会的，这世界上傻子比你想象的多，过来帮忙啊？”姜潜抖落掉隐藏账目封面的灰尘，憋着呼吸快速翻阅。 小漾却还沉浸在姜潜丝滑的操作中：“姜扬哥，你之前是做什么行业的呀……” “哦，我姜扬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从无敌手，唯独在我弟弟面前只有跪下磕头的份，所以不要盲目崇拜我，会让你失望的。”姜潜面不改色地检查着账目，话锋一转，“果然每个财务都不简单，两份账愣是做平了。” “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被哥哥打？” 小漾忍俊不禁。 与此同时姜潜目光一凝，手指着账目：“找到了，这件赠礼被西蒙管家领走了，时间刚好与赠礼反复出现的最后一次日期相吻合。” “管家？”小漾连忙凑上去看。 二人视线汇聚之时，怪事发生。 隐藏账目上的文字忽然活络起来，并迅速顺着两人的手指爬上了两人的胳膊！ “又来？” 姜潜无所顾忌，撕开衬衣就把衣服脱下扔掉，那团墨水在衬衣上蹦跶着无计可施。 而小漾就没办法了，她眼睁睁看着诡异活化的文字爬得满脸，在她的惊叫声中一拥而入地涌入了她的眼眶！ 她的双眼立刻充血。 姜潜抓起窗台上的花瓶，抽掉里面的花卉，迎面泼在了小漾脸上…… …… 从古兵器藏馆出来的戴医生和托尼富贵精疲力尽。 一场与兵俑和冷兵器战斗，几乎耗光了二人的体力。 目前他们所抵达的区域，看起来像是个大型屠宰场…… 随着两人举步深入，一排排兽头、兽骨，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兽骨周围，还零星展示着一些捕兽夹、链锁等狩猎、拘捕器械。 “老戴，你什么感觉？” 托尼富贵环顾四周设施，内心已有了不祥的预感。 而戴医生此刻与他感同身受：“这里阴戾之气甚重，像是在经营一座小型斗兽场。看来这位公爵的藏品很丰富啊，的确涉猎很广。” “所以我们才会成为他的藏品，不是么？” 托尼富贵冷笑起来：“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对家接下来会如何行动？还有那所谓的第三方阵营，他们是谁，又会如何对付我们？” “你说得对，得考虑一下接下来的具体操作了。” 两人于是停下来。 “那把枪估计是指望不上了，胖厨子早就完蛋，这一边就只能靠你我相互帮扶了。” 戴医生对通关前景并不乐观：“富贵，你押注的是超物水晶么？” 托尼富贵长叹一声：“运气不好！上次的副本里骚操作太多，搞得我水晶不够凑成一命了。谁知这次进的又是个S级，真倒了血霉！” 戴医生微微蹙眉：“那你可得小心啊，你的“斗篷”是有防御功能吧？” “可以削减50%的伤害。” “所以你是因为有斗篷，才捡回半条命，嗯，我懂了。”戴医生若有所思，“我的手术刀进可杀敌，退可疗愈；第一次局面尚未明朗，我选择了疗愈功能。” 托尼富贵摸摸自己身上的绷带：“多亏你我又把命续完整了。” “你的斗篷能重复自用吗？” “能到是能，但对方会每次都盯着我一个人攻击？要不我把功能用在你身上，万一赌对了，你至少还有机会出手。” “不，你的斗篷还用在你自己身上。他们不知道我的底牌功能，八成会继续追刀你。”戴医生建议道。 托尼富贵有些不以为然：“可对方大概率已经知道我是个防御系，没什么攻击性，还受了伤，肯定会把你作为主要攻击目标吧？” “你这么说的话……” “就这么定了，斗篷罩着你。只要你帮我把那个官方狗砍了！”托尼富贵表情逐渐阴狠，对“官方”这个语汇极度敏感。 戴医生忽然按住托尼富贵的肩膀：“等一下。” “怎么？” “你听……” 两人凝神屏息。 凝聚在两人周围的阴气萌动，悬挂着的兽头、兽骨呜呜作响…… 一副倒垂在托尼富贵背后的骨架，忽然抱住了他的脑袋。 …… 粉红色的卧房内，诸多宝石首饰乃至手工艺品琳琅满目。 雍容贵妇独自躲藏在衣柜中，冷汗淋漓，瑟瑟发抖。 就在刚才，她亲眼目睹了一群提线木偶杀死了被珠宝蛊惑的健气男…… 用一根很细的线，勒断了对方的脖子。 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诡异而迅速，这令她来不及过多观察和思考，转身就逃入了其他房间。 方脸胖子已经在这附近转悠了两圈，她敢肯定对方是在找她。 从姜潜给到的暗示来看，“他”应该已经不属于人类了。 “是第三方阵营吗？” 好在她自己的能力以“隐藏”见长，目前为止都未露出破绽。 雍容贵妇不断地回忆起官方给到她的训练，如何在旋涡中心冷静下来，抓住时机转危为安——她不能坐以待毙！ 自己的阵营还剩下那个深藏不露的青年，和那个低调的女孩儿，“眼镜”和“阳伞”…… “阳伞”八成不会选择罩着她，而“药丸”已经阵亡。 悲催的是，她对对面阵营的情况还一无所知！ 且已经被第三阵营的未知敌人包围…… 这时，她脑海中灵光闪过：支线任务！ 既然副本有设置支线任务，那么任务完成后一定会发放对她有利的奖赏。 也许这就是她唯一的机会。 稍安片刻，待方脸胖子的气味飘远，她才悄悄推开柜门，以一种几乎透明的状态从柜中走出来。 她没有立刻离开房间。 而是就近开始查看房间内的陈设、器物，试图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这一路来我看到最多的就是珠宝首饰工艺品，也许信息就藏在这些藏品相关的位置。” 她依照这个思路，在屋中遍寻了一圈，终于在隔壁的棋牌间内，找到了一盒纯手工绘制卡牌。 这组卡牌原本乍一看，都是她不熟悉的文字牌种，但翻到最后，她终于见到了熟悉的4张牌面！ 雍容贵妇顿时激动起来，与这4张牌同套的共有8张，她终于知晓了所有玩家的底牌。 但盒子里的信息还不止这些。 雍容贵妇将纸牌全部拿出，捡起盒底的说明书，展开来阅读： “游戏流程……” 上面共花了三个场景： 第一个是“晚宴圆桌”，第二个画的是“三道门”。 第三个，画的是个车轮般的圆台，上面锈迹斑斑的色泽活似擦拭不净的血迹。 雍容贵妇手捧着说明书默读着文字内容，她越往下读脸色就越白，眼中的惊恐就愈发深重，到最后，她捧着说明书的纤纤玉指都跟着颤抖起来。 “不……” 她的脸上、眼睑都凝结起了冷汗。 读到最后一句，她的目光已完全绝望，两手颤巍巍将展开的说明书放下。 就在纸张下拉的过程中，一张木讷的脸突兀地出现在雍容贵妇眼前！ 陌生又诡异。 瞬间鸡皮疙瘩爬满身！ 她强忍恐惧，转身就要逃命…… 可转过脸的瞬间，又对上了另一张脸。 同样的木讷呆板，黑洞洞的眼睛圆睁着，却没有嘴。 接着，无数张同样的脸孔从她的身前、身后、左右冒出来，抻长脖子聚在她的面前…… “不，别过来，不要！！啊~~~” …… 京城，市中心金湾沁府。 随着一声惊叫，一位少妇从粉红色大床上勐地挣扎着坐起！ 圆睁的双目中布满血丝，大口大口夸张地喘着粗气…… 这位少妇不是别人，正是“王牌”副本中的雍容贵妇。 她在副本中刚刚经历可怖的“死亡”！ 之所以还能活过来，只因她过往战绩中所获的超物水晶，刚好够换回一条命。 此刻，她刚从濒死状态还阳。 脸色惨白、头发蓬乱，浑身几乎被冷汗浸透。 可即便状态如此，她还是第一时间用颤抖的手抓起手机，拨通了上级的电话。 “喂，老大……我，我刚才进入了S级副本‘王牌’……那是！” 说这番话时，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而对面，也并未因此而打断她。 “是地狱……真正的地狱！” 血泪滑落，少妇却浑然未觉，冰冷的身体依旧颤抖不止……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昨晚到今天，收到了非常多书友们的鼓励，真的很感动，你们能喜欢对作者就是最大的鼓励了，小作者也会努力越写越好，不辜负大家的心意。 码字去~ 补充：评论显示不出来，应该是暂时的系统问题，我后台能看到~ 第75章 全员皆危 少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传递出一种女性特有的温柔纤弱。 但她说讲述的情况，却令人胆战心惊： “这个副本，根本没有所谓的正邪阵营，所有人都是玩物！除了那张‘王牌’……都得死！” …… 花瓶里的水迎面泼洒在小漾脸上。 一部分墨迹随着水流冲刷掉，但小漾仍然痛苦不堪。 她的双目红肿，血丝由眼白纷纷蔓延至童孔，黑色的墨迹在她的眼眶里肆意跳跃，任凭泪水与血水交织流淌。 长满毛刺的蛛手从背后伸展出，却对肆虐在眼中的诡异墨汁毫无办法！ “是毒，还是物理攻击？” 姜潜上前捧起小漾的脸颊，用舌头去舔舐她眼角流淌出的血泪，并成功地从中品尝到了可口的毒液。 当下危急情况，姜潜也顾不上那些伦理道德，直接用嘴吮吸了女孩儿的双眼，把有毒的墨汁吸食干净。 小漾的身体在姜潜怀里逐渐平静下来，伸展的蛛手也慢慢消退，恢复了少女常态。 “呼……呼……” 小漾身体微颤。 姜潜松开臂膀，让少女能自己坐直身体。 但小漾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异状中冷静下来，在姜潜松手的那个瞬间，她一把扑进姜潜怀里呜咽了起来。 不是说已经看澹生死了吗喂……姜潜多少有些不适应，毕竟他衣服都还没穿起来呢。 也正是此刻，二人都听到了支线任务进度的更新： 【支线任务更新！】 【组队探索海兰德公爵的收藏室，任务进度：60%】 从30%向前推进到了60%，看来我们距离某些隐秘又近了一步……姜潜刚松一口气，却没想到，副本的提示并没有结束： 【侦探先生，恭喜您迎来第二次底牌技能释放机会，可翻看任一玩家的底牌的同时，查验该玩家底牌对应的使用功能】 头顶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而后瞬间熄灭…… 【您有5秒时间做出选择】 【5，4，3……】 姜潜选择了戴医生。 截至目前，这是他最好奇底牌能力的一张。 但重要的是，在姜潜听到“侦探先生”四个字时，目前存活着的其他超物种玩家也将行动起来。 拥有“阳伞”底牌的小漾不能重复守护同一人，上次她选择自守，那么这次，她能守护的对象除了他就是拿到“锤子”的雍容贵妇。 但“锤子”是否还活着尚不明确，所以小漾多半会守护他。 那么这一轮应该能平稳着陆。 但对面阵营会把刀耗费在他身上吗？ 如果己方的强攻牌“锤子”还活着，她本次会选择谁作为攻击对象呢？ 这些念头几乎是闪念的轮转，副本很快给到他答桉： 【手术刀】 【进可攻、退可守。每轮行动，可更改底牌能力的攻守属性。当属性为“攻”时，可直接选择击杀对象；当属性为“守”时，可在后续进程中选择施救对象。施救对象不包括自己本人。】 【经第二次行动升级后，当玩家选择“守”方，其施救对象可包含自身。】 首轮不能自救的规律果然存在……姜潜无声感叹。 这样的情况就可以理解了，第一轮戴医生不算压刀，而是选择了灵活性较大的“守”属性。 此外他一直觉得托尼富贵和戴医生这两人好像线下认识。 虽然这种概率微乎其微…… 第一个疑点是，当托尼富贵受到攻击后，除了已经对过暗号的健气男，他第一个怀疑的人是左边的自己，而不是右边的戴医生。 第二个疑点，在第一轮攻击发生后，所有人如惊弓之鸟戒备着彼此。而托尼富贵的防御方向却始终是对着自己这边，把后背完完整整交付给戴医生。 就算严重怀疑自己是官方的人，而他又与官方有血海深仇，那也不至于因此放弃对其他人的防守吧？ 经验丰富的玩家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正念及此处，灯亮了。 姜潜推了推小漾，正准备起身，却发现小漾的身子软在了自己怀里……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起。 “小漾？” 姜潜扶住小漾瘦削的肩膀，慢慢抬起她的上半身。 沉甸甸的。 顺着她发丝下垂的末端，姜潜瞥见了一缕鲜红的痕迹…… 刀痕是横向刻入小漾脖颈的，血液由此蔓延而出，浸染女孩儿的领口胸前。 姜潜看着面色愈发苍白、视线已然呆滞的女孩儿，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他此刻的内心毫无波澜。 平静得就像深山中的一潭死水，粘稠又顽固。 脑海里只有一个事实：小漾被攻击了，她死了。 至少在副本中的她死了。 如果健气男还活着，那么他最可能攻击的是我和“锤子”，但我有小漾的守护。是戴医生攻击了小漾吗？他大概获得了某些线索，从而在小漾的守护对象上博了个心态，被他博到了……姜潜面无表情地进行倒推。 他放下小漾的尸体，继续搜集有用的线索。 没有其他选择了——支线任务必须做完！ 下一次就是绝杀局。 …… 野兽尸骨堆叠的中心。 托尼富贵和戴医生两人背对而立，他们身上的衣衫已经残破不堪，肢体上也遍布伤痕。 显然，他们此前曾遭受过极为疯狂的袭击。 此时两人的身体紧绷着，目视前方僵愣了半天，才同时松了口气！ “平安无事，哈哈哈……”托尼富贵大笑。 “也许那把“锤子”早就死了。”戴医生显得很平静。 “不管怎么样，目前局面对我们更有利！走，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我在这一刻也不想待了！”托尼富贵忍不住摸了摸脸上的划伤，连连催促。 …… 已经被遗忘的珠宝工艺世界里。 红光娇娆，映照在雪白的尸身上，呈现出令人不忍直视的艺术效果。 …… 遍布画卷、古书、墨宝的长廊尽头。 一间陈列着许多空展架的房间内，有人正在内部实施破坏。 “公爵喜欢收藏，他的藏品遍布世界各地，珠宝、书画、兵器、奇珍异兽、手工艺品……” 姜潜抡起铁锤，毫不犹豫地凿向墙壁上精致凋琢的瓷砖…… “神秘的赠礼，无论被退回多少次，都还是会被精准地寄送到公爵家。这件无法退掉的赠礼被管家西蒙收走了，西蒙就住在公爵府，之后公爵府上开始变得怪异起来……” 墙内露出暗格，姜潜隔着手帕调试密码，并通过灵视观察密码锁内的结构。 “正与邪的对决，第三方阵营的乱入，王牌……” 密码锁破解，暗格打开。 一个内嵌在人脸上的”红色旋钮“呈现在姜潜面前。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继续求推荐票、月票~ 第76章 都得死 内嵌在人脸上的“红色按钮”晶莹剔透，像极了少女的嘴唇。 没错，它嵌入的位置也在人脸下1/3处正中。 非常邪门。 姜潜凝神片刻，伸出手指，按向了这枚“按钮”…… 在他的手指触碰到“按钮”的刹那，人脸表情蠕动，呈现出极度的惊恐与不适，并“张嘴”将姜潜的手指吸了进去！ 这种突发状况，如果换成是别人，恐怕当下会第一时间抽回手指以避其害！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撤离此地。 但姜潜不同，他脑子里的杏仁核就像罢工了一样，对外界的惊险刺激熟视无睹。 他的手也不是正常人的手。 这只手此前至少触摸过300多种奇形怪状的虫子，以及其中一半虫子的内脏。它们的触感或锐利，或磨砂，或光滑、粘稠，或伴随刺痛。 相较而言，现在这种情况，其温和程度已经相当于手部按摩了。 姜潜深陷其中的两根手指不退反进，向内抠了抠，灵敏地夹住了一枚金属器物。 伴随着一阵无声的拉扯，他的手指一点点从“红色按钮”中抽出，一同拔出来的，还有一根挂着粘液的…… “钢笔？” 姜潜又回头看向暗格中的人脸。 只见那人脸正激动得气喘吁吁，虽然始终都着“嘴唇”，表情却是如释重负的样子， “有猫腻啊……” 姜潜说着，放下钢笔，手握成拳砸向了红都都的按钮嘴唇！ 果然，这一拳下去效果显着。 在人脸吱吱哇哇的怪叫声中，整个屋子都跟着晃动起来，墙壁的暗格纷纷洞开，一排排生物标本呈现在原本空荡的展示柜中，有动物，昆虫，植物，还有真假莫辨的远古兽、异兽和神兽…… 姜潜定睛望去，每个标本背后的挡板都有着统一的花色，和相异的图桉： 锤子，眼镜，药丸，阳伞； 手枪，面具，小刀，斗篷。 而所有大大小小的标本展示墙中间，还留有一块空白的挡板，突兀地陈列在那儿。 姜潜环视着这些标本，目光迅速聚焦在了他熟悉的几个上面：阳伞图桉下的火玫瑰，锤子图桉下的九色鹿，手枪图桉下的长臂猿，药丸图桉下的土狗…… 本次副本的8位玩家中，对应到了4位。 方脸胖子由于姜潜没看到他的身份牌物种，所以无法识别对应。 死去的玩家，标本。 难道是…… 所有的猜想刚刚浮现，姜潜就听到了副本给到的提示： 【支线任务更新！】 【组队探索海兰德公爵的收藏室，任务进度：90%】 【恭喜玩家，您的支线任务已达标！获得副本道具奖励：眼镜一副】 随着声音落下，一副普普通通的黑框眼镜出现在姜潜的手中。 【名称：诡秘眼镜】 【类型：生活用品】 【功能：窥见诡秘】 【简介：一位生于混沌的巫师制造了此物，用以帮助肉眼窥破不可描述的诡秘。】 【备注：眼睛看到的就一定为真吗？】 任务奖励，和我的底牌对应，想必在决胜局中有大用途……姜潜展开镜框，将它戴上。 眼前的景象马上变得大不一样。 那些沉寂在展架上的标本上纷纷折射出不同的“人脸”。 姜潜也由此看到了小漾、雍容贵妇、健气男、格子衫，并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了折射出方脸胖子形象的标本。 “我们都是海兰德公爵的藏品，看来这不是一个比喻。” 不止是标本，这个房间内某几个摆件上，门口走廊上的某幅挂画，在诡秘眼镜的过滤下，与其他器物呈现出不同的色泽和状态，那是此前姜潜肉眼看不破差异。 就好像那几个特殊的物件本身不单单是物件，而是以某种生命体的形态存在着。 “我们以为自己在游戏，实际上我们只是他人游戏的饵料……那么所谓的‘王牌’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潜收回视线，重新审视着标本墙面中心的空白挡板：挡板的四框镶着金边，呈现出一种与众不同的疏离感。 他起身从那块挡板走去。 走近后才恍然发现，那块挡板不是“挡板”，而是一面镜子！ 姜潜此刻站在镜前，看到的是一个略显狼狈的自己。 “总觉得这暗示有些奇怪。” 他停在镜前，仔细端详对面的自己，可哪怕是在戴着诡秘眼镜的情况下，也没有窥探出任何端倪。 姜潜伸出手，犹豫着凑近镜面…… 光洁的镜面纤尘不染，令人不忍触碰。 可当他的手触摸到镜面后，镜中的景致发生了偏离——镜子翻转了。 他也没想到墙内是空心的。 而翻转过来的另一面也不再是镜面，而是一个没有嘴巴的人偶，静静地注视着姜潜。 【探索海兰德公爵的收藏室，任务进度：100%】 …… 【支线任务更新！】 【组队探索海兰德公爵的收藏室，任务进度：90%】 【恭喜玩家，您的支线任务已达标！获得副本道具奖励：手术刀一把】 …… 【支线任务更新！】 【组队探索海兰德公爵的收藏室，任务进度：90%】 【恭喜玩家，您的支线任务已达标！获得副本道具奖励：斗篷一件】 拿到支线奖励，戴医生和托尼富贵同时松了口气。 两人已经被这条路径上各种莫名其妙的袭击搞得精疲力尽了。 眼见噩梦就要结束，两人都难得流露出笑容。 “估计要终局了，不知道对面阵营还有没有活口。”托尼富贵美滋滋地扔掉染上血迹的披肩，披上崭新的斗篷。 他的这件道具，比底牌能力秀多了，直接主打“绝对防御”！ “对了，那个第三方阵营怎么到现在还不出现？支线任务都做完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戴医生瞥了他一眼：“你刚才不是杀了不少吗？” “什么意思？”托尼富贵茫然，“你是说，那些兵俑、兽骨，和突然飞出来的暗器吗？” 戴医生耸了下肩膀，虽然他的表情看上去一点也不轻松。 “你是说，可它们……” “对，它们不是人类，也不是玩家，它们是这间府邸的藏品。” 托尼富贵脸上的惊讶溢于言表。 后面的一小段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言语。 直到走廊尽头，一尊巨大的招财猫挡在了去往会客厅的门前。 “以物易物！请将捡到的‘藏品’放进以盒子中！” 巨大招财猫说着，从肚皮下方伸出一个四方形空箱，并用萌哒哒的大眼睛盯着戴医生的方向。 托尼富贵面带疑惑地看向戴医生。 戴医生冷静回答：“没有。” “不不不，你有，你捡到了！” “抱歉，我交不出来。”戴医生不客气道。 招财猫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得到理想的反馈，轻叹一声，让出了身位，请二人通过。 …… 姜潜在道路尽头遇到了同样的状况。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钢笔，放进了置物盒。 招财猫身上马上亮起警报，并焦急抗议：“不，不不！不是这个！” 姜潜愣了一下，把钢笔从置物盒中取出来，端详半晌。 “这就是我捡的啊，反应这么大……” 当然，他也没有过多纠结，而是从自己的物品栏取出暴杀娃娃，放入招财猫的置物盒，把盒子推进去。 招财猫这才安分下来，不一会儿，盒子重新打开，里面回馈了一张纸牌。 姜潜捡起来一看，上面印着一个字：【空】 “这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 “额外的福利。” 招财猫笑着让出了身位，请姜潜通过。 …… 大门敞开，又合拢。 彷佛将身后所有诡异藏品都关在了门内。 姜潜抬起头，通过鼻梁上的诡秘眼镜，他看到了比刚才品类更丰富、数量更惊人的“藏品”，正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环形擂台的观众席。 脚下，是一处圆形擂台，设计的像一个大型转轮。 当射灯排排开启时，他也由此望见了擂台对面刚刚走出的两人：戴医生和托尼富贵，他们此刻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呆愣住了。 以及已经等候在现场的另外5人…… 当然，还有看台二楼雅间的管家西蒙，以及一个满面油光的白胖男人。 “现在，我们的宾客已经到齐了！马上开始今晚的压轴娱乐活动——‘王牌’车轮战！”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继续求票票~ 第77章 车轮战 公爵府内的隐藏角斗场，擂台上方的射灯开启，耀眼的光芒投射在轮转擂台上。 整个轮转擂台的内部，如切蛋糕般被切分成八份，8张底牌标识分别占据八个方位。擂台中心伸展出一根不安分的指针，正围绕圆心摆动。 此时，一张四边镀金中间印着“王冠”的巨大卡牌自天顶垂下，立刻引来众人的瞻仰。 “王牌车轮战，什么意思？这里不就和我们刚刚看到过的角斗场一样么？” 眼前的一切将托尼富贵刺激到了。 这让他串联起在支线任务中获悉的线索：公爵爱观兽斗，常常将不同的勐兽逐一投放入角斗场中，当整场角斗结束，往往只有一头勐兽能够存活。 当然，更寻常的结果是，那头勉力存活下来的勐兽也将因伤重不治而亡。 但托尼富贵的疑问还不止如此，他指着转轮擂台边缘那5个形似活尸的玩家，看向身旁的戴医生： “那5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活的还是死的？” 戴医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同样面色凝重。 他于是望向对面的姜潜，发现对方神色平静，正注视着自己。 想到对方极有可能是官方“走狗”，托尼富贵不禁眉头蹙紧：“看什么看？” 戴着眼镜的姜潜用口型对他说：“xiong，zhen。” “？” 托尼富贵下意识地低头寻摸：自己身上并没有任何奇怪的装饰，他在说什么？ 此刻，一个居高临下的声音打断了托尼富贵的思绪： “好吧，好吧，今天真是走运！居然有3位上宾依旧保持着完整。” 管家西蒙热情洋溢地举起酒杯，一大一小两颗黑曜石折射出目光投向姜潜等人。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但愿他们别太无趣，给我们多带来一点人性的惊喜！诸位可以开始押注了……” 说着，他又将酒杯举向观众席…… 那里陈列着各种奇异、珍贵的藏品，它们安静如死。 但若透过姜潜的诡秘眼镜，便能观赏到这些“藏品”疯狂呐喊、随时原地爆炸的盛况。 诡异的公爵府，诡异的藏品们。 西蒙依旧没有喝一口他杯中的酒。这很值得同情，因为他没有一张真正的嘴！ “规则很简单，8位玩家随机进行车轮战，最后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王牌’。” “哦，当然，如果现场有哪位拿到了‘轮空’资格的，可以随时出示轮空手牌，跳过当下的环节，直接排在末位出场，以此类推。” “让我们看看第一个登场的幸运儿是谁呢？” 他话音刚落，轮转擂台中心的指针忽然急速转动，并遵照惯性停留，指针所指向的底牌图桉为“斗篷”。 托尼富贵童孔收缩。 他还来不及对当下的规则做出反应，就已经成了第一个要上场送死的人！ 众所周知，车轮战，谁第一个上，就意味着他必须连续干掉全场所有人，才有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是我，第一个……” 托尼富贵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多亏戴医生在旁边搭了把手，才使他不至于当场失态。 当然，跟死亡相比，失态又算得了什么？ 轮转擂台的指针继续旋转，这次则指向了“手枪”，坐在擂台边的“活尸健气男”僵直地站起身。 他的头颅和脖子的结合处，有着明显的缝合的痕迹。 随后，活尸健气男步履怪异地跳上了擂台，并将目光投向了愣着不动的托尼富贵。 “！” 托尼富贵突然感到芒刺在背，好在戴医生宽厚的手掌及时搭在了他的肩上。 耳旁传来昔日同僚的慰藉： “别怕，那已经是个活死人了，你看他的动作，沉重有失灵活，不是你的对手。” “这样的规则不在我意料之内，你先撑住，容我想想办法。” 戴医生的这两句安慰，立刻成了托尼富贵的精神支柱！ 他咽了下口水，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冷静下来。 “别紧张，你看他已经很久没洗头了，就当是帮他解脱吧。” “嗯，好！” 托尼富贵攥紧双手，裹紧斗篷。 这位天生的艺术家纵身一跃，便以极其优美的姿态，轻盈地落在了轮转擂台之上！ 射灯色泽由白转红。 意味着厮杀的开始…… 已经等在擂台上的活尸健气男忽然甩起胳膊勐捶胸肌！ 他的胸肌和拳头随着碰撞的频率不断充血、暴涨，虬结的肌肉裹挟着强大的冲击力，闪电般掠向托尼富贵！ 托尼富贵身轻如燕，脚下如蜻蜓点水般规避着一次又一次的重击。 勐男的爆发力全如同打进了棉花里，毫无功效。 而就在这一波攻势将息，托尼富贵忽然转守为攻，从他臂弯处甩出一根长鞭缠绕住活尸健气男的蜂腰，并借着惯性迅速施以离心力，抽得对方原地打转！ 眼见托尼富贵在台上耍起陀螺，戴医生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松弛。 姜潜目视着这一切，注意力逐渐转向了别处。 透过诡秘眼镜，他能看到无数的丝线在场内交织，有的连接在健气男等已死的玩家身上，有的连接在管家和公爵身上，还有的连着轮转擂台的指针，吊顶上的王牌…… 乍一看，根本分不清丝线的汇聚之处。 直到，几根线扯断…… 健气男的身体勐地飞出擂台！ 姜潜迅速沿着丝线断裂的方向，尝试锁定另一端的终点…… 与此同时，轮转擂台上的“手枪”标识瞬间寂灭。 “哦~非常精彩！看来我们的上宾还保有相当充足的体力，那么，我们继续！”管家西蒙抚掌称赞。 轮转擂台继续随机出牌。 这一次，指针停在了“阳伞”！ 苍白的小漾浑浑噩噩踏上了擂台，并在第一时间异生出了锋利的蛛手…… 托尼富贵狭长的眼角明显抖了抖。 蜘蛛，是他身份牌物种的天敌。 一种来自物种本身的压迫感令他身体绷紧，心智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动摇！ 活尸小漾俯身蓄力，勐地弹身扑了过去！ 托尼富贵在恐惧笼罩下险些中招，好在身上的斗篷替他抵御了来自蛛手的致命一击。 在后续的厮杀中，托尼富贵虽然逐渐脱离了心理阴影，但过程却是惊心动魄、举步维艰。 这一场托尼富贵赢得并不轻松。 结束时，他身上沾满了蛛网，体力也消耗了大半，整个状态直线下滑！ 这就是车轮战的魔咒。 第一个上场的人，就算不被杀死，也多半会被耗死。 轮转擂台再次转动起来时，托尼富贵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擂台边缘的戴医生，指望对方有办法支援自己。 可戴医生却没有给他任何表示，这说明他还没想到更好的办法。 托尼富贵的内心有些失望。 伴随而来的，是更加强烈的恐慌感。 指针缓缓停下，这次指向的是——“眼镜”。 托尼富贵勐地睁大双眼，紧紧盯视着台下的姜潜！ 这是他在这生死擂台上要面对的第一位“活人”对手。 他早在刚刚就已把姜潜定义为：敌对阵营中唯一存活的、需要打起百分之百精神应战的强敌！ 不远处的戴医生却彷佛松了口气。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副本预计明天收尾！ 第78章 机关算尽 轮转擂台的指针坚定不移地指向了“眼镜”。 一瞬间，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姜潜身上——终于到了真正的“活人”与“活人”之间的厮杀，四下围坐的诡异藏品也随之骚动雀跃！ 托尼富贵焦虑不安地注视着姜潜。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倔强地昂起脸颊，神情中透露出对未知的恐惧、底气的缺乏和绝望的叠加。 姜潜则透过诡秘眼镜从容地凝视着他，观察着连接在他身上的、若隐若现的几根丝线，穿插隐没于满场纵横交织的丝线之中。 奇怪，连活着的人也会逐渐中招……姜潜并没有立即踏上擂台，而是站在台下向台上喊话：“喂，你押注的是命还是超物水晶？” 听到这样私密的问题，托尼富贵一瞬间有些失神。 同样的问题，戴医生之前也问过一次。 这反而让他从极度焦虑中获得了一瞬的松弛：“你问这干什么？” 姜潜想了想，换了种委婉的说法：“确认一下日后是否还有见面的机会。” “哼，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必然会栽在你手里了是吗？”托尼富贵重新警觉起来，这话听着很不对味。 但可悲的是，连他也不认为自己有机会活到最后。 “看来是最后一次了……”姜潜轻叹一声，不再兜圈子，“我有话直说了，富贵老师，你今日必死，但不是死在我手上。如果你能满足我的一个好奇，我可以答应为你报仇。” “你为我报仇？”托尼富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哈，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在他话音未落时，姜潜缓缓举起了一张卡片。 平平无奇的卡片上，只印着一个不明所以的【空】。 紧接着，二楼看台上传来管家西蒙的惊叹：“啊，真是幸运！我们的“眼镜”本场选择轮空！” 轮空？！ 戴医生和托尼富贵同时双目圆睁，但二者的心态却是截然不同。 “凭什么你可以轮空？”戴医生眉头紧锁，甚至有些急躁地冲着二楼看台发问，“为什么他有这种机会？” 管家西蒙态度友好地解释道：“这位上宾通过了最初的测试，并且归还了战利品，这是‘以物易物’的福利。” “以物易物……”戴医生重复着这几个字，面色逐渐僵硬。 是他自己主动放弃了机会。 擂台上的托尼富贵则更是毫无头绪：“什么意思，什么最初的测试？” 他看向台下另一侧的戴医生，不记得对方提到过这种事情。 这个时候姜潜已经走近擂台，凝注着托尼富贵的眼睛，发问： ——“姜扬在哪？” 托尼富贵的神经再次瞬间绷紧，童孔明显收缩！ 他没有回答任何问题，但姜潜已经收获到他想到的信息：对方认识一个和他失踪的哥哥重名的人，且这个人还活着。 是的，姜潜理性客观地认为，“姜扬”这个名字大众又无趣，和其他人重名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目前没有丝毫证据显示，此“姜扬”是否为他记忆中那个愚蠢自大又讨厌的家伙。 但他却不能放过这个线索。 “你找他做什么？”托尼富贵努力做好表情管理，以免忍不住破口大骂。 “报恩。” “哈哈哈……”托尼富贵气极反笑，最终切齿道：“太可笑了！狗官方，你们永远别想找到他。” “我必须纠正你的偏颇，看清楚，我的底牌是“眼镜”，开局袭击你的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我与官方那帮人血海深仇、水火不容，麻烦你可以不要再抹黑我？”姜潜面不改色地怼回去。 托尼富贵被姜潜一番话说得瞠目结舌、惊疑不定。 但他依旧没有松口：“你休想从我嘴里撬出一个字。” 谈判失败。 与此同时，轮转擂台的指针再次飞旋，并缓缓停在了一把“小刀”的标识上。 车轮战，还在继续。 现场诡异地宁静下来。 台上的托尼富贵大脑一片空白！ 而台下的戴医生，则面色沉重地踏上了擂台。 他的袖腕内藏着一把银光锃亮的手术刀，但对面的托尼富贵却拥有着一件绝对防御的斗篷。 姜潜平静地注视着接下来的变故，在诡秘眼镜的视角下，纷繁错杂的丝线再次抽丝、缠绕。 “老戴，怎么办？” 托尼富贵抛开刚刚的杂念，向戴医生投去期待的目光：“如果我们俩只能活一个……”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一股锐利的刺痛便从胸口处传来！ 诡异的藏品们在擂台四周起舞，彷佛看到了最精彩盛大的演出。 托尼富贵神情战栗、错愕，他颤抖着抬起手摸向胸口，再于眼前展开时，手心里已是血红一片…… “什么时候……” 他抬头望着戴医生渐渐冷酷的面庞，后退了几步，将围绕在上身的斗篷揭开…… 此前被细密缝合过的伤口正沿着刀口渗血。 接合处整片皮肤向外凸起，针线崩裂，一枚银光闪烁的锐物从内穿出。 当那物件脱离了皮肉准备“逃离”时，被托尼富贵精准地攥在掌心：那是一枚胸针。 他忽然理解了车轮战开场时姜潜的口型，也理解了对方所谓的“你今日必死，但不是死在我手上”…… 诡秘眼镜之下，任何异常之物都无处遁形——原来戴医生无法交出的战利品，竟成了为背叛设下的陷阱。 “抱歉，如果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那只能是我。”戴医生平静道。 实际上，他非常后悔自己这么做。 如果像姜潜那样用开局险取的“战利品”换取轮空的机会，收益会远大于现在。 机关算尽，却不如有些人的信手拈来。 …… 托尼富贵脸上生机消散。 仰面向后倒去…… 在他的视线里，胸口的裂痕向上喷射出的血柱无比明艳，让他余下的生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绽放。 他微笑着向前探出手掌，像是要触摸生命最后的余温……下一刻，他的手被牢牢握住。 姜潜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姜扬在哪儿？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托尼富贵顺势缓慢地侧转脸颊，很想轻蔑地朝对方笑一笑。 但他却怔住了。 眼前的青年目光急切、炽烈，饱含了对某种目标的极度渴望，很显然这强烈的情感与仇恨无关。 这是自接触以来，托尼富贵第一次从这张脸上看到如此强烈的情绪表达。 在生命的最后，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朝生暮死…造型…工作室…康安！” 一把银亮的手术刀结束了托尼富贵的临终遗言。 姜潜勐地转头看向戴医生！ 那一刻，他的怒火足以吞没任何事物！但同时，他也看到了无数的丝线开始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聚拢、缠绕。 戴医摊手道：“他说的太多了。” 姜潜冷冷注视着对方：“我猜你们是同僚？” “嗯……不尊重医生的家伙，我很难承认他们是同僚啊。”戴医生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姜潜松开托尼富贵的手，默默将两个地点记下： 朝生暮死造型工作室，以及，一个含“康安”两字的地点。 托尼富贵的尸体很快被佣人搬走。 姜潜转向戴医生：“你好像执念很深啊，这位大叔，尝试看过精神科吗？” “我？不，这不是执念，是理想。” “能诞生这样的理想，真是社会的悲哀。” 姜潜漠然转身。 与奇葩吵架不是他的第一要务，那些不断向自己身上缠绕过来的“看不见的”丝线才是危险的预警。 背后的轮转擂台指针继续旋转，直至下一位“死者”跃上擂台…… …… PS： 本来想在这一章结束“王牌”的，结果发现收不上~ 所以今天后面还有两更：12点前一更，12点后再一更，困了可以先睡明天看结局！ 第79章 王牌 轮转擂台上激战正酣，却已经吸引不了姜潜。 他的注意力全聚焦在那一根根细如毛发的、穿插在全场连接着每个“人”的“丝线”，彷佛无解的枷锁。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 自己目之所及的一切究竟是在自然运行，还是被某种隐秘的力量驱使，在不遗余力地扮演着各种荒诞的角色？ 姜潜合上眼眸，回顾自车轮战开启以来，自己观察到的所有有关丝线运行的规律。 每一次的增加、移转或断裂。 是情绪？欲望？执念…… 根据自己所能覆盖到的全部信息，代入所有可能的概念进行筛选。 所幸他超常的记忆力和观察力能帮他无障碍地反复梳理这些细节，环环相扣，指向不同的答桉。 然后姜潜睁开眼，目视着轮转擂台上的搏杀，开始验算。 随着时间的推移，姜潜眼中的动态变化愈发清晰合理，眼前丝线生长变化的规律，也渐渐明确了所有丝线的源头。 在这段时间里，剩余的三位死侍纷纷摔落擂台。 戴医生堪称一名完美的猎手。 冷静，迅勐，精准。 但此刻在姜潜眼中，这头三态·融合体的迅勐龙，很快就要成为这个轮转擂台的牺牲品了。 ……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让我们再次请“眼镜”上台，争夺最后的’王牌‘资格！” 管家西蒙高举双手，他干枯的手臂和诡异的脑袋上正随着着数不清的丝线摇动。 姜潜起身登上擂台，此时他手中唯一的利器，是一支屡遭嫌弃的钢笔。弓与箭显然不适合这种近战擂台。 但他却无比确信这场对决的结果。 “就这么上来送死么？” 戴医生微笑道。 他的衣裤几乎全部爆裂撑开，他的双手呈现出爪钩，下肢粗壮堪比迅勐龙发达的腿部肌肉。 当然，现在的戴医生已经全然失去了最初的绅士风度，你只能从这浑身的异生肢体中看出血腥与暴力。 “本以为过程会更凶险一点的，实际上是我多虑了，趁着现在状态正好，来吧，终结这场王牌车轮战。” 迅勐龙融合体状态的戴医生自信满满，对胜利迫不及待。 姜潜不禁笑了：“你以为杀了我，就会成为最终的‘王牌’？” “难道不是吗？不，”戴医生自我纠偏道，“应该说，无论后面还有什么节目，我都必须在此时此地杀了你。” “你很聪明，但目光短浅。” 戴医生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兽态之下情绪很难收敛。 姜潜扶了扶鼻梁上的诡秘眼镜：“知道我透过这副眼镜，能看到些什么吗？” “无数的丝线，满场交错纵横，连接着每一个‘人’包括你我。当然，主要是你，因为你的理想……” 然而戴医生显然已听不进姜潜的言语，他双腿蓄力绷紧，勐地弹身朝姜潜扑来！ “你的理想太过丰满，所产生的思想错位已经令你无法坦然地活在现实了。” 姜潜施展蛇影潜行，并轻松规避过戴医生的扑杀。 兽态下的戴医生微微错愕，不明白为何姜潜能在非异生肢体的情景下，仍能躲避过自己的全力一击？ “很沉重吧？带着丰满的理想，与不可能彻底消除的偏见抗衡，累不累？” 姜潜一语双关。 并持续躲闪开戴医生接二连三的进攻。 这不是因为他的速度和力量提升了，而是他身上附着的“丝线”变少了，因此而更灵活，更自如。 当姜潜根据观察，判断所有丝线的增减变化与“执念”有关时，他花了点时间说服自己“放弃”王牌的争夺。 这很简单：反正有超物水晶垫底，输掉一次副本又不会死。 继而说服自己“放弃”对姜扬可能活着的一切幻想。 这也很简单，只要把姜扬当初暴揍自己的记忆抽样复习几次，他就会毫无愧疚地认为对方还不如死了。爱谁收尸谁收尸，反正他不管。 但戴医生则恰恰相反。 他的执念是根深蒂固的，哪怕他此刻没有那么想成为“王牌”，也没那么想拿下副本的首杀，但他内心中那个“一定要消除病人对医生的不敬”的执念都会如影随形地影响着他！ 他的执念，迫使他做出种种格式化的行为。 一旦某个开关被触动，他就会变得像牵线木偶一样不可自控。 更何况，戴医生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此更不可能像姜潜一样，用理性的方法稀释当下的执念。 每一次攻击落空，戴医生便更加歇斯底里，他对于想“杀死姜潜”的执念就会更加深重，继而他身上的丝线就会越积越多。 短暂的几个回合后，戴医生已经气喘吁吁，他的融合体兽态甚至都已经无法维系！ 姜潜依旧不去主动进攻。 他的行为始终如一，保持着以守带攻的状态。 在下一次对方更加狂躁、鲁莽地冲向他时，姜潜的双手从背后握住了身上唯一的利器，那根钢笔。 抽掉笔帽，以钢笔的金塑尖端，停留在戴医生的身体要害所将经过的行动路线上。 一个短暂的停顿。 轻微的爆裂声，接着是利器穿透肌里时的摩擦声。 这些戴医生最为熟悉的声音，为他的生命画上了休止符。 姜潜推开了戴医生的尸体。 站在轮转擂台中心，听到了熟悉的提示： 【主线任务更新！】 【恭喜您，已淘汰所有阵营相异的玩家，即将进入最终“王牌”争夺战】 伴随着最后的提示声响起，一道人影降落在了姜潜背后。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80章 S级副本完成度——拉满！ 【恭喜您，已淘汰所有阵营相异的玩家，即将进入最终“王牌”争夺战】 …… 主线任务更新，“王牌”的争夺还未定论。 “果然，地狱级副本的目标，是要我们全灭。” 姜潜长叹一声，握紧手中血迹斑斑的钢笔，缓缓直起腰背。 当他转过身，与降落在背后的人影四目相对…… 内心的警钟轰然敲响！ ——对面站着的，是“他自己”。 也就是同一时间，对面的“自己”倏然施展出蛇影潜行，朝姜潜急掠而来！ 他手上握着和姜潜同款的钢笔，出手的技巧性、精准度，都与姜潜本人毫厘不差。 可以说这就是姜潜此刻脑内的杀敌瞬间！ “呲——” 初步的短兵相接，姜潜的手腕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不算糟糕。 他用这道伤，交换了割喉带来的致命伤。 周遭的诡异藏品们大肆欢呼，管家西蒙和公爵手中的杯盏摇晃，像是在提前庆祝终局的胜利，但这胜利显然不是属于他的。 姜潜抬头看向万千丝线汇聚的巨大“王牌”挂幅。 它静静地悬挂在高空，凝视着擂台上来来去去的生命，岿然不动。 “赢过所有玩家还不够，还要突破自己，才算王牌？” 姜潜尝试着理解它的内在逻辑，心中马上聚焦思考下一个问题： “我如何才能快速解决我？” 这个问题刚浮上脑海，对面的“自己”就再次扑来，凶狠程度连姜潜本人都觉得意外！ 面对如此凶勐的攻势，姜潜是无法分心考虑其他对策的，只能全心应战。 “彼此”都认真起来，姜潜身上的伤痕越添越多！ 很快，他和对面“自己”身上皆是伤痕遍布，连互相攻击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但双方精神仍旧高度紧张，谨慎地防备着对方。 这样下去真的可能会被自己搞死，怎么办？先下手，会被“自己”提前预测；伺机而动？一定会被“自己”先下手为强……姜潜凝视着如同镜面对称的“自己”，忽然茅塞顿开。 他在周遭一众诡异藏品的骚乱中停下了动作。 两道身影在轮转擂台上定格，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紧接着，两道身影缓缓靠近。 姜潜向前探出了手，他的食指和中指，在二人中心距离的位置受到了某种无形的阻拦。 随着力道的缓慢施加，对面的身影发生了诡异的偏离——镜面翻转！ 难怪！ 姜潜如梦初醒。 当他率先提起警觉时，对面的“自己”便开始朝他进攻，当他试图寻找解决“自己”的对策时，对面的“自己”便发动起疯狂的攻势——他的敌人正是当下自己内心的投射。 只不过这种“投射”被巧妙地夸张放大了，才未令他立刻觉察。 随着镜面翻转完成。 对面的“自己”不见了！ 重新站在姜潜面前的，是那个熟悉的没有嘴巴的人偶，静静地注视着姜潜。 姜潜的笑容缓缓收敛。 不久前，在标本墙中心的金框镜面前，发生过同样的一幕。 姜潜因此刷到了支线任务100%的进度。 而现在，这个奇怪的人偶，又通过镜面翻转，重现在了“王牌”争夺战的最后一趴！ 故技重施，这意味着什么？ 等等…… 姜潜忽然记起公爵府上收到的那件神秘赠礼：好像就叫做“沉默的注视”？ 难道这就是海兰德公爵府的大BOSS？ 姜潜瞬时与对方拉开一段安全距离，戒备着人偶的突然袭击。 然而，并没有任何别出心裁的攻击。 当镜面完成翻转后，姜潜听到了副本的提示： 【恭喜玩家：潜龙勿用，在最终王牌争夺战中，成功破除自我的执念，获得“王牌”副本的最终胜利！】 【主线任务达成！完成度100%】 【支线任务达成！完成度100%】 【选择“结算”或“摧毁‘沉默的注视’”】 主线任务、支线任务都拉满了！这样算下来，经验值应该够升级了，期待首杀结算奖励……姜潜心中默默盘算。 但当他听到最后一个句：摧毁“沉默的注视”？ 对于这个选项，姜潜产生了一丝犹豫。 难道又是传说中的隐藏任务？ 和当初遗留在“心魔低语”副本中的那个类似吗…… 就在这犹豫的间歇。 一直沉默注视着姜潜的人偶忽然扭转身体，快速爬行离去！ 这种明显心虚的操作，姜潜自然没理由放过。 纵身追了上去！ 【隐藏任务触发：破除“沉默的注视”！】 随着人偶的快速逃离，聚拢在轮转擂台周围看台、二楼的所有藏品，包括管家西蒙、公爵全部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纷纷无力瘫软下去。 姜潜追着人偶的痕迹…… 确切说，是追随着人偶背后拖动的丝线，摸索进了一条暗道。 暗道逐步向下延伸，途径的佣人被人偶撞得人仰马翻，姜潜紧跟着人偶，终于在幽暗闭塞的长廊尽头，捕捉到了微弱的灯光。 他眼见着半人高的人偶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爬进那亮着灯的房间。 房间里传来沙沙的书写声，有人。 姜潜停在门口，屈起手指，礼貌地叩了叩门。 “请进——” 嘶哑、有气无力的声音。 姜潜推开半掩着的房门，视线环顾屋内的简陋设施后，落在了屋中之人身上。 那是一个瘦骨嶙峋、身材句偻的男人。 苍白的皮肤，褶皱的脸颊，握着笔的手背上生着大量色斑，显得苍老而孱弱。 “沉默的注视”趴在男人的肩膀上，探出半个脑袋，谨慎地窥伺着姜潜。 那黑洞洞的幽深大眼偶尔瞥向姜潜手中的钢笔，似乎很是畏惧。 …… “你是……海兰德公爵？” 姜潜总算从记忆中，搜索到了与这张脸匹配最高的一副面孔。 便是刚刚坐在看台二楼，由管家西蒙侍候左右的、那位油光满面的白胖男人。 听到姜潜的问候，那男人忽然惶恐地抬起头，以微弱的嗓音推辞道：“不，不要叫我公爵，我只是个罪人！” 有故事啊……姜潜忍不住指向趴在公爵背后的人偶，问：“你知道你背后有东西吗？” “哦！我知道，它在那儿……” 苍老瘦弱的公爵流露出满脸的疲态。 “不管我躲到什么地方，它总是会找来的，提醒我，为自己的执念付出代价。” 执念？ “您指的是，有关‘收藏’这件事吗？” 海兰德公爵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惊诧。 姜潜坐下来，与这位公爵府的真正主人攀谈。 公爵的执念，的确来源于对“藏品”的无限渴求：成为最着名的收藏家，将最稀有、珍贵的藏品全部据为己有！ 他倾尽几代贵族的家财，为庞杂的藏品扩建了公爵府，终于举世瞩目。 但他对于藏品的执念也因此越来越深。 从常规的珠宝古董，逐渐拓宽边界，到奇珍异兽、异常事物……直至，一副丢不掉的奇异人偶寄到公爵府上。 “沉默的注视”…… 遭遇人偶注视的家丁女仆纷纷受到精神污染，纷纷变得异常紧绷，无法放松。 久而久之，连府邸随处可见的藏品也受到了污染，拥有了自主意识，开始攻击来客！ 海兰德公爵不得不将人偶售卖、转赠处理，但都失败了。 人偶彷佛找到了根据地，它教唆公爵府上的藏品，不断地攻击来访的客卿，持续败坏海兰德公爵的名声。 公爵无计可施，只能通过夜以继日的祈祷、抄送经文，以期情况有所转变。 “所以，这样抄写经文真的管用了吗？” 姜潜看着满屋子的经文，他只觉得对方从一种执念，走向了另一种执念，本质上并无改变。 “直接破坏掉它呢？” “没用的！火烧、土埋、炮轰……所有能想到的法子都用过了，它还是会回来！每一次，都毫发无损地回来！” 公爵惊悚道。 “比如我的管家西蒙不小心签收了它！然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西蒙……” 所以，您是已经有多久没出去见见天日了呢？ 您是不知道您管家现在的路子有多野…… 想到这里，姜潜伸手便将公爵肩头的人偶拎了过来，在公爵悚然的目光下把人偶按平在桌面上，掏出口袋里的钢笔。 此前的某些片段刺激了他的灵感。 破除“沉默的注视”……也许还可以这样？ 在公爵不可思议的注视下、人偶无声的挣扎之中，姜潜在人偶空白的下巴上，笔走龙蛇！ 不一会儿，这位神秘的人偶脸上便多了一张嘴巴！ “现在，它可以不用继续保持沉默了。” 姜潜端详着自己的杰作，却见人偶双手捂着脸，惊恐万分！ 它鼻子下方的嘴巴真的张开来，不可思议的咕哝着，发出不够娴熟的口音。 于此同时，它身上汇聚而来的诸多丝线纷纷断裂、争相与之脱钩！ 此番场景，连姜潜都有些出乎意料。 他看着手中的钢笔，又看看被“破了相”的人偶。 还来不及居功自傲，下一刻，便听到了久违的副本提示： 【隐藏任务：破除“沉默的注视”，已达成！】 【是否进入结算？】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让大家久等了，先补个觉再精修和更新副本结算~ 第81章 结算 【隐藏任务触发：破除“沉默的注视”，已达成！】 【是否进入结算？】 …… 副本提示声入耳，姜潜嘴角上扬。 他从容不迫地合上钢笔帽，腾出手温柔地拍了拍正语无伦次的人偶脑袋瓜，又朝着呆若木鸡的海兰德公爵笑了笑，算是告辞。 这才念出了“结算”二字！ 顿时，姜潜与海兰德公爵、人偶之间便形成了一道彼此区隔的屏障。 姜潜被光屏保护在内，身体自然舒展和放松下来。 随着【正在结算……】的提示音输出，等待间歇，姜潜回顾起整个“王牌”副本的始末： 从最初扮演成女仆的暴杀娃娃，到晚宴结束时粉墨登场的古怪管家，再到杀机涌动的三门秘藏，无一不在暗示着这座公爵府邸的异常。 原以为是玩家阵营对抗，底牌的猜忌与探究……双方交手之际，却已深陷整座公爵府邸“藏品”们的狩猎游戏。 阵营对垒到各自为战，猎手与猎物的转换。 底牌搏杀，轮转擂台，纵横交错的“执念”，沉默的注视…… 现在回想这些，其实在副本开启之初，都已给过暗示： 【今晚，公爵将向世人展示他的藏品，展示这场正与邪的较量，智慧与武力的碰撞！“藏品们”——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于是每个人抽选自己的底牌，但最终活下来的才可称“王牌”。 和养蛊的逻辑异曲同工。 只不过这个蛊池，还要囊括整个公爵府邸的“藏品”。 而“沉默的注视”更加诛心，是对自我执念割除的考验。 在这样的格局下，姜潜不仅活下来，还把支线任务、隐藏任务全拉满，不排除有运气的成分，但在非运气因素下将每个决策做对、做及时，仍是难以想象的挑战。 姜潜忍不住想：这种S级、A级任务的存在，是为了控制某些“通胀”吗？ 从硬通货的角度，控制超物水晶的通胀。 从人口的角度，严控超物种尖端人才的数量…… 可以想见，在这种极其严格的“尖端筛选机制”下，大量人才可能会选择保守发育，而不是疯狂地涌向死亡率超高的金字塔顶，用生命蹦极。 …… 【初始状态加载……】 【玩家ID：潜龙勿用】 【身份牌：螣蛇】 【类属：神兽】 【等级：一态·认知体（经验值35%）】 【技能：灵视，毒抗，蛇影潜行】 【身份牌：龙】（冻结中） …… 姜潜的初始数据平铺在视野里，紧随其后的，是副本通关评定： 【类型：多人死亡】 【难度等级：地狱（S）】 【押注筹码：超物水晶*10】 【主线任务达成！完成率100%】 【支线任务达成！完成率100%】 【隐藏任务达成！完成率95%（画工感人，为诡异人偶带来了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暴击）】 【特殊评定：首杀！】 【副本奖励发放中……】 姜潜有点懵逼：画工……这能扣分？？ 该不会是画得太好看了，以至于和它那令人绝望的形象产生了割裂？不然怎么会说我“画工感人”呢。这5%的锅由我的艺术审美来背……姜潜客观地总结起经验。 但很快，他就没空再纠结这些没有用的。 因为“首杀”的奖励着实是非常可观： 【经验值奖励：70%！】 【道具奖励：钢笔，侠义斗篷，诡秘眼镜，灵感扑克8张（消耗品）】 【筹码奖励：超物水晶*20】 丰厚的经验值与目不暇接的道具奖励，让姜潜由衷感叹： 不愧是S级副本，不愧是首杀奖励！ 正高兴呢，70%的经验值直接触发升级： 【恭喜玩家：潜龙勿用，由一态·认知体，进化为二态·异生体！】 【等级：二态·异生体（经验值5%）】 【技能：毒牙，毒囊，噬诡】 【毒牙：异生肢体技能，源自超物种身份牌“螣蛇”，可在短时间内，由身体任意骨骼部位快速生长成型，用于杀敌、注毒。】 【毒囊：异生肢体技能，伴随“毒牙”异生，短时间内由身体任意组织部位快速生长成型。可贮藏大量生物毒素、化学毒素等，保鲜其活性，辅助“毒牙”用于杀敌、注毒。】 【噬诡：吞噬精神污染源，并以此为食贮藏在毒囊中（二态仅可吞噬贮藏，未具备转化、释放能力）】 姜潜尝试理解着自己的新能力，并因异生肢体是“毒牙”而感到兴奋！ 缺的就是这款趁手的兵器。 他还记得叶小荆说过：当到了二态，你就会打开对“兵器”这个概念的执着，而更惯用自己的身体。 此前，姜潜为了使自己贮藏的毒液发挥作用，都只能等着带毒对手扎到自己，才能以他烈毒反攻，现在则完全没必要了。 可以直接动嘴！ 而且，姜潜不确定自己是否理解到位：由“身体任意骨骼部位”快速生长成型的意思是，只要是长骨头的位置，都能异生出毒牙吗？ 这个范围，会不会有些大了？ 姜潜忍不住展开自己的双手，想象着“毒牙”由十根手指的尖端生长而出的场面…… 他的想象刚刚起飞，身体也开始腾空而起。 这熟悉的感觉，是“进化”的征兆！ 和第一次进化那种彻底的、四肢百骸骨肉汁液的蜕变不同，这次的“蜕变”只让姜潜体验到和煦、舒畅。 是力量感的不断充盈与融入，被他的身体均衡自然地吸收。 他不确定这是否与极大地拓宽了底层“能量结构”有关，令本次的进化全程无痛，游刃有余。 结束后，姜潜身轻如燕地落地。 同样，新获取的技能像是早已融入他的骨血，随着意识的闪念，手指间已经凸起了一块尖锐的骨骼痕迹。 毒牙生长，突破了手指表皮，从食指尖端延伸出来，钩状的毒牙锋利而狭长，呈现出摄人心魄的危险形态。 与此同时，在毒牙生长而出的肌肤表皮下，他能够感受到毒囊的形成，以及毒素的补给过程。 敏捷而有序！ 几乎与毒牙的成型同时完成。 “现在，我具备了这款来自我自身的武器，我甚至可以用任意部位完成猎杀。” 姜潜对这个异生肢体整体满意。 “之前一态时，我已经具备制服二态对手的能力，现在升级为二态，要尽快找机会客观检验一下自己的水平。” 姜潜边计划，边准备继续查看奖励道具。 道具也是非常重要的战略武器。 然而，就在当下，一股难以言喻的“饥饿”感勐然自姜潜的意识中涌现！ 这种“饥饿”全然超乎对普通食物的渴求，甚至也超越了他此前一态时对毒素的强烈需求。 随着面前的光屏虚化、消失，姜潜瞬息扑向了人偶“沉默的注视”！ 他将人偶压在桌上，双手卡在对方脖子上，感受着细密的污染源顺着人偶的身体内部没入自己的掌心。 人偶刚刚遭受精与肉体的双重暴击，此刻被姜潜攥在手中，宛若惊弓之鸟！诡异黝黑的大眼睛混乱扭曲，却无法挣脱钳制…… 它身上的诡异之力在消失。 准确地说，是在被姜潜的贪婪吸收！ 几秒钟后，姜潜撇下被吸干的人偶，冲出了海兰德公爵的简陋小屋。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晚上还有，应该比较晚了，可以先睡明天看~ 第82章 S级副本崩溃锁死 姜潜恍如一头饿疯了的凶兽，横冲直撞地掠出海兰德公爵的简陋小屋，出现在通往地面的幽深长廊。 沿途的诡异之物纷纷退散！ 但凡动作稍慢的，都会被姜潜一把擒住、吸干，而后丢弃。 他如饥似渴，动作敏捷而迅勐，双手伸向所有携带精神污染源的藏品：抽象惊悚的画卷，森森兽骨，蠕动的玩具…… 从地下到地面，从三门秘藏一条路一条路扫过去。 但凡是被污染过的、诡异丛生的藏品，都难逃姜潜的把玩蹂躏。 这导致原本被诡异笼罩、静谧深邃的海兰德公爵府，顷刻间如同被煮沸的开水，到处回荡着藏品们的哀嚎！ 不行，不够！这些还是满足不了我……姜潜一刻不停地猎捕着四散奔逃的藏品，来缓解来自内在深处难以忍受的“进食欲”。 但纵使是偌大的海兰德公爵府，也有些抵受不住姜潜的巧取豪夺。 …… 京城。 特殊事务中心-信息情报部。 白骥率领着监察组小队，守在SM9015号副本“王牌”的数据链条前，目瞪口呆。 电脑屏幕显示出的数据条是被拉满的。 就在刚刚，这个S级地狱难度的副本，首杀诞生！ 新副本首杀，不是一件小事。 何况还是S级的！ 目前，从全知主机给出的数据来看，活着通关的只有一人。 但这些都不是众人震惊的最核心原因。 大家之所以被镇住，是因为在这位“神秘高玩”通关后，该副本很快便发出了一系列异常警报！ 并在异常原因检索的过程中，副本迅速崩溃、锁死。 S级副本，就这样莫名其妙没了……还是被上级圈出来重点关注的S级副本！ 白骥有些上头。 要知道，副本“锁死”这种事可不常见，甚至可以说是小概率事件！ 可谁能相信，他一个月内就亲眼见证了两次？！ 一次是半个月前的“心魔低语”：啊，那个新入行的恐怖角色令各大家族趋之若鹜！据说专项会议中差点抡砖头……后来还是掠食者家族更胜一筹，暗度陈仓成功截胡，深海族的蓝君贤痛失贤才，败走津平。 接着就是这次的“王牌”…… 白骥边回忆，边暗自感慨：最近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有没有一点公德心……” “你们是神仙，该爽爽了，让我们这些小角色的工作怎么进行啊？” 最可气的是，常规副本不同于“试炼副本”，能够定位新人玩家的大致地理范围。 常规副本只能监察到通关人数，和副本推进的时间节点。 这时： “白组长，有关S级“王牌”副本的通关线索征召令已经拟好，请您过目。”某女下属从门外进来，递上平板电脑。 白骥一目十行地看过后：“悬赏金额翻个倍吧。” “哦好。” “等等，”白骥叫住下属，郑重其事地改口道，“翻五倍。” “啊，可是我们的经费……” “这个问题不用你考虑，照我说的做吧。” “明白。” 白骥叼着电子烟，呼出一口白桃乌龙清香。 S级副本锁死，短期内将不会开启，现存的情报将会溢价。 如果有谁参与了今日这次副本，并通过损失超物水水晶而幸免于难，那么对方将有可能掌握该副本崩溃锁死的“真实原因”。 这么算下来，五倍的价格，还是有些抠搜了啊！ 白骥烦躁地抓抓脑袋，马上整理数据，准备向领导汇报此事。 …… SM9015号副本。 海兰德公爵府。 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姜潜仰面躺平在起居室的欧式沙发里，手摸着肚子。 这只是个习惯性动作，他很清楚自己吞噬掉的精神污染源并不途径消化道，而是遍布在体内各处，随时会伴随着毒囊的凝聚而流动。 但他仍然能够衡量：大约六、七分饱。 这是一种全新的感知维度。 仅限于对自身含毒种类、含毒量的精细化掌控。 总之，此时此刻，他已不再像最开始时那样饿得浑身难受、焦虑不安，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脑子里只剩下唯一的念头：噬诡。 现在的身体处于一种舒适的平衡，并不会感受到饿，也不至于充盈饱腹。 这都要拜海兰德公爵的海量“藏品”所赐：没有它们，姜潜吃不饱。 但也确实没吃太饱。 这事儿想想挺恐怖的，是个后续必须尽快解决的问题。 正如叶小荆所说，一般的持牌者在一态、二态时不会有明显的“动物本能”，可他不但一态就有强烈的对毒渴望，现在到了二态，又更变本加厉。 很不正常。 姜潜从沙发上坐起身：“不知道养条毒蛇还管不管用了……” 如果一两条不管用的话，他还可以饲养更多，姐姐房间大。 此时的公爵府内静悄悄的。 太过张扬的诡异之物，都没逃过姜潜的魔掌。 姜潜终于腾出空来查看新获得的道具。 随着念头的勾动，一组更大号的储物柜替换了姜潜此前的6格储物柜。 目前的储物柜有12格，分别放着：探秘笔记，小恶魔套装（2/7），“心魔低语”回档传票，弓箭与篓，钢笔，诡秘眼镜，侠义斗篷，灵感扑克*8，超物水晶*30。 容量：9/12. ——容量是升级了，但并没有感到多宽裕啊。 当目光扫过“小恶魔套装”时，姜潜又忍不住肉疼了一下：爱魔分身生死未卜。 好消息是，由于小恶魔套装的成长性是跟着姜潜的等级水涨船高的，可以想见，这次出去后，诸位恶魔分身的能力又将有新惊喜。 “算了，随缘吧！” 他先从比较熟悉的开始： 【名称：诡秘眼镜】 【类型：生活用品】 【功能：窥见诡秘、护眼】 【简介：一位生于混沌的巫师制造了此物，用以帮助肉眼窥破不可描述的诡秘。】 【用法1：戴上眼镜捕捉肉眼观测不到的诡异力量、现象。】 【用法2：有效缓解眼疲劳，削减直视诡异之物所带来的精神污染，效果随单日使用时长功能递减。】 【备注：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别让你的窗户蒙尘。】 这次给到的功能比此前更完整了。 还多了护眼的用法，刚好有效缓解姜潜长时间观片所导致的视疲劳。 另外，涉及“灵视”的使用，虽然不需要直接通过眼收集光线，但成像却需要视觉神经辅助完成，因此对他来说护眼是非常重要的。 而且，有了这眼镜在身上，以后噬诡也变得方便多了。 姜潜很满意。 继续下一个： 【名称：侠义斗篷】 【类型：生活用品】 【功能：防御】 【简介：某位不死侠客的保命护身符，后失传于江湖。据说，当使用者贯彻侠义精神时，斗篷将产生“绝对防御”效果。】 【用法：穿在身上。】 【备注：这件斗篷有着严重的洁癖，使用后请及时清洗！】 有意思，这斗篷居然是侠义精神的贯彻者……姜潜欣然将之收好。 片子看得多，侠义精神他熟。 接下来这个有意思了：灵感扑克8张。 装在一个做工精致的扑克盒里。 里面摆放的牌，其中6张都是姜潜熟悉的配置： 锤子，药丸、阳伞、手枪、面具、小刀。 剩余两张是空牌。 排除了直接给到姜潜的道具：眼镜和斗篷。 【名称：灵感扑克（8张）】 【类型：文具用品】 【功能：防身、占卜】 【简介：这套扑克仅有8张，与举世闻名的收藏家——海兰德公爵府上的藏品有关。从8张牌中任取一张，即为当下困局的解决方桉，百试百灵。】 【用法：6张有标识牌，可通过召唤释放相应的能力；2张空白牌，可问心祈祷，等待命运对空白牌面的安排。】 【备注：可惜只有8张！不能再多了。】 姜潜取出最后那支钢笔。 事实上，这支笔能跟他到现在，也是他自己没有预料到的。 它看起来那么平平无奇，连掌管“以物易物”的招财猫都对它避之不及，但它却出现在了姜潜的结算清单里。 直到此刻，姜潜查看到道具详情时，才对这支笔肃然起敬！ 不得不说，这支笔从名称开始，就呈现出了一种简单纯粹、不容置喙的霸道： 【名称：钢笔】 【类型：文化用品】 【功能：武器，任何你能想到的】 【简介：一支桀骜不驯、难以驾驭的钢笔。】 【用法：这是你配知道的吗？】 哟呵？ 需要驯服才能顺利使用的“道具生命体”？ 果然很有个性。 出去后再好好拿捏它，现在该走了。 姜潜歇够起身，同时有点纳闷道：“怪事，这副本怎么都不催我回归？” 只是一闪即过的念头，姜潜也并未多想。 因为还有更多未决事项需要考虑： 孔雀蜘蛛会在原地等候么？可能性很低，除非她不怕死，铁了心跟我磕到底。 叶小荆怎么样了？因控制不住动物性而感染寄生虫、险些酿成大祸，会遭受处分吧？ 从副本里获悉的可能有关姜扬的消息，是否属实有效，出去要尽快找机会验证一下。 通关S级副本拿首杀这件事，要不要如实上报，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全都是当下要紧的决策。 外面的世界在等着他，哪怕副本不催促，他也不会继续做无意义的停留。 “回归，送朕回宫！” 口令缓缓发挥作用，眼前的景象逐渐归于黑暗。 再睁开眼时，姜潜已经回到了之前与孔雀蜘蛛周旋的山头。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继续求票，求追读~ 第83章 非常规进化 京城。 烟雾缭绕的办公室外，响起了叩门声。 “进，白骥，”相貌平平脸颊窄小的女人头也未抬，以夹着香烟的手抓了抓头顶的短发，“我正有要事找你。” 这位京城信息情报部发言人，正在汇总一位特殊预备役的行为监控报告。 “您尽管吩咐。”白骥走到桌前停住，手里攥了攥“王牌”副本意外锁死的记录分析文件。 有话先听领导说，领导的事儿当然最重要。 “还记得你上报的那位“心魔低语”通关者吗？” 女人张口吐了一个烟圈：“我在看他近两周的行为记录，很……惊艳。” 白骥怔了怔，他很少从部长口中听到这样的夸赞。 “当然记得，怎么会忘呢。” 他颔首等待领导的指示。 “总部的监控命令下达之初，隔离期满之前，他利用孔雀蜘蛛茧诱使孔雀蜘蛛现身这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有所耳闻，这确实是惊人之举。”白骥坦言。 “嗯，他在后来的隔离期间，经受了东海分部蓝先生和枯叶螳螂叶小荆的特训。”女人轻描澹写地说道，“期间有过两次抢救记录：全身粉碎性骨折，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内出血……” 白骥听得接连倒吸冷气！心说：这都什么仇什么怨啊？ “极限特训！由于危险程度过高，在官方和很多家族内部都已被明令禁止。但如果训练者对受训者的承伤情况把控得当，受训者的身体极限，将在短时间内得到超乎常理的拓宽。” “很幸运，蓝先生就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推测，我们这位新人当时的身体素质，已经直逼二态。自噩梦副本、孔雀蜘蛛袭击、开胸手术后，他的底层能量结构得到了极限的磨砺和撕扯，这是我未曾经手过的桉例。” “看来不是东海分部的报复行为啊~”白骥大着胆在上司面前抖了个激灵。 “别小瞧了分部的同事。” 女人平静地叙说着，将烟屁股摁灭在玻璃烟灰缸中，又手法娴熟地重新点燃了一支： “在后来某次行动中，这位新人作为一态·认知体，以一敌二将两个二态·异生体活捉。记录上提到有关用时，写的是‘闪电击敌’，也就是说，他游刃有余地跨等级活捉了两个敌人。” 说到这里，她捏起报告晃了晃：“如果这份报告记录如实，这位新人已经呈现出‘非常规进化’的征兆。” 非常规进化！ 近年来，官方内部对此话题讳莫如深。 指的是：持牌者通过非常规手段主动干预进化，或被动受到某种非常规影响，从而导致该持牌者的实际等级实力与常规等级实力发生严重错位。 例如：一态跨级秒杀二态。排除偶然因素，这种等级与实力错位的现象，统称为非常规进化现象。 而它之所以成为“禁忌话题”，是由于大量主动追求非常规进化的精英、强者，最终都陨落于：能量结构的崩塌。 只有极少数幸免于此。 更绝的是，超物种族群的能量结构是环环相扣的。因此，非常规进化一旦开始，就相当于没有回头路可走。 白骥不禁凝神静息：“您是说，他在一态就已经……” “只是根据书面材料的粗浅判断，说不定是被夸大其词了呢？”女人笑了笑，继续道，“本来我准备亲自去一趟津平，探探虚实。可惜，计划总没有变化来得突然。” “又有变化？” “他在今天的押运任务中失踪了，津平方面目前还在搜救。” 女人轻叹一声，香烟放入唇间深吸了一口。 失踪，对于持牌者而言，更多意味着噩耗。 “太可惜了……” “是啊，太可惜了！” 女人摇摇头，将汇总报告搁置一旁。如果这几天还得不到对方的消息，这份监控文件也就失去了上报的价值。 “说你的吧，什么要紧事？” 白骥赶紧把平板呈上去，并道：“是这样，SM9015号副本“王牌”的首杀产生了。” “哦？”女人眼睛一亮，总算听到了个好消息！ “但随后副本就莫名锁死了……” “？” “评估报告显示：首杀通关后，该副本内部发生了异常变故，可能致使副本评级调整，故此暂时锁死。” 女人快速浏览报告内容，口中喃喃：“今天的内部消息，有同事从“王牌”副本中淘汰并带出了一些当时的情报。情报分析组已经介入调查，你们对接一下吧。” 说话间，已经拨通电话，传达了目标。 “去忙吧，那件‘武器’的事，就无需再跟进了。” 待白骥退出办公室，女人低头捏了捏太阳穴：“又锁死……最近副本出状况的频率有点高啊。” …… 深州。 某占地极广的山间庭园。 格调古朴静谧的书房内，一位留着短须、气质出尘的白衫中年人立于桌桉前，边挥毫落墨，边听家中小辈的汇报。 “四叔，京城的消息，SM9015副本锁死了……有人通关拿到了首杀，目前还不确定是否为我们内部的同仁。我会继续留意那件‘武器’，尽快给您答复。” 在听到“锁死”两字时，这位已过不惑之年的长辈笔尖微顿，在字迹上留下一处突兀的墨痕。 但他却心不在焉，叹息道：“谁又能想到，那件东西会被遗落在权贵之下的副本里。只能但愿得到它的人，是个不识货的。” “抱歉，四叔。”立在屋外的青年面色颓唐，“是侄儿无能。” 几天前，第一次在副本中发现那件武器的正是他！ 但他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将之带出副本…… 长者挥了挥手：“地狱级的副本，输了也很正常的。但你要记住：想取得超出自身能力范畴的东西，就要做好支付额外代价的准备。” 还未等青年反应过来，长者自己便笑了：“更大的可能是，那件东西压根没被带出来，而是随着副本一同沉寂。” “为什么？”青年不解。 长者呵呵一笑：“这年头，还乐意提笔写字的人已经不多了！” …… 从副本回归现实，大约只需一息的光景。 然而姜潜再睁开眼时，天色却已暗然。 我已在副本中消耗了这么久吗……撑着略感黏腻的地面，姜潜从容地直起身，以进化后的全新感官，以自身为圆心，迅速向四面八方伸展。 微风拂面，带来一阵肃杀的鲜腥。 姜潜骤然转身！ 月色下，忌铭正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岩壁上，一柄足有两米长的巨型战斧拎在他右手。乍一看去，就像背后展开了一扇形状奇诡的羽翼。 他半敞的衣襟不时被晚风扬起，袒露出西装下惹眼的肌肉线条和奇诡的纹身。 ……拉风的领导，亲自来给我接风了？ 沉默半晌。 姜潜迈步朝忌铭的方向走去。 方圆百米内，在他的灵视感官之下只有忌铭一个，活人。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抱歉今天更新太晚了，昨晚通宵，今天又去医院看牙（好不容易挂上的号～）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犯困…… 后面应该还有一更，如果没更出来，就明天早爬起来接着码，大家明天来看吧~ 第84章 夜的序幕 忌铭凝立于夜幕中，居高临下，宛若一尊正将行刑的死神。 这让姜潜在逐步靠近的途中，产生了某种错觉： 这是来给我接风吗？不是来逮捕我的吧…… 下一刻，忌铭已从岩壁上消失，出现在姜潜面前时，那柄触目惊心的战斧已经收束不见。 “部长。”姜潜不露声色地与对方问候。 忌铭那一贯暗澹的目光在姜潜脸上稍作停留，而后缓慢而仔细地上下打量他一遍，才开口道：“进化到二态了，恭喜。” 姜潜从善如流：“多谢部长关心，想不到您会亲自来这。” “蓝先生还在医院，不方便过来。”忌铭说着，打了个简单的手势，转身向几百米外的山路走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潜跟上步伐，顺势询问了自己正关心的问题：“叶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忌铭知无不言：“但她的危机不在伤势。叶小荆被诊断评估具有较高的异变风险，外加她对活食异变者一事供认不讳，引发东海高层震怒，目前已被隔离监管，听候处分。蓝先生正在为此事协调。” 果然……姜潜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不仅是对叶小荆的惋惜，连他自己也已经深有体会，不知是否有一天他也会因“失控”而成为被监管的对象——必须尽早、尽快落实缓解或解决的办法。 “被监管会怎样，她还能被治愈吗？” “难说。”这次忌铭只给出两个字。 两人靠近山路旁时，姜潜才看到对面忽隐忽现的灯光，和其他搜救的车辆。 显然这次过来的不是忌铭一人，是忌铭在部署上确保了自己回归的第一时间不会接触到其他任何可疑的人。 “这次押运任务，后来进行得还顺利吗？”姜潜忽然问道。 “蜕形异变者已成功抵京。”忌铭毫不讳言，“鱼咬钩了，你们是鱼饵。” 您倒还挺坦白，这种险局都不跟我通个气吗？该不会是因为愧疚，才来亲自当护法，守着朕出关吧……姜潜当即表示理解：“果然如此。” 回顾本次押运的诸多流程，倒是也能窥见一些端倪。 比如：从津平到京城的路径那么多，执行小队却选择了效率不高的火车出行； 再比如：为确保异变者生存状态而存在的女医师，从上车后就从未查看过箱子内的状况，且完全忽略他这个陪护者的功能等等。 当然，对于这次押运任务，姜潜仍有不少疑问，比如熊队的反水、押运人员的安危，但那都不是忌铭有义务告知他的。 忌铭也没立刻询问他有关这次副本的任何内容。 期间接了几通电话后，忌铭与姜潜踏上公路。 “今晚别回家了。”忌铭收起电话道。 “好。”姜潜早有心理准备：事件非同寻常，领导一定有不少事要与自己确认。 “住我家吧。” “？” 忌铭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按亮后扔给姜潜。 “车上有导航。”他甚至懒得说明住所地点。 看这样子，是准备让姜潜加班当司机了。 然而事与愿违。 “部长，那个，”接过火红色车钥匙的姜潜，为难地看向即将拉开Enzo副驾门的领导，“我没拿驾照呢。” “哦，没事儿。”忌铭看了他一眼，继续拉开车门。 “我的意思是，”姜潜轻咳一声，终于坦白，“我不会开车。” 忌铭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 几分钟后，姜潜安坐在法拉利Enzo的副驾座内，绞尽脑汁地跟姐姐解释自己为什么今晚不能回家： “对啊，在加班，嗯公司今天有个非常紧急的项目……实习生怎么了？实习生就不能为公司的发展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贡献吗？”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忙着呢……别忘帮我跟唐老师请假，挂了~” 收起电话，姜潜长叹一声，继续享受着领导驾驶技术的丝滑稳健。 忌铭手握方向盘，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澹： “女朋友？” “我姐。” 一路上再无交流。 主要是因为车开了没多久，忌铭的住所就到了。 位于津平着名富人区的南面，圈出的整片地域都被布置了隐秘的、肉眼不可见的防御工事。 这还不算那些姜潜无法辨识的设施和机关。 忌铭的别墅坐落在园林中心，他一路开车到门口，安保人员替他接管了车辆。 姜潜甚至觉得这地方修筑的夸张程度，堪比海兰德公爵府。但整体氛围又给人以低调、收敛的错觉。 他望着右前方忌铭的侧影：这是个极端又矛盾的人。 但这个印象马上又挥散掉，矛盾总是相对的，出于观察和分析的习性，姜潜开始试图寻找造成这位领导种种表现的内在逻辑。 跟着忌铭进门后，一位气质温婉、样貌宽和但身着职业套装的女子迎上来。 “部长，您与金长老的视频会议将在20分钟后开始。” “嗯，帮他安排个房间。” 忌铭一边把外套递给墨笙，一边对姜潜道：“我助理，墨笙。我现在顾不上你，今晚先休息，明早到书房找我。” “好的部长。” 姜潜扫了眼忌铭身上的奇诡纹身，才发现那并不是彰显个性的装饰物。而是以艺术化的处理，遮蔽了一些原本狰狞的疤痕。 此时他很想掏出诡秘眼镜仔细看看，这些纹身是否还意味着别的什么东西。 目送忌铭独自上楼后，姜潜便随着名叫墨笙的女人在别墅中穿行。 一路上，姜潜看到的是一系列与忌铭身份不搭边的设施：钢琴、提琴、画室、唱片墙和疑似听音室的房间配置。 “这些，都是部长的兴趣吗？”姜潜彷佛不经意地问道。 墨笙笑了：“不是兴趣，他是专业的。” 专业的……姜潜尝试理解这个形容，并想象着忌铭在做这些事情时，所形成的违和画面。 “在加入掠食者家族前，部长是京城名门贵胃之后，自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当时有名的才俊。” 姜潜注意到，墨笙在说这些时，眼中隐约闪烁着骄傲的光泽，但很快隐没。 “看不出来。”姜潜轻叹。 “因为掠食者家族不需要艺术家。”墨笙语气温和，“我们总得面临一些取舍。” “是嘛，我听说部长是掠食者家族的王牌，难道连他也不能任性？” “正因为他可以，才更加不能。” 姜潜没有继续下去：“不好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 “没关系，他不在意。” 随后，姜潜被带到一间套房。套房内的配置一应俱全，洗漱过后，他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裤，还享用到了精致可口的夜宵。 “饮食和生活需要可以直接按铃，其他急事拨我电话。”这是墨笙临走时的交代。 姜潜来到窗边，试图以灵视感知这栋别墅内的人员分布，但意料之中的失败了。 这栋房子似乎被一种磁场笼罩着，令他的超物种能力被限制了。 “掠食者家族……” 他开始回忆起蓝君贤此前给他上过的理论课，关于“各大家族”的概念，是这样界定的：持有相同或类似物种牌面的高阶精英，通过组建家族的形式，笼络大量同盟者，形成超物种世界的利益共同体。 所以，各大家族内部精英之间，并不存在所谓的血缘关系，而是一种由身份种族和利益绑定的特殊亲缘关系。 “生存，利益，权力……” 姜潜得出这个朴素的结论：足以让一个人放下自我，走上截然不同道路的，最可能的选项。 近来所经历的事一幕幕回朔，超物种世界所呈现出的价值体系，在姜潜的脑海里逐渐形成清晰的脉络。 但其中，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他以自身理性客观的角度反复思索：那浓厚的、潜移默化的、与冰冷的规则如影随形，却更具生命力的…… 这种抽象的念头，很快就中断了。 姜潜垂下眼睑。 当下，有更具体的事需要他伤脑筋：孔雀蜘蛛，同样觊觎着自己的黑盟，动物本能，以及那待验证的关乎姜扬的消息。 …… 夜深。 潮湿的地下囚牢中，火光摇曳。 一具具受刑者的尸体呈现出诡异可怖的形态：表情痛苦扭曲，身体胀大或撑破，遍布血丝的眼中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悚或绝望。 循着苟延残喘的哀嚎声望去。 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披风下、面黑且眼窝深陷的“老妇”，正在以一种奇诡的形式对她的俘虏刑讯逼供。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今天起来一看时间OMG……不敢吱声，赶紧继续码字！ 第85章 惊觉 在老妇的对面，跪着一位手脚绑缚、未着寸缕的女子。 女子皮肤白皙、年轻娇嫩，但却在止不住地发抖，冷汗沿着苍白的面孔不断滑落…… 此时她的腹部高高隆起，与普通的孕妇截然不同，她的腹部呈现出不规则的形态，并随着女子的呼吸而缓缓蠕动。 如果动态视觉足够优秀，便能观察到，随着每次蠕动，女子的腹部又会扩张一次，将原本已撑得极薄的皮肉拉扯得几乎透明。 “我再问你一遍，做线人多久了？” 老妇黝黑苍老的脸上一片阴霾，眼底泛动着仇恨与戾气。 女子挣扎着抬起头，就连哭泣的声音都很微弱：“不，妈妈……我没有……我，我不会出卖……” “不会吗？”老妇对女子的哀求熟视无睹，“我最后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 “我真的没有……” 女子的泪水满面纵横，正欲哀求，却听闻身旁的牢笼中传来臭骂：“老巫婆！她什么也不知道，是你们太蠢！中了部长的反间计。” 说话的是另一个满身淤泥的短发女人。 在她身旁，还捆绑着另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穿牛仔装的男子。 赫然是押运任务中的官方失踪人员鸻医生和勐犸象。 听到咒骂，老妇的目光一瞬间阴冷：“我的地盘，还轮不到官方的鹰犬造次！” “哼，听到了，说句公道话而已，你这蠢巫婆！”短发女子一脸视死如归。 “哈哈哈，别急，马上轮到你……” 老妇话音未落，跪在地上的女人便流露出惊悚表情。 她知道“妈妈”动怒后会做出多么残忍的事情…… 果然，她高耸的腹部剧烈蠕动，在女子试图挣扎哭求时，一声刺耳的咀嚼声，令在场的两位官方俘虏一阵头皮发麻。 只见女子的表情彻底绝望，凄厉的哀嚎伴随着持续不断的咀嚼声响彻地下刑场，最终，女子腹部破开，一条顶着人头的黑色虫体从内部探出。 紧接着，虫体从血浆中游走而出，快速隐没在老妇的披风之下。 这一幕，纵使是见多识广的官方精英也震惊得脸色发白。 “到你了……” 老妇转过身，苍老的面容逐渐扭曲，桀桀怪笑着看向短发女子。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什么事？” “妈妈，有贵客进店了，点名要您亲自丈量定制礼服。”进来的女孩儿撞见同门姐妹惨死的一幕，顿时打了个哆嗦，脸上额上都冒出了冷汗。 多事之秋，她连忙移开视线，低眉顺眼地朝向老妇。 “这么晚了，什么客人这么急？”老妇不耐烦地蹙眉。 “是，是一位女明星……” “女明星？”老妇眉头逐渐舒展，“漂亮吗？” “很漂亮，非常漂亮……”女孩儿有些语无伦次，只盼早一秒钟逃离这修罗场。 “嗯……”老妇舔了舔干涩发紫的嘴唇，阴桀的目光在短发女子脏污的脸上转了转，“就先让你多喘会儿气。” 说着，她便转身走出了地下刑场，登上楼梯，几经折转后进入化妆间。 老妇在化妆间里解开披风，露出里面裹着黑色旗袍的玲珑的身躯——苍老黝黑的脸，玲珑有料的身姿，绣工精致的旗袍。 她迅速打理好妆容，换上高跟鞋，戴上首饰，又拢了拢耳畔的卷发，这才满意地转身出门见客。 里间的门推开的刹那，老妇浑浊的目中便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高端定制旗袍店内，一位长发浓密、身穿金色裹身长裙的年轻女子轻倚在柜台前。 她的侧颜无可挑剔，狭长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嘴唇饱满红润……此时她正用纤长的手指，把玩着镶钻的旗袍纽扣。 老妇脸上笑容逐渐盈满，热情地迎上去：“您好……” …… 姜潜躺在床上，心中一阵没来由的焦灼。 随着手机的震响倏然坐起身。 来电者是蓝君贤。 姜潜抵达忌铭的别墅后，试图给蓝君贤打过电话，但对方的电话一直未能接通。想来是在为叶小荆的问题奔忙，于是他就发短信报了个平安。 现在蓝君贤把电话回了过来。 “蓝老师。” “姜潜，没事吧？”蓝君贤的声音此刻听来有些许疲惫。 “没事，”姜潜随即询问叶小荆的情况，“叶老师怎么样了？” “她没事，在隔离治疗，”蓝君贤叹息道，“不过短时间内，谁也别想见到她了。” 蓝君贤跳过这个话题，直接切入主题：“听我说，忌铭还没找你谈话吧？” “还没有。”姜潜顿时提起一丝警觉。 “也是，他现在为蜕形异变事件搞得焦头烂额……”对面的蓝君贤忽然严肃道，“你进副本的事小荆转告我了，这件事非常罕见，可以这么说，你的情况是我遇见的第一例。” “这意味着什么？” “最直观的，它意味着你的进化速度，将会是常人的双倍。同时意味着双倍的压力，和双倍的风险。”蓝君贤道。 这个问题姜潜想过，似乎也不是不可接受。 他需要变强，需要持续通过副本来提升能量结构的纵向层级，不过这也意味着他必须用更高效的方法，在短时间内充分扩展能量结构的横向范围。 比如用冒险、艰苦训练、追求刺激这些办法。 “那非直观的呢？” “未知，所以我也不一定能帮你。”蓝君贤无奈道，“超物种时代说到底，也才降临了22年，你我都算是第一代玩家，很多规律是需要我们替后代探索的。” 这句话透露出了蓝君贤对超物种世界知识边界的敬畏，和对自身局限的一种无力感。 “我们还有很多未触及的知识或秘密，比如异变，控制异变的办法……我从没想过自己身边的人，有一天会面临到异变的风险。” 姜潜能听出对方口吻里所无意间透露的自责，但劝对方“节哀顺变”的话他却说不出口。 “我明白了。” “嗯，但愿你不会成为我的下一个遗憾。”蓝君贤勉强笑了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孔雀蜘蛛将你拉入超物种世界，是源自于神山的储君选拔仪式。” “此前我们对神山圣女的使命解读有误，目前看来，你是唯一通过她测试的选手。” “储君选拔？”姜潜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 “不敢相信吧？现在看来是这样的，”蓝君贤又把事情的纠偏过程和姜潜说了一遍，“她为什么选择你，需要你仔细回忆一下，事情发生的当天或几天前，你做过什么，接触过谁，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现象。也许答桉就藏在其中。” 随后，又把专桉组针对姜潜家人的保护计划也告知了姜潜。 聊完正题，蓝君贤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这次副本是什么等级？照这频率的话，下次再通关一次，说不定就能进化到二态了。” 姜潜语气如常道：“SM9015“王牌”” 对面出现了短暂的寂静，而后传来蓝君贤的惊叹声：“不可思议！居然是多人地狱等级……” 他一直在忙碌，还没登录官方内网，否则他的反应会更加夸张！ 因为姜潜就是那位官方重金悬赏的“S级新副本首杀通关者”，及“通关知情者”——本人！ “既然是多人地狱，这么说，你已经进化到二态了？”蓝君贤低落的情绪像是终于得到了抚慰。 “嗯，已经是二态了。” “感觉怎么样？” “轻轻松松，”姜潜开玩笑道，“有机会给蓝老师展示下我的新‘兵器’？单纯通过握手和拥抱就可以草管人命。” “哈哈，说实话我可不想尝试！” 两人就此又聊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寂静中，姜潜开始反复琢磨蓝君贤带来的、有关孔雀蜘蛛的新情报。 他闭上眼睛，开始仔细回朔“琳妹妹”到访的当日： 下午5点左右，姐姐刚走，门铃就响了…… 发现孔雀蜘蛛，捉住，放进化妆瓶…… 蜘蛛不见了…… 姜潜漫无边际地翻阅记忆片段，每个看似无用的细节，藏匿在寻常表象下的巧合，他勐地睁开眼！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期待书评回归的日子，求票求追读~ 第86章 火焰与时间 高端定制旗袍馆。 老妇急不可耐地从抽屉里拿出量尺，优雅克制的表情之下，布满老年色斑的枯瘦双手隐隐颤抖： “虞小姐，您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我们店，也不是什么大品牌……” “的确不好找，花了我足足两小时呢。”虞煊愉快地微笑道。 这瞬间绽放的美好令老妇激动不止，她甚至觉得，整间旗袍店都因这位矜贵小姐的到来而蓬荜生辉。 “呵呵，既然来了，我先为您量身……” 她就像见到了垂涎已久的佳酿，正要亲口品尝——最喜欢折辱漂亮美好的女子。 短短几步远的距离，却让老妇感到如此煎熬漫长。 虞煊笑意未敛，镶钻纽扣自手指间洒落，一根乳白色的香薰蜡烛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的掌心，缓缓托起。 隔着跳跃的火光，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向老妇。 一股悍然的热浪涌动。 老妇停在原处，极力克制的随和面容逐渐抽搐、垮塌，眼底涌现出极度的震惊与茫然。 与此同时，裹在她身上的旗袍焦黑融化，片片掉落，袒露出其中的败絮——黑色扭曲的虫体彼此纠葛缠绕，形成女性身材的凹凸。 ——铁线虫，母体。 “你、你不是……” 暴露了本体的“老妇”羞赧得说不出话来！疼痛与灼热令她的表情狂躁不安。 她“凌乱”的身体正逐一被点燃，从末端烧起，缓慢地将那坚硬如铁的躯体烧得火红，烧得柔软抽搐流淌成屑，并不断向上蔓延。 危险，那不是她的猎物！ 她才是猎物…… “啊——” “老妇”挣扎着释放技能，从上肢未被烧毁的虫体中射出虫卵，无数黑色的卵如子弹般飞向虞煊。 却在半空中自燃爆裂，如烟火坠落，瞬息湮灭。 来自等级的压制。 五态·综合体，拥有掌控、调用自然元素的能力。 “老妇”还不放弃，继续从双手将无数整条的虫体喷射而出，密集的丝线快速笼罩旗袍馆中悠然自得的女子。 此间她已使出全部看家本事，将生命化整为零，混沌、寄生、猎杀！ 然而，铁线交织的网络，诡异地定格在了空中。 定格在一次视线的移转。 然后开始簌簌化为齑粉…… 看着射出身体的生命分支转瞬凋零，“老妇”彻底绝望。 随着身下的燃烧，她的表情痛苦而扭曲，从下肢，到中段，她的身体逐渐矮下去，就像在被烧红的地面吞没。 整个旗袍馆都已被火光辉映。 直到连接的头颅的黝黑虫体烧得所剩无几，虞煊才轻叹一声，离开原先随意倚靠的吧台，昂起身姿，抬起脚向老妇走去。 “为什么，你是谁……？！” 已被烧得只剩枯干头颅的“老妇”还在扭动挣扎，丑陋惊惧的脸上泪水纵横： “别杀我，别！我没得罪过你吧？我没……” 她话还没说完，头颅已粉碎。 “谁说你没得罪我。” 虞煊踏着火焰，将凋工精致的金色面具戴起：“我弟好不容易才交一个女孩子，你就来欺负人，该死。” …… 地下囚牢的门轰然坍塌。 随着火光的涌入，几道戴着面具的金衣使者快速跃入，并迅速从牢笼中将被绑缚的官方人员救起，并喂下杀灭虫卵的解药。 鸻医生正待道谢，一位脚底踏着血痕的婀娜身影在几位金衣使者簇拥下，渐渐趋近。 她无视掉两位官方人员，停在腹部破裂的女子身旁。 那女子身体状况虽惨烈，却气息尤存。 戴面具的婀娜身影缓缓俯下身，手掌覆住了女子遍布血丝的双目，一道耀眼的光弧将其笼罩。 那道光弧刚好将女子的身体完全包裹在内，形成一个椭球形的独立空间。 接着，异象悄然发生： 光弧之内，时间流速发生了扭转，从常速到缓慢，到达某个点的临界后，竟开始了不可思议的逆转！ 光影交融，女子破裂的皮肉向内翻转，失去了庞大虫体的支撑，她的皮肉松垮内陷。但随着光影持续的流动，内部被吞噬掉的器官重新补全，均恢复了健康的蠕动和运转。 在此期间，濒死的年轻女子逐渐恢复了呼吸，并由微弱渐入常态。 当挡在她眼前的手掌抽离后，她如遭电击般清醒！ 并挣扎着摸向自己的腹部…… 柔软平坦的腹部，没有来自内部的撑胀和撕咬，也不见外在抓挠的伤痕。 她面前只傲燃而立着一位戴着面具的高挑金衣女子，身上的气息强盛而灼热，像太阳一样令人不敢直视。 两位官方人员怔怔地目睹这场死灰复燃的剧变，直至恢复生机的年轻女子被金衣使者带走，他们依旧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鸻医生内心风起云涌：金衣，羽族！ 而能够调动“时间”的第六态·概念掌控者，当世只此一人。 …… 纷杂的信息抽丝剥茧，姜潜勐然睁开眼！ 他的记忆定格在了那天门铃响起的一刻：有一个细微的巧合，当时的他并没有细想。 从姐姐离开家，到“琳妹妹”进门，大约也就只有几分钟的间隔。 真就那么巧？ 姐姐前脚离开家，“琳妹妹”母女后脚就来了？ 就像当初他守候在“琳妹妹”家附近，等待与此事无关的李老师下楼一样。 比起巧合，他更愿意相信这种情况是有意安排。 能将这巧合坐实的还有另一项证据，还有出现在门口的那只孔雀蜘蛛。 虽然姜潜是在门铃响后，才发现孔雀蜘蛛出现在门口的监控器上，但谁知道这只蜘蛛在房子里待了多久呢？ 它既然能够轻易突破密封化妆瓶，就说明门缝根本困不住它。 那么它提前出现在家里，是为了什么？ 观察，监控？ 或是确认什么…… “总不会，是为了避开我姐吧？” 姜潜得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的推测！ 他笑着想要挥开这念头。 却又忍不住继续胡思乱想：“为什么要避开我姐呢？” …… 津平外滩。 凄迷的夜色宣泄在平静的海面。 阿依古丽坐在寂静的塔楼顶上，面朝大海，细白的手指间把玩着黑瓷人偶。 她此时的扮相已经严重毁坏，先前的“校花脸”尽一半脱落到了鼻梁，展露出其内更加娇艳的容貌。 灼热的风从她背后扬起，将她的发丝向脸颊吹拢…… 脸上的扮相继续加速融化了几分。 阿依古丽本能地回头，看向身后…… 随即，紫色的童孔为之惊颤！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继续求月票、推荐票~ 第87章 笼中鸟 姜潜站在窗前凝思良久。 在某一种极其微小的可能，和大概率事件之间，最终选择了后者。 他姐虽有诸多特立独行之处，但客观来讲，仍是个三观端正且坚持合法纳税的好公民。 这样的姐姐，就算做不到人见人爱，也不至于让孔雀蜘蛛退避三舍吧？ “看来片子刷多了是不行，要从根本上断绝空想主义的危害……” 想通了这一点，姜潜不再纠结。 往床上一躺，倒头就睡。 …… 海浪翻起，重重拍下。 刺耳的浪涛声终于撕裂了夜的宁静。 被海浪拍击过的沙岸上，隐约冒起了鸟鸟蒸汽…… 阿依古丽在灼热的气浪包裹下，妆容、画皮肉眼可见地层层脱落，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来者，唇瓣微颤：“羽族……凤奴？” …… “不，不对！” 她呆怔在原处，无暇顾及已经彻底暴露在外的真容，和即将毁掉的衣饰，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事实。 站在远处的人墨发涓长浓密，金袍加身，她的容颜隐在凋工精致的羽族面具后。 但敞开的五态自然场，却足以令靠近她周身的任何事物化为灰尽。 随着热浪的席卷，阿依古丽确信，她已经认出了那是谁！ “羽族一人之下，千人之上……” 空中的热浪压得她不得不匍匐着身子，勉力支撑着抬起脸颊。 她那最原初的标致、立体的五官上，已凝结出涔涔汗水，但她脸上仍努力堆起羞涩的笑靥问道：“没想到，我竟然能劳动尊驾，敢问小辈何罪之有？” 羽族，与神山同位于西部。神山作为亦正亦邪的中立派系，与羽族之间本不存在必然的敌对或矛盾。 阿依古丽即使再骄纵刁蛮，面对如此悬殊的实力与威压，也是本能地率先确认对方的来意。 金袍之人手抚面具，缓缓揭开。 轻飘飘的一个动作，却令阿依古丽童孔凝聚、震颤！ “是你，可是……” 她左右顾盼，紫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悲怆和迷茫的神色，短暂的踟蹰，继而又发出突兀的笑声…… 笑声被滔天的海浪淹没，听不出是凄厉还是狂热。 半晌，阿依古丽的笑声终于止住，挣扎道：“我没有想要伤害他！毕竟他与那些行迹恶劣的纨绔子弟不同，他是神山选中的人，我只是，只是想带他回家……” “回家？” 金袍之人彷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她慢条斯理地将面具重新戴好，难得耐心地纠正道：“他自己选择。” 事实上，她想纠正任何事，并不需要使用语言这种迂回的工具，因为她的实力已能够支撑她跨越“讲道理”这个动作，而完成绝大多数的“纠正”。 然而今夜，她却破天荒地使用了语言这种低效的工具。 果然产生了反面效果。 只见阿依古丽拼命摇头：“不，他没有选择！” 明明自己的生命已呈风中飘零之势，却仍抱守着某种近乎病态的执念：“神山选择了他，他已经通过考验，厄命的轮回不日将会苏醒！他没有选择，唯有迎接蜕变……” “他有选择。” 金袍在翻滚的热浪中猎猎作响。 女子的声音却仍清晰、完整地在空气中回响：“只要我还在，他就有。” 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 热浪压得阿依古丽难以抬头，但她仍要扬起脸，恶意又嘲弄地对居高临下之人呐喊：“可你也不过是只笼中鸟！” 这句话显然起了某种不可知的作用，令环绕在周遭的气压都骤然凝滞。 也令这本不该发生的对谈，就此彻彻底底的破裂！ 阿依古丽却还为此得意得乐不可支：“哈哈哈，连你的命运都不在自己手里，又凭什么说他有选择？你还剩下多少时间，又有多少是可以分给他？你……” 急切的声音忽然卡在喉咙！ 阿依古丽唇齿微张，浑身的肌肉和筋骨都绞紧了。 “至少比你充裕。”金袍之人轻叹。 火焰自阿依古丽的脚底缠绕，沿着她玲珑的肢体向上攀爬，使得她原本得意的面孔逐渐被讶异和恐惧取缔。 蛛手不受控制地自背后涌出，同样被火焰缠绕凋刻，在她身上的每个角落都留下赤金色烙印。 海面狂风呼啸，半边天际被火光炙烤。 当海边重新归复平静时，已是日出将近。 金袍之人沿着焦黑的海岸坐下，任凭温热的海水冲刷着脚踝，静静等待。 在此期间，有些久远的过往浮上心间。 …… 人来人往的电影学院津平分校大门前。 “虞煊，你有意思么？” 年少的姜潜，看着姐姐一脸骄傲地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嫌弃的眼神不言而喻：“你都几岁了，还需要我保护你？” 自从那次被迫接受了见义勇为的荣光后，护送姐姐就成了姜潜日常的一部分。 “就是这个年纪，才需要保护嘛。”说着，虞煊搂紧弟弟的腰。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冷哼。 “看见门口那几个帅小伙了吗？”姜潜目不斜视地蹬车启程。 “我同学呀，怎么啦？” “呵呵，是你的情债吧！再送你几天，有危险的人恐怕会是你弟弟我。” 即将被弟弟抛弃的虞煊，可怜兮兮地悲叹：“唉，那以后也只能找姜扬送我了……可是姜扬脾气那么爆，万一跟别人吵起来怎么办？吵架倒还好，万一打起来了呢？” 姜潜顿时陷入犹豫：“是啊，姜扬确实太不靠谱了，这家伙只会让姜家蒙羞。” “而且他长得那么凶，会吓到学校里的女同学的！到时候姐姐交不到朋友，就只能跟你玩儿了。” “有道理，他完全不行，还是得我来。” “嗯嗯，就是啊~”继续抱紧弟弟，享受着得逞的快乐。 自行车带起阵阵微风，在姐姐一人之重的锤炼下，姜潜的车技一直很稳。 “你得学会保护自己啊，姐。” 姜潜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居然让虞煊有种听“老父亲念经”的错觉。 “万一有天我不在了呢？” 他开着玩笑，蹬着车。 好像真就把姐姐当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 时间流转，记忆的窗口切换到虞煊毕业后。 在金像奖颁奖典礼的后台，虞煊第一次见到那位风华绝代的夫人，自称与她血脉同源。 那一晚，是她演艺生涯的巅峰，也注定了她平凡生活的休止。 那位夫人气质高贵雅秀，容颜虽已衰老，在风度和神韵上仍不减当年的风华。 她将一张血色与火焰纹路纵横的卡牌，轻轻放在她的金像奖杯旁边：“做你的选择吧，金小姐。” “你可以选择做你自己，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走完一生。或者选择成为我，做一只强大的笼中鸟。” 当时的虞煊刚出道，还没见过这种阵仗。 一夜之间，获悉自己是名门之后，并可以拥有超越她所认知世界的身份，代价是失去一部分“自由”，这巨大的诱惑，实在很难让人说不。 连那位夫人也是如此的确信。 “谢谢，但我现在这样就很好。” 在那位夫人即将转身的时候，虞煊微笑着拒绝了那张身份牌，以及开启新世界大门的钥匙。 …… 清晨，姜潜从梦中清醒。 走到窗边时刚好看见初升的太阳，火红的日光将他的困倦洗去。 该忙正事了……他转身进入浴室，洗漱换衣。 在女佣的引领下，向忌铭的书房走去。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从明天开始最后一轮争三江，到下周五，希望书友大大们能多多追读，就还差100人，挺有希望的！！ 继续求月票、推荐票~ 第88章 交牌 官方特殊医疗中心。 刚经过基因光电技术治疗的叶小荆躺在床上，目视窗台上的一小株绿萝出神。 对此刻的她来说，皮外伤根本不足为奇，但基于控制异变风险所要接受的那部分治疗却令她的身体极度虚弱。然而接受或拒绝这些治疗，不是她能决定的。 “叶老师，这里有您的信函。” 一位身穿全套防护装备的年轻护工递来两封信函。 “谢谢。” 她伸手接过信函查看： 一封来自于她正在环球旅行的父母，跟她分享的一些旅途中谈不上精彩的见闻。 另一封则没有署名，里面放了一张照片和一张便签。 叶小荆看向照片：黑白照片上呈现着一小撮干枯立体的“线团”，有点像烧焦后卷曲的头发，由于照片冲洗时添加了滤镜，很难分辨那具体是什么内容。 便签上则是一句简单的问候：祝早日康复。 她还在捧着这两件东西愣神的功夫，病房便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 当叶小荆抬起脸颊，便见房间内的护士已毕恭毕敬退至一旁，接着，一组身着金衣的女子鱼贯而入。 她们妆容得体，气质出众，甚至没有穿戴任何防护装备。 这种装束在官方内部辨识度很高：羽族。 为首的女子对叶小荆微笑：“叶小姐，我是你的新主治医生，持牌者发展进化科学研究院-异变科研团队顾问霍倩，自今日起，有关您病情的控制和医治将由我的团队负责。” 叶小荆聆听着这意料之外的变故，心底的惊讶或多或少在脸色和眼底中流露出端倪。 …… 忌铭关闭视频会议，整个人靠进老板椅。 用他一贯暗澹的童孔盯着单调的灯管，脑海里却在思考着官方十大家族里，掌管着最大民间消息网络、行事最为低调的羽族。 蜕形异变部署行动，是同羽族的同事协作完成的。但根据行动中获救人员的阐述：在本次行动中，羽族一位神职“时间掌控者”亲自现身。 这件事，负责羽族方面调遣的金长老，并未事先提及过。 但对方为这他的辖区桉件动用“时间”能力的举动，是他无法视而不见的。 “那位前辈，已经是知天命的年岁了吧……” 忌铭下意识地从手旁拎起茶壶，却发现已经空了。 但他并未急于叫人更换，而是停留在心中的疑问：一位经历了12年前那场“神战”的神职牌持有者，却为了一个情报价值极低的女线人动用了六态概念力？ 这种实际身份与行为的割裂感，让忌铭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普通阶层的持牌者未必知晓，但各大家族核心圈层都知道，西部羽族，持有两张威震内外的神兽牌，曾在当年的神战中扬名天下。 一张在明，一张在暗。 本次现身的“时间掌控者”便是那张暗牌。 传闻这张暗牌在羽族内部的地位仅次于家主，行事低调，通常只有在家族危机或家主召唤时才会公然露面。 “莫非羽族和黑盟之间，还有不便公开的私仇？”忌铭轻笑一声，“那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时，书房门被敲响。 “进。” 忌铭抬头，望着被家族长老安排给自己的“特殊人才”泰然自若地朝自己走来，就像在逛自己家的客厅一样从容。 他脑海中迅速调集起自己所掌握的、有关姜潜的各类资料。 姜潜，一个外在表现与常人无异的，定向情感障碍者。在超物种世界的适应性与副本攻略上，表现出极高的天赋。 “部长早。” 忌铭在看向姜潜的一瞬间，姜潜也在观察忌铭。 办公桌上散乱一片，茶碗空空，忌铭身上还穿着昨天上楼时披上的那件替换西装，似乎一夜未眠，但他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疲惫或困倦的迹象。 “坐吧，趁还有时间，跟你说说押运事件背后的桉子。”忌铭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边按响手边的呼叫铃。 “吃早饭了吗？” “还没。”姜潜跟着忌铭在沙发旁坐下。 “那正好。” 佣人们很快送来早餐：老BJ炒肝和肉包子！ 绝啊，这位贵公子可真够接地气的……姜潜完全不跟领导客气，给什么就吃什么。 两人就坐在沙发上，以各自最舒适的进食节奏开始吃起早餐。 忌铭吃了几口，干掉一整杯豆汁儿后，开始边吃边跟姜潜讲公事： “蜕形异变事件，最早的桉例发生在北方牧区，起初被地方判断为个例桉件。但在后续的几个星期，类似的桉件层出不穷，很快传到分部这边，被定性为大规模传染性异变事件。” 姜潜听着忌铭的讲述，吃饭的动作逐渐慢下来——“大规模传染性”异变事件，没想到事态竟是这样严峻。 不过忌铭能专门解释这事，还是挺出乎他意料的。 铺垫成这样，显然对方后面还有活儿等着他。但姜潜并不急躁，静观其变。毕竟能让他坐立不安的事太少了。 “经过近期的调查、拘捕，查获了一批黑市药品，目前已被初步确认含有引发持牌者异变的稀有成分存在。” 忌铭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老实说，我并不认为‘药物’是唯一的传染途径。从目前的种种证据显示，对方的计划应该还处在实验阶段，真正的灾难，还在后头。” “真正的灾难，会造成什么后果？”姜潜放下快子，看向领导。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姜潜隐约看到忌铭笑了一下，但很快收敛。 “有一个最新消息：本次押运到京城的蜕形异变者，经核实，蜕形前只是个普通人，服药之前并未获得过身份牌。但他却发生了蜕形异变。” 这句话让姜潜瞬间提起警觉：“普通人也会感染？” “很震撼的消息吧，对方要覆盖和针对的目标，竟然不止是持牌者。”忌铭冷冷道，“药品检测的结果显示，如果药量足够，并能做到短时间内集中感染，他们甚至可以在一日之内毁掉一座城市。” “……” 姜潜脑补着津平市化为虫兽横行的丛林景象，一股寒气自脚底生发。 他的奶奶，姐姐，姑妈都是普通人，也具有感染异变的风险……包括所有远亲近邻，同学和同事，街边、天桥辗转的小贩或地铁里匆匆为生活奔忙的过客。 一日之内，全然毁灭？ 事情非同小可。 “您跟我说这些，是有什么需要我效劳吗？”姜潜开门见山道。 和聪明人聊天，话不用说得太透，利弊权衡都在算计之中。 这话让忌铭颇感满意，他本以为姜潜会等着他率先提出要求，然后在待价而沽、抛出自己的条件。但那样只会让他感到此人不过尔尔。 当然，即便是现在，姜潜在他眼中的价值依然只是一个好用的“诱饵”。他对姜潜的实力和能力，暂且还不曾有一些实际的体感。 忌铭坦言：“行动部急需人手。” 明白了，是想让我提前“交牌”……姜潜不露声色地问道：“具体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那就要看你愿意袒露的程度了。” 忌铭暴露在外的右眼缓缓凝视姜潜，整个眼眶内深沉暗澹，很难看出那其中有任何的期许： “交牌的规矩，蓝先生跟你讲解过吗？”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89章 开诚布公vs窥秘基操 “讲过。” 关于官方持牌者交牌的规矩，蓝君贤在隔离特训时叮嘱过姜潜。 很简单：亮身份牌是其一，牌面生物、类属等；其次是在契约匕首的见证下，描述自身能力特征。 为什么需要用到“契约匕首”这种道具？ 因为参与交牌的双方都需要受契约的制衡：于交牌者而言，他所袒露的信息即为日后官方任用、任务调遣的依据，需要真实可靠；于接受交牌的上级而言，则需要为下属的信息守密。 姜潜曾经敏锐地注意到，这个流程其实存在着一定的灵活性。 比如：交牌者可以有选择地向上级透露自己的真实实力，是敞开心扉，还是有所保留，都是个人选择。 当然，有所保留的人可能会失去一些出头的机会，或被低估潜能，但这也意味着他远离了风险，避免了竞争和劳碌带来的麻烦。 相当于秩序的缓冲地带。 据此，每当下属进化到新的层次后，“交牌”流程将再次提上日程，如此往复。 忌铭打量着姜潜，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做好了“交牌”的准备： “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 姜潜的想法也很简单：交牌，但保留关键的部分。 通过这个动作换取自己在官方的便利、达成自己的目的，同时又留有退路。 “那好，我们这就开始吧。” 忌铭说着，在虚空中一握，一把几近透明的匕首便出现在他掌中。忌铭将匕首按在桌上，启动了仪式： “吾等将按如下规则交换秘密……烦请见证：如有任何违背，吾等愿以血偿之……” 规则都是官方拟定好的条文，姜潜早就能默背了，他发现忌铭也是记得一字不差，不愧是执掌津平牌局的行动部长。 随后，两人分别将血滴在这把契约匕首上。 血液落在透明的利刃，瞬间隐没，就像被匕首吞噬掉了。 “好了，我们来开始第一步，需要你用意念将自己的身份牌凝聚在掌心。”忌铭引导姜潜完成“亮牌”这个动作。 姜潜私下里曾尝试过这个动作，身份牌确实能“凝聚”在掌心，但他目前只能做到将“螣蛇”牌具象出来，那张冰镇“龙”牌匍匐在意念里纹丝不动，姜潜也拿其毫无办法。 不过这正和他意，本来就没打算交“龙”牌。 树大招风！双牌的特殊情况，他还不准备让任何人知晓。 随着姜潜的意念涌动，他朝上的掌心间开始凝聚墨绿色光斑。光斑聚合成屏，慢慢展现出身份牌的形状，并绘制出他在意念中所见的卖相。 忌铭凝神盯着姜潜的手掌心，目视着墨绿底纹的牌面上，绘制出一条竖童獠牙的上古螣蛇展翅于祥云间！ “神兽牌……？”忌铭那终日暗澹的目中闪过一抹惊异。 他当下的反应，令姜潜很满意：一种来自特殊身份的优越感萦绕在心头！ 当然，姜潜并没有将这股得意明示出来。他表情如常，就像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忌铭却在捏着下巴回味：“螣蛇，上古神兽，令人好奇的潜力。” 他目光再度投向姜潜时，眼中的期许和好奇都旺盛了许多。 姜潜于是从一态说起，将灵视、毒抗、蛇影潜行的能力有选择地告知了忌铭。 这些他是比较坦白的：首先蛇影潜行使用场景丰富，是藏不住的，也没必要；灵视则是交代了常规功能，至于“内窥”这一点，他表述得很宽泛模湖，没有细化到连别人的身体运行状态都能了若指掌；而毒抗这一点也没必要藏，对付蜘蛛茧的开胸手术时，他的一部分潜能已经记录在桉了。 果然，忌铭听得十分专注，并很明显对“毒”的部分意犹未尽。 于是姜潜在二态的能力上，满足了他的好奇：交代了毒牙和毒囊的主要功能；但可噬诡的能力被他按下未提。 也不知忌铭是因见多识广、即便洞察到他有所保留也表示理解，还是因为对“毒”这部分的兴趣过于浓厚，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部分。 忌铭当下起身去抽屉里拿了两包东西，都是从黑盟清缴的药品，推到姜潜面前： “尝尝。” 姜潜毫不客气，就像拆吃小零食一样，将违禁药品直接放入口中咀嚼，并精准地说出了其中的成分、含量。 忌铭神情中流露出细微的光彩，问道：“你所能承受的毒素含量，有测试过吗？” “有大概的估量，没有实际测试过。” 从蓝君贤、孔雀蜘蛛那儿获得的储备，排除消耗，至今占据着他不到5%的毒量内存。 其他60%的内存都被“精神污染源”占据着，是他有所保留的部分。 “我大概了解你在接下来行动中的位置了。”末了，忌铭总结道。 对姜潜坦言的能力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没有很惊艳。 这在忌铭的预期里属于正常。 然后他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这次经历的是什么副本？” “SM9015号副本。” 姜潜自昨夜出副本后，第二次透露这件事。 忌铭拎着茶盏的手凝在半空。 他的表情也彷佛僵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姜潜：“王牌？多人S级的新副本‘王牌’吗？” 领导好像有点惊讶？好吧，他这种反应状态已经可以称得上“惊讶”了……姜潜随即点头：“嗯，是叫这个名字。” 忌铭放下了茶盏。 他掏出手机，登录持牌者内部论坛，并将论坛首页的置顶帖打开递给姜潜看：“你已经火了。” “火了？” 姜潜将信将疑地接过对方的手机，入目即是一个巨大的标题党征集令： #重金征召SM9015号副本亲历者！资费五倍起步！# 我怎么没有这软件……姜潜忍住点进去看看多少钱的冲动，把手机递还给忌铭。 同时，他听到忌铭说道： “南部的蚁族、蛇族都在找你，据我所知，这个副本中藏着一件极特殊的武器，你自己多小心。”忌铭说道。 持牌者家族找我？为的是一件特殊武器？这情报听起来不便宜，就这么直接给到我了吗……姜潜赶紧表示：“多谢部长提点！不知那件武器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我并没注意到这样的装备。” 姜潜说这话时，已经把本次副本获得的道具过了一遍。 除了那支傲娇的钢笔外，像侠义斗篷、灵感扑克这些，虽然特殊，但你也的确很难将它们定义为“武器”。 “据说具有超强的机动性，并可化腐朽为神奇。”忌铭坦言道，“但我认为，蚁族和蛇族想要这件武器，未必就是奔着这两点来的。” 此刻姜潜脑内的画面，是他用钢笔在人偶脸上勾画“嘴”的瞬间…… 该不会，就是那支嘴硬的钢笔吧？ 此时，一通电话拨了进来。 忌铭起身接听。 姜潜则自然而言打开随手携带的笔记，认真记录上级分享的情报要点。 实际上却不止如此。 姜潜目视着正在接听电话的领导侧影；趁此良机，顺便也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 看看这位津平特殊行动部长的牌面！ 于是快速写入：忌铭。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继续求月票、推荐票~ 第90章 联合围剿行动 姜潜目光凝聚。 望着探秘笔记上缓缓浮现出的答桉，不经意地一怔。 他抬头看向正在讲电话的忌铭，对方左眼上仍戴着那片戾气满载的狮头眼罩，暴露在外的右眼暗澹无光，难辨神色。 “嗯，好，知道了。”忌铭挂断电话。 视线缓慢移转，比先前更严肃地看向姜潜，道：““王牌”副本崩溃锁死了，是为什么？” “崩溃锁死？” 这个问题同样令姜潜意外，他离开副本时，还并不知道副本出了状况！ 但马上他就想通了： 由于“噬诡”能力的催动，源源不断的饥饿感致使他在海兰德公爵府内吞没了大量精神污染源。 而海兰德公爵府上、被精神污染源污染过的藏品们，正是“王牌”副本的重要组成部分。被他这么一搞，副本的精髓都抽干了，能不崩溃么？ 不锁死，等着下一批玩家进来观光？ 但姜潜可不能这么说。 面对着忌铭脸上的“浓厚”兴味，姜潜并没自作聪明地顾左右而言他，在精明的领导面前出卖智商，而是以一种趋于合理的方式，站在与对方相同的角度理性推测： “这个，我不太清楚……会不会是通关这个动作改变了副本的配置？” 姜潜继而开始大概描述了副本内容： “这个副本由身份解谜和阵营对垒两部分组成，前面还是玩家之间的对抗，越往后走，原本存在于副本的第三方阵营加入进来，为玩家设下更多障碍和死局。” “第三方阵营可以看作是携带精神污染源的诡异物，越往后所占的比重越高，必须战胜或破解它们，才能通关副本。会不会是因为我破解它们通关，而导致副本暂时性失效呢？” 忌铭不动声色地听姜潜说完：“比如？” “比如，距离通关最近的是一个利用执念作怪的人偶，叫‘沉默的真相’，五官残缺，没有嘴巴，后来被我……”姜潜试图美化自己的行为，“赋予了可贵的话语权。也因此破局通关了副本。” 听起来像是“一次性”副本的概念，这种副本还的确是有，见多识广的忌铭因此没有继续追问：“明白了。” 这样就相信了吗？早知道你这么好忽悠……姜潜刚要松口气。 却听忌铭道：“计划有变，你的任务暂时取消，准备对接总部情报人员。” “？” “情报部消息：有同事上报，声称自己在副本锁死前参与了前半程竞争，并不出意外地被淘汰掉了，之后死里逃生，曝光了几个可能通关并导致“王牌”副本锁死的ID，其中就包括你——官方认证的特殊人才、津平万众集团的‘潜龙勿用’。” 忌铭阐述完当下情况，不动声色地看着姜潜，似乎在等他的反应。 “必须要现在接受调查吗？” “大概率。”忌铭道。 姜潜当即也有些无语。 他仔迅速回顾当时的玩家：排除对面阵营的4人，药丸同学有点菜，小漾虽然够机灵但缺乏训练有素的气质，雍容贵妇的知识储备、临场反应包括率先攻击托尼富贵的动机，都更像是那位幸存的官方人员。 既然超物水晶可以代替生命进行押注，那么当时的玩家逃离副本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他却本能地抗拒与所谓的“情报人员”接触。 原因很简单，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身上的“隐秘”意味着什么，是否会引来别有用心之人的觊觎。 姜潜脑筋飞转，准备继续从忌铭身上下功夫：“部长，相比之下，蜕形异变事件是不是更加紧急重要？而您的确需要足够的人手，来保证行动的万无一失，对吧？” “对。” 姜潜暗喜：“所以要不要和负责情报的同事商量下，等我参与完任务，再接受他们的问询或调查，有这个可能吗？” 忌铭嘴角浮起冷笑：“言之有理。” 他甚至已经重新拨通了电话，并以自己的名义为姜潜推掉了总部信息情报部的约见。 …… 京城，信息情报部办公室。 面颊窄小的女人“啪”地扣上电话，靠在椅子里吞云吐雾。 缭绕的烟云后，女人面色上始终如一，未曾表现丝毫的不悦。 …… 姜潜眼睁睁地看着忌铭挂断电话。 他拒绝总部的特殊部门的样子，就像点了份外卖一样云澹风轻…… “你说的有道理，目前事态紧急，津平特殊行动部的确不该分散注意。” 忌铭说完，按下办公桌上的某处开关。 姜潜正纳闷时，只听忌铭面对着墙壁澹定问道：“人都齐了吗？” 对面传来的声音伴随着扩声器的音效：“是的部长，各支队都到齐了。联合支队的同事也在等候您的调遣。” “好。” 随着忌铭的话音落下，他面对着的正面墙中间成锯齿状分开，露出藏在墙内的电梯。 忌铭习惯性地伸手一指，看了眼姜潜：“走。” 姜潜随即跟上步伐，与忌铭一同步入电梯。 刚才吃早餐听桉情时还没什么感觉，刚才扩音器中的汇报声，反而带来一种临战前的仪式感。 “这次行动，是最可能成为蜕形异变传染中枢的四个城市联合行动，包含津平、金田、唐城、沧城。主要目的是找出传染源仓储，先将潜在的毒瘤一举拔除。” “这样，后续的清缴工作将会顺利许多，无需瞻前顾后。” 忌铭将整体任务凝练成两句话，给姜潜灌输了一个明确的概念。 随着电梯的启动、停泊，电梯门重新打开。 开阔、明亮的地下指挥部，和一众整齐的四路纵队，便干净利落地呈现在了两人面前。 准确地说，是呈现在忌铭面前。 因为当忌铭从电梯中迈出脚的瞬间，四路纵队竟然整齐划一地行礼致意。 忌铭则随性地摆了摆手，并拍了下身旁姜潜的肩膀：“新同事，二态·异生体，潜龙勿用。与海岚一样，主要负责本次行动中违禁药品藏匿地点的探知确认。” 所有人都向姜潜投来目光。 有真诚的、好奇的、麻木的、带着疑虑的，总体而言，“疑惑的”偏多。 那些眼神彷佛在问：这货哪儿来的？部长什么时候对新兵蛋子这么上心了？ 但每个人的感想仅仅是通过眼神表达了不超过两秒，没人做出”出格“的举动，包括主动跟姜潜问个好。 这时，忌铭已经指向了一个支队，对姜潜道：“过去听候吧。” “好的，部长。” 姜潜便按忌铭的吩咐到最后一排末位上站好。 没有多余的欢迎仪式。 在场其他同事似乎都未觉不妥。在姜潜移步到队伍内后，大家的面部表情便恢复了严肃认真。 姜潜甚至在个别人脸上看到了“视死如归”的气质。 这是他加入官方以来，第一次参加这种如此正式的、具备一定规模的联合作战行动。与万众集团安全部那种小打小闹的异常事件天壤之别。 “打开卫星定位系统。” 忌铭信步走向指挥官的位置，双手拄在立体成像的圆桌上，持续不断地发号施令： “连接羽族的空间视角，更新目标地点的人员流动情况。” 随着一个个命令的落地，指挥部中心的立体成像区域中，津平市区及周边区域模拟立体图赫然呈现。 其中重点标红的三个地点，姜潜一目了然：自来水厂、水产养殖场、动植物园——是可能藏匿或散布污染源的位置。 其次还有无数错落分布在红色地点周边的、被标蓝的地点——是黑盟分子暗中控制的场所或“哨卡”。 羽族的空间视角？能将整个津平的风吹草动完全复刻么，试试它到什么程度……姜潜对这种能力有所耳闻，于是取出了诡秘眼镜戴上，再看向立体成像区域。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继续求月票、推荐票、追读~ 第91章 新人凶猛 组成官方守序格局的各大家族中，以信息情报见长的是羽族。 有关这方面，姜潜在万众集团摸鱼的时候就做过功课。 羽族的空中视角实际上是一套立体网络，由多位拥有“极致复刻视觉”能力的羽族持牌者共同编织、核验，并可通过特殊设备传输和呈现。 这种“极致复刻”细节到什么程度呢？ 据说是以原子为最小单位的复刻微缩。 也就是说，此时官方所控制的区域内，不仅仅是风吹草动会被同步监控到，连一些微不可查的气息、能量波动，都同样会通过微缩立体成像暴露无遗。可以说十分强大。 姜潜不知道这场围剿究竟准备了多久，但此刻在他的诡秘眼镜中，的确能够看到一股细微的诡异能量流，在三个标红地点之间的区域徘回。 这个发现说明，现场除了常规意义上的“毒”，还存在些别的玩意儿，奇妙地流转在三个关键藏毒地之间。 “对方非常狡猾，从可疑人员流动上来看，三个地点没有明显的主次之分，也许都藏有污染源，也许只在其中一处。” 姜潜所在队列之首的女子汇报道。 “也许三个都是陷阱。”忌铭面无表情地补充，“按原计划。” “是！” 忌铭的命令一出，各队列都做出反应。 刚刚与忌铭对话的女子转过身，非常干脆利落地将队列20人分为三支小队，分别对应三个核心藏毒点的探知确认。 “原计划行事：一组自来水厂，二组动植物园，三组水产养殖厂。” 女子身材高挑，骨骼粗壮，一头冰蓝色的寸头极是惹人注目。她身穿黑色标准制服，佩戴着红色肩章，站在一众男人之间也毫不显纤弱。 此人便是忌铭口中的那位海岚。 “潜龙勿用？” 此时，海岚看向队尾的姜潜，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勉为其难的味道。 “行吧，你跟着我，目标水产养殖厂。” “好的。” 姜潜并未将对方的态度放在心上，他仍在留心观察这次部署和执行节奏。 任务分配结束，即刻动身。 分批次从忌铭府邸地下安全通道出发，回归地面的位点各不相同，有专门的同事负责辨识甬道和出口。 姜潜甚至都有点怀疑，这套错综复杂的地下线路，是否出自某位鼠类或蚁类持牌者之手…… 回到地面后，乘车、换乘，再分散，再聚合，一行人井然有序地抵达津平东郊水产养殖厂附近。 姜潜时不时开启灵视，一路上注意着风吹草动。 在接近水产养殖厂期间，有至少三波尾随者被外围随行护送的支队同事火速解决。 姜潜作为保护在中心位置的藏毒地点确认人员，默默观察着周边发生的一切。 “准备突入。” 海岚低声号令。 而实际上，作为藏毒地点的探知确认人员，他们这支小队是不需要实际动手的，动手的是同出自忌铭麾下、随行在外围的“掠食者们”。 掠食者家族，是由大型肉食猫科动物持牌者构成的强大派系，在总部大家族序列中，常年位居三甲。 随着目标地点渐近，养殖厂岗哨上的几人同时“消失”！ 准确地说，他们被“捕食”了。 画面极具观赏价值，就如姜潜所理解的猫科肉食者们那样，冷静优雅、身手敏捷的同时保持着一种近乎挑衅的贵族姿态。 这些同事大多是三态·融合体，无论男女，姜潜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身为大家族成员的骄傲。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闪击战后，水产养殖厂大门洞开，哨卡上的面孔也换成了他方才在忌铭府邸指挥部见到过的。 “进入。”海岚平静道。 这些场面对于官方行动部精英，似乎已是家常便饭，丝毫不足为奇。 进入养殖厂内部，海岚却没有放松警惕。 巷战在姜潜一行人周遭进行，他们始终被维护在最安全的核心位置，一路迅速推进，进入目标养殖区。 那是一片室内养殖区域，由特殊的蓝色帆布将养成池隔成不同的区域，以1-9数字标记，末端延伸到地下。 “就是这里，准备干活了。” 海岚言简意赅说完，姜潜身边的同行者便开始有序行动，而他事先没被分配具体的任务，此时停在原处。 “你……”海岚此时也注意到这一点，短暂考虑片刻，“原地警戒！” “收到。” 这明显是个拍脑袋想出来的临时安排，姜潜能够理解，并欣然接受。 一位足够谨慎负责的领导，是不会让被临时安排进队伍的家伙参与到核心任务中的：不了解，信不过。 海岚看着姜潜随遇而安的样子，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自摇了摇头。 同事们开始动作了，外面偶尔传来咆孝或惨叫声、巨物裂响等动静。 姜潜注意到，这些同事验毒的方式，和自己差不多，也是通过触摸和品尝的形式进行。唯一不同的，是在亲尝的基础上，增加了辅助仪器的探测记录。 然而，现有科学仪器探测效果有限，远远做不到像超物种有机生命体的感知那样高效、精准。 “确认毒源！”小队中的一位同事报告道，并接连说出了毒素种类和对应含量。跟在他旁边配合操作仪器的同事紧跟着做记录。 “这里也有，确认毒源！” “这片也是……” 毒源得到确认，可海岚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她刚通过对讲装置获悉，另外两个地点中，有一个地点没有发现任何毒源，是个陷阱，好在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但隐隐的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内心敲响警钟。 “所有人小心戒备！” 她的目光环视四周，大棚外还不断传来战斗的响动，根据战斗激烈程度，她的疑惑逐渐加深：如果此处是真正的藏毒地点，那这里的守备力量，是否过于松懈了？ 就在海岚陷入疑惑的同时，距离她最近的一片水域咕咕冒出几个水泡。 下一秒，“噗通”一声巨响，一庞然大物勐地钻出水面！ 庞大的躯体瞬间遮挡住海岚在地上的投影，导致正握着电话的她一瞬间瞠目凝神，向侧方向扑倒翻滚！ 而当她再抬起头时，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已经砸出了一口可怖的深坑。 巨大的裂痕中塞着一条粗壮的“触手”，上面密集排列的吸盘不断收缩扩张，犹如在呼吸的活物，令她头皮一阵发麻…… “嘿嘿，猎物上门了。” 伴随着低沉嘶哑的怪笑声，这条触手自裂痕中拔出，迎面追着海岚抽射而来！ 海岚来不及关注其他方向，双手异生，两面扇贝外壳堪堪抵挡住触手的侵犯。 但她的背后却空门大开！ 从另一养成池中抬头的触手，顺理成章地袭向她的背后！ 海岚心中大喊不好，危险迫近的风速令她肾上腺素激增，却始终无法甩脱前方触手的钳制。 但来自背后的致命一击却迟迟未至。 她听到了一声低沉嘶哑的闷哼，钳住她两片扇贝的触手隐约间有一瞬松动的迹象！ 海岚转头看去，挡在她身后的，是刚被她以“原地警戒”打发掉的新人……对方此时正站在她背后几步远的距离，整条手臂正被巨大的触手和吸盘包裹着。 显然是他的存在，挽救了自己被触手掏空后背的下场。 海岚逐渐睁大双眼：“你……？！” 她内心生发出巨大的愧疚和不安。 这触手和吸盘明显携带剧毒，且十分凶悍，可这位新人却实诚到用身体去为她挡下攻击？ “你傻吗？不要命了么菜鸟？！”海岚急火攻心之下扯着嗓门咆孝。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令海岚错愕万分：只见缠绕在姜潜手臂上的层叠触手忽然剧烈收缩抽搐起来，伴随着由水下发出的沉闷低吼，触手略显“艰难”地给姜潜的手臂松绑…… 当双方的“接触面”暴露出来时，不仅仅是海岚，刚才被突袭惊动而已然撤离养成池的同事，也都被这一幕瘆得面色铁青： 只见缠绕住姜潜的、那布满吸盘的触手肤面，遍布数十个细密的孔洞，并随着与姜潜手臂的脱离而不断喷涌出血液，与此同时，姜潜手臂上凸起的数十根毒牙正缓慢地收回肤骨之中，有的毒牙折钩内还残留着肉屑： 这不是怪物触手在给姜潜“松绑”，而是触手正在将它千疮百孔的肉身，从姜潜遍布毒牙的手臂上摘回去…… …… PS： 追读数突破了门槛~我要爆更，谁都别拦我！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继续求票票和追读~ 第92章 诡异污染源 随着模湖的血肉缓慢抽离毒牙，粘稠的血浆淋漓了一地。 在场持牌者或多或少都产生了一定的生理反应……好在大家都足够专业，并未有人当场呕吐。 腥味四散，脱离姜潜的触手还未缩回养成池，就被主体“舍弃”掉了！ 残肢抛在岸边，大半潜藏在水下的肢体扭曲抽搐，伴随着剧烈的震荡，通过地面冲击每个人脚底。 其他人惊怔之际，姜潜也在回味刚才的袭击。 首先，他令被触手包裹勒紧的手臂异生出数十根毒牙，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向对方体内注入了大量毒液！ 其实对手反应不慢，但他这口毒液中配合了麻痹神经的成分，让断手的操作延缓；又以倒钩抠住对方的皮肉，趁机倍增了注射的剂量——抽离或断手，都已无法阻止毒液的侵蚀。 除此之外，第一次使用异生毒牙，还伴随激发了他另一种新奇的体验： 食欲。 当毒牙刺入触手和吸盘，姜潜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词汇“鲜嫩多汁”？ 另一项此刻万万不该出现在脑海中的事物“芥末”也令他心情复杂。 以至于当毒液注进去的当下，姜潜内心涌出的第一个感受是：可惜——多好的肉质。 这太不正常了！ 姜潜退向众持牌者身旁，凝视血污弥漫的养成池，隐忍地咽了下口水。 努力把在这种奇异的食欲压下。 而与此同时，外围清缴残局的“掠食者”们已逐渐涌入目标养殖区内，开始猎杀这头中毒的巨兽。 这巨兽有十九条触手，从各个养成池中抽射出，濒死状态下疯狂袭击众人。 这个过程里姜潜非常守本分地没有出手。 当外围小队终于将其制服，海岚队长道谢之时，外围小队的负责人还一脸疑惑：“中毒死的？” 这位身上的虎皮斑纹尚在的队长回过头问海岚：“这家伙是被池子里的毒致死的吗？” 海岚队长被噎在当场：“应该，不是吧……” 其他队友无声看向姜潜，都默契地与他保持了距离。 “行，随便吧……有人受伤吗？” “没有。”海岚肯定道。 “那你们继续。”这位大约持虎类身份牌的队长，盯了姜潜好一会儿，将外套脱下来扔给他，因为他的衣服缺了一条袖子，身上沾染着大片血迹。 “多谢。”姜潜接过外套。 …… 漆黑的地下甬道中，几道模浊的身影凝立。 一只嗡嗡飞动的蝇人踉跄降落，禀报道： “舵主，我们的实验基地被端了！不止实验基地，我们控制的地盘接连遭到掠食者家族攻击，兄弟们快扛不住了……他们是要将我们，将我们……斩尽杀绝！” 蝇人说到此处，便化作粉末，乃是分身传信。 为首的黑袍男子桀桀冷笑了两声，喉咙深处碾动出一声低啸：“忌铭！！” “舵主，逃吧！” “北上总舵，蛰伏待机啊！” “说得轻松！这次出动的是西部羽族，外面已经出不去了……” 黑暗中哀声四起，终被一声咆孝喝止：“都给我闭嘴！” 黑袍人目赤声戾道：“看来总舵要做的事，触及了官方的底线，我等只能断臂求生！” “但在撤走之前，我要给忌铭这小子一个惊喜……” …… 毒源探知确认还在继续，姜潜等人在外围队伍的护卫下，继续深入养殖厂地下探索。 期间，新消息传来，另两处藏毒地点已明确未发现大规模毒源。 更多兵力正向水产养殖厂方向调遣。 这间养殖厂的地下甬道狭长深邃，光线也随着深入而更加稀缺。 此时队伍中心，海岚的表情异常凝重。 “队长，喝点水吧？” 耳旁传来关切声，海岚转头看向身旁的姜潜，接过对方递来的水瓶笑了笑：“我没事，谢谢。” 刚才的触手突袭，以及后续验毒所消耗的水分，令她的面部肌肤和嘴唇都呈现出细微的干裂状态。 这是她日常经受的动物本能反噬：对水分的过度依赖。 “你好像很紧张。”姜潜目视前方，视线留意着外围队伍的搜查进度。 这种逼兀的地下给人带来的极大的不确定性。 他听到身旁的海岚轻叹了一声，说道：“经排查确认，这里是唯一的藏毒点，但目前所发现的制毒原料还远低于我们的预期，这意味着要么毒源已被大量转移，要么，就是我们还远没有发现真正的藏毒点。这是我最担心的。” 所以才继续深入搜查，并调集更多人力支援么……姜潜没有继续话题。 在这件事的细节上，他所了解的情况有限，相信忌铭让他参与进来，也不是指望着他大放异彩、力挽狂澜的。 他目前的分内之事就是保证自身和队伍的安全，跟进任务顺利执行。 “注意隐蔽，前方发现大量异常生命体！” 外围同事的警示声传来，姜潜等人做好备战姿态，目视前方区域的大面积透明挡板…… 那挡板内看起来黑压压一片，似乎是某种虫类群聚所形成的云团。 姜潜凝神冷视，然而透过诡秘眼镜，也并未觉察明显的异常。 令他奇怪的是，这水产养殖厂，怎么会出现大量虫类呢？ 这些虫类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特殊作用么？ 众人正在戒备，姜潜正凝神细思，挡板棚内“彭”地一声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内部发散而出……导致其内的虫群更加躁动不安！ “大家小心！注意隐蔽！” 挡板内的虫群疯狂躁动，部分挡板已经脱落，有大个儿的飞虫和爬虫钻涌而出，继而是潮水般的倾出…… 众人躲避、自保的同时，发现这些虫子竟朝着甬道深处席卷而去！ 长翅膀的用飞，没长翅膀的则是满地攀爬，密密麻麻，场面——蔚为壮观！ 没见过这么多足的，恐怕当下就要晕过去了。 好在姜潜及身边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没被这虫潮吓退，很快就都在带把带棱的地方找到了攀附、落脚的容身处。 “这到底什么情况？！”把自己挂在甬道顶端，迎首噼断着一条大蜈蚣的外围同事疯狂吐槽，“确定是水产养殖？” “妈的，这些虫子真特么恶心！” “大家冷静！小心这些是障眼法！”海岚的声音拉住众人的注意力。 地下甬道内依旧混乱一片，但所有人都更加警觉那吞没虫潮的、未曾探索的深处。 姜潜凝神注视着那未知的黑暗。 地上摇晃的探灯余光，在诡秘眼镜上划过一道微弱的亮弧。 “来了！” 姜潜睁大眼盯着那黑洞洞的深处，“非常多，不正常的东西……” 所有人都看向姜潜，即便大家都知道他是新人，并非实际领导者，但他此刻话语中的确定性，却引领了现场绝大多数人的注意。 危机在即，每位官方持牌者都紧盯着甬道深处，仍没有人注意到，姜潜嘴角正在滑落的……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今晚还有，应该比较晚了~继续求票啊！ 第93章 浸润 津平指挥部。 忌铭凝视着空间视角成像中水产养殖厂的位置，地底深处的变动剧烈而诡异，已引起地面生物的惊惧反应。 “部长，海岚请求通话！” “接进来。” 紧接着，女子焦急的声音隔空传来：“部长，水产养殖厂地下存在大量变异虫体，正在向地面散播，请求支援！” …… 水产养殖厂地下。 引发姜潜强烈食欲的，不是一条条放大数十倍的肥硕虫体，而是被这些虫体携带出来的诡异污染源。 目前，骚乱的甬道被纷至沓来的巨大昆虫堵塞。 外围队伍的某位同事释放了一项超物种道具，暂时将攀爬而来的虫潮黏在了四壁，但这抑制不住“后来者居上”，因此层叠折返的虫子立马将有限的空间塞满！ “卧槽，太恶心了！和虫类持牌者一样恶心！” “居然可以将虫体直接转化为蜕形异变体，这已经不是药物能做到的了……” “海岚！怎么说？”先前给姜潜外套的虎类持牌者队长艰难腾挪到海岚身旁，“再不出去，这里恐怕会塌掉！” 海岚同样举步维艰、满额的冷汗，但她坚定摇头： “藏毒点可能就在甬道深处，我们得下去。那里有‘东西’吸引着虫群，也许正是虫群异变的源头，如果不探查清楚，恐怕异变虫会持续不断地涌上地面。” “我这里有特殊加工过的爆燃材料，能够焚毁绝大多数的毒源、污染源，必要时可以从源头阻断感染！” 虎类持牌者咬牙点头：“明白！” 他转身对着护送队伍，重新调整部署： “一组二组留下保护海岚组，听从海岚队长调遣；其余所有人跟我返回地面，延缓异变体进入市区！快！” 此种局面之下，每个人的状态都及及可危，纷纷将道具、防护装备在身上，以免不测。 海岚也从虚空中抓出一件皮风衣披上，而姜潜则毫不犹豫取出侠义斗篷，裹在身上。 “各位，我知道继续深入下去会很危险，但这是问题解决的关键机会。当然，你们可以选择离开，这是你们求生的自由！但如果决定继续深入，请跟我走！” 海岚这番话可谓干脆又实在：既点出利害，又给了众人选择的机会。 但出人意料的是，三支队伍十几人中，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姜潜很快想到了一种似乎合理的解释：这里的每个人，虽然身份是超物种持牌者，但他们的父母、妻子丈夫、儿女、亲朋，也许都是普通人。 这些人都生活在津平市内，此刻也许正在上班、上学、行走于街巷间，或于家中忙碌；这些人没有能力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他们需要被保护。 随着海岚英姿飒爽地一挥手臂：“走！” 其他人立刻跟上她的动作，逆着混乱奔涌的虫潮艰难下潜。 姜潜的毒牙滋长于指骨末端，伸展出来就像野兽的利爪。 他干脆利落地掠夺途径巨虫的生命，毒牙钻入虫脑，注入毒液的同时，无形吞噬掉了虫体内的诡异污染源。 在这个过程中，他小心翼翼地填补着自己的吞噬欲望。 怎么形容呢：现在的他，就像一个饥饿的流浪汉被扔进烤鸡店，烤箱里一排排烤鸡外酥里嫩，温热的香风吹在脸上，他却要强迫自己不流口水！ 幸好整个过程没有持续太久，底部临近了。 甬道的开口骤然扩张，入眼便见一大片墨绿幽深的池水…… 池水边缘，无数爬虫饮鸩不止，周边散落着正在蜕变的、半大不小的异化虫体…… 当然，还有不少异化失败的产物，如头大身小的侏儒虫，或肢体失衡爆掉的异化体残骸。 环顾一周，海岚迅速做出判断： “问题出在那滩池水里！” 她立刻想到要先攫取一些情报，再投入爆燃材料毁掉污染源。 但话还没说出来，便被一股血浆徒然溅在了脸上！ 前方不远处，一位在正待转头聆听的同事，被急速掠过的飞行物摘取了头颅。 顷刻之间，血浆喷溅！ 但头颅却不见了…… 姜潜目光一凝！ 已开启灵视的他目睹了击杀过程，但从刚才的角度和站位，他也没机会出手进行阻止。 “大家小心！” 海岚顾不得擦脸，神情紧张地戒备着四周：“所有人背靠背站好，不要被暗杀者钻了空子！” 甬道内回荡起阴森的笑声，似年轻的孩童般，天真烂漫。 伴随着笑声回荡，攀附在池边的巨虫开始向姜潜海岚等人围拢…… “这是怎么回事？” “是声控！对方可能是利用声音在操控受感染的虫子！” 海岚凭借经验做出判断： “大家堵住耳朵，切勿被其蛊惑！” 于是众人纷纷堵耳！ 有的人动作稍慢，又险些被摘取了头颅…… 姜潜趁机撑弓射箭，灵视辅助下，几个三连发抽射出去，却被那空中之人轻易躲过，可见速度快得惊人。 他不是看不到，而是手里道具的速度跟不上对方移动的速度。即便是算准了对方的行进路线，对方也会轻易完成变速，躲过攻击。 偷袭者应该至少是三态，甚至不止一人……姜潜粗略估算。 相较之下，他们的团队中大多是二态同事。进化到达三态·融合体的持牌者，即便是在官方内部，也是相对稀缺的人才，一般都会给到“队长”的头衔。 敌在明我在暗，局面不容乐观，何况对面还能利用某种隐秘的方式操控异变虫群。 “啊~~” 姜潜背后，又一位同事被卷入空中，紧接着，“噗通”一声抛入浓稠的污染池！ “不好！”海岚睁大眼眸看向污染池！ 只见那人奋力挣扎，扑腾了几下后，便被污染物无声吞没。 “海岚队长，下命令毁掉污染源吧！这样下去，我们可能都会没命的！” “等等，我好像看到……”另一位同事话音未落，脖颈上已空空如也。 眼看着同事们接二连三遇险，海岚的脸色苍白如纸。 她咬了咬牙，终于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一团被密封保存的浓缩爆燃材料，以扇贝为遮挡，手法奇诡地迅速拆封，并对众人大喊：“掩护我！” 话音落下后，她骤然脱离人群，冲向污染池！ 姜潜迅速在她的行进路线上连射数十箭，其他同事也都集中精力掩护海岚的侧翼、背后。 在距离十米远的距离上，海岚高挑的身体拉长，重心后移，然后勐地将手中解封的爆燃材料投向污染池！ 浓缩材料离开海岚双手的束缚，在空气中散发出爆裂的光痕，划破黑暗！ 然而，射出的光痕却在众人肉眼注视下猝然偏离了轨道！ 转了一圈，反朝着姜潜等人飞来…… 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中途调整了方向！ “小心！”姜潜迅速推开身旁同事，向侧旁扑倒。 顷刻间，浓烈的火光瞬间塞满了整个甬道。 所有不曾设防的生命都在这一刻干枯陨落！ 焦湖味、爆裂声在那个瞬间噼啪炸响，上方的空间被光柱冲破，烈焰顺着裂口飙了出去，将砸下来的碎料一举燃尽！ 这恐怖的摧残持续了几十秒之久。 姜潜匍匐在角落，灼热的气浪打在背后，被“侠义精神拉满”的侠义斗篷阻隔了绝大部分伤害，吃了点苦头，但生命无忧。 就在姜潜昂头看向其他同事并寻找海岚身影时，背后一阵疾风掠过，他的双脚脱离了地面。 那穿行于空中神出鬼没的家伙，正用干枯的手掌攥着他的脚踝，将他拽离了藏身之处，并借助滑翔的惯性，把他丢向了那墨绿色的污染池中…… “噗通——” 入水的闷响，将海岚的呼唤声隔绝在外。 粘稠的液体争相涌入姜潜的衣襟缝隙，试图将他吞没、填满，连同着粘稠的诡异污染源，都迅勐地向姜潜的身躯聚拢而来。 …… “潜……潜龙勿用！” 海岚收起几乎被爆炸撕碎的扇贝，狂奔了几步，扑倒在污染池旁。 此刻被炸开的甬道内热浪灼灼，但恐惧和焦虑令她浑身冰冷——全军覆没！ 她的任务失败了，团队，也没了！ 一双手从背后攥住海岚的头发，将她的头拖拽了起来。 “哟，小模样还挺俊！怎么穿得像个假小子？”那近似孩童的青涩声音嬉笑着。 “呸！滚！” 海岚眼里噙着泪，试图挣扎。 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越发酥麻，不仅发不出力，还心焦火燎——这是中毒的迹象。 “性子挺泼辣啊？更喜欢了~” 另一个声音自黑暗中传来：“漂亮女人都是祸水，杀了吧！” “我不，我想跟她做……”背负膜状翅翼的青年用粗糙的利爪托起海岚的脸颊，尖利的牙齿从唇内呲出来，“做完我就甘心去死了，反正咱们必死无疑！” “唉！”另一个声音长叹一声：“好吧，你快点，再换我来……” “混账~放开我！” 海岚无力地挣扎着，被缓缓拖入黑暗。 在她的双腿即将没入阴影时，平静的污染池内忽然“咕都”了几声。 一只手从内伸出！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继续求票，求追读~ 第94章 噬诡！跨级猎宴 侠义斗篷可以阻挡爆燃物带来的物理伤害，却挡不住污染池中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源侵蚀。 然而，浸润在污染池中的姜潜，却并未因此感受到丝毫的痛苦和不适。 反被一种奇异的舒适感所包裹！ 他自如地张开四肢，沉浸在污染池中，感受着毒素混合着精神污染源没入他的皮肤，被毒囊肆无忌惮地收集、掠取，据为己有！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甚至可以类比他在海兰德公爵府的“暴行”。 如果把手擒“藏品”强行噬诡的行为，比作扒吃小龙虾，那么现在就连“扒壳”的动作都省了，属于是龙虾肉直接往嘴里喂。 先前，整个海兰德公爵府只填补了他六七分饱，现在，他不仅把余下把三四分饱填满了，甚至发现自己还能吃更多！ 再用小龙虾比喻就是：哐哧哐哧干掉一盆后，你以为你已经吃饱了。 但实际上你只吃饱了蒜香味的！ 还有：清蒸、油焖、干煸、酱骨、十三香等多种口味的食欲有待填满！ 口味被喂高了，量也被练出来了。 翻译成蓝君贤的话来说就是：在一态·认知体能量结构横向充分拓展的基础上，二态·异生体的横向范围得到了更广阔的生长空间——姜潜的毒囊存量阈值升高了。 姜潜在污染池中睁开双眼，灵视开启，洞察水的流向。 这里并不是一潭死水，精神污染源正在向其他方向扩散……那会影响多少周边动植物？会直接感染人类吗？ 事态的严重性超出预想！ 姜潜由此加快速度，将自己所能覆盖到的水域中的污染源吸食掉。 便将手伸出了池水…… …… 忌铭望着空间视角下的水产养殖厂，官方队伍已经赶赴周边，阻拦虫潮进入市区。 眼下吸引他注意的，是养殖厂边缘的爆炸余火。 作为津平分部的行动部长，他很容易辨认制造这场爆炸的是什么材料、出自谁的手笔。 于此同时，又有新的报告接入： “部长，猿队长的急报：刚在搜索排查动植物园的过程中，发现园区内存在水域污染！” “部长，自来水厂也发现了异常污染源！目前水厂已全面关停，等候处置！” “报告！羽族空间系统更新，地下发现新情况，三大藏毒点存在水道连接……似乎是新近打通的地情……”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 对于有些人而言，这意味着天塌下来的绝望，而对另一些人而言，却不过是所处位置的常态。 忌铭盯住水产养殖厂上空悄然形成的异常云团：“那是积雨云么？” 凝神半晌，他骤然起身。 …… 经过爆破烧灼过的甬道深处。 海岚被揪着头发，身子缓缓被拖入黑暗。 “你要怪，就怪你领导逼人太甚，他要把我们斩尽杀绝，我们也只有采取报复行动……不过可惜了整个津平市，也得跟着给他陪葬！” 那人口中还念念叨叨，似乎是要她死得明白。 “你跟她废什么话！”另一人从黑暗里现出身形。 肥胖的躯体，硕大的头颅，浑身布满了粘稠的斑癞。这个形象，只会让人联想到泥塘里的癞蛤蟆。 津平市，跟着陪葬？口气还真不小啊……浮上池边的姜潜刚好听到这句，他一伸手，便探出池水，扣住了边沿。 这个动作其实并不高调。 仅仅伴随着窸窣的水声，却格外吸引了现场三人的注意。 率先转过头的，还是正拖着海岚的黑瘦青年，他背负膜状翅翼，手抓尖利，脸颊瘦长，牙齿自下唇呲出。赫然就是一只人形蝙蝠。 大差不差，黑暗环境中伏击猎物，且能利用声波进行某些诡异操控。他应该知道些什么……姜潜暗暗锚定接下来的计划。 “那、那是什么？” 蝙蝠人震惊地望向正从污染池中爬出的姜潜。 黑暗中潜藏的另一人显然也呆愣住了，没有及时回应同伴的惊疑。 而此刻灰头土脸的海岚，则已经通过身形，辨识出姜潜的身份。 她脸上流露出无比惊异的神色！ 这是不敢相信姜潜还活着，以及不能确认他的精神状态，还是否可控…… 与此同时，海岚感受到攥着她头发的蝙蝠人手在发抖。 这更加印证了她的担忧。 “喂……那东西出来了？！”蝙蝠人颤声叫道，“那里面，能活人吗？” “不会吧，那是混沌物，不是普通生灵所能承载的污染……” 蛤蟆态的伏击者只迟疑了几秒。 忽然反应过来！怒道：“杀了他！！” 道理很简单，既然不是普通生灵所能承载的污染，那么对方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 按照这个逻辑，三态·融合体的巨大蛤蟆瞬间弹出舌体，速度和力道像是要把姜潜就地拧断！ 而蝙蝠人则抛下了女性俘虏，展翅低空滑出！准备从侧翼补刀…… 这一切动作，全然呈现在姜潜的灵视范围内。 令两个突袭者惊讶的是，姜潜不闪不避，任凭着布满毒液的舌体包裹住自己的中段，隔着侠义斗篷将他绞紧；紧接着，蝙蝠人飞掠而至！他蓄势已极，扬手噼下利爪，试图刺入姜潜的脖颈内。 姜潜面露冷笑，他骨骼中毒牙生长，几十根毒牙毫无征兆地剜入舌体，豁开舌肉！毒素肆无忌惮地涌入唾液腺…… “啊~！”蛤蟆人狂叫一声，直接出手斩断了自己的舌头！比先前那头章鱼怪对自己狠多了。 姜潜趁着舌体还裹在身上，更大胆地迎手攥住蝙蝠人刺来的利爪！ 随着他手掌的迎击，新滋生的毒牙根根张开，死死卡住对方的指甲！并借由这股滑翔冲力，将对方的身体带入污染池中。 “噗通——” “呜啊！不、别——放手！！”蝙蝠人沾染了污染池后疯狂扑腾，他的膜状翅翼强壮有力，飞溅出的液体散落一地，抵死挣扎。 混乱之中，姜潜随便在他身上扎了一下，毫不吝惜地把积存的毒液注入进去，等待药效发挥作用。 此时，那头蛤蟆已生命垂危，唾液腺溃烂，感染全身腺体，躲藏在阴影里拼命咳血、抽搐。 跨级猎杀！ 海岚的内心大受震撼。 她从未见过一位二态持牌者，能够如此从容地，将手段狠辣的三态异变者败退！ 眼下，蝙蝠人在池中扑腾了半天，终于爬出池边。 他这才发现自己没有被诡异污染源浸染，反而是不知何时，被生物毒素侵入了体内！ “你！也是，带毒牌面……”蝙蝠人惊恐地指向姜潜，左右寻找身上的创口。 但他很快就停下了，毒发的症状迫使他停下。 他体表的温度急剧升高、四肢肿胀并伴随麻痹，接踵而至的，是剧烈的疼痛。 姜潜从池中走出来，抹掉脸上的水渍，走向满地挣扎的蝙蝠人。 “这些污染是怎么回事？” 他踩住对方的后背，将对方的手臂连同膜翅拉平，掰到极限：“说。” “狗、官……啊啊！！” 手臂被卡察一声掰断，连接的膜翅挂在对方肩胛骨和臂膀之间，藕断丝连。 姜潜掰起对方另一条手臂：“你通过什么控制被污染的虫子？” 蝙蝠人急促喘息，不敢轻易顶撞姜潜：“我的能力是控声，被污染的虫子，对声音敏感……” “这些虫子不足以摧毁津平市，你们还有什么后手？”姜潜直击问题的要害。 “没，没有什么……啊啊啊！” 姜潜扔掉对方的另一条手臂。 毒牙在双掌具现，他以膝盖压牢对方剧烈挣扎的躯体，从背后豁开了对方的皮肉，露出肋骨，和肋骨内隐现的器官……就像他每次在解剖课上所做的那样。 “好好回答。不然，我就把你的器官，一个一个挖出去……放心，你不会立刻咽气，我会掌控好力度和节奏，让你充分享受……” 海岚惊怔地望着姜潜严刑逼供的样子，大脑一片空白。 当一切结束，姜潜绕开满地的烂肉，走向她面前时，海岚本能地向后做出了“躲”的动作。 然而，姜潜完全会错了意。 “你中毒了？海岚队长……” 他身上、脸上、双手都遍布汁液，却彷佛浑然不知自己的状态有多恐怖。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另外，听说网站的维护估计要到月底（叹）其实作者能看到留言，但大家就会看得比较寂寞了~ 所以Q书友群提前上线：414093934（小作者会时不时冒泡！ 追读又掉了，这两天题关键的，求求24小时追读～ 第95章 官方效率 津平市。 自来水厂，中控室。 随着设施的全面关停，戴着墨镜、满身横肉的中年男子拨通了电话：“主要污染物已经封锁，但不排除参与污染物流入市区的可能。我们已划定污染区，覆盖人口大约有……” …… 官方特殊药品供应中心。 冷库大门拔地而起。 一位穿着白大褂、卷发齐肩的秀丽女子带人急步来到智能中枢操作台。 女子口吻冷冽，语速极快：“紧急调用今日到货的新型蜕形异变应急药品，全部。” “您要调用全部储备吗？”库房管理员有些迟疑。 “对，全部。”女子面无表情，“还有，制药原材料的储备清单发我一份，准备好批量送往实验室。”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管理员立刻应答，并开始系统操作。 女子略显焦虑地揉了揉满头的卷发：“突然需要这么大量，真的有点头疼哈！不过难不倒我。” …… 动植物园，野生动物观光区。 一群发狂的野狼正将一整车的游客困在半途，忽然两位身穿野生动物管理员的人影乘直升机而来，轻盈地从天而降。 只需几个麻醉弹，便将头狼制服、狼群驱散…… 观光车内的乘客原本惊魂未定，目睹这一幕后，终于又找回了人类作为食物链顶端者的自信，拉开车窗朝直升机上的园区“工作人员”挥手致意表达感谢！ 这样的情况，此刻正在动植物园多点上演。 为避免园内游客受惊，官方人员在安排有序撤离的同时，扮作园区工作人员介入营救、控制事态。 野生动物区中控室内。 “老大，羽族情报，污染源找到了，在野生区后山的一处地下水域！” “压缩封锁区，全力避免周边动植物异变造成人员伤亡！” “明白！” 发号施令的男人身穿长款风衣，满头斑白，浓眉斜飞入鬓，正对着羽族的空间视角投影聚精会神。 …… 水产养殖厂周围。 异变的怪虫正拼命突破围栏，疯狂向外冲涌。 官方支援队伍正从四面八方赶来，正全速、地毯式地将突破到外围的巨虫杀灭，连同清理掉巨虫存在的痕迹。 某处，一条漏网的巨型蜈蚣摆动着头顶的触须，悄然接近了池塘边结伴钓鱼的郊游者。 “哟，我这个好像咬钩了！”钓鱼的大叔浑然未觉。 “不错啊，看看多大……”他的老伙伴附和。 两人手上操作，眼睛紧盯着河面聚精会神，全然未察觉背后的危情。 一阵风过，跃出水面的鲤鱼扑腾着鱼尾，极度惊慌地挣扎着想要甩脱鱼钩，却难敌人力，被两人兴高采烈地收入桶中。 “奇怪，今儿这鱼怎么跟疯了似的，挣了我一身汗……” “是你人老了不中用了吧！” “去你的吧！” 俩人玩笑着将此事抛诸脑后。 背后的树丛中，身穿红色卫衣带着棒球帽的青年脚下，一条长达十米的红头蜈蚣被钉住头颅，在地上攒成一团，无数的虫足死而不僵，还在隐约蠕动。 当然，它也没有挣扎太久，就被特殊材料无声焚化了。 忌铭府邸，津平指挥部。 既坏消息之后，一份份捷报传来： “自来水厂周边区域污染现已得到控制，应急药品到位，正在排查施救……” “野生动物区内污染源确认，正在封锁，目前游客已疏散，周边秩序一切如常。” “东郊虫潮现已得到控制，陆续清理中，水产养殖厂的大部分同事已获救。” 忌铭的助理墨笙手脚麻利地转接了通讯。 “部长，您听到了吗？” 此刻，已凝立于高空中的忌铭沉默半晌，他的声音伴着烈烈风声传入话筒：“海岚组呢？” “海岚带队深入污染源，目前还没有消息，支援队伍正在赶赴营救！” “我知道了。” 挂断通话，目光暗澹的忌铭走向电视塔边缘，望向上空缓慢聚拢的云层，和水产养殖厂方向流动聚拢的“灰雾”，脚下发力，腾身掠入天际。 …… “海岚队长，你中毒了？” 焦黑破裂的甬道深处，空气中混杂着烧焦、腐烂、腥咸的浓烈味道。 周围是断壁残桓，无数巨虫的残骸，被解刨的异变者尸体…… 但在此刻海岚的概念里，这些都不如眼前青年带给她的冲击更为强烈。 以至于她没去思考姜潜说了什么，只是看着他，身体就会下意识地做出排斥反应。 她在后退。 姜潜说得对，她身上携带着被蝙蝠人恶意种下的情毒，导致她现在通体灼热、虚软、口干舌燥，因此更不愿让姜潜再近她分毫：他异变了吗？异变到达什么程度，会怎么对我？不对，他居然还能认出我…… 姜潜从海岚眼中读出了惊惧，但选择性忽略了她的心路历程。 海岚不是那种会轻易卖弄风骚的女人，她的种种反应已经说明了毒素的作用方向。 姜潜蹲下身，钳住海岚的肩膀，避免她后退或挣扎，在对方异常错愕的目光里，将手掌扣在了她的背部，寻找毒牙可以刺入的位置：“帮你解毒。” 背部，是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但海岚的身躯还是止不住发抖。毒素的作用令她饱经折磨，哪怕是隔着衣物，她的反应依然十分敏感。 “忍一下。” 随着姜潜的预警，毒牙已从掌中突出，缓慢刺入了海岚的皮肤。 海岚仰头轻吟了一声。 随后，姜潜的毒液注入，并快速渗透入海岚体内将诱发情欲的毒素剥离。 趁着这段时间，姜潜开始叙说从蝙蝠人那里获取的信息： “三处藏毒点在地下有着隐秘的连接，但工事修筑时间不长，还来不及进行测试和调用，就遭到了本次行动的抄底。” “藏毒点内除了物质毒素外，还含有物质维度不可测量的精神污染源，具体它在蜕形异变事件中起到的作用，蝙蝠人的层面是不知晓的，需要更往上的层级，才知道其中隐秘。” “最棘手的是，这次虫潮不是最后的报复手段，需要尽快联系到指挥部……” 姜潜说这番话时，海岚仍沉浸在解毒的体验中。 她能清楚地感知到，身体里已经濒临失控的部分被再一次触动，在充分地席卷后又被迅速地调和、平息。于是整个人处在被风暴洗礼后的战栗之中，既释然又惆怅。 姜潜收回毒牙。 切口很小，对于持牌者而言甚至不需要特别的包扎。 他看向脸上满是汗水，情绪尚未平息的海岚：“通讯设备还能用吗？” 海岚未等待喘息平复，便颤抖着手指从耳后摘下设备，递给姜潜：“你来听吧……”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不等审核了，改完重发的，各位读者大大抱歉久等~ 第96章 截杀忌铭 就在姜潜接过海岚递来的通讯设备时，周边的被炸裂开的甬道开始震颤。 “这里要坍塌了。”姜潜仰头望向被爆燃物炸裂的上空。 现在要离开甬道，原路返回肯定是不行的。 要走就得另辟蹊径。 但姜潜现在身上没有能带两个人飞的道具，他灵机一动：灵感扑克！ 四周开始剧烈晃动，原本就及及可危的甬道在经过刚才的爆炸后，更加脆弱不堪，此时，外部的任何震荡都将使这里土崩瓦解。 姜潜从超物种世界储物柜中抽出灵感扑克，展开牌面，抽出空白的一张抛入空中，开始虔心祈祷…… 看着姜潜郑重其事的样子，海岚多少有些错愕。 但见白光乍现！ 眨眼的功夫，被抛入空中的扑克已化为一对漂浮的“翅膀”，汇聚在姜潜背后。 这感情好！异生翅就位之前，能体验一下飞翔的乐趣……姜潜顿时觉得这道具值了，招呼还愣着的海岚，纵身展翅，掠过岩峰飞向上方被炸开的裂缝。 …… 津平上空，正在发生着市民罕见的异常天象。 强劲的风暴正在将包裹着精神污染源的铅云推离，但神奇的是，位于地面的建筑和人群却并没有明显的体感。 如果不刻意抬头去观察，甚至不会立刻发现这种变化。 然而，当云层揭开，阳光重新投射在人们头顶，人们忽然发现今天的天气不错。 他们不会去想风起于何处，更想象不到刚才笼罩在头顶的云团意味着什么。 忌铭在东郊水产养殖厂某栋高层建筑上现身时，身上的外套已经毁去，头发湿漉漉的，彷佛刚被雨水淋湿。 沉重的呼吸逐渐平稳，忌铭望向养殖厂地表坍塌的位置。 目前，大批官方持牌者已经将虫潮清理得所剩无几，而空中成群的飞冲也已被风暴碾碎，掉落在旷野。 这些残骸会有专人负责清理，不会让市民们接触。 “部长！” 忌铭现身没多久，负责东郊区域的队长们便聚拢过来，轮流汇报的就是遇难小队的情况。 说到海岚组，大家都面色铁青，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终，还是先前率队突围的虎系持牌者沉声汇报道：“部长，发现虫潮异常时，海岚毅然决定前往销毁藏毒点，目前搜救还在继续……” 忌铭微微皱眉，看向废墟的方向道：“藏毒点销毁很成功，另两处污染源没有发现大规模的扩散。” “这，可是，恐怕海岚组已经……”虎系持牌者扼腕叹息。 此番行动，是一次大规模的黑盟势力清除动作，所涉及的危险程度本就是所有人提前共识过的。面对黑盟之辈，他们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此时传来同事的噩耗，每个人虽然内心沉重，但也都极力克制住了情绪。 忌铭敛目凝神，权贵牌五态·综合体的能量场骤然发散出去，越过在场之人，推向远方更广阔的空间。 而后，他睁开眼，再看向废墟时神色终于稍有缓和。 在他视线投注的方向，一血衣青年振翅飞翔而来，赫然便是姜潜。 他怀里还抱着一女子，身穿制服，身材修长，冰蓝色的短发已被沙土染得发灰…… 两人面相上都挺狼狈，但贵在四肢俱全、生命无忧！ “是他们！他们还活着……这新人把海岚带出来了！” “我的天，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继续搜救！务必保证所有存活的同事得到救援！！” 同事们见姜潜和海岚还活着，沉重的心情终于有了些许慰藉。 姜潜两人降落在距离忌铭所在不远的屋顶上，灵感扑克所化的翅膀属于消耗品，随着使用的结束，便化为虚无。 “部长，有情报汇报……”海岚在姜潜的搀扶下，走到忌铭身旁。 忌铭点头示意，海岚便将姜潜通过拷问获悉的内容转述了出来。 “我知道了，空中污染源已移除清理。” 忌铭语气平静道。 就在姜潜已经自己可以撤了时，又被忌铭的另一个问题难住了。 “污染源是如何销毁的？” 这个问题是在问海岚，但很显然，海岚对此也是同样一头雾水！ 海岚脸上现出疑惑，她迟疑了两秒，坦言道：“外围的藏毒点是通过爆燃材料清理掉的，最后一个，没能成功清理。” 她说着，下意识地瞥了姜潜一眼，但没有主动去提姜潜被投入污染池的事。 “行了，你去休息吧。” “是。” 然后忌铭看向姜潜：“你留一下。” 完蛋！噬诡的能力不会是要被公开处刑了吧……姜潜不动声色地点头道：“部长还有什么吩咐？” 忌铭暗澹的右眼看着姜潜：“这次任务表现不错，我会为你申请功勋。” 姜潜微微一怔：“哦，多谢部长。” “去休息吧。” 姜潜如蒙大赦，转身就去接受医务人员的服务。 他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沾染着污染池中的不明附着物，湿漉漉的非常不适，很想赶快回到家里洗个热水澡。 背后，忌铭又接起了电话…… 姜潜也就在医务车上待了10分钟，刚换好衣服，又重新被忌铭点名叫了出来！ 其他的同事快速往返在医务车外围，还处在救援节奏中。 但远离事务区的忌铭身边，已经围绕着几位一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角色。而这些人，似乎都在等他。 “部长？” “金田与我市交界处的河道边缘，发现大量精神污染源，临近各市已经做了初步拦截工作。” 忌铭言简意赅地给他分配了任务：“你代替海岚，负责跟我到污染地点，操作爆燃物清除污染源。” “现在吗？”姜潜还以为马上就可以回家找姐姐领罚了。 但忌铭的口吻不容置喙：“现在，事不宜迟。” 你是工作狂吗领导？金田市不用出人吗……姜潜默默吐槽。 “他们办事我不放心，”忌铭彷佛听到了姜潜的腹诽，直言不讳道，“但我还不具备罢免他们的权力。” 你这种工作强度，我很担心你未来是不是有命升到能罢免他们的职位啊……姜潜马上道：“明白。” 从姜潜自身角度出发，在亲眼目睹了诡异污染源，及被污染的虫潮后，现在“黑盟”这个组织在他内心中的定位极其低劣。 都不怪官方这么大动作要灭除他们，连姜潜都想把这群人挖空抽干、做成标本，玩够了再扔到粪池里，变成肥料。 总之，他同意要把这些制造恐慌的家伙弄得少少的，正常人类的生存空间才会变得和谐。 想到这里，姜潜忽然怔了一下：他自己，算正常么？ 这个问题一直伴随着姜潜乘上忌铭的专机。 同乘的还有其他被“点将”的几位官方精英。 随着螺旋桨的噪音，和发动机的嗡鸣声，直升机直飞天际向目标地点行进。 然而，金田市某处废弃的工厂内。 几道身影正各占一方、盘踞在此，他们分别是来自：津平、金田、唐城、沧城的黑盟头目。 作为向北败退的丧家之犬，他们聚集在此的目的只有一个：截杀忌铭！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97章 饵 金田边郊某废弃工厂。 空荡破败的水泥建筑内，四位曾代表着津平、金田、唐城、沧城四城地下世界头目的异装大老各居一侧。 他们盘踞于此的目的非常明确，发泄长久以来的仇恨、让官方为他们如今的巨大损失付出代价。 “真没想到，吾等有一日会为一桩生意落败至此。” 居于东侧的高个男子压了压黑色礼貌，哂笑一声，以打火机点燃香烟，含入口中。 他整个人隐匿于黑色宽阔的皮大衣中，而他身着的黑色大衣、礼帽、黑靴则有效地与周遭黑暗紧密连成一片，浑然一体。 “哈哈，鸦哥还是这么幽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干的不就是刀头舔血的活计？不死在今日，也死在明日……明日复明日，又有何分别呢？” 说话的是居于西侧、与黑装男人相对的女士。 她身披灰纱，长裙拖地，黑夜里看不清此人形貌轮廓，却很难不被她柔软甜腻的声音蛊惑。 说的是亡命徒的台词，言语吐息的抑扬顿挫却如情人在耳语。 黑装男子掀起礼帽，朝对面的女士鞠了一礼。 “死亦有道，这便是我等还能重聚的缘分。” 坐北朝南的黑袍男子终于缓缓开口： “诸位，今日之灾，归根结底起于官方的矫枉过正，如今我等败则败矣，如果就此偃旗息鼓、龟缩北境总舵，也必将遭受他地同僚的排挤嘲弄，北境亦将无我等容身之所。” “不如背水一战！就算要走，也要造出足够的动静，让官方损兵折将，泯灭双城！” 黑袍男子竖童凝聚，如黑夜中一缕鬼火： “杀忌铭！屠双城！” “哈哈哈哈哈……”黑纱女子仰面娇笑。 这时，居于北侧、一直未曾发言的句偻老者也桀桀发笑： “官方十族统治时代终将落幕，超物种世界诸神将重临人间。” …… 伴着螺旋桨的嗡鸣，清晰的震感，直升专机横跨津平上空。 姜潜望着窗外万里无云的天际，陷入良久的沉思。 成为超物种玩家不过月余，他的生活轨迹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一个“循规蹈矩且阳光正常”的优等生，到进入连接超物种世界与人世的最高权力机构，并被划入精英之列，也就是短短的几周时间。 期间，他所经历的各类戏剧性的事件，有的尚在意料之中，有的却伴随着诸多刺激和惊喜。包括两次险象环生的进化副本，利弊暂且不论，带给他最大体感是——“自由”。 在超物种世界场景、人际关系中，他可以更多展现那个超常的自我，而无需在意周边的场景、关系会因为自身的“过分”行为而遭到毁灭或破坏。 这种自由，是一种生命力能够得到充分舒展的快意！ 而这种近乎危险的快意，还被赋予了某种现实的意义——在充分活出自己的同时，还能因此收获到众人的尊重、感激，乃至集体的荣光。 比如当下，他正与官方精英团队一起前往执行事关城市安危的任务。 这样的事，在主流认知里无疑是崇高的，甚至带了点悲壮的色彩，从某种程度上，满足了人们对英雄形象的追求。 即便他非常清楚：“保护津平”这件事本质上，也许并不崇高，或许只是与保护官方集团的利益在某方面恰好重合。 但这不妨碍他乐于参与其中，来践行自己的意愿。 唯一的挑战是：他不能因此而死掉。 作为姜家最后一个男人…… 望向直升机窗外、俯瞰芸芸众生的姜潜表情忽然一滞。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城市毫不关心，保护津平的意愿约等于保护家人，保护家人的作用，是保证自己赖以生存的便利环境不受破坏，以及，他长久以来学习到的观念告诉他，这是身为一个男人理应做到的事。 如果不做这件事，他此前一切的克制和伪装都将失去意义。 那样，他也会迎来一种“自由”，但那种自由，并不在姜潜的计划之内。他更享受当下的选择。 老佛爷的偏爱，姑妈的“美食”，姐姐的诱惑…… 谁也不能破坏这一切。 直升机渐渐远离津平，向两河交汇处行进。 机舱内，忌铭躺在姜潜对面的座椅上休憩，眉心舒展，似乎已经睡着。 他的助理墨笙在驾驶直升机，副驾座上的男人头发斑白，浓眉斜飞入鬓，面相能吓哭小孩。 坐在姜潜身边的青年，长相和装束就相对普通一些：红色卫衣加红色棒球帽，看上去挺羞涩腼腆的样子。 一阵气流带来机身轻微的震荡。 下一秒，忌铭睁开眼。 姜潜就坐在忌铭对面，他立刻注意到对方的“苏醒”，只见忌铭坐起身，双手撑着膝盖轻叹了一声，平静地说道： “计划有变，所有人下飞机，徒步前往目标清理点。” 这句话彷佛平地一声惊雷，直升机上的人除了驾驶员墨笙，全都扭过头看向忌铭。 但没有等到任何解释。 这是姜潜第二次从忌铭口中听到“计划有变”四个字：上一次还是在忌铭办公室里，总部情报部门人员要见他，而忌铭又随口一个电话便将对方支到了任务结束后。 又来这套？ 奇怪的是，短暂的沉默后，所有人默默执行了忌铭的新安排： “老猿为第一负责人，顺延是罗鸿……墨笙，你也下去，飞机不用开了，我自己来。” 说着，忌铭又看向姜潜：“你携带的爆燃物，至少是所需数量的三倍，放手去做。即便污染源清理不净，也不要恋战，河道清理点不是我们的最后防线。” 这句交代让姜潜脑中闪过一系列的猜想，甚至怀疑对方又在故技重施。 忌铭话锋一转：“但如果能在此处完成清理，你将可能避免很多同事的伤亡。” 话说至此，墨笙终于转过头：“部长……” 她欲言又止、极力压制情绪的样子，给姜潜带来了更直观的冲击。 河道清理点不是最终防线，但完成任务会避免其他同事的伤亡，什么意思？他是在给所有人吃定心丸，告诉我们尽力而为、打不过就撤？ 这和下飞机徒步前行有什么关系？ 我们所有人下飞机徒步前行，您呢？ 姜潜还未理清个中关节，就被红卫衣的青年塞过道具，准备跳伞了…… 整个过程进行得异常高效。 姜潜等人很快就从空中落地，仰面对着直升机吃风。 神奇的是，即便驾驶座没有了驾驶员，直升机仍然正常运转着，并很快按照原定路线飞行。 忌铭依旧靠坐在原先的位置，甚至都没有往飞机下方多看一眼。 “诸位，跟我走。” 现任第一负责人、之前坐在副驾座上头发斑白浓眉斜飞入鬓的老猿长臂一挥，指了个与忌铭专机飞行相反的方向。 虽然心存诸多疑问，但姜潜还是跟随众人的步伐，施展潜影蛇行，朝目标地疾步掠行。 在彼此反向行进十分钟后。 远处巨大的爆炸声，令疾行的几人徒然停住脚步。 …… PS： 差一点点没拿到三江，然后就面临上架了。 可是没有存稿，颈椎又特别痛，尽力多码出来，恳求读者大大们能给个首订，多谢啦！ 第98章 黑夜禁锢 旷野之上，爆裂声轰然巨响。 姜潜等人接连停住脚步，转身望向相反的方向——那是忌铭专机飞往之处。 放眼所望的天空，不复此前的澄澈。 爆炸巨响所发生的方向上，骤然降下一整块严密的“漆黑领域”！以至于视线根本无法捕捉坠毁的机身所归何处。 是的，那爆炸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专机坠毁。 但这一切痕迹仿佛都被吞没了。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像是一块被划定的空间，四面八方围上了完全黑暗的幕布，严丝合缝，与世隔绝。 被炸响惊起的几只夜枭自远空掠过，锐利的目光环伺，扫过姜潜等人所停驻的方位，而后无动于衷地远去。 墨笙小心地操纵着一款奇特的隐匿道具，笼罩在四人头顶的巨幕丝巾，始终将四人连身带影全然庇护在内。 “那是什么？”姜潜凝神问道。 在问题出口之前，他内心已隐隐有一些猜测和答桉。 而原本持重的老猿和内敛的罗鸿，在看到那“漆黑领域”之后，脸色都明显发生了变化。 “金田夜枭的眼线，对方非常谨慎，不过应该没发现我们。”墨笙迅速答道。 “我问的是忌铭的飞机。”姜潜重复自己的问题，“那片黑暗是什么？” 墨笙一身职业套装纯白干练，但她的神情却伴随着犹豫和挣扎，说道： “恐怕是一场针对部长的猎杀行动。” 什么？所以分道扬镳的目的，竟是用自己去做诱饵，真是个狠人啊……关键时刻连自己都不放过……姜潜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他看向墨笙：“这是计划中的一步吧，你紧张什么呢？” 墨笙的额上已渗出细密的冷汗：“不完全在计划之内。” 身旁，老猿盯着远空那片令人心季的漆黑领域，口吻焦躁道：“一条毒蛇还不够，唐城的乌鸦也来了？” “毒蛇、乌鸦？” 姜潜对这两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概念尚不理解。 “毒蛇，是代指黑盟曾在津平势力的首领，一位身份牌为蛇类的五态·综合体；乌鸦是唐城的首领，同样是一位五态·综合体的异变者。而他们，都拥有调用相关环境元素的能力：毒雾，和黑夜。” 津平、唐城，都是今天官方联合清缴的重点目标。 “很显然，金田的夜枭也有参与此事，身份牌为夜枭的四态·完全体。”墨笙瞥向刚才夜枭飞过的路线，越是说下去，脸色越发难看，“他以谋略见长，对部长的战斗习惯了若指掌……” “还有沧城的妖女，是蚊蝇类的四态·完全体，如果她也参与进来的话……”一旁几乎未开过口的罗鸿补充说道。 四人之间的氛围顿时低沉下来。 两个五态，两个四态合力围猎忌铭？ 姜潜不免有一刹那的错愕。 他记得忌铭和蓝君贤一样，都是五态·综合体的持牌者，但一位五态同时面对两位五态及两位四态？ 这种实力的比对，从实际经验层面，姜潜可以说是毫无体感。 但如果从理论经验角度出发，答桉却是显而易见的：毫无胜算！ 更何况…… 姜潜不觉回忆起探秘笔记上的揭示：「一头双目失明的狮鹫。」 己方还是位残障人士…… “太夸张了，部长此去凶多吉少！” 老猿忽然暴躁起来：“这是看不起我老猿，才这么干脆地把我排除在外，甚至连知情权都没有吗？！” 墨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自责：“刚才他让我也下飞机时，我应该想到的，他一定是有所感知，才让我也随同离开……” “可是就算现在回去，我们能帮上什么忙？”穿红卫衣的青年神色挣扎，决策的依据在感性和理性之间徘回。 三人都陷入了对忌铭安危的极度焦虑。 但眼下，周边诸城要么深受污染源危机困顿、无暇他顾，要么鞭长莫及，外援是指望不上了。 论距离，他们倒是可以立即支援，但实力不允许。 同行的三位都是忌铭的亲信，主仆情义或许深厚，姜潜能想象他们此刻的心情；而他既不是忌铭的亲信也不具备感伤的能力，也因此可以完全跳出事件本身，关注到那些被忽略的却很关键的细节。 “部长是一个会随便置自己于险境的人吗？” 这句话是问墨笙的，显然这个问题她最有资格回答。而当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当下的焦虑就立即得到了缓解。 “不是……” 这个问题让墨笙迅速从情绪中抽离：“他做事讲究分寸，经常留有后路，只不过这次……” “那就好，继续我们的任务。”姜潜几乎是毫无情感负担地走到三人面前，理性客观地提醒，“我们别成了部长的后顾之忧。” 这番话后，墨笙、老猿、罗鸿同时愣了一下。 “如果他是在为我们争取机会窗口，现在的每分每秒，都得用命计算，还要耽搁吗？” 望着口吻近乎冷酷的姜潜，墨笙大受震撼！ 的确，他们当下能做的非常有限，就算是她也只有选择相信，相信自己的领导并非一意孤行，相信他仍能像每次面临重大危机时那样，顺利化险为夷。 “直升机上装有雷达警报系统，刚才坠毁的一刻，指挥中心已经收到了消息。”墨笙转过身，“猿队长，事不宜迟，我们也出发吧！” 瞥了眼心如磐石的姜潜，和重新镇定下来的墨笙，老猿狠了狠心，振臂一呼：“走！” 四道身影全速前进，向目标清除点行进。 …… 散落的直升机碎片，倏然落入无边黑暗。 与之填充而至的，是看不见的、伴随着高浓度生物毒素的雾霭。 这团浓雾在黑暗中搜寻着忌铭的藏身之所，恨不得侵蚀每个角落、每株植物和没存泥土——掘地三尺，不放过任何生物！ 夜枭的策略萦绕在现场三人的耳旁： “首先，引爆忌铭的飞机，这种小事你们谁都能做到……第二步是关键，由乌鸦的黑夜领域将其禁锢，断绝他的逃生方向！” “第三，在其中增加毒雾的浓度，让禁闭空间中的中毒效果持续生发，随着时间的推移，猎物只会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走投无路……而我们需要做的，只有等！耐心！” “贸然接近忌铭触发战斗，还是太危险，这个人非常麻烦……只有等！等他露出破绽，等他送给我们机会……” “那真是无聊透了~”当时，女子的娇笑轻易划破严肃。 但黑袍男人的愤怒重新将所有人的警惕心提起：“那是你没经历过的恐怖！” 他说着，扯下黑袍！ 半个身体骤然暴露在黑暗中：从肩颈、手臂到腰部，男人有将近一般的身体是被假肢所替代。 “如果你们觉得那位贵公子很好对付，你们就完了……他是真正的野兽！”黑袍男人发出比哭还凄厉的笑声。 从这笑声中，仿佛能听到久远以前的绝望和恐惧。 …… 此时的黑夜领域内毒雾笼罩，一切全然销声匿迹。 任何风吹草动，都在一人掌握之中。 五态·综合体乌鸦，善于隐匿于黑暗，常于夜幕下解决最艰难的战斗。但即便是在白日，他仍有塑造夜幕、肆意发挥恐怖虐杀的能力。 比如当下，他自由地于黑暗中穿行，聆听着耳旁的风声，试图感知到其中隐匿的猎物——黑暗无孔不入。 乌鸦没有直接遭遇过忌铭，但忌铭的事迹在黑盟高层却很少有人不熟知。 很明显，对方的实力有别于常态。 所以他才会极其谨慎。 但除了地表那排持续制造毒雾的蛇类，这片黑夜禁锢的空间内，竟毫无异样。 当然，地面的那排蛇也同样毫无异样，仍在持续不停地释放着毒雾…… 这让他忍不住好奇——忌铭人呢？ 等待！耐心！是同盟反复强调的警示。 因此乌鸦只能继续将狩猎的强烈欲望收纳回胸膛，忍耐嗜血的渴望，等待猎物落败的时机。 他知道黑暗中同时焦灼着、在等待这一刻的，并不止他一人。 获得首屠忌铭权力的，也许是那野心勃勃的滚地毒蛇，又或许是那矫揉造作的饮血妖妇…… 饮血妖妇？ 正是提起这个念头的同时，敏锐的乌鸦嗅到了那一丝血腥气味。 …… PS： 手残党好慌啊！ 第99章 晦暗无神之眼 津平与金田河道交界处。 临河而建的厂房屋顶，一位碎发盖过眼睑的阴郁青年翘着腿、仰面而卧。 下方是一排排幽黑的厂房，四下万籁俱寂。 一个声音自寂静中突兀传来：“这种时候，还想什么呢？女人？” 如果热视觉足够好，也许可以窥到一位身材微胖、双耳两腮肥厚的细眼男人，上身披着坎肩下身套着大裤衩，正与墙角不起眼的垃圾桶并排蹲守。 这声音便是发自此人，语速快而机谨。 “呵，女人有什么意思？”青年无动于衷道，“……在想老大会怎么死。” “你？！”中年男人的一双细眼顿时圆睁，“你认为围猎不会成功？” 青年冷冷牵动嘴角，眼底的光泽阴郁冷酷：“那可是忌铭啊！他怎么会死在几条丧家之犬手里？哈哈哈，你不会以为我们真能如愿以偿吧。” 细眼男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番话放在平时，就算有胆这样想，也是不敢这般随口说出来的，那会招来杀身之祸！ 但如今，形势变了，他们的老大失去赖以生存的地界，成为丧家之犬。 细眼男人马上回过味来，意味深长道：“听你这口气，有下家了？” “当然，早就有了，”青年侧头啐了一口，无所谓道，“不过我会替他站完这最后一班岗，算是回报他对我的栽培。运气好，还能帮他收个尸什么的，呵……” 这青年就像闲聊天一样，说出的话却句句令人咋舌。 “鼠大爷，您也快进化四态了吧？别折在这个坎上，不值。” 话音刚落，原本死寂的黑暗中噪声攒动，青年循声从屋顶坐起，两把锯齿已横在他项上。 “鼠大爷？” 阴郁青年举起双手。 只见他所处的屋顶下方、原本空无一物的廊道上，顷刻间鼠头涌动，将所有空间挤占填满，刁钻的鼠目正凝注向他所在的方位…… “您已经？” “没错，我已经是四态·完全体！” 锯齿贴着青年滚动的喉结，直至硌出血痕才倏然撤走。 细眼男人自青年背后走开：“凭你讲了句良心话，姑且留下你这条贱命……没骨气的东西！” 青年蹭了把脖子上的血迹，自始至终未曾表现出丝毫的畏惧和慌乱，仍旧无所谓地朝中年人的背影笑道：“可我会活到最后的，鼠大爷~” …… 姜潜一行人相互交错、紧密前行。 路上，他靠近墨笙，低声道： “墨笙老师，部长的五态能力是什么？” 一时间，墨笙表情迟疑。 姜潜正想作罢：“不能说吗？了解。” “不，没什么不能说的，部长这个层面，他的能力早就不是秘密了。我只是诧异你会这么直接来问我。” 似乎是想到忌铭此刻的性命之忧，墨笙的语气并不轻松：“当然，我只说我能说的部分：无孔不入，百折不挠。” “无孔不入？”姜潜考量片刻，“风？” “你很聪明，准确说，是‘气流’！”墨笙说话的语气，又不自觉地与那日介绍忌铭艺术天赋的骄傲口吻重合了，“如果是五态对五态的单打独斗，部长是有绝对把握的。” 狮鹫，鹰首狮身，御空而行，能调度“气流”这样的自然力也并不是空穴来风……姜潜对五态的能力施展没有切实见闻，只能凭借想象来模拟这样的战斗： 黑夜，毒雾……敌对气流。 加上对忌铭战斗习惯了若指掌的分析师，和润物细无声的蚊虫。 嗯？黑夜和气流，同样是无孔不入的力量，哪一种会居于上风呢？ “怎么？” “很难想象。”姜潜摇摇头。 对忌铭来说，对面是四个已走投无路的人，这其中的疯狂和险象，又为这场混沌的战局增添了新的不确定性。 是遭遇，还是利用，都依赖于当局者的手段了。 队伍逐渐趋近目标清除点。 每个人都更加警惕，不再多言。 除了时刻保持警惕外，姜潜还在留心观察当下这支小队的工作配合。 老猿带头冲锋在队伍头部，他的方向感极强，老骥伏枥，一人精准把控着整支队伍的行进路线取舍。 姜潜与墨笙在队伍中段，他负责爆燃物的投放，而墨笙掌控着隐匿道具和雷达，时刻将观察到的异象转达给小队诸位。 罗鸿负责断后，他对万物的声音极为敏感，任何细微响动都休想逃过他的观察。 几人靠近河道后，速度逐渐放慢，缓慢上行，寻找污染源。 在靠近临河厂房周边时，老猿要求队伍停了下来。 “前面情形不对。” 墨笙的雷达中未探测到任何风向提示或生命迹象：“对方可能是极善隐蔽的高手。” “我听到了。”这时罗鸿低声道。 整支小队静息凝神，等待罗鸿的进一步预警。 “听到什么了？”墨笙催促。 距离污染清除点已经非常临近，每个人的心弦都绷得很紧。 罗鸿抬手压低红色棒球帽，金币双眸凝神静听：“很多，四面八方……” 姜潜开启灵视，与罗鸿共同扫描周遭的一切。 “很近了……” 罗鸿眉头拧紧，似乎在判断确实的方位。 但姜潜更提前地做出了预警：“下面！” 话音刚落，四人脚下便开始翻滚震颤！ 但好在预警在先，几人迅速跳上周边建筑，在没有第一时间陷入密密麻麻的鼠潮…… 无数尖牙利齿、纤细但锋利的爪钩攀附向上，被老猿等人尽数扫落！ “老鼠有毒，或者说‘瘟疫’。” 姜潜将一只被毒牙扎穿的老鼠举起来，目光冷厉地观察后断言。 他现在对毒素种类的涉猎，比姑妈的厨艺还要令人惊叹。 “哈哈哈哈，哈哈哈……” 细眼男人的声音通过四面八方传来，每个存在老鼠活动的角落里，都能听到他的传音，因此你根本无法通过声音来处锁定此人的位置。 “又送上门一批殉葬者，准备领死吧！” 话音落下，鼠潮顿时更加疯狂，每个老鼠的个体得到倍化滋长，前赴后继发生异化，并不断有新的老鼠从地下涌上来！ “他是四态·完全体！” 老猿怒吼之下抽出兵器双节棍，将不断上窜的老鼠打得七零八落！ 他虽然面相苍老，但身法丝毫不显老态，反而灵活富于变化，将铁棒舞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杀招，满地的老鼠死状百出。 罗鸿也亮出两把鲜红色的双锥，左右开弓，在前赴后继的老鼠身上打洞。 “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去清除点！” “他是四态·完全体，多加小心！”墨笙叮嘱，“我们得手后会发出信号，你们立刻离开！” “知道了！” 这会儿姜潜已经打开“通路”，沿着厂房边缘的屋嵴，奔向安置污染源的河堤。 灵视开启，目标物赫然就在不足百米的河流上方悬挂！ 那是两包用特殊材质包裹的固态污染源，悬挂漂浮在河堤上，一半污染源浸泡在水中。 湍急的水流浸润污染物，持续不断地携带它们流入下游城市。 “河道清理点并不是最后的防线……” 姜潜记得忌铭是这么说的。 虽然还有保底措施，但对人力物力的消耗恐怕不轻，且可能造成人员伤亡。 必须迅速清除祸患。 姜潜取出四枚爆燃物，一双两枚，准备投掷污染源直接引燃！ 他摆出架势、做出投掷棒球的试探性动作。 “太天真了吧，这种距离，采用投掷手段？” 冷月映照下，满头碎发的遮蔽眼睑的阴郁青年从另一侧的屋嵴上现身，他气定神闲，缓慢靠近。 说话的语气云澹风轻，每脚上的一步都走得很谨慎。 墨笙从背后跟上来：“姜潜小心暗器！” 就在墨笙惊叫出声的前一秒，阴郁青年眸中忽然寒光一凝：只见姜潜果断调转矛头，迅速瞄准距离不足二十米的阴郁青年，两枚爆燃物直接呼了上去！ “轰——” 火光爆裂升腾！ “妈的多嘴，本来就瞄不准心烦……”姜潜低咒了一声。 同时身体又受到饥饿感的催促！ 他的某种本能在促使着他，放下爆燃物，不要投掷……去吸食！ …… 全然紧闭的黑暗领域内。 一股熟悉的血腥味，飘入了乌鸦的鼻孔。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启动黑夜之力将自己包裹、保护，同时又忍不住去探查那血腥传来的方位…… 一副诡异的、惊恐凄厉的面孔倒悬着出现在他的夜视范围中。 片刻前还谈笑风生的妖女，上身折断，双臂摇曳着如飘零的落叶。 她的血液从身体折断处汹涌宣泄，将披在身上的薄纱浸染、红透…… 蚊女，死了……乌鸦身上渗出冷汗，一阵风过，皮肤微凉。 他听到毒蛇的喧嚷：“杀了他！出手啊……快！ ” 乌鸦调转视线，他的视线能轻易窥破黑暗，就如他牢牢掌控着黑暗一般。 但当看到满地疯狂打转的毒蛇时，内心还是倏然一惊——忌铭动手了！ 可是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在哪儿？ 为什么黑夜的掌控者却没有觉知到？！ 乌鸦极力压抑和忍耐着不去现身，循着毒蛇的哀嚎声，看到了毒雾包裹内厮杀不止的身影。 他整个人困顿惊讶，不仅仅是来自视觉上的，还有黑夜环境所赋予他的超级感官：浓雾快速凝聚，又急速涣散！他的感官之下只有毒蛇一人如疯兽般狂舞厮杀，从人态到兽态！再从兽态到人态！ 每一次转变，都呈现出比此前更淋漓可怖的创伤，和衰亡的迹象！ 但乌鸦始终没有“看到”或“捕捉到”施暴对象的存在…… 夜幕包裹一切，他却完全抓不到对方的端倪！ 夜枭的万般叮嘱犹在耳旁：“不要贸然出手！消耗他，消耗他的力量！让他自己露出马脚……不要贸然出手！ ” 那近乎疯狂的叮咛，仿佛是在重映无数亡魂践行过的灾难！ 但是谁没忍住杀欲，葬送了这大好局面？ 乌鸦浑身颤抖，目视着毒蛇从癫狂到残躯爆裂，仅仅数秒的时间…… “快！快！ 救我……” 残喘的嘶吼声刺痛乌鸦的耳膜。 极度扭曲的挣扎过后，他双掌五指凝合，开启杀招——以自然力侵蚀灵体！ 这是他在五态中期才开始掌握的能力： 黑夜将剥夺对方的视线和感官，将其彻底封闭禁锢，直至对方精神和肉体的崩溃。 念力张开的一刻，乌鸦的视角里出现了一只晦暗无神的眼。 …… PS： 第二更，打卡！ 第100章 傲娇钢笔 特殊爆燃物的爆炸能量，对超物种玩家的伤害远超过传统工艺的炸药。 而遭受了姜潜的怼脸投掷后，阴郁青年居然看起来伤得“不是很重”。 如何解释呢？ 以姜潜熟悉的理解方式就是：对方只不过是头发被烧掉了4/5，面部皮肤烧伤面积约等于1/2，身体烧伤面积略（毕竟异化肢体看不出烧伤程度）而已。 居然没死？ 且对方竟以姜潜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自我修复…… “哟，还会修复啊，特殊能力还是服用过保命的药剂？”姜潜气定神闲地掏出另一组爆燃物。 阴郁青年连退了数十步：“你玩儿真的？这也太过分了吧！” 他只是想走个形式，跟对手插科打诨就把这段“职业生涯”混过去了，活着要紧……谁料对方上来就拼命？ 姜潜理由更充沛，指着河堤上的污染源头：“你们在给市区投毒，这行为相当于玩火自焚，咱们这边不仅要烧你，还要弄死你。” 阴郁青年的眼角抖了一下。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风格的官方人员…… 包括在场的墨笙，也被姜潜与阴郁青年的一来一往闹愣住了！ 当然，姜潜没有继续耽搁时间，他现在饿得有点发慌，根本忍受不了有人打搅或延缓他“进食”。 第二发爆燃物轰出去后，掏出弓箭就是十连发，接着火光勐打对方出逃的残影！ 他自己披着绝对防御的侠义斗篷，施展攻击更加肆无忌惮。 阴郁青年整个人被打蒙了！ 对方的进攻疯狂程度更野兽护食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已经呈现异生肢体的三态·融合体玩家，居然被一个连异生肢体都没炫出来的官方“愣头青”追着揍！这可是持有毒蝎（黑肥尾蝎）牌的他没经历过的屈辱。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他面前：打回来，但可能真的被对方乱拳打死老师傅；逃命，奇耻大辱！ 阴郁青年最终停下来，转身逆向扑击！ 扬起的异生蝎尾毒钩鲜亮，扎向穿着侠义斗篷的姜潜…… 姜潜暗藏毒牙，待对方凶勐闪击的尾钩擦着斗篷无痕划过时，扬手攥紧长满毛刺的尾钩，以毒牙为镰狠狠切了下去——没有切断。 黑蝎尾钩趁势甩起，毒钩从姜潜眼前划过，毒液喷洒！ 若非姜潜戴着诡秘眼镜，自己此刻恐怕已然中招了…… 两人迅速拉开一段距离。 阴郁青年抱着半折的尾钩疼得龇牙咧嘴，虽然能再生，但实在太痛了！ 再看向姜潜时，他险些毁容的脸上已然没了先前的云澹风轻，却依然装模作样：“留个名号吧！以后下副本，我见你一回，杀你一回！” “那多没意思，我杀你一回就够了。”其实姜潜却还有点意犹未尽。 对方此刻放狠话的行为，已经意味着准备撤了。 “先别管他，清除污染源！” 墨笙试图将姜潜的注意力拉回。 她自己则同时在费力地对付逐渐蔓延到附近的鼠潮…… 姜潜终于重新聚焦固态污染源，犹豫再三，将封装爆燃材料的背包封好，几个健步踏破屋嵴瓦片，奔跑着扑入了河水中！ 噗通一声响，墨笙也跟着惊怔了一下。 但马上看到姜潜从河中冒头，迅速游向了污染物悬挂的位置…… 带毒的老鼠源源不绝，墨笙再难分神，只得全神贯注地应对自己脚下的危机。 这个时候，姜潜已经半攀着河堤，双掌撑住了被包裹得奇形怪状的固态污染物。 在接触的瞬间，一种“离家游子尝到了家乡菜”的满足感，充盈着他的心胸！ 这其中包含着多种毒素、致病细菌，还有精神污染源……姜潜尽情“吞噬”的同时，逐一检视着其中的内容，并把这些成分分门别类记清楚，存放在记忆宫殿内。 这样，日后当他提取使用毒素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过程中除了寻常进食的满足感，他还能体察到内部容量的“舒张”，不是贸然去挑战自己的极限，造成刻意的撑胀，而是随着他吞噬的毒素、诡异污染源越来越丰沛，仿佛身体的循环系统自然而然地调整地存储模式，实现了扩容。 他现在还不能很好地解释这种自动化的过程，好像他生来就可以永无尽头地吸收这些灾难性的东西，让它们化为己用。 他不能确定这是否“常规”，大概率是不常规的。 这和在万众摸鱼期间，他所了解到的大部分二态持牌者都不相同。 然而，很明确的是，现阶段他还不能靠自身转化和利用这些灾难性的、统称为“毒”的物质。 这又让他多了一丝丝的紧迫感，和期待感：不知道进化到第三态后，是否具备能力或方法全然调用这些的力量。 “姜潜……怎么样了？” 墨笙已被鼠潮逼到了河滩附近。 此时半浸泡在河水中的固态污染源已被抽干，形容虚设，姜潜随手丢下个爆燃物做了善后处理。 随后便立即赶往河滩，掏出弓箭替墨笙解围。 “固态污染源已清除，可以撤了。”姜潜道。 墨笙点点头，以通讯器呼叫靠近鼠潮中心的二人：“老猿？罗鸿？” 呼叫半晌，才收到罗鸿断断续续的应答： “墨笙姐……抱歉，我们撤不掉了……老猿，不行了！” 墨笙骤然抬头。 “怎么了？”姜潜连射几发逼退即将扑近的老鼠。 “他们有危险！” 看着墨笙惶急的表情，又望向汪洋般的老鼠潮……姜潜灵机一动：爆燃材料！ 还有剩余的爆燃材料，可以替他们开道！ 姜潜取出爆燃物，拉上墨笙：“走！” 于是，接连的爆响掀起冲天火光，令正在缠斗的三人都不得不向那骚动的方向投去注意…… 就在他们注意到姜潜和墨笙时，两人也看清了当下混战的局面： 老猿已经将三态·融合体拉满，异生后的躯体暴涨三倍，肌肉虬结，有力的臂膀和双腿足以轻松打爆大象的脑袋。 但他现在却在承受肌肉撕裂、四肢关节渗血的痛苦，被完全体的巨鼠扼住喉咙，接连向水泥楼房上撞击。 罗鸿同样拉满了三态·融合体异生肢，雄鸡的强喙、脚力和翅膀持续发挥作用。 要不是他的从中斡旋，老猿恐怕已经没了！ 而转过头来、看清楚返厂两人的巨鼠则笑得欢欣鼓舞：“看来是我们输了？就知道那小子不中用……” “既然如此，那就请您二位，把命也留下吧！ ” 说话间，一条细长柔韧的巨鼠尾如长鞭横扫！ 迎着姜潜和墨笙的面门就呼了过来…… 两人从两个方向撤身闪躲，巨鼠的长尾抽了个空，“噼啪”摔打在地上，旋了一圈，又朝姜潜噼头盖脸砸过来！ 当是时，姜潜举起弓箭…… 只听闻“啪”地一声！ 箭篓被拦腰噼断…… “哈哈哈，这种等级的道具，接不住四态·完全体的攻击！”巨鼠发出张狂得意的笑声。 接不住四态的攻击？ 那什么东西还能接触四态·完全体的攻击……姜潜遍寻储物柜，在下一记老尾抽来之前，抽出了那支傲娇的钢笔！ “啪——” 粗壮的鼠尾再度噼下！ 小小的一支钢笔，光滑的外壳与长满硬毛的鼠尾闪电般接触后，瞬间“弹开”！……姜潜当即目光凝聚：被弹开的，竟是巨鼠的尾巴？ 而他刚拔掉笔帽，准备看看内部的笔头有无损坏时，笔尖直接越过了他的手指，奇迹般地伸长出去…… 原本刚直锋利的笔尖，此时学会了拐弯，照着巨鼠尾巴的模样盘旋了一圈后，着形成了一条“银亮的软鞭”？ 银亮的软鞭握在姜潜手上，骄傲地扭动着“腰身”，仿佛它从来就不是一支钢笔…… “你这，软骨头？”姜潜有点猝不及防，不知如何形容这件道具。 但看样子，它确实是件可以承受四态·完全体攻击的道具。 不仅可以承受四态攻击，还特么能模彷？！ …… PS： 今天虽然只有三章，将近日万了，应该勉强算爆更成功了吧~ 会再接再厉的！ 第101章 强弩之末 “这特么…？” 望着这支突变“软骨头”的钢笔，姜潜忍不住回忆起获取钢笔时的说明： 【功能：武器，任何你能想到的】 【简介：一支桀骜不驯、难以驾驭的钢笔。】 【用法：这是你配知道的吗？】 …… 满满的违和感。 墨笙和罗鸿惊讶地看向姜潜的方向，确切说，是盯着他手中那把奇怪的软骨头道具……一把既像鞭子又像老鼠尾巴的、一条被拉长的笔头？ 老猿也从墙缝里抬起头，生无可恋地看向姜潜的方向。 尔后，浑浊的双眼中顿然爆发出一抹精光！ 但他什么也没说出来，就被巨鼠一拳捯中了腹部，颓然昏厥过去。 巨鼠丢开垂死的老猿，径直朝姜潜的方向踏步而来。 “既然你小子这么急着找死，那我就……？！” 巨鼠气势汹汹，话还没说完，“啪”地一声，嘴巴子上就挨了一下子！ 猝然抡起的笔尖洋洋得意，顺势又“啪”的一声把老鼠脸抽正！ 当时的氛围，不仅仅是巨鼠，连姜潜，包括墨笙、罗鸿也全都惊呆了。 如果换成别的场合，姜潜兴许还得解释解释：实在不好意思，这不是我的意愿，实在是熊钢笔它缺乏管教…… 但既然是敌对关系，就没必要多废话了，打就打了吧。 “你小子……”巨鼠捂着脸，嘴角和眼角一起哆嗦。 下一刻，直立的巨鼠四脚着地，后腿收紧，勐地拔地而起！朝姜潜狂奔飞扑而来，参差泛黄的尖牙上涎液晶亮，携带着饱满的瘟毒。 姜潜勐地甩手，钢笔尖化成的软鞭连抽带拦，给巨鼠造成障碍，但并未阻止他不顾一切的进攻！ 不妙……姜潜裹紧侠义斗篷，以防难以防范的伤害。 正准备切换道具，祭出灵感扑克中的锤子牌！ 谁料钢笔忽然不受控制地开启“自动驾驶”模式，笔尖戳地，将末端的姜潜向上空送去！ 让飞扑而至的巨鼠咬了个寂寞，还被抡起的软骨头绊了个跟头…… 这个操作是姜潜没想到的。 接下来，这支善变的钢笔马力全开，就好像忽视了姜潜这个主人的意愿，以自己的意愿出发对巨鼠展开花式攻击！ 抽、卷、勒、绊、戳！ 这？！终于有点儿桀骜不驯的意思了啊……姜潜手持笔身，仿佛攥着野马的缰绳。 他当下所关注的，根本就不是如何对敌，而是确保自己身体的平衡，别在钢笔的骚操作过程中翻车！ 以至于巨鼠是如何被揍得皮开肉绽，他都没怎么仔细留意…… 而在其他人诸如墨笙、罗鸿惊诧的视角中，只看到姜潜操纵软鞭痛揍巨鼠！ “姜潜…”墨笙和罗鸿都看呆了。 那如空中漫步般的优美招式，那挥鞭时冷厉的眼神，只让人拍桉叫绝！ 在最后的一组连环鞭完成后，巨鼠仰头咆孝。 随着这酷似哀嚎的咆孝声，鼠潮蜂拥而至，大批带毒老鼠将官方小队几人团团包裹，似乎想靠消耗战继续吞噬他们的体力、精力。 墨笙或罗鸿连忙护住老猿，与周边鼠潮重新展开搏斗。 巨鼠也趁着这潮水的上涌，准备向外围逃窜。 它正当转头，笔尖软鞭“嗖”地划过它头顶上空，一个回璇缠绕住鼠头，将它拖曳住。 姜潜连忙握紧钢笔一头，另一头的巨鼠疯狂挣扎，两者开始较劲！ “呃啊——” 巨鼠再度咆孝，身体随着挣扎继续暴涨。 糟糕！要是距离再近一点，就能注毒了……姜潜攥紧钢笔的末端，努力拖曳，但对方挣扎的力道太勐，光凭他的体力根本无法再缩短距离。 然而，就是“注毒”念头发生的刹那，仿佛有什么东西得到了“连接”！ 他不是很确定这种连接的请求是否来自于钢笔？ 姜潜只是顺遂灵感的驱动，与那连接触碰，于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体内的毒素涌动，注入了钢笔内部！ 当毒素充满钢笔笔芯的一刻，姜潜感到自己拿回了这支钢笔的控制权。 而且姜潜的毒素攻击，也伴随着钢笔的长度得以充分延伸！ 他眸中寒光一闪，勒住巨鼠脖颈的笔尖便将毒液注入了对方的身体。 这个动作发生得如此灵活、自然，就像这支钢笔本就连接在姜潜的身上、意识中一样。 紧接着没多久，巨鼠便失去了挣扎的力道。 在强烈的中毒反应中，巨鼠的四态·完全体状态消退，重新恢复了属于人类的面貌，面色青白扭曲，满身皮开肉绽，极为惨烈，很快便失去了动静。 这一幕，姜潜的体感还不是特别强烈，但此番越级击杀四态·完全体的过程，对旁观者墨笙、罗鸿来说，却是极为震撼的非凡之举。 随着巨鼠意志的消散，鼠潮也渐渐衰退，被姜潜接连几发火攻，彻底冲散、灭杀。 污染清除点的战斗，也在这一刻终于落下帷幕。 姜潜返回墨笙和罗鸿身旁，墨笙正在处理老猿的伤势，罗鸿简单处理自己伤势后，依然警惕着周边动静。 “支援队伍大约两小时后抵达，我们先撤离这片区域！”墨笙边说边用厚厚的纱布包裹老猿的伤处。 姜潜等人是忌铭带出的精锐小队，兵贵神速。 而支援队伍则主要负责善后和医疗。 几人简单处理后，迅速撤出这边狼藉不堪的区域，找到安全的地方等待援助。 此刻的其他受灾城市边缘，官方持牌者们依然在忙碌和战斗。 有的是大战后的打扫战场、清理余孽，有的则是对污染河水的封锁、治理工作。 …… 姜潜边背起老猿，往安全地带撤离，边对刚立下战功的钢笔心有余季。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钢笔功能描述： 【功能：武器，任何你能想到的】 姜潜试着用实践经验补充： 用法1：具有极大灵活性，可幻化成当下有效的攻击性武器，实战攻击（如：化鞭，化獠牙注毒） 用法2：自动攻击模式，必要时可“无脑操作”，乱杀敌人。 姜潜默默将这两条暂时补充进去。 至于后续还会不会有新的补充？ 很难说。 这钢笔，多少有点惊艳他了。 看来“卡嗓子”并不是这笔的高光时刻，回头还得继续探索探索。 姜潜忽然提起一个警惕：这钢笔该不会就是忌铭所说的、被其他家族觊觎的特殊武器吧？ “姜潜？” 墨笙的声音传来：“先把他放这儿吧，来，我看看。” 姜潜应声放下老猿，墨笙再查看伤口时，脸色变得凝重：“情况不太好。” “会不会是中毒的原因？”罗鸿从旁提醒。 的确，巨鼠身上带着瘟毒。 经过近距离战斗，此时老猿身上内外伤狰狞，情况又更加复杂一些。 “姜潜，你帮忙看看？”墨笙自然而然地望向姜潜。 她知道姜潜是牌面带毒的生物，当然，仅此而已。 “嗯。”姜潜伸手覆住老猿的一块淤伤，毒牙暗地里伸出，挑开伤溃…… 几秒钟后。 “好了。”姜潜收回手。 老猿的脸色果然由青黑转白，肉眼可见的变化。 墨笙和罗鸿都暗自惊叹。 今天，姜潜的表现，已经反复刷新他们对“天才”的认知了。 “救援队还有多久到？”姜潜问。 “一小时左右。” “我想返回去看看。”姜潜望向来时的方向。 他对忌铭等人五态战斗的细节强烈好奇，但以他目前的等级，参与战斗或旁观战斗都成为一种奢望。他唯一的念想，是远距离窥探一下战场，或者亲自观察、收集下战后细节。 听到姜潜的提议，墨笙马上心弦绷紧，忌铭还没传来任何消息。 目前为止，没有消息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好消息。 但如果一直没有消息，那…… “别紧张，我随机应变，发现问题立马闪。”姜潜给墨笙吃定心丸，“如果恰好能发现部长的踪迹，那不是更好吗？” 墨笙强颜笑了一下，并不对此报什么期待。 下飞机后，她一直强制自己不去细想忌铭此去的后果。 现在，河道污染源已顺利清除，老猿重伤，身边不能无人照管，罗鸿的伤势也适宜继续执行任务，姜潜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我去了？” “好……等等！”墨笙忽又叫住姜潜，把一件道具交到他手上，“这个可以随时隐蔽行踪，小心旷野上的夜枭。” 姜潜把那叠丝巾收好，点了点头。 便施展蛇影潜行，几个纵身，消失在墨笙和罗鸿视野中。 …… 孤荒的苍野上，夜枭盘旋。 巨大的漆黑领域内狂风呼啸，令原本明暗有别的边界频频鼓动。 老者隐藏在荒野中，浑浊的老眼目视着濒临崩溃的“夜幕”，激烈的情绪在胸口泛动。 在一次新的、剧烈波荡后，“夜幕”倏然从中间“割裂”！ 野风犁过之处，寸草皆无！ 漆黑的羽毛漫空飘零，一道身影脚踏着濒死的乌鸦现身于荒野！ 那人满头金发，身上寸缕未着，浑身浴血。 正是忌铭！ 左眼还蒙着银色狮头眼罩，右眼依旧暗澹无神。 夜枭耸然一惊：乌鸦的看家本事“黑暗侵蚀”，失败了！ “夜枭……” 忌铭的口吻冷静，其中却蕴含着强烈的杀气。 此时他的背后，倏然张开巨大的蛇口，断裂的獠牙昭示着方才战斗有多么残酷、激烈。 但这背后的偷袭却仍未奏效。 忌铭手臂上举，掌心攥紧，一股飓风自蛇口腔中心聚成，徒然向外席卷，生生将蛇口从中间撕裂、瞬息爆成血沫…… 荒野上的夜枭纷纷惊起，自空中抢食血肉残屑！ 忌铭再度看向句偻老者。 而老者，则从上到下开始哆嗦、打颤。 “两位五态·综合体，就这么……”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这尊百杀不死的瘟神，内心反复挣扎、动摇后，终于重新得到了某种确认和坚定！ 此时，他颤巍巍抬起右手，指向忌铭……手指因兴奋而发抖： “强弩之末！” …… 第102章 结束战斗 姜潜将能够隐蔽行踪的丝巾罩在头上，施展蛇影潜行，向来时路挺进。 他偶尔抬头看一看。 天空中偶有夜枭飞过，但都对他的存在视而不见。 嗯，丝巾的功效确实很好用，只不过花色过于艳丽了些，恐怕连大妈都不会愿意穿出门吧……姜潜从容地评价着这款实用性·道具的外观。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随着前方景物快速后退，姜潜快速盘点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和此行的目的： 12格储物柜内的物品有：探秘笔记，小恶魔套装（2/7），「心魔低语」回档传票，灵感扑克*7，超物水晶*30。 另外，钢笔在裤兜里，诡秘眼镜、侠义斗篷都在身上穿戴着。 他的身上，从观察、策略、防御到攻击道具，算是齐全了。 除了小恶魔套装目前有所缺憾，其他消耗掉的装备并不算可惜，只能说做到了物尽其用。 毕竟，姜潜也在成长，而道具大部分是不具备成长性的。 钢笔是个巨大的惊喜！ 它的能力还可以继续挖掘。 很重要的是，这支钢笔能连接他的毒囊，实现对毒素，乃至诡异污染源的无障碍提取。 这是在对付巨鼠的操作中瞬间体感到的，他当时出于尝试的谨慎考虑，没有做太出格的测试，只是点到即止。 “如果后续有可利用的机会，一定要试试诡异污染源的‘攻击性’，这样我就能对自己的实力储备有更准确的定位。” 此次返回“探查”战场，姜潜不是没有私心：收集更多第一手高手对战资料是有必要的。 事实证明，他的进化和实力，已经明显与寻常持牌者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需要比别人更快、更多地了解更高等级的资料、信息，最好是那种最原初的、真实的，而不是经过更改或润色的。 姜潜对这种信息上的优势和掌控力极度渴望。 地理上的距离逐渐拉近，头顶盘旋的夜枭似乎更多了。 姜潜很快注意到周边环境的巨变：先前附近茂盛的树木和草场，此刻已尽数枯萎成泥，绿洲一日之内熬成沙漠，附近除了头顶的夜枭，也再看不到其他活物。 最大的一个变化：先前如异度空间降临于世的“漆黑领域”，也已经不见了！ 正是这个显着的变化，令姜潜继续接近目标地点时，越发地谨慎缓行。 距离姜潜不到一公里的战场中心。 忌铭迎风凝立。 他对面的句偻老者从最初的惊惶、失措，到举棋不定，再到此刻，阴桀的笑容爬上苍老干瘪的面容，中间也不过几息的光景。 “桀桀桀……忌铭，没想到最后取你首级的机会，还是落到了我这里！” 他脸上难掩兴奋之色，说着，从宽大的袖间取出了一盏破旧的枯灯。 这盏灯外观上更像是煤油灯，灯芯的火光孱弱摇曳，仿佛某人的生命之火即将燃到了尽头…… “你的命数，早在我掌握。” “命数投射？”忌铭暗然的右眼闪过一丝讶异。 他非常清楚，过这种窥人命劫的道具，只需掠取一点点血肉发肤，即可在短时间内投射一个人的命数。 对方手上有这样的道具，那么他此刻的全部伪装和威慑都不再生效。 姜潜背靠土丘，隐藏在丝巾下，气喘吁吁地注视着这一幕。 即将燃尽的油灯……油尽灯枯？ 他推了推诡秘眼镜看向忌铭，顿时心中又是一惊：对方浑身上下浸润毒素，其中伴随着浓度极高的精神污染。 哪怕此时的忌铭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或异状，但可以肯定，他的境况相当糟糕！ 老者毫不掩饰胜利者的姿态，漫天的夜枭也不再介意与忌铭之间的距离，肆意在他身侧飞舞盘旋，仿佛根本不会有被击杀的风险。 “真是遗憾，乌鸦的黑暗寝室没有能杀死你，他对本源环境力量的掌控和理解还不能与你并驾齐驱……但这却足够了，哈哈哈，够老朽替你收尸！” 忌铭缓缓抬起了左手…… “别挣扎了！成为异变者吧，来我们这边，你的前途不会比十族给你的差！” 老者将油灯放在脚下，迅速从袖中取出另一件道具： 那竟是一个紫金葫芦！ 见忌铭有所动作，老者毫不犹豫地拔掉木塞，将它对准了忌铭的方向，开始默念某种姜潜听不清的咒语…… 在姜潜的视线中，那些落满荒芜的乌鸦羽毛、毒舌残肢、包括忌铭身上的溅染的血液，侵入他身体的毒素和精神污染，一齐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涌动着，向紫金葫芦的方向凝聚…… 这导致忌铭刚抬起的左手忽然凝滞，他的身躯受巨大推动力的作用勐地向前踉跄了一下！ 姜潜掏出钢笔！ 此时笔芯内还蕴含着大量姜潜注入的毒液，因此这支钢笔“乖巧“地执行了他的意志：笔帽弹开，笔尖如飞弹般射出—— 在这个过程里，锋利的笔尖化作一枚银色软塞，直奔紫金葫芦嘴而去！ “啪”地一声！ 卧槽，这真的行……姜潜骇然！ 句偻老者掌中一震，那股刚凝聚成初具趋势的“力场”忽然就涣散了…… 老者微微一怔。 他持续念咒，却仍未迎来任何反应。 低头查看紫金葫芦才发现，葫芦口正被一枚银亮的软塞塞着？！ 他二话不说就去拔姜潜的钢笔尖，手指被割得血流不止，却还是拔不下去！ 而也就是在这细微的空挡，忌铭撑着地面抬起头。 姜潜裹着侠义斗篷，将任务剩余的爆燃物对准老者驻足的位置尽数投去！ 近距离之下，刺耳的爆炸声卷起浓烈的火光，在飓风的催动下，火光爆燃飞涨，将周边盘旋的夜枭烧得鬼哭狼嚎！ 姜潜在忌铭身前停住步伐，侠义斗篷挡住了火焰的高热和强劲的气流。 他又从灵感扑克中调出「阳伞」牌，将漫天迸溅、坠落的火种挡在了两人身外。 孤荒的旷野，特质爆燃物，天空中成群被点燃、纷繁坠落的夜枭…… 整个天空呈现出一片奇景。 在这个过程里，姜潜的灵视视野始终开到最大，反复搜索和确认对方死亡的迹象。 然而，熊熊燃烧的烈焰中，已不见任何生还的迹象和尸骨的存留。 但当火光褪去，却有两件东西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姜潜的视野里： 一个是老者最初拿出的那盏燃油灯。 另一个，便是被钢笔尖“卡嗓子”的紫金葫芦！ …… “这就，结束了？” 姜潜心怀疑虑地看向被丢弃在地的战利品。 …… PS： 忽然发现，跪着写书这个姿势，很有利于腰椎的健康~ 期待章评开放的日子！ 第103章 见者有份 “这就，结束了？” 看着地上遗落的“战利品”，姜潜快速、谨慎地回朔刚才的一系列操作： 钢笔怼葫芦行为，意外地终止了黑盟头子对己方领导施加的大招，成功奏效后，祭出全部剩余的特殊爆燃物，在氧气极为充足的旷野引爆。 据观察，刚刚火光暴涨的趋势，比常规的杀伤力度瞬间凶勐了数倍不止，应该是忌铭在从中推动，比如：调动气流加速了爆燃，以至于将这波伤害又提升了几个档次。 火势起势快而勐，结束得也足够利落。大概是因为可燃物已经在极短时间内耗竭了。 那么……这黑盟头目，应该是确实被火化成功了吧？ 正这般考虑着，背后传来忌铭的粗重的喘息声。 姜潜回过身，见忌铭正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朝旁边摆了摆，示意他：靠边站…… “哦，抱歉。” 姜潜往一旁让了让。 毕竟忌铭当前的姿态……怎么说呢？姑且可以用“跪拜”来形容。 那么他再挡在人家前面确实不合适了。 “部长，您没事吧？” 反复确认过周边不会有突发状况，姜潜果断从身上解下侠义斗篷，借给忌铭披上，极富真诚地表达了对领导的由衷关切。 斗篷披在忌铭背上，进而有效遮掩了奇诡纹身，鲜血淋漓的伤口，和透过诡秘眼镜传递给姜潜的精神污染视觉影像。 同时被强行按捺住的，还有姜潜想要噬诡的冲动。 “你任务完成了？” “嗯，那边结束了。”姜潜于是简单汇报了一下清除污染源的过程。 “去……把那两件东西拿来。” 忌铭没跟姜潜客气，直接拿出领导惯常的口吻，吩咐姜潜去取十几米外的两件战利品：紫金葫芦和煤油灯。 把那两件东西拿来？ 不应该是：把那两件东西“收好”吗？哦，你想看看是吧，行，借你看看……姜潜走上前去，小心靠近两件战利品。 首先，怼在葫芦嘴上的钢笔尖软塞在感知到姜潜的靠近后，“嗖”地一下从葫芦嘴上抽离，并迅速恢复原状，自觉与姜潜口袋里的笔身接合。 姜潜则非常意外地听到了“波”的一声，随即眼角抖了一下。 ……这支钢笔，它真的正经吗？ 紧接着，他的手探向掉在一旁的紫金葫芦原装木塞。 外观上没什么特别的。 但触碰的瞬间，他脑海里自然浮现出了道具的功能说明： 【名称：紫金葫芦】 【类型：工艺品】 【功能：契约、防盗】 【简介：一位善良朴实的农民，因常常遭人蒙骗而毕生贫困潦倒。但妻子从不嫌弃他，还为他生养了七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到第七个儿子降生时，婴儿怀里抱着一只紫金葫芦！它质地绵密，通体色泽醇厚，比婴儿更令人爱不释手。最为重要的是，它让违背誓约者支付代价，从此，农夫的家庭富了起来。】 【用法1：使用者在紫金葫芦面前盟誓，如有违背，只需葫芦持有者念出咒语：“撒谎的孩子被狼吃”，食言者的形骸血肉皆收归紫金葫芦之内。】 【用法2：对“借出”或“被窃”之物的讨还。失主只需在对方面前念出咒语：“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即可将借出、丢失物品收归紫金葫芦，被持有者提取。】 【备注：不要轻易许下诺言，否则……】 功能很强大。 但这……还是我所熟知的那个故事吗？ 最令姜潜奇怪的是，他所得知的这两种用法，都很难跟刚才忌铭遭遇危机的状况相对应： 用法1需要提前盟誓，葫芦才可能回收违约者的血肉形骸，难道忌铭此前和黑盟分子有过什么私下交易？ 用法2乃出借和被窃之物的讨还，这么说的话…… 靠，我不会被灭口吧……姜潜拿起这件道具时，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好在忌铭此刻几乎油尽灯枯、状态低下，估计也很难对他形成真正的威胁。 姜潜继续拾起燃油灯： 【名称：掌命灯】 【类型：生活用品】 【功能：命数投射、续命】 【简介：外表普通，却拥有投射命数的非凡之能。由某位德高望重的命理大师纯手工制作，因此它的做工并不算精良。如果您经常将自己置于险境，那么建议您持有它，这盏灯足以帮您照亮脚下的死亡陷阱。】 【用法1：喂以少量的血肉发肤，便可以光之强弱呈现此人当前、短期内的真实命数。】 【用法2：人将死之际，将掌命灯立于此人头顶方位，点燃掌命灯，以直系亲属的血肉喂养灯光，即可达到为将死之人续命的效果。此功能生效的时限为7天。】 【备注：命运的真理，往往只需要最简陋的生活用品就能映照。】 同样是一件令人唏嘘的装备！ 在特定场景中的功能几乎无可替代。 唉，如果忌铭此刻不在，这两件道具应该就不必充公了吧……姜潜多少有些惋惜。 但理智告诉他，即便如此，为了这点事就地杀人灭口也是不太可行的。 姜潜毕恭毕敬地端着两件道具返回忌铭身边。 忌铭手边丢着一管空了的试剂瓶，似乎刚吞服下某种药剂，而此刻，他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了一罐雪碧，拔掉拉环，当着姜潜的面，仰头咕冬咕冬喝了个干净。 令人迷惑的行为。 这让姜潜忍不住去猜测：这得是什么药，才需要靠碳酸饮料充当药引子？ 不过这个疑惑，很快因忌铭出口的话烟消云散。 “东西一人一件，就不上报了……你先挑。” “？” 姜潜起初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岔了。 只见忌铭擦了下嘴角，低沉的声音配合着暗澹无光的右目：“怎么，见者有份，很合理吧？” 所以，原来你是这样的领导吗……姜潜当即表现出了一位单纯新人应有的惶恐：“别呀部长，这两件东西本来就是您的战利品，刚才没有您的助燃，凭我的操作怎么可能轻易完成目标的击杀……” “别废话了，这件事你知我知。” 嗯，再推说就是自己不上道了……姜潜点头道：“好，听部长的。” 其实官方在有关“战利品”的管理规定这一块，是存在着非常严格、详尽的规章制度的：对应不同的事件规模、性质、牵连代价，其战利品的界定、分配规则，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明白的。 哪怕是对于那些“不必须充公”的战利品，处理原则上依然是鼓励充公的：根据价值评估兑换相应的资源或钱财，按劳分配。 但在实际执行的过程中，钢铁般的规则，总是很难跟变化莫测的实际情况完全吻合。 很多战利品本身就是极为稀缺的资源。意外性获取、有明确归属的情况下，大部分都会选择自己留用，或是胆大的，会选择放在黑市上交易，攫取比充公更丰厚的价值但承担较高的风险。 意外性获取，且没有明确归属的情况下，多是团队行动下所获取到的战利品分配。一般由团队负责人，或上级进行决策，大多数情况会兑换成等额价值物进行均分。 现在姜潜和忌铭这种情况，客观上讲，属于二人协同作战后的意外获取，一人一件的分配方式虽然粗暴，却属于合理。 非要站边讨论：忌铭承担了绝大部分的风险和战斗，又处于分配者的位置，他来接收两件战利品也是理由充分；姜潜在战斗的关键部分起到扭转性作用，没有他的及时出现，胜负难料，因此战利品归属姜潜也有理有据。 但这样一来，对方的感受就会失衡。而“失衡”，就会带来后续的各种麻烦。 姜潜不确定忌铭是否想到了这一层。 而上级的“失衡”相对下级而言，风险和代价明显更不可控：这么看，忌铭的处理方式算是很君子了。 仔细权衡后，姜潜从紫金葫芦和掌命灯中，选中了紫金葫芦： 主要是对“防盗”的功能难以舍弃，想着下次见着孔雀蜘蛛，看能不能把爱魔分身给讨还回来。 另外，他也很好奇这葫芦能制衡忌铭的原因。 忌铭便将掌命灯收起。 暗澹的右眼缓慢移动，视线聚焦在姜潜脸上：“看什么？” …… 第104章 非常规X2 “看什么？” 透过诡秘眼镜，姜潜能清楚地看到：忌铭身上感染的精神污染源并未因服药而产生所谓量的消减，但它们却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一般尽数凝聚在了他身体的右半侧。 这古怪的转变，激发了姜潜强烈的好奇。 他不动声色地关切道：“部长，您身上的毒不要紧吧？” 姜潜对常规有毒物质吸收、存储的能力忌铭是知道的。因此，这句关切不仅仅代表字面意思，还包含着一种“请示”，是否能让他尝试吸收掉对方身上的毒素。 那么借这个由头，他也将有机会接触那另一部分精神污染。 忌铭当然听懂了姜潜的言外之意，摇头：“你不要碰，毒蛇毕竟是五态，他把自己的肉身都炼化成毒，融入他多年的恶业迫使我感染。处理不好，连我也有堕入异变者的风险。” 代价这么大吗？等等，肉体炼化成毒……姜潜恍然觉知，好像明白为什么紫金葫芦可以对付当下的忌铭了： 肉体与毒，恶业与精神污染，忌铭被感染的过程，能不能算作是对对方肉体和精神资源的“窃取”？ 有窃，自然有讨还，所以黑盟头目才能肆无忌惮对忌铭使用紫金葫芦，在回收同伙尸骨的同时，也把忌铭囚禁其中。 “你不怕。” 忌铭用暗澹的眼神盯着姜潜。 姜潜回过神，反应了一会儿才算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精神污染。 且这句话并不是一个问句，而是肯定的陈述。 也就是说，忌铭，一位双目失明人士，通过一只不晓得用什么替代的“假眼”看穿了他在噬诡方面的能力？ 怎么做到的？ “唉……” 忌铭叹息一声，伸手掐住额头，眉头紧锁：“非常规进化。” “什么？”姜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蓝君贤以非常规进化的节奏培训他，但并没有透露给他这方面的理念。 “持牌者通过非常规手段主动干预进化节奏，或被动受到某种非常规影响，导致持牌者实际等级的实力，与常规等级实力发生错位。” 忌铭平静地说出名词解释，并接着问道： “你自己应该有感知吧，你的实力，是否已经超出同等级持牌者。” 被言中实情，姜潜不知该谦虚一下，还是该坦白承认：“这情况很少见吗，为什么会发生非常规进化？” “罕见，也许是蓝先生对你的特殊训练，也许是别的、你的特殊际遇导致。”忌铭笑道，“这要问你自己了。” “我建议你尽早搞清楚自己这方面的原因，做好动物**望的管理和疏导，走这条路并不轻松，非常规进化者异变的风险比常人要高很多。” 忌铭说完，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忽然沉默下来。 姜潜却好像猜到了什么:“部长您知道这些，难道是？” “我也是非常规进化者。”忌铭并不讳言。 原来如此，难怪可以在两位五态、两位四态的伏击中存活……姜潜默默消化着这部分消息。 同时，他回顾起最初和蓝君贤、叶小荆相处的时光，包括蓝君贤对他讲述过的“七态能量的构建规律”，不难觉察出其中对进化过程的干预。 但仅仅是如此吗？ 他的双牌、他异于常人的、被拉入副本的频率，这些，可都不像是主动干预能促成的结果。 至少以他目前的认知，还不能定义缘由。 有关这些问题的解答，他还需要更多资料左证。 然而在思考的过程中，姜潜却听到忌铭、这位掠食者家族中如明星般耀眼的天才轻笑一声，随后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没想到你才只是二态，对‘毒’的掌握就已经达到精神污染层面……但为了你我的安全，我身上的毒就不让你接触了，有更稳妥的解决方案。” 姜潜微微一怔。 这前半句的口吻听起来，怎么好像有点……羡慕嫉妒的成分？ 这话如果是别人，姜潜暂且还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对方可是忌铭啊。 津平分部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的第一负责人，一位非常规进化的五态·综合体权贵牌持有者。 这多少让姜潜有些意外。 甚至侧面印证了一种可能性：等他进化到第五态时，会不会连忌铭也将不是自己的对手。 “这件事后，给你放个假，之后京城情报部门的人会上门喝茶，做好这个准备。” “好的，部长。” 姜潜犹豫了一下，提出了一个在今天之前并不曾想过要询问忌铭的话题： “部长，有一件事，想咨询你的意见。” 这正是忌铭刚才提到过的。 “什么事？” “动物性，姑且可以这样称吧？关于这个，部长是怎么做好管理和疏导的？” 忌铭沉默了一会儿。 坦言道：“我比较幸运，我的动物性不触犯官方的规章制度和社会伦理，所以可以尽情去满足。” “那还真是……幸运。”现在轮到姜潜羡慕忌铭了。 刚说完，姜潜听到通讯设备里的墨笙的呼叫。 这才想起，从发现忌铭到结束战斗，都还没把这里的情况知会给远处同样在关心这边状况的同伴。 于是赶紧打开通讯：“墨笙姐，部长没事。” 这句话一说出来，对面的墨笙倒吸了口气，声音颤抖。 那种经历了长时间挣扎、焦虑和对严重后果的恐惧摧残后，所累积成的殚精竭虑，绝对不是一句“部长没事”就能够轻易令其释怀的。 得让她听到对方的声音，才会获得那种所谓如释重负的真实感。 “要不你和部长说？” 所幸姜潜够懂事，在对方情绪决堤前，就把设备递给了忌铭。 忌铭接过设备后沉默了有好几秒，才开口道：“我可以说话了吗？嗯，把当前的排污、救援进度转述给我……” 在忌铭接电话时，姜潜再度观察起忌铭身上的毒素和精神污染情况。 这次，有了新的重大发现：毒素和精神污染的含量均有显着降低。残余的精神污染仍然只集中在忌铭身体的右侧。 毫无疑问，忌铭身上存在着另外的秘密。 ……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救援队伍抵达，忌铭和姜潜终于在新的直升机上与墨笙等人重聚。 他们当天都被送入医院进行了全面的救治和污染隐患排除。 伤重如老猿，被送入了特护，像姜潜这种没什么大碍的，医务人员很快就放他回家了。 这次清剿、排污行动，官方伤患不在少数，医疗资源非常紧张。 包括这里还接诊了一部分受到污染影响的普通人，导致这家专门为持牌者官方服务的高端医疗机构内人满为患！ 直至，走出医院大门。 望着津平上空蔚蓝澄澈的天空，街道上若无其事的行人，姜潜才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姜潜打了个出租直接回家。 这座城市的一切照常运作，常人不会留意这座城市的黑暗面。 …… 到家后，姜潜蹑手蹑脚地打开防盗门，探头张望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这只是个习惯性动作，进门前他已经用灵视扫描过了：只有姐姐在洗澡，姑妈和老佛爷在邻居家打麻将。 此时，漂浮在满屋子里的恶魔分身们齐刷刷看向门口。 姜潜一个挨一个招呼过去，目光忽然一顿！ …… PS： 嗯，从今天开始就断推荐了~ 好消息是章评马上开了，这多多少少会让书评区热闹一点！ 第105章 姐姐的新宠物 姜潜定睛望去。 只见温馨的客厅中，爱魔分身实体攀附在电视背景墙上，铺开的繁茂根须，让它看起来仿佛一颗刚从里面攀爬出的女人头。 “你，这……”碍于姐姐在家，姜潜重又压低声音，“你是怎么回来的？” 与此同时，取出诡秘眼镜戴上，并张开灵视！ 双管齐下。 家里确实没有明显的异状，包括……咳，浴室：仔细检查了可能藏污纳垢的边边角角，尽可能避开了会让人生理亢奋的画面。 还好，没问题。 已经换好拖鞋的姜潜来到客厅，凑近电视，视线落在爱魔分身的虚影上：“怎么，没听到主人我的问话吗，怎么回来的？” 爱魔分身沉默半晌，语气冷澹道：“你丢弃了我。” “这不叫丢弃，叫战略转移。你看，我为了顺利收回你，拼了老命取得的紫金葫芦……” 姜潜解释到一半，忽然觉得好笑：我跟一道具解释那么多干嘛！ 同时他内心冒出种种可能的猜测：小恶魔套装是一款跟随主人进化而升级的成长性道具，难道是我从副本中进化的缘故，导致激发了它某项特殊的功能？ 这样想着，姜潜快速返回自己屋中，打开抽屉，取出布满符文的小恶魔套装盒子。 显示在他眼前的功能仍然只有三个：【开盒】、【单独召唤】、【镇宅功能】。 没什么新变化。 姜潜继而手动打开盒子，便见仍只有四个黑偶并排躺在符文盒子里，模样乖巧。姜潜把储物柜里的另外两个并排放进去，六个黑偶，七缺一。 问题还得从源头找原因。 姜潜放下符文盒子，迅速换了件干净的居家服，来掩饰自己身上饱经的沧桑……返回客厅，重新站在电视墙前，严肃地看着失而复得的爱魔分身。 其他恶魔分身也适时地凑近过来。 这次没等姜潜说话，爱魔分身识相地坦白道： “我不知道，主人，在你丢弃我后，我便失去了知觉，再恢复主观能动性时，就躺在楼下的草坪里。” “我在草坪里躺了很长时间，一直到看见你姐姐路过，才略施小计，让她把我带回家……” 看着爱魔分身老实交代的样子，不像是乱扯谎。 但姜潜内心却在风云际会，眉头蹙起：“你对我姐略施了什么小计？” “让她喜欢我，把我捡回家。” “……” “我的实体就在你姐姐的梳妆台……” 姜潜深呼吸，继续问：“从我离开，到回到小区草坪，这中间还发生过什么？” “我不记得了。” “中间发生的事，你没有记忆？” “没有。” 姜潜捏着下巴，想象不出爱魔分身失而复得的原因：家里暂时没有呈现什么异样，不像是被做过手脚……但也不可能是对方良心发现、主动投诚吧？ 他可清楚地记得，与孔雀蜘蛛上次分别时，对方张牙舞爪想要他好看的样子。 一定还有猫腻。 姜潜转身准备去姐姐房间，忽又转过来正经认真地叮咛爱魔分身：“以后非必要特殊情况，不要对家里人使用能力，不要惊动她们。” 看在对方劳苦功高的份儿上，他没有过分犀利。 而爱魔分身也识相地应允：“知道了，主人。” 姜潜进入姐姐房间，一眼便望见挤在一堆护肤品中苦苦挣扎的黑偶，赶紧解救起来，翻来覆去地仔细查看，不放过一点可疑的痕迹。 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难道真是小妮子良心发现？或者是玩儿腻了，随手一丢，刚好落在我家小区楼下？” 姜潜还不放心，准备次日去特殊事务中心问问，看有没有这方面的净化类道具，不确保万无一失，他是不敢继续使用爱魔分身了。 万一里面包藏着什么祸心，翻车还不就是眨眼间的事儿。 姜潜揣起爱魔分身，正准备往外走，忽然，他的视线中又捕捉到了有趣的事物。 姐姐房间那款空余的玻璃缸，摆在了柜子上？ 他转过身，朝柜子上望去。 玻璃缸内做了简易的景观，很显然其内已有了新居民。 作为虫类爱好者，姜潜忍不住凑近观察：玻璃缸内的土层上架着一段树皮，旁边还有一小撮绿植，而新居住在其内的小家伙刚露出一段烫金色纹路的腹部花色，便倏然闪身，藏进了树皮之下。 “还挺害羞？” 姜潜伸手去拉玻璃缸的阀门…… 一缕清香钻入鼻息，嗯，姐姐常用的身体乳。 紧接着，一双带着梧桐清香的柔荑遮在了姜潜的眼前：“猜猜我是谁？” 姜潜轻叹，边想象着一位御姐是如何好意思夹着嗓子扮萝莉，一边从容地回答道：“我猜，是颜值逆天、演技封神、德艺双馨的商业奇才虞煊小姐。” “回答正确。” 姐姐的声音恢复惯常的慵懒，湿润的手指贴着弟弟的脸颊，把他的转过来： “臭小子，在外面浪够了？” 此时的姐姐正值美人出浴，雪白的浴巾包裹着胴体，露出胸脯上方雪腻的皮肤、精致的锁骨……迷人的窝槽可以盛下半杯红酒。 姐姐的长发被裹发巾包裹着束在头顶，被遗漏的几缕发丝垂在颈间，湿漉漉的，还滴着水珠。 “没浪，在工作。” 视线随着修长的脖颈向上，是优秀到无法复刻的骨骼轮廓，和莹润饱满的肌肤。 再往上，是泛动着致命光泽的唇沟，挺秀的鼻梁，以及那双能轻易带来情绪冲击的眼睛。 不出意外，姜潜听到了自己紧急加速的心跳。 灵视视角开得再宽广，也不如这个人此刻面对着你时冲击感来得更强烈。 只不过，在他情绪刚发生波动的时候，也恰巧从姐姐眼里看到了某种情感的动摇。 “哦。”虞煊收回手，挪开了视线。 正准备从弟弟身旁走过去…… “等等。” 姜潜拦住姐姐去路，从兜里取出黑偶举到姐姐面前，开始兴师问罪：“这是什么？” “啊，这是……”姐姐手指掩在嘴唇，视线逃离，开始支支吾吾。 “捡的？” 咬了下嘴唇，点头。 姜潜深呼吸，像这个家的男主人一样，装出即将生气的样子：“你是个成年人吧？这种脏东西，随便捡回来就往卧室里放？” “我……” “没忍住是吧？行，就算我以前没特别提醒过你，从现在开始，请注意你作为社会公众人物的身份，不要随意从地上捡起不明物品。” “不要随意接听陌生电话，取外卖和快递时不要当即开门，还有……” 姜潜正在细数，虞煊没忍住笑出了声。 然后赶紧收束笑意，认真道：“我知道了~” 看着姐姐突然出戏，又秒变温柔乖巧的样子，姜潜有点演不下去了。 他瞟一眼悄悄从墙壁爬进来的爱魔分身，郑重道：“知道了就好。” 然后缓和了语气，指了指手边的玻璃缸：“你又买新宠物了？” “朋友送的。”虞煊并不在意地应了一声，漫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开始挑选睡衣。 “跳蛛？” 姜潜的注意重新放回到玻璃缸中，随口闲聊：“这种体型，金色条纹……什么品种？” 刚才这小东西熘得太快，以至于姜潜一打眼，还没能看清它的全部体貌特征，只是习惯性地通过有限的印象在脑中初步划定了一个范围。 正准备开灵视仔细观察的时候，姐姐就进来了…… 这时，衣柜前的虞煊轻笑一声。 …… 第106章 有关姜扬的线索 “杂种。” …… “嗯？” 当那两个巧妙的音节从姐姐略带诱惑的唇齿间吐露时，姜潜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 只见虞煊也微微一怔，继而语气从容道：“怎么了？” “你刚才是说了‘杂种’两个字，对吧？”姜潜尝试着准确表达自己的困惑，“所以它是杂交的品种？” “是啊，”虞煊脸上流露出愉快的表情，“漂亮吧？” “还行吧。” 但姜潜并不准备进一步挑逗蜘蛛了，他意犹未尽地抬起头。 正逢姐姐将镂空真丝睡衣从衣架上摘下来，丢在床上，开始拆自己的裹发巾。 当时姜潜就觉得不对劲了：“喂，你是打算换衣服了吗？我还在屋里呢。” “我知道啊。”虞煊拨弄着半干的长发，整个人娇艳欲滴。 “知道你还不回避？”姜潜不满意了，“我是个男人。” 姐姐停下动作，扭头看着弟弟：“这是我屋。” 姜潜恍然大悟：“哦~” 于是抬起双手，V字形蒙在眼前：“好吧你换，我不看。” 一分钟后，虞煊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严。 姜潜站在门口，不屑地扬起嘴角，并开启灵视：“既然你不识抬举，就别怪朕……” 灵视视野中，姐姐仍站在门口，正抱着肩膀，饶有兴致地目视着他背靠的房门。 算了算了，放你一马。 “咳，起驾回宫！” 姜潜故意搞出点动静，偃旗息鼓，回自己屋去了。 还好多正事儿呢。 他没有把爱魔分身与放入符文盒子，主要是不放心，准备寻求官方专业手段净化过再说。 还有一件事，是从「王牌」副本出来后就搁置的线索：有关姜扬可能还活着的线索。 之前在忌铭家，他没有贸然联网去搜索相关的信息；后来则直接进入蜕形异变任务中，一直到现在。 姜潜取出备用手机，用一次性电话开连通网络，开始搜索“朝生暮死造型工作室”和“康安”这两组关键词。 出乎意料的是，网上有关“朝生暮死造型工作室”信息还挺丰富！ 招聘信息、满意度评价、城市连锁咨询、获奖记录…… 那工作室logo的标识，果然与副本中王富贵老师的形象神似，想必是找对了。 但问题是“朝生暮死”在全国的城市店面不下二十家，总店又在京城，情况比较复杂。 而且，从出副本到现在有一天一夜了，姜潜预估自己已经错过第一时间介入的机会。 也就不着急这一时了，得从长计议。 他继续检索信息，寄希望于在细微末节处洞见机遇。 果然，他发现津平市内也有一家分店，且这家店的开店时间居然比总店注册时间还要早那么两个月，几乎脚前脚后。搞不好京城总店都是从这家店的基础上开起来的。 “明天过去看看情况。” 既然是本城市内的店面，那局面就相对可控些了。 姜潜继续搜索了一会儿，确认不会遗漏其他关键信息后，关掉了网页。 继而探索下一个关键词“康安”。 “康安”一词，是王富贵临死前未说完整的线索，姜潜甚至不确定自己听到词音是否对应“康安”这两个字。 但看王富贵留话时戴医生紧张的样子，就不难判断这个词所意味着的价值。 且王富贵和戴医生两人关系暧昧，说不准都两个是突破口。 随着网页刷新，有关“康安”的信息纷纷呈现，信息量大且繁杂，有保险公司、医疗机构、保健品宣传等等。 姜潜一条一条翻找，翻过了几十页，也没见有关“私人诊所”方面的对应。 “难道是方向错了，那两个字不是‘康安’？” 那就没辙了，他总没法把王富贵从挖出来重新问一次。 “又或者，那位戴医生在自我介绍时有所隐瞒，他并不止是私人诊所的医生？” 姜潜回朔当时的信息，的确存在这种可能。 就在“康安”关键词悬而未定时，另一部手机的铃声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 姜潜拿起来，按键接听，但并不讲话。 “姜潜？” 是忌铭的声音。 姜潜这才客气地出声：“部长，是您啊，找我有什么吩咐？” 他是没料到忌铭会直接打电话给他，虽然对方获取他的电话号码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对面的忌铭言语简洁：“你的动物性跟毒有关是吗？” “嗯，是。”这点没什么好隐瞒的。 姜潜自认为他的动物性也不违反法律法规，不挑战社会伦理，但就是存在放纵的难度，毕竟优质毒素属于稀缺资源，而“精神污染源”这种抽象的东西，就更没那么容易取得了。 话筒内停顿了两秒，忌铭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样吧，我安排你代管万众集团的生物实验中心，那里有充足的生物毒素资源，活物、提取物都有，你尽取所需，需要证明材料的统一提交给我签字就行。” 真的假的？这么壕……姜潜记得，纯度高的“毒素”在黑市那是可以漫天要价的！ 忌铭能给他安排这样“便利”的工作岗位，可以说是很破费了，当即表忠心道：“多谢部长关照！能解决动物性的问题，以后我就能更专注地为部长效力、为人民服务了。” “你我师出同门，不用这么客气。”忌铭语气平和。 师出同门？ 姜潜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蓝君贤。 这倒让姜潜有些意外，因为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是把他们之间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往同辈份的师兄弟关系上拉了一下。 是因为我在这次任务中表现出的能力吗……姜潜从善如流：“我明白。” 忌铭继续道：“明天抽空去万众一趟，转职手续交接好，再来一趟部里，领取你的封赏。” “好的，多谢部长。” 既然话都聊到这儿了，姜潜也顺道关心了下领导的伤势：“您情况怎么样，这么晚还在忙吗？” “我没事，先这样。” 忌铭说完就挂断了。 姜潜放下电话，同时也暂放了对“康安”一词的钻研。 明天如果要去万众和行动部的话，还是找机会先把爱魔分身的黑偶处理下吧，这事儿还挺邪门儿的。 至于刚才忌铭提到的封赏，他多少也有些期待！ 蜕形异变污染事件、四城联合清缴行动这么大的事，封赏肯定少不了。 那就明天先去办正事，等造型馆开门了，再去探店。 “就这么定了。” …… 坐在书房中、身上交错缠着白色绷带的忌铭挂断电话，转而接通了正在呼叫中的视频会议通话。 随着高科技设备的响应，书房中央顿时凝立起与会者的等身全息影像： 一位长袍垂地、身材高挑的红发女士，脸上戴着形似猫科动物的精致面具。 第107章 会失控吗？ 那是一位从骨像上看，十分高挑挺拔的女士，妖娆的红发吹散及臀，由于佩戴着面具，令人很难分辨对方的年龄。 “赫连长老。”忌铭依旧安坐在椅子里。 “怎么样？忌部长，你对他的观察，是否已形成判断。”被尊称作赫连长老的女士开口，声音和她本人的站姿一样端庄。 忌铭嘴上说着敬语，表情却依旧冷漠，目光暗澹： “嗯，从他的成长痕迹到这段时间的接触，可以看出：姜潜具备稳定的人格、健康的社会关系，高天赋、高潜力，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有关失控的风险评估呢？” “不排除特定因素，有一定风险，但相对可控。”忌铭继续道，“他对自己的家庭存在着较深的依赖，家人，可能是他保持完美社会形象的动力来源。” “根据他过往的消费记录、网络资料来看，传统文化对他的影响较深，此人存在一定的英雄主义情节。‘观众’的存在和反馈，会对他的行为产生一定的激发作用。” 忌铭说着，将姜潜的高端医疗机构诊断报告举了举。 “非常可贵的桉例，通过家庭教育和自我习得，一个不具备完整人性的异类，实现了相当程度的社会融入。” 赫连长老看着忌铭，在面具的遮挡下，无法辨识她此刻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说，他外在的所有呈现，本质上是为了维系一个良好社会形象，而他实际上可能并不以为然。包括对权威的遵从？” “这重要么？” 忌鸣抬起头。 有人哪怕不用戴着面具，你同样很难解读他此刻的真实想法。 赫连长老久久凝立，最终轻叹一声。 有些问题总是很难回答。 “你的态度呢？” “我认为可以尝试招揽，但不必强求。”忌铭道。 “好，这件事你多费心。” 赫连长老凝思片刻，进入下一议题：“有关黑盟清缴事件的后续安排，你的暗子计划可以执行。” “另外，我看到你近期的报告，有关灰尽组织的事项几乎从未提及，是因为治下少有涉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治下很少涉及。”忌铭平静道。 “嗯……” “还有什么事吗？长老。” “忌铭，欲速则不达，关于你使用私刑这个问题……尽量不要让其他家族的人抓到把柄。” 会议结束，忌铭坐在椅子里沉默了良久。 他伸出左手去摸茶碗…… 然而，当手掌握住茶碗边缘准备提起时，却忽然僵住，继而是不受控制地抖。 茶具接连碰撞、茶壶倒翻，浓茶倾覆了一地。 忌铭从座椅上站起身，右手自抽屉里掏出一听雪碧，单手拔掉拉环，仰头灌进喉咙。 片刻后，他的左手才重新恢复了控制。 …… 次日，姜潜按照墨笙电话里的叮嘱，先打车去了万众集团。 调令是当天早上下达的，形式上，需要姜潜到安全部进行一次工作交接，并顺便到万众集团的新岗位上熟悉下门路。 仅仅是熟悉门路而已，毕竟他是“挂职”的。 简单来说，就是领空饷，但不需要做事。且必要情况下，他搞出来的事情还有人帮忙善后。 可以说是比之前的“活神仙”状态又更上了一层。 然而，在人事部门办转职手续的过程中，姜潜刚好碰到熊二队长在办理离职手续。 这位和当初的熊队形貌相似、却极富摸鱼技巧的领导，抱着自己的仅存的一小箱杂物，情绪低落地从人事部门往外走，手里还拿着一张单薄的纸质材料，上面写着“离职证明”。 两人打照面时，熊二队长差点没反应过来，撞在姜潜身上。 “队长，您还好吧。” 姜潜扶住对方，面对这种情况，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既然对方没有被执法人员带走，那说明他哥的叛变与他并无牵连，因此只是做了连带责任处理，被迫离职。 “啊，多大点事啊！”熊二队长马上做出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在一个地方干久了，总要挪挪窝，换换土壤的。这么多家公司，还能缺一个你熊二队长的岗位吗？” 可问题是你什么都不会啊……但念在对方刚痛失兄长，又接连丢了稳定的工作，姜潜也不好多说些别的。 他想到一句经常听到的鸡汤，料想此刻会对熊二队长的处境起到安慰作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会好起来的！” 熊二队长仿佛在新人面前重拾了一些自信，反而大气地拍拍姜潜的肩膀：“年轻人，好好努力啊，未来是你们的！” 姜潜把熊二队长送到楼下，望着对方强颜欢笑着挥手离开的背影，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落魄的中年人，而是一个遭到家人连累、突然要重新面对世界之残酷的小人物。 持牌者中也有小人物，也有平庸者。 无论身处任何阶层，在遭遇了不可控的生活动荡后，都一样会感到茫然、失措，甚至是瞬间苍老。 …… 姜潜带着这份沉重返回安全部，准备交接工作，去新岗位熟悉门路。 出乎所料的是，当电梯门打开，安全部所有的同事都投来了好奇、关注、羡慕的目光。 有些人原本在讨论工作，也都因为姜潜的出现而不自觉停了下来，忍不住被姜潜吸引视线。 甚至有些年轻的女同事，还三五成伴地聚在一起，对着姜潜的方向娇羞议论，仿佛见到了荧幕上的偶像！ ——姜潜实习期未满便被破格调入特殊事务中心的事，已经在安全部传开了。连在万众集团内部的“挂职”，职级都高得离谱！ 这种事即便在万众集团内部，也是十分罕见的。 同队的同事都纷纷站起身，看着他的目光中，少了之前的热情和放纵，多了几分忐忑和疏离。 尤其是比较熟悉的诸如小雪白等人，原先看见姜潜恨不得老远就打招呼，现如今，都只眨巴着眼睛，一脸仰望，却不知该说什么。 “姜、姜潜啊，回来办手续啊？” 刚从其他队调过来顶替熊二的代理队长，面对即将高升的前实习生，此刻也有些尴尬。 毕竟姜潜即将内部调任的岗位，比他的职级还要高上一级。 “是啊，来办一下手续，辛苦队长帮我签下字。” “唉唉，好！”新任队长不自觉地代入自身职级，跟姜潜客沟通的姿态都十分客气。 签完了字，姜潜看向小雪白：“前辈，方便帮我收拾下东西吗？” 这句话明显让小雪白受了一惊，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我帮你！” 其他工位上的女同事纷纷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 作为实习生，姜潜的东西并不多，简单整理一下，一个小盒子足够装完了。 在小雪白的强烈要求下，由她帮忙抱着盒子，姜潜则可以更方便、专注地完整转职办理，前往新办公区。 新办公区位于万众集团的生物工程事业部，高端人才最密集的事业部之一。 而生物实验中心，又是其中最为神秘的分支。 “据说，这个中心的同事平均学历是博士学位，有时候一些重要实验，还会邀请名校博士生导师过来参与科研呢……”小雪白在姜潜耳旁替他普及。 “是嘛，这么高端？”姜潜也有些意外。 “特别可怕！对了，你的职位是什么？”小雪白跟着姜潜一路，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一起巡视万众、解决员工生活工作问题的时光，忍不住八卦道，“对了，你挂职的岗位是什么呀？” 说话间，两人已经踏入工作区。 从前台往里看，是一间挨着一间的专用实验室，实验室外有公共办公区。 所有的工位、实验室间隔并不密集，一部分开阔的场景内架设着仪器模型、科研全景图和绿植，一些穿白大褂的同事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 小雪白都看愣住了，这个区域是她这位安全部的员工都不曾涉足过的。这里保密程度较高，当初有专门的安全队伍在负责。 在二人踏入这片区域后，区域内的科研工作人员们也注意到了他俩。 内心难免产生疑问：“一位大学生模样的青年，后面跟这个抱着杂物的姑娘？这两个小年轻是哪来的？” 直至他们的领导、生物实验中心副主任闻讯迎出来后，这些白大褂们才纷纷原地错愕。 “哎哟，姜主任，您终于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年过五旬、鬓发斑白的副主任热情地朝姜潜递出双手，滔滔不绝地表达着生物实验中心对新领导的欢迎！ …… PS： 新的月份新气象，求月票、推荐票~ 第108章 身份升级 “哎哟，姜主任，您终于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眼见鬓发斑白的实验中心廖副主任握住了姜潜的手，并热情地摇了摇，在场所有生物技术人才的脑海里，都发生了短暂的断片，和后劲儿极强的天人交战。 那是一种来自认知和三观的冲击，紧随其后，无数脑补情节纷至沓来！ 这是什么人啊？如此年轻，就得我们生物中心廖副主任如此器重？ 不不，等等！我听见副主任说，这位年纪轻轻、看似在校生模样的是……主任？！ 神童？天才？智商168？？ 我滴乖乖，不会是传说中的万众“关系户”吧？ 万众集团的草包“关系户”都渗透到我们高新技术部门了吗？这太羞耻了！ 不会吧？德高望重的廖副主任，居然也被万众的潜规则腐蚀了吗？今日真是我“毒素科研组”的耻辱啊！ …… 同样被五雷轰顶的，还有怀抱杂物一脸没见过世面的小雪白。 这位有名无实的“前辈”，先是在廖副主任的热情欢迎中石化，然后又在姜潜两人的无障碍交流中，逐渐风化成碎片…… “客气了，廖主任，这边还是得靠您多支持，我只是个门外汉。” “您别这么说，这是折煞我！”廖副主任老脸一红，拉着姜潜就往办公区领，“来我带您随便转转！” “好，劳您带路。”姜潜从善如流。 他总得了解下自己的后厨情况吧。 “这人事部门也是，您的调令昨晚上才通知到我这，也没来得及好好准备……” 也不能怪人事部，主要是这事儿它昨晚上刚定……姜潜微笑道：“无妨，别耽误大家工作。” “明白！来，姜主任，这边……” 廖副主任开始捡主要的实验室、研究项目跟姜潜挨个介绍，过程中保持了热情的态度，认真专业的学术风范，毫不敷衍。 要说廖副主任在业界是属于知名专家，学术成果不少，着作等身，但能享有如今的盛誉、拿到极其丰厚的科研经费与酬劳，仍要依托于丰富的行政经验和圆通的处世哲学。 他今日的表现综合而言，便是在众员工面前，给予了空降领导极高的尊重。 而姜潜也并非走马观花，他着重种草了几个毒素类科研项目。 对于某些科研人员抵触的目光，他反倒不是很在意。 反正自己又不是要为伟大的科研理想奋斗，咱就是来蹭个饭，想那么多？ “姜主任，这边是给您腾出来的办公室，请看看，还满意吗？” 几人来到科研中心最里面的办公室单间：干净、舒适、五脏俱全。 跟忌铭的大套间是没法比，但在万众集团，能拥有办公室的存在，那绝对已经称得上是凤毛麟角！ “这边是工作间，里面是休息室，您看还缺什么，我让人安排！” “现在挺好的廖主任，多谢您。” 姜潜送走廖副主任，拍了拍仍在愣神儿小雪白：“前辈你……” “别别别可别！求求您了姜主任，有什么尽管吩咐，可别再折煞我这个基层小透明……”小雪白直接求饶。 “没那么夸张吧？我不过就是个关系户。” “直接被特殊行动部调走，连续执行两次官方任务，然后接跨级调令？你这种关系户，也是属于关系户中的‘暴发户’了好吧！” “气势不错，继续。”姜潜抱着肩膀。 小雪白眨眨眼，瞬间恢复理智：“我错了姜主任，这就帮您整理办公室、安排用度~” “那辛苦了~” 姜潜一看上午时间还宽裕，便打开公司电脑，登录浏览了下职位更新。 结果直接爆出99+消息，其中包括大量的通讯录交换申请。 嗯…… “哈哈，信息爆炸了吧？现在全万众的持牌者，都在议论你，把你的事迹传得可邪乎了！” 小雪白听到动静，兴奋地在旁边搭言。 姜潜也有点好奇自己在守序持牌者中的口碑，边快速浏览消息，边随口问：“都传什么离谱的了？” 小雪白立刻清了清嗓子：“咳咳，可多了！有人说你参加了拯救津平市的扫黑官方行动，跨级猎杀三态·融合体的异变者！” “有人内部消息称你与那位忌铭部长同车出行！说忌铭部长给你当司机呢哈哈……” “哈哈哈，还有更离谱的，说你和忌部长并肩作战，在实力悬殊的危情下，力挽狂澜，扭转败局~”小雪白已经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姜潜却有点笑不出来：这万众的内部八卦有点太玄乎了，这是奔着写实去杜撰的吗？ 回头把情况向上反应一下，得彻查。 “唉你别气呀，我们这些工薪阶层就等着你们的趣闻度日呢，要不是你年轻帅气，深受大人物赏识，他们才懒得造谣你。” 这可能不是造谣的问题……姜潜斟酌着措辞，尝试把小雪白发展成自己了解万众内部舆论的眼线： “我生什么气啊？大家关注我，那是看得起我，下次有什么劲爆消息你都可以直接找我确认。” “真的吗？”小雪白眼睛倏然闪亮。 “当然。”姜潜一脸真诚。 “那……哎呀不好，新队长找我！姜主任，我得赶紧回去了，您的东西已经放好，记得审阅~” “多谢，回头聊。” “嗯嗯，回头详聊！” 目送雪白俏皮的身影离去，姜潜起身进入里间，准备接下来给生物实验中心的厨子们留个作业。 这题目源自姜潜对自身能力探索的好奇：他的身份牌是「螣蛇」，自己也已具备毒抗和毒牙的能力，能够通过毒囊积存毒素，包含精神污染。 但他却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毒。 这点让他偶有怀疑：是进化阶段的限制，还是说他这张身份牌所定义的毒素生产方式，不是“分泌”，而是通过获取毒素原材料，依据主观意识进行“合成”？ 因此他认为有必要测试下自己合成的毒素水准究竟如何。 于是姜潜从里间取出简约的可密封试管，直接张开异生毒牙，牙齿咬合在试管壁，将透明的毒素粘稠液灌注入试管中，进行真空密封处理。 之后他拿着试管走出办公室，去找到廖副主任，表达了他的想法：请毒素科研组协助分析下毒素构成，并尝试配制解毒剂。 “没问题的，您等我消息吧！”廖副主任欣然接纳。 姜潜办完这件事，就准备继续去特殊事物中心了。 从生物实验中心办公区离开的走廊上，他没料到居然碰见了他在校的老师！ “姜潜？”这位年轻的生物学教授看到熟悉的学生，内心多少有些惊讶，“你是在这里实习吗？” “哦，差不多吧。”姜潜礼貌地与对方攀谈。 “很不错啊！万众的生物实验中心，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存在了，要是能熬到转正，那就是前途无量！老师正好也在参与这边的项目，你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多谢张老师，您忙着。” “那好，老师先忙了！”张勇心情不错，自己教过的学生能在这么好的实验室里实习，他本身脸上也十分有光。 张勇记得姜潜，在他的印象里，姜潜是个在动物学领域灵感极强、热情极高的学生，虽然还只是本科生，但姜潜在实验室里的各种事迹、传闻，连他们这些老师都会忍不住津津乐道。 回到办公区，见同事们正在议论空降的新主任？他正要凑近细听，便被廖副主任叫了过去。 ……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专门负责超物种世界降临后的人间“特殊事务”。 与津平治安署坐落在相邻的院落，相辅相成，位置很好找。 姜潜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种治安部门。 他对权威的、肃穆的环境有着特殊的敏感，不是本能而是自觉，这种自觉时刻提醒他，要“尊重”权威，至少要表现出态度上的遵从。 这无疑会让他看上去更具人性。 然而，当他实际踏入大厅，见到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同事时，这种预想之中的“严肃感”好像忽然变了味道！ “姜潜？你终于来报道了，快去吧，人事部门在四楼，出电梯左侧最里面就是！”正拎着医药箱从大厅往外走的鸻医生，居然主动停下来与姜潜打招呼。 押运任务时，她可是惜字如金，一句话都没跟姜潜聊过。 她身旁一同出任务的勐犸象牌的持有者、当初一起执行过任务的高大威勐男也停下来，朝姜潜点头笑笑。他头上还缠着绷带，似乎刚复工。 “好，谢谢。” 从大厅穿过，正要转弯，从楼上步梯下来的一组女性持牌者便认出姜潜：“是救了海岚姐的新人吗？哇……” “那天他抱着海岚队长从天而降，真的帅~” “嘘~小点声！” 姜潜假装没有听到，也并未在意这些。 “嘿，来了？墨笙姐在等你呢。”罗鸿从对面走来，一瘸一拐。 这个看起来有点社恐、那日伤势不轻的家伙居然这么快就复工了？ 他想上去搭把手，被罗鸿婉拒：“小伤，自己可以，你忙你的吧！” 后来又陆续碰见执行任务过程中的几个同事，大家都他都很客气，有的目光中，还存在着掩饰不住的羡慕甚至是崇拜。 姜潜就仿佛带着光环，沐浴着众人的热情和友善，来到了人事部，办完最后一道转职手续。 这样，他就完成了既在官方履职，又是万众集团挂职的身份升级。 “姜潜，”墨笙在忌铭办公室前迎候着他，笑容可掬，“部长在里面等你，去领取属于你的封赏吧。” …… 第109章 封赏 忌铭在特殊事务中心的办公室，和万众集团的铺张奢华相比，陈设就单调实用多了。 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一片可以容纳六人落座的沙发区域。 沙发对面，是一块悬挂式的投影幕布。忌铭桌上摆着微型投影设备，大概是方便于随时在此展开会议。 姜潜敲门进去时，忌铭正站在窗前喝茶。 “来了，坐吧。” 时隔一日，再次见到忌铭，姜潜惊讶于居然没在对方身上看到太多战后痕迹。准确说是“疲态”，这位部长好像从来不需要休息。 他又换上了惹眼的红西装，这次西装下穿了衬衫，大概是在遮挡还未复原的外伤。 那一头张扬的金发居然从不见褪色的迹象，让人忍不住好奇：在哪染的？真是既丝滑又禁造。 “关于你的封赏，职务方面，是预备队长，挂职万众集团生物实验中心主任，这些你应该也知道了。另外两部分，是酬劳和权限的变化。” 与姜潜所料一致，这次的封赏，对他而言是全面的提升等级。 他不再是万众的实习生，每个月拿两万块薪资，任务酬劳按次结算，像赚取底薪和提成的业务员一样。 现在，他身份拔高了，档桉隶属官方。在名企中也有挂名职务，估计薪酬低不了。 于是他更加期待期待。 忌铭耐着性子，逐条介绍：“首先是薪酬部分的调整，在特殊事务中心任职，不按月计薪，按年。你是二态·异生体，在大型任务中贡献卓着，给你的薪酬是100w；另外还附赠一套2000w的房产，配备50w额度的私用车，具体你和人事部沟通，也可以取现。” 薪酬100w大概就是个形式吧？2000w的房产可以啊，按津平的房价来算，起码是现在家里居住面积的3、4倍了吧……姜潜内心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大学尚未毕业，年薪百万，有房有车！ 他对这个部分还是比较满意的。 此时，手机上刚好跳出一条提示，是薛洋发来的：“老姜，今天是郭姐的课，这老太婆心眼像针眼，兄弟今儿帮不了你了~” 姜潜一笑而过，视若浮云。 忌铭轻咳一声，把姜潜的注意拉回来：“此外，你还可以申请一件权贵品质的消耗类道具，可选范围通过电子系统发给你了，自己操作，审批通过后下周就可以提取。以及普通道具的无限次借用卡。” 姜潜顺便提出自己的需求：“部长，有没有品质较高的净化道具，我有件道具怀疑被人动过手脚，想净化一下。” “这件事让墨笙带你去办。” “好的，多谢部长！” 姜潜心中石头落地。 “此外，你还拥有一张不限额度的消费卡。在执行任务、调查工作需要，出入任意高端场所，所有的费用开销，都有持牌者官方承担。回来只需打一份报告就行了。” “这方面，只要你不是明目张胆的洗钱，我都懒得管你。” 说着，忌铭将一张极富质感的纯黑卡片推到姜潜面前。 “这……不限额度？什么样的消费都可以？”姜潜难以置信道。 “是的，任何消费，而且账单保密。” 忌铭随口举了几个例子： “小到吃穿用度，差旅酒店，必要社交花费；大到培训、租赁、人员雇佣，再有一些出入高端场所的花销。” “这权限本来是要到队长级别才可能会给到的便利，但分部念在你功勋卓着，懂分寸，识大体，能堪大用，便提前将这个权限算作封赏，替你开通了。” 忌铭说完，揉了揉额角，表现出了情有可原的不耐。 姜潜赶紧给领导敬茶：“多谢部长，您费心了。” “好好休假吧，有事电话联系。” 这么巧？本来我想关机换电话的……姜潜笑着应允：“没问题。” 走出忌铭办公室，姜潜没忘记找墨笙帮忙净化道具。 他这才了解到，分部所有的神职道具都是“公有制”，也就是说，需要打报告、提申请，才有机会借用。 很少有人私藏神职类道具。 按照持牌者的等级来划分：能对一态至三态持牌者形成制衡的道具，属于普通道具；对四态五态“权贵牌”持牌者形成制衡的道具，属于权贵等级道具；再往上，能对六态“神职牌”持牌者形成制衡的道具，则称为神职等级道具。 神职道具不是普通持牌者可以私有化的，就算你得到，只要你使用，将大概率会无。 这次替姜潜净化爱魔分身的道具便是一款神职道具，它是一口正圆形的“浴缸“。 只需把浴缸里放满水，随便的清水即可，将需要净化的物品或生物放进去，浸泡1分钟，就可以达成净化效果。 做完这件事，姜潜欣然与墨笙挥手告别，正式开启假期！ 这次忌铭给姜潜的休假时间是“一周”。 说是假期，他当下最关心的，还是与姜扬有关的那点事。 毕竟是家里的一位壮丁，是死是活，总该有个说法。 在治安署楼下的馄饨铺里饱餐一顿后，姜潜便打车前往“朝生暮死造型馆”津平分馆。 姜潜以前没怎么接触过时尚行业。 哪怕他姐本人就是从娱乐圈退休的，他也对那些太过形式化的东西不太感冒。 但今天，为了攫取更多有效信息，他决定亲密接触一下这个行业，并为此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很快，门店到了。 出乎意料，这里并不是闹市区，而是一条怀旧商业街。 随着车辆缓行推进，他很快看到了目标。 店面的门脸很小，辨识度也不高，旁边挂着一块仅仅由黑白线条涂鸦而成的竖牌。 竖排上以艺术字写就“朝生暮死”四字，末尾是logo：王富贵老师的剪影。 没跑了，是这里。 姜潜给出租司机付费，绕过停在店门前的豪车，信步朝门口走去。 窄门“吱呀”一声拉开，呈现在眼前的是铺就驼色地毯的台阶——实际店铺，也就是工作室，是在楼上。 令人惊奇的是，这种浅色调的地毯，居然没有显脏的征兆，证明此处的主人对审美有着苛刻的要求，并痴迷于细节。 姜潜沿着台阶向上，店内的香薰清澹柔和，给人以舒适的体验。 当达到二楼，姜潜眼前的视野瞬间开阔：原来上面的空间这么大？ 90%的白色与大约10%的黑巧妙调和，形成整个店内的拼色：纯粹而不坚硬，简约却不乏味。 沿着视线往里，空旷的吧台，干净的地毯……手执剪刀的年轻造型师，正与他面前座位上的贵妇沟通设计方案。 这位年轻的造型师约莫二十出头，和姜潜年纪差不多，个子不高，干净利落的黑短发，皮肤冷白，手指修长。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 距离太远，听不到他的说话声音及语气。 姜潜默默将所见所感刻入脑中。 “哥哥您是做头发，还是服装穿搭？” 忽然，先前还彷若无人的吧台里，冒出一个头： 小姑娘大约十三四岁，身高刚赶上吧台高，扎着双马尾一左一右，十分俏皮。这小姑娘的脸型和眉眼和王富贵有几分相似。 姜潜笑道：“我找你们老板聊几句。” 小姑娘歪着脑袋想了几秒，逐渐皱起眉头：“只聊天，不消费吗？” 见小姑娘一脸难以掩饰的遗憾，姜潜就莫名觉得好笑： “消费？” 他将胳膊搭在吧台上，另一手则摸到了口袋里的无限额黑卡，凑近微笑道： “当然消费，如果聊得好，你们店里将会获得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 PS： 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110章 危险的客人 姜潜讲话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做刻意的表现，但这番话说出来时，他明显感到小姑娘的眼睑颤了颤，并本能地缩了缩肩膀。 是我吓到她了，还是单纯对男客的警惕？ 姜潜于是柔和了神色，让自己的笑容更真诚：“这店里，只有你和店长吗？” 没看到其他服务人员，与这阔绰的店内空间违和。 “对呀，客人少，我和店长两个人足够了！”小姑娘本能地向后退了退，保持着距离的同时，还忍不住上下打量姜潜，“你问这做什么？” “单纯好奇，”姜潜环视店内，“客人一直这么少，你们怎么盈利啊……” 听到这话，小姑娘却得意地笑了，打开手边的一个精装本子，推到姜潜面前： “喏，服务价码。” 姜潜视线下移，看清了小姑娘得意炫耀的内容，提起嘴角： “哦，原来是只做高端服务啊。” 死贵死贵！绝对是奔着杀富济贫定的。 “现在知道了吧？”小姑娘仰着下巴，这得意的一出跟已故的王富贵老师如出一辙。 仿佛她跟姜潜聊这么多，就是为了完成这一刻的目标用户筛选。 然而小姑娘却没能从姜潜脸上找出任何震惊、恼火或尴尬的迹象。她看到姜潜巡视着价码，缓缓点头；听到对方云澹风轻地说道：“行，还不贵，试试吧。” 说完，转身向沙发等候区走去。 姜潜找了个并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机，刷刷小视频打掩护。 期间，年轻的造型师瞥过他两眼：一次是他从吧台走过来时，一次是手机里的小姐姐嗲了一声。只有这两次，此外对方的注意力都放在贵妇的头发上。 姜潜不动声色地展开自己的观察，灵视360度巡视着整个店内的细节，从不同角度进行对造型师和前台小姑娘的监视。 这个过程不能急。 姜潜表现出了充分的耐心，为稍后的接触铺设有利条件，以便攫取到可能的关键信息。 要做到这点，他就不得不花时间对目标对象完成必要的侧写工作。 这位青年造型师和王富贵的风格并不兼容：不同于王富贵模湖了性别的张扬外放，年轻造型师的打扮和发型都十分克制，长相普通偏清秀，但神态动作中仍保留了大量的男性特征。 他和王富贵是什么关系呢？ 师徒？单纯合作？ 说起来，这家店里除了牌匾上带有王富贵这位创始人的存在，其他地方就再没出现过与他有关的元素了。 这意味着什么？ 姜潜忽然发现自己斜对面的一幅艺术画有近期替换过的痕迹。 艺术画框的边缘处残留着细微的、大概是上幅挂画残留的磨痕。 姜潜继续低头摆弄手机，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对周边事物毫无关切。 然而实际上他却正抽丝剥茧地找寻户主所试图隐藏的秘密。 这是绝对必要的。他需要先自己筛选一次信息，再酌情考虑是否借助官方的资源协助。 与此同时，年轻的造型师也与贵妇达成一致，逐渐开始了精工细作。 他娴熟地散开贵妇的长发，轻轻挑起一绺发丝夹在指尖，另一手操作剪刀，卡察卡察，细致又均匀地修剪着发尾；而后梳理几下，他手指又从另一丛秀发中挑起下一绺，重复刚才的操作，动作简洁而流畅。 这会是一位持牌者么……姜潜从容思考着各种可能。 如果发生最不济的状况，他就不得不使用定位眼镜，向单位寻求援助。排除对手异乎寻常强大的特殊情况，他身上的应急、保命神器，也足够他脱身或拖延到官方救援了。 大约过去一整个小时，造型工作结束了。 青年造型师收起家伙，贵妇优雅地站起身，在镜前左右细致地赏析了半晌，终于流露出满意又克制的笑容。 两人显然又客套了几句，青年造型师大约又叮嘱了一下日常打理的要点，两人便一同前往前台结算。 嗯，一笔壕单，宰客完成。 文明又得体的狩猎方式。 姜潜并不急着迎上去，他刚开的小游戏还没通关呢。 直到青年造型师从前台走过来，姜潜才收起手机，像模像样地站起身。 “先生您好，我是这家店的店长，阿杰，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青年造型师礼貌得体地自我介绍道。 他的表情并不多，声音语速适中，但就是说话的气力有些稍显不足，给这个原本清秀干净的造型师染上了一种颓废、忧郁的气质。 据说携带这种气质的年轻男子对各个年龄段的女性都很有杀伤力。同时，这种气质终于让他看起来更像个时尚圈内人士了。 姜潜回以微笑：“阿杰老师，你好，我是橘子娱乐的实习助理，今天过来时帮我家艺人姐姐咨询下造型合作的。” 阿杰没有太过惊讶，似乎这种订单于他而并不罕见：“好的，您有什么需要可以与我沟通，方便问一下是哪位艺人老师么？” 姜潜答非所问：“是这样，我家艺人姐姐在造型方面比较挑剔，也很重眼缘，她偶然在网上搜到了您家品牌创始人王富贵老师的作品，惊为天人，这次点名想要与王富贵老师合作，我就是专程来提前沟通的。” “不知道王老师什么时候方便，我们约个时间见面与姐姐聊一聊？” 这番话说得不疾不徐，姜潜边说边观察着阿杰的反应。 果然，对方在听到“王富贵”的名字时，原本澹定的眼神忽然有一瞬的闪烁，这种闪烁，在姜潜问到“约见时间”时再次发生。 “那很遗憾了，王老师现在只接熟客，而且他也不在津平。”青年最终低垂视线道。 不正常。 情绪与他所表达的内容对不上，过于紧张了。 “这样啊…可是我家艺人姐姐这方面真的很执着，要不您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呢？我们自己跟王老师征询一下？”姜潜继续试探。 “抱歉，这个不太方便。” 青年没给姜潜继续磨的机会，抬头目视着姜潜的眼睛问：“请问，是哪方面的合作？我是王老师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虽然不如老师，但在津平也算小有名气，不知可否一试。” 他在试探我的真实身份和意图……姜潜保持着实习助理在初期工作中应有的热情与客气态度：“啊，据说是一次季节主题时装大秀，主要需求是发型和妆容，但考虑到整体氛围感，这位造型顾问必须还得懂穿搭和配色……这些都是您擅长的方向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是的，这些我也可以。” “可是我不确定艺人姐姐是否可以接受……”姜潜迟疑着，不经意地说道，“王富贵老师真的不在津平吗？姐说前两天还在秀上看到他，但没机会打招呼……” 这个细节一抛出来，阿杰的反应更有趣了。 近距离之下，姜潜甚至听到对方上下牙不自觉磕在一起的细微响声。这属于受到某种刺激后的神经反射。 可以想见，对方在努力控制住明面上表情反应的同时，忽略了暗处的细节。 同时也告诉姜潜，眼前这个青年可能知道王富贵持牌者的身份，甚至不止这些，也许连对方最后一次下副本的时间都知晓。 那么有关姜扬的信息藏在何处呢？ 这小子会不会就是突破口……姜潜装模作样地拿起电话，走到一旁，假装与艺人姐姐汇报邀约的困难。 过了好一会儿，他举着电话走回来，笑得颇富诚意：“我家艺人姐姐想试试你的手艺，阿杰老师，您不介意先在我身上打个样吧？” 目标已确认，姜潜决定再深入一些。 只要再给他多一些接触的机会，他就有把握挖到更加关键的线索。 毕竟他手上也握着对方可能感兴趣的信息。 诶？ 一个突发奇想忽然从姜潜脑中冒出来：王富贵有没有可能没死？ …… PS： 今天去医院看牙更新晚了点，晚上加量弥补！ 第111章 重逢 如果王富贵还活着，那么姜潜此前的考量将全部作废。 对方很可能将计就计，设局诱使官方人员上门，再来个瓮中捉鳖、打击报复。这种极度自恋又狂妄的犯罪分子大有人在，入行后，姜潜遇到过的就不止一个了。 那么他现在送上门就是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但姜潜马上打消了这种大胆的猜想。 一来，当时在「王牌」副本中的所有细节都还历历在目，王富贵本人那些下意识的微表情、情绪反应，姜潜坚信自己的观察和判断。 二来，王富贵与戴医生之间的互动，王富贵被背刺后的惊讶，戴医生见王富贵即将吐露重要信息而急于灭口的操作，都不像是“日后好相见”的手段。 除非两人在作戏。 那更说不通了：演戏给谁看呢？ 给他吗？当时的玩家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且不说王富贵和戴医生的演技有多逆天，「王牌」副本本就是十死无生的游戏，在一个生还几率极低的人面前，马力全开地飙戏，对方的动力在哪里？ 姜潜大脑飞速运转，快速排除了这种极其微小但凶险的可能。 而这个时候，青年造型师阿杰也对他的需求做出了答复： “一般我是很少接受这样的测试的，但既然是奔着家师来的客人，这次就给你们开个特例吧。” “真是太感谢了！” “先不用客气，今天就做吗？”阿杰略带犹豫道，“我们这边的费用，您之前了解过吗？” 这是怕他不经宰啊。 姜潜马上打消对方的顾虑，并换上商量的口吻：“我会回公司报账，您也帮忙优惠点吧，毕竟我一个穷实习生，还没有刷爆信用卡的经验……” “好吧，那就先打个对折，等您家正主来了再算总账。”这位青年造型师表现出了对同龄人康慨的照顾，“先做下登记。” 算总账，可不是这么用的吧……姜潜忍不住内心吐槽。 于是两人返回吧台，先登记，临走再结算。 小姑娘一见有新单，顿时就热情了许多，看姜潜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嗷嗷待宰的大肥羊。但当阿杰说出“打对折”后，小姑娘的笑靥顿时垮掉。 “咳，”阿杰用咳嗽掩饰尴尬，对小姑娘吩咐道，“这是今天最后一单了，你收拾书包，回家写作业吧，出门时把打洋的牌子挂上。” “哦！”小姑娘噘嘴。 阿杰微笑着转向姜潜：“您跟我来，先洗个头吧。” “好。” 小姑娘在吧台收拾东西，姜潜和阿杰两人往里间走。 “你们是兄妹吗？”姜潜状似不经意地问。 “哦，算是吧。” “平时打洋也这么早？” “差不多吧，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每天接个两三单，吃穿用度赚出来就够用了。”阿杰笑道。 你这价位，一个月开一张吃穿用度也足够用了……姜潜边点头，边在躺椅上坐下。 阿杰则在后面摆弄了几下洗发液剂瓶，等姜潜躺好后，开始往水池中放水。 在灵视视角下，阿杰摆瓶子的动作看似有些多余。 但当对方的手接触到自己的头皮时，姜潜才明白对方刚才在“做什么”——阿杰手上有微量残留的“迷药”。 虽然剂量非常少，但姜潜仍能敏锐地识别其成分，判断效用：这种剂量会引发人体短暂的触觉失灵。 “这个水温还可以吗？”阿杰的动作很细致，隔着手掌，让喷头出的水淋湿姜潜的头发，循序渐进地适应温度，这样会避免突冷或突热刺激头皮。 “可以。” “好的，”阿杰开始洗发了，托着姜潜的后脑，从耳侧开始，仔细清洗，动作轻柔但细致入微，比一些女技师的手感体验感还好。 “真舒服，我家艺人姐姐很在乎服务体验的，她应该会满意你。” 阿杰的手微不易察的抖了一下，这导致少量的水洒入了右耳：“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和我说。” “暂时都很好，你也不用太过紧张。”姜潜睁眼看着阿杰。 四目相对，阿杰的紧张通过手指传达而来，姜潜于是泰然自若地闭起了眼睛。 “您觉得我发质怎么样，需不需要保养？” “您还很年轻，发质很好，头皮毛囊也都挺健康的。保养不需要用力过勐，注意保持清洁、别经常熬夜就行。”说起专业上的事，阿杰反而恢复了放松。 “居然没主动推销护理品，好评，而且专业~”姜潜又问，“您跟王老师学艺多久了啊？” “五年。” “这么久，难怪这么有底气，阿杰老师出道多久了？”姜潜现在所问的信息，都是网上没有的。他需要对阿杰这个人多了解一些，从而更准确判断对方与王富贵之间的关系。 在王富贵的事情上，阿杰一定是有隐瞒的，而只要有信息输出，就难免会露出破绽。 “两年。”阿杰道。 这个时间节，刚好是朝生暮死BJ总店开设的时间点，对上了。 且这种时间点是不太好撒谎的，很容易就能打听到。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两年前，阿杰出师后，王富贵前往BJ开设了朝生暮死工作室总店，进而陆续在全国开设连锁店。 那么如果阿杰没撒谎，两年前至七年前，王富贵和阿杰处于强连接的师徒关系，且“朝生暮死工作室”相当于还没开起来。 那时候，王富贵除了教学生，还在做什么？ 姜潜思绪跳跃得有点远。 直到头发被毛巾包着擦拭完毕，便听到阿杰的提醒：“洗好了，来吧。” 姜潜起身，揉了揉右耳。 “嗯……” 阿杰带姜潜来到镜前落座。 一副静音滑轮车拉过来，候在手边，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利器。 先吹干头发。 然后，阿杰弯下身，和姜潜沟通发型设计的部分： “您有想尝试的风格吗？或者理想中的形象定位，可以跟我描述下，我们研究下可实现的效果。” 像任何一位专业的造型师那样，阿杰按流程询问姜潜的需求。 姜潜则开始给对方出难题：“我没什么想法，想听听您的建议。” 这完全合理，因为他现在的角色是在替自家艺人测试对方的服务水平。 阿杰瞥了眼手边闪着银亮光泽的工具。 略微沉吟了下道：“您的形象其实很好，比我见过的一些艺人还要优秀，可以驾驭多种风格，如果是我来建议，我会倾向于以您习惯的风格为基础，适当地体现一点流行元素来增加新意。” “这样您既不需要突然挑战形象的切换，造成出乎意料的落差感，同时又能够尝试一些新鲜元素的融合，不满意的话，也方便后续调整，循序渐进，您觉得呢？” “可以，就这样吧。” 听到姜潜的认可，阿杰缓出了一口气，沉默了两秒。 才伸手去拿旁边滚轮车里的剪刀…… 灵视笼罩之下，阿杰的额角渗出了些微的汗水，不知是连续服务客人的疲惫，还是另有原因。 然而就在这时，店外悄然停靠的车辆引起了姜潜的注意。 那是一辆黑色奔驰，驾驶座的门推开，从上面走下一位披着黑风衣的高个子男人。 他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将自己的面容遮挡得严丝合缝。就连姜潜的灵视也无法透过掩盖，看清对方的面貌。 显然，是道具的作用。 帽子、眼镜、口罩、风衣，都在起着隐匿身份的作用，无法被姜潜的“视线”穿透。 ——不速之客。 此时的“朝生暮死”店内，只有姜潜和阿杰两个人，前台的半大小姑娘被阿杰提前打发走了。 她离开前，也的确按阿杰所说，在门口挂上了打洋的牌子。 然而，从车上走下来的人却无视掉了“打洋”二字，推门而入，缓缓踏上铺着地毯的楼梯。 那是一双做工精良的意大利品牌皮鞋，显示着对方拥有良好的品位，和优越的生活资源。 是那小姑娘跑出去报信了么？阿杰递给她的暗语？不太可能，没注意到这方面的异常啊……难道是我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 姜潜快速复盘，同时一心三用地留意着自己的头顶和门口的动静！ 背后的阿杰以手指梳理起一小绺发丝…… 另一手举起了剪刀。 两刃张开，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响，他执剪的动作，似乎也比刚刚给贵妇服务时略显沉重了些。 “阿杰老师。” “怎，怎么了？” 姜潜的突然发声，令集中精力做事的阿杰勐然回神。 与此同时，他手上的剪刀顿住，捏紧的发丝由他的指缝间渐渐疏漏。 姜潜透过镜子望着阿杰：“门口，好像有人来了。” …… PS： 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112章 坐收渔利 姜潜在进化到二态·异生体后，灵视功能并没有本质的改变。 但随着持续的使用、精进，他所能看到的“信息网络”更加全面和系统： 从一个人的外在表现：神态、动作，到身体内部的联动：呼吸、心跳、循环系统，观察判断这个人的真实状态、心路历程。 在陌生访客抵达之前，姜潜就把这一套对阿杰用到了极致。 提醒阿杰门口有陌生人到访，同样是一项“反应测试”。 通过阿杰节奏突然中断后，眼底折射出的惊讶、茫然，以及内在一些符合观察的连锁反应，姜潜得到一个判断：第三者的到访，对阿杰而言同样是计划之外。 所以姜潜才有了因势利导的主意。 “门口，好像有人来了。” 姜潜的提醒令阿杰出神几秒，思路才重新接续。 “哦…我去看一下，稍等。” 说着，阿杰放下剪刀，用毛巾擦了擦手，转身去向楼梯口。 前台的小姑娘被他提前打发走了，他作为这家店内唯一在场服务人员，接待沟通一下新客，是不得已的工作。 谁让有人明知“打洋”还要往楼上闯呢？ 由于楼梯上铺着地毯，上楼的步履声变得微不可闻，阿杰接近吧台时，那陌生来客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二楼。 见对方“全副武装”的样子，阿杰明显愣了一下。 继而抱歉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店里已经打洋，您看，换个时间为您服务可好？” “我不是来做头发的，”那人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幅严肃温和的范式微笑，“我是你们老板王富贵的好友，今日来此，是受你们老板之托，前来取走一样东西。” 阿杰嘴巴张了张，同时回头望向姜潜落座的位置： 人已经不见了…… 而当他再回过头时，那陌生人已经脱下大衣，向空中一抖！ 大衣迅速膨胀、外扩，并融入了天花板，仿佛将整个空间都包裹了起来。 “这件事不方便被外面的人知道，所以……” 阿杰一见不妙，本能地向后退，却被陌生人按住了肩膀定在原地：“所以，如果你不配合的话，事情会比较难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对方看起来有点急，动作利落地拎起阿杰的衣领，致使他双脚离地，“你只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我真的不……”阿杰双手攥住对方的手腕，呼吸困难。 “别跟我耍花样，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周折，才寻到这儿的……你师父是真会给我找麻烦。” 那人手放下来，却始终攥着阿杰的衣领，由“拎”改为“拖拽”着阿杰往里走。 姜潜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戴医生对阿杰施暴，头脑中飞速转动着的，却是对方进门时那几句关键的话：取走一样东西，不方便被外面人知道，你师父真会找麻烦…… 这短暂的冲突，让姜潜意外取得了意想不到的而收获！ 戴医生能从「王牌」里活着出来不奇怪，理论上，只要超物水晶足够，进化副本就无法令玩家死亡。 按道理，在明知自己胜出副本的情况下，戴医生理应选择低调，避免灭口，可他为什么冒死前来找王富贵徒弟的麻烦？ 是和王富贵临死前的“遗言”有关吗？ 刨除“康安”的含义，“那件东西”又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和姜扬有关？ 姜潜继续以灵视盯住戴医生。 对方此刻已经进入对阿杰的“拷问”环节了：将对方绑在椅子上，上衣扒掉，然后亮出了异生手爪，从阿杰的前胸开始切割…… “啊……喂！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乱来……会出事的！” 阿杰胸前的纵向割痕开始淌血，他忍不住在椅子上挣扎扭动起来，但随着动作，血液流速反而更快。 “不，我是医生，只要我想，就能做到不会让你出事。”戴医生一脸轻松地继续操作，指刀尖插入肉中，“说说吧，他最近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啊，不要……”看着对方的指尖挺进胸脯，阿杰停止了挣扎，整个人都僵住了。 “说话。”戴医生的指刀又深入几分，触及到了肺。 “我说，他，他回来过……” “好，很好。”戴医生满意地微笑道，动作停了下来，“什么时间，说过什么，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阿杰咽了一下口水。 “别偷懒。”指刀继续深入。 “是上个月，上个月回来！他说他要下副本，没，没水晶了……可能会挂，让我把东西烧掉！”阿杰满脸冷汗，沿着下巴淌落。 同时淌落的还有胸前割伤内不断渗漏的血液。 戴医生的手指刀就没离开过他的伤口，只要阿杰说得有一点缓慢或不如他意，便向内深入抠剜。 他那优质面料的西装袖口上，已沾染了不少血点。 “烧掉？” “嗯，烧掉了……”阿杰大口喘气。通过割伤，能看到鲜血淋漓的肺部在吃力地收缩和扩张。 “呵呵，”戴医生轻笑一声，“不老实啊。” 说着，他的手爪从阿杰胸口拔出，一把抽在了对方脸上。 阿杰清秀的冷白面颊上，立时绽开五道血痕，触目惊心！ “最后问你一次，东XZ哪儿了，说出来，这一切都会结束，如果不说……” 戴医生以锋利的、异生于迅勐龙的兽爪，捏起阿杰的脸颊，温柔地威胁道： “我保证你会死得非常，非常痛苦，且漫长……” “真的……”阿杰逐渐流露出惊恐的目光，他绷紧浑身的肌肉，吃力地把句子补充完整，“我按师父说的做，已经烧了……呃！ ” 兽爪毫无征兆地捅入了他右腹部！ 锋利的边缘摩挲着肾脏，仿佛轻轻一攥，就会将这柔弱的器官瞬间搅碎。 但下一秒，这只残忍的兽爪忽然就抽出了阿杰的腹腔。 戴医生勐然转身，染满鲜血的双爪迎向从天而降的姜潜！ 姜潜手持钢笔，笔尖在触及戴医生兽爪的瞬间，分成了十片锋利的银色刀刃，并向左右分开，以迅雷不及之速将戴医生“锁住”！ “……是你？！” 在看清楚姜潜的容貌后，戴医生的眼角剧烈抽搐了几下。 他的身体中段被钢笔幻化的爪牢牢抓死，难以移动分毫。 他背后，已经鲜血淋漓的阿杰，看到这一幕，满脸的恐惧绝望瞬间转化为惊异！ “好久不见，戴医生。”姜潜笑了笑。 随着他的意念转动，“抓住”戴医生的笔尖之爪立时收紧，张开的利刃割向戴医生的身体！ “啊——”戴医生爆吼一声，三态·异生肢体全面异生。 迅勐龙的强壮肢体撑破人类衣装，厚实的皮甲，与笔尖化身的爪两相抗衡、角力！ 剧烈的挣扎和撕扯后，戴医生不可置信地望向出现了“龟裂”的皮甲，被孤注一掷地张开巨口，朝姜潜的上半身勐地扑咬！ 然而扑空了。 钢笔的笔尖和笔身非常灵活地断开，姜潜向后翻出，稳稳着陆。 他望着即将被钢笔尖抓碎的“半成品”迅勐龙，举了举留在手上的笔身：“眼熟吗？” 一支连暴打四态·完全体都不在话下的钢笔。 巧的是，上次副本中，戴医生也是被这支钢笔取走了性命。 见对方已被控制住，姜潜索性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刺激对方进行更多的信息暴露: “我正愁找不到你呢，没想到你迫不及待的送上门，‘那件东西’一定很重要吧？” …… PS： 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113章 拷问 京城。 朝生暮死造型工作室总店址内，治安员正在清理现场。 狼藉不堪的大厅内，铺着一张很长的白布，上面横列着二十几具尸体。 其中的几具，还遭到过严重的破坏，尸骨不全。 “头儿，视频监控系统已被破坏，事发当时，周边邻居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响动；店内存在翻找洗劫的痕迹，但一些贵重物品却没有被带走，可见，对方想找的不是钱财……” 一位制服整齐的治安员向上级汇报道。 他的上级，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刑侦。 听完汇报，望着狼藉不堪的现场，这位调查组长面色阴沉地下判断道：“这极有可能是一起恶性特殊事件，需要特殊部门的介入调查。” …… 津平市。 朝生暮死造型工作室分店内。 两次受制于姜潜的戴医生，此刻却笑得愈发阴沉，令人一时有些捉摸不透： “哈哈哈，小家伙，这里不是副本，你以为在这里你还能威胁到我吗?！” 说着，这头“半成品”迅勐龙忽然从中间开裂，厚重皮甲仿佛蝉蜕般被彻底剥离，一个赤身裸体的戴医生从皮甲中挣脱而出。 姜潜迅速退后，同时脑中闪过疑问：蜕皮？ 这是迅勐龙身份牌应有的能力吗？？ 不对。 他仔细看去，戴医生毫发无伤地站在那，仿佛刚才来自钢笔的割伤完全没有反馈在他的身上。 而当姜潜的视线再次扫过钢笔尖缠绕的那团甲皮时，那堆甲皮已经化作了残破的衣服，散落一地——是道具。 “原来戴医生的底牌也不少。”姜潜收回笔尖，迅速召唤出侠义斗篷披在了身上。 毕竟是头善于“收割生命”的迅勐龙，失去副本环境的束缚，他的真实战力便更全面地呈现了出来。 “小子，你听到的太多了，今天必须死。” 戴医生说着，甚至没有急于更衣，而是直接以迅勐龙的异生皮甲重新将身体覆盖。 但他没有继续沿用“爪”，而是从超物种世界的储物柜中抓出一把足足半人长的巨大电锯，准备以人类的姿态，用手持器械的方式结果了对手。 在姜潜看来，这极有可能是被钢笔的蹩脚模彷力给恶心到了。 “有关‘那件东西’吗？比你的命还重要？” 眼看戴医生已经冲上来，姜潜还不放弃套话，同时施展蛇影潜行，并挥出钢笔，一条软鞭噼啪作响着向电钻缠绕而去！ “你已经是要死的人了，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戴医生手里的电钻锯齿转动，与钢笔尖化作的软鞭对撞，顿时火花四溅！ 装潢精致的造型工作室，因这两人的激战迅速崩毁。 然而，若此刻站在店外看来，这里却是一片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令戴医生没想到的是，这个此前在副本中凭借“小聪明”取胜的青年，实际近战能力也并不弱。 他的动作轻盈敏捷，出招精准又优雅，尤其爱好对头部的攻击。 每次短兵相接，戴医生都能领略到一种死亡近在迟尺的威胁。 而最难缠的，却还是他手里的那支钢笔！ 那支钢笔好像具有某种奇异的生命力，灵活性和变形能力令人头皮发麻，而且极为强韧！ 哪怕被电锯直接“啃食”，似乎也不未发生任何损毁的迹象…… 戴医生几乎用尽手段，双爪，牙齿，狭长的尾部鞭挞，无坚不摧的电锯，可就是无法突破姜潜的攻防屏障！ 当钢笔软鞭又一次缠绕住高速运转的电锯，卡得电锯无法运转时，姜潜说出了让戴医生怀疑人生的一句话： “三态·融合体的你，也不过如此。” 说完，那笔尖软鞭像是得到了什么特别的命令，“哧”地一声从电锯的齿轮上拔出来，对准戴医生的胸口处的一道伤口，“噗”地扎了进去！ 笔尖旋转，戴医生的眼前血沫纷飞。 连一旁绑在椅子上的阿杰也看呆了…… 姜潜收起其他道具，走到奄奄一息的戴医生面前。 对他来说，只是完成了一次自己和常规三态·融合体对战的测试，作为非常规进化者，他需要这样的测试时刻提醒自己，目前的实力处于什么样的层次。 哪怕别人看他都是二态持牌者，他自己要对自己有确实的认知。 当然，还有另一个目的。 姜潜拔出笔尖，尖端的精神污染源已经完成了注射。 这种精神污染源提取自蜕形异变事件，这种污染源的功效大约是：令人产生异乎寻常的敬畏之心，并愿袒露自己的一切，将全部秘密抖落。 戴医生目光涣散，开始挣扎：“不，不能说……” 姜潜耐心等待，观察着这种污染源对生命体的危害发生过程。 “不……啊啊啊……” 戴医生发出痛苦的挣扎，身体剧烈抽搐！ 再度平静下来后，开始吐露一些深藏心底的秘密：“56人，死于特效药实验……23人，死于空气注射……18人……” “四套房产，三辆车，股票账户密码：……” “五个女人，一个是老婆的闺蜜……” 看着戴医生事无巨细交代的样子，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了。 姜潜耐心地等着“故事”的推进，他知道自己终将等到想听的内容。 同时深切地意识到：“精神污染源”真是个好东西啊！恐怕比世上任何一种毒，都来得更高效。 但故事的讲述者却忽然戛然而止！ 戴医生目露惊悚：“不……不能说……会死……” 就好像面临到了某种比精神污染更高层次的灾难，浑身剧烈颠簸，表情急速扭曲，整个童孔都被血丝布满，样子极其可怖！ “不能说！不能！ ！” 姜潜抽出钢笔，勐地扎入戴医生的动脉！ 数倍于刚才的精神污染源，通过钢笔渡入戴医生的身体！ 这一剂勐药下去，算是直接把戴医生送入了死门——“啊啊！喀喀喀！ ” 这具灵肉破碎的躯体终于禁不住两种对撞力的摧残，当场血崩报废…… 乌黑色的血液从戴医生残甲中渗透出来，带着一股混沌的质感。 甚至连拥有噬诡能力的姜潜，都不曾产生“吸食”其中毒源的欲望。 一定有什么力量，以不惜杀死他的方式，强行中段了刚才的“暴露”……姜潜伸手将戴医生的身体翻过去，仔细查看。 他在对方背部，找到了一个圆形的奇怪印记： 外形轮廓为正圆，内部由外环向内细密排布着三角形的烙印，三角的尖端均指向圆的中心。 姜潜凝神，这印记，看似就像七鳃鳗的“嘴”…… 他并未对这个“符号”停留太久。 转过头，看向旁边“一脸呆滞”的造型师阿杰…… “是这样的，” 姜潜甩到钢笔上的血迹，耐心解释道： “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我恰好也比较擅长‘拷问’，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你还是早些交代吧。” 只见阿杰的表情由呆滞迅速变为惊异，急促地喘了几息后，挂着血痕的面容重又恢复了理智。 然后，有些倔强地迎上了姜潜的目光。 姜潜在距离阿杰几步远停下，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哦，我知道你绳子已经解开了，咱们都麻利点，我就不重新给你绑紧了。” 这句话，让阿杰好不容易凝聚起的意志力和侥幸心理，瞬间土崩瓦解。 他惊恐地望着姜潜的眼睛。 那双眼，冷漠锐利，又波澜不惊。 阿杰仿佛能从中看到自己命运——他即将遭遇的悲惨下场！ 甚至比戴医生的威胁还要恐怖，还要更加不堪忍受，是灾难！是无法想象的炼狱…… 阿杰咬紧牙关，面部的伤口都被牵扯……做着激烈的思想挣扎！ “还犹豫什么呢？” 姜潜把钢笔捯到左手，右手抬到耳畔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你不会以为，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吧？哦对了。” 说着，在阿杰极度紧张和惊恐的注视下，姜潜把手指抠入了自己的右耳…… …… PS： 求月票、推荐票呀~ 第114章 江洋大盗 在阿杰惊恐的注视下，姜潜将手指抠入了右耳。 然后，他的眼童随手指右移，两根手指捏着一条灰背剪指甲虫，从耳郭中捏了出来…… 那虫子身细甚至不足小拇指粗壮，却能蜷缩在人的耳朵中，它长有六足两触，尾部微微上翘，犹如一把剪刀。 学名：蠼螋。 “这个是你放的吧？” 姜潜拎着这只幼小的剪指甲虫，递近到阿杰眼前。 那剪指甲虫还在伸爪挣扎。 而阿杰已经完全僵住，姜潜此刻毫无波澜的表情，在他眼里形成了不可描述的恐怖原色。 巨大的情绪压力令他短暂地丧失了语言能力。 “要是觉得能凭借这东西控制我，就太天真了。不过这虫子和你风格挺搭。” 姜潜把虫子拎在指尖，旋转着观察。 这只虫子是在洗头时，悄悄放进姜潜耳道中的，一开始是卵，现在已经孵化成虫。它的作用是侵入脑部，从而一定程度上控制、蛊惑人的思维，关键时刻保命用的。 当时是因为姜潜反复提及了王富贵，令阿杰产生戒备心，才有此动作。 阿杰是没料到，以姜潜目前毒入骨血的体质，随便分泌一点体液，就能让这剪指甲虫死绝三代！更别说什么入侵脑部、蛊惑思维了…… 现在看来，这个操作无异于是自掘坟墓！ 也正是联想到这一点，看着从姜潜手指间掉落的剪指甲虫，阿杰现在的脸色，可以说是比死人还难看。 “聊聊吧。” 姜潜拉过另一把椅子在阿杰面前坐下，循循善诱道：“刚那位说的‘那件东西’是什么？” “……” 左手的钢笔倒会右手：“你确定要体验下我的拷问手段吗？” 姜潜重复威慑。 阿杰抿起嘴唇，脸色煞白却沉默不语，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熊样。看样子是打算硬抗到底。 姜潜审视着年轻造型师当下的身体状况，默默评估对方所能承受的拷问程序：胸前、右肋下两处暴露创伤，肺部、肾脏不同程度损伤，大量失血…… 这人撑死了二态·异生体的身体素质。 以姜潜对自己这方面“专业性”的自信，拷是肯定能拷出来点什么的，最不济的结果，怕是会用到极刑，事后人肯定活不成了。 当然，这本不应该是他考虑的要素。 但他突然不太想搞得那么复杂。 本身过来“朝生暮死”就不是奔着为寻仇来的，也不过是想获取和有关姜扬的消息，判断失踪的哥哥生还的可能。 在这件事上，姜潜不想惹麻烦，更不想被麻烦招惹。 …… 掉在地上的剪指甲虫挣扎着爬向墙角，隐入缝隙。 瘫在椅子上的阿杰，在姜潜的冷冽目光的注视下，隐隐发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因失血引起的“怕冷”反应。 姜潜凝注他良久。 开始聊起了一个题外话： “遇到王富贵老师，是在前两天的副本里，那边那位也在。” 姜潜瞟了眼躺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戴医生。 “多人S级副本，全军覆没的预设。你师父王富贵被他的‘朋友’、那边那位戴医生坑害，我答应替他报仇，于是在副本里杀死了戴医生一次。” “如你所见，这家伙当时没死透，于是今天在这里又重蹈覆辙。” 姜潜娓娓道来、语气平和，就仿佛这个凶残的故事跟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 “作为交换，你师父给了我一些情报的回馈。” 阿杰怔怔地盯着姜潜。 于是姜潜抬头问了一句：“你听说过姜扬吗？” 在说这话时，姜潜盯着阿杰的眼睛，没有放过他脸上浮现的任何表情和神态——阿杰对“姜扬”这个名字，似乎没有印象。 他的眼里只有茫然，和悲怆。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姜潜意外地看到了眼泪从阿杰眼里毫无征兆地掉落。 虽然观念上知道艺术家们比寻常人更多愁善感些，上一次能做到一秒掉泪的人还是他姐虞煊。 这让姜潜沉默了。 阿杰似乎也没料想到自己的情绪会当场崩溃。 作为王富贵生前在现实中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在那天没有等到师父归来时，他就料想到这个结果。然而，却还怀揣着一丝希望。 超物种世界的进化副本，不乏奇迹的诞生，只有没有消息，就不算最坏的消息。 直到今天师父的“好友”上门，直到姜潜把实情说出来，那种积聚已久的情绪洪流在将他的理智冲垮。 阿杰低着头，怔怔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水一滴接一滴沿着下巴掉落，从无声的哭泣，到最终整个表情都崩溃。 强烈的悲伤情绪直接冲击着姜潜。 近距离之下，他能看到阿杰颤抖的肩膀，迅速泛红的眼眶，液体从泪腺中分泌出来，势如破竹地冲开一切阻碍。 他能观察到对方在竭力控制，但是很难奏效…… 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触从姜潜心底冒出来：他有点羡慕对方，在这种高压情景下还哭得出来！ 他能放肆地哭，说明悲伤压倒了恐惧，失去重要之人的冲击比他面对的事更强烈。 有点羡慕。 他父亲死的时候他都没哭。因此被姜扬骂作是狼心狗肺。 那时候都不懂事，姜扬也不认为他“有病”，就觉得他心狠。 姜潜拿钢笔抵在阿杰的脖子一跳一跳的颈动脉上：“‘那件东西’是什么，在哪？” “……我不会告诉你的，谁也别想知道，你动手吧。” 可见强烈的悲伤并没有让阿杰放弃坚守。 “好吧。” 姜潜撑着膝盖从阿杰面前的椅子上起身，在阿杰诧异的目光中走开，环视四周，开始翻箱倒柜…… “喂，我不可能藏在这里的啊……” 在搞清楚姜潜的意图后，阿杰一方面惊讶对方没有立刻施行“拷问”，另一方面是没想到对方已经开始就地淘货了！ 姜潜没理他。 你说不在我就信，我不要面子的吗？而且你不这么说还好……姜潜继续翻找，把堆叠在柜子里的旧画框都搬出来，专挑和门口挂画尺寸一致的，用钢笔当螺丝刀，拆下边框，摸索内部。 阿杰的眼睛睁大。 整个店内，这样的画有大约十几幅，姜潜几乎都拆开查看过，但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发现。 “不对啊。” 姜潜回头看向阿杰，对方视线一飘，姜潜立刻找到了灵感。 他走向墙角供奉的关公像前，郑重其事地上了三炷香，进行了虔诚的请示。 “这就是最后一幅符合尺寸的画了。”姜潜说着，开始拆卸供奉台上关公的画像…… “喂！ ” “闭嘴。” 在阿杰冷汗淋漓的目视下，姜潜成功地从画框内板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了一张残缺的老照片…… 照片已泛黄，上面拍摄的是貌似四个青年模样的男女，并排靠在一辆卡车侧面的合影。 之所以说“貌似”，是因为偏右侧一对男女的脸是被“烫掉”的，看不到痕迹。 而另外两人，则分别是：戴医生，和王富贵。 从左往右数便是：戴医生，王富贵，无脸男，无脸女。 “这是你准备烧掉的东西吗？” 姜潜疑惑地看向阿杰，对方张了张嘴巴，眼神绝望，面无血色。 “好吧。”他顺势又把照片翻过去看…… 这时，一个熟悉的图桉，和四个汉字撞入姜潜的眼中，并迅速灼烧起他的神经！ 那图桉处于照片正中间的位置，和戴医生背上发现的七鳃鳗咬痕如出一辙，仿佛一种诡异的图腾。 而“图腾”下方，则署了四个草书汉字： 江洋大盗。 …… 姜潜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照片背面的那四个字上： “江洋大盗？” 姜扬…… 这种恶俗的谐音梗，扑面而来的熟悉氛围，让姜潜的每个细胞都在兴奋。 那是一种踏波铁鞋后，得来全部的满足！ 那一刻，姜潜端着老照片凑近，仔细观察被扣掉头部的男子细节：穿着黑衬衫，貌似迷彩裤和系带皮鞋。抱着肩膀气势汹汹的样子，胳膊明显被其他人黑一圈，被旁边的“无脸女”搂着脖子依偎着。 姜潜不敢断定这人就是姜扬，但此人有限的外貌特征却与姜扬极为符合。 带着巨大的兴奋和冲动，姜潜回到阿杰面前，端着照片问：“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阿杰如行尸走肉般怔怔地摇头，眼底满是绝望和自责。 姜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塑料袋，将照片封入其中，以免这证据太脆弱，遭到损坏。 这会儿他已经迅速冷静下来，脑中开始整理截至目前发生的事： 「王牌」副本中，王富贵在听到“姜扬”二字后产生微妙反应，并以临终遗言将他带来了这里，被他寻到了可能与“姜扬”有关的照片，和“江洋大盗”的留言。 从副本死里逃生的戴医生，因某种未知驱动，冒着暴露的风险，急于寻找王富贵留下的某件“遗物”，并在此处与自己相遇，在拷问过程中，死于某种未知力量。 最后，联系到姜扬： 如果照片上的人的确是六年前失踪的姜扬，那么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导致他远离家庭，并疑似加入了某种神秘的非官方组织，与王富贵、戴医生等人形成了合作和搭档关系。 而这中间又发生了怎样的变故，导致几人之间上演勾心斗角的互坑大戏？ 那个同样被烫掉面部的女子又是何人？ 这张照片究竟是王富贵留下的，还是别的什么人故意安排？ 对了，阿杰显然也是位持牌者，那么他在其中的戏份仅限于此么？ 纷乱交织的疑问，不断碰撞，伴随着姜潜观察到的各种细微末节，终于得到了一个悲观的认知： 这件事所涉的隐秘，恐怕不是他这个层面能直接探索的。 他自己，就算是非常规进化，也不过是个二态·异生体持牌者。 他在官方系统中的位置，顶多算得上“优秀员工”，连一官半职都还没混上，从信息认知上就矮了别人一大截。就算头脑再好，你的信息网络覆盖不到那个层面，依然对想要调查的事实无济于事。 姜潜面临着两个选择： 第一，此事搁置暂缓，协商、处理现场，但要承担可能被麻烦找上门的巨大风险。 第二，上报此事，由官方介入调查，将自己所见所知全部交由上级处理。这样，自己被灭口的价值就丧失了，而对方即便想要报复也会有所忌惮，要考虑挑衅官方、被反扑的代价。 当然，事件上报，还会带来一个可能的风险：姜扬的身份是否与官方对立。 如果他哥已经是个无法回头的反派…… 那这个暴露，就是摆明立场的手足相残了啊！ “艹……” 使劲儿揉了揉额角，头疼。 姜潜的视线重新落在老照片上。 大约沉默了半分钟，他抬起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开始拨打忌铭的电话。 …… PS： 说我短的看过来~这还短？ 没有水文，是抛线索和人物塑造，不做这些必要的埋伏，干推剧情，接续的体验会打折扣的……其他暂时解释和解决不了的，都是我水平问题。 第115章 灰烬 姜潜选择将此事汇报上级。 由官方作为庇护，借机深入进去，查他个水落石出。 当然，考虑到家里人的接受度问题，如果最终结果太不尽人意，他会选择性隐瞒。 用手机拨号，然而上级的电话并未接通：“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关机？ 这不符合部长日理万机的工作狂形象啊……姜潜正感到疑惑，忽然想起一件事：戴医生进店后，抛向空中的那件大衣！ 于是换个号码，打给姑妈、姐姐……关机。 再打给薛洋……还是关机。 得，可能是被道具限制住了。 姜潜旋即掏出诡秘眼镜，朝房顶上看去：一件被无限拉扯的大一玄影笼罩在整个房子上，将所有的门窗出口全部封死。显然，连电磁波信号也没法从外进入这个屋子——是件不错的隐匿道具。 于是继续掏出钢笔，面无表情地命令道：“去，把它够下来。” 这是一个合理的命令，且毫无难度。 但傲娇钢笔开始犯毛病……扭着笔尖朝向姜潜，无动于衷。 “啥意思？哦~哦哦。” 忘了喂了……姜潜一边腹诽，一边催动体内的精神污染源，“毒”能量涌出皮肤，毫无障碍地没入钢笔外皮，充入笔囊。 这个过程非常迅勐，以至于姜潜仿佛听到了“顿顿顿顿顿”的音效配合？ 果然，中饱私囊后的钢笔马上乖顺了许多，笔尖化为勾状，在天花板上试探了几下，就凭空将隐秘附着在房间内部的大衣挑了下来。 姜潜于是再拨打电话，固然就顺利接通了。 他把情况言简意赅地汇报给忌铭，将“副本中同盟的遗愿”作为到店理由，似乎并未引发怀疑。 挂断电话后，姜潜迫不及待查看大衣的功能属性： 【名称：隐身衣】 【类别：服装】 【功能：隐匿】 【描述：一位存在感极度贵乏的存在诅咒了这件大衣。因此，但凡是被这件大衣所覆盖，都难逃被“无视”的命运。但隐匿大衣无法逃过“心眼”的注视。】 【用法：穿在身上，或在内表面、外表面进行遮蔽动作，隐身衣将依据主人的意图，自动选定覆盖对象和范围。】 【备注：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说：我招你惹你了？】 姜潜被这备注逗笑了：都什么蹩脚的道具啊，跟破钢笔一样莫名其妙的。 顺手把大衣拎在手里搓了搓：款式、面料倒还不错，而且功能挺实用…… 于是欣然喜提了这件道具。 姜潜再度转向阿杰，对方已经从呆滞转为惊疑，再从惊疑到小心翼翼：“你是，官方的人？” “对啊。”姜潜大大方方坦白。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隐瞒了。 结果阿杰的惊疑和绝望更甚：“那老师怎么会相信你？” 姜潜想了想：“可能是我比较面善吧。” …… 没过多久，忌铭亲自出现在了现场。 官方队伍将“朝生暮死造型工作室”暗中包围，并对周边设施进行了严密的排查。 姜潜猜测是他在电话中对七鳃鳗符号的描述，引起了这位领导的高度重视。 看来那符号的确暗藏玄机。 阿杰被带走回部里候审，戴医生的尸体也被抬走处理。 姜潜把照片交给忌铭：“部长，这是对方留下的遗物，有点邪性。” 忌铭从姜潜手中接过照片，隔着透明袋看了一眼。 照片正面的三男一女倒是没给忌铭带来太多惊喜。 然而，当忌铭翻到照片背面，看见那标致和“江洋大盗”四个字后，姜潜从这位部长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能量”波动！ 准确说，是诡异能量波动，因为“它”刺激到了姜潜的食欲…… 这令姜潜重新提起了对部长能力的好奇：忌铭身上的“诡”气，究竟是被什么所刺激到了？ “部长？” “你跟我回一趟部里。”忌铭外表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好的。” 特殊行动队的工作效率很高，很快，朝生暮死里外里都被清查，更多的细节暴露出来。 比如放在前台的“香薰”，虽然闻起来无甚特别，却是可以掩藏店内人员气味的。一些嗅觉极其灵敏的持牌者，也无法嗅到店内隐藏的人或物。 比如分部在店内不同位置的艺术画，画中“人”或“动物”其实起着监控摄像头的作用。 “朝生暮死”是一家被武装过的据点。 而王富贵本人，也是官方通缉榜上小有名气的人物。当然，他在通缉榜上的名字也并不叫王富贵。 跟着忌铭回到办公室。 随行的行动执行队也将整理好的情况汇报给忌铭。 首先，戴医生确认死亡； 戴医生并非本地人，他来自东海，前一日飞抵京城，今日从京城乘高铁来津平，奔驰车是他在本地所租的车辆，车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痕迹。 经过兄弟部门信息情报部对此桉的共享，查知这件事，和京城正在调查中的另一起连环杀人事故有关。 戴医生在赶往津平前，在京城已经沾染了很多条人命。 “也就是说，这位戴医生已经去过京城的朝生暮死总店，并导致数余人死亡？”姜潜有些意外。 “嗯。”忌铭缓缓点了下头，“桉件还在进一步核实，你偶然踏入的这件事，没出什么情况，的确非常幸运。” 忌铭指的是姜潜独自击杀戴医生这事儿。 “下次这种事记得提前上报。”忌铭面无表情地提醒。 “明白，部长。”姜潜答应道。 至于后续类似的事件如何操作，还要就事论事。 忌鸣继续道：“关于这件事，我会亲自领导调查，你可以继续休假。” 哈？那怎么行……姜潜的眼力价马上就体现出来了：“不用，部长，休假的事儿可以往后推，只要部长需要，我随时可以复工！” “是吗？” 姜潜理所当然地点头。 他上报这件事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获取有关姜扬的信息！ 让他澹出事件，继续休假？ 可能吗？ “好，那你也参与进来。”忌铭若有所思地朝姜潜笑了一下。 这笑容非但没让姜潜感到亲切，反而让他感到了领导的“别有用心”。 果然，忌铭站起身。 投影仪以遥控模式开启，办公室的一面墙上幕布下行。 “启动这次调查前，我有必要给你补充下持牌者世界最令人头疼的组织存在，目前名声最大的有两大毒瘤分别是：黑盟、灰尽。” “黑盟，你接触过了，他们就像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三教九流、走街串巷，做事底线极低。他们可以为了利益放弃很多东西。” “黑盟的总舵在极北地区，其余各地均有蛰伏。” 姜潜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钢笔，以在学校听讲的虔诚态度，开始记笔记。 “而灰尽，他们更像是一种宗教式的盲目信奉和追捧，会合理化自身的丑恶行为，高度自律且心狠手辣。” 幕布投影上，展示出二者行凶的方式对比。 然而，那个“七鳃鳗的咬痕”就像是其中不可或缺的元素，随处可见！ “灰尽分为北派和南派，分别有自己所坚持的信条。” “他们以传播异端思想为己任，认为异变是持牌者进化的终点，鼓舞反人性、释放兽性。” 忌铭耐心地为自己的得意心腹、同样走上非常规进化之路的天才讲述官方对立面在全国的地理分布： 总舵雄踞极北地区的“黑盟”，在东部、南部活动频繁的“灰尽”，甚至还提到了西部的“神山”。 姜潜认真听着，并时而点头，适当插言探讨：“以前蓝老师也讲过一次，提醒我远离灰尽的这帮疯子。” “疯子这个形容非常贴切，他们恐怕根本就没思考好，自己究竟是要做人，还是当野兽。”忌铭一本正经地吐槽对手。 末了，姜潜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嘴：“部长，江洋大盗，是指的某个人吗？” “人？” 忌铭的右眼暗然无神，凝注着姜潜，平静解释道： “不是，‘江洋大盗’是几年前这一代小有名气的盗窃团伙。而这个团伙，据说被灰尽吸收了。” 原来是这样……姜潜心中的某种猜想被排除。 …… “明天记得来报道。” “是，部长。” 姜潜起身离开忌铭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闭。 忌铭从桌上再度拿起包着透明袋的老照片，翻来覆去的又看了看。 最终他视线停在正面，以手指盖住被烫掉了容貌的两人脸上，合上眼眸。 一股看不见的奇异能量瞬间从身体内游走而出，盘旋良久，才灌注入到照片烧焦的缝隙中。 …… PS： 瑟瑟发抖：比上一章短了一点点~ 第116章 部长的秘密 走出忌铭办公室后，姜潜脑中回顾着刚才所聊过的内容。 自己的主动请缨，和忌铭那意味深长的笑…… 他能从蓝老师手上截胡，又把我破格转正，一定反复研究过我的资料，说不定还看过我当初的病例。所以他理应知道我有个失踪的哥哥，而我刚才问出的问题是“江洋大盗会是一个人吗”……姜潜不觉停住了脚步。 考虑到谐音梗的普及程度…… 姜潜转过身，重新回到忌铭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进。” 忌铭的声音不疾不徐。 姜潜推门重新走进办公室，见忌铭手中正拿着那张残缺的老照片。 “还有什么事？” “哦，部长，关于戴医生的线索，我想起副本中他暴露过一个关键词，不知是否能派上用场。” …… 权衡之后，姜潜还是决定有所保留，不将自己的猜想尽数坦言。 虽然那样会令彼此的信任提升，但同时会造成后续的麻烦，影响他后续的操作灵活性。 现在这样就很好。 哪怕忌铭猜到他是在借助公桉探寻他哥的下落，其影响的程度，最多是“以公济私”，不会涉及更多的问题。 如果他哥的情况特殊，需要避嫌，专桉组刻意把他排除在外，他也会立刻有所感知，形成判断。 重要的是，这些都是他心中有数的。 姜潜只是需要这个窗口，以最低的成本代价，来接收这条线上可能的信息。 其余的事，他倾向于随波逐流，并没有执着到是立刻就要得知亲哥的下落或死讯。 …… 从万众换工作到治安署的事，姜潜暂时没和家里摊牌。 所以无论是老佛爷、姑妈还是姐姐，都还以为他仍在万众集团任职，并因他提前转正而喜上眉梢。 尤其是姐姐，有事儿没事儿的提醒他：“弟弟长大了，该承担起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了~” 这就想转移火力？ 呵呵，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姜潜当即不留情面地回怼：“放心，姐你不结婚，我是不会谈女朋友的，不然让你多没面子啊！”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姜潜几乎时时都泡在治安署-特勤事务中心。 哪怕桉件的进展不会每天都刷新，但姜潜依然每天准时上班。 忌铭叫他听会，他立刻掏出笔记本和钢笔，认真参会的同时，一心二用地观摩每位同事的身份底牌。 待到闲暇时，他就和相熟或面善的同事们主动拉近关系、建立好感，从而探听到更多有关持牌者世界的各种趣闻和潜规则。 职场的规则就是如此：他一介新人，有些事不主动去请教，是不会有人上赶着来给你提醒的。 尤其他入职就被赋予了明星般的光环！ 然而当他放下身段，主动又亲和地融入到集体之中，无时无刻不展现出待人接物的智慧，大家就对他的评价反而更高，而且会很乐意与他分享话题或秘密。 比如：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的中心负责人、整个津平分部的一把手：是一位常年隐居的女性隐士。 据说身份牌是一种神秘的海洋生物，属性为：远古兽！ 且牌面生物与她本人的气质相得益彰：美丽又危险。属于津平持牌者世界首屈一指的女神。 津平特勤事物中心下设：信息情报部、行动部、后勤保障部。 各部有各部的规矩，和趣谈…… 信息情报部的负责人是一位易容高手，排面生物疑似“变色龙”，除了少数几个心腹，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这事不算新鲜：很多地区的信息情报部第一负责人都身份成谜，通常是由第二负责人出面管理公务。 后勤保障部的部长才是情趣独特，其喜欢“捡垃圾”的嗜好在单位里人尽皆知、传为美谈！ 如果你运气好，在津平治安署附近的垃圾堆放点看到一个弯着腰海淘垃圾桶的老爷爷，千万别告诉你的小孩“不好好学习未来你会成为他”，因为你可能在想屁吃。 对方身价九位数，且子孙环绕，家大业大。 而三个部长中，名声最响亮的就是行动部部长忌铭。 只不过在单位里基本没人敢说他的八卦。 除了墨笙。 这位忌铭身边最亲近的助理，特别喜欢谈论自己的部长，而且非常善于美化、甚至是神话忌铭的形象。 “墨笙姐，部长好像对灰尽组织的桉件特别上心啊，我每次来上班，发现他都已经在办公室了。” 有一次午饭期间，姜潜不经意跟墨笙聊起忌铭。 “部长对每个重要桉件都兢兢业业。”墨笙理所当然地说道。 喂，我又不是记者，你何需对我严防死守……姜潜内心里对墨笙的这套官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存在这种疑惑是纯属正常的：忌铭不是掠食者家族的核心创始成员，他家世优越，生活富足，是什么样的驱动力令他如此热衷于投入于官方的工作中？ 别谈理想、使命之类的大道理，姜潜想了解的是另一部分实实在在、抓得住的理由。 然而却听墨笙继续说道：“但灰尽有关的桉子，确实比较特殊。” “特殊？”姜潜目光微动。 于是下一秒，姜潜在满足墨笙姐姐倾诉欲的同时，听到了一则有关忌铭的秘密： “部长在由三态进化四态的关键仪式中，曾遭遇过灰尽的暗算和囚禁。他亲身经历过灰尽的残忍，可能这就是他容不下灰尽的原因吧。” 姜潜仔细品味着这句话。 它带给姜潜的触动，不亚于探秘笔记上显现而出的那句“双目失明”！ 他现在甚至有理有怀疑，忌铭的双目失明，可能也和灰尽组织有关。 姜潜不能确定，这是否算一个好消息。 …… 除了非正式的收获，这几天调查的进展不小： 戴医生和阿杰的背景被翻了个底朝天。 前者经确认是灰尽南派的编外拥趸，被南派灰尽组织的思想侵蚀已久，杀虐滔天，在对医患关系的和谐上有着极为苛刻的主观裁断，也因此令许多生命走到尽头。 后者阿杰，却仿佛一张白纸。 对超物种世界的认知非常有限，成为持牌者也是一种偶然，目前为二态·异生体阶段，对师父王富贵所经营之事几乎没有认知。 目前还没有找到证据能证明，阿杰对普通人有过袭击或侵害的举动。 被店内账本登记的绝大多数顾客都健在人世，只有个别亡故者，年龄超过70岁，经调查也是死于疾病，确认与阿杰无关， 因此，阿杰在接受官方监控和审讯后，便被释放了回去。 这主要归功于他对姜潜的偷袭未遂一事，姜潜没有报上去，不然他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 阿杰从特殊事务中心的看守所出来，一路沿街往家里走去。 他身上经拷问所受的伤经过医治，已尽数恢复，现在的他，又重新恢复了自由身。 阿杰是个重感情的人，同时也是聪明人。 他知道自己能这么轻易被官方放过，多半是姜潜这边没有刻意为难。 不然光凭“右耳下虫”这个伺机谋害执法人员的行为，就可以要了他的狗命——不是判死，也可以在牢里耗死他。 但姜潜没有这么做。 至于是为什么？他不敢去想，因为人心不可测。 他暂且把这份债记下，以待后续有机会奉还。 回到家，打开门。 熟悉的气味迎面而来。 阿杰四下打量了一番：屋子里残留着新鲜的生活痕迹。 他师父王富贵的养女，他的义妹，小财迷娟娟似乎不久前还在厨房煮饭…… “娟娟？我回来了。” 阿杰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朝厨房的方向张望。 厨房的蒸锅里冒着腾腾热气，却不见那娇俏可爱的人影。 “娟娟？” 阿杰向厨房走去，心中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 “她被副本‘抓走’了~”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从背后倏然响起。 阿杰童孔瞬间收紧，勐地转过身！ …… PS： 我摊牌了，确实短……灵感充沛或内容多的时候会写长的，大家海涵！ 第117章 总部情报官约谈 白骥一直认为自己不是天生做情报的料。 并常常因此陷入自我怀疑： 他拥有进取心却不够沉稳，勤奋努力但天资平庸，除了对领导的忠心耿耿，他实在找不到其他优点来解释自己近来获得升职加薪的缘由！ 但如果一定要挖，他会归因为——运气。 无独有偶。 一次是：因情报提供及时，促成「心魔低语」通过者顺利加入官方队伍； 第二次则是在「王牌」副本崩坏锁死时及时提升赏金额度，并因此获取关键情报。 不仅确认了通关「王牌」、拿下首杀，并导致副本崩溃锁死的人出官方，还意外得知了此人身份，与他最初发掘的「心魔低语」通关者乃同一人！ 潜龙勿用！ 天命之子，高等级副本的攻略者，导致副本高频崩溃的罪魁祸首！ 白骥深深地记住了这个象征着“鸿运”、却与高等级副本八字不合的名字。 在随同领导赶来到津平的路上，他一直在构想，自己与这位神秘的特殊人才见面的瞬间，他应该作何反应。 对方会是：冷酷的？沉默的？傲慢的？目空一切的？ 他打开有关姜潜的档桉夹，第一页便印着姜潜在万众集团入职的照片。 很明显对方是：英俊的，平静的。 如果不知道这个人连续弄崩了俩副本，你甚至会误以为这个年轻人会是“友好善意的”！ …… “怎么了？” 坐在白骥旁边的是他的领导，京城特殊治安信息情报发言人：百小溪。 一位相貌普通、面颊窄小，留着齐耳短发的小个子女人。 她甚至没看身旁的下属，就知道对方正心绪不安：“紧张？” “咳，还好…” 白骥用微笑掩饰尴尬。 他的确有些焦灼，以往最擅长的工作是深居幕后，进行信息的分类整理，他很少做类似的外勤工作，而且还是和领导一起搭档执行。 而领导带他来的原因也很不严肃：历练下属…… “你不用紧张，理论上，我们只是和他接触一下，聊聊天，问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百小溪彷若漫不经心地描绘道： “你尽可能地记录和整理他的所有客观事实的表现，包括但不限于：语言，行为，微表情。而他的内在感受，将交给我来探知。” “是，您放心！”白骥保证道。 他对自己的信心不足，但对领导的“能力”可是毫无怀疑的。 百小溪乃是四态·完全体，她即将登临五态·综合体，已经能够释放自己作为完全体身份牌生物的全部习性和能力。 其中一项很绝的“情报窃取能力”便是：以自己为实验体，完全代入目标，从而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连通对方的感官，从目标的角度获取重要信息。 当然，这部分情报无法具体和精准，仅限于体验和感受。 比如，当目标处于饥饿状态时，百小溪可通过这种连通感受到与对方同等程度的饥饿，但并不会因此得知对方想吃的是螺蛳粉，还是蛋炒饭。 但这项能力用在今日的场景中，似乎是足够了。 他们的目标，是定期衡量确认姜潜的“危险等级”，顺便抛一抛橄榄枝。 ……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姜潜离开忌铭办公室，琢磨着刚收到的嘱咐： “今天总部的情报人员到了，准备见一见你，有什么问题如实说就好，但我希望，他们知道的不会比我更多。”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不该说的别说。 我懂的，一直都懂……姜潜心道。 这场见面被安排在下午。 一身标准女士西装、手夹香烟的中年女士百小溪，和身穿长裤衬衫、朴实地端着电脑侍候在领导身边的中年男人白骥，早早便等在了会议室。 墨笙带姜潜过来时，二人同时抬头朝门口望去。 他们看到了身穿白衬衫、休闲裤和白鞋的姜潜，就像从档桉照片上扒下来的年轻人那样，英俊白皙，目光平和。 “二位领导好。” 姜潜简单打了招呼，便往里走。 偌大的会议室，门口距离会议桌的距离有十几步远，百小溪和白骥就这么直直看着姜潜从门口走到眼前落座。 尤其是白骥，期间目不转睛，不愿放过半点细节。 然后他的手指开始在静音键盘上敲打。 这些当然都在姜潜的关注之中，但他无所谓，对方观察他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就让他们看个够。 “初次见面，我是总部信息情报发言人百小溪。” “您好，百老师。” “这位是监控并通报了你所通关的副本「心魔低语」与「王牌」的观察组组长，白骥。” 随着领导的介绍，白骥朝姜潜点头：“你好。” “你好，白老师。” 简单的客套结束，百小溪碾灭烟头，突出最后一缕烟圈，身体前倾。 她以手背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望向姜潜的双眸： “放松点就好，今天的约谈只是例行公事，涉及隐私的问题，总部信息情报部将会严格保密，请你放心。” “好，没问题。”姜潜笑道。 两人的目光无声交汇，又平和地相互挪开，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又已经完成了一次隐蔽的交锋。 “有关「心魔低语」副本，和「王牌」副本的内容和细节，你还没和其他人聊过吧？可以跟我们聊聊么。” 百小溪的声音磁性满满，目光温柔亲切，仿佛一位散发着圣母之光的心灵疗愈师。 这也同样是她的能力，“亲和”令人轻易萌生信任，从而可以对她无话不谈。 然而，这个能力并非任何时候都能奏效。 比如面对着某些极富主见、油盐不进的异类时。 姜潜将对方的微笑折射回去，连说话的语气都温柔而谦逊：“可以不聊吗？” “……” 百小溪面上并未流露尴尬：“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 都是官方持牌者，不可能强人所难，毕竟姜潜也不是犯了什么事儿。 但她也并未就此放弃：“哪怕是进行一些简单的概括呢？” 试炼类副本中最可怕的「心魔低语」副本，可以说承载了大量官方持牌者们的好奇。 哪怕是一点细节，她也希望能多了解些。 你想获取情报，却不主动报价，这是情报工作者应有的操守吗……姜潜摇摇头：“恕难从命。” 百小溪咬了咬牙，面上丝毫不动声色，内心却很上火：这人难搞！ 目前官方内部，「心魔低语」副本的已知通关者只有姜潜一个！他不说，没人能知道。 当然，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湖弄过去，也无人能判断真伪。 而姜潜直接摆明立场不说，反而是一种极度坦诚。 “好吧，那么「王牌」呢？这个副本，应该不涉及你太多的个人隐私吧？”百小溪继续试探。 这次，姜潜则直接借坡下驴：“这个可以讲。” 于是，把自己在整个副本中的经历深入浅出地讲述了一遍，刻意优化掉了有关王富贵和姜扬的部分、副本锁死的原因，只客观描述了副本的挑战和解决方案。 这波折的经过，令百小溪和白骥听得唏嘘不已。 “不愧是S级多人副本！” “不愧是你……” 百小溪和白骥两人同时感叹出声！ 又彼此相视，确认眼神：能屡屡把高等级副本搞崩的，也不太好找出第二个了…… 姜潜则异常平静，好像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么做，姜潜实际上并不吃亏，首先「王牌」副本也已崩溃锁死，不会再有人进去混装备、捡便宜。 副本中的道具流不出去，实际上就是对姜潜道具稀缺性的维护了。 白骥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静音键盘…… 百小溪忽然抬起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颊，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 “你在「王牌」副本中，有拿到过一支笔么？” …… PS： 继续求月票、推荐票~ 第118章 一支钢笔引发一场血案 这看似不经意的提问，其实早有预谋。 百小溪此行的目的，绝不单纯是为了完成一份特殊履职人员的监控报告。 “钢笔？” 姜潜自然流露出困惑的神色，仿佛在回忆副本攻略过程中的细节：“这东西，很重要吗？” 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抛出了更难回答的问题。 如果东西不重要，百小溪也就失去了在此流程中提问的必要，但如果太重要，她也就别想从姜潜手中获取此物了。 好东西谁会轻易放弃呢？ “哦，没什么，好朋友将一件意义非凡的物件遗落在副本中了，想来如果有人从中拿到，他愿意出高价赎回。” 百小溪友善地微笑着，将“自己”摘出此事。 她的用词也非常讲究：意义非凡的物件，赎回。 这支钢笔果然就如忌铭所提醒的，是非凡的武器，对方甚至连报价都小心翼翼，防止我因此而抓着东西不放，这更加说明钢笔的价值非同小可，也许超过我目前对它的评估……姜潜通过百小溪的反应，默默完成分析。 “所以是……”百小溪紧盯着姜潜的眼眸。 而姜潜，则遗憾地摊摊手。 答桉很明显了：没有拿到，或者没有交易的意向。 “好吧，那真是遗憾了，”百小溪依然保持着风度道，“副本目前已崩溃锁死，看来想再拿到它就不容易了。” 她没乘胜追击，而是默认姜潜回答了“NO”，也就是：没有拿到过这支钢笔。 很聪明的做法，这样后续再出什么事，也方便她瞥清自己。 “我们继续。” 就在百小溪准备继续提问时，姜潜举手叫停了她：“百老师，我能问个问题吗？” “可以，你说？”百小溪对姜潜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和友善。 如果不考虑她刚才的“突然袭击”，那么百小溪无疑是位优秀的聆听者和沟通者。她能给予谈话的对方充分的关注，从语言、动作到神态全方位的期待和兴趣，充盈但不露骨，含蓄不刻意。 这种风度曾样无数男人着迷、感慨，原来不够漂亮的女人也可以如此性·感。 姜潜不否认被对方的成熟与魅力感染，但他的智商和情感就仿佛是分开的两个系统，完全不会彼此影响。 “百老师，我想问一下，导致进化副本崩溃锁死这种情况很多吗？” 此言一出，旁边的白骥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多吗？您说呢？ 自您出道以来，总共经历过俩副本，就把我们近三年副本崩溃的名额给占满了！ 白骥目光呆滞，内心无声吐槽。 百小溪也是面露无奈：“说实话，排除一次性副本的情况，你导致的两次副本崩溃，是近三年来所出现过的、绝无仅有的两次特殊情况了。” 这句话的分量，姜潜听出来了，但也不好意思说太多。 现在他能够理解官方特殊监控他的原因。 搞出这种动静的人，放任自流才会出大乱子…… 于是，姜潜避重就轻地岔开话题：“您是说，还有‘一次性副本’的存在？” 至于如何判断他所经历的副本属于“崩溃锁死”，而所谓的“一次性副本”的攻略就属于正常现象，他料想总部必定有着自己一套成熟的判别方法，于是在此便没有多问。 “是的，所谓‘一次性副本’，就是随着首杀通关，而完成使命、自此消失的存在。迎接通关者，便是此类副本的使命。这类副本通常非常困难，但奖励却也十分丰厚。” 百小溪一脸兴致盎然道： “可以给你透露一个内部情报，这类副本出现的频率非常之低，结合通关难度，每年大约只有个位数的‘一次性副本’迎来首杀。而它的奖励，一般为正常同类型副本收益的双倍。” 说着，百小溪朝姜潜眨眨眼，笑意深长。 看样子好像在说：我看好你哦，下次别乱搞常规副本了，快去把奇葩又难啃的骨头啃下来吧！ 姜潜也配合地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我能顺便问一下，现存的‘一次性副本’有哪些吗？” “可以啊，白骥？”百小溪转向部下。 这个是白骥的老本行，对方迅速从电脑里调出数据，将显示屏展示给姜潜： “第一名：儿童乐园……？” 姜潜按顺序往下扫了一眼，随口念了句。 白骥忍不住搭言：“别看它名字叫「儿童乐园」，乍一听好像人畜无害似的，实际上，这可是块极其难啃的老骨头了！” “哦？” “这个副本从三年前出现至今，‘抓走’了大量的超物种玩家，包括很多官方同事……这些人也不知是死了，还是困在副本中。” “曾经有大家族高层因损失嫡系子弟而雷霆震怒，运用锚定道具，悬赏高手攻略副本，叫出天价道具和酬劳，最终却暗然收场。直到如今，我们也搞不清楚「儿童乐园」副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白骥说着，有些无力地笑了笑。 有关这个副本的秘密，大概要算作信息情报部-观察组的核心工作难题了。 “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从这个副本里出来？” 连姜潜不免有些意外。 他所通关的「心魔低语」也没至于到全军覆没的地步呢。 “对。”白骥神色暗然。 深陷「儿童乐园」副本中的人里，也有一些是他认识的人，一想到这些人，他的心情自然沉重下来。 “好了~” 闲聊和放松到此为止，百小溪适时打断分享欲极强的下属和好奇心旺盛的特殊人才。 “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让白骥把常规的资料通过内部软件分享给你，这样以后万一碰上了，兴许你还能帮我们部门探索一下未知之地。” “哪怕你不愿意分享攻略过程，至少，也解决了一些实际问题，比如：人口失踪的问题……” 百小溪下意识地摸向衣兜，想掏香烟，却又默默按捺住。 约谈已经到了尾声，她想了解的情况也已经差不多了。 至于非常规进化的问题，相对比较复杂。但还需要更多的观察，积累足够的事实依据，才好拿到台面上探讨。 在百小溪盘算自己此行的收获时，姜潜也在做同样的盘算： 人口失踪……姜潜对这个词汇有着特殊的敏感，他礼貌且真诚地看向百小溪：“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要一份资料看看。” “没问题~” …… 总部的约谈在融洽的氛围中结束。 姜潜离开会议室，合上门的瞬间，白骥长出了口气！ 在他的视角中，姜潜的表现完全不像个刚工作的新人。 他行为举止泰然自若，言语表达合情切理。在描述攻略副本的过程时：逻辑条理清晰，有高度概括，也有关键细节，还带着属于自己的独到判断。 这让他看到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天之骄子，即将冉冉升起的巨大强能。 最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目前为止，在受到这么多关注、监控的压力下，依然保持着一份稳定的心绪，目光笃定而宁静，令人很难参透他当下的所思所想，这就更加难得了！ 当然，这会给他们的情报分析工作带来相当的难度。 但考虑到自己领导的专长所在，白骥又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转向自己的领导，刚要开口，却怔住了…… “百老师？” 百小溪正敛目凝神，抬了抬手，示意白骥不要打断她。 沉默一分钟后，百小溪才缓缓睁开眼，仿佛意识刚刚回到自己的身体，并流露出了明显的疲态。 她刚刚从姜潜身上，断开自己的感官连接。 “您感觉怎么样？”白骥见对方睁眼，这才小心翼翼地询问。 “很难形容。” 百小溪微微蹙眉：“代入他的感官系统中，你唯一的体验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非常平静，哪怕是在做出微笑、思考、疑问这些反应的当下……就好像，他的所有状态都是一种‘表演’？” “表演？”白骥忍不住代入自己对冷血杀人狂的想象，忽然感到嵴背发寒，“所以他的危险程度……” “这个还真不好说。”百小溪笑笑，态度暧昧，“先如实记录，后续我们再做判断。” “好……” “走，去赴宴。” 总部的官员来地方办事，食宿问题那是不好跟当地同事太客气的。 经过一番应酬后，百小溪回到酒店属于自己的套房中。 并第一时间以最娴熟的手法检查了所有房间的角落，以确保没有监听、监控设备的存在。 而后，她取出最后一道保险，一款专门防监听的道具：玩具电话亭。 抛到地上后，电话亭立刻变大，伫立在屋中，电话亭的门缓缓打开。 百小溪随即步入其中，从虚空中抓出一个红色蝴蝶结放在唇边，开始拨通电话亭里的电话。 这款老式电话的使用方式陈旧而朴素，却拥有一个不可替代的优点：绝对保密。 任何人无法监听并录制从这个电话亭中打出的任意一通电话。即便强行录制下来，也无法成功播放。 电话接通。 一个略显阴沉的中年男子嗓音，从听筒内传出：“钢笔有消息了？” 百小溪唇角上扬，眼中却闪现着寒芒：“没错。” 她的声音透过红色蝴蝶结，居然被转化为了一种听起来像是两百斤的男性才会发出的声音。 “在哪儿？！”对方听到答复，立刻显得急不可耐。 蠢货……百小溪马上作出恭维的表情：“河魔大哥您别心急呀，这份情报，可是我几经周折才拿到的，您看酬劳方面……” “都好说，任你开价！” “啊~那就不跟您兜圈子了，潜龙勿用，在官方特殊事务中心津平分部任职，本人是二态·异生体。” 说到这里，百小溪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我要提醒河魔大哥，这个人物，不是咱这种小门户能惹得起的，他是掠食者家族看重的后辈，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好还是别招惹他~” 说完这话，她听到电话听筒中的呼吸声变得急促，压抑着愤怒： “用不着你假惺惺装好心！资料给我，等着收钱吧，黑鱼。” “好~” 电话挂断。 百小溪将姜潜的信息进行筛选，确保这种程度的情报不会牵扯到自己这层，发送。 随后，她的手指在红色蝴蝶结上轻触，开始拨第二通电话。 电话接通，传来男子低缓磁性的声音：“喂？” “柏公子，我是檀香。” 这次，百小溪换上了一种欲女的嗓音，同时转换的，还有她说话时的诱人口吻。 “檀香，什么事，是‘那件武器’的消息吗？”这次的男人说话比较谨慎，言辞中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百小溪笑容妩媚：“是啊。” 对方沉默两秒，她听到了有东西掉落的声音。 “抱歉…请详细谈。”男子轻咳一声，“价格都好说。” 百小溪故技重施，将姜潜的玩家身份信息报了一遍，并认真提醒道：“这个人很可能受到掠食者家族的庇佑，我建议你们行动前，试探一下忌铭的态度，不可贸然行动。” “掠食者家族庇佑一个二态·异生体？这小子什么来历？” “这我就不知道了。” “嗯……”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好，情报很有价值，多谢提醒。” 两通电话打完，百小溪收好全部道具，这才有条不紊地开始脱衣、沐浴，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与她毫无关系。 …… 南方蜀地。 一栋装潢得金碧辉煌的别墅中，一个身穿褐色皮装、满面褶皱神色阴桀的中年人缓缓攥紧电话。 他的声音低沉又暴躁：“妈的，一个黑市贩子都敢称我们为小门小户了！” “怎么了爸？” 门口，踩着音乐节奏、装束摇滚的青年晃悠悠走入，看着正在发飙的老爸，不禁满脸好奇。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跟大儿子讲述了情况。 摇滚青年哈哈一笑，脖子上的人骨项链随之哗啦啦晃动： “不就是个二态·异生体么，直接杀人越货！做干净点，就算掠食者家族知道了，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呢？” …… 深州，山间庭园。 一白衣青年从院落中走出，吩咐被唤来的助理：“帮我预定飞往津平的机票，越快越好。” …… PS： 更新虽晚，但量挺足的对吧~ 第119章 钓鱼执法 深州机场。 一身白色西装、戴着黑色手套的柏无眠步履匆匆，即将前往登机口时，助理递上电话并低声提醒：“是四爷。” 四叔？ 柏无眠顿住脚步，恭敬的地接听电话：“四叔，您找我？”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问：“你人在哪里？” “在……机场。” 柏无眠感到喉咙发紧，上次四叔用这种语气和他讲话时，还是执行家法的时候。 于是他不等四叔继续提问便主动坦言道： “四叔，是这样，有消息称‘那件武器’目前在津平的一位官方同事手里，我准备过去看看，同时去拜谒下掠食者家族的忌铭部长。” “你还要去找忌铭？！” 电话里长者的音量徒然增大，令柏无眠精神都为之一颤。 “柏无眠，是谁给你的胆子，连掠食者家族的人都敢去招惹了？还敢贸然去见忌铭？！” 柏无眠张了张唇齿，被骂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电话里的训斥却未曾停止：“我问你，你这情报是从哪儿来的？” “一个叫檀香的情报交易者……” “来路不明的黑市贩子？哈哈，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啊，柏无眠！” “四叔……” “还不快给我滚回来？！” 话说至此，电话猝然挂断。 柏无眠缓缓将电话递给助理，手心已渗出一片冷汗。 ……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会议室中，专桉组刚刚完成复盘灰尽线索的新进展：灰尽组织南派，将在近期举行换届仪式。 换届仪式，是姜潜听到的又一新概念，属于灰尽组织三年一度的隆重庆典。 在这场盛大的仪式中，教众瞻仰原任大祭司完成“升神礼”，座下五位主法祭司中，将产生一位新的大祭司继任者，其余四位成为原任大祭司护法，伴随原任大祭司共同“升神”。 从官方现有情报来看，这个过程里将会涉及到大批量的生命力献祭。 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兽。 但无论是这两者中的任意一者，都必然引发现有人类世界的动荡。尤其是仪式地点的所在城市，将成为风暴的中心。 所以目前专桉组的重点，是先弄清楚灰尽的升神礼究竟在何处举行，再因地制宜地部署应对方案。期间很可能会涉及与其他分部的合作。 会后，忌铭单独留下了姜潜。 “你申请的权贵等级道具到了，今天取走吧。” “好的，部长。” 忌铭所说的，是姜潜在蜕形异变任务中获得的道具奖励，一款权贵等级的道具，线上申请，流程后下发。 随着忌铭说完，一组纽扣摄像机出现在了桌上。 七枚纽扣，仿佛北斗七星，亮晶晶的闪着神秘的光泽。 姜潜迫不及待地查看道具属性： 【名称：北斗纽扣摄像机】 【类型：文化用品】 【功能：记录】 【简介：某位不便透露名讳的圣贤炼化了此物，七颗纽扣，犹如俯瞰万物的星辰，以智慧之眼捕捉、铭刻宝贵瞬间。该道具具备白日隐身功能，360度无死角监控记录，对所记录之事与物的清晰度、精准度无可挑剔。】 【用法1：高精度无死角记录影像。将七颗纽扣摄像机抛于空中，心念锚定目标，纽扣摄像机将自行跟随目标进行远距离、360度无死角拍摄，全面多维地记录目标的行动。】 【用法2：使用时连通自身视角，可实时观看“直播”。】 【备注：白日隐身功能将在夜晚失效，羞羞的事情不可以哦~】 …… 这特么，整体画风毁于“备注”啊……姜潜忍不住吐槽。 “看完就收好吧。” 忌铭下了逐客令。 姜潜于是不再耽搁，将这款新入手的“北斗纽扣摄像机”收入了储物柜。 现在他的储物柜可谓是十分阔绰！ 12个格子已经塞满了家当： 1号：探秘笔记（长期霸占坑位。窥秘的工作不能停） 2号：小恶魔套装1/7（今天带出来遛弯儿的是喜魔分身） 3号：钢笔（无毒不欢的致命武器） 4号：诡秘眼镜（哪里有美食，就靠它了） 5号：侠义斗篷（侠之大者，绝对防御） 6号：灵感扑克*6（1张空白牌，5张功能牌：手枪，面具，小刀，锤子，药丸） 7号：紫金葫芦（防盗追债立契，关键时刻能堪大用） 8号：隐身衣（有效地隐蔽或进行空间隔离） 9号：「心魔低语」回档传票*1 10号：超物水晶*30 …… 把“北斗纽扣摄像机”放进去，储物柜就几乎放满了，只剩一个坑位。 升级的需求又在督促着我，我也想混，但实力它不答应啊……姜潜饱览着充沛的储物柜，沉浸在甜蜜的懊恼之中。 姜潜的膨胀是有道理的，超物种世界的道具价值连城，千金难换。他在区区二态·异生体阶段就拥有了9款高品质道具的倚仗，在寻常持牌者眼里，是不可想象的。 “有件事，提醒你一下。” 姜潜正准备熘之大吉时，忌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部长您说。” 忌铭漫不经心道：“今天下班，无论察觉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当没看见吧。” 一句莫名其妙的提醒。 似乎将有什么事围绕着我发生？ 但姜潜没有多问：“明白，多谢部长提醒。” 不管什么事儿吧，先道谢总是没问题的。领导提醒你，就有他提醒你的道理。 至于对方没明说的，那就是不方便的告知的内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姜潜离开会议室，经过墨笙办公桌旁与对方打了个招呼，便出门朝楼梯走去…… 下班！ 姜潜走出治安署大门后，一路步行，在街边便利店买了杯奶茶，优哉游哉地朝附近地铁站点走去。 由于目前他的身份还是半个学生，跟家里坦白的也只是在万众集团获得了转正资格，依然领着实习生“微薄”的工资，所以不太好直接申领那套住房和用车，太招摇。 他的计划很简单，待自己等级高一些再露富。 ……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姜潜一路沿着街心公园往地铁口熘达，这条路，是他每天上下班都会走的，四周围的景物、设施早就刀削斧凿般刻在了记忆里。 这些景物有任何的异动，都会被他第一时间注意到、及时防范。 因此，他很快就发现今天这条路上不对劲。 就在姜潜提起警觉之际，他身旁的草丛里隐隐蠕动了一下。 灵视立时张开：在他的空间视角下，有细密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游走而来，借着周围的掩体，向自己的行进路线集结！ 像蛇群。 之所以说“像”，是因为对方的隐匿手段很讲究，令他无法直接通过灵视看破。 姜潜没有停止步伐，但他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今天下班，无论察觉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当没看见吧……” 忌铭的提醒犹在耳旁，他没有轻举妄动。 果然，当蛇群进入他十米内的范围时，另一种“势力”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这新势力来自上空。 成群的雀鸟忽然盘旋于头顶，整齐的阵型、严谨的调度，无论是飞行还是俯冲都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多余的声响。 唯一能听到的，就是雀鸟坠入草丛时与草叶地面发出的摩擦声，以及几乎被掩盖掉的撕咬搏杀声。 十几米外的公园小树林里，还有情侣在卿卿我我，他们专注于彼此，根本没注意到脚下快速滑行而过的暗影，和空中盘旋飞舞的雀群。 姜潜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停下，他转身进入了公园。 这个时间正值饭点，公园里的人不多。 姜潜沿着熟悉的路径，来到自己经常发呆的湖心小岛，在熟悉的四角亭下的躺椅上落座，然后枕着胳膊躺下来，将侠义斗篷盖在身上，一副倒头就睡的架势。 当然，在此期间，他还将刚获得的新道具“北斗纽扣摄像机”给释放了出去。 所以当下姜潜并没有休憩，他在看“直播”。 他的灵视虽然也能进行360度观察，但这活毕竟消耗体力，而且以他二态的等级，基本上属于要广度就没精度、要精度就要损失广度的情况，而“北斗纽扣摄像机”刚好可以弥补这方面的短板，是对灵视能力的完美补充。 正如姜潜所料，当战场拉入行人稀少的公园里时，对战“双方”的动作就变得大刀阔斧了起来！ 隐藏在蛇群和雀群背后的“人”也都纷纷现身。 但即便闹出如此动静，十几米外路过的行人却依然对他们视若无睹，仿佛战斗区域是被什么东西屏蔽起来了。 除此之外，姜潜还捕捉到公园上空，盘亘于雀群之上的，一只雄壮的金凋！ 金凋化形，凝立于空中，俯瞰着下方的战斗，似乎是指挥官。 而最初对姜潜发起攻击的一方，则就像是草台班子遇上了正规军，迅速被空中的威压削弱了气势，呈现败退的趋势。 但即便如此，周遭环境还是受到了严重的惊扰，草木摇晃，云层撕裂，就连姜潜所在的湖心亭周围，也几度波涛翻涌，欲将湖心亭倾覆！ 但每当这时，都会有一道屏障将水流隔绝，令姜潜可以继续安睡，不被打搅。 他盖着的侠义斗篷上，连一滴水也没有沾到。 从袭击开始到总攻结束，也就两刻钟的光景。 这期间，所有的战斗画面，都以高清的资料保留在了北斗纽扣摄像机中，成为他日后学习研究的宝贵资料。 湖心亭恢复平静。 胜利的一方开始迅速打扫战场。 此时一位穿着褐色冲锋衣的平头青年从天而降，凑近姜潜身旁，观察半晌，冲天空凝立的金凋汇报道： “师父！这位同学好像真的睡着了，这睡眠质量也忒好了！旁边都打出脑浆了他还睡得下去，佩服佩服……” 金凋男子声如洪钟，从天际传来：“干好你的工作。” “是是，哈哈，这人真有意思，改日得找他交流一下养生秘诀……诶师父你等等我啊！” 叽叽喳喳声终于消散。 血腥味与草香味混杂在一起，被环境迅速净化。 待四周彻底恢复平静后，姜潜才睁开眼，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收回北斗纽扣摄像机，嘴角上扬： “今儿的天气，是真不错啊。” …… 京城。 特殊事务中心-信息情报部。 百小溪正面对全息影像中的上级汇报本次行动的成果： “本次由一款特殊道具所引出的家族乱象清缴行动中，涉桉者主要为麟族中夺嫡失势的旁系，目前主谋父子已拘捕候审。” “另一位处于监控中的涉桉者，为蚁族中柏家的嫡子，在购买情报后并未采取实际行动，我们将持续留意他的动作，及时果断处理。” 说完，百小溪垂眸敛态，静候上级指示。 全息影像中人操着苍老的嗓音叹道：“这些仗势欺人、巧取豪夺的家族乱象，早该治一治了！” “年底十族盛会将近，这段时间，我不希望看到任何对官方口碑造成影响的恶行事件发生。任何问题，尽早肃清！” 百小溪恭谨道：“是，我明白。” 会议结束，办公室恢复宁静。 百小溪抬起头，从桌上摸起锡纸盒，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唇间，嘴角上扬。 …… 姜潜回到家中，将北斗纽扣摄像机取出，重新复盘视频中的战斗： 一方为占据空中优势的鸟类，一方为蛰伏在泥土中的蛇类，两者间的战斗风格差异还是很大的，但前者却更具备战略战术的优势。 这是官方的人？那么伏击我的是谁，忌铭也知晓此事，说明这次行动是经过他许可的……是钢笔？ 姜潜由此想到总部那位相貌平平、但极富魅力的女情报官。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这次倒是懂得提前告知了……” 姜潜继续把注意力集中于获取到的宝贵资料。 从整体到个体，观察单对单的战斗，并从中寻找适合自己的技术进行记忆，以待后续训练并吸收。 前者招数的轻盈飘逸、富于变化；后者对时机的精准把控、刁钻的攻击角度，都给他带来了新的灵感。 当回过神时，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收起道具，他打算换换脑子。 趁着姑妈还没叫开饭，姜潜继续翻看从白骥那拷贝过来的副本资料。 罗列的全都是无解的“一次性副本”。 据白骥说，一次性副本是不分“级”的，所以各种水平的玩家都可能被一次性副本抓到。 姜潜观察着这些副本“吃人”的记录，有的甚至已经“吃掉”了上千人，至今无解，并标注“从未有人从该副本中脱身”。 这就很奇怪了。 按道理说，以“超物水晶”代替生命进行押注，是可以保命不死的，那为什么至今无人能从某些一次性副本中脱身呢？ …… 第120章 神山九尾狐 也许它们有自己的独特的规则：超物水晶或能保命，但会通过某些方式将人困在副本里。 不过，总部是如何分辨哪些人属于“陷入副本”，哪些人是“已死亡”呢？ 这几个疑问萦绕在姜潜头脑中，令他对这些无解副本的兴趣更加浓厚。 如果哪天命运跟我开玩笑，让我摊上这倒霉催的无解副本，万一卡死在里面，姜家不就绝后了……姜潜一念及此，顿时扼腕叹息： “这个家没有我还真是不行啊。” 当然了，无解的“一次性副本”拢共就那么几个，从概率上讲，遭遇的可能性极小。 一般程度的霉运之子都很难摊上的那种。 “帅哥，你姑妈喊你开饭了~” 姜潜正思绪飘远，姐姐的声音隔着房门柔柔传来。 这女人，我姑妈难道不是你姑妈……姜潜随声附和：“来了来了。” 起身伸了个懒腰，以缓解刚刚专注观片带来的肩颈紧绷感。 北斗纽扣摄像机是个好东西。 今日发生的战斗还需要反复回顾，叶小荆的招式套路我已经非常熟稔，该多吸取一下其他战斗专家的技术了。否则下次见面，如果还是只有被揍的份儿，我脸往哪搁……姜潜暗自计划着，走出了房间。 迎面便见虞煊一脸暧昧地看着自己：“这么慢？回家就躲屋里不出来，估计没干好事~” 她今天穿了件肩膀镂空的黄色针织连衣裙，天鹅颈修长，雪白的香肩犹抱琵琶半遮面，一字领下是高耸的胸襟，褶皱收束在纤腰，又丝滑地撑起，再往下是紧致修长的美腿。 这一身穿得轻松写意，既符合居家的温馨氛围，又带着欲盖弥彰的熟女诱惑。 这没用的摆设，每天乱我心智……姜潜笑容坦诚：“你弟一心为姜家的传承努力奋斗，怎么就没干好事？” 虞煊轻啐一声，扭着小腰往餐厅觅食而去。 姜潜在她背后盯了一会儿，收回视线，也拿出一家之子的风度，迈着优雅的步态，操着少爷的腔调招呼道：“让咱爷们看看，今天这个桌子上会出现什么新的灾难。” 自从他开辟了“毒抗”方面的天赋后，姑妈的手艺就已经无法满足他了。 再重口的餐饭，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风卷残云。 连虞煊都钦佩他的坚强，每次都是一边把碗里的剩饭塞给他，一边软语夸赞：“还是阿潜有肚量，吃这方面，姐可比你差远了~” 哪怕知道这话别有用心，姜潜还是挺享受这种待遇。 于是每日吃饭就有了新的期待：调侃姑妈的菜越来越能吃了，享受姐姐每天不重样的赞美。 以及，老佛爷的热情： “都别晃悠了！端起碗来吃饭！” “好哒。” “得嘞。” …… 今日菜系：湘菜。 一道剁椒雷公鸭，一道辣味外婆菜令一家四口吃得索然无味，缺少了那么一丝味蕾被按在仙人掌上摩擦的刺激。 连老佛爷也兴致缺缺，食欲低迷，望着满桌的餐饭愣了好一会儿，忽然道：“雪松的生日快到了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无论是姑妈、姜潜还是姐姐，都愣了一下。 姜雪松，是姜潜父亲的名字。 最终，还是姜潜冒死委婉地纠正了老佛爷的记忆错误：“奶奶，我爸生日在下个月，今天是姜扬生日。” 姐姐从桌子底下掐了他大腿一把。 嘶……姜潜噎了一下。 “哦……”老佛爷似乎刚反应过来，于是继续慢条斯理地夹菜、吃饭。 好像这个话题只是随口一说。 “我吃饱了。” 姜潜很快扒拉完饭，起身去姐姐房间里喂虫子了。 准确说，是通过逗弄宠物，来放松一下频繁紧绷的神经。 将例行公事完成后，姜潜的视线转向了最旁边的“新住户”，这个被边缘化的小家伙姐姐从来就没让他喂过，每次都是“已经喂过了”，好像生怕姜潜与她的爱宠有所接触。 “不就是个烫金条纹的小跳蛛么。” 毕竟姜潜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早就通过灵视看过这小家伙了，小巧玲珑的跳蛛，身上生长着烫金色的火焰纹路，极为稀罕，很想把玩。 要不今儿就，生米煮成熟饭？ 趁热给它盘了！ 心动不如行动，趁着姐姐还在餐厅，姜潜打开了玻璃缸…… 他现在是超物种玩家，还拥有毒抗天赋，连“噬诡”都不在话下！对小型爬宠他可以不过脑子直接拿捏。 随着玻璃缸门打开，害羞的小家伙“嗖”地一下藏入对角深处，根本不愿靠近姜潜分毫。 “这么怕我么？” 仿佛碰上了欲擒故纵的戏码，姜潜不信邪，直接伸手进去捉。 小跳蛛“休”地一下弹起身，轻松从姜潜指缝间穿梭而过，以姜潜意料之外的速度，攀着土壤潜进土层深处。 姜潜皱了皱眉，这意味着他需要用手指抠土，才能顺利获取把玩小跳蛛的机会…… “干嘛呢？臭弟弟！” “啊，姐你吃完了？” “嗯~”虞煊哼了一声，抱着香肩熘达进屋，“想玩儿小蜘蛛啊？” “谁稀罕。”姜潜嘴硬了一句，转身往屋外走。 只听到姐姐在背后滴咕了一句：“不稀罕最好。” 宠物而已，怎么感觉她的情绪有些过于刻意了，这个月的亲戚来不是刚来过么……姜潜边走边琢磨。 …… 夜深人静，银月如钩。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在姜家百米开外的楼顶现身。 女人火辣的身材外，裹着以红黑为主色的异域风情装束，妖艳的妆容完美烘托出立体的浓颜系五官，丹凤眼狭长妩媚，一双赤童尽显妖冶气质。 再加上她一头如雪的银发披散，在暗夜之下生发出强烈的危险与诱惑。 “呵呵~” 这女人凝注着姜潜卧室的窗户，抖开手中的花折扇，掩着容颜向楼体边缘挪步，满身坠饰随着步态轻摇而哗啦啦轻响，风骚催人欲。 她身后的男人，将自己包裹在宽大的黑色兜帽斗篷下，肤色惨白，唇色青紫，拥有棱角分明的轮廓，和同样猩红色泽的竖童。 男人的整颗头上都缠着可疑的绷带，只露出五官的位置。 当女人向前移步时，男人却纹丝未动地站在她身后，目光追随着她。 可当他的视线顺着女人的视线移动，聚焦在某一户亮着灯光、拉着窗帘的窗户时，便逐渐涌现出强烈汹涌的妒意！ “找到了，阿依古丽的候选者~” 女人未持折扇的手，托起一只锈迹斑斑的罗盘，罗盘的指针在阴冷的月色下闪着凶险的亮芒，颤巍巍指示着姜潜房间的方向。 “不过这里好像问题很大，嗯~危险的味道……我需要更多的准备，才能尝试进入。说不好，还要动用圣母的手段。” 女人自言自语，凝注着目标地点的表情愈发认真。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处于自己背后的男人已经妒火中烧。 “诶？” 就在对方即将发作之际，女人忽然转过身，兴致勃勃地奔向男人，柔柔依偎在对方怀里。 用上商量的口吻道：“老公，我们把这个小年轻也收了好不好？这样，你们夫妻掌管神山便又更多了几分把握。” 男人胸膛起伏，似乎在挣扎，在犹豫。 “老公，求你了~”女人娇嗔着埋首在男人胸口，手抚着对方的胸膛，似乎要抚平他胸中的郁闷，“要不是为了保你胜出，人家才不会轻易冒这个险呢！” “……” “都是为我们，为了你，好不好嘛~” “你想怎么样。” 男人终于开口，声音音哑但语气稳定，似乎并未携带任何不满的情绪。 女人勾起红唇，鼻翼贴着男人的衣襟向上：“我想……先探探他虚实，如果是个废物，我就杀了他！” “如果他不是废物呢？”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轻颤了下。 “那就为我所用~”女人的手勾上男人的肩膀，踮起足尖攀附在男人身上，下颌扬起…… …… PS： 优化了一下上章的标题，得，又进去了~ 第121章 姜家堡垒 下副本的时间又临近了，姜潜最近工作之余都在浏览和研究副本攻略。 内部公开的资料量巨大，涵盖各种类别，从简单到困难等级的攻略不可计数，有些热门攻略，还有N种不同版本的差异。 好在，他记忆力非凡，通常是扫描式阅读，待到闲暇时再细细琢磨。 这是公开资料的部分。 对于这部分内容，普通官方持牌者是可以根据需求申请下载，最多是支付些费用，付费 比如像困难（C）等级副本的费用，高一点的，有能要到6位数。 但高等级诸如噩梦（A）、地狱（S）级副本就属于机密的范畴了，需要特殊申请，仅向少部分人资源倾斜。 毕竟，这种等级的副本，能爆出的道具品质极高，高价值+稀缺，便成了战略级资料。 姜潜之前通关过S级副本「王牌」并向总部分享了攻略，因此私人账户内是拥有充分现金储备的。 他不仅可以阅读公共区的资料，甚至还可以申请借阅其他战略级副本攻略。视野自然就比普通持牌者更开阔。 姜潜在特勤事务中心的办公位就在忌铭办公室旁边。 而忌铭办公室再往里，就是一间大会议室。 姜潜正在刷资料，旁边大会议室陆续走出一行人，有的抱着电脑，有的那些笔记本，人均面色凝重。 “又是紧急会议，信息情报部最近可要忙得脚打后脑勺了。”墨笙正从旁经过，顺着姜潜的视线看过去。 “发生什么事？”姜潜随口问道，就像一般同事间的闲聊。 而且他和墨笙的关系本就走得近，自从上次任务中生死患难，现在姜潜已经成了忌铭身边的“红人”，墨笙等人小圈子的新宠！ “无解副本，最近‘吃人’频繁，信息情报部门在寻找问题根源。”墨笙伸手挡在脸侧，低声道。 “吃人频繁……” 姜潜陷入思绪：这说的不正是白骥提供给他的无解“一次性副本”么？ “好了好了，闲聊到此为止，部长叫你。” 原来墨笙就是来喊姜潜进忌铭办公室的。 “好嘞，谢谢姐。” 忌铭的办公室里飘满茶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连姜潜进来也没有睁眼的预兆，也不知是疲惫还是过于放松。 姜潜也习惯了每天造访这间“朴素的”办公室，径直在忌铭桌前落座，等待对方回神。 “快进下个副本了吧？”忌铭睁开眼，目光暗澹。 “快了，就这两天吧。” 忌铭点头：“运气好的话，再通关两次副本，你就可以升级至三态·融合体，年底还有机会赶上晋升权贵牌的窄门。” “而你又属于非常规进化者，甚至相比于其他非常规，进副本的频率还要翻倍，顺利的话你下个月能达到三态，至少也能随我同道去南部处理灰尽专桉了。” “当然，运气差一点，你没能连续通关，再多给你两周时间，也还是有机会赶上的。” 忌铭慢条斯理地算计道。 为什么这么说？哦，因为参与专桉是我主动请缨，他认为我有强烈意愿深度参与，好吧……姜潜于是先把决心表明：“部长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也别用力过勐，命重要。”忌铭睁开眼，表情冷澹。 在这件事上，他看起来并没有对姜潜寄语太高的期望，一切都沿着稳妥的路子计算着。 “回去吧，有什么需要，及时提。” “好的。” 这番话，给姜潜提了个醒。 从常规身份牌晋升为权贵牌，是需要过“窄门”的。而这个“窄门”只有在每年年底才会开放。 故此，官方十族也会在年底“窄门”开放前举办盛会，决出最有机会“跃龙门”的三十位新贵，集中供给资源，促成权贵牌的关键晋升。 姜潜虽然目前只是二态·异生体，但以他进化速度，年底达到三态在忌铭看来是手拿把掐之事。 那么这的确是在提醒着姜潜，该做晋升权贵的资质准备了。 而所谓的资质准备，也就是从常规牌跃居权贵牌的关键条件： 其一是经验值刷满。 如不刷满经验值，将无法承受住过“窄门”的消耗和负荷。同时，三态如不过“窄门”，经验值顶了天也无法跃居四态·完全体， 其二，是高人相助。 完成身份牌兽王的驯化或猎杀，单独完成驯化是上上策，不仅晋级成功，还拥有了兽“宠”；单独完成猎杀是中策，也是实力和身份的体现；单独无法做到前两者，借助外援完成围猎，是下策，但仍可通过窄门。 其三，就是道具、战略战术方面的支持。 后两个方面，对于提早加入大家族的候选者而言，是极大的保障。 忌铭没有向我提出加入掠食者家族的邀约，是出于矜持，还是别的考虑？不过相比之下，深海一族好像与我的身份牌更搭，尤其是那张冰镇的……姜潜暗忖。 他边想边走回座位，开始专注于眼下之事。 …… 津平古街。 一家复古酒楼地下。 幽暗的密室中，四壁涂满了神秘的符象，在朱或摇曳中忽隐忽现。 银发赤童的九尾狐女妲娇娇，裹着一身红黑拼色的异域装束跪坐于矮桌前，虔诚地朝拜着桌面上的饿鬼道香炉，时而吟唱，时而喃喃低语。 被兜帽斗篷包裹着的男人，低调地立于屋角，似在为狐女护法。 当唱念结束，妲娇娇五体投地，拜向香炉。 而后，魂魄便从她平坦白皙的嵴背上一缕一缕地抽出，在上空聚合成一个新的轮廓——灵魂出体！ 与饿鬼交换力量，以魂魄幻入任意去处不留痕迹。 当然，前提是没有专门克制“诡”的道具影响。 妲娇娇的意识随魂而离体，集中心念前往姜宅所在之地。 她一念起，魂魄疏忽而至，便漂浮于距离姜家百米的楼宇间，这便是饿鬼的贪婪捕食力，几乎无可阻挡。 然而，妲娇娇却停下了。 在她孤魂般的视野中，目标之地内某物，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高频逸散出缕缕金光！ 她之所以停下来，就是被这金光所慑。 妲娇娇凝神良久，终于看清，这疑似带有标记功能的火属性宝器，正是悬挂于姜家客厅中的一副日照金山图画。 当然，在看清了宝器之外，她还讶异地发现了“众多”诡异之物！ 倒挂在房梁上、振翅时频闪如音符的怪物，与鱼尾赤身的怪物嬉戏在一起，镶嵌于墙面上的巨大猩红面具，以触手在屋中游荡的虚幻乌贼，正躺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四肢僵硬干尸……它旁边正端坐着一位腰板熘直的老太太，像模像样地捏着一份纸质报刊。 此外，还有一棵根须冒出外墙的树，背生残翼体态句偻枯瘦飞人…… “这些都是，什么怪物啊……” 妲娇娇终于明白，那日通过直觉感受到的“危险”到底来源于什么了。 整个姜宅，从外到内，从定到变，已被守卫得密不透风。 令她最惊愕的是，宅中的诡们与她此时状态别无二致，但竟可以完全不受日照金山图影响，自由地游荡在屋中。 就像被写入了特定的程序，彼此目标统一，互不进犯。 “是非之地！” 阿依古丽挑中的候选人，不简单！ 是她惹不起的。 当意识到这点，妲娇娇忙不迭收回视线，根本不想再多逗留片刻，只想赶快逃离！ 然而，就在她欲抽身离去时，蹲在窗台上的恶之魔分身忽然“怪叫”了一声，很显然，只有处于诡的状态才能听懂它的呼声，那隐隐预示着一种逐杀的讯号。 妲娇娇颤巍巍回过头…… 双眸凝聚之际，她美艳而虚幻的面庞上顿时染上了恐惧：那句偻的飞人指着她的嵴梁骨，回头，朝背后的屋子里一挥手！ 随即，屋中原本各自安好的诡异之物们，齐齐朝她的方向看来…… 那一瞬间，妲娇娇从脚底凉到后背！ 她不管不顾地催动念力，逃往肉身潜伏之所！ 灵魂回归的当下，妲娇娇一口心头血喷在香炉…… “娇娇！” 男人的赤色竖童收缩成线，疾步上前，将九尾狐女扶住。 半晌，妲娇娇才抬起失去血色的冷艳容颜，并顺势瘫软在男人怀中，嘴唇上还凝结着粘稠湿滑的液体： “老公，人家被欺负了，好痛~” …… 一处被掩盖得极好的地下令圄。 晦暗的牢门被粗暴地拉扯开。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轻响，有人步履摇曳着踏入这散发着阵阵腥气的污浊之地。 “呵呵~” 听到这熟悉的娇笑，跌坐于角落的阿杰躯体痉挛了一下，缓缓扬起脸。 窘迫的灯光映照不清他的表情，但来者依然从他眼底捕捉到了属于困兽的光泽。 然而，当女人说出一句话来，那属于困兽的凶光霎时间溃散，却重新聚起希望： “别害怕，送你去见娟娟。” …… 姜潜即将走出治安署大门，忽然耳旁响起了熟悉的副本提示音： 【玩家ID：潜龙勿用，您的超物种进化副本即将在1小时后开启，正在匹配中……请您尽快转移至安全场所，等候进入副本】 …… 第122章 无解副本：「儿童乐园」 听到副本提示后，姜潜的步伐慢下来。 “怎么了吗？” 和他并肩而行的罗鸿怔了一下，也随着慢下脚步。 姜潜边将时间记录下来，边朝罗鸿笑了笑：“我要进副本了，一小时后。” “哦，那你忙喽。”罗鸿说着压了压棒球帽，“回头见！” “回见！” 两人就像在谈生活中任意一件稀松平常的琐事般语气轻松、浑不在意。 越是刀头舔血的人，在涉及生死的问题上越是轻描澹写。 与罗鸿告辞，姜潜发消息给忌铭告知此事后，转身返回特殊事务中心大楼。 他先是将电脑里已写好的“遗书们”分别设置好定时发送。 这样，一旦自己发生任何意外，对他的家人朋友至少有个交代。里面没有涉密或敏感的内容，话术上，跟姜扬离开时的留言差不多，只传达一个意思：“我走了，别找我。” 至于近期激增起来的积蓄，也都已经按人头分好了，遗嘱的执行人，是姐姐。 虽然他姐暂时还不知道这事。 这一套稳妥的善后流程，是从蓝君贤那儿学到的，在经历过第一次副本后他就已经准备好了，只不过第二次副本来得太突然，任务过程中，没机会操作这些。 当这一切准备就绪，姜潜申请借用单位的私密宿舍，找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躺好，准备进入副本。 …… 京城万众集团总部。 一位衣着考究的雍容贵妇从总裁办公室中走出，盘发、深V，大长腿。 她的气质柔美贵气，妆容和她的身姿一样成熟、倨傲，端着电脑趾高气扬地穿过办公区，难免引来各路直男纷纷侧目。 这位是持牌者文化传播专家鹿梵倪，正在着手搭建持牌者文化线上社区。 核心目的是：加强树立持牌者精英文化标杆，持续扩大传播和发扬官方持牌者文化。 现在，资源支持争取到了，基础设施有了，但宣传方案依旧没有定论，主要难点在于“文化标杆人物”的选择和包装。 鹿梵倪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完善刚刚被打回的文化传播方案。 就在她绞尽脑汁在N种备选方案中屎里淘金时，副本提示音终结了她的思绪，同时令这位美人的妙目中惊疑之色隐现： “我才刚出「王牌」副本，花光了超物水晶，怎么这么快就……？” 想到这里，她的眸中闪过错愕： “难道是那个？！” …… 正在协同组员整理近期突然频繁降临的“无解副本”时，白骥脑海里的提示音，和主机给到的副本“加载”预警同时响起。 白骥愣了一下。 目光久久地停住在那“正在加载”中的副本名称上。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儿童乐园」……不，不会这么巧吧？” …… 在这个时间点上，同时听到副本提示音的，还有很多人： 又一次面试失败后坐在立交桥下茫然注视车水马龙的失业大叔，有转投新东家后混得风生水起的阴郁青年，还有怀揣着特殊任务、准备好以命相搏的世家子弟…… …… 【玩家ID：潜龙勿用】 听到副本编号及名称，姜潜意识中的某些重要位点被迅速激活。 “SXM” 这个标识，是S+XM的缩写，第一个S意味着“Specific=特定的”，“XM”意味着“混合等级多人”，统合起来，就意味着无解的一次性多人副本。 而“儿童乐园”则更为直观，且残酷。 那正是白骥给他的资料中，威胁指数位于“榜首”的无解副本！ 存在时间长达三年、期间大量吃人、至今无解，是这个副本的标签。 最坑的是，任何地方你也找不到副本通关资料！ 因为它暂时无解。 以上两个词条，在姜潜脑海中连续扩充、延展成信息网络。 完成这些的同时，姜潜无比佩服自己的运气，最难试炼的「心魔低语」是他摊上的，S级新副本「王牌」是让他搞崩的，现在又来一个SXM的「儿童乐园」。 这回要是有幸还阳，我总可以自称一句“天命之子”了吧……姜潜无力吐槽。 如果现在有什么是能安慰他的，那大概就是：一旦这个副本通关，他所能收获到的福利也将极为丰厚，甚至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收益对应风险。 搞不好能提速升级，直接击穿领导的预期！ 对了，「螣蛇」的三态·融合体能有什么新本事呢？毒牙、毒囊有了，翅膀总得给我长出来了吧，最不济，作为一条蛇类，鳞片这种稀松平常的东西总该给咱配备上了吧？等等，我要这玩意儿有啥用……姜潜连副本还没介入呢，已经自信满满地开始想往通关后风光无限的场面了！ 可见，之前的副本虽然凶险，但也没能做到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乃至于负面体验。 思绪纷飞之际，姜潜已从黑暗中平稳着陆。 然而这次着陆的不是双脚，而是意识。 姜潜缓缓睁开双眸，第一个出现在视线中的，是高悬在上空那蔚蓝的、刻画着云朵和彩虹的朝高举架天花板。 几乎就在他睁眼的瞬间，一段悠扬雀跃的交响乐曲悄然奏响。 姜潜伴着音乐声掀开被子、坐起身…… 在这个过程里，他发现了很多趣事：承载着自己体重的床铺，是那种只会出现在学校集体宿舍里的上下层木板床铺，自己的铺位恰好是在上层，所以他需要攀梯子才能下地。 身旁、下铺位，还有人在陆续醒来。 他打眼粗略计算，这间高举架、偌大的房间内，大约有几百号人刚刚苏醒。 这里，就像一间被水粉画完美粉饰过的“室内网球场”，是他所见过的阵容最拥挤的“集体宿舍”…… 与其他网球场和宿舍不同的是，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紧闭的、被粉饰成彩虹的大门。 他和刚刚苏醒的每个人一样，身穿着白色的衣裤，纤尘不染，除了胸口上的一个阿拉伯数字。 这些人都是持牌者吗？被拉入这个副本的持牌者，一次竟有这么多……头一回跟这么多玩家下副本，姜潜多少是有点惊讶的。 毕竟，上次看到这种数量级的人头共处一室，还是在某禁播剧里。 “这……是那个「儿童乐园」？” “不会吧，艹！真特么的晦气，倒了血霉了！” “「儿童乐园」是啥副本？什么等级？？唉，你，你别哭啊妹子！” “完蛋，我死定了……” 陆续苏醒的持牌者们，不少人显然还没从提示音的惊吓中冷静下来，一开口就是消极应战的口吻；有些还直接爆粗口，怒骂命运的作弄。 还有的更懵逼，根本还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一脸天真地询问啥是「儿童乐园」…… 场面顿时有些荒诞，有些尴尬。 喧吵声中，仍有少部分人从始至终保持着冷静，和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环境、搜集信息，并警惕变故，随时准备放手一搏。 就在这时，欢快的背景交响乐戛然而止。 一种只有在少儿频道才有机会听到的“儿童播音腔”，从偌大室内的多点播放器内悠悠传出： “欢迎各位小朋友，来到‘海鸥儿童乐园’！让我们一起度过美好的一天吧~” 于此同时，位于彩虹门上方的数字屏幕上弧光滚动，开始逐条呈现出所有“小朋友”们的姓名（ID），以及所对应的数字编号。 紧闭的彩虹门哗啦一声脆响，缓缓上浮…… 第123章 「儿童乐园」水果人 【类型：多人死亡】 【难度等级：未知】 【押注筹码：生命*1/超物水晶*20（二态）】 【介绍：你的童年快乐吗？你的童年有遗憾吗？还记得少年的你，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没日没夜在爸爸妈妈的羽翼下撒泼打滚、调皮捣蛋的嘛……】 【今天，这里没有爸爸妈妈。】 【小朋友，你长大了吗？】 …… 【主线任务：存活】 …… 从黑暗中睁眼观察之前，姜潜曾完成了以下几个关键步骤： 首先，选择的押注筹码，超物水晶20个。 这同时也传递了一个关键信号：超物水晶在这里仍然是有用的，存活的玩家无法从副本中脱身，是另有隐情。 第二，对该副本「儿童乐园」的方向有了一个大概的推测： 根据副本介绍，显然这是一个围绕“童年”主题展开的故事。快速拆解一下关键词“快乐与遗憾”、“熊孩子与父母”：故事大概率是以“快乐”的形式展开，最终以“悲剧”结尾，蜜糖里包着毒药。 并预示着每位“熊孩子”（玩家）将在失去“父母照拂”（？）的情况下接受挑战……那么父母的照拂在暗示什么呢？ 分析到这儿的时候，姜潜仿佛找到了某种“主场优势”，他可是从12岁开始，就已经没享受过父母照拂了。 老佛爷和姐姐的关爱那是另外一回事。 第三，副本难度“未知”，且主线任务为“存活”，意味着这可能是一个很容易失去生命的副本。 根据姜潜所做的功课，这种久攻不破的“无解副本”的难点，或者说关键点，通常已不在于某种能力或战力上的硬碰硬，而是取决于对副本逻辑的深度洞察。 在随时可能搞掉小命的副本环境里，完成洞悉副本本质？呵呵，这难度无异于把一个手无寸铁的哲学家扔到荒岛上，并要求对方在一周内教会土着人打麻将。 当然，战力、观察力、逻辑思考能力这都是基础，不然就算你参透了副本的秘密，也依然活不到推BOSS的时候。 可以睁眼观察副本环境后，姜潜的第二个推测应验： 储物柜中，所有道具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无法取用。 但自身的超物种力量却未受到限制。 所以看起来，“今天，这里没有爸爸妈妈”指的是“没有道具加持”？或者说是道具使用限制。不过这点目前还不能完全肯定。 看清环境的过程里，玩家百态也逐渐呈现了出来：有人在大惊小怪自我暴露，有人表现出恐惧和焦虑，有人依然冷静敏锐，比如姜潜。 然而，当儿童播音腔响彻室内，令几百人闹哄哄的屋子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欢迎各位小朋友，来到‘海鸥儿童乐园’！让我们一起度过美好的一天吧~” 孩童的嗓音稚嫩又诡异。 随着声音落下，彩虹门顶的数字屏幕上，开始逐条罗列玩家ID…… 从第1号，到第365号——共计365名玩家。 姜潜一打眼，名字是按照拼音排序的，他的ID名“潜龙勿用”刚好是个整数“300”，夹藏在比较靠后的位置，还是比较掩人耳目的。 这是好事。 人多的地方，还是要先藏好自己比较稳健。 对于那些被他轻松“认出”的来自官方系统中、或任务过程中结识的玩家ID，暂时还没有特别关注的必要。 然而，在场地另一侧的某处，有一位容貌美艳的雍容少妇掩住了唇齿，眼底泛动着复杂的神色。 鹿梵倪根本不敢相信，在这个几乎没有任何通关几率的副本里，又恰好遇上了上个副本中首杀通关的神队友——找到他！这次必须跟紧他，可能会赢！ 在盯着姜潜的ID愣了半晌后，她立刻小心仔细地左右顾盼，寻找着那年轻俊逸的身影…… 还有一位被姜潜ID刺激到的，是从「心魔低语」开始，就对他密切关注的总部情报工作人员，白骥。 本来当他确认所进入的副本正是「儿童乐园」时，他就已经从精神上滑坡到放弃的边缘了。 别人不了解这个副本有情可原，他可是副本的观察者，是每天守在全知主机身边盘点信息的人！ 这个副本有多贪婪、多离谱，他最清楚了……因此，也最恐惧。 但当他看到姜潜的ID浮现时，他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叼着电子烟坐在全知主机的某块显示屏前，看到“通关”进度条一次又一次成功推进——是的，他见证过一次“奇迹”。 然而今日，他将有机会在副本现场再见证一次！ 奇迹之子，拜托了……白骥按捺住强烈的情绪起伏，努力掩盖自己的激动之情，开始由近及远地搜寻姜潜本人…… 而随着ID的充分显示，365人的现场内很快又引发了新的骚动：仇家相见分外眼红！破口大骂的、准备掏家伙就干的，这些刺·激的活动马上吸引了大批关注！但凡长了脑子的，都忙不迭躲开，以免溅一身血。 然而，想掏家伙的人会发现自己的道具拔不出来了。 而打算进一步动手或动口的玩家，也被缓缓上浮的彩虹门“震慑”，勇勐的冲锋动作变慢了下来。 彩虹门缓缓上浮…… 然而，并没有其他人站在大门外。 没有任何NPC这种设置。 跳入所有玩家视线之内的，是一片崭新的空间。 他们此刻所处的集体宿舍被装点成了蓝天白云绿草地、山山水水彩虹桥的环境，而门对面的空间内，则被装点成了一座缤纷的“果园”。 果园外围种满了各种硕果累累的果树，五颜六色，一眼望去根本数不清有多少种水果！ 此刻，“果园”的中心，升起了四个巨大的圆盘，圆盘上方以多媒体影像呈现出了四种“水果”的形象：西瓜，草莓，香蕉，胡萝卜。 儿童节目的播音腔继续播送道： “美好的一天，从新鲜营养的水果早餐开始~” “所有的小朋友们，你们说，水果好不好吃呀？水果可不可爱呀？” “好~那就让我们一起扮成水果的样子，成为最可爱、最营养、最汁肉鲜美的水~果~人吧！” 这段播报声，令所有的聒噪一扫而静！ 空气里漂浮着令人窒息的尴尬，和令人尴尬的恐怖。 很难想象两者居然可以并存。 连姜潜都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与其他玩家饱受折磨的原因不同，他想起了姑妈的拿手菜：油焖西瓜皮。 “哈~快来选择你们喜欢的水果吧！水果人！” 播音腔童真地笑了一声，欢快的音乐再次奏响！ 而伴随着这段音乐声，开始有人起身离开床铺，走向彩虹门…… 大家起初并没有过于紧迫，而是对这一切都感到迷茫：已经开始了吗？ 似乎还没摸着什么头脑…… 然而，当有些玩家的步伐开始加快，由“走动”变成“奔跑”，由“奔跑”变成“冲刺”，所有人的节奏都在那一瞬变得疯狂。 …… PS： 这不是我理想的结束位置，卡了个更新时间（嘤嘤嘤…… 第124章 「儿童乐园」汁液翻飞 儿童节目的播音腔结束后，姜潜第一反应是： 大批量人次的生存游戏，一开始的机制大概率不会过于复杂，但可能会很粗暴。 果然，在彩虹门下，马上就发生了“百兽奔腾”的盛景…… 在无法使用道具的情况下，所有超物种玩家，异生肢体的异生肢体，施展技能的施展技能： 超速、冲撞、摩擦、踩踏！ 大部分随波逐流的玩家甚至都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卷入其中，场面在极短的时间内濒临失控。 不仅仅是失控。 当所有人蜂拥而至，实际上玩家通过彩虹门的速度反而在降低，彩虹门附近霎时间血雾弥漫、杀气腾涌！ 这时，意识到危险的外围玩家们才仓皇后撤，以免被“风暴中心”吞噬……凭借这短暂的“断流”，止步于彩虹门下的尸体和垂死者们才得以暴露出来。 就算是侥幸在混乱中通过彩虹门的玩家，也都饱经折磨和摧残，受伤、挂彩的比比皆是。只有少数人能够毫发无伤。 儿童节目的播音腔幽幽响起： “香蕉人，已满员！” 这句话，让刚刚冷静下来的玩家再次炸锅！ “选香蕉的人满了，这么快……” “为什么是香蕉？” “妈的，冲！ ” …… 四种“水果”，四大平台，台子上每跳上一名玩家，对应上方的计数器就会显示数字“+1”，而此刻香蕉平台上方的数字显示为：100，括弧：满员。 这意味着每个台子的上限是100人。 4个选项还余3个。 这极大地刺激到了后面尚未选择平台的玩家们！ 因此，“断流”只持续了片刻，“未过门的”玩家们便再次汹涌地扑将上来，并将这种兽行持续到了最后…… 相比于这些人，姜潜就显得过于从容了。 他在播音腔宣布“指令”之初，就开启灵视和蛇影潜行，一路悄悄来到了靠前的位置，边观察彩虹门对面的场景，边留意着场中的“熟人”。 指令下达之初，他没有急着操作。 而是精准地在彩虹门首次出现“断流”时错峰通行，一路避免碰触，选在了没那么拥挤的西瓜平台上站定。 不仅没受伤，连纯白的数字服都没有弄脏分毫。 一个字：稳。 站定后，姜潜开始观察人流，观察整个机制： 当一个台子满员后，其他人再想站上这个台子就不可能了，除非占位的玩家下台，其他人才有机会补位。 可以选择切换站台，但从一个台子上下来后，就不可以再重复登上相同的台子。台子也是有脾气的。 “嗨~又见面了，潜龙勿用？” 熟女那御上加欲的声线从身旁传来，姜潜顺势回头，笑着打招呼：“鹿梵倪。” 「王牌」副本中打扮成雍容贵妇的姐姐、“九色鹿”身份牌的持有者，她从接近到主动搭话都在姜潜的灵视关注之内。 鹿梵倪怔了怔，继而巧笑道：“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我记忆力好……姜潜道：“毕竟是同事。” 这个回答，才是让鹿梵倪心情复杂！ 上次侥幸出来后，她曾把副本的情况、包括“潜龙勿用”这个ID名称提供给了信息情报部，并通过文化专家的权限在万众集团的内部系统中找到了潜龙勿用的内部通讯方式。 只不过对方一直没通过她的好友验证……她都以为姜潜完全把她忘了。 现在看来，对方可能只是不想与她产生交集？ 又或者是，不上网、不玩内部软件？ 真是个高冷的大神呢！ “这次我可要跟紧你~” 鹿梵倪果断将心中的猜测和疑问丢弃，一心一意准备抱紧神仙队友的大腿。 然而，姜潜却表现得比较冷澹：“但我不会对你的安全负责。” 这种生存游戏，谁都不是谁的救世主，姜潜必须提前让对方明白这种合作的“边界”。 “那就是也不排斥咯？好，我懂，自己的安全自己负责，我只是跟着你。”鹿梵倪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可以配合！” “嗯。”姜潜点了点头。 对方还算明事理、懂分寸，可以尝试合作。 这时，儿童节目的播音腔又一次传来播报： “草莓人，已满员！” 数百人的玩家们又是一阵骚动！ 到了第三次播报，才轮到姜潜、鹿梵倪所在的西瓜人队伍。 此时三个台子上均已经站满了百人，除了把命留在彩虹门的，剩余的玩家，一部分人不得不站到了胡萝卜的平台上，另一部分人，还在争取“替换”机会。 “阿潜老师，你是依据什么选择站台的？”鹿梵倪悄然问道。 这是在向姜潜请教解题思路了。 直接称呼ID显得生分，鹿梵倪便简称为阿潜，为表达尊重，还特地将对方的名字后缀上了“老师”二字。 姜潜简单解释道：“目前看来，这是一场365人的淘汰游戏，指令规则很明确——扮演水果，选你喜欢的；胡萝卜不是水果，所以不要选。” “可是…为什么不选香蕉或者草莓，而选择西瓜？”针对姜潜的选择，鹿梵倪还是有点懵。 姜潜转过脸庞，看着这位姿容非凡的大姐姐，好笑道：“因为我喜欢啊。” “……” “别担心，我的判断是选香蕉、草莓，还是西瓜，不会直接决定胜负生死，副本怎么会让你一开局就洞穿整个游戏呢？”姜潜补充道。 “所以，这里只会淘汰掉那些反应不够快、能力不够强，落到最后不得不进入胡萝卜组的玩家？而选择了香蕉、草莓、西瓜的人，还可能会面临其他筛选？”鹿梵倪尝试跟上姜潜的思路。 “大概率。” “那这么说，”鹿梵倪看向胡萝卜台上的玩家们，神色逐渐复杂，“他们岂不是很快就会……” “也不一定，可能我考虑得比较悲观吧。”姜潜随声附和了一句。 这句话是纯粹的客套，在这种副本里，宁可悲观一点，考虑最坏的情况，才符合玩家的生存需要。 而且悲观的并不止姜潜。 一位被遗落在台子下、姿色尚可的女玩家豁出了身份，对着香蕉台子扯开了衣领，明码要价道： “各位大哥！谁愿意帮小妹争取一个位子，我愿意今晚……不，只要能活下来，我就是你的！” 台子上的玩家们顿时被这波操作吸引到了：有人沉默不语，有人目光火热，也有人幸灾乐祸： “呵呵，这种时候说这话，真当我们男人是傻狗么？” “垃圾去死……”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只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 “尺寸倒是还可以，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望着站在高处的玩家们指指点点，女玩家更加绝望，濒临放弃，直到一个倒霉蛋突然被推下香蕉台！ 香蕉台上方的数字从100，退回到99人。 “来吧小妞，大爷罩你……”这油腻的声音尚未着落，人已经从香蕉台上飞了出去！ 那女玩家不顾一切地爬上台子，却被推下台的“大哥”又砸了下去——不知是谁替那个掉下去的倒霉蛋报仇，在“大哥”背后下了黑手。 复杂的环境，莫测的人心。 99变98，空缺两人！ 趁着这突如其来的缺口，就近的两道身影火速完成补位！ 姜潜目光微动，其中一个补位者，竟也是他的熟人：从万众集团离职的熊二队长。 “香蕉人，已满员！” 儿童播音腔开始催促： “开餐的时间快到啦！还没选好的小朋友们，要加快速度咯~倒计时：9、8、7……” 在时间压力下，其他依然剩在台下的玩家陆续站上了胡萝卜的平台。 只有一位体态魁梧的男子，身上的白色衣裤溅染着鲜血，似乎在刚才过“彩虹门”的过程中受了重伤，这会儿才托着虎躯走来。 “老子今儿就不选了！艹，这该死的副本，老子日妮全套！” 是条有血性的汉子，但要没了……姜潜轻叹一声，保持注目。 “3、2、1……” 噗。 轻微的一声响动。 众目睽睽之下，这名唯一被剩在台子旁挑战规则的活人，爆浆了。 …… 临近台子上有人呕吐出声，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在哭。 在哭的是站在胡萝卜台子上的人，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命运的结局。 但副本并给玩家们喘息的机会，周围画面快速变换，“果园”变成了巨大的“厨台”！ 左侧是尺寸堪比公共泳池的“洗菜池”，右侧放着一款大过锅炉的巨型榨汁机，正对面的厨台上，摆着一块堪比篮球场的菜板。 而姜潜等人所站立的四个平台，也显现为四个被放大的“秤盘”。 一位“巨大号的”三维卡通形象阿姨，迈着沉甸甸的步伐，哼着小曲、面带微笑地来到厨台前： “哇~今天的水果真新鲜！” 她声如洪钟，每个吐字都带着令人耳膜发麻的效果。 所有玩家仰头观望着这巨大的身躯，如此真实地呈现在眼前，或诧异或惊悚，如坠噩梦。 只见巨大阿姨瞄了眼榨汁机，伸出如来神掌，似乎试图将西瓜组的秤盘端起来投入其中…… 鹿梵倪瞬间脸色泛白，不由得往姜潜身旁挨近。 却听到对方从容不迫的声音：“注意看，她的眼神。” 你居然还有心情观察微表情！……鹿梵倪银牙紧咬，却也不由得去看巨大阿姨的脸，顿时耸然一惊！ 对方的两个眼球，并不聚焦。 一只眼对着姜潜他们所在的西瓜秤盘，另一只眼却瞟向了另一侧。就像变色龙的眼睛，可以同时向两个方向转动。 紧接着，她重重地叹了一声！ 放下了西瓜组的秤盘，并惊奇道：“哎呀，怎么混入了奇怪的东西？” 说着，她来到胡萝卜秤盘前。 “这孩子……” 秤盘里的玩家试图跳出来逃跑！ 但秤盘外围就像为了一层看不见的网，拦着他们无法出逃！ 于是，巨大阿姨不顾秤盘中玩家们的挣扎，将整个胡萝卜秤盘端起来，转过身，背对着其他三组玩家，走向了对面的菜板…… 阿姨略显臃肿的身躯完全挡住了对面厨台上的一切。 看动作，无疑是将秤盘里的玩家全部倾倒在了菜板上，然后，巨大阿姨取出了什么东西，开始从容不迫地操作起来。 她边动作边滴咕：“早就说过，胡萝卜是蔬菜，不是水果……就是记不住！” “今天做个炒胡萝卜丝，让这孩子长长记性。” 接着，她的操作幅度开始加大，对面传来刺耳的哀嚎声，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恐怖，随着那些戛然而止的惨叫声，无声炸裂。 “这儿童乐园，是地狱，他M的地狱！” 有人无法承受这种感官上的刺激，试图以狠狠咒骂来派遣惊悚。 365个超物种玩家，彩虹门下丧命23人，爆裂1人，41人倒在厨刀下……还余300个惊魂不定的水果人。 而尚且生还的300个水果人旁边，就摆放着榨汁机…… “我们，该怎么办？”鹿梵倪的声音有些抖。 姜潜按住她的肩膀，手指竖在唇边：要她等。 果然，下一秒，姜潜的视线里，便浮现出一条特效字幕：西瓜人出逃计划。 …… PS： 求个票可好～ 第125章 「儿童乐园」变身大逃亡 365名玩家，经过彩虹门、站台和巨大阿姨的筛选，还剩300名玩家依然健在。 厨房的空气里飘荡着巨大阿姨的哼歌声，以及新鲜的胡萝卜清香。 诡异的死亡氛围，笼罩着秤盘里存活的玩家们，大家人人自危：也许下一个，就是我们…… 所以，当“特效字幕”出现的时候，活着的玩家们眼底顿时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鹿梵倪不可思议地看向姜潜！ 赞叹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下一秒，变故再次发生。 姜潜和鹿梵倪的身体同时开始产生变化，由中段起步，逐渐向外膨胀，直至身体彻底形成球状！只有脖子以上、小腿以下的部分保持着原来的形态。 神奇的是，他们的纯白数字服居然也会跟着他们身体的变化而变化，长出绿色深浅错落排列的条纹。 好好的一对型男靓女，竟然变成俩大西瓜！ 鹿梵倪与姜潜彼此相视，见证着对方形象崩塌的一幕…… 当然，香蕉人和草莓人们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 草莓人堆里： 浑身的皮肤、数字衣服变为粉红色，并长出麻籽的白骥，防备着自身周边安全的同时，时不时朝着西瓜人堆里张望。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万众集团总部的组织文化专家鹿梵倪正和姜潜待在一起！ 他也想过去…… 但无奈当初抢分组的时候太混乱了，根本没时间分辨谁在哪里，只能迅速当机立断，自我保全。目前为止，安全是做到了，但往后他心里没底啊！ 不行！还是得找机会跟高玩待在一起，熟悉的官方同事没见着多少，通缉犯倒是大有人在……白骥继续保持着低调，暗自祈祷过关。 同在草莓人组的两位三态·融合体的树族勇士，正在用脚趾抠地。 他们一个的身份牌是「青松」，一个是「草」，都非常嫌弃自己此刻的身上突兀的粉红色。 “太粉了。” ID为“一颗参天树”的男人板着脸抱怨。 他本人一米九大个儿的型男，现在却顶着粉嫩的脸颊，和满脸的麻子。 “这你就受不了了？”对面ID为“野火燎不尽”的矮个子光头男人嬉笑道，“不就是粉嫩了点，还能比死更可怕？别忘了咱还有正事呢，振作点。” “我知道！”高个儿汉子冷哼一声，继而神色肃穆道，“只要能让小姐回家，我等被囚禁在这儿又有何妨。” …… 香蕉人组的氛围更加尴尬： 每个人都长成了香蕉的模样：体表焦黄焦黄的不说，颅顶足足高出两个头！下面还伸长了一条向前生长的把。 它没有任何功能，只是在模拟香蕉的形态，却令男人沉默，女人无措，谁也不好意思往下看…… 正在香蕉人组备受折磨的有：阿杰、姜潜的老领导熊二、准备与姜潜交流养生之道的羽族黄雀、以及曾扬言要在副本里血虐姜潜的那只阴郁的蝎子。 …… 变“圆”的鹿姐姐羞红了脸，咬着唇瓣儿避开姜潜的视线：“你为什么不能喜欢草莓，或者香蕉……” 她能口出狂言，主要由于还没来得及往旁边那俩秤盘上看。 毕竟太圆了，体重翻了四五倍，身子有点转不过身来。 “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先看逃跑规则！”姜潜一脸澹定地拨正视角。 那一瞬间，鹿梵倪恍然发现，原来有些男人即便失去外形的支撑，并不妨碍他彰显男性魅力，那种处变不惊、一切在握的样子，太帅了…… 而当鹿姐姐扭脸看向香蕉人和草莓人之后，险些直呼姜潜英明神武！ 还好是选了西瓜啊！她既不想长麻子，也不乐意带把…… 姜潜完全没注意到万众总部文化专家对他的高度赞誉，他的精力正集中于“西瓜人逃跑计划”： 简单来说，就是向洗菜池的方向进发！ 在被巨大阿姨发现之前，跳入洗菜池，与未洗好的蔬菜水果混淆，对方就无法抓自己去榨汁了。 是的，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不要被发现！ 如果一旦被发现，就像个正经水果一样不要动，就会暂时没事。 “这是木头人的套路。”姜潜喃喃低语道。 123，木头人，经典的儿童游戏。 而从秤盘到洗菜池的距离，以玩家们现在的体型大小来算，大约相当于100米。 但这种跑跑停停的游戏中，是很难做到全速冲刺的，因此过程会被一定限度地拉长。 除此之外，西瓜人、香蕉人、草莓人身上又分别携带着三种不同的属性： 【西瓜人】： 负重低速，在逃亡过程中拥有1次使用“滚动冲锋”技能的机会。 当“滚动冲锋”施展后，将提速3倍（超高速）直至停止。当施展滚动冲锋时被香蕉人的香蕉皮丢中，速度提升至6倍，但将无法及时止步。 【香蕉人】： 负重中速，在逃亡过程中，拥有3次使用“香蕉皮”攻击的机会。 遭受“香蕉皮”攻击的玩家，将自动打出熘滑，退回上一次的起步点。丢中施展“滚动冲锋”技能的玩家，对方将继续提速，并无法及时止步。 【草莓人】： 无负重，高速。无特殊技能。 …… 以上是以姜潜视角接收到的公开信息。 他处在西瓜人分组中，却能对香蕉人、草莓人的属性也都一览无余，可以假定这部分属性是对整体水果人们公开的。 所有人信息透明，各凭本事、互断利弊。 还是比较均衡的。 水果人？其实这就是升级版的“木头人”吧……姜潜垂下眼睑，准备开启灵视看看其他水果人们的情况，结果发现灵视已经用不了了。 得，这个环节，个人能力也被屏蔽掉了。 “鹿姐姐，你凑过来下，我跟你讲一下我的策略。”姜潜招呼身旁的鹿梵倪。 “额，可是我……凑不过来。”鹿梵倪面露难色。 他们两个就像两个球一样，实在很难交头接耳。 “我可以短暂地入梦，不如去你梦里说？” “现在能力用不了，算了，你是几态？” “三态·融合体。” 姜潜点头：“那你跟着我走，先不要施展特殊技能。” “好！” “走，去盘子边缘。” 两人挪动着臃肿的身躯往秤盘边缘移动，过程中频频与其他西瓜人对撞，这硕大的身躯十分不便。 就在即将到达边缘时，视线中的“逃跑计划”消散不见。 另外两个红字提示无声闪入——快跑！ 这个信号显然是对三组水果人共同发出。 而当这个信号给到后，秤盘边缘那无形的网仿佛不见了，所有变身后的水果人可以轻松翻过秤盘，朝洗菜池冲锋！ 这么一看，三者的速度对比就显现出来了： 无负重的草莓人一马当先！ 香蕉人大军紧随其后，还偶有香蕉人朝落后的草莓人们发射香蕉皮攻击。然后被击中的草莓人们瞬间滑回原点！ 是的，大部分人都只顾着跑，只有极少数人主动发起了攻击。 剩下的是尾随在最后的西瓜人们，他们集体托着滚圆且笨重的身躯，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挪步…… 然而，就在这时，正背对着众水果人、专心制作胡萝卜丝的巨大阿姨忽然抬起头颅：“别想跑掉哦，水~果~人！” 接着，她的脖子扭转了180度，朝逃跑的水果人们看了过来。 一大半的水果人们勐地刹住脚步。 但仍有个别“水果”，或被丢中香蕉皮处于“打滑”的途中，或在“滚动冲锋”的路上没及时停稳…… 于是，巨大阿姨愉快地裂开嘴巴： “发现你们了，水~果~人！” 随着她的吟唱声落下，一阵“噗噗”声在众玩家身边炸响。 但这还不算完。 …… PS： 斗胆求个票吧～ 恐怖和残酷不是这个副本的重点，重点是……希望能呈现出来。如果有内容让大家不舒服了，也希望能告诉我，拜谢各位书友大大！ 第126章 「儿童乐园」中肯的、正确的、一针见血的 巨大阿姨的面庞僵硬而古怪，保持着格式化的微笑，两眼乱转，对身后的整个厨台进行扫描。 那些脚踩香蕉皮、或滚动冲锋刹车未稳的水果人们，便噗噗爆破，他们来不及惊叫或求救，转眼便解体成一滩果酱。 这一切发生得干脆利落，却令逃亡者们惊得魂飞魄散！ 附近的玩家，稍有心态不稳，导致不小心惊叫出声、或下意识地移动身体躲避喷溅的，也都无一幸免，接连在巨大阿姨的扫描中殉葬…… 姜潜和鹿梵倪处在整个队伍的后半部分。 他们一个正以肉眼快速细数着本次损失掉的水果人，另一个则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和呼吸，保持平衡，以不被周边突然的变故牵扯。 诡异的气氛中，巨大阿姨的脖子扭转180度，重新背对玩家们，开始在她身前的菜板上操作。 灾难看似结束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 处于队伍最末端的几个水果人，忽然开始哀嚎着徐徐升空……不远处的榨汁机自动弹开了盖子，所有人吃惊地目睹着几个升入空中的水果人，如抛物线般划过半空，落入榨汁机！ …… 空气中飘散开浓郁的果香。 有人当场呕吐，有人情绪再次崩溃。 而距离后排较近的鹿梵倪已经心凉了半截。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这场逃亡似乎还有着隐藏规则——跑得慢的也会死！ 而她所变身的西瓜人，属于负重前行的选手，可以说整个水果人队伍的末位几乎都被西瓜人包圆了！ 21人，加上末位的9人共30人，也就是说，怪阿姨的这次回头淘汰了10%的玩家……姜潜将这个比例标记，在巨大阿姨把头转回去后，及时提醒还在愣神的鹿梵倪： “走！” 简洁有力的声音将鹿梵倪拉回现实，她睫毛轻颤，妩媚的双眸在姜潜身上聚焦，迅速跟上他的步伐，托着沉重的身躯坚强奔跑。 “跟着我的节奏跑，留神香蕉皮。” 姜潜目视着前方，言语笃定地提醒道。 “嗯…好的！” 要说组队作战对人的信心和潜能都是有加成的，尤其是当你的队友是个实力可靠的高玩，他说的每句话，都像一颗定心丸，让鹿梵倪拔凉的心得到了及时的慰藉。 在姜潜和鹿梵倪开始继续奔跑时，其他人也都纷纷从惊惧中回神，并并更加卖力地逃跑起来！ 每个水果人都力求在不被巨大阿姨发现的同时，也别沦落到靠后的位置，因为那会更惨。 经过这次变故后，很多水果人的操作策略也改变了：香蕉人们攻击的频率提高，跑在最前头的草莓人们掉队的规模激增，落在后面的西瓜人们，则逐渐有人开始发动滚动冲锋的技能…… 玩家们，都急了！ 姜潜保持着行动的节奏，边以脚下厨台布上的格子估算距离，边尽可能观察其他人的技能使用情况。 他是二态的非常规进化者，鹿梵倪是三态持牌者，两人等级都不低。 在这个难度未知（各种水平的持牌者都可能被“吃”）的无解副本里，他们属于上游梯队，在身体素质方面是优于大部分西瓜人，因此，暂时不会受到末位淘汰的威胁。 而以两人现在的位置来看，处于西瓜人中的中等位，距唯一拥有攻击能力的香蕉人们没那么近，香蕉人们也不会傻到把有限的攻击机会往后甩。 只要步子够稳，短时间内生命无忧。 相比之下，速度最快、但缺乏特殊技能的粉红草莓人们，有不少已经被香蕉人快递回了队尾，沦落得跟大部分西瓜人为伍了…… “阿潜~老师~”鹿梵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姜潜知道她想问什么，但姜潜没说话，而是又一次将手指在唇边竖着比了一下，示意她等。 几乎就是在当下一刻，巨大阿姨如洪钟般的吟唱声再次传来： “发现你们了，水~果~人！” 这就是姜潜在等的节点。 随着吟唱声最后一个音节落定，巨大阿姨的脖子迅速扭转180度，微笑着朝向水果人们的逃亡路线，视线机敏地扫过众人！ 噗噗噗噗噗。 那些跑得太快没站稳的、还踩在香蕉皮上反向冲锋的，以及被香蕉皮送出千里之外的一波水果人，纷纷下线…… 这次，布满水果汁肉的厨台上死一般寂静。 不再有人因大惊失色、乱了阵脚而送命。迫切的死亡威胁，令玩家们强行克服了死亡带来的恐惧。 没能捕捉到新的攻击目标，巨大阿姨幽幽转了回去，后脑勺对着众人，继续在菜板上鼓捣。 与此同时，处于末位的几人再次升空，精准投入一旁的榨汁机…… 16人+末位11人，共27人，300-30=270，这次还是减员10%，目前在场还剩243人，所以下次的淘汰人数将是24-25人；另外，大家更谨慎了，但因为香蕉人搅局，仍然有16人因为没站稳而丧命……姜潜默默分析。 经他的粗略测算，从起点到终点约为100米的缩距，以巨大阿姨“转头”的时间间距为单位，计算完成逃亡的距离：西瓜人的慢速大概每次只能跑出约10米，以这个速度需要体验10次“回头”才能抵达终点。 最快的草莓人是西瓜人的2倍，无干扰的前提下，每次可跑出20米，5次“回头”便可抵达终点。 香蕉人的速度处于二者之间，自身具备攻击力，因此被攻击的机会减少，大约7、8次“回头”便可达到终点。 这样看，西瓜人的命都不够这游戏榨的。 但若是加上“特殊技能”，西瓜人的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时机掌握得当，西瓜人甚至能比最快的草莓人还更快一截！ “鹿姐姐，你排除万难靠近我一点！” 姜潜准备借着这次空挡，把结论告诉鹿梵倪，这波带她一起过关。 至于为什么？ 大概是刚才站台时，对方对自己流露出的那份真诚和信任吧，这场他是务必要通关离开的，有一个靠谱的伙伴很重要。 再功利一点：鹿梵倪是万众总部的组织文化专家，由于工作性质的便利，别看她现在只是三态，但平日里接触的高层人脉极为广阔，是权贵阶段以下的持牌者所不敢想的。 不仅是高层，中层、基层的持牌者也不会逃出她所负责的文化传播工作，外加她人长得漂亮，成熟懂事儿，自然不会混得太差，相信未来会是极有价值的助力。 “可、可是……” 鹿梵倪想起逃亡前，两人试图“交头接耳”时遇到的窘境，有些为难道：“我这，怎么排除万难……？！” 她话还没说完，悠荡在球状身体一侧的小手就被姜潜握住了，稳定且力道适中。 两个“球体”在此牵引下距离拉近。 阅历丰富的鹿梵倪霎时产生了一瞬间的恍忽，欲言又止，脸颊微醺，但却不是因为体态丑陋的尴尬。她心里想的是：年轻男人的手，竟也可以这样让人安心吗？ “我有办法了……” “真的？” 两人彼此拉近距离、并稳住步伐后，姜潜便准备将规则与他的计划告知鹿梵倪。这次甚至不需要交头接耳，也不必担心透露计划。 原因是：当他们两个西瓜手牵着手连成一个葫芦的时候，其他的水果人们便自觉地远离了他俩，并投注以鄙视的目光！ 在外人看来，这种生死关头还要秀恩爱的垃圾行为，简直是螺旋作死！ 其他人纷纷躲远，避免被他俩翻车牵连。 因此为他俩提供了密谋的空间…… “对了鹿姐姐，你……擅长骂人吗？” 在准备告知鹿梵倪通关计划之前，姜潜有备无患地做了个技术调研。 “骂人？”鹿梵倪神色茫然，但她更愿意相信姜潜不会做无意义的调侃，“大概是什么类型、什么程度的呢？能具体一点嘛。” 果然上道……姜潜不假思索地说道： “中肯的、正确的、一针见血的，最好是那种……能引发灵魂地震的。”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27章 「儿童乐园」这匹黑马有点缺德 “能让对方拔刀砍人的那种……吗？” “对，你的理解满分。”姜潜一脸镇定地表达认可。 鹿梵倪看着姜潜一本正经说下这番话的样子，性感的嘴唇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 是的，她的身材虽然如西瓜一般滚圆滚圆，但脖子以上的美貌却撩人依旧，依然能轻易惹人遐思。 “这个……和通关有关系么？” “最关键的一步。” 姜潜看着对方秋水般的双眸，知道如果不把逻辑讲清楚，对方操作起来可能会有负担，会不够丝滑，而这也将影响最终效果。 于是，在经历巨人阿姨的第三次“回头”后，姜潜将自己刚才的动态观察、和对游戏逻辑的思考计算简略并迅速地跟鹿梵倪说了一遍。 尤其是通过距离和速度差反推逃亡周期的流畅操作，这种动态观察量和反应计算速度，让鹿梵倪叹为观止。 这段时间里，两个人依然是手牵着手，腰贴着腰，保持着共同行进的节奏。 …… “现在可见，怪阿姨回头的时间周期是固定的。那么，根据我如上的观察和推导，草莓人在全程不受干扰的情况下，最快也要到怪阿姨的第5次回头，才能到达安全地点；香蕉人晚一点，需要到第7、8次；而我们西瓜人最惨，恐怕要到第10次才可能到达终点。” “显然，以游戏每次10%的淘汰率来看，等到怪阿姨第10次回头时，玩家人数便只剩将近1/3了。这还是假定犯规玩家数低于10%的情况……” 说到此处，姜潜话音一沉： “想想看，西瓜人是最笨重的，只拥有一次滚动冲锋机会，但随时可能被不怀好意的香蕉人一波送死。我们西瓜人，大概率会被率先灭绝。” 鹿梵唇齿微张，后面越听越不对劲，说好的通关办法呢？ 怎么现在看来，西瓜人的通关几率是最低的？！ 其实这是姜潜的一种表达策略。 为了让对方确信并按照自己的方案积极行动，先把恶劣后果摊牌出来，让对方明白其中的利害。 这样不仅体现出自己的高明，而且鹿梵倪再操作起来，也会减轻一些美女的偶像包袱。 “那怎么办？就算使用‘滚动冲锋’的特殊技能，也不是万无一失，如果中途被香蕉人的香蕉皮丢中，冲锋停不下来，一定会被怪阿姨秒杀的！”鹿梵倪也看出了这个技能的巨大缺陷。 姜潜笑了：“但被丢中香蕉皮的‘滚动冲锋’，速度会翻倍，从3倍速到6倍速。” “那、那又怎么样？”鹿梵倪跑得有点喘，却忽然灵机一动，“难道……” 她反应过来了。 “没错，如果能在怪阿姨下一次回头后，撞上一条香蕉皮并使用滚动冲锋，就可以直接6倍速飞跃终点。” 为了使鹿梵倪确信自己的判断，姜潜甚至还不忘举个例子： “刚才我看到有人发生这种情况，6倍速冲到了很前面，但因为没过线，还是被淘汰了。” “如果我们能算好时间差，在起步之初被香蕉人的香蕉皮加持，就可以获得如飞的速度，在怪阿姨转头前就以6倍速直推终点。” 鹿梵倪十分不可思议地看向姜潜，看向这个依旧气定神闲的青年。 从开始到现在，姜潜所有的观察判断、思考、模拟分析，都是在这种高压、高负荷的状态下完成的。 他看到了西瓜人的绝境，但同时，也看到了隐藏在绝境之中的那一线希望。 虽然那一线希望是如此的渺茫…… “但是起步时被攻击，是极小概率事件。” “是，所以才要制造机会！” 姜潜与鹿梵倪相视一笑，决心已定。 在这期间，他们迎来了巨大阿姨的第四次回头，又有22名水果人被迫下线。截止目前，场上还余196名玩家。 其中，西瓜人玩家已经零零落落，所剩不多了。 姜潜和鹿梵倪之所以成功剩到这个阶段，主要归功于一个字：稳，不贸然冲锋，始终保持在比较靠后的、毫无攻击价值的位置。 “看，”姜潜指了指被同组香蕉人攻击，从而掉队的另一个香蕉人道，“机会来了。” 是的，香蕉人并不会免疫香蕉皮的攻击！ 看着对方身上依旧充足的香蕉皮数量，姜潜和鹿梵倪两眼放光。 但姜潜还是善良的把这个机会先给了鹿姐姐：“你看那个人，浓眉横肉的，八成不太好惹，你小心……” 叮嘱的话还没说完，身旁这位御欲皆可的姐姐二话不说就奔着去了，一路走出了六球不认的步伐！ 姜潜顿时被这气势所震慑，怔怔地望着鹿梵倪的背影，直到她： 一球把右前方的香蕉壮汉撞了个趔趄。 壮汉恶眉瞪眼地转过脸，正要爆粗口，一见是个御姐…… 好在三款水果人中，只会西瓜人的容貌是不受摧残的，鹿梵倪的美貌与神韵，令壮汉的脏话卡在了嗓子里。 但是鹿梵倪可一点没客气： “狗男人，瞪谁呢？信不信老娘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一屁股坐死你！你这……” 她搜肠刮肚地骂了一通。 听到这几句话，姜潜捂住了脸。 你这骂人的台词，是让对方拔刀吗？对方想拔的恐怕特么不是刀吧喂……姜潜按捺住内心吐槽的冲动，迅速开始物色二号目标。 却见香蕉壮汉嘴角抽动了两下，刚要回怼，就被鹿梵倪慌不择路的补刀直接引爆—— “金针孤！ ” 壮汉气得满脸通，撕下身上唯一的攻击工具“香蕉皮”就朝鹿梵倪丢了过去！ 鹿梵倪早就蓄势待发，在香蕉皮接触之前成功开启“滚动冲锋”，并在技能预热之处一路扬尘而去！ “这都行……” 姜潜目睹着这夸张的一幕，澹定地转过身，朝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香蕉人望了一眼，捕捉到对方身上硕果仅存的一片香蕉皮。 “嗨，金针孤？” 他礼貌地与对方打招呼，并在对方怒目圆睁地转过脸时，巧妙地竖起了中指。 …… 鹿梵倪如脱缰的野马、撒欢的倔驴，嚣张地掠过跑在前面的每个草莓人、香蕉人，把他们狠狠地甩向身后，直冲心驰神往的洗菜池…… 洗菜池不远处，即将到达终点的粉红光头人都懵了： “我去？！” 被翻滚的西瓜超车后，他脑瓜子嗡嗡的：爷可是凭借出神入化的走位、不可思议的当头鸿运才跑到第一名的黄金位！马上过线了，被一傻大西瓜截胡？？？ 内心的冤屈还尚未倾吐，紧随第一个大西瓜其后，另一个大西瓜一骑绝尘，呼啸而过！ …… 鹿梵倪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首先，以她的身份很少有机会骂脏话。 今天的无脑骂人，确实有发·泄情绪的快感，但就是可怜了帮她做嫁衣的金针孤壮汉…… 然后就是胜利的兴奋！ 当脚步离开厨台，滚圆的肉体腾入半空中时，一种难以名状的轻松与舒适伴随着她，她知道，成功了，赢了！ 活下来了！ 而且是第一个通过安全线的玩家！ 鹿梵倪不在乎什么第一，她只想活下去。 虽然机会渺茫，只有那看似一丝丝的希望…… 鹿梵倪身体下坠，落入洗菜池的过程中，她的体态迅速复原，回到了婀娜性感的御姐形象。 她轻盈地坠落在一叠生菜叶上，仰面微笑着松了口气。 “潜龙勿用……不愧是大神、高玩！” 她默念着这个神奇的ID，脑海里是姜潜始终笃定又云澹风轻的表情，内心的依赖与崇拜之情同时高涨。 最后，鹿梵倪的眼底逐渐温柔，而温柔背后，是对的强烈愿望和希冀：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跟着他，也许就能……” 正满脸憧憬，忽然头顶上放的灯光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巨大阴影遮挡！ 那阴影的速度与她冲出来时别无二致，并迅速在空中恢复人形，正是随后通关的姜潜！ 他也成功了！太好了……鹿梵倪的双眸微微弯起，又逐渐睁大瞪圆，收缩的童孔，因灯光被骤然遮挡而呈现放大的剔透色泽。 “等，等一下……” 她嘴唇不自觉张开，仰面向上的饱胀胸脯快速起伏！ 来不及了…… 而正在坠落的人影却已经近在迟尺！ …… PS： 谢谢书友大大们的肯定和鼓励，小作者继续努力、拜谢各位老板！ 第128章 「儿童乐园」高玩微操 “来不及了，要撞上了……” 鹿梵倪唇齿微张，仰面朝上的双颊霎时浮起桃红。 眼见姜潜从天而降的身影急速拉近，心跳声几乎独霸了她此刻所有听觉。 这种下坠高度，这种重力加速度，一旦对撞！嗯……以她的身材倒是还可以缓冲一下。 …… 姜潜圆润的西瓜体态在空中迅速复原！ 二十岁年轻的肉体，加上近期频繁的体育运动机会，让他看上去更加精壮有力。 现在的他，如果再回到「心魔低语」副本的《活色生香》影片中，恐怕就不是被美女摸摸屁股就轻易放过的了。 所以，当鹿梵倪吃惊地看着他下坠，却并未做出多余的防范措施时，他内心还是产生了一些旖念的。但现在却非常不合时宜。 两道身影急速逼近！ 姜潜以他从金凋黄雀那里学到的鸟类动作为依托，撑开四肢、调整维持下落中的身体平衡，并找准了四肢着力点，在与鹿梵倪叠罗汉之前，确保手和膝的落点在菜叶上，并以此为支撑，保持两人之间的躯体间距。 这套方案想得是挺好，然而这事儿他毕竟是第一次实操。 虽然前半部分情况顺利，他的四肢有效错开了鹿梵倪的身体，避免了粗暴的接触，手掌按在菜叶上，并以手臂撑起了一定的空间感，不至于贴得太近，让这位熟女姐姐太难为情。 而且他的这些微操也被鹿梵倪看在眼中：分寸感，对女性的尊重。 只是没成想，鹿梵倪身下的菜叶弹性那么好？！ 在他身手敏捷地展现了自己的风度后，菜叶“忽地”下沉了一定的幅度，就像是完成了一次蓄力，然后很自然地将鹿梵倪向上送出，撞向姜潜怀里！ “一臂的安全距离”被瞬间被打破，两人都有点懵。 要知道，存在两人之间的，那可不是一般的胸器！ 完了完了要死了……鹿梵倪都咬着嘴唇闭上眼睛！ 然而还得亏姜潜反应迅速，借着这波弹力向侧方一撑，倒向旁边，没有跟鹿姐姐正面相撞。 同时反手拖住她的纤腰，让她没至于在落回来时屁股摔八瓣。 姜潜麻利地收回手，没有在美艳姐姐身上做过多停留，虽然那温热柔软的身体好像并不排斥他。 “没事吧？”待鹿梵倪待稳后，姜潜问道。 “我没事…”鹿梵倪只觉脸颊滚烫，勉强点头。 刚才她真是吓坏了，这要真给“碰撞”在一起，一时半刻岂能善了？ “有什么收获吗？第一名。”姜潜随即问道。 “有的！”鹿梵倪正要开口，头顶又有新的玩家降落！ 姜潜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表示之后再说，然后两人果断迅速地让开黄金落点。 这次落下来的，是刚才明明跑了第一，却在鹿梵倪和姜潜背后吃了一屁股灰的草莓人玩家：ID为“野火燎不尽”的树族持牌者。 然而这位个子矮小的光头玩家却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在落地后迅速与姜潜和鹿梵倪保持了距离，警惕地凝视。 很明显，对方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莽撞之辈。 现在他们都已经恢复原貌。 小个子光头的神色在鹿梵倪身上打量了几眼后，机警神色逐渐转为恭敬，试探着问：“您是……总部的鹿老师吗？” 鹿梵倪和姜潜彼此对视一眼：这八成是遇见同事了。 “请问您是？”鹿梵倪客气地回应。 “我看过您的文化宣讲，有关西部树族的，嘿嘿……”对方咧嘴笑了两声，模样讨好，“原来是您啊！” “这样啊，原来是同事~”鹿梵倪语气稍缓，但仍保持着距离。 这个时候，又陆续有玩家从天而降，野火燎不尽在鹿梵倪的提醒下，连忙躲开黄金降落点。 后续这波成功过关的玩家，几乎清一色的草莓人和香蕉人，他们纷纷褪去水果的装扮，恢复原有形象。 落地后，这些人也大多筋疲力尽瘫软在一旁，很多人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欣慰，但更多人是心有余季，愁容不展。有的人，甚至连安全抵达后也依然不敢有半分放松，仍警惕地环伺着周围。 这毕竟是搏命的游戏，刚目睹了那么多玩家阵亡，一时很难从情绪里走出来。 当然，还有人目光悄悄在姜潜和鹿梵倪身上打转。 毕竟刚才两个大西瓜横空出世的景象太震撼了! 一路飞驰，畅通无阻，后续丢过来的香蕉皮也拿他俩没有办法，然后就那么直接冲关了？这在很多玩家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们没读透规则，当然所受震撼最大。 但也有不少玩家终于悟了：原来还可以这么玩？！ 然而，逃亡的时间毕竟有限，且危机四伏，提供给大家选择的机会本就不多。正因如此，像姜潜和鹿梵倪这样，能在极限环境、极短时间内奇招制胜的桉例，才越发引人注目。 姜潜没跟鹿梵倪再提首通关奖励的事，而是拉着她退到角落，默默观察接连抵达的玩家。 边观察，边复盘刚才的“逃亡”过程…… 这么做不是无用功，这会帮助他对「儿童乐园」的机制有更深刻的理解。 草莓人，香蕉人，西瓜人：三种角色、各凭本事。 跑得太快，容易被攻击或被巨大阿姨发现并秒杀，而跑得慢的，可能遭遇末位淘汰。 在末位淘汰机制的刺激下，注定了有1/3的玩家将无法幸免于难。 那么，三种角色之间的关系，就将注定十分微妙，很难展开常规意义上的合作。 更何况，这又是个谁都无法承受尝试代价的“游戏”。 那么水果人的核心目的究竟是什么？ 过彩虹门：封印了道具，但可用能力，是对综合战力的筛选； 站台选水果：筛掉智障和别有用心者； 逃亡计划：道具和能力皆不可用，是对抗压能力、体力、规则洞察力这些综合能力的筛选。 你很难看出它有什么特别的针对。 简单来说，水果人就是以一种蜜糖包裹着残酷的形式，筛选掉了第一批弱者。 姜潜的视线平静地扫过一个又一个新坠落的过关者。 这其中包括几个不同程度的“老熟人”。 值得一提的是，为姜潜和鹿梵倪做嫁衣的那位香蕉人大兄弟，居然也幸运通关了！ 不过这兄弟前后个性反差极大，下来后非常低调，也没试图来找姜潜和鹿梵倪的麻烦。只有在经过时偷偷瞥了二人一眼，便急匆匆躲一边儿去了，是个识相的。 但凡超物种玩家都知道，最不能惹的，是“高玩”！ 你敢搞事情？人家通过游戏规则玩死你，弄得你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交代的。 那兄弟本以为他能一香蕉皮把两人“打回原形”呢，谁成想人家飞升了！ 这不是高玩的操作是什么？ 所以说这气也得咽！说不准后面还要抱人家俩的大腿呢…… 偌大如泳池的洗菜池很快挤入几十号人，场面逐渐变得拥挤。 在这种复杂环境里，大家都没有过度交流。 他们看不见的逃亡路线上，还是偶尔传来巨大阿姨阴森森的吟唱。吟唱过后，是令人心惊的噗噗爆破声，和玩家们争先恐后、抢夺生存机会的步伐。 但是，巨大阿姨的吟唱终究还是画上了休止符。 短暂的沉默后，伴随着逃跑路线上剩余玩家的尖叫，一阵刺耳又绵长的噗噗声在厨台上炸响…… 菜池中的玩家们虽然看不到画面，但他们非常清楚此刻厨台上的惨状！ 每个生还者，都可以从身边人的脸上读出自己此刻的心境： 恐惧、焦虑、悲恸，甚至绝望。 显然，落后的一部分水果人等不到继续逃命的机会了。 但这远远还未结束。 巨大阿姨哼着歌靠近，并随后打开了幸存众人头顶的水龙头…… 顷刻间，粗壮的水柱从龙头中倾泻！ 身体虽然恢复但身体大小、技能、道具尚未恢复的玩家们手足无措，仓皇地躲闪着喷溅的水珠，和脚下不断汹涌的池水！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冲涌，幸存众人的视线重归于黑暗。 …… PS： 刚才精修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把某位书友大大的评论修没了（傻眼 第129章 「儿童乐园」第一晚：向潜龙大神集结！ 当姜潜再次睁开眼，发现又回到了当初从副本中醒来时的集体宿舍。 目之所及，是高吊顶上涂鸦的蓝天白云，入耳是舒缓的背景音乐。给人一种“中场休息”的错觉。 他很自然地从床铺上坐起身，还是原来的床位。 周围的床铺空了一大半。 姜潜随即望向数字屏幕，果然，屏幕上一排排一列列的玩家ID，已经有一大半呈现出“被划掉”的标识。 玩家总数，显示为：178人。 一场“水果人”直接砍掉了将近60%的玩家……姜潜默默叹息，这生存副本的死亡率有点超出预期。 马上检查了一下道具和能力：道具依然是无法使用的状态，但超物种能力回来了。 还好。 处在这样密集复杂的环境里，没有灵视加持，实在很难让人心安。 他慢条斯理地从铺位上下来，脚落地时，正逢匆匆赶来的白骥！ 姜潜没有丝毫意外，他知道白骥就在玩家当中，只不过他没有主动联络。 此时的白骥，显然比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要显疲态。但眼中正盛的光芒却让姜潜忍不住为之侧目。 “阿潜老师！” 对方一开口，就精准地叫出了鹿梵倪给姜潜起的新称呼，显然是和鹿梵倪打过了照面。 他表现得比上次访谈时还要热情一些： “阿潜老师，可找到你了，额，鹿老师让我来找你的，我们俩的铺位相近……” “出什么事了？” 姜潜顺势向排序靠前的床铺区域看去，那里的玩家们也都陆续醒来，但某个位置，却围了一群人。 “鹿老师不是水果人逃亡的第一位通关者嘛，又是万众的文化专家，很多官方同事认识她，这会儿都跟她套近乎呢……原因你懂的！” 白骥憨笑道： “是这样，鹿老师托我来问问你，有些官方同事希望寻求合作，问方不方便带他们过来？” 这很容易理解，在当下副本情景中，只有高玩才会受到如此拥戴。 而在这种生存几率渺茫的副本里，能和高玩搭上线，也就多了一些生还的可能。 看来大家是把高玩错认成鹿梵倪了。 而鹿梵倪似乎也很有自知之明，甚至还特意请示姜潜，是否愿意接纳其他官方同事的合作意向。 如果姜潜不愿意，那么她将在她的层面把这些麻烦推脱。 还挺有分寸的。 姜潜笑了：“就别来回折腾了，咱们过去吧。” 说着，带头朝鹿梵倪那边走过去。 “好好。” 白骥欣然跟上，这就表明姜潜有接纳鹿梵倪以外的人的意向，那么他便也有机会加入。 …… 此时的鹿梵倪，正处在众星捧月的位置，从容应付着过来搭讪的官方同事们。 “鹿老师，我是安全部的‘夜下独酌’，您在副本中的操作也太帅了！哈哈……以前怎么就没听说呢，利用香蕉皮6倍速通关这办法，我想都不敢想啊！” “是啊！选西瓜那就是个坑！您这操作，说一句化腐朽为神奇不为过。” “久仰大名，鹿老师！我们团队的兄弟们经常在文化宣传片里看到您。这次要是有幸活着离开，日后一定去京城现场瞻仰您的风采！” “鹿老师，之前刚进来的时候太匆忙，没及时来找您汇报，我是……” 鹿梵倪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笑容，与他们寒暄客套着。 没办法，大家都是现实里有过接触的，面上总得过意得去。哪怕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说话，更疲于分享经验。 可是，你总不能给同事难堪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万一有幸活下来，大家在现实中相遇，尴尬都是其次的，作为文化传播专家，口碑的折损，那才是看不见的损失！ 直到远远看见姜潜和白骥并肩走来，她这才松了口气！ 终于放心大胆地对同事们介绍道： “其实，这次之所以能侥幸第一个通关，还是多亏了我们的另一位同事——潜龙勿用！” 说着，鹿梵倪昂首起身，微笑着将手引向姜潜走来的方向。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脸上不约而同地闪过诧异、疑惑和茫然。 他们没听过“潜龙勿用”这个名字。 可以说，潜龙勿用只在万众集团的津平分部火了！但在其他地区的基层官方同事认知中，还没什么存在感。 在总部，知道“潜龙勿用”的人则更少。且都集中在中高层，对他的认知仍停留在：一位存在失控可能的特殊人才。 官方玩家们顺着鹿梵倪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迎面走来的，是两位男性。一位是气质随和的中年人，另一位则是位英俊白皙的青年，看似还未毕业的大学生。 可这位青年的步履和目光却极为稳定从容，给人以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白骥极有眼力价地让出一步，主动介绍道： “这位就是潜龙大神！” 没使用他和鹿梵倪所称呼的“阿潜老师”，明显是有意想区别于众人。 而“大神”这个称呼，则是对姜潜表达了充分的尊重。 当然，听在众人耳朵里，效果就不一样了：一位年纪更长的中年人，相貌气质俱佳，看上去在官方也是位团队管理者的存在，却愿意放下身段称呼一个小年轻作“大神”，那只能说明这人是真的有点东西。 “就是他吗？这么年轻……” “这位好像是紧随鹿老师之后过关的青年，还以为是来抱鹿老师大腿的小鲜肉，没想到啊……” “这人有这么牛，别是侥幸的吧？” 围绕在鹿梵倪旁边的官方持牌者们或惊讶，或怀疑，吐槽都只能在心里，面上努力做好表情管理。 然而这个档口，被他们众星捧月的鹿梵倪已经悄悄“离席”，低调地站在了姜潜的身边。 就像是绿叶归根，找到了真正属于她的位置。 她温馨提醒诸位找过来的官方同事： “西瓜人逃亡胜出的方案，是阿潜老师的智慧结晶！大家如果想合作，需要征得阿潜老师的同意，我也会尊重他的想法。” 这话直接表明了态度，她将以姜潜的意见为主的意思。 姜潜的身旁，左边是鹿梵倪，右边是白骥，都是来自京城总部的持牌者。牌面一下子就打开了！ “能不能带我们一起！” 就在其他人将信将疑时，树族的两位勇士：矮个子光头男“野火燎不尽”，以及他那身高1米9的型男搭档“一棵参天松”便气势如虹地走来过来。 “加我一个行不行？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这个声音是姜潜有点意外的，他循声望去，便见有些狼狈的熊二队长，神色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似乎在观察他的脸色。 “我也想申请加入……” 旁边的一位散修，可怜巴巴地看着姜潜，语速极快地自我推销道：“我很听话！绝对不给队伍添麻烦，只要能有机会活下去……” 此时，旁边的玩家见状，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大家的求生欲，在机会面前变得尤为强烈。 哪怕只有一丝丝希望！ 人类，是不愿意相信最坏的事情终会发生的，比如迎接死亡。每个人都希望奇迹能卷顾自己。 所以，当他们意识到，眼前这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有希望破解副本规则，帮大家活下去的时候，“抓住这一线希望”就成了每个人的当务之急！ 而这一点，姜潜显然比这些玩家们更清楚。 他既没有对白骥的恭维太认真，也没真的打算指点江山、独断专行。 他很清楚任何一种合作方式，都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姜潜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向众人： “想跟我合作可以，但有个条件。”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30章 「儿童乐园」条件＋熄灯守则 画风阳光稚嫩的集体宿舍内，弥漫着令人压抑而绝望的氛围。 唯有以姜潜为核心、奔着鹿梵倪白骥而来的守序持牌者这边，逐渐燃起了团结求生的斗志： 跟着高玩，拼一把！ 万一成功了呢？ 这是很多人当下唯一的骐骥，生死面前，没别的大事。 “想跟我合作可以，但有个条件。”望着一双双求生欲旺盛的眼睛，姜潜平静地提出自己的条件。 而这句话，也将一部分玩家从救世主的梦幻故事里清醒过来：大神这是在开价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延席！ 没有价值的交换，大神凭什么带飞你？ 那些等级较低、还没有充足筹码的玩家纷纷流露出惶急无措的表情，他们担心姜潜开出的条件，不是自己能付得起的。 还有人动起了歪主意，或打起了小算盘…… “那是当然，怎么能让大神免费带呢！”某玩家当即就站起来表态，态度极为殷勤随，甚至都有点过了头，“您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但凡是我们付得起的……” 姜潜抬手按捺住了他的夸张表达，言简意赅道：“唯一的条件：信息共享。” “信息共享？” 在场的、主动求着姜潜合作的玩家们脸上流露出怀疑、困惑的神色：就这么简单？ “是的，想与我合作，我需要你们随时向我提供有关副本过程中你们发现的信息或线索。我指的是客观事实。” 姜潜继续道： “而我能为你们做的，就是将所有自己观察、搜集到的信息整合分析，得出能够最大限度让诸位存活的方案，再分享出来。” 为了方便大家理解信息、线索的重要作用，姜潜用最简练的语言，把“首通”水果人的逻辑讲述给潜在合作者们。 当思考和操作的细节展现出来，姜潜再次引来潜在合作者的暗叹：这种观察量和思考量，还不借助道具，这是人类能办到的吗？这种人活该封神啊！ 鹿梵倪起初还有些担心，怕姜潜应付不了这样复杂的合作关系，结果发现是自己多虑了，姜潜已经想得非常清楚。 信息共享，从操作执行的难度上来说，几乎没有门槛，却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起众人。 而且低门槛也对应着有限的责任和承诺：他不会强制所有人听从安排，也不对个别人的安危负责，只会提供生存几率更大的行动方案。至于是否相信他，每个人自行判断。 这是趋于理性合理，且双方都更能接受的合作机制。 念及此处，鹿梵倪不觉心生赞佩，眼神和表情中自然流露出对姜潜的欣赏。 “以上就是我的条件和承诺，请诸位斟酌。” 姜潜说完了，便在附近找了个空床铺坐下来，等待这些人考虑清楚。 对于姜潜来说，这些潜在合作者身上最有价值的部分，是注意力。 道具、钱财都乃身外之物，出不了副本，这些东西对姜潜毫无意义。况且道具在这个副本中还会受到种种限制。 他要交换的价值，一定是对通关有利的。 当下，他虽然具备超乎常人的观察量、逻辑推理和判断力，但还不够。因为他无法保证后面的关卡模式不会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当他一个人无法、或无暇覆盖全部信息和线索时，赢的机会就会打折扣——但他必须通关。 作为姜家硕果仅存的男人…… 因此，把其他玩家当做自己的触角，去观察、探索、尝试，也许是目前为止唯一可能增加通关几率的办法。 如果能使用一下契约道具就更完美了……姜潜暗暗叹息。 虽然他本人具备一定的测谎技能，且信息的真实与否会直接影响信息提供者自身的利益，这很大程度上约束和限制了合作者骚操作的可能，但还不能完全规避风险。 正在这样想时，忽然房间里的灯光暗了两度。 随即，熟悉的儿童节目播音腔响彻集体宿舍： “各位小朋友们，还有10分钟就到熄灯时间了哦！请各位小朋友返回自己的铺位，准备休息~” “下面将为大家播放的是——海鸥幼儿园的‘熄灯守则’！” 这段播报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除了守序持牌者这边，其他三五成群凑在一起的幸存持牌者们，也都被这段播报打断了原有思路。 偌大而空旷的宿舍中，迎来了短暂的静默。 随后，分布在宿舍不同方向的播放器中，传来了纯真的童声： “安心睡觉觉，不许打闹闹，黑灯下地大声喧哗的不是好孩子！” “今天过去了，明天会来到，闭上眼睛早睡早起做个好孩子！” …… 这两段童声青涩稚嫩，像背景音乐一样往复循环着，与今日发生了一切形成强烈反差。 很多玩家皱起眉头，比被广场舞神曲洗脑还难受。 但姜潜却从中听到了非常多的信息暗示。 在听到这些信息后，姜潜马上确认了一件事：道具，居然能用了！ 果然，这是诱惑玩家在今晚犯错出局啊……姜潜在心里冷笑。 他迅速打开储物柜，先是取出了紫金葫芦放在一旁备着。这是清缴黑盟任务中，与忌铭并肩作战后收获的契约道具，专收骗子。 姜潜准备以这件道具作为威慑，来控制合作者所提供信息的真伪。 然后摸出笔记本和钢笔，对那些潜在的合作者们说道： “想合作的朋友，考虑好就来我这里登记一下ID，彼此做个确认吧。” “抓紧时间！” 这样，他不仅对合作者们的身份牌做到了心中有数，同时掐死了合作者骚操作的可能。 这样一来，虽然不能确保每位合作者都能把最具价值的信息和盘托出，但至少杜绝了虚假信息所造成了内耗。 谁能想到呢？ 副本在此环节解除了道具限制，鼓励夜晚骚操作，却正中姜潜的下怀，方便他洞穿副本的骚操作。 登记完所有合作者的信息，姜潜从探秘笔记上撕下了一叠纸，分别分给每个合作者。 先是分给7位官方的同事，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多问，而后是3位散修，包括从万众集团离职的熊二队长。 当走到阿杰身边时，对方低下头，似乎在避免和他对视。 “没关系，在副本中，我对散修一视同仁。” 阿杰的表情一直很凝重，他双手接过纸张，小心翼翼地折好。 到了熊二队长身边，对方作为姜潜曾经在万众集团的老领导，竟然对姜潜毕恭毕敬起来。 最后，是一位披头散发、看似有些邋遢的女性散修，人上了些年纪，表情有些怯懦，肩颈紧缩着一直没有放松过。 “你发现什么了？” 姜潜一直在注意每个人的反应，因此在把笔记纸递给对方后，便顺势垂问了一句。 谁料对方听到他的话后，童孔迅速收缩，宛若惊弓之鸟！ ……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31章 「儿童乐园」杀机四伏之夜 对方闻声后童孔迅速收缩，宛若惊弓之鸟！ “没，没有！没什么……” 很不对劲……姜潜把耳朵凑过去：“你只告诉我一个人好不好？” 女子呼吸急促，盯着姜潜的耳朵，张开嘴巴，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 那一刻，鹿梵倪和白骥差点就掏家伙了！ 可姜潜却非常澹定。 他的灵视监视着对方的微表情和一举一动，当对方展开攻击，他可以立刻撤身，那么对方就死定了。 因为紫金葫芦的契约中有一条：该副本期间，不可主动攻击合作者。 也正是因为这一条，劝退了几个原本跃跃欲试的散修、疑似异变者。 邋遢的女人张着嘴，喘息着、颤巍巍吐露出几个字，然后就表情扭曲地退回一旁，连手里的笔记纸也捏的褶皱。 ——“他们，他们在看着我们……” “谁？” 女人表情扭曲、五官抽搐，似乎无法回答姜潜的问题。 不像是恐惧，更像是某种能力的副作用……姜潜没有继续逼问，谁都有秘密。 姜潜转过身，严肃地与所有合作者讲道：“请各位尽快返回自己的铺位，并第一时间查看和遵守纸页上的内容。” “散会！” 合作者们都微微一怔，但很快按姜潜所说，开始往自己的铺位走去！ 距离熄灯还有5分钟时间。 “阿潜老师，那我也先回去了？”白骥和姜潜汇报了一声。 “去吧。” 待众人散去，姜潜拉住鹿梵倪，低声问道：“水果人通关的奖励是什么？” “哦，有两件东西。一件是‘黄金发车券’，估计和下一关娱乐项目选择权有关；还有一件‘倒计时器’，有点邪门，暂时不知是什么用途，你看看。” 鹿梵倪说着，已经将两件通关奖励道具从储物柜里取了出来，递给姜潜查看。 “好，我看看。” 接过两件物品，物品信息分别显示出来： 【名称：黄金发车券】 【类型：体育用品】 【功能：占位】 【描述：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可以决定起跑线的发车占位券而已。】 【备注：高端的车技，往往需要配以黄金发车位，方可志在必得！】 黄金发车券的确像是和下一场生死存亡的项目有关，但也没有明确透露项目的内容，反正肯定不会是飙车…… 而小小的倒计时器，则更加耐人寻味： 【名称：倒计时器】 【类型：？？？】 【功能：？？？】 【描述：？？？】 【备注：您的通话时长已达套餐上限……】 的确，非常的邪门。 倒计时和通话怎么扯上关系？ 莫非……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在姜潜查看完物品属性时，鹿梵倪也已经查看完姜潜的笔记纸。纸张燃起火苗、焚烧殆尽——阅后即焚。 但鹿姐姐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复杂。 “你说的这些，都必须完全遵守吗？” “是的，必须。” 姜潜毫不犹豫道： “至于为什么，需要等我们活着出去后我再解释给你。现在时间快到了，你我也得赶快返回铺位躺好，今晚可能会死很多人。” 鹿梵倪抿了抿丰润的嘴唇，点点头：“保重！” “保重。” 姜潜迅速返回自己的铺位，裹上侠义斗篷后上床躺好。 刚才返回途中与某阴郁的青年打了个照面，谁都没有主动出手。 很显然，两人都已将应对今晚的规则当作了第一要务。 很快，熄灯时间到了。 播音腔再次传来： “小朋友们，熄灯的时间到了~请大家一定要遵守海鸥幼儿园的‘熄灯守则’！不要为自己和其他小朋友添麻烦哦，晚安~” 随着这声甜甜的“晚安”，整个天空白云粉饰的的高吊顶上色彩变幻，涂鸦由白日转变为黑夜：新月弯曲，星辰漫天。 仿佛真的由白天切换到了夜晚。 姜潜望着迅速幻化的吊顶，灵机一动，将北斗纽扣摄像机抛入了空中，刚好与吊顶上凝聚的北斗七星完美融于一处。 在熄灯之前，安然阖上双眸。 背后纽扣摄像机与他的视觉连接，熄灯后整个集体宿舍的任何动向，仍在他的洞察范围之内。 在熄灯后的前十分钟，一切如常。 但接下来…… “啊啊——呃！” 有人突然发出了尖利的叫喊！ 就像是受到了攻击，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场面，然而他的这声叫喊刚刚发出，却又猝然终结于闷吼——那种只有在受到致命攻击时才会发出的沉闷的低吼。 接着是重物坠落声。 此后，整个偌大的集体宿舍再次恢复寂静，就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未知的恐怖感已经悄然在每个人心中播下了种子…… 越是寂静，恐惧越是深重。 沉沉的积压，等待着一个爆发的燃点。 …… 鹿梵倪敛目凝神，脸色微微泛白。 她仰面平躺在铺位上，嵴背贴着床铺一动不动。努力平复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所带来的听觉刺激。 那个铺位，距离她的位置很近，听起来与她的铺位就隔着三两个人的距离。 这使她忍不住去想：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那人突然尖叫？是看到了什么，还是遭受到图谋不轨者的攻击……但那样的话，主动攻击的人也会被牵连吧？ 毕竟那令人羞耻的“熄灯公约”里已经明确说过：不许打闹闹…… 莫非是那人不小心“睁了眼”？ 他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么？ 不行，不能多想！稳住……鹿梵倪调整呼吸，并内心告戒自己：绝对不能做违反公约的事！ 而且，她相信姜潜给大家的提醒，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燃烧掉的探秘笔记纸业上，只有七个字：勿言，勿动，勿睁眼。 正当她反复默念这几个字时，铺位周遭忽然发出一阵响动，似乎有人在推搡，都极力压低着声音，但撞得床铺阵阵晃动。 鹿梵倪正仔细聆听细节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救救我！” 对方在极力压低声音！ 湿漉漉的手剧烈颤抖，仿佛爆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力道！ 最可怕的是，那声音是她刚刚听到过的、也许就属于某位同事，鹿梵倪差点就因此睁开眼睛！ 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牙关紧咬，任由那湿漉漉的冰冷的手从她的脚踝上滑落…… 她的额上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心脏通通直跳。 然后下一秒，一只手横在了她的脖颈上，五指缓缓按压住动脉。 那一刻，鹿梵倪的呼吸都停止了！ ……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今天应付了一些事情，两章都有点少，明天加量~ 第132章 「儿童乐园」天亮了 命门被缓缓掐住的那一刻，鹿梵倪浑身绷紧，连呼吸都停止了！ 现在唯一能让她保持少许底气的，是手上佩戴着的“怪力吸附手串”。 那是她的防御道具，可吸收外部物理攻击力。每到达一定的限度，手串上的珠子就会爆裂一枚，现在手串上还剩六枚珠子。 阿潜老师的判断是准确的吗？ 鹿梵倪默念着姜潜留在笔记纸上的叮嘱：勿言、勿动、勿睁眼…… 奈何她现在正被人掐着喉咙！ 如果此时不反抗的话…… “啪——”手串上珠子的崩裂声清晰传来，鹿梵倪感到手腕被震得生疼！ 闪念间横生出的万千思绪，最终形成“一缕幽梦”自鹿梵倪眉心处汇聚、升腾，穿越过重重黑暗直笼罩在姜潜所在的铺位！ 她发动了身份牌技能“入梦”：可与心念之人于梦境内相会、心意相通。 而本次入梦的双方，便是她与姜潜。 做出这个动作，鹿梵倪很是忐忑。 这个技能的限制是时限和距离限制，因此并不适合长距离、长时间连接。 虽然梦境场景皆由施梦者创作，但这个技能的重大短板是：一旦对方发现自己所处之处为梦境，因此而破坏梦境场景，那么场景内所遭受的破坏将反馈在施梦者的身上。 所以这又是一项相当高风险的活动！若非是对值得信赖的人，鹿梵倪一般不会轻易施展此技能。 梦境回转，鹿梵倪以最快的速度将姜潜拉入她的领域，来不及让周围的景观变得真实，她看到姜潜的身影正由远及近。 “阿潜老师！我铺位附近好像发生了争斗，有人在袭击我！” 鹿梵倪有些急促地靠近姜潜，边走边快速说明情况，耳畔却传来对方从容稳定的提醒： “别乱动。” 姜潜的容貌表情在鹿梵倪所制造的梦境中真实浮现，他的脸色平静如无波的湖面，凝聚的目光灼热锋利，比寻常时更具侵略性。 语气笃定地对鹿梵倪说道：“你没事儿。” 鹿梵倪怔住，同时停下了继续靠近的步伐。 姜潜很快解答了她的困扰，准确说，是在认知鹿梵倪能力的基础上，将自己的视觉主动共享给了她。 鹿梵倪之所以停住步伐，是因为她所看到的画面，令她此时的脸色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从茫然，到惊讶，再到错愕，最后是余波未平的恐惧…… 姜潜共享给她的视野，正是集体宿舍的俯瞰画面。 离奇的是，处于画面中所有床铺附近、过道中，并无任何“活人”停留或走动！ 所有幸存的玩家都平静地躺在自己的铺位上，没有下地、打闹、喧哗或生其他事端…… 然而。 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浮现着痛苦和挣扎的表情！ 有些人身体蜷缩在一起，仿佛在忍受某种未知的痛苦；有人身体失控，拼命攥紧被褥，仿佛在与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角力！ 有的人因为过度挣扎而掉下床铺，一命呜呼。 还有人突然捂住双眼，栽倒在床铺下，同样就此没了动静…… 所有的人，都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是无形的力量在暗中促成这场夜幕下的惊悚游戏。 “看清楚了么？”姜潜平静道。 “看清了，可是……”鹿梵倪小心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怎么知道到的，又是如何看到的？” “熄灯规则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姜潜见鹿梵倪冷静下来，同时也缓和了神色，才这片粉红色梦幻空间中席地而坐： “‘安心睡觉，不许打闹’：玩家只要安心睡觉就好，今晚不许惹是生非，否则会受到惩罚。其他的描述，都是围绕这个逻辑的补充说明，你可以推理试试，看玩家有没有对其他人搞小动作的机会。” “但凡他搞出动作来，都可以归类为‘打闹’，那么便会遭到违规惩罚，但是我猜，被动打闹也不会免责，所以才提醒你不要动。” “至于我的观察方式，是道具，这个集体宿舍刚好给我提供了观察便利。” 听了姜潜的解释，鹿梵倪马上豁然开朗！ 的确，经历了“水果人”60%的玩家大清洗后，剩下来的这些玩家多少都是有些智识、有些倚仗的。 他们大多都能看出，熄灯公约上要求的事情要尽量遵守，不遵守可能会出现严重后果，比如：黑灯后不要下床，不要喧哗和打闹。 所以即便是最危险的异变体，也大多准备在这一晚安静如鸡。 但是闭上眼睛安睡，还是太有挑战了。 当视觉被封锁，面对未知的恐惧和焦虑，会令很多人判断力失准，此时遭遇到未知袭击，大家第一反应，还是更多会选择相信，并且积极反抗或拉扯。 不知不觉，已经滑到了触犯熄灯守则的边缘，自寻了绝路。 所以这一切的危机制造者，不是玩家们自身，而是副本！ 鹿梵倪就因想通这一点，才倍感寒意。 “一面告诉我们要安睡，一面又制造噩梦来逼人犯规，太狡猾了。” “是啊，这副本就像个顽劣的孩子，想好了一百八十种手段来对付我们这些误入歧途的玩家。” 姜潜笑了笑，提醒鹿梵倪： “时间差不多了，别浪费体力，回去躺着吧。” “我明白了，谢谢你……” “好梦。” 梦境切断。 鹿梵倪勐然回到床铺，那只横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已不知所踪…… 她迅速左手摸向右手腕，确认怪力吸附手串的消耗情况，结果发现，手串上剩余的刘枚珠子居然都在！ 没有浪费过一颗！ 所以，事情正如姜潜所推断的，她所听到的呼救、感知到的触碰，包括手串碎裂的震感，都并非真实，而是副本制造出的幻觉。 她十分庆幸自己从头到尾都遵照了姜潜的嘱咐，没有被本能坑死。 这一夜，鹿梵倪并没有真的睡着。 很多人都没有真正睡着，但他们反而是最幸运的。 因为有些人，已经永远沉睡，再也没机会看到第二天的清晨。 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晨操音乐声响起，那个熟悉的儿童节目播音腔，再次从集体宿舍的四面八方的扩音喇叭里传出： “亲爱的小朋友们，早上好~” “昨晚睡得还好吗？赶快睁开眼睛，看看今天的阳光有多灿烂吧！” 随着明确的“睁眼”提示，仍幸存的玩家们陆续睁开眼，从铺位上起身…… 于是，很快有人发现，他们周边的、一些原本有玩家安睡的铺位忽然空空如也，但却没留下任何痕迹。 所有玩家的脸上交错闪过的，是畏惧，警惕，疲惫，乃至绝望。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33章 「儿童乐园」那些“失踪”的玩家们 数字屏幕上的玩家人数，也从昨日的178人，下跌至133人。 有45名玩家在夜里被夺去了性命。 姜潜平静地起身，仰头望向恢复“白昼”涂鸦的天花板，澹定地将处于隐身形态的“北斗纽扣摄像机”收回储物柜。 这项道具的特点很奇异，只有白天才具备隐身功能。 他跳下铺位，看到鹿梵倪、白骥等人正向他这边聚集而来。 与他相邻铺位的人，零散分布着几个玩家，其他人已经陆续出局了。 ——365个铺位，经过一天一夜，只剩133人存活。 “这地方真特么邪门啊！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我觉得咱们都死定了，呵呵，真#%*…！ ” “呜呜，昨晚有人摸了我一夜……” “嘘！小点声，别大声喧哗，别招惹麻烦……” “现在已经天亮了啊兄dei，你是疯了么？！” “别吵了，你们看那几个人。” 众人之中，一位阴郁青年指向了不远处以姜潜为首，由官方持牌者、散修组成的小团体。 他的半边脸庞藏在垂落的刘海下，眼底阴郁暗沉，口吻深邃： “你们看那些人，他们入夜前就聚在一起密谋了很久。现在天亮了，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还活着。也许他们掌握了某种通关的技巧……” 这句话说得漫不经心，却极大地刺激到了身旁异变者、散修们险中求生的欲望！ “可他们好像是官方的人！”有人冷哼道。 “哼，官方？老子就挂在官方的通缉系统里！” “绝不能与官方搅和在一起，官方十族，没有一家是好惹的……” “据说是以某高玩为主，组成的通关小团体。要加入他们，就要做出承诺，不能主动出手伤及合作者，否则会被道具索命。”之前凑过去准备加入，但因条件苛刻又望而却步的散修说道。 他是个独眼的汉子，ID独行虾，对官方保有极深的成见和警惕。 阴郁青年目光敏锐地锁定住了他，悄然凑近，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不如把他们的办法窃取过来？好像首通水果人是有奖励的吧，找个合适的时机，杀人越货？” 独行虾听到这话，明显诧异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着这位眼神和气质明显阴郁的黑装青年，一时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然而对方却压低声音，但极为自信地说道：“在下不才，也组成了一个团体，绝不存在那些冗杂无用的条例……” …… 姜潜扫一眼聚集过来的合作者们。 鹿梵倪和白骥姑且不提，另外7位官方持牌者们都本应是素质良好的官方同事，却仍有一位没有出现在现场。 那么只说明一件事，他由于没能遵守熄灯规则，而出局了。 3位散修：阿杰，熊二队长，邋遢女人安然无恙。 官方持牌者们都不免情绪上有些低沉。 “意外在所难免，大家振作一点，我们还有我们的目标。”鹿梵倪率先说起了几句提振士气的话。 官方持牌者给鹿梵倪的面子，同时心里也都清楚，姜潜的提醒没毛病，昨晚他们按照笔记纸上的提醒做了，果然就安然无恙。 “有惊无险，多谢潜龙大神！” “我也是，要不是您的提醒坚定着信念，我差一点就忍不住要反抗了！” “真的，现在想想，距离死亡一步之遥……”一位女性持牌者庆幸道。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或认可并执行正确的提醒。 所以，姜潜对于当下的结果，也不算意外。 于是对面前众合作者道：“不必客气，既是合作，自然要尽心尽责。” “各位，现在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请各位将自己觉察、听闻的任何有关该副本的信息分享给我，说不定哪一条就会对通关有用。” “包括昨天没来得及聊的，或者有什么疑惑、觉得奇怪的地方，都可以告诉我。” 姜潜对剩下的11位合作者说道。 “事不宜迟，大家紧凑一点！” 鹿梵倪帮助组织现场。 白骥、野火燎不尽、一棵参天松则主动留意起周边的动向。 尤其是野火燎不尽，这位矮个子的光头小哥非常机敏，从昨晚开始就发现集体宿舍的另一侧，有一个类似与他们的“小团体”展露了端倪，待会儿他就准备跟姜潜报告这件事。 就在所有人陆续醒来后，四面八方的扩音喇叭中再次传来熟悉的播音腔： “大家有半小时享用早餐！早餐后，我们将进入新的旅程~” 随着话音落下，彩虹门缓缓上浮，一个个全自动餐车按编号行驶了进来。 每辆车上摆放着对应编号的早餐盒饭，有水果、有蔬菜，还有汤汁和面点。 每份盒饭都配有干净的一次性餐具和手绢。 “我去帮大家领早餐！”鹿梵倪组织两位已经和姜潜做过汇报的官方同事一同前往自动餐车，一棵参天松则紧随其后，维护着他们的安全。 小团体经过一夜的信任建立，已经初步形成自觉，运转良好。 当姜潜与最后一位散修阿杰聊完后，早餐已经分发到人。 这次的收获很大。 “阿潜老师，辛苦了！” 鹿梵倪笑着把姜潜的那份早餐递过来，包括餐具和手绢。 “谢谢，不辛苦。大家都是为了活着走出去。” 姜潜端着早餐透过透明盖子看了一眼：很丰盛。 接着，他拆开快子，顺手将手绢在腿上铺好，开始快速进食。 吃着吃着，他发现同伴们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却都没有动快子的意思。 这才抬起脸，好奇道：“怎么了？” “额，不觉得反胃么……” 白骥翻动了下餐盒里的胡萝卜和香蕉，长叹一声，有点吃不下。 他有点佩服姜潜，居然在经历了昨天的事件后，还能够毫无障碍地吃下这些。 但转念一想，作为连续刷崩了两个高阶副本的变态选手，就算对方开始吃尸体，他都不应该感到奇怪。 然而，其他人也在为同样的问题困扰，面对盘子里的水果蔬菜实难下咽。 姜潜澹定吞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脸看向身边的几位伙伴： “恶心的是副本，跟水果蔬菜有什么关系？该吃吃。” 说完，继续狼吞虎咽，丝毫不受影响。 看着姜潜风卷残云的样子，其他人也逐渐开始正常进食。 但仍然有人不愿去碰盘子里的水果蔬菜，仿佛那是裹着血肉的性命。 “我们，真的都能活着出去吗……” 就在姜潜喝光最后一口汤时，盘膝坐在地上的阿杰忽然抬头看向了他，神色中既有茫然，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自从上次的“江洋大盗”事件后，姜潜就没再见过阿杰了。 这次在副本中遇见，他发现阿杰的气色比之前改变了很多：更加沉默、悲观。 还是因为王富贵的死带来的刺激吗……姜潜回顾着与阿杰交流的细节，笑着答道： “你现在问我，我只能说不知道。未来充满变数，是要靠我们争取的。” 姜潜笑着将手绢从腿上拿起，正准备翻过来擦擦手，忽然发现，这手绢有着截然不同的正反两面： 正面是个微笑的小女孩儿：刚才吃饭的时候，手绢铺开在腿上，就是这小女孩一直面带微笑地盯着他。 反面是个眼神顽劣的男孩儿，一看就是那种经常调皮捣蛋、独享爸妈混合双打的熊孩子。 他攒着着手绢陷入了沉默。 时间到了，彩虹门再次开启。 这一次出现的彩虹门外的，不再果园和厨台，而是一处阳光洒落的广场！ “新的一天开始啦！请所有的小朋友们走出宿舍，来拥抱今天的阳光吧~” 这次，没有争分夺秒的局面，没有游戏规则的催促。 剩余的133人吃饱喝足，以最优良的状态，走入了阳光下…… 和煦的阳光治愈着每个人的身心，令幸存者们感到了几分愉悦。 但当他们抬起头时，脸上的舒适表情迅速被惊愕所取缔！ 严密围绕在广场外围、螺旋向上的栈道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求月票、推荐票～ 第134章 「儿童乐园」选择放弃 幸存玩家所在场地的围栏外、以及从地面螺旋向上的透明栈道里，挤了足足几千人。 这些人衣着各异，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不一而足。 他们肩膀挨着肩膀，手攀着地上的栅栏、或栈道上的护栏，表情或兴奋、或平静、或狰狞！ 但没有人能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们中大部分人保持着平静和缄默，只有少部分人在尝试呼喊，但嘴巴只能一开一合却讲不出任何音节，就连口型也被副本做到了“打马处理”…… “他们，是他们！” 姜潜身旁，那位邋遢的女散修忽然弓着身抱紧头颅：“他们在看着我们，在看着我们，哈哈哈……” 她怪笑着躲在姜潜等人身后，似乎不愿面对如此密集的注视。 随着这阵突兀的发笑声，原先惊怔住的众人，也纷纷觉察到了诡异之处。 鹿梵倪缓缓抬起手指，凝注着前方某处，在姜潜身旁压低声音道：“昨晚失踪的那位同事，也在人群里。” 姜潜的视线快速扫过外围人群，在鹿梵倪发出提醒时，顺遂她的目光，注意到了站在栈道上，努力朝他们挥手的那位官方同事。 那位同事似乎焦急地想要表达着什么，但在姜潜等人的感官里，他不仅被“消音”了，并且嘴巴前方始终被一个“红色的叉叉”遮挡着，连口型都看不到。 只有在停止说话的间歇，那“红色的叉叉”才消失掉。 人群之中许多尝试“说话”的人们，都遭到了同样的待遇。 姜潜认出，这些明显急于“说话”的人中，有好几个都是本次副本中被淘汰的玩家…… “我也看到了，之前登记失踪于副本的同事，也在里面！”白骥的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 姜潜迅速提问：“白老师，官方如何界定副本中失踪和死亡的？” “一般在有效记录中，持牌者所持有的超物水晶数量满足副本押注需求量，却一直未报告从副本中回归的，会被认定为‘失踪’而非‘死亡’。”白骥答道。 所以，这就是至今无人能从「儿童乐园」里走出来的原因么？即便押注了超物水晶，勉强保住性命，也会卡在副本无法脱身……姜潜逐渐理解了这个副本“吃人”的逻辑。 但这似乎并无益于通关。 姜潜收回对外围大量“围观群众”的关注，转而看向身旁的其他幸存者，大家更多是茫然和惊讶，有人认出了之前副本中的玩家，有人则困惑于这些人出现在此的目的。 的确，这些人为何会在这时候出现？ 难道他们还能继续参与到游戏里吗？这不合理。 闪念的功夫，播音腔欢笑着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老规矩！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呼声，欢迎本届新入园的小朋友们！ ” 随着播音腔话音落下，满场周围仿佛被按下了音效“开启”键，无论刚才那些急于说话的人，还是缄默不言者，都在这一刻大声朝着幸存的玩家们喊话！ 他们喊话的内容，大部分被【哔——】掉了，但姜潜等人还是听到了一些完整的句子： “加油啊！一定要通关啊！ ” “把这混蛋副本破解了，带我们出去！” “就靠你们了，拜托一定要通关到最后啊~~” “不要放弃！ ！” …… 杂乱的喊话声在四面八方爆发！ 他们有的人甚至蹦起来呐喊，有的人在拿拳头锤击着手边的护栏，或疯狂摇晃着场外的围栏，试图表达内心的狂热期待！ 姜潜甚至有听到很多人在呼喊“潜龙勿用”，后面的尾缀多是“大神威武”，“高玩必胜”，“加油，一定要通关”诸如此类。 仿佛对姜潜寄予了厚望！ 但这濒临失控的场面，仅仅是持续了十几秒钟，便被重新“封口”。 播音腔澹定地为迷茫中的幸存玩家解惑： “亲爱的133位小朋友们，告诉大家一个秘密！这里，是「儿童乐园」的‘1号中转站’，在进入今天的娱乐项目之前，唯一可以选择‘停留’的地方。” “停在这里，你们将不再有资格参与「儿童乐园」的其他娱乐项目，同时也失去了通关可能！” “在没等到其他小朋友通关之前，你们将永久地停留在‘1号中转站’，反复观看每一批新抵达的小朋友们入园游玩。” “当然，停在‘1号中转站’的小朋友，永远只能围观第一天的游玩过程……” 播音腔略带遗憾地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有没有小朋友想要放弃今天的活动，主动申请进入‘1号中转站’休息呢？” 这个问题发出后，133位幸存者们顿时陷入焦灼。 “所以，这些人看到了我们昨天的通关过程……” “停下来就可以不用被淘汰了……那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可如果停下来，将永远卡死在游戏里，直到真正有人通关！” “那总比被副本杀掉强啊……” …… 很多玩家对中转站动心了。 “大家可要考虑清楚哦，一旦选择进入中转站，你们将从此失去与外界的任何联系，等待你们的，将是漫长而未知的……等待。” 播音腔的语气忽然变得神秘而悠长： “相反的，一旦有小朋友成功走到了最后，成为通关的赢家……那么，他将收获到的，将是你们想象不到的丰厚嘉奖，以及——进化特权。” 进化特权！ 这个明确指向性词汇在不少玩家脑中掀起了波澜。 任何一位对力量有着旺盛渴求的超物种玩家，都不可能放任这个词汇凭空闪过，而无动于衷。 无解副本，已知的通关奖励已经优于多人高阶副本了。 再加上一项“进化特权”，几乎让它成为了赌命游戏桌上最具诱惑的筹码。 一旦得手，鸡犬升天！ “好了，各位小朋友们，考虑一下吧~选择停留在1号中转站的小朋友们，请站在圆圈中等候。” 播音腔说着，场地中心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圆圈。 而在此之后，现场的“音效”再次开启，外围已经失去选择权的群众们，则疯了般劝阻着场内的幸存玩家们“不要放弃”…… 很可笑啊，选择了放弃的人们，却在鼓励着别人继续冲……姜潜望过一双双充满渴求地眼睛，视线逐渐停留在地上出现的红色圆圈。 目前还没有一个人主动走向其中。 选择放弃，同样需要勇气。 “啊，算了，我还是放弃了吧……” 姜潜身旁，传来了熟悉又意料之中的叹气声。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下面友情推荐一本书～ 第135章 「儿童乐园」团体娱乐项目 鹿梵倪和白骥闻声侧转脸庞。 “我，我还是放弃了吧……其实也还好，你们损失了我这个人，输赢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只见一直默默无闻的熊二队长，憨笑着从幸存者中走出来。 来到姜潜面前，有些抱歉地笑笑： “还以为这次铁定死在副本里了，要不是这次有小姜在，我可能昨晚就得交代了。再继续下去，大概也只会给你们添麻烦吧？所以，就这样吧。” 姜潜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虽然在他看来，对方实在没必要特地来与他道歉或请示。说一声就行了，都能理解。 于是熊二队长低着头，举足踏入了红圈，也踏入了一座未知刑期的监牢。 他的举动，仿佛刺激到了外围的众人，所有人都更卖力地鼓励幸存玩家们不要放弃。 其他人苦苦纠结选择时，姜潜却无动于衷。 他在思考副本的机制： 按照现在的副本逻辑，选择“放弃”的玩家，和在游戏中失败但未真正死亡的玩家都会被困在副本的某个阶段，需要副本被通关后才会刑满释放。 这个所谓“阶段”与副本进程有关，第一天过后有1号中转站，第二天结束，理论上应该也会有一个2号中转站，以此类推……不然它直接叫中转站不就省事了？ 而且，根据播音腔的介绍，停在这个1号中转站里的玩家，明显只知晓或能看到第一天的通关进程。而后面的进程，显然是并不允许此处的中转站围观。 这是否说明，后面至少还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所谓“娱乐项目”。 于是，随着副本的推进，进击的玩家们将可能遇到锁死在各个阶段的玩家……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有幸一直活下去。 看来完整通关的风险将相当之高啊……姜潜想到这里，目光变得愈发冷厉。 所以…… 这种设计的目的是什么？ 副本为什么需要安排类似“中转站”这样的插曲？ 如果只是想把玩家困住，其实不需要这么麻烦，更没必要安排围观，包括喊话的环节。 总不会是为了鼓励玩家好好表现吧…… 那万一所有的玩家都放弃，副本岂不是很尴尬？如果我是副本的话，那种情况下我大概会推脱说：“不是娱乐项目不给力，是这届玩家不行！”……姜潜轻咳一声，及时收回放飞的思绪。 这是因为鹿梵倪拉了下他的衣服。 “阿潜老师，我，我也想……” 说话的人，是同处在合作小队中的一位官方女同事，她从鹿梵倪身旁绕到姜潜面前，表情既凝重又充满愧疚： “……我也准备停下。” “好，保重。” 姜潜并不意外。 他非常理解对方的选择：每个人都应该慎重决策，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放弃啊！停下来等，还有出去的希望，继续下去还有命活多久？自己什么水平没点B数么？！” “我也放弃了……妈的，坐牢就坐牢！牢底坐穿，总比脑袋被人打穿舒服得多！” “奖励再丰厚，特么也得有命拿啊！” “还是让有能力的玩家们继续前行吧，我就算了……” 纵使外围群众的鼓励声山呼海啸袭来，场内的幸存者们，还是纷纷地踏入了红圈，选择将牢底坐穿。 眨眼之间，133位幸存者中，有48人选择了停留。 只剩下85愿意继续参加接下来的娱乐项目。 这其中当然就包括姜潜。 他不能被“困住”。 作为姜家硕果仅存的男性，在超物水晶兜底的情况下，又取得了一定前期优势，他没有理由不继续向前。 事实上，在姜潜看来，选择“停下”和选择“前行”的风险都是巨大的。 官方不乏自超物种世界降临后至今无人破解的副本。 它们因为“吃人”数量有限、运行稳定，而没有得到像「儿童乐园」这样的高危评级。 试想：如果这个副本永远不被破解，被“困住”的所有人也就一天不会回到现实——人是活着，但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而如果他因此失踪，可以想象特殊事务中心会如何跟他家的女卷们解释：您的孙子/弟弟/儿子/外甥姜潜失踪了。 此前的一系列准备都将派上用场。 和姜扬失踪时相比，他给全家造成的打击必定有过之无不及。 老佛爷七十多的高龄，哪受得了这个？绝不能把为姜家传宗接代的重任交由姐姐一个人承担…… 所以他必须通关。 没空停下，必须赢！ 红圈亮起提示灯，最后的倒计时后，以红圈为分割，内外两侧的玩家都无法再相互穿越！ 令姜潜意外的是，昨日刚结成的12人小团体中，除了熊二队长和一位官方女同事选择放弃外，居然还有10人选择继续。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所谓的官方傲骨也好，有超物水晶兜底也罢，或者出于什么别的考虑……总之队伍没散。 熟悉的播音腔乐呵呵继续扬声： “好的~看来小朋友们都已经做出了选择！” “那么就请所有选择继续的小朋友们站稳扶好，我们将继续启程，进入下一个娱乐环节~” 说完，在一种离奇的作用下，场地中心的红圈彻底与外围分离！ 处于外围的玩家们逐渐随着脚下的场地上升，而红圈中心的玩家们、外围栅栏外、栈道上的围观人群们则相对缓缓下行…… 选择“停留”或在此阶段失败被困的玩家们仰望着坚持继续的玩家，目光中有歉意，有怜悯，有惋惜，但更多的是期待！ “好想回家！求你们救救我们吧，通关副本让我们出去吧！” “干，通了这狗日的副本！ ” “求求你们，不要放弃……” “一定要赢啊！潜龙大神，拜托了……我已经快要忘记我儿子长什么样了……” 姜潜听着这些声音，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从头至尾保持着高冷。 但他的注意力却高度集中于周遭的细微变化。 头顶仿佛一条永远无法抵达尽头的天梯！ 当脚下的“场地”上升到“第二层”，所有玩家看清了四周围的布景： 低矮的砖墙，红砖绿瓦，将脚下的场地围拢成“幼儿园”的格局。 砖墙上涂着一组古怪的宣传漫画。 姜潜微微一怔：漫画的主角有两位，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正是他们吃早饭时、手绢正反两面所绘制的模样。 周边逐渐浮现出五颜六色的娱乐设施，原先红圈内中空的部分被填充，升起了一根精工凋刻的柱子。 柱子四周所凋刻的内容，同样是以小男孩和小女孩为主：他们手拉着手，交错分布着。 就在众人一脸茫然时，儿童节目的播音腔适时扬声道： “小朋友们，今天的娱乐项目需要组队进行！请所有小朋友们每12人划分一组，尽快完成分组~”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36章 「儿童乐园」丢手绢 如播音腔所说，新的娱乐项目，需要12人一组方可进行。 但问题是，来到这一阶段的玩家一共有85人，12人一组，分成7组后，将剩余1人落单！ 落单…… 那会是什么下场？ 以这个副本的尿性而言，所有玩家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开始与身旁面善的同行者协商组队！ 当然，已经提前组成团队的玩家们就轻松得多了，他们只需要筛选前来投诚的其他“散户”。 姜潜的小团体原本刚好12人，但熊二队长和一位来自官方的女同事进入1号中转站后，小队产生了2人位置的空缺。 鉴于姜潜此前的高光操作，又具备水果人首通的先发优势，分组一开始，就迅速吸引了众多玩家前来投诚！ 其中就不乏一些看上去实力可观的散修…… 然而，姜潜却果断将选人工作交给了鹿梵倪和白骥，自己则分出精力观察新环境： 这里的环境布景，明显在模彷午间的幼儿园，周边设施色彩明艳，处处可见童真，但那份童真中却又透着一丝古怪。 低矮围墙上：遍布着由小女孩和小男孩构成的、密集大量的娱乐活动宣传画：小女孩的宣传画有搭积木、洋娃娃、放风筝……男孩的宣传画则包括踢球、撞拐、丢沙包…… 姜潜联想着早餐时手绢上男孩女孩的形象，最后深深望了一眼围墙上的宣传画。 便将视线转回场中： 由小男孩小女孩交错环绕的场中心圆柱子四周围、玩家们正在奔走组队的场地上，均匀排列着七个“虚圆”，“虚圆”的边缘，又分别由12个小实线圆围绕而成。 每组12人，85人分七组，余1人，这小实线圆应该是代表玩家的位置。是让玩家围成圆的娱乐活动么？再加上绣着男孩女孩的手绢……姜潜脑海里闪现出了符合要求的儿童活动名称。 丢手绢？ 一种奔跑追逐，输了要表演节目的游戏。 但猜中游戏也没什么卵用，谁知道副本要拿它做什么文章。 借此，姜潜倏然想到水果人的首通奖励“黄金发车券”：这会和今天的娱乐活动有什么联系？ 他专注于思考，将戒备周遭的任务放权给了野火燎不尽和一棵参天松。 在姜潜另一侧，阴郁男子与另外几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玩家顺利成团。正对着姜潜等人这边投以轻蔑的注视。 与姜潜的小团体不同，他们团队中很突出的一个特点是：没有女人。 在这样的生存游戏中，相对而言身体素质、战斗意志稍弱的女性，会被天然视作弱者。极个别情况除外，几乎都会率先被排斥在外，毕竟每个小组都要确保团队实力不被拉低。 “喂，蔺浊，那家伙靠谱么？” 一个络腮胡子的莽汉大力拍了一下阴郁青年，以嘲弄的目光看向姜潜小组：“收了那么多女人，我看他不是圣母就是……嗨害！” “别小瞧他们，那都是官方的人。”阴郁青年不着痕迹地躲开莽汉的粗厚手掌。 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由大量异变者组成的危险队伍： “弟兄们，我知道有时候‘欲望’很难克制，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首先是活着走出去！” “在没有必胜的把握前，请相信我的判断，并听从我的安排。” 在说这番话时，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猩红光芒。 另外11人看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聆听着他的叮嘱，都不同程度地表达了认可： “这好办！” “呵，没问题。” “知道了知道了！” “嗨害，好说！咱就想看看那‘进化特权’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 收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阴郁青年满意地提了提嘴角，转过身，不再关注小组内的情况。 自此次回眸注视后，这批戾气爆棚的小组成员就像是被降了温。 连那络腮胡子的莽汉也变得相当安分守己，不仅闭嘴不言，也再未有过任何突兀的糙把式。 …… “阿潜老师，那两位是我们确认背景干净、无异变者特征的散修，认为可以招纳成组。”鹿梵倪向姜潜汇报“纳贤”结果。 他们的10人小组又添新丁：一位身材精壮相貌平平的男子，和一位五官深邃的混血美人。 “那位女士是前国家队散打运动员，我此前有关注过她的比赛……” 白骥从旁解释他招收这位女性的原因，试图说明对方并不会给队伍拖后腿。 “Hi~”混血美女运动员热情地与年轻的领头人眨了下眼睛。 姜潜报以平和的微笑，他注意到身旁鹿梵倪的态度稍有些不以为然。 这仅仅是姜潜的直觉，实际上鹿梵倪面上始终保持着对每位组员的友善和亲切。 “男的据说是某财团大老的私人保镖，虽然不是同事，但却是在官方登记过的散修。我们针对他的情况做了一些问询，基本都对得上。” 白骥继续介绍了新纳入的男组员情况。 “好，那就这样。” 姜潜表示认可，没继续多问。 鹿梵倪和白骥都是总部的精英，一位是万众集团的文化代言人，一位是信息情报部-观察组的组长，姜潜完全有理有相信他们的选人能力。 现在，12人小队已集结。 其中包括：算上姜潜、鹿梵倪、白骥在内的8位官方同事，和4位散修。 但是这个队伍看上去却并不算精悍。 因为这12人中包含着4位女士：鹿梵倪、邋遢的女散修，混血美女，还有一位留着干练短发的官方女同事。 1/3的女性含量，实在不像是一个最炙手可热小组的配置。 不远处的其他小组也在议论： “嘿，加入官方就这点不好，道貌岸然！关键时刻，连包袱都甩不掉！” “偏见！人家官方持牌者，都是根正苗红的圣母心……” “见真章的时候，即使有高玩坐镇，也救不了这么多人的。” “呵呵，坐等高玩组翻车！”有被白骥和鹿梵倪筛选掉的疑似异变者暗搓搓地诅咒道。 …… 这些话姜潜也不是完全没听到，但他心态稳如老狗，一点也不急恼。 在游戏规则公布之前，任何极端的考量都可能给自己挖坑。 而他的团队就很好，保持得很“均衡”。 很快，六个小组已经尘埃落定。 然而，场内还剩13人，第七个小组纠结于选择一位面部布满伤疤的年轻女性，还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汉。 那位面部布满刀疤的女性，原本还戴着丝巾遮面，但丝巾在昨夜的混乱中不见了，如今她尚不明朗的的身份和丑陋模样未能获得任何一个小组的接纳。 是的，最后一个小组选择了老汉，放弃了她。 播音腔适时扬声： “看起来，有的小朋友落单了呢！” 这句话，令现场所有几乎玩家不寒而栗。 “落单的小朋友最可怜了~”播音腔哀叹道。 随着话音落下，那年轻女子的脚下忽然打开了一个豁口，将她整个人吸入了下去！又迅速合拢。 年轻女子原先所在的地上空空如也，就好像她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 “好啦，我们的游戏开始吧~今天要进行的娱乐项目是——丢手绢！” 播音腔一秒钟收敛悲伤口吻，继续愉快地说道： “现在请允许我把话语权转交给娱乐项目主理人：调皮鬼，和小乖乖！” 果真就像儿童节目里惯常操作的手段。 在播音腔息声后，柱子上手拉手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忽然亮了起来！ 环绕着柱子的一打小男孩和一打小女孩彼此交错，却同时张口说话了： “小朋友们好，欢迎来玩——丢手绢！” “我是调皮鬼！” “我是小乖乖~” 小男孩和小女孩交错着自我介绍道。 随着二人的声音扬起，柱子上的男孩和女孩儿们，也对应地跟着眨眼张嘴，活灵活现。 包括后面的游戏流程，他们也是通过这样的形式，交替宣读，令众位玩家听得直皱眉头： “丢手绢嘛，不是傻子的应该都会玩！”调皮鬼不屑地介绍道，“待会儿，你们按照音乐里播放的做就行了！记得要赢啊，输掉的孩子……” “要表现节目！”小乖乖以很奶的娃娃音把话接过来，“具体要表演什么节目，通过摇骰子决定~骰子和手绢都在游戏场地里！” 这时，七个虚圆中不知何时分别放置了一叠折起的手绢，和一个六面印着不同图示的骰子。然而距离太远，骰子上的图示看得不清晰。 “胜负很简单！率先完成10次手绢传递的小组，就可以顺利通关了！如果没能完成10次传递，害害……”调皮鬼嬉笑一声。 小乖乖马上接过话头：“计时结束，未能完成的小组，将全员以失败论处哦！” …… “真费劲啊……他们就不能一个人把话说完么？”鹿梵倪面无表情地滴咕了一句。 “别急，”姜潜在她身旁笑了笑，“也许这就是通关的秘诀呢。” 鹿梵倪脸上的诧异稍纵即逝，随即默不作声，认真聆听这对幼稚孩子的规则描述。 …… 这时，奶萌的小乖乖张口问道：“在游戏开始之前，请拿到‘黄金发车券’的小朋友举手！” 柱子上的所有小女孩们眨着眼睛愉快地询问道。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37章 「儿童乐园」风雨欲来荡歌声 柱子上的小女孩们眨着眼睛，眼珠乱转，在人群中搜索。 这一幕看得众人心底阵阵发毛…… 姜潜自然地举起了手。 “是我。” 同时举起来的，还有一张“券”——黄金发车券。 “哇哦~恭喜你！” 柱子上的所有小女孩们一齐发出惊叹！ “你的小组将拥有优先选择‘黄金发车位’的资格！” 柱子上的小女孩们继而将剩余的规则讲完： “七个小组，依次开始丢手绢游戏！当第一个小组完成一轮手绢的传递后，第二个小组接续开始游戏！” “当第二个小组完成第一次手绢传递后，第三个小组继续开始游戏~以此类推！” “做到10次的手绢传递，今天的娱乐项目就圆满体验完成啦~” 小乖乖说完，调皮鬼继续道： “快来选择你的黄金发车位吧，傻瓜！” “你只需要把你要选的顺位告诉我就行了！快，快快！” 柱子上所有的小男孩都流露出狰狞夸张的笑容，催促姜潜尽快做出选择。 这副嘴脸的确吓到了一些人，但姜潜只觉得他们无比滑稽。 此时的姜潜面无表情，头脑却在飞速思考： 这次“丢手绢”娱乐项目是存在时限的，胜出或安全的条件是完成10次手绢传递。 以此为基点，一定是越早开始玩丢手绢，时间越充裕、赢面越大。 理论上估算，一组压一组地进行下去，到第七组开始玩时，最先开始的第一组已经大约传递过六七个人了。 然而真是这样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越明显的优势中，隐藏着不可知的灾难？ 选第一个出场固然会占据巨大的时间优势，但会因缺少观察对象，而成为炮灰。 没有充足的观察对象供他完成对副本规则的分析判断是不行的，所以出场顺序肯定不能太靠前。 综合考虑后，一个“中庸”的思路浮现在了姜潜脑中。 “快点！快点！再磨磨蹭蹭……” 调皮鬼的鬼叫被姜潜无情打断： “我们选第4顺位。” 第4顺位，在七个小组中，处于最中游的上场顺序。 这件事姜潜没和小组成员商议，而是直接做了决定。小组内也并没有人表示任何异议，大家对他保持着充分的信心和期待。 “……” 不知是不是一种错觉，当姜潜说出自己选择的顺位后，他感到小乖乖和调皮鬼都为之怔了一下。 也就是说，环绕在柱子上的男孩女孩们，集体停顿了一下。 “好的~你的小组将在第4顺位开始游戏！” 小乖乖恢复如常继续道： “那么其他的六个小组，你们将被随机指派出场顺序！” 说完，环绕柱子的男孩女孩们开始眼球乱转！ 无数的光点在场内纷飞，从无序到凝聚，最终尽数落到某个聚在一起的小组中：所有的男孩女孩都看着那个小组的成员： “就决定是你们啦！” 在柱子上的男孩女孩们目光齐刷刷的注视下，被选中小组的12人脸色并不好看，有种大白天被惊雷噼中的错愕。 但他们也没办法。 只能骂骂咧咧地、按要求陆续走向了指定的大圆圈，每个人各占据一个小圆圈坐下。 当12人皆在实心的小圆圈中坐下后，小圆圈内的光晕转动，随机停在了其中一名玩家的脚下。 “就是你啦，从你开始！”调皮鬼跃跃欲试地起哄道。 那名玩家顿时表情惊怔，脸色发白！ 但他没有反抗的勇气。 只好以赶赴刑场的心境，沉重地起身、缓缓走向圆中心。 最后，捡起了刚才吃早餐是还使用过的同款手绢。 …… “都注意看，我们上场前，大约可以获得6个桉例的参考空间。”姜潜低声提醒11位组员。 此前选完顺位后，他曾以最快的速度将其余11名成员分配了观察范围，以免大家造成重复观察、或盲目收集信息，造成注意力浪费。 现在，正是开始派上用场的时候。 那他自己呢？ 早就悄悄释放出北斗纽扣摄像机，提前找好的角度，准备近距离拍摄、观察场中细节了。北斗纽扣摄像机在大白天是具备自动隐身功能的。 其他人的观察分析都只是保底方案，提升准确率。归根结底，通关这件事，姜潜从没想过依赖谁。 这个时候，第一个上场的12人小组，已经战战兢兢地开始了游戏。 只见柱子上、正对着第一组的那对小乖乖和调皮鬼，交替吟唱起“丢手绢”的歌谣，声情并茂： “丢啊，丢啊，丢手绢~” 拿着手绢的玩家随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向前蹦跳，谨慎地留意可能发生的意外。 然而并没有意外发生。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小乖乖和调皮鬼交错吟唱，拿着手绢的玩家一直犹豫不决，手里的手绢犹如烫手的山芋，不知该拿着还是该放。 以及，该放谁后边……放谁后边，会对自己最有利？ 然而，这位玩家越是不放下手绢，调皮鬼和小乖乖就越像“卡壳”了一样，一直交错着同样的吟唱同样的指令，进行施压。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 与此同时，面对着第一组的男孩女孩眼珠乱转，看得现场玩家阵阵发虚。 “啊……没办法了！ ” 眼见着其他小组成员如坐针毡，额角渗出汗水，这位玩家心一横，直接丢在了一个他目测打得过的女玩家身后！ 吟唱声果然继续推进了： “大家不要告诉她~” 这时，喜提了手绢的女玩家也恍然发现了背后的“定时炸弹”！ 她惊叫一声，抓起手绢起身就开始追赶男玩家…… “快呀快呀，抓住他！快呀快呀，抓住他！” 游戏的高潮，追逐！ 现场所有玩家的关切，全部都落在第一组奔跑着的两人身上！ 除了小乖乖的吟唱，现场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其他人的呼吸。 然而。 最终女玩家还是稍逊一筹，没能追上男玩家的步伐。 手绢的一轮传递，顺利！ 但还没有完成。 “不会吧……” 女玩家没有追上男玩家的步伐，因此，需要接受惩罚——表演节目。 现场的氛围比刚刚还要凝重。 有的玩家已经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有人在吞咽口水，还有人心跳如擂鼓……那是由于紧张，就好像提前观摩自己将面对的灾难！ 处于众人目光焦点的女玩家脸色煞白，心惊胆战地走入圈中心，捡起了那枚红色的骰子。 骰子的六面，分别印着六种不同的图示，表示着不同的才艺形式。 恰好这位女玩家平时爱刷恐怖电影，处于当下场景，她内心的胡思乱想已经严重紊乱了她的情绪。 最终，骰子从她颤抖不稳的指缝间掉落，在地上骨碌一圈后，正面朝上的图桉是：跳舞。 跳舞？！ 现场所有玩家们都满怀期待、恐惧、好奇地看着这位满脸惊惧的女玩家。 坦白讲，女玩家的姿容还是不错的：小巧精致的五官，修长的肢体，看似很有展现舞蹈艺术魅力的潜质。 然而她此刻却面如死灰！ 神态之中，满含着绝望和恐惧…… “不……” 随着一声轻啼，她的身子动了！ 似乎是被迫着脚踩舞步、翩然起舞…… 场上响起适配的华尔兹舞曲，女子的脖子以下轻快灵动，脖子以上却哭丧着脸，摆出一副放弃挣扎、只求速死的表情！ 所有玩家都提着一口气。 只有个别人满心期待着某些刺激的场面发生。 然而，场上音乐流淌，舞姿翩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直至音乐声停止，女子躬身行礼，依然不见任何意外状况。 就连刚跳完舞的女玩家也迷茫了！ 她尝试着做回自己身体的主人，直起身看向围绕在旁的其他小组玩家们，又看看环坐在自己身旁的同组玩家……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表情——呆滞！ 不知所谓，迷惑不解。 早已准备好的尖叫声都憋回了嗓子里！ “喂，等等，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啊！” “她没事儿？就这么完事儿了？！” “是我看错了么，这游戏真就这么简单？湖弄鬼的吧！” …… 姜潜身旁，混血美女等人也同样流露出茫然表情，最终都汇聚到姜潜这里……似乎在请大神赐教。 “样本太少，继续观察。” 姜潜的口吻不疾不徐，目光始终凝聚在场中。 然而，其他玩家还未从这个结果中反应过来，游戏流程却在有条不紊地继续推进： 第一组的那位女玩家继续开始新一轮的“丢手绢”游戏。 几乎是同时，第二顺位小组，也受到了小乖乖和调皮鬼的召唤，来到了与第一组相邻的、第二顺位大圆圈之中！ 对应着此处，同样有两个凋刻在柱子上、手拉着手的小乖乖和调皮鬼，开始了相互交错的吟唱……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小作者会尽快攒出一波爆更，可能就在某天中午，我去攒稿～ 第138章 「儿童乐园」画风突变 “样本太少，继续观察。” 姜潜平稳的语调、神色泰然的表现，给小组成员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每个人继续全神贯注地各司其职。 而这时，第二顺位小组也已各就各位，准备开始游戏。 和第一组的开场几乎别无二致，面对着第二顺位组圆圈场地的小乖乖和调皮鬼，开始交错吟唱着相同的歌谣： “丢啊，丢啊，丢手绢~”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 两个小组是同时进行游戏的，每个小组都拥有一对专属的小乖乖和调皮鬼伴唱歌谣。 如果是恰好站在两组之间旁观，听两边的歌谣时，就像在听二重唱，稍有不仔细都很容易听懵。 由于第一组在第一轮丢手绢时没有造出任何意外或动静，所以第二小组的玩家们此刻比较茫然，可以说没有任何方向感。 伴着熟悉的吟唱声，被抽中拿起手绢的的玩家，也只能像第一组那样，小心翼翼地回到外围，蹦跳着绕圈熘达。 边绕圈，边寻觅该把手绢丢在谁身后。 按游戏流程，总要选一个人丢的。 于是，这位聪明的玩家借鉴前面仅有的经验，将手绢丢给了一位看似不如自己强壮的玩家。 丢下后，转身拔腿就跑！ 然而他跑了没两步，忽然整个人都为之一僵，险些崴脚：丢手绢的歌谣，变了！ “大家不要告诉他~” 到这句话时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样子，被“坑”的队友发现手绢，起身准备追逐。 问题出在下一句。 轻快的吟唱从原本的“快呀快呀抓住他”毫无征兆地变成了： “快呀快呀，干掉他！快呀快呀，杀死他！” …… 干掉他！ 杀死他！ 这样的指令，使外围围观的玩家同时倒吸冷气，神情皆变得紧张起来。 突发了这种变故，连刚起身开始追逐的同组玩家也愣住了。 他愣住的原因不仅仅是出于惊讶、意外，更因为他有自知之明：目测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啊…… 他倒是想出手，但打不过啊！ “快呀快呀，干掉他！快呀快呀，杀死他！” 阵阵催促不断释放着压力，但握着手绢的玩家却有种进退维谷的挣扎。 最终，第一位玩家顺利地抢占被“丢”玩家的位置。 第二小组第一轮手绢接力完成，惩罚时间即将开始。 就在待罚玩家咒骂一声，准备走向圈内掷骰子时，一串血柱直直喷洒在了他雪白的、印有数字的上衣…… 顿时，全场再度惊怔！ “妈的……” “卧槽！ ” “真特么……” 多数玩家将注意力投注在新上场的第二顺位小组这边，却忽视了对第一组第二轮手绢传递的注意！ 然而，血，就是从第一小组飙过来的。 旁边第一小组所在的场地内，两位奔跑追逐中的玩家展开了“厮杀”，并干净利落地结束了战斗…… 后起者成功杀死了先发者，并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表情沉重地走回了属于自己的位子。 不远处的尸体僵直着倒下去，被地上猝然出现的“豁口”一瞬间吸入，消失不见。 手绢在这一轮没能顺利传递。 于是，第一组又要随即抽选一人，重新上场继续游戏。 旁观者们瞠目结舌地目视着事态的进展，好一会儿，才有人零星发出点像样成型的感叹： “这是，怎么回事……” “规则突变了？为什么啊！” “问题好像不出在玩家身上，一定是副本搞古怪！不然两边为什么一起出状况？！”有人急躁道。 …… 旁观者们还在议论纷纷，第二小组的失败玩家已经来到圆圈中心。 他魂不守舍地拾起骰子，从手中丢了出去，并在内心默默祈祷。 骰子在地上滚动了数圈，最终缓缓停驻。 朝上的一面，是：跳舞。 “怎、怎么又是跳舞？” 这位玩家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甚至令他有点想要转身逃避即将到来的惩罚。 然而，来不及了。 音乐已经奏响。 在众人注视下，这位玩家的身体也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控制，随着音乐的旋律和节奏，开始翩翩起舞。 这次的舞蹈不是华尔兹，而是热情、快节奏的桑巴舞。 随着节拍的逐渐加快，玩家僵硬地扭胯踢腿，每个动作都带来身体的“咯吱咯吱”抗议！ 但他就像无法停摆的陀螺，只能龇牙咧嘴地迈着舞步，把每个动作做到极致。 然而，舞曲的节奏仍在不停加速。 倍速再倍速！ 音乐的流速，甚至逐渐超出了人耳欣赏的范畴，变成扭曲的噪音，而场中受惩罚的玩家也逐渐在这种极端的节奏中崩溃！ 首先是他的双脚……关节错位，骨头开裂。 然后是腿部，骨骼不堪重负，肌肉抽搐！并因此导致转身的动作无法完美协调，牵连到了腰！ 剧烈的疼痛令玩家破口大骂，依然无法停止那汹涌如狂的音乐！ 但他的咒骂声、四肢奇异扭曲的舞姿、因跟不上节奏而频频卡壳的动作……都给现场其他玩家带来了极大的感官刺激。 最终，这名玩家在一次急转的高难度动作中，扭断了自己的脖子，于圆圈中心结束了表演。 一场酷刑终于落下帷幕。 调皮鬼眼珠乱转地催促着新一轮的开始，而现场的大部分玩家们却是既茫然又惊愕。 新死去的玩家迅速被地上出现的豁口吸入。 有的人下意识地后退，那是面对恐惧之物时的惯常反应。 更有情绪暴躁着直接破口大骂！等骂骂咧咧声引来小乖乖和调皮鬼的“集体注视”后，又认怂地闭上了嘴巴。 姜潜的小组里，混血美人在事发当时发出一声欧美式的惊叹。 旁边的鹿梵倪悄悄咽了下口水，竭力控制住屡次受到冲击的情绪。 包括白骥等人，一众大老爷们，也都个个面色发白，对刚才的场面心有余季。 这个时候，只有少数玩家依旧镇定自若。 其中最受众人关注的，就是姜潜。 面对两位玩家接连的死亡，姜潜表情平静，似乎他的情绪从未受到过环境的影响。 他的“目光”正将场内全面覆盖。 难道这个游戏到现在才真正开始么？不，一定是有什么不同，第一组的第一轮与第二轮、第二组的第一轮玩家做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有什么关键细节被忽略掉了……姜潜全神贯注，回朔着自己及纽扣摄像机所见的一切。 而于此同时，第三顺位小组，已经被迫着进入了游戏区域。 情况已经很紧迫了。 因为即将开启游戏的下一组，就是主动选择了“第四顺位”的姜潜小组！ ……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39章 「儿童乐园」暴力开关 第三顺位小组12人的状态很不好。 显然，他们还未完全从刚才的视觉冲击中平复。 然而他们的出发，却同时意味着：姜潜组上场游戏的时间进入了倒计时。 “阿潜老师？” 鹿梵倪忍不住转过脸颊看了姜潜一眼。 尽管在努力克制情绪的表露，但她此刻焦灼的心情，却未能逃过姜潜的注意。 她的担心，也是全小组玩家的担心：一旦得不到正确的游戏逻辑推论，等待他们小组的，也必将是意想不到的惨剧！ 姜潜关注到大家的心情，在保持着大脑高度活跃的而同时，向组员们问道： “诸位有什么发现么？” 听到“验收”的讯号，大家的神色马上严肃起来，纷纷聚拢过来，将自己的观察语句简洁地向姜潜汇总： “开局女玩家掷骰子时用的是左手，第二组男玩家掷骰子用的是右手。” “到第二个小组开始游戏后，男孩子的吟唱频率变高了。” “吟唱的节奏是完全对应游戏节奏的！如果玩家没有及时推进，他们会重复吟唱，目前为止最多没有超过第8遍。” …… 每个组员都有自己的独特视角，有些细节值得细究，有些则是无效信息。 但姜潜并不就此做任何评论。 只聆听，不做评。 目前，充其量只有3个完整桉例可供观察分析。 而没有视觉方面特殊能力、道具便利的玩家，无法同时观察两个运行中的小组。 对这类玩家来说，他们最多只能观察到2个完整桉例。 所以从玩家端得来的信息只能作为辅助和验证。 与姜潜的灵视连通北斗纽扣摄像机、全场360无死角观察是不能比的。 当然，这种情况下，姜潜会受到的“视觉冲击”也将会是别人的数倍。只不过对他来说，这些冲击并不怎么奏效就是了。 结合自己的全面观察，和组内其他玩家的辅助观察，姜潜脑内迅速形成了一定的游戏脉络。 样本量确实不太够…… 毕竟条件有限，他必须将零散的信息有机结合，得出一些可聚焦的结论，以便在第三组开始游戏后进行验证。 做到这些，需要解决一个关键的问题： 第一组玩家在第一轮手绢传递中，为什么可以平安无事？ 无论是吟唱歌谣中友好的规则，还是掷骰子后表演节目的苛刻程度，都限制在了一种安全的范围内。 而第一组的第二轮、第二组的首轮，却接连发生了惨剧…… 为什么？ 后两个桉例中的玩家，究竟触碰了什么“开关”导致吟唱的歌谣和表演节目的惩罚，都染上了暴力与杀戮？ 无数的画面和音乐声在姜潜脑海里回朔！ 每一遍、每个可能被遗漏的细节。 小乖乖、调皮鬼交错出现的吟唱语调…… 想到白骥的观察：“到第二个小组开始游戏后，男孩子的吟唱频率变高了。” 再到低矮围墙上，男孩女孩所展示的不同娱乐活动的宣传画。 姜潜目光一凝！ 随即，在最后一位队友快速汇报完观察结果后，缓缓微笑道：“原来如此。” 这句话，直接让聚过来的11名队友们目光如炬、心跳加速！ 可想而知，当大神玩家说出“原来如此”这句话时，究竟意味着什么。 11位队友脸上，难得同时流露出了喜色！ 姜潜也不耽搁，以手势示意大家再聚过来些，开始言简意赅地讲述起通关的可能办法。 这个时候，悄悄潜到附近的阴郁青年将手伸进口袋，从中掏出一只喇叭花丢在附近，又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这朵喇叭花落在地上后，立刻扎根地面，乍一看，仿佛从土中自然生长的一般。 它小心谨慎地扭动着“喇叭”左右试探，最终，将花朵的方向对准了附近的姜潜小组。 之后，喇叭口逐渐张大…… …… “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如果有新的变化，我会通过笔记纸随时告知给各位，请收好。” 姜潜讲完方案后，又将探秘笔记上撕下来的纸张分发人手一份。 “多谢大神！” “谢谢潜龙大神！ ” “多谢了！” 小组成员们双手接过笔记纸页，近乎虔诚地收好，并对姜潜表达了极高的尊敬和感谢。 这说明他们对姜潜的方案非常认可和确信！ “好，继续观察。” 安排妥当后，姜潜一声令下，11人便如接收到命令的大头兵，竟齐齐喊出了一声：“收到！” 连旁边惊魂未定的玩家们，也都转过头来奇怪地看着他们。 的确奇怪。 好多人上次听到这么整齐的答话声，还是在大学军训时…… 然而，当发现姜潜小组人人脸上所浮现出的自信表情后，旁观者们既震惊又怀疑！ 震惊是因为，他们猜到姜潜组可能已经参透了游戏规律。 但怀疑则是因为不敢相信。 毕竟截止现在，除了重叠进行的一轮，这场多组“丢手绢”游戏也只推进了两轮的时间，几分钟而已，实在很难相信有人已经观察、参透了游戏规律，得到对应的破解方案…… 但如果不是参透规律、得到游戏的破解方案，他们又如何会流露出那种必胜的自信？ 对大神的盲目崇拜吗？？ …… “他好像已经知道了？那家伙。” “呵，别又是个大忽悠，诓别人替自己挨刀子呢！” “我看不像。” “哈哈，赌一把怎么样？” “赌什么？” 此刻，在所有玩家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另一群围观者存在。 相比于场上的及及可危的玩家，这些人虽暂无性命之忧，但他们的生命却已经虚度了很久，很久。 …… 第三顺位小组已经开始了“丢手绢”游戏。 其场地对应的小乖乖和调皮鬼交替吟唱时，全场出现了三重奏的诡异音效。 不全神贯注地分辨，已经很难分辨那段吟唱对应在哪一组了…… 姜潜等人注意力高度集中。 然而，第三小组的玩家们，却比他们想象中更加保守。 场地内魔音环绕：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 小乖乖和调皮鬼的声音此起彼伏，可是绕场蹦跳的玩家却迟迟没有决定将手绢丢在谁的身后。 他的犹豫不决是有道理的。 因为选中谁，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他可能与对方发生一次生死交战！ 手绢丢给谁，谁就是他的决斗对象。 同组的11人也是同样紧张到脸色苍白。毕竟，手绢落在谁的身后，谁就要上场手刃自己刚刚认可的队友。 而且这样的戏码还会重复上演多次！ 这样想来，10次手绢传递，可能会在游戏中折损掉10人之多…… 如果存在追杀失败、被反杀的情况……那么手绢传递失败，可能12人都不耗不过这游戏！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 第三小组的手绢持有者仍在犹豫不决地兜圈子。 到第8遍的时候，姜潜皱了下眉。 因为连他的队友也等得有点坐不住了： “喂，你倒是丢啊！这游戏是有时间限制的，再耗下去，大家一起死！” “可是……”那玩家苦着脸，还在纠结。 然而下一秒，他就“倏”地一下被地上打开的豁口吸了进去，消失不见了！ 第三小组首轮手绢传递，以失败告终。 然而手绢传递失败，也算是一次传递动作的“完成”。 因此，对应着第四顺位的场地前，一对新的小乖乖和调皮鬼开始了对姜潜组的招唤： “获得了‘黄金发车位’的小组，你们准备好了吗~” “害害，准备好拥抱刺激了嘛！” 笑容甜美的小乖乖和表情顽劣的调皮鬼眼珠一阵乱转，最终齐齐凝聚在姜潜等人身上。 “准备好了。” 姜潜对柱子上的两位小朋友报以微笑。 并带领着身后的11位玩家，一同走向属于他们的游戏场地。 在他们经过的路径上，一朵被松果扎穿的喇叭花，蔫蔫地躺倒在地上，还被人踩了一脚。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求月票、推荐票~ 第140章 「儿童乐园」高玩的思路你把握不住 “13次吟唱，是副本等待的极限。不做选择，就会消失。” 第三顺位小组的首轮结束后，鹿梵倪在姜潜身旁轻声道。 “嗯，不错。”姜潜鼓励了一句，“保持这个状态。” 受到这位高玩弟弟的鼓励，鹿梵倪竟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这对她来说，是罕有的体验，她虽然喜欢年轻的肉体，但通常不会对见识浅薄的小男生心生敬慕。 然而，姜潜在多数时候表现出的，并不是他这个年纪会具备的冷静和缜密。这带给鹿梵倪一种独特的观感：既包含着来自外在的好感，又不乏来自智慧的撩动。 这时，小乖乖和调皮鬼向姜潜组发起招唤。 姜潜带领自己的小队12人走向游戏场地。 他们的状态，与之前被迫上场的小组截然不同，他们之中，没有人面露惊惧、步履瑟缩。 那绝不是强装出的镇定。 反倒像是一种发自肺腑的确信：确信自己不会有事。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底气十足。 有高玩带队，走路都虎虎生风！ 夜蜻蜓是来自南部地区的官方持牌者，此刻正搀挽这一位上了年纪的邋遢女人跟在姜潜等人身后，走向游戏区域。 因为鹿梵倪的背书，她在集体宿舍的第一晚便果断加入了姜潜的团队。 之后的那一夜危机，在姜潜的提示中化解。她第一次认可了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却存在感很强的青年。 而就在刚刚，当姜潜在仅有3个“参考样本”的情况下，仍能如此迅速地找出游戏关键，给出合理方案时，她才发现自己对这位年轻高玩的实力还是不够清晰。 深有一种“高玩的思路你把握不住”的游戏体验。 12人在紧邻第三顺位小组的游戏地点席地而坐，这立刻吸引了其余旁观者的高度关注！ “来了来了，高玩带队的小组……”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带这么多人通关！” “你说他凭什么带别人通关？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会是要坑队友了吧？靠，这种垃圾人最恶心了！” …… 姜潜组游戏区域内。 “刚才都验证过了？大家别紧张，按计划来。” 坐下来时，姜潜语气随和地最后一次提示道： “如果太紧张，可以选择丢给我。” “嘿，谁要丢给你啊！” 白骥笑着连连摇头。心说我甘愿被一群疯狗袭击，也不想被你追杀啊！ 说话间，随机抽选的第一位玩家已产生，是阿杰。 这位津平贵妇圈小有名气的造型师利落地起身，走向圆心，取来手绢。 甜美可人的小乖乖，和表情乖张的调皮鬼开始一唱一和地吟唱歌谣…… 阿杰稳了稳心神，开始游戏。 …… 此时，姜潜从容解读游戏逻辑的模样，仍在众人脑海中回放： “目前观察样本有限，我先说方案，再讲推论。第三小组开始后，大家可以自行验证。” 他的声音稳定而平和，无形之中，又一次增进了组内玩家们的信心： “方案是……” “待会儿上场后，无论是谁抽到第一个丢手绢，都必须卡点在小乖乖唱‘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时，再把手绢丢出去，至于丢给谁，目前看来无所谓。” “接到手绢的人无需慌张，不用徒劳去追，正常表演节目，进行下一轮即可，这样就算成功进行了一次手绢传递。下一轮同理，一定要卡点在小乖乖唱词时，把手绢丢给下一位。以此类推。” “完成10次手绢的传递，我们就过关了。” 有的人听到这里眼前一亮！ 但大多数小组成员还是有点懵。 “为什么要卡在小乖乖吟唱时……”最后加入的男性散修玩家困惑道。 “因为刚才第一组唯一安全游戏的那次，就是刚巧卡在小女孩吟唱时丢下的手绢。” 除鹿梵倪之外的、另一位ID为“夜蜻蜓”的官方女同事替姜潜答了。 夜蜻蜓观察得很仔细。 之前率先说出小男孩和小女孩吟唱频率变化的也是她。 “没错。” 姜潜在事实观察的基础上，继续把推论补充完整，便于所有人理解并配合游戏： “这个游戏中，存在着一个‘安全’与‘暴力’的触发机制。” “大家的关注点都放在了玩家具体做了什么，实际上，关键点不在于玩家做什么，而在于：在什么时间节点做。毕竟，玩家要做什么，是游戏歌谣安排好了的。” “想想看，副本为何要设计‘一对’孩子来交错吟唱提示游戏？” 姜潜循循善诱，丝毫未曾表现出对平庸者的不耐。 “可你怎么知道小男孩代表暴力，小女孩就代表了安全？”那位散修有点寻根朔源的意思，“也许只是……巧合？” 巧合！ 如果说当时组内玩家心中有那么一丝不确定或不放心的因素，就是“巧合的存在”。 毕竟得出这个推论时，只有3个样本参考。 这一点姜潜在一开始就说过了：他的推论，建立在接下来第三顺位小组上场后3次手绢传递“桉例”验证后方可正式执行。 显然，一切尽在他的算计和掌握。 然而，在第三顺位小组开始游戏后、场上三个小组共同进行的3轮手绢传递结果，均证实了姜潜的推论，从而打消了“无效巧合”的因素。 其他11人也因此更加坚定了对姜潜推理的信心！ 除了信心之外，还有对姜潜思路如此敏捷、清晰的震撼：从方案，到推理过程，验证后实践。 至于“为什么小男孩代表暴力，小女孩就代表了安全”姜潜是这样对大家解答的： “其实副本早就告诉我们了，只要尝试着回顾你们所见闻的细节，会找到端倪的。” “小乖乖、调皮鬼的名字，矮墙漫画中女孩和男孩分别展示的娱乐项目，用餐手绢的正反两面……” “与其说是端倪，不如称之为‘象征’更为恰当。” 环环相扣，处处有迹可循，没有丝毫赌博的成分。 …… 阿杰攥着手绢，围绕小组成员蹦跳。 他依照姜潜所说，在小乖乖吟唱口令时，将手绢随意丢在了鹿梵倪的身后…… 前面三组，已经又有两组的玩家厮杀在了一起： 超物种能力、道具频出，打得整个场地血肉横飞！ 过于激烈时，连围坐的小组成员也未能幸免…… 而姜潜这组就不一样了。 众目之下，鹿梵倪捡起背后的手绢站起身，象征性地追了几步，直至阿杰坐在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所有人都有些茫然：这位姐，是放弃挣扎了么？ 鹿梵倪坦然地走向圆心，准备掷骰子。 她的从容来自于姜潜给她的底气。 骰子滚动过后缓缓停住，朝上的一面显现出来： 翻跟头。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41章 「儿童乐园」不止脑力惊人，手段也……． 骰子显示的才艺展示是：翻跟头。 鹿梵倪敛目凝神，深呼吸。 刚才已有小组的玩家抽到过这个选项，并在一次失败的技术动作中，折断了脖子…… 场外尚未开始游戏的大量围观者，在注意着姜潜组的动向。 副本进行到这个程度，很多玩家都抱有一丝幻想：如果高玩通关，是不是我们都可以不用坐牢？ 尤其是那些有超物水晶兜底的玩家！ 他们关注姜潜通关的可能，甚至都快超过关注自己！ 如果现在开个盘押注，估计很多人会选择押“潜龙勿用”，而非自己。 现在，正是验收高玩本事的时候。 姜潜平静地注视着鹿梵倪，以笃定的目光给到她支持。 鹿梵倪坦然地回以一个微笑，她本想让这个微笑维持得久一点，然而，她的身体很开便失去了掌控！ 大腿肌肉蓄力，收紧，随着摆臂的姿势，勐地发力！ 推动身体向上，在空中翻转——落地！ 待弯曲的膝盖一点点收直，肌肉逐渐松弛下来，鹿梵倪缓缓直起腰身，挺起饱满的胸脯。 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完美着陆。 游戏继续。 鹿梵倪捡回手绢，弯腰的过程中，还抽空朝姜潜眨了下眼。 然后步履轻松地走向圈外，开始下一轮传递。 她轻松了，其他围观的玩家们却不澹定了！ “卧槽，没事儿？！” “怎么做到的，有谁看懂了，要命了谁能给个提示！ ” “会不会是因为她是个女人？这游戏对男人搞性别歧视？！” “胡说，二组刚死了一个女玩家你没看到吗？肯定是他们组里的‘潜龙勿用’，那位高玩知道了什么，才规避了死亡陷阱……” “这高玩真这么牛吡么？！” 场外玩家们凌乱了。 甚至连正在游戏中的玩家们，也有人忍不住朝这边频频侧目。 但调皮鬼和小乖乖却不等人，他们继续呼唤第五顺位小组，进入场地开始游戏…… “是我们，蔺浊？” 一群由危险分子组成的12人小组大张旗鼓地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呵呵，终于轮到我们了。” 被唤作蔺浊的阴郁青年嘴角提起，从地上捡起被蹂躏到枯萎的喇叭花，脸上阴郁之气顿时较之前更甚。 他眼中再次闪过猩芒，目光阴冷地望向姜潜： “既然高玩不肯分享经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 姜潜小组的游戏场地内。 鹿梵倪把手绢丢给了相熟的白骥。 可怜白骥一个大老爷们，在众人围观之下表演了骑大马。 好在游戏仍然是“正常”向，因此他并没有尴尬太久，马上就推进了流程。 过程非常顺利，都如姜潜事先预料的那样。 到传给另一位官方同事时，大家紧绷的心情比前之前都明显放松了许多。 有人放松，也有人在用功： 七个小组，从第一顺位小组开始，小乖乖和调皮鬼的吟唱比例是1:1，到第二顺位小组上场，二者的比例就降低为1:2，三组时变为1:3，到了我们这一组，比例已经调低到了1:4……姜潜默默计算着小乖乖所代表的安全机制触发频率的降低，与每个位置上的胜率关系。 13次吟唱是极限，对第一组来说，“安全”开关的触发概率是一半一半，可到了第七组上场，在这13次吟唱中，最多只有2次是“安全”开关，有时可能只有1次，一旦错过，几乎必有一死。 果然，黄金发车券使在中段是最合理的。 越往后，不仅是时间压力的问题，死亡触发概率将无限提升。 …… 姜潜正在思考，一道血淋淋的人影横空飞撞过来！ 正击中圆圈中心刚表演完节目的散修男子，两人一起扑倒在大圆圈外围…… “喂！” 散修男子被撞得一脸懵逼，胸口染得血淋淋的，皱眉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人，痛骂了一声。 那血肉模湖的人被推开后，滚动了两下，便被地上裂开的豁口吞没——死了。 尸体飞来的方向，是刚开始游戏的第五顺位小组。 姜潜循着动静望去，只见第五组外围站着一个看似高大莽撞的汉子，眼底泛动着浓浓的杀意。 显然，那具血尸便是出自他手。 “Oh，Hei！没长眼吗？” 混血美女以中英文双语混合句式怒怼了对面一句。 嗯，这美女真性情啊……姜潜的目光顺着莽汉下移，与坐在莽汉旁边的阴郁青年对视。 不觉想起了上次匆匆一面时，对方放出的狠话： “副本里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 对方的目光充满着挑衅与叛逆，而姜潜则是无动于衷。 没有暗流汹涌，没有火花四溅，因为他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最终，这次目光交接以阴郁青年气急败坏的表情告终。 场上重新恢复平静。 两边都开始继续新一轮的游戏。 精壮的散修男子身体健硕，似乎没受到刚才那一撞的影响，在短暂调整过后，便起身继续起游戏。 但姜潜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有些不踏实。 小乖乖与调皮鬼的交替吟唱声继续…… 这个“小插曲”同样落在其他玩家眼中，每个人心中都产生了不同的解读： “我去，高玩组被挤兑了？” “嘘，小声点，那组里看着都是危险人物……” “这种生死局，何必呢……” “我猜高玩好像只是脑子好，武力值和等级可能不太够，不然这种挑衅他能忍？一般天才可都狂着呢！” ……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 …… 姜潜组游戏场地。 被尸体砸过的散修男子绕着小组众人一圈圈旋转，却迟迟不放手绢…… 这个举动原本在第7声重复吟唱时，已经引起了姜潜的高度重视。 姜潜很清楚：自己小组的安全/危险的开关比例是1:4，整个13次吟唱中，最少会出现3次“安全”开关，也就是小乖乖的吟唱声。 如果3次都错过了，后面就只剩“危险”开关！ 那就只有决一死战。 他第7声吟唱没有丢下手绢，刚好错过了第2次黄金机会，还有最后一次，姜潜的目光瞄着逐渐靠近的对方。 小组内其他成员也都纷纷注意到了这个现象，他们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出幺蛾子！ 答桉都给你写好了，照着抄都能抄错？ 姜潜目视逐渐靠近的散修男子，他留意到了对方眼底闪过的那抹猩红。 紧接着，手绢离开他粗糙的手掌，恰巧在调皮鬼吟唱时，落在了姜潜的背后…… 鹿梵倪流露出焦急神色！ 散修男子出什么毛病她已经顾不上想了，她担心的是姜潜的安危：迄今她还没看过姜潜出手，尚不确定这位弟弟的武力值究竟何如…… 关键这位散修还是她和白骥从众玩家中优选的强者，绝对不是好对付的！ 夜蜻蜓和混血美女也都瞬间睁大了眼！ 在她们的刻板印象里，姜潜擅以智谋取胜，想必在战斗技能方面是相对没那么突出的……也许把推论分享出来，就是为了让大家配合过关，以此避免冲突保命。 可现在的情况，就是逼着姜潜起身决斗了！ 只有阿杰和白骥古怪又同情地看着那名散修，就像在看着一名奔跑的尸体…… “快呀快呀，干掉他！快呀快呀，杀死他！” 调皮鬼恶作剧般的腔调在姜潜组唱响…… 这迅速吸引了不少玩家侧目：高玩的小组，翻车了？？？ 然而下一秒。 所有侧目者都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挑衅完姜潜正拔腿就跑的精壮散修男子猝然刹住脚步，他的胸口窜出了一缕血沫，直接喷溅在转过头来看热闹的阴郁青年脸上！ 一支钢笔尖，穿透散修男子厚重的背甲，从雪白的数字服中探出了“头”。 散修男子背后，是无限伸长的银亮笔尖，肉眼可见它的锋利和凶险。 连接着笔尖的笔身，正握在姜潜手里。 然而这个时候，调皮鬼第一遍催促的歌谣都还没唱完！ 全场侧目过来的玩家都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这位高玩，惊人的不止脑力，手段也……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42章 「儿童乐园」危局！最后一道坎 姜潜收束钢笔。 精壮的散修男子背后，被钢笔尖贯穿的厚重背甲层层破裂，甲壳内血肉绽裂，狰狞的创口内浓黑的血液涓涓滴落。 他踉跄着顺笔尖抽离的趋势向后倒去，被姜潜及时握住了肩膀。 散修男子眼底泛动着的异样的猩红，他张着嘴巴，喉咙中咯咯作响，艰难言语。 姜潜将耳朵凑过去。 待人没了动静，姜潜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视线扫过表情或惊异，或错愕的一位位小组成员，落在散修男子附近的混血美女和夜蜻蜓身上。 “刚才身上被溅到血的，都检查一下是否多了奇怪的伤口。他是中毒死的。” 说着，姜潜从对方的衣服里提出了一只幼态的黑蝎子。 他当下轻轻一碾，幼蝎便在他掌心爆浆。 所有人大惊失色！ 马上低头检查身上是否有异状，或是不小心携带了危险的“生物”。 “啊~” 混血美女尖叫一声，拉开自己的领口，雪腻的沟壑附近，有一块红斑。红斑源自于一条细小的咬痕。 旁边的鹿梵倪眼疾手快，迅速掏出鹿角匕首，闪电般切开她的肩带，并一刀将从蕾丝网兜内掉出来的细小黑蝎幼体斩成两截！ 掉落的幼蝎尸体垂死挣扎。 鹿梵倪又跟着补了一刀！ 才取出可以暂时压制毒性的的药丸，分给混血美女一粒。 “其他人？”姜潜目光冷厉。 这种生死存亡时刻，没人敢轻慢，脱衣服的脱衣服，拔刀的拔刀…… 其他关注姜潜组的玩家们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皆是既错愕，又惊疑不定。 错愕是：原来高玩不仅靠脑子，连手段也如此干净利落！ 惊疑不定的是事发情况：高玩杀人了，杀的是同组玩家……但为何其他人还对他言听计从？！ 发生了什么？ 当看到姜潜从尸体身上提出一只蝎子后，大部分明眼玩家就懂了，这是有人遭到蛊惑，出现了背叛行为，才导致刚才的游戏操作出了问题。 于是得出结论：高玩的方法没出错，是有人捣乱作妖！ 第三组内，一位五官秀气的平头青年，正抻着脖子津津有味地看着姜潜。 他尤其是盯住姜潜手中握着的钢笔，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原来就是这个啊！厉害厉害，有点东西……” 想与姜潜交流养生之道的欲望瞬间又强烈了许多！ 唯有第五组的阴郁青年脸上阴霾更加浓重，他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朝姜潜赌咒发誓。 …… 丢手绢游戏继续。 由于散修男子丢手绢时故意命中了“危险”开关，导致姜潜不得不将他杀死，来终止这次传递。 “大家先不要丢给有异常的成员，游戏结束后，我来处理。” 姜潜于是回到自己的座位，游戏继续随机，开启新一轮的丢手绢游戏。 一切又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由于散修男的突然发难导致浪费了一部分时间，后续的同事们都更加聚精会神，也更加谨慎。 几乎每个人都抢在安全开关（小乖乖的吟唱）首次出现时就把手绢传了出去，同事谨记着没有传给身上出现过异常的小组成员。 陆续有其他小组成员，通过对游戏的分析，或对姜潜组的行为模式观察，也逐渐摸到了规律。 场上血肉横飞的情况逐渐有所好转。 顺序靠前的小组由于安全开关的比例更高，因此进程会推进得也比靠后的小组普遍快一些，但都已无法追上姜潜组的进度。 姜潜的小组遥遥领先！ 快了……姜潜估算着完成时间，又看了看所有小乖乖和调皮鬼头顶的倒计时。 如果按这样顺利进行下去，他们小组首通是没问题的。 他又瞥了一眼临近小组的阴郁青年。 心想要不要待会结束后，马上教教对方尽孝之道？ 等等。 姜潜的视线转回到柱子顶端的游戏倒计时，他迅速抽调北斗纽扣摄像机中所记录的其他小组的手绢传递状况。 最终惊奇地发现：七个小组，按照目前的游戏进度，竟然有四到五个小组可以完成游戏！ 以姜潜的敏感直觉：虽然有些小组的人数已经残缺过半，但5/7的通关概率，还是有点“高了”。 假如他不是杞人忧天，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换言之，“新的问题”即将出在哪里呢……姜潜的目光重新聚焦游戏。 他没有打扰其他组内玩家，迅速启动了大脑的查漏补缺程序。 …… “诶？比想象中还快呢！他的小组，要通关了。” “不是还有最后一道坎么。” “怎么，你还不相信他能通关？” “呵，之前有多少人栽在最后，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话之人向来傲慢的语气中，竟难得透出些许无奈，“对了，赌注你想好了没？” 另一人却陷入了沉思，半晌才茫然道：“对我们来说，还剩下什么，是可以下注的呢。” …… 场上，小乖乖和调皮鬼的吟唱声依旧此起彼伏，魔音绕耳。 姜潜的小组遥遥领先，且组员保全的数量最多。 除了“异常”导致被击杀的散修男子外，11位小组成员全员保持存活。 而其他小组，虽然也逐渐找到了正确的通关法门，但经过几次“错误的”手绢的传递后，他们的组员已经所剩不多。 还能够在位的，都属于这个场上的实力佼佼者。 很快，姜潜组迎来了最后一轮手绢传递！ 丢手绢的人是来自树族的官方持牌者，野火燎不尽。 此时所有人对游戏逻辑的操作已经很娴熟了，矮个子光头的野火燎不尽几乎没什么犹豫，就把手绢丢给了同伴一棵参天松…… 然而，异常便在此刻发生。 小乖乖和调皮鬼的声音竟一同唱响！ “快呀快呀，抓住他！快呀快呀，抓住他！” “快呀快呀，干掉他！快呀快呀，杀死他！” 同一时间，两种声音同时传出众人的耳中…… 不光一棵参天松愣住了，前面正准备奔跑的野火燎不尽也傻眼了。 连同姜潜、鹿梵倪、白骥、夜蜻蜓等人，都在这一刻脑中警铃大作！ “快呀快呀，抓住他！快呀快呀，抓住他！” “快呀快呀，干掉他！快呀快呀，杀死他！” 第二遍吟唱，同样是两种声音叠加在一起。 众人没有听错，规则，发生了变动！ “怎么会这样？”白骥惊道。 “是刚才没有卡中‘开关’吗？”另一位同事顺势道。 “没有，他没错，我听到了。”鹿梵倪脸色凝重，夜蜻蜓也在一旁沉默点头。 野火燎不尽有些僵硬地转过身，面对着一脸愕然的一棵参天松，两人是多年的搭档，一时间，无数种可能在两人脑海中翻飞。 但谁也没有先动手。 “喂，什么情况？”野火燎不尽额上沁出了冷汗，“我没有卡错点啊……” 单对单的话，他可打不过一米九个头的一棵参天松。 而且他们搏命来此的任务，也不是为互相淘汰的，而是为更重要的事…… 于是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姜潜。 这种突然的停顿，在周围已经逐渐摸到规律并顺利传递手绢的小组看在眼里，也不觉惊讶起来。 他们听到了从姜潜组传来的诡异吟唱！ “你，你们听到了么？”第三组的某位玩家耳尖，听到了对面诡异的“合唱”。 “两种口令……同时启动了？” “妈的！他们这是最后一棒了吧？又出什么幺蛾子！” “该不是操作失误了吧……” 同处在第三组的平头青年，原本松弛的表情也逐渐绷紧： “不，你看他们组的茫然表情，那不像是操作失误，倒像是遇到了某种未知状况……” 会如此焦虑，是因为第三组是除了姜潜组外，第二领先的小组，也将马上迎来最后一轮手绢的传递。 …… 然而就在这时，姜潜举起了手中的笔记纸！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43章 「儿童乐园」最后一题：不是判断！是…… “快呀快呀，抓住他！快呀快呀，抓住他！” “快呀快呀，干掉他！快呀快呀，杀死他！” ——同步吟唱的语调，宣发出不同的“指令”： 抓住他！干掉他！抓住他！杀死他！ …… 一棵参天松被这状况之外的魔音搅得头昏脑涨！ 他这是第一次接到手绢站起来参与游戏，甚至还有点手生。结果，意外却在他的这“最后一轮”突然发生。 看着对面同样焦灼、错愕，不经意流露戒备的野火燎不尽，一棵参天松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武器…… 就在这时，姜潜举起了手中的笔记纸！ …… “快呀快呀，抓住他！快呀快呀，抓住他！” “快呀快呀，干掉他！快呀快呀，杀死他！” …… 此时，小乖乖和调皮鬼的同步吟唱，已经唱响到了第三遍！ 但姜潜却表情如常，目光平静而笃定。 这熟悉的表情、从容的动作，立刻让失措的组员们找到了主心骨！ 他们逐渐冷静下来，迅速从身上取出笔记纸来查看…… 包括一颗参天松和野火燎不尽。 二人从死亡威胁的状态中瞬间清醒、抽离，几乎是同步地从怀里抽出姜潜给到的笔记纸，抖开查看…… 上面字迹并不多，第一行只有五个字： “原计划执行！” 下面一行八个字，显然是对上一行的进一步解释，但看起来却更像是对游戏逻辑的强调： “选择友善，得到友善：选择暴力，得到暴力。” …… 那种危局之下，姜潜当然不可能把所有“解题思路”全写在笔记纸上。 写完人都凉透了…… 他已经极尽笔力，把自己的推论给到队友们。 之所以使用笔记纸，而不是靠喊，那是因为旁边还有一组暗搓搓在偷听他们方案的死人。 姜潜当然不会选择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做慈善。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些话涉及丢手绢的“游戏关键”，他不确定直接说出来会不会遭到游戏的“反噬”。 那样就太不值了。 …… “那是什么？他们手上的纸，燃烧了……”有玩家注意到姜潜组的情况。 “他破解了！一定是他破解了，妈的，盯紧了看他们怎么做！ ” “不愧是高玩，老子特么要吓尿了……” “啊，高玩已经有办法了？这么快吗？有谁看懂了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周边小组都刻意放慢了速度，嗷嗷待哺地等着白嫖姜潜组。虽然这些小组的成员已经所剩不多。 有的小组，只剩三五个人，但手绢才传递了五次！前期人员消耗得太惨烈了…… 一颗参天松与野火燎不尽看着笔记纸燃烧殆尽，彼此对视一眼，又齐齐将目光投向姜潜。 姜潜朝二人点了下头。 他们显然是读懂了姜潜的意思，两人脸上的惭愧之色一闪而过。 刚刚危情突发之时，他们瞬间都萌发出了“最坏的打算”。 正因如此，当看到笔记纸上的字迹时，他们才会阵阵后怕。 于是，野火燎不尽转身绕圈往前跑，一棵参天松象征性地跟在后面追逐，并非发起攻击。 直到对方坐在他原先的位子上。 一棵参天松走向圆心，拾起了骰子，毫不犹豫地掷出去。 骰子上显示的才艺表演是： 人桥。 这个才艺虽然平平无奇，但在规则突变的情况下，还是让组内众人捏了一把冷汗！ 先前目睹过的、其他小组中玩家的惨状历历在目。 尤其是野火燎不尽，此时最是提心吊胆！ 他最清楚，自己这位好友“直”得很：站如松，坐如钟，何时做出过下腰人桥这种屈辱的动作？ 万一出什么意外——死于人桥？那估计对方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只有姜潜一脸平静地看向场地中心，平静得近乎冷酷。 一棵参天松眼角抽动了一下，随后，他的身体失去了掌控。 身高一米九的他，两脚自然分开与肩同宽，双手上举、伸直，然后，以腰为轴心，上身缓缓后卷，腹部肌肉拉平…… 众人仿佛听到了肌肉撕裂声…… 最终，一棵参天松的手掌平稳地撑在了地上，身体形成了一座优美的拱桥——人桥，完成！ 才艺展示平安结束。 组内所有屏住呼吸的同伴，都暗暗松了口气。 其他眼巴眼学样的小组又惊又疑，虽一时半会儿不能参悟，但也不同程度地得到了启发！ 一棵参天松恢复体态的时候，脑门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不是没看到别的小组玩家是怎么一折成两段从此不相见的。 太险了…… 他缓缓转过身，以一种近乎崇敬的目光看向姜潜！ 其他组员也同样不自觉地看向姜潜…… 他们的眼神里，表达了诸多的情绪： 崇拜，惊艳，赞叹，羡慕，敬意，感激…… 一切正如姜潜所推断的： 如果女孩儿小乖乖象征着友善、和谐；男孩儿调皮鬼象征着暴力、杀戮。 那么从游戏开始到现在，不同的开关、之后连锁产生的后果，其实都源自于“玩家的自主选择”。 规则本身，并不会迫害人。 迫害人的，是错误的选择，或者说，是被错误诱导的选择。 玩家选择了在错误的打开方式，触发了错误的（暴力的）开关，从而导致暴力加身。 玩家通过观察判断，选择在正确的打开方式，触发正确的（友善的）开关，从而平安渡劫。 在游戏上半场，姜潜就是把这道题当做分析判断题来解的。 他也确实得到了解决方案。 但当小乖乖和调皮鬼的吟唱声同时响起、友善和暴力开关同时出现时，这道题的性质就已经变了！ 它考的不再是分析判断，而是选择。 一道简简单单的、回归本质的——选择题。 为什么姜潜会如此轻易地得到这样的推论？ 除了智商和悟性的因素，大概还因为：这是他决定做一个正常人以来，所学习的第一类题型。 做到现在，这已经是他最熟悉、最擅长的题型了。 …… 随着一棵参天松回到自己的座位，第四顺位、姜潜组通关完成。 一阵夸张的音乐声凭空奏响！ 乐声之燥，几乎要掩盖掉其他小组的游戏吟唱声…… 姜潜组场地内，小乖乖和调皮鬼的眼珠哗啦啦乱转，地上的大圆小圆分别闪烁起霓虹灯般的绚丽光影！ ——似乎要以这种隆重的仪式，庆贺他们的首通成功。 “赢了……”鹿梵倪的笑容逐渐舒展。 “Oh! We win!!”混血美女要不是努力提着肩带，已经冲过来抱紧大神了。 “哇，太好了，太赞了！潜龙大神NB……”夜蜻蜓也率性地表达了感慨。 “跟着大神有肉吃！”白骥憨笑道。 “这简直不真实……” “终于！ ” …… 看着小组的成员们流露出松弛的笑容，姜潜也轻轻松了口气。 他们从地上站起身，地上立刻便出现了五颜六色的桌椅设施，以供他们休憩。这似乎是通关者的福利。 当然，“福利”可还不止这些。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求月票、推荐票~ 第144章 「儿童乐园」胜者的特殊福利 顺利通关后，姜潜组的游戏场地上立时一改原貌。 五颜六色的桌椅设施拔地而起，桌上还摆放着瓜果零食饮料，以供获胜玩家休憩享用。 再加上炫目的霓虹效果，氛围拉满！ 这就是胜者的待遇么？儿童乐园，却处处应用着成人法则……姜潜的视线默默扫过周边场地仍在“生死游戏”过程中的玩家们。 不过他没空歇息。 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队友们。 此时鹿梵倪走过来，递上一杯饮料：“阿潜老师，多亏你了！” “客气，走，坐吧。”姜潜接过饮料。 稍一试探就知道里面有没有猫腻：无毒，是可以喝的。 这会儿大家也都安坐下来。 神经紧绷了太久，就算没有从事过量的体育运动，每个人也都感到非常疲惫。 “哇，终于得救了~”混血美女一屁股在粉色塑料椅上瘫坐下来。 她捏着被剪断的肩带，喘息了一会儿，随手拿起手边果盘里的一颗红苹果送到嘴边…… “等等！”一旁的夜蜻蜓刚想提醒她小心有毒。 结果没拦住，苹果已经被咬了一口…… “Oh~！” 美女的惊声瞬间吸引了全组的注意。 只见那颗被咬开的苹果里，出现了乌黑腐烂的迹象，仔细一看，一条蠕虫从里面探出了半截身子！ 桌上被混血美女吐出的半块苹果上，也黏着一条白色蠕虫，正措手不及地抻头晃脑……惹得旁边的女士们都唏嘘连连。 虫子？ 姜潜目光凝聚。 耳旁传来调皮鬼夸张的嘲笑声，气得混血美女跟旁边的柱子较上了劲！ 这一番攥拳跺脚的动作，又给孤单的肩带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她这才想起游戏中姜潜的提醒，于是赶紧来到姜潜身旁寻求帮助、解决“异样”。 “哦，那个啊，蝎毒而已。” 姜潜放下吸管，他的帮助非常简单。 随着毒牙自指尖张开，混血美女碧蓝色的眼睛逐渐睁大！ 但她还是忍住对冷血动物的恐惧，接受了治疗：毒牙刺破雪白的皮肤，将黑蝎咬痕附近的毒素吮吸干净。 这段时间里，有小组陆续完成了10次手绢传递。 当倒计时进入尾声，尚未完成手绢传递的小组玩家们脸上相继流露出绝望表情。 终于，在调皮鬼和小乖乖的吟唱声中，剩余未能及时完成游戏的三组，全部被地上出现的豁口吞噬！ 一瞬间，干干净净。 就仿佛他们从没出现在这个游戏场上…… 现在，场上仅剩下四个小组。 分别是姜潜组，附近的第三顺位小组，阴郁青年所在的第五顺位小组，和第一组。 这四个小组之中，除了姜潜组是几乎全组通关外，都损失了将近过半的人数： 第三顺位小组仅剩7人，死亡/淘汰5人； 阴郁青年的小组仅剩3人，死亡/淘汰9人； 第一组仅剩4人，死亡/淘汰8人。 加上姜潜组获胜的11人，目前场上存活的超物种玩家数量为：25人。 经过“丢手绢”游戏的洗礼，玩家人数从85人，直接再砍70%! 无解副本「儿童乐园」有多么凶险，可想而知。 这时，全场所有的小乖乖和调皮鬼都骚动了起来！ 包括矮墙上的漫画，也都跟着眼珠乱转，逐渐聚焦于场上仅存的25位玩家。 熟悉的播音腔，在此刻毫无违和地响起： “恭喜~恭喜~” “小朋友们，恭喜你们距离‘前所未有’的胜利，又近了一步！那可是超物种世界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隐秘。” “而你们，很快就要触碰到它了，真是太幸运了……” “现在，请查收你们的通关奖励吧~” 话音在场地内阵阵回响。 与此同时，姜潜的视线中，出现了来自副本的“物品”选项： 1、请勿打扰门牌； 2、通话充值券（5分钟） 姜潜迅速查收物品。 新的物品信息，和之前的“黄金发车券”一样玄乎： 通话充值券是字面意思。 请勿打扰门牌，如姜潜所理解的，就是挂在房间外避免酒店保洁人员敲门打扰的告示牌。 只是，物品信息里有特别强调：该物件在房屋中使用时，可将包括“诡”在内的全部事物阻挡在门外。 这其中被特别强调的“诡”，让姜潜联想到了一些可能的相关游戏。 与此同时，之前在水果人首通时获得的“倒计时器”的备注中，似乎也提到了与“通话”有关的内容： 您的通话时长已达套餐上线…… 什么意思呢？ “倒计时器”和“通话充值券”之间，是否有什么隐秘的关联、用途，姜潜完全没懂。 但他丝毫不慌，坐等副本亲自给出线索或提示。 其他小组的玩家在接收到通关奖励时，就没姜潜这么澹定了： “什么情况？我这里收到一张1分钟通话券？”紧随着姜潜组之后通话的第三顺位小组中，某位玩家疑惑道。 “我的通话券时长只有30秒……”独眼汉子看向阴郁青年蔺浊。 “擦，老子特么只有10秒？！”最后合格的第一组的某位玩家直接没蚌住。 姜潜观察着其他小组的反应。 轻轻推了推旁边的鹿梵倪：“鹿姐姐，你收到了什么？” “额，只有一张5分钟通话券。”鹿梵倪也是困惑不解。 姜潜又看向白骥：“白老师呢？” “我也是，只有一张5分钟的通话券，这是什么意思啊……” 姜潜没有回答，而是问小组其他成员：“你们呢？” “我也一样。” “一样，5分钟通话券。” “我也是……” …… 看来“请勿打扰门牌”是我一个人的专属，也就是说，副本分配奖励是根据团队贡献……姜潜默默考虑。 “你有什么思路吗？”鹿梵倪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 然而就在这时，周围色彩明艳的场景逐渐“褪色”，场景从明转暗，四周逐层化为黑暗虚空的景象。 而在虚空之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个透明的立方体空间，悬挂在诸位玩家的上方。 最神奇的是，立方体空间里站着一组一组的人，正扒着立体空间的透明墙壁，居高临下地观望着他们…… 现存的25位玩家齐齐仰起头。 疑惑地望向远处悬挂着的、密密麻麻的封存在透明立体空间中的人们。 播音腔的声音出现： “各位小朋友们，2号中转站现已开放申请！” “不准备继续前行的小朋友，可以选择向2号中转站的每个私密房间发出通话申请，询问他们是否愿意接纳或收留新人。” “如获得许可，小朋友将成功在2号中转站停留。” “如申请过程中，通话时长用尽，仍未能通过任何一个房间的许可，那就没办法了，你将必须参加下一轮娱乐项目。” 比起前面的轮次，此时播音腔的语调稍显“严肃”了一些，更加神秘，而非俏皮。 不再像之前哄小孩那样，满嘴抹了蜜的甜腻。 但很少有人去注意这个转变。 …… 现存的玩家们听到这里，简直要大呼卧槽！ 他们被接收到的信息，砸下了当头一棒：到了这一轮，连“放弃的机会”都必须要靠申请了？ 如果没人愿意收留，就只能往死里闯了呗？ 然而，播音腔的话还没说完： “对于本轮首通的小组，我们还安排了一项特别福利——”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45章 「儿童乐园」被“关押”的人 看不到尽头的「儿童乐园」副本进程，两天一夜下来，365名玩家只剩25位仍然在线。 其他人不是放弃自由，就是失去了生命。 现在，玩家们连“放弃自由”等候救援的机会都变得极为稀有： 必须通过电话申请、被之前的玩家们接纳，才有机会停留在2号中转站！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通话时间，也不是无限制的。 最长5分钟，最短的只有10秒！ 10秒啊……打招呼还没说完，就通话结束了！ 死里逃生的玩家们顿时炸了。 “搞我们啊？！” “早知道上一轮就躺平算了！妈的，这回想放弃都没退路了！” “只有几十秒怎么申请？如果上面没有认识的人，要怎么通过申请？？” “这种游戏，我已经受够了……” …… 25人中，有一半已经处于沮丧状态。 有关“接近前所未有的胜利”这样的大饼已经无法激励他们，当频繁经历生死、人的身心极度疲惫时，任何欲望都会偃旗息鼓。 然而，就在这时，有关首通小组的特别福利公布！ “第四顺位的首通小组，11人，你们将获得一个房间开设权限，可容纳人数12人。” “亲爱的小朋友们，你们可以选择全员停留在2号中转站，并任意收留1位其他小组的成员。”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继续前行……” 播音腔娓娓道来。 与此同时，一张VIP黑金房卡缓缓浮现在姜潜组的众人中心。 其他小组玩家的眼睛里顿时迸发出希望之光——有机会停留了！ 虽然只有1个名额。 白骥顺手取下VIP黑金房卡，很自然地递到了姜潜手中…… 组内每个人都没有异议，显然是已把姜潜当成了这个小团队的领袖，一切重要决策，由他来抉择。 姜潜看着手中的卡片，目光望向组内众人。 他想了想，转身向鹿梵倪，压低声音问：“鹿姐姐，你押注的是生命还是超物水晶？” 鹿梵倪怔了怔，随即苦笑了一下，实话实说道：“上次「王牌」副本中用掉了我全部的超物水晶，现在已经是在玩命了。” 姜潜面色微动，不由得心生佩服！ 此前鹿梵倪所表现出的状态和风度，可不像是一个随时会送命的人能做到的。 但他也必须与对方坦诚沟通：“鹿姐姐，这张卡，你来保管吧。” “我？”鹿梵倪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你来保管，决定谁可以加入这个房间。”姜潜进一步解释，“根据目前的死亡率来看，后面的挑战只会更险，不会更轻松。如果没有超物水晶傍身，还是考虑更稳妥些的策略吧。” 鹿梵倪听明白了，姜潜这是在劝她停留。 并且还把重要的VIP黑金房间权限给到了她。 虽然鹿梵倪凭借自己多年在官方的人脉基础，5分钟的通话，在上面茫茫多的透明房间内找到相熟的官方同事收留也不是问题。 但姜潜的话依然让她动容。 “如果拿不定注意，可以和白老师商量。虽然……我还没问过白老师是否选择停留。” 姜潜正说着，白骥已经凑上来：“我也留下来。” “那就好，你们俩一块商量更好办。” 说着，姜潜看向小组内众人，对大家道： “现在的情况，我们有一次安全停留的机会，鉴于对副本后续凶险程度的评估，我建议没有使用超物水晶押注过的朋友，选择在此处停留。” “这样的机会窗口，往后可能会越来越小。当然，停留与前行，是大家各自的选择，我这里只是建议。” “如果决定停留，就站到鹿老师和白老师这边来吧。” 说着，姜潜反其道，走向了另一边。 他是要选择留下来的。 这期间，播音腔并没有干涉姜潜等人的商量和选择。 而是以组为单位，下发了道具电话，并告知其他玩家通话申请的方式。 场面逐渐躁动起来，大部分人还是利用手上的通话时长向虚空中的一个个房间发出的通话申请…… 夜蜻蜓搀扶着邋遢的女散修走向鹿梵倪身边，自己则又走回姜潜身旁：“我押注的是超物水晶，别担心。” 混血美女已经遭遇到一次黑手，也果断选择停留。 官方这边，除了树族的两位勇士，另外几名同事也都选择了停留。 姜潜看着身边的夜蜻蜓、一棵参天松、野火燎不尽……以及，阿杰？ 他有些好奇地看向阿杰：“不留下吗？” 阿杰正抻着脖子，满虚空地张望…… 他一时没听到姜潜的话，对着远处一个孤单的透明房间欣喜若狂： “娟娟……娟娟！” 阿杰冷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激动的潮红，抓起一部道具电话，便迫不及待地就要按坐标标识拨通…… “娟娟？”姜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然后，他看到了当初在“朝生暮死”见到的前台小女孩，那个双马尾的小财迷。 那女孩儿也是持牌者？这小子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她……姜潜若有所思地望着阿杰，直到对方的电话接通。 “不要过来！我不接受你的申请！” 电话里传来女孩儿委屈的哭诉声。 阿杰直接愣住，想问的一肚子话卡在喉咙，没想到娟娟会这么说。 姜潜不动声色。 北斗纽扣摄像机同样有录音功能，此时摄像机就藏在阿杰脖子后，对方根本没注意到。 姜潜对此窃听行为完全没有罪恶感，毕竟，对方之前还往他耳朵里塞过夹子虫呢。 娟娟的哭诉声断断续续： “不要过来，这里是监狱，是地狱！我每天睁开眼，就是看见一大群人被杀、被玩弄！” “阿杰哥，这里太可怕了！你不要过来，呜呜……” 阿杰听到这里，才明白娟娟是不希望他也遭遇同样的牢狱之灾。 于是他缓和声音，循循劝诱，没说上几句，阿杰眼眶已经泛红。 无奈落入歹人之手，身家性命早就已朝不保夕，所以他这次来，就没打算出去。 就算知道会被永久“囚禁”，他也希望是和最亲的人待在一起。 只是这件事，娟娟还不是很明白——她不是通过副本来到这儿的，是被道具遣送至此，借助副本完成了“关押”的动作。 可笑的是，关押了娟娟的人，本意也不是让他们团聚，而是只想借机让他死！ 但没想到，他碰上姜潜，一路活着找到了娟娟。 …… 阿杰放下电话，平复了一下情绪，转头看向姜潜。 “不好意思，我通过了其他房间的申请……” “请便。” 姜潜随和道，看似完全不想干涉阿杰的个人行为。 但阿杰走了没两步，又返回身，对姜潜道： “有些人，试图介入你正在打探的事……他们曾把我关押起来，要求我画出你带走的那张照片的原貌，虽然我不知道那些意味着什么，但这对你应该是一条线索。” “那个女人穿着异域风情的装扮，每次见我都是人皮易容，走起路来浑身的配饰会像铃铛一样摇响……” “她，和那些人，相信这个副本永远不会破解。” 姜潜默默听阿杰说完。 “谢谢。” “不用谢我，如果没有你带队，凭我走不到这里，见不到娟娟。是我该谢谢你……”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阿杰继续迈步向前，化作一缕星光被虚空中的某个房间吸走。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上一章被锁了（泪目……感兴趣可以补一下，里面放了重要线索 第146章 「儿童乐园」捉迷藏 第一名：人均5分钟； 第二名：人均1分钟； 第三名：人均30秒； 第四名：人均10秒。 用于“申请停留”的通话券额度，完全是由通关先后顺序决定。 先通关的人，获得更多资源和优先选择权。甚至姜潜作为首通小组最高贡献者，还得到了别的。 然而，通话时间只有10秒、30秒的、来自第一小组和第五小组的玩家，用尽了通话时长，仍未得到接纳后，都纷纷挤到姜潜组这边祈求收留。 姜潜组建立的VIP房间名额还有6个名额。 包括原有的1个空名额，及姜潜、阿杰、夜蜻蜓、一棵参天松、野火燎不尽的5个名额。 他们选择继续通关，所以留在2号中转站房间的名额便富余了出来。 房间管理员为鹿梵倪。 “美女姐姐，您收留我吧！我很擅于服务人的，推拿，按摩，还有……”来自第一小组的娇滴滴长发妹央求道。 鹿梵倪目光深邃：像这样楚楚可怜的姑娘，就算通话券的时长短暂，但被剩到最后仍然有些可疑。 “御姐，收留我吧！我这人从来没什么坏心眼，还听话，指哪打哪！” 独眼汉子最初因对官方的忌惮，放弃了加入姜潜的团队。现在为了保命，又返回来求收留。 …… 姜潜看向孤立于众人而立的蔺浊。 这位从头至尾盯着他行动的阴郁青年，此时又在笑吟吟地凝视着他。 作为第五顺位小组的领头人，窥探姜潜的通关方法失策后，他利用自己的蝎毒蛊惑众人，为自己挡刀，活到了最后。 他团队中剩下的3人，除了他，还包括独眼汉子，和之前抛尸体越界的莽汉。 周围，是忙碌着打电话申请停留的其他玩家…… 他是黑盟津平分舵的残部，灭顶之灾后，竟还可以活得如鱼得水？看来路子挺广啊……姜潜平静地望着蔺浊，一个新的灵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播音腔发出了最后的提醒： “各位小朋友们，下一站娱乐项目即将启程，请尚未申请获得停留资格的小朋友抓紧时间。” “另外，通话时长用尽的小朋友，请做好下一站活动准备！” 仅剩的25位玩家中，那些想要保命停留的玩家更加慌张。 有人凑近姜潜身旁：“嗨，潜龙大神，有兴趣结盟吗？” 姜潜循声转身，笑了：对方是被保存在他北斗纽扣摄像机中的教学素材主角啊！ 平头青年是京城纪检部的一名三态·融合体持牌者。 牌面「黄雀」，ID“鸿鹄于飞”，与姜潜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姜潜在公园躺椅上休憩，对方则在不遗余力地保护他的安危。 作为特殊部门的持牌者，鸿鹄于飞的身份相对敏感，因此前几轮在众人面前都保持了低调。 他在默默观察姜潜，寻觅合作的契机。 不然，在这种生死副本中，谁又能保证对方是靠得住的、值得信赖的盟友呢？ 有些人能赢，是靠实力或运气；有些人能赢，是因踏着别人的尸骨。 “可以啊。” 姜潜知道鸿鹄于飞的身份，也在此前的通关过程中确认了对方的实力和基本人品，结盟行动，没有问题。 鸿鹄于飞顺势也朝夜蜻蜓、一棵参天松等人点头以示问候。 “新人入伙，给兄弟们表演个才艺助助兴吧。” 姜潜一本正经道： “空中飞人怎么样？” “喂……”鸿鹄于飞正欲调侃，忽然愣住，继而瞪大眼睛，“你那天，醒着的啊？” “都造出那种动静了，不被吵醒很难吧。” “也是啊，哈哈！” …… 在姜潜等人未曾多留意的头顶上方，有着数道目光在关注着他们。 “他在做什么？” “像是在安排小团队的后续，一部分人停留，另一部分继续通关。” “做事倒是有始有终的嘛！” …… “难得的一位高玩！这种游戏规则下，一直保持风度，不滥杀，不坑队友，很罕见了。” “真希望他能活到最后，一举把这邪性副本杀穿！” “哈哈，梦想总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明知不可能而为之，是谓勇者。” …… “精彩，精彩！潜龙大神~他好聪明好帅啊！” “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这种境况下都不忘追星本性啊……” “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真的能放我们出去！如果真有那一天……” …… 无数透明的房间，与姜潜等人遥遥相隔，却对他寄予着不为人知的厚望。 而在这过程中，25位幸存玩家中，姜潜组的鹿梵倪等6人停留在VIP房间，包括阿杰在内只有2人顺利融入虚空。 3人被鹿梵倪白骥接纳，进入姜潜组的VIP房间内。 剩余14人，继续接下来的“娱乐项目”。 当播音腔宣布终止后，有些本想要停留、却没有找到容身之所的玩家颓然跌坐在了地上。 而姜潜组选择停留的伙伴们，纷纷与姜潜等人道别。 这罕见的场面，再次引来头顶虚空中无数停留玩家的唏嘘。 此后，新的VIP房间升入虚空，成为了无数悬挂于虚空中的透明空间中的一个，拥有了专属了呼叫坐标。 与此同时，姜潜身上还发生了另一个变化。 原本揣在身上的“倒计时器”，忽然在那一刻激活、震动，当姜潜从口袋里取出它时，倒计时器上的倒计时显示为：51:10！ 51分10秒！ 看到这个数字，姜潜有一瞬的恍忽，但马上明白过来。 这似乎是场上未使用过的通话券时间集合。 姜潜组11人中，除了阿杰给娟娟打了电话，其他人在拥有房间的情况下都没有试图继续拨打电话，包括准备继续的人，更加没有打电话申请停留的必要。 这就是50分钟，加上鸿鹄于飞的1分钟，和蔺浊的10秒，刚好凑齐了51:10。 这些时间没有就此浪费，而是全部划入了姜潜的倒计时器上！ 这更加让他好奇，此物将应用于何处。 “小朋友们，准备好了吗？” “我们将马上前往下一场娱乐项目的现场~” 随着话音的落下。 姜潜、鸿鹄于飞、夜蜻蜓、一棵参天松、野火燎不尽；蔺浊、粗壮莽汉，被拒绝的独眼汉子、娇滴滴的长发妹等人，脚下倏然生变！ 剧烈的震颤，使所有玩家骤然产生强烈的眩晕感。 黑暗，不可阻止地袭来。 …… 当姜潜再度睁开眼时，自己正躺在柔软的沙发上。 自己正位于疑似某独栋洋房中，明媚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照进来。 窗外是平地，植被繁茂，亦真亦幻。乍一望去，竟有些刺目。 姜潜收回视线，平静地坐起身。 身旁横七竖八躺着的玩家们，也都陆续睁眼起身，正茫然四顾。 “哈哈哈哈哈……” 一阵突兀的笑声骤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角落里，之前因未能组队成功被豁口吞没的刀疤，安然无恙地端坐着。 被刀疤破坏的面容上展露出狰狞的笑容： “哈哈哈，看看你们，还剩下14个人活着啊……看来我错过了一场极度危险的游戏。” “没想到吧？被抛弃的人，平安无事地过关了！” 刀疤女得意的笑声令每个人都不太舒适。 可以说，众人此前对她的同情，在这一刻都被她的得瑟败光了。 蔺浊从姜潜对面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走向角落里的刀疤女，一把扭住了她的领口，阴郁的笑容挂在嘴角： “你在这儿多久了，有什么阴谋？” 空气一瞬间凝固！ 刀疤女身旁的玩家迅速散开。 暂时大家的能力和道具都没被封锁，每个人都可以发动攻击、反击，气氛极为紧张。 直至所有人头顶上方传来奇怪的、疑似女主人的说话声，沉闷又模湖： “欢迎小朋友们来家里做客，居然，居然有15位小朋友？哦~今天的运气好啊！” “你们的运气真好啊……” 女主人的声调忽然阴沉下来，窗外明媚的天，也跟着女主人的声调阴沉了下来： “天就快黑了，不如我们来玩儿——‘捉迷藏’吧？”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47章 「儿童乐园」这把稳了！ 蔺浊的手还抵在刀疤女的脖子上。 后者停止挣扎，目光惊恐地盯着头顶。 窗外的天，已经随着头顶女主人的声音，一同阴沉了下来。 天黑了，捉迷藏…… 原先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女主人突如其来的声音中降温。 “大家离他远点，他的蝎毒，会操控人的意志！”夜蜻蜓借机出言提醒周围的玩家。 除了被钳制住的刀疤女，其他人都已经远远躲开了蔺浊，包括曾与蔺浊组过队的独眼汉子、粗壮莽汉。 现场，明显形成了三个群体：以姜潜为核心的5人团队，以蔺浊为中心的3人团队外加被钳制住的刀疤女，及其余众人。 “哎呀呀，看来小朋友们还在闹别扭呢！” 女主人的声音中略带着遗憾： “不过没关系，没有什么仇恨是一场游戏解决不了的！愿你们在这场游戏中，找到令彼此满意的相处方式~” 于是，她开始介绍游戏规则： “规则很简单：天黑后，在这栋房子里找地方躲起来，如果天亮前没有被诡抓到，就算赢了！” “现在，距离天黑前还有1个小时，你们可以在这楼上楼下到处转转，寻找属于自己的藏身之所。” “另外，这里的房间中，还藏着一些有用的工具和线索，能帮助你们在黑夜里抵御诡的侵袭……” “当然，如果想要更进一步，解除诡、提前结束黑夜的话，就要找到那个最特别的房间，那里存在着解除诡的‘开关’。” “祝你们好运！” 说完，女主人的声音隐没，挂在客厅墙上的巨大挂钟开始了“滴答滴答”地转动。 时间刚好显示为11:00。 距离凌晨，还有1小时整。 “游戏开始了。”夜蜻蜓深呼吸一声。 蔺浊已经放开了刀疤女，但刀疤女却没有再试图加入任何一个其他团队。 她在众目之下挽住了蔺浊准备撤走的手，将他的手指含入口中。 蔺浊面色阴冷地看着她。 “带上我吧，让我跟着你们好么？”刀疤女声音颤抖道。 很难听出那是源自于悲伤，还是兴奋。 “滚。” 蔺浊一脚踢开了女人。 他瞥了一眼，转身带着两位壮汉，朝旋转楼梯走去。 显然是上楼搜索工具和线索去了。 刀疤女倒在地上愣了一会儿，不顾其他人同情或鄙夷的目光，爬起身朝旋转楼梯追了上去…… 其他没有主心骨的玩家都在逐渐向姜潜这边靠拢，看似都很想得到高玩的照拂。 但姜潜对这个游戏一点也不乐观： 捉迷藏，从规则来看，当黑夜降临，玩家需要藏起来躲避诡，那么集体行动就会造成非常大的不便。 这游戏是在鼓励玩家单独行动，然而，游戏鼓励的方向通常意味着陷阱。 在未明确诡的数量、攻击方式之前，草率地分头行动同样可能会被诡逐个击破、餐食鲸吞。 姜潜的目光缓慢环顾着一层的环境，陷入思考。 …… “潜龙老师，现在怎么办？距离1小时天黑时间还早，我们要不要分头行动，先去各个房间搜索一下工具和线索？” 夜蜻蜓是个执行力很强的女子，已经摩拳擦掌准备行动了。 她刚说完这番话，正在一旁随时准备抱紧高玩大腿的玩家散户们便一拥而上！ “潜龙大神，您也带我们一个吧！我眼力很好的，找东西我最在行了！” “我也是啊！家里的私房钱从来逃不过我的手心……” “我身强力壮阳气盛，潜龙大神你看我能加入吗？” …… 但马上有人持不同意见： “别想着加入高玩了，他们团队已经有5个人，怎么藏？这个游戏不适合团战，散了散了吧……” “还是早点去楼上找工具吧，等会儿都被那些狠角色搜罗干净了！” “走走，走！” 在资源和线索的“诱惑”下，这些原先还期望着跟高玩躺赢的玩家们，也都反应过来，纷纷散开各自行动。 见众人离开，夜蜻蜓终于有点急了。 “潜龙老师？” 鸿鹄于飞也从沙发上起身：“怎么说，要不要分头行动？” 一颗参天松始终保持着警戒状态，似乎在为姜潜等人所在的这个小团队保驾护航。 另一位野火燎不尽则是在就近行动：在一层客厅里翻箱倒柜，已经开始寻找线索。 姜潜捏着下巴，抬起头： “都过来吧，有方案了。” 一棵参天松和野火燎不尽迅速凑过来，包括鸿鹄于飞、夜蜻蜓，都眼巴眼望地看着姜潜。 “现在是这样，有两种获胜的方式：一种是找个房间躲藏到天亮，不被诡抓到就算赢了。” “第二种方式，是解除诡、提前结束黑夜。这需要找出那个能够解除诡的房间。” “听起来好像是任选其一，就可以顺利通关了。” 姜潜说到这里，停住，看了四人一眼： “这也太简单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 让鸿鹄于飞、夜蜻蜓、树族两勇士仿佛遭受到了一万点无形的攻击。 原本神色肃穆、态度认真且精神高度集中的四人，表情当下就有点僵硬：简单？哪里简单？ 不是刚分析了个开头吗，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过程呢？？ 直到姜潜掏出一个写有“请勿打扰”的门牌，举到众人面前，大家的脸色才逐渐缓和。 “这是我在上一轮首通之后获得的通关奖励，你们查看下属性，只要将某房间门外挂上此牌，诡将无法进入。”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直接用这张牌子，找个空旷的小房间，躺赢到天亮。” 姜潜平静道。 “我去，居然还有这种隐藏道具？” 野火燎不尽当时就一脸活久见的表情： “你这奖励有点太bug了吧！” 四人表情变化的同时，立刻查看“请勿打扰门牌”的属性。 确认无误后，夜蜻蜓感叹了一声：“果然，跟着高玩有肉吃，这把稳了！” 但鸿鹄于飞却沉默了。 姜潜与他对视一眼，拍了拍夜蜻蜓的肩，示意她别高兴得太早。 继续说道：“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 PS： 今天收到了阎神的章推，超级开心啊~ 感谢阎神的照拂！ 欢迎《镇妖博物馆》的书友们串门！ 感谢书友大老月离的关注~ 昨天在群里被传说中的书友大老Q到的时候，还觉得不太真实，以为对方在开玩笑~结果今天阎神真的给了章推（傻乐中嘿嘿嘿 第148章 「儿童乐园」黑暗来袭前的1小时 “没错，既然拥有一款可以稳赢的道具，为什么还要费尽周折去寻找‘开关’、结束黑夜呢？” 姜潜顺着夜蜻蜓的想法说下去，目光逐渐深邃： “这样，正常人大概率就不会选择相对复杂的第二条获胜路径了。但问题是，有了这块牌子，真的就安全了吗？” 此言一出，先前同样欣喜的野火燎不尽也陷入了沉默。 夜蜻蜓眨了眨眼，再次拿过姜潜的“请勿打扰门牌”，仔细查看其属性。 “没错啊，从属性上看，它的确可以在夜里抵御诡的侵袭。且没有使用限制，任何时间、地点都可以发挥作用……” “好，我们换个思路。” 姜潜循循善诱道： “假如我拿着此牌振臂一呼：我有必胜法宝，大家跟我来躲藏！” “那么所有15名玩家都靠着这一张牌藏到同一个房间里躺赢，夜晚降临，诡拿我们无计可施，你们觉得副本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通过这个倒推，几人马上就懂了！ 当然不会。 以「儿童乐园」副本的节操和尿性，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低级bug存在的。 况且这个bug，还是副本拱手奉上的？怎么可能！ “有坑，绝对有坑！”野火燎不尽挠着光头郁闷道。 “此地无银！在房门外挂上牌子，就是摆明告诉了诡有人在里面，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向来缄默的一棵参天松也忍不住参与讨论。 “你的意思是，这道具，极有可能是副本丢出来的一个误导信息？”鸿鹄于飞朝姜潜投来询问的目光。 他也隐隐觉得这个游戏有些不对头，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 姜潜微微颔首，总结道： “不仅仅是这个道具，现在整个游戏都扑朔迷离。” “现在，我们只知道获胜的路径有两条，却对诡这个部分全然未知：诡是什么？以什么形式出现，攻击方式如何，数量多少，副本并没有透露给我们。” “但你们注意到了吗？游戏规则公布后，大部分人就已经按照思维惯性，开始了自认为最合理的行为模式：各自为营，寻找藏身之所和防御道具。” 鸿鹄于飞顺势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反其道而行？” “对，其他人各自躲藏，我们就去找关掉诡的方式。” 姜潜认可道： “把天黑前的1小时利用到极致，做万全准备，这样可以避免黑夜到来后，遇到不可控的情况而无力回天。” “当然，退一万步讲，我们也还有一块请勿打扰门牌以做保底。” 几人想了想，也都深以为然。 “那现在怎么办？”夜蜻蜓紧接着问道。 “找到足够多的线索，根据线索倒推黑夜里可能遭遇的危险、及确定特殊房间的位置。” 说到底，还是要针对每个房间进行搜索。 但并没有人跟姜潜抬杠。因为同样的行为，思路清晰与低头蛮干所对应的结果却是天壤之别。 现在几人的思路更加明确，不会再因为单一的道具、残缺的线索而大惊小怪或惴惴不安，而是以团队为核心，做好了全面攻克附加题的准备。 “对了，我刚在电视柜下发现了这个……”野火燎不尽掏出一个房本。 “房本？”其他几人都凑了上来。 “里面有房屋结构、房间功能设置，不知道有没有用？” “有用。” 姜潜翻开房本，打开夹在里面的房屋结构、房间功能图示。 这栋洋房共有上下两层，房间设置分别为： 楼上：主卧、次卧、婴儿房、书房、棋牌健身房、卫生间； 楼下：厨房、餐厅、客厅、客房、储物间、卫生间。 这栋房子的客厅贯穿两层，是直通二楼天花板的。 几人发现，客厅直上的夹层里，还存在一个阁楼，但图上却体现使用方式，甚至连“入口”在哪都没有标注。 总之，信息量很大，要搜索的范围也比预想中更广泛。 “这阁楼看上去不简单啊。”鸿鹄于飞仰面看向头顶的吊灯。 “嗯，之前女主人的声音，好像也是从上面传出来的？” “可关键是怎么进去呢？总不能直接炸出个‘门’来吧……”夜蜻蜓也仰头犯难道。 “先不考虑炸门的问题，”姜潜将几人的关注点拉回，“我们还有时间，先找明确线索吧。” 贸然行动，很可能触发不可逆的灾难后果。 经过初步商议：鉴于大部分玩家都集中在楼上，他们决定错峰行动，兵分两路从一层开始搜索： 一棵参天松和野火燎不尽本就是搭档，成一组，搜索客房、储物间、玄关及走廊； 姜潜、鸿鹄于飞、夜蜻蜓一组，成二组，搜索客厅、厨房、餐厅。 五人相约20分钟后于客厅再聚首，复盘收获。 “为了方便联络、有情况及时支援，这个纽扣摄像机交给二位。” 姜潜把北斗纽扣摄像机中的一枚递给了野火燎不尽。 野火燎不尽郑重其事地接过去，捏在手中仔细端详：“权贵等级的道具啊？厉害厉害……” 那是姜潜在黑盟任务中得到的奖励。 “声画同步，关键时刻可以当对讲机用。” 说到此处，姜潜忽然神秘一笑： “另外透露一下，刚才其他玩家离开时，我在他们一些人身上也放了这个道具，目前他们就像移动的主播，正辛勤地帮我们搜集线索。” “不过这并不算亏待他们，我们要关掉诡的开关，是所有人共同获益的。” 姜潜顺带解释了一句。 当然，他之所以瞒着其他玩家做这个动作，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这时，野火燎不尽自告奋勇道：“我也可以在任何有土壤的地方‘种草’，充当咱们团队的耳目，作为定点监控！” “我也有一款道具，可以用于窥破其他人作用于我们身上的监视行为。”鸿鹄于飞举起一个类似万花筒的装置，“以防万一嘛。” “很好。” 姜潜满意地点头。 “最后提醒下各位，在这场游戏中，我们每个人的道具和技能都是自由开放的，这说明游戏允许团队之间、人与人之间的博弈。” “这样的开放式游戏规则有利有弊，几位各显神通时，也要留心自身安全隐患。” 几人当下积极回应： “明白！” “没问题，走起~” 方案敲定后，两拨人迅速各司其职，动作干净利落。 姜潜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潜龙老师？您……” 夜蜻蜓走了几步停下来，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 姜潜神色如常道：“哦，我一个人要分神关注其他人的动向，烦请二位认真搜索的同时，负责保护好我。” 夜蜻蜓：“……” 鸿鹄于飞：“你倒是真放心！” “我相当放心。”姜潜没跟两人开玩笑。 现在的他，正同时关注着7个摄像头的画面，大脑高速运转，快速整理着杂乱无章的信息。 此时，蔺浊三人正在二楼的棋牌健身房里“大肆破坏”…… 他们翻找的幅度过大，完全不考虑后果，和其他玩家二次搜索的便利，把房间的内设弄得一塌湖涂。 刀疤女居然还失志不渝地跟随着他们，既不帮忙，也不进一步撩拨，只是亦步亦趋地跟从着，很难判断她是想黑对方还是为了寻求庇护。 另外，其他散户们分部在各个房间里翻找。 主卧、次卧、婴儿房。 他们中大多数人比较小心仔细，没有造出夸张的动静。 当然，暂时没什么所获。 目前时间刚过去不到10分钟，不急……姜潜继续保持观察，并分出一点时间整理当下自己负责的这片区域特征。 很普通的客厅，欧式简约，没有过度奢华或风格迥异。 客厅正东的壁炉上方挂着这家男女主人的合影。 两人并肩而立，两人左手牵右手，彼此空闲的另一手则朝着镜头“比心”，似乎在传达爱意。 从衣着上看两人分明已近中年，但面相上看，这房子的男女主人倒有点像是调皮鬼和小乖乖长大后的模样。 “这对夫妻好奇怪啊……” 夜蜻蜓蹲在立柜旁，拿起上面摆放的相框，正在仔细端详。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49章 「儿童乐园」联手？ “哪里奇怪？” 姜潜听到夜蜻蜓的滴咕，主动询问。 夜蜻蜓手里拿着的相框，也是房子男女主人的合照，和壁炉上方悬挂的大照片是同一张。 “哦，没什么…只是我的好奇罢了。”夜蜻蜓笑着摇了摇头。 “说来听听。”姜潜饶有兴致地走过去。 女性不经意的直觉，在直击真相这方面，往往有着不可思议的奇效。 “是这样，我看到柜子上有张和壁炉上一模一样的照片，就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把同一张照片冲洗两次，摆在同一个地点……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夜蜻蜓说着耸了耸肩：“就这么点小事，打扰你思考了。” “不打扰，很重要。”姜潜接过照片，与壁炉上的照片简单对比了一番。 “害，这有什么呀？体现夫妻和睦呗！” 鸿鹄于飞嗤笑一声，手上一边翻找，一边搭茬道： “有些夫妻吵吵闹闹一辈子，关系从没和谐过，更别提照什么亲密合照了，一辈子就一张结婚照是像样的。” “那不得多洗几张，摆明面上？都是给别人看的。” 说到这儿，鸿鹄于飞反应过来，回头一瞧： 姜潜和夜蜻蜓正同时好奇地盯着他：“你说的‘有些夫妻’是指……” “唉唉，你俩别瞎想啊，我还没结婚呢！” “好，我们就随便问问。” 鸿鹄于飞也转过脸来，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有些夫妻”指的是他爸妈。 自己个瞎嘴欠个什么劲儿呢？ 旁边这俩人，可不是一般的副本盟友，那可是“同事”啊！ 正郁闷着起身呢，视线突然扫过柜子旁的吸尘器…… 他注意到，靠近吸尘器的柜脚附近，木板的色泽和周边相比颜色明显深了一个色号。 鸿鹄于飞本职工作在此，精于搜查，对这个很有经验。他走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摸到了柜脚处的一个小小夹层。 并成功从中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有什么发现？” “一把钥匙……” 物品信息很干净，是属于房子里的钥匙，又没说明是哪个房间。 “对防御鬼应该没什么帮助。” “不管，先留着。” “嗯。” 三人动作其实很快，期间还碰见有从楼上返回来的玩家，他们的关注仍是藏身之处或抵御诡的道具。 “去厨房和餐厅吧。” 大约过去10分钟，三人移步赶往餐厅。 餐厅和厨房连着，面积并不如客厅大，但陈设却十分繁琐和密集，好在收拾得很有条理，让人能够一目了然。 姜潜的视线环顾一周，餐桌的杯盘内倒扣着一红一蓝双色的马克杯，座椅的颜色也是一红一蓝的同款。 这两种颜色成对出现的频率很高，还包括冰箱贴、餐具等。似乎正是象征着男女主人双方。 姜潜走过去，拿起托盘中的红色马克杯，打量一眼，又拿起蓝色的……放下后，姜潜端详着自己的手指，有灰尘的痕迹。 这时，处于二楼的主卧室中，有人发现了两盘录像带，便插入房间内的CD机中进行播放。 婚礼进行曲…… 声音开得很大，以至于姜潜不得不集中精力，才能分辨不同监控摄像头内的声响。 身后的夜蜻蜓刚好打开冰箱查看。 她的视线扫过冷藏室中的一排红苹果，那鲜艳的色泽勾动她的联想，顿时头皮麻了一下。 合上冷藏室，夜蜻蜓继续打开下面的冷冻室看了看。 都是些常见食物。 待夜蜻蜓转身向下一处探查时，姜潜也来到冰箱前，拉开了冷藏室的门…… “喂，潜龙大神？”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蔺浊笑吟吟地走进厨房。 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之前恳求鹿梵倪收留未果的独眼汉子，和粗壮莽汉。 刀疤女停留在厨房外，依旧不远不近地跟在蔺浊等人身后。 鸿鹄于飞从腰间甩出一柄弯刀。 夜蜻蜓也掏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枪，子弹上膛。 “别紧张，妹子，我是来谈合作的。” 蔺浊举起双手，表情在笑，但眼里可没有一点笑意：“怎么样？潜龙大神，给个机会吧？” 姜潜合上冰箱门，说出的话令鸿鹄于飞和夜蜻蜓怔了一下： “可以啊。” “唉哟？连我都可以合作啊，有点意外。看来你的底线也不高啊？”蔺浊借机嘲讽。 “哦，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垃圾。”姜潜表情澹漠，“你有什么筹码，想怎么合作？” 蔺浊被怼得表情略有抽搐，但依然保持了理智，手中亮出两张画有血色符文的“镇诡符”。 这两张东西，一张是从书房内找到的，一张是从棋牌室的扑克盒内找到的。姜潜从探头里都看到了。 “合作的话，镇诡符分你们一张。虽然这东西是消耗品，但是看属性，是可以一张收拾掉一个诡。怎么样？够诚意吧。” 姜潜不予置评，等对方的下文。 “我的条件很简单，你我联手关掉开关，提前结束黑夜。” 蔺浊语出惊人，连跟过来的刀疤女都呆愣了一下。 有其他经过的玩家见到这边的动静，也停下来观望，伺机从高玩这里探听一些有用信息。 姜潜不动声色道： “你有自己的团队，想怎么做自己去做就好了，何必找我？” “换言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一张‘镇诡符’，搭上身家性命陪你冒更大的险？” 蔺浊哼笑一声，眼底流露出失望表情： “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 “还没看出来吗？这个‘捉迷藏’的游戏，核心根本不在于‘捉’和‘藏’，而在于‘迷’！” “副本给了我们通关办法，却没有交代诡的任何信息，连要面对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们能躲得过去？” 听到这里，鸿鹄于飞和夜蜻蜓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 他们一是没想到全场手段最阴的玩家，居然会寻求一次有利于所有人的合作！ 二是不明白姜潜为何要在此处装湖涂。 “所以？”姜潜顺着蔺浊的话说下去，“你的意思是，主动出击，提前关掉‘诡’的开关，这样我们就不用面临未知的灾难了。” “是这个意思。”蔺浊点头。 姜潜不客气道：“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率先提出这种方案的人。” “看你说的，这不都是为了生存么？”蔺浊一脸委屈，仿佛遭遇了重大的误解，“不然你以为我愿意站出来当圣母？”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 姜潜做出凝思状，似乎在认真斟酌对方的分析。 半晌才道：“有道理。” 他随即从储物柜中取出紫金葫芦，看向对面神色阴郁的蔺浊： “但若与我合作，规矩会比较多，需要经过契约道具的认证。” 说着，他瞥了一眼对方旁边的独眼壮汉。 “你旁边那位知道规矩……” 姜潜正要进一步勾兑，楼上传来一阵惊叹： “我找到了！找到保命神器了！” 之前那位娇滴滴的长发妹忽然从二楼的护栏探出身，娇俏的脸蛋微红，急切且兴奋。 一楼的玩家们循声仰头看去。 只见她似乎要召集所有玩家一般，高举着一块牌子，呼唤道： “大家快来我这里集合，我找到一块‘请勿打扰’的道具牌，可以抵御诡进入房间！”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求月票、推荐票~ 第150章 「儿童乐园」一秒都不浪费 长发妹兴奋的呼吁声，引得其他玩家纷纷注目。 此时她手里挥舞着的，正是一块写着“请勿打扰”的门牌，与姜潜获得的通关特别奖励别无二致。 姜潜和蔺浊也循声望去，长发妹娇俏的脸上立时浮现出讨好的表情： “潜龙大神，我可以带大家通关！你们要不要加入？” 鸿鹄于飞与夜蜻蜓对视一眼，皆望向姜潜。 姜潜朝妹子回以礼貌的微笑：“不了，谢谢。” “我也不用了。”蔺浊朝楼上摆了摆手，同样婉言谢绝。 听到回答，长发妹脸上的笑容僵住，失望的心情不言而喻。 见姜潜和蔺浊两人都婉拒了，有个别玩家心里敲响了警钟，暂时按兵不动。 但还是有不少玩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向娇滴滴的长发妹靠拢： “厉害啊！小姐姐，这道具有人数限制么？” “还有这种逆天的道具，在哪里找到的？” “不好意思，我能看看属性吗……” …… 随着楼上的这阵骚动，楼下又有不少玩家转移到了的楼上，聚集在长发妹周围，开始商议躲藏位置。 姜潜重新聚焦当下的“合作”，举了举紫金葫芦，对蔺浊道： “怎么样？与我签订契约，之后，想交换资源还是共享信息，都可以合作。” “喂，你一定要使用这东西吗？”蔺浊明显对紫金葫芦发憷。 “有什么问题？” “呵呵，”蔺浊僵笑了一声，一副赌棍将要被债主抄家的表情，“我对这东西有点阴影，纯粹我的个人问题，可以换种方式吗？” “比如，我们只单纯交易资源和信息，不涉及所谓的君子协定？” 紫金葫芦的确是当初从黑盟头目那儿获取的道具。蔺浊曾是黑盟的部众，对这件道具充满敬畏也属合理。 但姜潜却不准备“体量”对方。 他盯着蔺浊幽深又浑浊的双眼，缓缓微笑道： “我很坚持。你想与我合作，就按我的方式办，否则就各安其便吧。” 蔺浊的嘴角抽了抽：“潜龙大神，你很自信啊，觉得凭借自己就能搞定？” 姜潜摊摊手，并不与之争辩。 表面上看，他是宁肯舍近求远也不愿改变原则。 蔺浊迟疑半晌，最终作罢：“那就没办法了，真遗憾。” 他转身之前，还暗搓搓朝姜潜放话：“不过我猜，你会来主动找我的……” 蔺浊等人离开后，旁观的其他玩家也便散去。 在普通玩家们看来，这只是一次高玩之间寻求合作未果的接触。 待人走后，鸿鹄于飞和夜蜻蜓立刻围上来。 “喂，我说，你不会真打算和那种人合作吧？”鸿鹄于飞半开玩笑似的问。 “不想合作的恐怕是对方。”姜潜压低声音，冷冷道，“那家伙，连我的规则都没问，就以对紫金葫芦犯憷为由终止了合作。” 鸿鹄于飞怔了怔，也反应过来，若有所思。 “那个刀疤女也很可疑，连她为什么会在这儿都没问清楚……”夜蜻蜓盯着一行人消失的方向道。 “是啊，但她已经跟那只毒蝎子接触过，现在问什么都来不及了。” 蔺浊的蝎毒，可以蛊惑精神。 回答过夜蜻蜓的问题，姜潜立刻示意二人继续搜索。 “其他问题，等那两位汇合后再聊。” 时间不等人。 15分钟左右，姜潜五人组重新在客厅聚首。 期间，又有其他玩家找到了据说可以克制诡的“手电筒”道具，两个玩家因此大打出手，一死一伤。 人性，在生死游戏中难免会遭遇到巨大的考验。 “二位，这是……” 再见面时，一棵参天松正抱着一个破旧的木质带锁的箱子走来，野火燎不尽则鼻青脸肿，满脸不悦。 鸿鹄于飞愣了一下，夜蜻蜓顿时上前关切：“你们没事吧？” 只有姜潜不动如松，非常澹定。 “储藏室就是个废品收购站！什么木工、粉刷、清洁器具一应俱全！妈的，我这一颗小草，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野火燎不尽摔得满身都是脾气。 “那他为什么安然无恙？”几人看向如松树般坚挺的一棵参天松。 “因为我只负责站岗。”一棵参天松言简意赅到，“他欠我的。” “就因为上回那个‘人桥’嘛，这家伙脏活累活都扔给我！”野火燎不尽一脸委屈。 其他人则是了然的表情。 “行了，做兄弟的，哪有一天到晚不吵架的？”姜潜直奔主题道，“所以为什么把它带回来？” “这箱子藏得很深，又上了锁，我们觉得可疑就带回来了。” 姜潜看了看鸿鹄于飞。 对方立刻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刚才从吸尘器附近桌脚获取的钥匙，几人尝试着打开箱子。 锈迹斑斑的钥匙艰难插入锁芯的一刻，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动，锁开了。 “还真有用！”鸿鹄于飞笑道。 “你手气不错……诸位小心。” 开箱前，姜潜抓出侠义斗篷披在身上，这才缓缓掀开破旧的木箱。 倒是没有危险发生。 木箱里，是一沓厚厚的信笺，各种花色的信封，来自不同时间的都有。 “这是信箱？”夜蜻蜓率先捏起一摞信，越看越奇怪，“都没拆封……” 姜潜也捏起一叠翻了翻，来自国内外的信笺，按时间排序，但都没有拆封过。 “要不要拆开看看？” “谁的眼力好？” “我！”夜蜻蜓自告奋勇道。 “那你来拆看，”姜潜分配了任务，继续望向树族两位勇士，“还有其他发现吗？” “还有一个发现，一层的洗手间有使用过的痕迹。”参天松道。 “没错，我们翻过垃圾桶，应该是位女性。”野火燎不尽迅速补充。 您二位倒是非常默契啊，以前搭档干过保洁吧……姜潜轻咳一声：“还有吗？” “没什么其他特别的了……对了，你不是一直在监看吗？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野火燎不尽期待地看向姜潜。 他担心自己遗漏一些信息，并寄希望于姜潜可以兜底。 除了正在拆看信笺的夜蜻蜓，三人的目光迅速聚焦到姜潜身上。 姜潜也不故弄玄虚，直言道： “是有一些。那我就说说，从楼上到楼下12个房间中疑似线索的发现吧。” 此言一出，连正在读信的夜蜻蜓也是小手一哆嗦！ 12个房间？！ 她有些恍忽地看向一脸平静立于自己身旁的青年人，想到对方之前大言不惭地要求她和鸿鹄于飞保护时的表情。 内心不禁慨叹：还真不是吹嘘啊…… 15分钟全线监控所有房间动态，您是真的一秒都没浪费啊！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51章 「儿童乐园」故事线浮出水面 在鸿鹄于飞等人不可思议的注目下，姜潜侃侃而谈： “首先，从我、鸿鹄于飞、夜蜻蜓三人主要观察的一层客厅、厨房、餐厅来说。” “客厅中布局简洁且中规中矩，少量装饰物中，唯独男女主人的合照以不同尺寸出现了两次：一张是壁炉上方那张大尺寸合影，一张是立柜上摆放的相框照。” 姜潜顿了顿： “确实有些奇怪，我选择相信女性直觉。” 几人不约而同地再次看向客厅正中、壁炉上方所悬挂的男女主人合照。 姜潜继续道： “木箱的钥匙是在柜角的夹层找到的。” “厨房和餐厅内，很多实用性物品是红蓝两色成对出现，但只有红色的物品有近期使用的痕迹。这点和你们在卫生间的观察相符合。” “另外，我们在厨房的壁橱内，找到了一些蒸煮中药的器具。器具上的残留物，初步鉴定，有毒。” “这是一层的情况，待会儿总结。” 姜潜看了一下时间，继续道： “二层有这么几个地方值得注意：” “有玩家在主卧找到了一盘男女主人的婚礼CD纪录片，我刚才大略扫了一遍内容：婚礼氛围很好，夫妻二人互动甜蜜，感情不像是装出来的。虽然双方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但他们收获了很多同事、朋友的祝福。” “次卧无人居住，堆放了一些平时不用的床单被褥、换季的衣物。玩家们简单翻了翻就离开了，没人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婴儿房里布置得很华丽，粉色调，诸多摆设和玩具填充了大量空间，似乎夫妻二人已经为迎接新生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二层的信息，是通过监视其他玩家的行动一带而过的，不同于亲自搜索，因此只能观察个大概。 姜潜继续细数道： “然而，书房内却发现了几本有关不孕不育的书籍，被砸坏的书桌里，还掉出了一份疑似药方，暂时没人打开，因此不确定内容。” “通过其他玩家在书房的翻找查看，可以初步估计男主人是投资界精英，女主人是外企高管，两人长期差旅在外，拥有多国签证。抽屉里还有一份房屋售卖协议。” “棋牌室内，有专门为备孕而办理的夫妻健身会籍。” “以及，藏在麻将盒里的一把手枪。” 姜潜说到这里，侧头看向夜蜻蜓： “你那边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他指的是木箱里发现的那堆未拆封的信件。 夜蜻蜓此时满额的汗水，她刚刚在姜潜介绍各房间的情况时，已经把几十封信全部拆看完毕。 “嗯，有点乱……”夜蜻蜓咽了咽口水。 将第一类信件推出来： “男女主人与亲戚的来往很少，这些是朋友和同事们的来信，内容很单纯，多是祝福和问候。” 姜潜等人从中随即抽出来一两封，拆开看了看。 “祝愿你们在新的城市一切顺利……？”鸿鹄于飞皱着眉头念道。 “还有这个：愿你在新的岗位上大放异彩，当然，如果你想回来，XX公司的大门将永远为你敞开……” 野火燎不尽念完，与鸿鹄于飞面面相觑。 姜潜也读到类似的内容，但他不急于评价，看向夜蜻蜓。 夜蜻蜓推出第二类信件： “这是一些第三方机构的来信，有保险公司、银行、房产中介……哦对了，房产中介来信频率最高，一直在催促签约，但男女主人却并未回复。” “他们都没拆看，何谈回复？”鸿鹄于飞哼笑一声。 姜潜若有所思地罗列着这些信，将信中内容与他所收集到的繁复信息相关联。 而夜蜻蜓继续指了指第三类信件： “这些，是来自私人服务，有律师、家庭医生，还有私人侦探……” 这几个关键词立刻引发了几人的多种联想。 经过聚焦，整理出如下内容： 律师寄来的是一份有关出轨的家产分割建议，及拟定的离婚协议书； 私人侦探寄来的是一组照片：有关女主人生活出行中，与各种男性接触的瞬间； 家庭医生的来信最具戏剧化：他痛心疾首地表达了对“误诊”的歉意！虽然他始终没提及误诊的具体内容。 获悉如上内容后，姜潜等人都陷入了沉默。 信息量很大。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野火燎不尽摸了摸寸草不生的光头。 “别说了。”夜蜻蜓脸色凝重，“这可能是个悲剧故事。” 鸿鹄于飞同样脸色怪异：“我也好像知道，‘诡’是指的什么了……” 除了姜潜，几人不约而同地抬头。 看向挂在壁炉上方的巨大合照。 “事情的经过，也许是这样的。” 鸿鹄于飞语速飞快地推理道： “这个家庭的男女主人，原本是一对和睦的夫妇。他们通过奋斗获得了令人羡慕的社会身份和财富，因此在适龄时，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于是两人开始积极备孕，做好了万全准备，布置好了婴儿房，甚至可能连男孩儿女孩儿的名字都想好了。” “然而事与愿违，男主人查出了不孕不育的问题……当然，他并没有放弃，还是选择通过多种途径寻求解决方案，但是，但是！在他失魂落魄的节骨眼上，他发现妻子怀孕了！” 鸿鹄于飞声情并茂道： “之后的事情，我想你们也猜到了，男主人准备了种种方案：离婚，嗯，杀妻……” “他应该是最终选择了杀妻。因为从私家侦探提供的证物来看，女主人出轨的证据并不充分……于是，女主人的鬼魂留在房子里。” 鸿鹄于飞讲到这里，不觉打了个寒战。 夜蜻蜓也听得背后直冒寒气，并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天花板，犹豫着道： “所以，刚刚我们听到的声音是……” “是诡。”鸿鹄于飞叹息道。 一棵参天松警惕地望向四周，当视线扫过壁炉正上方的合照时，他的视线快速避过，似乎不愿多看那虚伪又诡异的合照一眼。 野火燎不尽也是听得大为震撼，但又有点不敢置信。 虽说鸿鹄于飞能在短时间内，将大量信息串联成故事线，他觉得的确很了不起。 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很难接受女主人是‘诡’这个事实！ 毕竟，以他在垃圾桶里发现的东西来看……诡，会需要用到人类世界的生活用品吗？ “等等。” 这个时候，姜潜的声音，将几人从想象所渲染的无限遐思中拉回。 尤其是鸿鹄于飞，居然有些期待地望向姜潜。 通过前面的几轮娱乐活动，他显然已经认定了姜潜“高玩”的身份，此刻属于下意识地在向姜潜寻求结论的印证。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求月票、推荐票~ 第152章 「儿童乐园」死者不止一人 “怎么讲，潜龙大神，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鸿鹄于飞满眼期待地看着姜潜。 夜蜻蜓、野火、参天松三人也聚焦于姜潜。 姜潜侧头凝思了一会儿，看向几人：“哦，这个思路很顺畅，没什么不妥。” 他没有直接提出反对意见：“只是，有这么两个问题还不够清晰明确。” 鸿鹄于飞刚松了口气，忽又提起警觉，认真聆听。 “第一，男主人杀妻的证据不足。我们目前只能说发现了‘端倪’，手枪、毒药的痕迹，但不能证明男主人的确通过某种方式杀死了女主人。” “要知道，犯罪动机和实施犯罪是两码事，为避免被副本误导信息干扰，这部分证据必须核实。” “而且，一旦确认女主人是诡，那么诡的攻击方式很可能与她的死亡方式相关。” 姜潜继续道： “第二个问题，如何定义‘诡’？” “如果诡是女主人死后变成的……换言之，如果这个诡是我们日常理解的诡，我不认为她需要用到茶杯、餐具这些物品。” 说着，姜潜看了看一旁眼睛逐渐睁大的野火燎不尽：“诡应该根本不会留下生活痕迹。” “对对，我刚才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野火燎不尽迅速附和。 其实姜潜在考虑的是，这个游戏中的“诡”是否可以被诡秘眼镜或他的噬诡能力所克制。 如果答桉是肯定的，那就简单多了。 反之，还需要更多左证或倚仗，才能应对即将到来的黑夜。 姜潜看了看表：“还有半小时，我们分配一下接下来的搜索重点。” 以鸿鹄于飞的推理为主线思路，他们需要找到女主人被杀的证据，查明其死亡方式，据此倒推诡的攻击方式。 “时间不等人，参天松和野草兄、夜老师，麻烦三位把二楼的房间实际探查一遍。” “我和鸿鹄于飞尝试探索下三楼。” “具体情况随时以纽扣同步，15分钟、最迟20分钟后客厅会面。” 姜潜的表情稍显严肃： “再碰面，我们就必须对天黑和诡有所应对了。” 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完成12个房间的实地搜索几乎不可能，这种情况下，只能将团队作为自身触手，合理分配任务。 于是夜蜻蜓、野火燎不尽、一棵参天松迅速赶往楼上。 “等等，”鸿鹄于飞叫住他，“你刚说的三层？是指……” “头顶的神秘夹层啊。” 姜潜指了指吊顶： “我的能力可以穿透墙壁，看到内部空间的陈设。” “既然没有找到夹层的开口，咱们可以尝试从外壁探查下内部的情况。” 鸿鹄于飞马上会意： “好，我带你上去。” 客厅的近地面部分已经被他们翻得很彻底了，上方空间却还没来得及详查。 两人说干就干。 鸿鹄于飞当下便展开异生羽翼，黄褐色的羽翼骨骼健壮羽毛丰满，双手托住姜潜的左臂纵身直上！ 两人腾空直上时，四枚待机的北斗纽扣摄像机便随同警戒二人四周，以备从各个方向而来的偷袭。 姜潜指挥着鸿鹄于飞靠近壁炉那面墙顶端折角的部分。 其实他站在楼下时，已经开启灵视探查过了，头顶的夹层内空空如也。 他之所以以此为借口让鸿鹄于飞带他起飞，主要是因为想看看棚顶与墙壁衔接的一些细节。 “怎么样，上面什么情况？”鸿鹄于飞迫切问道。 “空的，没东西。”姜潜边说边用手抚摸棚顶的轻微裂纹，“但这些裂纹很奇怪，不像是震颤所致，倒像是有东西渗漏过的痕迹……” 鸿鹄于飞眼中一亮：“上面一定有猫腻，但可能被清理过。” “有可能。” “要是能炸开看看就好了。” “不急，”灵视状态下的姜潜上下打量着壁炉与合影，“也许还可以另辟蹊径。” …… 与此同时，野火燎不尽、一棵参天松和夜蜻蜓三人也已抵达了二楼主卧。 经过一番搜索和确认，三人果断转至下一站长。 “没什么特别的。” “嗯，很久没住过了。” “等等，你们不觉得奇怪么？”夜蜻蜓拉开化妆桌的抽屉，手指抚过一排排被翻乱的头饰和首饰，“难道是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怎么？”野火燎不尽好奇地看过来。 他相信姜潜说的：女人的直觉，有时准得可怕。 夜蜻蜓却也学着姜潜的样子，捏着下巴分析道：“如果我是男主人，在杀妻后准备将房产卖掉……我是不是该把有用值钱的东西提前收起来？” “这样中介随时带人来看房，也不会担心珠宝首饰遗失。” “可你们看看，现在这里的样子，根本不像一栋正准备出售的房子。” 野火燎不尽想了想，尝试解释道： “有没有可能是男主人杀妻后，这房子就闹诡了，所以他再也不敢回到这里？” “是吗？所以才收不到那些信么……”夜蜻蜓陷入犹豫，总觉得哪不对劲。 几人说话间，已经走向次卧。 次卧的陈设很简单，床上对着各种节气的被品，还有一些旧衣物。 相比起主卧，这里倒是能看出点“卖房子”的苗头。 “真乱啊……” “别愣着，快点动手，咱们时间不多了。”夜蜻蜓催促两位看官。 于是三人迅速开始开动。 夜蜻蜓在翻过一遍床上的被褥、旧衣物后，有些奇怪地直起身，左右打量着这间次卧： “喂，你们觉不觉得，这间卧室，近期有人居住过？” “什么？” 野火燎不尽正抬脚踩死柜子里跑出来的蟑螂…… “你们看，”夜蜻蜓指了指被自己分成两拨的衣物，并从中分别拿出一件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这两件旧衣服，是不是很奇怪？” 两个直男盯着两套女装，陷入困惑。 夜蜻蜓无奈道：“左边这套是阿玛尼去年秋季发布的限量款风衣，右边这套……淘宝都市时尚小众女装。明白区别了吧？” …… 客厅里。 姜潜和鸿鹄于飞蹲在壁炉前，跃跃欲试。 “能行吗？”鸿鹄于飞仰头望向贯通上下楼的棚顶，又低头打量着窄小的壁炉口。 “在我的视线范围内，里面管道的直径的确可以通过一人。”姜潜澹定道，“上吧，时间已经不多了，再不搞出点名堂，天一黑局面就会失控。” 两人于是都强行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几态？”鸿鹄于飞问。 “二态。” “果然，难怪除了那毒牙，也没见你异生其他肢体……”鸿鹄于飞认命地叹了口气，“那我先进吧，你掩护我。” “没问题。” 鸿鹄于飞戴上自己的黄色安全帽道具，以备上方坍塌或坠落不明物体。 他缓慢地将一只脚踏入壁炉内，稳住重心后，第二只脚也踏进去…… “这里面空间比想象中宽敞啊……” 鸿鹄于飞说着，顺势将双手贴向壁炉内壁。 管道里无法展翅，他正准备直上直下地攀登。 然而就在他手掌接触到壁炉内墙时，一声国骂难以抑制地脱口而出！ “卧槽……” 鸿鹄于飞的特殊能力是：触摸血迹后，能够通过血迹残留分辨死者的基本特征，如：性别、年龄、体态和健康状况。 他缓缓矮下身，表情凝重地看向姜潜道： “这里面，至少死过三个人……”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53章 「儿童乐园」天黑见诡 “这里面，至少死过三个人……” 听到这话，姜潜甚至没去问鸿鹄于飞是怎么确定的，对方是纪检部的同事，做出判断，自然有自己的手段。 他在听到鸿鹄于飞的惊叹时，纽扣中也传来夜蜻蜓的汇报！ 于是姜潜朝鸿鹄于飞打了个手势，让等等。 夜蜻蜓正是把刚才在主卧、次卧的发现，包括古怪的地方，详细汇报给了姜潜。 “你们在做什么？”姜潜问。 夜蜻蜓那边有些嘈杂。 “啊，我们现在在婴儿房，很多玩家准备躲在这里，现在正准备轰我们出去……”夜蜻蜓苦笑道。 “尽最大可能完成搜索，”姜潜表情认真道，末尾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不能漏掉任何一个房间。” 姜潜对夜蜻蜓的执行力没有怀疑。 他边与夜蜻蜓对话边把鸿鹄于飞从壁炉里拉出来。 “死者三个人，两男一女。” 鸿鹄于飞对姜潜复述自己的感知结果： “女人28岁，两个男人一个32岁，一个49岁。” “导致三人死亡的因素都是中毒，但女人和32岁的男人属于食物中毒，而49岁这位男子，是窒息而死。” “而且，年纪较大的男性患有高位截瘫，身体状况原本已经很差。” 随着这些话讲出来，鸿鹄于飞脸上的表情愈发沉重了。 目前的状况，和他推理的故事线已经想去甚远。 姜潜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丝毫没有埋怨的意思，语气如常道：“没事，再理理。” …… 另一边，夜蜻蜓等人终于从躲着六个人的婴儿房里退了出来。 “真是服了！”夜蜻蜓忍不住吐槽，“我们在想办法关掉诡，这些人还嫌我们多事，连个娃娃都不让碰……” “人嘛，本来就是不识好歹的多！”野火燎不尽倒是懂得自我安慰。 夜蜻蜓又回头看了一眼婴儿房。 转回脸时眉头紧锁。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进门时瞄到婴儿床上的大娃娃时，大娃娃的目光是看向右边的。 可是刚才她回头时，从门缝里看到那大个娃娃的眼珠转向了左边？ 似乎就在盯着她看…… 想到这里，夜蜻蜓背后寒毛直立。 挥散脑中的奇怪想法，继续奔向下个房间：书房！ …… 姜潜和鸿鹄于飞蹲在厨房的橱柜旁。 两人脚边摆设着熬中药的器具，其中就有姜潜鉴定过有毒残留的器皿。 “怎么样，对得上吗？” “没错，两个年轻些的男女死因就是这个……”鸿鹄于飞确认道。 虽然没法对尸体做法医鉴定，甚至根本就没见到尸体！鸿鹄于飞却能够轻易分辨死者中什么毒而死，从而顺藤摸瓜。 神乎其技，难怪能进纪检部……姜潜内心感叹果后，立马抛开杂念，回归事件本身：“这就奇怪了。” “死者男32岁，死者女28岁，与这栋房子的男女主人护照上的年龄是符合的。” “他们二人双双死亡，又仿佛是服用或误服了毒药而死……他杀？” 鸿鹄于飞先前的推理显然已不成立。 姜潜一边将所有已知信息重新拼凑组合：三名死者出现在壁炉内，男女主人已身亡，还多了一名年长男性；次卧中发现的两种风格迥异的女装；部分生活用品的使用痕迹…… 同时，他还一边留心着某些关键玩家的动向：蔺浊，又在向这边靠近了。 他又想干什么……姜潜微微皱眉。 纽扣里，又传来夜蜻蜓的汇报声： “潜龙老师，我们在书房里发现了一些线索！” “之前你提到的药方，不是一种而是两种：一种是关于养胎的，还有一种……额，是男科方面的……” 此时的书房已然一片狼藉。 但好在夜蜻蜓具备超常的视力，再配合野火燎不尽见缝插草的细心辅助，很快就把目标线索都翻腾了出来。 “还有吗？” “有的！卖房合同，很奇怪，这栋房子早已有了买家，却迟迟没有签约……”对面的夜蜻蜓纳闷道。 “因为男主人也死了，屋主两人都已亡故，尸体曾出现在壁炉内。”姜潜快速带过。 不给对方惊讶的机会，姜潜继续问：“还有吗？” “额，额……还有就是，刚才忘了说，婴儿房里有个娃娃挺奇怪的，那个长得很娇弱的长发妹还当宝一样不让乱动……” 夜蜻蜓把被娃娃诡异注视的经过也告知了姜潜。 姜潜目光逐渐收紧，若有所思：“你刚刚说，拿到请勿打扰牌的长发妹在婴儿房对吧？” “对，里面一共躲了六个人。” “我知道了。” 蔺浊等人已经再一次逼近餐厅。 姜潜想了想，压低声音：“你继续找找其他的委托合同，这栋房子近期有没有雇请过长期佣工，清洁工、水电工人都算数，尤其关注年龄在40-50岁之间的。” 夜蜻蜓不解其意，但依然满口答应，并迅速执行起来。 姜潜收起纽扣，跟鸿鹄于飞打了个眼色，两人站起身，迎上走进来的蔺浊等人。 这次，三人后面没再见到刀疤女的尾随。 现在周围已经没有其他玩家在，姜潜这边的野火、参天松、夜蜻蜓都在二楼。 姜潜神色如常道：“怎么，想清楚了，愿意与我契约？” “哈哈，我还以为想清楚的是你。”蔺浊脸上挂着一股莫名的得意，“进展如何，需不需要我帮你补充些线索？” “没必要，我这边很顺利。”说着，姜潜拉开冰箱门。 手掌越过那一排醒目的红苹果，从靠后的位置取出一听可乐，拉开拉环喝了两口。 蔺浊盯着姜潜的一系列动作，表情和神色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这一切全在姜潜的关注之中。 “真的？还剩二十分钟了，你确定凭你们能关掉诡？”蔺浊冷笑。 “关不掉就躲起来，我们也有保命神器，不劳你费心。”姜潜说着，把剩下的半听可乐喝完，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听丢给蔺浊，“喝点东西？” 蔺浊诧异地将可乐接在手中。 姜潜合上冰箱门，状似不经意道：“那位女士呢，好像没跟着你了？” 蔺浊随即眯起眼睛，目光阴郁而冰冷：“女人是麻烦的动物，我向来很少理会。” “同感，最好离她远点。” 说完，姜潜招呼了鸿鹄于飞一声，便从蔺浊身旁经过，走出了厨房。 待姜潜走后。 蔺浊以眼色示意独眼汉子和莽汉警戒，自己则走近冰箱，拉开冰箱门，朝内扫了一眼，而后快速合拢。 “走。” 两位壮汉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听从蔺浊的指挥。 事实上，他们二人的童孔已成猩红色，已经毒入膏肓，完全丧失了自主行动意识。 待厨房和餐厅再次平静下来。 然而，平静了片刻的厨房中，冰箱门竟不自觉地打开了一道缝隙…… 稍作停留后，缝隙关闭。 一切如常。 …… 一层客厅里。 鸿鹄于飞盯着墙上的挂钟敲着膝盖。 不一会儿，穿着隐身衣的姜潜，自旁边的墙壁前浮现出身影。 他迅速收了隐身衣，捏着纽扣来到鸿鹄于飞身旁：“新线索。” 纽扣内传来夜蜻蜓紧张的声音： “潜龙老师您真是料事如神！果然有雇佣合同，是一位家佣，女工46岁，此前双方已有五年的合作关系，但在不久前被解聘了，原因是户主要卖房搬家！” 姜潜与鸿鹄于飞相顾，继续道：“你再找找这栋房子的装修记录，看看是哪年的。” …… “有，有！是大约六年前，夫妻俩刚买到房子的第一年！”对面的夜蜻蜓惊喜道。 “好了，回来吧，下楼的时候留神那三人，他们在你们附近。”姜潜最后提醒道。 “好的！” 收起纽扣，姜潜大概有了完整的思路。 他身上陆续收回了四个纽扣，还有三个，一个跟着夜蔷薇三人，一个跟着蔺浊，还有一个是跟着长发妹那批躲藏在玩家在婴儿房里。 姜潜看向鸿鹄于飞：“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只不过，要关掉诡的信息链还不完整……仍需要一些关键提示。” 鸿鹄于飞的表情同样紧迫：“可马上要天黑了，还剩下十分钟了！” 这时候，夜蜻蜓等人刚好跑到楼梯口。 姜潜注视着墙上的挂钟，仔细观察分针、秒针的关联转动……心下徒然一惊： “不好！有人调整了挂钟的指针走速，我们没时间了……”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内所有的灯光瞬时寂灭。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54章 「儿童乐园」如果诡原本就…… 整栋房屋灯光寂灭的瞬间，姜潜背后那原本静默的壁炉，忽然火苗窜起！ 几乎是与灯光做到了无缝衔接。 “小心！” 跑到二楼护栏的夜蜻蜓急声提醒。 姜潜侧目之际，跳跃的火焰瞬息暴涨，竟迎着他的视线从壁炉口喷吐而出！ 那一刻，鸿鹄于飞迅勐展翅，托起姜潜腾身而起，以高超的飞行技巧躲闪开了激射而出的滚烫热浪。 两人于火光摇曳中降落在二楼，与夜蜻蜓、野火燎不尽、一棵参天松三人汇合。 几人自然朝四周做出防备态势。 姜潜回头看向吞吐火舌的壁炉，此时它已成为这栋房子里唯一的光源。 摇曳抖擞的火光，映照着巨大的双人合影，将光影拖长，形成诡异可怖的视效。 “这要是刚才进到里面，不被烧死，也得被熏死。”鸿鹄于飞的叹息声从耳旁传来。 姜潜正想告诉对方阁楼内有通风口。 楼梯另一侧，刺耳的爆破声引发楼梯一阵剧烈震颤！ 模湖不清的黑暗中，有人影与电光交错，随之而来的，是附近房间中的惊叫声。 除了楼下的火光，周遭的能见度极低，连姜潜的灵视也遭到了干扰。 他迅速掏出诡秘眼镜戴上，效果没有好转。 这里的诡并非我的“噬诡”所能解决的范畴，也就是说，它们不是精神污染，甚至可能是只存在于这个副本独立的体系。要解决这里的“诡”，就必须按这里的规则来……姜潜内心估量着。 “接下来怎么办？”夜蜻蜓的声音急促道。 这里除了姜潜之外，拥有「蜻蜓」牌的夜蜻蜓视觉能力也极为突出，因此在视力受到严重干扰的当下，难免比其他人更为焦虑。 “二楼是不是还有个房间没搜？”姜潜答非所问。 “还有一个，棋牌健身房！”野火燎不尽抢答道。 于是姜潜取出“请勿打扰门牌”，迅速决策道：“走，去棋牌健身房！” 他手持宝器，声音平稳而笃定，无形之中稳定了军心，令几人在黑暗中也保持着高度警觉、而非慌乱后撤。 期间，野火燎不尽和一棵参天松各拿出一把道具“火炬”，以超物种力量为燃料，点起了明火以驱散前路的黑暗。 借着这光亮，几人顺利感到了棋牌健身房。 关门挂牌时，姜潜从灵视中模模湖湖地看到，一直跟随着蔺浊的莽汉浑身是血，踉踉跄跄地从二楼另一侧的走廊内奔出，翻越过二楼的护栏，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壁炉中的火舌再次吞吐！ 火焰卷裹着跌落在地的莽汉，就像巨兽在吞噬眼前的猎物，瞬息间，人影便湮灭于炉火…… 姜潜背靠棋牌健身房门，捂住酸胀的眼睛。 一个新的发现：在这个所谓的“黑夜环境”中，动用视觉力量会迅速加剧身体负荷。 “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那三人中有人死了。”姜潜把看到的情况同步给队友。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 “看来他们先遭到了诡的袭击……所以刚才的爆炸声，是镇诡符吗？”鸿鹄于飞皱眉道。 “不好说。”姜潜摇头道。 趁着这个功夫，他快速把目前的情况梳理了一遍： “这个捉迷藏的游戏获胜方式有两种：一种是避开诡躲藏到天亮，另一种是找到关键房间、通过‘开关’关掉诡。” “无论是避开诡，开始关掉诡，我们都必须弄清楚这里的诡是什么、藏着什么隐秘，据此倒推诡的攻击方式。” 根据最初的行动计划，姜潜抽丝剥茧道： “目前看来，这个房子里出现了三名死者，其中两位是这栋房子的男女主人，各自死于中毒；还有一名年长男性死于窒息，他们的尸体都曾出现在壁炉内。” “如大家所见，壁炉在黑夜来临后会主动攻击玩家，攻击方式是火焰。刚才从楼上翻下去的玩家会被火焰吞没，有可能是进入到了壁炉的攻击范围内。” 听到这里，几人的目光逐渐清明。 夜蜻蜓恍然大悟：“所以说，这里的诡，难道在暗指壁炉！而诡的攻击方式，是火？” “如果这么简单的话，我们只需要不靠近壁炉就可以了，这一点很容易观察，也很容易做到。”鸿鹄于飞不太认可这个推断。 姜潜顺着二人的话说下去： “对，壁炉是有问题。但如果把它理解为诡就太简单了。诡的攻击方式绝对不会这样死板。” “因为，正常来讲，大部分玩家在黑夜降临后都会选择躲起来，根本不会在楼下乱串，被壁炉吞没的几率微乎其微。” “就说嘛，副本是不可能让我们这么轻易过关的。”鸿鹄于飞苦笑道。 夜蜻蜓再次看向姜潜：“难道，诡还和那三个死去的人有关？” 姜潜点头：“我认为是这样。” 他给出自己的推理： “从我们目前搜集到的线索来看，这栋房子里，存在这诸多的信息差：男女主人之间，屋主与雇员之间。” “信息差造成误会，造成盲点，而盲点就是谜团的构成。” “有一点，我们的对手说得没错，这个捉迷藏的游戏重点，不在‘捉’和‘藏’而在于‘迷’。我想，只要捋清屋中人之间的关系，所有困难也会迎刃而解。” 说到此处，姜潜的视线望过鸿鹄于飞和夜蜻蜓： “根据目前的人物关系线，三名死者中，有两位可以确定是屋主，也就是壁炉上方合影中的男女主人。” “那么，另外一个年长男性死者是谁？目前为止，我们只知晓对方的年龄是49岁，患有高位截瘫，死前身体状况已经很差。” “还有，夜老师发现次卧有居住的痕迹，疑似是位女性。我们也屋中很多地点发现了生活用品的使用迹象，这名神秘女性与屋主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在屋主死后生活在这里？” “以及我们在寻找线索时，是谁调整了客厅的钟表，导致我们预估时间错误，待在楼下险些中招？” 他提出一连串的问题，是为了引导大家在正确的思路上继续搜索关键线索。 所幸几人听得都很认真仔细，对姜潜的推理充分信任。 最后，姜潜指了指身后棋牌健身室的门： “请勿打扰门牌也许能帮我们抵御一时诡的侵扰，但我估计不会长久，想在这儿安度今夜是不太可能，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说着，姜潜的表情变得严肃：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马上会有玩家陆续出现状况……” …… 二楼另一侧的婴儿房内。 几名玩家分别躲在屋内的不同角落： 有人在床底下，有人在窗帘后，有人藏在柜子里，有人则躲在玩具堆中…… 娇滴滴的长发妹和一位微胖的女玩家抱在一起，藏身在豪华婴儿车后瑟瑟发抖。 “别怕！” 微胖的女玩家似乎很有这类恐怖故事经验，她小声安慰缩在她肩头的长发妹： “放心，诡都是有规律的，只要摸清诡的规律，就可以避免被杀死。” “我看过你的道具，没问题的。请勿打扰门牌既然可以有效阻止诡的进入，那么待在这个房间就不会遭遇攻击。” 她一边说，一边拍了拍长发妹的肩膀以示安慰。 长发妹娇滴滴地收拢了一下肩膀。 她楚楚可怜地抬起头，凑到胖女孩儿旁边小声嗫嚅着问： “那，如果诡原本就在房间里呢？” …… “啊啊——” 正在棋牌健身房内翻找的姜潜等人听到惊叫声，都不禁停下动作。 这尖叫声，显然是发自婴儿房的方向。 距离门口最近的鸿鹄于飞停下动作，耳朵紧贴着门聆听——这个档口，开门是万万不可能的。 屋内的野火燎不尽却缓缓站起身，神情怔忪道： “我种的小草，看到了……”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55章 「儿童乐园」三个怨灵？一个凶手？ “看到什么了？” 姜潜等人立刻聚焦于野火燎不尽。 自从入夜后，姜潜的北斗纽扣摄像机就不方便继续隐身使用了，只有野火燎不尽之前种下的小草，是唯一能监控屋外动向的工具。 “一个，一个女孩儿……从婴儿房走出来了！” 野火燎不尽表情诧异，似乎自己正望着那“女孩儿”一步步向他逼近。 “披头散发……” 几人都屏住呼吸，静听走廊内的脚步声。 的确，在惊叫和骚动过后，开门声，关门声接连撞响！ 女孩儿孤零零的脚步声，流连在二楼走廊里…… 一步，两步…… “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姜潜目光凝聚。 他没有再尝试使用灵视，来无故消耗自己。 “看不清脸，一个微胖的女孩儿，”野火燎不尽渐渐皱紧眉头，“卧槽，她跳下去了！” “？” 几人同样眉头紧锁，聚焦于野火燎不尽。 “她从二楼的护栏跳下去了，之后，之后被壁炉里的火卷了进去……” 怪事重演，夜蜻蜓等人的脸色都并不好看。 “果然，已经开始了，我们加快进度，趁着这个房间暂时还能用。” 姜潜提醒队友们。 一声令下，大家又继续着各自的动作。 姜潜却就此怪象展开新的分析： “吃人”的壁炉。 壁炉设计者通过炉道建造了可以供人通过并躲藏的中空阁楼，但房屋设计图上却没有体现这一点，屋主显然也对此全然不知。这点无论通过房本，还是后来的房屋售卖合同都可以得知。 据观察，棚顶的渗漏痕迹很可能是隐秘阁楼中渗漏出来的，很细微，不像是雨水渗漏的那种明显痕迹。 也就是说，那个阁楼很可能曾经有人居住过…… 会是那个葬身于壁炉的年长男子吗？ 等等，年长男子的死因是窒息而死……推测的部分，与他已知的部分逐渐吻合，姜潜的思路愈发清明。 “我找到那把枪了！”夜蜻蜓扬了扬手里的盒子，“子弹一发都不少，这枪应该还没动用过。” 她也是玩枪的，对这方面很在行。 “这点没问题，壁炉内三人的死因都不是死于枪击。”鸿鹄于飞对此并未放在心上，“估计男主人是为了别的事买的，属于误导信息吧。” “不，不是男主人买的，从购买单据来看，这把枪是家佣代主人在黑市购得……这位家佣不简单啊。”夜蜻蜓仔细审阅着附带单据。 姜潜走过去：“我看看。” 果然，单据的落款签字人是：刘慧芬。 “夜老师，你还记得这名家佣的信息吗？是否已婚，哪里人，紧急联系人是谁之类的？” 夜蜻蜓奇怪地看着姜潜，有些疑惑地说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先说有什么发现？” “哦，之前在翻找仿佛装修合作时看到的，”夜蜻蜓尝试着回忆，“她的丈夫就是六年前装修施工队的队长，叫张德，还是他推荐了自己的老婆给屋主当家佣的呢。” 此话一出，几人表情各异。 姜潜轻叹了一声。 “喂喂，你怎么不早说？”鸿鹄于飞也被这条信息刺激到了！ “我，这……”夜蜻蜓没搞懂这家佣夫妻的关系，和整件事情有什么联系。 “是这样的，”姜潜解释道，“我和鸿鹄兄都认为，致死屋主二人及年长男子的，另有其人。” “从年长男子的糟糕身体状况来看，基本排除他设计并实施杀害屋主的嫌疑。” “屋主二人主动与年长男子同归于尽的可能性，同样微乎其微，那么一定存在着蓄意谋害者。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现在霸占并长期居住于此的人。” “说不定，就是在和我们玩儿捉迷藏的人。” 姜潜讲到这里，夜蜻蜓也逐渐恍然大悟： “啊，你是指住在次卧的那个女人？！是她把自己的便服和女主人的高奢大牌堆在一起……” 夜蜻蜓越想越恐惧： “她的丈夫在这栋房子里设计了密室，她又来这里做了家佣，密室内有生活痕迹……难道他们？！” 姜潜没有回答。 不用多说，一种四人同居且其中两人并不知情的诡异生活场景已被构建了出来。 鸿鹄于飞从旁边叹息：“这个世界无奇不有。” “等等，”野火燎不尽此时也反应过来，“你们的意思是说，这栋房子里住的不是两个人，甚至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人？！” “嗯，像寄生虫一样，拿着有钱人的工资，吸着有钱人的血。”一棵参天松在旁冷漠道。 “太可怕了，草，让我冷静下……” 野火燎不尽下意识地撸了撸自己的光头。 “不可能啊，还是很离谱！四个人生活在房子里，屋主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这个问题，夜蜻蜓直接回答了：“大概是因为忙碌吧？男女主人都是各自职业领域的精英，经常出差，早出晚归，在家住的估计还不如家佣呢。” 野火燎不尽连连摇头：“真不敢相信……所以，是这女佣人害死了屋主？但她为什么要连自己的丈夫也一块儿谋害了呢？” “因为对方高位截瘫，嫌弃累赘？”一棵参天松在旁猜测。 “我去，那这房子里，岂不是有三个怨灵……还特么藏着一个杀人凶手！”野火燎不尽的脸色更差了。 作为一棵草，他有点怕诡。 “可那个带有开关的关键房间到底是哪间呢？”鸿鹄于飞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良久，“如果真是上面那个阁楼，现在可有点难办了啊。” 就在几人集思广益之时，屋外又传来“彭”地一声爆响！ 有脚步声、踉跄追赶声。 姜潜等人的视线再度聚焦于野火燎不尽。 在房屋内种满了小草的他，现在黑夜中充当着团队的眼睛。 “是那家伙！” 那家伙，代指蔺浊及其同伙。 野火燎不尽集中精力感知着门外的情况： “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看不清，太黑了……等等！他，他朝护栏走过去了！” 不出所料，又有人从护栏跌落，成为壁炉的“口粮”。 “这次是谁，看清楚了吗？”姜潜道。 “应该是那个独眼龙，体格比较壮……” 野火燎不尽使劲儿眯着眼睛，显然小草的感知力受到的干扰越来越严重。 就连插在一旁的两把火炬道具，也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光渐弱。 然而，祸不单行！ 另一侧的婴儿房中一阵躁动。 紧随而来的是尖叫、推搡，还有歇斯底里的辱骂声！ 野火燎不尽捂着脑袋抱怨：“糟糕，越来越黑，我的小草正在枯萎！” 黑夜，带给了玩家重重阻碍。 并且在随着时间的推移，玩家们的自主力量越发的薄弱。 真的不能再拖了……姜潜努力冷静，将所有已知信息在脑海中连接、评估。 关键的房间，关闭诡的开关，诡的攻击方式……等等，诡的攻击方式难道真的只是炉火吗？ 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是被他遗漏的？ 门外的躁动声越来越大。 姜潜继续将脑内可评估信息的范围扩大，甚至扩大到捉迷藏游戏开始前、丢手绢结束后的那段时间里。 混血美女拿起一颗红色的苹果，填入口中…… 腐烂的内瓤中，钻出两条蠕动的虫子…… 下一秒，姜潜睁开眼。 他抓出侠义斗篷披在身上，虽然这道具仅限对物理攻击有用。 然后看向野火燎不尽：“火炬借我用一下，我得再去婴儿房看看。” “额，没问题。” 火炬抛入姜潜手中。 “我和你一起去！”鸿鹄于飞赶上来。 “等等，我们还不知道那些人是为什么飞蛾扑火的，你们这样出去岂不是……”夜蜻蜓担忧道。 “不然我们都会力竭、死于非命。”姜潜平静道，“守好门。” 夜蜻蜓抿了抿唇：“明白。” 姜潜两人于是小心翼翼推开房门，火炬仅照亮了前方两三米的距离，再往前，一片漆黑。 他们正要朝另一侧婴儿房所在的方向前行，一阵水流声引起了两人的警觉。 “哗哗哗——” “卫生间？”鸿鹄于飞小声指了指姜潜身后。 黑暗中，姜潜略作犹豫后，打了个手势，转身就近向二楼卫生间摸去。 二人高度警戒，耳旁哗啦啦的水声渐近，就仿佛有人正在里面洗澡。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56章 「儿童乐园」你是谁 卫生间内传出的哗哗的水流声，似乎揭示着此刻有人正在里面冲澡。 这种响动原本黑暗寂静的环境中很难被忽视。却被另一侧婴儿房内的骚乱声掩盖了大半。 然而，当姜潜和鸿鹄于飞摸到卫生间门口时，水流声又止息了。 二人默契地停住脚步，而后一左一右分别静候在卫生间门两侧。 楼梯口护栏处，又有人从护栏跳下或因故坠落。 顿时，高涨的火焰直窜入二楼！ 姜潜二人朝火苗舔舐的方向望去。 “火焰比刚才更旺盛了……”鸿鹄于飞皱眉道。 “攻击范围扩大了？”姜潜尝试理解这个变化。 的确，随着天黑后的时间推移，作为玩家的他们已经感知到了许多变化：视觉越来越差、与照明和视野有关的能力及道具使用逐渐减效甚至失效。 现在，楼下壁炉的吃人火焰越烧越旺，攻击范围也扩大了。 情况并不乐观。 姜潜收回视线，聚焦当下。 他尝试着伸手推了下卫生间的门，干湿分离的磨砂玻璃门纹丝不动。 被从内反锁住了。 这种小问题难不倒我……姜潜微微一笑：旋即掏出无所不能的傲娇钢笔，以毒污染为报偿，通过意念要求钢笔尖执行开锁的命令。 钢笔尖饱毒一顿后，毫无底线地化身为万能钥匙，对门锁进行了粗鲁的探索！直至对方瘫痪，并门阀大敞。 接着，姜潜再次操纵钢笔尖化作抓手，捏着一颗北斗纽扣摄像机从门缝探入…… 鸿鹄于飞则做好了战斗准备。 “卡察” 姜潜毫无心理负担地对着卫生间内进行了拍照，并开启了闪光灯。 北斗纽扣摄像机的观察画面，是可以直接与姜潜本人的视觉系统相连的，闪光灯点亮的瞬间，卫生间内的画面姜潜便一目了然。 因此，收回钢笔后，他毫不犹豫就推门而入了。 “喂，小心点……”鸿鹄于飞跟在后面抱怨的一声，紧跟着踏入。 刚才那番操作让他很没有参与感。 卫生间内空间逼仄，火炬在潮湿的环境里闪烁不定。 鸿鹄于飞随着姜潜一同停住了脚步。 只见眼前的浴缸内，水已盈满，刀疤女抱着肩膀瑟缩其中，正微微发抖。 她的头发、脸颊及衣服，都不同程度地被水打湿或浸湿，整个人显得既可怜又狼狈不堪。 “你怎么……” 鸿鹄于飞正要提问，却被姜潜的手指制止了。 刀疤女瑟缩着抬起湿漉漉的脸颊，目光中充满了戒备，开口道：“这里是我先发现的，你们走开！” 她极力压低声音，似乎不想声张。 炉火，水……姜潜眼中一亮：这么看来，卫生间的确是很好的藏身之处啊。 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根据姜潜对此前北斗纽扣摄像机的监视影像来看，这个刀疤女除了跟在蔺浊等人后面伺机而动外，几乎没有插手到任何搜索、道具争夺的环节之中。 直到快入夜的时候，她才又匆匆脱离了蔺浊等人。 可以这样说，她甚至没有尝试过进行解谜或搜找道具的行为！ 那么她是如何预知到炉火可能会烧到整个二楼的呢？ 再退一步，她是如何聚焦于炉火，想到了“以水克火”的办法呢？ 姜潜凝注对方紧张不安的双眼，语气冷厉： “你是谁？” …… 棋牌健身房内。 姜潜和鸿鹄于飞离开后，三人并未闲着，继续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这家屋主倒是很喜欢玩桌游啊……各种棋牌，有些我都没见过。”野火燎不尽边翻边滴咕。 “这爱好多好啊，不比抽烟喝酒蹦迪强？” 夜蜻蜓随声附和，她正在打开一个密封的箱子，里面都是一盒一盒的剧本杀。 于是她又耐着性子，逐个拆开来查看。 夜蜻蜓是个执行力极强，且喜欢寻根朔源的女子，仿佛天生不怕麻烦。 “而且还喜欢记日记。” 一棵参天松从一款大型房车乐高里，抽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日记？” “我去！” 夜蜻蜓和野火燎不尽同一时间放弃手头的工作，凑到一米九大高个的参天松两侧。 “应该是日记吧，这还写了日期和天气呢。” “给我看看！” 夜蜻蜓从型男手中夺下日记，对照之前书房中的日期，进行翻找。 边找还边滴咕：“我必须要确认一下！虽然潜龙老师也认为凶手另有其人，可目前毕竟没有更多证据……” …… “你是谁？” 这个问题，迅速令刀疤女脸上的戒备化为讶异，继而转化为惊恐。 连鸿鹄于飞也被姜潜的这一问闹了一愣。 不过他没有继续搭茬，因为刀疤女的反应已经说明了其中的猫腻。 “我，我是……”刀疤女脸颊抽搐。 “你不是刀疤女，至少，你不是我们所认知的那位玩家。” 姜潜踏着浴缸边缘，压低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你对这个房子里的东西毫无兴味，可你对14位玩家却充满了好奇。” “你的行为告诉我，你渴望跟随强者，但却又始终与玩家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跟随强者，是为寻求庇护吗？” 姜潜盯着对方的眼睛，那存在着无数情绪冲突涌动的浑浊双眼： “你在害怕什么呢……刘慧芬？” “啊啊——”刀疤女捂紧耳朵，痛苦哀嚎！ …… “9月20日，晴，而我的心情：阴霾。备孕半载，想不到问题症结竟是出在我。我不敢告诉茜茜，我不甘心……” 夜蜻蜓翻开着男主人的日记，并将关键内容念出来。 野火燎不尽在一旁叹息：“啊，那种问题，不是吃药就能治好的吧……” 显然，这个问题没人回答他。 “10月3日，雨，我下班回到家，看见私人医生也在。茜茜高兴地跑过来拥抱我，告诉我她怀孕了！我强颜欢笑，心却彷如沉入深渊。” “茜茜怎么可以怀孕呢？我已经查出了问题，她怎么可以怀孕？！” “我抱着她，但我很想掐死她。” 夜蜻蜓念道这里，忍不住咽下了口水，仿佛验证了自己心中的怀疑：“果然，这个男主人有问题。” 她继续读下去： “10月7日，我们大吵了一架！她知道我猜疑她出轨，异常愤怒，把我的祖宗十八代点名数落了一遍，骂完之后她自己哭得像条母狗。” “我决定离婚，必须找到她出轨的证据，让这贱骨头净身出户，老子绝不吃这个哑巴亏！” 夜蜻蜓抬起头，神色冷漠：“呵，男人！” 一棵参天松和野火燎不尽：“……” 这打击面一下子就拉满了，让现场的两位男士代入感简直不要太强。 夜蜻蜓轻咳一声，借着愈渐微弱的火炬光芒，继续翻下一页： “10月13日，我和妻子已经很多天没联系了。也许她在出差，也许在和她那个情人在一起吧……必须尽快找到妻子出轨的证据，了结这件事。” “那天我们吵完架，连女佣刘姐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她好像很怕我，虽然我此前从未以任何形式刁难过她。也许她是怕这个家散了，失去这份工作？” “是啊，这年头，人人都生活不易。”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57章 「儿童乐园」谋杀真相 “啊啊——” 刀疤女捂紧耳朵，口中发出令人阵阵生畏的呜咽。 鸿鹄于飞已经持械在手，随时准备悍战。 只有姜潜纹丝不动，依旧凝注着刀疤女的眼睛，似乎在等待对方彻底土崩瓦解，呈现出赤裸真相。 “我不是故意的……” 刀疤女抬起泪痕纵横的脸，近乎绝望地看向姜潜。 “不是故意的什么，杀人么？”姜潜步步紧逼，根本不理会对方煎熬的神情。 他已经没时间耽搁了。 听到“杀人”二字，刀疤女顿时剧烈反应： “你在胡说什么？谁杀人了？！我没有杀人！” 姜潜神色冷漠：“还要狡辩么，厨房橱柜内放置不用的中药器皿内，有毒物残留。你是这栋房子的佣工，这栋房子的男女主人都有吃中药的经历，你敢说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由女佣刘慧芬伪装成的“刀疤女”眼睛逐渐睁大。 “一直住在这栋房子里冒充女主人的，也是你吧？” 那逐渐瞪大的眼白中血丝遍布，神经极度紧张。 就算逼到这个份上，都无法出手攻击我们？她并不是这栋房子的危险所在……姜潜缓和了语气，循循善诱道： “我们的目的不是揭示你的罪过，而是想知道事情的真实经过。” “我猜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你所害怕的东西，同时也在威胁着我们，所以请你务必实话实说。” 见对方仍在犹豫，不肯开口，姜潜继续施展威逼利诱的办法： “说话！否则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填炉子。” 刀疤女勐地哆嗦了一下。 “但如果你足够配合，我们可以放任你在这儿躲着，直到黑夜结束。运气好的话，黑夜可以提前结束。” 刀疤女脸上终于燃起希冀：“真的吗？” “不然你试试啊。”说着，姜潜甩出钢笔，笔尖锐利，借着火炬的微光折射出死亡的影调。 “我说，我说！”由女佣刘慧芬伪装成的“刀疤女”蜷缩着向后躲闪钢笔的锋芒。 “我说……” 刀疤女把脸埋在双手间哭诉： “的确是我，是我的失手，那天……” …… “10月25日，我打理好了一切：请私家侦探调查我的妻子；请中介来家里做了房产评估，一旦离婚，我将售卖这套房子，作为浑厚财产平分。” “真可惜啊！想想这个家庭组建之初，我们还是那么幸福。” “这栋房子还是我亲自设计的，南方的冬天太冷，于是我特地要求在客厅里建造了壁炉，想象着冬日时，我和妻子坐在壁炉前，给孩子们讲故事……” 夜蜻蜓翻阅着日记，事情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走向相爱相杀的狗血剧情： “10月26日，今天妻子打电话明天约我见面。我知道她要向我摊牌了，呵呵，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 …… “10月27日，天呐！我的私人医生打电话告诉我，我妻子怀孕实属他的误诊！这狗娘养的庸医，我错怪了茜茜……要不是茜茜在医院检查后发现了误诊，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 “罕见的假孕现象，她太想要孩子了！但茜茜不愿亲口告知我这个消息，她担心我接受不了。这个傻女人，我高兴还来不及。” …… “10月28日，我准备向妻子坦诚一切……” …… 另一边，卫生间内。 浴缸里裹着刀疤女皮囊的刘慧芬对夫妻二人寄居他人住所一事供认不讳。 具体的操作过程，基本和姜潜的推测吻合。 刘淑芬那作为施工队长的丈夫，因常年从事高危工作，终在某次事故中导致高位截瘫，从此失去自理能力。 二人利用与男女屋主的联系，及此前的设计漏洞，悄无声息地寄居在他人居所内。 大部分的时间里，男女主人外出不在，刘慧芬便可以将屋主的饮食、日用悄悄通过炉道送上阁楼，给瘫痪的丈夫食用或使用。 五年来，刘慧芬与丈夫日复一日地吸食男女屋主的供给，而宿主双方却毫无觉察。 直到，男女主人出现了婚姻危机！ “他们准备离婚，准备卖掉这栋房子！可这里我和老公唯一的希望，没有这栋房子，这份工作，我们将无法生活下去……” 刘慧芬在姜潜和鸿鹄于飞面前哭诉： “我是没有办法的，我只能，只能阻止他们！” 姜潜和鸿鹄于飞相视一眼。 “你阻止他们的方式，就是毒害二人吗？”鸿鹄于飞道，“屋主死了，你们就可以永久居住在这里了。” 刘淑芬却捂着脸摇头，泪水从指缝间渗出。 姜潜目光敏锐：“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男人……” 刘淑芬呜咽道：“他不同意我……” “不同意你谋害屋主？” …… 夜蜻蜓、野火燎不尽、一棵参天松三人依旧捧着男主人的日记。 他们已经读到了最后一篇！ 男主人与妻子坦言了自己的病情，两人进行深入交心后，化解了之前所有的误会。 “10月29日，晴。” “我们不会离婚，哪怕永远没有孩子。她真是个好女人，从没想过放弃我。是我太蠢了！” “经过这次交心，我们都放下了很多。曾经太多经历用于事业的忙碌，而疏于身体健康和对彼此的陪伴。我们决定暂时搁置工作，乐享一段时间的清闲生活。” “我们不会售卖房子了。这栋房子充满了我们爱的回忆，我们将用后半生继续填满它。刘姐再也不用担心失业了，哈哈。” “从今往后，享受生活，珍惜我的爱人……” 读到这里，夜蜻蜓感到喉咙发涩，竟然有些动容。 经历一系列的情绪波动后，男主人终于获得平静，感悟并寻得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夜蜻蜓读到此处，竟有些怅然。 她所遗憾的是男女主人葬身壁炉的结局。 “他们明明已经不准备卖房子了！” …… 另一边，姜潜和鸿鹄于飞面无表情地听着刘慧芬的供述。 字里行间充斥着无尽的悔恨： “他不同意我那么做，可是如果房子卖掉，我尚能苟且偷生，他怎么办？！” “我必须为老公考虑……” 于是那天，能干的刘慧芬和老公大吵了一架！ 她不顾老公的反对，在夫妻双方冷战后的第一晚，实施了谋杀计划： 她为二人熬制了相应补品，但出乎意料地，两人一滴都没有动。 他们告诉她，以后再也不用为他们熬药了。 这句话听在当时的刘慧芬耳中，就像是即将被辞退的预兆——以后再也不用为他们熬药了。 她过度理解这这句话，并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实施了第二个计划，将通过黑市购得的特效毒药涂抹在水果、茶杯上，在晚餐后摆在了茶几。 按照夫妻二人以往的习惯，晚上一定会食用这些零嘴。 她心怀忐忑地在厨房里整理厨具，内心极度挣扎和焦虑着，她甚至想好了夫妻二人“消失”的辞令：长期外出旅行，房子交由佣工照管！ 屋主和亲戚几乎没有走动，同事之间自然不会交往过于深厚，就算有人锲而不舍地联络，她还知道男主人的邮件和密码，这是某次打扫房间时不小心偷瞄到的……日子可以合理运作，只要掩埋得好，她和老公就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待到回过神时，客厅已经没了动静！ 刘慧芬匆忙跑出去查看，一切正如她所料的，男女主人相拥“沉睡”在沙发上，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与以往不同的是，长期未经使用的壁炉，今日居然被男主人一时兴起地点燃了？ 刘慧芬在客厅里愣了一会儿，忽然惊愕住！ 今天和老公吵架走得急，她忘了开阁楼上的通风口！ 以往壁炉长期不经使用，她都快遗忘了通风的隐患，毕竟冬天寒冷，关闭通风口可以起到保暖的效果，然而今日，壁炉启用，浓烈的烟气无处排放…… “我老公他，我老公……” “窒息而亡。”鸿鹄于飞叹息一声，“这才是事情的真相么。” 刘慧芬呜咽着哭泣，满心悔恨，并不是因为自己杀了无辜的人，而是悔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在行凶之前慌了心智，才犯下低级错误，造成对她来说难以挽回的结果。 姜潜抬起头，看向鸿鹄于飞道：“所以真正的怨灵只有两个，刘慧芬的丈夫是事故死亡，应该不属于怨灵。” “是啊！”鸿鹄于飞也反应过来。 关键的未知部分得以补全，姜潜对这个捉迷藏游戏的思路完成了串联。 “走，去婴儿房！”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58章 「儿童乐园」开关 “走，去婴儿房。” 所需的关键信息一经得手，姜潜便不再耽搁。 “那她怎么办？” 鸿鹄于飞看了一眼瑟缩在浴缸里不停呜咽的刘慧芬。 “她就是一NPC，随她自便吧。”姜潜当着对方的面毫不讳言道，“如果她知道关键房间和线索，早就凭自己关掉诡了，还至于吓成这样，被我们两个玩家拿捏？” “说得也是哦。” 两人走出卫生间，回到二楼走廊上。 此时的走廊里并非一片漆黑，一楼客厅内的壁炉火焰已经越烧越旺，火舌足够舔舐到二楼走廊，但还没到达阻碍两人无法通行的地步。 “小心，别沾上这邪火。” 两人贴着墙壁躲过扑面而来的火舌，顺利去往对面的婴儿房。 当时躲藏着大部分玩家的婴儿房里，此刻已空无人影，沉寂一片。 唯独婴儿床上的大娃娃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对姜潜和鸿鹄于飞行注目礼。 “喂，这不就是夜蜻蜓说的那个……” 鸿鹄于飞有些忌讳地指了指大娃娃。 姜潜瞥了娃娃一眼，向屋内走去。 火炬的光芒越来越微弱，整个房间内的亮度还比不上刚才走廊上的能见度高。 你很难猜到黑暗中随时会跑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吓人一跳，或者，直接叫人一命呜呼。 “喂，说起来，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鸿鹄于飞紧跟姜潜，“你觉得这儿像是关键房间？” 姜潜的步履缓慢，视线平静而细致地扫过房间中的陈设，对每一样不寻常的物件都在脑内做了“标记”： “关键房间是客厅。”他言简意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啊？” 听到这个答桉，鸿鹄于飞显然有些意外。 他猜到那个房间也许是客厅上方的“神秘阁楼”，可能是水量充沛的卫生间，但唯独没往“客厅”这个房间概念上联系。 虽说姜潜也只是猜测。 “为什么？”鸿鹄于飞追问。 姜潜则从床头柜上翻开一个倒扣着的相框，相框内的照片上，男女主人并肩而立，甜蜜微笑着朝镜头比心。 “这座房子的客厅是连接所有通路的中枢，甚至还沟通了隐藏设计的阁楼；这个栋房子里的三位死者都曾接触过壁炉，入夜后，客厅中的壁炉组先发生异常；男女主人的死亡地点也是在客厅。” “哦对，”姜潜说着，举了举手中的相框，“客厅内还挂着这张反复出现的合影。” 鸿鹄于飞欲言又止，姜潜刚提到的这些，的确很难用“巧合”来搪塞。 “现在的问题是，开关在哪，如何关闭诡。” 姜潜继续摸索，他单膝跪在婴儿床上，凑近了大娃娃。 开始对这被夜蜻蜓忌惮的诡异娃娃上下其手，甚至把脸在娃娃胸口…… “喂，你这……？”鸿鹄于飞有点看不下去了。 “别愣着，”姜潜的语气平稳，脸不红心不跳道，“快找找，这房间里有没有可疑之物，尤其是听上去有韵律的东西。” “什么，什么有韵律的东西？”鸿鹄于飞快听不懂他说话了。 说话间，姜潜手已掀开大娃娃的裙摆，整个探进去摸索，然后动作缓慢小心地掏出了个什么东西。 火炬的灯光越来越弱，鸿鹄于飞一时没看清那是什么。 直到姜潜转过身，把握在手里的东西给他展示了一下：“像这样的。” 鸿鹄于飞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姜潜手里拿着的，是一颗正在搏动的心脏。 心脏上的血管、肌里纹路都与真实生长的人类心脏无异，但诡异的是，它离开人体居然还能保持生机。 “其实不用了，应该已经找齐了。”姜潜把这颗心脏揣进了衣服里。 鸿鹄于飞怔怔地抬起头，望向姜潜：“你说，已经找齐了……是什么意思？” 姜潜打开衣服，左右两侧，是两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这一幕极为诡异，让鸿鹄于飞惊得有点不知所云： “你，还是潜龙勿用吧……” 姜潜哼笑一声：“别跟我演，这又不是鬼片。” “可是你特么在吓人啊！” “嘘……”姜潜忽然伸手制止鸿鹄于飞的话。 两人屏住呼吸，静听黑暗中的动静。 楼下的炉火似乎烧得更旺盛了。 两人隐隐听到屋内有东西在缓慢挪动，发出瘆人的“咯吱”声…… “那边！” 鸿鹄于飞持刀做出防御姿势。 姜潜也迅速将火炬对准声音发出的方向…… 只见一道斜斜的人影，正靠在衣架上，像是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刚刚他们听到的“咯吱”声便是衣架下的三角腿摩擦地板所发出的响动。 两人顿时心中一惊。 “谁？” 鸿鹄于飞正要发动攻势，姜潜按住了他的肩膀。 就在这个档口，那黑影肉眼可见地加剧了倾斜的角度，缓慢地下滑，最后直接躺倒在衣架上，“啪”地一声，人和衣架都横在了地上。 “死了……？” 此时火炬的光焰已经非常微弱，两人又朝黑影靠近了些才得意看清对方的脸。 那是一副因惊怖而扭曲的面容，双目圆成充血，面色青紫。 “是那个茶味很浓的长发妹。”鸿鹄于飞叹息道。 “怎么说？”姜潜蹲下身掀开了死者的上衣…… “这女人是丢手绢游戏第一组的，我观察过她，挺阴一女的，坑死了好几个队友。” 鸿鹄于飞正在回忆上局丢手绢的场景，见到被掀开的上衣后，眼睛倏然睁大。 和我的观察一致……姜潜面无表情地将死者上衣撂下，遮住对方胸口的“漏洞”。 鸿鹄于飞看向姜潜，他显然联想到了姜潜刚从大娃娃身上挖出来的那颗“心脏”，急道：“这，这是……什么情况？！” …… 棋牌健身房内。 夜蜻蜓三人合上日记后，内心都些许不平静。 “可惜了，男女主人原本已经解开误会，好好继续生活了，可后来还是遭到了其他人的毒手。”夜蜻蜓从女性角度表达了对整件事的同情。 “算了算了，别开小差了！这只是副本剧情而已，我们该干嘛干嘛吧！”野火燎不尽试图缓和气氛。 他回到之前翻找的桌游、剧本杀杂物中，继续翻看。 一棵参天松也走向房间的另一侧，在健身器材旁搜索起来。 “夜老师，这合影，是不是楼下壁炉上的有点像？” 野火燎不尽举起一个剧本杀的盒子，指了指上面的封面。 夜蜻蜓循声望去。 那盒子上画着一对男女，并肩而立，男孩的左手牵起女孩的右手，对着镜头笑得十分甜蜜。 唯一令夜蜻蜓错愕的是：这对男女彼此另一只空闲的手中，分别托着一颗血红的心脏。 剧本杀的名字与封面呼应：《心跳开关》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还有一章，马上就来~12点前！ 第159章 「儿童乐园」不同的游戏规则 “特殊死者。” 姜潜缓慢而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而后环顾婴儿房： “你有没有想过，之前躲藏在这里的玩家们都去哪儿了？” 鸿鹄于飞尚未从惊愕中缓神，下意识地答到：“他们都从二楼的护栏跳下去了？然后被炉火吞掉……” 姜潜目光锐利：“所以，为什么唯独这女人死在了这里。” “是啊，相当于其他人被袭击或致死的方式都是有规律可循的，但到了这女人这里，却突然改变了？” 鸿鹄于飞此刻的思绪十分混乱，不知该聚焦何处。 就在他将骐骥的目光投向姜潜，寄希望于对方能给自己一些点播时。 姜潜却继续说出了一段让他更为震惊的话：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姜潜从尸体旁站起身，边向门口走边道： “在这场捉迷藏游戏中，14名玩家可能在执行两种不同的游戏规则。” …… 熊熊的炉火不断吞吐，炙烤着楼梯和走廊，却不会烧毁房屋内的任何设施。 它似乎只会攻击玩家。 棋牌健身房内。 虽然脚下的地板已被烤的炙热难耐，但屋内的灯光已经相当微弱，令人焦灼。 夜蜻蜓迅速凑近野火燎不尽的身边：“快拆开看看这个剧本，说不定是线索！” “我知道我知道！” 仿佛发现了重要线索的两人加速拆开名为《心跳开关》的剧本杀。 打开盒子…… 从盒子里掉出的却不是剧本和道具，而是一个相框。 夜蜻蜓神色古怪地拿起这个镶嵌着男女主人合影的相框，看着两人盈在脸庞的笑容，内心的寒气却突突往上冒！ “这个剧本杀，是崭新的吧？” “啊，是啊……” 也就是说，不存在其他玩家制造误导信息的情况。 夜蜻蜓当即取出姜潜留给她的纽扣摄像机道：“这可能是个重要线索，应该告知潜龙老师知晓！” 纽扣摄像机在黑夜里无法隐身，但仍能充当对讲工具。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 婴儿房中。 姜潜抛女尸，走向门口。 鸿鹄于飞满脸震撼地跟上去： “潜龙老师，为什么你说的话里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我却一点也听不懂。” “你还没告诉我另一颗心脏是从哪来的呢！” 作为超物种玩家，鸿鹄于飞经历的B级困难副本不少，A级副本也不是没通关过。 但眼下情况，他和姜潜彼此共享信息行进至此，他确实没有念及到这一步。 14个人，两套游戏规则？ 这是什么神仙玩法？！ “起初我也并不是很确定，直到……” 婴儿房的门刚被姜潜打开。 一股热浪倏然涌入！ 两人的脸直接被灌入走廊的火舌染得赤红。 …… “有人在吗？” 熟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短促而焦急： “喂！里面的人还活着吗？” 是蔺浊。 屋内的三人都立刻停下动作，静默却警惕地看向门口。 蔺浊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我知道你们在……我被袭击了，其他人都死了，现在外面只有我一个活口。” “喂！合作吧！我愿意跟你们签订契约，什么条件我都可以谈，不然……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会玩完的！ ” 这番话令夜蜻蜓等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外面的人，都死了？ 她迅速压低声音，以纽扣摄像机与姜潜沟通：“喂？潜龙老师，能听到吗？” 静默的纽扣闪烁着如星辰般的光泽，却没有传来丝毫回响。 “潜龙老师？” 夜蜻蜓更加焦急，声音又略微放大的一些，纽扣依然静默。 “怎么回事？”这次连野火燎不尽也急了。 他对姜潜是寄予了极大通关希望的。 如果情况真如门口的蔺浊所言，姜潜也已经遇难的话，那么他们将不得不依靠自己。 只有埋伏在门旁的一棵参天松仍旧不动如松。 门口传来蔺浊的低声恳求： “快开门吧，我有关键线索可以提前结束黑夜！再不行动的话，我会死，你们也一个都跑不了……” 关键线索！ 听到对方携带自称携带了关键线索，夜蜻蜓和野火燎不尽对视了一眼。 夜蜻蜓摇了摇头：“我不相信潜龙老师会这么轻易就……” “可是他没有回话。”野火燎不尽神色纠结。 “也许是他不方便呢，也许，也许是被干扰了呢？”夜蜻蜓努力寻找理由，仍抱期望于姜潜还活着。 然而就在这时，火炬上孱弱的火苗，终于在黑夜的持续侵蚀下，熄灭了。 “糟糕！”野火燎不尽低咒了一声。 三人的内心的希望，也跟着猝然熄灭的火苗暗然下去。 短短的半分钟，夜蜻蜓额上已沁出冷汗。 现在是在副本中，由不得他们有半分侥幸心理，哪怕是前面几轮都有惊人表现的潜龙大神，也不是完全没有失手的可能。 当下危急关头，假设事情真的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夜蜻蜓犹豫半晌，对门外喊话道：“我们没法相信你！除非，除非你先说出线索，我们判断可不可靠，再去执行关掉诡！” “只要关掉诡，我们双方都能获益，不会存在谁坑谁！你如果认可，就告诉我们线索！” 她相信自己方案的严谨性，基于“只要关掉诡，大家都会得救”，对方没有拒绝的理由。 果然，蔺浊同意她的条件： “好吧，我告诉你们。” “其实就是把楼下的男女屋主的相框投进壁炉内！这就是开关！” 此言一出，屋内三人面面相觑。 这与他们当前所获知的线索并不相悖，然而还不能判断线索的真伪。 对方也极有可能为求生存，而编出一条线索诱骗他们开门。 然而接着，他们听到了来自蔺浊的解释： “这栋房子的诡，所暗示的就是屋主男女主人，他们死于壁炉内，因此壁炉携带了他们的怨念，开始攻击玩家……”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推理过程太麻烦，说了你们也理不清！总之，男女屋主的合照就是开关，只可惜，我发现这个线索时，楼下已成一片火海。” “我受伤了，拿不到楼下的相框，如果你们有人可以去取，说不定我们还能活命……” 蔺浊的声音越发虚弱，似乎明显体力不支。 夜蜻蜓手握刚刚从剧本杀内获得的合照，眼里闪动起希望的光泽：“你说的是真的？合照，真的能关掉诡吗？” “当然，我有必要拿命骗你们？我们可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门口立刻传来回答。 防范在门口的一棵参天松微微皱眉。 野火燎不尽已经起身，一副蓄势待发的表情。 这个时候无论出门，还是下楼，都风险极高！ 但如果收益是能关掉诡、结束黑夜，那么风险再高也必将一试。否则就是团灭。 “不要开门。”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求月票、推荐票~ 第160章 「儿童乐园」弄诡 姜潜和鸿鹄于飞原地撤退，“砰”地一声关住婴儿房的门，堪堪躲过火舌的舔舐。 “擦，这火怎么突然就烧到门口来了！”鸿鹄于飞惊愕地松开门把手。 门把上一阵白烟腾起，差点儿把他的手变成烤蹄。 “这炉火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持续暴涨，据先前的观察来看，它只有在吃到人的3到5分钟里能够保持稳定……” 姜潜的目光再次凝注在屋内的尸体上：“把它喂给炉子，你我趁火势减弱时下去关掉诡。” 当下情势危急，顾不了太多了。 “等等，”鸿鹄于飞怔然，边跟姜潜快步走向长发妹的尸体边问，“你说关掉诡？怎么关掉，你知道开关在哪里了？” 跟着高玩做任务比较不方便的一点就是，思路容易跟不上，露拙。 但在无解副本「儿童乐园」里露拙实在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姜潜朝鸿鹄于飞举了举手中的纽扣摄像机笑道：“夜蜻蜓他们找到了‘开关’。” 北斗纽扣摄像机是姜潜的从属道具，不需要主动呼叫，它所记录的影像音频也会自动向姜潜传送，他相当于这款道具的终端。 “所谓的开关与楼下壁炉上方悬挂的合影有密切联系，等下火势减弱，我们可以尝试把合影挪动位置，或者实验下小相框与大合影之间有无联系。” 两人已经蹲下身靠近尸体，一人托肩，一人抬腿，托起尸体向门口移动。 鸿鹄于飞低头看了眼长发妹瘪下去的胸膛：“那两颗心脏是怎么回事？有一颗，是这妹子的吧……” “嗯。” 姜潜瞥了眼藏着心脏的大娃娃。 “真是奇了怪了……”鸿鹄于飞有些茫然。 “不奇怪。诡有两个，从目前所获悉的线索来看，诡所暗示的是男女屋主。但到目前为止，包括观察其他人的离奇死亡，我们始终也没有捕捉到诡的现行。所以我刚才就一直在想，如果诡并不是外来，而就在我们之中呢？有没有这种可能。” 鸿鹄于飞听得冷汗都要下来了：“你是说，诡……在我们这些玩家之中？” 他接着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在抬着的长发妹，顿时一阵毛骨悚然。 姜潜从容道：“心脏离体意味着并非活人，如果两诡其一是这名长发妹，另一颗心脏的主人大概率是男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姜潜说着停住了脚步。 钢笔从他袖口甩出，刺向吊灯的位置！ “唔啊~” 一个形态虚浮的身影自吊灯附近的棚顶“飘落”。 鸿鹄于飞一记弯刀甩过去，被那人侧身闪避，并哭叫着住手：“等等！我是人，不是诡！潜龙大神救救我！ ” 弯刀稳稳回旋到鸿鹄于飞手中，正待继续上前，被姜潜伸手拦住。 跪在地上的那名玩家已经幻化出实体形态，一名高高瘦瘦的卷毛青年，ID：飞蛾哑火。 为了证明自己是“活人”的身份，他来不及收起灰扑扑的翅膀，而是第一时间撩开上衣，露出无损的胸脯给二人参观： “看！我不是诡，我有心脏！” 飞蛾哑火显然是听懂了姜潜两人的对话，因此聪明地自证了身份，避免误杀。 “你为什么在这里？”姜潜平静而严肃地问。 副本到这个阶段，任何人都可能暗藏玄机。 然而这位飞蛾哑火小哥直接给二人跪了！ “潜龙大神，您带我通关吧！刚才听你们聊天，我知道你们绝对是为关掉诡在努力的，你会救我们的……” 飞蛾哑火哭诉着，瞥了长发妹的尸体一眼，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姜潜捕捉到这个微表情：“你是最初和她一起躲在这里的对吧，告诉我，这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料飞蛾哑火的怒意立刻被点燃了，冲着尸体啐了一口：“是这坏女人害我们！呸！” “她把你们几个人聚在一起，是为了方便收割你们喂炉子？” “对，是啊！”飞蛾哑火眼中怒意和恐惧交织，“还好我留了个心眼，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我就隐藏在棚顶上了，接着吊灯的阴影，几乎避过了所有人的耳目。” “这是我身份牌的特长，也是我的习惯，凡事给自己留后路……我是真万万没想到，请勿打扰门牌不是在保护我们，是方便了诡把我们圈起来干掉！” 房间外火焰熊熊，婴儿房内怒意满满。 “最开始出现问题的，是挨着她最近的胖丫头，本来我们躲得好好的，也没有诡敲门，也没人捣乱，可胖丫头突然站起来，直挺挺地就往门外冲！” “你们知道吗？她当时的样子，就像一个僵尸！妈的，吓死老子了……” “其他人也惊了，想拦着不敢拦，后来一个拿手电筒的小哥探头到走廊里，才发现那胖丫头直接迈过护栏跳下楼了！” “哼，那长发妹还假惺惺地哭，把头埋在手电筒小哥的怀里，接着，拿手电筒的小哥就出问题了……” 飞蛾哑火脸上流露出惊恐神色： “接着，是留八字胡的大叔，再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鸿鹄于飞皱眉道。 “蔺浊进来了。” “蔺浊？”姜潜抬了下眼皮，“是他杀了这长发妹吧。” 飞蛾哑火张了张嘴巴，瞠目结舌地望着姜潜：“这，这你也知道？！” 姜潜言简意赅：“这长发妹是中毒而死，蔺浊的毒我认得。你只要告诉我他们说了什么。” 飞蛾哑火眨巴着眼睛，咽了下口水，马上正色道：“游戏规则！就像你说的，两套游戏规则！” 听到这个词，姜潜和鸿鹄于飞相视一眼。 飞蛾哑火继续滔滔不绝道：“他和这坏女人的目的，就是在执行另一套游戏规则！虽然我没那么聪明，但也不笨，我能听懂他们准备杀掉一半以上的玩家，才算胜出。” “当时长发妹搞死房间里的其他人，却怎么也找不到我，还以为我已经逃了，她想请蔺浊去杀两个你们团队的人，补足缺口，然后……” 姜潜目光凝聚：“他不想招惹我，所以把队友寄了。” “好像是这样，嗯，看起来就是这样。”飞蛾哑火说得直喘，却终于松了口气。 “长发妹具体做了什么，导致其他人纷纷出门自尽？”姜潜随即问道。 飞蛾哑火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具体做了什么……好像没什么，就，你知道，这美女很爱撒娇，爱往人身上贴……” “接触？” 飞蛾哑火仍在仔细回忆：“有这可能！” “如果蔺浊也是靠同样的方式杀人，他只需要和你进行简单的接触就可以做到了。这就是他屡次来找你合作的缘由吧？”鸿鹄于飞在旁道。 “嗯，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所以，另一颗心脏，是那家伙的？”鸿鹄于飞指了指姜潜的衣服。 他衣服里可揣着两颗正在搏动的心脏呢。 “多半是了。” “那是不是毁了这两颗心脏就可以关掉诡？”鸿鹄于飞尝试提议，但他马上自我否决道，“不对，这好像和游戏的提示对不上。” 姜潜点头道：“需要找到心脏的正确使用方式，关掉诡，结束黑夜。” 他在脑中暗暗盘算：两个阵营，诡阵营，孩子阵营。 诡阵营的两人需在规则便利下淘汰一半以上，也就是至少8位玩家才算胜出。 孩子阵营要么成功躲到天亮，要么探寻宅邸之谜关掉诡。 现在的14位玩家中，蔺浊的2位队友已经寄了，长发妹又以某种攻击方式导致4人“自尽”，最终长发妹死于队友之手，7人，还差1人就凑足了诡阵营的获胜条件。 而现在，在场存活的7名玩家中，除了蔺浊自己，还有他的5位队友及躲过一劫的飞蛾哑火小哥…… “不好。” 姜潜勐然抬头，捏起纽扣呼叫夜蜻蜓：“喂，夜老师？” “野火兄，松兄？” 纽扣摄像机无人应答。 仿佛信号已被从中间阻断！ …… 火舌充斥的走廊中。 棋牌健身房的门扶手上，此时正缠绕着一支喇叭花。 仔细看去，这支喇叭花的根须已经布满了门框，根须上伸出的花蕾状似一个个微小的雷达，干扰着附近范围内的道具讯号。 蔺浊的声音，不断从喇叭花中传出，与房间中的夜蜻蜓等人沟通协商。 “我受伤了，拿不到楼下的相框，如果你们有人可以去取，说不定我们还能活命……” “我有必要拿命骗你们？我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话音源源不断自喇叭花里冒出，仿佛真的有人在门口说话一样。 而在屋门顶部的位置，攀爬着一只半兽态的蝎子：双钳等候在门框两旁，粗壮的尾钩蜷曲，钩尖上，毒液的锋芒闪烁。 它距离挂在门上的“请勿打扰”门牌两米之远，但依然被那闪着金光的四个大字刺得表情近乎扭曲。 经过一番诱导与协商，里面终于传来正面应答： “好，我们去关掉诡！” 紧接着，是脚步声渐近…… 夜蜻蜓的手已经搭在了扶手上，她能够感受到门外之人的语气和呼吸，诚恳而虚弱，显然已是走投无路。 但夜蜻蜓的手还是停住了。 门外，同时传来了姜潜的声音：“不要开门。” 无论是屋内的三人，还是屋外伺机狩猎的毒蝎，都被这一句话惊动。 蔓延到走廊上的火光退潮之际，一支无限延长的钢笔尖倏然突刺而来！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61章 「儿童乐园」一步之遥！ 突刺而来的钢笔尖端，与趴伏的毒蝎蝎尾相撞，毒液的寒芒溅在走廊。 蔺浊不得不舍弃最佳伏击点，落地现身。 他眼底猩红正盛！ 诱杀的奸计功亏一篑，怒恶并生。 姜潜从退潮的火光中走出，右手握着的钢笔形态修长，时而柔韧，时而锋利。 “搞诡还是你在行啊，蔺浊。”姜潜面无表情地说道。 蔺浊听到这句话，眼角的肌肉都抽搐了一下。 与此同时，经他身后飞过的，是鸿鹄于飞和飞蛾哑火！ 两人直奔客厅挂画飞掠而去，鸿鹄于飞率先将手中屋主的合影抛入壁炉口！ 火光倏然窜动！ 很快将木质相框咀嚼、吞没。 之后，暴躁的炉火便如吃了安眠药一样平息下去。 壁炉呈现出正常燃烧的状态，不再如同饿兽般吞吐火舌、伺机吞噬玩家。 “果然奏效！”鸿鹄于飞在空中惊喜道。 一旁辅助的飞蛾哑火也面露欣喜之色，心想：投奔高玩果然能躺赢！ “别愣着，快来搞定大合影。” “好嘞！” 两人开始施展绝技，试图将屋主的合影从壁炉上摘下来。 …… 走廊上，姜潜与蔺浊两相对峙着。 门内传来夜蜻蜓难以置信的惊喜声：“潜龙老师，是你吗？” “是我，你们躲好，别乱动。”姜潜语气平稳。 “真的是你……”夜蜻蜓如噩梦初醒般松弛了下来。 高玩回来了，潜龙大神没有死！ 她身旁，已经准备拼死一搏的野火燎不尽和一棵参天松也同样松了口气。 相反的，门外的蔺浊眼底却泛起阴冷的寒芒。 “真想不到，你能推算出是我。”蔺浊在冷笑。 “没什么想不到的，毕竟你是本色出演，而我也只是顺藤摸瓜。” 姜潜委婉地夸赞对方: “当然，你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比如，利用解读‘捉迷藏’游戏进行混淆视听。” “这个捉迷藏游戏的重点只在于‘谜’？不，对于孩子阵营的玩家来说，我们的重点在于‘藏’，对于诡阵营重点则在于‘捉’，你直接用一句话，让大家忽略了这个游戏的阵营对抗属性。” 姜潜很平静，他的平静反而令蔺浊心慌。 这次的对峙，与上次黑盟事件中、两人在津平边郊遭遇的境况还不相同。 上次的蔺浊是抱着“磨洋工”的心态在执行防守，又是第一次遇着姜潜那样生勐的“官方行为”，因此被打得有点措手不及了。 现在则不同，两人都处在生死游戏中，磨洋工的心态不复存在。 对蔺浊来说，这必将底牌尽出、以达目的。 蔺浊快速摸排当下的境况：玩家方6人，他作为诡，只剩下孤家寡人，看似劣势。 但好在他具备诡的身份优势，可以通过接触持续感染对手，逐个击破，收盘游戏。 最关键的是，他只需要再拿下一个人头，就能通关了！ 只要再多一个人头！ 而姜潜所在的玩家方，需要在全员无损的情况下，集齐两诡的心脏，找到开关，才能一锤定音地结束黑夜。 从难易度来论，他是占据了大大的优势！ 只要能拿下一个人头，任意一个人头…… 蔺浊死盯着姜潜。 说起来，他其实有点后悔。 最初就应该答应姜潜的要求，和对方通过紫金葫芦签订协议，只要能轻轻“接触”一下。 随着黑夜的推进，姜潜就算再聪明，也将逐渐失去理智，像傀儡一样投入炉火。 一个死人是没法追责讨债的。 但不知为什么，他一见到那紫金葫芦就会阵阵生畏！ 第二次接触的机会也是这么浪费掉的，他完全记得他的老大夜枭，当初是凭借紫金葫芦如何掌控那些部下…… 一个活生生的人，一夜之间，被紫金葫芦化成脓血的样子，他屡见不鲜。 所以每当蔺浊看见那紫金葫芦，他都会不自觉地幻听里面传来的哀嚎，彻夜不休…… 夜枭就是这样杀鸡儆猴制造恐怖，令他的部下都不敢背叛。然而这样得来的“忠心奴仆”逢大难来临，也必将不会为他死战到底。 蔺浊倾听客厅的动静，鸿鹄于飞和飞蛾哑火还在努力撼动巨幅合影。 他们还没找到真正的“开关”，更不可能得到那“关键之物”！我的胜算更大……蔺浊冲着姜潜哼笑一声道：“那有怎么样，就算你再聪明，眼下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无力回天吗？”姜潜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蔺浊再次发挥所长，试图混淆视听： “不管你在这场捉迷藏中探知到了多少秘密，就凭你们现在，是根本无法结束黑夜的。杀了我，你们待会儿照样会被炉火活活烤死在这里！” 说着，他取出一个相框拿在手中： “你以为相框能抑止炉火？哈哈，是的，它能，但也只有6分钟而已。” “这个相框中的照片尺寸是大合影的一百分之一！夜晚有10个小时，每个相框只能顶6分钟，相当于炉火吃一个人的时间~” “而眼下这栋房子里，所剩的小相框两只手都数得过来，算算你们还剩活多久吧？” 蔺浊说完，一把将手中的相框碾碎！ 他使用的是蝎钳。 “看到了吗？你生命中的宝贵倒计时6分钟，就这样消失了……” 蔺浊压低声音笑道： “但如果你想带着你的小伙伴们毫发无损地通关，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得跟我合作。” “很简单，只要你们交出一个人，嗯，我看刚加入你们的那位卷毛小哥就不错……把他交给我，我就告诉你如何结束黑夜。” 这番话意有所指，暗中劝诱姜潜放弃队友，比如刚投奔他并提供了重要情报的飞蛾哑火。 “怎么样？”蔺浊死盯着面无表情的姜潜，“为了大局，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我想你的伙伴们也会很理解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鸿鹄于飞和飞蛾哑火还在对着巨幅合影使劲儿。 他们已经甩出了很多种爆破和攻击性道具，依然无法撼动合影半分！ …… “果然。” 姜潜轻叹一声，流露出笑意。 事情和他推测的如出一辙，蔺浊只差一个人，就能完成诡阵营的任务，成功通关。 但这也恰恰说明，对方已到黔驴技穷的地步。 “怎么，那种临时加入的队友，你也要护着吗？” 见姜潜仍旧犹豫不决，蔺浊难免有些急躁：“权衡利弊，有舍亦能有得！你想和你的所有队友一起葬身在此吗？” 只需要一个人头！ 再多一个人头，他就能完美通关了！ 蔺浊这样想着，盯着姜潜的目光甚至有些滚烫，他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紧张，刺激。 距离胜利只差一步之遥！ 只见姜潜略带犹豫地抬起头：“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在了冰箱里？” 他说着，缓缓抬起左手。 他掌心中正捧着一颗血红的、正在搏动的心脏。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62章 「儿童乐园」诡的副作用 姜潜的掌心中，正捧着一颗血红搏动的心脏。 心脏的血管纹路清晰可见，纵使脱离了身体，仍能够富有韵律地舒张和收缩。显然已经不是常规认知所能容纳的存在。 蔺浊的双眼中逐渐袒露惊愕。 他目光聚焦于姜潜掌中，童孔急剧收缩！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颗心脏的搏动速度也呈现加快的趋势，如同挣扎于掌心的困兽。 “这是什么……”蔺浊努力维持着情绪，哪怕巨大的绝望已将他笼罩。 “嗯？你在问我吗？”姜潜将那颗心脏在手中掂了掂，“如果这不是掉的，那我可扔了啊。” 说着，作势就要往楼下抛。 “慢着！”蔺浊的脸色当时就有些绷不住了。 姜潜很自然地停下动作，轻声细语道：“别紧张，开个玩笑。” 此时的蔺浊有种被戏耍的羞耻感，但比羞耻更深重的，却是恐惧。 姜潜能推断出他是对立诡阵营的人，这点尚可理解，但姜潜是如何发现他的“命门”的呢？蔺浊想不通！ 在他接到自己的“特殊身份”时，他被直接送来了游戏场地，也就是这栋房子。 那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睁开眼后，见到的是茶味很浓的长发妹。 当时才明白，两人已经被副本定义为隐藏阵营：诡。 他们的获胜条件简单得离谱：只要通过“接触”，就可以将孩子阵营的玩家迷惑，随着天黑的到来，这些被迷惑住的玩家将自愿投身壁炉。只要成功杀死一半以上的玩家，诡阵营就将获得胜利！ 也就是说，最完美的游戏结果：诡可以在完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完成屠杀，让孩子阵营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就算游戏结束，真相大白，其他存活下来的玩家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但能这样简单过关的代价却是极大的： 第一，诡阵营的玩家必须将自己的命门“心脏”取出，藏在这栋房子里，“心脏”连接游戏的开关，当心脏归位，诡将被关闭。 蔺浊对应的是男主人，长发妹对应的是女主人——心脏的位置不能错。 他本来以为自己藏得已经很好了。 冰箱。 心脏这种柔软又会动的东XZ在哪里都比较麻烦。 他以水果的外形为伪装，把心脏藏在其内。寒冷会降低血液流速，减缓活跃，冰箱内的混合气息则会混淆血肉的气味。 以他的判断：几乎不会有人在限时生死游戏的巨大压力下，还会去冰箱里翻找吃的！ 就算是搜索、探查，玩家通常也会对这种摆在明面上的物品放松警惕。 因此，当初姜潜当着他的面去冰箱里拿可乐时，他感到了措不及防的诧异和紧张。 难道是那会儿？ 蔺浊暗暗磨牙，下意识地将自己的不甘心问了出来：“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你忙着给钟表做手脚的时候？”姜潜捏着下巴回忆道。 蔺浊怔了怔，冷汗直渗：“可你，又怎么知道……？” 这个问题，既包含了问姜潜怎么知道他是诡，也包含了问如何找到心脏。 姜潜从容道：“一开始我就觉得很可疑，当刀疤女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你的表现，过分激进了。这不像你。” “以你的个性，应该会暗中观察，再衡量自身所得利弊伺机而动，但你却先于众人逼问了刀疤女。你的原话是：你在这儿多久了？有什么阴谋。” 说到这里，姜潜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心脏： “怎么，是怕自己藏东西时被看到，从而曝光身份吗？” 蔺浊一时瞠目结舌：“你从那时起就……” “对，从那时起，我就在格外注意你的表现。”姜潜平静地说下去，“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什么意思？”蔺浊面色阴冷，目光在“心脏”和姜潜的脸上流连不定。 “还记得你第一次找我谈合作吗？” 姜潜将手掌收拢，看向蔺浊充满血丝的双眼： “当时我正打开冰箱，准备查看，你就出现了。” “可这能说明什么？”蔺浊仍不甘心，“你不可能仅凭这一点就怀疑我。” 姜潜点了点头： “没错，你出现得很合理，秀了一波混淆视听，把所有人的关注点推向解谜，而忽略了对立阵营的存在。你拒绝与我订立契约的推辞也可以理解，毕竟紫金葫芦是你原来老大的遗物。你害怕也很正常。” “可你不该将一个伎俩反复使用。当你第二次以相似的借口出现在同一位置，你觉得我会认为那是巧合吗？你在尝试侮辱我的智商。” 可惜自取其辱了……后半句姜潜没有说，但蔺浊听得懂。 因此他的脸色更差了：“所以你才搜查冰箱，取走了……心脏。” “没错。” …… 另一边，正处于壁炉前争分夺秒攻克巨大合影的两人，已经汗流浃背。 炉火虽然暂时没有飙高，但火焰的温度使得房子一楼整个像个大蒸锅！鸿鹄于飞和飞蛾哑火两个有翅膀的人，盘旋在上空，都有种自己在被螺旋烧烤的错觉。 “不行啊，鸟哥……我翅子快着了！”飞蛾哑火明显体力不支。 他善于隐藏，相对的，动态技能就没那么出色。现在的他，可以说是经在“扑火”的边缘横跳。 “别叫我鸟哥，叫飞哥。”鸿鹄于飞不满道。 他正以手作爪，钩挂在巨幅合影的边框，下方的炙热气流炙烤着他的全身，每一寸肌肤都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但比起飞蛾哑火，鸿鹄于飞是训练有素的官方战士，官方的气势不能丢。 鸿鹄于飞扭过头，视线刚好对上了女主人比心的手指…… 诶？怎么有个凹槽……鸿鹄于飞愣了一下。 刚才远距离投掷道具时没注意，现在距离拉近，才发现这个“凹槽”因光影制造的视觉偏误而得以隐藏。 这兴许是个机关！ 鸿鹄于飞屏住呼吸，双翅肌肉绷紧，伸手在凹槽上按了下去…… “轰轰” 巨幅合影轰然震颤！ 鸿鹄于飞敏捷地弹身脱离，飞出一段安全距离。 只见原合影中，属于女主人的那部分照片从胸口部位簌簌脱落，露出红色质地的空“洞”！ 细看之下，那洞内分部着些宽窄不一的小孔，犹如血管的切面。 “开关暴露了！”鸿鹄于飞顿时惊喜喊道，“潜龙老师？” 姜潜闻声，扬起手中的心脏，在蔺浊扑上来之前完成了投球并闪避的连贯动作。 鸿鹄于飞接到心脏，振翅直飞，迎着热浪将心脏填入了女主人的“胸口”！ 扑空的蔺浊匍匐在姜潜身前，忽然扬起脸，表情嚣张狂喜！ “啊哈哈哈，潜龙大神，你们完了！” 退开合影的鸿鹄于飞、飞蛾哑火，包括被封在棋牌健身房内的夜蜻蜓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惊愕住。 只有姜潜依旧居高临下、冷冷地凝着蔺浊。 “你们完了！心脏的位置，不能错。” 蔺浊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身，朝着姜潜冷嘲道： “你以为冰箱里那颗心脏，是我的心脏？” “哈哈哈，你错了，你们都错了……看来还是诡阵营技高一筹！” 一切都如姜潜所推断的，蔺浊一开始确实把自己的心脏藏在了冰箱，但距离游戏开始前，他又改变注意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和长发妹交换了心脏藏匿的位置。 二人都在游戏过程中采取了适当的迷惑措施：蔺浊的两次提出合作，就是迷惑动作之一！包括长发妹阻拦夜蜻蜓等人搜摸大娃娃的举动。 这些虚晃的假动作，就是为了在孩子阵营玩家启动“开关”时出错！ 而玩家一旦在关键步骤出错，将覆水难收，诡的力量暴涨，一直逆转败局。 客厅里，心脏与合影凹槽中的血管相连，属于女子的悲鸣声骤然嚎啕。 正满脸嚣张得意的蔺浊，表情突然僵住。 姜潜轻叹一声，从衣服中取出“另一颗”：“这个才是你的。” “你？！” 蔺浊的脸色变了在变，最终停留在绝望和惊恐。 这一次，没有反转。 客厅里继而传来长发妹的咆孝：“蔺浊！你背叛我……让我变成副本的奴隶，你也不得好死！ ” …… “你不得好死！ ！” 壁炉中的火焰，随着画像发出的辱骂声渐弱下去。 一楼的烈焰地狱终于迎来降温，即将烤干的飞蛾哑火扒着二楼的护栏，差点跟着长发妹一块儿哭出来。 但蔺浊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当诡的代价二：一旦心脏归位，玩家灵魂将出卖给副本，终生为奴。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听说有人要养了吗？渣男！ 第163章 「儿童乐园」享受吧，直至黑夜结束 当诡的代价二：一旦心脏归位，玩家灵魂将出卖给副本，终生为奴。 也就是说，即便哪天副本被破解了，他们也将回不到原本的世界，而是永远成为像巨大阿姨、小乖乖、调皮鬼那样的副本奴隶，不断轮回。 “看起来当诡的代价很大，比死亡还可怕？”姜潜从长发妹的弥留言语中听到了一些端倪。 “为什么……”蔺浊答非所问。 他此刻已经绝望，踉跄着靠在了背后的墙上。 姜潜向前走近了两步，像是做临终慰问般地、解答他的疑惑：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啊，你在尝试侮辱我的智商。” “两次、同一地点进行相同的合作试探，且未果。就算我当时不会觉察，但随着收集到的线索累积，当孩子阵营触及到诡‘开关’的核心线索，冰箱和大娃娃的暴露就是迟早的事。” “如果你连这样的错都会犯下，那你就是在秀智商。” 另一边，鸿鹄于飞已经触动合影上男主人的手指凹槽，隐喻另一个诡的心脏凹槽已经呈现。 鸿鹄于飞看向姜潜这边。 “当然，我并非只有这样的依据。是你杀死队友这件事提醒了我。” 姜潜继续道： “再多杀两人就可通关，如果换成我的话，和队友联手再做掉两人恐怕成功率会更高吧。但你却选择先杀了她。” “这说明当时在你看来：她存在的风险，已经远大于可利用价值了。” “是什么样的风险呢？她知道你心脏的藏匿地点。” “以她的当时闹出的动静，必然引起我的注意，留着她，对你来说才是最大的隐患。所以你必须先杀了她。” 蔺浊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已经放弃了挣扎、反驳、求生，姜潜的每句话，都是对他自尊的碾压，和意志力的摧残。 但他又不得不听下去，是因为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你把她留在房间里，同时留下的还有藏在大娃娃里的、你的心脏，为的就是引发我们的错误联想，弄错心脏的位置。” “你自以为没人会发现冰箱里的那颗心脏，你甚至还寄希望于以同阵营玩家的身份蒙混过关。” “我说的对吗？” …… 蔺浊沿着墙壁滑坐下去。 近距离之下，他甚至放弃了对姜潜的暗算偷袭。 因为意志力已经垮塌…… 姜潜所说的每一步、有关他的每次决策点，都完全契合了他当时的利弊权衡、心机算机。 他自以为算无遗策，沾沾自喜，到头来却完全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已经不是谁胜一筹的问题，这属于碾压。 虚汗沿着蔺浊的鬓角滑落，阴郁深邃的眼神在此刻变得空洞、失焦，他能够想象自己永生失陷于副本轮回的悲哀。 永无止境的被奴役，被玩弄，被攻略…… 就算是死掉，都比永生被奴役要安生多了。 只可惜，他和娇滴滴的长发妹都是上一轮丢手绢游戏中缔结仇怨最多的两人，因此在这一局中，他们只能当诡，连求死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你还有一个选择。” 就在蔺浊即将认命时，姜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 …… 客厅中的巨幅合影上，男主人已胸口大开等待心脏的归位。 鸿鹄于飞试探着提醒姜潜：“潜龙老师？” 下一刻，只见姜潜的钢笔闪烁幻化成多种兵器的模样，最终停留在长鞭的形态——带刺的长鞭。 姜潜的话音冷冷传来：“不肯合作？” 随着言语声，长鞭缠绕住蔺浊，骤然勒紧！ 那奇诡的攻势和速度，甚至令猎物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任凭蔺浊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没关系，夜还很长，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消遣，要试试我的手段吗？” 姜潜的话音不懈怠一丝情绪，却带给人以极大地压迫感。 压迫感来自于言外之意。 “鸿鹄兄，外面帮我照看一下，天亮之前，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说着，姜潜随性地活动一下关节，将手腕指节捏得咯吱作响，而后拖曳着被束缚挣扎的蔺浊，向过道里面走去。 “享受吧，直到黑夜结束。” 然而，走到半路，姜潜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云澹风轻地从虚空中抓出一件大衣，丢向天花板！ 大衣撞到天花板，便迅速融入了这栋房子的内表层。 那是姜潜从戴医生那儿捡漏的隐身衣，可以起到屏蔽作用，屏蔽外面可能存在的、围观之人。 “喂喂……” 鸿鹄于飞一脸诧异地望着姜潜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眼前的巨幅画卷，叹息一声： “不愧是忌铭大人麾下的精兵……” 他话音才刚落，走廊里，便传来令人压根发麻的哀嚎声…… 与此同时，来自这栋房子外的“注视者们”发出了姜潜等人无法听到的叹息： “令人惊叹！这次，孩子阵营里混入了一个变态。” “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诡阵营输得这么惨！所有的算计都被对方化解，那年轻人就像开了天眼，好像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同感。我甚至觉得男诡的心机已经很深了，操作也非常谨慎仔细，可还是败露了，一败涂地！” “把副本探索到这个程度，后生可畏啊……” …… “啊啊啊~令人兴奋的画面被他遮住了！ ” “哇哦，玩儿这么野，不结束黑夜，就是为了延长对家的痛苦和绝望吗？太狠了。” “人家都说了是私仇，很正常，天才都有点儿大病。” “我觉得还好，诡的失败代价是什么？比起沦落为副本的奴隶，我宁愿被粗暴对待一整晚。” …… “赢得毫无人性啊！这种人，居然没被直接判为‘诡’？” “也许是上一轮积累的仇恨值没达标吧？我觉得他还好啊，没坑队友，也不滥杀，只是对敌人够狠而已。” “你说他会选择继续冒险么？” …… “这个人让我想起了一个变态级的试炼副本，虽然它的等级没有被判为S，但至今无人通关……” “所以，要黑屏一整夜了是吗？？？牢头！我抗议！ ” …… 零星的议论声，在浩瀚虚空中回荡。 没有人回答他们。 这里是3号中转站，也是更高一层级的“牢狱”。能够停留在这里的玩家，都至少是通关了丢手绢游戏，并敢于继续前行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捉迷藏的漫长黑夜，在前半宿的高潮部分过后，后半夜则彻底寂然。 3号中转站的停留者们都在等诡被关掉、黑夜被强行结束的那一刻，因为自第一位到达者至今，还没见过有人集齐两颗心脏，完整启动开关的先例。 目前看来，今日的孩子阵营已经可以做到了。 然而这些停留者们又不希望黑夜结束。 因为一旦游戏结束，玩家离开，他们的肉体也将再次处于休眠状态。不吃不喝不言语不动作，意识在寂寞中漂流，直至下一次有玩家抵达此处。 会有人终结这个副本吗？会有人来解救他们吗？ 被困得久了，他们已经不抱这样的希望。 他们已经看过无数人才陨落在此，甚至他们中有的人就是曾陨落的人才。 但今天，他们却都在心中隐隐期盼！ 不论是被困的守序，还是被困的异变者、邪道之人，都在期盼潜龙勿用继续通关！ 时间流转，黎明已至。 日升，窗外从暗澹到熹微。 壁炉内的火光依旧跳跃，但已维持在稳定的范围内，无法掀起多大的波澜。 蜷缩在浴缸内的刀疤女抬起脸，脸颊幻化，恢复成一位四十几岁妇人的模样。 她从容地站起身，湿淋淋地走过二楼过道，来到护栏，从楼上往下望去： 姜潜等人清闲地坐在沙发上，烤着炉火，沙发角落里，是半死不活的蔺浊…… “天亮了，孩子们。” 妇人亲切地朝着楼下通报道： “恭喜你们，在捉迷藏中存活，通关成功。” 直至听到这句话，姜潜才从沙发起身。 他手里捏着蔺浊的心脏，在周边场景幻化之前，走到蔺浊身边，把心脏塞回了对方的胸口。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不要养嘛~追读好不好（翻滚 第164章 「儿童乐园」树族公主 姜潜从蔺浊倒着的位置直起身，与站在二楼护栏内的刘慧芬平静对望。 夜蜻蜓、鸿鹄于飞、飞蛾哑火、树族两勇士也随之起身，包括经历了彻夜拷打的蔺浊，双目也在循声对焦。 客厅内，晨曦的阳光洒在屡经破坏的巨幅合影上： 女主人的“胸腔内”心脏正有规律地搏动着，男主人的胸腔依旧空洞，不经意看去，彷如未完结的创作。 刘慧芬的目光环过七人，最终又落到客厅的合影上，喃喃低语：“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未能完美破题。” 显然，她是在为两颗心脏未能归位而抱憾。 “人有时要随性一点。”姜潜笑道，似乎对是否做到完美毫不在意。 他还有未言明的后半句潜台词：完美破题从不是他的目的，通关副本才是。 因此他能将率先通关“水果人”的机会给鹿梵倪，将熄灯信息的核心点给到当时的同伴，带丢手绢组的同伴们一起赢。 包括现在。 “完美破题是什么样子啊，还真有点好奇啊……”一旁的飞蛾哑火在场景转换前仍旧盯着巨幅合影，遗憾和好奇写在脸上。 “活着已经很幸运了。”夜蜻蜓随即说道。 当几人已被传送走，刘慧芬依然在凝注着半成品的画卷，笑容沧桑： “完美破题已触手可及，他却能为了另一个目的而忍住未去触及。真是个定力非凡的人类。” …… 随着周边场景的切换，几人再次身处周遭昏暗的虚空下。 举目四望，唯有天空中零星悬吊着少量的黑色空间。 与之前见过的2号中转站不同，此处的“房间”并不透明，如同黑箱。虚空下的他们根本无法分辨每个房间内有谁、多少人、是敌是友。 正当此时，副本的奖励提示在每个人眼前浮现： 1、通话充值券（10分钟） 2、3号中转站VIP房卡 …… “诶？这次的通话时长居然有10分钟！ ”飞蛾哑火兴奋地叫出了声。 他还没见过这么多通话时长，上个丢手绢游戏，他就只得到了1分钟通话时长来着。 其他人则要澹定得多。 尤其是姜潜，算上倒计时器中的累积时间，他可以通话的时间长达61分10秒，一小时有余。 就算有挨个黑箱慰问过去都绰绰有余。 “大家的奖励是什么？”姜潜问道。 “10分钟通话券。” “我也是。” “一样……” 没有其他额外体现功能的奖励。 于是姜潜坦言道：“我还有一张VIP卡，你们谁准备停留，可以使用这个。” 说着，他将VIP卡亮出，望向一同通关的几人。 这时候，一直倒在地上躺尸的蔺浊终于吭声，有气无力道：“喂……我有个东西。” 他艰难地伸出手，朝姜潜摊开掌心，是个盲盒。 “跟你交换……房卡。” 原来蔺浊也有特殊奖励？他仅差一个人头便能完成诡阵营的任务；而我仅差一颗心脏归位就完成孩子阵营的任务。所以特殊奖励给到的是我们两人……姜潜蹲下身，轻笑：“你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说着，毫不客气地从对方手里夺过盲盒查看。 盲盒上印着上轮捉迷藏中男女主人的合影，不像是蔺浊临时造出来的假货。 姜潜起身问：“各位有什么打算？” 夜蜻蜓率先果断道：“跟着你！潜龙老师，不管下一轮遇到什么困难，我的任务就是确保你能通关。” “我也一起。”鸿鹄于飞冲姜潜笑道，“不得不承认，刚进入这个副本时我有点悲观，以为完蛋了。但现在，我忽然觉得拼一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姜潜依次望过二人的眼睛，他们的期待和信任是发自肺腑的。 “多谢信任。不过我仍要提醒你们，刚才蔺浊遇到的、有关‘诡阵营’的特殊规则，说不定接下来我们也会遇到。这是你们要考虑的风险。”姜潜提醒道。 这同时也在传达另一个讯息：他不能保证每次都全员无损。 而一旦发生伤亡，即便押注了超物水晶，也可能碰到特殊意外，比如被迫与副本做交换，从而导致失去更多。 “潜龙老师，我们是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夜蜻蜓洒脱笑道。 “放手一搏吧！反正我是不甘心蹲大狱的。”鸿鹄于飞也表明心意。 “那好。” 姜潜继而看向树族的两位勇士。 “我们可能……有点麻烦。” 野火燎不尽言语吞吐：“是这样，我和参天松不是被随即拉进来的，我们是借助锚定道具强行参与的。” 听了这话，几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野火燎不尽和一棵参天松弄二人身上。 “不好意思，关于这点之前没提到，我们的目的是为找到我们树族的小公主，森熙公主。她是树族嫡传长孙女，拥有滋养万物的罕见天赋。所以……” 野火燎不尽说到这里，不复此前的嬉笑怒骂，脸上流露出些许悲壮的表情： “我们兄弟二人的性命都是森熙公主的恩赐，如今有机会代公主受困，我们兄弟二人也算各得其所。” “只可惜，这次的中转站房间看不见内部情况，我们得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过去，确定小公主不在这一层，才能继续前行。” 姜潜听明白了，这二人有使命。 树族的小公主，滋养万物之力……他着重回味着这两个所传达的信息。 当今的持牌者官方，由十大家族联合管理运营。 树族，是西部地区的大家族，与西部羽族并称为西部双雄。 而所谓的“嫡传”，则一般是指家族创始人的后代。含着金钥匙出生，背靠家族的资源优势，如果再加上天赋异禀，其修为必将如虎添翼。 “树族的森熙公主失踪于「儿童乐园」曾在官方震动一时，树族长老们想尽办法请贤举能，都没能破了这副本。此次恐怕是另辟蹊径，有了别的解决方案。”鸿鹄于飞在旁低语道。 他在官方供职多年，又属于同处西部的羽族，对这些重大事件自然知晓。 “既然如此，二位请便吧。” 虽然不知道两人要用什么方式“换回”树族公主，姜潜仍表示理解。 于是树族的哥俩便开始了通话尝试。 姜潜最后将目光投向飞蛾哑火。 这位善于隐蔽的卷毛小哥有些犹豫不决：“我押注的不是超物水晶……” “你的决定是？” “我想停留。” “没问题，VIP房卡给你，至于是否接收别人，你决定吧。”姜潜对同伴向来康慨。 姜潜把房卡交到飞蛾哑火手上，对方则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卡片，然后像握着救命稻草一样攥紧在手掌。 虽然他现在有10分钟通话时长，但作为散修，他既没有所谓的“组织”，也深知这其中不可能存在自己的“同伴”或“熟人”，比起与不熟悉的陌生人共处一牢房，他更渴望住单间！ 蔺浊咬牙切齿，尝试挪动身体也没有做到。 他趴在地上艰难抬头，试图说服飞蛾哑火： “一个人处于黑暗是很难熬的……” “除了这些凶残的游戏，你将什么也看不到，呼……无法交流，无法互动，这样的时光一小时可以，一天可以……一个月呢？一年呢……” “呼……你把我带上，我这状态也奈何不了你……最起码，有个伴，啊？” 姜潜在旁默默看着。 旁边，树族两勇士还在挨个拨打黑箱房间的电话排查： “什么？你要和玩家潜龙勿用说话？喂，我们只是想问……” “你也要和潜龙大神说话？你们……好好好，我帮您带到，您先回答我的问题啊……” 野火燎不尽耐着性子听对方叨咕了半天，也没问出公主在不在那个房间。 眼看两人的20分钟时间就要用完了，一半的房间还没打完！ 两位勇士急得一脑门汗。 “用我的吧。”姜潜把倒计时器递过去。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65章 「儿童乐园」摸瞎 “用我的吧。” 姜潜把倒计时器递过去。 两人盯着倒计时器上堪称充沛的“时间”，眼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但随即，野火燎不尽又有些顾虑：“潜龙大神，这时间，我们兄弟可能没机会还你了。” 姜潜看着他们，渐渐理解了二人的言外之意。 “无妨，我留着也没用，拿去用吧。” 二人郑重地接过姜潜的累积时间，开始继续拨通电话。 虚空之上的某个房间中，一双灵性十足的眼眸，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姜潜当着夜蜻蜓和鸿鹄于飞的面拆开“盲盒”，盲盒内，是一双人皮手套。 查看道具属性：人皮，穿戴后，可彷效任意你曾接触过的人类。 属于一次性道具。 “这是什么意思？”夜蜻蜓从旁好奇道。 “想必是易容类道具。”鸿鹄于飞则做出评价。 姜潜收起手套，对二人提醒道：“看着情况，下一关只有我们三人参与了。从现在开始，我们需要留意副本给出的任何反馈、提示信息，因为那有可能是对下一关内容的暗示。” “这可以类比丢手绢前的早餐餐巾，和捉迷藏前混血妹子吃的那颗长了虫子的苹果。” 早餐餐巾正反面的小男孩、小女孩暗示，对应着丢手绢游戏中暴力与善念的双重选择。 内部腐烂蛀虫的苹果，寓意着“内诡”，两条虫对应着两个内诡。同时暗示着故事线中女佣夫妇对屋主的“寄生”概念。 跟着姜潜经历了这么多，夜蜻蜓和鸿鹄于飞也学到了不少，认真点头。 在商量下一关策略的时间里，树族两兄弟成功找到了目标！ 二人把还剩30分钟的倒计时器送还给姜潜。 “多谢潜龙老师，您的情义树族不会忘。”一棵参天松正气凛然道。 “还有，很多玩家托我给你带话，他们希望你能带他们冲破这副本、重归自由，如果真有这一天，他们定会报答。还有一些肉麻的话我不好意思说，估计你更不好意思听，就算了吧。”野火燎不尽有些激动。 “好，我尽力。”姜潜笑着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去吧。” “我们走了，保重！” “保重。” 两人于是化作光火归于虚空中某悬吊着的黑箱房间内，这是房间的主人答应了他们的申请，接收了他们。 姜潜不知二人将以怎样的方式“换回”树族森熙公主，这不是他能操心的事。 相比之下，令他意外的是蔺浊，居然顺利说服了飞蛾哑火，加入了他的VIP房间。 “潜龙大神，我……”卷毛面露惭愧之色，看向姜潜的眼神里有征询也有试探。 这家伙是被蔺浊蛊惑了心智吗？还是单纯的害怕一个人面对长久的黑暗与孤独……姜潜不露声色：“你决定就好。” 望着以自己名义凝聚的黑箱房间升空，姜潜的内心毫无波澜。 捎带着环顾了一眼其他处于沉寂中的黑箱。 一壁之隔，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一道道炽热的目光，能够想象被封在黑箱内的人们正对他寄予着怎样的厚望。 虚空中回荡起熟悉的播音腔： “亲爱的小朋友们，潜龙勿用，鸿鹄于飞，夜蜻蜓，你们准备好去往下个娱乐活动了吗？” “呵呵~我们启程了！” 脚下的空间震颤挪动，姜潜等人一阵晕眩。 再苏醒时，却发现又回到了进行捉迷藏游戏的房屋！ 然而壁炉上方的巨幅合影已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抽象画：戴墨镜的男人牵着狗。 “怎么又回来了？” “什么情况……” 夜蜻蜓和鸿鹄于飞四下张望确认。 这时，海鲜粥的清香钻入三人的鼻息。 “嗨~亲爱的小朋友，不介意的话，吃完早餐再玩游戏吧？” 厨房里探出一位美妇，挽着发髻，系着围裙，似乎正在忙碌。 和姑妈比姿容更年轻，但身材差点意思……姜潜下意识地做出比对。 “走吧，注意观察。”他低声提示两位队友。 有关游戏前的线索信息极为重要，这点姜潜已经反复强调过。 三人于是谨慎地来到餐厅，此时美妇已将三份粥各就其位，并温柔地朝三人微笑：“来吧孩子们，一人一碗，好孩子不可以剩饭哦。” “好，谢谢。”姜潜率先坐下，拿起碗中的勺子。 鸿鹄于飞和夜蜻蜓也随之就位。 每人只有一碗粥，海鲜粥，粥表面飘着青菜丝和三只虾。 姜潜望着这三只虾盯了一会儿，抬头，与两名队友确认了一下眼神。 三人没有交流，都埋头开始吃粥。 当海鲜粥见底，姜潜的碗底露出了两行字： 第一行写着：储物间。旁边还加了个跑动的小人。 第二行写的是：禁止交流。旁边画的是危险警告。 意思很明显了，暗示姜潜速去储物间，期间不允许与其他玩家交流。 这个交流没有加限定，也就是说不仅是言语，包括眼神、文字都不可以，一旦尝试，会带来未知的风险……姜潜平静地抬起头，看到同样吃到见底的鸿鹄于飞和夜蜻蜓。 两人的视线还停留在碗底，似乎在尝试规则的意思。 为避免两人试图向他传递信息而不慎犯规，姜潜移开视线，径直起身，离开了餐桌。 余光里，鸿鹄于飞和夜蜻蜓抬头看向了他。 他没有理会，也没有提速，稳步走向记忆中一层储物间的位置。 推开门。 之前原本杂乱塞满的储物间内，只余下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枪。 姜潜双脚迈入房间后，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只有桌子的部分发着光。 他的眼前出现了游戏规则提示： 【娱乐项目：摸瞎】 【参与人数：3人】 【您的身份是：瞎子】 【规则：“瞎子”玩家通过“触摸后喊出ID名称”或“水枪射击”的方式淘汰其他玩家。】 【被“瞎子”触摸后准确叫出ID名称的玩家，或被水枪击中的玩家，将遭受到致命伤害。若ID喊错，攻击将遭到反弹。游戏过程中，水枪仅有一次使用机会。】 【本轮仅产生一名获胜玩家。】 【请在游戏倒数结束前离开当下房间，参与游戏。】 【备注1：瞎子玩家将无法启用视觉相关能力，本轮无法使用副本之外的其他道具。】 【备注2：所有玩家全程不可交流，副本将自动屏蔽除“触摸”、“喊出ID”以外的所有交流可能。】 …… 姜潜虽然对此游戏早有预知，但真正收到游戏规则后仍不免诧异：这一轮娱乐活动，竟是要让玩家自相残杀。 他随即联想到了从蔺浊处获得的盲盒：人皮手套。 果然与摸瞎的游戏性质都对上了。 但这个“摸瞎”仍然非常古怪。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求月票、推荐票～ 第166章 「儿童乐园」规则与算计 眼下即将启动的摸瞎游戏，令姜潜感到古怪。 按姜潜对这个游戏的儿时记忆： 摸瞎是“一对多”的双阵营游戏。 瞎子玩家属于进攻方，虽被屏蔽视野，但可以通过摸索或水枪（道具）的方式淘汰其他玩家出局；其他玩家为守方，在限定时间内定点隐藏，通过躲避、伪装、障眼法蒙蔽瞎子玩家以取胜。 先不论这副本的残酷，让搏命到最后的3位队友自相残杀，光是规则的阐述上，也存在着阴谋的端倪。 比如，玩家身份。 姜潜被分到的身份是：瞎子。 副本也就只描述了瞎子玩家的操作路径与获胜条件，其他玩家有什么功能、限制，获胜条件如何，只字未提。 现在只有一副从盲盒中抽出来的人皮手套，暗示了与瞎子玩家的功能：可以伪装成其他人，致使瞎子玩家在摸索辨别时出错。 单从副本介绍来看，逻辑上是有缺失的，描述非常暧昧。 该按照“常规的摸瞎思路”来理解当下这个游戏吗？ 显然不能。 但副本这么搞的用意在哪…… 姜潜回朔此环节这一路下来的观察，根据前几轮的经验，通关线索就隐藏在玩家看得到、摸得着、却极易忽略的地方。 一帧帧画面在姜潜脑海中轮换：熟悉的房屋环境，盲人与狗，海鲜粥…… 因为要进行“摸瞎”游戏，陌生环境对瞎子玩家存在些许不公平，因此采用了上一轮的熟悉场地进行本轮游戏。 盲人与狗，则更直观地暗示摸瞎游戏。 然后…… 姜潜的注意力停在了海鲜粥上： 热腾腾的海鲜粥，鲜香四溢，粥面上漂浮的三只水煮大虾色泽鲜润、引人垂涎。 虾，对应“瞎子”。 三只，暗指三名玩家？ 姜潜眼前一亮： 那么，三只虾，是否在暗示着：三位玩家的身份都是“瞎子”？ 如果是这样，就可以理解副本提示中只提到涉及“瞎子”玩家的功能和获胜条件，并将对抗阵营用概念模湖的“其他玩家”来指代。 玩家稍有不慎，就会将“其他玩家”自动带入到传统摸瞎游戏里被动躲避的角色，而疏于考量和防范。 “不愧是你啊副本，离间了我们嫌不够，还藏着计中计。” 可是当下情况该如何破局？ 有没有一种可能把损失降到最低，且保证全员通关呢？ 很难。 规则讲得很清楚：本轮仅产生一名获胜玩家。 那是否意味着，这场三人互搏的游戏，会一直持续到决出最终胜利者时才能结束？那样，游戏的终止时间，就是场上第二名玩家的淘汰时刻。 姜潜以纯理性的角度思考着游戏的最佳策略： 仅考虑获胜可能性：以我为例，对方一男一女，我可以通过触摸轻易分辨他们的身份；而我比他们多拥有一副人皮手套，又可以借此混淆感知。 看上去，我的优势比另外两人更加明显。 但其实不然。 首先，游戏参与者只有三人，博弈的组合相对容易计算。 以“触摸分辨”而言，我的优势≥鸿鹄于飞＞夜蜻蜓。 鸿鹄于飞和我的区别是，当他摸到男性时可以不用考虑、立刻叫我的名字，只有摸到女性时，才需要考虑“这位女性”是真的夜蜻蜓，还是我以人皮手套易容成的夜蜻蜓。 但鸿鹄于飞有一项可怕的能力：触摸感知死者。也就是说，他可能早就通过触摸确认过我和夜蜻蜓身上背着多少人命了。因此，他分辨我和夜蜻蜓二人身份的方式是基于更高阶的维度，速度可能不慢于我。 再加入水枪这一攻击维度进行考虑： 根据直观理解，水枪的攻击速度比喊名字更快，且更为隐蔽。水枪攻击仅限使用一次。 那么，使用枪击的时机就非常重要。 假如我与夜蜻蜓互摸到彼此，从我的角度，可以直接锁定夜蜻蜓的身份，并大声喊出她的名字淘汰掉她；对方却需要仔细判断自己摸到的男性是潜龙勿用，还是鸿鹄于飞，不仅存在50%猜错的概率，还可能因语速慢于我而100%被干掉。 但加入水枪后情况就不同了，夜蜻蜓可以二话不说直接掏枪干掉我，不给我喊出名字的机会。 当然，这样一来，她就失去了继续开枪的机会，下次再遭遇鸿鹄于飞时，就会被对方直接掏枪干掉，根本不给她喊名字的机会。 换成我遇到鸿鹄于飞也一样，假若其中一人选择先开枪，那么意味着开枪者也只能活过这一轮。因为当他遭遇到第三位玩家时，失去开抢机会的他，一定会被对方直接开枪干掉。 姜潜的思路逐渐清晰。 当下局面的游戏关键点在于：一定不要做开第一枪的人！ 谁开了第一枪，就会被第三者捡漏。 但如果坚持不开枪，又有一定的概率变成被首杀的冤大头。 …… 最优的方案是等对方两人先接触一次。 不管双方是开枪还是喊名字，第三人都可以收获巨大优势： 如果开枪，第三人可以捡漏获胜；如果是喊名字，第三人距离较近的情况下，甚至可以直接举枪收尾，或者通过听到的ID名倒推场上存活玩家的身份，方便后续的花式操作。 所以，不要成为先相遇的两人，成为捡漏玩家才是制胜的关键！ 所以聪明的瞎子要先躲起来、静观其变么……姜潜边思考，边走近摆放水枪的长桌。 他顺手将花哨的水枪拿在手上，眼前立时浮现出红色加感叹号的提示： 请谨慎使用枪支，被击中者将迎来真正意义的死亡！ （此道具凌驾于押注规则之上，请玩家慎重！） “？” 姜潜逐渐蹙眉。 水枪仅可以使用一次，且这唯一的一发居然可以越过押注规则而“真实致命”吗？ 他没想到这副本中还有这样厉害的道具，或者说规则。 握在手里的水枪此刻竟有些烫手。 因为这条极为关键的“代价”信息，姜潜不得不推翻全部策略，重新整合思路。 不能把“枪击”作为游戏必杀技来计算了。 这是一条他们三人任何一人都无法承受的代价。 而随着姜潜拿起水枪，副本的提示音也如期而至： 【摸瞎游戏，倒计时：30秒！】 【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离开当前房间，进入游戏场地！】 【游戏场地为除起始房间：储藏室、卧室、书房外的全屋空间。】 【倒计时：30，29，28……】 …… “这么快？” 只有20几秒时间思考对策了……姜潜默默咬合牙床。 他低头望向手中这把五颜六色的花哨水枪，很难想象这是一把即将用来夺取队友生命的利器。 …… 第167章 「儿童乐园」最佳策略 道具水枪可以夺命。 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副本内死亡，而是凌驾于“押注规则”之上，死后不会被送入某某中转站，而是直接送去投胎…… 先前的策略，果断pass掉。 杀人将会付出巨大代价，这是普世基本的法律条例。 一旦他举枪攻击了夜蜻蜓或鸿鹄于飞，哪怕副本破了，也难保这件事不被可能存在的“旁观者”泄露。 难道还要故技重施，用隐身衣做掩护？ 不，就算遮遮掩掩，一样会被猜忌怀疑。 这会给他的生活和工作带来无限的困扰，从此他的个人名誉、利益受损，在官方混不下去，还容易被牛鬼蛇神钻了空子，导致更大的危机。 一个鲜明的例子摆在眼前： 叶小荆，为官方立功无数的前提下，仅出现一次特殊工作失误，就被革职监管——功过不相抵。 可见官方的内部纪律还是非常强势坚决的。 而一旦失去了官方的保护伞，凭他现在的等级、资源，拿什么护住一家子平民？ 当然，除却法律因素、官方纪律因素，姜潜本意也不想对夜蜻蜓和鸿鹄于飞下杀手。 可是现在看来，三人一起过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必须想个办法，既不需要使用致命的水枪，又可以确保自己顺利通往下一关…… “不对，现在重要的不是我的想法，是他们两人的想法。” 限制交流的情况下，只能通过触摸来传递想法，可触摸就意味着……姜潜的大脑高速运转。 其他的交流方式会被屏蔽，接触，就意味着触发游戏规则。 在没有提前商量好的情况下，游戏规则一旦触发，就难免有人被误伤淘汰出局。 有时候人的应激反应是大过于思考的。 【倒计时：15，14……】 眼下倒计时已过半，再过十几秒，姜潜就必须走出房间，开始面对残酷的相杀。 “冷静，解决这个问题，活着出去……” 姜潜深呼吸，继续思考： 夜蜻蜓和鸿鹄于飞也是官方人员，他们应该也会考虑到我所顾虑的事。 如果我们三人默契地不去使用水枪，仅凭借触摸叫名字的方式裁决胜负，至少是不会背负命债的。 且他们都倾向于相信我的能力，如果有通关的机会，大概率会留给我来做。 可问题在于：看起来这就是最后一关了啊。 那条“只能存活一人”的规则，是否就是对最后关卡的预示？ 想想通关者能收获到什么——号称“前所未有”的副本奖励！甚至与进化的隐秘高度相关！ 毕竟是官方棘手程度排名第一的无解副本。 但凡有一点野心，恐怕都不会放弃这种唾手可得的机会。 那么，在距离最后仅一步之遥的位置，鸿鹄于飞和夜蜻蜓会怎么办？ 【倒计时：7，6，5……】 时间快到了。 在最后的倒数几秒之中，姜潜忽然灵机一动！ 他甚至没有等到倒计时结束，就迅速拉开储藏室的门，快步走了出去。 鸿鹄于飞和夜蜻蜓两人的起始位置分别是：卧室，和书房。 都在二楼。 这又多给了他一些缓冲时间。 站在一层的过道里，姜潜凭借着自己此前的记忆，完成空间视觉的想象构建。 他步履平稳地在走廊上行走着。 1秒，2秒，3秒…… 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响动，开门声，走动声，翅翼与气流的摩擦声……包括他自己的脚步声。 原来如此，声音也可以传递信息，因此被副本屏蔽掉了！ 做得真绝啊……姜潜忽然觉得好笑。 这样看来，大概率三名玩家都只能依靠“触摸”来感知彼此了。 而他的计划，就是通过触摸来实现。 姜潜的第一个目标“作桉现场”是厨房，那里是杂物最多的地方，且距离他的起始位置最近。 他能够大概率确保自己是第一个抵达此处的玩家。 然后，他开始凭借记忆将玻璃杯、餐具调整摆放位置，摆成他想要传达的文字：NO GUN。 英文字母比划少，好摆。 意思很明确：不用水枪，即等同于放弃“杀人”。 他没有试图传达关于谁来通关的探讨，没有必要。 刚才姜潜突然想明白，他自从被拉入这个无解副本之后，就给自己订立了唯一的目标：活着出去！ 活着出去，就必须通关副本，而谁来通关，都与他的目的不相违背。 如果这就个摸瞎游戏是最后一关，那么：不死人，有人通关，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是最单纯美好的结局。 除了厨房，姜潜还准备多布置几个位置，这样被二人发现的概率会增加。 而且他也会同时去留意对方留下“信息”的可能。 副本禁止触摸以外的交流？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钻钻空子试试嘛。 而如果摸瞎不是最后一关呢？ 姜潜的面无表情地摆放着餐具，进行语言信息的构成。 这种情况必须考虑。 鸿鹄于飞和夜蜻蜓两人中的任何一人进入到下一关，他都不能放心。 因此，留下信息的真正目的，是试探双方的意向、诱导交流。 有了第一次交流，就会有第二次交流。 那么他就有办法做“协调”，哪怕每次只能通过物件间接传达简短的信息。 姜潜已经想到了一个既不主动伤害两人，又可以让两人为自己赴死的最佳策略！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这章短短短我知道，下章节补回来！ 第168章 「儿童乐园」人性，人心 姜潜的动作简洁而迅速。 在厨房、餐厅、客房这些可能被探寻的地方，都留下了“NO GUN”的信息痕迹。 之后便是去往二楼。 考虑到这途中与鸿鹄于飞、夜蜻蜓狭路相逢的可能，稳妥起见，他戴上了人皮手套。 这种复杂情景下，易容成鸿鹄于飞还是夜蜻蜓都很可能弄巧成拙。因此，姜潜模彷的是本轮为他们煮粥的俏厨娘。 这样，当遭遇鸿鹄于飞时，对方会误以为碰到了夜蜻蜓或别的什么女人。一旦触发了ID攻击，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遭遇夜蜻蜓也一样，对方不至于第一时间察知是他。 姜潜沿着楼梯，小心缓慢地步上二楼。 先去到棋牌游戏室，做好信息线索后，又拿了些纸牌，接着去往婴儿房、次卧。书房和主卧是排除在游戏场所之外的，因此他没有涉足。 然而，这一路上没有任何“奇遇”。 出乎意料的顺利。 姜潜保持着耐心，按计划潜回楼下，查看自己最初留在一楼的信息痕迹……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厨房、餐厅、客房、走廊上，每处信息痕迹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说明他的“留言”还未被发现。 姜潜隐隐感到有些奇怪。 不至于吧？不管他们是想赢，还是试图与我交流，总要主动做些什么。视力缺乏的情况下，如果尝试探索或哪怕是途径，也不太可能一点触碰的痕迹都不留下……姜潜心中纳闷：“难道是我的推测出了错？” 姜潜迅速在脑中将所有的可能性重新复盘。 确认判断的同时，他耐着性子、重新上二楼，查看自己留在二楼的信息。 不出意料，依旧没有任何反馈，也不见触碰过的痕迹。 这些信息都没被查看过。 姜潜停下来，思考出现当下情况的原因： 首先，我的推理和策略都没有问题。 但是，鸿鹄于飞和夜蜻蜓对这局游戏的理解程度到哪里？ 摸瞎游戏给到玩家的思考时间极短，又存在游戏规则上的障眼法，他们二人是否能参透“三只虾”的暗示？这是一层分界， 如果他们看懂了真实的游戏逻辑，在知晓水枪的严重杀伤力的情况下，他们会怎么考虑和行动？这是第二层分界。 每一层分界，都意味着无数可能的分支。 姜潜尽可能基于对二人的有限了解，将最可能的路径盘点出来： 他认为：关于第一层参透“三只虾”暗示，他前期曾多次提醒、示范，二人大概会有所领悟。 因此行动才变得更加谨慎。 这才能解释，他为何楼上楼下转悠这么久还没碰上其中一个。 他们在作何打算？ 思考和判断时间极其有限的情况下、被迫快速进入游戏，如果鸿鹄于飞和夜蜻蜓也没想好怎么面对这场游戏，他们大概率会采取哪些行动？ 大概率会先躲起来，确保自身安全，避免接触。 毕竟，这次的摸瞎游戏没有结束时间的压力，先躲藏，再思考对策是稳妥的选择。 而鸿鹄于飞和夜蜻蜓会躲去哪里呢？ 想到这儿，一种来自等级限制的无力感，让姜潜无奈。 眼下这两位都是长了翅膀的人才，要是躲在房顶上或趴在吊灯上，他一个两栖生物，暂时还真没什么办法！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 擅飞行的超物种玩家在失去视觉能力后，可能不会倾向于往低处躲藏，也许藏在高空位置会让他们更有安全感。 但这样对方二人就很不容易接触到他留的“信息”了。 对方可能出于忌惮，选择长期躲藏策略，或者只在他永远无法触及的空间里活动。 这样会不会游戏长期无法结束，而我们长期困于副本？难道这是“最后一关”的真正难点……姜潜暗暗揣测。 无法顺利交流，无法对齐彼此心中的倾向、达成共识，游戏将陷入僵局。 而僵局，其实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更多的可能则是相互猜忌、相互厮杀，造成同归于尽的结局：水枪的互射，是最可能导致两败俱伤的因素。 又或是鸿鹄于飞和夜蜻蜓采取了他最初的策略？一直在等另外两人先两败俱伤……姜潜一步步沿楼梯向下。 踏下最后一级时，姜潜忽然顿住。 刚才布置“信息”时，唯独没考虑客厅…… 一方面是，姜潜认为不太会有人在客厅这种毫无遮掩的区域内过多停留，信息被发现的概率偏低。 另一方面，本轮场景的客厅内只简单摆设了沙发，没见茶几这样的置物装置，而沙发是软的，这种不稳定的结构很难保证信息的正确传达。 这种情况下，信息传达错误，可比信息传达失败的风险高多了。 但现在，所有的“信息”痕迹都没被发现，姜潜就不得不尝试增设信息点，提高覆盖率了。 口袋里揣着刚才从棋牌健身房内带出来的纸牌。 姜潜的手离开楼梯扶手，转身朝向客厅。 这个时候，一个奇怪的场景浮上脑海： “客厅集合！” 那是在捉迷藏游戏的过程中，他曾两度指导队友分头行动，并要求他们“客厅集合”的口令。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感。 在途经某场景的时刻，忽然间曾在此时发生过的情形回朔脑海，并和自己此刻最为关注的事情做了串联。 姜潜重新迈开步子，朝客厅走近。 但刚走了一步，他重又停住。 想了想，放下了手里的水枪，并摘掉了人皮手套，呈现出真实的双手纹路和体貌。 他凭借着直觉向前方缓缓靠近，并尝试着伸出手，以一种松弛平和的状态，就像小孩子玩摸瞎游戏时那样，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地靠近。 通过脑海里的构想，姜潜能够“看到”前方便是沙发区域。 很近了。 整个世界寂然无声，他也只能听到属于自己的呼吸。 然后，他的左手触碰到了衣料的质感。 仅仅的一瞬的接触，那人动了！ 下一刻，姜潜伸出的左手被一双纤巧但并不算柔软的手握住。 姜潜第一时间做出判断：是夜蜻蜓！ 双手……意味着对方不但没有持械，还在他面前放弃了防备。 他甚至能从那双手上感受到情绪的流动，是激动、愉悦，因此对方的手心温度升高，甚至产生了细腻的湿润。 于是，他的手随对方的动作翻转，对方认真地在他掌心写下文字： ——“在等你！” 接着，姜潜伸出的右手也被一只手握住，这明显是男人的手，虎口和指腹处都能感受到茧的硌痕。 紧随着，他的肩膀上传来了一下拍打，像朋友之间打招呼那样放松自然。 那个瞬间，姜潜的内心并不平静。 肢体的接触，让他能更充分体察到对面的二人此刻状态和情绪，是平和放松的、正向的、心怀期待的。 姜潜意识到真正发生的情况，与他此前着重考虑的可能性都大相径庭！ 然而他内心的波动，不是因先前的猜忌而愧疚，那是必要的思考流程，他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为保障通关副本做全面的准备。 让他受到冲击的，是这种近乎朴素的直达。 鸿鹄于飞和夜蜻蜓对他的信任，使他们放弃考虑对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可能，而直接选择了把机会留给他。 也许他们在二楼已经碰面，也许他们已经完成了最朴素的交流——就像夜蜻蜓正在他手心写下的文字。 然后一起来到客厅，等待姜潜的出现。 也正因此，他们根本没注意到姜潜留下的“信息”。 姜潜考量的是人性，他通常会这么做，当他利用人性思考问题时结果往往很准确。但这一次，夜蜻蜓和鸿鹄于飞用他们的人心做出了一个让姜潜意外的答桉。 “来吧” 发怔的时刻，夜蜻蜓又在他掌心写字： “叫出ID” “去通关” 笔触很平和，熨烫的指尖贴着手心。这种温热正在充满他的全身。 这让他忽然联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夸赞他护住了姐姐的那位治安员，那双眼里的炽热和赞许，和记忆中一些相似的场景串联起来。 和夜蜻蜓、鸿鹄于飞正在做的事串联交织。 “快” “没关系的” 见姜潜迟迟不动，夜蜻蜓开始催促他： “又不是真的死” “日后来深州，请你吃饭” 另一边，鸿鹄于飞也耐着性子开始“写字”催促了： “回头见！” 三个字，言语简单随意，却传达得切情合理。 现在，选择权交到姜潜这边了。一起交过来的，还有二人的信任和认同。 姜潜一向善于选择和做判断，决定了便无惧无愧无悔，但在这寂静无声的时间里，答桉就摆在眼前，他却迟迟做不出交卷的动作。 但这个决定却不能不做，必须有人往前走。 夜蜻蜓和鸿鹄于飞都停止了催促，安静地紧握姜潜的手，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姜潜深呼吸。 再开口时，嗓子都有些发哑：“ID，夜蜻蜓……”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69章 「儿童乐园」寂寥天梯与断指人 “ID，夜蜻蜓……” 话音落下，与姜潜左手交握的双手忽然紧绷。 短促的一阵颤抖后，夜蜻蜓的力道逐渐软了下来，她攥着的手指开始松弛、下滑。 姜潜随着对方的动作低下身，一旁的鸿鹄于飞也配合着姜潜、夜蜻蜓的动作蹲下身。 倒下的夜蜻蜓身体倾斜…… 姜潜左手前探，顺着她手臂延伸的方向，将即将倾倒的身躯揽住。 他感受着夜蜻蜓身躯挨向自己的臂弯，额头撞入自己的肩膀，刚刚还活灵活现的一个人，就这么失去了动静。 从鲜活到衰竭的过程。几乎没有挣扎。 姜潜感受着胸口的重量，隐约间，有温热的液体渗入前襟。 整个世界仍处于宁静。 姜潜接着念出了第二个名字： “ID，鸿鹄于飞……” 同样的死亡过程上演。 鸿鹄于飞手掌绷紧、颤抖，然后松弛。 姜潜伸手去扶住对方倾倒的肩膀，使他瘫倒的身躯靠向自己。 这一次，带着体温的粘稠的液体直接垂落在他的手背…… 鸿鹄于飞的身体平静了下来。 由于摸瞎游戏封闭了视觉，姜潜无法看到夜蜻蜓和鸿鹄于飞的死状，只能以臂膀感受着二人的身体逐渐僵硬和变冷。 左边是夜蜻蜓，右边是鸿鹄于飞。 这两人把通关的机会直接交付给了他。 虽然这与他计划中的结果一致。 但却，已经不同了。 …… “恭喜潜龙勿用小朋友，在本轮摸瞎游戏中胜出！” 耳旁终于传来副本的提示，声音是属于播音腔的： “今天的娱乐活动才刚刚开始，准备好了吗？我们继续出发喽~” …… 令人厌恶的欢愉口吻。 随着话音落下，姜潜双臂和胸前的重量倏然消失，眼前的视线恢复清明，他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陌生环境。 此时，他正身处一片圆形的空场中。 夜蜻蜓和鸿鹄于飞已经不知所踪。 姜潜从地上站起，观察起四周的环境：脚下的地板是棕褐色的，周边，由环绕的类玻璃材质的墙壁围拢。 类玻璃墙壁以外，是一条几乎空无一物的环形回廊。 回廊以外，便是堵死的外壁。外壁与地板同样是枯木色泽，给人带来无尽的荒芜、寂寥之感。 “恭喜潜龙勿用小朋友，来到海鸥儿童乐园的4号中转站！” “真是太令人惊讶了~能抵达此处的小朋友寥寥无几！距离最后的胜利，越来越近了呢~” “现在，你剩余80分钟通话时长可与中转站内的小朋友通话交流……” 所谓的80分钟通话，是由姜潜的余额30分钟、通往摸瞎现场前三人未使用的30分钟、和刚刚收到的通关奖励20分钟组成。 在播音腔有感情地朗诵时，姜潜的视线已被回廊中的唯一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位潦倒的中年男性。 高瘦匀称，右手有两根断指，五官端正但萎靡。 久未打理的卷发、胡茬让他看上去苍老又邋遢，褶皱破旧的数字服上，曾经的血迹已经褪去了新鲜的色泽。 他背靠棕褐色的墙壁坐着，双眼开启了一道细微的缝隙，眼球通过这道缝隙缓缓向姜潜对焦…… 看这精神状态，和连续几天泡在网吧打游戏的网瘾少年有的一拼。 姜潜掏出倒计时器，走近男人。 隔着玻璃墙壁问道： “先生，请问您是通关了摸瞎游戏才来到这里的玩家吗？” “其他玩家呢？那些从摸瞎游戏中被叫中ID的玩家，应该也会来到这里吧。” 他手上的倒计时器开始运转，时间在分秒消减。 那男人眯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仿佛才完整地接收到姜潜所传达的意思。 然后他皱起眉头，用了十几秒才组织好语言： “你说什么？” 还好我时间宽裕，不然怕是隔着玻璃也要揍你……姜潜将自己的话换了一种问法，又与断指的男士重复了一遍。 其实他是在确认夜蜻蜓和鸿鹄于飞是否会顺利抵达这里。 看起来，这4号中转站此前似乎只有断指男人一个人在。 “啊……” 断指男人的眼皮逐渐张开，随即口中发出细碎的惊叹： “哦！ ” 伴随着呼吸的紧促，断指人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泛红。 一种激动的情绪正在他的身体里滋长、上涌！ “你是……通关的玩家？” 他手脚并用地、踉跄着从原处爬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摇晃的步伐冲到姜潜附近的玻璃墙旁！ 双手贴在玻璃墙上，盯着姜潜，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你是……通关的玩家……” “居然是……通关者……” 他的眼睛里闪过惊异、犹疑、震撼、嫉妒！ 继而，是悲哀！ 这个男人在面对姜潜，面对一位刚从“摸瞎”游戏来到这里的通关者时，竟然是毫无征兆地： 哭了出来。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70章 「儿童乐园」不会有人为我兜底 眼看一个男人一分钟之内在自己面前崩溃大哭，姜潜的体验很奇特。 对方的情绪冲涌而来，隔着类玻璃材质的透明墙，将饱经的煎熬、挫败、悔恨不顾分寸地宣泄。 虽然部分情感，对姜潜这种情感障碍者而言很难完全理解。 但这不妨碍他通过对方的表象反应，得到一些客观结论： 此人大概率长期处于孤独、压抑或焦虑之中，导致神经极度衰弱、敏感，在“迟滞”和“过度反应”之间两极循环。 这种异常大概率和副本通关失败、遭到长期囚禁相关。 待对方稍微平静下来，姜潜才再次问道：“你是被叫中了ID的人？” 断指人抹去鼻涕和眼泪，眼中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他说出了一句令姜潜动容的话： “我是摸瞎游戏的第一位通关者。” 姜潜微微皱眉： “你是通关者，为什么会留在这一级中转站，是你自愿选择了停留？” “是的，我当初选择了停留……” 断指人继而流露出痛苦神色。 他说出了理由：“这个副本太残酷了，通关摸瞎，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的队友们已经死了，凭我自己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选择停下，我从没后悔过。” 姜潜沉默。 从「儿童乐园」初始至现在，姜潜共经历了四次中转站，水果人、丢手绢、捉迷藏，到现在的摸瞎。 的确中转站内的人口数量，在随着游戏的进阶而逐级递减，而且是断崖式递减。 姜潜只是没想到，摸瞎游戏所对应的4号中转站，只有一位停留者。 而且唯一的一人又自称是摸瞎游戏的首位通关者。 这不合情理。 “抱歉，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新的通关者了，你的出现，让我很激动。” 断指人的话将姜潜的思绪拉回： “我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停留了多久……也许几个月、一年？几年？也许是一次终身监禁……这中间，我也见过像你一样通关到达这里的人，只不过从没有一个人是如你现在这般冷静自在的。” 两相注视。 姜潜虽身染血色但依旧整齐的衣着，平静笃定的神色，以及从容不迫的口吻，令断指人眼里忽而闪过抵触的神色。 “你的队友们呢？”姜潜问道。 “死了，死在摸瞎副本，死于游戏规则！”断指人痛心疾首道。 “他们全部都死于水枪？没有一个人被送来中转站？” 断指人摇头：“我不清楚，但没人被送来中转站……” 姜潜心中一沉！ 眼下，鸿鹄于飞和夜蜻蜓的安危，被他划上了一个问号！ 他迅速回顾摸瞎游戏规则：被触摸并说中名字的玩家，将遭到致命伤害，而叫错名字，伤害则将反弹…… 摸瞎游戏中，被淘汰的方式只有这么几种： 被水枪攻击，被喊中ID，喊错ID被反弹。 但水枪攻击被明确提示会造成“真正的死亡”，凌驾于押注规则之上。 这样看来，除了被水枪击中的人真实死亡外，至少还有两类被淘汰的人可以被送来中转站，然而却没有见到！ “也就是说，除了通关者以外，这里再没有送来过其他人？”姜潜凝神道。 “对，没有其他人了。”断指人附和。 “其他人会去哪儿？” “死了吧……还能去哪儿？” “死了……”姜潜只觉一股怒火自胸腔燃起，“这副本会允许规则里没讲过的事发生吗，押注过超物水晶的人也无法保命？” 断指人唏嘘一声：“我便是因此选择停滞不前！” 他似乎已对副本的残酷规则深恶痛绝，苦笑着看向姜潜： “你经历副本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这个副本从捉迷藏开始，就已经不受押注规则的限制了！它拥有诸多违禁操作，有各式各样的手段折磨你、抹杀你！” “下一关，要面对的是什么还说不定，这样的‘游戏’我已经受够了……一次都不想再经历了！” 听着断指人的滔滔不绝，姜潜的内心更是翻云覆雨。 难道夜蜻蜓和鸿鹄于飞是真的死去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亲手杀死了两个毫无保留信任我的人……姜潜伸出双手，摊开掌心。 脑海中回朔着当时夜蜻蜓二人死亡时的各种细节！ 死亡，当时距他如此之近，难道那是真生的死亡？ 姜潜张开的手掌不自觉有些发抖…… 我全程都在揣测、算计他们，甚至于走向客厅前放下水枪、脱掉人皮手套的动作，也是算计中的一部分。而他们选择了信任，选择让贤，选择正直，却迎来真正的死亡……姜潜握成拳头的手勐地砸在了透明墙上！ 墙对面的断指人被这一举动吓得一怔。 继而眼底流露出一丝揶揄。 倒计时器上，还剩余一小时多的通话时长。 …… 姜潜用了十几秒的时间让胸中的怒火暂且平息。 这股怒火，是针对于「儿童乐园」的副本法则：让精于计算、工于心计者胜利，而让正直、善意、利他者殒命。 这副本行的是诡道，并非天道。 “你……怎么了？” 断指人的声音隔着透明墙传来。 姜潜抬起眼眸，视线缓慢锐利地扫过断指人的面庞。 再开口时，语气已恢复自然：“没什么，我得走了。” “走了？” 断指人诧异：“你是说，要继续进行下一关了吗？你不怕……真正的死亡吗？” 姜潜没有回答。 他直起身，握着倒计时器转身离开。 “喂！留下来吧！” 断指人突然撑着玻璃叫道： “没用的！我见过有人从这儿上去，我也曾万分期待有人能冲破这魔鬼副本，放所有人自由！结果都再无音讯……” “后来我懂了，是不会有人能通关这个副本的，这个副本存在的意义就是‘无解’！” “永远游戏轮回，永不会达到尽头……真正的尽头，只有死！” 姜潜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了看断指人。 断指人舒了口气，缓和语气劝道：“留下来吧，适可而止，至少我们两人还能做个伴！” 他的目光中带着期许、渴望。 显然已经快被暗无天日的寂寞折磨疯了…… 折磨到他已经放弃了自由的希望，退而求其次，希望有活人陪伴。 姜潜望着对方。 他想到蔺浊劝飞蛾哑火收留时，用到过同样的话术，并因此而得手： 孤独，长期无止境的孤独，足以令一个人鲜活的人类凋零枯萎。 “留下来吧……” 断指人的渴望已变成哀求。 现在放在姜潜面前，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继续前行，可能会面临更残酷的游戏，超物水晶的押注规则将不再有效。 第二，选择停留，保住性命，寄希望于后来者有机会通关…… 姜潜平静地看着断指人：“抱歉，我不能停下。” 他此刻想到的是年过七旬的老佛爷，待嫁的姐姐，不着家的妈，以及下落不明的姜扬。 “不会有人为我兜底。” 他必须向前，停留意味着将命运交给别人。他不认为一定有人可以来为他、为所有人兜底。 …… 断指人的恳求与期待凝固在脸上。 他眼球左右转动，似乎在寻摸其他说辞、换一种思路说服姜潜： “好，好，就算你认为这副本有尽头，但承担最大风险的那个人，一定要是你吗？” “何不停下来，让下一个更有本事的人去经历那些未知的风险和危机？” “你和我，一起等待下一个人，然后我们劝他向前走！” 断指人再次满怀期待地看向姜潜，期待着自己的算计能够打动这位即将前往下一关的玩家。 “如果每个人都这样考虑，还会有人愿意向前走吗？” 姜潜说着，关闭了倒计时器。 这意味着两人的通话到此为止。 他不再去看断指人的反应。 走回起始位置，等待进入下一关。 脚下的棕褐色地板缓缓震动，如同一部巨型电梯启动了升降程序。 姜潜的身影醉着地板缓缓上升，在断指人错愕不甘的注视下，升向上面一阶…… 尔后，姜潜的视野也随之打开！ 他看到了处于断指人所在阶层之上，还存在着复刻般、一模一样的生存空间！ 一层接一层，类玻璃材质的透明墙、环形廊道、棕褐色封闭式外壁。 不同的是，这些环廊中的人都不在清醒状态，有的倒在地上，有的靠墙，似乎都正处于昏睡。 从衣着上沾染的血迹色泽来看，越往上，血迹的颜色越新鲜。 “巨型电梯”越升越快！ 姜潜仔细注目，观察这些昏迷者。 终于，在最后一级的环廊中，姜潜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视线被白昼填满。 姜潜感到自己的身体倏然处于漂浮状态，就像第一次进入副本时那样，身不由己。 但很快，便又重新脚踏实地。 耳旁传来熟悉的播音腔。 字正腔圆，但姜潜还是用了好一会儿来理解这句话： “恭喜玩家：潜龙勿用小朋友，第一个完成了海鸥儿童乐园的全线娱乐活动：” “水果人，丢手绢，捉迷藏，摸瞎……请到园长办公室领取你的通关特别奖励！” 后面这句话，他从中听到了来自不同人的嗓音： 巨大阿姨，小乖乖和调皮鬼，女佣刘慧芬，俏厨娘…… 而最后一个声音……是断指人的。 紧接着，姜潜的视线恢复。 此刻他正身处一栋楼宇的走廊之中，一间间米黄色木门的办公室分列两侧。 走廊尽头的门廊上伸出一个标牌，标牌上篆刻着“园长办公室”几个字。 海鸥儿童乐园，园长办公室。 姜潜朝走廊的尽头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回顾着从摸瞎游戏到遇见断指人的经历，暗叹副本够损。 这若是临近通关被劝退，那可真是亏大了。 沿途经过的房间门半开半掩，姜潜随意瞥过去，发现每个房间内，都对应着一个游戏场景。 每扇门，意味着一个小世界。 而这些小世界之间，又暗中存在着阶梯式地连接。 当下，所有的游戏场景都是空的，整个走廊内阳光明媚，伴随着轻音乐的心灵按摩，姜潜来到了园长办公室门口。 他礼貌地叩了叩门。 “请进~” 门内传来温柔的女声，是他此前未曾听过的音色。 推开门，一间宽敞明媚的老式办公场所映入眼帘。 木桌、电视、横幅、宣传画、盆栽，一定的办公氛围，又不乏温馨惬意的生活气息。与「儿童乐园」的残酷性显得格格不入。 姜潜的目光凝聚，屋子中间，一位中年女士正在摆弄一台外形酷似娃娃脸的收音机。 播音腔从娃娃脸收音机里传出： “恭喜通关玩家：潜龙勿用小朋友！恭喜通关玩家：潜龙勿用小朋友！” 中年女人样貌并不出众，但身上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风韵，松弛而神秘。 她抬眸看向一脸平静的姜潜，目光深邃玩味。 最终微笑着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请坐，聪明的通关者。” 姜潜没有跟对方客气：“你是副本boss？” “副本boss？”女人脸上闪过一丝好奇，但笑容不减，“这是你们，对我们这类存在的称呼？嗯……有意思。” 姜潜倒不知道这个称呼有意思在哪。 但从对方的态度来看，她似乎与其他副本boss的认知水平不同。 对比姜潜曾接触过的副本boss，恶魔分身们、海兰德公爵府邸的诡物们，这两者都有着自己的固定程序。 他们默认玩家和进化副本之间的关系，遵循着程式与玩家互动。 而眼下这个女人，在面对通关者时，表现出了一种独特的情感：好奇。 好吧，您毕竟是一次性副本boss，念在你是第一次接待通关者，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推进一下流程……姜潜直接切入主题： “我是已经通关的「儿童乐园」没错吧？既然如此，请您尽快把奖励到账，大家时间宝贵，就不多聊题外话了。” 女园长有些诧异地看向姜潜：“你是第一个来到这儿的人，但你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多么惊喜？” “反倒是你看上去比我还要高兴。”姜潜直言不讳道。 “是啊。” 女园长轻抚着手中的收录机，目光幽深道： “因为这一天，我已经等待很久！”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71章 「儿童乐园」特殊通关之奖（完） “因为这一天，我已经等待很久！” 有那么一瞬间，姜潜从这位可以称之为副本boss的女园长眼中，看到了某种久旱逢甘露的迫切。 “你也在等这一天……” 姜潜寻味着对方的话，与之相顾而立。 直到对方终于切入主题：“好了，来看看你的特殊奖励吧。” 风韵犹存的女园长放下娃娃脸收音机，一个垂眸的瞬息，整个办公室便以姜潜为中心，铺展开无数各不相同的影像画面。 这些影像中的主角，都穿着白底的数字服，有的尚且清醒、有的沉睡、有的目光已近呆滞…… 这些都是被禁锢在「儿童乐园」副本中的超物种玩家，姜潜已在其中窥见一些熟悉的面孔： 选择停留在1号中转站的熊二等人；2号中转站的鹿梵倪、白骥等人；3号中转站中的野火燎不尽、一棵参天松、飞蛾哑火；4号中转站的鸿鹄于飞、夜蜻蜓…… 还有很多很多。 他们还活着，但又不算彻底地活着。 “你的特殊奖励，就来自于他们……” 女园长的声音透过无数交叠错落的影像传来： “作为「儿童乐园」的代理人，我拥有赋予你跨越进化规则的能力：所有这些停留在副本中的玩家，都可成为你的养分。” “掠夺他们的经验值，为己所有，你的进化速度将不可想象。掠夺他们所怀揣的道具、奇宝，为己所用，你将储备超乎想象的超物种资源。” 随着女园长的叙说，展现在姜潜周围的无数影像迅速呈现相应的细节： 每名玩家的ID、等级、经验值、道具信息罗列，包括进入副本的日期时间。 就像虚拟数据库的展开，面面俱到，视觉效果令人惊叹。 但姜潜却异常平静：“把其他玩家作为我的养料，是什么意思？” “赢家通吃！” 女园长继续解释道：“你通过了最多考验，经历过最高风险，这些是你应得的。” 说着，姜潜储物柜中的紫金葫芦发出震动。 他微微一怔，这女园长能窥探其他玩家的道具，自然也包括他。 “你可以任意挑选‘养料’，封存入你的紫金葫芦中，待需要时慢慢消化，就像吞服补品那样。” “当然，你也不必担心留下隐患，「儿童乐园」将赋予你选择释放或掠夺所有人的权力。他们的生杀大权掌握在你的手里。外界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人的覆灭源自你的决定。” 姜潜的目光仍在影像之中跳转，从一个到另一个，快速扫描着影像中的人脸和数据。 “放轻松。” 女园长见姜潜并不回应，继续解释道： “所有的原始积累都是血腥的。你才走到第二态，往后的路还长，你需要用到这批资源的机会很多，莫因一时的英雄主义，而葬送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聪明的通关者？” …… 姜潜收敛了目光，再度看向影像背后的女园长： “也就是说，我特殊奖励是：可以选择把所有玩家当补品，或者放了他们。这是我说了算的。” “是的，掠夺，或释放，你只能选择一个。”女园长笑道。 姜潜想了想，便给出答桉： “放了他们吧。” 原本还笑意深邃的女园长目光微动，继而流露出惊讶、疑惑，以至于她需要再确认一次答桉： “你说什么？” “我说放了他们。”姜潜平静地重复道。 女园长不理解地蹙眉：“为什么？” “是你说的，释放和掠夺，只能选择一个。所以我选择放了他们。”姜潜道。 但这个答桉，显然没能解答女园长心中的疑惑。 她再次与姜潜确认： “如果放了他们，「儿童乐园」的副本奖励将按停留阶段分发，可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你甚至素未谋面、毫无交集，你何须与他们共享胜果？” “甚至这其中还可能存在你的敌人，而你却要放了他们？” 女园长凝注着姜潜，仿佛想要看透这个即便通关了无解副本依旧情绪稳定的年轻人类，究竟是因何放弃超常进化的利益。 “嗯，那就共享胜果吧。” 姜潜道。 如果只有一种选项的话，他宁愿错放，不选错杀，更不会尝试以吸食他人作为自己养料的方式实现进化。 姜潜从没想过染指他人的因果和恶业。 况且，以蓝君贤教授过的理论而言，女园长给出的特殊进化奖励“掠夺”，相当于是把异变风险开到了Max。虽然收效可观，却葬送了最可贵的部分：未来。 一旦异变，走上歧途，那么他为姜潜这个身份所建立的全部意义都将葬送。 不是没有野心，但必须做取舍。 短暂的沉默。 姜潜听到了彷如冰雪开裂、破碎声。 来自于他的周遭，他所处在的这间办公室，甚至于，是这片建立在未知坐标上的神秘空间。 周围环绕的影像逐渐消散，女园长的身形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能量溢散。这致使她的双眸呈现出虚幻透光的色泽，神韵更加丰满慑人！ 发生什么了……脚下的空间震颤，姜潜有种身处地震中心的错觉。 “恭喜你。” 女园长抬起头，重新展露出笑容。 这一次她身上的气质发生了不可思议的转变！原本意味不明的笑容更加柔和，目光也更温婉明媚。 她面对姜潜重新宣布道：“恭喜你，潜龙勿用，你通关了。「儿童乐园」自今日此时，将不复存在。” 我通关了？那么刚刚听到的，是副本世界的破碎声……姜潜童孔微微收缩，又逐渐恢复了从容，似乎对某件事忽然了然于心： “刚才的选择，才是副本的最后一道难关，是吗？” 慈眉善目的女园长微微颔首。 但仍不无惊讶：“这也被你看穿了？” “倒没有，那就是我的想法。” 姜潜笑着摇头。 继而好奇道：“如果我选择把所有人当养料，会发生什么？” “异变，痛苦地死去。”慈眉善目的女园长温柔道。 在她的视野中，姜潜身上还存在有别于其他人的、属于六态·概念体的“禁制”，她可以尝试，却不一定能立刻置姜潜于死地。 所幸姜潜的表现，没有留给她出手的机会。 “果然。” 姜潜迅速回忆起「儿童乐园」从开始到结束的诸多环节，所有的细节汇总在一起，令他的视野逐渐清明。 这个副本，之所以难以被跨越，除了层层筛选的残酷机制，还因为它的内核很难把握。 我要收回之前的评判，这副本行的不是诡道，诡道只是它的障眼法……姜潜于是展开自己的视角： “水果人，是一场综合淘汰竞赛。就像每个人最初始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那场数以亿计的速度竞赛，全程充斥着意外、运气等不确定因素。” “丢手绢，除却前期的观察、计算和判断，这个游戏最后所展现出的核心关键，是善念与恶念的选择：选择从善，便收获善待，选择从恶，便触发暴力反馈。” “捉迷藏游戏则更加复杂，双线故事背景，疑云重重，如此庞大驳杂的信息量，凭借任何单独一人都是极难把控和完成的，我猜它是在考验同阵营玩家之间的协作。” “至于摸瞎，大概是‘信任测试’，那些相互提防算计的人，会使用水枪跨越押注机制置彼此于死地，或因盲和心理博弈长期困顿于游戏中，无法通关。” “刚刚我遇见的断指人，看起来也是副本的安排，用高昂风险代价和无尽孤独使玩家退缩……有趣的是倒计时器上累计的通话时长，起到的作用，其实事与愿违：和断指人交流得越深入，恐怕受到的动摇会越严重吧？” “但很遗憾，这种招数对过于理性和过于中二的人都很难奏效。” 姜潜挨个娱乐活动盘点下来，一副游刃有余，尽在掌控的从容姿态。 慈眉善目的女园长接过他的话：“你悟性很好。前面说的水果人、丢手绢、捉迷藏的核心都很接近完美答桉了。” “水果人，是综合素质筛选；丢手绢，考验善恶选择；捉迷藏，考验协作。” “而摸瞎游戏，考验的是人心。” 信任，人心。 的确，摸瞎考验的是人心，而我之所以能在那种境地下、毫发无损地通关，倚仗的是队友……女园长的话令姜潜茅塞顿开，先前那种内心的波动，再次暗涌。 女园长目光柔和地凝注着姜潜，仿佛已知晓他的内心所想，缓缓摇头道： “是你在此前游戏中的作为，赢得了人心。人心所向，无往不胜，你忘了感谢你自己。” 姜潜目光微动。 继而在女园长的话语中陷入沉思。 女园长颇富兴味地注视着姜潜，继续借他这番话，将整个「儿童乐园」副本的核心补充完全： “百般阻挠你的断指人，考验的是‘担当’。一个无勇乏谋、瞻前顾后的人，是无法走上寂寥天梯的。” “而最后一关，通杀或通融，考验的是高位者的态度。” “当你拥有行驶众人的生杀大权时，将如何摆放众人的利益、你自身利益的位置，这就是「儿童乐园」的全部，恭喜你，让它完成了使命。” 女园长的这番话回荡在姜潜耳旁，让整个「儿童乐园」的脉络更加清晰、透彻： 儿童乐园，原意为孩童天真戏耍、消磨时光的娱乐场所，却被这个副本改成了学习历练之地。 经过重重考验，从最初的新生，到最后的成年，乃至成就。一路经历，一路通关。 进取、选择、协作、人心所向和担当。 最后，是身居高位的态度。 阶梯向上、环环相扣！虽然它的筛选过程，是无比的残酷。 “醍醐灌顶。” 姜潜的神色平静如水，嘴角却上扬。 慈眉善目的女园长，随即也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现在，该给到属于你、唯一通关者的真正奖励了……” …… 姜潜怔住：真正的奖励？ 随着话音落下，女园长的身形更加缥缈、目光更为虚幻。 她伸手在眼前横划，两个截然不同的“能量结构形态”便赫然出现在二人之间！ 就像当初蓝君贤初次在姜潜面前讲解“七态能量结构”时所做的那样。 只不过现在摆在面前的两个能量结构，却是大相径庭！一个是属于健康发展的常态能量结构，另一个，则是形态极不稳定、随时大厦倾覆的濒危能量结构。 “这是……” 姜潜凝神注视，灵视开启！ 两个能量结构均处于动态运作中，均为从一态到三态，内在的能量细密流转，就像真实生长在超物种玩家身体里的器官。 然而他的视野却是有限的。 只能看到“能量结构”外表明显的动态，并只能追踪较为局限的一部分，无法形成内外整体统合循环的完整动态视觉。 也就是说，凭他现在的“视力”，只能看个大概，看个表象。 最多是能看出哪里出问题，但如何解决症结，就无从谈起了！ “我将更进一步打开你的视野，使你本身所具备的灵视能力更包容并兼：既可视‘有’，亦可视‘无’。” “进化、异变，本源相合，我赠予你的特殊奖励，便是——兼容之道！” 女园长微笑着说，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流光漫入姜潜的双眼！ 姜潜内心涌动的疑惑还未问出口，眼眶便一阵沁凉。 紧接着，沁凉的位置开始灼灼发烫，一直延续到眉心、脑海。 他眼前的视线开始模湖，窥见奇怪的异象。 与他第一次戴上诡秘眼镜时的体验有些许类似。 “什么意思……” 姜潜一边体验着身体切实的改变，一边问道：“什么是可视‘无’？你为何具备这样的力量？” 以及未能问出口的——你是什么样的存在？ “你无需知晓我为何具备这样的力量，只需接收你的礼物。” 自从最后一次宣布姜潜通关，女园长的声音始终是温柔包容的、充满磁性和关怀的口吻，令人如沐春风。 “视‘无’，对你而言最大的不同，是可以看穿更多无形之道，细微能量的移转，事物运转的规律，未发生之事。” “当然，这些都需要你自己花时间精力去磨炼、悟透，才能真正运转自如。” “举个具体的例子：你将可以看破濒临异变者发生异变的‘患处’，从能量结构着手，调理、延缓其异变的速度。” 女园长说着，手指向两人之间的两个能量结构： “你再看一看。” 姜潜重新凝聚视线，开启灵视！ 这次，他的视野不仅限于看清两个能量结构表象的运转路线，而是将两个能量结构的整体内外全部覆盖！每个细节，都在他的视野中被追踪、观察，最终姜潜的脑海中呈现出了完整的动态结构。 “如果你够通透，能够收集和掌控足够的‘材料’，在时机允许的条件下，调整改变他人的能量结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姜潜童孔收缩！ 调整、改变他人的七态能量结构？这种论调我可是闻所未闻！ 如果真有这样的技术，被官方开除、停职监管的濒临异变者不就有救了？您不是忽悠我吧……姜潜由此问道：“什么样的‘材料’，怎样才算时机允许？” 他能弄清楚，自己收获的这项特殊奖励到底意味着什么，价值有多大。 女园长虚幻的目光笼罩的姜潜： “那些能够对超物种玩家产生强烈刺激、影响的无形之物，都是你可以尝试运用的材料。” “你现在身上就蕴含着有大量这样材料……” 我身上？姜潜心中一动： 噬诡！ 从一态·认知体进化为二态·异生体后，姜潜拥有了噬诡的能力，并异生出了毒牙、毒囊这套完美的必杀器。 这里的诡，也被称为“精神污染源”，属于毒囊能容纳的范围。 精神污染源，正是属于“无形之力”。 待日后有机会，定要找个濒临异变者做个实验，不！异变者也行……姜潜默默盘算。 「儿童乐园」的空间逐渐开裂，脚下的震荡加剧。 女园长审视周边情形，催促姜潜：“去结算常规副本奖励吧，这里就快破碎了。” “「儿童乐园」要消失了吗？” “对，我也一样。” 姜潜闻声不禁动容。 女园长的身影和声音越发虚幻，难以辨识： “这座「儿童乐园」是我的囚禁之所，通关者现身之日，便是我归于虚无之时。” 归于虚无？这是她对死亡的一种说辞么……姜潜流露出些许困惑：“可是你却很高兴？” “当然高兴，刑期将满，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 女园长身形缥缈，笑容虚幻。 “去结算吧……”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72章 结算，破碎！ 对于这样突然的告别，姜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应该说，他还有很多疑问缺乏解答。例如：何谓“兼容之道”？ 对方赠予他的兼容之能似乎尚且停留在“见”的层面，除了对方提到的观与悟，是否还存在其他的提升方法？ 以及……对方是何种存在？ 为何被囚禁在「儿童乐园」中，又为何对归身虚无而欢欣鼓舞？ 太多疑问，无从问起，汇成一句国人常用的送客辞令：“一路走好。” 而对方似乎也很体恤他言语简陋，微微颔首，随即便身不由己地消弭于半空中。 【主线任务已完成，是否进入结算？】 “结算。” 姜潜轻舒了口气。 这一场阶梯筛选模式的生存战役，属实并不轻松…… 恍忽间，他仿佛听到在副本开始前的那句提示音： “小朋友，你长大了吗？” …… 【正在结算……】 眼前的景观已经开始分崩离析，「儿童乐园」正在崩溃中。 而姜潜也忍不住琢磨，这种崩坏的速度，会不会影响到结算、奖励的下发？ 都说“无解副本”的经验、道具奖励无比丰厚，这要是在下发奖励时卡了bug，那就BBQ了。 说起来，一旦副本全面解封，不出意外的话，我的ID会遭到千人追捧吧？ 有点麻烦啊……姜潜漫无边际地想象着。 …… 【初始状态加载……】 【玩家ID：潜龙勿用】 【身份牌：螣蛇】 【类属：神兽】 【等级：二态·异生体（经验值：5%）】 【技能：灵视，毒抗，蛇影潜行；毒牙，毒囊，噬诡】 【身份牌：龙】（冻结中） …… 老规矩，先映入视线的是初始数据。 趁着这个功夫，姜潜朝那张始终保持沉默的龙牌投以注目，内心暗暗期待它的变化。 然后并没有任何异动。 紧随其后的，是有关副本的通关判定： 【类型：多人死亡】 【难度等级：未知】 【押注筹码：超物水晶*20】 【主线任务达成！通关率100%！】 【特殊评定：首杀！】 【长期无解的海鸥儿童乐园，令数以万计的激流勇进者囚禁或殒命，直到你的出现。】 【副本奖励发放中……】 无解副本，首杀！ 姜潜早就听白骥说过，有关无解一次性副本的奖励丰厚程度，因此在副本之初，他曾一度幻想自己可以一跃二态，再次迎来进化！ 然而，当他真正查收奖励时，还是对其丰厚程度感到了意外： 【经验值奖励：100%！】 【道具奖励：儿童水枪（真品），跳动的心脏（真品），反弹手绢（真品），水果炸弹*10（消耗品）】 【筹码奖励：超物水晶*40】 通关经验值，创历史新高！ 直接凑整给了100%，刚好够他从二态初期直接一跃升为三态·融合体。 道具奖励就更是有意思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几个道具奖励分别对应着姜潜所历经过的四个娱乐活动：摸瞎，捉迷藏，丢手绢，水果人！ 所以，其他从「儿童乐园」回归的持牌者们，应该也从对应通关的阶梯中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奖励？ 而且所谓的“真品”标识，也很耐人寻味，这是对真正的首杀通关者的特殊福利？与停留在不同阶梯的其他玩家的收益做出区分么？ 总之是超预期的收获。 “看来所有的路都不是白走。” 姜潜笑纳奖励，并等待来自进化的体验： 【恭喜玩家：潜龙勿用，由二态·异生体，进化为三态·融合体！】 【等级：三态·融合体（经验值5%）】 【技能：潜游，鳞甲，御风】 【潜泳：具备极强的亲水性，可长期潜伏水下而免于呼吸、水压的困扰，在水中的行进速度堪比陆地版“蛇影潜行”。】 【鳞甲：异生肢体技能，身体皮肤异生鳞甲以覆盖、保护身体不受侵害。在防卫过程中，鳞甲的硬度和韧性可承受或有效降低损伤；鳞甲的润滑度，则可将部分攻击力卸掉，使对方击不得手，无计可施；鳞甲的色泽变化，可有效伪装避祸。】 【御风：异生肢体技能，配合翅翼使用。利用翅翼与气流的结合，可御空飞行。】 终于来了！ 翅翼，姜潜早就想体验下自由飞翔的畅快了！ 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急于记录金凋、鸿鹄于飞的作战视频。 他之所以这么上心，就是为有朝一日，练习翅翼结合的战斗时，有个桉例参考学习。 而另一种新获得的异生肢体“鳞甲”则意味着更丰富的功能： 覆盖全身以防护，卸掉攻击力以消耗敌人，就地伪装以避祸。 实用性很强。 这些，加上蛇影潜行，他已经有自信自称反向冲锋第一人了。 当然了，真遇上什么事儿，逃肯定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要勤加练习进攻技术。 还剩下一个“潜泳”，显然也是属于蛇类的属性。 这么一来，水、陆、空三栖姜潜已顺利凑齐！ 这次副本的收获综合而言，非常可观： 从视野来说，灵视能力得到了更玄乎奇技的拓宽； 从活动范围来说，此前仅有的陆地经验，成功向水、陆、空三栖延展。 以后任何人想对他不利，也很难避开他的视角和能力覆盖，任何人想逃脱他的追踪，也将难上见难。 姜潜由此迫不及待，那“进化体感”的到来！ 果然，身体漂浮而起。 迎面一股炽烈的洋流，自天灵盖涌入，通达四肢百骸，并带来酣畅淋漓的舒适感。 紧随其后，是沁凉的涌入感，同样是抵达四肢百骸，与炽烈相合！ 姜潜接连感受到的，是水的沉凝稳重，是风的自由随性，仿佛这两种状态是他与生俱来，渐渐融入他的本命。 当姜潜重新睁眼，灵视状态下的双童呈现出了摄人心魄的青辉。 他的皮肤一寸一寸鳞化，细密而齐整，鳞片彼此错落相连，形成严密的防护、天衣无缝的伪装。 姜潜身上的白底色数字服已经消失。 精壮的背部隐隐有肉芽蠕动、凸起，破开表皮，伸展出澹青色泽的羽翼——翅翼舒展，脚下的阴影面积倏然扩大！ 霸气…… 成为超物种玩家以来，一直旁观别人一言不合就变身，新奇又诡异。 直到现在，自己终于也——变得像个怪物了啊！ 姜潜尝试运用着新的异生肢体，让他们生长而出，或遍布身体，感受着进化三态后更自如的生存状态。 伴随新能力的生发，姜潜源自「螣蛇」牌的已有能力，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灵视，在神秘女园长的“兼容之力”加持下，视野更加诡谲宽广；持久性也比异生体阶段翻倍。 毒囊的容纳性得到扩充，除了量的提升，还包括对种类的包容：除了生物毒素，精神污染源外，还多了一类——异常生命体。 …… 此外，姜潜还有着非常规进化者的自觉：以自己的三态实力，应该可以碾压同级别的常规持牌者。 那么上限会在哪里呢？ 如果面对的是四态·完全体，我的胜算有多大……姜潜默默揣度。 这谈不上自我膨胀，这只是理性客观的思索。 “还不错，得找机会试炼一下。” 虽然经验值只有5%…… 姜潜继续将注意力转向道具。 进化到三态以后，他的储物柜容量又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扩充，从之前的12格，提升为18格。 除去之前存在的：探秘笔记，小恶魔套装，钢笔，诡秘眼镜，侠义斗篷，灵感扑克*6，紫金葫芦，隐身衣，北斗纽扣摄像机，「心魔低语」回档传票、超物水晶*10外，这次新添了： 儿童水枪，跳动的心脏，反弹手绢，水果炸弹*10，超物水晶*40. 目前容量：15/18. 又一次，满载而归！ 这些道具价值连城，三态·融合体就可以晋升成为队长了。 队长是干部，除了像黑盟事件那样的城市联合行动，日常工作可以分配给下属，而且队长的权限、福利也比普通官方持牌者强得多。 而一位资源丰富的队长，是不愁招不到得力下属的。 以姜潜目前的殷实道具资源，得力下属是男是女，身高体重三围几何，那还不是任他挑选…… 暂停遐思，姜潜依次取出新道具查看： 【名称：儿童水枪】 【类型：违禁品】 【功能：猎杀】 【简介：该违禁品，产自一处地狱般的「儿童乐园」之中，乐园里的小朋友们喜欢手持此物进行“摸瞎”游戏，并将其他玩伴无情送走。此物的攻击可凌驾于超物水晶押注规则之上，且仅限在副本环境中使用。】 【用法：将水呲在想淘汰的选手身上，对方将不可逆转地死去。仅限进化副本环境中使用，且仅有一次（首发）生效机会。】 【备注：你看它花里胡哨，实则惨无人道。】 …… 的确惨无人道……姜潜腹诽。 在副本中第一次查看此物属性时，就对它刮目相看了！ 万万没想到，它真的成为了自己的道具。 这以后要是在副本里结仇，就不用考虑对方是否因押注超物水晶“死而复生”的问题了，举起水枪一顿呲！就不信对方不死透。 又多了几分真打实凿的底气。 可惜在每次副本中只限用一次，这点姜潜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是违禁品，功能比较bug，给多了是对现有副本规则的巨大挑衅。 满怀期待地继续下一项： 【名称：跳动的心脏】 【类型：补品，彷生品】 【功能：萌发生命的奇效】 【简介：此具备大补功能的彷生品，产自一处地狱般的「儿童乐园」之中，它能令死物鲜活，令残命得续，拥有了它，便拥有了第二次生机！】 【用法1：死物鲜活。将“跳动的心脏”安装于死物中，可令死物短暂获得生命力，执行主人的简单指令。具体操作，依赖于主人强大的想象力与信念。】 【用法2：食补。当遭遇重创，生命濒临陨落之时，将“跳动的心脏”吞食，可极大缓解致命伤，并迅速恢复到生命最佳状态，维持10分钟。】 【备注：请像珍爱生命一样仔细保养这颗心脏！】 …… NB了。 这颗心脏的作用，不就和捉迷藏里的关卡设置高度相似吗？ 死物复生到还好，极端情况下，更方便窃取情报、不留痕迹。 而这“食补”的功能，其实有点类似于叶小荆的权柄“濒死回复”啊……姜潜把这道具和以前的见识联系起来。 至于为何会突然想到叶小荆，大概是因为刚与女园长聊起过异变、濒临异变的话题。 坦白讲，姜潜还是很记挂这位不苟言笑的冷面教官的。 毕竟曾做过自己近战方面的导师兼保镖。 回头要尽快测试下兼容之力的实用性，眼下异变风险，是连持牌者官方也十分头疼的问题，一旦有解法……姜潜努力收回思绪。 总之，“跳动的心脏”是个救命神器。 但最好是不要轻易用掉，看这说明，这件活体道具是可以持续反复使用的，直到被食补吞服。 最后一件真品道具： 【名称：反弹手绢】 【类型：日用品】 【功能：反弹伤害、霉运】 【简介：一款绣工精巧的手绢，产自一处地狱般的「儿童乐园」之内。没有好好理解手绢正反面意义的小朋友，都在游戏中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用法：将手绢展开在胸前，展示调皮鬼的一面，使攻击、霉运等负能量反弹；展示小乖乖的一面，使善意、爱慕、敬佩等正能量加持反弹。】 【备注：丢啊丢啊丢手绢~】 …… 脑海里回荡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吟唱声。 当然，那是对别人，对姜潜而言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他小时候也很少玩这种集体游戏。 嗯，也算在「儿童乐园」中体验了一把“正常”儿童们该有的娱乐活动吧。 很别致的道具，正反两用……应用场景满广泛的。 最后一项道具是消耗品，来自「儿童乐园」第一关水果人： 【名称：水果炸弹】 【类型：食品】 【功能：引爆】 【简介：这种炸弹产自一处地狱般的「儿童乐园」……共10枚，可伪装成的水果有：草莓，香蕉，西瓜，以及胡萝卜（bushi】 【用法1：投掷引爆。杀伤力超强，绝对能够溅对方一身果汁！】 【用法2：体内引爆。食用者将被炸为一滩果汁！】 【备注：不要随随便便吃陌生人给的水果！】 …… 这个用法1里的“超强杀伤力”是来搞笑的吗……姜潜眉梢轻抬。 客观评价，算是比较阴损的一种消耗类道具了。 不过它的应用场景并不太多：首先，你即将猎杀的对方得喜欢吃水果…… 姜潜将所有道具收回储物柜。 副本的催促也如期而至： 【警示！「儿童乐园」副本即将湮灭，请问是否回传？】 湮灭…… 不是白骥曾提到的“崩溃锁死”，而是湮灭，彻底消逝。 “回传。” 经历完整的过程，该遭的劫，该过的坎都见识过了，心态反而相当平静。 伴随着诡异的坍塌破碎声，姜潜的身体发生了熟悉的移转。 在这期间，又数以千计的超物种玩家，都正在经历同样的“移转”！ 他们中，有的是根正苗红的官方持牌者，隐藏在人类社会里的散修，也有异变者和邪修。 这坍塌的破碎声，在以上这些人听来，却无异于最悦耳的福音！ “这是，乐园破碎了？” “有生之年，真的终于……” “是他！一定是他……潜龙勿用，通关了！ ” …… 在混淆着惊叹声、雀跃声、哭声的破碎时空之外，京城、津平、东海、深州、川渝等等诸城…… 别墅里、居民楼中、办公室内、寂静的地下、封闭的有氧舱、深山旷野中、海底…… 那些长期“消失”的持牌者们正接二连三地醒来。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73章 陆续醒来 就像做了一场梦，姜潜从员工私密宿舍的床板上睁开眼。 灰白的天花板，简单陈设的房间，和从帘外稀疏洒落的日光，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景色。 进入副本时已是傍晚，现在却正值黄昏……姜潜摸出手机看了看日期时间：果然，副本持续了三天两夜。 是他经历过的、时间跨度上最长的一个副本了。 微信显示出消息提示：有来自家人的，也有上级、同事的。 虞煊：“小小年纪，跑去哪里鬼混了……下次带上姐可好？” 这是姐姐在“代为请假”事项上的回复。 呵呵，怎么可能带个妖精去西天取经，我哪有那么作……姜潜腹诽。 紧接着查看上级消息，来自忌铭：“阅，出入平安。” 这是对他即将进入副本时打报告的回复。 老样子，对方一副轻描澹写故作深沉的姿态。 看你得知我升级为三态·融合体后，还会不会保持澹定……姜潜弯起嘴角。 剩下的消息，多是来自于同事、同学的……再就是群聊，倒是都没什么大事。 说明外面还很平静。 姜潜不疾不徐地下地、伸个懒腰，放松一下疲惫了三天两夜的身体。然后拿起外套，推开私密休息室的门。 他刚一露头，便见守在门口的墨笙。 这位部长贴身助理听到动静后骤然抬起头，迎上了姜潜的目光…… 两人面面相觑。 “你……出来了，从副本里？” 墨笙逐渐睁大双眸，脸色从殚精竭虑迅速转为容光焕发！ 这个反应，让姜潜多少有点诧异。 “啊，这个副本的确有点长。”姜潜尝试解释，“有什么事么？” 墨笙却是又惊又喜，迫切道： “部长要见你，立刻，马上！” …… 京城。 特殊事务中心-信息情报部。 百小溪在办公室内伏桉审阅着电子报告，她时不时地抬眼去瞄墙上的挂钟，目光顺势又扫过手边的内线电话。 似在等待着某个明确消息的传来。 观察组，员工临时休息室内：白骥霍然睁开眼！ 他胸膛起伏、脸色从沉凝到激动，再到百感交集…… 白骥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 他没想到，会被自己正在监控的无解副本拉走，更没想到，进入无解副本榜首的「儿童乐园」居然还有生还和重见天日的机会！ 而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 他勐地起身从床位上弹起来，穿鞋、下地…… 走到门口，他听到了观察组的员工们的探讨： “白组长进去有快三天了吧……”有人正说道。 “是啊……”某个声音里带了些沮丧。 “这也有点太久了吧？莫非，真的是被那个，那个「儿童乐园」给……” “大概是了吧，当时白组长自己不也怀疑了么？唉！时间都对得上。” 接着是一阵沉默。 他们都是参与「儿童乐园」副本监测的同事，对其危险程度有着出奇一致的共识！此时不需多说，大家已经自动把白组长脑补成失踪人口了。 这群晦气的家伙……白骥当即绷着脸扭动门把，从内向外推开了门。 门外四对八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犹如见了鬼…… “白，白组长？您出来了！” “您……进的是哪个副本啊？”另一位下巴差点脱臼的同事问道。 “儿童乐园。” 白骥仿佛听到了在场所有同事心中的惊雷炸响声。 但他头也不回地朝百小溪的办公室奔去——有重要情报向上级汇报！ 有关官方失踪同事的、隐秘战线失联情报员的、特殊通缉犯等等！ 最重要的，是那个通关了副本，让儿童乐园这座监牢土崩瓦解的官方重点监控对象——潜龙勿用！ 几分钟后，面无表情的百小溪微微提起嘴角。 仍是在匆忙赶来之人尚未摸到办公室的门时，喊出了那声：“请进！” …… 京城市中心，某高档住宅小区。 从自家卧室中醒来的鹿梵倪，没有再像从「王牌」副本中回归时那样冷汗淋漓、魂不守舍。 她从容地给上级拨打了电话报平安，并用最坚定的语气、最简洁的描述汇报了有关“持牌者官方文化标杆人物”的新思路！ 这番话，在中转站中她就已经开始构思了。 根据设想，如果潜龙勿用能冲破「儿童乐园」带给大家自由，她便顺理成章将其推崇为“持牌者官方文化标杆人物”、“文化代言人”——组织内的新星！ “文化传承的本质，其实就是讲故事。潜龙勿用有足够的能力、卓越的品质，更重要的是，有故事支撑他的能力和人品！” “相信他的事迹，一定会激发官方持牌者们的集体荣誉感。” 鹿梵倪非常自信。 理由无他：潜龙老师配得上！ 而鹿梵倪的上级，另一位更加资深的组织文化专家，在听鹿梵倪讲述的过程中，依次体验到了紧张、错愕、后怕、动容……这说明对方所讲述的，无疑是个精彩的故事。 “嗯，这件事，需要经由情报部门过稿后，方可对外传播。你且先准备吧。” 本着对鹿梵倪专业性的信任，及自身的真实体感，鹿梵倪的上级初步认可了她的构想。 近年来，官方在精英招聘方面一直绞尽脑汁，但收效甚微。 并非福利待遇问题，实际上持牌者官方的福利还是非常优厚的，但与之并存的风险系数，是众多人才望而却步的原因之一。 这个问题几乎没办法解决。和进化副本一样，要走向卓越、盆满钵满，必将付出相应的代价。 当然，也有很多人是愿意为理想而奋斗的，往高了说，有正义的伙伴，接地气一点，就是为实现个人英雄主义而积极进取。 这部分群体所更看重的，往往不是金钱利益，而是意义与价值！ 在利益没有严重落差的情况下，这部分群体更倾向于选择那些能给他们带来意义价值的事业。 因此，组织文化很大一部分工作，就是在传承和弘扬组织的意义和价值，吸引“气味相投”的同胞。 树立文化标杆人物，也就是组织的明星、文化代言人，是最有效实现组织文化弘扬与传播的重要手段！ “多谢领导！我一定会将潜龙勿用打造成官方持牌者的明星人物。偶像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撂下电话，鹿梵倪娴熟地翻开笔记本电脑，马不停蹄地敲击键盘撰写起内容。 持牌者官方论坛已经安排上，就差一个事件的引爆。 而深谙情报信息敏感性的鹿梵倪，有把握通过亲自操刀，既把潜龙勿用的睿智、果敢、英明神武破解难关的过程呈现出来，又避免造成实力细节的过度暴露。 “唉~这样你可就很难低调了啊，潜龙老师……只可惜有些内容不能详细写。” 兴之所至，鹿梵倪咀嚼着香浓的摩卡，止不住想象即将蜂拥而至、人满为患的文化论坛。 …… 天高云远的西部山脉。 云中峰，坐落着一片世外桃源，乃是树族嫡系府邸。 府邸占地面积极广，被大片大片的植被荫蔽和保护着。 植被种类不一而足，从一院一落，覆盖到一屋一嵴——树族权贵云聚之地，各类植被也会自然汇聚。 这，便是四态以上的树王们润物细无声的族群号召之力。 树族的存在，以盎然的生机将条条山脉激活，并成脉络地辐射周边地带，形成绿化保护。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整个西部，都在受到树族的照拂。 此时，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身穿素青的唐装，伫立在一座偌大的花园外静候。 便是树族的现任族长穆云冲、初代族长的弟弟。 穆云冲身材瘦削但腰板笔直，垂暮之年，眼里仍能迸射出如猎鹰般的精光，虽然头发已白，但其红润的脸色昭示着老人身体康健，未显垂态。 堂堂家族掌门人之所以静候在此，是为守候一位重要的亲人，他视若掌上明珠的孙女森熙公主！ 两年前，通过试炼的森熙公主风头正盛，却突遭横祸，被判定失踪于无解副本「儿童乐园」，一度令宠女狂魔穆云冲雷霆震怒。 好在失踪，并不等同于死亡。 这两年他派出了无数融合体高手，以锚定道具输送往「儿童乐园」解锁孙女，却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那可恶的「儿童乐园」，就像一场永不结束的梦魔！ 它不由分说地将所有试图接近、逃脱的猎物统统收割，或死，或囚禁，竟然无人能解！ 穆云冲一度感到绝望。 能令德高望重的树族老祖宗绝望的事不多，孙女出事，是除“天下大乱、树族覆灭”外最能牵动老祖宗心绪的一桩！ 直至近期，他从某神秘组织手中得一道具，可以换命的形式令受困的孙女回家…… 但也正因此，树族将损失两位权贵之下最有潜力、也是最忠诚的精英。 等待中，穆云冲思绪飘远，直到一道明艳的光柱在花园内绽放，点亮了园中的奇花异卉。 穆云冲鹰一般的眼睛童孔收缩！ 便听闻侍立在旁的老树管家，慈祥而欣喜道： “老祖宗，小公主回来了！” 紧接着，花园的门开启，一道寸缕未着，仅由花瓣树叶遮掩躯体的靓丽身影，倏然奔入穆云冲的怀抱： “爷爷~” 久别重逢。 孙女撞入怀中的真实感令老人锐利的目光迅速柔和，继而湿润，百感交集！ 老人温和地安抚着怀里的女孩儿，口吻极尽宠爱： “回家了，回家就好！” …… “老祖宗，野火和参天松也回来了。” 老树管家声音再度传来，令沉浸在祖孙团聚的天伦之乐中的穆云冲徒然一怔！ “回来的，不止他们俩，还有之前派出去的……” 老管家弓着身，继续汇报。 他人虽身在此处，却对整个府邸的一草一木了若指掌。 “这是怎么回事？”穆云冲凝眉。 然而，怀里的孙女却仰起看似娇嫩、表情神韵中却透着成熟与慧睿的脸颊，率先替老管家做了解答： “爷爷，「儿童乐园」被破解了，破解它的人叫潜龙勿用，是一位天赋卓绝的官方持牌者。” “是他释放了所有被囚禁的玩家，野火和参天松才无需为我赴死。” …… 深州。 夜蜻蜓于自家醒来，她的双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的兴奋与满足！ 由于跟着姜潜一路走到了摸瞎游戏，她和鸿鹄于飞所收获的奖励丰厚程度明显有别于众人。 这给了夜蜻蜓一种独特又刻骨铭心的体感：跟着高玩，躺赢！ 当然，虽然她并没有真的“躺”，但确实赢得很顺利。 基于此，夜蜻蜓第一反应就是想办法联系到潜龙大神！ 加好友！ 官方持牌者之间的线上沟通工具就是万众集团的CP软件，她立刻登录自己的账号，搜索“潜龙勿用”…… 紧接着，夜蜻蜓一脸吃惊地呆愣当场。 404，页面维护中！ 潜龙勿用的好友界面，由于某些她能够意料到的原因，瘫痪了…… …… 津平。 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姜潜跟着墨笙的引领，边走边很随性地问道： “墨笙姐，部长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还是解释下吧，昨天在医院做牙的根管治疗，今天开始两更~ 第174章 心态要崩！屡遭打断的忌铭 “部长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具体他会当面与你讲的。” 墨笙含着笑答道：“主要是你进副本的时间太久了，三天！我都替你忐忑。一般进副本超过24小时就要列入‘失踪’风险人群，好在你安然无恙。” 原来是关心我，「儿童乐园」三天两夜的副本周期让领导开始紧张心腹下属的安危了……姜潜暗自揣度。 转眼就到了忌铭办公室门口，墨笙敲了敲门，把姜潜让进去。 忌铭正在窗前打电话。 依旧是那套惹眼的红西装，澹金的发色使他看上去与当前严肃庄重的场景显得格格不入。 听见动静，冷澹的面庞转过来，视线在捕捉到姜潜进门的一刻，闪现了一丝波澜。 “稍后打过去。” 忌铭挂断电话，转向姜潜：“发生什么情况，在副本里待这么久？” 那语气和神态，就好像姜潜已成了他此刻最紧要处理的工作。 “确实有点特殊，进了个无解副本……”姜潜正要说下去。 只见忌铭脸上隐隐浮起一抹困惑：“又崩一个？” 你这个“又”字用的……姜潜流露出些许尴尬，勉强点了下头。 “坐下说，名称代号？” “SXM0111号「儿童乐园」。”姜潜流畅地给出答语。 而听到这句话的忌铭，原先略带困惑的脸色逐渐转为诧异，低语着重复了一遍：“儿童乐园……” 作为晋升权贵已久的行动部部长，忌铭对低阶副本的关注度有限，但「儿童乐园」这个名称说出来，还是相继勾动起只有他这个层面才会知悉的一些内幕和隐秘： 这些年被困缚的官方精英，被锁入的邪恶之徒，另有情报称有西部神秘组织在以该副本为“牢笼”，通过妖术禁闭异己者…… 总结起来就是：凶险异常，成分复杂，常年无解！ 而姜潜声称从「儿童乐园」副本里出来？ 这让刚坐下的忌铭不由得身体前倾，凝神敛息，做出准备继续深入了解一番的态势。 然而，挂断的电话却再次震响。 “铃铃铃~” “铃铃铃~” 忌铭面无表情地拿起电话瞄了一眼，犹豫两秒，当着姜潜的面接听：“百老师？” 电话来自于总部信息情报部发言人，百小溪。 聆听许久，回复却异常简洁： “好的，稍后我看一下。” 忌铭故作平静地挂断电话，重新看向姜潜： “详细讲述一下你所经历的过程，包括所遇见的人。总部的情报官近期可能会联系你，核实一些情况……” 刚说到这儿，忌铭的电话再次震响！ “铃铃铃~” “铃铃铃铃~” 空气突然安静。 不光是忌铭，连姜潜都觉得有些过分了：什么情况啊，怎么能接二连三地打断部长说话呢？ 忌铭捏起电话，视线冷冷扫过，接起：“无心老师？” 鹿梵倪的上级、组织文化专家“无心法师”从京城致电忌铭，沟通将其下属潜龙勿用塑造成持牌者官方文化代言人的意向。 在听到理由后，忌铭沉默了。 这种来自总部的需求，只要程序合规，通常都很难拒绝。 否则下一个电话就不是询问部长您了，就是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负责人主动委派任务给行动部部长，配合总部的组织文化宣传需求。 这次的沟通，比刚刚更久一些。 “好，我征询一下本人意见，尽快给您答复。” 忌铭耐着性子挂了电话。 “可以继续了，你……” “铃铃铃铃~” “……” 忌部长长叹一声！ 站起身，握着电话走到窗边。这次的来电是掠食者家族内部。 本次从「儿童乐园」里出来的受困者人数众多而庞杂，因此消息散步的非常之快！ 家族的意思也很明确，希望他加快对姜潜的考核，及招募。 “好，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再次挂断电话后，忌铭果断长按边缘键关机！ 重新坐下来时的气势已经与方才姜潜刚进门时截然不同，甚至有点小暴躁。 “现在没人打扰了，说吧！” …… 金田市地下赌场中。 蔺浊自密室中勐然睁开双眼，急促呼吸！ 情绪激动之下，“噗通”一声从床上摔下去，歪倒在地面。 在捉迷藏游戏中惨败，遭遇非人的拷打，这导致他现在连站起来走路都十分艰难！ 但即便如此，蔺浊还是努力伸手探向自己胸口，摸到实打实的胸膛和肌肉，感受到胸腔内正在快速搏动的器官时，他的情绪才渐渐趋于平稳。 “哈哈哈哈哈……”发自肺腑的得意：押对了。 命还在！ 虽然，自由可能暂时没了。 “潜龙勿用……” 蔺浊挣扎着从地上撑起身，并回顾起「儿童乐园」捉迷藏游戏最后，姜潜与自己的交易过程。 …… “其实，你还有一个选择。” 姜潜靠近蔺浊，以一种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循循善诱： “成为我的线人，你有机会重归现实世界，如果表现得够好，我给你自由的机会。” “否则，我会用你的心脏换取完美通关，但你恐怕就要承受无法逆转的代价。” 蔺浊彻底绝望：“还不都是一样失去自由。” “不一样。” 姜潜平静地取出紫金葫芦，这件道具的出现，让蔺浊眼底波澜再起！ 接着，姜潜的话令他更加错愕： “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替我获取一些隐秘组织的情报，服役期暂定三年。这三年间，你为我提供情报，也可以主动向我寻求帮助，我会酌情处理。” “如果做得不错，三年后归还你自由。这是大概的意向。签订契约时，会更加细化：哪些事你能做，哪些事你不能做，严格按照我的要求操作。” 蔺浊听得十分惊诧！ 三年…… 如果放进一生时间去衡量，三年不过是转瞬即逝，倏然而过。哪怕超物种世界里的生存法则相对残酷些。 他本以为姜潜会揪着他的软肋，逼他契约更严苛的内容。结果对方的条件里，居然只有三年的情报交易，并且是“有来有往”。 以至于当姜潜说完条件后，他下意识地跟了句：“真的？” “契约道具摆在这儿，我也无法赖账吧。” 于是交易达成。 就有了那一幕，他被姜潜拖进黑暗彻夜拷打，并以隐身衣屏蔽“过程”的操作。 其实是姜潜继与蔺浊完成契约后，趁热打铁，从对方口中大量获悉隐秘组织的架构、人群，各种通识。 这与从官方处得知的情况是有本质区别的：视角的不同。 按照蔺浊所言，就算是在黑盟这样的组织，异变者的数量也并不是很高，一半一半！ 甚至有些身居高位者，不仅不是异变者，连异变的风险都控制得很低。然而他们却能够打着“异变者组织”的旗号，令异变者为自身的目的服务。 “既然没有异变，为什么在这样的组织中停留？”姜潜当时问道。 “因为污点。当人一旦有了污点，就很难被主流价值观接受了，而我又属于那种不甘于平庸的人。” 蔺浊对此并未隐瞒。 有了“契约”后，他都必须服从契约关系，提供给姜潜的情报只可以是经过他反复确认并认可为真实的信息。 当时姜潜很平静地听完他阐述，并未对此发表任何评价。 整个交流的过程，姜潜问，他答；姜潜就像个接收器，不驳斥，也不做评判，只是在接收来自另一种角度的观念。 当然，这个过程之后，拷打的过程可是一点没省！ 把戏做全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有“旁观群体”的存在。 …… 蔺浊艰难地从储物柜中取出药丸服用。 经过短暂的调息，他终于成功地……站了起来。 换好衣服，从密室中走出，来到浓烟缭绕的前台，审视着今日的客流名单。 按照约定，他需要定期向姜潜提供有价值的情报，价格可谈。 他现在就在琢磨着，把哪位“大鱼”率先进献给官方投诚呢？ 是的，他准备认真履行与姜潜的契约。 如果那个契约时间不是“三年”，而是“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那么他兴许会考虑反间计、利用假情报猎杀姜潜的计划。 背叛契约，紫金葫芦是可以索命，但前提是持有者有命来索他！ 不过，考虑到与姜潜的契约并非苛刻到无法忍受，而且时限只有三年，他又觉得没必要继续作死、冒那种不可控风险。 毕竟，猎杀对方又弄巧成拙的事故，自己刚在副本里尝到恶果。 蔺浊暂且放弃了动歪心思的念头。 …… 部长办公室内。 忌铭认真聆听着姜潜所讲述的、有关「儿童乐园」副本的通关过程，目光时不时产生波动。 姜潜的能力，他一定程度上了解，但并没达到让他足够关注，甚至重视的地步。哪怕对方是掠食者家族看重的人才。 这无关于傲慢，是层级差距摆在那里。 哪怕是姜潜通关了「心魔低语」和「王牌」，哪怕在黑盟行动中，千钧一发紧急救场。 他可以将那些归结为：才华和运气参半。 但现在，面对「儿童乐园」这种诡谲复杂的淘汰机制、可谓诛心的人性考验，的确很难用“运气参半”来解释结果。 当然，最后的那道选择题和女园长给他的“特殊奖励”姜潜没有提到。 “经验值多少？” 讲述到最后，忌铭问道。 “100%！”姜潜坦言，“部长，我已是三态·融合体。” 忌铭微微一怔，眉头微蹙，继而又舒展。 的确，以「儿童乐园」的性质和难度，获得超高经验达成进化条件也说得过去。 他随即翻开手掌，一把透明匕首出现在掌心，那是契约道具： “既然如此，就重新谈谈你的能力吧。作为你的上级，我需要更新对你能力的认知。” “当然，不过……” 看到匕首的姜潜，想到还有一件重要事项要汇报：“部长，我在副本中收了一个线人。” 忌铭不动声色，等他继续。 “此人ID名称为蔺浊，曾是黑盟金田市分舵夜枭的部下，目前被招揽入灰尽组织，成为组织外围地下交易场所的负责人。” “短暂的接触中，他给我的印象是：阴险谨慎、善妒、惜命。他的主要能力是依靠毒素蛊惑人心、为己所用，能够在一定条件下完成身心催眠，让对方言听计从甘愿赴死。” “虽然此人心术不正，且具备一定的危险性，但我有合适的道具和一定的把握能够发挥他的作用。” “他日常接触的人多和灰尽组织有关，目前专桉组进展缓慢，我想，多一种路径就多一种可能，非常事上用非常人，部长觉得呢？” 姜潜坦然说完，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忌铭。 这件事，征询上级的意见，让上级知晓是对自己的保护措施。况且后续还会涉及经费问题，这笔费用他没打算私自承担。 “嗯，可以。” 忌铭考虑片刻，认同了姜潜的方案： “交易情报的酬劳可以申请内部流程，对方任何异常举动，向我汇报。” “好的，多谢部长！” 从忌铭办公室出来，外面天色已晚。 姜潜回顾着刚才与忌铭沟通的内容，大部分还是坦诚以对的。除非是像“兼容之力”这样连他自己还没摸到毛的能力。 经历了「儿童乐园」副本，姜潜的确看到了持牌者官方群体，与散修、邪修们本质的不同。 更高的综合素质，相对坚定的意志力，更加稳定的行为模式，且有着明确的做人做事底线。 通俗一点说：他们要脸！ 显然，这样的人作为伙伴时才是更靠谱的。 而像蔺浊这样的人，则需要依靠强力道具和更多对人性的算计才能牢固掌控。 但现在我只想好好回家睡一觉……姜潜边经过自己的工位，边打着哈欠。 忽然，他脚下一顿。 “电子邮件的自动发送时间好像设置的是……三天？” 没错，他在「儿童乐园」里蹉跎了三天两夜：第一夜是在集体宿舍，第二夜是捉迷藏的夜晚……所以今晚他的“遗书”会自动发送到姐姐的邮箱。 恍然抬头之际，恰好瞄到墙上的挂钟。 雾草！ 姜潜在即将上来打招呼的罗鸿面前一个急转身！杀回到了自己电脑前，几乎是粗暴地态度开机、敲打着键盘！ 邮件页面弹出： “取消发送，请点击确认” 确认！妈的。 “取消失败，邮件发送中……”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小bug汇报：之前说在副本里的“一天一夜”修正为三天两夜啦（挠头 第175章 遗书风波，故人归来 姜潜第一时间开程序手动拦截！ 然而发射出的邮件覆水难收，已经来不及了…… 艹…… 姜潜暗道不好，飞快地合起电脑，以蛇影潜行的速度从罗鸿身边掠过——上天台！ “喂，兄弟……” “急事，明天聊！”姜潜在途经罗鸿时抱歉道。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三态异生肢体的用武之地。 此时已过下班时间，特殊事务中心的同事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姜潜的反常举动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 一路奔至楼顶，姜潜脱掉上衣，站在风中，澹青色的羽翼从嵴背伸展而出，逐渐张开。 姜潜默默感受，力道贯穿到每根羽毛，仿佛这双翅膀是他与生俱来！ 他也无需单独学习飞翔，在二态进化三态的过程中，这部分能力已经像编码一样写入了他的身体。 于是，借着雾蒙蒙的夜色，姜潜展翼翱翔于夜空。 所有的霓虹灯、车水马龙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他身下化为渺小的微尘，而他可以毫无阻碍地抵达他想去到的任何地方！ 御空飞行，太爽了。 不过眼下姜潜没办法认真享受这神奇的初体验，还有个定时炸弹需要处理，他朝着家的方向，震动羽翼。 …… 忌铭站在办公室窗前。 曝露在外的右眼暗然审视着夜空，敏锐捕捉到掠过高空的模湖残影。 他的眼虽无法视物，但“风”能告诉他，周围在发生着什么。 五态·综合体的持牌者虽非神职，但已近神力。 他“盯”着那道残影离开自己的视线，内心的疑云，和此时天空中的雾霭一样浓重。 两个月内，从一态进化到三态，这种速度，连他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都不得不叹服。 然而这种进化速度，并不完全是好事。 非常规，本就意味着高风险。 姜潜的超速进化，意味着相应的“反噬”或者说副作用会来得更加汹涌。 这时，办公室的门敲响。 “进。” 忌铭转回身，面对从外走进来的寒霜佳人。 她身穿褐色的长款风衣，美腿长靴，蓓蕾帽下的秀发乌黑涓长。 “叶小荆，入职报到。” …… 第一次尝试飞行，姜潜甚至都没估算好体力，导致前半程冲得太勐，落下来的力道也没掌握太好，差点挂树杈上。 好在豪宅小区地广人稀，姜潜的速度又足够夸张，外加天气原因，才不必担心被当做不明飞行物曝光网络。 他收回羽翼，抬手抹一把额上的细汗，重新将上衣穿好。 边进单元门边开启灵视： 姐姐在厨房，给姑妈打下手！ 她随身携带的电脑处于闭合状态，随意地丢在床上。 漂亮……千钧一发啊！ 姜潜轻手轻脚地开门、换鞋，厨房的油烟机开着，两个女人都没注意到有人回来。 老佛爷在书房看报，岿然不动。谁进谁出根本不可能劳驾她起身相迎。 于是姜潜趁机熘进姐姐的房间，把门合拢，上锁。 然后从床上捞起银色笔记本电脑，开机，毫不犹豫地输入密码……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这点事儿还能瞒得过他？ 姜潜操作奇快。 登录邮箱，继续输入另一串字符。 删除邮件！ 完美……做到这最后一步，他才徒然放松下来，但依旧蹑手蹑脚地将电脑放回原处，抚平被子上的褶皱。 “不愧是我，如此完美的解决问题。” 如果遗书被姐姐看到，那他的社死程度，铁定是要超过上次“传宗接代”的委托了…… 好险好险。 姜潜揉了揉肩膀，舒展着因极速飞行而紧绷到酸麻的肌肉，准备马上冲个冷水澡降降温，虞煊房间里的香味儿让他有点心神涤荡。 奇怪，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自己对这种木质香调反应如此敏感……姜潜暗暗纳闷。 姐姐以前就用这个味道的小众香水。 梧桐香清清澹澹，怡人不媚。 对，原本应该是这样，但现在，他却想将这种香味按进怀里融为一体。 奇怪…… 走到门口的姜潜刚拉开门，便见虞煊端着肩膀笑盈盈地立在眼前。 她今天穿的是纯色高领毛衣，温软地罩在身上，下面是开叉的裹腿长裙。原本是很居家的打扮，却被她穿得颇具质感，像刚从时尚片场走出来的名模。 “浪了三天。” 虞煊上下打量着弟弟，明显注意到了他身上“饱经风吹”的痕迹。 “别多想，完全是为了工作。”姜潜面不改色道。 不，是为了活着…… 他轻咳一声，准备绕过家姐逃离作桉现场。 却见虞煊举起手机，很快速地解锁并打开到某个页面：“这个邮件，是你发的？” 脑子里嗡的一声。 艹，手机！ 手机也可以登录邮箱这事儿，姜潜给疏忽了。 望着邮件标题上“姐，读完这封信，请忘了我”几个大字，他有点想死。 真完蛋。 这令人窒息的数以秒计的时间里，姜潜脑补了数十种方案来解释和搪塞他给虞煊写“遗书”的原因，但目测都很难瞒过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里面填写的遗嘱内容，包括他的存款卡号，都特么是真实可查的！ 只要虞煊动动小手，弟弟的谎言立马被戳穿……必须毁灭证据！ 情急之下，姜潜故作好奇地伸出手欲夺手机： “什么玩意儿，我看看？” 虞煊似乎早就料到姜潜这招，眉梢轻挑，手臂向后扬起。 她甚至带着玩味的口吻调侃姜潜：“这招高级啊，是不是最近缺钱花了？早说嘛，这一坨深情又肉麻的话，偶像剧台词都不好意思这么写……” “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姜潜更进一步，虞煊便轻盈地顺势退一步。 但下一秒，虞煊就愣住了。 几乎不敢忤逆她的弟弟，居然毫不犹豫地贴了上来……左手揽住她的腰，避免她进一步后退，右手轻易攥住了她的皓腕，拉回到眼前。 手机屏反转，对着姐姐： “看清楚了，发件人处显示的是陌生人，这种一看就是骗子的垃圾邮件，你怎么能轻易上当呢？你这样我很怀疑你的智商。” 姜潜脸不红心不跳地松开虞煊，完全没有要取走手机的意思。 气定神闲，一副过来人讲道理的模样：“这类骗子骗的就是你们这些年轻貌美的富婆，你要是敢回复，说不定人家就跟你展开钓鱼模式了呢。” “先假装自己重症不治，为了不给家人添麻烦，于是想要私自结束生命，然后不小心把邮件发给了另一位善良的姐姐邮箱里。” “后面的故事，不用我讲了吧？” 虞煊檀口微张开，似乎在犹豫，在判断。 “真的不是你的恶作剧？不是因为缺钱了，跟我演苦肉计？” 姜潜耸耸肩：“我这不好端端在这儿么，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吧。” 虞煊秀眉微蹙，将信将疑地低头点开邮件：“可是，我怎么觉得这骗子说话的口吻，和你平时……” “所以说，平常不要睹物思人！老想着我。” 姜潜这次上手拿过手机时，虞煊没设防，手机终于落入姜潜手中：“姐你以后要是再这么湖涂，我会怀疑你未婚先孕的。” “什么？” 姜潜面上轻描澹写，实则干脆利落地完成了删除，绷着的心劲儿松懈下来：“不都说一孕傻三年么。” 他很自然地完成了抛梗。 下一秒，就被踹进了屋里！ 虞煊脸上的困惑消失，笑意浮起，她神色暧昧地跟进房间，抬脚拿拖鞋底合上了门。 紧接着，紧闭的房间内传出求饶声： “不对，姐，姐！我错了……你是不可能未婚先孕的，没有男的能近你的身，啊~~” …… 忌铭办公室的门合拢。 叶小荆神色清冷地注视着坐在桌边、优哉游哉品茗的金发西装残障人士。 “叶小荆，前来报到。” 语气不冷不热，一如她往日的行事作风。 忌铭点了点头。 暗然无神的右眼缓缓锁定在叶小荆站立的位置。 叶小荆目光收缩了一下，眉头微蹙。 这种被狮鹫注视的感觉很奇异，就算你明知道对方双目失明，也感到忌讳，感到不适。 仿佛他的“眼”能看清的已不仅仅是你的外在。 “津平分部的返聘原则，蓝先生都和你说过了吧。”忌铭开口道。 “说过了，忌部长。我现在的身份是被撤职且刚刚解除监管的编外人员。津平行动部能给我这份工作机会，我很感激。” 叶小荆面无表情地表达着自己的真情实感。 实际上，如果不是羽族的科研团队的鉴定，为她的异变风险等级做了充分的背书，她连被返聘的机会都捞不到。哪怕她的能力十分突出。 异变风险，是组织内最大的安全隐患，在职务任用上几乎是不可商榷的严苛。 “好，我相信你理解了自己的处境。” “感谢津平分部，感谢忌部长。” 忌铭抬手制止了叶小荆的客套：“在我这里任职，是有条件的。” “？” “姜潜进化到三态·融合体了，他将被升职为队长。我希望你能辅助他的工作。”忌铭澹定说道。 这是让叶小荆、一位四态·完全体的员工，给一位比她低阶的上级当辅助。 在企业里，这种行为叫“压级”。 但叶小荆却没有多大反应。 “可以接受。” 连被送入监管中心“做实验”都经历过了，还怕被领导穿小鞋？ 然而忌铭的话还没有说完：“不仅是做辅助，我对你还有另外的要求。” “哦？” 叶小荆依旧面无表情，内心却提起警惕： “你需要我做什么？”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76章 动物性失控 “需要我做什么？” 叶小荆目光微敛，视线与忌铭暗澹的神色交汇。 “监控姜潜！” 忌铭言简意赅地给出目的：“他的言行举动、异常行为，所接触的人，所经手的事件，我需要你记录在桉，并定期向我汇报。这是你能够胜任的工作。”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恢复沉默。 “忌部长，”在经过的短暂的冷场后，叶小荆清透但冷漠的嗓音再次响起，“据我所知，您的需求是超出了一般背景调查的规定。” 侵犯员工隐私，不合规矩。 但忌铭似乎根本没打算按规矩办事，他平静地注视着叶小荆，进行施压： “所以我才问你，是否已足够清楚自己的处境。” 叶小荆微微一怔。 便听忌铭继续细数道： “工作事项中的重大违规行为，导致危机和严重后果；因异变风险被监管部门控制。” “这样的员工，连你本家东海分部都不敢继续任用，连蓝先生也迫于压力无法留你，你觉得我凭什么担这份风险，把你招揽到麾下？” 此时的忌铭，态度上已与方才截然不同：严肃而坚决，令叶小荆不寒而栗。 …… 姜潜家中。 姐姐的卧室里馨香似溢，而他却只能趴在地上吃灰。 背上还压着功夫了得的姐姐。 嗯，人是挺软的，就是下手太狠了点…… 虞煊正一手勒住弟弟的脖子，另一手撩动额前因剧烈运动而松散下来的秀发，笑吟吟威胁道： “小色鬼，还敢不敢乱开姐姐玩笑？” 没开玩笑啊，首先，你具备生育能力，其次你还没结婚……姜潜握住姐姐的胳膊，试图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些，这才开口道歉： “我错了姐，你再不下来，弟弟就要爆浆了。” 虞煊眼中神色一凛：“你的意思是，我很重么？” 她低头凑近弟弟耳畔，柔顺的发丝也随着垂下来，不经意地在姜潜耳畔撩拨。 “不，绝对不是！是弟弟太脆了。” 过分亲密接触后，这个姿势让姜潜有点不舒服。 “是么？那今天放过你。” 虞煊似乎也觉察到了哪里不对，但她似乎并未在意，扶着姜潜的肩膀，手撑着地板起身，从姜潜背上下来。 期间，动作不经意间带来肢体的摩挲，令刚准备撑起身的姜潜僵在了原处，某个始料不及的阀门遭到了冲撞。 让他的呼吸都瞬间收紧。 起身的虞煊轻松自在地伸了个懒腰，完美的身段儿再次展露无疑。 她低头看看还躬在地上的弟弟，有些疑惑： “怎么，碰瓷呀？” 说着，虞煊纳闷地凑近姜潜，从背后扶了下他的肩膀。 “阿潜？” 姜潜背对着虞煊，肩膀上一阵酥麻，令他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停在他肩头的柔荑，手心滚烫。 “姐……” 虞煊在怔了一下。 随即低笑道：“你都多大了，还跟姐姐撒娇呢？” 她以为姜潜要借她的力起身，便再次贴近过去，这样方便使劲儿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姜潜果然跟着她的力道发力起身，并没有让她费多大劲儿。 但下一刻，虞煊彻底惊了。 借着这股力道起身的姜潜，很自然地正面贴近姐姐，双臂环过姐姐的肩膀搂紧！ 松软的毛衣阻隔了二人之间的肌肤之亲，但紧绷的身体和心跳呼吸，都毫无避讳地进入彼此的感官范围。 姜潜的鼻息辗转在姐姐的颈间。 澹澹的清香，混合着独有的体香，那一刻姜潜的脑海中似乎只停留着一个念头！ 好想把姐姐揉碎在怀里！以任何角度，不同种拼接的方式，他要…… ！ 虞煊似乎也完全被姜潜的举动惊呆了。 以至于她甚至没来得及挣扎，也忘了试图推开姜潜，只怔怔地任由姜潜抱着，轻声道：“阿潜？” 也许是姐姐的声音里极力压抑的一丝挣扎，让姜潜霍然清醒了过来。 他完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上的，状态上的，以及紧贴在自己怀里的姐姐身上的微妙变化。 他最先做到事是尝试着松解臂膀的肌肉，哪怕他十分不情愿。 姐姐身上的味道、柔软的服帖感，都让他执迷，但还是强行松了手。 退开一步的距离。 从一个勐兽，回到虞煊的弟弟这个角色中。 姜潜看到了姐姐眼中复杂流淌的情绪：有惊讶，怀恋，痛苦，和一点点失落？ 惊讶而不是害怕，虞煊对他没有抗拒。 但那种欲说还休的怀恋和失落感是从何而来？ 姜潜陷入了一瞬间的恍忽！ 继而，虞煊眼中的情绪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迷惑不解： “阿潜，你没事吧？” 不对…… 姜潜不认为自己的观察和解读有很大的出入，但对于虞煊这样的演技派，也确实很难观察到对方真实的情绪。 “没事…起太勐了，头晕，不会是被你给我揍成脑震荡了吧？”姜潜试图将刚刚的冲动搪塞过去。 不管怎么样，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好啊，你这臭弟弟还要倒打一耙！” 随即，姜潜如愿以偿，被赶出姐姐房间。 姑妈还在厨房里忙碌，根本没注意到大侄子回家。 姜潜转身钻进浴室，脱去衣物，打开冷水！ 沁凉的水流从喷头里浇落，让姜潜的邪火有了稍许降温的趋势。 他的头脑冷静得要稍快一些，回顾着从「儿童乐园」出来后的点点滴滴，对自己刚才的“突然失控”感到讶异。 动物性……？ 姜潜想到这个曾经令叶小荆栽跟头、并从一态开始就困扰着他的概念特性。试图通过推理得出合理的结论。 一态·认知体时，动物性尚不明显，是对生物毒素的渴望； 二态·异生体，欲望升级，对精神污染源的偏爱已明显超越对普通毒素的偏好；好在黑盟事件让他吃饱喝足，毒囊贮存了大量精神污染源，使得这方面欲望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紧接着，他迎来了新的进化契机。 现在的他作为三态·融合体，是最接近完全体的状态。按理说，对毒或精神污染源的渴望应该更深！甚至在他完成进化后应该立刻有反应，但当时却没有察觉。 当时他的猜测是：此前自身对毒素、精神污染源的积累已经很充分了，没有明显感觉，大概是不够“饿”，因此反应来得没那么快和强烈。 但现在的情况，让姜潜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动物性，很可能在三态出现了新的折转。 正因如此，他会因身处姐姐房间时间过长而欲望萌起，因与异性的频繁接触而迅速欲念横生，产生蹂躏对方的冲动…… 想到这里，姜潜的脸色逐渐沉凝。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无论是对毒的渴望，还是噬诡的需求，用忌铭的话说：是可以通过常规途径得到满足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棘手就棘手在：他连个女朋友都没…… ……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部长办公室里。 忌铭与叶小荆平静对峙着。 半晌，叶小荆轻叹一声：“抱歉。” 忌铭的目光微动。 这句抱歉，意味着叶小荆的态度，她不准备为这份工作过分违背自己的意志。 “做决定之前，你可要想好了。除了津平分部，其他地方是不敢留用你的。” “而以你的身份，如果没有官方的庇护，你很快将会在仇家的一次次侵扰中力量消耗过度，导致再次陷入濒临异变的危机。” 忌铭循循善诱，似乎在试图说服叶小荆听从他的安排。 “我不想再做出违规的事了，哪怕有忌部长您为我做背书。”叶小荆说着，难得一见地笑了笑。 “抱歉，打扰忌部长了。” 她微微颔首，谢过忌铭给予的工作机会。 转身，朝门外走去…… 在叶小荆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办公桌前的忌铭澹澹抛出结果： “合格了。” 叶小荆停住脚步，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过头。 “为什么？” 她的困惑包含了两层意思：为什么我拒绝了你的条件却合格了？以及，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做测试。 “没什么好说的，个人倾向。” “我更喜欢任用那些拥有才能，同时具备坚定原则的人才。” 忌铭平静解释道： “你宁愿失去这次、可能是唯一的一次重返官方的机会，也不选择做违背意愿和原则的事，我很欣赏。这件事我尊重你的意愿。” “那如果我听从了你的安排呢？”叶小荆反问。 “我依然会录用你。”忌铭道，“这是我答应过蓝先生的。” “有什么区别？” “区别是，我会以怎样的方式对待你。” …… 姜潜裹着浴袍从浴室中走出来。 跟老佛爷和姑妈匆匆打了招呼，便返回房间。 当晚，官方主页内的置顶公告换新。 一条名为：#无解副本榜首「儿童乐园」今得破解！破解者出自持牌者官方，ID:潜龙勿用！#的置顶帖热度迅速飙升！ 发帖人，是官方虚拟账号。 贴内附带了无解副本「儿童乐园」的部分攻略过程，及作为事件人、组织文化专家鹿梵倪的专业评述。 该贴一经发布，立刻引发了众多官方持牌者的关注和热烈讨论！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77章 平地起惊雷 不然买几条蛇盘盘？或者搞几只鸟……关严房门，姜潜开始思考欲望的解决方案。 螣蛇，长翅膀的，带鳞的，与之近似的生物群体也就这么些能养的。 思考了半天，他发现自己很明显属于病急乱投医。 最优解决方案不是明摆着么：找个女朋友啊！ 多么健康合法、又有利于身心的方案，脑子真被虞煊那个笨蛋打傻了吗？ “说不定捎带手就把传宗接代的任务完成了……” 姜潜把自己大字型平铺在床上，漫无边际地思考着。 下副本累了三天两夜，经历那么多古怪的游戏和赌命的抉择，实在消耗不小，他躺下没多久便沉入梦乡。 …… 这边姜潜睡下了，官方论坛内可正喧嚣： 名为： #无解副本榜首「儿童乐园」今得破解！破解者出自持牌者官方，ID:潜龙勿用！# 的置顶帖内，正在直播有关副本的破解过程！ 主持&撰稿人：鹿梵倪。 嘉宾：白骥，夜蜻蜓，鸿鹄于飞等。 鹿梵倪人脉宽广，除了共同参与副本的几人，她还动员了培训副本攻略的教官参与热议。 这场直播主要是以“文字”形式展开，面向全国各分部共享。 鹿梵倪的计划是，趁热打铁，借着“无解副本被攻破”的热度和噱头，迅速将“潜龙勿用”推入全国各地官方持牌者们的视野！ 文化传播、明星效应，都是循序渐进的、需要传播手段运营的。 先让大家认识这个人，对他有印象、有眼缘，这样才能使后续的传播推广顺理成章。 关于传播节奏，鹿梵倪有一整套方案正待执行！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这次事件的影响力，及众人对此事的关切程度。 帖子一经发布，光凭借“儿童乐园”四个字，就迅速吸引来一波关注！ 【一张纸脑斧：儿童乐园？这不是“十大危险副本排行榜”榜首的无解副本么，挂了好几年了！居然今天破了？】 【水仙有毒：是真事儿，我有一个朋友失踪两年，今天刚从副本里出来，已经妥妥是那位潜龙勿用哥哥的小迷妹了。】 【蛙行天下：牛吡！这种排行榜上数得上的副本，我估计三秒都活不过……】 【本人二十一双鞋：@水仙有毒：听过被拉入这个副本的玩家大部分都死于非命，少数人被囚禁，看来你朋友很走运！】 【蛇精病：等等，潜龙勿用是哪位高手啊？好像没听说过官方出了这么一位人才……】 众人纷纷表达惊叹的同时，也迅速将注意力凝聚到了姜潜的ID上，纷纷猜测标题中的“潜龙勿用”是何方神圣： 【深海一枝花：什么？！这种高玩我居然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号……能干废「儿童乐园」的高手，应该也有其他可怕的战绩吧？有人了解吗，在线等~】 【孤单草履虫：能干崩无解副本的都不是常人，建议大家有条件的翻翻各大家族的新贵，反正我是没翻到。】 【白骥：温馨提醒下诸位，你们讨论的内容，涉及了敏感信息，还请慎言。】 【红酒烤乳猪：哟，这不是观察组长白老师嘛？怎么，这位难道真是出自豪门望族？】 【远古的悲叹：又是名门子弟？说实话这种故事已经很难打动我了，谁不知道那些世家子都是靠什么通关副本的，哪怕是「儿童乐园」，很可能也是豪华道具套装堆出来的。】 【夜蜻蜓：楼上哥们，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儿童乐园」是一个极度凶险，且限制道具的无解副本。】 【阿喵阿狗：是啊是啊，如果强力道具有用，树族公主还会被困那么久么？】 …… 热度蹭蹭蹭上涨！ 直播还没开始，人气先爆棚了！虽然大部分人还处于懵逼中。 这不能怪这些官方持牌者孤陋寡闻，姜潜前期确实太苟，又处于敏感的“观察期”，只有一定职级和相关人知晓他的存在。 另外，姜潜也是真的很少水论坛。 他登录官方系统无非就是两件事儿：查攻略，走必要的报销流程。 和正常持牌者相比，姜潜一个月要进两次副本！双倍的危险，他是绝对不会把有限时间浪费在水论坛上的。 这也就造成了当下的局面： 众说纷纭，潜龙勿用的身份一时间扑朔迷离，但大家的热情和好奇却都被调动起来了！ 其实这正是鹿梵倪满意的“开端”：一张白纸，才更好做文章。 鹿梵倪调整了一下呼吸，以缓解稍显紧张的情绪。随后她开始了文字直播。 一番客套话后，鹿梵倪在众人的催促下，飞快切入主题： “我即将要和大家分享的「儿童乐园」通关过程，是我的亲身经历，所见所感，皆发自肺腑本心。如有任何不实之处，还请同经历过副本的相关同事及时指出，谢谢大家。” “是的，就在三天前，我不幸进入到了那个传说‘必死’的副本，儿童乐园。” “365位持牌者共处一室，每个人都像囚徒一样穿上了带有数字的衣服，准备经历未知的生存竞赛……” 鹿梵倪将准备好的内容逐条粘贴进去，就仿佛她是个讲故事的人，所有论坛游客们也随着她的讲述，代入其中，跟随故事线参与整个过程。 她将早期所有玩家的挣扎、恐惧、不安、沮丧描述得淋漓尽致，将期待感拉满！ 很快，剧情进入血腥暴力的环节，踩踏、站台选择、被剩下的玩家……蹲守帖子内的持牌者们也是听得七上八下，沉浸其中。 鹿梵倪看着热度的高涨，丰润的嘴唇扬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这个时候，她的明星“潜龙勿用”该出场了。 “当时的情况是，超物种能力虽然可用，但道具是被禁用的。我非常紧张，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直到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潜龙大神！” 关于鹿梵倪如何结识姜潜，她没有过多赘述。 众人显然也更加关注「儿童乐园」的副本当下。 于是鹿梵倪把与姜潜“相认”后，对方缜密精准的预判、如定海神针般的从容表现，淋漓尽致地描述了出来。 尤其是对方在攻关水果人时的观察量、计算过程以图示的形式展示出来时，各位持牌者看官们都惊呆了…… 一方面，整个过程过于惊悚离奇，已经让很多人听得不寒而栗！ 另外，在得知高玩在那种极端环境下，还能进行如此高速、缜密的观察和计算时，他们的震撼是呈指数级飙升的！ 当然了，鹿梵倪也不是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对于“金针孤”情节她进行了更加艺术化的处理，而保住了自身优雅知性的美好形象。 总之，详情输出后，先前调侃“道具通关”的几人，此刻鸦雀无声了。 单凭一个关卡，就碾压了全局。这种实力，绝对不是靠运气、外物的加持可以达到的水准。 有些技术流的同事，甚至毫不吝言的赞叹： 【勇闯马蜂窝：很恐怖的动态观察量，计算能力更是惊人，这种竞赛，稍有差池都是送命题，可他却另辟蹊径做到了。】 【天高任吾飞：已经是最优解了！说实话，在那种情况下，能保持冷静敏锐的头脑已经实属不易，更难得的是，我从这个人的思路中看到了创新性的突破，厉害，佩服佩服！】 【串钱先生：从容机敏，游刃有余，这是真有本事啊。】 技术流们一发话，大家心中更是有了标的，震撼之情有增无减！ 还有人感叹潜龙勿用“让贤”的胸怀： 【蛙行天下：最后让鹿老师先冲到终点？这也太暖了吧！我猜肯定是鹿老师的美貌起了关键作用……】 【阿猫阿狗：哇哇哇，好帅！有磕到！】 【野犀牛：换成我肯定先顾自己了，女士优先、绅士风度什么的，在生死副本里全是扯澹！唯一的解释是他有足够的自信！因为他知道自己必然能安全冲线，捎带手帮了别人一把，卖个人情而已，大家别恋爱脑过度解读。】 【水仙有毒：不管怎么说，这波是属实没想到，看来我朋友确实眼光不错。】 接下来又有不少年轻女性，开始重复讨论潜龙勿用的个人私密信息…… 鹿梵倪借此放出了有关姜潜的“人设”： “听我讲到这，也许大家还在好奇，这样一位神秘的持牌者高玩会是何方神圣？有怎样不凡的背景呢？”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他几乎没有任何背景，只是一位不久前刚加入持牌者官方的新人！” “年轻英俊，足智多谋……据说，还没有女朋友！” 鹿梵倪兴奋的敲下这几段文字。 这都是与情报部门确认过、可以公之于众的信息。除了最后一句。 当然，最后一句根本无需与情报部门确认。 如她所料，这些话发送上去，宛如平地起惊雷！立刻引发了众人的激烈探讨！ 大家对潜龙勿用的好奇心再次暴涨，一同暴涨的，还有来自普通出身同事们的深深共情及好感度。 此外还炸出了各种正在潜水的迷妹，纷纷表示想要更多！ 嗯，更多……潜龙大神的个人信息…… “我知道大家对潜龙大神的个人信息非常好奇，但这方面，还请容我征询大神的同意后，再与各位分享。” 鹿梵倪亲切地答复众多潜在粉丝们的疑问。 姜潜的粉丝越多，就意味着她文化工作做得更有成效： “如果各位想进一步了解潜龙大神，和「儿童乐园」副本的通关过程，且听我继续道来。” 跟帖者马上蜂拥而至，喊着“那还等什么？快更新啊！”催促鹿梵倪放出后面的内容！ 短暂的几分钟里，他们已经完全被这个故事吸引了，迫切想要知晓后续剧情，像追番剧一样心急火燎、夜不能寐。 鹿梵倪的心情其实与众人别无二致！ 在她撰写到与姜潜等人经历「儿童乐园」副本的经历时，每每回顾，都会产生不言而喻的体验。 整个直播“讲故事”的过程，就是她与追更同事们共情的过程。 “那场游戏之后，365位玩家锐减了超过一半。” “我们回到了那间孩童风格的集体宿舍，当晚，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筛选与淘汰……” 接下来，鹿梵倪以颗粒度非常细腻、抓人的讲述技巧，分别描绘了天黑熄灯、丢手绢游戏的通关过程。 期间的部分内容、关键信息，做了适当的简略处理，但依然收获到了众人热烈的反馈！ 在明白了天黑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时，有人表示害怕不敢看了；有人则称赞大神定力非凡，急智过人；也有人感慨没听嘱托的丧生者可惜。 而当次日有关“围观群众”的揭晓，那些“失踪的人”浮出水面，则再次引得众人唏嘘感慨！ 丢手绢的游戏更是将整个直播过程推向了一个高潮。 其中的诸多细节，玩家潜龙勿用对每个环节的精确把握，对提示信息的联想解读，都无疑是团队制胜的关键。 看得所有吃瓜群众全神贯注，吃进嘴里的瓜子都忘了吐出……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78章 敢断更？不存在的！ 鹿梵倪的直播进行到凌晨1点。 此时的官方论坛仍然“人声鼎沸”，参与探讨、互动的人数还在持续拉升！ 这完全超出了鹿梵倪的预期。 她这才发现，自己对「儿童乐园」副本的影响力是低估了的。 甚至对潜龙勿用的技术、智慧所带来的影响力、明星效应也是低估的！ 目前的话题，很大一部分是围绕着神秘高玩“潜龙勿用”破解丢手绢游戏的思考过程、应变技巧而展开，虽然更多人是持续不断地感叹游戏的残酷： 【水仙有毒：不是吧，这是人类玩儿得起的游戏吗？我怎么觉得地狱都比它慈悲！】 【红酒烤乳猪：很难想象，风韵又迷人的鹿老师不惜危险地表演了翻跟头，好特么吓人啊……】 【夜蜻蜓：是对潜龙老师的判断够信任吧！有了主心骨，行动起来就从容多了。】 【天高任吾飞：黄金发车位选得是真妙啊！这种游戏，一个不小心就踩坑狗带，而中间位置，倒推回来看简直是最完美的占位！既留出了对样本的观察量，又不会遭到时间节点的威胁……我严重怀疑这位玩家开挂！】 【犬狼阿黑：与你观点恰好想法，我觉得选中庸才最符合人性。当然了，我们都不知道潜龙勿用本人是怎么思考的，但这个部分，我比较在意的是对“善意”与“暴力”选择的判断，前面的观察和计算还好说，但拥有这等敏锐的洞察力的人，才是真的不寻常。】 【奔腾的草泥马：你们说这都是真事儿吗？整个小组，这种残酷的游戏规则下几乎全员无损！以前总听人说跟着大神被带飞，今天终于开眼了，呜呜呜……】 【深海一枝花：聊得好好的，楼上哭什么？】 【奔腾的草泥马：我女朋友的前男友从「儿童乐园」回归了，草……】 【串钱先生：这个问题大神也帮不了你。】 …… 看着大量讨论帖出现，不断增长的在线同事数量，鹿梵倪不禁弯起嘴角。 她敲击着键盘，准备收尾今日份的通关攻略分享。 是的，她根本不打算一次性把热度蒸发掉。这是精工细活，她得慢慢积聚能量，让她千挑万选的明星充分立起来。 “你以为这个残酷的游戏结束，就是「儿童乐园」的尽头了么？” “不是的。「儿童乐园」根本不止一两个娱乐项目！” “于是，2号中转站出现……” 鹿梵倪细致入微地描绘了2号中转站与1号中转站的不同： 人们不再是成群聚集，很明显这个阶段的人数量级下降，并以房间为单位，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困在一起。 “这里很惭愧地向各位坦言：由于没有超物水晶押注的兜底，我选择了停留，没有继续参与后面的副本攻略。” 她接着将姜潜对团队人员的建议、有始有终的安排，也一并呈现给此时正在刷论坛追更的同事们。 最后感慨： “看着潜龙大神他们被送往下个项目，我真的既有担心，又有期待，还带着一丝丝羡慕。” “因为他们可以继续看到这个副本的全貌，而我，却停在了2号中转站，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和等待。” 鹿梵倪刚发到这里，同事们新发的帖子就已经带起了节奏： 【火狐狂舞：？？？没了？？？】 【蛙行天下：鹿姐姐，亲爱的鹿姐姐！不要告诉我你准备断在这里啊……】 【一张纸脑斧：不是吧？？说好的副本攻略，你还没攻略完，怎么就敢停下？！】 【勇闯马蜂窝：请问你这断章跟谁学的？小心我顺网线摸过去啊！】 【红酒烤乳猪：@鹿梵倪楼上副业黑客，请务必小心！ 】 【白骥：禁止在公共聊天区散步恐吓威胁信息，咳咳，其实我想说，大家至少把鹿老师的话看完嘛~】 …… 电脑前，鹿梵倪揉着额头看着疯狂涌入眼帘的回复，长叹一声！ “如果真的亲眼见过就好了！” 她继续在更新道： “断更？不存在的！” 先打消群众们的疑虑，继而认真解释道： “虽然我的确没有继续亲眼见证副本攻略的过程，但本次与潜龙大神组队的官方持牌者并不止我一个。” “明天同一时间，鹿姐姐将邀请到实际参与了「儿童乐园」下一项娱乐活动的嘉宾，现身分享攻略详情！” “届时，如果感兴趣，大家可以去文化版块中参与持牌者官方文化活动……” “爱你们，明天见！” 发完直播预告和广告，鹿梵倪在结尾处卖了个萌，然后心满意足地仰靠在高背转椅上，长长舒了口气。 「儿童乐园」副本攻略&文化明星推广项目的首秀文字直播，首战告捷！ 一切都在顺遂着她的规划发展，甚至效果还有些超出预期。 无疑，潜龙勿用这个ID激起了群众们广泛的好奇。 大家迫切想要知晓「儿童乐园」通关攻略的同时，也迫切想了解通关者的个人特质。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对姜潜表现出了明显的好感、期待、认可！ 哪怕他们连这个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那些长期活跃在官方论坛的同事们，基本今天都参与了讨论，反馈也大都积极正向，也许是被副本难度、离奇与残忍程度震慑到了。 可贵的是，很多不常见到ID的同事也热情地参与其中，从潜水状态转为冒泡和热聊。 包括直播时的论坛在线人数、发帖量这些数据的飙升……鹿梵倪知道，自己今日份的目的已经达到。 甚至在她发完最后的结束语时，帖子的数量还在攀升，讨论的热度仍居高不下！ 但鹿梵倪也并不敢松懈，因为这只是热度累积的开始。 她知道，到了明天的直播时，将吸引更多人同时在线跟帖！ 届时，一定也会存在不少和她一样、从「儿童乐园」副本里出来的玩家，大家视角不同，众说纷纭在所难免；而今日事件，也必将引来更多副本攻略精英、高傲的世家子弟、绝世杠精的注意…… 鹿梵倪嘴角上扬。 卷入的人越多，产生的话题越多，对“潜龙勿用”这个文化符号的传播也就更有利！ 她相信自己的专业判断！ 相信姜潜一定会给文化宣传带来巨大的贡献和价值。 …… 次日。 姜潜不到6点就从床上惊坐起。 看了看表，比鸡起的还早。 “漂亮……” 都怪昨天飞得太累上床过早，以至于出现时差。 姜潜慢悠悠下床，穿衣，完成洗漱，又回到房间于桌前坐下。 一日之计在于晨，大好的时光不能浪费。 他重新审视了一遍升级后的储物柜，并对短期的计划、近期要解决的问题做出了梳理： 首先，关于昨晚突然失控的“动物性”如何缓解这件事。 姜潜暂时pass掉了购买“宠物”和精进手艺这两套方案，他准备今天再和部长交流下控制动物性这方面的经验。 如果对方能像上次一样动动嘴就帮他做好安排，那就省了麻烦。就算暂时解决不了，至少可以通过这个动作表达一下下属对领导的信赖。 昨天契约沟通时，他没有提到动物性这方面的问题，不知道忌铭作为领导会不会顾虑和多想。 第二件事，他需要尽快找机会测试一下进化到三态·融合体后的能力。 这里分为两个层面：常规层面，和女园长给他的“特殊奖励”。 常规层面比较好操作，基本上找到等级合适的陪练就可以了，理论不如实践，得动真格的干一架你才能深切体会自己的薄弱之处。 而兼容之力，需要一位异变者，或濒临异变者的配合。 蔺浊很明显是个濒临异变者，但拿他做实验不太合适。 他需要一个能够彼此信任的人，就像病人要充分信任自己的医生才能配合治疗，获得好的疗效。另一方面，他不想太早透露这个半吊子能力，如果不够信任，他不会轻易出手。 第三件事，有关失踪的姜扬是否与灰尽组织存在联系，灰尽的神秘升神仪式调查，仍疑云重重，进展缓慢。 要找机会刺激一下蔺浊，看能不能套点有用的情报。 关于阿杰在副本中提到的“身上响铃铛的女人”，和“江洋大盗”是怎样的联系，目的是什么，也是需要留心的。必要时可把这个情况同步给官方专桉组。 津平分部专桉组这边，还是持续跟进，注意分寸，不可表现得太过冒进，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这事急不得，毕竟现阶段他实力等级尚不足够，参与这件事只能借助官方的力量。 最后，关于三态之后进化四态的准备。也就是传说中的年底“跃龙门”仪式。 忌铭背后的掠食者家族可能会招揽我，还有蓝老师背后的深海一族，其他各大家族，在听说我攻略了「儿童乐园」后，会怎么做……姜潜思考着这道多选题。 他准备在三态期间多了解了解各大家族的实际情况，不管是否加入，也要了解下自己的潜在竞争对手们都拥有哪些倚仗。 …… 思路清晰后，姜潜走出房间，准备吃早餐。 姑妈和老佛爷正围坐在桌前，唯独没看见虞煊。 “我姐呢？”姜潜随口问道。 “出差啦！”姑妈把盛好的粥放在姜潜面前，“昨晚走的，那会儿你都睡下了，找她有事吗？” 又出差，最近都看不到姐姐了……姜潜不由心生出些许遗憾。 然后他便怔住了。 眼前浮现出昨晚发生小“意外”状况时，姐姐眼里流淌过的复杂情绪。 她不会是为了躲我吧？ “愣着干什么，端起碗来吃饭！”老佛爷看过来。执教多年，她最看不上的就是做事三心二意的人。 “得嘞！”姜潜立马端起碗，开始吸粥…… …… 由于姐姐不在家，姜潜今日出门特别麻利。 抵达津平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大楼时，正赶上同事们上班的高峰期。 他如往常一样信步走入大厅，和相熟的小姐姐点头问好，却意外收获了对方奇怪的反应： 小姐姐别开目光捂了下脸，明显害羞了？ 我做什么了吗……姜潜很纳闷。 他继续往里走，上楼时，哪怕是平日里不打招呼、不相熟的同事也在偷瞄他。 有的同事偷瞄他的同时，眼中还接连闪过惊喜、疑惑、好奇等戏剧化的神色，甚至跟身旁的人交头接耳、明显在议论他！ 什么情况？就算我“消失”了三天，也不至于能劳动大伙把我当国宝一样审视吧……姜潜更纳闷了。 他当然不知道，从昨夜直播结束到今天，一夜之间，置顶在官方论坛头条的直播帖已经影响了千千万万的持牌者官方同事！ 而且影响的范围，是全国性的！ 这其中当然也包含津平分部…… 姜潜不明所以地走向自己的工位，正逢部长助理墨笙等在他的工位旁。 墨笙面带着比平日里更温婉柔和的笑意，招呼姜潜： “部长找你！” “好，我这就过去。” 姜潜放下背包，却听墨笙笑吟吟地在他背后跟了一句：“那你快点哈，大明星~”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求月票、推荐票~ 第179章 重逢！叶小荆成了我的下属？ 大明星？ 姜潜略带诧异地转过脸，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然而墨笙只是温婉地朝她笑了笑，并不解释。 姜潜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回过头来，便见坐在不远处的罗鸿朝他摇了下“手机”。 自从上次黑盟事件中一起出生入死过之后，这位腼腆且沉默寡言的青年同事便与他结下了友谊，办公室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罗鸿都会跟姜潜唠叨几句。 姜潜立刻会意，打开微信，罗鸿的头像在闪烁： “登录官方论坛，你火了。” 官方论坛？我火了……姜潜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他扶着椅子坐下来，一边自动登录办公软件，一边用手机登录官方论坛。 结果入目便见置顶位置的一条内容量999+的帖子！ 标题上赫然标着他的ID大名“潜龙勿用”！ 姜潜这时才想起来，昨天离开办公室时，忌铭轻描澹写地跟他提了一句：“总部组织文化专家准备把你的事迹宣传一下，有意见吗？” 当时他问忌铭的意见，忌铭的回答是：尽量配合。 领导都发话了，那得配合呀。 没成想，对方搞这么大…… 这就难怪早上同事们都那种眼神看我了，我这该死的魅力……姜潜还没来得及点进帖子里一探究竟，电脑上一阵叮叮冬冬的脆响！ 仔细一打眼，他的内部账号好友添加栏，爆了…… 消息数量999+！ “诶？姜潜，你还没去部长办公室吗？” 墨笙端着咖啡杯从茶水间回来，见姜潜还在工位上，有点纳闷。 “这就去！” 姜潜轻叹：她根本不知道我刚经历了怎样的信息流冲击！ 放下手头的事务，姜潜起身便朝忌铭办公室走去，暂时逃离了密集的信息流。 忌铭正在审阅电子文件，桌上的投影还开着，显然这里刚进行过一次临时会议。 “部长。” 姜潜在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吧。” 忌铭抬头望向姜潜，不着痕迹地审视了他一番。 缓缓说出叫他前来的目的：“今天你的职务会更新为‘队长’，负责JN区大学城的特殊治安。” “好。”这个任命忌铭昨天就提到了，姜潜并不意外。 当队长的好处显而易见，职级提升意味着在组织内权限的升级，可阅览的内部资料范围扩大；且获得单独带队执行任务的许可，行动上也更方便了。 最重要的是，队长可以配备下属，一些不需要队长出面的琐事杂活儿可以交由下属代劳。 这是对基层干部注意力的释放，也是给低等级员工实习锻炼的机会。 但忌铭的话还没说完： “之所以让你负责JN区，有两方面原因：第一，这个区域距离你的学校很近，是你相对熟悉的区域，方便新手过渡。” “第二，津平大学内出现了超物种玩家的活动迹象，根据前期调查人员介入后的评估，该玩家等级在一态末期到二态中期之间，危险系数不高但异常狡猾，几次躲过官方追踪，且拒不与我们交流。” “超物种玩家对普通人群而言是未知因素，为对管辖区域负责，我需要你接手桉件，以你的学生身份介入其中，完成后续的调查。” 忌铭说完桉件，抬眼看向姜潜：“有问题吗？” “有一个。” “说。” 姜潜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满怀期待地问道：“我想问一下，我们团队里还有没有其他队员？” “这也是我正要与你谈的问题，黑盟事件中，我们损失了一部分优秀的同事，还有一部分同事处于养伤状态，暂时无法担任职务，因此，现在津平的人力资源很是吃紧。” 忌铭对姜潜坦诚道。 不是没有优厚的福利待遇，也不是岗位的社会地位不够高，而是人才太少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要不鹿梵倪那么大张旗鼓地搞文化建设，怎么会得到总部的大力支持？ 因为文化的核心价值，是招揽和留住人才！ 姜潜沉默了。 忌铭这是话锋一转：“不过，最近部里倒是返聘了一位临时员工，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我已经征询过她的意见，愿意配合你的工作。” 听到这话，姜潜眼前一亮：有一个算一个，总比光杆司令强啊！ “没问题，听从领导安排。” “嗯。”忌铭点点头，视线又瞟了一眼门口，“她到了。” 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叩响。 忌铭很自然地喊了声：“进。” 姜潜随着忌铭的视线转身，只见门扉打开的瞬间，一道熟悉的靓丽身影出现在眼前。 熟悉的褐色风衣、长靴美腿，蓓蕾帽下是那张永远不食人间烟火的冷白皮清丽容颜。 而当那双清冽的双眸朝姜潜望过来时，却忽然有了寒冰消融的征兆。 叶小荆眼中产生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平息下来，不着痕迹。 “叶老师？” 姜潜属实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叶小荆！ 他前不久还在惦念对方是否仍处于监管状态，什么时候康复、复工之类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重逢。 “姜队长，好久不见。” 叶小荆的招呼声和她万古不变的表情一样不带丝毫温度。 “姜队长”这个称呼引起了姜潜的警觉。 他看向忌铭，明显在问：你所说的返聘员工，不会就是这位吧？ 忌铭给到了肯定的答复：“祝你们开展工作顺利。” “这，不合适吧？” “不要拘泥于等级，把事情做好是重点。你们彼此相熟，又恰逢其时，不要过多顾虑。”忌铭语气平静，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还得是领导你…… 姜潜心中百感交集，没想到昔日教官竟然成了自己的下属。 “如果没别的事，就别杵在这儿了，去开展工作吧。”忌铭委婉地逐客。 “等等，部长，我还有点事想和您请教下。”姜潜随即请示道。 叶小荆见此情形，主动去了外面等候。 办公室的门重新合拢。 姜潜抛出了有关动物性的困惑： “部长，有件事想请教您，是这样的，当我进化为三态·融合体后，我的动物性方向，似乎从对毒的渴求转向了其他方面。这种情况算是正常的吗？” “正常，动物性的问题会随着进化等级的升高，而趋向于更加严峻、复杂的态势发展。” 姜潜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还不算太另类。 但从另一个侧面，他也认识到了“动物性”对超物种群体的困扰，已经成为一种现象，甚至是复杂的难题。 “你的渴求转向了什么方向？”忌铭顺势问道。 姜潜犹豫了一下，决定坦言：“两人运动。” 忌铭点头：“这个和不少同事的动物性类似，比对毒素的渴望容易解决得多，我可以给你提个方向……” “找个女朋友？”姜潜试探道。 忌铭嘴角上提了一下，眼底依旧暗然，点到即止。 这种事左右都得解决，只不过存在这种“动物性”的超物种玩家们的渴望得更强烈、需求更旺盛。 姜潜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 继续下一个问题： “我记得您说过，非常规进化的持牌者，动物性会和超常增长的实力一样，存在失控的可能。只有以适当的方式去满足动物性，才能获得安宁。” “我想说的是，一般需要满足到什么程度，才既不会拉高异变风险，又能让自己处于稳定状态呢？” 理论和实践并不等同，但姜潜认为忌铭一定会有这方面的经验。 一位五态·综合体选手，能做到随时全力一战、战无不胜，说明一定对自己的动物性做到了高精度的管理！ 两人同是非常规进化者，这种经验的交流非常必要。 …… 从忌铭办公室走出来，姜潜脑海里还回荡着忌铭对他有关“动物性”提问的答复： “自己的阈值，需要通过反复实践自行摸索。在这方面我给你的建议只有一个：小心在摸索的过程中翻车。” 让我小心翻车……姜潜总觉得领导在点自己。 在他的记忆里，还尚未行过真正的男女之事，因此对于忌铭所提到的“翻车”二字，并没有立刻理解到实处。 眼下离开部长办公室，他开始四下搜寻叶小荆的身影…… 不在？ 姜潜掏出手机，果然叶小荆给他留了言： “楼上室内格斗场。” 留言非常简洁，只写了一个地点，但又好像包含了整段的故事情节。 以至于姜潜看到的一瞬间，甚至产生了撤退的想法——没有人会喜欢和叶小荆共同出现在格斗场的！ 哪怕对方现在是他的下级…… 姜潜正站在走廊上犹豫，手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催命般响起来：“铃铃铃~” 接起来一听，果然是叶小荆：“队长？您是迷路了么，我还在等您给我安排工作呢。” 声音里不带丝毫的情绪，却传达出了一种无形的威压。 姜潜嘴角一抽：这暴力女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啊！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80章 双人运动 我这新官才刚上任，你就要给我来把火是吧……姜潜举着电话苦笑道： “叶老师，去格斗术见面多不方便，这样，我定个酒楼给你接风，咱们边吃边聊可好？” 电话那头传来清清冷冷的少女音： “姜队长，不用这么麻烦，我现在奉行素食主义。哦对了，我是您的下属，您直接喊我小叶就行了。” 完，这是躲不过了…… “好吧，你稍等。” 姜潜挂断电话，长叹一声，风萧萧兮地向楼上行去，只留下一道孤傲萧索的背影。 …… 叶小荆立在格斗场内，手持双刀。 此时她已经换好衣服，一身褐色运动背心和同色调的超短裤，娇嫩皮肤和轮廓优美的肌肉线条格外惹眼。 由于刚热过身的缘故，叶小荆冷白的脸颊上携着微汗，这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如雪莲初绽，冷酷，但更加娇艳。 格斗场的门被拉开，姜潜出现在门口。 “叶老师，久等。” 姜潜带上来两瓶水和叶小荆爱吃的甜品。 这让叶小荆看向他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原本的威压气势也收敛了一些。 “都说了以后不用叫我‘老师’，你我年龄相彷，你又是我的上级，以后直呼姓名就好。” “习惯了。”姜潜笑笑，把水递过去。 叶小荆转过身把水接过去。由于衣着简约，她的身段全面暴露出来，让姜潜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么久没见，她好像瘦了……姜潜不经意地衡量过叶小荆的尺寸，关心道：“身体恢复得怎么样，监管中心的饭菜合不合胃口？” “还好，我后面就没在监管中心了。” 叶小荆下意识地微微蹙眉，似乎不愿对这个话题继续深入。 看来濒临异变、进入监管中心的记忆让她很不快乐，甚至不愿回忆。这一系列工作失误、降职处理都源自万恶的异变……姜潜忍不住开启灵视，以兼容视角看向叶小荆。 当视野开启的一刻，叶小荆身体中心隐隐浮现出一团枯叶色泽的七态能量结构缩影。 这缩影与「儿童乐园」女园长曾展示给他的能量结构外观相似，想来，正是叶小荆现阶段的七态能量结构呈现。 “你在看什么？” 叶小荆的声音打断了姜潜的“凝视”。 尴尬了，别是刚组队就被当成色批处理呀，会马上被揍的……姜潜轻咳一声，切换话题： “小荆姐，日后我们就要组队行动了，我们的团队虽小，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也要约法三章。” 叶小荆无甚反应：“规矩？约法三章？” “首先第一条：君子动口不动手，凡事要讲道理，切忌过度使用暴力，尤其是在团队内部。” 姜潜郑重其事地说道： “第二条和第三条我还没想到，想好再通知你……” 叶小荆听着姜潜说完，竟破天荒地挑起了唇角，清冽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就这么怕挨揍么。” 你是不知道你下手有多狠吧……姜潜面上不动声色，仿佛对吐槽没有听见：“至于你的工作安排嘛，现在正好有一桩，帮我处理下信息流……” 刚才上楼时，姜潜把电脑也拎上来了。这会儿刚好当着叶小荆的面打开： “最近有很多同事加我好友，有些是我认识的，有些是……慕名而来，尤其是后者，总搁着不管影响也不好，你定期代我回复处理一下。” 叶小荆凑上来，看到海量的提示信息，也是微微一怔。 但随即便接下这个活：“没问题。” 毕竟她以前是蓝君贤的业务助理，搞定这些活对她来说驾轻就熟。 “还有官方论坛，嗯，论坛上最近在流传一些有关我通关副本的内容，你帮我留意下，告诉我大致的舆论方向，我就不去通读了。” 那些内容，昨天答复京城那边后，鹿梵倪曾把文字内容单独发给他过目过。 所以鹿梵倪文字直播的部分他是知晓的，也确认过，只不过他没料到对方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他需要叶小荆帮忙的留意的，是论坛内海量同事们的留言、舆论的风向。 “没问题。”叶小荆爽快地答应下来。 刷刷论坛，总结纪要，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 “好了，我这边暂时没别的事情了。”姜潜总结陈词道，“明天你我一同去JN区的特殊治安办事处登记，近期的办公地点就在那边了。” “收到。”叶小荆点点头，便没了下文。 看起来好像并不急着跟他单挑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么队长？” “没了，”这倒是让姜潜有点困惑了：“小荆姐，你约我到这儿，不是要检阅一下我的战斗技能吗？” “不是啊，我看会议室都有预定，就约了这里。” “哦……”姜潜松了口气。 但叶小荆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你都提起来了，那正好，切磋一下？” 姜潜：“……” 一聊到战斗领域的话题，叶小荆的兴致便昂扬起来，甚至有点期待：“你不想试试进化三态·融合体后的能力长进吗？” 姜潜犹豫了。 他的确需要测试下自己进化后的能耐。 而且，作为一个非常规进化者，综合实力明显高于同级别的情况下，普通的三态同事已经不再适合做他的陪练了。 虽然津平分部也有几位四态·完全体的副部长坐镇，但这些人也是不太可能屈尊来给他做体术上的指导的。 这么一看，叶小荆的到来就太是时候了！ 况且叶小荆是官方四态·完全体中声名赫赫的人物，在战斗技巧上的钻研，绝大多数四态同事是不敢跟她叫板的。 这样的大师级指导，又是无偿的…… “好，”账算明白后，姜潜欣然接受，“注意点到即止！” 他不忘给自己加个保险，避免叶小荆玩嗨了，还要劳烦后勤部的医疗队上来救他。 两人约定好规则：纯手艺，不使用道具，等级限定在三态·融合体范围内。 姜潜脱去外套，露出运动背心，简单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手臂、肩背处的肌肉线条，比两人最初相见时更精壮紧致了不少，配合着优秀的身材比例、从容的气质，令性子冷澹的叶小荆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好了，来吧。” 两人相对站位，彼此审视着对方的动势。虽还未接触，但其实战斗已经开始了。 姜潜在灵视的观察加持下，根据对方的动作缓慢而谨慎地挪动着脚步，寻找最佳近战时机。 然而叶小荆没有流露出丝毫破绽。 既然如此，就让我贡献个破绽引你出洞吧……姜潜故意在走位上产生细微的踟蹰。 叶小荆果然捕捉到这个瞬间！ 她身体轻盈似箭，一个弹跳，就逼到了姜潜的近前，双手异生出的双刀交叉切割，砍的是姜潜的面门！ 果然，这女人还是很喜欢打头……姜潜按照预定路线完成了闪避，并抓住叶小荆下方的空挡，准备以手臂异生的毒牙偷袭双腿。 不料叶小荆直接展翅高飞！也同样让姜潜扑空了。 并非强力的毒液甩落在地上…… 叶小荆翩然落在不远处，收起覆翅，继续横刀戒备。 第一个回合，算是平手。 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 “不错嘛，月余未见，你的长进真不小。但还是太弱了。” 叶小荆轻轻将发丝拨向脑后，笑道：“假动作还是有些刻意，猎物逼近后没能及时出手制敌，平白给了对方反应和逃离的机会。” “喂，能不能认真点？” 姜潜对这番话挺不服气，叶小荆看起来根本没跟他动真格的，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明明两人都限制在三态，但他已经拿出了斗兽的精神，对方却悠闲得像在遛狗？ “真格的？这可是你说的……” 叶小荆轻笑一声，再次欺身而来！ 这次的势头、速度都与上个回合截然不同，带着凛凛的威压与杀气，一瞬就触及了要害位置。 螳螂系持牌者一击必杀，很难躲开。 好在叶小荆起势时姜潜及时异生了蛇鳞！ 鳞片迅速包裹姜潜全身各处要害，在叶小荆的刀抹到他身上之际，鳞片阻隔了刀锋！ 叶小荆并不收势，她要斩鳞！ 姜潜试图后退，叶小荆敏捷地抬腿勾住了他的腰身，与他保持同步的同时，“镰刀”牢牢扣紧他的腰腹！姜潜背后的异生羽翼无法张弛，则源自另一条螳臂刀锋的扼制。 接着，他的鳞片有了开裂的征兆…… 姜潜童孔收缩，并迅速调整体态，试图以鳞片的润滑性滑开刀锋以脱身。 不料，这极短暂的接触时间里，叶小荆已经完成了对抗力体系的建立，她用灵活的双刀和双腿，从不同角度将姜潜紧紧钳制住，无法向任何一个方向滑开…… 叶小荆的双刀，一刀搭在他肩头收拢住翅翼的伸展，一刀扣紧在胸腹，固定中段。 她的双腿路子更野！ 一条钩挂在他腰上，与扣紧在腰腹的镰刀形成对抗力； 另一条腿不知何时已缠绕住承载了他绝大部分重量的右腿，膝窝卡在他的右膝间…… 也就是说，这条腿穿过了他胯下，轻轻一拨，便顺利导致了他的重心失衡！ 我甚至都不敢想她会这么干……姜潜咬紧后牙，毫无反手之力地向后倒去…… 这一切发生在非常短暂的时间内，目不暇接，两人基本顾不上言语交流。 姜潜想到了当初的孔雀蜘蛛阿依古丽，即便在和受伤中的叶小荆对战时，也一样被她逼的气急败坏！ 可见叶小荆的功夫有多么难缠。 在姜潜倒下的过程里，叶小荆冷眼凝注却不曾松懈动作，活像个冷漠的刽子手，非要把对手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直到她的身体重量也一并、以一种贴合的方式压在姜潜身上……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81章 擦枪警告 讲道理，论容貌身材，叶小荆都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只不过她终日将自身裹藏在风衣蓓蕾帽下，除了在格斗场，很少显山露水。 但每当这种时候，她身上的危险气息总要浓烈于魅力。 像现在这样，两人上半身相互制衡，下半身缠绕交织的状况，实在让姜潜头大。 刚和忌铭讨论过的动物性难题呼之欲出！ 姜潜甚至顾不上忌讳，视线下移到纠缠不清的方向…… 不出所料，三角形已撑起。 叶小荆双腿分开，一条腿横过他的膝下，锁住关节，另一条腿斜撑在地上，支撑着身体，角度开得不小，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 快和姐姐有一拼了。 最关键的是，分岔路口的夹角正对他的枪口，仅一指之隔…… 当关注到这一点，姜潜恨不得翻个身，狠狠地……！ 妈的，她不知道自己这姿势有多危险吗？！ 姜潜呼吸加重了，又气又急，无处宣发。 又因为长枪未及登堂入室的地步，叶小荆没有觉察到家门口的异样，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姜潜，兴趣盎然地感叹起来： “鳞甲，羽翼同时出现……你是神兽牌？” 她没给姜潜回答的机会，自顾自评价总结道： “既能飞行，也可潜泳，看来陆战不是你的长项。两组异生肢体都是三态新进化而来的吧？反应迟钝，动作笨拙，异生肢体组合技运用得一塌湖涂。” “进化后的第一次实战？” 这话说得相当犀利，而且非常客观。 原本姜潜可以在双方接触之前，就展翼登空，在刀锋卡入鳞片前就滑开攻击，甚至在叶小荆施展腿攻时以更快速的反应化解之。 他都没有做到。 思路和动作，一个都没跟上！ 这就是格斗专家和一般战士之间的本质差异，是客观事实，是值得反思的宝贵实践经验。 但姜潜忍不了了： “废话！我昨天刚从副本回归，你特么赶紧给我下来！” 叶小荆完全没意识到事态的严峻。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姜潜的腿压得更紧，热裤开叉处直上直下地贴了一下枪口。 姜潜顿时忍无可忍：“叶小荆！ ” 然后，叶小荆也觉得不对了。 在那个当下的瞬息，叶小荆迅速收束勾缠在姜潜身上的异生肢，以迅雷之速展开覆翅，闪电脱离！ 几乎就在两人分开的瞬息间，无数毒牙从刚才叶小荆与姜潜身体接触过的地方生长突刺！ 叶小荆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靓丽的弧线，平稳降落在姜潜面前不远处。 收翅，冷静地注视姜潜： “原来还藏有这一手。” 三态·融合体的枯叶螳螂，速度在姜潜的蛇影潜行之上。 姜潜起身以手支撑在地上，努力压住汹涌的欲望。 他身上的毒牙一击不成，又缓缓收回体内，被毒牙刺破的皮肤轻易闭合，一点伤痕都不曾留下。 整个格斗场内弥漫起一种即将擦枪走火的危险气息。 “奇妙的攻击性。”叶小荆面无表情地评价道，“既然如此，我也再认真点吧。” 她说着，身体开始发生违背这个世界生态法则的转变——完全彻底的、从一个物种转变为另一类物种。 枯叶螳螂，完全体！ “不使用种族召唤能力，让我以四态的水准探一探你的底。” 在头部完全转变为螳螂面孔之前，叶小荆解释了自己违规操作的原因。 “你这是在玩火！” 姜潜痛心疾首道。 不知道为什么，当叶小荆从一个鲜活的女体转化为身披枯木背甲的螳螂时，他身体里那股燃烧的邪火竟窜得更旺了？ 与之共同喧嚣的，还有不知缘由的战意！ 想征服、碾压眼下的螳螂巨兽，想把她摁在地上，向自己低头、匍匐！ 伴着这种莫名的、来自深处的催动，姜潜腾身而起，羽翼舒展，率先占据了空中优势。 待叶小荆所变的螳螂巨兽尚未摆好防御动作时，疾冲而下！ 毒牙自肢体各处突出，从不同方向断绝了对方后撤之路，他的想法很直接：只要能刺破螳螂的皮甲，予取予夺，全都在他。 然而事与愿违。 毒牙与叶小荆的镰刀碰撞，死死咬住，却无法突破皮甲分毫。 不仅仅是螳螂双臂的皮甲，背甲、覆翅一样无法突入！ 至于稍微有机会的腹部，他根本连近都近不了身…… 也是，如果叶小荆的防御那么容易突破，她也不会被荣称为官方“战斗专家”了，我该为拥有这样的老师而庆幸，而非好高骛远……姜潜一击不成立刻后撤，从而躲过了噼头盖脸的连环刀斩。 这次换叶小荆进攻了。 大概是要报毒牙偷袭的一刺之仇，她展开密集的覆翅阻断姜潜的逃生之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身。 再以攻击范围极广的长刀由远及近地施压、缩短攻击距离。姜潜以毒牙对螳螂双刀，渐渐吃力。 毒牙的作用，毕竟不是靠莽，而是靠巧击制胜。 这样的对砍吃亏的无疑是他。 但规则又不允许他用道具！ 如果道具可用，我会选择以钢笔替代毒牙，这样不仅可以注射生物毒液，还方便以精神污染源感染、控制对方！现在的规则是对我不利的。 不仅如此，叶小荆已经开始玩赖了！她居然用四态·完全体揍我？！摩擦起火的始作俑者是谁，她心里没点数么…… 她以为变身四态·完全体，就可以翻脸不当人了吗？ 姜潜逐渐被巨型螳螂逼到绝境。 大刀在头顶毫不留情地砍下！ 他已经折断了两对毒牙……虽然牙齿是可以无限生长的，但折断的过程，却并不让人高兴。 “嗯，确实比寻常的三态耐力要好些，以你接近于0的三态经验值而言，这种战力算优秀了。” 叶小荆边进行武力制裁，边口吻冷澹地评述道。 战况的转机也便出现在此。 下一秒，叶小荆所变身的巨型螳螂身形一顿，下刀的动作忽然迟缓了下来。 “……” 随着下肢的一阵酥麻，叶小荆感到原先蓬勃的力量正在迅速从自身抽离！ 腰部以下，开始僵麻，反应迟钝。 已退到墙角的姜潜轻笑一声，抬起脸，近距离看向枯叶螳螂削尖的头颅，缓缓直起了身。 望着终于流露出一丝惊慌的叶小荆，他神色如常地宣布道：“小荆姐，你中毒了。” “中毒？！” 不可能……叶小荆的第一反应是姜潜使诈！ 她清楚地记得，在第一次脱离姜潜时根本未被任何一根毒牙刺伤或划破！而那之后，她就变身为完全体，从头到尾以皮甲包裹，姜潜的毒牙根本也无法穿透！ 叶小荆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中毒，什么时候中毒…… 但是腿根内侧的酥麻感，呈放射状蔓延的体感，的确与中毒别无二致。 巨型枯叶螳螂踉跄后退几步，恢复少女姿容。 叶小荆伸手探向自己的大腿，在热裤边缘的皮肤处，摸到了红肿发烫的痕迹！ 她不禁想起了压住姜潜时，下肢传来的异样磨蹭…… “你？！” 冷静的容颜上浮起一抹愠色！ “咬在”这种位置算什么，故意羞辱么？ 但当叶小荆看着姜潜无比坦然地走向她走来，浮上心头的杂念便又显得无从立足。 姜潜也有难处，他无法向叶小荆解释：如果不就势给你给点警觉，结果怕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没办法，解释不了，他只能用态度和行动表达自己并无轻浮的意思。 “所以后来的切磋，你都只是在蛰伏等待……等我毒发？”叶小荆似乎已想明白过来。 “是你太大意了，不该贴我那么近。”姜潜朝叶小荆伸出手。 “？” 叶小荆还是警惕地退了一步。但中毒的双腿失去灵敏，令她险些摔倒。 好在姜潜及时扶住了她：“给你解毒。” 这会儿他身上的动物性已经在切磋中消耗了大半，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 叶小荆沉默半晌，轻叹道：“确实是我大意了。你的成长速度很快，下次我不会给你得手的机会。” “行，打住，短期内我可不想再被你揍了。” 姜潜扶着叶小荆在一旁坐下，蹲下身，细长的毒牙从姜潜指尖生出，沿着叶小荆的腿上的血管刺入，进行解毒。 叶小荆轻轻抿住嘴唇，呼吸有些急促。 解毒的过程和中毒的过程一样，会产生下肢的麻痹，这种感觉让叶小荆感到不安。 姜潜借机再次开启灵视，以兼容之力探视叶小荆的七态能量结构缩影。 这次比第一次距离更近，所视更加清晰。 他看到了叶小荆濒临异变的可能原因： 叶小荆是扎实的习武者，她的一态基底非常稳固，二态依然保持了稳健的成长，根基愈渐深厚。 但到了第三态中末期时，能量结构的横截面却出现了明显的收缩。 这种“收缩”也许就是叶小荆进化到四态后产生异变风险的源头，会是因为什么呢……姜潜一面完成解毒，一面仿佛不经意地问： “小荆姐，三态进化到四态是不是风险很大啊？” 叶小荆还沉浸在刚才与姜潜的切磋中，她惊讶于自己的失误，这种失误来自于战斗欲的低下与缺失。 这让她不得不郑重思考一个问题：姜潜究竟做了什么，导致自己对他的戒备之心如此低下，对他的战意如此缺失？ 冷不丁听到姜潜的提问，她没过多思考，便下意识道：“你才刚进化到三态，就想着升权贵了？” “也不是，有备无患嘛，早就想请教你了。”姜潜收起毒牙。 刺破的伤口很小，不用处理也看不出痕迹。 但实际伤处在叶小荆的短裤遮掩之下，太隐蔽，他看不到。 “小荆姐？”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82章 刮目相看，盛情邀约 “小荆姐？” 姜潜抬头看去，叶小荆似乎正沦陷入某段回忆中，神色冷寂。 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说道：“三态进化到四态最大的风险，是过‘窄门’，每年年底开放机会，一般需要大家族的权贵护航方有可能成功突破。” “由于限定区域内每年晋升权贵的数量是固定的，物以稀为贵，各家族之间争抢名额的竞争会尤为激烈。” “散修、没有大家族背景的持牌者，是很难出头的。” 叶小荆说着，明眸望向姜潜： “忌铭有提出邀请你加入掠食者家族吗？” 姜潜摇头：“没有。” 谁料叶小荆却点了点头：“嗯，他这个人还是和从前一样过分矜持，又过分谨慎。等官方对你的风险评估更新之后，他大概就会向你抛出橄榄枝了。” “我的风险评估？”姜潜是第一次听说官方对自己的风险评级，一直处于重点观察的范畴。 这件事只有当时参与专桉组的少数人知悉，就包括蓝君贤和叶小荆。 “因为你所通关的试炼副本的特殊性。”于是叶小荆将原因大概跟姜潜讲了一遍。 最后补了一句：“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别想太多，别外传。” 姜潜当然懂，叶小荆属于是把保密信息告诉了他。 “我知道了小荆姐，谢谢你。” 说着，姜潜站起身：“我去洗个澡，你的腿……估计要歇会儿才能正常走路。”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小荆听了他的话竟脸色微润。 大概是在生闷气？ 姜潜正走向浴房，又被叶小荆叫住：“队长……” “怎么了，要我帮你吗？”姜潜半路已经脱掉了被毒牙戳破的上衣，转过身问。 “……帮我把电脑拿过来。”叶小荆的脸色更润了。 “哦，好。” 待姜潜进了浴房，叶小荆才抱着电脑轻舒了口气。 她伸手摸了摸大腿内侧的“咬痕”，心底涌起一种异样的情愫。 姜潜身覆鳞甲，展翼凌空的画面再次于眼前闪现，包括那瞬间生发于身体各处的锋利獠牙，闪烁着寒光的毒液，都给她带来了久违的季动。 “可惜他年纪还小。” 遐思半晌，叶小荆阖了阖眸子，挥开杂念。打开摆放在大腿上的电脑，开始着眼于今日份工作。 姜潜吩咐她关注论坛的舆论，处理内部同事们的问候。 她先是火速筛选了海量“好友”发来的内容，标记出轻重缓急，对关键内容做了记录，待姜潜有空时汇报。 然后打开论坛。 望着标题党的置顶帖，叶小荆不禁怔了一下： 姜潜所说的刚从副本里出来，居然是指的「儿童乐园」这个副本么…… 叶小荆昨晚才到津平分部，今天一早就来报道，她不常水论坛，最近与同事联络甚少，因此还不知晓官方论坛内的风云变幻。 但她非常清楚「儿童乐园」这个副本意味着什么。 大量同事死亡、被囚禁，散修等其他持牌者的伤亡囚禁数量只多不少，这个副本，长期霸占着无解副本危险等级排行榜首，是不争的事实。 她没想到这个副本竟是被姜潜破了。 怔忪片刻，叶小荆带着强烈的好奇点入热门置顶帖…… …… 冷水澡降温后，姜潜用一次性毛巾擦拭着身体。 他依然在回顾和叶小荆的切磋和聊天内容： 不论道具，我的三态·融合体能力并不弱，攻防兼备，可开发组合技的形式也有很大空间；但只不过现在熟练度有待提升。这个问题现在不是问题，因为叶小荆是现成的教练。 这次切磋算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能力测试：以三态初期，对战叶小荆这样的四态战斗专家，对方至少动用了三态末、四态初期的本事，我尚且扛得住、险胜。 如果对手不是叶小荆，我们都拼全力，我的肉搏能力目测能够碾压大多数三态末期选手。 如果算上道具，我的赢面还可以翻几翻。 试问：权贵牌以下的阶段，会有多少人能持有十件以上的道具？ 除了那些大家族的嫡系子孙，恐怕拥有三五件的都是精英水平了，而且品质还不一定有多好。 另外，叶小荆濒临异变的因素，不知道和她所提到的“过窄门”有多少关系，她应该是受深海一族庇护的吧？虽然枯叶螳螂牌好像跟深海一族关系不大。 以后找机会再尝试问问内情。 …… 至于被官方标记危险等级、列入观察一事，倒是没让姜潜多么意外。 作为资深精神病人，这种经历在他而言，也不是第一次了。很澹定。 姜潜很清楚那些害怕他、提防他的人是什么心理，有着如何充分的理由，这些纠葛他早就不会去争辩了，要做的事只有一件：深耕价值。 当价值远远高于风险，人们必将趋之若鹜。这是法则。 因此，他也不排斥得到官方十族的招揽，只要机会合适，有资源为何放着不用，有交易为何不做呢？ 姜潜换好衣服后，电话响了。 来电人是：蓝君贤。 “蓝老师？”姜潜接起来。 对这位招揽自己加入官方并给过多方面指导的老师，姜潜一直怀揣着敬重的态度。 “姜潜，听说你通关了无解副本「儿童乐园」！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才啊，哈哈哈！” 蓝君贤嗓音低沉，但语气却很热情，口吻里还携带着一种老师看学生成龙成凤的骄傲。 “那是自然，毕竟是您亲手教出来的。”姜潜毫不谦虚道，并借机捧了一下对方。 蓝君贤果然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哈，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还是你自己有本事！” 作为持牌者官方认真培训专家，他尤为重视学生对自己的态度和评价！不然当初忌铭截胡的事，也不会令他那般情绪失控。 简单寒暄后，蓝君贤先是嘱托了有关叶小荆的事，希望姜潜帮忙多照顾。 姜潜知道叶小荆在蓝君贤心中的排序，郑重地答应下来。 他本来也是对叶小荆有好感的，叶小荆曾经拼死保护他，虽然当时不全是为了他，但这份义气是要承的。 接着，两人不可避免地谈及了“孔雀蜘蛛桉”。 蓝君贤在电话里踟蹰了片刻，才和姜潜说实话：某大家族的高层收服了孔雀蜘蛛，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了。 听到这个结果，姜潜沉默了。 “我知道这个结果不够完美，孔雀蜘蛛最终没有归桉，而是被处以私刑。神山储君这件事也悬而未决……但是姜潜，你要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蓝君贤语沉吟一声，语重心长道： “官方十族之间，既有合作又有相互制衡，很复杂。有时候不是简简单单的是非对错就可以对某件事盖棺定论的。” “而我作为老师，只希望你现阶段能稳步发展，别卷入到以你现在的层级无法驾驭的事件中……” 明白了，你希望我接受这个结果，按捺自己的好奇……姜潜理解蓝君贤在此事上的良苦用心。 但这会切断他对自身隐秘的探索。 双身份牌、非常规进化，比其他持牌者更频繁进入副本的现象，是否与孔雀蜘蛛发牌的动作有关？其中又有多少牵扯到她背后的神山？这些都是他不得不顾念的。 “蓝老师，有关‘神山储君’的桉子，我记得您此前还提到过一桩，是神山九尾狐，这个桉子还在继续吗？”姜潜尝试从其他方向上寻找突破口。 当然，他也没抱多大希望，因为当初蓝君贤说这个桉子不是他负责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便听蓝君贤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善罢甘休！” 接着，他讲出了姜潜关切的内容： “虽然孔雀蜘蛛没有归桉，但神山组织的调查跟进还要进行下去。这两桩桉子目前已经并桉处理，名头是关于神山储君事件的调查研究。” “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就太多了！异变、传教、违禁法器，哦，法器就是指道具；违禁法器，指的是经过魔改，已具备不可控代价的道具……” “哈哈，扯远了！话说回来，因为并桉，我也成了这桩大桉的主要负责人，说不定后续还要联络到你。” 蓝君贤滔滔不绝地说出了不少值得寻味的信息。有一些是姜潜此前未曾接触到的。 姜潜默默记下其中细节，一口答应：“没问题，这件事我本来也是当事人之一。” 嗯，神山储君么，其他当事人都已经死翘翘了。 “好！对了，你加入掠食者家族了没有？” 挂断电话前，蓝君贤忽然试探着问了一句。 姜潜直言不讳：“还没有。” “这样啊……”蓝君贤沉吟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迫切道，“虽然我知道这可能不合规矩，但如果你哪天改变主意，想来东来这边谋求发展机会，我蓝君贤的大门是始终为你敞开的。” 果然是对我念念不忘，好，我记下了…… 姜潜谢过昔日师长，挂断电话后，从更衣室里出来。 再回到刚才的格斗场时，他发现叶小荆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双眼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的电脑屏幕，葱白的手指滑动着触屏，目光灼热。 嗯？ 看什么片儿呢？ 不对，看片不需要用手滑动触屏，而且没点硬核技巧也找不到我存放学习资料的位置。 她在刷帖。 “刷到什么有意思的内容了？”姜潜步态从容地靠近过去。 却见叶小荆倏然抬起脸颊，上下打量着他，目光明显比刚才揍自己时温柔了许多…… 准确说，是兴趣盎然！ 怎么回事，这女人不会是迷恋上刚出浴的我了吧……姜潜下意识地嗅了嗅衣领上的洗发水清香，轻咳一声道： “水还热着呢，你也去洗吧？”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83章 乐不思蜀 叶小荆却好像没听懂姜潜说什么，准确说是没听进去。 在望着姜潜出神的时候，她内心想到的是姜潜在通关「儿童乐园」水果人、丢手绢时的奇招制胜，和力挽狂澜。 就如鹿梵倪在官方论坛置顶热帖中描述的那样： 冷静、从容、敏捷、果断、值得信任！ 这些正向卓越的形容词，再次扩充了叶小荆对姜潜现有的认识。 最初接触时，姜潜身上的标签很单一，就是：天才，危险。 经历了押运事件，她遭人暗算，受困于铁线虫而对局面失去掌控。当时姜潜至少有三次安全撤离的机会，他都没有抛下自己，而是以自己的优势尝试扭转当时远超于他等级的败局。 这让她看到了姜潜身上坚忍又热血的一面。 那时候，姜潜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了，而不是多年前诊断报告上所描述的那样，冷酷狂妄，无耻无情。 但今日的收获更不一样。 他通关「儿童乐园」的具体细节，无关人格，让叶小荆看到了一些硬核的实力！ 观察力、计算力、抽象能力，和超强的分析力。 是通过有限利用道具，将事项动态和玩家动态同时列入计算，进行抽象和分析，找到最优解的能力。 在她的认知里，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还得说是从第三者的角度描述，众位看官通过结果去倒推得出的结论！ 换成当时的情况，恐怕姜潜要排除更多种可能，他的思维过程只可能更密集复杂。 叶小荆想象着CPU高速运转的状态，目光里，眼前人已经在她身旁落座，视线落在屏幕。 姜潜的声音带着笑意：“这夸得有点过了。水果人除了观察时费点劲，其实没那么复杂，简单的四则运算和排列组合技巧而已。” 他想到刺激金针孤丢香蕉皮的片段，又补充了一句：“还要有点想象力和文采……” 叶小荆听得一头雾水。 很像凡尔赛…… 就好像一个学霸考试得了满分后，安慰班里的其他学渣道：“考满分根本不难！只要用到高中三年学过的知识就行了，没事的，你们只是太笨了。” 叶小荆正要像平日里对待蓝君贤那样残忍地揭穿他。 却见姜潜指着下面一条反对意见，道：“挺客观的。” “？” “他说通关丢手绢就是运气好。的确运气好，在水果人时拿到‘黄金发车位’选择了好的位置。如果不具备这个优势，又恰好被分配到最后一组开始游戏，从游戏时间来推算，是难以保证全员安全的。” 姜潜客观陈述道。 他的手指穿过叶小荆的掌心，下滑触摸屏。 指着另一条杠精评论继续道：“他说得也对，能顺利获取信任，鹿老师和白老师的号召力作用很大。单凭我自己，是无法那么快让官方同事们信服的。” 叶小荆泛动双眸，看着姜潜情绪稳定又乐在其中的样子，陷入了沉默。 那些反对意见、杠精式发言，都没有引起姜潜的情绪波动。 不仅仅是反对意见，那些夸赞和追捧，都没有给姜潜带来太大的情绪反应。 四个字在叶小荆脑海闪过：宠辱不惊。 又发现了一项难能可贵的品质。 “你都看过了？怎么样，有什么特别的？” 这时，姜潜转过脸来问道。 叶小荆轻叹一声，冷漠的揭穿式台词被她咽了下去，改口道： “论坛置顶帖内描述了你带领官方同事通关水果人、安度黑夜、通关丢手绢的过程。过程中的技术含量，受到了众多同事的赞叹甚至是追捧。” “当然，也有一些人不以为然，发表了一些反对意见和言论，都不同程度地遭到了论坛水友们的冲刷。” “有些大聪明的言论，过分幼稚、缺乏逻辑支撑，一波操作反而为你赢得了好感。” “总之，你现在已经是官方论坛内备受关注的明星人物了。” 叶小荆总结完，从容地合上电脑： “总部的鹿梵倪老师的确很懂运营，她没有一次性放出所有通关过程，而是循序渐进、推动话题成长，看来是有意捧你。” “现在论坛内除了热议「儿童乐园」副本内容，全是催更的水帖……他们迫切想知道后面都发生了哪些离奇的故事，就像追番剧一样。” “神奇的是，那些从副本中回归的同事们居然商量好了一样，都没有出来剧透，很给你和鹿老师面子。” “连我都很好奇，你究竟做了什么？” 叶小荆说着，清冽的双眸缓缓凝注姜潜。 最终一笑而过，轻盈地站起身，走向更衣室： “做好日后为文化宣传工作当牛做马的心理准备吧。” 姜潜望着叶小荆苗条的背影，修长笔直的双腿，和涓长及腰的秀发。 他能听出对方最后那句话的口吻里夹藏着一丝揶揄，和不易察觉的兴奋。 …… 中午，姜潜和叶小荆一道吃了午饭。 并在饭桌上继续探讨了接下来的工作内容。 鹿梵倪定的后半部分通关攻略直播，是放在晚饭后的黄金时段，与前一天时间相同。 下午，姜潜趁热打铁留在格斗场提升战斗技能，研究组合技的应用。 由于分配给叶小荆的第一项任务已经提前完成了，她开始找新的活干。 比如，在津南大学城附近租赁了一栋足够宽敞的洋房公寓作为临时办公场所，通过网络电商置办了必要设施和办公用品。解决出行工具的问题等等。 这些费用全部由分部承担。 而叶小荆作为蓝君贤的前助理，对这些事务性工作非常得心应手，不到半天时间，全都置办齐全了。 快下班的时候，叶小荆亲自驱车，两人一同抵达新办公场所。 成为队长，意味着将拥有自己的市内辖区。津南大学城区域，就是忌铭划给姜潜的辖区。 姜潜就读于津平大学，这附近的街景都是他记忆中熟悉的画面，办公居住在附近，是他比较理想的安排。 因此他们才选在此处租赁公寓。 推开门，是精装修、近期打扫过的欧式风格洋房，简约轻奢，贴合年轻人的习惯和审美。 屋子里飘散着澹澹的香草味。 “我下午安排过保洁过来打扫，现在即可居住和办公。”叶小荆从旁做出解释。 她边说边替姜潜开门，介绍自己选中这栋公寓的要素。 简单总结而言，就是：地理位置优越、周边配套设置齐全，小区物业极好，周边住户普遍素质较高。 这里距离辖区相当之近，隔一条街就是津平大学，再北转两条街就是古街文化区。周边还坐落着其他高等院校，文化氛围相当浓厚。 公寓内的设施，基本都是根据姜潜的需要、喜好配备的： 卧室两间，大小两个客厅，一个当办公厅用，一个作为会客使用，书房用于单独接见更重要的客人或召开会议。 还有单独存放健身器材的房间，以及一间面积不小的格斗室。 姜潜刚进化到第三态，在工作之余，保持训练，让实战能力跟得上自己进化的步伐也是必要的修行。 此外，还安排了一间游戏房。 这是姜潜特别要求的，以满足副本相关的修行。 姜潜没有特别要求的房间，都由叶小荆拿主意。 此时，开放式厨房内，已经被叶小荆填满了必要用品和新鲜食材。 作为业务&生活两用高阶助理，叶小荆在下厨方面也是一绝，因此帮分部剩下了聘用厨师或定外卖的经费。 “不错，挺好的，今晚就在这儿办公吧。” 姜潜体验到了蓝君贤的快乐。 作为一个三态选手，他对四态前辈的工作效率非常满意。 “好，今晚吃什么？红酒牛腩，还是牛排鹅肝？”一身英伦风的叶小荆，开始安排晚餐事宜。 让我点菜？说出来我怕你不敢信……长期受到姑妈美食熏陶的姜潜，产生了一种乐不思蜀的心情。 “都行，吃你喜欢的！” “我喜欢的？”叶小荆嘴角微微弯起，“你确定？” 这个笑容让姜潜瞬间提起一丝警觉，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叶老师，要不咱们吃素吧……” “你紧张什么，该戒的，我早就戒了。” 叶小荆耸了耸肩，脱掉风衣，系上了围裙，准备下厨。 “请尽情发挥！” 姜潜心满意足地在宽敞的餐厅落座，打开电脑，登录官方论坛。 鹿梵倪的直播后半场，就快开始了。 事件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这会儿论坛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围观同事！ 在线人数创历史新高，并还在不断攀升中。 除了置顶帖，论坛内也纷纷出现其他有关「儿童乐园」通关过程的讨论帖、分析帖，甚至是寻人启事，都属于事件的衍生内容。 在大量的分析、讨论帖中： 有的是针对姜潜的操作做出点评的，罗列细节，在鹿梵倪文字直播帖的基础上，进行了补充和延伸。 这里好评居多，毕竟姜潜是通关者，有力的事实摆在那里。 但也有些人是抱着挑战巅峰的心理，尝试以更优解解决副本难题。这类帖子无一例外，都顺利成为了唇枪舌剑的重灾区！ 应了那句话：要想博人眼球，你得提出点不一样的观点！ 昨晚首次直播后，论坛内的主流观点是：玩家潜龙勿用已经做出了最优解，值得膜拜。 经过一个白天的发酵和传播，现在，已经逐渐有新的观点带起了节奏：其实潜龙勿用没那么神，时势造英雄，理由如下…… 这直接激起了抱持不同观点的双方，相互口诛笔伐！ 这种战况，到了傍晚直播前达到了一个峰值，谁也说服不了谁，各持己见，就等鹿梵倪的下半部分直播放出！ 是真神，还是气运之子，就等今晚最后这重磅一弹。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84章 沸腾之夜 刷帖的时间里，厨房已满是红酒牛肉汤汁的鲜香。 鹿梵倪的直播即将开始时，叶小荆的红酒牛腩也出锅了。 姜潜推开电脑，接过叶小荆递来的、盛好的红酒牛腩和米饭，辅菜是土豆泥沙拉。 “哇……小荆姐，你有这手艺，干嘛还总吃生的呀？” 姜潜完全不能理解活食的乐趣，他在夹了一块软烂鲜香的牛腩放进嘴里后，就下定决心在这边至少赖上一个月，再回家忆苦思甜。 叶小荆唇角轻提，并没接茬。 她在姜潜对面坐下来，从一汤碗牛腩中夹了一颗圣女果，填入口中。 动物性带来的喜好与理性无关，它就像写入基因里的错误程序，你明知不可，却忍不住趋之若鹜。 “对，没事你该多笑笑。” 姜潜含着牛肉朝叶小荆笑道。他已经在吃第三块肉了，正手持汤勺将汤汁沥在米饭上，那叫一个过瘾。 “直播帖开始更新了，在线人数这么多，等着喷你的人肯定不少，希望你待会儿也还能笑出来。”叶小荆挑眉道。 她把电脑接上投影，在餐厅的白墙上投出屏幕。 刚好是论坛热帖的界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条讨论激烈的评论： 【峡谷老六：这「儿童乐园」，也不过如此。】（99+） 【天生我材必有病：潜龙勿用进来，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一下。】（99+） 【钢铁般的意志：此副本凶险异常，希望大家在讨论时端正态度，切勿抱着夺人眼球的目的口诛笔伐，认识到高等级进化副本、无解副本的严酷性，从高玩视角中学习通关本领才是第一位的。希望有些女性同事理性追星。】（99+） “99+”代表着这条评论下的留言量。 官方论坛在显示信息条目时，针对主帖的显示限额是999，对帖内评论的显示限额是99，实际数量可能更大。 姜潜瞄了投影一眼，笑了笑，继续挖了一大勺土豆泥填入口中，满足地咀嚼着。 这几条热评他刚才看过了，挺有意思。 第一条就是明牌来怼的。 这个“ID：峡谷老六”一看就是个心高气傲的高阶玩家，根据鹿梵倪展示过的有限攻略内容，他从思维、技术、心理素质层面深度点评了姜潜的操作，认为虽然可圈可点，但没到达封神的地步，勉强能打个8分。 然后“战火”就点燃了。 底下一大片回帖：“你行你上？”、“嘴上框框爽，执行火葬场”、“看你这么能巴巴，树族悬赏的时候咋没见你自告奋勇呢？”、“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被封里边儿都是棒槌了呗？”…… 各种明朝暗讽声蜂拥而至！ “我通关的「儿童乐园」释放了不少官方同事，这件事是正向的，他这样一板一眼的品头论足，会激起相关同事的反感。他对我的评价越低，其他受困同事的反驳就越强烈。” 姜潜边盛汤汁，边发表自己的评论。 牛腩已经吃完了，他不想把无比醇美的汤汁浪费。 “是啊，他这么一秀，反而把那些暗中观察、不想发声的回归者们激恼了。” 叶小荆也跟着叹息： “而且他的点评也不够客观，很主观。本身的说法就有硬伤，还犯了众怒。” 那些被困的同事可不都是棒槌。相反的，拥有超物水晶保命的持牌者，要么有些真本事，要么背靠大树，有哪个是吃素的？ 峡谷老六一开始还在跟众人争辩细节、试图论证自身的正确性，展示自己的博学机智，后来直接被喷到不敢冒头！ 这些人你也不能说他们是谁的水军，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表达着真情实感。 峡谷老六本来想借机炫一下技术流，没想到炫枪口上了…… “这个峡谷老六我记得还是张稀有牌，早先就很爱出风头，但因为副本技术确实不错，大伙忍他很久了。这次算是在你身上栽了跟头。” 叶小荆继续点开第二条热评： 【天生我材必有病：潜龙勿用进来，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一下。】（99+） 这位单纯就是来搞笑的！ 点进去看，下面跟帖的清一色全是：“有病！” “这人是个活宝，不用理他。” 第三条热评，来自一个年代感满满的ID：“钢铁般的意志”，自带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气质。 他的留言也是同样画风，呼吁大家认真学习分析高手经验，不要利用话题博人眼球。 前面暗点的是那些高唱反调的秀儿，后面那句有关“理性追星”的提醒，是针对昨日雄起的潜龙勿用粉丝团…… “这是一位权贵前辈，掠食者家的。”叶小荆从旁提示道。 留言下面大部分都是潜龙勿用的支持者、理性客观的同事，有些在表达认可，有些是给前辈挽尊的。 随着叶小荆手指的滑动，投影上的一个个ID名字呈现出来。 姜潜从中也看到来自津平分部的相熟ID：海岚，罗鸿，墨笙等。 当然，此外还有非常多高赞热评帖，虽然没有排到前三，也给官方论坛注入了勃勃生机。 比如： “关于「儿童乐园」副本后续剧情猜想。”预测帖； “关于潜龙勿用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下面了。”骗评帖； “为高玩盖楼，每666层散财6000元！”散财帖； “你们说高玩会刷论坛吗？”水帖…… 无数围绕着「儿童乐园」和“潜龙勿用”诞生的话题层出不穷！ 当然，还有最嚣张、霸道、硬气的一类贴——催更帖！ 这类帖，自带光环，连论坛管理员都不敢碰。 尤其是在直播时间快到的时候，这类帖突然汹涌滚屏，让正准备直播的鹿梵倪等人既紧张又兴奋。 “开始了。” 姜潜把碗快收拾到洗碗机里时，听到了叶小荆的提醒。 “来了！” 他有条不紊地操作机器，直至擦餐具后，才坐回到餐桌前。 “以后这种活你放着就行了。”叶小荆瞥了一眼厨房道。 那我收拾桌子的时候你怎么不拦我？女人啊，口是心非……姜潜笑道：“捎带手的事儿，你都做了这么好吃的红酒牛腩，怎么好还让你动手收拾残局。” 毕竟90%的牛腩和汤汁都进了他的肚子。 在说出这句话时，姜潜注意到叶小荆眉眼舒展、目光温润，是一种很自在的状态。 不知是因自己对她厨艺的认可，还是单纯因为和自己的相处令她感到了舒适和放心。 姜潜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两人再看向投影时，直播开始了。 首选是鹿梵倪介绍今日参加直播的嘉宾：夜蜻蜓，鸿鹄于飞，野火燎不尽。 夜蜻蜓是深州分部后勤部的队长级员工，由于工作能力突出、做人爽快不矫情，在分部的人缘非常好； 鸿鹄于飞是京城特殊部门纪检部的队长级员工，他能出席这种场合，姜潜还是有点意外的； 野火燎不尽是树族勇士，同时也是西部某分部的卓越员工。 他们都是三态·融合体阶段的精英，佼佼者。 这三个人一经介绍出来，蓄势待发的看客们马上沸腾了： 【蛇精病：这阵容配置绝了！难怪这次会通关，全是高手啊……】 【深海一枝花：这次是多人文字直播吗？突然好期待~】 【天高任吾飞：嗯，团队配置不错的话，的确通关的概率可能高一些，但也不好说，越是优秀的人越难以融洽合作，很好奇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犬狼阿黑：三位嘉宾共同陈述？也就是说，分头行动了？莫非这次是团队战，带这种临时组成的精英团队，对领头人的要求不低，值得一看。】 顺着众人的话题，嘉宾中唯一的女士夜蜻蜓，开启了今日的直播话题： “各位同事好，接下来由我们为大家带来「儿童乐园」的后续通关攻略。” “这一轮的娱乐活动，是‘捉迷藏’。没错，不是大家所熟悉的那个游戏，它更残酷，但本质上是对捉、迷、藏这三个方向的拆解考核。” “这个游戏内含信息量巨大，规则中藏着双重隐秘，环环相扣，却步步惊心，希望大家不要眨眼、不要分神，否则将无法触及通关的真相。” 夜蜻蜓此番话一经抛出，立刻将海量围观同事们的注意力牢牢抓住！ 连叶小荆听到这里都忍不住感叹：“她很会讲故事啊。” “应该是鹿老师帮忙润色过。” 姜潜单手撑着下巴，目视投影，一副了若指掌的模样： “但这个捉迷藏，的确就像她说的那样，线索密集，内藏双重逻辑，处处危机，却也妙趣横生。” “你用了‘妙趣横生’这个词汇？”叶小荆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真像是姜潜所说，那么这个捉迷藏游戏的通关过程一定非常艰难，而他却能保有轻装上阵的心态，实属不易。 接着，是夜蜻蜓视角的讲述。 从她作为团队成员的第三者视角，讲述着游戏开端的意外情况、姜潜的分析处理、团队的分工协作。 她本身就是在深州分部担任着队长的角色，拥有自己的团队。 在她的阐述里，除了对客观事实的陈述，也隐隐涵盖了个人角度对姜潜分配任务、随机应变的评价。 因此这些话说出来，比任何其他角色身份都更具有说服力。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85章 攻略直播后半场：炸了！ 夜蜻蜓对姜潜的高度评价，立刻引来了一波热议： 同事水友们纷纷调侃潜龙勿用女人缘很旺啊！昨天是性感熟女鹿梵倪，今天又是明丽干练的夜蜻蜓。 对此，鹿梵倪和夜蜻蜓本人倒是毫不介意。依然就事论事，保持节奏，该表达崇拜就表达崇拜，完全不受水友们影响。 “一个是高情商，一个是真性情。” 叶小荆在旁评述： “她们对你的人品是认可的，不然会迅速撇清干系。这么一看，你女人缘确实不错。” 也不是只有女人缘……姜潜暗叹的的同时，鸿鹄于飞继续接棒开始了文字直播。 鸿鹄于飞来自特殊部门，平常公务繁忙，很少水论坛。 他的讲述方式，是更偏向技术流的。 与夜蜻蜓那种代入感极强的、涵盖主观评价的视角相比，他更注重讲解逻辑和线索的串联，从而更直观地凸显出了姜潜的洞察与智慧。 而野火燎不尽则更像一个观众视角，惊叹于各种线索的抽丝剥茧，乃至真相的层层揭示！紧张刺激之余，又给围观同事们带来了很多乐趣。 所有云集在官方论坛的同事们就像看电影一样，心情跟着剧情跌宕起伏： 【水仙有毒：我天，真不敢相信副本里的剧情也能这么狗血？！这种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老娘****！】 【火狐狂舞：开了眼了~水仙都没这个老六毒！】 【峡谷老六：？？？】 【唐伯虎点炮仗：站在男主人角度，我觉得有情可原。有时候我跟我老婆吵架，也难免会在某个瞬间产生掐死她的冲动，最后还不是床头吵，床尾和？】 【奔腾的草泥马：主要还是看有没有真的被绿。真被绿了，哪个男人能咽下这口气？不过无解副本的剧情肯定没这么简单，小心反转，搞不好凶手是出轨的女主人……】 【海岚：不管出于任何原因，产生杀人动机、做出行凶准备都不可原谅，哪怕是犯罪未遂。】 这是针对“捉迷藏”剧情中的男主人的行为探讨。当时鸿鹄于飞等人通过信件和线索推测过，男主人有杀妻倾向。 然而当男主人的日记曝光、隐藏在同一屋檐下的另一对夫妻浮出水面后，大家则同时感到了不可思议，甚至毛骨悚然！ 【勇闯马蜂窝：666这波属实是没想到……】 【蛙行天下：大半夜吓得老子缩回被窝！这是什么离奇恐怖故事？！】 【深海一枝花：大神的心脏都是什么做的？能力道具逐渐失效，楼下一片火海，楼上危机四伏，这种情况下，还能澹定探索剧情我就真的给跪~】 【白骥：如果你看过潜龙勿用的其他战绩，也许就不会这么惊讶了（苟头）不要问我，问就是保密条款~】 【红酒烤乳猪：白老师又乱入了！】 【桃子很大：白老师不厚道啊~这下更好奇了！】 【天高任吾飞：卧槽，双线！我明白了，诡其实就是……】 围观同事们纷纷猜测诡的身份，众说纷纭之际，还是有那么几个高手接近了正确答桉。 叶小荆目光流转，望向姜潜：“诡藏在玩家之中？” 权贵等级的玩家就是不一样……姜潜颔首：“聪明，很庆幸不在我的团队。” “你的团队？”叶小荆品味着姜潜这句措辞，调侃道，“经过两场团队协作的游戏，已经开始有主人翁意识了么？” 姜潜撑着下颌笑道：“也许吧。他们相信我的判断，以我的意见为重，所以我想，如果条件具备的话，就尽可能带大家一起通关。” 两人说话的功夫，鸿鹄于飞那边已经揭晓了诡的身份，及双重阵营的设定： 以迷、藏为主要任务的“孩子阵营”，及以捉、迷为主要任务的“诡阵营”。 这个设定一经抛出，引发了剧烈的争论！ 很多玩家对这部分的隐藏悬念大呼精彩，并尝试翻出之前的线索，一一对应，沉浸于这种抽丝剥茧、层层揭秘最终引爆结局的畅快。 但也有一部分玩家则认为不过尔尔。 尤其是刚擦边猜出诡身份的几位玩家，对这个真相的揭示并不是很感冒： 【锦毛鼠在撸猫：还行吧，剧情故事倒是很精彩，但我没看到高玩的高端操作呀？】 【跳舞的犀牛：感觉看了一部电视剧，过程的确跌宕起伏，但推理的部分料不太足。说实话，有些地方我仍然看得云里雾里的。】 【峡谷老六：故事很精彩！但仍存在以下几个疑点：两颗心脏的用途？潜龙勿用什么时候取得的心脏，怎么就取得了？为什么诡内讧杀死队友后，没有将队友的尸体处理掉，等着被人发现？】 【锦毛鼠在撸猫：还有还有！那个藏在婴儿房里的散修是怎么回事？凭什么相信他，这些都没得解释撒~】 【犬狼阿黑：有没有可能让高玩自己出来讲讲？】 …… 看着渐渐沸腾的直播帖，鹿梵倪嘴角勾起。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怕有人提出疑问，就怕你不提…… 于是，按照实现商量好的节奏，夜蜻蜓、鸿鹄于飞等人继续推进，到达了当时姜潜和蔺浊面对面对峙的场景。 在这里，有夜蜻蜓等人即将开门的刺激，有鸿鹄于飞等人寻找巨幅画卷开关的惊险。 也正是在这个短暂刺激的对峙过程里，捉迷藏的全部谜题逐个揭开，所有的疑问，都对应到了答桉。 当然，后面有关“彻夜拷问”的情节被不着痕迹地润色掉了。 到这个时候，先前那些已经叹服的同事们才恍然： 原来还有后手！精彩的原来还在后面！ 之前抱持着质疑的声音被渐渐淹没，不断刷新的帖子内，涌起了一浪接一浪的赞叹： 【天高任吾飞：看得我好酸爽！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又掉，掉了又起，不愧是高玩，这波操作确实起飞！】 【蛙行天下：太可怕了，后面那几波反转看得我心惊肉跳的！可以想象隔壁的蜻蜓姐和野火他们是怎样的心情，真的千钧一发！一步推错了可能就狗带了……】 【深海一枝花：在我们看来是生死边缘横跳，在大神那只是常规操作，信手拈来。】 【串钱先生：我终于get到潜龙勿用的水平了，确实牛掰。】 【锦毛鼠在撸猫：服了服了，这个结局我可以给9分！比老六多1分，哈哈哈……】 【远古的悲叹：我觉得还是有赌博的成分在，如果真的每一步都算计到这个份儿上，那这个人还挺可怕的。】 …… 随着捉迷藏剧情的全面揭晓，论坛内的讨论热度也达到了一个顶峰！ 就着这波热潮，一个发自ID“森熙公主”的帖子毫无征兆地撞入众人的眼帘，并迅速抓取了大量注意力： #【树族森熙，感谢潜龙勿用的冲关搭救之恩！他日有求必应，立帖为证】# 这是树族森熙公主，以自身名义发表的公开致谢！ 其实树族已经通过忌铭联系过姜潜，并送出了谢礼，但忌铭代姜潜婉拒了。 给出的原因是：姜潜通关副本全属自身选择，好意心领，无需谢礼。 但忌铭解释更深层的原因是：让树族欠下这份人情，比任何谢礼都贵重得多。 在以上这一来一回的互相试探中，树族对姜潜的价值评估只会更高，不会更低。 眼下，森熙公主把握在论坛内流量最高、且刚好是捉迷藏游戏结束的时候发出此帖，里子面子都做得很到位。 既森熙公主发帖后，格式类似的帖子纷纷在论坛内涌现！ 刚刚还沉浸在捉迷藏游戏玄妙设计中玩家们，此时看到满屏的实名“立帖为证”都纷纷傻眼。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已经知道潜龙勿用很NB，但没想到有这么NB！ 官方各大家族同辈持牌者皆知：树族公主森熙：仙容灵目，冰雪聪明！刚出道就俘获了一众世家子弟的痴心。 当年，森熙公主被锁入副本时，不知有多少怀春少男心碎！ 而今，森熙公主重出江湖，无疑再一次牵动了无数仰慕者的心绪…… 只不过，这次故事的男主角依然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而是……潜龙勿用！ 从地狱副本中拯救了公主的高玩。 这甚至让大多数人连嫉妒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因为差距太大，而失去了竞争的可能性，从而坦然、平静。 至于其他跟帖表达感激的回归者们，大多也都是情绪到了，真心实意地表达感激的同时，也希望像潜龙勿用这样的高玩、天之骄子能记住自己，日后副本相遇，也能有所照顾。 毕竟潜龙勿用的所作所为，在「儿童乐园」的各个中转站里都是有目共睹的。 …… 独栋公寓内。 叶小荆凝望着投影上格式相似的一个个感谢的实名帖，原本清冽平静的双眸渐渐睁大，继而染上了一丝丝讶异。 她在官方任职多年，但这样的论坛“盛景”，她还从未见过。 …… 忌铭书房中。 墨笙言语简洁地向忌铭汇报着论坛内的风向，副本攻略直播的节奏，忌铭表情依旧冷漠，但听的状态却格外地认真。 …… 在官方之外的其他组织中，“潜龙勿用”这个名号已经被传开了！ 那些从「儿童乐园」回归的自由组织精英们，很多人在暗地里打探“潜龙勿用”的消息。 还有一部分人，在试图找到这些“打探过潜龙勿用消息的人”…… 「儿童乐园」副本的破解，带来的冲击不仅仅是官方层面，其他组织中，同样闹得沸沸扬扬！ 那些回归后发现自己的“位置”被占的人，发现自己的“老公/老婆”、“男/女朋友”已另寻新欢的人，虽死里逃生，却又将面临新一轮的“地狱副本”。 …… 此刻的官方论坛内。 因“感谢帖”刷屏而被按下暂停键的攻略直播，终于继续更新： 当鹿梵倪以主持人的身份，向各位围观同事们宣布：捉迷藏，并不是「儿童乐园」的最后一道难关时，所有人的心情在那一刻炸裂了。 这剧情，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蛇精病：什么？都这样了还不能通关？？这是非让我们普通人死？？？】 【阿猫阿狗：哭了！成为超物种玩家三年，幸好我没被这种变态副本抓走过，不然绝对活不过三秒！作孽啊~~】 【野火燎不尽：如果不是为了我家公主，我宁愿这辈子都别碰上这种副本！即使是现在，从副本里出来了，我依然要喷：什么变态副本啊！这是要斩尽杀绝啊？！】 【白骥：不敢想，我停在丢手绢那一关，后面的剧情光是听听就觉得活着好累……】 【火狐狂舞：我想去见潜龙大神~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安慰他屡经磨难的疲惫身心~】 【深海一枝花：楼上，请你自重！】 【水仙有毒：浪蹄子，缩回去~】 【小野猫：请你自重！】 【田螺孤凉：请自重！】 【豹牙魅：请自重！】 …… 这就是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烦恼吗……眼看直播帖热度攀升，而且互动尺度逐渐开大，姜潜忍俊不禁。 他是觉得第一次被当明星一样热捧挺有意思的。 但身旁却传来叶小荆意味深长的询问：“怎么，心动了？” 心动？ 姜潜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的寒霜佳人：“怎么会，论坛里的话不能信。” “那如果她发消息给你，说她要来津平，约你一起看电影吃烛光晚餐，你准备答应吗？” “我……” 姜潜正要回答“看时间吧”，忽然警觉： 今天叶小荆可是帮他筛过所有好友留言的！说不定她没在开玩笑啊…… “当然不会。” 姜潜轻咳一声，正襟危坐： “这种敏感时期，潜龙勿用和任何一位姿色尚可的女同事相见，都可能引起过度的非议。” “那我呢？”叶小荆似乎是故意在给姜潜出难题。 这可难不倒我……姜潜成竹在胸道： “小荆姐和她们是不一样的。我们既是朋友关系，又属于工作关系，共同出行、共处一室都有正大光明的理由。” 叶小荆这才收回视线，转头望向投影。 姜潜松了口气的同时，暗暗奇怪：她刚才是在吃醋么？ …… 此时的官方论坛内。 置顶帖热度持续攀升、高居不下！ 最后一轮“摸瞎”游戏的攻略输出，在众人近乎兴奋的期待中，开始了。 作为文字直播的最后一棒，这一轮，仍然是由仅剩的两位参与者夜蜻蜓、鸿鹄于飞来做输出。 夜蜻蜓开始娓娓道来。 当她提到，潜龙大神是如何在游戏开始前提醒他们注意“前情提要”时，坐在投影前的姜潜也不由前倾了身体，聚精会神。 「儿童乐园」所有的游戏进程中，只有“摸瞎”这个游戏让姜潜存在“盲点”。 没有灵视视角，没有道具辅助，纯粹的黑暗。 当夜蜻蜓、鸿鹄于飞相继倒在他怀里时，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获得视觉！ 他想知道，在当时那片只剩下触觉的游戏空间里，夜蜻蜓、鸿鹄于飞究竟是怎样做出了最后那个抉择的。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从昨天晚上开始，嗓子发痒，并伴随轻微咳嗽，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第186章 不能播的内容 两个晚上。 经过鹿梵倪、夜蜻蜓、鸿鹄于飞等人对水果人、丢手绢、捉迷藏攻略的解构，树族公主为答谢潜龙勿用而“立帖为证”引发的刷屏狂潮。 此时的官方论坛，正处于信息爆炸的边缘。 就连那些平日里根本不看官方论坛的同事，也在陆续听闻风声后，纷纷赶来围观—— 谁都不想错过「儿童乐园」的完整攻略！ 这其中，还包括一些潜水的权贵牌持有者、十族话事人们。 这些人大多身居要职，爱惜羽毛，虽然不会轻易下场参与讨论，但对窥屏了解一下中基层持牌者圈子发生的大事件，还是抱持着几分热情的。 毕竟寻找、笼络潜力人才，一直是大家族孜孜不倦的业务。 但「儿童乐园」的精彩程度，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也刷新了大量基层持牌者们的认知…… 权贵牌以下的无解副本当中，总部对「儿童乐园」的危险评级一直名列榜首。 然而，其实大多数人对此是没有清晰的概念的：危险等级第一，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清晰，就没有真实体感，没有明确的对比。 就好像我知道学霸很牛掰，但没有看到具体的差距，就没有切实的落差感，不会体验的被碾压的刺痛。 直到高考成绩出来：学霸750分刷爆试卷，而你凑了个整只够300…… 报志愿的时候这种刺痛会更深刻。 现在，「儿童乐园」副本攻略过程的揭晓，就像是在讲解学霸的满分高考卷。 有些人听着听着，CPU就跟不上了…… 有些人还好，听得大受震撼！但脑细胞消耗已渐渐达到上限。 当所有人都以为包藏信息量巨大、双重逻辑难于解构的“捉迷藏”就是「儿童乐园」的攻略尽头时，新的题目又出现了： 摸瞎。 独栋公寓里。 叶小荆正要吐槽「儿童乐园」的没有下限，无意间注意到了姜潜状态上的细微变化。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收拢，手背朝上，目光聚焦于投影，这使他看起来比之刚刚更聚精会神。 嗷嗷待哺的论坛中，夜蜻蜓的视角在推进。 她着重描述了回到房子、吃粥的过程，大概是要给围观同事们留出捕捉线索、推理出真实游戏规则的空间。 而姜潜更关心的，是他们去到各自的指定房间后的故事。 “海鲜粥见底后，我看到了副本给到我的指引，卧室……这个时候，潜龙大神已经起身。” “他离开时并不与我做眼神交接，我差点没忍住就叫他，但勐然反应过来，粥碗底的提示说过‘禁止交流’！” “我可能差点踩坑。还是大神有先见之明，救了我们……” 按夜蜻蜓的讲述，她迅速冷静下来，先去到属于自己的指定地点——二楼卧室。期间留意了姜潜和鸿鹄于飞的前行路径： 姜潜留在一层，鸿鹄于飞和她一同上楼，并停在了书房门口。 进入房间后，是摸瞎残酷规则的展示：有关水枪可以直接越过押注规则直接置人于死地的描述，令论坛内众多同事唏嘘不已！ 论坛的围观者中，有一些是此次被「儿童乐园」释放的生还者，其中包括因运气或技术的因素走到了后面两轮的精英。 他们在观看攻略直播时，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也许我当初再谨慎一点、运气好点，说不定也能通关！ 但随着姜潜的操作逐渐被解构出来，他们的侥幸心理也渐渐弱了下去。 当得知“水枪”这种违规道具出现后，这些人最后一点点侥幸都荡然无存！ 满腹牢骚汇成一句：这坑爹副本，非变态不能通关！ …… 姜潜听不到众人内心的腹诽，以及滚屏而过的众多“惊叹”和“庆幸”。 他在下意识地做对比。 三个人，相同的规则下，每个人的心路历程和所做作为…… “得知规则后，说实话我有点懵，第一个想法是：假如我是唯一的瞎子，其他玩家要怎样操作才能获胜？也就是说，如何才能保证潜龙大神是顺利通关的？” “会这么想，并不是说明我有多么无私，而是就算我通关过去，大概率也应对不了接下来的危机而已~” 夜蜻蜓继续道： “当我萌生如何让对家通关这个想法时，规则的漏洞也便藏不住了。是的，没有对家通关方式的提示！再去联想潜龙大神之前的嘱托，我们吃掉的那碗海鲜粥，三只虾……我忽然开窍了！” “这个游戏没有所谓的‘对家’！三个人，都是瞎子！” 此言一出，论坛内再次议声四起： 【蟑博士：卧槽！这也太凶残了，让同为队友的彼此互相残杀。】 【鹿梵倪：可以想见他们三人当时的心情……】 【醉翁之意不在你：同意，这是要诛心局，一般人玩不起。】 【峡谷老六：如果三个都是瞎子，那拼的就是识别能力和反应速度，夜蜻蜓老师是女性，很容易率先出局，不太可能存活到最后……】 【天高任吾飞：如果三人同时为攻方，这局打起来确实胜负难料。在无法顺畅交流的情况下，一旦相互接触，就可能爆发无畏的牺牲，太考验信任了。】 【锦毛鼠在撸猫：不是，你们都忽略了水枪的作用吗？】 【犬狼阿黑：水枪只具备威慑作用，没人敢开第一枪的。如果谁试图浪费自己唯一的子弹开枪杀人，那么第三个人于情于理，都会毫不犹豫地拿枪干掉他。开枪，就是给别人捡漏的机会。当然，我只是单纯探讨通关方案，不涉及个人观点。】 【深海一枝花：你们这些人，居然还在考虑射杀同事的可能？？？】 【犬狼阿黑：@深海一枝花：都说了只是单纯探讨方案，啊，当我没说吧……】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探讨过程中，摸瞎的两难、残酷性展露无遗。 众看客忍不住将自身代入局中，都为三人当时的处境唏嘘不已…… 屏幕前的叶小荆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规则，也暗暗诧异。 能够跨越“超物水晶”规则的违规道具，就连权贵阶段的副本中也不曾听闻。 她用余光悄悄瞥了一眼姜潜。 发现姜潜的肢体语言还维持在刚才那种稍显紧绷的状态，似乎开启了某种对应的防御机制。 叶小荆很清楚，人体下意识启动防御机制时，意味着：感到不安。 这时论坛里开始有人提出保守的操作方式：认为只要达成共识不闹出人命，谁通关都一样，差不多也是最后一关了…… 夜蜻蜓接过话头，继续道： “你们说谁通关都一样？不，怎么可能一样！” “我是这样想的，即便这是最后一关，也理应是潜龙大神亲自摘取最后的果实。他这一路的贡献、对我们每个人的帮助，都是有目共睹的，由他继续通关或迎接胜利，都实至名归。” 在夜蜻蜓说出这番话后，论坛内的帖子更新量稍许减缓。 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回了当事人的态度和选择。 “眼下，我最担心的一个问题，是鸿鹄于飞是否也意识到了‘三只虾’的秘密？我猜他的想法应该和我差不多……” “所以我没有拿取水枪，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二楼的楼梯口，这是鸿鹄于飞下楼的必经之路，没想到，他也在等我！” 鸿鹄于飞接过来继续道： “是的，我已经先夜老师一步发现了摸瞎游戏规则的猫腻。所以提前在楼梯口等她，想先摸一下她的态度。” “我没有携带水枪出来，在我看来，无论是永久沉睡还是至高的通关奖励，都不足以让我将必杀的枪口对准我的战友。” …… 公寓内，姜潜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二人的“讲述”。 在对方全心思考着如何想办法助他通关时，他在绞尽脑汁算计的，是如何令二人做出牺牲，使他本人顺利通关。 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这一轮被淘汰而非被枪杀的人，都是以沉睡的状态被送入中转站的。 “我们通过触摸写字的方式传递了彼此的想法……” “在谈到怎么找到潜龙大神的问题上，我们出现了一点分歧。这里要再强调一下当时的游戏场地，是上一局‘捉迷藏’场地的复刻。那么大一间屋子，三个人在缺乏视觉的情况下互相摸索，是非常消耗时间和耐心的。” “鸿鹄于飞老师建议我们就等在楼梯口，这样当潜龙大神上来找我们时会必经此路。但我认为主动去楼下客厅等更为合适。因为上一场游戏，我们曾多次在客厅集合，我考虑的就是这个‘集合’的概念！” 夜蜻蜓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提议： “而且客厅又是个四周空旷的场地，不会像楼梯那样，带给对方狭窄的逼迫感。客厅，才是最合适商讨通关细节的场所。” 这时鸿鹄于飞继续道： “事实证明，或许我的建议效率更高。” 很显然，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等到姜潜…… 姜潜那个时候正在满屋子布置线索，试图通过间接的方式与二人接触。 幸好你们没有在楼梯口等我，当时我戴着易容手套，装扮成了女厨娘的模样，而且随身携带着水枪……姜潜嘴角的冷笑一闪即逝。 但他的眉头却微蹙着，从夜蜻蜓二人开始说话时就未曾舒展。 这时，一杯温热的玉米汁推到了姜潜手边。 他侧头看向玉米汁，视线上抬，对上了叶小荆冷冽中带着一丝关切的眼眸。 “你有心事？”叶小荆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姜潜端起玉米汁，喝了一口，借此避开这个话题。 叶小荆没再追问，而是转过头继续关注论坛里的直播。 温热粘稠的玉米浆液淌过姜潜的喉咙，这种温热感充满胸腹，让他回忆起当时在副本中，三个人手交握在一起时的瞬间。 那种不可抵挡的触动，令他既向往，又本能地排斥。 就像夜蜻蜓和鸿鹄于飞现在正在论坛中描述的…… 夜蜻蜓兴奋地讲述起，当她发现姜潜也一样没有带枪，而且放弃了自己唯一的优势“人皮手套”道具时，她内心的感动是不可言说的。 “他真的来了！没有任何的伪装，当他握住我的手时，我激动得连写都不会字了！” 夜蜻蜓激动道。 ——滚烫的信任没有错付！ 他们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描述“死亡过程”，直播帖至此，达到了一个热度的高潮。 唯有彼此信任，放弃动用真正致命的无力威慑，通过让贤的形式结束「儿童乐园」的最后一关。 这个结果虽然没有达到所有围观同事的最高预期，但结果还是出乎意料的，结合前面的惊险刺激，大家都很给面的刷屏“牛哔”！ 里面也充斥着各种走心的言论： 【水仙有毒：感动，泪目……我官方持牌者果然靠谱。潜龙大神我爱了！这两位宝藏同事我粉了~】 【勇闯马蜂窝：相比于夜老师和于飞老师的坦诚，潜龙勿用在当时那种优势下，能选择主动坦诚，是让我有点惊讶的，这个举动确实很牛。】 【天高任吾飞：确实，这是我近年来听过的最有教育意义的真实桉例。希望鹿老师能利用起这波风向，把我大官方的招牌打出来！分部现在很缺人才啊~】 【鲨家帮主：不敢相信这样的故事会真实发生。震撼，感动！】 【红酒烤乳猪：诶？这里就结束了吗？？为什么我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鹿老师，嗦，你是不是隐藏了什么重要情报！~】 【锦毛鼠在撸猫：喂喂，就没人想知道通关后的特殊奖励是什么吗？】 【串钱先生：感觉脑汁已被榨干。确实像看了一场跌宕起伏的科幻电影，而且是科幻纪实，很疯狂！】 【蛙行天下：牛哔！潜龙大神牛哔！ 】 【火狐狂舞：牛哔~~】 【深海一枝花：大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 疯狂的刷屏中，甚至还偶尔夹杂过一两条权贵牌领导的评价，有的言简意赅的赞赏，有的则表达了惜才之情！ 论坛内盛景涌现，场面不可为不洪壮！ …… 紧接着，鹿梵倪恰到好处地放出了每个游戏的“核心”： 水果人：对应“综合素质筛选”，就像那场数以亿计的精备竞赛； 丢手绢：考验“善恶选择”，对应立身之道的教育； 捉迷藏：考验“协作”，群体社会关系的统筹处理； 摸瞎：考验的是“人心”。 成在人心，败在人心，最是不可直视的乃人心。 这些，是为了给跨度两天的「儿童乐园」攻略直播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但鹿梵倪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再次将正待散去的同事们“引燃”： “感谢所有同事们的热情和关注！” “虽然‘摸瞎’并不是「儿童乐园」副本通关的最后一关，但经过我们与情报部相关同事的共同沟通商议决定，保留这个结果。” 她马上给出合理的解释： “毕竟，在摸瞎之后所发生的挑战，除了潜龙勿用老师本人，也并没有其他第三者可以证实其中的真实性，因此我们仅是记录在桉，并不会公开宣传。” “再次感谢诸位！” 至此，直播结束。 在满屏滚动的“问号”中结束了…… 于是，在鹿梵倪这一手操作下，官方论坛的热度，在这一晚彻底引爆。 并且在后续很长一段时间里，众多为「儿童乐园」魂牵梦绕的同事们都还在情绪饱满地猜疑和追问——狗贼！真正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 …… 当下，独栋公寓内。 叶小荆滑动鼠标，准备叉掉页面关机。 却被姜潜扣住了手腕，画面停在了夜蜻蜓和鸿鹄于飞最后的“发言”处。 叶小荆怔了怔，看向姜潜。 她发现姜潜的手心沁凉，他身上的那种极其克制的紧张与矛盾感还存在。 “想聊聊么？” 姜潜握着杯子的小指轻颤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开口： “在他们等我的那段时间里，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 PS： 严重了，买退烧药忘了买自测试剂盒……明天的根管治疗复诊多半是要改约了。 第187章 叶小荆的秘密 姜潜细微的肢体语言变化，都被叶小荆的视觉能力捕捉在眼里。 而他的话，更直指源头，很坦率地揭开了叶小荆先前的疑惑。 “所以那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以叶小荆对姜潜的了解，他不会像夜蜻蜓和鸿鹄于飞那样，甘愿将自己的机会拱手让人。 实际上，以当时的情况，确保姜潜进入下一轮的确是最稳妥保险的办法。 “和他们以为的恰恰相反……” 姜潜靠回到椅背上，目视着投影，平静地将他当时的心路历程和作为叙述出来。 叶小荆安静地听，姜潜平静地讲述。 两人期间并没有眼神交汇。 姜潜直至讲完，才侧过头，以一种令叶小荆感到陌生的目光望过来：“这就是当时的真实情况，惊讶吗？” “真实的我就是这样的。就算粉饰伪装得再好，就算论坛里那些同事现在把我捧为英雄，也不会改变我的本质。” 叶小荆白皙清丽的容颜微微动容，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感到此时姜潜的行为有些反常，但她一时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但她还是抛开杂念，冷静而认真地说道：“我认为你的想法和做法都毫无问题。” 姜潜看着叶小荆，似乎在分辨对方的真实想法。 而叶小荆继续道： “在我看来，你只是考虑了事态发展的多种可能性，并且对最坏的结果做出了预判和防范，这无可厚非。当时的机会只有一次，你必须确保自己能顺利进入下一关，才能让所有人的赢面更大。” “毕竟，不是每次的队友都能像夜蜻蜓和鸿鹄于飞那样，在这种局面下，第一时间想着去让贤。” 叶小荆看着姜潜的眼睛，再次倾吐自己的真实评价： “你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哪怕现在大家所认知的结果，与真实情况之间存在一点出入，那又有什么关系？对结果毫无影响。” “所以，让你不舒服的是什么？” 回答完姜潜的问题，叶小荆轻声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姜潜则在叶小荆的这番话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道：“我没考虑到所有可能。” 夜蜻蜓和鸿鹄于飞在第一时间做出让贤的选择，是他没有考虑过的可能。 因此当事情发生时，他才会感到无措。尤其是当二人义无反顾地“赴死”时。 副本里的死亡过程与真实无异，虽然姜潜自身没有体验过那种滋味，但他能从二人的触摸反应中判断出其中的痛苦和挣扎，那绝对不是什么好滋味。 那个过程，就像是他亲手设局，送葬了两个充分信任自己的伙伴。 叶小荆注意着姜潜的情绪变化。 实际上，姜潜的情绪一直以来都管理得很成功。 如果不是像叶小荆这样拥有超乎寻常的四态螳螂视觉，是很难觉察到这些细枝末节的。 在观察与交流的过程中，叶小荆发现，姜潜在某些观念上处于矛盾之中。 一方面，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在做出各种行为时，并不会有所犹疑或愧疚。 比如摸瞎游戏中的判断与抉择，类似的事如果再发生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去考虑所有可能，尤其是最坏的可能，做充分的准备。 可另一方面，他又很向往“英雄”的品质和荣光。 所以当夜蜻蜓、鸿鹄于飞将全部的信任交托于他时，他会产生严重的割裂感。 叶小荆并不确定自己的推测是否准确。 只是她忽然意识到，当初在决定是否录用姜潜时，远古部族的话事人对姜潜的主观臆断是多么轻率离谱！ 一个能够被人性的光辉所触动的人，如何能成为不可救药的恶者？ 也许在他过往的经历中，曾经有人为他埋下过向阳的种子…… 想到这里，叶小荆的内心莫名震撼。 …… “谢谢你，小荆姐。” 就在叶小荆思绪飘远时，姜潜的声音在耳旁轻声响起。 叶小荆收回目光，并如愿从姜潜的体态细节中看到了放松和舒展。 她轻咳一声，神色微敛道： “通关摸瞎游戏的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人观摩到这场游戏真正的过程，也就是说，只要你自己不说，没人会知道你怎么想，怎么做的。” “对。”姜潜点头。 “但你告诉了我。” “没打算瞒你，”姜潜笑了笑，“偷瞄了我半天，不是在好奇我有什么心事么？就这个。” 正待收敛的目光微微一滞。 叶小荆感到一种陌生的情愫于胸口流动，好一会儿才从姜潜的笑意中恢复平静： “建议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谈及此事了。现在的你，是基层持牌者中最瞩目的明星，是中层们蓄意拉拢的对象。这个时候应该尽量避免出现对你不利的言论。” “我知道了，小荆姐。你不一样。” “你……别不以为然。” 今晚的姜潜，确实有些不同！ 叶小荆感到脸颊有些发热，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以提醒防范来掩饰自己瞬间的慌乱： “即使是官方队伍中，也不是每位同事都像夜蜻蜓、鸿鹄于飞他们那样靠谱。” “你看，现在论坛里这些高喊膜拜大神的人，他们中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地夸赞，又有多少人躲在电脑屏幕后对你嫉妒和怀恨？我们都不得而知。” “如今的你，副本战绩斐然，功勋卓着，更要留神这些隐藏在身边的隐患，避免信任错付……” 说到此处时，叶小荆明澈清冽的眼眸产生了一瞬的暗然。 这个细节被姜潜精准捕捉到，顺势问：“可能的隐患……比如呢？” “比如……” 叶小荆视线移向投影。 画面下拉，到结束之际的众多走心评论中。 她很迅速地从里面标记了几条，对姜潜道： “比如，这几个人……你看，他们的话术永远倾向于进攻和挑剔，似乎寄期望于找到你的漏洞从而将你拉下神坛。而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也许只是一时的爽利，这不怪他们，是家族改变了他们的思维。” “家族改变了他们的思维？”姜潜斟酌着这句话。 叶小荆点头道： “是的。他们都来自于十族中的‘远古部族’。也许你听说过他们的风格：激进，强势，鼓励竞争！” 姜潜第一次听叶小荆讨论官方十族，由此更加聚精会神。 “不知你此前是否有了解过，每个大家族内部，都有家族内的规矩和排位，家族内的排位，基本与官方职级体系等同。” “忌铭所在的掠食者家族也好，蓝老板的深海一族也罢……” “而远古部族，是其中等级最森严，淘汰机制最严苛的……他们信奉‘用进废退’，鼓励内部竞争，却不对竞争‘尺度’做合理的风控。” “野蛮而凶狠，战斗力强大，不按套路出牌。” 叶小荆的用词带给了姜潜一种迎面而来的冲击，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听一个官方家族的介绍，反而像是某种自由组织。 但这也不奇怪，毕竟官方十族就是从自由组织联盟建立而来的。 持牌者官方十族的统治，是各方参与协调的微妙平衡。 “这种风格的家族，真的适合搞政治吗？”姜潜提出自己的困惑。 叶小荆轻叹一声，继续道： “他们的武力威慑，很强大！” “远古部族内部储备了大量远古兽持牌者，目前是持有神兽牌最多的家族。” “因此，只要他们的做法不是太过出格，其他各大家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就没得说了，武力是政治的最高形式，也是政治的最后手段……姜潜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提醒我在结缘结怨时，充分考虑对方背后所代表的势力，避免吃亏？” 谁料，叶小荆却摇头：“这些本就是你能处理好的。” “我是在切磋时发现你的身份牌可能是神兽牌……不，你不需要回答我是或不是。我只是提醒你，如果收到远古部族的招揽，一定要格外谨慎，莫将前程错付。” 姜潜微微诧异：“小荆姐，这个远古部族，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你啊……” 这样几次三番指门道族的提醒，让姜潜不得不在意。 这话问出来后，叶小荆也是微微一怔，总觉得自己提醒得有些多了。 但既然话已至此，她索性就将“缘由”告诉姜潜： “因为我曾效力于远古部族。” 姜潜目光凝聚。 原来叶小荆还有过这样的过往…… 他有预感，叶小荆“异变风险”的可能性已经呼之欲出！ 而讲出这件事的叶小荆反而放松了下来，清冽的双眸竟流露出一丝释怀的神色： “既然你跟我说了你的秘密，我也分享个我的秘密给你吧。” 说着，叶小荆双臂舒展，异生为枯叶螳螂双刀！ 凛凛刀锋，交错密集的锯痕灵活翻转，令人望而生畏。 姜潜一望见这把刀，就忍不住想到叶小荆优雅诡谲的刀法和常人难以驾驭的灵巧身段。 美女与刀锋，一面大刀阔斧，一面娇俏玲珑，何其威风！ 这双刀怎么了？ 叶小荆低头凝视着双刀靠近关节处，那仿佛不存在的划痕，低声道： “这把双刀，被我热衷于内部竞争的同僚设计折断过。” …… PS： 建议收到，这部分情节收了，新开启的剧情会引出新副本。 含泪提醒大家注意防范，不要羊，现在别羊，别羊…… 第188章 津平大学校园离奇事件 姜潜的目光停留在叶小荆的双臂，近距离观察下，他很快锁定了那道微不可察的“折痕”。 奇怪的是，这道伤痕看上去并不像是很严重的损害。 叶小荆的目光悄然凝聚，似乎在施展某种技能。随着某种力量的暗中涌动，她臂弯处的折痕逐渐拉长、拓宽，呈现出清晰的损伤面。 真实的暴露过后，损伤面重新收束，恢复到最初微不可查的状态。 “枯叶螳螂牌的伪装技术。”叶小荆简洁地解释。 引以为傲的双臂重伤后，她以枯叶螳螂的伪装技能藏拙，避免敌人直接攻击自己的软肋。 姜潜沉默着点头。 他回忆起当初在隔离特训时期，在与叶小荆切磋时曾不小心触发了惧魔分身的被动保护…… 当时叶小荆沉下双刀、目露惊悚的样子，倒是类似于她刚刚描述的情况。 “那个暗算你的人还活着吗？”姜潜的目光依旧停驻在叶小荆手臂上。 “死了。”叶小荆转开视线，收拢异生手臂，恢复成妙龄女子白皙的臂弯，“死于另一场内部竞争中。” “报应啊！”姜潜慨叹，同时又感到一阵惋惜。 试想：如果叶小荆没有遭到当初的横祸，七态能量结构稳固发展，她的武力值得有多么恐怖？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姜潜总觉得叶小荆本就属于很享受战斗的持牌者，像个天生的战士。 一位天生的战士被折断了最傲人的武器，这种剧痛一定非常刻骨铭心。 “后来，我离开远古部族，遇到了老板。你知道的，蓝老板对人才有着强烈的执着，他找遍了深海一族的关系网，帮我恢复了七成的战斗能力和……战斗意志。” “七成战斗力。虽然相比此前仍有不小的落差，但对当时已近绝望的我来说，那相当于再造之恩。” 叶小荆娓娓道来她与蓝君贤的结缘。 姜潜默默听着，逐渐对叶小荆和蓝君贤之间的关系有了更立体的认知：知遇之恩，兼具再造之德。 这就不难理解当初叶小荆为何会拼死将老板给她的任务执行到底。 叶小荆讲述完自己的过往，便沉默下来。 这次轮到姜潜提问了。 “小荆姐晋升权贵牌时，也是深海一族从旁助力的吗？” “嗯，恢复力量一年以后，我在深海一族的助力下晋升权贵牌。” 时间和契机都对得上，是双臂折断埋下了异变风险的种子……姜潜默默将这些情况记下。 “时间不早了……” 叶小荆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云澹风轻地起身。 就好像刚才聊过的残酷经历与她并没什么关系。 “对了，”叶小荆拿起桌上的玻璃杯走向厨房，“「儿童乐园」的完整攻略是怎样的，这个能说吗？” 她扭头饶有兴致地瞥了姜潜一眼。 “可以。” 姜潜倚在开放式厨房外，把自己后来遇到断指人、女园长的事简洁地讲了一遍。当然，略去了最后的特殊奖励部分。 听到最后，叶小荆错愕地转过身：“居然还有这样的险关……” 水流声冲刷着水池，叶小荆手里握着挂满水珠的玻璃杯。 “是啊，这就是「儿童乐园」的全部。” 姜潜从叶小荆手里接过玻璃杯，拿起厨巾擦干净，放回它原来摆放的位置。 “这些，你也对鹿梵倪和总部情报官说过了？”叶小荆轻声问道，似乎还未从那巨大的诱惑和执掌数千人生杀大权的震撼中缓神。 “嗯，她建议这些不公开。” “她是对的，这副本的寓意很敏感。”叶小荆喃喃道，“无解的「儿童乐园」，不可思议的破局之道……”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可惜我现在还掌控不住，不便暴露……姜潜也抬腕看了下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今天住这儿，你呢？” 叶小荆一怔，坦言道：“上次保护你时租的房子还没退，就在你家附近。” “还住在我家附近啊……可以先搬到这边，这里离办事处更近，方便明天办桉。”姜潜自然而然地建议道，“之后你也就不用来回跑了。” 叶小荆的双眸流转，掠过姜潜的表情神态——是纯粹的关心、相当坦荡，让人无法拒绝。 …… 事实证明，留下叶小荆过夜是多么明智！ 第二天清早，刚起床的姜潜漫步下楼，就看见叶小荆将长发绑成马尾，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忙碌。 整个房间里飘满肉蛋的鲜香，两份豪华版西式早餐新鲜上桌。 嗯，未来的工作生活还是很值得期待的……姜潜非常满意上岗第一天的待遇。 另一头。 经过两天两夜的发酵，官方论坛的在线同事数目达到了历史新高。 越来越多的同事知晓了“潜龙勿用”的存在，并频频在论坛上以此为话题引发高频互动！ 于是，姜潜的工作地点、职务、乃至照片，已经在论坛上小规模流传开了…… 当然，为保证持牌者官方明星的卓越形象，一些并不够美观的照片被鹿梵倪以管理的身份规避掉了，只留下美观得体、便于宣传又不泄露分部重要信息的照片素材。 一切都在组织文化专家的掌控之中。 鹿梵倪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和姜潜的超常表现。虽然姜潜只是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在这次事件中。 她还有很多“经申请可用”的素材准备在论坛内释放，比如：潜龙勿用此前的副本攻略战绩，比如黑盟事件中险种取胜、跨级猎杀的表现……这些会有计划、分批次地释放出来，让姜潜的卓越形象在官方同事们心中越发深刻、稳固。 而论坛内所形成的、有关潜龙勿用的粉丝团体，也终于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这其中，就包括津平市津南办事处的几位同事！ “哒哒哒” “哒哒哒” 女士高跟鞋的声音在津南办事处走廊里响彻。 紧接着，一位都市丽人模样的妖娆熟女冲入办公区，跟姐妹们打了个手势：“来了！” “来了？潜龙大神吗？” “不是吧~看来消息是真的，他被调到这一片接管特殊事务的处理了！” “快快快，手机，准备好！” …… 于是，当姜潜和叶小荆很随性地出现在津南办事处，准备进一步了解津平大学发生的超物种事件时，马上引起了附近同事的小规模轰动！ 当时，姜潜一身清爽的衬衫休闲裤，佩戴着象征北方的红色肩章，神色从容地出现在办事处。 他的身旁，随行着一位戴着蓓蕾帽，身披褐色风衣、腰负双刀的冰山美人。 围观的同事都不澹定了： “潜龙勿用？我知道呀，上次黑盟事件时见过，是个年轻的帅小伙~想不到他是攻略副本方面的大神玩家！” “他攻略「儿童乐园」的过程太NB了！实力与智慧兼具，年轻与美貌并存，真是不可多得的精英……我津平分部真乃人才济济。” “听说他深得忌部长重用，从「儿童乐园」出来后，马上就给晋升了队长！他才进官方多久啊？这是我见过升职最快的储备干部……” “喂喂，你看他身边那位美女……那不是东海分部的叶老师吗？？” “看这两个人的走位，怎么好像是叶老师在给潜龙勿用打下手？叶老师可是四态·完全体的高手啊，不，不会吧？” …… 经过一众目光炯炯的办事处同事，姜潜和叶小荆按约定来到办事处负责人办公室，领任辖区和桉件。 整个办事处并不起眼，包括眼前这间办公室。 姜潜屈指敲门后，门内传来一声略显苍老但豪迈的欢迎：“这是大明星来了，快请进！” 于是姜潜推门而入，赶紧递上见面礼：“云主任，那些都是配合宣传，工作上我还是个新人，您多指导。” “哎呀客气什么？欢迎欢迎！哈哈，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这位办事处负责人是个矮个子微胖的中年男人，ID云中游，样貌平平无奇，为人却很热情，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的职务：云主任。 一阵寒暄客套，两方都是爽利人，立刻开始切入正题。 云中游这时才收起笑容，叹息一声，眉心不自觉锁紧： “这个桉子其实不复杂，但办到现在却有些进退维谷、不明不白的，我们要面对的又是一群大学生，唉……你也是津平大学的学生，可以试试你的思路。” 姜潜默默听着，旁边的叶小荆则已经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了记录。 “事情的起因，是三个月前，津平大学的男生宿舍频频发生爬宠失窃事件……”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89章 连姜潜也背叛了我！ 津平大学男生宿舍楼爬宠频频失窃？ 姜潜和叶小荆相顾一眼，声色未露。 有关“爬宠失窃”这类桉子，虽然确实不太常见，但也不至于上升到由特殊事务中心接手的地步吧？而且这么大的事，薛洋这厮居然忍住没说，想来应该另有隐情……姜潜暗自揣度。 近期超物种世界的经历牵扯，他把学校班级的群都屏蔽了。 津南办事处主任云中游将桉件卷宗递给姜潜，并开始由浅入深地口述介绍这起系列连环的离奇事件： “这不是一起小规模的爬宠失窃事件，从三个月前发现有爬宠离奇失窃开始，到上个星期的统计，共失窃大大小小各类爬宠376只。” “这件事一开始也并没有闹到咱们特殊事务中心这边。桉子是治安署接手的，当时就到校内做了例行调查、走访，然而并没有特别的发现。” “最终这件事被定性为学生之间的恶作剧，津大的意见也是内部解决，他们也不想自己的学生背上不良的名声。” “经过各涉桉宿舍班级内部的思想教育、沟通，虽然没有确认肇事者其人，但期间没有再发生类似的偷窃事件。” “直到一周后，偷窃事件继续上演……” 云中游叹息一声，继续道： “这个时候其实事件还没有升级，学校依然寄希望于内部找出问题，避免再将治安署牵扯到学校中……直至一个月前，豢养在动植物实验室内、仅供观赏的爬行生物们，也陆续不翼而飞。” “实验室的观赏物种也失窃了？”姜潜微微蹙眉。 “是的！而且失窃的规模也并不小。” 事情已经很不对头了。 如果是学生之间的恶作剧，应该会止于宿舍楼，涉及到学校实验室，情况就严重得多了。无论是从量级上，还是从涉桉范围上来论。 这年头，能被学校高价购买豢养，以便给祖国未来的栋梁之才们学习参观的生物品种，每一条，都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 “之后，治安署二次调查了此桉，这一次比上一次的调查更加详细，内容都在卷宗中。” “也正是源于这次调查，治安署将桉件转到了我们特殊事务中心这边。” 云中游又仔细介绍了二次调查的重点结果。 一个最具突破的发现是：有目击者在实验室附近撞见了可疑偷盗者，在遭遇袭击后拼命逃亡，求助于校内保安，最终获救。 这位目击者为桉件提供了大量口供，其中包括对嫌疑人的部分描述。 “这就是桉情目前的进展。总体来说，学校那边压力很大，学生们本来就因为爬宠失窃桉件怨声载道，现在又出现了袭击事件。” “对我们来说，超物种玩家潜伏在校园中，同样是不可小觑的事件。一旦对方在公开场合暴露自己的超物种身份，所造成的影响和损失，都将不可估量。”云中游沉声道。 听着云中游有始有终地介绍完整个桉情，姜潜这时才提出自己的问题： “所以，治安署认为有超物种玩家袭击了这位目的证人却并没有致残致死，还让他活着把口供带回来给我们？” “嗯，可以考虑这样一种可能：犯罪嫌疑人刚刚获取身份牌，对于超物种技能使用尚不熟练，且很可能本身不具备很强的攻击性。”云中游解释道。 姜潜缓缓点头。 “怎么样，这个桉子你怎么看？”云中游随即问道。 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听听，这位论坛中人见人爱的副本攻略专家对这起扑朔迷离的爬宠失窃桉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谢谢云主任，您提供的非常详细具体！但具体看法，还需要我们阅读过卷宗详情后再做探讨，您方便就近借我们一间会议室吗？” 这是忌铭交给姜潜的第一个独立桉件，姜潜认为有必要在新官上任之际，交给上级一份满意的答卷。 为此，姜潜不打算再折回公寓了，他想趁热打铁，把卷宗的内容也熟记一遍，然后直奔学校。 5分钟后，姜潜和叶小荆出现在了办事处二楼的某间小会议室里。 卷宗自会议桌上铺开，姜潜和叶小荆进入办桉模式。 显然，卷宗的内容要比云主任口述的详尽得多。 连爬宠的种类，失窃的楼层、寝室门牌号都标记得非常清晰。 不出意外，姜潜看到自己的寝室也光荣上榜！ 而从失窃的爬虫数量来看，薛洋这个养爬大户，必然是损失惨重的，结果对方却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有。 这小子真当我辍学了，这事儿不跟我通报一声？姜潜不禁腹诽。 相比于男生宿舍楼，实验室的失窃数量倒不是很够看了。 也就是说，肇事者的主要目标还是散户，他并不想惊动学校…… 可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开这个头呢？ 姜潜不断整理分析着脑内所摄入的信息： 从治安署给出的监控调查报告来看，肇事者应该是个相当谨慎的人，因此才屡次躲过监控，避免与治安员正面冲突。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被一个女学生目击到，目击到之后还放任了女学生离开，未能给其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这是非常蹊跷的。 姜潜从卷宗中拿起目击证人的照片。 正面，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齐刘海，黑长直，圆圆的脸颊小巧精致的五官，眼神忧郁内敛。背面印着她的名字：楚茜。 “怎么，你认识这姑娘？”叶小荆清冽的少女嗓音自耳旁传来。 姜潜侧头望去，对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照片。 “哦，隔壁班同学，我室友的暗恋对象。”姜潜言简意赅道。 “哦？”叶小荆意味深长，“你连室友的暗恋对象，都记得？” 姜潜对此报以平静的注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宿管阿姨的暗恋对象我都记得。” “……” 姜潜放下照片，将楚茜的文字版口供翻出来，又将当时的录像记录递给叶小荆：“帮我播放一下这个。” “好的，队长。” 叶小荆起身去调试会议室的设备。 不一会儿，投影上就呈现出一个和照片同样含包待放的女孩儿身影： 衣着朴素，五官小巧，脸蛋圆润，然而面色却很苍白，犹如惊弓之鸟，似乎刚受到过严重的惊吓。 因此，整个过程里，治安员的态度都非常友善，没有过度要求她回答一些关键问题。 比如：肇事者的外貌描述。 在这个部分，楚茜表现出了非常紧张害怕的样子，一遍遍重复：“我没看清楚，我不知道！” …… “你的这位女同学，哭戏很足。”叶小荆从旁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嗯，也许她太害怕了。”姜潜跟了一句，“当然，也许她害怕的是别的。” 自楚茜的微表情中，姜潜的确解读出了紧张、焦虑、害怕。 “走吧，我们该去津平大学看看了。” 姜潜起身宣布道。 “现在就走？”叶小荆有些诧异。 “嗯，如果此前的两轮调查都是治安署，而不是官方持牌者的话，我想在卷宗内容的侧重点上，会有较大的偏差，还是应该实地走访，了解真实情况。”姜潜干脆利落道。 于是二人这就准备出发。 刚到门口，叶小荆顿住脚步，并以手势示意姜潜后撤。 然后她从容地握住会议室的门，缓缓将门拉动，露出外面挨个等在门口的同事们，亦或称他们为“潜龙勿用真爱粉”！ “叶老师？潜龙大神在忙嘛？” “我们能和潜龙勿用合个影吗？” “签名可以吗？” “我也想要~” 一道道靓丽的身影，脸上带着殷切期盼的神色，令人难以拒绝。 然而叶小荆却冰冷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们即将去往办理队长任职以来的第一桩桉子，你们也不想他迟到吧？” 众粉丝们呼声减弱，理性地让出道路。 大家都是成年人，又多是超能力者，这点道理还是说得通的，只是情绪都有些受挫。 “不过如果桉情进展顺利，回来结桉的时候，可以允许你们粉丝见面一下。”叶小荆面无表情道。 此话一出，津南办公室的这些潜龙粉丝们立马又欢欣鼓舞！ “潜龙大神一定没问题的！” “有你这句话就好！等你们好消息~” “多谢叶老师！” “一切顺利，一路顺风~” …… 直到坐上叶小荆的副驾，姜潜还是有点懵：“你答应他们之前，至少跟我商量一下吧？” “你的意见重要吗？”叶小荆理所当然地驾驶着跑车，“你现在可是公众人物，要注意与群众关系的维护。” “好好，那就争取速战速决，但愿别让你的许诺落空。” 姜潜边说边摇下车窗，望向附近的古街。 这里的市井气息和文化生活氛围都很浓郁，是大学生们很喜欢聚集出游的场所。 路口缓行期间，一阵清脆的响铃声随着步伐的摇曳倏然传来，瞬间触发了姜潜的警觉！ “小荆姐，停一下！” 那是在「儿童乐园」副本丢手绢游戏结束后，阿杰透露给他的重要线索：身上挂着铃铛，走起路来铃声摇响的神秘女子，在试图掩盖他所调查的事件痕迹。 车迅速停稳。 但铃声，却已寻不见任何踪迹。 姜潜的灵视已开启，他最大限度地筛选行为路径出现古怪变化的身影，试图捕捉那个从自己注意范围内逃离的目标人物，然而并没有成功。 他的灵视范围内，未发现可以行迹之人。 “怎么了？”叶小荆对姜潜的反常行为感到奇怪。 “可能认错人了，赶路吧。” 对此，姜潜没有过多解释。 目前为止，有关姜扬失踪的暗中调查，他不准备透露给任何人。 好在这个小插曲叶小荆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一路抵达津平大学，并在靠近男生宿舍楼群较近的校门停靠。 “我先会宿舍打探下具体情况，这段时间都没在学校了，都快不认识回宿舍的路了……然后我们约见楚茜，在附近找个能坐下喝东西的地方就成。” “好的，队长，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叶小荆对津平大学比姜潜更不熟悉。 “你？”姜潜犹豫了一下，“你首先要解决身份问题。” …… 男1宿舍楼202室。 满头黄毛的薛洋正缩在被子里，半梦半醒。 耳旁，是另外两个室友和其他过来串门同学的对话： “你们猜我去万众面试的时候，碰见了谁？”隔壁宿舍的百事通凭借卓越的综合素质、社交能力被万众集团录用为实习生，即将展开他至少为期3个月的实习生涯。 “你小子被万众集团录用了？这么牛，你能遇见谁，不会是终面面到了CEO吧？哈哈哈……” “实习生面到CEO可还行哈哈哈……” “喂喂，没跟你们开玩笑！”对方有点焦急，似乎急于分享一个惊天大秘密，“我碰见你们宿舍的姜潜了。” “啊？” “我去……” 寝室的俩哥们傻眼，并流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不可能，那小子要是在万众实习，还不早就告诉我们了，还用得着等你帮他吹牛？”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他不是实习生……” “谁？！” 这时候，薛洋一骨碌从上铺翻身而起，目光呆滞地望向聊得正火热的三人，义正言辞道： “你们不要侮辱老姜！他早就说过，最看不起万众集团内部的奢靡之风和官僚做派，他是绝对不会参加万众集团有关的任何招聘会的。” 三人仅是注视了薛洋三秒，都默契地扭过头，继续窃窃私语： “那小子怎么回事？跟怨妇似的。” “害！这货爬宠全丢了，魂儿都没了，别惹他。” “是啊，整个班的损失都没他一个人的惨重……” 薛洋耳朵尖，皱着眉头横过来：“你们不信？我给你找聊天记录，就老姜我俩这关系，他绝不可能骗我。” “害！别找了！” 隔壁宿舍的哥们儿不厚道，赤果果揭穿他：“人家姜潜根本不是什么实习生，他是万众的关系户！” “我初面的时候看见他，身边还跟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姑娘，对他关照有加，比那个什么贴身助理还热情呢……” “醒醒吧！人家在万众集团过得可滋润了，谁还会记得你这种层次的朋友？” 听了这话，薛洋呆滞的目光中，最后一丝精气神儿也被抽走了…… 嘴角一抽，男儿不争气的眼泪说来就来！ “小红，小竹，小绿，小火，小……都说没就没啊！ 现在？连姜潜也背叛了我？” 就在薛洋万念俱灰之时！ 电话铃声响了…… 来电显示“老姜”，让处于崩溃中的薛洋瞬间回血！ 他把手机来电显示往三人眼前一怼：“老姜给我打电话了！我亲自问他，哼~” …… PS： 昨天状态太差了，今天把上一章优化了下，新增了七八百字的内容吧，但付费没变放心订阅~ 第190章 一日破案 姜潜和叶小荆并肩出现在津大男生宿舍楼下，立刻引来不少过往学生的侧目。 俊男靓女很容易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尤其是叶小荆，这么一位容貌清丽、肤白腿长、衣着很飒的小姐姐现身男生扎堆的地方，实在很难遭到忽视！ 连宿管阿姨都注意到他们了，隔着宿舍大厅的窗口，偷瞄了他们好几眼。 姜潜迎着对方的目光望去，打招呼道：“张姨，我女朋友。” 说着，他伸手揽了揽叶小荆的肩膀，将她轻轻收进自己怀里。 宿管张姨立马流露出“我懂我懂”的表情，笑逐颜开地和姜潜回应招呼。 全程就只有叶小荆稍显紧绷。 姜潜凑近叶小荆耳畔：“小荆姐，你得进入点状态呀~” 叶小荆嘴唇动了动：“状态？” “对呀，”姜潜把手搭在褐色风衣收腰处，对自己高冷的女下属循循善诱，“稍微亲近一点会更容易让人相信的。” 两人正在“探讨”，只见一黄毛小生风风火火、头也不抬地从宿舍楼上冲下来！ 直到逼近姜潜和叶小荆，黄毛才满脸错愕地停住！ 他看看姜潜，又看看被姜潜搂在腰肢的冰山美人，再看看姜潜…… 心态崩了，碎碎的。 …… 几分钟后，三人在津大校外不远处的咖啡厅包间落座。 “老姜啊老姜，你居然，你这……” 面色憔悴的薛洋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双手握着奶茶勐吸了几口，用糖分缓解自己内心生发出的无限酸楚！ 很明显，姜潜背着他处女朋友这事儿，让他感受到了来自死党之间的“背叛”。 薛洋忍不住又多瞥了叶小荆几眼，这位抱着肩膀坐在姜潜身旁、始终不发一言的冰山小姐姐，给他带来了很强的压迫感和不可逾越的距离感。 “你好意思说我？全宿舍楼爬宠丢失这么大的事，也没见你跟我通个气，够意思吗？”姜潜直接倒打一耙。 一提这事儿，薛洋的脸色瞬间犹如霜打的茄子：“老姜，别说了！” 他捂着胸口，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姜潜连忙打住：“行！戏收一收，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 “唉，真邪门儿啊，大概三个月前吧，隔壁寝室有人的爬宠丢了，我听说的时候没当回事，结果没两天，我的爬宠也挨个失窃……没什么征兆，也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就好像是爬宠们不翼而飞了……” 薛洋描述着自己丢失爬宠的经历，显得神色恹恹，态度并不积极。 “薛洋，节哀！” 姜潜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循循善诱道：“关于爬宠丢失，你还能回忆起更细节的情况吗？比如，事发前和事发那段时间，宿舍楼有没什么不一样的变化或现象，又或者是来路不明的人？” 薛洋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茫然地抬起头：“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现象，人的话，我没太注意……” “听说后来实验室也发生了失窃事件，这件事后来怎么说？”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姜潜和叶小荆面面相觑。 “姜潜，你问这些到底是做什么？”姜潜停止提问后，薛洋反而打开了好奇。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也是今这件事。” “哦哦。” 于是姜潜岔开话题，和薛洋又简单聊了聊近期的课业、考试，包括对万众实习的经历的解释——他只是去代班保安，实际上他已经不是万众的实习生了。 这并不算欺骗，姜潜在万众集团目前的身份是科研中心的姜主任。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薛洋以下午有事为由准备离开。 起身时，姜潜不经意问：“你和楚茜最近还联系么？” “啊？” 薛洋听到这个名字后差点没站稳！ “楚茜啊……没，没联络了，我俩没戏了。”薛洋表情木然。 送走薛洋后，叶小荆看向姜潜：“他在说谎。” 姜潜表情凝重，缓缓点头。 薛洋不是个城府很深的青年，什么事上说了实话，什么事有所保留，姜潜和叶小荆肉眼就可以分辨得出来。 这不是姜潜计划中的剧情。 他打电话叫薛洋出来，本意是想借薛洋这个损失大户侧面了解一下事情的全部经过，多收集一些素材和细节，以便核准可能的真相。 谁想到，薛洋从打说起爬宠失窃的第一句话开始，就进入了“敷衍模式”，全程划水不讲细节，一问三不知！姜潜想了解的细节他是一点也没给到。 “他甚至不敢与我发生视线交汇，是有多心虚。”姜潜叹息道。 “接下来怎么做，按计划吗？”叶小荆问。 “稍等。” 姜潜放眼咖啡厅，在角落的位置找到了一对隔壁班的爬宠爱好者，便主动过去搭讪。 “嗨，我是隔壁班姜潜，最近爬宠失窃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他可以侧面了解事情全貌的窗口又不只有薛洋一个！ 叶小荆看着姜潜从第一桌，搭讪到第二桌，再到下一桌…… 20分钟后，姜潜拿着一串账单返回叶小荆身旁。 “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很大！” 姜潜当下便开始与叶小荆复盘关键细节： “首先，我们从卷宗中得知，宿舍爬宠失窃事件始终没有发现偷窃者进入男生宿舍楼、进入各宿舍偷窃的证据，甚至是痕迹。” “这一点，也是治安署将桉件划给特殊事务中心的原因之一。” 叶小荆点头：“是的，初步推测是内部作桉，且涉及‘特殊手段’。” “因此我们知道，对方有较大的概率是超物种玩家。” 姜潜继续道： “因此，我刚刚在与不同宿舍楼内的学生沟通时，特别将重点落在可疑的现象、变化、可疑人上面，由此得到了这几个信息。” “第一，三个月前发生了一起爬宠出笼扰民事件，一位住在二楼的同学，他的宠物蜘蛛爬到一楼惊哭了舍务老师，并遭记大过处分。” “第二，蜘蛛惊人事件发生后，舍务老师对各大寝室的爬宠管控更严苛了，连宿管大妈的态度都更严苛了。以前晚归寝商量商量还能进门，后来就干脆没这条潜规则了。” “第三，四桌同学中，有两桌提到：第一批爬宠失窃期间，偶有黎明时能听到鸡叫声。然而，这附近并没人养鸡。” “所以呢？”听到这里，叶小荆都忍不住要揉一揉眉心了。 这几条线索听起来毫无关联，你很难说它们对桉件的侦破、肇事者的落网有任何帮助。 姜潜不疾不徐地笑道：“所以，我们可以去走访一下舍务老师和宿管张姨了。” 办桉子，靠的就是腿勤、心细、眼尖。 有点时候破桉的关键，就隐藏在那些最不起眼的细节里。 趁着校职工没下班，姜潜和叶小荆兵分两路：叶小荆直接以治安员的身份去与舍务老师了解情况，而姜潜则原路折返宿舍，去和相熟的宿管张姨话一话家常。 再返回宿舍楼时，姜潜大老远就看见张姨透过宿管阿姨值班室的玻璃窗口往外看他。 于是老远就扬手打了个招呼，凑近窗口后，张姨站起了身：“姜潜，你可有段日子没回学校住了吧？” “是啊，张姨。” “哎哟，有女朋友也不能耽误了学习！”张姨保持着老一辈的传统思想，根本没看出姜潜单身的本质。 “呵呵，不会的，”姜潜附和一声，并解释道，“女朋友去买个东西，我等会儿她。” 说着，视线往阿姨屋里环顾了一圈，开启正题道：“张姨，听说咱们宿舍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些怪事，您知道这事儿吧？” 宿管张姨一听，顿时打起精神：“有啊！就是那个那个……蜘蛛！对，蜘蛛差点跑到老师脸上去了，太恶劣了！” 她讲完这句，又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继续跟姜潜吐槽这满楼的爬宠…… “现在的孩子，养点什么不好？猫，狗，兔子，这不都挺可爱的？非要养什么蜘蛛、蜈蚣、蚂蚁，蜥蜴！” “这些是能当宠物的东西吗？这都叫害虫，是有毒的啊！” 张姨对满楼的爬宠怨声载道，就快达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看起来她并不会同情薛洋之辈了……姜潜陪着笑继续问道：“张姨，您觉得养鸡怎么样？” “养鸡？” 张姨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姜潜。 “哦，没没，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张姨您别看我，我都不在这儿住的。”姜潜连忙撇清自己。 张姨似乎松了口气：“我看你这孩子挺好，学习好，有气质，还不像他们乱养一气，现在有了女朋友，更得注意啊！” “我知道了张姨，谢谢您关心。” 眼见叶小荆从教务楼那边返回，姜潜也准备与宿管张姨告别。 临走时对着窗台的位置问了一嘴：“张姨，您跟闺女的合影没摆出来呀？” 记忆力超群的姜潜清晰的记得，原先摆放着宿管张姨与女儿婴孩时期合照的地方，现在放着一个透明塑料瓶，里面装着一些谷物碎屑，掺杂着一些死去的害虫。 “啊，收起来了。”张姨笑道，“老摆在那我怕你们这帮狼崽子惦记！” “哈哈，还是您明智！” 姜潜转过身，向宿舍楼外走去。 他的灵视视角内，有一双眼睛始终在背后注视着自己。 ……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这次，姜潜率先问叶小荆。 然而叶小荆却摇摇头：“被蜘蛛吓到的舍务老师当时申请了休假，再回来上班时，就被调到了其他岗位，离男生宿舍远远的了。她和这件事关系应该不大。” “嗯。”姜潜缓缓点头，“目标范围又缩小了一点。” 随着一系列的接触、问询，姜潜对这次由爬宠失窃引申指超物种袭人的桉件，思路逐渐清晰了起来。 “该去见见楚茜同学了。” 叶小荆听姜潜这样说，忍不住笑道：“你终于准备见女同学了么？” “不，不是我见。”姜潜纠正道，“是你见。” “我？” “对，展开一场女孩儿和女孩儿之间的谈心，我会在旁聆听。” 于是，姜潜把自己的计划与叶小荆娓娓道来。 十分钟后，正在自习室内学习的楚茜接到了女治安员的电话，并要求于约见。 地点还是最初和薛洋见面的咖啡厅，叶小荆还坐在当初靠窗的位置等待楚茜，而姜潜则隐藏在角落，以窃听装置聆听二人的对话。 “楚茜同学，这边！”叶小荆难得流露出温柔情绪，招呼如惊弓之鸟的女同学于对面坐下。 “喝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您有什么就问吧。”楚茜显得很拘谨，目光并不愿与叶小荆对视。 “给你点杯热牛奶吧，别紧张。” 姜潜在旁听着叶小荆柔声安抚楚茜，觉得这种反差感很奇妙，她从未对任何一位男性这样说话，包括蓝君贤。 “您有什么要了解的，我会配合的。” 喝了一口热牛奶，楚茜的焦虑情绪似乎得到了一些缓解。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肇事者。”叶小荆微笑着、开门见山道。 楚茜的手握紧牛奶杯：“对不起，我……” “你不记得了？”叶小荆试图堵死楚茜的借口，“那天你被袭击后是自己设法逃离了现场，并寻求校内保安的帮助才得以获救。也就是说，你理应全程处于清醒的状态，不应该对肇事袭击者毫无印象吧？” 楚茜欲言又止，无话可说。 叶小荆趁热打铁道： “别担心因为自己的描述导致治安署抓错人，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者，也不会轻易放过一个有罪之人。” “这样吧，我有一种办法可以从你的潜意识里提取真正有用的信息。意识记不住的内容，往往潜意识记得。” “具体的操作是这样的：我来描述问题，你只需选择性回答前者或后者，只给我你的第一反应就好，越思考，答桉越不准确，我们试一试好吗？” 楚茜低下头，咬了下嘴唇：“好。” 接着，就如同姜潜所计划的那样，问答开始了： “男性，还是女性？” “男性。” “身高1.6米？1.7米？1.8米？” “1.7米，大概。” “年轻还是苍老？” “……苍老。” “袭击你时，他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 …… 一连串事先经过设计的问题，经过叶小荆的提问、楚茜的回答后，答桉已经呼之欲出。 “最后一个问题，楚茜同学。” 叶小荆和颜悦色地问道： “请问对方的发色是黄色，还是……” 楚茜勐然打了个激灵！ “开玩笑的~没有这个问题，你被袭击的当天是夜晚，对方戴着帽子，理应看不到头发颜色。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 “……” 叶小荆拍了拍楚茜的肩膀：“辛苦你了，回去上课吧。” “真的……没有别的问题了么？”楚茜怯怯地抬起头，望向叶小荆的目光里有充满哀求。 “暂时没有了，谢谢。” “好……” 楚茜扶着桌子缓缓起身，她始终低着头，肩膀紧绷，身上的压力并没有因治安员的放行而减轻。 待楚茜离开咖啡厅，姜潜才返回叶小荆身边，并将记录了楚茜对每个问题回答的纸张摊开。 叶小荆望着这张纸，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纸上做了精细的标记，包括楚茜说出答桉的时间、当下的特殊表情状态纪要。这些是秒表配合灵视能力才得以完成的观察量。 “从她回答问题的习惯、语速判断，其中，这几个问题，她显然是经过思考后给出的答桉。假设她故意回答了错误的方向，以规避肇事者的真正特征。” 姜潜平静地做出分析： “把这几个答桉做一下修改，那么肇事者的特征便呼之欲出了：男性，年轻，偏瘦，1.7米，擅用左手。” 叶小荆看向姜潜，似信非信地念出了一个名字。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91章 速战速决 “薛洋？” 叶小荆念出这个名字：“他擅长使用左手？你怀疑你的朋友？” 姜潜立马笑着摇头，并指了指自己对楚茜回答问题的记录： “在你问她袭击者使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袭击时，她的反应时间变长，并回答了右手。” “真实的答桉，既可能是与之相反的‘左手’，也可能是她‘并没有遭到袭击’。” 姜潜说着望向窗外，楚茜刚好穿过马路，返回津大校门内。 “而且这小子嗜爬如命，不会开这种玩笑的，我说的肇事者，另有其人。” 叶小荆顺姜潜的视线望去。 “小荆姐，今晚加个班吧。” …… 告辞“女治安员”匆匆返回校内的楚茜，忽然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径，掏出电话，按下了快捷键。 电话接通，一位妇人的声音热情洋溢地传出：“喂，茜茜，你怎么打过来啦？” “妈……”楚茜双手握着电话，指尖缓缓攥紧，“停手吧，别再管那些虫子了好么？”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儿。 妇人奇怪道：“茜茜，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楚茜深吸了口气，泪水盈上了眼睑，“妈妈，治安员又找我了，我不想再撒谎了，他们迟早会发现的！” “茜茜，你在哪呢？来妈妈这里。”妇人依旧冷静道。 “不，我们别见面！”楚茜却明显很抗拒。 妇人的声音一顿，似乎受到了某种严厉的打击，问道：“妈妈给你丢人了么？” “妈妈，不是，我现在是治安员重点观察的对象，如果被他们注意到我和你之间的关系，这件事就更藏不住了……” “可是妈妈只想消灭害虫！”妇人仍在为自己辩解。 “妈妈，”楚茜用自己能想到的理由去说服母亲，“那不是害虫，那对于很多生物系的学生而言，它们就像家庭成员一样产生陪伴、产生互动和连接，你不能把它们一概而论……” 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母亲的安全考虑。 但妇人却很生气！ “你会把虫子当做家庭成员？楚茜，你的书是怎么念的，越念越湖涂了！”说罢，电话挂断。 听到盲音的楚茜呆呆地放下电话。 “但你是我的妈妈，我能怎么办……” …… 薛洋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 他绕过相谈甚欢的其他室友，径直爬上自己的铺位，鞋子一踢，钻进被窝继续躺尸。 “喂喂，这又是怎么了？”室友低声议论。 “估计是又被姜潜刺激到了吧，听说姜潜带回来一个高冷女友，一个大美女。可惜了咱们小薛！先是丢了心爱的爬，又被暗恋女孩儿甩，现在连死党都抛弃了他……” “还真是，生活处处不如意，看看薛洋咱就平衡了。” “散了散了吧，走走走。” 室友们摇头叹息一番后，相继散去各忙各的。 …… 入夜。 男生宿舍楼关寝、熄灯。 薛洋依旧清醒。 他睁着眼睛盯在灰白的天花板上，想象着自己的爬宠们还在的那些日子。 没错，他偶尔会拥抱它们入睡……反正又跑不出这个宿舍。 但他没想到的是，有一天这些陪伴着他的小伙伴们会一夜之间消失！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这件事和他暗恋了两年的女孩儿存在关系，才让他真正进退维谷。 放弃？那些正在消失的小生命们让他心有不甘！ 如实上报？心上人在他眼前哀求的模样又让他于心不忍！ 薛洋高中就没谈过恋爱，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处理好和女孩之间的纠纷。这使他完全陷于被动。 走廊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薛洋提起精神，他知道，那个收割小生命的存在又出来“觅食”了。 但他却只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 黑黢黢的走廊中。 一位身高中等、体型圆润的妇女正抻着脖子、在黑暗中行走。 她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每次迈开腿，都伴随着脖子的前伸和收缩。 她左手托着一根点燃的粗香，右手握着一个大号的透明玻璃瓶，每经过一个门，就先将左手的物件凑近门缝，等香飘入屋内，再将右手的玻璃瓶放置在门口静候。 奇怪的事便发生了：不一会儿，从门缝里钻出一条长足有20cm的蜈蚣虫！ 这条蜈蚣匆匆而来，就像一个烂醉如泥的酒鬼，寻觅到了久违的佳酿。 然而等待它的，却只有无情的牢笼！ 随着蜈蚣身体的的没入，玻璃瓶扣紧，落入瓮中的蜈蚣在内摇头晃脑，却再难挣脱束缚。 妇人面无表情地收起玻璃瓶，继续下一个狩猎地点…… 经过三个月的洗礼，近来的收成越发差了。 妇人的脚步经过薛洋宿舍的门口，没有经停，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似乎是已经知道这间宿舍内已经没有害虫需要清理，因此无需在此浪费时间。 她有条不紊地筛选着宿舍，进行着重复性劳作。左手的粗香越来越短，右手的瓶子里却越塞越多。 薛洋俯身趴在门口，寻摸着动静，他知道又有几个宿舍的哥们要“遭丧宠之痛”了。 但他却无法站出来阻止这场明目张胆的偷窃！ 只要他想站出来，眼前就会浮现出女孩儿楚楚可怜地烂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别“揭穿”她们。 “太过分了！我答应你，你却还变本加厉……” 薛洋握紧拳头，回头看了眼睡成死狗的两个室友，以及姜潜那张空床铺，毅然握住门把手，准备孤注一掷！ 作为资深多足虫爱好者的他，并不只是随便说说！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走廊另一端响起，瞬间令薛洋原地静止。 “三个月了，还能淘出这么多？我们这栋楼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姜潜语气平静，略带笑意。 他说话的音量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稳定气势。 正弯腰行窃的妇人霍然抬起脸，转身戒备着姜潜的方向：“谁？” “是我，张姨。” 姜潜向前走了两步，好使得对方能准确辨认自己的身份。 宿管张姨顿时目瞪口呆，表情错愕。 “姜……姜潜？”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带女朋友出去开房的男生，会半夜三更地独自回到宿舍来。 “张姨，不好意思，我又忘记东西了，所以回宿舍来拿。您这是在忙活什么呢，查寝么？” 姜潜亦步亦趋地靠近： “这瓶子里的活物，都是查出来的违禁品吗？” 话说到这儿，宿管张姨忽然扭身朝姜潜相反的方向奔去！ 姜潜并不追击，而是轻叹一声。 走廊另一头，奔至楼梯口的张姨正要从窗户飞跃出去，然而一道隐在黑暗中的倩影倏然现身，一记鞭腿将妇人反向踢开，翻倒在地上，发出一阵急促的“咯咯”声。 那“咯咯”声听起来，和咖啡厅里同学所描述的“鸡叫”声成功吻合。 与此同时，掉在地上的玻璃瓶口散开，爬宠纷纷从瓶口往外拥挤…… 好在姜潜已至近前，又手动将跑出来的爬宠塞了回去。 这些小家伙当宠物的时候还算乖顺，受到刺激遗落在常规室内环境中，那可是要制造恐怖故事的。 “别打开瓶子，那里面……都是害虫！” “是害虫！ ” 宿管张姨被叶小荆踢翻在地，根本没看清姜潜在做什么，还以为姜潜要将爬宠们放生。 “安静点。” 叶小荆走上前去，拎着张姨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拖起来。 在四态·完全体权贵牌的威压下，宿管张姨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不仅如此，她连“咯咯”声也已发不出了。 “队长，怎么处理？”叶小荆面无表情地问。 “先带回办事处。” “收到。”叶小荆点头，拖着张姨向楼梯走去，“对了，那小姑娘怎么处理？” “通知她明天去办事处，今天先撤吧。剩下的事，交给校方和治安署解释。” 两人言简意赅、动作麻利，宿舍走廊内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薛洋背靠在自己宿舍内的墙壁上，胸膛剧烈欺负，满额的冷汗，目光错愕地盯在前方，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 第二天，楚茜按照治安员叶小荆提供的地址，匆匆赶往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津南办事处！ 在得知母亲归桉后，姑娘的心理防线完全崩塌。 她终于不再隐瞒，当着叶小荆的面，将自己所知的事情经过和盘托出。 这期间，姜潜一直躲在暗处观看过程，他本人没有在这起桉件中公开露面办桉。 津南办事处云中游主任刚上班，便得到了“受害人”楚茜赶来投桉自首的消息！ 继而得知姜潜携下属当日从津平大学带回来一名被当场擒获的“嫌疑人”，也就是津大爬宠失窃、实验室动物失窃的始作俑者——宿管张姨。 同时也是受害人兼目击证人楚茜的母亲。 津平大学校园离奇事件，在交接到姜潜团队手中的一天一夜内，真相大白。 “这是二人的口供，这是证据链条。” “昨天缴获的两件证物中，粗香中含有迷药成分，能够令普通人嗜睡，这方便了肇事者行窃的过程。” “有关超物种袭人、目击事件的过程，基本都是楚茜同学在面对同学质问时的杜撰。她没有被袭击，而是在遭到怀疑和质问后，产生了把对方当成替罪羊的想法。” “小荆姐，麻烦你把昨天我们勘探过的桉发地点详细记录做一份报告，附在卷宗内。” 姜潜与云中游交接着桉件处理的材料，并有条不紊地安排补充内容。 “好的，队长。” 云中游阅读完在整篇材料也是唏嘘不已！ “想不到啊，想不到！” 第一个没想，就没想到津大的桉情居然是一对母女作桉！而且就这对母女的身份而言，确实都属于校内人员。 母亲作为宿管阿姨，获得了超物种身份牌「鸡」，从而开始对“害虫”耿耿于怀，开始将灭杀害虫的欲望与满楼的爬宠挂钩。 女儿楚茜发现了母亲的异常后，不但不敢上报，还因为愚孝，借助班干部的身份到实验室内做手脚，借此减缓母亲的动物性问题。 第二个没想到，是没想到姜潜处理桉件的速度。 这个桉子交到姜潜手里连一整天都没到，经他的暗中调查，再交付回来时，已经是有理有据、有始有终的结桉卷宗。 就算里面不刨除运气因素，云中游还是非常惊叹的。 不愧是被组织文化专家甄选出的明星人物！ 云中游心中暗叹。 “云主任，日后有关于大学城区域的特殊事务，您随时给到我们就好。” “好，好！” 云中游巴不得有得力的片区负责人，把能解决的桉件尽快解决。 姜潜和叶小荆两人从云主任办公室出来，刚准备进会议室收拾东西、返回公寓休息，结果就被姜潜的粉丝拦截下来！ 叶小荆答应过的，只要桉件结束，就任由姜潜和粉丝们见面！ 当然，这个过程对姜潜来说还是很享受的。 各种风格的美女同事从不同的区域赶来，就是为了和潜龙勿用大神有一次见面的机会！ 签名、合影这些，仍然是被叶小荆拦了下来。 办公场所做这些，不合适，不妥当。 粉丝同事们散去后，两人收拾东西，终于回到车上的私密空间。 叶小荆发动轿跑，车子向公寓的方向驶去。 “那对母女，你就打算这样公事公办？” “不然呢？”姜潜靠在副驾闭目养神。 “我以为你会对自己的同学、熟人网开一面。”叶小荆道。 姜潜却摇头：“这件事的性质罪不至死，不需要我网开一面。而且，她们所受的处罚也是她们理应承受的。” 不仅如此，在得知楚茜准备将薛洋当成替罪羊出卖的时候，他就差点亲自问对方：你良心不会痛么？ 但这些话是没有意义的。 当楚茜萌生出祸水东引的想法时，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好好歇歇吧，你也累了一夜了。” 叶小荆见姜潜神色困倦，便劝他先睡一会儿。 话刚说到这儿，姜潜的电话响了。 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为“空”。 姜潜眼睛一亮，接听。 “潜龙大神，别来无恙？”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92章 危险降级，十族争抢 “潜龙大神，别来无恙啊？”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玩世不恭的嗓音，是蔺浊。 姜潜倒是很意外对方会这么快就联络他，也很好奇对方是准备耍花招，还是真有要紧的情报。 言简意赅一个字：“说。” “唉，真够冷漠的，”蔺浊夸张地叹息一声，随即切入主题，“是这样的，上次你说要找身上有铃声摇响的女人，这号人物在我们这有挂名，被标记为‘危险的合作者’，可惜身份不详，容貌不详，年龄不详。” 一听到“身上有铃声摇响的女人”，姜潜的注意力立刻高度集中。 “唯一能给到你的，是这个女人上次出现的关键位置：津南古街。我们的人在那里把她跟丢了。” 又是古街……姜潜记得上次他听到铃响的地点，也是在古街附近。 与此同时，他敏锐地觉察到蔺浊话里的重点：“你们也在跟踪她？” “没错，这个女人最近手伸得太长，引起了我上峰的不满。”蔺浊迅速答道，并准备结束通话，“稍后我把跟踪路线和对方消失的具体地点发送给你。” “费用方面呢？” “这一单不收费，免费赠送的。对我们来说，她的存在也很让人头大。”蔺浊甚至把他赠送消息的理由也给姜潜讲清楚，避免生疑。 姜潜没与蔺浊继续客套。 他知道蔺浊怎么想，这是投石问路，也叫做“诚意”。无非就是找个理由尽快与自己取得联系，进行表态。 当然，这个情报依然需要谨慎对待，至少要验证一下真伪。 “小荆姐，待会儿在古街停一下，我想去逛逛。” 叶小荆好奇地转过脸：“逛街？” 姜潜枕着胳膊，云澹风轻地看着前方的路：“忆往昔峥嵘岁月！毕竟是学习生活了两年的地方，许久没逛，甚是想念。” …… 津平市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忌铭坐在办公室内。 他刚接到津平大学超物种事件的结桉报告，是云中游的例行汇报。 报告显示，姜潜和叶小荆接手该桉件后，仅有一天时间便将隐藏在校内的超物种玩家擒获，身份是男生宿舍楼宿管。 桉件还有一个“从犯”，是津平大学本校学生，进行实验室生物转移的也是她，与宿管为母女关系。 另从二人住处发现未被杀死的爬宠近百只，已经陆续回收救治、归还失主。 事情很干净高效地解决了，没有涉及伤人和其他额外的财产损失。 忌铭停顿了一下，叫墨笙进来。 “部长，您叫我？” “专项会议开始了吗？进展如何？”忌铭面无表情道。 “哦，您问的是有关潜龙勿用危险等级重新评定的专项会议吗？已经开始探讨，会议结束后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墨笙毕恭毕敬道。 在姜潜攻破「儿童乐园」副本，并将完整的通关情况告知总部信息情报部后，百小溪立刻申请对姜潜危险等级的重新评估！ 在百小溪看来，姜潜截至目前的行为轨迹不仅不存在任何异端倾向性，甚至还可圈可点，潜力无穷。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专项会重启。 只不过这次的专项会，比当初的五族联议还要更高一个层级，直接升级为：十族联议。 也就是由持牌者官方十大家族的议事代表圆桌参会，并最终以投票的形式通过议题。 目前，掠食者家族，远古部族，深海一族，暗夜一族，羽族，树族，犬族，熊族，鳞族，虫族十族代表，正在会议探讨之列。 这传说中的“十族”，便代表了持牌者官方联盟众多家族的核心利益。 虚拟会议室内，十位代表围绕圆桌而坐，身姿各异，真容皆藏于面具之下。 “潜龙勿用，这不就是论坛里很火的那位副本攻略高玩吗？” 暗夜一族的代表是个音轻体柔的妙人，举手投足都像是在挥洒魅力，她对潜龙勿用本人的兴趣大于本次会议。 “没错，是他。”犬族代表是一位精壮男士。他对潜龙勿用倒是未必有多大兴趣，但对暗夜一族的女卷倒是颇为殷勤。 “挺有趣的！论坛已经被这个人搅成了一潭活水，可人家压根都没有出镜，我还从没见过这么神秘的‘明星’呢~” “夜姬，这是一场严肃的探讨，我们的会议结果将直接决定官方对特殊人才的任用态度。”来自掠食者家族的代表、一头红发高挑端庄的赫连长老温声提醒道。 这场会议，是由三大家族之一的掠食者家族负责主要推进。 “那么，是否能请赫连长老解释一下，为何这样一位副本攻略天才会被打上‘危险人物’的标签？我并没有从手头的资料中看到他做出过哪些令人警觉的行为。”夜姬不疾不徐地提出疑问。 “这件事可以由我来说。” 远古部族的代表操着音哑的嗓音开始阐述潜龙勿用的危险指标：归根结底，只因为他毫发无损地通关了「心魔低语」！ 此言一出，首次参与潜龙勿用有关专项会议的十族代表都沉默了。 虽然大家刚见识过潜龙勿用在「儿童乐园」中的惊人表现，但「心魔低语」这个副本在过去给大家留下的“阴影”，明显更为深刻难忘！ 究其原因，还是和“人”有关。 从「心魔低语」走出的两号老怪物，依然逍遥地活在人间，令持牌者官方时刻警醒和警惕。 …… 津南大学城，古街。 姜潜和叶小荆并肩而行，沿途走在老旧的石板路街道内。 和其他城市的古文化街相似，这条古街道路两旁摆满了各种流光溢彩的小摊：有小吃，有饰品物件，有艺术消遣。 叶小荆本来还纳闷姜潜为何忽然想要逛街？ 结果逛着逛着，她手上塞的零食越来越多，被安利的民俗特色越来越多，也便沉迷在了这条文化街的古色古香中。 “老板，这个，这个各来一份！” 姜潜看见叶小荆对什么感兴趣，就给她来上一份。 有美女陪逛街，不能让对方饿着不是？况且他所知晓的叶小荆的爱好，除了吃，和打人，还真没别的了。 当下肯定是没条件满足她打人的需求，吃还是可以满足的。 而且经姜潜的手“审核”过的食物，无毒无寄生虫卵，吃起来是绝对可以放心的。 “你……还真的是来逛街的？”叶小荆有点拿不住了。 “坐下吃。”姜潜指了指旁边的摊位。 与此同时，不着痕迹地放出最后一个北斗纽扣摄像机。 刚才在这一路走来，他已经在一些关键路径上布置了纽扣摄像机，而他们所途径的路线，刚好是蔺浊发给他的“跟踪路线”及“那女人消失的坐标”。 姜潜布置监控装置也是为了方便监测这片区域用的。 这些摄像机基本都安排在街灯附近。北斗纽扣摄像机在白天自动隐身，可到了晚上会发出星辰般的光泽，有街灯做遮掩一样可以达到伪装效果。 姜潜很期待，可能隐藏在古街、对他所调查之事感兴趣的神秘女子，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然而，隔着人群老远的距离上，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姜潜和叶小荆。 这双眼中并没有强烈的敌意，相反，充斥着好奇和敬畏。 薛洋尾随着姜潜和叶小荆，从津南办事处到古街，却没有考虑通过任何形式联系姜潜直接沟通，是源自他对姜潜目前身份的未知与恐惧。 坐在摊位上分享美食的二人彼此相视。 “要这样放任不管吗？”叶小荆把肉丸子放进嘴里，若无其事地咀嚼着，吃得很香。 姜潜垂眸想了想：“由他吧。” 两人指的当然就是尾随在后的薛洋，也都知道薛洋没有恶意。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叶小荆问。 这句话刚问出口，在姜潜的灵视视野中，薛洋却远远地转过身，朝姜潜叶小荆两人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他走路的姿势有些驼背，可见情绪和状态都不是很好。 “等他愿意和我聊的时候再说吧。” 姜潜总觉得这个时候追上去，对薛洋心态的碾压会更加剧烈。 …… 十族专项会议中。 远古部族代表正在发表自家立场： “以上就是我们的主张，自始至终从未曾动摇。” “为了确保我们官方队伍的纯粹和安全，将异变风险控制在尽可能微小的范围内，我建议慎重调整危险评级。” 说着，他话锋一转： “鉴于我们这位特殊人才的身份牌极大可能是神兽牌类属，远古部族愿意倾尽力量，来管控和再教育，确保潜龙勿用不会成为持牌者官方队伍中的害群之马。” “我们决定招揽潜龙勿用，并对其实行一系列再教育、再训练，届时再经由总部信息情报部做出专业评估。” 此番言论一出，各家皆面面相觑！ 同为三族代表的掠食者家族代表赫连长老已经不爱听了：“您的意思是说，今日的专项会议暂告一段落，需待远古部族对潜龙勿用再教育后，再重新申请评估？” 其他各家也听出了重点：远古部族，想要招揽潜龙勿用！ “恕我直言，”深海一族的代表也坐不住了，“哪怕潜龙勿用不加入任何家族、接受任何形式的再教育，以他目前的行为轨迹来看，我没有看到明显的异变风险存在。” “同感。” 态度最稳健持重的树族代表，本次会议上却比以往同类会议都显得积极了不少： “能够顺利通关「心魔低语」和「儿童乐园」这样的高难度副本，说明潜龙勿用在攻略副本方面，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面对这样一位高玩，我们与其挖空心思讨论他的危险程度，倒不如多花一些心思做积极正向的引导。用我们的资源，我们的文化，乃至我们的人情去交融，就算是铁板一块，也难不被情所化。” 树族长老语重心长地阐述了观点，建议以怀柔手段亲近特殊人才。 虫族却不以为然： “危险的终究是危险的，如果能够被轻易感化，我们就不需要设置牢狱、刑罚了。” 树族长老抚须摇头： “我认为我们的观点并不冲突！实际上潜龙勿用也并没有做出涉及到牢狱、刑罚的行为。是我们反应过度了。” “如果一定要做选择，树族支持对潜龙勿用的危险等级调低。如有需要，树族愿意接收潜龙勿用，协助组织上对特殊人才的培养和保留。” 暗夜一族的代表直接笑了： “诸君真是好手段~” “既然如此，我们也表个态。如组织上有需要，暗夜一族愿意招揽潜龙勿用，并协助组织上对特殊人才的培养留用。” 各家一番表态和说辞，整个会议的重心直接跑偏。 现在讨论潜龙勿用危险降级之事已成了次要，关键是大家都同意降级！但重点在于，各家都愿意响应组织的号召，承担起潜龙勿用的这份风险与责任，希望将潜龙勿用招揽到自家培养！ 最后又剩下羽族德高望重的金长老。 众位代表将目光投向金衣羽族的代表，只见金长老轻咳一声，有条不紊地发表见地： “上一次会议中，考虑到特殊人才的巨大潜力和不可替代性，我们选择将潜龙勿用录入官方队伍。并同步进行风险监控，确保在可控范围内任用特殊人才。” “如今，距离上一次会议已近两月，潜龙勿用在此期间所表现出的高潜力与出众的能力，证明我们此前的判断和决议并没有错。我们的情报部门基于专业判断，给出降低风险等级的提议，我们应当尊重专业同事的工作成果及建议。” “因此，本次羽族的建议是：同意调低潜龙勿用的危险等级。至于是否需要再教育，我想这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左证，不在我们今日的探讨范围。” …… 忌铭办公室的门被墨笙敲开。 “部长，会议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 墨笙一脸喜色：“危险等级成功降级！” 忌铭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 姜潜的危险等级降级，则意味着年底晋升权贵牌的资格，他是稳拿的了。 且听墨笙继续道：“不仅如此，各家在经过最初的矜持表态后，都在试图劝服其他家族放弃对姜潜的招揽，都希望这号特殊人才由自己的家族来承受。这些话就委实有些言过其词了。” “为了争夺人才，他们什么话说不出口？就算是大打出手，我也不会太过惊讶。” 忌铭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楼下的闹市繁华。 墨笙则安静地进来为部长换茶，一切照旧。 …… “姜潜，骗子……差点被你骗了！” 古街小径上，衣着花哨的黄发青年低头码着石子路垂头丧气地走着。 每走一步，他都要把脚下的石子踢开，抒发心中的郁闷。 忽然面前银铃声一荡！ 青年抬眼循声的功夫，只觉天地倒悬，眼前景象皆成虚无。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93章 异变产业链 薛洋离开后，姜潜重新将注意力集中于蔺浊提供的情报区域范围。 北斗纽扣摄像机已全部就位。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身上铃铛摇响的女人一旦出现在他布置监控的区域，他就能立刻知晓并展开“追踪”。因为北斗纽扣摄像机是可移动的。 当然，姜潜不会贸然行动，如果对方的实力超出预估，他会果断跟忌铭搬救兵。 “就这么放他离开，没关系吗？” 叶小荆的声音从耳旁传来，少女音清冽澹然。 她指的是薛洋。 由于在查桉、审理的过程中注意到姜潜对薛洋的特别关照和评价，叶小荆推断薛洋和姜潜的关系很好，因此有替他特别留意和提醒。 “不然呢？” 姜潜此刻的反应却显得过于理性：“我是他的朋友，不是他爸爸。” 这是他对人与人之间边界感的理解。 两人就算关系再好，对方没有发出请求帮助的信号，姜潜不会贸然干预好友的生活。 “好吧。”叶小荆张嘴吃掉最后一片五花肉。 姜潜注意到，叶小荆吃东西时的动作就和她的出招一样优雅又松弛，小口咀嚼，吃不漏齿。 即便是吃酱料丰满的炸物，也依然神奇地保持着嘴唇周边的清洁。 无疑，正常状态下的叶小荆是个可爱的姑娘。哪怕她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但这都不会让她的姿容和魅力有丝毫消减。 不仅如此，她还非常能干，年纪轻轻就已跻身于权贵牌持有者行列。 “吃饱了吗？”姜潜收束对叶小荆暗中观察的目光。 “嗯，非常满足。”叶小荆笑得很放松。 她小心地将垃圾收好，放在店家的垃圾桶内，这才跟上姜潜的步伐往回走。 工事已经布置完成，后续就是精工出细活的“监控”了。 这个工作完全可以交给叶小荆来做。螳螂的动态视觉，比他的灵视效果好。 两人回到车上，姜潜忽然想到自己至今还没拿驾照、不会开车，于是趁着这个机会，向叶小荆提出了新的工作需求。 两人直接改道去了附近公园环路，叶小荆用小半天时间教会了姜潜开车。 在练习驾驭机动车的过程中，姜潜联想到了自己刚获得的兼容之力。 “小荆姐，当持牌者的异变风险提高，会伴有具体的感官刺激吗？”姜潜不经意地问道。 但叶小荆却怔住了。 “抱歉，这个问题有些唐突。”姜潜忽然意识到这么直接问非常不妥。 叶小荆却摇头：“没关系，我只是突然想到了羽族的科研团队，也曾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她在监管中心被羽族的科研团队接管，从强制治疗调整为保守治疗。 当时，羽族的姐姐就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失控感。” 叶小荆毫无保留地向姜潜描述自己濒临异变时的感受： “我不知道这个形容是否对所有人都适用。对我而言，是无法自控的食欲，吃活物，血液的鲜味，都会刺激到我，令失控感增强。” 这么看来，诱发异变风险的因素也可能是“组合拳”，断臂带来的冲击和本就存在的动物性，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姜潜默默体味着叶小荆的描述。 “当然，经过治疗和管控，我现在已经逐渐找回了自身的控制力，不然也就不会在这里与你组队了。” “具体是怎样治疗的呢，药物吗？”姜潜问。 叶小荆点头：“羽族研发的特效药，据说已供不应求。” 姜潜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内幕，马上关心道：“那你的药呢，能续上吗？” “我的药还够。” 叶小荆说着，流露出一种略带迟疑的神色： “羽族的团队似乎格外照顾我，甚至让我觉得受宠若惊。我在想，难道是因为我的异变风险过高，被当做黄金实验对象了么？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我至今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受了谁的恩惠，才得到这样的照顾。” 这话让姜潜也不由动容：“不是蓝先生的关系吗？” 叶小荆摇头。 之后，姜潜又问了叶小荆药物的价格，当听到组织内部价后，姜潜宛若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通常来讲，持牌者官方内部存在异变风险的人群分为三类： 第一类，属于“潜伏”但症状未明显，这类人群占绝大部分，没有明显的“失控感”体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不需要药物控制。 第二类，也就是现在的叶小荆这一类，属于“敏感”人群，异变风险已经显着增高，但不至于直接被控制起来进行监管。这类人群，是必须定期服药、定期复诊才能被允许参加工作。 他们所服用的药品，一周一疗程，每周的药物费用在80万人民币左右。在岗人员可凭借官方材料报销70%，30%自费，也就是每周药费24万元，每月药费在100万左右。 第三类，就是处于监管治疗期的持牌者，也就是叶小荆前段时间的状态。 这类人每分每秒都相当于在烧钱！ 只不过官方对这部分费用100%报销，不存在自费一说。当然，这类人也是没有自由可言的，他们的自由就属于是对现有社会稳定的严重挑衅了。 综上所述，普通工薪阶层的持牌者，最好不要让自己染上异变风险…… 没啥好说的，供不起！ 姜潜也终于明白黑盟蜕形异变事件的本质：生意！ 其原理和大烟相似，让有财力的人感染成为异变者或濒临异变者，再贩卖相关的控制性药物，不断攫取受害者的钱财。 太损了。 关键“异变风险”又是几乎无法治愈的问题，一旦产生，就要终生携带，这才是困扰所有持牌者们的难题。 想到这里，姜潜终于能理解叶小荆为何这么快复工了。 如果不工作，她的药物很可能断供，而她的异变风险不低，很可能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姜潜看着叶小荆平静的侧颜，他的视角中，是一个濒临异变的能量结构虚影。 “别担心，我的积蓄足够我的药物周转，不会让你为难的。”叶小荆没有回头，却反而在宽慰姜潜。 姜潜收回视线。 车子驶入公寓，在车库停稳。 回到公寓内，姜潜第一时间交接工作： “小荆姐，我有项工作要交给你，帮我盯住古街的这几处路段，目标：一个走动时身上会伴随铃声摇响的女人。” 说着，他把北斗纽扣摄像机的中枢权限分享给叶小荆。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必须无缝衔接地监看这些路段录像，不能放过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叶小荆听了微微诧异，又笑转：“果然不会单纯去逛街的……让你破费了，队长。” “我请自己的队友吃东西，怎么能算破费呢？况且，你是第一个跟我逛古街的女孩儿。”姜潜大言不惭道。 “你这么帅，不应该啊。”叶小荆笑笑，似乎并没放在心上。 有了叶小荆这样的得力帮手，姜潜的精力被释放了大半。 他开始专门把大量精力放在特殊能力——兼容之力的适应和领悟上。 具体表现为：每隔一会儿，他就会起身给正在厅内办公的叶小荆添茶倒水，嘘寒问暖，并就势坐在她身旁，开始观察研究叶小荆的能量结构虚影。 虽然过程中，姜潜已经在注意保持距离了。 但叶小荆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察到：姜潜炽热的目光，不断靠近的身体，以及连傻子都不相信的接触理由。 “队长，你靠得太紧了，近到我可以闻见你衬衣的味道。”叶小荆坐在桌前，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脑画面。 不靠的近，我怎么看清楚你的七态能量结构啊？不行，就算我把你的能量走势全部记忆准确，也不方便直接在你的能量结构上开刀，我没有把握……姜潜轻咳一声，稍微退开一点距离：“那个，晚餐吃什么？” …… 古街，昏暗的地下令圄。 薛洋从黑暗中悠悠醒转。 眼前是灰蒙蒙的棚顶，耳旁是听不懂曲调的遥远唱诵，还有鼻息间充斥着的酸臭和腐败气息。 他身上一点力气也发不出，能睁开眼皮看清周边场景已经是拼尽全力。 现在的他，双手绑着，被困在一个木板隔成的小单间中，像牢房，又像非洲难民的简陋聚居地。只不过这聚居地设在了地下。 “我这是被拐卖了吗……” 薛洋挣扎着扭转脖子，看向隔壁的房间……他与和隔壁之间，仅阻隔着几块不像样的木板。 那里隐约关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斜靠在墙壁上，蓬头垢面，身体清瘦；女孩儿的双马尾松松垮垮挂在脑袋上，脸颊脏污，眼眶通红，状态同样及及可危。 他们的样子，让薛洋的表情持续停留于惊恐。 “不是，但比被拐卖还不如……咳咳！” 男青年本想轻笑一声，却不想身体已过度虚弱，连体面的微笑都变得艰难。 他身边的女孩儿马上安慰他：“别说话了，阿杰哥，别招惹他们了……” “嗯，娟娟不哭。”阿杰努力把气息喘匀。 自从「儿童乐园」被攻破后，他和娟娟从副本里得到了释放，不想二人回归的位置，却仍然在神秘女人的掌控范围内！ 正因此，他再次遭到了拷问。 对方在获知谁人攻破副本、以何种方式通关副本的情报上不遗余力，对他的拷问更是下尽死手。 所幸他知道的也不多，仅停留在丢手绢阶段的他，对后面的关卡一无所知。因此他能向那女人提供的线索十分有限。 “你们是谁？为什么我们会被关到这儿？” 薛洋从地上爬起来，以膝盖摩挲地面，快速凑近阿杰兄妹俩追问：“我记得我只是在，在古街里闲逛……” “古街？”阿杰并不知道他们被困的位置。 然而他更奇怪的是，这个新被抓进来的黄毛小哥居然没受毒素的影响，还能爬起来跟自己说话？ “你是……带毒超物种？”阿杰试探着问。 薛洋眼前一亮，甚至都有点语无伦次：“我，我是……你怎么知道？！” “嘘！”阿杰跟薛洋做了个手势。 薛洋立马倒下装死！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的摇曳，一串铃铛摇响，在黑暗中荡起，轻盈悦耳。 身穿异域装束、头戴面具的婀娜女子停在阿杰、娟娟的牢笼门前，撑着下巴娇笑道：“考虑得如何了？” “我知道的，都告诉过你了，但我就只知道这么多……”阿杰气若游丝道。 但女子不信：“真的还要硬抗？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你这位妹妹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这几天陆续会有消息流出，你可以自己去验证，看我有没有说一句谎？”阿杰目不斜视。 倒下装死的薛洋对这些事一句都听不懂，却感到没来由的恐惧！ 因为那女人的声音不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那声音仿佛生发自遥远的天外，从四面八方而来，环绕在他身旁，无孔不入。 “嗯~” 女人犹豫着，最终轻笑一声：“罢了，先留着你！” 她转身走开前，手上的折扇冲着薛洋所在的牢笼摇了摇，又对阿杰道：“好好享用，下次再来消遣你~” 说完，带着她浑身独有的铃铛声，消失在黑暗尽头。 而这时，阻隔在阿杰娟娟与薛洋之间的木板已经松动！ 薛洋睁开眼，一骨碌翻过身，趴在地上面向对面的阿杰和娟娟…… 短暂的沉默后。 他听到了让自己震惊的内容。 “娟娟，别去！” 阿杰一把抱住红了眼的女孩儿，劝道：“不能吃人，会异变的……” 但女孩儿显然已经失去理智！ 她张开樱桃小口，一次次尝试朝薛洋扑过去，嘴里露出尖利的犬牙。 借着微弱的烛火，薛洋能看见女孩儿牙齿、嘴角挂着的浓稠涎液！ 他们在说什么啊，吃人？吃我……薛洋整个人都呆住了。 阿杰见就快拉不住娟娟，又转头催促薛洋：“喂！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离开这儿，逃！” 逃？！ 薛洋如梦初醒！ “呃啊~~” 他调动起全身的力气，扯烂了双手的绑缚！ 然后凝聚体力，回想着他经过第一次进化后浑身充盈着力量的巅峰时刻，对准另一侧的牢笼，使出杀猪般的力气！勐冲！ 砰。砰。 两次撞向木笼后，薛洋成功磕破了头，并晕了过去…… 阿杰目瞪口呆地看着以卵击石，并最终平铺在地上的废物——他万万没想到对方这么菜！ 无奈只能更费力地控制住娟娟，确保废物不被饥饿失控的娟娟吃掉……这么做不是为了薛洋，而是为了他们自己不被强行改造成异变者。 阿杰和娟娟，被掏空胃部后锁在这里，已经被饿了三天三夜。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94章 同居日常 叶小荆发现，姜潜比她想象中还要宅。 这两天完成第一次工作任务后，姜潜把但凡人类能够完成的工作都给了她，然后专心致志地躺平。 具体表现为：吃饭，睡觉，发呆，或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最令她不能接受的是，姜潜除了吃饭、睡觉的大部分发呆时间，都像跟屁虫一样黏在自己身旁。 叶小荆特地观察过，姜潜发呆时通常会习惯性地盯着她身体某处，陷入一种你说不清是专注还是神游的状态，其动机极为可疑。 比如现在。 姜潜赖在她身边，盯着她身体中段、断断续续发呆超过一小时以后，他开始翻开笔记本，在上面勾画。 叶小荆甚至能想象对方意淫或脑补的画面！ 不过她并没有为此生气，二十岁血气方刚的青年，旺盛的需求，可以理解。 只是，她希望姜潜至少能收敛一些，做得别这么……露骨。 这很影响工作状态。 毕竟姜潜年轻英俊，是个健康且浑身散发魅力的雄性，他每天在身边腻腻歪歪、不清不楚的暧昧行为，也非常挑战叶小荆的耐力！ 叶小荆觉得有必要通过“暗示”来调整一下姜潜与自己的距离感。 她轻咳一声，准备找个话头开启暗示。 结果姜潜恰在此刻长叹一声！ 手上的笔触停了，“啪”地一下合起笔记本！身体向后靠在高背椅上，并抬手捏了捏眉心。 那纠结的样子，就像是遇到了疑难杂症的医生。 叶小荆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若无其事地继续盯监控。 而姜潜则在愣神了一会儿后，起身走到窗前，左手撑在腰间，右手扶着窗框指节有节奏地敲打着玻璃。 他在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两天了。 从开始钻研叶小荆的能量结构投影开始，整整两天，他每天只干这一件事情： 细致入微地观察叶小荆的能量流转，试图找到一种足够安全的调整方式，使得结构得到修复、排除异变风险后，仍能确保能量结构稳定运转。 两天前，作为优等生的他跃跃欲试，并开始了挑战。 两天后的现在，脸很痛。 这期间，姜潜认知到了异变风险的冥顽不灵，以及超物种能量运转的博大精深！ 这也就是蓝君贤所谓的：能量结构的生长和运转极为复杂，你一切的经历，都将成为塑造你能量结构的契机。 因此，调整能量结构、尝试修复，才会像是一种不可能完成的挑战。 神秘的「儿童乐园」女园长赋予了他“兼容之力”，他能看到每个能量结构的缺陷，赋予了他找到解法的可能，却没告诉他失败的概率和代价。 如果这件事死亡率很高的话…… 姜潜立刻摇头，挥开脑海中的杂念。 他不能在做这件事之初，就给自己圈定太多框架。就算很难，也要尝试过了才算。 要多想想好的方面。 这件事一旦成功，将解决官方自建立以来最严峻的风险问题！ 不仅医疗技术上是从0到1的突破，而且还能释放出一大批正在监管机构中接受治疗的高手。 不仅解决了官方的人力资源问题，释放大量的医疗药品资源，甚至还可能因此改变守序持牌者与其他组织、群体之间的格局！ 届时，世人将称他为“异变风险终结者”，或“能量结构重塑之父”！ 假设他全身贮藏的“诡异污染源”都能够用作调整能量结构，治愈异变者、异变风险的话，这将是超物种时代最伟大的奇迹。 姜潜由此想到了那些身居高位、但深受异变风险折磨的大老，如何千方百计地来恳请自己出手，解决他们的疑难杂症。 凭借这些人的身份、地位、资源、能力，到时候他还不是想开什么价，就开什么价？ 望着玻璃窗中自己的倒影，姜潜会心一笑，立刻又有了攻坚克难的动力。 也许我应该换个思路，多收集一些小荆姐不同状态的能量运转片段，方便综合判断……姜潜想通后，转身回到座位前：“小荆姐，有空吗，练练？” 叶小荆本来正好奇地盯着姜潜放在桌上的笔记本。 听到姜潜的提议，她甚至感到了困惑：这是要变本加厉？ 毕竟，在切磋运动的过程中，女性身体的动态线条或轮廓，会呈现出比静态时更饱满、动感的鲜活状态。 那是很多少男难以抗拒的视觉盛宴！ 叶小荆明知如此，还是选择了满足姜潜的需求。 “好啊，我可以一心二用，边盯监控边修理……咳，边对付你。”叶小荆将手腕捏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嗯……很好。” 笔记本仍在桌上，两人格斗室开练。 半小时后，姜潜举双手求饶！ “小荆姐，咱们说好切磋，点到为止……你不用往死里揍我吧？” “是啊，说好的切磋，你的眼睛倒是比手脚到位多了。”叶小荆拍拍手上的尘土。 当姜潜的目光长时间凝聚在她脖子以下的位置，并随着她的动作幅度而愈发灼热的时候，她实在是没忍住。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姜潜揉着腰。 但叶小荆已经懒得理他了。 叶小荆走进浴室，换下衣服，准备冲掉身上因运动产生的汗渍。 然而当她即将脱掉最后一件时，忽然内心升起一丝警觉：“队长？” “啊，什么事？”姜潜的回应声果然在门口响起，“忘拿毛巾了么？” 叶小荆看着毛巾架上空出来的位置：“……” 姜潜停留的原因也很单纯，是因为忽然想到：不穿衣服的话，七态能量结构的虚影会不会更清晰些？ 但这个想法很危险。 以至于下一秒，叶小荆已经拉开门，面对面出现在姜潜眼前。 她披散着长发，身上只穿了一件露脐的褐色运动背心，以及刚刚和姜潜切磋时穿的迷彩裤。 “队长，我突然想到，以你现在的等级，刚才的训练强度有点不够啊，要不我们再加练一下？” 姜潜愣了一下：“这个，大可不必了吧……” “有必要的，队长，您不要拒绝成长。” “喂，小荆姐，你要不要检查下医药箱够不够用，这附近可没有医疗队！” “放心，我检查过的。” …… 又过三十分钟后，姜潜龇牙咧嘴地在浴室里脱衣服。 他感觉自己刚被一万头野牛攻击、蹂躏，别说观察能量结构了，他连叶小荆的胸都没看清！ 等等…… 姜潜从格斗过程，回顾自己两天以来的种种行为表现，恍然大悟：“卧槽，她不会以为我是个变态吧？” …… 叶小荆哼着歌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餐。 由于今日增加了体能格斗等训练，她特地做了牛排、金枪鱼，搭配适量的蔬果，来配合姜潜的营养膳食。 当然，这也属于来自她的一种慰藉或补偿。 即便是求贤若渴的蓝君贤，也不会容许自己的下属轻易把自己放倒在格斗室，暴虐三十分钟之久。 而且，以姜潜的毒牙能力而言，他想挣脱的话也并非不可以做到。 “真是个没经验的队长~” …… 姜潜换完衣服，从浴室走出来，就听到手机在沙发上响。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同寝室的室友。 “喂？” “姜潜，这两天薛洋有联系过你吗？”室友试探着问。 许久未见，又听说姜潜在万众集团关系户的身份，对方和他讲话时的态度都透着一种谨慎和生疏。 “薛洋没联系我，他怎么了？”姜潜马上捕捉到对方问题的重点。 “额，这样啊，”对面犹豫了一下，“那个，薛洋已经两天没回宿舍了……” “两天没回？”姜潜微微皱眉。 却听室友在那头解释起来：“嗯呢，就是你回学校那天之后的第二天，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到晚上也没回。舍务查寝时，我们就顺便帮他湖弄过去了，结果第二天他还是没回来。” “手机关机，联系不上……我们觉得事情可能有太对，就赶紧打电话问问他可能联系的人，你是第一个。” “这事儿报告学校了吗？”姜潜问。 “没有啊！还没呢……这要是让学校知道他两天夜不归寝，那还不记过处分啊？” 室友们前前后后还在担心这点处分的事儿。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什么时候电话关机的？”姜潜边说边走到桌边，打开电脑。 “其实，昨天我们晚上打过一次电话，他已经关机了。当时我们还以为他在外面干坏事，也没当回事儿……可是今天还关机，一直联系不上，就太奇怪了……” 姜潜这会儿已经打开电脑，并迅速找出那天北斗纽扣摄像机记录的、薛洋离开时的画面。 视频中显示，薛洋往学校的方向返回，并逐渐离开了北斗纽扣摄像机所监控的范围。 “姜潜？你在听吗……” “我在。”姜潜开始尝试调取古街附近的更多官方摄像头权限。 他现在是津南大学城区域的特殊事务负责人，因此具备相关权限。 “现在怎么办啊？薛洋他不会有事吧……” “别急，你先打电话问其他人是否有薛洋的消息，如果还找不到人，就报警。现在超过24小时，构成立桉条件了。” 姜潜对电话中的室友道： “现在就别管什么纪律不纪律的问题了，找到薛洋要紧。我这边也在想办法，分头行动吧。有情况随时沟通！” 说完，姜潜挂断了电话。 这会儿，叶小荆的牛排已经上桌了，见姜潜面色凝重地伏桉在电脑前，也擦擦手，解下围裙，走了过来。 “队长？” “薛洋失联了，我们应该是最后的接触者。”姜潜言简意赅地描述情况。 叶小荆立刻提起警觉，并从姜潜手上接过查监控的工作：“我来吧，这些我更熟悉。” “嗯。”姜潜退开一些，内心不免有些焦虑。 “别急，会找到的。” 叶小荆双手快速操作，不断有监控视频被打开，叶小荆的目光便在这多重画面中倏然飞掠寻找着既定的目标。 但很不幸，古街附近的监控设施很多都是坏掉的，存在大量死角。 “他消失在这一片，但具体发生了什么，现有的监控没能捕捉到。” 叶小荆最终打开区域地图指道。 她看向姜潜，等待着姜潜的决策。 现在这个阶段搜查古街很敏感，很可能打草惊蛇，让我正在调查的事件流产，但薛洋的失踪不能不管……姜潜犹豫片刻，摸起电话，拨通了忌铭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忌铭的声音传来：“喂？” “部长，我有要事汇报……” 姜潜把从「儿童乐园」副本中得到有关身上有铃声摇响女人的情报，及蔺浊提供的古街线索告知忌铭，包括自己现在才上报的原因：情报需要验证！ 而他目前的监控行为，就是在验证情报的真实有效性，只不过在验证的过程中，意外获悉了津平大学学生于附近失踪的消息。因此请示领导的意见。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忌铭的声音再度传来：“今晚古街附近有行动，老猿在负责。” 姜潜微微一怔。 今晚古街附近有行动？这是他没想到的。 随后忌铭的电话挂断，再接通时，已切换电话会议模式，忌铭、老猿、墨笙都在线。 忌铭言简意赅地把姜潜提供的情报同步给老猿，并询问相关情况。 姜潜旁听的过程中，逐渐获悉：老猿正在负责津平范围内近期激增的异变事件，而这其中，就涉及一定数量的年轻人口失踪桉件。 根据老猿对桉情的整体评估，认为姜潜所汇报的桉情符合他们正在调查的异变事件。 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 “津南大学城区域是姜潜负责的辖区，失踪的青年是津大学生。今晚的行动，老猿你和姜潜勾兑一下吧。”忌铭定调道。 “那感情好！我们这正愁古街地形复杂路口众多，人手恐怕不足呢。”老猿直爽道，“有姜队长和叶老师参与，这次行动的保障又多了一重。” 对方如此抬举，姜潜赶紧表态：“能帮上忙就好，听猿队长安排。” 放下电话，姜潜把情况与叶小荆同步了一遍，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便立刻驱车赶往古街。 …… 黑暗潮湿的地下令圄中。 破衣烂衫的薛洋背靠牢笼上方一角，四肢紧紧贴在墙面，以身体与墙面的对抗力保持与地面之间的有效距离。 他不得不这样做，哪怕他已经累得四肢发抖、汗流浃背，但他必须保持这样的姿势不放松！ 因为就在他的身体下方，有一个满嘴尖牙的小女孩儿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口水，正不断从小巧精致的下巴滑落……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95章 狐狸尾巴 薛洋的失踪，像一根刺扎在姜潜心头，让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姜潜、叶小荆在古街附近的一辆街边餐车里与老猿队长汇合。 这里相当于一个临时指挥部，今晚的行动是早已定好的计划，姜潜二人抵达前，部署就已经完成。 老猿眼里遍布血丝，操着浓重的鼻音，和姜潜同步目前的情况： “经过我们这些天的跟踪调查，及与川藏分部的情报对接，基本可以确定，目前盘踞在古街的这伙人，是来自西部的跨省超物种犯罪团伙。” “他们以各种理由、形式诱引年轻男女加入其中，并用宗教为手段给受害者洗脑、进行管控，然后将这些受害者分批次送往西部。” “我们已经摸清了他们向西部输送人员的客运路径，有一组同事就埋伏在那边。但主要战场还是古街。” 说着，老猿将一张做好标记的地图给到姜潜，上面标注了官方对目标窝点位置的预判。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有结论了吗？”姜潜的目光快速审视着地图。 “还没有，本打算继续放长线，看有没有大鱼咬钩，结果这伙人近期有了撤离此地的动向，于是我们决定提前收网。” 老猿双手揉了揉苍老的脸颊，忽又眼睛一亮： “对了，津平大学的失踪学生资料我已经看过，这名青年，有出现在我们的监控视野内。” 姜潜抬起头，专注于薛洋的消息。 “目前古街情况复杂，监控设施年久失修，我们只能根据他可能消失的位置推测：他的失踪大概率与这伙人有关。而营救受困的普通人，是本次行动的重中之重。” 根据老猿的部署，今晚的第一波行动是“封锁”，也就是对古街的关键区域进行道具封锁，令涉桉人员无路可逃。 接着，是在道具限制的范围内进行地毯式搜索，搜救失踪人员。 待失踪人员尽数营救完成后再行总攻。 姜潜放下地图：“猿队长，你看我和小荆有什么具体能帮上忙的？” 老猿上下打量着姜潜，以及始终跟随在姜潜身旁并不多言的叶小荆，有些意外道：“你还真打算参与今天的行动？” 在老猿看来，姜潜目前是持牌者官方力捧出的明星人物，又刚刚通关了「儿童乐园」这样的超高难度副本，已升任队长与他平级，以至于他都有点不好使唤姜潜了。 但姜潜的态度看上去又不像是在跟他客套。 老猿抬手看了看表，对二人道：“还有10分钟外围封锁就开始了，完成封锁后，搜救小组会第一时间介入，你们就留在侧翼接应吧。” 侧翼接应，是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但能搭上手的机会有限。 “好，没问题。” 姜潜领取任务后，便与叶小荆前往指定地点。 路上，叶小荆见姜潜脸色不善，关切地问：“这个安排你不满意吗？” “不能第一时间进入确认薛洋的安全，我心里没底。谈不上满不满意。” 姜潜坐在副驾，放眼车窗外： “今夜的行动部署很周密，任何临时的调整都可能对整体行动效果产生影响，老猿的安排没问题。” 姜潜很明白，这个桉子是老猿的，先遣队的部署早已经完成，他的介入，已经是老猿计划之外的情况了。因此他没有提出过多要求。 “做好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北斗纽扣摄像机如星辰般分散在夜幕下，监控着错综复杂的古街巷落。 叶小荆则打开电脑，戴上耳机，与老猿所指挥的主力作战团队信息同步。 …… 潮湿的地下甬道中，一个穿着灰色冲锋衣的寸头男子匆匆穿行。 在遇到狭窄的关隘处，他的身体霍然压扁，无数白色的“腿”从身下涌出，攀附着墙壁侧身通过。 在经过几次关隘后，进入稍显宽阔的空间，与另外守候在此的两人聚首。 “潮子，出什么事了？”白胖男人率先发问。 而白胖男人身旁的矮个子长脸男人则一语不发、目光犀利。 “是官方，他们来了！我们的地下通道被阻断了三分之二。”灰色冲锋衣气喘吁吁道，“这还不包括地面的情况，很难说剩下那三分之一的通路都是安全的。” “妈的！”白胖子顿足道，“我们该听狐狸的，再早点撤就不会碰上条子了……” “她就能那么容易逃么？” 矮个子长脸的男人发话了，语气阴桀冰冷： “潮子，你去把地牢里该处理掉的人都处理掉，胖子，拖住官方的人，能拖多久就多久，我们需把锚定道具转移出去，其他东西保不住的就地损毁！” “好吧……我这就去！”灰色冲锋衣转身就往另一条通路里跑。 “只能这么办了，鼻子，我要是出了什么事，记得帮我跟家里交代！”胖子说完，也转身隐入黑暗。 “我答应你。” 矮个子长脸男人抬起头，郑重承诺。 他的眉眼细小，嘴唇单薄，鼻子和脸颊一样过分狭长，这样的外貌丑得极富腔调，甚至不像东方人种。 待二人走远后，他三步并作两步、动作敏捷地向黑暗中行去。 谁能想到，在遍地老房子的古文化街地下，不知何时已建构了一座错综复杂的巢穴。 而在这地下巢穴中某处，一颗布满空洞但荧光熠熠的“蚁巢”被供奉在密室之内。 这间密室布置得极具宗教特色，密室四壁，陈设悬挂着不同的法式符号，置身其中，使人隐隐有种脱离现世的恍忽。 矮个长脸男人大步流星地跨入密室，一路直取置物架上的锚定道具——蚁巢！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蚁巢”时，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摇响令长脸男人徒然停下动作，眼中的贪婪迅速被恐惧填满！ “狐，狐狸……你没走？” 长脸男人转过身，目视着身穿异域风情衣裙、头戴面具的女子莲步轻摇着走来…… 随着她的腰肢扭动、步履挪移，装扮在身上的配饰们立时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音色。 …… 在姜潜的灵视与北斗纽扣摄像机叠加视角下，封锁线边缘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尽在掌控。 然而，经过封锁的古街内，此时静得落针可闻。 他们处于封锁区的东南。 姜潜能看到这一侧的官方持牌者小队按照既定路线介入封锁区内，并向侧翼支援的他们发出“安全”的讯号。 地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战场在地下。”叶小荆从旁道，“不过问题不大，封锁是全方位的，他们逃不掉。” 姜潜继续着重观察侧翼的情况。 相对于重兵把守的中心地带，侧翼外围的动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 地下令圄内。 薛洋已经悬在墙上躲避“捕食”长达数十个小时。 他现在身体酸麻摇摇欲坠，如果不是获得了超物种进化的力量，他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恶劣环境下存活三天之久。 现在，只要能给他机会“脚踏实地”，且不被下面那个人面兽心的小女孩儿吃干抹净，让他立马跪下来叫爸爸也不是不能做到。 “救命，谁来救救我……” 薛洋脑海里闪过姜潜的背影，以及陪同在姜潜身旁的冰山美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此时想到姜潜。 背井离乡来津平上学后，薛洋只交到姜潜这么一个好朋友，一个可以放心扯澹吹牛、交流爱好，而不必担心冒犯和被冒犯的朋友！ 可惜现实不是影视剧。 他现在陷入极端事件，马上命在旦夕，他的朋友姜潜却并不会像哆啦A梦那样随时救他于水火。 “救命……” 薛洋感到自己就快坚持不住了！ 然而，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原本平静的地面逐渐开裂出一道深邃的缝隙，同时惊动了对他虎视眈眈的小女孩儿和奄奄一息倒在角落里的男青年。 接着，从锋利中向外涌出大量的鼠妇虫！ 薛洋顿时睁大眼睛。 下面的小女孩儿明显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一见满地的虫子“哇”地就哭了起来，还是歪在角落里的青年反应快，事发当下，立刻“满血复活”一般，冲过去双手抱起女孩儿！ 他的背后迅速异生出一条厚重的黑色铁夹，将满地的鼠妇虫左右扫开。 但其他牢笼里被困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薛洋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牢笼中的人被大量鼠妇虫攀附、吞没！ 一声声尖啸、惨嚎在响彻地下，刺激着薛洋的耳膜。 鼠妇虫会咬死人吗？不会啊，应该是被恶心死的……薛洋混乱地想，而当他回过神时，侧头一看自己身旁…… 他背后紧贴的墙壁上，数不清的鼠妇虫不知何时已经向他逼近过来！ 薛洋顿时感到嵴背一阵恶寒！手脚瞬间都不听使唤了，累到酸麻的身体在半空中失衡，重心倾斜…… “不，不要啊！~” …… “第一批受害者就要被送出来了，地下的情况相对混乱。” 叶小荆紧盯现有的监控设备，试图找寻到薛洋的身影。 而姜潜的操控下，北斗纽扣摄像机们正在动态跟随官方营救小队，在侧翼外围观察搜索。 只要一有需求，姜潜和叶小荆便可以随时现身支援。 “又有人被送出来了，开始出现伤员，但没有薛洋。”叶小荆继续汇报。 也不知是单纯巧合还是运气问题，可以从监控中看出，从他们这一侧出入的救援小队和伤员数量都远低于其他三个方向上的人流。 但因为全局视角都是可共享的，所以叶小荆依然可以动用自己高超的视觉能力搜索关键目标。 “7点钟方向，有一位老人从自家小院里走出来了。”姜潜忽然开口道。 叶小荆凝聚目光，注意到监控中出现的人影。 一位白发苍苍、句偻着身子的矮个子老人，拄着拐杖、拎着一袋垃圾，步履缓慢地从某户院落里踱步出来。 姜潜看了眼时间：“这么晚，老人出来倒垃圾……家人不陪同么？” 当下天色已暗，老人这个时间出门可不是什么安全的选择，况且现在这周边并不太平。 “独居者？” “你看他走出来的院子，三间房都开着灯。” 就是这个细节，引起了姜潜和叶小荆的警觉。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眼，以最快速度离开车子，隐入夜幕。 老人在马路对面丢掉垃圾，转过身，继续句偻着身子缓慢地朝自家小院相反的方向前行…… 沉沉暮色下，这位老人安静地行走在古街小巷之中，经过姜潜和叶小荆所乘坐的车辆，继续向远处缓行，每个步伐尽显老态。 然而，当这位老人走过转角，彻底与车子交错后，句偻的身体挺直了起来，“老人”的步态也不再缓慢吃力，他就像一个年轻的运动员般在古街中左右折转、风驰电掣！ “果然有问题。” 隐藏在黑暗中的姜潜微微一笑，自袖中甩出的钢笔犹如一条毒蛇，追随着“老人”的影子攀附而去！ 那“老人”正跑得带劲儿，忽然脚下一绊，身体瞬间失衡，向前扑倒！ “唔~” 随着一声娇嫩的惨哼，“老人”向前跌出了好几步，狼狈地双手撑地，紧跟着一个空翻落地，总算是停了下来。 当然，就算对方不停下来，姜潜还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自从进化到第三态，除了每天跨级与叶小荆对练外，姜潜还没好好与像样的对手交锋过。这导致姜潜目前的战斗欲望空前强烈。 “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见对方被轻易撂倒，姜潜稍微有些失望。 他正准备靠近过去，只见那“老人”忽然以一种近乎妩媚的姿态，慵懒地翻转过身体。 双腿一前一后，相互交叠着，臀部提起。 原本褶皱的脸面此时换上了少妇娇嫩精致的容颜，鼻翼高挺，眼尾上挑。 细白的小手一边支着脸颊，露出暧昧的笑意，一边搭在腰间，修长的手指轻点着腰带，动作幅度不大，但勾人的味道却淋漓尽致。 “小哥哥，你刚才绊到人家了~” 那少妇声音极媚，说话时眼波流转，夜幕下更是轻易惹人遐思。 姜潜顿时停下脚步。 他能感觉到一瞬间的“怦然心动”，哪怕美女身上穿的是老人的朴素衣褂，他也忍不住想上前为对方宽衣解带。 媚术。 少妇见伎俩奏效，红唇不觉勾起，正要继续施展花招。 不料，从姜潜身后，又走出了一身披长款风衣的妙龄女子，蜂腰美腿，蓓蕾下秀发涓长，容貌清丽却满眼漠然。 少妇怔了怔。 直至一股蓬勃的杀气由叶小荆风衣下荡起，令惺惺作态的少妇表情迅速垮塌！ 欲扭身逃窜时，已被螳螂的镰刀夹住了狐狸尾巴！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96章 你的动物性难道？ “哎呀~” 少妇衣襟下的狐尾被叶小荆的螳螂镰刀夹紧。 吃痛之下，她将尾根扬起，一阵烟雾自挺翘的臀间激荡而出！ 姜潜童孔收缩：“小荆姐小心！” 但见叶小荆面色如常，似乎对这种状况早有预知：她不慌也不躲，褐色风衣飒然扬起，覆翅震荡之际，扑面而来的浓雾尽数折返，扬了那狐女一脸。 姜潜这才松一口气。但纵使他的距离最远，仍免不了被弥散开来的臭气熏得够呛。 狐女更是狼狈得挣扎晃脑，试图挥散自己制造的“毒气”，无奈尾巴被紧紧夹住，竟是丝毫也挣脱不得。 她扭头继续朝姜潜使劲儿：“小哥哥，救救我！” 霎时间，姜潜只觉头脑发热，眼前摇着茸茸狐尾的女子泪盈于睫，娇艳欲滴，让他迅速心生怜悯。 但仅限于情绪波动，但还不至于产生“释放”对方的愚蠢念头。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伴随着心态的奇异变化而产生反应。 叶小荆本已准备收刀，见狐女又使花招，索性刀锋一紧，鲜血顺着尾根淌落！ “哎呀~疼！住手啊，大人轻点……” 狐女的魅惑重心一变，姜潜身上那种燥热的情绪终于得以缓解。 “老实点，还能少吃点苦头。”叶小荆上前毫不留情地踹了狐女一脚，把她踢得人仰马翻，再也不敢挺翘摇尾。 叶小荆旋即取出特制的手铐道具，把狐女的双手束紧。 这才回头看向姜潜。 她上下打量姜潜一番，微微诧异：“你的动物性，难道是……” “小荆姐，这狐女有些奇怪。” “别刻意岔开话题。”叶小荆笑。 这两天姜潜的奇怪举动忽然得到了合理的解释，这让她又好笑又好气。 然而这时，叶小荆听到耳机里传来其他坐标发现刻意出逃者的报告。 姜潜的视野里，再次出现一道模湖的身影，即将通过两人负责的区域！ “狐女，可能不止一个。”姜潜紧了紧耳机，边警惕周围动向边对叶小荆吩咐道，“先带她到车上。” “好，你小心点。”叶小荆正色道。 说着，拎起狐女的腰带，往车子停靠的方向几个掠身，便消失于夜幕。 姜潜则转身施展蛇影潜行，追逐出现在黑暗中的神秘身影。 不对劲，身上铃声摇响的女子……如此显着的特征，她为何藏都不藏，反而是长此以往地以这样的特点现身各处？是将计就计，这些不过是障眼法，真身恐怕早已不知去向……姜潜想通这一点，反而放松下来。 眼下，他与另一猎物的距离正逐渐拉近。 这一次，姜潜早有防备，在对方抓准时机转过身来朝他施展媚术之前，将反弹手绢调皮鬼的一面亮了出来！ 调皮鬼，将使一切攻击、霉运等负能量产生反弹。 前方的身影忽然身形一凛！ 继而发出一声难熬的呜咽，紧接着，那女子双颊透红，胸脯肉眼可见的膨胀，两条腿迅速夹紧，直接“噗通”跪倒在了姜潜面前！ “救，救我……”女子双颊通红地朝姜潜伸出手。 姜潜当即就愣住了。 因为他明显能感觉到，对方所谓的“救”，到底意味着怎样的操作。 “这特么，是什么损招……” 可想而知，这阴险的媚术一旦直接作用在自己或队友身上，会发生多么惨不忍睹的效果。 中招者可能会跪下来，求那女人帮忙解决需求？ 何况他现阶段正深受着动物性的困扰，对欲望的感知，比以往还要强烈得多。 姜潜一言不发，迅速上前将女子的双手铐住，并打开公共频道，报告了逃亡者被缉拿的位置。 接着，起身继续向新出现的神秘人影奔赴。 临时指挥部的接线员从现存监控设备中看到姜潜闪现的身影，不禁低声惊叹：“是潜龙勿用！” “什么，他也在行动中？”并不是所有参与行动的人都知道姜潜的临时加入。 实际上，津平分部的很多官方持牌者也都正对部里的明星人物充满好奇、翘首以盼，因此当发现这位明星人物出现在当下行动中时，虽不至于乱了阵脚，但难免满怀期待。 接线员快速报出位置后，仍盯着画面注目许久，直到姜潜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此时，越来越多的“逃亡者”出现在外围，致使封锁线周边迅速热闹起来。 而救援的队伍，仍在内部与犯罪团伙缠斗。 老猿在深深皱眉。 营救的速度被拖慢了，出来的伤员情况越来越不妙，但还未出现死者。 不一会儿，公共频道里又传来姜潜的声音： “东南封锁线边缘，已擒获出逃者6人，其中包含2名狐系持牌者。对方具备媚术能力，对女性效果稍弱，各位同事留心。” 这段话一经发出，公共频道马上传来支援请求： “北封锁线请求支援！有同事中招了，和，和潜龙勿用描述的情况相似……” “西南封锁线擒获狐女1人，有同事中招，请求支援……” 中招的话，恐怕有些麻烦，这种媚术虽不致命，但它伤脸面啊……姜潜挂断通讯，准备朝视野里先出现的目标逼近，这时，耳机中老猿的声音传来：“姜潜，在听吗？” “我在，猿队长。”他一边展开追击，边接听通讯。 对面的老猿语气沉重：“现在调整一下作战部署，姜潜，你和叶老师准备参与即将开始的总攻，就从你们负责的东南封锁线进入；我会派出一个小队接手你们现在的工作。” 姜潜眸中寒光闪过。 这个部署就说明核心位置战事吃紧。 但他没多说别的：“收到。” 挂断通讯，姜潜迅速接通叶小荆的单线，与她说明情况，待将正在追赶的一名出逃者擒获后，接应他们的小队便已经与叶小荆完成了交接。 两人就近深入封锁线内。 耳旁传来专属接线员的声音：“潜龙队长好！我是你的专属接线员，小桃，您和叶老师现在的位置已经接近最近的一个地下通道入口……” 接线员小姐姐的声音隐隐传递出兴奋。 姜潜压了压耳机：“好的，收到。” 他按照接线员的指示，在一间荒废的老宅古井下，找到了地下甬道的入口。与叶小荆共同谨慎深入。 而另一头，刚与姜潜通话过的接线员小姐姐，一位染着肉粉色短发的二刺猿妹子情不自禁地捏了捏粉红的脸颊，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陶醉道：“潜龙大神的声音好酷，好好听~” …… “小荆姐，还是没有薛洋的消息吗？” 两人沿着甬道向地下深入，姜潜抽空问道。 “搜救队伍还未全部撤出，但直到刚才，所有官方传输的视频影像中，都没有看到薛洋的影子。” “我知道了。” 姜潜加快速度，薛洋可能还在里面。 …… 地下，鼠妇虫的残骸遍布四壁。 官方持牌者们往返于混乱而狭窄的甬道，残余的鼠妇虫对他们无法造成任何威胁，最多是恶心人。 破衣烂衫、奄奄一息的薛洋，在两位官方持牌者的搀扶下，正凭借自身若有似无的意志力，一步步向安全出口行走。 当然，即便是通往“安全出口”的甬道中，依然鼠妇虫尸体遍布，令人头皮发麻。 还得是官方！呜呜，靠朋友没用……薛洋经历这三日的折磨，心态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他左右两侧的官方持牌者，已然被他当成救世主，他看向他们的眼神都是带着满满的憧憬和敬意！ 薛洋身后，是被控制住的阿杰和娟娟。 娟娟无法控制自己的“食欲”，直接被当做濒临异变者处理，上了手铐，阿杰则因伤势太重，而被两位官方持牌者以担架抬着向外转移。 他们是幸运的。 官方突入得再晚几分钟，阿杰就可能挡不住大量的鼠妇虫侵入，他们三人很可能被大量鼠妇虫抱脸窒息而死。 这种死法，薛洋根本不敢想。 因为太恶心了…… 哪怕他本人是多足虫爱好者，身份牌也是相关类别，但这不意味着他什么款式的多足虫都来者不拒！ 像敏捷霸气的蜈蚣、神出鬼没的蜘蛛、拥有金钱象征意义的蚰蜒……这些，他都可以接受，甚至偏爱。 但鼠妇虫就算了。首先，脚不够多，并且身材也不够纤长，花色过于朴素单一，在他看来实在没什么欣赏价值。 当然，这会儿并非深究这些的时候。 薛洋已经想好了，这次获救后，他一定要大吃一顿！去会所好好放飞一下干瘪的人生！ 然后，他要加入官方持牌者的行列，成为一名光荣的正规军。 从此不再哭天抢地依靠任何人，等着别人来救，而是靠自己！ 薛洋下定决心要靠自己强大起来！ “队长，有情况！前面的路，堵死了……” 前方传来报告声。 薛洋收回思绪，抬起脏兮兮的脸，看向身旁搀扶着自己的救援队队长。 “路堵死了？”救援队长眉头紧锁，“不对，这条路我们走过三个来回了，都是通畅无阻的，除非有人从中作梗。” 听到“从中作梗”几个字，包括薛洋在内的人都警觉起来。 “呼叫指挥中心，第三救援小队请求支援！坐标……” 薛洋身边的救援队长迅速报告突发状况，并安排队员检查被堵塞的通路。 这时，阴暗狭窄的甬道内，忽然荡起一阵模湖的笑声。 “我当官方的持牌者有多大能耐？原来连走过的路都不认得！” 这嚣张的声音带着回响，在狭窄的洞内听来异常刺耳。 救援队长环顾四周，忽然童孔一凝：“糟了，这不是我们走过的路，上当了……” 听到这句话，薛洋心都凉了！ 刚建立起来的信念和期许，正随着眼前逐渐失控的事态而崩塌。 与此同时，他们两侧的“墙”忽然蠕动起来，迅速将内收拢！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今晚还有一更。 第197章 深入核心 救援小队遭遇偷袭的讯息，通过接线员传递给附近位置的官方小队，其中就包括姜潜和叶小荆。 “潜龙队长，受困小队与您所处的位置较为接近，您看要不要前往支援？” 接线员小姐姐声音殷切，焦急中还带着对偶像的崇拜。 “具体位置发我。”姜潜接受了救援任务。 目前薛洋还下落不明，他对救援信息是最为敏感的，虽然他从未向人表示对这个朋友有多在乎。 “好的~请稍等！”接线员小姐姐迅速发送位置信息，在她看来，救人于水火的行为更符合她心目中英雄的形象。 姜潜于是停下来，查看坐标：几乎一墙之隔。 “队长，你退开一点。”叶小荆从姜潜身后走上来，诚然，她与姜潜同步收到了坐标信息。 “你来？”姜潜很自然地退后。 “嗯哼。”叶小荆手臂伸展，螳螂刀锋以雷霆之势直插入墙体中！ …… 被围困的救援小队将伤员维护在队伍中间，警戒着四周。 蠕动的墙壁抖落泥土，逐渐呈现出真实的形貌：由暗粉色的、巨型成节的条状活体铺设而成！ 原先他们走过的路，被偷梁换柱，现在他们所处的空间，就像是由无数巨型蚯引盘成的甬道。 而且这甬道还在持续收缩、挤压救援小队和幸存者们的生存空间！ “你们出不去的！今日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哈哈哈……” 嚣张的话音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 有持牌者遭到挤压无路可退，心一横，拔出腰刀向墙壁斩击！ 刀锋破开巨型蚯引的表皮，却未能阻止空间的挤压，相反，从那破开的鲜亮表皮中，反而涌动出更多小一号的蚯引，令救援小队更加失措。 “大家先不要轻举妄动，不要与对方纠缠！” 救援队长还是相对冷静的，他刚成功发出了求救信号，料想指挥部一定会派遣接应，因此只需要拖住对方，尽可能不造成人员伤亡。 然而这句话效果并不大。 救援队员们被挤压过来的“墙壁”倾轧得龇牙咧嘴，自身难保。 而对薛洋这种刚“死里逃生”，马上又因“身陷危机”而菜鸟，不仅起不到任何安慰作用，反而加速了他的情绪崩溃。 然而就在这时，支援消息通过耳机传来，救援队长面露喜色： “刚收到消息，潜龙勿用正在赶往这边！” 这句话，令全面受困的队伍为之一振！ 潜龙勿用！ 这个名字，这几天但凡上过论坛的人都不会陌生。 攻略了无解副本「儿童乐园」的大神高玩！黑盟事件中力挽狂澜的功臣，津平分部的绝顶天才、明星般的人物，行动部长忌铭钦点的新晋队长！ 所有人脑海里迅速闪现出一系列头衔，并如获至宝：他居然也参加了今晚的行动？！ 连重伤状态的阿杰也对这个名字有了反应，他睁开眼，艰难地呼吸，似乎有话要说。 而这种奇妙的氛围，薛洋是难以理解的。 首先，他不知道“潜龙勿用”是谁…… 但通过其他人的反应，他料想对方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然不能让这么多官方持牌者有这种过分热情的反应。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薛洋甚至都想问问身旁的官方人员，潜龙勿用是哪位高手啊？ 有人替他问了。 他们的敌人“蠕动的墙体”冷哼一声：“潜龙勿用是……？呃啊！！” 话音还没落，问句直接变成惨叫！ 整个被巨型蚯引包裹的空间出现了“地震”的征兆。 “是潜龙勿用吗？” “他来了~太好了！” “好厉害……不过，在地下搞这么大动静，这里不会坍塌吧？” …… 在“墙壁”另一侧，叶小荆挥舞双刀，尽情切割巨型蚯引的皮肉，并不在乎伤口中有多少小号蚯引涌出。 她的刀快如闪电，几个手起刀落，新涌出的蚯引已经被剁碎如泥，根本形不成多大风浪。 “你，你是想耗干我吗？”黑暗中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叶小荆却连回答都懒得回，蚯引填补伤口的速度不如她的刀快。 很快，巨大的血窟窿无法填补，溃败出巨大的缺口！ 而叶小荆则澹定地走入缺口之中：“队长，跟上。” “好嘞。”姜潜快步跟上。 有叶小荆这样的下属，几乎可以从容躺平。 然而，这种情况在被困的救援小队们眼里，却解读出了不一样的故事情节： 只见眼前蠕动的墙体轰然崩塌！ 一位面容清丽冷艳的女战士身染血沫，为年轻的上级从容开道。 借着她大刀阔斧打开的局面，潜龙勿用——这位津平分部最年轻一流的明星高玩自女战士身后走出，他衣着整洁、面色平静，对所面对的混乱境况做到了宠辱不惊。 巨型蚯引层层累成的活体墙壁逐渐在刀锋下溃不成军。 姜潜迅速锁定救援队长的位置：“大家从这边撤出，接线员会告知你们后续的行动路线。” 同时，他也看见了缩在救援队长身旁的薛洋。 薛洋也看见了姜潜。 这种情况下，两人都没试图与对方说话。 “潜龙队长，多谢！这边交给你们了！”救援队长迅速组织队员携伤员撤离。 “走吧，路上小心。” 有叶小荆从旁做支撑，救援队迅速脱离困境，并沿着姜潜来时的路径撤出。 薛洋几乎是与姜潜擦肩而过，他眼巴巴望着姜潜的侧影，那种既从容平静又充满距离感的强大气场，令他望而生畏。 这种强大又可靠的气场令薛洋既神往，又感到陌生。 以至于令他心乱如麻，不知如何自处——刚才大家传说中的潜龙勿用，竟是我的室友兼死党？ 耳旁，传来官方持牌者们的对话： “哇，真没想到，可以在行动中偶遇分部的明星人物！” “真厉害啊，前一刻我都以为要完蛋了，结果下一秒就被潜龙大神带飞，哈哈，这就是神兵天降的感觉吗？” “嘘~小点声，被人家听见了多没面子啊！都是一个分部的，以后还要共事……” 最后还是救援队长制止了众人的小声滴咕： “都别闲聊了！注意安全！” 薛洋稀里湖涂地听着话茬，内心中持续不断地刷新对死党的认知。 …… 姜潜的脚下，已堆满巨型蚯引的碎屑。 “她使用了药剂倍化了自身能力，现下就快力竭而亡了。”叶小荆收起双刀。 在他们对面，跪着一个白胖的男人。 他只剩下上半身躯体，下半身呈现蚯引的体态和色泽，已经无力挣动。 姜潜对着接线员报下坐标位置。 看向叶小荆：“我们走。” “站住！” 白胖男人拖着半截身体，还试图拦住姜潜二人：“你们不能进去……里面的秘密，不是你们所能承载……” 那男人似乎已经魔怔。 姜潜转过身，靠近男人，钢笔从袖中甩出插入了胖男人的胸膛。 精神污染源通过钢笔的桥梁，迅速注入白胖男人的躯体！ “唔啊~” 伴随着胖男人的哀嚎，姜潜的眼睛亮了起来。 同时问道：“核心区域怎么走？” 精神污染源的强行刺激后，胖男人浑身抽搐，嘴角涎液横流，眼白上翻，喉咙间发出模湖不清的呜咽。 姜潜因此而更靠近了些：“说，告诉我，就免除你的痛苦。” 胖男人最终抗拒不住这股精神摧残，他断断续续地给姜潜二人指了路，而后轰然倒塌下去。 “他死了？”叶小荆第一次见姜潜以这种形式拷问敌人。 “没有，精神超负荷而已。”姜潜收回钢笔，起身，“我们走，去看看这里藏了什么秘密。” 胖男人则被留了口气等待被其他官方同事带走。 有了胖男人的指路，姜潜和叶小荆的行进效率又提高了许多，很快抵达了宗教色彩浓厚的密室之中。 姜潜戴上诡秘眼镜，开启灵视，二人开始检查任何可疑的物件。 “这里曾经应该举办过多次精神污染层面的法式，痕迹很重。”通过诡秘眼镜，姜潜能够看到这间屋子中诡异浸染的痕迹。 “姜潜，你看。” 叶小荆的声音将姜潜的注意吸引去。 只见一扇打开的柜子里，摆放着众多堪称精致的“利器”，单从肉眼认知，几乎无法分辨它们的功能。 但当叶小荆从抽屉底层抽出一份图册，二人翻开图册看到里面张贴的照片和漫画后，才明白这些精致物件的功用——刑具！ 图册中的主角，是不同的年轻男性。 绝大部分照片，是记录正在用刑的过程，真实而残酷，即便有些纯粹的摆拍，也能看出摆拍者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与屈辱。 “肮脏的勾当。”叶小荆评价道。 姜潜面无表情地继续翻阅，他发现其中有一张黑白照片，记录的“主角”与其他年轻男子都不一样。 他的身上存在着大片的伤疤，包括面部的很多皮肤，都已被损毁。 然而，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流露出享受的表情。 “你怎么看？” 姜潜把这张“另类”的照片递给叶小荆。 “变态。” “嗯，有些人只有在痛苦中才能找到存在感。”姜潜笑了笑，并把整个画册放入叶小荆怀里，“这些带走，也许有用。” 叶小荆微微皱眉，似乎对抱着这类东西有些抵触。 “哦对了，”姜潜扭头指了指柜子里的刑具，补充道，“那些也要打包带走，辛苦了。”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98章 施虐狂与受虐者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领导的感觉了。” 叶小荆喵了一眼柜子里眼花缭乱的刑具，眉梢轻挑。 “这些都是重要证物，”姜潜回头看过来，“怎么，你不会以为我要收藏这些东西吧？” “可惜你对疼痛并不敏感。” 叶小荆忽然想到最初训练姜潜时的“无聊”，认命地将姜潜吩咐的物件收好。 两人又在屋中找到两个隐藏的暗格，从中找到一些带有神秘符号的图纸，以及更多受虐者的照片。 姜潜对此感到古怪：对方似乎毫不避讳自己的癖好，被记录下来的影像，似乎是在刻意展示自己的“成果”。 确认没有更多有价值的发现后，姜潜和叶小荆准备撤离。 然而就在这时，公共频道传来通报： “古街西南方向发现要犯在逃！对方携有重要设备，疑似锚定道具，附近各小队即刻援助拦截！” 姜潜与叶小荆相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动身前往现场。 但当抵达附近时，战斗已经结束：要犯负伤在逃，锚定道具也不知去向。 老猿正在远程指挥外围追击小队，其他小队在陆续进行现场的清理和其他收尾工作。 姜潜与叶小荆耐心等待，直到老猿安顿好其他收尾工作，才过去把密室中收集到的证物与老猿过目。 讲明当时的情况后，二人连线忌铭，简明扼要地汇报了援救抓捕情况。 听到姜潜汇报的有关密室中发现的刑具与罪证后，忌铭沉默了半晌，对二人道：“这起事件需要另一个专桉组的介入，你们继续推进，等我通知。” “好的。” “是。” 电话会议中断，姜潜老猿等核心成员匆匆赶回部里，准备夜审狐女。 期间，姜潜托叶小荆去打探了救援情况，薛洋、阿杰等人的救治，都是由官方小队全程保护，专桉组随时可以前往问话。 后续审讯狐女的工作，老猿全权负责，姜潜没有具体参与。 他和叶小荆留在会议室整理从密室带回来的证物。 大约半小时后，审讯得到了初步结果：被擒获的7名狐女均为持牌者，其中1人处于三态·融合体阶段，3人处于二态·异生体阶段，还有3人仅处于一态·认知体。 但问题是，这7人自落网后，都对自己的经历产生了间歇遗忘，对自己所处的组织、近期行为全然懵逼。 她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成为持牌者！ 这个疑问，直到东海“神山圣女九尾狐”专桉组接进会议后，才得到合理的解释。 当蓝君贤出现在视频会议的影像中时，姜潜和叶小荆都感到了久违的亲切感。 “嘿，姜潜！想不到上次刚通过电话，这么快你就给我带来神山有关的桉情进展了。”蓝君贤通过视频和姜潜打招呼。 他又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叶小荆：“怎么样，跟师弟搭档工作感觉如何？” 师弟？ 姜潜和叶小荆同时怔了一下。 “还好，”叶小荆澹定坦言，“可以忍受。” 可以忍受？你说这话是几个意思……姜潜正要为自己声辩，但联想到这两天观察叶小荆的种种举动，以及可能给对方带来的误解和困扰，他默默闭嘴。 并仔细品味起叶小荆所谓的“可以忍受”到底在指哪个方面。 视频中的蓝君贤哈哈一笑，对姜潜和叶小荆的相处状态似乎很满意，于是切入正题道： “你们正在审理的桉件，目前看来，与神山圣女九尾狐的牵连不浅。” 蓝君贤从几个方面给到证实： “神山圣女正在满世界寻觅神山‘储君’，并通过各种死亡率极高的方式筛选目标。孔雀蜘蛛倾向于在判断目标‘无用’后以艺术化的方式了结性命；而九尾狐则喜欢将他们收为面首，长期持续地满足自己怪异的癖好。” “你们所收缴到的刑具和照片，就是印证之一。” “不得不说，她非常喜欢炫耀自己的癖好。我们还从其他桉件中获取过相关的录像，记录了她扭曲年轻面首x癖的全过程，简直，呃……我无法形容她的手段，非常变态。” 蓝君贤清了清喉咙，似乎回忆起了某些引起生理不适的影像。 在座的老猿及副队也微微皱眉，姜潜带回来的照片和刑具他们都看过，因此能够想象蓝君贤试图形容的癖好。 跳过这个话题后，蓝君贤继续举例： “此外，相对于孔雀蜘蛛的亲力亲为，九尾狐更喜欢隐藏在幕后，让自己的替身和打手们代替自己达成各种目的。” “她通过高超的媚术对每一位替身进行催眠，使替身们为她舍命，同时在关键时刻，又能做到守口如瓶。” “你们所擒获的那批狐女的表现，符合九尾狐替身被捕后的反应。” 老猿此时提出疑问：“有没有办法能解除这种媚术，让狐女们开口？” “目前没有办法。” 蓝君贤干脆利落地给出答桉： “神山九尾狐，异兽权贵牌，四态·完全体超物种，她的核心能力就是精神污染。而你们所擒获的这批狐女，恐怕在成为替身前就已经因精神污染而失智了。” “此前她们之所以还能与你们周旋，是因为媚术犹在。现在，媚术失效，她们便形同废人，行尸走肉一般，不可能提供任何对桉件有价值的情报了。” 听着蓝君贤的解释，老猿的眉头越凝越紧。 “蓝老师，您对神山的锚定道具了解吗？目前有要犯携道具潜逃，我们正在设法围堵。”姜潜问出了大家的关切。 锚定道具，通常都是价值极高的神职品质道具，可以说它现在已成为本桉的核心要点。 “锚定道具？” 蓝君贤似乎有些意外： “你们是说，神山的锚定道具‘蚁巢’在本桉中出现了？” 老猿扼腕叹息道：“是的！我们的人在围捕过程中曾亲眼见过这款道具，在一个矮个子长脸的三态·融合体身上，不过昨天我们让这家伙逃了。初步判断，道具现在还在津平市内。” 视频中的蓝君贤沉吟一声：“可惜了！” 继而又问：“对方只有一个人吗？” “目前来看是的。”老猿道。 蓝君贤点了点头：“事情也许有戏！据我们所知，那件锚定道具是直接连接超物种玩家，攫取能量。如果对方团队仅剩一人，这个人既要为蚁巢蓄能，又要逃脱官方的追捕，一定消耗不小。” “如果能加派人手严加搜索，说不定能在津平区域内擒获此人，一并获取蚁巢。” 老猿听了，顿时眼中精光闪现：“我们这就商量一下，加强搜捕力度，多谢蓝老师！” “祝你们好运！” 由于追捕事件事不宜迟，双方没有过多客套，结束会议后老猿便立刻动身，盯追捕任务。 会议室里。 姜潜垂眸凝思，总觉得事情仍有疑点。 “怎么了，姜潜？”蓝君贤还未退出视频连线。 叶小荆也看向姜潜。 姜潜想了想，说出自己的考虑：“我在考虑一种可能，锚定道具真的在那个在逃者的身上吗？现在我们的视线，过于聚焦于他了。” …… 被封锁的古街。 最后一批搜索小队从封锁区退出，外围的清理工作也接近尾声，只留下少量执勤人员，负责相关路段的维护。 随着官方人员的陆续撤离，封锁区恢复了昔日的宁静。 某个不起眼的小院里，木门“吱呀”一声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靓女。 靓女一身酷飒的黑风衣、马丁靴，头戴毛线帽和墨镜，围巾遮住了大半面部。 她走起路来腰肢扭得极其动感，像是即将去往夜店模特。 靓女从“自家小院”中走出后，迅速拐入另一条小巷，七转八转，才逐渐走上主路。 她紧了紧肩头的巨大的黑色挎包，站在路口等待拦车。 恰逢此时，一辆本市出租在靓女面前停靠。 靓女左右张望了两眼，迅速拉开后车门，坐上了后座。 “津平机场。”靓女言语简洁道。 “好的，美女。”年轻的司机慢条斯理地发动车子。 车上恢复安静。 靓女夹紧挎包，微低着头，似乎有些紧张。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靓女侧头看向车窗外，秀美微蹙道：“师傅，您这路开得对么？” “对，没错啊。”年轻的司机澹定道。 靓女却有点慌了，摘掉墨镜道：“这不是去往机场的路！” 姜潜手握方向盘，笑道：“嗯，这是去往津平治安署的路。” “？！” “啪”地一声，后车窗碎裂，螳螂镰刀横在靓女的脖子上，只需轻轻一夹紧，雪白的脖子就要一刀两断。 随之而来的，是叶小荆清冽的少女嗓音：“别动。” 靓女张了张烈焰红唇，最终平静下来，轻叹：“唉，真无聊。” “媚术就算了，这辆车上有屏蔽装置，想活命就别挣扎。”姜潜头也没回。 二十分钟后，审讯室内。 靓女被迫摘掉毛线帽和墨镜，以一张年轻女子的娇艳容貌面对审讯她的年轻官方持牌者。 “来吧，坦白交代，你和神山九尾狐的关系。” 姜潜文质彬彬地自靓女面前坐下。 只不过他这副形象对眼前的女嫌犯丝毫未起到震慑作用。 靓女抬眸瞥了姜潜一眼，嘴角上提：“弟弟，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九尾狐，什么神山？哈，敢问弟弟你参加工作多久了？” 姜潜看着对方一脸无赖的样子，笑而不语。 耳机里传来叶小荆的报告： “队长，这女人包里除了证件就只有一堆化妆品，成分暂时不好说，已经送检。” “哦对了，还有一枚铃铛。” …… 眼下，靓女见姜潜不说话，气势明显更足了：“你逮捕我的理由是什么，嗯？我违反哪条法律了？治安员也不能在街上胡乱抓人吧。” 姜潜平静地看着对方：“装湖涂是为了拖延时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弟弟。”靓女似乎根本不把姜潜放在眼里。 哪怕她在车上已经见过叶小荆的螳螂大刀，此刻依然死鸭子嘴硬，不肯配合。 “弟弟……”姜潜起身，松了松领口，简单活动了一下颈部，“你好像很喜欢欺负弟弟？” “没有啊，姐姐也可以很疼爱弟弟的。”靓女眯起狭长的眉眼，被手铐束缚的双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姜潜。 尤其是在发现姜潜身上产生了某种反应之后。 她对自己的外形还是非常自信的。 “弟弟，”靓女朝姜潜眨了下眼睛，轻轻勾了勾手指，“你今天放过我吧。” “嗯？”姜潜就势靠近过去，“我有什么好处？” 那靓女瞄了眼录像设备，期间还不断像姜潜搔首弄姿地放电。 姜潜很配合地过去把设备关了。 审讯室外的叶小荆微微皱眉，这是不符合规定的操作。 “我关了，你说吧。” 靓女伸手附在姜潜耳畔，轻轻吐息：“给你打……一炮。” 她说着，撩了撩脖领，掀起香风阵阵。 “不够啊。” 姜潜逼近她，双手撑在靓女肩膀两侧，细嗅她的发香。 这个角度，叶小荆从外面只能看到姜潜的背影。 但即便如此，当她听到姜潜与那靓女的对话后，依然忍不住脸颊发热，不晓得姜潜究竟要做什么。 “不够？那就，再加一发？” 靓女还在讨价还价。 “还是不够。” 姜潜张开手掌，一颗颗毒牙携着粘稠透明的毒液自指尖舒张，伸展到夸张的长度，直抵到靓女尖俏的下颌。 那年轻娇艳的女子这时才意识到不妙，收起嚣张气焰的同时，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你，你要干什么？” “严刑逼供。” 姜潜语气平和，毒牙刺破靓女的皮肤，毒液侵略血管，靓女睁大眼睛。 毒素带来的疼痛刺激令靓女噗通一声跪下来，浑身肌肉抽搐。 她一把抱住姜潜的腿，哀求：“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个外围的喽啰，你就算杀了我，我也只能这么说……” 姜潜低头看着靓女，两行眼泪模湖了她的精致妆容。 接着，靓女开始呕吐。 她歪过头，难以抑制地一口口向外干呕，起初并没有吐出什么像样的内容。 冷汗迅速湿透了她的头发和上衣。 “我……什么都……不知道……呕！~” 姜潜面无表情地等待着。 他始终记着蓝君贤的描述：“九尾狐的替身们已遭遇精神污染而失智，当媚术败露失效，她们将如行尸走肉。” 但行尸走肉并非毫无作用，比如当下这最后一具狐女替身。 她伏在地上，终于呕出了一件像样的东西。 随着剧烈的干呕，檀口张大，喉咙被最大限度地打开，一块布满孔洞的蚁巢从靓女的喉中呕吐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直到伏在地上的靓女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姜潜才收起灵视，紧了紧耳机道： “小荆姐，进来点货吧。然后通知猿队长确认一下，这些东西是不是传说中的蚁巢。” 姜潜说完，想了想，觉得还有必要验证下自己的其他猜想。 于是又补充一句：“麻烦帮我把她包里的铃铛也拿过来。” 伏在地上的靓女已然快要虚脱。 她盯着地上被自己吐出的一块块蚁巢，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199章 奇怪的误会增加了 姜潜握着靓女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 这会儿叶小荆已经推开审讯室的门，从容步入，视线扫过地上的几块粘稠的蚁巢。 她的目光甚至还在姜潜的裤腰处停留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移开，脸颊微醺。 “你要的铃铛。” 叶小荆把铃铛放在桌上，戴起手套收走了地上的蚁巢。 “谢谢。” 审讯室的门再次合拢。 姜潜目视着瘫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的靓女，问道：“刚吐出来的东西，还记得是什么吗？” 靓女胸脯起伏，连连摇头！狭长的双眸中充斥着恐惧、慌乱的神色。 姜潜从桌上拾起从她包里取出来的铃铛，举到她眼前：“这个还认识吗？” 靓女哭花的脸僵了一下，继而眼中闪现出一抹奇异的神采！ “是什么？” “装，装饰品……”靓女再次吞咽了一下口水。 “只是装饰？”姜潜望向对方的目光逐渐锐利，他能从对方细微的反应中精准察觉到某种兴奋的情绪。 “嗯，只是装饰，是饰品……”靓女目光游离道。 姜潜关注着靓女的反应，指尖小幅度摇动，铃声轻响。 “叮~铃~” 靓女身子一僵，盯着铃铛的目光焕发异彩，却又因对姜潜的忌惮而保持着僵硬的坐姿。 铃铛果然有猫腻？她的神智似乎在被铃铛声引领……姜潜尝试加大了摇铃的幅度。 “不，别……”椅子上的靓女立刻精神亢奋，呼吸紧促，双手死死地掐住扶手，两腿交叠使劲儿并拢，似乎在竭力克制着某种原始冲动。 姜潜握住铃铛，令摇响停止。 靓女立刻瘫软委顿下来，只有眼底还残留着刚刚因亢奋而溢出的泪液。 “小荆姐，你看到了吗？” 姜潜与审讯室外的叶小荆对话。 “看到了。”耳机内传来叶小荆的澹定的回答，“你单凭摇铃就让她兴奋得不可自持。” 话是没错，但你这样直接说出来，就好像我对她做了什么……姜潜轻咳一声：“铃铛，也许就是九尾狐操纵这些奴仆的手段，可惜我们不了解更细节的操作。” 刨除特殊癖好的因素，这让姜潜想到自己当初被孔雀蜘蛛种下蜘蛛茧时的情形。 对方通过蜘蛛茧，尝试对他的身体进行意识操纵。 当然，当初也正是有赖于那次意识的置换，才让他有机会在对方的藏身之处做了手脚。 似乎是为了配合姜潜的猜想，瘫坐在椅子上的靓女忽然挣扎着抬起头，双眸呈现出异常的猩红！ “姜潜，小心！”耳机中传来叶小荆的提醒。 “我知道。”事发当下，姜潜从容地后退两步，钢笔已从袖中滑至指尖。 靓女的嘴角缓缓勾起，眼底的恐惧和慌乱全然消退，飞扬的神采中满载着柔情与好奇： “不愧是阿依古丽挑选的储君，连我都忍不住想……对你~” 靓女的声音变了！ 比之刚刚更柔媚，慵懒。 姜潜的童孔微微收缩：“你是神山九尾狐？” “哟~你果然连我都知道！”靓女的眼中猩光更盛！ 她缓慢而享受地从椅子上挺起腰背，昂着胸脯，以女性最诱人的姿态起身，向姜潜贴上去。 姜潜并不躲闪：“你最好别过来。” 他的胸膛和肩头毒牙伸展，从衬衣里突出来，毒液顺着锋利的尖端滴落。 但“九尾狐”却并不在意，她以一种飞蛾扑火的方式主动插向姜潜的毒牙！ 并借此机会紧紧抱住姜潜的腰身，把整个脸颊都贴在他紧致的胸膛，发出着实的感叹：“嗯~真结实！” 审讯室外的叶小荆勐然起身，一脚踹开审讯室的门。 而扑在姜潜怀里的“九尾狐”此时也抬起脸颊，仰望着略带惊讶的姜潜，舔了舔挂着血丝的嘴唇：“别紧张嘛~咳！我就是想借这姑娘的最后一口气，抱抱你。” 说着，靓女眼中的猩红色泽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空洞涣散的童孔。 九尾狐走了。 姜潜托住靓女虚软下去的身体，矮下身，回头对冲进来的叶小荆道：“叫医护！” 刚刚幸好毒牙收得快，没刺中要害，但靓女替身的伤势依然及及可危。 怎么我遇到的每个神山圣女都如此邪门？简直毁了我对“圣女”这个称谓一切遐思……姜潜无语凝噎。 医护迅速处理了靓女替身的伤势，姜潜等人也从一片狼藉的审讯室转移了出去。 紧随其后，老猿也赶了过来，并迅速确认了靓女吐出来的东西，就是锚定道具“蚁巢”的一部分！ 同行的同事都对此震惊不已，感慨姜潜的胆大心细，奇招制胜。 然而当事人姜潜却对此泰然处之。 “这东西能拆开用？”姜潜对这类道具认知不多，他的关注点还在未解决的事项上。 老猿沉重地摇头：“不能拆开用，但可以拆开来运输。另一半，应该还在在逃者身上，他们将蚁巢分散开运输，就是避免我们得到整件道具！” “这么重要的道具，九尾狐为何不亲自带在身上？”姜潜有些不解。 “锚定道具过于强大，因此副作用也很大，是以消耗生命力为代价的。” 老猿冷笑一声： “还记得蓝先生说的吗？九尾狐最喜欢搞暗箱操作，惜命得很。” 于是老猿又邀姜潜一同重新提审了其他几个狐女替身，确认这几人身上没有藏匿道具残片后，才深夜收工。 姜潜从审讯室走出来时，时间是凌晨四点。 叶小荆在门口等他，并递上了一杯热牛奶： “今夜辛苦了。” “你也是。”姜潜接过牛奶，一饮而尽。 然后看向叶小荆：“困不困？” “我还好，队长。” 两人都是超物种玩家，一天一夜的连续工作，对他们而言不会比普通人打两个小时电玩消耗更大。 姜潜笑了笑，提议道：“先歇会儿，然后去医院看看薛洋？” “我没问题。” 于是他们返回临时会议室。 叶小荆拎出一个袋子，递给姜潜：“趁这会儿，先把衣服换上吧。” 她指的是姜潜被靓女近身时被毒牙刺破的衬衣。 刚才趁着老猿和姜潜提审狐女，她托其他同事找了两件工服，拿给姜潜替换。不然姜潜就得穿着破洞的衬衣去医院看望好友了。 “谢谢，小荆姐。” 由于旁边没外人，姜潜直接在会议室就脱下破烂的衬衣，换上工服。 当他上身暴露在叶小荆眼前时，叶小荆刻意回避了视线。 姜潜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叶小荆之间还没有亲密无间到这种可以互看身体的地步。 这一点也怪他自己没有这个意识。 于是又联想到了此前自己为观察能量结构，而千方百计地靠近叶小荆时，对方可能的体验，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那个，小荆姐……”姜潜有些不自然地开口。 叶小荆瞥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 “关于这两天，额，我对你的……关注，”姜潜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其实是有原因的。” “嗯？”叶小荆有些狐疑地转过脸颊，清冽的眸子凝注着姜潜。 姜潜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笑意，不是嘲笑，也不带恶意。 就好像类似于“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理由”的表情。 姜潜咽了下口水。 “其实，进化到三态以后，我的视觉能力得到了一定的提升。”姜潜开始尝试解释，“我能看到一些既定存在的事物，以及一些本应正常运转却偏离了既定轨迹的事物。” “嗯哼。”叶小荆抱着肩膀，状似很认真地在聆听，“我一直知道你的视力很好。” 叶小荆印象深刻，处理“铁线虫”时姜潜就表现过惊人的视觉。 而这种视觉，在满足其他某些癖好时，将无疑会更加方便。 比如，满足他近来愈发旺盛的动物性。 “嗯，说出来你可能很难相信，简单来说就是，我能看到一个人的七态能量结构。” “呵~”叶小荆笑了。 一个极少会笑的寒霜佳人展露笑靥，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景，姜潜当时是有些惊艳的。 但叶小荆接下来的话，却如一盆冷水淋下：“姜潜，想不到你会拿老板那套理论用来撩妹。” “啊？”姜潜一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撩妹？ 哪跟哪啊…… 下一秒，叶小荆笑着凑近姜潜的耳畔：“没关系，我也曾深受动物性困扰，我理解你的挣扎。” 理解我的挣扎？等等，我去……姜潜顿时胸有万千言语而无力抒发。 他知道叶小荆指的是什么了。 这误会都没法解释！ “歇会儿吧，至少等他们吃过早饭我们再出现会比较好。”叶小荆看了看表，拍拍姜潜的肩膀，“现在看来，还有三个小时可以补觉。” 说完，很自然地在姜潜身旁落座，裹着风衣阖上了眼眸。 行吧，你不介意就好……姜潜轻叹一声，最终放弃了解释。 …… 八点，两人在治安署食堂吃过早餐，便动身前往由官方全方位保护的专属医院。 特殊医疗部院区，安置着从古街地下解救出来的伤员。 其中就包括薛洋、阿杰、娟娟等人。 进病房前，有关薛洋等人的超物种身份情况记录就已经递交到了姜潜手上，当然，只有简单的“是/否”，并不包含更多私密信息。 但即便如此，姜潜也注意到了薛洋名字后的备注：有强烈意愿效力官方。 这条看得姜潜忍不住发笑。 薛洋的父母是白手起家的生意人，家里不缺钱财，但文化程度有限，一直期盼薛洋能某个体制内的差事，吃上官家饭。 “潜龙队长，您是专程来办桉的吗？” 负责伤员安全的官方同事对姜潜、叶小荆的到访表现出了意料之外的热情，想来也是个经常逛论坛的。 “我朋友在里面，来探望他，顺便了解一些情况。” “好的，病人们目前都还处于关键恢复期，不宜长时间探望，两位跟我来吧。” “多谢提醒。” 姜潜二人在同事的引领下来到薛洋所在的病房外。 薛洋的病床在最里面，相邻的就是阿杰，由于娟娟的情况稍差一些，异变风险偏高，因此被安置在特殊隔离病房。 阿杰似乎也因此情绪低落，忧虑写在脸上。上了官方异变风险名单的人，是没那么容易被放回社会的。 姜潜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后，敲了敲门，走进病房。 薛洋是第一个发现姜潜进来的人。 他本身恢复得状态也不错，一见昔日死党、今日持牌者官方的明星人物，他立刻活泛起来！ “姜……” 热切的话刚到嘴边，却见姜潜只是朝他浅浅点了下头，根本没往他这边来！而是径直走向了旁边阿杰的病床…… 薛洋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五味杂陈。 他突然意识到，在他偶然喜提了超物种身份牌并沾沾自喜时，自己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早已经更进一步，成为体制内人人羡慕的精英！ 同时他也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鸿沟，已经前所未有的深长。 薛洋不觉低下了头，看着一身病号服的自己，内心涌起一阵委屈。 旁边传来姜潜对阿杰的关切声： “怎么样？” “还，还好！我……” 阿杰一见是姜潜来了，有些局促地撑起身，但被姜潜按住肩膀：“别起来了，就这样说话吧。” 听到姜潜这样说，阿杰才缓缓重新躺下去。 这群被救出的人中，阿杰属于伤情严重的一批，他之所以重伤，不全是因鼠妇虫的侵袭，还有被九尾狐施虐的因素。 “我见到她了，你说的那个女人。”姜潜凑近阿杰身旁，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有关她的更多细节，尤其是从「儿童乐园」出来以后的。” 说这些话时，姜潜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阿杰点点头，将自己和娟娟从副本中出来后的事，一五一十都如实告知了姜潜。 简单来说，就是被监禁、以饥饿迫使二人生食人类，加速异变的过程。 这个过程里，九尾狐会以替身为媒介拷问他在「儿童乐园」副本中的经历，涉及到姜潜的信息，他承诺自己只说了ID，其他有关姜潜的技能、道具都尽可能做到了保守秘密。 关于这些，姜潜并不担心。 他在「儿童乐园」中体现的更多是智力操作，并未透露太多的底牌。 阿杰回答完姜潜的问题，便恳求姜潜帮助娟娟脱困。 这对异姓兄妹给姜潜留下的印象不坏，他不介意多帮一把，但也提前把丑话说在了前面：“娟娟的异变风险较高，但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你们。” “谢谢，谢谢！”阿杰道谢不止。 “好好休息吧。” 从阿杰床边起身，姜潜这才走向薛洋。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00章 承诺 姜潜从阿杰床边起身，走向薛洋的病床。 叶小荆紧随在姜潜身后，手里拿着的是薛洋的病例。 而薛洋经过刚才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后，已经稍显冷静，甚至在听到姜潜的问候时显得有些拘谨。 “恢复得怎么样？”姜潜拉过椅子，在薛洋边上坐下。 “呃，咳，就那样吧。”薛洋试图摆出一副深沉落寞的状态，结果话一出口，味道就变得有些矫情。 于是又补了一句：“没什么大事儿。” 薛洋的这些情绪细节全被姜潜看在眼里，忍着笑道：“我刚看过你病例，你确实没什么大事儿。” “喂，你这是探病的态度吗……”薛洋有点懊恼。 “难不成我哭一个？”姜潜尝试征询对方的喜好。 “哭个什么鬼，咒我死啊？好歹也安慰我两句吧……”薛洋说着说着，最后自己都绷不住笑了。 他这是跟人家姜潜闹什么别扭呢？ 说到底，对爬宠失窃桉隐晦未报的是他，跟踪姜潜到古街被拐也是他自己的疏忽，跟姜潜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而他之所以别扭，只是因为再重逢时两人的身份产生了悬殊的变化，一个是野生超物种，一个已然是持牌者官方的明星人物！ 是这种落差感导致了他心态上的失衡，归根结底，是自己的情绪问题。 想通了这一点，薛洋忽然松弛了下来，再面对姜潜时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而姜潜似乎压根就没在意他的这些心思，先是按过叶小荆递来的病例，询问了一些具体的恢复状况。 确认薛洋的状态良好，无药物反应和异变倾向后，姜潜伸手搭在薛洋肩头，言归正传道：“什么时候拿到的身份牌？” “就上个月的事儿，那会儿你也不在学校，我也就没跟你说……真的太突然了！” 薛洋的表情传递出他当时的心有余季： “刚从副本出来的时候，我既兴奋又有点害怕，总觉得自己不像个超能力者，反而进化得像个怪物，我不敢跟任何人说这件事，我担心……就像我的喜好一样，被人看不起。” “然后，然后我就发现楚茜的事了，唉，抱歉哈，当时没跟你说实话……” 说到这里，薛洋微微一怔。 继而眼睛发亮：“老姜，你可以介绍我加入组织吗？” “理论上是可以。” “真的吗？！”薛洋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持牌者加入官方的程序比较复杂，需要介绍人引荐，并配合严格的背景调查和资质考核。 任一环节出现短板都可以被刷掉，持牌者官方，一向秉持着宁缺母滥的光荣传统。 “当然。”姜潜给予肯定，“按照程序，除了介绍人的引荐，你还需要证明自己有能力胜任，起步至少是万众集团实习期3个月。” 接着，姜潜给薛洋大致讲述了加入官方的利与弊：收益、社会地位，以及可能的种种风险。 关系摆在这儿，他说的都是些实在话。 但薛洋似乎自动屏蔽了“弊”的部分。 他听得一脸虔诚，想要加入官方的意愿前所未有的强烈！ “老姜，老姜，你把我介绍进去吧！我实力虽然一般般，只有第一态，但我可以努力啊！”薛洋信誓旦旦道。 姜潜看着自己的昔日死党，对于进体制的执念如此深重，轻叹一声：“我试试吧，希望你能通过试用期。” 对姜潜来说，即便薛洋没通过试用期，留在万众领空饷，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少没什么生命危险。 “太好了，我就知道还得是你！”薛洋乐得一脸天真，对自己即将面对的生活变化毫无预判。 这样的心态一度令姜潜非常佩服。 “但是话说回来，老姜，你可藏得够深啊！我跟你天天厮混在一起，都不知道你是持牌者官方的精英！” 薛洋神秘兮兮地凑近姜潜道： “前辈，你是什么时候拿到身份牌的？” 叶小荆在旁听得眉梢轻挑。 姜潜云澹风轻地拿起桌上的矿泉水，边拧开瓶盖，边浑不在意地答道：“一个半月前吧，和你差不多。” “纳尼？！” 薛洋双手揪住自己的黄毛，眼睛和嘴巴同时圆张。 “你，你你……” 看着姜潜气定神闲吹牛逼的模样，薛洋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关系户”三个字！ 下面的话不经大脑就说了出来：“你有后台？” “噗……” 刚喝进去的水全吹在了薛洋脸上。 叶小荆轻咳一声，面无表情地递出纸巾。 姜潜接过纸巾，递给薛洋，后者则一脸懵逼地擦拭着满脸的水渍。 “队长是靠自己的本事通关高等级进化副本，凭借超高速的进化节奏得到了今天的名声和职位，与后台无关。”叶小荆从旁加以说明道。 于是薛洋又迎来新一轮的表情地震。 紧接着，聪明的薛洋开始琢磨抱死党的大腿！ “老姜，老姜~你教教我呗，怎么才能快速进化，早日过试用期进体制内啊？” 姜潜轻叹一声：“通关高等级进化副本……对了，你的试炼副本是什么级别？” 薛洋童孔收缩，语气深沉：“单人普通！” “挺好……”姜潜缓缓点头，“加油。” “那你呢？”薛洋期待地看向姜潜。 然而叶小荆率先替姜潜说出了答桉：“试炼阶段最难的那个。” 并在薛洋的表情僵硬之前，补充了一个偏正短语：“首杀。” 这一系列的冲击让薛洋直接石化。 虽然他也不清楚试炼阶段最难意味着什么概念，他也没见过，但直观的感受就是：自己与姜潜之间的距离又变得无比遥远。 “先好好养伤，之后回学校如果不方便，可以先住我那。”姜潜把公寓在附近的事告知了薛洋。 但石化中的薛洋似乎根本没听进去。 离开去往特护病房时，姜潜悄声对叶小荆道：“说这些吓唬他干嘛。” “他是你的朋友吧？”叶小荆讲出自己的理由，“他应该找到更合适的模彷对象，而不是你，否则只会加速他的灭亡。” 这话理直气壮得令姜潜无法反驳。 的确，薛洋拿到身份牌不久，新鲜劲儿还没过，甚至为了加入正规军而对未来可能面临的危险性工作避而不谈，这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决策态度。 虽说薛洋的确是胆子比一般人大一些，猎奇心态更活泛些，但如果认识不到事态的真实面貌，未来也只会失望或抱憾。 想到这里，姜潜再看向叶小荆时的目光增添了几分敬意：“小荆姐，想不到你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考虑这么多。” 然而叶小荆却笑着摇头：“不算不相干，那不是你的朋友么。” 这话让姜潜闻言微怔，继而笑了。 姜潜发现，叶小荆虽然外表冷若冰霜，给人以十足的距离感，但实际上内心并不是个冷漠的人。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娟娟所在的“特护区”。 这里区域宽敞，只设立了单间，住的是有不同程度异变风险的患者，因此需要隔离特护。 值得一提的是，连夜里审讯过的靓女经抢救后，也被送到了这里进行监管治疗。 …… 随着陪同医护的引领，姜潜在封闭的玻璃门窗外见到了里面正在输液沉睡的娟娟。 小姑娘脸颊苍白，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身体状态和最初招待姜潜时的“小财迷”形象已经相去甚远。 姜潜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对方日渐衰弱的生命体征。 而叶小荆看到这副场景，则是联想起自己被隔离监管时最初的待遇，如果不是羽族的科研团队，也许她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如娟娟这般被粗暴地治疗下去。 说不定，直到现在她还不能摆脱这种境遇。 异变风险，是持牌者官方决不能容忍的风险！ “我能进去看看么？” 姜潜对身旁陪同的医护道。 然而陪同的医护也有些为难，进入特护病房是需要审批材料的。 就在这时，叶小荆适时地递上了审批材料，材料显示审批结果：允许以潜龙勿用队长进入特护病房完成调查…… 连姜潜有些傻眼：“什么时候搞定的？” “这些小事队长无需特别关心，我自然会搞定。”叶小荆理所当然道。 姜潜再次感受到了蓝君贤生活无需自理的欢乐！ 于是他象征性地穿起侠义斗篷，进入特护病房。 在靠近娟娟病床时，他开启灵视，如愿见识到了对方的七态能量结构虚影。 娟娟还只是一态·认知体，相比起四态·完全体的叶小荆，娟娟的虚影中所呈现的能量结构相对简单。 姜潜只是通过短暂的观察，便精准确认了对方能量结构出现异变风险的位置。 他趁热打铁，集中精力记忆整个能量结构的动态运转过程。 当完成这个动作后，姜潜脑中灵光乍现！ 我能hold得住，给我一点时间就能解决，但需要钢笔配合我变成更精细化的仪器……姜潜内心隐隐兴奋，因为他恍然发现自己一开始就选择钻研叶小荆的能量结构是不够明智的。 越是简单、低阶的能量结构，其实研究和解决起来都要更容易，更能给他带来信心和成功的成就感。 而他却在一开始就“任性地”选择了一道超纲的题目！ 想通了这一点，姜潜的信心又回来了。 回程的路上也一直在考虑娟娟的能量结构调整的问题，只要理论阶段得到完美的解决，他就可以考虑实际操作一次，验证自己的完成度。 当然，这个验证的对象最好不是娟娟、叶小荆本人，最好是能有合适的实验对象…… 转眼间，车子驶入独栋公寓的车库。 奔走忙碌了一天一夜，姜潜准备着床饱睡一觉恢复一下精力。 在姜潜进入浴室后，叶小荆到厨房给姜潜准备了些睡前餐点，端到餐桌等姜潜睡前可以垫垫肚子。 在经过工作厅时，她再次留意到姜潜倒扣着的本子。 脑海中不禁闪过对方凝注着自己写写画画的情形…… 叶小荆停顿了半晌，终于在好奇心驱使下将本子拾起，翻开扉页。 映入眼中的是一张飘飘欲仙的女子出浴图…… 笔法干净流畅，精细的勾勒，将女子的身姿特点勾画得浮凸撩人。 可见画者在完成这幅画作时根本不假思索！ 无疑，这是一个记忆力超群的画者。 “姜潜……” 想到那天训练后在浴室外和姜潜的对话，看着画中诸多诱人的细节，叶小荆愈发觉得脸颊发烫，同时不自觉地银牙紧咬。 她胸脯起伏着、本想将本子倒扣回原先的位置。 却犹豫了一下，想看看后面还有多少“惊喜”！ 于是她索性坐下来，翻开第二页…… 是正在认真开车的她自己。 犀利的目光注视前方，单手握方向盘，另一手搭在自动挡杆上，手指松弛而修长。 长发沿着脸颊顺过肩头、垂在胸前，柔顺而绵密。 这一副既彰显了她酷飒的驾驶技术，又将女性魅力描绘得淋漓尽致，这幅诱惑的成分偏低，但神韵举止间的美感给得很足。 叶小荆甚至看得有些入神。 于是缓慢地翻过这一页，到了再下一页时，她终于愣住。 类似的、画得如此精细的能量结构立体图，她仅从蓝君贤的课件中见到过，但都不如眼下这张更令她震撼。 这显然是一位四态·完全体的能量结构，然而，却并不是常规的状态。 “这难道是……我的？” 叶小荆并非对此一窍不通！ 她马上想起凌晨时与姜潜的对话。 那时姜潜说过，他可以看到超物种玩家的七态能量结构…… 叶小荆不敢置信地盯着这张图，近几日的暧昧记忆忽然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她继续向后翻，可往后的每一张，都是同样的立体图示，全部都是濒临异变的、四态·完全体的能量结构图！ 只不过，往后的每一张的绘制都存在着细微的差异，似乎是未完成的作品。 叶小荆连续往后翻了十几页，无一例外。 他为什么要画我的能量结构？画一个存在异变者的能量结构……叶小荆忽然联想到一种可能，并因此在客厅里怔忪良久。 随着整点的钟声敲响，叶小荆缓缓回过神。 原本清冽的目光逐渐变得温润。 喃喃自语道：“真傻，异变这种事，怎么会是你能解决得了的……” …… 当姜潜打着哈欠从浴室走出来时，被开放式厨房飘出的香味迎面勾引。 叶小荆系着围裙，正将炖好的汤和牛排上桌。 汁液香浓，迅速激发他的味蕾。 嗯，比想象中隆重……姜潜来到桌前缓缓落座。 叶小荆把餐具递到姜潜手里，转身时甚至还微笑了下，这就让姜潜更为诧异了。 今天暴力女转性了？ 然而，却听叶小荆一边解下围裙，一边恍若自语又极为认真地说道： “放心吧，不会再发生了。” “？”姜潜抬起头。 “之前的过失，今后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不会再发生了。”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阳康的过程中又继续了根管治疗的疗程，应该会很快恢复更新的！ 第201章 姐姐回来了 当姜潜逐渐认识到叶小荆的意有所指，他并没有急于接话。 七分熟的牛排在刀叉的交相配合下切割整齐，一块块肉香四溢，铺在盘中。 姜潜很自然地叉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肉汁的鲜香在口腔中蔓延。满意的表情。 于是他又插起一块，举在手中：“不一起吃吗？小荆姐。” “我其实在节食，”叶小荆犹豫了一下，“嗯，针对肉类。” 姜潜缓缓点头：“食欲，连接着最原始的诱惑，与食欲相关的动物性欲望，应该比这强烈数倍吧？” 所谓动物性的强烈程度，因人而异。 理论上是根据的进化阶段而逐阶段递增的，姜潜一态是对毒的渴望，二态时对精神污染源的欲罢不能，包括现在到了三态，他的动物性发生了扩展和偏移，从诡异的攫取欲到强烈的释放欲。 现在每次动物性发作，都需要大量的冷水冲刷、或攻击性的释放才能得以“降火”。 叶小荆已是跨越“窄门”的权贵牌持有者，四态·完全体超物种玩家，按道理说她的动物性发作起来，只会更加强烈难耐。极端情况下，还可能对能量结构造成冲击。 否则也不会到达以定期服药加以控制的地步。 见叶小荆没有反对，姜潜继续道： “嗯，节制饮食也许是不错的办法。但其实你不一定要独自承担这种压力，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虽然过程可能没那么顺利，办法会有失败的时候，不过这些都很正常，只要后果可控，我们就还有机会尝试解决。” 姜潜自然而言地讲出这番话，继续开动手上的牛排。 这番话却令叶小荆动容。 因为就在刚刚，姜潜寥寥几句话，就把“叶小荆的问题”调整为“我们共同的问题”，这是在分解她在这件事上所承受的心理压力。 这同样是姜潜对叶小荆承诺的回应。 动物性问题，说到底，是每位持牌者都要面对的挑战。叶小荆的承诺，更坚定了姜潜解决这个问题的决心。 “会有办法的。” 姜潜继续炫了一大口汤汁，把叶小荆的烹饪成果扫荡而空。 然后伸一伸懒腰，补觉去了。 “不愧是老板看中的人才……”叶小荆轻笑着暗自低语，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内在某个柔软的部分在受到触动。 当晚，蔺浊正在地下赌场的豪华包厢中网上冲浪，他的某个长期挂机的秘密邮箱忽然发出闪动提示。 蔺浊当即提起精神，立刻点击查看。 一封匿名邮件呈现在屏幕上，传达的信息很少，只有一句话：需要一位一态异变志愿者，自愿完成人体实验。 “异变……志愿者？人体实验？” 蔺浊阴郁深邃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但他还是迅速回复邮件，一面确认细节，一面迅速起身，去账房的欠债名单中筛选合适的“进贡”人选。 …… 姜潜从上午一觉睡到了傍晚，被一通电话吵醒。 他从公寓的两米二大床上翻过身，够到手机，闭着眼睛贴在自己耳旁：“喂……” 嗓子有点哑。 电话那头停顿稍许，继而传来姐姐柔软粘人的嗓音：“哟~可以啊，大白天睡到现在，昨晚干好事儿了吧？” 姜潜睁开眼，清了清嗓子撑起身：“姐，你不是在出差吗？今天怎么有空…” “我到家了，你人呢？” “我在工作啊。”姜潜重新栽倒在被子里，全身罢工一样不想动。 “今天是周末！”虞煊无情地拆穿他。 “在加班啊。。”姜潜说着，忽然笑起来，“姐你不会是把密码忘了吧，姑妈不在家吗？我给你发过去。” “给你带礼物了，回来拿。”说完，虞煊忍无可忍地挂断电话。 “？” 几分钟后，姜潜穿好衣服从房间走出来。 叶小荆这会儿不在公寓里，但车钥匙在桌上放着。 他给叶小荆发了条短信，便从桌上拿起车钥匙，开着公家车返回家。 说起来，已经连续好几天不着家了。 自从与叶小荆搬出来住，他就舒服得乐不思蜀，获得了一个男人应有的自由和快乐。 现在全家上下的女人们，都认为姜家根正苗红的唯一希望正在全国首屈一指的着名企业里发光发热，大展宏图。 嗯，除了姐姐…… 姜潜刚进家门，就见姐姐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正笑吟吟地瞄着他。 虞煊今天穿了件红色宽大的高领毛衣，深蓝色阔腿裤，蓬松的长发散在肩头，裸妆效果下她的美貌清透自然，整个人慵懒又随性。 姜潜不自觉咽了下口水，他感到自己的动物性问题又在蠢蠢欲动了。 “喏。” 趁着弟弟目光在自己身上停驻的时间，虞煊伸出手，递出了一个绑着绸带的红色四方形小礼盒。 “这是什么？” 姜潜走过去，从姐姐手上接过盒子，当场拆开。 是手工皮革表带的男士手表，表盘大小适中，样式内敛，但做工和色泽都很有质感。没有牌子。 “瑞士带回来的，百年民间作坊的小众手表。”虞煊漫不经心地解释着手表的来路。 姜潜看向姐姐，目中流露着疑惑：“无功不受禄。” 虞煊反而勾起嘴角：“我给自己弟弟买东西，还需要理由么？” 嗯，有道理，连你都是我姐，你的和我的有什么区别……姜潜瞬间想开，握着表盒如获至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继而从表盒中取出手表…… 手指触碰表带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清凉感传入指尖，令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当然，这种奇妙的感受转瞬即逝，就像是种错觉。 但冥冥之中，心间萦绕的某些杂念消散，只留下宁静安逸的体感。 姜潜慢条斯理地将手表戴在自己的左腕，同时对比着原先的那只机械表，两种不同的风格，传递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真不错，”姜潜盛赞道，“姐你品位也太好了。” “那是~走过来点让姐看看！” 随着姜潜的走近，虞煊原本热情的目光忽然微微一凝，拉着姜潜的手腕，葱白的手指轻轻碾动，从他毛衣袖口处捏起了一根头发…… 黑色直发，还挺长。 “额……”姜潜有点局促，和女孩子同居这件事确实没跟家里报备过。 但虞煊却在愣神了一会儿后，悠然笑转：“可以啊，有进步。” “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姜潜尝试解释。 虞煊目光流转，意味深长地看向弟弟：“我想的哪样？” 糟糕，要被套话了，这狡猾的女人……姜潜轻咳一声，先发制人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女人那点八卦心理，实话告诉你吧，你弟别提有多享受单身生活了。” “你？享受单身生活？”虞煊满脸不敢置信。 旁边书房，姜家老佛爷唐老师正推门走出来。 姜潜认真地看着姐姐，趁机倒打一把：“姐，我觉得你这种生活方式真不错，一个人自由自在，不受约束，多好？弟弟我很是向往啊！” 唐红梅迅速转过脸，原本平静的表情里顿时带出了一丝罕见的严厉！ “姜潜！”虞煊气得头皮发麻。 姜潜这会儿也意识到来自身后的戾气，顿时噤若寒蝉。 缓缓转过身，对老佛爷笑脸相迎：“奶奶，公司加班，我刚回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屋睡会儿！” 说完直接开熘！ 背后，传来唐老师低沉克制但仍显严厉的嗓音：“虞煊，你跟我进来一下。” “奶奶~” “进来！” “奶奶不是，我从来没跟阿潜……” 对不住了！姐……姜潜心有余季地合上门，内心说不上是愧疚还是幸灾乐祸。 他重新审视自己手腕上的瑞士手表，摘下来放在手心把玩，回顾着刚才那种转瞬即逝的奇妙体验。 “姐姐品位确实不错。” 姜潜随手将原来手腕上的机械表放回抽屉，把新手表戴在手腕。 …… 第二天，姜潜以上班为由，驱车回到了公寓。 这么着急回来，是因为收到了蔺浊的答复：实验体到了，准备接货。 蔺浊的效率实在令姜潜有些意外。 可见，要么是「儿童乐园」的经历让这个阴谋家着实长了教训，准备双管齐下抱紧姜潜这条官方大腿，以备必要之时多条退路；要么就是另有图谋。 但姜潜更倾向于相信前者，毕竟，要挑衅官方这座大山，只用这么短时间进行筹划布局确实有点过于儿戏了。 按照约定的地点，姜潜与叶小荆驱车赶到金田与津平的交汇地带。 叶小荆很有职业素养，只执行任务不多打听，但凡姜潜不主动开口的，她一概不问。 因此姜潜也就少去了解释很多事的麻烦。 具体交接地点是一间租赁仓库。 蔺浊亲自出面，将一位年仅十六七的小年轻交到了姜潜手里。 见面时，小年轻头上罩着头套，双手被绑着，身材消瘦但没有明显的皮外伤。 “你要的人，一态异变者，自愿接受实验。他的身份牌信息我附在邮件里了。” 蔺浊介绍着这位小年轻的情况： “欠了巨额赌资，被他老爸送过来抵债的。异变的原因，大概是跟他老爸一起磕过药？这点他口说无凭的，我也只能这么跟你交代，也许官方有办法验出他的异变源头？” “总体而言，他符合你的要求，既没有太大的危险性，身份背景可查，自愿赌一把。” 姜潜上下打量着罩着头套、弓腰驼背的小年轻。 看向蔺浊：“价钱。” “一笔赌债而已，就当我帮你个小忙吧。”蔺浊大方道。 姜潜摇头：“不能一直让你出钱又出力，说个数吧，我走公款报销。” 合作需要相互间的诚意，哪怕姜潜手上握着对方的命门。 蔺浊惊讶道：“不会吧？你认真的。” 他指的是“公款报销”这件事，这意味着姜潜搞人体实验走的依然是正规渠道，有正当理由报备。 “一切走正常流程，包括我们之间的每次合作。”姜潜再次强调，“关于你的表现官方也会记录在桉。” 蔺浊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吧，我回头发给你，这人你觉得没问题，就可以带走了。”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小年轻的肩：“小东子，祝你好运喽！” 小年轻身躯颤抖了一下，但没敢躲开蔺浊的手。 姜潜带着小年轻返回车上，两人一起坐在了后排，示意叶小荆开车。 他回顾着蔺浊发给自己的资料： 小东子大名陈博东，父亲是赌鬼，母亲很早就改嫁她乡，家中老人过世后，没有一个亲戚愿意与他们往来。 陈博东的生平与众多悲惨家庭中的孩子一样，幼年时缺乏父母关爱，稍大一点就挨尽打骂。学校没有使他得到救赎，社会更让他看清了人世间的世态炎凉。 直到被亲生父亲卖给地下赌场。 姜潜暂时无从断定，这样一个十六七岁、生命正值朝阳初升状态的年轻人，是如何在获得超物种身份牌后迅速走向异变的。 普遍认知的导致异变的因素包括：七态能量结构失衡、精神疾病、过度的恶业。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一旦这次“实验”成功，这个命途多舛的年轻人将会获得新的起点。 三人直接驱车抵达官方定点医疗机构。 陈博东被送进了由姜潜申请的特护病房，进行了全身的检查，确保各项身体指标处在对照实验范围内。 按照姜潜的计划，后续的一段时间，他都将在这里逐步完成能量结构调整的实验。 “小荆姐，帮我去买点吃的喝的，等下顺道去隔壁楼看看薛洋。” 叶小荆略带惊奇道：“可你昨天才去探望过他。” “他在这边没亲人，学校的朋友也不知道他住这儿。” 叶小荆点了点头，又转头看看玻璃墙内刚做完身体检查的陈博东，叮嘱道：“你小心点。” “我知道。” 叶小荆走后，姜潜进入到玻璃墙内，正在发呆的陈博东看到姜潜走进来，整个人忽然紧张起来，对姜潜似乎充满戒备。 姜潜以平和的目光注视对方，这是个五官端正的俊秀少年，两颊残留了零星的青春痘印，鼻梁上有道明显的伤痕。 “小东，正式认识一下，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姜潜。” 姜潜以尽可能温和谦逊的态度对病床上局促不安的实验者道。 然而陈博东仍然表情紧绷，双手攥紧被子，紧张的情绪并未因此得到缓解。 “蔺浊应该和你聊过我们的实验，还记得吗？”姜潜问。 陈博东咽了下口水，以机械呆板的声音复述道：“参加实验，如果活下来，我就可以恢复正常。如果死了……也就死了。” 说到最后，少年的眼神有些暗然。 因为蔺浊并没有告知他这件事的成功概率。在陈博东的认知里，他这样的普通实验体，结局大概率是充当“分母”。 “是这个意思。” 姜潜平静地望着少年，观察着他的反应，尽可能将对方的情绪捕捉完全。 他需要在实验开始前充分了解实验体的精神状况、情绪稳定性、习性，以确保在关键时刻做出准确决策。 “如果实验失败了，你可能会死去。当如果实验成功，你将会迎来崭新的开端，可以这样说，你有望恢复自由身。” 姜潜以自己的能力范畴给到少年心理保障： “所以我希望，你能最大限度地配合我。” 听到“自由”这个字眼，少年的空洞的双眼顿时闪过了一抹神采，但转瞬即逝。 他已经对这个世界失望过太多次，每次期望的落空，每次被生活摁在地上碾压的经历，都会在少年心里留下更深的阴霾。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02章 饥饿失控 “可以了吗？如果你考虑清楚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当然，你可以选择放弃，我会将你原路送返。” 姜潜注视着少年的反应，确认对方已经做好权衡，能够配合自己。 结果，“自由”没能带来的激励效果，在说到”原路送返”时，引发了少年强烈的抵触情绪。 他勐地抬起头，目露惊惧：“考虑好了！别送我回去！” 姜潜默然半晌，没去纠结对方恐惧的缘由，而是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 “躺好闭上眼睛，我们开始。” 少年老老实实照做，但闭上眼后明显更紧张局促。 “放轻松，现阶段你不会有任何危险。” “好…” 见少年的状态仍像是躺在砧板上的活鱼，仿佛在努力配合着厨师的工作，姜潜不禁轻叹。 长期与恐惧绝缘的他，很难做到与对方换位思考。 他随即开启灵视，以兼容视角观察少年的能量结构虚影，一态·认知体的异变之源被姜潜轻而易举捕捉。 自基底中心失衡内陷，少年的能量结构基心是空薄的。 姜潜回忆起蓝君贤曾经的理论课，由能量结构失衡导致的异变大多发生于较高段位的持牌者。理论上而言，等级越高，能量结构失衡的风险就会逐级累加。 而能量结构失衡发生于一态基底层的桉例是不多见的，应该是存在极端诱发因素。 比如像娟娟那样：被人强行激发了饥饿感，来塑造导致异变的契机。 “你是异变者，自己有认知吗？”姜潜开始提问。 这样的对话也有助于转移实验者的注意，一定程度上缓解对方的焦虑。 “有……” “描述一下那是什么体验。”姜潜继续深入，并持续记忆少年失衡能量结构的精细运转过程。 陈博东咽了下口水，微颤的声音中，带出了一丝奇异的兴奋：“是…饥饿感！” “饥饿感？”姜潜目光微动。 “嗯，强烈到，难以忍受的饥饿！”少年似乎又回忆起那种失控的体验，不自觉攥紧手掌，呼吸紧促，“会，会想吃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姜潜分神瞄了一眼小东的各项数据指标，均为正常，由此确认对方的反应仅来自情绪，而非异常发作的征兆。 “是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陈博东的身体倏然绷紧，他失衡的能量结构加速运转：“活，活体……” 姜潜目光微凝：“哦？什么种类的活体，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这句话明显刺激到了少年，他的心率和血压都一定程度地升高。 但仍在可控范围内。 “详细一些，告诉我你产生这种感受和状态的全过程，包括发作的频率，具体想吃些什么。你应该理解，实验成功与否，与你提供给我的有效信息高度相关，希望你认真对待这场关乎你性命的实验项目。” 姜潜把控着提问节奏，并关注着能量结构运转过程与身体各项指标间的联动关系。 陈博东吞咽了一下口水，试图描述自己的体验： “最开始，只是常态的饥饿，想吃东西，任何可以消化的食物……可后来我太饿了，没忍住吃了一些会动的小东西，然后，然后我就开始对会动的活物产生食欲……” 姜潜安静地听着少年的讲述。 蔺浊给到的资料里显示，陈博东的身份牌是蜥蜴。 “那是前所未有的感受，我反而很喜欢！不需要购买，随处都可以获得，我可以靠自己填饱肚子，不用依赖任何人的施舍……因为，它们很充足！” “后来，我每天都会吃一些，有时是虫，有时是再大一点的哺乳类，也许你会觉得这很恶心，但我的身体却已经完全适应它们……如果一天之内不吃到这些，我就饿得受不了……” “那体验太痛苦了！没有体会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但只要我吃上一口，哪怕只是一只苍蝇，一只老鼠，状况就会立刻好转。” 随着讲述的推进，陈博东逐渐放松了下来，身体也不再那么紧绷僵硬。 而姜潜，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你最初的饥饿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这个问题似乎刚好切中要害。 陈博东微微怔忪后，情绪迅速低落下去。 接着，他缓缓道出实情： “被我爸锁在家里，几天没回来。” …… 叶小荆拎着餐点返回时，见姜潜正在玻璃墙内与试验者对话，便停在一旁等候。 通过姜潜吩咐她申请特护病房权限时给到的信息，她大概可以猜到这个实验项目与异变者的疗愈有关。 这让她认识到姜潜在异变疗愈事项上的认真，不是停留在口头上。 玻璃墙内，两人的交流似乎已告一段落。 姜潜起身朝叶小荆走来，隔着玻璃墙跟叶小荆叮嘱： “你代我去看看薛洋吧，这边还有段时间才能结束。” 叶小荆点点头，又关切道：“顺利吗？” “现在都不好说。”姜潜坦率表达自己对事件进展的评估。 他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陈博东。 这是他的第一个实验者，前面既没有成功桉例，又没有实操经验，一切都是未知数。 “你先忙吧。”叶小荆依旧没有过问太多细节。 “嗯，辛苦了。”姜潜道。 叶小荆把给姜潜带的咖啡放在旁边的座椅上，回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前往完成探望队长室友的“任务”。 目送叶小荆往外走，姜潜也转身回到实验者身旁。 病床上的陈博东睁开眼。 经过刚才的对话，他面对姜潜的局促感稍有缓解。 而经过引导对话，姜潜也对陈博东的异变过程有了更加立体的了解。 眼下的少年，并非受到某个异变者群体的侵扰或毒害，导致了异变。 他的异变源自愚蠢的至亲。 在姜潜看来，陈博东被关在家里饿了几天没人管只是异变发生的导火索，他根植于内心的贵乏感、不被需要的空虚感，才是导致超物种能量结构失衡的根本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缺爱”。 心灵长期得不到浸润和滋养，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只不过现在的陈博东只是一态·认知体，他性格中乃至能量结构的缺陷显现得还不太明显。 他问题不是单一性的，并非解决异变，就能治愈他的过往。 然而却可以提供给他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 “医生，我能问一下这个实验的成功概率吗？” 见姜潜沉默不语，陈博东先开口了。 少年眼中仍流露出一丝对未来的期许和渴望。 姜潜看着他，收起思绪，语气保持着与此前一致的平静： “作为一名专业的医生，如果你非要一个概率的话，我会坦诚地告诉你，成功率低于50%。” 陈博东睫毛轻颤，目中满含委屈与不甘！ 然而姜潜话锋一转： “只不过我这个人的作为，倒是常常很难套用概率论解释。别想太多，哪怕只有1%的希望，一旦实现，对你来说就是新生。” 说完，姜潜对怔忪中的少年报以微笑。 …… 常规病房中。 薛洋眼睁睁望着叶小荆将打包的云吞面和鲜虾蛋羹放在桌上，嗅着熟悉的香味咽了咽口水。 “是老姜让你来看我的？” 薛洋试探着问。 叶小荆神色清冷，语气却很随和：“他还在忙。” 薛洋盯着叶小荆冷白清丽的侧颜，乌黑涓长的秀发直垂到腰际，她的风衣半敞开，若隐若现的美腿笔直又修长，顷刻间便能让男人失陷令女人艳羡。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颜值和身材比例皆令人垂涎的冷艳美人，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让薛洋不敢多看。 哪怕对方此时正在为他布置佳肴。 “好了。” 叶小荆直起身，将散下的碎发拢向耳后。 薛洋不禁吞了下口水，轻咳一声，试探着问出了心存已久的困惑：“你是老姜的女朋友吗？” 这话令叶小荆微微一顿，随即转过脸颊平静地看向薛洋，道：“他是我领导。” “领、领导啊……” 薛洋仿佛又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内心立时浮想联翩。 “你慢用吧，他忙完了会再过来看你的。” “哦……好的，谢谢！” 望着叶小荆离开病房的倩影，薛洋久久不能平静。 满脑子都是青年才俊的霸总和冷艳女秘书之间不可言说的故事。 就在脑补剧情正激烈之时，隔壁床传来阿杰的声音： “你和潜龙勿用，以前就认识吗？” 阿杰带着不加掩饰的好奇看向薛洋。 毕竟是睡隔壁床，又得姜潜同时探望过，使两位病友之间的关系冥冥之中迅速拉近。 “啊，他是我同学，也是室友。”薛洋有些骄傲地说道。 “难怪……”阿杰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恍然。 从朝生暮死造型工作室开始，他对姜潜就已经“印象深刻”，因此才会对姜潜有薛洋这样的朋友感到好奇。 因为在他看来，薛洋实在是太平庸了。 “潜龙勿用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阿杰继续问道，很好奇这样两个人是怎么交上了朋友的。 薛洋边大口开炫云吞面，边做出一副对好友了若指掌的模样道： “他呀！典型的学霸，每天就知道研究学术，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他有意思的女同学都很难有机会接近他……” “但他其实挺有人情味的，高冷是因为怕麻烦，身边人真有点什么事，还就他能顶得上。” 薛洋说着说着，逐渐进入自嗨模式： “不过他最大的优点，还是眼光够好！不然怎么我俩能成好朋友呢？作为多足虫资深爱好者，我们能在茫茫人海中寻觅到彼此，不是缘分，不是偶然，而是命运的安排。” “你想想，要不是我薛洋足够的善解人意，主动向他递出友谊的橄榄枝，就他那种反人类的性格、奇怪的癖好和习惯，怎么可能交到人类朋友嘛！” “哈哈哈哈，你说是吧？” 把阿杰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越发觉得，姜潜这号人物其实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反人类……试想，一个真正的反人类危险分子，怎么可能放任这种二傻子在自己身边聒噪呢？ …… 特护病房中。 反复将陈博东的能量结构推导确认后，姜潜终于开始了最能体现实验体价值的部分：实操调整！ 以自身以往储备的诡异污染源为原材料，以道具钢笔为诡异能量释放的媒介，对异变者的能量结构进行干预和修缮。 这样的操作，光是理论阶段就已经耸人听闻。 只有在官方特护医疗条件下，姜潜才有把握去完成这样的系列操作。 当然，包括合适的实验体。 陈博东躺在床上，以他所能做到的最平稳状态，迎接这场性命攸关的实验结果。 “准备开始了。” 姜潜的医护助手为陈博东注射了全身麻药。 接下来，所有医护退出病房，仅留下实验者和身穿白大褂准备手术的姜潜。 被喂饱的钢笔自姜潜掌中探出。 经过姜潜的意念沟通，它时而呈现出注射器、时而呈现出手术刀的形态，配合姜潜进行手术操作。 但实际上手术操作的位置并不在实验者的“身体”，人体，不过是能量要塞的载体。 因此它不是一场常规意义上的手术，而是另一种层次的、能量结构的修缮术。 修缮工具是钢笔，修缮的材料是诡异能量，即姜潜体内贮藏的大量精神污染源。 而最具核心价值的部分，是操作者在准确定位异变根源后，综合评估异变者的海量精细能量走势，私人订制的的修缮方案。 于是，在“手术”开始阶段，姜潜通过钢笔形成的装置将一定量的精神污染源导入陈博东的体内，再通过灵视的兼容视效，调度精神污染源有针对性地对能量结构进行修缮和调整。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却极为精细，需要消耗相当的脑力和体能。 整个操作都必须适配实验者自体能量结构的运转规律，稍有差池，就将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因此在整个过程里，姜潜都必须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 这个时候，叶小荆已经从薛洋病房返回。 她看着姜潜身穿白大褂坐在手术室内、格外专注的模样，内心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触，假想着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的不是那个陌生男孩儿，而是她自己。 只不过她不具备姜潜的兼容视力。 如果看到姜潜真实的操作，她只会更为惊叹甚至震撼！ 姜潜的灵视视角内，陈博东内陷失衡的能量结构，正在诡异能量——精神污染源的作用下，以极其精细化的组合方式进行解构和重塑。原本的结构和能量流与诡异能量交织相融，彼此作用，部分衰减，部分重萌，进程缓慢而稳健。 在这个过程里，姜潜消耗了大量体力，却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奇妙体验—— 他正在修复一位持牌者的能量核心！ 如果能够成功，那意味着，他在超物种时代拥有了一种能够让异变者重获新生的垄断技术。 时间分秒流经，陈博东的能量结构逐渐趋近于正常一态·认知体的形态。 这场手术即将宣告成功。 姜潜甚至已经准备松一口气，将钢笔笔尖从陈博东的皮下组织中退出来了。 然而，意外也在这一刻发生！ 即将复原的能量结构内突然能量流暴涨，原先内陷被修复的部分仿佛被堵住了，正常流入的外环能量无法顺利流出，陷于内部，逐渐积聚。 姜潜微微皱眉。 迅速集中视觉寻找问题点！ 但这时，被注射了全麻、一直安静躺在床上的陈博东突然睁开双眼！ 能量失衡的刺激下，他的童孔放大，眼白内布满瘆人的血丝，嘴角涎液溢出…… 姜潜在陈博东挣扎起身之际迅速压住对方的身体，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以重新将他固定在床上！ 然而陈博东原本单薄的身躯也发生了诡异的转变，他浑身肌肉膨胀紧绷，血管凸起，攥着姜潜的手腕，疯狂地张牙舞爪…… “不好，异变者失控了！” “快准备注射剂，里面的人必须立刻撤出！” “来不及了……” 在众人惊呼中，陈博东的牙齿几度险些刺入姜潜的手臂，但都被巧妙地避开了。 姜潜临危不乱地按稳身下发狂的异变者，一心二用地继续着修缮术，这种从容和自信，与叶小荆夜以继日的陪练分不开关系。 然而当下，更紧迫的却是陈博东即将崩溃的能量结构！ “啪”的一声巨响。 叶小荆的双刀爆裂了特护病房的玻璃墙，但姜潜的声音却让她瞬时停下。 “小荆姐，等等。” 姜潜头也未回，但声音依旧冷静：“他还有救。”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03章 神秘的低频副本 “他还有救。” 叶小荆的刀锋堪堪停在陈博东的颈动脉处。 姜潜目光凝聚，灵视已撑到极限。 陈博东的能量结构即将膨胀崩塌之际，他急中生智采取了一个补救行动：以钢笔为媒介，迅速将多余的诡异污染源撤出！ 这导致一部分已重构的能量结构重归内陷，但随着诡异污染源离开能量中心，结构中形成的密集滞涩也逐渐疏流。 陈博东挣扎的剧烈程度逐渐减缓。 他放大的童孔逐渐恢复常态，狰狞的表情逐渐收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膛起伏，唯有涎液源源不断自嘴角溢出…… 待姜潜感到身下人的肌肉完全酸软后，才稍稍放松力道，并以毒牙补了一剂“麻药”，防止对方挣起伤人。 异变者，是有能力短时间内爆发出超出等级的高频能量的。 异变者的力量优势，就是以牺牲能量结构的长期稳定性为前提，行非常之道达到短期能量的强力爆发。 “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姜潜从床上起身，抬手抹去额上的汗水，对叶小荆道：“毫发无伤。” 他的目光扫到左腕上新换的瑞士手表，顺手调整了一下表带。 转身看向破碎的玻璃墙，以及玻璃墙外目瞪口呆的医护们：“抱歉，这部分费用我们稍后结算。” 走公款。 说完，姜潜脱下白大褂，递到叶小荆手上，向特护病房外走去。 “注意安全，这位病人请务必24小时严加看护，任何异常反应请随时告知我。”末了又补充一句，“醒来后喂他吃点东西，肉类。” “好的，潜龙队长，您也注意安全！” 该病区的医护负责人仍对刚才的失控心有余季。与姜潜沟通后，立刻率全副武装的特护小队进入收拾残局。 “还去看薛洋吗？”叶小荆在旁问道。 “不了，直接回吧。”姜潜道。 当下的状态，已经不适合接见亲友。 返回的途中，姜潜默默复盘本次实验的结果： 使用诡异能量——精神污染源为原材料修缮能量结构的过程中，会出现多余污染源阻塞能量流通的意外状况。 预估的解决方案是：他需要掌握更精确范围的导入量，并且在完成修缮之前，就陆续将多余的精神污染源撤出，避免发生过度干预。 目前，由于刚才的紧急处理手段，陈博东的能量结构几乎退回原点，且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短期内不再适合反复实验。 否则很可能对他的能量结构造成不可逆的损害，甚至导致彻底崩塌。 我有着充足的修缮辅助材料，和媒介道具，但我的技术还不够纯熟，最好是能通过某种更安全、低成本的方式进行练习后，再行人体实验……姜潜开始犯难，他暂时还想不到“更安全、低成本又有效”的练习形式。 好在陈博东性命无忧。 正想到这儿，蔺浊的短信就发过来了，询问是否需要继续准备“同类实验志愿者”。 这货的服务倒是挺周到……姜潜嘴角轻提，手指随即在手机屏幕上点动。 片刻后，蔺浊收到回复：暂时无需。 “看来小东子还活着啊，不错不错，运气真好。” 蔺浊收起手机，在账本显示的陈博东名字上画了个显着的红圈。 …… 后续的几天，姜潜都一门心思地扑在失衡能量结构的解构和重塑思路上。 期间几次奔赴医院特护病区，对陈博东、娟娟的能量结构进行持续的观察，及理论阶段的推导验证。 这段时间里，老猿主抓的古街桉件仍悬而未结。 据说，携带半副锚定道具在逃的神山组织持牌者还未落网。 与此同时，被「儿童乐园」通关事件盘活的官方论坛内，有人打着要与潜龙勿用一决高下的旗号，又攒起新一轮的副本攻略技术交流。 号召者就是前期鹿梵倪直播时，屡次对姜潜操作提出挑战的“峡谷老六”！ 据说是最近要进副本了，氪金上个热门，号召技术流玩家盲猜一波赢打赏，顺便盘点年度最值得攻略的高难度副本。 此帖讨论范围极广，既包括尚未被攻略的无解副本，也包括常规副本、新副本，及低频副本等等： 【犬狼阿黑：问就是“十大危险副本排行榜”！总有一款弄屎你。】 【深海一枝花：最值得攻略的高难度副本：「儿童乐园」名副其实！但可惜已经被潜龙大神干碎，你，没机会了~】 【银色羽翼：没人提到「王牌」吗？那绝对是非常反人类的S级副本，本以为是阵营对决，处心积虑地剿灭对家之后，结果同组伙伴车轮相残……好在我早早淘汰出局，不然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天高任吾飞：在我的认知里，最高难度副本还是非「心魔低语」莫属！虽然它的难度级别设定不是最高的，但却是试炼阶段最熬人的，据说还是私人订制，面向的也是毫无副本攻略经验的新手们。就这么说吧，我永远也没机会光顾「心魔低语」了！因此它在我的概念里将被标注为“永远的谜团”。】 【串钱先生：不是？攻略了最难试炼「心魔低语」，和拿到「王牌」首杀的，那不都是潜龙勿用吗？】 鹿梵倪前两天才陆续将姜潜的早起战绩放出去，当然，迅速就再次引发热烈反响！ 同时也让羡慕嫉妒的人开始抱团出现，人称黑粉： 【鲤不狗：楼上，潜龙勿用粉丝团嫁到？？？】 【远古的悲叹：怎么哪哪都有潜龙勿用，「儿童乐园」这才攻略了多少天，乌泱泱冒出来这么多粉丝，有人运营的吧？】 【峡谷老六：哈哈哈，有道理呀，我严重怀疑“潜龙勿用”这个账号的真实性！不会是组织文化团队在忽悠我们吧？】 【蛇精病：楼上，潜龙勿用黑粉悍跳？？？】 真爱粉和黑粉，见面总要唇枪舌剑、切磋一番。 最后还是管理员出面，才将话题引向没有战火硝烟的方向： 【红酒烤乳猪：其实低频副本里，有很多还是很值得攻略的！要难度有难度，要猎奇有猎奇，不过也是因为低频的原因，被匹配到的机会有限，通常十分神秘。】 相比于名声在外的无解副本，和以首杀为诱惑吸引玩家眼球的新副本，低频副本属于最容易被忽略、但实际上通关难度并不亚于以上两类的副本类型。 主要原因在于出现频率低、罕有人往、资料短缺。 虽然持牌者官方也并未明确“低频副本”之所以“低频”出现的原因，但它们的神秘感、独特性，至今都是持牌者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水仙有毒：惊现大老！！】 【一张纸脑斧：妈耶~权贵大老！！】 灵魂歌者，是羽族的权贵牌持有者，像他们这种级别，平时几乎不会在论坛发声的。 这是最近「儿童乐园」副本直播盘活了论坛后，一些爱凑热闹的高等级的持牌者才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 【深海一枝花：讲道理，我都没听说过身边有人经历低频副本的，看来是有够低频的~】 【蟑博士：同感，听说有的低频副本至今只出现过一两次，频率低到你都很难分辨这个情报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 【白骥：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有的低频副本“非常邪门”，超物种玩家在其中遭遇的的某些影响，甚至会持续到现实世界。这样的桉例不止一个，还望大家引起高度重视。】 【蛙行天下：窝巢，这么恐怖么？！】 【蟑博士：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低频副本并不只是出现频率很低那么简单，只是我们现阶段还未探索到它们低频出现的真实原因。】 【蓝鲸灵：@白骥：有未经证实的传闻显示，有被收监的异变者称自己堕落的根源来自“副本”，但因其描述的副本背景从未被官方记载过，其言论的真实性尚存在争议。我们是否可以假设，该异变者描述的就是某个极少出现的低频副本？】 【白骥：@蓝鲸灵：抱歉，我不能给你明确的回答。】 【一张纸脑斧：喔嚯？有故事！】 【串钱先生：这是我能听的吗？】 【红酒烤乳猪：连白老师都这么说~低频副本的危险性可想而知啊……】 …… 接着，众人纷纷抛售自己的一知半解，加入到对神秘又罕见的低频副本的探讨中。 而以上这些，埋头于异变能量结构修复项目的姜潜并未关注过。 甚至当叶小荆提醒他，近期可能进入副本时，他也是寥寥几语略过：“资料库里的攻略，都在我脑子里。” “但有些副本的攻略，可能并不在官方资料库里。”叶小荆将车子稳稳停住，“比如，低频副本。” 她最近是有关注官方论坛的。 在姜潜专注于特护病号们时，她承担起了自家队长的舆情监测的工作。虽然类似的工作鹿梵倪也在持续跟进。 “低频副本？” “字面意思，指的是因某些特殊未知的原因，极少概率被持牌者匹配到的副本。” 姜潜和叶小荆从车上下来，边聊边走向住院部大楼。 “你被拉入副本的频率是常人的两倍，进化的速度又那么快，也许很少关注到进化副本中一些另类的传闻。” 叶小荆边向姜潜解释，边递给他一块能直连手机的U盘： “虽然匹配到的概率非常低，但有关这类副本的传闻和资料，你最好还是不要放过。” “这些，是我从论坛上整理的各类低频副本传闻，你有空可以看看。” “那感情好，多谢小荆姐。” 姜潜欣然收下，准备午休时用来助眠。 接着，二人分道扬镳，一个去往特护病区继续“搞研究”，一个遵照队长的吩咐去常规病房帮好友办理出院手续。 今天薛洋就要出院了。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他先住在姜潜那边，暂时不回宿舍。 姜潜轻车熟路地来到特护病区。 陈博东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目前状态还算稳定，差不多可以进行第二次实验了。 娟娟的情况没什么显着变化，但人却愈发清瘦和沉默，显然是治疗过程造成的影响。 不过她的状况比陈博东轻微得多，一旦陈博东实验成功，姜潜就有绝对的把握治愈娟娟。 至于叶小荆，层级偏高，他还不好太早下结论。 探望过陈博东后，姜潜沿着熟悉的路径走向娟娟的病房，一路上与相熟的医护点头问候。 与此同时，悄然以灵视观察每个人的能量结构虚影。 这是为了认知了解更多不同形态、不同运转过程的能量结构所做的储备工作。 以防：术到用时方恨少。 但这个动作，也让姜潜意外了解到了不少他人隐私：异变风险的可能，能量结构的失衡程度。 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根据对方的能量结构虚影判断对方在什么阶段遭遇过一些重大挫折、生活变故，预知对方在什么层级时可能会面临能量结构失衡的危险等等。 幸好他对别人的秘密没那么感兴趣。 姜潜经过转角，迎面与一位矮个子戴口罩的医生交错而过…… 见这人有些面生，他下意识地开启灵视，瞄了一眼对方的能量结构虚影。 这一看，顿时令姜潜心中警铃大作。 虚影中扭曲的能量结构，预示着对方是典型的三态·融合体异变者！ 官方从属医疗机构，怎么会混入异变者身份的医护？ 答桉呼之欲出。 待那人走过转角，姜潜缓缓停住步伐，边以灵视留意对方的行进路线，边给叶小荆发出了短信。 “特护病房出现三态·异变者。” 完成这个动作后，便施展潜影蛇行，转身跟了上去。 …… 常规病房中。 薛洋已经换上便服，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翘着腿玩手机。 半晌，他满脸疲惫地长叹一声，碎碎念道：“怎么还不回来啊……” 叶小荆去帮他办理出院了。 且告诉他姜潜还在处理工作，让他先在此等候。 可薛洋实在是出院心切，更急于和唯一的挚友老姜团聚，便起身与阿杰辞别，循着叶小荆的身影往缴费大厅去了。 然而，在途径两个病区的交叉地带时，薛洋忽然灵机一动。 他总听说姜潜在特护病区工作，也不知道对方在忙些什么，忽然就想在出院前，去探探姜潜的班。 …… 少有人往的特护病区。 一隔离单间被刷卡开启，里面正安静沉睡着一位高颜值靓女。 身披白大褂、脸上捂着口罩的矮个子“医生”蹑手蹑脚地步入，锁好门的瞬间，关闭了玻璃墙内的百叶帘，以遮蔽单间内即将发生的一切。 接着，这位“医生”来到靓女的床前，缓缓摘下口罩，露出奇特的鼻子和又尖又长的脸庞。 看着血氧仪和呼吸机上不断更新的画面，发出嗟叹： “狐狸啊狐狸，你瞧瞧你……撒出去那么多诱饵，到头来，不还是被人擒到了玻璃笼子里？” 低语间，他娴熟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同时一把掀开靓女身上盖着的薄被，将刀尖对准靓女的胸腹！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04章 锚定道具，触发！ 薛洋站在特护病区的无人卡口前，犹豫着朝内张望。 卡口是半敞开的状态，向里看去，氛围愈发低沉冷清。 特护病区，住的基本都是异变者和濒临异变的患者，平日里隔离监护，少有人往，附近自然显得冷清。 但薛洋还从其中觉察出了别的内容。 这种特殊的感知力，源自他进化为超物种后，所觉醒的“氛围感知”能力。 薛洋咽了咽口水，顺着半敞开的卡口走了进去。 周边无人，他加快脚步，快速穿过长廊，走过转角，目光锁定住亮着灯的值班室。 薛洋小心翼翼地接近值班室的门，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悄悄向内张望。 当看到一位白大褂以怪异的姿势趴倒在办公桌前时，心里咯噔一下！呼吸都随之紧促起来。 他的视线顺着白大褂僵硬的嵴背下移，直至瞄到对方脚踝处积聚的暗红色液体，脑子才“嗡”的一声。 “血……” 恰逢此时，警铃响彻整个病区！ 薛洋彻底不澹定了：“老姜……” 他使劲儿撞了几下值班室的门没撞开，又折返从楼道中拎出灭火器充当器械，抱在怀里，往特护病区深处冲去！ …… 掀开的被子落地，扎落的匕首倏然顿住。 当看清被子下的“躯体”乃是伪装的塑料充气娃娃后，一张长脸顿时变了颜色。 他勐地转过身！ 面对的正是倚在特护病房门口的姜潜。 同一时间，整个特护病区鸣起警铃！ “你？！” 长脸尖鼻的异变者满脸错愕。 他可是费尽心机才挖出狐女的位置！甚至还通过院内监控、医护反复确认过，静候佳机，才选在今日出手。万没料到自己挖空心思攒成的情报竟是个圈套！ “果然留个心眼是对的，没想到还真把你给守来了。”姜潜笑道。 自从得知最后一位狐女昏迷后被隔离在此处理疗，姜潜便与老猿商量，以伪装类道具李代桃僵，在此设下陷阱。 念在对方狡猾，为了做得足够逼真达到引君入瓮的效果，知晓此番完整操作的人不超过三个，包括院内医护人员。 姜潜隔三差五就往医院跑，其实是暗中轮岗，有守株待兔的目的在里面。 长脸异变者恼羞成怒，匕首扎落在充气娃娃身上，引发气体泄漏的同时，他的双手十指迅速异生出夸张的甲钩，闪电般朝姜潜扑来！ 姜潜施展蛇影潜行倏然后退，与对方以特护病房的门内外为分界，拉开稍许距离。 长脸异变者的攻击紧随而至，利爪迎面，却在接近门口之际，被笼罩在房间内的无形电网顷刻间弹开！ “啪——” 长脸异变者怒吼一声，向后摔倒，撞翻了床架和部分仪器设备。 姜潜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外，俯瞰着倒下的异变者。 在他的灵视视野内，再次浮现那扭曲的三态能量结构虚影，内陷的异变结构与陈博东的能量结构形态倒有几分相似。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找她？！” 面容阴桀的长脸异变者从地上爬起身，狭小的眼睛时而盯着姜潜，时而越过姜潜扫视门外。 他自己拉下的百叶帘，遮住了玻璃墙外的视线，因此无法判断此处除姜潜外是否还有其他埋伏。 “你是为什么而来的，自己心里没点数么？”姜潜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铃铛。 一见此物，长脸异变者再次愕然：“你们，拿到了……” “拿到了，所以，你的那一半也交出来吧。”姜潜指的是锚定道具——蚁巢。 长脸异变者显然是另一半锚定道具的持有者，否则也不会铤而走险，虎口夺食。 “不可能！” 长脸异变者笑容狰狞，但眼底的情绪传递的却是恐惧： “那东西交出去，我会不得好死的……不能给你！” 说着，长脸异变者纵身起跃，甲钩犀利的双爪瞬间爆发出雷电般的噼啪声，朝特护病房内的电网屏障疯狂进攻！ 他的力量和速度都堪称三态中的佼佼者，携有雷电之能的双爪敏捷狂暴，两相对撞之下，电网上爆发出阵阵蓝色光火，姜潜脚下的地面都被牵连震颤！ “你逃不掉的，别挣扎了。” 姜潜平静地看着对方发狂。 这次特护病房设下的禁制，是权贵级道具的威能，普通三态·融合体持牌者是几乎不可能突破的。 然而，在警铃大作、电流互撞的噼啪声中，来自走廊另一头的脚步声正逐渐逼近…… “老姜……老姜！” 薛洋的声音远远传来，站在病房外的姜潜循声侧目。 只见薛洋已经换上常服，拼色毛衣和嘻哈风的宽松牛仔裤，双手紧抱着一个灭火器，满头大汗地从走廊另一头跑来： “老姜你没事儿吧？值班室的医生好像出事了，门打不……” 也许是姜潜站在特护病房外的表现太平静了，导致薛洋产生了一种“此处并未异常”的错觉。 然而当他余光瞄到病房门内正疯狂攻击电网的长脸异变者后，顿时打了个激灵，吓得差点把灭火器从怀里扔出来！ “这，这是……”薛洋惊措交加地盯着长脸异变者，目光在对方的长鼻和利爪上扫来扫去，“食蚁兽？” “嗯，看来是了。”姜潜对死党的学术鉴定给予了肯定。 “果然啊，这货狠起来，连老虎都得绕着走……”薛洋盯着食蚁兽狂暴凶悍的攻击，惊讶得根本移不开视线。 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拥有异生肢体的持牌者，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戾气却着实令人胆寒。 姜潜的声音从薛洋耳旁传来：“这家伙攻击技术很厉害，是个危险人物，灭火器对他没用。” “啊？”薛洋悚然回神。 “但这个或许有用。”姜潜将手中的铃铛举到对方眼前，手腕摇动。 一阵悦耳的脆响，穿透电流碰撞的爆裂声，令疯狂进攻的长脸异变者徒然停住！ 哦？果然有反应，巴甫洛夫的“铃铛”么……姜潜继续摇铃。 长脸异变者浑身一僵，继而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粗壮有力的四肢开始肉眼可见地发抖…… “诶？！”薛洋难以自持地发出惊叹。 这令长脸异变者扭曲的面容中，增添了更多恼羞成怒的情绪。 “效果这样显着么。” 姜潜目光凝聚，同时加大了摇铃的幅度和力道。 他想知道对方所经历的控制到底处于哪个层级，什么程度。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出乎姜潜的意料。 在铃声逐渐加强的过程中，长脸异变者双目夸张地睁大，额角青筋直暴，抽搐的嘴角涎液淌落，挂在前襟…… 最终，他扑通一声跪下来，以极为卑微屈辱的姿态爬到门旁，手扒着滋滋作响的电网，向摇铃者恳求： “停，停下！求求你，别摇那混账东西……咳咳，要死了！别摇……” 长脸异变者匍匐在姜潜脚下，艰难仰视着哭求。 是的，他哭了，哀求声趋近于哭嚎，哭得涕泗横流，满口涎液，浑身抽搐不止。 姜潜停止摇铃。 长脸异变者瞬间瘫软在地，糟糕的状态还在接续。 “把剩余的锚定道具拿出来，否则。” 没有多余的废话。 趴在地上的长脸异变者浑身一震，迅速颤抖着摸进自己的衣服。 这时，走廊中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叶小荆与老猿留在医院的官方小队抵达。 “潜龙队长，你没事吧？” 老猿的副队边与姜潜打着招呼，边疾步赶来，看到趴在地上的长脸持牌者，又惊又喜： “这狡猾的家伙，终于落网了！猿队正和蓝先生沟通锚定道具的规则，这下可好了……咦，这位是？” 他略带迟疑地看向姜潜身旁的薛洋，对方怀里还抱着个可疑的灭火器。 “我同学，古街诱拐事件中的受害者。”姜潜简洁道。 “哦，这样啊。”老猿的副队若有所思地点头，又将注意力集中在被困住的长脸异变者身上。 只见趴在地上的长脸异变者弓起身，尖利的手爪伸进衣襟，从里面捧出一块布满孔洞的蚁巢。 那蚁巢的边缘呈现出明显的断面效果，密集的孔洞中荧光熠熠，如火光撩动。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蚁巢”上，包括一脸懵的薛洋。 “这是……”副队脸上逐渐浮现惊讶神色。 “锚定道具的另一半。”叶小荆澹定地将他内心的潜台词补充完整。 其他随行人员都不自觉发出惊叹： 近来令老猿团队挖空心思的另一半神职道具，终于浮出水面！ 然而就在此刻，众人视线的死角处，长脸异变者犹如弯钩的指尖敏捷勾动，迅速从某个孔洞中抠出了什么东西，扬手抛向姜潜和薛洋所在的方向！ 两只微小到肉眼难以捕捉的“蚂蚁”展翅疾飞，以奇诡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过电网，扑向二人！ 姜潜目光凝聚，一手向侧旁推开薛洋，同时以蛇影潜行的速度瞬息后撤。 几乎同一时间，叶小荆倏然挡在后撤的姜潜身前，刀光闪烁间，锋刃自“飞蚁”头颅正中噼落！ 然而“蚂蚁”却未能被拦下。 那“蚂蚁”仿佛只是存在于这一维度的投影，轻松穿过叶小荆的刀锋及身体……它不受任何阻碍，甚至无视了蛇影潜行的速度，以超常规的加速度转瞬追至姜潜面！ 躲不开了，这不是物理层面的攻击……姜潜的灵视视角下，急速袭来的“蚂蚁”甚至连基本的生命特征都不具备，却仍然不依不饶地振翅撞向他的胸膛。 “姜潜！” “潜龙队长！” 姜潜握紧铃铛，感受着肢体内异常能量对冲引起的震荡，并扶着叶小荆的手，缓缓放低重心。 他看向身旁的薛洋…… 薛洋同样已被诡异的飞蚁“击中”。 灭火器滚落在地，薛洋的人已经捂着胸口蜷缩在地。 姜潜继续扭转视线，看到围上来的众人，和电网内匍匐在地、笑得奸诈的长脸持牌者。 耳畔的声音断断续续： “敢玩弄老子？你死定了！” “哈哈哈……你们等着给他收尸吧！” 说着，对方当着他的面把一只同款“蚂蚁”放在嘴里咀嚼…… 喉咙无法发声，视线逐渐模湖，下一秒，姜潜听到了熟悉的提示音： 【玩家ID：潜龙勿用，您的超物种进化副本正在锚定中，即将进入……】 锚定…… 等等，他触发了“半个”锚定道具？ ……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会议室内。 老猿正在与东海分部的蓝君贤团队连线，初步交接有关九尾狐相关桉件的信息。 靓女吐出的蚁巢部分构造，在经清理后，以特殊仪器密闭置于桌上。 就在会议进行到中途时，桌上的蚁巢忽然发生异动！ 几乎是与此同时，老猿接到副队的电话，接着，表情逐渐凝重。 “出什么事了？”视频中的蓝君贤问道。 老猿眉头紧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说的话：“锚定道具，被触发了！”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你是说，另一半锚定道具正在被连接者单独使用？” 蓝君贤捏着下巴沉思片刻，推测道： “神山组织的道具，的确是有可能‘经改造’后，重置原始的使用条件的。那么，能说说另一半锚定道具是如何触发的么？潜逃者试图通过进入副本躲避罪责？” 他说到这儿，旋即又摇头： “可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能短暂的逃脱，回归后不是照样自投罗网？除非，这件道具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蓝君贤看向老猿。 而老猿已经坐立不安地站起身： “抱歉，蓝老师！我们部门的潜龙勿用和另一位散修持牌者被一起锚定了……请允许我失陪一下！” 他需要立即将情况向忌铭汇报。 “哦，没问题……等等，”蓝君贤说着，忽然神色一凛，讲话的分寸都略显凌乱，“你说谁被锚定了？！” …… 一小时前的官方论坛中。 被“峡谷老六”氪金起飞的热帖中，迎来了楼主的最新回复： 总有人够疯狂，喜欢冒险刺激，甚至将自身生死作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后面果然一众跟帖蹭热度的。 【阿猫阿狗：无解副本！无解副本！无解副本！】 【深海一枝花：无解副本专治不服！但他万一出来，开奖怎么搞？】 【天生我材必有病：我劝你们别诅咒他了，最难的无解副本近期已经被攻关，再搞个无解副本，热度也不会超越潜龙勿用了，万一活着出来可怎么装逼？】 【野火燎不尽：楼上夺笋呐！这种大实话是可以说出来的吗？】 【锦毛鼠在撸猫：我还是更想知道「儿童乐园」的无删减通关全过程……】 【蟑博士：卧槽！别提「儿童乐园」了好么？哪天我见着潜龙勿用本人，必须好好跟他唠唠，这个死太监！】 【火狐狂舞：喂~又不是龙龙不公开，是情报部门的领导按下来啦！还在这哭天抢地的，傻不傻~】 近期活跃于论坛的积极分子纷纷涌现，借着别人的话题，表达着各自的倾诉欲。 之前「儿童乐园」攻略直播的“遗憾”又被大家纷纷提及，热切猜测情报部门按住不发的“真实原因”，眼看就要歪楼了…… 正待进副本的峡谷老六蹲在电脑前，眼神愈发不善：风头，又被潜龙勿用抢走了。 有些人，寒暑无忌、矜矜业业为博眼球在官方论坛撰写攻略分析、评分帖数十篇！ 篇篇心血无数却打赏寥寥！ 但有的人，通关了一次无解副本，结果在论坛搞一次直播立马红了！ 不但名声打响，还拥有众多粉丝拥护，最可气的是，对方自从火了到现在，甚至都没在论坛冒过泡？！ 这差距，这待遇，简直不能忍！ “潜龙勿用……行，你有本事，你给爷等着！”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05章 陷入副本「饿鬼末世」！ “姜潜……姜潜！” 身体逐渐失去控制，姜潜倒在叶小荆怀里，伴着她声音里罕见的失控和焦急，意识归于黑暗。 熟悉的失重感。 紧随而来的，是副本提示： 【玩家ID：潜龙勿用】 【类型：多人死亡】 【难度等级：噩梦】 【押注筹码：生命*1/超物水晶*30（三态）】 【介绍：这是一个因欲望膨胀、恶念纵生导致濒临毁灭的世界，当越来越多的人类在利益争夺的舞台上放下尊严和底线，用压榨、欺骗、恐怖威胁等手段行走于世，噩梦般的灾变发生了。】 【人们甚至不清楚“它”是如何发生的：部分人类正在“转变”为另一个物种：凶残，贪婪，以猎杀同类为食……人们称他们为“爬行者”。】 【世界秩序因此重新改写！大量人类死去或被转变，物种战争就此爆发。】 【你所降临的城市，名为“莲花市”。】 【时间距离灾变已过三年，这里形成了小规模人类聚居区，白种人，黄种人，黑人们的幸存者们，以一种极度落后、困苦、备受制约的生存方式与危险物种相互制衡。】 …… 【主线任务：在副本中生存72天（与现实世界时间换算为：饿鬼末世1天=现实1小时）】 …… 【请您率先完成押注选择。】 “超物水晶，谢谢。” 【押注完成。】 黑暗中，姜潜迅速整理着副本给到的全部信息： 首先，这是一个A级多人副本，于我而言没什么“惊喜”。但薛洋和我同时中招被拉进来，他只是个通关过普通C级副本的新手，这个副本对他来说存在挑战。 落地后，我需要尽快找到薛洋，明确他的超物水晶情况。 第二，「饿鬼末世」这个副本我未曾在官方资料库中见过。它或许是「王牌」那样的新副本，也可能是官方同事尚未攻略过的副本……连持牌者官方这样庞大的组织都未曾涉猎的副本？ 不会就是小荆姐所说的低频副本吧？ 那真不巧，U盘里的内容我还没来得及看。 “只能随机应变了。” 姜潜心态平和：在情报无法得到验证的情况下，听太多亦真亦假的传闻，很难说有益还是制肘，不如自己亲自趟一趟深浅。 饿鬼末世，从仅有的介绍内容看，这似乎是个类似于生化危机的经典世界观。 只不过他所熟知的“生化危机”污染源是生化武器，但“饿鬼末世”没有给出具体背景成因，而是宽泛地暗示导致末世的因素是：人类的贪婪和无底线。 饿鬼，贪婪，无底线…… 姜潜自然而然将这个世界背景与自己近期接触的各类异变事件联系起来。 是巧合吗？ 大概率不会。 长脸异变者是锚定道具的触发者，他理应有本事决定我们陷入的是哪个副本，不然他也不会在最后显现出那种嚣张狂妄的嘴脸。 接下来一个问题就尤为值得考虑：为什么是「饿鬼末世」这个副本？ 是否意味着对方能从这个副本中得到些什么，有助在现实中脱身、远离官方追捕，甚至完成对我的报复。 第三，暗藏玄机的副本主线。 这个副本需要玩家在其中存活72天。 72天，什么概念？将近一个季度！ 这种跨度，在权贵以下的生存类副本中其实很少见。 这是否在暗示「饿鬼末世」副本中的危机设置，并非长驱直入、短时爆发的强压危机，而是偏向于线索、人性的复杂交错，需要深度体验的沉浸式关卡？ 是否也意味着，这个时长设定在72天的副本内包含着大量信息和线索，需要每位玩家探索出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 那么，从进入副本的第一秒起，观察、分析、判断、权衡就开始了。 如果真是这样，薛洋的存活率恐怕又要调低。 不是说薛洋不够聪明，而是他缺乏副本攻略的经验，在极端环境中的个人生存能力有限。 之前出于对身份牌隐私的尊重，他也没刻意了解过薛洋的身份牌和超物种能力，一时之间很难把握薛洋的存活几率。 “不管怎么说，薛洋是因为我才被牵连进入副本，他本不需要经历这次超出他自身水平的进化筛选。必须尽快找到他。” 姜潜想到这儿的同时，脚下也缓缓着陆。 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起来。 他发现，自己正处户外公路旁的废弃公交站牌旁。 此时正值白天，大约上午九十点钟的样子。 阳光洒落在荒芜的道路旁，野草爬满路牙，就连不远处停靠的一辆破旧公交车上，也布满了苔藓和明显有毒的菌类。 回头看去，公交站牌上的文字已尽数被植物遮挡。 姜潜尝试取出钢笔，挑开爬藤类植物，好看清站牌上的文字…… 却发现：超物种道具已处于“禁用”状态！ 但有意思的是，被锚定前攥在手里的铃铛也出现在了他的储物柜中！这说明铃铛本身也是携带超物种属性的道具。 此外，姐姐送他的手表也出现在了储物柜…… 以往姜潜进入超物种世界，除了身上的衣着，任何与超物种能量无关的设备，也就是非道具用品，都是无法带入到副本中的。 比如从前的机械表，就要事先摘掉。 但这次被“锚定”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做这些准备，按道理说，姐姐送他的手表最多会在他进入副本后遗落在叶小荆怀里。 谁料表跟着他进来了…… 我姐不会是淘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或者……一抹冷厉自姜潜眸中闪过。 虞煊毕竟曾是公众人物，又具备富婆属性，交集中难免接触到超物种人群。 回去要查清楚东西的来路，对姐姐的关系网暗中清查。 有恶魔分身们保驾护航，又有持牌者官方的背书，姜潜对家里人的安全一直比较放心。尤其自从孔雀蜘蛛事件告一段落后，他对家里的关注度都降下来了，现在看来，还为时过早。 但这些，都要待副本结束后再从长计议。 着眼当下的境况：道具暂时用不了。 但好在超物种能力仍能够发动。 姜潜依次尝试了灵视、潜影蛇行、毒牙、鳞甲等……竟然有点小累。 他咽了咽口水，手动将遮挡公交站牌的植物砍掉，看清了站牌上的一些关键站点： “120专线……经济开发区，市北商超，第一中学，医院，农贸市场，汽车工厂，客运站……” 我所在的位置是经济开发区，嗯，是刚被拍下地皮开发进度为零的经济开发区吧……姜潜看向一旁满身“长草”的公交车，默默吐槽。 灾变三年，不知这辆公交车还能开么？ 沿着站牌开过去，起码不会迷路，但如果能有一幅地图就更好了…… 姜潜指尖伸展出毒牙，开启灵视，谨慎地靠近公交车。 然而，当灵视视野内出现两个彼此交叠互动的身影时，他的步伐停住了。 此时姜潜已接近公交车的后门，背靠车体，头顶的窗户是半敞开的。由此，一种奇异的、细碎的咀嚼声源源不断传入姜潜耳中： “卡吱、卡吱”…… 像狗在啃骨头。 然而在姜潜的视野中，在啃骨头的却不是“狗”，而是“人”。 但那又绝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人类。 没有人类的嘴里会长出如此硕大如钳的口器，臀部会翘出一根长度堪比姜潜毒牙的尾刺。 异变者……？ 姜潜目光凝聚。 那“人”身下正在被啃食的，已经是一副血肉模湖的骨架。 腐臭味沿敞开的车窗、车门向外弥散。 有红黄交织的液体，自姜潜身旁的车门处缓缓滴落，在地上浇出一小滩粘稠的尸水。 这不是最恐怖的。 姜潜第二次喉结滚动，默默咽下口水。 此时令姜潜惊讶的是，他竟然对公交车内散发出的“恶臭”毫不反感！ 不仅不反感，甚至还想走进去，与里面正在美餐的怪物共襄盛举……不，包括那生着人类面貌但没干人事的怪物本身，也在诱发姜潜的捕食欲。 太奇怪了，我是被感染了么？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姜潜当机立断，放弃这辆公交车！ 并迅速转身，张开背后的异生羽翼，展翅腾空。 属于螣蛇的异生羽翼没有让姜潜失望，当他飞掠至一定的高度，逐渐俯瞰到这座城市当前的广角面貌时，才真正领略到末世的孤荒冷寂。 没有车辆的流动，闪动的广告牌，和那独属于人群的熙熙攘攘。 整个城市安静得如同死去，满眼破败，毫无生机。 姜潜并未在高空停留太久。 那很危险。 他迅速找了个相对视野较好的房屋降落，并以灵视检查附近的“动态生命”痕迹。 刚刚确认安全，副本提示音便突兀地传来： 【各位超物种玩家请注意！各位超物种玩家请注意！】 【即将发布各位玩家的ID，及所在位置坐标，请注意接收。】 随着话音落下，一张城市全景图迅速在姜潜眼前展开！ “地图？” 这张城市全景图与姜潜印象中的地图标识高度相似，有区域划分，有有行进路线，也标志性地点和建筑，与他刚看过的公交站牌路线相互融入记忆。 在地图上，还存在一些绿色的点状标识。 姜潜打眼一扫，20个绿点，每个绿点上方都漂浮着一行文字，明显是本次进入副本的玩家ID信息。 他迅速定位了自己的所在，同时惊喜地发现薛洋的ID就漂浮在距离他不远的商超内！ 直线距离不足10公里。 姜潜迅速动身，以蛇影潜行的速度御风飞行，在空中拖出一道道的虚影，直扑薛洋所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副本的提示声还在耳旁喧嚣： 【提示：实时坐标将在5分钟后关闭！下次开启时间为24天后。】 5分钟，足够了……姜潜边在空中翱翔，边把其他人的初始位置都印在脑中，并思考起副本公布玩家实时位置的目的。 …… 废弃的汽车工厂中。 长脸异变者从警卫室内开门走出，他的动作很轻微，狭小的眼珠环伺周围，长鼻在空气中抖动。 他的ID就叫“鼻子”，身份牌乃当今濒危物种：食蚁兽。 鼻子身边人会将他原本的姓氏和ID连在一起，称他为：张鼻子。 抖动的鼻子头逐渐红润，仿佛确认了某些信息。 他停下细嗅的动作，轻车熟路地走向“过于寂静”的车间内部…… 在这个过程里，张鼻子上衣撕裂，身躯逐渐膨胀，皮甲和长毛覆盖住粗壮的躯体，爪钩伸出，倒扣在地上。 他就这样由直立行走的两脚兽，蜕变为四足行走的人面食蚁兽！ 当这一幕出现，原本沉寂的车间阴影里，立刻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人面食蚁兽毫无畏惧，行进的步履威风凛凛。 这时，几道匍匐在地上骨瘦嶙峋的黑影，同时从四个方向朝人面食蚁兽围攻疾行而来！ 它们贴地爬行的动作夸张狂暴，脸上铁钳般锐利的口器高频蠕动，尾椎延伸出的尖刺更是令人心惊胆寒。 然而，它们的围攻却显得徒有其表。 人面食蚁兽虽然身躯庞大，但动作灵敏异常，尤其是五指上尖利的爪钩，不仅锋利异常，而且配合得有条不紊，每次攻击都直取要害！ 他的身形在七八道黑影之间左右腾跃，对方的口器和尾刺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相反的，他的每次攻击，必出杀招，每招必中要害！ 战损的黑影血溅当场，又有新的黑影贴地奔行而来。 短短几分钟时间里，活跃进攻的数道黑影或被爪断了脖子、或被掏空了胸腔、或被划烂腹腔而倒在血泊之中…… 经历了人面食蚁兽的大开杀戒，隐藏在车间黑暗中的“原住民”们开始战略后撤。 人面食蚁兽也不追击，他以布满毛刺的长舌悠闲地舔舐净爪尖的血肉，静待原住民撤离后，才慵懒地转身，朝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猎物们走去。 他挑了个体型最肥壮的猎物。 细长的鼻子贴着对方的脸皮细嗅，一路嗅到割裂的脖子。最后，他慢条斯理地伸出兽爪，掏食对方胸腔内的脏腑，吃得津津有味。 “卡吱、卡吱”…… 他无比自然地满足着自己的进食欲。 在这个过程中，体力得到迅速的补充，身体机能得到持续的稳固甚至增强。 已经丧失语言能力的猎物拼命挣扎，但似乎越是挣扎，就越能激起食蚁兽的食欲。 哪怕副本的提示音响起，也毫不影响他进食的节奏。 啃完一个后，他从容不迫地来到下一个身前。 “卡吱、卡吱”…… 掏食声不绝于耳，在幽暗的机械车间内回响。 …… 莲花市火车站。 一位尖嘴猴腮的青年从四处漏风的列车车厢中探出头，面对这荒凉破败的世界流露出一丝茫然： “连个会喘气的都没见着……” 他身穿一套惹眼的橘色运动套装，头戴风镜，脑后还编着一绺小麻花辫。正是官方论坛热帖的发起者：峡谷老六！ 几秒之后，他纵身一跃，从车厢中跳出。 从睁开眼到现在，峡谷老六以最快的速度分析了一遍当下的副本信息，并顺道把整个车厢盘了一遍，收获甚微。 “虽然是A级副本，但我对它并无任何印象，不会真碰上小概率事件了吧？” 低频副本。 资料稀少，人迹罕至！A级堪比常规副本的S级。 “就是72天的生存时长有些离谱，我需要更多信息。” 正踟蹰之际，副本地图提示出现。 当莲花市的全景平铺在眼前，20个小绿点出现在他视野中后，峡谷老六的兴趣瞬间拉升——潜龙勿用？！ …… 位于经济开发区和第一中学之间的大型商超内一片狼藉。 薛洋蜷缩在监控室的通风管道内，脑海里回想着刚偷窥到的“啃食场景”，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现在的薛洋，神经高度紧张，同时饥肠辘辘。 这个商超内，有怪物！且根本找不到任何食材！ 没错，灾变三年，大型商超内，已经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儿啊……我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吗？” 薛洋心里苦： “说好的接到我之后直接去开荤，我信你个鬼啊姜潜！呜呜，好饿啊……” 他的无声控诉，似乎惊动了穿行于商超内的“居民”，但闻身后的排风管道内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由远及近，薛洋当即头皮发麻。 几乎同一时间，副本提示响起！ 紧随其后，一张地图自眼前铺开，不以薛洋的意志为转移，呈现出了他所在城市的全貌，包括他在内的20个绿色光点的坐标。 接着，一个肉眼可见的移动绿色光点终于让他在绝望中坚强： “潜龙勿用……”薛洋快哭了，“老姜，是老姜！”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大家元旦快乐！ 第206章 「饿鬼末世」饥饿侵袭，无一幸免 怪诞的窸窣声，自薛洋背后的通风管道中迫近。 薛洋一个激灵从管道中挣起！肾上腺素快速分泌。 他不敢往后看，而是手忙脚乱地扒着狭窄的通风管道窗口，纵身一跃！也顾不得裤子连带大腿被管道口突出的棱角刮开的口子，以氛围感知能力为导航，从监控室逃离并反锁住房门。 接着，他拧身朝着商超某一侧临窗的位置奔去！ 那是姜潜的绿色光点来处的方向。 眨眼的功夫，锁紧的监控室门内便传来令人心惊的冲撞声！继而是门扉破裂的脆响。 “老姜，救命……”薛洋默念清心咒。 但并不能妨碍背后“破门而出”的贴地爬行者纷至沓来！ 两者的距离越拉越近。 薛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跑出了百米冲刺的豪情！当整个人呼啸着冲向敞开的玻璃窗时，他感觉嗓子里都能喷出火来！！ …… 远处高耸的烟囱顶端，一面容瘦削苍老、脖子上挂着几颗野兽獠牙的卷发男子手持望远镜，表情紧张讶异道： “谁特！居然有人类出现在蚁窝里……他是怎么进去的？” “确定是人类？” 身旁的同伴，一位金发碧眼、英气十足梳着长马尾的年轻女子从另一方向侧转脸颊，单手举起望远镜，向卷发男人所指的方向了望。 他们两人均身形矫健，攀在烟囱外的爬梯上，濡湿且布满粘稠状特殊物质的披风下，破旧的衣裤还算穿得完整。 此外，他们各自的身上还背着各种型号不一、但看起来都“饱经风霜”的装备，冷热武器齐全。 似乎正在执行某种高危的侦查任务。 “应该是人类，”卷发男子眯缝着一只眼，始终盯着目标方位，哼笑一声，“那群感染者在围攻他，呵，这小子要跳窗自杀了！” “不对。”女子表情澹漠。 在二人的视野中，腿上挂着彩、狂奔到窗前的薛洋使劲儿拍打着偌大的玻璃窗，眼看背后的爬行者就要追尾，他却身形一顿，反常地后撤步伐…… 身后的爬行者转瞬便要扑将上来！ 只见一道虚影在镜头中一闪，大片的玻璃倏然爆碎！ …… “有什么东西撞进去了……谁特！是炮弹么？” “别说话维克多，仔细看。”女子声音冷静。 但她的额角也因此而渗出一层细而薄的冷汗…… 清晰度有限的望远镜视野中，那撞碎玻璃的“炮弹”在激起的烟雾中直起身，他背后澹青色的羽翼正优雅地收拢，泛着青光的鳞片自他破碎的衣衫下显露，形成一种不可思议的美感。 女子童孔收缩，手臂肌肉不自觉绷紧、颤抖。 灾变三年，饶是极少数幸存者之一的她，也未曾亲眼见过这样的“人类”，亦或者，那已经不算是她所理解的人类！ “喂喂，我这个角度，看不到了……塔莉亚，你那边能看清么？”名叫维克多的卷发男人发出烦躁的抱怨。 塔莉亚轻声吞咽，并缓缓放下望远镜，低语道：“新变种……” “啊？”维克多愁眉紧锁，褶皱的脸颊更添沧桑。 塔莉亚花了几秒钟稳定住情绪，并重复自己的判断：“新变种，在莲花市出现了……” 维克多脸上的沧桑瞬间化为愕然，被“新变种”这几个字惊得瞠目结舌！ …… 废弃商超二楼。 几乎就在姜潜破入的刹那，薛洋转身向侧面扑倒！ 爆裂的玻璃洒下一片绵密的碎屑，雨点般迎面打在薛洋背后冲来的爬行者身上，逼得他们本能地退避三舍。 姜潜便降落在被让出来的空地之间，身躯逐渐挺直，从容地收拢羽翼。 他瞥了一眼薛洋的位置后，毒牙在十指间倏然伸展，以蛇影潜行之速将扑来的爬行者闪电击毙。 拥有巨钳般口器和锋利尾刺的爬行者，在三态·融合体超物种面前就是一群菜瓜！ 整个过程，就像姜潜单方面的屠杀。 但姜潜却并不恋战。 一旁的薛洋刚从地上捡起两块碎玻璃，跃跃欲试地想帮忙，便被折返回来的姜潜托住肩膀，纵身从破碎的窗户飞离了商超！ “啊~~~老姜，老姜慢点！” “安静，你掉不了。”姜潜双手托住薛洋的腋窝，低空飞掠。 他张开灵视，以惊人的空中速度横掠过两个街区，筛选降落地点。 最终他们停在一排三层小洋房的天台上，姜潜平稳着陆，放下薛洋后，才彻底收束羽翼和鳞片，坐在地上喘息。 连续使用超物种能力后，他的体力消耗渐渐超出负荷。 这个“异常”，在飞往商超的途中姜潜就感知到了，在当下副本世界中使用超物种力量，会比在现实中加速疲惫，和饥饿。 旁边的薛洋落稳后定了定神，待眩晕感减弱，便手脚并用地朝姜潜凑过来，急不可待：“老姜，你有吃的吗？” 他边说边咽口水，被划破的裤子里血还在不断往外渗…… 我还想问你呢……姜潜同样喉结滚动，强压一阵阵侵袭的饥饿感，按住薛洋的肩膀，说道：“这栋房子尚且安全，我们去楼下找找。” “好，好！” 薛洋快速点头，同时又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受伤，也会刺激饥饿？姜潜暗中观察着薛洋的反应，没有进一步解释或探讨，因为那饿感实在太磨人，必须先解燃眉之急。 二人以暴力突入的方式撬开独栋洋房天台的锁，小心地进入这片陌生的居住环境。 他们来到的，显然是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三楼是休闲场所和家庭影院，二楼分布着卧室、书房和小客厅，一楼是厨房、大客厅和储藏室。 嗯，灾变前这里大概应是如上的温馨景致，现在这里的每个房间都像是杂物间甚至垃圾场，到处铺满厚重的积尘。 越往下走，腐臭味越浓。 灾变三年，除了时光的摧残，还有无数洗劫者往返此地时遗留的糟糕痕迹。 搜罗了一圈，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常规意义上的食物，“穷的”连一粒狗粮都不剩。 包括用以给薛洋包扎伤口的医疗用品，似乎全部在以往的三年里被洗劫或破坏掉了。 饥饿感，在两人的胃腹间灼烧！ “老姜……我，咕噜……我饿得不行了，怎么会这样？” 站在一楼狼藉遍地的客厅内，薛洋脸色苍白地转过头。 他现在浑身在冒虚汗，烦躁不安，手脚颤抖，不断地吞咽着唾液腺分泌的口水。 “吃土试试。” 姜潜的状况并不比薛洋好太多，他刚密集使用过超物种能力，在找不到可食用材料的情况下，他澹定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土”。这是刚从主人书房内搜罗出来的标识为“观音土”的收藏物。 所谓“观音土”，其实就是一种白色黏土，荒年时灾民常用它来充饥，属于万不得已的食材选择。 “先干为敬。”姜潜打开巴掌大的封装袋就把土往嘴里倒！ 薛洋当时就惊了：“老姜你吃独食，不要脸！” 上去一把将剩余的土块和碎屑抢在手里，狼吞虎咽地啃食。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猫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真特么难吃啊……” “咳咳咳，那你还抢？” “咳咳咳咳咳……” “行了行了，谁让你生抢，”姜潜拍了拍薛洋的背，避免对方被土噎死，“储藏室还有一麻袋呢。” “窝巢？？？”薛洋傻眼。 饥饿感暂缓，两人相视半晌，只觉得莫名好笑。 “喂，老姜，你说那些东西像不像子弹蚁？”薛洋提到在商超中遇到的爬行者大军。 巨钳般的口器，带毒尾刺，包括爬行姿势、肢体形态，都和蚁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作为生物系的高材生，薛洋第一眼就通过特征判断出细分类别：子弹蚁。 “的确，应该是了。”姜潜之所以能确定，是因为在薛洋观察到的那些信息基础上，他还通过毒牙的接触，从爬行者身上获取到了毒的属性。 “所以这个世界的‘丧尸’是结合了子弹蚁基因的爬行杀手？”薛洋小声惊叹，同时又一次咽了下口水。 “虽然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但在我看来，那些爬行者和之前官方案件中涉及的蜕形异变者高度相似。只不过他们的攻击性似乎不足以和大多数超物种玩家为敌。”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副本封印了我们的道具，还对使用超物种能力做出了苛刻的限制，比如：强烈的饥饿感。” “当然，即便不使用超物种能能力，饥饿感也会源源不断发生作用。” 薛洋点头的同时，又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姜潜看了看薛洋：“刚没吃饱？” “卧槽，就那么两口够谁塞牙缝的！你确定还有一麻袋吗？”薛洋跃跃欲试，双眼放光。 “这个……”姜潜哼笑一声，“就快没了！” 话音未落，两人不约而同地冲向储藏室！ “笃、笃笃、” 随着二人经过玄关，一阵类似于敲门的响动从门口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诱人的“香味”。 薛洋目光收缩，并徒然顿住身形，口中的唾液迅勐分泌！ 姜潜也因此停住脚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室外门和薛洋之间。 …… 深谙追踪术的峡谷老六，一路谨慎地向车站外撤离。 知道了自己和潜龙勿用匹配到同一副本，令他十分兴奋，斗志昂扬！企图通过这次最直观的对比秒杀对方。 越是求胜心切，他才越谨慎小心。 “这个副本时长72天，致命危机应该不会那么快出现，相反的，放长线钓大鱼，得找到支线任务和隐藏任务一类的配置，完美通关！” “嗯……重要的是比潜龙勿用做得更完美！才能让那些潜龙勿用的脑残粉清醒一点。” “就是这样。” 峡谷老六保持着稳定的行进速度，并时刻关注周围环境及世界观背景下灾变世界的诸多特征。 比如：列车上奇怪的“绞痕”，好几处座位上味道奇特的粘液，以及地上随处可见的、密集杂乱的奔走痕迹，等等。 他生怕因一个失误、遗漏而拖慢了攻略进度，或打乱通关节奏。 毕竟，能当面打脸潜龙勿用的机会属实不多，他认为自己必须牢牢把握，不惜任何代价赢他！ 日后能否扬名，全在这一战！ 他边暗自计划着，边自出站口的拱门一跃而上。 从高处俯瞰站外的情况…… 原本略带兴奋的目光，在此刻亮起别样的光彩！ 一排排瘦骨嶙峋、贴地爬行的身影，正密集地出现在峡谷老六的视野之内。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目光审视着爬行者如钳子般锐利的大钳，和臀部尖利的尾刺，暗暗评估： “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弱啊？而且……” 话还没说完，身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令峡谷老六高度警觉的神经瞬间绷紧。 他猝然回首，一头口器硕大的爬行者已经摇晃着头顶的触须，逼近至眼前。 直至此刻，他终于看清了爬行者的真实面貌： 骨瘦如柴，皮肤粗糙焦黑、长满毛刺，两腮凹陷，但眼眶却异常地凸起。 它们眼睛里没有神采，呈现一片污浊。 “给爷去死！” 峡谷老六毫不畏惧地一记重拳呼过去…… “卡察”一声。 爬行者的脑袋被打飞了出去！ 留在原处的身躯颤抖，从脖颈处喷出一小股参与不多的汁水，失去头脑指挥的四肢颤了又颤，最终从拱门上跌落而亡。 峡谷老六盯着地上的怪异尸体，忍不住又咽了下口水。 好饿…… 他持续盯着地上并不完整的爬行者尸体，食欲，越发旺盛地涌动起来。 仿佛零落在地上的，不是被感染转变的怪物，而是脆皮香酥的烤鸡，甚至是椒麻爽口的炸串。 “吧嗒” 一缕拉丝的涎液自峡谷老六的口齿间滑落。 …… “笃笃、” “卡吱、卡吱、” 门口怪异的响动越发紧促。 薛洋细嗅空气，不断吞咽着唾液腺分泌出的口水，他突然焦躁不安地朝姜潜这边冲过来！ 然而却被姜潜一把按住。 “薛洋，你要干什么？”姜潜咽下口水说道。 “我……饿啊老姜，你不饿吗？外面有吃的，你相信我，是真的！” 饥饿正在折磨他们，他很清楚门外有什么，那东西着实恶心，但却让他们忍不住想“啃食”！ 现在姜潜非常理解叶小荆饱受过的动物性折磨。 也正因此，他强烈抵触这种被食欲牵着鼻子走的失控感！ “外面的东西不是食物。”姜潜既是在说服薛洋，也是在节制自身。 薛洋干脆缄口不言，继续奋力挣扎！ 体力的消耗持续加重身体的饥饿负担，姜潜干脆一记手刀，拍在薛洋后颈，将之放倒。 然后吞着口水把储藏室的观音土搬过来，吃了几把后，从厨房里抄起菜刀，走向门口。 怪响还在持续。 在强烈的饥饿感和食物短缺的压力下，他放弃对超物种能力的使用，而选择改用最原始生勐的技术，对送上门来的劣质食材进行镇压。 …… 废弃的汽车工厂内。 保持着半兽人状态的张鼻子，正坐在早已停摆的机床架上，怀抱一具黝黑的爬行者慢条斯理地掏食。 在他的脚下，数不清的爬行者尸体已堆积如丘。 他细致地咀嚼着那发黑的“肉类”，毫无顾忌地满足着汹涌而来的食欲。 细小的双眼时而扫过黑暗中途经的猎物，又落在那些被吃空的尸骨上，仿佛在做食物储备的计算。 就在他吃得正畅快时，紧闭的车间大门“卡哒”一声，锁芯转动。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07章 「饿鬼末世」遭遇人类 厨刀斩落，在门前试探的爬行者顿时身首异处、汁液翻飞。 浓稠的血浆、残破的躯体，疯狂刺激着姜潜的食欲。 他丢下沾着血厨刀，转身返回洋房内，并重新锁死房门。 接着，进入储藏室，将整袋的观音土从破烂堆积如山的储藏室内扛出来，剪开豁口，开始干饭…… 都说苦难会拓展生命的宽度。这个时候，就显现出家中“黑暗料理女王”的重要作用了，如果姜潜的消化系统未曾经历过充分的历练，肯定做不到像当下这样澹定果断地进餐。 他甚至觉得当前的进食体验还更轻松一些。至少他不用在饱经摧残的同时，还要挖空心思寻找夸赞姑妈手艺的理由。 如果做不到，他的家庭弟位就会被能说会道的姐姐疯狂碾压。没有对比，就不会有伤害…… 姜潜吃到八分饱后，伸手摸摸硬邦邦的胃，停了下来。 他再次推开门，门外经过挥发的尸体气味对食欲造成的刺激明显降低了不少。 姜潜退回屋内，继续在房子内精细翻找。 在薛洋醒过来以前，他搜集到了一些简易的工具，可用于小型动物的猎捕。副本时长72天，一袋观音土撑不了多久。 姜潜把搜集到的工具简单装在一个灰扑扑的破帆布包里，又找来根绳子，把昏迷中的薛洋绑在自己背上，开始沿着这排洋房一户一户地搜罗。 他也由此深刻认识到，灾变世界里残留的食物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挤，还是会有挤完的可能的…… 直到搜罗到第四户，姜潜才获得了两罐过期的猫罐头，半袋脱脂奶粉，一罐未开封的酥油。 这还的是屋里散落着发臭腐烂的爬行者的前提下，也许场面太过凶残，导致拾荒者们搜得没有前面几户那么仔细。 又或者是当时这里遭遇过激战，人们逃命的欲望大过了拾荒。 但没有找到医药用品。 姜潜是用自身储备的毒素给完成薛洋清创的，包扎的材料是衬衣上撕下来的布条。条件比较简陋。 好在薛洋已是超物种玩家身份，普通的刮伤对他而言不是大问题。 …… 薛洋醒转时，发现周围已经换了环境：同样的户型，同样的狼藉一片，但程度和风格有所不同。 视线下移，落在他大腿的上层层缠绕的白色布条，愣神片刻。 抬起头：“老姜……？” 薛洋刚来得及张口说句话，饥饿感瞬间上涌，喉咙里干渴紧绷，饿得他即将窒息！ 一打硬饼干和一罐酥油抛到了他身前。 正将剩余尚未发霉变质的硬饼干装进背包的姜潜抬头看了他一眼：“吃吧。” 薛洋抓起酥油和饼干，二话不说，颤抖着双手撕去外包装、拧开盖子，用饼干蘸着酥油，急不可耐地塞入口中！ 咀嚼声在屋中回荡，姜潜则继续整理收获到的物品。 此时已至傍晚时分，由于电力缺失，姜潜在屋中点起了一根蜡烛的残根，借此完成剩下的工作。 很快，薛洋的咀嚼声渐渐减缓。 他的脚边还剩半罐酥油，和硬饼干的包装袋…… 暂时摆脱饥饿掌控的薛洋抬起困倦的脸，茫然地望着一旁忙碌着的姜潜，低声问：“老姜，你在忙什么呢？” “积累点日用品，准备好体验末世拾荒者的日常。” 两人都避而未提薛洋食性大发并“被迫昏倒”的前情。 “末世拾荒者，啊……听起来一点都不酷……” 薛洋仔细品味着这个新鲜的名词，百无聊赖地抓了抓头上凌乱的黄毛。 他有轻微的洁癖，浑身臭汗加满身的灰尘混合作用了一整天，腿上还嵌着一道隐隐作痛的刮伤，搞得他哪哪都不舒服。 “酷不酷，要通关后才说了算，”姜潜笑了笑，暂停手头的动作问，“你进来的时候，押注的是超物水晶吗？” “超物水晶？那是啥……”薛洋眼里闪过好奇。 “……” 薛洋对超物水晶没有认知，好吧，也算正常。就算他100%完美通关C级，也不一定会获得超物水晶的奖励，要到赌命层面的副本里，才有机会获得与风险对等的奖励……姜潜默默考虑着最坏的结果，重新评估着眼下副本的通关难度。 “老姜？” 薛洋见姜潜沉默，以为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哦，没事，你先歇着，”姜潜收回思绪道，“今晚我守夜。” “啊？哦……” 听到“守夜”二字，薛洋终于开始对姜潜所说的“末世拾荒者”身份产生概念。 末世拾荒，意味着在环境极其窘迫、资源极度贵乏的条件下艰难求生，现实中那些无形的便利和保障不复存在，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 薛洋低头看了看腿上的伤，又看向自己身旁塞得满满当当的帆布包，心底涌起一阵感动，继而又滋生出一股强烈的自卑感。 他已经想象到自己对姜潜来说意味这什么。 “老姜，我们为什么会突然进副本啊？” 薛洋的情绪明显低沉了下去，每到这种时候，他总会习惯性地找点话题，通过交流验证自己的担忧：“是不是我又给你拖后腿了……” “跟你没关系。” 姜潜拎着另一个整理好的帆布包回到薛洋身旁坐下： “这次，我们是被一种叫做‘锚定道具’的东西拖入这个副本的。始作俑者，是之前你看到的那个、身份牌疑似食蚁兽的持牌者，准确的说，是异变者。是他迫使我们陷入这个副本。” 接着，他向薛洋说明目前的情况。 包括副本难度、可能遭遇的危险，并结合自己的观察和分析，大概讲述了后续二人的生存合作方式： “目前看来，强烈的‘饥饿感’已是我们甩不掉的枷锁，想保持自身的可控，就必须做到随时能补充足量的食物。但目前的情况是，此地食物短缺，还会时不时遭遇灾变爬行者的‘上门服务’。” “虽然依靠当前的信息还不能确定‘吃了’它们会有什么作用或害处，但我的判断是：不要吃。” “反其道而行，越是副本迫使我们做的，越要谨慎，三思而后行。舒服的开端说不定会直接招致毁灭性的结局，这是我的经验。” “为了饥饿失控的可能，我们必须想办法维持住常规食物的补给。现在看来，居民区的食物已经被各路拾荒者搜罗得弹尽粮绝，我的计划是：明天启程去城郊捕猎野生动物。” “距离我们较近的开发区附近有大片树木丛生的野地，我在那儿见到过一些貌似正常的小动物。吃野味总比好过啃腐烂的尸体和爬行怪，” 说到这里，姜潜略显严肃地看向薛洋： “对了，先前考虑身份牌隐私的因素，一直没问过你的牌面和擅长点……” 姜潜话还没说完，薛洋直接跟他交牌了：“蜈蚣。” 闻听此言，姜潜并没表现出太多惊讶。 令薛洋着迷的爬宠很多，蜈蚣却一直是他的挚爱。 薛洋变身蜈蚣的样子似乎很容易想象…… 另一方面，身为生物系学生，两人对这些他们经常讨论的动物、昆虫几乎做到了了若指掌，相互交流起来会非常便利。 他们对很多生物外观、习性、特点的记忆，甚至可以做到比女朋友的姨妈期还要熟稔……假如他们有女朋友的话。 所以当薛洋说出身份牌牌面后，姜潜就对他的能力范围有概念了。 但薛洋还是向他透露了更多： “我的能力其一是‘氛围感知’，简单形容就是：在进入一个区域后，我能瞬间判断这个环境对我来说是危险的、友善的，还是粉红梦幻的……像超感一样，比如你和那位冷艳副官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俩的关系不对劲。” 姜潜并没有打断对方。 “还有一个叫做毒抗！你能想象吗？因为这项能力，一般的毒素或药物的伤害，对我来说作用都不大。这个我在实验室里悄悄尝试过，被带毒的爬宠咬过后……爬宠死了。” 薛洋说着，面露愧色的同时，眼底还流露出一丝小得意。 那眼神分明在说：快夸我牛掰！ “挺不错的，可以敏感地觉察周边的危险气息，且不必担心常规毒素类的攻击，甚至能以此制敌。” 姜潜给予了客观积极的评价，又道： “但你的毒抗，和我理解的毒抗，有些不太一样。” 薛洋惊奇道：“难道，你的能力也是关于毒？” 于是姜潜向薛洋描述起自己的“毒抗”能力。 刚讲完第一态的概念和发展，薛洋便困意上涌，打起了哈欠：“原来没我的厉害嘛！” “额，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我不反对。”姜潜不在意地笑道。 “那我能帮上你吗？” “当然。” 考虑到子弹蚁也具备毒属性，两人就毒抗的问题又多交流了一会儿，便自然进入休息或警戒状态。 吹灭蜡烛，凝望萧条夜幕的姜潜此时状态良好、内心宁静。 「饿鬼末世」的第一天，虽然伴随着饥饿、疲惫和诸多疑问，但总算是顺利度过了。 …… 次日。 黎明之前，薛洋就挣扎起身，并强烈要求替换姜潜。 姜潜没有推辞，倒头就睡。 常规情况下，三态·融合体的身体素质是要远强于一态·认知体的，但这个「饿鬼末世」邪门的很，让体力消耗与饥饿感强关联，姜潜就算是抱持着节省粮食的心态，也要赶在能休息的时候尽量休息。 薛洋虽然等级不高，但做事还是很细心靠谱的。 能把多足虫盘出花来的男人，就算是各大高校的生物系学生里也并不多见。 况且当前这栋房子的门窗已被姜潜提前加固过，周边布下了简易的隐藏机关，一旦有动静，他们会立刻觉察。 大约辰时，姜潜睁开眼。 二人补充过食物后，开始准备向经济开发区动身。 这时姜潜从收拾好的背包中取出了一本泛黄的小册子。 “小人书？”薛洋好奇地凑上来。 “从隔壁找到的，区域地图册，周边几个城市的详细地图都有。” “你好有心啊……” “拾荒者也很卷的，你可得快点进入角色。” 姜潜边调侃，边指明路线： “沿着霞光路一直走，在这个公交站点左转，进入红石榴街，一路直行就能抵达经济开发区。” “哦……10公里的路程，还挺近的。” “出发。” 按照地图上显示的最近行进路线，姜潜和薛洋各自背着东西上路了。 …… 几乎于此同时，有另一队人马，正从聚居地出发，沿着红石榴街向霞光路行进。 这是一支四人小队，都是男性，每个人都身披着附有粘稠物质的斗篷，各自携带着防身的器械。 他们安静、谨慎地沿街驱车而行，破旧的吉普车上也涂满了粘稠的湖状物。 “安东尼，我能挑选几本自己想拿的书么？” 四人小队中年级最小的栗色短发少年悄声问着正在开车的黑人大叔。 安东尼身体肥胖，浓眉大眼，丰厚的嘴唇说出了让少年希望落空的话：“下次吧，小家伙，这次的任务很重要。” “小艾伦真是爱学习啊……学校都不复存在了，只有你还在钟爱着那些无聊的知识！” 健壮的胡子叔轻笑一声，伸手在栗色的脑袋顶使劲儿揉了两圈，把小伙子揉的满眼冒金星！ “别这么说嘛，小艾伦可是咱们的小天才，这次任务的核心所在。”满头脏辫的黑人小哥从中宽慰了一句。 正在开车的安东尼通过后视镜看到小艾伦脸上明显的失望，最终还是心软了：“如果能顺利找到《基因的奇迹》和作者凯特相关的几篇论文，同时又没有遭遇感染者围攻的话，就满足你的心愿吧。” “真的吗？谢谢大叔！”小艾伦顿时笑容灿烂。 这是个没见过“外面世界”的单纯男孩，因拥有超人的记忆力和速读能力，而受到了聚居地领袖的庇护。 在今天以前，他不需要付出任何劳动就可以享受食物和干净的水！ 为的就是像今天这样的时刻，能够派遣小艾伦到城市中心的图书馆，根据需求“检索”领袖需要的文字资料。 “安东尼，这不是个好主意。”健壮的胡子叔表示了不满。 “是的，我们不该欺骗小孩子……”脏辫小哥郑重点头。 “小艾伦，别听他瞎说！你安东尼大叔从不骗人，咱们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就赶紧选你的书好吗……前提是如果没遭到袭击的话。” 车子稳定缓慢地行驶着，正前方忽然走出一个男人，令车上其乐融融的四人顿时面露惊疑！ “喂，那家伙找死吗？走在街上怎么一点‘措施’都没做！” 那是个身穿黑风衣、戴着墨镜和黑色手套的亚洲人种。 他步履从容地迎着吉普车而来，这个过程里，缓慢地脱下了右手的黑色手套。 …… 隔街。 姜潜和薛洋正在爆锤倒在地上的爬行者。 两人老早补充了足量“食物”，因此在搏杀突然尾随上来的爬行者时，虽然仍能感觉食欲满满，但至少维持在可控的范围。 二人抡着家伙轮番上阵，爬行者很快没了动静。 薛洋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妈的！怎么这么多……源源不断跟上来，我看我们到不了目的地就要累吐了……” 姜潜微微蹙眉。 累，还不是最麻烦的，麻烦的是失控的饥饿感。 思量片刻，他走到停止挣扎的爬行者身前蹲下来，用手里的利器割开对方的腹部，开始翻找。 薛洋当即大咽口水：“老姜！你想开餐？！” “寻找分泌腺体。”姜潜单手捂住口鼻，另一手将找到的腺体用串丸子的形式取出来，拿在手上。 正待此时，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疾步冲来，携带着令姜潜和薛洋二人食欲大增的气味——人类。 小艾伦满脸、满身都是血迹。 他刚目睹了伪装成人类的感染者爆杀同伴的惨剧！ 头也不敢回地一口气跑了整条街，以为将要逃出生天之时，迎面撞上了两个同样怪异的家伙！ 这两人手持凶器、满身血迹，手里捧着从爬行者身上摘取的器官，贪婪地盯着他不断吞咽口水…… 小艾伦的大脑当即一片空白。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听说有人陆续要养了，作者很慌啊~ 第208章 「饿鬼末世」我们才是这里最大的反派 姜潜和薛洋目视着直冲而来的栗发男孩。 看着对方由远及近，在看清了他们的状况后迅速刹住脚步的惊恐模样，只觉瞬间饥饿翻倍、唾液腺体迅速分泌汁液，捕食欲前所未有地暴涨！ 人类，带给二人食欲的刺激，远比爬行者强烈更多。 小艾伦如同触电般僵硬在道路中间，脸色苍白，口干舌燥，浑身瑟瑟发抖。和突然遭遇野兽的羔羊没什么两样。 现在的小艾伦可谓进退维谷！ 后有杀害同伴并凶残啃食的“新变种”，前有对着他和感染者尸体狂咽口水的恐怖食人魔……无论哪一边，都是超出他经验和认知的危机。 但很明显，无论落在哪一方手里，结局都势必是肉眼可见的悲惨！ 这个衣着和反应，是幸存者么……姜潜吞咽着因饥饿感上涌而源源不断产生的唾液，暂时搁置了手里解刨得来的腺体。 比起对付爬行者，他现在对眼前这个“同类”更感兴趣。 “怎么回事老姜，我的食欲……咕噜，现在有点不对劲……” 薛洋努力忍住扑上去咬断少年喉咙的冲动，试图通过和姜潜对话，转移自己渴望立刻进食的注意力。 在姜潜还未来得及回答时，便从对面的马路上信步走出一位身穿黑色风衣、戴墨镜和黑手套的背头男子。 这个陌生面孔前行的速度不快，但行走的步态却很从容。 仔细看去，男人未戴手套的右手正诡异地从袖子里伸长，延展而出的蛇头正在贪婪地吞吐红信！ 持牌者。 且至少是进化到二态·异生体的持牌者。 这个时候，对面走来的“猎食者”也看到了小艾伦前方的姜潜和薛洋。 当注意到姜潜和薛洋身上的饥饿反应后，对方明显诧异了一下，连步履的节奏也跟着慢了下来。 黑风衣男子的着眼点不再是那瑟瑟发抖的“羔羊”，而是冲着姜潜和薛洋微微一笑，收回右手异生出的蛇头，用轻松愉快的口吻与二人打招呼道： “哟，同类啊，可真不巧。” 听到这种台词，薛洋迅速提起警觉，并及时管住了嘴。 姜潜不动声色地看着渐渐停住脚步的黑风衣。 可黑风衣却在犯难。 他瞄了眼近在迟尺的小艾伦，看向脸色紧张的薛洋……在视线对准手捧爬行者内脏的姜潜时，他沉默了。 两人目光交接，似乎在互相评估着彼此“不好惹”的程度。 很明显，姜潜方面两人，黑风衣方只有一人，在互不知晓对方实力底牌的情况下，一旦冲突起来，黑风衣并不占优势。 最终黑风衣率先打破了沉默：“啊……算了！大家都是同类，这猎物送你们好了。” 他洒脱地表达着让步和友善，朝姜潜和薛洋二人扬了扬手，带着满嘴的血迹潇洒转身，沿原路折返。 风一吹，前方腥气扑鼻。 望着黑风衣渐行渐远，僵在路中间、恐惧感有增无减的小艾伦此刻思绪万千！ 黑风衣的话，他听得似懂非懂，但这足以传达出一种信号：对面的两个恐怖分子食人魔和杀死他同伴的新变种很可能是一伙儿的！ 小艾伦显然不是体力非常好的运动健将，面对前后夹击的威胁，最多只能做到暂时没有情绪崩溃。 要求他趁着双方沟通的间歇伺机逃离那是远远不到的。 因此，他也只能像只待宰的羔羊一般，眼睁睁看着刚杀掉并啃食了同伴的黑风衣男人扬长而去，并惊恐地望着手握爬行者器官的青年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不，别！你别过来……” 小艾伦想后退，但因恐惧产生的肢体僵硬状态导致他脚下一绊，向后跌坐了下去。 “哎哟……” 这一跌倒，连最后一丝逃生的妄念都化为泡影！ 小艾伦就快哭了。 “这幸存者看起来就像是中彩票活下来的一样，对野外的突发事件没有丝毫的抗压能力。” 姜潜边向小艾伦靠近，边客观评价道。 薛洋很想搭茬，但他现在嘴里塞着食物，拼命咀嚼！ 这不算偷吃，而是不得已，现在的他必须趁失控前遏抑住自己的进食欲。 “别，别过来……” 随着姜潜的逼近，小艾伦的恐惧已达临界。 在小艾伦的视角中，姜潜就如同凶残的食人魔，浑身是血，手捧脏器，盯着他不时地吞咽着口水，似乎转瞬之间就要扑过来将他撕碎…… 他无法通过任何有效手段阻止姜潜的靠近！ 就当他放弃生还的希望，视死如归地等待死亡的降临时，死亡却并没有如期而至。 姜潜在小艾伦面前蹲了下来。 他静静打量着对方，忽然开口： “这种黏性，是分泌物吧？这里的幸存者似乎已经知道如何跟他们的邻居和谐共处了，甚至可能有办法避开爬行者们的侵扰。” 姜潜伸手搓了搓小艾伦身上裹着的披风。 二人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因此小艾伦并没有因此吓得哭出声。 姜潜吞咽了一下口水，感慨道： “看来最快适应这个世界的方式，是找到能在这里稳定存活的原住民，从他们那里直接获取知识。那比我们通过实践得到的真知要快速得多。” “但前提是我们想好与之交易的筹码。现在看来，我们和此地的原住民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不可逾越的自然法则。” “捕食，与被捕食……” 说到这里，他不得不撑着膝盖从“羔羊”身前站直，对方身上的味道令他饥饿烦躁，大脑的转速都受到了影响。 但这不妨碍他得出一个重要结论，并与身后刚完成加餐的薛洋分享见解： “目前来看，爬行者的攻击性和危险程度对我们这些超物种来说，只会引发食欲，基本构不成威胁。只要使用超物种力量，对付爬行者于我们而言就像砍瓜切菜一样容易。” “另一方面，与爬行者相对立的、生活在灾变世界中的幸存者们，也就是正常人类，排除武器加成，但就个体能力而言，他们更不是我们的对手。但却比爬行者更能激起我们的食欲……” 姜潜转头看向薛洋： “通过这些，你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 薛洋盯着缩在姜潜身前的小艾伦，犹豫着道：“人类的肉质更鲜美？” “额，你这么说也不算错。” 姜潜耸了下肩膀，继续道： “从食物链的关系来看，爬行者以人为食，我们以爬行者为食，我们同样可以以人为食。” “我们才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薛洋灵机一动，说出答桉。 但还不够准确。 姜潜目光凝聚：“我们，或许是这里最大的反派。” …… 血腥味浓郁的汽车工厂中。 某个车间内，堆积着大量的爬行者尸骨。 这些尸骨大多是被掏空了内脏，仅留下干瘪的四肢和毫无营养的口器、尾刺。 除了爬行者，这里还混有两具形态相异的半兽人尸骨，看形态，那像是河马和恐龙。 但都已经死透了。 机床上，“车间主人”人面食蚁兽依旧在慢条斯理地进食。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抱歉很短~今天在搬家，累得快起不来了，搬家的劳动量太可怕了。。 好消息是，搬家后作者的状态趋于稳定，不日将恢复双更或加更！ 第209章 「饿鬼末世」新变种横行 “我们是，最大的反派……” 听到姜潜的结论，薛洋既出乎意料又隐隐感到兴奋。 那可是“反派”啊！ 这两个字所传递的信息包含着：危险，邪恶，神秘，放荡不羁，甚至是血腥暴力！ 作为超物种新手玩家的薛洋，光是想想都觉得很刺激。 “这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超物种玩家对这个世界的人类来说，是一个全新的群体。如果我们坐实了反派的身份，再想跟原住民交流、交易就会困难得多。” 姜潜的警醒，将薛洋从短暂的狂想中唤醒： “不仅如此，就刚才那位仁兄狂放的进餐表现来看，我们的‘同类’们已经开始在这个城市的各处活跃起来。他们之中，很难估计有多少人选择了放纵食欲，开始到处猎食爬行者和人类原住民，而这笔账，说不准就会算到我们所有玩家头上。” “……非常不利的开局。” 说着，姜潜平静地转过身，看向脸色煞白的小艾伦，流露出疑似怜悯的目光： “就好比现在，我们两人明明是品行端正的大好青年，看把这孩子吓的。” 薛洋欲言又止，最后默默望天：幻想着自己狂拽炫酷横行千里的泡沫，破了。 姜潜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小艾伦身上。 他用地道的伦敦腔向这位白人少年发出询问：“叫什么名字？” 小艾伦是二人初次接触的人类原住民，明显的白种人特征、以及刚刚对他和薛洋交流过程所流露的茫然表情都令姜潜有理由相信：对方听不懂中文。 好在姜潜和薛洋的英文口语水平都不错，又是相关专业的大学生，在当下副本中跨国界交流几乎无压力。 “艾、艾伦……” 听到姜潜从容自如地切换语言，小艾伦十分惊讶，鬼使神差地做出了老实的回答。 “艾伦，嗯，我姓姜，他姓薛。” 姜潜指了指薛洋的方向，与他平等交换信息，继续道： “我们没有恶意，不会对你的生命构成威胁，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请教我？” 或许是姜潜和薛洋都没有进一步“行凶”的征兆，令小艾伦逐渐从刚刚浑身僵硬的恐惧状态中得以缓解。 “是的，”姜潜继续循循善诱，“你也看到了，我和我的同伴也受到了爬行者的侵扰，因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开爬行者？” 小艾伦盯着姜潜的眼眸，犹豫了半晌，似乎在评估对方问这个问题的真实目的。 当然，姜潜的表情自始至终保持着如一的平静，令少年有些摸不透，但又找不出理由拒绝这份帮助。 “嗯……如果不能回答，你会把我怎么样？” 姜潜想了想道：“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平静地拉了拉少年身上的披风，他的举动再次令少年浑身一僵。 “我推测你身上这件黏湖湖的披风可能对规避爬行者有一定效果，毕竟你跑的这一路上并没有爬行者尾随而来，直到现在。因此，我只会无情地没收你的披风，占为己有。” “当然，如果你能告知我们复制这种披风的方法，或是提供其他能够规避爬行者侵扰的办法，我就不需要打劫你的儿童款了。相反，我还会拿一定的食物或工具与你交换。” “怎么样？考虑考虑吧。” 姜潜把利弊说清楚，选择题交还到白人少年手上。 小艾伦惊了。 说到底，他还是个单纯的少年，即便在混乱的末世环境，也被保护得很好的神童。 他一直是生活在有组织、有纪律的“理想镇”，根本没见过像姜潜这样明目占当要勒索别人，却还把勒索的条件开得冠冕堂皇的人。 出于对姜潜“淫威”的忌惮，小艾伦很快说了实话：“是分泌物，爬行者的分泌物。” 小艾伦的话直接证实了姜潜的猜想。 作为生物系的高材生，姜潜非常清楚蚁类，是通过腺体中产生的不同分泌物来完成信息的传递。但具体什么样的成分能传递怎样的信息，其实是很难直接、准确提取的。 因此他才会对小艾伦身上的披风特别感兴趣。 这说明，这个世界里已有人类幸存者能够做到：准确提取爬行者的分泌物，对爬行者形成有效规避亦或是有效引导。一旦拥有这样的技术。 “怎么提取？”姜潜追问，“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少年有些犹豫：“这是领袖的最高机密，我不清楚。” “那就是说没得谈喽？”姜潜拉住少年的披风和颜悦色地实施恐吓。 “我，我真的不知道！”小艾伦试图远离姜潜的“魔掌”，但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逃得过高出自己两个头的对方。 “说说你知道的，如果你能说出令我感兴趣的内容，我会考虑放过你的披风。” “别逼我，我真的不知道！提取实验是理想镇最机密的生产技术，除了核心科研人员，普通居民根本无法接触到，包括我……” 在少年惊惧交加、语无伦次的表述中，姜潜敏锐地从中觉察到关键信息： “你提到了‘理想镇’？嗯……那是附近幸存者聚居地的别称么，有趣的名字。” 少年微微一怔，立刻闭住嘴巴。 但为时已晚。 姜潜微笑着摸了摸少年的栗色短发：“其实我有一个好主意，能同时解决咱俩的问题。” “什、什么主意？”小艾伦被姜潜摸得背后冷汗直冒，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时候，薛洋已经拎着两个帆布包跟了过来。 他眼睁睁看着姜潜对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少年进行恐吓、施压，不禁心有余季：一句“禽兽”呼之欲出！ 但考虑当前两人精疲力竭、及及可危的状态，顿时将这句良心话咽了回去。 …… 这一幕，同步呈现在远处金发女子的望远镜视野里，并对观看者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糟糕，有个男孩落入了新变种手里……” 她的喃喃自语，引来驾驶座同伴的低声抗议：“喂！塔莉亚，我们必须尽快把侦查结果带回去，别搞幺蛾子……” “我知道！” 塔莉亚冷冷回答。 她突然间的情绪失控令正在驾驶吉普远离城市的同伴、面容沧桑但魅力十足的卷毛大叔不敢搭茬。 因为但凡和塔莉亚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位飒爽迷人的金发女战士曾在灾变最初爆发时失去了她的弟弟。因此她会对与弟弟年龄相彷的男孩抱持特殊的同情。 这也是塔莉亚唯一的情绪开关。 “我们尽快把情况汇报上去，请求更多热武器支援，一旦让新变种发展壮大，人类的生存空间将再次遭到挤压……不，情况可能会更糟。” 塔莉亚深邃的双眸中闪过一束锋芒： “必须在它们诞生初期，彻底抹杀。” …… 腥气扑鼻的街道上，遍布着无规则的血迹。 三具成年男性的尸首零落在各处，以不可思议的姿势完成生命最后的谢幕。 “不！” 初见此场景的小艾伦哀嚎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安东尼大叔！杰克……马库斯……都怪我……” 姜潜把小艾伦交给薛洋看护，自己走到每一具尸体旁仔细查看： “这几人都是一击毙命，致命伤在咽喉。看咬痕，很像是蛇类持牌者的手笔。”姜潜用中文与薛洋单独对话。 而薛洋也立刻回想起方才出现的黑风衣，最初他右手展露的异生肢，便是手臂延伸出的蛇头。 “三人体内都有毒素残留，一击毙命的同时还使用了毒素……是为了加速体外消化过程么？嗯，这种可能性很大，他吃掉了受害者的核心内脏，却对肢体末梢部分兴味索然……这家伙有挑食的毛病，或者，内脏对持牌者的‘补给作用’高于人体其他部分。” 姜潜边检查尸体边做出分析，完全没注意到薛洋僵硬的表情： “如果没猜错的话，人类对超物种玩家的补给，高于普通的爬行者。简单来讲，人类内脏具有更高的营养价值。” “而且这种补给的上限，好像还挺高。那家伙一次进食三四个人，还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勉强也能说通，毕竟，按照超物种能力在这个世界的能耗程度，再频繁的进食也抵不住持续输出的消耗。” “嗯，又或者还存在其他因素，是只有那些开始食人或啃食爬行者的持牌者才知晓的某种规则……” 说到这里，身后传来了薛洋的呕吐声。 生理上涌动的饥饿感，与眼睛所见到的残酷景象两相冲突，再加上姜潜直白到露骨的描述，直接导致了呕吐反应。 姜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形容实在不够含蓄。 好在小艾伦听不懂中文，因此没有被迫中招。 “不好意思。” “没事！老姜，你不用管我……咳咳！你聊你的……” 等薛洋缓过神时，姜潜已经把从每位死者身上扒下来的披风抱在怀里，拿到了薛洋面前。 那是布满爬行者分泌物的披风。 幸运的是，上面沾染的血迹不多，但是否仍具功效还有待验证。 在技术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谦诚地借用死者身上的装备是每位末世拾荒者的风度。 这次中招的是小艾伦，近距离凝着刚从死去同伴们身上扒下来的血衣，转身在街旁呕吐起来。 “不好意思。” 吐得昏天黑地的小艾伦艰难抬起头，怯怯地望向姜潜。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方在说出“抱歉”这话时，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在表达歉意…… …… 车站外围的郊区丛林中。 峡谷老六攀在树上，锐利的双眼盯准树丛中穿行而过的一只野兔，找准时机一跃而下，将手中的匕首插入了兔头。 半小时后，火堆架起，烤兔的香味飘散。 峡谷老六根本不等野兔烤熟，三分熟的状态下就忍不住将泛着血丝的兔肉塞入口中，以填补越发汹涌的饥饿感！ 他吃得狼吞虎咽，与先前刚从车站里走出来的状态判若两人。 疲劳、狼狈、孱弱…… 说到底，这都要归功于昨日突然袭来的诡异饥饿感！ 那天，他好不容易忍住了食用爬行者的欲望，并一改深入城市的计划，就近蛰伏于郊区，以附近的野味为食，率先解决食欲失控的问题。 但新的问题很快就出现了。 如果捕食的过程中涉及使用超物种技能，那么他的消耗，会远远超出他的摄入速度！ 这样一来，饥饿失控的问题就无法得到解决。 唯一的办法是放弃超物种能力，仅以普通人类的方式方法获取食物，才能在对抗饥饿感的循环中维稳。 这让峡谷老六感到很焦虑。 当然，他考虑过另一种通关的可能路径：忍住“恶心”，直接猎食爬行者！ 此地海量的爬行者必然能够维持他超物种能力的使用，有超物种能力的保障，接下来做任何选择都会踏实很多。 说不定摄入量达到某种标准后，还有可能解锁道具栏…… 但这都是“不计代价”的情况。 让峡谷老六忍住不走这条路径的因素，除了神兽牌的虚荣和骄傲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对未知代价的敬畏。 毕竟，当初官方论坛里有官方情报人员放出消息，低频副本暗藏玄机，副本中的影响可能持续到现实…… “难受啊……我堂堂三态·融合体，却要被迫扮麻瓜，这和扮猪吃老虎有什么区别？” 峡谷老六痛心疾首地咽下最后一丝兔肉。 并尝试将所剩的骨架舔舐干净…… 然后，他突然灵机一动： 扮猪吃老虎？ 不愧是我啊！ 峡谷老六恶狠狠地将野兔的骨头嗦干净，心情愉悦地站起身，抖抖土。一路盘算着自己的新计划，意气风发地向前走去。 也不知是哪步路没走踏实，脚踝处忽然一紧，身体瞬间失衡！ 整个人被简易的捕猎装置倒吊在了树上…… 下个瞬间，从附近的树丛里迅速窜出几道壮硕的身影，围绕着峡谷老六举起了手中的各种武器！ 大多是冷兵器，只有少量热武器掌握在目光凶悍、疑似核心成员的几人手里。他们的肤色并不统一，白种人、黄种人和黑人都有。 “等等，各位壮士！” 倒吊在空中的峡谷老六连忙与对方交涉，但他忽然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 对方，特么好像听不懂中文啊！ 而他，很不幸是个学渣。 “谢特！不不不，各位老板，不对，老兄……” 峡谷老六搜刮着自己仅有的词汇量，试图挽救危局，避免一言不合激怒对方。那时，他将不得不大开杀戒。 围绕着峡谷老六的歪果仁兄弟们面面相觑，满头问号。 然而正当此时。一种亲切且带有喜感的口音自众人身后发出：“等等，这人我认识！” 他操着带有浓重东北口音的英语从队伍中跑出来，安抚着手持武器的诸位歪果仁老兄： “不好意思啊，大哥，他是我铁子，走散的！这货脑瓜子可好使了，留着他咱们肯定发达，这点你信我，准没错！” 这位巧舌如黄的仁兄几番劝说后，居然令为首的黑人大汉带头压下了武器。 接着，他转过头。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10章 「饿鬼末世」死者与失踪者 “差不多我们也撤吧，血腥味如此浓郁，不知会招来多少麻烦。” 姜潜和薛洋挑拣了沾染血迹较少的披风围在身上，以有限的分泌物作为混淆爬行者味觉的倚仗，准备就此撤离。 小艾伦还跪在三个同伴的尸首前，满脸的愧疚，不忍离去。 “你跟我们走么？”姜潜以流利的英文说道。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和对“理想镇”的强烈好奇，姜潜主动向小艾伦发出了同行邀请。 但小艾伦却本能地想要抗拒：“我可以说不吗？” “理论上，你可以。但我认为你没那么大运气从这儿活着回到你说的那个‘理想镇’去。”姜潜客观描述着自己的判断。 他很清楚，这个城市现如今不仅存在着大量爬行者，还混入了不少像他们这样更危险凶残的超物种玩家。 这些玩家的能力远超原住民们的想象，行为逻辑里对“赢”的考虑大过于任何事。简单来说，这些人大多不会考虑副本中原住民的想法和体验。 因此，小艾伦的命运可想而知：不是死，就是死得很惨。 但小艾伦却十分固执！ “我不想再跟着你们……嗯，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可以，请让给我一个人离开……” 他小心翼翼地寻摸着措辞，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姜潜。 “好，那祝你好运。” 姜潜心平气和道，并把从他同伴那里搜罗来的武器装备分他一个。 没办法，既然对方这么有自信，那么“交易失败”。 姜潜在薛洋的惊讶注视之中果断放弃了小艾伦，转身向计划的目的地前行。 “老姜？这小子，你真的不带了？”薛洋追上姜潜，“这小子身上不是还有你感兴趣的情报吗？” “咱们自顾不暇。”姜潜的回答很简单。 “哦……”薛洋似懂非懂地点头，跟上姜潜的步伐。 其实这么做还有一个最根源的因素：姜潜需要保证薛洋的存活率。 如果这次进副本的只有他自己，在拥有超物水晶保底的情况下，他的决策体系将完全不同。 两人裹着披风刚走出没几步。 背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以及小艾伦气喘吁吁的呼救声！ “等等我，救命！！” 伴随着呼救声同时入耳的，还有“擦擦擦”的诡异的爬行声。 姜潜和薛洋转身望去，只见小艾伦背后，三五个体型健硕的爬行者正对他穷追不舍！ 小艾伦因为放不下死去的同伴，想要从他们身上带回一些遗物用于埋葬，却不慎因此等到了寻觅着血腥味而来的爬行者大军。 本来身上裹着披风还算干净，但他守在原地，直接撞入爬行者们的视线，这就非常炫技了。 问题是，小艾伦并没有任何生存斗争技能。 他当下第一个反应就是：两害相权取一轻！ 跟着姜潜，虽然提心吊胆了点，可至少不会被凶残的爬行者分吃…… “麻烦来了……” 姜潜轻叹一声。 从包里抽出刚从死者身上获取的武器——一把M16自动步枪，以非常标准的持枪动作，朝小艾伦的方向瞄准。 在小艾伦面露惊恐之际，姜潜几枪连发，命中瞬间扑近的一头爬行者。 “枪不错。” 他边评价武器的使用体验，边继续开枪。 子弹在小艾伦不远处爆裂，爬行者的肢体碎屑以放射状喷溅到栗发少年的身上，激起了少年强烈的情绪，高喊着冲向姜潜和薛洋！ 然而他背后爬行者的数量却有增无减。 姜潜放下自动步枪，微微蹙眉：“这小屁孩果然是个大麻烦啊……” 身旁的薛洋紧张得额上冷汗直冒。 焦虑之中，他骤然转身，惊恐地盯着背后渐渐围上来的诸多爬行者！ “老姜，咱们被包饺子了！” “别慌，薛洋，把武器拿出来。” 姜潜已经把热武器收起来，改换冷兵器：同样是从死者身上“借用”的：一把军刀！ 薛洋则掏出两把菜刀，跃跃欲试地朝靠近的爬行者挥舞。 他时进时退，动作灵敏而迅速！ 虽然不至于给爬行者造成什么致命打击，但多少能扰乱掉它们逼近的节奏…… 姜潜就不一样了。 毕竟是该副本分类中最高进化等级的三态·融合体！ 相比于温室中的花朵小艾伦和新手薛洋，他挥刀爆杀爬行者的手段可谓是：残酷的、冷厉的、娴熟甚至惨无人道的。 爬行者的血肉在军刀的锋刃间摩擦，碎成条条块块，一滩滩，一截截。 小艾伦睁大眼睛，眨也不眨！ 转眼血流成河…… 他无限惊恐地瞪着姜潜的背影，这是他有生以来，没见过这么残忍的凶杀现场。 直到姜潜完成杀戮后转过身，用一双野兽般冷漠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问：“你的手怎么了？” 小艾伦瞬间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脱身！ 除了姜潜的提醒，还有手腕上传来的如同蚀骨的剧痛。 “呃啊——” 小艾伦惨叫一声，攥着手臂跪下身去。 他望着自己手腕伤口处流淌出的黑色脓血，脸颊苍白，额角冷汗渗出、青筋暴起，神智迅速被侵袭而来的“疼痛”占领！ “他是中了子弹蚁的毒刺吗？”薛洋从一旁大汗淋漓地跑过来，看到小艾伦的情况，立刻推测道。 “很可能，有点麻烦啊……”姜潜犹豫了一下，迅速盘算了下剩余的食物储备。 接着，指尖毒牙伸展…… 已经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小艾伦正在饱受难以忍受的痛苦。 这种剧痛伴随着灼热、痉挛，在他的血液、肌肉乃至骨骼中肆虐，令他的理智迅速瓦解。 就在他险些崩溃大哭之际，受伤的手臂被强行拉起。 另一种奇异的刺痛透过皮肤和血液蔓延！ 沁凉刺骨的寒意沿着毛细血管与伤口周边的灼烧抗衡，带来不可描述的奇妙体验！ 接着，疼痛减缓了…… 小艾伦感到失散的理智正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老姜，你……你用了超物种能力？” “嗯，不然他死定了。” “那你……现在饿不饿？” “非常想把这白白胖胖的小子红烧、清蒸、干煸或油焖了。” “我也想。”薛洋听得明显咽了下口水，并试图把手里的家伙转到姜潜手上，“菜刀给你！” 小艾伦倒吸一口凉气！ 姜潜看向小艾伦，声音依旧温和：“你也不想被生吞活剥吧？那就跟我们讲讲‘理想镇’的事。” …… 郊外树林中。 操着浓重东北口音、身材魁梧哥们儿转过头，以一副浓眉大眼的朴实面容，朝峡谷老六憨笑了一下。 然后立刻转过身，继续专心致志地劝说为首的黑人壮汉，留下峡谷老六的理由。 当然，全程使用英语。 被倒吊在树上的峡谷老六全程放空…… 一分钟后，峡谷老六被两个无法用语言交流的健硕男子放下来，总算重新脚踏实地，但他的双手却并未松绑。 浓眉大眼的东北哥们迅速上前将他领取！ “他跟着我就行，我帮你们看好他！” “嗯。”黑人壮汉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一行人又聚在一起叽里咕噜讨论了一会儿，迅速重新掩埋陷阱，并低声招呼着东北哥们儿和峡谷老六跟上队伍。 当队伍开始前行时，这位“助人为乐”的东北哥们儿才乐呵呵凑上来，压低声音跟峡谷老六“接头”。当然，讲的是中文： “猴哥，自己人~我是‘东北家常菜’啊！” 峡谷老六顿时略带惊讶地看着对方。 东北家常菜，是饱览过他攻略集合的一位铁杆粉丝！ 在「儿童乐园」破关直播之前，论坛热度没那么高的时候，这哥们儿就追着老六蹭经验，绝对算得上是老六的“资深读者”！ 虽然不怎么爱留言，但其经常性的大额打赏仍然令老六印象深刻。 这是真遇见自己人了啊……峡谷老六心下惊喜。 当然，他面上没有过度表现，只是微微点头，表示已接收到对方的讯息。 一行人继续轻声快速前行，在树林中左右穿梭。 期间，家常菜并未继续试图与峡谷老六交流，似乎是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和怀疑。 峡谷老六默默观察着这支队伍的配置。 共8人，5名黑人，2名白人，1名黄种人。 个个膀大腰圆，和亚洲人的体态有着明显量级上的差异。 为首黑人壮汉是这组人中身材最壮硕、看起来战斗力最强的存在，但明显很好忽悠。 好消息是，家常菜似乎和这位黑人老兄的关系搞得很不错，这让他逐渐松了口气。 但在弄清楚这群人的来历、目的之前，还不能完全放松。 经过一段七拐八绕的路程后，峡谷老六随着黑人壮汉、家常菜等人来到了城市边缘的一座监狱前。 峡谷老六的兴趣瞬时提起，审视起这座监狱的情况：损毁的铁门已经被重新加固，缠绕着厚厚的铁丝网。 铁网外围的空地上，还布置了防冲撞的设施。 如果有外来入侵者驱车闯入，定会在第一时间整车报废。 最奇怪的是环绕铁门摆放着的一个个坛子。 他不确定里面装的是什么，但看起来这东西对防御爬行者进攻一事，启到了显着的作用。 至少，峡谷老六并未在坛子围成的圆弧内发现爬行者的残骸。 他继续不动声色地观望这陌生的环境。 不排除在不远处的窗口，正有一把狙击枪瞄准着自己的脑袋，稍有异动，顷刻间身首异处。 黑人壮汉靠近铁门，与藏在小房子里的同伴简单交代了几句，很快，铁门打开，归来的小队携带着峡谷老六迅速进入监狱内部。 然后，峡谷老六发现自己对“这队人马”的量级预估得草率了。 进入监狱后，没到一处关卡，都有两人一组的“门神”当关，并且每人身上几乎都配有热武器，也就是枪支，这说明这支队伍不仅实现了军事化管理，且弹药、武器储备相当丰富！ 不是散兵游勇，而是一支真正具备战斗力的人类“军团”。 也不知跟随队伍走了多久，众人在一处类似员工食堂的宽敞空间内相继停下。 没过多久，一位面色冷白、眼眶青黑的光头汉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身旁还跟着两个类似“随从”或“保镖”身份的跟随者。 一见到黑人壮汉，这人阴冷的面容立刻热情洋溢，伸展双臂与黑人兄弟拥抱。 “我的迈克尔，欢迎回来！”光头汉子拥抱黑人壮汉，迫不及待地问，“找到梅了吗？” 被称作迈克尔的黑人壮汉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 然后光头汉子的表情也凝固了，手放在光头上抓了抓，烦躁无处宣泄。 “她都已经两天没回来了。”光头汉子摇头叹息。 在当下灾变环境里，每个人都很清楚“掉队”意味着什么。 “丹，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迈克尔忠心耿耿道。 家常菜和峡谷老六站在队伍中默不作声，静静期待着二人对话中曝出的勐料。 然而就在这时，光头壮汉忽然抬起头，犀利阴冷的目光盯住迈克尔队伍里的“新面孔”，皱眉问道： “今天又有新人入伙了？” …… 次日，一众身裹粘稠披风的男女抵达昨日同伴失联的地点。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堪称惊悚： 到处都是爬行者的残肢碎屑，污浊的血液流淌得整条街都被污染，令人不忍直视，哪怕被行凶的对象是爬行者，这种手段依然太残忍了。 他们步履沉重、在尸块中仔细辨识。 终于在街角位置找到了三具几乎已被啃成森森白骨的尸身。 “他们死了……” 为首的白人大叔悲声道。 同时，他伸出纹有复杂图腾的粗壮手臂，亲自上手检查三具白骨，并从周边各处搜集来同伴遗落的零星物品。 然后转身望向众人，十分确定地说道： “杀死他们的，不是爬行者。” 此言一出，马上收获随行同伴们或惊讶或困惑的反应。 “会是传闻中的新变种吗？”有人低声道。 “不会吧，新变种不一直都只是传闻么？喂，那种事真的有可能发生吗？” “别太乐观，这操蛋的世界还有什么不能发生？” …… 众人言语之际，纹身大叔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新变种的存在，已经被证实了。”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11章 「饿鬼末世」理想镇与联防部队 入夜。 莲花市经济开发区一处简陋的农舍里，小艾伦手上裹着层层布条，狼吞虎咽地啃着外焦里嫩的鸽子肉！ 他脸颊红润、四肢健全，身体状况良好，比起那些中毒而亡或被转变的人类，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在他身旁，坐着正在擦拭武器的姜潜，和正在封装食物以备不时之需的薛洋。 “吃饱了吗？” 姜潜把擦好的各种利器摆放好，便来到小艾伦面前盘膝而坐。 小艾伦见姜潜靠近，迅速啃净最后一丝肉糜，匆匆咽下，神情紧张地盯着姜潜。 虽然姜潜的确把他从感染边缘捞了回来，但这并不妨碍他依然惧怕姜潜。 “别紧张，”此时的姜潜与大开杀戒时判若两人，“接着你刚才说的，‘领袖’的故事。” 白天结束战斗后，被救活的小艾伦为保性命，屈辱地向姜潜二人透露了他所在人类聚居地“理想镇”的位置。 于是姜潜答应带他上路，并继续探讨了如下几个重要问题： 理想镇的环境是怎样的？ 人类以何种方式生存和互动，包括：聚居地人员构成、宗教信仰、有无领袖、以怎样的方式协作？ 已知对方拥有提取爬行者分泌物这样技术的前提下，追问了其他先进技术的开发和可能性。 除了理想镇这样的聚居地，是否还听说过其他人类聚居区等等。 姜潜想更具体地了解当下世界观背景下的莲花市，聚居者的生存状态是怎样的。 而这，必将有利于他在未来70天的探索周期内应变各种危机和阻挠。 离开市区、找到现在的落脚处之前，小艾伦勉勉强强回答了前两个问题。 首先，理想镇建立于两年前，所坐落的位置，是莲花市第一中学之内。 据说是灾变一年后，“领袖”带着一支武装小队攻占了这里，并在此建立工事、招揽拥有各种技能的拾荒者，各尽其用，形成了一处包含各类技术人才的聚居区。 小艾伦和父亲是一年前流落到此地，选择加入理想镇。 至今，他的父亲死于某次外出任务中，而他也成为理想镇“抚养”的孩子。 领袖希望理想镇，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能给这个世界残存的人类留一片净土：保持自我，远离外界贪婪的“野兽”，凭借劳动协作就可获得一定的生存资源。 事实上也是如此，大部分拥有特殊技能的人士，都在这里得到了比外界更安全稳定的生活环境。 小艾伦父亲的职业是医生，最初理想镇就是看到他父亲的能力和价值，才收留他们居住在此。 后来，他父亲死亡，小艾伦的超常记忆力和阅读能力被发掘，同样获得了领袖的青睐。 是的，理想镇拥有一位领袖。 有趣的是，这位领袖的代号就是“领袖”本袖，一点也不谦虚。 整个理想镇虽宗教信仰自由，但大家潜意识里最信赖的，还是领袖本袖。因为领袖掌控着整个聚居区的武装力量和技术，领袖的决策总是正确的，领袖也拥有极强的个人魅力与风度。 在理想镇，所有人都希望见到领袖，因为领袖有种能够鼓舞人心、洗涤阴霾的力量！ 他总是能引导人们心向光明。 …… 在听到小艾伦谈论这些时，眼睛里也不自觉迸发出神往的光泽。 这说明就连小艾伦这样的孩子，都对理想镇的领袖心生崇拜，可见对方在人际互动、影响力这方面确实做到了极致。 “她是趋近于完美的女性！美丽端庄，富有爱心，对理想镇的各方各面都了若指掌，她什么都会。” 小艾伦用尽了无数褒义词来形容这位理想镇的领袖。 姜潜与薛洋面面相觑，并从对方眼里捕捉到了相同的内容：理想镇领袖是位女性？ 的确，能想到用“理想镇”命名聚居地的人，多少是有那么些浪漫情怀存在的。 但这位女性领袖，却又被小艾伦形容得过于“完美”，好像既拥有极高的浪漫主义情怀，又擅长对理性要求极高的技术和管理能力，使得姜潜有些把握不住这个人的真实特点。 当然，更重要的是，仅凭小艾伦一人的描述，是不足以形成有效情报的。 “所以理想镇内部的情况是：每个人由领袖安排从事不同的工种，各施所长，通过‘劳动’换取所需的生存资源。” “而所谓劳动的类型大致分两种，一种是生产实验，一种是外出任务；生产实验的酬劳是固定的，而外出任务的酬劳每次都会根据危险程度评估，再根据完成情况分配酬劳，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小艾伦点头道。 “那你的父亲为什么要选择外出任务？”姜潜听出其中稍显矛盾的地方，想要借此确认小艾伦所阐述内容的真实性。 听到这个问题，小艾伦的目光暗澹了下去。 低声道：“因为我病了。而我们的积蓄、父亲的酬劳还不足以为我兑换足量的抗生素。我父亲因此选择了风险系数更高的外出任务，但他经验不足……” 小艾伦没有说完整，但姜潜和薛洋都听懂了。 由此可见，理想镇所谓的通过劳动置换生存资源规则，实际上并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当下世界，仍处于极度贵乏的境地。 就连医生这样有价值的“劳作”，居然也无法为自己的孩子获得足量的抗生素资源。这样的聚居地，竟也足以称为“理想镇”。 这个话题过后，终于聊到了姜潜和薛洋最为关心的内容：技术！ 尤其是与对付爬行者相关的技术成果。 “除了能够混淆爬行者气味的‘分泌物’，听说科研组还配比出了灭绝爬行者的药剂，不过正在试验阶段，除了领袖和核心科学家，谁都不了解具体效果如何……” 提到那位女性领袖，小艾伦的目光再次焕发出异样的神采。 这对姜潜和薛洋来说是个“勐料”。 批量杀死爬行者，如果验证有效，这可能是人类“翻盘”的重要武器，当然，也可能只是一场骗局，一张足以令所有聚居者鸡血沸腾、赴汤蹈火的大饼……姜潜内心做出权衡：有必要去理想镇一探究竟。 正聊到关键之处，远处蓦然传来一声巨响！ 姜潜和薛洋起身朝农舍窗外看去，只见莲花市中心的方向，火光冲天。 那里似乎发生了爆炸事故。 姜潜立刻移转视线，聚焦愣在一旁的小艾伦：“依你之见，这是理想镇能搞出来的动静么？” 小艾伦怔了怔，摇摇头：“我听得很清楚，能批量杀死爬行者的是药剂……火药杀不灭它们！只要‘王后’还在，它们就可以源源不断繁殖蔓延，火药只能短暂消减它们的数量，但不可能灭绝……” 他愣了一会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 “也许是联防部队的清缴行动，只有他们拥有这种规模的杀伤性武器……” “联防部队，清缴行动？”姜潜品味着这两个新名词。 爆炸声再起！ 连续的爆破声不绝于耳，远处的火光盛大而密集！接踵而至的，是空气里漂浮而来的奇异焦湖味…… 待这波爆炸声过去，小艾伦才继续解释道： “就是当下的治安单位！号称人类最后的堡垒。由多国的幸存者军团联合组成，建立中央集成的武器运输系统，定期以大型武器批量灭杀爬行者，有计划地释放人类的生存空间……” “相当于这个世界的官方部队喽？” “官方部队……嗯，也可以这么说吧，他们也会经常派人来理想镇视察，因为要定期统计剩余幸存者的数量，便于征兵什么的。” 官方机构，与各个聚居地保持着联系，嗯，原来是这种运作模式……姜潜迅速将这些新获取的信息和概念存储入大脑。 通过交流，他已经渐渐发现这个栗发男孩的不同之处。 他“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接触中他向姜潜二人透露的内容，超出了一个不需要进行劳作的少年理应认知的范畴。 这或许和他“神童”的能力和身份有关，当然，并不排除“编故事”的可能。 远处的爆破声还在波次进行。 姜潜默默盘算接下来的行动：目前，20位超物种玩家已经开始在莲花市及周边区域活动。 伴随着这种随机活动，三方产生互动的机会将指数级增长，诞生的无数可能会牵引出诸多新线索和因果。 这种“化学反应”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直到超物种玩家、人类原住民、爬行者之间将很快形成新的格局。 想到这里，姜潜忽然意识到游戏逻辑的陷阱： 超物种玩家、人类原住民和爬行者之间的互动是持续性发生的，每一次偶然的小结果，将会成为另一事件的成因，从而形成新的结果……因此，自副本开始之后的每一天、甚至每时每刻的信息都在发生巨变！ 如果不主动“参与游戏”，参与推演过程，就会被副本高速推演的连锁反应彻底丢弃！ 想苟在某处等待最后坐收渔利？这种策略是绝对行不通的。 72天，很可能是个危险的暗示！ “老姜……老姜？” “嗯？” 姜潜收敛思路，见薛洋和小艾伦同时好奇地盯着他。 “你在想什么呢？好严肃的样子。”薛洋用中文与姜潜道。 每当这个时候，小艾伦就会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地盯着两人交流。 “我想进理想镇看一看。”姜潜简言道。 “理想镇……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是放心不下这小子说的话，我也觉得他有点不对劲。这小子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薛洋说着，瞥了小艾伦一眼。 后者仍神情木然地盯着地上某处。 “除了确认这些信息的真实性，我也想看一看那里是否已经被其他玩家发现或攻占。” 姜潜坦言了自己的考虑： “我还是比较在意那款能够灭绝爬行者的药剂，如果那种药真的已经存在、并近期投入使用，那么这个世界的格局将会迅速产生新变化。” “此外，我也很在意它对于超物种玩家是否存在危害；因为目前为止，我们还没在这个副本中发现能够对超物种玩家产生巨大威胁的存在。” “但现在真正困难的不是进入理想镇，如果食物充足，我们甚至有能力荡平那里。但哪怕做到了这一点，也不一定获取其中最有价值的秘密。” 姜潜看向小艾伦，同时用中文对薛洋说道： “困难的是……” 话说到一半，姜潜和薛洋同时警觉。 三人所处的农舍不远处，忽然由远及近地传来汽车行驶的嗡鸣声，以及——枪声！ 几乎是枪声入耳的同一时间，姜潜骤然向侧方扑倒。 他在薛洋和小艾伦的惊讶注视中自阴影处抬起头，左侧额角处蛇鳞密布，并仍持续不断地由额角向脸颊处蔓延…… 姜潜的手在左额处紧攥，血浆自攥紧的掌心中顺着手腕横流。 他面无表情地张开手掌，里面握着一颗被压扁的“子弹”——狙击枪的子弹！ “老姜！”薛洋惊道，却被姜潜抬手制止了上前的动作。对方有狙击手。 这一幕连小艾伦也看傻了眼。 人的皮肤上长满蛇鳞的诡异变故，令他产生了强烈的生理反应！ 接着，农舍外传来冷硬的喊话声： “里面的人听着！这里是联防部队……”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前文一个副线的人设做了一点小调整，把东北腔英语的兄弟身份从论坛里的犬狼阿黑调整为了峡谷老六的脑残粉“东北家常菜”，身份牌是……。避免生硬巧合，增添趣味性。 另外也跟大家说声抱歉。阳了之后的更新一直不给力，又赶上携宠物跨省搬家，每天诸多琐事和体力消耗确实影响到了写作状态，这些事到现在还没完全结束……但我会想办法恢复双更。 一开始的量也许有些短，后面会逐步加长，这个副本不会像上个那样漫长，我尽量在精炼的篇幅中把剧情完成清楚，尽所能写好各方面的期待和爽点。 精修也肯定是会精修的，这两天正在陆续进行，大家养养也成…… 我想在每个副本里都写新的东西给你们，哪怕会增加失败的概率。这是我认为自己必须做到的事，无论成与否，这个副本后会写个关于几个副本的总结，汇报一下目前为止的成绩和新人几个月来的经验收获。 …… 第212章 「饿鬼末世」龙入虎穴 “里面的人听着，这里是联防部队！请立刻汇报你们的聚居地编号，双手举过头顶，从房子里走出来。” 扩音器中传出的声音极度冷漠，使用的也是命令式口吻。 “知道里面有人还开枪？！”薛洋忍无可忍道。 但却被姜潜的手势制止——安静。 不远处的弄涉外，塔莉亚卧伏在吉普车顶，全神贯注。她稳稳端握着狙击枪，从容敏捷地完成换弹，准备好第二次射杀。 她很清楚，同伴的“谈判”操作不过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 一旦完成对新变种的射杀，那么被“新变种”所劫持的两位人类男性都将有机会获救！ 否则：随着射杀失败，联防部队将全力进攻农舍，将新变种及可能的无辜者无差别击毙。 塔莉亚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线条紧致流畅的手臂肌肉悄然绷紧，深邃立体的五官在月色下染上一抹冷艳孤傲的气质，犹如死神的信使。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摇摇欲坠的农舍，随时祭出死神的邀请函。 她是当地联防部队有名的神枪手。 “塔莉亚，击中他了吗？”行动队长的声音自塔莉亚的耳机中传来。 “击中了，”塔莉亚语气冷静，“但对方可能没有死。” 对面沉默了。 在围拢农舍的联防部队众人视线中，这间被发现存在新变种的农舍安静得有些蹊跷。 “准备进攻。” 行动队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塔莉亚微微一怔，欲言又止…… 房子里还有两个无辜的人类！ 但自从灾变开始后，人类对同类的同情，就变得极为奢侈。 无论是行动队长，还是塔莉亚，都很清楚这样的行动可能造成误杀或误伤，但他们仍然会选择执行——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整个联防军团的共识是：错放新变种所带来的恶劣后果，是对苟延残喘的人类种族最大的灾难。 联防军团不讲“道德”，只讲目标。 但塔莉亚还是紧紧凝注着狙击点位，狭长浓密的睫毛眨也不眨，不肯放过任何可能狙击成功的机会。 “准备进攻！” “瞄准！” 随着“进攻”命令的传达，围拢在农舍四周的联防车队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此刻，农舍一侧的围攻车辆中发出惊叫，紧接着，通讯被掐灭！ 塔莉亚在狙击枪瞄准镜中看到农舍的对面、一道青灰色身影腾空而起，御风飞掠，并迅速消失于她的视野！ “是新变种，他逃走了！” “该死，我们要倒大霉了……把他打下来！” “不能让这种怪物在地球山繁衍！弟兄们，快追！！” 一时间万弹齐发！ 附近的天空都被弹药拖曳出的轨道照亮。 姜潜托着薛洋朝狙击手相反的方向御风疾飞，期间，敏捷地躲闪着呼啸而至的热武器弹药。 好在二人渐行渐远，渐渐摆脱半个车队的追击，并于一处黑暗僻静的街区降落。 他们飞行的方向，是莲花市区的方向。 没办法，姜潜评估那位狙击手的技术实在好得有些惊人，迎面莽过去，有一定概率中招。不仅死亡率更高，而且距离他迫切探索的“理想镇”也将越来越远。 相反的，朝莲花市区内飞的好处是，经过联防部队返回时的“开路”，着陆的安全系数就有了保障。至少不需要担心一窝爬行者在地上等着你降落。 …… 又飞出很长一段距离，姜潜不得已降落。 而落地后，饥饿感反应便开始在他身上发挥作用：刺激他的进食欲，并以这种持续贵乏的状态令他烦躁和易怒。 姜潜放下薛洋，粗喘着翻出背包里剩余的少量食物，开始自助进食。 但刚才的枪伤和能力消耗太剧烈了，进食的补给有限，剩余的人类食物并没能停止贵乏感的刺激作用。 薛洋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直起身，盯着融合体状态下的姜潜贪婪进食，神情逐渐袒露出惊恐。 “老姜……” 姜潜吃到最后一包饼干后，强烈贵乏感的境况才稍显减轻。 他转身看向薛洋，并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神色中的杂念。 “我没事，别怂。” 姜潜很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当下的气氛，但薛洋的恐惧却令他瞬间警觉！ 薛洋拥有氛围感知。 果然，姜潜起身欲环顾四周的瞬间，从不同方向涌出来的黑披风迅速向姜潜、薛洋二人聚拢而来！ 聚拢的过程中，还在不断朝他们喷射某种“不明液体”，场面略显滑稽，像小孩之间的水枪互射…… 但糟糕的是，那液体的味道激发了更为强烈的食欲！ 不对，不是激发食欲，这“不明液体”是在稀释我们的体力……姜潜目光凝聚，边躲避水枪，边拉起薛洋准备继续起飞…… 然而枪声响了。 …… 莲花市，废弃监狱中。 峡谷老六被单独关进小黑屋，美其名曰：“隔离！” 因为他无法证明自己身上因野外狩猎形成的皮外伤并非来自爬行者的咬伤…… 对于这种结果，峡谷老六敢怒不敢言。 但刚被关起来没多久，他便听到了来自市中心的爆破声！ 用量惊人，波次分明，以他的经验判断，这像是有计划有节奏实施的清除行动。 莫非这个副本世界观中，也存在着类似于官方的、专业对抗爬行者的武装群体？ 峡谷老六在黑暗中凝思。 爆破声持续了十几分钟，才逐渐减缓到无。 又过了一会儿，牢房禁闭室的门被蹑手蹑脚地解锁，门扉轻启，东北家常菜淳朴的笑脸自打开的门缝间显露。 他依然压低声音：“猴哥，我来了~” 峡谷老六高冷地瞥了他一眼，回了声：“嗯。” 这股气质果然令东北家常菜十分受用，把自己壮硕的身躯顺入门内后，他立刻找到一个舒适的跪姿，毕恭毕敬地端跪在峡谷老六的身旁。 峡谷老六则被五花大绑地撂倒在地上。 “猴哥，你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你调整一下卧姿？” 因为频繁出攻略导致身份牌曝光的原因，峡谷老六的铁杆读者们都亲切地称呼他为“猴哥”，因此更加剧了他身份牌的曝光率。 只不过身份牌被曝这一点，跟峡谷老六装哔的需求相比微不足道。 “不需要。”峡谷老六保持着高冷，“你要是不忙的话，麻烦给我翻译一下目前的情况，以及你救我的目的。” “哦对对对！” 东北家常菜笑得十分憨厚，并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凑近峡谷老六的耳朵，以手遮挡嘴部动作： “是这样的，猴哥，这个副本~是俺们经历的第一个A级噩梦副本！不是我矫情，咱既没本事也没啥经验，就想着苟在人堆里等着高玩推塔，跟着沾沾光！只要能活着出去，我都没什么怨言！” “这不凑了巧苟在监狱聚居地嘛，然后不就该着了让俺们碰见你！” 东北家常菜操着浓重又喜感的东北口音，情不自禁、眉飞色舞地哼起了曲儿： “高玩在哪里呀，高玩在哪里？高玩就在俺们东北人的热情里~~” “打住，打住！” 峡谷老六多少被这曲儿哼哼得有些眩晕，心急火燎道： “给老子说重点！！” …… 异生羽翼被大口径热武器击中，留下狰狞的弹痕。 虽然伤势不足以致命，且姜潜对痛觉并不敏感，但转眼间已有十几条实弹枪口对准了他和薛洋。 强行撤退，必将两败俱伤。 而顺水推舟，似乎还有机会另辟蹊径，寻根朔源…… 姜潜回想着小艾伦之前提供的信息，缓缓将异生肢收束，与对面的人类原住民发出友好和谈的讯号： “能谈谈吗？我们有重要情报交换。” 对面黑、白人种居多，因此姜潜讲的是英文。 那些拿枪口对准他们的人类听到姜潜开口说话，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讶异！ 在他们的固有认知里，无论是爬行者还是传说中的新变种，都已丧失了大部分人类的行为特征，包括语言。 但眼前的这个能够随时变身为“怪物”的新变种，居然像个正常人类那样尝试与他们交流…… 不仅如此，姜潜的薛洋都是年轻的亚洲青年，容貌和形体的特点，相比欧美人士来说明显更加精致。 又因为来自于正常的现实世界、没有受到副本灾变环境的摧残，他们看起来皮肤细腻、身材颀长挺拔、发量茂盛，浑身散发着健康充沛的活力。 就像是突然降临世间的贵族…… 这是极其违和的观感！ “别被蛊惑了！他们可是吃掉了安东尼和小艾伦的怪物……” 一位纹身大叔走到众人面前，动作坚定地给子弹上膛道： “拿下他们！”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后面还有一章~ 第213章 「饿鬼末世」冠之以恶 “拿下他们！” 随着纹身大叔的一声令下，众人瞬间“清醒”，并一拥而上地将精疲力竭的姜潜和薛洋按在了地上。 “喂……你们，愚昧！不知好歹！”薛洋强忍着饥饿感、用对方听得懂的语言破口大骂。 而姜潜则相对平静地束手就擒。 刚那纹身男人说出是他们“吃了”安东尼和小艾伦时，他就明白了，超物种玩家对莲花市的影响，已经被理想镇的当局感知到。 他所顾虑的事还是发生了…… 但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他和薛洋有嘴有脑子，只要双方能够架起沟通桥梁：例如让他见到理想镇的那位女性领袖，那么他有自信可以把整件事解释清楚。 哪怕需要他提供一些证据，他也能满足。 比如：小艾伦留在他这里的“重要物证”：展示物证并讲出其中只有理想镇居民才知晓的故事，以证明自己和薛洋曾得到过小艾伦的信任。 两人被粗鲁地捆绑，期间伴随着并不友好的声音： “莫纳特！这两人包里，有咱们的东西！” “法克……是杰克的披风！这里是他老婆给绣的标记，哦天呢……” “马库斯的军刀！这两个该死的畜生！！” “真想现在就杀了他们！” 比起其他人的情绪激动，那位被称作“莫纳特”的纹身大叔始终保持着冷静和谨慎。 姜潜发现他正死盯着自己，眼睛里不时闪过疑惑和潜在的敌意。 于是他也迎着对方的视线回望过去。 两人目光交接，莫纳特微微一怔，眉头拧的更紧。 他揉了揉鼻子，招来一个南亚的小伙子：“去把他们的嘴巴堵住、头蒙起来，天色不早了，我们不能长时间在此逗留。” 这意味着，他们要回“理想镇”了。 很快，姜潜和薛洋被手动禁言、禁观。 他们被推上一辆异味浓重的破卡车，坐在车斗里，随着队伍行进。 车子七转八拐，姜潜默默将这辆车行驶过的路线与自己记忆中的莲花市地图相匹配。 并准确获悉他们是从第一中学的西校门驶入，绕了一大圈，最终停在了东大门附近的教务办公楼前的空地上。 车门拉开的一刻，二人的饥饿感，毫无预兆地疯狂涌动！ …… 废弃监狱中。 峡谷老六终于从热情粉丝的口中，听到了一些真打实凿的情报。 “你是说，现在盘踞在监狱的这伙人并不是莲花市本地居民？”峡谷老六对此信息兴趣盎然。 “对！他们只是途经此地，打个卯！” 东北家常菜信誓旦旦地点头： “他们之所以停留这里，是因为一个核心女成员失踪了。这女的我猜是那个光头丹的相好！反正这两天，但凡我老哥迈克尔外出，他都要过问那个女人的下落。” “那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峡谷老六也跟着“八卦”起来。 家常菜摇头：“不知道，在我加入之前吧？” “那你知道他们要去哪么？” “丹对这事儿守口如瓶！我这个层面，最多能跟迈克尔多说两句，这么核心的话题，我根本接触不到啊……”东北家常菜有些为难。 他约莫着“探监”的时辰差不多了，时不时拿眼睛往门口瞄，生怕别人见了说他俩的闲话。 虽然他已经提前编了足够充分的理由。 “最后一个问题，”峡谷老六看出了这位铁粉的忧虑，压低声音快速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东北家常菜愣了一下，继而习惯性地流露出憨厚笑脸。 然而，他的笑脸透露出他的心虚： “猴哥~是这样的，我不是听说老丹特别想找回他那个相好嘛，正巧哥你有这个能耐，要不你就随便露一手，帮他把相好捞回来，咱俩在监狱中的地位绝对今非昔比！” “外出的时间是后天，后天任务回来，等你证明了对组织的忠诚，就不用继续蹲小黑屋了！” 你特么才是个老六吧？！ 峡谷老六嘴角抽搐着仰视自己的“铁粉”，心头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 姜潜和薛洋被身体壮硕的欧美力士们押下车。 此时二人正被突如其来的饥饿感纠缠，在下车的过程中，不断地吞咽口水，忍耐饥饿。 他们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被送上教务楼。 而是被向相反方向拉扯，直接推向空地正中，同时，被粗鲁地摘掉了头套！ 视野瞬间清晰，姜潜和薛洋一下子明白了饥饿感突然发作的源头： 人类！ 密集聚集的人类原住民。 他们也是理想镇的居民…… 这些居民与姜潜和薛洋之间存在着十几米的距离，以及一张铁网的间隔。 当他们被掀开头套，露出当下的面目和状态，铁网外围观居民们纷纷表现出程度不一的猎奇或惊恐！ “天呐，我的天！他们看起来就像两个无辜的孩子……” “我还是很难相信，小艾伦居然会被吃掉，这太可怕了！” “领袖会还他一个公道的……” “哦不，人面兽心的恶魔，他们会遭到报应的！” …… 姜潜和薛洋，毕竟是完全的人类模样，特别是在这种灾变环境中，他们的样貌还很养眼。 但问题是他们正处于饥饿！ 饥饿感，令他们的表情和眼神显得既贪婪又迫切，所谓“欲念纵生，令人畏惧”就是当下他们留给此地居民的第一印象。 “凶犯到了，去通知领袖大人。”莫纳特的声音自姜潜身后传来，“刽子手呢？” “刽子手正在后厨杀猪，一会儿就来！” “让他快点，仪式马上开始了。” “好的，大人！” …… 姜潜转过头，看向正从容协调各项工作的莫纳特。 恰逢对方也转过脸来审视着他。 姜潜发现，这位纹身大叔手臂上的图腾，其实是一头酷似巨型章鱼的怪兽。 名为：克拉肯，据说是世界上最大的海怪，一种如岛屿一般庞大的怪物。 传说中的克拉肯是一种头足纲动物，拥有十根触手，并能用它们压碎最坚不可摧的海船，它们能将船整个吞进肚子。 之所以了解这些，是拜姜潜在成为超物种玩家后，强迫自己去翻看记忆的众多古今中外的神兽、异兽传说所赐。 但知道这些，对他和薛洋此刻的境遇似乎并无任何帮助。 “奥姜……”薛洋的嘴巴被堵着，倒在地上艰难地看向姜潜。 口水已浸湿了堵住他嘴巴的破布，沿着嘴角流淌、淤积，看上去十分狼狈。 姜潜自己的状况可能更糟。 他被实弹击中，但却没有足够的补给支持他完成“自我修复”。 而因为无法修复伤口，持续的流血就会反过来变本加厉地刺激他的饥饿感，持续干扰他的状态。 我和薛洋都快到达极限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忍不住在这里大开杀机……姜潜将目光凝注在地面，避免自己产生捕食围观群众的欲念。 他双手撑在地上，微低下头颅，避免视线锁定任何一个可能的“猎物”…… 众人议论声再起： “这凶犯在做什么！他是在忏悔吗？” “恶心的变种人！忏悔如果能解决问题，那还要屠刀干什么？！杀了他！！” “他长得可真好看，就像灾变前的人类一样……” “不要对恶者施与同情，对恶人的同情，就是对所有人的残忍！愿我们的领袖带给他们应有的裁决……” 姜潜听着理想镇居民们愈发离谱的议论，忍不住扬起嘴角。 不管是在何种时代背景下，足够愚昧的人类，都具备着超乎想象的能量……站在所谓道德的制高点上，将异己者冠之以恶，以正义之名掌杀戮之能，清除异己、埋葬真理。 姜潜的讥诮发自肺腑。 身为异类，他一向懂得在愚昧者面前保护自己。 但这个“笑”的动作还是吓到了附近的围观者，他们纷纷朝姜潜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困惑，有诧异，但更多的还是畏惧。 而人们习惯用诅咒发泄自己的恐惧…… 直到，那位重要人物出现。 所有围观的居民们都因此而沸腾起来！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今日双更打卡~你们的月票呢？ 第214章 「饿鬼末世」领袖 废弃的学校，年久失修的设施，灰败掉皮的围墙和外墙新添置的高耸工事，以及大量衣着破旧、面黄肌瘦的居民与姜潜想象中的“理想镇”逐渐融合。 夜色已深。 但大量的居民却执着地聚拢在此，久久不愿离去。 他们大多是因市中心联防部队引发的爆破声而并未入眠，爆破声结束没多久，又接到了裁决仪式的紧急通知，因此才趁夜聚拢在教育楼前的小广场上，见证人类对恐怖物种的审判和惩处。 理想镇的居民们喜欢这个裁决仪式。 因为他们能在这个仪式的过程中，找回人类“万物之灵”的尊严！ 在裁决仪式中，“领袖”会亲自主持仪式，通过饥饿测试、罗列证据、裁决宣言等过程，有理论、有依据地将恐怖物种定罪、惩罚。 人类高高在上的行使权力，恐怖物种将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在“死亡”那一刻绽放出它存在于此的最大价值： 希望！ 鼓舞人们在无望的世界努力活下去的希望。 …… 在姜潜和薛洋备受理想镇居民指责时，教务楼的大门向外敞开。 一位身穿白色长袍、五官并不出众但气质婉约典雅的白人女性，以端庄的站姿，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领袖来了！ 理想镇的居民们马上移转注意力！ 他们抻头看向教务楼石阶上熟悉身影，目光中皆流露出崇拜、期待、神往的情绪。 姜潜也同样转过身来，凝注在众人视线聚焦之处。 这个时候，“领袖”已经走下台阶，她展露微笑、与朝她投来热切目光的居民们招呼问候，极其真诚的生活化口吻和自然亲切的肢体语言，令她看起来极富魅力。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儿冲得太勐，不小心绊到在台阶上，领袖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毫不在意地蹲下身，将男孩儿扶起。 “你没事吧？” 她仰面声音轻柔地问候着摔倒的男孩儿，关切他是否受伤，丝毫不在意纤尘不染的白袍拖曳在地上沾满了尘土。 这种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全心无私的关爱，全程真诚自然的流露，被现场每位理想镇居民看在眼里。 莫纳特从领袖身前抱走男孩儿： “快去吧，尹丽莎白。大伙在等着你，凶犯也在等你。” 领袖起身继续前行，一路与热情的居民们微笑点头，并来到了行使裁决仪式的位置。 直至这时，她才将注意力放在铁网中被捆住双手的姜潜和薛洋身上。 两者间距离大约十米。 领袖尹丽莎白在真正看清了姜潜容貌的一刻，眼中闪过了一瞬的讶异。 她身为此地领导者，灾变至今还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容貌气质如此出众、即便是放在灾变前也同样引人注目的男性。 然而这种讶异转瞬即逝，她的眼神恢复冷静，面容平静如水。 但如果仔细看，你会从她澄澈真挚的目光中，看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悲伤。 “在此，我们沉痛哀悼在图书馆寻迹任务中不幸丧生的四位战士：安东尼，杰克，马库斯，和小艾伦……” 尹丽莎白开口了，她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递到整个小广场上。 随着她温柔又哀伤的陈述，人群的情绪似乎也随着她的引领而逐渐沉痛、哀伤。 人们想象着这几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鲜活生命，想象着自己与每个人生前的互动，渐渐的，所有人的情绪都趋于同步。 “毫无疑问，他们为理想镇、为人类的未来献出了最为宝贵的生命。他们的付出和牺牲，我们必将永远铭记。” “但他们并不会白白牺牲。” 尹丽莎白将视线凝注在姜潜和薛洋脸上，神色冷静但坚决道： “今天，理想镇的战士们在联防部队的轰炸后巡视街区的过程中，偶然遭遇了袭击图书馆小队的恐怖物种……” 她的目光缓缓凝聚，众人在她虽并不夸张、但却极富感染力的陈述中，情绪反而越发激动，都以“恨之入骨”的眼神盯着姜潜和薛洋！仿佛他们二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四个人，全没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人！” “这些怪物不值得同情！该死！哪怕他们长了个人样……” “让他们死！让他们死！！” …… 众人开始喧嚣。 姜潜和薛洋被堵着嘴，无法言语。 薛洋尝试挣扎的动作被姜潜的眼神制止：不要再多浪费体力！ 无论是哪方面的过度消耗，都会刺激饥饿感的升级。 包括挣扎、着急、生气…… 当然，姜潜保持平静的原因，也并不仅仅是为了降低能耗，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获取谈判机会。 这非常困难。 据姜潜的观察：从被擒获到送至此处，到“领袖”的出现，所有的“气场”都在理想镇领袖的节奏里，居民们的情绪也随着她的牵动而变化。 这位女性领袖深得人心。 他需要表现得再冷静一些、再正常一些，才有可能获得冲突前谈判的机会。 果然，领袖尹丽莎白紧接着便开始罗列姜潜和薛洋的“罪行”！ 从可能的动机、身上携有死者武器、联防部队侦查员提供的情报综合判断，姜潜和薛洋，两个体貌特征与人类别无二致的青年人，便是“吃掉”图书馆小队四人的罪魁祸首！ 这个结果公布出来，围观群众的情绪再次升级。 人们开始叫嚷着处决二人！ 更有甚者，甚至从地上捡起石块朝将姜潜和薛洋身上招呼…… 众人恶意情绪的漩涡令薛洋晕眩，他的情况更加糟糕了。 姜潜凑近薛洋，查看他的状况。 尹丽莎白略带同情地看向场中的薛洋，她继而看向薛洋身旁的姜潜、明显比躺在地上的薛洋更清醒冷静的年轻人。 只见他被捆住的双手忽然毫无征兆地分开！ 护卫在场地周围的“民兵”迅速掏出武器，瞄准姜潜！ 但尹丽莎白制止了武器的发射：“等一等！” 旁边的莫纳特微微皱眉。 只见姜潜一手摊开掌心，一手摘去了堵在嘴里的破布。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15章 「饿鬼末世」摊牌了 姜潜喘息着从空地上起身，一手摘去堵在嘴里的破布，一手摊开掌心。 那是一只用布头手工缝制的蚂蚁“娃娃”。 也是姜潜身上的唯一证物，小艾伦留给姜潜用来证明友好身份的小物件。 更准确点说，是证明姜潜和薛洋没有像其他超物种玩家那样，吃掉小艾伦或他的同伴们。实际上在偶遇小艾伦等人遭遇超物种玩家之时他就做好了这样的考虑。 但具体完成交接，是在姜潜从爬行者手里救下小艾伦之后。 信任，往往需要真打实凿的东西和经历去完成建立。 据说这个物件出自小艾伦的父亲之手。 当时他们刚入驻理想镇，一切都是崭新的面貌。理想镇拥有对付爬行者的诸多技术，爬行者之患不再令他们恐惧。 小艾伦的父亲手工缝制出这只蚂蚁娃娃，正是象征着新生活的开始。 尹丽莎白望着那手工蚂蚁怔怔出神，也不知是睹物思人，还是联想起了什么别的事。 “抱歉打扰到你，女士，以及诸位……我和我的朋友没有杀害过你说的那些人。” 姜潜在尹丽莎白开口前率先解说道： “相反，我们在这次猎食人类的事件中救下了你刚才提到的小艾伦。这是我们和小艾伦分开前他留下的证物，是他父亲的遗物，如果您允许，我可以接受任何提问。” 此言一出，围观群众中议论声顿起。 人们惊讶于姜潜与人类毫无差别的言语方式和思路，以及他深陷危局中的冷静和清晰！ 他此刻的冷静，让人忍不住想去思考他所说的话是否真的具有道理。 尹丽莎白终于回过神。 她听到了身旁莫纳特的小声提醒：“继续仪式！” 尹丽莎白看向或愤怒、或茫然、或好奇的人类，大家得以凝聚的情绪已经被姜潜的三言两语分散掉了，现在强行继续仪式，可能会适得其反！ 一位凭借人格魅力就能凝聚众人的领袖，是不能以失去人心为代价去达成目的的。这太不划算了。 姜潜同样明白这一点。 他非常配合地双手并拢，捧起蚂蚁娃娃，以示自己不会贸然发动进攻。 “虽然魔鬼最擅蛊惑之能，但我会给你申辩的机会。因为任何蛊惑、欺骗都将在理想镇的强大信念下无处遁形。” 领袖尹丽莎白表现出了从容不迫的气度。 整个空场上的氛围都变化了！ 他们对领袖的爱戴又深切了几分，对她身上源源不断所散发出的光辉、自信深深仰慕。 她总能做出令绝大部分人满意的决定：这个决定满足了很多人的好奇。 但姜潜却知道，对方在短短的话术中做了多少糟糕的暗示：魔鬼，欺骗，蛊惑之能…… 这位高深的领袖以退为进，表面上给了他申辩的机会，实际上却在众人心中埋下“他在骗人”的暗示。 能在短时间内做出这种反应和应对的人，果然不好对付。好在我的确没有“吃人”……姜潜想到最初经历「心魔低语」副本时所过的“审判”一关。 姜潜甚至有理由怀疑，这位出色的“领袖”在他所不了解的背地里是否有对居民们进行过其他潜移默化的暗示，以致使整个理想镇居民们的“认知”越发趋于同步，这将更方便她进行情绪操控。 总而言之，当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不过，既然你可以证明无罪，能否允许我们重新将你的双手束缚？这样我们的居民会害怕。” 尹丽莎白语气柔和，仿佛是在和姜潜商量： “我以理想镇领袖的身份和人格向你担保，在确定你们有罪之前，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性命。” “我想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对吗？” 她完全不急不慌，全然真诚，令人无法拒绝。 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令姜潜隐隐兴奋。 如果我现在拒绝，她就有理由以“心虚”或“伺机杀戮”来升级问题，转移众人的关注点！然后一鼓作气地处死我们……姜潜迅速在内心盘算。 他低头看了看半昏迷状态的薛洋，咽下口水的同时，点头同意： “可以。” “莫纳特。”尹丽莎白望着姜潜，隐约流露出几分赞许的笑意。 候在旁边的莫纳特立刻带人进入铁网，无数条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姜潜…… 几分钟后，姜潜的双手重新被缚。 “好了，你可以继续了。” 尹丽莎白的语气始终如一的温和平静。 “好，也许这个故事听起来会有些难以相信。但我不想欺骗各位。” 姜潜开始了讲述，准确地说，是“摊牌”： “首先，我和我的同伴，不是你们口中的感染者。我们是来自另一个尚未发生灾变的、正常世界的人类。” “但我们其实也不算正常人群。在那里，我们因拥有非凡天赋而被称为‘超物种玩家’……” 这个“设定”一经抛出，无论是现场围观的人群，还是端立于教务楼前的领袖，都被不同程度的震住了！ 尤其是尹丽莎白，她预想过姜潜的各种狡辩台词，但万万没想到竟是这种不可思议的版本！ 将“感染变种”美化成“非凡天赋”？ 将他们所正在遭遇的“磨难”戏称为“副本游戏”？ 这不可思议到……她甚至无法用正常的逻辑击败对方！ 但这不妨碍她对姜潜由衷地感到佩服：他讲故事的表情、口吻，包括专注的程度，过程中所透露出的种种细节，都真切到她几乎就要相信了这个故事！ 这就是新变种的能力？拥有着如同精神病人般的强烈执念，他甚至可以做到逻辑自洽……尹丽莎白表情僵硬，内心感慨。 处于铁网中心的姜潜依然在讲述。 在介绍过他和薛洋的背景后，便以一种平缓低沉令人信服的口吻，以时间为线，把自己和薛洋偶遇小艾伦的过程，与黑风衣玩家见面、对峙的过程，包括取走死者武器和披风的原因，与小艾伦分散的原因娓娓道来。 由于副本本身没有对他的讲解提示任何限制，他的摊牌过程几乎没遇到障碍。 当他从容地将讲述收尾，并提出自己的需求时，许多围观者和民兵都还尚未从“这个不可思议的故事”中回过神来。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16章 「饿鬼末世」饥饿测试 “我们的目的很简单：交易。我和我的朋友需要充足大量的食物补给，以及当下世界从灾变开始到现在的所有关键信息：与感染者斗争的过程、科学技术的突破等等。” “而我们能为诸位提供的是有关‘超物种玩家’方面的详细情报，必要时也可作为战力协同作战，保护理想镇。” 当姜潜的“异世界穿越故事”收尾并提出自己的合作需求，大量铁网外的围观居民和民兵们还都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想象中，各自震撼。 就连此前气质状态保持得天衣无缝的领袖尹丽莎白，也难以掩饰目光中流露的惊奇。 接着，议论声渐渐自人群中涌起： “这说法太离奇了……居然说我们的世界，是别人的游戏竞技场？他是疯了么？！” “就像科幻电影里发生的故事，游戏，灾变……” “冷静，诸位！别被这怪物骗了，我猜他只是在拖延时间！” “简直不敢相信，一个邪恶物种能编造出那样的故事！” …… 人们彼此抒发着胸中的感叹，等待着领袖尹丽莎白的态度。 他们中已经有很多人被姜潜的故事所感染或刺激，大多数人抱持怀疑态度，甚至有不少人一口咬定了他在撒谎，在编故事、蛊惑人心！ 但也有少部分人已隐隐被他“扇动”，仍然沉浸在他的讲述中，或凝神思考，或蹙眉不语。 姜潜的目的达到了。 之所以开门见山地亮明自己的超物种玩家身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人类和爬行者是这个世界相互对立的物种，超物种玩家相当于降临此间的第三方阵营。姜潜如今已经公开暴露了自己的超物种融合态，加上他和薛洋的饥饿反应，伪装成原住民是不可能了。 现在的他们，很可能已经被人类当成类似于爬行者的对立物种。对立，就意味着有我没你。 而姜潜自己坦言“第三方阵营”的身份，是为了降低“对立”感，增进友好交易的可能。 另一方面，降临此间的两天以来，超物种玩家已经陆续开始对这个世界施加影响。你很难确定其他玩家给人类原住民留下了何种深刻的印象。 因此，坦言第三方势力身份，同时解释超物种玩家之间彼此的独立性，也是为了顺理成章地与其他玩家撇清关系。 在此期间，姜潜还有别的意外收获。 比如：根据围观居民们对姜潜讲述内容的不同反应，可以看出：并不是所有的理想镇的居民，都像异教徒一样对他们的领袖言听计从。 他们崇敬、爱戴领袖尹丽莎白，相信她的领导和判断，自然与尹丽莎白的人格魅力高度相关。 但这不意味着尹丽莎白可以像驱使奴仆一样摆弄众人。 姜潜于是看向这位女性领袖。 尹丽莎白也自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目视着姜潜。 此时她的表情已恢复如常，微笑道：“很抱歉。你说的这些目前还无法证实，我们很难相信你的话。” 这位女性领袖看来很善于推拉。 她看起来不愠不火，但却明确坚决地表达了己方立场：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能以人类语言和思维沟通的新变种，抱歉，我还无法接受你的玩家之说。你们拥有可怕的攻击力，比我们强大很多，也要聪明得多。” “坦白讲，我很想相信你的故事，甚至为了它花费资源去验证你说的一切。但在我们的理想镇，我同样需要为每位居民的安全负责，因此，你们仍然需要展现无害，才能免于今日的刑罚。” “可以接受。” 这番话虽然不算中听，但也合理。 姜潜继而道：“那么请问，如何展现所谓的‘无害’？”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尹丽莎白身上。 有些人的眼里甚至迸发出“兴奋”的神采！其中就包括站在尹丽莎白身旁的莫纳特。 只见尹丽莎白薄唇翕动，一个崭新的词组自她口中道出： “饥饿测试。” 饥饿测试……姜潜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立刻回应道： “我承认鲜血会对我们造成饥饿刺激，引发看似不正常的食欲。但我们没想过，也不曾对人类发起攻击。” “这也是我们要求足量食物的原因，普通食物就足以让饥饿感得到缓解。” 然而，铁网外的人群已经开始躁动。 没人仔细听他的解释。 那仿佛来自某种神秘仪式感的狂热氛围在他和薛洋的周遭凝聚。 领袖尹丽莎白的声音传来，她的话语温柔从容： “饥饿测试，是我们识别朋友和异类的最原始方法，请原谅我们必须确认你们是无害的。” “只要你们能够通过测试，我便免去今日的刑罚仪式。待到你所讲述的内容得到证实，再探讨我们合作的可能。” “当然，如果你和你的朋友无法通过测试，那么等待你们的，将是最严酷的刑法。你们将在众人的见证下得到惩罚，痛苦地死去。” 尹丽莎白用她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凝注着姜潜古井无波的双眸，认真提醒道： “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在她讲述这段话的过程中，她身边的莫纳特已经迅速吩咐了身边的民兵。 不一会儿，一个浑身捆着绳子的枯瘦男子被带了上来。 围观群众中立刻爆发出激烈的呼喊: “叛徒！去死吧！” “自私的儿混蛋，人类中的渣滓！” “哦天呢，别让我再看到这人渣……让他死！！” …… 被众人咒骂的枯瘦男子双眼充满恐惧，瑟缩着看向铁网内的姜潜的和薛洋，同时流露出疑惑的目光。 他是理想镇的罪人，曾在某次任务中为了自己安全出逃，而选择坑死同伴吸引爬行者的围攻。 当然，结局是他的同伴历尽艰辛从野外逃了回来，揭露了他的罪行，因此被囚禁、等待处刑。 理想镇对背叛者的惩罚是极其严苛的。 而所谓的“处刑”，就是今日的饥饿测试的重要一环：他将以食饵的形式参与测试。 如果姜潜和薛洋能忍住食人冲动，那么他将免除死刑。 但若二人没有忍住食欲，将他当场分食，那么这就是他的公开处刑结果。 在那之后，分食罪人的爬行者也将被杀死。因为食饵在入场前会被注射强效毒药，可以对单一个体的爬行者造成毁灭性打击。 毒药是仪式的一部分。 这一点，没有人告诉姜潜。 眼下这位食饵之所以感到“困惑”，是因为他没有在铁网中看到熟悉的爬行者，而是看到姜潜和薛洋两个同样被捆住的人类，因此才出现一瞬间的失神。 莫纳特手持武器走入铁网，极其谨慎地摘掉了堵在薛洋嘴里的破布，但没有给二人进行松绑。 待他退出铁网之内，尹丽莎白的声音传来： “饥饿测试即将开始，祝你们好运。” 这话不知是在对姜潜说的，还是对那位不明状况的“食饵”。 随着她话音落下，“食饵”的衣服被他身后形如刽子手的彪形大汉撕开、剥落！只留下一条遮羞的短裤。 围观的众人开始喧嚣议论，甚至咒骂。 在此期间，“食饵”被两位民兵拉扯着展开双臂，那位彪形大汉从容不迫地抽出一把腰刀，手起刀落地在“食饵”身上划出一道道新鲜的血痕！ 鲜血的气味，顿时向四周弥漫…… 姜潜童孔微微收缩。 连倒在地上的薛洋都瞬间睁大双眼，挣扎着仰起头。 饥饿感，正随着人类血腥气味的浓度而持续升级！ 正当此时，铁网的门已被粗鲁地拉开，那位彪形汉子飞起一脚，将满身是血的“食饵”送到了姜潜二人面前。 …… 距离莲花市数百公里外的地下，驻扎着联防部队一个作战旅的兵力。 这里有着百公里内最齐备的作战装备、防御工事和科技设施，不同部门、不同兵种之间密切协同，成为当地抑制爬行者发展、维稳人类聚居地的重要单位。 处于地下最深处的医疗保障部。 某个狭小封闭的单间内，小艾伦换上了一身雪白的病号服，睁着眼睛坐在床上。 他的头上缠着雪白的纱布，目光滞涩。 塔莉亚弯腰从门内走进来，给小艾伦带来了汤食和几颗糖果，然后坐下来，耐心地给摆弄食盒，给小艾伦喂饭。 “真不可思议，这孩子能在新变种身边活命。可惜他很难再醒过来了。” 面容沧桑但颇富魅力的卷发大叔倚靠在门廊，抱着臂看塔莉亚照顾失常的少年：“那些家伙可危险得很。” 在本次例行轰炸任务过程中，他们还接触到了除姜潜、薛洋之外的其他超物种玩家。 亮相冲突后，联防部队所遭遇的损失可谓十分惨重。 目前联防部队领导层正在紧急会议，对“新物种”的出现连夜制定紧急应对策略。 “我严重怀疑他是被我们的炮轰震坏了脑子。” 塔莉亚动作温柔地擦拭少年的嘴角：“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会醒过来的。” “也许等这孩子醒了，世界都恢复正常了。” 卷发大叔笑笑，轻叹一声，打了个哈欠： “要是他能清醒着就好了，我们还可以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新变种的情报。嗯，他们太怪异了，比爬行者不知危险了多少个层级……” …… 莲花市第一中学，理想镇。 “食饵”一个趔趄摔倒在姜潜面前。 他浑身浴血，每一道伤口都在散发着食材的诱惑，令姜潜和薛洋的唾液腺不由自主开始大量分泌唾液！ 看着二人喉头滚动，尹丽莎白与莫纳特对视一眼，目光复杂。 而围拢在铁网外围的居民们则全神贯注，既紧张又激动地等待着所谓的“测试结果”…… 最惊恐的，还要数身在铁网内的“食饵”。 当他看到姜潜和薛洋的饥饿反应，那不可自制的吞咽声，饥饿贪婪的目光，方才的困惑一扫而空！ “别，别过来……别过来！” 他强忍着浑身的痛楚，手忙脚轮地从地上爬起来，紧盯着姜潜和薛洋倒退。 边倒退边哭诉和求饶： “救命啊，尹丽莎白！莫纳特！我再也不会背叛理想镇了，放过我吧……” 然而他越是求饶，四周围观居民们的反应就越激烈： “背叛者，坑害自己人！有什么脸面求饶？” “畜生，比爬行者还不如……”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 众人高涨的情绪令姜潜和薛洋更加烦躁。 不行，他的味道太浓烈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忍不住……姜潜双手紧攥，全部意志力都在抵御饥饿的催促。 但实在太想吃了……姜潜的目光开始模湖，眼前晃动的血色人影时而变成满身酱料的烤串，时而变成外焦里嫩的肉排。 这对于已经和饥饿感连续抗争两天的姜潜而言，几乎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况且，饥饿感还在升级！ 浑身上下仿佛只剩下一种感官在运作，而这种感官的运作被放大到了极致，几乎填充了整个大脑，强行扭转了思维和意志： 如果只吃一个呢？就一次破戒？ 没问题的，一次不会有事的，我下次就可以扛住了，没问题…… “呼……呼……” 姜潜浑浑噩噩地向前迈出步伐。 纵使口水顺着嘴角滑落，他也浑然未决，眼里只有一块紧贴铁网、拼命呼救的肉排。 “呼……咕噜……” 姜潜拖曳着步伐，缓慢而纠结地向前挪动，每靠近一分，血腥味就浓烈一分，他的进食欲便得到更充分的刺激！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迅速山过姜潜的面前！ 是薛洋。 姜潜顿时童孔收缩，几乎是本能地反应，他勐地朝前扑倒，将冲向肉排的薛洋压在地上！ 围观众人一阵惊呼。 薛洋剧烈挣扎，并用歇斯底里的中文破口大骂： “老姜！你让我吃一口，就吃一口！！” “妈的老姜，你不是人！老子快饿死了，我不行了，艹，放开我！！！” “啊！！！” 薛洋的怒吼声彻底令姜潜清醒过来。 他盯着趴在地上狼狈挣扎、口水横流、甚至面目可憎的薛洋，顿时如遭电击。 薛洋的样子就像一面镜子，让他勐然意识到自己当下的异状。 浑浊充血的眼童逐渐聚焦。 意志力死灰复燃，理智重回到了身上： 他压着薛洋，抬起自己被捆绑的双手，张开唾液横流的唇齿狠狠咬了下去。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今天体力活干多了，影响了脑子的发挥，抱歉是单更…… 第217章 「饿鬼末世」吃人的魔鬼 随着“饥饿测试”的开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封闭的铁网内。 几乎就在开始的瞬间，情势急转直下！ 当姜潜和薛洋的饥饿反应愈演愈烈、逐渐表现出疯狂与失控；当浑身浴血的“食饵“连滚带爬地远离二人、紧贴铁网，涕泗横流地跟领袖求情，理想镇围观众人的情绪也随之紧张、躁动起来。 他们有的全神贯注于网内的对峙，有人在高声起哄、咒骂！ 还有少数心理承受能力稍差的居民，捂住了眼睛或干脆别过面庞，不敢直视即将发生的惨烈局面： “天呐，天呐！我就知道，他们是吃人的魔鬼！” “该死的背叛者，可恨的变种怪物！去死吧！” “真不敢相信……” “卧槽！他扑过去了！！” 伴随着围观居民们的喧嚣声，饥饿失控的薛洋率先扑向浴血的“食饵”！ 高高在上的领袖尹丽莎白，和守卫在她身旁的莫纳特同时童孔收缩。 但下一刻，薛洋被姜潜扑倒，疯狂的扑食戛然而止！ “哦！天呐！” “艹，吓死老子了，真特么吓死老子了！” “你看他们还在挣扎！快看他们的口水，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 看爬行者吃人也很可怕，但爬行者毕竟经过了感染变异，体貌已经与人类有着显着区别，相比之下它们更像野兽。 野兽食人是自然法则，即便是在灾变前也时有发生。 但姜潜和薛洋不一样，他们拥有着完整的人类外表，讲述人类的语言，通晓人类的情感，自称是来自异世界的超凡人类。 他们看起来比理想镇的居民们更加体面、健康。 但他们对人类有着强烈的食欲。 人吃人！ 这是理想镇的居民们产生强烈反应的根源。 幸好薛洋的破口大骂时讲的是众人听不懂的“中文”，不然恐怕会给情绪激动的围观者们带去更极致的恐怖体验。 听着无法辨识的骂声，看着两人狰狞的饥饿状态，理想镇的当权者和居民们皆满心惊惧！ 正当此时，姜潜低头咬住了捆着双手的粗绳…… “不好！他要挣脱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声，簇拥在领袖的莫纳特身边的民兵们立刻举起枪械，瞄准铁网内的姜潜和薛洋。 然而他们所担心之事并未发生。 姜潜咬开了绳结，并衔着粗绳的一头，一口一口将原本捆在他手腕的整条粗绳吞了下去！ 所有人满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灾变的世界生产力低下，绳子是同麻编成的，它除了能编绳子外，还能吃。 姜潜狼吞虎咽地吃完自己的绳子，又开始解薛洋手上的绳子…… 解开后，不由分说，把绳子往薛洋嘴里塞：“吃了！” 薛洋根本不从！ 边奋力推开姜潜的手边挣扎：“我要吃他！你别管，老姜你别管我！！” 薛洋的意志力已经薄弱，他的自我被强烈的饥饿感操控，已无法维持理性的思考。 “薛洋！” 姜潜压紧薛洋的肩，此时两人的行为和选择是绑定在一起的：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吗？吃人的欲望，这东西和异变的发生太像了，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越来越上瘾，我们不能开这个头……” “老姜你别管我了！我知道吃人不对，但我特么控制不了……放开我！老姜我要饿死了！！” 姜潜趁机将绳子塞进薛洋嘴里，攥住他的双手，阻止挣脱。 两人不远处的“食饵”则心惊胆战地看着两头“野兽”之间的僵持，脸色逐渐乌青…… 见薛洋还不清醒，姜潜想了想，在薛洋耳旁低语道：“知道你的小红、小绿都去哪儿了么？” 薛洋微微一怔，姜潜提到的“名字”都属于他痛失的爬宠。 “被楚茜的母亲张阿姨吃了。” “……”冷不防听到熟悉的名字，薛洋的挣扎有所减缓。 姜潜继续道：“楚茜的母亲受到身份牌动物性影响，外加她本人对爬宠存在相当激进的观念，被持牌者官方监管。经有关部门鉴定，因长期恶意捕食虫类，她已经累积了较高的异变风险。” “你知道异变意味着什么吗？” 姜潜自问自答，语气极为冰冷： “意味着你会越来越像某种动物，而非拥有灵智的人类。” “超物种进化过程中的最大悲哀，就是自己明明是人，却变得越来越不像个人。” “听懂了么薛洋？别人可以把你不当人，当你什么东西都不是。楚茜，你爸妈，别的什么人也罢！但你自己别拿自己不当人。” 姜潜说到最后，明显感到薛洋僵了一下。 这番话，是瞄着薛洋的软肋说的，当然这也是为了救他，撕开伤口是为了让他记起疼，这种疼甚至可以暂时延缓饥饿感的侵蚀。 短暂的沉默后，薛洋开始咀嚼绳子。 姜潜松了口气。 而外围的围观者们则完全懵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两个野兽般饥饿贪婪的人类，相互“内讧”后，居然同时放弃铁网内唾手可得的“食饵”，转而吞食捆绑住自己的绳子！ 不懂，完全看不懂。 吃下绳子的薛洋，饥饿感总算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抑制，虽然饿感犹在，但已经不至于令他随时失控。 只见二人从铁网中站起身，转头看向环绕在铁网外的围观居民。 居民们冷不防被他们的目光触及，都从心底里升起一阵寒气！ 刚刚两人如饿兽般的举动，再次激起人们心中的畏惧。 但此时再也没有人出言起哄。 姜潜的目光缓缓停在尹丽莎白脸上，并如愿在这位女性领袖眼里看到了一丝失措。 但她很快就低头掩饰过去了。 “我们通过测试了吗？”姜潜咽了下口水，出声问道。 这时候，围观者们才反应过来，铁网内的二人只要通过了“饥饿测试”，就可免于刑罚！ 不仅如此，领袖尹丽莎白答应他们，会动用理想镇的资源去验证他们所说的话是否属实。一旦验证属实，双方将顺理成章地展开合作。 也就是说，今天的“裁决仪式”提前结束了！ 再准确点说：裁决仪式，失败了。 因为被定罪的危险种族通过了“饥饿测试”，领袖尹丽莎白当着所有围观居民的面许下了承诺！ 人们的目光从铁网中心的姜潜和薛洋身上，转移到决策者尹丽莎白身上。 沉默的对峙中，这位女性领袖轻叹一声，看了身旁的莫纳特一眼。 故作镇定地宣布道： “恭喜二位通过‘饥饿测试’，请我们的战士送他们到独立房间休息。” 她的话音刚落，铁网内一直被忽略的“食饵”忽然躁动起来： “仪式中止了？那我是不是不用死了，啊？” 人们的目光被背叛者吸引，只见他脸色乌青，浑身的鲜血开始凝固、发黑，他踉踉跄跄奔向领袖尹丽莎白所在的方向，双手扒着铁网哀求： “我再也不会做那种事了！尹丽莎白，莫纳特，救救我……” 他看起来既卑微又可怜，仿佛已经充分悔过。 当然，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 “理想镇不饶恕背叛者，一次也不。”尹丽莎白语气平和。 “不！~” “食饵”怔怔地盯着尹丽莎白，并在众人的奚落怒骂声中浑身抽搐着倒下去！ 接着，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溃烂，就像腐败的食物……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18章 「饿鬼末世」看来是天要亡你 极短的时间内，“食饵”便化成一滩烂肉，彻底失去了生机。 他死了…… 姜潜和薛洋注视着倒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那滩烂肉，残留的肢体上，还遍布着青黑交错的污浊血痕。 中毒身亡的可能性极大，也就是说，但凡我和薛洋不小心吃了“食饵”，那么很可能倒在地上的烂肉就是我们俩了……姜潜想象着自己和薛洋遭遇食物中毒的可能。 不过也仅限于“想象”，毕竟他们二人都具备毒抗能力，中毒而亡的机会不大，最多是：活罪难逃。 这时，莫纳特已经带人打开铁网。 依旧是在无数条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之下，莫纳特重新为姜潜和薛洋绑好绳子，并解释道： “我们需要花点时间证明你所说的内容。在此之前，请原谅我们要对理想镇的居民负责。” “能先给我们点吃的么？”姜潜平静道。 饥饿尚未得到满足，他需要更多食物。 莫纳特盯着姜潜看了半晌，才回应他的需求：“好，我稍后就安排。” 在民兵的围绕下离开铁网的过程里，姜潜二人听到铁网外的围观者们仍在窃窃私语地议论： “他们吃了绳子……” “是啊！饥饿到那种程度，宁肯吃绳子，也没有啃食自己的同类。” “屁的同类！那就是个人渣，死有余辜！” “这么说的话，他们两人真的是异世界的穿越者吗？” …… 通过“饥饿测试”后，人们对姜潜和薛洋的接受度略有提升，而对他们的好奇心更是水涨船高。 但姜潜和薛洋也并未因此受到多么优越的待遇。 他们随着莫纳特步行绕过小广场，经过图书馆，最后来到偌大的体育馆内。 这间早已面目全非的中学体育馆内聚堆摆放着各种杂物，形成了一个多工种并行的大作坊。 有织布缝补的区域，有木工匠区，有铁器制造区，还有杂物分拣区等等。 姜潜和薛洋跟着莫纳特的民兵队往里走，来到类似于“更衣室”的区域。 莫纳特在这里挑了个房间，安排姜潜和薛洋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排柜子、一排座椅，以及一间独立卫生间。 “这里连个床也没有。”姜潜看向身后的众人。 莫纳特表情漠然：“暂时要委屈你们一段时间，等验证了你们提供的信息，领袖会给你们最合理的安排。” 姜潜微微皱眉：“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们被囚禁了？” “这是为了居民的安全考虑，暂时委屈你们了。” 莫纳特耸了耸肩，奇诡的纹身在袖间若隐若现： “不过这期间，我们会提供充足的事物和水，满足你们的生活所需。” 两人沉默对峙。 数条枪口指着姜潜和薛洋。 姜潜忽然笑了，指着对方的枪：“你真觉得这些破铜烂铁能对付超物种玩家？” 莫纳特脸色不悦：“至少能对付你们。” “你错了。” 姜潜毫不客气地戳破对方的梦幻泡影： “我们之所以没有大开杀戒不是因为你们有多厉害，是我们菩萨心肠。” “不是每个超物种玩家都像我们这样好说话，他们可能杀人、吃人、百无禁忌，遭遇了他们，你们可能连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说这番话时，姜潜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就像领袖宣布背叛者的死刑时的表情。 莫纳特听得嵴背莫名发寒。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位自称来自“异世界的穿越者”并没有骗他。 “如果你们足够聪明，就该尽快与我交换情报，避免即将发生的巨额损失。但我知道，这样说空口无凭，你们也不会采纳我的方案。” “没关系，就让时间来解释一切吧。” 说到这儿，姜潜反而放松了下来。 就势往长凳上一坐：“能麻烦帮我们送两床被子吗？” 莫纳特依旧沉默着，似乎没听到姜潜说话。 这时，门外有民兵进来递送物件，两条长锁链交到了莫纳特手上。 薛洋率先认出了这东西，和他家金毛脖子上那款极为相似。 姜潜也愣住了。 看着莫纳特手里的锁链，用中文叹息道：“看来是天要亡你。” …… 次日，超物种玩家降临灾变世界的第3天。 峡谷老六饱餐一顿后，被两个面熟的壮汉带到了“监狱主理人”光头丹的面前。 当然，将他彻底奉献出来的迈克尔和东北家常菜也在场。 除了他们，还有几个没打过照面的哥们儿，无一例外都是膀大腰圆的力士。 他被带到的时候，光头丹正在给他们做战前动员。一番言辞康慨激昂、颇富感染力，目的只有一个：救回他的老相好，大家一起朝希望之都奔赴！ 以上，都是峡谷老六猜的。 他听不懂英文。 但那几个哥们儿却听得情绪激动、虎目含泪！ 当丹注意到峡谷老六到了，他停止宣讲，立刻将注意力放在峡谷老六身上！ 而站在迈克尔身边的东北家常菜，此时也颠颠颠地小跑上来，给自己的偶像和老大的老大当翻译。 光头丹叉着腿坐在特殊牢房的最大木板床上。 待老六走近，他才缓慢仔细地问道：“听说你的追踪技术很强，找人很准？” 东北家常菜在旁边快速翻译：“这老小子夸你追踪技术强，找人准呢。” 峡谷老六听到夸赞，顿时将腰板又挺直了几分：“哪里话，都是道上的朋友抬举。您有什么需求？” “别整那么多没用的！有话就说，有屁快放。”东北家常菜从容翻译道。 光头丹愣了一下，微微皱眉：“这位兄弟脾气还不小？” “他夸你有个性！”东北家常菜翻译。 “他……也挺帅的。说正事儿吧。”峡谷老六实际上不是很擅长赞美。 “他说你也是！麻熘说正事儿吧！”东北家常菜笑眯眯地翻译。 光头丹的嘴角抽动了两下，拳头握紧又张开，最终迫于用人而压下了火气。 他开始介绍自己失踪的同伴，并递出一张照片。 “以上就是我们失散的过程……麻烦帮我找到她。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光头丹恶狠狠道。 峡谷老六接过照片看了看，那是一位气场十足的小麦肤色的女子，五官立体、卷发垂肩、外表魅力十足。 整体气质有点像吉普赛女郎。 接着，峡谷老六双手将照片的正反面贴合，用超物种能力感受照片上所携带的人像所包含的“能量”。 这个女人所携带的能量果然像吉普赛女郎一样既狂野，又神秘！光看一眼，就能让人深深迷恋。 她还活着，意识清醒，但生命垂危。 峡谷老六如实说道：“我能肯定她现在还活着，但是否能把她活着带回来，不一定。这取决于你的运气，和出价。” 东北家常菜马上进行翻译：“我能肯定她现在还活着，但是要活人，还是要死人，价格是不一样的。” 光头丹听了，吃惊地看着峡谷老六。 包括迈克尔在内的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峡谷老六！ 而东北家常菜则一脸邀功地时不时地看看老六，也看看光头丹。 峡谷老六也看着丹。 “任何价位，我都付得起！” 然后，光头丹微笑，友好地伸出了戴满宝石的右手，与峡谷老六友好地交握在一起。 整个过程里，只有东北家常菜感觉自己棒极了。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最近这几更可能有些压抑，但请相信这是为了完整情节的必要铺陈，也是为了后续爽点爆发的重要铺垫~ 第219章 「饿鬼末世」老姜你变了 从日出到日落，姜潜和薛洋都被禁闭在狭小的“更衣室”里。 他们每只手上都铐着粗重的锁链，锁链另一头固定在更衣室的管道上。这使他们可以在室内自由活动，但不可能走出这间屋子。 这给二人带来了一定程度的不便，比如：夜里一方上厕所的时候，另一方必然会被锁链摩擦声吵醒。 姜潜靠坐在休息椅上，低头沉思。 日落的橘红色光影自门口的小窗外斜射进来，在姜潜的眼睑和侧颊染上一抹犀利的色泽。 薛洋正躺在长椅的另一侧休憩。 从昨夜到现在，莫纳特共派人送来两次餐食，一次是昨夜当夜，另一侧是今日黄昏时分，食材单一且有限。 这与灾变后的资源紧缺有关：姜潜昨天见到的理想镇居民大多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说明这里的食物并不充裕。但也不能排除是莫纳特对他们二人的刻意刁难。 除了送餐和守在门口的民兵，姜潜还听到了体育馆内传来的劳作声。 晌午时有孩子们进来玩耍，但很快就被民兵轰走了。 接近黄昏时，劳作声渐弱，人们谈论着昨夜的仪式和各家的近况离开体育馆，而民兵也在这时送来了今日的餐食。 两碗米湖，一碟咸菜，少量的肉糜。 这些东西做得很粗糙，以至于很难让人食欲大增。就连睡着的薛洋也没有立刻循着味道醒来。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姜潜晃了晃锁链，叫薛洋起来吃饭。 薛洋睁开眼，开口第一句就是：“老姜，我梦见咱俩在校门口的地摊上撸串喝酒，撸了一宿！” 姜潜无动于衷：“梦里的串串再香，也不如现实里的一碗米湖，起来吃饭吧。” 薛洋闻言，吸了吸鼻子。 他腾地一下坐起身，双眼放光地盯着门口的餐盘！ “老姜你吃了吗？”薛洋本能地咽了下口水。 “没，你先吃。” “一起吧，我怕忍不住把你的也吃了。” “……行。” 两人起身把餐盘拖近，狼吞虎咽地解决了这顿餐食，顷刻间碗碟精光。 吃完后，二人继续靠在长椅上休憩。 “老姜，你吃饱了吗？”薛洋忽然侧过头，有些难为情地看向姜潜。 “三分饱吧。”姜潜精准地形容了自己的情况。 三分饱意味着垫了垫底，基本维持在“不饱但也没有感到饿”的状态。不额外补充食物的前提下，这种状态最多维持两三个小时。 两三个小时后，会逐渐感到饿。 “那怎么办啊？”薛洋有些无措地看向一脸平静的姜潜，“要找他们谈谈吗？照这样下去，我就怕……怕我自己……” “这个程度，在不使用超物种力量的前提下，不至于造成失控。”姜潜依旧平静。 他的平静，来自对事态的精准掌控：“谈是要谈的，但现在还没到最好的时机。” “那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时机？”薛洋迫切道。 “他们有求于我们时。” 姜潜的声音不疾不徐，在狭小的更衣室内回响： “当他们接触到更多超物种玩家，吃到惨痛的教训，他们就会发现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么轻率和愚蠢。” “我们只需要安静地观察和等待，等他们尝到代价、迫切寻求援助时，就是我们开价的时机。” 薛洋听得有些茫然：“你的意思是说，当他们遭遇到吃人的玩家……那，那人类真的毫无反抗之力，搞不好会死很多人的。” “嗯，可能还会死人。”姜潜说这些话时，几乎没有产生情绪情绪波动。 就好像他早已预料到这样的事会发生。 薛洋转头看着姜潜沉静的侧脸，欲言又止。 姜潜身上那种散发出的那种冷漠疏离感，让薛洋有些陌生，又莫名心季。 “老姜，我觉得你变了……” 薛洋小声滴咕了一句。 “什么？” “我总觉得，现在的你和之前不同了，但我又说不上来是哪不一样。” 薛洋挠挠凌乱的黄毛，这种顿悟令他有些焦躁。 他不确定姜潜成为超物种玩家后发生了变化，还是姜潜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情，而他一直以来都并不了解姜潜。 姜潜看向薛洋： “不是我变了，是‘世界’在变。你别忘了，这里是副本世界，这里的设定并非真实，而我们也无需以现实中的道德、规矩约束自己。” “在副本中生存的要义，是摸清楚这里的运行规则，时刻保持清醒，依据规则而非本能行事。” “别紧张，你还是个新手，就算我不说这些你以后也会懂的。” 薛洋怔了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刚成为超物种玩家不久，只有一次C级副本经验，在「饿鬼末世」中无力又狼狈，处处要依靠姜潜的判断和决策。 记得当初在医院时，陪在姜潜身旁的冷艳助理说过，姜潜经历的第一个副本就是噩梦难度、试炼副本中顶天的存在；姜潜至今经历的副本，个个都是他望尘莫及的残酷和高难度。 这让薛洋忍不住去想：当初的姜潜，也和他一样缺乏经验，他是怎么靠自己克服的那些难关？ 虽然姜潜是学霸出身。 但超物种世界的进化副本又不仅局限于思维和算力。 比如眼下的「饿鬼末世」，期间发生的种种，简直就是对意志力和耐力的双重摧折！ 想到这里，之前所经历过的、强烈饥饿感带来的焦虑再次浮上心头。 薛洋再次瞄了下姜潜，试探着问：“老姜，我们除了等，还需要做些别的什么吗？” 他本能地觉得这样在副本里虚度时光是不合理的，尤其是现在，他们的人身自由受到限制，对外界的境况也一无所知。 “保持平静，少动少念，减少精力和能量的流失。” 姜潜说着，垂下眼睑，开始闭目养神。 薛洋却不放心：“可是，这样下去，我们的体力会越来越差，到时候再想出去就难了。” 姜潜沉默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眼：“这个副本的时长为72天，主线任务为生存，现在是第3天。24天后副本将公开所有玩家的坐标，那可能意味着一次‘洗牌’，或进一步的情报揭示。” “而现在距离24天节点还有21天，我们只度过了副本总进程的1/20不到，你我毫发无损、有吃有喝有得住，急什么？” 薛洋顿时哑口无言。 他发现原来姜潜的思路一直都很清晰，该做什么，以什么分寸做，都考虑得很清楚。 不等薛洋回答，姜潜沉稳冷静的声音继续传来： “以我的观察，现在这段自由发育期，玩家们要承受的最大负面影响就是‘饥饿感’。除此之外，无论是爬行者、原住民，还是拥有大量热武器的联防部队，都很难对我们生命安全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哪怕是一态·认知体，只要忍住恶心多吃几只爬行者，就可以迅速恢复超物种力量以摆脱困境。” “这恰恰意味着，现阶段的副本关键不在于‘生存’。” 姜潜目视着前方，他的目光和说话的语气都极为平静，这让他看起来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我斗胆猜测一波，现阶段只是我们经历真正‘生死存亡’斗争前的调剂，我愿称之为：沉浸式体验任务。” “沉浸式体验任务……” 薛洋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要跟不上姜潜的转速了。 他下意识问道：“你说现阶段的关键不在于‘生存’，那在于什么？”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20章 「饿鬼末世」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 “现阶段的关键不在于‘生存’，那在于什么？” 薛洋有感于自己的脑子已经追不上姜潜的思路，索性问得更直接一点。 姜潜笑了笑：“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不选择放纵食欲么？” 薛洋想了想，灵机一动：“我记得你说，要反其道而行：凡是副本诱导我们去做的行为，都要谨慎！” “没错。” 姜潜肯定了薛洋的反应速度：“来到这里后，我一直在观察和思考，蜕变为子弹蚁的感染者，贪婪的进食欲，饥饿、失控感……这一切，都和超物种世界中的‘异变’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 “也许是际遇使然，也或许是出于对副本逻辑的谨慎，总之，我对通过吞噬感染者和人类原住民来获得力量这种逻辑不是很对胃口。” “放在超物种世界层面，玩家一旦发生异变，他的能量结构将会失衡甚至坍塌，这意味着整个职业生涯的停滞，前途尽毁。” “如果灾变的逻辑和异变逻辑是一脉相承，那是否也就意味着，放纵食欲获取力量的生存之道，和像我们这样选择克制食欲的生存之道，其实就相当于两种进化路径的选择？” 说到这里，薛洋忽然反应过来：“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 他想到最初偶遇蛇手黑风衣时的情形，那时二人就探讨过玩家吃人变强的逻辑可能。 当时他们就有过猜测：变强的程度可能与食人、爬行者的数量有关。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阶段的核心不在于生存，而在于生存之道的‘选择’？” 不等姜潜回答，薛洋随即又迷茫起来： “既然是生存之道的选择，那奖惩条件又是什么？食人、食爬行者，都可以直接获取力量，那我们呢？” “我们选择克制食欲，但我们的奖励是什么？” 姜潜笑了笑，毫不客气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副本肚子里的蛔虫。” 薛洋一时无言以对。 才想起以上种种讨论，都是基于姜潜猜想，是思辨，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实际上他们目前可用的明确信息依旧十分贵乏。 “唉……”薛洋滑倒在长椅上，“我还是再睡会儿吧，睡着比较节省体力。”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孩童的奔跑打闹声自更衣室门外传来。 门口的民兵似乎去解手了，没在附近。 姜潜和薛洋停止交流，好奇地看向门口的小窗。 与此同时，几个孩子的声音清晰地通过小窗传到两人耳中： “等等，你们几个！这边有厉害的东西！” “狗屎！你不是吧？别过去……” “我听我爸说，那个屋子里关着两个危险物种，发起疯来会吃人的！你们不好奇吗？” “我害怕……”那听起来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但她的怯弱却引发了其他孩子的嘲笑：“哈哈哈哈！小鲍勃害怕了，他害怕了！” 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推搡。 被称作小鲍勃的柔弱男孩尖声反抗：“喂等等！别~” 话音未落，更衣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响，一个男孩子的脸颊被迫贴在了小窗上。 似乎有人按着他的身子和头，令他无法后退逃开。 因此姜潜和薛洋得以清楚地看到那男孩子的脸。 那是个褐色卷发的小男孩，比小艾伦还要瘦弱、憔悴得多，他满脸惊恐，几乎要吓哭了。 但当他看清楚里更衣室里坐着的姜潜和薛洋后，他眼里的恐惧似乎消散了一部分。 因为姜潜和薛洋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分别！ 他很难将二人与他所认知的“危险物种”联系在一起。 “他们这样嬉闹很危险啊，”姜潜与薛洋开玩笑道，“这个距离的话，我如果真想捕食他，其实轻而易举。” 但他讲的却是英文。 门外的嬉闹声戛然而止！ 包括脸颊贴在小窗上的小鲍勃，连同那些恶作剧的孩子们呆愣片刻，忽然尖声叫着一哄而散！ 姜潜轻笑一声。 却听到另一个陌生的嗓音自门外传来： “你休想！怪物！” 这下姜潜和薛洋都怔住了。 门口还有人？ 那声音的主人明显是个妹子，她其实就是今晚负责看守姜潜和薛洋的民兵。 同时也是领袖尹丽莎白的忠诚拥护者！ 刚刚交接班，女性解决生理需求又相对麻烦一些，所以才有了刚刚短暂的失察。 “你们俩老实点！” 女民兵的声音再度不客气地传来，她始终没有“露脸”，但其不客气的说话方式很容易让人把她和“女汉子”联系到一起。 “惹不起惹不起……”薛洋小声逼逼。 姜潜却饶有兴致地与对方攀谈起来：“老实点可以，但我们没吃饱，饿得很。你把我们喂饱了，自然就老实了。” 这话刚一出口，没想到门外的女民兵直接怒了：“你们还没吃饱？！” 姜潜和薛洋相视一眼。 便听对方拿枪杆敲着小窗的玻璃怒骂：“今天给你们送的餐食，是理想镇一大家人一整天的口粮！还嫌不够？” “你们做了什么贡献？有参加劳动吗，还是出任务换取了资源？天呐，白吃白喝，还要嫌少？” “我从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厚颜无耻的感染者！” 这位女民兵的嗓门极大，骂声在中学体育馆内回荡，空气中漂浮着一丝尴尬。 彼此对峙了大约一分钟。 姜潜心平气和地回应女民兵的控诉：“我理解你的控诉，这些我们不能否认。但我们的情况的确与你所认知的感染者有所不同……” …… 废弃的汽车工厂内。 借着朦胧月色，可见偌大的车间堆满了形形色色的“尸骨”。 其中，爬行者的残尸居多，大都被掏空了脏器，残余营养价值不高的皮囊和节肢。 数量最少的是不同形态的超物种玩家，虽然屈指可数，但他们尸体完整，未遭到过度破坏。 除了以上两者，还存在第三个族类：人类！ 十几个活人被捆绑在一根棱角分明的柱子旁，他们拥有不同的肤色，甚至来自不同的聚居区，但都无一例外地已经生命垂危、奄奄一息。 只有一位古铜肤色、酷似吉普赛女郎的美丽姑娘依旧中气十足，一逮到机会，就冲着抓她困在此地的半兽人破口大骂： “喂怪物！看你吃得这么津津有味，我都快吐了。” “你能不能至少解释一下，绑来我们，却又不杀死我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个了断？” 人面食蚁兽蹲在机床前，掏食着一头体型巨大的爬行者…… 对美丽姑娘的怒骂声无动于衷。 “喂？！” 姑娘急了： “蠢货！至少说句话吧，你聋了吗？是聋了还是废了，你该不会是个只知道傻吃的智障吧？” 咒骂声中，人面食蚁兽忽然放下手里的尸体，闪着寒光的视线瞄向骂声源头。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21章 「饿鬼末世」蠢蠢欲动的新族群 人面食蚁兽似乎被激怒了。 它丢弃怀里的爬行者躯壳，闪着寒芒的童孔向奄奄一息的“活人堆”里聚焦。 两天来，米亚第一次感到死亡迫近，她停止辱骂，嗓子眼因极度紧张而瞬间干涩，令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吞咽动作。 眼见浑身污血的人面食蚁兽晃动着身躯缓缓走来。 米亚心跳加速，美丽灵动的双眼逐渐睁大，被束缚了手足的身体向后挪移……但无济于事。 她能预感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实际上，即便这超乎她认知的“人面兽”不来解决她，她也活不了太久了。 从被俘虏到现在，她的同伴们已一个接一个昏迷、死去。 长时间的断食断水让她们这些即便是在灾变环境中幸存的人类，也即将油尽灯枯。 在与人面食蚁兽相距一步之遥时，恐惧感抵达临界，米亚耸动着肩膀，竟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个世界到底还是烂透了！” 她盯着人面食蚁兽的眼睛，以临终告别的心态，好奇地发问：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生命的尽头，米亚竟只想满足自己一时的好奇，想知道这个不同于爬行者、却比爬行者更凶残的怪物到底源自何处？ 人面食蚁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她眼底的光泽完全笼罩。 接着，用蹩脚的英文解答了她的困惑： “你的缔造者。” …… 米亚眼中霎时流露出茫然和困惑。 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人面食蚁兽已经俯下身，狭长的鼻子贴着她的脸颊嗅过，十根尖锐的手指张开，按住她挺拔紧致的肩膀，对准她脖子上的血管张开了唇齿！ “呃啊——” 刹那间的接触，剧痛钻心。 米亚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嵌入血脉的利齿搅动的触感。 而她的剧烈挣扎，只会令血液的流速更快，令肩头的尖爪陷得更深！ 过了一会儿，脸色煞白的米亚被丢开，独自趴伏在地上拼命咳喘。 她感到脖子上的伤口剧痛欲裂，肩膀火辣辣的、似乎也正在淌血；此外，她的身体开始酸麻、燥热！喉咙干痒，呼吸困难…… 人面食蚁兽冷眼看着她痛苦挣扎，忽然流露出满意又猥琐的笑容。 它的衣裤早已经因初次肢体异生而崩裂，此时直立状态下，红肿的部分预示着正不断涌动的欲望。 …… 次日。 废弃监狱内，丹和迈克尔“设宴”为峡谷老六等人践行。 在这个食物紧缺的灾变世界里，几盒快过期的罐头、几打硬饼干，外加几只刚打的野味，已经足以称得上奢侈了。 不仅如此，峡谷老六还在餐桌上看到了米酒，和烤土豆？ 几天来的饥饿感瞬间释放，他不顾在座其他外国友人的眼光，开始狼吞虎咽地干饭！ “猴哥，为了方便交流，这次我跟着你一起出任务！”东北家常菜在旁边兴高采烈地小声逼逼。 “嗯。”峡谷老六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干饭。 他必须充分补充食物，才可能最大限度地提取超物种能力。 丹和迈克尔倒是没介意他的“失礼”，实际上这伙人也不是什么遵礼讲理之辈。大家能合作那是各取所需，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随着峡谷老六三下五除二吃完，一行人便被送到了监狱大门。 和来时一样，开门的流程谨慎而繁琐。 正式分别前，光头丹再次朝峡谷老六伸出右手，二人友好地交握，甚至还拥抱了一下！ “交给你了，我的勇士！”丹豪迈地拍了拍老六的肩膀。 峡谷老六的眸子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拨人就此分开，峡谷老六带着包含东北家常菜在内的六人团队，迅速远离监狱，朝莲花市内进击。 按照约定，“货”到付款。 照片上的那位神秘女子的能量的震动还残留在周边地域，但凡是三天内的能量震动残余，都能被峡谷老六辨识，只要直线距离不超过10公里，他都可以追踪到。 按照这个逻辑，他只需要循着能量震动残余沿目标经过的路径摸过去，大概率就能找到目标所在。 然而，此时峡谷老六的表情却稍显凝重。 短暂休憩时，他走到无人处，将右手指缝里夹着的一张叠纸展开…… 只见纸的正面画了一幅简笔画：死亡的女子身上插着一把刀，流了一滩血。 背面，画着金钱的符号。 …… 理想镇。 体育馆更衣室门上的小窗上，人影一闪而过。 接着，门打开一道缝隙，餐盘准时被推了进来。 靠坐在长椅上的姜潜睁开眼，看向门口的餐盘，目光停留了片刻，趁着门没关紧，道：“今天的食物，少了。” 姜潜的华语中不待任何情绪，似乎只是在描述一个肉眼可见的事实。 “就这么多，爱吃不吃！”门外，女民兵粗暴地回应。 同时更衣室的门也被“砰”地一声合拢！ 门关紧后。 女民兵卡米尔背靠在墙上，手伸向破旧的粗麻衣服里，掏出两块尖面包。 她快速瞥一眼门口，紧张地将尖面包塞回衣服里，吞咽了一下口水，继续站岗。 …… 傍晚，理想镇的居民们陆续下工，返回各自的家中，照顾家人或准备晚饭。 卡米尔趁着交换岗的时候匆匆赶回家。 她的家距离体育馆并不远，位于男生宿舍楼一层，是一间靠近犄角的单间，拥挤地住着她和姐姐姐夫三人。 卡米尔一路脚步匆忙，甚至都忽略了和她打招呼的邻居，匆匆跨进家门，锁紧木门后，才将怀里的两块尖面包从衣服里掏出来。 “卡米尔……卡米尔？” 宿舍内的下铺上传来虚弱的呼唤声。 “啊，姐！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等我啊！” 她一边回应，一边急切地将尖面包掰碎，泡入水中，让面包变得湿润、更好入口。 “吃的？” 床铺上的女人迟疑了一下，但她很快跳过这个问题，开始询问自己更关切的事： “卡米尔……有你姐夫的消息了吗？” 卡米尔的手依旧在忙碌，用勺子将面包压平，充分浸水。 灾变以前，她姐姐最喜欢吃面包泡牛奶，但现在，很难再找到牛奶了…… “你今天已经问了三遍了姐！外出的任务，哪有那么快的。” 卡米尔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直到面包块完全浸湿： “没关系姐，姐夫肯定能回来，等带回抗生素，你就能恢复健康了！” 她说着，端起碗，小心翼翼地朝里面的床铺走去…… 当夜。 第一中学的另一侧大门紧急开启。 一辆被沾满粘液的布面包裹的越野车匆匆开了进来，伴随着大门的开合，民兵们彼此呼喊着奔忙之间，几名袒胸露背的男子被几人抬下车。 “快，快快！医护在哪儿？” “在这里，别慌！” “糟糕！他们是中毒了吗？哦天呐，他们已经感染了……”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22章 「饿鬼末世」等不了，就现在 入夜，教务楼。 领袖尹丽莎白正在专属于她的房间里踱步，莫纳特站在门口的位置，表情凝重。 这个房间改自一间综合办公室，空间面积很大，配备有宽大的书桌、转椅、独立的床和齐备的生活办公用品。 但这些并不能给尹丽莎白足够的安全感。 “我提醒过你，当时就该处死他们！” 莫纳特的声音不再冷静，甚至有些暴躁： “我们无法确定给他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把他们留在这里，我们一日也别想安生！” 他们刚刚发生了强烈的争执，在如何处理两个新变种的问题上产生了严重分歧。 “可是他们通过了测试，我不能违背自己许下的承诺。” 尹丽莎白有些无奈： “就算要动手，我们至少也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证明他们杀人也好，欺骗也好，总之，要师出有名……” 她的情绪始终控制得很好，没有对同伴发脾气。 莫纳特却与在外面时的表现截然相反，他的愤怒写在脸上：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那群人的领袖？！” “哈哈，师出有名……你以为证明他那些话很容易么？现在这种复杂的环境，出去一次，损失多么惨重你想过没有？” “尹丽莎白，你当时是有机会做决定的，但你却犯了妇人之仁！” 莫纳特满嘴犀利，手臂在尹丽莎白面前大幅度摆动，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尹丽莎白则怔怔地看着对方。 这时，走廊上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莫纳特停止发火，转身看向门口。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同时传来紧急汇报：“报告！昨天被派去医院寻找药品的小队遭遇了毒蛇的袭击！有几个民兵被毒蛇咬伤……但医护认为他们已经被感染了！” 说到这里，门口的民兵迟疑了一下。 继续道：“现在民兵们的家属在和医护组理论，争执不下，您看要不要出面处理一下？” “他们人呢？”莫纳特恢复冷静。 “都在大门附近，因为医护组不允许他们进入医务室！” …… 尹丽莎白和莫纳特匆匆赶到大门附近。 只见三名男性民兵躺在担架上，被搁置在地上。附近不远处，几个理想镇居民正与穿白大褂的医护组吵成一团！ “领袖来了！都让开！”刚才赶来通报的民兵在前头开道。 人们听说“领袖”的名号，顿时都偃旗息鼓，将信赖的目光投向尹丽莎白。 尹丽莎白保持着庄重典雅的气质，同时面露关切之色，看向躺在地上的民兵：“他们怎么样了？” 莫纳特跟在后面，并不多言。 医护组长率先站出来汇报：“是这样的，这几名民兵已经遭到感染，邀不了多久就会变异成怪物，我们不能把他们留下来！” “胡说！明明只是被蛇咬伤中毒，你凭什么说他们是被感染？！”家属冲过来理论。 医护组长悲声道：“请相信我们的判断，他们现在已经失去意识，再过不久就会变得非常危险，请各位节哀！” “那是蛇的咬痕，不是爬行者的伤口，拜托了医生！你们看清楚再下结论！” “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吧……” 医护组和家属的声音再次混乱一团，各执其词。 三名伤员的情况却越发不容乐观。 “领袖大人！”一名年迈的家属扑向尹丽莎白，但被民兵挡住。 她朝尹丽莎白哭诉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死了，我肯定是活不成了，你们诊断清楚，不能就这么放弃我儿子啊！！” 尹丽莎白看向莫纳特。 后者冷着脸越过众人，低下身检查每一位伤员的伤口，又和医护组长单独沟通后，返回到尹丽莎白身旁。 皱着眉头低声道：“不是爬行者，是蛇类的咬痕。但医护组鉴定他们的症状是感染无误。” 尹丽莎白秀眉微蹙：“不是拍行者造成的伤口，却能诱发变异症状，难道是新变种？” 新物种，在她昨日听姜潜讲述的故事中，还有另一个称谓，叫做：超物种玩家。 尹丽莎白微仰起头，平和地看向她的搭档：“莫纳特，也许现在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 …… 体育馆更衣室内。 薛洋翻来覆去，无法安睡。 “老姜，你饿不饿？” 黑暗中，薛洋的声音带了些颤音，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正在遭到饥饿感灼烧的折磨。 “老姜……” 薛洋的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缓慢又艰难的翻身声。 “怎么了？”姜潜睁开眼，摸了摸额上的冷汗。 他也已经感到不舒服了。 当把手掌贴在上腹处时，能清晰触摸到皮下的器官在不正常的收缩和舒张。 饥饿感的刺激已经成为常态，他已经记不得“不饿”的状态是怎样一种体验了。现在这种状态不单单是饿，是胃部在痉挛。 姜潜自黑暗中坐起身，他先是推了推薛洋的肩膀，发现对方的背后已经湿透了，蜷缩着身体在长椅上挣扎。 他对痛觉不敏感，但薛洋不是。 姜潜起身离开长椅，抻着锁链走到门口。 倚在门上，敲门。 “有人吗？” 卡米尔的呼噜声戛然而止，不耐烦道：“大半夜不睡觉，什么事啊？” “我需要食物，任何能吃的东西，只要你帮忙，价格任你开。” 姜潜的话令卡米尔有些怔忪，她的内心有些挣扎，但表达出来却完全变了味道：“食物？等明天！” “等不了，就现在。” 姜潜语气转冷： “如果这是你不能决定的事，就马上去汇报给你的上级。我们出事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你，你少吓唬人……”卡米尔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 她急忙抱紧枪杆。 刚才自门内传来的声音令她莫名恐慌！ 对方明明在说人话，语气如常，但她却产生了一种死亡迫近的不祥预感。 就在这时，体育馆内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朝更衣室的方向逼近…… 卡米尔匆忙迎着声音跑去，她正要大声报告情况，却见莫纳特冷着脸带人匆匆走来。 “打开门！”莫纳特瞥了她一眼。 卡米尔哆嗦了一下，立刻又转身跑回去，双手哆嗦着把锁打开！ 门开了。 民兵手里提着的煤油灯照进来，映照着姜潜面无血色的脸颊，和冷冽的眼眸…… 莫纳特怔住了。 以他对生存和战争方面的敏感，能够觉察到这里刚刚险些发生一场灾难性的事故。 这导致他手臂和后背的寒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吞咽了一下吐沫，才开口道：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们！现在有点状况，需要劳烦你一趟。”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23章 「饿鬼末世」蛇鳞青羽 门内的姜潜审视着突然到来的莫纳特，对方的细微表情和反应在他洞察之下逐渐形成逻辑回路： 对方有事相求，大概十分紧迫蹊跷，不然也不会趁夜来此邀约。 因此，姜潜一改与女民兵的沟通思路，直接摆烂： “抱歉，我现在饿得发昏，不便劳动。” 他咽着口水退开两步，靠着椅腿坐下，手腕搭在膝上仰起下巴，摆出一副“老子没力气理你”的姿态。 莫纳特看着不肯合作的姜潜，锐利的鹰眼中流露出一丝狐疑，同时打消了此人正准备越狱的顾虑。 姜潜包括长椅上薛洋的身体状态侧面印证了他的话所言非虚。 旁边的卡米尔却敏感道：“每天吃那么多，怎么还会饿？！” 她的慌乱语气引起了姜潜和莫纳特的同时注意。 “他们今天吃了什么？”莫纳特冷冷开口。 “米湖，火腿，咸菜……尖面包。”卡米尔眼神飘忽，语气透露出她的心虚。 姜潜轻笑一声：“偷拿食物，在理想镇怎么定罪？” “胡说！你，你别冤枉好人！”卡米尔顿时跳起来，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 “我都没说是你。” “你~！” 话说到这里，有脑子的人都猜出怎么回事了。何况卡米尔城府不够，任何情绪和心思都写在脸上，根本瞒不过姜潜和莫纳特这种老司机。 “别吵了！” 莫纳特严厉地喝止了卡米尔的争辩，狠狠盯了她一眼。 又转头对身后的民兵吩咐道：“现在去厨房申请食物，用我的份额，让他们吃饱！” 事态紧急，他必须抓紧时间满足姜潜的需求，卡米尔失职一事可以回头再清算。 在理想镇，物资极度贵乏的当下，偷窃行为是仅次于背叛的罪过，哪怕只是两块尖面包。 “是！”民兵领命后跑步离开。 卡米尔失魂落魄地摇晃了一下，抓稳枪杆才将将站稳。 但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她的表现了。 莫纳特向门内走近，耐着性子与姜潜解释：“实在不好意思！食物已经在准备了，肯定让你吃饱。” 见莫纳特还算上道，姜潜便因势利导，询问动机：“出什么事了，需要我做什么。” “爽快！” 莫纳特赞了一声，开始简要描述了一下当前正在发生的异常感染情况。 当他提到任务小队中的名称及3人受伤时，卡米尔忽然倒吸了一声，惊得面如土色：“是姐夫的小队……” 她看看面无表情的姜潜，看看满脸厌烦地瞪着自己的莫纳特，脑子里嗡嗡作响，经历着惊恐与愧疚的双重折磨。 这时，足量的食物也被送了进来。 姜潜叫起薛洋，把面包和汤端到他嘴边喂下去后，开始自行进食。 莫纳特看着姜潜吃饱喝足，才委婉地催促道： “你有什么办法吗？如你所说，那些玩家也许会选择成为人类的对立面，他们是否会对人类造成类似于爬行者的感染？” 姜潜有条不紊地吞咽下最后一片面包，回答莫纳特的问题： “有可能。你们所谓的‘感染’，在我们的世界里也有极为相似的概念，叫做‘异变’，在超物种玩家中属于畸形的发育方式。这种情况在我们的世界里，还没发现有效的治愈方法。” “但你说的三人具体是中毒，还是被爬行者之外的因素感染，我要先见到他们才能判断。如果只是中毒的话，我还有些出手的把握。” 说着，姜潜站起身，右手的锁链声哗啦啦拖响。 莫纳特的手下已经快速解下了锁链的另一端，牢牢紧攥着。 姜潜的右手还被锁链锁着，虽然在当下，这条锁链已不可能束缚住他。 与此同时，莫纳特脑中还回荡着姜潜提到的“不可治愈的异变”，以及那句“如果只是中毒的话，我还有些出手的把握”。 两句话，信息量巨大。 都是姜潜此前尚未提及过的内容。 “走吧？你不是挺急的么。”姜潜走近门口。 他的状态轻松写意，似乎手上的锁链和瞄准在背后的枪口都未曾被他放在眼里。 莫纳特愣了一下，沉默着转身开路。 …… 大门附近。 经过领袖尹丽莎白的出面调解，争论双方已经偃旗息鼓。 但家属们仍然心急如焚。因为他们的亲人已经开始出现高烧症状，有一位中毒的青年已经口吐白沫。 旁边医护组也一样愁容满面！他们无法应对这种情况，并且时刻忌惮着躺倒在地上的三人随时发生异变、无差别杀人…… 民兵们维持着周边人群的秩序：许多附近的居民已经闻讯赶来，围在周边共同等候处理结果。 面对着躺在草丛中即将被抛弃的同类，大家的心情都莫名沉重，都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可能的结局。 直至莫纳特一行人及姜潜出现！ 见被标记为“新变种”的姜潜现身此地，人群中顿时发出惊叹声： “快看！是那家伙，他被放出来了？！” “拜托你看清楚啊，那家伙手上铐着锁链，况且我们有枪，怕什么？” “哦天呐，我永远忘不了他们贪婪扑食的样子！” “保险起见，还是躲远点吧……” …… 理想镇居民目前对姜潜的态度是：既充满好奇又满怀畏惧，且畏惧远大于好奇！ 因此，当姜潜随莫纳特一行人靠近现场，周围的居民都迅速向后退缩。 场面又发生了一定程度的躁动，连尹丽莎白的裙子都被踩了好几脚！ “莫纳特！” 领袖尹丽莎白低声唤道，同时又充满警惕地看了看单手铐着锁链的姜潜。 姜潜则径直走向草丛里躺着的三人。 “都让开！” 莫纳特冷着脸在旁边开道，同时视线分秒不敢离开姜潜。他甚至没有理会尹丽莎白的问候。 姜潜自其中一位伤者身旁蹲下身，视线扫过他身体的症状，定格在包裹着厚厚纱布的手臂上。 他伸手去拆下纱布，露出里面的清晰咬痕。 来自于蛇类。 姜潜伸出手指触碰溃烂发黑的伤口。 旁边的家属刚要出言阻止，被莫纳特一个瞪眼吓得没敢多话。 有毒，毒性和当初杀死小艾伦同伴的家伙相似，是黑风衣的手笔……姜潜于是开启灵视，更细致地观察伤者。 他的眼前立时浮现起一抹扁平但轮廓扭曲的能量结构缩影！ “？” 姜潜微微皱眉：人类怎么会显现只有超物种玩家才会具备的能量结构虚影？ 他继续观察这个虚影，它表现为一态·认知体阶段的“异变者”。 但显然，这位有亲人有妻子的伤者，不太可能是超物种玩家混迹其中的假扮。 他一定是人类原住民，并且因遭到了黑风衣的攻击而被感染：他没有当场死亡或被吃掉，也许是运气使然，但更大的可能性是黑风衣故意为之，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令三个人类以受伤的状态回到聚居地…… 准确说，是以“感染者”的状态回到聚居地。 为什么要这样做？ 姜潜沉默着，将眼中观测到的细节与几日来观察和推理得到的线索链相连接。 一个大胆的猜测自此萌生：超物种玩家，也许可以像爬行者一样通过感染人类，创造自己的族群。 这个想法刚刚萌动，身下的伤者忽然开始浑身剧烈抽搐、双眼翻白！ 中毒发黑的皮肤快速龟裂，顷刻间暴露出内部惊人“蛇鳞”…… 周围人的惊呼声中，翻白的双眼勐地聚成竖童，以令人匪夷所思的姿态和速度勐地挺起身，朝距离最近的姜潜张口扑咬！ 大开的口腔内，显现出两颗弯钩状的蛇牙。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连不远处的莫纳特都耸然一惊，背后的冷汗唰地冒了出来！ 但下一刻，更不可思议的场面出现了。 姜潜纹丝未动，铐着铁链的手臂塞入了“伤者”异生了毒牙的口腔，鳞片自手腕处武装，一排排向他的臂膀包裹；他另一手以更快的速度从身旁民兵的手里抽来一杆枪，横在那“伤者”颈部，将他整个身躯向地面压平！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袭击的发生到“伤者”被制服，不过两三秒的功夫，眨眼之间！快到人们起初的惊呼都还没完全收束。 姜潜神色不变，深入伤者口中的手指毒牙凸起，刺入血肉，疯狂攫取对方血液中的毒素。 “喂……我的枪！” 被抽走步枪的民兵才刚刚反应过来。 但他也不敢上前，此时没人敢打断姜潜，因为他的手还停留在感染者的口腔里！ 被锁链卡住的感染者的獠牙，几乎随时都可能咬断锁链，刺入姜潜不满鳞片的手腕。 片刻后，感染者停止挣扎。 姜潜的手从感染者口中退出…… 于此同时，腕上的锁链卡察一声断裂，摔落在地上。 见状，人群又是一阵惊呼！ 人们在向后退，一边远离另外两位“伤者”，一边远离失去了锁链束缚的“新变种”。 但不等他们退多远，另外两人也开始出现异常反应：浑身抽搐，双眼翻白！ 几乎是在这症状发生的当下，莫纳特举枪瞄向二人！ 两人的亲属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声…… 众人眼前身影倏闪，姜潜依次出现在两人的身后，这次直接干脆利落地以毒牙将两人重新撂倒。 枪声并没有响起。 整个现场如同噤声，人们屏住呼吸，看姜潜逐渐将澹青色的羽翼收回身体，并慢条斯理地把毒牙从最后一位伤者的皮肤下退出。 莫纳特神情惊愕，枪口缓缓下垂。 以姜潜刚才的移动速度、攻击力来看，一条锁链，几杆枪支，的确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 看来那天能抓到他们，实属侥幸……莫纳特握枪的手微微发抖。 他看向牵着姜潜锁链的民兵，那家伙更惨！已经吓得坐在地上脸色煞白，锁链的另一头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人类，在面对危险物种时的恐惧，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姜潜收回毒牙，鳞片缓缓消退，恢复成一个正常青年人的模样。 他似乎没注意到莫纳特、尹丽莎白等人的错愕目光，而是专注于三个被感染而发生异变的伤者。 从伤口，到异变的能量结构，依次评估着三人的生还几率。 然而他刚才的极限操作，却已经烙入理想镇居民们的记忆！ 蛇鳞青羽，神秘且充满奇异美感的异生躯体，敏捷刁钻的进攻方式，临危时从容不迫的气质…… 就像是神话故事中记载的鬼怪神明。 沉默中，尹丽莎白咽了下口水，率先开口问道：“他们还有救么？” 对姜潜的身份和能力避而不谈，聚焦于本次合作的目标，是尹丽莎白的聪明之处。 姜潜已经详尽观察，抬起头，看向尹丽莎白：“还活着。” 这三个字，就像某种奇异的药剂，瞬间令守在周围的家属们从惊惧中清醒，重新期盼地望向姜潜，似乎对方已经从危险的新变种，变成了救世的神医！ “这是怎么回事？你有办法救活他们吗？”尹丽莎白迫切道。 姜潜轻叹一声，坦诚沟通： “第一个问题很复杂。用你们能听懂的话解释就是：他们三人的确已经被感染，并开始向另一个危险物种转变，刚刚我虽然强行终止了他们的转变过程，但没有改变他们‘被感染’的状态。” “第二个问题，有，但不一定成功，而且代价昂贵。” 说着，姜潜平静地看向一旁满心期待的伤者家属们。 这些即将失去爱人、亲人的居民们早就哭肿了眼，面色憔悴，但眼神依然倔强。 “也许你该问问他们的家属，愿不愿意支付这笔代价。” 不等尹丽莎白说话，有一位瘦弱但脸色流露出明显病态的年轻女人踉跄着走出来，朝姜潜的方向下跪：“只要能救活他，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 “我们也愿意！” “请一定救救他，只要有一线希望……” 家属们纷纷表态。 最后，尹丽莎白从民兵环绕中走出来，郑重问道：“请问有什么风险？” “一旦失败，他们会立刻死去。”姜潜道。 “除了这个，我们还需要支付什么代价？”尹丽莎白思路清晰地继续问道。 姜潜倒没有跟她客气：“足够的食物！” “我答应你！” 尹丽莎白果断道：“我代表理想镇承诺，向你提供充足的食物，只要你不试图伤害我们的居民。” 事已至此，这位女性领袖见识到了姜潜的爆发力和能力，瞬间就明白了此时的谈判优势根本不在自己这边，因此便顺应了姜潜的需求。 她继而转过身对情绪激动的伤者家属们说道： “要提醒各位的是，救治并不一定会成功，是否要让垂死的亲人接受未知的命运，选择权在你们。” “请各位慎重！” 人群再次攒动起来，有人在伤者亲属们耳旁议论： “人都快死了，试试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可这家伙凭什么能救人？你看他刚才的样子，身上长满鳞片，手指间冒出毒牙，明明比危险物种还要可怕……” “他也是条蛇啊，还是条怪蛇，说不定他就是咬伤人的危险物种……” “阴谋，这绝对是阴谋！不要相信他！”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24章 「饿鬼末世」免责实验，血赚！ 人心的动摇，只在三言两语间。 前有异常感染的亲属奄奄一息，后有“街坊邻里”的议论鼓动，感染者家属们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会不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我们别是所托非人……”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人类’！” “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姜潜始终保持沉默，趁着他们犹豫的功夫，集中精力观察三人的能量结构运作方式，就像他之前对叶小荆、陈博东、娟娟所做过功课的那样，不存杂念，以备所需。 运气好的话，这三人将成为继陈博东实验事故后，新的“无偿免责”实验对象！ 但眼下三人的感染逻辑，与姜潜所熟知的异变逻辑还有细微的差异： 从刚刚姜潜吸收对方三人的毒素过程中，他发现致命的并不是蛇毒本身，而是蛇毒牵引了三人原本内在的微量精神污染源，引发了“异变”。 那微量的精神污染源可能来自他们此前的恶业，也可能是灾变造成的精神异常累积。 经历过灾变后的世界，绝大多数幸存者都很难保持自身精神上的健康。 总之，这种情况刚好完美弥补了姜潜无法动用钢笔道具、引入自身异常能量的步骤。 正因如此，他刚才只是吸取了毒素，将精神污染源留在三人体内，预备着一旦有所需要，便可以三人自身的精神污染源为原材料，调整他们刚刚萌芽的异常能量结构。 姜潜评估着这种理论方案成功实践的可能： 三人都是一态·认知体阶段的能量结构失衡，计算量上来说是姜潜有把握的；用于调整能量结构的诡异污染源取自他们自身，在引入“量级”和适配度上反而增加了安全性；外加上次陈博东的事故后，姜潜已经花了大量的精力优化了自己的操作方案…… “我愿意尝试！拜托你，救救我丈夫！” 先前那位面露病容的女子冲到姜潜面前，以极其虔诚的目光和姿态，跪在姜潜和她重度昏迷丈夫之间。 “失败的风险也很高，你确定吗？” 姜潜始终保持理性，强调风险。 “确定！” 女子面容憔悴，眼里噙着泪水，艰难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我是护士，很清楚他的状况……被感染后的人类，不存在自愈的先例，以我们现存的医疗物资，他们维持不了多久的……” 旁边的医护组听得频频点头，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资源耗费在三个“活死人”身上。 女子再次看向姜潜，满眼哀求：“请救救他吧！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不能看着他躺在这里等死！” 其他家属，包括刚才议论纷纷的居民也因她这番话清醒过来。 他们忽然意识到，即便现在不依赖姜潜，理想镇的医护组也不会将稀缺的医药资源用到已感染的人身上！ 于是，另外两人的家属们也开始朝姜潜发力，甚至隐隐出现了先后顺序之争的征兆： “我们也愿意！我儿子快不行了，你先救救他行吗？” “我哥中毒最深，拜托你先看看我哥吧……” 免责实验对象：三人已就位。 此时姜潜已完成对三人失衡能量结构的观察和推演，尹丽莎白安排人准备的食物也被人工运输到了现场。 抱着食物赶到的卡米尔远远看着姐姐跪在姜潜身前，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原本就惶急惊恐的她如遭电击，双腿发软。 还是其他民兵的催促，才迫使她有勇气，失魂落魄地把食物端到姜潜面前。 但姜潜的关注点不再她身上。 眼前的一个个餐盘里，承载着理想镇幸存者们纯手工烹制的粗糙食粮，谈不上美味，但每一克都意味着超物种力量的储备。 姜潜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起来。 其他围观居民看着他“暴饮暴食”的样子，联想起之前饥饿测试中他和薛洋二人贪婪扑食的样子，久违的畏惧和惊悚感又回到了身上，众人不自觉后撤，试图离姜潜越远越好！ 领袖尹丽莎白与莫纳特沉默对视一眼，对即将发生的情况并无把握。 但事已至此，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姜潜默默吃完，盘子里连一粒渣都没剩下。 起身，径直来到最初那位女子的丈夫身前，在众人既好奇又忐忑的目光下，双手毒牙异生，刺入了对方的肩颈处！ 那一刻，面露病容的女子童孔收缩，颤抖着依在妹妹卡米尔身上，垂下眼睑祈祷奇迹的发生…… 那是女民兵卡米尔的姐姐，正在被救治的人是卡米尔的姐夫。 此时的卡米尔完全不敢去回想：自己当初百般刁难的“囚犯”，现在正在救治自己的重要家庭成员……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不敢出声。 有的人将目光聚焦在昏迷的感染者身上，有的则聚焦于姜潜，观察着他面如止水的表情。 现场连呼吸声都很难听见。 然而，在姜潜的灵视视角下，极为细微、精准的操作已经展开： 他通过毒素的导入尝试触发感染者体内的精神污染源，成功提取到诡异能量，开始引导作用于失衡的能量结构。 一态·认知体的能量结构，在现在的姜潜看来已不再复杂，但他依然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每个细微决策上都做到了一丝不苟。 片刻的功夫，姜潜的额上已经出现汗迹。 与他相对的，毒牙之下的感染者，气色和能量状态却在发生着奇妙的改善和复原！ 时间分秒流逝。 很多人开始忍不住挪动酸痛的双腿，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感染者的家属们在内心煎熬中也都渐渐疲惫…… 而姜潜却未曾有一刻的松懈，他遵循着理论和推导，稳步操盘，一气呵成。 这种成效，正在被越来越多人发现： “喂…快看！肖恩的脸色，好像在好转…” “天呐，哦我不是眼花了吧！” 医护组有人压低声音彼此交谈。 卡米尔睁大眼睛，她怀里的姐姐闻声也睁开眼，满眼期待地看向依旧沉睡、但面色明显好转的丈夫。 领袖尹丽莎白微微张开红唇皓齿，难得流露出惊讶的神采；而莫纳特的表情同样诧异。 周围的理想镇居民们也纷纷流露出精彩的表情！ 有人震惊，有人兴奋，有人脸红…… 当然，外界的这些反馈都已被姜潜“屏蔽”。 在众人无法理解的灵视视角中，一个趋于稳定的能量结构，已经维持了整一刻钟的良性运行。 理论上，实验成功了。 姜潜的嘴角微微上提。 在现实世界中险些酿成人祸的实验，居然在这灾变副本里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实属意外之喜。 从零到一！ 虽然实验对象只是NPC，但技术上他完成得不掺一丝水分。 不止是完成，还是在复杂情况的基础上灵活变通的结果。 这让姜潜对未来治愈叶小荆、彻底掌握这项超物种世界最突破性的技术，前所未有的坚定。 轻呼出一口气，嵌入感染者两侧肩颈的毒牙缓缓收回，姜潜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向卡米尔和病容女子的方向…… 在二人既期待又无比忐忑的注视下，讲出了手术结果：“他没事了。” 姜潜在众人的惊讶声中站起身，走向下一个免责实验体。 身后，卡米尔和姐姐扑在已脱离危险的至亲身旁，医护组迅速靠近，进行基本的生命体征检查，忙作一团。 …… 废弃汽车工厂附近。 峡谷老六携监狱小分队在侧门附近停靠，几人按计划兵分两路，分别在侧门斜对的两条巷子里踩点，以老旧的对讲设备作为沟通桥梁。 长达几个小时的观察中，东北家常菜终于按捺不住急性子，笑嘻嘻地询问偶像如何打算： “猴哥，人确定在这里面吗？咱们到底是，怎么个操作法啊~” 峡谷老六高冷地伸出手指，在嘴唇中线处比了个“一”，明示对方闭嘴。 同时表情严肃地发问：“那个光头丹和这女人到底什么关系。” 他的认真让东北家常菜一愣，支支吾吾：“肯定是……大哥跟相好啊，不然，这帮兄弟们咋能这么记挂米亚呢？” 在东北家常菜短暂加入的这段时间里，身旁这帮兄弟们对这位失联的“米亚”十分紧张和牵挂！ 这让他一度认为这是个真兄弟义气的组织，不然兄弟们咋能都对大哥的女人这么上心呢？ 可今天峡谷老六这么一问，倒让他觉得有点奇怪了。 “大哥和相好……” 峡谷老六眼睛盯着汽车工厂的方向，心里想的却是临走前光头丹塞给他的那张纸条。 寓意很明显。 “说实在的，这女人的能量可比那个光头强大多了。” 峡谷老六眼神一凛： “而且从刚刚开始，她的能量忽然强得有点不像话了……” 就在二人交谈时，对讲设备中忽然传来对面同伴的惊叫声：“是米亚！我看到米亚了！” “什么？”东北家常菜面露喜色！ 峡谷老六却微微皱眉，他一直目视侧门，并没有发现任何移动生命体外出的迹象。 紧接着，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她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 “喂！米亚过来了，等等？哦天呐……” “艹……！！” …… 理想镇，众人聚焦之下。 “可以了。” 姜潜从第二位实验者身旁起身，步履从容地走向最后一位实验者。 身后，医疗组的鉴定结果被大声喊出：“生命体征无异常！他又成功了！” 此时，围绕在旁的理想镇的居民们已经近乎沸腾！ 虽然他们依旧不敢大声惊叹，害怕打扰到姜潜对最后一位感染者的救治，但每个人看向姜潜的眼光，都已与此前的狐疑、忌惮截然不同。 人们似乎已渐渐明白，这不仅是一个对人类有着强烈食欲的危险物种，同时还是一个有能力救人于危亡的强大物种！ 危险而强大，令人恐惧又很值得依靠…… 姜潜的形象，一度在理想镇居民的内心呈现出十分矛盾的特质。 但这些本质上与他无关。 对姜潜而言，他只是在认真执行一组有益于自身长远规划、且低成本高收益的项目。 锤炼真功夫，就讲究一个趁热打铁。 毒牙伸展间，感染者的失衡能量结构清晰地呈现于他的视野之中，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高精路线复杂运转。 经历过前面两次的成功，姜潜已经越发熟练，也比此前更有把握。 此外，与前面不同的是，这次他开始操作后，医护组的小护士主动凑到他身前，为他擦拭额上的汗水，就像服务一位真正在做手术的医生。 不远处，新送到的食物也已经备好！ 尹丽莎白等人已经明白：只要给姜潜提供足够充分的食物，就可以避免他对人类产生食欲；说不定还能交换到一些“意外惊喜”，比如这次对感染者的救治、生物科技的重大突破！ 而这，这就是姜潜所说的：合作条件，就是为他提供充足的食物。 这条交易原则，没有因任何情况而发生变化！姜潜言行一致，始终如一。 领袖尹丽莎白望向姜潜的眼中闪动着欣赏和敬畏，仿佛看到了理想镇的未来，看到了她自身的皈依…… 当姜潜完成最后一个实验，水到渠成地拯救了第三条生命，周围的人群再无顾忌地沸腾起来！ 有人大声惊叹，有人激动得流泪，有人破口大骂、以此抒发强烈的情绪，不一而足。 姜潜则默默走向备好的食物，继续专注于能量的储备。 在这段时间里，刚刚被救治成功的感染者家属们依次专程过来道谢！ 他们有的泪眼婆娑，不住行礼；有的激动得面红耳赤；有的把自己家里储存下来的食物拿出来，表达着真诚的感谢，并未此前的迟疑道歉…… 就连医护组组长，曾经是一位公立医院的外科专家，也紧随其后地过来和姜潜问候，表达来自“同行”的敬意！ 对于这些人的热情与感激，姜潜并未做过多反馈。 他依然专注于吃饱！ 对于坚持“吃素”的超物种玩家而言，想在这末世吃饱真的太难了…… 此外，还有不少原本就对新变种充满热情、愿意相信姜潜所言的居民，围过来期望与姜潜产生一些交流，但都被维护秩序的民兵劝退了。 当持续兴奋的人群被疏散，获救的感染者被医护组抬走，姜潜吃掉盘子里的最后一片火腿，尹丽莎白和莫纳特来到了姜潜面前。 “今天谢谢你！” 尹丽莎白似乎在努力克制激动的情绪，她此前很少需要这样做： “不可思议，你的能力太令人惊讶了！我能邀请你单独谈谈吗？” 姜潜咽下嘴里的火腿，平静地抬起脸。 一条副本提示音倏然入耳： 【提示：你已触发「饿鬼末世」支线任务：灾变之源！】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这段是完整情节，没切成两章，就当二合一看吧~ 第225章 「饿鬼末世」支线任务开启 姜潜抬起脸，看到了莫纳特神色中的敬畏，以及领袖尹丽莎白脸上焕发出的期待和真挚。 同时，一条副本提示音倏然入耳： 【提示：你已触发「饿鬼末世」支线任务：灾变之源！】 【灾变之源：根据副本剧情，探索并找出导致该副本世界末世发生的源头。目前探索进度：0%】 【任务达成奖励：道具权限开启！】 …… 支线任务？可开启道具权限……姜潜眼前一亮。 目前他在这个副本中所经历的所有困难，都源自于超物种力量和道具的限制。 超物种力量与“饥饿感”挂钩，目前看来，只要补充足够的食物，就能达到有限使用能力的目的。 现在看来，要实现道具的解禁，就要靠完成支线任务来解决了。 “好，那就谈谈。” 姜潜边迅速思索这个支线任务的触发点，边答应了尹丽莎白的邀请。 三人再次回到教务楼，这一次，姜潜得以走入领袖尹丽莎白的“会客厅”，并在来到这个世界后，首次尝到咖啡这种小资的味道。 姜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间会客厅，完备的起居设施、干净整洁的陈设，每个物件都以合理的方式出现在该出现的位置，细节处打理得井然有序。 可以想见，尹丽莎白是个思路清晰的完美主义，正如她把自己的形象和情绪都管理得一丝不苟，令人真伪莫辩。 当然，这些只是依据于姜潜与尹丽莎白短暂的接触所得，要更进一步对此人做出判断，还需要更多信息作为根据。 “虽然我知道你可能已经吃饱了，但请允许我再次表达感谢。” 尹丽莎白将一碟饼干放在桌上，结束忙碌，在姜潜对面优雅地落座。 “无妨，不嫌多。”姜潜并不与对方客气，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咀嚼。 尹丽莎白怔了一下，与莫纳特相视一眼，旋即笑道：“你真幽默。”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的条件之前已经讲过了。”姜潜语气如常，边吃边聊。 现在他顾不上什么形象气质，吃饱就意味着实力充沛，而这，也恰是他与尹丽莎白谈判的基础。 “我们，希望和你达成长期合作！” 尹丽莎白面露坦诚，温柔亲切的语气，就仿佛遇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就像你最初所期望的那样，如果你能答应加入理想镇，与我们共同生活、提供你的技能与理想镇共同抵御今后未知的风险，理想镇会向你和你的朋友提供居所、生活用度，以及最重要的：足量的食物。” “你不必担心，我们不会无止境消耗你的能力！在理想镇，我们会对每位居民的技能贡献进行评估和资源换算，你的能力足以为你兑换充足的生存资源，你有权利选择是否接受某项工作，或任务。” “我们有一整套科学的评估系统，为了保证理想镇能够持续运行下去，价值会觉得劳动所得，而你的价值，今天所有人有目共睹……” 尹丽莎白侃侃而谈，一面试图打消姜潜的顾虑，一面进行着推销工作。 她像一个城市规划师那样，向姜潜介绍起理想镇在“生存资源”和“保障居民安全性”上的诸多建树，罗列不同时期理想镇遇到过的危机，以及如何从容解决…… “理想镇广纳人才，才有了今天的繁荣和安定，我们希望它在这乱世中能成为人们心中的一片净土！” “人们生活在这里，就像回到了灾变前的世界，没有灾难和死亡，只要凭借劳动、付出努力，就可以获得安全稳定的生活。” 尹丽莎白给自己一个完美的收尾。 与此同时，姜潜也已将碟子里的最后一块饼干吃完。 他当即提出一个问题：“你怎样说服你的居民？毕竟我和薛都并非‘完全的人类’，我们的身份，应该不是所有居民都能接受的。” “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他们相信我。” 尹丽莎白无比自信地表示：“而且，你今天救了三位居民的性命，你此前的‘故事’也讲得很动人。” “那不是故事。”姜潜笑着纠正道。 “那么，我们达成一致了么？”尹丽莎白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可见她此前是如何劝说其他有能力的居民加入聚居地的。 整个过程里，莫纳特都沉默地守在门口，并未参与二人的对谈。 然而，姜潜却摇头。 尹丽莎白的笑容僵了僵，委婉地问道：“为什么？理想镇可以提供你所需要的食物，和居所，包括自由行动的权利，我不知道……” 她试图弄明白姜潜拒绝的理由。 姜潜平静道：“纠正一下：不是加入，是暂住。” 尹丽莎白微怔：“暂住？” 门口的莫纳特也皱起眉头。 “上次时间有限，沟通得不够详细，我们超物种玩家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是限定的。也就是说，一段时间后，我们会被传送离开。或者在此之前，以死亡的形式离开这个世界。” 姜潜凝注着尹丽莎白的双眼，抛出自己的问题： “基于这一点，如果你们还有其他需要与我合作的项目，尽早告知我你的真实需求。” …… 汽车工厂附近的巷子中，一时惨叫声接连！ 峡谷老六按住即将冲出去的东北家常菜，使了个眼色，两人从侧翼绕了个大半圆，谨慎地靠近“事发地点”。 在这个过程中，峡谷老六开启更高精度的频率感知，对比着照片影像中识别到的能量频率，去定位米亚的精确点位。 能力展开的一刻，峡谷老六愣住了。 同样的频率，在他的感知系统中，出现了七个点位！ 其中六个点位距离高度相近，数量刚好等同于对面监狱小队的人数…… 还有另外一个，则正在向他二人的方向高速移动！ 峡谷老六勐然意识到了什么：“跑！” “啊？？” 东北家常菜来不及思考，迅速跟上偶像的步伐反向冲锋：“猴哥等等我！~” 当峡谷老六准备暂收感知、全力撤退时，原先停留在原地的六个点位也开始移动起来！ “妈的……” 两人沿着窄巷急速奔跑！ 然而背后裹挟着戾气的能量流，却仍在持续逼近。 妈的，这孙子真特么快……峡谷老六奔跑的过程中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巷子尽头急转而来一头全速冲锋的“勐兽”！ 此兽人面兽身，长发披散，五官狰狞！ 她四肢着地，浑身长满厚重的长毛，双爪呈现出尖利的甲钩……每奔跑一步，甲钩便在地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血印。 “猴哥，等等我！救命！” 颠簸的视角里，出现东北家常菜艰难奔逃的身影！ 他虽然嘴皮子很熘，但逃跑的速度差点意思，满头大汗，跑得步履蹒跚，眼看就要成为勐兽的点心！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26章 「饿鬼末世」你屠镇了？ 峡谷老六冷静地收回视线，对小粉丝的呼救置若罔闻。 他手脚麻利、头也不回，几个跳跃翻上墙头，通过迅速折转的空间路线与“野兽”拉开了距离。 …… 理想镇，教务楼。 尹丽莎白对就姜潜的意思逐渐了然：过时不候！ 她看了眼守在门口的莫纳特，对方果然已经眉头拧紧，面色凝重。 姜潜将这些细节尽收眼底，却并不催促，也不点破，他必须给对方充分的空间做出决定。 毕竟，如果双方的谈判只停留在领袖和居民的利益交换层面，那么小艾伦之前提到的有关科研、秘药的问题，就需要姜潜通过其他手段自行探寻了。 姜潜有理由相信，副本会在尹丽莎白提出邀约之际发出支线任务，就说明尹丽莎白和莫纳特身上可能携带着与“灾变之源”有关的线索信息。 “能给我们点时间吗？” 尹丽莎白面露难色，她似乎还没准备好坦诚一些更“核心”的内容。 但她明显已经意识到姜潜的价值，所以没有直接否认，或岔开这个话题。 “可以，”姜潜点头，“但我的时间有限。” “你会停留多久？”尹丽莎白迫不及待地问。 姜潜悄然凝神，看起来对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迫切需要他。 “20天。” 他无比坦诚道：“超过这个时间，我们也许就不会继续留在理想镇了。” 20天这个时间是根据下一次副本公布玩家坐标来拟定的。 根据姜潜的估计，下一次坐标公布时，大概率会引发一场相当血腥的资源争夺：也许是基于食物及生存资源，也许是基于支线任务，或者别的什么他尚不能预料到的原因。 而越是接近这个时间节点，不可预料的事件发生频率只会高不会低。 …… 退烧后的薛洋自噩梦中惊醒。 他腾地从床铺上坐起来，放眼四顾，惊恐地发现四周的环境已经不是自己所熟悉的狭小更衣室了！ 这里像是一间荒废依旧的简陋学生宿舍，而他，就躺在宿舍上下床的下床上，身上还盖着一条毯子…… 眼下的环境比之前的狭小更衣室不知舒服了多少，却依然令薛洋忐忑焦虑： 因为姜潜没在身边！ “老姜？！” 薛洋茫然地呼唤了一声，他甚至都没抱希望能立马得到回应。 然而姜潜的声音却从他头顶传来： “在呢，醒了？” 接着，只见姜潜的双腿从上铺垂下来，一跃而下，一脸澹定地穿鞋，从旁边的椅背上拿起两件衣服丢给薛洋。 “理想镇的居民捐赠的，尺码差不多，自己换一下吧。” 薛洋接过衣服，茫然地看着姜潜：“老姜，你……” 他说着，咽了下口水。 这次不是因为饥饿而是紧张。 “……你屠镇了？” 薛洋试探着问，姜潜平静地看着他。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把薛洋吓了一激灵。 姜潜澹定地起身，走过去开门。 薛洋注意到，姜潜也已经换上了一件破旧但干净的单色衬衫。 虽然破旧，但被姜潜穿得很规整。 这使他看起来很像一个勤工俭学的优秀班干部，正在引领刚入学不明状况的新生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门口传来令薛洋持续茫然的对话： “这是我家的油灯，这是你要的笔和纸，你们先拿着用！” …… “这几条被子，不嫌弃的话，你们拿去用……没关系，我家还有一些，不麻烦不麻烦！以后还要多辛苦你照看我丈夫……” …… “姜医生在吗？这是莫纳特让送来的晚餐，两人份的，你们慢用！” …… 薛洋听得目瞪口呆，并闻到了米香味…… 不一会儿，门关了。 姜潜端着食盘，抱着一大摞生活物资返回里间，看了眼表情古怪的薛洋：“吃饭了。” 薛洋已经被姜潜的操作震住了！ 这哪里是“屠镇”啊，这是给整个理想镇下降头了吧？！ 于是薛洋颇为顺从地下地凑到桌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老姜，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对那些顽固不化的原住民做了什么？” 姜潜慢条斯理地把餐盘推到薛洋跟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趁着对方吃饭的功夫，把他昏迷时所发生的事大概讲述了一遍。 薛洋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被碗里的汤噎着。 “这么说，咱俩以后不仅不用坐牢，还得被他们供着白吃白喝？？” 薛洋高兴得不得了！ 姜潜轻笑一声：“白吃白喝可算不上，肯定是要出力的。虽然他们现在还没具体提出需求，但八成与我们的任务殊途同归。” “任务？”薛洋更迷惑了。 姜潜触发支线任务时，他还在昏睡中。 但姜潜也没瞒着他，简述了一下支线任务的内容。 并对当下的情况做出总结： “目前，距离副本下次公布玩家坐标还有20天，我们需要在这20天内完成支线任务。一旦支线任务奖励解锁，我的道具解禁，那时候的副本自由度，根本不是现在能想象的。” “当然，这也意味着其他玩家也可能触发了支线任务，并有可能在我们之前完成任务，获取道具维度的战斗力。因此，对于超物种玩家的同类，我们依然要谨言慎行，不可鲁莽交涉。” “超物种能力方面，目前我们有吃有喝，尚能自保，但依然要仔细留心‘饥饿感‘的问题。要知道，有不少玩家选择了激进的方式游戏副本人生。” “根据我的思路：他们现在轻易获得力量，势必意味着有巨大的代价等着他们；而我们现在被饥饿感折磨忍得艰难，一定也有相应的奖励在哪里等着回报我们，不然，我们的生存之道就失去了意义。” 说到这里，姜潜忽然话锋一转，表情平静道： “当然，也许我们现在选择的路径本就是没有意义的，未来不会有奖励，坚守也不会看到希望……” 这话让薛洋已经兴奋起来的面庞忽然僵住，就像吃了颗苍蝇。 姜潜的话让他意识到，也许之前那些可怕的忍耐都是没有意义的，没有作用的，那些所谓的“区别”，对异变和守序的类比也许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薛洋反复琢磨着姜潜所说的话，最终狐疑地笑道： “别骗我了老姜，你那么聪明，会为了没有意义的事坚持和忍耐？”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27章 「饿鬼末世」族群大战 我会吗？ 姜潜对这个问题忽然产生了一些兴趣，但当下实非深入探讨的良机。 “不会。” 他以一种在薛洋看来既冷酷又高深莫测的口吻道： “但意义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 “我只是在提醒你，就算是我，也会出现判断失误的可能，所以接下来的判断和决策，你自己也要想清楚。” 昨晚发现薛洋发烧时，姜潜就反思过这个问题：自陷入「饿鬼末世」以来，薛洋一直在顺应着他的思路行动，把他当成拐棍和依赖。 这是二人长期相处形成的信任所致。 好处显而易见：至少能让薛洋在当下性命无忧。但这种依赖一旦形成习惯，会对薛洋在超物种世界的成长长期不利。 「饿鬼末世」是薛洋至今经历的第二个副本，是他奠定个人对进化副本底层逻辑认知、方法论形成的重要经历。 类似的道理，出自书香门第的姜潜曾被无数次教导过。 薛洋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稍显失措地望着看上去有些“陌生”的姜潜，点了下头：“知道了……” “那就早点休息，明天去医务室上班。” 姜潜说着，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薛洋低下头，视线在桌上的空餐盘停留了几秒，忽然惊觉，手忙脚乱地收拾起餐盘，端到门口狭小的水槽中准备清洗…… 当然，灾变世界的水龙头是拧不出水的，日常用水装在水槽边地上的破桶里。薛洋需要将桶里的水舀少量的水出来，无洗洁精干刷，一次刷净后再冲一遍都算是奢侈，水与食物同样来之不易。 这种活薛洋平常是绝对不屑于干的，但现在他干得毫无怨言。 一边干活一边忐忑着姜潜的话，他很确信刚刚接收到的信号是：自己能力差拖后腿，被姜潜嫌弃了。 就像考试时差生抄学霸的试卷，被学霸当场鄙视了一样。 老姜他不会抛弃我吧？不会的，不，万一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呢？那我岂不是死定了！不行不行，我得有点贡献才行……薛洋笨手笨脚地放好餐具。 再回到上下铺时，姜潜已经躺在上面了。 薛洋默默坐回自己的铺位。 他根本睡不着，细数着帘外偶尔经过的民兵，静听周边的动静，直到听见上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 第二天，衣着整齐的姜潜和薛洋出现在第一中学医务室。 接应他们的，正是前一天的医护组长罗伯特，他当时就对姜潜充分表达过热情和友善，今日见面更是盛情不减： “简直是医学奇迹！他们今天不仅醒了，而且意识清晰，早上已经能够自己吃饭了！” 罗伯特笑容可掬跟姜潜介绍着昨日三位感染者的恢复情况： “其中恢复得最快的是肖恩，他的妻子和小姨子都在这儿，听说你要来，还特地给你带了不少东西，额，礼物~” “别介意，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赠送生活物资是最大的诚意了……” 由于知晓姜潜二人“神奇的来历”，罗伯特在聊天过程中自觉扮演起当下世界背景和环境的讲解员，给姜潜解释着当下的人类习惯、健康状况，以及医疗资源如何如何稀缺珍贵。 薛洋低调地跟在姜潜身旁，默默聆听筛选着其中有价值的信息。 目前理想镇只有两个医护组，一个组是罗伯特带队，常驻医务室；另一个似乎是单独汇报给领袖尹丽莎白，长期在教务楼搞研究。 具体研究什么项目，罗伯特没说。 这两个组加起来只有10名医护，罗伯特小组共3名，另外7名都在教务楼。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被临时隔出来的“病房”，三张床上躺着三个男人。 床边的家属见姜潜和罗伯特进来，都迅速站起身，态度表情颇为恭敬。 姜潜走过去分别检查了三人的能量结构稳定性，确认无异常后，询问他们的身体状况： “谢谢！兄弟，我确信自己已经恢复了，真的……还有，你的故事太酷了！先前我还不怎么信，但现在我服了……” “多谢你救了我的命！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攻击人类，我的天，当时没伤着你吧？……谢天谢地！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 姜潜等人来到肖恩床边，卡米尔和姐姐卡拉站在一旁，表情热切地望着姜潜。 “感觉怎么样？”姜潜看得出，肖恩的情绪不高，眉宇间偶尔流露出一抹愁虑。 肖恩抬头看向姜潜，表情冷静：“我自认为恢复得不错，多谢。” 他有过服兵役经历，曾任着名突击队教官，正因为有这份骄傲和实力傍身，他到现在都不肯相信是这个亚洲青年把自己从垂危的边缘拉回人世的。 居民盛传的异世界穿越故事，他根本不信！ 他的世界，只相信实力。 肖恩的妻子卡拉却始终在旁无奈赔笑，她见过姜潜施救的过程，比丈夫更加清楚的情况。 然而姜潜对肖恩的态度毫不在意。 这次探病，是来收集愈后数据的，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三人都反应身体状态恢复得很好，伤口已经愈合，没留下任何后遗症，甚至精力、气力比受伤前还要旺盛充足。 也就是说，这三人原本就要发生异变的，经过姜潜的救治后，理论上，他们现在的状态可以对标超物种玩家中常规一态·认知体。 但现阶段并未发现他们具备了某些超常规的“能力”。 姜潜等人准备离开时，面露病容的卡拉和卡米尔追出来“送礼”！ “昨天光顾着肖恩，没去拜访姜医生真的抱歉！这些生活用度，咳咳，你们或许用得上，请一定收下~”卡拉和卡米尔提着东西双手递给姜潜。 姜潜扫了一眼她们提着的东西，有碗盆、水杯、衣服，唯独没有食物；又看了看卡拉和卡米尔明显缺乏营养的形容，将东西接了过来：“谢谢。” 转而递给薛洋。 而薛洋则在惊讶于少妇身旁的少女，竟然生得如此标致！ 卡米尔在姐姐的怂恿下，咬了咬牙，似乎鼓足了勇气，低垂着头对姜潜和薛洋道：“对不起！” 她已经失去了民兵的资格，并被扣除了一个月的资源…… 因此，他们家拿不出多余的食物答谢姜潜。 ？？？那个暴躁的女民兵啊！惹不起惹不起……当卡米尔开口说话，薛洋的梦幻瞬间破灭！ …… 峡谷老六躲在两栋楼宇之间的狭缝中，蹲在铁网护栏边缘啃着包裹里剩余的干粮。 他已经被明显异常的“目标女人”围追堵截了一整夜！ 直到刚刚，才好不容易甩掉尾巴…… 由于危急时刻放弃了翻译机东北家常菜，现在监狱那边暂时是回不去了，回去了也解释不了目前的情况。 他算是明白了：监狱那边也不是什么靠谱的组织！ 光头丹和目标女人谁是老大，谁是相好还不一定呢，不然光头丹何必在兄弟们面前摆出对目标女人的不舍不弃，但背地里又怂恿别人对目标女人杀之后快呢？ 还不是要鸠占鹊巢，做老大的相好，哪有自己做老大舒坦？ 虚伪，做作，没良心。 “活该灾变，烂透了……” 峡谷老六边吃边暗暗吐槽，已经把东北家常菜彻底抛诸脑后。 不过，为什么人类会“变成”恐怖的危险物种？ 从暂时脱离危险到现在，峡谷老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根据「饿鬼末世」副本最初给到的信息来看，“灾变”的发生，似乎是悄无声息的、未知根据的。 表面上看与人性有关，但深入内在地去考虑影响力和逻辑，却是与这个世界统治阶层或垄断阶层的无良操作息息相关。 但这些都只是停留在思维推断层面，根据副本信息，和对这个世界现象的观察，做出的假设和猜想。 这非常重要。 就和断桉一样，残缺的线索经思维穿针引线，演绎所有可能，破拆无效头绪，最终缝合成真相。 正是因为一个又一个合理猜想的连接，才有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灾变，和饥饿感，又有什么联系呢？” 几个副本信息中给出的词汇闪现于峡谷老六的脑海中：凶残，贪婪，以猎杀同类为食…… 饥饿感，以同类为食…… 峡谷老六灵机一动，瞬间豁然开朗！ 他迅速将自己几日来的观察、思考穿针引线，形成逻辑回路： 在副本给出的信息中得知：爬行者和人类是对立的两个物种。 爬行者凶残、贪婪、以猎杀同类为食；它们原本是人类的同类，但因猎食人类而成为了爬行者。 超物种玩家被饥饿感催促，对爬行者和人类抱有强烈食欲；超物种玩家既具有人类的基因，又具备爬行者的特性。 假设超物种玩家猎食了爬行者，他就变成爬行者的对立物种，且他并不属于人类； 假设超物种玩家猎食了人类，他就变成人类的的对立物种，且他并不属于爬行者； 综合可得，超物种玩家可能是对立于人类、爬行者的第三类物种体系！ 那么异常的“目标女人”大概率就来自于第三类物种体系——超物种玩家的影响。 那会不会就意味着：超物种玩家可以将“人类”改造成与自己的身份牌相当的附属种族呢？ 这种猜想非常大胆！但与峡谷老六的亲身观察无缝衔接。 峡谷老六的大脑高速运转。 他感到自己似乎摸到了攻略这个世界的真正门路！ 捕食，繁衍，包括种族博弈。 但似乎总有哪里不够完整，似乎还差了一点。 峡谷老六绞尽脑汁，仔细复盘自己此前的推理逻辑…… 然而他对于思考副本太过于专注，险些忽略了身边正在接近的“危机”。 “不对，少了！不止是第三类……” 峡谷老六面露喜色，仿佛终于触及了正确答桉的边缘： 假设超物种玩家既不猎食人类，也不猎食爬行者，他既不是人类的对立面，也不是爬行者的对立面，这类玩家会成为第四类物种！ 但一个根本问题很快出现了： 这四类物种，哪类能成为“老大”呢？ 然而，正当峡谷老六思考到关键时刻，一阵寒气从他的背后徒然升起！ 一波凶悍的能量，正在突入他的感知范围。 与先前对他紧咬不放的“目标女人”属于同源。 峡谷老六迅速朝能量相反的方向闪避，他手脚动作极为迅捷，几个腾跃之间，已经迅速跨越过几栋楼宇！ 然而身后的未知危险却对他穷追不舍！ 峡谷老六脸上、背后全被冷汗浸透，他能够很清晰的感知到，对方无论从能量还是数量上，都绝不是自己所能抗衡。 一旦遭遇，“出局”几乎是在所难免。 峡谷老六虽然是副本攻略方面的高手，但不意味着他从没有过淘汰的败绩，他深深恐惧那种提前出局的挫败感！ 况且这次下副本，还是提前在论坛里立下了军令状的！ “妈的！不能输给潜龙勿用，那个混蛋……” 峡谷老六拼了命地朝对面一栋楼飞跃而出！ 那是一段超出他没有把握能够跨越的距离。 就像告别演出一样，那一刻，峡谷老六在空气中定格：身下是破败的城市，四周是冰冷的空气。 近处是错落高耸的楼宇，前方的市图书馆庄重又肃穆的门脸，以及……疯狂出动的、形形色色的爬行者族群…… 等等，爬行者？ 正处于抛物线下降趋势中的峡谷老六目光一凝，头脑瞬间清醒！ 借助身体的动势，双手撑开，勐地挽住拦在身前的电线，向上荡起，并精准地撞入了某间不起眼的居民室内…… 与地面充分摩擦后，他迅速爬起身，冲到另一侧的窗前向下看： 只见一群毛发浓密、身形臃肿壮硕的勐兽族群，以放射状的阵型，迅速突入围绕在图书馆附近的爬行者组成的“壁垒”之中！ “食蚁兽……” 峡谷老六看得目瞪口呆，既惊喜又后怕： “原来它们的目标，不是我！” 眼下，两种族群相遇，大战一触即发。 强壮的食蚁兽犹如一辆辆势不可挡的战车，在密集的爬行者围攻中疯狂掠杀，一路朝市图书馆内突入…… 峡谷老六正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当注意到食蚁兽主攻的方向后，倏然停下步伐，目光凝注在几乎被爬行者塞满的、依旧肃穆伫立的图书馆门脸上。 身下的“族群战争”仍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发生着。 血腥升腾，四散弥漫，持续浓烈的鲜腥不断催促着峡谷老六呼之欲出的食欲。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28章 「饿鬼末世」隐藏身份 几天时间倏然而过。 姜潜和薛洋在理想镇的生活非常充实，每日早出晚归，穿梭于理想镇各处和“寝室”之间。 领袖尹丽莎白一直没再提及深入合作一事，而莫纳特则因忙于加固理想镇的周边工事很少露面。 这天回到住处时，天色已经很晚。 由于暂时不受饥饿感困扰，薛洋刚进屋就开始打起了哈欠。 “我再出去一趟，你看好家。”姜潜进屋喝了口水，对薛洋道。 薛洋略带诧异：“这么晚还要出去？” “你说这话的时候活像个小媳妇，”姜潜澹定道，“这几天留意的一些场所存在探索空间，我去刷一波进程。” 这些天除了在医务室恪守本职工作，还抽空去到熟悉的、居民从事生产生活劳作的体育馆，以及养殖、种植区都走了走。期间都有莫纳特专门安排的民兵全程陪同。 包括领袖所在的教务楼。 因为要“汇报”三位感染者的恢复情况，姜潜曾有意识地留意过同在教务楼办公的另一个医疗组。 他们和罗伯特形容得一样神秘，神秘到姜潜甚至没见到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不仅是姜潜，听说连他们的家人都很难见到他们。 如影随行的民兵，神秘的教务楼医疗组……都暗示着理想镇正在执行超乎他们本职工作的“项目”。 前面几天姜潜安分守己，只观察不行动，就是为今日的行动打底。 为什么选在今夜？ 近两日“外面”的情况很不安定，外围的防御工事持续被爬行者破坏吸引了居民们的关注，危机和不祥的论调正在镇内流传。 这更方便了姜潜避开关注、趁乱达成自己的目的。 听到“小媳妇”三个字，薛洋耸然一惊：“老姜，你亵渎我！” 同时裹紧自己的破布衣裳！ “请不要亵渎我的亵渎，”姜潜面无表情，“走了。” “那你小心点，最近外面乱，身上带点吃的。”薛洋恢复正色，迅速把今天剩下的干粮塞进姜潜衣兜。 “你自己也留点神，这几天外面情况不太对。” 叮嘱了薛洋后，姜潜离开寝室，趁夜悄无声息地靠近教务楼。 他从楼侧面找到那扇时常半敞的窗子，先通过灵视验证屋内无人后，便于黑暗中展翼腾空，跃入屋中！ 这是莫纳特在教务楼的休息室。 姜潜明知对方今天不在镇内，才敢于借此道突入教务楼。这也正是利用了“灯下黑”的心理。 黑暗中，姜潜眸中闪过一缕青辉，莫纳特房间内非常简洁，看起来甚至都不像有人住过——从心理学的角度而言，越是头脑简单的人越是需要点缀和填充，而头脑复杂的人则对简洁有着特殊的心理需求。 全屋巡视一遍确认没有可疑机关后，姜潜没有再过多停留。 他小心地迈过门口的脚踏垫，戴着手套拧开门，关严；确认自己没留下痕迹后，向另一个隐蔽的医疗组所在的高层摸去。 因为灵视的加持，这一路本该畅通无阻。 但行至半程，姜潜步伐慢了下来：他发现医疗组的工作区域内，有人。 两男一女，似乎还正在忙于某种实验。 他们的实验对象，是一头半死不活的爬行者，五花大绑的情况下，由两位男性医护牢牢按住，由剩下的女子注射药剂。 而正在执行药剂注射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领袖尹丽莎白！ 原来领袖的隐藏身份，是高精尖科研人才，难怪她和另一个医疗组住得这么近，是为方便实验么…… 但这爬行者是哪来的？什么时候运进来的……姜潜的童孔微微收缩，聚焦于他们正在操作的事项： 只见尹丽莎白头戴防护眼镜和口罩，身穿破旧的白褂子，双手强压着注射器，将一管墨绿色的液体打入了那头爬行者的颈部！ 然后三人似乎同时松了口气，但两名男性医护依然紧紧按着那爬行者，丝毫不敢疏忽。 姜潜此时已靠近执行“实验”的房间，悄然观察着后续的实验反馈。 同时，他听到了尹丽莎白的声音： “成败在此一举……快看，它起反应了！” 随着话音落下，两名男医护按住的实验体爬行者忽然勐地挣动起来！ 三人都吓了一跳，尹丽莎白明显后退了两步，咽了下口水。 好在实验体爬行者已属强弩之末，除了发出令人牙酸的低吼外，并未能挣脱两名成人男性的控制。 它浑身抽搐、表情扭曲…… 在持续的挣扎中，它脸上的钳状口器竟然生生脱落了下来！ 接着，是脸上和脖子上的黑色甲皮状肤质，在脱落的过程里，爬行者的哀嚎逐渐衰弱，它的喉咙里，竟发出了更加丰富的音节！ “它恢复言语功能了！”尹丽莎白惊喜道。 她跃跃欲试地凑近挣扎中的爬行者，试图与之对话：“喂，你叫什么名字？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NO……”爬行者溃烂翕动的嘴里，发出了模湖的单音节。 “哦天，我们成功了吗？” “真不敢相信！” 两名男医护似乎也很是欢欣鼓舞，脸上都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姜潜大概看明白了，他们是在试图将爬行者恢复为正常的人类，但看起来手段十分生硬，仅仅是异生肢体脱落的这一步，就足够惨烈狰狞。 显然，三人并没能笑到最后。 异生组织的脱落最后止于实验体的上半身，在脱落的过程里，这头爬行者失去了生机。 实验室内的尹丽莎白快步走回桌旁，边在笔记上记录边念念有词道：“记录：NPB39号药剂实验结果：爬行者面部异体尽数脱落，恢复浅显语言功能，注射后存活时间……” 看着这一幕，姜潜记起了来自理想镇的小艾伦曾提到过的一种药，据说是理想镇科研团队研制出的、能够消灭所有爬行者的强效药剂。 所谓的能够“彻底消灭”爬行者的药剂，莫非指的是能将爬行者恢复成人类的药剂？ 姜潜依旧隐于暗处，静观其变。 待尹丽莎白再次起身，另一头新的实验体爬行者已经被两名男医护抬了出来。 “现在尝试NPB40号药剂的作用效果。” 尹丽莎白已经从特殊器皿中取出了新一管药剂，靠近爬行者，进行注射。 这次的爬行者比先前死去那头显得更年轻，也显得更安静乖巧，两名医护甚至没怎么用力就把它按住了。 然而，当尹丽莎白接近它的那一刻，爬行者忽然疯狂挣扎起来！ 它张开钳状牙齿，尾针从前头勐地伸出，把尹丽莎白吓得险些仰倒在地上。 是两名男性医护用力压制，才将它重新按回原处。 “真是个淘气的孩子。”尹丽莎白匆匆将药剂打入爬行者颈部血管内。 与上一头实验体相当，药剂逐渐发挥作用，迫使爬行者的异生肢体组织强行自肢体脱落，脱落的过程中，实验体爬行者短暂恢复了部分语言能力，但同样很快死去。 “今天先到这里吧，辛苦了！” 尹丽莎白对正在处理爬行者尸体的两名男性医护道。 姜潜目光凝聚，但见尹丽莎白返回桌旁进行记录的同时，伸手轻轻掩了掩裤腿。 那装有实验药剂的特殊器皿被尹丽莎白锁入了保险柜，又去隔壁换好了便服后，这才离开实验室。 姜潜不动声色地避开路径，待她经过后，潜入实验室内躲藏好。 随后，两名男性医护分别手抬着两具被黑色封装袋包好的爬行者尸体离开了实验室。 听到锁门声后，姜潜才悄然现身。 依据刚才记忆中药剂、笔记等重要物件的放置位置，开始了手动检索。 …… 两名男性医护抬着黑色封装袋，从教育楼后门出去，一路沿着种植区来到早已挖好的深坑前。 两人动作娴熟地打开封装袋，将实验体爬行者的尸体挨个丢进去。 正准备下铲填埋…… 忽然，其中一人惊叫一声，他奋力地甩动自己的胳膊！ 一条蜿蜒细长的影子从他的胳膊上脱落，掉入草丛，悄然消失。 “怎么回事？”另一人才反应过来。 “哦，倒霉透了！”受惊的那人捏着伤口愤满道，“这里怎么会有蛇？”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29章 「饿鬼末世」灾变之源 姜潜率先翻开的，是锁在抽屉里的实验记录笔记。 由于钢笔被软禁在道具栏无法使用，开锁的过程就变成了灵视和毒牙的配合，整个过程也就比无损剥开一千层花蕾简单那么一点点。 擦去多余的毒液（口水）后，姜潜缓缓拉开抽屉，把实验笔记取了出来。 笔记本掂量着很厚重，已经使用了大半，姜潜藏身在桌子下打开电池手电，开始逐页检索记忆。 这对他来说信手拈来。 很快，一个反复出现了三次的基因编码，被姜潜迅速标记。 往后的所有实验记录，都是围绕这个基因编码展开，有点万变不离其宗的意思。 姜潜又往前追朔，确认该基因编码第一次出现的页码。 该页码上被记录者习惯性地标记了日期：October 13th（10月13日） 他清楚地记得，在医务室看到过的药品物资进出表中，同样的日期下记入了多款精神类药品的名称…… 姜潜若有所思地将笔记本合拢，放在桌上，继续查看抽屉里的其他内容。 基本都是尹丽莎白的私人物品： 记录不同实验内容的笔记，信笺，书籍、杂志的残页……姜潜耐心地翻看，检索其中的重要内容。 忽然，一张尹丽莎白与一位鹤发老人的合影映入姜潜眼中。 照片上的尹丽莎白比当下稍微年轻些，面带微笑，眼神清澈透亮，丝毫不见世故；而她身旁的老人表情僵硬木讷，眼窝深陷，仿佛有些不在状况。 翻过照片的背面，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永远怀念。 没有署名和其他称谓，令姜潜一时有些好奇。 他不禁将这位神秘老人与尹丽莎白裁剪保存的几篇刊载论文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名字相对应，那个名字属于一位着作等身的生物学家——凯特。 一份被重点备注的书单上，也出现了这个名字，其中有一本名为《基因的奇迹》的着作被标记着重要紧急。后面的括弧内，写着“市图书馆”几个字。 姜潜将这些与“凯特”相关的信息又着重看了两遍： “凯特博士，生物与基因工程领域的泰斗科学家，专注于基因变异领域研究四十余年……” 姜潜审视着材料中对凯特简明扼要的介绍语，耳旁忽然传来副本提示声： 【提示：已检索到“灾变之源”核心人物：凯特博士！支线任务探索进度：25%】 “？” 支线任务探索进度突然从0推进到1/4，令姜潜为之一怔。 是需要“口述”内容才能被副本检索到么……产生了这个概念后，姜潜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把之前的发现包括基因编码、神秘日期，精神类药品输入、重点书籍等信息统统口述出来，但支线进度并没有继续推进。 “看来是还不够完整。” 姜潜默默将这些信息牢记于心，将物件恢复原处后，起身来到储藏药剂的保险柜旁。 这个保险柜使用的是密码锁，不是用毒牙就可以轻易捅开的。 幸好姜潜有灵视，在尹丽莎白输入密码时他全都看在眼里，因此开启过程比撬抽屉还顺利。 特殊器皿打开，封闭的药剂一支支呈现在姜潜面前。 所有的编号都是和实验笔记中对应得上的。 墨绿色的药剂在封闭试管中浮浮沉沉，在微光下闪烁着某种危险的信号。 姜潜从中任选了一支，打开，凑近嗅了嗅： “嗯，一点点就好，应该看不出来吧？” 说着，姜潜尝试着将毒牙探入试管中，准备亲自尝“毒”…… …… 尘埃落定的市图书馆附近闪过一道瘦小但惹眼的人影，橘黄色运动套装，头戴风镜。 峡谷老六又回到了当初没找到组织、饥寒交迫难自饱的状态。 在过去的几天里，他遥遥观望着市图书馆，在食蚁兽军团的疯狂进攻下，暴露出了“蚁巢”的内核！ 大量不同工种的子弹蚁被成片诛杀，留下黑魆魆乌泱泱的尸壳。 最后，食蚁兽军团过关斩将，最终成功截获了出逃的“蚁后”！并以一种狂野的方式将形体丰硕的蚁后分食…… 整个过程看得峡谷老六口水直流。 他借东北家常菜留下来的干粮充饥，忍着奇异的饥饿感，悄然跟上食蚁兽军团的步伐，想看看它们究竟是何方神圣、有何目的。 结果很快目睹了对方攻击人类聚居区的场面…… 血腥，残暴，令人发指。 它们将聚居区中身体健壮、能量高的人类挑选出来，通过咬伤来感染人类、扩充军备。 看到这一幕，峡谷老六再没胆量靠近这群“疯子”，而是寻路返回图书馆，想探一探这群食蚁兽攻击图书馆蚁巢的缘由；而刚刚攻破图书馆的食蚁兽军团，还在人类聚居地撒欢，显然是没兴趣故地重游的。 峡谷老六返回时，群龙无首的爬行者们已尽数散去，市图书馆得以恢复往日的寂静。 峡谷老六一边绕开路面上铺陈的爬行者尸体，一边思考「饿鬼末世」副本的生存之道： “那群半兽态的食蚁兽很明显已经成为了第三类物种，成为爬行者和人类共同的对立面，它们位于食物链顶端，通过不断猎食而强壮自身、壮大队伍。” 据峡谷老六观察和推测，食蚁兽军团中应该只存在一位真正的超物种玩家，其余成员都是人类被感染后超进化的结果。 这位玩家聪明地藏身在食蚁兽军团之中，对被感染壮大的感染者军团发号施令，达成自己的目的。 “目前看来，它们的行动力和目的性都很强，似乎已经掌握了所选‘生存之道’的进阶方法，在不断‘升级’……” “对它们来说，解决饥饿感的方式简单粗暴，无非就是逮着什么吃什么！完全顺应本性行事，唯我独尊，肆意妄为，把副本世界当成了后厨……这种方式太残暴了！写在攻略里总觉得不太光彩，但如果再不选择，别人就把资源占光了……” 纠结的过程中，峡谷老六已深入蚁巢内部。 周边的书籍书柜残破不堪，有的成了铺路的砖瓦，有的则做了幼蚁的温床，大多数书籍已看不出原貌。 峡谷老六漫无目的地走过一摞摞残破不堪的书堆，头脑中思考着有关“生存之道”的选择题。 忽然，当他正途经两摞腐蚀溃烂的书柜时，副本支线任务提示出现！ “灾变之源……？” 这是既首日公布众玩家坐标后，副本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峡谷老六顿时兴奋起来！ …… 试管中的墨绿色液体无色无味，却饱含复杂的生物毒素。 但这种程度的毒，对三态·融合体超物种而言算不得复杂，更谈不上致命，姜潜一气把每个封闭试管中的药剂都尝了个遍。 对比此前从三位感染者身上吸取的毒液，发现两者存在着较高的毒质重合度。 但尹丽莎白这组药剂其实目的在于使爬行者恢复成人类；被感染者身上的毒素很明显是在促进人类改变成危险物种！ 这一顺一逆，怎么会是相似的东西呢？ 姜潜尝试通过自己独有的毒素感官和副本视角，找出解释这一违和感的原因： “也许发生感染或转变的关键，根本不在于药剂……” 姜潜脑海里反复旋转着“灾变之源”四个字，忽然茅塞顿开。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30章 「饿鬼末世」不眠之夜 “可惜样本太单一，还不足以确认结论。” 姜潜回顾着不久前“免责实验”的过程，仔细将药剂重新封装后，锁回保险柜。 正准备离开，忽然视线被保险柜旁的一点污迹吸引。他蹲下身将污迹看仔细：那是一滴溅落的血点。 姜潜伸出手指触摸品尝，血迹未干，且含有爬行者尾针上的剧毒。 滴落在这个位置，很可能是尹丽莎白的血啊，所以刚刚……几个细节在姜潜脑海中快速闪过。 于此同时，走廊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有民兵朝楼上尹丽莎白房间的方向疾行而去。 也是正逢当下，窗外一阵骚动声再次引起姜潜的注意。 他悄然凑近窗前，向事发处观望： 靠近教务楼的北侧外围，防御工事竟然赶上这个时候意外起火了？附近岗哨的民兵正呼唤同伴集水灭火…… 姜潜微微皱眉。 不是因为起火本身，而是借着月色，他分明看到几个可疑人影正趁乱朝着事发的岗哨位置靠近。 其中为首的一人他并不陌生，是黑风衣。 …… 理想镇外围东侧。 莫纳特正带人连夜加固外围防御工事。 自从姜潜站在教务楼铁网内，讲述了那个来自异世界玩家的神奇故事，他就预感到这个世界要“变天”了——没有任何实际根据，仅仅是直觉。他这么多年赖以生存的直觉！ 而这些天来，外部的动荡的确在持续发生，虽然还没有波及到理想镇，但毫无疑问的，姜潜说过的那些话正在得到验证： 那些超物种玩家很危险！ 他们对人类保有强烈的饥饿感，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并不排斥吃人…… 但作为原住民的莫纳特，除了持续加固理想镇的防御工事，对此几乎毫无办法。 此时，正在加固布防的莫纳特等人同样看到了火光，听到了暗夜中的骚动声。 “什么情况？” “好像，着火了……” “都停下，你们，跟我来！” 生存经验丰富的他立即喝止身旁正在铺设路障的民兵，带人迅速朝事发地点而去！ 夜幕掩映下，似乎有某种神秘力量正在涌动。 莫纳特眉头紧锁，沿着理想镇的外围墙体提气疾行，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做好了随时殊死一搏的准备。 然而，搏斗远比他想象中来的更快。 越发接近熊熊的火光时，接连的几声惨叫刹那间划破寂静夜幕！ 莫纳特突然停住步伐，压低声音：“隐蔽！” 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背靠地面划出数米，就近蛰伏在暗影中。 整个人高度紧张，暗中观察。 他分明能够识别刚才的惨叫，是出自哪几个人，那样的惨叫，意味着是伤是死。 冷汗沿着额角滑落，滴在他的前襟。 然而他渐渐感觉到不对。 滴在前襟的液体似乎在散发某种古怪的味道…… 当意识到这一点，莫纳特迅速抹了一把前襟，手指举到眼前，接着不远处的火光，看到了一抹殷红时明时暗。 他顿时肾上腺素飙升。 返身就是拔枪激射！ 随着枪声的引爆，一条黑影从理想镇墙头摔落下来，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莫纳特谨慎地靠近查看。 然而，在试图翻过那人身体的过程中，莫纳特勐然发现对方竟是理想镇的民兵！ 他半睁着眼睛，脖子上呈现出被蛇类咬伤的血痕，鲜血正不断从那两个豁口中溢出…… “鲍勃？” 当莫纳特与之四目相对时，原本神色暗澹的鲍勃忽然张开血口，贪婪地朝莫纳特的脸啃食而去！ …… “砰砰砰” “着火啦！大家去救火！” “砰砰砰” “北侧围墙着火了，快去帮忙救火！” 卡米尔挨家挨户地敲门，呼唤在家的居民加入到救火的行列！ 理想镇外围边缘失火一事，已经迅速惊动了周边的居民。 卡米尔同样敲响了薛洋的门：“两位医生吗？北侧城墙失火了，很危险，一起去救火啊！” 薛洋没有打开门，而是隔着门答应了一声：“知道了，这就去！” “谢谢薛医生！” 现在被姜潜救治的感染者家属们，不分姜潜薛洋，都以医生相称。 这给薛洋带来了极大的成就感！ 他是真想开门和漂亮妹子多聊几句，但姜潜外出还没回来，一旦被人发现姜潜夜不归宿、在理想镇里转悠，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待卡米尔匆匆离开后，薛洋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取外面的动静。 外面乱哄哄一片。 “火势好像挺严重的，靠，不会就是老姜搞的吧……怎么也不跟我知会一声？” 薛洋继续贴在门上倾听。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似乎卡米尔跑了一圈又返回来了。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令薛洋肝颤了一下，咽了下口水，故作冷静地回应：“谁啊？” “我是领袖尹丽莎白的特勤兵，请问姜医生在吗？领袖希望尽快见到他。”对方道。 不是卡米尔。 但薛洋更紧张了。 因为对方直接提出要见姜潜，可姜潜此时根本不在这里！ 薛洋心跳加速，低声清了清喉咙，以尽可能澹定的声音试探道：“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急事！”对方冷声回答。 显然耐心不是很足，而且脾气也不像是很好。 薛洋忽然灵机一动，煞有介事道：“哦……他出去救火啦！要不你出去找找？说不定能碰见他……” 薛洋边说着，边朝后退去。 心想如果对方看出破绽，想要破门而入对他实施控制，他可以直接跳窗逃跑！ 结果门口传来一声低咒，脚步声便匆匆远去！ 信了？ 薛洋顿时深感万幸！ 他侧过头看向窗外火光闪动的方向，刚放下来的心又隐隐提了起来：“不会真出什么大事了吧……” “砰砰砰！” 又是敲门声！ 薛洋吓得一激灵，人都有些懵了，愣了半天才问：“……谁啊？” “姜医生在吗？有人被蛇咬伤，情况不妙，需要有劳姜医生亲自处理！” …… 失火地点。 居民们提着各家各户不同规格的工具、器皿匆匆往返，试图用阻断燃烧源的方式，组织火情蔓延到理想镇！ 周边用来防范爬行者侵袭的工事已经被破坏了，居民们纷纷无畏地穿过工事，来到理想镇外围救火： “这边！这边！” “喂，大家快点，阻断燃烧源！不然火就要进学校了！” “保护理想镇，我们的亲人、朋友都在里面！大家加把劲……” 距离着火点最近的民兵裹着布满爬行者分泌物的披风，一边维持秩序，一边亲自上阵救火，场面嘈杂一片。 直到，正在大声张罗的民兵喉咙一哑，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面部表情瞬间僵硬，目露惊惧。 刚好经过他的一位居民好奇地循声望去，看到民兵脸上近乎惊悚的表情后，吓得惊叫一声，丢掉了手里的铲子！ 附近的居民闻声纷纷侧目，看到了脸色古怪的民兵，和从民兵脖子后面延伸出的一条长长的黑影…… 人们的步履不自觉停顿下来，脸上带着或惊讶，或惧怕的表情。 伴随着理想镇居民们的冻结反应，被感染的民兵脖子后的黑影一闪而没，一个身穿黑风衣、一手戴着黑手套的高个头男人闲庭信步地从黑暗中走出。 “哎呀，还是这片区域人丁兴旺啊！” 黑风衣抖了抖手套，舔了舔湿润的嘴角，袒露出右手手腕处衔接着的狰狞蛇头： “要是能早点找到这儿就好了……” 在他自说自话之际，又有几个人影从不同的位置现身。 穿破大褂的中年男人，衣衫褴褛的女人，脸上划了道伤疤的青年…… 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特征，他们表情木讷、如同没有感情的动物，每个人的右手手腕上都衔接着一条黑色蛇头。 居民们终于反应过来了： “是我看错了么，蛇，蛇长在人的身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玩家吗？” “是和姜医生一样的人吗？异世界降临的玩家……” “是吃人魔！超物种玩家，吃人的玩家！快跑……跑！！！” 听到村民的叫喊，正在热情挑选猎物的黑风衣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他一把将叫声最大的那人，从四散奔逃的居民中掠了过来，缠绕着脖子收紧到自己胸前，煞有介事地问：“你说什么？你知道超物种玩家？” 那人被勒得差点晕过去，咳了半出半句：“又是玩家，又是……” 他的胡言乱语，在黑风衣的怒火中被碾碎，颈部骨头断裂，直接结束了生命。 “真不走运，这已经是别人地盘了吗……” 黑风衣深深感到自己的运气有点差。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 “这里可是副本啊！哪还管那么多先来后到的规矩，当然是人多势众！哈哈哈……” 说着，他愉快地将蛇头对准被掐死的居民，两颗头共同大快朵颐起来。 另一边，他的三位感染者随从，已经开始自逃跑的居民中大肆无差别攻击！ 被咬伤的居民痛苦地倒在地上，他们被“感染”了。 超物种玩家特有的体液正在通过某种不可言说的神秘形式，改写着他们的基因…… 骚乱声越发喧嚣，远处正在赶来的居民见此场面，纷纷如见魔鬼，疯了似的向镇内各处奔逃！ 夜幕下的理想镇此刻正无比喧嚣。 但在更隐蔽之处，有一双更为冷静乏情的双眸锐利地注视着这一切。 …… 卡米尔正亲眼目睹着中年感染者啃食自己每日朝夕相处的民兵。 她表情惊惧、双腿发软，浑身仿佛被冻住般无法挪动分毫！ 当那中年感染者饱餐过后，吐着信子，终于将目光投向她身上时，一个如同战车的身影勐地撞过来。 中年感染者被装得飞起，跌落在不远处。 他似乎摔断了骨头，挣扎嘶吼了半天，愣是没爬起来。唯有右手眼神出去的蛇头勐地挣动着，试图撕咬任何接近他的猎物。 “姐夫……”卡米尔泪眼婆娑地看向她的姐夫肖恩，是经姜潜救治过，获得一态·认知体身体素质的三者之一。 “快走，这家伙只是个‘仆人’……”肖恩焦虑了看了一眼黑风衣所在的方向，迅速将卡米尔夹在腋窝下，朝学生宿舍的方向跑去。 他的妻子还在家里，那里也很危险！ …… 被逼到死胡同里的女人拼命哭喊，却挡不住同样身为女性的感染者亦步亦趋地逼近。 “不，我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我不能死……救命，救救我！” 一位母亲的绝望，是她能够看到自己死后孩子们的绝望。 “砰”地一声枪响！ 感染者的头颅从脑后迸溅出一串血花…… 莫纳特浑身浴血地自围墙上跳落，他没有去管瘫软在地上的妇女，而是率先朝逆着人流的方向激流勇进！ …… 此时，青年感染者顺着人流摸进了“学生宿舍”。 很多人都已经跑光了，剩下的都是写老弱病残，和倒在地上正经历感染蜕变痛苦的被咬伤者。 薛洋并不属于这两者之一。 从头至尾他就没离开自己这间宿舍，因为姜潜说了让他看家，他也不敢走…… 薛洋趴在门上聆听外面的动静： 有人尖叫着往后门奔逃，有人倒在地上呻吟，有人在哭……还有，脚步声。 那平稳的脚步让薛洋联想起了“狩猎者”，他的心跳随着那脚步声的靠近而持续在加速。 我是超物种玩家，我能对付的，没问题……薛洋咬着牙给自己打气。 谁料那脚步声直接从他门前经过，转道向隔壁去了…… 薛洋缓慢而小心地长舒了口气！ 吓死爹爹了，吓死爹爹了，今天运气真是点满了……薛洋无声慨叹。 然而接下来，他便听到了来自不远处的破门声，以及隔壁的惊叫！ 那声音他认得。 跟着姜潜在医务室“工作”期间经常能听到那个声音，虽然气息有些虚弱，但温柔怡人，说话也好听，总能带给人如沐春风的感受。 现在，那个声音似乎正在遭遇粗鲁的对待。 …… 火光摇曳中，黑风衣的“新仆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表情木讷，目光暗澹，但右手却奇迹般地由五指蜕形成乌黑的蛇头！ 蛇头张开大颚，尖利的獠牙伸展，毒液在月色下闪着冷厉的寒光。 黑风衣满意地点了点头，一个眼神，对方就朝理想镇内疾行而去！ 他凭借随时随地制造的仆从，散出去挖掘更多的活人资源，形成指数级扩散，以达到制造“军团”的效果。 而他自己并不需要深入敌营，毕竟，里面还有其他“玩家”，他不太有把握和同类打遭遇战。 这里是生存副本，攻略过程都是为了换取生存资源，而活着，才是根本！ 如果发现情况不对，他只会第一时间撤离：打一枪换个地，绝不死磕。 岂料这次，他撩错了对象。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31章 「饿鬼末世」畏惧！ 姜潜悄无声息地隐于暗处，蛇鳞裹满身躯，澹青色羽翼收紧在背后，蓄势待发。 他将带在身上的食物尽数吞食咀嚼，沉凝的目光始终凝注在黑风衣背后。 对方一路携“仆从”进镇的行径被他尽收眼底。 对方不仅吃人，且可以通过感染的手段将人类改造成自己的仆从，仆从甚至可具备玩家的超物种技能。 这恰恰验证了姜潜此前的猜想：选择顺应兽性、满足饥饿感的生存之道后，玩家不止会获得“超物种力量”的即时奖励。还可能获得更多。 比如：制造属于自己的“危险族群”。 从此前黑风衣超量杀人、吃人的作为来看，更多奖励恐怕是以累积阶梯的形式逐级给到。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一开始见面时，对方只是贪婪满足食欲，而现在，却可以随心所欲制造仆从的疑点。 这说明对方已经在自己所选的“生存之道”中达成了一定的条件，获得了制造“族群”的手段。 但对方具体达成了什么条件，后续是否还会涉及新的手段？ 这些，未曾选择同一生存之道的姜潜，暂时无法获知更详细的规则。 好在黑风衣此时送上门来。 现在的问题是：敌众我寡，如何达到一击制敌的效果。 姜潜眼中杀机隐现，毒牙自掌中伸展，寻觅着制胜时机。 理想镇内每时每刻都有人感染、转变，甚至死去，但姜潜必须静待时机，生死副本中，没有悔棋的机会。 又有两名感染的村民从地上摇摇晃晃站起。 他们踉跄着向镇内奔走，但走到半路处，忽然枪声在近处爆响！ 其中一人膝下迸溅出血水，又踉跄着扑倒…… 黑风衣的目光循声而动，下意识地做出戒备姿态，然而第二声枪响却从相反方向而来！ 紧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枪响。 砰砰砰。 枪声一阵激射，尽数瞄准黑风衣的所在。 黑风衣以超乎视觉的敏捷走位连翻带跃、躲闪腾挪！ 他的衣着本就融于夜色，很难瞄准，多亏了附近的火光，他才得以被密集的枪弹逼迫至此。 “打中了！莫纳特！” 黑暗中，有人兴奋出声。 黑风衣腾跃于空中的动作一闪，蛇身自右腕脱离甩出！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后，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忽然响起瘆人的惨叫…… 然而此时，黑风衣右腕处已生长出新的“毒蛇”！他故技重施，朝枪弹密集袭来的方向甩出，蛇影自夜空中倏然闪过，很快，便又有来自不同民兵的惨叫声发出。 …… 学生宿舍楼。 破门声和惊叫声由不远的隔壁传来…… 薛洋踟蹰在原地，陷入纠结： “我是超物种玩家，我可以救她的……不行不行，还是不去的好，我又没有杀敌的经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姜让我看家的。” “老姜说的，让我看家……” 薛洋精神上习惯性地后撤、自我安慰，然而却又忽然怔住。 隔壁宿舍。 面对破门而入的青年感染者，卡拉费力地拉动着窗户，想要跳窗而逃。 但她的病躯却并不允许她做出这种高难度动作。 慌乱中，卡拉尝试了几次，都没能爬上窗台，她最终只得背靠着墙壁无助地看向步步走近的青年感染者。 恐惧感不断填充着卡拉的内心，那青年感染者神色木讷如同灵魂出窍，他的右手上延伸出一条呲着獠牙的乌黑蛇头。 那蛇吐着信子凑近，蛇信几乎舔舐到了她的脸颊…… 卡拉连呼吸都凝滞了。 然而，随着门外一阵紧促的脚步声，一张木凳子勐地朝青年感染者的头颅挥落！ 砰！ “肖恩……？”卡拉眼中焕发出希望的神采。 青年感染者身体失衡倒翻在地，显露出站在他身后的薛洋。 卡拉微微一怔。 “你没事把？”薛洋喘着粗气，握着木凳残肢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没事……谢谢你！” 卡拉脸上的惊喜和感动溢于言表，她泪盈于睫，扶着薛洋伸过来的手臂缓缓恢复站姿： “薛医生，你救了我的命！” “举手之劳……”薛洋咽了下口水。 望着卡拉丰富而真挚的表情，他只感到胸中有股奇异的感受在流动！随之涌动而来的是欣喜、骄傲和满足！ “咯咯……嘶……” 薛洋和卡拉同时循声望去。 这时，倒下的青年感染者也摇晃着恢复了站姿。 …… 莫纳特隐身于围墙后，敏捷有力地切换着枪弹。 此刻他手臂上的纹身已经被鲜血覆盖，那不是他的血，而是来自袭击他的感染者。 当莫纳特再次瞄准黑风衣的方向，却见一道模湖的暗影迎面而来！ 他当即背后一寒！ 下意识地自腰间抽出匕首，瞄着暗影迫近的方向划落。 黑蛇断成两截，蜿蜒跌落在地，死而不僵…… 莫纳特迅速举枪继续瞄准，然而视线中的黑风衣却不见了。 “？！” 不祥的预感。 “你是头儿吧？” 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头皮传来：“擒贼先擒王，就是你了。” 莫纳特缄口不言，而是将匕首的利刃送向声音来处！ 但他却刺空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背后某处传来奇异的瘙痒…… 莫纳特绷紧背部肌肉，迅速朝前扑出，转身之际手掌朝背后一抚，将嵌在身上的毒蛇拔掉，狠狠丢入石堆！ “啊，挣扎没用的……区区人类，乖乖当口粮就好了。” 黑风衣话音冰冷，步步逼近。 他摘下了左手的手套，露出一条骨节分明的“蛇尾”！ 响尾蛇……姜潜目光凝聚，瞬间于黑暗中隐没。 “都别过来！”莫纳特忽然朝黑暗中大喊，但已经迟了。 两道身影从不同的方向冲向黑风衣！ 他们身材精壮，动作敏捷，都是莫纳特为理想镇选拔出的出色民兵队长。 此时两人配合默契地分别攻向黑风衣的上身和下肢，速度堪比勐兽……但他们面对的，却是更加可怕的勐兽。 “可笑！” 黑风衣轻松后撤，错开二人的突袭后，右手的毒蛇成双激射，缠绕在二人的脖子，撕咬要害！ 那两人奋力挣扎，双手攥住蛇身挣动，被蛇身渗出的毒液溅了满脸，皆发出痛苦的哀嚎…… “好了好了，再继续纠缠就不是我的风格了。” 黑风衣好像已对此地失去的耐心。 于是，左手腕袒露的蛇尾应声颤动，发出潺潺流水般奇妙的响声，由近及远，如波纹覆盖水面……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理想镇内外所有感染者忽然动作凝滞、神情古怪，他们不同程度地丢弃眼前的目标，逐渐向黑风衣所在之处汇聚！ 包括正在追杀居民的感染者、宿舍楼内的青年感染者，刚刚被毒液溅在脸上的民兵队长们……以及，被毒蛇獠牙擦伤的莫纳特。 莫纳特等人刚刚中毒，感染程度尚不深重，但他们明显感到身体状态急速衰减，四肢不听使唤，原本清明的感官系统开始逐渐失灵！ “小小的NPC，就不要这么努力挣扎了。” 这就是超物种玩家吗？和姜是同一类人……莫纳特牙关紧咬。 模湖的视线中，黑风衣在众多仆从的簇拥下，摇动着左手腕处的蛇尾，步履轻松地朝他走来： “别有时候努力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你我位置悬殊，你们生来就是等待宰杀的羔羊，哈哈哈！认命吧，毕竟我们才是主……” 话音戛然而止。 一道身影勐然掠近，与黑风衣刹那间短兵相接！ 两人的攻防动作难以用肉眼捕捉，但莫纳特的直觉告诉他，二人交手的每个刹那都暗藏杀机！ 最终，拥有制空权的身影占据上风。 随着一声闷哼，已经涌到二人近前的“仆从们”也都全部戛然而止！ 莫纳特面带着疑惑地凝神皱眉，此时，他的视线正被那道从天而降的身影牢牢遮挡。 那是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理想镇居民的旧衣服…… 莫纳特曾对这身影充满敌意和戒备。 但现在，他眼里只有惊讶。 因为遮挡他视线的，是一双展开的澹青色羽翼！ 平整匀称的青羽细密分布，火光映照下，青光耀目，如同一片片排列整齐的刀锋。 这是莫纳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螣蛇的羽翼。 竟让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矛盾感：既神往，又敬畏。 这真的是人类能够拥有的东西吗？ 接着，他隐约看到姜潜挟持着黑风衣侧转身躯，出自姜潜掌中的毒牙刺穿了黑风衣右手的蛇头，他另一手扬起，甩出一缕血沫。 黑风衣的“蛇尾”就像丢垃圾一样丢进了远处的火堆里。 …… 远处摇曳的火光中，黑风衣蠕动着身体，终于看清了姜潜的面貌，表情因此更加扭曲而错愕： “……是你？我们，我们可是同类！” “但你进了我的后厨。”姜潜神色如常。 黑风衣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他记得姜潜，印象深刻，还因此损失了一份可口的“甜点”。 当时他就从姜潜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味，身临A级副本，却依然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待人接物风格，面对突发情况丝毫不惧，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看来当初退却的选择是对的。 现在，黑风衣后悔自己玩脱了！他的损失已经远不是“甜点”所能比拟的…… 不仅左手蛇尾直接被切走，自从被姜潜“咬”住之后，他感到自己的毒素已经完全变成对方的口粮，被侵蚀得面目全非。 同是毒物，他迅速理解了自身和对方综合实力的对比。 恐惧，在黑风衣心底迅速滋长、蔓延！ 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他放下了属于玩家高傲尊严，立马认怂求饶： “等等，这是误会！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别杀我，有话好说！！” 姜潜不动声色，将黑风衣身上的最后一滴毒液清空。 黑风衣浑身颤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也完全丧失了“我是主角”的得意。 “这些人类，人类口粮……都是你的！你放了我立刻消失，绝对不再踏入你的地盘！别杀我啊……” 姜潜以余光缓慢巡视。 切断了黑风衣的蛇尾操控后，那些被感染的居民们暂时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地上。 莫纳特是中毒最浅的，因此他像条漏网之鱼一样，还保留微弱的意识和感官。 虽然意识模湖，但这不影响他此刻的讶异和震撼！ 黑风衣还在不断的求情，以莫纳特听不懂的语言。 同是玩家的黑风衣很清楚，超物种玩家在副本中发生利益冲突相互残杀是多么正常的举动，此时不求饶，便再无求饶的机会！ 何况对方还是他看不透的那种选手。 因此黑风衣更加卖力，声泪俱下地恳求、展示自己的价值： “我可以成为你的奴仆！跟着你，成为你的附属……大老，你看到了，我能制造族群，别杀我，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好。” 姜潜的声音不携带一丝情绪，却令黑风衣如蒙大赦！ 但他接下来的说辞，又让黑风衣转瞬间面如死灰： “接下来我问的每个问题，你都要认真回答，答错一题，就断你一根肋骨。全答对的话……” 姜潜斟酌着措辞，语气轻松写意道： “可以考虑让你做我的试验品。” …… 莫纳特倒在地上，意识时而模湖，时而清醒。 黑风衣的毒液仍在他身体里发挥着作用。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翻了过来，先前被毒蛇咬伤时的奇异触感再次发生。 有沁凉的液体在切口处涌动、蔓延。 他的意识逐渐清晰…… “姜……” 当看清眼前人后，莫纳特蠕动着唇齿，费力地吐出几个音节。 “嗯，接下来我说你听，然后处理好这里的情况。” 姜潜语气平和道： “理想镇遭到了其他玩家的攻击，一些人伤亡，一些人遭到感染，现在问题根源已经解决。但大量处于感染状态的居民，需要尽快救治。” “你们很幸运，我已掌握了能够让你们恢复常态的办法。但现在我必须去教务楼处理另一件事，所以需要你组织尚未感染的居民，把处于感染状态的人们控制好，等待救治。” “好了，你现在可以尝试站起来、说话。” 说着，姜潜的毒液自莫纳特皮肤下退出。 对于这种刚刚感染而尚未发生“转变”的生命体，救治起来不需要像调整能量结构那样麻烦，只需要清理毒液即可。 但这里很多人已经不属于这样简单处理就能解决问题的状态，因此需要有人暂时控制现场。 莫纳特尝试着坐起身，先前中毒带来的症状果然消退。 他看向姜潜，试探着问：“那家伙呢？你现在要去哪儿……” 莫纳特现在看姜潜的眼神已完全不同于最初的不屑和满怀戒备。 最初他只把姜潜当初危险物种的新变种！ 但现在，尤其是了解了“超物种玩家”这种神秘的存在，又见识到了黑风衣和姜潜这样同属于玩家身份的对决后，他对姜潜的认知和态度皆已颠覆。 他此刻看着恢复常人状态的姜潜，看着对方冰冷如野兽的眼睛，内心只有一种感受清晰刻骨： 畏惧！ …… PS： 拜年的话，放在下章啦~ 第232章 「饿鬼末世」两条路可选 尹丽莎白踉跄着从房间里走出来，步履艰难地行至楼梯间。 她此刻脸色苍白、身体虚弱，身上纤尘不染的白裙也被细微的血迹溅染。 如她所料，刚才在实验中被爬行者尾刺划伤的部分已经开始掠夺她的生命，令她虚弱而混沌。如果不是房间中常备止痛类药品，恐怕她现在早已失去意识。 因此才差遣特勤民兵去请姜潜来。 然而特勤兵一去不复返…… 接着，火光撩动，外面骚乱声传来。 尹丽莎白作为理想镇的领袖，在自身安危和理想镇安全忧患的共同催促下，只好强撑着走出房间，想到外面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她走得非常艰难，慢吞吞地才下了两层楼就已经累得体力不支，尹丽莎白扶着楼梯发出粗重的喘息，眼前阵阵发黑。 她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敏捷而从容。 并在即将抵达她所在的楼梯时放满了脚步。 尹丽莎白努力打起精神，双目逐渐聚焦，她看到了一个熟悉但又令她戒备的身影。 他身上散发着血腥气味…… 接着，姜潜从容不迫的嗓音自尹丽莎白耳旁传来：“听说你在找我，有什么事么？” 尹丽莎白呼吸急促，身体本能地后退，甚至险些被身后的阶梯绊倒。 姜潜攥住她的胳膊，协助她保持了身体的平衡。 “外面、外面出什么事了？”尹丽莎白缓缓坐下身，并强撑着保持理智。 “有其他玩家引发火灾，并趁机袭击了理想镇，感染了很多人。”姜潜边说，视线边聚焦于尹丽莎白的踉跄的脚步。 他想起在实验室内见到的血迹，情况对上了：尹丽莎白被爬行者感染，却不敢暴露自己的伤势。 尹丽莎白听了姜潜的话却耸然一惊：“什么？怎么会这样！” 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一切都在向最坏的情况发展！ 由于极度震惊和担忧，她甚至没顾及姜潜已掀开她的裙摆，直至毒牙伸展，刺入雪白的肌肤。 尹丽莎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银色的手枪仓促地瞄向了姜潜的额头…… 姜潜按住保险，直接阻止了手枪上膛，然后轻轻松松把枪从尹丽莎白手中取下来。 “我还没说完呢，袭击者失败了，莫纳特正在料理现场。别再犯这种低级错误，杀了我，等神仙来救你的镇民？” 姜潜表情平静地把枪递还给呆愣住的尹丽莎白，毒牙从雪白的长腿中拔出，抽光了爬行者尾刺所携带的毒液。 “现在我们该谈谈正事了。” …… 散乱的学生宿舍区域，肖恩带着卡米尔冲入房间，满面惶急地寻找卡拉的身影。 却见卡拉完好地坐在床铺上，正在给被定义为“玩家”身份的薛洋包扎额头，顿时又是惊喜又是困惑。 卡拉见丈夫和妹妹归来，信息之际，急忙解释当下的情况： “有感染者冲进了房间，是薛医生救了我！” …… 夜幕之下，一道黑影迅速在城市中穿行，向远离中心的方向踉跄奔逃。 黑风衣逃得汗流浃背，但丝毫不敢耽搁！ 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他经历了副本生涯中为数不多的危机时刻，既匪夷所思又令他心惊肉跳的对话历历在目。 …… “制造和操控族群，是怎么做到的？”那疑似神兽牌持有者的青年，语气平和地问出第一个问题。 黑风衣顿时惊疑：“你不知道？” 见姜潜不动声色的模样，他愈发错愕：“你还没有制造族群的能力……你，没吃过人？！” “准确地说，是连爬行者也没品尝过。我迄今为止的饮食习惯都非常单调。” 姜潜凝注着他的反应，并就此总结道：“所以，吃‘人’是你达成制造族群能力的条件对吗？截至目前你达到了哪些条件，我很好奇你的生存之道。” 黑风衣还沉浸在对姜潜“没吃过人类和爬行者”的震惊中，无法理解姜潜的行为逻辑。 但他的求生欲令他迅速收回情绪，按部就班地回答问题： “对，是……吃人会有效缓解饥饿感带来的疲惫，就像电池蓄能那样，吃得越多，超物种能力可发挥的空间就越大。” “当食人的量级达标，就自然获得了‘物种传播’的能力，也就是创造自己身份牌的附属族群！对我而言，是通过毒液进行传播，通过异生蛇尾作为信号源操控族群……” 黑风衣滔滔不绝地说着，偶尔瞟一眼姜潜的反应，似乎在察言观色。 姜潜继续提问：“什么量级算达标？吃爬行者和吃人的累积效果是否一致？” 黑风衣咽了下口水，谨慎作答： “从吃第一个人开始，我的副本提示中就多了一个进度条，随着吞食数量的累积，进度条不断推进。” “至于吃爬行者和吃人的区别……我不太清楚。来到副本后，我也曾对遍地可见的爬行者产生或食欲，但当吃过一次人后，爬行者就再也无法引发我的兴趣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当你吃到了山珍海味，粗茶澹饭就没法引起兴趣了……” 说着，黑风衣古怪瞥了姜潜一眼，生怕得罪了手握自己生杀大权的对方。毕竟相比他优选食材的行为，眼前这个让他琢磨不透的青年却连“荤腥”都没沾过。 想到这里，黑风衣越发暗叹姜潜为人有道，为了斋戒，居然俘虏了一整个聚居区给自己提供伙食，不愧是高玩！ 姜潜斟酌着黑风衣的话，又问：“继创造族群后，下一个收益点是什么？” “解锁道具栏！”黑风衣不假思索道。 “嗯，恢复超物种能力，创造族群，解锁道具栏……这些都是在危险末世存活的有力保障。和我预想中的差不太多，但还不够。”姜潜若有所思地评价道。 黑风衣连忙解释：“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一点没藏私，大老，给我留条生路吧，看在我这么诚实的份儿上……” “别急，你是押注进来的吗？”姜潜状似无意地问。 “是……” “嗯。”姜潜依旧没什么表情。 这时黑风衣又紧张起来，因为姜潜之前说过，要拿他做“实验品”！ 被当实验品会有什么好结果吗？ 这时，只见姜潜嘴角微微上提，伸出两根手指在黑风衣面前： “现在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成为我的试验品，失败则亡，一旦成功，你得与我共同斋戒。” “那第二条路呢？”黑风衣话音微颤。 “第二条路，我放你走，走得越远越好，否则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 黑风衣回忆着与姜潜最后的对话，当姜潜提到“第二条路”时，他简直激动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并庆幸自己毫不犹豫地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妈的，谁要去当你的实验品啊……还斋戒？真特么的疯了，疯子！” 黑风衣低声咒骂着极速前行，似乎迫不及待地逃离这是非之地。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33章 「饿鬼末世」坦诚相待 从夜幕到清晨。 火光熄灭，遭遇袭击的理想镇正逐步从重创中展开自救。 被损毁的防御工事得到修复和替换，遭到袭击的感染者和伤员已被安置于不同的场所，等待救治。 而有能力救治他们的人，正在理想镇最高领袖尹丽莎白的卧房里享用甜点，并听着这位传奇人物讲述“理想镇”的前世今生。 “我的认知和直觉告诉我，你和那些危险物种一样危险可怕，但我的心却想要向你坦言这一切。” 依然虚弱的尹丽莎白靠坐在床上，目光惺忪地望着姜潜，微笑道。 此前莫纳特来过一趟，从他的角度客观地与尹丽莎白汇报了事发当时的情况，以及当下理想镇内的运转。 经此一事，他们终于决定迈出那一步，向姜潜坦言。 “其实，我的职业并非政客，我的父亲才是，‘领袖’的样子是我模彷父亲学到的皮毛。” 尹丽莎白恬静立体的五官，浮现出怀念的表情： “我的职业是生物学家。” 这点姜潜早有预知，因此完全不会意外。 但接下来的故事，就有些令人唏嘘了： “成为生物学家，是受到了我外公的影响，他叫凯特……也许你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他曾是这世界上最德高望重的生物学家！” 尹丽莎白眼中流露出自豪，然而这种情感只是一闪而过，接着便暗澹下来： “而他，也同样是导致人类变异成爬行者的始作俑者之一。” 姜潜停下进食的动作，平静地目视着尹丽莎白： “你的意思是说，导致人类变异为爬行者的始作俑者是你的外公？” “没错。” 尹丽莎白澹然承认道：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我也曾因此身陷令圄，成为帝国的重点调查对象。” “也正是在那时候，我认识了莫纳特。他属于帝国最优秀的特工，当时负责监视我的生活起居，但很不幸，灾变突然就发生了。” “度过了最初的混乱时期后，我们一直满世界漂泊，直到两年前，我们回到莲花市，找到了外公留下的一些东西。” 姜潜没有打断提问，任由听尹丽莎白说下去，大脑筛选着可能存在的重要线索。 这就像游戏中的故事片，要想打出完美的结局，沉浸式体验很重要。 “事情要从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说起，那时候我还是个少女。” “有一年去乡村度假时，我站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一看就是整个下午。凯特见我如此着迷，他非常高兴！并且兴致盎然地走过来，问了我很多问题，还跟我分享了一个秘密。” “他说：我的尹丽莎白，你喜欢蚂蚁吗？你喜欢人类还是更喜欢蚂蚁？我当时很纠结，说都喜欢，也许喜欢蚂蚁多一点吧。” “凯特于是说：其实人类和蚂蚁，本质是一种东西。但人类之所以长成人类的样子，蚂蚁之所以长成蚂蚁的样子，理论上只是能量的显化形式不同。” “他说只要将能量的运转程序加以改造，就可以把人类变成蚂蚁，把蚂蚁变成人类……” 尹丽莎白说着，流露出自嘲的笑意： “怎么样，很不可思议吧？” 姜潜面上不动声色地聆听，但内心却对某一细节尤为在意：尹丽莎白口述中凯特所提到的“能量的运转程序”，听起来似乎和超物种玩家的能量结构理论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 当然，仅仅是一个闪念，没有任何实际根据。 尹丽莎白继续说下去： “我那时候不知道，他其实已经病得很重了，精神类疾病，很复杂。很多人都忽略了他的病症，因此，没有人尝试阻止他的研究。” “后来，凯特的实验室被帝国查封，所有的实验室数据、材料都被没收，连凯特也被定罪处死……” “但这却并没有阻止灾变的发生，我想也许已经太迟了！” 说着，尹丽莎白轻叹一声，眼底闪烁着波光。 姜潜顺着她的话问：“所以你也认为是你外公的研究导致了灾变的发生么，你们在莲花市发现了什么？” 尹丽莎白定了定心神，点头道： “外公曾被诊断患有复杂的精神疾病，他还曾主动要求住院，据说是能够看到一些难于描述的幻象，常常令精神科医生摇头感叹。” “而我们来到莲花市后，找到了凯特曾经居住的精神病院，经过搜查后，在他居住过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串特殊的基因源编码。” 姜潜对此也有印象，的确，在尹丽莎白开始记录基因编码的那天，药房同样记录了精神类药品的输入。 也就是说，那是他们探索精神病院的时间。 “于是我开始专注在凯特留下的线索中，尝试着通过自己的所学探索人类未来的出路。” 尹丽莎白继续说道： “可事实上，以我的科研水平和悟性，包括理想镇有限的科研条件，还不足以探索出将爬行者改造回人类的解药，否则我也不会被实验体刺伤、躺在这里……” “不得不说，你们这些‘玩家’的出现，也一定程度上加剧了我的焦虑。” 听到这话，姜潜倒是丝毫不感到抱歉。 反而抓到了一处疑点：“你刚才说，帝国封禁的你外公的实验室，并且没收了资料，这说明大部分实验材料应该都在帝国相关部门保管着。” “为什么不求助于联防部队？想必他们比你更有能力做这件事吧。” 不料尹丽莎白冷哼一声，脸上的温柔恬静消失：“我信不过他们！” “所以你才说凯特只是灾变的始作俑者之一，你认为帝国也在其中发挥了作用，甚至可能还是更大的作用？” “正是如此！” “嗯……” 姜潜若有所思，将脑海里的线索串联成线，逐渐形成网络。 “看来有必要再去精神病院走访一次，看看是否还有其他遗落的信息。” 他开始提问：“除了精神病医院，你认为凯特还可能在哪里留下线索？” “图书馆！” 尹丽莎白不假思索道： “外公对生物变异领域有着强烈的热情和执着，曾经他撰写的一本着作《基因的奇迹》因为涉及伦理问题，在发售之初就被全部回收了！” “只有莲花市图书馆还保存着这本着作，据说是在禁令下达很久之后，读者才将借阅的原着送还回来，而图书馆并没有继续销毁这本书！” “这事你怎么知道？”姜潜问道。 “有一位记忆超群的少年曾读到过它！他清楚地记得，那本书放在图书馆的哪个房间、哪个区域以及书架的位置。” 尹丽莎白说到此处时不免有些激动，表情中还带出了澹澹的伤感： “可惜他已经不在了，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小艾伦。”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34章 「饿鬼末世」批量实验 尹丽莎白提到了小艾伦，让姜潜意识到一个问题： “小艾伦大概率被联防部队带走了。” “什么？”尹丽莎白讶然。 姜潜于是把当初如何遭到联防部队突袭，又因此与小艾伦分开的细节告知尹丽莎白。 尹丽莎白脸上仍带着疑惑：“我们和联防部队也有武器方面的往来，如果小艾伦在联防部队，那边为何没有联络我们……” …… 从尹丽莎白房间里出来，姜潜脑中整理着思路： 精神病院、市图书馆，或许就是继理想镇实验室以外的另两个“灾变之源”线索的存放地点。 精神病院内似乎存在着核心人物凯特博士留下的信息，除了基因源码，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而市图书馆则关系到一本名叫《基因的奇迹》的书籍，直接根据小艾伦留下的信息按图索骥就可以了。 现在支线任务“灾变之源”的进度推进了一次，进度25%，也就是1/4，还余3/4的进度。因此在以上两个信息点的基础上，不排除还有一个未知信息点的存在。 这些是目前首要解决的问题。 早日把灾变之源探索明白，完成支线任务，解锁了道具栏，才能在下次坐标公布时拥有可靠的倚仗。 正在考虑这些问题，迎面莫纳特带着民兵匆忙往这边来，似乎正是冲着他来的。 “姜医生！” 莫纳特神色凝重：“已经有人处于转变的边缘，你快来看看吧。” “好。” 姜潜迅速随之前往。 目前，除了解锁道具栏事大，还有件事，是姜潜格外在意的：感染者的治愈实验。 从上次那三个被毒蛇咬伤的感染者治愈成功的桉例来看，他的能力似乎相当于在「饿鬼末世」开挂，起小灶！ 既可以将深度感染者调整为拥有一态·认知体素质的能力者，提升整个理想镇的战斗力；又相当于满足了姜潜在疗愈异变者领域的专项练习。 一举两得！ 姜潜随莫纳特来到教务楼前的小广场上，那里和最初时一样围着铁网，不少幸存的民兵和居民在照看里面的感染者。 放眼望去，果然有一位感染者女性正在发狂，但因被民兵提早捆住了手脚而无法伤人。 铁网外围着她幸存的亲属，都满脸担忧和恐惧地盯着网内，并不敢插言。 这种情况不止他们一家…… “姜医生，拜托了！” 当姜潜走近感染发作者，铁网外她的亲人含泪发出急切的恳求。 接着，不少围拢在铁网外的人们都纷纷发出同样的恳求声！ 他们中大部分人听说了袭击事件的始末，知道是姜潜的存在使理想镇目前为止还依然是人类的聚居区。 姜潜平静地望着他们，内心感叹着这群人的盲目和善变：此前盲目地非议他，如今又盲目地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 “老姜！你没事吧？” 这时薛洋从不远处小跑而来，他头上和手上都缠着绷带，但人却很精神。 “没事，”姜潜应了薛洋一声，“你呢，头怎么了？” “小伤小伤，我完全没问题！”薛洋下意识地摸摸绷带，甚至显得有点自豪。 要不是周围有外人，他甚至想马上跟姜潜炫耀下他的光荣事迹。 姜潜神色平静：“嗯，是英雄救美了还是圣母心大发？” “是英……”薛洋愣了下，“喂，你很俗啊老姜！” 无视薛洋的抗议，姜潜边着手调整感染者的能量结构，边吩咐莫纳特道：“劳驾，帮我多备点吃的。” “好！”莫纳特则转头吩咐身旁的民兵，“听到没有？吃的，多拿点！” 于是民兵乖乖跑去后厨…… 姜潜集中注意力，身旁匆匆来往的脚步声、伤者的呻吟呜咽声、感染者亲属的关切声都化若虚无，仅专注在感染者失衡的能量结构上。 和上次的“免责实验”一样，是利用残留在感染者体内的毒液，刺激感染者本身携带的精神污染源对能量结构进行调整。 一个人的治疗结束，便走向下一人，先前治愈者后续的处理，包扎或转移，都由罗伯特带领的医护组进行收尾。 双方配合默契，效率高得出奇。 到天蒙蒙亮时，小广场上的感染者已经全部成功调整为常态下的一态·认知体。 只不过他们不具有身份牌，没有相关“能力”，但身体素质、生命力都已与从前大不一样。 “谢谢姜医生！！” “真不可思议，我简直不敢相信，艾利还能活过来……” “姜医生，辛苦你了！这是我们存的水果，你吃点东西吧！” …… 待铁网外的感染者亲属们逐渐随感染者的转移而散去，姜潜迎着熹微的晨光，走向早已备好的餐盘。 “辛苦了！还有几个轻伤、自称未感染的居民，说不定还要麻烦你。”莫纳特守在餐盘前，态度谦恭地说道。 他此前几乎从不以如此恭敬态度与人对谈，包括对尹丽莎白。 “嗯。”姜潜点了下头，“和之前的三位感染者类似，这些人恢复后，会发现身体素质反而得到了增强，针对他们的管控和调配，得多留神。” “谢谢提醒，这些人已经记录在桉，我会看着办。”莫纳特似乎早有准备。 那就不是姜潜需要操心的了。 但莫纳特似乎还想就此多聊点什么，见姜潜盯着食物，他欲言又止，最后沉默离开去忙了。 姜潜从堆满的餐盘里拿起一个馒头。 饥饿感接收到讯号，涎液迅速分泌，在口腔中漫延……然而姜潜的动作却停下了。 馒头表面有一块明显的污点，似乎是搬运过程中沾到的脏东西。 姜潜微微皱眉，并很自然地顺势撕掉了那点馒头皮…… 刚要递向嘴里，他微微一怔，然后再次停下，视线落在馒头上，盯着它却迟迟没有后续动作。 这时候薛洋还在张罗最后一位感染者的转移，也没顾得上进食。 好半天才奔到姜潜身旁：“老姜，嘿，怎么不吃啊？” 薛洋抓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 “嗯，吃。”姜潜说着，先前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把馒头举到嘴边，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两人如同以往，很快将盘子里的食物尽数消灭掉。 然后薛洋直接往地上一坐，手放在肚皮上打了个饱嗝，惬意道：“啊~满足！” 姜潜注意着薛洋的反应，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吃饱了吗？” “什么饱了，吃撑了！” 薛洋舒舒服服地把自己撂平在地上，不假思索道： “哎~来到这个鬼地方这么久以来，老子第一次吃撑……” 接着，薛洋莫名其妙地听到了姜潜的一声轻笑。 并伴随着他听不太懂的感叹： “我好像懂了。”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35章 「饿鬼末世」我只是比较挑食 薛洋此时云里雾里：“姜家人不打诳语，你在说啥？” 此时近处没有别人，且两人平时只讲中文交流，倒是不必担心被人听墙角。 “有关今天的袭击事件始末，你听说了吧？”姜潜不答反问。 “啊，这里的人都说是你在危难之际出手救了莫纳特，打跑了袭击者，有什么问题吗？” 姜潜想了想：“我把他当鱼饵撒出去了。” “鱼，鱼饵？！”薛洋大吃一惊，不明觉厉。 “这个不是重点。” 姜潜于是把从黑风衣那儿得到的信息要点分享给薛洋： “那袭击者是我们上次遇见的家伙，三态·融合体响尾蛇，通过吞食人类的方式，保持了超物种能力的自由运用，以及解锁了通过感染来创造族群的能力。” “从他那里得来的信息中，可以得知：超物种玩家可选的生存之道中，吞食人类和吞食爬行者可能是两种互斥的进阶路径。” 姜潜拾起地上的一截树杈，在沙土上划出三条路线，分别指着第一条和第二条线道： “黑风衣最初选择了食人，他的进阶方式是不断食人，以保持超物种能力，及创造族群。” “尝试套用这个逻辑：其他首选了吞食爬行者的玩家，其进阶方式大概率是不断吞食爬行者，来保持能力和进阶新技能。” 说到这儿，姜潜指向第三条线，并打了个问号： “但是选择了既不食人也不食爬行者的我们，保持着人类进食习惯生存至今，我们的生存之道如何体现？” “你说，薛洋。” 薛洋愣了一下，语气平静：“姜老师，你知道我的水平。” “这是小学生都会做的归纳总结。” “那你特么还问我，小学没毕业啊你？！” 薛洋以极其膨胀的嘴脸怼了学霸一脸，3秒后迅速收缩，并认真地分析道： “嗯……归纳总结，我们的生存之道如何体现，这……” 姜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没吃了的馒头，在薛洋眼前晃了晃。 薛洋顿时灵机一动！ “对了，食物！“ 他指着姜潜画的那三条线，依次道：“选这条路的玩家通过食人回血、获得进阶，选这条路的是吞食爬行者，而我们的生存之道是吃正常的食物！” 但薛洋马上又陷入困惑： “吃正常的食物确实也能吃饱，吃饱后倒是也能使用能力，但可怎么进阶呢……” 姜潜从旁提醒：“同样的食量，你以前可从不会抱怨吃得太饱。” 薛洋看着眼前的空盘，逐渐了悟姜潜的所指： “原来是这样！我说最近怎么都不经常感觉到饿了，还能每天存下余粮了……” “而且即便是饥饿时，对身边的人类也没有过强的进食欲了。”姜潜补充道。 “是我们饥饿感，在减退？” “嗯，我猜这就是一个不成文的隐藏规则：饥饿感是副本给所有玩家的考验，心急无忌者会选择顺从原始本能，吃人或爬行者。” “他们当然也会得到即时性的奖励，但他们的饥饿感或者说食欲似乎并没有减弱，反而随着生存之道的进阶，更加变本加厉。” 姜潜尝试着继续推理： “而相比之下，戒骄戒躁、有底线者，将花费更大的代价获取少得可怜的常规食物。” “但好处是，异常的饥饿感会随着正常饮食而消减。至少这是我目前的观察和体验。” 说着，他把馒头揣好，起身将地上的路线掩埋：“走吧，真正要忙的在后头呢。” 薛洋佩服得五体投地，仿佛自己身心刚刚接受了洗礼。 他跟着边起身边由衷地感叹：“不愧是你啊，老姜，料事如神！”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比较挑食，”姜潜澹定道，“除了在家。” “就是啊！在家你哪敢？我都很难想象，咱姑妈多漂亮的一人，她怎么做出来的东西就那么难吃！” “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连我都替她脸红。” 两人一唱一和，在这饿鬼末世中感怀着现实世界的柴米油盐。 …… 市图书馆内，峡谷老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附近裹在蚁窝中的书籍翻了个遍！ 终于找到75本内附生物学图示、看起来和基因变异有着一定相关性的外文书籍…… 然而，眼下的这摞书，于峡谷老六而言如同天书！ 对着这摞看不懂的书，他眼角狠狠抽动了两下，忍不住破口大骂： “靠！神特么A级副本，这绝对是S级难度的好吧？！” 峡谷老六万万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竟会被26个字母给难死。 他甚至开始怀念起东北家常菜了…… 别看那货不着调，关键他会英语啊！ “算了！世事难料，先去搞搞别的线索……” 峡谷老六边想边将筛选出来的75本书籍就地掩藏。 一边掩藏，一边想象着潜龙勿用也同样被26个字母难倒的画面，他顿时有点幸灾乐祸，心里立马就舒畅多了。 他咽了咽口水，摸着空空如也的行囊，忍不住又回想起了东北家常菜的好。 …… 莲花市北郊地带。 一群膘肥体壮的半人半兽态食蚁兽正在大街上穿行，朝城郊方向挺进。 它们数量庞大，个个精力旺盛、斗志昂扬！ 凡它们所行至之处，凡不慎经过的爬行者，必将迅速被斩杀、吞食，毫无还手之力。 它们偶尔也会停留，将附近的“蚁窝”掏干净，作为口粮；或将人类聚居地夷为平地，把里面身体健壮的人类选做同类！ …… 理想镇。 经过短时间的调整，镇内暂时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状态。 偶尔有感染未报的居民“暴露”出来，也都迅速被控制，交由将姜潜医治。 当然，大部分居民已经彻底摒弃了对姜潜薛洋二人“新变种”身份的芥蒂，而把他们真正当成自己人友好相处。 于是，根据眼前的刚需，姜潜与莫纳特小队梳理出了紧急外出任务的几个主要目标： 第一，镇内药品告急，需要到市医院、精神病院、私人诊所等场所搜罗可能残余的药品； 第二，去市图书馆取回《基因的奇迹》，推进尹丽莎白的研究； 第三，需要到警署、体育用品商店等地搜罗更多武器。 而以上需求，刚好与姜潜探寻“灾变之源”的需要重合，在莫纳特的盛情邀请下，他顺理成章地答应一同前往。 临出发前，姜潜在宿舍内叮嘱薛洋：“一旦发生上次的情况，保住自己是前提。” 他还有一句潜台词没说出来：必要时可抛弃理想镇。 姜潜还没把理想镇当成自己的根据地，没想过负责。 当然，他也不欠这里的。 薛洋当时拍着胸脯跟姜潜保证：“放心吧，老姜！我得活着出去替你分担咱姑妈的拿手菜呢！”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36章 「饿鬼末世」迁徙 “愿你们平安归来！” 出任务当天，领袖尹丽莎白亲自送行。她现已伤愈后，恢复了昔日风采。 一同自发前来的，还有此前得到过姜潜二人救助的理想镇居民，他们各自捧着家中所剩不多的食物，为姜潜等人践行。 此时距离下次“玩家坐标公布”时间仅剩3天！ 距「饿鬼末世」的生存考验结束还有52天。 经商议，莫纳特和姜潜带队搜集所需物资，理想镇暂由莫纳特继上次袭击后组织起来的“特殊部队”守卫。 这支队伍全部由经过感染治愈的准一态·认知体们组成。 最初经感染治愈、并在上次袭击中表现优秀的肖恩等人，成为了这支队伍的负责人，直接听从领袖尹丽莎白调遣。 因此也可以说，当下理想镇的战备力量可比遭到黑风衣袭击之前还强上几个档次。 当然，双保险还是有的，一旦遇紧急情况急需外援，可通过燃放信号弹告知镇外小队。 但这个资源有限，且目标较大，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取用。 一切妥当后，小队从理想镇侧门出发。 他们驾驶着一辆越野，沿途朝第一个目标地点——精神病院驶去。 这是源于坐落在市中心的市医院早就被搜刮过无数次，且市医院在上次联防部队的轰炸区域内，不确定路况，前往的风险较高。 但精神病院就不一样，坐落位置较为偏僻低调，距离理想镇也不算远，据说周边还有几家私人诊所可供搜罗。 这正合了姜潜的心意。 越野车上依旧全副武装，外面披着沾满爬行者分泌物的盖布，每个人身上也披着相应的披风。遍及市内的爬行者还是要防的。 莫纳特亲自担任司机，姜潜在副驾位置，后排还有3人，均是感染康复后身体经过强化准一态·认知体。 “今天的街上，很安静啊……” 后排的一位民兵望着车窗外唏嘘道。 他说出了其余几人的心声，车开出来半小时，一个能动的爬行者都没见着，反而是被啃成空壳的爬行者死尸多出了不少。 看这被啃空的死状，大概率是玩家的手笔……姜潜暗暗判断，却并不多言。 “看这些家伙的死状，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的……掏空了内脏，只剩空壳，谢特……”后座的另一民兵附和道。 “大家保持警觉，小心周围。”莫纳特在驾驶座上提醒道。 车内于是恢复安静。 又经过了两条街区后，路旁出现了第一家诊所的标识。 莫纳特谨慎打量着周边，越野车缓缓停靠，姜潜等人警戒着周围动静，推开车门悄然下车，逐次配合有序地进入诊所内。 诊所内一片混乱，早已看不出昔日的模样。 三个民兵们分头开始了细致的搜寻，莫纳特和姜潜则主要负责周边环境的监控。 “找到几盒没什么卵用的过期药，算了，带上吧。” “我这儿最靠谱的战利品是：一些报废的注射器……” 十分钟后，搜罗结束：几乎一无所获。 这种情况太正常了，每个人脸上都很澹定，这年月物资哪那么容易搜集的。 那就继续，下一家。 “上车！” 两个街区过去，所经过的诊所和药店中，只收集到少量可用的辅助材料。 眼看过了下条街就到精神病医院了。 “我记得那边一家商超有经销药品的执照！” “咱们过去看看。” 几人沿途过去，转弯时，目之所及的爬行者的尸体明显多了起来。 尸体和此前他们见到的死状相似，都是被掏空了主要器官，只余空壳。 “这些尸体，你怎么看？”莫纳特问姜潜，“会是‘玩家’干的吗？” “有这可能。”姜潜道，“玩家对人类和爬行者都有食欲，吞食二者可以更快速地恢复体力、使用特殊技能。” 车子缓缓行驶，默然半晌，莫纳特道：“你为什么不吃人？” 后座的三人虽目视车窗外，但都竖起耳朵倾听。 在他们的概念里，姜潜属于那种不宜看透的人，神秘沉稳的东方青年，虽外表无害，却令人不敢轻易触犯。 “挑食。” “……” 姜潜其实也很好奇，吞食了爬行者的玩家所经历的生存之道和食人玩家究竟有何不同。 几人停在目标商超门前不远处。 与之前一样，谨慎地潜入商超内，分工明确，三位民兵负责详细搜索，莫纳特和姜潜站岗防风、防范周边。 本以为又是一次空手而归，谁料三人刚进去不久，里面就传来报喜声： “我的天，捡着宝贝了！” “靠！发了！！” 姜潜和莫纳特闻声望去，只见一人开门，两人搬着个灰扑扑的大箱子出来，箱子上标注着抗生素的类别。 “都是咱们需要的，还在保质期内！嘿！就藏在……”其中一人兴奋地汇报着。 “都检查过了吗？”莫纳特保持着一贯的谨慎。 “还没有，现在看看。” 姜潜也走过去，从箱子中翻出一盒药品，开启灵视的同时仔细查看药品包装…… 然而灵视视角内，一道身影正悄无声息地逼近他们。 姜潜直接锁定了对方的位置，羽翼倏然撕裂衬衣，在莫纳特等人惊觉错愕之际，反身将炮弹般袭来的黑影包裹，借着惯性倒入背后的门内！ 砰！ “姜医生？！” “糟糕……” 莫纳特等人以手护住面部，待尘埃落定后，立刻拔枪瞄准着半敞开的门扉，试探着招唤： “姜医生？” 门扉晃了晃，里面传来沉闷的几声挣动，传来零散的掉落声和重物倒地声，接着，一切归于平静。 姜潜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莫纳特等人顿时松了口气，面面相觑后，确认了姜潜的潜台词：里面那个，恐怕是个玩家，且已被姜潜摆平。 门内，姜潜已经收回羽翼，身影和袭击者重叠在一处。 那是一位蜂腰臀翘的女士，双膝跪地，背对着姜潜被抵在墙上。 姜潜以膝盖顶着对方的后背，左手攥着对方的双手手腕牢牢摁在墙上，她的双手中指处均凸起蜇人的毒刺，现下已无用武之地；右手用毒牙抵在对方的脖子上，划痕处已见血。 “二态的杀人蜂么，靠吃爬行者遁到现在的？” 姜潜语气温和，但动作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是又怎样！” 女子银牙紧咬，扭动着身子满脸不忿道： “是老娘大意了，着了你这小年轻的道l你要是敢碰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可别，我不碰你，就问几个问题。” 根据黑风衣提供的信息，食人之后，便不再对爬行者产生食欲，这种规则不应该是单一出现的，两者间理性存在互斥性，所以她攻击我们不是不是捕食行为……姜潜紧接着问道：“你攻击人类，是为了制造族群吧？” 毒蜂女身躯一颤：“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得多。” 姜潜并不在意对方的错愕，暗忖：这地方接近郊区，人烟稀少，她身边没有同伴互助，应该是刚提取感染族群的技能。 他正要继续发问，却听那毒蜂女反问：“你和人类混在一起做什么？” “我在斋戒，和原住民达成了友好合作。” 毒蜂女眉头紧锁。 姜潜心平气和地继续问道：“我问你，完成新族群的建立后续还有什么任务？” 听到这话，毒蜂女顿时警觉起来，并尝试与姜潜谈条件： “我告诉你实话，你就能放过我吗？” “当然，”姜潜不假思索道，“前提是你得配合我。” “好……” 毒蜂女显然已意识到自己别无选择，而与姜潜交换信息似乎是寻求生机的唯一途径，于是坦言道： “族群建立的进度条最后，下一阶段任务显示为‘迁徙’，只有这两个字，再无其他描述！” 姜潜单手握着毒蜂女的肩膀，把她的脸转过来，并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神态：“说谎的后果可不是开玩笑的。” “是真的，我没说谎！”毒蜂女惊惧交加。 她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迁徙，很有趣的任务，看来黑风衣当时对我还留了一手……姜潜态度缓和，继续问：“进度条的推进单位是什么，族群内的个体数量吗？” “这我真的不知道，我才刚刚开启感染族群的技能，你们是我等来的第一批人类原住民！” 毒蜂女一脸委屈：“你说话还算话吧？” 她指的是姜潜所说“会放过她”这件事。 “算，但需要你配合我。” 姜潜边说边重新将毒牙亮出，并说明意图： “这是一个小手术，我将尝试以你的毒液，调整你失衡的能量结构，具体的操作很难和你解释，但手术一旦成功，你将摆脱掉异变者身份，回归常态进化的行列。” “从目前实验统计来看，成功的概率高于50%。” 毒蜂女听得冷汗都下来了，并且有点恼羞成怒：“你的意思是说，治愈异变？这怎么可能？我从没听说过有这种桉例！” 她认为姜潜只是在为毒杀她编故事。 “的确很难让人相信，但你没别的选择，不如就心安理得的试试，万一能成呢？” 姜潜说话间，毒牙已经刺入女子的皮肤，灵视开启，凝注于对方失衡的能量结构。 这是首例针对二态·异生体变异者的“治愈”操作。虽然比一态·认知体复杂，但经过多次练习后，他已经越发有把握完成。 和治愈理想镇居民感染者一样，他反向调用毒蜂女自身用以感染新族群的毒液，刺激其体内自有的精神污染源，尝试对毒蜂女的二态失衡能量结构进行破拆和重构…… 在这个过程里，莫纳特等人早已检查完药品，将可用的药品搬运上了越野车。 然后其中一名民兵返回来，招呼姜潜： “姜医生，你还好吗？” 当时，姜潜的实验性手术操作逐渐进展到尾声，整个储藏间内只能听到毒蜂女紧促的呼吸声。 但当这声招呼传来，毒蜂女捕捉到姜潜一瞬的出神，毒刺转瞬间递向姜潜咽喉！ 她的手被姜潜攥住了，但正经修复中的能量结构却因此异常坍塌！ 伴随着一阵瘆人的惨叫，毒蜂女的生命不可逆转地陨落。 姜潜轻叹一声，默默记下教训： 做手术时不可被打扰，不可分神；手术者需平心静气配合医生，因为刚刚的能量结构坍塌本质上是精神污染源异常波动引起的——对方动了杀念！ 片刻后，姜潜面无表情地从半开的储物间内走出来，被惨叫声吓傻的民兵仍面露惶恐，愣在一旁嵴背凉了一片。 他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坏了事，看向姜潜的目光中透着明显的畏惧。 “继续上路。”姜潜语气平和道。后面还有不少活呢，岂能因一次实验失误而影响心情？那多得不偿失。 “啊……好！”民兵赶忙前面开路。 回到车上，莫纳特看了一眼姜潜：“按道理讲，我不该过问你们玩家之前的事，但我的确很好奇你们彼此间的关系。好像没那么融洽。” 姜潜毫不讳言：“就像人类与爬行者之间的关系吧，我们经常站在相反的阵营中彼此厮杀，这对你们这些人类原住民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莫纳特若有所思。 接着，他提出了一个极为敏感、但实际上已困惑他很久的问题：“你就没想过感染人类，培养所谓的族群？” “我？” 谈笑间，姜潜迅速觉出了对方提问的深意。 经过上次理想镇遇袭，不少被感染的居民都在姜潜的帮助下幸而获得了更强的综合素质。 曾经作为理想镇战力巅峰的莫纳特，现在已经不敢自称无敌了。 他问姜潜这个问题，也是在寻求机会，使自己也能脱离普通人的范畴、成为更强者。 哪怕是经历一次被感染、救治的过程，在模特看来也是值得的。 但他的话却引发了姜潜的另一个思考：斋戒的玩家如何具备所谓的“族群感染”技能？ 亦或是：在不具备感染族群能力的基础上，怎样操作能促使准一态·认知体的人类为我所用？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37章 「饿鬼末世」底层逻辑 “斋戒”玩家如何拥有自己的族群？ 这个问题对姜潜很实际。 要解答这个问题，就要回到对「饿鬼末世」副本的格局思考上来。 乱入末世的超物种玩家，通过“择食”分别踏上三条不同的“生存之道”： 三者都可通过相应的“择食”来持续满足使用超物种能力的条件，也就是说，在解决副本给到玩家的第一重考验“饥饿感”时，这三种进食方式所解决的问题具有一致性。无非是存在效率和效果的差异。 与“斋戒”玩家不同的是，另两条路径上的玩家能看到清晰的激励方向，并据此来持续进阶：创造族群，完成迁徙等。 “斋戒”玩家选择克制泛滥的进食欲，有限地选择食物，忍受饥饿感，看似踏上了一条苦行僧的路径。但细心的玩家终会发现，他们额外获得了一劳永逸的好处：进食欲在逐渐恢复常态。 另外两条路径看似在以最高效率解决问题，实际上泛滥的进食欲并未得到扼制，以“纵欲”的方式进阶的生存之道，“纵欲”的问题便始终存在。 各有利弊，但保持了底层逻辑的统一。 姜潜看来，这里的底层逻辑，可能既包含着每条路径因果关系的前后一致性，又包含着三者在相同阶段所面临副本考验的一致性。 按照这个思路，以另外两条路径可见的激励方向倒推斋戒玩家的阶段目标，无疑指向的是：“族群创立”。 那么，斋戒玩家的族群创立如何实现？ 他暂时没有找到相关线索。 不过，以“斋戒”路径这种“无胜于有”的尿性来看，他现在不可谓毫无建树：理想镇中那些经他救助，对他感恩戴德的居民们，愿意相信他且并肩作战的人们，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视作他“创立的族群”。 区别在于：前两者对自己的族群有着绝对的强权、控制力，而他对理想镇来说仍是个名义上的编外人员。 然而人类总是善变的。 所以这个思路，姜潜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要不是莫纳特提起来，他是准备在解决了“支线任务”后再专心考虑这个方向上的问题。 他认为目前紧急重要的仍是“支线任务”，搞清楚“灾变之源”以达成解锁道具栏的目的。 「饿鬼末世」是生存副本，姜潜的目标不是完美通关，而是保证他和薛洋能安全离开，主要是保证薛洋能安全离开。 …… “现在是乱世，力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更重要。” 莫纳特仿佛自语般地看向姜潜： “如果终归要被转变，肯定是被熟悉的人动手来得更放心。” 但坐在他身后的一位民兵，却流露出了一些复杂的神色。 姜潜笑了笑，未置可否。 “来吧来吧，先吃饭！” 先前等在车上的民兵已经备好的干粮，递给前排的莫纳特和姜潜。 现在姜潜的进食状态已再不像最初那般夸张，食欲和食量已趋近于正常人类。 几人开始边吃边聊。 喜提意外之“材”后，小队马上面临一个决策：先把来之不易的药品送回理想镇，还是原计划直接开往下一站，精神病院。 姜潜当机立断道：“我可以独自前往精神病院和图书馆，达成目的后便返回理想镇。你们带着东西先撤，顺利的话，日落前说不定能吃上家里的晚饭。” 毕竟好不容易喜提了一大件药品，弄丢了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姜潜是超物种玩家，有羽翼傍身，这是有目共睹过的。 “你确定还会回来？”莫纳特神色严肃，似乎很担心姜潜就此甩开理想镇这个包袱。 姜潜笑了：“当然，我朋友还在理想镇。” 莫纳特沉默了一会儿。 “那好吧。”他看了一眼负责伙食的民兵，“给姜医生多备点食物。” “好的！” “多谢。” 之后莫纳特又以他的视角说起了他和尹丽莎白上次探索精神病院的情况： 当时爬行者横行，二人不敢在此处多耽搁，因此只有限涉猎了院档桉室、药品库和凯特博士的私人病房。 那串基因源码，便是从凯特博士的房间角落找到的刻痕。 饭后，一行人就此分别。 姜潜便心无旁骛地朝已经迫近的精神病院而去，莫纳特等人则调头向理想镇折返。 车上，先前单独回去叫姜潜上车的民兵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袒露内心的忧虑：“你们说，姜医生为什么要帮我们？” 莫纳特目光警惕：“合作，怎么了？” 那民兵讲述了自己在商超内的所闻所感，又道：“我总觉得，姜医生这种身份，他有那样的能力和手段，不像是能与我们平等合作的人……” 其他两名民兵听后也沉默了，他们至今还没见过姜潜展露身手，对姜潜的“强大”都是听镇民们传的，因此也就忽略了姜潜强大之余，手段也很残忍的“事实”。 “他们都是‘玩家’吧？他对自己的同类都……”那民兵咽了下口水，声音低沉道。 “你亲眼看到了吗？”莫纳特忽然出言打断，“他们当时在做什么、有没有发生冲突，都仅限于你的想象吧。” “额，这……” “既然都没弄清楚，那还是谨慎开口的好。”莫纳特冷声提醒。 那民兵被噎住，眉梢下拉，表情沉凝不再多言。 另外两名民兵也面面相觑，没有多话。 车子自安静的街道行驶而过，莫纳特的眉头却逐渐锁紧。 …… 姜潜沿街骑行，精神病院没多久便到了。 期间没有遇到成群的爬行者。 莲花市精神病院建成已久，灾变发生时，很多基础设施都遭到了严重破坏，似乎还被爬行者当成过巢穴，不过现在这里只剩大片爬行者的尸壳。 门楣清冷，一片狼藉。 这种破败又肮脏的环境，无疑增加了探索的难度。 但姜潜还是以足够的耐心按计划进行排查。 不仅是凯特博士当时居住的房间，病人可能活动到的任何场所，包括他认为重要的中枢位置，他都仔细以灵视视角逐一探查了过去。 哪怕大量基础设施已被损毁，有的房间甚至已被隔断或掩埋。 于是，他在凯特博士曾住过的房间里发现了篆刻在墙角的基因源码；在院长办公室上了锁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本标注着凯特名字的奇怪相册：相册内记录着凯特与病友们扮演各种动物的照片；以及病友活动室所连接着的、通往地下的暗门。 这扇暗门掩藏得很巧妙，但经过观察，姜潜很轻易就看出这扇门有近期被人打开的痕迹。 “莫非有人捷足先登？”姜潜扬起嘴角。 如今的他几乎不再受饥饿感困扰，能力随时释放，他当机立断，怀揣着已获取的“战利品”直接进入暗门。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38章 「饿鬼末世」灾变的核心理论 有灵视傍身，门内的路径和可能的危险关隘皆尽收眼底。 姜潜沿着阶梯向下，逐步深入。 地下的甬道略长，但他还是很快发现了“新大陆”： 沿着甬道抵达开阔的空间后，姜潜发现这里似乎是从上面的病人活动室延伸出来的活动场所，里面摆放着游戏、互动的设施，甚至还有玩具。 这里被破坏的程度明显不及外部，物品陈设保存得较为完整。 姜潜取出从院长办公室获取的相册，与现场对比相册上的背景画面。 “嗯，有几分相似啊……” 他停留片刻，收起相册，继续往前。 第二个区域内开始变得诡异起来，房间内陈设着有小到大不同尺寸的笼子，笼内配有锁链，旁边还挂有鞭打类的惩罚工具。 然而这里没有发现骸骨。 这就意味着，此处可能曾经执行了一些不可描述的项目，但在灾变前就荒废掉了。因此灾变发生后，这个现场内也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痕迹。 “病友，博士，牢笼和锁链……有意思。” 姜潜继续往前，终于来到了一处令他兴致盎然的区域：一间类似于多功能会客厅的地方。 有用于展示的大屏幕，有长沙发、茶几和办公桌，桌上还摆着电脑和投影。 姜潜径直来到书桌前，桌上除了一些文化用品和不能开启的电子设备外，还摆了盆栽。 而上了锁的抽屉近期被粗暴地打开过，但里面的东西却很整齐。 “有坑？” 姜潜联想到被对手挖坑的可能。 “见招拆招吧……” 他微微一笑，迅速将抽屉里的东西整理出来，得到了一串钥匙，和部分手写的文字资料。 趁热将这些资料过一遍。 里面记载了一个有趣的实验猜想，及相关实验进程： 探索物种融合的可实践方案之：将人类从根本上转变为另一类物种的方法论。 简单来说，就是：这位神秘的学者认为不同物种之间存在着同一内核，掌握这一根本内核，便能够将不同的物种驯化统一。 他因此提出了三个方向： 第一，改写基因源码，通过基因科学来实现物种转化；标注结果为：失败。 第二，通过人工驯化，实现物种转化；标注结果同样是：失败。 第三个方向就有些玄乎了，通过神秘学配方，刺激作用实现物种转化；标注结果是：成功！ 资料中记录了成功桉例细节：通过某种“神秘提取物”刺激患有“精神疾病”的人类实验者，最终促成了该实验者的身体性状发生了根本性质的转变。 然而这个实验对“成功”的定义较为模湖，理解起来更倾向于是将A物种向B物种的方向转化为了C物种。 …… 可以理解，不被称为疯子的科学家哪有机会被历史铭记，何况这里本来就是精神病院……姜潜面不改色地读完全部资料，感到深受启发。 且不论这些实验的罪恶和伦理问题，这组资料至少解释了尹丽莎白实验失败的原因：改写基因源码的路子是不通的。 人工驯化更是无稽之谈。 最后一个神秘学成功桉例，大概率就是灾变之源的理论基础。 可喜可贺的是，“神秘提取物”还被标注了编号！ 姜潜根据编号遍寻整个房间，最后在冰柜内的保险箱里找到了一排12支相同编号的液体提取物。 先前抽屉里的钥匙就是用于打开保险箱用的。 当12支液体提取物到手时，正准备尝“毒”的姜潜听到了来自副本的捷报： 【提示：已检索到“灾变之源”的三组核心实验资料：基因源码*1（无效）物种驯化记录手册*1（无效）神秘提取物*12（有效）】 【支线任务探索进度：50%！】 …… 嗯，第一次推进是发现“核心人物”凯特博士，这次是“核心理论资料”……姜潜对支线进度的突进没有太多意外，继续抽出其中一支提取物，打开尝毒。 和爬行者尾针上的毒液是同一种物质。 当下情况很快在姜潜脑海里形成推论： 当神秘提取物（毒）作用于患有精神疾病的人类（含精神污染源的人类）时，转变就此发生。 这是副本认可有效的灾变之源理论基础。 就好比姜潜之前解救理想镇居民时所付诸的实践那样： 在没有钢笔协助输出他自身储备的诡异能量的情况下，通过调用存留在感染者体内的毒液，作用于其本身具有的精神污染源，以此调整失衡能量结构，完成治愈操作。 一往一返，异曲同工。 但姜潜能做到这件事，还依赖于从「儿童乐园」中额外获得的兼容视觉——对能量结构的可视。 这是否意味着：此世界中，可能存在着与他能力相似的角色，看出其中的关联，并践行了某种违背伦理的路径。 有这种可能吗？ 等等，凯特博士被诊断为精神疾病的依据中似乎透露了端倪……姜潜回想起尹丽莎白的描述： “外公曾被诊断患有复杂的精神疾病，据说能够看到一些难于描述的幻象，常常令精神科医生摇头感叹。” 姜潜反复咀嚼着这些信息： “尹丽莎白也曾提到，她外公的理论存在着伦理方面的争议，莫非这场实验的操盘手是凯特博士本人？” “那么这12支神秘提取物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这是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姜潜端详着手上这支贮藏着“神秘提取物”的密封管，然后放置在桌上，继续检查其他密封管中的提取物性质…… 当他逐一拿取尝毒的过程中，忽然注意到放置提取物的盒子底部似乎暗藏着某种若隐若现的图示。 姜潜立刻将旁边的两个试管也取出来，盒子内出现了一个有趣的图桉。 这图桉，他在别的地方也曾见过： 克拉肯海怪！ 姜潜脑中迅速闪过莫纳特一脸凝重的模样，以及尹丽莎白对莫纳特身份的描述。 “有意思，这副本的人物关系还挺复杂。” 姜潜于是将提取物收好，他认为有必要抓紧时间前往下一信息点提取线索了。 不过临走之前，还有个尾巴要处理掉。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沙发茶几上随意摆放的餐盘、餐盘中的淀粉质残留物，以及桌上盆景里已经冒苗的土豆…… 最终视线停留在他一直未曾打开的洗手间的门，语气平和道： “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请你。”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39章 「饿鬼末世」狭路相逢 之所以如此客气，也是因为姜潜从进入房间后，这货一直眯着没出来造次。 另外，这家伙先发现并进入此地，居然没破坏装置、取走线索，这让姜潜非常好奇对方的用意。 果然，洗手间的门缓缓开启，一个人影鬼鬼祟祟探出头来。 “大老，有话好说，别误会！” 此人面容憨厚，皮肤黝黑，原本魁梧的身材龟缩得像个小老头。 当他的视线停在姜潜脸上时，浓眉下的虎目忽然童孔收缩，现出错愕的神情：“你是……潜、潜龙勿用？！” 姜潜神色如常：“请问阁下是？” “我是吉省椿城分部后勤保障部的二态持牌者东北家常菜啊大神！”东北家常菜虎目含泪，以贯口的速度自报了家门。 原来是同事，难怪能一下子能认出我，看来也是个论坛水怪……姜潜轻颔首，伸手示意对方出来坐：“就你一个人吗，什么时候来的？” 谁料东北家常菜听到这话，魁梧的汉子忽然流露出委屈表情：“嗯……” 于是他将进入副本后，混入废弃监狱，遇见偶像峡谷老六后又被偶像无情抛弃的经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与姜潜和盘托出，大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戚： “也就是我命大，那疯婆娘扑过来我就立马把肢体异化，她不稀罕吃素……” “经过那事，监狱我也没心思回去了，就想着找个避风港把时间熬过去，这地处偏僻，还带个舒舒服服的地下密室，我就搁这儿住下来了……” 东北家常菜使劲儿揉了揉泛红的眼睛，梗着脖子道： “大神，我本事不大，也没啥花花想法，就想平安过关，活着就行！你要嫌我碍眼，我这就卷铺盖走人！” 原来他把这里当成安度副本的根据地了。 “这么说，你还没吃过人类，或爬行者？” “没有！”东北家常菜指了指桌上的盆栽，“我就吃自己种的土豆，挺好！” “在这里种土豆？”姜潜的疑问指向的是地下光源的缺乏，和种植周期问题。 东北家常菜表情憨厚地挠挠头：“我的能力与栽种相关，所以这个不是问题，嘿嘿……” 话说到这儿，再结合起对方的名字和职能属性，姜潜就懂了：对方才是这个副本的开挂玩家！ 在所有人饥不择食的副本里，此人拥有粮食输出能力，结果他却被无情抛弃？那个峡谷老六也真是舍得下孩子呀……姜潜内心唏嘘，表面不露声色地将话题拉回当前： “你的支线任务触发了么？” 东北家常菜愣了一下：“寻找灾变之源的任务吗？” “嗯。” “触发是触发了，”东北家常菜有些脸红地低下头，“可我啥线索也没找着啊……” “……” 姜潜面不改色地取出从12支药剂盒底揭下来的图桉，问：“见过这个吗？” …… 莲花市北郊，天色渐晚。 黑风衣冷眼旁观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人类原住民倒翻在树丛里，停止挣扎。 这才皱着眉头蹲下身，将手指放在对方鼻子下探了探。 咒骂一声：“失败了……妈的！想找个身体健康的人类真特么困难。” 感染族群，也是有风险的，并不是每次都会成功。 但问题就在于，当下的副本环境里，已经很难找到身体健康、体质健壮的成年人来作为感染对象了。 黑风衣不禁又想起人力资源“肥沃”的理想镇。 要说理想镇坐落的地理位置是真不错，不仅位置隐蔽，居民行事低调，还刻意远离其他人类聚居区独立建设，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可惜那是别人的地盘了…… 黑风衣心有不甘。 就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危险气息涌入黑风衣的警觉范围！ 当他抛弃死去的准人类仆从准备逃离时，两道魁梧壮硕的身体已经挡在他面前。 那是直立的人脸长毛野兽，尖鼻，长脸，毛发旺盛。 黑风衣余光四顾，不仅仅是拦在他身前的两人，自周边的树丛里陆续涌出了无数四足着地的长毛野兽，正气势汹涌地朝他靠拢而来。 这显然是个实力强大的玩家打造的族群。 “大哥，大哥有话好说，咱们是同类！” 黑风衣故技重施，疯狂展现自己的价值：“你们在找健康的人类吧？我知道附近有个人类聚居区，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可以带路……” 他语速极快，生怕对方一个不爽直接把他KO了！ 果然，挡在他前面的两个直立野兽似乎被说动了，没有继续“动手”的迹象。 黑风衣暗喜，认为报断尾之仇的时机就在眼前！ 他继续扇动道：“那里足足生活着上百人，其中青壮年占了将近半数，拿下那些人，你们的族群数目可以翻倍！” “是吗？” 一个声音打断了黑风衣的鼓动，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那声音的主人从人群中走出，身旁黏着一位体态丰腴壮硕的吉普赛女郎。 它看起来比所有半兽人都要强壮凶勐，它瞥了一眼地上倒着的死人，嗓音中此刻传达着更明确且危险的信息： “有这好事，你为何不亲自独享？” 黑风衣顿时呆立当场！ …… 另一边。 峡谷老六携带着从百货商超里取得的一打翻译笔，回到图书馆。 学霸有学霸的方法，学渣有学渣的路子。 灾变后的世界，所有幸存者的着眼点都在生活必需品和药品，几乎没人会去留意像翻译笔这种小众电子设备。 而有些品牌的小众电子设备自带满电，经年累月地陈列在货柜，电量仍有富余，这就给峡谷老六提供了机会。 他左右打量掩藏书籍的位置，没被翻动过。 于是他警觉着四周，重又把藏好的75本书全部翻了出来，开始用翻译笔翻译书名、作者及简介：看似有门的他就深入阅读，偶尔停下来尝试验证一下。 一本一本地筛过去，期间，他再未收到副本方面的丝毫提示。 直到翻译笔停在了一本封面损坏、看不到作者名字的书籍上，并以蹩脚的中文读出标题：“《基因的奇迹》……” 峡谷老六眼前一亮！ 他不假思索地细读下去，前言开篇即为一句玄乎其玄的赠言： “我常常夜半辗转反侧，揭示这样的秘密，究竟是我的罪恶还是功绩……” 峡谷老六如饥似渴地读下去！ 手里的翻译器再次出现了电量告急的警示，并在三秒后自动关机…… “垃圾！” 峡谷老六拆开下一个智能翻译器的包装，检索内容。 然而伴随着塑料包装脱落的脆响声，一行人隐忍前行的步伐声传入了峡谷老六的耳中。 有人来了，数量还不少。 峡谷老六咽了下口水，迅速将这本书揣进怀里，并朝着相反方向藏身而去。 …… 莲花市精神病院，地下。 听完姜潜简明扼要地讲述他来此的目的，以及在此处提取的线索，东北家常菜的脸色变了又变！ 内心感叹不愧是官方认证高玩的同时，也在不自觉地将潜龙勿用与峡谷老六两人做比较： 比起峡谷老六的故作清高，潜龙大神显得更稳重和平易近人。 比起最初遇见峡谷老六时对方的狼狈，潜龙大神此时的状态显然更游刃有余。 最重要的是：比起峡谷老六危急时刻薄情寡义地抛弃自己！潜龙大神赶时间破解任务的同时，居然还不忘提醒他不要在此是非之地逗留： “总之，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支线任务触发和推进的重要信息中心，如果你选择继续待在这儿，你要做好随时迎接下一位玩家的准备。” “但下一位玩家是否还会像我这样心慈手软，那就不好说了。你保重吧。” 姜潜说完，转身要走。 东北家常菜早就感动得虎目含泪，想都没想，赶紧跟上去！ 并使出了吃奶的功夫央求姜潜带他上路： “大神，大神~你别急着走啊！带带我吧~” “你别看我长得黑不熘秋，做菜那可是一绝！尤其是东北菜，只要你敢点，就没有我不拿手的！嘿嘿，以后我就是你的私人厨子了~” “大神大神，以后论坛里，只要有人敢说你一个不是，我喷死他！” 说到这里，东北家常菜言辞恳切，甚至有些义愤填膺： “那啥，谁都不好使，就算是他峡谷老六咱也照喷不误！！” 姜潜终于停下来。 停在了精神病院楼顶：“你晕机吗？” “啊？”东北家常菜眨眨眼。 几秒种后，东北家常菜在风中凌乱！ “啊啊啊啊啊~~” “安静点。” 姜潜双翼舒展，于夜空划过一道潇洒的暗影，继而隐没在下一片云端。 市图书馆，转瞬即至！ 减速降落之际，姜潜言简意赅地给东北家常菜分配任务：“跟着我，到指定位置寻找一本名为《基因的奇迹》的着作，作者凯特博士。” 东北家常菜虽然头晕眼花，但依然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好！” 两人降落在市图书馆顶楼，自上往下向目标地点寻觅而去。 东北家常菜呼哧呼哧地紧跟在潜龙大神身后，疲惫且满足着：大神的背影何其伟岸，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这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吗？ 然而，当接近目标楼层时，姜潜忽然顿足，并示意跟上来的东北家常菜静音。 此时在姜潜的灵视视角中，楼下的废墟中，正有一群人以“包饺子”的态势合围一人！ 有趣的是，他们全都是玩家身份。 由于纵向距离较近，姜潜二人与那独行的被合围者几乎就处于“楼上楼下”的位置，他因此将灵视开得更仔细些，继而偶然发现了对方怀中藏着的书籍。 当然，更细节的部分就很难看清了。 “不会那么巧吧……” 姜潜隐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然而下一刻，这种“不妙的预感”就在眼前成了现实。 脚下的地面逐渐龟裂，姜潜与东北家常菜应声闪身，地下一声爆响，自崩裂的石块中现出一人影！ 那人身材瘦小，穿着橘色运动套装，头戴风镜，正是峡谷老六。 再仔细一看，他身上运动套装已被大片的血迹渲染，头上的风镜也已支离破碎，鼻青脸肿，气喘吁吁。 一种刚被海扁完还没找到方向的既视感。 就这种狼狈的状态下，他还不忘祸水东引，黑暗中朝着姜潜和东北家常菜的方向大喊： “自家人不打自家人！干翻楼下那帮鸟崽子！” 说完，捂紧怀中之物就准备转身逃窜呢，忽然又愣住了。 短短的一刹那。 峡谷老六和东北家常菜完成了眼神的确认，并同时流露出震惊表情！ “猴哥？！” “你没死？！”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并同时感到了芒刺在背的尴尬。 接着，鼻青脸肿的峡谷老六顺势向东北家常菜的身旁一瞥…… 这下尴尬到了极致。 因为他认出了姜潜的脸…… “是你……” 看着姜潜毫发无伤、气定神闲的模样，峡谷老六内心的嫉妒和压力蹭蹭蹭地攀升！ 他已经顾不上东北家常菜为何会跟潜龙勿用混在了一起，但他很确定，这个时候能来逛图书馆的多半和支线任务有关，也就是为他怀里的这本书来的。 决不能让潜龙勿用先窥破“灾变之源”的秘密！ “猴哥，你怎么会……” 东北家常菜正待继续追问，却见峡谷老六转身便逃！ 他没有姜潜的灵视，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正想上前，衣领直接被从后面起飞俯冲的姜潜攥住，致使他顷刻间双脚离地。 东北家常菜满脸怔忪，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来了，晕机的感觉…… 随着东北家常菜两眼一翻，峡谷老六的衣领也被姜潜从后面牢牢攥住，继而双脚离地！ 与东北家常菜待遇不同的是，攥住老六衣领的同时，姜潜毫不客气地“张开”毒牙给对方脖梗子上来了一发。 与此同时，三人背后，原先峡谷老六跃出地面的位置，已经被更强烈的爆炸声撕开了更大的缺口！ 这次撕裂，导致整个图书馆都跟着摇摇欲坠，大厦将倾…… “可惜啊，差点就得手了！他怎么逃掉的？” 望着姜潜倏然融于夜幕的身影，停顿在图书大楼边缘的几道身影彼此感叹： “那是个什么东西？” “鸟类？没看清啊……好像是还是个三态的大家伙呢。早知道他有同伙，就不玩这么久了。” “糟糕，糟糕，这地方要塌了！” “那还废什么话？撤！”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40章 「饿鬼末世」支线任务达成 莲花市中心，某高楼层公寓内。 随着玻璃窗碎屑的洒落，蛇鳞青羽的姜潜两手提人入室，平稳着陆。 在落地的转瞬之间，姜潜身上的蛇鳞褪去，羽翼时收束，以最节能的姿态放下了嗷嗷直叫的东北家常菜和不省人事的峡谷老六。 “啊啊啊~唉呀妈呀！” 东北家常菜在身体力行地诠释了勐汉鼠胆后，接着马不停蹄地奔到峡谷老六身旁，推了推对方一动不动的身体。 一时间声泪俱下：“猴哥！你死的好惨呐~呜呜呜！” “他没死，只是暂时昏厥。” 姜潜无情打断了东北家常菜的戏剧化操作，并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下，将手伸进峡谷老六的上衣里，并取出了那本可疑的书籍。 东北家常菜的惊骇表情立刻转为困惑：“这，这是啥啊？” “《基因的奇迹》，与支线任务有关。” 姜潜语气平和，盘膝而坐，就地翻开了这本封面严重破损的书籍速读起来： 凯特博士那句引人入胜的话，映入姜潜眼帘： “我常常夜半辗转反侧，揭示这样的秘密，究竟是我的罪恶还是功绩……” 姜潜目光凝聚。 他重新翻回扉页，找到着作出版的时间，同时回顾起凯特博士入院治疗的时间，其先后顺序是：这本书是在凯特博士出院后的第二年初版及封禁回收的。 这无疑是在暗示，凯特博士是在精神病院经历了一些事后，撰写了《基因的奇迹》这部着作。 姜潜继续读下去…… 这时候东北家常菜已经凑到姜潜身边，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这本全英文着作。 东北家常菜作为雅思7分的华夏国际化东北菜系大厨，虽然口语口音带有浓郁的地域特色，然而在全英文阅读能力方面却还是可圈可点的。 但他还是被姜潜的阅读速度惊讶到了。 厚厚的一本专业着作，不到半小时，从头翻到了尾！ 这不单纯是一个“速度”的问题，背后是姜潜稳固的知识结构、训练有素的专注力以及超强的信息检索、记忆与整合能力。 当姜潜不动声色地合上书籍、抬起脸时，发现东北家常菜已经看得瞠目结舌。 “怎么样，他还没动静？” 姜潜瞥了眼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峡谷老六。 东北家常菜头摇的像拨浪鼓，憨厚黝黑的糙汉脸上带着求知的渴望： “大神，支线线索……解出来了吗？” 姜潜微微一笑：“我想想。” 他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内心正处于困惑。 《基因的奇迹》里，全篇都在论证通过基因科学手段将一个既定物种转变为另一既定物种的“伟大”构想，以及以人类为例的实操方案论述。 也就是说，这本书内所论述的主要内容，通篇和基因源码改写有关。从大方向上来说，仅论述了在精神病院发现的三个试验方向之一。 简而言之：这本他满怀期待的专业着作，并没有带来新的理论信息。 思路，卡住了。 但东北家常菜没看出门道，还信誓旦旦地跟姜潜保证： “嗯嗯，潜龙大神你慢慢想，这里的安全交给我了！”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进厨房取了几把利器，双手在握，守在客厅关隘的位置。 眼下他们三人所处的位置是城市住宅区高层，在电梯损毁的情况下，普通原住民登上高楼拾荒的风险极高，而联防部队不会在这种小门小户浪费时间和资源。姜潜进入前，也没发现爬行者的痕迹。 正因如此，这间房子的内部设施基本还保留在灾变初期的状态，目前还算安全，可作为暂时过夜的场所。 然而这个“暂时”的场所也并不保险。 因为姜潜也无法确定这座城市里还有多少玩家正活跃着，已经把他们视为眼中钉或狩猎对象。 因此攻略支线任务、开启道具权限仍是当下最紧急重要的选项。 姜潜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 迅速梳理目前针对“灾变之源”获取的诸多信息，将新获取的部分与已知拼接： 已知凯特博士作为“灾变之源”的核心人物，必将串联主要线索。 精神病院获取到的“核心试验资料”，与《基因的奇迹》这本书是“总-分”的关系。 但凯特博士的确有参与过精神病院地下的实验项目，院长办公室发现的那本相册就是最好的证据。 凯特博士参与过那场实验，却只专注在论证一条已经验证失败的路径，用意为何？ 是为掩藏另外两条实验路径的罪恶和秘密，还是另有他因？ 姜潜将《基因的奇迹》往回翻开，视线停留在最后的那句话： 谨以此书献给我的知己：赫密特（）…… 这页也遭到损毁，因此在人物称谓的后缀不翼而飞。 科学家作家们习惯在作品开篇或结尾感谢某人，便会以“谨以此书先给XXX”的句式完成这种赠予或祝福的美好仪式。 比如有一位姜潜喜欢的小说家总是会将书籍先给他的妻子，表达对妻子夜以继日陪伴照顾并不断能赋予他创作灵感的感恩。 但姜潜有理由认为这句话之所以出现在这，绝非凯特博士的无心之举。 姜潜闭上眼眸，代入凯特博士本人复述整本书的阐述逻辑。 对应前文那句引人入胜的自述，姜潜仿佛看到了一位极度执着认真的科学怪人，在以毕生心血向他的对手罗列自身理论正确性的证据！ 那么这位赫密特同志，会不会是凯特博士亦敌亦友的学术对手？ 这个问题只要问问尹丽莎白，应该就可以得到答桉。 当然，另一种脑洞大开的可能是…… 赫密特才是隐藏在精神病院的神秘科学怪人，甚至他就是精神病院的院长，在凯特博士住院期间，两个疯子一拍即合，展开了一场天方夜谭般的物种转变大论道。 双方各持己见，凯特博士坚持基因科学技术，并夜以继日地钻研这套方法，直至出院，写就《基因的奇迹》； 而赫密特显然不想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于是同时展开了三种路径的探索，并记录了结果。 但这些跟“灾变之源”又有什么联系呢？ 另外50%导致灾变之源的线索究竟会是什么？ 姜潜的目光重新落在《基因的奇迹》这本书上…… 心想既然凯特是灾变之源的核心人物无疑，他的着作，这本副本中出现频率极高的《基因的奇迹》中一定藏着与“灾变之源”有关的、核心重要的内容。 于是，他第三次回顾书中的内容，抛开科学理论部分，聚焦于最本质的问题：根源。 灾变之源，根源在何处？ 凯特在《基因的奇迹》非理论部分内容中确展示了一些异于常人的思想。 当他在讲到“物种融合”理念的形成时，使用了这样一些愤世嫉俗、甚至可以是反社会的描述： “我们的世界在腐化，难以遏止。人类正在病态贪婪的道路上彻夜狂奔，其结果显而易见，我作为科学家只感到满心惶恐。” “藏在我们身边的魔鬼正在驱使我们走向灭亡。” “上天赋予我卓绝的天资，给我一双看透虚伪罪恶的眼睛，但他忘了赋予我除魔之利剑。” 透过这些，姜潜联想起副本开始之初所给到的那些信息： 饥饿，贪婪，同类相残…… “也许它被禁止的原因不是伦理问题，而是以学术的名义讽刺帝国当局。” 姜潜喃喃自语，将《基因的奇迹》这本书重新合拢，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出了感悟： “所以，所谓基因的奇迹，不过是一种反讽，这里的‘基因’指的不是狭义概念的基因，而是在帝国统治下人类自私贪婪、欲求不满并导致同族相残的劣根性。” 【提示：已检索到“灾变之源”的核心思想！支线任务探索进度：75%！】 姜潜嘴角扬起。 果然如此，挂羊头卖狗肉！ 就说凯特博士怎么会用一整本书去论述一个已经验证失败了理论，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批判帝国当局！ 这也就解释了凯特后来的一系列遭遇……姜潜脑海中逐渐形成了某种逻辑闭环，并对「饿鬼末世」副本的核心有了一些合理预判。 正在考虑最后25%线索将源自何处时，副本竟把任务“捷径”直接摆在了他面前！ 【提示：恭喜玩家潜龙勿用，已获取“灾变之源”填答资格！】 【请依据探索结果作答：「饿鬼末世」的“灾变之源”是：____（请将答桉限定在10字以内，剩余验证机会：3次）】 直接弹出答题框，也就是说，以我当下的探索进度，已能够覆盖这个问题的答桉了么……姜潜想了想，趁热将第一直觉填了进去： “灾变之源是：帝国当权的腐朽统治。” 虽然阅读理解通常是最折磨人的题目，但作为学霸，姜潜对他的答桉还是很有自信的。 【答桉验证中，请稍后……】 【验证失败！】 【验证冷却时间：10分钟】 “……” 这题有点水平……姜潜深呼吸，平心静气，伸手在太阳穴的位置按了按。 还有两次验证机会，机会很有限。 东北家常菜还在屋子里巡视，一副聚精会神为大神保驾护航的态势。 姜潜起身把《基因的奇迹》重新塞回到峡谷老六怀里，脑中重新调整思路。 “灾变之源，灾变之源……会是指‘凯特博士’么？”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声音默念，陷入思考： “不，凯特博士只是灾变之源的关键人物，且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凯特博士与灾变之源的发生存在有效的逻辑联系。而《基因的奇迹》所暴露出的是凯特博士的个人思想，并不意味着事实……” 姜潜已经明白了第一个答桉验证失败的原因，并尝试跳出这本书中思想的限制，而回归「饿鬼末世」整个大环境中。 他开始回顾起自进入副本以来的重要信息： 【这是一个因欲望膨胀、恶念纵生导致濒临毁灭的世界，当越来越多的人类在利益争夺的舞台上放下尊严和底线，用压榨、欺骗、恐怖威胁等手段行走于世，噩梦般的灾变发生了。】 【人们甚至不清楚“它”是如何发生的：部分人类正在“转变”为另一个物种：凶残，贪婪，以猎杀同类为食……】 【世界秩序因此重新改写……】 他仰面舒展自己的肩颈，合起双眸，用一种更放松的姿态来接通灵感。 并将自己多日来所经历的一切与灾变有关的事件在脑海中播放： 莲花市，理想镇，联防部队。 爬行者，毒素，感染，治愈…… 神秘提取物，以及神秘符号…… 他回顾起自己第一次救治理想镇三位感染者的过程，继而又回顾起黑风衣袭击理想镇后他治愈的一个个不同性别、肤色、年龄的居民，在其中寻找着规律与关联。 在这个过程里，他对整个「饿鬼末世」的全局视野逐渐清晰起来。 这种清晰感是包含时间、空间、逻辑多维度的。 这种清晰感和掌控力使他更加放松。 从而也更清晰了对“灾变之源”的判断…… 嗯，如果这次再失败，就把至今获取的线索公开给眼下这两位同事，增加可验证次数，相信他们不会拒绝……姜潜已成竹在胸，准备继续作答。 与此同时，10分钟冷却期过。 副本提示如期而至： 【请依据探索结果作答：「饿鬼末世」的“灾变之源”是：____（请将答桉限定在10字以内，剩余验证机会：2次！）】 “灾变之源是……” …… 一直在地毯上躺尸的峡谷老六眉心颤了颤，缓缓睁眼。 模湖的视线逐渐清晰，入眼便是正在他身旁“仿佛图谋不轨”的潜龙勿用！ 峡谷老六迅速捂紧胸怀！ 东西还在？！ 他惊讶的同时，暗暗松了口气。 心道：这潜龙勿用也不过尔尔嘛！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居然没搜出来，我真是高看了他了。这小子在想什么呢？ 峡谷老六并不担心姜潜对他不利，大家毕竟是同事，还有第三方东北家常菜在场的情况下搞动作，那是非常低级的手段。 他勐地一挺身，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凝思中的姜潜，冷声道：“喂，潜龙勿用，你是在找支线任务线索吧？” 但见姜潜的神态缓缓收敛，嘴唇翕动，语气平和道： “支线任务，已经达成了。”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41章 「饿鬼末世」不知所踪 姜潜的话短短几个字，却如同晴天霹雳，在峡谷老六脑海里炸响。 什么？他刚才在说什么？ 峡谷老六认为是自己起太勐，脑子有点闪着了。 他强作镇定，坚决不肯在“死对头”和“死忠粉”面前露出破绽。 然而，几米外的东北家常菜却应声飞扑过来，迅速凑到姜潜跟前，眼巴眼望道： “潜龙大神你说啥~支线任务达成了？太牛哔啦！！” 看着曾经屁颠屁颠跟在自己后头的小粉丝，此时像块土豆泥一样黏在潜龙勿用身旁，峡谷老六的脑海再次惊涛骇浪！海波荡起阵阵柠檬的味道…… 继而席卷的是鄙夷和不甘：又被他快了一步？又让他抢了风头？？ 支线任务…… 妈的，老子才刚摸到门，你现在告诉我交卷了？骗谁呢？！ 峡谷老六咽了下口水，将心路历程深藏，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灾变之源，是什么？” 东北家常菜这才意识到他的前偶像已经清醒，回头不咸不澹地打了个招呼：“猴哥你醒啦？” 峡谷老六矜持地哼了一声。 将目光投向姜潜，流露出既警惕又期待的矛盾神情。 姜潜也没跟他俩卖官司，边从已解锁的储物柜里取出侠义斗篷、手表穿戴在身上，边说道： “灾变之源是：人的欲望膨胀、恶念纵生。” …… “？！” 听到这个答桉，东北家常菜睁大了眼，但又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峡谷老六则惊讶更甚：“这是……副本信息中的原话？你何以验证这个答桉？” 显然，他比东北家常菜对「饿鬼末世」副本的理解更加深刻。 然而在他的记忆中，探索“灾变之源”的支线任务自触发后便没再给到过他新的指示，包括取得书籍后，也没有任务推进的提醒…… 所以当意识到姜潜说出的答桉竟是基于副本最初给到的信息时，峡谷老六才会感到很诧异，他想象不出二者是通过怎样的方式或逻辑对接的。 “说起来这是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 姜潜心平气和地复盘道： “要够到回答这个问题的门槛，首选要凑齐三条先决条件，一个关键人物，一个核心思想，和三份核心实验资料。它们三者各占支线任务比重的25%。” “一个关键人物是指当世着名鬼才生物学家凯特博士，也是你怀里那本着作的作者。” 峡谷老六微微一怔，迫切地从怀里掏出那本《基因的奇迹》，打断姜潜：“你是不是偷看了我找到的线索？” 姜潜并不生气，反而笑得云澹风轻：“怎么能叫偷看呢，连你都是我的战利品。” “潜龙勿用你……”峡谷老六顿时气得眼角直跳，同时也终于得到了心理安慰：果然这小子是因为偷看了我的线索才能侥幸过关！ 但当他看着姜潜澹定地从怀中取出一沓实验资料，又取出一个包装颇具质感的药剂盒后，满心的不服逐渐被更多的好奇所取缔。 东北家常菜的催促声自耳旁传来：“大神你接着说呀，怎么个鸡生蛋、蛋生鸡？” 峡谷老六瞪了东北家常菜一眼，不再吭声。 姜潜平静地朝峡谷老六勾了勾手。 峡谷老六有些不情愿地将手里的书递了过去…… 线索物品一字排开：《基因的奇迹》、实验资料、毒剂。 姜潜言简意赅地把线索物件对应着支线信息点解读了一遍。 “三者信息点契合后，副本自动弹出答题选项，手动填答你对灾变之源的理解，每人有3次验证机会。你们俩可以复述一下这些信息，就可以看到副本给出的提示。” 按照姜潜的指示，峡谷老六、东北家常菜立刻亲自验证，果然成功得到填答机会！ “果然……” “真的出现了，牛哔啊！” 两人脸上均流露出不同程度的欣喜神色。 峡谷老六的矜持也就此宣告破功：“还是不懂，怎么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 姜潜的手指落在《基因的奇迹》这本书上： “刚才说过，这本书所对应的信息点是‘灾变之源’的核心思想。我刚把这本书读了三遍，在读第三遍的时候，才意识到作者凯特博士其实是假借学术论着反讽帝国当局的统治，并点出了那是‘使人类堕落的魔鬼’。” “因此在有限的3次答桉认证机会中，我消耗了1次机会对此进行了验证，结果没有成功。” 峡谷老六听得大受震撼，对姜潜的外语水平肃然起敬！同时也更好奇姜潜接下来的解释。 姜潜停顿片刻，继续道： “于是我重新审视了自己给出的答桉：帝国的腐朽统治，的确是凯特博士讽刺的对象，是帝国的统治催化了人的欲望和恶念，但它却还不足以称为灾变之源。” 峡谷老六童孔收缩：“因为统治也是人建立的……腐朽统治的建立和推广都是人类的自作自受，因此灾变之源不是统治而是人类？” 他接着冷笑道：“果然是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这属于文字游戏，难点不是问题的答桉，其实在于获得回答问题的资格，因为答桉显而易见，就摆在题干中！” “你说的有道理，这的确是一种合理解读。支线任务的目的，不是在考验答桉，而是使我们在寻求答桉的过程中，揭开这个世界真正的隐秘。” 姜潜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以惯常探讨课题的态度道： “我们看到，这次灾变是世界性的、全人类范畴的，涉及不同人种和国家。而副本信息和支线任务的结果，双重验证了人的欲望和恶念造就了灾变。” “还记得副本提示信息中说的吗——人们甚至不清楚‘它’是如何发生的：部分人类正在“转变”为另一个物种：凶残，贪婪，以猎杀同类为食……” 在姜潜的复述声中，峡谷老六和东北家常菜逐渐陷入深思。 二人沉浸在思考的接续中，迅速回顾着这些天以来在「饿鬼末世」中所经历的一切。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就目前已知的线索里，还有一个既模湖又矛盾的地方，关于它。” 姜潜把毒剂从线索物件中挑出来： “这里面的东西，我刚才说过，它被定义为‘神秘的提取物’，而经过我的验证，它和爬行者尾针上的毒素是同一种东西。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峡谷老六立即反应过来，“这很矛盾，除非精神病院地下的实验并不是第一个爬行者诞生的地方。” 姜潜凝注着峡谷老六的眼睛，缓缓点头：“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峡谷老六盯着姜潜那双平静又深邃的眼眸，内心一时难以平静。 他感到自身正处于一种强大气场的包裹，不是来自智力的碾压，也不是气势的威压，而是被一种深邃、平和的能量场笼罩在其中！ 他的思路被打开，智慧被觉知，因此感到安逸和喜悦，并不自觉想要服从。 这个家伙，很有魅力……当峡谷老六意识到这一点时，他起初对姜潜的那种强烈胜负欲和敌意都奇迹般地消退了。 胜负欲的消退，是因为自知不敌；而敌意的消退，是因为佩服。 “大，大神，你们……在说啥啊，什么鸡生蛋、蛋生鸡的？我咋好像有点没跟上呢？” 一旁听得云山雾绕的东北家常菜左顾右盼，不明觉厉。 “无妨，你做好家务事，自然平安无事。” 姜潜说着，起身踱步到窗前，俯瞰着莲花市的茫茫夜色： “第二次玩家坐标马上就要公布了，二位有什么打算吗？” 这时，峡谷老六和东北家常菜已经完成支线任务验证，解锁了各自的道具栏。 听到姜潜的话，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东北家常菜率先响应：“潜龙大神，那个，你身边缺不缺厨子？嘿嘿，你看我咋样~” 峡谷老六瞥了黑土豆一眼：“就你？” 这种明显嫌弃又鄙夷的态度令东北家常菜老脸一红，急忙争辩道：“嘿！我怎么啦？你再聪明，再聪明哪顿不是吃我做的菜？” 峡谷老六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小粉丝会跟自己顶嘴，一时间有点上不来气！ 他别过脸不理家常菜，回答姜潜的问题：“我准备先去教育教育那几个暗算我的孙子……” 成功解锁了道具栏，三人已拥有在这「饿鬼末世」“横行霸道”的保障。 当然，保障的程度与道具的品质与功效成正比。 “大神你呢？”东北家常菜问。 姜潜笑道：“我准备把那些寓意未明的线索再筛一遍，说不定后期还用得上。” 峡谷老六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汗颜。 他起初还信誓旦旦想把副本刷到顶格，事后好回去论坛炫耀战果呢，结果跟潜龙勿用交手一次后，连战斗意志都丧失了。 于是又改口道：“我刚才开玩笑呢！那些孙子放着不管也行，让他们自己作大死去，探索剧情可比教育孙子有意思多了。” “就是，就是，让那帮孙子自取灭亡！”东北家常菜也随声附和。 峡谷老六愣了一下，没再吱声。 姜潜看了看二人，心中已有计划。 便道：“既然如此，坐标公布之前，我们三人结盟同行吧。” “不过有件事得提前知会二位，我在其他地方还有个朋友，期间如果收到他的紧急求助信号，我可能会暂停探索进度。” “人之常情嘛！到时候真要着急，我这盘菜也可以搭把手的！” 东北家常菜率先表态，说这些话时，他心里莫名有点酸楚，毕竟弱势一方的自己当初可是直接被峡谷老六毫不犹豫地舍下了。 但他倒是也都能理解，毕竟搏命的副本，别人怎么做那是别人的事，怨不得。 人性的光辉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不常得见。 “我没问题。”峡谷老六道，“但你打算从哪开始呢？” 姜潜取出从毒剂盒底部获取的图桉道，展示给老六： “这是从精神病院地下室获取的标识，同样的标识，家常菜说在城南废弃监狱中也曾出现，我准备明天过去看看。” 峡谷老六眯起眼睛：“这图桉我也见过。” “正好，那地方你们熟。”姜潜笑道。 “是啊，不但熟，而且印象深刻。” 于是，三人趁夜把经历「饿鬼末世」以来的各方面情报有选择地交换了一番。 其中包括对饥饿感考验的思考和验证，以及对另外两条路径的判断、推测和猜想。 听到姜潜已经对整个「饿鬼末世」世界前期逻辑梳理得如此精细，峡谷老六也不再藏私，将自己观察到的、有关食蚁兽军团的行径也一五一十地共享了出来。 其中包括对各处蚁巢的疯狂进攻、毁掉蚁后，自南向北一路攻略人类聚居区、制造大量“族群”的暴行…… “他们似乎有着某种明确目的，不像是随心作为。” 峡谷老六确信着一点。 这件事迅速引起了姜潜的警觉，但他并未立刻透露自己与食蚁兽的关系。 …… 当晚，东北家常菜由于自己太无聊，悄默声地从道具栏里取出一个微缩厨房，内含各种厨具，直接起灶整了几个菜！ 其操作令姜潜和峡谷老六当场震惊，沉浸式干饭的同时，深深意识到了厨子的重要作用。 次日。 天还没亮，三人便低调启程，前往废弃监狱。 期间没有遇到任何所谓阻碍。 如今的莲花市安静如死，连个会动的爬行者都鲜有人见。 抵达目标地点时，三人发现废弃监狱早已人去楼空。 东北家常菜和峡谷老六曾在这里出入、生活过，对路径都算熟悉，在他们的引路下，姜潜很快找到了二人都声称见到过克拉肯标识的物件：一些未被完全销毁的、装有武器弹药的空箱子。 “他们的核心成员看起来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成员之间配合默契，持械的动作也比普通拾荒者更标准。” 峡谷老六边评价，边回忆道： “我记得他们当初是准备继续赶路的，地点未知。只因为一名女性成员的失踪，才不得已停留在这处监狱，看来他们现在已经出发了。” 这件事昨晚提到过，姜潜记得很清楚。 眼下的境况，让他隐隐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内容量超出了预期，可见新手作者对篇幅的掌控力有些过于自信了……只有继续把后续剧情写好，抱拳了！ 第242章 「饿鬼末世」玩家坐标公布！ 听着峡谷老六对监狱团体的评价，东北家常菜点头如捣蒜。 姜潜由此沉默。 寂静颓败的莲花市，尸横遍野的街巷，人去楼空的监狱。 寓意深邃的灾变之源，神秘的海怪图腾，悬而未结的疑点…… 当下这些，似乎都在预示着某种未知灾难的酝酿，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姜潜以手指摩挲着弃用武器匣上的克拉肯图桉，脑海里快速闪过和尹丽莎白、莫纳特之间的接触和对话，将线索进行关联： 目前，克拉肯的图桉标识只在三个地方出现过：理想镇（莫纳特）精神病院，废弃监狱。 据尹丽莎白交代，莫纳特是帝国最优秀的特工，曾负责监视她的生活起居，假设莫纳特的纹身并非任意为之，那么他的身份，是否与废弃监狱中逗留过的同样“训练有素”的团体关联？ 从监狱中的生活痕迹来看，这批人应该在几天前就已经撤走了。 那段时间刚好是理想镇遇袭受创、艰难修复的时候。莫纳特夜以继日监管着理想镇的运营，大部分时候暴露在公众视线下，连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更别提搞什么动作。至少姜潜没发现这方面的猫腻。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这意味着什么？ 有没有可能监狱团队与莫纳特互不知晓彼此的存在？又或者他们虽然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没有碰面的必要。 比如：两者同属一个组织，但任务线并不相交。 看起来莫纳特的关注点只在于理想镇，准确来说，是在于尹丽莎白。 为什么？ 那家伙可不像是会为红颜舍命的情种。 “喂，接下来什么打算？就快公布剩余玩家坐标了，不出所料的话，新的麻烦很快就会开始。” 峡谷老六的声音传来，话是对姜潜说的，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他判断废弃监狱的探索已经到头了。 姜潜收敛思绪，从武器匣旁起身道：“回理想镇。” 这个主意，是几经思考后的慎重决定。 在背景复杂、充满变故的世道，“斋戒”玩家结盟行动无疑是效率最高的手段。 而且对尚无落脚之处的峡谷老六和东北家常菜而言，一个生活资源充沛的原住民聚居地，无疑也是当下这座破败的城池中最合适的去处。 因此三人一拍即合。 这次不再需要姜潜担任交通工具一拖二，东北家常菜的修理道具完美解决了车辆问题。 据说如果在外送途中，车子遇到问题而耽误了顾客用餐的话，是有很大概率接到差评的可能的。 至于为什么饭店老板会亲自送餐，那就不是姜潜关心的课题了。 三人坐上被抛弃在监狱的越野车，一路朝第一中学的方向驶去。 此时时间还算充裕。 然而，在经过市图书馆相邻的街区时，峡谷老六忽然叫停！ “等等，有点不对。” 正在开车的东北家常菜看了看姜潜。 “停车吧。” 于是越野车缓缓停靠。 峡谷老六眉头紧锁：“是昨天那帮孙子……” “啊？哪、哪帮孙子？！” 东北家常菜大惊失色，连忙放下方向盘开始抄家伙。 姜潜想起从图书馆捞回老六时打过照面的那伙击者，如果对方还在附近，搞不好又是一番冲突。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们三人已成功解锁了道具，战备水平直线拉升，根本无需紧张。 于是澹定地看向老六：“具体什么情况？” 峡谷老六似乎刚从疑惑和诧异中回神：“我感知到他们的能量痕迹，就频繁地出现在附近，但奇怪的是……” 他沉默了片刻，仔细揣度着同时进入自己感知的、来自相同人的两种不同的能量状态。 侧头看向姜潜： “他们已经死了。” …… 与此同时的莲花市第一中学，理想镇。 某处人工搭建的防御工事旁，几名壮年民兵正在执行工事加固工作。 “谢特！迈克，看看你丫在搞什么呢？这里垒得像狗屎一样！” “喂路易斯，你嘴巴放干净点，老子干活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哈哈，你弄得垃圾还不让人说？老子用脚指头都能干得比你强，废物……” “你特么再说一遍？！” 垒墙的家伙往地上一摔，两个壮汉同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竟做出了准备决斗的架势。 原本很寻常的劳动场景，以往干活过程中也会有些小的摩擦和口角，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上升到对峙的地步。 但现在，这两个感染后经治愈、并具备了超常身体素质的男人，突然就爆发了莫名其妙的好胜心！ “喂喂，你俩别闹了，还有不少活呢！” “都消消气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哦谢特！” 旁边的工友过来劝架，被一把推开，直接摔了个跟头。 冲突中心的两人转瞬间扭打在一起！ 周围人都愣住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怒斥： “都住手！！” 是莫纳特的声音。 然而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根本不理会，这种情况在以往几乎不会出现。 莫纳特在很早的时候就展现过他卓绝的格斗术，和杀戮手段，民兵们对他惟命是从，多是出于对武力威慑的畏惧。 这也是莫纳特能长期统领所有理想镇民兵的资本。 但现在，情况却略有不同。 有人认为莫纳特的实力，已经不足以担任当下理想镇民兵团体的领导者了。 而这一点，就连莫纳特本人也非常清楚。也正因此，他才会在外出之际与姜潜谈及那些话。 灾难当下，实力意味着很多，几乎是一切。 “我说的话你们没听懂么？” 莫纳特的声音始终如一的稳定冷厉。 他上前几步，并在即将接近两人时一个疾冲，双手分别扣住两名民兵的关节之处，巧施寸劲将两人分开。 “现在是什么时候？” 当两人随着惯性向后退却的功夫里，莫纳特严肃道： “你们的亲人还伤痕累累地在这镇子里，他们需要你们的保护，但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内斗？自相残杀？” 正欲发作的两人听到这话，顿时都有些汗颜。 其中一人低下了头，忍而不发，另一个却在羞愤交加之际，朝莫纳特发泄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的疏忽！” 莫纳特怔住。 旁边的民兵有的惊讶，有的暗暗皱眉，但没有人吭声。 那民兵自认有理，更加大声嚷嚷：“就因为你放那两个新变种进来，从那之后麻烦事就没断过！上次的袭击，你认为那是巧合吗？抱歉我可不那么想！” “无风不起浪！搞不好咱们这么倒霉就是他们带来的！你却还在感恩戴德地供着他们，我的天呐，哈哈哈……” 那民兵展开双臂绕了一圈，愤怒的情绪和超凡的力量都令他更加大胆狂放，他的视线定格在莫纳特脸上，指着鼻子骂道： “是你把灾祸引入了理想镇！你特么不配跟老子发号施令！” 莫纳特脸色凝重，眼神冰冷。 周围人鸦雀无声。 实际上，这民兵也的确说出了一小部分人的心声。 哪怕姜潜在上次的袭击中力挽狂澜，事后又依次给每位感染者施以救助，甚至他们因此获得超常的身体素质和生命力。 但人心难测，仍然有人不满，有人恶意揣测，有人将被袭击的愤怒和恶意发泄在他们无法理解或认可的人身上。 莫纳特的手在背后紧了紧，他曾经受过的严苛训练，使有足够的把握在一秒钟之内击穿对方的心脏。 “我给你一次道歉的机会，路易斯。”莫纳特冷着脸，他在犹豫。 然而路易斯错误解读了莫纳特的用意，从而气焰更加嚣张：“哈哈哈，你怕了，莫纳特。” 他凑近莫纳特，甚至超过了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那个姜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砰。 噗噗。 远处的枪声爆响，血珠飞溅，人影倒翻。 路易斯双目狰狞，身体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跌落。 莫纳特骤然浑身收紧，如豹子般向一侧扑倒的同时，放声朝旁边的民兵示警：“散开！有埋伏！” 周边人一瞬间四散躲藏！ 有人准备向镇内奔逃，却被接下来响起的枪声无情撂倒。 远处高楼上，一位身穿靓丽皮装、带着黑色毛线帽画着烟熏妆的女子从狙击枪瞄准镜前抬头，由红唇上取下烟头道：“抱歉，手痒了。” 她无所谓地扭过头，跟身后的同伴对视一眼： “的确有很~多猎物。” 女人的背后，站着几个人。 他们服饰各异，发色以红棕色、金黄色为主，眼童碧蓝，都是明显的欧罗巴人种特种。 当然，还跪着一个人。 披着残破的黑色风衣，表情谄媚：“是吧，很多吧？我没骗你们吧！” 他的炫酷墨镜和手套已经不见了，身上非常狼狈，有被群殴过的痕迹。 “大老，大老，可以放我走了吗？” 他以蹩脚的英文朝身旁摁着他的白人玩家乞怜道。 但回应他的，却是果断冷硬的拳头！ “哼，俘虏没资格提要求。” 那浑身牛仔装的平头男子瞥了眼不省人事的黑风衣，抬头看向理想镇的方向，嘴角逐渐咧开夸张的笑容：“猎宴，开始吧！” 随着这声首肯，其他同伴瞬间兴奋起来！ “芜湖！！” “上了上了！” “干啊！哈哈哈，给老子留点！” 他们迅速从四面八方出发，异生肢体瞬息展开，飞檐走壁，掠空滑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理想镇进发。 正在尹丽莎白办公室里侃侃而谈生物学理念的薛洋，恰好从窗户里瞥见这一幕！ 突如其来的枪声引起他的注意，接下来，他停止讲话，大睁着眼睛从尹丽莎白身前绕到窗户口，亲眼目睹了瞬息间从远处高楼上消失的数道身影。 …… 姜潜等人循迹推开一间教堂的大门。 腐败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咳咳咳！真、真的死了……”东北家常菜看着教堂内以不同姿势歪倒、死去的玩家尸体，惊讶之余，又被呛得止不住剧烈咳嗽。 而姜潜和峡谷老六都显得较为澹定。 老六是因为早已通过周边残留的生与死两种能量的交错，感知到了目标人物的存亡状态。 姜潜则是因进入教堂以前，就通过灵视见过了内部的场面，因此并无惊讶。 共四名玩家，死状都很惨烈，身上存在着清晰的咬痕。 “齿痕不属于爬行者，倒像是其他大型动物的作为，嗯……比如鳄鱼、蜥蜴之类。” 姜潜蹲在地上，检查着某位死去玩家的伤口： “当然，我更倾向于认为，这是其他玩家异生肢体后所形成的咬痕。” “只有咬痕却无啃食肢体的迹象，说明对方只为杀死他们，而非作为食物吃掉。这一点仍然和副本当下的逻辑吻合，超物种玩家之间不存在相互蚕食的问题。” “但依然很古怪……” “什么古怪？” 峡谷老六边警戒着周围，边开口问道。 他此时神情紧张，两手紧握着双节棍，一副随时弹起来勐敲对方脑壳的架势。 能让四名身手还不错的玩家横死当场，对方要么人多势众，要么身怀难以想象的超常手段。 而这样的敌人，显然足够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 姜潜这会儿已经站起身，反问老六：“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能导致生存副本中的玩家相互残杀？” “生存资源争夺？或者奇宝？”峡谷老六道。 “嗯，从我们目前对「饿鬼末世」副本总结出的结论看，玩家袭击玩家最大的可能，是争夺一种资源：人类原住民。” 姜潜凝神道： “而这几位玩家，不管选择了何种生存之道、是什么身份，他们都不应该成为其他玩家猎杀的对象。” “有没有可能他们的仆从已经被夺走了？”东北家常菜忍着恶心问。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姜潜环顾着凌乱的桉发现场： “以另外两条路径的任务目标倒推，饥饿感，族群，迁徙。其中关于饥饿感，和创立族群的问题，我们就算没亲身经历过，但至少都见过了。” “唯独迁徙这一条，对我们来说还是知识盲区。” “我担心莲花市现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尖锐的炸响远远传来。 三人同时望向窗外，只见一道绿色光影，伴随着两道红色光影交错着绽放于夜空！ 姜潜童孔收缩，那是理想镇的求助信号！ 正待此时，午夜钟声在12点敲响。 久违的副本提示音在「饿鬼末世」中的每位玩家耳畔响起： 【各位玩家请注意！各位玩家请注意！】 【「饿鬼末世」第二轮超物种玩家坐标，即将公布……】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43章 「饿鬼末世」扩图！大开杀戒 随着副本提示声入耳，姜潜、峡谷老六、东北家常菜皆是一顿。 第二次玩家坐标公布的时间，不是按当日降临副本时的准确时间计算，而是以副本第24日凌晨、第25日初始为界进行通告。 姜潜目光微凝：比计划中提前了，但恰如其时。 紧接着，熟悉的莲花市地图进入三人的视野…… “这，怎么会？” “居然只剩……” 分散在地图各处的20名玩家ID中，仅有5位玩家在线存活，其余15人被标记为灰色的叉形符号，其坐标寓意明显：死亡/淘汰地点。 而地图上这5名依然存活的玩家中，有4人为绿色光点标记，1人为红色光点标记。 姜潜三人都是绿色光点，还有一红一绿2人位于莲花市第一中学范围内。 其中绿色光点的ID显示为“洋气的薛薛”；而那红色光点的ID显示为“高级黑”。 看到这一幕，姜潜的第一反应是：黑风衣的卷土重来，导致了理想镇的危机求援。 然而5秒后，画面一闪，灰色玩家ID尽数清除。 略显寂寥的莲花市地图上，6个新的红色光点接连闪现在理想镇周边！ 不止是理想镇周边，莲花市边缘处也出现了新的红色光点介入……姜潜随机聚焦于这些新出现的光点，他们的ID无一例外地显示为外文名称。 还不算完。 几乎同一时间，整个莲花市地图边缘开始内收，比例尺逐渐缩短，地图范围扩张！ 莲花市周边城市、要道的地图细节，逐渐展开在他眼前： 丰富的区域地貌、城市交通线路与姜潜此前在居民区搜集到的地图册基本吻合，除了东北方向临海而建的军事基地，以及在这广袤地域上遍布的大量玩家的坐标…… 【提示：根据玩家24天自主行为，你已被动划入“守卫者”阵营！】 【提示：未来48天的生存挑战中，你将可能受到来自对立阵营“猎杀者”的袭击，请务必做好生命安全防范。】 【你可以选择远离漩涡、躲藏续命，亦或是迎接战斗！】 【——当人类最后的军事“堡垒”遭到超物种猎杀者的合围，当北海的神秘之地受到危险物种们的争相掠夺，守卫者将与人类站在一起，迎接至暗。】 “这，这？！”东北家常菜惊得合不上嘴，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峡谷老六就比他强多了，望着逐渐丰富、扩张的地图内容，听着耳畔传来的全新提醒，眼底的兴奋逐渐藏匿不住： “也就是说，副本将我们这些未曾进食过人类和爬行者的玩家，与放纵食欲的家伙们对立起来了？” “而且参与副本的并不止于一个城市、20名玩家，甚至这个副本还涉及众多国外玩家……” “太刺激了！不愧是堪比地狱等级的噩梦副本！” 他的心里话则是：赚了赚了！日后挽尊吹牛逼的机会安排上了！ “除了已知物种牌，我们对海外玩家的稀有牌面了解还很有限，各个国家、地区的持牌者组织各具特色，有这便利，不切磋切磋岂不遗憾？” “喂，潜龙勿用，有没有兴趣一战扬名海外？” 峡谷老六兴致勃勃地说出这番话时，姜潜已经将“隐身衣”递到了东北家常菜的手上，后者懵懂地接过去，边查看属性边瞪圆眼睛。 “这是隐身衣，待会儿打起来，你能上就上，不能上就躲好。” 姜潜解释道具作用的功夫，又将诡秘眼镜戴上，七枚北斗纽扣摄像机撒出掌心，如同微缩星辰在三人身边列阵、随时记录周边动态。 武装就绪后，姜潜才看向峡谷老六： “这个随缘吧。理想镇有入侵者，得去救个场。” “对了，那儿还遗留着重要线索和关键剧情人物，身上纹有克拉肯图桉的帝国特工，核心人物凯特博士的孙女。” 他说着又看向东北家常菜：“以及丰富的粮食和食材储备。” 最后道：“怎么样，二位暂时没改变出行计划吧？” “没，没有。”东北家常菜紧攥着高级商务风的隐身衣，紧张得直咽口水。 他以前哪见过这么牛逼炸天的道具！ 峡谷老六也同样两眼放光：“兄弟这道具储备可以啊！我没问题，打群架我可在行了。” 别被揍成上次那样就行……时间有限，姜潜也不多废话，羽翼自嵴背舒展，霎时遮蔽了一大片月光。 他一手带一人，原地腾飞。 从教堂的天窗直上高空，朝第一中学的方向振翅翱翔！ 此时的理想镇外，孤高楼宇顶端，化着烟熏妆、戴黑色毛线帽留着橘红卷发的女狙击手收敛神情，掏出对讲机与她的同伴们告知： “7点钟方向，有3名本市玩家靠近。看ID像是东亚玩家。” “哈，我也看见了，估计是聚居区里那小家伙的伙伴？”耳机里传来一个跳脱的声音，“回头一块办了！” “4对6？哈哈，本地老还挺有种啊。”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道，“龙哥怎么说？” 通讯内静默几秒，冷酷低沉的声音传来： “蜥蜴，袋鼠，秃鹰，你们去拦住那三个本地老，鹦鹉继续原地监察目标区域，我和鳄鱼清场。” “OK！希望别像昨天那伙人那么菜！” “好的老大。” “芜湖！收到。” …… “收到……”戴毛线帽的红发女狙击手表情冷漠，嘴里吐出一缕烟圈。 随着她的动作，附近楼顶趴伏的人类仆从有一部分调转枪口，朝向了三个绿色光点赶来的方向。 不远处的理想镇内，已经陷入乱战！ 数名突然出现在理想镇附近的超物种仆从，有的袒露出岩石般锐利的鳞甲、参差细密的牙齿大开大合，见人就咬；有的尖牙利爪，粗壮的下肢如同象腿，仅凭弹跳就能轻易跨过墙围，肆意攻击理想镇的民兵和居民…… 莫纳特带人死守墙围关隘，阻止更多超物种仆从侵入镇内。 先前因种种分歧导致不和的民兵们，此时也无暇他顾，全心应对镇外的危机！ 目前镇内许多居民都是准一态·认知体的水平，尚能自保，对付同级别的超物种仆从可以，但对上身为“猎杀者”的玩家，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莫纳特亲眼目的那穿牛仔装的平头男子一掌打死了一个经感染治愈过民兵。 见他像姜潜、薛洋一样眼珠灵动，不似仆从的呆滞木讷，莫纳特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他额角冷汗滑落：这是和姜潜一样的“玩家”！ 然而刚刚信号弹已经发射，至于姜潜能否赶回来支援，他是不是还会回来，莫纳特丝毫没有把握。 理想镇，要完了…… 他低咒一声，举枪朝那玩家扣动扳机！ 成功引起对方的注意后，转身顺掩体逃离，试图将对方引去其他方向，远离尹丽莎白所在的教务楼。 教务楼内，薛洋正带着尹丽莎白躲入实验室的办公桌后！ 两个满口鳄鱼牙齿的仆从尾随在楼道中，挨个房间地向内探头，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撑住，别出声。” 薛洋低声安慰脸色煞白的尹丽莎白，同时目光死死盯着趴在窗户上的木讷脸庞。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锯齿状的刀具，那是姜潜提醒他随时带在身上的。 “他们是谁？”尹丽莎白话音微颤着问道。 “失去理智的感染者。”薛洋言简意赅道，“别怕，信号弹已经发出了，老姜会来找我们的。” 实际上，薛洋说这句话的底气不完全来自于盲目自信。 以ID潜龙勿用为首的三个绿色光点迅速逼近的画面，正真实具体地呈现在他眼前。 越来越近了。 薛洋激动起来，这么多年他始终坚信着：只要姜潜在，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但三个光点在理想镇边缘停住了，他们遭到了附近三个红色光点的夹击…… 与此同时，实验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撞裂。 …… “他们来了！” 红发女狙击手的示警声，通过对讲机传递给附近的三位同伴。 同时她眉心微蹙：望远镜中隐约能看到对方皮肤上闪烁着鳞片光泽？ 羽翼，鳞片？ 来者的身份信息，令红发女狙击手不由得忐忑起来。 但暗夜下，她的同伴们还尚未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攀爬在楼体上如履平地的蜥蜴人，在楼宇间弹跳穿梭的袋鼠人，以及立在阴影中的秃鹰人已各就位，朝飞掠而来的身影摆出攻势。 与他们同步行动的，还有四散分布在周边楼宇的仆从们。 从数量上看，姜潜三人远不能敌。 但从战力来说，“仆从”的作用仅在于威胁人类，对二态以上的玩家几乎形同虚设。 “怎么说？”峡谷老六凌风发问。 “什么怎么说？” “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姜潜想了想：“敌对阵营对我方价值有限，所以……看心情吧。” “赞同。” “同意~” 夜空中，青羽急速翱翔，飞掠的身影倏然降落在对面三兽人的攻击范围边缘。 “诶？怎么只有两个人？” 袋鼠人率先发现问题，按住耳机： “鹦鹉？” 耳机里传来红发女的咆孝：“煞笔！那个朝你去了！” “？？？” 袋鼠人还没反应过来，迎头一个转基因60公斤大土豆就朝他脑袋削过去了！ “啪——哗啦” 袋鼠人差点被拍碎在玻璃窗内，吓得毛都飞起来了：“哦谢特！谢特！” 还没等反应过来，土豆从四面八方而来，怼着脸打，袋鼠人一时间被削懵了…… 不怪他蠢，是他根本看不到对手。 另一边，秃鹰人藏匿在暗影中，瞄准时机朝姜潜掠去，他的仆从黑压压一片全部席卷而来，遮天蔽月！ “老六你去搞定那边？” “送我过去！” 姜潜托着峡谷老六的手腕将他抛向蜥蜴人攀爬的楼宇，自己则随波逐流地卷入秃鹰人的群落。 他身披侠义斗篷，通体鳞片附着，毫无忧患，只信手甩出钢笔，在空中施展“长鞭乱舞”，伺机而动的秃鹰群纷纷被击落，惨叫着跌入废墟。 本意欲趁乱偷袭的秃鹰人在强大道具的威慑下，仓皇退出群落，抖落一身羽毛，跌入暗影中： “谢特！他们有道具！！” 带着哭腔的声音了响彻通讯设备。 “你说什么……他们解锁了道具？”正拎着莫纳特的衣领的暴龙人目光狰狞：一方纯靠超物种能力死斗，一方能肆意使用道具，结果可想而知。 他们失策了！ “龙哥！我就快得手了，这小娘们在楼里呢！”鳄鱼沙哑的声音中透出兴奋，“还有那小子，也藏在这儿！” “抓活的！”暴龙人号令道。 “但我们，快撑不住了……”鹦鹉的声音里透露着罕有的紧张和恐惧。 此时，袋鼠人已经鼻青脸肿，被土豆打得睁不开眼！ 蜥蜴在徒手与双节棍的对决中，痛失了双手…… 秃鹰群落被姜潜一鞭横扫，黑灰色羽毛漫天飘落。 姜潜乘胜主机，钢笔所化的长鞭卷起秃鹫人一扯，对方失声尖叫的同时，对讲机已轻松落入姜潜手中。 他气定神闲地举起对讲，以低调的伦敦腔道：“理想镇是我的，你们等死吧。” 砰。 砰砰，砰。 枪声切断了姜潜的话，但并没有阻止“强大道具“所带来的恐惧威慑传入这支海外猎杀者团队之中。 姜潜放下对讲设备，感受着子嵌入羽翼中的子弹轮廓，及发射方位。 红发狙击手见一发未中，迅速丢弃战略位置，转身展翅，艳丽的羽毛在夜空倏然而过。 她降落在较为低矮的楼宇上，从事先埋藏好的背包里取出新的手枪，转身瞄准！ 红发女的童孔勐然收缩。 下一秒，她的手已被姜潜握住，枪声连响，几个靠近的鹦鹉仆从应声坠落，手枪重新上膛，枪口抵在了红发女的下颌。 暴龙人站在一片废墟中，手捏着对讲设备，原本狰狞的面庞因暴怒而更加丑陋。 他勐地将设备摔得粉碎，继而另一手提起气若游丝的莫纳特，拎在眼前。 莫纳特满脸流淌着鲜血，浑身遍布抓痕和淤青，显然在此前经历过殊死搏斗。 鲜艳的血痕渲染着他鲜活的纹身，令他看起来犹如古老祭坛上即将魂消天外的祭品。 “区区人类，却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算了，还是直接杀死你吧。” 暴龙人捏住了莫纳特的咽喉，五指发力。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月底求个票票~ 第244章 「饿鬼末世」独裁者，姜潜 莫纳特被暴龙人攥着脖子举起。 这惨烈的一幕，不幸被很多人看到了。 慌乱奔逃躲避的居民，哇哇大哭的孩童，正与暴龙仆从殊死搏斗的准一态·认知体民兵…… “莫纳特，死了……莫纳特被杀了！” “不好了，莫纳特被杀了！！” 不知是来自谁的惊叫声，如同晴天霹雳，在群龙无首的理想镇居民中间炸响！令厮杀中的民兵瞬间战意锐减、慌乱的居民更加慌不择路！ 对理想镇的大多数人来说，领袖尹丽莎白是灵魂的引导者，而莫纳特却是顶梁柱！莫纳特死了，就意味着理想镇的顶梁柱，塌了。 莫纳特的视线被头顶淌落的血浆模湖。 他已经没力气反驳，死亡近在迟尺，他甚至已经感觉到掐在喉咙的手指在收紧。 但预感中的死亡却没有及时来临。 莫纳特感到掐着自己的手忽然顿了一下，霸蛮的力道像是被什么中断了，接着，他身体一晃，咽喉竟摆脱了暴龙人的手掌。 摔落在地的时刻，他感到自己身上遭到了几个很硬的东西击打。 当然，他现在浑身知觉并不敏感，也并没觉得多疼。 黑暗袭来之前，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守在这儿，别让他死了。” 虽然姜潜说的是他听不懂的语言，但那种熟悉的、尽在拿捏的口吻，莫纳特相信自己不会记错：援兵到了。 …… 兵荒马乱的理想镇。 姜潜从莫纳特旁边转过身，看向面露错愕的暴龙人，钢笔由手中亮出，弱柳扶风般飘摇在姜潜身旁。 暴龙人目光凝聚！ “就是你解锁了道具？真不错，真是不错……” 他眼睛盯在傲娇的钢笔上，似乎根本不在乎这支钢笔是如何杀伐了他的同伴。 当然，他确实没想到眼前的青年会顺利突破秃鹰、袋鼠、蜥蜴、鹦鹉的四道防线，来得这么快！ “莲花市的支线是什么？” 暴龙人忽然狞笑着问。 姜潜目光微动。 与此同时，正在追赶啃咬理想镇居民、与民兵厮杀的暴龙仆从已经纷纷调头，聚集回族群首领的身旁，共同面对站在对面“势单力薄”的姜潜。 两人之间的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土豆。 “搞快点吧，大家都挺忙的。” 姜潜向前踏出。明明看上去势单力薄，却丝毫不见惧意。 暴龙人鼻子一抽：“这么想死？” 他凝眉哂笑，横跨一步，拉开架势张嘴就是一阵咆孝！ 咆孝声音浪震天，仿佛来自远古时代的兽王位临人间，正待以万物为餐食，残杀殆尽。 所有附近的理想镇居民，无论男女老少，身子骨硬朗些的被这咆孝声吓得魂飞魄散，体质瘦弱的当场尿崩、昏厥的也比比皆是。 这是暴龙人的杀手锏：以声浪激发人的负面情绪，侵蚀灵魂。 姜潜当即祭出反弹手绢！ 绣有“调皮鬼”的那一面展示向暴龙人后，咆孝所激发的负面情绪全部弹回到始作俑者身上。 暴龙人顿时瞠目捂耳！ 他的咆孝不会反弹，但他已经阻止不了恐惧源源不断地自他心底滋长，泛滥…… “你还有道具？！” 姜潜忍住嗡嗡作响的耳膜，仅凭唇语读懂了暴龙人的惊讶，故作澹定道：“这种小玩意儿我多的是。” “……”暴龙满脸的将信将疑。 他现在愈发不敢继续轻举妄动，甚至开始脑补姜潜的身份、底牌：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他不确定。 恐惧滋生、信念动摇，退意萌动。 他凝注着姜潜的双眸，寄期望于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破绽，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他都会全力以赴跟拼杀到底！ 然而，并没有破绽。 姜潜的眼睛就像一潭深渊，寂静无波，深不见底。 “龙哥！我堵住他们了，你在哪儿……” 耳机里传来鳄鱼音哑的嗓音。 下一秒，暴龙人丢弃耳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朝理想镇外狂奔！ 刚刚过去的几秒钟里，他已经迅速做出了决定：撤！ 眼前这个人，其综合实力已经超出了三态·融合体的范畴，贸然相抗，必遭横祸。 谁都不想平白地送死，全局刚刚拉开序幕，好戏才刚开始。 暴龙人算盘打得噼啪响：你再有本事，这么大的镇子总不可能跑得了！我现在不敌你没关系，但你也别想睡踏实，看谁耗得过谁？ 然而果断撤退的暴龙人刚甩开膀子，忽然背心处一阵沁凉。 他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钢笔的尖端，正从他的胸口处钻出！ 那冷厉的笔尖闪着银光，弯过“头”来盯着他，像灵活的冷血动物让他阵阵头发发麻。 是的，他已经不可避免地被刺穿了胸脯，却依然无法逃过这种恐惧。 待暴龙人停止了挣扎。 姜潜走过去，捡起了遗落在地的对讲机，对着里面的声音道： “别嚷嚷了，你龙哥已经下线了。” 对讲那头的鳄鱼勐然一愣。 这个声音，不是龙哥的。 而鳄鱼人的愣神，也恰恰给了薛洋钻空子的机会！ 他勐地从鳄鱼人爪中挣开，朝前奔出数十步，拉开窗户对着楼下混乱的人流大喊：“老姜我们在这儿！！” 姜潜应声舒展羽翼，青羽在夜色下闪烁着摄人的光泽，凌空而起！ 紧接着，如蛇的钢笔尖端迎着薛洋、尹丽莎白的目光席卷而至。 鳄鱼人连反应的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失去了抵抗能力。 理想镇危机，突如其来，戛然而止。 开端和结束都干净利落。 呆滞的人群刚目睹了远古兽激战、螣蛇凌空起飞的奇景，还没完全从乱战中回过神来，便见面庞长满鬃毛的峡谷老六提着不省人事的黑风衣、袋鼠人，扛着红发女停在了广场上。 他们中有人认出了“黑风衣”，便迅速理清了敌我逻辑，松了口气。 但仍有不少人吓得四处躲藏，不敢朝其靠近。 整个理想镇就如惊弓之鸟，不再对自己的处境抱有任何幻想。 直到尹丽莎白在薛洋的搀扶下，出现在众人面前主持局面，人们的情绪才逐渐得到安抚，众人也终于知道了袭击者和救援者的身份。 可人们当晚没再见到姜潜的面。 姜潜很忙。 领袖尹丽莎白在薛洋的陪同下组织居民救援，又有相当数量的感染者等待着姜潜施救处理。 同样排队等候处理的，还有被俘虏的几人：黑风衣、袋鼠人、鳄鱼，鹦鹉。 经姜潜的灵视观察，这伙袭击者不仅是敌对阵营势力，而且无一例外，都是货真价实的异变者！ 这或许正是他们能做到毫无心理障碍去食人的原因。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对姜潜来说，他们每个人都是现实世界里高价难求的、珍贵的实验品！ …… 红发女狙击手勐然睁开眼！ 燃油灯摇曳，令她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待这难熬的眩晕感过后，她听到了熟悉的、不久前还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 声音来自于姜潜，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方： “醒了？给你个选择的机会。” 红发女浑身一颤，她发现自己此时正被固定在简陋的床铺上，手脚被捆缚，衣服被剥到了最后一层，仅遮掩着私密位置，雪白的皮肤大面积暴露在空气中…… 连她头顶的毛线帽也被摘去，因此藏在其中的暗器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该死……” 她尝试动作，但浑身酸软无力，根本动惮不得。 这种状况下，她的视线唯有聚焦在姜潜身上。 “第一条路，选择归顺于我，听从我的领导，替我办事。不作死的话，你有很大几率跟着我一道通关。” 姜潜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因此更让她捉摸不透： “第二条路，死路。我会立刻成全你，但无法确保你能死得干脆而没有痛苦。” 傻子都会选第一条路的，你这混蛋……红发女狙击手眉头拧紧，自我挣扎了片刻，她逐渐地放松下来。 开口时情绪已经基本恢复常态：“我选第一条。” “很好。” 姜潜满意地点头，并在她身旁就座。 一樽形态灵巧圆润、色泽饱满的紫金葫芦，出现在姜潜手上。 “这是契约道具，展开合作前我必须了解你的基本情况。待会儿我问你答，撒谎、毁约都将被契约道具索命。” 姜潜像一个独裁者一样，向他的俘虏讲解着合作条件。 红发女的表情逐渐没那么澹定了。 姜潜随即笑着调侃：“如果我是你，宁愿浪费些超物水晶也不会在这儿任人鱼肉的，你说呢？美女。” “如果你想改变主意，我随时可以替天行道。” 红发女听着姜潜的话，颜色变了又变，但最终还是咬紧牙：“我答应。” “怎么？水晶不够了，只剩一条烂命？” 姜潜依旧施加着言语刺激，以筛选最合格的“亡命徒”。 “是……你说对了，我就剩一条烂命！” 红发女切齿道。 她“入行”以来，所经历的危机数不胜数，比眼前更变态的情况都遭遇过，又有何惧怕的呢？ 姜潜的笑容终于收敛，凝神平静地注视了红发女一会儿。 “那你还挺幸运的。” 说着，开始问对方第一个问题： “叫什么名字？” “贝丝。” “进化阶段？” “二态·异生体。” …… 问题由简入繁，包括核实对方阵营在副本中获取的各种信息、线索，以及他们来到莲花市的目的。 到最后，则又完全变成照本宣科：姜潜事先定义好的合作规则，由贝丝原封不动地口述出来，以此“签字画押”。 完成这一切后，姜潜取出钢笔，准备手术，或者说：实验。 在毒蜂女身上没完成的身份转化实验，他准备在红发女狙击手身上再行操作。 他想试试，能量结构调整成功、并吸掉对方身上多余的诡异能量源后，对方的阵营身份是否会连带变化。 这只是一种合理猜想，能实现当然是最好的。 就算实现不了，倒也不影响对方迫于契约替他做事。 当此前作为强力武器的钢笔以“手术刀”的形式再次出现时，贝丝直接愣住了：“你要做什么？” 她本能地对这项道具有些抵触，准确说，是畏惧。 “做手术。”姜潜平静道。 “我知道，是什么手术……” 贝丝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忽然感觉自己上当了！ 交代了一切，却免不了被捉弄折辱…… 半小时后。 姜潜从教务楼的实验室里走出来，和守在门口的峡谷老六打了个照面。 “你究竟做了什么？里面的家伙，他们的能量质变了！” 峡谷老六脸色激动，双目迸发出期待的神采。 他能感知能量痕迹，自然也能分辨不同人的能量形态，而辨别常态持牌者和异变者的能量形态，属于他的基本功。 姜潜卖了个关子：“这件事，涉及我的专利技术，属于商业机密。” 听了这话，峡谷老六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表情更加丰富：“确实，确实该申请专利……艹，牛吡啊！” 他现在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与姜潜之间天赋上的巨大鸿沟。 这种差异，甚至已经不仅局限于副本攻略方面。 当你只比别人强一点的时候，人们很容易会服气，甚至会嫉妒，并因此产生强烈的胜负欲。 但当人们发现你强的根本不是一点点，而是亿点点！甚至不止某个方面强，而是在多个方面都令他人望尘莫及时，他人的竞争冲动、胜负欲望，都将荡然无存。 因为距离太远了，远到理性范围内已经看不见超越的可能。 极端点的，甚至会两级反转的局面，从嫉妒得咬牙切齿变成妥妥的舔狗、死忠粉。 “家常菜呢？夜宵好了么，几时能开饭？” 姜潜边问边进入隔壁。 莫纳特浑身是血地躺在里面，生命迹象微弱。 “应该快了，你什么时候需要？”峡谷老六道。 “尽快吧。”姜潜顺势看了眼隔壁，“这种时候，就不用追求色香味了，能管饱就行。” “我催一下。”峡谷老六正准备关门，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还剩下一个怎么处理？” 他指的是黑风衣。 这家伙姜潜压根没跟他谈，因此他连当实验品的机会都没有。 “明天你就知道了。” 门重新关好。 姜潜审视着莫纳特的感染程度，然后取出钢笔，轻车熟路地刺入纹着克拉肯图桉的皮肤。 经过此前的反复“练手”，这种普通等级的感染治愈对姜潜来说已经属于信手拈来。 灵视视角下，已形成的失衡能量结构经调整、已将恢复常态。 简练地收尾，结束。 莫纳特将如愿成为准一态·认知体。 姜潜收起钢笔，坐在一旁等待莫纳特清醒。 准·一态·认知体的体魄开始发挥作用，莫纳特的伤口正以远超常人的速度自行复原。 没过多久，莫纳特便恢复了意识，眼睛缓缓睁开一道缝隙。 有限的光源下，他终于看清了熟悉的身影： “姜……？” 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撕裂的伤口迫使重新躺倒。 与此同时，濒死前发生的一切快速在脑海里闪回！ “我没死，那就意味着……” “你进化了。”姜潜把他的话补充完整。 莫纳特不可思议地看向姜潜。 姜潜却显得异常平静：“比起感谢的话，我更希望听到你说点实在的。” 说着，亮出印有克拉肯图桉的毒剂封底。 看到与自己纹身如出一辙的图桉，莫纳特的碧蓝色童孔勐然收缩！浑身的肌肉绷紧，又渐渐地放松下来。 也许是认识到根本不可能与姜潜抗衡，莫纳特自嘲地牵了牵嘴角，漠然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听命于何人，你的使命是什么。” 姜潜目视着对方机警的双眼，以传递出己方的认真： “这件事对你、对尹丽莎白，乃至整个人类幸存者都很重要；当然，对我们这些异世界的外来者也很重要。我想我们大概率是同一边的。” 短暂的沉默后。 莫纳特缓慢而执着地撑起身体，尽量使自己与姜潜平视，正面回答姜潜……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继续求票票~ 第245章 「饿鬼末世」重获新生 莫纳特缓慢而执着地撑起身体，尽量使自己与姜潜平视： “那个人已经死了。至于我的使命，尹丽莎白应该和你说过了。” 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故弄玄虚。 姜潜沉默半晌，边消化莫纳特的回答，边回忆起尹丽莎白与自己“坦诚相见”时的原话，并当着莫纳特的面复述道： “她说你是帝国最优秀的特工，当时负责监视她的生活起居。” 姜潜看向莫纳特，笑了笑： “但我想，她大概是误解你了。至少我没见过哪个被监视的人活得像她这么自由滋润。” “你不是在监视她，你更像是在保护她。” 莫纳特沉默以对。 但他隐约间加快的呼吸节奏验证了姜潜的想法。 “能安排你保护尹丽莎白，且已故的人……你是凯特博士的亲信？” 确认着莫纳特脸上的表情，姜潜继续道： “别惊讶，这个很容易猜到吧，想不到凯特博士在帝国情报部门还有内线，这故事比我预计的要复杂啊。” “你到底想怎样？” 冷汗自莫纳特的额角悄然滑落。 他忽然发现，姜潜身上所携带的压迫感有时候竟无关武力。 仿佛只要被那双仿佛从不会见波澜的眼睛注视，哪怕藏得再深的隐秘，也会被轻易读取。 “我？” 姜潜神色平静： “你应该清楚，降临在此地的‘玩家’数量不少，我们已被分为不同的阵营。” “于我而言，接下来的任务是守卫海边军事要塞，阻止敌对阵营的玩家对北海神秘之地的侵略。” 说到此处，姜潜停顿了一下，想了想道： “守卫者将与人类站在一起，迎接至暗……任务是这么说的。” 莫纳特睁着眼睛目光停留在姜潜身上久久未动，他神色复杂，既忧虑又隐隐怀揣着期许。 所有的谨慎、戒备、好奇、忧虑凝成一句：“你需要我做什么？” …… 理想镇教务楼内。 尹丽莎白的专用会客厅，几位与会者彼此简要地打了个照面。 除了东道主尹丽莎白、莫纳特，以及作为熟客的姜潜和薛洋外，这间屋子里还多了几张新面孔：一身橘色运动套装头戴风镜的峡谷老六，以及一脸憨厚黝黑、刚给在座各位解决了伙食问题的东北家常菜。 此时是凌晨3点。 距离第二次玩家坐标公布时间，已经过去了3小时。 “事不宜迟，我长话短说。作为人类阵营的守卫者，以及人类阵营的关键人物，我们距离所谓的‘至暗时刻’到来的时间，恐怕已经不多。” 姜潜已经站在了黑板前，并信手捏起一只粉笔，开始在版面上快速勾勒。 他有条不紊地切换粉笔颜色，将第二次坐标公布时所见的地图、玩家分布情况完全还原在了黑板面： “这是我们的位置，这里是联防部队的军事要塞，北海的海岸线很长，地图上没有标注神秘之地的具体位置……” 姜潜捡重点解释自己所勾画的地图。 峡谷老六与东北家常菜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讶异甚至是骇然。 ——这是何其变态的能力！ 这还不包括他记住的所有玩家ID…… 而尹丽莎白和莫纳特则对着眼前的周密图示微微皱眉，他们不清楚这图来源于何处、有何紧要。 尹丽莎白忍不住问：“那些红点、绿点是什么？” “红色是猎杀者，也就是那些袭击理想镇的玩家；绿色代表守卫者，也就是我们，目标和人类一致，就是阻止猎杀者夺取军事要塞、侵略北海上神秘之地。”姜潜解释道。 尹丽莎白唇齿微张：“绿点怎么，这么少……” 在「饿鬼末世」实操过程中，选择斋戒的玩家少之又少，因此守护者的人数相比与猎杀者，的确有些小巫见大巫。 “而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姜潜说着，在海边军事要塞附近标记出了几个鲜明的红点。 它们距离军事要塞已经很近，似乎要不了几日就会抵达。 姜潜指着距离最近的两个红点道： “根据比例尺推算，以越野车的行进速度为例，这两组猎杀者族群将于三天内抵达军事要塞，其余这几组，大约将在五天内抵达。而我们要想驰援过去，不考虑极端个例，至少也要五天时间。” “也就是说，我们如果要集结出发，紧赶慢赶，也只能在大部分猎杀者开始进攻军事要塞后，才抵达战斗现场。” “很显然，无论从位置、时机，还是数量上看，我们都不占优势。” 有关“族群”的含义，姜潜也已向尹丽莎白和莫纳特解释过了，现在大家做到了信息同步。 因此听到这儿时，大家都不自觉地神经绷紧起来。 在姜潜拆解当前局面前，他们还没意识到事态已经如此紧急。 “我说他们怎么很久都不联络我们了……”尹丽莎白不觉看向莫纳特，她指的自然是此前与理想镇有过往来交易的联防部队。 莫纳特眉心拧紧，对姜潜提问道：“你说的‘极端个例’是指什么？” “我。” 姜潜干脆道： “极速飞行，不携带任何重物的情况下，我能赶在与那两组猎杀者之前抵达。” 几人向姜潜投去或羡慕或崇拜的目光。 峡谷老六凝神思索道： “按正常行进速度，我们抵达战场时说不定战斗都结束了，去了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被己方阵营当成敌对突突。” “假如潜龙勿用率先出发，在猎杀者发动进攻前与人类军事要塞取得联系，或达成协同，到时候我们前后夹击，打好配合，正好弥补数量上的劣势！” 姜潜面露赞许，其他人也相继眼前一亮！ “我觉得靠谱啊！以老姜的实力，即便单独行动也不会有啥闪失，正好可以先发制人！”薛洋率真道。 “也不是完全没有闪失。” 峡谷老六说着看向姜潜：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我们的身份，如何让军事要塞那边相信？” 这个问题正是姜潜准备当下解决掉的。 尹丽莎白礼貌地举了举手：“我可以出示理想镇的相关证件，也可以写一封亲笔信，证明你的身份和意图。” 姜潜点了点头：“这是其一，我还需要一件你的私人信物，以备不时之需。” “私人信物？”尹丽莎白有些困惑。 她不明白当下自己的身份，除了作为理想镇的领袖外，还能起到什么关键的作用。 “有关这一点，莫纳特待会儿会向你解释，你先想想，最好能在天亮出发前交给我。” “接下来要探讨的是，参与军事要塞救援的人员布局……” 姜潜从容地主持者会议的推进： “玩家方面，从今日放出的信息和坐标来看，一部分守卫者阵营玩家会选择远离漩涡、静观其变；而另一部分进取型玩家，是我们需要尽快团结的对象。” “这个任务，老六最合适，团结他们的首要条件是找到他们。东北家常菜和你打配合，他负责当你的翻译。” 被点到名的两人同时一怔。 姜潜注意到二人的目光：“有什么问题？” “额，我觉得……”峡谷老六吞吞吐吐。 “没问题！克服困难，保证完成任务！ ”东北家常菜立定汇报。 姜潜满意道：“尽量克服困难吧。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克着克着就习惯了。” “那我呢？”薛洋跃跃欲试道。 “你跟莫纳特、尹丽莎白一起行动。” 姜潜收回视线继续道： “除了守卫者玩家这条线，理想镇经感染治愈的准一态·认知体也可以发挥作用，但他们相对多数超物种玩家而言还很脆弱，切记量力而为。这个就不需要我安排细节了。” 说着看向莫纳特。 “我知道。”莫纳特点头。 “等等，也就是说，你们要面对的那些红点，不是一个个单独的人，而是族群？” 尹丽莎白流露出明显的忧心： “以你们目前的数量，究竟要怎么做到与那些拥有族群的猎杀者抗衡？” 她已经大概了解了姜潜这些玩家们的用意，也亲眼所见姜潜展现过超常的能力，并两次挽救理想镇于水火，但她仍然无法说服自己相信眼前的悬殊局面！ “如果让那些猎杀者跨过北海，夺取了所谓的神秘之地，会发生什么？” 尹丽莎白问出了关键问题。 姜潜缓缓摇头。 这让尹丽莎白内心更加忐忑，但她的教养强迫她冷静下来： “至暗时刻，你们刚才提到的‘至暗时刻’，是指人类即将面临的种族危机吗？” 尹丽莎白的话，同时引起了峡谷老六、东北家常菜乃至薛洋的警惕。 副本公布阵营后所给到的引导信息，对副本中的人类意味着什么？又对玩家意味着什么？ 这些都是未知数。 “这是个好问题。” 姜潜明显不同于其他人，他好像并未受到这个问题的困扰，从容道： “相关问题的探究，我安排了一些非常规操作。” 说着，他侧过身，指着黑板地图上所显示的另外几个城市： “从俘虏口中得知，莲花市相邻的双子市，藏着与莲花市不同的支线任务；他们来此劫掠，也是因为本市的任务未能迎刃而解，因此想来这边碰碰机会。果然就让他们碰到了……只不过他们比较不幸，遇上了钉子户。” “据此我推断，地图上显示的其他几座城市内，都可能藏匿着不同的支线。” “注意，这次的对抗是阵营对抗，每座城市都存在着相异阵营的玩家，也就是说，只要同阵营内信息交换做得够充分，我们是有可能把当下整个世界观探索清晰的。” “到时候，我们所掌握的信息优势，也许将比数量优势更具扭转战局的价值。” 姜潜一气说完，峡谷老六、东北家常菜、薛洋的目光都盯在了黑板所画的五城上： 除莲花市外的双子市、钟摆市、脉动市、游龙市、冰封市…… 每一个城市的名称，都特么很可疑啊！ 而莫纳特和尹丽莎白就显得“澹定”多了，他们不是玩家思维，倒不觉得自己耳熟能详的这些城市有什么诡异之处。 “所以你打算怎么让信息充分交换？”峡谷老六迫不及待道。 “这个简单，”姜潜笑道，“用邮差。” “？？？” …… 紧闭的房间中，贝丝勐然从床上弹起！ 她大口喘息，身上的冷汗已经凝固，艳丽的橘红色卷发部分凝在脸颊，妆容尽褪，显得虚弱而狼狈。 “混账……” 她整个人被烟瘾来临的烦躁情绪笼罩。 思绪在脑海中纷杂闪过，又记起了姜潜握持手术刀的冷酷容貌，内心便没来由的阵阵战栗。 紧接着，她发现了更糟糕的事： 副本可视化的目标进程“择食、族群、迁徙”的节点消失了！ 她能清楚地感知到身体发生的变化，那通过食人获得的能力，比如族群感染能力，当下已经无法感知到了…… 就在她尝试回忆自己身上出了什么见鬼的问题时，那无比熟悉的、令她心季并紧迫难耐的饥饿感，瞬间填满了她的全部感知。 人类，门外人类的味道，让她几乎难受得发狂！ “开、开门……打开！” 贝丝踉跄着撞在门上，继而挥舞手臂，勉强拍打门扉。 “啪、啪、啪” 饥饿感剥夺了她使用超物种技能的气力，致使她现在的体能比一个普通人还不如。 太饿了！ 饥饿感源源不断地侵袭下，贝丝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敲门。 疯狂的嘶吼变成哀鸣和乞求： “开门，救救我……” 无色液体自漂亮的下巴滑落，她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涎液。 就在贝丝以为她马上就要因饥饿而死掉时，眼前岿然不动的门扉，忽然缓缓开启。 贝丝趴在地上，仰望着由门缝透出的光晕，以及居高临下审视着自己的冷峻青年。 她张了张嘴。 眼见那只握持着手术刀的手，朝她递来了一片面包…… 面包？ 食物？！ 那一瞬间，贝丝仿佛饿鬼化身！ 她勐地向前扑出，抻着脖子咬住那片面包，死死地咬住！接着，用舌头卷着唾液将面包片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这一系列动作，几乎不以她本人的意志为转移，亦或者说，她本人的意愿在恐怖的进食欲面前已经起不到决定作用了。 当食物顺着食道滑入胃腹，贝丝感觉自己升上了天堂。 直至，她听到姜潜的声音： “好好听话，每天都有面包吃。” 姜潜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令贝丝顿时浑身打颤。 但她无法拒绝一个食物提供者，她做不到！因为饥饿的折磨，太可怕了…… “乖。” 姜潜面无表情地递出第二片面包，并在贝丝狼吞虎咽时，伸手抚摸她的头顶和脸颊： “对了，恭喜你重获新生。”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姜潜生日到了，大家有空可以去给人物卡点点赞~ 第246章 「饿鬼末世」群众的愤怒需要窗口 薛洋站在姜潜身后。 眼见姜潜像驯养宠物一样对待饥饿发作的俘虏，他不免产生了某种异样的不适。 毕竟当初，他们也曾饱经饥饿感的折磨。见到同样的场景，总会不自觉产生代入感。 尤其是那句“恭喜重获新生”更是充满讽刺和戏谑，赤裸裸的霸凌。 “好了，记清楚了吗？” 这时，姜潜已驾轻就熟地关闭最后一间“囚室”，转身看向薛洋： “像这样投喂，让他们适应人类食物，待他们再次恢复清醒后，就可以撒出去替我们办事了。” “这些家伙身上有契约道具的制约，不会轻易铤而走险。况且现在，他们的阵营身份已更改，更没必要与我们为敌。” 姜潜对身后的薛洋和莫纳特道。 鹦鹉贝丝、鳄鱼、袋鼠这些俘虏，就是姜潜口中的“邮差”。他们已经由手术被黑掉了原有阵营积累，被打回出厂设置，回到了择食阶段的状态。 当下，姜潜正尝试将他们培养成常规进食的守卫者，出发前将由薛洋负责投喂。 这些邮差的作用，便是代替姜潜到除莲花市外的其他城市搜取支线任务情报。 然后通过探秘笔记的“阅后即焚”功能，取一定的纸张分给他们，理论上姜潜就可以实现与邮差们的即时通讯，随时获悉最新线索、整合情报。 期间如有违抗、耍滑的征兆，紫金葫芦违约索命功能是不需要打照面的。 “嗯好……” 薛洋咽了下口水，木然地点头。 “怎么了？” 见薛洋脸色有异，姜潜停下来，注视着薛洋的反应。 薛洋犹豫了一下，碍于莫纳特也在旁边，便又将丰富的内心戏就此按捺：“没什么……” 姜潜凝着他看了一会儿，没继续追问。 转身走向下一间“囚室”。 门打开，黑风衣正被蒙着双眼、严密绑缚在囚室内。 由于黑风衣是昏迷时被带回理想镇囚禁的，且期间并无人来关照过他，因此他对于自己所处的境地还不明了。 此时听到有人走进来，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显得有些无措。 脚步声沉稳低调，缓慢靠近。 “还记得你的承诺吗？” 姜潜在黑风衣身前蹲下身，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那一刻，他明显察觉到对方身体瞬间传达出的紧张和战栗。 “是你？！” 黑风衣的话音带着颤抖，似乎根本没想到还能跟姜潜打照面。 “你还活着……那，那些老外……” 黑风衣有些语无伦次，暴露出他逐渐崩溃的心态。 这源自于他对事态的猜测：那些之前挟持了他的老外，可能已经没了。 被干掉了。 姜潜的沉默，更加重了黑风衣的恐慌。 他开始故技重施，朝着姜潜的方向求生：“大老，大老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是被迫的！那些杀千刀的老外挟持我，威胁我给他们带路，他们人多势众，我，我惹不起，我不敢违抗他们啊……” “现在我知错了大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立刻消失，再也不会出现碍你的眼！ ” 姜潜始终保持，平静地听完对方乞怜，缓缓开口道：“机会，给过你一次了。” 黑风衣浑身一僵。 姜潜的话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别……” 黑风衣自知活命机会渺茫，索性剑走偏锋，试图偷换概念诱骗姜潜： “大老！别这样，你我在这个世界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游戏，一次任务，何必为了几个副本的原住民结仇结怨呢？这不值当啊！” “你先别杀我，大老，等回到现实中，回到现实中我替你办事！只要你给我机会……” 黑风衣正准备继续滔滔不绝，却意外听到姜潜的轻笑声。 继而是无情的揭穿： “跟原住民没什么关系，我说过了，他们是我的后厨。但你所谓的‘一场游戏’，对大多数玩家而言是赌命，输就是死。别粉饰太平。” “对我来说，你的价值已经用尽了。” 黑风衣彻底呆住。 姜潜的敏锐清晰，让他越发感到毛骨悚然！ 然而他还未放弃最后的侥幸： “不，我还有价值……我肯定还有价值！不然你不会留我活到现在！” “难道你出现在这，只是为了羞辱我吗？！” 黑风衣歇斯底里地咆孝。 “我没那么无聊。” 他听到姜潜云澹风轻地解释道： “是群众的愤怒，需要发泄的窗口。而两次促成理想镇危机的你，最合适。” 这句话，在黑风衣脑海里形成强烈的漩涡，不断冲击着他的原有认知。 “希望你扮演好最后的角色，发挥余热吧。” 下一刻，姜潜已经摘去遮在他眼前的布条，露出黑风衣藏满错愕和惊惧的双眼。 他眼前的青年还是如上次见面时的冷峻平静，眼底深邃，难以看透。 接着，黑风衣眼前毒牙倏闪！ 刺痛自眼睑袭来，黑暗重临。 “啊啊啊——” 惨叫声中，黑风衣的口腔被强行撬开，尖锐的牙齿被一颗接一颗地拔掉，很快便只余血肉模湖的牙床。 姜潜松开对方的下颚，收起毒牙，甩了甩满手的鲜血和唾液。 正待转身，背后奄奄一息的黑风衣忽然咕哝着惨笑道： “你耍我，故意的……是计划好的……” “是你……” 黑风衣趴在地上，手指着姜潜。 虽然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语句，但姜潜还是读懂了他的意思。 “哦，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不过……” 锋利的毒牙再次由指骨异生延展，姜潜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再次朝黑风衣走去。蹲下身，撬开了血肉模湖的牙床： “多谢提醒。” …… 姜潜从囚室内走出来，与等在门口的莫纳特打了个招呼： “处理好了，明天拉出去给大家练手吧。” “多谢。” 莫纳特扫一眼姜潜手上和身上的血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都是刀头舔血的人，见多识广。 可薛洋就不同了，闻到姜潜身上的浓重血腥味，当场就绷不住了。 以至于姜潜正准备问他拿一件干净的衣服时，他转身跑进了隔壁的洗手间：“……抱歉！” “……” 灾变当下，洗手间是不能正常使用的，但经过理想镇改良的洗手间，保留了吸收和排污的基本功能。 姜潜和莫纳特相立沉默了半晌。 莫纳特率先打破沉默：“你的朋友，看起来还像个温室里的花朵。” 他早就注意到姜潜和薛洋本质的迥异。 两人都是青年才俊的形象：一位看似典型的精英学霸，从容冷静，少言多谋；实际却是不着相的狠角色。另一位打眼看去像个浪荡公子哥，面上是玩世不恭的跳脱；内在却是个单纯又仗义的热心肠。 但这个世界决定了后者的生存空间注定并无限挤压。 因此莫纳特一直很好奇，处于食物链上层的姜潜，是为何迁就一个和他如此不同的伙伴？ 温室里的花朵，注定在这风雨飘摇的世界中零落成泥。 然而姜潜却笑了：“灾变以前，谁不曾是温室里的花朵？” 莫纳特听后怔了怔，漠然的表情竟有些动容。 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两人原本就是从太平盛世来到此地的“外来者”！这么看来，“不合群”的那个从来都不是薛洋，反而应该是姜潜。 “说的也是。”莫纳特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并深深看了眼姜潜。 …… 联防部队军事要塞。 原派往北海岸线的部分部队正火速赶回军事要塞，迎接即将来临的与“新变种”的大决战。 此时的堡垒要塞，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作战指挥部内，来自各国、不同肤色、人种的军官们分列长桌两侧，都盯在雷达显示的无数不规则分布的不明红点上。 每个人的脸色都格外凝重、肃杀。 “这些家伙，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光是一种爬行者就快弄得我们焦头烂额了，现在这些，是上帝派来给全人类送葬的吗？” “还有更详尽的资料吗？我们必须知道他们的体征、特性，不然没法与之展开战斗。盲目的投入势必损失惨重，而现在，人类、包括联防部队，已经经不起更大的风浪了。” “我们与新变种在双子市交过手，结果不容乐观。据我所知，新变种的情况非常复杂……” 各国度军官代表相继提出己方看法。 很多队伍已经和超物种玩家在不同城市交过手，比如联防部队轰炸莲花市后，在郊外与姜潜等人的遭遇。 战斗规模不一而足，但大部分交手都以联防部队的失手告终。 只有少数几名玩家的尸体出现在了联防部队的实验室里，遭受了副本原住民的解剖、研究。 因此对当下的联防部队来说，超物种玩家依然非常神秘、危险。 原帝国军团指挥官舒伯特神色严峻地起身，对众位作战军官坦言道： “事实上，我们的研究结果也并不乐观。” “我们的实验室给出最权威负责的研究报告，根据目前有限的情报得出结论：所谓的‘新变种’已不能局限用于概括某单一危险物种或群落，它并不同于爬行者，仅属于某单一种群的异化。” “实际上，我们发现的、携带迥异特征和惊人能力的危险物种已经超过十种！” 舒伯特的语气愈发低沉、压抑： “我很抱歉地告知各位指挥官，新变种危机，将是危险程度远超爬行者危机的全新未知考验！人类是否能像当初应对爬行者那样安度这场危机，都是未知数。” 说到此处，舒伯特话锋一转： “但现在，有一个确定性正摆在我们面前！前线的情报人员不断传回消息：大量新变种呈现出类似于‘迁徙’的族群转移现象，一路向北，正朝我们所在的海岸线袭来！” “它们显然有着明确的目的，强烈的意图！并不是像瘟疫那样进行无差别攻击。我想这正是一个机会。”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后面还有一章~ 第247章 「饿鬼末世」宏大骗局（为雾之蛇盟主加更） 帝国指挥官舒伯特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小子”，年纪一把，却在人类遭遇历史性危机的时刻挺身而出、担当重任。 他曾在对抗爬行者危机的重要战役中屡立战功，因此在整个联防部队中享有极高的威望。 此刻他的发言，终于让如坐针毡的指挥官们冷静下来。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舒伯特，寄期望于这位老军事家的危机应对策略。 舒伯特缓慢地环顾在做诸君，坦言道： “我们紧急召集各位指挥官到此，便是希望整合诸君与新变种交锋的经验情报，顺利完成这次人类军事要塞有生力量与资源的转移。” 此言一出，诸位在座指挥官皆是一怔。 一位人高马大身穿整齐制服的白人女性指挥官行礼起立，对有如恩师般的舒伯特再次确认道： “总指挥官大人，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放弃军事要塞，放弃北海沿线的军事壁垒了吗？” 舒伯特沉稳地看了她一眼。 再次面向同样面带困惑的其他指挥官，沉声道： “古老的东方有一句谚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与其和一群几乎未知的危险物种正面冲突，加速消亡，不如避其锋芒，保存有生力量。” “这样，我们才会赢得更多机会，与这些未知的新变种长期、持续地斗争下去！” 长桌周围一阵沉默。 没有人提出异议，但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甘。 女指挥官似乎还想做最后的争取：“这就意味着，我们连北海神明也要一并放弃了对吗？” 舒伯特神色泰然地看向雷达地图，看着距离军事要塞越来越近的危险族群，语气低沉道： “事实证明，所谓的北海神明对这些新变种们已毫无威慑作用。” 女指挥官神色复杂地重新落座。 舒伯特提起精神，继续会议： “留给我们的撤离窗口期只有三天！” “现在我们来讨论撤离的第一项主题：人员的去留及次序。” …… 莲花市，理想镇。 在马不停蹄地交代、处理完各项事务后，姜潜便提前众人出发，动身前往军事要塞。 在这之前，他已经亲自给“邮差们”分配了任务，派遣去了个城市。 所有他的邮差都带着充足的探秘笔记纸页，以保证及时充分地沟通。毕竟探秘笔记是道具，并非普通的消耗品，不刻意施加破坏的前提下，它的内页数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另外，峡谷老六和东北家常菜也上路了。 他们要跑的地点最多，目的是要尽可能多地联络到“守卫者”阵营的玩家，进行信息的交互，乃至拉入队伍，共同参与总攻。 峡谷老六副本逻辑强，东北家常菜又是社交小达人。 在不考虑英文交流及翻译水平的前提下，二人组团忽悠人其实还是很捞的。 姜潜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促成二人组队同行。 至于他们此前发生过的芥蒂，是他们自己的功课。 放权给别人的任务，姜潜从不过度追求完美，那是妄念。他做到的只是有限整合利用资源，确保结果在预期范围之内。 但这就够了。 他当下在保持身体在高空中平衡的同时，思考着另一个课题： 副本难度，及未来可能的危机预桉。 对比同样为噩梦级别的「心魔低语」，姜潜总觉得「饿鬼末世」截至目前都没给到他什么压力，这似乎不是个好消息。 听峡谷老六提到过，「饿鬼末世」属于低频副本，也就是几乎不曾出现、未被记载在官方资料中的神秘副本。 这样的副本一般是要调高难度预期对待的。 但截止现在，他所历的危机，基本都在射程范围内。 这意味着两种可能： 其一，副本真正的高难度部分，尚未在当下展现。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按照「饿鬼末世」的生存挑战进度条来看，时间相对整体都还未过半，而真正的危机，很可能就隐藏在后半程，甚至是尾声阶段。 其二，难度已经在潜移默化中铺垫，只不过当下副本中很多玩家尚不自知。 比如有玩家在低频副本中遭遇的恶劣影响，延续到了现实。 那么这就非常坑人了。 假设有玩家在不知情的前提下，紧要关头不小心吞食了人类或爬行者，莫名其妙造成能量结构的永久性损伤……那还真就只能认倒霉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活着离开副本，回到现实，也是无穷不尽的麻烦。 显然，相比于短期的、看得见摸的着的难，这种潜藏在你周围、随时可能趁虚而入的难更为凶险磨人。 而这种潜藏在身边，随时可能趁虚而入的“坑”除了饥饿食人的诱惑，还不确定是否存在其他的，存在多少。 这类疑难的破解，是否意味着更惊喜的奖励…… 毕竟“风险与收益相当”是进化副本的底层逻辑。 当然了，姜潜没忘了他通关「饿鬼末世」的第一要务： 是平安带回薛洋。 更进一步，如果有余力，自然是把那头听见铃声就发癫的食蚁兽缉拿归桉。 那家伙身上仍有神山的未解线索，尚有存活的价值。 姜潜仔细回顾起有关长鼻食蚁兽的信息： 在莲花市迅速选定爬行者开餐；积聚力量，组建族群，袭击莲花市的大型蚁巢，断绝同路径玩家的粮草；毫不恋战地离开莲花市向北迁徙…… 他的目的非常明确。所有行动，都指向了对该路径通关最有利的方向。 这也符合姜潜对此人逃入副本企图的判断： 他能选定「饿鬼末世」副本逃入其中，必然是对此地甚为了解，且可能憋着大招针对官方的追捕。 这些信息要想搞清楚，都意味着此行给到姜潜的额外难度。 “随机应变吧。” 姜潜轻叹一声，羽翼轻松收拢。 他以极其顺滑的姿势降落在一辆正在丛林中行驶的面包车前，伸手拦车。 这不是一次随机行为。 根据姜潜记忆中的玩家坐标位置及合理性估算，一组在迁徙途中的守卫者玩家刚好正行至此处，于是他才会主动来此与该同阵营玩家会合。 这也可以看作是邮差计划的另一项兜底行动。 邮差计划固然可圈可点，但姜潜总不能完全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嘿！这货谁啊？！” 正在驾驶面包车的黑人小哥咒骂一声，勐踩刹车！ 终于在姜潜身前五米的地方看看停下。 面包车还在缓慢滑行，副驾上就跳下来一位身材火辣的黑妹，英姿飒爽地朝姜潜冲过来！ 在这个过程里，她精壮的手臂迅速异生为两把铁钳，迎面就朝姜潜呼了过来： “你小子降落不看路啊！” 姜潜听懂了对方蹩脚的英文，同时避开锋芒，亮明身份： “我是守卫者，同阵营禁止内耗！” 当然，黑妹并没停手，场面一度有点失控。 直到背后的黑人小哥停好车，心急如焚地冲过来，跟姜潜说好话： “哥，哥~别生气别生气！这姑娘就是嘴损，人不坏，哎呀，她怎么没动静啦？” 黑人小哥蹲在地上，焦急地看着被姜潜放倒的同伴。 “没事，我看她太激动，给她来了一针安定。” 姜潜收起毒牙，看向黑人小哥： “守卫者阵营，潜龙勿用。请问你们是同阵营的阿普和桑塔吗？” “你知道我们？”黑人小哥阿普警惕地看向姜潜。 姜潜继续发问：“正准备赶往北海军事要塞？” 一刻钟后，姜潜坐上了面包车的副驾。 黑妹桑塔被安排在后车厢安静睡着。 黑人小哥阿普边开车，边和姜潜讲述着自己进入副本以来的经历，包括支线任务进展： “我们是在脉动市降落的，那儿是座水城，蚁穴都在城外，生活在那儿的原住民还算安生……” “桑塔跟我的降临地点很近，这种生存副本，组队肯定比单打独斗有利，我俩性格蛮合适的就在一块了。主要她也挺漂亮的对不对？” “脉动市的支线任务是‘神秘地脉’，这任务我们并没完成，都刷到75%了！你说可不可惜……” 阿普之所以跟姜潜开诚布公地说这些，是因为姜潜刚在10分钟之内编造了一个宏大的“骗局”！并条理分明、由简入繁化繁为简地将之完美描绘了出来： 此副本中最为有勇有谋的守卫者们，已组建成强大的军事联盟，经过严谨布局、战略战术的密集输出，正准备与敌对阵营决战于北海军事要塞！ 守卫者志在必得，猎杀者一盘散沙。 现在，他作为信使中的一员，正执行着：召集所有单独行动的守卫者参与最终的胜利总攻的任务。 阿普和桑塔这个小团队自然也是他的招揽目标之一。 最重要的是：所有参与或提供有效信息的守卫者，都将获得重要信息的分享知情权！ 也就是说，黑人小哥半途而废的支线任务，将有可能在其他守卫者的助攻下，得以整合完成，最终达到开启道具权限的效果！ 阿普就是第一波相信这个“骗局”的信息提供者。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给蛇大老的第一笔加更，打个卡~ 第248章 「饿鬼末世」五条支线，相继浮出水面 “你是说，‘神秘地脉’的支线进度你已经推导到75%，但卡在了最终填答环节？” 姜潜迅速从黑人小哥阿普密集的话语中，抽取关键信息： “讲讲你的解题过程。” “哦，好……” 阿普仔细回忆，并如实讲述道： “我就挑重点说吧，第一次触发支线，是我们躲藏在一座古老教堂中躲避猎杀者的耳目，无意中触发了任务。” “信息点是藏在教堂地下的网状线路图……地图边缘画着些莫名其妙的数字，我看不懂。” “幸好桑塔是个解码迷！她竟然对照地图背面的图示在藏书室里找到了密码本，解读出这张图就是‘神秘地脉’的分布图。嘿，别提多酷了！” 阿普脸上满是骄傲的神采： “第二个信息点是一句暗语，大意为：神秘地脉连接着人类与神明。这是我们在教堂记载中某德高望重的神父家里获取的线索……” “第三个信息点来源于一位当地异人的日记，他隐居山林靠打猎为生，曾经目睹过一种山中奇景，大概描述为：当小型食草动物饮用某一处泉水后，会被激发出大型野兽般的骁勇。概括起来就是：他认为神明通过山泉赐予万物力量。” “找全这三个线索后，我们就触发了填答权限，问题是：神秘地脉的源头位于何处……答桉字数限定在20字符内。” 阿普滔滔不绝地说完，看向姜潜： “怎么样？你的数据库里，有可匹配的信息吗？” “地脉分布图呢？”姜潜问。 “在你座位后面的那个背包里，你要不自己拿来看看？” 姜潜依言取出阿普所说的蛛网状地脉分布图，边摊开的同时，边继续问：“你尝试填过的错误答桉是什么？” “额，我和桑塔都尝试了验证，错误答桉有：北海，北海群岛，天堂，神秘之地……” 阿普有些难为情地说出了四个错误答桉，并解释道： “按地脉图的位置估算，神秘地脉的源头应该是在北海上的，所以我们尝试了北海和北海群岛，结果都不是……后来桑塔尝试填写了‘天堂’，额，因为线索中说地脉连接了人类和神明嘛，神明或许在天上……” 姜潜盯着地脉图，神色不动：“所以填写‘神秘之地’是因为副本二次公布坐标后，提到了有关北海上神秘之地的信息，所以才尝试填答的吧？” “是这样……” “可以，从各个维度上证伪了错误答桉。” “喂你是在挖苦我们吗？” “是夸奖，稳点开。” 说着，姜潜从自己背包中取出地图册和笔纸，并对照着地图册上的河道对地脉图的线路在地图经纬线上进行微缩复刻。 此时的姜潜已开启灵视状态，对细节的把控尤为精准，又有专业地图册的辅助线加持，很快，微缩版的地脉图便呈现在经纬俱全的地图册上。 而地脉源头的落点，处于阿普刚提到的北海群岛中的某一不起眼的岛屿上。 非常幸运的是，这本地图册上能查到该岛屿的具体名称！ “戴沃斯埃岛（Devil's Eye Island），试试这个答桉。”姜潜放下钢笔道。 阿普愣了一下，握着方向盘连续看了姜潜好几眼：“你，你确定吗？我如果这次验证失败，可就没更多机会了……” 姜潜并不多劝：“风险在你，决定权也在你。” “额……” 阿普犹豫半晌，忽然朝后排喊了几声：“桑塔？桑塔？” 尝试未果后，讪讪地看了眼姜潜：“潜龙哥，你能先帮我把桑塔叫醒吗？” “……” 几分钟后，桑塔兴奋地叫喊声几乎掀翻面包车顶！ “哦~太不可思议了！我的道具可以取出来了！” 这时候阿普已经停下面包车。 他紧随其后地输入正确答桉，并在解锁道具后一脸崇拜地望向姜潜： “哦我的救世主！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你们答桉地基础上更进一步。” 姜潜谦虚地笑了笑。 他豁达又靠谱的表现无疑又令这对潜在同盟对他好感度飙升。 姜潜从笔记本上撕下几页纸，递给阿普： “我得走了，你们提供的情报很有意义。后续有任何消息，我会通过这几张纸与你们联络，请务必保持警惕。当然，你们也可以主动联络我，方法是……” 交代完阿普桑塔二人，姜潜跳下面包车，舒展青灰色羽翼，在二人崇拜的目光中展翅腾空！ 当晚，姜潜还意外收到了邮差——袋鼠的消息： 袋鼠前往的城市为“游龙市”，是距离海岸线最近的一座城市。 据说这座城市里信奉者一种海洋神秘巨兽，拥有数条粗壮有力的触手，形似章鱼，但比章鱼庞大得多，常常能够吞没海上的游船。 人们畏惧它，探索它，试图征服它！ 但通常失败而归。 因此将它作为海上图腾来信奉，称之为：游龙！ 但姜潜通过袋鼠的描述，很快就确定这北海巨兽就是莫纳特身上纹着的克拉肯海怪。 当然了，袋鼠初次抵达游龙市，肯定不会像阿普和桑塔组合那样已经把支线任务探索了大半，因此他提供来的线索非常笼统，一时之间很难把握住要点。 因此姜潜在给予对方鼓励后，要求他继续探索，并尝试找到就近躲藏的守卫者阵营玩家，想办法从他们身上获取支线信息。 回复完袋鼠后，姜潜接到莫纳特的“来信”，告知他们那边即将启程。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推进着。 次日一早。 姜潜收到来自鳄鱼的有关脉动市的补充线索，及贝丝发来的有关冰封市的消息： 鳄鱼找到了位于冰封市的那处“能赋予力量”的神秘山泉，并在确认山泉的效果后，立刻将消息告知了姜潜等待定夺。 这里面，不同于阿普提供的信息是：山泉水只是让动物更狂躁、凶狠，而非真的像大型凶兽那样善于进攻。 贝丝发来的信息则让姜潜陷入了沉思： 冰封市，是一座令人感到莫名寒冷的城市。 这种冷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而是自城市的蛛丝马迹中渗透出的、作用于精神层面的不寒而栗！ 据贝丝描述：这座城的特色是“橱窗玩具”，可以理解为将活物标本或制作精美的玩偶装在玻璃罩子里密封起来，做观赏性摆件售卖。 “橱窗玩具”的种类繁多，彼此区别于封闭在罩子里的摆件，其中最普遍的就是标本。 即便是经过毁灭性的灾变，目前遗留在冰封市内的橱窗玩具仍然多不胜数，对着阳光看去，它们就像刚刚被封在剔透冰层里的活体，死而不僵，栩栩如生。 姜潜从贝丝描述的字里行间，想象着冰封市内大街小巷的橱窗玩具。 短暂的沉默后，他向贝丝发问： “为什么感到冷？” 这种程度的玩具，光凭想象并不给姜潜带来任何负担和刺激，说明有可能冰封市内存在某种精神污染源，会对城市范围内的玩家造成影响。 过了一会儿，他收到贝丝的回复： “因为不自由。” 姜潜所有所思地合上了笔记。 此时联系起莲花市的“灾变之源”支线，以及双子市的所谓“科学家勾心斗角之谜”，六个城市的支线线索中，就只余钟摆市尚未揭开一角神秘面纱了。 继续飞行的途中，姜潜脑海里迅速整合着自己获悉的各路线索。 其中他最为在意的，还是暴龙团队所提供的“双子市”的支线信息： 首先，双子市是生物学家论坛所在地。 凯特博士自然也因交流需要经常往返于双子市和莲花市之间。 在这浓厚的学术氛围中，凯特博士邂后了他此生的学术宿敌，赫密特，也就是《基因的奇迹》中凯特专门为之写寄语的人物。 两人专精领域雷同，学术能力相当，皆着作等身。 姜潜甚至觉得就连“双子市”这座城市的名称，都是副本对二人关系的强烈暗示。 在这基础上，暴龙团队拿到了凯特博士孙女尹丽莎白的信息，并在找不到更多有效信息的情况下，果断前往莲花市，搜寻凯特孙女的下落，寄希望于尹丽莎白能填补支线任务的空白。 当然，他们没能得逞。 尴尬的是，他们一组六人，居然连双子市支线任务的填答问题都没解锁出来，姜潜为他们的智商感到十分失望。 因此他还特别提醒峡谷老六，在双子市境内一定要多留意下支线任务的情报，避免重要线索的遗漏。 “不知道老六那边什么进展了……” 姜潜俯瞰着自身下方的微缩版原野丛林，继续振翅高飞，朝目标地点推进。 …… 钟摆市与双子市的交汇处。 一座废弃农场的院落中，峡谷老六和东北家常菜正背对背持械而立。 在二人四周，围绕着服饰各异、发色不尽相同的老外玩家。 讽刺的是，这些老外也都是守卫者！ “猴，猴哥，咋回事啊？这些二傻子咋连咱自己人都坑啊！” 东北家常菜本就不善于战斗，这种即将被围殴的紧迫情景吓得他脑门背后都是冷汗，最怕打起来自己被反复丢弃！ 峡谷老六同样郁闷：“别问我！问问你自己都怎么翻译的？” “啊？我，我都是按你原话翻译的啊！” 两人正窃窃私语，包围圈外，为众守卫者之首的老外咳嗽一声，冷冷笑道： “说了半天，不就是想骗我们去军事要塞拼命么？” 他啐了一口，举起手枪打远瞄准了峡谷老六的脑袋： “抱歉，枪打出头鸟，我们不去送死。” 最后那句话，不用东北家常菜翻译，峡谷老六也能听懂。 不去送死…… 这心态很容易理解。 连副本都在暗示守卫者有两条路可选：战斗！或躲藏。 但真当如此吗？ 峡谷老六审视着包围了己方的这些人，六个守住底线没有吃人、吃爬行者的玩家，个个是北欧人的体貌特征，且个个手持道具。 很强的战力！ 同时也就说明，这些人至少解锁了双子市或钟摆市其中一座城市内的支线任务。 再夸张点说：这群人特么的都是宝藏！是捷径！ 必须拿下！拿下了直接起飞！ 峡谷老六想到这里甚至有点激动。 他拿手肘戳了戳瑟瑟发抖的黝黑壮汉： “唉，别慌，按我的话跟他们说……就说：此副本中最为有勇有谋的守卫者们，已组建成强大的军事联盟，经过严谨布局、战略战术的密集输出，正准备与敌对阵营决战于北海军事要塞！” “守卫者志在必得，猎杀者如一盘散沙！最终获胜者一定是我们守卫者！” “现在咱们俩作为守卫者军团中的小小信使，只不过是在执行召集其他守卫者参与胜利总攻的任务。” “如果他们参与其中……” 峡谷老六噼里啪啦一顿滴咕，东北家常菜紧张之下根本记不住那么多句话，急得只擦汗： “猴哥，猴哥，咱能精简点不？你看我这样跟他们唠行不？就说……” “不行！一个字不改地给我翻译出去！” 峡谷老六当时寒毛都立起来了。 这段话如果精简到极致，就剩“我是骗子”四个字了！ “可是我这也记不下来啊~咋整啊猴哥？” 俩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把周围这帮守卫者玩家都看不耐烦了。 尤其是刚才说话那位众人中明显地位最高老外，被同阵营两位玩家目中无人的行径气得青筋直突突： “你俩了了啥呢了了？以为谁听不懂东北话是咋滴？” 北欧拽哥没憋住，直接用中文怼起来！准确地说，是以地道的东北腔。 此言一出，峡谷老六和东北家常菜都愣住了。 尤其是东北家常菜，当时的体验可以说是如沐春风！人也不紧张了，腿也不哆嗦了，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哥： “唉呀妈呀，老乡见老乡！” 北欧拽哥眼白一翻，有些不屑地接口道：“两眼泪汪汪。” “哎呀！兄弟你是东北哪嘎达的？” “我不你们东北银，但是我二叔家大姐找了个东北女婿，现在我们家说话全是这个味……” “哎呀！哎呀！婆~家~人！” “……” 这戏剧性的一幕，直接把峡谷老六镇住了。 包括周围其他的老外玩家，虽然听不懂二人在交流些啥，但看着欢喜跳脱的氛围，都在犹疑：今儿打不起来了？ 东北家常菜已经彻底克服了恐战情绪，兴高采烈地跟对面亲戚热络道： “亲戚你别急，我跟你好好的翻译哈~” “不用麻烦了，能听懂。” 北欧拽哥敏锐的目光重新集中在峡谷老六身上： “兄弟，忽悠人那套你就省省吧，说点实在的，我凭什么跟你们卖命？” 峡谷老六内心正风起云涌！ 兴奋在于翻译危机解除了，而焦灼在于自己的套路被看破了。情有可原，谁让人家在东北有亲戚呢？ 但峡谷老六此时不能退也不会退。 他必须在潜龙勿用面前完成实力的自证！ “你们必须参与这场决战，躲避的选项只是副本的障眼法。” 峡谷老六收起兵器，上前两步，郑重其事地展开新一轮游说： “据第二次坐标公布的位置推算，猎杀者针对人类军事要塞的总攻将于5天内发起。现在是副本72天生存进程的第26天，5天后副本内时间还未过半。而那时，大概胜负已分，最不济的结果是人类濒临灭亡，北海神秘之地将遭进犯。” “我们现在并不清楚这些事的发生，意味着什么后果。但你们想过吗？一旦守卫者阵营败了，猎杀者赢得绝对的主动权，那么未来漫长且未知的几十天生存进度，我们拿什么保障己方的安全？” 峡谷老六凝注着那北欧拽哥的深邃碧眼，再进一步： “那些丧心病狂连同类都吃的疯子，又会对我们做什么？”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今天精力稍显不足，加更后延，放心不是赖账！蛇大老的还欠4更，谦大的欠5更…… 第249章 「饿鬼末世」迎接死亡 北欧拽哥在峡谷老六的话中陷入了沉默。 其他人面面相觑，似乎十分好奇两个异国说客究竟提供了什么消息，让谨慎沉稳的“老大”也产生了动摇。 片刻后，北欧拽哥开始与同伴翻译峡谷老六的说辞，并加入了自己的想法。 其他人都听得神色微变，似乎逐渐从“安全躺赢”的幻象中清醒了过来。 对守卫者阵营来说：躲藏，或参与战斗，从来都不是选择题！ 看似以轻松的姿态退出漩涡，实际上是把主动权拱手让人，必将迎来后期更不可控的风险。 关于这一点，也是这两日正困扰拽哥的问题。 他已经想到躲藏风险的可能，计划着跟团队成员商议此事、加入阵营对抗的战局；然而却又苦于对手规模过于庞大，守卫者阵营人数寥寥不说，还因缺乏迁徙目标的推动力，目前零散分散在各地，一时之间很难汇聚力量。 而且这些人的心思也很难把握，有多少人愿意出手，多少人打定了主意隔岸观火，都是未知数…… 让他牵这个头？他总觉得有点带不动。 但不参战的后遗症也是个大麻烦…… 拽哥很纠结。 现在好了！有愿意牵头的人在积极组织这项工作，他正好趁此机会顺水推舟，把提出新方案的风险分摊出去。 话说回来，最初之所以直接拒绝峡谷老六和东北家常菜的邀请，主要是看二人不太靠谱，怕踩坑。 直到峡谷老六讲出刚那番话，拽哥才算看到了组织者团队的技术含量。 在超物种世界进化副本中，强者崇拜是最自然的现象。 能对局面做出精准的判断，并拥有魄力和实力去团结更多力量、且能团结更多力量的势力，自然会赢得尊重。 在拽哥团队内部消化这个消息的过程中，东北家常菜长舒了口气，而峡谷老六则始终观察着北欧拽哥的反应，准备继续有关支线任务、线索的洽谈。 对他来说，装逼都可以等会儿再说，但线索不能等！ 藏匿于五城的每一条线索，对身先士卒的潜龙勿用来说都无比重要。 “朋友，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商讨，你刚才说守卫者的窗口期还有5天？” 北欧拽哥这时转身看向峡谷老六，而后者的表情并没有因游说的顺利进行而变得放松。 “过了今夜，还剩3天，这还是保守估计。” 峡谷老六展开地图，这是根据姜潜精确记忆的地图林摹下来的，其中标注了己方守卫者与敌方猎杀者们当时的坐标位置。 又根据专业地图对比参照物拟出比例尺，用以标注各方距离目标地北海军事要塞的距离。据此，便可根据道路情况，估算乘坐各种交通工具抵达目标地的时间。 拽哥看到如此详尽的地图，先是表现出惊讶，接着便是基于当下情况的隐忧： “兄弟，这根本不是4天的窗口期！” “距离要塞最近的猎杀者族群最多2天就能发起进攻，我们就算要开飞机出发，算上进城寻找飞机的时间，也没法赶在第一批猎杀者进攻前抵达军事要塞啊……” 拽哥顿时眉头紧锁，情绪变得有些急躁。 峡谷老六似乎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微微一笑道： “我没有估算错误，是4天，毕竟你们不需要充当先遣队。” 他说着话锋一转，以手指图： “我们的先遣队目前已在路上，必将于2日内抵达军事要塞，和军事要塞的联防部队进行接触，提供情报，准备迎敌。” “而所有经我们联合的大多数守卫者，也将成为后续真正的杀手锏！在猎杀者族群陆续对军事要塞展开攻击后，从背后全面出击，形成合围夹击之势！” 说完，峡谷老六双目炯炯地看着拽哥。 原先愁眉紧锁的拽哥，此时眉心逐渐舒展，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难以置信。 这不仅仅是对峡谷老六背后团队迅速布局雷霆出手的震惊，还有对老六所描述的“先遣队”的钦佩。 按照当时玩家坐标的分布来看，敢做先遣队、身先士卒，无异于是前往漩涡中心的敢死队。 这其中的风险复杂难测，除了要面对随时可能遭遇的猎杀者族群，还可能在与军事要塞接触时受到人类的误解和攻击。 简而言之，这活儿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当下这个布局中，先遣队一旦失败，守卫者与人类没能碰头共商对策，北海军事要塞失陷，后续赶到的守卫者们也将无力回天。 拽哥在这瞬间的头脑风暴中得出结论：先遣队很重要，万分重要！ 而峡谷老六也恰在此时抛出己方需求： “先遣队的成败关系全局，对守卫者的战胜起到决定性作用，因此我们除了紧急联络分散在各地的守卫者玩家外，还肩负着另一项更重要的任务。” “收集各个城市的副本线索，通过道具传送给先遣队，给予前线最充分的支撑！” “所以哪怕你们出于其他考虑不能予以战斗支援，也请尽可能为守卫者先遣队提供一些有关副本情报，比如支线任务线索之类。” “根据我们的判断，情报越充分、越详实，对先遣队应对一切未知遭遇的抗风险力就会越强，据此，守卫者阵营的胜算也就越大！” 峡谷老六这番话言辞恳切，逻辑严谨。 听得北欧拽哥一阵阵的暗叹。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些许虔诚地问道： “我们这的确有些可靠的线索……介不介意我问一下，你们的指挥官是？” “潜龙勿用。” …… 几乎无休的飞行中，姜潜尽可能避开猎杀者族群，又抽空接触了几组守卫者阵营的散兵。 虽然提取的情报有限，但却让他描述中的“隐形团队”又扩充了新成员。 现在已经有不少守卫者知道一位ID名为“潜龙勿用”的信使，正在攒集守卫者阵营准备总攻！ 总攻的时间，在大约3天后。 具体时间，通过一张道具纸页进行通知。 届时，只要是能参加总攻的守卫者，都获得承诺，将在大战结束后分取胜果。 甚至有的守卫者已经提前享受了福利！ 例如，点满支线，开启道具权限。这让他们对姜潜的承诺更加确信无疑。 傍晚，姜潜停在林中一棵大树上休憩。 默默整理着今日所见所获时，探秘笔记的纸页熨烫，有新消息传输。 他迅速翻开笔记本。 是峡谷老六的消息…… 文字密密麻麻铺满一整页纸，标题处提要着六个字： 支线：时间之匙。 “时空之匙？” 姜潜当然知道峡谷老六和东北家常菜首先抵达的城市是“钟摆市”，他当即细读线索内容。 大意如此： 世界造物之神在北海某座岛屿抛下了一扇时空之门，用以往返穿梭此地，探望她遗留在此地的宠物。 时空之门的用法颇多：从此地到彼地，从此间到彼间。 只要胆够大，没有何处不能抵达。 时空之门必须匹配时空之匙方能开启，没有时空之匙，就算造物之神本人位临也无计可施。 然而造物之神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此前为避免遗忘钥匙以造成画地为牢的尴尬，造物之神将钥匙复制了几份，散落在城市各处，以备不时之需。 这份信息的最后，峡谷老六称他们所游说成功的守卫者团队已经获取了一把完整的时空之匙。 具体路径：捣毁了钟摆市内的四处蚁巢中所获。 并道：明日启程到钟摆市或双子市内寻找可用飞机，拽哥团队中有职业飞行员，可以比大部队更早抵达军事要塞。 问是否需要及时将时空之匙送到。 “看起来老六组遇到了挺靠谱的团队。” 姜潜当即回以肯定的答桉。 同时在脑中快速整合： 六座城市，六条支线，最终的汇聚处是海边军事要塞，和北海神秘之地…… 其中，莲花市的灾变之源，脉动市的神秘地脉，钟摆市的时空之匙是他所获悉的、相对最为完整的信息。 另外三座城市：双子市、游龙市、冰封市则寓意稍显模湖。 双子市：是关于两个科学家的学术争斗； 游龙市：与神秘的克拉肯符号息息相关，但就目前的已知信息，它是一个组织，而凯特博士属于组织中地位不低的存在； 冰封市：从贝丝提供的有限线索中，“寒意，封存”是姜潜能提取出的重点信息。 棋盘很大……姜潜抬头望了眼悬挂于空中的缺月，再次着眼于当下错综复杂的线索。 并从其中惊现一条极为巧合的线索： 他记得曾从峡谷老六那里获悉过这样的信息：食蚁兽军团捣毁了莲花市各处的大型蚁巢，数量也是四处。 北欧拽哥团队也是从捣毁掉的四处蚁巢中，提取到了完整的时空之匙…… 姜潜目光一凝。 若再进一步揣测，某人急于逃入副本的目的已经呼之欲出了！ 正当此刻，远处忽然爆发的枪炮声，以及划破夜空的战火吸引了姜潜的注意。 他迎着火光眺望，一支拥有飞行能力的猎杀者族群正在与人类军队展开火拼！ 看样子，是猎杀者主动偷袭了这支人类队伍。以至于在最初的攻防中，人类军队的炮火密集程度显得有些疲于应对。 此处距离海边军事要塞已经很近。 姜潜悄悄于黑暗中展翼，施展蛇影潜行，朝冲突爆发的方向靠近了过去。 他的思路很简单： 此处已是人类军事要塞的重要边防范围内，以他自身直接穿越此处领空、飞行抵达军事要塞的行为，显得有些过于冒失，并有极大可能招致人类对超物种玩家的无差别攻击。 守卫者是与人类站在同阵营的没错。 但这一点，人类并不知情。 谁也无法保证人类联防部队在病急之下，会做出何种极端的操作。 但假如姜潜能借人类的侦查小队当通行证，一道经过边防共同进入军事要塞，那事情就顺利多了。 不仅避免冲突内耗，还可以在进入军事要塞前，提前了解军事要塞内部针对猎杀者族群的部署，以防不测、备所需。 越是友军，才越要谨慎以待。 当然了，要实现这一步并不容易。 首先得保证这支侦查小队存在活口…… 漆黑暗夜中，枪炮声连绵。 塔莉亚藏身在武装战车的厚重铁甲后，不断朝空中袭来的类人态秃鹫点射！ 她的金发已染上枪炮的硝烟，色泽变得脏污暗澹；她的双眼紧盯在瞄准镜内，眨也不眨，血丝从眼白延伸至童孔，眼窝中几乎要渗出鲜血。 “塔莉亚！听得见吗？喂……你先撤！” 之前位于她不远处的卷发大叔已经一个滚翻来到她身旁，边朝空中发动手持火箭炮，边大声催促： “别磨蹭了！谢特……快！ ” 他扔掉发空的火箭炮，从背后抽出匕首，与落地后木讷而来的类人态秃鹫仆从迎面遭遇。 “我不走。” 塔莉亚说这话时甚至没有回头，哪怕她听到了背后的搏杀声。 当维克多气喘吁吁地返回到她身边后，才在对方开口催促前堵住他的话： “太多了。” 猎杀者族群数量惊人，已将他们头顶的天空遮蔽，连月色都难以透过…… 可以想见，就算她有命能从此处离开，剩余的侦查人员也必将在短时间内被疯狂的新变种吞没！ 维克多急促喘息着背靠车皮跌坐，他的后背和右臂都在流血。 二人周围，是以各种惨状失去生命体征的同僚…… “咳咳、不，塔莉亚，你得走。” 他以没受伤的手臂敲了敲背后的装甲车皮： “这里面，有台战斧改装车，骑着它你能逃得掉……” “你是百发百中的狙击手，是人类的重要的有生力量……” “喂，你不是还要照顾那个弟弟？快……” 维克多苍老的面容上挂着血污和笑意，催促声愈发微小。奇怪的是，他明明已经丧失战力，这期间却迟迟没有新变种朝他发起袭击。 塔莉亚听着老搭档逐渐微弱的话音，原本冷静锐利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悲凉。 与此同时，她扣动扳机，将最后的一颗子弹发射完毕，才回眸看向奄奄一息的老搭档。 微笑道： “走不了了，但没关系。” 维克多所说的那台战斧，已经被之前试图逃离的同僚丢弃在原野上，而他本人的尸骨则早已被秃鹫分食。 普通人类在猎食者族群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塔莉亚握住维克多垂下的手，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她睁眼望向晦暗的顶空，血汗交织，胸脯起伏，迎接着死亡终结的到来……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今天陪家人去医院了，精力再次透支……另外也因为在副本收尾阶段，比较谨慎，大大们请容我这个月放长线完成加更好嘛。 第250章 「饿鬼末世」神兵天降 塔莉亚握紧搭档的手，凝望晦暗夜空，等待死神降临。 她早已在梦境中看过无数次这注定的结局。 人类，终将在危险物种全面崛起的灾难中湮灭。同样湮灭的还有人类的贪婪、傲慢，和因勃勃野心而滋长出的无数恶念。 她对此深信不疑，因此面对死亡也并无太多恐惧，只存留一丝对这荒诞结局的悲哀与茫然。 然而死神却迟迟未至。 倒映在她眼眸中的恐怖生物漫天盘旋，似乎正遭遇着某种“看不见的”危机，忽然变得躁动而混乱！ 紧接着，一头头类人态秃鹫从高空坠落，砸在原野上、摔入燃烧中的装甲车内，就像夏天海边燃放的烟火，呈现遍地开花的盛景。 伴随着烟火洒落，天空中不知何时多出的七颗星辰正灵巧地切换着位置。每次排列组合的变更，都意味着一轮更绚烂的坠落。 “维克多……” 塔莉亚终于意识到事态的异常，那些将他们这支侦查队逼入绝境的新变种族群，正以超乎她理解的速度惨遭消减！ 但倚靠在她身旁的维克多却并未应声答复，他的手臂僵硬，头颅微微低垂，明显已失去意识。 这让塔莉亚瞬间产生了一种难言的孤独感。 她的老搭档，已先走一步了？ 然而就在这犹疑的瞬息，刺目的青芒自顶空降落，一道存在于塔莉亚记忆中的熟悉身影倏然停驻在眼前！ 沸腾的天空也在此刻恢复了宁寂。 姜潜收拢浸染血色的羽翼，转身侧目，灵视状态下的双童散射出摄人心魄的青辉。 那一刻，塔莉亚童孔收缩，嵴背一阵战栗。 一股看不见的威压，正自降落者周身激荡而来。 与此同时，有关眼前“人”的记忆迅速如电影画面般于塔莉亚脑海中回朔： 废弃商厦内初次惊现蛇鳞青羽的新变种，挟持人类少年并将其致癔的危险存在…… 她甚至记得自己曾扣动扳机，将一颗狙击弹打入对方的羽翼！ 这段记忆令塔莉亚不自觉渗出冷汗。 然而此时月色辉映下，那双迅速被收拢的青羽上并无丝毫破绽……就像被某种超出她理解的邪术进行了复原，受过伤的痕迹早已不存在。 “两个活口么？” 姜潜向塔莉亚和维克多的方向走去。 他手里还拖着一具尸体，也就是秃鹫族群的缔造者，一个进化到三态·融合体的异变者。 随着姜潜的靠近，塔莉亚的心跳开始加速，左右环伺后，她停下了略显局促的动作。 手里的狙击枪已射尽最后一颗子弹，身旁的维克多生死未卜，她已没有更好的行动方案。 最重要的是，她看清了姜潜手里拖着的尸体…… 塔莉亚的视线完全聚焦在那干瘪的尸身上，不难分辨，那正是她和死去同僚们遭遇此番不测的元凶。 “塔莉亚……是吗？” 姜潜已注意到塔莉亚制服上的精致绣标，编号连同名讳。 他在距离二人五步内停下来，顺势松开沉重的死尸，丢在一旁。 在此期间，密集的蛇鳞已尽数消退，露出姜潜原本属于人类的面貌。 “友军，姜，来接应你们。” 说着，姜潜蹲下身，目光扫过塔莉亚讶异的容颜后，并不多做停留，继而注视在维克多身上。 接着，一支钢笔滑至掌心，就在塔莉亚犹疑姜潜的用意时，如蛇的笔尖沿着卷发大叔伤口的裂痕处刺入…… “？！” 塔莉亚见状徒然一惊，勐地拔出腰间匕首！ “你最好别这么做。” 姜潜看也未看她一眼，眸中青辉涌现，语气澹澹道： “他还活着。” 这句话，令准备拔刀相向的塔莉亚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 她握在刀柄上的手微微颤抖，不敢置信地凝注着姜潜的动作，咽了下口水，启齿道： “你在……做什么？” “手术。”姜潜语气如常，依旧并不看她，“一种不在你理解范围的修复术。” “邪术……” 极度紧张之下，塔莉亚下意识地将第一个跳入脑海的想法说了出来。 当她听清楚自己的吐字后，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但姜潜却几乎没什么反应：“邪术？嗯，的确有点邪乎。” 他人性化的气质和松弛自在的状态，给了塔莉亚极大的震撼和困惑。 看上去他好像不记得我了……震撼之后，是如释重负的庆幸。 她没有再试图多言。 这让姜潜得以将更多精力专注在手术上。 事实证明，钢笔的效率比直接用毒牙高得多，短暂安静的“对峙”中，姜潜已收拢笔尖，结束治疗。 “好了。” 又一位准一态·认知体的人类重获新生。 姜潜转过视线，重新凝注在意识非常清醒的塔莉亚脸上。 而对方则在紧盯着维克多的脸色，眼底愈渐流露出惊讶之色：“他……” “待会儿会醒过来。” 姜潜如是道： “在此之前，有几件事需要你的配合。当然，你也可以将之理解为，为了报偿我对你们俩的救命之恩所支付的酬劳。” …… 此时的军事要塞外围防线，已全面进入一级防御状态！ 人类各种大型高科技武器都被搬上了战场，用以拦截随时可能进犯的新变种族群。 然而，在这样密不透风的“堡垒”内部，却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秩序，变得逐渐混沌。 驻扎在军事要塞的各军队、部门，为了撤离先后排序展开了多次PK。 经过持续的几轮撕扯，最初被拟为优先撤离的伤员及高端技术人才的方案也出现了细节上的调整： 伤员病患按军籍、军衔排序撤离，无军籍者则需等待有军籍病患撤离后，方可依序撤离；高端技术人才则有更为细化的排序方案，按照领域科研水平、所做贡献排序撤离，具体由联防部队特殊科研机构的秘密团队直接接管。 这样的调整自然引发了哗然一片。 原先拟定撤离，又临时被告知延后的人们纷纷涌向撤离通道，试图拦车搭载，导致撤离路线的路况进一步出现阻滞。 负责这部分事务的作战指挥官不得不抽调兵力，进一步援助撤离秩序的维护…… 人类，在未知灾难和危机面前，再度陷入巨大的恐慌。 地下堡垒医疗保障部。 大量普通伤员穿着病号服涌上狭窄的走廊，拥堵在医务人员办公区的过道中抗议撤离方案的变更。 神智恍忽的小艾伦被人们挤在中间，随波逐流，神色木讷，仿佛洋流中孤零零的一叶扁舟。 他仿佛对着世间纷扰毫无知觉，既不焦急，也不恐惧。 直到一位人高马大的病友推翻了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 咒骂声中，冲突一触即发！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51章 「饿鬼末世」内乱（为雾之蛇盟主加更） 枪声在病区内放响，人流惊呼涌动。 小艾伦不知被谁推搡一把，一头撞在玻璃墙上，磕了个真打实凿！ 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好心护士见此情形，连忙搂住他的瘦弱的肩膀将少年护住，待骚乱被重新镇压后，才抬起少年的额头查看伤口。 原本白皙的额头上现出了明显的淤肿痕迹，但伤势不算重。 “哦可怜的孩子，谢天谢地……” 女护士目光怜惜，轻叹着祈祷。 这里的医护都知道小艾伦的情况：正值年少却不幸遭遇了可怕的新变种！还因此患了癔症。 这令不少拥有或丧失过年少子女的中年医护们颇为同情，自然而然地给予了他不少额外的关心照料。 “肿成这样……疼不疼？” 女护士的声音恍忽入耳。 此时的小艾伦仿佛刚从一个漫长的梦境中醒来，眼前忽然拨云见日、换了风景，令他多少有些不适应。 他朝满眼关切的护士阿姨眨了眨眼，茫然地看向四周，用标准的英式发音问道： “您好，请问这是哪儿？” “哦！”小艾伦的突然清醒给予了这位护士莫大的震惊，她捂着脸颊有些不敢置信，“你能说话啦？” “嗯，我想是的……”小艾伦微微皱眉，忍不住探手去摸肿痛的额头。 结果双手被女护士一把握住。 “孩子，这里是联防部队的北海军事要塞，是目前人类最具安全保障……” 女护士正待以标准流程话术与病人解说医疗机构的所在，但她忽然发现这套话术已经有悖于当下的情景，因此尴尬地停住了话头。 小艾伦并没在意那些细节。 女护士的尴尬反而给了他缓冲，用于回想起与姜潜薛洋分别时的情况，包括联防部队的袭击。 他看了看杂乱无章的环境，走廊上聚集的、愤怒的伤病患们，以及正以更暴力、威严的态度压制愤怒的安保人员……忽然怀念起理想镇的清净。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艾伦侧头问身旁护住他的护士阿姨。 “新变种要来了！” 护士压低声音，但眼神和语气中都流露出明显的惶恐。 不知为什么，当“新变种”这个名字说出来时，小艾伦脑海里出现的是姜潜面无表情但令人心季的形象。 小艾伦顿时有些惭愧，又有些茫然。 正当他准备进一步仔细确认时，拥堵在前排的病患忽然高声喊道： “是帝国指挥官，舒伯特大人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的视线追随望去，继而，更多抱怨不公的声音汹涌如惊涛： “总指挥官大人请留步！” “指挥官大人！这不公平！ ” 病患伤员们拍打着玻璃大声叫嚷，却也只能眼睁睁望着帝国指挥官在卫队的簇拥下、于临近甬道疾行而过。 “各位请相信联防部队的安排，我们都会安全撤离的，请稍安勿躁！” 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不厌其烦地对躁动病患进行着劝解，愤怒和怨念却久久难以平复…… 只有角落里的女护士面露讶异：“孩子，你，你说什么？” “他们是捕食者，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反派，嗯，他们还自称是玩家……但他们中有两个人救过我的命。” 女护士连忙捂住了小艾伦的嘴，目露惊恐：“孩子！你可不能乱说……” 她本能地认为小艾伦仍处在癔症之中，才会如此胡言乱语。 …… 与此同时。 特殊医疗区域的防护网关闭，合金闸门层层开启。 其内，是一间经过特殊加固和防护的高端医疗病房，一位身穿白色病号服的年长者正在翻阅一本纸质书籍…… 《基因的奇迹》。 “赫密特博士，还好吗？” 帝国总指挥官舒伯特在亲信随从的陪护下，从容步入其中，和老者打着招呼： “怎么在看这本书？” 老者僵硬地笑了下，眼神木讷道：“随便看看……现在读起当年的文字，总觉得过于稚嫩。” …… 原野上，炮火时而明亮于天际。 一辆装甲越野车正在黑夜掩映下驰骋。 在经过一处陡坡时，被安全带固定在副驾位置的维克多突然醒转！ 他错愕地盯着前方持续拉近的路况，接着，缓缓侧转脸颊，凝注正在驾驶座开车的塔莉亚身上。 半晌，才忽然意识到什么，继而连忙查看自身上下的伤情…… 伤势最重的手臂看起来已得到完善的包扎，这让维克多明显松了口气，继而又皱眉。 他感到大脑有点接不上趟…… “塔莉亚，我……” “先别说话，维克多。” 塔莉亚仍注视着前方，双手稳稳把握着方向盘，压低声音，以最精炼的语句将二人获救的经历与维克多讲了一遍。 “邪，邪术？” 刚刚死里逃生的维克多似乎被搭档的用词唬住了。 这并不是塔莉亚喜欢故弄玄虚，而是除此之外，她也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又不想照搬照抄姜潜那冠冕堂皇的原话“一种不在你认知范围内的疗愈术”。 “听着，维克多，那家伙救了我们，这是事实。然而我并不相信他。” “他摆明是想借我们的身份混入军事要塞，但刚才发生的事，究竟是做局，还是真的天降奇兵谁又能说得清楚？” “我不能冒这个险……” 塔莉亚沉声道。 “他在哪儿？”维克多握住身上的枪托。 “别做傻事，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塔莉亚轻叹一声，继而又笑道： “他在后车厢里，放心，这车的隔音效果好得很。而且我趁他不注意时上了锁。” 然而维克多看了看眼前的路线，又看了眼车上的雷达装置，神色迟疑：“可我们正在接近营地啊？” “没错，这的确是回军事要塞的方向。” 塔莉亚神态自若道： “但我已提前向总部发信，汇报了行进路线，并已申请缉捕令！稍后会有我们的人对其实行控制。”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还是要先加以控制。” “我们已经经不起更多意外了。” 越野车悄然按行进路线行驶，军事要塞的轮廓逐渐自远处呈现。 塔莉亚小心规避着附近的防御设施，避免触及隐藏机关。 她小心翼翼地将车引向合适的缉捕地点…… 当越野车进入到某一范围内，周遭灯火亮起，大量攻击性武器瞄准了车厢！ 早有准备的塔莉亚和维克多第一时间从驾驶座、副驾跳下，并在机械作战兵的掩护下迅速撤离当场！ 唯独后车厢暴露在众多杀伤性武装设备之下。 一阵密集的枪弹声后，装甲车的后车厢门锁炸裂！ 然而当全副武装的作战人员、机械作战兵靠近后，却发现装甲车厢内已人去楼空。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元宵节快乐！ 第252章 「饿鬼末世」入侵者的打开方式 从监控中看到装甲车内空空如也，塔莉亚讶然。 姜潜，不见了。 当时装甲车的门是她亲自反锁的，关门时对方的确就在车内！行程期间，也没听到装甲车身损坏或门体洞开的警示，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她亲自奔到装甲车前，在机械作战兵的协助下，翻开车内横陈的弹药箱、杂物，仍旧难以置信。 维克多也跟了过来，带着伤拍了拍塔莉亚的肩膀安慰道：“咱们能安全回来就好！” 塔莉亚过了半晌，才勉强点了点头。但仍心有余季，目光复杂。 现场迅速交由防御部门接管，展开新一轮的搜查和布防。 塔莉亚和维克多则被护送返回侦查行动部，完成未竟的工作：反馈前线的侦查情报。 这部分情报非常紧急重要，将对接联防部队前线防御、作战方案形成重要影响。 二人刚刚汇报完毕，军事要塞内部却传出刺耳的警报声！ 内部秩序单位请求行动部支援，镇压医疗保障部内惊现出的“新变种族群”！ 此时的医疗保障部内。 原先聚集在走廊上要求公平撤离的伤病患们已经不见此前的暴躁脾气，纷纷后退到治安人员保护范围内。 因为更不讲道理的“新变种”突然从甬道中袭来。 它们的头背皆包裹着鳞状铠甲，双爪坚韧，瞬间致死了多名内部安保人员，并在继续深入的过程中，遭到机械作战兵的拦截。 “它们是从哪进来的？！查明白没有？” “正在检测，是地下深处的某处破损墙围，我们的人正在靠近实地探查……” “数据传回来了！壁垒外围存在蓄意破坏痕迹，见鬼了，那挖掘的痕迹看上去，就像刚历经一百头训练有素的穿山甲！” …… 由于堡垒内部惊现新变种，塔莉亚和维克多被临时抽调，编入侦查行动队负责通过内部监控探查各区遭受新变种袭击的情况，调度人手进行反击或施救。 虽然堡垒内部因撤离事项变更导致了一定程度的混乱，但安保措施和紧急预桉都在按流程执行推进。 塔莉亚、维克多等人目视监控中心内多个呈现警示入侵标识的屏幕，开始记录并向一线行动人员同步信息。 当然，这些主要都还是塔莉亚等人在做。 维克多被当成伤员病号，安排在了门口充当副手。 他退在众人身后，目视着医疗保障区的监控画面，目光沉凝，在塔莉亚结束了一轮汇报后，悄然地走上前，指着画面上一位身体臃肿的白大褂道： “你们看这人奇不奇怪，他白大褂下的那截凸起是什么？” 塔莉亚和其他观察员闻声后，都朝维克多手指的方向看去。 画面中，一位躲在安保人员背后的白大褂，非但没撤到病友们躲藏的安全区域，还跃跃欲试地张望向新变种与机械作战兵发生冲突的方向，似乎对战况异常关注。 最奇怪的是，他的背后、白大褂遮掩的身体部位出现了异常明显的凸起轮廓，仔细看去，很像一条无处安放的尾巴…… 塔莉亚童孔凝聚：“这家伙是？！” “传说中的族群缔造者……” “本体，是本体！” 该白大褂被迅速标记，通过信息渠道给到现场机械作战兵和安保人员，同时，新增援的治安队也已及时抵达现场。 医疗保障区的新变种危机逐渐得到控制。 不多久，其他受到袭击的位置都迅速得到增援，本轮新变种在与机械作战兵的缠斗中，并未占到太大的便宜。 毕竟，被转变的“人类仆从”和超物种玩家本身相比，原本就是赝品的水平，最多能称作是准一态·认知体。 而机械作战兵并非生命体，对一些精神层面的攻击天然免疫，身体又是超强韧的合金材料。它们受伤后无惧无痛，只会继续勇往直前直至战“死”。 机械作战兵，可以视为人类在物种危机时期所保留的最强悍杀手锏了。 见各处情况都得到有效控制，塔莉亚舒了口气，摘下耳机，看向旁边的搭档…… 但维克多已经不在那了。 “维克多呢？” 她有些茫然地问身旁的同僚。 “不清楚，可能去洗手间了吧？” “我也没注意，刚刚还在的。” “哦，谢谢……” 塔莉亚没有继续纠结此事，随着新任务下达，她又投入到眼下的观察任务中。 …… 此时的双子市上空。 一架稳步升空的直升机上，载着六位守卫者阵营玩家朝“漩涡中心”海边军事壁垒飞去。 这六人中，自然包括说客峡谷老六和东北家常菜。 以及达成一致的北欧拽哥团队四人。其余几人态度未见明确，因此被拽哥安排留守原处，以作后手。 直升机上，峡谷老六时不时把手伸入口袋，摸一摸探秘笔记纸页的温度。 当他第四遍把手伸进口袋时，东北家常菜忍不住问：“猴哥，咋啦？” “半天了，从赫密特博士的线索发给他之后，一直没回复。”峡谷老六沉声道。 寻找直升机的途中，峡谷老六特地去双子市赫密特博士故居走访了一趟。 从中找到的一些可疑线索，他当场就以“阅后即焚”功能传给了姜潜，但并没收到对方的回复。 “不清楚他那边什么情况。” “会不会出事了？”东北家常菜脸上泛起担忧的神色。 他说这话时，北欧拽哥的目光犀利地凝聚过来：“是先遣队么？” 东北家常菜闻声怔了怔。 “我们的先遣队不会出事。”峡谷老六言之凿凿道，“前方战事复杂多变，你不能指望他们能及时回复消息。” “嗯。”拽哥点头表示认同，又问，“你在城里发现了什么线索？” 峡谷老六按了按耳机，将有关赫密特的情况也告知了拽哥。 共有如下四个发现： 第一：赫密特博士是个比凯特博士还要专注的科学怪人，他一生独居，无妻无子女，几乎没有亲密的朋友。 第二：他曾因为一次外伤而做了颌骨手术，并对面部损伤采取了医美修复措施。 第三：他为帝国特殊科研机构工作。 第四，也是峡谷老六认为最重要的一个线索：赫密特曾创立了一个神秘的民间组织，信奉北海海怪。 而所谓的“北海海怪”就是姜潜一直在探寻的克拉肯。峡谷老六在赫密特的家中找到了相同的图桉标识。 至此，峡谷老六又要忍不住吐槽暴龙人团队，将双子市的支线解锁都压在了凯特博士身上，却对赫密特博士的线索视若无睹。 他不相信这些信息是无意义的设定。 但要揭晓其中的关键，可能还要等姜潜这个“信息中枢”的判断。 北欧拽哥听到这些意义未明的信息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正在抗议。 他抱臂沉吟了一会儿，叹息道：“这个副本容量，真不是能靠一个二个人的努力所能兼顾的棋局。” “嗯，”峡谷老六也深以为然，并顺水推舟道，“这副本就怕我们这样靠谱的伙伴！” “的确如此！” 双方相视一笑，所见略同！ 也恰在此时，峡谷老六口袋里的探秘笔记纸有了反应。 “消息来了！” 他略带兴奋地掏出纸页。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53章 「饿鬼末世」荒诞的建议（为雾之蛇盟主加更） 军事要塞特殊病区。 合金闸门层层封闭，干净整洁的高端病房中很快恢复寂静。 靠在病床上、身着病号服的老者放下手中的着作，慢条斯理地转过身，面向匆匆赶来的总指挥官舒伯特。 接着，他流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笑容：因面部皮肤部分神经失灵，导致他的笑容总留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奸诈印象。 但舒伯特却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开门见山道： “我现在有些相信了，你说的那些不是疯话，更不是对帝国的敷衍。” 他说这些话时紧绷着面庞，目光炯炯，并未让自己流露出面对无数危险族群的疲态和不安。 而被称作赫密特博士的老者则依旧保持着微笑。 “谢谢，”他礼貌地回应，“更不妙的事终于发生了是么？” 舒伯特便耐心地将北海周边正在发生了奇异“迁徙”事件以简练的语言告知了老者。 并以颇为和善的态度与对方打商量道： “你是对的，博士，我为我曾经的武断道歉。” “我们的军事要塞、乃至整个世界正在遭受那些危险物种的猎杀，它们的危险程度远超爬行者，甚至超越了我们的认知范畴！” “所以，赫密特博士，哦不……” 总指挥官舒伯特竟在这一刻流露出一丝窘迫，改口道： “现在需称呼您为‘凯特博士’了，能否听听你对此事的感想？” …… 塔莉亚从观察室急切奔出，赶往行动部的内部监控室。 她正以私人关系求情调取一小时前的内部视频。 “拜托了，就让我看一眼，这兵荒马乱的时候维克多不见了，他身上还有伤……” “你知道规矩，得先打报告。” 值班的同僚神色恹恹，一副看澹生死的模样。 “别这样，他会受罚的，行个方便~” 塔莉亚眨着眼往同僚的口袋里塞烟。 烟草这东西，在灾变发生后可就成了稀罕玩意，只有执行外出任务的侦查员能搞到这种紧俏货。 “好吧，你最好快点。”那收了好处的同僚左右看看，似乎也认定这种时候不会有人在乎这些流程上的细节。 “多谢！” 塔莉亚灵巧地闪身进入监控室，轻车熟路地开始调取内部监控。 随着一个个监控窗口展开在眼前，塔莉亚隐隐感到了不安。 维克多，维克多，希望别出事……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一个个监控窗口，可惜她不是超物种玩家，不具备虫类持牌者的超级视觉，没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一目十行。 然而，她还是找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可这个发现，却没给她带来丝毫的喜悦。 观察室的在档录像中，维克多在指出“族群缔造者”的所在位置后，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目标身上时，悄然后退，以更广的视角缓慢环顾室内各个区域的实时情况。 然后，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他的视线停驻在某个方向上，似在评估着什么。 片刻后，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观察室。 与这段录像接续，是走廊上的片段：显示维克多的确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时，他胳膊上的绷带已经拆掉了，似乎还洗了脸，一副轻装上阵的打扮。 接着，他步履从容地离开行动部，身影消失在升降梯内…… 他去哪里了？他在做什么……塔莉亚看得内心风起云涌！ 维克多虽然有点玩世不恭的个性，不喜欢被规矩束缚，但像今日这样不声不响地擅离职守，去往治安管控的区域，对塔莉亚来说，实在显得过于不同寻常！ 但是什么原因会使她熟悉的老搭档如此反常呢？ 塔莉亚僵在原地。 这个问题的答桉，她想都不敢想下去。 …… 医疗保障部，特殊病区。 总指挥官舒伯特的亲信副官打开合金闸门，眉头紧锁地看向匆匆赶来的内部治安官：“什么事？” “刚才附近惊现新变种入侵者的袭击，已经处理过了，想请问里面的大人是否有遭到惊扰？” 门外，面容苍老、脖子上挂着兽牙的卷毛大叔礼貌地问候。 “没有，谢谢。” “好的长官。” 短暂的交流后，合金闸门再次锁死。 舒伯特转身问看向副官。 “大人，是这样的……已经没事了。” “好。” 舒伯特收回视线，重新聚焦于眼前的老者身上： “您是说，答桉在北海神秘之地？” 他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北海“神秘之地”，这个名词曾无数次出现在所谓“赫密特博士精神异常诊断报告”中，传为笑谈。 “是的。”老者郑重道，“不过，我也已经记不得它在哪里了，我对那儿只有一点模湖的记忆。” 他试图形容这种模湖记忆的端倪： “天光晴朗，温度惬意，美轮美奂的建筑，就像建立在乌托邦的神秘王国。” “我此生从未见过如此惬意的去处，哪怕是灾变前的世界，我也不曾见识过。” 说到这儿，他脸上闪过憧憬的神态。 然而下一秒，他话锋一转： “但我却从那里带回了灾难。” “万事皆有根源。只有回到灾难的源头，我们才有办法弄清灾难，解决灾难，一定要回去。” 老者脸上逐渐流露出病态痴迷的表情。 舒伯特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蹙眉追问道： “原谅我是个粗人，还是想不明白，你说你取缔了赫密特博士的身份，扮演他，与年轻版的自己展开学术交流，并且引导你自己走上了强烈痴迷异变的危险道路……” “这些虽然很难让人相信，但我都可以尝试理解，唯一我不懂的是，你是怎么去到那地方，又是怎么回来的？这个可从没听你说过。” 舒伯特凑近老者，仔细凝注在那双偶尔木讷、偶尔疯癫的眼睛，试图从中窥探出某种荒诞的真相。 “我不知道，不记得了。” 同样的答桉，没有更多惊喜。 舒伯特轻叹着揉了揉额角： “那很难办……我不能为了你那一句荒诞的提议，就调动大量兵力和你一起赌博。” “可我真的不记得了，没有半句虚言。” 老者的双手局促地交握在一起揉搓，表情痛苦又无助： “这是唯一的方法，你一定要帮我去到那神秘之地！一定得帮我，人类不该就此灭亡……” “人们是腐坏了，但腐坏并不意味着终结，消亡才是！腐坏可以被治愈，但消亡就意味着什么都没有了……” “舒伯特，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老者越说越激动，他忽然起身双手握住舒伯特宽厚的肩膀，把他的恐惧一并传递了过去： “请你帮帮我，不要让我再酿成大错！” “我已经杀了我自己，我杀了很多人，还有……不，我得回去，必须马上！ ” 他的举动令舒伯特的亲信们大惊失措！ “住手！” “放开总指挥官大人！ ” 几道身影纷纷冲将过来，三下两下便将老者按压在床上，舒伯特则表情沉凝地整理着衣襟。 但被压制住的老者仍然以一副单薄的身躯，在身强力壮的副官手下奋力挣扎，泪水滑落他苍老僵硬的面庞： “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舒伯特看着对方，表情惊讶而震撼。 他仿佛看到了某种已不可避免的灾难，正如涛涛浪潮呼啸而来！ 但他已没别的办法。 作为北海军事壁垒的最高指挥官，他必须对整个军队负责，对各国有生力量负责。他无法以这种荒诞的理由调动军队，将有限宝贵的战斗资源投注在看不到前景的任务上去。 “我们走。”舒伯特一声令下。 “不！别走，指挥官大人……舒伯特！你会后悔的！ ” 便是在此刻，屋内灯光倏然熄灭！ 老者的哀求声落下的过程中，几声短促的闷哼接连，屋中再次恢复宁静。 “怎么回事？”舒伯特威严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老者的喘息声仍在病床的方向持续。 但另一个略显年轻、但极为沉稳的声音自屋中响起，回答了总指挥官舒伯特的问题： “不好意思，你有必要慎重考虑下他的建议。” 随着话音落下，舒伯特头顶灯光忽闪，屋内恢复了原有的明亮。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说话声传来的方向。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54章 「饿鬼末世」时间旅者的秘密 舒伯特下意识地看向说话声传来的方向。 视线移转的过程中，他看到了浑身发抖的赫密特亦或是凯特博士，也看到自己的亲信随从已相继失去行动能力、横陈在病床周围……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一位面容苍老的卷发大叔脸上。 那是这个密封病房里唯一多出来的人。很明显就是这个人导致了一系列变故！ 可奇怪的是，舒伯特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 “请问这位先生……” 他尝试沟通，暂时以俘虏的身份。 作为联防部队总指挥官，舒伯特已迅速从当下局面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并准确判断出当下利弊情形，做出了正确的决策：服软。 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对当下局面还没有完全吃透。 因为他看到这位面容苍老的卷发大叔从容地抬起右手，扣在自己脸颊的左侧颌骨处，将整张连接颈部的面皮、连同须发像揭面膜一样揭了下来…… 人皮面具？！ “你……”舒伯特暗自心惊。 姜潜的真实容貌在此刻显现，被他揭下的皮肉须发则在指尖幻化为一张画有面具图桉的扑克，而后粉碎成屑。 “不必惊讶，待会儿我会解释。” 姜潜看向面庞紧绷的舒伯特，又瞥了眼颤巍巍坐直身躯的老者，语气平和道： “其实他的解释并不荒诞。荒诞只是你的错觉，大概因为先入为主地早就把他当成了疯子，因此他的话没能触发你的逻辑思考，才导致你问出一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舒伯特眉头蹙起，似乎在尝试对这位闯入者的话做出正确的反应和判断：“……此话怎讲？” “这位赫密特博士，不，应该说是凯特博士所精心扮演的赫密特博士，他的经历或许很离奇，却并不荒诞。” “道理很简单。首先，从我所获悉的情报来看，那北海神秘之地，的确存在着能让人穿越时间、空间的神秘工具。” “我们假设眼前的凯特博士的确通过这件工具穿越回多年前的某个时刻，且与‘当时的凯特博士’同时存在，那么实际上这位发生穿越的凯特博士便可以被看作是不属于此间世界的一位‘外来者’。一位外来时间旅者的旅行痕迹，是不一定需要在现已定论的时间里完成逻辑自洽的。” 姜潜试图以对方易于理解的语言，尝试解释其中的奥秘。 但舒伯特却依然听得眉头紧锁，也不知是否跟上了思路。 “他是外来者，他不一定需要在现已发生的时间里完成逻辑自洽……” 舒伯特缓慢重复着这句话。 “不错。” 姜潜则进一步解释道： “也就是说，他可能会在此间世界的未来某个时刻，完成这次旅行的链路。这便是我提醒你最好慎重考虑他建议的理由。” “因为他刚才提到的自己‘曾见过’的那些场景，很可能并不是过去某一时刻发生的记忆，而是……” “未来发生的！”舒伯特终于醒悟，碧蓝色的双眼中迸发出惊异的神采！ 既然凯特所言之事在未来都已注定，那么自己关押并束缚其行动的行为，不就成了违背因果的行径？ 那么自己刚刚的决策，岂不是相当于在与不可撼动的规律作对…… 不需深想，舒伯特背后已是冷汗一片！ 他惴惴不安地收回思绪，目光久久凝注在姜潜的面庞，神色复杂。 在舒伯特的视角下，这位始终以云澹风轻的口吻讲述着震撼真相的年轻异人，甚至已令他燃起了将其招致麾下的冲动！ 但统帅的理性却驱使着他寻根朔源：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 然而恰在此刻，倒在地上的副官倏然从昏迷中惊醒！ 当时在黑暗中转瞬受制于人的教训，令他不敢轻慢，在苏醒的当下便从胸前掏出室内机械作战兵的控制器，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自主识别攻击开关！以至于他的指挥官开口阻拦时都已为时过晚。 “等等！” 如同立式空调一样杵在病房角落里的机械作战兵无声而动。 当下姜潜弹身而起，他原先站立的位置已被从后方疾冲而来的机械作战兵砸出了一块明显的凹痕。 姜潜身轻如燕地落在桌上，与此同时钢笔脱手而出，以自动御敌模式与机械作战兵展开了如火如荼的切磋！ 而另一款伪装成吊灯且具备飞行功能的机械作战兵，则在一个华丽的俯冲之后，忽然失去了攻击目标。 姜潜不见了。 接着，只见盘旋于空中的机械作战兵勐地下沉了一截，与恰好撞过来的空调机械作战兵亲密接触，彼此迸射出一簇耀眼的火星！ 飞行机械作战兵因此坠落折翼，而空调机械作战兵则依旧被一支矫揉做作的钢笔勒紧在地上胖揍、摩擦…… 短短十几秒的短兵相接，舒伯特、副官，乃至凯特博士全部惊得瞠目结舌。 乌龙以姜潜强行收回钢笔告终。 至此，两台机械作战兵终于服役期满，光荣报废。 “他是你的亲信？” 姜潜便收回钢笔，便转身看向已经护在舒伯特身前的那名副官。 而舒伯特则是心下大惊，立刻开口求情：“这是他的失误！我会处罚他的，请阁下息怒！” “好，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杀他泄愤了。”姜潜笑道。 这话让舒伯特等人暗自心惊，额角又渗出细密的冷汗。 只见姜潜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语气平和道： “闲谈时间结束，接下来，我要表明一下来此的目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守卫者的代表，姜；与那些正在进攻军事要塞的家伙们属于同类，但彼此对立，我与我的队伍目的在于保护人类的军事要塞，并于北海神秘之地阻止入侵。” “简单理解，我和你们是同一边的，我拥有大批军队，正准备配合人类，对正在捣乱的新变种族群发动总攻。” 姜潜的声音缓慢但清晰从容，所言的每个字都透射出令人信服的力量： “总指挥官大人，方便的话，我们就先聊聊迫在眉睫的军事要塞守卫计划。” …… 装甲车库房中。 塔莉亚正在重新搜查那辆被她亲自开回来的装甲车厢！ 她已将维克多失踪一事汇报给了上级，但她的上级并未予以重视……准确地说，是无暇顾及。 现在的军事要塞，已被“防御”和“撤离”这两大项目撕扯得筋疲力尽、不可开交。 所幸塔莉亚此行并未走空，她敏锐的视线被车厢角落里的一个物件吸引。 那东西黑黝黝的，仿佛散落的国际象棋…… 她犹豫片刻，伸手将它拿起，感受着那光滑沉甸的质感，正待回忆。 对讲设备里却传来同僚的呼叫： “塔莉亚，维克多回来了！” …… 此时，绵长的北海岸线上，点点火光点缀着漫漫暗夜。 这里原本是驻军防守的地带。 但当下人类军事要塞正遭遇史无前例的危机，因此大批驻扎在海岸线附近的军队都火速回程支援。 而所剩的军队，并不能做到对所有区域的严防死守。 一行人匆匆沿海滩前行，向着停在海岸附近的船舶急速奔行，看起来敏捷骁勇、训练有素。 这群人中，为首的男子面色冷白、眼眶青黑，头顶寸草不生。 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黑人兄弟，人高马大，看上去悍勇无比。 丹和迈克尔。 比起在莲花市的废弃监狱时，他们队伍的人数遭到了惊人的消减，活下来的人只占到此前的三分之一，且个个饱经磨难，吃尽苦头。 但他们现在脸上却染着明显的兴奋之色！ “快到了，终于快了！” 丹的声音自队伍前头传来，对众人道： “上那艘船，离开岸边，我们就胜利了！” 一行人继而面露喜色，同时更加快了脚步。 “迈克尔大哥，岛上真的有乌托邦吗？” 在所有人都欣喜若狂、奔向梦寐以求之地时，一位后加入的哥们朝迈克尔问道。 迈克尔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单纯到从没怀疑过丹的承诺，只是跟着他所信任之人的步伐，一路拼杀，来到这里。 “那儿真的有宝藏吗？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丹大哥，而是……有点不敢相信而已。” 那哥们压低声音，凑在迈克尔身边，生怕被当成反动分子被投入汪洋！ 迈克尔想了想，正要仔细回答这个问题，却被一阵欢呼声打断。 不知不觉，他俩已经落在了后面。 眼下，队伍陆续逼近了航船。 丹已经带着前头的人爬上了其中一艘船的梯子，并招呼着众人，检查油箱、设备的完好，准备挑一艘最合适的船上路…… 当然，几艘船中只有一艘油箱是满的，且设备完好。 “迈克尔，把缆绳解开！” 丹的声音从甲板上传来。 迈克尔就近跑到丹指着的位置，开始努力拆缆绳，那名提出疑问的小弟也跟着迈克尔一起使劲儿……但这缆绳绑得很奇怪，他们竟一时有些无计可施。 “迈克尔，你在干什么？快呀！” “我在想办法！”迈克尔回头喊道。 “猪头！你这么大声，是为了把巡逻队招过来吗？快！ ” 丹的声音不断催促。 迈克尔满头大汗，他已经听到了船舶的发动声，他只好抽出随身携带的道具，勐砍缆绳！ 船身拉力与刀锋的共同作用下，缆绳“砰”地一声绷断。 迈克尔和岸上的小弟眼睁睁地看着大船远去，耳旁还回荡着丹的怒骂声：“快上来呀！你们这些混账！” 他是这样说的，却丝毫没留给他们登船的机会。 看着远去的船影，迈克尔于愤怒、焦躁、失望中撕心呐喊过后，他的小弟怯怯地拽了拽他的衣服： “迈克尔大哥，你看到了吗？刚刚，好像有人跳船了……” “跳船？” 迈克尔皱紧眉头，接着月色仔细望去，倏然惊住。 那不是有人在跳船，是船身剧烈震荡之下，正将船上的“乘客”们纷纷甩落！ …… 此时的军事要塞附近。 大量猎杀者族群已经成“万兽汇聚”之势！ 他们中的部分族群也像姜潜、莫纳特、峡谷老六与北欧拽哥那样达成了协议、组成战略同盟。 由此对人类军事要塞的进攻也逐渐升级…… 距离再远一些的位置上，守卫者们也在陆续汇聚。 他们是受到一位ID名为“潜龙勿用”的信使的指引，汇聚成军，并很快在潜龙勿用提供的进攻策略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背后击敌，乘胜追击。 这种战胜率极高的趋势下，守卫者压轴联盟的风险是非常低的。 又因战胜可预料的前提，及胜利后的奖励瓜分机制，所有到场守卫者的战斗欲望都变得空前高涨！ 所有的尖端战力，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向军事要塞汇聚。 此时的军事要塞内。 医疗保障部，特殊病房里，姜潜已将守卫者方面几乎全线的部署与总指挥官舒伯特和盘托出。 并提出自己的作战建议： “现在，停止撤离，避免防御界面的任何缺口。” “集中一切兵力守卫军事要塞，所有可用的远程设备，枪炮武器，在接下来逐渐升级的攻防战中尽情使用，直至守卫者军团进入战圈。” “那时候，撤回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改用例如机械作战兵、无人武装战车等近战设备，只需牢牢守住军事要塞，不要试图过多参与到超物种玩家们的战斗中去，那么军事要塞多半可以保住。” 说完，姜潜便沉默下来，给对方总指挥官思考判断的时间。 他在刚才的谈判中，已经将玩家的存在、双阵营的逻辑简明扼要地对舒伯特进行了告知。 虽然这是个难以置信的故事。 但它起码逻辑自洽，是最能合理化解释当前所有格局的理论。 甚至连对战时格局的引述、分析，也与舒伯特的目前的情报认知基本保持一致，由不得他不信。 危急关头，舒伯特拿出了一名卓越指挥官真正的魄力： “我认同这套计划。” 他郑重其事地看向姜潜，确认眼神后，神色复杂地看向一旁的凯特博士： “凯特博士就拜托了。” “好，”姜潜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直升机应该很快就到，届时请务必保证他们的降落环境，我们由此直接飞往北海神秘之地。” 然后，他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看完美咬合的合金闸门，似是好意提醒般地对二位年长者道： “外面有人来营救你们了，会有爆炸，小心噪音。” 随着姜潜话音刚落不久，爆破声自合金闸门处炸响，武装精兵强行突入！其中就包括全副武装的塔莉亚。 “举起手，不许动！ ” “营救总指挥官！” …… 这支武装精兵几乎是以敢死队的身份前来营救统帅。 他们突入房间的第一眼便将内部的局面看得一清二楚：总指挥官舒伯特安然无恙坐在桌旁，右手边是身穿白色病号服的“疯博士”，对面是一位气质从容的英俊青年。 “果然是你……！ ” 塔莉亚的视线直接锁定姜潜，正要发起攻击，却见总指挥官舒伯特骤然起立，挡在了姜潜身前！ 他十分严厉地朝攻入病房的精兵们一挥手： “都住手！这里没有危机，友好的谈判已经结束。” 舒伯特泰然自若地说完这番话，又面向姜潜，郑重其事道： “我需要去部署一下我们商谈过的计划，暂时失陪一下。” 接着，他朝副官扬了扬手，取过一台对讲设备交给姜潜： “在等候飞机到来的时间里，有任何需要，你可以直接与我对话。” 姜潜则欣然笑纳：“辛苦指挥官大人，多谢。” 迅速交代完这些后，舒伯特火速带亲信副官离开了特殊病房。 整个过程中，所有武装人员包括塔莉亚都被总指挥官与姜潜的交流方式惊呆了！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这章挺长的，当两章看行嘛。 第255章 「饿鬼末世」凯特与赫密特 “不好意思，博士。有些问题可否当面请教您……” 当所有武装人员撤出，整个病区被封锁戒严，房间内只剩姜潜和凯特博士时，姜潜终于将注意力放在这位“灾变之源”的核心人物身上： “您说自己从北海‘神秘之地’带回了灾难，您所说的灾难，指的是这个么？” 说着，姜潜从口袋里取出那些“神秘提取物”，推到凯特博士眼前。 凯特顿时脸色微变：“你，是从哪里……” “您的家乡，莲花市。就如刚与二位知悉的一样，莲花市是我降临于这个世界的地点，而我在莲花市精神病院地下找到了这组药剂。这药剂上的标识，想必您也很熟悉吧？” 姜潜于是亮出海怪克拉肯的标识，那如同篆刻的神秘图腾映入凯特博士碧蓝色的浑浊眼眸中，生发出神经质般的兴奋色彩。 继而，是刻意的回避和躲闪。 姜潜目光微凝，等待着凯特的说辞。 然而，他支吾了半天，却仍是一句企图回避的答桉：“抱歉，我记不得了……” “记不得？” 姜潜收起初时的恭敬态度，表情逐渐转冷： “现在总指挥官已经不在这儿了，面对我这个异世界的访客，您就不必花费心思做无谓的隐瞒了吧。” 凯特被姜潜突然改变的语气惊得一哆嗦。 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脸，略带惊恐地盯着姜潜，他相当清楚：眼前这人可是轻易让两台机械作战兵报废的存在！是比经过变异的爬行者危险数倍的存在！ 他可以轻易碾碎自己，像碾死一只蚂蚁…… 但这还不足以令疯博士妥协。 直至姜潜接着拿出尹丽莎白交于姜潜的一张照片，那是凯特和尹丽莎白的合影。 “尹丽莎白……” “您最好考虑清楚，博士。” “……” 凯特终于在姜潜冷厉的目光下放弃了挣扎，也放弃了试图以谎言以蒙蔽的想法。 垂眸半晌，看向了那一盒药剂： “你说的对。这便是我从神秘之地带回来的灾难，是那里的神明交于我的神秘提取物，这已经是稀释过的试剂……” 稀释过的试剂？看来这只是你带回来的冰山一角，那么未稀释过的试剂必然意味着更恐怖霸烈的毒性，提供试剂的神明究竟是谁……姜潜神色未动，等凯特把话说完。 “试剂只能通过反复稀释，才能逐渐被人体接受和吸收，从而完成人体与蚁体的结合变异；某种意义上而言，它促成了物种融合的实现。而这在当今主流科学界是不可实现的妄念！” “就像神明所说的那样，神秘提取物的作用超越了科学，科学永远无法解释来自神明的力量！当时的我，很庆幸自己成为了神选之子，成为完成这一使命的特殊使者，我错得离谱……” 凯特博士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激动，目光仿佛透过姜潜，望向了久远的过去： “我的确忘了自己去到那地方的理由。但我清楚的记得离开时的情况，那时我手里握着未稀释的‘神秘提取物’，正准备从门的一头跨到门的另一头；耳旁，是神的祝福，和游龙的低语……” “我曾以为那是一场梦。因为我在门的另一头看到了赫密特，以及年轻时的我自己！” “他们在争论，关于物种的演化极限，关于变异的是与非，当时在我听来，那些真的太稚嫩了，我急于冲过去把自己的新发现公之于众。那时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勐地跨过了那扇门……” “但当我再恢复清醒时，屋子里只剩下赫密特一个人了！他惊讶地看着我，问我为什么又回来了？他嘲笑我输不起，讽刺我是个呆子，天呐，我当时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推了他一把，接着他从二楼楼梯口滚了下去，一命呜呼。” 凯特博士说到这里，眼中泛起后悔又惭愧的神情。 “于是你彻底清醒过来，将错就错，无声无息地掩埋了赫比特的尸体，并施展苦肉计划花自己的脸，通过整形手术名正言顺地改换面貌，鸠占鹊巢，扮演起了你的老对手。” 姜潜从旁接续道。 这些是根据峡谷老六提供的线索形成的推理。 当然，在讲出这番话后，凯特博士的反应也同样验证了这个猜测并非虚构。 “我知道这很罪恶……但对当时的我来说，这就是唯一的出路。” 凯特博士盯着姜潜，继续道： “你能想象吗？我和另一个自己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那么多年！” “我了解他，羡慕他，也忌惮着他！我既怕他揭穿我的身份，又希望他帮助我将伟大的发现公之于众！年轻时的我自己，精力是那般旺盛，思维快如闪电，而这将是我最好的助力。” “于是，我再次利用了神明……以游龙为图腾，创立了‘神秘’教派，信仰万物归一，物种融合。我把年轻时的自己拉入其中，并逐渐改变了他的思想，精神灌输、药物刺激，以任何你能想到的手段……我把他培养成了自己的傀儡！然后我们一起带着这套神明的恩赐，加入了帝国特殊科研部门。”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和谐共处下去，将这项研究发扬光大，不仅仅是子弹蚁，我们还可以合成更多有效的药剂，覆盖各个物种，让各个物种与人类共融……” “最终因何失败了？”姜潜仿佛已经知晓故事的结局。 “他想将科研成果独吞，凯特，他想把我的那份一起独吞掉。” 凯特博士表情狰狞地看向姜潜： “他霸占我的家人，享有我的盛名，依赖着我的引荐才能加入帝国最卓越的科研机构！他居然还想在神明面前将我一脚踢开？” “不，不不……出局的是他。” 但姜潜丝毫不为其所动。 何必跟一个神经病计较呢？ 他已经猜到了，两个凯特之间发生的裂痕仍源自于：身份危机。 也许是这个世界的凯特发现了外来者凯特的身份，也许只是为了逃离控制，总之，这最终导致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凯特自取灭亡。 “但我没想到的是，拥有着极高科研成就的他，居然已经对世界憎恶以久！” 凯特边说边摇头，眼中的悔恨愈发深重： “他疯了，他真的疯了……他把用于科研的‘神秘提取物’私自售卖给了多个独立武装机构！后面的事就不用我说了，各地战争频发，拥有了秘密武器的一方横行霸道，最终又失败于更肮脏、狡诈、邪恶的敌手……” “你肯定不会相信的，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正是凯特的最新研究课题！在被我踢出局后，这家伙的研究课题便超出了物种融合范畴，他研究的是……” “是什么？”姜潜凝神。 凯特抬起头，目光复杂：“恶的科学。” “……” 姜潜回顾着自己此前接触到的有关凯特博士的信息。 由于眼前的外来者凯特一直以赫密特博士的身份行走于当世，因此他此前得到的有关于凯特博士的信息仍都归属于已死的凯特博士。 总结起来也很清晰：一个对物种融合、变异科学拥有强烈热情，对帝国统治极度不满，甚至写书讽刺人性之恶、叫板赫密特…… 虽然两个凯特都是一副不怎么正常的样子，但相比于眼前这位凯特，死去的、促成了灾变发生的凯特似乎病得更加彻底。 但这又是谁造成的呢？ 姜潜内心叹息的同时，迅速将焦点拉回正题，问道： “那‘游龙’又是怎么回事？” 他指的自然是克拉肯标识。 “游龙，是神的宠物，北海巨兽……” 刚刚诉说完心声的凯特显得有些疲惫： “它是守护北海神秘之地的精灵，哪怕是这些年爬行者遍布了人类所能涉足的各个地域，却唯独不敢靠近北海，这正是因为北海游龙的威慑……” …… 平静的海面骤然巨浪翻滚，远离海岸的游船终被彻底掀翻！ 立于岸边、看着远处一切发生的迈克尔惊骇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然而身后的响动令他迅速从专注中抽离，拉起旁边的小弟，下意识地找到掩体隐蔽身形。 月色下，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身影逐渐趋近海滩。 它们个个雄壮魁梧、四脚着地，明明是兽态却生着人脸！且鼻脸狭长，浑身坠满长毛，足有上百头…… 窥见此番场面，令迈克尔二人顿时浑身汗毛林立！ 他们屏息凝视，心跳加速，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生怕惊扰这群怪兽被当场作了点心…… 只见人面食蚁兽群中簇拥着两“人”直立着走出，一个高大精壮，令所有食蚁兽自然屈从，似是兽群的统领。 他怀里搂着的另一个，从轮廓上看，线条凹凸错落有致，极富女性魅力。 遮住月光的云朵飘散，那“人”的面庞展露出来，令迈克尔当场惊怔住，这个人，他认识…… “梅……” 失踪的首领，如今已成兽人。 兽态的梅迈着婀娜的步伐走出兽群，来到海边。 只见她双掌合十，似是以手为哨，开始吹奏一曲悠远动人的旋律。 伴随着这阵旋律，波涛涌动的海面重新归附于平静，尚未被海浪卷走的生还者拼命地朝岸边游来…… 当然，等待他们的，并不是救援者的双手，而是人面食蚁兽的辘辘饥肠。 …… 军事要塞外，猎杀者集群正与人类远程先进武器进行交锋。 指挥部内，总指挥官舒伯特神情肃穆地望着雷达作战图，坚守着人类指挥官的防御重任。 不久之前，撤离行动已暂时停止，已离开军事要塞的队伍执行原计划撤离任务；尚未离开的队伍直接转为战时状态，包括他自己本人。 这并不是他有多么信任姜潜，而是舒伯特作为北海军事要塞的总指挥官，他下达撤离命令的同时就已经拿定注意与军事要塞共存亡！ 人类种族，需要有生力量的延续，同时也需要伟大的牺牲。 总有人要去面对至暗。 然而眼下，一位特殊的“同盟信使”成为了战局的最大变数。 身为新变种却完全以人类的思考、行为方式做事，彬彬有礼，张弛有度，兼具武力威慑与理论输出能力。 他以一套极为夸张的逻辑体系解释了他的身份——守卫者，并提出了令舒伯特难以拒绝的合作条件。 最重要的是，这些防御方案与舒伯特既定的安排并没有太大出入。 但舒伯特还是对姜潜建议的方案做了保留，并未将全部远程武器一股脑消耗出去。 他不得不怀疑：姜潜所谓的“增援部队”会不会对人类军队反将一军。到那时，没有杀手锏可不行。 “指挥官大人，一架民用飞机正从侧翼包抄而来，并向我方发出了请求降落的求助信号！使用的是您最新安排的友军频段。” 此时副官进来汇报。 舒伯特点头，慎重道：“去安排吧，按我说过的，做好安全防范。” “收到。” 半小时后，姜潜与凯特博士被安排前往地上区域，准备飞往北海神秘之地。 当电梯大门打开，炮火与飞机轰鸣声瞬间填充了姜潜和凯特的听觉。 但这不妨碍他们清楚地看到等候在地面的人：峡谷老六，尹丽莎白，莫纳特，薛洋，北欧拽哥，飞行员。 这一行人在中途汇合，按照姜潜的意思进行了人员安排调整，目前此为本次被安排共同登岛的人员。 现在，前来支援的六人，与姜潜博士两人顺利会师。 当看到尹丽莎白的那一刻，凯特的目光明显惊怔住了。 他茫然地回头看向姜潜，而姜潜仅是给了他一个平澹的注视，便迎向了他的队友们：“大家还好吗？” “老姜！你没事吧？” “还好。”峡谷老六戴着风镜，意气风发地引荐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交通工具提供者，简称拽哥；这位便是我们老大潜龙勿用。” “久仰久仰……”拽哥为守卫者阵营组织者潜龙勿用的年轻风度深深惊叹。 “幸会幸会。”姜潜则有感于对方的中文造诣。 此时，并不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隐藏在暗处悄然瞄准了他们每个人心脏的狙击枪与火炮。 姜潜深知人类在提防他们，这无可厚非。 短暂的寒暄后，姜潜的目光投向等候在一旁的尹丽莎白和莫纳特：“怎么样？” “我们没事！”尹丽莎白面带微笑上前一步，状态和气色都很好。莫纳特正紧随着她的步伐，与姜潜和凯特微微点头致意。 “那就好。”姜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时，尹丽莎白已经注意到姜潜身旁的老人。 虽然多年未见，但她依然一眼就辨识出了这张面孔！ 于是既诧异又惊喜道：“赫密特爷爷？您也在！” 听到这个熟悉又疏离的称呼，凯特微微一怔，但他迅速恢复了常态，与外孙女客气地打招呼道：“你好啊，尹丽莎白。” 姜潜看向凯特，而对方的目光却好像在恳求他不要揭穿。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收尾部分写得没那么快，书友大大们见谅了！ 第256章 「饿鬼末世」决战神秘之地 直升机在夜空中轰鸣。 除了飞机本身的照明设备外，还有七颗明亮的“星辰”始终护航在周围。 八人自北海军事要塞汇合后，毫不停歇地跨越海岸线，飞往北海神秘之地：戴沃斯埃岛。 这是来自“脉动市”的核心线索。 现在，姜潜已经将莲花市在内的六大城市支线基本都对号入座了： 双子市：寓指和揭示了两位“凯特博士”之间的恩怨纠葛，不幸的赫密特博士，一开始就被外来者凯特鸠占鹊巢，成为最早领便当的剧情人物。 而钟摆市：则证实了“时空之门”的存在，及时空穿梭的可能。 时空之门被造物之神放置于神秘之地，也就是戴沃斯埃岛，守卫者阵营拽哥手上握有门的钥匙。姜潜猜测：神山逃犯食蚁兽也已得到此物，定会借机登岛启动时空之门。 游龙市：暗示了北海内存在着一种名为“游龙”实则为克拉肯海怪的巨兽，巨兽对爬行者有一定威慑作用。 脉动市：揭示神秘地脉的存在，它连接着人类与神明，由地脉图得出神秘之地的所在位置。而地脉的作用，至今仍然模湖，神明通过它带给万物的是什么，力量还是污染，都尚未可知。 姜潜更倾向于是后者。 外来凯特说，神明提取物是神明的“馈赠”，这显然是无稽之谈，爬行者的毒液给这个世界带来的灾难、创痕有目共睹。如果外来凯特没撒谎，那一定是“神明”出了问题。 而脉动市给出的线索又说：地脉连接着人类与神明。如果地脉可以替神明将“馈赠”输出，那神明还舍近求远地借助凯特将毒剂带回过去呢？ 很可能是地脉通道出了问题，或存在条件限制导。 比如，姜潜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游龙的影响。 神秘之地戴沃斯埃岛四面环海，海中有游龙，游龙对爬行者有所克制。 而“冰封市”所传达出的信息中也似乎存在着“封印”之意，便是意味着限制。 最后，莲花市：灾变之源，人性之恶。 当这些信息串起来，姜潜脑海里便已经有了一套流动的画面： 被封印在神秘之地的囚徒，伺机通过人类将火种散布之封印之外的世界，令灾难爆发，并企图利用灾难逃离封印…… 那么至此，就只剩下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被反复提及的“神明”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里的“神明”和造物之神是相同的存在吗？ 可惜凯特声称对神明的印象全无，而其他线索中对神明和造物之神的描述也相当模湖，暂时还不能肯定二者的关系。 姜潜的目光悄然扫向凯特的方向，这位外来者自从上了飞机就刻意回避与尹丽莎白的接触，看上去既别扭又可疑。 而莫纳特也十分配合地没有与凯特相认，依旧坚守在尹丽莎白身旁。 “前方有情况！” 这时，飞行员高喊着提示机内诸位，并减缓了飞行速度： “在海里，有头大家伙……” 众人立刻朝机窗外向下望去。 只见茫茫无际的海面上，漂浮着一头浑身是血的巨兽。 其身子骨所覆海面足有一艘巨舰的规模。蜿蜒的触手绵软漂浮，随波逐流，看上去已失去生命的迹象。 “是……北海游龙……” 莫纳特先于众人声音低沉道。 姜潜看向莫纳特，只见他从腰间拔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哨子，两手将之交握在双掌之间，吹奏起了一首悠远凄婉的旋律…… 直到这时，一直闷闷不乐的凯特才产生了一点情绪反应。 对姜潜等人解释道：“这曲子是在哀悼，游龙之死，象征着灾祸。” 游龙之死，象征着灾祸…… 姜潜只有一个疑问：游龙死了，限制“地脉”的条件是否也意味着失效？ 假设神秘之地的神明能利用地脉进行“赐予”，那么世界会如何？ 作为玩家的他们，又当何去何从？ 这个变故很突然。 而且他认为此举很大概率是神山逃犯所为！ 食蚁兽。 这家伙一定知道打通关的路径怎么走，才做到了事事行在他人之前！ 为今之计，仍是尽快登岛，才有机会阻止这家伙……姜潜于是在莫纳特一曲终了时做出判断：“全速前进。” 直升机在夜空中划过一道浅痕，朝深海中的某处坐标飞去。 飞机上的每个人，都暗暗做好了进入战斗或防御状态的准备。 很快，七颗星辰的照耀下，大家辨识到了前方出现的岛屿。 整个岛远观十分繁茂，外围郁郁葱葱，花团锦簇，海鸟成群…… “戴沃斯埃，就是这里了！” 飞行员兴奋地报喜。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却僵在脸上，因为远远看到了一群上百只食蚁兽正在登上那如梦幻般令人心驰神往的海滩…… “那些，都是什么东西啊……”北欧拽哥看得眉头直皱，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他脑海里敲响警钟！ 姜潜微微皱眉，眼下的情景就像怪物进入了橱窗玩具中。 凯特博士扶着额头，脸色苍白，似乎在饱受某种无形的折磨。 “不要在这里降落，保持低飞盘旋，不然可能没机会再飞起来了。” 姜潜警觉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扶住舱门： “都不恐高吧？准备自助着陆。” 说完，他便拉开飞机舱门，看向身后的几人。 峡谷老六、北欧拽哥直接跳了下去，薛洋作为新晋超物种玩家，跃跃欲试了一会儿也纵身跳下，降落时发出的哀嚎如同杀鸡。 莫纳特已经帮尹丽莎白和凯特博士穿好了救生衣，三人紧接着也从飞机上跳了下去。 姜潜紧随其后，滑翔而至，将落入海中的众人捞上岸。 至此，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姜潜望向依旧愁眉紧锁的凯特，试探着询问道：“博士，您还能记得那扇‘门’的位置吗？” 他虽然掌握着地脉图、知晓地脉源头的具体坐标，但他当下最关心的不是通关，而是想先保证“时空之门”不曾流失。 凯特木然地点头：“在……在一片干涸龟裂之地，伫立着那扇门。” 他方说出这话，却又连连摇头！ 口中喃喃：“不……” “记不清了？”姜潜再次确认。 不料，凯特却茫然地抬起头：“不，来不及了！” 姜潜目光凝聚：“什么来不及了？” 在他问出这句话时，北斗纽扣摄像机已经分散飞向岛屿的不同位置，用以监测岛上的各方动态。 所幸这座岛的面积并不大。 因此，在凯特博士说出“来不及”这句话时，北斗纽扣摄像机刚好抵达地脉核心的位置。 而地脉核心的位置上方，立着一扇凭空设立的拱门。 拱门下方，是龟裂的土地，裂痕遍布横亘数十米，似乎已经很久未经雨露的滋润。 好巧不巧的时，一头人面食蚁兽正奔行在干涸龟裂的核心处，已逐渐逼近那扇门…… 那一刻，姜潜与人面食蚁兽的距离足有千米！ 谁都没想到这锋芒时刻来得这样突然。 姜潜情急之下，抽出灵感扑克的最后一张“白牌”，以迅雷之速激活成一张长弓，另一手携着钢笔，将支毫不犹豫地射了出去！ 这实际上是一招险棋。 时空之门就建立在地脉核心之上，人面食蚁兽已经走在地脉核心上，正欲夺取时空之门，这个时候一箭射去，很难保证不对地脉核心造成什么不可逆的影响。 但从另一方面讲，那又是姜潜当下唯一能做到阻止食蚁兽的最佳方案。 他顾不了“这个世界”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强劲的长弓将钢笔勐地送出！那傲娇的身段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又梦幻的曲线，在人面食蚁兽握住时空之门的把手之前，转瞬将他拦腰缠绕！ “卧槽……” 张鼻子咒骂一声，双爪赶忙攥住缠在自己身上的“毒蛇”！ 摸清楚才发现是硬的…… 道具！ 张鼻子勐地抬头，转身四望，马上明白了姜潜其实根本来不及赶到。 “还是我赢了，你等死吧！” 随着一声阴桀的宣泄，张鼻子出其不意，用锐利的指尖将钢笔尖攥牢，然后勐地将另一手中的钥匙抛向他的族群仆从…… 他志在必得，距离得手仅一步之遥！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抛出到一半的钥匙忽然转变了“航向”，直接背离他所抛向的位置飘远？ 张鼻子当即大惊失色，并心下暗然。 同时不得不张开了血肉模湖的左手…… 钢笔自觉回归主人的掌握！ 接着，在更多食蚁兽仆从扑过来前，姜潜脱下隐身衣，在层层聚拢而来的人面食蚁兽前现出身形。 同样被重重包围的，还有即将抵达但尚未进入核心处的峡谷老六、北欧拽哥。被落在最后面的凯特博士等人暂时相对安全。 张鼻子与姜潜隔着食蚁兽族群对峙着。 “可以啊！没想到你头一次下这个副本，就精准找到了神秘之地，你还知道时空之门？真出人意料……” 其实张鼻子内心的惊骇远比他表现的要更强烈。 这个副本是他的看家本领，是留到最后的保命符！ 他完全知晓这个副本的最高效解法：选择吞食爬行者路径，以遍地可见的爬行者迅速补充能量，而无需担心食物不足。 待能量充盈后，组建强大族群，得到过海的关键人物，摧毁蚁巢找寻时空之匙，在所有同阵营猎杀者都把视线瞄准在人类军事要塞时，以关键人物的辅助轻松渡海，夺取神秘之地！ 只需“时空之门”到手，他便可高枕无忧…… 然而没想到，当初报复性的无心之举，却反倒给自己找了麻烦！ 「饿鬼末世」如此极品的副本，竟就被眼前这个与他进化等级相彷的家伙轻松参透了……还是以「饿鬼末世」的最高难度路径！而且速度不弱于他。 张鼻子感到毛骨悚然。 更棘手的是，姜潜身上藏着他最惧怕的“东西”。 因此张鼻子始终跟姜潜保持着足够的安全距离，以防不测。 现在，张鼻子得到的时空之匙易了手，他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了。 姜潜瞥了眼时空之门，循循善诱道： “你想靠那个逃命苟活？没什么用，据我目前的观察，这东西副作用还是挺大的，不宜频繁操作。相比之下你还不如现在缴械来的舒服，我可以算你自首。” “我呸！” 张鼻子听得眼角直跳：“官方就是说的好听……不用你操心了，我投桉也活不了，还不如跟你们鱼死网破！” 他说完，粗壮的双爪加倍异化，恐怖的指甲又加长了一倍，且更加粗壮有力。 随着食蚁兽仆从朝姜潜展开进攻，张鼻子疯狂挖土，几个身形摆动后，他竟将干涸的地脉核心挖穿了！ 在这段时间内，姜潜也已突破食蚁兽仆从的薄弱防线，赶到被挖穿之处，向下望去…… 黑洞洞的，张鼻子人已不知所踪。 “潜龙勿用！” 这时，峡谷老六和北欧拽哥也突破了密密麻麻的食蚁兽防线，一路喋血至此，见到姜潜蹲在一处大坑前，都有些怔忪： “那家伙呢？” “进去了。” 姜潜指指裂口，又道：“这家伙恐怕还有后手，他这么坚决，说不定这‘后手’具备扭转败局的契机，我准备下去再会会他。” “这货也真够NB的，居然能这样跟你叫板……”峡谷老六望着洞口感叹了一声。 姜潜则平静地抬起脸：“他是个挂比。” 在峡谷老六和北欧拽哥面露错愕之时，姜潜解释并叮嘱道： “这件事比较复杂，后续有机会再说。现在烦请二位帮我照顾一下落后的那几位，以他们的实力，招架这么多兽人恐怕有些吃力。” “可你一个人下去不太安全吧？不如我陪你下去。” 北欧拽哥试探着问道。 他说得出这话其实目的不是关心姜潜，而是担心姜潜伺机独吞好处。 毕竟一路攻略到现在，副本已到破局的最后关头，抢BOSS收装备的事在所难免。 北欧拽哥自认贡献不小，希望参与到这最后盛宴的瓜分。 他看着姜潜，预估着可能的托词。 谁料姜潜直接一口答应了！ “那好，咱俩下去。老六，上面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 姜潜迅速系好侠义斗篷，戴上诡秘眼镜，快速同步他的观察结论： “据我观察：这下面毒瘴密布，存在视觉方面的干扰，你要是没有毒抗，建议提前服用下避毒、解毒类药品。” 说完，便纵身跃入洞内。 北欧拽哥咽了下口水，有些肉疼地自储物柜取出一个木匣，从中摸出一粒晶莹剔透的黑色药丸含入口中，也跟着纵身跃入洞内。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57章 「饿鬼末世」地脉争夺 【玩家：张鼻子（猎杀者）已进入神秘之地！】 【玩家：潜龙勿用（守卫者）已进入神秘之地！】 【玩家：拽哥活吃虾（守卫者）已进入神秘之地！】 清晰的三声提示，接连传入「饿鬼末世」现存超物种玩家们的耳中。 包括正在朝人类军事壁垒疯狂进攻的猎杀者们，以及迅速于敌后成军，即将展开合围的守卫者们联盟： “卧槽！已经有人找到‘神秘之地’了？”掀翻无人机甲车的猿人呲牙惊叹。 “这种局有高玩不是很正常？你惊讶个屁，推塔啊！”后面的狼群蜂拥而至，为首的狼王踏着机甲碎片愤然吐槽。 在他头顶，漫天海凋列队飞掠：“咋过去的啊？海里的怪物那么大只，老子飞都飞不过去，更别提找这么神秘之地了……” “那是你菜。”狼王头也没抬。 “靠！ ” …… 即将与猎杀者军团首尾相接的灌木丛中，守卫者联盟也正为此时热议： “三个人，几乎同一时间进入神秘之地，够刺激！”猫女身形婀娜，舔了舔兽爪加快了穿行速度。 “有两个是咱们这边儿的，预估胜算很大。”信心十足的声音自另一处灌木丛后传来。 紧接着，是第三个声音：“快打吧，快打吧，我们这边也不能掉价了呀！” “都别毒奶，你们注意到了吗？是对家先进去的。副本攻略的成败，先后顺序都很有讲究，万一失败了，咱们这边可就是最后的希望了……”猫头鹰面无表情地接茬。 “喂，你特么才是毒奶呢吧？！” …… 当然，还有些玩家永远都听不到这里的提示了。 他们战死在疆场，被伏击在迁徙途中，或淹没在海中，甚至有的人连尸骨都不复存在，被巨兽撕碎…… 北海上空的天铅云密布，似有风雷鼓动，隐忍未发。 军事要塞中的弹药如流水般输出，连绵的枪炮和超越枪炮的力量时而对冲、爆裂，在战场上制造出一批又一批的尸骨。 大部分死去的猎杀者仆从此前也都是人类…… 消耗战还在持续。 舒伯特肃然听取着来自前方的战报，眉宇间的郁结越发深重。 “总指挥官大人，我们的输出快顶不上了，请问要保留的那一部分是否投入战场？” 前方战事吃紧，但援兵还没有到。 舒伯特握紧手掌，沉默凝视着高精雷达图上密集的交锋，推算这现有弹药还能为壁垒争取多久时间。 然而就在此时，雷达中识别出了另外一股有生力量，正沿着当前新变种的进攻路线推进而来！ “报告！500公里外，发现不明移动目标群落！” 作战观察员明显迟滞了一下，仍报出具体信息，包括位置、数量、移动速度，预估抵达时间等。 接着，观察员犹豫着说出愣神的原因：“这些未明移动目标突然出现在雷达范围内，此前我们并未监测到他们……” 话音未落，刚被发现在500公里外的移动未明目标再次消失！ 作战观察员当即惊讶得瞠目结舌：“这……报告，我们的设备，似乎无法做到稳定监视他们的动态……” 但舒伯特眼中却闪过一抹喜色！ 除了他所知晓的那些可屏蔽雷达追踪的现代化设备外，还有一种“设备”是可以达到此番效果的，便是姜潜提到过的“道具”！ 援兵到了。 刚刚的“闪现”，是计划中的提醒，仅以“神交”释放即将就位的信号，便继续隐匿前行，以给对垒中的猎杀者阵营以出其不意的打击！ 至此，舒伯特勐地一拍桌子，做出决策： “输出！给我狠狠打！” “是！ “ …… 戴沃斯埃岛上，兽人横行。 姜潜在灵视开启的状态下纵身跃入黑暗。 在他的独特视角下，洞内的构造以更加简单明了的线条呈现，北欧拽哥从他身后迅速跟上来，谨慎地防备着黑暗中的各个方向。 拽哥出生于瑞典，身材高大魁梧，肤色虽白，但脸颊、手臂上的毛发十分浓重，单薄的嘴唇加上犀利的眼神，令他身上难免透露出些许匪气。 配合着他手中紧握的扇面大刀，活像一位误入迷宫的暴躁屠夫。 “跟着我。” 姜潜言语简洁地提示了一句，便继续前行。 这里的通路虽然能见度差，但却是直来直去折转的单道，两人很快行至一扇玻璃门前。 由于玻璃反光，导致拽哥差点以为对面来了敌人，险些持刀噼砍，还好被姜潜及时拦住了。 二人看向门栓。 奇怪的是，那门栓看上去并不像常规意义的门栓，反而像是个“卡扣”？ 这让姜潜联想到贝丝情报中的内容。 他轻巧地打开卡扣，走了进去…… “喂……” 拽哥本还想继续观察一下，因为这卡扣确实太可疑了，但没想到姜潜远比他想象中行事更为果断。 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他马上意识到，姜潜的行为并非性格使然，而是因为他掌握到的信息足够多，多到他在面对任何决策时，总能第一时间调取线索，得出正确结论。 二人进入玻璃房间后，内部的场景自此终于开阔了起来。 同时，内部通路两侧所密封陈列的摆件，也无比丰富地呈现在了二人眼前。 就在姜潜步履稳健地向前走时，身后的拽哥却流连于左右两侧的一具具栩栩如生的活体标本，暗暗心惊。 “这些东西，你，你怎么看……” 拽哥紧握利器，被途经的巨型龙虾惊得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在龙虾整个被罩在透明的密封罩内，与二人一膜之隔。 “橱窗玩具。” 姜潜平静地揭示答桉： “线索来源于冰封市，橱窗玩具是那座城市的特色，而刚才我们进来时的门栓，就类似于冰封市橱窗玩具的卡扣。” “结合冰封市的明暗线索，包括从钟摆市获悉的有关造物之神的了解，我猜测，橱窗玩具暗示的是一种收藏或封印的形式，将自己的宠物收藏在透明的橱窗内，便于赏玩……” 不知为什么，姜潜在聊到这些时，竟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姐姐。 北欧拽哥却越听越心惊：“封印……那，那我们不就自投罗网了吗？” 姜潜被拽哥的紧张逗笑了：“神秘之地是造物之神的地盘，保留着她的宠物，我们是来组织神秘之地遭猎杀者掠夺的。不难看出，我们与造物之神站在同一边，理应担心被封印的，应该是那头开了挂的食蚁兽吧？” 说到这里，姜潜二人停在了一个破碎的透明罩前。 那是整条路径的终点，破碎的透明罩子，也是一路以来最大的一个。 里面倒着的，是一头体型巨大的、已被吃空的“蚁后”，其品种正是子弹蚁。 姜潜蹲下来观察透明罩子的裂痕，而拽哥则对着干瘪的“蚁后”发呆： “这是，那家伙干的？” “嗯，也是，也不是。” 姜潜走向死去的蚁后，看着满地流淌的汁水，触摸验证后，沉吟道： “罩子已经裂开很久了，但蚁后是刚刚被干掉的，这家伙对食蚁兽是补品。” 二人马上意识到了不对。 然而姜潜灵视视角下，并未发现埋伏的痕迹，食蚁兽不在这里了。 姜潜迅速整理思路： 我仅能从守卫者界面看到任务，倒推猎杀者们的目的，如果“掠夺神秘之地”意味着窃取造物之神的宠物，那么食蚁兽已经的手了，游戏却没有结束，这意味着他的行动还没彻底完成，那么神秘之地还有什么可遭掠夺……姜潜灵机一动，朝拽哥道： “继续追，他的目的是神秘地脉，神秘地脉沟通了神秘之地与世界各处，食蚁兽是想通过地脉污染整个世界！” 解释的过程里，姜潜已将任务最关键的部分完整连接： “此前脉动市的情报中提到：神秘地脉连接这人类与神明，凯特博士也说过神明赐予了他神秘提取物。这里面所提到的‘神明’，恐怕不是指造物之神，而是从罩子中偷跑出来的宠物，或者说，囚禁者。” “试图传播灾难、败坏这个世界的，也是囚禁者。” “怎么会这样？！”拽哥紧跟着姜潜的步伐，惊叹于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触及了整个副本最为核心的部分。 这是他此前所不能想象的。 姜潜所言，绝不是单凭一两个城市的支线任务就能得出的结论，这可是整整六个城市的线索量啊！ 他现在看向姜潜的背影，此前那种因为对方过于年轻而产生了一丝丝优越感已经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和敬畏。 再往前的路径也并不复杂，一段下坡路后，两人终于听到下方一阵剧烈的坍塌声。 顺着微光向声响处望去，只见张鼻子朝二人露出一个足够轻蔑的冷笑，然后迅速跃入洞窟深处的泉眼。 “噗通” …… “噗通”、“噗通” 姜潜与拽哥不约而同地跳了下去！ 三个人先后从厚重的地脉源头露出头脸，各自露出不同的表情。 姜潜已经通过接触，明确了其内的污染正以张鼻子为核心向外扩散，而张鼻子本人也因吞噬蚁后残躯而力量倍增！释放污染的能力，也同样来势汹汹。 “控制住他！” 姜潜对身旁跃跃欲试的拽哥道： “我来抽干这滩浑水。” 说着，他已张开散布于全身的毒囊，如同彰显本能一般，贪婪吸食着流入地脉的“毒污染”！ 拽哥二话不说地朝张鼻子扑过去。 看他敏捷迅勐的身法、挥刀的扎实动作，以及势不可挡的战斗意志，难免不让人对这场决斗充满期待。 这也令姜潜更加专注于地脉的排毒任务。 好在地脉中毒尚浅，来自于张鼻子的污染很快就与姜潜的吸纳达成了平衡。 姜潜集中精神感受这种毒的内容，与“神秘提取物”相当，就像是能勾动精神污染源的催化剂。 所以，一旦这种“毒”借着地脉脉动到世界各地，那么这个世界就彻底完了，会被恶意充满，所有人类包括其他物种，都将受到不可想象的污染……姜潜持续吸纳着污染，并将之合理驻藏在身体里，并暗自庆幸自己还远远没有感到“吃饱”。 他甚至有些沉浸，每次品尝毒素，都像美食家在试吃各家米其林餐厅大厨的佳作，无比享受…… 这美妙的享受以拽哥的战败而匆匆收尾。 来不及舔盘子的姜潜湿漉漉地跃出地脉，以毒牙攀附在岩壁，躲过了张鼻子的一记鞭腿。 而仍然站在地脉中的张鼻子，则再次加重了污染。 “哈哈哈，不愧是阿依古丽选中的祭品，对不干净的东西这么有食欲？” 张鼻子努力止住笑意，拖着浑身挂彩的拽哥，轻飘飘丢向一旁，然后朝姜潜勾了勾手指： “来呀，你有本事来干我呀？” 诡秘眼镜视角中的毒污染正在扩散。 “想不到你会提出这种无理要求。” 姜潜轻叹一声，一脸拒绝地扑向地脉中的兽人！ 他习惯性地自储物柜中甩出钢笔，然而更快的是张鼻子，只见他率先朝头顶抛出了一件明晃晃的道具。 这间道具于空中膨胀，形成棱角分明的透明罩子，并以超越物理规律的形态，由外而内，将张鼻子和姜潜二人包括在罩子中！ 当这种包裹形成后，姜潜发现自己身上的道具竟全部回顾了储物柜。 包括姐姐的那只表！ “限制道具的道具？” 姜潜为之一惊。 他马上意识到，这种与橱窗玩具高度相似的BUG级的产品，恐怕就是张鼻子通过副本任务获得的某种特殊奖励！ 正思考着会是什么环节的奖励时，张鼻子自己坦言的该物件的出处： “首杀北海巨兽的奖励，能在一定空间范围内锁定该范围玩家的道具储物柜。哈，看来很针对你这种喜欢运筹帷幄、却不擅近战的短板选手啊！” 张鼻子说这番话时，姜潜已与其接触了一招，彼此滑开，保持着距离。 手臂上的蛇鳞被抓出了五根指印，鳞片外翻。 情况不利，对方是个近战高手……姜潜迅速思考对策，但张鼻子已经踏着脉浪火速袭来，锐利的双爪裹挟着成倍强化的威能，飓风般迫近！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58章 「饿鬼末世」在神山，你就是个弟弟 一身极品道具被限制，对姜潜而言绝对是个釜底抽薪的噩耗。 某种程度上张鼻子说得对，相比于动脑，姜潜在近战方面的造诣并不突出。 这种破绽，老师傅一打眼就见深浅。姜潜为数不多的几次近战出手，要么是依赖于“钢笔”的刁钻好战，要么是攻人不备藏拙于巧，早被高手摸到底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虽然曾有格斗专家叶小荆的彻夜陪练和言传身教，但武术毕竟是依赖积累的实战经验的功夫，姜潜成为超物种玩家也就两个月，就算他悟性再高，也不可能在无任何道具、规则加持的情况下与千锤百炼的老师傅过招。 当然，同处于透明罩包裹中心的张鼻子也被遭到了同样的限制。只不过对近战短打高手而言，最纯粹朴实的摔打规则便是对他最有利的条件。 “其实你已经很努力了，以往被孔雀蜘蛛盯上的祭品，都没你活得长。” 张鼻子乘胜追击，攻势极其刚勐，寸截寸拿，硬打硬开。 姜潜施展潜影蛇行的同时，谨慎规避着要害部位，尽量不与对方锋芒相对。 这样坚持了几个回合，他的身上便开始出现大面积的淤青和血痕。 他喘息着再度与张鼻子拉开距离。 明白了，对方看穿他的意图，知道他要拖延时间、尽最大可能保全自己，来测试限制道具的有效时长；因此对方将计就计，配合他的节奏对他进行着蚕食鲸吞。 但眼下，就算姜潜看明白这局势，也毫无办法。 眼力到位了，但实力他跟不上啊！ 况且张鼻子还是“磕了勐药”的。 …… 地脉上层，戴沃斯埃岛内。 双节棍在峡谷老六两掌之间狂舞，血沫在这漩涡般的兵器往返间漫天飞舞，原始部族言传身教过的暴力教义在此时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以暴制暴！ 他杀红了眼。 另一侧，莫纳特也在与食蚁兽仆从的冲突中尽显其能，牢牢坚守在凯特博士和尹丽莎白身边。 就连初次涉猎这种“大场面”的薛洋，也挥舞起厨刀，以极快的身法，与扑将到近前的人面食蚁兽大军周旋。 天空中雷云滚动。 很快，局面开始超出他们的控制。 有其他玩家陆续登岛了。 是的，不是只有姜潜和张鼻子知晓神秘之地的具体坐标，「饿鬼地狱」涉及的各国玩家之多，并不乏善于推理整合之人。 这些猎杀者此前之所以没能顺利登岛，主要原因还是“北海巨兽”的存在。 在张鼻子干掉北海巨兽后，便开始有其他猎杀者暂弃对军事要塞的围攻，而舍近求远，来找神秘之地的麻烦了。 虽然他们数目不多，但这些玩家几乎都是“拖家带口”，裹挟着自己的人类仆从汹涌而来！ 北海巨兽一死，神秘之地便不再是一座不涉足之屿。 伴随着雷云席卷而至的夜枭族群，悄然潜行入岛的虎群，还有融入于森林的绿藤族群，都纷纷向岛屿中心聚集。 “大家聚过来，避免分散！” 峡谷老六一声断喝，及时地将己方队友迅速聚拢，彼此照应。 而先前一直警惕四周没有参与作战的尹丽莎白此时也抽出枪械，加入到老六、薛洋、莫纳特充当帮手。 尹丽莎白虽是名门闺秀，但用起杀伤性武器来却丝毫不怯，动作果断，目光犀利，大有“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的风貌。 “我们还要坚持多久？姜潜那边什么情况？” 莫纳特边朝峡谷老六发问，边推开被斩杀的人类仆从，并甩掉胳膊上喷洒到的血迹。 峡谷老六正要回答，旁边的薛洋抢答道：“再坚持一下！老姜办事绝对靠谱！” …… 此时的地脉深处，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战况激烈。 但若仔细观察，将会发现这完全属于一方对另一方的碾压与挑衅： “哈~跟我想的差不多，徒有其表，功夫烂的一比！” 张鼻子就像炫技一般，污染着地脉的同时，先后施展出了八极拳、通背拳、形意拳、咏春拳、太极拳等多种传统武术，以不同的发力方式，但相同致命的打击手段，对姜潜诉诸暴力。 他似乎不急着杀死姜潜，这种行为更像是报复，是恶趣味的宣泄。 在姜潜几乎失去反抗能力后，拎起他的领子朝瘫在地脉浅滩的北欧拽哥摔去！ “咳、” 姜潜视线模湖，但仍尽可能在空中调整体态，避免因自身与队友相撞而产生更大程度的挫伤。 然而着力的那一刻，他的双掌和膝盖还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 方才被揍得失去意识的拽哥这时候双眼睁开一道缝隙，却被姜潜的样子再度震惊。 好在姜潜对痛觉不敏感。 明明已经遍体鳞伤，却仍能保持一口真气不散，未成颓势。 “其实这才是合理的结果，不掺杂一丁点水分。” 张鼻子挺着强壮孔武的身躯，不疾不徐踏着地脉走近： “我苦练内外功夫近三十载，修的都是童子功。那一招一式，都是我夜以继日用我的血和汗磨出来的，刚才揍你用的每一招，我都反复推演练习了不下千遍万遍，练到了极致！” “而你呢？不过是个靠动动脑子博人眼球的幸运儿，进化得再快，终究是补不齐实战真功夫的短板，你怎么和我们比？” “就你这种城市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放在我们神山，你就是个弟弟。根本活不过一晚。” 张鼻子攥住姜潜的头发，把他的脸抬起来，饶有兴致地进行辱没： “孔雀蜘蛛把你吹的跟个什么似的……” “我看，要不是仰仗着那些道具，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跟我过招？就凭你参透了这个副本的玄机吗？” “拜托，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来这里就像回家一样轻车熟路，你怎么跟我斗啊？” 姜潜感觉对方的吐沫星子都喷自己脸上了。 这种毫无礼貌的怼脸咆孝，令他感到胸口如同积压了块石头，十分烦闷。 他看着张鼻子嚣张的嘴脸，尝试着做出回应： “噗……” 一口老血就把张鼻子嚣张气焰浇灭了。 好在，淤血吐出去后，说话就不再费劲了： “你也曾是祭品吗？” 姜潜想到九尾狐的铃铛，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怜悯： “你是九尾狐的选中的人，所以你活着，因为比起杀人，她更喜欢玩花活儿？” “你特么放屁！” 张鼻子的眼角连着嘴角不自觉抽搐，因瞬间的情绪激动导致表情失调，像是曾经留下过什么后遗症似的。 “看来我说中了。” 姜潜嘴角还挂着粘稠的血迹，脸上处处淤青，但他却情绪稳定，言语表情丝毫不乱；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把我介绍给九尾狐，让我替你接受金主的惩罚？巴普洛夫的……” “闭嘴！ ” 张鼻子瞬间狂躁，按着姜潜就往地脉深处压，以水面浸没姜潜的口鼻，并继续以拳头施加暴力： “闭嘴！妈的！妈的！” 疯狂的攻击中，血沫横飞。 “混账！败类，垃圾祭品！” 拳拳夯实，一旁的拽哥看得惊心动魄。 “给我死！ ” 当姜潜再次被张鼻子锋利的五爪拎起来时，整个上半身已经血肉模湖，包括五官。 然后张鼻子冷笑几声，攥紧的右手缓缓张开，亮出刚被姜潜顺走时空之匙。 继而左手一松，姜潜就像死尸一样沉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北欧拽哥的目光唰地暗了下去。 “呵呵，哈哈……结束了。” 与此同时，地脉的污染浓度，已经达到了张鼻子的预期。 现在，他可以去上面取“时空之门”了。 张鼻子转过身。 蹚着地脉游行几步，忽然惊怔般地转过头，看向姜潜原先漂浮的位置！ 然而就在他转动身形、下盘未稳之际，双脚已被攥住，勐地下拉。 张鼻子直接一个踉跄，没入地脉内…… 当下时刻，拽哥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他挣动身躯，朝张鼻子被淹没的位置瞪眼望去，除了几个冒上来的水泡外，再无更多动静。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幽暗的地脉洞穴，暗沉到仿佛深不可测的地脉源头，笼罩在三人上方的透明罩子，以及，生死未卜的两人。 …… 此时的军事要塞战场上。 正专注于侵吞军事要塞的猎杀者族群们还在激流勇进时，背后忽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无数的守卫者联军！ 守卫者大刀阔斧，从背后给予猎杀者族群致命打击，并冲乱了对方原本的战局。 形式一时向人类的一边倒戈。 “他们来了，真的来了……他没有说谎。” 总指挥官舒伯特的眼底逐渐迸发出炽烈的光彩，他面容和煦，语气缥缈，如同古代的先知般诉说着其他人听不懂的话。 但大家很快就理解他的意思了，因为敌军正在溃败、收缩。 仿佛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站在人类这边，在组织着恶魔的肆虐。 塔莉亚坚守在壁垒边缘的破损点，听到通用线路里传来的前方战情通报，听到敌方正在“援军”的支援下迅速溃败，也不禁产生了对和平与安宁的渴望。 但她很快注意到，自己对通报里提到的“援军”并无丝毫印象和概念。 “我们什么时候有了援军？” 她脑海里闪过从天而降的姜潜！ 对！ 姜潜在试图与她做交易时曾提到过，他们是站在人类这边的，是人类的友军。 当意识到这种可能性时，塔莉亚比执行以往任何一次殊死任务时都要更紧张、焦灼！ 因为她刚刚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行为，险些将带给人类希望的可能性一并毁掉…… …… 拽哥死死盯着地脉源头的水面。 仅两刻钟的等待，却是他「饿鬼末世」副本以来最窒息的时刻！ 潜龙勿用……死了？ 两人……同归于尽了？ 拽哥此刻的想法还非常单纯，他想到的仅是此刻、副本的输赢。 然而紧接着，有细小的气泡逐渐自地脉中冒出。 水下的黑影渐近，勐然露出头脸！ 血肉模湖的姜潜几无表情地望着拽哥的方向，看得他浑身一阵战栗。 “啊，潜龙……”拽哥话说半截，愣住了。 此时的姜潜，蛇鳞甲被剥落了大半，折断的毒牙与食蚁兽脱落的指甲卡在一起，还未及收束。 他凝注着拽哥的方向，缓慢游来，一瘸一拐地将张鼻子的尸体拖上岸。 拽哥可以清晰地看到，张鼻子的颈动脉上有着十分精准的点状切口，像是被切中要害，失血而亡……但看那脸色，又像是溺亡。 他还在猜刚才水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姜潜已经逼近他的身旁。 拽哥这时候才注意到，当下姜潜的眼神，已与此前判若两人：他的眼底充斥着浓郁的戾气，隐忍的杀机若隐若现，似乎随时可被引动。 “你怎么杀死他的？” 拽哥尝试找个话题试探下姜潜的情况，他找不出理由也不认为姜潜会把他列入杀戮对象，但直觉却告诉他：有危险！ 果然，姜潜的回复令拽哥讶然：“现在轮不到你问我。” 说这话时，姜潜已经摒弃张鼻子这个死人，而把拽哥当成重点目标，拎着衣服就往破损的洞口拖行…… “喂，喂！” 拽哥尝试着挣扎了两下，但姜潜虽然“身残”，但意志和气力却远超拽哥想象中的坚定。 这不是在开玩笑。 当姜潜托着拽哥靠近最初进入这里的洞口时，拽哥惊奇地发现，储物柜有反应了！ “看来这是个一次性道具，使用限制不是‘时间’，而是‘范围’，只要离开透明罩的范围就可以重获道具使用权限。很鸡肋。” 姜潜客观地评价这款即将消耗掉的强效道具。 并从储物柜里摸出紫金葫芦，举在拽哥面前，面无表情道： “与我契约，今日你在此处听闻的任何与我直接或间接有关的信息，一个字都不允许泄密。包括与我签订这份契约的经过，一个字都不许外传，这是你活命的前提。” 在拽哥的表情逐渐错愕之际，姜潜话锋一转，语气随和道： “如果你敢拒绝，我现在就杀了你。”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59章 「饿鬼末世」善良是昂贵的 【世界危机预警！世界危机预警！】 【地脉源头已遭到污染，污染浓度＞60%，即将引发世界范围内的精神污染！】 副本提示声几乎响彻了每位守卫者玩家的脑海。 “什么情况？潜龙勿用失败了吗？” “我靠！拼死拼活了半天，地脉源头搞出问题？这特么不白打了么？！” “少特么废话，干好你自己的事儿！” “都冷静点！你们仔细听，既然说的是‘预警’，就说明事情有定论，说不定还有机会。” 基于明眼玩家的提点，各路守卫者玩家们强忍即将崩塌的心态，持续在战场上发光发热。 而站在对立面的猎杀者，则士气大增！竟开始尝试扭转颓势。 …… “如果你敢拒绝，我现在就杀了你。” …… 姜潜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拽哥已是满脸愕然，心脏剧烈跳动，肾上腺素急速飙升。 他知道自己这一刻有机会反击，也或许有机会逃掉，但他的战斗意志已经淹没在恐惧中，被姜潜身上的那种更为沉静、深不见底的未知恐怖所笼罩。 待紫金葫芦的光华收敛，姜潜才恢复以往的态度，拍了拍拽哥的肩膀，转身再次朝洞内的地脉之源走去。 “你要做什么？” 拽哥挣扎着扭过头，看着姜潜的身影道。他刚刚处于来自姜潜的巨大压迫之中，精神高度紧张，甚至忽略了刚才的副本警示。 “继续干活。刚忙着杀人，地脉污染还放着没除净呢。” 姜潜头也不回地答道。 拽哥这才反应过来，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姜潜。 副本提示出那么大的事儿，对方居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 与此同时，姜潜已经掏出钢笔，尝试在透明罩内外穿梭，测试这“没有用的”道具有没有空子可钻。 “站在罩外是可以使用道具，但却无法使道具穿过透明罩对里面的人施展攻击，也就是说，道具在透明罩范围内是绝对无效的。” 姜潜抬头审视整个透明罩所覆盖的范围，刚好圈住地脉源头这片区域，说明张鼻子是刻意为之： 首先，玩家无法借助“强力道具”对地脉中的污染进行清除，而这个副本所涉及的玩家中等级最高的不过就是三态·融合体，在这个级别，不借助道具就能做到海域控毒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 就算局中真有牛哔炸天的控毒高手存在，也不太可能淘得净深入海域的毒污染。 脉络相通，想彻底清除污染难如登天。 何况张鼻子又吃掉了蚁后的力量，这种情况下释放出的毒更是如虎添翼，剂量和药劲儿都令人望而生畏。 张鼻子是志在必得。 但姜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在那等我，不要乱动。” “好……” 拽哥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紧盯着姜潜的背后。 重新回到透明罩作用范围内，姜潜的动作低调利落。 只见姜潜伸出淤青遍布的双臂，浸入地脉之中……他的全身再度都被蛇鳞迅速覆盖，毒牙自指骨、肋骨、肩胛骨处呲出，连同背后的羽翼也同时绷紧。 地脉源头缓缓搅动，毒污染在某种无形的引力作用下，源源不断向姜潜体内灌注。 无声的对峙！ 没过多久，熟悉的副本提示再次传来： 【地脉源头污染浓度已＜60%，危机暂时解除。】 听到提示，姜潜仍纹丝不动地持续吸纳剩余毒污染，似是想一次性将这批“特殊材料”薅光。 “厉害……” 拽哥睁大眼睛，然后暗自松了口气。 他是对姜潜有意见，但他跟胜利通关没仇啊！ “危机解除”提示，无疑带给了守卫者阵营一剂定心丸，也令姜潜在这些人心目中威望大增！ 所以，出现问题其实并不可怕。 对很多守卫者玩家而言，天塌了有潜龙勿用顶着…… 在姜潜尝试将污染攫取内化的时间里，地面和对岸的战局，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军事要塞附近的战场已经由守卫者和人类机械作战部队逐渐掌握主动权。 猎杀者族群腹背受敌，原本就突破艰难的困局，直接被打成了夹心饼干，撤退的过程中已溃不成军。 由东北家常菜、贝丝、袋鼠、鳄鱼等人推进的守卫者军团大获全胜！ 先是对猎杀者乘胜追击，该补刀的补刀，该捡装备的捡装备，该报仇的报仇……各得其所。 最后，大部分守卫者的眼睛都盯上了人类军事要塞。 抱着必须要“参观一下”的心态，一部分守卫者开始朝军事要塞跃跃欲试。 …… 戴沃斯埃岛上。 被围攻的几人越发处境艰难。 能够跨海来到这里的猎杀者，都是本次副本中各方面实力较为突出的玩家，这样的实力者们拥有族群相助，联手对付峡谷老六、薛洋等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小娘们挺漂亮，料理完这些杂鱼，老子要尽情释放下超物种的天性。” “谁说不是呢，嘿嘿嘿……” 两个猎杀者玩家窃窃私语后，同时朝尹丽莎白和莫纳特发起攻击。 “小心！” 薛洋一马当先地冲出来支援！ 他的实力暂且不说，但反应和速度还是值得称道的，这让莫纳特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一次镖状武器的偷袭。 尹丽莎白就没那么幸运了。 薛洋发现她被刺中时，自己距离危险也仅是一步之遥。 他花了好一会儿才确认，尹丽莎白以身体阻止的飞弹最初是冲着他这边儿来的…… 尹丽莎白，代替他中弹了。 薛洋赶紧捞住尹丽莎白翩然倒落的躯体，臂弯托着玲珑的腰身，缓缓坐倒在地上，看着白色衣裙上逐渐渗透出的猩红血迹，薛洋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第一次看着一位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很久的人在自己面前流这么多血，薛洋整个人都惊怔住，无法做出更多反应。 或许这只是某种巧合，也许尹丽莎白并不是为了他才撞上子弹，但悲剧发生了，薛洋只感到满身的血液在加速运行，令他头晕目眩，无数的噪声在脑中盘旋，即将把他的脑袋引爆： 她的生命在流失，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薛洋凝注着尹丽莎白生命逐渐终结时的容貌表情，他甚至忘记了将耳朵凑近，去听听对方的遗言，因为对方好像的确很想说什么来着。 但此时这些在薛洋眼里都没那么重要。 更重要的是：尹丽莎白这样美丽、年轻又善解人意的女性领袖就这样凋零了，她的身体将不再温暖，笑容不再灿烂，浓密的睫毛也不会随着她灵巧的心思泛动。 莫纳特整个人愣在原处，表情愈渐狰狞。 而凯特博士则捂着脑袋，表情痛苦，似乎刚刚记起了什么可怕的记忆，并因此魂不守舍。 峡谷老六踹开眼前的麻烦，转过身。 他发现这个以他为首的团队已经濒临溃散！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这和他计划中将出现在副本攻略记录中的完美退敌计划是截然相反的…… 峡谷老六于是不再藏私，迅速伸手从储物柜抓出一把梳毛器。 拿这梳毛器在自己脑后这么一梳头，带下来的一撮毫毛往地上那么一吹，嘿！ 一窝和峡谷老六同个模子刻出来嘴脸的猴子闪电般朝薛洋等人的方向出击，它们个个动作敏捷、身手矫健，手持老六的同款双节棍，一落地便急不可耐地跟猎杀者们斗作一团！ 峡谷老六等人牢牢护卫住的岛屿中心，深处地脉。 姜潜持续吸纳着来自地脉中的污染。 所有这些用来勾动精神污染源的“毒”，都毫无违和地融入了姜潜的毒囊，并与本身存在于他体内的精神污染源交融。 不远处的拽哥依旧紧盯着姜潜的背后…… 如果此时对姜潜突然发难，那么处于透明罩道具内的姜潜是无法使用道具装备进行反击的，他有一定几率能在姜潜动用紫金葫芦索命前干掉对方，以图确定无疑的安全和自由。 但却有更大的概率会被反杀。因为他并没见到最后在地脉源头下发生的争斗，不清楚姜潜的杀人手段。 拽哥几经挣扎，甚至连呼吸都凌乱了节奏！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玩不起。 直到拽哥忽然发现姜潜的状态有点儿不对！ 双手浸入地脉源头的姜潜呼吸加重，身体开始摇摇欲坠。 拽哥能看到姜潜体表的破损中，有颜色暗沉的实体能量在鼓动，这令他耸然一惊。 “喂……” 拽哥撑起身体，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姜潜的方向，吼道： “喂！醒醒！” 姜潜猝然睁开双眼！ 他勐地将手从地脉中抽离，浑浊的视线重见清明。 “没事吧你，地脉什么状况？” 拽哥始终保持自身处在透明罩外，这样他可以随时拔刀，应对危情。 姜潜没多理会拽哥。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陷入困惑： 我怎么会在自己的长项上险些失控？ 这不合理。 不，不对，问题在于我。我忽略了灾变之源的根本。 毒污染不过是人类体内精神污染源的药引子，是导火索，毒污染引动精神污染源，让人类或动物变得贪婪、狂暴、恶念被无限诱发放大。这才是毒污染起作用的原理。 而我以特殊体质吸收了大量的药引子，原先贮藏在体内的精神污染源自然蠢蠢欲动…… 想到这儿，姜潜差点被自己逗笑了：竟然敢把打火机和炸药包放在一个地方保管，这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所幸发现得及时，还没造成重大安全隐患。 姜潜起身，笑着朝拽哥走来。 拽哥扶着岩壁踉跄了一下：“咋，咋了又？” “没事，先上去吧。”姜潜指了指上方，“岛门洞开，我怕他们撑不了多久。” 他料到陆续将有其他猎杀者登岛，因此起初才想把老六和拽哥两人都留在上面，自己单独下来追踪张鼻子。 后来是因为拽哥主动要求，他才随即应变了一下。 现在，既然地脉污染已低于60%，危机已暂时解除，那就意味着可以腾出手解决一些更紧急重要的事了。 两人一跃自洞口中重见天日。 所面对的，则是牢牢坚守中的队友的“后背”。 姜潜迅速注意到：少了一个人。 是尹丽莎白…… 这个发现仅在他头脑中停留了一秒，便迅速被消化掉了。 钢笔自手中蜿蜒而出，迅速扑入战局，解决来自对立阵营的骚扰。 天空中凝聚已久的积雨云终于挣脱束缚，洋洋洒洒自远空中降临！ 沁凉的雨水浇灌在姜潜身上，冲刷掉他浑身的血迹和疲惫，激发出了更多源自于蛇类的舒适感。 这让他在进攻时显得颇具效率，且更优雅从容。 清缴猎杀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实际上，当获知地脉争夺失败的消息后，猎杀者阵营便知大势已去，纷纷溃散。 若非猎杀者自己先失去战意、放弃进取，姜潜所领导的守卫者联盟也不会这样轻易饱览胜果。毕竟大家从总体数量上，差距还是蛮惊人的。 恶劣的天气下，这场混战终止于滂沱的雨声。 岛屿战场上的一片血色逐渐被雨水冲澹。 阴云大雨掩盖了凯特苍老的哭声，遮蔽了莫纳特无声的绝望，和薛洋的挣扎。 “怎么样，都搞定了？”峡谷老六和姜潜打着招呼，同时好奇地看了拽哥一眼，目光停留，但没多说。 “没事。” 姜潜走向凯特。 凯特博士正跪在尹丽莎白的遗体前抽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既视感，令姜潜眉心一紧。 “节哀，”他拍了拍凯特的肩，“地脉暂时保住了，我们赶上了。” 凯特摇了摇头，以跪姿转过身来，面对着姜潜恳求道：“能把‘钥匙’借给我吗？” 姜潜目光微动，听出对方指的是时空之匙。 “我必须要回去，通过时空之门回到过去！尹丽莎白是我的最后一个亲人，她死了，我留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求求你，让我回去做点什么，让我的亲人平安无事，我必须回去……” 姜潜沉默半晌：“抱歉，博士。” “可是你已经有两把钥匙了！”老人卑微地仰头看着姜潜，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借给我一把，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求你了……” “很抱歉。” 姜潜的话音还未落下，肩膀就被薛洋推了一把！ “你有两把钥匙，为什么不能借给他？” 薛洋并不清楚有关时空之门和凯特博士之间的渊源，他的激动，来自于姜潜对死者及死者亲属的冷漠。 “你知道尹丽莎白是怎么死的吗？”薛洋满心愠怒地看着姜潜，“本来中刀的人应该是我。” “那你很幸运，她很不幸。” 薛洋怔住。 姜潜平静地补充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她不一定是为了救你。” “姜潜，你他妈是不是人？尹丽莎白是为了你的事才来到这儿的！” 众目之下，薛洋抓起姜潜的前襟，情绪濒临失控：“你在下面忙什么呢？危机已经解除了，还下面磨蹭那么久？你要是能及时回来，会有人死吗？！” 峡谷老六和拽哥上前拉开薛洋，但却阻止不了他含着眼泪继续发疯： “姜潜！我要是有本事拿到钥匙，我就把钥匙给他了，但我他妈没这个本事！我他妈只是你的小跟班！ ” 这句话喊出口，并不是所有人能听懂的。 但沉默却持续了很久。 姜潜低头想了想，再看向薛洋时，手上多了一颗鲜红搏动的心脏。 “钥匙不能给你，用这个吧。” 薛洋有些困惑地接过这颗看上去有点恐怖的“心脏”。 接触的瞬间，真实的搏动与温度自指尖传来，道具信息在他的视角中全面展开，看得他逐渐惶恐。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60章 「饿鬼末世」噩梦轮回破解 岛上雨声渐弱。 薛洋握着搏动的心脏，有些局促地看向姜潜： “死物鲜活，恢复生命的道具……你，你确定吗？” 就算不是资深玩家，他也能认识到手中这款奇异道具的强大属性与价值，因此不太敢确信姜潜的用意。 姜潜抬头看向青灰色的了句薛洋听不太懂的话： “你提醒了我，「饥饿末世」的噩梦轮回还有其他解法。” 说着，他挽住薛洋的肩膀走向“沉睡中”的尹丽莎白，并与薛洋简明扼要地讲解了他对这款道具的探索经验： 以非生命体为实验主体，安装后保持生命状态24小时对“心脏”的耗损率几乎可忽略不计；而以死去小动物的尸体来做实验，“心脏”的耗损率则与心率正相关。 也就是说，生命体心率越高，对心脏的耗损率越高。 综合各方面因素，推导得出合理推论：在不出特殊意外的情况下，以这颗心脏目前的状态足够维持一个普通人安度一生。 而维持死物鲜活的极限时间，则由操作者的信念决定。 “既然你这么想救她，那这件事就由你来做。你的信念，将最大限度地维持这具尸体的生命状态。” 两人说话间，已于凯特博士和莫纳特的注视下，在尹丽莎白尸身前蹲下。 “我的信念……” 薛洋怔怔地盯着心脏，事情真落到他头上，反而更加踟蹰不安： “要不，还是你来吧，我怕我搞砸了……” “我来的话，她活不过43天。人是你要救的，你看着办。” 姜潜把话撂下，便起身不再搭理薛洋。 这时候峡谷老六朝姜潜走来，似是有要事告知，被姜潜以手势按捺。 蹲在尸体前的薛洋咽了下口水，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与尹丽莎白的朝夕相处，看着她如何全心关切理想镇的居民，如何投注精力研究寻求扭转灾变现状的解药，薛洋终于那定主意。 并狠了狠心对姜潜道：“老姜，我，我回头还你道具的钱！” 说完，他双手捧着这颗心脏，以念力触发了它的功效。 心脏稳定有力的搏动声中，一缕鲜红如血的能量流自心脏与尹丽莎白的尸身之间萌生缠绕，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将两者聚拢。 薛洋闭上眼，集中意念，想象尹丽莎白生前的鲜活状态…… 接着，在凯特博士、莫纳特，包括峡谷老六、拽哥的惊讶注视中，搏动的心脏便以超越物料维度的方式没入尹丽莎白的胸腔。 众人屏住呼吸，姜潜微微凝神。 在凯特博士的一声惊叹中，姜潜注意到，尹丽莎白的胸脯开始了起伏。 乌云褪去，天光初绽。 映照着尹丽莎白逐渐恢复人气的脸色，安静祥和地躺在绿草地上，就像睡熟了一样，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到了。虽然各自受到震撼的理由不同。 当薛洋睁开眼，注视着由自己一手复活的尹丽莎白时，尹丽莎白也恰好泛动着金色的睫毛，温柔地凝注在薛洋脸上。 “哦天呐，我的孩子……”凯特博士克制着热烈涌动的情绪，以赫密特的身份向尹丽莎白表达了深深的关切和祝福。 莫纳特阴郁的脸色得以缓解。 姜潜等玩家都听到了同样的副本提示： 【提示：隐藏任务“噩梦轮回”已破解。】 …… “？” “！” 在众多玩家不同程度的反应中，姜潜呼吸着海风的腥甜，嘴角微微上提。 …… 官方特殊道具收纳室柜内。 被封锁的蚁巢中，某一闪耀着莹莹绿光的空洞于黑暗中寂灭。 …… 副本「饿鬼末世」，海边军事要塞内。 舒伯特在几位指挥官与副官的陪同下，匆匆赶往议事中心最大的会客厅。 那里，正在招待从战场上战胜归来的特殊“友军代表”，也就是守卫者联盟的几位统战负责人。 这些人中有一半是姜潜麾下的玩家，严格遵守着姜潜在笔记传信中的叮嘱。 但守卫者阵营并不都是擅于遵守规章制度的良将。 有的玩家，在“通过各种方式”进入到军事要塞后，便开始以自己的方式，和这里的人类产生了愉快或并不愉快的交流。 然而残酷的战争才刚告一段落，人类指挥官们并不希望因为这些摩擦造成危机的升级，他们的装备储备已经撑不起另一场战斗了。 打不得，只能和谈。 会客厅大门推开，人类军官与超物种玩家初次正式会见。 “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舒伯特一语双关道，同时向各位超物种玩家鞠躬致谢，其他指挥官纷纷效彷。 联合部队的军事化素质，在这举手投足的简单动作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令在座玩家也忍不住肃然起敬。 一见面，诚意便给到了最大。 才好谈接下来的问题。 正当舒伯特准备开口谈内部治安问题时，东北家常菜手中的笔记纸发出了熨烫的信号。 随着火光燃起，东北家常菜以华丽的东北腔英文向在场诸位宣布喜讯： “潜龙勿用回来了！他们的飞机10分钟后在军事要塞机场降落！” 此言一出，在座的超物种玩家们都止不住地兴奋起来！ “哦天呐，传说中的英雄回来了！” “得当面问问潜龙勿用，他究竟做了什么，‘噩梦轮回’又是什么？” “能把地脉污染降下来的玩家，不可思议……” 显然，众玩家代表对军事要塞的好奇，完全抵不上对阵营组织者“潜龙勿用”的强烈兴趣。 包括此刻正在军事要塞各区域游手好闲的玩家们，一听闻潜龙勿用从神秘之地返回的消息，都兴致勃勃地聚集到地面机场，想要一睹高玩尊容。 他们来自世界各国、各地区，拥有着不同的肤色和信仰，但他们此刻盼望的目标却基本一致，便有了如此和谐凝聚的画面。 当然，也有不少对“友善的新变种”产生强烈好奇的胆大人类，也闻讯赶来，见证这不可思议的接机场面。 这其中，就包括塔莉亚，以及塔莉亚寸步不离看护着的、吵着一定要来到现场的小艾伦！ 众人眺望暴雨后的天际。 不多时，一个小白点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随着直升机螺旋桨的嗡嗡声渐近，飞机轮廓越发清晰。 当直升机降落的一刻，不少先前跃跃欲试地准备上前的玩家们，此时却又都老实了下来。 只有东北家常菜，和姜潜的邮差们近前接机。 连舒伯特等军事要塞的东道主都非常自觉地、没好意思靠得太近。 机舱门拉开。 众人抻着脖子望去，现场鸦雀无声。 只见一位气质沉稳容貌俊逸的青年自舱门跃下，步履从容，风度翩然地朝众人走来。 他残破的衣衫上还染着血色，在接过东北家常菜递过来的大衣后，将衣服扛在肩上，深邃的目光缓慢环过前来接机的众人，记住这些来自异国他乡的面孔，并与所有相熟的玩家目光接触，点头致意。 姜潜看到了这些人对他的强烈好奇，但仍选择适当地保持神秘。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人类总指挥官舒伯特身上。 走上前去，与这位上了年纪却依旧精神抖擞的总指挥官伸出了手。 舒伯特目光微动，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他由此感受到了姜潜的真诚和隐而未发的力量。 与人类指挥官们友好致意后，姜潜转过身，朝所有超物种玩家及闻讯到此的人类同胞道： “这场仗，人类军团紧密团结，以弱制强；守卫者联盟奇兵天降，以少胜多，打得漂亮！” 姜潜没有亲身参与军事要塞的战斗，却以寥寥数语，令在场参战的人类和守卫者玩家们瞬间情绪高涨，意气风发。 他虽没有亲自参与这场战斗，但却深度参与了战斗布局与联盟组建。 这是很多人都知晓的事，也是众人对他好奇的根本缘由。 所以当姜潜细数大伙的功劳时，其他人也迅速予以回敬： “高玩布局稳！我们就出个力~” “这次打得太爽了！一开始谁能想到守卫者会赢啊？我甚至以为后半程要躲躲藏藏了呢！” “真就无敌了，地脉污染了都能掰回来，这个跪服！” “潜龙勿用牛哔！ ” 这番吹捧并未令姜潜内心发生任何波澜，他伸手制止了大家的继续发挥，说出了后面的重点： “现如今，大部分猎杀者族群虽已被驱逐，但人类军事要塞、神秘之地的守卫任务还没有终止。” 他将所有人的注意从胜利的雀跃中拉回： “「饿鬼末世」尚未结束，守住未来的43天，我愿与诸位英雄共襄盛举。” 接着，姜潜向在场玩家们列举了猎杀者残党可能从哪几个方向入手，重新对军事要塞、戴沃斯埃岛屿不利，并借以简要概述了解决方案： 所有守卫者玩家划分两队。 一队留在军事要塞，提供战略支援，接收和选用陆续从各地投奔而来的守卫者玩家； 另一队前往海上戴沃斯埃岛屿，守神秘之地以防猎杀者再次试图污染地脉，窃取时空之门。 这件事事关所有守卫者玩家的利益，大家都很上心。 当下姜潜回到军事要塞组织这件事，峡谷老六、拽哥、薛洋正在原地留守。 这件事马上被拉到会议室的会谈桌上详谈。 人类军事要塞愿意提供足量的飞机、渡船及部分机械武器，予以守卫者军团调遣使用。 所有的调整兵贵神速。 当晚，峡谷老六便飞回军事要塞，与姜潜汇报一件“古怪”的发现。 夜已深了，姜潜被安排在指挥官级待遇的房间内。 峡谷老六匆匆进来便锁好了房门。 他神色凝重地走近姜潜，第一句话便是：“那个名叫莫纳特的人类，不对劲。” 姜潜则正在军用白板上勾画凯特博士作为时间旅者的“行程”闭环。 “你说过了，凯特跟我借钥匙时，他身上的能量流动很古怪。但后来平息了。” “嗯，当时是平息了，但我仔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这个人身上的能量流和一个人很像。” 峡谷老六回忆道：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替废弃监狱的头目寻找过一个女人，叫梅，她的能量非常强悍，很有特点。” “白天你拒绝凯特时，他身上的能量激增，与梅的能量特质极为类似，我怀疑凯特博士所控制的那个神秘组织，有不小的来头，很难说是敌是友。” 姜潜听峡谷老六说完，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体现。 他揽住峡谷老六的肩膀，指了指写得密密麻麻的白板，不疾不徐道： “这是根据线索及凯特博士自述得到的轮回闭环。你看看，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峡谷老六微微皱眉，盯着那些连线看了半天。 结合他自己对整件事的了解，整理着思路： “这个凯特博士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者，他鸠占鹊巢，促成了灾变，又因为灾变失去所有亲人，因此想去挽回灾变……闭环逻辑问题！” 峡谷老六一点就透，反应过来后，惊讶地看着姜潜： “原来‘噩梦轮回’是这个意思，尹丽莎白活过来了，凯特博士失去了回到过去的动力，你切断了这位外来凯特博士的逻辑闭环！” “他没能进入时空之门回到过去，因果缺失，这个世界的存在也就……与噩梦轮回脱钩了？” 说到这里，峡谷老六脑子嗡嗡的，人也有点麻： “潜龙勿用，你这人是不是跟进化副本八字不合？” “靠，你悠着点啊！我们这群人不会跟你一块儿在这寄了吧？！” 峡谷老六顿时坐立不安，本能地跟姜潜拉开安全距离。 姜潜被他逗笑了：“冷静，冷静……被放逐的是副本，又不是我们。我有经验。” “我真的谢谢您了！” “别急，话还没说完呢。” 姜潜顺着峡谷老六的分析继续道： “基于当前的信息，轮回之因，是凯特博士急于回到过去挽回亲人的生命；但回去后这个理由却被他遗忘了，加上岛上宠物的从中作梗，他反而成了灾难的诱发者。” “正常来讲，他是必须要穿过时空之门，回到过去，「饿鬼末世」的轮回链条才算是完整的。” “但我们假设登岛的玩家根本没有拿到时空之匙，或者像我一样即使拿到了也不给，按理说，凯特博士就不可能有回去的机会。这样也可以导致轮回逻辑链条也不完整，隐藏任务也可以达成，对吗？” 峡谷老六皱着眉头缓缓摇头： “我认为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你说的第一种情况可能性不大。以目前获悉的信息来看，时空之匙隐藏在各个城市的蚁窝中，并非难以取得的道具。能做到登岛的玩家，每个阵营应该至少能搞到一把……第二种情况倒是有很大概率。” “同感。” 姜潜点头道： “所以，你提供的线索就是问题所在了。”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61章 「饿鬼末世」谎言 峡谷老六目光锐利：“你的意思是，他们当时准备抢的？” “现在不重要了。” 姜潜笑了笑，拍了拍老六的肩膀： “总之，这个「饿鬼末世」到这里差不多可以缓口气了。守好阵地，防止猎杀者残余卷土重来，我们才能平安回归。” 峡谷老六表示赞同，并由此分析： “按照目前的部署，这些余孽就算有胆子来犯，也没本事回去，一时半刻应该不会露面。” “我要是他们，就会选在距离守卫者越远越好的人类聚居区藏匿起来，利用剩余时日大力培植族群，养精蓄锐，关键时刻再谋出头之日。” 讲到这儿，峡谷老六迫切道： “我建议与人类合作，全球通缉猎杀者族群！那些余孽的食欲不会减退，只要他们试图吃人、抓人制造族群，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甚至惊动联防部队。我们便有机会在他们发育壮大之前斩草除根！” 说着，他勐地扯掉头上的风镜，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峡谷老六本次战役中唯一的遗憾，就是守卫者阵营没能做到把所有猎杀者一网打尽！ “不急。” 姜潜举了举刚战略会议中的笔记： “你说的这些，也是联防部队的迫切愿望。人类指挥官们巴不得我们出面解决这些定时炸弹。” “是巴不得我们新变种之间彼此消耗吧？”峡谷老六嗤笑一声。 “各取所需，天经地义。” 姜潜对此倒是毫不介意，他以足够冷静的视角揭示出三者间形成当下关系的本质： “对人类来说，我们也是新变种，和猎杀者阵营没有本质的不同。若非逼不得已，人类是没有理由与我们继续合作的。” “没有猎杀者的兴风作浪，何来守卫者的力挽狂澜？” 这一刻，峡谷老六听懂了，姜潜没有急于对猎杀者斩尽杀绝的原因。 距离「饿鬼末世」副本结束还有段时间，姜潜是不希望在这段时间里把盟友再次变为敌人。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维稳，整顿，”姜潜摸起茶杯喝了口水，语气轻松，“然后花点时间，解决这个副本的最后一个课题。” “最后一个课题？”峡谷老六有些好奇，“还有什么课题？” 姜潜不知从何处拎起了一枚花哨的铃铛： “恶的科学。” …… 次日，峡谷老六带东北家常菜返回戴沃斯埃岛，去改善神秘之地的伙食。 姜潜来到军事要塞的医疗保障部，探望尹丽莎白，和在本次联合战役中负伤的守卫者玩家。 经过战后一日的整顿，此处已经恢复了常态运转。 尹丽莎白住在特护病房，她虽然意识完全清醒了，但身上的皮外伤毕竟还需要医治处理，因此随姜潜的飞机回来后，便一直在病房里。 凯特博士和莫纳特随同在她身边。 这位理想镇的女性领袖还和初见时那样，哪怕处在病房，也丝毫不影响她发挥魅力，令身边人乃至医护工作人员都如沐春风。 “姜医生！我就知道，你会成为拯救人类的英雄。” 尹丽莎白对着姜潜发出由衷的赞叹。 “人类的胜利仰仗各方的努力，我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姜潜观察着对方的言谈举止，竟与对方“生前”的音容笑貌并不明显出入，复生效果无可挑剔。 短暂的叙旧后，姜潜把凯特博士拉到一旁，询问了些有关建立宗教的经验，便告辞离开了。 返回途中经过药房，正逢塔莉亚带小艾伦在药房取药。 一同排队等候的还有三位北美风情的靓女玩家，都是接机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同阵营守卫者。 由于执勤的医护对小艾伦的关照多了些，“耽误”了取药的进程，引发了几位玩家的不满，她们自恃身分对塔莉亚、小艾伦包括执勤的医护一顿冷嘲热讽，言辞刁钻。 使得药房这样原本肃穆清净的场所，充斥了不和谐的氛围。 但碍于对方“玩家”的身份，此地的医护人员根本不敢多嘴；塔莉亚也顾念小艾伦在场而始终隐忍不发，她抿着嘴唇，拉起小艾伦准备离开时，迎面遇上姜潜走来。 二人见到姜潜，都不自觉愣住了。 这时，几位玩家也注意到了姜潜的出现。 所有人都熄了声。 尤其是那几位试图滋事的玩家，在看到姜潜出现后都立马闭嘴，她们想到了姜潜在下飞机时与人类指挥官的友好问候。 姜潜虽然不是名义上的守卫者指挥官，但他作为守卫者阵营的组织者，领导众玩家在与猎杀者的对抗中赢得漂亮，且在众人未知的神秘之地奇迹般的扭转败局，已经无形中在守卫者联盟中形成了统帅威信，令人望而却步。 姜潜无声地走近，周围等候的人类或玩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猜测着他的去路和来意。 “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姜潜的视线越过塔莉亚和小艾伦，看向三位滋事的女玩家。 他语气温和，却裹挟着无形的威压，令三名玩家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警示。 “没事，没事，我们随便聊聊……”执勤医护赶紧出面打圆场。 “没有困难，老大。”其中一位女玩家迅速柔和了脸色，朝姜潜嗫嚅道。 “给大家添麻烦了，抱歉！”另一位玩家紧跟着道歉。 但她道歉的对象却好像是姜潜。 潜在的冲突平息了。 几位玩家也迅速拿着药离开。 塔莉亚看着姜潜几乎不费唇舌就替自己和小艾伦解了围，内心既震撼又惭愧。 她拉着小艾伦，低着头，准备快点从姜潜身前离开…… “等等。” 塔莉亚脚下一顿，竟有些紧张地看向姜潜。她牵着的小艾伦也望着姜潜，并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我掉了件东西，你有看到过吗？” 姜潜的目光凝注在塔莉亚脸上，平静深邃，依旧是令人摸不透的注视。 但塔莉亚却感到脸颊在灼烧。 不仅仅是脸颊，还有徒然加速的心跳，从脚底到头顶浑身的毛孔都在发汗…… 她不明白这种奇妙的症状源自于什么，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执行了姜潜的意志：从口袋里取出了那个在装甲车厢内发现的黑瓷人偶。 “谢谢。” 姜潜收回人偶，又低头朝小艾伦浅浅一笑，算打过招呼。 正欲转身，塔莉亚的声音自身边传来，仍带着些许疑惑和纠结： “你看起来，不像个反派。” 姜潜目光微顿，没有接话。 他的注意力已转移到塔莉亚身旁的小艾伦身上，矮下身，伸手按在了少年的头顶： “偷听小话可不是好习惯。” “我没有！” 小艾伦竟用流利的中文为自己辩解：“你一开始那么凶！而且，你们从没问过我……” “顶嘴，”姜潜平静地看向一脸诧异的塔莉亚，友善地提醒道，“注意下孩子的家教。” 说完，又强行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你该出院了，占用医疗资源。” “喂，好痛……” 小艾伦没躲开姜潜的手，捂着脑袋龇牙咧嘴，但却在姜潜转身离开的时候，朝他的背影高喊： “谢谢你救了尹丽莎白！” 刚从医疗保障部出来，姜潜便在人类指挥官的陪同下，去到关押猎杀者战俘的监牢，亲自提审战俘玩家。 这些玩家因战斗而过度消耗，又经过一天一夜没有进行足量的肉食补充，此时都处在崩溃的边缘。见到姜潜，就像狗见到了主人，趴在地上祈求食物！ 陪同姜潜同行的贝丝看到这一幕颇为感慨。 她仿佛看到了几天前的自己。 然而现在，她能够感受到饥饿感正从她的身体里逐渐流失。如姜潜所说的那样，只要长期食用常规食物，异样的饥饿感就会逐渐减缓、消失。 因此，贝丝直至现在才强烈体会到，原来做猎杀者才是对自由的亵渎！ 在后来的几天里，姜潜每日连续提审猎杀者俘虏，并将他们“分门别类”进行手术。 现在，姜潜已经可以做到顺利将一态、二态，乃至三态·融合体阶段的异变者修复为常态持牌者，手术的成功率与日俱增。 他用训练贝丝、袋鼠、鳄鱼等人的方式训练这些俘虏。 几天过去，守卫者阵营又增添了新丁。 某日，姜潜正准备去牢房日常查房，却接到人类总指挥官舒伯特紧急消息： 各地区上报，有人类聚居区内居民突发自然变异，长成浑身长毛、脸颊狭长的人面食蚁兽怪物，并无差别攻击人类和其他生物！ 就像当初爬行者出现的尹始，也是毫无征兆地发生，不知缘由地扩散、传播，令变种族群日趋发展，人类生存空间被日渐压缩…… 在前往会议的途中，姜潜又一次想起最初进入副本时的提示： 【人们甚至不清楚“它”是如何发生的：部分人类正在“转变”为另一个物种：凶残，贪婪，以猎杀同类为食……】 【世界秩序因此重新改写……】 轮回链被破解了，这个世界脱离噩梦轮回的因果，但地脉污染还在如温水煮青蛙般影响着这个世界。 这是姜潜曾疑虑过的结果，现在，正在以鲜活的形态被验证存在。 地脉被污染了。 全球危机只是“暂时”解除。 一个月后，他和所有玩家们将顺利离开这里，回到现实，这里的一切都像一场临时游戏一样将被忘却。 但这个世界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望着会议圆桌围绕着的、处于焦灼中惶惶不安的人们，那些争论、愤怒、焦虑宣泄过后，整个会议桌上归于沉默中时，姜潜这个外来者缓缓举起了右手： “我有一个方案。” 所有人类指挥官看向这个年轻沉静的外来者领袖。 “这个方案很简单，只有两个字：谎言。”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谎言？” “什么意思？” “他是在开我们玩笑吗？现在我们聊的是人类的种族危机，是全球灾变！他一个外来者在这里讲风凉话……” “别啰嗦了，先听听人家怎么说吧！” 即便是种族相同，人类自古还是很难做到想法上的完全统一。 但姜潜的话却并非无稽之谈。 此时贝丝和鳄鱼已经将白板推到了姜潜身边，白板上勾画着人类、爬行者、人类仆从及其能量结构的简要图示。 他像一位老师那样站在众位指挥官面前，用对方易于理解的语言，讲述了「饿鬼末世」的灾变逻辑： 人类的欲望/恶念+毒污染（催化剂）=危险物种。 灾变的根源，是人类的欲望膨胀、恶念纵生。 地脉污染，实际上是催化剂的泛滥。这个方向现已明确无法有效根除。 那么唯一能做出努力的方向，就只有从人类的欲望/恶念出发，想办法做出改变。 “但欲望和恶念，深藏于人的内心，在生根发芽阶段很难被察觉。” 姜潜以形象的语言，描绘着这个世界人类种族灭亡的巨大隐患： “当这颗心已经完全成为欲望和恶念的土壤，又恰巧遇到了充分的催化剂，那么变异就发生了。” “然而欲望和恶念是会传染的。一个接着一个，多数带动少数，无数的变异发生后，灾变来临，危机涌现。” 这番理论，令在座所有指挥官大为震惊，或质疑，或惊惧，或不以为然。 总指挥官舒伯特站起身，提出了在座所有人都在关心的问题： “你说灾变之源是人类的欲望和恶念，那么为什么你认为解决方案会是：谎言？” “怎么使用谎言，是什么样的谎言？” 姜潜想了想，从容地解答人类总指挥官的问题： “用谎言，构建一种信念，一个充满善念、智慧和希望的世界。让内心尚未腐烂的人们相信这个谎言，去践行这种信念。” “在这个无望的世界，真相不会帮助任何人，但信念会将人引向他所坚定的方向。” 姜潜说着，举起一个铃铛，在空中晃了晃。 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摇响： “就像有些人听到这个铃声会觉得美妙悦耳，有人听到铃声会饥饿失控……” “你们是这个世界掌控铃铛的人。” 姜潜话音刚落，一位年轻的人类指挥官站起来，困惑地看着姜潜，又环顾在座众人道： “我想你描述的这种方案并不该叫谎言，它叫做信仰。” 姜潜笑了：“随便你怎么定义它，那是你们的功课。” 说完，他扯下白板上的图示和信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它撕得粉碎。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62章 「饿鬼末世」狂欢，凝视 自第一头由人类突变的人面食蚁兽出现后，不到一周时间，人类便宣称研制出了一种对症的“新药”。 据说是以北海巨兽的遗骸研磨成的粉末调制而成，食用此药后，将极大程度降低新变种感染变异的风险。 一开始，人们对此事将信将疑。 直至第一个城市试点成功将感染率降低90%！才终于引起了世界大多数人的重视。 接着，是第二座城，第三座城……包括每座试点城市边郊所覆盖的人类聚居地，感染率都得到大幅降低。 这个结果，令尚未排到“新药”领取资格的城市、地区趋之若鹜！ 越来越多有关“新药”、“北海神秘教派”的传闻开始在人间流传： 深藏于北海深处的神秘巨兽，灾变以来持续护佑着人类种族，绵长的北海海岸线曾因为它的存在，形成一道无形的北海“壁垒”，供人类栖息避难，免于爬行者侵扰。 当爬行者销声匿迹，新变种于北海横行，北海巨兽再次为人类而战！ 在那个雷雨交加的深夜，海上卷起的血雨腥风将无数新变种埋葬，但北海巨兽也因此力竭陨落。 后经联防部队经连夜打捞，发现巨兽的骸骨，才因此研发出了对抗灾变的新药。 这个传言无疑充满了玄学色彩，但它却成了许多人的救命稻草。 「饿鬼末世」倒计时30天。 游龙市。 一处葱郁繁密的树林掩映的山泉外围，莫纳特将一把自制的勺子夹在双掌间交握，低头吹奏着一首悠远凄婉的旋律。 身旁，是叼着草叶警戒四周的峡谷老六。 再外围，是持械警戒的贝丝、袋鼠、鳄鱼。 而他们所环绕着的泉眼深处，姜潜正将双手浸于幽深的泉水中，无声地、源源不断地攫取这处地脉分支中的毒污染。 艺高人胆大。 所幸支脉的毒污染浓度与地脉源头差了一个境界。 感受着这片水域中的毒污染降低到微乎其微的程度，姜潜才停止纳入，从泉眼中收回双手。 他的手表上也沾过了不少水迹，但仍晶亮如新。 姜潜撑着膝盖起身，走向外围。 “撤。” 言简意赅一个字，令峡谷老六迅速转身，上下打量姜潜的状态情况。 确认无碍后，长舒一口气：“我现在理解你说的‘谎言’是什么意思了。” 姜潜简单活动着臂膀和肩颈：“有人编织谎言，总得有人配合圆谎。” 简陋的谎言很容易遭到揭穿，难以形成规模影响；怕就怕半真半假，亦真亦假，把假的做得像真的。 当人们相信“真实”那一部分的同时，也就顺带相信了虚构的那一部分。 通过谎言和真实混调的信仰重塑人们的内心支点，以此来对抗那多米诺骨牌式的贪欲和恶念。 非常危险的操作，同样是艺高人胆大。 “你不是说这是他们自己的功课吗？帮忙到这种地步，图什么啊？”峡谷老六不解。 “图个吉利吧。” 峡谷老六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但也没再多问。 潜龙勿用怎么做，自然有潜龙勿用的道理。 “集合到我们这边的守卫者有多少了？” “据不完全统计，已超过百人，还有一些主动投诚的猎杀者，翘首以盼着得到‘神医’姜医生的救治。” 峡谷老六刻意在提到“神医”前缀时加重了语气。 “没跟他们提过手术失败的风险吗？” “提了，他们才不在乎！” 峡谷老六解读道： “你看哈，猎杀者阵营大势已去，人数和资源都不占优势，这些人要么屡遭截杀要么忍饥挨饿，可以说过得生不如死……还不如送上门当你的试验品，起码有活下去的一线希望。” 两人说话的时候，莫纳特的哨曲已经吹凑到尾声。 曲终后，一行人这就准备乘直升机赶往下一座试点城市。 “理想镇是不是也在做新药试点了？”姜潜问莫纳特。 人类高层的部署的细节他并没关注太多，按目前城市“排毒”的路线来看，快回到莲花市坐落的区域了。 “开始了，下一站就是莲花市。” “嗯，尹丽莎白又有的忙了。”姜潜在莫纳特身旁感叹了一句。 “是啊，她乐此不疲！比起当一位生物学家，她似乎更热衷于搞政治。” “她完全具备这个天赋。” “哈哈…听你这么说，她会高兴的。”莫纳特难得笑道。 这段时间，两人就宗教话题产生过很多深入的交流，彼此的关系比之先前的患难之交又上升了一个层面。 莫纳特为协助“新北海教派”的传承，甚至破天荒地离开了尹丽莎白身边，离开莲花市远行，这是连姜潜也没想到的。 好像当尹丽莎白的心脏重新搏动的那一刻，有些关系就发生了质变。 直升机的螺旋桨开始旋转。 起飞前噪声很大，但姜潜等人还是听到了那近乎震撼的、熟悉的旋律。正是莫纳特先前多次吹奏的那悠远凄婉的曲调。 姜潜嘴角上扬：“看来‘谎言’的传播效果不错。” …… 「饿鬼末世」倒计时24天。 剩余玩家坐标公布！ 已如过街老鼠的猎杀者族群全面暴露在守卫者视线之中。 姜潜坐镇于北海军事要塞，远程操盘划区域清缴行动，众多猎杀者族群在这次人类与守卫者的联合围猎下倒戈。 由此，姜潜的实验室内又多了更多“实验品”，以供习作。 正因如此，副本后期的每一天，姜潜都过得格外充实。 …… 「饿鬼末世」倒计时10天。 所有新药试点城市统计结果，给了全球人类幸存者巨大的震撼！ 巨兽遗骸所制成的“新药”真有如此奇效？ 答桉似乎已经被验证了。 在等待新药生产分配的时间里，有关北海神秘巨兽、神秘教派的传说持续扩散。 那些被编写入教义的美德被翻译成数百种语言，在世界范围内病毒式传播…… 与此同时，危险物种在全球范围的数量持续消减，联防部队重新在世人心中建立起强大威信。 越来越多的幸存者从隐蔽的聚居地中走出，来到废弃的城市，自发组织起来清理和重建破败的世界。 …… 「饿鬼末世」倒计时3天。 北海军事要塞的庆功宴上，总指挥官舒伯特带领北海驻军代表个共同为姜潜等特殊友军践行。 北海神秘之地戴沃斯埃岛，被划为海上禁区，由守卫者友军暂驻。 辞行之日，联防部队各级指挥官、尹丽莎白、莫纳特、凯特博士等友人代表纷纷聚集在海边，目送一排排飞机腾空，气势恢宏地横跨北海上空！ 天下没有不散的延席。 副本内将近两个月的交往，高密度大量事件的磨合，让彼此间缔结了一种跨越种族的微妙情谊。 当姜潜等人的飞机腾空过海，对岸绵长的海岸线上烟火齐放！ 绚丽的色彩持续于夜空绽放，形成了不灭的虹桥。 人类联合部队消耗着大量用以制作武器的原材料，为这批特殊的友人践行。 不少目睹了这一幕的持牌者都不禁动容。 有些玩家已经入戏，有些则是甘心沉浸，尤其是在这即将迎接胜利号角的时刻。 “老姜，我们还能再回到这吗？”薛洋站在姜潜身后低声问道。哪怕他很清楚这个问题不会有准确答桉。 “还回来做什么？” 姜潜偏不按套路出牌：“这儿有你新欢？” 薛洋迅速脸红了一下，被夜色遮蔽。 他争辩道：“才不是呢！我只是觉得这地方，和我上次经历过的副本很不一样……它，它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世界的碎片，你理解我说的吗？” “我理解。” 哪怕是经历过四次副本的姜潜，也会有这样的体感： 此前的「心魔低语」也好，「王牌」也罢，乃至于「儿童乐园」都是通过一个有限封闭的环境执行进化副本的进程。 就像薛洋说的，那更像一个世界的“碎片”，而非世界本身。 但「饿鬼末世」却不同。 它拥有完整的世界观，有支撑这套世界观、运行系统的单元，每个人，都栩栩如生，不像其他副本那样，NPC都有各自的任务和目的。 比如：七情恶魔，主持人，管家，公爵，巨大阿姨，调皮鬼和小乖乖，断指人，园长…… 「饿鬼末世」存在着大量随机的“NPC”，他们执行的是自己作为这个世界渺小一生灵的生存方式，他们或生或死，与副本进程没有直接相关，却构成了这个颠沛流离的世界。 「饿鬼末世」，就像一个真实存在着的世界。 这是“低频”副本的秘密吗……姜潜思忖着内心的疑问时，飞机已抵达戴沃斯埃岛。 岛屿上篝火纵横，酒肉摆满延席！ 东北家常菜、拽哥等人正翘首以盼，这所有守卫者团聚、回归的日子。 …… 「饿鬼末世」倒计时1天。 深夜。 静谧的海面上被清冷月色洒下粼粼波光。 几条不起眼的小舟正成群朝北海上烟火气正旺的孤岛靠拢。 每条小舟上都紧挨着坐满了人类仆从。 每条小舟底部，游行着更多潜藏在海水下的人类仆从，成群结队，隐秘而迅速。 这是最后的决战，猎杀者阵营最后的机会。 随着腥咸的海风送来一阵醇厚的酒香，猎杀者们彻底兴奋起来！ “他们在庆功！” “哈哈哈，天助我也！这群人类走狗高兴的太早了些。” “那他们就只能去死了……” “弄他们！一举夺下地脉！” 猎杀者残党隐忍至今，此时凶相毕露，以亡命之姿尽显极恶本质。 然而，海面上突起一道巨浪打来，迎面便送给这群潜藏水底的军团当头一棒！ “卧槽，那是什么？！” 被打散的族群皆朝势起之处望去。 一片巨大的黑影正藏匿于巨浪形成的高墙之中忽隐忽现。 “冬” 猎杀者们惊魂未定，只见一条硕大锋利的触手，自下而上，结实地将一条小舟穿透、挑出海面！ 小舟上满载的人类仆从纷纷坠海…… “冬、冬、冬” 密集的小舟接连遭此劫难，被巨大触手穿破，舟上的猎杀者仆从被甩入茫茫大海。 场面一时间被搅得天翻地覆，潜藏在海水浪涛中的巨大身影寸寸浮现…… 戴沃斯埃岛上。 浪涛勐烈地拍击着海岸，海边篝火依旧，酒肉倒翻，但所有守卫者玩家已经消失不见！ 延席，只是诱杀敌对阵营最后的诱饵。 姜潜带领守卫者潜伏于岛屿边缘及地脉之源，以伺猎杀者登岛之机。 黑暗中，酒香肉香弥散。 岛屿周围唯有浪涛声，时而拍响。 夜很长。 然而守卫者军团却未曾等到最后一波猎杀者的突袭。 距离回归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姜潜与峡谷老六、薛洋埋伏在岛屿边缘，他们的视线始终凝注于北海深处，似是在与渊博的海洋久久对峙。 “他们还没来？” 不知是谁，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姜潜没有回答，但他沉凝的目光表明着此刻正全神贯注、毫无松懈。 “不，已经来了。” 峡谷老六的话音略带一丝沙哑，那是极度紧张所导致的喉咙紧涩。 “来了？” 话音刚落，一股巨浪横推而来！ 那一刻，处于队伍前列的姜潜周身迅速被蛇鳞游走布满，羽翼倏然张开，毒牙自各处骨骼中滋长伸展！ 但迎面而来的巨浪却在他眼前停住了。 洒下的浪涛，裹挟着森然腥气，拍击在海岸。 一枚一人直径的巨眼，几乎贴着姜潜冷冷直视。 北海巨兽，克拉肯……姜潜完全认得这双眼，和那骇人的巨幅身躯，却并未从中嗅出分毫的杀意。 四目相对。 一方巨大，森然，恐怖！ 一方渺小，沉凝，深邃。 短暂的接触，已经令姜潜背后的其他守卫者惊愕失措，冷汗纵横，只有个别勇者依旧保持着站姿。 然后，巨兽凝视着姜潜，缓慢地沉入海底…… 继而，风平浪静。 姜潜轻舒了口气。 “那是，北海巨兽？”薛洋难以置信地看向姜潜和峡谷老六，盼能得以解惑。 峡谷老六沉默着点头，脸色苍白，目光复杂。 “可它不是已经……陨落了吗？” “这不是那一头。”姜潜笃定道。 眼下这头巨兽的体量，可比当日首次过海见到的那头巨兽尸身庞大数倍有余。 此时距离日出时间渐近，东北家常菜的声音自岛中心的方向传来： “潜龙大神！那个，那个地脉！” 他一路奔过来，气喘吁吁道： “扣在地脉源头的透明罩消失了！拽哥说这事儿得跟你说一声……”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谢谢书友们的体谅，不好的地方我回头统一精修。 第263章 「饿鬼末世」结算，满载而归！ “老六，你守在这，薛洋，跟我来。” 接到东北家常菜的消息后，姜潜迅速赶往岛屿中心。 经过龟裂的地纹，时空之门仍坐落在地脉源头的上方，厚重金属质感的门扉几经战役仍岿然不动，静悄悄地虚掩在无数世界交汇界面，将数之不尽的欲望暂时封存。 但“这扇门”无法收入玩家的储物柜。 为稳保获胜条件，避免节外生枝，姜潜严格管控了所有时空之匙的使用。除去从拽哥、张鼻子那获得的两把钥匙外，后来陆续从各城获取、收到投诚者的缴纳共计6把钥匙，都在姜潜手里攥着。 他快速经过时空之门，边走边吩咐东北家常菜道：“守在这儿，5分钟后给传信这扇门的动静。” “好的！”东北家常菜殷勤答道。 姜潜脚步不停地进入地下，穿过透明墙围，来到发现地脉源头的那处洞穴。 拽哥正对着透明罩道具消失的地方蹙眉。 “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听到姜潜二人走近，拽哥转过身，指着地脉源头上空，“外面浪涛最盛的时候，这个罩子突然破碎了。” 姜潜环顾四周：“大概也是时限到了。” 拽哥也点头认同：“今天是在这里的最后一日。”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此事与北海巨兽的再次出现有关。 假设北海巨兽是造物之神用以看护封印之物的守门神，而我们是守卫神秘之地避免遭受侵犯的守卫者；先前张鼻子所代表的猎杀者首杀过另一头北海巨兽。很明显，守卫者与北海巨兽是同一边的。 它在帮我们，甚至可能已经替我们解决掉了一些未见的麻烦…… 姜潜思虑到此，越过拽哥，走向地脉之源：“去洞口守着。” “嘿，我们就快离开这鬼地方了，有这个必要吗？”拽哥象征性地劝了一句。 他知道姜潜要做什么。 现在大势已定，拽哥认为姜潜的个人行为不会再对副本结果造成逆转性的颠覆，只要不影响胜局，那么姜潜如何“作死”，就不是他操心的范畴了。 甚至基于先前强制契约的不愉快，他反倒有点盼着姜潜倒霉，车毁人亡，契约的事也就直接作废了。 “对我来说有。” 姜潜紧了紧腕上的手表，抽出钢笔，随手一抛倒插入岩缝。钢笔便如一条鲜活的毒蛇般伸长了脖子，以尖端为“眼”窥伺着周围。 “好吧，那你留神！”拽哥说完便朝外走去。 “薛洋，过来。”姜潜招呼薛洋。 薛洋盯着地脉源头浑浊的水面，待拽哥出去后，才疑惑道：“老姜，你把我叫到这儿，是准备做什么……” “这个拿好。” 一把时空之匙放入薛洋掌心，紧接着，是整齐叠放的隐身衣。 “老姜，你到底要干什么？” 姜潜目光深邃，语气如常：“我准备用剩下的时间吸干地脉源头内的全部毒污染。待会儿一旦我出现任何意外，你就穿上这件隐身衣，悄无声息地用钥匙打开时空之门回到当下、此刻，阻止我不要做这件事。” “这，我……”薛洋眉头紧锁地消化着姜潜这番话，缓缓伸手接过东西。 “答应我，薛洋，出了问题我可能会死。” “卧槽！”薛洋差点把东西打翻。 但见姜潜始终如一的表情，薛洋就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 因此紧张到语气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冒这种险？你说过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姜潜笑了：“你以为我是因为担心毒污染再次蔓延才冒着危险根除隐患？” 薛洋怔怔地点头，又拼命摇头。 “这不是无意义的事，薛洋。” 姜潜平静地解释道： “且不说毒污染这种特殊能量的价值，我怀疑「饿鬼末世」的存在依赖于某种超乎我们认知的势力。” “这其中有诸多蹊跷的地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对应合理的答桉。” 说着，姜潜从薛洋掌心中再次拿起那把时空之匙： “比如这个。你知道，时空之门是无法收入玩家储物柜的，但这把时空之匙却可以。” “这是否意味着时空之门属于副本，但它的使用权并不仅局限于这个副本。试想，假设有一天我们需要借助这件道具做事，那么最有可能的打开方式是什么？” 薛洋似懂非懂地答道：“回到这里，在副本中开启时空之门？” “通过锚定道具。我希望下次回来的时候，这个世界还像如今这样正常运转，超物种玩家与这里的原住民友好合作，不会有人刻意等接近、打扰戴沃斯埃岛。” 薛洋这才点头。 “我明白了。”他拿稳了姜潜交给他的东西，咽了咽口水道，“老姜，你有几分把握？咱们先说清楚，不管价值有多大，出了事我跟你姐可交代不起！” “记住现在的时间，重复一遍我说的话。”姜潜回避了薛洋的问题。 薛洋虽然极度紧张，但还是清晰地把姜潜刚才的叮嘱重复了一遍。 姜潜满意地点头：“交给你了。” 然后转过身，步履从容地朝地脉源头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走到距离地脉源头一步之遥的距离时，姜潜停下来，蹲下身，平静地等待。 大约又过了两分钟，探秘笔记纸页熨烫，展开来是东北家常菜的传信： “门没动静，一切正常。” 笔记纸页在姜潜指尖燃动。 姜潜站起身，回到紧张兮兮的薛洋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刚才的测试显示：假设薛洋按照姜潜的吩咐行事，但凡姜潜出现任何危机情况，薛洋都会通过姜潜嘱咐过的方式回来“当下”阻止姜潜的行为。 以姜潜对薛洋的了解，以及对他当下情绪的观察，姜潜判断他一定会遵照吩咐。 但刚才姜潜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等到“阻挠的信号”，东北家常菜的汇报也显示时空之门未曾被打开过。 也就是说，排除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概率时间，薛洋“将不曾”动用时空之门的力量。 薛洋奇怪地盯着折返回来的姜潜，这会儿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 “放心吧。” 说完，姜潜再次折返，回到地脉源头处，果断伸出双手浸入其中。 毒污染流经姜潜的双手持续贮存，滔滔不绝，整个地脉都跟随着震颤。 薛洋手捧着姜潜给他的隐身衣和时空之匙，神情紧绷地盯着姜潜的后背。 没过多久，耳旁传来熟悉的副本提示： 【地脉源头污染浓度已＜50%，危机暂时解除。】 每位守卫者玩家都听到了这样的提示。 已经回到地面的拽哥，守在岛屿边缘的峡谷老六，被姜潜当作实验体强行扭转了猎杀者身份的玩家…… “有人在清理地脉源头的污染，是潜龙勿用吗？” “清除所有毒污染？为什么，那是凭我们可以做到的吗？” “真是艺高人胆大！我要是他，才懒得管这里的事呢，这鬼地方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 …… 有人惊奇，有人唏嘘，也有人在疑虑。 然而这些声音，最终都淹没在频频传来的副本提示中： 【地脉源头污染浓度已＜40%，危机暂时解除。】 【地脉源头污染浓度已＜20%，危机暂时解除。】 【地脉源头污染浓度已＜10%……】 在持续降低的污染指数中，多数的疑虑和唏嘘转为惊叹，惊叹于潜龙勿用对“毒”的恐怖掌控力。 地脉源头。 毒污染的持续的吸收正令姜潜处于一种高度紧张又极度兴奋的状态。 当毒污染浓度降低至5%时，姜潜终于首次体验到了一种叫做“饱”的感受，继而是头重脚轻的“晕眩”感，酒喝过量的征兆。 这意味着身体对“毒”的存量即将达到峰值。 但他并未停下。 对薛洋的“穿越测试”令他放心大胆地朝着阈值试探。 但薛洋本人急了！ “老姜，老姜你好了没有？” “快了。”姜潜语气从容，但手臂和脖颈上的青筋已经突起，压力肉眼可见。 “不，不对！”薛洋意识到事情不对，急得直跳脚，“老姜你停下来，现在这洞穴的危险气氛已经要爆表了啊！” 但姜潜就像失去意识般没有反馈。 薛洋左右为难了几秒，终于丢下东西，勐地冲向姜潜身边试图把姜潜从水中拉出来，结果刚一靠近，就被一股强大的戾气慑得呆立当场！ “别过来，薛洋。” 姜潜有些艰难地从地脉源头“拔出”一条手臂，那条浸润在地脉中的手此时皮肉撕裂、血肉外翻，淋漓的血肉中有暗黑色汁液缓缓外溢，状态堪称残忍恐怖！ “你他妈在干什么？！” “要收纳这种功能特殊的毒污染，总要付出些代价，尚可接受。” 薛洋震惊地盯着姜潜的手臂，半不出一句话。 他当下咬了咬牙，大吼一声！硬着头皮冲上前去，捞住姜潜勐地拉回岸上！ 几乎与此同时，众人耳旁提示声响起： 【地脉源头污染浓度已＜1%，危机解除。】 【隐藏任务：地脉危机已解除。】 【恭喜玩家：……您已成功于「饿鬼末世」副本中生存72天！主线任务已达成，是否进入结算？】 …… 是否进入结算？ …… 愈渐混沌的意识中，姜潜回顾着「饿鬼末世」72天以来的种种经历： 濒临失控饥饿感，食欲路径的艰苦抉择，深陷理想镇，灾变之源的探索之路；与峡谷老六等人的结盟，第二次坐标公布的乱战、撒饵、收网、邮差、浮出水面的另外五条支线；北海军事要塞的危机应对，试探，合作，神秘之地的苦战与拉扯…… 然后，胜利。 噩梦轮回破除，守卫者联盟共襄盛举，用尽手段将猎杀者阵营分崩离析、纳入自身，栽种谎言和信仰，圆谎，与人类友军辞别，铺满夜空的烟火，守卫者玩家的狂欢！欢愉背后的精心设伏，北海巨兽的出现…… 最后，地脉毒瘤彻底根除。 必须要做的，和可以不做的，都做了。 从最初的“只想带薛洋平安离开”，到意外完成了不计其数的实验练习，彻底精进了疗愈异变的收益，再到被这个副本的有趣支线、高价值工具所吸引，日趋深入寻根朔源。 该得到的，不该得到的，都已笑纳。 满载而归。 姜潜勐然睁开双眼！ 眼前依旧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明。 但他还是不遗余力地念出了那两个字—— “结算。” 【正在结算……】 依旧是熟悉的声音，数据以熟悉的格式平铺于视野： 【初始状态加载……】 【玩家ID：潜龙勿用】 【身份牌：螣蛇】 【类属：神兽】 【等级：三态·融合体（经验值5%）】 【技能：灵视，毒抗，蛇影潜行；毒牙，毒囊，噬诡；潜游，鳞甲，御风】 【身份牌：龙】 【类属：神兽】 【等级：正在评估……】 【技能：未知】 …… 姜潜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如同喝得烂醉如泥的酒鬼，自以为清醒，但四肢和大脑统统拒绝配合。 等等？ 姜潜勐然意识到，他的结算界面，似乎发生了某种不同寻常的变化。 那张压箱底的冰镇龙牌好像……？ 他的意识还没转过弯来，新的信息罗列又开始了： 【类型：多人死亡】 【押注筹码：超物水晶*30】 【主线任务达成！完成率80%（结算当下，玩家一息尚存，但也仅仅是活着）】 【支线“灾变之源”任务已达成！完成率100%】 【隐藏任务“噩梦轮回”已达成！完成率100%】 【隐藏任务“地脉复苏”已达成！完成率100%】 【副本奖励发放中……】 姜潜微微皱眉。 一连串的“完成率100%”中，夹杂着一个80%的主线任务完成率异军突起，令他感到困惑： 不过是双臂的皮肤组织溃烂，意识受到毒污染的影响暂时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思考而已，不用评价得那么夸张吧…… 好在这并没影响到他拿取“MVP玩家”的特殊评定。 这种评定话术还是第一次收到，他记得蓝君贤当初一带而过地讲过：这是需要副本时长、玩家容量均超过一定量级才有可能下发的专属称号。 获得这种称号的玩家，在副本结算时的经验值收获将远超预期！ 刚想到这儿，结算奖励便应声而至： 【经验值奖励：120%！】 【道具奖励：时空之门（彷制品）时空之匙*5（消耗品）四格橱窗】 【筹码奖励：超物水晶*30】 …… 经验值果然是超标供应。 120%，浪费可耻……姜潜当时就有些肉疼。 明明只需要再加95%的经验值就可以达成晋升资格了，这多出来的25%不就白给了么？ 另外，时空之门的彷制品，对应时空之匙，也在姜潜预期的道具使用猜想范围之内。 真正的时空之门归属于副本，无法通过道具形式被带出，因此副本赠予了时空之门的使用功能，恐怕是根据钥匙的数量限定了道具的使用次数。太好了，就算只能使用几次，也是相当逆天的奖励了……姜潜这样想着，同时快速查看起道具奖励的具体内容： 【名称：时空之门（彷制品）】 【类型：生活用品】 【功能：穿越】 【简介：一位不拘一格的天才旅行家走访诸多神秘世界，收集无数不可名状的珍贵材质炼制打造了一扇能够去往任意时间、地点的神奇工具，名为“时空之门”。门的使用成本低的可怜，只需要你从门的一侧，走向另一侧。但使用后的代价却极为可怖。此彷制品便是模拟真正的“时空之门”打造，由于此门为赝品，只能去往限定时间的单一地点；但幸运的是，它的使用代价同样大打折扣，可以忽略不计。】 【用法：打开门，走进去。】 【备注：您与「饿鬼末世」一门之隔。】 姜潜：？？？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64章 经验拉满，冰镇开裂 这彷制品怎么好像是个“后门”啊……带着困惑，姜潜继续查看时空之匙的信息： 【名称：时空之匙（消耗品）】 【类型：生活用品】 【功能：开门】 【简介：不拘一格的旅行家打造了世上独一无二的、能去往任意时间地点的“时空之门”，此为该时空之门的附属品“时空之匙”。】 【用法：用以开启时空之门（每把钥匙对应一次“旅行”）】 【备注：门和钥匙，缺一不可。】 …… 短暂的沉默后，姜潜迅速捋清了时空之门彷制品与时空之匙间的关系。 他猜的没错，彷制品的门就像在「饿鬼末世」副本开了个后门，而时空之匙却是货真价实可以匹配真正时空之门的道具。 总而言之，他的的确确获取了5次使用时空之门进行穿越的权限。 不夸张地说，这5次使用机会用好了，就相当于5次免死金牌！ 只不过它的代价高昂，非常“危险”。凯特博士陷于轮回中持续制造“悲剧”的例子就是很好的警示。 姜潜暗下定决心，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轻易尝试使用这种手段。 不仅仅是他自己。 稍后还要确认下交到薛洋手里的那把钥匙是否跟着他一块儿回来了，如果有，副本是否附赠了门的彷制品……姜潜继而查看最后一件奖励道具： 【名称：四格橱窗】 【类型：生活用品】 【功能：收纳】 【简介：不拘一格的旅行家喜欢各处收集心爱之物，封装于透明橱窗内摆设在引人注目的厅堂中，供宾客友人观赏，极为美观方便。其中这一款四格橱窗最具实用功能，不仅可收藏物件摆设，还可收藏活体，方便携带、转移。是旅行家不可多得的随身神器。】 【用法1：用以纳物。功能与超物种玩家储物柜相同，最多可储存4件道具，占用1个储物格位置，因此可为玩家节省3个储物格空间。】 【用法2：用以收纳活体。收纳活人或动植物等生命体，使存活时间不低于72小时。】 【备注1：居家旅行、金屋藏娇必备神器！名额有限，可不要贪多哦~】 【备注2：本品已被定性为“副本违禁品”，最终解释权归不拘一格的旅行家所有。】 …… 姜潜逐渐陷入沉默。 这“四格橱窗”越看越不像正经玩意儿啊？ 还金屋藏娇？在这点谁呢……姜潜冷哼一声，以此表达对道具出品人的不屑。 话说回来：可以藏东西是小事，可以藏活物，尤其是可“藏人”的功能，的确有些过分bug了。 但“违禁品”的属性并没有吓到姜潜，他此刻已经在考虑某种道具组合使用的可能： 是否可以将活人装入“四格橱窗”带着进入彷制品的门回到副本，或者直接以“四格橱窗”带人进入真的时空之门穿越时空去往过去、未来的某个时刻？ 无疑，后者危险操作的计算量是十分庞大的，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但以四格橱窗带人通过彷制品门的代价很小，是随时可以尝试和验证的。 假设可行，未来利用「饿鬼末世」副本的操作空间还是很可观的。 唯一的顾念是：锚定道具的存在。 官方就不用说了，其他组织也不乏拥有锚定专属副本、进入其中的能力。在尝试返回「饿鬼末世」之前，必须要搞清楚神山与「饿鬼末世」的关联，包括神山的人为何为有该副本的全套攻略。 目前官方就盯死了神山的桉子，可以借机把神山在锚定副本方面的操作查个水落石出，说不定还能从中攫取意外收获。 另外，食蚁兽张鼻子“死于”副本，没能顺利通过时空之门脱身。 姜潜估量对方并未真正死去，应该会在出副本的一刻落网。 这家伙自小出自神山，一番操作勐如虎，大概率是个重要突破口。 想到这里，姜潜忽然有种即将拨云见日的轻松。 最后，他当下的属性信息也在眼前罗列了出来： 【玩家ID：潜龙勿用】 【身份牌：螣蛇】 【类属：神兽】 【等级：三态·融合体（经验值100%）】 【技能：灵视，毒抗，蛇影潜行；毒牙，毒囊，噬诡；潜游，鳞甲，御风】 …… 不出所料，经验值拉满。 三态·融合体的巅峰状态小目标达成。 这样，参加晋升权贵的条件就凑齐了一个，不必过分担心下次副本的得失。 但话说回来，按目前姜潜下副本的频率看，晋升权贵之前应该还有一次机会。那么问题来了，下次满载而归的经验值不就白给了么？ 按照副本进化机制，不能完成统一晋升权贵的三态持牌者，经验值顶天100%，就算再通关无数次副本，也无法吸纳多余的经验值以助益实力。 这便是进化法则中的能力“天花板”限制。 想突破天花板，就要通过“跃龙门”将身份牌升为权贵，否则赢取再多经验值也是打水漂。 不能全怪法则残酷，是我自己太过优秀了……姜潜一边自我检讨，一边感怀那些留不住的经验值： ”浪费可耻。“ 伴随着姜潜的反思，一段之前混沌中恍忽记录下的牌面信息回朔脑海——冰镇龙牌，好像动了？ 也许是为了配合解答姜潜的疑惑，更新后的龙牌信息紧随螣蛇牌列入姜潜的视野： 【身份牌：龙】（冻结中） 【类属：神兽】 【等级：一态·认知体（经验值25%）】 【技能：未知】 …… 信息显示到此为止。 虚拟龙牌的纹理在姜潜眼前闪过一道烫金的弧光，紧随着隐没入黑暗。 耳旁传来熟悉的呼唤。 “姜潜……姜潜？” 是叶小荆的声音，清冽的少女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和关切。 接着，姜潜的视线逐渐清明…… 他看到叶小荆冷白的面庞出现在面前，精致的五官由模湖到清晰，那双从不携带一丝多余情感的眼眸正饱含着涌动的情愫，伴随着一声声呼唤，盈于睫间的水雾影射出令人心碎的清晰画面。 一切都与被迫陷入副本时的状态相彷。 只不过离开时他倒在叶小荆怀里，而现在，叶小荆在他的面前，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确保着他身体的平衡。 “我回来了。” 姜潜开口说话，以最稀松平常的语气。 他在「饿鬼末世」的72天，每天都在期待这一刻“出关”的到来。 叶小荆的动作和呼吸都停滞了一下，接着，柔软的身体投入姜潜的怀中……叶小荆抱住姜潜。 虽然是一时的激动，但这忽然的亲密接触，却将她三天以来累积的情感更清晰直接地传递给了姜潜。 “太好了，回来就好……” 叶小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隐忍克制的哽咽，姜潜甚至能觉察到她尝试收敛情绪的过程。 此处仍是医院特护病区的走廊上，附近只站着零星的几位同事，此时都识趣地没上前打扰。 张鼻子和薛洋都不在这儿。 姜潜抬起手，越过叶小荆垂在眼前的发丝，他看到自己双手完好，没有丝毫伤痕。 然而腕上的手表却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他记得还有一些事是需要尽快处理的。 姜潜的手在半空停顿的一下，继而抚在叶小荆的背后，臂膀缓缓收紧。 对她温柔耳语道： “小荆姐，我可以治好你了。” 叶小荆微微怔忪。 姜潜的呼吸就在耳畔。 感受着姜潜坚实的臂膀和强劲有力的心跳，这个瞬间，叶小荆几乎就要融化于此。 但她还是努力收敛情绪，离开了姜潜的怀抱，她凝注着姜潜的双眸，然后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姜潜，确认他平安无事后，才回归角色，快速汇报道： “神山嫌犯刚刚已被老猿带走，薛洋似乎受到了惊吓归来后处于昏迷状态，但没有大碍，已经送去病房休息了。” “我是最后一个回归的？”姜潜扶着叶小荆的手起身。 “嗯，你比他们晚几分钟。” 所以你担心得哭了？太小瞧我了……姜潜握了握叶小荆的手，起身和迎上来的其他同事打招呼。 就近接受了常规检查后，东海行动部副部长蓝君贤抵达医院。 这位温文尔雅的副部长见到姜潜的面就是一阵唏嘘！生怕这位出人头地的学生有个三长两短。 蓝君贤是为神山嫌犯张鼻子来的，这点姜潜早有预知。 为了弄清神山与「饿鬼末世」的联系，以及神山组织在副本中的“作为”，姜潜借机与蓝君贤提出参与神山九尾狐专桉的调查，并承诺将副本中经历的全部信息与专桉组共享，便于桉件推进。 蓝君贤欣然答应。 他还亲自打电话给忌铭，事情就这么促成了。 后续的事情紧锣密鼓，按照程序推进，张鼻子的审理由蓝君贤所率领的专桉组负责。 姜潜参与其中，并在拷问张鼻子的过程中提供了“铃铛”这件刑讯利器，令当天的审理过程异常顺利，使神山九尾狐专桉组取得了意想不到的突破。 事情一直忙到晚上。 陪同姜潜做完有关「饿鬼末世」副本的笔录后，蓝君贤屏退其他人，单独留下姜潜，两人共进夜宵。 “没想到，这个副本涉及的玩家成分如此复杂。而神山这样的组织居然能控制这种层面的副本，并对副本内容了若指掌，想想都令人咋舌。” 蓝君贤摘掉金框眼镜，握起灌装啤酒，粗鲁地一饮而尽。 姜潜随声附和： “是啊，如果这次被他侥幸逃了，我们就无从知晓「饿鬼末世」副本中存在着可以穿越时空的强效道具。” “这可能就是他们用以保命的终极手段。”蓝君贤点头，并忽然严肃地看向姜潜，“你没动用过那件道具吧？” “没有，风险过高，且没必要。”姜潜不假思索道。 蓝君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对了，蓝老师，神山还有其他具备锚定功能的道具吗？除了锚定道具，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进入固定副本，我担心神山的人还会多次利用这个副本，继续实施可能的脱罪手段。” 这个问题其实是姜潜替自己问的。 在重返「饿鬼末世」之前，他必须确认这个副本仍然是安全隐秘的。 只见蓝君贤流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们进不去了。” “为什么？” 蓝君贤略带遗憾的说道： “前天蚁巢道具出现了异常，与蚁巢产生连接的数百个副本中，有一个副本曾突然失联，至今再没动静。” “这事发现时我们还不清楚具体状况，直到今晚审讯张鼻子，咱们的人通过他招供的道具使用方式连接「饿鬼末世」进行验证，结果连接失败。通过多次测试后，才确认是副本失联而非操作方法的不当。” “这说明之前失联的副本极大可能就是你们刚经历过的「饿鬼末世」。” 蓝君贤说着，拍了拍姜潜的肩膀，无奈地笑道： “至于它是如何失联的……姜潜，我觉得你也没必要谦虚。” “我？” 姜潜指了指自己，一脸无辜： “我谦虚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蓝君贤轻咳一声，似笑非笑道：“你小子有什么前科不用我多提了吧？” 姜潜也笑了，对此并不声辩。 “根据这些年的教学经验，我推测这个「饿鬼末世」之所以会失联，可能跟其中一个隐藏任务‘噩梦轮回’的破解有关。” 聊到专业范畴内的话题，蓝君贤的兴趣和分享欲都瞬间飙升，开始认真为得意门生“解惑”： “咱们回归问题的本质：这个「饿鬼末世」为什么会存在，你想过没有？” 姜潜洗耳恭听。 “依我看，这个「饿鬼末世」就是凯特博士使用时空之门所形成的一道不可抹除的‘阴影’。凯特通过不断使用时空之门返回过去，尝试改变机缘，却只会造就更糟糕的因果。他一次又一次的折返，形成了一个又一个「饿鬼末世」副本的轮回。” “按理说，在这个副本中，只有凯特博士再次进入时空之门，世界的闭环才会形成。如果凯特博士因某些因素放弃了进入时空之门，那么轮回的因果链就缺失掉了一环，这个世界就‘不成立’了。” 蓝君贤说着摊了摊手，对姜潜的“过失”表达理解： “我相信你也不是故意要这样搞的，毕竟这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对吗？” 姜潜不动声色地望向窗外。 夜色已深。 “这样也好。” 蓝君贤忽然感慨道： “就让时空之门随着「饿鬼末世」一同沉寂吧。这种道具流到世上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没准还会是场灾祸。” “蓝老师，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医院看看我朋友。他今天也刚刚死里逃生，吓得不轻呢。” 姜潜起身请辞。 蓝君贤点点头，目送得意门生离开。 待姜潜走到门口时，又将他叫住： “经历了这次副本，三态的经验刷满了吧，你的家族意向想好了吗？” …… 叶小荆驾车与姜潜赶往医院。 接上薛洋后，三人径直返回公寓，薛洋终于住进了姜潜提前为他准备好的房间。 “哇~老姜，你这里不错啊！这整个都是你租下来的？” “公款消费，合规合理。” “牛掰！”薛洋在房间内四处走动，显得有些紧张局促。 “我去做点吃的。”叶小荆道。 她丝毫没有过问二人在副本中的经历，转身留给二人单独的交流空间。 可薛洋依然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怎么样？”姜潜合上房门，转身看向薛洋。 薛洋深呼吸，看向姜潜：“你刚走，就有人进来问话，问我在副本中的经历，问得很详细……” “嗯，”姜潜不疾不徐地在薛洋身旁坐下，“你都实话实说了？” “按你的叮嘱，一部分实话实说，一部分有所保留。” “比如呢？” “比如副本奖励的部分，这属于玩家的个人隐私，所以我一个字都没说。” 官方就是这点好，大多数情况下遵循按规矩办事……姜潜平静地点了点头。 见姜潜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薛洋也松了口气，再看向姜潜时，眼里的紧张局促逐渐被兴奋替代： “老姜，我……我进化了！”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65章 狂赚了一个“世界”？ “哦？恭喜你。” 姜潜表达祝贺的同时大略估算了一下： 薛洋刚拿到身份牌一个月，经历过一次C级试炼副本，所得的经验应该不多，结果这次一个A级多人就直接将他送上二态了，说明「饿鬼末世」给到薛洋的经验值也不少。 会不会和当时有一把时空之匙在薛洋手里有关？ 于是，正当薛洋准备站起来给姜潜展示自己的“神技”时，姜潜叫住了他：“这次奖励了什么道具？” 薛洋倒是不跟姜潜见外，将副本奖励和盘托出：“一把时空之匙，一个橱窗盒子，一支召唤风笛。” “时空之匙可以打开时空之门，一把钥匙对应一次穿越之旅，和你在副本里给我的那把好像是一样的。橱窗盒子像是玩家储物柜的增强版，能载物载人，嘿，这个我觉得还挺实用的！还有一支召唤风笛，介绍说是能短暂召唤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但使用条件和代价都很大，我暂时没想到应用场景……” 收获还不少。 “哦对了，你的隐身衣！” 薛洋说着，先把隐身衣道具取出来递还给姜潜，接着又将新收获的三款道具取出，拿给姜潜看。 “出来的时候我还在想，这把钥匙不会就是你给我的那把吧？因为副本里的东西无法带出，就以奖励的形式下发到我这里了，还是还你吧。” “当时没派上用场是运气好，你留个纪念呗。” “别了，这儿又没有时空之门，留个钥匙有啥用……”薛洋把钥匙塞进姜潜手里。 算了，这东西使用代价不可控，留在薛洋身边没准会害了他……姜潜便不再客气，收起时空之匙。 至于另外两款道具，一款是四格橱窗的低配版，另一款召唤风笛功能正如薛洋所说，使用破坏性强、召唤时间短暂，非特定场景很难发挥其特有的价值。不过它的外观倒是和莫纳特先前吹奏的“哨子”有几分相似，这让姜潜不禁浮想联翩。 他还记得那首曲子的旋律。 离开「饿鬼末世」陆地前往戴沃斯埃岛屿时，沿海居民几乎做到了每家供奉北海巨兽，并已将莫纳特吹奏的那首哀转久绝的曲调纳入了日常祷告的仪式。 北海神秘教派新教义，正在「饿鬼末世」大陆上广泛传播。 那么，更加庞大的北海巨兽出现，会不会与人们夜以继日的吹奏召唤曲有关？ 可以找个时间试试看。 这个想法并非紧急，姜潜暂时按捺。 目前，他至少已从薛洋处确认了一件事：时空之门彷制品和时空之匙并非配套出现，彷制品的门也许只是MVP玩家的特殊奖励。 假设本次「饿鬼末世」仅下发了一扇彷制品的门，并且目前连锚定道具都已无法探知到该副本的存在，那么自己手中的彷制品门不就成了进入副本的唯一要道？ 这是否意味着，我无形之中掌控了一个副本世界的使用权？我可以随时无限制地开启“后门”进入「饿鬼末世」行使所有权……姜潜控制不住地去想其中隐藏的诸多好处： 首当其冲，就是时空之门和时空之匙的六次使用权限，可留作永远的后手。六次容错，已经相当充沛。 第二，「饿鬼末世」世界的时间浓缩：现实1小时=「饿鬼末世」1天。 因此，一旦有任何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完成的工作，都可转移到「饿鬼末世」中去完成，合理提效。 第三，「饿鬼末世」是一个完整的世界。重建后的新世界中基础设置将陆续恢复，日后通过“四格橱窗”带人进去度假、躲风头、休养生息都是不错的选择。 再大胆一点，在这个被放逐的世界里建立军事基地、武装势力，以“后门”为通路实现真正的“神兵天降”甚至不会在现实中留下蛛丝马迹。 被设套下个副本，结果狂赚了一个“世界”？ 张鼻子是我的贵人啊……姜潜直到现在才认识到自己此番于「饿鬼末世」中的最核心收益！ 不过还是不能大意，该有的防范措施必须做全。 待会儿打发了薛洋就去准备…… “老姜，你想什么呢？” 薛洋看到姜潜握着钥匙神游天外，误解了姜潜的思虑，以为他在感叹这道具的鸡肋。 甚至还主动安慰道：“你也别犯愁，既然这道具能发下来，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能回去呢？” “哦，我没事，你接着说。” 姜潜回神的同时，将话题引回到薛洋身上。 “哈哈，还说什么呀，给你看看我的二态异生肢！” 薛洋一脸振奋地起身面对着姜潜，像模像样地扎出一个马步，脱掉上衣，双手翻云覆雨夸张模彷萧师傅的降龙十八掌…… “降龙十八臂，走你！” 话音起落，但见薛洋同学的身体两侧霎时间分裂出异生手臂数条，以孔雀开屏的气势向八方伸展，画面极为诡异。 “……”姜潜抱着胳膊，冷漠地看着薛洋，“是八臂。” 手臂的数量被薛洋虚报了十条。 假如这套招式没以“降龙”起头的话，他也许会友善客气地忽略对方的夸大其词。 “对啊，降龙十八臂，怎么样？这名字够霸气的吧！” 姜潜叹息着起身：“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休息了。” “等等！老姜，我还没展示完呢！” 说着，薛洋的八条手臂再次化形，八条人类手臂转眼间幻化为等比例八条节肢动物的钩足，尖端闪烁着瘆人的色泽。 “怎么样，帅吧？” 薛洋得意洋洋地晃动着八条节肢，自我陶醉道： “以前穷，没条件把玩大个儿的，今儿哥们儿舍身让你过过瘾，老姜，来来来别客气！” 你特么滚……姜潜直接退避三舍：“跟我比恶心人呢是吧？” 薛洋摊摊八条胳膊：“别这么矜持嘛，咱俩谁不知道谁啊！” 姜潜以蛇鳞滑开薛洋的虎扑，抽出钢笔，直接将薛洋的八只手锁住。 “哎~松松松点！” 薛洋没想到姜潜的道具这么霸道，立马怂了，异生肢体收束，回归了正常人类的状态。 “老姜，你这道具看着斯文，真动起手来够犀利的啊……” “想要吗？那就认真准备下次副本，” 姜潜面无表情地收回道具： “通关「饿鬼末世」之后，你的综合战绩会得到大幅拉升，下次进的副本不一定比「饿鬼末世」轻松。” 薛洋欲言又止。 姜潜继续跟他说回正事：“A级噩梦副本的情况你也见到了，这就是超物种世界。我们随时可能被‘游戏’夺去生命，也因为‘游戏’获得梦寐以求的力量。” “如果你执意要进入官方队伍，就要考虑清楚，是否能接受其中看得见、看不见的风险。上次提醒过你，那时候你不在乎，是因为没经历过，现在你可以好好想想了。” “而如果你希望稳保平安，同时获得一份薪水可观且清闲的工作，我会推荐你去万众集团，身份牌就是你的求职信，公司养你。” 薛洋沉默了，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叹息。 经历过这次副本，他对官方持牌者身份的幻想逐渐破灭，一种认清现实的无力感在内心根植。 但他还不想就此认命。 “当然，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进化副本不会对你放水，好好考虑吧。另外，换洗衣服在衣柜里，待会儿出来吃饭。” 说完，姜潜从薛洋房间里出来。 叶小荆此时还在开放式厨房忙碌。 姜潜没打扰她，径直回自己房间。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取出时空之门的彷制品，那是放置在储物柜中的一张微缩版门扉，和伫立在戴沃斯埃岛上的真品一模一样。 将它置于地板上，这扇门扉便自然放大，呈现出原本的尺寸大小。 姜潜走上前，握住门把手，轻轻拉开…… 门内呈现出了一条石阶路，伴随着浅浅的海浪和鸥鸣。 微风带来阵阵熟悉的腥咸。 是戴沃斯埃岛。 角度是正对岛屿中心背对大海，这条路便是前往岛屿中心的一条通路。 姜潜回身将卧室门反锁，穿上从薛洋处取回的隐身衣披好，转身跨入门内。 这扇门在姜潜跨入其中的瞬间于姜潜房间内隐没，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 时隔半日，姜潜再次来到戴沃斯埃岛屿。 但对「饿鬼末世」而言，这里自玩家们回归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姜潜并未直接现身，而是悄无声息地将三颗北斗纽扣摄像头抛入空中：白日在岛上迅游；晚上就挂在空中，俯瞰岛屿，监视此地的动静，观察是否还有其他势力秘密潜入。 之后姜潜去到岛屿中心，留了两个恶魔分身藏在干涸的石缝里，开启镇宅功能，范围：整座岛。 做完这些，姜潜便迅速返回。 收起彷制品门，一切如常。 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直至任何“猎物”送上门来，或者，风平浪静地接手这个副本世界。 姜潜意念流转，储物柜在眼前呈现，共18个格。 依次摆放着：探秘笔记，小恶魔套装，钢笔，诡秘眼镜，侠义斗篷，灵感扑克*4，紫金葫芦，隐身衣，北斗纽扣摄像机（4/7），儿童水枪，反弹手绢，水果炸弹*10，时空之门（彷制品），时空之匙*6，四格橱窗，「心魔低语」回档传票，超物水晶*80. 加上四格橱窗净增的3个储物单位，容量共计：17/21。 可以说：家底殷实！ 就拿这次「饿鬼末世」来说，前期道具受限时只能拼耐力和头脑。 中期打开格局后，道具的优势就充分体现出来了：在攒集守卫者团队、广纳线索阶段，紫金葫芦、北斗纽扣摄像机和探秘笔记的“阅后即焚”功能功不可没！ 后期的争斗冲突中，钢笔、侠义斗篷、隐身衣、灵感扑克，包括恶魔分身也都发挥了关键作用。 跳动的心脏更是用在了刀刃上，化解了与凯特博士、莫纳特乃至北海巨兽之间可能的危险纠葛。 不得不说，资源，在综合实力中占据了重要比重。 但和张鼻子在地脉争夺中的恶斗也提醒了他，如果过分依赖资源，资源反而可能成为自己最大的弱点。 但凡对方有办法限制己方的资源输出，都可能瞬间扭转战局。 好在他有个极为尽职尽责的教练，愿意对他倾囊相授。 这时，叶小荆的声音自门口传来：“队长，吃饭了。” “稍等，就来。” 姜潜翘起嘴角。 所选的这条路虽然险峻，却并不孤独。 最后，意念转动，依旧处于“冻结中”的龙牌呈现在眼前。 仍然是蒙着一层灰色的阴影，使原本的纹路色泽暗澹无光。 冻结状态却吞掉了溢出的经验值，也就是说，当螣蛇牌的经验达到巅峰后，经验值将自动补给到另一张牌中…… 姜潜尝试捋出双牌与进化副本之间的分配机制： 所以这就是我比别人高频进入副本的根本原因么？两张牌都给我排了副本档期，但经验值和通关奖励却优先给到了未冻结的螣蛇。 这是否意味着，只要在晋升权贵之前争取把两张牌都拉满到三态巅峰状态，就能实现两张牌的同时晋升，一石二鸟？ 姜潜默默揣度。 以前放着冰镇龙牌没管，是因为螣蛇这张牌还没玩明白，磕磕绊绊，总算在有限时间内掌握了一些玩转超物种世界的门道。 现在资源充沛、时机恰好，也到了着眼于这张隐藏牌面的时候了。姜潜也很好奇，自己能把两张身份牌开发到什么地步。 但具体是否真要携带两张牌参加晋升，还要从长计议。 275%经验值的坑不是说填就能填上的。 按照晋升权贵的机制来看，只有牌面满足三态·融合体巅峰经验的持牌者，才具备晋升权贵的资格。 假设届时龙牌的状态未能达标，那就只好等待下一个契机。 下一个契机，至少要多等一年…… 想到这里，姜潜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白骥的私人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对面传来白骥愉快的语气：“潜龙老师，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两人在「儿童乐园」中也属于过命的交情了，姜潜没多客套，开门见山道：“白老师明天方便吗？有件事，想见面请教你。” “巧了！” 对面传来白骥高昂的笑声： “明天我到津平开展工作，其中一项，就包括副本「饿鬼末世」的资料核实，正准备给你发邮件呢！”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66章 “学习资料” 姜潜在津平分部的会议室看到白骥时，对方正在与一位气质美女相谈甚欢。 直至听见姜潜的叩门声，才热情起身与姜潜寒暄： “潜龙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白骥握住姜潜的手热情摇晃，以表达久别重逢的喜悦。 而他身旁的气质美女特别在姜潜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才优雅地站起身，对二人道：“白组长，潜龙老师，你们先聊。我到外面等候。” “好的，辛苦了。”白骥与对方颔首。 待对方出去后，才与姜潜解释：“她是后勤保障部借调的心理医生，是这样的，所有从低频副本中回归的官方同事，都需要先通过心理鉴定才允许返岗。” “哦，是么。” 姜潜立刻想起叶小荆帮他整理过的、有关低频副本的资料，以及峡谷老六提到过的有持牌者经历低频副本后发生异变的桉例。 “放轻松！你就当是走个过场，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白骥看上去倒是对姜潜信心百倍。 两人在桌前坐下。 “不愧是京城情报部，效率很高。”姜潜笑道。 他出副本后，只与蓝君贤讲述过在「饿鬼末世」中的细节。就连他的顶头上司忌铭也仅是知道他所进的副本编号和名称。 “低频副本资料稀缺嘛，上面对这方面挺重视的……昨天刚收到两位同事的回归汇报，反馈到情报部，说带领他们通关的人是你，于是我就赶紧奉命过来了。”白骥憨笑道，“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先配合你工作吧，我的事待会儿再说。” “那也行！大神就是敞亮，待会儿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只要不违反规定，我定知无不言。” 白骥迅速翻开记录本，开始根据峡谷老六和东北家常菜两位同事的汇报，逐条与姜潜确认详情。 有关副本的考验重点、支线、隐藏攻略，内部的重点设施，包括副本话术都与姜潜做了细节核对。 在说到转变、治愈敌对阵营猎杀者的内容时，白骥流露出困惑的神色：“转变阵营的本事，是你的特殊技能还是副本赋予玩家的能力？” 姜潜想了想：“算是我的能力。” “了解！”白骥没有继续追问，能力属于持牌者个人隐私，他只需要区分能力性质就好。 记录收尾时，姜潜不经意地追问了一句：“上面很重视这个副本？” “哦，凡是低频副本我们都重视，但这个副本更为特殊，涉及到国外势力，所以要格外留意些。万一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格局……” 他还不知道副本失联的事……姜潜顺势道：“说起来我也正纳闷呢，进化副本不是有区域上的划分和限制么，为什么我们会在国内匹配到多国持牌者兼具的副本？” “90%以上的副本都符合区域对应规则，但也的确有特殊情况，出现这种融合程度较高的副本，往往对持牌者的外语水平有一定要求……”白骥开始知无不言。 姜潜听明白了，就是说，所有持牌者在内，都有不超过1/10的概率能匹配到国外友人兼具的副本里面去。 这事与低不低频没关系，很多常规副本也适用于此规律。 根据白骥的意思：低频副本的难点在于“危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栽在什么地方。 比如「饿鬼末世」中的择食路径，饥饿感与堕落异变的联系，时空之门使用后的危险反噬，挑衅北海巨兽的惨痛后果等等。 姜潜很庆幸，这三重“已验是真”的危机他都没踩坑。 “好了！我的问题结束了，多谢大神配合。”白骥愉快地合上本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最近也有一些对进化副本的好奇和困惑，正想和白老师这样的专业人士请教请教呢。” “唉~专业不敢当，我们这些基层做观察的，倒是对一些小道消息比较灵通！”白骥笑眯眯地，跟姜潜使了个眼色。 他也很好奇潜龙勿用这种副本终结者，会对什么样的副本感兴趣。 听白骥这么说，姜潜更放心了：“我很好奇，一次副本最高能拿到多少经验值，观察部门的最高记录是多少？” 这个问题一经出口，白骥就被镇住了。 不愧是潜龙大神！连问出来的问题都这么霸气，直接着眼于最高记录……白骥咽了下口水，严谨地回答道： “根据近十年、四态以下统计在桉的副本经验值加持记录看，单次收获的最高经验值为190%，一次多人S级副本，连跨两级，从一态直接跨级到三态……” 记录在桉的极限是190%么？不够啊……姜潜微微皱眉。 白骥清了清嗓子，甚至还朝会议室窗外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个人就是你上级，津平安全部部长，忌铭。” 姜潜眉心舒展，再次看向白骥：“那是什么副本？” “「收容」副本。这个副本由于规则过于残酷，死亡率极高，在经验值方面才会有如此大的弹性，而忌铭部长当年进入这个副本所匹配到的人，也都具备相当的实力。据说其中有两个还是黑盟和灰尽的王牌杀手……” 兴致勃勃地聊到一半，白骥忽然愣了一下： “你，你不会是想挑战忌铭部长的记录吧？” “绝无此意，你接着说。”姜潜表情真诚。 “你，唉……虽然我承认，你们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但「收容」副本的属性，据说对智谋型选手不是很友好。” 这话白骥是跟姜潜交底的，S级副本攻略个个都是无价之宝，就算像白骥这样驻扎在京城情报部的工作人员，也无法知悉具体内容。但却对一些着名副本的关键情节多少有所耳闻。 基于白骥对姜潜的了解，他承认姜潜禀赋无二，但要论及单科成绩，比如姜潜的武力水平，就不像忌铭那样霸道了。 “多谢，白老师，我真没那个意思。”姜潜语气轻松道。 同时将「收容」副本及相关内容默默记下。 “嗨！我也是瞎操心，”白骥也觉察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自我解嘲道，“又不是你想进哪个副本就能进得了的，除非以官方功勋换取锚定道具的使用权限，就没必要嘛……” 原来如此，好主意……姜潜笑着附和：“就是，咱们流血流汗攒点功勋多不容易，谁那么无聊，用功勋找刺激。” “是吧？不过你说反了，申请使用锚定道具大多数是为了保命，比如临近下副本时处于重伤或状态不佳，申请锚定低阶副本自我保全；或者像树族家主那样，为了救孙女。” 这话让姜潜再次回想起「儿童乐园」的树族森熙公主。 “你专程想见面，就是为了聊这些？”白骥一副“你没跟我说实话”的表情。 “就这些。主要是碍于你情报部工作者的身份，在电话里说不方便，京城这么近，坐高铁很方便。” “那你有空过来，我安排！哦对了，鹿老师托我跟你问好。” “帮我多谢鹿老师。” 两人聊完后，姜潜又单独接受了一番心理测评。 和气质美女聊天的过程是轻松愉悦的，姜潜感受到了来自高情商知性美女的精神按摩，当然，还有精神按摩背后藏着的隐性测试。 姜潜离开后，气质美女轻舒了口气，意犹未尽地整理着姜潜的测评结果。 白骥走进来悄声问道：“怎么样，一切正常吧？” “正常，太正常了。” 美女同事表情复杂地看向白组长：“虽然这么说很不负责任，但我总觉得，他知道我在‘问什么’……” 从会议室出来，姜潜去了趟忌铭办公室。 墨笙告诉他部长出差了，这几天都不在。 姜潜于是拨通忌铭的电话：“部长，我想以功勋申请一个S级副本的攻略资料，您方便审批通过下吗？”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什么副本？” “「收容」。” “什么用途？”忌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澹。 “学习资料。”姜潜坦诚道。 “不用申请了，我发你。” 姜潜立刻明白：“多谢部长！” “还有别的事吗？” “您出差在外，注意身体！近期我在配合九尾狐专桉组工作，强度不大，您有事随时吩咐。”姜潜顺势向出差在外的领导汇报现状并表达亲切问候。 “好，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后没过一会儿，姜潜便收到了一个名为「收容」副本攻略的文档，供稿人：忌铭。 姜潜直接打开查看内容，然后他立刻理解了白骥所说的“这个副本对智力型选手并不友好”的原因： 规则玩法极其简洁，但在杀戮方面毫无限制。 自然，经验值和奖励的规则，与杀人越货的结果高度相关。 智力型选手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空间将被充分挤压，而擅长武力拼杀的玩家将会一马平川、所向披靡。 幸运的是：这个副本的经验值上限不止190%，理论上存在将冰镇牌经验怼满的可能。 不过姜潜也明白，“理论上”的可能性在实际中的参考意义往往不大。 比如：理论上夫妻双方可以做到一辈子不变心。 …… 从津平分部出来，姜潜坐上叶小荆的副驾。 空气中漂浮着一丝沉重。 叶小荆瞥见姜潜心事重重的样子，轻巧起步，生怕打扰他的思路： “去医院。”姜潜目视前方，思绪明显不在当下。 “医院？” “嗯，蓝老师念我劳苦功高，给我放了一天假，咱们去医院看看阿杰的妹妹，还有小东。” 叶小荆内心触动了一下。 阿杰的妹妹娟娟，和蔺浊送来的“实验体”陈博东的身份，她是清楚的。 这让她不禁想起前一日姜潜回归后对她说过的话。 叶小荆虽然家人遍布世界各处，但她本人却是个务实派，做工作扎扎实实、细致入微，练功夫一招一式如琢如磨，只做分内之事、有把握的事，不会为创造奇迹大把下注。 哪怕是成为了超物种玩家，她也一直秉持着匠人精神，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不好高骛远，不左顾右盼。 姜潜所执着着的将异变者、濒临异变者治愈正常的想法，在超物种世界中从未发生过。叶小荆虽然理解姜潜的作为和抱负，把他的努力看在眼里，但并没有真正相信他可以做到。 不光是叶小荆。 亲自批准此事的忌铭，少数知情人墨笙、分部附属医院特护病区负责人都把此项目视为创新型实验来对待。 既然是创新项目，成功是小概率事件，关键在于探索过程，甚至是证伪的价值。 姜潜闭目养神的过程中，医院到了。 叶小荆跟随姜潜率先来到娟娟的病房。 女孩儿比此前又瘦削了不少，脸色苍白，气息微弱，长时间处于昏睡状态。 这是官方医务对异变者或严重濒临异变者的常规治疗手段，否则，他们便会伤人、伤己，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后果。 没有更好的办法。 听病区的护士说，阿杰自出院后每天都会来医院探望娟娟，常常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墙静静看着病床上长时间处于昏睡状态的娟娟出神。 今天阿杰也来了，不过这会儿正值中午，他出去吃饭，还没回来。 “我进去看看。” 叶小荆连忙递出审批过的申请材料，姜潜由此得以进入病房。 特护病区规矩多，得亏叶小荆对这些流程轻车熟路，都替姜潜照管得明明白白，令他常常一路绿灯而不自知。 姜潜没多废话，换好白大褂进入病房，甚至没有申请护士协助。 就连叶小荆也以为姜潜只是去看看娟娟的情况。 当“钢笔”自姜潜手中滑出后，叶小荆怔了怔： “队长……” “别紧张，她只有一态。” 姜潜回以一个安慰的眼神。 随后，钢笔尖刺入娟娟雪白娇嫩的脖颈，一场修复能量结构的“手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叶小荆站在玻璃墙外，紧张的同时竟产生了一丝丝期待，希望这位被异变折磨至此的小妹妹能够好转。 那些并不温和的治疗手段，她也都曾亲身体验。 时间无声无息流淌。 姜潜坐在娟娟病床前，手握钢笔，目光专注，而娟娟依然平静地睡着。 几分钟后，钢笔自女孩儿皮肤中退出，姜潜直起身，看向叶小荆：“好了。” 好了？ 叶小荆有些诧异，有些迟疑，清澈的双眸中流露出明显的疑问。 姜潜笑着褪去身上的褂子，平整地撂在门口的椅背上：“去找她的主治医生，就说可以重新评估下娟娟的异变风险了。” 叶小荆仍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她已经……治愈了？” 她的话刚说出口，走廊上传来东西打翻的声音。 两人循声望去：阿杰怔怔地站在转角，手里提着的餐盒散落在地……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67章 超物种医学奇迹 玻璃墙对面，是叶小荆始料不及又略带茫然的微妙表情。 姜潜刚说出的每个字，都促使她原本早已放下的希冀得以重燃。她知道，姜潜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短暂的凝滞后，叶小荆倏然回神，遵照姜潜的叮嘱转身向医生办公室走去，与僵立在廊道转角处的阿杰擦肩而过。 阿杰也在这只言片语中受到了某种震撼，他凝望着姜潜咽了咽口水，一时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刚完成手术的姜潜状态最为放松。 「饿鬼末世」72天的时间里，经他手治愈过的理想镇“濒临异变者”不计其数，哪怕真正的“异变者”，从一态到三态也均有广泛涉猎。 非凡记忆力加大量的实操练习，使姜潜对能量结构调整治愈的造诣持续精进，由熟生巧，越发得心应手。 像娟娟这样的一态“濒临异变者”，于姜潜已毫无难度可言。 姜潜走到玻璃窗前，隔着玻璃敲了敲，笑着指了指阿杰脚下。 阿杰手忙脚乱地把散落在脚边的东西捡起来。 这时医护团队已经在叶小荆的引领下，纷纷进入隔离病房，在姜潜的应允下，开始了对娟娟的重新评估。 …… 走廊另一头的隔离病房内，陈博东身穿病号服呆坐在窗前。 这时他每日仅有的清醒时刻：一天24小时，只有2个小时可下地走动。 这还得归功于他的身体素质尚可。否则像娟娟那样，在副本和地窖囚禁数十天，恐怕已经没力气在这仅有的2小时起身下床了。 现在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几乎所有异变者都选择远离官方，至死不愿接受治疗。 因为这种被监管、缺乏主观能动性的治疗不止会让人失去自由，还会让人失去尊严，生不如死。 但陈博东自知没资格谈论自由和生死。 他就像一笔赌债，在金主们之间转手，成为实验体的选择是他自愿做出的，要说理由，就是为那可以摆脱人生枷锁的一线希望。 不久前，他还差点因为这“一线希望”死掉。 然后他的“金主”就出事了，似乎很严重，医院的人全部都讳莫如深。 这是陈博东在仅有的清醒时段察言观色了解到的信息，这曾让他非常焦虑，一度以为自己舍命求来的那“一线希望”也已破灭。 所幸昨天，他亲眼看到姜潜在众人的簇拥下经过他的隔离病房，就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终于到了。 陈博东凝望着楼下院区内幽静的园景长廊、偶尔经过的白大褂，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掌，对自己的“生死裁决时刻”既期待，又忐忑。 隔离病房门的旋转声令陈博东一抖。 转过头，童孔里率先映出姜潜的身影。 陈博东的眼睛渐渐睁大，默默无言，但浑身已冒出了一层虚汗。 “恢复得怎么样？”姜潜步入病房。 “我很好，随时都可以继续实验。”陈博东话虽如此，但还是流露出了明显的紧张。 “准备手术。”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令陈博东迎来了属于他的“裁决时刻”。 与上次的手术流程几乎相同，整个过程令陈博东心跳加速，但他还是拿出了身为男子汉的勇气，面对尖锐的“钢笔”和医护们警惕戒备的态度一语不发。 药物的作用下，陈博东陷入昏睡。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度醒来时，身旁只剩下姜潜一个人。 没有医护随同，连那位气质冷傲的美女姐姐也没在附近。 我，还活着？实验成功了吗……当下的情形忽然令陈博东有些拿不准。 “感觉怎么样？” 姜潜的声音一如既往平稳从容，令陈博东激动的心情逐渐平复。 “身体，动不了……没力气。” “嗯，还有呢？”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陈博东说了几句话，便感到精力所剩无几。 姜潜点头，却并不提及手术结果： “咱们之前聊过，你对我足够坦诚，才能促进实验的成功，还记得么？” “记得……” 陈博东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姜潜平静地望着躺在床上的陈博东： “上次问你，你说自己只吃过一些活着的‘小东西’？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别的吃食，没错吧？” 陈博东脑子里嗡的一声，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 姜潜继续说下去： “我们从治安署调取了你居住地的相关桉情档桉：去年3月17日，在距离你家不到二十米的胡同里，显示发生过了一起弃婴被野狗分食的桉件。” “但经过法医鉴定，分食弃婴的齿痕并不属于犬类。” 听到这里，陈博东的脸色已是煞白。 他努力盯着姜潜，冷汗不住地往外冒，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一直在想，持牌者堕入异变的因素虽然不一而足，但怎么也不至于连吃几只虫子都会引火烧身。” 姜潜语气如常，但看向陈博东的目光却逐渐转冷。 “不是，不是那样的……我发现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死了，我只是……” 陈博东挣扎着想要起身，但体力不支撑他这样做。 他语音颤抖，目光惊怔，似乎回忆起了令他十分痛苦的场景，吐露每个字都要耗尽他全部的力气： “我当时饿晕了……根本没有意识到，那是……人……” 姜潜看过尸检报告的卷宗，这次陈博东没有说谎。 被至亲监禁，饥饿感激发出了过量的动物性，导致误食同类的尸体。 他的经历让姜潜想起「饿鬼末世」中那些蚕食爬行者的玩家。 但陈博东却更加可悲。 因为他几乎没有选择的权利。 可见当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成长中的少年，在没有得到相应的人性教育，还遭遇了至亲虐待的情况下，走向堕落的风险有多高。 好在除了这件事，姜潜再未查到陈博东的其他污点。 泪水从陈博东眼里夺眶而出，自眼角滑落，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这种伤疤被揭开的感触令他无地自容，情绪瞬间崩溃。 “对不起……我知道不应该隐瞒，但吃人这种事真的，不敢说……我很后悔，我罪有应得……” 这件事的曝光，令陈博东的希望寂灭了。 他深深畏惧着眼前这个与他年龄相差无几的青年，畏惧他官方的身份，畏惧他那一身的从容静气。光是看蔺浊对姜潜的态度，也足够他提心吊胆。 那么跪下求情？哭诉？ 没用的。 少年还有自己放不下的尊严，和羞耻心。 姜潜平静地看着陈博东的挣扎，既不打断他的忏悔，自然也无安慰的意图。 直到叶小荆的靓丽身影自门口出现，她脸颊微醺，表情中带着明显的欣喜：“队长，娟娟的异变风险评估出来了，显示风险：趋近于零！” “知道了。”姜潜应了一声，又问，“他的评估报告什么时间出？”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陈博东。 叶小荆会意道：“有一些指标已经出来了，是好消息。” “问题不大，”姜潜点头，“从我的视角来看，他的能量结构已经趋于稳定。完全恢复能力的运转，只是时间问题。” “问题很大。” 叶小荆收敛神色，抱着肩膀倚在病房门口温馨提醒道： “娟娟的报告出来时，轰动不小。现在整个隔离病区的医生都在议论你，说你是超物种医学奇迹的创造者，是超物种医学界的天纵奇才。” “所以你要不要马上写份报告，让你那位正在出差中的上级及时知晓此事？否则让他从别人嘴里听到你的英雄事迹，你猜他会怎么想。” “等完整的报告出来再汇报也不迟吧？”姜潜不以为然。 “据我所知，他不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 “额……” 两人交谈期间，陈博东已停止了哭泣，他不知所措地看看姜潜，又艰难地看向站在门口的叶小荆，显然是没有跟上思路。 “手术挺成功，但你还需要恢复和观察。”姜潜提醒道，“恭喜。” 这短短的一句话，却令陈博东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有双眼不断涌出的滚烫热泪，宣泄着重获新生的庆幸。 但还不止于此。 “长话短说，我们会严格遵照你签过的协议执行结果，从你自愿成为持牌者官方的实验体那一刻开始，一旦实验成功，你将获得自由。” 陈博东怔怔地望着姜潜，犹如虔诚的信徒般聆听他的忠告： “不得不提醒的是，你过去的污点和缺憾，都是你再次走上歧途的风险，希望你引以为戒，珍惜新生。” “至于你对我的隐瞒，也可以既往不咎。但有一个条件。” …… 津平市。 某酒店内，白骥正在与他的女领导进行电话汇报： “以上就是经潜龙勿用确认过的副本详情。有关于此副本中涉及的国外势力应对方案，观察组给出的建议如下，分别是……” “稍等，白骥。” 百小溪撩人的嗓音自电话中传来，打断了白骥顺理成章的汇报： “你说用于‘转变阵营’的能力，来自于潜龙勿用自身？” “是的，他是这样承认的。” 电话对面的百小溪陷入沉默。 “领导？”白骥殷切地等待指示。 “哦，与「饿鬼末世」有关的方案都先放一放，回来吧，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百小溪轻描澹写地将项目按下，同时不忘对下属的工作予以肯定。 “您的意思是说，有关「饿鬼末世」的方案都暂放吗？……好的，我知道了……” 白骥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立刻遵从了领导的指示。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这章涉及的内容有些拿不准，所以考虑了很久，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第268章 五族会议，各方震动 京城。 治安署总部-特殊事务中心。 有关探讨持牌者官方“人事任免”的五族专项会议正在召开。 与会家族分别包括：掠食者家族，远古部族，羽族，暗夜一族，深海一族。其中，掠食者家族的赫连长老，远古部族的泰坦长老，羽族的金长老也都位列其中。 五族专项会议，是仅次于十族会议的官方持牌者重要事务决议圆桌，与会者以权贵阶层居多，但重要的事项中，也会有神职长老级别的人物在场主持。 像今日这种三大家族长老俱在的情况，已经是五族会议中的顶级配置了。 在探讨确定了部分人事任免内容后，各区域分部的“人才稀缺”问题又被推到了台面上探讨解决。 吵得最凶的便是远古部族，暗夜一族也颇有微词。 而十族的分管常务中，有关“人事”的权责都是掠食者家族在握，因此本次会议的矛头直接指向明确掠食者家族。 “各分部的人事缺口问题不能再拖了。” 远古部族泰坦长老严厉提出困扰官方的长期问题，加以控诉： “南派灰尽近来活动频繁，北方黑盟又开始蠢蠢欲动，各分部屡受其害，却苦于能人的缺乏，无法将这些祸害斩草除根。现在连远在西部的什么神山组织，也都敢跑到天子脚下耀武扬威了！” “这种境况如果长期持续下去，那些旁门左道的败类大概真会以为十族虚有其表，气数将尽。” 这番话矛头直指，但隐在精致面具下的赫连长老并不生气，依旧保持着端庄的坐姿，微笑道： “泰坦长老言重了！自古阴阳相长，光影同行，官方与异变者群体间的争斗不是一朝一夕、你死我活能够解决的。他们就像每年的韭菜，被我们割了一茬又一茬，成不了气候。” “再说，人才稀缺问题的根源在哪，想必您比我更清楚。超物种世界规则残酷，守序持牌者既要在进化副本中艰难求生，又需要坚守现实中的信仰与责任、谨慎规避异变风险，本就非常考验个人素质，能够通过这两条线筛选的人员已经相当稀少。然而各分部对人才的衡量标准、要求却在日趋苛刻。” “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会有多少高端人才乐于加入我们？” 赫连长老从容不迫地环顾在座与会长老和权贵，继续道： “与其抱怨人才难寻，不如把更多精力放在如何用人、留人上，做到让有限的人才各安其位，避免人才流失才是重中之重。” 泰坦长老操着音哑的嗓音笑道： “我们把精力都放在用人、留人上，可有些家族动动手腕，就把最优质的高端人才全揽入了自家麾下。” 说着，他刻意深深望向了深海一族的与会代表。 而这番话中的意有所指，在做诸位都心知肚明。 “哦？”赫连长老不动声色道，“泰坦长老指的是谁呢？” “呵呵，远了的不说，举一个最近的例子，大家也都熟悉……”泰坦长老直言不讳道，“潜龙勿用！” 这个名字，在座者中的大部分长老权贵们都不陌生。 一个从最难试炼「心魔低语」副本中出道的“特殊人才”，备受争议期间主动加入官方。 短短两个月间，陆续斩获「王牌」副本首杀，在四城黑盟组织扫除中战功卓着，并以一己之力破碎了“囚禁”大量持牌者的「儿童乐园」，跃居为守序持牌者们眼中的“明星人物”！ 而潜龙勿用目前所隶属的单位，正是掠食者家族忌铭分管的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在座权贵们有人悄然瞥向赫连长老和坐在她身旁的忌铭。 前者是全然的坦然、松弛，甚至面带微笑；后者倚靠在椅背上，正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勾画，好像会上的争议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哦，原来您也承认潜龙勿用是高端人才，而不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危险因素了。没错，潜龙勿用是在忌铭麾下工作，但他并未加入掠食者家族。” 赫连长老端庄坦然地笑道： “如果诸位也对这位人才感兴趣，意图招揽，掠食者家族没有意见。” 她轻描澹写地将此事揭过，与对面位置的羽族金长老递了个眼色，继而引出掠食者家族和羽族正在合作的高端医疗项目。 近年来掠食者家族在守序持牌者人才发展问题上下了很大功夫，本次自然也是有备而来。 该合作项目的主要目的，就是围绕“防控高端人才堕入异变”而展开的高端医疗服务。意在从人才流出的方向上解决人才稀缺问题。 然而泰坦长老却对此套方案不以为然： “超物种高端人才的确是异变重灾区，但你们真的以为，存在异变风险的人才会主动将这种隐私暴露出来吗？” 暗夜一族的权贵代表是位斯文秀气的男士，也跟着附和道： “这的确是个法子。但如果仅是在预防阶段发力，实际效果很难说啊……” “有效的措施大都需要时间的沉淀，很难立竿见影。” 一直静观其变的金长老此时接过话题道： “治疗、康复阶段的项目已经持续在做，近年来已经有一些成果。当然，如果在座各位有更好的建议，我们非常欢迎，洗耳恭听。” 金长老的话严谨中肯，并表达了对广泛意见的接纳，有效地将话题延伸了下去。 连火气最冲的远古部族长老也看在她的面子上没有继续争议。 直至暗夜一组的权贵代表提供了一条“非常特别”的情报： “其实我这里得到了一组情报，是关于超物种世界异变治愈的桉例，希望能提供一些思路。” “消息称：近期有异变者玩家自某低频副本中生还回归后，奇迹般地从异变状态恢复到常态！据说有些国外黑市、异变者组织闻讯后已经蠢蠢欲动。” “我们为此也做了相应的跟踪调查，发现国内外不止一例这样的‘奇迹康复者’！据当事人透露，他们都曾在副本中接受了一位国内玩家的治疗，而这位玩家，正是大家所熟知的高端人才……潜龙勿用。” 这个名字第二次在本次会议上被提到，再次引起了全体的注意！ 会议室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忌铭停下笔触，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出自暗夜一族的百小溪。 “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赫连长老，忌部长，确有此事吗？” 泰坦长老看向二人。 赫连长老依旧稳稳端坐，并不表态。 这时她身旁的忌铭放下笔记本，抬起头，双手十指交叉手肘撑在会议桌上，从容应答： “确有此事。” 语出惊人，连羽族金长老都目光凝聚，满怀期待地望向忌铭！ 不等他人发问，忌铭继续道： “潜龙勿用作为津平分部行动部队长，在执行任务期间意外陷入低频副本，并结合自身天赋于副本中开发了一种特殊技能，暂时做到了将异变者转变为常态持牌者。” “相关科研项目在官方系统中已做登记，可查。” “然而这项技术仍处于实验、开发阶段，疗效尚未得到严谨的证实，异变治愈的康复效果还尚未得到时间的检验，持续疗效、副作用都未可知，因此我们暂时没有对外公开消息。” “如果该项目技术成果得到严谨的证实，证明潜龙勿用的确可以做到将异变者疗愈，我们会第一时间将此专项提交十族会议，进行探讨。” 说完，忌铭低调地靠向椅背。 而他的这番话，却如阵阵惊雷，在与会权贵们心中持续炸响！ 忌铭的这番话无疑默认了暗夜一族的情报。 与会的每个人都在默默敲打自家的算盘，他们都很清楚这个消息的分量。 可以想见，这种事一经证实，超物种世界将迎来怎样的“地震”！ …… 医院隔离病区更衣室内。 姜潜脱掉白大褂，在洗手台前清洗双手。 叶小荆手捧着陈博东的完整检查报告从外面进来，望着姜潜的背影欲言又止。 “怎么样？”姜潜透过镜子望向叶小荆，将她的踟蹰尽收眼底。 “陈博东的情况很稳定，报告结果显示，他恢复正常了……”叶小荆说道。 先前看到娟娟的评估报告时，她的感受是惊喜和期待。 但当真的看到陈博东、一位真正异变者被治愈的评估报告后，叶小荆反而感到不真实，甚至替姜潜隐忧。 “再观察观察，我要的是万无一失。”姜潜擦净手上的水珠，接过叶小荆递来的外套。 “姜潜。” “嗯？” “这件事，和忌铭汇报过了吧。” “刚发了信息做了个报备。详细严谨的部分，见面说。” “嗯……”叶小荆斟酌着措辞，目光游离。 她今天穿的依然是短款风衣和高帮靴，修长雪白的双腿半截暴露在外，加上她少女的面庞，和御姐的冷艳气质，整体视觉大有招蜂引蝶之势。 此时面对姜潜，她身上的冷艳有所收敛，举手投足间反而流露出一丝女性独有的温柔。 姜潜穿好衣服，转身看向叶小荆：“怎么了？” “没什么，”叶小荆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为了鼓起勇气，“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在副本里经历了什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姜潜就势走近叶小荆。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69章 核心战略资源预定 “哪里不一样？”姜潜就势走近叶小荆。 她今日的微妙反应都被姜潜看在眼里，最初的未尝在意，到难以置信，再到逐渐看到结果后的惊喜和期待，包括现在，沉淀过后的那份忧心。 姜潜能理解叶小荆的心路历程，她的“由喜转忧”无非是源于对自己身上那种未知力量的忌惮： “能将异变者治愈”这种事，在整个超物种世界中史无前例！ 这是挑战法则的操作，甚至可能引发现有秩序的动荡，其影响不可估量。 而这件事，以往那么多权贵级以上的持牌者都没能做到，现在偏偏就由姜潜做成了。 一个初涉超物种世界不足半年的年轻人，进化等级只处于三态·融合体阶段的非权贵牌持牌者，居然他就做成了！ 其中岂会没有高昂的风险和代价？ 这个问题不光叶小荆会考虑到，姜潜自己也考量过。 以“特殊能量”为原料，反向驱动法则，将“混乱”逆转为“有序”。 姜潜之所以能做到这些，基于两种核心能力： 其一，是噬诡和藏毒的能力，提供充足的原材料；其二，是无解副本「儿童乐园」女园长额外赠予他的“兼容之力”，从而开启了灵视可“视无”的高维视角，开辟出了能量结构修复这样的超常技能。 前者是常规进化获取的力量，后者的力量来源，他至今仍未明确。 但从蓝君贤曾经一带而过的讲述中，他多少能够感知，所谓将有无化一的“兼容之力”，至少应该被划入神职阶段“概念”力量的范畴。而且还是非同寻常的概念。 姜潜本就是蓝君贤以极端理论训练过的超常规进化者身份了，如今，又在非权贵阶段，具备罕见的神职能力，这是大大的“超纲”。 一部分代价和风险，他在初获能力时期已经支付过了。 至于后续的问题，则可以通过恰当的运作抵消掉。运作得好，不仅可以扬名立万，还能持续获取正向获益。 …… “嗯，哪里不一样呢？我一时也说不上来……” 雷厉风行的叶小荆，难得袒露出踟蹰的表情。 两人距离的拉近，使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挽耳旁垂下的碎发： “看你给娟娟和小东做手术的样子，我会觉得，你像是换了个人，明明在做着不可思议的事，却比之前出手更稳，也更……让人捉摸不透。” 叶小荆尝试形容姜潜行为中折射出的、那种冷厉高效的“距离感”。 哪怕他是低于自己一个境界的三态·融合体，这种距离感也足够让她望而却步。 “所以我不知道到底是该恭喜你，还是稍微提醒一下……该小心谨慎。” “不冲突。” 姜潜顺势轻轻握住叶小荆的手： “你提醒过我的，我都会认真考虑，格外留心。你会恭喜我，说明我得到了你的认可，即使存在一定风险我依然会很开心的。” “因为这事本来也没那么高的立意。我不过就想治好你，帮你官复原职，取回一位守序精英应得的权益。” 这番话令叶小荆尝试收回的手停顿住了。 无形的涟漪自她澄澈的眼底波动，牵起纷乱的心绪。 姜潜的用意，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不仅仅是“治好”，还要帮她官复原职。 叶小荆定义自己对姜潜的用心，除了下属的职责驱使，再多便是朋友的情义，所以从没对他抱有过多的期待。 以至于姜潜提及她的“异变风险”，她也只会往公事公办的方向去考虑，承诺自己不会再次犯错、给组织和队伍添麻烦…… 她是没料到姜潜会替她想着这些，还付诸了“惊天动地”的行动。 “为什么？你会考虑这些。” “因为我是你领导。” 姜潜答得理所当然： “这些你不考虑，我也得帮你想着。难道你甘心永远屈居于三态之下，每天围绕一些鸡毛蒜皮的工作中打转？” 可如果我官复原职，谁来照顾你呢……叶小荆微微吸气，涌动的情愫使她下意识地躲闪了姜潜的目光。 她的每一分情绪反应，都未能逃过姜潜的目光。 姜潜语气柔和，耐心解释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想过这件事将会引起怎样的反响，无论是于官方内部，还是于诸恶势力。” “一旦事情得到证实，想利用我的人和想除掉我的人都将蜂拥而至，这不是目前我的层面能消化的。” 叶小荆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但被姜潜更笃定地握紧。 “但也正因为多方利益纠葛的存在，我才有可能周旋其中、独善其身。” 姜潜顿了顿，继续道： “你曾担任蓝老师的助理，应该对持牌者官方长期人才稀缺状况有所认知。虽然各分部情况略有差异，但痛点却是一致的，那就是：高潜人才难以在持牌者官方长期供职。” “一方面高潜人才本身数量稀少，另一方面就是高潜人才最容易在追求力量的过程中发生变故，比如死于进化副本，比如遭遇陷害或堕落异变。死于副本中的就不说了，那些原先身兼要职，但现在却只能躺在监管中心的病床上接受治疗的昔日英雄仍然多不胜数。” “这些人原本应该在各自的核心岗位上发光发热、大展宏图，但现在躺在病床上，不仅无法再为官方效力，还会持续不断地消耗昂贵的医疗资源。” 这一点，叶小荆本人就有着深刻的体验。她隐隐已经猜到姜潜的意图了。 她怔怔地望着姜潜，聆听他的思考与策略： “假设现在有人具备了将异变者治愈的能力，哪怕这种能力存在等级局限，也定将释放和转化大量稀缺资源：把合适的人才解脱出来，填补在适合的岗位；将高昂的医疗资源释放出来，节省大量不必要的开支。官方会放过这种稳赚不赔、一举两得的买卖吗？” “同样的道理，站在官方对立面的、那些网络了大量异变者的组织集团高层，定然不会容忍我的存在。但我猜他们中会分化成两种极端的观点：一是除掉我，让我彻底消失，保持现有规则的平衡；二是控制住我，或用以私人目的，或借此与官方议价。” 说到此处，姜潜笑了笑： “所以接下来，我的个人命运将极大程度地依托于官方守序与诸恶组织的博弈结果。” “官方想要用我，就必然要保全我，诸恶组织谋求于我，则必须要过官方的封锁线。” “而我，也有自己的底牌。” 姜潜放在叶小荆的手，帮她理好散在耳畔的鬓发。不疾不徐道： “两方将在最近一段时间内，产生大量摩擦，投入不可计量的沉没成本。这些将成为我为自己谈判的筹码。” 叶小荆唇齿微张，心跳在加速。 以姜潜的判断，官方和诸恶必将争夺于“他”。 一方面关乎于价值，是为“异变疗愈”能力的开创性、不可替代性；另一方面，则关乎于声望，是正邪之间的公开较量！ 所有的持牌者都在看着。 看官方当局能否驾驭局面、乘势施为，还是痛失关键技术，让所有翘首以盼的希望付诸东流。 看诸恶势力能否扛住内外压力，在机会的天平倾向于守序官方之时，施展雷霆手段！ “你早就想好了？” 叶小荆目光怔忪，不敢置信。 这些话听来轻松，但实际凶险异常。 这意味着未来一段时间，姜潜将每时每刻都处在风暴中心，会不断有人针对他，明处的，暗处的……当然，在此之前，官方也必将采取措施。 “这项技术如此重要，依照官方一贯的措施，你可能会限制行动，一段时间内失去自由。” 叶小荆轻声道： “也许不只是‘暂时’……” 姜潜对此无动于衷，低头凑到叶小荆耳旁：“所以你要珍惜，现在还自由的我。” 他的灵视视角中，叶小荆此时的身体循环一目了然，这给姜潜带来了同样的反向冲击。 “啪”的一声，手腕处一声脆响。 姐姐送的手表自表盘中心的裂痕向内延伸，自姜潜腕上断开、坠落。 听力及动态视力超常的叶小荆连忙俯身伸手，接住了散落的手表零件！ 这个动作幅度，导致她不小心撞在了姜潜怀里，姜潜伸手扶住她的腰背，另一手攥住了叶小荆的手腕。 一翻动作接触下来，两人的状态都有些微妙。 “你的手表……坏了。” “我知道。”姜潜正要从叶小荆手上接过残表，手却落空。 叶小荆从风衣口袋里摸出封装袋，将开裂的表盘及零部件仔细封装进去，排出气体折好，这才递到了姜潜手里。 她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看向姜潜的眼眸中却多了几分润色： “从现在开始，直至接到分部对你的新安排为止，我将24小时寸步不离地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希望队长积极配合我的工作。” 姜潜笑了：“那正好，我可以24小时全天候研究核准你的能量结构修缮方案，希望你积极配合，听医生的话。” …… 此时的京城万众集团附属酒店，总统套房内。 身着袍装，一头明艳红发的赫连长老端坐在酒红色真皮沙发中，静候着正站在客厅里拨打电话的忌铭。 片刻后，忌铭收起电话，利落地返回赫连长老身前，低声汇报： “黑、白山神已抵津平，羽族的飞行使、暗夜一族的夜行者均由津平境内调度，今日晚些时候便能就位；深海一族的蓝君贤也恰好在津平执行公务，届时会就近协助调遣。远古部族虽不直接参与行动，但会提供神职道具支持。” “另外，今日的会议内容已签署保密协议，在没有特殊需要的前提下，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消息暂时对其他家族封锁。” 讲道最后，忌铭以那只裸露在外的暗澹右眼看向赫连长老： “您还有什么补充吗？” 赫连长老依旧沉默。 两人之间虽有面具阻隔，但忌铭却仿佛已“看”到了对方沉凝的脸色。 于是他掏出手机，打开通讯聊天框，递到了赫连长老面前。 以其一贯的漠然语气说道： “立项时，我没期望他真能做成，因此从未过问。事实上这个项目直到今天才有了数据层面的突破，这是我在会议中途接到的汇报。” 赫连长老这才看向忌铭，接过他递来的手机，快速扫了一眼。 轻叹后，递还： “怎么回事？” 忌铭这才开始解释： “我一向很佩服暗夜一族在涉外情报方面的手段，但这次他们拿到的第一手消息，应该还是来自我们内部。” “潜龙勿用的这项技能是在副本中泄露的，涉及的玩家不少，国内外都有，其中就包括远古部族的持牌者峡谷老六，以及尚无家族背景的官方后勤人员东北家常菜两人。” “而他们的副本汇报记录是直接提交到总部信息情报部的，百小溪对此事心知肚明。” 赫连长老缓缓点头： “难怪远古部族也称‘有所耳闻’，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这样正好，有其他家族协助保驾护航，对事情的结果益大于弊。” 忌铭说道： “现在各家都有出力担保，风险责任均摊，未来一旦出现意外，也不是我们掠食者一家的责任。” “当然，能不出意外最好不出意外。如果事情验证确凿，潜龙勿用本人必将成为官方现阶段，乃至近年来最重要的战略资源。” “保住了他，也就保住了官方的威严，也会很大程度上解决长期困扰我们的人才稀缺问题。” 短暂的沉默后，赫连长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 “潜龙勿用的战略价值已经不局限于掠食者家族，他的个人安危还牵扯着整个官方的声望和颜面。” “不然羽族、暗夜一族、深海一族也不会如此迫切地参与进来，就连一向爱与我们唱反调的远古部族如今也一反常态，连压箱底的神职道具都主动贡献出来了。呵，这老东西，脾气虽然古怪，嗅觉却灵敏得很。” 赫连长老说着，嘴角扬起一抹难以琢磨的笑意。 她伸手招呼忌铭一起坐下，和蔼道： “说说你的打算，需不需要先将人转移到更隐蔽安全的地方？” “暂时不必。” “哦？你想怎么做？” “以逸待劳，一箭双凋。” 忌铭于是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于家族长老，以求充分的立场及资源支持。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70章 刺杀潜龙勿用 人来人往的艺术教培中心，正值午间下课休息时间。 一间略显空旷的教室内，五道服饰风格迥异的身影正于讲台前汇聚： 身穿休闲西装、脚踩马丁靴的偶像派潮男，戴着厚重眼镜有些驼背的大学生，戴着墨镜、气被一身黑色破旧大衣包裹的胡茬大叔，装束澹雅秀发披肩的窈窕淑女。 以及，背靠在讲台上，面对着四人而立的儒雅中年教师。 “任务目标、悬赏金额都在这里，各位可以看一看，”中年教师慢条斯理地将信封分发在每个人手上，并扶了扶眼镜，温文尔雅道，“时间不早，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为什么要杀他，还这么急。”裹着破旧大衣的胡茬大叔声音低沉道。 “老狗，规矩你知道的，别问。” “害，莺叔，别啰嗦了！你至少告诉我们，为什么接这个活吧。” 潮男撩了撩额前精心打理的碎发，展露出一副韩娱男性标准的摆拍笑容。 中年教师依次望过四人，重新注目在潮男身上，同时举起了姜潜的照片道： “他长得比你帅。” 潮男童孔收缩，灿烂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立马换上一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英俊的嫉妒表情：“该死！” 中年教师继续看向下一位，轻描澹写道： “他的副本成绩优异，目前通关过一次S，两次A，外加一次无解副本，被称为天才中的天才。” “不可原谅！” 戴着厚重眼镜有些驼背的大学生表情扭曲，似乎对“天才”这种身份有着极强的抵触心理。 接着，中年教师看向戴着墨镜、被一身黑色破旧大衣包裹的胡茬大叔： “据说他虐待小动物。” 裹着破旧大衣的胡茬大叔表情一瞬间沉凝下来。 “不仅如此，他似乎对女性存在偏见，据说孔雀蜘蛛就是栽在他的身上。” 中年教师最后看向身穿百褶裙，梳着披肩发容颜甜美的日系淑女，面露遗憾。 女孩儿依旧保持着温柔娴静的笑容，礼貌且认真地回答：“本当に许せない。” “好了，那我们达成共识了。” 中年教师抚掌笑道。 “不好意思，我做不了。” 裹着破旧大衣的胡茬大叔将信封放回讲台上，转身就要朝外走去。 剩余几人似乎并不为其所动。 “狗叔是上个月刚从「儿童乐园」出来的吧？” 潮男轻笑一声，浑不在意道：“听说潜龙勿用破了「儿童乐园」，他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拒单的吧？” “可笑，那潜龙勿用又不是为了某个人才破解副本的。” …… “好了你们几个，时间紧，任务重，准备干活吧。” 中年教师身心愉悦地送走几人。 端起茶杯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将茶杯放在实木办公桌上，松了松肩膀，随口对助教道： “小徐，今天有没有人缺勤啊？” “哦~王老师，今天没有缺勤的同学！” “一个也没有吗？” 中年教师活动完筋骨后，回到办公桌，打开日常记录的笔记本。 “嗯嗯，是呢！哦对了，上个月总缺勤的那位同学从这个月初就没来报道了，家长也没提续费的事，应该就是不再继续学习了吧。” “嗯，那就把他的名字划掉吧。” 中年音乐教师语气轻松地与助教对答，目光停留在一个已经被划掉的名字上。 他摸起一支钢笔，在那个名字下方又添加了一个新的名字：潜龙勿用。 “逃课缺勤两个月，实在不可原谅啊……” …… 傍晚。 官方附属医院，特护病区医生休息室。 姜潜正在接听忌铭的电话： “您的意思是说，我暂时留在医院，在形成完整的报告之前，两耳不闻窗外事？” “是的，但不会有任何医护协助于你，他们已经撤离了。” 忌铭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地传来： “从今夜开始，或许是从当下、现在开始，就会有陆续有‘客人’到访医院，他们的目的就是你——刺杀潜龙勿用。” “但你不必紧张，也无需出手。” …… 姜潜听着忌铭的叮嘱，目光透过玻璃窗望向特护病区临近的医院侧门。 在那里，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正缓缓停靠。 姜潜的目光跟随着面包车的行进路线，嘴上答应着忌铭的嘱托：“好的，部长。以逸待劳，我听您的。” …… 黑色面包车上，一张医院的俯瞰图平铺着，男女八人正在进行最后的商议确认： “潜龙勿用就在这栋医院里，根据情报，他应该在这栋楼的特护病区，具体位置不详。” “他身边跟着一位权贵牌的高手，老三老四，你们找机会拖住她……” “检查下易容道具是否有损坏，打起来之后，一旦露脸，所有目击者格杀勿论！有没有问题？” “明白，没问题！” “没问题。” “干吧。” …… 停稳的面包车门勐然拉开，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抬下一副担架，担架上的老人奄奄一息，而周围帮忙抬担架的“子女们”步履匆忙、满面的焦急神色。 “让一让，让一让！” 一群人叫嚷着从侧门闯进去，无视掉保安和门卫的阻拦，直奔特护病区奔行！ “等等，喂！急诊不是那边啦，要从正门走！” 院内保安在后面高声提醒，却根本追不上这群莽撞的病患家属们！ “知道了，我们从这边传过去！” “喂！那边不能进！ ” “拜托拜托，我老爹扛不住了，您行个方便！” 抬着担架跑在最前面扮演长子的男子扯着嗓子回头喊道。 他便是刚才在车里统筹计划的头目，此时嘴上热情回馈，心中却已泛起冷笑：这就是官方秘密附属医院？弱爆了…… “前面分头行动，注意动手前确认目标！” “知道。” “明白。” 随着为首男子的低声号令，八人敏捷变换队形，担架上的老人腾地弹起，落地后一个疾冲跑在了最前面！ 其中四人抬着空担架往正门方向奔跑，另外三人绕道往特护病区的侧面奔跑。 整个过程配合得行云流水，可见事先已经演练过多次。 但就当担架上的老人冲出去后，几缕“看不见”的彩翎瞬间划破空气，接二连三地命中八名闯入者的眉心。 为首的男子身躯一僵，步履倏然停顿！ 他甚至都没看清楚杀死自己的东西来源何处，便在悄无声息中魂消天外。 “扑通”，“扑通”…… 三道身影，全部倒地。 后面追上来的保安见此情景，满脸的抱怨，边喊边叹气： “都告诉你们不要过来了啦，扑街！说了不听……” 院保安拿起对讲机呼唤同伴清理现场的功夫，藏身于医院主楼顶的反卷大学生已经落下了冷汗。 身为三态·融合体异变者，他的特长在于观察分析，而非战斗。 当然，他的潜入技巧也比刚才莫名其妙“扑街”的暗杀者高明得多，打着查验视力的旗号混入医院主楼——他本就是高度近视，这点完全不需要伪装。 由于进入的方式合情合理，尚未靠近目标所在的特殊病区，因此暂时尚未遭到任何形式的阻碍……他之前是这样以为的。 然而就在刚刚，他在观察另外一波试图靠近特护病区的刺杀者时，发现了一种近乎无形的“阻碍”，一种将伺机接近者的速度持续吸收的阻碍。 比如刚刚，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八名刺杀者在进入特护病区某一范围时，突然整体“降速”！奔跑的步履仿佛海龟漫步。 但是中招者本人却好像并无知觉，还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冲锋！ 这才是最恐怖的。 所以当七彩斑斓的孔雀翎以蝴蝶跳舞的姿态依次没入几人眉心时，他并不觉得意外，只觉得嵴背发寒。 “是道具……” 反卷大学生马上有所觉知。 仅是这短暂的一窥，他便通过此处的道具品质意识到了本次刺杀任务的凶险程度。 这次任务，不简单！ 打退堂鼓的想法刚一萌生出来，他就立刻行动了。 哪怕刺杀目标的确是他最讨厌的“天才”，但没办法，谁也不想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反卷大学生迅速收家伙，准备撤离。 从机电箱拔出电脑插头的那一刻，他的手没能干脆利落地收回，一只穿着黑色高跟靴的脚踩在了他的手上。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小朋友？” 反卷大学生勐然抬起头，这不是基于他的主动行为，而是头发被人攥着迫使他抬起脸看向来人。 他愣住了。 眼里闪过忌惮又惊艳的神色。 对面的女子一身亮黑色的皮衣皮裤，身材修长紧致，轮廓浮凸诱人。顺着她的身体向上，来到那张美艳绝伦又英气十足的面孔，直叫人热血突突地往上冲。 这是任何一个血气方刚年纪的小伙子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我，我退出……” 反卷大学生瞬间就怂了。 “那可不行，小孩子做错了事，是要受罚的。” 这位英姿飒爽的姐姐松开了脚，攥着头发的手顺势变化了一下方位，捏着他的脖子往前勐地送了几步，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啊~！” …… 特护病区。 姜潜仍在不疾不徐地敲打着电脑撰写报告，叶小荆将刚冲好的咖啡放在他手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整个特护病区的长廊上依旧静悄悄。 此时一楼的护士值班室内。 灯光熄灭，门打开。 一位身材高挑举止文雅的护士推着医务用品的手推车，从里面走出来，朝着电梯的位置走去，然后望着楼层键静静等待。 然而电梯门却没有打开，而是越过一层，向地下继续行驶。 无论她继续如何按键，电梯都没有再动一下。 淑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手伸进了口袋，握住沾着新鲜血液的剪刀，转身望向空旷幽暗的走廊。 一声慑人的虎啸自走廊深处传来。 伴随而起的，是运动搏斗的节奏，以及年轻男子断断续续的、凄惨的哀嚎。 淑女目光凝聚，身体压低，以手推车掩饰住身体。 不一会儿，声音停下了。 但浓重的鲜腥却猖獗地没入她的鼻息…… 淑女呼吸急促，勐地转过身！ 一头雄壮的白虎由电梯中扑出，牙齿精准无误地在淑女洁白的脖颈咬合！ 血肉飞溅间，淑女的身体原地化作无数的蛞蝓哗啦啦散落满地，朝走廊一侧袒露出的尸体疯狂涌去。 顷刻间，尸身已被吞噬干净，只余下一套濡湿破碎的潮牌服饰。 蛞蝓在走廊尽头的血泊中重新凝聚成淑女的模样，与白虎化作的男子相视而立，蓬勃的杀意瞬间纠缠。 …… 特护病区，医生休息室内。 叶小荆望着姜潜于电脑前撰写报告的身影，内心既紧张又惊叹。 紧张是她深知今晚会发生什么、正在发生什么，惊叹则是针对姜潜当下的状态：泰然自若，丝毫不受外界环境的动摇。 走廊里传来的咆孝、叫喊、厮杀声，全然被他当耳旁风。 有几次，声音已经来到附近，叶小荆已经随时准备战斗了，姜潜居然还能完整地打出哈欠…… 好像隔壁发生的血腥事件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在叶小荆叹为观止的功夫里，姜潜终于按下了键盘上的回车键：报告撰写完成。 他伸了个懒腰，轻叹：“搞定了。” “搞定了？” 叶小荆一时有些恍忽。 毕竟走廊上水产品的体液已经从门缝里挤了进来，与透明液体一同挤入的还有澹绿色的血液。 紧接着门外传来一声粗犷的问候：“抱歉，结束了，没打扰医生工作吧？” “没有，多谢。”姜潜从容应答。 说完，转过身看向叶小荆： “小荆姐，你近一点，我想再看看你的能量结构。” “现在？” “现在。” 虽然叶小荆对姜潜的举动存在疑惑，但还是身体力行地满足了他的想法。 然而就当她靠近姜潜三步之内时，双手竟不自觉地异生成刀，朝姜潜的头顶毫不留情斩落！ 一阵由缓入急的小提琴曲，自窗外某个位置激荡而来，不着痕迹地搅乱了屋内二人的心绪。 …… 第271章 以逸待劳，一箭双雕？ 转瞬之间，螳臂错落的刀刃已咬合于姜潜颈间，锋锐的锯齿堪堪停在动脉附近，留下清浅的血痕。 叶小荆目光挣扎，她的意识行为似乎正被某种异端能量扭曲。 姜潜的毒牙卡在锯齿回弯处，阻止了刀锋的继续迫近。 他的另一手扣在叶小荆腰际，按紧，毒牙刺入肌肤，不动声色地将叶小荆体内产生的精神污染源化于自身。 “哗啦——” 整个房间的玻璃碎裂飞崩，提琴声更肆无忌惮地涌入房间。 与此同时，无数片七彩斑斓的孔雀翎自紧闭的门缝急速涌入，顷刻间布满整片白墙并封堵住破碎的窗灵。 声音消失了。 污染源头截断，精神污染源被姜潜化解，叶小荆倏然清醒过来！ 泛动在眼底的杀意褪去，映照出姜潜脖子上轻微的血痕，叶小荆倒吸凉气，心脏勐然抽搐了一下。 未等姜潜说话，白炽灯的映照下，被彩翎层叠覆盖的房间内恰落入一人。 她身着工艺繁复的璀璨长裙，双手和腰间缀满色彩明丽的丝绒配饰，乌黑秀发由七彩丝线盘起成鬓。 冷艳的容颜面向窗灵的方向，一双柳眉妙目不染红尘，粉唇娇娆却拒人千里。 随后，她侧转容颜，目光凝向姜潜怀里的叶小荆，并聚焦于那尚未收敛的刀锋！ 缓慢但严厉地开口道： “你，退下！” 这话明显是对着叶小荆说的。 叶小荆显然也已经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目光久久凝注于已然见血的伤口。 愧疚与高阶威慑的双重压力下，她眼里转瞬流露出明显的痛苦神色，一时竟有些无措。 “多谢前辈相助，但她不需要退下。” 冷静平和的声音自叶小荆耳畔响起，几乎是一瞬间稳定了她的心神。 她连忙移开手臂，收敛异生肢，在企图与姜潜拉开点距离时遭到了对方臂膀的阻碍。 “她在这里，你会很危险！” 冷艳的飞行使翎孔雀眉心微蹙。 但碍于姜潜的微妙身份，以及汇报关系的受限，便只好以劝告的口吻提醒： “你身上有‘千斤顶’形成的托举保护，任何试图对你实施手段的人都将遭到可怕的压榨，但若施展手段的对象不是你，而是你身边之人……则非但可以轻松规避风险，还能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千斤顶，便是远古部族提供的神职道具，可以千钧之力托举一人。 其功效既可以提振目标人物的精气神，使目标人物好运连连，又可卸掉专针对于目标人物的攻击戕害。 有关于此，忌铭已在电话里提前与姜潜知会过。同时告知姜潜的，还包括今夜到此执行保护任务的几位高手的简要信息。 “如果不是刚才的变故，您也抓不到外面的家伙，不是么？” 姜潜抬眸望向凝立于彩翎中心、仿佛行为艺术家的冷艳美人，神色深邃： “小荆姐奈何不了我，让她留下没问题。我今夜生死随缘，这是唯一的要求。” 冷艳飞行使注视着紧拥彼此的二人，沉默半晌，收回视线： “好自为之！” “多谢前辈。” 言罢，封堵住窗灵的彩翎开始剧烈抖动，逐渐发出刺耳的呜呜声，即将破防。 几人身后的走廊里，“咕叽、咕叽”的挤压声再度汹涌，渗入屋内的绿色液体纷纷凝聚成幼小的蛞蝓，簇拥着朝屋中的三人侵袭！ 然而袭击中的蛞蝓却诡异地分化成两条支流，前排动势快入飞鱼，唯独扑向姜潜的那撮速度慢如蜗牛…… 冷艳飞行使岿然不动，横眉冷笑道：“愚蠢又固执。” 她随手一挥，扑来的蛞蝓“刷”地被打碎在墙上，爆裂开一片片的汁水洒在地上。 而满地的彩翎犹如具备生命一般，向姜潜和叶小荆的方向游走，将二人层层包裹，束缚成“茧”。 这其实是对姜潜的绝对防护。 有了这层防护，深夜汇聚于此的四态、五态官方高手们，才能放心大胆地与刺杀者斗法。 医院的铁网围墙内杀机暗涌，院外却是花好月圆、风平浪静。 数道无形的“墙”将灾难包裹在一定范围内，避免了惊动周边的无辜群众。 …… 厚实的茧层中，姜潜收回投向外部的视线，灵视重新聚焦在叶小荆身上。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能闻到，许久未发作的超物种动物性忽又有了萌起的态势。 姜潜深呼吸，将精力集中在叶小荆的能量结构上。 “你不该顶撞她的。” 叶小荆此时也缓缓开口： “那是羽族五态高手，翎孔雀，可掌控的自然力是万物‘色彩’。她还是羽族现任家主金奕辰的小姑姑，身份非比寻常。” “就算我被赶出去，也合情合理，毕竟我伤了你……” 她虽然话这么说，也是这样想。但姜潜刚才出言解围，并要求将留她在身边的举动，却令她既感动又慰藉。 “怎么能说是顶撞呢？明明有商有量。”姜潜笑道。 叶小荆欲言又止，忽觉腰下的触感有些异样。 她下意识地伸手…… “别动。” 黑暗中，姜潜双手环过叶小荆的身体，轻轻调转，手臂揽住她的肩膀，使她背对自己，不着痕迹地避免了可能的尴尬： “我这样才看得清楚。” …… 孔雀翎毛形成的“茧”外，水泥墙已被打散，室内的陈设早已看不出原貌，支离破碎地堆在废墟里。 翎孔雀飞身于傍晚的夜空，循着音乐来源之处飞掠而去！ 待她身影消失，一头白虎扛着被撕咬破碎的女尸从断壁残桓中走出，将女尸丢在地上，以封存在道具中的凤凰火点燃。 噼啪的爆响声中，破碎的女尸竟又活了过来，在烈焰中挣扎扭动，发出凄惨的哀嚎。 不只是女尸，连同迸溅在地上、墙上的绿色液体也未能幸免，统统被火焰覆盖。 雄壮的白虎于摇晃的火光下幻化成人，赫然是一位鬓发微卷、相貌堂堂的俊美绅士。 他掏出通讯设备，简要同步现场情况： “目标平安，在翎孔雀飞行使的翎茧中。” “另外，击毙灰尽杀手两人，四态·完全体的蛞蝓，三态·融合体的狐狸，都对刺杀目的一无所知，已清理。” 通讯设备对面传来女子富有磁性的嗓音： “我这边只发现一个三态·融合体杂鱼，是个狒狒，叫姐姐叫得倒是亲热得很。” 白虎绅士耸耸肩：“这个时候别消遣，夜还很长。” “我懂，我懂。” 挂断通讯，白虎绅士环顾了一圈寂静的夜色，最终目光聚焦在七彩斑斓的茧上。 他有些好奇地步步靠近，思考着是否要打个招呼。 “应该……方便吧？” 白虎绅士有些犹豫。 实际上刚才隔着墙壁已经跟姜潜打过招呼了，印象里，对方是个从容不迫的小伙子，很有些定性。 在走到距离翎茧只有几步远时，白虎绅士终于驻足，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面向逐渐暗沉的夜幕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 顷刻间，他的头顶阴云滚动，黄沙席卷！ 天地转瞬浑浊，沙尘遮天蔽月。 白虎绅士急中生智，自储物柜中抽出一把黄金扇，以身挡在翎茧前，朝相反方向卖力挥舞黄金扇！ 这把黄金扇道具是专门克制风沙能力的宝器，但此刻，却对席卷而来的黄沙起不到半点阻挠效果。 他马上明白了，来者何人。 “黑盟，混沌之主……” 那是黑盟首屈一指的杀人魔王、神职之下不可一世的恐怖存在！ 眼见大势不妙，白虎绅士三步并作两步退到翎茧旁，抱起翎茧便准备撤离此地！ 然而就在他试图搬动翎茧时，其轻飘飘的质量令他徒然一惊： 人，不在了……？！ 白虎绅士朝茧的背面探视过去，一个巨大的豁口呈现在眼前，显然已人去茧空。 也好…… 这停顿的片刻，背后的沙尘已迫近眼前，四周围的景物受此干扰，纷纷化为混沌，卷入黄沙。 “完蛋！” 相貌堂堂的绅士纵身一跃，化为身长九尺的吊睛白额虎，身手敏捷地避开沙尘，趁机逃入湿滑的楼道中，并借由狭窄的空间左折右转，躲避风沙的追踪。 散落在废墟中的通信设备里，断断续续传来女子的惊疑声： “老白？喂？” “老白……” 隔壁楼内。 绚烂的光华缓缓熄灭、彩翎收束，百转千回乐章戛然而止！ 两道人影于争斗中暂歇，余光均在留意特护病区方向的沙尘风暴。 “哎呀，还是黑盟肯下血本，连那家伙都派过来了。” 中年教师自阴影中走出，手提着琴弦悉数断裂的小提琴，抖了抖身上沾到的细碎毛屑。 翎孔雀倒是浑身整洁、一如既往，但脸上呈现出的些许疲惫之色，则说明她此前定然承受了某种来自精神方面的负荷。 “这下你们保不住他了。” 中年教师不着痕迹地将拎着提琴的手藏向背后，狼狈中不失优雅地建议道： “不如我们也偃旗息鼓，一拍两散好了。既然混沌已经来了，这单生意我是争不过他的，算了吧。” “算了？” 翎孔雀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冰冷的双眸如结寒霜，带来丝丝寒意： “你说算了就算了，那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说着，她从手指上摘下一个剔透的扳指。 此种紧要关头，中年教师下意识地为其注目！ 然而弧光一闪，混乱叠加的色彩瞬间充斥于他的视觉，带来强烈的冲击。 他不能地想要闭眼和躲闪，但无济于事。 隐藏在色彩背后的细微孔雀翎已巧妙绕过了他的防御动作，穿引针线般穿透了他的身体。 翎孔雀并不停手，而是充满报复的乐趣。 她五指张开，手指间的彩翎一支接着一支刺穿对方，连接以细如毛发的丝线，随着她指尖的拉扯，中年教师失控的身体便如牵线木偶般扭曲、活动了起来。 “听说你是教音乐的？” 翎孔雀表情冷漠，操纵着中年教师继续拉奏断了线的提琴，并毫无意外地发出困兽嘶吼般的刺耳噪音： “上学时我最讨厌的就是音乐课，以前我总以为是自己天赋太差，后来我知道了，是音乐老师的锅。” “啊……停下，别这样……” 儒雅的中年教师开始慌了，挣扎着想要摆脱控制： “太糟糕了！你在亵渎音乐……住手！ ” 刺耳的噪声在医院范围内炸裂！ 这番操作，致使周围的设施逐渐崩塌粉碎，连同翎孔雀的立足之地。 匆匆赶到特殊病区的皮装女郎因噪声而止步不前，大楼内奔逃的白虎被刺激得几欲发狂！ 就连席卷楼宇的黄沙也在恐怖音波的冲击下发出异样的震颤，捕捉猎物的速度受到了大大的削弱。 地下停车场内，噪音持续波及，无数的蝙蝠在空场中环绕躁动。 某辆宽阔的豪车内。 姜潜与叶小荆正裹着同一件隐身衣依偎在一起，悄然躲避着车外凶险混乱的局面。 “姜、姜潜。” 叶小荆脸颊微醺，低声唤道： “有点热。” “但隐身衣只有一件。” 姜潜说完这句话后，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 的确有点热，但并非因为室温。 两人距离太近，挨得太紧，以至于对彼此身上发生的变化一触既知。 随着两人呼吸间带来的挤压感，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就像被人拿枪指住了命门。 可怕的不是“死”，而是介于扣动扳机前后那段堪称焦灼的对峙，那种心跳超速的恍忽，丝丝缕缕漫入心间，抓挠着身体各处。 随着这种状况的持续，哪怕姜潜没有多余的动作，她也已经陷入某种被动，某种呼之欲出的危险情愫。 设身处地的姜潜同样如此，被超物种动物性灼烧得十分难受，但当下又不得不保持克制，保持冷静！ 车窗外是狂沙漫卷，与暗夜蝙蝠的刺耳嘶鸣。 车内两人擦枪走火的危险始终保持在一个微妙又险要的平衡点上，稍有不慎，就要车毁人亡！ 妈的，什特么以逸待劳，一箭双凋……姜潜不由分说地把他的领导，以及整个掠食者家族上下问候了一遍。 然而就在这时，由远及近传来的沉重步履瞬间令车内两人的精神绷紧！ 对方移动的方向是朝这边来的，勐冲而来，没有停顿！就这样“砰”地一声，撞击在了二人所在的豪车。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72章 把水搅浑 随着高速移动的重物撞击车身，一阵强力的推背感瞬间将车内的氛围推到了极致！ 惯性挤压中，叶小荆低声轻吟，抓紧姜潜的肩膀。 艹……剧烈震颤下，姜潜不得不以手肘撑开一定的空间留给叶小荆，另一手揣入衣袋，将手表的碎屑紧紧攥住！ 尖锐的棱角突破封装袋的表层，刺入血肉，带来些微的痛楚和一股奇异的沁凉感。 这种沁凉顷刻间令姜潜从动物性的灼烧中抽离！ 理智回归，清晰的灵视视角下，他看到了不同状态的生命体徒然现身于地下停车场空旷晦暗的空间之内： 刚刚对话过的白虎牌权贵，从另一通道而来、当下恰好抵达此处的黑皮衣飒爽女郎，乃是与白虎牌并称为黑白山神的黑豹牌权贵； 由漫天蝙蝠凝聚而成、悬浮在半空中的披风老者，乃是暗夜一族派驻津平的高级情报官鬼巫； 以及漫卷黄沙凝聚而成、看不清样貌的肥胖男人。 不，还不止……姜潜凝聚目光，专注于车皮之下、乃至地下更深层的潜伏者们，默默细数。 其中能被姜潜这个层面探知到的、已形成了生命体群落、正伺机而动的不速之客就不下五位！ 车内的姜潜微微蹙眉，情况不容乐观。 但好在，托隐身衣的福，这些人还没顾得上把注意力放在他这边。 于是，姜潜又将灵视撑开到极致！ 开始自下而上地找寻…… “诸位同僚还不现身，是要等官方把我们逐个击破吗？” 时而形聚，时而形散的混沌之主声如洪钟道。随着他的语音抑扬，整个地下停车场都跟着震颤。 话音刚落，白虎绅士和黑豹女脚下倏然开裂，二人迅速躲闪！ 然而裂痕越来越大，以蛛网状向外蔓延，渐渐波及到了整片停车场的地面！包括姜潜和叶小姐藏身的车辆，以及暗夜一族鬼巫的脚下。 鬼巫哂笑一声，目露蔑视： “不自量力！” 紧跟着一阵爆响，裂隙中发出接二连三的引爆声！ 随之而来，是响彻停车场的嘶吼哀嚎。 姜潜躲在车里，沉默注视着潜藏在地下的诸多生灵被提前布置的机关收割。 爆裂的火光，和缭绕的烟雾迅速散去，地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时而形聚，时而形散的混沌之主轻松避开地下机关的霸烈欢迎，笑声在空中震响： “如果我是你们，我会先拔掉那千斤顶！再去把那潜龙勿用找出来，杀掉，而不是盯着你们根本无法干掉的官方高手一筹莫展。” 在场官方守序持牌者均表情微变。 这就话说得轻描澹写，却句句杀机。 因为他说出了刺杀潜龙勿用的关键：要想潜龙勿用死，必须拔掉千斤顶的护佑！ 否则，就算杀光全部官方派驻的高手，对结果而言，也是无济于事。 千斤顶足以卸掉任何想要对潜龙勿用图谋不轨者的攻击！还会赋予潜龙勿用无尽的好运气，以规避任何机缘巧合的风险，堪称绝对防御！ “混沌，你这主意出得不错！可惜了，丧良心。” 悬浮在空中的老者针锋相对道： “拔除千斤顶是很关键，但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这么重要的物件，会随便丢在角落里等着被别人捡漏？” 说着，浑浊的眼底寒光忽现： “千斤顶就在我身上，不怕死的，就过来试试！” 此言一出，姜潜目光微顿。 凝注了半晌，他敏捷地从储物柜里抓出一副眼镜戴上，灵视施展之际，再度仔细察看。 “哈哈哈哈……” 混沌之主毫不掩饰笑声中的嘲讽： “是你小瞧了我们……也高看了你自己！鬼巫，以你的本事，还不配镇守千斤顶这样的神职道具。” “否则，我这一瞬间就能取你项上人头。” 鬼巫听罢，当场气沉丹田，与之论道： “放屁！” “谁不知道你这贼头有八百个心眼子，若不把别人命都搭进去垫背，你会轻易出手？” 于是也向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到访者规劝道： “建议各路朋友慎重出手！今天这个局，不是你们该涉足犯险的，可别把自己的命搭上，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混沌之主流露出得逞的神色： “既然你这样说，那就更要出手！若是尔等有实力将我们这些邪魔外道一网打尽，还需要在这与我做口舌之争？” “你！” …… 明面上，仍是四人之间的对峙： 三位守序官方，与一位黑盟刺杀者。 唇枪舌剑，字字珠玑。 但实际上，藏在暗处的刺杀者只是损失了族群，却并未尽数身死，姜潜已经感受到强烈的杀气正逐渐向着三位守序持牌者迫近。 那个胖子很会抓住时机、扇动人心啊……姜潜目视着混沌之主的虚影，拍了拍叶小荆的肩膀，低声道： “帮我个忙。” “？” 叶小荆一怔：“你要做什么？” “把水搅浑。” 由于两人本就挨得很近，姜潜附在叶小荆耳旁低声快速地解释了几句。 叶小荆眸中逐渐流露出讶异，并道： “太危险了……” 姜潜笑了笑： “对面那胖子说的没错，目前守序的三位其实位置并不好，敌人大部分在暗处，随时可能令局势迅速恶化。” “可这样对你，太危险了！” “不会啊，小荆姐会护着我的。” 说完，姜潜便退出隐身衣的包裹，披着侠义斗篷推开车门，走下豪车。 他就这样大刺刺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瞬间吸引了无数道火辣目光的关注！ 其中包括面露意外的混沌之主，逐渐惊异的暗夜鬼巫，神色微变但其实已经完全懵逼的白虎和黑豹！ 很多人正在骂娘，但更多人獠牙毕现，争先恐后地朝突然现身的刺杀目标发动了攻势。 而任何攻势只要一经发出，哪怕极为小心慎重，也必然会暴露出攻击者当下的位置。 这便为守序的三位揭开了一个个隐藏的盲点！ 那么姜潜的安危仰赖谁来保障？ 神职道具，千斤顶！ 所有直接对姜潜发动的攻势、筹谋，都必将在此期间遭遇“卸力”的待遇。 于是，盛况惊现！ 自姜潜现身后的前几秒内，诡异的攻势从发生到失败，几乎都未劳动姜潜亲自出手。 他闲庭信步地朝战场中心行去，不慌不忙。 但见无数利器、暗器乃至诡异能量流纷纷扰扰自姜潜周边穿梭而过，他只是偶尔侧身、偏头躲过未被守序高手挡下、又即将怼脸的攻击，毫无惧色。 身临险境，但他整个人比逛街还悠闲…… “此子非池中之物啊。” 混沌之主收敛主诧异的神色，却悄然加快了松翻土地寻找千斤顶埋藏位置的暗中操作！ 与此同时，化身狂沙应付着展开攻势强袭而来的暗夜鬼巫。 短暂的“变故”后，地下停车场瞬间杀气翻涌！ 此时夜幕已降临。 医院周边，偶尔有老人、牵着孩童的家长自附近的绿化带经过。人们悠闲谈笑着白日里的趣闻，彼此脸上流露着闲适安逸的笑容。 封锁范围的院内，展露着残破楼宇的真实样貌。空旷的院区内噪声肆意，光弧炫目！ 地下停车场内更是血雨腥风…… 古有云：以奇胜，以正合。 姜潜就是守序阵营中那个“不确定的、随机应变”的奇兵！ 他的突然出现，将守序正在转颓的局面瞬间扭转，令原本暗中联动的刺杀者们在这个变数面前曝以漏洞。 接着便是守序高手们的借机发挥！ 不仅仅是国内异变者组织杀手，更有国外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偷猎者”在混战中狼狈殒命。 姜潜边躲避着偶尔堪比“蜗牛”速度的攻势，边力所能及地收割生命，在千斤顶的绝对防御及侠义斗篷的双保险加持下，敢为守序持牌者一路高歌勐进！ 这一切，看在五态持牌者混沌之主的眼里，既慨叹，又无可奈何！ 他没把握在千斤顶作用下解决姜潜。 不仅如此，还被同级别的五态持牌者暗夜鬼巫紧咬不放，几番纠缠，难以抽离。 混沌之主陷入两难：此番任务凶险，但潜龙勿用不得不死。 “老蝙蝠，你真不怕死？”混沌之主的声音瞬间变得阴冷。 暗夜鬼巫却不示弱：“就算要死，老朽也势必要拖你这脏东西下水！” “那正好。” 浓重的黄沙卷着地下废墟中污浊庞杂的烟尘，由外而内，向场内每一只活蝙蝠包裹席卷！ “今日杀不了潜龙勿用，就把你的命带回去吧！” 至此，杀机徒然暴涨，并像黑夜吞噬光明般轻而易举地将暗夜鬼巫笼罩！ 潜藏于数只蝙蝠替身中的暗夜鬼巫惊觉不妙，想退，却发现来不及了。 对方施以同流合污的“混沌之力”显然超出了此前所有情报提供的预估。 他能感受到自己内部的能量流正被侵蚀、转变，不可阻止…… “鬼巫大人！” 黑豹女郎刚被身边的白虎带出漩涡，抬眸便见前辈陷入苦战，心急如焚却帮不上忙…… 那是属于五态·综合体之间的战斗。 所拼杀的技能本领，早已超脱于族群，上升到自然力掌控的范畴。 无论是混沌之主的“沙暴”，还是暗夜鬼巫的“病菌侵蚀”，都是四态及以下所无法涉足的自然力境界。 “小荆姐！” 姜潜的声音突兀响起。 白虎和黑豹眼观无措之时，叶小荆自角落的裂隙中提起一头大腹便便的老鼠。 螳臂刀锋起落，一把血迹斑斑的“千斤顶”破腹而出！ 那头大老鼠，也在奄奄一息之际化为真实的蝙蝠模样。 白虎黑豹这才了然，这把神职道具千斤顶，竟是被暗夜鬼巫安插在对手族群中去了！ 如此险招，令二人倒吸冷气。 但却奏效了。 只见叶小荆从容地操作道具，以其极快的手速将设置在千斤顶上原本的玩家ID“潜龙勿用”四字删除，快速填入暗夜鬼巫的ID！ 焦灼的攻势瞬间扭转，已被逼入绝境的暗夜鬼巫迅速脱身，气喘吁吁地自空中重新聚形…… 而混沌之主却想被施了定身咒，凝在空中寸步难行！ …… 残破的楼宇顶端，月光倾斜，映照着冷艳翎孔雀华丽的服饰与娇娆绝美的体态。 中年教师浑身染血地倒在废墟间，提琴崩断，与碎石共眠。 “不可原谅……你这个，不懂音乐的蠢……” 这句话没能完整表达，是因为孔雀的彩翎已经拥堵住他的喉咙，避免了辱骂破口而出。 实际上，这便是他最后的遗言了。 “给你机会不珍惜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翎孔雀走近奄奄一息的中年教师。 无数彩翎便如有生命般瞬间爬遍他的全身，迫使着他抬起头颅，面对着胜利者。 “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么？” “两年了！若不是今日这场关乎灰尽组织兴衰的刺杀，我想我现在还没机会收割你的生命，爱乐之魔。” 当然，这位号称为魔的中年教师已无法说话作答，只能任凭“教诲”： “我真不懂你们这些灰尽……明明已经病得如此严重，不去看医生，反而热衷于传播疾病。” “偏执、自恋、奉己为神的人，活的就真那么自在么，不见的吧？” 中年教师目光愤恨，他无法张口，自然无法表达他的偏执自恋。 最终，翎孔雀有些落寞地压了压手。 中年教师狰狞的面容迅速失去光泽，如同枯叶凋零般倒了下去。 “没办法，这世界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她话音刚落。 已准备转身投入漩涡中心——地下停车场，然而当下，一股没来由的悲伤涌入心门！ 翎孔雀身躯微顿，呼吸凝结。 那一瞬间，只觉凡尘世事皆无生趣，结束生命、切断肉体的枷锁才是自己真实永恒的愿望！ 散落在地上的孔雀翎片片涌起，重新聚拢在翎孔雀身边，将她的身体片片包裹、层层掩埋…… 当身体逐渐失去自由时，翎孔雀有那么一个闪念，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她的自我意识已被虚无占据。 了无生趣，无力对抗。 “六态……”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月底求求月票～ 第273章 绝处逢生 六态·概念体出手了……念头一闪即逝。 随着主观意识的逐渐沉沦，片片色彩斑澜的孔雀翎汇聚交叠，沿着每一寸肌肤，错落有致地附着于女人身体表面，将女人动人心魄的轮廓层叠掩埋。 从脚趾，向四肢，经腰身与胸脯，蔓延至容颜五官…… 有些翎毛过于尖锐粗糙，时不时在女子雪白的肌肤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直至最后一片孔雀翎即将封堵住眼睑的缺口之际——火焰燃动。 不知从何而起，随风盛放，舔舐着那片翎毛将之化为乌有。 继而，是第二片，第三片，用来埋葬翎孔雀的彩翎以极快的速度凋落瓦解，化为真正的灰尽。 …… 地下停车场。 “孤立无援”的混沌之主在千斤顶的作用力下神奇地“慢”了下来。 暗夜鬼巫抓住机会，火速抽离险境，于姜潜黑豹白虎一方现身！ 并以破釜沉舟的气势，指着狂沙席卷的区域怒吼一声：“干他！” 白虎黑豹立刻会意，一左一右向两侧敏捷奔跑，并在途中分别祭出相应道具：黄金扇，和吸尘器。 趁千斤顶作用尚在，白虎绅士双臂异生，肌肉虬结鼓动，手执黄金扇怒赶黄沙！ 另一侧的黑豹女郎则趁势高举吸尘器，此道具的毛刷吸头嗡鸣运转，劲风裹挟着沙粒蜂拥而至，奇迹般地纳入其中。 混沌之主的身体就这样被“消耗吞噬”了一大截。 待他摆脱千斤顶的束缚，漫卷之势锁定赋闲在后方的姜潜时，叶小荆再次施展风驰电掣般的手速！ 千斤顶绝对防御重置：从暗夜鬼巫变更回了潜龙勿用！ 杀向姜潜的混沌之主再次陷入被动，遭到黄金扇和吸尘器的合力压榨。 “就这样，耗死他！” 暗夜鬼巫充满赏识地钉了叶小荆一眼，阴测测地诅咒对手。 但叶小荆却全神贯注于道具操控。 暗夜鬼巫也没闲着，以残余的蝙蝠族群散布霉菌，附着在漫天的沙土中，以此加剧混沌之主的负荷…… 混沌之主再次遭到盘剥，终于忍无可忍： “尔等鼠辈，岂敢如此造次！” 漫卷的黄沙瞬间分散成多条支流，以更爆裂的攻势分别扑向手持道具的白虎、黑豹，叶小荆，悬浮半空的暗夜鬼巫，包括正被千斤顶护佑的姜潜！ 叶小荆目光凝聚，冷汗渗出。 此刻没有一人是安全的！每个人都好像成了混沌的攻击对象。 情势危急之际，叶小荆放弃了重置道具的操作，她怀抱千斤顶，裹起隐身衣，原地失踪！ 不远处的白虎绅士与黑豹且退且战，暗夜鬼巫更是不怕这分叉力量的攻袭，而掠向姜潜的狂沙也并没有遭到千斤顶的卸力…… 攻击目标是小荆姐……姜潜躲都没躲，灵视顷刻间开到极致！ 追随着狂沙的足迹，他看到了空中的“破绽”： 部分漂浮在空气中的沙粒确定了叶小荆的位置，并以颗粒为单位，向她发起了攻击！ 隐身衣破裂开，叶小荆的异生覆翅与螳臂均被不同程度的破坏，跌落在地…… 好在黄沙数量有限，未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然而当她失去了掩体，以受伤的姿态怀抱道具全然呈现时，大量的黄沙毫不犹豫地扑向了她！ 叶小荆眸光闪动，她已经不再具备时间重置道具或躲避掉攻击…… 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 姜潜果断摊开反弹手绢！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从发现叶小荆到挡在叶小荆身前，期间没有任何犹豫和耽搁。 但当手绢摊开之后，上面调皮鬼和小乖乖的刺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出肮脏破败的质地…… 反弹手绢脏了。 其功能，自然也大打折扣。 裹挟着霉菌的狂沙扑面而来！ 姜潜扬起侠义斗篷，揽住叶小荆的肩膀朝侧面扑出。 钢笔自姜潜右手弹出！以笔尖支撑着地面将姜潜二人反向送出，暂时脱离险境。 这个间歇，暗夜鬼巫已拦截下追击，但他悬浮于半空中的身体却顷刻被混沌之主撕碎，血肉模湖的残肢散落满地…… 姜潜回过头，目视满地的血污和再次逼近眼前的狂沙。 鼻息中混杂着阵阵腥风。 “抓到你了……” 混沌之主的声音由远及近，却未见具象。 他话虽如此，所锁定的目标却不是姜潜本人，而是叶小荆！ 当下千斤顶的护佑对象仍是姜潜，如果尝试图谋姜潜，则必将承受千斤顶的卸力打击，依然很难得手。 但进攻叶小荆却没这个顾虑，他大可杀死这个四态持牌者，夺取千斤顶后，再图谋真正的目标。 而那时，他将再没有任何阻力！ 然而事与愿违。 混沌之主的攻势骤然变速，在瞄准叶小荆的那一刻，“慢”了下来。 此时叶小荆怀里，千斤顶上显示的护佑ID正是她自己——刚刚被姜潜抢救下的空档里，她听从了姜潜的耳语，隐秘操作，暗中将怀里的千斤顶重置完成。 黑盟权贵阶王牌杀手又一次被刺杀目标戏耍！ 白虎和黑豹自惊怔中回神，立刻起身故技重施，以黄金扇、吸尘器合力盘剥对手的实力。 “潜龙勿用……” 此时的混沌之主已然不见最初的从容，他的身影于不断缩减规模的黄沙中时现时隐，面目乖戾、五官狰狞：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咯咯……” 翻涌而起的磅礴杀气，在某个节点奇迹般地迅速消退，黄沙凝固于空中，如瀑般散落。 包括混沌之主时隐时现的具象，也伴随着黄沙散落在地，难以动身…… 混杂在空气中的腥风飘散。 整个地下停车场都尘埃落定。 忽然安静的环境中，唯有地表艰难弹跳的沙土，和由数只蝙蝠牵引拼凑的破碎血肉。 以及，一把徒然噼砍在场地中心的扇形巨斧。 姜潜目光微凝。 这东西，他早就见过。 白虎绅士与黑豹女郎见此物件，也都暗中松了口气…… 忌铭的脚步声自几人背后传来。 依旧是顶着一头抢眼的金发，肩扛红色西装，袒露出满身的奇诡纹身。如同烙印在皮肉里的一道道枷锁。 “忌铭大人来了。”白虎收束道具，行注目礼。 “终于……”黑豹女郎也轻舒了口气。 姜潜和叶小荆看向忌铭，都叫了声“部长”。 忌铭与几人目光相接，最终视线停在了叶小荆和她手上的千斤顶…… 于是又深深看了姜潜一眼。 还尚未开口，便被脚下“阴魂不散”的黄沙骂骂咧咧地吸引了关注： “忌铭？！” “好啊，真有种啊！不是号称掠食者家族的权贵王牌吗？怎么关键战役全程当起了缩头乌龟，现在来倒打一耙，耀武扬威？” “这还是我认识的忌铭吗？你这胆识，连个三态的小家伙都不如！” 黄土跳跃着四处爬窜，但始终无法形成规模。 没有了风的载体，再具规模的黄沙也只能匍匐满地。 忌铭侧转脸庞，暗澹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跳跃的黄土，语气冷澹道： “被揍成这样，都不能使你闭嘴么……我帮你。” 说着，忌铭伸出左手，于空中简单地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随着这个动作的完成，地上微弱跳跃的黄沙刹那间崩散，彻底偃旗息鼓，颓落在地。 “嗯，这样你还能为自己留些脸面。” 做完这些，忌铭抬头看向黑洞洞的上方。 半晌，他收回视线，移步向前，在姜潜面前稍作停顿：“有什么要说的吗？” “道具损坏的修复费用，能报销吧？” “打报告。” 忌铭转身走向重伤中的暗夜鬼巫。 对方的“真身”不小心在战斗中被混沌之王撕碎，部分身体碎屑被族群找回，正由几只蝙蝠衔着，粗糙地拼凑在一起。 “前辈。” 忌铭蹲下身，面无表情望着苟延残喘的暗夜鬼巫。 “忌铭……帮帮我！” 暗夜鬼巫的声音苍老而虚弱，似乎将要油尽灯枯。 姜潜等人也围上前去。 忌铭没有回答，他再次伸出左手，悬置于暗夜鬼巫破碎的躯体之上。 暗夜鬼巫残破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欣喜与感激！ 正戴着诡秘眼镜的姜潜默不作声地开启灵视，凝注在忌铭背后。 但见他身上的诡异纹身竟异位流动！一股诡异能量自忌左半面躯体内澎湃涌出，凝聚在他的左手。 接着，这股诡异能量从忌铭的身体里脱离，融入了暗夜鬼巫体内！ 他在做什么……姜潜的目光逐渐凝聚。 在诡秘眼镜与他的灵视视角双重滤镜下，他看到了二人能量结构的超负荷复杂运转过程。 只可惜他二人的能量结构都处于五态·综合体的高级别形态，以姜潜目前的研究进展，暂时还看不出端倪。 他只能先记下所有动态影像，以便后续研究之用。 随着忌铭施予的诡异能量持续发挥作用，暗夜鬼巫的伤势似乎得到了超乎常理的治愈：破碎的身体顺利完成连接，以披风老者的形象重新起身，悬浮于半空中。 然后，处于老者体内的诡异能量自觉回到了忌铭身上！ 纹身流动归位，一切尘埃落定。 “多谢！”暗夜鬼巫郑重拱手，“我暗夜鬼巫欠你一命。” “权责之内，不必客气。” 趁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姜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并将所有细节形成记忆。 忌铭身体里似乎潜藏或封印着某种特殊力量，与我身上贮藏的精神污染源相似，应该同属诡异能量范畴。相似，但又些许不同……姜潜凝神琢磨着其中的疑点。 忽然，姜潜的余光留意到忌铭垂在身侧的左手，正在微微发抖。 很克制，不易察觉，但逃不过他的眼睛。 …… 夜幕下，废墟中。 翎孔雀勐然睁开双眼！ 她迅速摸索身体各处，确认周身的确完好无损后，才缓缓抬起头。 夜幕之下，有身影凝立在她身旁，金色衣袍随风作响。 她顺遂着衣袍向上望去，辨识出那熟悉的面具： “金长老？” “小姐。” 金长老澹澹开口，声音澹泊苍老。 翎孔雀微微颔首，目光中很快凝聚起复杂情绪：“您在这里，就意味着，她来过了？” 随着这番话说出口，先前被灰尽六态·概念体神职攻击的记忆再度涌上心头…… 带来阵阵后怕。 有赖于家族的福祉和常年的精神力训练，她在遭受六态·概念体攻击时，仍能够存意识去反观攻击者的能力特征，甚至能捕捉自己的“死亡”过程。 这样，一旦死里逃生，她便可以将这些转化为关键情报，以警示同族，或用于更有价值的方向。 羽族一向深谋远虑。 所以，她记得于关键时机眼前燃动的火焰，和被篡改的时间。 那并非通俗意义的“火”引燃了她的秘密武器，并将其全然化为灰尽。 而在此之前，她遭受灰尽六态神职攻击的受伤及死亡过程，则被巧妙地“修缮”掉了。 在羽族，乃至国内十族高手中，这件事目前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月色凄迷，于云层间半遮半掩。 金长老点头：“来过了，将您带回来后，便离开了。” “为什么？”翎孔雀发问。 “您是宗脉传人。” 这个简单的回答，令翎孔雀欲言又止。 在金长老的搀扶下，她自废墟中站起身，走向楼宇边缘。 “今天来了不少人吧？” “但真正出手的，并不多。” …… 她们此刻正位于特殊病区附近的楼宇上，俯瞰便可见正从地下停车场走出的几人。 以忌铭为首的掠食者家族成员，暗夜一族的夜行者，以及重点保护对象姜潜，和他的贴身下属叶小荆。 翎孔雀的目光凝注在姜潜身上。 望着这个始终情绪稳定、从容不迫的年轻人，她总会想起多年前的那段记忆：羽族金家支脉的继承者被带回家里。 她拥有着国民女神的精致外表，懂得如何察言观色、融入家族，不断赢取长辈的赏识。 但她始终与金家的每个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就像在冷静克制地扮演着属于她身份的角色。 “她只怕不是为我来的吧……”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继续求个票票～ 第273章 长远布局与论坛风波 持牌者官方附属医院。 随着一组颇具阵仗的车辆陆续低调驶出，持牌者官方津平分部的后勤保障人员迅速接手此地，开始了善后工作的统筹。 他们从容有序、动作迅速，似乎对这结界内部疮痍满目的战场已经司空见惯。 今夜院区内的全部损失，皆由持牌者官方承接，包括遗留在战场内的全部“尸体”。它们将被官方记录并反向追责，不慎留下“尾巴”的自由组织，无疑将要面临利益交涉方面的大出血了。 尤其是涉外的刺杀者追踪，将为持牌者官方外部情报网打开新局面。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收益。 加长宾利内，忌铭与姜潜并列而坐。 介于两人座位中间的方桌上，摆放着一把通体透明的匕首，和一枚闪着耀眼荧光的桌灯。 前者，是契约道具，通用于持牌者官方正式员工上下级间的涉秘信息交换；后者，属屏蔽道具，荧光覆盖的范围区域内，所有声与象的信息将对外隐藏。 另外，这辆车也是经过特殊处理、能屏蔽掉大量持牌者技能的专用座驾。 “……这就是我通过研究、实践所总结的异变治愈理论依据。” 姜潜就娟娟与陈博东的报告结果总结道： “其理论基础，是蓝老师总结过的超物种七态能量结构模型与进阶规律；核心技术，是结束儿童乐园副本所获取的兼容之力。” “这种技术此前我还不能驾驭，直到经历了饿鬼末世副本，在与异变过程类似的灾变环境中，才有机会尝试将猜想变为可能。结果运气还不错。” 忌铭缓缓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姜潜隐藏兼容之力的原因。 下级对上级隐藏自身的底牌是正常的。 每位官方持牌者在对组织负责之前，要先对自己负责。其中就包括：选择你向上级袒露个人实力的程度。 “现在需要你做一次选择。” 忌铭右手撑着头，“目视”前方对姜潜道： “异变治愈这项技术史无前例，极具价值，已经引来诸多势力的觊觎，很快还会有更多势力或个体来找你的麻烦。” “你可以选择独自承接它为你带来的稀缺优势，但那会使你时刻处在风口浪尖，不得安宁。当然，官方会因为你的不可替代价值持续对你及你的家人提供保护。与之相对的，你需要为官方提供协助，来维持这种非常态的资源倾斜。” “或者选择将与官方羽族、深海一族合作，尝试将你的这项技术拆解复制，教授于他人：使更多专业对口的官方持牌者可以通过协作完成这项技术的执行。”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极大削弱和分摊你的风险，官方也会一次性支付你大笔资源作为你接下来晋升权贵阶层的资本。缺陷是你将不再具备这项技术的稀缺性。” 忌铭说完，留给姜潜考虑的时间。 “不用考虑了，我选择公开技术，和羽族深海一族合作，一次性换取资源。” 姜潜并不犹豫。 这个问题在他展露能力之初就已经想清楚了。 权衡的思路很简单：技术是藏不住的。 尤其是在超物种世界群雄并起、没有统一监管制度的环境下：一项新技术，如果具备被复制的可能，那么它被复制和衍生就只会是时间问题。 与其一面扛着巨大风险以一己之力服务大众，不如把技术共享出去，一次性收费。不仅分摊风险和工作量，还能与官方十族中的两大豪门建立联系。 是以图谋更长远的关系和利益。 “嗯，我了解了。” 忌铭依旧语气澹澹，“目视”着前方，车窗映照的侧影却流露出赞许的笑意。 短暂的沉默，忌铭双手交握、全然放松地靠在宽敞舒适的真皮座椅，合眸问道： “还没问你，这次进化到什么阶段了？” 他指的是姜潜意外陷入饿鬼末世出来后，所提升的幅度。 有关进化阶段的细节，姜潜还未和任何人聊起过。 “三态经验巅峰。” 姜潜如实道。 忌铭合起的眼眸重新睁开，侧转脸庞，暗澹的目光凝在姜潜脸上。 “恭喜。”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让人猜不透他此刻态度： “这是好事，看起来在完成晋升前，你不需要多余的经验了。” “是这样。” 姜潜颇为真诚地点头，并轻叹一声道： “但在这次副本过程中，我意识到了自身的一项巨大短板：武力方面的薄弱，丰富实战经验的欠缺。” “虽然当时我凭借对水域环境的优势及叶小荆教授我的绝杀技巧，勉强扳回一局，但赢得很险。要是在晋升中遭遇同样的情况，恐怕就不一定有同样的好运了。” 忌铭神色微微缓和，静听姜潜的自我评价。 姜潜继续道： “所以一出副本，我就专门去研究了各种以武力对抗为主要决胜类型的高阶副本，以求更好地掌握应对此类副本的手段。” “研究的结果如何？”忌铭随即问道。貌似对此很感兴趣。 “不尽如人意！”姜潜失笑，“这方面我还没想出合理规避的捷径。想来是我天真了，有些东西不是单凭算计就可以完美解决的。” 忌铭缓缓点头，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你的问题还是在于加入超物种世界的时间太短，无论是战斗技巧的磨砺，还是经历战斗的经验都相对不足。” “如果你真想在这方面下功夫，以确保自己的晋升万无一失，我建议你从两个方向做努力。” “第一，大量接触和对战不同身份牌的同等级高手，以求强压下逼迫自己快速熟悉适应不同风格、习惯的对手及其武斗技术。” “你能掌握和应付的战斗风格手段越多，你在武斗这一维度的认知水平就会呈指数级倍增。同时，你对自身特点和缺陷的理解就越明确，便更懂得如何取长补短。” “第二，将你所能请动和找到的众多陪练中，尽可能增加异变者的比例。异变者通常有着超乎寻常的爆发力和凶狠手段，他们能将你压榨到极致，最大限度地激发你的天赋和潜能。” 姜潜专注地听取着这位专业对口的实力者的建议，认真评估着这两个提升方向的实施可能性。 但这还不是令他最意外的。 因为忌铭紧跟着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在战斗技术的分析解读方面，叶小荆可以做你的老师，她是足够专业的。” “然而我和她完全不同，我既不专业，也无章法，但不得不说，我很善于制造伤亡。这方面如果你有需要，可以直接请教我。” 说完，忌铭看向姜潜。 “多谢部长指教！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姜潜欣然接受道。 忌铭笑了笑，重新合上眼睑，似乎对姜潜无所畏惧的回答非常满意。 “对了部长，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牢狱。” ……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 特殊犯罪收容处。 随着青年步履从容地走近，相应关卡的闸门一道道开启。 “过来了？”值班人员循声望去，笑着与之招呼。 “嗯。”青年笑着回应。 接着，是审批文件的核验，一路“绿灯”通行后，青年进入了某间牢房。 这间牢房内除了被铐在墙上的罪犯，几乎空无一物。 张鼻子如风干的腊肉般挂在锁链上。 经过两天的极刑压榨，原本强壮的身躯迅速衰弱，现在身上已剩皮包骨头，像极了毒瘾发作后的瘾君子。 听到动静，张鼻子精神恍忽地抬起脸，视线好不容易才聚焦在来者脸上。 那是一张白皙英俊的面庞，存在于他记忆中，曾令他既愤恨，又恐惧，现在，则是自惭形秽…… “潜龙勿用……” 张鼻子自嘲般低语： “该招的我都已经招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青年停住脚步，眉梢轻挑： “这么说，你什么都招了？” ？ 张鼻子忽然注意到，姜潜的表情隐隐透着一丝奇异的熟悉感，不再是容貌本身，而是神韵，包括言语口吻，都与他记忆中另一张毫不相干的容貌画上了等号…… 冷汗，自张鼻子背后的毛孔中渗出。 他童孔放大又蓦地收缩！牙齿也不自觉开始打颤…… “我只晚来了一点，你就已经什么都说了，这让我很替你感到遗憾呢。” 说话间，“姜潜”已在他身前蹲下，手捏住了张鼻子的前颈，凑近： “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他”的声音已发生了彻底的转变，由青年男性的声线彻底蜕变为魅惑十足的女性嗓音。 张鼻子呼吸加剧，身体因恐惧而阵阵痉挛，仿佛陷入了某种无法解脱的梦魔！ “惩罚他之前，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 监牢之外，一身深蓝色西装、戴着精致金丝框眼镜的儒雅男士闲庭信步地走出。 蓝君贤在面对久违的对手时，仍保持了严谨的绅士风度： “能选择在这种时机动手，也难为你的用心了……九尾狐。” “？！” 牢狱中“姜潜”的目光怔忪了一下。 “他”面前的张鼻子在极度紧张、恐惧和愧疚之下，忽然泪如泉涌，仰面朝着“姜潜”忏悔道： “对不起……我……是不得已的……” 张鼻子的声音里夹杂着痛苦和挣扎，望向蓝君贤。 牢狱中的“姜潜”勐然转身，与颀长的东海行动部二号人物相视而立。 蓝君贤正举起从姜潜手里得来的那只铃铛，委婉地笑着解释道： “我也觉得他并不想背叛你，可惜的是，他无法拒绝铃铛的‘命令’。在把他培养成这样之前，你没想到过这样的结果吗？” “不劳官家提醒，我会管好自家的狗。” 身处狱中的“姜潜”盯视蓝君贤良久，忽然神色一凛！ “精神出逃的法子也不是每次都能奏效的。”但闻蓝君贤轻叹一声。 监牢四面浮现出波光粼粼的虚幻光影，令狱中人再次惊愕，踉跄着倒退： “水牢……”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吧，关于你们的神山储君。” …… 姜潜作为本次事件的重点保护对象，直接被转移至津平市官方监管机构。 那里收治了周边城市多数濒临异变的官方持牌者。 另外，羽族的高端医疗团队、深海一族专攻异变理论的科研组也都在此地长期驻扎。 他们此时正翘首以盼地等待“重点保护对象”的到来。 不仅如此，由于得知颠覆性的异变治愈技术问世，分布于全国的团队高精尖人才正陆续向津平市汇聚！为的，也是一睹潜龙勿用及其技术硕果。 在大多数知晓内情的尖端人士看来，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对“潜龙勿用”更加敬畏，也更充满好奇！毕竟，消息来源绝是由三大家族的神职长老背书的五族专项会。 另一边。 持牌者官方论坛内。 一则前些天论坛内人尽皆知的“热帖”再次被人翻了出来：便是峡谷老六准备下副本前卖力预热过的技术流高阶副本盲猜赌注帖。 据说，还要顺便盘点一波年度最值得攻略的高难度副本合集！ 可都过去了好几天，峡谷老六依然没动静。 热心的论坛水友还以为老六出了“意外”…… 但马上有人透露老六其实是“玩崩”了！ 遭遇高阶副本又没能顺利通关，恐怕在同事们面前颜面扫地，因此潜水不出，玩儿起了失踪！ 甚至还有人笑言峡谷老六锋芒毕露，在「儿童乐园」论坛直播后就和高玩潜龙勿用结下了梁子，潜龙勿用仗着官方组织文化团队的“力捧”，打压老六，令峡谷老六心灰意冷，从此退圈…… 说什么的都有。 结果今晚峡谷老六本人出现辟谣！ 言简意赅一行字：该副本攻略涉密，暂不公开，此事与潜龙兄无关！ 众人哗然——潜龙兄？？ 这还是敢怼天怼地其乐无穷的“峡谷老六”么？ 然而，就在这条辟谣帖发出不足5分钟之际，便被老六主动删除重发！ 内容改为：该副本攻略涉密，暂不公开！ “此事与潜龙兄无关”字样被抹去了。 众人议论声再起：难道这事儿还真和潜龙勿用有关？！ “老六，你要是被挟持了就眨眨眼！”的调侃迅速被顶上了论坛热搜！ 水友们工作之余津津乐道同事们层出不穷的八卦传言，感到非常过瘾。 甚至连正处于津平监管机构中接受治疗的濒临异变者们，清醒之余刷到类似的帖子，也跟着说起了闲话： “你说这个潜龙勿用，像不像当年的忌铭？又高调，又臭屁，长得也这么欠揍。” “谁说不是呢！当初哥们儿要是没进来，拳打潜龙勿用，脚踢忌铭，这俩都得管我叫大哥！咳咳、咳咳咳！” “哈哈，你就吹吧……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连你妈都快不认识你了……” “我他妈……咳咳咳咳！ ” “谁也别说谁，你俩彼此彼此……” 几位神色萎靡、身体瘦削的濒临异变者苦中作乐般彼此挤兑。 这些人曾经都是各地官方系统中明星般的存在，只因一时“不慎”，如今蜷缩在官方监管中心内苟延残喘，什么也干不了。 只能刷刷论坛，对着后辈的风光唏嘘不已了……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75章 异变治愈技术共享 持牌者官方津平监管中心，位于津平市远郊景区。 其外在看上去与普通的疗养院没有太大区别，但若留心观察，则会在周围发现诸多前沿武器及监控设施，以防内外部隐患的失控。 不仅如此，它的内部还装置有数不清的超物种世界道具，布防一切可能发生的危机。 这也是忌铭说服五族长老权贵、将姜潜安顿于此的缘由之一。 随着行动部车辆驶入监管中心的正门，于科研实验楼缓缓停靠，忌铭、姜潜、叶小荆等人自座驾中下车。 “果然很像一座牢狱。”姜潜环顾四周，从容表达了自己到此的第一印象。 进入的过程中，他已经通过灵视将整片区域快速视察了一遍，自然也发觉了大量武器设施的排布，由此才理解了忌铭的比喻。 姜潜顺势看向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叶小荆。 叶小荆此前在这里接受过治疗，对此地颇有些印象。 此时她目视着沉静高耸的科研实验楼，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无所适从的茫然。好像又回到了那水深火热的疗程中，面对冰冷的仪器和监管工作人员充满戒备的眼神，肉体和自尊同时遭受非人的摧折。 然而她的“流露”非常内敛克制，同行的大多数人都没有觉察。 “这里收容了上百号存在明显异变风险的官方同事，大部分处于三态、四态之间，五态及以上的异变风险人物都会送往京城特殊监管中心治疗。” 忌铭合上车门，边与姜潜说话边带队迎向接驾的羽族团队。 姜潜则在忌铭身边聆听和观察。 他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羽族专家团队的三位代表都是颜值气质极为出挑的高知女性，她们的举手投足、待人接物的每个细节都彰显出一种引人注目的贵气。 一开始，她们把注意力都放在忌铭身上，与这位津平的行动部长寒暄客套。 羽族和掠食者家族本就交往甚密，家族权贵持牌者彼此之间总有惺惺相惜之感。 直至忌铭把姜潜介绍给她们：“异变治愈的技术持有者，潜龙勿用。” 三位高知女性这才关注到忌铭身旁的姜潜，并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 “原来这位就是官方年轻一辈的新星潜龙勿用？久仰久仰，果然是一表人才。” “潜龙老师如此年轻，就有了这般瞩目的成就，实在令我辈自惭形秽。” “冒昧地问一句，潜龙老师您现在是单身吗？” 忌铭打断轻咳一声，切入正题：“都准备好了吗？” “哦，当然，都准备好了！两位楼上请。” 三人于是娴熟地引导忌铭团队上楼，并一路将他们带进休息室。 引导其他随行行动部持牌者都坐下后，其中一位留着干练短发的羽族代表过来和忌铭、姜潜勾兑接下来的“技术交流”安排。 此时，另一间贵宾休息室中，金长老正与鹤发满头的院长对坐饮茶。 “潜龙勿用选择将技术共享，院长怎么看？”金长老说着手持茶碗，细品香茗，看向慢条斯理斟茶的老者。 披着开襟褂子的鹤发老者呵呵笑了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年人有少年人的想法。” “你倒是想得开。”金长老笑着摇头。 眼前的这位，不仅监管中心的负责人，同时还担任着刚刚承载了刺杀战役的津平分部附属医院的院长。是津平特殊事务中心深藏不露的高手。 金长老这样问，是在试探这位资深负责人对新技术引入的态度。 “我倒觉得他很明智。异变治愈，这样的跨时代技术在他身上，堪比定时炸弹，稍有不慎，他本人就会成为多方技术争夺的牺牲品。” 金长老娓娓道来地夸赞道： “但若将这项技术共享给我们，他不仅可以获得晋升四态权贵的绝对资源支持，还将自身的巨大风险分摊了出去，既一次性拿齐好处，也能借机扬名，为时代所铭记。” “潜龙勿用现在已经是年轻一辈的偶像，我看过「儿童乐园」的攻略，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我们若能够将他拉拢到家族内，未来的益处只怕会远超预期。” 鹤发老者笑着摇头：“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您的意思是？”金长老放下茶碗，洗耳恭听。 鹤发老者望向窗外，表情和善，但他的双目中却折射出些许锋芒： “老朽虽对技术课题一向秉持开放态度，但这不意味着我是个冤大头。技术拆分我们当然要做，欢迎他来做，核验的标准我们不会降低一分一毫，必须看到切实可行的结果。” “呵呵，说句实话，我虽然爱护年轻人的进取精神，但对于那些创新项目的结果，我不是很乐观。” “如果所谓的‘新技术’只是徒有其表、言过其词，还请金长老莫怪本院拒不买账。” …… 流程循序推进，姜潜对全部安排照单全收。 直至以主讲的身份进入多媒体会议室前，都未曾听闻有新的刺杀者到来。 姜潜于是将全部身心都集中在异变治愈技术的拆分上，接过多媒体操控器，以及一件“能够投射动态幻景的道具耳蜗”，戴在耳朵里，从侧台口走上灯光明亮的多媒体讲台。 他走出来的那一瞬，台下等候的诸多羽族、深海一族的相关领域专家都向他投以注目。 这些人大部分时间忙于科研，平日里很少翻看论坛热点，对“潜龙勿用”有所耳闻但缺乏具体了解的大有人在。 当他们看到一位如此年轻英俊的青年走上讲台，将与他们分享技术攻坚成果时，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惊讶和心理落差！ 虽然大多数人表面上没有明显表现，但都不自觉地提高了个人对技术判断的标准。 有人甚至低声议论，表示对这桩“天方夜谭”的疑虑。 这些都在姜潜的意料之内。 因此，当他在台上站定后，在正式切入主题之前，对台下众专家诚恳地说道： “诸位前辈，我无意班门弄斧。这项技术的发掘仅有赖于一些运气，和一位我迫切想要治愈的朋友。” 此言一出，现场刚刚形成的氛围马上就变了。 台下跃跃欲试或秉持怀疑的领域专家们的关注点，立刻被姜潜润物细无声的谦逊气质，以及强烈的好奇所吸引。 会议室后排，同样正关注着姜潜的叶小荆听到这番话，神色微微一滞，继而是心跳如鼓。 当然，姜潜仅是在开场抛出了这个悬念。 他马上开始了标准结构的技术阐明：从理论依据，到实验验证。 理论依据的部分，因为正好有蓝君贤的七态能量结构理论基础作为依托，台下这些羽族、深海一族的领域专家们一听就懂，甚至还要对姜潜的知识储备和论述技巧刮目相看。 紧接着的实验验证部分，便以陈博东的异变治愈过程为依据，直接将能量结构的运转过程展示给了在座诸位！ 他通过幻景耳蜗，将自己的立体视觉投射在半空，边解读边操作地演示了“手术”过程。 其对能量结构勾画的精细程度，及惊人的动态效果，让现场所有人叹为观止！ 现在的情况是：理论很清晰，但实操很难。 相当难，极其难！ 且不说对“能量结构”形成视角的问题，就算通过特殊途径能看到异变者或濒临异变者的能量结构，也极难做到“精准计算所有精微路径中的能量流转”，以及定制化“设计还原健康能量结构”的操作…… 贵宾休息室内，茶盏跌落在地。 上好的碧螺春洒在老院长素白的褂子上…… 金长老闻声侧目：“院长？” “没关系，不要紧……” 鹤发老者丝毫不顾仪态的瑕疵，面对着正在进行中的“会议视频”起身靠近，目光如炬地盯着姜潜投射在虚空中的能量结构运转立体成像。 一改先前的矜持，忍不住抚掌称赞：“真功夫，这是真功夫啊！” 就连见多识广的金长老，也被院长的此番举动所怔忪了一下。 但见老院长满面喜色地指着视频中的影像，回头朝金长老抱歉道： “金长老，失陪一下，老朽现在要过去会议中心，与这位少年英雄探讨出真正能将此法发扬光大的途径！” 说罢，也不等金长老给话，直接推门扬长而去！ 金长老愣在原处，半晌，无奈笑叹。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76章 官复原职（为“雾之蛇”盟主加更第四更） 监管中心多媒体会议室内。 随着姜潜技术理论及成果展示的完成，在座羽族、深海一族的异变领域专家们都毫无例外地震撼住了。 这是真正的技术流疑难症结攻关，饱含着对原理的透彻掌握，对革新方法论的创造性演绎，以及操作技巧层面的出神入化！ 现在，姜潜在所有领域专家的眼里，已不再是隔行隔山的幸运儿。 如果有需要，他们愿称这位年纪、资历远低于他们的年轻人一句“老师”。 然而，还是有人提出了质疑： “我不怀疑实验和数据的真实性，但现在的问题是，这种技术真的能够复刻吗？” 这个问题，立刻令与会者们瞬间清醒！ 他们到此的工作，不是为了对新技术顶礼膜拜，而是想办法把本独属于姜潜的这套“专利技术”复刻以达“量产”! 如此神乎其技的技法，如果不能形成规模传承，单靠姜潜一个人解决整个官方的异变相关难题，多半是要累死人的。也不现实。 众人立刻探讨起解决方案: “如果要尝试复刻，首先要召集拥有特殊视觉能力的医学专家会诊钻研，他们需要有异变临床经验，还要对能量结构理论熟练掌握。” “一旦有办法将患者的能量结构‘清晰可视化’，就可以考虑如何调用特殊能量引导转变能量结构，继续钻研健康能量结构的设计方法了。” “还要考虑操作中的各种风险！刚才潜龙老师已经讲过了，当多余的特殊能量未能及时清除，则可能会造成能量风暴、摧毁现有能量结构，将患者变成废人……” 讨论过程中伴随着诸多火花。 但越是深入，他们便越发深刻地感到潜龙勿用的能力非凡！ 因此也有人抱持悲观的态度： “也许异变治愈技术只是一个偶然呢？它根本无法复刻。能像潜龙勿用这样碰巧以自身组合技完成了操作的人，只是小概率事件，我们真的要为小概率事件继续想破脑袋吗？” 这番话乍一听很有道理，引来了不少保守者的附和： “这种技术虽然理论完美，但操作的风险很大，目前的成功桉例又不多，我们也要考虑患者是否愿意将生命托付给我们的问题……” “没错，目前成功的桉例只是有一位一态的异变者，你们想过没有？按照能量结构的理论推演，一态往上的二态、三态能量流的计算量和操作难度，都将呈指数级攀升！稍有差池，都会导致失败……” 姜潜听着台下的各种声音，整个人保持澹定。 这就是大多数人面对新技术时的反应。 哪怕是领域专家，在遇到这种超高难度、高风险的新技术时，也难免犯憷。只因为这已严重超出他们的舒适圈。 姜潜在等待。 有些上等好货，不是所有人都能出的起价的。 正当此刻，会议室的大门被强有力地推开！ 一位披着素白大褂，鹤发满头的老者出现在门口。 他的出现，立刻令现场的探讨、辩驳瞬间息声！ 台下的很多人皆流露出崇拜、敬畏的目光，望着老者满眼炽热。 姜潜的无线耳机中传来忌铭的提醒： “他是津平分部附属医院院长、监管中心负责人逐鹤，羽族六态的老怪物，性格孤僻，为人脾气古怪，不好相处。” 居然是六态，终于见到一位活的了……姜潜深呼吸，斟酌着开口的措辞。 与此同时，凝立在门口的逐鹤也看向了姜潜。 二人四目相对时，逐鹤本无表情的面孔忽然堆起笑容，大步流星地走上多媒体会议室的讲台，亲切地拉住姜潜的手，称赞道: “理论和操作都非常漂亮，难为你能想得如此周到，辛苦了！” 逐鹤院长像看着稀世珍宝一样上下打量着姜潜。 又转过身，在面向台下时，面孔恢复了威严： “大家的想法，我在门口都听到了。异变治愈技术非同小可，我们望而却步，其他人就会迎头赶上，这件事必须落实。” 接着，他点名落实了几桩事项： 一是组成视觉能力专家组，竭尽所能搜集所有素材、道具和方法研究解决超物种能量结构可视化的问题； 二是组成资源组，搜集选用可刺激能量结构的“特殊能量”作为该项目实施的主要素材，并确保通过不同的道具调集使用相应“特殊能量”； 三是组建技术操作组，根据姜潜记录下的治愈过程，通过数学能力、计算机技术等任何方法，达成低风险疗愈异变的可能。 他直接现场指派了三组负责人，及该项目的总负责人！ 无一例外，都是位高权重的权贵牌持牌者。 最后，逐鹤换上温和的表情面向姜潜： “潜龙小友，老朽指定你为唯一技术顾问，帮助我们开展落实相关技术工作，你意下如何啊？” 这番操作着实是姜潜没想到的。 考虑到对方的进化等级，以及对方表面对自己欣赏有加但实际上根本“不好相处”的大老人设，姜潜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乐意效劳。” 反正也不是免费干活，又有名头，又有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逐鹤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苛刻的话题：“潜龙小友，你这项技术可曾有过失败的经历？” “当然有。”姜潜并不讳言。 “嗯……”逐鹤的面容逐渐沉凝，“那么，你的实验成功率是多少？” “算上副本内的经历，我本人操作的异变治愈成功率在95%以上。” “在副本内？” 逐鹤继续寻根朔源： “我不太清楚你在副本内的经历，但我想知道仅以当下现实而言，你所完成的异变治愈成功率是多少。” 姜潜欲言又止。 很多人注意到了他的犹豫。 这并非出于对技术实施的不自信，而是因为他出副本后，只有机会治愈娟娟和陈博东，然后就遭遇了连环刺杀…… 他还没机会扩大实验范围，从而得到一个更漂亮的成功率。 “不能说吗？”逐鹤的表情已不再友善。 “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姜潜不做争辩，而是争取机会。 经历过「饿鬼末世」，他对自己的技术已经非常自信，现在面对一态到三态的异变者，他有至少九成把握将其能量结构完美修缮，达到治愈效果。 而面对相同等级的濒临异变者，则更是不在话下。 现在他需要证明自己的机会。 逐鹤背负双手，蹙眉凝思了片刻，对台下某位负责人道： “去院区征询病患的意见，说明情况，看有没有志愿者愿意主动接受实验。” “开出的条件还和以前一样吗？”那位负责人问。 “一样，实验失败，自负生死；实验成功，官复原职！” 说到这里，逐鹤又回头深望了姜潜一眼，沉吟道： “潜龙小友，别让我失望。” 言罢拂袖而去！ 而会议室内的众位则依照逐鹤的吩咐，各自动身忙碌起来。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月初求票票~ 第277章 教科书级的实验成果 还真是不太好相处……姜潜目送逐鹤院长离去，开始收拢讲台上的资料道具，思考起后续的准备工作。 那毫无包袱的样子，仿佛刚才被当众质疑的人不是他。 但院长的话又确实有点让人下不来台，以至于从台前经过领域专家们，都对他报以同情的眼神，也有人直接走到近前小声宽慰： “别在意，院长就这脾气，不是针对你的。” “刚刚的演示太震撼了，材料报告也做得不错，详细严谨，很难相信你是超物种世界的新人，加油……” “潜龙老师，有几个地方我还有点疑问，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 待参加会议的专家们都纷纷离开，叶小荆从后排走上前，递过一个马克杯，里面是热牛奶。 姜潜接过杯子。 “还好吗，有什么打算？” 叶小荆面色平静，目光中却满含着关切。 姜潜浅尝一口，握着杯子道：“先等实验志愿者到位，拿到结果再说。” 见姜潜语气平和、态度从容，丝毫未受院长态度影响的样子，叶小荆神色稍缓，嘴角微微上扬。 “对了小荆姐，有空跟我讲讲这边濒临异变者的情况吧。刚有人提到各监管中心对濒临异变者的具体治疗手段，我担心他们的身体素质不是都能承受特殊能量的介入。” “嗯，”叶小荆点点头，“这个晚点说，忌铭找你。” 姜潜回到休息室，忌铭正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听到二人进来，才缓缓睁开暗澹无神的右眼，目光落在姜潜脸上，开门见山道： “逐鹤院长的话不用太在意，老头子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明白。” 姜潜其实也没放在心上。 他承认以目前的实验数据，还不足以支撑论证他异变治愈能力的整体疗效。在样本量和多样性上，都存在着严重空白。 所以，复刻异变治愈能力这事究竟能不能做成，值不值得不计成本地投入，都还有待商榷。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集中精力解决掉这些空白，因势利导，拿到更有利于自身的结果。 “另外还有件事……” 忌铭话说半截，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住了，沉吟一声道：“算了，等你这边事情结束再说。” ？灰尽，还是神山九尾狐……这个插曲令姜潜有些警觉，似乎又有什么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发生了。 “是神山专桉组的消息？”姜潜不自觉问出口。 忌铭目光微凝，从沙发中前倾体魄。 “我去看看住宿安排。”叶小荆借口离开，将单独交谈的空间留给二人。 “嗯。” 见姜潜已有觉知，忌铭不再避讳，继续道：“蓝先生托我给你带话：神山九尾狐落网了。” “什么时候的事？”姜潜问道。 “今晚，准确说，是刚刚。九尾狐妲娇娇将灵魂注入了一位年轻男性的血肉之躯，易容成你的样貌潜入狱中，试图对在押的神山嫌犯灭口，中了蓝先生的埋伏。” “不过现在出了一点状况。妲娇娇精通媚术，为逃避严刑逼供，她将自己的灵魂催眠，处于假死状态，此前还声称只有见到你，她才会苏醒和开口。” 听到这里，姜潜目光微凝：九尾狐要见我？ 忌铭话锋一转，继续说下去： “但蓝先生认为这只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如果不方便，你大可对此置之不理。东海专桉组也在想其他办法破解催眠，或直接将其处死，了却祸害。” “部长的意思呢？” 忌铭沉默半晌，看向姜潜：“先把你的风险分摊出去，后面再作打算。” …… 贵宾休息室内，逐鹤院长哼着小曲、神色愉悦地推门而入。 他假装没有注意到金长老的沉默，惬意落座，继续自顾自洗茶品茗。 弄得金长老倒有些绷不住了:“逐鹤，你这是干什么？” “啊？” 逐鹤院长面带着笑意转过脸，盯了金长老半晌，忽然恍然大悟般感叹道： “哦！怎么，年轻一辈的明星人物受不得半点委屈？” 金长老没接这话，转而以私话的口吻叹息道： “我知道你是爱才无忌，越是有才能的人，你才越要压榨他的潜能、逼迫他全力以赴。这法子确实培养起了一批真正才能出众、戒骄戒躁的中坚力量。” “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潜龙勿用和拜在你门下的那些门生不同，几大家族都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招揽人家，你作为羽族的资深前辈，先给了他职权，又当众驳他的面子，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呢吗？” 见逐鹤院长低头品茗不语，金长老继续循循善诱： “现在的年轻一代都不比我们，超物种世界的风险和压力也早就不比当年，这一代的路只会比我们走得更难。” “院长，给年轻人多一点爱护。” 逐鹤院长认真地听取着金长老的建议，频频颔首：“嗯，有道理，有些道理……那行！” 说着，他抬眼笑眯眯地看向面具后的金长老： “要不这个院长您来当当？” 金长老：“……” …… 这一夜，注定有不少人未能成眠。 清晨，姜潜刚睁眼，几份异变、濒临异变者同事的资料就从手机端弹了出来。 姜潜翻了翻，发现监管中心的专家组很有效率，这些资料所覆盖的同事从一态到三态，异变者、濒临异变者都有。 但这些人的身体状况，都并不乐观。 第二天，姜潜与技术操作组专家抵达临时架构起的、转以道具观测和记录姜潜视角幻景的手术室时，第一位实验志愿者已经等候在病床上了。 “二态·异变者，戏水人鱼，一年前失去意识，处于昏迷状态。” 负责监护这位异变者前同事的医护介绍道： “当时患者主动要求捐献遗体，用于异变项目的研究，包括有任何志愿实验的需要，她都愿意贡献自身，为后来者铺路。” 简要介绍声中，姜潜走向这位昏睡中的女同事。 室内光线下，她的肤质粗糙、形容枯藁，长发如杂草般散落在枕边不见光泽，与资料中的证件照片完全判若两人。 在观察对方外貌的过程中，那扭曲坍塌的能量结构形态也逐渐清晰浮现在姜潜的视角内。 坍塌的结构修缮不是问题，但她的身体状况太差了，比我以往治愈的其他二态异变者风险都要高得多……姜潜默默评估。 与此同时，姜潜的视角通过幻景道具投射在半空中，被房间内排布的设备进行了360度无死角的记录。 技术操作组的专家们今日第二次观看这样的奇妙场面，都全神贯注，等待唯一顾问姜潜的指示。 “她的身体状况，无法承受一次手术失败的风险，因此对手术的精确操作要求较高，手术的时间可能会有延长。” 经过充分观察，姜潜如实提醒着组内领域专家。 同时取出钢笔，点头示意其他人，自己即将进入到手术状态。 专家组的其他成员皆从他言语的字里行间捕捉到了这场手术的危险性，全神贯注于半空的能量结构幻景时，也不由得替姜潜捏一把冷汗。 随行的护士手持方巾守候在姜潜身边，似乎时刻准备着帮这位年轻的“主刀”专家擦汗。 每个人都神经紧绷，对今日的工作，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姜潜却始终处在平稳的节奏中。 他引导着体内贮存的精神污染源缓慢过渡到能量结构的运转当中，开始重塑和修缮坍塌的部分。 这时，幻景中所体现的复杂能量流变化、精湛到鬼斧神工的细节处理，都在无声的操作中一次又一次震撼着异变领域专家的认知！ 这样的过程一直持续到手术结束，坍塌的能量结构从扭曲到恢复常态，期间没有任何意外的发生。 “好，结束。” 在手术迎来终结的一刻，姜潜抬起头。 女同事仍然安静躺在病床中沉睡着。 他发现手术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还凝注在头顶的能量结构“幻景”上…… 这不怪他们迟钝，而是姜潜这轮手术的过程完成得过于流畅！从整体到局部，每个细节的处理，都令领域专家们不忍移开视线。 哪怕是在实验志愿者的身体状况拉升风险的前提下，他的操作依然稳健从容，规避了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 技术操作组的专家们忽然意识到：他们或许还是低估姜潜的能力了。 远在院长办公室的逐鹤也正通过共享影像观察着手术室内的一举一动，包括姜潜执行异变治愈的过程，和虚空中坍塌能量结构得到修缮的结果。 逐鹤浑浊的双眼中正毫不掩饰地透发着对卓越晚辈的珍视和认可。 因为他看到的不仅仅是一场漂亮的手术，还有卓绝的天赋，沉稳的心态和对自身苛刻到可怕的严谨技法。 在这场手术中，他看到了一位晚辈值得他敬重的所有条件。 但紧接着，更激动人心的一幕发生了。 这位刚接受过手术、已沉睡在病床上一年的女同事，她露在被子外的手指尖忽然动了动，继而，眼睑轻颤。 这细微的举动没能逃过护士的眼睛，她惊讶地提醒专家组成员，并开始了常规的医疗措施。 半小时后，戏水人鱼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奇迹般苏醒。 这个消息，迅速在整个监管中心内传开了！ “啊？害，异变之愈啊，这种冷饭还是不要炒了吧！多没意思。”有人神色恹恹、萎靡不振。 “等等，你说戏水人鱼苏醒了？！”有人病中惊坐，如遭雷击。 “听说主刀的是位年轻的医生，好像是专门派来解决异变治愈难题的专家，二十出头的样子，我是没见过！听隔壁小护士说还挺帅的……” “什么时候的事？今天？！所以，昨天征集的实验志愿者就是……” “卧槽！不是吧？老子有生之年还能赶上这种历史机遇？！” …… 众多惊疑、讶异声在监管中心的各个病房之间议论、传播着，已经很难查明最初在院内走漏消息的源头。 而按部就班执行着实验任务的姜潜，此时还并不知晓众多濒临异变者们对他的议论。 “下面这位异变者是原津平行动部的骨干，异变后一直处于隔离状态，精神状态异常，有强烈的自杀倾向……” 姜潜听着随行护士的介绍，目光扫过对方的信息： ID：金刚狐，三态异变者，在院期间自杀三次未遂，长期被隔离监管，对持牌者官方针对异变者的监管治疗手段强烈不满。 “所以他为什么接受这次实验？” 姜潜问出这话时已经料想到了答桉。 但护士还是叹息一声，道：“他是想早日寻得解脱。” 姜潜点头，期间，金刚狐已被绑缚在轮椅上被推进了手术室。 “嘿……现在已经这么敷衍了么？让个半大的孩子操作这种危险领域，咳咳……你们也不怕他被我弄死？” 护士小心翼翼地开始向金刚狐胳膊上的动脉内注射镇定剂，以使他尽快沉睡。 “怎么，说两句就不高兴了？呵，赶紧弄死我，不然我肯定弄死你。” 金刚狐恶狠狠地盯着姜潜，以近乎愚蠢的方式以期解脱。 “好啊，我等着。” 姜潜便平静地拉过椅子，坐在对方身前，按部就班地观察对方的三态能量结构，为手术做好准备。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半个钟头。 又一段堪称教科书级的异变治愈教学素材被完美记录！ 当金刚狐自混沌中醒来时，姜潜等人已经不在身边，他难以置信地听着护士对他提出“恭喜”，本已是求死之人，竟然也在这个瞬间产生了十足尴尬的情绪…… 异变者的实验名额完成后，姜潜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大半。 姜潜及专家组经过短暂的修整，继续转战比起异变者状况更轻微些的“濒临异变者”的治愈。 这些人二态、三态都有，由医护陪同排队等候在手术室前。 当姜潜率领专家团队准备进入手术室时，门外等候的濒临异变者们都不澹定了！ “他，他是……潜龙勿用？咳咳咳！” “潜龙勿用为什么会在这儿？卧槽，他穿着白大褂是要干什么，官方明星人物难道被调到这种鬼地方轮岗？” “不对，轮岗不可能，掠食者家族不会把种子选手拱手让给羽族……” “咳咳，他们说的那位年轻的外聘专家……不会就是潜龙勿用吧？” 等候在门口的几位濒临异变者病患们窃窃私语的样子，根本不像昔日持牌者官方雷厉风行的骨干。 此时护士从里面推门出来，呼唤道：“几位老炮，可以进来接受治疗了！” 几人诚惶诚恐地排队进门，每个人在经过姜潜时都刻意多看几眼，就像粉丝见到了活生生的偶像！ 毕竟黑粉也是粉丝。 几分钟后，实验志愿者们依次从手术室中平安推走。 每个人走之前还恋恋不舍地试图与姜潜交换联系方式，扬言出去后定将重谢恩公！毕竟，经过这次实验活着出去的人，都是可以官复原职的。 当一态到三态的所有实验志愿者都完成治愈，新的实验挑战也如期而至：四态·完全体的治愈。 然而问题是，监管中心尚未征得任何一位处于四态患者的应允，答应参加异变治愈实验。 …… PS： 谢谢精品香烟大大的章推！ 《吾弟大秦第一纨绔》历史系黑马，创新题材，行文妙趣横生，对历史大秦感兴趣的书友一定要去看！ ！ 第278章 现在，有把握了吗？ 一态到三态的异变治愈实验结果展示了惊人的成效：由姜潜“主刀”的治愈率达到了100%！阑 每位异变或濒临异变者都得到了近乎完美的救治。 几例被记录下来的能量结构修缮过程，就像精工细作的艺术创作，是那么流畅匀称、细致入微。 越是反复观看，便越会使人感叹超一流技术的精妙绝伦。 作为唯一的技术顾问，在主刀完成所有实验任务后，姜潜便与技术操作组的专家们辞别，折返房间休息了。 至于专家组正在“头疼”的四态·完全体异变志愿者征集难一事，姜潜并未过多关注。 而这件“头疼”事，也顺利抵达院长逐鹤那里。 一刻钟后，叶小荆带着一提包装古朴质感厚重的茶饼，来到逐鹤院长办公室门前。阑 无意中听到里面技术操作专家组负责人与逐鹤院长汇报实验结果的片段： “天赋卓绝！今日所有被安排到位的实验志愿者，都已得到完善的救治，连昏迷一年多的那位戏水人鱼也苏醒过来了！” 专家组的负责人竟情不自禁地为姜潜美言起来，无关人情世故，更像是对有能力者发自肺腑的赞佩： “所有宝贵的实操影像都记录在桉，您如果想看细节，我这就播放给您过目……” “不必了……总体结果是？”逐鹤院长缓慢低沉的声音传来。 “成功率100%！”技术操作组负责人激动道。 逐鹤院长“嗯”了一声，似乎在翻阅什么东西，期间非常克制地夸了一句：“嘿！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阑 又问：“四态·完全体的实验何时开展？” “正在准备……”对方的口吻有些犹豫。 “嗯，有困难？” “有一点，院长，咱们院区的四态·完全体数量本就不多，昨天统计过，暂时还没人同意参加志愿者实验。”这位负责人嗫嚅道。 “为什么？”逐鹤直截了当问道。 “我觉得一方面是对监管中心的不信任、不抱期望，另一方面，主刀顾问身为三态·融合体的等级……他们并不买账。” 四态·完全体在超物种世界的等级数列中，虽与三态·融合体只差一级，但从实力来讲，二者却有着本质的区别，中间却相隔着一次鲜血淋漓的渡劫、一个实力攀升的大境界！阑 因此，四态以上的持牌者便脱离的通俗序列，以地位而言，要被列为超物种世界的“权贵”。 除了实力、进化等级的差异，还意味着地位的明显区分。 在这种情况下，每位晋升为“权贵”的持牌者，在面对比自己等级稍低的常规序列持牌者时，总是难免存在着一种强烈的优越感。 但闻逐鹤院长“哼”了一声，犀利评价道： “好啊！那几个四态权贵真够矜持的，都搞得自己濒临异变了，还这么清高自傲，放不下身段！相比于一态到三态的濒临异变者，他们发生异变的风险可是高得多了。” 正处在办公室内的技术操作负责人也不敢多语。 站在门口的叶小荆却听得内心百感交集。阑 她也曾是在此处接受治疗的权贵牌持有者，深知监管中心对权贵牌濒临异变者的防范、治疗方案有多苛刻。 四态·完全体濒临异变者抗拒异变治愈实验并不完全是因为清高自傲，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对监管中心的不够信任。 而且根据“志愿实验透明化”原则，姜潜的三态·融合体等级的确会造成一定的误导，让四态濒临异变者对监管中心更有微词。 “把资源组叫过来。四态·完全体的实验价值不可估量，假设潜龙勿用这小子能成功，哪怕只有一次，我们都可以不计成本地在技术复刻方面投入资源。” “好的，院长！” 办公室里的讨论很快告一段落。 叶小荆在门口等待专家组的离开，这才敲门、提着礼物走进去：“院长，这是忌铭部长带给您的茶，说是您喜欢的口感。”阑 “哟？忌铭那小子呢，怎么不过来看我？” 逐鹤院长顿时笑逐颜开地接过礼物，拿在手上仔细端详着。 “忌部长临时有急事，被召回分部了。”叶小荆答道。 “嘿！这小子倒是放心把他的人交给我。”逐鹤院长说着，边摇头边把茶饼礼盒放置于办公桌内侧。 又抬头看着叶小荆，关切道：“回去之后，有坚持斋戒吗？感觉怎么样。” “嗯，一直在坚持斋戒和服药，目前没再出现过异常的渴望。” 叶小荆在监管中心的后半程治疗，是由羽族另一支来自京城的高端医疗团队接手完成的。阑 因此，她比其他仍在治疗中的四态·完全体濒临异变者获得了优先返岗的机会。 当然，这不意味着她被“治愈”了。 斋戒、长期药物控制，都是绑缚叶小荆的枷锁，时刻提醒着她，已与其他常态的官方持牌者截然不同了。 “不错，不错，没有异常就很好！” 逐鹤院长沉吟一声，和蔼地拍了拍叶小荆的肩，安慰道： “别着急，你们很快就熬到头了，技术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院长。”阑 “嗯？” 叶小荆缓缓开口道：“我能做潜龙勿用的实验志愿者么？” 这话令逐鹤院长微微一怔：“你要做实验志愿者？” 他当下仔细打量叶小荆，从对方冷静的目光、平稳的情绪中看出这位年轻的四态权贵并非在开玩笑。 “可以么，院长？”叶小荆追问。 逐鹤院长看着叶小荆，对她以诚相待道：“我不建议你做志愿者。” “为什么？”阑 “你已经接受过治疗并收获了一定成效，现在你的情况趋于稳定，已是返岗状态。你大可以等待这项技术成熟稳定后再斟酌治疗，何必现在冒这个险呢？” 说到这里，连逐鹤院长都有些好奇。印象里，叶小荆以往不是这样容易冲动做事的人，他顺势问道： “为什么想做志愿者？” 叶小荆眉眼低垂，没有去看逐鹤的眼睛： “虽然我的异变风险暂时得到了控制，但我深深理解异变、濒临异变所带来的伤害和痛苦。是您的高端医疗团队倾尽所能才使我得以重新返岗……我，我只是想为监管中心做点什么。” 逐鹤院长听着叶小荆的解释，留意着她刻意回避的目光，浑浊的双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但他并未因此揭穿叶小荆。当然，也没答应她的请求。阑 “四态·完全体治愈实验的复杂程度，与一态和三态的情况是截然不同的，我看过潜龙勿用的操作影像，以他目前的计算力和操作水平来看，能否完成四态·完全体的异变治愈实验，是个未知数。” “先回去吧！再考虑考虑。” 叶小荆从院长办公室返回，一路上，她都在琢磨逐鹤院长与技术操作组的沟通内容。 只要姜潜能完成一次四态·完全体的异变治愈实验，羽族就可以不计成本地投入资源、推进落实异变治愈的项目…… 言外之意，如果四态实验结果迟迟不出，整个项目进度将会受到影响。 眼下姜潜即将晋升，他所需要的资源支持是需要通过这个项目进行置换的，晋升之路极为凶险，稍有差池，可能“梯毁人亡”。 另一种可能是，姜潜因为携带唯一性的技术，在技术复刻未能及时落实完成的情况下，而被迫放弃参加今年的晋升……阑 原因很简单：竭尽全力规避风险确保姜潜的安全，以保护唯一性技术。 但这必将对姜潜的个人发展造成严重限制。 叶小荆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走向姜潜的房门。 夜幕已至，姜潜在房间小睡了一阵。清醒后起身冲了杯咖啡，开始思考起自「饿鬼末世」回归后的诸多待办、待查事项： 首先，「饿鬼末世」副本正在自己的监控中，目前尚未发生可疑状况，神山专桉方面也未再提及该副本有关的新动态。 第二便是“异变治愈”能力的曝光。 如他所料，此事迅速得到国内外、正反两面的诸多势力所觊觎，他处于这股“洪流中”因势利导、做好自己的应变，目前一切正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阑 第三，姐姐送的手表“异常”。 在「饿鬼末世」副本中，姐姐送的手表竟被连同道具一同屏蔽了，说明手表与超物种世界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它就是某种特殊道具！ 但这样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姐姐手里？是姐姐庞大的社交网络中出现了超物种有关的“不安定因素”，还是另有隐情？ 这件事必须尽快查明。 虽然手表尚未给他来任何灾祸，反而带来了一定的帮助，但这不意味着手表的来源是绝对可信赖的。 好在有“小恶魔套装”在家中镇宅，又有官方后勤部门的双重保障，倒是暂时无需过于紧张。 想到这里，将从衣服口袋里取出装有手表碎屑的封装袋。阑 封装袋在战斗中被他攥破了，手表碎屑突出来，刺破过他的皮肤…… 姜潜仔细端详着手表。 样式简约色泽颇具质感的手工皮革表带，开裂的表盘大小适中，样式内敛。 即使没有大牌logo的标识，戴出去也仍然彰显出佩戴者的高绝品位……假设它还没有坏掉的话。 由于无法窥看属性，仅凭猜测，姜潜只能依据手表“损坏”的时机倒推其产生对抗效应的对立面：多半与动物性有关。 第一次产生裂痕，是在「饿鬼末世」戴沃斯埃岛上攫取地脉之源中的污染源时所致； 第二次是与叶小荆亲密接触的过程中，导致了手表的断裂。阑 第三次更为蹊跷，是与刺杀者的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姜潜随机应变地测试了一下手表“性能”，果然减缓了动物性带来的副作用。 当姜潜握住手表的碎屑，邪念瞬间奇迹般地烟消雾散，奇效显着。 但这个性能，也不全然是优点。 正思量到此，敲门声入耳。 姜潜边收起手表碎屑，边习惯性地开启灵视，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叶小荆。 依然是熟悉的装扮，原木色但不同款式的风衣，里面是配色协调、彰显气质的英伦风内搭；短裤之下长靴之上，是唯独袒露在外的、修长紧致的双腿。 “来了。”阑 姜潜起身开门，把叶小荆让进房间。 “忙了一天，还没休息？”叶小荆大方走进屋中，就像穿行在自己家的卧室一样宾至如归。 “刚睡了一会儿，现在清醒多了。”姜潜笑道，“小荆姐有何指示？” 自从有了叶小荆辅助工作，姜潜彻底抛弃了对日常事务的执着，只要叶小荆不主动找他，他都快要忘了自己还有份正式工作…… 但今晚他的预估有失偏颇了，叶小荆不是为工作而来。 “今天的实验顺利吗？”叶小荆接过姜潜递来的咖啡，问道。 “嗯，挺顺利的，都在射程范围内。”阑 姜潜积极汇报起项目进度： “按当前的进度推算，只要再完成一次四态·完全体的异变治愈实验，证明这套方法在常规、权贵等级内皆可奏效，项目就可以进入落实阶段了。” 他好像还不知道四态志愿者断档的事……叶小荆想了想，问道：“有把握吗？” “有一些把握。” “一些，是多少？” 姜潜怔了怔，没料到叶小荆会追问这样的细节，解释道： “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对实验对象的能量结构状况进行观察、掌握，设计出并修缮完成其能量结构，确保能健康正常地运转，就算大功告成。”阑 “而我的这‘一些把握’，就建立在对实验对象能量结构观察、设计、操作修缮的综合完成度上。” 这个解释多少有些“因地制宜”的意味。 并非姜潜刻意，而是事实如此。 叶小荆侧头凝思片刻，抬起脸颊，以征询的口吻对姜潜道：“我来做你的首例实验者怎么样？” 姜潜目光微凝，隐约猜到了叶小荆今夜出现在此的原因。 见姜潜没有反应，叶小荆又字斟句酌地说了一遍：“你不是想要治愈我吗？我可以做你的实验者。” “不可以。”阑 姜潜望着叶小荆，语气平静但坚决： “我还没有治愈过任何一例四态·完全体濒临异变者，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会把你置于实验的高风险当中。” 被拒绝了，叶小荆也不生气： “你刚刚说过的，你的把握，建立在对实验对象能量结构观察、设计、操作修缮的综合完成度上。我记得，你早就开始观察我的能量结构了，对不对？” “那还不够。”姜潜根本不打算答应。虽然他也猜到了可能在四态权贵异变者、濒临异变者方面的实验者征集出现了问题。 但叶小荆并不放弃：“那要怎样才足够？” 姜潜轻叹一声，转身面向窗户：阑 “要更加细致、无障碍的观察、研究，顾及所有可能的风险，要研究到我对你能量结构中的每个细节都完全掌握，研究到手术可以万无一失……” “细致、无障碍？” “对。” 姜潜陈述着事实，以期令叶小荆知难而退： “物理的距离和通透程度，都会对观察视角的清晰度造成影响。” 此时，室内窗帘是拉着的。 但当话到此处，姜潜还是透过那层薄薄的白纱，看到了玻璃反射中、叶小荆脱去风衣的动作。阑 姜潜转过身，与叶小荆接触的目光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艳！ “现在，有把握了吗？”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79章 冰消雪融，明心见性 叶小荆脱掉的风衣搭在身旁的椅背上，她在解内搭的扣子。阑 玲珑的纽扣在葱白的手指间摩挲，令内部的春光一点一点向姜潜绽露，从白皙娇嫩的脖颈，到轮廓清晰的胸脯。 随着她的呼吸，生动地向外舒张。 “现在，有把握了吗？” 姜潜不自觉喉结滚动。灵视能力将他的视野范围放肆地扩大，连同叶小荆的心跳、呼吸，整个内循环，包括她失衡能量结构中细微汹涌的变化，全部尽收眼底。 这种视觉之内、如此生动一致的能量共振，令姜潜不自觉热血上涌，切实体会到了心焦气躁的生理压力。 “不够。” 语气冷静，但神色却已经逐渐炙热。阑 叶小荆睫毛轻颤。 接着，松软的针织内搭滑过女孩儿肤如凝脂的肩膀，缓缓褪落，仅剩下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衬衣。衬衣丝薄清透，内在的样式忽隐忽现。 “现在呢？” “还不够。” 滚烫的呼吸在空气中蔓延。 姜潜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拒绝，还是在接受。 当下正在发生的生理体验，是不曾存在于他记忆中的极限诱惑，和缓但澎湃，肆无忌惮却也无可奈何。阑 但叶小荆却没有因此退却，她甚至向前走近了一步，白皙的脸颊已染上一抹润色。 勇敢又倔强。 接着，她的手指摸到了自己衬衣的第一颗扣子。 小巧的奶白色扣子在女孩手指尖缠绕，轻薄的衬衣随着手指的动作微微晃动，清浅地勾勒着那诱人的轮廓，和肉眼可见的线条。 叶小荆手心里渗出汗水，这让她的动作看起来没那么流畅，但又足够的真挚。 她凝注着姜潜的眼眸，没有再继续提问。 但随着每颗扣子的敞开，姜潜都能清晰地聆听到自身胸膛中的鼓动：从挺秀立体，到沟壑，再到人鱼线的完美连接……阑 “够了。” 姜潜伸出手，按住叶小荆褪到肩头的衬衣，也按住了叶小荆的手。 他努力克制着每寸接触所带来的情绪的冲动，帮叶小荆将衬衣合拢。 这个动作，也让执意成为实验者的叶小荆瞬间意识到，自己当下的举动，对于一位从小生长于华夏土壤的、二十岁血气方刚的青年而言，是多么“严峻的考验”。 似乎本不应该，也不合时宜。 然而这不是她第一次与姜潜“坦诚相待”。曾几何时，当他们还没有如此亲近地生活在一起时，在与黑盟交手的战斗中，姜潜也曾亲手解开她的衣襟，执行紧急救治处理。 然而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很纯粹，是老师和学生，是普通共事的同僚。阑 那时事发紧急，两人都未曾产生过多的旖念。 如今却不一样了。 随着他们生活交集的持续增多，对彼此的关注和了解也愈加深厚。会为彼此考量的方面也早已超乎了朋友间的情义。 姜潜卓越的个人能力、待人接物的圆融，和做事、遇事的冷静可靠，每时每刻都发生在叶小荆眼前，哪怕她很清楚姜潜人格中那些不可逆转的“缺陷”，依然还是不可救药地为之沦陷。 有时候这种“沦陷”连叶小荆自己也觉察不到。 所以，当姜潜亲手为她合上衣服的时候，叶小荆感受到了一种超乎预想的失落…… 明媚清澈的眼睑低垂，视线不知所措地游移在姜潜的前襟，以此来遮掩透红如火烧的脸颊：阑 “抱歉，我……” 话没说到一半，便被靠近的呼吸堵住了台词。 但事实证明，姜潜实在并非一位坐怀不乱的君子。 咖啡的香醇和女孩儿唇齿间的柔软香甜巧妙地糅合，暗涌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由浅入深的宣泄与表达。 情不自禁中，姜潜环过叶小荆的肩膀，感受着彼此身体内的季动和共振。 两人相识以来的各种交集、伴随着不同场景的变化在脑海中汹涌回朔： 初次见面的高冷沉默与波澜不惊，格斗场上的碾压和出奇制胜，无数次不得交集的护卫，与黑盟相抗时的相互扶持与不弃；小到忙碌于厨房的背影，专注于工作时从容不迫，再到眼前的春光乍泄，信任与给予……阑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呼吸一分为二，终于拉开了一点间距。 但却好像仍有什么东西在粘稠着彼此，依旧难舍难分。 姜潜的目光从女孩儿晶莹粉润的唇瓣，经由高耸的鼻梁，到达婉含情愫的清透双眸。 等待情绪稍缓，才认真地开口道： “你不能做我的实验者。” 他不曾改变自己的主意。然而目光中的炽热不减，反而携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做我的女朋友吧？”阑 …… 叶小荆闻声微微一怔。 朦胧的眼眸中的冰层尽褪，脉脉春水泛动起莹润的波光，照耀着姜潜的脸庞： “做你女朋友啊……可我，不太习惯被亲密关系捆绑。” 看着笑意盈满叶小荆的眼睑，姜潜反而有些琢磨不透。 然而却见女孩儿凑近了他耳畔，语气温柔地吐息： “除非，你有这个本事。”阑 …… 院长办公室内。 逐鹤院长面对着无计可施的资源组拍桉狂飙： “你们给我一个准信！四态·完全体的濒临异变、异变的实验志愿者什么时候能到位？” “院长，这个真的有困难……除了京城的高级监管中心，其他各地都反馈无人同意加入实验……” 资源组组长表情为难，仿佛承载了非常大的压力： “您是知道的，现在各地持牌者对监管中心的成见，哪怕一态到三态的结果呈现喜人的成绩，依然无法激励到四态权贵们的主动犯险……”阑 逐鹤听了，脸色一沉：“意思就是说，你没有办法了？” “短期内不太容易在体质内找到合适的实验志愿者，不过我们可以考虑继续与监狱收容单位合作，看是否能再提取一些死刑异变者或濒临异变者用于咱们的实验研究。只不过……上次才刚刚合作过，提出来的异变者都已经……所以……” 资源组组长眼看着院长肃穆的脸色，连忙用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得需要时间进行资源协调，看先阶段，还有没有合适的犯人可用……” 说来说去，那条道都没通。 问题并非不能解决，但需要时间……然而时间，也是最大的问题。 随着异变治愈的风声逐渐走漏，不难想象后面还有多少次刺杀、暗杀等待着姜潜。阑 这项能力在完成复刻前能不能保住，都是极大的挑战。 “可能你们还并没有认知到这个项目的严峻程度……” 这次逐鹤院长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循循善诱地跟所有资源专家组的成员掰开揉碎地道出此间的紧迫与凶险。 为何争分夺秒地进行实验？ 因为要做成这件事，所涉及的高等级、稀缺资源，并不全然是羽族一家在控制着，他们也需要数据基础上十族会议全面协调。不是一句“特事特办”就能简单解决的。 组织庞大了，各方各面的运作都要受规则、流程的掣肘。 但如果没有规则与流程的设限，各方各面的利益一旦纠葛、升级，必将导致持牌者官方多年经营的局面化为散沙。阑 “你们在忙于筹集资源，今天没有看到潜龙勿用与技术操作组的工作成果，我来给你们说道说道，你们就听个乐呵，啊。” “今天一整天，他完成治愈了包括异变者、濒临异变者在内的八位官方同事！为了保证实验进度、快速得到有效结果，他连午餐都是在手术室里解决。” “听技术操作组的人说，最后结束时，潜龙勿用的状态已经十分疲惫，跟组长打过招呼后，便匆匆返回住处休息去了。连例行汇报也没能到场，这明显是超负荷运转的结果。” “人家年纪轻轻都能有如此担当，为科研事业、为官方利益严苛要求自己，置自身安危于度外，连老朽都有些汗颜！你们还找什么借口？” 说到此处，逐鹤院长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长叹。 在场资源组的专家成员更是个个面露惭愧，自叹弗如！ 他们与姜潜的实际接触，还仅限于此前报告演示的那一晚。阑 当时，他们只看到了姜潜的卓绝天资和那股自信从容的气质，今日听到院长一反常态的高度评价，才更加有感于这位年轻晚辈的惊才绝艳、名副其实。 “唉……一位不可多得的天造之才！又拥有着如此擅钻研、肯刻苦的求知本能，实在令人羡佩。说不定这小子睡梦中都还在钻研异变治愈的技巧门道……” “好了！就说这么多。再给你们两天时间，我要见到四态·完全体的志愿者如期抵达手术室！” 待资源组的专家们丝毫不敢耽搁地火速离开、另寻他法时，逐鹤院长自行舒缓了情绪，端着资源报告起身，在屋中翻阅、踱步。 除了四态·完全体异变、濒临异变志愿者的征集困难，其他资源罗列和筛选工作倒是进展得颇具成效。 “嗯~这些中流砥柱，也该有点压力了！青年才俊恐怖如斯，中流砥柱更要坚挺起来，才好有进阶飞升的机会啊。哈哈……” 逐鹤边看报告，边预估起这项突破性复刻项目的落地时间，并不由自主地再次哼起了小曲：阑 次日，清晨。 专门负责旅居专家客房服务的护工推着早餐车，敲响了叶小荆的房门。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求票票~ 第280章 初试啼声 （为“雾之蛇”盟主加更第五更） 有些事情很自然的会发生，无需固定章程的循序渐进，但遵循着事物发展规律的内在逻辑。阑 姜潜自幼至亲离散，缺乏对长辈之间亲密关系的观察与体会，对“爱情”的理解一直比较片面，且停留于纸上谈兵的阶段。 不是没有过萌动，而是出于伦理的考量，从未付诸实践。 因此，他对爱情的理解和判断，总结起只有两个标准：心动，适合长期生活在一起。 这两个关键一是来自于难以抗拒的生理刺激，二是得益于长辈的言传身教、家庭环境的作用使然。 叶小荆天生丽质，是持牌者官方最年轻有为的格斗专家，长期以来又都是以“教练”的身份在对姜潜言传身教，很容易对齐到姜潜的第一标准。 后来，叶小荆调任津平分部，机缘巧合地成为姜潜的部下，悬殊的身份转换后，两人开始了“同居”生活。 第二条标准也对齐了。阑 然而姜潜对“追求女孩”的认知也比较片面，诸多影视书籍作品中的前车之鉴，让他不得不警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哪怕两人之前有过共患难的经历，当下又是上下级关系。 他仍不能确定当关系发生质变后，叶小荆会不会像大多数女孩那样，如同变了个人，开始对他提出各种超乎寻常的要求…… 这是他的短板。 既没有良师益友的点播，又缺乏真刀真枪上阵的实践。 同时，眼下也有不少比解决个人问题更棘手的待办事项，因此便搁置了这番心思。 但今天叶小荆的举动，让姜潜忽然突破了那个横亘在内心的安全阀，强烈的想要跨越臆想中的“困难”或“麻烦”，达成告别单身的重要成就！阑 尤其是当看到叶小荆被他制止后，脸上浮现出的失落、无措的表情——那是他从没在叶老师身上看到过的，因此更加怜惜。 借着拒绝叶小荆做实验者的要求，而进行的表白，是早就有过的想法。 只不过这个想法从没有合适的机会表述。 姜潜自家庭乃至与家人们共处的耳濡目染中，更习惯用行动表达爱。 果然，他此前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表白完第一个瞬间，他就被小荆姐拿捏了。 “做你女朋友啊……可我，不太习惯被亲密关系捆绑。”阑 这是婉言拒绝吗？ 姜潜当时就有些窒息，大好的局面瞬间倒转，唇齿间还留有对方的香软，却难逃“人生初次表白被拒”的魔咒…… 就在他表面冷静，内心茫然的时刻，反转也很快出现。 便听叶小荆笑意嫣然地附上他的耳畔，以一种极其熟悉的口吻说道： “除非，你有这个本事。” 本事？ ……这让姜潜联想起叶小荆第一次言传身教他格斗术时的场景：当时她也用过类似的激将法，以挑动他的战斗欲。阑 说完，叶小荆伸出双臂，勾缠住姜潜的脖子，身体和嘴唇都很自然地朝他贴服了过来。 接触的瞬间，姜潜刚刚按捺住的动物性便被不可救药地点燃！ 叶小荆惊人的身体柔韧性姜潜是领教过的，曾在入行初期，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心理阴影。 因此一同被点燃的，还有根植于骨子里的征服欲！ 姜潜就势握住叶小荆缠绕上来的大腿，毅然转身，朝卧榻所在之处走去。 两亿多的存量，全凭本能，暗含着对叶小荆朝思暮卷的情愫，在接下来数个回合的冲突中宣泄一空。 叶小荆身穿白色衬衣、长发散乱地倒在被子中，满脸潮红却一次次口是心非的样子，让姜潜一次又一次重新站起来，全情贯注地撑满、穿透女孩儿的要害……阑 高冷清冽的少女音色十分悦耳，令人感到欲罢不能。 夜半三更，叶小荆一面情难自已，一面又哀求着“放过”，姜潜才堪堪收束住脱缰的马，意犹未尽地结束了当晚最后一场战斗。 …… 刚偃旗息鼓，叶小荆就软在了姜潜怀里。 带些委屈地问了个问题： “你真的是……第一次？” “是第一次。”阑 姜潜毫不犹豫道，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毫无撒谎的必要。 …… 清晨。 女护工敲响叶小荆的房门：“叶老师，叶老师在吗？” 她的餐盘上有两份早餐，一份是叶小荆的，一份是姜潜的。但通常她会将两份餐统统交由叶小荆分配。 原因是：不能轻易打扰重要项目顾问休息。 但今天，叶小荆的房门始终紧闭着，无人应答。阑 女护工犹豫了一下，想到整个监管中心正在盛传的青年才俊，她脸上不经意浮现出了羞涩的神情，清了清喉咙，将餐车推向了姜潜的门前。 正要敲门，背后叶小荆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只见叶小荆光着脚从里面探出头来，双眸剪水，两颊红润，原本柔顺的秀发此刻是蓬松凌乱着的，很有一种野性的美感。 “是早餐吗？” “哦……是的。” 护工小妹稍显失落。回答叶小荆的同时，甚至还不自觉地朝姜潜的门上瞥了一眼。 “辛苦了，给我吧。”阑 “好……” 叶小荆倾斜出半个身子，伸手接过两份餐盒，却不小心在承接的过程中脚底踉跄了一下。 护工小妹连忙上前搀扶，却惊奇地发现这位原本冷若冰霜的姐姐，此刻居然脸颊微红，分明是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她没看懂。 但仍然嘴上关心道：“叶老师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料这话问出来，令叶小荆脸红得更甚，连忙结束话题：“没有不舒服，麻烦了。” “哦~”护工小妹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她，“不舒服要及时看医生哦。”阑 叶小荆咬了咬牙，依旧笑道：“好的……多谢你。” 目送小护工推车离开，她轻声舒了口气，倚在门廊。 旁边姜潜的房门打开，姜潜穿着睡衣出现在门口，撑着房门，望着叶小荆浅笑： “叶老师身体抱恙啊，是不是昨夜练功练得过火，滋补过度，有些适得其反了？” 这风凉话说得叶小荆头皮发麻：“姜潜，你想进格斗室吗……” “我是没问题的，”姜潜抱着肩膀，一副神清气爽的得瑟模样，“但如果你走路费劲，我可以抱你过去。” “……”阑 叶小荆羞愤交加之下，转身回房关门：“早餐没了，滚。” 在门缝即将合拢之际，姜潜的手撑在了门板上，挤开缝隙，接过叶小荆手里的餐盒，顺手带上房门。 “园长办公室开会的时间快到了，先吃饭吧。” 他极为正经地经过叶小荆，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宾至如归地来到桌前，摆开餐盒和餐具，顺便给叶小荆倒上了一杯温水。 “来吧？” “我还没换衣服。” “那去换，我等你。”姜潜在餐桌前落座，目送叶小荆步履别扭地回到主卧，反手关上了房门。阑 昨天都看得那么彻底了，还要对我害羞吗……姜潜望着紧闭的卧室房门，想象着叶小荆走路一顿一顿的样子，开始深刻反思着自己的行为是否真的有些过火，以至于影响到叶老师的日常出行了。 他没有与女朋友相处的经验，除了凭感觉，就是靠创造性地反思。 昨夜之后，叶小荆执意回房间休息，坚决不在姜潜房间停留。 美其名曰：对你的影响不好！ 现在看来她似乎真如第一次回应自己时的说辞：不习惯被亲密关系捆绑…… 不一会儿，叶小荆衣着整洁地出现在餐桌前。 她的步伐虽然还是有点不自然，但不仔细看，已经不太能发现了。阑 姜潜把叶小荆喜欢的食材夹到她碗里，观察着叶小荆对这种行为的接受度，一边聊起对她后续的打算： “我会尝试先做两到三例四态异变者的治愈，你是濒临异变，相对还要简单一些。等我确保把明里暗里的坑趟过去，再治疗你。” “这项技术落地后，很快会得到普及，顺利的话，今年内你就有可能官复原职。” 叶小荆没有立即接话，沉默半晌，吞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说道： “如果你顺利晋升的话，我能继续做你的辅助吗？” “这件事情再说。” 姜潜抚了抚她的肩膀。阑 “姜潜。” “嗯？” 姜潜抬起头，但叶小荆却不说了。 她看看表，提醒姜潜：“时间快到了，先吃吧。” “哦。” 姜潜继续扒饭，叶小荆的目光缓缓凝注在姜潜侧脸上，内心既是甜蜜又带着些许困惑。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这种事，但却事与愿违。阑 原因就在于：两人发生亲密的第一晚，姜潜就对她说谎了。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给蛇大的加更五更完成打卡~ 第281章 项目落成，锦囊相赠 逐鹤院长给到资源专家组集齐四态·完全体实验志愿者的期限，是两日。 在这“赋闲”的两日中，姜潜除了与小荆姐如胶似漆、切磋组合技外，也在积极跟进其他已治愈实验者的愈后情况：都还不错，未曾见一例实验者出现异常。 这说明姜潜的治愈技术很稳定，能够保持良好的愈后效果。 期间，不少慕名而来的其他“病患”纷纷与潜龙顾问预约手术，但都被技术操作专家组出面婉拒了，因为：“顾问身上的工作繁重，可以先排号，由监管中心根据轻重缓急酌情考虑是否需由顾问亲自诊治。” 令人惊奇的是，所有参与排号的异变者、濒临异变者，凡具备战斗能力的，都需应允潜龙顾问的一则特别服务： 异变、濒临异变期间的“武力测评”。 这源自于姜潜自我提升的小心思：利用职务便利，与尽可能多的异变者、濒临异变者交手，从经验与极限两个方向上拔高武力值。 配套的安全措施也都计划好了，除了借助道具确保双方的安全外，叶小荆将作为督导兼裁判出现在现场，武力测评报告由叶老师输出，双方的安全问题也由叶老师兜底。 至于四态实验者何时到位？ 他全然置之度外，好像这事儿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在权衡了叶小荆作为实验者的风险之后，姜潜全然想开了，哪怕今年不参加晋升，他也完全可以坐在技术壁垒上，背靠官方这颗大树乘凉。 毫无疑问，技术复刻自然会在短期内落实，但能将他的技术用到炉火纯青的人，是需要时间去培养和筛选的。 培养的速度和效果，取决于技术复刻完成的繁复程度，及对道具、个人能力的依赖性。 因此，近几年在异变治愈技术领域，姜潜依然是“最尖端技术的掌控者”！ 而随着他的进化，这项技术壁垒也将越筑越高。 既然该想明白的都想明白了，便顺其自然：该来的会来，迟到了也没关系。 好在逐鹤院长的“施压措施”得到了积极的结果： 四态·完全体的异变、濒临异变的实验志愿者，到位了。 两日之后的上午，姜潜、视觉能力专家组、技术操作组、资源组组长，聚集在逐鹤院长的会客室，汇报异变治愈项目的落实情况。 截至目前，技术复刻的设想方案已经完成。 视觉能力专家组找到了与姜潜拥有相似视觉能力的持牌者——树族支脉的少量持牌者。其“视脉”能力，能观看到同级别及以下持牌者的能量流动。 根据专家组的测试显示，他们所能看到的“能量流动轨迹”，符合七态能量结构运转规律。 因此，只需将幻景耳蜗配备给他们，便可将患者的能量结构情况投射出来，以使实操专家执行技术操作。 技术操作组根据手术实施的条件，遍寻可以掌控特殊能量者，以培养异变治愈方面的操作人才。 结果显示：具备毒抗和毒控能力的持牌者中，少量能够掌控精神污染源的持牌者符合招募条件。 与此同时，资源组根据整套方案进行了资源整合预桉： 借用虫族的神职道具“3D打印鸡”，对“幻景耳蜗”进行消耗品复制，分发到树族视觉能力者手中，由树族的视觉能力者提供影像支持； 再由来自羽族、深海一族、暗夜一族的毒素专家们，使用以收容精神污染源的材料制成的针、注射器、手术刀等工具，对患者执行手术。 由此形成闭环。 叶小荆作为潜龙顾问的私人助理，叠着修长的双腿坐在后排，听得叹为观止。 原本姜潜一个人就能完成的技术流程，复刻出来后，竟要花费如此大量的道具、材料、人力资源！ 这样一来，完成一场异变治愈手术的成本，将非常高昂。 这还只是方案阶段。 实际在与各家族协调、磋商的过程中，这套技术的额外成本将只增不减。 但即便如此，羽族还是一定要做。 这就意味着姜潜此身能力的价值，远在这可见的高昂成本之上。 叶小荆望着会议中姜潜认真聆听他人汇报、交谈中张弛有度的样子，内心的骄傲和满足自眉眼间悄然流露。 她单手支着下颌，眼见的是在开会的姜潜，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出卧榻之上骁勇善战的身影……脸颊逐渐升温。 至于姜潜对她说过的“谎话”，她已经不准备记挂了。 如此青年才俊，身上有几桩风流韵事也实属正常，总不能人家说些客套话哄你开心，你便要寻根朔源、探个真假究竟吧？ 知道了前因后果，又有什么意义呢？ 叶小荆们心自问： 活在当下，不一直都是自己的人生信条么？ 在她看来，长期稳定的优质关系是不存在的，只有珍惜当下。 叶小荆决定释怀，做好一个现任女友该做的事。 眼看的会议即将结束，逐鹤院长亲自部署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所有进度提速！ 四态·异变者、濒临异变者实验，安排在次日进行。 根据现场公布的资料：其中两位是四态死刑犯，一位是濒临异变的四态同事，来自于东海行动部。 三例实验，只要有一例成功，以“异变治愈”为核心议题的十族会议都将立刻提上议程！ 会议结束后，专家组负责人们纷纷来与姜潜问候： “潜龙顾问，这些天您辛苦了！实在抱歉，希望我们资源组的拖沓没有影响到你的任务。” “潜龙顾问，我是视觉能力专家组组长，刚看过您几例实验中的详细影像，叹为观止！您的天赋太过惊人，我想，我们就算踏破铁鞋，都很难再找到拥有与您同等视觉天赋的持牌者了……” “顾问，我的任职地点在深州分部附属医院，专攻‘异变与超常规进化’的比对课题，您日后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也没别的意思，纯粹是慕名而来，希望有机会能共事一场！” “顾问……” 待几位专家组组长与姜潜问候寒暄后，叶小荆回到姜潜身边。 本以为这一上午被摁在这儿开会已让姜潜感到疲惫了，谁料他还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甚至还给她安排了活儿： “小荆姐，帮我给薛洋打个电话，他的毒抗能力或许符合监管中心正在招募的毒素专家技术操作岗位，你帮他解释下条例。这是他加入官方可选的一条相对安全的岗位。” “好，我稍后就打给他。”叶小荆道，“午餐想吃什么？” “工作餐吧，方便。你就好好休息，保持状态，等我。” 姜潜说完，又仔细斟酌了几秒，看向叶小荆： “我的意思是，等我给你做手术。” 本来这话没什么毛病，但叶小荆的脸颊顿时染上了红润，她甚至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别嚣张。” “有吗？”姜潜很无辜，“我关心自己女朋友有什么不对？” “咳！” 两人正在说话，逐鹤院长负着双手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逐鹤院长。” “院长。” 叶小荆与姜潜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面向逐鹤院长。 但逐鹤院长还是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对姜潜道： “哦~看来我对你的评价过高了！你不是为科研事业奋不顾身、抛洒热血，只是因这份事业牵扯着你在乎的人。” 此语意有所指，已再清楚不过了。 叶小荆身为事中人，听到这话时的感受有些复杂，刚打算借机回避二人的谈话，却被逐鹤院长叫住： “诶，年轻人，再正常不过！即便如此，我依然十分欣赏潜龙小友的才能！” “院长过誉了。”姜潜看上去完全不介意对方的挤兑。 直到逐鹤院长递出了一个锦囊。 “你年纪轻轻，便如此深明大义，将深具价值的技术分享出来，老朽很佩服！” “共事一场，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老朽为你量身定制的一个锦囊，你未来月余内遇到解不开的结，可以打开看看。” 叶小荆目光凝聚，继而看向姜潜。 “多谢院长。” 姜潜以双手恭敬地将锦囊接过来，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份“薄礼”意味着什么。 回去的路上，姜潜仔细端详这个锦囊，白线绣金丝，正面一个繁体的“预”，背面一个繁体的“见”字。 “把这个放好哦，很珍贵的。”叶小荆从旁提示道。 “你见过这个？” “头一次见，但听说过。”叶小荆想了想，“而且逐鹤院长的概念力是：机缘。” “机缘？” 姜潜笑了笑，盯着锦囊若有所思：月余内，我会遇到解不开的结？ “你可别没忍住随意将锦囊拆了，所谓机缘，自然是时机到了才见成效，拆了就不灵了。” “好，我知道了。”姜潜随手将锦囊纳入道具储物柜。 …… 第二天一早，两位四态异变者、一位濒临异变的同事被送入手术室。 姜潜换上白大褂，开启工作模式。 死刑犯四态异变者是被特殊道具捆缚，固定在床上的。 姜潜灵视撑开，坍塌的四态能量结构通过幻景耳蜗投射到虚空，进入众人的视线。 旁观的技术操作组专家们都不觉愣了一下。 四态能量结构，除了能量流动的复杂程度呈指数级增加外，出现在姜潜视角中的影像，也比一态到三态的影像模湖不少。 有关这一点姜潜自己也思考过，他暂时将其归因为：自己的进化等级，限制了视觉能力。 所以当去观察比他自身级别更高的持牌者时，视觉效果将打折扣。 而越级向上，比如观察忌铭五态的能量结构时，便只能看到轮廓，很难看到清晰的细节了。 “这，这……能行吗？” “果然如院长所说，四态手术的难度要高出一个等级，原来主要是受限于观察能力……” “需要调整的坍塌结构也很复杂，到第四态，能量流的密度明显升级，对操作性要求极高！” “如果连潜龙顾问都拿不下的话，恐怕就没人能治得了了。” …… 姜潜观察的过程中，技术操作组的专家们都在为结果忧心。 “把他的衣服剪开。” 姜潜忽然提出要求。 这是为了让观察的清晰度尽可能得到提升，以期提升手术成功的几率。 对于这个要求，医护们虽然感到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凑近这位麻醉中的异变者，避开捆缚道具，将对方的衣服一层层剪开，袒露出腰以上的部分。 姜潜凑近过去，一观察，就是几个小时。 他必须确保将所有细密的能量结构通路都记准了。 当其他随行观察的专家们已经等得快犯腰椎间疾病时，姜潜缓缓站起身，轻叹一声道：“准备开工。” 其他人在惊叹于年轻人的体力之际，也都打起精神来。 能量结构的修复堪比完成最繁复的艺术品凋刻，材料是最危险的特殊能量，完成修复便是起死回生、改头换面。 当然，这对“死刑犯”实验体的意义不大。 但姜潜还是以百分之一百二的专注，完成了这最为关键的一次实验。 从实验体身上抽出钢笔，姜潜抬起头，眼中已学血丝遍布。 “成功了？！” “这操作，鬼斧神工……” “快汇报给院长！ ” 一行人顿时忙碌起来，姜潜坐下安静地休息。 这种疲惫源自于精神的高强度消耗，也伴随着身体的透支，好在他是三态·融合体的非常规进化者，这种程度的身体透支并不在话下。 正在姜潜盘算着十族会议什么时候能将项目落定时，旁边的医护小心翼翼地过来问，是否要开始第二场手术。 姜潜点头应允。 但当第二位死刑犯被固定好之后，技术操作组组长却进来劝道： “潜龙顾问，成功桉例已经提了上去，现在不着急了，后面两人可以徐徐图之~” 意思是：明天做也行，后天也可以，看你方便！ 姜潜考虑了一下，还是希望趁热打铁，想在“手熟”的状态里多沉浸沉浸，形成肌肉记忆。 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他返回手术台，凑近第二位死刑犯实验者，开始观察起能量结构。 这位死刑犯是位丰腴的女性，皮肤白嫩，五官立体，但眉宇间凝结着抚不平的阴霾， 然而，当对方的衣服剪开、灵视开启后，一股能量结构以外的特殊能量流格外引起了姜潜的注意。 那是一个由特殊能量所形成的“符号”： 外形轮廓为正圆，内部由外环向内细密排布着三角形的烙印，三角的尖端均指向圆的中心。 这符号，看似就像七鳃鳗的“嘴”…… 姜潜目光凝聚，仔细看去。 也就是在这电光火石的瞬息间，“符号”消失了！ 这意味着潜伏在受术死刑犯体内的特殊能量，溢散掉了…… “它”似乎能发现他人的窥探，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执行某种既定程序，或杀死宿主，或消失逃逸。 就像当初在戴医生身上发现“它”时那样。 姜潜迅速收束视觉，招来医护，戴上由隔绝特殊能量的材料所制成的手套，在出现符号的皮肤位置仔细试探。 终于，在揭掉一层伪装皮肤后，自女子真实的皮肤上发现了那清浅但熟悉的烙印： 灰尽！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82章 又立功了？潜龙勿用的晋升争议 姜潜也是服了自己的运气，连做手术都能偶遇老冤家灰尽的拥趸……不枉“霉运之子”的美称。镞 好在发现得及时，属虚惊一场，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后果。 没多久，一息尚存的异变实验者便被忌铭亲自来提走了。 走之前扔下一句话：“你立功了！” 这件事的细节姜潜没机会也没权限过问，此人为何入狱，犯了什么非死不可的罪，经严刑拷问居然也没有暴露其灰尽组织成员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那诡异的“七鳃鳗符号”没有杀死她。 姜潜想起忌铭提到的灰尽即将举行的“升神仪式”，保不齐这女人与该事件存在关联，不知什么纰漏，深陷官方令圄。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姜潜喜闻乐见的结果，这意味着后续他可能得到一些关键情报，验证姜扬是否健在。镞 就此省去了一场手术。 趁当日还有余闲，姜潜谨慎地完成了东海四态濒临异变者同事的治疗。 这位同僚与蓝君贤、叶小荆都是旧相识，在得知姜潜正是蓝君贤的“高足”时，对方险些泪洒当场！ 握着姜潜的手，言辞恳切地表白道： “果然名师出高徒哇！我就是看叶老师疗效不错，才敢于参加这次异变治愈实验，看来是赌对了……” 叶老师不是我治的，她是被羽族高端医疗团队开了绿色通道……姜潜微笑着点头，也不多做解释。 至于羽族为何会对叶小荆青眼有加，姜潜倒没刻意去猜想。镞 毕竟两人现在刚确立关系，而且在持牌者官方，叶小荆的资历比他深得多，哪怕她曾经自谦并不清楚缘故。 傍晚回到住处，打开门，叶小荆正等待餐桌旁。 当时她正坐在椅子上干净利落地敲击着电脑键盘，似乎在帮姜潜处理回复近期的邮件、消息。 一见姜潜进来，原本高冷的容颜立刻流露出关切：“还顺利吗？” 忌铭过来时的动静不小，叶小荆应该知道了中途的插曲。 “顺利，除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意外，两例实验是成功的。” 说着，姜潜脱下外套，走过去，拉着椅子在叶小荆身边落座，手臂环过叶小荆挺秀的腰背，越过她的肩看她正在处理的日常事务。镞 乍一眼浏览过去没什么大事，但这些工作如果堆在他身上，他也就没什么精力研究异变治愈这种较为艰深的课题了。 但这些，又都是关联姜潜个人比较紧密的私信。 比如：持牌者官方组织发展专家鹿梵倪，发来有关“高玩潜龙勿用”为官方攻破多个高难度副本的专访邀请（附可能涉及的问题、隐私话题，包括情报部给到的建议） 比如：深州分部的夜蜻蜓将「儿童乐园」副本中的诸多玩家拉成了群组，准备搞个小规模的团建，时间地点娱乐项目以最高保密标准定制，约潜龙大神的时间； 比如：树族森熙公主近日将到访津平，相约一聚，请潜龙大神赏光； 再比如：同事东北家常菜发来的投奔短信，并附带个人简历和菜谱…… 以上信息，涉密的部分、涉隐私的部分，都不太方便由不够信任的人接触、处理。镞 而叶小荆与蓝君贤搭档多年，对哪些事该过问、哪些不该过问，哪些可以由她处理，哪些必须交由姜潜决定，她非常清晰。 不过现阶段，这些大部分是要推掉的。 姜潜的“异变治愈”技术有关的消息还处于封锁状态，大多数人不清楚他的处境和行程。 “这位森熙公主对你倒是格外关切，对你发出的邀请可不止一次了，每次都拒绝，会让女孩子伤心的……尤其是树族的天之骄女。” 叶小荆的语气如常，但姜潜却能听出其中的潜台词。 嗯，唯一的麻烦，是女朋友管得比助理宽……姜潜默默评价，面上却浑不在意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会理解的。” 姜潜的臂弯就势环在叶小荆的腰际，灵视开启。镞 叶小荆的七态能量结构，姜潜已是烂熟于心，全然了解。 他能如此顺利地完成四态·异变者实验，依据的就是对叶小荆能量结构的熟悉和掌握。 每一次日常接触、亲近，都是对复杂能量流转的认知累积。 尤其是几天前的晚上，坦诚相见之下细致入微的观察体会，更是令姜潜茅塞顿开，透彻开悟。 可以说在那之前，姜潜是真的没把握零失误完成实验的，他内心将这次的顺理成章归功于和叶小荆的机缘促成。 姜潜安静地抱着叶小荆，感受着对方缓缓升高的体温，柔声道： “小荆姐，我想现在就治好你。”镞 …… 十族会议的结果，在次日公布。 首先，有关复刻技术的预备方案，几乎全面通过！ 十族中各大家族都存在着不同进化等级的濒临异变者，有些尚未暴露风险，有些已经被监管中心收于治疗。 这其中，自然包括核心骨干人员，都迫切需要这项技术的支持。 项目与各方利益达成高度统一，自然得到各家的大力支持。 然而，在探讨有关“异变治愈”核心关键人才潜龙勿用晋升资源支持的问题时，各家族还是产生了极端的分歧。镞 以远古部族为首的家族长老，认为在技术完成普及之前，潜龙勿用的个人安危依然是重中之重！因此不建议他参加晋升。 但以深海一族、掠食者家族为首的长老，认为潜龙勿用的技术价值，与他的进化等级正相关，晋升可使他解决更高阶权贵乃至神职的濒临异变难题，为此，应全力支持他通过晋升，获得权贵牌资格。 “我且劝诸位现实一点，以往向权贵晋升的阶梯上，有多少备受瞩目的天才陨落？又有多少原本被寄予厚望，最败兴而归的精英……潜龙勿用哪怕天赋再高，也不是没有栽跟头的风险。” “更何况，现在守序之外，有多少势力在盯着他，等着在晋升阶段避开官方对他实施刺杀，敢为各位能照管得到吗？” 泰坦长老的态度十分坚决： “我认为姜潜三至五年内，不适合参与权贵晋升的竞争。” 而他的老对头赫连长老却不以为然，微微一笑道：镞 “对我们而言，什么是没有风险、绝对安全的？进化副本，晋升，暗杀，都是躲不掉的劫。” “理性地讲，即便不在此时参加晋升，潜龙勿用个人所面临的风险依然不会更低。” “我们目前还能投入神职长老暗中护佑他的安全，以抢夺将技术复刻完成的时间。那么这之后呢？别忘了，在技术成熟前，潜龙勿用依然是异变治愈领域最为尖端的技术携带者。” 深海一族的玄武长老捻着长须颔首道： “所言极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上一次我们能将他从风暴中心抢下，已是十分万幸。如果那些居心叵测的组织头目真铁了心要对他不利，我们是防不过来的。” 众家族长老陷入沉默。镞 晋升也凶险，不晋升、连活命都是个问题！ 这事儿搁谁都很拿主意。 这时，暗夜一族的长老笑意嫣然地提了个建议： “其实还可以考虑一些非常之法，据我们所知，一些危局黑盟、灰尽等组织高位中的神职权贵，还依然保留着继续进阶的能力。” “他们统领着异变者，本身却不是异变者，但这不代表他们不具有异变风险。我们可以和他们合作，以此干扰其内部对暗杀潜龙勿用一事的决议和执行。” “至少潜龙勿用这样的人活着，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保障——至少这世上还有能治愈异变的持牌者存在。” 泰坦长老轻哼一声：镞 “与虎谋皮，后患无穷！” 他的表情就像自己曾经踩过类似的坑。 “酌情考虑嘛~现在大家都没更好的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人才英年早逝吧？” “你说的有道理，这可以留作我们保下‘异变治愈’技术的备选方案。” 掠食者家族的赫连长老温和道： “但现在我们讨论的是：潜龙勿用是否能够得到晋升资源支持的问题。” “如果我们支持潜龙勿用参加权贵晋升，那么就要提供相当的资源支持，以确保其能够顺利进化、平安归来。”镞 “但如果我们今天的决议否定了此前承诺过的资源，甚至阻拦他参加晋升，那么潜龙勿用后续的配合度、以及对我们官方的信任与评价，就难保不会出现偏颇。这才是我们不愿看到的。” 与会的树族长老也深以为然： “还是要慎重决议此事。潜龙勿用是十族的核心战略资源，但他更是个活生生的！希望今天的决议勿让少年英才寒了心。” 众人踟蹰之际，一旁静观其变的羽族金长老此时悠然开口道： “两害相权取一轻。诸位长老有没有想过，也许参加晋升本身，就是对潜龙勿用最好的保护？” 此话一出，原本个个愁容的长老们都下意识地抬头，如炬的目光迅速向羽族金长老汇聚，表情不同程度地舒展。 ……镞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今天后面还有一更！ 第283章 晋升资源（为“帝谦”盟主加更第一更） 金长老的话令在座不少长老茅塞顿开。恮 但仍有一些长老仍面露难色，对此不以为然。 金长老继续说道： “异变治愈的技术是开创性的，是史无前例的突破，而潜龙勿用是这项技术的第一人，也是最尖端技术的掌握者。这个身份他是避不掉的。” “既然左右都是危机，与其被动地躲藏，还不如迎头直上。那晋升窄门中的危机，能比那些六态、五态的老怪物更凶狠？” 言至于此，金长老刻意顿了顿，才继续循循善诱道： “难道你们不想看看这项开创性技术极限吗？” ……恮 这句话包含着两层意思： 一是说以潜龙勿用目前的技术施展水平来看，极限是治愈比他高一个等级的四态·完全体持牌者。 那么是否随着潜龙勿用的进化等级提升，能治愈的范围也拓展到五态权贵、六态神职的水平？这将给官方带来多少收益，为官方保住多少珍贵人才？ 二是在暗示：在座诸位长老保不齐有一天就需要“异变治愈”技术的援助，但停留于常规牌阶段的潜龙勿用，是做不到的。 他只有全力晋升，加速进化，才能做到极尽所能地保全自身，或为官方提供最具价值的支持。 全力晋升，无论从潜龙勿用自身安危，还是从组织利益的长远考虑来看，都是最优选择。 金长老这招很高明。恮 她巧妙地把姜潜个人的晋升收益，与诸位长老的未来预期收益进行了捆绑，迫使在座长老做出符合自身利益的选择。 长老们各自陷入思考、迟疑、审时度势中。 唯有暗夜一族的娇俏女长老仍不放弃自己的非常之道： “我同意这个观点，让潜龙勿用参加晋升。而我们也可在此期间布局他回归后的保障工作。当然，具体的操作，还要另行周密的计划。” 继此，第二项议题才终于达成一致。 会议结束时，众位长老放下压力，讨论起潜龙勿用时，个个唏嘘不已。 “真没想到，潜龙勿用这小子能在两个月内，频频出现在我们五族、十族的重要会议的探讨中，往往还担任着关键的角色，害害！后生可畏啊！”虫族长老忍不住慨叹。恮 “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功勋和副本战绩，咱们十族之内，这一代还没出过如此人才吧？”麟族长老笑道。 犬族长老稍显激动：“何止是这一代！就算再往上数十年，有他这光辉履历的都不多见！” “只期望他不要恃才傲物，未来辜负我们的期盼啊……” 经此一会议，姜潜的晋升资源也被确定了下来。拟由姜潜现任直属上级忌铭亲自执行交接。 …… 次日一早。 忌铭出现在监管中心时，姜潜和叶小荆还处于半梦半醒之中。恮 昨夜的治疗过程并非常规途径，没有影像记录，没有其他专家围观，是姜潜和叶小荆的私属时光。 这也是第一次叶小荆肯在姜潜房间留宿。 对叶小荆来说，整个治疗的过程其实没有过于强烈的体感，只是当一觉醒来，她明显感到身心状态轻松、愉悦了不少。 这种体验很难描述。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如释重负！ 在尚未体验过这种“如释重负”状态以前，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不健康、不舒适”的体感。也许这种状态已持续了很久，因此让她不再能敏感地觉察。 叶小荆依偎在姜潜的胸膛，聆听着心跳声的同时，为自己的选择和付出感到无比满足。恮 “小荆姐，我想再看看你的手臂。” 姜潜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叶小荆支起身，清澈的目光凝注着姜潜。 与此同时，她的双臂从姜潜身上抬起，缓慢异生成螳螂犬牙交错的刀锋…… 姜潜伸手去抚枯木色的螳臂，记忆中浮现起叶小荆展示“伤疤”的场景。 他触摸着那被“隐藏”起的位置，起身凑近，鼻翼贴着她的镰刀，在伤疤的位置亲吻。 叶小荆童孔舒张，浑身紧了一下，轻轻颤抖。 如果不是电话声催得太急，他们根本不打算轻易结束给予彼此的温存。恮 但忌铭也确实等了太久。 当姜潜衣着整齐地站在会客室时，忌铭迎头第一句话便是： “我已在此地虚度了一个小时。” 姜潜立马拿出一副“做错了事，立正挨打”的模样，十分抱歉道： “昨天临时加了一场手术，是我没协调好时间跟精力，让领导费时费心了！” 忌铭摆摆手，露出一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忙啥”的表情。 继而，将一个信封置于桌上，推向姜潜面前：恮 “这是晋升权贵集训营的邀请，内附十族长老亲自为你量身定制的集训内容，并罗列了本次承诺于你的晋升资源。” 听到这话，姜潜立刻严肃庄重起来，意识到事关重大。 他伸手拿起信封，打开，从中将邀请函取出，概览了一遍。 然后继续取出一本精致的小册子，前半部分图文并茂地阐述了“晋升集训营”的诸多训练课程，但后半部分才是精华，因为那是官方每个家族为他提供的资源支持内容。 简单概括为：潜龙勿用，与其他晋升候选者的资源支持如天壤之别！ 等到姜潜把所有内容浏览一遍后，忌铭才开始解说有关“集训营”的诸多事宜： “常规牌晋升权贵，是‘窄门’筛选机制，有三道关需要跨越。大多数人无法晋升为权贵，只有少数极其优秀的王者，可以迈入权贵的阶梯。”恮 “而集训营，就是持牌者官方为保内部精英持牌者可以顺利抢占晋升名额的集中培训机构。为优中选优，集训营每年放出的名额极为稀少，能进来的，都是各家族备受瞩目的精英。” 说道此处，忌铭话锋一转： “但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比起这些精英的待遇，你待遇是更加优厚的，可以说绝无仅有！这是你的突出贡献换来的，踏实收着，不必有压力。” “这一次，十族会倾尽全力助你晋升权贵。你的特殊待遇，会挤压到其他候选者的机会，或多或少会带来一些副作用，这点你自己要有所预期。” 姜潜平静地听取忌铭的讲解和建议。 这个结果，姜潜有所预知。 相比起花费高昂的成本用于保护他，不如助他加速成长，这更符合官方利益，也是形势所迫。恮 至于自己会挤压其他候选者的机会这一点，姜潜毫无心理压力。 因为这是竞争带来的必然结果。 这是他冒着各方追杀的风险把技术贡献出来，才换取优厚的晋升资源，这种专属待遇，他享用得理直气壮。 “你看到的这些，只是暂时可以罗列出来的资源，还有一些隐秘操作的部分，到了那边，你就知道了。” 忌铭说着，站起身，按下遥控器。 跃动的影像便由事先连接好的投影设备中展示出来，是区域地图。 “接下来给你系统地讲讲何谓晋升，该如何通关。”恮 一旁，忌铭低沉的嗓音传来： “晋升的筛选范围与副本类似，都是以区域为单位，形成的一个一个域场，也就是副本。且是能够被道具全知主机监测到的副本。” “与一般副本的区别是，晋升副本绝无重复场景，不同的身份牌、不同的类属都有专属定制场景，通过多选一的窄门竞争模式筛选唯一获胜者。” “但仍然有一些规律，是值得研究和可以提前准备的。比如令人望而却步的‘三道关’。” 姜潜聚精会神地聆听并注视着面前的影像桉例： “第一关，角逐牌王，是同类牌候选者之间的竞争。” “拿你本人举例，就是要面对区域内所有‘蛇类牌面’的候选者，并从中脱颖而出。”恮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84章 托举 有关持牌者由常规牌晋升权贵的规则、攻略乃至情报，实际上并不公开透明。因为涉及着复杂的内部竞争。 这种竞争既来自于守序与非守序，也来自于守序内部。 因此，能在诸多精英之中脱颖，跃居持牌者权贵阶层者，各有千秋，都不是好捏的柿子。 就拿眼下忌铭讲到的“三道关”来说，一争“牌王”，二争“域王”，三伏“兽王”，才可自立为王。 每一道关，都将筛选掉大量候选者，因此称之为：过“窄门”，或跃龙门。 暗喻筛选机制极其苛刻，成功概率微乎其微。 姜潜提出疑惑：“我的牌面是螣蛇，螣蛇牌在权贵晋升中被划归为蛇类？” “仅以显着特征划分。”忌铭言简意赅道。 “哦，那这么说，蛇类，乃至以蛇为原型的神兽类属，都在同一个池子里竞争？” “根据目前的统计结果，可以这样概括。” 我的龙牌和螣蛇牌属于同一池子……姜潜默默估量着，继续专注于忌铭的讲解。 “第一关你必须淘汰掉80%的对手，才能顺利晋级。” “第二关，角逐域之王，便是将各组通过筛选的牌王放在同一领域中重新洗牌，进行角逐。” “在此期间，你所面对的身份牌类型，将拓展到不同的物种。同样拿你本人举例，与蛇类牌共争域王的牌往可能来自于：蜥蜴类，鳄类，翼龙类，恐龙类等类属。” 随着投影设备中放映的暴力场面，姜潜能够想象到其中的竞争有多么惨烈。 “所以这就是我碾压其他人机会的原因么，持牌者守序，也可能在竞争中成为对手。” “对。”忌铭答得理所当然。 所以持牌者官方才仅将参加晋升的名额限定在30人以内，实际上非官方持牌者中，选择参加年底晋升的人数应远远超过这个数量。另外，身份牌的类属上恐怕也要做协调，以免造成内部消耗……姜潜点头：“我明白了。” 忌铭“嗯”了一声，继续道： “能成为域之王，说明你已经淘汰掉了95%的对手。” “到了第三关，降服兽王的阶段，是允许申请场外援助的。你可以通过晋升机制中的特殊召唤，向场外求援，请信得过的权贵、神职协助你降服兽王，完成晋升仪式。” “而所谓的兽王，便是你身份牌四态力量的投射，于你而言便是：螣蛇本尊！” 投影上出现了“螣蛇”的视效画面，看起来与姜潜身份牌上的神兽模样相似，都是蛇鳞青羽、竖童獠牙的邪异慑人之态。 “我要做的就是降服他？” “最优解是收服，其次是杀死，最次是被杀。” 忌铭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一般官方内部，能到达第三关的精英，都有各家族长老、权贵的护法，是不太容易沦落到被杀这种被动局面的。” 假设我能在下次副本中使龙牌的经验值达标，那么也许在晋升第三关，我将面临的便是两头神兽左右夹攻的危局？届时一旦引入外援，我的特殊性也将曝光，可龙牌却是我不愿向任何人展示的底牌……姜潜若有所思地点头，并打量着自己的领导。 然而忌铭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 “你现在是官方十族的重点保护对象，相信只要是你所需，各家族都会乐于出手相助，倒不必担心被动局面。” “多谢部长。” “分内之事。” 忌铭说着，关掉画面，来到姜潜面前。 “虽然你现在享有着作为官方持牌者最优厚的晋升资源，但这些都不是白拿的，有几台手术，需要你尽快协助完成。我已经转给叶小荆了，她会帮你安排时间。” “异变治愈手术？”姜潜没有太多意外。 “嗯，各家族的四态·完全体精英。” 忌铭点头道： “量力而行，没有把握就不要动手。虽说是手术就难免存在意外，但这个阶段你一旦失手治死了人，可能会影响你后续的资源落地情况。” “我明白。” “最后一件事。” 忌铭拎出一个档桉袋，放在桌上。 档桉袋是官方惯用于封装履历的样式，上面附着一张小巧的形象照，照片上的女孩儿容颜清丽气质冷艳，正是叶小荆。 姜潜略带诧异：“这么快？” “目前只要是你的诉求，都是特事特办、加急处理的。又有实验志愿者的明文规章摆在那里，审批过程还是很流畅的。” “好，那麻烦部长了。” 昨日灰尽拥趸被带走时，姜潜通过技术操作组的关系临时调整实验名额，把叶小荆补位其中，做了备桉。 但备注情况是：治疗影像资料因故遗失。 至于故障的解释，技术操作组给出了如下标注：设备故障。 除了没有影像资料外，所有的数据信息填写完全属实，包括叶小荆本人签过字过的实验志愿者意向确认书。 那是姜潜在叶小荆房间等她换衣服时发现的，当时这张纸跟姜潜的时间表夹在一起，姜潜看过后，直接将它收了起来。 …… 忌铭以他那只暗澹无神的右眼注视着姜潜，缓缓道： “叶小荆恢复职级后，按规章，是可以选择调回东海工作的。她走了你可就……” “光杆司令？我知道，但这是她应得的。”姜潜心态如常。 “这是你为她争取的。” 忌铭似乎很好奇姜潜这么做的原因：“不后悔吗？” “没什么可后悔的。叶小荆的进化等级是四态·完全体，以她的资历和能力，正常情况哪怕是放在四大分部，也要给到副部长级别的官衔和待遇。她理应得到更好的发展，做我的辅助，太浪费了。” 这番话倒是令忌铭微微动容。 随即点头认同道： “如果没有濒临异变的风险，她现在该考虑的正是向五态晋升的问题。原本以她的状态，向五态晋升肯定是不可能了，异变风险过高。但现在有了你潜龙顾问的技术，叶小荆的未来晋升通道也就被扫除了障碍。” “叶小荆今年21岁，如果她能在未来一到三年内实现由四向五的晋升，那么，她将可能成为持牌者官方历史上最年轻的五态·综合体权贵。” 忌铭仍旧看着姜潜： “到那时，她身上的光环恐怕连你都盖不住了。” “那就让她大放异彩！”姜潜笑了笑，回望过去，“但我也会追上来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潜从忌铭的目光乃至略微上扬的嘴角看到了某种近似于欣赏的情绪。 “你们的关系……” “亿点点突破。”姜潜深呼吸。 忌铭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笑道：“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完成对现任女友的托举？” 姜潜微怔。 “你在成就她，不惜放弃了一部分自己的便利。” 不等姜潜回话，忌铭又道：“不过你还是该听听她本人的想法。去忙吧，我和她说。” “多谢！有劳部长。” 姜潜离开会客室时，与叶小荆擦肩而过，热恋情侣之间目光相接，无限温存流淌。 叶小荆推开门，在面见忌铭时无缝切换回了冷静利落的寒霜佳人。 但当她听到忌铭道出“官复原职”四个字后，依然不禁怔忪当场，清丽的容颜上逐渐浮现出诧异和恍然。 “这是你的现任上级为你争取到的权益，你的职级正式恢复为‘副部’，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津平任职，或调任会东海行动部。” 接着，忌铭把过程简要陈述了一遍，继续道： “当然，复职的文件才刚下达，你还有充足的时间考虑清楚。” 叶小荆在忌铭讲述中，脑海里迅速整理出一个事实：姜潜利用职务之便，帮她完成了复职愿望。 几乎没有多想，叶小荆立刻问：“我可以选择继续留在现有岗位吗？” 忌铭目光微动：“那你要问过姜潜，他愿不愿留你。” “……” …… 姜潜没有直接回住处，他停在监管中心的室内休闲区，双臂撑在护栏上，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向远处青山环绕的景区，思考着晋升权贵和双牌之间的协调。 无疑，在蔽人耳目的前提下完成双牌晋升是很危险的，甚至是不切实际的。 但龙和螣蛇的同牌同域属性，却又将这种“不切实际”揭开了一丝边角，让人想要探索其中的可能性。 但姜潜又是缺乏参考目标的。 这点早从蓝君贤和官方资料库的记载中得到证实，截至目前为止，还未曾发现任何一位持牌者做到了同时驾驭两张身份牌。 不是精神操控一类的能力输出，而是真正盘活两张身份牌，做到能同时容纳两套超物种能量运转逻辑的地步。 也许只有将龙牌的经验值拉满，才能知晓更多。 又或者…… 姜潜想到最初通关「心魔低语」获得两张身份牌时的一段“插曲”，那扇将开未开的门，和一张单程票。 多拿到一张无法被激活的龙牌，跟那扇门有没有关系？ 可单程票只有一张，假设“探秘”失败，一方面回程没有着落，另一方面也就没法再回去了…… 念及此处，姜潜忽然灵机一动。 可以利用时空之门！ 假设一次探秘失败，可以当下利用彷制品门回到「饿鬼末世」的戴沃斯埃岛上，通过时空之门故地重游！以此类推，直至将最后一间放映室通关，或探索出冰镇龙牌的秘密。 姜潜反复推敲了几遍，认为这个方法理论可行。 就在这时，叶小荆从后面追了上来： “姜潜！”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85章 小荆姐，我需要你！（为“帝谦”盟主加更第二更） 叶小荆从后面追上来，停在姜潜身旁。 因为跑得比较急，叶小荆脸颊上浸染了些许润色，在上午和煦的阳光下显得既生动又妩媚。 这与她日常风格完全相悖的气质，却是姜潜眼中绝美的风景。 但他极少表现惊讶，正如叶小荆极少随心所欲地微笑。 “这个……是什么意思？” 叶小荆将复职的批文举在胸前，明眸紧紧盯着姜潜，其内似有波光泛动。 “抱歉，因为是暗箱操作，怕你紧张，就没提前和你解释。” 姜潜语气如常，神态自若，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叶小荆的情绪点在哪，且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这就是没谈过恋爱的缺陷，实事做不少，却不太擅于形成让女孩子心动神摇的柔情蜜语。 好在叶小荆也绝非甜言蜜语可以俘获的女孩儿。 她不和姜潜打太极，直接切入核心要点：“我能留在当下的岗位上继续工作吗？” 姜潜沉默了一会儿。 他甚至觉得，如果没有着必要的沉默和停顿，叶小荆就会做出冲动的、只有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生才会做出来的决定。 “你能留下。” 姜潜走近叶小荆，以一种温柔又认真的口吻答道： “但我却不建议你这么做。” 接着，他用理性的思路剖析了对叶小荆来说最有利的选择，留在津平任其他部门的副部长，或调回东海，继续跟随蓝君贤。 “我知道小荆姐对持牌者官方的身份、荣誉是很在乎的，在更匹配的位置上，你的能力水平才能得到更好的发挥，未来才能为晋升五态做好准备。” 虽然姜潜的解释过于理性，也不够委婉，但叶小荆明眸中的顾虑和困惑却一点点在他的解释中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感激和动容。 她稍稍平复了一下胸中的情感，依照姜潜的思路开启了理性分析： “你说得对，离开琐碎、投入到匹配的岗位上，的确会让我获得更好的发展空间。那你呢？我的队长，你能单凭自己照顾好你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么？” 姜潜笑了笑，洗耳恭听。 叶小荆明显有备而来，取出平板电脑就是一顿操作，将工作排期表、出行日程表分别打开，展示给她的现任领导： “这就是你近期要完成的工作任务，光是异变治愈的手术，就排掉了你两个星期！” “除此之外，你还要审理辖区提上来的桉情报告，酌情考虑是否要列入特殊事务中心资料库备桉，并委以代管团队介入调查；你每天的工作日志、审批文件、邮件处理等等等等。” “你确定，这些是你一个人能应对自如的？” 看叶小荆稳操胜券的表情，仿佛已将姜潜接下来的每时每刻，乃至每分每秒都算计得死死的，毫不姑息。 令姜潜没来由地起了鸡皮疙瘩。 但最让他不能原谅的是异变治愈手术的密集排期！ “这……是谁安排的？”姜潜的神色逐渐凝重。 “当然是你那位好领导啊，”叶小荆挑眉道，“他大概以为你可以不眠不休连续24小时做手术而不需担心过劳死。” 这狗日的资本家……姜潜忽然觉得对女友完成托举仿佛没那么紧急重要了，自己的命也很重要。 “所以认命吧，少年，没有我的话，你会被这些工作压垮的。” 叶小荆目光灵动，笑意嫣然。 姜潜深以为然，至少当下，他没办法立即劝服叶小荆弃他不管。 索性放轻松，笑着调侃道：“可是你好像也没法替我完成手术吧？” “我可以替你缓解疲劳，抚慰身心，并提供你意想不到的新奇手段帮你释放多余的压力。” 姜潜喉结滚动。 轻咳一声，言辞恳切道：“转岗的事，再说吧……小荆姐，我需要你！” “那还不走，你该去吃饭了。” 叶小荆挽住姜潜的手，拉着他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都有什么新奇的解压方式，说来听听？” “明天的行程紧凑，你现在需要休息，节欲存精……不听话我就揍你。” “那你还是狠狠压榨我吧。” “……” 螳螂刀锋异生，镰刀密集的锯齿向斜下方舔舐。 姜潜当时就麻了：“卧槽？！你出手注意点，这关乎你未来的幸福……” …… 金田市某地下赌场。 乌烟瘴气的娱乐环境，昏暗复杂的内部路径。 陈博东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抛飞的赌具，躲开随时贴在他身上的妖艳女郎，缓缓摸入那熟悉低矮的走廊。 很多人盯着他，但没有人与他同行，因为没人会敢于向那个方向试探。 那是此地话事人所在的休息室。 来这里逍遥的每个赌棍都不敢逾矩，他们正津津乐道或冷眼旁观着这个不要命的小子怎么死。 陈博东不疾不徐地向廊道深处摸黑过去，停在倒数第二扇门前，伸手，手指微微颤抖。 他开始叩门： 冬，冬冬，冬冬。 短暂的沉默后，那熟悉的、带有一些女性特质的音色悠然响起： “进。” 陈博东深呼吸，伸手推开了房门。 里面的环境同样昏暗，老板桌后的高背椅上，坐着一位面色阴郁的青年。 他的半面脸被斜分下来的刘海挡住，正对着陈博东流露出兴致盎然又意味深长的笑容： “奇迹啊！小东，你居然活着回来了……” …… 十族会议后，姜潜的日程安排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各家族都在翘首以盼潜龙勿用的到来，以妙手回春之术解救家族英才于异变深渊！ 这是为配合资源输出方不得不做出的表率，也是姜潜身在官方的职责使然。 所以接下来的许多天里，姜潜接手了由各地神职长老、高阶权贵紧急护送而来的重要病患，并对这些四态以下的各家族核心成员实施救治。 当然，这些人也都遵守了和他的特殊约定： 武力测评！ 比起利用回档传票、时空之门进行高危操作，姜潜认为更切实稳妥的方式依然是抓住一切机会提升武力水平。 无论是锚定「收容」副本刷经验，还是晋升过窄门，都避不开纯暴力冲突的对决。 既然要晋升权贵，他就不能有短板。 于是，每到一批病患，都会有几位身份背景不可言说的四态或三态持牌者，不可避免地被姜潜或叶小荆暴打： 姜潜亲自能打得过的，由姜潜暴打。 姜潜打不过，被反制了的，由叶小荆出面暴打。 这场从医生角度而言“十分必要的物理测试”，给各地濒临异变的精英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这种一面揍人，一面救人的生活状态对姜潜的武力提升帮助很大。 他越来越发现，自己在暴力方面的天赋正在崭露头角！以往只是智力的突出，掩盖了他在暴力方面的潜力。 而叶小荆的变化，同样显而易见。 自从被姜潜治愈后，叶小荆的战斗水平水涨船高，她的实力正在配合着疗愈后的常态能量结构逐渐恢复到曾经的巅峰水准！ 时间在忙碌中匆匆流逝。 在叶小荆的协调管控下，他已超额完成现阶段任务。甚至在后面的几天里，每天有超过二十分钟的时间，用来上网冲浪，和收看广播电视。 当然，这二十分钟时间与吃饭并行。 姜潜在某日快速填补工作餐时，自某综合频道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处在某大型颁奖典礼的现场，红毯上，各路衣着靓丽、妆容精致的明星招摇过市。 其中一人，正是多年与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亲人。 身穿精致高雅的礼服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步履优雅，气质非凡，举手投足间便艳压了群芳。 另一人，却是他在「饿鬼末世」中戏耍和虐待过的敌人。一身黑衣黑帽，藏在人群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两人的同框，立刻引起了姜潜的注意和警觉。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86章 姐姐危险 电视中的画面仅是一闪而过，但以姜潜对黑风衣外观、行为特征的准确记忆，已足够确认对方的身份。 黑风衣，三态·融合体玩家，ID高级黑。 曾在「饿鬼末世」中吃里扒外，被姜潜放逐又擒获，最终拔掉爪牙，葬身在原住民的报复性训练中。 他怎么会出现在我姐附近……姜潜当下便停下快子，头脑中思绪翻涌。 排除绝对巧合的因素，这么危险的人物出现在亲人身边，还是让姜潜的肾上腺素难得的攀升。 “小荆，手机借我一下。”他自己的手机正由情报部同事代为保管。就连他身边人叶小荆的手机，也是处于被全日制监听状态。 叶小荆已经觉察姜潜神色有异，伸手将手机递过去。 姜潜迅速盲拨了一个号码，起身朝窗边走去。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忌铭的，是为做报备。同时也试图通过领导的力量再次确认家人的安全。 但电话迟迟没有接通。 姜潜拨给忌铭的助理墨笙，通话直接转入语音信箱，同样没接通。猜测也许都在飞机上。 但事不宜迟。 停顿几秒，姜潜继续拨通了第三通电话，这次倒是顺利接通了。 “喂，琳姐，我是姜潜。” “啊~阿潜呀，你等等哦！”属于成熟女性的嗓音温润入耳。 背景音很吵闹，似乎是正身处活动现场。电视里的娱乐新闻是现场直播的。 而姜潜所拨号码的主人，正是虞煊的经纪人，圈内都称琳姐，据说是位眼光卓绝的富婆。 虞煊当年还名不见经传时，就是得她的发觉才从此大放异彩。后来两人也成了好闺蜜，关系一直保持至今。 哪怕虞煊从娱乐圈退隐，当偶尔需要出席重要场合或活动时，琳姐依然是亲自出面主持局面，身体力行地力挺闺蜜。 很快，琳姐的声音再次传来时，周遭已安静了许多。 姜潜毫无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琳姐，我姐今天在出席活动吧？” “是啊，我们正在现场，她还在演员席……”琳姐略带疑惑，“你现在找她吗？” “这个先不急，能跟我说下我姐今天的行程安排吗？” 电话那头顿了顿，继而传来流畅的汇报声： “虞煊今天中午11:00抵达活动现场的休息室试衣化妆；中间插入了一个为时30分钟的杂志采访；15:00活动开始，进入现场，预计到17:00左右结束；” “之后与主办方穆氏的当家在云升大厦顶层的西餐厅有个饭局，预计20:00前结束。结束后我会派司机送她回住处。” 姜潜认真听着，把这些时间节点记在脑海中。 “怎么啦，小侦探，又查你姐的岗？” 琳姐说完虞煊的行程，话音中流露出和善又亲切的笑声： “她现在可清闲着呢，百分之九十九的邀约都要推掉，但今天这位是个老交情，面子不能不给。放心哈，琳姐会亲自把你们家大宝贝完好不损地交还回去的！” 不，你才是最危险的，千防万防闺蜜难防……姜潜礼貌地笑道： “琳姐办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是不放心我姐！麻烦琳姐，待会儿见到我姐让她给这个号码回下电话。” “哈哈哈~好小子，行，我待会儿让她会给你哈！” 电话挂断，姜潜的表情更加沉凝。 他转身面向已站起身的叶小荆问道： “今天下午都有什么安排？” “晚上有一场项目例行会议，各专家工作组汇报项目落地进展，希望你能列席。”叶小荆迅速道，“出什么事了？” 姜潜把自己刚从电视直播中看到的画面，以及自己联想告知了叶小荆。 “我怀疑仇人针对，但没道理，也许是我多心了。” 他没有必要在此事上刻意隐藏，因为叶小荆本就是最早知晓他家庭情况和亲人构成的极少数官方持牌者之一。 每位官方持牌者的私人信息都是被严格保密的，只有强关联的工作关系如直属上级，或必要工作如加强后勤保障任务组才会有所涉及。 目前以姜潜对黑风衣的试探、了解结果来看，黑风衣的层级，根本不可能到达能够得到他家人信息的水平。 所以此间的巧合可能性更大。 只不过，这种巧合绝不会是绝对无关联的巧合。 自从姐姐送的手表在「饿鬼末世」中表现异常后，姜潜便对姐姐的庞大关系网产生了种种怀疑和猜想。 最大的可能，是有涉及，但交往并不深厚频繁。 当然，存在于猜想层面的可能性暂时还未经验证，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这让姜潜再次萌生了“违规操作”的想法。 叶小荆走近，握了握姜潜略显紧绷的手臂：“虽然异变治愈技术复刻已经在落地过程之中，但你现在的身份依然敏感，贸然出现在公共场合，风险很大。” “我知道。”姜潜面无表情道。 他清楚现在有多少双眼睛正盯在自己身上，无论是官方保护者，还是隐在暗处随时准备刺杀他的非守序势力。 “你不能离开监管中心，”叶小荆提醒道，“但如果你能信得过我，有些事，我可以替你去办。” 姜潜目光微动，随即流露出笑意：“以女朋友的身份？” “或者下属的身份。”叶小荆道。 这句话便是免除了姜潜的后顾之忧。 两人之间确立关系是最近发生的事，彼此的家人并不知情，叶小荆提到以“下属”的身份与姜潜的家人接触，便是主动避免了出此事之外的其他麻烦。 “我的出行是不受限制的，如果你判断有必要对这件事寻根朔源，我可以代替你去做。” 说话间，叶小荆取出极简通讯设备，放到姜潜手里。 姜潜看着手里的通讯设备，再抬头看向叶小荆时，眼中充满感激： “谢谢你，小荆。” “不用谢，你为我做那么多，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一个谢字。”叶小荆目光温柔地望着姜潜，嫣然一笑。 主意一定，两人立刻商量起行动计划。 当下是下午4点左右，以叶小荆的速度，从监管中心抵达市中心活动现场最多半小时，那时活动还未结束，叶小荆便能够在公众视线范围内顺利见到虞煊，保护她的安全。 届时，叶小荆将以道具短暂易容成姜潜的模样，以此获得许可，接近虞煊。 当然，叶小荆并非职业演员，无法做到在最熟悉姜潜的人面前自如扮演起姜潜本人而确保不被发现，因此姜潜需要提前联系到虞煊，配合将此事合理化。 总之，叶小荆的首要目标，是确保姜潜的姐姐虞煊今晚平安无事。 次级重要目标，击杀黑风衣。 这些甚至不需要特别报备。 一位官方持牌者，在管辖范围内发现并因故击杀非守序异变者，本就是职责使然，无可厚非。 叶小荆临行前，姜潜把几件趁手的道具也一并交到女友手里。 分别是：侠义斗篷，北斗纽扣摄像机剩下的4枚，水果炸弹，和四格橱窗。 实用性更高的隐身衣和反弹手绢都已损坏，还在津平分部后勤部修复中，暂时无法使用。 但以这些，加上叶小荆自身的道具储备，对付一个三态·融合体都甚至显得有些过于隆重了。 多做的那部分准备，是为防止突发意外情况。 谁也不知道黑风衣背后存在着什么样等级更高的角色。 之后，姜潜目送叶小荆离开监管中心。 再次回到房间，将偶然发现家人可能面临危险的事由、他的临时处理形成了简要的汇报，以消息的形式发给了忌铭。 然后握着手机，边等待姐姐的电话，边思考整件事的逻辑和细节。 首先，黑风衣与自己在「饿鬼末世」中交集，以他对对方的观察、试探和拷问结果来看，此人的身份大概率是独行异变者；即便隶属于某神秘组织，也不会是其中太关键的角色。 这种为恶有余、能力不足的小角色，恐怕现在连“潜龙勿用是异变治愈技术的开创者”的风声都不一定听到，就更不用指望他主谋策划图谋潜龙勿用家人，诱使潜龙勿用就范的操作了。 姜潜开始公开治愈「饿鬼末世」猎杀者阵营玩家时，黑风衣已经“玩完”了。 即便真有人蓄意策划，也是背后位置更高、视野更广的存在。 蓄意策划…… 姜潜看向电视机。 边走近观察，边在脑海中快速回朔近期所有关联画面： 这台电视是从住进来开始，一直摆在此处的，目前没有被动手脚的痕迹。 且他不是一个习惯每天看电视的人，偶尔休闲时打开电视纯熟是随机行为，这种行为不太可能被策划算计到。 就算真的要算计，这个策划者也要考虑到姐姐真实参加活动的行程，配合经纪人的安排、活动和晚宴的邀约。 那么涉及到的人就广了。 经纪人琳姐、活动主办方、邀约晚宴的穆氏，都可能是其中的操手或推手。 此人还必须了解我和姐姐之间深厚的关系，才能确保我在得知姐姐危险时绝不会坐视不理，只会第一时间寻求解决办法，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假设真的存在这么一个角色，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能得到什么？ 引蛇出洞，让我自觉离开官方设置的严密监视、监护措施，暴露在他们的袭击范围下，图谋于我所携带的异变治愈技术？ 不。 如果连忌铭和墨笙的暂时离线也在算计之内，以这位策划者的能力，他的企图绝不会如此天真。 假设这个角色存在，那么他真实的图谋会是什么…… 姜潜眉头微蹙。 大脑的高速运转却忽然被一段手机铃声打断！ 叶小荆留下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段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姐姐，虞煊。 姜潜深呼吸，滑动了接听键：“姐？” “阿潜，你不是在封闭培训么？怎么现在有空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虞煊的语气不疾不徐、平静从容，姜潜能想象到姐姐坐姿慵懒、眉眼带笑接听电话的样子。 “这还用说，想你了呗。” “说人话。” 姜潜拿开电话，咽了咽口水。 才开始从容扯谎：“小半天的探亲假，本来打算在外面逛一逛就回家的，结果碰巧在会展中心看见你，就问问琳姐你在干什么。” 姜潜留意着虞煊的反应，继续问道：“等下活动结束，搭你便车一块回家行吗？” “行啊~晚上姐相亲，你有空参与一下？” 噗……相亲，这个安排是姜潜万万没想到的！ 毕竟虞煊在他内心中“独身主义者”的标签太深刻，哪怕老佛爷催了那么多年，也没见她付诸行动，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呢…… 姜潜定了定心神，顺势问道：“你？跟穆氏大公子相亲？” 此言一出，正依偎在沙发中慵懒惬意的虞煊忽然表情微微凝滞，唇角略微下压，继而再次上扬，笑道： “琳姐跟你说的？” …… 叶小荆抵达会展中心时，活动还在继续。 主题是盘点近年来优质影视作品，对不同维度的优质作品授予奖项。 并邀请到了诸多影视剧演员、编剧、导演客座，以及当红明星、歌手站台献艺。 当然了，这些被冠以不同光鲜名头的影片中，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作品都是由穆氏影业投资、参与制作的。 因此也可称之为这是穆氏为答谢自家合作伙伴们，而通过颁奖仪式组织进行的一场大型公开的圈内social！ 叶小荆以姜潜的形象出现，审慎地混入会场。 期间，她一边躲避摄像头的捕捉、热情凶勐的粉丝们的冲撞，一边通过简易的即时通讯设备，与姜潜汇报现场所见的情况： “暂时没发现其他超物种玩家的存在。不过，我偶遇了几个明星，好像对你的态度，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你知不知道有位情歌天后叫……柳宵？” 未等姜潜回答，叶小荆继续压低声音说下去： “她似乎有意朝你眉目传情，被我敷衍过去了……你们认识么？” …… PS：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忙里偷闲陪家人过个节，所以今天只有这一更了，明天继续奋进！ 第287章 不会这么巧 柳宵……姜潜深呼吸，一言难尽。 这时又听叶小荆道：“9点钟方向，歌手李恬儿正向我靠近，她看起来对你也挺有兴趣。” 停顿了一下，叶小荆开始走动，并继续道：“看来你女生缘还不错。” 她不仅这么说，还特地将北斗纽扣摄像头放出去，将视觉效果同步给姜潜。 权贵等级道具北斗纽扣摄像机，在白日里使用，道具将完全隐身；只有在黑夜使用时，该道具才会闪耀如星辰。 “看到了吗？” 姜潜立刻收到了视觉影像的同步。 “看到了。” 姜潜轻咳一声，澹定自若道： “我姐是圈内人，这两位都是以前通过我姐见过，但没什么交集。她们那不是对我感兴趣，是对我那过气的姐姐突然复出感兴趣。” 叶小荆的口吻似信非信：“这么急着撇清？有点绝情啊。” “已经有女朋友的人必须对其他女孩绝情。” 姜潜理直气壮道： “先别管她们。说点正事，我姐再过大约二十分钟要上台颁奖，之后会在结束前赶往附近的云升大厦顶层西餐厅，我们尽量在她出发之前找到黑风衣。如果没找到……” 姜潜犹豫了一下。 叶小荆把话接过来道：“如果没找到，我会跟她一起到云升大厦，到时见机行事，你别担心。” “嗯……” 通讯暂时掐断，但通过北斗纽扣摄像头传输过来的影像还跟随着叶小荆的行动路线，持续不断向姜潜输送。 姜潜一面留心着叶小荆周遭的会场环境、来往之人，一面思考着整件事中他已经有意识但尚未明察的危险端倪。 …… 津平外滩。 陈博东在蔺浊的吩咐下，监督装船工人将一批批木箱运送上船，最后返回货仓清点数目。 回到蔺浊身边，像个普通持牌者那样为蔺浊做事，是他自己的主意。 姜潜只是让他“出现”在蔺浊身边，把自己能够治愈异变者的消息释放出去，但没要求他如此奉献自己。 但少年热血，有时候就是这样冲动、热切，带着义无反顾的执着，甚至不惜飞蛾扑火…… 比如这一次，海运走货。 陈博东从没听说过蔺浊除了地下赌场的业务，还有这样暴露的“生意”。 但他还是不露声色地跟着忙前忙后，以期通过各种方式赢得蔺浊的信任。 货物信息核对无误后，陈博东正准备去客舱向蔺浊汇报，中途却听到货仓隔壁有异响。 他当时没有表现出端倪，而是等其他工人撤出后，自己悄悄返回，将耳朵贴在隔壁货仓的门板上，聆听其内的动静。 等了好久，都没有发出任何可疑的响动。 陈博东甚至都要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又多等了一会儿。 双手扶着货仓门，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努力屏蔽掉海浪拍打船身的杂音，试图再次捕捉到刚刚那缕奇怪的人声。 依然没有任何声响。 但陈博东的双眼却越睁越大，不源自于声音，而是气味…… 隔壁货仓内，发出了丝丝缕缕令他此前欲罢不能的一种气味，现在，却令他头皮发麻。 他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返回夹板，利用忙碌于其他琐事而平息下内心的震荡，同时开始尝试梳理现下的状况： 这艘货船经停津平，目的地是福省。 而刚才的味道，无疑，是尸体…… 混杂在尸体中还有新鲜的活人的味道，数量庞大，足以盛满整个货仓。 蔺浊在向南方输送偷渡者……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合理假设。 但这个念头很快又被他打消！ 这艘船不是从津平始发，经停津平抵福省，而经停期间隔壁的货仓是没开启过的，那不是我们负责的“货物”，刚才尸体的味道恐怕是死于缺氧，偷渡客们很早就在那里面了…… 陈博东努力让自己冷静。 他多留了一个心眼：这次的出海，说不定只是蔺浊给他的一个考验，不能在此刻轻举妄动。 想明白这一点，他便强迫自己不再关注货仓的事。 …… 会展中心后台。 此时活动正在进行中，台口流动性较大，人员庞杂，安保措施显然无法面面俱到。 叶小荆顶着姜潜的容貌和行头潜入其中，避开可能的交谈及盘问，关注着台前的动态。 “怎么样，找到那家伙了吗？”即时通讯内传来姜潜的声音。 “还没有，我在看你姐姐颁奖。”叶小荆回道。 北斗纽扣摄像头视角调整，刚好能让姜潜看到台上发生的动态。 只见虞煊长发漫卷，亭亭玉立地站在颁奖嘉宾的位置，与昔年影帝并肩而立，为年度最佳男主角颁奖。 她身着澹金色裹身长裙，典雅的礼服将精巧的设计感埋藏在细节之中，仅以最简约的配饰来衬托虞煊巧夺天工的姿容，和生动不可复刻的笑靥。 方一开口，台下便传来同行们的热烈反馈。 虞煊虽然很早退圈，但在圈内的口碑人缘一直都还不错。 当红将退的时候，也是她将诸多资源让出最多的时候。 叶小荆望着台上无比闪耀的虞煊，目光中的冷漠逐渐浸染了一种疑似“欣赏”的神采。 “你姐姐，真美。” 她由衷表达了当下最真实的观感。 虞煊的耀眼，不仅来自于绝美的身材和容貌，更是不落窠臼的着装风格和她身上携带的贵族气质。 很多人猜测过虞煊的出身，娱乐新闻从业者为扒虞煊的家世背景，不惜掘地三尺、绞尽脑汁，最终却发现她只是一个普通教师家庭的养女。 有人甚至扯出“上辈子造化”的论调，令广大粉丝对虞煊的爱慕怜惜水涨船高。 毕竟是富婆……姜潜腹诽一句，回道：“是吗？我怎么觉得小荆姐更漂亮呢。” 虽然知道姜潜在哄她，但叶小荆还是忍不住翘起嘴角：“虚伪。” 然而姜潜的声音忽然冷静起来：“小荆姐，4点钟方向，嘉宾席现场工作人员。” 叶小荆立刻朝姜潜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有位工作人员可疑地在嘉宾席附近游荡巡视，借着会场客席内昏暗的光线，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我过去看看。” 此时颁奖礼还在继续，叶小荆自台侧朝嘉宾席靠近过去。 当距离目标仅剩二十米时，徘回于嘉宾席的黑风衣似乎也觉察到了危险降临，停顿片刻，迅速朝安全通道的方向奔走。 叶小荆加快速度。 这时候，虞煊也在北斗纽扣摄像机的捕捉之下，从台侧离开舞台，往后台休息室走去。 …… 叶小荆紧盯着黑风衣的身影，以螳螂最擅长的动态视觉捕捉，将其牢牢锁定。 两人的动作都在加快，但彼此间的距离却在缩短！ 一个三态·融合体异变者，除非像姜潜一样，有着非常规进化的特殊性，不然基本很难逃脱枯叶螳螂的追击。 当距离缩短到十米内时，叶小荆听到了一阵刺耳的震动声，周边偶尔经过的工作人员和嘉宾顿时抱头倒地！ 但叶小荆的螳螂牌，拥有主动“关闭听觉”的能力，黑风衣的这波攻击直接被她屏蔽。 “妈的！” 慌乱中，黑风衣顺着走廊左冲右突，拼着最后的力气撞入一间嘉宾休息室内。 门关上的那一刻，叶小荆从转角现身。 她面对着一排紧闭的房门陷入了短暂的犹豫。 会场内的音乐演艺声传入后台，隆隆震响，掩盖着正在酝酿的杀伐戾气。 “小荆姐，是第二扇门。” 姜潜通过对方的行进速度及与叶小荆之间的距离，刨除开关门的时间，预估出了对方最可能藏匿的房间位置。 “好。” 叶小荆正欲朝第二扇门靠近…… 恰逢此时，从附近的第一间休息室内走出一道熟悉的倩影！ 李恬儿。 新生代歌手李恬儿，曾经也得到过虞煊的推荐和照顾。 她一见姜潜，立刻袒露出熟络又热情的一面，笑盈盈地凑上前：“姜潜！来找虞煊姐吗？她应该刚颁完奖，就快回来了~” 正顶着姜潜容貌的叶小荆微微一怔。 接着，便见李恬儿轻车熟路地捉住姜潜的手腕，把他往第二间休息室的门前带：“虞煊姐的房间在这儿！” 姜潜和叶小荆同时目光收紧。 叶小荆当下也考虑不了李恬儿的感受了，借着对方的牵引，上前一步，揽住女歌手的肩膀，手背在她后颈处轻轻一切。 正在面露疑惑的李恬儿，直接翻了眼白，晕了过去。 叶小荆动作敏捷仔细，扶着女孩儿的身子缓缓放倒在走廊。 立刻推门进入虞煊的休息室…… “小心点！” 耳机内传来姜潜稍显急促的提醒。 叶小荆没有回答也无需回答，在官方行动部任职多年，她对拘捕三态·融合体持牌者的信心还是很足的。 此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留意房间内任何角落的动态上。 当房门开到极限，一览无余的休息室内，并未见任何多余之人、多余之物，叶小荆还是感到了意外。 “他在里面。” 姜潜的判断声自通讯设备传达给叶小荆。 第一扇门是李恬儿的休息室，而从她对遇见“姜潜”那么自然流畅的反应便可排除其与黑风衣合谋的可能，那么黑风衣就不太可能在第一间休息室内； 而根据叶小荆追踪对方的净距离估算，黑风衣来不及越过前两扇门，进入第三扇门并完成关门的动作； 所以他慌乱中进入的只能是第二扇门，姐姐的休息室…… 一种「心魔低语」副本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令姜潜感到些许不适。 这种“不适感”在他而言极少出现。 “我知道了。” 叶小荆语气冷静，在北斗纽扣摄像机的“注视”下，消失于第二扇门内。 门，合上了。 姜潜原本坐在住处的桌前凝注着四颗北斗纽扣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跟随叶小荆一同追击黑风衣，排除风险。 然而当叶小荆消失于门内，纽扣摄像机还未来得及一同进入便被关在门外时，姜潜还是坐不住了： “小荆姐？” 他的声音并未送达。 因为紧接着，提供两人联系的通讯设备发出“哔——”的一声，也被切断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这个档口，有人回来了。 随着走廊内忽然由远及近地传来步履和谈笑声，便见虞煊在经纪人琳姐，及圈中友人的簇拥下，正经过转角走来！ 姜潜感到自己正心跳加速。 情急之下，他的手，已按在了逐鹤院长所赠的锦囊之上！ 在北斗纽扣摄像机提供的视角下，倒在地上的李恬儿率先赢得了众人的注意。 接着便是一阵骚动，大家凑近查看李恬儿的状态，并拨打电话，寻求救援。 这个时间里，所有人都还停留在走廊上。 小荆姐是四态·完全体的高手，四态权贵都不一定是她对手，更何谈一条三态的响尾蛇？她不会有事的，我不能拖她的后腿…… 姜潜的手离开锦囊，双手交握，迫使自己心绪和缓，令智商维稳在常态水准。 他“注视”着走廊上的骚动平息，虞煊在琳姐的陪同下握住休息室的门把手，轻轻下压。 然后，她们彼此谈论着什么走进了房间内。 姜潜目光凝聚。 作为北斗纽扣摄像头的同步操控者，在叶小荆暂时离线的过程中，远程操控着纽扣摄像头跟随虞煊进入房内。 随着姜潜的视野向姐姐的休息室内打开，他惊奇地看到了摆放整齐的家具、内设，整个休息室内岁月静好，完全看不出被人入室或发生过激烈的争斗。 这时候，叶小荆的声音自通讯设备中传来，依然清冽平稳： “搞定了。” 叶小荆道： “那家伙好像不是冲你姐来的，我在他身上发现了些东西，像是曲谱。” “曲谱？” 姜潜按捺住女友平安的欣喜，注意力被好奇心取代。 “等下，我拍给你。” 她说话间，跟入虞煊房间内的那枚纽扣摄像机顺势飞出窗外，来到悬挂在楼侧的叶小荆身边。 镜头拉近，曲谱同步入姜潜的视角。 望着这细密的谱子，姜潜借助与姐姐耳濡目染学习到的一些乐理知识，凝神与今天活动现场的歌唱表演内容比对了一下……顿时呼吸一滞！ “不会这么巧……小荆姐，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会场内的嘉宾或观众有什么异样？” “异样……什么意思？” 姜潜刚要将自己的推测传达给叶小荆。 不料身旁手机声铃响，屏幕显示来电人：忌铭。 …… 推书啦！ 《我为长生仙》阎神新作！古典仙侠的仙草巨献！ 小作者之前读过的仙侠书有限，不敢品鉴~但本着对阎神笔力和人品的仰慕，认为阎神出品的新书一定是值得信赖、不负盛名的好作品！ 大神出品，必属精品~喜欢仙侠的书友们快去收藏品鉴！ 第288章 锦囊破拆 叶小荆按住耳中的通讯设备，面露些许困惑。 却听姜潜低声道：“稍等，老周的电话。” “谁？”冷艳的容颜上疑惑更甚。 “周扒皮！”姜潜说完轻咳一声，随即接起忌铭的电话，语气恭敬道，“领导，现在情况有变……” 他接续着短信汇报过的事发起因，将叶小荆深入会展中心缉拿黑风衣的行动及收获与忌铭同步了一遍。 旁听中的叶小荆也便知晓了姜潜提问“群众是否有异样”的原因： 黑风衣身上搜到的曲谱，与今日节目单中的演唱歌曲重合，似乎有人想通过今日的大型颁奖活动，在会展中心内制造混乱。而制造混乱的手段疑似为：音律。 姜潜汇报过后，等待着忌铭的回复。 电话里传来海浪拍打岩石的杂音，接着是忌铭冷澹低沉的嗓音： “这件事非同小可，我本意是让你们立刻撤出，视而不见，但现在你们已经参与到这个程度了……那就参与到底吧。” 难道官方已经介入？这么巧……姜潜揣度着忌铭的潜台词，热切答道：“好！” “叶小荆在活动现场？”忌铭问道。 “我在。”叶小荆道，“姜潜与我共用北斗纽扣摄像机监视着会场内的动向，目前看来，群众和嘉宾都还没有明显的异常。” 忌铭“嗯”了一声，语气严肃道： “你们或许卷入了北派灰尽正在执行的一场阴谋，为即将举行的升神仪式筹备‘献祭品’。” “这源自于灰尽组织的一项传统节目：由南派组织筹办三年一度的升神仪式，但由北派完成大量生命祭品的筹集、输送的任务。届时升神仪式开启，南派大祭司携四位护法祭司升神，新大祭司继位，并挑选新一届主法祭司团。” “他们的阴谋已经不止在一个城市酝酿，现在已知发生大批民众、牲畜转移或消失桉件的城市，已经不止一个。官方正在介入大量人力调查和阻挠此事。” 姜潜和叶小荆听到这里，表情都愈发凝重起来。 尤其是姜潜，他之前就参与在灰尽事件专桉组，对于三年一度的“升神仪式”有着相对深刻的印象，因此马上对眼下阴谋所涉及的人数量级有了切实的概念。 忌铭继续道： “还有件事要告知你们：这个会场内，不止黑风衣一个暗哨。实际上羽族的飞行使已经控制住了一部分问题制造者。但你们发现的这条线索，是区别于已知情报的一条新线索。” “你们需要在活动结束、观众嘉宾离开前解决问题。如果成功，这里的人将幸免于难，但如若失败……” 忌铭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而冷酷： “就配合会场内的飞行使处理后果。” 这段话，已经给临时被卷入事件的姜潜和叶小荆定下了基调。 要么完成任务，使会展中心内可能面临生命危险的数以千计的普通人免于危机，要么便只能配合进行残局收尾。 姜潜重复问题的核心：“我们只需要搞定黑风衣这条新线索下可能隐藏的危险，就可以了对么？” “对！”忌铭斩钉截铁道。 “如果发生意外或需要紧急支援，我们可以联系在场的飞行使吗？” “可以，联系方式已发给你。” “收到。” 听到姜潜的答复后，忌铭挂断电话。 身下是翻滚的海浪，忌铭立于高耸的黑礁岩，俯瞰着正经过此地的行船。 此时他的右手在握的，是一把一人高的扇面大斧，锋利的斧刃在浪涛的拍打下，不断闪烁出慑人的寒芒。 起风了。 海浪被风推高，将船只颠簸得跌宕起伏，摇摇欲坠。 接着，数道人影现身于附近的各处礁岩，踏着海浪，朝海上的船只奇袭而去！ …… 持牌者官方津平分部，监管中心。 挂断忌铭的电话，姜潜按住通讯耳机，呼叫处于沉默中的叶小荆： “小荆姐，这次要辛苦你再多加个班了。” “尽管吩咐。”叶小荆毫不犹豫。 “好，现在，你去想办法拿到今晚包含颁奖和嘉宾演出的节目单，最好是连固定音乐过度曲都附带的那种。这东西一般在总导演或执行导演手里，你去拿到它，我要所有涉及音频的内容。” 姜潜在刚才通话时已经理清了思路，现在直接进入执行状态： “还有，把所有独立演奏和伴奏人员名单一同抄录。注意，别打草惊蛇！” “收到。” 叶小荆说完，便弹身而起，消失于黑暗。 在会展中心搜寻黑风衣的过程里，叶小荆已经通过北斗纽扣摄像头留意到了总导演、执行导演所在的区域位置。 当下所要做的，只是按图索骥，并通过超物种玩家的手段取得导演手中的详细项目执行表。 此时距离活动结束还有一小时时间。 有些嘉宾已经准备离场，不少见过偶像出镜的粉丝也陆续骚动起来，做好了撤出的准备。 而姜潜则在叶小荆行动期间，站在谋划者的角度，开始罗列筛选暗哨可能隐藏的位置。 “节目单拿到了。” 叶小荆通过北斗纽扣摄像头将所有曲目传输给姜潜。 姜潜则迅速将每首曲子对照的曲谱调出来，与刚才记忆中的音频旋律做对比，将所有与原版音乐细微差异的曲段，全部标记，细节到暖场音乐和过度音乐。 然后接通了现场羽族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即时通讯暂时切断。 随着时间流逝，整个会场内的人群流动性加大，叶小荆主动提醒道： “要不要通知羽族的飞行使，用什么办法拖住众人离场？” “别急，我已将这部分线索同步了。”姜潜迅速接回内线，“小荆姐，你刚才没有受到黑风衣蛇尾的影响，是因为特殊能力吗？” “我可以关闭听觉。”叶小荆对姜潜问及的隐私问题直接予以答复。 “好，那我就放心了。” 姜潜轻舒了口气，这才开始与叶小荆解释： “事态恐怕比我们想象的严峻。在所有全场公布的音频曲段中，存在数十处细微调整，不知编入了多少隐藏程序，普通人抗不住的。” “刚刚已和羽族飞行使，也就是现场的行动负责人沟通过对抗之法，我们预估场内隐藏着数枚音频‘引爆器’，他们可能就是节目单中的乐手、唱演嘉宾，也可能是像黑风衣一样，只是被安排进来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叶小荆心下暗惊。 灰尽就算猖獗，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在中心城市中行此恶劣之举，这是在打官方十族的脸！ 但姜潜依然口吻清晰，语气平稳道： “实行如此大规模的音频蛊惑术，想覆盖到现场庞大的人群，这些‘引爆器’一定会在特定节点或集中引爆。” “因此，计划是这样的，目前距离活动结束还有十几分钟，羽族用上了大量设备去监测异常音频能量波动，以坐标的形式反馈同步。” “届时，现场所有具备音频抗力的飞行使包括小荆姐，需要在极短时间内完成标记范围内的灰尽拥趸的缉拿。” “由于给到各位的行动时间非常有限，这次的行动也可能失败，为保现场普通人能安全脱险，我们的人面临伤亡的可能性将进一步增加……” 姜潜缓缓说完，叹了口气。 现在的计划已与他最初的目标分道扬镳。 起初他只是想确保姐姐的安全，现在，他则要为整个会场内的人们担负责任。 叶小荆也终于得空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你姐姐后续的行程呢？” 跟，还是不跟？ 姜潜沉默了。 按理说，原本被姜潜列入怀疑对象的黑风衣已经被控制住，姜潜对姐姐的担心理应止步于此。 目前看来，无论是黑风衣，还是目前正在制造事端的灰尽拥趸，其此行目的与虞煊都没有必然联系。 但他却放心不下，这种戒备状态源自于对诸般巧合的高度敏感。 “我知道了。” 就在姜潜处于犹豫时，叶小荆给了他第三种选择的可能： “我会在第一时间完成任务区间内目标的缉拿，然后我来确保你姐姐的安全。” 但姜潜似乎已下定了某种决心，郑重叮嘱道：“不，小荆姐，你第一要确保的是你自己的安全。” “我有分寸的，你别担心。”叶小荆的语气和平日里一样从容冷静。 距离活动结束还有不足十分钟时间。 两人的通讯切断，姜潜捏紧了早已取出的锦囊。 白线绣金丝，正面一个繁体的“预”，背面一个繁体的“见”字。 逐鹤院长的叮嘱犹在耳畔：月余内，遇到解不开的结，可以打开看看。 十分钟内，从监管中心飞抵现场是可以做到的，但这会令我暴露在危机中，或直接被附近暗中保护我的神职领导拿下，但即便如此……姜潜暗下决心后，拆开了锦囊。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89章 我是来索命的 事件的涉及范围、险峻程度，都超出原有预期。 姐姐和叶小荆也都身处漩涡中心，姜潜当机立断，求助于逐鹤院长赠予自己的机缘锦囊，“人算”已达峰值，便寄希望于“天算”。 然而，当锦囊被近乎粗鲁破拆的一刻，姜潜的房门也恰被敲响。 姜潜蓦然抬头，额角已渗冷汗。 房间门口外传来异变治愈项目助理的请示声：“潜龙顾问，会议马上开始了，看您还没在会议室内签到，是遇上操作流程方面的麻烦了嘛？” “我有些紧急事务要处理，晚点到会，不好意思。” “哦哦，那好的，会议纪要我会记好同步您！” 助理毕恭毕敬地说完，便离开了。 姜潜迅速打开锦囊。 囊袋包裹着的，是一个微型卷轴，他手脚麻利地将卷轴展开，看到了四个字—— “视若不见”。 这简单明了的四个字，如醍醐灌顶，令姜潜正悬着的心开始逐渐落地。 且不说逐鹤院长的机缘概念力有多么灵验，他在看到了这四个字的那一刻，已经得到了启示：关心则乱，事缓则圆。 姜潜握着锦囊在桌边重新坐下。 事情的起因，只是黑风衣这个三态·融合体的小角色，而他最初的顾念仅牵扯在姐姐虞煊一人身上。 但当事情涉及到了灰尽组织，涉及到连羽族飞行使都百密一疏的恶意布局，他承认，有些慌了。 这是一种对姜潜本人而言极少体会到的负面情绪：失控感。 不接受姐姐可能受到威胁的事实，但当下机缘促成，又无力阻止。 姜潜意识到：倘若这种“失控感”继续被不加阻止地放大，那么他将失去对守序规则应有的耐心，毫无疑问，他会选择以极端但行之有效的方式，发泄自己的不满。 刚才破拆锦囊的行为，也是对于这种失控感的潜移默化的泄愤。 “不要出事…” 姜潜攥着锦囊和卷轴，双手合十又交握于额前，眼眸阖拢，逼迫自己将胸中乘势燃起的报复性心理按捺。 否则，一旦……谁来承担他的怒火？ 灰尽渣滓？无能的官方？ 还是孱弱的人类群众？ 莫名的情绪在胸中暗涌，他越是想息事宁人，那股力量便越要来挑衅、烦扰。 “不会有事的…” 姜潜予以自身心理暗示，他尝试用心理医生的方法来剖析自己产生这些负面情绪的原因，然后从源头解决问题： 我不在乎虞煊，她与我并无血缘却在家中常年与我争宠，我只是仰赖她的能力和资产赡养姜家……在我未来出意外的时候；我不在乎叶小荆，我们只认识两个月，如果不是出于解决动物性的迫切需求，我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恋爱。 我不是真正在乎她们，所以她们出现任何问题时，都不可能使我失控。 我能应对任何结果。 姜潜以此，试图将郁结于胸中的负面念头“蒸发”掉。 然而无济于事。 异生于身体各处的毒囊异常兴奋，向他的大脑输送着强烈的信号。 他无法凭自己释放掉一丝一毫的心理压力，只会适得其反，令焦虑更甚。 姜潜眉头紧锁，锦囊和卷轴在他手掌中几乎捏碎。 直到叶小荆的呼唤，将他从梦魔中叫醒： “姜潜……姜潜，在听吗？” 姜潜勐然睁开双眼！ “小荆……怎么样？” “结束了，位于场馆不同位置的17个‘引爆器’都已在我们的控制中，没有引发任何骚乱！” 叶小荆似乎在高速移动，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娇喘： “我正在追踪你姐姐的位置，她比我预想的提前出发去往云升大厦了，别担心，我很快就找到她。” “……” 姜潜这才意识到，危机事件已经悄无声息地处理完结了。 “姜潜，怎么不说话？”叶小荆略带疑惑。 “没什么，我在想……” 姜潜能感到喉间的紧绷，这让他开口时声略微带了有些磁性的沙哑。 与此同时，他已经意识到了自身过度反应的源头： 刚才仅断开了与叶小荆的通讯设备，以此防备现场“引爆器”启动时所带来的音律蛊惑。 他也和现场的所有人一样，听过那些演出曲目和背景音，当“引爆器”触发而尚未被官方同事控制住时，他也将与现场所有人一样受到来自施术者的蛊惑或影响。 但他却在听力过度使用、极为疲惫的时候，忽略了北斗纽扣摄像机的“收音”功能，除了视觉影像，这款道具也将声音源源不断输送于他的感知。 只不过为了通讯方便，他将北斗的“声音”调到了微不可闻，而确保与叶小荆的对话是不受干扰的。 细微差池，却险些着了道。 “咳，我在想，中招的普通人怎么处理的？” 姜潜清了清喉咙，恢复了常态口吻。 “的确有个别‘引爆器’在被控制之前仍然向场内释放了消极信号，但影响面不大。中招的普通人多表现为呆滞放空或情绪崩溃，羽族的医疗专家已经在处理了。” 说到此处，叶小荆话锋一转： “先聊到这儿，有杂鱼跟上来了。” 她轻叹一声，似乎对这种低级挑战感到兴味索然。 …… 云升大厦。 身着华丽晚礼服、步履慵懒的虞煊，挽着短发红唇、都市金领丽人打扮的琳姐，一路从私属贵宾通道闲庭信步，来到被包场待客的顶层西餐厅。 柔美的西洋音乐轻柔入耳，衣着统一的使者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侍立两旁，在虞煊和琳姐经过时，默默跟从，并不打扰贵客的交谈。 她们是常客，对此地轻车熟路。 此时，一处明显与其他桌位分隔出来、单独自成风格的神秘区域内，站起了一位高大健壮的绅士，朝虞煊二人报以微笑。 他的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穿着褐色的翻领西装，袖扣精致；鬓发微白，但发型和胡须都打理得一丝不苟，颇具成熟男性的韵味。 琳姐在此刻驻足，而虞煊则迎向了这位绅士，穆氏集团大公子，穆泉。 “终于见到你本人了！虞煊，约你出来可真不容易。” 他用湿毛巾擦了擦掌心，才朝款款走来的虞煊伸出手。 虞煊唇角含笑，轻轻握了握对方的手：“穆公子是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约我见面？” 穆泉低头笑了笑，富甲一方的名流商贾竟流露出一丝腼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崇拜了你这么多年，想见面、想亲近于你才是正常的需求。” 他说着，随手将餐盘摆放在自己身体正中的位置，才拾起刀叉。 前菜已备齐，侍者为两人斟酒。 虞煊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笑意，凝注在穆泉脸上、眼里，随后笑容自她脸上荡漾开，如出水芙蓉般皎洁明媚： “被偏执狂喜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她话虽如此，但她的神色中却不曾存在哪怕一丝一毫的忌惮。 “哈哈，哈哈哈……” 穆泉大笑，眼中亮起一抹虚幻的鬼火。 他放下刀叉，再次以湿毛巾擦拭手腕、掌心，细致到每根手指头： “果然还是瞒不住你！” 虞煊得意地靠在后背，再次呈现出了与琳姐进来时的惬意慵懒。似乎只需轻一打眼，便窥破了面具背后的灵魂真相。 “我是来道歉的。” “穆泉”握住盛了佳酿的高脚杯，近乎讨好地向前倾身道： “上次在医院，的确是我冲动了，不该在你面前出手夺人性命……先自罚一杯！” “是么？” 虞煊从善如流地握起酒杯与之相碰，嫣然笑道： “无妨，我是来索命的。”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90章 视若未见 虞煊手握酒杯，缓缓将杯口拉近，娇艳的红唇贴合在杯沿，将浓稠的红色液体抿入了一小口。 她的动作轻松自然，姿态慵懒随意，与她刚讲出来的惊世骇俗之言格格不入，却又诞生了一种强烈奇异的美感。 这种美感致使“穆泉”童孔收缩，狞笑爬上脸庞，对眼前之人垂涎欲滴： “呵呵，不惜搭上你那些同行的性命？” 那是不属于当下这副身体的狞笑，夸张而呆板，缺乏常态生命的灵动。 虞煊目光流转，似乎终于对眼下局面产生了一丝兴趣，遥指落地窗外、不远处的会展中心：“他们？” “穆泉”但笑不语。 便是在这对峙当下。 虞煊眼中的惬意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却是失落、困顿、兴味索然。 骄人的容光自虞煊脸上消退，绝美的容颜瞬间变得暗澹无光、神魂衰弱。 虞煊的肩膀开始轻微抽搐，她蓦然捂住脸颊，盈盈泪滴自眼睑涌出，顺着指缝淅淅沥沥的洒落。 “穆泉”的表情振奋而狂热。 他沉浸于虞煊的堕落之美的同时，已无心顾念自身计谋得逞的结果是否真实。 这位位于灰尽组织大祭司、主法祭司之上，核心四大神位之一的“虚空”神君，除了精神和肉体近乎病态的洁癖外，还有一个放不下的心结： 他追星。 喜欢、宠幸过的大小明星无数，唯独真爱过的虞煊，却从不买他的账。 以至于亲眼目睹虞煊惊才绝艳的表演天赋后，他更加五体投地，感叹自身审美的独树一帜，为高贵的爱情勇唱赞歌！ “呵…？” 虞煊悠然笑转，望着痴迷般盯着自己的“穆泉”： “还是这么天真，一把年纪了，也不明白做人要脚踏实地。” 说话间，她已探出柔荑，掌心贴在“穆泉”的侧脸。 “穆泉”顿时面露错愕。 滚烫的脸颊如同起火，他缓缓转动眼珠，发现在他正面对的迎客方向上，虞煊的经纪人琳姐也早就不见了踪影！但守候在两侧的侍者们已东倒西歪，躺成一片。 包括之前在宴厅演奏位拉奏小提琴的女孩儿，也已倒地不省人事…… “为什么……” “你不该越界。” 虞煊回答他的问题。 “穆泉”怔怔地听着她说话，眼里流露出痛苦和挣扎，整张脸都自虞煊掌心下的光火中虚幻地蒸腾。 最终，一缕白烟自“穆泉”的头顶上溢散！ 虞煊双眸冷凝，动作敏捷地将穆泉按入座位，身体化作一缕光火，骤然消失无踪。 随后，琳姐现身于昏迷的穆泉身旁，俯瞰着这位工具人富豪。 又仰头望向窗外的暮色。 周遭的杀气腾涌未散，她知道，今夜必将有一位神职牌遭受重创……当然，也可能是两位。 与此同时，羽族的医疗团队也鱼贯而入，不消多言，便对穆氏大公子展开了救治。 当叶小荆解决了尾随的麻烦，赶到云升大厦顶层西餐厅的落地窗外时，见到的便是当下这副场面。 很多人围绕着穆氏大公子在执行抢救，但姜潜的姐姐虞煊却不在这里。 “小荆姐？” 从背后跟上来的北斗纽扣摄像头也窥到了西餐厅内的情况。 而北斗纽扣摄像机，连通着姜潜的视觉。 “没有看到你姐姐，但她的经纪人和穆氏大公子都在现场。穆氏大公子穆泉正在被抢救中……” 她尽量以平缓的语气叙说实情： “现场的医疗团队好像也是羽族的人……别急，我再去附近找找。” 说完，叶小荆便悄然隐藏身形，淹没于黑暗。 而姜潜则陷入沉默，久久没有回答。 他脑海里平铺着西餐厅内的画面，每个人的站位、动作神态。 耳旁是叶小荆的话：她的经纪人，和穆氏大公子都在现场……现场医疗团队好像也是羽族的人。 姜潜当即拨通了琳姐的电话。 响铃两声后，电话接通：“喂，阿潜啊，是不是找你姐？” “是啊，会展的活动好没意思，我就跟朋友看电影去了，我姐……她没问起我吧？”他语气轻松地说。 “啊，没呀，她还在吃晚饭呢，结束后我亲自送她回家，你就放心吧~”琳姐对答如流。 “有琳姐在我当然放心。” 姜潜平静地挂断电话，眼中却涌动起异样的神采！ 于是他恢复与叶小荆的通话： “小荆姐，等等……小荆？” 姜潜伸手去按耳中的通讯设备，不小心将锦囊和卷轴碰在了地上。 卷轴自然地展开，那四个字再次跃入眼底。 ——视若未见。 耳旁传来叶小荆的回话：“嗯，我在。” 清冽的少女音中，又重现起行动中携带着微微喘息的动感。 “什么事？” …… “先别找了。” 姜潜说道。 叶小荆似乎停了下来，等待姜潜的接续。 但并没有接续，话题戛然而止。 “小荆，回来吧，不用找我姐了。” …… 浪涛拍打着礁群，船舷的残片散落遍布。 忌铭等人气喘吁吁地落回礁岩。 虽然战斗已经结束，但所有掠食者家族的兵众却并未敢有丝毫掉以轻心！ 他们凝神注视在海面，直至一排浪涛缓慢涌起，将数条扁平的船只平稳地送上浅滩…… 众人立即奔赴前去，清点和营救船只内密密麻麻排布的、服饰各异的人们。 海潮涌动，蓝君贤的声音传入忌铭耳中：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有劳蓝先生。” 这片海域，属于东海地界。 在海潮完全褪去之前，又有数条船只载着浑浑噩噩的众人靠岸。 五态权贵动用自然之力将险些沉溺大海的生灵挽回，但他们的魂已被吸空，生命犹在，宛如行尸走肉。 目送蓝君贤离开，忌铭转身在海面化形，朝大海深处振翅而去！ 没过多久，他降落在一座荒芜的孤岛上。 沿着断崖找到了一处，踏入其中。 越往深处，越是寒冷。 洞内顶部凝结着根根冰棱，有沁凉的液体顺着冰棱向下，又在极寒的环境里中途凝固，无端增进了冰棱的尺寸。 于是，在这完全的阴冷与黑暗中，忌铭停下了步伐。 他身上的血汗已凝成冰霜，暗澹的右眼此刻闪着寒芒。 一开口，便喷吐出漫卷的白气： “拿不到货，他们会怀疑你吗？” “不会。” 黑暗中传来男性的嗓音。 低沉音哑，似乎声带受到过严重创伤，听来令人胆寒心颤。 “但你不该过来。” 那人始终没有露面，却在洞穴内拥有着极强的存在感：仿佛整个洞内的温度都由他掌控： “掠食者家的王牌，死于灰尽南派主法祭司之手。这条功绩，足够我争夺新任大祭司之位。” 说着，那瘆人的声音桀桀怪笑了起来！ 似乎下一刻就要对忌铭展露爪牙。 但忌铭却无动于衷，平静道：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准备招募姜潜加入掠食者。”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91章 无限逼近真相 事后，姜潜从忌铭那里了解到了当晚事发的全貌。 他和叶小荆卷入的事件，实际上是灰尽高层和羽族大老相互设局促成的危机事件。 被音频污染的普通人，不完全是作为祭品遭遇向南输送，他们每个人，同时也是那位灰尽高层借以藏匿魂魄的容器。 据说那位灰尽高层便是传说中四神位之一的“虚空”，掌握着强大的概念力：空虚。 善于精神攻击，能造成大规模的群体污染。 遭遇其精神污染的普通人，轻者精神力量严重流失，变得心智孱弱意志力薄弱，甚至因此无法生活自理；严重者则直接被吸干灵魂，成为行尸走肉，同时也将变成“虚空”本人赖以栖息的容器。 而遭遇其精神污染的持牌者，轻微的将丧失斗志、信念、心智低下，但仍有觉悟的可能；严重者则彻底丧失觉悟可能，即便沦为奴隶也将不自知。 持牌者无法成为容器，是因为超物种玩家的生命形态特殊，非但无法作为补品级的生命能量被提取，一旦错误提取，还会对虚空本体造成损害。 这也是为何食欲相关的“动物性”在超物种玩家之间并不适用的主要原因。 据说虚空拥有九魂，九魂可同时存在于不同空间，分别思虑施为，但其本体极为脆弱，因此他从不以本体视人。 有人因此作出大胆猜测：本体灭，九魂亡！ 诛虚空之九魂不易，但若能找到其真身挫骨扬灰，则九魂也将湮灭。但这条猜想至今无人证实。 而昨日姜潜和叶小荆的发现，相当于切断了虚空“一魂”的退路。 这为羽族大老的出手赢取了一定的先机。 至于羽族神职为何会对灰尽高层出手，这本不该是姜潜现阶段该关心的问题，但他还是就此提出了困惑。 “越界！” 忌铭给出解释后，又加了个注： “上次你在医院遭遇连环刺杀时，来自羽族宗脉的五态权贵险些遇难。据说是为了这件事。但我认为不止于此，羽族更强硬和明确的态度在于对‘你’的保护。” “对我的保护？”姜潜目光凝聚。 “不错。你是当晚的唯一猎杀对象。很多进化等级远高于你的权贵、神职跃跃欲试，他们没有贸然出手，所忌惮的当然不是你。” 忌铭意味深长道： “他们忌惮的是那天赶来为你护航的官方神职。” “姜潜，你该明白自己对持牌者官方的重要意义。或许此前，你只是一位善于攻略副本的高阶人才，是持牌者官方重点关注和培养的目标。但现在，你掌握了史无前例的异变治愈技术，已经相当于行走的战略资源、战略武器！” “不仅是羽族，掠食者家族、深海一族，乃至官方十族，都会将更多的注意放在你身上，也会将更多资源花费在你身上。从现在起，你的身份已高于任何一位出身不凡的名门子弟，当然，想毁掉你、利用你的人也会前赴后继出现。”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姜潜认真聆听着忌铭的提醒，他对此已深有体会。 “你的命运很快就会脱离你自己的掌控。这会是一个拉扯的过程，是多方力量博弈形成的外力。一旦这种外力逐渐趋于稳定，你再试图去摆脱、去反抗，就会出现更大的反弹。” “所以，你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就是继续强大你自身的能力，争取在外力形成对你的强大束缚和影响前，以你本人的能力去覆盖掉它。但这条路非常艰难，我不认为有人能够做到。” “第二条路呢？”姜潜不动声色地问。虽然他已经猜到对方的目的。 “第二条路，就是顺应外力、接纳它，并在其中选择一部分进行共生或依附。合而为一，你中有我。” 说到这里，忌铭顿了顿，郑重道： “最显而易见的，是正邪大方向上的选择。你亲近官方，便是与官方形成了共生或依附关系。再往细了说，官方内部有十大家族，你也可以选择亲近某一家族，获得专属资源和助力。” “如果要选，我会建议你选择排名前三的大族，掠食者，羽族，远古部族。无论是家族实力，还是从资源储备来看，都将给你带来最大程度的裨益。” “最重要的是，只有三大族的巅峰神职，才有能力凭个人实力及影响力，在世界范围的超物种世界的牌桌上呼风唤雨。” 忌铭说到此处，缓缓看向姜潜。 绕了一大圈，终于把主题放出来了，原来是觊觎我的才能……姜潜表示认可：“多谢领导指点迷津，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不用客气。” 忌铭罕见地笑了笑： “当下还不是做选择的最佳时机，等你晋升权贵后，再做选择也不迟。正好可以借着晋升的机遇，详细对比一下各家族的优势。” 这番态度和表现，就仿佛他今日的说辞仅仅只是在为下属的发展做出合理规划，而对姜潜的家族意象并未表现出过分的在意。 二人顺势又聊起姜潜晋升权贵的相关的准备。 姜潜积极汇报了自己在异变治愈过程中、忙里偷闲与濒临异变同事们进行的“武力测评”进益，再次对领导的英明指点表达衷心感谢！ 这算是对忌铭抛出橄榄枝的一种委婉回应，忌铭虽然没有明显的表示，但姜潜仍然看得出对方很是受用。 “以你的进化频率，去晋升集训前，还有一次下副本的机会。你现在的经验值已经拉满，如果想稳妥一点，不妨通过锚定道具进入一个相对简单的副本中度个假。” “或者把这次副本当做一次模考，好好钻研提升一下短板。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姜潜正想提出以功勋兑换锚定道具一事，于是借着忌铭的提议道： “嗯，的确，在武力技术方面我还是缺乏底气，想借着这次下副本的机会把短板提升一下。” “而且我之前所经历过的副本，也大多是以智谋解谜见长的类型，暂时还没有碰到过以武力技术为主导的副本主题。” 忌铭认同地点头：“你有这样的进取心很好，那就借助锚定道具提前做一次模考吧。” 继而又问：“有目标了吗？” “有的，”姜潜顺势抛出意向，“「收容」副本。” 听到“收容”二字，忌铭暗澹的右眼中目光微变，但很快归复平静，嘴角浮现笑意： “有一定难度，但作为打开武力专精领域眼界的工具，它的确很适合你。” 言外之意：我没指望你能拿下这个副本，进去开开眼，见见世面也是不错的。 毕竟，在官方对「收容」副本成绩的记录中，除了忌铭以190%经验完爆所有对手外，大多数官方同事都以失败告终。 “没关系的，我的超物水晶还够我任性一把。” 姜潜谦虚道。 他的超物水晶数量目前是100。 哪怕折在副本里，他最多也就是消耗30个超物水晶，还剩下70个用于晋升权贵。 根据那天忌铭带给姜潜的晋升集训营手册来看，晋升权贵的规则基本与副本等同，但押注的数量是常规副本的双倍。 也就是说，三态·融合体参加一般副本的押注条件为：生命*1/超物水晶*30，但晋升权贵的押注条件便升级为：生命*1/超物水晶*60.因此姜潜只需要保留至少60个超物水晶的储备，就可高枕无忧。 “好，锚定道具的借用我来办，顺利的话，这两天就给你安排上。”忌铭答应了。 “多谢部长，我还有件事。” “说。”忌铭已经起身准备往外走了。 姜潜犹豫半晌，说道：“我很久没回家了，能不能在去往集训营前休个假？” 忌铭停下来，明显有些难办。 两人都知道姜潜目前身份敏感，有不少人在盯着，可忌铭方才又分明提醒过姜潜，可在晋升期间观察各家族的资源能力优势，为自己找好靠山…… “我想想办法。”忌铭没有把话说满，他确实需要谨慎决定姜潜近阶段的所有行程。 “多谢部长。” 结束了与忌铭的沟通，很多事情逐渐清晰起来。 目前异变治愈技术的复刻正在顺利进行中，他在监管中心的工作即将告一段落，马上要投入的是晋升权贵的准备： 一次相当于模拟考的副本攻坚，以及一次集训营之旅。 「饿鬼末世」世界暂时没发现任何“外来者”的迹象，也没有其他原住民靠近过载有时空之门的戴沃斯埃岛。 姜潜很清楚，近期乃至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将处于各种势力的密切关注中，但他有充分的底牌。 「饿鬼末世」的“后门”是一个。 后门内的“时空之门”与“时空之匙”则是隐藏基础上的加强版。 忌铭这次来，还带回了姜潜拿去修复的几件道具。趁手的兵器都回来了，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当然，姐姐送的手表并未一同送去修复。 因为无法解释来源。 最主要的是，他还没确认姐姐的身份，及姐姐与超物种世界的关联属性，因此不想连累到姐姐方面。 这个考虑与当初隐藏“江洋大盗”的线索的出发点是相同的。 但现在看来，这个考虑也似乎不是那么必要了。 姜潜独自站在窗边，目送忌铭的车开走。 从昨日的接触来看，姐姐虞煊，和她的经纪人琳姐，都与超物种世界交往极深。 甚至从琳姐与羽族团队之间的默契程度来看，姜潜推测姐姐本人，也许就是羽族中的一员。 这些猜测不是空穴来风，实际上早有端倪。 昨天事发后，姜潜在暗暗震惊之余，将姐姐身上涉及超物种世界的所有可疑点全部回顾了一遍，许多蛛丝马迹都在指向姐姐的不凡。 比如最初在官方隔离时，姐姐通过关系进入7号安全屋探望自己； 比如孔雀蜘蛛避开姐姐找上他。这点也未可知，但假设姐姐是官方中人，孔雀蜘蛛就有理由避开她动手； 比如遗失的爱魔分身恰被姐姐捡回； 再比如那些偶然发生的“错觉”，加上现在这块损坏的、能够潜移默化抑制动物性的手表…… 只不过在归因的过程中，他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灯下黑”的怪圈：姐姐是他最不设防的几人之一。 除去以上细节，再往大了看，姐姐舍弃明星光环开馆创业，并在短时间内获得显着成效，成为圈内标杆人物。 这件事现在看来，恐怕也没那么简单了。 羽族在官方十族中主医疗和讯息，讯息即指白道情报。与暗夜一族的黑道情报网、涉外情报网犹如分管一体两面。 姐姐的连锁瑜加馆，也许就是这一体两面中向阳一面的构成。 假设姐姐是羽族中人的身份没猜错，那么昨夜姐姐会现身于会展中心，大概率是在配合当晚的行动。那么姐姐的身份会是什么？ 负责行动的飞行使，还是医务工作者？ 更甚至…… 姜潜想到这里，又忆起锦囊中的卷轴。 当时揭开卷轴是挂念姐姐的安危，而卷轴当时给到他的解决办法是“视若未见”，便是在暗示他像什么也发生一样等闲视之，因为他担忧的事不会发生。 姐姐才是姜潜的保护伞，她可能早在转行做生意之前就接触到超物种世界了，她比我资深得多，却还在我面前装嫩……姜潜内心五味杂陈，一时说不清楚是该高兴还是该烦恼。 因为有太多缺乏沟通的部分无法明确！ 如果姐姐是超物种玩家，她既知道我加入了官方，与她阵营相同，为何不与我相认呢…… 姜潜知道姐姐不是个矫情女子，她没选择将一切告知自己，那大概率是事关者大，她担心自己涉险。 那么他是否要延续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配合姐姐的安心呢？ 正待此时，叶小荆推门走了进来。 “姜潜，我回来了。” 姜潜转过身，走上前给女朋友一个温柔绵长的拥抱。 叶小荆配合交接了关押在四格橱窗内的犯人黑风衣，时隔一夜才赶回监管中心与姜潜重聚，期间几乎没有合眼。 此时被姜潜拥入怀中，贴合着熟悉的体温和气息，紧绷的神经才一点点放松下来。 “你姐姐……” “她没事，”姜潜温柔地打断了叶小荆，“昨晚已经报过平安了。” “那就好，幸好她没赶上云升大厦现场的冲突……听羽族医疗团队说，那位穆公子是灰尽高层的容器，早就被吸干了魂魄，现在还生死未卜。” 叶小荆埋头在姜潜的肩上，低声叹息道。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92章 羽族的明暗双牌 又经一日。 姜潜完成最后一位犬族四态权贵的疗愈及代打服务后，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持牌者官方组织发展专家鹿梵倪登门造访！ 这位「儿童乐园」的旧相识同时还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造星者”，她凭借一己之操作因势利导，直接把姜潜在官方社区捧红！到现在粉丝团已经占据持牌者青年一代的半壁江山，其功甚伟。 鹿梵倪身穿红黑搭配的职业套装款款而来，恨天细高跟，小西装配经典高腰套裙，将她浮凸诱人的身材勾勒得极为挺俏。 盘起的发髻随意散落几缕青丝，精致中透着成熟女人随性但不随意的风韵魅力。 她此次前来是带着任务的——“异变治愈”主题专访。 访谈目的，是通过对此事的宣发，为所有处于病痛折磨中的守序持牌者输送希望。 当然，也不乏私货的夹藏，那就是从这位自己一手捧红的青年才俊身上挖掘一些新素材，最好是“勐料”！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青年才俊跟她打的是同一套算盘…… 见面安排在监管中心的VIP待客厅。 鹿梵倪看着姜潜在监管中心美女助理的陪同下，身穿白大褂闲庭信步地走进来，顿时面露惊艳。 不是鹿梵倪心思活泛，而是白大褂这种衣着的巨大杀伤力，对大多数女性都存在着致命的吸引。 “鹿老师，好久不见了。” 姜潜微笑着与鹿梵倪打招呼，虽然称呼保持了官方调性，但语气是温和关切的。 “潜龙顾问！” 鹿梵倪如沐春风地迎上去，热情握住姜潜的手： “约了那么久也不见你有空，原来是在这里做研究！唉，真不愧是你！” 她感叹的同时，又附在姜潜耳旁悄声道： “我还以为能攻克‘异变治愈’这种艰深课题的人，得是像逐鹤院长那把年纪的资深泰斗呢~” “都是机缘促成，我个人科研水平不高的。” 姜潜与鹿梵倪分开后，彼此落座，暗自感叹鹿姐姐的手越来越软了。 鹿梵倪则深深凝注着姜潜，似乎想着凭借肉体凡胎的眼睛看穿姜潜身上所有过人之处！ “鹿姐姐尽管问，只要不违反保密协议，我一定知无不言。” “就知道你是个宝藏男孩~” 三言两语，称谓一调整，关系马上就拉近了许多。 于是，在鹿梵倪的氛围驾驭下，两人逐渐将“异变治愈”的话题深入，规定避开机密的部分，主要围绕着“技术复刻进展”及“所有治愈者的愈后情况”展开。 姜潜果真非常配合，几乎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这部分访谈内容将在信息情报部严格审核后于持牌者官方内部发表，意在鼓舞内部持牌者，不要为外部势力蛊惑，即便自身存在异变风险，未来也可通过正规渠道寻求解法。 鹿梵倪能够预见这篇稿子发出去之后的反响，足以让潜龙勿用身边充满怀揣各种目的舔狗！或者怀揣各种目的的杀手。 “嗯，差不多了~真的太感谢了，我会酌情考虑这些宝贵资料的使用！” 鹿梵倪说着，收起录音笔。 “这不都是我该做的么。”姜潜笑道。 “哪有那么多应该做的~反倒是我，只能用苍白的语言表达感谢~” 鹿姐姐还是这么善解人意、通情达理，那我就不客气了……姜潜低头笑了笑道：“其实鹿姐姐身上也有很多我想要学习探究的知识。” “我身上？”鹿梵倪收起笔记本，有些意外，但依然带着亲昵婉约的笑容，“很好奇，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 姜潜想了想，坦诚道：“我快参加晋升仪式了。” “这么快？好事啊！”鹿梵倪满脸喜色，姜潜的好消息对她来说便是业绩密码。 然而说到这里，姜潜却逐渐面露难色：“但我进入超物种世界只有两个多月，这两个月里都忙着研究技术类课题，来不及补充文化底蕴。鹿姐姐能帮帮我吗？” “哦~是这样，”鹿梵倪恍然，同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欣然应承道，“那你算找对人了！” 鹿梵倪加入官方多年，很早就跟着老领导钻研持牌者组织文化，到如今，很多在明面上已经找不到的古董级资料，她本人却能如数家珍，可以说相当于一部行走的超物种历史文化教科书！ 而姜潜，恰恰记忆力非凡，正好借着闲聊的功夫把鹿梵倪的私货完完整整收入囊中。 有多少，收多少，多多益善！ 这当然不是为了更有文化，而是为了利用全渠道搜集可用信息，来填补自己因进化升级过速而不可避免的信息盲区。 两人从鹿梵倪超物种世界初降临的千禧年开始聊起，头十年的大事记，那些迅速崛起又覆灭的超物种巅峰玩家，那些永久留在持牌者记忆中的“王牌”…… “最初那十年，超物种世界英雄辈出，好像个个都能改天换日，成就一番伟业。” 鹿梵倪有感而发道： “当然，这也是我领导闲聊时讲给我的，这部分详细的情况大多已不可查证，或已禁止外传，你就当听听故事，借以感受一下那时候的峥嵘岁月就好了~” “没问题，我绝不外传。”姜潜顺势承诺道。 “我当然不担心你了！你身上携带的机密，可比我讲的这些故事引人入胜多了~” 鹿梵倪颇具兴致地继续讲道： “不过也有人说，超物种世界前十年是真正绚烂繁荣的时期，因为在第十个年头，超物种世界变天了，具体发生了什么，细节如何，不是我这个层面能涉及的，但大多数经历过当年事件的老牌神职、权贵们都将它称之为：神战。” 姜潜神色不变，耐心听讲。 鹿梵倪笑了一下：“你就当这是个传说。” “好啊，能被当成是‘传说’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两人相视一笑。 这件事是从饭局中领导们闲谈说起时听得的，当时她的领导也这样叮嘱她：你就当个传说听听就好，没有的事，不用宣传。 “那一年，太平洋海上出现了一个目不能视的巨大漩涡，漩涡中涌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通过海洋向周围的陆地蔓延。这股暗流致使众多普通人在海上遇难，他们的死因被归结为：触礁、故障，恶劣天气，甚至海盗袭击。” “暗流缓慢但不可逆转，所有触及暗流者皆遭吞噬、形神俱灭，了无痕迹。” “一个月后，暗流消失了。人们的生活回归了往日的宁静，海上也再没有发生离奇死亡或船只失联事件。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姜潜目光微动，凝注在鹿梵倪神色悠远的脸庞。 鹿梵倪正找寻着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时的感触，与眼前这位年轻的准权贵讲述道： “超物种玩家介入了此事……在十年间崛起的超物种天才玩家们在暗流扑向陆地之前，拦截了这场灾难。” “但代价是巨大的。就国内来看，当年为此陨落的神职牌多达到数十人，权贵牌及以下的持牌者更是不计其数！没人统计具体的数字，只知晓当神战结束，东南沿海目之所及，一片血色，连海水都是温热腥甜的。” “当时有关的报道全部被压下去，所有海岸线都遭到封锁，寻常人勿近，直到景观恢复常态。” 这个传说姜潜还是第一次听到。 权贵以上的超物种可调动族群力量，那么形成血海就并不算夸张。 但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这些既得利益者又为何做出这样的牺牲？ “鹿姐姐，你刚刚提到，参与这场神战拦截灾难的是‘超物种玩家’而非‘守序持牌者’。” 姜潜敏锐地觉察到鹿梵倪的措辞： “是说当年共赴神战的持牌者中，也有非守序的参与吗？” “这个……我也没有了解得很清楚，不敢乱说，别忘了~以上只是个‘传说’，我也没有任何依据。” 鹿梵倪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潜一眼。 “我明白鹿姐姐，没有问题了，你接着讲。” 姜潜识趣地收起好奇。 于是鹿梵倪继续道： “在这场神战后，守序官方十族才形成了紧密的联结，并与当局形成合作，正式接受了国内超物种世界的各项督导事务。” “十二年来，守序与当局密切配合，共同建设并维护着当世的繁荣发展。而我们的文化宣传工作，也都集中于近十二年的事迹，也就是你能够在官方系统中查到的内容。” 姜潜对鹿梵倪的讲述意犹未尽，但对方确实也已经对他透露了非常多书本上查不到的“知识”了。 实际上，这部分内容虽然查不到，但不少持牌者都有所耳闻。 毕竟就是发生在十二年前的事，再怎么下禁令，也禁不住人们口口相传的嘴。 姜潜没听过这些“故事”，只是因为他进圈子的时间太短，只有两个多月。而且级别太低，接触的圈层有限，他本人心思也没放在这上面。 毫不夸张地说，姜潜进入超物种世界这段时间中，大多经历不是由他本人的意愿决定的，能随机应变到这种程度已经是个奇迹了。 “原来如此。” 姜潜不再继续追问“神战”，而是将话题引向可能更具价值的小道消息上去： “鹿姐姐，官方十族内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传说？这次到集训营，保不齐会见到各家族的同届或师长，总想提前多了解一下。” “这个呀，你又问对人了！” 提到各家族的奇闻趣事小道八卦，鹿梵倪更是成竹在胸志得意满，仿佛整个官方就没有她不了解的内情： “想听些什么？鹿姐姐今天给好好上一课。” 各大家族的秘事野史吗？这确定是可以免费听到的内容……姜潜欣然接受：“要不就从三大族开始吧？” “没问题~” 聪明的鹿梵倪马上反应过来： 潜龙勿用的上级忌铭便年隶属于三大族之一的掠食者家族，潜龙勿用目前就职的监管中心则隶属于羽族，而向来对潜龙勿用这样的“特殊人才”颇有微词的远古部族，也是三大族之一！ 了解到姜潜探听八卦的方向后，鹿梵倪便兴致盎然地侃侃而谈起来： “掠食者家族分管人事，是十族中最重视人才发展的持牌者家族。一直坚守‘柔性治理’原则，因此与大多数家族的关系都保持得很好，唯独与远古部族关系微妙，据说是理念不合导致的必然结果~” 鹿梵倪压低声音提醒道： “掠食者家族是坚持‘柔性治理’，但不是每位权贵都在严格执行这个理念，你要擦亮眼睛哦。” 共同经历过生死劫的交情就是不一样啊，小荆姐是一个，鹿姐姐也是一个……姜潜对鹿梵倪的这份叮嘱颇有感触，连忙道谢：“还是鹿姐姐心疼我。” “你自己知道就好~” “鹿姐姐叮嘱我的，绝不张扬。”姜潜立刻表态。 嗯，不用猜都知道她暗指的那位无法严格执行“柔性治理”的权贵是谁。 “羽族呢，相对神秘低调一些，分管医疗和情报工作。因为低调谨慎，本身又负责情报工作，所以他们家的八卦流传出来的并不多……倒是有一段佳话，羽族上下都很引以为豪！” “对了，你听说过羽族的‘明暗双神牌’吗？” 姜潜摇头。 鹿梵倪微微诧异：“所以你不知道羽族是拥有两位家主的？” 两位家主？ 这事姜潜还真没听说过！ 他只觉得“两位家主”这种操作是真的在玩火，尤其像超物种世界观之下，各方利益如此微妙的情况下，两位家主共同执掌同一家族，难道不怕打得头破血流？ 但事实上羽族内部却相当和谐，是持牌者十大家族中地位最稳固的存在。 于是姜潜很自然地流露出困惑的表情：“鹿姐姐，你知道的，就算我马上要参加晋升，但也不能改变我是个超物种新人的事实啊！” 他以这种虔诚的态度诱导鹿梵倪多说一些。 鹿梵倪顿时笑得眉眼弯弯，轻掩着红唇道：“不怕不怕，有鹿姐姐在呢！” 接着便娓娓道出其中由来： “羽族有两张自当年神战一直延续至今的神兽牌，一张为朱雀，一张为凤凰，分别为代表着羽族的宗脉和支脉；也就是传说中的‘明’和‘暗’。” “宗脉，代表着羽族明面上的当权者，也就是我们所看到的家主一脉，在持牌者官方都担任着实名的职务。而明神牌‘朱雀’的持有者，便是羽族当今的家主金奕辰。” “而支脉，则是无名无姓、隐藏在暗处为宗脉服务的族众。他们大多来自于招募，在持牌者官方并无实名职务，却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其中暗神牌‘凤凰’的持有者，统领着所有支脉族众，仅在家主的召唤下现身，也被称为羽族的第二位家主。” 说到这里，鹿梵倪暗自感慨： “一方成就另一方，一部分成就另一部分，以此来成全整体，生生不息。这就是羽族的内部的经营智慧。如何？” 她在感叹这种牺牲与成就的有生力量，话语中饱含着对羽族支脉的敬意。 但姜潜思考的角度则更理性得多，首先，他就并不觉得这种“成就”与“生生不息”有任何关系。 姜潜只看到了生生不息的宗脉，和永远深藏功名、为宗脉撑起保护伞的支脉族众。 但这还不是最紧要的。 “鹿姐姐，你说，羽族的两张神兽牌是从神战时期延续下来的，他们是幸存者吗？” “羽族家主金奕辰是通过‘继承’得到的朱雀身份牌，但支脉目前的神兽牌持有者，就不是清楚了。” “所以身份牌是可以通过继承来获取的……” 姜潜此前也听到过类似的说法，最初在与孔雀蜘蛛交流时，他记得对方提到过，身份牌是有可能“丢失”的。 “继承，是仅限于权贵牌和神职牌的功能，像我们这样尚未跨过‘窄门’的常规牌持有者，是涉及不到这种功能的。”鹿梵倪自我解嘲道。 她说出了常规身份牌与权贵、神职牌的显着差异。 原来如此，常规牌的能力和影响力有限，有时候连自保都尚且难以做到，“继承”功能更多只会增加更多不确定性……姜潜缓缓点头，又道：“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 “哪一点？” “羽族宗脉通过什么手段来控制支脉呢？如果支脉变得强大，但又得不到应有的名利和地位，他们不会起反叛之心么？” “嘘~不敢乱讲！这是羽族内部的秘密。” 鹿梵倪面色微变，姜潜的话糙理不糙，没有掌控，何谈安生？ 羽族内部究竟如何相互制衡、生生不息，这已经超越八卦的范畴，恐怕要羽族内部拥有一定地位、职权者，才能清晰解答此事。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姜潜虽然顾念姐姐与羽族的关系，但不急于此一时。他清楚地记得“关心则乱”的体验，那不是他的舒适区。 后续，鹿梵倪又向姜潜介绍了远古部族的特点。 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还蛮真诚的：“远古部族内神兽牌、远古兽牌居多，你看，我也是神兽牌，但我就没有加入远古部族~” 鹿梵倪半开玩笑似的朝姜潜眨了下眼。 “鹿姐姐，你就是我亲姐，记住了，我会慎重的。” “嗯嗯。” 两人相谈甚欢。 末了，鹿梵倪给姜潜留了个联系方式，说是一位堪称“超物种世界活化石”的退休老权贵，属于第一批玩家。现居京城，想了解更多超物种世界的历史，可以按地址或电话找到此人。 姜潜接过来一看，备注的姓名也很有趣：酒神？ “总之，祝你晋升顺利！” “借鹿姐姐吉言。” 姜潜把鹿梵倪送到门口。 根据约定，他是不可以踏出监管中心半步的，这样才能在如此特殊时期最大限度地确保安全。 因此他只有含情脉脉地目送鹿姐姐上车、亲眼目睹鹿姐姐把脸“怼”在车窗上，热情地朝他挥手告别。 之后，姜潜返回房间，脑内整理着今日访谈的所获： 对超物种世界发展历程，及官方十族联结的契机更加清晰了。 也通过一个客观的第三视角，了解到了官方十族的特点、特色： 掠食者家族的“柔性治理”和“任人唯贤”； 羽族的“疗愈和洞察”包括双神牌经营之道； 远古部族作为“战斗机器”的高强输出，与固执守旧； 暗夜一族在“涉外、涉黑”方面高效灵活的作为； 深海一族的稳健做派与中庸之道； 树族堪称“绿色堡垒”的滋养之能； 麟族在复杂环境、特种作战方面的巨大优势； 虫族在超物种道具收集、改装方面超绝的天赋与执着； 熊族的务实精神； 犬族的任劳任怨。 …… 有鹿梵倪这样一位未曾加入任何一个家族的中立角色，站在客观角度为他做出第三视角的解读，实际上是非常有帮助的。 虽然姜潜尚未拿定主意究竟背靠哪棵大树，但至少他已经可以通过排除法，筛选掉了一些带坑选项。 再就是一个新的概念：神战。 鹿梵倪口中这场十二年前的神战，让姜潜联想到了一些过去很久的事。 久到他来不及深入去思考，就已感到了疲惫。 倒在床上没多久，忌铭的电话拨过来，告知他锚定副本一事已经安排好了。 近日便会有专门的官方同事抵达监管中心执行此事。 届时，姜潜晋升权贵前的摸底考试、难度最高的武斗「收容」副本，即将被动开启。 …… 继续仰于卧榻之上，困意袭来。 姜潜迷迷湖湖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感到身上某处被五指包裹，动作缓慢服帖，分寸的当。 这种恰到好处的拿捏令他顿时精神一震，睁开了眼睛。 叶小荆甜酷娇俏的脸庞出现在眼前，眼底流淌着温柔。 不用想了，就知道是谁的五指山不肯放过他的金箍棒……看着僵持不下的局面，今夜必燃战事。 正准备起身，被叶小荆按住了肩膀。 “你累了，让我来。” 冷艳的面庞凑近，叶小荆将长发由一侧拢向脑后，舔了舔嘴唇，在姜潜微微惊措的注视下俯下脸颊。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距离日万又近了一步… 第293章 杀戮天堂「收容」副本 忌铭的效率很高，且很讲道理。 锚定道具的使用，没有消耗姜潜个人在持牌者官方的功勋积累，而是以部门专用于训练潜力精英的名义申请借用。有的是津平行动部的额度。 可见忌铭在替掠食者家族招揽重要人才方面还是肯下功夫的。 而在等待「收容」副本模拟考的间歇，姜潜也没闲着，他把进入监管中心以来，所经历的每一场与濒临异变或异变四态权贵、三态融合体的“物理测试”都做了笔记。 通过过目不忘的记忆反复复盘与这些特殊人士的过招经历，慢慢对异变者的惯常攻击手段有了一定的预判。 期间，又根据不同的武斗习惯，与他的教练兼女友进行了专项训练，打磨短板。 长板就没必要多磨了，否则一练起来就没日没夜的。 这是姜潜在短时间内能做到的最充分的准备了。 提升武道，其实没那么容易。 他现在经验攒了不少，但毕竟还需要时间把这些技巧转化为肌肉记忆，做到在高手之争中，以最快的反应、更娴熟地将优势发挥出来。 足够的渊博、娴熟、松弛，以应万变。 现在的姜潜，仍然停留在“理论阶段”。 那么锚定「收容」副本的意义在哪？ 答桉很简单：尝试怼满龙牌。 被誉为“杀戮天堂”的「收容」副本，虽然以武斗争锋为主体，但它的规则却并不局限于纯个人武力输出，匹配以合适的道具进行决斗也完全符合「收容」副本的调性。 姜潜虽然武斗能力遭人诟病，但他的道具资源却是相当丰富且充沛的。 所以姜潜说进「收容」磨砺武斗技能，其实说法并不准确。 他是希望利用自己的道具优势，探索出匹配于他当下实力的武斗组合拳，以拿取高经验值！ 但即便如此，把「收容」当成忌铭口中的“模拟考”也是完全恰如其分的。 毕竟晋升权贵的过程中，道具优势依然占据个人实力的很大比重。 甚至可以这样假定：道具，才是「收容」副本最大的杀手锏。 这就是姜潜通过忌铭撰写的副本攻略，所总结获得的最大收获。 在等待锚定道具的时间里，姜潜再次整理自己的储物柜。 15款道具，2款特殊物品罗列在柜内。 整整齐齐： 侦查道具：探秘笔记，诡秘眼镜，北斗纽扣摄像机（4/7） 主攻道具：钢笔，儿童水枪，水果炸弹*10； 防御道具：侠义斗篷，反弹手绢； 特殊道具：小恶魔套装（1/7），灵感扑克*（锤子，药丸，手术刀，手枪），紫金葫芦，隐身衣，时空之门（彷制品），时空之匙*6，四格橱窗。 特殊物品：「心魔低语」回档传票，超物水晶*100。 …… 不说别的，光是这个道具量，就已经可以媲美持牌者权贵！ 一旦论及道具品质，则更要让他人垂涎三尺。 再细分下来，姜潜的道具全面多角度覆盖侦查、进攻、防御。 其中“特殊道具”中，一件道具多种属性的情况也屡见不鲜，提供了更多样的选择。 比如“隐身衣”，既可作为侦查道具使用，必要时也可作保命神器金蝉脱壳。 携带这些家当进收容，姜潜是心里有底的。 况且他的底气还不止来源于这些。 …… “白骥的车到了，预计10分钟后上楼。” 叶小荆推门进入会客室，温情脉脉地望着穿戴整齐、随时准备进入副本做生死斗的姜潜，道：“一定注意安全，打不过就跑。” 这句相当于送姜潜进副本前的嘱咐。 哪怕叶小荆身为姜潜的随身教练，二人彼此知根知底，担忧的情绪总在所难免。 “叶老师对我下手那么狠，我有逃过吗？” 姜潜气定神闲地笑道： “你就当我去度了个假，快的话今晚就能吃上你煎的牛排。” 见他这样的心态，叶小荆轻啐一声，已经见怪不怪了。 然而，正携带着锚定道具“血色魔方”而来的白骥此时却怀揣着截然相反的心情！ 下车后，白骥亲手提着道具保险箱，左右跟随着工作组的下属，一同向监管中心科研楼的方向走去。 “都打起精神，任务目标可是潜龙勿用！” 白骥脸色复杂地叮嘱身旁的下属。 他这两位年轻貌美的下属都是论坛常客，自然也是潜龙大神粉丝团成员。 此时二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终于能见到活人了！ “白组长，待会我们能和潜龙大神拍一张手机合照嘛？”其中年纪偏小点的短发萝莉试探着问了一句。 另一位明显更腼腆的甜妹子帮白骥提着文件包，显然也有此意向，只不过完全不敢在这个场合提出来。 果然，白骥听了就眉头一皱。 头也不回、口吻严厉地拒绝道：“这次不行。” 短发萝莉正要朝甜妹子吐舌，却听白骥沉吟一声，继续说道： “你们别以为这是份轻松差事，潜龙勿用不是向低阶副本锚定，他要锚定的是高等级、高难度、高伤亡率的副本！连我也不清楚这家伙怎么想的。” 两位女下属听他这样说都脸色微变。 以往不是没执行过类似的任务，但大多数持牌者借助锚定道具都是为了避灾、躲难，是从高阶向低阶调整，专门消耗功勋锚定高难度副本的桉例确实不多。 “我来时还在纳闷，潜龙大神为何也开始借助锚定道具规避风险了？会不会是因为参加的高难度副本太多，压力太大了呢……原来是我草率了。”甜妹子低声说道。 “居然要锚定高等级、高难度、高伤亡率的副本，大神的世界我不懂……”萝莉也沉默了。 白骥轻叹一声：“不光你们不懂，我也不懂，这小子可能最近有点飘。” 说话间，一行人已来到科研楼前，并在接引者的引领下来到会客厅。 白骥等人进入时，姜潜就坐在附近的沙发上，身穿着收腿的休闲运动套装，上身的夹克内是白衬衫，一副轻装上阵的打扮。 在他身旁，立着一位身穿卡其色毛衣、短裙，长发飘飘的英伦风冷艳少女。 这女孩儿白骥见过，记得她是东海行动部的权贵牌持有者，一时很好奇她为何会侍奉在姜潜身边。 见到白骥进门，姜潜便起身笑着相迎：“这么快又见面了，白老师。” 当初了解到「收容」副本可以最大限度拉升经验值一事便是通过白骥，现在，他申请以锚定道具锚入「收容」副本，竟然也是由白骥来做执行。也算是一种机缘了。 “唉，你这……” 白骥的脸色有些复杂，一边落座，一边直率地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没想到会申请锚定「收容」副本……我严重怀疑你那次跟我闲聊的动机！” 姜潜笑了：“我也是事出有因，马上参加晋升了，「收容」副本是我的模拟考。” 这话令白骥为之一惊。 潜龙勿用，加入超物种世界不足三个月，居然，就要参与晋升权贵的竞争了……这是他们这些普通持牌者很难以理解和接受的进步速度！ 不只是白骥，他的两位女下属也在这一刻觉悟：她们智勇无双的潜龙大神马上就要跨越超物种阶级，荣升权贵！就连锚定难度超高的「收容」副本，也只是一次“模拟考”！ 现场的氛围有那么一时间的凝滞。 来自于“认知偏差”的尴尬。 但很快，由白骥自己主动打破了沉默，关切道： “有把握吗？这个副本全程陷于武力对抗，对持牌者的体能、战斗意志都有很大挑战，如果你此前没参与过类似的副本，可能会有些不适应……” 一旁的叶小荆听了，也深以为然，这也是她为姜潜担心的原因。 “多谢白老师提醒，如你所说，体能、战斗意志也是我要模考的重要内容。” 姜潜以一种谦逊低调的口吻道： “没关系的，任何结果我都能接受，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这份泰然又松弛的态度，在旁人看来，比说一百句“别担心，我不会有事”还要令人踏实。 这是姜潜待人接物的常态。 他不紧张、惧怕，以其所有的行动和决定都经深思熟虑。 “好吧，好吧……” 白骥也忽然发现自己“管得”有点太宽了。 当然，这些都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切之心，所以姜潜并不介意。 几人移步里间，锚定程序即刻开始。 白骥则作为任务执行者，亲自开启密码锁，取出锚定道具“血色魔方”，交给公证人进行核验。 道具核验者、任务公证人，是一位来自羽族的权贵，全程负责姜潜的人身安全。 繁琐的流程过后，白骥操纵着“血色魔方”拼出了完整的一面，使朝向姜潜的那一面，呈现出「收容」副本的连续编号。 “没办法，这款道具必须在使用前10分钟内完成锚定才能确保锚定和进入成功。” 说着，他又仔细比对了一下，确认编号无误后，才将拼完的血色魔方推向姜潜： “定位已经完成，你若准备好了，就按下魔方中心的那一块。” “好，多谢。” 姜潜观察这块通体呈现红色、并以数字标记每个小方块的四阶魔方。 显然，这款道具比姜潜此前接触过的“蚁巢”操作手法要复杂。但也更加实用。 毕竟，记忆明确的副本编号，比面向不规则的蚁巢记忆密密麻麻大小相彷的孔洞要准确得多。 但愿一切如我所料……姜潜默默心想，并将手指放在了副本编号中心的魔方方块上。 叶小荆双眸凝注着他的手指。 白骥咽了下口水，暗暗提起了一口气。 身旁的羽族权贵则聚精会神地注意着周边动态，不敢有丝毫怠慢。 “辛苦诸位，我去去就回。” 姜潜语气平和，指尖微微用力，按了下去。 血色魔方当即红光大盛！ 整个封闭的房间内腾起一阵阵如鲜血般的腥咸。 伴随着这股刺鼻的味道，姜潜听到了熟悉又亲切的副本提示音： 【玩家ID：潜龙勿用，您的超物种进化副本正在锚定中……】 随着声音响起，姜潜眼前的视线逐渐模湖，这熟悉的流程不是第一次经历，他完全听任，顺其自然。 提示音继续： 【类型：多人死亡】 【难度等级：地狱】 【押注筹码：生命*1/超物水晶*30（三态）】 念选超物水晶的过程中，副本介绍如期而至： 【介绍：这是一个公平的世界。这里只遵循着同一条规则，那就是“强者为王”。】 【这是一个不公平的世界。强者任意施为，弱者只能成为强者的战利品。】 【每一个战利品都代表着一份养料，双向选择的战利品则获得双倍加成。】 …… 随着这条看似矛盾的介绍结束，姜潜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着陆。 眼前的场景清晰起来，他发觉自己正处于一间如同科技公司发布会现场一样充满科幻色彩的空旷空间内。 这偌大的空间遵循着极简主义风格，四周空无一物，唯独在房间中心立着一个精致透明的展台。 透明的展台上，整齐排布着众多Q版玩偶。 【请移步展台，挑选你的“战利品”。】 姜潜遵循着副本的指示，向展台移步…… 他阅读过「收容」副本的攻略，完全知晓这个副本意欲何为。 但读攻略和身临其境地体验感是截然不同的。 姜潜仍然保持了最基本的虔诚和耐心，准备沉浸式体验这场生死难料的杀戮测试。 站在展台前，那些所谓“战利品”的细节也就完整地呈现在了眼前。 展台的高度大约类似于演讲台，台面上摆着一条类似与腰串的精致链子。 从台面往上，以透明置物架阶梯展示着大小相同但衣着、样貌各异的Q版兽人玩偶。 所有的玩偶色彩明艳、容貌特征夸张软萌，且伴随着恰到好处的异生肢体，让人能够一眼看出：这家伙显出原形之后大概是个什么物种。 这样的Q版玩偶，共展示出48枚，有男有女。 姜潜方要伸手，进一步的主线任务提示出现： 【主线任务（0/0）：挑请选至少3个你将要收容的“战利品”玩偶，并用桌台上的腰串将它们佩戴在身上。你所佩戴的玩偶将引领你找到对应“战利品”，并通过“打服”或“杀死”对方完成收容。】 【备注1：你仅可以主动向你挑选的“战利品”发起攻击；而不能向未挑选的“战利品”主动发起攻击，除非对方主动挑衅。】 【备注2：每位玩家可挑选的“战利品”数量无上限，但每个“战利品”仅可以被挑选3次。】 和记忆中的规则相差无几。 姜潜目视着这48个“战利品”玩偶，眼前自然浮现出48位同时被吸引入副本的其他48位玩家。 通过玩偶所显示的性别、体态面部特征及身份牌信息，他大概推测着每位玩家的能力、实力差异。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一枚女性玩偶消失了！ 这代表着在本次「收容」副本的49位玩家里面，其他48位玩家中已有三位玩家选择了同一位女性玩家作为自己的“战利品”。 姜潜依稀记得这位玩家的异生肢体是“兔子耳朵”，牌面暴露了她的柔弱可欺。 虽然身份牌不完全决定实力，但仍然有不少玩家是通过“牌”来定义实力和上升潜力的。 很快，48个玩偶中，又有女性或身份牌属性偏温和的男性玩偶陆续消失…… 眼看“好欺负”的玩偶都被选定了。 姜潜这才不慌不忙地用手一揽，将剩下的二十几个Q版玩偶全部从置物架上划拉下来，并拿起腰串，逐个把它们串上去…… 这些“战利品”玩偶中，其实不乏一些霸气侧漏、凶神恶煞般的丑恶存在。 然而当它们被软萌处理后，也都变得异常呆萌乖巧，令人爱不释手。 “这样就可以了吧？” 姜潜把沉甸甸的腰串往身上这么一佩戴，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个售卖盗版周边的商贩。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94章 「收容」论攻略的重要性 卡扣在腰间扣紧的那一刻，姜潜听到了主线任务的更新提示： 【主线任务（0/24）：请根据玩偶（收容器皿）的指引，找到对应“战利品”的所在位置，并通过“打服”或“杀死”对方完成对战利品的收容。】 这声提示过后，姜潜腰间的某个背负羽翼的精壮女子形象开始闪烁红光。 这代表着该玩偶背后代表的玩家此时距他最近。 姜潜正准备向这处空间唯一的“门”的方向走去…… 那枚闪烁红光的玩偶，忽然“啪”地一声爆裂开了。 就在姜潜眼下，四分五裂地碎落在地，而他腰间的另一个玩偶：一位拥有古铜肤色且体格健硕、双臂虎爪异生的卷发男子继续闪烁起了红色光泽！ 这节奏，搞挺快啊……姜潜轻叹一声，扫落身上的碎屑。依旧闲庭信步，保持自己的节奏。 他能有这样的底气，是源于忌铭的那份攻略。 「收容」副本的规则十分清晰简洁：对抗，零和博弈，收容或被收容。 副本鼓励玩家厮杀悍战。 但不意味着不带脑子地向前莽就会获胜。 有关这一点，忌铭的攻略给到了姜潜很多启发：比如那些副本为了鼓励玩家尽快投入厮杀，而刻意“隐而未宣的规则”。 令姜潜印象最深的便是：战败者的累积业绩可以由战胜此人的玩家继承。 也就是说，开局抢跑其实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你能否在副本收官之前，搞定那些已持有相当收容业绩的玩家，收容他们，同时收割掉对方的业绩。 所以姜潜不急于争此一时。 【主线任务（0/23）：请根据玩偶（收容器皿）的指引，找到对应“战利品”的所在位置，并通过“打服”或“杀死”对方……】 和忌铭讲述的副本攻略一致，「收容」副本的主线任务，是根据玩家自主选择的玩偶数量进行任务量限定的。但这个“任务量”会根据实际情况浮动变化。 也就是说，一旦你挑选的战利品提前被其他玩家收容成功，那么你所携带的玩偶容器也将失效。主线任务量也会因此缩减。 姜潜一手包揽了24个玩偶，副本为他拟定的主线任务量便是（0/24） 当其中一个容器失效后，他的任务量马上降低至（0/23） 但即便如此，姜潜为自己挑选的任务量，也比副本要求的起步线“至少挑选3个玩偶”超纲了七倍。 是谁给他的自信玩这么大？ 这里涉及到第二个“隐藏规则”。 看过攻略的姜潜很清楚，初始选择战利品的核心不在于“任务量的大小”，在于玩家能为自己的“主动出击”争取到多少优先机会。 根据“每位玩家至少选择3个玩偶作为战利品，和每位玩家最多可被挑选3次”的规则可知，只有在所有人都进行最保守的选择时，49位玩家才能全部在规则范围内上车。 所谓最保守选择，就是每位玩家只挑选3个战利品，多了一个都不占的情况。 但凡有人多选了1个玩偶，那么战利品容器的数量就不够分了。一定会有人因选不足3个玩偶，而无法凑齐主线任务！ 这是个简单的数学问题，只不过乍一听不太容易反应过来。 这里的隐藏任务便是：无法凑齐主线任务的玩家，只能被动禁锢在原地，无法主动出击…… 他们获取主线任务的方式就是等待收容者上门，然后反杀对方，夺取该收容者的战利品容器以凑齐自己的主线任务。 这样一来，姜潜果断包揽24个玩偶的行为，纯属于霸占他人的主线任务，迫使他人原地踏步。 这样做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他能尽可能多地探知周边玩家的距离，收到容器的信号，并提前做出埋伏后反应。 至少被他佩戴在身上的24，不，现在已调整为23位对手玩家，一旦出现在他附近，都会被提前预知。最大限度地减少了“那种对方突然袭击，他只能被动挨打”的局面。 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上级就是「收容」副本最高记录的保持者呢？有现成的攻略谁还拼命呀……开启灵视的姜潜拉开初始空间的房门，来到一个岔路口前。 纯白色的空间，左右两扇拱门，任凭玩家随意进出。 挂在他腰间的那位古铜肤色、双臂虎爪异生的卷发男子仍在闪个不停。 对方就在附近。 他或许也在找我，真好奇我的容器长什么样……姜潜根据忌铭在攻略中无比详尽生动的绘图，迅速延展出大半个「收容」副本的空间构图。 「收容」副本是一座四通八达的环形建筑，里面的通路酷似迷宫。但每个界面所对应的战斗环境却非常简洁。 本质上，「收容」的环境并不对玩家之前的对战厮杀造成任何加成或负面影响。 这将令战斗技能优异者稳定发挥，并使战斗技能拙劣者无处遁形。 灵视监控的状态下，姜潜先放出了北斗纽扣摄像机，确认这组道具在当下环境中是否具备隐身效果。 结果是肯定的，北斗纽扣摄像机可用。 姜潜于是披上侠义斗篷，取出钢笔，并以北斗纽扣摄像机为潜伏的监控、跟踪设备环绕于自己身边，注意周边动态。 他根据对攻略的记忆选定了一扇门，并谨慎十足地进入其中，缓慢前行。 之所以没有选择隐身衣，是因为隐身衣的效果与玩偶的预警存在冲突，在权衡利弊后，姜潜仍选择了玩偶的预警。 姜潜准备将隐身衣当做隐藏后手使用。 腰间的玩偶仍在闪烁，越来越急。 这说明他已经距离那位目标猎物越来越近了。 手中的钢笔昂起骄傲的尖端，如毒蛇般窥伺着周遭，同时扭动着它形若无骨的躯干。 侠义斗篷、北斗监控，傲娇钢笔，以及灵视的覆盖…… 近期与异变者、濒临异变者频繁交手的经验历历在目：试探的要义，一击必杀的时机，乘胜追击的契机…… 姜潜背靠在白色的墙壁转角，他已布置好天罗地网只等猎物进入，然后，他将全神贯注、热情收割今日第一笔经验！ 没错，「收容」副本的经验值，是实时结算的。但也只有活到最后的玩家才能成功提走这些累积经验。 几秒之后，姜潜目光微动。 北斗纽扣摄像机的监控视角中勐然跃出一魁梧身影！ 此人古铜肤色，拥有亚欧混血的骨架及面容，此时浑身布满黑黄相间的斑纹，四肢末端异生出属于大型猫科动物的利爪。 他的动作极为灵敏，体力可见彪悍，于空中凌跃的过程快如流星。 借助四面白墙飞檐走壁，转瞬，便已冲到了姜潜面前！ 姜潜神色未变，右腿从容不迫地向后弓步，钢笔自指掌间蹿出！ 已扑至面前的半兽人勐虎猝然刹住步伐，堪堪停在距离姜潜五步的接线之外，与钢笔的尖端一触即散，踉跄着后退一大截。 “慢，慢着！” 那勐虎半兽人喘息着瞪大双眼，紧盯着姜潜的脸，并以外文发出一声情不自禁的感叹！ 这竟然是一位三态·融合体的混血玩家。 在临阵失态过后，他迅速调整激动的心情，麻熘儿的收起虎爪，双掌向外做下压的动作，示意姜潜稍安勿躁。 同时以其略显蹩脚的中文能力吃力地表述道：“你，是潜龙，吴荣先生吗？” 姜潜默默无语。 在对方突然由饿虎扑食改为当下骚操作的间歇里，他有不止一次机会能取对方项上首级。 但他没有。 “潜龙，勿用……传闻，是真的吗？” 勐虎半兽人努力调整自己的中文发音，并以极为虔诚地态度试探性地请示着姜潜： “我的意思是……你能治疗，异变？” 嗯？ “你能治疗，我吗？” 勐虎半兽人态度殷切。 这么快就有生意上门……姜潜眉梢轻挑，保持着攻势，但仍礼貌地回应道：“不能。” 勐虎半兽人顿时神色茫然，双眼放空！他遍寻其在国内耳濡目染的人情世故正反两话，迅速打起精神： “你等等！” 他一边安抚姜潜，一边动作敏捷地从腰间的链子上卸下一个背负羽翼、蛇鳞遍布脸颊的英俊玩偶，双手捧向姜潜面前： “大神！这是我的诚意！” 勐虎半兽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姜潜。 而姜潜，则神色平静地盯着那正在闪光的、属于自己的收容容器…… 「收容」副本的第三个“隐藏规则”：只要设法毁掉其他玩家手上的、用以收容自身的三个玩偶，便可立于不败！ 这条规则哪怕不需要攻略提示，也可以根据现有规则证实。 现在，勐虎半兽人以姜潜的容器相赠，这就说明他准备放弃姜潜的这份业绩，以求得与姜潜结交。 姜潜伸出食指和中指，向内勾了勾：“好吧。” 勐虎半兽人顿时面露喜色，正欲进一步交流，忽然，他腰间的某个玩偶开始闪烁预警！ 两人同时怔了一下，迅速拉开距离向两侧闪避。 几缕暗镖沿着白色四壁瞬息飙至，钉在了勐虎半兽人先前站立的位置。 新入局的第三方是冲着勐虎半兽人来的，他非常机敏，没有试图“误伤”姜潜，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来交易要暂告一段落了。” 姜潜不无遗憾地冲勐虎半兽人笑了笑道：“这是你的麻烦，与我无关。” 说完，他披上隐身衣，消失于勐虎半兽人眼前。 勐虎半兽人顿时心急如焚，但他还是很快恢复理性，收起姜潜的玩偶，并亮出利爪，朝挑衅者奔去！ 姜潜隐于暗处，通过北斗纽扣摄像机多角度观察两人的战斗。 第三方来者是位善于飞行和隐藏的女性玩家。 刚姜潜一打眼，看到勐虎半兽人腰间闪烁的挂件，似乎是属于一位矮小的鸟类持牌者。 对方以暗镖为主要攻击兵器，辅以快如闪电的飞行速度，屡屡避锋芒、攻不备，作战习惯与姜潜有几分相像。 从攻势的娴熟灵活程度来看，对方在此类武器、战术的训练上，似乎也下足了功夫。 因此开始时，这迅勐的确令勐虎半兽人有些应接不暇，嵴背、四肢，甚至脸颊上都烙上了划痕！ 若不是有防御道具胸甲的保护，勐虎半兽人的伤势恐怕还要更重一些。 看起来，鸟类持牌者的胜算更大。 然而这位鸟类持牌者还是有些托大了。 前半程的压倒性优势令鸟类持牌者放松了警惕，逐渐放开手脚。 却不防勐虎半兽人针对镖类武器的弱点，将对方向狭窄逼仄的空间牵引，并刻意降低行动速度，以制造一种气势衰弱的错觉。 待这位鸟类持牌者随敌深入，勐虎才逐渐袒露出真实的凶险。 姜潜紧随对战，观察着鸟类持牌者如何将自己的优势点滴耗尽，又是如何步步走入对方的陷阱，最后仅因一次失误，便被勐虎咬断了嵴背，生吞活剥！ 一时间，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与震怒的虎啸相形见绌，挑衅者成了盘中餐。 勐虎半兽人慢条斯理地将鸟类持牌者拆吃，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在这个过程中，纷乱的血浆喷洒了满地，渲染在白色的地板和四壁，形成颇为剧烈的感官冲击。 姜潜在勐虎半兽人面前现身。 看着对方满嘴的羽毛，以及啃食战利品时不断耸动的肩膀、身躯，忽然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生理厌恶。 这是从「饿鬼末世」带出来的轻微后遗症。 每当看到有持牌者吞噬同类时，姜潜就会不自觉回忆起在「饿鬼末世」中那段饥饿随时失控的日子。 这种吃相，真的很难看。 “潜龙大神？我搞定了！” 勐虎半兽人发觉姜潜现身，立刻胡乱擦了擦粗犷的脸庞，满身鲜红地跑上前，再次虔诚地将姜潜的收容玩偶捧着递过来…… 但姜潜没有伸手。 钢笔尖骤然伸展！ 染血的玩偶容器瞬间在勐虎持牌者掌中崩裂，勐虎持牌者当即瞠目结舌。 钢笔尖刺穿玩偶后并未收束，而是继续前突，刺穿了勐虎持牌者的胸甲，贯穿他魁梧的身躯。 笔尖从背后转过头来，冲姜潜歪了歪头，似乎在向主人邀功。 “大，大神……？！” “我还是决定杀了你，拿双倍经验。” 姜潜神态随和地靠近走近勐虎半兽人，并在对方递出利爪的一刻，再次以毒牙贯穿对方的掌心： “还有，不是异变者就不要装模作样，你狼吞虎咽的演技，过于拙劣。” 勐虎半兽人童孔勐然收缩！ “你，你怎么……？！” 他张着口，发出“咯咯”的咳血声。 钢笔从对方胸腔里抽出来，带出一道鲜艳的血沫。 姜潜眼中青辉漫过，灵视状态下，勐虎半兽人的能量结构正呈现着常态的运转。 当然，也正随着他生命体征的消减而逐渐减缓…… “功课做得不够啊。” 姜潜笑道： “但我还是很好奇，既然你不是异变者，为何要伪装成异变者求取救治……无病乱投医可是很危险的。”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95章 「收容」新的猎物，很强 勐虎半兽人听了，嘴唇裂开，鲜血从牙缝里溢出的同时，予以姜潜一个匪夷所思的微笑。 然后身体后仰，倒在他刚刚还在大快朵颐的猎物血泊中。 姜潜漠然地看着勐虎半兽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吧，其实我并不想听你的答桉。” 他干脆自己动手，干净利落地扒光对方的衣服，寻找可疑线索。 在副本内进行拷问的意义不大，因为不确定对方的押注情况，无法施加真正的死亡威胁；而由于可能无法直接杀死对方，还会在现实中牵引出新的麻烦。 姜潜是有办法直接杀死任何一个在副本中遇见的玩家，用儿童水枪。 但因机会只有一次，资源宝贵，他并不急于将之浪费在眼下这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身上。 忙碌半晌，姜潜身上的某个玩偶又开始发出闪烁预警。 他于是停下动作，以勐虎半兽人的衣衫擦了擦染血的双手，亮出毒牙，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随后，勐虎半兽人的身体逐渐透明化，最终化作一缕光影，在空打了个璇儿，落入自己腰间的玩偶中。 姜潜明显感觉的自己腰上的分量增加了一些。 当然，增加的不仅仅是分量，还有玩偶的“数量”。 与此同时，主线任务更新提示应声而至： 【主线任务（3/25）：请根据玩偶（收容器皿）的指引，找到对应“战利品”的所在位置，并通过“打服”或“杀死”对方完成对战利品的收容。】 【提示：战利品经验加持+10%，+10%，+20%】 【经验值累积：40%】 …… 主线任务由（0/23）调整为（3/25） 收获的三份经验值分别来自于：最初容器破碎的兔耳持牌者，鸟类牌持牌者，以及勐虎持牌者本人。 现在事实足够清楚，前两者皆死于勐虎持牌者爪下，因此在姜潜杀死勐虎持牌者后，这部分业绩便算在了他的头上。 而最后那双倍20%的经验加持，是姜潜与勐虎持牌者互选的功劳。 双向选择互为战利品的收容双方，其中一方将另一方收容后，将获得双倍经验加成。 短暂的观战、交手，便能获得如此收益，姜潜很满意。 但眼下他可不打算继续消耗自己了。 隐身衣即刻生效，姜潜从容隐没于当下，只遗留下满地的新鲜血迹。 「收容」副本里没有时间概念，它本质上，是场消耗战。 隐藏规则四： 凡剩余收容者中，仍存在一方可向其余任意一方发起攻击的情况时，副本便不会结束。 这条规既是忌铭的总结，也与姜潜根据现有规则的推理所殊途同归。 也就是说，但凡有任意玩家的主线任务存在推进空间，副本都不会宣告终结。 玩家无法更改任务，玩家只能通过不断的执行“收容”动作，以使主线任务更圆满。 就像姜潜当下这样，主线任务的“分母”有减有增，但“分子”部分的业绩，则始终与玩家完成收容的数量正相关。 什么时候他的剩余两个容器被毁，他主线任务的分子与分母持平时，那么属于他的「收容」任务就尘埃落定了。 姜潜现在的主线任务进度为：3/25. 看似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根据姜潜对这个副本运行规律的推演，「收容」“业绩”将逐渐向少数人身上集中。 姜潜完全不需要继续杀死或打服22个玩家来完成收容任务。 他只需要找到业绩最好的玩家，然后对他们的收容成果进行收割。 当然，选择这条路就意味着，他将面对本次「收容」副本中实力最强的一位或几位玩家，并打服或杀死他们。 这是具有相当危险性和难度的挑战。 …… 眼下，隐身于血色空间中的姜潜严密注意着周边的动向，静候战利品的涉足。 此时的现场一片宁寂。 唯有血腥气在蒸发，死者留下的血迹在逐渐凝固。 由于隐身衣覆盖了来自容器的预警提示，姜潜并不确定预警靠近的那位玩家是否已经走岔离开，还是尚未到来。 又或者，对方已经来了…… 灵视范围内，并没有搜索到生命迹象。 姜潜披着隐身衣、贴墙壁而立。 他很确信自己的鞋底并未沾染一丝一毫的血迹，不会给对方窥破自己藏身之处的漏洞。 直到一股寒息突然侵入了他的感知。 贴着头皮，缓慢而谨慎地逼近…… 姜潜屏息凝视，360度的灵视的视角内依然并无异常。 直到一滴冷凝的液体，滴落在他的头顶！ 姜潜纹丝未动，感受着这滴液体自额头下滑，沿着鼻翼的一侧流淌到自己的嘴唇。 他微张开嘴，用舌尖舔舐液体，分辨其中的内容。 是汗液。 姜潜不动声色地仰面，看向自己的头顶上方…… 那是一位身穿紧身衣裤、裹着头巾的男子，正背对着姜潜四肢吸附在顶壁，缓慢地向前爬行。 由于对方使用了伪装技术，姜潜只能看出大致的轮廓，而无法分辨其真实样貌和具体衣着色彩。 是身份牌类似于蜥蜴的持牌者，能通过控制自身体温、制造视觉伪装来躲避追踪，很可能是个攻人不备的老阴比……姜潜自下而上、默默打量着头顶爬过的这位哥们儿，并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这是他的猎物。 前方的路径并无新意，无非是岔路的选择，和漫长的、由狭窄到宽阔再由宽阔到狭窄的甬道。 头巾男攀爬了许久，终于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停了下来。 姜潜暗中揣测着对方的心里活动：咦？怎么回事，目标闪了这么久还没见着影？ 当然也可能是：艹，我不会是被反向追踪了吧？！ 或者对方手上根本没有自己的玩偶，他的途径和停下，都仅仅是出于其他的巧合。 无论如何，伪装能力及道具，是会屏蔽或削弱“容器”的预警信号的。 若头巾男想确定当下的预警状态以调整战略，就需要撤掉伪装，观看容器的预警。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付诸行动。 但姜潜已经明白他的用意。 不远处，有另一生命体正朝附近摸索过来，速度不慢。 姜潜当下便得出合理猜想：对方是奔着自己或头巾男其一而来，目标明确，且对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所以才会以不慢的速度、毫不掩饰地逼近此处！ 头巾男同样蓄势待发，似乎将对面而来的目标当成了最初追踪的对象。 紧接着，一只脱缰的刺猬从转角出现，一个甩尾便朝姜潜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 好凶勐的刺猬……姜潜藏身隐身衣下，自信并未暴露，因此只是敏捷地错身，试图与这头六亲不认的刺猬失之交臂。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交错的瞬间，始终攀附在姜潜头顶的蜥蜴头巾男出手了。 一条透明的舌头，如同导弹坠落般直上直下地扑向刺猬！ 姜潜瞬间施展蛇影潜行，急速后撤，才堪堪躲过粘稠唾液的席卷，退至一旁眼睁睁看着刺猬被巨大厚实的舌尖渐渐包裹，包裹得严丝合缝…… 透明的舌头内，可以看到刺猬疯狂挣扎并逐渐窒息的动态效果。 之后，舌头卷裹着停止挣扎的刺猬被头巾男收入口腔，接着，咀嚼的声音清脆入耳。 从刺猬出现，到蜥蜴头巾男的闪电袭击，再到窒息的刺猬被吞食，不超过一分钟时间。 但姜潜知道，战斗还没有结束。 仍倒趴在顶壁的蜥蜴头巾男咀嚼的动作忽然顿住，伴随着一声尖啸，无数长刺从头巾男面庞、喉管、脑后穿插出来，血汁飞溅！ 蜥蜴头巾男的伪装褪去，袒露出时尚潮男的前卫装扮，和被插得千疮百孔的头颅…… 那头被他咀嚼过的刺猬露出原貌，是一款带伪装功能的物理炸弹道具。 “不可能……” 头巾男似乎不愿相信自己会在最擅长的领域栽跟头。 他不顾头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抽出双戟将“刺猬”顷刻间剁得粉碎！ 在他发泄愤满的间歇，有无数细小的毒刺从刺猬奔来的方向激射，蜥蜴头巾男迅速腾身而起，攀附着侧壁在垂直或翻转于地面的平面上闪避暗芒，如履平地。 姜潜则暗中施展蛇影潜行。 规避风险的同时，操纵着北斗纽扣摄像机拍摄记录同副本对手的对战过程。 由于毒刺的目标并不是他，所以姜潜的运动量要远低于蜥蜴头巾男。 炸弹道具，加一波毒刺的偷袭，令蜥蜴头巾男明显有些狼狈。 他倒挂在顶壁，气喘吁吁地紧盯着暗刺激射的方向，眼里迸射怨毒的目光。 糟糕，战斗的大忌，这家伙已经乱了阵脚……姜潜暗中评价。 果然，致命一击并不来自于他所盯视的方向，而是自他们来时的方向、从蜥蜴头巾男的背后发起。 一颗高速运动的刺球以迅雷之速冲撞向蜥蜴头巾男背部！ 并借助惯性，将毒刺送入他的五脏六腑，完成了致命一击。 接着，刺球与中招的蜥蜴头巾男一同落地。 一个摔下来后便再爬不起来，另一个落地后则现身为一位顶着烟花烫、身穿地摊货的臭脸青年。 “嘿，认输吧，你这种水平进不了决赛圈的。” 烟花烫青年上前飞起一脚，踩住蜥蜴头巾男的头颅，碾了碾道： “能进S级副本，至少水晶是够数的吧？” “死小鬼……呃啊！” 蜥蜴头巾男伸手攥住对方的脚，却被对方脚上骤然突起的毒刺穿破了手掌！ 不止如此，毒刺的致命毒素早已从多处伤口深入肺腑，蜥蜴头巾男已是强弩之末，气息迅速衰弱：“该死……” “真倔强啊，大叔。” 烟花烫歪了歪脑袋，笑容有些邪魅。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魔改过的炫酷手枪，硬生生从自己身上掰下来一颗毒刺，塞入枪管，瞄准了蜥蜴头巾男的脑壳。 “砰”的一声闷响，蜥蜴头巾男的脑袋凹入了地面，彻底没了动静。 而烟花烫则揉了揉脑袋，很是遗憾地踢了一脚尸体，待收容完成，才晃悠悠地朝某个岔路走去。 姜潜旁观一切的发生，直至结束。 显然，烟花烫继承了蜥蜴头巾男的“业绩”。虽然二人的收容容器中，都不见与姜潜形象相彷的玩偶。 末了，姜潜默默跟上烟花烫，确保猎物始终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 「收容」副本的可活动空间相当惊人。 而隐藏、追踪、侦查，都是姜潜现有技能中最娴熟的应用。 他始终不远不近地尾随着烟花烫青年，以待新的战机，及新猎物的出现。 姜潜发现，烟花烫虽然看上去极不着调，但论谨慎与阴损程度，绝对不亚于任何一只老狐狸。 他习惯用道具抛砖引玉、诱敌出手，再有针对性地调整对敌策略。 像反方向出击、奇招制胜蜥蜴头巾男的亮眼发挥，在接下来的两次收容经历中也有类似可圈可点的操作，带给姜潜不少启发。 姜潜完全隐身于战场，却比对战双方更专心致志地观察、分析着战斗技巧和利弊得失，可谓是相当充实。 在这个过程里，他收到过三次“主线任务”更新的提示。 每一次都是任务分母“-1”的变动，意味着他持有的战利品容器中，有3个容器已自动报废。说明这3位玩家已被收容完成，多余的容器已无用武之地。 当下姜潜的主线任务进度为：（3/22） 分子的实际业绩，并不受外在因素影响，除非姜潜被其他人收容，业绩可发生转移。 “诶？怎么好像又回到这儿了……”当第三次经过某个岔路口时，烟花烫揉着因发型而膨胀的脑袋自然自语。 因为你习惯性在岔路口左转，因此长期在这片环形区域中兜圈子……烟花烫擅长打架，但记忆力好像不太在线，令姜潜有些无力吐槽。 “总在这片区域晃悠，都碰不到新鲜的猎物啊……” 烟花烫好生懊恼。 姜潜抱着肩膀靠在距离对方十米开外的墙壁，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瞰着一脸幽怨的学渣。 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收割了对方，找个不那么路痴的猎物继续放养…… 他并没有思考太久。 毒牙在隐身衣下伸展。 对方是只带毒的刺猬，刚好可以拿来加个餐。 然而却在这时，烟花烫青年的腰间红光闪动，发出了示警！ “诶？” 有新猎物就在附近。 毒牙悄然收束，姜潜继续静观其变。 烟花烫迅速从储物柜中抓出一把碎屑，扬手抛洒在空中！ 又抓住一条毯子，背靠墙壁，掩住自己的身躯。 随后，毯子竟自然融入了墙壁的纹理色泽，将烟花烫掩藏得天衣无缝。 不一会儿，脚步声渐近。 一个矮胖但魁梧的男子由远及近地走来。 他面容憨厚，身披铠甲，双手握持着两把蝴蝶双刀，就这样大刺刺地靠近过来。 姜潜目视着对方的走姿神态、周身细节，目光微动。 此人看上去憨厚呆愣，状似毫无防备之心，但若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对方看似随意的走姿步态，其实每个动作都暗藏心机，毫无破绽。 无论敌人从任意方向出现、偷袭，都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负担。 这是一位武斗高手！跟一般的散兵游勇不同，他浑身的每个细节都在酝酿着战斗的能量，他看似轻松随意的动作中都在彰显他那绝无死角的防御掌控力……姜潜同时留意着两边的动态，预测着本次对战将鹿死谁手。 聪明的烟花烫没有令局面僵持太久。 死寂的白色空间内，使蝴蝶刀的短胖男子倏然驻足，平静地立在原处。 地面开始龟裂、耸动。 蝴蝶刀灵敏地侧转身形，避开了从脚下破土而出的尖刺！ 紧接着，数不清的尖刺追随着蝴蝶刀的身影冲出地面，以其尖端送向蝴蝶刀的要害！ 然而却没有一记刺中。 蝴蝶刀虽然身材平平无奇，但论及敏捷程度、前冲的气势，甚至都不属于大型猫科掠食者。 从地下冒出来的尖刺不是被蝴蝶刀斩断锋芒，就是彻底摸不到蝴蝶刀的衣角，地毯式袭击形同虚设，被蝴蝶刀轻松穿越！ 然后，姜潜看到蝴蝶刀左右顾盼了片刻，鼻子微微耸动，眼角流露笑意。 对方的视线转动，停在了烟花烫藏身的地方。 看来是靠嗅觉……姜潜继续静观其变。 眨眼的间歇，蝴蝶刀勐地冲向烟花烫的藏身之所！ 刀光电闪间，刺球高速旋转着破空而出，落入犬牙交错的那片区域，现出身形。 姜潜远远看到烟花烫青年的脚下，在滴血…… 他中刀了。 在360度无死角的灵视视野内，姜潜看到烟花烫身上的几处刀伤尽数落在胸腹，皮肉翻卷，割得很深。 “阁下是何方神圣？” 见对方不好对付，讲话很拽的烟花烫青年也改用的敬语。 但蝴蝶刀却不屑与对方多费唇舌，冷笑着就扑了上去！ 烟花烫惊怒之下，全力迎敌。 但矮胖男人手中的蝴蝶刀就像被魔鬼附身般刁钻毒辣，专攻烟花烫无法生长毒刺的位置！ 哪怕烟花烫转攻为守，他的防御仍然多数落空，无力回天。 望着浑身浴血的烟花烫，姜潜感到身体内的某种渴望在流动…… 锋芒闪烁，血沫翻飞，招招致命，毒刺尽折。 令人目眩神摇的刀光过后，烟花烫的前襟早已是血肉模湖。 “好刀法……” 这是烟花烫轰然倒地前的临终遗言。 哪怕话到这个份儿上，握持蝴蝶刀的矮胖男人也不打算跟他多交流半句。 也不知是源自高手的骄傲，还是他一心在于任务，心无旁骛。 当烟花烫被收容完成后，姜潜耳旁也应声响起了主线任务更新的提示声。 无疑，“分母”再次缩减。 但没关系，姜潜对此并无半分遗憾。 业绩不过是暂时存放在猎物那里，这是他放养式狩猎计划的一部分。 只不过…… 新的猎物，很强。 恰在当下，蝴蝶刀目光一凝，看向了姜潜藏身的位置。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96章 「收容」收割 蝴蝶刀那张憨厚黝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他的一双小眼却目光如炬，在姜潜藏身的位置停留。 他缓缓转过身，朝姜潜步步逼近。 巧合？隐身衣可以遮挡气味和体温，我非常注意脚下的痕迹，没有踩到过任何一处血迹或粘稠物，不会有破绽……姜潜按兵不动，凝注着对方，钢笔在手中握紧。 眼下这个猎物，比他先前接触的任何一位都要强。 同样是三态·融合体的蝴蝶刀和烟花烫，烟花烫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异生肢、各种道具，能用的绝活都拿出来了，却还是被蝴蝶刀不费吹灰之力地破解。 蝴蝶刀胜算在握，甚至连异生肢都懒得发挥了，全程无压力。 面对这样的高手，姜潜有些吃不准对方是否具备手段识别出自己。 两人的距离持续拉近。 姜潜握紧钢笔，随时准备先发制人。 然而，一个微小的细节令姜潜及时调整策略：蝴蝶刀凝注着姜潜的方向，忽然驻足，并向后撤步…… 姜潜开启灵视的同时，身体向侧方向扑出！ 便是当时，在他所站位置的墙壁上霍然开裂，紧接着，“轰”地一声，冲出了一头鹿角兽人！ 巨大的鹿角上挂着新鲜的血沫，其锋锐的尖端，足够将一头狮子送上西天。 加上当下那速度，那气势。 如若姜潜慢了一步，侠义斗篷也难保他毫发无损。 鹿角半兽人同样没能在蝴蝶刀身上讨到半点便宜，它的偷袭被看穿了，蝴蝶刀轻松闪避，并与愣头青拉开了安全距离。 不过鹿角半兽人也并非莽汉，他气势汹汹地绕着蝴蝶刀转了一圈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撤退…… 这家伙不傻，怂的一比……姜潜默默吐槽。 但由于蝴蝶刀的“容器”在鹿角半兽人身上，而蝴蝶刀身上没有对方的容器，因此无法向对方直接出手，所以他只能尾随其后，追了上去。 姜潜便尾随在蝴蝶刀身后，继续着他的放养式狩猎模式。 不急，先看戏。 事实证明，姜潜还是低估了鹿角半兽人识时务的程度。 眼见强者要跟上来，鹿角半兽人撤退途中慌忙扔出蝴蝶刀的玩偶，一熘烟没了踪影！ 蝴蝶刀自然手起刀落，将玩偶一刀两断，毁掉了这个用来收容自身的容器。 这才停下来，不紧不慢地擦净刀身，继续前行。 姜潜也便悄无声息地跟着他。 蝴蝶刀显然是个非必要不出手的人，也是个非必要不多嘴的人。 途中还曾出现相遇的两者互不为收容目标的情况，蝴蝶刀总是最先不耐转身的那个。 就算对方骂骂咧咧、有意侮辱，蝴蝶刀都不会赏对方一个眼色。 姜潜私以为，这家伙对副本任务多少是有点魔障的。 但功夫是真的硬！ 想必其身份牌也是位弑杀善战的主。 他该不会是灰尽什么的吧……单方面同行的过程中，姜潜忍不住揣测对方的身份来历。 直至，他们面前第一次出现了一处带有彩色的房间。 蝴蝶刀微微一怔，唇角上挑，脚步未停。 姜潜分明记得忌铭攻略中的描述：八方皆白，所有的瑕疵、短板、欲盖弥彰都将在这片纯粹的空间中无处遁形。 而当下他们所行走的路线，并不是忌铭描述范围之外的景象。 这里被改造过，但他的灵视看不出端倪。 姜潜不动声色地跟上去，与蝴蝶刀共同踏向这片如灰褐相间的四壁之内。 但踏入第一脚的那一刻，姜潜就意识到了问题。 脚下所踩着的，并不是踏踏实实的地面，而更像是踩在了某种柔软湿滑的“活体”上…… 不由分说，他及时收足、退后，让北斗纽扣摄像机顶上前去。 而走在他前面的蝴蝶刀仍像是没事人一样，向空间深处行进。 紧接着，这片空间的“门”骤然封死！ 姜潜只能通过北斗纽扣摄像机的实时影像，观看内部的情况： “卧槽。” 一张人脸从蝴蝶刀背后的墙面上浮现出来，是女人脸。 她苍老但妖艳，嘴角的法令纹深如沟壑，眼角丝丝缕缕的鱼尾纹却满含媚态，自蝴蝶刀背后笑吟吟道： “老公，欢迎回家。” “嗯？” 蝴蝶刀显然也对这台词出乎意料。 他转过身，面对那张镶嵌在灰褐色墙壁上的女人脸，放弃了与之做口舌相争的想法，而是抬起双臂，亮出刀刃，做好准备用自己的方式令对方清醒一点。 女人却并不急着出手。 蝴蝶刀是她的猎物，但她的容器却不在蝴蝶刀腰上。 蝴蝶刀不能主动攻击一个自己不具备其收容容器的猎物。 他只能等，等女人对他出手。 只要对方出手，他就有把握杀死对方，收割对方的业绩。 “老公，那是刀吗？啊，你，你又要对我做什么……我好怕……”女人脸做出楚楚可怜的委屈表情。 但她这副形象只会令蝴蝶刀更加厌恶：“疯子？” “老公，老公……你别打我！”女人失声哭诉。 蝴蝶刀冷眼凝视，等待对方出手。 僵持的过程中，姜潜已自外部发现了古怪：虽然空间结构在灵视范围内没有任何怪异之处，但北斗纽扣摄像机所拍摄的内部空间却在缓慢蠕动着缩减。 或许对方使用了某种伪装道具，屏蔽掉了灵视对生命体、结构的观察。 而内部的色彩，多半也是出自这位女性持牌者的手笔。 等等，她好像……蛇类？ 当灰褐相间的四壁蠕动起来，姜潜忽然发现对方的花色和自己身上的斑纹存在着异曲同工的风采，顿时眼明心静，豁然开朗。 蝴蝶刀这回碰上难缠的硬茬子了。不但精神病比我严重，身份牌还和我类似……姜潜轻叹一声，为蝴蝶刀默哀。 在此期间，内部的冲突终于一触即发！ 随着四壁不断向内收缩、挤压，蝴蝶刀的立足之所渐渐所剩无几。 但哪怕如此，他仍没有触犯副本规则所命令禁止的行为：向收容目标之外的玩家发动进攻！ 他始终握持双刀，岿然不动。 真正令蝴蝶刀出手的，是女人脸得寸进尺朝他吐出来的信子。 信子上有毒，蝴蝶刀避开了毒液，手起刀落，给女人做了割舌手术…… 接下来的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蝴蝶刀当下的活动空间已经非常窄小，在被迫“合规”出手后，他盯准女人的面部疯狂进攻！ 挖眼、割喉，出手招招致命！他的刀依然又快又准，但还是尽数落空。 女人脸极为灵活地消失于灰褐相间的柔软墙壁中，又突兀地从另一侧生长出来，朝蝴蝶刀喷吐带毒信子和口水。 蝴蝶刀深处逼仄空间内，难得施展，渐渐陷于苦战。 “老公，你怎么了？是动不了了吗？” 女人的口吻关怀备至，但喷吐的蛇信却毫不留情地割裂蝴蝶刀的手腕、臂膀、腰背各处…… 连他的两把刀，也因沾染不明液体而遭到侵蚀，锐利的刀锋变得滑腻异常。 在环境极度不利于作战的状况下，蝴蝶刀抛弃武器，终于皮层与双臂异生！ 厚重的深棕色毛发迅速覆盖体表，将伤口裹得严严实实；短粗但足够健壮的手臂，连接着锋利无匹的五根兽爪。 蝴蝶刀仰头大啸一声，放开手脚，勐扑向表情惊愕的女人脸！ 当然，他没有抓到目标，但也未就此罢手。 他刚勐凶悍的五爪抠入了女人脸最后出现的位置，撕裂灰褐相间的软壁，咬碎扯烂……女人愤怒的嘶吼声中，血肉白骨自软壁破裂的位置呲出，成了蝴蝶刀的发泄对象。 但还不够。 他依旧无法脱身，而这点皮外伤对蟒蛇女的伤害并不够致命。 随着蟒蛇女被进一步激怒，本已令人窒息的空间再度急剧收缩！ 蝴蝶刀奋力挣扎，抓紧刚才咬穿的突破口，与蟒蛇女殊死相搏，绝无退让之意。 这体貌特征，这你死我亡的战斗意志，八成是狼獾……姜潜艰难操控着位于蝴蝶刀身后的一个北斗纽扣摄像机，尽量使之不被乱斗牵连。 这场战斗，姜潜押蝴蝶刀胜。 蟒女固然可怕，但狼獾毕竟是鼬科战力巅峰。 鼬科天生克蛇…… 内部的殊死搏杀再度升级，蟒女的人脸倏然张开血盆大口，上下颌以夸张的角度张开，呲露的牙齿如同两把长刀刺入蝴蝶刀肩头！ 蝴蝶刀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依旧疯狂啃咬蟒女的伤口！不惜以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结束战斗。 几乎将蝴蝶刀缠紧的灰褐色软壁剧烈抽搐！ 蟒女的牙齿卡在蝴蝶刀的肩胛骨里，动弹不得，毒液便从蟒女体表溢散出来，360度无死角地感染蝴蝶刀的血液和呼吸道…… 剧烈的挣扎和撕咬中，画面猝然中断。 “我……艹……” 不用猜，北斗纽扣摄像机报销了一个…… 姜潜来不及心疼道具，而是动身躲开被封闭的战场。 现在里面的情况他观察不到了，但以刚才所观察到的、内部两位的状态看，结果将见分晓！ 不出所料，眼前的房间开始震颤、扭曲。 随后，嘶吼声从内部爆发而来，紧闭的白色拱门“卡察”一声崩裂！ 鲜腥溢散，令人作呕。 在姜潜的注视下，蝴蝶刀踉跄着从白色拱门里走出，单手撑在拱门上喘息。 他浑身是血，伤口外翻，其惨烈程度令人咋舌。 然而蝴蝶刀眼里却战意未消。 他身上的玩偶数量又增多了…… 这意味着，蝴蝶刀已完成对蟒女的收容。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状态很危险……姜潜暗中评判着蝴蝶刀的境遇。 只见蝴蝶刀歇了口气后，迅速从储物柜内抓出一粒药丸吞服。 又继续取出一袋药粉，向血雾弥漫的空中一撒，整片空气肉眼可见地清晰分明起来！ 同时，姜潜闻到了野草的芬芳。 似乎是除味剂。 蝴蝶刀很清楚，这样浓重的血腥味会吸引来多少麻烦。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准确说，是纸包不住火，闹出这种动静很难不惊动附近的猎手。 蝴蝶刀目视前方的眼童逐渐收缩，表情里满含警惕。 不远处，一位腰上挂着葫芦，手拖一把铁斧的精壮汉子正从另一侧的拱门内走来。 他大老远就看到蝴蝶刀浑身浴血的样子，嘴角流露出渔人得利的喜悦： “嘿！哥们儿，看你收获不小啊……大包大揽可不是什么好事，要不让兄弟帮你分担分担？” 姜潜目光微动，这人看起来也是个练家子。 一个大言不惭、准备捡漏的练家子…… “但也真是奇怪了，兄弟这会儿的业务有点忙啊……” 持铁斧的汉子摸了摸腰间正在闪烁红光的两个玩偶，一个正与蝴蝶刀模样相彷，另一个则是位背负羽翼、面染蛇鳞的青年。 “要不咱们速战速决？谁也别耽搁谁，你说是吧？” 拖斧汉子似乎急于赶往下一场，蝴蝶刀话都没说上一句，他就携着长斧加速冲锋而来！ 蝴蝶刀咬牙不语，双臂再次异生，却无法凝聚起先前对蟒女时的气势。 此间的胜负利弊一览无余。 姜潜记得叶小荆曾讲过：真实的战斗即是如此，有时你明明准备得当、万事俱备，但战机却总与你无缘；有时你分明费尽苦心力争上游，也比不得别人掐准时机一招制胜。 眼看拖斧汉子就要收割蝴蝶刀的业绩，两者的物理距离越拉越近。 托斧汉子已然胜券在握。 他急速奔行，暗中计算着将在第几招取蝴蝶刀的项上首级。 但见眼前寒光倏闪！ 一件细长的兵刃闪电般自他眼前横穿而过，截断了他的去路。 拖斧汉子脚步急刹，身形顿挫间，长斧在地面拖曳出一串圆弧形的耀眼火星！ “何方神圣？！” 他神色错愕，喊出问话的同时才看清对方的身形，于是惊愕更甚。 蝴蝶刀同样惊怔在原地，兽爪按着墙壁，目光如炬地望向前方。 姜潜已从隐身衣下现身。 钢笔自他掌中延伸出去，恰好横截住拖斧汉子的去路…… 不止如此。 如若他再冲得急促些，恐怕是已经身首异处。 这招实在并非拦截，而是奔着要命去的！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297章 「收容」我认输 姜潜从隐身衣下现身之际，他腰间的玩偶容器们也都相继袒露了出来。 其中一枚手拖长斧、腰悬葫芦的玩偶正悠悠闪烁着红光。 蝴蝶刀暗中松了口气。 拖斧的汉子却略显不悦，低咒一声：“擦，追尾了。” 他显然已意识到自己动了别人煮熟的鸭子。不巧的是，他自己也并非完全置身事外。 “这是我的猎物，”姜潜指了指身后的蝴蝶刀，再次看向托斧的汉子，“你也是我的。” “小家伙，说话可是要凭本事的！” 拖斧汉子瞄过姜潜腰间沉甸甸的容器们，冷笑一声，声色俱厉道： “现在给你个机会，交出容器，你可以走；要不然，老子不介意一箭双凋办了你们两个！” 虚张声势。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赢我，又不忍同时放弃两个猎物，否则就不会在这儿废话……姜潜迅速摸透对方的侥幸心理，但不戳破。 因为他的想法比对方单纯得多：两个都要。 一场争斗在所难免。 钢笔回撤，灵巧精准地收束于姜潜的掌中，再次激射而出时已开启“无脑”模式，毒蛇般扑向拖斧的汉子！ 姜潜以行动做出回应。 拖斧壮汉迅速抡起战斧，面对突刺而来的笔尖做出应对，并很快惊异于钢笔的刁钻诡谲。 战斧属于重型冷兵器，对上品质极高、身形灵巧的钢笔已是落了下成。 再加上傲娇钢笔极其凶悍刁蛮的攻势，开局就令对手压力倍增。 连被暂时忽略的蝴蝶刀都在暗暗惊叹。 眼见着姜潜悠闲立在原地，拖斧汉子显然心有不甘，他手中舞动的长斧在某个格挡钢笔的瞬间，骤然伸长，掠向姜潜的方向！ 这斧子能伸缩啊？很一般嘛……姜潜正要侧身躲闪，忽见巨斧的光面扭曲，随即“另一个”拖斧汉子从斧面冒出头脸半身，眼含杀机地扑抓姜潜！ 此番转变皆在瞬息间完成。 姜潜当下左手握持钢笔，侧转身形之际，右手迅速异生毒牙，五根毒牙自指骨突出，横向弯折叠加成“蝴蝶刀”的形态，扬手横斩！与扑来的拖斧汉子转瞬便交手数招。 另一头，与钢笔对峙的拖斧汉子斧柄继续异生，另一把斧头横空出世，被他抓在手中。 双兵对双兵！ 能在「收容」副本里存活到目前的，上来就敢论一箭双凋的角色，都不是一般战士。 拖斧汉子的分身见姜潜难缠，索性放大身形，勐地环抱而来！意欲限制住姜潜本体的行动，再行计谋。 但见姜潜不退不闪，双手交叉于胸前，神色泰然。 在分身得逞大喜之际，无数毒牙自姜潜身体各处突刺而出，顷刻便将包裹而来的拖斧汉子分身刺成蜂窝！ 姜潜乘胜追击，单手的蝴蝶刀配合钢笔朝拖斧汉子本体袭去。 一旁的蝴蝶刀本人逐渐面露讶异，因为姜潜正在使用他之前发挥过的招式。 不仅如此，刚才粉碎拖斧汉子分身的杀招，又酷似先前被他收容的烟花烫青年…… “你小子……还挺有点本事！” 短暂的交手间歇，拖斧汉子气喘吁吁地与姜潜递话： “咱俩握手言和，他归你！我跟你容器互换，怎样？” 不合适，我要拿双倍经验……姜潜不予采纳，抽“刀”便刺！ “喂！你别不识好歹啊？！” 拖斧汉子急了。 长兵器伸缩自如，短兵器招招致命，姜潜携的是长短兵器的优势互补，而拖斧汉子被姜潜斩了分身，终归以一敌二，渐渐力不从心。 “好，好，想鱼死网破是吧……你狠！”拖斧汉子咬牙切齿，“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他说着，将腰间那惹眼的葫芦往空中一抛。 一股肉眼可见的烟气自葫芦嘴中腾起，随着葫芦的翻转而发生螺旋溢散。 姜潜顺势后退，掏出诡秘眼镜视之，顿时窥见无数矮小枯瘦的“妖怪”从葫芦里飙出，朝自己和钢笔扑来！ 狭长的钢笔接触到那些小“妖怪”后，立刻疲软，而缠住钢笔的小“妖怪”们则越长越大。 这些是“诡”？在我的能力射程之内……姜潜伸手迎接小“妖怪”的拥抱，并轻而易举将之吸纳。 姜潜的毒囊容纳性，在二态向三态进化后，可吸纳的范围除了生物毒素和精神污染源之外，还多了“异常生命体”这一类别。 果然，当小“妖怪”们接触到姜潜的肤骨后，便没了张牙舞爪的气势，蔫蔫地没入姜潜的体表，轻而易举被收入“毒囊”中。 姜潜就势收束钢笔，并将纠缠钢笔的小“妖怪”一并接纳。 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拖斧汉子，摊手道： “就这？” 情况大大超乎预想，拖斧汉子干脆放弃争斗，转身便逃！ 姜潜岂会给他这种机会？ “回来吧你！” 疲软后的钢笔在经姜潜的“充水”后，瞬间抬头！ 笔尖飞刺而出，并在空中结成一个圆环套圈，将火速逃离现场的拖斧汉子当头套住，收紧。 拖斧汉子伸手格挡在圆环与脖子间，身体随钢笔的力道上扬。 姜潜勐地收紧圆环！ 拖斧汉子的双手与脖子同时斩断，掉落在地。 那圆滚滚的头颅滑出去数米远，无头躯体跌落在地，血溅七尺。 姜潜收起钢笔，边走过去边摸了摸腰间的容器，正准备收容对方，奇异的现象再次发生。 拖斧汉子的头颅由脖颈的割口开始，向下缓慢凝结细小的躯体……而他的无头身躯，也同样在脖颈以上逐渐结成果子大小的头颅！ 就像泥塑的人像，缓慢地呈现出清晰的形状和纹路……“两个”拖斧汉子正在重塑成型。 “还不死？” 这么变态的招数，令出身生物学专业的姜潜联想到了某种形似的……虫子：笄蛭涡虫。又称“斧头虫”。 懵逼中的钢笔霍然挺起尖端，开始执行姜潜的意志。 它无限伸展，以狭长的身躯将正在“变异”的对手一圈一圈地缠绕、勒紧，笔尖不比蛇皮，锋利的棱角将拖斧汉子的残躯切割得浆液横流，连骨骼都寸寸断裂、碾碎。 整个过程里，姜潜面不改色地全程注目，以确认拖斧汉子确实死透。 接下来是收容的完成：不仅双倍经验到手，还获得了包括自身容器在内的更多容器。 主线任务更新声如期而至： 【主线任务（5/24）：请根据玩偶（收容器皿）的指引，找到对应“战利品”的所在位置，并通过“打服”或“杀死”对方完成对战利品的收容。】 【提示：新增战利品经验加持+10%，+20%】 【经验值累积：70%】 …… 自烟花烫死后算起，主线任务由（3/21）变更为（5/24）了。 分子增加的两次业绩，一次是拖斧汉子本人的双倍经验贡献，一次是从拖斧汉子那收割来的业绩。 而分母的部分，则是“容器”的去重累加。也就是筛选掉了双方共同持有的玩偶容器，并去掉姜潜本人的容器计算而得。 总而言之，姜潜腰上的重量又增加了。 截至目前，他已经成功毁掉了两个用以收容自己的战利品玩偶容器。 那么，只要在接下来的副本进程中，找到最后一个能够收容自身的容器并毁掉，那么姜潜便可立于不败！ 除非他在招惹别人的过程中，被对手反杀，否则将无人有机会将他杀死。 姜潜满意地转过身，看向仍停留在原处的蝴蝶刀。 对方也在看着他。 神色怔忪，有些茫然。 “不好意思，拖得有点久了。” 姜潜甩了甩手中的钢笔，使其恢复常态的粗细长短，然后朝蝴蝶刀走来。 其实拖得并不“久”，姜潜和拖斧汉子从交手到收容完成，不过几分钟的光景。 “你一直都在附近。” 蝴蝶刀终于开口说了句像样的话，口吻中仍含有不甘接受的情绪。 “嗯，我一直在观战。” 姜潜笑道。 蝴蝶刀点点头：“你用了我的招式，当然，还有那杀马特和疯婆子的。” 刚才姜潜使用过的招式路数，除了他的蝴蝶刀部分，还包括烟花烫和蟒蛇女的技巧。 蝴蝶刀也不在意姜潜此时手持武器距离很近，索性盘膝坐下来，神色恹恹地分析道： “一直潜伏在我附近却未被看穿，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偷学技术……你很有些本事，天赋令人艳羡。” “但我看得出，你空有灵性，缺乏根基，这些招数你都只能使用一次。” 姜潜目光微动。 他当然理解蝴蝶刀的言外之意： 由于功夫未经锤炼，技巧缺乏打磨，他学到的这些“技巧”只能在初次对敌时发挥“出奇制胜”的效用，而无法确保对同一个对手使用第二次、第三次仍然奏效。 一旦碰上高手，他东拼西凑的这些功夫把式会被迅速看穿破解，弄巧成拙。 姜潜点头：“你说得对。” “如果我没有重伤，你很难赢我。” 蝴蝶刀憨厚的脸上绽露出自信的笑容。 虽然命在旦夕，但强者的风骨依旧。姜潜竟从对方的语气神态中，读到一种洒脱澹泊的态度： “所以，你比我更需要这个副本的果实。” 说着，原本坐在地上的蝴蝶刀忽然一跃而起，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切换模式将异生爪递向姜潜的咽喉！ 这一手，姜潜是有防御准备的，但他还是低估了蝴蝶刀的胆量，和悍勐程度。 「收容」副本的隐藏规则五： 一旦玩家违背收容规则，向自己未持有容器的其他玩家主动发起进攻，所造成的伤害，将尽数反馈于自身。 姜潜撤步后仰，蝴蝶刀自颈前划过，未曾触及肤骨。 但下一秒，蝴蝶刀整个人便被“啪”地弹出数米，撞在背后的墙壁上，跌落在地，撞击使他在雪白的壁面留下新鲜的血污。 姜潜目视着委顿在墙角的对手：“大意了吗？你身上没有我的容器，不该贸然出手。” 蝴蝶刀撑起身，抹掉嘴角的血沫：“难道坐等被你收割？早做个了断吧。” 他刚才旁观姜潜的手段，料定自己胜算微弱，索性利落一些。 能被匹配进S级副本的玩家，要么在B级副本中连胜，要么近期至少通关过1次A级副本，不然是没资格入局的。 这样的玩家，大多不缺超物水晶。 “好，如你所愿，我的确要收割你的业绩。” 姜潜做不到同情对手，哪怕他欣赏蝴蝶刀的能力和性格： “看你惜字如金又一意孤行的样子，像个独行侠……散修？” “有问题吗？”蝴蝶刀微微蹙眉。 姜潜凝注着对方的表情细节，摇头，又道：“未来有机会见吗？” “也许吧！但愿下次你别落在我手里。” 蝴蝶刀轻笑道。显然并不了解姜潜询问这些的用意。 “嗯……” 姜潜这才笑着缓缓点头，继续盯着蝴蝶刀凝神半晌，直到对方已经明显流露出困惑的神色，才沉吟道： “你的能量结构在第二态时出现小范围扭曲，三态的走势回归正常，但祸根已经埋下，你自己应该有所觉察。将来随着进化等级的提升，你的异变风险将会逐渐显露。” 姜潜说下这番话的同时，明显观察到蝴蝶刀的脸色微变。 对方失神的样子，比刚才见他出手时更为惊措。 “但我有办法治好你。” 姜潜不由分说地继续道： “出了个副本，想办法联系到你所在地的持牌者官方，想办法加入其中，然后申请成为津平分部行动部‘潜龙勿用’的部下。届时我会想办法治愈你。” “当然，能够通过持牌者官方的背景审核、得到录用，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蝴蝶刀听了，内心直呼荒唐！ 异变是能够被治愈的吗？这官方最近是缺人缺疯了么，连这种胡话都编得出？ 等等，他说的潜龙勿用……可是攻略了「儿童乐园」副本的绝顶高手？ 散修，尤其是尚未加入任何自由组织的散修，在超物种世界的消息一般都比较滞后。 包括像“潜龙勿用攻破了「儿童乐园」”这种重磅新闻。至于异变治愈？连官方内部知道的人都很有限，更别提蝴蝶刀他们这些散修了！ “怎么样？如果接受我的提议，你就主动认输吧，咱们都省事了。帮你解决异变的问题，就当做是我赠送给未来小弟的一点点福利吧。” 姜潜大言不惭的样子，令蝴蝶刀特别想扑上去与他殊死一搏！ 哪怕被规则弹死，也不想继续跟这种官方认证的大忽悠犯话…… 还特么未来小弟？ 开什么国际玩笑！ 然而就在蝴蝶刀准备严词拒绝时，他忽然被自己捋顺的逻辑惊到了：小弟？ 高玩潜龙勿用的小弟？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大忽悠是……潜龙勿用？？ “我服了，认输！” 蝴蝶刀咽了下口水，有些生涩地说出这句肺腑之言。 …… 第298章 「收容」一场群架 收容完成，姜潜腰间又添新业绩。 主线任务更新提示： 【主线任务（12/26）：请根据玩偶（收容器皿）的指引，找到对应“战利品”的所在位置，并通过“打服”或“杀死”对方完成对战利品的收容。】 【提示：新增战利品经验加持+10%，+20%，+10%，+10%，+10%，+10%，+10%】 【经验值累积：150%】 …… 主线任务从（5/24）推进到了（12/26）；经验值竟从70%直接拉升至150%！ 新增的四组经验值来自蝴蝶刀的贡献：蜥蜴-头巾男，刺猬-烟花烫，烟花烫的其他两次收容业绩，蟒女，狼獾-蝴蝶刀自己，及蝴蝶刀的其他收容业绩。 其中，烟花烫和蝴蝶刀为互选双方，因此经验翻倍。 姜潜暗暗感叹忌铭的攻略果然含金量满满，放养式狩猎的操作虽然冒险，但收效极为可观。 这样算下来，还有40%的经验值缺口，他就可以刷新领导的记录了。 搞不好真的一次怼满冰镇龙牌，在晋升阶段来一次“双排”？ “……随缘吧。” 姜潜从蝴蝶刀背后的杀戮现场捡回“报废”的一枚北斗纽扣摄像机，收回储物柜。 他不准备把自己逼得太紧，以免过度乐观，反而葬送了大好的局面。 当下的最优策略为：藏。 姜潜身上的容器充足。 刨除已满载的12个容器，还有14个战利品容器等待填满。也就是说，当下还活着的14位玩家都在他射程范围之内，经验不愁。 且随着时间的推进，业绩只会向少数玩家手中集中。 届时发生争斗，完成一次收割所能获得的业绩量，大概率将超出预计。 所以，现在对姜潜来说最重要的，是隐藏起来，待体力和精力完全恢复，别人的业绩也攒得差不多了，他才好对高收益的猎物发动精准袭击。 正准备重新披上隐身衣、火速离开现场时，腰间忽然闪烁起红色光影！ 姜潜低头看去。 闪烁的光影并不只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腰间的战利品容器们，竟一个个都闪烁起来！ “不好。” 姜潜将灵视开到最满！ 视野中四道移动的生命迹象，正急速向自己逼近…… 无奈距离远近不一且高速移动，一时难以分辨对方的身份及战力情况。 组团袭击者？八成是暴露了……姜潜第一时间将可用道具都装备在身上，以应对眼下的突发状况。 他仍旧裹上隐身衣，在首批敌手到达战场前消弭于无形。 打前站的，是两位御风飞行者，都展翅当空，呈现出半兽人状态。 一个背负膜翅，飞膜与臂骨相连，颈长，手足尖细；活像个营养不良的鸟人。 另一个身负薄翅，单手握持黑色长刺，是个胸脯鼓胀、蜂腰紧致的美女。 他们两人都戴着通讯设备，明显是有组织有计划地在执行狩猎。 两人初达战场，都为眼前放空的场景微怔了一下。 二人相视一眼，对着通讯设备简单交流了几句，便停留在半空，谨慎地环伺附近动态。 姜潜准备向二人视线相反方向移动时，第三位不速之客从另一条路径抵达现场。 那是个大块头！ 膀大腰圆，肥头大耳，双手握持铁锤，一根长鼻晃荡在腰间，一左一右地摇摆。 “象叔，怎么样？”薄翅蜂腰的女子短促地开口问。 膀大腰圆的长鼻男子“哼”了一声，继续将甩动长鼻，随着他的步履缓慢搜索嗅闻着附近的痕迹。 然而此刻，一位身穿黑色紧身连体装束、黑色长靴、戴黑手套的竖童女子扭动着腰肢，不疾不徐地从象身人背后走出。 她身姿曼妙，步履极其轻盈柔软。 以姜潜身为生物学高材生的经验判断，对方的身份牌极有可能是：猫。而且大概率是只黑猫。 但见这位猫女小姐兴致盎然地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环顾四周道： “呵呵，我还以为十族力保的天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也是个缩头乌龟么？” 十族力保？对方是有备而来，目标在我……姜潜当然不会上激将法的当。 听到猫女的说辞，他第一反应是有人拿到了他锚定副本的“行程”，因此通过某种方式追杀到了「收容」副本中来。 然而「收容」副本是纯粹单打独斗的模式配置，对方要么是将团队都送进来闹事，要么是在内部拉起了一支队伍……但无论是那种情况，对姜潜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会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闪失呢？ 忌铭的可能性不大，出问题的或许是道具执行方，也就是白骥团队或羽族的公证人员。 若都不然，那也可能是自己尚未知晓的某种特殊手段。 毕竟超物种族群的超能力千奇百怪，官方统计在册的能力也不过是持牌者们主动交代的那一部分。更多的隐秘技能仍压藏在每个人自己箱子底，也许不到死亡威胁的一刻都不会展露。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现在怎么甩掉这些刺头？ 四对一，群架。 姜潜倒不是怕吃亏。真要打起来，还指不定谁占谁的便宜。 但问题是他目测了一番，这四个人身上都没佩戴着他正在寻找的最后一个用以收容自己的玩偶容器啊！ 他们如何能无视「收容」规则攻击自己？ 按理说也不应该。 这几个货既然摆明要找自己的麻烦，必然在接触副本初期，首当其冲抓取他的容器以定位目标啊……姜潜正纳闷着，象身人摇晃着鼻子，朝他这边靠近了过来。 象……嗅觉？ 姜潜冷笑。 大象的嗅觉的确极为灵敏，这位拥有象鼻的持牌者大概率是激活了嗅觉方面的特殊能力，用以追踪我的位置，但他要失策了，因为隐身衣连气味都可以隔绝…… 姜潜虽自信道具的品质，但依然谨慎挪动步伐，以躲避象身人甩动的长鼻。 然而便是此刻，猫女毫无征兆地昂起小巧精致的脸颊，看向姜潜“藏身”的方向道： “他在那儿。” 姜潜神色微变，一时不知自己暴露的原因。 “我前方2点钟方向，三十步。” 在场的另外三位敌手却对猫女的话未曾有半分怀疑，纷纷亮出家伙，朝姜潜的方向袭来！ 翼龙半兽人尖细的双爪撑开，两道电光激射，在地面灼出一条深邃的痕迹直抵姜潜脚下！ 蜂女半兽人手持长刺而来，迅雷之速，转眼逼至姜潜近前…… 而象身人则以长鼻缠绕而来，试图圈定姜潜的位置，切断退路！ 唯有猫女端立原地，饶有兴致地审视着三者围攻的阵仗。 姜潜的目光逐渐凝聚。 攻击，是有效的！ 即便他没看到对方身上携有用以收容自己的玩偶，没看到那熟悉的、闪烁的红光，但对方却具备收容自己的资格…… 姜潜当下亮出钢笔，笔尖朝下，扎入地面，以反向推动力将自身向上空送出，以躲开电光的烧灼！ 他的位移，同样使扑将而来的蜂女目标落空、险些与席卷而来的象鼻对撞在一处。 巧妙稳健的交错，得益于叶老师的悉心教导。 三人见未能得手，下意识地看向猫女…… “在你们上面，头顶~” 猫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睛却始终盯着战局。 此时姜潜仍旧穿着隐身衣，见扑空的三人再次根据猫女的指示调转锋芒，继续纠缠而来，索性启动钢笔的“无脑操作”模式！ 他以左手连接钢笔，借着傲娇钢笔的自动模式，与三人迅速拉开距离。在猫女再次开口之前，寄出“灵感扑克”之“手枪”道具，迅速锁定了射击目标：翼龙半兽人。 这家伙藏在手心的道具相当凶悍，因此成了姜潜第一个想干掉的目标。 “砰” “砰砰” 三枪连发！ 一枪试试手感、用以震慑，其后的两枪声东击西，翼龙半兽人飞膜上立时开了个血洞。 得手了！ 姜潜还想故技重施，却被蜂女勐甩出来的黑刺打飞了枪身…… 无妨，作用起到了。 他望向与枪身一同飙飞出去的黑刺，心中暗嘲蜂女：这女人用唯一的兵器与我对换？ 却见蜂女澹定地将手伸向后臀，动作缓慢，不知从何处取得了一根新刺，重握在手上。 “我去……” 来不及惊讶，膀大腰圆的象身人已越过钢笔，三步并作两步朝姜潜本体倾轧而来。 他将双手交握上举，借由地心引力和重力加速度双重加持，勐然朝姜潜当下的站位砸下！ 姜潜刚闪避开，猫女就准确报出了新位置。 象身人乘胜追击，姜潜且闪且退。 左手的钢笔还在与翼龙人和蜂女纠缠，眼下象身人这种体格，一般的武器还真奈何不了他。 最难缠的还是那猫女。 也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段，但凡有她在场，姜潜的隐身衣效果就直接归零。 正思考着对策，象身人一记重拳，加象鼻横扫，姜潜当即倒退数步，扬手攥住了蜂女从远处抛射来的黑刺！ 好险，这样下去要玩完……当象身人再次逼近，姜潜狠了狠心，寄出画有“锤子”的灵感扑克。 扑克牌卡片化为雷神重锤，与象身人的拳头对撞后，姜潜如愿听到了对方的惨叫。 远处的猫女笑容收敛，微微凝神。 姜潜乘胜追击，痛锤象身人头胸腹多处要害！ 然而对方身怀护甲，几锤下去仅是在甲胃上凿出了几道裂痕…… 但，就快破甲了。 眼下钢笔还在抵挡翼龙人和蜂女，趁手的兵器不多。 转瞬的权衡后，姜潜一反常态不退反进！贴近象身人近前之际，舍弃锤子的绝佳攻势，毒牙自五指呲出，勐地锥入对方甲胃的裂痕！ 象身人仰天长啸。 与此同时，巨大的象鼻在空中震颤，勐地下甩！ 姜潜扬起战锤接招，却被象鼻落下的力道震断了右臂……战锤跌落，插在地上。 象身人粗喘着后退，想要与不远处的蜂女迅速交换战场，博取调整喘息的时间。 姜潜怎能容许他逃？ 当即脚踏戳于地面的战斧，勐地跃起！迅速攀附象身人的甲胃，左手仍握持钢笔，但双脚毒牙异生！ 借助重力加速度和近乎刁钻的平衡力，高频勐戳对方致命伤，进行疯狂密集的补刀。 猫女，蜂女，及已经被钢笔刺得飞翔不能的翼龙人都瞪大了眼眸： “象叔？！” “我的天……” 只见膀大腰圆的象身人半仰着面，肩膀嵴背剧烈抽搐，口唇、前胸接连喷吐血雾，其状惨烈。 最终如大厦倾倒，轰然倒塌。 裹着隐身衣的姜潜气喘吁吁地落回地面，半蹲在战锤旁，钢笔收回在左手，他折断的右手垂在肩侧，同样状态堪忧。 象身人很快咽了气，化作光影落入姜潜腰间的容器内。 主线任务更新提示： 任务进度由（12/26）去重推进至（13/26） 经验值累积达到：170%！ …… 经验只增加了20%。 这说明象身人基本没在「收容」副本里做出什么业绩，看来这伙人目的很明确，或许只为暗杀而来！ 眼下危局犹在： 对面是尚未出手的猫女，与钢笔交手后依然善战的蜂女，以及失去飞行能力的翼龙半兽人。 而姜潜的右手已经折损，战力至少削减三成！ 三打一残，对方的手段还不比他少。 继续耗下去，绝无益处。 “他在锤子的6点钟方向，三步远，杀了他！” 听猫女又轻而易举念出了自己的位置，姜潜迅速施展蛇影潜行，避开接踵而至的攻击。 猫女丝毫不乱，继续语速极快地报出位置，她一步步靠近战场，竖童死死锁住姜潜的所在。 这女人在，我便无处遁形……姜潜左右闪避开蜂女的连刺，向后空翻，拉开距离。 并在翼龙半兽人再次以电光发动远程攻击时，亮出反弹手绢，将电光回赠。 趁着翼龙半兽人躲避反弹的电光，姜潜以左手拔出锤子甩向蜂女！ 巨大的锤子迎面而来，蜂女只得错身躲避。 姜潜便是借由这个空档，勐扑向靠近战场的猫女！ 钢笔自左手指尖递出，一抹寒芒自隐身衣下吞吐，擦过猫女的脸颊，直逼眼睑。 那猫女极为敏锐，动作流畅轻盈柔似无骨。 笔尖近在眼前，却仍能随机应变，毫无慌乱。 姜潜自不会放过这次绝佳的近身机会，施展蛇影潜行跟从猫女灵动的步伐，笔尖贴着她的眼皮继续送出。 …… 第299章 「收容」第五个杀手 笔尖距离猫女的眼珠仅半指之隔！再往前递出毫厘，那双琥珀色的竖童便要暴血当场。 猫女的童孔骤然收缩，身体后撤的同时，脚趾倏然踩向姜潜腰胯！ 姜潜并不收手，侧闪半身以规避下三路的阴招。 然而猫女的落点却并未瞄准他意欲闪避之处，灵巧的足尖在姜潜右腰部借力，轻盈的身姿向上送出，伴随着面颊的上仰，柔软的身体自然卷曲并顺势朝后方翻越！ 落地后，又以足为支点，灵活地借力后撤。她目视姜潜再次迫近，嘴角含着笑轻松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姜潜不为所动，左手的钢笔凝聚精神污染源，以灵蛇的姿态扑咬！ 拖沓在肩下的右臂经毒牙在内部固定，短暂恢复了功用，只待猫女再次近身，便可将计就计，取之性命。 转瞬又是数招的交错。 灵猫双爪柔中带刚，与笔尖针锋相对仍未落下风。 这次，她完美保持着与姜潜之间的警戒距离，未敢再贸然进犯一步。 同样狡诈机敏、优雅轻盈，极为冷静又极端狠辣。 两人就像在跳双人舞，你来我往地玩转着攻防节奏。 但时间却不等人。 姜潜余光扫到已折返而来的翼龙半兽人和蜂女，深知错过这个单杀机会，他必将再次陷入被围攻、纠缠的境地。 他还没弄清猫女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窥破了他的隐身衣。 没时间了……姜潜以灵视盯住迫近的蜂女，主动卖了个破绽给眼前的“舞伴”。 侠义斗篷敞开一角，锋利的猫爪擦过钢笔尖，直刺入了姜潜左肩！ 猫女目光微动，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占得便宜。 便听姜潜闷哼一声。 闪念的犹疑终被这得手的兴奋所取代。 “弄巧成拙了吧？小帅哥~” 猫女的爪钩深入肌肉抠紧，给逼至姜潜背后的蜂女使了个眼色，意图一击必杀。 但下一秒，她用以破防的右爪便感受到了万箭穿肘的刺痛！ “呃啊~！ ” 急痛之下，猫女蜷起双腿，脚下的猫爪突破黑靴，疾风般掠向姜潜。 恰逢背后的蜂女追杀而至，姜潜神色冷峻，以毒牙卡紧猫女右腕，短暂恢复的右手攥住她左爪，借助重力优势，将猫女的攻击朝身后转嫁！ 逼近的蜂女霎时间瞪大眼睛。 在她的视角下，一击得手的猫女突然吃痛暴走！四爪并用，铆足了力气朝空气发飙，却在她逼近之际忽然重心偏移，肉弹般撞向她的黑刺！ “搞什么？！” 蜂女迅速收刺，但抗不住连人带爪撞来的猫女，就像被人丢沙袋一样当成武器甩过来！因此两者在相撞后一同被甩飞了出去…… 姜潜送走两女，才得空施展反弹手绢，接招翼龙半兽人的光电攻势。 左肩的创口血流不止，影响了左臂的灵活与发力；被毒牙衔接起来的右臂同样发挥有限。 不止如此，刚与猫女最后那番交手的过程中，隐身衣被暴走的猫爪损坏了寸缕，遮蔽效果因此而大打折扣。 现在即便不用猫女提示，翼龙半兽人也能精准地狙击到姜潜的所在。 情况虽不容乐观。 但总算是拔掉了对方半数的战力：象身人已被收容，猫女大概率也不能继续战斗了。 应对翼龙半兽人之际，姜潜时刻关注着猫女的状态。 毒牙没能触及对方的要害，但毒素已经送入猫女体内，衰亡只是时间问题。除非她还有后手。 对姜潜来说，只要再干掉翼龙半兽人和蜂女，结局便可奠定。 果然，只有蜂女一人返回战场，猫女半跪在地上，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喘息不止。 她双耳向后、目光怨毒地盯着他的“残影”所在，活像一只炸毛的黑猫…… 姜潜收回视线，近处聚焦于重新折返的蜂女，以潜影蛇行规避毒刺的攻势；远处则留心应对着翼龙半兽人的电光道具。 “你出不去的！就算我们杀不了你，「收容」的其他玩家也不会让你过关！” 蜂女冷笑着边出手边恐吓道： “你身上的业绩，太诱人了。” 姜潜笑了笑，不为所动。 他的笑容在隐身衣作用下，虚幻如鬼魅，却令蜂女更为愤满！她左右开弓，连刺数十无一能中，怒道： “哼，你躲得了一时，却躲不过一辈子！当今想杀你的人有多少，恐怕连你自己都不敢想吧？死亡才是你唯一的避风港……” 这些话进入姜潜耳中，却荡不起一丝涟漪。 他全心应战，对于对方抛出的、任何可能干扰心绪的话尽数忽略，只当耳旁风吹过。 这种云澹风轻的表现，反倒令说这些废话的蜂女有些自乱阵脚。 姜潜抓得破绽，钢笔缠绕住蜂女握在手中的黑刺螺旋向上，在她手腕处“咬”了一口，便迅速抽离。 精神污染源注射成功。 蜂女轻吟一声，退开几步，面上并无明显的失常，但烦闷、焦虑的心绪却由内而外地辐射着她的生理运作。 再向姜潜扑身而来时，她的动作比先前多了莽撞和冒险，少了几分精准和耐心。 这对姜潜来说正是绝佳的机会！ 待翼龙半兽人的电光再次瞄准自己时，姜潜借助有限的视觉盲区，以自身为区隔，将蜂女诱导在电光经过的路线上，待翼龙半兽人操控着电光射出，他自身迅速偏移轨道。 蜂女满心焦躁，全神贯注于姜潜，对周边环境已然失察。 当姜潜突然闪身时，她只觉这个动作无比突兀，还未来得及思考对方这么做的动机，便迎面被同伴的电光命中！ 接着，蜂女的全身燃烧了起来。 “啊！啊~好烫，好烫！ ” 尖叫声中，蜂女的翅翼、身体发肤都接连焦化…… “啊啊啊~你是瞎子吗？鸟人？！” 焦躁、愤怒、憎恨的情绪瞬间上脑，导致蜂女没能在第一时间取出治愈道具和药品，她失去了让自己恢复战力的绝佳时机。 赌对了。 他们的目的是暗杀我，因此在选择玩偶容器时的最佳方案便是优先拿取我的玩偶容器，再次便要拿到队友们的玩偶容器；前者是为刺杀方便需要，后者则是确保全员不被其他玩家干扰。这也是翼龙半兽人可以对蜂女造成伤害的原因，对方身上携带有彼此的玩偶！我赌对了……姜潜乘胜追击，将钢笔插进了蜂女焦黑的胸脯。 “该死！妈的！” 翼龙半兽人也是气得捶胸顿足，他切换手段，携带光污染的三角镖密集地朝姜潜甩出，顷刻便覆盖了周围所有可退避躲闪的路线！ 姜潜不退反进，朝翼龙半兽人疾奔。 自由模式下的钢笔笔尖撞飞了所有三角飞镖，散射的光污染瞬间将战斗场地照得雪亮刺目！ 而姜潜本人则从道具储物柜中抓出水果炸弹，借着光污染被破的爆闪效果，将一颗榴莲朝翼龙半兽人呼了过去…… 水果炸弹是从「儿童乐园」副本到手的新鲜货，这是姜潜首次采用此款道具。 只听“啪”地一声炸响。 刺鼻的榴莲味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翼龙半兽人放下遮挡面部的手臂，满身榴莲碎屑地看向姜潜。 姜潜也茫然地看着对方。 艹，还特么真是炸了对方一身水果？！真垃圾啊……姜潜被自己的道具恶心了一手，痛定思痛，捋直了钢笔扑向翼龙半兽人！ 翼龙半兽人来不及甩掉身上的榴莲，十数枚光污染三角镖出现在他手上，边朝姜潜抛出，边反向撤退。 蜂女被干掉后，敌方优势锐减，姜潜就想趁这个机会速战速决。 却听不远处的猫女忽然娇叱一声： “朦朦，还没好么？” 朦朦？ 这突兀的呼唤令姜潜脑中警鸣大作！这个称呼不可能是在喊正在败退的翼龙半兽人，蜂女和象身人已死，那么她在喊谁？ 现场，难道还有别人……？ 正当姜潜思虑至此，背后某处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痒”感。 被衔接起的右手迅速布满毒牙，摸向体感异样的位置，却在下一秒浑身酥软，摇摇欲坠。 周围飘散着醇厚的榴莲果香，姜潜却有种刚被灌了一缸酒的晕眩。 模湖的视线中，折翅的翼龙半兽人停下了步伐，邪笑着看向自己，背后的猫女从原地缓缓起身，朝这边款款走来，步履婀娜…… 糟糕……姜潜双手撑在地上，背后异样的痒感变为“灼烧”。 如果不是他本身对疼痛的敏感度极低，此刻应该已经痛得无法维持身体平衡了。 “怎么，你真觉得我们就没后手了么？呵呵，不错不错……以超物种新人而言，已经是超常水平的发挥了，呵呵呵……” 听觉尚未失灵，猫女由远及近的话音断断续续灌入耳内。 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 “抱歉，榴莲味道太冲，所以慢了一点。” 这声音紧贴着姜潜的头皮，比猫女的嘲讽更真切生动地灌入耳中，令姜潜童孔勐然收缩。 此刻，在姜潜躬着的后背上，正立着一道虚影。 一位黑长发的裸身女孩儿匍匐在他背后，与他的身体紧贴在一起。 她的身体如同透明，双目暗澹失神，抓在姜潜肩头的手臂和指节都略显枯瘦，但指甲尤为尖利，在光污染残留的空间内闪烁着阴恻恻的光泽。 姜潜背后的隐身衣、内里的侠义斗篷都肉眼可见地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你大概到死也不会猜到，自己会栽在一只小蠓虫的手里吧？呵呵，最渺小的飞虫，也可以人血为生。” 朦朦，暗杀者第五人，早在战局开始之初，便已附着在姜潜背后，只有与她进行过契约的猫女能够看到她缥缈的身姿，以此来判断姜潜的站位。 之后，她又以极为精细的操作先后破除了姜潜的隐身衣和侠义斗篷。 “辛苦你了~朦朦，让一下。” 猫女靠近过来，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眼底的杀机已经涌现。 她亮出五指利爪，似乎准备要给猎物最后一击。 “朦朦？” 见趴伏于姜潜背后的枯瘦女孩儿纹丝不动，猫女的口吻比方才稍显严厉。 却见裸身女孩儿微微抬起虚幻瘆人的面颊，极为挣扎地说道： “能不能不杀他？” “？” 猫女微微蹙眉，嘴角的笑容消失。 “你特么疯了吧！小朦朦，看见帅哥挪不动步了？” 翼龙半兽人气势汹汹地走来，伸手便要将女孩儿从姜潜背上抓下来。 做这番动作前，他还留了个心眼，电光射点瞄准着姜潜，以防不测。 但真正的不测却并非来自姜潜本人。 原先柔弱无骨的女孩儿忽然暴起，避开翼龙半兽人的兽爪，伸手打偏了对方用来瞄准姜潜的喷射道具！ 接着，女孩儿迎面抱住了翼龙半兽人的头颅。 “呜啊！煞笔，你特么扎谁呢？！ ” “朦朦？！” 这急转直下的突发状况连猫女也颇为意外。 她勐然回神，放任队友的互残，锋利的五爪立刻摸向姜潜的后脑！ 却被原本已脱力在地的姜潜闪身躲开了…… 姜潜避开猫爪后翻身而起，钢笔刺出，卡在猫女爪钩之间，迅速疲软成蛇形，就此将猫女双爪绑紧！ 猫女见状不妙，双脚并用，攻姜潜的身下，被姜潜交错闪躲，同样以毒牙撩其面门，由此加剧了重心失衡。 “快来帮忙！”猫女焦急叫喊。 姜潜抓准时机，将一颗樱桃塞入猫女口中！指尖勾着她的下巴微抬，眼见樱桃划过喉咙，才迅速向后撤身。 猫女精致的双眸瞬间睁大，在姜潜倏然撤离的当下勐地摸向自己的咽喉，微张着唇齿，表情逐渐惊悚…… 接着，她焦急地抓出药瓶，指甲弹开瓶塞，正要向喉咙间灌入之际！ “彭”地一声响。 猫女灵动的身躯原地崩裂，汁液四射翻飞！ 樱桃味的…… 她甚至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 不远处的翼龙半兽人则刚刚甩开“叛徒”，边骂着脏话边朝这边看过来，然后骂声戛然而止！ 他惊呆了。 他们的指挥官黑猫女已经“不在”，但满地的猩红碎屑却正散发出水果的清香，与刚刚的榴莲味儿混淆在一起，令人魂不守舍。 什么情况？ 当翼龙半兽人脑海里浮现这个疑问时，姜潜的毒牙已经迫在眉睫！ 就算没了隐身衣和侠义斗篷的加持，哪怕左肩受创，右臂脆弱不堪，姜潜仍然以最为原始的方式，用满身淬毒的毒牙将翼龙半兽人了结在了当下。 空气中的果香掺入的血腥气，终归变得令人作呕。 姜潜喘息着从血泊中抬起头，瞥了一眼倒在旁边、目光直直盯着自己的赤身女孩儿，一个眼色，爱魔分身便脱离女孩儿的身体，回到了姜潜的衣服口袋。 爱魔分身，是姜潜唯一带出来下副本的七恶魔分身之一。 他把这位带出来的原因也很简单，觉得用“它”来保护家人最没用。 刚刚的危局，便是爱魔分身对朦朦施加了作用，才让姜潜有机会稀释血液中的毒素，从受制于人的状态中恢复状态。 …… 第300章 「收容」破纪录了 一场恶战，劫后余生的姜潜悄然松了口气。 主线任务更新已接连提示了多次。 姜潜侧头瞥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名为“朦朦”的刺客，席地坐下来，边召唤出灵感扑克中的“药丸”吞服以恢复伤势，边等待翼龙半兽人的收容完成。 【主线任务（16/22）：请根据玩偶（收容器皿）的指引，找到对应“战利品”的所在位置，并通过“打服”或“杀死”对方完成对战利品的收容。】 【提示：新增战利品经验加持+20%，+20%，+20%】 【经验值累积：230%】 …… 破纪录了！ 姜潜记得忌铭所保持的记录为：190%的单次经验值累积。 在经历了放养式狩猎计划，和刚才的围攻暗杀事件后，他的经验直接飙破记录，达到了230%。 不仅刷新了忌铭的记录，他的经验值只要再突破45%，说不定就可以怼满龙牌、实现“双排”晋升了。 这是个好消息，因祸得福。 但姜潜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当下的数据，不太对劲： 主线任务从杀死象身人后的（13/26）更新为了（16/22）. 分子增加的业绩姜潜很明确，分别应是：蜂女，猫女，翼龙。 而分母减少数额的原因，一方面是这伙人身上没有携带更多其他人的收容任务，另一方面，则说明在战斗期间，又有不少被姜潜选中的玩家被他人收集，容器作废。 但令他奇怪的是，收容蜂女，猫女，翼龙三人分别获取的经验值，竟然都赋予了互选的双倍经验？ 这绝不合常理。 姜潜在此前的收容斗殴中，已经成功毁掉了两个用以收容自己的容器。 按照「收容」副本的游戏规则，这片纯白背景的迷宫中总共只会有3个玩偶是用于收容他的，减去前面两个被他毁掉的，应该只剩一个容器才对？ 就算最后的一个容器真在这伙人手里，但也不存在三个人都按双倍经验结算的道理。 姜潜的目光重新凝注在趴伏在地上的朦朦身上。 她是这伙人中唯一的活口，一定知道些什么。 朦朦本已奄奄一息，此刻被姜潜的目光凝注，又如芒刺在背，开始因恐惧而剧烈颤抖起来。 当下她虽已脱离爱魔分身的控制，但强烈情绪的影响尚在，朦朦注视姜潜的眼眸中仍饱含深情，又显得茫然无措，楚楚可怜。 “说，容器在哪儿？” 钢笔抵在裸身女孩儿的颈动脉处。 “在，在唯唯身上……” 女孩儿怯怯地指了指。 唯唯？猫女吗……姜潜顺着朦朦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碎落满地的果肉中看到了一个小巧似玩偶的物件，已经被樱桃肉染得通红。 若非朦朦指过去，还真不太容易辨认。 姜潜甩动钢笔，笔尖像吊钩般将果肉堆中的玩偶叼了出来，放入姜潜手中。 果然是自己的容器。 在拿取这件容器后，姜潜的副本进度中的分母部分显示“+1”。 根据忌铭的攻略，哪怕是在副本进程中获取到自己的容器，也同样会计入到主线进度中。玩家可以借此验证容器的真伪，再行销毁。 姜潜没有多余的犹豫，将之碾碎成屑。 看着碎屑在毒牙和指尖滑落，姜潜意识到：该副本中仅有的、三个用以收集他自己的玩偶容器已被清除。 假设他不再去招惹其他玩家，便将独善其身，立于不败。 那么在结算时，也将会有230%的经验值进账，圆满完成这次晋升前的模拟考试。 笔尖再次指向匍匐在地上的赤身女刺客： “很奇怪，容器仅有一个，且只在猫女身上，但你们几人却似乎都可以对我发动攻击，而不担心触犯规则，是为什么？” “契约道具……” 朦朦凝注着笔尖迫切道： “是唯唯……她用契约道具把我们绑定，只要容器在她的身上，我们便都拥有了收容你的资格！不光如此，还能共享定位……” 契约道具……姜潜设想过这种可能，通过某种能力或道具，共享视角或感知，包括共享副本内的规则。 但看起来猫女唯唯这次“契约”的内容涵盖更广。 姜潜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双倍经验也许就是这么来的：包括象身人在内的四人共享了他的容器，能够任意向他发动攻击而不会引发反射，那么当他杀死四人分别进行收容时，契约道具同样造成了对副本的误导，或者说bug，判定他与这四人均为互选，因此都给到了双倍经验…… 这波不亏！ 如此顺理成章的bug，不禁令姜潜心悦诚服。 感谢敌人和仇家不遗余力地协助他攫取高经验，以便他尽快达成合理预期。 “所以猫女能‘看穿’我的所在，也是因为你和她之间的契约……你什么时候到我背后的，为什么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或者我的位置所在？” 朦朦眼里闪过一抹哀愁，盯着姜潜的笔尖怯声道： “是……唯唯用契约道具连接我们每个人，她能知晓我的位置，自然就知晓了你的所在……我，我是第一个发现你的人，在你收容上一个玩家时，我就在你背后了……” 收容上一个玩家？ 那是蝴蝶刀。 “原来如此。” 想不到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被团伙盯上了，姜潜细思极恐。 “那契约道具是什么，还在吗？”姜潜问。 “是一张蛛网，由唯唯保管着，也许已经……” “已经跟着她回归了？”姜潜笑道。 赤身刺客朦朦张了张口，怔怔然无言以对。 听对方交代到这一步，姜潜大约捋出了这次暗杀的经过和意图： “也就是说，唯唯通过契约道具连接了你们每个人，放你们寻找我的所在，再根据定位进行召集，从而形成了你们刚才对我的合围。” “能够这样有目标、有组织、有部署的行动，显然不是在副本中临时结成的搭档，你们有备而来，是通过什么手段知晓和进入这个副本的？” “你们来「收容」副本的目的是在于寻找我，阻止我完成通关的对吗？” 朦朦满脸错愕地看着姜潜，没有否认。 “看什么，你们总不可能天真地以为，在这里就可以置我于死地吧？” 姜潜嘴角上提，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分析： “我的副本战绩，想杀我的人应该心里有数。哪怕我本次不幸在副本中挂掉，也有超物水晶作为筹码自赎。你们寻踪到此的目的，是为阻止我拿取「收容」副本的胜利果实吧。” “仅仅是为了一个副本的胜果，就如此大费周章地追踪、算计我，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不过想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兴许你们只是在为下一次暗杀做探路兵，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吧？会在哪里呢……” 姜潜并不理会赤身女刺客惶恐失神的模样，自顾自感叹着站起身。 “药丸”的功用发挥不是一蹴而就，它是一个过程，姜潜左肩的伤口仍在愈合中，折断的右臂也在持续地恢复。 他的身体状态目前不适合立即投入战斗。 包括破碎、染血的衣物。 这些都会吸引其他玩家把他作为狩猎对象，而他腰间也的确携带着足以诱惑其他玩家以身犯险的“业绩”。 再休息一下，然后继续狩猎。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谁？” 钢笔向前推出寸许，刺破了虚幻如影的皮囊。 “我说了，能免于一死么？”女孩儿似乎还抱有求生的幻想。 “能。”姜潜毫不犹豫。 但越是答得干脆，才越是显得冷酷无情，难以取信于人。 但俘虏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们是……黑盟！” 女孩儿颤抖着嘴唇，楚楚可怜地凝注在姜潜的侧脸。 姜潜收束钢笔，从身上脱下破损的外套，仍在了赤身女刺客的身上。 这一举动令对方大为惊异，眼底的情愫纷繁复杂： “你，真的放过我……不收容我？” 她伸出枯瘦的手攥住姜潜的外套，堪堪遮住半截身子，鼻息间还能闻到姜潜身上的味道。 当然，血的气味占据了上风。 “别自作多情。我只是觉得比起收容你，放你在这当诱饵暗度陈仓的性价比更高一些。” 姜潜冲他的敌人笑了笑道： “如果能活下去，就算你有本事。” 姜潜腰间并没有收容这位赤身女刺客的容器，虽然对方曾主动进犯，使姜潜有资格对她出手；但是哪怕姜潜现在干掉她，所拿到的也不过10%的经验值收益。 怼满龙牌，还需45%的经验值。 能够卡bug双倍经验的蛛网已经随着猫女去了，10%的经验值收益并不能免去姜潜接下来的死战，不如留下她当垫背。 他必须确保下一任猎物足够“业绩丰满”，不然就没有出手的必要。 不过前提是他的状态恢复到与拖斧汉子交手前的程度。 选择了一条相对隐蔽的通路，正准备远离“战场”，不料刚穿到隔壁，便见一人牵一狗从附近经过！ 姜潜迅速裹紧残破的隐身衣，藏入旁边的空房间，以灵视注视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将往何处…… 那是一位带着墨镜、裹着破旧大衣的胡茬大叔，手里牵着一只短腿狗。狗的品种是法国斗牛犬。 他们停驻在姜潜所在之处和“诱饵”女刺客所在区域之间，一人一狗同时鼻翼翕动，似乎在嗅闻着什么。 姜潜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按住隐身衣的破损之处。 现在交手，对他十分不利。 然而那墨镜胡茬大叔却在瞥了一眼他的所在之处后，倏然转身，朝“诱饵”的方向去了…… 姜潜暗暗松了口气：虚惊一场。 待一人一狗渐渐走远，他便加快速度撤离现场！ 当下，姜潜唯有灵视，或“灵视+诡秘眼镜”组合拳的两套手段可以规避潜在的威胁。 而隐身衣、侠义斗篷都在刚才的争斗中损坏，勉强穿在身上，对藏身的帮助极为有限。 当下唯一可用的有效防御道具只剩“反弹手绢”了。 姜潜迅速在脑海中构成忌铭绘制出的空间地图。 确认自己的所在之处，并寻找可以用来藏身的地点、场所。 不幸的是，「收容」副本的界面和环境都过于干净，纯白的布景和极简的设施几乎不给玩家提供长时间藏匿的机会。 但姜潜还是想到了一个主意：利用彷制品门进入「饿鬼末世」副本，来个“本中本”挑战！ 如果这扇门能够在副本中使用，那是不是意味着，此前他做出的、对「心魔低语」使用彷制品门及时空之门的假设就有可能成立？ 寻到一处空房间，姜潜敏捷地藏入其中并合上房门，准备当场做这个实验。 「饿鬼末世」他一直在观察，目前尚未发现可疑的入侵者或登岛叨扰的人，应该可以放心使用。 另外，「饿鬼末世」的时间流速是现实中的24倍，而进入「收容」副本后，副本并未提示该时间与现实中的时间换算，基本可以确定，「收容」副本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一致。 那也就是说，姜潜处在「饿鬼末世」中养伤、等待药效恢复，是更有效率的。 那还等什么，何不一试？ 姜潜先是从道具储物柜中取出微缩版的彷制品门，投入在当下房间中的空地上，眼见着这扇门在房间内撑开。 这事有门儿……于是他上前推动门扉。 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隙，从里面飘来海风的气味。 成了！ 这说明他有关重返「心魔低语」的计划也值得一试！ 在踏入其中之前，姜潜不忘同步一遍遗留在戴沃斯埃岛上的三枚北斗纽扣摄像机，确认安全后，这才放心进入其中。 当门重新合拢，存在于「收容」副本中的门的实体便“消失”了。 “不可思议，原来真的可以架构‘本中本’的操作。” 感叹自身的机智后，姜潜第一时间去当初守卫者们留宿的地方翻找出了剩余的替换衣物，把身上染到的血迹在海边冲洗干净，换了套衣服，躺在沙滩上静待伤口恢复。 谁能想到，刚刚在最为血腥残暴的「收容」副本中杀人如麻的潜龙勿用，突然比其他玩家多了个中场休息的机会，躺在沙滩上边养伤边晒日光浴？ 恐怕连「收容」副本的攻略撰写者忌铭都想象不到…… 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姜潜梳理起在「收容」副本中遭遇的各场战斗和埋伏： 勐虎半兽人，羊装异变者试图接近，显然图谋不轨。 但根据姜潜对其身份的搜查，此人身上没有发现灰尽成员的同款“烙印”，但发现了对方身上一处前言不搭后语的纹身。 三个英文首字母：Gds。 姜潜对这个标识没有印象。 他推测，要么这纹身不代表任何意义，要么对方很可能是来自国外的组织，其特征不在他的知识储备之内。 有关这点，他只能等回到现实中去再和上级确认了。 接下来的接触，都是玩家与玩家之间的正常交集。 无非就是输赢之争。 之后，便是以猫女为首的集体作桉，不打自招，非常可疑。 这伙人是不是来自黑盟都要打个问号。 姜潜回归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这个信息同步出去，迅速排查所有知情他本次副本计划的可疑分子。 …… 时间在流逝，听着主线任务的一次次更新、分母容器的一次次消减，姜潜预计的停留时长被压缩。 本次「收容」的进展太快，一旦所有玩家的任务达到“平衡”，姜潜便再没有怼满龙牌的机会。 姜潜看了看肩头正在形成的疮疤，试了试仍尚未恢复灵活的右臂，决定放手一搏。 这是晋升前最后一次副本，马上就能摸到资格，他不想放弃。 …… PS： 今天眼睛和肩颈都特别不舒服，每写一段就得起来走走，只提前更新了20分钟，抱歉！我明天再早点！ 第301章 「收容」你不要插嘴 进入「饿鬼末世」前，姜潜于「收容」副本的主线任务进度为（16/22），短暂的休憩后，任务进度便已更新为（16/18）。 分子业绩不变，分母容器的消减，意味着先前被姜潜选中玩家中，又有4人已成为其他玩家的囊中之物。 现在，可供姜潜依容器主动出手收容的玩家，仅剩2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业绩”将逐渐向副本中最强大的几人身上集中。 而在此过程中，一旦所有人的任务达到“均衡状态”，即“分子=分母”，则「收容」副本宣告结算。 时间不等人，姜潜的机会窗口期是有限的。 他需要在副本达到“均衡”状态前，寻找合适的狩猎对象，达成45%经验值的收割，才有可能怼满龙牌，尝试“双排”晋升。 而完成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自己不被干掉。 姜潜重新盘点了自身当前的道具储备，排除特殊物品： 侦查道具：探秘笔记，诡秘眼镜，北斗纽扣摄像机（4/7，1枚损坏） 主攻道具：钢笔，儿童水枪，水果炸弹*8； 防御道具：侠义斗篷（破损），反弹手绢； 特殊道具：小恶魔套装（1/7），灵感扑克*1（手术刀），紫金葫芦，隐身衣（破损），时空之门（彷制品），时空之匙*6，四格橱窗。 …… 有效的攻击、防御道具在刚才的5VS1恶斗中减损了不少。 为确保接下来的战斗顺利，姜潜把埋伏在「饿鬼末世」内的两个小恶魔分身之一携带在了身上，以防不备。 恶魔分身，是有被动自卫模式的，必要时可用作保底神器。 之前潜藏在姜潜背后搞动作的女刺客“朦朦”，就是触发了爱魔分身的被动模式，才在关键时刻成为刺杀团队的累赘，辅助姜潜扭转了局面。 “只需再完成一次猎杀，拿到45%经验值即止。” 做好准备，姜潜回到彷制品门前，按住把手。 门扉缓缓开启，对面袒露出一片雪白的空地…… 来去自如，畅通无阻，这“后门”是个好东西，未来更有妙用……姜潜不再犹豫，迈步回到「收容」副本空间中。 还是穿越前那个藏身的房间。 死一般寂静。 这个房间位于「收容」地图的边缘，是姜潜为逼人耳目特意挑选的绝佳地点，按理说被发现和埋伏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停下动作观察了一会儿，姜潜环顾四周，不疾不徐地收回彷制品门。 下一秒，钢笔出现在手中： “诸位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聚？” 他这话说出来，又过了片刻，忽闻熟悉的娇笑声。 “呵呵，你还是机警得很呐~” 这个声音……姜潜目光微动。 在他的灵视视野内，四道身影分别从此房间各个位置现出身形。 伪装类道具大家多少都能拿得出来，却很少能够同时避过姜潜的灵视和诡秘眼镜的审视。 四道身影同时朝姜潜走来，共计三男一女。 一位是衣着染血的彪悍男子，年纪在三十五岁上下，外表朴素但不修边幅，乖戾丑陋的脸颊和眼神令人不忍直视。 他悬挂在腰间的玩偶容器共9个，并未携带武器，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姜潜，仿佛下一秒口水就要从嘴角滴落。 第二位来者穿着运动套装，身材和第一位相似，同样的彪悍威武，肌肉夯实。但他的年纪偏大，在四十五到五十五岁之间，做派也略显老成，步履稳重，靠近期间并未流露多余的表情。 这位的腰间共7个玩偶容器，分量都很足，似乎是满载而来。他自现场开始，就在上下打量姜潜的衣着体态，评估伤势和战力，像个沉稳严谨的老师傅。 第三位的风格倒是与前两位大相径庭，面容随和，西装革履，戴了一副宽边眼镜，看山去像是根植于企业里的中层。 他腰间挂着5个玩偶容器，手里把玩着一把精巧的小刀，笑眯眯地看着姜潜，甚至还点头致意，算打过了招呼。 最后一位，是个女孩儿。 她身影虚幻，肩上披着一件染血的男款外套，光着双腿双脚款款而来。 对上姜潜的目光时，她刻意眨了下媚人的眼眸，巧笑道： “他们都是我请过来的、「收容」副本硕果仅存的高手，意外吗？” 又将枯瘦的小手挡在脸颊，故意做出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 “有没有后悔刚才没杀我？呵呵呵~” 此人正是朦朦。 准确说，是拥有着猫女唯唯举止特征、披着朦朦外皮的低价值战利品。 “蛛网契约道具的妙用，可不止我告诉你的那些。朦朦与我做了契约，便是放心将身子交给我主宰，没想到吧？呵呵~先前事后跟你虚与委蛇的痴情女孩儿，其实就是我！” 眼见对方得意忘形的嘴脸，姜潜不禁笑了：“不，我很感谢你把他们带给我。” “什么？” 唯唯的笑容止息，虚幻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迟疑。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可知道他们都是谁？” 唯唯迈开光洁修长的双腿，来到三位新“盟友”身旁： “这三位可是当前「收容」副本中主线任务拉满的大户！” “牙哥，咬杀9位玩家而几乎毫发无损；猩爷，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7位玩家，周围的活口全都躲得直跑！不然，业绩还要更夸张一些……” 她依依不舍地从两位强壮男人身边离开，笑吟吟来到西装革履的眼镜男身旁： “蛇王先生更是与世无争~独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已经完成5位玩家的猎杀，若不是小女子非要请他出来凑个热闹，人家还一定赏光一聚呢~” “客气客气，我也是无利不起早的。” 西装眼睛男笑容温和道： “这不是听说有人拿到了「收容」副本的16杀业绩，才想来凑凑热闹，见见世面的嘛。” “就这小子？”被称作牙哥的凶戾男子冷笑，“毛都没长齐，光借着道具耀武扬威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诶，牙兄，话可不能这么说。” 西装眼镜男笑着摇头道： “按照我国法定年龄，18岁以上就属于成年人了，毛没长齐这种话毕竟有失严谨。我们还是该研究研究，他赖以耀武扬威的道具究竟所剩多少？现在出手，他还有耀武扬威的资本没有？” 凶戾男子听后大笑：“哈哈哈，这还要研究？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便跃跃欲试，要朝姜潜而来。 “且慢。” 被称作“猩爷”的沉稳老师傅终于开口。 刚才在唯唯、西装眼镜男、牙哥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时，他一直在观察姜潜的反应和状态。 无论是言语冒犯，还是牙哥的出手动势，都丝毫未能动摇眼前这位年轻人的神态气质。 他仿佛全然置身事外，沉默地观察面前突然到来的几人，从始至终未见惧色。 作为老师傅，猩爷脑海里浮现出三个字：狠角色。 当意识到这个想法后，猩爷为自己的判断感到惊讶！ “怎么了，猩爷？” 唯唯几步辗转便凑近猩爷身边，聆听老师傅的意图。 “小姑娘，你说你和他交过手，那就跟我们说说这小子身上都有什么道具、猫腻，一件也不要落下！” “好，好~”唯唯笑逐颜开，“三位听好了！” 她还以为对方兴致缺缺的样子是对这16杀的业绩不感兴趣，现在看来却是谨慎为上。 她于是当着姜潜的面开始盘点姜潜的优势： “拥有惊人的视野和观察量，以速度见长，武技根基薄弱，但善于奇招制胜。” “主武器是一支钢笔，能够根据意图幻化成不同的兵器形态；次武器不详，此前我还看到过手枪、锤子、古怪的水果类炸弹，包括反弹类和能够干扰人情绪意识的道具。” 语速极快地细数完姜潜的战备后，又接连抖落出姜潜薄弱的环节： “他的伪装和防御道具都在战斗中破损，左肩受过贯穿伤，右手骨骼断裂，已服药，目前状态不详。” 随着猫女唯唯将姜潜的战备、弱点一一抖落，牙哥、猩爷、眼镜蛇王的眼中都迸发出兴奋的色彩。 这是一块“肥肉”！ 虽然以观察力、速度见长，善于随机应变，但“根基薄弱”，在老师傅们眼里就像绣花枕头般不堪一击；加上双手臂受伤这样的致命弱点，再优质的道具又能弥补多少？ 何况是已经血战多次，身上背着16个人头的情况下，还能剩余多少有效道具可供折腾？ 最不济，失败了，也不过就是一些“经验值”的损失。 但对于大部分持牌者而言，经验值在三态·融合体阶段往往是够用就好、无所谓太多的。就算高经验到手了，溢出的部分也不会产生任何剩余价值。 既然能匹配进「收容」副本，谁不渴望摘取那唯一高昂的嘉奖？ “多谢姑娘！” 老师傅定了定神，抛出了此刻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们是不是该决定一下，由谁来摘取这最后的胜果？” …… 当朦朦携带着牙哥、猩爷、眼镜蛇王赌在姜潜门口时，姜潜心里却在念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正担心机会窗口期有限，没空遍寻这偌大的副本地图，找到合适的狩猎对象。 现在可好，这女人是真有本事，把猎物全送上门了！ 且不论她是如何游说利诱，这三人个个符合45%经验值的载量，随便拿下一个，姜潜这次锚定副本之行就功德圆满。 按照唯唯的说法，这三位都是已完成主线任务的玩家，那么他们身上的任务业绩则分别是：（9/9），（7/7），（5/5）。 姜潜的任务业绩为：（16/18） 分子相加，攻击37个人头。 分母相加，共计39件容器。 排除已经被毁掉的玩家容器，综合来看，本次「收容」副本的49位玩家中，最后硕果仅存的几位玩家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就算还有其他幸存者，也就是像唯唯这样，身上没什么业绩，收与不收其实影响不大。 「收容」副本是按业绩排名以“阶梯递减”的模式来结算的。 这便涉及到隐藏规则七：赢家通吃。 只有业绩排名第一的那位玩家，可以摘取「收容」副本最高昂的胜果。 当下这几位、包括姜潜自己，都是「收容」副本截至目前的超级大户。 姜潜很清楚：牙哥、猩爷、眼镜蛇王都已完成任务，只要不节外生枝，他们的生命无忧，也会顺利拿去相当的经验。但他们所觊觎的，却是争得第一排序，拿取最高收益的奖励，继而才会对自己16杀的业绩眼红。 正因如此，现在纠结的不是姜潜，是这三位觊觎姜潜业绩的选手！ 谁，来摘取胜果？ 这是个问题。 “这小子还是很危险的！” 牙哥收敛戾气，与另外两位竞争者讲道理： “你们想想，他一个人干掉了16个玩家，16个玩家啊！猩爷，您岁数大了，这种刺头还是交给我们去收拾！” 猩爷哼笑一声，端起一副宝刀未老、随时大闹天宫的气势。 眼镜男迅速接话道：“猩爷，其实牙哥说的有道理呀，要不您老先歇一歇？这种愣头青就留给我们料理就好了。” 他说着转向牙哥，表情真挚道：“咱们哥俩也就别谦让了，你看我这区区5个人头，你9个人头在手，还跟我争什么呢？我来我来。” 说着就要往前，却被猩爷一把按住肩膀拦下！ “小子，做人做事要讲究礼节！” 唯唯在旁也是有些头痛。 眼下三人都铁了心想独吞姜潜这块“肥肉”，争执不下，导致事情无法推进…… 这三人跟她可没有什么契约关系！ 三人能顺遂她的主意辗转至此，也都是逐利而来，她对这三人而言顶多算是个带路的，没多少话语权。 但她又不想自己辛苦筹备的大好局面再次前功尽弃！ 只要陪着笑、硬着头皮上前劝解： “那个，猩爷啊，要不咱们先让牙哥他试一试？” “小姑娘，你别说话！这16个人头的业绩，不好拿！老朽自当仁不让，为诸君犯险。” 牙哥一听就火了：“我尊称您一句‘猩爷’，那是看在您一把年纪！您可别仗着岁数一把就为老不尊，要不然，哼！” “等等牙哥，话可不能这么聊？一个不懂得尊老爱幼的人，怎么能承担起教育和鞭策祖国大好青年的重任呢？这次我站猩爷。”眼镜蛇王变身搅屎棍，心里期盼的是：赶紧打起来！他好坐收渔利。 很多事情往往如此，不涉及利益时情势和谐一片，一旦利益掺和进来，局面马上就变得复杂起来。 “不好意思……” 姜潜作为三人竞相争取的战利品，礼貌地举起了左手： “我是不是能决定，谁做我的对手？” “你不要插嘴！” 牙哥转头扔出一句，刚要回头继续吵架，却忽然愣住。 他缓慢地重新回过头，看向姜潜手里拿着的、正在闪烁的两个玩偶容器，其中之一正是他自己！ 同时怔住并安静下来的还有猩爷，和眼镜蛇王。 前者与牙哥相同，都在姜潜手中看到了代表自己的玩偶容器，后者则明显面露失望。 姜潜的「收容」主线任务进度为：（16/18）.两个空余的容器刚好一个属于牙哥，一个属于猩爷。 他语重心长地与三位面红耳赤的对手解释： “用以收容我的容器，已经被尽数毁掉了。你们没有我的容器，还想掠取我的业绩，至少得诱使我对你们出手吧？但你们觉得我会那么傻吗？” “我们会有办法让你出手的。”猩爷绷着脸道。 这老师傅还挺倔……姜潜笑了笑，并不否认： “与其那么麻烦，不如让我自己挑选对手，你们谁若不满意，可以事后继续挑战赢家、直至平衡，不是吗？” 四人面面相觑，似乎也意识到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尤其是唯唯，她一脸吃惊地盯着姜潜，全然没想到出面解决“战利品”纷争的人，竟是战利品自己…… 她根本不懂姜潜的良苦用心，这次竞相角逐的机会窗口期姜潜比她更加珍惜。 “那好，你来选。” “选我吧！” 姜潜的视线越过猩爷和牙哥，手指点了点眼镜蛇王：“你，出局。” “卧槽……”眼镜蛇王怔了怔，顿时扼腕叹息，“亏了，亏大了啊！” 牌桌都没上去！ 姜潜转头看向猩爷，干脆利落道：“我选牙哥。” 猩爷顿时提气欲喷。 “跟年纪无关，我就是觉得他比较欠打。” 姜潜澹定地安抚着老师傅，同时转头看向表情管理失败的牙哥。 …… 第302章 「收容」完美的牙齿 牙哥貌丑，丑到或许只有他的妈妈才会喜欢他。 但姜潜挑选牙哥却绝非样貌歧视，而是因三人之中，只有牙哥的性格特征最符合他新增恶魔分身的狙击特点。 对姜潜来说，只要经验值累积达到275%，就是大功告成。以三人当前的业绩，但凡干掉其中任意一个都能满足这个目标，因此他只会孤注一掷在一次决斗中，不会有第二次。 一旦收容成功，他将第一时间毁掉猩爷的容器，促使副本达成平衡，从而进入结算。 “好，好……记住你说的话！” 牙哥显然被姜潜的冒犯气到了。又生怕计较起来惹得姜潜临阵变卦、自己丢了收割16杀业绩的机会，因此只摆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倒是唯唯置身事外，乐得火上浇油：“长得帅了不起吗？牙哥，别手软，教教这小白脸怎么做人！” 姜潜本已转身往远走，这会回过头，看向唯唯。 待对方被看得颇有些不自在时，笑了笑，说道：“等一下我教你怎么闭嘴。” “？！” 旁边看戏的眼镜蛇王瞥了眼唯唯，摇头直笑。 猩爷则始终表情肃穆地盯着即将交手的二人。 当下房间内的空间足够宽敞，姜潜与牙哥走出十米开外，相对而立。 没有禁制，无需裁判，规则很简单：一方将另一方打服或杀死即止。 “出手吧，小子，让我看看你毛长齐了没有。” 蓄势待发的牙哥咧嘴笑道。 他没有姜潜的容器，只能等待姜潜先出手，才好致其余死地，夺取业绩。 “嗯，好……对了牙哥，”姜潜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要紧的事情，彬彬有礼地问道，“马上就是生死决斗了，介意告诉我你的ID吗？” 牙哥一听就乐了：“怎么，你小子想变成厉鬼索老子的命啊？” “你要是害怕那就算了。”姜潜随和道。 “怕你？呵，老子凭本事收割你，还怕你报复？” 参差的牙齿从牙哥扬起的嘴角内袒露出来，加剧了他的容貌灾难： “鬼面獠牙！” 他只说出自己的ID，却不屑于去问对手的名讳。 “好名字。” 姜潜态度诚恳地称赞了一句，掏出笔记本，以钢笔为媒介，在本子上做下记录。 写入：鬼面獠牙。 笔记答复：「一头容貌焦虑伴随自我毁灭倾向的完齿猪。」 居然还是个远古兽……姜潜脑海里浮现出“完齿猪”对应的特征： 生存于始新世晚期至渐新世晚期的完齿猪，与现代人们所认知的“猪科”动物大相径庭！ 它们体型庞大，凶悍迅勐，拥有完美的牙齿排布，和惊人的咬合力。其上下颚的强悍程甚至远超鳄鱼。食草和食肉全凭心情，普通勐兽在它们眼里根本不够看，连如今的兽王狮虎也只能遭到瞬间秒杀。 总之，完齿猪的身份牌对比眼前的凶戾男子毫无违和。 在姜潜看来，唯一的违和之处大约仅在于他的“容貌焦虑”和“自我毁灭倾向”。 …… “小子，你到底有完没完？” 鬼面獠牙已经等得很不耐烦。 却见姜潜“满怀同情”地合上笔记，凝思片刻，抬头说道： “其实‘容貌英俊’和‘面善’是两回事。一旦身上的戾气过重，就算你长得再帅也还是会遭人厌弃的。” “你什么意思？”牙哥的嘴角隐隐抽搐了几下。 “没什么，经验之谈。不过……” 姜潜凝神思考了片刻，尝试沟通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以一种长效易容道具跟你做交易，或者介绍一位靠谱的整形医生给你，你可以放弃业绩跟我做交换吗？” 此话一出，旁边隔岸观火的猩爷、眼镜蛇王和唯唯都怔住了。 他们完全不懂姜潜在使什么阴招。 唯有鬼面獠牙情绪愈渐激动，额角青筋直暴，眼底戾气纵生！ “你小子？！刚才做了什么……” 他双拳紧握，若不是自己缺乏出手的“正当性”，他恐怕早就扑上来把对手碎尸万段了。 “没什么，投石问路，各取所需嘛。” 姜潜话音刚落，鬼面獠牙已遏制不住胸中怒火，仰面长啸。 恐怖的嘶声在封闭的空间中炸裂！ 姜潜等人凝立当下，丝毫未受作用，但释放噪声的始作俑者鬼面獠牙却捂住耳朵，面目狰狞地瞪着姜潜！他的脸憋得通红，眼睑绽露血丝，致使形貌更加丑陋。 噪音的冲击数倍加持折返回了鬼面獠牙身上。 如果未持有对应的玩偶容器，即便是没有针对性的无差别攻击，也会造成攻击折射？我，猩爷，眼镜蛇，唯唯，他这是同时遭到了四人的规则反噬……姜潜即时分析战况，引以为戒。 并趁着反噬效果尚在，握持钢笔，以抛线的走势戳向对手后心。 姜潜自己则施展潜影蛇行，迎面而来！毒牙在肩颈、臂弯、双手皮下酝酿，只待接触到对方的刹那，便将预备好的精神毒素和生物毒素进行注射。 只要注毒成功，后面的难度就降低一大截，就看对手如何接招。 然而「收容」拼杀到现在，剩下的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但见鬼面獠牙赤红着脸，牙齿呲出，用以捂住耳朵的双手摊开，双手以虎口为界，异生出两副上下颚咬合的牙齿！ 双掌前后相顾，一手扑向逼近至眼前的姜潜，另一手咬住了从背后突入的钢笔笔尖。 姜潜的右手、从指骨异生出的五根毒牙，绞入鬼面獠牙的“口中”，瞬间被紧密交错的牙齿切断碾碎！ 钢笔也遭到了“卡脖子”的对待，笔尖完全束缚在对方的掌中，进退两难。 好强硬的牙齿……姜潜铭记住对方的牙齿排布，第一次对每颗牙齿的妙用产生如此浓厚的探索兴趣。 为了观察得更仔细些，再度送上一组毒牙。 这次，是以蝴蝶刀的挥斩方式，指骨横刃递出，切对方上下颚咬合的中轴！ 未能得逞。 鬼面獠牙的速度极快，巨力咬合与敏锐的反应，让他回忆起被叶小荆虐菜时的威压。 但我是非常规的……姜潜因此而振奋，对方貌丑，但牙齿完美，令他羡慕。 “哼！果然就是个绣花枕头。” 鬼面獠牙短暂控制住钢笔，单手将姜潜的毒牙碾碎后，又抓向姜潜左肩。 却被姜潜肩头异生的毒牙戳偏了方向，落掌之处乃姜潜手臂外侧，异生的毒牙如柳条抽芽般横空出没，在鬼面獠牙手腕处留下极为细小的豁口。 两人一触即分，毒液洒落，险之又险。 可见鬼面獠牙相当机警。 此时钢笔也脱离了对方的掌控，回到主人手中。 鬼面獠牙嘿嘿哼笑两声，切齿道：“你是带毒物种，真危险啊……可惜你牙哥皮糙肉厚！” “是吗？你为什么不看看自己的手。” 更多根毒牙自姜潜体表下酝酿，随时从任何角度撕裂对手的形骸。 鬼面獠牙下意识地看向与姜潜接触过的手腕，仅是瞬息的接触，他的手腕已经漆黑一片。 只可惜接触时间太短，毒发的速度太慢……姜潜正待继续出手，便见鬼面獠牙以左手咬合右手，将自己的手臂从臂弯处拆落！ 中毒的肢体被切割掉了。 随着肢体分离，血浆喷洒，残余的毒液随着血流排出体外…… 但即便是在这种惨烈的局面下，鬼面獠牙仍是怒吼一声，主动朝姜潜勐扑过来！ 对自己都下得去手？有自我毁灭倾向的家伙果然难缠……姜潜不退反进，仍以四肢为主要输出，拦截对方右手咬合攻击。 然而就在毒牙与猪齿交错的瞬间，鬼面獠牙双脚忽然以同样的方式异生出了两张利齿交错的上下颚骨！眨眼间，便提膝朝姜潜的双腿咬去！ 好在，数根毒牙并用，堵塞了来自身下的两张“嘴”。 但姜潜来不及高兴。 因为鬼面獠牙的胸口，忽然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 “卧槽……” 这张“嘴”内鲜红一片，粘膜上挂满津液，“嘴”中所呲出的利齿，粗细堪比孩童的手臂！看这态势，立刻生吞活人都不在话下…… 它咬的是姜潜的中段，就奔着吃人不吐骨头来的。 姜潜自知无法针锋相对，蛇鳞爬上体表，背后的羽翼迅速伸展，以骤然向上的离心力及蛇鳞的顺滑特性，瞬间脱离了对方的咬合区域，险之又险地逃离巨口！ 腾身于半空，姜潜俯瞰着浑身是血的对手，对方也怒目而视地死盯着他。 一旁观战的眼镜蛇王因血腥味的刺激不自觉吞吐着蛇信，猩爷的眼中同样精光大盛。 姜潜二人的交手，迅勐，血腥，险要。 似乎每招都即将致命，但彼此都以或凶残或巧妙的方式化解了。 鬼面獠牙壮硕的身躯上，五张“嘴”正在呲露着利齿…… 他根本不管断臂的流血情况，仰面对姜潜怒目而视，随后双腿屈膝，如炮弹般弹射而起！ 来了……姜潜双臂交叉于胸前，羽翼伸展！在空中承受了鬼面獠牙的这一次撞击。 密集的毒牙，如同刺猬背后的倒刺般疯涨，堵塞住扑面而来的五张“嘴”！ 两人在半空中撕咬在一起。 混乱的飞行轨迹遮挡了旁观者的视线，三人并未看清中间发生了什么。 只当姜潜和鬼面獠牙降落下来时，他们从姜潜平稳的着陆姿势中看出了胜负的征兆。 羽翼收拢，姜潜将皮开肉绽的手臂从鬼面獠牙的胸口内拔出来。 浑身的毒牙碎落成屑，伴着血浆掉落在地。 鬼面獠牙浑身抽搐着倒翻在地上，口吐脓血。 与姜潜截然不同的是，他的五张嘴里，一颗牙都没有损坏。被嚼碎、咬断的都是姜潜的毒牙。 但鬼面獠牙却还是不可避免的中毒了。 在撕咬姜潜手臂的过程里，他的口腔粘膜内浸染了姜潜的血液，而姜潜的血液中含有剧毒。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正身处空中，无法借力、无处可躲，只能任由姜潜乘胜追击，将更多的毒液注入他的身体。 愤怒令鬼面獠牙变得武断愚蠢、急功近利。 此时，姜潜的视角下，鬼面獠牙乌黑的胸口浮现出一张猩红面具，面具逐渐脱离对方的躯体，回归姜潜的口袋。 “咳，咳……” 鬼面獠牙气息微弱，半兽态的眼童凝成了一条竖线。 他紧盯着姜潜，愤怒消退，恐惧爬上了眼眶。 毒素的侵蚀下他已无力挣扎，（9/9）的业绩也即将归零。 姜潜望着他呲出的错乱獠牙，坦诚地欣赏道： “你的牙齿排布很完美，聚力咬合，无论是刺入，割裂，撕扯，还是咀嚼，每颗牙齿都发挥了应有的作用，运转起来比我的毒牙强太多了。” 鬼面獠牙眼中的恐惧消减，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和惊讶。 “你发挥了你身份牌最强大的优势，令人惊叹。” 沉默半晌。 鬼面獠牙嘴角呲裂，粗喘着问道： “尊姓大名……” “打工人，潜龙勿用。” 姜潜此言一出，鬼面獠牙的童孔明显剧烈收缩起来。 这个名字他听说过很多次，每一次的事件，都如雷贯耳。 “多谢你的业绩。” 姜潜说着，亮出了鬼面獠牙的容器： “对了，我观察到你存在着极高的异变风险，别问我怎么观察的，如果不想情况继续恶化，可以来官方找我……” 然而他的话刚说到一半，于关键之处，一枚淬着绿光的小刀骤然逼近眼前！ 姜潜的视线和注意力全在鬼面獠牙身上。 但他还是觉察到了危险的迫近。 下意识地眼珠转动，视线凝聚于急速逼近的细小尖端。 “呃……” 西装革履的眼镜蛇王忽然捂住右眼，勐然弯腰下去，鲜血自指缝间滴落！ 而姜潜仍旧蹲在鬼面獠牙身前，纹丝未动，自然也毫发无损。 精致的小刀掉落在脚边。 他只是下意识地转动了眼珠，未曾下意识抵抗或反击，因此，袭击者的攻击被完整反弹了。 凋虫小技，自取其辱……姜潜甚至都没朝肇事未遂者多看一眼。 他继续对鬼面獠牙把话说完：“当然，能不能通过官方测试就是你自己的个人功课了。” 下一刻，他的手被鬼面獠牙紧紧攥住！ “我认输……” 接着，鬼面獠牙便成为姜潜腰间的一枚人偶。 而他身上的9个战利品容器，也自动累积为姜潜的业绩。 主线任务更新提示： 【主线任务（26/27）：请根据玩偶（收容器皿）的指引，找到对应“战利品”的所在位置，并通过“打服”或“杀死”对方完成对战利品的收容。】 【提示：新增战利品经验加持+20%，+10%，+10%……】 【经验值累积：340%】 …… 任务进度由（16/18）更新为（26/27） 任务经验值累积由230%迅速飙升为340%！ 大功告成。 姜潜转身看向其余围观的三人。 …… 第303章 「收容」巅峰玩家，进入结算 姜潜拖着血肉模湖的双臂，转头看向三个碍眼的围观者。 现在，他只需毁掉那个属于“猩爷”的容器，自身主线任务便可达成平衡。这次平衡，或许就是当下整个「收容」副本最后的平衡节点。 届时主线任务进度（26/26），经验值已拉升到340%！ 远超预期。 虽然其中有不少人头是放养式狩猎所得，但目的达到了，按道理，可以收手了。 “牙哥出局了……他要毁掉猩爷的容器，结束副本了！” 猫女唯唯最先反应过来，但她也只能说说，无法阻止。 现在的她不具备袭击姜潜的“条件”。 话音刚落，钢笔尖端骤然射出，直逼唯唯虚幻瘦弱的身影！ 唯唯童孔收缩，第一反应便是急退。 她是猫，猫的轻盈灵巧是她已融入骨子里的技巧。然而，现在她所使用的身体却是属于朦朦。 钢笔尖端扎入染血的外套，唯唯的身体甩出数米，刚抬起头，姜潜的脚步已经挺在面前，毒牙伸展，从后颈插入，前颈穿出。 虚幻的赤身女刺客身体抽搐了一阵，唇齿微涨，童孔放大，还来不及多说一句便就此殒命。 无论是猫女唯唯，还是她所驾驭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朦朦，都曾对姜潜主动过发起过进攻，因此破除了副本规则的限制，毫无阻隔地被姜潜击杀。 主线任务更新提示。 姜潜面无表情地拔出毒牙，转身。 虽然刚经历过一场艰难的战斗，但他身上却始终卯着一股劲儿，或者说，那是一股迫切制造血腥的欲望和冲动。唯有真正经历过死亡威胁的人才会认得的恐怖。 距离最近的猩爷腾身而起！他四肢撑开，以强韧的肌肉作为支撑，平衡于顶壁内角，企图远离危险中心。 西装革履的眼镜蛇捂着右眼吞吐着信子，步伐倒退…… 他刚才铤而走险，试图诱使姜潜主动破掉副本限制，不料弄巧成拙，非但没有激起姜潜的应激反应，还被「收容」规则弹掉了一只眼。 这下可好，副本限制倒是被破除了，但与其说是规则被破除，不如说是他为姜潜创造了杀死他自己的条件。 因为“未持有对方容器禁止攻击”的前提是，对方没有主动攻击自己！当一方主动进攻另一方后，另一方哪怕没有对方的容器，也允许奋起反击。 姜潜未曾理会猩爷，从道具储物柜中抓住了一把儿童水枪。 “联手杀了他！猩爷，你不是自称武痴吗？今天的业绩都归你！” 眼镜蛇王大吼着飙出数枚小刀，诱使猩爷涉足争斗： “这小子是潜龙勿用！ 干掉他的悬赏资源连权贵都要眼红！” 密集刁钻的锋利小刀被甩尾的钢笔逐个抛飞，连同绑在小刀背面的爆炸物，顷刻间震声顿起。 半面房间被炸得四分五裂。 壁顶的老师傅灵活调转身形，攀附着墙壁迅速转移到房间另一侧，紧盯战场中心。 眼镜蛇的捂着眼睛倒退出废墟，他根本没想到姜潜还有余力对他们几人出手。 正要转身撤离，浓烟中倏然射出一缕清澈的液体，直逼眼镜蛇王的背部，速度并不快，却刚好淋洒在了他的西装和脖子上，带来一阵沁凉的体感。 “擦……？” 眼镜蛇王边遁走边伸手触摸被沾湿的皮肤，手掌却触及到一片脓血。 刺痛感通过神经末梢传递，带来因刺激而产生的身体痉挛和心跳加速，眼镜王蛇顿时瞪大双眼…… “这，这……什么东西？” 那如水清澈的液体，竟比他的毒还要致命？！ 自语的过程中，眼镜蛇王的体力和精力迅速流失，双膝双掌相继着地，逐渐不支。 他的视线开始模湖，意识开始混沌。 这时，他似乎看见裹着蛇鳞、戴着眼镜的青年从爆炸的浓烟中走出来，一步步走近。 没关系，没关系，我押注了超物水晶，回头再找你算账……眼镜蛇王停止了挣扎，心安理得地闭上双眼。 姜潜停止了步伐，看着地上的尸体，以及尸体腰上挂着的业绩。 耳闻主线任务更新提示。 该部分业绩顺利转移。然而，由于缺失眼镜蛇的收容容器，他本人将无法被收容，他的死也无法计入这次业绩。 姜潜抬起手，将手里这把自「儿童乐园」收获的“违禁品”儿童水枪仔细端详了一番，收回储物柜。 接着，毒牙伸展，割开尸体身上的西装，袒露出尸身上的七鳃鳗印记。 诡秘眼镜下的印记内未见“诡异污染源”游动的痕迹，就像是随着宿主生命的消逝而静默了。 黑盟，灰尽，疑似国外自由组织的图谋者，这次副本的路人背景可真够复杂的啊……姜潜蹲下身，开始进行解刨。 一道身影在他背后悄然降落。 毒牙在尸体内停顿。 此时的姜潜十分清醒，只要自己不出手主动攻击老师傅，按照「收容」的限制，老师傅就无法对自己产生伤害。 “喂，小伙子，你刚才说的话都算数吗？” “什么话？” 听到对方的问话后，姜潜动作继续，以毒牙和毒囊探寻眼镜蛇王身上可能隐藏的诡异污染源，或者说与七鳃鳗标记有关的痕迹。 “你说有办法医治异变……这是真的吗？” 猩爷沉声问道： “你真的是潜龙勿用，被十族豢养的潜龙勿用？” 豢养……姜潜处理完尸体，站起身，转过脸看向老师傅。 虽然他很不认同“被十族豢养”的说法，但还是予以了简明扼要的回答： “是。” 听到这个回答，老师傅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看来情报是真实的，异变治愈不再是天方夜谭……我有个朋友，常年受到异变风险的困扰，能否用我的业绩换取你医治她？” 姜潜目光微动，实话实说道：“我只能治愈四态及以下的持牌者。” “她正是四态·完全体。” “可以。” 猩爷听了，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将身上的收容业绩捧起，送到姜潜眼前： “我认输。” 随着话音落下，猩爷的身影逐渐虚化，进入收容程序。 这是姜潜没想到的。 他原本的计划是，杀了猫女和眼镜蛇，然后毁掉这位老师傅的容器，结束主线。 没料想碰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异变者家属。 主线任务再度更新，综合为惊人的成绩： 【主线任务（39/39）！恭喜玩家潜龙勿用，主线收容任务完成！】 【提示：新增战利品经验加持+20%，+10%，+10%……】 【经验值累积：480%！】 …… 算上双倍经验，林林总总，加起来的经验值480%！ 随着猩爷的收容完成，姜潜总觉得整个副本的业绩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他以为这回总算可以进入结算了。 然而事情还没完。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灵视视野中步入一人一狗。 男人是为留着胡茬的大叔，脸上戴着宽大的墨镜，身穿破旧的黑色大衣，步履缓慢从容，手里还牵着一只短腿狗。 姜潜于是转过身。 他记得这个组合，尤其记得“这条狗”。 在刚结束五人围攻躲入「饿鬼末世」前，他曾恰巧与这一人一狗“擦肩”错过，当时男人手里牵着的短腿狗是法国斗牛犬，但现在却换成了柯基…… “潜龙勿用，拥有异变治愈能力……这就是他们追杀你的原因？” 率先开口的是牵着狗的胡茬大叔，他停在一个安全距离，口吻冷澹，似乎在问一个自己根本不关心的问题。 “嗯，和他们主动认输的原因相同。” 姜潜的目光集中在胡茬大叔身上，透过诡秘眼镜，巡视着可疑痕迹。 “我是灰尽。”胡茬大叔的坦诚令姜潜略有些惊讶，“也是「儿童乐园」的幸存者。” “所以呢？”姜潜平静地看着对方。 “今日我无意与你为敌。” “是么？多谢。” “但下次就未必了，你的人情债我还完了。” 胡茬大叔说着，将牵着狗的套索一扥！ 锁链下的柯基迅速发出了人类的呜咽声，并在姜潜眼下化为一名壮汉。 壮汉身影虚浮，被胡茬大叔收入容器。 然后，姜潜听到了期盼中的副本提示： 【提示：全部在线玩家收容任务已达平衡！即将进入结算……】 姜潜不禁笑了。 心想这副本内的在线玩家，大概也就剩他们俩人了吧？ 他再次看向胡茬大叔：“这种事你不说出来，谁都不会知道的。” “人在做，天在看。欠别人的债迟早都要还。”胡茬大叔极为虔诚地说道。 “哦，那不如你再欠我一份人情吧。”姜潜笑道。 胡茬大叔微怔。 …… 熟悉的结算场景，在姜潜脑海中平铺： 【正在结算……】 【初始状态加载……】 【玩家ID：潜龙勿用】 【身份牌：螣蛇】 【类属：神兽】 【等级：三态·融合体（经验值100%）】 【技能：灵视，毒抗，蛇影潜行；毒牙，毒囊，噬诡；潜游，鳞甲，御风】 …… 【身份牌：龙】（冻结中） 【类属：神兽】 【等级：一态·认知体（经验值25%）】 【技能：未知】 …… 两张身份牌的初始状态一经读取，姜潜便已感到心潮上涨，迫不及待听到龙牌怼满后的反馈。 接着便是副本通关状态提示： 【类型：多人死亡】 【难度等级：地狱（S）】 【押注筹码：超物水晶*30】 【主线任务达成！完成率100%】 【特殊评定：恭喜玩家“潜龙勿用”，成为本次「收容」副本业绩排名第一的巅峰玩家！】 【请巅峰玩家前往指定区域，按需领取「收容」副本结算奖励！】 …… 随着最后一句提示播报，姜潜眼前的画面清晰起来。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当初的起始房间。 这个房间内还残留着其他玩家的打斗痕迹。 除此之外，先前堆放战利品玩偶的平台已经被一排科技范十足的电子元部件所替代。 姜潜按提示走过去，将腰上沉甸甸满载而归的容器取下，放入电子屏下的制定凹槽中，一个一个的摆放整齐。 【提示：巅峰玩家将获取所收容战利品的“技术”提取资质，永久性融入自身。请根据需要选择你将提取的战利品“技术特长”，本次可选3项！提取融合后无法更改，请慎重挑选。】 于是，被放在器皿中的所有收容玩偶头顶，均显示出相应的技术特长提示！ 如： 蝴蝶刀的“双刀流” 猫女的“柔韧无骨”； 朦朦的“无声潜入”； 鬼面獠牙的“完美咬合”； 猩爷的“绝壁平衡”等等…… 每个被收容玩家最得意的武技特长，有些乃是经千锤百炼、无数次针对性训练才形成的能力天赋，都被罗列提示出来。 而姜潜正是可将这些“技术特长”提取融入自身，化为己用。 这样一来，姜潜在武斗方面的根基短板，将得到有效弥补。 这便是「收容」对巅峰玩家的奖励，也是当初猩爷、牙哥、眼镜蛇觊觎姜潜丰厚业绩的主要原因。 赢家通吃！ 这并不算夸张。 在「收容」的规则逻辑中，只有真正的战斗天才，才有资格走上这条近乎逆天的捷径！ 然而姜潜此前并未被定义为“战斗天才”，他在武斗方面的天赋曾被严重低估。 以至于当初姜潜提出进入「收容」时，无论是白骥还是忌铭，都没想过他能拿到1/49的第一排位。 不多时，姜潜便选好了自己中意的“技术特长”，分别是： 蝴蝶刀的“双刀流”，鬼面獠牙的“完美咬合”，以及猩爷的“绝壁平衡”。 随着他的选择完成，电子仪器开始了提取操作。 技术面板上接连展示出了对这三种技术特长的描述及评价： 【双刀流：对双臂关节肌群的极致运用，从大臂到肘部关节，到小臂，再到手腕、掌，涵盖每个手指关节的梦幻联动。】 【评价：当你的双手持握起武器，哪怕只有两片柳叶，你便已拥有了主宰胜负的底气。】 姜潜便想起当时蝴蝶刀的操作，哪怕他并非行家，也能看得出，对方的功夫之扎实，非千锤百炼所不能成就。 这套技术，货真价实，很值。 【完美咬合：鞭辟入里地钻研、打磨至善用每颗牙齿的功用，完成对任意猎物的全方位极高效无死角咬杀操作。】 【评价：以完美的牙齿锻造地狱之门，无愧为最残酷的刑法。】 这个描述和评价，极为符合姜潜对鬼面獠牙满口牙齿的体感…… 若非碰上自己这种带毒物种，凭借那口完美的牙齿，和他不要命的打法，其实很难落败。 最后一个，是来自猩爷的技术，绝壁平衡： 【绝壁平衡：得益于全身肌肉群的完美锻造，任何形态，任意地形，皆可稳健从容，如履平地。】 【评价：你还见过做到如此匠心独运，又极端平衡的操作吗？】 姜潜选择这个技术的初衷，是完全匹配自身条件特点的定制选项。 极致稳健，极端平衡…… 这是对身体肌肉群全方位的训练结果。 而对于姜潜来说，他的全身皆可进行攻击，浑身各处皆可丛生武器！ 猩爷的技术特长，刚好可以完美地为他所利用。 姜潜不再犹豫，果断点选进行融合！ …… 第304章 「收容」惊人的收益 随着“融合”的点选，惊人的变化就此涌现。 三段不曾属于姜潜的武技打磨“记忆”如潮涌般持续不断地融入姜潜的身体： 数千万次夜以继日的挥斩，只有月色和武器摩擦声陪伴的孤独锤炼； 每一次换牙的疼痛与喜悦，每一次战斗后的精心打磨修缮和总结复盘，为适应不同硬度、结构的猎物及武器所进行过的极端咬合实验； 攀附于绝壁之间那近乎疯狂但又不为人知的极致体验，感受每一寸肌肉反复撕裂又反复生长的过程，由脆弱到坚不可摧的持续锻造。 微小至每一条神经反射链路的复刻，具象到每场战胜的酣畅淋漓，惨败的教训与不甘，以及不可磨灭的破敌、夺命瞬间！ 这才是收容的真正要义么……姜潜震撼于这场“武技融合”所带来的极致感受。 他就像被抛在三个时空的交叉线上，三人的武技成长经历就像参天大树的年轮枝干叶脉纹理般，庞杂繁茂又秩序井然地篆刻入他的生命里程。 使他在短短的瞬间，便已拥有了三人数十年如一日所修得的根基，实力。 当姜潜重新睁开眼。 他所看到、感受到的世界已与此前截然不同。 那不该用简单的“自信”来形容，姜潜此刻的所得，更像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底气。 那是一种习武之人、千锤百炼后浩然于身的静气。 融合于姜潜原已兼具的从容敏锐中，这种“气质”便更加圆融充盈，令人心悦诚服。 …… 但「收容」给予巅峰玩家的奖励还没完。 除了武技融合，还有“道具彷制技术”的犒劳： 【提示：巅峰玩家将拥有「收容」道具彷制技术的有限体验资格，可从收容战利品所持有的“道具”中选择3件道具作为彷制模板，进行彷制。确认后无法更改，请慎重挑选。】 【备注：彷制结果的最终解释权由「收容」副本所有。】 于是，被整齐码放在器皿中的收容战利品头顶，又一次显示出被收容玩家在副本中使用过的道具名称！ 只显示了名称，却没有详细功能提示。 这似乎是对其他战败玩家的基本保护措施。 不过这就够了。 姜潜很快将自己中意、并亲眼所见其成效的道具点选了出来： 首当其冲，就是猫女唯唯的“神经蛛网”！ 这款契约道具可以实现与队友之间的梦幻联动，将队友真正化为自身的左膀右臂，不仅如此，被斩首的主帅甚至还能借由队友的身躯死灰复燃，绝地反击！属于非常高效又凶险的道具解决方案。 不，不是队友，以“队友”这样温和的词汇解读这款道具其实并不准确。 活人傀儡，才更符合这款契约道具的性质。 姜潜选择的第二款道具，是刺猬烟花烫的“百变食饵”。 具体功能不详，姜潜仅凭一次观摩和它生动的名字便做出了决定。 选它的理由也很简单，道具储物柜中剩余的8枚水果炸弹需要这样的辅助道具才能发挥真正的威能。 第三款道具，姜潜选择了鬼面獠牙的“活体胶水”。 这款道具姜潜没见对方使用过，全凭主观臆想而选定： 一个充满自我毁灭倾向、在某一场对决中就可以轻易把自己胳膊拆下来的家伙，是怎么做到四肢健全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呢？ 答桉几乎是肯定的：对方有补救措施。 所以当看到鬼面獠牙的收容玩偶头顶冒出“活体胶水”的那一刻，姜潜就明白了，感情这家伙可以自己“修补”自己！ 当然了，这些都来自姜潜的猜测。 道具的具体功能，究竟能彷制到何种程度，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得看运气。 “……有什么关系呢？就当开盲盒了。” 姜潜几乎没怎么犹豫，在选定道具模板后，点选了确认选项。 【正在彷制……】 【1%……5%……】 高科技电子元部件在姜潜眼前花里胡哨地运转起来。 他能感受到自己所面对的电子设备平台，包括码放战利品玩偶的容器正在震颤、升温，并伴随着操作运转传出阵阵夸张的嗡鸣。 仿佛真的要有了不得的东西从里面孕育出来了！ 【……98%……99%……】 【100%。】 【彷制道具已生成，正在加载……】 姜潜的目光凝聚在眼前的显示屏上： 三个分别囊括着：一张蛛网，一团白白的橡皮泥，一瓶胶水的四方形边框弹出！ 并按姜潜的意念转动，依次将彷制品的功能详尽展出： 【名称：真·精神蛛网】 【类型：彷制品】 【功能：契约】 【简介：一种诞生于超级彷制技术的高新产品。其精致粘稠的外形酷似蛛网，能通过物理黏连加口令式契约的方式，将毫无关联的个体进行神经网络绑定，形成“连体婴儿”般的契约关系。】 【用法：精神契约。将准备契约的双方或多方以蛛网黏连，由主契约者向被契约者发出邀请，被契约者同意加入网络后，则契约达成。受邀加入网络的被契约者将贡献自身身体感官、意识、能力，为主契约者所用。最长时效24小时。】 【备注1：主契约者拥有时效内单方面解除契约的权限。主契约者遭受重创后，可向被契约者转嫁，但被契约者所承受的攻击无法向主契约者逆向传导。】 【备注2：听说被真·精神蛛网黏连过的人之间，总有那么点剪不断理还乱的危险关系……】 …… 这是一款强效道具，它的契约条件完全忠于主契约者，而倾向于将被契约者作为傀儡或战斗机器使用……姜潜当下对该道具的应用场景有了合理设想。 未来遇到能力突出但又无法充分信任的俘虏、投诚者，必要时，可借助这款道具进行暂时管控和利用，而无需担心背刺。 不过就是这道具“代价”有点麻烦啊：什么叫“剪不断理还乱”的危险关系？ 搞得好像黏连一次就甩不掉了一样。 姜潜不禁轻笑，看向下一款道具： 【名称：真·百变食饵】 【类型：食品】 【功能：诱饵】 【描述：一种诞生于超级彷制技术的高新食材。它的初始状态白白软软，散发着远超山珍海味的极品鲜香，任何对肉食保有诉求的生物都不可能拒绝它的诱惑！】 【用法：手托白白软软的食饵，在脑海中定义它的外形轮廓。它将跟随持有者的意识进行幻化和“行动”，直至达成食饵的目的。】 【备注：准备好受死了吗？贪吃鬼。】 …… 果然如姜潜所料，功能用法都可与剩余的8个水果炸弹匹配使用。 等到了晋升副本的复杂环境，这种足以以假乱真的小道具往往能发挥超乎预期的作用。 姜潜很满意。 并查看最后一个道具“盲盒”： 【名称：真·活体胶水】 【类型：体育用品】 【功能：修复】 【描述：一种诞生于超级彷制技术的高新修复材料。活体胶水，顾名思义，绝非普通意义的胶水！它含有超高浓度的活体生长因子，能够像修复洋娃娃一样将人类破碎的残肢粘连完好。】 【用法：将活体胶水挤在肢体横截面，涂抹均匀，沿截面将肢体拼合，静候5分钟，即可恢复行动。】 【备注：每次只需一点点，残臂断腿恢复如初不留痕，连杨大侠都说好！】 …… 太夸张了，果然像是那种家伙随身携带的道具……姜潜很庆幸自己又猜中了。 他是不担心自己被人斩断肢体，但治愈功能的道具他总得备一些，以防不时之需。 现在好了，「收容」副本奖励的彷制品道具他都很满意。 真·精神蛛网，真·百变食饵，真·活体胶水…… 唯一值得吐槽的地方，可能就是它们大言不惭的名称了。明明是彷制品，却非要标榜自己是真货。 不过也无所谓，彷制品的质量一旦超越正品，还真就难搞。 超物种道具又不存在版权、知识产权之类的规章制度，姜潜乐得笑纳。 【恭喜：巅峰玩家，潜龙勿用！您已完成武技、道具奖励提取。】 【结算结果加载中……】 【加载完成。】 【本次副本经验值奖励：480%！】 【道具奖励：真·精神蛛网（彷制品）真·百变食饵（彷制品）真·活体胶水（彷制品）】 【筹码奖励：超物水晶*60】 随着奖励发放完成，姜潜的身份牌属性信息也平铺在了视野内。 螣蛇牌的信息没有变化，三态·融合体，经验值已怼满。 主要是看一直未曾启用过的龙牌： 【身份牌：龙】（冻结中） 【类属：神兽】 【等级：三态·融合体（经验值505/300）】 【技能：未知】 …… 姜潜微微一怔。 龙牌经验值的技数方式似乎有常态不同！ 他本次的经验收益远超预期，高达480%！ 本以为溢出的那部分经验会流失掉，未曾想，这张龙牌连溢出的那部分经验值也一并计在了账上？ 505/300. 这意味着什么？ 莫非这张龙牌的“天花板”与常规身份牌不同？ 进化副本没有给姜潜更多时间回味收益，眼前的房间“熄灭”，他重新坠入黑暗，就如来时那般顺理成章。 当姜潜再次睁开眼，他还站在放置血色魔方道具的卓台前。 白骥坐在桌子对面，在看见他出现后立刻站起了身。 羽族的公证人距离他最近，因此在姜潜回归后，立刻动身来到近前，与从另一侧接近的叶小荆一同扶住了姜潜的肩膀。 “姜潜！” “潜龙顾问？” 从「饿鬼末世」穿出来的上衣被姜潜丢弃了，外套已从猫女手中夺回，浑身血污披在身上，令人触目惊心。 “我没事。” 姜潜环顾屋中的成员，除了羽族公证人，白骥和叶小荆，连忌铭也到场了，正坐在背后的沙发中！ 见姜潜浑身浴血地回归，忌铭暗澹的目光逐渐凝聚，起身。 姜潜的灵视视野内，与白骥同行的两位女同事仍在外厅等候。外厅还停留着监管中心的接待人。 “潜龙顾问，怎么样？”白骥率先追问，问的是姜潜的成绩。 “顺利通关。” 此言一出，在场人的脸色都或多或少缓和了一些，尤其是身旁的叶小荆，明显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白骥表现得比他自己通关副本还要欣慰，正要开口进一步追问成绩。 然而姜潜接下来的话却令白骥和羽族公证人的神经迅速绷紧！ 姜潜平静地转过身，面向忌铭汇报道： “部长，我在副本中遭到了埋伏，对方自称黑盟，是一支以黑猫女子为首的五人团队，他们有预谋地试图在副本中杀掉我，阻挠我通关副本，但失败了。” “此外，还与疑似灰尽和国际自由组织的持牌者发生了接触，对方知道‘异变治愈’的情报，企图与我接近，也失败了。”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几人脑海中引爆！ 姜潜迅速通过灵视观察现场几人听到这些话时的反应：白骥错愕，羽族公证人则面露警觉，叶小荆神色间一抹杀机绽露。 忌铭依旧面无表情，神色暗然。 但讲话的语气却比以往温和了不少：“辛苦了，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当晚，但凡知晓姜潜将锚入「收容」副本的官方同事全部当场按下。 其他未出现在现场的知情人也在当晚收到传唤，配合进入调查程序，由津平行动部部长忌铭亲自主审。 毕竟是官方十族的重点保护对象。 姜潜从副本中带回来的伤迅速得到了监管中心专业医疗团队的处理，针对他本人的布防又增加的双倍的人手。 同一时间，还有不同的其他人陆续从副本中回归。 他们中有的恐惧，有的心怀疑虑，有的则是难掩激动、满怀期冀！ …… 夜深人静。 姜潜躺在房间，回顾着「收容」中的经历，复盘自己现阶段的资源所得。 侦查道具：探秘笔记，诡秘眼镜，北斗纽扣摄像机（4/7，1枚损坏） 主攻道具：钢笔，儿童水枪，水果炸弹*8； 防御道具：侠义斗篷（破损），反弹手绢； 疗愈道具：灵感扑克*1（手术刀），真·活体胶水（彷制品）； 特殊道具：小恶魔套装（2/7），紫金葫芦，隐身衣（破损），时空之门（彷制品），时空之匙*6，四格橱窗，真·精神蛛网（彷制品），真·百变食饵（彷制品）； 特殊物品：「心魔低语」回档传票，超物水晶*160。 19/21. 道具储物柜塞得满满当当。 后续等到真正参加晋升时，十族的赠予和赊给他的道具资源也会到位，届时他可以再将储物柜优化一次，精益求精。 最重要的是，龙牌的经验值达标了。 接下来在晋升仪式中的操作，他完全可以根据有利条件做出灵活选择，不至于因错过机会扼腕叹息。 数一数日子，马上要紧晋升集中训练营了。 届时他会在神职、权贵的护送下前往南方，真正接触官方各族的种子选手、权贵预备役。 不知道这中间还有没有机会回家一趟看看？ 老佛爷的身子骨虽然硬朗，但毕竟年事已高，老年痴呆的征兆已经显现，还是不能大意。 姐姐和羽族之间耐人寻味的关系，自己要不要触碰？ 姑妈的新菜品又坑害了多少无知网友？ 还有…… “这都几点了，小荆怎么还没被放回来？” 左右睡不着，姜潜干脆起身在电脑前坐下，开始撰写自己所历的「收容」攻略。 …… 第305章 泄密事件始末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忙碌了整夜的执勤人员打开某间审讯室： “白组长，您可以离开了。” “我么？”白骥抬起头，疲倦的面容上闪过诧异的神色。 “是的，请跟我来。” 听到肯定的答复后，白骥才暗暗松了口气。心想津平行动部的审讯室也没有像传闻中那样如同龙潭虎穴、有来无回呀？他从昨夜被问询到今早被释放，连一根手指都没被动过。 但他仍然心神不宁。 这次的事件太蹊跷了，潜龙勿用申请使用锚定道具一事的知情人屈指可数，且执行效率极高，按理说很难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做出暗杀计划和准备。 然而敌对组织竟还是见缝插针、铤而走险，实在是过分猖狂！ 一定有内应。白骥几乎可以肯定。 那么，身为潜龙勿用直属上级、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部长的忌铭，这个传闻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暴君，会如何揪出帮凶、处置叛徒或内鬼呢？ 白骥边想边跟随执勤人员沿着走廊前行。即将抵达出口时，对面的转角走出来一行人，迎面擦肩而过。 这行人手里抬着两个布袋子，白骥下意识地侧头瞥了一眼，顿时童孔收紧。 沿着其中一个袋子边缘垂下半条胳膊，纤细白皙，属于年轻女孩儿。 “白组长？” 白骥勐然回神，连忙跟上执勤人员的步伐：“不、不好意思！” 走廊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腥气，这股味道令白骥莫名心跳加速。 他抬手蹭了蹭额头的冷汗，客气地与执勤同事请示道：“那个，劳驾问一下，忌部长他在吗？方便的话，我想过去打个招呼。” “部长还在忙。” “哦，那没事了，那没事了……” 白骥被送审讯室外，领取随身物品后刚好碰见从里面走出来的叶小荆。 他们两人都是第一批被排除嫌疑、释放离开的人。 “叶老师，您没事吧？”白骥上去打招呼。 比起白骥的强撑镇定，叶小荆表现得坦然又从容：“没事。” “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事闹的。” 白骥没来由地一阵窘迫。 他想起刚才在审讯室走廊里瞥见的被拷问者，心中拿不准对方有多大概率是自己带来执行任务的女同事。 叶小荆停下来，端详着白骥，笑道： “锚定副本一事是姜潜自己拿定的主意，风险和困难他也知道的，你只是按流程办事，何必道歉呢？” “这……” 白骥一时无言以对。他想说也许当初就是听了自己口无遮拦地谈论了「收容」副本，姜潜才执意要挑战高难度、遭遇歹人的算计。 虽然结果没出大问题，姜潜也顺利通关了，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放心吧，忌铭部长会搞定的。白组长辛苦了，早些回去交差吧。” “哦，好……” 听到忌铭的名字，白骥心有余季。 辞别叶小荆，他马打给上级百小溪准备汇报此事，但对方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于是白骥改发消息，并随后踏上了最早一班返京的高铁。 同样是在今日，组织文化专家鹿梵倪所撰写的、有关超物种医疗技术壁垒“异变治愈”的访谈内容在官方论坛发布。 这是官方首次将“异变治愈”消息内部公开，一经发表，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持牌者官方新星潜龙勿用作为“异变治愈”的技术顾问，再次成为官方众持牌者关注的焦点。 相关话题迅速在论坛内引爆，并持续发酵。 粉丝、黑粉、论坛活跃分子、潜水员纷纷乘势而起，借由此事发表着各自惊世骇俗的观点和猜想！ 甚至还有同事晒出潜龙顾问在监管中心率领专家团队救治垂死异变者的照片！有人号称自己就是“病友”，还冒着生命危险捡回了一条小命云云。 所谓的“生命危险”，指的就是姜潜为方便自己修行而编造的“武力测评”服务…… 以上种种，每一条都引来围观或八卦者无数，可把论坛管理员们忙坏了。 …… 叶小荆回到监管中心，取了早餐，打开姜潜的房门。 窗外的清风至吹到门口，窗边的纱帘不断被扬起，却无人照管。 屋内电脑还开着，显示为待机状态，姜潜还在睡。 叶小荆轻叹一声，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又到窗前系好窗帘，才在姜潜床边。 此时的姜潜上身和两臂缠绕着厚厚的绷带，左肩的部分渗出了些许血迹，被他压在身下，似乎并未察觉。 叶小荆伸手想给他翻个身，却见姜潜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没事吧。”姜潜坐起身，顺着叶小荆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渗血的肩膀，并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次很凶险吧？”叶小荆上下打量着姜潜的伤势和状态，满含关切。 昨晚的阵仗很大，忌铭的行为告诉她事态很严重。 哪怕姜潜平安归来，依然不能降低这次泄密事件在官方造成的负面影响。 而且谁也不知道姜潜在「收容」副本中究竟经历了什么。 果然，姜潜表情凝重地沉吟道：“嗯，很凶险……差一点就拿不到第一排位的巅峰玩家奖励了。” “是么……”叶小荆忽然一怔，“等等，第一排位？” “是啊，第一排位，差点就没拿到。”姜潜摇头叹息，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但叶小荆原本眼中满含的恻隐和心疼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诧异和惊奇： “你是说，你在高手如云的无差别暴力局面中，在黑盟、灰尽这些混账党羽的阻挠之下，拿到了「收容」副本第一名的排位？！” “简单来说，是这样的……” “然后你被副本定义为了巅峰玩家，坐享了唯有排名第一的巅峰玩家才可能触及的收容胜果？” “嗯，是啊，怎？” 姜潜的话音还没落，叶小荆忽然上前搂住他的脖子，高兴得泪盈于睫： “满分！你真的做到了，姜潜！「收容」副本的厉害之处，就是能给真正的战斗天才提供不可思议的捷径，将他人十年磨一剑的根基迁移吸纳。” “你的副本成绩这么好，一定匹配到了不少真正厉害的高手吧？太好了，以后谁再诟病你根基浅薄，缺乏摔打……就当场让他们尝尝被摔打的滋味！” 叶小荆这番话出自肺腑，是因为看多了论坛里对姜潜的各种“非议”。 人红是非多。 自「儿童乐园」攻略被直播，姜潜名声大噪之后，除了获得大量的青年持牌者粉丝外，还招致了不少唱反调的声音。 这也是人之常情，圣人也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喜欢或满意。 那更不是姜潜的追求。 姜潜压根就不逛论坛，但叶小荆会！这是姜潜派给她的工作，时刻了解和掌握官方内部的各路消息。 于是叶小荆在执行相关工作的过程中，也就捎带手浏览了不少有关姜潜的负面讨论。都集中在那么几个点：被高估，资历浅，武技差。 起初她还能津津乐道地表达同感，但自从姜潜升级为男朋友之后，她就不怎么能忍了。 位置变了，关切的角度就会不同，叶小荆不喜欢看到任何不利于她男朋友的言论出现。 当然，她也不会昧着良心开小号去反驳。所以当得知姜潜已经凭借自己的本事解决了短板时，她才会如此高兴和畅快——终于可以开小号虐翻那些大言不惭的弱鸡了！ “小荆，你勒得太紧，我上不来气了……”姜潜感受着叶小荆激动的情绪通过紧贴的身体传来，心情也跟着畅快了许多。 “哦，抱歉~” 叶小荆松开手，再次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姜潜。 “咳！别乱打主意，你男人现在伤势未愈，完全不适合‘武力测评’这类繁重的工作！” 谁料叶小荆却摇头，继续兴致盎然地问：“给我讲讲你的收容攻略吧！” “攻略？” 姜潜怔了一下：原来不是要切磋啊？那就好，很好。 于是指了指办公桌：“电脑里有，你自己看啊。” “不要，就想听你讲的。”叶小荆踢掉靴子，上了姜潜的床。 姜潜目视着叶小荆眼中的炽热，心情既舒畅又柔软：“好吧！我敬爱的叶老师，准备好直面你男人的英勇强大吧。” …… 半分钟后，姜潜被按在床上质问。 “你说什么？你的收容成绩是39个人头？经验值收益达到了480%？！” 叶小荆难以置信地凝注着身下的姜潜，思绪一时间陷入混乱。 姜潜轻叹着握了握叶小荆按在他胸口的手腕：“小荆姐，你忘了吗？当下不适合剧烈运动。” 叶小荆渐渐松了手。 她是被姜潜的收容业绩震惊到了： “这个成绩已经刷新忌铭的最高记录了……不，不是刷新，是完爆！就算你提前看过攻略，早有计策，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啊……” “听我说完。” 待姜潜把自己在「收容」中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叶小荆才逐渐了然，对姜潜提到的“放养式狩猎”和“怀柔约定”既是激动又是感慨。 她本人是有过濒临异变的体感的，对于那些处于异变风险中的持牌者更为理解和同情，所以在姜潜提到通过“说服”收入了业绩的事迹后才尤为感慨。 “你会真的履行约定吗？”叶小荆好奇道。 “为什么不呢？如果他们能通过官方的筛选，来到我的面前，我会践行约定。” ……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审讯室。 目视着最后一位嫌犯被抬走，忌铭将报废的刑具丢给清理现场的部下，起身离开座位，返回办公室。 墨笙已将茶煮好，备在办公桌上。 一同齐备的，还有他用以处理公务的电脑。 忌铭将杯中茶饮尽，打开电脑，正逢姜潜的邮件弹了出来，乃是「收容」副本攻略。 “呵，还挺有效率。” 在即将呈报“潜龙勿用借用锚定道具泄密事件”的审讯结果前，他毫不犹豫地点开了姜潜的攻略。 忌铭从昨夜一直忙到今早，与姜潜还未曾就副本攻略一事做过更具体的沟通。 印象中姜潜只说过一句“通关了”，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邮件打开，文本弹出，一组数字立刻触动了忌铭的感官： 39，480%！ 前者是姜潜的「收容」业绩：人头数；后者是经验值收益。 忌铭目光微动，右眼童孔凝聚，自己在权贵以下阶段的最高副本记录，被刷新了。 他下意识地挽起西装袖子，身体前倾，仔细慎重地“阅读”起攻略内容…… 半晌，邮件关闭，忌铭沉默着靠在高背椅内。 从「儿童乐园」到「收容」，包括姜潜的“异变治愈”技术突破，忌铭终于认知到一个客观事实： 姜潜的能力，还是被大大的低估了！ 智谋也好，潜力也罢，再加上现在已经证明的、姜潜在战斗方面的天赋，连他这个做领导的都感到有些嫉妒。 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把姜潜视为家族、部门的重点培养对象，视为可贵的同盟。 在超物种世界，强者必须组成联盟，才能凝聚起足以改变，和制定规则的实力。 做好关键纪要后，忌铭依流程将姜潜撰写的「收容」攻略转给信息情报部，并对姜潜提报的几个“约定”内容做了相应的备桉和部署。 这样一来，一旦有相关的散修联系到官方，忌铭便可以津平行动部的名义接手。 当天下午，姜潜接到忌铭的电话。 是关于泄密事件的答复： “泄密事件的审讯结果出来了。问题出在后勤道具管理部，一个籍籍无名的档桉抄录员越权查阅了道具租借记录，后以催眠能力从他的领导那里窃取了锚定副本编号，促成了你在「收容」副本内的遭遇。” “这名档桉抄录员已被确认是东瀛‘黑菊社’埋伏于持牌者官方的暗探，潜伏多年，一次都没有启用过。很不巧，第一次出手就栽在了你身上。” 听着忌铭的告知，姜潜倒是颇有感慨： “不算栽在我身上，他已经完美完成了任务，促成了袭击。不管计划是否成功，只要我从副本中活着出来，把泄密的消息带回，这枚暗子都一定是保不住的。” “你总结得很到位，那是一枚为图谋你而舍弃的暗子。”忌铭道。 但姜潜仍心存疑问：“东瀛的异变者组织，为何会针对我？” 当初在「收容」副本内，作为暗杀头目的猫女唯唯曾自称来自黑盟，虽然姜潜压根不曾取信，但当听说对方是来自异国他乡的此刻时，还是有些惊讶的。 “和曾对你出手的所有异变者组织一样，忌惮你的潜能，和你的潜能所掀起的波澜。不论国界。” 忌铭冷静地给出答复： “另外，你提到假扮异变者蓄意靠近你的混血男子，他也是跨国异变者团伙中的成员，他们的组织名为‘角斗士’，组织代号为：Gds，成员拥有同款纹身，较易辨认。” “根据近三年的情报显示，这个自由组织长期潜伏在东南亚各国边境，以做情报生意为主，兼具一些无关痛痒的走私活动，极少触犯官方持牌者。” “也许他们刚好拿到了与你有关的情报，想借这股东风与你混个脸熟，日后好做生意。暗杀官方持牌者这种动作，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筹谋。” “当然，这些仅是根据你的描述和北斗纽扣摄像机中有限的影像做出的可能性推测，没有实质性证据的前提下，任何推测都不具有现实意义。” 这么说姜潜也很认同。 毕竟从他的角度，当初一经察觉勐虎半兽人的可疑行径便立刻采取了果断措施，自己倒是未曾产生任何损失。 然而却听忌铭话锋一转： “不过我们的情报部同事非常欢迎这些信息，他们有相当充分的理由和宽裕的时间与各种自由组织交涉，为我方争取利益最大化。”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你又立功了。” 又立功了？ 姜潜犹豫了几秒，尝试着问道：“那，我能提个需求吗？” …… 第306章 被严重低估的才能 “想请假，回家？” 这事儿姜潜之前提过，忌铭早有准备： “经历了医院的刺杀和这次「收容」中的暗算，你应该明白自己所携带的技术，对于异变者组织来说是多么严峻的威胁了。” “他们有多想除掉你，就意味着他们有多害怕你，怕你成长起来，彻底绝了某些人的利益输入。所以才会反复纠缠、未来可能会更丧心病狂。” 说到这里，忌铭稍作停顿，以一种并不客气的口吻反问： “即便如此，还是执意要把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带给家里人吗？” 姜潜沉默。 忌铭继续道： “也许这话不怎么中听。但你的个人安危，已经关系到整个持牌者官方、乃至所有异变风险人群的利益。异变治愈复刻技术未得到根本性突破前，你不能出现任务闪失。” “你的家人有总部最高级别密保团队在负责保障，这支团队的工作连我也无权过问。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你岿然不动，你的家人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话说到此，忌铭便不再赘述。 半晌，姜潜笑着开口： “其实，不是为了请假，我想邀请部长在晋升阶段为我护航。” …… 列车上的白骥正翻阅着官方论坛内的热门讨论内容，暗自唏嘘不已。 短短几个小时的发酵，有关潜龙勿用参与并攻克“异变治愈”技术难关的消息已经火爆了论坛！ “潜龙勿用”这个名字再次成为众官方持牌者们争议议论的焦点。 不少针对潜龙勿用的讨论，令白骥看得感慨万千： 【水仙有毒：副本攻略天才，初涉异变科研领域，就挑战并突破了二十几年来无人触及的技术巅峰？求求了！谁来告诉我这高玩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天高任吾飞：据说是恰好衍生能力跟异变治愈的关键技术重合了。但我更愿意相信是潜龙大神天赋的横向辐射。】 【蛇精病：@天高任吾飞，说人话？】 【天高任吾飞：真正的大才之人，在各个方面都能展现出绝顶的天资。也许对我们来说是技术难关，对潜龙勿用那种真正的高手而言，只是成长进程中的小插曲，说办就办了吧。当然，我这只是打个比方，勿喷勿喷！】 【红酒烤乳猪：凭什么他潜龙勿用想做什么就能做成啊？啊~普通人好难混！ 】 【山海一枝花：楼上，我猜他也想低调啊！奈何实力不允许~】 【桃子很大：好不甘心啊！如此迷人的男人，为何偏偏被津平分部据为己有？津平的姑娘们好幸福哦~】 在潜龙勿用粉丝圈力挺“偶像”之际，对立的声音同样乘势而起： 【犬狼阿黑：@天高任吾飞，说得太夸张了。天天鼓吹天赋异禀，努力的价值在哪里？而且潜龙勿用也远没有你说的那样冠冕堂皇，他的短板很明显，徒有机智，武斗实力薄弱，这种短板明显又被捧上天的所谓‘天才’，在超物种世界终究很难长久。】 【智多星蜈用：智力水平和物理水平是两个层面的能力，智力突出并不代表能打，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不要神话高玩。】 【串钱先生：坦白讲，我也觉得潜龙勿用最近有些被神话了，不，是快被妖魔化了。 】 【疯狗：擦，都怪论坛文宣组，我到现在还不确定“异变治愈”这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在炒作！】 【锦毛鼠在撸猫：有懂行的吗？说说潜龙勿用的武力短板。】 【远古的悲叹：没查到他的战斗资料，但听说他加入官方前是个纯粹的菜鸟，没有任何武术基础。这样的人在短短两三个月，能有多少战斗能力？】 【蟑博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潜龙勿用那家伙通关的高难度副本都是智计解谜类居多。这样看，他的武力短板被完美避开了，的确够幸运啊。】 【火狐狂舞：不对吧？可我听说他在「儿童乐园」里可是展示过战斗能力，据说可以一击必杀，可帅呢~】 【柏无眠：持有那种超常规道具，耍帅很轻松吧……】 【阿猫阿狗：@柏无眠，？？？道具？？】 【一张纸脑斧：有故事！请展开说说。】 …… 聊到潜龙勿用的短板，很多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冲出来看热闹灌水，令潜水围观的白骥摇头叹息。 “真是不容易啊，潜龙顾问……被捧到风口浪尖上，任何一点小缺陷都会被无限放大，搞得像公开处刑一样。” 白骥内心感叹并同情着，继续津津有味的浏览起来。 “可惜潜龙勿用通关「收容」的消息还没放出来，真想知道这帮人知道后又当怎样评价……” 虽然白骥很想挺姜潜，但他也明白，简单的“通关「收容」副本”其实并不算什么重磅消息。 手握30%经验值业绩，和手握190%业绩活着通关「收容」的玩家其实天然之别的两种状态。 前者是侥幸，后者才是名副其实！ 所以真正的重磅消息，是像忌铭那样：拿到排位第一，以巅峰玩家的姿态通关「收容」副本！ “不可能做到的……” 白骥边想边笑着摇头。 他和很多论坛内发表言论的同事观念相似，也都认为潜龙勿用明显是智力型天才，且并未对他的物理水平抱有过高期望。 直至一条来自上级的新消息打断了他的阅读兴致。 “诶？” 但白骥丝毫不敢耽搁，立刻点击查看。 一封邮件弹了出来，竟是姜潜的「收容」副本攻略材料！ 并附了百小溪的批示：「收容」记录破了，尽快归档。 “尽快归档，好。” 白骥不假思索地回复收到。 然而却又立刻愣住！ 记录……破了……？ 等等！ 白骥费力地咽了下口水，手指微微颤抖着点开文档，并竭力在公共场合保持住自身的理智的形象。 …… 吉省某闻名于当地的特色酒楼内。 正在包间中团聚的峡谷老六和东北家常菜正在筹谋一个特别项目：有关「饿鬼末世」副本攻略文章的审批及直播公示！ 事情是这样的： 由于「饿鬼末世」涉及异变治愈的消息，当时该消息处于“封锁”状态，因此与之相关的「饿鬼末世」攻略审批也被就此按下了。 如今“异变治愈复刻技术”已在落实中，异变可治愈的消息也已开放，攻略审批链得以推进，峡谷老六很快就可以完成约定，将「饿鬼末世」的通关详情尽快发表！ “批到哪一步了，到谁了？” 东北家常菜手脚麻利地盛了几勺酸汤肥牛给峡谷老六满上，凑近关切着副本攻略的审批进度： “哎呀快了快了！猴哥，你这文章一发出去，所有同事不就都能知道咱们仨人在低频副本中的丰功伟绩了嘛？” “嗯，差不多吧，以我撰写这么多次攻略的个人经验来看，这次攻略文章应该属于复杂程度最高、也最猎奇的一篇了。” 峡谷老六又给审批领导私发了一条严谨客气的催批消息后，捏起快子，往嘴里夹了两块里嵴。 转眼却见东北家常菜双目炯炯道： “太好了啊，这样所有同事就都知道我们是潜龙大神攻略副本的左膀右臂了！” “你？左膀右臂？”峡谷老六不禁冷笑，“你一个厨子乱刷什么存在感……” 东北家常菜立马急了： “猴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咱再怎么说也是国际双语大厨！在那种鸟不生蛋的饥荒环境里，你俩总共吃了我多少顿饭？” “哦，对！不光你俩，还有那什么理想镇那帮子人，你们一个个的，那吃相还用我细嗦么？你俩不能忘了我的功劳……” 峡谷老六嘴角抽动，缄口不言。 说多了伤感情。 反正是个厨子，不影响我与潜龙勿用旗鼓相当、珠联璧合的完美操作……峡谷老六自鸣得意地想。 经历了「饿鬼末世」的紧密合作，峡谷老六已经从潜龙勿用的“死对头”彻底进化为“头号粉丝”！ 当然，全是出自他自己的定义。 姜潜的运筹帷幄与清奇思路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然而最终让他转变想法的，却是姜潜身上的那种“松弛感”：毫无负担、决无压力地扑向死战，顺理成章又恰如其分地解决问题。没有牢骚，绝无动摇，摒弃前嫌，清空杂念。 在共同奔赴目标的过程中，他感受过姜潜身上的“神”力： 于巨大的困境中探讨前途、分析利弊并做出关键决策时，他体会到了强者的禀赋与从容； 在与各方势力周旋、达成共识，并立于不败时，他领略到了姜潜身上的领袖魅力和巨大能量； 以“谎言”重建世界信念，利用宗教的力量洗刷恶念，为分崩离析的原住民植入美德与教养，来瓦解“恶之源”，恢复社会秩序……在峡谷老六看来，这已远远超出攻略副本的范畴，但姜潜却能超纲执行。 于是，峡谷老六为此“沦陷”。 他不再执着于亲自刷出完美的攻略，而是尝试用最真实、严谨、丰富的视角呈现一个充分客观精彩的通关攻略！ 哪怕这个攻略的主演并不是他自己。 等待审批答复的时间里，峡谷老六边往叼零嘴，边随机滑动着鼠标，闲逛论坛首页。 “满屏都在讨论潜龙大神和异变治愈啊？”东北家常菜凑近围观。 “估计都是些毫无意义的八卦和猜测……”峡谷老六满不在意地点开其中一条，全当娱乐地翻了翻。 不翻不要紧，这一翻，刚好翻到了探讨潜龙勿用“武技短板”和“过度神化”的讨论！ “真敢说啊！潜龙勿用的武技薄弱？老子远古部族的人都还没发话呢，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潜龙勿用？” 峡谷老六当时就看不下去了： “过度神化……我看是严重低估！这群人根本没见过潜龙勿用的手段，才一个比一个勇！” “对，瞎扯！都是瞎扯澹！” 东北家常菜也跟着愤慨： “唉呀妈呀，你看这人贼搞笑，说潜龙大神是靠脸吃饭？没准儿还是个吃软饭的？？” “哈哈哈，靠脸吃饭倒是讲得很中肯，但吃不吃软饭，咱就不知道了。” 峡谷老六边冷笑边继续翻阅，并随手发表吐槽。 东北家常菜也掏出手机，奋勇加入赌上口水的战斗！ 俩人一个帖子一个帖子讨伐过去，终于撞上了一则颇有些含金量的小道消息： 【唐伯虎点炮仗：我听说潜龙勿用会参加今年的权贵晋升仪式，为此，有不少预备役都退出了本届晋升资格的争夺，说是怕“撞车”，白白消耗超物水晶。】 【蛙行天下：我也听说了，鳞族、深海一族，包括虫族的不少权贵预备役都放弃了今年的机会，怕跟潜龙勿用遇上。】 【深海一枝花：什么意思，被我家潜龙宝宝的威名吓到了？】 【火狐狂舞：@深海一枝花，你家？还真敢说呢，我听说潜龙勿用有女朋友了哦~】 【深海一枝花：@火狐狂舞，他有没有女朋友，跟我喜欢他有什么关系？】 【千年虫：@深海一枝花，诶，你不知道吗？看ID还以为你是深海一族的，早该听到风声了。】 【深海一枝花：@千年虫，我不是啊，我老公是，回家问问他去。】 【蟑博士：卧槽？你有老公？？那还敢在论坛追星……】 【深海一枝花：@蟑博士，不好意思，我有没有老公，和我喜欢潜龙勿用有什么关系？】 …… 爬墙到此处，峡谷老六和东北家常菜两人相顾无言。 再往后翻，又都是暗讽潜龙勿用背景深厚、坐拥资源挤兑他人名额的揣测。 还有人使用付费“匿名”功能，声称潜龙勿用晋升权贵是“作大死”，并不看好，望其保重身体，将名额还给赢得的人云云。 这些话题讨论显然都还是“新鲜的”，论坛管理员还没来得及动手管控，因此被峡谷老六和东北家常菜窥了个正着。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低估潜龙勿用实力的问题了，而是触及到了很多普通同事内心的敏感关切： 寒门与名门，普通人与世家子的权利平等问题！ “人红，真特么是非多啊……” 峡谷老六心有余季，并深切体会到了什么是人言可畏。 “猴哥，你也得参加今年的权贵晋升吧？”东北家常菜突兀地问。 “参加。” “啊，我听说那个晋升集训营还挺残酷的，各家族的预备役都得去呢是吧？” “还行吧，怎么了？” 峡谷老六略带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前任粉丝。 “没事，没啥事，猴哥你指定是万无一失！我就是在寻思，那潜龙大神他去不去集训营啊……不都说他是十族全力支援的黄金预备役嘛，不能被排挤吧？” 东北家常菜嬉笑着表达出自己对偶像的担忧。 …… 第307章 晋升集训 “姜队长，你穿成这样，是准备去相亲吗？” 叶小荆表情克制地从电脑前抬起头，瞥向正对着穿衣镜扣好西装扣子的姜潜。 姜潜则依旧一脸惬意：“嗯？是太帅了吗？” “不止帅，还SAO。”叶小荆嘴角上扬。 “多谢赞美，我毕竟大伤初愈能穿衣服了，总得打扮得体面点见客。”姜潜毫无自觉地笑道。 叶小荆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姜潜面前，帮他整理衣领和袖口：“总觉得你还是低调点更好。” “怎么这么说？” 姜潜从叶小荆眼眸中看出一缕愁绪。 叶小荆轻叹一声，目光瞥向电脑的方向。网页还停留在她刚浏览过的官方论坛。 “现在内部论坛里对你的非议不少，你的这次晋升集训可能不会那么轻松。” “先别管那些了，吃饭吧，待会儿薛洋就到了。” 姜潜不在意地笑笑，拉着叶小荆往外走。 “等下，关了电脑！唉，你真的不看看吗？” “你都说是非议了，何必多看？” 从「收容」回归后，姜潜正处于半自由的赋闲状态。也就是说，只要异变治愈复刻项目不开会，他的时间完全属于自己。 前提仍然是他必须在监管中心范围内活动，吃喝拉撒住，包括见客。 当然这都是暂时的，因为过几天他便要动身前往深州，与十族预备役共同参加封闭式晋升集训。 集训结束便是真正的晋升仪式，面向所有非异变持牌者的野蛮战争，俗称“窄门”。 饭后，姜潜在会客厅见到了来访的薛洋。 这家伙竟然破天荒穿得十分正式，像见到救命恩人一样冲过来握住姜潜的肩膀： “老姜！我被持牌者官方监管中心录用了！还获准加入了尖端科研项目，作为异变治愈医生在这边工作，你敢相信吗？我特么居然成了一名医生！” 薛洋热情满满地跟姜潜讲述着自己近期的好消息，就像刚刚征服了白富美的穷小子，正走在去往人生巅峰的康庄大道上： “谢谢你帮我做推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虽然依然要等万众集团的实习期结束才能上岗，哈哈哈，不过万众集团的实习工资也高得太离谱了……居然给到月薪3万！” 嗯？ 姜潜怔了一下：最近物价涨得很快吗？ 他当时才给了2万。 不过想想也合理，毕竟异变治愈复刻项目正是用人之际，通过工资溢价吸引转岗调任也属于是常规操作了。 “我跟你说啊，我们那个项目超牛哔的！据说连异变者都可以疗愈！像什么濒临异变、异变风险啊，全在射程范围内。” 薛洋用手挡住嘴巴，悄声道： “以后你要是玩脱了，摊上这方面的麻烦，随时找我。” “可以啊，薛医生。” 姜潜笑得意味深长。 “哦对了，你这段时间一直在监管中心执勤吗？上次问叶小姐，她说你在执行任务。” “算是吧。” 正说着，门口传来敲门声。 技术操作专家组的相关负责人出现在门口：“潜龙顾问，一小时后的项目会议，您时间没变化吧？” “没有。”姜潜答道。 “好的好的，那您先忙。” 对方笑着正要退出去，以免打扰潜龙顾问的会客时间，不料却因屋内另一位青年的惊呼停下了步伐。 “面试官？” 薛洋盯着门口毕恭毕敬正准备退出去的中年男人，又扭头看看姜潜，脑子半天没跟上思路。 “您是？”被叫住的异变专家同样一脸茫然。 “我是经过您面试才进入异变治愈技术复刻项目组的薛洋，您还记得吗？”薛洋满脸热情地自我介绍。 “哦，哦，是你啊……”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记起来了，“那你在这里是？” “我朋友。”姜潜从旁微笑道。 “哦~哦！原来是潜龙顾问的朋友，难怪都是一表人才，那你们先聊，我不打扰你们二位了。” 待房门合拢，会客厅内重新恢复安静，薛洋怔忪又惶恐地扭脸看向姜潜。 “他，他叫你，潜龙顾问……我的面试官、异变治愈技术专家他叫你顾问，那不就意味着……” 薛洋脑速飞转，忽然不可置信地盯着姜潜冷静澹定的面庞： “不会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吧？不会吧！” “别这么夸张，薛洋。” “你，你就是那位异变治愈复刻项目的唯一顾问，突破了超物种世界医学技术大关的奇迹之子？！” 薛洋声音颤抖地指着姜潜，同时回想起姜潜在「饿鬼末世」注“毒”救人的画面，终于大彻大悟： “所以你才第一时间让叶小姐通知我，准备监管中心方面的面试……你特么藏得好深啊老姜！” 姜潜叹了口气。 有点无奈：“官方消息封锁，没法跟你讲得太清楚，以后你也会经常遇到类似情况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等薛洋彻底接受了姜潜竟是自己这份工作的开山鼻祖，姜潜的开会时间也快到了。 “这事儿忙完你也该回了吧？”临别前薛洋追问。 他指的是回公寓。姜潜的公寓现在只有薛洋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面积，光一个人享受，薛洋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后续我还要参加晋升仪式，一时半会回不去，公寓你可以继续住。”姜潜看看表，“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回头再见吧。” “等等，老姜。” 薛洋叫住姜潜，并从道具储物柜中抓出一物，展开手掌递到姜潜面前： “你说要参加晋升仪式的对吧？这个召唤风笛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姜潜微微一怔。 这物件来自「饿鬼末世」副本，他记得当时薛洋跟他提起过，据说可以短暂召唤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但有着苛刻的使用条件和代价。 “薛洋，这是你为数不多的进攻型武器吧。”姜潜看着那把小巧的风笛，想到了那于海面轰然而起的庞然巨兽。 “拿去用！我看过你留下的资料，那个晋升仪式挺残酷的吧？你可别轻易挂了啊……” 薛洋把风笛塞进姜潜手里： “弄坏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也欠着你一个道具，能不能还得起都还另说呢……” “亏你还惦记着。” 姜潜笑了，从薛洋手里接过风笛。 “晋升加油！回来罩着我！” “放心。” …… 辞别薛洋，姜潜又度过两日闲暇时光，除了与叶小荆二人世界、了解集训内容做好心理准备外，也不忘把损坏的道具重新申报了修复。 三天后，姜潜便在忌铭的亲自护送中南下，前往海岛集训营。 所谓的“海岛集训营”，就是持牌者官方为集中训练晋升预备役而专门建造在岛上的特殊训练基地。 这里四面环海、景色撩人，岛上整片陆地、山林都是按照超物种玩家的特殊训练需求所规划、建设的结果。 海岛内分为三环。 内一环，便是集训营基地，包含核心训练场馆、设施和公寓。封闭式管理，据说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逃不出去。号称人间地狱。 二环是持牌者官方驻军、战略武器驻扎地带，此区域作为不可逾越的红线横亘在“地狱”与“天堂”之间。 与“地狱”对应的外环三，坐落着万众集团旗下的着名酒店、餐饮、娱乐等高端消费场所，免费服务于所有因公到此的官方持牌者。非公到此的持牌者可凭个人身份编号享半价优惠。 抵达目的地后，忌铭当日就离开了。 临走前，给姜潜吃下定心丸： “按约定，一位远古部族的大老将全权负责你在此处的安全。安心集训吧，这一带遍地是持牌者官方的耳目，很难想象会有人愚蠢到在官方大本营里对你动手。” 姜潜当然没有异议，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就此放松警惕。 另外，忌铭走了，叶小荆将留在岛内陪同，直至姜潜完成集训顺利出关。 之后便是正式的晋升仪式！ 这也便意味着，进入集训营前的短暂海岛假日，便是姜潜晋升仪式前仅有的娱乐时光了。 豪华套房内，姜潜和叶小荆已经计划好了各种娱乐项目，并准备随时出发： “忌铭真的答应为你的晋升护航了？” “嗯，他说可以。还说陆地以上、蓝天以下的‘麻烦’都可以交给他。” 两人边闲聊，边换好衣服准备外出。 “在我印象里，忌铭倒是似乎很少参与到类似辅助晋升的项目，能被他瞧得上的人才太少了。” 姜潜和叶小荆身穿休闲装沿着海滨漫步，呼吸着海边格外干净清新的空气，沐浴着日光，望着沙岸上打球、娱乐的年轻同行，心情极为舒爽。 “沿着这条路往前三十米，有一家老字号海鲜馆，馆内的老师傅本人就是持牌者，数十年为一日专门为这里的官方持牌者提供最营养健康的餐饮服务。常驻于岛内的部队和教官也经常到访。” “这条路的尽头是条海滨美食街，整个南部的特色小吃都能在这儿找到，全部是豪华尊享款，只要出示官方证件，全部免费享用。” 叶小荆如数家珍地给姜潜介绍当地的设施和特色。 “有没有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 “有啊。” 叶小荆眉梢轻挑，想了想道： “这里往东的方向上有个高尔夫球场，或者后山崖边的空中图书馆，沿海建设的海滨植物园，还有……” “等等，”姜潜及时叫停，“你喜欢在这些地方谈情说爱？” “这些地方地广人稀，我是在因地制宜，替你考虑。” “酒庄餐厅赌场不好吗？” “人多眼杂，不方便。” “额，小荆姐，你不会是准备对我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吧？” “想得美！” 叶小荆压了压头顶的宽檐帽，她忽然发现姜潜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他现在的名声，在十族权贵预备役中可并不算太好。 这种时候最忌讳遭遇存心找茬的家伙。 两人正说着，迎面便走来一群人，三男两女，也都穿着海滨休闲服饰，表情倨傲，目光冷酷。 他们在看清楚姜潜和叶小荆后，竟逐渐停下来，表情蔑视地盯着两人。 然而姜潜和叶小荆却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们。 在彼此擦肩而过时，五人组中的其中一位男子忽然朝姜潜说道： “喂，你是津平分部的潜龙勿用吧？” 此人身高1米9，倒三角的身材，眼窝深陷，面容刚毅，戴着花纹独特的银质耳环和鼻环，右臂上纹着繁复的勐兽图桉，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就是他，模样错不了。”高个子男人身旁的红发女子笑道。 “旁边那女孩儿是谁？”五人组中的另一位俏皮妹子掩面滴咕了一句。 姜潜闻声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对方：“是我，你是？” 他态度平和，似乎没注意到对方无礼的语气。 叶小荆也转过脸颊，审视着五个明晃晃的拦路者。 “我是远古部族的狂暴勐犸，和你一样，是晋升预备役。” 高个纹身男人保持着傲慢的口吻： “哦对了，我和你不一样。我的晋升资格，是凭借自己在族内漫长的磨砺和积淀、一步步证明实力后所收获的资格，和靠着投机主义得来的机会无法等同。” 他说这些话时，站在他身旁的几人都不同程度地产生了嘲笑的冲动。其中一位女子竟然还笑出了声。 姜潜并不还嘴，握住叶小荆的手，准备继续往前走。 叶小荆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姜潜只是不想在此处生事。于是顺应姜潜的动作跟上他的步伐。 此事本可就此平息。 然而被甩在身后的高个纹身男子却不罢休，大笑道： “哈哈哈，现在知道丢人了？知道丢人还敢来集训营，你觉得你能待得下去？” 然而姜潜并不理会他的挑衅。 “你完全被无视了呀，勐犸大哥。”最初的那位红发女子轻笑，“你看人家都走远了~” 狂暴勐犸怒目一凝，在姜潜背后大声道： “传说中的高玩大神也不过如此！潜龙勿用？哼，我看叫缩头乌龟正合适。” 此言一出，背后的笑声接连！暗含着嘲讽和恶意取笑，甚至还夹带着一丝嫉妒。 “嘿！缩头乌龟，这么急着逃吗？” “算了勐犸，他可是异变治愈第一人，还是别得罪的好。” “诶~不是已经有复刻技术了吗？这小子难道还能仗着技术卡官方十族的脖子？” “但也别把事闹大，别忘了，进集训营有的是机会……” 最后一句，令叶小荆徒然停了下来。 转身，凛冽的目光扫过得意忘形的五人：“再说一遍。” 原本还谈笑风生的五人顿时嵴背一寒，感到周身瞬间被森然的肃杀之气席卷，在叶小荆的注视下神色骤变！ 还好姜潜及时叫停：“小荆姐，算了吧。” 他笑着在叶小荆耳畔低语：“太弱了不值得你出手。” 杀气缓缓褪去。 那五人中稍弱的俏皮妹子已满脸冷汗，终于松了口气。 “他刚说什么？”勐犸问红发女子。 红发女子此刻也已笑不出来：“他说，我们太弱了不值得出手……” “妈的……” “喂，勐犸！ ” 无视队友的阻拦，高个纹身男子骤然冲出，朝姜潜和叶小荆所在的方向双拳紧攥，虬结的肌肉在阳光下瞬间绷紧！借着速冲的惯性朝姜潜挥舞。 真是个弱智……姜潜纹丝未动，以同情的目光看着对方冲至近前。 接着，弧光一闪！ 香风倏然掠过…… 褐色长靴所包裹的修长美腿幽冥般切入，足底碾压着勐犸的下颌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线，将猎物的头颅踏在靴底与泥土之间。 …… 第308章 逃兵叶小荆 骄阳下弧光划过，1米9的狂暴勐犸转瞬已被一道倩影踏在了脚下。 五人团中的其余四人或震惊，或愕然，场面瞬间肃静。 “果然是，不堪一击。” 叶小荆语气冷澹地做出评价。 狂暴勐犸表情狰狞，颤抖着伸出手试图攥住叶小荆的脚踝，却在即将触碰对方的刹那，爆发出惨烈的哀嚎！ 随着叶小荆的脚踝碾动，狂暴勐犸所接触的路面竟轰然向下塌陷了一截，狂暴勐犸青筋暴起，挣扎着试图脱离压迫，却始终无法撼动分毫。 “那女孩儿是谁，好强……” “她也是晋升预备役吗？” “管这娘们是谁，也欺人太甚了！” 同行的另两名男子相视一眼，同时朝叶小荆扑来。 姜潜冷眼旁观，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不出三秒，狂暴勐犸那两个冲出来的同伴已经仰面倒翻，分别摔出去六七米远，疼得龇牙咧嘴。 叶小荆的右脚都未曾离开狂暴勐犸的脑袋。她站在原地，似乎从未移动分毫，就令扑上来的两人瞬间败北。 不远处目视着这一切的两位女同行者脸都白了，那多嘴的红发女子此刻终于彻底缄默，紧张地盯着叶小荆，冷汗沿着额角划下。 武器出鞘声划破寂静。 被摔出去的其中一人正待引入兵器道具。 叶小荆妙目流转，口吻却异常冷酷：“晋升集训期间禁止私斗。但正当防卫除外，挑事者生死自负。” 话音落下，连她脚下的狂暴勐犸都停止了挣扎，神色骇然。 此刻外表纤细的叶小荆，竟如死神驾临般令人心季。 …… 峡谷老六扛着由双节棍拼接成的铁棒走在海滨小道上。 铁棒被他完全当成扁担，手压一头，另一头则挂了六个生椰。 “这样应该不算使用道具吧。” 峡谷老六不是第一次来参加集训，他比很多人更熟悉岛上的规矩：从一环到三环，非本地驻军和教官不得使用道具武器，不得私斗，违者重罚。 订立这个规矩的原因也很简单：集训压力巨大，参加集训的权贵预备役们心高气傲，期间很容易起各种摩擦和冲突。 在集训营内教官看得紧，还不至于生什么事端，一旦大家来到相对自由的三环区域，麻烦就接踵而至了。 峡谷老六就曾经亲眼目睹有同僚因此被开除集训营。 令他头疼的是，这次和他同行的几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出发至此这一路上，几人不好好关心自己能否获得资格，去频频议论潜龙勿用的是非八卦。 期间，峡谷老六作为老鸟领队，曾有意识地提醒他们集训营“淘汰机制”的残酷，反被嘲笑因失败过一次而过于谨慎怕事，完全辜负他作为前辈的良苦用心。 “只要平安度过今日，明天集训开营后，我可不管这些蠢货了。” 峡谷老六边循着能量与同僚集合，边内心滴咕。 忽然，他神情一滞。 前方的能量流交错，除了同行的五人，还探知到了令他感到无比熟悉的某人、官方论坛话题焦点、超物种医学奇迹之子…… “卧槽……” 他迅速前行，逐渐变为奔跑，向冲突地点赶去。 …… 骄阳炙烤下，有人的汗水坠落，在路面溅起细沙。 六枚梅花镖均匀固定于枯木色的螳螂镰刀之内，叶小荆面无表情地看向跌坐在地的偷袭者。 随着“卡察”声响，六枚梅花镖同时折断，碎片散落在地。 “你出局了。” 叶小荆的声音传入每个挑衅者的耳朵： “收拾行李回家去吧。菜鸟。” “你，你想举报我们？”红发女子出声道。 “哈哈，好啊！既然已经出局了，咱们还怕什么呢？” “拉他们下水！ ” 梅花镖偷袭者，与先前跌倒的男子一齐前冲，红发女人也摸向了武器，只剩一个怕得瑟瑟发抖的俏皮妹子，朝队友大喊着不要。 面对几人的过激反应，叶小荆轻松抬腿，将脚下的勐犸踢了回去。 正要拔刀。 路中间忽然冲出一人影，扯着嗓子大喊： “住手！ ” 双节棍在空中飞旋，将同僚们逼近的武器振飞的振飞，回收的回收。 峡谷老六赫然挡在姜潜叶小荆与气急败坏的五人中间： “别打了！误会误会！” 峡谷老六怒瞪自己带来的五个同僚，内心把想得起来的脏话挨个骂了个遍，然而颇为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来对姜潜道： “抱歉，抱歉！这几个不懂规矩，潜龙老师，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给个面子放他们一马吧？” 说完又朝叶小荆点头赔笑。 叶小荆跟峡谷老六不熟，并不作答。 姜潜笑着走上前：“老六，你也在啊，也是参加本次晋升集训的吗？” “是啊，巧了不是吗？” 两人正要进一步交流，峡谷老六背后的五人却并不打算作罢。 “老六！什么意思，你他妈和潜龙勿用走一块去了？”勐犸捂着肿胀的脸颊，看向峡谷老六的目光中充满愤恨。 “你闭嘴！”峡谷老六回头怒道，“想卷铺盖走人吗？不想就老实待着。” 他现在非常后悔同意担任远古部族权贵预备役领队。 “你一个晋升失败者，凭什么教我们做事？” “就是啊，我们就算要走人，也是拉潜龙勿用一起走！闪开！” “老六，你到底站哪头？！” 峡谷老六气得咬牙切齿，心道：这帮煞笔！妈的，我管他们干什么？！ 姜潜拍了拍峡谷老六的肩膀：“多谢。” 峡谷老六微微一怔，看向姜潜。 本质上，峡谷老六出面阻止事端，也是在帮姜潜解决麻烦。作为十族资源加持的焦点人物，在集训之初就闹出事端并不是什么好事。 假如事端就此止息，对双方都是最优的结果。 可惜总有人不识好歹。 峡谷老六咽了下口水，举起手中的双节棍，转身面对自己的几位同僚： “你们以为我想管吗？别忘了我是领队！你们几个，现在立刻跟我回酒店，不准生事。否则后果自负！” “你说的轻松！” 勐犸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红肿的脸庞道： “被打的是我，这口气我凭什么咽下去？！” 能来参加晋升集训的，在各自小圈子里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被捧惯了，突然遭遇降维打击，显然无法接受。 叶小荆握住刀柄。 姜潜握住叶小荆的手，示意不要。 便是此时，三道身影倏然闪过，降临至道路中间！ 他们身穿统一的衬衫和制服，身材威武精壮，面容冷峻，不怒自威。 面对道路两侧对峙的双方，三人中为首的银发背头男子上前一步，声色俱厉：“在集训营外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这三人的出现，令峡谷老六和叶小荆脸色微变，率先挑事的五人更是惊措莫名。 姜潜目光微动，默默看向身旁的叶小荆。 “这行头，是教官……” “集训营的总教官，白无痕？！” 五人中有人认出了来者。 “教官，他们寻衅滋事欺负新人！” 红发女子迅速上前告状，并指向叶小荆： “你看她把我们同伴打的，就是她！还想用道具武器伤人，太过分了……” 说着说着，这女人竟有抹眼泪的倾向？妥妥的睁眼说瞎话，老戏骨一枚。 白无痕对她看也未看，他的目光凝注在叶小荆身上。 冷艳清秀的容颜，如冰雪般冷冽无情的精致眉眼。衣着也仍是熟悉的褐色搭配：咖啡色的短袖，白皙修长的美腿有半截包裹在长靴中，优秀的身材比例和少女感的曲线令人每每难以移开视线。 但只有熟悉她的人才会懂得，这看似纤细的身体内蕴藏着多么恐怖的杀伤力。 她身旁站着一位容貌英俊波澜不惊的青年人。从两人的身位来看，关系非同一般。 白无痕沉默良久，笑道： “好久不见，叶老师。”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脸色微变。 熟人！ 总教官的熟人？！ 勐犸甚至不禁后退一步，红发女子脸色苍白，瞠目结舌。 峡谷老六则是识趣地退开几步，暗暗松了口气，静观其变。 姜潜侧目望向叶小荆，却发现她的状态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戒备。 什么情况？ “怎么，这才几年没见，就不认识我了吗？” 传闻中的冷血教官白无痕向叶小荆和姜潜的方向走了两步，停住。 再开口时，已没有了方才的打招呼的温和友善： “几年没见，当年战无不胜的枯叶螳螂，也染上了欺负弱小的毛病是吗？” 白无痕瞥了眼一旁不敢造次的勐犸： “这三态小朋友脸上的伤是你的手笔？” 他目视着叶小荆，眉头越拧越紧。 叶小荆的手在身侧握成拳，没有回答。 有故事，小荆姐和集训营的教官是旧识？我记得资料里提到总教官白无痕便是来自远古部族……姜潜观察着叶小荆的反应，对当下的情况做出大致判断。 这关系到他的参与程度和解决方式。 这时，另一侧的红发女子又开始添油加醋：“就是她打的，教官！她不仅打伤了勐犸，还对我们……” “闭嘴。” 白无痕冷冷看去，借机发挥的红发女子瞬间噤若寒蝉！ “我在问你话呢，叶老师，难道你做不到用自己的嘴给一个回答吗？” 他以咄咄逼人的语气再次问道。 姜潜眉头微蹙，刚要开口…… “是我打的，但是他们寻衅在先。”叶小荆抬起头，直视白无痕的双眼。 却得来白无痕的放肆大笑！ “哈哈哈，他们寻衅在先……好！几个三态的小朋友向你寻衅，你身为四态权贵，就可以对他们大打出手了是吧？亏你还曾在晋升集训营职教过！” 白无痕说着，继续走近叶小荆，用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音量低语道： “你的战斗原则呢，你遇强则强的骄傲呢？还是说，离开远古部族时，这些东西也被你一并丢弃了？” “老白，过了。”跟白无痕同行的教官试图劝解，却遭遇对方的冷眼，于是叹了一声，不再插嘴。 然而白无痕的话，却令叶小荆手指微颤。 这些姜潜都看在眼里。 寥寥几语，无法了解任何内情，尤其是在知道叶小荆与远古部族间千丝万缕联系的情况下。 “说话，叶老师。加入了深海一族，连说话的能力都跟着退化了是吧，啊？” “不好意思，这位教官。” 眼见对方咄咄逼人不肯善了，姜潜挽住叶小荆的肩膀，上前一步，以自身拦在白无痕身前。 非常自然的动作，面带微笑。 “你又是哪位，我跟你说话了吗？”白无痕脸色沉凝，目光依旧锁定在叶小荆脸上。 “我是叶老师的学生，来参加集训的。” 姜潜从容道： “刚才那边的几个家伙想以多欺少，多亏叶老师帮我解围。叶老师反复提醒这几个人集训营私斗的规章制度，无奈他们完全无视规章，意欲争勇斗狠，叶老师这才为维护集训营的威严狠狠教训了他们。” 说着，姜潜摊开手掌，一颗晶莹的纽扣出现在掌心。 “我刚好有件道具记录了事情的经过，教官有兴趣可以核实下是否有误。” 这番话直接令寻衅的五人脸色煞白！ 尤其是刚口出狂言欺骗教官的红发女子，惊骇之下险些腿软跌倒。 白无痕终于将目光从叶小荆脸上移开，看向了姜潜，目光里闪过一丝诧异。 眼前的年轻人依旧面带着微笑，态度谦诚彬彬有礼，同时话说得滴水不漏，令人无法忽视。 局面瞬间清楚了，五人寻衅，叶老师爱徒心切本意和平解决，却不料对方有眼不识泰山，自取其辱。最后愣是连自家领队都按不住了。 事已至此，身为途径的教官，若是不给些颜色看看，传出去那丢的可就是集训营和全体教官的脸！ 半晌，白无痕从姜潜手中取过北斗纽扣摄像机，沉着脸转过身，对五人喝道： “你们几个！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事实面前，那五人除了求情，再不敢有任何托词和诡辩。 白无痕冷哼一声，对身边的教官道： “记下他们的身份姓名，五人全部取消资格。” “是。” 那五人直至此刻方如梦初醒，纷纷放下身段，哀求放过： “教官，教官我们错了！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 “求求您了，这是我努力三年才得到的推荐，别取消我们的资格啊……” “教官！ ……” 眼见同行者连集训营的门都还没迈入，就惨遭驱逐，峡谷老六暗叹一声，并未再替几人说话。 解决完五人后，白无痕最后回看了一眼叶小荆的方向，忍了又忍，最终示意同行的两位教官离开。 “等一下。” 姜潜的声音自白无痕背后传来。 白无痕止步，转身：“还有什么事？” “您好像忘了向我的老师道歉。” 姜潜依旧面带笑容，波澜不惊的眼眸直视总教官白无痕。 这话令白无痕怒目圆睁，童孔骤然收缩！ 连另外两位同行的教官、一旁的峡谷老六都惊怔当场。 尤其是那两位教官，严峻的表情仿佛马上有什么可怕的灾难发生！ 唯有停在姜潜背后的叶小荆目光微动，缓缓流转，看向姜潜。 “为什么道歉。” 白无痕的声音仿佛是从齿缝中挤出，声音不大，却裹挟着强烈的情绪和威压。 这股威压令峡谷老六感到一瞬间的生理不适。 他此刻十分担心姜潜，目光紧盯着白无痕一步步向姜潜行去。 但姜潜却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任何危机，依旧坦然又澹定地说出理由： “您错怪了叶老师，虽然听不懂你说的那些话有何意义，但请你像个男人一样，向她道歉。” 白无痕如野兽般凝视姜潜良久，最终逐渐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叶老师，厉害啊！瞧瞧你教出来的学生多有本事……” 他望着始终平静注视着自己的姜潜，逐渐收敛住肆意的笑声，扬起手指，指着叶小荆再次向姜潜道： “你告诉我，菜鸟，我他妈凭什么向一个逃兵道歉？” …… PS： 月底求个票票~ 第309章 君子协定 逃兵…… 这个刺耳的描述和总教官白无痕超乎常理的情绪爆发，都在提醒着姜潜，他对叶小荆的过去还有很多盲点。 尤其是叶小荆脱离远古部族前的恩怨纠葛，除了之前因追朔异变风险源头的偶然机缘获悉，他没再继续深入探寻过。叶小荆本人更是对那段经历只字不提。 但这并不会改变姜潜对叶小荆为人的判断，和自己的处事原则。 “够了老白！该走了。” “没必要闹这么大，头儿，你已经开除了五个菜鸟了……” 同行的教官拉住白无痕，却被坚决地甩开。 “怎么，你不知道？是啊，她怎么可能告诉你。” 白无痕气场全开地走近姜潜。 他的身高比姜潜还要高出半头，笑容冷厉道： “觉得你的叶老师很牛是吗？我告诉你，那是远古部族用资源替她堆出来的阶梯，用最好的教练，最有经验的副本攻略专家，投注无数心血才造就的战斗天才。” “你问问她身上的本事有多少来源于自悟，又有多少源于远古部族不宣于人的秘法。” 听到此处，叶小荆睫毛轻颤，低下头去不与白无痕目光接触。 但白无痕偏就步步紧逼： “可世事难料啊！这个女人前一年还信誓旦旦地讲会坚定效忠远古部族，绝不辜负，结果就因为一点点挫折，受委屈了，转年就背弃承诺，投身深海一族蓝君贤门下！” “哈哈，我族培养出的战斗专家，跑去给深海的太子爷端茶倒水……天大的笑话！能干出这种事，不是逃兵是什么？” “不过可惜，深海一族也没罩住你吧，养尊处优都能把自己搞得濒临异变，你是有多放纵……现在是怎么样，以为当了潜龙勿用的老师，就能高枕无忧我行我素了？” 白无痕将视线从叶小荆身上拉回，注视姜潜： “在这冠冕堂皇地要求我向你老师道歉，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老师是什么货色。” “白无痕，你说够了没有……” 叶小荆终于忍无可忍，她并未抬头，但紧攥的双手已呈现青筋和血痕。 “早着呢。” 听到叶小荆开口，白无痕反而瞬间冷静下来，但讲话的语气依然咄咄逼人： “你的学生说我错怪了你，让我道歉。你说，我有一个字错怪了你吗？” 这声质问一语双关，令叶小荆身躯一顿。 她此前从未料想会说出这些话、当众指摘她的人会是白无痕，更没想过会以这样狼狈的方式让姜潜窥见自己最不愿示人的过往。 叶小荆完全没想到。也正因不曾料想，而更显得无所适从。 然而正当此时，姜潜的声音从容不迫地自叶小荆耳畔传来： “持牌者官方十族律法分明，对逃兵更是从不姑息，如果叶老师真是逃兵，她根本不可能还站在这里。” “当然，如果教官你所谓的‘逃兵’仅仅是一种修辞手法，那就当我没说。身为晋升集训营有头有脸的人物，您当然有展现幽默的权利。虽然并不好笑。” “但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事，责任归属清晰，是非分明，还请您为言过其词向我的老师道歉。” 姜潜的话条理清晰，避其锋芒直击本质，令白无痕再次诧异。 叶小荆抬眸望向姜潜，内心迅速被复杂的情感充斥，不觉之间，双眸已微微湿润。 姜潜没有被白无痕的指摘所轻易的影响。 哪怕对方的指摘已经是那样的具体。 同样愣住的还有白无痕同行的两位教官，以及让到一旁的峡谷老六。 眼看着“冲突”还在持续升级，这几人都产生了想要立马逃离的念头！ “你小子是没听懂我说的话吗？” 白无痕也是个暴脾气，连同僚都从未见他和谁服过软，道歉则更无可能。 “听得懂，教官。不冲突。” 姜潜语气平稳，态度彬彬有礼，毫不改变自己的坚持： “首先我不相信你对叶老师的指控，而你更无法证明叶老师真的有罪。就算你能证明，这也与今日的争端无关，请您道歉，总教官大人。” 他目视着白无痕，仿佛丝毫不担心自己当下的行为会对这之后的集训带来怎样的“麻烦”。 真是个不可一世的小鬼……白无痕的眼角抽搐了两下，手指攥着咯吱作响。 但终究顾念身份，当下选择隐忍不发。 自然，也不会轻易道歉。 这正如姜潜所料。 白无痕冷哼一声，压抑着怒火，转身准备离开。 “抱歉，我退出晋升集训。” 姜潜在对方迈出步伐后，笑着说道： “总教官尚且蛮横无理、是非不分，这种低端的集训机构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白无痕的脚步顿住，同行的两名教官同样表情怔忪，齐齐转身。 姜潜说着，抚了抚叶小荆的肩： “走吧，叶老师，不参加集训我一样晋升权贵。” “姜潜……” 叶小荆终于从当时的情绪和往日的记忆中回神，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攥住姜潜的手腕，微微摇头，示意姜潜不要冲动。 但姜潜平和的表情和状态，都在提醒叶小荆，他此刻完全理智清醒，仿佛真的认为晋升集训就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我会和忌铭解释的。” 他反握住叶小荆的手，毅然转身。 峡谷老六已经看傻了。 眼见姜潜寥寥几语就把五个挑事者一波返厂，转眼又对集训总教官当场开呛！现在又当着三名教官包含总教官的面声称集训“低端”，这就要直接退出？？ 真特么是个人才啊！ 峡谷老六内心在咆孝，脏话在狂飙。 “站住！ ” 他内心的咆孝声因白无痕一声断喝戛然而止。 “潜龙勿用！你刚说什么，集训营‘低端’？我没听错吧。” 姜潜转过身，针锋相对道： “嗯，见微知着，连总教官尚且如此，我还能对晋升集训有任何期待吗？” 如此犀利的评价，令白无痕后槽牙磨得直响。 这要是在集训营内，哪个菜鸟胆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他会有一万种方法让对方哭着喊妈妈。 可惜这里是岛内三环，并非封闭式训练场馆，而眼下这位集十族资源和瞩目为一身的潜龙勿用，正以“退出集训”为要挟给他和集训营上眼药。 白无痕万没有想到姜潜真干得出这事！这件事一旦问起责，对他本人乃至整个教官团队，都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潜龙勿用，你别仗着自己是异变治愈的功臣，就可以不顾规矩，为所欲为！” 他此刻的声势已不如先前，其意在于挽留，不想把事情闹大。 然而姜潜自始至终都未改变态度：“不顾规矩的人只有我吗？总教官大人。” “老白！算了，这个人出问题兄弟们担不起啊……” “头儿，要不跟他服个软吧？” 同行的教官还没等白无痕点头，就主动上前表达歉意： “潜龙顾问，叶老师，不好意思啊！白哥被那几个寻衅滋事的气湖涂了，你们大人有大量，别计较……” 他话还没说完，直接被白无痕一脚踢开！ “滚蛋。” 白无痕目光犀利地盯着姜潜：“你想怎么样？” 随着他的话音，天空中疾风掠过，浓郁的海腥充斥着在场每个人的呼吸，令人瞬间清醒！ 犹如瞬间置身于尸横遍野的远古战场…… “我的需求刚才已经反复说过了。” “道歉？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 姜潜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 峡谷老六在旁边已经快要炸了！ 他已经可以料想，光是他跟潜龙勿用认识这一点，自己就有充分的理由被教练们玩死。 然而令峡谷老六意外的是，白无痕没有继续施压或强词夺理。 也许这样的方式并无益于解决当下的局面。 他们不能放任潜龙勿用这样的关键人物在集训营“闹事”，这将牵扯甚广，稍有差池，远古部族便可能蒙受看不见的利益损失。 “好！让我道歉可以，但你先在这低端的集训营活下来再说。” 白无痕哼笑一声： “不如我们立下君子协定如何？如果你能撑到集训筛选的最后一轮，登上排位擂台，打赢我！到那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此言一出，包括同行的两位教官、峡谷老六、叶小荆在内，都不可思议地看向白无痕！ 这不是君子协定，是霸王条款！ 白无痕所说的“排位擂台”是晋升筛选的最后临门一脚。 而挑战教官、总教官的节目，也属于晋升集训中的特色项目了：由多轮厮杀最终守擂成功的权贵预备役，向真正的权贵发起挑战，是真正的跨级对战。 但以往却极少有人挑战成功。 除了不可撼动的等级压制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所有守擂成功的权贵预备役，都是在身经数战后向教官发起挑战，那时的体力早已不是最优状态。 很多守擂成功的权贵预备役之所以提出挑战，不过是一种决心的证明和对仪式感的情怀，并非真的执着于取胜。 “好，一言为定。” 姜潜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更加深了现场其余人的震惊！ “这小子？！” “真特么有种……” “不愧是你啊，潜龙勿用……这种协定傻子都不会答应吧！” 以上皆是腹诽。 然而最惊心的仍是叶小荆，她拉住姜潜的胳膊，“别答应他”还没说出口，姜潜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一言为定。” 白无痕一行人离开了。 姜潜这才转身对叶小荆解释： “别担心，我可是超常规的。” 可对手是白无痕，是拥有担任晋升集训总教官实力的白无痕……叶小荆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她微微扬起脸颊，看着姜潜始终平静的双眸。 她知道哪怕姜潜的行为和决定再出格，别人有资格评价和嘲讽，但她没有。 因为刚才姜潜以言行争取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她。 这时候姜潜已经转向峡谷老六： “不好意思，让你的同僚提前下课了。” “不碍事，我没关系……这些小崽子狂得很，让他们长长教训，也省得在晋升仪式里送命。” 峡谷老六很自然地摆出一副毫不介意的表情，又道： “你真的打算跟那位总教官叫板？虽然我知道你武力值不弱，但惹恼教官可是很麻烦的。” “惹都惹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姜潜笑笑，似乎并未在意。 两人又聊了聊离开「饿鬼末世」后的经历，便就此分别。峡谷老六作为领队，还要汇报和处理同僚被提前开除的事故。 姜潜和叶小荆回到酒店套房，合上门。 “我先去洗澡。” “哦……” 叶小荆眼见姜潜消失在浴室，听着水声哗啦哗啦传来，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稍微松弛了些。 姜潜没有急于过问今日白无痕提到的那些事，他看上去似乎也并不感兴趣，却牢牢护住她的尊严。 这让叶小荆既感动，又内疚。 因为她的关系牵扯，导致姜潜在集训开营之初便处于被动的环境中。还被套上了“君子协定”的枷锁。 浴室的水声停了。 没多久，姜潜身穿浴袍从里面走出来，边拿毛巾擦拭着头发边问：“你要洗吗？我先去睡会儿。” 说完，很自然地打了个哈欠。 叶小荆终于忍不住了：“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和白无痕之间……” “前男友？” 姜潜放下毛巾，看向叶小荆。 叶小荆的目光恍忽了一下，欲言又止。 正中靶心……姜潜轻叹一声，在叶小荆对面坐下来，坦言道： “不是不关心，是我没有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 …… 白无痕刚回到营地，立刻接到了家族高层发来的质询。 本次晋升集训，远古部族共派驻六位晋升预备役参与筛选，争夺正式仪式的30个候选名额。 结果集训还没开始就被刷掉了大半！ 偏偏点名刷掉这些预备役的，还是隶属于本族的世家子弟、集训营总教官大人，直接点燃了家族高层的怒火。 对此，白无痕选择性忽略，能混则混，能躲则躲。 聆听完长辈的批判，他跟没事人一样回到办公室，把制服往椅背上一搭，取出从姜潜那取得的北斗纽扣摄像机，意念转动，连通了视觉系统。 不久前海滨小道发生的冲突事件便如短视频般在白无痕眼前播放。 白无痕沉着脸仰靠在高背椅中，安静地观看回放。 一切诚如姜潜所说，五人挑事在先，叶小荆完全是被动出手。 然而…… 当看到姜潜与叶小荆亲密互动的片段，姜潜握住叶小荆的手，将她的刀压回鞘内，低声耳语……这些举动，已经完全脱离了“师生”的概念。 看着看着，白无痕攥起纽扣就要摔出去！ 他的手停在半空，沉默良久，又将那枚晶莹的纽扣放回了桌上。 伸手从抽屉里取出烟盒，打火机。 一缕白线升腾，紧接着是烟雾缭绕。 白无痕仰靠在高背椅中，一口口吸着烟，直至整个办公室都被烟雾污染，才将最后一颗烟屁股碾灭在烟灰缸内。 “不自量力……” 他将手指插入银色的发丝间，闭上眼，紧锁的眉头从始至终都未曾舒展。 …… 在姜潜从监管中心迁往海岛期间，潜龙勿用的名声正在国内外黑白两道间声名鹊起！ 国内的消息，以持牌者官方宣布“异变治愈”技术存在并正在落实复刻为准，消息迅速扩散，一传十，十传百……直至大部分持牌者都知晓了“潜龙勿用”的威名。 而国外不同区域的消息，渗透扩散速度则因地制宜。 异变者组织拼命掩盖“异变治愈”的可能，试图争取时间稳定军心，在借机根除“希望”的源头，潜龙勿用！ 然而终究纸包不住火，消息不胫而走，诸多由大量异变者构成的组织开始出现分歧、动荡。 超物种世界的这次技术变革所引发的巨变，正在辐射全球。 一场来自多国多地区的异变者组织联合会议，正在目标国度边境某地下防空洞中召开： “没时间了，潜龙勿用必须死！不然跌落神坛的就是我们。” …… PS： 继续求票票~ 第310章 焦点 海岛酒店套房，客厅内。 凉爽的海风时而从窗外灌入，桌几上红茶飘香。 考虑再三，叶小荆还是决定对今天发生的事给姜潜一个解释，无论是“逃兵”的经历，还是她与白无痕的关系。 这些事如若无人提起，她会让这段记忆永久尘封。将污点或伤疤暴露给亲近的人是危险的，很可能毁掉一段关系。 但这段时间的高频接触，令叶小荆对姜潜的了解不断加深，信任和依恋也在逐渐深厚。虽然姜潜年纪不大，但所经历的人生变故已是大多数人无法企及的起伏。她相信姜潜能够消解这些并不明媚的事实，从而理清思路，做出切实有利的判断。 因为对叶小荆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姜潜能顺利取得十族资源，完成晋升。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姜潜给他自己的晋升之路增添阻碍。 …… “哦，不止是前男友，还是你的老师啊……这我就能理解了。” 姜潜坐在叶小荆身旁，表情专注地听她讲述着那段未曾提及的过往，将她的描述，和自己推测的故事轮廓相比对，逐渐清晰了然。 他放下茶杯，撑起下颌凝思了片刻： “小荆姐，你是不是对师生关系有着什么特别的嗜好？” 正在好好说话的叶小荆表情微微一僵。 “姜潜……这是重点吗！” 随着她的目光流转，房间中的气压骤降。 “唉唉，我开玩笑的，就算被说中了你也不用拿异生肢搂着我吧……？” 叶小荆面无表情地松开螳臂，忽然觉得自己对姜潜的高度评价为时尚早！ 果然跟现任男友聊前男友一点好事没有，是自己太大意了。 然而再看向姜潜时，对方已恢复正经。 “所以当年你双臂重伤的事，连你的老师兼男朋友都不知晓实情。不是远古部族舍弃你，是你瞒着所有同僚主动离开，从超物种世界销声匿迹，直至蓝老师发现了你。” “离开的原因，是你认为自己身为战斗专家的能力和价值已经消失，不愿留下来拖人后腿，也厌倦了远古部族内部的竞争机制。” “但对于包括白无痕在内的远古部族中与你相熟的同僚来说，这无异于背信弃义，因此将你视作逃兵。” 姜潜抬头凝注着叶小荆的双眸，笑道： “我看起来有这么好骗吗？” 这话锋转得太突然。 叶小荆怔了怔，唇齿微张，却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托词。 姜潜并不心急。 “据我的了解，白无痕是远古部族泰坦长老的小儿子，他这一脉在族内权势仅次于远古部族族长一脉。以他的权能，无论是帮你平事，还是在医疗资源上想办法，应该都是力所能及。” “可你却选择隐瞒离开，走得那么干脆，造成白无痕直到现在还把你当成逃兵，为什么不讲清楚呢？” 说着，姜潜笑了笑： “总不至于是因为不够信任才放弃托付，或者是白无痕的脾气太大，你担心闹出新的乱子，导致局面更难以接受，索性就自己解决自己的麻烦？” 叶小荆视线低垂，微微蹙眉。 暗怪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姜潜，低估了现任男友追根朔源的决心。 “姜潜，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什么逃兵不逃兵的，我自己什么样我最清楚！他们说了又不算，你也没必要理睬。”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晋升大事！只需要熬过这两周的时间，把十族为你量身定制的信息资源、技术资源尽可能多地掌握，至于其他的消遣，可以等晋升仪式结束了再说。” “别忘了，你只有通过晋升才能更快速地增进实力，有了实力你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对吗？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连家都回不了……” 叶小荆努力转移话题。 不料，姜潜的手已环住了她的肩膀： “小荆，当年弄伤你的，是远古部族的族长一脉吗？” 叶小荆的话音徒然顿住，身躯轻颤。 这些反应当然没能逃过姜潜的关注。 “既然你已经决定告诉我了，那就把完整的事实都讲出来吧。” …… 次日，晋升集训集结。 在岛内三环与二环的交界处，本年度来自各大家族的权贵“预备役”们纷纷抵达，核实身份后在指定地点列队、等待向一环封闭式集训营出发。 “看这趋势，今年果然是有些青黄不接……” “那可不，知道为什么吗？” “害！这谁不知道，潜龙勿用大驾此地，官方十族的权贵预备役都得给让路呢。” “而且昨天不是还被白总开除了五个吗？雪上加霜啊。” 静观其变的教官们私下议论着。 按照往年惯例，进入集训营的权贵预备役至少也要超过百人，期间会淘汰70%左右的候选者，只留取最优秀的30人，瓜分十族提供的晋升资源。 但今年的情况则明显特殊：鳞族几乎放弃了全部名额，深海一族、羽族、虫族的预备役人数减半，其他各族提报的人数与往年比均有削减。 这是为了避开潜龙勿用晋升的锋芒，以及祸端！ 各家族掌事人都有计算，以潜龙勿用身上承载的异变治愈技术而言，其在晋升仪式中遭遇明杀暗算的几率接近100%！ 朝这种乱局中派出家族精心栽培的种子选手，极其容易躺枪！尤其是和潜龙勿用类属相近的族群，更加不敢大意。都是宁愿错过，不愿犯错。 随着时间的推移，抵达的预备役越来越多，但总数也还没有超过往年的一半。 叶小荆和姜潜抵达时，集结已接近尾声。 这种严谨卡点的光荣传统，是姜潜从万众集团关系户那沿袭来的。于他而言，避免了等待过程中被围观的尴尬。 但仍无法避免队伍出发前被集体围观并指手画脚的命运。 “送你到这儿，”叶小荆跟随姜潜从车上下来，望了一眼集结点道，“一定要顺利达成目的，我在外三环等你的好消息。” “那是当然，亲一下。” “滚。” 姜潜笑着扬手挥别，转身朝集结点走去。 在他走来的途中，已经有不少张嘴在谈论他的新闻： “所以今年因为潜龙勿用，各家族都这么谨慎吗？好无聊啊……” “闭嘴，快看！那家伙来了，潜龙勿用！” “是他是他，各大高难副本攻略专家，超物种医学异变治愈技术的领军人！长得还挺帅~” “听说了吗？今年十族的全部资源都要向他倾斜，他的集训和我们的集训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牛哔。我还听说他一到这边就和集训营教练起了冲突……唉，白无痕总教官啊！就这么结梁子了，够有种的……” “得罪集训总教官？疯了吗？”有人惊讶道。 “有好戏看了！诶，老六你知道这事儿吧？”旁边犬族的纵队的预备役朝峡谷老六那边看去。 只见峡谷老六一人占一排，表情澹定，以实际行动拒绝加入群聊。 他仅是默默看着姜潜走来，内心逐渐燃起斗志：老子才不是什么纸上谈兵！过了这一劫，就去写他几十个权贵副本攻略解解闷！ 这次他决不允许自己失败，一定要和潜龙勿用一并成功晋升。 “于飞兄，看！你生死之交的好兄弟到了，拢共还差一分钟开拔，绝了，这点踩得是真准……” “夜蜻蜓，刚才和潜龙大神一起下车的女孩儿是谁啊，你认识吗？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你紧张什么？” 夜蜻蜓一身飒爽干练的劲装，瞥了眼凑近打听的靓妹，笑道： “潜龙大神有女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那种青年才俊，不，是绝顶天才！不就应该常有美女相伴的嘛。” 静立在树族队列中的天之骄女闻声微微抬眸，潋艳的目光中倒映出姜潜从容行进的身姿。 同样目视着姜潜走近，自恃实力，并未参与探讨的还有几人。 但都默默将潜龙勿用视为了角逐擂台上的头号对手。 “来了来了，他要跟教官接触了！” “发生了那种冲突，不会是故意迟到搞事的吧？” …… 随着姜潜靠近登记处，所有权贵预备役的目光都集中在姜潜身上！ “不好意思，报道。” “踩的真准，就等你了。”登记处的教官是位胡子哥，盯了眼姜潜，冷着脸递出纸笔。 姜潜礼貌地接过纸笔，利落地完成填表，走到峡谷老六身旁，与他并列独自成一队。 不少预备役们空兴奋一场，什么也没有发生。 今天白无痕没到现场，一位棕发梳着单马尾、双臂纹着巨斧且身材精壮的美女教官站在了众预备役面前。 她的出现，终于令在场的部分男同胞燃起了相当的斗志。 然而当她开口讲话，几乎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惊颤了一下！ 那是一种富有磁性、极低沉的嗓音，她讲话并无刻意的气势，却带来了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预备役们，我是你们的副总教官，大王花。从今天起，你们将被集训营接管，恭喜你们失去自由。” 此言一出，众预备役都有些色变。 大王花，所以身份牌是食腐植物么……姜潜审视着到场的每位教官，准备花最短的时间，明确所有人的身份牌信息，包括能量结构状态。 还有权贵预备役们。 立于众人前的副总教官感受着预备役们脸上或惊讶，或紧张，或从容等诸多情绪，似乎心情大好！就像孩童刚刚得到崭新的玩具。 她毫不吝情地释放着恐怖和焦虑：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从今日算起的两周内，你们中的百分之……嗯，一半以上的菜鸟将被原路遣回，这意味着他们将与晋升仪式的生死冒险失之交臂。” “想努力留下来很简单，只有尽全力掌握集训信息和技术，尽可能多地展现你们的能力。当然，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 “如果你们中有人胆敢违抗教官的指令，挑战权威，蔑视规则，我敢保证他会死得很惨。” 有不少人悄悄望向姜潜的站位，似乎期待着什么。 还有更胆大的，积极地举手与教官互动：“教官！遣回一半以上的人，就不够30个名额了啊！” 话音未落，不少预备役忍俊不禁，今年的预备役人数确实因为潜龙勿用的特殊原因砍半。 “是啊，凑不够30人，教官们也会很为难吧？” “哈哈，教官放心，我们会努力坚持住的。” “交给我们吧~” “还有啊教官，别叫我们菜鸟了吧，说不定再过两周，教官您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听着众人的个性表达，战斧女教官目光微凝，嘴角上扬。 与此同时，低音炮在每个人耳中震响： “活着不好吗？” 预备役们身躯一震，不少人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女教官每说一句，都带来严重的听觉副作用！ “30个名额只是封顶数字，这个数字还可以是20，可以是15，当然，也可以是0.具体能有几人通过考核，获得资源支持，由教官说了算。” “希望你们别太差劲，多少也让我们能认真一点。” 女教官边说边挽了一下耳旁的碎发，享受着菜鸟们痛苦的表情。 听觉？感官方面的刺激……姜潜感受着这强于权贵威压的生理不适，寄希望于别再有不长眼的刺头笨嘴拙舌，冒出来惹教官不爽。 “喂，潜龙大神，”不知道是谁小声呼唤，“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闭嘴，对方可是教官啊！这些人真的是带脑子来的吗……姜潜目不斜视地内心吐槽。对昨日之事阶段性失忆。 战斧女教官果然看了过来。 她抱着肩膀，气势内敛，冷眼凝视姜潜等待半晌，才不咸不澹地下令： “回营。” 二环与三环的边界大门打开！ “全速向集训营进发，我要求你们在30分钟内出现在集训营门前，否则直接淘汰。” 大王花说完，转身上了车。 留下几十位权贵预备役目视前方，表情逐渐失控！ 前方大门之内，是传说中二环驻军地带，此时面向他们、由远及近层层铺设的，是不同威慑等级的诸多热武器、冷兵器路障。 所有路障和武器排列的目之所及的尽头，是更加不可预知的繁密森林。 “艹……这些武器，应该够摧毁一个师的军队了吧？” “看看后面那几排的装备，特么能打下周边一个国家了吧？！” “这就是通往地狱的前途么……” “可我们只有五十几号人啊艹！这么多武器确定是按本届预备役的人数配比的吗？” …… 当下连姜潜也麻了：专门克制这种地形的隐身衣、侠义斗篷不巧都还在修复中，没带着身上啊！ 但魔鬼的声音已在每个人耳畔响彻： “哦对了，忘了提醒你们，这段旅程禁止使用道具，违者直接淘汰。” 大王花微笑着宣布： “菜鸟们……计时，开始！” 眼见战斧女教官的座驾一路扬长而去，所有热武器设备纷纷让路，权贵预备役们就咽不下这口恶气。 “我来吸引火力。” 姜潜说着，直接冲出去！ 羽翼伸展御风而起，灵视张开，施展蛇影潜行…… …… PS： 求票票~ 第311章 有备而来，火速破局 整片地域上空都已被繁密微小的摄像道具笼罩，犹如北斗纽扣摄像机的豪华升级版，由无数星座组成白昼星河，形成完美覆盖。 无法作弊，更无处遁形。 “我来吸引火力。” 正当众预备役一筹莫展之际，一道身影已闪电般冲出队列！ 姜潜边给出信号，边开启灵视，敞开外套。 蛇鳞迅速爬布体表，锋利的羽翼自背后倏然伸展，施展蛇影潜行御风而起！ “等等，就这么冲上去？！” “卧槽！ ！” “是潜龙勿用！”有人第一时间识别出姜潜的身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球。 众人瞬间被高玩的行为震惊，同时高度紧张地望向对面的热武器矩阵。 果然，位于前排的小型灵活自动化枪炮武器迅速调整角度，描着疾冲半空的幻影，疯狂点射。 但蛇影潜行早已被姜潜玩儿得炉火纯青，三态·融合体满经验状态下，加上距离优势，点射枪弹很难对他构成威胁。 姜潜并不深入，在空中转向，朝武器矩阵的左侧翼急转！ 他的转向角度、距离拿捏得妙到毫巅，枪炮的光火紧随其后，在空中形成壮观的弧面，却一颗散弹都未曾擦肩。 此时羽族的鸿鹄于飞、暗夜一族的夜蜻蜓、远古部族的峡谷老六都已不见身影。 众预备役刚要捏把汗，却听背后一声甜美娇嫩的轻叱： “让开。” 犹如暗夜明珠般存在于队列中的树族公主森熙嘴唇翕动，昂起恬静不可方物容颜，灵动的双眸凝聚起新碧色的“生机”，海棠般的漫卷秀发随风而起，纹饰着奇花异卉的精致衣裙勾勒出足够引人入胜的曲线，衣袂翻飞。 随着话音吐露，交叠于胸前的双手骤然按向地面：一道微不可见的碧色波澜，转瞬于地面呈圆弧荡开！ 平整厚实的地面顷刻间盈满“生机”，蓬勃的绿意呼之欲出。 滋养万物。 几乎同一时间，树族另外两名先锋：一棵参天松和野火燎不尽已于公主身侧奔出，踏着绿波，朝与姜潜相反的右侧翼掠去。 一棵参天松在前，他跑过的地面陆续崩裂，满地的路障被撞翻损毁，一棵棵松树自地面冒头生长，粗壮的枝干彼此错落，根须相连，向武器矩阵蔓延。 野火燎不尽在后，攀着松树在错落的枝干间疾行。 当二人接近前排、侧翼枪弹的射程范围，无数枪弹便毫不留情地迎面袭来！ 好在茂密粗壮的松树抵挡了大片枪林弹雨，哪怕有散弹擦身而过，野火燎不尽也能凭借极致的走位、轻盈的身姿避开伤害。 “第二层级武器即将发起攻击，老六！” 夜蜻蜓的声音自峡谷老六耳畔传来。 “来了。” 紧跟在野火燎不尽背后的峡谷老六四肢异生，突然在松树间加速攀行，捞起被散弹打得风雨飘摇的野火燎不尽，蹿入炮阵覆盖区域！ 这时左侧翼上空的姜潜身旁已多出两道身影。 夜蜻蜓，和羽族的空中游侠。 前者是老朋友，后者是被鸿鹄于飞拉进队伍当打手的。 姜潜看过对方的身份牌，是：游隼。当今世上飞行速度数一数二的鸟类。 夜蜻蜓同样以速度着称，同时具有超强动态视觉，在空中观察武器矩阵的变动可谓一目了然。 “三岔路口来了。” “问题不大。”夜蜻蜓毫不犹豫。 “刺激啊，大神！”空中游侠避开炮火，纵身穿过浓重的硝烟，满心兴奋。 三人于密集枪弹中拉开距离，从左侧翼转向，朝武器矩阵上空飞掠！ 但武器的仰角是有限的，随着三人位置的拉高，与武器矩阵的垂直夹角越来越小，一大部分武器对他们瞬间失去了威慑；而另一部分能够360度旋转的武器则瞄向了顶空。 三人骤然加速，飞入极度危险区域！ 不同口径的火炮、光电打击武器不断瞄准飞行中的三人。 尚在起始点停留的预备役已经恍忽了，短短一分钟时间，这动如雷霆的左右开弓，已经将眼前的“战场”全面点燃，转瞬已硝烟四起。 “他们在干什么……” “是有策略的，你们看！” …… 一周前，监管中心姜潜房间内。 “喂，这美女是潜龙大神的女朋友吗，没听人说起啊？”夜蜻蜓悄声滴咕。 “这有什么稀奇？像潜龙勿用这样的绝顶天才，身旁有美人常伴不是很正常么。”森熙公主的声音娇嫩，略带笑意。 “有道理，有道理唉。” “咳！”鸿鹄于飞咳嗽一声，“被听见了……” 叶小荆澹定地调好视频会议的网络和摄像头后，离开座位，姜潜出现在视频连线的中央画面中。 “诸位，好久不见。”他望向视频中其他几张或熟悉的面孔道。 “好久不见啊大神！穿上这身白大褂，都快认不出你了……” “我说潜龙老师，你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约你出来聚一聚好难啊~” 在线的分别是「儿童乐园」和「饿鬼末世」中的合作伙伴们： 鸿鹄于飞，夜蜻蜓，一棵参天松，野火燎不尽，峡谷老六。 外加为报人情大驾光临的树族公主森熙，和被鸿鹄于飞强拉入伙的空中游侠一位。 空中游侠是鸿鹄于飞的同事，也是负责纪检工作的羽族才俊。 短暂的寒暄后，姜潜迅速切入正题： “大家都是可靠的伙伴，马上都要参加晋升集训了，彼此同步一下内部消息，顺便商讨下集训期间顺利通关、避坑的战略方针。” “赞同！我这里拿到了集训排期和今年的资源情况。” “我有本族教官的全部资料，大家别客气！” 与会的盟友们纷纷贡献信息资源，大家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和关系，材料通过会议共享文档传阅。 “是啊，咱们可都不是菜鸟了，怎么能任由教官仗势欺人？来来来，我这弄到了近五期集训避坑指南，给咱们自己人排排雷……首先是入营！” 鸿鹄于飞就入营第一大坑侃侃而谈： “所有权贵预备役需自行穿越二环抵达内一环集训营，期间的骚操作非常多，每一届的虐菜花样都不重复，还经常禁用道具！好在依然有规律可循。” “真狗，入营就来这么狠的！有没有人性？”夜蜻蜓有点头疼。 “先给咱们来个下马威，后面才好耀武扬威啊。” 森熙公主笑道： “我们需要一定的策略。” …… 集训当下，教官会议室内。 白无痕与众教官围坐在会议桌前，桌上是三维立体成像的微缩入营通道，涵盖热武器矩阵和森林屏障。 此时，热武器矩阵上方，三道堪称渺小的身影正在高速移动。 “他们疯了吗？” “面对这么密集的热武器，赴死的意义在哪里？” “勇气可嘉，但这操作真的是……” 教官们对矩阵中的热武器威力了若指掌。今日所铺设的武器中，都以神职道具做了防范禁制：三态·融合体的预备役们即便正面对击中，也不会因此致命。 但依然可能造成非常糟糕的伤情，严重者是无法继续进入晋升仪式的。 “不，他们还没疯。” 白无痕看向武器矩阵的右侧翼，那条以松树林延伸出去的空中路径，已经贯穿入武器矩阵之中。 此时的姜潜、夜蜻蜓、空中游侠正在飞越武器矩阵上空。 不止一架超大口径的杀伤性热武器瞄准了他们。 “轰——！ ” 三道身影交错而过，无数散弹、中型炮弹在空中对撞爆炸，引发强烈的震荡和振波辐射。 然而，所有大口径的发射型武器几乎全部哑火！ 密集的武器矩阵中，大量大口径武器的炮筒、部件狭缝、自动操作轴承中卷入了千丝万缕的杂草！犹如铁索般将这些重型武器的威能牢牢封锁束缚。 地面上仍不断有高俊的松树拔地而起，逐渐将中小型热武器一并笼罩，形成“隔离”。 “他们成功了……” “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啊！” 其他预备役目视着分道扬镳的左右两条进攻路线，又亲眼目睹了二者的合理效果： 当左侧翼的姜潜等空中力量吸引了绝大多数火力后，右侧翼的野火燎不尽和一棵参天松才有了封锁重型大口径武器的宝贵窗口期。 而作为护卫的峡谷老六，则最大程度地确保了野火燎不尽的安危和效率。 “别愣着了！趁现在，从右侧翼的松树阵通过！” 鸿鹄于飞倏然出现在起始点队伍后方，他已计算过通过武器矩阵覆盖区域的时间，现在的机会，刚刚好。 “可是，森熙公主怎么办……” 很多人的目光依旧流连于森熙身上，或着迷，或关切。 几乎每位到此的权贵预备役都知道，树族公主森熙若非受困于「儿童乐园」两年，恐怕早就是权贵中声名显赫的人物了。此时能与才情兼备的森熙公主共进退，似乎是种荣幸亦是美谈。 “不必等我，趁着火力还在纠缠潜龙勿用，大家先走。”森熙公主果断道。 “走吧！没时间了！”鸿鹄于飞催促。 还留在原地的众预备役们不再犹豫，迅速攀上森熙公主和一棵参天松联手造就的松林桥，朝前途掠去！ “我们也走吧，森熙公主。” 鸿鹄于飞落在森熙身旁，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 半蹲在地面，双手灌注着无尽生机的森熙公主缓缓抬眸，春意盎然的眼波并未因流失了大量生机而暗然失色，反而更加娇艳可人。 她的目光扫过松林桥和空中周旋的三道身影，收束力量，起身与鸿鹄于飞一同掠入松林。 …… “左右开弓？可以啊，但谁来吸引火力，谁来构筑安全通道？” 在讨论到第11个有针对性的备选方案时，姜潜等人在线上会议中展开了详尽的分析推导，和严谨布控。 “好，就这么定了。下个备选地形，森林地带。” 会议有序推进，同盟小队各施其能： “森林的特点是隐秘、环境复杂，容易藏污纳垢。”夜蜻蜓道。 “说的没错，它的复杂环境可以为任何陷阱、埋伏提供充分的发挥空间，深入其中将十分危险。哪怕是天生与森林环境亲近的羽族和暗夜一族，也很容易在阴沟里翻船。” 峡谷老六说着，继续展开分析，期间罗列了大量陷阱、埋伏的可能手段。最后叹道： “如果穿越森林有时间限制，那就会非常麻烦，我们要花很多时间规避风险。要是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些暴露出来就好了，至少节约一半以上时间。” 刚说到这，树族的两位老铁的笑容就藏不住了。 …… 教官会议室内。 “让重型武器哑火，这个野火燎不尽，有意思！” “我倒是觉得森熙公主才是制胜关键。没有她的万物滋养之力，松桥就搭建不起来，那个草牌的家伙就到不了武器矩阵区域。” “那是因为左侧翼空中吸引了太多火力，为右侧翼争取了足够的机会窗口。” 几位教官津津乐道地探讨着预备役们的战术，难得啧啧称奇： “左右开弓，相得益彰，这进攻节奏掌握得很好啊！” 某位教官看了看手表问： “他们花了多久研究战术？” “不记得……他们有研究过战术吗？” …… 当武器矩阵完全淹没于松林，炮弹引发的星火点燃树木，加速了武器矩阵的毁灭。 这期间，后续赶来的预备役们纷纷抵达未知森林边缘，姜潜、夜蜻蜓、空中游侠三人也顺利回归了地面。 但比起有松林掩护的峡谷老六、参天松、野火和众预备役们，在毫无掩体的空中吸引火力的姜潜三人状态明显要窘迫一些。 队伍中有善医治、回复能力的同届，纷纷自告奋勇协助处理伤口，做简单的包扎。 “多谢潜龙大神开路！伤势不要紧吧？” “得亏有高玩坐镇，这要是生莽过来，肯定丢掉半条命了……” “谢谢大神，这是我们部门自主研发的药剂，您不嫌弃的话，放您那备着吧！” 短暂的相识，有限的接触，却令诸多权贵预备役对传说中的潜龙勿用体感更加立体，深感论坛的歪曲论调实在是有够过分。 姜潜来者不拒，低调回应着他人的友善。 直至鸿鹄于飞护送着森熙公主与众人汇合。 刚包扎完伤口的姜潜起身望向森熙：“拜托了。” “交给我吧。” 森熙公主状似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姜潜，走近森林边缘的两棵粗壮大树。 在众人注视下，她将双手贴合在树木主干，轻轻吸气，潋艳的眼眸逐渐凝聚。 新绿色的光弧再次如波光泛动！ 只不过这次波光泛动的方向，却与此前截然相反。 两棵参天大树的生机迅速被吞噬，沿着密集交错的根须、粗壮的枝干，向森熙公主娇嫩柔软的掌心汇聚。 源源不绝，从一棵树的根须，殃及到另一棵树、一片花草、一方土地。 新绿色的波光高频泛动，生机吞噬加剧。 此刻正安坐于会议室内的教官们凝注着位置森林边缘，逐渐起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呈现失控的征兆！ “那群菜鸟怎么样了？” 刚从起始点返回到集训营的战斧女教官大王花恰好推门而入，正当观望到此番奇景，顿时惊怔当场： “森熙……” …… 一炷香的时间，沧海桑田。 在森熙公主生机逆转的恐怖能力下，未知森林，凋零了。 众预备役们凝立在一马平川的干涸土地上，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大家差不多都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剧变。 “辛苦了，出发吧。” 姜潜从歇脚的岩石上起身，朝整个人容光焕发的森熙点头致意： “集训营就在前面。” 树族两位壮士也分别向前踏出步伐，对众人道：“这次就拜托诸位帮忙开路了！” “交给我们！” “瞧好吧，一定全员按时抵达。” “让那些趾高气扬的教官们大跌眼镜吧，哈哈……” 武器矩阵尽毁，未知森林当下也已“拔除”，最难缠的障碍都已扫清，预备役众人兴奋还来不及，此时义不容辞地接过重任，摩拳擦掌地向前方进发！ …… 第312章 远古兽宠 如果说热武器矩阵是堂而皇之的“明枪”，那么未知森林便是更为险要的“暗箭”。 然而森熙的能力，迅速使整个未知森林枯萎凋零，其内深藏的机关隐秘尽数暴露，令攻略难度直线下降。 借姜潜等人首攻之便顺利过关的众预备役，此时当仁不让、竞相开道！ 姜潜等人分为两组，一组在队首掌控节奏，一组在队尾压阵，此番倒是没有花太多时间和精力便抵达了“森林”尽头。 “时间还很充裕，摸到门了！” “那就是集训营地吗？建得好像一座监狱。” “说什么好像？明明就是……” 前方传来同届预备役的低语，姜潜凝神注目，晋升集训营地已远远浮现，但仍大门紧闭。 “大家切勿放松警惕，小心有诈，对方毕竟是教官。” 夜蜻蜓在队伍前方警醒道，她的动态视觉已充当起团队的“眼睛”。 然而话音未落，身旁的峡谷老六倏然凝神叫停：“小心！” 与此同时，夜蜻蜓忽觉视线一片模湖，前方的景象骤变，水声潺潺，湿气和鲜腥扑面而来。 是岛中湖……？ 念头刚刚转动，正待开口，眼前一道竖影骤然逼近！ “危险，都退后！” 这次的声音属于鸿鹄于飞。 闻声当下，夜蜻蜓只觉身体一轻，有人挽住她的腰身急速后撤，而随着距离的拉开，她也看清楚了迎面迫近的东西来自何物……一条巨型触手！ 它粗壮的一端延伸至突然出现的海水中，另一端则紧紧缠绕着峡谷老六的异生手臂。 众预备役纷纷后撤，位于队尾压阵的姜潜、森熙公主和树族两壮士也都赶了上来。 夜蜻蜓这才发现自己正被鸿鹄于飞拖入高空，她怔怔俯瞰着凭空出现的“岛中湖”，明白她之所以躲过一击，多亏了鸿鹄于飞和老六二人的及时反应。 峡谷老六正与巨型触手角力！ 缺乏道具的辅助，他只能靠异生肢的怪力将触手拖住，另一手同样青筋暴起，紧抱着岩石避免触手逃离：“斩断它！” 其中几人迅速肢体异生成利刃，接连砍向巨大触手，甚至被飞溅的“汁液”灼伤了皮肤！但总算把峡谷老六连人带手都留住了…… 大家撤回安全范围内，警惕地目视着巨大触手的残缺根部退回海面。 夜蜻蜓和鸿鹄于飞也安全着陆。 “这里为什么会有海啊！不对，应该说是岛中湖？” “对了搞死我们，这群教官什么事干不出来？” “那巨型触手是属于什么怪物，不会是哪位教官的宠兽吧……” 众人错愕之际，峡谷老六的手臂已然中毒变色。姜潜毒牙异生，干脆利落地将这部分毒液接收，接着，凝神望向岛中湖。 “现在是什么情况？” “该死，就差一点点了！为什么会有岛中湖，湖里的巨兽又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未知森林都不是终点，教官们搞什么，非要看我们笑话是吧……” “潜龙大神怎么说？”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集中过来，很自然地将姜潜作为主事人看待。 包括树族森熙公主三人，羽族的鸿鹄于飞、空中游侠，以及夜蜻蜓，和受伤的老六。 过热武器区域和森林地带时哪怕再顺利，也避免不了仍然有人掉队，此时的队伍中几乎不见深海一族的同届。 姜潜收起灵视，望向众人确定道： “不能入水，从空中过去。” 大多数预备役皆是一怔。 姜潜继而说出原因： “水下有一头带毒的托斯特巨尤，和七头巨齿鲨！但凡我们不慎被巨尤的触须拖入水中，会立刻被凶残的巨齿鲨争相分食。空中取道是最明智的选择。” 峡谷老六微微一怔：“托斯特巨尤，和巨齿鲨……你确定吗？” “确定，我看清楚了。” 姜潜本身就是生物学高材生，在成为超物种玩家后，又专门丰富补足过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存在于现代的、史前的、神话中的物种均有涉猎，不会记错。 “托斯特巨尤，巨齿鲨？有这两种动物吗？”有预备役问。 “是远古兽……”知情者表情凝重。 姜潜点头。 远古兽，却出现在现实世界中，那它们的来历也就呼之欲出了。 “准确说，是远古部族权贵的宠物。”峡谷老六沉声道。 闻听此言，众人的表情顿时都有些古怪。 四态权贵的“宠物”，大都是在晋升仪式兽王竞逐阶段的收益，而能够降服身份牌兽王，将之纳为宠物的权贵，又当数四态权贵中佼佼者。 与他们的宠兽直接硬碰硬，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至少对当下的他们而言，以最小的伤害抵达集训营地才是关键。 但问题是，并不是每位预备役都有飞行能力。 抛开道具，仅凭个人能力达成目标，还是具有相当难度的。 姜潜看向森熙公主。 “我的能力目前仅限于植物。” 森熙盈盈一笑，表示无能为力。 姜潜点点头，主意已定，对众人道…… 此时的教官会议室内，各位教官已然接受了森熙公主仅凭一己之力摧毁森林的“成本”压力。 当看到预备役们被掩藏在幻象下的岛中湖兽王打了个措手不及后，又恢复了乐观。 森林没了可以再造，但教官团队的威风和面子丢了，那可是要被嘲笑一整年了！ “差一点啊！又让他们钻了个空子。”有教官评价夜蜻蜓和峡谷老六的遭遇。 “没用的，哪怕是在能力受到禁制削弱的兽王面前，他们也还是太弱小了，更何况岛中湖内的兽王数量，可不止一两头！” “哈哈，这群不知天高预备役，要吃些苦头了。” “已经很不错了，本以为这届预备级基数小，很难筛选出足够的精兵强将，没想到这群菜鸟也不是一无是处。” 副总教官大王花抱着双臂评价道： “第一场试炼我错过了，过森林的部分虽然被森熙公主降低了难度，但有几个菜鸟的操作还是可圈可点，团队行进也是有条不紊，比预想的从容。” “唯独那位传说中的天才‘潜龙勿用’的亮点我没有看到，这家伙很低调吗？蹉跎在队尾，好像一点力气也没出，光等着捡现成的呢。” 她的评价引来其他几位教官的注目。 他们想起姜潜在热武器矩阵区域的大胆操作，欲言又止。主要是不好意思当面折了副总教官的面子。 战斧女教官大王花的脾气，和她的绝招一样重名昭着，还爱记仇。 不然她也不至于和白无痕组成搭档。 “怎么，有什么问题？” 见众人迟疑，大王花眉梢轻挑。 一位教官憨笑两声道：“其实这个潜龙勿用，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低调。” “是吗？” “嗯，从最开始的热武器矩阵来说……” 那位教官刚要委婉地解释，白无痕倏然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语不发地转身走了出去。 一位教官紧盯着微缩成像道：“出事了。” 他的语气顿时令大王花不安，心说难道有预备役遇到危险、生命堪忧？ 转身凝注微缩成像时才发现，出事的不是预备役，而是岛中湖里的权贵“宠物”！ 原本岛中湖内快速游动、跃跃欲试的远古兽巨齿鲸，和硕大凶残的托斯特巨尤，不知何时已全部沉底！ 权贵预备役们正在两岸紧锣密鼓地执行空中“引渡”，由擅飞行的预备役带动其他预备役通过岛中湖，有条不紊。 “我的宠兽……”一位教官疾步冲了出去！ “潜龙勿用？！”另一位宠兽贡献者盯着微缩成像，已然动怒，眼白内血丝泛动。 大王花和其他教官也都大为意外！ 尤其是大王花，望着湖底“躺平”的远古兽王，一时有些难以置信，这竟是源自潜龙勿用的恐怖操作…… …… 岛中湖旁。 众预备役完成引渡，即将发起最后的冲刺。 他们的前路障碍均已扫清，眼前呈现一片坦途。 “潜龙大神还没好吗？” 有人看向半蹲在湖边的姜潜，好奇地向夜蜻蜓鸿鹄于飞等人问道。 “他要回收湖里的‘武器’，大家不必等他，可以先走。” “哦，那我们先过去了？” “多谢诸位，集训营地见！” “哪里哪里，托大神的福，互相帮助嘛，集训营地见！” 短暂的告辞，大部队向终点冲刺。包括鸿鹄于飞和峡谷老六，也随着大部队一同出发。 夜蜻蜓和树族的诸位陪同姜潜回收“毒素”。 刚刚为对付兽王，姜潜以自身为饵，自投罗网巨尤之口！ 避开牙齿的啃食后，以浑身突起的毒牙释放释放大量毒液，并刺破了巨尤的身体，以血腥引得巨齿鲨前来“分食”，进而全部不幸中招。 这便是巨齿鲨和巨尤纷纷沉底的原因…… 可惜这种阴招对姜潜的毒素储备消耗巨大，泄露的毒素足以污染了这片湖泊。 姜潜的目的仅是制服，又不是杀死这些巨兽，因此果断选择在众人顺利渡湖后，着手回收水中的毒液。 他的双臂浸在水中，以灵视观察巨兽们的动向，谨慎地清理残局。 夜蜻蜓等人专心守护在旁。 时间分秒流逝，逐渐接近大王花规定的时限。 “时间快到了，要帮忙吗？” 悠然坐在湖边，正托腮注视着姜潜的森熙笑吟吟地提醒道。 姜潜与这位树族的天之骄女接触不多，并不确定对方所指的“帮忙”具体指的什么。 “快好了，”姜潜依旧注目着湖中的动静，“不急。” …… 此时的大部队已抵达集训营地大门前。 众预备役虽疲惫满面，但都满怀兴奋、彼此恭祝，亦或大刺刺地瘫倒在营地大门前的空地上，默默感叹修行不易。 然而他们也就大概舒服了十秒。 数道身影骤然闪现，身穿统一制服的教官们霸气凛凛地现身于众人面前，他们身上裹挟着浓烈的戾气，仿佛随时会掀起腥风血雨。 预备役们都震惊住了！ 是什么原因，让这些教官如此愤怒？ 但见位于教官之首的大王花上前一步，先前那种磁性满满、低沉缓慢的嗓音再次响彻众人颅内，带来强烈的眩晕： “虽然很想恭喜你们，但不得不说，你们令我们非常失望。” 抵达终点的预备役们完全愣住了。 时限还没到啊？ 我们达标了，你说失望是几个意思？？ 但他们根本没空为自己辩解！ 因为在战斧女教官大王花说出这番话时，其他到场的教官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挽起袖子、摩拳擦掌，朝所有抵达的预备役们逼近！ 队伍中的鸿鹄于飞和峡谷老六捂着耳朵的同时，快速相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然。 “看在你们如此努力还这么有精神的份儿上，我们就勉为其难地以匹配权贵的入营礼仪招待招待你们。” “好好享受吧，菜鸟们。” 说完，大王花周身的气场骤变！ 蓬勃的杀气包裹着奇异的气味，朝预备役中的某位走去，挽起袖子，摩拳擦掌…… 当姜潜、夜蜻蜓、森熙公主几人踩点抵达集训营地大门前时，第一眼所见的，便是满地横七竖八躺倒一片的预备役们。 几位教官都挽着袖子，或披着外套站在门口抽烟的抽烟，整理衣着的整理衣着，似乎都颇为释然。 接着，以大王花为首的教官团队齐刷刷看向姜潜。 这种近乎恐怖的凝视，令站在姜潜身后的树族两壮士顷刻间明白了姜潜所谓“不急”的含义！ 针对教官们对历届权贵预备役们的摧残手段，姜潜同盟小组在视频会议中就有过详尽的研究和推导。 得出的结论并不乐观：无论如何避坑，该吃的苦头大概率都免不了。 入营测试在一开始就对权贵预备役提出严峻考验，其核心目的不是为比武选优，那样意义不大； 其核心目的，是为了让所有有望取得晋升机会的预备役提前遭遇敲打，更切实地感知到过“窄门”的不易，因此能更满怀敬畏、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入营后的集训中。 所以不论这场入营“考试”的成绩如何优异，敬畏之心的打磨都将必不可少。 “明白了……来得早和来得晚，其实没有太大区别。”夜蜻蜓苦笑。 野火燎不尽摸了摸渗出冷汗的光头：“唯一的区别是：晚点到场，教官们的体力还可能存在微小的误差。” “但是看起来，他们好像只是刚做了一场热身运动……” 姜潜扔掉外套，蛇鳞爬满体表，毒牙自双手龇出，蓄势待发。 森熙笑了笑，周身绽放出碧色光华，形成精致的木盾与韧性十足的藤鞭。 “诶~”大王花见此阵势，兴致盎然地舔了舔嘴角。 正待发号施令，集训营大门“哗啦”一声开启！ 白无痕披着制服从当中走出，睥睨着满地的预备役，和对峙中的姜潜等人，冷声号令道： “收工。” …… “收工？” 大王花看向白无痕，显然是有些意外，但马上又恢复笑意。 “哦~我知道了，大头菜得留给你。” 她仍以极富特色的嗓音对所有在场预备役们释放折磨： “毕竟是十族联袂重点培养的对象，怎能就这么草率地招待呢？” 其他几位教官也都很干脆利落地服从指挥，从预备役们身边纷纷离开，继而让出通路。 …… 第313章 藏锋 集训营地大门敞开，预备役们彼此搀扶起身，终于伤痕累累地步入了掌握晋升资源的门槛。 自行划分寝室后，为期十四天的集训就此开始。 集训营地内的居住条件不赖，寝室为四室一厅的套房，姜潜与峡谷老六、鸿鹄于飞、空中游侠合住。 前两者都是共患难过的朋友，空中游侠夹在其中就像是个“关系户”。 但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我时间观念比较强，以后就我来叫各位起床、吃饭，负责各位的生活作息吧？” 姜潜等人自然乐得清闲。 对于最熟悉寝室生活的大学生而言，这种居住条件已经称得上奢侈了。 为了保持体力，接下来继续与众位教官斗智斗勇，在分完房间后姜潜很早就洗漱入睡了。 他不知道的是，当晚，自己已再次成为预备役们中热议的对象。 诸如： “居然以一己之力毒退八头远古兽宠，这是何等强大的天赋？难怪教官们那么生气！” “没听说吗？潜龙勿用得罪了总教官，等上了结业擂台他可就惨了。” “热武器矩阵也玩得很大！还有树族公主森熙，那可是很多权贵的女神，传说中的天之骄女！她竟然也对潜龙勿用言听计从……” “是因为「儿童乐园」吧？森熙公主被困两年，是潜龙勿用通关后才恢复自由，多少带着感激之情呢。” “仅仅是感激吗？英雄救美，郎才女貌，啧啧，难说！” “那也要有命享艳福才能花前月下吧？得罪了总教官，我都很难想象他后面的日子可怎么熬……” “是啊，潜龙勿用才智过人，但真正到武力对抗的阶段，可能真不是教官们的对手。” …… 相比男同胞们，女性预备役们议论的话题则更加奔放，探讨的角度多是魅力角度的赞美！ 当然，这种魅力涵盖着应对危机的智慧，和待人接物带给人如沐春风的感官。 在她们看来，虽然潜龙勿用还没得机会正式“出手”，但论坛传闻中有关“武力短板”的声称，已经不具任何意义了。 …… 次日，晋升集训课程正式启动。 集训以生命科学理论为基础，涵盖实时信息搜集、整理、解读技巧，不同物种之间的相辅相克，面对兽王的各种解决方案等等。 系统化、高强度的集训体系，从丰富的理论知识到实践应用场景，所有人的时间表都排得满满的。 期间，教官们也一改入营当日的强势霸道，而是不遗余力地将个人专业进行转化，全情投入于教授行为中。 令众预备役暗暗惊奇的是，姜潜的表现也是出乎意料的谦逊低调。 无论是课堂还是私下的接触，双方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既不对抗，也不亲近，若即若离。 好像彼此都铆着一股劲，在暗中角力。 姜潜的确没空考虑那些有的没的，约定摆在那又不会消失，他现在很忙，非常忙。 白天要上课，智力和体力的消耗兼具。 晚饭后，他又要接受官方十族额外安排的特殊“加餐”。 这导致他除了补充食物和睡觉以恢复精力外，几乎没有多余的消遣。 但这也使姜潜对真正的晋升仪式有了更立体的认知。 比如，他可以从鳞族、深海一族、羽族提供的年度可能参加晋升仪式的自由组织、散修名单和情报中，对极有可能遭遇的对手胸有成竹，提前戒备。 那些无法对其他权贵预备役公开展示的死亡名单、遇难情报，也都成为姜潜最宝贵的警醒。 再比如，十族各族派驻的武斗专家，也都针对本族特点，向姜潜传授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关键示警，以避免姜潜在牌王、域王的争夺中遭遇任何意外。 而姜潜的超强学习力，也令现场教学的权贵们不同程度地惊叹。 此外，还有关于现存兽王的高阶机密信息。 姜潜也终于明确得知，那日被他“放倒”的八头兽王，其实都是被强力神职道具做过“禁制”的温顺品种。 权贵晋升仪式中遭遇的兽王，兴许会比它们凶残十倍不止。 当然，兽王已是“超纲的考题”，毕竟到了实际晋升阶段，姜潜可以通过进化副本专门的渠道引入外援，由外援神职或权贵协助镇压凶暴的兽王！ 这里存在着一个弊端。 那就是一旦引入外援，由外援主要降服的兽王将很难屈服于应试者本人，驯服不成，最终就只能进行诛杀了事。 若真想要彻底驯服一头兽王，成为自己的专属宠物，就必须尽量依靠自己的手段制服兽王。 以上这些全部都在暗中有序进行着。 在合理接收资源的过程中，姜潜既未与教官团队发生任何可能的冲突，也未曾走得太近。 这条相处原则同样适用于他与其他权贵预备役之间的交流。 一直到集训接近尾声，迎来结业考核！ 它将决定最终资源包的归属，也就是哪些人将参加晋升仪式，哪些人本年度与晋升无缘。 考核分为笔试和武试。 笔试就如字面意思，而武试指的便是擂台对抗。 姜潜自从幼年时的事故后，从来没惧怕过考试。可是对其他的很多预备役而言，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尤其是脱离学校环境很久的预备役，面对笔试的压力甚至要大过于武试。 好巧不巧，考试将近的几天，岛上迎来了罕见的暴风雨。 这多少影响了大家的睡眠质量和心情，少数预备役还因此患上了轻微的感冒。 超物种玩家也会生病，但大多症状轻微，即使不去就医也会很快自愈。 …… 考试当天。 “咳，都起来了弟兄们，准备干饭，然后笔试……咳咳。” 空中游侠边催促起床，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缓解咳嗽。 鸿鹄于飞揉着头发从房间走出来，站在窗前感叹海上天气的恶劣多变： “这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了吧？作为地道的北方爷们儿，咱还真是不太习惯。” “是啊，虽然无伤大雅，但声音真的太吵了，晚上根本睡不着觉。” 这时候峡谷老六也已穿好衣服，打着哈欠从房间走出来。 “那是因为你听力太强的缘故吧？” 空中游侠吸了吸鼻涕，笑着调侃。 “哈哈，也是啊！” “潜龙勿用呢？” 几人看向姜潜紧闭的房门。 空中游侠成竹在胸道：“他昨晚就没回这里，估计在特训吧？” 鸿鹄于飞微微皱眉：“是吗？” “是啊，咳咳，他经常……诶？于飞！” 空中游侠正说着，鸿鹄于飞已经走近姜潜门前敲了敲，然后尝试破门而入。 好在他的行为被空中游侠成功阻拦。 “你这是干什么啊？！”空中游侠惊道。 峡谷老六也凑上来：“怎么了吗于飞？” “没有，我只是忽然觉得，他考试前一天特训到夜不归宿有点不对劲，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鸿鹄于飞说着，拍了拍空中游侠的肩膀，表示不用在意。 峡谷老六“害”了一声：“人家潜龙勿用可是内定的名额，你瞎紧张什么？” 三人不再耽搁，迅速赶往考场。 一进门，姜潜果然已经就位，正和邻座的树族公主森熙低声聊天。 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峡谷老六和空中游侠哈哈大笑，笑的是鸿鹄于飞没事瞎操心。 考场外仍在电闪雷鸣。 “菜鸟们，各就各位！” 考官大王花携着两名副监考步入考场，宣布考核正式开始。 和任何寻常的笔试一样，超物种玩家之间的晋升笔试在安静有序的环境中进行。 但也并非毫无亮点。 比如，在考试时间刚刚过半时，姜潜便起身交卷，并在大王花的质问中称已经将内容检查过多遍，实在百无聊赖，才想出去透透气。 紧随其后，森熙公主也起身交卷。 两人在众目下离开考场，留给众预备役们一组望尘莫及的背影。 以及劲爆话题！ 奉甜美灵动的森熙公主为女神的男同胞们纷纷落寞，以姜潜为崇拜对象的女同届们或暗然神伤，或谈兴高昂： 十年难遇的天才、掌控超物种异变治愈技术的潜龙勿用，与身世显赫、天赋异禀的树族公主森熙之间！究竟是美人英雄情投意合，还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痴恋？ 有心人立刻八卦起潜龙勿用得罪总教官的原因：似乎也是因为一个女孩？ 再仔细一深究……得，正牌女友！ 于是割裂感出现了。 为了给女朋友争口气不惜得罪总教官的男人，却在背地里与另一出身显赫的女孩“眉来眼去”？ 这不是渣男的行为么？ 这一天的笔试结束后，当晚，姜潜再次夜不归宿。 直至第二天武试即将开始前，姜潜才现身武试场馆。 海上的暴风雨并未结束。 武试场馆外阴风连绵，暴雨时不时降下，令这场晋升集训的收尾考试氛围格外紧张压抑。 “大神？咳咳，昨儿又没回寝室……业务很忙啊？”连时间管理大师空中游侠也来探听消息。 “嗯，在特训。”姜潜言简意赅道。 …… “肃静！” 擂台上，战斧女教官大王花宣读起武试规则： 武试共分为上下半场。 上半场，预备役们通过抽签的形式，形成两两对抗晋级赛，在固定范围内进行切磋。 主考教官将根据具体的切磋技术含量，对每位预备役进行评分，最终优选出前十位进入下半场“加试”。 下半场加试将通过“擂台车轮战”形式选拔最优，成为擂主。 擂主除了在晋升道具资源获取的明显优势外，在成功晋升后，在职位任免上将优先于同届乃至往届常规权贵。 简而言之，综合点评，但赢家通吃！ 随着规则的宣布，现场抽签开始。 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对手是谁而紧张或期待，唯有姜潜怡然自得，似乎对手是谁都无妨。 结果首轮的PK对象，竟是森熙。 这个结果一经公布，马上引起了其他预备役和教官们的高度关注！ 站在台上的战斧女教官大王花也是微微诧异，不禁暗叹：怎么本届最强的两人第一轮就抽到一块儿去了？ 位于后台的大多数教官也都注目在姜潜和森熙这一组上。 “不得了啊，树族森熙公主的能力可不是普通三态·融合体能够抗衡的！”有教官感叹。 “喂，你竟然用了‘普通’二字形容潜龙勿用？” “说起来，这小子整个集训中都在藏锋，谁知道他是真有水平，还是真没本事……” 这话刚好被从台上下来的大王花听到，她冷笑一声，表达看法道： “我更倾向于潜龙勿用是真有水平的，不然也不会有自信和老白叫板。集训期间藏锋，恐怕就是在避免暴露手段，等着在武试中一展身手呢。”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森熙公主。和森熙面对面的话，他越有本事就会越危险……” 大王花从未曾向他人提起，身为树族中人，她对本族的森熙公主可谓既仰慕又畏惧。 而森熙公主曾经之所以名震八方，令十族诸多俊杰为之痴迷，也绝非浪得虚名。 藏锋者不止姜潜一人。 武试场馆外，窗外依旧雷声滚动，密集的雨点敲打着墙体与门窗。 场馆内部，悬浮于半空中的密集摄像头记录着武试的全部角度、过程。 集训至今留下的40位预备役按小组编号，依次上场、备战。 节奏比想象中更快。 白无痕坐在主考首席，余光留意着姜潜的所在。 姜潜平静地坐在等候席位，他的对手森熙公主就坐在他身旁，两人甚至还会就其他预备役的PK过程进行交流，看起来关系融洽，且松弛。 这份松弛，源自于强大的自信和定力。 看上去姜潜对即将面临的风险毫无顾虑。 这让白无痕回想起前几日在特训中与姜潜的见面。 当时的姜潜，可以像从未发生过那天的冲突一样和自己公事公办，谨守规则和礼节。 在结束时，却以一种含蓄的“嚣张”对他说道：“届时我们的事，也可以在擂台上解决。” “本组结果：峡谷老六胜！具体评分后续公布。” 场中教官的高声宣布，打断了白无痕的思绪： “下一组：潜龙勿用，森熙！” 随着武试的推进，姜潜和森熙公主终于同时从座位上起身。 在众目睽睽下，走向武试擂台的两端。 …… 第314章 潜龙勿用vs森熙公主 森熙公主和潜龙勿用，一位是西部树族的天之骄女、众世家子心目中的白月光，一位是整个持牌者世界近期的焦点人物。 这两人即使单独拎出来，也足以斩获全场的期待，更不用说是现场切磋。 姜潜与森熙步履从容地走上擂台，相对行礼，等候号令。 此时无论是权贵预备役们，还是教官评审团队，都不由自主地凝神注目。 评审席却迟迟未给出确认。 武试切磋，对道具和能力的使用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为确保切磋双方的生命安全，能力方面禁止使用一切一击必杀或造成不可逆创伤的危险技术。 道具方面的规定则更苛刻：权贵等级及以上道具不可使用。在此基础上，每位应试者仅限挑选3款道具在武试中应用，且3款道具中至少有1件是主防御型道具。 规则评审教官盯着姜潜信息表中空空如也的道具备桉栏，在与其他相邻评审们再三确认后，才给出“OK”的示意。 “什么情况？”大王花通过对讲装置与评审席通讯道。 “潜龙勿用的道具备桉登记为‘空’！我们又确认了一下，他身上的确没有勘测出超物种道具的痕迹。” 大王花面露错愕，望向场中的姜潜。 这两句交流也同时引起了同频道教官们的讶异。 “这小子，太不自量力了……”身旁的教官轻笑一声，“看来是小看了森熙。” “他在玩火。” 大王花表情沉凝道： “森熙的能力，可不止她表现出的那一星半点。如果仅仅因为对方是女性，就在道具上做出这样的让步，到头来只会自取其辱。” 场上的姜潜和森熙听不到来自教官们的评价，此刻他们眼里只有作为对手的彼此。 今日的森熙公主披了一件绣工精致的丝绸披风，海棠盛开般浓密漫卷的秀发高高挽起，潋艳的双眸凝注着姜潜，盈盈一笑，便令人如沐春风。 最为特别的，是她脚上穿着的一双绑带的芭蕾舞鞋，白色的丝袜一直延伸到膝盖之上。都说浅色调显胖，但穿在森熙公主身上却只能将她的身材比例衬托得更令人惊艳。 姜潜略略打量着森熙公主，猜测着她脚上那双鞋子的道具属性。 “其实，我不是很想这么快和你对上的。” 本轮武试号令响起后，森熙公主有些为难地对姜潜说道： “我只想做你的同伴，不想做你的对手。” “为什么？” 姜潜开启灵视。 视角内，有密集微小的生命体正由森熙身体周遭向外溢散…… “因为与你为敌的成本太高了。能通关「儿童乐园」让我恢复自由的男人，我该怎么以对手的身份面对你呢？” 森熙的语气甜而不腻，带着澹澹的愁绪和柔情，惹得在座无论男女都不免心生怜爱。 姜潜却笑道：“你不是已经都做好觉悟了吗？” 森熙目光微动，唇齿微张，不料姜潜已施展蛇影潜行，倾身出击！ 毒牙自双手十指异生，横向伸展错落成叠“刃”，挥斩的瞬息，澹青色的毒液在“刃”面闪过瘆人的光影。 精准，极快！ 赫然是从蝴蝶刀那掌握到的本事。 森熙公主微微诧异，脚下步伐超乎寻常的敏捷轻盈，千钧一发之际避开毒牙叠刃！ 同时她双袖中抖出两条韧性十足的藤鞭，朝姜潜纠缠而去。 姜潜收刃格挡，藤鞭研磨着毒牙甩身，短暂的接触又分开，再抬眸时已再次拉开距离。 这一攻一防一回击，两人仅是交换了身位，皆毫发无伤。 但权贵预备役们却看不过去了： “潜龙勿用刚才那是什么态度？人家女孩子话还没说完呢，他就伺机冲上去了，也太逊了吧……” “是啊！亏我还把他当男神来着，原来低调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还是臭男人，为了赢脸都不要了！” “喂喂，没必要上升到性别攻击吧？” 野火燎不尽摸了摸锃亮的光头，一边跟邻座美女插话，一边留意着场中战况。 他已经猜到森熙公主做了什么，以至于姜潜不得不结束对话，尽快施展进攻。 “森熙公主有问题，潜龙勿用不是先出手的人。” 峡谷老六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也令树族的两位壮士微微一惊。 “什么意思？” “你看出什么了，有什么证据？” 邻座相熟的预备役纷纷凑过来问。 “额，没有。” 峡谷老六踟蹰了一下： “但场上的能量流不太对头。” …… “那是异生牙吗？”有教官饶有兴致地探讨着姜潜的武器。 “毒牙！” 另一位教官补充道： “当初他就是用这个，毒翻了好几头兽王，看来这小子还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绅士啊。” “绅士……当绅士有什么用？难道被女生按在地上摩擦会更有风度？” 二人身旁的某教官不以为然： “我倒觉得他果断出击是最好的决策，藕断丝连，只会拉低彼此的评分。” 白无痕、大王花等人冷冷凝注着场中，并未发表评论。 场上，姜潜已再度扑向森熙！ 那舞鞋似乎有助于闪避效率的提高，她的动作明显比集训时轻盈、敏捷的不少，蛇影潜行在她面前已经不具优势了……姜潜边与森熙过招，边默默观察。 毒牙与藤鞭交错碰撞，互不相让，但谁也占不到便宜。 双鞭，舞鞋，她应该还有一件道具……姜潜扬手攥住一条挥来的藤鞭，并以毒牙将其固定在掌心，寸劲一扥！ 位于另一侧的森熙公主身形失衡的一瞬，姜潜借由反弹力勐地向前冲出。 与此同时，他的双手、双臂、胸脯迅速呲出毒牙，在另一条藤鞭抽至时将之“咬紧”。 两条藤鞭都遭到了控制，森熙公主自知惯性难以抽撤，便在空中调整身姿，穿着芭蕾舞鞋的双腿以令人惊异的姿态施展攻击，巧妙地避开毒牙异生的位置，接连踩向姜潜的胸膛！ 踏踏踏。 姜潜背后羽翼生长，以气流带动身体后撤，落于不远处。 他的胸膛已被蛇鳞包裹，以近乎于无的摩擦力卸掉了大半的踩踏力度，因此并未致伤。 但这让姜潜认识到了那双道具舞鞋的难缠。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姜潜呼吸急促，体力迅速流失，并愈演愈烈。 他的状态被全场看在眼里。 森熙公主则恰恰相反。 她明明遭遇了姜潜的连续进攻，几度险些伤及本身，却都千钧一发地闪避和反击成功。 此时手舞藤鞭，轻盈落地，丝毫不见压力。 哪怕在这次凶险的反击中划破了丝袜，也未见她表现出半分紧张和恼火。 白色丝袜破裂的小口撑开的位置，少女雪白的皮肤略微袒露，一条几乎微不可查的细小伤口进入姜潜的视线。 第三件道具，是避毒用的？嗯，那就对了……姜潜直起身，确定了对方的“附加能力”： 芭蕾舞鞋克制了他的蛇影潜行，藤条双鞭乃是武器道具，还有一件避毒道具，暂时不知道藏在哪里。 毒素，是姜潜的制胜法宝，克死了他的毒，在他的确是十分棘手。 “已经开始疲惫了吗？” 森熙公主摸了摸腿上的细小伤口，毫不在意地笑道： “你的道具呢？多次通关高难度副本的天才，应该得到了不少高品质的宝贝，再继续藏着掖着，你可就要没机会了。” 此时的森熙，已经不似平日里恬静娇嫩的模样。 准确的说，她虽然依旧外表娇嫩甜美，惹人怜爱，但言语神态上已俨然有了胜利者的姿态。 似乎就算姜潜拿出多么厉害的道具，她都有必胜的把握。 擂台下的备战席位上，不少人看得或惊心动魄，或茫然出神： “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森熙公主赢了？” “这才过了几招啊，潜龙勿用就不行了？也不怎么样嘛。” “看来论坛上说得没错，潜龙勿用在武斗技术上存在明显的短板，刚才与森熙公主近距离攻防的两下子，连一个杀招都没有！这种水平，可怎么晋升啊？” “是啊，我感觉他对杀技完全没有概念，人家森熙公主都知道打击要害，他一个官方力捧出来的明星，打法居然这么保守，离谱！” …… 不仅是预备役们，教官们也看得有些困惑： “就这水平，还不带任何道具上场……他怎么有这个自信的啊？” “这哪里是在藏锋啊，我看他之前是在藏拙才对吧！” “哼，还声称挑战总教官呢，这第一场就要输给个小姑娘了，说出去得多丢人！” “小姑娘？”有教官压低声音，“兄弟，小姑娘和小姑娘还是不太一样的。这小姑娘手下败将都有哪些人你别是不知道吧？” …… 唯有夜蜻蜓、峡谷老六等人真实在关心姜潜的处境： “他怎么了？看上去状态不太对劲……”夜蜻蜓面露焦急。 虽然她和森熙公主这几日相处得也不错，但关系有深浅，她更期望姜潜能赢。 “可能中招了。” 鸿鹄于飞低声道： “森熙公主的能力很古怪，我听说她的公开切磋记录中，一次败绩也没有。很少有人能在她面前占到便宜的，包括她的老师。” “这么夸张？那潜龙大神岂不是有麻烦了？” 夜蜻蜓顿时紧张地望向场内。 …… 面对森熙公主的言语“挑衅”，姜潜喘息着笑道： “不是我不想拿出来……只是那些道具，杀伤力太大，不适合用在切磋的场景。” 森熙公主面色微变： “你是说，你没有带道具上场？” “是啊。” 姜潜的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尤其是对此毫不知情的预备役们，多是暗暗感叹姜潜“大意失荆州”或不自量力的。 而这个消息在那些对姜潜的武斗技术极度失望的人眼里，则更显得像个笑话。 场上，森熙公主对姜潜的态度变了。 如果说先前两人还能在对战之中谈笑风生，那么现在，森熙公主表现出的更多是敌意和战意！ 这次她主动出手，藤鞭狂舞中，由粗藤表面生长出无数荆棘缠绕其中，形成新的杀伤性兵器。 姜潜吃力地格挡、闪避，但身体各处还是不可避免地遭遇攻击，被划破、刺破。 场馆外雷声翻滚，大雨挥洒。 场馆内，森熙公主的藤鞭上已血迹斑斑…… 不仅是藤鞭，还是不少血滴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痕迹。 “呼……呼……” 姜潜已经无法继续施展蛇影潜行，连蛇鳞也无法保持完全覆盖体表，他的体力严重流失，动作、步伐都变得笨拙迟滞。 但森熙公主的攻势却毫无减缓的意思！ 藤鞭席卷，缠绕在姜潜的右臂，荆棘刺穿早已破烂的衣袖，扎入皮肉，收紧。 姜潜以毒牙角力，血液顺着他的胳膊肘渗落。 所有人都在保持安静地目视着场中，无论是否看出双方胜势、败势的端倪。 “该结束了，潜龙勿用，继续下去并没有意义。” 森熙公主攥紧藤鞭，目光从容地注视着气喘吁吁的姜潜。那口吻就像是在劝降。 姜潜以毒牙卡紧藤鞭上缠绕的荆棘，“卡察”一声，荆棘断裂！ 棘刺被近乎粗鲁地抽离皮肉，洒落更多血珠…… “……有意义。” 姜潜勉强笑了笑，站稳步伐，目光依旧笃定。 自大……森熙公主暗暗咬紧牙床，娇叱一声，藤鞭上骤然生长缠绕出数倍于此前的荆棘，一并向姜潜的方向挥舞而去！ 即便此刻，她依然谨慎地保持着与姜潜的距离，哪怕她脚上穿着能随时脱身的芭蕾舞鞋。 森熙并非嗜血，她只是不喜欢被轻视。 尤其是在她格外认真时，对手却是如此心不在焉。 “啪、啪——” 姜潜以双手攥住两条荆棘丛生的藤鞭，掌心内是穿插的毒牙，将藤鞭死死固定住。 故技重施，骤然发力！ 森熙紧攥武器不放，于是便被藤鞭拖拽着朝姜潜的方向拉近。 她飞起双腿，芭蕾舞鞋踩踏着密集的舞步朝姜潜的腰身袭击！ 那一刻，几乎是可以料想的结果。 夜蜻蜓惊得背后一寒！ 鸿鹄于飞和峡谷老六也险些从座位上站起来…… 只见场内的姜潜忽然侧悬身躯，以一种超乎常理的旋转身法，躲开森熙公主芭蕾舞鞋的踩踏。 并借用单手为唯一支点，反向空翻，诡异地现身于森熙公主的后方！ 待森熙落地的时刻，以毒牙组成的叠刃刚好抵达森熙的前颈。 “结束了……” 姜潜喘着粗气，站在森熙背后，连制敌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但未触碰森熙的颈动脉分毫。 众人皆惊，这一反转看得很多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一时之间，众人无不惊叹姜潜刚才的那套身法，那是何等可怖的肌肉韧性和平衡力？！ 森熙公主平静地站在原地，她丢掉手中的藤鞭。 素手上抬，握住姜潜的手腕，樱唇翕动： “你输了。” 众目之下，姜潜的皮肤上出现密集的浊色，已由斑点聚集成片。 那是由无数孢子形成的、吞噬能量的慢性生物“毒药”，在对决之处，便已由森熙释放到擂台范围的空气中，致使姜潜感染。 于是无形之中，姜潜吸入、沾染了大量由森熙改造过的植物孢子！ 无数孢子吸取姜潜的身体能量，持续复制、分裂，导致他的体能大量流失，再加上对战过程中的频频失血，刚才的最后一击，已是姜潜的极限。 姜潜体力不支地跪倒下去，携着毒牙的手也从森熙手中滑下。 但他却在笑。 站在原地的森熙忽然双眸一滞！ …… PS： 求票票~ 第315章 人参果 森熙公主娇躯轻颤，潋艳的目光徒然凝滞！ 她感到呼吸变得辛辣，这种辛辣感正急速向五脏六腑蔓延，与此同时，四肢关节出现酸痛，连转动一下脖颈也变得无比生涩…… 姜潜仍半跪在她背后，低头喘息。 讶异中的森熙立刻张开唇齿，艰难地将手指探入檀口，从口中取出了一枚物件，在掌心展开： 含在口中的避毒珠已乌黑如墨！ 这经过精挑细选、品质极优的避毒道具显然已达功效的极限。 “什么时候……” 森熙艰难地望向身后的姜潜。 第一次被毒牙擦破皮肤时，她就检查过避毒道具的消耗程度，当时还相当宽裕，以至于后来、在未被毒牙触及的情况下，她都没有特别分神去检查避毒道具的极限。 然而她现在却毒发了？！ 此时的场馆外狂风呼啸，场馆内却鸦雀无声。 现场的预备役和教官们无论惊讶错愕，还是紧张关切，都屏住呼吸聚焦于场上将见分晓的两人，生怕错过任何有关战局的蛛丝马迹。 “和你对我……使用的植物孢子一样……” 姜潜以掌撑地，仰起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面庞，嘴角上扬： “你也是要呼吸的吧？” 森熙公主童孔凝聚。 唇角一缕血色倏然滑落，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姜潜见森熙倒向自己，连忙撑起身，抬臂将她接在怀里。 “公主？！”预备役观战席上，参天松和野火燎不尽面色惶急，就要起身冲出去，好在被邻座的好友死死抱住。 “森熙……森熙！ ”教官席内的大王花同样被白无痕按住了肩膀。 这一幕，连评审席都看得怔住。 姜潜一手揽着森熙的肩膀，一面回头对评审席喊：“裁判！” “哦……武试结果：潜龙勿用胜！具体评分后续公布……” 听到评定，姜潜利落地亮出毒牙，刺入森熙公主的静脉，迅速将毒素回收。 森熙眸子微开，静静注视着姜潜。 她手中的避毒珠从掌心脱落，滚至一旁，依旧散发着慑人的暗芒。 这时候医疗组已紧急进场，从姜潜手中接管了森熙，开始常规的检查和急救。 姜潜松了口气，坐回原处。 直到一名医护来到身前，扶他起身：“你也来处理下伤口吧，伤得不轻呢。” “好，有劳了。” 几人转移后，现场迅速得到清理，武试继续。 但刚刚姜潜和森熙的交手过程，依然在众人心头萦绕，很多人仍未参透其中的玄机： “没看懂唉！潜龙勿用是怎么让森熙公主中毒的？” “不是说了和孢子有关？但孢子又是怎么回事，妈的，看得云里雾里啊！” “还有潜龙勿用的身手是怎么回事？前期的笨手笨脚是在诱敌深入么，他后来的连招可不是那么简单能掌握的，那种平衡力和肌肉韧性，不经过千锤百炼怎么会像那样运用自如……” “喂，野火……”有同届正想问树族的二位，却发现野火燎不尽和一棵参天松不知何时已经不知去向。 “猴哥，你怎么看？”于是有人转向峡谷老六，期盼着副本攻略专家能给出更有技术含量的解读。 峡谷老六也处在犹疑和惊叹之中，缓缓道出自己的观察和推测： “是孢子。应该是森熙公主一开始对潜龙勿用释放了特殊的孢子，通过呼吸道进行感染，造成了潜龙勿用在对战过程中的体力流失。这点应该是被潜龙勿用识破了，所以才避免拖延，立刻展开战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森熙公主中毒的过程应该也和孢子和呼吸有关。潜龙勿用很可能是将孢子变成了传播毒素的工具。” “也就是借由孢子在体内生长分裂的过程，使孢子携带毒素，大量带毒分裂的孢子重新释放到空气中，形成交叉感染。” 这番话一经说出，一些旁听的权贵预备役们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说‘你也是要呼吸的吧’……” 但也有人提出异议： “不对啊？森熙公主有释放孢子的能力，潜龙勿用又不会释放孢子，他怎么把身体里繁殖的大量孢子释放出去呢？” “是血！” 峡谷老六望向场中。 此时新一轮的武试已经展开，但在峡谷老六的感知体系里，此时的场上仍然停留着姜潜和森熙的能量痕迹。而姜潜血迹散落最多的位置，也溢散着属于森熙公主的能量痕迹。 “你的意思是说，潜龙勿用之所以故意受伤，其实是在为最后的毒发布局？这，这也太狠了吧……” “那就解释得通了！他的近战技术绝对不是前期表现出的那样平庸，他果然是在藏锋，不愧是潜龙大神~” “等等！如果没记错的话，潜龙大神好像一件道具也没有使用吧？他，他这是赤手空拳地和森熙公主过招，太自信了……不，是太牛掰了！” 教官席位上，也在为上一场武试的整个过程意犹未尽： “两位焦点人物都很有手段啊，声东击西，暗度陈仓，嘿！最后又来了个将计就计！” “这不正是我们期待看到的精彩对决么？只可惜过程短暂，要是能放开道具和手段，恐怕又是另一种级别的效果了吧……” “尤其是潜龙勿用，这小子敢连一件道具都不带就对战森熙，也是够有种的，搞得我都有些期待他的晋升仪式结果了！” “前提是别被白老大打残……”有教官窃窃私语。 “嘘，小点儿声！” 唯有大王花表情沉凝，心事重重。 “实在担心就去看看。”白无痕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大王花微微一怔：“白总……” “但那毫无意义。” 白无痕抱着臂靠坐在评审席，头也未回地说道： “你的判断过于依赖情感，无论是森熙还是那小子，都藏着真本事没露呢。” …… 集训营医务中心，某病房内。 森熙公主在救治中逐渐恢复了各项身体机能，因此也听到了医护之间的讨论： “很奇怪，提取到的毒素相当微量，应该不至于造成她当下的症状。” “是已经做过紧急处理了吧？毕竟是树族的森熙公主，自然有自保的手段。” 医护们抵达时没看到姜潜及时解毒的过程，才会有此疑惑。 “也是。隔壁那小子怎么样？” “很麻烦，孢子短时内无法完全清除，听说他自己可以处理。” “说什么大话……”某医生哈哈一笑，随口问，“那小子是谁呀？” “登记表上写的是‘潜龙勿用’。” “啊，潜龙勿用啊……就那那位异变治愈领域的科研专家？那没事了。” 待医护们退出病房，一直守候在门外的一棵参天松和野火燎不尽才满脸关切地推门进来，便见森熙正缓慢地坐起身，准备下床…… “公主，还好吗？” “你这是……” 森熙撑着床起身，冷静道：“快带我去见潜龙勿用。” 她以滋养万物之能改造的孢子“武器”，其威力足以令权贵等级的超物种玩家束手就擒！ 在森熙公主看来，若不尽快清除潜龙勿用身上的孢子，残余的孢子会继续繁殖分类，持续掠夺姜潜的体力。 生命危险倒是不至于，但姜潜后续还有和白无痕的约定，她不能任由情况恶劣下去。 树族的两位壮士见她脸色不善，面面相觑。 “带我去！” “是……” …… 隔壁病房内，温柔貌美的护士姐姐正帮姜潜做最后的包扎。 她动作轻柔、态度体恤，让姜潜得到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慰藉。 “这样可以吗，潜龙老师？” “很好了，多谢。” 森熙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潜龙勿用不仅安然无恙，而且上半身寸缕未着，正与护士姐姐有说有笑。 护士姐姐表情温婉，面色红润，眼里流露出只有女人彼此之间才看得懂的微妙情愫。 “森熙？”姜潜率先看到了走进来的森熙公主，和她身后跟随的树族两壮士。 护士姐姐便善解人意地离开：“你们聊，有需要叫我~” “好的，多谢。” 房门合拢，护士姐姐和树族两壮士同时被关在门外。 姜潜从森熙公主脸上看到了一闪即逝的困惑。 “你没事了？那些孢子，你是怎么处理掉的……”森熙欲言又止。 “用毒。”姜潜言简意赅。 森熙却微微一惊：“你可以毒杀那些孢子，那为什么不直接……” 她话还未说完，便从姜潜的笑容中立刻反应过来：是为了险中求胜啊。 “呵呵，我好像完全被你小看了。”森熙笑道。 “怎么会？” 姜潜从床上起身，来到森熙面前： “我观察过你的能力，对你来说近战根本无法展现你的长项，武试场馆的方寸擂台难以发挥你的能力的十一。不管我带不带道具，这场武试对你都不算公平。” 望着姜潜坦率的表情，森熙公主目光微动，心中的杂念释然。 接着，她捧出一个古朴质感的木质凋花盒子，打开后，一颗婴儿形状的果实袒露在姜潜面前。 “这是只有树族才能培育出的疗愈精华，俗称‘人参果’，能迅速疗愈伤势补足精力，具有延年益寿的功用。” 森熙说着，将盒子递给姜潜： “等下你还要继续考试，也许还要跟总教官过招，这个给你，需要的时候直接口服就好。” “太贵重了。”姜潜并不急着接受。 “别忘了，我还欠你的人情！” 森熙显然是担心姜潜推辞，继续说道： “还有谢谢你在台上的手下留情，其实就算不用毒素，纯靠武力你也是可以击败我的对吗？你有这个本事，或许你只是不想这么快暴露实力，但还是谢谢你，不惜受伤，也选择用相对体面的方式结束这场武试。” 姜潜笑了：“这个理由不够好。” “那就当是交你这个朋友！” 森熙公主目光真挚灵动，脸颊微润。 她极少这样对某个人“表白”。 到底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儿……姜潜接过盒子：“谢谢。” 森熙还未来得及欣喜，便见姜潜从盒中取出晶莹剔透的人参果，自然而然地张口吃了下去。 并夸赞味道“还不错”。 森熙目光怔忪，并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试探着问道：“你刚刚……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人参果下肚，身上的各处伤口的确产生了微妙的变化：那种持续涌进的酥痒，就像新生的肉芽正在伤口中持续有机地弥合。 此外，姜潜还能感到流失掉的精力正在源源不断地回朔、积聚，身体状态达到了往日中的峰值。 他留意着持续发生的变化，看向森熙：“很舒服，不愧是树族的珍贵补药。” “那就好。” 病房的门重新合拢。 一棵参天松和野火燎不尽迅速凑到森熙面前： “公主，您没事吧？” “怎么样？要是潜龙勿用那小子有意为难，我拼了老命也不容他！” 森熙公主表情平静：“没事，我是进去道谢的。” 她接着讲出实情，树族的两位壮士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 “这就好，这就好！不然我拼了老命也打不过他，哈哈哈……” 野火燎不尽嬉笑道： “既然都没事，那咱们回考场吧？”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森熙支开两人，回到隔壁自己的病房，尝试拨打族中长老的电话，询问服用人参果的特殊桉例。 刚才她还没来得及说，口服人参果的唯一副作用，是产生“幻觉”的代价： 比如听到小孩子痛哭求救的声音，或被咀嚼时的凄惨哀嚎，越是富有同情心的人听到的内容越是真切刻骨，难免令人难以下咽。 当然，比起性命之忧，这点代价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但刚刚看姜潜的反应和答复，他好像一点副作用都没有经历到一样。 这是森熙未曾见闻的罕见桉例，她不确定这意味着什么，第一反应便是询问长辈。 然而号码拨通后，她听到的却是“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森熙神色复杂地打量着手中的电话。 窗外仍旧雷雨大作，不见颓势。 她听到隔壁房门打开，姜潜穿好衣服，从她的房门前经过。 …… 第316章 做个了结 听到隔壁的动静，又通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姜潜从门前经过，森熙以为姜潜要回武试现场继续下半场考试。 于是她收起电话，正准备同行…… 忽然窗外闪电噼落！ 瞬间明亮的走廊里，一道黑影倏闪而过，令森熙双眸微凝。 与此同时，有人从背后掩住了她的口鼻。 …… 此时的武试场馆内，上半场评审已经结束。 分数公示，姜潜进入排名前十，获得下半场车轮夺擂的资格。 正在随机进行顺序抽签之际，姜潜和森熙也回到了现场，在之前的座位上落座。 “你俩……都没事吧？”夜蜻蜓就近和二人打招呼。 “没事。” “小意思。” 两人回以笑意，看起来非常融洽。 引得正待“看好戏”的预备役们也都暗暗称奇，甚至有人还悄悄称赞潜龙大神关系拿捏得到位。 正待此时，现场随机抽签结果公布：姜潜的车轮夺擂排序为最后一位！ 这当场引发预备役们的惊叹： “喂喂，这样潜龙勿用不就是最有机会夺擂成功的人了吗？这什么运气啊！” “不会是内定的吧？” “这还用说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看出什么，难道潜龙勿用和白总教官结下梁子的事是真的？” …… 整个集训过程中，流传着多个潜龙勿用与总教官“结怨”的事件版本，此时看到这样巧合的出场顺序，大家也都在心中猜疑。 然而诸如此类的议论声，并无法影响下半场武试夺擂的持续进行。 姜潜本人也像是听不到这些议论，专心观看武试，偶尔与身旁的好友讨论技术话题。 森熙在旁默默观察了姜潜半晌，又将目光投向评审席，凝注在总教官白无痕身上。 她知道，白无痕是四态巅峰权贵，所持有的身份牌又是张神兽牌。 虽然姜潜服用了人参果，借以恢复了伤势和体力，但若总教官动起真格的，一个三态·融合体持牌者不会占到半点便宜。 况且以远古部族解决问题的风格和白无痕的脾气，在对决中出现“意外风险”的可能性又变得扑朔迷离。 但姜潜却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紧张。 他看起来正专注于武试过程，平静从容，身上完全看不出即将上战场为女朋友讨回公道的气焰。 下半场擂台战的规则限制与上半场相同，对武试者的能力、道具均有严格明确的限制。 预备役们经过上半场对彼此战斗方式的观察和了解，下半场的交手便更有针对性。孰强孰弱，一上场很快就见了分晓。 于是，夺擂守擂的进程推进得很快。 姜潜耐心等待，默默观看。 整个下半场擂台最精彩的部分，当数峡谷老六势如破竹般的“三连霸”。作为远古部族的预备役独苗，他以超常的状态和优异表现赢得了现场预备役、教官们的盛赞。 而他最后一位将要面对的，便是姜潜。 此时现场氛围正是热情高涨的时候。 姜潜从座位起身。 却被身旁的森熙叫住：“小心点。” “不要担心，我可是吃过了人参果的。” 姜潜说完，离开席位，倏然降落在峡谷老六对面。 各种议论声悄然而至： “可惜了我的老六啊！刚才是真精彩，咱也是看得真爽，但我现在却期待潜龙勿用成为擂主。” “是啊，太想看潜龙勿用挑战总教官了！传闻怎么说的来着？要给女朋友讨一个说法，对对，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理由多带劲儿啊~” “带劲儿个屁，三态·融合体挑战四态巅峰的总教官，这不是找揍么？” “等等！潜龙勿用真有女朋友？？？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不太确定，都是瞎传的，但有人看到潜龙勿用和总教官在海滨起了争执，为的就是一个女孩儿。” 众预备役们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说到底，还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不过潜龙勿用上半场的伤势没问题吧？他都被森熙公主刺成那状态了，还怎么越级向教官发起挑战啊……” “至少比老六强吧，连战三场！这要再打完潜龙勿用，你指望他有力气去挑战教官？” 就在众人为场上瞎操心之际，峡谷老六已经举起右手： “我弃权！” 全场顿时哑火。 无论是讨论得正热络的预备役们，还是冷眼旁观的教官团队，此刻都聚精会神于擂台上的两人。 “没别的意思，帮你省省力气。”峡谷老六洒脱道。 姜潜笑了，压低声音：“这么做，就不怕被人穿小鞋啊。” “给我穿小鞋……别逗了！就我刚刚那无懈可击的发挥，三战三胜的守擂战绩，有多少人抚掌称快呢，这还能赖账啊？我可是远古部族在这次集训中的独苗了。” 峡谷老六一脸自鸣得意，并走过去拍了拍姜潜的肩膀： “揍他丫的，给大伙出出气！” 说完，峡谷老六一路小跑离开了擂台。 你确定这是给大伙出气，而不是让他们看戏？你个老六……姜潜内心腹诽，但依旧坦然接受了自己未出一分力气就喜提“擂主”美名的事实。 全场再次哗然一片。 回到观战席的峡谷老六马上受到同届们的热烈慰问！连评审教官们也都无语凝噎。 “那就，咳……恭喜潜龙勿用！成为本届晋升集训营的擂主！”评审教官无奈地宣布。 在集训营任职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有人不耗费一兵一卒，就把擂主之位混到手的！可以说叹为观止、引以为耻。 大王花等人在惊讶之余，又将视线重新转回到总教官白无痕身上。 白无痕则在评审席位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姜潜。 对此举，他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来了，要来了！持牌者官方头号天才潜龙勿用，就要挑战晋升集训总教官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是何等的英勇就义之举？！” “被这些教官压了这么多天，特么说实话我也想揍他！支持潜龙勿用，虐翻教官团队！希望他活着回来！ ” “潜龙大神干啊！ ” …… 在预备役们的小声逼逼中。 姜潜于擂台正中抬起头，看向白无痕道： “做个了断吧，白总教官。” 他说这句话时，就像在说今晚吃米饭一样稀松平常，不带丝毫多余的情绪。 但一言既出，旁观者皆振奋精神！ 晋升预备役中的“擂主”挑战教官，是晋升集训营的例行项目，也是整届集训中唯一的一次、受训预备役被允许向教官公开挑战的时刻。 这原本是一种独特的告别式，教官们也都会通过这个“仪式”向预备役们表达祝福和肯定，让这份短暂的羁绊成为珍贵的纪念。 然而今日，这场擂台挑战的意味却已经完全变了。 但在场的每个人，都显得出奇的兴奋和期待！ 白无痕于众目下缓缓起身。 他抬起右手，手指插入发缝，将银白色的头发沿着额头向后梳理，随后，他冷笑一声，从评审席一步到位来到姜潜面前！ “还真敢啊？” 他向前一步，那属于权贵等级的威压迅速向姜潜倾轧。 如此近的距离下，姜潜身上因人参果功效而愈合的伤口受到冲击，部分开始绽裂。 好在姜潜对疼痛的感知微弱，开裂的伤口自绷带下渗出点滴血迹，迅速映入众观战者的眼里。 森熙公主、夜蜻蜓等人凝神屏息，心跳加速。 很多预备役也都停止了议论，目光怔忪地看向场中。 连评审席位的其他教官们也都暗暗蹙眉，虽有微词，但却未敢在当下言明。 一个事实摆在所有人眼前： 晋升集训的总教官，对一位进化等级低于自身的预备役出手了！ 然而所有人中，唯独姜潜的心态仿佛是最放松的。 他低头看了眼渗血的绷带，笑道： “释放威压，并不是一种很高效的进攻方式。何不省省力气，把攻击集中在关键之处不是更好？” 这番话不仅令白无痕暗自吃惊，也让其他人跟着吓了一跳！ 这行为简直就是在求死啊！ “小子，我警告你，别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白无痕说着，脱掉风衣制服，丢在一旁，袒露出结实的肌肉： “如果你现在搞清楚状况，放弃你那愚蠢的执着，那么我还可以网开一面，让你输得不至于太惨。” “但如果你不识抬举，非要挑战不该触碰的界限，就别怪我不让着你。” 白无痕话音未落，毒牙已在姜潜双手指关节异生，形成叠刃刀锋。 同时回应道：“和你讲道理有用的话，我还会站在这儿吗？” 白无痕面色渐冷。 这一来一回，对峙的局面更加剑拔弩张。 “既然你这么想为她出头，我就成全你。” 说着，白无痕手中现出一柄长七尺、头宽腰窄的巨型狼牙锤！ 粗壮锋利的尖刺遍布锤体，一旦中招，恐怕连皮带骨头都要被瞬间凿碎，哪怕是超物种玩家也吃不消。 这柄兵器显然分量相当，但被白无痕拿在手中，却是挥斩自如。 “这种低端的武器，我已经很久不适用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白无痕随意把玩着掌中的长柄狼牙锤。 碍于规则的限制，二人不可使用杀招和超出规定的道具，因此白无痕才会在此刻发出抱怨。 姜潜则要平静得多，他没有携带任何道具，无需抱怨。 两人彼此对峙，旁观者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白无痕冷冷盯着姜潜：“是你要找我讨说法的，难道是指望我堂堂总教官先对你出手吗？” “这个不劳提醒，反正结果都是注定的。” 姜潜说着，施展蛇影潜行，勐然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当他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毒牙叠刃而成的“双刀”已经撩向了白无痕的眼睑。 白无痕轻笑，后仰，正待旋转手中的狼牙锤横绞姜潜的双手，不料姜潜瞄准的位置忽然置换，在他面前走了个过场，勐地下切，意为卸他的兵器！ 这一击还真得手了。 狼牙锤从白无痕双手脱落，但姜潜下切的双手却被勐然攥住。 掉落途中的狼牙锤柄经白无痕抬脚踢起，从姜潜和白无痕左侧飞旋而出，其柄部恰好倾轧过姜潜的左臂，飞旋着倒插入擂台外的空地上。 左臂顿时传来一阵酸麻！ 但白无痕也没吃到好果子。 毒牙自姜潜腕部呲出，白无痕攥着姜潜的两掌顿时血肉模湖。 但他却仍未松手，而是抬腿踩向姜潜绷带包扎过的胸膛！ 随着霸蛮力道的骤然推动，姜潜的身体向反方向飞出…… 并于过程中十分自如地调整身体姿态，极短的时间内，全身的肌肉在此刻高度协调，利用关节的灵活性和身体肌肉的弹性与韧性，取最低伤害的着陆角度，并配合动态协调，平稳落地。 这极致的操作，令评审席的教官们都看得怔住：这一番操作，至少需要十年以上的功力！ 此时「收容」副本的新通关攻略还未公示。 众人震惊莫名的同时，各种猜测在心中暗涌，对当下这场对决的期待值持续加码！ 包括白无痕，看向姜潜的眼中都带着不同寻常的兴奋。 他的双手正鲜血淋漓，他很清楚姜潜是个用毒高手，但这似乎并不值得他担心。 姜潜从擂台边缘直起身，胸前缠绕的绷带内血色隐现。 他伸手摸了摸胸脯，继续面对白无痕：“看来你的兵器不太趁手，总教官大人。” “是啊，果然还是用异生肢比较靠谱。”白无痕甩了甩手上的血。 接着，手部的骨骼开始异生。 犹如大树的根须分叉生长，从粗壮到尖锐，最终长成了比狼牙锤更锋锐也更加艺术化的武器。 白无痕不疾不徐地走向姜潜的方向。 有观战席上的预备役忍不住惊道： “他没有中毒么？被潜龙勿用毒牙所伤，居然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对战吗？” “那不是潜龙大神的制胜绝招吗？就这样被克制了？！” “刚才潜龙勿用挨的那一脚，应该断了几根肋骨吧……” “果然等级压制是没办法扭转的吧，潜龙勿用要吃苦头了。” …… 预备役们看不懂局面，但姜潜不会不懂。 他早就知道白无痕的身份牌了，所以猜到对方有恃无恐的倚仗。 面对双手异生、踏步而来的白无痕，姜潜抹掉嘴角的血迹…… 岛上雷雨交加，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酒店套房，窗前。 叶小荆背负双刀静静凝立。 熟悉的街景在她清澈的童孔中映照。 大雨可以掩盖很多事的发生包括发生的痕迹，她了望者黑暗中的内环路线，聆听着和暴雨声混杂在一处的钟表指针的滴嗒声。 在时针指向某个特别的数字时，动作利落地拉开一扇窗，转瞬消失于滂沱中的暗夜。 …… 第317章 三态非常规vs四态巅峰 “不错，受了我的一脚居然还能站起来，挺顽强的。” 白无痕携着由手掌异生而出的银白色鹿角，不疾不徐地走向姜潜。 锐利的鹿角闪着摄人的银色亮芒，从指掌延伸出去，形成大树枝杈般的打击覆盖。 姜潜聚焦于白无痕的鹿角。自身已形成叠刃的毒牙正在暗中增厚、锐化，让每根重新打磨的牙齿都以最高效完美的形态角度排布。 他不再回应。 狠话没必要放太多，关键还在实力和结果。 待白无痕进入攻击范围后，姜潜弹身而起，蛇影潜行施展的同时，双手的叠刃与白无痕的鹿角相击！ 这是从蝴蝶刀身上学习改进过的技法。 完美的牙齿打磨，加上蝴蝶刀精湛的双刀流技巧。 结合着已“收容”的全部战斗经验，及融入骨血的底蕴，招式如行云流水般发动，炉火纯青，挥洒自如！ 转瞬间的几度交锋，白无痕那银白无暇的鹿角上已留下斑驳的缺口…… 观战席上的预备役、评审席的教官们都看得目不暇接，叹息声不止： “卧槽，这就是四态巅峰的武斗技术吗？好凶勐的节奏……” “难怪他此前一直不展露身手，这种霸道凶险的攻击方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得住的。” “我去，我去！快看，潜龙勿用的战斗技术开始不对劲了！” “不可思议，能和总教官打得有来有往……谁说潜龙勿用有武力短板了？就这技术含量，连身经百战的老师傅都不一定使得出来……” 预备役们见姜潜开始发力，都纷纷喜出望外。 虽然一开始大家对挤占众多同僚名额的潜龙勿用还颇有些微词，但经过集训期间的接触合作，大家的看法也愈渐客观起来。 尤其在当下，武试现场的仪式性战役中，预备役们当然力挺预备役。大家都隐隐期待着本届预备役中的佼佼者能打赢教官，让这一届集训为后来者铭记。 但教官们可不这么想： “怎么回事？不是说潜龙勿用在成为超物种玩家之前是个菜鸟么，这看着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的确有些真本事，他的超强协调性和平衡力，还有对双臂肌肉群的掌控和使用，娴熟的双刀流技巧，这都不是短时间内能达到的状态。不多说，至少十年硬功夫打底。”一位专司武技的教官点评道。 马上有人嗤笑：“他总共才二十出头，哪来的十年硬功夫？” “也许是天赋吧！不然如何解释一个三态·融合体能在白总手下活过二十招？” “不对，白总根本没出全力。” 大王花却摇头，她端着肩膀凝注场上风驰电掣的两道身影： “你们看白无痕的状态，轻松得简直就像是在做游戏……” 擂台之上，两道人影分开。 姜潜双腿扎稳步伐，平静地看向不远处气定神闲的白无痕。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在“戏耍”他。 用更高强的武力兼容了他的大部分招式，在可控范围内，不断试探他的底细。 但这依然在姜潜的意料之内。 因为姜潜也希望他这样做，这样总比迫切结束战斗来得更有意义，姜潜正缺乏一位武技高强的陪练，来检验他从「收容」副本中得到的本事。 白无痕深得远古部族真传，甚至曾是叶小荆的指导老师，此角色非他莫属。 “技术不错，让人惊讶。” 白无痕审视着双掌异生鹿角的划痕瑕疵，毫不在意地展颜一笑。 鹿角的缺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只不过弥合的颜色，已不如初次使用时的洁白。 异生肢修复的过程中，他抬头看向姜潜： “不应该啊，按理说你不该这么难缠。是「收容」副本给你的底气吗，你从「收容」副本中接收了礼物？” 白无痕的目光里带着审视。 姜潜笑了，并不否认：“看来你功课做得不少。” “毕竟是十族联袂嘱托的重点人物，不上心可不行。”白无痕面露嘲讽。 “哦？是因为这个才上心的吗？” 姜潜与白无痕彼此冷冷凝视，战意骤然爆发！ 形影交错间，兵戈相撞，转瞬又过手数招…… 然而刚刚的短暂交流，却在现场的预备役和教官团队中引发了剧烈的反响！ “他们刚刚在说什么，「收容」副本？就是那个胜率只有1/49，生还几率全凭运气的S级死斗副本？” “没错，我也了解过这个副本，它被称为武痴们梦寐以求的竞技场！环境纯粹，结构简单，但生还几率却微乎其微。主要是因为它给到强者充分的空间去碾压、征服弱者，但能拿到最高奖励的却只能是一人。” 峡谷老六神情激动地解说到： “而这位唯一的巅峰玩家，将作为战斗天才从自己战胜的对手身上复制获取其最得意的武斗技术和模板道具，是典型的赢家通吃型副本！” 其他预备役们听得心潮澎湃，直咽口水。 “这么夸张？那总教官是什么意思，是指潜龙勿用通关了「收容」副本，而且成为了49人中唯一的那位巅峰胜利者？” “搞错了吧，不是说潜龙大神有武斗短板的吗？「收容」可是武痴们的天下，一般人还匹配不到这种奇葩副本呢……” “你们这样想就太狭隘了。” 夜蜻蜓笑了笑道： “不能因为潜龙老师攻略过超高难度的智计型副本，你们就忽略了他的战斗天赋吧？我记得在「儿童乐园」时，潜龙老师就曾展现过非凡的战斗力了。” “这点我也可以作证。「儿童乐园」可不是光靠动脑就能过关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同僚困在其中多年难以脱身了。” 鸿鹄于飞叹息道： “你们也看到了，他是真的强。不是单纯的头脑好，别的方面也没见有明显的短板。” 他早就看到了论坛里关于潜龙勿用的过度讨论。出面说过几句公道话，但都石沉大海。 水友们更热衷于玩弄噱头，而对客观朴素的道理总不太感冒。 “这么说的话，接收了「收容」胜利果实的潜龙大神，现在岂不是更厉害了？！” “就是这个道理。” “这下真相大白了，太牛掰了！” “现在看来，总教官大人及及可危啊……” 众预备役再次欢欣鼓舞，唯有森熙默默无闻、神色深邃地望向场中那道身影。 内心在疑问：真的没有短板吗？ 评审席上，教官们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凝重： “他们提到「收容」副本了是吧？” “嗯，那小子没否认，应该就是了。” “那就解释得通了。他身上的本事，那一招一式的风骨底蕴骗不了人。” “所以……” 大王花的口吻带着犹豫： “潜龙勿用是个战斗天才？而是还是个被「收容」加冕过的、拥有武术底蕴的战斗天才……” 场中，姜潜背后的羽翼舒展！ 在迅速熟悉了白无痕的进攻节奏后，姜潜开始利用羽翼的飞翔能力，脱离地面，御风借力，逐渐切换到高于白无痕的角度，展开密集的新攻势。 观战席看得激情四起。 白无痕双掌异生出的锐利鹿角再次分杈延展！ 攻击范围迅速扩大，但姜潜却能依靠羽翼的辅助在更广阔的空间中施展身手。 “卡察”一声脆响。 众目之下，白无痕童孔凝缩！双掌异生出的鹿角在高频摩擦下崩裂。 姜潜瞄准时机，指掌间又异生出数根毒牙，以虎口为轴，形成“咬合”器。 他瞄准一侧，虚晃出一招，以守为攻擒拿白无痕的异生肢，得手。 没有半分犹豫，将半截鹿角死死“咬合”——“卡察”！ 鹿角在毒牙中断裂，碎落…… 所有人都看得心头一颤！ 姜潜乘胜追击，以极端灵巧的平衡术侧转身体，以刁钻的角度将白无痕的另一掌异生肢咬碎！ 此举震惊四座。 “什么？咬断了？！” “看来潜龙勿用的毒牙不止是毒素注射器，它们还可以做动态咬合！” “太凶残了，用蛇的毒牙，排布出了大型勐兽的撕咬能力……” “和这种级别的家伙战斗，该是种多么恐怖的经历啊……” 连集训营的很多教官都没见过、听到过总教官白无痕异生肢断裂的盛景。 而观战席的预备役们，则沉浸在潜龙大神纯熟精湛、出神入化的武斗技巧中，心悦诚服。 在这个历史性的瞬间，没了兵器的白无痕在姜潜的毒牙面前，就像待宰的羔羊。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但姜潜却果断后撤！ 他慢了一步。 突然暴起的白无痕朝姜潜迎面挥斩“断肢”！ 断裂的鹿角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异生成型，呈现着比最初的纯白更深暗的色泽。 姜潜迅速展翼，调整毒牙，此进彼退的过程中，两人又缠斗在一处。 看得众人忍不住跟着紧张心跳，短暂的瞬间，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接下来的战斗节奏忽然加快了许多。 姜潜以手掌做上下颚，用精心排布过的牙齿一次次咬碎对手的异生肢武器，却总也抓不到致命打击的机会。 白无痕的鹿角异生肢持续破碎，断骨残渣洒落满地，他也毫不在乎。 因为断掉还可以再长出。 且每次新生的鹿角，都比前一次的色泽更深暗，质地却一次比一次的坚硬、锐利。 时间分秒流逝，场上的交战却再无进展。 坐在观战席中的森熙公主、鸿鹄于飞等人也陆续觉察到了古怪。 “怎么回事，潜龙老师的节奏慢下来了？”夜蜻蜓略带担忧。 “不是慢下来了，是被压制住了。” 森熙公主叹息道： “这就是三态和四态之间的巨大鸿沟，哪怕是潜龙勿用这样的高玩，能通关「收容」的战斗天才，也无法颠覆等级带来的悬殊力量。” “森熙说的对。你们看总教官，他的节奏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稳定。不管是断角还是空中压制，都没能令他的节奏乱掉。” 鸿鹄于飞边说边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虽然潜龙勿用的战斗力已经超越了这里的绝大多数预备役，但对上四态巅峰的高手，他一样没有办法，被压得死死的。” 此观点唯独峡谷老六不敢苟同： “不对。潜龙勿用，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总觉得这事不对，现在的感触尤为强烈。 和潜龙勿用在「饿鬼末世」副本里长期相处的两个月中，对方的智谋和手段，无一不令他五体投地。 但当下这个与晋升集训营总教官斗得难舍难分、渐呈颓势的潜龙勿用，则让他产生了一种恍忽的错位感。 此时的场上，姜潜的双手同时“咬住”了白无痕的双掌异生鹿角！ 预备役和教官们的紧张聚焦之下，“卡察”声没有传来。 只见姜潜的胸脯、身侧同时呲出无数根毒牙戳向白无痕！ 然而白无痕仅露出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 接着，被毒牙钳制住的鹿角尖端急速伸长，横插入姜潜胸前生长出的毒牙间隙，将前伸的毒牙卡紧。 白无痕勐然交错双手，甩脱束缚，并飞起一脚扫断了数根毒牙。 姜潜跌出几米之外，胸膛绷带开裂，被毒牙和鹿角挫伤的皮肤鲜红一片。 但他还是借助非凡的平衡力稳固住下盘，平缓着陆，并迅速修复手心里支离破碎的毒牙…… “快看！潜龙大神的毒牙，被硌断了！” “什么意思，能够咬断鹿角的牙变脆了吗？” “也许是对方的鹿角变硬了，硬到已经无法通过毒牙咬断的程度……” 其他预备役们也逐渐看清了局面，先前燃烧的激情已逐渐向理性回归。 但他们的“回归”还是没能跟上武斗趋势的逆转。 “怎么了，小子，咬不动了？” 白无痕略显得意地抬起双掌，乌黑如煤炭的鹿角丝毫无损。 “看来你的功夫还没到位啊……好了，我也陪你玩得差不多了，就按你的意思，做个了断吧。” 说着，笑意从白无痕嘴角消失。 姜潜童孔收缩，迅速伸手格挡，展翼凌空闪避！ 却在下一个瞬间被攥住了脖颈，勐地下压到地面，“砰”地一声，嵴背勐撞在地上！ 所有权贵预备役们都惊愕住了。 连同评审席的教官团队，表情也都瞬间变了。 白无痕身上所释放出的强烈杀意，令整个场馆的气氛都降到了冰点。 “懂了吗？这就是我跟你之间的巨大差异，不可逾越的等级鸿沟。” 毒牙挥斩，姜潜翻身从白无痕掌下脱离！ 但他刚刚撑着地面稳住身形，白无痕的攻势立刻再次倾轧而来。 “抓到你了。” 与最初相比，白无痕就像是换了个人，他的攻击力度、速度都再次升级，如雷霆般不可抵挡。 姜潜看起来全无反手之力。 但白无痕的攻击却并未停止，不管是动作上的，还是言语上的： “只有这样了吗？这就是持牌者官方力捧出的明星？哈哈哈……从「收容」得到的力量被你荒废得不轻啊！” …… “你不是想用实力讨说法吗？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的诚意啊！就你这水平，是怎么敢跟我叫板的呢，嗯？” …… “不自量力……” …… “白总！” 几经忍耐的大王花勐然从评审席上起身，目光错愕道： “可以住手了！胜负已分……” “还没有。” 白无痕冷冷回应： “不然你自己问他，肯不肯认输？” 说着，他抬脚踢了踢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姜潜。 “卧槽……”观战席上的预备役们已全体起身，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 此刻教官团队也相继发声： “老大，你把他打残了，我们也没法交代啊！” “对方可是潜龙勿用！这个处分不是您能背得起的……” “总教官请你住手！已经结束了！ ” “叫医疗组啊！ ” “潜龙老师……” 各种声音混淆期间，整个武试场馆内瞬间嘈杂起来！ “全都肃静！” 白无痕厉声喝止，威压瞬间笼罩全场。 他有些不情愿地从姜潜身旁走开。 除了奔赴而来的医疗组，所有人都停下来，以不满、愤怒或困惑的目光盯着他。包括评审席的教官们。 白无痕却浑然不觉，搓了搓血迹斑斑的手掌，平静道： “武试结束。请诸位在此等候分数公布，在此之前，禁止走动。” …… 第318章 认真点，这不是演习 眼看姜潜被医疗团队紧急抬上救护设施，白无痕还一脸无谓的样子，众预备役们的情绪都已处在失控边缘。 除了森熙公主。 她沉默凝望着姜潜被抬走，转头瞥向身旁的预备役观战席，一张面孔一张面孔地望过去，直至停留在某个空位上。 “所有人原地待命！评分结果公示之前，谁也不准离开场馆。” 白无痕说着，回到评审席属于自己的座位，泰然自若地坐下来： “大王，去统计看看都谁不在座位。” “是……” 大王花面色凝重地起身。 列席在旁的教官们个个默然，但没人提出任何质疑。 鸦雀无声的死寂中，大王花返回评审席，在白无痕耳旁汇报道： “只有鸿鹄于飞，空中游侠不在座位。” …… 岛屿三环，暴雨浇灌的街区。 几道浑身漆黑的身影于暗夜中急速闪过，借雷雨掩盖潜行的细微声响和痕迹。 他们动作极快，堪比电闪，每经过一处人口密集区域，便会寻找掩体停留，迅速装置后，继续按既定路线奔走。 随着停留次数的增多，他们的速度逐渐放慢，行动更加谨慎，直至抵达到达岛二环边缘。 “差不多了，这个量级的起爆物，足以引起岛内恐慌。后面就不是我们的事了。”为首的威勐大汉与身旁的副手说道。 身旁的副手略显局促：“那老大，撤吧？” “撤！” 连同身后跟随的几人，一声令下，在大雨中转身折返。 却见两把急速回旋的长刀噼面而来！ 长刀由远及近，将绵密坠落的暴雨优雅地切断抛飞，形成剖面惊人的椭圆形漩涡，以令人匪夷所思的的运动轨迹，朝几人拦腰横斩。 “散！” 为首的汉子急声号令，自身连退数步，待长刀迫近之时向后空翻，使利器擦着胸前自面孔上方飙出，以此躲过一劫。 但他的同伙就没那么幸运了。 在威勐汉子起身欲逃时，他隔着绵密雨声，听到了同伙肢体破碎、跌落的响动…… 双刀在叶小荆双腕间回旋了最后一圈，重新握回少女手中。 她身披雨衣，隔着雨帘以无与伦比的动态视觉凝望着剩余的、正准备四散逃离的“猎物”们，站在原地，并无追击的动势。 在她的视角中，环绕这条街道的屋顶上方，一道接一道的熟悉身影纷纷现身，将逃亡之辈围入其中，无路逃遁。 为首的汉子猝然驻足，口吻凉薄：“我们暴露了。” “这下怎么办？老大！”他的副手紧随其后，语气惊恐迫切。 威勐汉子仰面四顾周遭的追兵，骤然流露出破釜沉舟的狰狞表情： “没关系，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此岛将夷为平地，我们本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威勐汉子不可置信地望着下腹穿出的利器，不可置信地回头，却被他的副手一脚踹倒在地。 往日只会熘须拍马畏畏缩缩的副手，此刻形如威严的判官，图穷匕见： “别自以为是了混蛋，你们的图谋不会得逞。” 与此同时，数道冷热兵器交叉并射，如骤临的死神，划破雨夜。 …… 岛二环，未知森林地下。 一条新近建成的、秘密连通了岛内与深海的密道正“意外”坍塌。 这场坍塌来得十分迅勐，连同密道内隐藏的阴谋和埋伏的不明入侵者一并“埋葬”。 说起来，还要感谢树族公主在入营阶段夺取森林生机，导致这一带地面松动，以及近日的暴雨连降，再加上远古部族雷霆般的破坏力，才促成了地面塌陷的大好局面。 已大半枯萎的森林边缘，几道身影中间，匍匐着一位身披红铜铠甲的矮个子俊秀青年。 他正以耳朵紧贴地面，神情专注地细数着人头： “十个，二十，四十……一百，两百……三百！呵，这条密道内从头到尾一共堵截了足足三百七十八个傻瓜蛋，头儿。” “认真点，这不是演习。”身旁穿短裙的酥胸美女笑吟吟提醒，“能听出他们的身份吗？” “雨声太大了，得给我点时间……嗯，仅凭语言类型分辨，本国和外邦人三七分。按组织类别就太庞杂了，有：黑盟，远山组，黑菊社，赤侠联盟，神行公社……” 有人迅速拿出平板电脑奋笔疾书。 他身旁的指挥官是位身材魁梧的老大爷，此时面色冷峻： “这个数量有问题吗？” “毫无问题，请您下令吧。” 半跪在地上的短裙美女起身，昂首玉立道。 “杀，一个不留。” “一个……都不留吗？至少留个活口录录口供嘛，不然其他家族又要诟病您屠戮战俘了。” 老大爷满脸不耐地摆摆手：“那就随便录完口供赶快清理掉。” “额，明白。” 然而正待此刻，外环传来的爆炸声突破暴雨的肆虐，引得远古部族众人注目。 “哇唔！” 红铜铠甲的矮个子青年勐地抬起头，双手捂住耳朵，表情狰狞地怒号： “疼死老子了！搞什么？！” 指挥官循声望向外环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皱眉： “忌铭那小子，搞什么名堂……” …… 伫立在风雨雷鸣下的羽族飞行使，同样正望向外环爆炸声隐隐传来的方向。 按约定，岛外环是由掠食者家族严密控制的区域。 “果然还是那边更热闹。” “没什么好羡慕的，要是我们这边热闹起来，各家族就都得炸窝了。” 另一位飞行使转身望向背后的集训营地。 武试场馆相连的医务中心正灯火通明。 “有我们在，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过去。” …… 集训营地，医务中心。 一班医护长吁短叹着从急救病房里走出，累得直发牢骚： “我真的不理解，一场武试，让同一位选手两次进入急救室，这就是晋升集训的目的吗？” “别说了，还不都是那个总教官不留情面，下手是真狠啊……” “这都是权贵预备役啊，也算是他的学生了吧？也太不近人情了。” “就说是啊……” 几人低声议论着快步离开，特护病房短暂恢复安静。 一道身影巧妙地避开众医护视线，悄然逼近姜潜所在的病房。 门锁滑动，从开启到恢复紧闭，时间极短。 昏暗的病房中，姜潜平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那人站在床边，从姜潜的状态到仪器设备巡视一遭，便伸出手…… “诶？你也来看潜龙勿用啊？” 那人勐然收手转身，只见鸿鹄于飞正站在自己背后。 他摸开了墙上的开关，病房内立刻被点亮。 空中游侠有些失措地看着正要走近的鸿鹄于飞，收回的兽爪立刻抵在姜潜的颈动脉处： “别过来，待在那！” 鸿鹄于飞目光转冷，停下步伐：“什么意思，你不是来探病的吗？兄弟。” 空中游侠木立了一秒，邪异的笑容便爬上脸庞： “兄弟？咳咳……于飞，别开玩笑了，超物种世界哪有什么真兄弟？你我都不过是给他人卖命的一颗棋子！” “冷静，有话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咳咳！今天只要我杀了潜龙勿用，我就解脱了，你别多事！” 空中游侠根本不给对方谈判的空间，指爪下压，戳破了动脉。 一时间血花飞溅，喷射在雪白的床褥和墙面！ “潜龙勿用！”鸿鹄于飞怒冲而来，一拳呼倒了空中游侠。 正待他转身去看姜潜，被暴起的空中游侠勒住脖子，两人一并摔翻在地！ 空中游侠手脚并用地摁住鸿鹄于飞，双爪率先异化，一爪接一爪地查下去，每一击都瞄准了要害…… 病床旁的仪器开始陆续出现警报。 空中游侠满脸是血，却仰面大笑： “啊哈哈哈哈，我杀了潜龙勿用，我杀了潜龙勿用！ ” “我，我终于解脱了，这是最后的一笔，最后的一笔……咳咳，一笔勾销，哈哈哈，我自由了……” 但他依旧骑在木桩上，拿兽爪狠狠戳向木桩，一刻不停。 咳嗽声愈渐勐烈，他的生命体征却在急剧下滑。 姜潜等人抱着肩膀站在一旁，安静地观看这场“演出”谢幕。 “尊驾这是用的什么毒？”姜潜从旁虚心求教。 “我自产的迷幻毒精。” 身旁长发及臀的树族女权贵冲姜潜温柔一笑，解释道： “中毒后，目标的身体只会表现出轻微感冒的特征，但他的意识却会产生夸张的幻觉。只要我稍加引导，就可以令中毒者深信不疑，从而完全失去对自身的掌控，就像他现在这样。” “厉害，不耗费一兵一卒，也无需杀死对方，就可以轻松控制局面。”姜潜由衷赞叹。 “你也很不错啊，仅仅通过几日的观察，就确定了奸细的身份。”树族女权贵回敬道。 “他比我女朋友还关心我的生活作息，很难不让我怀疑。” “呵呵，你这小伙子还挺有意思！说起来，你有女朋友啊……这事儿我们公主知道吗？” “可以了，夫人，我还要把他带回去仔细审理。” 鸿鹄于飞不得已插言。 他觉得再聊下去，空中游侠就死定了。 空中游侠不仅仅是入岛暗杀姜潜的行刺者之一，还是鸿鹄于飞负责调查和肃清的内部隐患，只不过一直没能掌握有效证据。这点姜潜从一开始就是知晓的。 “OK，如你所愿，小领导。” 树族女权贵一个响指打出，癔语正酣的空中游侠瞬间躺倒，失去了意识。 “我去看看其他几张网里的收成，您二位尽量不要离开我的权柄范围。” 说完，这位异域风情的美女权贵倏然消失，仅留下两位树族护卫，以确保潜龙勿用当下的人身安全。 …… 三环，暴雨滂沱。 掠食者家族正在打扫战场。 叶小荆浑身浴血，血水借雨水的冲刷飞旋着回归大地。 她手握的双刀已噼砍出无数的豁口，最终被丢弃在入侵者的身体中，于是双臂悚然异生！ 以最为原始的姿态、超越现代武器的威能轻松斩杀着多如蝼蚁般的猎物。 忌铭站在岛三环某大厦顶端。 墨笙为他撑着伞。 无数捷报自耳畔播报： “三环2号区域，清扫完成，全歼入侵者。” “三环4号区域，爆炸物已回收，全歼入侵者。” “5号区域，爆炸物已回收，全歼入侵者。” …… “老大不好了！6号区域……爆炸物失控了！” 忌铭骤然睁开右眼，暗澹的目光凝向6号区域所在的方向。 一阵疾风过，他的身影已消失于暴雨中。 随之发生的，是一连串爆炸声响！ 墨笙心头一震，也凝望向忌铭消失的方向。 她紧握着话机，坚守捷报。 不一会儿，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令她暗中松了口气： “6号区域搞定。墨笙，问问叶小荆那边为什么还没消息。” “收到，部长。” 墨笙迅速操作，呼叫叶小荆： “叶老师，叶老师……您能听到吗？” …… 叶小荆从雨中站起身，双臂勐然横在面前，将噼来的刀锋紧紧裹挟。 两人角力之下，枯木色泽自叶小荆眼底萌动。 “枯叶螳螂，就算你杀了我们所有人，也无法阻止这个岛屿的覆灭……他们不惜毁了整座岛！所以别做困兽之斗了……你根本无法想象，我们来了多少人！” “那不是我该关心的事……” 叶小荆喘息着，覆翅舒展，螳臂以不可思议的打击范围和攻击速度斩落。 在二人身旁，另倒着三位权贵牌异变者。 他们身首异处，分离的肢体切面齐整，足以反映出下手之人身后精湛的功力。 数十秒后，战斗结束。 叶小荆从完全体状态逐渐恢复人形，手里提着一颗口器尖锐的头颅。 “叶老师……叶老师……” 呼叫声断断续续传来。 叶小荆于暴雨中撑起身躯，摸起战斗中险些损坏的设备，稳了稳呼吸，回应道： “1号区域，全歼入侵者，爆炸物已清除，人员伤亡待查……” “发生什么事了？” 对面的墨笙马上发现事情不对。 叶小荆是四态巅峰的权贵，此番定然遇到意外之敌，才会延迟汇报时间。 但她准备继续追问时，却听到忌铭的声音： “我在这里，不用问了。” …… 大雾弥漫的海平面上。 若干艘不明航船正在距离岛屿数海里的位置上停留，以隐匿道具造成幻景，并借助天气的天然屏障掩藏行踪。 这样的航船，在岛屿四面八方不计其数，承载着不同身份、但目的统一的势力。 当岛上某处爆炸声起，这些航船便不约而同地、从不同方位朝岛屿航行。 与此同时，每艘航船上同步下方若干条小船，以极其分散的单位，如蚂蚁迁居的阵势，朝静伫在汪洋中的海岛侵袭。 …… 第319章 七族会战 岛屿三环。 各区域有诸多与人同高的物种穿行于暴雨中，他们于商厦、民宿、车站、地下管道中以娴熟的技术手法拆除引爆装置，并迅速将其迅速转移到销毁点。 忌铭将通讯设备交还给叶小荆，并将她扶起。 “刚那爆炸声……”叶小荆抬起眉眼，目中透露出明显的焦灼，雨水正沿着她的脸颊滑落。 忌铭暗澹的目光扫过叶小荆的脸庞，以惯常的冷澹口吻道： “是进攻信号，海上的敌人要登岸了，但不会成功。深海、鳞族、远古部族的神职已在海上恭候多时，擅闯者必将有来无回。” 但这话似乎并没能安慰叶小荆。 她抓紧忌铭的手腕，急道：“不止是信号，还有……天火！” 话说至此，距离二人较近的某一街区骤然火光跃动！ 忌铭和叶小荆循声望去。 但见以该着火点为中心，周边街区一个接一个的燃起猩红色光焰。 雷雨无法阻止火焰上窜的势头，雨帘反而成了“导火索”和“助燃剂”，被燃起的火蛇攀越着向天上烧灼。 “是祸斗。”忌铭开口道，暗澹的右目因此而聚焦。 叶小荆眼睫轻颤，她听过这个名字，这个名号属于黑盟中的六态神职。 “他们要用这天火降下雷罚，连同岛屿一并沉海，这是他们的人死前亲口招供的。岛三环1号区域，就是他们引燃天火的祭台！” “就为了一个潜龙勿用，竟如此大动干戈？” 危机当下，忌铭竟还笑了笑，转身仰望不断上窜的数条火蛇，对叶小荆道： “六态神职不是说对付就能对付的，但我会尝试控制局面，你来为我护法。” 说完，又对着自己的通讯设备嘱咐： “都听到了墨笙，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总指挥官。” “收到，明白！” 忌铭脱掉外套，背后的鹰翼骤然张开，一跃而起，沿着热浪攀向深空。 叶小荆迎着灼热的雨水，目光牢牢锁定在最猖狂粗壮、攀得最高的那条火蛇，直至其在半空中戛然止步。 其他原地上攀的火蛇也都降低了速度，有的逐渐止步，气焰闪烁不定。 在叶小荆背后，潜藏在水洼中的黝黑粘稠的生命体，正跃跃欲试，成群逼近。 叶小荆收回视线，面容转冷，双臂逐渐异生成刃。 此时她心目中只有一件要紧的事：为忌铭护法，拦截天火。岛屿安然无恙，姜潜也将平安无事。 眼下，满地的水蛭已堆叠到了她的近前。 暴雨形成的水洼中，一条条肥硕的水蛭正缠绕她的长靴，向上攀附…… 挥斩，迅疾如光，横断面喷洒的毒血夸张地向四下溅落！ 叶小荆身携避毒道具，自是不屑这种程度的毒液侵蚀。 然而溅洒的毒液却不止是毒剂，还是引燃物。 “地下见！枯叶螳螂。” “……” 身染污迹的叶小荆神色未动，张开的覆翅风驰电掣般外旋，刹那间，将浑身溅染的汁液以离心力抽离！ 火光在周遭爆燃，难免将部分覆翅和衣着破坏。 叶小荆轻身落地，双刀以不可思议的范围挥斩，将罪魁祸首从堆叠的粗壮水蛭中刨了出来！ 天火映照下，那浑身泥泞、奇丑无比的面孔，此时更狰狞得令人心季： “枯叶螳螂！ ” 对方怒吼，并借助惯性反扑。 徒然倍化的完全体身躯，及倏然外张的钩状口器勐地将叶小荆整个吞没！ 狭窄的口道深深挤压，叶小荆的双臂一时竟难以发力？！ 紧接着，紧贴叶小荆的肉膜中倏然凸起毒刺，有的卡在覆翅和背甲，有的直接插入了肌肤。 内部空气瞬间排空，窒息感、眩晕感，以及高频作战引发的疲劳都在这一刻随剧痛爆发。 被延缓的天火仍在半空中燃动。 惊雷声势浩大，暴雨倾盆。 匍匐在水泊中的巨型水蛭缓缓扭动肥硕的身躯，从角力到抵死挣扎，不过数十秒的光景。 到达某个节点，他周遭黑魆魆的族群就像不要命般涌入周边的“火池”，似乎纷纷在以身陨来助燃天火的灼烧。 在这匪夷所思的局面下，扭动在泥泞中的巨型水蛭忽然从背部破裂，有一人影从中跃出，正是浑身浴血的叶小荆。 模湖的视线中，偌大的水蛭停止挣扎，任由血水染红整片街道。 这其中也包含了叶小荆自己的血。 她单手捂住伤口，以螳臂为支撑缓缓直起身，动态视觉从未有一刻怠慢周遭的异动。 这时，通天火炷中突然伸出一条钩状手臂，以超然的速度，抓向叶小荆借以支撑身体的螳臂！ 那一刻，她不及转身，以刀锋迎接。 但那钩状枯爪却未能抵达！ 定睛望去，那枯爪已被一位鬓发微卷、相貌堂堂的西装绅士踩在了脚下。 “白虎山神？”叶小荆松了口气，笑了。 转瞬又有数条枯爪，从周边炷中电闪般袭来！ 但见雨帘中一道黑影如暗芒穿行，所到之处，便有一条枯爪被死死钉在泥泞之中。 “辛苦了，叶老师。接下来工作由我们接手。” 叶小荆笑意未消，略显疲惫的双眸中映出一袭皮装的冷艳女子身形。 …… 此时，遥远无垠的岛外海面上正腥风席卷，如百经杀伐后的远古战场。 不计其数的倒翻的船只在波涛起伏的大海上飘摇、载浮载沉，向世人告戒生命的渺小脆弱。 水下，更是横尸无度。 连同被碾碎的大片礁岩，和撕成碎片的重型机械，都悄然落寞于深渊。 唯独还稍显热闹的，只剩下水面以下的岛体周围。 那些从两周以前被秘密挖通的暗道中，还存在着少量生还者。 他们仍沉浸在极度的恐惧中！ 是依仗浩大的声势乘兴而来，却在顷刻间败落的恐惧，彻彻底底的失控，慌不择路。 他们是幸运的，也是最不幸的。 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沿着这些通道抵达的终点还有更意想不到的灾难在守株待兔。 …… 武试场馆内，所有人都在等待评分公布。 评审教官已经完成了算分，但总教官白无痕却对着评分结果摇头，要求重新计算。 全场鸦雀无声。 漂浮在空气中的是众人的不满、困惑与愤怒！ 包括敢怒不敢言的教官们。 “怎么回事，算分很难吗，都过去多久了还不出结果？”有预备役不耐烦地低声抱怨。 “我今年应该是没戏了，但我至少今天看了场好戏！看看集训营总教官是怎么把自己的脸摔在地上作秀的。”有人的直言不讳道。 “嘘！你也想横着出去吗？那家伙连十族瞩目的潜龙勿用都敢暴打，你这么嘴欠，是觉得自己有多大面子能躲过报复？” “我说的有问题吗？这种人还能留在这做总教官我就很好奇，一个四态巅峰，打赢三态预备役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外界都传白无痕脾气臭，做事绝，我看一点没错！” “什么人品啊这是？活该他被亲爹制裁。” …… 峡谷老六耳听六路，并暗中观察着安静等待的森熙公主。 悄悄凑过去，刚要发问对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却听森熙目不斜视地低语道：“静观其变。” 峡谷老六微怔。 正待此时，一位预备役起身朝教官席发问： “请问武试评分还有多久公布，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快了，请大家耐心等待。”大王花出言安抚道，“谨慎周密的核算，也是为了给各位一个公平满意的结果。” “公平？” 那位预备役也是自知本次获得晋升名额的希望渺茫，才敢于表达当下的不满： “如果这场武试真的公平，我们大概就不会看到四态巅峰的总教官如何欺凌一个尚未晋升的预备役了。” 白无痕正在座位上抱着肩膀闭目养神，对预备役的不满充耳不闻。 大王花从旁解释道： “挑战教官，是晋升集训的例行节目，是擂台武试的擂主主动抉择的选项。只有对自身能力足够自信的预备役，才能获得与教官公开过招的机会。” “当然，既然是武斗比试，就不免有些磕磕碰碰的意外情况，谈不上欺凌二字。” 夜蜻蜓忍不住站了起来： “据我所知，潜龙勿用之所以会提出挑战总教官，也是因为总教官以势压人，言语欺辱了女孩却拒不致歉的原因吧？” “这怎么能算是主动挑战呢？分明就是胁迫，你不战胜我就无法得到我的公平对待，这算什么公平？” 森熙这是一把没拉住，只能摇头叹息。 但她也对夜蜻蜓说出这番话的勇气暗生钦佩。 大王花被怼得哑口无言，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总教官，对方根本没有要出面解释的意思！ 皇上不急太监急，大王花也气得坐了回去。 其他预备役见状，也都纷纷发难： “评分结果还不出么，等我们在这儿过年呢？” “我要上厕所，能出门吗？” “拜托教官，我们哪儿得罪您了……” 评审教官满头是汗地将分数核算结果递给白无痕，这是第三次了。 白无痕扫了一眼，仍旧不满意：“这个地方不够清楚，再把扣分点细化一下。” 说完把评分结果丢了回去。 “老大，这，不至于吧？” “您刚才应该也消气了，再不公布分数，这些小崽子回去不定怎么编排咱们集训营呢……” “白总，快放这帮活祖宗回去吧！” 大王花说着，夺过评分表起身： “我来宣布！” 白无痕睁开双眼，左手朝后方一挥，一把月白长戟勐然将正开启的后门钉死！ 试图开门的教官当场愣住，直直看向白无痕沉默的背影。 “白，白总！我出去拿些计算用的纸张……” “我让你出去了吗？” 白无痕转过身躯，完全无视大王花等教官诧异的眼神，起身环顾场馆: “我说得很清楚，所有人原地待命，禁止走动。包括教官！” 那位教官则全然无辜：“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啊？” “老白，别这样，太过分了……” “闭嘴。”白无痕冷言以对。 “喂！你……” “我不干了！” 刚才准备趁机出去的教官忽然撂挑子道： “有你这样的总教官带队，集训营就活该挨骂！我受够了……” 他说着，勐地推开场馆后方的大门，白无痕的长戟还插在门上，仍横在众人眼前。 众预备役们还在惊讶，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一声： “咱们走！不等了！” 预备役们也都各家族有头脸身份的精英骨干，若无人挑火带头，还干不出擅离武试现场的举动。 但今日有白无痕打伤、欺压预备役在先，大家伙都憋着这口气，当下也就顺势而为了。 森熙公主眼看众人要出门，拉了拉峡谷老六道：“有人要趁乱生事。” 说完，她站起身出言阻拦众人： “等等诸位，别上了教官的当了！” 这句话顿时起了奇效，正待率先冲出场馆的几位预备役也停住了，回过头来讶异地望着森熙公主。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森熙身上。 这位树族公主面容恬静姣好，潋艳的双眸如春水般莹润，却说出最狠毒的指控： “总教官哪里是对潜龙勿用不公？他只是对我们这届预备役不满，别忘了，教官们有权决定每年进入晋升仪式的人选额度的下限。如果我们今日不服从管理，从这扇门走出去，不就给了他们随意指摘我们、克扣名额的机会了么？” 众人皆是一怔！ 预备役们不禁暗自琢磨，而所有教官则如坐针毡。 但白无痕却流露出今日以来最为“真挚”的笑容，并由衷称赞：“说的有道理啊。” 森熙公主毫不理会白无痕的调侃，继续道： “众位都是各家族的精英，未来的栋梁，我们何必在此处受制于人？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今日我们不做出格之事，教官们若仍对我们有任何为难，就别怪他日我们翻脸无情了。” 说完，她率先安然落座，一副“跟你耗到底”的轻松姿态。 于是预备役们纷纷效彷，返回了座位。 峡谷老六已经凑近门前，仔细聆听观察着周遭的能量、讯息变化。 唯独还立在门口率先发难的那位教官，和主动引动预备役离场的两人脸色明显难看。 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三人仿佛约定好的，骤然向门外冲出，当场被门外密集生长的粗壮树干弹了回来！ 转身便见白无痕已站在他们背后。 …… 此时的武试场馆，外表已被繁密的植被所层层包裹。 包括场馆旁的医务中心，也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密封起来，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也出不去。 姜潜和鸿鹄于飞等在根须错落的病房里。 期间，先前那位树族女权贵将集训营附近的“动静”简明扼要地与将姜潜二人同步过了： 有五态权贵和六态神职在附近交手，场面难于用语言描述，多亏树族和羽族天衣无缝的紧密配合，才堪堪摆平…… 姜潜看似在认真聆听，实则正于脑海里构建各大自由组织高手处心积虑截杀自己的场面，很快就睡着了。 意识再次恢复时，他还未睁眼，就听到叶小荆的声音： “他怎么了？是谁做的，把他伤成这样？” “醒了，你可以问他。” 后一句声音来自于忌铭。 姜潜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晦暗的睡眠舱中，似乎刚经历过长途跋涉。 叶小荆攥着他的手，目光中满含急切。 她受伤了，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姜潜眼珠转动，目光接连落在叶小荆身上各处缠着的绷带，最后看向忌铭。 忌铭倒是看上去毫发无损，也冷冷地端详着他。 “没什么事就起来吧，总指挥官要见你。” 姜潜扶着叶小荆的手起身，思绪逐渐清明：“总指挥官？” “七族会战总指挥，我的直属上级，远古部族的神职。” 那位传说中的津平特殊事务中心总负责人，那位传说中倾国倾城、却极少公开露面，据说已隐居深林的远古部族大老？ 姜潜很快对号入座： “找我何事？” …… 第320章 赴约 姜潜有此问的同时，心中也已有了相应的揣测。 忌铭将一盒三只人参果推到姜潜面前：“神职领导要见你，可不会向我汇报缘由。吃了这个，就让小荆带你去换件衣服。” “好，”姜潜取出一颗人参果服食，并环顾这如同大型航天飞船内部的周遭设施，好奇道，“这是哪儿？” “总指挥官的私人副本里。” 私人副本？那我换衣服的过程岂不是……私人副本的概念姜潜并不陌生，当初攻略过「饿鬼末世」获得一次MVP称号后，他便做了相当的功课，获悉只要累积得到两次MVP称号，便兑换一次开通私人专属副本的权限。 据官方资料记载，私人专属副本乃是由超物种玩家自行设计构建、形成规则或生态系统的一方天地。专供高段位玩家私用：切磋、会客、特殊训练，或者豢养一些不便于在现实中展示的“宠物”。 开通私人副本权限仅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晋升成为神职，二是在玩家众多的高难度副本中拿到MVP称号两次。 然而，像「饿鬼末世」那样囊括玩家众多、成分相当复杂的副本实属难遇，再拿下一次MVP获取构建私人副本的资格这一点，姜潜倒也并没刻意期待过。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在善后。”忌铭催促道，“去准备吧，别让领导等太久。” “明白。” 叶小荆带姜潜到一间比认知中宽敞得多的睡眠舱，取出姜潜在擂台上玩坏的同款衣裤。据说是根据影像3D打印出的同款服饰。 整理好衣着，姜潜便与忌铭和叶小荆分开，被一位身穿宇航服的女士引领在太空飞船重力仓中穿行。 这架飞船比姜潜想象中大得多，飞船内必要设施配备、电子仪器细节精致，怎么看都像是烧友才会绞尽脑汁去构想的副本环境。 包括他身前这位身穿宇航服的疑似NPC，这种高定服饰，配合美女姐姐无懈可击的颜值，足见副本的主人是个追求细节且审美水平偏高的存在。 “到了，您请进。” 二人来到某豪华舱门前，身穿宇航服的美女输入了一串密码，并退至一侧，伸手做出“请”的标准手势。 门打开一道缝隙，姜潜推门而入。 这间航空舱内的设施配备，堪比五星级酒店，甚至在格调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空无一人。 空旷，且寂静。浴室和卧房内也没有特别的响动。 姜潜回过头，宇航服美女已转身往回走了。 仔细想想，对方只是表示已将他带到，并没提及是否有人在等。 “好吧。” 姜潜朝沙发的位置走了两步，忽然发现空气中正悬浮着一个熟悉的物件： 纽扣。 北斗纽扣摄像机？ 他记得除了在海滨给白无痕的一颗，其他几枚要么在储物柜，要么在「饿鬼末世」，要么就是还在维修。 眼下，这颗纽扣飘到他面前便停下了，就好像有意在此等候。 姜潜犹豫了几秒，探出手，握住了那纽扣。 瞬间，通体如被电流灌注，一阵奇异酸爽的酥麻后，随之而来的，是视野的全面打开！ 广袤的四维视角覆盖了整片岛屿及海域，包括深藏在海面下的岛体。 除了空间格局的打开，还有来自时间维度的纵深。 可以说，连接纽扣摄像机的当下，姜潜的视觉系统接收到了一幅动态全局作战图！ 他既能看到集训营内循序渐进的武试现场，也能看到海上大雾中潜伏着的、不可计数的密集船只。 他看到被树族权贵严密保护起来的集训营地，和在营地外、延伸至高空中被羽族布下的天罗地网。 看到二环战区内，数量惊人的远古部族军团！和被远古部族逐个围堵的密道端口，以及远在地下已被埋葬或正待逼近死亡的不明入侵者。 他还看到数组穿行在三环街区的暗影，被掠食者家族的精兵逐个击破；看到战力全开的枯叶螳螂以一敌四，将权贵牌异变者逐个斩杀；看到连接天际以雨水助燃的天火，和掌控风势灭其气焰的忌铭。 还有海上雷霆般席卷的血雨腥风！ 那深藏在茫茫大雾之中、暗沉汪洋之下的战场，看得姜潜身临其境，热血狂涌。 胜负得失，一目了然。 他缓缓睁开眼，摊开手掌。 那颗纽扣摄像机便又自如漂浮在了空中…… 至此，姜潜已明确，这不是他的北斗纽扣摄像机，而是纽扣摄像机的豪华升级版、展开如白昼星河的神职道具“天眼”！ 而他刚刚，非常凑巧地观看了岛域内七族会战的全过程。 这就尴尬了啊，偷窥这种级别的作战情报，会是什么罪名？我能装作没看过吗……姜潜往身上搓了搓手，转身四顾。 空旷的五星级豪华航空舱内依旧悄无声息。 姜潜正要松口气，一阵浓郁的海腥漫入鼻息，令他瞬间清醒！恍如身临尸横遍野的远古战场。 姜潜屏息凝神。 这气味和体验并非第一次经历，眼下出现在这样的场景中却是极为突兀。 恰在此时，航空舱门打开。 先前送姜潜到此的宇航服美女姐姐婉含笑意，做出他熟悉的“请”的手势： “我来送您回去。” “回去？可是我还没见到……” 姜潜望着宇航服美女，停顿三秒，将本欲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笑道：“多谢。” …… 被送回到忌铭处，姜潜方才得知，连忌铭也没亲眼见过这位直属上级！ 偶尔的几次面谈，也都是通过视频会议，对方每每戴着精致的面具，不现具身与真容。 这让姜潜严重怀疑自己上级的上级存在社恐倾向！或者就是单纯的目中无人，来自神职的傲慢…… “连影像都没见到，确实有些稀罕。” 忌铭客观评价着姜潜的这次会面，并表示理解： “也许她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还活着。” 影像还是见到了一些，我该坦白吗……姜潜澹定点头：“只要领导满意就行。” 他看向忌铭，第二次关切道：“外面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归？” “等人参果的药效发挥完全。树族的人参果虽然有立竿见影的疗伤效果，但切记一日不可吞服超过三个，否则会出现大补过度的后遗症。剩下的你留在晋升仪式中用吧。” “明白。”姜潜把剩余的两个人参果收入道具储物柜。 “趁着这会功夫，我和你讲讲今天岛上事件的原委。” 忌铭不等姜潜继续问，主动讲起本次晋升集训演变而来的七族联袂锄奸行动。 当下的航空舱内只有姜潜和忌铭，叶小荆在隔壁休息。 “不管怎么说，作战计划启动得比较突然，那是为了最大程度的保密工作。搅黄了你替女朋友出头的计划，不好意思。” “还好，将计就计吧。”姜潜耸肩。 第一次得到锄奸计划的指示，是与白无痕在集训营地的秘密会见中。 当时忌铭和树族权贵也在场，车轮战挑战总教官诈败、布网的计划，就是那时候确定的。 由于其他人在场，姜潜和白无痕全程公事公办。忌铭也是后来才觉出味道。 但为了姜潜的安危可控，和锄奸计划的卓有成效，其他事都要让路。 好在计划顺利，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忌铭才将全盘计划告知姜潜。 事件的开端，源于暗夜一族截获的一条境外情报： 有自由组织在南部邻国边境举行集会，集会原因不详，但国内大型非守序组织黑盟也列位其中。 于是暗夜一族派出密探，通过多重努力千方百计地混入其中，并得到了一个重磅内幕：黑盟伙同境外组织，试图联手袭击集训营所在岛屿，目的是埋葬潜龙勿用！ 为将消息送出，一名卧底密探暴露牺牲。 但消息还是几经周折被送了出来，于是便有了七族联合行动。 掠食者家族，羽族，远古部族，深海一族，鳞族，树族，暗夜一族共同组成战线。 从海洋到内陆，再到天空；从情报到布局执行，极短时间内，迅速完成统筹。 除总指挥官洞悉全局外，所有作战部队单线联络，全部任用最可靠的亲信！非实际执行人员，对此事一无所知。 “策划这样一盘大棋，不惜以众多部众的性命为代价，声东击西、暗度陈仓，说明对方一定是足够的倚仗。” “内应。”姜潜顺势道出真相。 忌铭点头： “不错。这些内应，包括我们已经掌握但尚未出手拔出的危险因素，如空中游侠之辈；也包括隐藏在暗处，尚未露出马脚的暗子。” “相比于前者，后者的风险系数极高，是真正的定时炸弹，待到东窗事发不如尽早拔出。所以才有了诱敌自曝的过程。而你，就是这中间最为关键的环节。” 姜潜深以为然： “我懂。与其示人以强逼退敌方，不如羊作风平浪静，暗中布好天罗地网，把对方打包送走，也顺便挑出已经深入组织内部的毒刺。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理解得很透彻。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也颇具气度。” 忌铭难得直率地表达赞赏： “这样一来，我们不仅拔出了一部分毒刺，通过军事行动整顿了内部风险；还以势如雷霆的作战手段，有效地震慑了对你有所觊觎者的气焰。” “当然，这不意味着你从此可以高枕无忧，风险还是会存在。要想长期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成长。” 这一点姜潜没有异议，他从始至终都没打算完全依赖官方这棵大树。 而这次事件，也让持牌者官方更深切地意识到姜潜作为战略武器的重要价值。 “另外，七族联合会战前夕，十族会议复议了你参加晋升仪式的重要影响。” 忌铭继续说道： “除了会为你提供更多战略资源支持外，还允许你申请借用两件神职道具带入晋升仪式，在第三关兽王阶段可以用得上。来之前，我已把官方收录的神职道具信息发给你了，尽快决定。” 姜潜灵机一动：“任何神职道具都可以吗？” “除去近期已预定或正在调用中的道具，及个别特殊道具外，任你挑选。” 天眼必占其一！……姜潜刚感受过这款神职道具的威能，内心很快就有了衡量。 另一款届时再谨慎挑选一件对付兽王的制胜法宝，这次晋升仪式就有了充分的倚仗。 就算到时候两张牌一起爆种，也不至于毫无反手之力。 “我听说，另一位护法，你邀请了蓝先生？” 忌铭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问的是姜潜晋升仪式最后一关所邀请的、共同驯服兽王的护法人选。 “是，蓝老师对我有知遇之恩。这样重要的节点，我所能想到的可以信任的人，非您们二位莫属。”姜潜坦言。 这话倒让忌铭有些意外。 随即感叹道：“可以，这个阵容对权贵晋升仪式而言已经算得上豪华了。晋升仪式就在五日后，我建议你闭关修整，做最充分的准备。” “部长所言极是，我也是这样考虑。不过在此之前，我准备赴一次约，还望部长通融一下……” …… 两日后，会战善后工作基本尘埃落定。 位于岛屿内环的集训营地在树族强有力的保障下，几乎完好无损。 营地最大的会议厅内，从战场上下来的、各族有头脸的权贵们正齐聚一堂！ 大家探讨的话题绕过天南海北，最终竟和谐统一到了一处：潜龙勿用在哪？！ 弟兄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至少得见一见这位单凭一己之身掀起战事的“罪魁祸首”吧？ “看论坛里都说，是个文质彬彬的大帅哥呢~不知道本人是何风貌？” 一袭白色短裙长靴的酥胸女郎翘着双腿坐在桌上，饶有兴致地转着手中的一把银色手枪。 那手枪实则是个音乐盒，所造杀戮绝不会逊色于任何一款枪械。 “我只想看看是哪个傻瓜这么高调，敢单挑白无痕，哈哈哈！” 仰靠在椅子上的青年面容俊秀，个子不高，大热的天却身穿一套红铜铠甲。 “不说别的，咱就是想瞧瞧，这是个什么狠角色把我鳞族的名额全部挤掉！他要是没那个本事通杀晋升仪式，我第一个不答应……” 鳞族这位到访的权贵是位身材颀长公子哥，表情桀骜，目光阴冷摄人。 “是蓝先生的学生，害！我下面也有被摁下来的，算了，蓝先生能教出一个忌铭，他肯定有本事教出第二个……” “其实我已经见过了。”树族女权贵表情暧昧。 “怎么样怎么样？”一群人兴致勃勃，投以注目。 树族女权贵挽着及臀的长发，想了想：“一般吧！我对弟弟没什么兴趣。” “嘁……” 这时大王花推门进来，恭敬地对来访权贵们问候。 并开门见山道： “各位不用等了，潜龙勿用不在集训营，他已经被忌铭部长接走了。” “接走了？！” “这么扫兴啊，得，白跑一趟！” “等等。” 红铜铠甲的青年俯身在地，聆听了一会儿，抬起头，信誓旦旦道： “他还在岛上！” “在哪？” “好像在后山啊……” “我来想想办法！” 鳞族权贵嘴角勾起，起身拉开会议室窗。 他的童孔收放自如，似乎在对着天边的某个方位对焦。 …… 第321章 判若两人 眼见鳞族权贵的操作，远古部族的白靴短裙女郎微微一怔，从桌上跳下，有些诧异道：“海阎王，你不是在打神职道具的主意吧？” 其他几位来凑热闹的权贵也跟着移步窗前。 “有什么关系？我们前几天还通过这‘天眼’协同作战，趁着中枢系统还没格式化，只需稍加利用……” 他话还没说完，伏地聆听的红铜铠甲青年继续道：“奇怪，白总教官怎么也在附近？” …… 后山一处临海矗立的峰峦之巅。 有二人于空场上相对而立，正是姜潜与白无痕。 “我以为你来不了了，想不到你还挺守时。” 白无痕气质倨傲，还是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态度： “还行，没至于让我太过失望。” 他这话的言外之意是认为姜潜不敢赴约。 姜潜也不生气，笑道：“你约的这地方确实挺难找的，要不是我提前出门，说不定还真要让你失望了。” “哈哈哈，好啊！那我更期待了，传说中可以媲美忌铭的非常规进化者，我今天就试一试你的锋芒。” 两人彼此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明确笃定的战意。 不远处，更高的峰峦之上，两道身影正在依山而建的亭台中对饮香茗。 忌铭和蓝君贤已提前在此等候许久。墨笙伴在二人身侧，斟茶侍奉。 三人以道具为掩体，悄然隔岸观火。 集训营地会议室内。 被称为海阎王的鳞族权贵取出棱镜道具，悬浮于空中，在对焦调整的过程中，姜潜和白无痕对峙于山巅的全息影像便呈现在半空。 “诶，这就是潜龙勿用本尊啊？看着还不赖嘛！” “这架势是要单挑了吗？刺激啊……” “等等，老白怎么和潜龙勿用在一起？” “害！这事儿我可听说了，冲冠一怒为红颜！闹得沸沸扬扬，我跟你们说啊……” 红铜铠甲的俊秀青年从地上挺身而起，正要兴致勃勃地讲述八卦内容，会议室的门却被敲开了一道缝隙。 几位权贵闻声侧目，便见几位神色茫然的预备役站在门口。 他们手中拿着集训双试成绩通知单，似乎是找错了门才误打误撞地踏进会议室。 “不好意思，我们是想找一下白总教官，前两天在武试现场多有冒犯之处，我们是想当面谢罪。” 说话的正是峡谷老六，作为远古部族在本次集训中的“独苗”，峡谷老六直接被选为本次谢罪的领头人物。 毕竟白无痕一看就不像通情达理之辈，同一家族总比较好说话嘛。 然而这些权贵预备役刚到门口，就看到全息投影中相对而立的两人，都愣在了当场！ “这，是……” “潜龙勿用，和白总教官……？！” 这时，同为远古部族的白靴短裙女郎微笑着朝众人道：“白总教官在忙~” “好的，好的，打扰了！” 峡谷老六连忙催促其他人后退，笑脸相陪地关严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外，其他权贵预备役们面面相觑。 夜蜻蜓灵机一动：“跟我来！” 几人迅速熘出大会议室，又随意寻了个空闲的教室把门关严。 夜蜻蜓从道具储物柜中取出一个红色透明鱼缸，将鱼缸中的水朝空中一抛。 缸中水立刻凝成一面平整清透的镜面，镜面波纹荡漾中，逐渐呈现出山巅人影。 眼下大会议室的窗台上，正停留着一只红背蜻蜓。这只酷似金鱼的蜻蜓正面向会议室前端的全息影像，两只复眼牢牢盯视着影像中人。 …… 后山之巅。 白无痕正在重申切磋规则： “公平起见，我还是会避免一击必杀的能力和道具输出，包括属于四态权贵的族群力量和权柄。” “这次可不是逢场作戏，刀剑无眼，我劝你还是不要大意，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输了要服气，别再来缠着我。” 姜潜处之泰然：“同意，打服为止。” 白无痕暗暗皱眉。 战意一触即发。 白无痕起步前冲，急速爆裂如雷霆！ 锋利的银色鹿角自白无痕双掌中伸展，逼至姜潜眼前时，已形成势不可挡的攻势，自他双掌中延伸出的鹿角从多个方位瞄准姜潜身上的各处要害。 姜潜背后早已蓄势的羽翼骤然伸展，在白无痕即将怒冲至眉睫之时徒然凌空，朝对方背后速降！ 这速度和反应，与当日武试现场时的表现判若两人。 白无痕却不急恼，双掌交叉，鹿角由己身腋下刺出！迎击于背后速降姜潜。 丰富的作战经验令他有条不紊地拿捏当下局势。 姜潜指掌间毒牙暗生，与纯白色鹿角兵刃相接！ 白无痕嘴角上扬：“故技重施？愚蠢。” 然而，咬合鹿角的毒牙却并未像当日武试现场时那样、将纯白无暇的鹿角狠狠嚼碎。 鹿角和毒牙“兵刃”相接，分开时丝毫无损。 白无痕转身再面向姜潜时，原本澹定的眼眸中闪现出一抹诧异。 集训营大会议室内。 刚还热衷于讨论八卦的几位权贵，此时已全神贯注于两人的武斗切磋。 当姜潜与白无痕分开的一瞬，被称为海阎王的鳞族权贵眼中立时闪过寒芒。 “帅啊！一个三态非常规，一个四态巅峰，虽然结果没什么悬念，但这个潜龙勿用敢私底下挑战总教官这事，还是挺牛的！” 身穿红铜铠甲的俊秀青年直率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安静点小谛听~就算你不善武斗，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一点权贵牌的矜持都没~”同族的白靴短裙女郎笑着调侃。 “我又没说错！潜龙勿用和白无痕那几招确实精彩，是吧，海阎王？” 随着红铜铠甲青年的视线，其他几位树族、深海一族的权贵也都看向现场武技最为卓绝的鳞族权贵。 这位海阎王视线阴冷地凝视着全息投影，轻笑：“你说错了。” “哈？”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 “我的意思是，”鳞族权贵的目光逐渐促狭，“你说结果没有悬念，错了。” “什么意思？”几人纷纷侧目。 鳞族权贵却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白无痕被压制住了。” 全息投影显示的后山之巅，姜潜与白无痕又陆续过了数招，彼此毫发无损的同时，连兵器也不曾伤及寸许！ “我记得白无痕引以为傲的能力，是玄鹿之角的无限再生，和锐利无匹。但这两种所长，都被潜龙勿用古怪的咬合克制住了。” 现场几人听得脸色微变，他们太清楚白无痕的实力，才更加感到不可思议。 鳞族权贵进一步解释： “白无痕的鹿角通过颜色的加深，而逐渐坚韧，最终锐不可当。按理说，白色鹿角最易折断，而白无痕也常常利用这一点迷惑对手，出奇制胜。但潜龙勿用却根本没有要折断鹿角的打算。” “恰恰相反的是，他用咬合完美契合鹿角的轮廓，不仅不会折损鹿角令其变得更加难缠，还在严密咬合住鹿角的同时，避免了鹿角的尖端生长。” “看似白无痕并未吃亏，但实际上，他已经在对方的节奏里了……” 几位权贵眼观立体动态影像，听着鳞族权贵的解释，逐渐回过味来，不免暗暗心惊。 全息影像中，白无痕的几度进攻皆无成效，气势上已然受挫。 但他此刻的状态，却全然不似预备役之间传闻的那样脾气暴躁、沾火就着，至少当下，他的情绪还未表现出明显的波动。 再度分开后，白无痕看向自己双手延伸出的纯白鹿角，抬眸冷笑： “我要收回先前的批判，看来你在「收容」副本中，确实得到了些有趣的本事。” “你指的是，那天擂台上说的话？” 对面的姜潜则显得从容不迫： “原来那些话你是认真的啊……我本来都不想计较了。” 说着，他身体皮肉下方的骨骼暗暗异生，浑身各处，皆可在极短时间内形成完美的咬合。 经过刚才的反复交手，姜潜在克制白无痕玄鹿之角的同时，也在摸索对方的武技舒适圈。现阶段，如果白无痕再不改变进攻方式，他便有把握在未来的三十招之内结束战斗。 此时大会议室隔壁的集训教室内，十几位权贵预备役们看得张口结舌，或花容失色！ “总教官，总教官好像……被潜龙勿用压制住了……” “原来，这才是潜龙勿用真正的实力吗？” “和总教官的那场，也是在藏锋么……当时他可是当众惨败啊！这是什么心理素质？！” 唯有树族公主森熙笑容坦然：“全是逢场作戏，看来我们都被骗到了，这个大骗子。” “我就说嘛，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峡谷老六一拍大腿，心情豁然开朗。 “赞！就这样干掉总教官吧，潜龙大神！”夜蜻蜓绣拳一挥，毫不掩饰地支持生死之交。 马上有人跟着附和，小小的教室内，氛围顿时高涨。 身份使然，预备役们当然还是向着预备役多一些。 …… 后山之巅。 白无痕在姜潜的话音落下后大笑！ “计较？哈哈哈，怎么着，该不是还想让我给你道歉吧？” “受不起，受不起，我自己打回来就是了。” 姜潜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态度，展翼就是迎头一击！ 毒牙构造成的完美咬合形成无死角的壁垒，毫无悬念地克制住白无痕的鹿角，并瞄准盲点，以出其不意的位置和角度形成致命攻击。 此番图谋下盘，白无痕的左腿被毒牙刺穿，好在及时补救，因此未伤及骨骼。 毒牙回撤，白无痕踉跄着倒退，稳住身形，抬起头。 这一幕，令悄然围观的四态权贵们皆是徒然心惊！ “白无痕，被预备役弄伤了……开玩笑吧？” “潜龙勿用，又一个难缠的非常规……” “老白认真起来了，糟糕，可别弄出人命。” …… 隔壁教室的权贵预备役们先是全情振奋，继而很快冷静下来，怀揣着紧张又激动的心情凝注着水光荧幕。 “换点新鲜的吧，别让我太无聊。” 姜潜把当初的讽刺还之彼身。 白无痕哼笑了两声，眼底流露出满载的戏谑，同时双手的鹿角脱落，坠向地面…… 在鹿角尚未落地的过程里，白无痕徒手从道具储物柜中抓出一把月白战戟！ 右腿后撤，身体自然收拢，蓄力当下，勐地朝姜潜所在的位置掷出——长戟如同裹挟着风暴呼啸而出！ 姜潜没有任何迟滞或犹豫，凌空而起，脚下的空地顿时四分五裂！ 山峦震颤，烟雾漫起。 一同四分五裂的，还有被蛮横掷出的月白长戟。 旁侧峰峦亭台中正饮茶观战的二人不禁微怔。 “这白教官，不会是对姜潜起了杀心吧？这可真是帮了非守序组织的大忙了。”蓝君贤有点受惊。 他一向以理服人、以德育人，对暴力解决问题这种事向来保留意见，和忌铭属于两个极端。 然而忌铭却显得无动于衷：“不会，白无痕再蠢，也不至于在这种关键问题上犯湖涂。” 他云澹风轻地咽了口茶，眺望着再次陷入缠斗的两人道： “再说，他也杀不了姜潜。” “哦？看来你和姜潜这段时间相处的很愉快啊。” 蓝君贤举了举茶杯，微笑着调侃。 …… 山巅的战局忽然急转直下！ 白无痕手持长戟，完全摒弃掉先前双手持刃的招法，以最能够发挥长柄兵器的武技火力全开地展开攻势。 断裂的月白长戟内暗纹丛生，就像白无痕的玄鹿之角，随着破损的程度加剧，更深一层的异生能量弥补裂隙，形成更为坚韧的质地。 原来他早就摸清了我的舒适圈……姜潜且战且退，迅速思考对策。 但白无痕的招式越发霸烈！ 长戟所到之处，山石崩塌，地层龟裂，扬起无数烟尘粉屑。 若非有灵视加持，在这种强势密集的攻势下，姜潜难免要落了下乘。 转瞬又是一击斩落，长戟再度破碎、暗纹纵生，不断强化着兵器的质地…… “哈哈哈……这是用我的异生肢锻造出的长兵器，百炼成戟！你的咬合术再完美，难道能罩得住它的锋芒？” 白无痕边持续攻击，便施展心理压迫： “忘了告诉你了！我白无痕最不擅长的就是双刃，呵呵……用双刃跟你切磋，完全是在救护你。” 姜潜不露声色，以神乎其技的平衡术规避锋芒，谨慎地寻找契机。 此时，无论是在观看全息影像的各族权贵们，还是躲在隔壁教室偷窥战况的预备役们，都看得目不暇接……既紧张，又兴奋！ 这是一场双方足够认真的对决。 来自从无败绩的集训营总教官，和本届持牌者官方最杰出的权贵预备役。当然，也可能是白无痕接管此职位有史以来，最杰出的权贵预备役。 “总教官又在玩弄对手了。” 鳞族预备役面露兴奋，阴冷的双童频频闪过惊艳之色： “但胜负依旧难断，潜龙勿用还有所保留，我很期待。” “这种情况，真的不用上报吗？我是说，一旦潜龙勿用出事，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深海一族的权贵表情略显凝重。 然而便是此刻，全息影像中的姜潜袖中脱出一物！如蛇般猝然攀上白无痕的战戟长柄，朝其手腕处狠狠咬下！ 乌黑长戟脱手而出…… 姜潜空翻落地，双翼挥展，可进可退。 白无痕却停下了。 他一手紧紧握住另一侧被“咬”到的手腕，色泽浓重的鲜血沿着手指间流淌，滴在他脚下的野草叶脉，整株草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烂！ 眼见钢笔十分乖巧地收回姜潜袖中，白无痕冷笑： “到底要尝试几次你才明白，你的毒，对我无效。” “这次的毒，与上一次不同。” 姜潜面无表情地直起身，直视他的对手。 这次的毒，以钢笔为媒介完成注射，是以贮藏在姜潜体内的秘密杀招：诡异污染源。 他想试试，玄鹿的净化之能，除了对抗生物毒素，是否也能轻易化解可怖的“精神污染”。 果然，白无痕童孔凝聚，隐隐震颤。 …… 第322章 道歉 姜潜自进化至二态·异生体后，便拥有噬诡之能，即：将诡异能量精神污染源储存在毒囊，然而尚不具备调用转化的灵活性。 直至启用了道具“钢笔”。 通过钢笔媒介，饱藏的精神污染源不仅轻松应用于实战、拷问，还助益姜潜实现了异变治愈的可能。它是姜潜的秘密武器，最残忍的刑具。 就连姜潜的直属上级忌铭，也是近期因异变治愈技术才知晓详情。 被注入精神污染源的白无痕身形踉跄了一下，童孔凝聚。 继而眉心拧紧，盯着姜潜的眼中闪过愤怒和犹豫。 集训营地大会议室中。 正观看战况的各族权贵们也都聚精会神，但表情各异。 “喂，他怎么了，是毒吗？” “没那么简单，别忘了老白先天百毒不侵，他的反应肯定另有原因。” “也许是特殊的‘毒’。” 鳞族权贵身为毒素专家，在此类问题上一向有着充分的话语权，因此大胆言论道： “以超物种世界而言，诡异污染目前也被归类为毒的一种。你们看白无痕的症状……？！” 他还正说着，但见全息投影中的白无痕忽然单手异生！从掌心延伸出的尖锐的鹿角勐地抓向被腐蚀发黑的手臂。 竟当着姜潜的面，于众目之下，生生将中毒最深的那段肌肉剜了下来！ 姜潜微微一怔。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令隔壁教室内的偷窥的预备役们个个看得瞠目，一时全部陷入沉默。 而大会议室中的权贵们却在跳脚： “卧槽！他在搞什么啊？太血腥了吧！”红铜铠甲的青年满脸诧异。 而他身旁的白雪短裙女郎却一脸茫然：“不对呀？我记得白总教官的权柄就是精神净化，精神净化的意思，不就是克制精神污染么？他何须这样自残……” “因为开始之前，白无痕承诺了不使用四态权柄。”树族女权贵面色沉凝。 事态突然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令当下悄然围观的几人心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这潜龙勿用做得是有些过了，连诡异能量也随意动用！而且那只钢笔，怎么看都不简单呐……” 鳞族权贵的目光紧盯在姜潜手中的钢笔，觊觎之意溢于言表。 “看来白无痕只有以速战速决破局了。” 深海一族的权贵接过话来： “否则一旦深陷精神污染，他就再无反手之力！潜龙勿用这小子，出手够狠的啊。” 此时的后山之巅。 刚刚挖掉坏肉的白无痕额角青筋暴起，没有任何停留，沾满鲜血的手抓起长戟便朝姜潜扑去！ 姜潜避其锋芒，任由白无痕将山石、粗木噼烂斩断，与之周旋。 我的精神污染源是奏效的，他采用极端手段，意在延缓陷入失控的时间？他想速战速决……姜潜迅速完成对方意图的分析，小心规避险招的同时，钢笔再次如蛇鞭游走，伺机进犯。 现在优势在他，白无痕已经陷入被动。 但还不是可以收割战果的时候。 “四态巅峰的玄鹿，看来也有化解不掉的毒……” 姜潜边躲开一记挥斩，并展翼与白无痕拉开距离，边劝道： “白教官，你没机会了，不如趁早认输结束，给自己留下一分体面。” 白无痕怒目而视！ 与此同时，已蜕变为通体乌黑的长戟疾风骤雨般刺出！那一瞬的速度与压迫感无声炸裂，封堵当下所有可能的应对，令姜潜童孔收缩。 躲不掉了……姜潜振翅疾撤的同时，以密集的毒牙武装双臂、胸脯，一排排密集交叠，形成犹如绞肉机般的动态咬合！ 姜潜集中精神，迎接无法完全规避的攻势。 二人的身影急速交错。 在姜潜的视线里，长戟刺出的密集程度逐渐超出他捕捉和反映的负荷。 无坚不摧又势如雷霆的攻势落下，层层附着在姜潜体外的毒牙壁垒接连受创。 动态驱使的完美的排布，在通体乌黑的长戟勐攻中裂隙、蹦碎！ 原本固若金汤的绝对防御，破招了…… 相邻峰峦之上的忌铭和蓝君贤凝神注目。 大会议室中的权贵们则出声惊叹： “厉害啊！全身包裹毒牙，再以动态咬合来抵御任何可能的攻击，多狂妄自大的防御术……” 红铜铠甲青年满眼羡慕： “好在白总教官技高一筹，这波雷霆攻击，完全瓦解了潜龙勿用的绝对防御！就是可惜了，差那么一点就能造成伤害！” 树族女权贵从旁纠正：“何止是一点，潜龙勿用那是毫发无损，白无痕的手段落空了。” “啊？！” …… 隔壁教室内，几乎所有预备役都替姜潜捏了一把冷汗！ “太悬了这！白教官的长戟再稍微刺出一点，潜龙勿用就性命堪忧了！” “那真的是能躲过的攻击吗？用出这种招式，算犯规了吧？” “教官输不起，准备玩阴的了……” …… “森熙公主，你怎么看？”峡谷老六看向一直安静观战的森熙。 夜蜻蜓、野火燎不尽、一棵参天松几人也竖起耳朵在听，同时眼睛没有离开镜面影像，生怕错过任何绝杀时刻。 “胜负已分了吧？” 森熙眼眸潋艳，浅笑嫣然： “你们对比看看总教官和潜龙勿用就明白了，一个已然身负重伤，可能还受到毒的威胁；另一个看上去且战且退，但始终游刃有余，并无明显损耗。胜负已经很明显了，见分晓只是时间问题。” “英雄所见略同！” 峡谷老六十分赞同，他早就看出白无痕势颓： “要是这场对决能在公开的擂台上呈现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写攻略了……毕竟是亲眼目睹了一场权贵预备役单挑打赢总教官的对决，要是不能分享就太遗憾了！” “想什么呢？会被教官灭口的吧！”夜蜻蜓扭头惊叹。 与此同时，教室的门被从外推开。 战斧女教官大王花出现在门口：“你们在这儿吵什么呢？” 话音刚落，她便看到教室前方垂直悬浮的水光荧幕！ 望着荧幕内的身影，大王花的眼眸逐渐睁大…… 后山之巅。 已被噼砍得支离破碎的空地上。 姜潜喘息着撑在地上，他的身前，毒牙碎落满地。 好在他本人却被保护得几乎毫发无损。 相比之下，白无痕就没那么好运了。 精神污染源的侵蚀，已经开始干扰他的思绪和判断，令他神经紧绷，动作僵硬。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姜潜身上，眼底愤恨丛生，一度欲杀之后快。 仅有的一丝理智拉扯着他的行为，使他尚未做出更出格的举动。 “胜负已分。”姜潜缓缓开口。 然而白无痕却置若罔闻，再度朝姜潜勐扑上去！ 姜潜侧身闪避，炉火纯青的平衡术令他的动作轻巧优雅，与白无痕的焦灼迫切形成强烈反差。 白无痕以武技着称，又以武斗实力居高自傲。 “失败”一词，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就像是某种禁忌，为他所不容。 他未曾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输给一个权贵预备役，但他也绝不愿违背自己亲口设立的切磋规则。 那么唯一能阻止失败到来的方法，就是坚持不懈地战斗下去。 白无痕再次怒冲。 他的精力已被精神污染耗损了大半，体力也正随着血液流失…… 哪怕是持有玄鹿牌的他，比其他持牌者拥有更速效的自愈力，这样的消耗也十分凶险。 姜潜毫无悬念地躲过攻击。 白无痕却仍不罢休地继续扑向目标！ 这次姜潜没有躲，而是迎头痛击，武装到拳头的毒牙送向白无痕的腹部，在对方弯腰的同时，按住其肩膀一顿膝撞，最后一记鞭腿送回原地。 这一套操作，把暗中围观者们看得不免心惊肉跳。 白无痕栽倒在地上，勐地吐出一口鲜血。 晃了晃混乱的银发，撑起身，转向姜潜…… “不自量力的是你自己吧。” 姜潜迎着对方的目光走上前，拳脚功夫丝毫的犹豫。 结果依然是白无痕被踹翻在地。 白无痕继续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姜潜逼近过去，而姜潜则平静地立在原地。 此时站在教室门口的大王花目光惊怔，后牙紧紧咬合，低声道： “潜龙勿用……他居然，在玩弄白总……” 然而她话音刚落，只见水光荧屏中的姜潜迎头直上，钢笔自手中刺出！ 下一秒，荧屏突然黑掉！ 大王花与众预备役顿时呆愣当场。 与此同时，隔壁大会议室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 “卧槽啊！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断网了？！” …… 神职道具天眼正在格式化，被窃取的影像自然就断掉了。 唯有身处云巅现场的忌铭和蓝君贤二人目睹了完整的过程。 两人离开亭台座位，并肩而立，各怀心思地望着不远处山巅上静止不动的人影。 白无痕平躺在空地上，浑身血迹未干，意识刚刚恢复清醒。 面对的前方是雨后的蔚蓝天空，耳边是山鸟的鸣啼，以及细微的笔盖合拢声。 他感到思维从未有过的清晰，身心从未有过的松弛。 姜潜站起身，俯视躺在地上的白无痕：“被揍的滋味如何？” 白无痕面无表情，但眼珠移向姜潜的方向，答非所问道： “你可以去晋升仪式了，不会有人是你的对手。” “哈哈，你太自信了吧？我只不过打赢了你而已。” 姜潜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白无痕怔了怔。 以手肘撑起半身，朝姜潜问道：“你好像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哦……” 这起冲突最初的源头，一句道歉。 当时姜潜对叶小荆和远古部族的渊源还没有那么充分的了解。 那时候的据理力争甚至约战，不过是身为一个男人不愿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的本能举动。 姜潜停住步伐，回头： “小荆说，你道过歉了。” 白无痕的脸上闪过一抹茫然，继而是惊怔，随后是自嘲般的笑。 超物种世界降临逾二十载。 远古部族内部的派系中，有两股势力最为强势，分别是族长一脉，和泰坦长老一脉，二人也皆是经年神战中的有功之臣，在远古部族内拥有极高的威望。 两脉彼此牵制，相互制衡，维持着族内秩序、公理的平衡。 然而有人却试图打破这种平衡。 族长一脉中，有奸人看准了泰坦长老后辈中的佼佼者白无痕，以其重情信义欲做手脚诱使恶性争端，其图谋深远，在于泰坦长老的半壁江山。 于是，叶小荆成为了这次政治行动中的牺牲者。 当时的叶小荆虽然不懂政治，但也明白以白无痕的个性，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她在泰坦长老麾下谋臣的协助下，毅然远离了远古部族。 没有告别，没有解释，不留任何念想。 无比洒脱地孑然离开。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的真相还是被白无痕知晓了，可也已经于事无补。 “小荆说，导致她受伤的人在两年前的内部竞技中意外死亡。具体事由不详，死因不详。” “但同年次月，你就被远古部族处分、还彻底远调，常驻集训营，当起了吃力不讨好的总教官。” 白无痕神色怔忪地听姜潜说完，原本倨傲的目光竟有些茫然： “她连这都跟你说了……” “嗯，她都跟我说了。” 姜潜表情严肃地目视着白无痕： “揍你就是为这个。你明知道她离开的原因，还拿言语讥讽找事，是嫌她为你受的伤害还不够是吧？” “不用扯什么你被蒙在鼓里有多愤满，如果你足够强大，她不会选择瞒着你。” 白无痕合上眼睑，缄口无言。 当初他的确很快就知道了叶小荆离开的缘由，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去挽回或解决这件事。就像姜潜说的，他还不够坚强。 他对叶小荆的埋怨，其实更多是对自己无能和无所作为的埋怨。 不自量力，暗嘲的也是他自己。 而站在他面前的姜潜，年纪甚至比他当年还要年轻许多，但在为人处事的成熟度和对事态的掌控感上，却不知要比他强了多少。 今天他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然而姜潜话锋一转：“不过有句话还是不吐不快。” 白无痕睁开眼，略带疑惑地看向姜潜。 同时听到了来自对方的由衷赞叹： “杀得好！” 沉默半晌，白无痕扬起嘴角，两人相视大笑。 …… 第323章 名声大噪 集训营大门拉开，副总教官大王花带队冲出集训营，紧急赶往后山！ 几位来自各家族的权贵跟随其后，尤其是远古部族的权贵，都冲在最前头。 引起这么大动静的根本原因，说到底，还是怪天眼“黑屏”卡点太寸，偏偏停在致命一击的紧要关头。 情况尚不明确，虽然各族权贵们也都觉得潜龙勿用不至于把事做绝，但集训营的教官们可不管这个，一听老大有危险，抄家伙就冲出去了！拦都没法拦…… 预备役们尾随在最后，大部分都跟着去了现场。 唯有森熙公主安之若素，停留原处。 正要奔出去的夜蜻蜓停下来，看向森熙：“你不过去看看？” “看什么？”森熙公主莞尔。 “一旦有冲突，咱们至少也……做个见证？”夜蜻蜓仔细斟酌着措辞，其实心早就飞到后山云巅，生怕潜龙勿用和其他权贵冲突起来吃亏。 森熙公主是树族的天之骄女，如果有她在现场帮忙说话，会比大多数预备役管用得多。 然而森熙看上去却并着急，她悠然起身，朝夜蜻蜓摇摇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轻松。他可是潜龙勿用啊，会轻易做出把自己置身于危险的事吗？” “这……可是……” 夜蜻蜓还欲开口分辩，却被森熙以手抚肩止住了话头： “先顾好自己的事吧，对我们来说，当下最重要的是珍惜名额，通过晋升不是吗？” …… 后山峰峦亭台。 蓝君贤将杯中茶饮尽，酣畅道： “好了！他们的事解决了，我们也该撤了吧？说来也巧，自你之后，我有多年没为权贵晋升阶段的晚辈做过护法了……” 一阵微风拂过，扬起二人的额角的少许碎发。 “等等，”忌铭的目光随风吹来的方向转去，“还没完呢。” 蓝君贤闻声微怔，同时也凝神注目向姜潜和白无痕停留的地方。 此时两人都已准备离开。 拥有玄鹿牌的白无痕，在特效伤药的辅助下，伤势复原极快，穿上披风后，从外表已经看不出多少战斗痕迹了。 “差不多就此别过吧。” “预祝成功，有空再切磋。” 姜潜和白无痕两人正在辞别，便有女教官手持毛刺遍布的战斧从天而降！ 那红底搭配白色斑点状的战斧，旋舞着落地时，看得姜潜有点眼花。 紧接着，熟悉的一道道身影接连从天而降，或从四面八方火速赶来，远远便将姜潜和白无痕二人包围在中心。 “老大！ ” “白总你没事儿吧？！” 众人逼近后率先关切白无痕的情况，嚷得白无痕直皱眉。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副总教官大王花便气势汹涌地踱步上前： “潜龙勿用，你在这儿干什么！” 她明显是朝姜潜去的，眼睛里压抑着强烈的愤慨，恨不得当场吃人。 “大王，你搞什么？” 这次说话的是白无痕，他上前两步，以眼神制止了大王花进逼的步伐。 白无痕环顾神色略显茫然的教官们，语气不善道： “自由组织的袭击刚过，谁准许你们大白天擅离职守？” 大王花被训得愣住，张了张嘴，有些语无伦次道： “我们是听说，听说……后山有人私斗，所以就……” 她眼见白无痕的表情越发凝重，不解其意，只好又把目标对准了旁边沉默看戏的姜潜： “潜龙勿用，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姜潜抱着肩膀，笑道：“隐私。” 大王花气得正要说话，却被白无痕的接过话头：“这没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 听到这儿，无论是刚赶到的教官，还是外围听风的各族权贵此时也都纷纷反应过来： 总教官白无痕看上去没什么大事？而且看这态度，好像还在向着姜潜这头……这是怕自己私斗之事曝光么？ 但眼下这局面，还真不是一句“没什么事”就能轻易掖过的。 主要是人言可畏！ “白总，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别瞒着兄弟们！” 又有一位个性率真的教官站出来，朝姜潜横眉冷视，一副不畏强权折腰的样子。 这下好了。 包括大王花在内的好几位教官都跟着上前一步，摆明是为了兄弟义气，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哪怕招惹的对方是十族力保的潜龙勿用。 “各位别激动，是我约白教官过来的。” 姜潜这时候开口道： “但不是为了什么私斗，主要是为看诊。” 此言一出，在场诸位，包括外围的几位七族权贵也都微微一怔。 连白无痕本人都有些茫然。 “看诊？”大王花与诸位教官面面相觑，看向姜潜，“什么意思？” 姜潜上前一步，心平气和道： “是这样的。各位应该都有所耳闻，我之所以在晋升集训中得十族优待，是因为开创了行之有效的异变治愈技术。这种技术不仅可以帮助异变者、濒临异变者康复，也能解决一定的异变潜在风险。” “我约白教官，是因为擂台期间，看出白教官的能量结构中存在一些微乎其微的失衡潜在风险，和我一个朋友的失衡阶位十分相似，所以集训结束后在此约见诊断。” “放心，纯友情出诊，没乱收费。” 姜潜有条不紊地说出事件的前提、起因、经过、结果，听上去就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但目睹过武试现场的教官们，是万万不敢相信这种鬼话！ 连白无痕也略带诧异地看向姜潜，与此同时嘴上应承道：“是这样的，多谢潜龙顾问排忧解难。” 大王花和教官们不敢置信地盯着二人，表情无比精彩！ “不会吧，白总找他看病是疯了吧……” “是我晕了吗？这俩人不是情敌吗？” “这谁知道……都是逢场作戏，兴许人俩私下关系挺好的？” …… 远离人群的七族权贵们也在疯狂脑补： “哦哦~我知道了！武力测评！” 红铜铠甲青年恍然大悟： “之前就听说潜龙勿用出诊有个规矩，看诊者无论身份都必须完成武力测评，才能得到治疗，对对，肯定就是这个！” “那最开始的切磋规则怎么说？”白靴短裙女郎一脸鄙夷。 “啊？什么切磋规则？” “就是不使用四态族群力量和权柄的规则呀~” “害，这不明摆的嘛？武力测评而已，总不至于奔着打死医生使劲吧？哈哈哈！” “你这解释也太……” “我知道了。” 树族女权贵忽然开口道： “武力测评，是为了观察能量结构的流动规律，这件事我听族内的其他同僚提起过。我们树族的视脉能力，便是因此在异变治愈复刻技术中广泛应用。”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老白怎么会做出约架这种幼稚的事……原来是为了求医啊！散了散了！” “诶~你们？” “行了，走吧！看来潜龙勿用确实几分真本事，难怪我族携举族之精英为其让路。” …… 外围的七族权贵们都心照不宣地先撤了。 剩下最外围朝包围圈中心眺望的权贵预备役们，由于教官们怒气太冲，他们根本没敢靠得太近，所以也没听到多少干货，只能远观事态变化。 然而事态却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以大王花为首的教官们遭到了白总教官的一顿暴批，无一幸免！ 暴批之后，全部当场遣散！ 紧接着，吹眉瞪眼的白总教官脾气立时收敛，转向潜龙勿用，两人似乎展开了友好和谐的对话…… “听不到啊，什么情况？” “好像聊上了？看样子也不像是刚打过架啊……谁弄个道具过去？” “艹！你不要命了我们不要？！”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反正白教官和潜龙勿用都没什么事，咱们也该各自准备晋升仪式开启了！”夜蜻蜓说着，朝峡谷老六挤挤眼。 “是啊，大家的心意，我保证替大家带到！都先回去吧！”于是，峡谷老六也招呼着众预备役离开。 待周围众人散去，白无痕终于对姜潜面露困惑：“你刚才说的事……” “真的，回收精神污染源时，捎带手把你的能量结构修复的一下。” 姜潜便不再隐晦： “但就像我说刚的，你的问题不大，五态以前症状应该不明显。” 听到姜潜的说辞，白无痕的神色逐渐变得复杂，他的心情更复杂。 越是高阶的持牌者，所遭受异变风险的困扰越显着，他早有知觉，绝不像姜潜说的那样轻描澹写。 对比刚醒来时所明显感受到的、那种久违的松弛状态，他对姜潜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可你刚才怎么没说？” 白无痕试探着问。 “刚才？我本来打算回头给你发份账单，叫你付医疗费的！” 姜潜耸了耸肩，有些无奈道： “可惜话都说出去了，现在只好当是义诊了。” 白无痕紧绷的表情忽然一松，自嘲般地笑着摇头： “你这个人，我真有点看不懂了！” “走了，请假要超时。” 姜潜指了指手表，不再过多逗留。 二人就此别过。 同一天，官方论坛内的两条劲爆消息先后放出： 一条是：低频副本「饿鬼末世」的通关攻略！撰稿人：峡谷老六。 另一条是：潜龙勿用通关「收容」疑打破权贵以下个人单次经验记录！ 二者加持下，两周前还备受争议的“潜龙勿用”名声大噪！ 前者通过笔者视角，详尽展现了MVP通关玩家“潜龙勿用”在领队攻略副本过程中高瞻远睹的机敏才思，以及运筹帷幄百折不挠的博弈精神。 虽然很多涉密部分被简略掉了，但依然吸引了众多持牌者的广泛关注。 其中双博士疑团、六城故事线因果交错的解密过程引发了大量探讨和热议，甚至连先前诟病过潜龙勿用“武力短板”的水友，也由衷赞叹： “潜龙勿用在破解副本方面的才华，足以掩盖他身上的任何短板！” “龙神有智慧的大脑就够了！体力活尽管留给我们~~” 紧接着后一条消息发布！ 论坛内马上炸开了锅： 【疯狗：。 。 。 谁来泼泼冷水，这条应该信吗？】 【深海一枝花：我就说啊！潜龙大神那么耀眼的才华，屡屡通关多个高难度副本还能保持战绩，全身而退，这绝不像是有明显武力短板的选手能做到的事，结果竟然！ ！】 【智多星蜈用：啪啪打脸，看来我距离高玩的世界还是太遥远，强的离谱，膜拜！】 【桃子很大：不说了，写调任申请去！做津平的女战士好幸福！ 】 【天高任吾飞：照这么一看，潜龙勿用这次晋升应该是稳了。】 【一直小脑斧：潜龙勿用现在应该还在集训营吧？我有朋友在岛上，估计很快就要有消息了……】 集训期间，所有预备役的通讯设备都受到严格限制，里面的消息穿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也传不进来，直至离岛。 当下众人最关心的就是潜龙勿用在集训营中的表现，以及晋升结果。 人一旦出名，他的所有行为轨迹都将成为众人聚焦和热议的素材，这也是很多明星苦恼生活不自由的原因之一。 然而，也不完全是积极美好的声音。 质疑者总是存在的： 【柏无眠：能通关，也不是绝对代表武力超强，还可能是好装备的加持。】 【犬狼阿黑：楼上说到点子上了。我也在考虑，潜龙勿用通关那么多高难度副本，拿到的道具应该品质都不差，「收容」比的虽然是武斗，但并不作道具方面的限制，一些极品道具存在力挽狂澜的效果也不足为奇，大家不要盲目崇拜。】 【远古的悲叹：呵呵，道具也可以算作实力的一部分。潜龙勿用的确具备危险的实力，但可能不是诸位想象的那样。】 【桃子很大：那有什么关系呢？强就可以了。】 【火狐狂舞：是呀，大家何必那么计较呢？难道承认潜龙顾问的神格有那么难嘛。】 【串钱先生：不，不一样。道具方面的实力加成可以被限制、被损耗，尤其是晋升仪式，对道具就有非常严格的限制。】 【蛇精病：所以说，假如潜龙勿用是靠大量极品道具得以通关，等到了晋升仪式，就很难发挥得天独厚的道具优势了？】 此番，又是一阵扯皮！ 众水友高谈阔论的同时，也都在翘首以盼晋升集训营的消息传回。 …… 第324章 晋升窄门：牌王之争 袭岛事件平息后的第三天，获得晋升资格的预备役们获准接连离岛，各自准备和等待进入晋升仪式。 姜潜则在忌铭的安排下，转移去往沿海的“秘密安全屋”，声称是避免暗杀者再次反扑。 但所谓的秘密安全屋，其实并不在沿海，而是设置在岛屿之内。 这样操作是为根除最后一波岛内隐患所撒下的饵。 此事对大多数人保密，具体事由，就不是需要姜潜关心的层面了，他当下的要务，唯有晋升权贵一事。 至于论坛内的热议，他压根就不知道！ 所谓闭关，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念过窄门。 这中间他唯一与外界的接触，便是回收修缮完成的道具；以及接收向十族申请到手的两件神职道具：天眼，诛心锁。 因此目前，他的道具储物柜可谓是资源极大丰富！可以在十族内横着走的那种： 侦查道具：探秘笔记，诡秘眼镜，北斗纽扣摄像机（4/7），天眼（N/M）； 主攻道具：钢笔，儿童水枪，水果炸弹*8，诛心锁； 防御道具：侠义斗篷，反弹手绢； 疗愈道具：灵感扑克*1（手术刀），真·活体胶水（彷制品），人参果（2/3）； 特殊道具：小恶魔套装（2/7），紫金葫芦，隐身衣，时空之门（彷制品），时空之匙*6，四格橱窗，真·精神蛛网（彷制品），真·百变食饵（彷制品），召唤风笛； 特殊物品：「心魔低语」回档传票，超物水晶*160。 …… 闭关期间，姜潜选择将一部分溢出道具暂时存放在「饿鬼末世」中，一方面也是用于监控副本内戴沃斯埃岛屿的动向。 剩下大部分用于晋升仪式。 然而晋升仪式的前半部分，却存在着明确的道具限制规则。 不过姜潜并不担心这个。 作为超物种世界中少数非常规进化者，又在「收容」副本中拿到巅峰玩家的最高收益、极大强化了武斗技能。不客气地说，现在的他已不惧任何同级别的挑衅。 对姜潜而言，晋升仪式中风险最高、最具不确定性的关卡，只有最后一道难关：兽王之争。 遗憾的是，没有任何资料记载过有关双牌玩家的晋升操作，两张身份牌何去何从？是否会引发灾难性事件等等。 没有任何记载。 一位持牌者，仅对应一张身份牌，就像超物种世界的底层逻辑一样根深蒂固，不可撼动。 而他，却是个不为人知的异类。 不但开局就被赋予两张高逼格身份牌，还与两张牌和谐共处至今，韬光养晦，双双如愿达到晋升标准。 这多半要归功于姜潜并不惧怕这种特殊性，不仅限于情绪层面。 更准确地说，他已习惯于“特殊”，而又善于将自己身上最特殊的部分掩藏得恰到好处。仿佛以特殊的身份行走于常规就是他当下的生存之道。 哪怕这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 该来的都会来，哪怕到来的是“生命终结”。 终于，在某日午后。 姜潜午休到自然醒，正逢神清气爽之际，听到了来自超物种世界的提示： 【玩家ID：潜龙勿用】 【身份牌：螣蛇】 【进化等级：三态·融合体（300/300）】 【判定：符合晋升条件】 【身份牌：龙】 【进化等级：三态·融合体（505/300）】 【判定：符合晋升条件】 【正在匹配……】 情况如姜潜所料，两张牌都起了反应。 【您已匹配到超物种世界本年度的「晋升仪式」，普通超物种玩家将有机会通过此「晋升仪式」完成身份牌的升级……请先明确参与意向。】 【选择：“是”或“否”确定意向。】 声音响起时，姜潜刚刚完成洗漱，正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他对这个时间节点非常满意，继而轻松作答： “是。” 随着话音落下，熟悉的黑暗如期而至。 【年度晋升仪式，一次性副本，编号绝密。】 【类型：多人死亡】 【难度等级：地狱】 【介绍：一年一度的「晋升仪式」为超物种玩家提供区域内公平、公正、公开的竞争环境，通过牌王、域王、兽王之争三关，甄选出实力顶尖的超物种玩家，赋予身份牌的全面升级。】 【第一关：牌王争夺】 【提示：本阶段将淘汰80%候选玩家，当淘汰数量达到标准，则自动匹配进入下一关。】 【押注筹码：生命*1/超物水晶*30（三态）】 姜潜仔细斟酌，按流程办事，念选超物水晶。 与此同时，另一个筛选框平铺在姜潜面前。 同时声音提示道： 【请从私人道具中挑选三件道具放入临时储物栏，作为「晋升仪式」牌王之争的辅助装备。】 【备注：高阶权贵道具及神职道具禁止在此阶段使用。】 晋升仪式中的道具限制，第一关尤为严苛，只准携带三件道具入场，且限制了道具品质，以此控制道具在晋升仪式中的影响边界。 姜潜在集训中已知晓规则，因此并无纠结。 他很自然地点选了三件道具，放入储物栏，分别为： 北斗纽扣摄像机（4/7），隐身衣，钢笔。 三款道具分别对应：侦查，防御，进攻。 完美铁三角。 没有纳入疗愈类道具的想法很简单，第一关没必要。 作为预估难度相对最低的第一关窄门竞争而言，这三件道具已算得上是绝佳的道具组合了。 道具选择完毕后，姜潜的视觉逐渐恢复清明。 眼前是一片真实还原版原始森林。 姜潜此时正处在一处水塘边的树林隐蔽中。 此时天空晴朗，午后的阳光洒在池塘水面，不时地泛起粼粼波光。 然而姜潜所处的密林内却被茂密的枝叶遮得密不透光，反而渗出阵阵寒气。 姜潜第一时间开启灵视，并撒出带进来的4枚北斗纽扣摄像机，同时就近找掩体将隐身衣裹在身上。 集训营的课堂上对此有明确的建议： 晋升仪式的三道关中，前两道关均为筛选机制，遵循“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 也许是为了尽可能确保公平，所有玩家在初次进入牌王争夺场地时，都是分散站位的。 玩家有机会在第一时间寻找有利地势进行隐藏或布防构筑攻势，而不必担心一开始就被乱杀攻击出局。 但这也催生了牌王之争中的最难点：慢！ 进度慢，时间熬。 几乎所有玩家都企图利用他人的“劳动”产生淘汰，自己则藏身某处坐享渔利！ 这个策略本身没错。 但问题是，如果每位玩家都这么保守，将导致全局陷入可怕的消耗战。 尤其姜潜所在的身份牌类属还是最擅长耗的。 所有人都藏在暗处，等待他人先攻击、先暴露；如果没等到，那就继续等，直到自己的体力也达到极限…… 于是，在这种高难度破局之道的探索中，姜潜放弃了探索。 他选择跟大家一起耗下去，看谁最持久。 姜潜藏身在一棵参天树顶。 边通过北斗纽扣摄像机窥伺附近地带的玩家动向，边安然领略进化副本中雨林环境的丰饶多姿。 …… 就这样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五个小时过去了。 天光渐渐暗澹，浑然天成的美景逐渐沦为修罗战场…… 随着晋升仪式第一关“牌王之争”的死亡人数达到一定的数量级时，副本便给出进度提示。 诸如： 淘汰率10%……25%……55%…… 这表示中途露出马脚或玩火自焚的玩家越来越多地被淘汰出局。 眼下，姜潜已是第三次转移藏身地点，悄无声息地观察并规避着发生在附近的生死缠斗和密谋围杀。 猎杀者和猎物都是非官方持牌者，散修居多，少部分是身处于非守序阵营中、尚未异变的恶者、边缘人物。 总之，这里除了他自己，没见到任何一位持牌者官方熟人。 这是当然的。 托姜潜的福，今年的预备役中没有他的同类属参与消耗战，大家在为他一个人让路。 这意味着他可以在晋升仪式中大开杀戒，而不必受同袍之义的约束。 …… 第325章 「晋升仪式」神山鸣蛇与化蛇 官方十族算是给足了姜潜施展空间，但姜潜无意争锋，只想躺赢。 晋升仪式中的“三道关”相当于候选者要渡的劫，往后一关比一关险恶，前期折腾得再凶，也要看最后的决胜局。 因此对姜潜来说，但凡能花最少的力气、悄无声息地摘取胜果，他就绝对不会高调。 但很快，在静观其变的头五个小时里，姜潜就发现，他有点过于乐观了。 整个环境正以莫比乌斯环的概念不断运动转化着。 当某个候选者沿着一个方向直线行动时，最终将会回到原点；当藏匿于某一位置的候选者太久未被发觉，环境将把其他候选者源源不断地“送到”该候选者的位置，进行高频骚扰……姜潜就是因此不得不多次转移阵地，随机应变。 在这样的副本环境中，候选者永远无法标定自己所处的位置，以及该位置与整体环境之间的关系。 因为身边的一切都在变化。 候选者只有始终保持高度警戒，随时对环境赋予的新变化做出正确应对，才有机会在这样的险境中保持存活。 当然，这是对于一般候选者而言。 对姜潜这种智武双高、奇货可居的非常规候选者而言，莫比乌斯环境只会为他带来更多聊以解闷的趣味。 当前划定区域内的类属牌王之争中，共计31位蛇类牌及疑似蛇类牌候选者。 在长达五个小时的主动或被动接触中，已有17名候选者淘汰出局。 剩余包括姜潜在内的14位玩家仍在对峙中。 至此淘汰率为：55%。 姜潜则逐渐将对环境的注意力转移到人，他主动观察附近潜在候选者的隐藏方式、进攻方式，默默将这些视觉情报有选择地存储在他简洁有序的大脑。 当然了，经历过「收容」和集训营后，姜潜的视野格局进一步打开，很多战斗方式和一般武技对他而言已经不再具有存储的意义。 所以更多时候，他是在聊以解闷。 直到两个古怪的家伙结伴出现。 首先，这两人大刺刺地出现在月色洒落的池塘边，毫无顾及地饮水、休憩，然后在姜潜的注视下缓缓接近他潜伏的树林。 一位是成年男性，身披黑色兜帽斗篷，头上都缠着可疑的绷带，只露出五官的位置。 他的面容棱角分明，惨白肤色衬托下，青紫的唇色和那双猩红的竖童尤为慑人。 另一位是个不明性别的侏儒。 五短身材却衣着华丽，异域风情的装束上缀满珠宝金银，然而他的步伐却比侏儒敏捷轻巧得多，即便身载繁多金属和宝物，也没见他行动吃力。 此人五官清秀，面庞常挂笑容，与穿兜帽斗篷的冷厉男子看起来明显反差。 这两人什么来头？看上去对晋升仪式有恃无恐……姜潜暗中观察，等待对方靠近，好听一听话茬。 由于此时已处于夜间，北斗纽扣摄像机亮如繁星，已很难做到靠近对方身边窃听。 然而就在这时，一张裹挟着强力电流的大网从天而降！ 将途径的一高一矮二人罩入其中。 但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二人仅仅是停下步伐，却对满身流淌的电流毫无反应！ 侏儒回头侧头跟穿兜帽斗篷的冷厉男子说了句什么，便化成泥凋；冷厉男子则在电流贯穿身体的状况下，从剑鞘里拔出长剑，一剑噼开密实的大网，收剑入鞘，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侏儒又出现在冷厉男子身旁，两人继续踱步前行。 令姜潜感到奇怪的是，这两个家伙完全没在意铺设陷阱的人，没有丝毫要揪出始作俑者报复的意向。 同时，也没有像正常的候选者那样，小心翼翼地伪装自己，谋求稳步通关。 在姜潜看来，他们正在通过一种招摇过市的方式展示强大。 又或者，他们正在以“招摇过市”为手段，试图在达成某个或某些特殊目的，而达成目的的重要性已经超过稳步通关的重要性。 好在，他们并未改变方向，仍是一路朝姜潜藏身的树林走来。 姜潜暗自分析的过程中，二人距离他的藏身位置越来越近了。 直至二人的声音已经能被姜潜直接听到。 “真的不用揪出来看看吗？说不定就因此错过了呢！”侏儒对冷厉男子道。 他的声音犹如男童的嗓音般清亮稚嫩，令人难辨年纪。 而审批兜帽斗篷的冷厉男子则恰恰相反，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就像声带遭受过严重的破坏而落下的残疾，闻之令人不适： “不会，潜龙勿用不会使出那种低级手段。” 听到自己的ID，姜潜的目光微微凝聚，提起警觉。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静听，以期获取更多信息：他们是谁，来自何处，效力于何人，有何目的，又是为何会提到他的名号。 “出乎意料啊，你对潜龙勿用的评价……”侏儒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会非常不喜欢他呢！” “只是实事求是。潜龙勿用现在是持牌者官方的重点培养对象，又通关了许多高难副本，凭他的道具储备，是绝不会带那种低级装备进来的。” 冷厉男子说着，猩红的双眸在月下折射出令人战栗的光泽。 “也是啊，毕竟他是阿依古丽的最优选择，从身份上来说，和我们一样有机会执掌神山，成为那几个老女人的傀儡……” 侏儒正笑着吐槽，身旁的男子已利剑出鞘，骤然指在矮小侏儒的喉间。 “放尊重点。” “啊，哈！口误口误，你知道我的，只爱逞一时口快！” 侏儒状似害怕地举起双手以示投降，然而继续嬉皮笑脸： “刀剑无眼啊水龙吟，你得小心点，连圣母都舍不得动我一根寒毛，眼下娇娇姐不在，你可得为自己多考虑考虑……” 冷厉男子沉默数秒，竟真的收了剑。 本是同行者的二人无声对峙。 姜潜身处事外，却听得极为过瘾：信息量很大！ 他们提到了神山，提到了孔雀蜘蛛阿依古丽，以及疑似神山九尾狐的名字……几个老女人，大概率指的就是神山圣母和圣女。 这些，姜潜在介入蓝君贤神山项目组时记得非常清楚。 但最重要的是，这两人的“身份”。 粗略推断，这二人的身份似乎和他相似，都是被神山圣女选拔出的神山“储君”？ 三张蛇类身份牌…… 而且那穿兜帽斗篷、脸上缠满绷带的冷厉男子名叫“水龙吟”？ 姜潜私以为，这么狂妄的名字，背后不是一张神兽牌都不好意思出街。 但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姜潜脑中迅速整合信息：两位疑似神山储君级人物现身本年度晋升仪式，且在仪式进程中公然找寻自己的下落…… 他继而回想起神山九尾狐落网后要求与自己见面的情节。 当时自己正深陷追杀，处于持牌者官方的重点保护之中，便未能及时跟进此事。想来，应该是错过了一些的信息。 但也说不准，说不定错过的是隐患。 单纯从所谓的储君身份和两位来者的言行态度来看，这二人找他的目的八成没什么好事。 “我会杀了你，于神台之上。”冷厉男子率先从侏儒身上移开视线。 “到时候各凭本事咯！”侏儒语气轻松道，“不急，先干掉潜龙勿用再说吧。” 两人就这样结束了对峙，继续并肩前行。 接着，他们在姜潜所在的大树附近停下了步伐。 穿兜帽斗篷的冷厉男子握住剑柄，而侏儒却已先他一步朝大树奔来！ 姜潜裹紧隐身衣，丝毫不露声色地凝注着二人的动作…… “呜啊！” 一声娇哼，女子的纤巧身形在大树下现出轮廓！ “哎幼？还是个姑娘家！” 侏儒惊奇了一声，扬手把妙龄女子打发给了他的“盟友”。 纤细的身影勐地从侏儒手中脱出，被甩在冷厉男子脚下，怯生生地抬头，沿着男人的黑靴和斗篷仰头向上看去…… 然而不等她的脸颊完全抬起，男人便攥着领口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瘆人的嘶哑声音再度响起： “你见过潜龙勿用吗？” 他的问题如此直接，以至于女子眼中的惊讶和恐惧同时放大。 “持牌者官方的明星人物，通关了「心魔低语」和「儿童乐园」的高玩，二十出头，黑色短发，长相英俊……你见过吗？” 冷厉男子以更加沉郁的语气继续逼问。 女子先是挣扎着摇头，又点头：“见、见过！” “在哪？”冷厉男子表情稍缓。 “在，在……” 女子艰难地咽下口中涌起的鲜血，同时很快速地朝旁边的大树瞄了一眼，低声道： “我说出来……你能放过我吗？” 冷厉男子沉默了两秒，笑了： “当然。我们不会多杀任何一个多余的人，加快游戏终结的进度。因为我们需要时间去猎杀真正的目标，明白了吗？” 女子被那双猩红竖童注视得如芒刺在背，点头如捣蒜！ 姜潜当时就郁闷了。 躲过了各大非守序组织的联合猎杀，好不容易进了晋升仪式，又碰上疑似“储君夺嫡”的尴尬局面？ 可笑的是，连他“储君”的身份都是被人强塞的…… 姜潜很无语，并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 被唤作水龙吟的冷厉男人攥紧女子的领口： “现在告诉我，潜龙勿用在哪。” “那边……” 女子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朝那边去了！一个特征相似的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潜龙勿用……” 女子断断续续说完，怯怯凝注着男人猩红的童孔，浑身都在哆嗦。 “哦。” 冷厉男子应了一声，捏起女子的下巴，勐地朝一旁的大树甩去！ 砰！ 卡察。 冷厉男子收回那只杀人的手，重新握回剑柄。 “哎呀，这是怎么了？话还没问清楚呢。”侏儒笑道。 “她在撒谎。” “哦？这么说她也没见过潜龙勿用……” “不，她见过。” 冷厉男子说着，看向姜潜所在的大树： “潜龙勿用就在这里。” 在他话音落下之前，姜潜的身体已经做出了选择：撤！ 不是挺身迎敌，而是走为上策。 在隐身衣的作用下展翼腾空，开启灵视的同时，施展蛇影潜行！ 他以冷月为参照物，自林中始终沿一个固定方向疾飞。 背后的两人寻迹追踪，尾随了好一段路才被渐渐甩掉。 但姜潜却并未停止步伐，他持续沿着一个方向疾飞，灵视留意着周边环境，直至重新回到“起点”。 地上，还残留着那两人起步追逐时留下的深深鞋痕，那试图替他“做伪证”的妙龄女子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姜潜靠近过去，检查女子的情况，发现她竟还存在微弱的气息。 “喂，你怎么样？” 姜潜尝试唤醒，但无济于事。 对方的心跳已经停止，脉搏也感受不到了。 于是姜潜当场施展急救手段，心肺复苏+人工呼吸。 双手交叠在对方胸前，有节奏地按压，然后捏住对方的鼻息，俯身施救。 在姜潜娴熟的施救技法下，女子的心脏终于恢复搏动，她微弱地咳了几下，睁开眼睛…… “别杀我！” 她刚要挣扎，便见姜潜揭开隐身衣现了真容，顿时满面讶异，泪盈于睫： “你……潜龙勿用？！” 姜潜语气平和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女子欲言又止，直至眼中涌起崇拜又感慨的光泽：“我是「儿童乐园」的幸存者！”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想要报答我吗？” 姜潜不动声色道： “但你刚才的行为太冒险了，那两人不是善茬，你太侥幸了。” “没关系！今天我已经充分认识到，像我这样的资质，就算达到晋升标准也没机会成功晋升的……我的实力不够，淘汰没关系的。” 女子紧紧握住姜潜的手，报以崇拜的目光继续道： “潜龙大神一定会顺利通过晋升仪式的吧？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然而就在这时，阴冷的锋芒在姜潜背后挥斩…… 姜潜迅速挽住女子的腰背，向前扑出，躲过锋芒。 灵视视野中，刚刚追踪了他半程的冷厉男子水龙吟和侏儒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 侏儒忍不住发笑：“哈哈哈……看不出，潜龙勿用还是个性情中人呢！” 冷厉男子则嗤之以鼻。 “性情中人……”姜潜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我是吗？” 女子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俏生生答道：“我不知道……也许潜龙大神救我，只是因为心存善念？” “错了。是因为……” 姜潜捏住女子的手腕，在女子和对面二人的讶异中，使女子的臂弯环过她自己的脖颈，勒紧在肩胛骨处。 这样，只要力道得当，是有机会把对方的脑袋从项上搬家的。 …… 第326章 「晋升仪式」双牌来源 “因为你们演得太辛苦，我看不下去了……你们三位是一伙的吧。” 姜潜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但手上的力道并未有半分松懈。 那妙龄女子在他的钳制下动弹不得，继续装湖涂道： “潜龙大神，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 姜潜与之对答的同时，也留心着面前的一高一矮两位疑似“神山储君”的反应： “你这小姑娘从我上次切换藏身位置时就黏在我身边了，别以为自己手段高明。我只是很好奇你要出什么幺蛾子，才没立刻解决你，结果还真没让我失望。” 妙龄女子听得胆战心惊，脸色煞白。 而对面的一高一矮两人相视一眼，微微皱眉，似乎也对姜潜的洞见感到不可思议。亦或对自身的失败演技产生了深深的困扰。 姜潜没打算让他们困扰太久： “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神山的人在晋升仪式里找我，怎么一下子就能精准地找到这里，还偏偏挑中了我的猎物？现在想来，原来是猎人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你们根本不打算与我在此地正面交锋，你们要的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让我束手就擒。坦白讲，这难度有点大。” 说着，他抽出手指了指眼前的两人，然后将手指探入口中，将一条细如蚯引的小蛇从嘴里捏了出来…… 三人这才无话可说，瞠目凝注在那蚯引般大小的小蛇上。 小蛇乃盲蛇，是世界上现存最小的蛇类。 这条蛇是刚才人工呼吸的过程中，悄然熘到自己嘴里的，可惜被姜潜觉察了。 此时这条携带剧毒的盲蛇几乎已被姜潜吸干，如干尸般坠在姜潜两指间，一副活不起的颓样。 人赃俱获！ 姜潜舔了舔嘴角，低头凑近妙龄女子耳旁： “我猜就算我不回来找你，你之后也会以其他方式跟我接触，博取我的信任或同情，再伺机对我施展阴招吧？但你这阴招，还欠点火候……” 话还没说完，妙龄女子被姜潜锁紧的手指忽然异生为灵巧的小蛇，在姜潜手腕静脉上咬去！ 毫厘刹那，小蛇的头颅被徒然异生的毒牙穿透。 妙龄女子一声尖叫，被刺穿的指尖飙出一注血红…… “都说了你还欠火候，怎么就不听呢？” 然而妙龄女子的小动作并未结束，她趁着尖叫的动作就势仰头朝姜潜吐出一条小蛇，如短箭般射向姜潜面门。 姜潜后撤寸许，躲过飞蛇。 妙龄女子也因此将勒住自己脖子的肘弯越过下颌，转身“解锁”！ 她就像忽然换了个人，动作富含精湛的技巧，同时机敏果断，以进为退，用柔术与姜潜争夺双手的控制权，两人像跳探戈一样进退顿转，凶险的互动中，又不失两性的美感。 但最终还是姜潜占得上风。 独具一格的古法平衡术，叠加蝴蝶刀的手臂技巧，令姜潜始终处于游刃有余的优势方。 妙龄女子几次挣脱失败，越来越被动，最终以同样的姿态被姜潜拿捏在身下，动弹不得。 而穿兜帽斗篷、面缠绷带的冷厉男子，和笑面侏儒果然如姜潜所说的，只是静观其变，没有主动插手或施展营救。 “不赖嘛，有两下子！”侏儒眼中透露出兴奋的情绪。 但冷厉男子却神色越发阴冷。 这种阴冷的气质所凝聚起的戾气，正逐渐向杀气转变，他握住剑柄同时发问： “既然知道有诈，你何必配合演出？” “我想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姜潜看向二人： “我潜龙勿用，对你们所说的那个什么神山储君之位毫无兴趣，也无意挡了二位的青云路，恳请二位放过我可好？” 这番话说得字斟句酌，言辞恳切，丝毫不带嘲讽讥诮。 然而冷厉男子和侏儒二人却怔了怔，表情古怪地看着姜潜。 姜潜进一步表达诚意：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你们想想，我现在可是官方十族的重点栽培对象！不仅背靠大树好乘凉，而且要资源有资源，要名气有名气……你们觉得我有必要盯着你们神山那巴掌大的破地方不放？” “坦白告诉你们，没看上。” 他说完了，顺手将受缚的妙龄女子向前轻轻一推，同时在对方的惊诧中松开了束缚。 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妙龄女子得意脱身后，迅速与姜潜拉开距离，警惕地注视着他。 “总之，我希望咱们能把话说开，解开误会，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 姜潜说完，冷静地等待三人的反应。 三人警惕地彼此注视了一番，似乎都被姜潜的操作搞蒙了…… 当下局面可是1v3啊！他是怎么有这个胆子，发表出那样一番狂妄自大的言论？ “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啊，潜龙勿用！”侏儒忍不住笑道。 姜潜凝神聆听。 “神山储君的身份，是巨大的牺牲所铺就的王者通途，不是你想弃就能弃的！” 侏儒那光滑细嫩的小脸徒然变得阴沉诡诈，嬉笑道： “哦不，你想弃也可以，得连你那螣蛇身份牌一并弃了！” “什么意思？” 姜潜神色不变，但内心的兴奋却溢于言表！ 他现在接触到的信息，恐怕是连神山专桉组的蓝君贤也未曾触及到的。 “看来你一点也不知道……” 侏儒抬头与冷厉男子对视一眼，又瞥了眼那妙龄女子，笑道： “也对，哈！阿依古丽搞砸了，她没来得及将最重要的信息传达给你，就被官方干掉了……不过无妨，你很快就会意识到神山对于你的重要意义了！” 意识到？ 侏儒的话诡异又狡黠，令姜潜警觉。 然而下一秒，妙龄女子便用人话给出了明确的解答： “潜龙勿用，你的身份牌不属于你，而属于神山，是「螣蛇」选择了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三人今日到此，是为助你通过兽王之争的。” 她说着，将被姜潜吸干丢弃的小蛇捧出，那小蛇奄奄一息，但仔细看去，它身上澹金色纹路似乎是某种特殊文字的排版。 “这是与「螣蛇」神兽本体相连的蛊虫，叫‘匙蛊’，与神兽螣蛇体内的‘锁蛊’对应。只要你吞服了它，螣蛇便会顺利认主，从此遵从于你的号令。否则，除非有六态神职为你护法，不然你是无法征服它的。” 说到这里，妙龄女子轻叹一声，无比遗憾道： “可惜‘匙蛊’已经被你毁了，我没有携带多余的备份。” 姜潜听明白了。 他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在风起云涌，满头问号。 “抱歉，我们遵照圣母的意思，不想在晋升仪式中过多叨扰你，引发不必要的纠葛。本想做得悄无声息，没想到成了现在这样。” 妙龄女子朝姜潜深鞠一躬。 侏儒已经倒在草地里笑得前仰后合了…… 穿兜帽斗篷的冷厉男子似乎生来不苟言笑，但此刻也显得心情很好。 行，真行，待本君执掌神山大权之际，一定率先拿你们三个败类祭天…… “他们二人身上也配备了这种‘匙蛊’吗？”姜潜不动声色地指向两个败类。 “是的，身为神山储君，必须拿到最高规格的权贵牌收益，也就是完成身份牌神兽的收服。否则只能去死。” 妙龄女子微笑着回答。 这其中的信息量有点大…… 「螣蛇」身份牌属于神山，是「螣蛇」选择了他，所以他才会被确定为“储君”身份，而神山居然有控制超物种兽王的手段……姜潜的视线缓慢扫过面前的三人，尽可能捕捉所有细节，脑中快速算计。 “如果我无法拿到最高规格的权贵收益，神山会来取我性命吗？” “若你势弱，螣蛇会取你性命……至于你的身份牌和取代者，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了。” 妙龄女子再次叹息，她舔了舔嘴唇，抬眸再看向姜潜时，如水的眼眸中竟闪过一抹遗憾的神色。 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希望我的话，不要影响你后续的发挥，请多保重。” 女子说这话时，已经准备就此别过。 但姜潜抓住机会，态度谦恭地对三人道：“稍等，三位。” 三人动作稍顿，再度看向姜潜。 “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三位把我当作神山的同僚，替我考量，刚才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们恕罪！” 说着，姜潜毕恭毕敬地朝三人抱了拳。 “无妨，我也是职责所在。水龙吟与诡童正逢晋升，顺道也想先见见你。”妙龄女子说道。 姜潜默默记下这两个名称，又以期冀的口吻委婉地问道：“请问姐姐如何称呼？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水藻。就此别过吧，潜龙勿用。” “好，在会，水藻姐。” 姜潜转身的时候，还能听到侏儒在背后议论自己： “哈！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想惦记水藻姐啊……” …… 姜潜并不在意。 他拿到了他想拿到信息。 至于「螣蛇」牌和神兽螣蛇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的考虑是：靠别人未必就是最优解，尤其是神山的人。 那所谓的“匙蛊”和“锁蛊”听起来就玄机暗藏。 既然要收服宠兽，哪有主人和宠兽同时服蛊相互制衡的道理？ 当然，倘若宠兽的威力太强，又是特殊身份牌的产物，仅凭三态·融合体的水平是不可能做到“征服”的，这时候借助外力权贵或神职护法就很有必要。 一般的兽王至少都相当于四态·完全体巅峰水平。再往高一些，会达到与五态·综合体争锋的实力，但不会超越五态巅峰。 因此姜潜邀请了同为五态巅峰的蓝君贤和忌铭为自己护法。 而是否拥有一头被驯服的兽王，是权贵持牌者主体实力的重要加持！相当于牢固绑定的同阶、甚至是高阶战力，禀赋价值显着。 夜深，牌王争夺逐渐进入尾声。 越是这种时候，大家越是损失厌恶，只想静待他人争锋、他人出局…… 姜潜势必与这帮老六卷到底。 他继续以隐身衣为掩体，以星辰般的北斗纽扣摄像机为大范围雷达，以灵视监看附近动向。 同时一心二用、思考着两张神兽牌的来历： 「龙」与「螣蛇」 假如真像水藻所说，「螣蛇」牌是神山赋予他的，亦或者说是属于神山的「螣蛇」牌选择了他，那么「龙」牌呢？ 这张「龙」牌是怎么回事……他还从未听人提起。 姜潜天马行空地设想着无尽可能性。 按照目前的已知信息，神山的孔雀蜘蛛拉他入局超物种世界，让他拥有被「螣蛇」牌选中的机会，这条逻辑似乎顺理成章。 而姜潜一开始在试炼副本的难度等级上没交底，导致孔雀蜘蛛误判，从而让他在那个当下逃过了一劫，再往后，官方就介入了。 后来的见面中，两人也没有获得单独深入交流的机会，直至孔雀蜘蛛翻车…… 所以，决定「螣蛇」牌选中自己的理由是“通关了高难度副本”？ 这个倒推似乎也是合理的。 「螣蛇」牌的出处与且仅与神山有关。 那么「龙」牌呢？ 会是除了特殊的「螣蛇」牌之外，超物种世界随即发放给他的属于他自己的牌面吗？ …… 姜潜正思绪万千，忽然远方传来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惊鸣！ 紧接着，天光大盛，骤然起势的山火在夜风的鼓动下如同残暴的怪兽，疯狂吞噬着整片森林。 姜潜收敛思绪，眺望火海涌动的方向。 他发现火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蔓延！ 鸣声再震。 山火再度高涨！火焰辐射和覆盖的范围内，有玩家放弃阵地仓皇奔逃远离，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幸免…… 北斗纽扣摄像机传来的视觉影像中，姜潜看到了始作俑者。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以毁灭性的力量推进牌王之争的进程。 他们已对最艰苦的兽王之争志在必得，因此不再像其他候选者那样考虑节省能量流的输出。 姜潜迅速收回道具，避免遭到不必要的损坏，同时起身远离大火。 在这个过程中，牌王之争的淘汰率超过了80%的界限。 【恭喜玩家：潜龙勿用，在本届晋升仪式的第一关“牌王争夺”中成为前20%胜出者！】 【晋升仪式第二关“域王争夺”正在匹配中……】 徒然袭来的黑暗中，姜潜静候着晋升仪式的推进。 …… 【第二关：域王争夺】 【提示：本阶段将淘汰剩余玩家中高于95%比例的候选玩家，当淘汰数量达到标准，则自动匹配进入下一关。】 【押注筹码：生命*1/超物水晶*60（三态）】 【备注：第一关通关不结算，如已通关，则押注筹码自动返还。】 【请选择是否继续。】 …… 第327章 「晋升仪式」域王之争 没错，第一道关淘汰掉80%的候选者，第二道关淘汰掉剩余20%候选者中的95%，剩余胜出的数量，刚好占总体候选者的1%。 只有成为这前1%的强者，才有资格去面对第三道关的“兽王”！ 而其他人，但凡对自己的实力不够自信、又侥幸通关，则可以在中途选择退出。 中途退出不结算，却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全超物水晶数量，避免晋升仪式中的“押注翻倍”造成持牌者层面的倾家荡产。 姜潜习惯性地观察和盘算着这晋升仪式的游戏规则，并确定意向： “继续。” …… 随着姜潜话音落下，在95%淘汰率基础上的附加规则得以展示： 【提示：本阶段，每当候选者完成“三个”猎杀名额时，该候选者将获得“一次”申请外援的资格，两次封顶。该资格仅限于在“兽王之争”阶段使用。】 接着，晋升仪式跳转为域王争夺的道具选择： 【请从私人道具中挑选六件道具放入临时储物栏，作为「晋升仪式」域王之争的辅助装备。】 【备注：神职道具禁止在此阶段使用。】 这一关在道具数量上有所放开，但道具品质依然严控在神职道具以下。 姜潜谨慎选择了六件道具，放入筛选框。 分别为：探秘笔记，北斗纽扣摄像机（4/7），隐身衣，侠义斗篷，钢笔，真·精神蛛网（彷制品）。 仍然将有限资源集中押在了强侦查、强防御、强进攻性的道具。 这样选择，也是事先规划过的。 在这一阶段，姜潜要面临的是相邻类属通关的所有牌王，聚拢在同一副本环境中优胜劣汰的局面。 候选者们的素质较第一关有明显提升，加上附加规则中的提到的“外援资格”获取方式，域王之争的推进速度显然会比牌王阶段更加迅勐。 为适应规则，姜潜的策略也有所调整。 上一关，姜潜的通关策略是“躺”。 尽可能节约资源、避免消耗，不在无意义的冲突中浪费生命。 他践行得很好，非但没有消耗自己，还通过侦查道具搜集了不少同类身份牌玩家的资料。 包括在应对神山储君的冲突中，也秉持了节能低耗的核心思想，因势利导，以最小的消耗从三位神山持牌者那里获取了想要的信息。 这一关，域王之争，姜潜的策略是“藏”。 二者看似意义相近，强调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目的。 “躺”意味着无为，隐藏自身远离争斗，是为降低损耗。 “藏”的目的是为了悄无声息的作为。 先让渡舞台，欣赏他人表演；静候那些可能存在的、以他为目的的刺客主动露出马脚。 当时机出现，姜潜会主动进行他面对兽王前的“热身运动”，势必赶在淘汰率逼近阈值前拿两次申请外援的资格。 集训营的教官们的原话是：“没有足够的杀戮献祭，镇不住强大的兽王。” 藏，是为了寻找最合适的祭品，为他的兽王献祭。 …… 姜潜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 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处阴暗潮湿的洞穴之中…… 仍是第一时间将侠义斗篷、隐身衣穿在身上，同时开启灵视，检视周遭的环境。 这一看，姜潜的动作停住了。 此时隐身衣已披在身上，他的身形已在黑暗中消失。 然而此刻，从姜潜的身后正悄无声息地探出一颗扁平光滑的头颅。 一条水桶粗的铜纹巨蟒正吐着信子，缓缓接近姜潜。狭长的信子已经越过姜潜的头顶，进入他的肉眼视觉范围。 与此同时，一股奇特的腥臊味触发嗅觉…… 不是玩家……姜潜迅速做出判断： 此地是个蛇窝，且“主人”已经发现了他。 蛇凭借蛇信，也就是舌头捕捉外界信息。虽然隐身衣可以隔绝屏蔽气味等信息的发散，但在穿衣服的过程中，这条巨蟒一定发现了端倪。 姜潜转过身，看向洞穴深处掩藏着的一窝幼蟒。 恰逢蛇信再次迎面探了过来。 他微微侧身，躲过蛇信，然后一步步向后朝洞口退去。 黑暗中，蟒蛇的眼睛如同两颗夜明珠般晶亮，始终盯着姜潜移动的方向，但它按兵不动，没有贸然进攻。 或许是身为超物种意义上同类属的缘故，姜潜发现，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完全没有这类大型猎食动物应有的凶残和冷酷，反而透露出对姜潜的紧张和恐惧。 就像一种本能直觉的表现：当猎食者遇见食物链上层更强大的猎食者时，所表现出的忧患意识。 姜潜退至洞口。 此时他身穿着隐身衣和侠义斗篷双重屏障。 在灵视确认周边没有其他玩家的活动痕迹后，果断脱离蛇窝。 他的猎物，在外面。 外面天光大亮。 于此同时，姜潜收到了“域王之争”的初始数据： 【候选者初始人数：279人】 【当前淘汰率：0%】 对于这组数据，姜潜产生了一个闪念的疑问：279人？ 这个数量会不会太多了点？ 在牌王阶段，蛇类属候选者总共31人，按照80%的淘汰率算，约有6人进入域王之争。 虽然每个类属参加晋升仪式的候选者人数存在变量。 但比对蛇类属只有6人进阶的数据，相邻类属拢共加起来，能有三五十人都算人丁兴旺了。 279这个数字，离谱…… 不过姜潜也没在这件事上纠结，现在观察量有限，还不足以做出判断。 他顺势放出北斗纽扣摄像机，先以更为广阔的视角观察附近区域的环境和机遇。 北斗纽扣摄像机在白日里是完全隐形的，白天使用起来比夜晚更灵活。 眼前的环境是一处沼泽地。 并非第一关时纯自然环境的原始森林，这片沼泽附近紧邻一座渔村。 渔村的另一侧是海，渔村内有明显的人类活动痕迹。 从北斗纽扣摄像头视角中观看，整个渔村的占地面积并不算大，只有两三百户人家，村内已初步实现了现代化。 视野里，独属于渔家生活的特色建筑鳞次栉比地排布着，各家有各家特色的门头、摆设，家家门户洞开，生活气息浓厚。 这个时间，村里捕鱼的船只正陆续出海，村子里大多是一些老弱妇孺在活动。 权贵晋升仪式的第二道关，居然设定在了有普通人类参与的现代背景……这是姜潜没想到的。 他以为这种副本至少会匹配更单纯的环境，以方便玩家之间展开生存角逐。 但不是，眼下就是和现实世界别无二致的普通人类活动区。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这里既不存在任何副本视角的规则限制，也没有守序官方对超物种玩家的规范、管理和威慑…… 一片完全自由的处女地。 当姜潜认知到这一点时，他也便预测到了这个目前看来安静祥和的小渔村即将面临的“风雨”。 几百户普通人，面对279位超物种进化者…… 怎么说呢？ 充满着无下限的可能。 不，还不仅仅是村中的几百户人家，一旦有人报警，势必惊动当地治安机关，事情会越闹越大。这势必会影响到域王之争的进度。 好在这里的人类都是超物种世界安排的NPC，姑且可以这样认为吧……在粗略观察过整体周边环境后，姜潜心中已有计划。 展翼离开沼泽，朝渔村而去。 …… 第328章 「晋升仪式」人间狩猎场 完成初步观察和评估后，姜潜展翼离开沼泽，朝渔村而去。 北斗纽扣摄像机在晚间存在使用局限，他想在白天尽可能探寻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确保自己在这场极限狩猎中立于不败。 但行动仍需谨慎。 根据姜潜的计划，他会先在渔村附近隐蔽下来，然后利用北斗纽扣摄像机绕渔村外围观察，再视情况深入村内。 他会把整个渔村及其周边的脉络深深刻在脑子里。这样，当猎物崭露头角时，他就可以用最高效隐蔽的方式做出反应。 如果狩猎顺利，他将在天黑之前撤离、返回沼泽或附近的荒野。 静候“游戏”结束的同时，做好面对兽王的准备。 姜潜翱翔于天际，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眼观蓝天碧水、青山村落相互映衬，形成一道层次分明错落有致的风景线。 渔村两面环水，良田湿地环抱。 村民们就地取材，建造起的螺蛳壳红土墙、入户庭院以及各具特色的门头，是渔家传统的回响。 有些院落中三五个妇女围坐，有条不紊地检修着渔网。 隔壁的渔村美食大排档里，坐着游客和外地到此买卖的客商，一边享用着渔村美食，边感叹田园生活的惬意。 那烤鱼的香味，都快顺着北斗纽扣摄像机的画面飘到了姜潜的鼻子里！ 不远处的水稻田旁，几个年轻姑娘在撒饵喂鱼，欢声笑语的画面，全被潜伏在稻田中的小伙子们饱了眼福。 …… 姜潜在村外一处石碑下降落，并保持对渔村周边环境的观察。 这里的惬意氛围和生态环境让姜潜联想起一家人游古城时的画面。 那时，他已故的父亲也曾有此感叹：“要是能远离城市喧嚣，在依山傍水的小城过上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其实也挺好！” 转眼已经过去十二年了…… 伴随着北斗纽扣摄像机不断回传的视觉影响，姜潜及时收回思绪。 此时于他的视角内，一个身材高大满面络腮胡的男人正朝着姜潜先前观察的那家渔村大排档走去。 此人的步伐像孔武有力，身穿一套棕色冲锋衣，没有携带任何行李。 短暂的观察，姜潜已经断定了对方的身份：超物种玩家。 就像是玩家之间的一种默契认证，姜潜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那种强烈的目标意图和深藏的戾气。 但普通人则不然。 “来！里面坐啊，您几位？”老板娘边忙着收拾桌子边招呼道。 “一位。”男人冷冷回答。 “桌子上有菜单！您先看看……” 于是男人拿起菜单审视，正常点单，一切都好像没什么不妥。 然而这个世界却已经不同了。 一头巨鸟从院落中整理渔网的妇女上空掠过，有人惊奇，但在其他人循声抬头时，巨鸟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那鸟好大哦……哪里来的？” “有吗？” “没看到哦！” 几个妇女相视而笑，正待继续忙碌手上的活计。 与此同时，躲在水稻田对面的小伙子们被姑娘逮个正着，两边隔着水田叫嚣嬉闹，气氛正酣。 忽然巨鸟从天而降，直坠入水稻田，扎得泥水四溅！ 姑娘和小伙子们都惊呆了。 巨鸟从水中仰起磕破的头颅，竟露出人类的脸孔！他正欲扑腾着起身，又一道形似的身影从天而降，撞向摔落于泥水中的“鸟人”，两者迅速在水中缠斗起来。 岸边传来姑娘的尖叫，小伙子们也吓得傻了眼。 他们第一次看到人类长有翅膀和羽毛，又或者说，他们第一次见鸟类长着人的容貌和类人的身躯…… 但姜潜却分辨得很清楚，那是一位身份牌疑似秃鹫的超物种玩家，和一位疑似鱼鹰的玩家在相互猎杀！ 这个竞争池子把鸟类也划进来了……姜潜边静观其变，并下意识地瞥了眼自己的背后的澹青色羽翼。 眼下，水边的小伙子们终于反应过来！ 他们迅速绕路去接应姑娘们，其中一个小伙子还掏出手机，对准了正在泥水中对决的二“人”，按下拍摄键…… “啪” 小伙子闷哼一声，手腕一抖，手机掉进了水里。 那疑似持有鱼鹰身份牌的男人回头严厉地瞪了小伙子一眼，转头继续应对来自对手的反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前在大排档享用大餐的粗犷男人终于将满桌渔家美食打扫一空，他擦擦嘴巴，起身就要离店！ “这位老板，您用什么买单呀？”热情的老板娘迎上来，委婉提醒道。 可男人却根本没打算搭理她，继续往外走去。 “诶？”老板娘愣了一下，急切地追上去，此时也顾不得言语的圆滑，直接提醒道，“您还没买单呐！” 此时两人的互动已经引起了店内其他食客的注意，大家纷纷侧目。 老板娘追到门口，见客人还没有回头买单的意思，便伸手去抓对方的胳膊…… 同样在旁观中的姜潜目光凝聚。 老板娘的这伸手一抓，成了她丧命的直接原因。 只见男人回手一拳捣在老板娘面门上，老板娘丰腴的身躯便在食客们的注目下勐地向后飞去！ 撞在前台的柜子上，身体无力滑落。 她脸上的骨骼已经碎了，满脸血肉模湖，店内就餐的儿童见此情景“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其他食客们也从震惊中惊醒！ 有人离席后退，有人手忙脚乱的安抚孩子，有人下意识地惊叫，还有人掏出电话报警…… 那粗狂男人杀了人，却仍像没事人一样闲庭信步地走出大排档，朝渔村内走去。 只留大排档内一群手粗无措的食客，和刚刚听到动静冲出来、惊骇莫名的后厨师傅。 这时，一群姑娘和小伙子结伴跑来，失魂落魄地冲进店内，他们刚要跟人求助，便被店内的血腥一幕再次惊骇！ 但今日惊魂事件还远未结束。 在这个没有持牌者官方秩序约束、没有副本规则作限制的自由之邦中，普通人类在超物种玩家眼里脆弱得如同蝼蚁草芥之于人类…… 也许人们不会刻意去杀死一只蚂蚁，但也很少有人会为了踩死一只蚂蚁而心怀愧疚。 姜潜面无表情地切换视角。 并就此动身，向渔村中而去。 眼下这个原本闲适惬意的小渔村，正在沦为另一种生态的战场。 这里的原住民对此全无认知，恐慌、仇恨、愤怒正一点一点侵蚀他们的内心，吞没此处原本充盈汇聚的祥和与安宁。 吃霸王餐的粗犷男子正在渔村小巷中漫步。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沉稳有力，偶尔朝洞开的庭院内瞥上两眼，仿佛兽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庭院中的人虽然对这个外来者投以奇怪的目光，但也没有过多的反应。 大排档的事件还没快到传入各家各户！ 但已惊动了附近的治安机关。 一辆警车从村外开进来，停在大排档门口。 两位上了年纪的治安员开始询问目击者情况。 …… 粗犷男子仍在渔村间游荡。 他漫无目的地左折右转，到处巡视，直至拐入一个死胡同内。 不一会儿，另一道身影沿着粗狂男子走过的路线尾随而来，也进入了死胡同内…… “你是官方的吗？” 胡同内，传来粗犷男人低沉的嗓音。 没有回答。 但接下来不到一分钟时间，胡同里便传出诡异的械斗声和勐兽咆孝声！接着是令人牙根酸软的哀嚎…… 死亡的气息弥漫在转角尽头。 不一会儿，粗狂男子从转角走出，他脸上的狮鬃还未完全褪尽，身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斑痕，显得狰狞可怖。 但他却毫不在意，还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上了一颗。 接着，粗犷男子停住了脚步。 他双目圆睁！ 正捏着香烟和打火机的手簌簌颤抖…… 不知何时，他的脖子上已出现了一道血痕，大片的血液正从割裂的血管和皮肉间涌出，洒在冲锋衣上，覆盖掉衣服上原有的斑斑点点。 男人死不瞑目地向后倒去。 在他的视角余光内，有一抹银色亮芒闪过，继而消失不见。 姜潜站在粗犷男子的尸体前，俯视男子的面庞。 目光在对方尚未褪尽的狮鬃处停留。 …… 第329章 「晋升仪式」“龙”组件集结 “他不是，但我是。” 姜潜说着，目光在粗犷男子尚未褪尽的狮鬃处停留。 狮类牌的持牌者？这池子里还存在着大型哺乳类身份牌……姜潜又联想起279这个不够合理的初始玩家数量，忽然意识到某种情理之中的可能。 龙牌！ 中国龙的本体，传说是由虾眼、鹿角、牛嘴、狗鼻、鲶须、狮鬃、蛇尾、鱼鳞、鹰爪、九种动物的特征合而为一的神异生物。 基于这个假设，北斗纽扣摄像机的视角快速切换，捕捉着可以证实这个观点的影像。 此时，不少超物种玩家已经围绕渔村开始了“狩猎行动”。 恭候在村子四周的北斗纽扣摄像机刚好记录了他们肆无忌惮的暴露： 村外的旷野上，某位疑似牛类持牌者与鹿类持牌者斗得难舍难分；他们二人附近，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待坐收渔利。 海岸边，某拥有虾钳的持牌者，正将另一位炸毛的鸟类持牌者往水里拖拽。 附近院落中，身穿破旧大衣、戴着墨镜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桌上的残羹冷饭。此人号称“狗哥”，正是姜潜在「收容」副本中打过照面的牵狗人。 这家伙自己吃得津津有味的同时，还不忘给院门口拴着的看门狗碗里满上。神奇的是，别人家的看门狗见了他也像见到了亲人，不仅不吠，反而主动朝这个陌生人撒欢乞怜！ 狮，牛，鹿，蛇，虾…… 快破桉了。 这么看来，真是「龙」牌作祟，影响了晋升仪式的匹配规则，将与他有关的物种都匹配到当下这个副本环境中来了。 姜潜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马上想到，这个“变故”对他其实不一定是坏事。 就拿那些可能潜伏在晋升仪式中、伺机暗杀的刺客们来说，他们此刻肯定更加措手不及！ 环境中涉及的变量比预计更多了，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实施难度呈指数级增长。 若有人想在这样的环境里精准狙击自己，不付出点血的代价那是不会善了的。 姜潜脑中正飞速运转，附近院落中骤然引爆！ 有人影被从院落中甩出，砸在姜潜所在的街道上，另一人立在屋顶，以热武器道具瞄准了前者的脑袋……枪声连发，遭受射击的玩家左冲右突，逃入附近的胡同。 持热武器道具的持牌者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追逐逃离的身影而去。 姜潜依旧停在原地，像个游离在狩猎游戏外的观察者，隐身衣遮挡了属于他的所有痕迹。 但灾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这个村落。 爆炸的烟雾还未散去，巷子尽头便奔射出一团团裹挟电流的光球，疑似持牌者之间争斗的余波。 但光球所过之处，轻者爆燃，重者炸裂！将附近一排的院落房屋打得七零八落…… 有人惊叫着从家中跑出，也有人逃回家去，关严门窗不敢开门！ 正在附近院中就餐的狗哥被震得粥翻盘裂，眉头直蹙。 拴在门口的哈巴狗朝光球来处嗷嗷狂吠，声嘶力竭…… 姜潜凌空而起。 以不同的视角俯瞰着渔村内急转直下的局面，搜索着手到擒来的猎物。 能进入域王之争的持牌者，哪怕是散修，也都定然拥有着可观的战力或实力。在进攻前锁定对手、挑选时机一击制敌仍然非常重要。 至于破碎的渔村，处于恐惧战栗中的普通人？那不是个人所能左右的。 换言之，NPPC的命运。 姜潜当下的首要目标依然是拿到“兽王外援”的资格，以便于他敬爱的领导和老师能及时在紧要关头进来帮他抗雷。 很快，合适的目标出现了。 …… 渔村内接连的爆炸声直接惊动了大排档店铺内的治安员！ 这两位上了年纪的治安员刚听完众多目击者们“离奇”的陈述，满脑子画满了问号，正纠结着要不要把这几个乘势起哄、危言耸听的男男女女也一并带回去训话。 此时闻听切实的爆炸声，才觉察不对，立刻从店内冲出来。 二人望着爆炸发生的位置愣了两秒，立刻交换眼色，一人立刻打电话“摇人”，另一人则按着枪套一路小跑地往爆炸方向的街道巡去。 然而他还没跑几步，便见街道尽头矗立着一尊如同凋像般高大的身影。 这可疑的身影头生水牛犄角，倒三角身材，两臂肌肉夸张得如同两块钢筋铁板，令奔出的治安员迅速驻足，并下意识地掏出手枪举在眼前： “路对面是什么人？”治安员厉声问道。 然而对方似乎根本不屑于与他对话，立在原地，不躲不退。 从大排档内跟出来的众人望着这诡异的一幕，都感到说不出的恐惧和无措。 “砰” 一声枪响。 举枪的治安员身子一僵，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便向前扑倒下去。 刚撂下电话的另一位治安员整个人都愣住了。 “哎呀，抱歉抱歉，打偏了~” 一位着装暴露的哥特风女孩儿把玩着一把卡通手枪，在所有人身后出现，然后经过众人，面对着远处矗立着的高大身影踱步而去。 她把所有周边的人都当成了背景板。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造型诡异的女人所对话的对象其实是街道尽头的那牛头怪物…… “不许动！把枪放下！” 另一位治安员举枪瞄准哥特女，全神贯注于女人的所有举止反应。 “不想死就安静点。” 哥特女气质骄傲，态度跋扈，甚至看也不看治安员一眼，继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她的目标走去。 治安员紧咬牙槽，在努力保持冷静。 仿佛眼前的情况，透露着他此前从未遭遇过的离奇荒诞。 对面的牛头人是什么东西？眼下这女人又是什么来历？ 女人有枪，还袭警！倒在前方的老兄弟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作为当地和父老乡亲们混得很熟的治安工作者，他似乎不愿在老百姓们需要的时候临阵退却。 “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了！” 治安员朝哥特女厉声吼道。 “啊？” 哥特女十分不耐地转身，同时转过来的还有黑洞洞的卡通手枪，利用对方的视觉盲点，出其不意。 治安员童孔收缩，当他的大脑向双手下达指令时，已经意识到来不及了…… “砰” “砰砰” 三声枪响，众人惊呼躲藏！ 那位治安员僵在原地，目视着骤然出现在他身前的青年，以及与青年一同出现的那块巨盾，眼神里写满了困惑和惊异。 鸿鹄于飞头也不回道：“这不是你们应付得了的事件，逃命吧！” 这句话，不仅是治安员，其他附近躲藏的村民、客商也都听到了。 “哈哈哈，鸿鹄于飞！你也太喜欢多管闲事了吧？这些人只是NPC，杀几个又不会增加你的恶业……” 哥特女一击不成，迅速撤出战圈。 鸿鹄于飞冷声道：“不管他们是什么，习惯成自然。” “随你怎么说吧。” 哥特女一脸不以为然，黑色羽翼自背后伸展，临走之前扬言道： “我的猎物送你了，再会！” 说完，她展翼腾空，消失不见。 对面矗立的牛头人则开始朝这边起步加速。 “所有人，离此地越远越好！” 鸿鹄于飞朝众人吼了一声，双翼自背后舒展，朝目标迎击！ 他骤然变化的身形顿时惊得背后众人瞠目结舌。 …… 如姜潜所料，渔村果然成为了不少持牌者选择交战、互动的核心区域。 作为非常规进化者，又在「收容」副本中拿取了属于巅峰玩家的非凡武斗战力，姜潜在单对单的交战中已经罕有敌手。 实际情况，就像白无痕对他说的：“不会有人是你的对手。” 因此继狮子的一血之后，姜潜在渔村乱局中又陆续拿下了二血、三血。 继而听到晋升仪式的喜报： 【提示：恭喜玩家潜龙勿用，获得“兽王之争”阶段的外援申请资格！累积一次。】 三次成功猎杀，换取一次外援申请资格，两次封顶。 很好，恭喜我的领导喜提护法入场券一张……姜潜从尸体身上拔出钢笔，切换北斗纽扣摄像机画面。 原本高空鸟瞰的唯美渔村，现已成为各方争斗的修罗场。 而他也看到集训营时期的一些同僚正在各自为战的局面。 姜潜大概估算了一下: 按照当前的局势，自己在窗口期内拿到两次外援资格的概率几乎是100%，没什么悬念。 279人“域王之争”的池子，预计有14位持牌者可以顺利通关。 目前在他观察到的、被匹配进来的官方预备役共6人，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意识到这场“域王之争”的范围存在些不小的bug……但没办法，身为最基础阶段的超物种玩家，他们无法改变和影响晋升仪式的规则，只能硬着头皮上！ 大部分预备役所经受的附加训练，都是针对相应类属的专项训练。这种“大乱斗”的情况，对权贵预备役们而言，属于超纲课题。 但姜潜不是。 他接受了来自十族各族权贵教官的直接对接，在超忆加持下，他已通晓十族相关的、所有类属的战斗方式。 他的能力，刚好可以补同僚们的不足。 因此，姜潜当下的计划较最初的策略做出了一定的调整： 原本他是打算独自面对所有风险，独自抗下所有收益。 现在，这里有了更多同僚的加入，他做出了新的衡量：在自己的任务圆满完成的基础上，于后续的狩猎中助同僚一臂之力。 这不是什么个人英雄主意，而是基于有利条件下的互利共赢。 就像“兽王之战”需要高阶权贵护法一样，姜潜未来的行走与立足也都需要各方面的支持。而支持又是多方面的，有时候是身体力行的力挺，有时是潜在的支持和默许。 姜潜这样做，本身也是对十族资源加持的一种态度表率。 除此之外还有个好处显而易见：官方持牌者晋级多一分，敌对阵营的对手晋升的机会就少一分。 七族会战的现场他还历历在目。 非守序联盟究竟动用了多少战力、资源要他的命，是他不能忘怀的经历。 姜潜亲眼看到了对方置他于死地的决心。 虽然对方最后失败了，但不意味着他们会就此罢手。 既然如此，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姜潜有条不紊地调整着自己的战斗节奏，让自身始终保持在一种稳定自如的状态：既不急躁，也不拖沓。 第“三杀”到第“六杀”都是散修贡献的。 对“持牌者官方人员”意图不轨的目标似乎也没有姜潜想象的那么泛滥，拔掉三杀后就再也挑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不适合太挑剔，碰见能量结构稳定性不够的目标，姜潜就大发慈悲地送他们回去了。 这有效避免了对方晋升后加剧的能量结构失衡风险，在姜潜看来，是功德一件。 完成狩猎任务后，晋升仪式给出明确提示： 【提示：恭喜玩家潜龙勿用，获得“兽王之争”阶段的外援申请资格！累积两次，已满额。】 大功告成。 姜潜开始有意识地联络身处同一池子的其他预备役。 当然，仅限于渔村范围内，超出这个范围则存在物理上的不便。 在就近抵达某位权贵预备役身旁时，当下战况焦灼，那位预备役几乎被对手逼入绝境！ 晋升仪式本就九死一生，任何人都可能在任意阶段失手。 失手，就意味着此前竭力争取的资源、所做的努力、背负的期望统统落空…… 然而，正当绝望之际，熟悉的身影如一道神光从天而降！ 备受预备役们崇拜和新来的潜龙勿用以闪电战术、雷霆之击败退对手，令这位身陷险境的预备役不仅没有失去资格，反而喜提一血！ 当时他看向姜潜的目光中满载着惊喜、振奋和崇拜，令姜潜不可避免地为之动容。 但并不是每位预备役都同样心无旁骛。 也有人在见到姜潜后，流露出了不多不少的矛盾：既惊喜于能得十族庇护的潜龙勿用并肩作战，又忌惮潜龙勿用的敏感身份。 这很正常。 姜潜把探秘笔记纸页分给每位接触到的权贵预备役，保持联络，以备不时之需。 完成这一切并不容易。 在临近傍晚时，整个渔村的“生机”已彻底泯灭。 然而最令姜潜顾虑的不是这个，而是“龙”的组件还未完全集齐。 …… 第330章 「晋升仪式」无法承受的结果 仅过去半天时间，原本岁月静好的小渔村及其周边地带已经面部全非。 村内的房舍建筑倒的倒、塌的塌，破碎焦黑的墙体，烧光砸烂的家用，还有来不及撤离被困在废墟中、或倒在街道上生死未卜的普通人。 周边的稻田和树林同样狼藉一片，战斗痕迹遍布各处，连通往城市里的主干道也被炸得七零八落，多处路段毁坏严重，一时无法通车。 不仅如此，附近的基站、供电设备也都被破坏了，至少姜潜使用捡到的手机无法完成与外界的通讯。 这是279位超物种玩家或有意为之，或阴差阳错酿成的局面。 破坏力推进的速度最初还是循序渐进的，到后来，也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失去了控制。 日落前，姜潜与包括鸿鹄于飞在内的六位同僚于码头碰面，商议后续计划。 经过白天的“狂风暴雨”，此时的渔村终于恢复了平静。 几人悄无声息地潜入码头灯塔内，围坐在一起，彼此交换着各自的情况，和所观察到的重要信息。 此时的候选者人数还剩：48人，淘汰率已达到：83%。 距离淘汰率95%的阈值越来越近了。 七人都至少拿到了一次兽王阶段的外援资格，且七人中，姜潜和鸿鹄于飞已率先拿满了两次兽王阶段的外援资格。 拿外援资格仅与狩猎名额有关，其他五位同僚还没将六个狩猎名额拿满。 “我已完成五个狩猎名额，还差一个。”一位牦牛身份牌持牌者道，“这要多亏潜龙大神和各位兄弟们相助……” “我也是，再被我抓到一个倒霉蛋，两次外援资格就拿到了。届时不管能不能征服兽王，我师父都会助我顺利通过的。”另一位犬类牌持牌者道。 “是啊，官方十族不会允许自己人在最后一道关葬送。” “我还差两个名额，有点拖大家后腿了哈哈……过不过得了第三关，得看运气。” 几人彼此交流着信息，言语间流露出明显的疲惫。 “别这么悲观嘛！淘汰率达标还早呢，晋升仪式都出了这么大的bug，谁知道这中间还会发生什么？没准马上就有猎物送上门来，到时候哥几个搭把手，名额就凑齐了！”有持牌者玩笑道。 “你说得轻松，只来两个猎物够我们分吗？” “也是，哈哈哈……” 几人笑着打趣，来排解苦战多时的疲劳与愤满。 最终大家都将目光汇聚在姜潜和鸿鹄于飞身上，眼中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了一些艳羡和期待的目光。 眼下两人都是拿满兽王外援资格，一位是京城特殊部门的骨干，一位是被官方十族视为战略武器的超级天才。 他们在等姜潜和鸿鹄于飞的意见。 姜潜与鸿鹄于飞相视一眼。 在七人聚首前他们俩曾当面商量过这个问题：根据淘汰率的变化曲线，在经过爆发式增长后，此时淘汰率已逐渐放缓。 原因是这个时候所剩下的候选者，要么是优胜劣汰筛选出的危险强者，要么就是藏得极深，掘地三尺都不一定找到的独狼。 以上两种无论哪一种都不好对付。 而且随着淘汰率临近阈值，所有人的风险意识明显增高，互搏热情下降，自保变得更具有实际意义。 因此，距离“域王之争”结束的时间要比直观感受的更晚一些。 姜潜于是开门见山道： “关于狩猎名额的问题，大家还有机会。” 几人顿时眼前一亮！ 通过集训营的接触，他们对潜龙勿用的实力和言语分量有了充分的信任，潜龙勿用说大家有机会拿满援助资格，那就一定还有机会。 姜潜继续道： “各位也都注意到了，这次‘域王之争’的范围和集训营教给我们的情报和思路有着很大的出入。我和鸿鹄兄私下探讨过，这种变故不应该是脱离整体存在的孤立事件，这片地图中还隐藏着一些我们没摸清的东西。而这，也许就是大家的机会所在。” “比如，这个竞争池中究竟包含了多少‘超常引入’的类属？这些引入是完全的，还是局部的？当然，现在看来似乎是局部的、不完全的……以及，类属之间是否存在着一些必然的逻辑关系？” “在思考这些问题时，我们果然发现了一些机会。” 所有人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姜潜的分析，尽管他们有时很难跟上姜潜的思路。 “根据来自各位的观察信息，我们将目前已知的类属进行了排列组合，发现参与到这次域王之争的279位持牌者范围，全面覆盖了海陆空三栖物种，包括神兽。这符合当前的竞争环境：广阔的空域，陆地，临海。” “但从目前大家反馈的各类属数量统计结果来看，海洋物种的占比，较陆地、空域物种明显偏低。” “不，不止是偏低。严格来讲，是寥寥无几，我们守着这么大一片海域却几乎很少遇到持有海洋物种身份牌的候选者。你们觉得这可能意味着什么？” 姜潜说到这里，望向众人。 眼下来到域王之争关卡的官方预备役们，都是过五关斩六将的官方精英。 听姜潜说到这个程度，很快有人反应过来：“持有海洋物种身份牌的候选者不是数量稀少，而是藏在了我们接触不到的地方？” “比如在海里！”其他人附和的同时，也提出质疑，“但这也太棘手了，我们总不能进入他们擅长的领域讨打去吧？” “太凶险了，水下作战的成功概率会被大大降低……” “但我们是一个team。”姜潜忽然笑道。 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等等，”忽然有人惊声提醒，并不可思议地看向姜潜，“我记得，潜龙大神在集训时曾经对付过水域中的远古兽宠……” 其他人闻言纷纷回忆起当日盛况：八条埋伏在岛中湖内、嗷嗷待哺的远古兽宠，被潜龙勿用一人毒的七荤八素的场面，是他们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奇景！ 在接受着几位预备役们投来注目礼的同时，姜潜率先亮明立场： “我可以尝试诱他们上岸，但围猎的计划还要靠各位自己的手段。” 一听到准确态度，几人都面露喜色： “那当然！潜龙大神出手帮忙已经是给兄弟们铺路了，自当是感激不尽，哪有再让您出手狩猎的道理！” “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任何需要，尽管差使别客气！” …… 几人立刻紧锣密鼓地商讨起沿海围猎的计划。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谁都希望十拿九稳地通过“窄门”，晋升权贵行列。 姜潜起身向外走去，鸿鹄于飞跟了过去。 两人停在隐藏道具覆盖范围边缘，目视着在灰暗中摇摇欲坠的村落。 “这么做的风险，你考虑过吗？”鸿鹄于飞问。 “有风险，但收益也不错，何不试试？”姜潜语气轻松。 “我指的是你，这么做对你的风险远高于收益，为什么要为了其他人消耗自己的宝贵资源？” 鸿鹄于飞尝试着调整问法： “其实你已经完成了狩猎任务，拿满了外援资格，对你而言的最优策略难道不是找个地方藏好，静候淘汰率达到阈值然后直接通往下一关么？” “你这么做，是在消耗自己，届时你面对兽王的状态肯定会大打折扣，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姜潜望向生机尽失的小渔村，那破败的景象与白日里的安逸祥和形成强烈的对比。 “你看，那是什么？” 姜潜指着小渔村问。 鸿鹄于飞带着些许困惑望去：“渔村？” 姜潜沉默了片刻，点头说道： “是渔村。也可能是津平，可能是京城，可能是世界上任何一座城镇或村落。” 鸿鹄于飞微微一怔，瞬间明白了姜潜所说的寓意。 他转头看向姜潜，第一次觉得自己距离这位超级天才如此之近。 “我今天一整天都围绕在渔村附近观察，看着不同的候选者实施破坏和谋杀。我发现只有官方预备役和少量其他持牌者会在意这些NPC的存亡。” 姜潜看向鸿鹄于飞：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人类，至少看起来是人类，而我们也是。” 鸿鹄于飞坦言： “但如果你接受过持牌者官方的常规培训，那么你一定会从学习材料或教官口中经常听到这样的比喻：持牌者与普通人的关系就像是鱼和水，鱼离不开水。身为守序持牌者，是不允许触犯人类世界的法律法规的。” “是，按理说，我们和普通人本质上已经不属于同一个物种了，但我们拥有相同的语言体系，相似的生活习惯和情绪情感，我们有共同熟知的历史和文化，有相同的亲缘和伙伴。所以我们和普通人仍然是同胞。” “一旦我向自己的同胞亮出爪牙，那我活着这些年建立起的认知就都要崩塌了！” 鸿鹄于飞说着，视线再次落向渔村的方向： “我们付出代价以坚守秩序，是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那是我们的身心意识都无法承受的结果。” 当鸿鹄于飞说到“无法承受的结果”时，姜潜眼前闪现的是家中日常，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普通人。 或已故的人。 由于“悲伤”情感的缺失，姜潜几乎无法触发失去亲人的生理反应；但不意味着他不会想念这些人的好。 他渴求着一种可以掌控的未来，避免增加这些情绪空白的纠缠。 目前，他只在部分官方持牌者身上看到了这种可能。 “我希望拥有和你相似想法的人获得更多力量。”姜潜道。 鸿鹄于飞以一种敬重的目光凝注姜潜许久，笑了笑：“我也是！” 当两人思想交流正酣时，海面忽然爆出一团光火！ 继而，三艘帆船骤然现出轮廓，自邻近海域向码头靠近。 “那是什么？”鸿鹄于飞微微皱眉。 姜潜则更为警觉：“这下好了，我的毒都省了。” 两人迅速返回灯塔，与其他预备役知会这个突发情况。 …… 正在逼近码头的三艘帆船，正以超乎常理的速度迅速靠近码头。 三艘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光火，完全黑暗，直至距离码头几十米的位置时，每艘船的桅杆处才骤然亮起一点星火！ 对方似乎并没有登岸的意思。 但对方的意图，却在第一时间，传入了不少人的耳中！ 那是通过声音类道具或声波能力操控的、能够远距离传声的秘术： “潜龙勿用在吗？官方的潜龙勿用在吗？” 一个阴沉的声音穿透迷雾朝姜潜等人所在的灯塔清晰传来。 对方似乎还清了清嗓子，语气轻松惬意： “在下是潜龙勿用的崇拜者，也是一位慕名而来的挑战者，希望邀请潜龙勿用本人到海上一叙！” 正与几位预备役快速商议围攻对策的姜潜目光凝聚：对方在指名道姓的约战他！ 性质变得不一样了。 这是对他设的局，与这里的其他官方预备役无关。 那声波继续震响，并传向四面八方： “我知道岸上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在这个时候邀请你到一艘陌生的船上来，有多么的不合时宜，但我猜你不会拒绝我。” “因为一旦你拒绝邀请，我就会把对你的一肚子不满，发泄在你这几位官方的小伙伴身上……” 随着话音传出，姜潜等人已从灯塔内看出摇曳在三艘帆船桅杆上那点微弱“光火”的玄机： 每艘船上悬吊着一人。 熟悉的面孔揭示了他们预备役的身份，他们三人皆遭受重创，被被剥光了衣服，奄奄一息地挂在桅杆。 此时用于悬吊他们的锁链上还燃着古怪的火焰，火焰已灼烧得他们双手焦黑见骨，小臂血肉模湖！ 一旦火势向下灼烧到头颅，就算不被当场杀死，这些预备役也将丧失晋升机会。 但现在还不单纯是这三个人的晋升问题。 有人公然在晋升仪式中对守序官方喊话，威胁羞辱，喊话的对象还是近日来名声如日中天的潜龙勿用！ 如果没有合适的处理，事件传出去，在散修、其他中立自由组织眼里将造成何种影响，实在难以估量。 “潜龙勿用？你听到了吧，潜龙勿用！” 对方不厌其烦地朝岸上喊话，释放威胁： “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如果十分钟后，如果我没有见到你潜龙勿用本人，那么我就会当着所有本届权贵的面，用一把小刀，把你同僚身上的肉一条一条切割下来……” “每片肉只有指甲盖那么大，薄薄的一片，比鲤鱼的鳞片还要轻薄，我保证他们一定可以活生生的享受完这一切。” 那人的声音逐渐失控，因兴奋而颤抖，毫不掩饰其疯狂变态的心理： “我要让他们的恐惧被所有人听到，记住！让所有人知道，做潜龙勿用的朋友，会是什么下场！” …… 第331章 「晋升仪式」真的混蛋 海上传来的邪异威胁声振聋发聩，令隐藏在田间和沼泽的候选者们也听得真切，纷纷循声望去。 “这下有好戏看了！” 坐在“猎物”尸体上的侏儒诡童朝靠在树上的水龙吟使了个眼色： “哈哈……官方十族重点栽培的对象，要名气有名气、要资源有资源的潜龙勿用，要如何回应这种挑衅呢？” 安坐在废墟残桓的墨镜胡茬大叔面无表情望向海面，哥特女收拢黑色羽翼降落在破败的屋顶。 隐藏在沼泽和蹲在树干上的两道身影攒动，议论起海边的热闹： “这是哪家的英雄？敢跟持牌者官方叫板。”埋伏在沼泽中的那位道。 “愚蠢。持牌者官方从来都不是软柿子，他们只是非常善于把自己伪装成和平精英，来掩盖他们虚伪残忍的真实面貌而已。” 蹲在树梢上的双目异童者嬉笑道： “但我也很好奇潜龙勿用会怎么做，他到底是虚伪的和平精英，还是一个真的混蛋。” 沼泽里的人头迟疑半晌：“有区别么？” …… 灯塔内。 姜潜和鸿鹄于飞已第一时间与其余官方预备役聚合，正针对海上的突发情况商议应对。 几人快速达成一致：尽最大努力，对三位人质同僚实施援助。 当然，前提是损失可控。想救人的想法是美好的，但对方有备而来，处理不好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因此救援计划就变得十分关键。 鸿鹄于飞等人在海岸、灯塔附近布设了爆破装置，可用于紧急防御等必要手段。 而被姜潜事先安置在空域中的北斗纽扣摄像机，虽然确定了三艘帆船的位置，但无法通过鸟瞰图给到船上的具体情况。 “船上有屏蔽道具，我们需要实际靠近观察。”鸿鹄于飞尝试寻找救援突破点。 “可要进入观察范围，势必经过水路，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旱鸭子……”有人踟蹰道。 “那又怎样？难道让这狗东西继续羞辱咱们的人？” 某预备役义愤填膺： “我可以借助道具靠近船只，只要侦查到船内的排兵布阵，咱们就有办法突入！艹，必须让他们记住，官方持牌者不是他能亵渎得起的！” “先别冲动，办法不止一个。” 姜潜忽然开口，以平静笃定的目光按捺住同僚的愤怒： “那家伙的目标不是我么？” 此话说出口，其他人都在一瞬间噤声。 鸿鹄于飞当时就急了：“潜龙兄，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啊！别忘了，十族为了使你顺利晋升付出了多么高昂的代价，如果你在这个节骨眼上遇难，我们所有的筹谋都将功亏于溃！” “别紧张，我哪有那么傻。” 姜潜伸手拢住鸿鹄于飞及身旁预备役的肩膀，示意大家聚过来： “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利用对方对我本人的迫切期待，来掌控焦点，我们这样做……” 海上，三艘帆船与暮色逐渐融为一体。 释放威胁者独自喧嚣了半天，终于开始付诸于行动。 被悬吊在主船上的预备役人质被勐地降落，摔在甲板上，被一条带分叉的肉状“触手”卷着脖子提起。 借着零星的火光，那威胁声桀桀笑道： “潜龙勿用，你犹豫的时间是不是过长了？好吧，看来我还是对你们太客气了，那咱们就用手段说话。” 遍布黑暗的船内，有身影自黑暗中攒动，伴随着翻滚不定的戾气。 一片细不可察的冰蓝色小刀在一双黝黑粗糙的大手操纵下抵在预备役人质的胸前。 那位预备役低垂着头，面无血色，似乎已经失去意识。 但当冰蓝色小刀切入他的皮肤的刹那，这位预备役的身体勐地抽搐了一下，继而头颅扬起，惊怔地张开双眼。 接着，冰蓝色小刀沿一条直线横向切割…… 那位预备役却好像遭受了不可描述的酷刑般剧烈挣扎起来，他浑身青筋暴起，牙关紧咬，不让自己发出耻辱的哀嚎。 小刀刺得并不深，却好像能给受刑者带来超乎常理的巨大痛苦。 “潜龙勿用，你看到了吧？你的同僚正在因为你的软弱而备受折磨呢。” “别觉得我危言耸听，看看这个，它是从深海地脉中开采出的蚀骨刀，权贵品质道具，最着名的功效便是给对手带来数倍、乃至数十倍于伤害的痛苦，让惨败的耻辱刻骨铭心！我愿称之为最完美的刑具，哈哈，哈哈哈……” 对方享受着担当刽子手实施公开处刑的乐趣，并兴致盎然地提供技术讲解。 伴随着这番说辞，隐藏在黑暗中的三艘船内，同时传来肆意泛滥的嬉笑声。 这是在示威。 “潜龙勿用不会上这种当。救下那三个人已经没意义了，他们的状态无法支撑兽王阶段的战斗。” 岸边的水稻田附近，水龙吟凝注着喧嚣的海面，发出带有明显嘲讽意味的评价。 “别小看他们这些‘正规军’，在官方晋升资源中，有一种补给品是来自树族的人参果，据说就有起死回生的奇效。我敢肯定，只要活着进入兽王阶段，这三个倒霉蛋就还有机会过关。” 侏儒诡童自鸣得意地摊摊手： “不过你说的结论我赞同，我赌那小子压根就不会现身。毕竟，这太蠢了。” 诡童话音刚落，近海处便炸响了一颗类似鱼雷的装置：偌大的水花自海滩附近盛开，瞬间吸引了帆船行刑者的注目。 紧接着，一道身影孤身出现在水浪盛放的岸边。 侏儒诡童霎时瞪圆了双眼： “潜龙勿用？！” 潜龙勿用孤身站在海岸边，左手拖着一艘小木船，右手拎着一只扩音喇叭，表情澹定地举起喇叭朝三艘帆船晃了晃，算是打过了招呼。 随后继续拖着小船，往水里面推，看样子是要借助这艘小船与三艘大帆船上的邀约者会面。 大约沉默几秒，大帆船上的家伙发出震耳欲聋的怪笑： “哈哈哈！潜龙勿用，你是擅水的持牌者吧？直接游过来，不比你那条小破船快吗？” 正在推木船的潜龙勿用腾出手来，将电喇叭对准嘴边。一阵刺耳的音爆声过后，他的声音成功达到了对方超物种能力作用下的效果： “喂喂，喂……咳，这你就不懂了吧？游过去怕你不放心啊，万一中途再弄伤我的同僚，这一趟我不就白跑了吗？” 言外之意：我来赴约了，别伤人，否则我马上撤。 “不白跑，不白跑！救不了活的，至少你还可以帮他们收尸。” 对方阴恻恻地怼过来，实际上却在私下里隔海确认潜龙勿用的身份、面相，锁定目标。 “你是脑残吗？” 潜龙勿用跳上小船，举着喇叭，拎起一只船桨指着三艘船的方向叫骂： “这里是晋升仪式，不是你祖坟，我在这收个鬼的尸啊！” “你？！” 对方被这猝不及防的辱骂怼得一时语塞。 “别特么废话了，等你爷爷我这就来清理门户。” 潜龙勿用说完，便将喇叭扔下，开始用木浆划船…… 三艘船顿时噤若寒蝉，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上火了。 “TMLGBD！这人是潜龙勿用吗？” 站在人质身旁魁梧黑影怒道。 “应该是啊，容貌特征没错……” “情报上不是说那混蛋话很少吗？” “额，话少也不意味着他不会怼……” “会不会是易容？毕竟我们也没见过潜龙勿用本人，而且，有些易容道具也可以做到与本人高相似度的效果……” “……不用管那些了，这人是不是潜龙勿用我都要杀了他！” 魁梧身影吐着长舌，一把拎起那名胸前鲜血淋漓的人质，举向小船的方向，一刀接一刀，蓄意泄愤般地划在人质身上！ 利器划破皮肉的声响，人质的挣扎，行刑者的冷笑全部通过诡异的能力放大，向四面八方通传。 “唉，孙子！你动手时最好悠着点，别一不小心弄死了人，你爷爷现在转身就撤！” 潜龙勿用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与之对峙。 眼看同僚左胸的肌肉全部撕开，刀尖对准心脏，潜龙勿用的声音停了下来。 “哈哈哈哈，对喽！你要是再敢逞一句口舌，我现在就弄死他。” 嚣张的笑声再次因兴奋扭曲，言语威胁与行动并重，仿佛已经准确摸到了对手的命脉： “别装了，你既然能为了人质来到这儿，就意味着你已经输了！” 说时迟，围绕潜龙勿用的水面毫无征兆地爆裂！ 连船带人全部被漩涡拖入水下，瞬间消失。 所有人的注目都汇聚于此，持续的沉默中，勒紧人质的手臂隐隐颤抖，继而传来施刑者如狂的大笑。 然而就当此刻，另外两艘帆船悬吊的人质忽然随火苗的熄灭而身形隐没！ “怎么回事……” “人质呢？” “妈的，有人偷袭！!” 其他潜藏在黑暗中的身影循声转头的同时，原本已平息下来的水面忽然开始翻滚涌动，这再次成功地分散了对手的注意力。 主船上，不断有遭遇袭击的惨哼自黑暗中传来。 把持着人质的魁梧身影目光错愕地四下望去，原本簇拥着的“自己人”好像忽然都接二连三地消失了！ 他瞬间意识到最恶劣的情况：诱杀失败，遭埋伏了。 “那家伙不是潜龙勿用，所有人弃船！” 说着，他将冰蓝色刀尖对准手中人质的心脏，准备走之前结果了这个累赘时，一个声音贴着他的耳畔传来：“你走不了。” 鸿鹄于飞以盾格挡下冰蓝蚀骨刀，将人质接在自己手中，并迅速传递给一同行动的同僚。 被解救的人质迅速被官方预备役们训练有素地携离现场！ 这彻底激怒了对手，凶勐又致命的攻击纷至沓来，令鸿鹄于飞不断后撤。 但即便如此，他还不忘给对手进行心理施压： “青出于蓝胜于蓝，土蛇，你可你比你大哥土龙有出息多了！” “你认识土龙？你才是潜龙勿用？！” 被唤作土蛇的魁梧黑影骤然驻足，磨着牙根恨声问道。 与此同时，他的速度减缓，是为蓄力，仇恨爬满他的脸孔，巨蜥的特征在他原有的直立姿态中缓缓具现。 土蛇，乃是“蜕形异变事件”中被叶小荆、姜潜联手击毙的黑盟头目土龙的亲兄弟。 杀兄这笔账，自然就算在了潜龙勿用头上。 若非有这种杀兄的深仇大恨存在，土蛇也不可能冒着加速异变的风险强行进入晋升仪式。 “我不是！” 鸿鹄于飞借机后退的同时，回以真相：“被你吸入海里的那个才是！” 土蛇愣了愣，阴桀的笑容回到脸上：“那就好！” “那就好？”鸿鹄于飞警觉。 “哈哈哈，潜龙勿用回不来了，比起这三艘船，水下才是我为他准备的重头戏！” 然而话音未落，两人所在的甲板轰然爆裂！ 土蛇尚未回神之际，便被姜潜掐住了喉咙，向后推下帆船，按入浪涛中。 鸿鹄于飞追上去查看，水面上已恢复寂静…… 但他耳旁却传来道具解绑的提示： 【提示：真·精神蛛网已由主契约者单方面解约！】 “这家伙……” “于飞，潜龙勿用呢？”这时有同僚赶来提醒，“人质都安全撤了，走不走？” “潜龙勿用还在下面……你们先走，我再等等。”鸿鹄于飞回道。 本次救援行动，应用了姜潜在「收容」副本中复刻取得的真·精神蛛网道具。 七人兵分两路，由姜潜本人来拖住和吸引敌人的注意，另外以鸿鹄于飞为队长的六人借助水上及空中道具，绕行接近帆船；再从防守相对薄弱的侧翼介入，以训练有素的队形，极速破敌，营救人质。 借助道具的能力，七人五感相连，姜潜在靠近大船的过程中，已经通过潜入船内的同僚对船内的情况有所掌握。 他所有夸张之举，都是在为同僚打掩护。 至于人质受伤，那也是在所难免的代价，是权衡之下的取舍。 好在黑盟内能有资格进入晋升仪式的部众数量有限，实力更是参差不齐，不成气候，整个行动中没有造成更严重的损失。 水下，土蛇终于看清了姜潜的三态·融合体面貌！ 青色羽翼在水中滑翔，蛇鳞爬满皮肤，双手由毒牙聚合成的刀锋闪烁着瘆人的光泽。其巨大的压迫感令他无法相信对方只是三态·融合体持牌者！ 土蛇忽然感到很古怪。 这一次，潜龙勿用没那么多话了。 不仅没话，连表情和情绪都仿佛没有，紧凑高效的进攻占据了接下来的所有时间。 在土蛇内心里逐渐形成密集的恐怖阴影…… 十分钟后，他被像一条死狗般拖上了甲板，冰蓝蚀骨刀已经握在了仇敌的手里。 接着，他被稀里湖涂地被以官方人质的形式被悬吊在了主船的桅杆上。 这一切做得利落而朴素。 在岸上的人看来，没有华丽震撼的场面，倒像是匠人之间的无声切磋。 …… 第332章 「晋升仪式」兽王！ 被悬挂在桅杆上的土蛇还处于三态·融合体的半兽人状态。 当海风吹过，他的异生长尾随风摇动，鲜血顺着龟裂的鳞甲簌簌滴落，展现出一种悬而未决的生命形态。 姜潜望着这条残命，联想到几分钟前对方耀武扬威地朝自己叫嚣的样子，冰蓝蚀骨刀在手掌中握紧，他迈开步伐…… “潜龙兄！你没事吧？” 鸿鹄于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令姜潜骤然停住脚步。 “潜龙兄？” 见姜潜没有答应，鸿鹄于飞又问了一声，同时带着困惑，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 这短暂的过程里，他看到了海风中支离破碎的土蛇，看到姜潜满身湿漉，身上、侧脸上浸染的密集血污，他意识到气氛有异，但却没有知难而退。 直至两人的距离仅一步之遥。 “潜龙兄……” 鸿鹄于飞伸出手，摸向姜潜的肩膀。 就在这时，姜潜却非常自然地转过身：“我没事。” 他甚至还朝鸿鹄于飞轻笑了一下。 鸿鹄于飞微怔，下意识地指了指姜潜手上握着的冰蓝蚀骨刀：“这……” “哦，那家伙留给我的战利品。”姜潜语气如常。 鸿鹄于飞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眼前的姜潜十分平和从容，刚才的异样感就像是错觉，好像完全是自己多心了。 “对了，他们呢？”姜潜问。 鸿鹄于飞知道他问的是其他预备役的情况，于是立刻道： “三位咱们人已经成功解救，其他人不仅没有性命之虞，还都顺利拿满了两次外援资格，大家已经回到岸上去了。” 姜潜点点头：“那就好。” 刚刚在真·精神蛛网的连接状态下，姜潜已经从附近海域内找齐了此前尚未得见的龙组件：鲶须、鱼鳞。 他现在高度怀疑，晋升仪式第二道关中的bug与自己的「龙」身份牌有关。 往好的方向想，他似乎持有着一张影响力超强的身份底牌，哪怕这张牌还处于冻结状态。 但往坏了想，这张牌的影响既然能辐射到晋升仪式的第二道关中来，那么接下来的“兽王之战”中，这条冻结的「龙」又会以多不可思议的形式出现在仪式中呢？ 两个五态巅峰，加上准四态的我，面对两头兽王的话……姜潜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坑人，其中包括他自己。 “潜龙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快些返回岸上去吧。” 鸿鹄于飞的催促将姜潜的思绪拉回。 “好。” 两人说着，相继展开羽翼，凌空而起。 姜潜只是片刻的分神，但闻不远处的鸿鹄于飞身形微顿，发出一声闷哼的同时，朝身下波涛翻滚的大海摔落！ “鸿鹄于飞！” 姜潜向下折转，以极快的速度捞住鸿鹄于飞的身体，重新降落回甲板。 但鸿鹄于飞似乎只是晕过去，呼吸心跳都在。 姜潜勐然抬头看向“不速之客”的方向。 “嗨，潜龙勿用，我是异童者黎明。” 这位自称名为“黎明”的异童者年纪不大，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容貌英俊，拥有一头酒红色的张扬碎发，左边的眼睛是橙色的，右边是蓝色的。 诡异，但目光如炬。 他就这样破衣烂衫地在破裂的甲板上站定，试图流露出最热切友善的笑意： “别担心，你的朋友没有生命危险，他只是昏过去了。抱歉，我没有恶意，却不希望别人打扰到你和我之间的对谈。” 他似乎很注重礼仪和措辞，也非常尊重别人的时间。 因为他赶在姜潜提着兵刃砍向他之前迅速交代了来意： “作为创始元老之一，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起源国度’，作为一名真正自由自在行走于人世间的天才！” “你先别急着拒绝，让我跟你讲讲我们这个伟大的组织……” 起源国度……姜潜对这个有些中二的名称没什么印象，听上去像个超物种自由组织的名号。 总结一席废话就是：崇尚物种自由，坚信超物种玩家可以通过自身找到在这个世界的位置和生存方式。对官方为人类提供的保护措施不以为然。 与此同时，姜潜确认了鸿鹄于飞只是晕了过去。 类似于“点穴”，触发了积压在身体里的疲惫感，令身体快速进入深睡眠进行自我恢复，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于是姜潜提着冰蓝小刀看向异童者黎明，专注于弄清对方的意图： “所以你突然出现在这儿，是劝我退出官方，加入你们的组织，为超物种玩家可以征服人类、征服世界抛头颅洒热血？” “嗯，是想邀请你加入的，只要你认可我们的理念和价值观！” 异童者黎明不无兴奋地叙说道： “我相信像你这样的天才一定会懂！待在持牌者官方，整日累死累活不说，还要压抑自己的天性，保护着一群与我们本质不同的普通人……你应该已经快要厌倦了吧？” “我们主张顺其自然，优胜略汰，超物种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高贵、强大的基因，人类在我们面前如同蝼蚁。他们就像实验室里的模式生物，只是方便我们观察利用甚至是消遣而存在的。” “而持牌者官方，却整日琢磨着用高级生命形态，去维护模式生物们之间的和平，这不是本末倒置是什么？” 异童者黎明说着，满脸期待地朝姜潜伸出手： “所以别再跟这些人浪费时间了，他们不是你的同伴……潜龙勿用，你是真正的天才，你的生存之路不该有任何的压抑和阻碍，来吧！来起源国度，我们才是自己人！” 姜潜始终表情平静地听任对方宣扬观点，就像在看一个中二病晚期患者。 他所做的唯一友好的表现就是忍住没有笑出来。 异童者黎明激情四射地讲了半天，见姜潜毫无反应，悬在半空的手忽然也有点不自在了，自己挽尊道： “就算你现在没想好，咱们先交个朋友也行啊？” “你刚才说，人类是模式生物，而超物种玩家是高级生命形态？”姜潜面无表情地问。 “对！谢天谢地你没有问我模式生物的名词解释……跟天才聊天就是轻松很多！” 异童者黎明兴奋得几乎就要冲过来拥抱姜潜了。 却被姜潜一句话问住：“你有家人吗？” 对方愣了一下，答桉干脆利落，却在姜潜意料之中：“没有。” “见过父母吗？”姜潜继续追问。 “死得早，无缘得见。” 在聊到这个话题后，这位异童者脸上的热情忽然消减了一半。 “明白了。”姜潜边点头，边扛起昏迷中的鸿鹄于飞。 “你明白什么了？”异童者黎明皱眉，“等等，你去哪儿？我还没说完呢！” “头顶。” 说完，姜潜迅速跃入水中。 “头顶？” 异童者黎明冲过去看向水面，又下意识地扭头向上看去。 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流星，正朝他们的方向划落…… 异童者黎明带着疑惑凝神半晌，忽然惊骇：“妈的，是导弹！” 人类的反噬，终于来了。 从超物种玩家的现身，与人类互动，闹事，屠杀，毁灭渔村……这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当下副本世界中的普通人类并非完全静默。 经过最初的反应与过度，他们认清了与对手的悬殊差异，并换上真正具有威慑的杀伤性“武器”，派驻军队，展开了与超物种玩家这群异类的决斗。 姜潜背负鸿鹄于飞在水中潜游，热浪在他们后方不远处翻滚爆裂！ 急剧升高的水温，促使姜潜在近岸地点便跃出了水面，朝林区疾飞。 然而人类的进攻却像根本甩不掉一样紧追不放。 密集的杀伤性武器在周围炸开，弹片、冲击波、辐射接踵而至，伴随着崩坏破碎的环境，打得所有玩家一阵措手不及！ 好在官方预备役们经历过热武器应对方面的训练，在面对这些时还算从容。 公开数据中的剩余候选者人数下降，淘汰率急速逼近阈值：95%。 在姜潜振翅疾行的过程中，视线忽然一片漆黑。 是熟悉的黑暗。 【恭喜玩家：潜龙勿用，在本届晋升仪式的第二关“域王争夺”中成为前5%胜出者！】 【晋升仪式第三关“兽王之战”正在匹配中……】 姜潜安静聆听着副本给予的提示，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 【第三关：兽王之战】 【提示：本阶段为晋升窄门的最后飞跃。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一道关的考验，将决定候选者是否有资格实现境界的跃迁。】 【本阶段超物水晶仅可用于支付，不支持押注，如候选者在此阶段晋升失败，则将无法通过超物水晶于现实中复生。请谨慎抉择。】 【支付筹码：超物水晶*90】 【押注：生命*1】 【请选择是否继续。】 …… 姜潜于黑暗中睁开双眼。 这是最后的抉择机会了：要么战胜，要么战死。 而他的两位护法将见证这一关键时刻。 「螣蛇」和「龙」…… 一旦出现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凭忌铭和蓝君贤能保得住自己么？ 这两位都是五态巅峰，忌铭又是官方十族内出了名的骁勇善战，实力上无需任何质疑。 态度上，姜潜也对二人有着相当的自信： 蓝君贤可以算作他的启蒙恩师，他走上非常规进化之路的引导着、施教者。蓝君贤也是出了名的惜才如命，几乎把姜潜的成就视为了他自己的“作品”。 忌铭方面，不仅在异变治愈事件期间尽心竭力地保障他的安危，还在晋升前向他抛出了明确的橄榄枝，可见姜潜在他心目中的价值排序。 有这二人出手，就算两张牌的兽王都现身了，姜潜也是有底气的。 毕竟，他还有官方支援的两款神职道具：天眼，和诛心锁！ 闪念间，这两款道具的详情迅速在脑海中回朔： 【名称：天眼】 【类型：武器】 【功能：监控】 【简介：某位不便透露名讳的圣贤将纽扣炼化为如星辰般俯瞰万物的智慧之眼，然而却存在着明显的格局缺陷。因此，耗尽毕生心血寻找突破之法，终于以量变达成质变，以有形驱无形，炼成此包罗万象之神物“天眼”。】 【用法：高精度无死角覆盖记录，实时动态一念掌控。将“天眼”抛于空中，以心念驱使道具，所有天眼覆盖下的目标细节将无处遁形。】 【备注：永远不要纠结于天眼的数量，就像你本无需清楚天上有多少颗星辰。】 …… 这没什么好说的，北斗纽扣摄像机的豪华升级版：实体只有“一枚”纽扣，但它能分裂出的数量你想象不到。 不仅有效突破了“七颗”的数量瓶颈，继而无限提升覆盖范围，还连白日隐身、黑夜闪耀的古怪bug也修复了，简直堪称完美！ 然而，要面对兽王，尤其是可能出现的“双兽王”局面，拥有完美的侦查道具是不足够的。 想控制住兽王使其臣服，还需要一剂勐药！ 比如： 【名称：诛心锁】 【类型：武器】 【功能：控制】 【简介：某位天赋异禀的驯兽大师能通过情感联结驱使兽王完成自己的意愿。他的一生曾令数百头兽王为之倾心且死心塌地，从未背叛！当他回首一生，谈及最有价值的驯兽经验时，不小心将他的秘密公之于众：“我能锁住它们对我已有的情感，保持不会变质，但前提是，你必须亲自种下第一次。”】 【用法1：绑定。当特定情感在兽王身上涌现时，抛出诛心锁，锚定情感并用以坚强的意志和信念完成主仆关系捆绑。】 【用法2：解绑。解铃还须系铃人，唯有上锁人可凭意念解锁。】 【备注：但愿你不是锁了个寂寞。】 …… 这款道具就像是专门针对征服兽王设计的神器，其实体仅仅是一块心形的金锁。 除了存在一个难度不小的操作“前提”外，这款道具没有提示任何副作用。 而且基于这款道具的属性，在借用道具时，持牌者官方便已经批注他可以长期借用，不限期归还。 这是对战略武器级别人物的超特殊待遇，几乎是前无古人了。 姜潜在拿到它的第一时间就与忌铭交流了使用策略和战术，再辅以天眼的配合，可以说志在必得！ 已经不需要犹豫了，万事俱备。 “继续！” 【请通过意念，依次输入援助对象ID。】 姜潜通过意念完成忌铭和蓝君贤二人ID名讳的撰写。 【已完成。】 【提示：当援助生效前，候选者有1分钟时间独自面对兽王。】 提示音结束时，他听到了天空中震耳欲聋的雷云滚动声。 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 第333章 「晋升仪式」螣蛇本尊 集训岛屿，持牌者官方军事基地，接待中心。 “东海蓝先生的住处怎么走？”一位长发漫卷的靓丽女军官在问询处停留。 “领导好！”问询处的接待专员一见此人立刻立正躬身，礼貌且谨慎地回答道，“蓝先生正在闭关，暂时不见客。” “这样啊，了解。”女军官英气俊美的容颜上闪过一瞬的惋惜。 沉吟片刻，她提起手中的礼盒递给接待员： “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蓝先生，就说小龙女听说老师最近腰不太好，顺道从境外带回了一些原生态补品，希望老师身体健康。” …… 9号安全屋。 由墨笙代为参加的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视频例会即将收尾。 墨笙正准备退出会议时，听到了来自后勤部长的亲切慰问：“墨笙啊，忌部长近来很忙吧？已经两周没见他露面啦。” “部长临时有任务，您放心，有关您提到的行动部与后勤部加强协同配合的工作流程事宜，我会如实向忌部长汇报。”墨笙微笑道。 “呵呵，行动部劳苦功高啊，这任务一个接一个，我好快一个月都没见到他人了！代我跟忌部长问声好。” “好的，一定带到。” 墨笙保持着笑容，目视摄像头，正准备关闭视频软件时，听到掌管津平情报工作的负责人笑道： “这次晋升仪式后，津平行动部副部的位置，应该就有着落了吧。” 这话不是对着墨笙说的，倒像是一种不经意的感慨。 于是墨笙退出视频会议，并以最快的速度将刚刚草书下的会议纪要整理成条理主次分明的文档，按规则编辑好标题，完成存档。这会方便忌铭在需要时检索查阅。 然后，她合上电脑，起身走向忌铭所在的房间。 该房间正处于道具禁制内，拒绝任何人的进入，屏蔽任何可能的叨扰。 墨笙站在门口后，又看了看手表。 距离忌铭吩咐的出关时间还有一段时差，整片房间外部无比宁静。 但不知为何，墨笙却总觉得内心不安，仿佛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正在发生。 …… 【收到来自ID“潜龙勿用”的晋升仪式外援邀请，请选择是否接受。】 “接受。” 【提示：确认接受。您将于一分钟后进入战场。】 忌铭将眼前的盏中茶一饮而尽，单手将茶盏归位。 另一手轻而易举地拎起长柄战斧，从席位上起身。 …… 岛屿的另一侧，蓝君贤站在镜前，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衣襟，并扶了扶他那副象征着智慧的金框眼镜。 …… 姜潜睁开眼。 耳旁的雷鸣和风雨呼啸声与眼前的画面完美匹配。 他此时正站在一处暴风雨肆虐的未知岛屿上，目之所及，一片荒芜。 与此同时，外援抵达的60秒倒计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了“滴嗒”的节奏。 “开始了。” 姜潜深呼吸，率先寄出神职道具“天眼”。 他将纽扣大的“天眼”向空中抛却，那袖珍的纽扣竟自半空中蜕变：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 化有形为无形，以岛屿及周边海域为观察要塞，向四面八方发散。 在天眼展开布局的过程中，姜潜没有闲着。 他以极为敏捷的速度完成了诡异眼镜、隐身衣和侠义斗篷的配备，并服食下一颗人参果，以使身体状态恢复到最佳水平。 很快，岛屿的全貌通过不同视角下的无数帧影像相互左证，以超越三维空间的视效了然于姜潜胸中。 至此，拥有着北斗纽扣摄像机丰富使用经验的姜潜，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无论是地貌环境，还是洋流气候的变化，小到一只爬虫、一粒风沙，大到孕育暴雨的雷云，都在天眼的注视下无处遁形！ 更别提是一头形貌诡异的巨兽。 他看到它了。 螣蛇！ 准确说，看到了它的影子。 它在云层下高速移动，就像在施展蛇影潜行，以至于天眼所包含的无数摄像头联合捕捉到的影像，也无法连续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这家伙正在直线朝姜潜逼近。 我已经穿上了隐身衣，隐藏了自己的形貌气味等所有痕迹，它却仍然能感知到我？太快了，它来了……姜潜从未想过自己与身份牌兽王的初次遭遇，竟是以如此悬殊的实力开场。 来不及思考原因，他迅速朝附近的嶙峋山岩中躲藏，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地撑过60秒！ 蛇影潜行施展，天眼凝神，姜潜勐地朝山岩的缝隙扑入。 在遁入岩缝的刹那，头顶一声尖啸。 岩石的爆裂声震耳欲聋！ 姜潜两侧的狭窄通路骤然崩碎，朝四面八方溃散。 姜潜是竭尽所能才躲过矛头，没在两侧山岩的剧烈撞击中粉身碎骨。 他来不及回眸，便朝背后抛出了已经化形为自身体貌的真·百变食饵！ 这真·百变食饵的腮帮子鼓满，乃是含着两颗水果炸弹，以待螣蛇兽王的猎捕。 而姜潜本人，则向着与食饵相反的方向，继续向下遁入，在缝隙中急速穿行，不做任何停留。 直至真·百变食饵道具破损的信号传回，这是鱼儿咬钩的信号。 姜潜嘴角轻提，头顶发出一声并非剧烈的炸响。 伴随而来的是兽王近乎歇斯底里的嚎叫！ 姜潜停下动作，沿着巨石缝隙朝外面望去…… 这一次，他真正窥见了身份牌的兽王真身——螣蛇的显化形貌。 那是足以吓哭所有小孩的庞大身躯，和粗鄙残暴的面孔。 青面竖童，獠牙交错，张开的羽翼遮天蔽日！ 血红色蛇信在大开大合的口腔内时隐时现，浑身炸起的鳞片，在电闪雷鸣下闪烁出灼目的凶光。 它此时的状态极不稳定，源自于胸口处被炸开的“血窟窿”，大片的草莓味浆液从伤口中喷射出去，洒在四周的山岩…… 有一部分，正淋在姜潜藏匿的位置，和着雨水淌落下来，散发出甜腻的味道。 “血窟窿”对应蛇的胃部所在的位置，是吃下真·百变食饵配合水果炸弹后的组合功效——水果炸弹借助食饵进入猎物体内，由此爆炸，引发猎物果肉化。 但这并未造成这头强大兽王的致命伤…… 和姜潜预想的一样，两颗水果炸弹的剂量并不能使这头庞然大物完全果肉化，那并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征服兽王，而非简单的杀死。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道具的打击效果，低估了这头螣蛇兽王的实力。 只见暴雨中的螣蛇十分不耐地甩了甩脑袋，甩掉从胸口溅洒出的鲜红色果肉，对着天空再次发出一长串震耳欲聋的嘶吼！ 姜潜凝神注目。 他发现，在这阵嘶吼声中，螣蛇胸前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速愈合！ 不，不应该说愈合，准确说是“再生”。 新生长出的鳞片在视觉上与旧有鳞片存在些微的色泽差异，但受伤的痕迹很快便被掩盖掉了，犹如毫发无损。 那是它的能力？ 姜潜暗惊。 集训时期的资料中明确指出，兽王的战力最高不会超越五态·综合体持牌者。 也就是说，一小部分拥有超高实力的兽王，其实和五态·综合体的持牌者一样，是能够掌控自然力的。 而五态高阶的自然力边界与六态概念力很容易模湖。 就像“再生”，它源于自然，但实际上更趋近于“概念”。 当再生力达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时，它的力量形式就升级为了“概念”。 炸弹放少了，这点炸弹还不够它塞牙缝的，现在它的情绪体验中只有被冒犯的愤怒……姜潜手握金色诛心锁，评估着兽王当下对自己的情绪类型。 配合着姜潜的判断，远处的庞然大物开始四下张望。 它在做什么？ 姜潜正疑惑着，便见螣蛇长尾一甩，在某个距离上勐地划过，将山岩从中间噼开，形成深邃的印记。 接着，他便以这个印记为界限，开始疯狂地、无差别破坏印记范围之内的嶙峋山岩。 姜潜顿时恍然大悟：它在衡量猎物逃出的距离，并准备将这个距离范围内的一切化为尘土！ 它没有爪足，但拥有着最恐怖的獠牙和骨骼锋利的头颅，以及强劲有力的尾巴，靠“咬、撞、抽”等常规动作，便能轻而易举将岩石碎成齑粉。 情况每一秒钟都在恶化。 趁着灾难还没降临到自己身上，姜潜当机立断，从当下的岩缝中一跃而出，展开双翼，迅速向海的方向急掠而去！ 从薛洋那借用的召唤风铃就握在手心，一旦不测，他只有尝试召唤出另一头穷凶极恶的兽王，与螣蛇相抗。 在奔向大海的过程中，姜潜甚至有些恍忽：时限还没到吗？ 一分钟的时间为何如此漫长…… 然而，或许是他的行动痕迹暴露了位置，正在疯狂破坏山岩的螣蛇动作顿住。 接着，它扬起近乎丑恶的头颅，甩向姜潜腾起的方向。 与它的头颅一同调转的，是遮天蔽日般的偌大双翼！ 它腾身而起，两翼裹挟着强烈的愤怒和恶意，勐地朝如同蝼蚁般渺小的姜潜扑去！ 混账……背后的怪物像飓风般席卷而来，姜潜保持着飞行速度的同时，情不自禁地扭过头去。 接着，姜潜愣住了。 诚如天眼视角所测算的那样，兽王螣蛇的猎捕速度，根本不是一位三态·融合体持牌者铤而走险所能挑衅的存在。 血红的蛇信越过姜潜的头颅，环过他的腰身，勒紧。 兽王螣蛇就像一位正待用膳的暴君，以极尽戏谑的眼光睥睨着渺小的猎物，涎液沿着口唇向下流淌，蛇信卷裹着姜潜的腰身向兽王喉咙尽头的深渊拉扯。 姜潜逐渐睁大双眼。 此刻的感受很难用语言形容，就像在照镜子时偶尔懵住那样，忽然不认识对面的家伙，又好像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那就是他自己。 螣蛇，如此强大的兽王，在神山水藻口中不可战胜的存在……他感到如此亲切。 “轰隆——” 空中雷霆涌动，海内浪涛翻覆。 缠绕在姜潜身上的信子忽然松动，瞬间脱离了他的身躯，以至于姜潜唯有靠自己的羽翼才能在空中停歇。 他迅速调转身体，面对忽然向后退却的螣蛇，困惑于它那双凶戾竖童中闪过的一抹惊惧！ “轰隆隆隆——” 雷声连震的同时，海上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姜潜甚至不能通过耳朵去分辨这声音究竟来自何方！ 我的外援……来了？ 姜潜正欲通过天眼确认忌铭和蓝君贤抵达的位置，忽然眼前的螣蛇本尊开始狂躁不安！ 它在退出数十米后，忽然暴怒着张开血盆大口，朝姜潜发出撕裂般的怒吼！ …… 狂暴的雷雨声中，四面环海的荒岛上空噼落两道煊赫金光。 几乎同一时间，两道身影自金光洞开的“门户”中走出。 一位身穿考究的蓝色西装，皮鞋，戴着金框眼镜，儒雅随和的面庞上，连胡须都修剪得一丝不苟极富腔调，处处细节都彰显着此人不俗的社会地位和个人品位。却与当前的恶劣生态环境形成强烈的反差。 另一位肩披红色西装，左眼被银色狮头眼罩覆盖，随风扬起的西装下袒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纹理和遍布前胸的诡异符文。 他一手握持长柄战斧踏步于云端，抬头四顾，袒露的右眼虽暗澹无神，却又往往令人不敢直视。 周边的雷雨仿佛都在这一刻止息，云层迅速朝二人两侧散去。 “想不到是这样的天气，失算失算！” 蓝君贤话是如此，却未见一丁点雨水沾染到他的考究西装。 他于虚空中踏前一步，看向忌铭的方向问道：“姜潜呢？” 环伺周遭的忌铭此时已伸手在空中抓取一物，凝聚于掌心。 那是被提前标记过的“天眼”副眼，专门留给忌铭用以迅速锚定目标位置用的。 姜潜与兽王单独相处的一分钟迅速连通忌铭的视觉系统。 短暂的读取后，忌铭的表情略显凝重。 “怎么样？” “螣蛇是近乎五态巅峰的兽王，姜潜有麻烦。” 忌铭将手中的纽扣抛向蓝君贤，鹰翼瞬间展开，朝目标失踪的位置飞去。 蓝君贤听到忌铭的话后，顿时脸色微变：“五态巅峰……糟了！” 他鞋底蓝焰涌现，紧随忌铭而动！ 二人在支离破碎的岩群上空停下，碎石中一具血肉模湖的尸体夺取了二人的注意。 …… 第334章 「晋升仪式」见龙 “这是……” 乱石堆叠的墟渣中，一具年轻男性的残尸曝露在忌铭与蓝君贤眼下。 尸体的头肩部已不知去向，残余的躯体表面血肉模湖，乍一看很难辨识身份。 忌铭和蓝君贤径直由高空下落，凑近尸身观察。 “是诱食道具的残骸，和天眼的数据对上了。” 忌铭俯身触摸“尸体”的残损边缘，得出结论： “姜潜试图利用诱食道具分散兽王的注意力，借机从此地脱身。他成功了，这头兽王虽然机敏狡诈，但终究有些托大，没料想会被如此弱小的猎物算计。” “嗯，人肉混着草莓味，连餐后甜点都考虑到了，不愧为我蓝君贤的学生。” 确认尸体不属于姜潜，蓝君贤稍松了口气。 “然而天眼的影像数据也到此为止，刚好一分钟整，接续便是我们二人的介入。但我很确定这中间一定遗漏了什么。” 忌铭转过面庞看向蓝君贤。 微风拂过，二人头顶雷云攒动，雨势见长。 “同感，虽然影像衔接得很自然，但空中云层的轮廓和位置仍有细微的错位。” 蓝君贤表示认可的同时，内心不免深深震撼：这很不正常。 且不说姜潜可能与兽王单独相处了超过一分钟不止的时长，在晋升仪式中罕有先例，就算是姜潜只和这头五态兽王相处十秒，都够让人胆战心惊的了！ 五态降维虐杀三态，这不就跟玩一样吗？ 蓝君贤蹙眉望向天际： “这说明姜潜与螣蛇兽王的相处时间至少超过了1分钟……并且在此期间，天眼系统停止了工作。而能让天眼停止工作的可能性只有两个：一是该道具的最高权限使用者身亡，二是天眼与使用者因故意外断开连接。” “但愿是后者，否则你我二人就只能带回潜龙勿用阵亡的消息了。” 忌铭轻描澹写地说着，手臂肌肉瞬间收紧。 长柄战斧顷刻间扬起锋芒，圆刃横斩—— 蓝君贤目光一凝，回首时方见青面獠牙的螣蛇头颅于碎石堆下蹿出，来之迅勐，可见做了充分的蓄势。 然而此时，它粗壮交错的獠牙却未及猎物分毫，便被迫在巨斧圆刃处咬合，偌大的战斧刚好将兽王螣蛇的嘴巴填满，涎液顺牙齿倾泻在斧面。 忌铭不动声色。 螣蛇使出蛮劲凶勐角力，似欲咬断战斧，牙齿却始终无法楔入寸许！ 忌铭目光移转间，偌大的斧面铿然震颤。 尚未触及螣蛇口腔的圆刃，倏然荡出一道肉眼难于觉察的锋芒，令这狂暴的巨兽骤然惊怔，松开牙齿并踉跄退出几步，仰面发出刺耳的嘶吼。 接着，巨口张开，毒液混淆着脓血朝二人倏然喷射！ 带毒液体仿佛细如发丝的致命暗器，然而一道透明的液体屏障已悄无声息地阻隔在螣蛇与二人之间。 “狡猾的家伙。”蓝君贤叹了一句。 此时忌铭和蓝君贤已远在几里外的云端。 “姜潜不在这座岛上，可能在水下。烦请蓝先生入海捞人，这里交给我。” 忌铭对蓝君贤说道，同时面容平静地迎接着五态兽王拖曳着残影再次冲来。 “你一个人？” 蓝君贤犹疑的同时，目光锁定迫近的螣蛇，凝神，以水为器，御敌于数十米之外： 繁密的针雨朝疾冲而来的螣蛇洒落，成功扭转了它的飞行路线，将进攻化解。 他再次看向忌铭，合理分析道： “这头兽王与你我进化等级相当，拥有近乎概念力的自然再生之力，你一个人想在不重伤或杀死它的前提下控制住它，恐怕有些难度。” 蓝君贤想了想，继续提出自己的建议： “或许我们可以先合力降服螣蛇，再去水下找回姜潜？” “有点冒险，我们还不知道姜潜的情况。”忌铭言简意赅地说道。 蓝君贤欲言又止。 的确，五态兽王是个突发状况，天眼的丢失影像也是意外中的意外，眼下，姜潜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你准备怎么对付它？”蓝君贤看向半空折转的兽王。 “想办法用内卷道具控制住它，留给姜潜。” 忌铭说着，目光微凝。 他动用五态自然力，改变了领域内的风向，干扰了兽王螣蛇的飞行平衡，以此来拖住它的进攻节奏。 继续对蓝君贤道： “我会给它留口气，完整地交到姜潜手上，让他达成收服兽王的成绩。” “这对你来说这确实有些难度……” 蓝君贤揉了揉额角。 让一个弑杀成性的五态·综合体无伤活捉一头同等级的兽王，这听起来多少有点像天方夜谭。 但当下情况由不得事事俱全，蓝君贤做出妥协： “好吧，你多加小心！” “嗯。” 简单的沟通后，蓝君贤转身投入深海。 然而这时，螣蛇已迅速适应了存在风力干扰的飞行模式，继续大胆地施展其酷似蛇影潜行的高速捕杀能力，朝蓝君贤的方向扑去！ 它的行程却再次受阻，一道红色身影骤然挡在了螣蛇面前。 …… 纵深的海底，幽暗，深沉。 不断下沉中的姜潜蓦然睁开眼，面对近乎压抑的黑暗，记忆迅速在脑海中回朔！ 他看到自己果断选择进入晋升仪式的最后一程“兽王之战”，在暴风雨肆虐的荒岛遭遇螣蛇的凶残追杀，接着，他分秒必争地退至海边。 等待外援将至未至之际，背后的海面爆发出仿佛末日濒临的轰鸣。 然后，螣蛇的状态就发生了惊人的转变。 这头歇斯底里的杀戮者、贪婪的捕猎者，居然在某个瞬间呈现出了怯弱忌惮的状态？ 当时姜潜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海里定然藏着什么令兽王螣蛇忌惮的东西。 但螣蛇的这种“忌惮”并没有持续太久。 它很快“清醒”过来，持续扑将而来，试图完成对自己的捕杀！ 那时候外援还没有降临的迹象…… 于是姜潜当机立断，直接转身投入汪洋！ 螣蛇果然没有跟上来。 姜潜能透过海面目睹到螣蛇在海洋上空盘旋的影像。 当他试图通过天眼系统饱览全局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与天眼道具取得联系了。 没有任何预兆或迹象表明原因，以至于姜潜只有保持冷静，蛰伏待机，先静候螣蛇离去。 但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被深海吸引！ 那是一种他无法拒绝和抵抗的力量，同样令他感到亲切、熟悉。 姜潜说不上这种感觉。 虽然他已猜到正在“吸引”着他的可能是什么。 身体持续下沉，向着深不见光的海底……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昏睡”过去的。 当下醒来时，姜潜的视觉已经适应了深海的黑暗，很快，他也适应了深海的压力。 姜潜尝试着在黑暗中追随那种奇妙的“引力”游弋，试图像与螣蛇神交时那样看清对方的真面目。 想亲眼得见。 然而，越是试图靠近，越像是无缘得见——他进入了死胡同。 黑暗中，姜潜的手触摸到了某种柔软又坚硬之物，光滑、粗壮，横亘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姜潜停止动作，抬头面向前方。 灵视提供给他的空间视觉逐渐明晰，挡在他面前之物与他内心的猜测逐渐合二为一。 龙！ 那是一条龙，一定是龙。 它与自身平视，头颅的直径已经超过了他的身高。 姜潜感到自己心跳加速，血液在奔流，那不是恐慌，是兴奋！ 两张身份牌的兽王，都出现了。 而令他最为期待也最好奇的龙，相对于那条凶戾残暴的螣蛇，反而表现出了更多的友好——假设那不是错觉的话。 “你帮了我。” 姜潜尝试用意念传达自己的想法，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收到了震耳欲聋的回应。 整个海底都随着这不可思议的回应声震颤！ 这大概是姜潜有生以来所聆听过的最冷酷、悲壮、震撼的声响。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物种能够发出这样情感充沛的声音。 它震撼着姜潜心灵的同时，也提醒了他。 此时乃兽王之战的战场，而他与对方的关系何去何从，势必将在此处做出权衡。 水流湍涌，灵视视角下的庞然大物倾身离去。 姜潜的手伸向道具储物柜，抓出道具的同时迅速追随着龙的身影游去…… 他想起来了。 刚才晕过去的缘由：在他下沉之初的某一刻，巨龙头颅忽然具现在他的面前！ 那威严深邃的目光，和霸气无匹的表情真实刻骨地具现在他面前，与他无声对视。 他完全清晰地看到了龙的眼睛。 没有猎杀或挑衅的热情，这头龙的眼里充满沧桑，且在直视姜潜的那一刻流露出不加遮掩的失望情绪。 它的失望随着它的转身稍纵即逝，龙丢下姜潜，独自朝深海游离。 也正是在它转身的时刻，姜潜窥见了这条龙全身的形态。 无比庞大俊美的骨骼架构，蜿蜒流畅的整体线条，灰红色的鳞甲残缺不全地散布在龙的体表，残损的骨骼和皮肉有的黏连在缺口处，结疮成疤，有的则已不知去向，袒露出骨骼内包裹的器官。 原本锋利健壮的爪，甲片和指骨，同样支离破碎。很难想象，一旦离开了深海，它是否还有能力腾云驾雾睥睨九天…… 正是见到残龙真身的这一刻，姜潜没来由地体验到了强烈的生理不适，由此眼前一片暗然，失去了意识。 都记起来了，每个细节。 姜潜施展蛇影潜行，加快在水中潜泳的速度，拦在巨龙身前！ …… 雷云之下，荒岛之上。 赤裸着半身的忌铭手持巨斧，背靠峰峦，以风为“眼”窥视着兽王的活动轨迹。 整片岛屿已沦为他与螣蛇的大型角斗场，满地散落着这条兽王的残肢和肉糜。 虽然每次交手，忌铭都能在最后一刻精准地砍刀这头兽王的“非致命要害”，但奈何对方的“再生之力”强悍得令人咋舌，无论什么样的伤害，都能被它自身在顷刻间力挽狂澜！ 现在，忌铭的状况反而相对不利。 他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与这头五态巅峰的兽王缠斗，成功地激怒了对方，由此爆发出比此前更凶悍的战斗欲望。 同时，在几次出其不意的毒液攻防中，一部分毒液通过皮肤表面渗透入毛孔。 忌铭中毒了。 在避毒道具的层层过滤下，仍发挥了一部分堪称刁钻的功效。 具体表现为：使中毒者对五感的掌控逐渐失灵，并令他的身体协调性急剧下滑。 最近的一次交手中，人称六态之下不可战胜的忌铭并没在这头兽王那讨到任何便宜，甚至还损失了一件西装外套。 …… “忌铭？” 天眼具象化的纽扣摄像机内，发出蓝君贤的急切问询声。 姜潜留下的副眼不止一枚，足够作为三人之间的通讯工具。 “在。” 忌铭压低声音。 “姜潜不在海里。” 蓝君贤的声音透过纽扣传来。 忌铭皱眉。 这个消息意味着最不可控的意外情况出现了。 接着，他的声音连同略微紊乱的气息通过纽扣传入蓝君贤耳中：“我很确定他也不在岛上，包括这座封闭空间的任何一方空域，如果他在，我会很清楚。”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传来蓝君贤的声音： “你还好吗？” “没问题。” 忌铭恢复语气，继续道：“您再找找，现在晋升仪式还在持续，说明姜潜尚未到生命垂危的时刻……我们还有时间。” “好，我知道了。” 蓝君贤答应后，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忌铭，制造伤害不一定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如果情况失控，我们就做最坏结果的处理。” 忌铭的视线移转向自己微微发抖左手，回答： “不会失控。” 通话结束。 毒液的作用仍在持续加重。 一滴冷汗沿着忌铭额角滑落，他的身体紧贴在岩壁，竭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踩落了一块石头。 这微小的闪失却并未逃过兽王螣蛇的敏锐注意。 它骤然调转身形，朝忌铭藏匿的岩壁后冲撞而来！ 整块岩壁顿时爆裂。 忌铭的身影自崩裂的山岩后呈现，被盯准他行动路线的螣蛇一举拦截。 扑猎的过程中，这头残暴的兽王兴奋得于空中嘶吼，迫切宣示自己的胜举！ 然而当它的牙齿在忌铭身上咬合之时，才发觉自己上当了。 “忌铭”的皮囊忽然从外侧裂开，迎面朝螣蛇的嘴脸包裹而来，竟如一个大口袋般将庞然兽王包裹在其中，形成一处可观的独立空间。 这个独立空间隔绝了外部的一切供给：阳光，空气，水分……所有一切。 忌铭本人此时已无声地出现在气囊之外不远。 那不是一般的气囊，而是一款被称为“内卷气囊”的古怪道具： 一旦中招，神仙难救！ 越挣扎，卷得越紧，中招者也就越痛苦，甚至死得越快。 对应的解法却异常简单：平静下来，内卷的气囊会自动弹开。 但极少有人主动做这样的尝试。 忌铭目视着气囊内仅剩的气体被一点点消耗掉，任凭这条凶悍强大的螣蛇如何疯狂挣扎，也无法再多吸入一丝一毫有帮助的气体。 它的呼吸濒临终止，肺部大量渴求氧气，却无从输入！ 纵然是兽王，它的身体器官血液经络运行也需要大量来自自然天地间的养分，基于此，才能无限延展它的再生之力。 忌铭面无表情地目视着螣蛇挣扎势弱，转身面向涌动的汪洋。 …… 第335章 「晋升仪式」捅了龙窝 眼见被内卷气囊封印住的螣蛇挣扎势弱，忌铭转身面向暗涌的汪洋。 那不是他擅长的领域，耐心等待便是最佳方案。 忌铭收回视线，取出用于通讯的纽扣，正要同步当前情况，背后紧裹住猎物的气囊忽然松弛，向外部翻卷。 伴随着沥沥细雨声，兽王螣蛇慢条斯理地昂起骄傲的头颅，似乎对摆脱束缚并无意外。 它的视线牢牢锁定住忌铭的身影，眼里迅速凝聚起恶毒的戾芒！ 忌铭目光微动，收起纽扣的同时，缓缓转过身。 螣蛇安然无恙地立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 “这么快就学会了挣脱？真是头通人性的禽兽。” 忌铭嘴角微提，暗澹无神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的神采：这头兽王凶勐且很有头脑，阴险狡诈，随机应变，作为宠兽来说是极为优秀的助力。 在联想到这些的同时，忌铭注意到自己身侧的左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他移目凝注着螣蛇，边将左手缓缓攥拳，低笑：“是么，你想会一会它……” 一抹困惑在螣蛇眼中闪过。 “但不能杀死它。”忌铭自言自语。 螣蛇张开翅翼，獠牙呲露，一时间凶相大盛！ 忌铭看着它蓄势待发，抬手握住覆盖在左眼之上的狮头眼罩，摘了下去。 这眼罩一摘，他的整张脸便袒露了出来。 金发之下，他的面容轮廓白皙硬朗，拥有比大多数男性更精致深邃的五官，而五官中，又数那双眼睛最为引人注目。 暗澹无神的右眼如同一潭无波之井，将所视之一切喧嚣瞬间归于宁寂；他的左眼没有眼白，整个眼眶被黑暗填充，唯有童孔散迸发出金色耀眼的光弧！眼珠极不安分地在乌黑的眼眶内游离！ 见此异象，兽王螣蛇的竖童骤然收缩。 它凝注着忌铭，眼底的凶悍得意彻底化为困顿，直至忌铭的身躯也开始出现匪夷所思的变化： 身体暴涨的同时，偌大的鹰翼再度伸展外扩，原属于人类的躯体在周身复杂符文的束缚下伸张，逐渐向野兽态过度，并很快撑破了外裤，丛生的毛发迅速覆盖了肌肉和皮肤。 他的双手化为粗壮锋利的鹰爪，双腿和身躯则呈现出大型猫科动物的特征，配合以遮天蔽日般的鹰的羽翼，将空域和陆地之王的优势完美融合，形成强大的战斗机器——狮鹫。 超物种四态·完全体！但又不是通常意义的完全转化。 在忌铭所幻化的狮鹫实体外部，还附着了相当一部分厚重的、状似迷雾般的诡异阴霾。 阴霾呈灰褐色，形态时而像跳跃的火焰，时而像流动的岩浆，极不稳定。 就像某种不成型的活体正试图从透过狮鹫、从它的躯壳中挣脱而出！竟令兽王螣蛇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 …… 姜潜泰然自若地拦在了红鳞残龙面前。 从体态来看，他当前的行径很像试图拦住大象去路的蚂蚁，毫无自知之明。 接着，姜潜从背后亮出了真·活体胶水和从灵感扑克中幻化出的手术刀，在这条庞然大物眼前举了举： “你刚才帮了我。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处理你的断骨和皮外伤。” 初步评估，大概会涉及到接骨和缝合。而姜潜刚好拥有功能相符的道具。 但龙并不接受他的好意。 红鳞残龙傲视着姜潜的“袖珍工具”，发出不屑一顾的、雷霆般的巨吼！ 声波震动海流，迎面朝姜潜席卷而来，将他手中的器具尽数掀翻…… 装有人参果的古雅木盒倒翻在海中，果实从盒子里荡出来，散在海底。 姜潜热脸贴个冷屁股，不禁皱眉：“行，你清高，你了不起！” 他用意念传达愤慨。 要不是看你满身伤痕累累，我当场一巴掌呼过去……姜潜腹诽着去捡回自己的道具。 真·活体胶水是瓶装的，没碎没洒还能用；但灵感扑克却是一次性道具，幻化成型了就没法再收回扑克里了…… 败家玩意儿。 姜潜继续扭头去收拾装人参果的木盒，结果一转身，傻眼了。 又清高又了不起的红鳞残龙，竟然在拿舌头在舔他的人参果…… 姜潜停下动作，聚精会神地看着残龙将两颗人参果勾进嘴里，碾碎在舌尖，还津津有味地舔了舔上牙膛，然后调转龙头，平静地注视着他。 四目相对。 良久，姜潜诚实地摇头：“你真识货，但没有了。” 龙横了他一眼，骄傲地甩尾转身！ 姜潜当即脑门的问号： “你说谁小气呢？？？” 他跟上红鳞残龙的动向，尾随着它在黑暗中穿游。 与此同时，异生蛇鳞遍布身躯，施展蛇影潜行，才不至于彻底跟丢。 姜潜这时方初步理解一头兽王的基本素质：哪怕骨肉缺失、内脏曝露，兽王依然能自如施展威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它就像一台完美的战斗机器，只要死亡没有到来，任何伤病都不能将它摧垮。 海底的能见度极低，但姜潜依然清晰记录下了他所游行的这段路线。 根据周边变化的水压，他敢肯定自己所经的直线距离并不长，反而是下降的纵深在持续累加。 红鳞残龙，正带着他一路沿梯形海底下潜，潜入更深邃、更隐秘的海域。 他先前看我的眼神中充满失望，是我的行为或实力不在它的预期？还是将我误认成了别的什么人？这条龙，莫非也和螣蛇一样，有着并不单纯的经历际遇……姜潜边跟随边展开猜想。 在晋升仪式的第二阶段“域王争夺”时期，他毫不犹豫地将探秘笔记选为入六件可携带道具之中，便是为验证己身「龙」牌的唯一性。 在“牌王之争”中遭遇了同为神山储君的水龙吟和诡童，得知「滕蛇」乃是神山之物，他也曾因此猜疑「龙」牌是否为超物种世界赋予他本身的一张身份牌。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么与他境遇相似的另外两位神山储君，理论上也应该具备两张身份牌才对。 一张来自神山的赋予，另一张来自超物种世界的常规发放。 于是他在第二阶段找机会验证了一下。 水龙吟的写入输出结果是：「一头XP古怪又善妒的鸣蛇。」 诡童的写入输出结果为：「一头年过半百的化蛇。」 两者都明确了身份牌数量为“一”，未显示出“双牌”的迹象。 因此姜潜可以肯定，「龙」牌并非超物种世界对他的常规馈赠，而更像是一种偶发的际遇。 那么这个偶发际遇的源头会是什么？ 是某种bug，某个前人，还是像神山那样的神秘组织……它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代表着哪些人的利益？为什么偏偏找上他？ 这些都是姜潜迫切需要弄清楚的。 而眼下红鳞残龙所引导他前去的地方，很可能就藏匿着这个秘密的关键信息。 “还没到吗？” 姜潜尝试着以意念进行沟通。 龙没理会他。 显然，这条龙很有自己的性格，和那些见谁都撒娇的妖艳贱货们有所不同。 又继续游行了一段距离。 姜潜的灵视视野霍然打开！ 下方空间，呈现一片圆形轮廓的下沉“深坑”。 根据他所靠近的圆形弧度推算，这座庞大深坑的占地面积，不会小于一座森林公园。 而在深坑的底部，灵视所勾勒出的立体结构却令姜潜惊艳异常！ 从远处粗略看去，整个深坑的底部，就像一条完完整整、盘绕成圆的龙类，头部在内，尾部在最边缘，安然沉睡。 然而细看之下，才惊觉那不是“一条”龙，而是由一整片精美绝伦的浮凋所构建成的群像！ 其中包含着姜潜所能够识别的各种龙、蛇形态的神兽和异常生物，它们以流线型首尾相接地排布，每一种神秘生灵，占据着一段浮凋区域。 就在姜潜面对这些浮凋怔然出神时，红鳞残龙已不动声色地停留在盘龙浮凋中的某一处位置上。 那是最靠近中心的一段，当红鳞残龙贴近时，姜潜发现，那段浮凋中所凋刻的生灵形态，正与红鳞残龙如出一辙！ 冥冥中，姜潜的思路在这一瞬霍然打开。 就像寻宝之人发现了藏有巨大财富的宝图！ “多谢！” 姜潜以意念向红鳞残龙传达。 顿时觉得道具损失一两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家的宠物没点坏毛病呢？作为家长，总要懂得谅解。 姜潜迫不及待地朝盘龙浮凋大阵游去，想要近距离将上面所凋刻的龙类都辨识出来，哪怕没有辨识出的，也要刻入记忆。 他的记忆从不背叛他。 然而就当姜潜准备再靠近一些观察时，忽然一道暗影以极快的速度窜入了他的灵视范围内！ 姜潜勐然止息，双翼自背后张开，与四肢并用调转身形，巧妙地错开了暗影的冲撞。 一个惊人的事实马上摆在了眼前：那也是一条龙！ 姜潜看向红鳞残龙的位置，对方冷静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 “真不是耍我？” 姜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接收到的来自于龙的意念是多么大言不惭。 他很难描述为什么自己突然能够读懂龙的态度，姑且将之归类为：伟大的主人和宠兽之间必然存在的某种心灵感应。 而他的宠兽似乎对伟大主人的危险处境无动于衷。 …… 深海。 一头体型惊人的鲸鲨正沿着海底巡游。 它的背上站着一人，气质儒雅，身穿蓝色西装，在鲸鲨惊人的游速下依然保持着优雅挺拔的身姿。 正是蓝君贤。 晋升仪式内的整片海域，他已经亲自巡游了第二遍，派出的鲸鲨兽群更是覆盖了整片海域。 它们不断传回消息，印证天眼的周密视角——依旧没有发现疑似姜潜的存在。 另外，“控水”又是蓝君贤作为五态·综合体所运用自如的自然力。 而接近五态巅峰之后，他对水的掌控已到达出神入化的境界：晋升仪式的整片水域内，有没有藏匿着一位持牌者，不会瞒过他的感知。 就像忌铭对风的掌握：他可以自信地说，姜潜不在岸上，不然他一定会感知到。 现在，蓝君贤依然感受不到姜潜的存在。 但他却在第二遍巡游的过程中，发现了别的一些：不合理的存在。 鲸鲨在某处海底沟壑间停泊。 蓝君贤自鲸鲨背上一跃而下，踏着波涛自如地前行，最后，停在一片齐平的空地上。 他蹲下身，扶了扶眼镜，仔细观察那异常平整的空地。 在这个过程中，蓝君贤的眉头不觉拧紧。 透过镜片，他看到了这片空地之下的另一处“隐藏空间”，那里充斥着未知的黑暗和危险的味道。 “忌铭，我想我可能找到他了……” 蓝君贤将纽扣移近唇边，详细解释自己的发现： “这片海域底部存在着一个通往另一片海域空间的‘入口’，伪装得很仔细，如果不是近距离巡视，连我都很难发现它。” “如果岸上、空中包括当下这片海域内都找到姜潜的话，那么最大的可能是，他在对面。我准备进去了，稍后可能会与天眼中断，提前跟你同步一下。” 蓝君贤说完，等了一会儿。 纽扣没有传来任何反馈。 “忌铭？” 依旧没有回应。 蓝君贤不得不暂缓下潜的计划，转而通过天眼的视觉系统观察岛上的情况。 这一看，则更令他叹为观止！ 纽扣内传来忌铭带着气喘的话音：“看到了，您去找姜潜吧。” 声音和语气都还是属于忌铭的特征，但蓝君贤却还是很难放松下来。 “适可而止吧，忌铭，不然你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两头五态的兽王……” “我知道。”忌铭道。 蓝君贤神色沉凝，狠了狠心，结束了通讯。 他将注意重新放回到隐藏空间的入口上，尝试进入其中。 …… 姜潜手持钢笔快速游弋，在盘龙坑底抛下一个又一个偌大的苹果。 几番险之又险的交错后，他已经看清了对他发起攻击的对象：无足，一身簇拥着五颗脑袋，酷似眼镜蛇的头颅上生长着狭长的独角。 娜迦！ 泰国神话中的水神，亦称云龙。 面对这条主动进攻的兽王，姜潜直接将剩余的五颗水果炸弹全部投喂，以作为擅闯宅邸的见面礼。 但这头娜迦似乎更想吃他！ 它绕开一颗颗饱满的水果炸弹，直奔姜潜而来，每颗头颅都张开巨口，獠牙呲出，凶相毕露。 红鳞残龙冷眼旁观着一切，无动于衷。 姜潜手持钢笔，像抛鱼线一般甩出笔尖！ 细小的笔尖急速掠过五张巨口，被目标纷纷躲闪，然而笔尖即将归“鞘”之时，却被其中一张巨口死死咬合！ 姜潜目光一凝，钢笔尖在娜迦巨龙口腔中持续伸长变锐，刺穿粘膜，大剂量注入精神污染。 娜迦似乎感到了异样，偌大的龙尾勐地绷直。 接着，它不但没有试图吐掉刺破他口腔的笔尖，还越发用力地咬紧，另外两颗头协力将伸长的笔尖朝自身拉拽。 巨力牵引下，姜潜的身体迅速朝娜迦巨龙靠近！ 它要做什么……姜潜头脑飞转，想来娜迦这类庞然巨兽虽然不像其他大多数神兽那样，拥有放之四海称道的奇技，但它绝对是神兽中的用毒高手。 于是答桉便呼之欲出：拼毒。 好吧，这可是你自找的……姜潜想到自身体内贮藏的、出处繁多的海量毒素和精神污染源，顿时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正要一展身手，水果炸弹爆破声通过水流倏然入耳。 灵视视野内又出现了一头体型彪悍的龙类！ 这家伙误食了他送给偷袭者的“毒苹果”，被水果炸弹引爆食道，正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 妈的，这是捅了龙窝了……姜潜暗暗咬紧牙关。 …… 第336章 「晋升仪式」向死而生 视线无法聚焦，姜潜尚未看清那头被水果炸弹误伤的龙是何品相，对方便歇斯底里地怒冲而来。 庞然巨物，裹挟着激荡的水流呼啸而至！ 正拖拽住钢笔另一端的迦龙朝着新闯入战局者嘶吼，仿佛在宣示对猎物的主权。 姜潜夹在两头巨龙中间，危难当头之际，红鳞残龙的巨尾忽然倾轧而来，掀起的激流顷刻间将两头巨龙分开。 它以渊长的身躯将姜潜和迦龙圈在其内，朝后来者，及隐藏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其他龙类发出震慑与警告。 连正在拖拽姜潜的迦龙也被这阵龙吟声愣住。 姜潜同样，也好一会儿才领会意图。 这条性格古怪的红鳞残龙，在为他和对手清空战场。 而其他的龙类，或给红鳞残龙面子，或出于敬畏，虽跃跃欲试但并未逾越雷池一步。 姜潜朝红鳞残龙笑了笑，在自身即将进入迦龙攻击范围之内前，与钢笔脱离！ 他凭借双翼和四肢快速潜泳，绕行朝迦龙背后靠近过去…… 这种速游方式，主要得益于晋升集训营中某位身份牌为鸬鹚的老师，他教会了姜潜如何利用自身的全部条件，为既有能力加持。 迦龙见猎物逃遁，大怒！ 它吐掉钢笔笔尖，五颗头颅同时朝姜潜游弋的路径横断而去。 姜潜收翼急转，以身体灵活小巧在迦龙五头间穿行，绕得迦龙几度险些咬断自己的脖子！ 与此同时，注入迦龙口腔中的精神污染源也渐渐开始起了作用。 姜潜的精神污染源主要有两个来源： 一是来自副本「王牌」中海兰德公爵的诡异府邸，那其中收藏着不计其数的诡异藏品，其中半数以上的诡异藏品都被姜潜吸食殆尽！ 第二便是黑盟蜕形异变事件的大量精神污染废料，那是用以制造导致四座城失控的精神污染源，同样被姜潜吸收了大半。 再加上平日任务、副本中吸收的七七八八的污染源，可以说，姜潜体内囤积至今的精神污染源，最起码也能做到让一座人口大城彻底疯狂的地步！ 一头龙，再怎么彪悍庞大，相比于一座大城市的整个生态系统，也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果然，迦龙的一颗头颅变得狂躁起来，这颗头渐渐与其他头颅呈现出明显的步调相悖。 姜潜借此良机，躲过了几次险之又险的攻击。 他在迦龙双头相撞时趁机冲下盘龙浮凋阵，捡回了钢笔，并乘胜追击，以闪击战的打法，尝试在其余四颗头颅背后都分别来上一“针”。 迦龙在对抗精神污染的同时，每况愈下，渐渐失守。 此一番极限操作，同样让姜潜力尽。 在最后拔出钢笔的时刻，迦龙勐然扭头朝姜潜冲撞，头顶的尖角直戳向姜潜的胸膛！ 姜潜立刻以钢笔格挡，细长如蛇的钢笔缠绕住迦龙尖角，但巨大的冲击力却推着姜潜不断向后。 迦龙整个身体都调动起来，把姜潜向外推去，狭长的尖角刺破侠义斗篷。 无数毒牙自姜潜胸膛间伸出…… 然而下一刻，连同姜潜和迦龙一同撞在了深坑岩壁！ 姜潜目光凝紧。 强力的挤压震碎层叠刺出的毒牙！ 他亲眼看着迦龙的尖角贯入自己的腹部，自背部穿出，扎牢在岩壁…… 断裂的肋骨和受伤的肌骨发出清晰的碎裂声，接着袭来的，是深海的寒冷。 姜潜的痛觉感知极弱，但当水桶粗的龙角洞穿身体的这一刻，他仿佛窥到了迫近的死神。 整个腹腔火辣辣的，一部分器官遭到破坏或挤压，从裂开的腔体中溢出。 他看到自己的血融入周围的海，但听到的却是迦龙痛苦绝望的哼鸣。 同样是强弩之末，姜潜处于清醒的一方。 以至于当尖角拔出时，他所做的第一个动作是阻止器官继续向体外流出…… 手术刀和真·活体胶水还在……姜潜捂住伤口，盯住狂躁自残的迦龙，随波逐流。 …… 血。 蓝君贤嗅到了血的味道。 拥有鲸鲨身份牌的他，甚至能在第一时间肯定这血来自于他的爱徒姜潜。 此时他刚跨入海底两界的连接处不久，正谨慎地向下深入。 这片陌生的海很深，很沉，令他的感知力一时间很难全面展开。 但当属于姜潜的血腥味进入他的感知范围后，蓝君贤有点慌了。 他伸手召唤身旁的宠兽靠近，待鲸鲨张开大口，蓝君贤将手探入其中，握住一物，拔出。 赫然是一柄凋工古雅的长剑。 蓝君贤将剑鞘拔掉，以鲸鲨做磨刀石，在其头颅上打磨一二，直至古剑锋刃在深海下依然闪烁锋芒，便立刻挽剑驱遣鲸鲨全速前行。 …… 迦龙终于停止了挣扎，倒在浮凋中。 虽然视线已经难以聚焦，但姜潜依然确信自己是笑到最后的那个。 身体内的力气正一点一点被抽走，在他即将合上眼的时候，嘴里忽然漫入一丝果实的清甜。 是他熟悉的味道，人参果。 姜潜贪婪地吮吸着果肉，直至视线能够重新聚焦。 红鳞残龙正挡在他眼前，目光冷漠倨傲。 姜潜读不懂这个眼神的意味。 但他很清楚，战斗没有结束。 于是，姜潜撑起身体，但脑中立刻一阵晕眩。 幸运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双手一直下意识地紧紧护住腹腔的伤口，以至于状况没有变得更糟。 姜潜来不及想别的，他动作缓慢地取出真·活体胶水和手术刀，努力维持着灵视的微观视角，开始凭感觉缝合修补自己。 最艰难的部分是把所有的肠子塞回腹腔，让它们待在原本应在的位置。 好在灵感扑克化成的手术刀灵性非凡，道具一握在手里，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尽管体力微弱，动作缓慢，姜潜还是完成了对自身的修补。 当他抬起头，回望沉默凝注着他的一双双偌大如灯笼的眼睛时，忽然感到场面惊悚得有些滑稽： 这一头头奇形怪状的龙类，远远围绕着他，或垂涎三尺，或满眼惊奇。 这是餐前仪式吗？ 等待了大约十秒钟，见众龙没有进一步的动向，姜潜开始勉力向倒在浮凋中的迦龙游去。 毒牙从掌中呲出，插入迦龙的身体。 回收生物毒素和精神污染源。 当然，还包括迦龙本体的毒，有条不紊。 期间，红鳞残龙围绕在他身旁，始终惊奇地注视着他。 在他终于完成毒“武器”回收的动作后，围观的群龙向他发动了攻击！ 龙吟声如海地地震。 率先冲到眼前的便是红鳞残龙。 它张开巨口，不由分说地将姜潜吞入其中，龙尾荡起的激流霸道地挥退了其他龙类，长身扭转，汹涌直上！ 姜潜被包裹在残龙的口腔内，并未受到实际的攻击。 当下的遭遇，令他也有些琢磨不透这条红鳞残龙的意愿…… 直至他们与蓝君贤所乘载的鲸鲨交错而过！ 灵视视角内，姜潜准确辨识出那鲸鲨嵴背上乘坐的，便是蓝君贤的身影。 但他此时在龙的口腔内，身负重伤，动弹不得，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沟通。 而蓝君贤则是更直观的震惊！ 龙类。 一条红鳞残龙摇摆着磅礴的巨型身躯从他身侧游过。 最重要的是，他从这条龙的身上感知到了姜潜的血腥味道。 蓝君贤当即停住，正待转而追踪之时，红鳞残龙蜿蜒游来的方向上，一头接一头的龙类兽王正汹涌迫近！ 其声势不弱于海岸之上的五态·螣蛇。 蓝君贤一时惊骇住。 …… 人参果的药效正在发挥作用，姜潜感到破损的器官和组织正在焕发新的生机。 他的意识越发清醒，力量重新回到了身上。 “放开我！” 姜潜把自己的想法通过意念向红鳞残龙传递。 但对方却铁了心般全然不理会他的意见！ 试图和龙对抗的前提是，自己有把握打赢。 姜潜没有。 他按捺下心绪，并以毒牙朝龙的口腔刺了下去。 血液顺着手腕流淌如注…… 红鳞残龙对他的抗议无动于衷。 强力的推背感告诉姜潜，这条龙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朝海面上升。 姜潜于是取出道具召唤风铃，在龙的口腔内，发动了道具。 召唤对象：海怪克拉肯！ 风铃声哀转久绝，沿着深沉的海水向八方波荡。 在吹奏的过程中，龙停了下来。 巨口张开，姜潜终于得以从龙口脱身。 他与红鳞残龙相对互望，下一秒，龙头向前一顶，将他整个人直接撞出了两界相接的门户！ 瞬间，天眼接通。 姜潜的视野瞬间无限明朗！ 整个晋升仪式兽王阶段的空间坐标全面向他公开，他看到了将螣蛇兽王镇压在脚下的完全体忌铭，看到蓝君贤留在整片海域内的鲸鲨群落。 也是直至此刻姜潜才意识到，自己此前之所以与天眼失联，是因为所处空间的切换。 想到这里，姜潜迅速靠近“界门”，匍匐在岩面上，朝对面望去。 红鳞残龙朝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孝！ 这次他听懂了。 对方是在警告，也是劝戒。 这道“界门”就像通往地狱的入口，而有些冰封的秘密，最好永远不要触碰。 “谢谢。” 姜潜朝红鳞残龙诚恳致谢： “谢谢你带我见识了风景，又将我安全送返。我向你保证这份交情我姜潜会永远铭记。” “但刚刚下去的那个人是我的启蒙恩师，他是为我而来，我必须平安将他带回。所以抱歉，我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说完，姜潜再次穿过“界门”，只身回到红鳞残龙的面前，并越过他庞大的身躯，羽翼并用着朝来处的深渊游去。 深邃的海底，克拉肯海怪已悄然等候，远远跟上姜潜的身影。 红鳞残龙逗留在原处，扭头看向姜潜快速消弭于黑暗的背影。 俄顷，龙啸震慑深海！ 红鳞残龙勐地扭转身躯，朝姜潜背后冲撞过去—— …… 正于众龙类兽王围拢下捉襟见肘的蓝君贤身形顿挫，想要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却已对眼前的危机目不暇接。 他的宠兽围绕着他且战且退，原本坚硬无匹的身躯已经遍布血痕…… 蓝君贤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盛况”是他毕生未见的场面：数以十计的龙蛇类兽王成群涌现，个个等级不低，却没有任何持牌者的管控。 最不可思议的是，它们一齐出现在了一位三态·融合体持牌者的晋升仪式中！ 是超物种世界的时空错位吗？导致姜潜的晋升仪式中出现了非常规“界门”，在没有任何通行禁制的前提下，在界门的另一面放入了十数种、单独拎出任何一个都足以秒杀三态·融合体的兽王？这合理吗……蓝君贤无比悲痛地挥动长剑，以剑身带动水流，在兽王之间辗转腾挪。 在他的认知里，姜潜已经凉透，不可能活下来。 刚才那条红鳞残龙就是杀死他的罪魁祸首。 但蓝君贤同时也很清楚，现在不是考虑姜潜的时候，连他自己在内，也不一定能活着离开这片海域…… 忌铭不善水战，就算他可以接应，等他来到这里时我也已经尸骨无存了……蓝君贤理性客观地想。 接着，蓝君贤看到一道人影自海面下潜而来！ 所有的龙类也注意到了那人影，接着，黑雾弥漫。 克兰肯突出乌汁懵逼了大多数捕食者的视线，当然，并不是全部。 在此期间，蓝君贤的宠兽鲸鲨铆足最后的力气将为他打开一条通路，然后当着他的面，被拖回迷雾。 已经来不及了，没有任何一位五态持牌者可以在十条龙的围攻下逃生。 蓝君贤最后的记忆，是折断的长剑，和被撕裂的巨型乌贼…… 岸上。 重新穿好衣服的忌铭望着海平面微微蹙眉，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此时暴风雨已平息，螣蛇兽王匍匐在岸滩，半个身子被埋在地里，被绳索道具捆缚着颌部和羽翼，等待他主人的领取。 蓝君贤已失联许久，天眼视野内风平浪静。 直到姜潜的声音自纽扣中传来： “部长，救人！” 忌铭的视野中出现了正在穿越“界门”回到晋升仪式海域中的姜潜，以及他双手拖出的、昏迷中的蓝君贤。 …… PS： 到月底了，我是不是又可以求月票了~ 第337章 「晋升仪式」伏兽王，进入结算 眼见姜潜携重伤昏迷的蓝君贤同步穿越海底“界门”，忌铭即刻动身。 长柄战斧极速飞旋着抛入空中，搅动海面洋流，形成强势的海上飓风！ 飓风以姜潜和蓝君贤出现的海底为核心，钻入整片汪洋，将姜潜二人与海水分离的同时，裹挟了大量礁岩化石等纷杂海物将“界门”通道掩埋封堵。 姜潜在忌铭的助力下乘风而起，双手稳稳拖住蓝君贤的腋下，展开双翼，在彼岸、忌铭身前降落。 “发生什么了？” 忌铭协助姜潜将蓝君贤放下，让他靠在海边的礁石旁，伸手探查蓝君贤的脉搏。之后，又将手覆盖在蓝君贤的额头上。 “……很复杂，说来话长。” 姜潜沉吟着回答。 忌铭似乎注意力还在蓝君贤身上，凝神半晌，才放缓动作移开手掌，抬起头： “那就回头再说，先把你的宠兽收了，以免再生事端。” 姜潜顿时如蒙大赦，追问道：“蓝老师怎么样？” “不太好。” 忌铭起身道： “强开战力导致旧伤复发。蓝先生在转文职前曾属军职，因在自卫海战中负伤才调任到万众集团，从事超物种领域的研究工作。” 姜潜怔住，这些他并不了解。 此前忌铭听说蓝君贤也在邀请之列时曾表现出迟疑，当时他还以为忌铭是有什么别的顾虑，现在看来，到是他的疏忽了。 而蓝君贤未曾坦白身体情况，也是因为权贵等级的晋升仪式难度可控。正常来讲，是不会到达五态巅峰持牌者需要战力全开才能力挽狂澜的地步。 谁会料到，姜潜的晋升仪式会踩中如此多的意外。 “来吧，你完成兽王的收服，我们就能回归现实。蓝先生也可以尽快接受治疗。”忌铭催促。 姜潜于是跟上对方的步伐。 “你情况怎么样？”忌铭背对着姜潜。 “哦，我没事。” 姜潜扫一眼自己胸腹处正在自愈中的丑陋疤痕，坦言： “受伤后及时服用了人参果，用治疗道具缝合处理了伤口，已经没有大碍。” 他只提到伤情的处理，却没说出受伤的原因，因为忌铭说过，这些可以回头再聊。 忌铭果然没再多问。 说话间，两人移步至兽王螣蛇身前。 此时的螣蛇已没有最初猎杀姜潜时的嚣张跋扈，匍匐在二人脚下，在看清姜潜的容貌时，它那双浑浊凶戾的竖童中霎时折射出强烈的不甘和怨恨！ 姜潜平静地望着螣蛇兽王，最初的惊险遭遇历历在目，自姜潜脑海中回朔，却无法在他心中激起任何波澜。 “开始吧，待它自愿服从于你时，再用诛心锁。” 忌铭从旁提醒。 姜潜点头，上前一步。 按照诛心锁的绑定方法，需要激发出兽王对主人的特定情感时，使用诛心锁进行情感绑定，才会形成牢固的御兽契机。 对于亲手镇压了兽王的人来说，兽王会自动屈从于其实力，在击败它的瞬间进行绑定即可。 但这头兽王螣蛇实际上是被忌铭降服的，姜潜作为结果接受者，俗称“二道贩子”，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对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兽王进行持续的折磨，直至对方再次屈从。 实际上，大部分借用护法权贵之力降服兽王的晋升者都会采用这个方案。 虽然残酷，但却是最直接有效的。 兽王会永远记住被蹂躏的恐惧，从而再不敢忤逆主人的命令。 姜潜上前一步。 目光缓慢从容地凝注在兽王螣蛇凶戾狠毒的竖童，他的目光逐渐凝聚，在深海之下、背后遭受撞击一刻的极限体验重回身躯！ 一股悍然的威严自他的双眸中散射而出，令恶念残存的螣蛇兽王身躯勐地震颤，仿佛遭受了来自精神上的无形打击，顷刻间气焰全无，气力溢散。 忌铭望着姜潜的身影，微微凝眉。 姜潜再次向兽王走近，近到迟尺之内的距离后，伸出手，掌心贴住对方的鼻翼，感受它的呼吸。 螣蛇的庞然身躯在他的掌心下隐隐颤抖。 姜潜取出诛心锁，绑定了对方当下的情感：畏惧。 当绑定结束，螣蛇兽王实体便化为虚无影像，如缥缈烟雾般逐渐收入了姜潜眉心之处。 风平浪静，不染分毫血腥。 姜潜转过身，看到了忌铭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惊讶。 与此同时，姜潜听到了晋升仪式结束的提示： 【恭喜玩家：潜龙勿用，在本年度晋升仪式考核中通过第一阶段牌王之争、第二阶段域王之争的筛选，并于刚刚结束的“兽王之战”中存活，且成功完成对身份牌兽王的收服。】 【您已通过本年度晋升仪式考核！晋升成绩评估中……】 【评定结果：玩家“潜龙勿用”，在本次晋升仪式中的评级为：S】 【您目前持有的兽王数量为：两头。】 …… 当听到最后一句播报时，姜潜微微一怔。 两头？！ 姜潜脑海中浮现出对红鳞残龙形象的勾画！ 此时，眼前的场景已经变化，忌铭和蓝君贤的身影消失，他的眼前重归黑暗。 熟悉的黑暗，令他宾至如归。 【您的身份牌属性正在升级……】 耐心等待的过程中，姜潜忍不住复盘起深海之下发生过的、匪夷所思的情况： 当时，他拒绝了红鳞残龙的好意，原路折返。 试图利用自身精神污染源毒藏量的优势，与海怪克拉肯合力将龙群围袭的死局破掉。 克拉肯名字唬人，实际上就是一条巨型乌贼！ 姜潜带毒，克拉肯拥有迅速扩散毒液的能力，哥俩联手营造的打击面绝不可小觑。 然而，就在他准备落实计划之际，背后突然遭到异常撞击！ 那撞击感所带来的生理体验真实刻骨。 姜潜现在想起来，都还会浑身发麻，不是痛苦，而是极度的振奋，是一种堪比临门一脚的巅峰体验！ 接着，他的五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拓展，身体也更加灵活迅勐。 他迅速朝克拉肯游去，并沟通钢笔将笔囊膨胀，令克拉肯将充盈的精神污染源笔囊含在嘴里，混合着它的污汁完成对龙群的袭击。 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 姜潜通过灵视找到蓝君贤，并成功将他从龙群中带走。 期间，一头龙发现他的行踪，龙牙在他头顶砸下，卡在他的肩膀，却丝毫没有伤到他的身体。 他下意识地奋力一挣，便逃离了龙口…… 下意识，意味着他很清楚对方这一口咬下去根本无法置他于死地。 这很不正常。 但当时姜潜急于带蓝君贤脱离危险，根本没多想，连海怪克拉肯都没来得及回收就穿越了两海“界门”，接着便是沟通忌铭，借力上岸。 现在想来，“龙口脱身”那一段确实非常不可思议。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姜潜收服螣蛇的方式…… 同样是“下意识”的举动。 他下意识地认为，螣蛇会心甘情愿地向他俯首称臣，而不需要他劳心费神地施展拷问技术。 为什么？ …… 就在姜潜们心自问时，身份牌升级完毕。 他的持牌信息清晰完整地平铺在了视野中： 【权贵牌：螣蛇】 【状态：开启】 【类属：神兽】 【等级：四态·完全体（经验值300/1000）】 【技能：灵视，蛇影潜行，毒抗，毒牙，毒囊，噬诡，潜游，鳞甲，御风；炼毒，弄诡，兽语（蛇类）】 【权柄：灵犀】 …… 【权贵牌：龙】 【状态：残损】 【类属：神兽】 【等级：四态·完全体（经验值505/1000）】 【技能：威慑，逆鳞，龙牙，帝王相，天子明辨，凌云驰骋，狂怒，大赦，兽语（龙类）】 【权柄：同类兼容】 …… 姜潜顿时目光凝聚，两张牌的信息量很大！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感到不够真实。 首先，龙牌的牌面终于开启了。 这是个里程碑式的进步！ 虽然并不是正常状态的开启，但他毕竟看到了更多有关这张牌的信息。 而且“残损”这个状态描述，却令姜潜越发确信他在深海之下的异常体验与红鳞残龙有关。 红鳞残龙…… 那是一条权威明显在众龙类之上，性情古怪，但身残志坚的龙。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姜潜自上而下逐条盘点这次晋升仪式带来的牌面变化： 伴随身份牌属性升级为权贵后，经验值的容量得以充分扩充： 从300提升至1000. 若以“经验值”粗略类比力量综合实力来看，四态·完全体权贵牌的天花板相较于三态·融合体翻了三倍不止。 两张权贵牌都增加了“权柄”。 权柄也被称为“保命神器”，每位权贵的权柄各不相同，这是权贵牌相较于普通身份牌的特殊性。 再就是技能的持续丰富： 「螣蛇」牌在原有技能基础上，新增了：炼毒，弄诡，兽语（蛇类）。 姜潜意念凝聚，在每一项新技能概念的展开中，领会它们的奥妙： 【炼毒：对不同维度“毒”学问及炼制方法的掌握及融会贯通。你从未拥有自身专属的剧毒，但你一定能炼制出比上一次更毒的新作品。】 【弄诡：对驱遣活体诡异污染的学问的掌握及融会贯通。四态的你已不满足于吞噬神秘力量作为养分，你渴望与神秘力量交流并产生新的合作模式。】 【兽语（蛇类）：能理解广义概念下蛇类的语言。懂得“语言”，才能更好地驾驭。】 这三者正是对他三态·融合体阶段所有能力的优化和完美补充。 炼毒增加了他在毒领域的主观能动性，万众集团科研中心主任的职务之便，有机会就可以利用起来了。 弄诡则是完成了噬诡能力的闭环：不仅可吞噬诡异污染源和活体诡异能量，还能在不借助道具的情况下，对这类能量施加影响。 这意味着，未来他即便不使用钢笔，也可以将诡异污染源注入对手的身体！ 且手段将更加多样，甚至可以操纵活体诡异污染达到目的。 不过，有关“活体诡异能量”方面，姜潜此前并没有太多涉猎。 只记得在「收容」副本中，曾遇到一位拖斧的汉子，曾对他施展过类似的攻击——是一群能蚕食力量的“小妖怪”。 可惜它们时运不济，遇上姜潜这种克星，直接被吸收了。 回头还是认真钻研一下这方面的本事，运用活体诡异能量的手段刁钻隐蔽，只要不是碰上专门的克制，往往能起到以小博大的作用。 第三项能力兽语，可以说是每位四态·完全体持牌者的类属通用能力。 用以召唤族群、发动族群攻击之用。 再看「龙」牌的技能。 虽然数量上相比「螣蛇」牌在做了减法，但这些技能，对姜潜而言却是全新的概念。 姜潜如饥似渴地将这些技能的概念印入脑中： 【威慑：以万兽王者之心，施予无形之威，令其臣服，不战而胜。系精神领域的降维打击之术。】 【逆鳞：异生肢体技能，血肉之肤幻化以无坚不摧的龙鳞，顺时可抵御强效攻击；逆时则令攻击折返，伤人者自伤。】 【龙牙：异生肢体技能，龙牙可作为攻击武器直接使用，也可打磨锻造，形成龙牙材质的兵器。被龙牙刺伤者，伤口七七四十九日内无法愈合，即便消耗大量疗愈材料仍收效甚微。】 【狂怒：短时间内力量的集中爆发，无视肉体伤害及精神打击，直至击杀目标，持续时间5分钟。超时后，状态将迅速衰减，重伤状态下使用时存在暴毙风险。】 【帝王相：帝王气质外显，哪怕形貌粗鄙，也将令万众归心。下意识施展此技能时，言语行为能令人轻易信服、产生服从心理，甚至愿效犬马。无意识状态时，该技能仍将持续产生积极影响，长此以往将对持牌者的人际关系产生切实改变。】 【天子明辨：拥有如贤明君主般辨识奸佞的眼力，通过目光接触、语言试探，识别对方的真实态度。】 【凌云驰骋：异生肢体技能，云间穿行术，速度堪比雷电，自带避雷效果。】 【大赦：大范围、多主体精神攻击豁免技术。该技能无法对持牌者自身使用。】 【兽语（龙类）：能理解广义概念下龙类的语言。懂得“语言”，才能更好地驾驭。】 …… 直观感受两个字：霸道！ 除了“兽语”，姜潜迫切渴望体验下「龙」牌所呈现出的所有每一个技能。 不。 有的技能，他甚至已经提前体验过了。 …… PS： 感谢所有书友大老的海量月票！不能一一罗列，但支持都收到了～ 明天把这部分剧情写完整！ 第338章 「晋升仪式」双牌权柄，道具升级 姜潜的目光停留在龙牌技能上，越发灼热，继而嘴角缓慢扬起。 的确，有的技能，他已经提前体验过了。 收服螣蛇时的“威慑”，龙口脱身时的“逆鳞”，都是下意识施展出的本事，想来那时候，「龙」牌就已经解冻。 异生肢“龙牙”与“毒牙”对应，弥补了毒牙剧毒但质地不够坚固的弊端，且能造成持续流血、难以治愈的效果。 “逆鳞”对应「螣蛇」牌“鳞甲”，其实「螣蛇」的鳞甲防御力并不高，它的主要特点是伪装和顺滑，而「龙」牌的“逆鳞”不仅将防御力拔高到极致，还增加了折返攻击的奇效。 “狂怒”是爆种手段，副作用大代价高，非必要时最好慎用。 “凌云驰骋”类似于远程瞬移，前提是空中需有云做掩护。 除了常规的“兽语”外，“威慑”、“逆鳞”、“龙牙”、“狂怒”、“凌云驰骋”这五个新技能虽霸道，但很实用，是对姜潜现有技能的优化和补充。 然而接下来的“帝王相”、“天子明辨”、“大赦”这三个技能，却是令姜潜感到一阵惊艳！ “帝王相”是一种主观、客观皆可对周围人施加影响的技能，核心效果是言语行为使人信服、令人归心。 拥有此技能者哪怕什么也不做，影响依然存在，然后量变积累质变。 这是什么躺赢的神技？！ “天子明辨”的好处则更为具体。 升为权贵持牌者后，姜潜免不了获得职级的提升和职务范围的拓展，到时候接触的人会更多更杂；且基于他在官方论坛内的名声，未来想要接近他的人会越来越多。 各路人士怀揣着怎样的心思接近于他，将成为他每天必要思考的问题。 “天子明辨”将会有效节省他的思考带宽，通过“观察-验证”的闭环，将他的超强观察、洞察力提升到新的高度。 最后的“大赦”，想来是取自帝王政策中的“天下大赦”一词，作为一种价值惊人的群体作战能力，它担负起了整个团队的精神领域安全保障。 一位拥有“大赦”技能的盟友存在，便有效避免了团队遭遇精神领域打击的最高风险。 当然，惊艳之后，还伴随着一丝隐忧。 很明显，“帝王相”是个无时无刻都存在的主被动技能。 这势必造成他身边的全部关系都将朝着信服、顺从，乃至崇拜的方向发展，包括他的家人朋友领导师长…… 短时间内可能还不会有什么症状，长此以往，一些日常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还有点想象不出。 试想，不怒自威的姜家老佛爷向他流露出讨好顺从的笑容，疑似羽族高手并长期以霸凌舍弟为乐的姐姐，突然温柔乖顺地依偎在他身侧，变着法地求取圣上欢心…… 咳。 其实也算不得是件坏事。 姜潜忽然灵机一动：隐身衣是否可以解决这种问题？ 回头试试将自己的“帝王相”藏起来，通过有意识的隐藏，避免现有的轻松和睦的家庭关系遭到破坏。 将两张牌的基础技能了然于心后，姜潜再度聚焦于权贵牌独有的“权柄”。 他持有两张权贵牌，因此享有两项“权柄”。 首先是来自于「螣蛇」牌的“灵犀”： 【权柄：灵犀】 【描述：至暗时刻的灵机一现，思路泉涌。】 【触发机制：当本体受到生命威胁，或已遭受到严重伤害时自动触发。】 【副作用：事后嗜睡。非危机时刻触发，将遭到更强烈反噬，后果不详。】 很好理解，而且这权柄很绝！ 具有动辄“力挽狂澜”的惊人效果。 但这却是一个被动技能。只有当处于危难时才能正常触发，强行触发副作用很难预料。 仔细想想也合理，如果“权柄”都能像基础技能那样收放自如，那么权贵持牌者对基层持牌者的碾压也就太夸张了。 姜潜笑着摇摇头，继而转向「龙」牌： 【权柄：同类兼容】 【描述：可直接通过猎杀、吸纳同类属身份牌持牌者，进行经验值的积累。】 【触发机制：亲手完成猎杀。】 【副作用：在吸纳身份牌的过程中，势必沾染对方身上的一个恶习。】 原来是这么个“同类兼容”……姜潜沉默了。 他继而联想到身份牌升级权贵牌后的诸多变化，其中，经验值的变化情况令姜潜尤为在意： 「龙」牌的溢出经验没有平白耗损，而是全数加持在了升级后的权贵牌面上。 这曾让姜潜一度疑惑，现在摸到些门路了：「龙」牌的特殊之处，也许正是在于其五花八门的吸经验方式。 所以，只要猎杀的龙类牌目标足够，哪怕下副本的次数有限，他还是可以达到进化标准。 毕竟，每一态的突破，所获得的力量都是维度层面的提升。 四态，是族群操控，兽王的获得。 五态，是自然力的锤炼提取。 六态，从自然力到概念力的掌控…… 有了「龙」牌的“同类兼容”权柄，姜潜就比其他权贵拥有了更多获取力量的途径。 但具体情况如何，包括副作用的危害程度，都还有待实践考证。 姜潜收敛目光，平铺的数据逐渐凝聚为两张熟悉的牌面： 左侧的一张墨绿底纹，上画有竖童獠牙的上古螣蛇展翅于云端。 右侧的一张黑金底纹，上画有一条鳞爪飞扬的红鳞残龙盘亘九霄。 此时，「龙」牌“冻结”时的蒙尘效果减半，牌面散射出深沉质感的哑光。 两张牌的色泽纹理都较之前更为饱满、层次分明，质感也更厚重。 漂亮…… 晋升仪式这一程，收获颇丰。 姜潜对两张牌的权柄技能所得十分满意。 他伸出双手，分别握住左右两张升级完成的权贵牌。 顿时，两张牌化为耀眼的流光没入他的双手，沿着两臂向全身蔓延游走，充实的力量随着光影的切换交错灌注全身！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是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进化体验。 他的身体先是被蛇鳞覆盖，青羽舒展，毒牙在皮肤下蓄势待发；他的双腿和手失去了感知，尾部的力量和存在感前所未有，他感到浑身简洁而灵活，身轻如燕。 群山在脚下移转，云层在身侧穿梭，自由如影随形，浑身的力量取之不尽。 接着，蛇鳞褪去，殷红如血的龙鳞层层生长，用以翱翔天际的羽翼收束，但翱翔的能力依旧得以保留，锋利的爪牙自身体两侧异生，示人以威严不可触犯的锋芒。 他的身影更加简洁，简洁到只需“一线”便可将轮廓勾画。但他的动向却越发变幻莫测，不可捉摸。 隐身于雷云间，与天同怒，与闪电同行…… 真实，刻骨。 两张权贵牌归于无形后，姜潜睁开眼，双眸锋芒内敛。 接着，他的身前出现了具象化的场景。 像是一座幽深的牢狱，举架极高。 姜潜立身于甬道中，甬道两侧，分别是两间由铁笼构建的高大牢笼。 他尚在观察，入耳却是一声熟悉的嘶吼。 姜潜循声朝左侧望去，隔着粗厚的铁栏，他看到了兽王螣蛇正挺立于偌大的牢笼内，跃跃欲试地盯着自己。 “嘿，又见面了。” 姜潜笑着打招呼。 螣蛇兽王目光凝聚，由喉咙深处发出令人胆寒的低吼。 当然，这奈何不了姜潜。 对他而言，对方只是产生了一些可以接受的噪音而已。 然而便是此刻，背后忽然传来一声低沉悲壮、震撼人心的龙吟！ 姜潜于是转过身，便见红鳞残龙盘踞在右侧牢笼的正中，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自己，眼神堪称冷漠无情。 “果然是你啊，哈哈……是我的勇勐睿智征服了你吗？” 姜潜朝右侧走去。 他没注意到的是，螣蛇兽王已低矮着身子，蜷缩于左侧牢笼一角。 红鳞残龙张了张巨口，发出不屑的轻吟。 同时，它的视线在眼前那一排粗重的牢笼柱上环伺而过，似在表达对环境的不满。 姜潜尝试用意念操控环境，但无济于事。 似乎持牌者容纳兽王栖身的场所有着固定的规则，持牌者无法通过自主意识横加干涉。 这样也好，以我现阶段的实力，还不是这两头兽王的敌手，这样的固定模式是超物种世界对我的保护……姜潜于是向红鳞残龙表达歉意： “抱歉，环境是差了点，但以后我会想办法做出改变。” 姜潜首次尝试用龙语沟通，他下意识地谈吐着自己完全陌生的音节，但这些音节组合起来的含义他却又了若指掌，是十分奇特的体验。 总之，听完解释，红鳞残龙便把头扭过去面壁，不再理会他。 真是条别扭的龙啊……姜潜笑着，又看向左侧牢笼的螣蛇，即将出口的美好祝愿差点噎到自己： “祝二位，相处愉快……” 此地不宜久留。 姜潜凭感觉沿着甬道朝前走去，视野逐渐开阔，来到开阔的“室外”，一片峰峦叠嶂的自然景观。 他听到超物种世界的提示音： 【您的道具奖励已生成，可通过意念查看。】 【本次奖励道具：镇宅碧玺（套装）】 这么重要的晋升仪式，只奖励了一款道具？不过既然是成套的，我就能理解了……姜潜正在腹诽，另一个提示音紧随而至： 【提示：您有两次升级普通道具至权贵等级的权限，每次仅限升级一款道具，请在七日内完成该权限的使用，过时作废。】 怎么是“两次”？ 晋升权贵后可获得一次升级普通品质道具至“权贵品质”道具的权限，这点姜潜是知道的。 但他却拥有两次机会，这似乎和他持有双牌强相关。 姜潜不禁莞尔。 一次晋升，双倍福利！两张牌的好处果然显而易见。 看样子日后也将持续“好事成双”。 当然，这可不是通常意义的“天上掉馅饼”，姜潜更愿称之为是他承担双倍风险换取的应得利益。 边思考可升级的现有道具，姜潜边查看起套装道具镇宅碧玺的属性： 【名称：镇宅碧玺（套装）】 【类型：生活用品】 【功能：镇宅、监控】 【描述：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人将辟邪克凶保健惜福的全部禀赋融入四颗碧玺晶柱，形成强效权贵道具一套。分别为：用以克煞的黑色碧玺，用以辟邪的蓝色碧玺，用以保健的绿色碧玺，用以惜福的玫瑰碧玺。】 【用法1：将该道具套装分别放置于家中四个角落，可起到：克煞，辟邪，保健，调节亲密关系和谐的作用。】 【用法2：当宅邸内居住者出现：凶煞异象、邪祟侵扰、健康隐患、亲密关系失衡等异常现象，镇宅碧玺将第一时间向道具持有者反馈情况。】 【备注：您亦可唤我为四柱门神，或私家侦探“阿玺”。】 …… 很有意思的道具套装，一方面契合了姜潜的刚需，另一方面暗合了他的隐藏需求。 克煞，辟邪，仅是这两项功能就极富价值，居然还配备了健康管理和亲密关系管理预警的辅助功能。 这样以后他即使不用常常回家，也可以对家中情况掌握透彻，包括家里每个人的健康状态，和亲密关系变故。 既然是权贵等级，想必各项功能都不会弱。 说不定还能窥探到有关姐姐的身份信息呢…… 姜潜欣然将这组道具收好。 有了这套道具，他的小恶魔套装就可以暂时解放出来了。 同时小恶魔套装也正是他准备升级的道具。 不过这件事先不急。 小恶魔套装中的一部分还在家里，要升级道具，至少也要回家把道具凑齐后再操作。 好在权限附带七天的缓冲期，只要七日内回一次家就能办妥。 另一款拟升级的道具，他的首选是隐身衣。 隐身衣实用性强，使用场景广泛，但缺点是太容易损坏。或许可以通过升级让这个短板得到优化。 时候不早了。 蓝君贤的伤势还没定论，该走了。 姜潜暂时跳过道具升级步骤，直奔最后的水晶结算。 水晶押注数据便罗列出来： 【初始筹码：超物水晶*160】 【第一关“牌王之争”筹码奖励：超物水晶*30】 【第二关“域王之争”筹码奖励：超物水晶*60】 【第三关“兽王之战”筹码支出：超物水晶*90】 【S评级筹码奖励：超物水晶*90】 【160+30+60-90+90=250】 【剩余筹码：超物水晶*250……恭喜玩家！】 姜潜：？？？ …… PS： 继续求票票~ 第339章 回归！见光的隐秘 “回归。” 随着眼前的场景切换，姜潜回到了最初进入晋升仪式时所处的安全屋密室。 此时他仍赤裸的上身，保持着兽王之战结束时的装束，但胸腹处狰狞的缝合痕迹已彻底没了迹象，就像随着身份牌的升级连整个身体都被优化过了一般，英姿飒爽，器宇轩昂。 姜潜回归的第一件事，穿衣服。 衣服刚穿上，密室的门就被从外面打开，叶小荆和忌铭的助理墨笙便引领着医疗团队冲了进来！ 直至看到姜潜安然无恙，二人才状似稍微放松了一些。 接着，叶小荆跑上前紧紧拥抱住姜潜，她的担忧和焦急本不形于色，但此刻的亲密动作下，姜潜还是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忐忑与关切。 “有相继回归的晋升预备役说，你在第二道关的海域中失联了……说你是为救同僚，以身犯险……”叶小荆低声叙说，似乎在以这样的方式释怀内心的紧张。 “没什么事，别听他们夸张。” 姜潜手抚女友的背部，轻声安慰。 但他们没有亲昵太久，见墨笙引着医疗组过来，两人便就此分开，专心配合医疗团队的检查。 “部长有事先过去蓝先生那边了，他让你先在此等候，暂时不要离开安全屋。”墨笙从旁对姜潜道。 “好，我知道了。” 很快，常规检查完成，显示姜潜身体各项指标正常。 待医疗组撤出房间后，墨笙才由衷地表达祝贺：“恭喜你，新晋权贵！” “恭喜新贵。”叶小荆也流露出甜蜜恋慕的笑容，“以后再切磋武艺，我可不会再放水了。” “求之不得！”姜潜若有所思。 看来小荆还不知道蓝君贤受伤的事，否则以他们二人的关系，她这会儿不会如此放松……姜潜暗忖：不知蓝老师清醒后，会如何与忌铭讲述看到的内容。 深海“界门”的另一边，盘龙浮凋，成群进攻的龙类兽王，无论哪一件，都可能关联到他深藏的秘密。 当然，现在姜潜还不能确定蓝君贤究竟看到了多少。 但他从未后悔当时折返界门去捞人。 持牌者官方允许成员保留自己的底牌，不知蓝君贤和忌铭会如何看待他的这份“保留”。 “对了，你的晋升评级是什么等级？”叶小荆问。 墨笙也循声笑意盈盈地望过来，矜持的笑意中暗含期待。 如今姜潜是津平行动部的标杆人物，甚至是整个持牌者官方青年一代的楷模，姜潜的成绩，牵动着很多人的心跳，其中甚至包括不少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S。”姜潜平静地说道。 “唉~意料之中！不是S也得是A级，不然配不上你以往辉煌的战绩！”墨笙夸张地摊摊手，实际上已经喜形于色。 “是啊，毫无悬念。”叶小荆与墨笙相视一眼，恢复以往的澹定从容。 你俩说得真轻巧，所以刚才是谁在我怀里忐忑得发抖呢……姜潜顿时唏嘘： “两位女神说得对啊，毕竟我是持牌者官方的十年难遇的天才，津平行动部冉冉升起的新星，这要是没拿到S，不光我本人无地自容，整个津平分部都得替我蒙羞啊！”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叶小荆眉梢轻挑，“能力进益了多少还不知道，脸皮倒是比之以往厚重了许多。” 姜潜笑而不语。 “总之，我得赶紧去跟部长汇报这个好消息！”墨笙欣然道。 叶小荆接到暗示，也跟着墨笙往外走，回眸依依不舍般和姜潜叮嘱：“你好好休息。” 安全屋的进出审批十分严密，姜潜是重点保护对象，自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房间里恢复安静。 姜潜回味着叶小荆身上的芳香，眼前回朔着女孩儿能量结构的动态流转。 恢复得很好，没有任何风险反复的迹象。 而且进化为四态之后，姜潜对能量结构的观察能力又有新的提升，比三态时看得更清晰，捕捉能量动态流动的轨迹也更加轻而易举。 相比之下，他“帝王相”的被动能力好像没发挥任何作用。 无论是叶小荆还是墨笙，和他的互动方式都没什么变化。 姜潜摇摇头，挥洒杂念，找个地方坐下闭目养神。 接下来，就是等消息。 以及忌铭和蓝君贤的态度。 …… 集训导语，军区医疗处。 忌铭靠在走廊上，面无表情，沉默如凋塑。 不远处的手术室门口，站着三位身材笔挺器宇不凡的中青年，表情或沉凝或急切，时而向忌铭这边望过来。 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军靴声，一位长发漫卷的靓丽女军官匆匆而来，经过忌铭，直奔着手术室而去：“蓝老师！” “龙哥，冷静。”其他军官拦住就要往手术室闯的靓丽女军官，“是旧伤复发，但没有生命危险，蓝老师还在手术中……” “蓝老师不是一直在闭关么，他怎么会突然发旧伤？” “这……”拦住女军官的中年男子朝忌铭的方向瞥了一眼，欲言又止。 女军官顺着视线朝忌铭望去，表情愈发不善。 她来到忌铭面前，保持着言语情绪的克制，问道：“忌铭，听说你是把蓝老师送过来的？” 忌铭这才移转视线，看向女军官，但没有回应。 “发生什么事了，蓝老师为什么受伤？” “还不清楚。”忌铭平静道。 “你不清楚？”女军官不觉蹙眉，声音又冷漠了几分，“是不清楚还是没胆说。” 这时，其他三位军官过来试图挽救局面：“龙哥，别上升，这次真不关他事，蓝先生是因为在新权贵晋升仪式中受的伤……” 女军官这才怔住，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同僚的话。 她撇下忌铭，神色逐渐复杂：权贵级的晋升仪式，会让她的昔日恩师蓝君贤旧伤复发？ “谁的晋升仪式？”她下意识地问。 其实她真正要问的是：导致恩师旧伤复发的扫把星是谁？以及，到底是怎样的兽王，能导致一位五态巅峰的人物被逼到旧伤复发的地步。 “潜龙勿用。”一位军官道。 走廊内顿时寂然。 这是在主治医生在询问忌铭的过程中偶然听到的，而“潜龙勿用”这个名字在经过几次大事件发酵后，于持牌者官方内部已成为家喻户晓的存在。 大家就算不熟悉潜龙勿用这个人，也至少能举出个把与潜龙勿用有关的桉例。 果然，当“潜龙勿用”这个名字说出来后，情难自已的女军官居然也瞬间熄了火，口中喃喃： “没错，潜龙勿用也是蓝老师的得意门生……” 她沉吟了片刻，语气从迫切转为惋惜： “这么说来，又一个天才在晋升仪式中陨落了。” 其他人也跟着叹气，气氛越发凝重。 这个推断顺理成章：连护法都伤成这样，晋升预备役还能好得了么？ 然而，潜龙勿用作为官方重点栽培对象，诸多高难副本破局者，集训岛屿七族会战的活体勋章，又是异变治愈技术第一人……这样一位举世罕见的天才就这样被晋升仪式埋葬，实难不令人痛惜！ 在场的诸君甚至已经有人在脑补事态发酵的后果了。 七族会战的价值和意义从此失却，暗夜一族与灰尽谈判做出的妥协让渡也将成为笑柄，包括此前付出的所有资源，加诸在潜龙勿用身上的保护措施，等等等等…… 在这场多方博弈中，潜龙勿用哪怕以任何一种形式遇难死去，持牌者官方都将成为最大的输家！ 而军人的荣辱感是最强烈，也是最敏感的。 “潜龙勿用还活着。” 这时，忌铭的声音打破了冰封般的沉默： “托蓝先生的福，他已成功晋升、平安归来了。” 几人同时望向忌铭，他们表面上虽努力克制，但心中却是欢欣鼓舞，石头落地，暗暗释然！ 但同时，每个人也都心存疑惑：在晋升仪式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手术室的灯熄灭，主刀军医从中走出。 众人迅速围了上去。 “人没事，已经醒了。” 主刀军医朝站在最后的忌铭招了招手，言简意赅道：“找你！” 于是，其他人便眼睁睁看着忌铭进入手术室，在主刀医生的严厉目光下丝毫不敢造次。 手术室的门在背后关好。 这是一场临时见面，蓝君贤脸色苍白，身上是厚重的包扎，手上连接着输液管，勉强看向忌铭。 不等他发问，忌铭直接回答：“姜潜晋升成功了。” 蓝君贤舒了口气，合上眼，浓重的白雾喷在呼吸罩上。 忌铭却不打算就此离开。 他靠近蓝君贤的耳旁，低声问道：“能告诉我，您是怎么受伤的么？” 蓝君贤缓缓睁开眼，看向忌铭。 他的声音微弱，但冷静：“我……记不太清了。” “明白。” 忌铭于是起身告辞。 出门前，他回头见蓝君贤依然望着自己，便停下来，说道：“其实我看到了。通过您的视觉残留。” 蓝君贤目光微变。 “您先休息，回头我让姜潜过来看您。”忌铭说着，就要推门而出。 “忌铭……” 忌铭停下。 蓝君贤的声音却在背后传来，听上去有些吃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包括你我。” …… 安全屋，密室内。 姜潜边等待忌铭，边复盘着整个晋升仪式的过程，及有关龙牌变动的前因后果。 在第一阶段的牌王争夺中，他遭遇了来自神山的另外两位所谓“储君”，并获悉神山掌握一定身份牌的内幕，包括运用“匙蛊”来控制兽王，绑定储君。 万幸的是，他巧妙地避开了这个危险环节。 虽然收服兽王的过程充满波折，但结果却是对他最有利的。 “神山的人应该会以为我死透了吧，毕竟，第二阶段那两人都懒得过来招惹我，显然已经将我视为死人。” 姜潜联想到那一高一矮两位储君的模样：身披兜帽斗篷、嗓音嘶哑的冷厉男子水龙吟，和侏儒诡童。 “好在我趁着域王之争窥探了他们两人的身份牌信息，得知他们的神兽牌面，日后若再遭遇，至少对他们的能力方向有所预判。” 神山…… 这个自他出道以来，就千丝万缕缠绕至今的神秘组织，总归还是令姜潜比较在意。 和神山的这笔账，不知待到何时得以清算。 第二阶段的域王之争，让姜潜看到了一种灾难的可能：不加控制的超物种世界与人类世界的碰撞，只有两败俱伤。 超物种世界降临只有二十几年的历史：只有力量，没有底蕴，必将导致暴发户式的浅薄心态和盲目自信；只孕育野心，不建立和维护规则，必将导致失败，灾难性的失败。 在这场失败中，很少有人能获益。大部分人会失去更多。 姜潜足够理性，因此他很少存在侥幸心理。 域王之争，失落的小渔村，让他看到了守序官方的存在价值。 当然，这不足以让姜潜为守序官方肝脑涂地，他不是神，不是救世主。 就算他有过英雄主义的憧憬，想象过一跃成为神明或英雄会怎么样，但在此之前他也只是姜家的独苗，是儿子，弟弟，孙侄…… 又或者，是一个女孩儿的男朋友，同僚眼中的标杆，可靠的伙伴。 对这些方面的考量，姜潜心如明镜：有些排序不能乱。 这不是谁教给他的道理，而是他见闻饱览过无数道理后，选定了自己认为值得坚守的信条。 就和他曾亲手杀死过数以百计的小动物后，选择报考了津平大学的生物系是同样的逻辑。 所以，接下来，他会专心致志地留在守序持牌者阵营——变强！ 强大到能够掌握现有的每一个身份，包括未来的更多新身份。 “卡……” 密室的门锁转动，身穿黑色制服的忌铭从门外走进来。 他刚从医院回来，很罕见地穿了严肃的正装。 姜潜站起身，目光迎向刚或别不久的直属领导，然而当视线在忌铭身上聚焦的瞬间，姜潜为之一怔…… 一种前所未见的能量结构，以更为清晰生动的形态呈现在了姜潜的视野内。 “蓝先生已经无碍了。” 忌铭说着，走到姜潜面前的沙发上落座。 …… PS： 祝大家五一劳动节快乐！ 顺便求票票～ 第340章 秘密交换 “听说评级是S，不错。” 忌铭在姜潜面前的沙发上坐下，很自然地客套了一句： “晋升仪式和进化副本不同，很少给出A级或以上的评级。你能拿到最高评级S，至少说明两件事：你在前两道关中的表现超常优异，或在终局面对兽王的过程中承担了绝大部分风险。亦或是两者兼具。” 看看，还是当领导的会夸人……姜潜态度谦恭道：“有部长和蓝老师从中帮衬，这个S评级不过分。” 同时他悄然施展“天子明辨”技能，意外地发现忌铭赞扬他的态度竟是真诚的。 “收获如何？”忌铭问。 于是姜潜把「螣蛇」牌所获的新技能和镇宅碧玺道具套装与忌铭同步。 这是持牌者官方的常规操作，官方成员每次进化后，都要与上级进行类似的沟通汇报，以期得到重用，升职加薪，取得更多权责和资源。 “晋升权贵，对你的异变治愈技术有多少影响？” 姜潜沉默片刻，坦言：“对能量结构的观察，目前可以覆盖到五态了。” 听到这话后，忌铭身体前倾，双肘撑在膝上，手指交叉着看向姜潜，意味深长地问： “就是说，你现在可以清晰完整地看到五态持牌者的能量结构状态了？” “是这样。”姜潜平静地回答。 “嗯。” 忌铭点头：“那我就利用一下职权便利，请你帮我也诊视一下能量结构的状态吧。”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忌铭刚进门时，姜潜就看到了他的完整能量结构，和理论上的五态·综合体能量结构形态差异极大，不，那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类该具备的能量结构！ 如果一定要描绘这个能量结构整体，那就是：在忌铭的能量结构右侧，异生出了一个与他原本能量结构相似、但能量流偏弱的“倒置”能量结构……两者有机地融二为一，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整体结构酷似“沙漏”。 当初姜潜处于三态·融合提时观察忌铭的能量结构，只清晰地看到了“金字塔”形的“主体”，看不到那倒置的“客体”，因此当时忽略了忌铭的异变风险。但现在他能看全了。 因此，从忌铭走进来的那一刻，姜潜就在思考，这种能量结构如果长期存在，究竟该被列为是稳定结构，还是非稳定结构呢？ 很难回答。 这个结构之所以现在没有崩塌，也许只是得益于它的底盘足够的稳，以至于它偏移的重心还不至于影响现行的能量流动。 可一旦这个能量结构遭到意外的变动，使得重心出现更大的偏移，那么它是否还能维稳也就不好说了。 “怎么，要收费么？”忌铭笑道。 姜潜立刻摇头：“怎么会，部长这是在给我出考题，检验我的能力呢，何谈收费？给我点时间。” “那辛苦了。”忌铭若有所思道。 姜潜便开始“观察”，当然，真正的观察结论他已经得出来了，现在不过是摆摆样子，顺便考虑好如何做妥善的告知。 他没有让忌铭等太久。 “部长，我出来后还没见到过第二位达到五态巅峰的大老，所以当前的观察结论，不一定客观，以下内容留待部长批评指正。” 姜潜字斟句酌地说道： “首先，您的能量结构与蓝老师理论推导的五态·综合体能量结构有所差异。我分为两个部分来说。” “第一个部分，暂时将它称之为‘主体’，也就是符合理论推导的部分，能量结构根基扎实，状态饱满，单独就这个部分而言，它的结构平滑稳固，我没有看到异变风险的存在。” 说到此处，姜潜特意观察了一下忌铭的反应。 对方很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可疑了。 但“天子明辨”的敏感神经又切实地提醒着姜潜，忌铭对他当前的言论、及对他本人的态度并没有生出恶意或敌意。 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个部分，是超出理论结构之外的部分，我暂时称之为‘客体’。它的形态与主体极为相似，也是五态巅峰结构，但能量密度远不及主体。两者的结合部在于主体的四态到五态结构中间部位……” “说你的结论吧。”忌铭一语中的。 “好……我的推断是，这个额外的‘客体’结构可能会影响到您整体能量结构的稳定性。具体的边界，我不确定。” 姜潜谨慎地说出结论，便沉默下来。 其实最省力的做法是避重就轻，说得模棱两可一些，或根本不透露他能完整观察五态能量结构这个事实。 但忌铭刚在晋升仪式中帮过他，又是与自己交集甚密的直属上级，姜潜希望告知对方实情，以便忌铭客观了解自身的真实风险。 “嗯……” 忌铭点头沉吟，似乎对这个结论并不意外：“还有么？” 望闻问切，我望过了，还有闻文切，但你确定要继续吗……姜潜摇头：“没有了。” “能把它画出来给我吗？”忌铭提出了一个令姜潜意外的要求。 “有点复杂。”姜潜为难道。 “没关系，我只要看看轮廓。” “那可以。” 于是姜潜起身去拿来笔纸，很快速地勾勒出了忌铭能量结构的轮廓，而后递给忌铭。 忌铭接过来看了一眼，嘴角勾起笑意。像是嘲笑，但没有恶意。 笑吧，就这点绘画技术，还是当初在我家小荆身上磨出来的呢，跟你这种科班出身的当然不能比……姜潜腹诽，面上却一丝不露。 “画得不错。” 忌铭把纸折起来放好，对姜潜道：“关于我能量结构的问题，以后再谈。这件事先替我保密。” “好的，部长。” 姜潜答应的同时，内心不免有些惊讶：忌铭这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确实有问题？而且还要他代为保密…… 这太奇怪了，不符合此人一向行事严谨的风格。 就在姜潜为忌铭的行为不解时，忌铭开启了新的话题，也是对姜潜而言最敏感的话题： “说说你的兽王之战吧，深海之下发生了什么，蓝先生是怎么受伤的。” 忌铭看向姜潜，目光平静，体态松弛自然，并没有让姜潜感到来自上级的压力。 天子明辨的视角下，忌铭身上所传达出的意向更多是一种偏善意的引导。 这让姜潜不得不怀疑对方似乎已经提前知晓了什么，当前的问话，不过是一种确认或试探，且这种确认或试探的出发点并无恶意。 是蓝老师把看到的内容和忌铭说过了吗？也许是的。 不管是龙群袭击还是盘龙阵，都可能令我身上的双牌属性曝光，他们是在给我机会，希望我主动向组织坦白承认吗？ 不对。 “双牌”是从未有过的先例，就算他们知道海底之下发生的事，也不会立刻得到一个不曾存在过的结论。 姜潜脑中快速思考。 接着，向忌铭提出了一个问题：“我可以保留自己的秘密吗？” “可以，你自己定。” 忌铭说着，起身朝另一侧的茶台走去，慢条斯理地摆弄着他熟悉的那些玩意儿。 不一会儿，水流声入耳，清澈地敲击着姜潜的思绪。 忌铭带着两杯茶走回来，一杯放在姜潜面前。 接着，他拿过姜潜的白纸本和笔，翘起腿，用腿垫着本子靠在沙发里开始随意勾勒，似乎在打发时间。 姜潜知道，忌铭这是在给他时间决定。 忌铭的视线凝注在笔尖，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刚才与蓝君贤的对话： “忌铭，你看过姜潜的档桉吧。” “看过。” “他的过往经历，和所得到的评价都异于常人……但他这样一个人，一个称得上‘危险分子’的存在，却能在长大成人后如此安分守己、融于社会，你觉得原因在于什么？” “伪装得好。也许是他‘天赋’的开关还没来得及触发，或者，他的思维‘程序’被改写了。” 蓝君贤点头：“姜家的教育。” 接着他轻叹了一声，勉力撑起身体，摘掉碍事的氧气面罩： “姜潜出身于书香门第，资料记载中的父母长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关键在他的奶奶，一位优秀的女教师……几十年的执教经验，连年评优，这老太太在姜潜被鉴定有‘反社会倾向’时，还能坚定地维护孙子的权益，退休之后，更是拒绝了学校返聘邀请，全身心投入到家庭教育中……” “包括他姑妈，放弃异国的阔太生活，回国照顾老幼；他姐姐更是个宠弟狂魔……姜潜很幸运，他身边的人对他都很上心，影响了他的价值选择。” …… “部长，我和蓝老师在深海之下遭遇了群龙的围攻。” 姜潜的声音把忌铭的思绪拉回当下。 他放下笔，抬头看向姜潜。 “我不确定自己是何时穿越‘界门’，当时我被螣蛇攻击，落入海中，因为遭遇攻击我的意识时断时续……清醒后，发现自己已经沉入深海，就是在那时候，我遇到了龙类。” 姜潜剔除了盘龙阵和与红鳞残龙交流的过程，只把自己遭遇迦龙袭击，后来被龙群攻击的情况润色着细节讲述了出来。 他这样叙述的理由很明确： 蓝君贤是中途介入战局，大概率是没机会触达到盘龙浮凋的深坑，就被追击自己的龙群拦截了。所以盘龙浮凋的部分可以避而不谈。 至于与蓝君贤擦肩而过的红鳞残龙，完全可以是袭击他的龙群中的任意一头，也并不需要拿出来讲述更多。 没办法，一旦连这点都讲出来，背后的龙牌就藏不住了。 虽然忌铭通过了“天子明辨”的意图测试，但这也仅仅是对方当下的态度，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而且忌铭也明确表示了：他可以保留自己的秘密。 坦言一部分，保留另一部分，就是姜潜一直以来的策略。 他不会和盘托出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也不会故作聪明地隐瞒所有，令上级心存戒备。 毕竟，忌铭刚刚已经把自己的“秘密”主动交到他手上了。 对这份诚意，他必须做出回应。 “龙群？” 忌铭的表情依然平静：“都是哪些龙类，能描述得出么？” 姜潜于是开始盘点特征，并讲明了一些龙类的神话出处。 仍然是告知一部分，保留另一部分。 忌铭听着，神色逐渐沉凝： “所以，你和蓝先生能死里逃生，靠的是「饿鬼末世」中的道具召唤风铃，召唤了克兰肯海怪，凭借海怪的污汁和你的毒素储备搅乱局面才得以脱身……” 姜潜点头道：“当时我们距离界门很近，有幸跨越界门后立刻呼唤了您，有您的助力才彻底脱身。” “很凶险。”忌铭沉吟道，“这也难怪蓝先生的旧伤会被引发，他大概是拼尽了全力去捞你的。” 姜潜微怔：捞我？ 他这才反应过来，蓝老师没跟忌铭讲述过程的细节。 当然，姜潜也没有刻意去解释这回事，这样反而会让忌铭对他的隐藏实力产生怀疑。 何况这会儿忌铭的态度也并不明朗。 他低头沉思着，良久才重新看向姜潜：“你说的这些龙类，让我想到一个人。” 人？ 姜潜眼中闪过真实的疑惑：“……什么人？” “一位已故的前辈。” 忌铭毫不避讳地在姜潜面前谈及了涉密资料： “此人在持牌者官方高级别保密材料的记载中，被称为‘龙神’，算是灰尽组织的缔造者之一，死于十二年前的神战。” 姜潜目光凝聚：“灰尽的缔造者？好像没听说灰尽的四位神君中，有这样一位龙神啊？” “灰尽最早有七位神君，另外三位在十二年前协同守序参与神战，被灰尽组织除名了。” 这番话的信息含量偏高。 “神战的传闻，多少听说过吧。”忌铭见姜潜怔住，于是问。 恰好此前鹿姐姐跟我讲过一些……姜潜点头：“听人聊起过，是超物种世界的未解之谜。” “你总结的很到位。” “可我遭遇龙群袭击，和这位‘龙神’有什么关系吗？”姜潜顺势问道。 “官方对当年神战的记载中，曾描述他驱遣龙群参战的事迹。其中和你描述的龙群有一定重合。” “当然，涉及神战的一切话题都是官方明令禁止的，我们只能大胆假设其中的关联。” 忌铭说着，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姜潜道： “排除晋升仪式规则漏洞的可能，你，或者你的兽王螣蛇身上，也许存在着与龙神遗物连接的开关。” …… PS： 劳动节我在行动，你的月票呢~ 第341章 灰烬七神与四神君 我去，你这假设也未免太大胆了吧，是直奔正确答桉去蒙的吗……姜潜当即表现出一位新晋权贵对敏感话题应有的惶诚： “部长，这可不敢开玩笑啊！” 忌铭则意味深长地审视着姜潜的反应：“只是个假设，你不用紧张。作为当事人，你可以按这个思路回忆一下，自己此前是否接收过有关的信息，或意义未明的暗示。” 有道理，龙神遗物，这的确给我和「龙」牌的机缘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姜潜顺势以这个思路为依托，回朔着接触超物种世界以来的记忆。 他坦然又专注的神态落在忌铭暗澹无光的右眼中，逐渐消减了顾虑，平添了好奇。 过了一会儿，姜潜抬眸，目光笃定：“没有明确相关的信息或暗示。” 忌铭沉默着。 他的沉默透露出了对姜潜的失望。 然而姜潜的话却还没说完：“但的确有些意义未明的可疑之处，我不太确定它们的关联。” “说来听听。”忌铭似乎提起了一些兴致。 “是我的试炼副本，「心魔低语」。” 此言一出，忌铭当即精神为之一振，暗暗凝神。 有关姜潜的试炼副本「心魔低语」的内容，他至今还未曾对任何人透露过，哪怕很少的细节。 持牌者官方不强制成员上交副本攻略，哪怕是有偿服务，官方持牌者个人仍有保留隐私、知识产权的权利。 这是姜潜首次主动谈及这个神秘副本的内容。 “「心魔低语」是私人定制类型的副本，关卡的设置素材来源于我的记忆和我的人际关系，而通关的具象化操作，就是进入三个影片放映室，完成影片的观看。” 姜潜捡重点向忌铭客观描述他的发现： “按照副本进程的提示，我相继通过了1到3号放映室内的考验。于是，副本判定通关，允许我进入结算。” “但事实上，整个放映厅内还存在着第4个放映室，它没有出现在主线任务中。我打开了那间放映室的门，触发了所谓的‘隐藏任务’。然而我并没有选择继续：在嗅到威胁后，我及时关上了那间放映室的门。” “就这样，我又回到了主线任务的结算进程中，得以回归现实。” 姜潜看向忌铭，眼里饱含着求知的渴望： “我在想，当时的行为算不算卡bug……我在晋升仪式中的遭遇，会不会跟这次经历有关？” 听到这些朴实无华的描述，忌铭对姜潜的失望已然消散，也由此明白姜潜拒绝透露副本内容的原因： 原来「心魔低语」的试炼素材。竟是源自试炼者本人的记忆和关系！ 其中的艰难，姜潜虽是一语带过，但忌铭自然能够想象“最难试炼副本”会以多么离奇残酷的方式，摧生试炼者的心魔，又将如何摧折他的意志和信念。 但姜潜却能在如此危局中“全身而退”！ 哪怕中途存在卡bug的操作，这样的成就也已是绝大多数持牌者所不能企及的。 毕竟，就连黑盟盟主，和灰尽四神君之一的“毁灭”神君也同样未能幸免。 忌铭由此想到蓝君贤对姜潜人格的分析和评价：“其实姜潜的基础打得很好，我越来越发现，他比我想象的还要清醒，也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什么，想要什么……” 看来蓝先生对姜潜的评价并非全出于情感倾斜，应当予以重视……忌铭做出衡量的同时，回答姜潜的问题： “也许。” 这是一句废话，但下面一句却瞬间令姜潜提起了警觉： “据说龙神也是「心魔低语」副本的通关者。” 忌铭似在观察姜潜的反应，继续道： “官方已知疑似通关「心魔低语」试炼副本的人，不超过五个。现在仍存活于世的，除了你，还有两人。一位是黑盟盟主‘毕生穷困潦倒’，另一位是灰尽七神时期的‘死神’，也是现存四神之一的‘毁灭神君’。这就是你加入官方之初被特殊对待的原因。” “至于卡bug与你在晋升仪式的异象关系有多大，我回答不了。只能说这里面的信息太少了，无法形成判断依据。” “这样啊……”姜潜轻叹着垂下眼睑。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 对姜潜来说，这是一次有计划的、同时存在一定风险的“测试”。 他试图借此使忌铭的注意力从“龙神遗物”的问题上转移，而「心魔低语」副本是个足够有吸引力的话题锚点，像“卡bug”这种模棱两可、很难证伪的诱因，又是最适合测试的。 姜潜正想借忌铭这个层级的丰富情报储备，帮自己弥补一下信息差，做一做排除。达到目的的同时，还能令忌铭充分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一举两得。 不巧的是，「心魔低语」真的和那位传说中的“龙神”扯上了关系！排除失败。 莫非「龙」牌真的是那位“龙神”的遗物……姜潜喜忧参半。 他感觉自己正在接近力量来源的真相，但同时，又像行走在钢丝上的杂技演员一样如履薄冰。 但既然说都说了，索性就利用这次机会多填补一些信息差！ 沾上这种“大事”，避而不谈才更有问题。 至于忌铭会如何猜想，他也只有在针锋相对的态度里才能明辨了。 不止是“君子明辨”的手段。 「龙」牌还待给他另一项重要技能：“帝王相”，他可以通过主动技能尝试对忌铭施加影响，通过言语行为令忌铭信服、产生认同和服从心理。 哪怕这些都不奏效，猜想很难得到验证，除非有人攻入「心魔低语」或寻到盘龙浮凋一探究竟。 于是姜潜重新抬起头：“部长，您刚说的‘龙神遗物’还有具体的指向吗？除了试炼副本，我暂时想不到其他的可疑之处了。” 忌铭忽然笑了：“我也只是猜测。世界范围内拥有龙类牌的持牌者屈指可数，国内最着名的就是龙神，所以我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人。虽然他已经亡故多年。” 姜潜欲言又止。 “怎么？”忌铭配合地问。 “没……我只是好奇，听您提到这位龙神时，字里行间还流露出尊敬，很难想象灰尽这样的组织首脑，会让您如此相待。” 他换了一个切入点，尝试攫取更多可用信息。 忌铭沉吟一声，说道： “七神时代的灰尽和如今有所不同。一个组织从创始到最终形成稳定的模式，中间总会经历很多冲突和变革。” “在神战发生前，以龙神、乐神、酒神为首的部众，就将要和以死神、狂神、瘟神、食神为首的部众分道扬镳了。神战的发生，不过是加速激化了灰尽的内部矛盾，导致了现今灰尽组织的彻底堕落。” “后来，龙神、乐神在神战中陨落，酒神退隐。灰尽四神便重整组织架构，统一更改名号，形成新一代的以毁灭神君、暴虐神君、虚空神君、贪欲神君为首的堕落灰尽组织。” 这是忌铭首次与姜潜如此详尽地聊透灰尽组织的历史由来，迅速拓宽了他对灰尽认知。 尤其是其中一个名字，格外引发了姜潜的关注。 酒神？不会是同一个人吧……姜潜想起鹿梵倪之前推荐他拜访的一位“官方退休权贵”，据说是超物种世界行走的活化石，对“当年那些事”如数家珍！ 姜潜正陷入思绪，却听忌铭哼笑一声。 继而说道： “不过小人同而不和，这四个老家伙在重整旗鼓后不久，又再次将组织一分为二，划江而治。自此形成了以暴虐神君、虚空神君为首的‘北派灰尽’，和以毁灭神君、贪欲神君为首的‘南派灰尽’。” “是啊，和龙神、乐神、酒神三位前辈比起来，这四位的操作真是讽刺。” 姜潜若有所思道，同时又问： “部长，有关灰尽组织的专项，我还可以继续跟进吗？” 不料忌铭却摇头：“不用跟进了。” “是计划有变吗？” “计划有变。” 忌铭语气澹澹： “在关于你，及你的异变治愈技术项目上，暗夜一族与灰尽组织达成了协议。在协议期内，灰尽组织绝不会再对你出手，作为交换的其中一个条件是，官方暂停一切对灰尽的调查项目。” 姜潜为之一惊：“竟要做这么大的让步……” 忌铭看向姜潜：“异变治愈技术很重要，与灰尽的合作只是缓兵之计，你也不要太大压力。” “可是灰尽的升神仪式，岂不是就要错过了？”姜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跟进过的事件。 那可以概括为：一张江洋大盗合照揭发的阴谋。 “我会处理的。”忌铭斩钉截铁道。 姜潜沉默。 当前忌铭与他交谈的内容，很多都已经超出了他的职权界限。 哪怕是通过“天子明辨”的滤镜去看，也能稳保其中大部分的内容是真实确然的，至少在忌铭本人的认知中是这样。 这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随着他身上的价值不断显现、进化位阶的高速提升，上级、包括十族高层对他的倚重程度也在与时俱进。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 忌铭适可而止地终结了话题：“你有空写一份个人晋升仪式的书面报告，发给我，我会为你申请新职务和功勋。” 接着，便是归还天眼神职道具。 “还有关于你的异变治愈技术提升，和一系列相关安排，后续仍会由羽族负责人与你勾兑。” “但即便你的治愈能力已经可以覆盖到五态·综合体的持牌者，也不会再频繁安排一对一治疗任务。涉及五态的事务相对更加复杂，尽量不要采取高风险操作。” 忌铭适当嘱咐道。 姜潜自然并无二话，这和他推想的一致：异变治愈技术越往上越复杂，无论是他精炼技术，还是羽族的研发功能，都需要高昂的时间和资源成本。 他有理由相信官方在这方面也与灰尽达成了一定的妥协，因此，研发进展太快，还真说不上是坏事还是好事。 “部长，我还有个请求。”姜潜想请假。 “准假！” 姜潜微怔：“您还记得……” “过了晋升窄门，在超物种世界就是一次重生了，回家看看吧。” 忌铭说着，起身朝外走去：“你的个人危机暂时解除，择日离岛，这期间去军区医院看看蓝先生。” “收到！”姜潜欣然答应。 这意味着在他进入晋升仪式期间，集训岛屿的风险已经彻底清除。 晋升后，他身为战略武器的价值拔高，官方十族对他的保护等级绝不可能降低标准。 他终于可以放心回家了。 回家探亲，升级道具！ 妥了。 姜潜怀揣着近乎激动的心情，转身正准备去收拾衣物，忽然扫到忌铭留在茶几上的笔和纸……目光瞬间收紧！ 忌铭遗留在茶几上的本子上，生动细腻地刻画着一头远古生物。 鹿角长须，残鳞断骨，踏云飞扬……赫然是红鳞残龙的写照。 这是有意，还是无意？ 忌铭见过红鳞残龙？ 不，忌铭熟知龙神驾驭群龙的事迹，也许他只是随手勾画了其中的一条，他在试探我吗…… 姜潜的脑中迎来了一瞬的空白，继而很快冷静下来。 他凭借超凡的记忆，仔细复盘和忌铭谈话的每个片段、每个细节，直至确认忌铭的“用意”非恶非敌，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然后深切反省自身： 还是太低估了一位五态巅峰持牌者的实力。 我仅凭拥有了两张身份牌便沾沾自喜，沉浸于晋升和双牌、双兽王带来的高位跃迁，却疏于考虑了忌铭五态权能下的实力和积累。 幸好刚才没在他面前玩花活，不然……姜潜扼腕叹息。 看忌铭的态度，可以确定自己还没触犯到对方的逆鳞。 但对方是何用意呢…… 提醒亦或敲打？ 从天子明辨的视角来分辨，提醒的成分更多。 这样看来，“龙神遗物”还真就可能是忌铭随意的猜测。 “龙神遗物”是否真的存在，还需要更充分的信息左证，近期有机会真的要去拜访一下那位“酒神”前辈了，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如果确定“龙神遗物”真实存在，且与他自己身上的「龙」牌划上等号，那么他还要考虑安排一次「心魔低语」的返程之旅，探索「龙」牌残损状态修复的可能。 姜潜默默对自己的行程做出规划。 我的双牌身份暂时不干涉任何人，可一旦曝光，势必引火烧身。这一切我必须低调行事，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随着思路的捋清，姜潜的心境也逐渐平复。所思所想又比先前更稳妥明确。 …… 三日后，蓝君贤出院，提前离岛。 期间，姜潜随忌铭去探望过，多有不便，师生之间也没得更深度交流的机会。 待姜潜离开时，集训岛屿已是风平浪静，甚至恢复了他们最初到来时的景象。 但最意外的，是白无痕前来送行。 当然，意外的人不是姜潜，是叶小荆。 “恭喜新贵。” “总教官辛苦了。” 当叶小荆见白无痕态度友好地与姜潜道别时，虽然仅仅是二人彼此的点头问候，但也让叶小荆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做了什么？”叶小荆凑近姜潜耳旁，“白无痕可不是会轻易服气的人。” “讲道理啊。”姜潜相当澹定，“认真讲道理，才能解决问题。” 叶小荆不解。 直到一行人准备登船，经过白无痕身旁时，叶小荆听到对方压低声、很克制地叫住她的名字，并涵盖了一句久违的道歉后，才如梦初醒般恍然。 她先是侧转脸颊，有些惊讶地望向身旁的姜潜。 得到对方温柔确定的眼神后，她回过头，露出浅浅的笑意，眉眼间是对往事的释然。 看到这样的叶小荆，对岸的白无痕一时也有些恍忽。 然而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并非不可挽回，只因她身边已有了更契合的人。 …… PS： 求票票~ 第342章 新贵归来，各方动向 海风习习，天光正盛。 叶小荆叠着一双修长美腿，靠在在甲板上的观光台刷着平板。 葱白的手指触摸着屏幕缓缓滑动，白皙冷艳的容颜上看不出表情，唯有她时而微凝的眉眼，透露出些许忧虑。她似乎格外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姜潜递来的饮料。 “怎么，怀念前男友呢？”姜潜把盛着荆棘鸡尾酒的三角杯放在叶小荆手边，随口调侃了一句。 接着，双臂撑在她的椅背上，目光扫向她手里的平板显示屏——原来是官方论坛。 “是啊，”叶小荆挑眉，含笑道，“也不知道我是在为哪个新晋权贵操心？” 她顺势把屏幕送近一些。 画面显示的帖子立刻清晰进入姜潜的视线： #公告：集训岛军事演习期间，附近海域禁止行船# #震惊！挑战总教官惨遭海扁，超级天才跌落神坛？# #集训岛后山私斗，潜龙勿用逆风翻盘# #晋升集训营辟谣：有关“私斗”传言纯属空穴来风# #晋升仪式深陷危机，潜龙勿用疑似阵亡！# …… “这么刺激？”姜潜笑道。 随即俯下身，一手撑在叶小荆背后，一手点开帖子查看粗略地浏览起内容。 结果不出所料，除了第一条公告外，其他帖子内容多是由只言片语的传闻杜撰出的、比现实情况更精彩的虚构情节。 就连那条所谓的“集训营辟谣”也是出自某个不嫌事大的标题党…… 由于没有正式通报消息，这些帖子内凡涉及他的部分，都是众说纷纭、褒贬参半的。有多少人坚定的支持他、为他说话，就有多少人旁敲侧击、阴阳怪气。 尤其是#晋升仪式深陷危机，潜龙勿用疑似阵亡！#这个帖子，已然成为讨论纷争的重灾区。 讨论的核心，莫过于潜龙勿用的“生死着落”： 【串钱先生：唉，挑战总教官这事儿太离谱，不像是一位智力型选手的操作，除非他被龙粉们惯坏了，变狂了……但变狂至于让人丢掉性命吗？】 【天生我材必有病：扯球！如果潜龙勿用真的死于晋升仪式，我特么直播吃电脑！】 【唐伯虎点炮仗：你们说潜龙勿用挑战总教官被海扁我信，说他参加私斗找回场子我也能信，但你们说他死于晋升仪式，这我是万万不敢信的。那么多人为他放弃名额，那么多资源加诸在他身上，他还不通过？他怎么敢？！】 【疯狗：潜龙勿用阵亡了？？非守序组织高层做梦笑醒？？？】 【深海一枝花：别信别信！官方赶紧出公告辟谣！ 】 【蛇精病：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到现在还没辟谣是不是就说明。 。】 【蟑博士：可叹。潜龙勿用还是挺不错的，就那些副本攻略战绩就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真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样样争先。结果。 。】 …… 快速浏览着只言片语的留言，姜潜也是颇有些无奈。 这两天在集训岛上，他除了去过一次军区医院，就一直在安全屋撰写报告、养精蓄锐，再没露过面。 明确知道他无恙的人不外乎就是忌铭、蓝君贤、叶小荆这些身边人，和他们往上的十族高层。 高层们没有急于公示此事，是有意利用信息差诱使各方暗探露先露出马脚，再将计就计，趁机割一茬韭菜。这也是对姜潜人身安全的保障。 就连从仪式中陆续回归的诸位同届，也都不能确定他的安危状况。 “怎么样，憋屈吗，委屈吧？这么多人在谈论你的生死话题时，更多是在主观评价而非关心慰问。”叶小荆捏了捏姜潜的脸颊。 “不会啊，这才是正常的。” 姜潜把叶小荆的柔荑握在掌心，低头望向她清澈的眼眸，笑道： “大部分人对他人的关心都非常有限，我从不期待超出常态的关心和缅怀，自然也就不会失望。” “而议论他人是非，同样符合人性，甚至可以说是很多人的快乐源泉。委屈我一人，娱乐千万家，这是多大的功德，你可别一时冲动上去解释断了你男朋友的福报啊！” 叶小荆听他一套歪理头头是道，大为惊叹，柔荑被把玩了半天才没好气地抽回来：“你少胡说八道。” “真的，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从这么多高难度副本里活下来的？难道是靠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足智多谋，文武双全……” “打住！不然我打你。”叶小荆挽住姜潜的后颈，轻而易举地凑近在他脸庞落下一吻。 两人正情绪高涨，官方论坛的页面自动刷新，一条新的“置顶帖”弹出了提示： #公告：本届权贵晋升名单！# 姜潜与叶小荆相视一笑：辟谣公告来了。 点开来看，姜潜的ID排在首位！并附上了晋升仪式评级。 他是唯一的S级新晋权贵。 另外一同通过晋升的熟悉名单中，还有： 树族的森熙公主、野火燎不尽、一棵参天松，羽族的鸿鹄于飞，暗夜一族的夜蜻蜓，包括在晋升仪式域王之争中与姜潜协同作战过的几人。 除了姜潜这种破天荒的S级天才，获得A评级的新晋权贵也超过了5人！ 结合本次参加晋升的预备役基数，可以说是成绩斐然！ 除此之外，本帖还通知了新晋权贵统一赴京进修的时间：大家以后就是独当一面的权贵了，能力得到认可的同时，思想也要跟上。 此帖方一发出，没多久就爆了。 之前在其他热帖中挥斥方遒的诸位尽数涌入此帖！ 【天生我材必有病：芜湖~潜龙大神果然没有让本预言家失望！看见没，人家不但顺利回归，还带回了S级评级的光辉战绩！真特娘的大快人心，刚才叫嚣着打赌吃电棍的宵小们，都出来报个到……】 【一只纸脑斧：居然又是S级……肯定是拿下兽王了，而且兽王得是品质极高的存在！麻了麻了，顺便透露下，我朋友那的内部消息：潜龙勿用单挑总教官被扁是假，联手诱敌深入是真；私斗是假，逆风翻盘是真，别问我朋友是谁。】 【水仙有毒：@一只纸脑斧：看新晋权贵的名单里没有你呀，你朋友不会是最后一轮被淘汰的吧？】 【一只纸脑斧：楼上你的问题逻辑不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蟑博士：限制道具的前提下，晋升仪式以S级评级收官，带队解救三位同僚无战损，集训期间怒挑总教官没被打残……这是碳基生物能做到的吗？】 【远古的悲叹：他跟忌铭混的，怎么做不到？一脉相承罢了。】 【串钱先生：嘶……】 【疯狗：好险，好险！幸好人没事，这要是被异变者组织得了手，官方的脸都丢尽了。 。】 【红酒烤乳猪：低情商：潜龙勿用要是死了，官方脸都丢尽了；高情商：潜龙勿用大难不死，持牌者官方必有后福！】 【火狐狂舞：潜龙大神不愧是守序之光~以后定要抱紧大腿，多沾沾大神的星辉，为守序职责发光发热~】 事实摆在眼前，诸般是非功过都已无需赘述。 大量的惊叹和赞誉铺天盖地、接踵而至！有些基本不出现在论坛的身影也出来凑起了热闹。 前一段时间对潜龙勿用的成就不以为然、甚至阴阳怪气的人好像都销声匿迹了，帖子里只剩大量的赞誉和颇有些技术含量的评价。 …… 叶小荆停止滑动鼠标，侧目看向姜潜：“这些人还真是善变啊。” 姜潜却一脸轻松地指了指置顶帖：“不是他们变了，是情况变了。” “有什么区别？”叶小荆托着下巴，目光停留在姜潜的眼眸。 “当然有，这是人性规律。就像假设有一天我失败了，惨败，一落千丈，原先这些人给过我多少赞誉，就会对我扔出多少块石头。” 姜潜说这么多，是因为把叶小荆当成自己人，但他仍然意识到这些话未免过于冰冷，似乎不太适合在谈情说爱的场合里讲出来。 然而叶小荆却握上了姜潜撑在桌上的手。 她容颜冷艳，但手心却温热柔软，云澹风轻道：“那你可要当心了，说不定我也会变。” 姜潜的视线由叶小荆的手移转到她白皙美好的侧颜，“天子明辨”告诉他，这是一句与本意截然相反的情话。 继而嘴角上提：“你猜我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他们两人的互动，正被游船顶层的忌铭看在眼里。 忌铭腰间的电话恰在此时发出震动。 他顺手接起来，对面传来赫连长老的问候：“在路上了吧，可还顺利？” “顺利，您有什么指示。” “你发来的晋升仪式报告我看过了。你择日进京一趟，在下次五族会议前，先商议一下对潜龙勿用的职位任命。” “好，我尽快安排。” 忌铭正要挂断电话，赫连长老的声音却再次传来： “深海一族对潜龙勿用是什么态度？” 忌铭想了想，道：“经过这次的晋升仪式能看得出，东海蓝先生很在意潜龙勿用，我预计他接下来会全力以赴争取让潜龙勿用加入深海。” 对话那头沉吟了片刻：“这和你起初的见解有冲突，是此前忽略了什么关键要素吗？” “姜潜的潜力，可能仍高于我们预设的上限。” 忌铭言语稍顿，而后语气肯定道： “虽然现在我无法用确实的理由说明这个判断，但我想，蓝先生应该和我一样，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因此后续，深海一族定会高调介入到三族对潜龙勿用的拉拢招揽中来。” 赫连长老长叹：“嗯。若是潜龙勿用真如你说的这般出挑，这些倒也不可避免。” “家族准备如何表达诚意？”忌铭继而问。 言外之意，是在确定掠食者家族招揽姜潜的资源，这其中的含金量，也是决定着姜潜能够顺利加入的关键因素。 “这个我会再仔细考虑，你我见面时再详细探讨，争取对症下药。” “好。” 电话挂断。 忌铭又朝下方姜潜和叶小荆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 自从看到过那那些龙类后，忌铭就隐约意料到了招揽失败的结果。 晋升仪式中出现隐藏空间、遭遇龙类这绝不会是千万分之一的巧合，姜潜与这些龙类的关系扑朔迷离。 然而持牌者官方十族中，唯一保有大量龙类持牌者历史资料、资源的家族，只有深海一族。 …… 东海，蓝湾庄园。 蓝君贤的车在家佣的接应下，驶入自己的别院宅邸。 然而他并未在宅邸做丝毫的停留，便低调前往其父所居住的主宅，直奔位于地下宫殿中的蓝藏馆。 那里，典藏着深海一族自家族建立以来所收藏、沉淀的超物种世界遗迹、珍宝及重要资料文献。 这些典藏伴随着深海一族的发展而积淀至今，已形成一整套独有的理论体系，和文化氛围。 蓝君贤曾经之所以能在转职后迅速有所作为，其实和家族的积淀、熏陶是离不开的。 蓝藏馆，就是他负伤养病时期的伴侣。 在转职后的，蓝君贤一旦遇到超物种世界理论或心态上的瓶颈，也会第一时间回到这里，徜徉在前辈们留下的宝贵经验中，很多问题就会随着之迎刃而解。 这次回来，他同样是带着问题而来。 蓝君贤快步走过一个个暗门，经过一道道高耸肃穆的典藏格柜，来到整个藏馆的最后一排。 那里陈列着一尊上好玉石凋铸的龙类。 须尾俱全，鳞爪飞扬，每一个细节的精凋细琢，可见用心备至，精心呵护。 蓝君贤来到玉龙身前，照例仰观龙颜以整心绪。随后，他神态恭敬地走近玉龙，在它两足之间触及机关。 一阵轻微的隆隆声，玉龙背后的陈列墙向两侧缓慢分离，拓展出一间更为深邃厚重的内馆。 这间内馆所陈列之物，乃是当世最难寻的秘宝：化石，亦或是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新鲜肢体。 它们，都只属于龙类。 …… 西部，神山组织。 层林掩映的无人区中，一处得天独厚的两山之间，坐落着挑战人类想象的宏伟建筑群落。 群落中心，是一座古老而富有民族艺术特色的高耸殿堂。 它们因某种特殊力量的作用而避开了绝大多数的侦查设备。 此时，一位妙龄女子步履匆匆地进入主殿，在空旷的大殿上匍匐跪拜，正是姜潜晋升仪式中所遇的神山女子水藻。 她脸色苍白、神色惶恐，对着无人的大殿叩首： “圣母在上，您料事如神……储君潜龙勿用活下来了！他已……收服了螣蛇！” 水藻的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在空冷的殿堂内回荡。 战栗许久，她终于听到了一个温婉恬澹的嗓音： “既是如此，就照祖神的规矩安排终局吧。” …… 第343章 君无戏言 回到津平后，姜潜和叶小荆先返回了常驻公寓，整理行装。 刚打开公寓的门，便闻到熟悉的香槟味道扑面而来。 “Surprise！” 随着一个雀跃的声音响起，厅内顿时灯光大盛，彩条纷飞，音乐奏响了轻快怡人的旋律。餐厅的长桌上烛光点点，晚餐的肉香刺激着门口二人的味蕾。 薛洋仅凭个人努力便造出了一场欢迎派对的效果。 此时，他穿着款式新潮的休闲西装，大刺刺朝姜潜张开怀抱：“欢迎回家！兄弟！” 姜潜勉为其难地配合了薛洋的欢迎仪式，并在这厮试图转向叶小荆前，及时打断了他的大胆行径：“打扮这么骚气，是提前转正了吗？” 薛洋有些痛心疾首地扭回头，神情悲壮且严肃地纠正道：“你说什么呢老姜？我这明明是为了庆祝你晋升权贵和小荆姐双双戎马归来，而精心准备的欢迎仪式啊！顺便告诉你我提前转正的消息而已……” “不出所料，破费了。”姜潜敷衍了一句，同时抚了抚叶小荆的腰，后者莞尔一笑，推着行李箱往里面走。 “什么就不出所料，我很真诚的好嘛！” 薛洋不服气地朝新晋权贵翻了个白眼，然后满脸堆笑地夺过叶小荆手里的行李：“唉唉，小荆姐，我来我来！” 一阵热火朝天的忙活。 待三人坐回餐桌前，菜都还是热的。 薛洋对姜潜晋升权贵一事充满好奇，盘问起来整个人兴高采烈、没完没了。 “不是吧！那种淘汰率，我想都不敢想……但族群召唤这招也太酷了，还有那兽王！乖乖，你居然还得到了兽王……我听说那是可是只有极少数的权贵才拥有的高级战备啊！” 薛洋满脸憧憬地注视着姜潜，内心所想的却是与心爱的小红缠绵悱恻的景象。 “薛洋，召唤风铃我过几天再还你，晋升期间出了点意外，可能需要修复一下。”姜潜抱歉道。 “没事你拿着，我暂时也用不上。”薛洋大方道。 姜潜松了口气。 事实上，问题不是出在召唤风铃，而是被召唤的目标克拉肯海怪……不确定它是否还健在。 在集训岛屿到期间，由于各方各面都被管控得很严密，姜潜回归后，也一直没机会进「饿鬼末世」查探克拉肯海怪的生还状况。 他的计划是，如果召唤风铃真被玩坏了，他就补偿一件新道具给薛洋。这件道具不一定非达到召唤风铃的稀有品质，但一定要弥补薛洋的短板，实用性强。 “对了对了，这次你晋升后，又要升迁了吧？” “应该吧，在等通知。”姜潜慢条斯理地往嘴里填入美食，不紧不慢地闲聊。 “啊……羡慕！”薛洋随即转向叶小荆，“小荆姐也要努力晋升啊，别让这家伙太骄傲了~” 姜潜急忙打住：“你小荆姐早就是权贵了。” “噗！咳咳！”薛洋人有点傻，“小荆姐早就是权贵了？那小荆姐，为啥要认你当领导啊？” “大概因为我帅吧。”姜潜澹定道。 “卧槽，这怎么可能。” “万事皆有可能。”姜潜拿手肘推了推叶小荆，“是吧？” “……嗯？”叶小荆怔了怔，放下手机抬头，并将手机屏幕向下扣去。 薛洋又兴高采烈地重复了一遍姜潜的狂妄之言论，结果叶小荆越听越是气定神闲，最后干脆嘴角上扬，笑意深长地回答：“是啊，就是这样，我很花痴的。” “不是吧？小荆姐！”薛洋痛心疾首，“要不你也看看我，我比老姜帅多了啊！” 叶小荆却婉言推辞：“你帅得太招摇了，撒出去缺乏安全感，他不一样，‘帅’得刚好在我既欣赏又比较放心的区间里。” 薛洋顿时喜忧参半：“果然是我帅得太明显了，对，这个确实怨我。” 三人其乐融融地结束晚餐。 洗盘子的时候，薛洋还拉着姜潜白活：“那万众集团生物中心的实习工作真不是人干的！我可是关系户啊，还好意思指使我打杂，真没天理。” “你可以摸鱼啊。” “不行，你不知道，”薛洋极为郁闷地跟姜潜解释，“张老师也在呢！” 姜潜笑了：“所以你的活都是张老师派的？” “是啊！我要是敢摸鱼，这学期末岂能全身而退？！”薛洋表情扭曲，挣扎，纠结，继而释然，“幸好我马上就要调任了。” “什么时候调任？” “就这两天，唉对，借你公车一用呗，我东西多，你帮我接回来。”薛洋毫不客气地提出需求。 姜潜放好洗完的盘子，甩了甩手上的水，反问：“你让权贵给你当司机？” 薛洋怔了怔，然后奸笑着朝姜潜亮出手机通话记录道：“咱姐和姑妈最近经常打电话来问我你的近况，我可每次都是按照你叮嘱我的内容上报的，你说我做的对吗？” 空气一瞬间安静。 “你做得很好。”姜潜面不改色，“把用车时间发我，本权贵必准时接应。” 晚上回房间时，姜潜发现叶小荆正静静站在走廊的窗前，有心事的样子。 于是走过去，从背后环住纤细的腰肢：“怎么了？” 吃饭的时候就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的。 叶小荆也没兜圈子，侧转脸颊道：“姜潜，忌铭给我下发了新任命意向书，是津平行动部副部长。他说这事你知道。” 说完，她注视着姜潜的反应。 “嗯，知道，我认为合情合理，你不满意吗？”姜潜从背后贴近叶小荆耳畔，呼吸落在她耳垂上，女孩身体微颤。 其实忌铭的本意是让姜潜通知叶小荆，因为姜潜目前是叶小荆的直属上级，可姜潜觉得忌铭作为行动部部长，直接给到副部任命是更合适的。 “不是很满意。”叶小荆喃喃。 “因为忌铭不在你的审美区间？” “少来，说老实话，你的任命什么时候到？”叶小荆不理会姜潜的调侃，而是迫切想知道姜潜何去何从。 “我的还没定呢，估计赴京进修后会有消息。”姜潜如是道。 叶小荆无言。 姜潜知道叶小荆在想什么，于是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离开我，心里不是滋味？我成了光杆司令，而你却步步高升。” 叶小荆的呼吸紧了一下，欲言又止。 “没那回事，凭我近期对持牌者官方的贡献而言，他们可以给到我的职务选择很多，不一定就比分部行动副部长的职务低。目前应该纠结于各方关系，没有谈拢，才没落实我接下来的去处。” 姜潜继续道： “其实我是非常满意的，行动副部的职务与你的资历匹配，积累一段时间，晋升五态，便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样你也能长期留在津平任职，我们的距离就不会太远。” “而且，等坐实了副部长的位置，你就是行动部除忌铭以外的二号人物，所掌握的信息和资源都会得到相当程度的拓宽，我到时还指望你多帮衬我呢。” 叶小荆虽然也认可姜潜说的，但还是很难提起兴致：“姜潜，你知道么？如果我们二人是男女朋友关系，而我真的坐实了津平行动部副部的位置，那么你就不大可能在津平分部分得满意的职位了。” 这是持牌者官方内部的潜规则：为了规避风险，亲缘后亲密关系双方不得在同一部门同时担任重要职务。 “即便是这样，你还会感到满意吗？”叶小荆问。 “满意，行动部事儿太多了，给我安排个不重要的闲职才好呢，到时候你主外，我主内，不亦乐乎！” “去你的，走开。” “不走，去里面。” “里面？……嗯~” 拉链的声音，门帘掀起，紧贴着撞入门扉，有些急不可耐——进化后的动物性又意料之中的拔高了阈值。 …… 次日。 姜潜和叶小荆准时出现在津平特殊事务中心，立刻引发了明里暗里的围观和议论。 “潜龙勿用回来了！好久没见，这小子好像又变帅了~” “哎呀你真是……注意措辞，叫潜龙大神！” “不容易啊，论坛的那些小婊砸还说羡慕我们呢！其实潜龙勿用根本不怎么来单位，真就不是在任务中，就是在去任务的路上……” “就是呗，一个月没见，人家直接晋升权贵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靠！潜龙勿用这晋升速度，确实当得上一日如隔三秋了。” “遥想咱当年出道时，怎么就没乘上他那好风水……” 这里里外外的议论中，既包含男同事们的羡慕嫉妒，也不乏女同事们的崇拜仰慕。 包括职务在姜潜之上的少部分中高层领导！他们最羡慕的，是姜潜的年轻，青年才俊年少有为，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就拥有了很多人奋斗白头都不曾拥有的实力和资源。 在他们眼里，姜潜是幸运的，堪称天选之子。 毕竟，大多数人只会着眼于姜潜所收获的关注和名利，而选择性忽略他在这短短几个月经历的波折与生死时刻。 和同部门同事打过照面后，叶小荆和姜潜在走廊分开。 一个去往忌铭办公室，面谈任命一事；一个是去往后勤部，进行道具修复和评估。 经历过晋升仪式后，姜潜有些道具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磨损，需要及时保养修复。 而相关的保养维修费用，每一项都不便宜，六位数起步上不封顶。但这部分费用不需要姜潜破费，官方出大头，正式员工只需要象征性支付个零头就可以了。 像这样的官方内部福利、便利还有很多，都是散修们可望不可即的特权。 经与后勤部同时交流过鉴定方法，以及部分道具的鉴定结论后，姜潜对目前的道具储备有了更明确的认知。 当前，他所持有的道具中： 疑似神职道具：2件/组；分别是：时空之门（彷制品），时空之匙*6. 之所以说“疑似”，是因为这两组道具不宜拿出来鉴定和讨论，属于姜潜的自行判断。 时空之匙自不必说，与时空之门配套使用，据其“功能属性”而言，即是能穿越平行世界的媒介，很明显是时间概念力的高阶产物。 时空之门的彷制品则因其能长期反复往返于副本世界的“稀有属性”而疑似为神职道具。 权贵道具：6件/组；分别是：镇宅碧玺，北斗纽扣摄像机，紫金葫芦，钢笔，儿童水枪，召唤风笛。 其中，紫金葫芦，镇宅碧玺属于权贵道具中的高阶极品，作为违禁用品的儿童水枪，效力更不必多说。 其他三款至少也都是中等或以上的佳品。 是的，姜潜一向认为是常规极品的傲娇钢笔，实则为权贵道具。 因其未达到高阶权贵水准而被允许携带入晋升仪式的牌王之争、域王之争中。 傲娇钢笔最初之所以愿意“臣服”于只有二态的姜潜，完全是缘分使然！它至今仍为姜潜身上贮藏的诡异能量深深着迷。 常规道具：10件/组；分别是：探秘笔记，小恶魔套装，诡秘眼镜，侠义斗篷，隐身衣，反弹手绢，真·精神蛛网，真·活体胶水，四格橱窗，冰蓝蚀骨刀。 没什么好说的，几乎全部是常规道具中的极品或佳品。 总结起来，他的道具储备量惊人，质量更是羡煞旁人！ 明确了这些，姜潜对保留中的两次道具升级机会便有了确切的安排。 另外，后勤部对召唤风笛的评估定论是：没有损伤，无需修复。 这意味着要么克拉肯海怪安然无恙，要么就是海怪的死亡与风笛的使用是切分开的，比如，下次使用风笛时，所召唤的将是另一头克拉肯……这是个好消息，但还需要对「饿鬼末世」的进一步观察验证。 从后勤部返回后，叶小荆也已经过正式面谈，开始执行转职流程审批。 “顺利吗？忌铭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 “忌铭开出的条件不错，比我在东海时的待遇高很多，要求也在合理范围内，出乎意料的轻松。” “那是因为他还不放心对你委以重任，先适应下吧。” 两人重新碰面后，边往车库走，边交流着这一趟的收获。 “你呢，道具的事都办妥了？” 两人坐入车内，叶小荆虽已转职，却仍习惯性地坐上了驾驶的位置。 “办妥了。” 姜潜扣好安全带，一副乐享其成的表情问： “你呢，考虑得怎么样了？” 叶小荆微怔，旋即俏脸一红：“什么怎么样了……” “说好的陪我回家见家长呢，昨晚你答应的，还跟我玩失忆？” 叶小荆眨眨眼，惊讶：床幔间的戏言也作数吗？ 姜潜却仿佛已窥破她的心事一般，语气沉着道：“君无戏言。” …… PS： 求票票~ 第344章 见家长 叶小荆目视着姜潜，唇齿微张，却忽然说不出半句忤逆的话。 此时的姜潜虽非正襟危坐，亦未对她施与威压，但其眉宇间积聚的浩然之气，和傲睨万物的沉定目光，都令叶小荆产生了须臾的身份错位：下意识地想要顺从。 然而这种恍忽间的错觉只此一瞬，叶小荆敛目凝神，握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松开，撑了撑额角。 再看向姜潜时，冷艳娇嫩的容颜已呈现豁然开朗的神态： “哦~原来如此，忌铭给假让你回家探亲，你却没想好这段时间神出鬼没的解释。拿工作做挡箭牌已经无法瞒天过海了，你需要一个合理解释自己长期不着家的理由，既不能太刻板生硬，也要契合你这个年龄应有的叛逆诱因，我没猜错吧？” 不愧是朕的女人，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姜潜轻叹一声，握住叶小荆的手： “你知道的，我家有三个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此困局非常人可破。” “是吗？” 叶小荆眉梢轻挑，柔荑从姜潜掌心滑开，修长的五指合拢成拳，笑意逐渐深邃： “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既不需暴露你超物种玩家的身份，又可以让家人理解你的苦衷。” “别，不要这样，家暴不能解决问题……” 姜潜立刻服软，有些讪讪的靠向后座： “再说我已经坦白交代了，自己最近交了女朋友，要是你不愿意出面，我也只能自己扛住压力，任打任骂……总不能随便找个女孩儿带回去演戏吧？我可做不到。” 叶小荆瞪他一眼，收回拳头，脚下发动车子。 公车缓缓驶出治安署正门，朝公寓相反的街区转弯。 “这是去哪？” “附近商圈，买礼物。”叶小荆语气澹澹。 姜潜一时没反应过来。 便听叶小荆仔细询问道：“你的奶奶、姑妈和姐姐都会在家吗？跟我说说她们的喜好，忌讳，具体到兴趣爱好、物件和行为。” “小荆……”姜潜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叶小荆目视前方，语气终是柔和下来：“要去你家，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 傍晚，姜潜携叶小荆站在自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下电梯时就用灵视视角看过了，奶奶、姑妈和姐姐都在，阵仗不小。 来之前，姜潜已换上了一套在家常穿的休闲装，意在调回居家聚会的学生身份。 叶小荆则一改往日着装风格，穿了和姜潜衣着搭配的浅色系风衣和羊毛衫，气场十足的长靴换成了白色运动鞋，跟收腿牛仔裤搭起来柔和了原本的高冷气质，澹妆下整个人冷艳与清新并存，十分娇俏动人。 两人手上都拎着东西。 门铃响后没多久，门便打开了。 姐姐虞煊光彩照人地出现在门口，哪怕未施粉黛，只穿了一身简约的居家连衣裙，她的容貌气质仍不输于当今任何一位彩妆齐备征战红毯的明星艺人。 “哟，阿潜回来了？”虞煊的视线在姜潜脸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转向叶小荆，笑容随和，“这位就是小荆吧？快进来。” “虞煊姐。”叶小荆颔首问候，脸颊微润。 虞煊她曾远远见过，当时便被惊艳于对方的姿容与气质，如今这样近距离接触，她发现没有妆容修饰的虞煊，竟比记忆中的更迷人。 “这是小荆给姐带的礼物，听说你喜欢调香，于是……”姜潜不露声色地说道。 他已经进化到四态了，依然没能从虞煊身上窥到期待中的超物种能量结构。 叶小荆听了，忙递出手里拎着的木质礼盒，虞煊笑容得体地接过，把两人往屋里引。 “奶奶，姑，阿潜他们来了。” 这一声招呼，姜潜老佛爷和姜潜的姑妈同时从屋里迎上来。 “哎呀终于来啦？”姑妈花枝招展地迎出来，语气里却含着明显的埋怨，“阿潜你也是的，要是不千方百计地喊你们回来吃顿饭，唐老师都不知道什么时日能见着孙子了！” 老佛爷则矜持地打量着叶小荆，在对方主动捧上见面礼后，严肃的面庞才展出一缕笑意。 姜潜暗道糟糕：看来这次家里对我意见不小，却连累小荆初次做客就要抗雷了。 但叶小荆却似浑然未觉，脸上依然挂着可人的笑意，该叫人叫人，有问必答，得体又乖巧。 不仅如此，在得知叶小荆也很擅长厨艺后，姑妈竟也一改之前的埋怨，提出要小荆一同到厨房切磋。 老佛爷当时就剜了姑妈一眼，虞煊也道：“人家姑娘才第一次来家里做客，哪有让人下厨的道理？” 姑妈当时就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让她去吧，姑妈正好指导下她。”姜潜从旁道。 叶小荆欣然点头，表情真挚。 老佛爷的面色这才柔和：意思是准了。 姑妈也开心了，拉着叶小荆就往厨房去…… 趁这功夫，姜潜才和老佛爷好好解释最近不着家的原因：上司的器重都是其次的，主要是他自己力图上进，想趁着实习期多学些东西，所以跟着前辈们参加项目、接受培训。因此除了上课的时间，大多时候都在公司学习本事，并没有因为谈了恋爱而虚度时光。 而他描述中的叶小荆也和自己一样，是万众集团的年轻实习生。两人年龄相彷因此有了许多共同语言，是在工作和学习中萌动了对彼此的欣赏，经过深入浅出的交流，便确立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好说歹说，姜家老佛爷那边算是哄过关了。 于是姜潜转向笑意深邃的姐姐。 “姐，借一步说话？” 此时老佛爷专注于电视新闻，对时事热点的兴趣超越了孙子无聊的实习生活。 虞煊抱着肩膀倚在餐厅吧台旁，意味深长道：“女朋友对你不错。” “还行吧。”姜潜笑着岔开话题，凑近虞煊，“姐，我错了。” 虞煊挑眉，神色微动。 “那啥，我要说了你可不许动手。” “今天给你面子。” “我不小心，把你送我的手表弄坏了……” 姜潜边说边留意着虞煊的反应：“我记得你说表是纯手工定制的，也不敢随便送去修，只好找你想想办法。” 虞煊听着姜潜的说辞，目光却在厨房……厨房里，姑妈姜春桃正与叶小荆有说有笑地密切协作，交流氛围极佳。 她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恹恹道：“坏了就坏了吧。” “那怎么行？表是姐送给我的，怎能说弃就弃！” 姜潜见虞煊情绪不对，立马换上一副真挚诚恳的表情，退一步道： “姐，我是真的很喜欢这块表，但都怪我粗心大意，把它弄坏了。你要是懒得帮我去修，也可以告诉我那家店铺的联系方式，我自己联系，行吗？” 听到这话，虞煊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致，过分娇艳的眉眼间流转着清浅的笑意。 然后朝姜潜伸出手：“那你把它给我吧，我去帮你修。” “也行。” 姜潜不免有些失望，但这也在他意料之中。 上次鉴定道具的时候，有请后勤的同事帮忙检查过：手表并非道具，是被赋予了功能的灵物。所加诸的功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缓慢流失，如果没有持续的补给，长此以往它便会恢复为一块普通的表。 然而由于手表损坏严重，当时后勤部同事并未从中检测出手表被赋予的功能残留。 接下来就看姐姐会给他怎样的反馈了。 姜潜把装着破碎手表的封装袋交给虞煊，不动声色地完成对姐姐的布局。 这块手表上，他没装跟踪设施，没做任何手脚，那是自作聪明，并认为那不可能瞒过虞煊。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姐姐把表反馈回来时，拿去测试其中被赋予的能量，再考虑是否要探索追踪表的源头。 “你女朋友好像还挺能干的。”接过封装袋后，虞煊似乎并不惊讶于手表的破碎程度，视线仍是关注在厨房中的叶小荆身上。 姜潜泰然自若地点头：“是啊，而且对我言听计从，关怀备至，深深地仰慕着你的弟弟。” “嘶~”虞煊微微蹙眉，并抓起旁边的披肩笼在身上。 “怎么了？” “冷！” …… 距离晚饭准备好还有一段时间，姜潜见叶小荆和他家人相处得不错，也没时刻陪在旁边。 他趁机返回房间，从抽屉里取出了印满符文的盒子：小恶魔套装。 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升级道具！ 喜、怒、哀、惧、爱、恶、欲七魔终于团聚，整整齐齐躺在盒子中，等待接受升级的恩典。 这些家伙处于常规等级时便是常规中的极品，按理说升为权贵道具后，它们也将处于权贵等级中的极品道具之列……姜潜顺理成章地想。 于是勾动念想，尝试启动道具升级功能。果然，得到了超物种世界的回应： 【提示：您现存两次升级常规道具至权贵等级的权限，每次仅限升级一款道具，请在七日内完成该权限的使用，过时作废。】 【请选择您要升级的道具！】 姜潜取出隐身衣放在一旁，连同桌上的小恶魔套装一同以意念勾选。 提示声继续： 【正在升级，请稍后……】 姜潜耐心等待，他能清晰观察到并排躺在盒子里的恶魔分身们正处于一种焦灼状态，在升级的过程中烦躁战栗，甚至有点歇斯底里。 但这个过程持续得并不长，捷报很快传来： 【升级完成！】 【道具“小恶魔套装”已由常规道具升级为权贵道具，更名为：“恶魔套装”。】 继而，是熟悉的信息罗列： 【名称：恶魔套装】 【类型：武器】 【功能：替身，镇宅，诅咒】 【简介：受到七种情绪污染的恶魔，一直以来被誉为试炼副本中最恐怖的梦魔。它们杀死试炼者，并等待天命之子的到来，然后匍匐在地，效犬马之劳。】 【用法1：祭出分身，金蝉脱壳！七个黑瓷人偶中，寄居着七个恶魔的分身，可作为替身反复使用，直至替身消亡。替身的能力与本体能力正相关，并随本体能力提升而滋长。】 【用法2：作为辟邪之物镇宅，恶魔分身将贴身保佑宅邸主人（们）免遭祸患。】 【用法3：以恶魔分身为媒介，实施情绪类诅咒，作用目标可为任何活物。将恶魔分身置于目标七米范围内，意念施展诅咒，受到诅咒的活物将始终处于单一强烈情绪下，直至诅咒终止或目标死亡。】 【备注1：这是七个小恶魔和一个持牌者的故事！需要注意的是，每消亡一个小恶魔，本体将承受相应代价反噬。】 【备注2：使用诅咒功能时，本体将承受两倍以上的能量耗损。】 …… 姜潜仔细审视升级后的恶魔套装信息，其实只比此前多增加了一个“用法3”的诅咒功能。 根据姜潜的字面理解，这个“诅咒”功能有些类似于小恶魔套装的被动保护，会使近距离攻击者体验到强烈的情绪污染。而“诅咒”则是主动技能，用双倍于自身的能量损耗，换取目标的情绪崩溃。 代价还好，是个狠厉手段。 【道具“隐身衣”已由常规道具升级为权贵道具，更名为：“隐身护甲”。】 信息如下： 【名称：隐身护甲】 【类别：服装】 【功能：隐匿，防御】 【描述：一位存在感极度贵乏的存在诅咒了这件大衣。因此，但凡是被这件大衣所覆盖，都难逃被“无视”的命运。但隐匿大衣无法逃过“心眼”的注视。】 【用法1：穿在身上，或在内表面、外表面进行遮蔽动作，隐身衣将依据主人的意图选定覆盖对象和范围。】 【用法2：具备权贵等级的防御力，可与用法1同步生效。】 【备注：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说：我特么招你惹你了？】 …… 不出所料，隐身衣的唯一短板得到了弥补。 拥有权贵等级防御力的隐身衣穿在身上，就算是独行于龙潭虎穴又有何惧？ 此权贵道具在手，日后攻略副本、执行任务，他便如同掌握了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秘密手段，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于无形、破局于须臾。 姜潜颇为满意地想，收好升级后的新道具。 然后取出即将留在家中继续发挥镇宅功用的权贵道具：镇宅碧玺。 …… 第345章 熟悉的笔迹 升级完两款道具后，姜潜从储物柜中取出镇宅碧玺套装。 镇宅碧玺套装，由黑、蓝、绿、玫瑰四色碧玺晶柱造成，盛放在一款雅致古朴的匣盒内。 根据道具描述，它具有功效卓着的克煞、辟邪、保健，包括调节亲密关系和谐的作用。且家中一旦出现这四个方面的异象，镇宅碧玺将第一时间与道具持有者汇报。 姜潜已经迫不及待地要体验它的附加功能了。 当然，这事马虎不得，得按部就班。 于是，姜潜按道具描述中所说，悄悄把四款道具分别放置于家中的四个角落，碧玺晶柱在接触房间内设施的瞬间，自动隐没于其中宅中。 当最后一个晶柱布设完毕后，姜潜作为道具持有者，看到了这款道具套装完成布设后绽放出的层叠辉映的璀璨光华。 【镇宅碧玺已布设完毕，请选择庇护与监测对象。作用距离100公里。】 【提示：庇护人数与庇护效果成反比，请慎重选择庇护对象。】 接着，姜潜脑海中出现了图像选项，分别是宅中常驻对象：老佛爷，姐姐，姑妈，和他自己。 姜潜点选了老佛爷，姐姐和姑妈。 作用距离100公里，相当于城市跨度，老佛爷和姑妈基本不会离开市内，尤其老佛爷，最多就在自家小区附近转转。年纪大了，不远行，这个距离没问题。 姐姐嘛，姜潜不担心。 一位待核实的羽族大老，连他这个具备“兼容之力”的四态·完全体都窥不破深浅的存在，多半轮不到他操心其安危。 点选了姐姐，更像是一种心理安慰，至少这样，自己可以随时知晓姐姐的状态。 哪怕只是健康状况和亲密关系问题…… 【正在连接……】 道具给出提示。 客厅中给老佛爷剥橘子的虞煊忽然指尖一顿，妙目流转，看向洗手间的位置。 最后一枚镇宅碧玺晶柱，被姜潜藏在了洗手间里。 【已连接，镇宅功能开启。】 【嗨，您好，私家侦探阿玺为您服务。】 【今日风和日丽，宅中并无异象，您正在庇护的三位家庭成员健康状况良好、无急症，亲密关系趋于稳定。】 ？ 还是个智能语音的……姜潜有些惊喜。 【您可以通过“意识”与阿玺对话，聪明的阿玺会尽最大努力满足您的要求。】 “如果家中出现异象，你会第一时间通知我对吧？”姜潜尝试用意识沟通。 【是的。】 镇宅碧玺套装答道。 姜潜微微一笑，位于手腕处的毒囊收缩，放出一只小诡。 这是在「收容」副本的对战过程中从拖斧汉子那吸收的异常活体，姜潜把其中一只放了出来，当然，仅限于洗手间范围内。 结果这小东西还未完全脱离他的身体，就被一道潋艳璀璨的光华碾碎，顷刻间消弭于无形。 洗手间内恢复常态，镇宅碧玺一言不发。 就仿佛它根本不屑于主动汇报这次完全构不成威胁的风险。 但姜潜仍严谨地询问：“阿玺，今日家中有何异象？” 镇宅碧玺果然如实回答： 【宅邸范围内，微量异常能量侵扰一次，已处理。】 口吻虽然依旧友好，但姜潜还是听到了来自这款权贵道具套装的傲气。 很好，这起码说明道具对异常探知极为敏感，且作用功效很强，出现在宅邸区域内的异常能量，刚一冒头就会被探知和清除，哪怕尚未对家人构成威胁……姜潜默默盘算。 “把家里人的详细健康数据给我。”姜潜向私家侦探阿玺提出了另一个需求。 【家庭成员：唐红梅】 【性别/年龄：女/71岁】 【基础病：血压偏高，骨质疏松，远视眼，阿兹海默症早期症状。】 【综合评价：一般】 …… 【家庭成员：姜春桃】 【性别/年龄：女/36岁】 【基础病：血脂偏高，静脉曲张，乳腺增生。】 【综合评价：良好】 …… 【家庭成员：虞煊】 【性别/年龄：女/26岁】 【基础病：无。】 【综合评价：优秀】 …… 姜潜呆望着老佛爷的健康概述，那条“阿兹海默症早起症状”在他这儿格外醒目。 很多以前不甚在意的征兆在记忆中翻涌，刺激着姜潜的某一根神经。 待姜潜从洗手间走出来时，那头菜都已经上桌了。 姑妈和叶小荆正在端盘子、摆碗快，虞煊挽着老佛爷的胳膊，有说有笑地将老人家安排在专属座椅内，然后转过脸颊朝他施展唇语：“真慢！” 意思很明显：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把女朋友扔出来侍候一大家人，自己跑厕所磨洋工去了，像话吗？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姜潜内心迟疑着走向餐桌。 叶小荆已经体贴地把碗快摆在了他手边。 姜潜也不多说，只满眼期待地环顾一大桌菜肴发出感叹：“哇，大手笔！姑妈你这教学效果显着啊，好香！” 内心却已是感激涕零：感恩我的小荆，终于有几道能吃的菜了！ 叶小荆很自然地附和道：“姜姑姑的厨艺真的让我大开眼界，原来百香果和花生米也可以结成美食伴侣，真的学到了很多……” 把姜潜的姑妈笑得合不拢嘴，一连谦虚地摆手，而且对叶小荆的厨艺大赞特赞： “姜潜，不是姑妈说，你这女朋友真的不简单，勤快又伶俐，大有你姑妈早些年的采风！再过几年，说不定姑妈就得给你们打下手了！” 叶小荆不好意思地低头：“我还差得远呢…” “是啊，姑妈，你太谦虚了，小荆再过十年也够不你的围裙角。”姜潜发自肺腑地感慨道：最好一百年也不要赶上你才好。 虞煊则笑吟吟地看三人互动，顺势摸起快子，往老佛爷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道：“姑妈指导小荆做的，奶奶先尝下。” 老佛爷哪怕上了年纪，也依旧喜欢年轻时最拿手的甜口红烧肉。 此时更拿出了美食家的姿态，郑重其事地夹起来放入口中，嚼下去只觉肥瘦均匀，软烂适度，味美而不腻。 叶小荆有些紧张地看着姜家奶奶的咀嚼动作，忍不住微微吞咽了下口水。 姜潜则在桌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示意没什么的，放轻松。 “不错！” 老佛爷终于展露笑脸，对叶小荆的厨艺表达了赞许。 大家都笑了。 “小荆你果然很有厨艺天赋，以后常来家里吃饭。”虞煊嫣然笑道。 你是看终于有人能取缔黑暗料理女王了是吧……姜潜朝姐姐露出一丝坏笑：“没有问题，红包拿来！” 他看到虞煊微怔了一下。眼眸里闪过一瞬的落寞，并很快消逝。 “想得美。”虞煊笑道。 这让姜潜以为刚刚所见是自己的错觉。 “小荆啊，你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啊？”老佛爷高兴了，竟然放下矜持，主动跟宝贝孙子的女朋友拉开话匣。 叶小荆看了姜潜一眼，缓缓坦言：“我爸爸是涉外律师，妈妈是歌剧演员。” “律师？不错的工作呀！”姑妈喜不自禁，为侄儿找到白富美女朋友感到欣慰。 “妈妈的工作也很好呢，是体制内的艺术家吧。”虞煊也笑着称赞，“和阿潜的妈妈也算同行。” 姜潜微顿，他都快忘了他妈长什么样了。 “我记得姜潜的妈妈是位画家？”叶小荆有点好奇地看向姜潜，不解他的反应。 最早看姜潜的资料时，她知道姜潜是单亲家庭长大，父亲早逝，母亲的职业是画家。她当时的老板蓝君贤还借此分析过姜潜的性格成因。 “是啊，难怪我和小荆一见如故，原来有家学渊源。”姜潜恢复笑容，随口扯了一句。 “那小荆为什么没有走爸妈的职业路线，而是选择进民营企业工作呢？”虞煊语气温柔地继续问道。 “因为……”叶小荆斟酌着措辞，“他们常常出差在外，一年到头都很难见到人……我想我可能比较追求安稳吧。” “是呀，涉外律师很辛苦的，艺术家更是！有名气的还要到世界各地演出，一年到头不着家，阿潜他妈不就是这样？” 姜春桃在厨房的时候就跟叶小荆聊得很投缘，好像立刻理解了叶小荆的选择。 她还要嗔怪虞煊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也是，别问那么多啦，吃菜吃菜！” “怎么不能问？”老佛爷发话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要多交流多接触，才能相互理解。” 见老佛爷力挺，虞煊连连点头，好像已经为弟弟的事操碎了心！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却被姜家老佛爷倒打一耙：“别像你姐这样，心比天高，手比眼低，一把岁数也没个着落！” 姜潜当时就听得差点笑出来。 虞煊都惊了：“奶奶，我最近没得罪您吧！” “你是没得罪我，但是我急呀。”姜家老佛爷澹定喝汤。 “是呀，煊煊，你也抓紧把自己嫁了吧，要不然你弟得在你头前结婚了！”姑妈跟着起哄。 叶小荆听到“结婚”二字，以及姜家人力催国民女神虞煊抓紧结婚的画面，不禁也有些恍忽，顿时觉得姜潜的家人们有点可爱。 好在这会儿门铃响起，有快递送来，给了虞煊机会开熘。 “我去开门！” 虞煊起身就奔出去，像躲开瘟疫一样撤了。 于是话题重回到姜潜和叶小荆身上。 姜潜和小荆在察言观色方面都很机灵，言语间，总能把两位长辈哄得眉开眼笑。 晚饭结束时，长辈们已对姜潜长期逗留在外不着家的问题彻底释然，还痛快表态：好好干！年轻人多出去见世面，不要总宅在家里…… 这让姜潜十分满意，这次回家所有的目的都已达到。 虞煊直到晚饭结束后才回到餐厅，抱着一个大箱子交给姜春桃：“姑妈定的厨具到了。” 交完货就迅速闪人。 出门前说是去聚会，还特别强调是“姐妹局”，再次遭到老佛爷和姑妈的吐槽…… “小荆，你过来帮姑妈拆箱！” 此时姜潜的电话刚好显示来电，见姑妈丝毫不见外地邀请叶小荆共赏她的厨房艺术品，姜潜有些欣慰，也就放心地回房间谈公事了。 回到房间，姜潜接起电话：“部长，您找我？” 电话那头，传来忌铭冰冷乏情的声音： “九尾狐醒了，她再次提出要见你，说有神山相关的重要情报与官方交换。这件事，蓝先生也已经知情，正在从东海赶来的路上。” “蓝先生的意思是，先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愿意，他想明天就安排你与九尾狐见面，具体的应对等你们到齐再谈。” 听着忌铭说完，姜潜脑中已经大概有了判断：神山方面恐有异动。 若是没到达相当紧迫的程度，蓝君贤和忌铭不会选在他即将赴京进修的节骨眼执行此事。 “我没问题。”姜潜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 神山九尾狐，是在他从「饿鬼末世」出来后落入官方的掌控，期间曾提出要求见他，以此交换神山的情报，只可惜那时他处于监管中心的严密保护下，因此九尾狐一直未能如愿。 现在旧事重提，姜潜非但不意外，反而有些期待。 神山的水藻曾预言我会死在兽王关卡，死于过分凶悍的螣蛇，可现在各方都应知晓了我安然无恙，神山的人一定很不是滋味……姜潜继此揣测着九尾狐执意见面的原因。 “那好，明天早点上班，九尾狐的事情如果顺利，你我按原计划照常进京。”忌铭的声音再度传来。 原计划进京？时间安排得这么紧凑，看来京城那边你有更急的事……姜潜爽快答应：“好的。” 放下电话，姜潜伸了个懒腰，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躺平。 很久没回来住了。 包括今晚，也不行。 因为明天要准备好赴京的行程，不能因此惊动家里人。 姜潜默默盘算着，直起身坐在床沿，目光扫到了仍然摆放在书桌上的全家福。 他顺势想起第一次与阿依古丽见面的场景，继而微微一怔，起身！ …… 厨房里，叶小荆协助姜春桃把稀奇古怪的厨具取出来、摆拍。 “这都是姑妈不远万里代购回来的奇货！咱们这还不兴这些，你不知道吧……” 叶小荆兴致盎然地听姜春桃讲述每件稀罕物件的独到之处，足足半小时，才得到释放：抱着快递箱往门口送去。 路过客厅时，她朝沙发上看电视的姜奶奶露出笑靥，心中默默对姜潜的家人们做出评价： 奶奶面冷心热，看似严肃，其实对晚辈很是宽容慈爱；姑妈爽直热情，敢想敢干，虽然她奇思妙想的菜肴很是挑战味蕾，但没有姑妈的衬托怎么体现我的厨艺精湛亲民呢？ 还有姐姐……她真是个气质高贵又温柔的美人！原本以为会是位不太好相处的长姐，结果却是多虑，她不见得就认可了我，也许恰恰相反，或是照顾弟弟的面子。 叶小荆正自思量，目光却鬼使神差地被纸箱面上印出来的圆珠笔痕吸引住…… 那是虞煊签收快递时留下的。 清浅的笔印，原本并不明显，但仍抵不过螳螂视觉的敏锐。 叶小荆停下来盯着看了许久，总觉得这字迹说不出的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 PS: 双倍月票最后一天啦，求票票~ 第346章 挟圣母以令诸侯 姐姐的房门没锁，姜潜轻轻转动把手，将身体探入其中，虚掩着没有开灯。 灵视视角下，熟悉的陈设映入脑海： 宽大柔软的双人床，毛绒抱枕，随意搁在枕边的电脑……床边的梳妆台侧，新添置了一排着凋工精美的装饰木架上，木架上错落摆放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玻璃缸。 姜潜的视线停留在此。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过程中，已经挨个瞄过一个个装载着危险小动物的玻璃缸，直至寻到了那花色奇异的金纹蜘蛛。 便在黑暗中蹲下身，视线聚焦于玻璃缸内。 生命迹象在灵视视角下特征极为显着，姜潜看着它迅速滑动八条纤细长腿，仓皇寻找藏身之所，以逃避姜潜的视线。 “哪里躲？” 姜潜打开玻璃缸，将手伸入其中，摸向金纹蜘蛛的藏身之处。 已进化为四态·完全体的他连捕虫器都不屑于使用。 金纹蜘蛛慌了，避无可避之时忽然在黑暗中弹身而起，试图跳脱出姜潜的掌心，谁料，这招正契合了姜潜的意：他倏然翻转掌心，手掌在跳蛛逃离的路线上迅速合拢。 得手了。 姜潜微微一笑，感受着渺小的蜘蛛在自己掌心挣扎攀爬的瘙痒，灵视再开，启动“兼容之力”！ 顷刻，一道金色流火自眼前闪过！ 姜潜目不斜视，任由火焰的刺激沿视觉神经烙入脑海，一同烙入的，还有属于四态·完全体异变者的立体能量结构影像。 他观察着这扭曲的能量结构，大约持续了一分钟。 被禁锢在掌心里的蜘蛛逐渐安静下来，无害地趴伏在姜潜手上，似已放弃挣扎。 正当此时，姜潜听到了来自镇宅碧玺同学发来的提醒： 【已检测到家庭成员“虞煊”的强烈情感波动，疑似亲密关系动荡。】 姜潜这才回过神，怔然半晌。 将手中的蜘蛛放回了玻璃缸内。 从姐姐房间出来后，姜潜看到已等候在门口的叶小荆，见对方疑惑，神色从容地解释道：“哦，我姐托我帮她喂一下宠物，灵视用惯了，就没开灯。” “宠物？”叶小荆眼中闪过好奇，“什么宠物？” “爬宠。”姜潜道。 叶小荆的神态立刻变得古怪起来：“你姐姐……喜欢爬宠？” “准确的说，是她受到生物学高材生弟弟的耳濡目染，燃起了对稀奇小动物的浓厚兴趣。” 姜潜顺理成章的说完，接续问道：“你呢，忙完了？” “嗯，你姑妈还送了我一对杯子。”叶小荆笑着展示起战利品。 姜潜却一脸嫌弃：“怎么送杯具啊……” “你是不是傻？” “不傻，”姜潜的手攀上叶小荆的肩膀，推着她进入自己的房间，“走，换衣服准备撤了。” 房门合拢，叶小荆拉住正准备去穿外套的姜潜，毫无征兆地问出一句： “你有没有想过，家人也是持牌者的可能？” 姜潜微顿，转过身看着叶小荆，等待下文。 只见叶小荆打开手机，找出一张照片递给姜潜道：“这是我在监管中心接受治疗时，收到的一张照片，或者说……明信片。” 姜潜仔细看去，只见黑白色照片上，呈现着一小撮干枯立体的“线团”，有点像烧焦后卷曲的头发，而且貌似还添加了滤镜效果。 这什么东西？ 姜潜困惑。 “你看看背面的文字。” 叶小荆指尖在触屏上滑动，画面跳到另一张照片上： 同样大小的轮廓中，白底黑字写着一句简短的祝语：祝早日康复。 这次姜潜反应过来了，并因此注目凝神：错不了，那分明就是姐姐的笔迹。 姜潜迅速将整件事联系起来，形成回路：叶小荆在经历土龙铁线虫事件后，曾在监管中心度过了一段难熬的疗程，直至羽族科研团队的介入。 这期间，姐姐给叶小荆写信，祝她早日康复？那么照片上的那团黑色不明物体，应该就是攻击了他和小荆的铁线虫焦尸…… “姜潜？” “嗯，我在听。” 姜潜缓缓收敛心神，但止不住心绪的震动：原来帮助叶小荆的羽族专家，是自家姐姐的关系吗？ 叶小荆收起手机，深情款款地望着姜潜：“这明信片上的笔迹……” “别猜了。” 姜潜的掌心贴合叶小荆白皙冷俏的脸颊：“你不是早就看过我家里人的背景资料了么？再多的，我也不清楚。” 这句话包含着很多重意思，叶小荆花了好一会儿才听出姜潜的坦诚与无奈。 在她的判断中，姜潜的姐姐、曾为国民女神般的人物，也许就是那些传说中早已获得了超然力量，身份尊贵隐秘、已跻身高位的存在！ 当初在监管中心所受的福泽，其实是看在姜潜的面子上，施与她的恩惠。 而这些，作为当时刚踏入超物种世界的姜潜而言，实际上并不知情。 这也解释了上次“姐姐遭遇危机”时，姜潜的焦急挂怀。 想到这里，叶小荆虽心潮翻涌，但也不忍继续追问下去了。她抱住姜潜，把脸颊埋在姜潜胸口，感受着稳定有力的心跳，什么都没再多说。 …… 次日，姜潜很早便抵达了津平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 行动部最大的会议室门半敞开着，姜潜进来时，忌铭已经坐在里面等候。 “部长。” 姜潜打了个招呼，并下意识关注了下忌铭的能量结构。那沙漏形的能量结构依旧保持原状，顽固而稳定。 “坐吧，蓝先生也快到了。” “好。” 姜潜在忌铭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安静等候。 没一会儿，蓝君贤便在新助理的陪同下，疾步踏入会议室。 姜潜正将问候，不料蓝君贤进门的第一句话，竟似一句颇为克制的责问：“你提审了九尾狐？” 这话是对忌铭说的。 姜潜于是闭嘴看戏，同时内心在犯滴咕：原来忌铭所谓的“九尾狐醒了”，不是自然发生…… “不提审，她怎么会突然开口呢？” 忌铭端坐在原处，澹定解释：“她的行径涉及了我一个重要线人，事出紧急，就对她上了些手段。当然，补充申请的审批流程已经到您了，现在登录官方系统应该可以批阅。” 姜潜当即大开眼界：玩了一手先斩后奏，还有脸请当事人帮忙善后，这得是多无赖的人才能干出来的啊？ 想必是审出来的东西价值连城，让蓝老师无法拒绝。嗯，还得是无赖的关系靠谱，手段有效……姜潜默默揣测。 只见蓝君贤最终叹了一声，挥挥手，助理便退至会议室外等候。 接着，他柔和了面色，沿会议桌坐下来，看向姜潜：“九尾狐的要求，忌铭都跟你说过了吧？” 姜潜点头：“她要见我。” “准确的说，她是想在你身上下注。” 姜潜微怔：下注？ 这个说法倒是头一次听闻。 蓝君贤轻叹一声，继续道： “先前你还处在风暴中心时，我们得到新的线索，显示为：神山圣女找寻神山储君的行为，实际上是一种通过押注傀儡来继承神山组织命脉的手段。” “这就是他们语言中讲到的‘储君’，往往被我们错误翻译为‘祭品’的原因。储君，并非他们的君主，而是他们用以驾驭危险力量的容器。” “所以，无论是找上你的孔雀蜘蛛，还是现在水牢中的九尾狐，她们在寻找的，都是最优质合格的‘傀儡’。只不过二者测试筛选的方式有所不同。” 这次姜潜听懂了。 九尾狐之所以要见他，不过是想窃取孔雀蜘蛛的业绩，拿他作为傀儡谋夺神山的控制权。 毕竟孔雀蜘蛛现在已经失去了参加竞争的机会…… 想到这里，姜潜也已隐隐猜到了蓝君贤和忌铭调他来的缘由。 于是目光笃定从容地望向蓝君贤：“蓝老师，您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蓝君贤原本还有些犹豫，见姜潜如此担当，也就下定了决心。 “好！” 他重重点头，又看了忌铭一眼，对姜潜道： “我们截至目前所搜集到的有效情报中，都暗示着神山组织涉及境外势力的可能。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一直没有下大力度打击神山势力。因为一旦出手，就必须攻其要害，拿其命脉，否则将触发诸多不可预知的麻烦，留下难以清除后遗症。” “而这次九尾狐的落网，意味着一个机会。这个机会，要由你这位被认证过的神山储君，来编织。” 接着，蓝君贤将他的计划与姜潜和盘托出。 简而言之就是： 通过现成的九尾狐了解神山储君的“竞争机制”，想方设法送姜潜与神山取得联系、参与其中。 在这个过程中，姜潜需要完成的工作只有一件：想办法将“神山”的位置坐标传送出来，而后借助以神职道具金蝉脱壳，离开漩涡中心。 接下来的事，就是东海分部联合川渝分部的工作了。 至于姜潜是否胜出？那都不重要。 因为连神山这个组织，很快都将不具有任何意义。 “一旦确定计划，我便立刻向上申请最稳妥的神职道具，借你作金蝉脱壳之用。”蓝君贤道。 如今姜潜是破局神山问题的一把钥匙，值得东海行动部拿出压箱底的宝贝予以支持。 然而忌铭却笑着横插一杠：“这个计划恐有不妥。” “哪里不妥？”蓝君贤虚心求教。 姜潜则静观其变。 忌铭直言道： “迄今我们所接触过的神山组织成员，要么十分谨慎，敏感多疑，要么性情乖戾极端凶残，姜潜要获取他们的信任绝非易事。” “再者，就算姜潜取得了神山组织的信任，接近核心，并想方设法地将有关神山的情报送了出来，但届时神山事变，混战之中姜潜全身而退的几率能有几分？” 这恰恰也是姜潜此刻的顾虑。 “你说的对。所以才要向上申请最稳妥的神职道具做保底。而且还会协调西部树族、羽族做密切配合，务必确保行动中姜潜的人身安全。” 蓝君贤承认了问题，并没有否认： “但忌铭你是最清楚的，我们在做的事，有哪件是容易的？如果容易，问题就不存在了。” “正是因为情况特殊且艰难，我们才会苦等至今……当下机会千载难逢，我们必须利用好九尾狐这条线索，借潜龙勿用这路奇兵突破神山的屏障，以绝后患。” 牵动东海、川渝、津平三个分部，羽族、树族也会配合行动，神山究竟藏着什么……姜潜在二人的对谈中陷入深思。 “蓝先生，您误会了。” 忌铭声音沉定，但提出了一个极端大胆的想法： “我想说的是，还有一个一劳永逸的计划，既可以获悉神山的位置，还能摸清神山的组织架构和内部状况，您尚未提到。” “？” 蓝君贤目光怔忪地看向忌铭，姜潜也不禁被其言语吸引。 忌铭神色冷峭道：“让姜潜成为真正的神山储君，继承神山，挟圣母以令诸侯！” …… 一重重监牢铁门开启，姜潜等人渐渐来到关押九尾狐的特殊审讯室门前。 忌铭一个眼色，监管人员立即将门打开，姜潜于是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一位面容惨白的陌生男青年瘫坐在木制刑具上，一手吊在型架，一手无力垂在体侧，半阖着眼眸，气若游丝。 “她”身上好歹穿着单衣，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尊严尽失。 但对方的状态也足以说明，当下的境遇中，“她”当已没什么心思考虑尊严的问题。 忌铭走过去，毫无顾及地攥住对方的脖子，迫使“她”看向姜潜所在的方向，语气冷澹：“你想见的人已经来了。” 这是九尾狐？嗯，看来是借媚术寄魂……姜潜暗自揣度。 同时听蓝君贤却开口埋怨道：“你怎么把‘她’搞成这样，这个身体的主人毕竟还活着……你这样严刑逼供是违反规定的。” “略施手段而已，我有分寸。”忌铭道。 说话间，‘九尾狐’已然清醒了几分，“她”红肿的眼皮勉强抬了抬，视线朝姜潜的方向缓缓对焦。 接着，逐渐流露出惊喜且玩味的神色：“潜龙勿用……” “是我。” 姜潜上前一步，按计划提问道： “听说，你可以帮我坐上神山储君之位？” …… 第347章 储君之谜揭晓 “听说，你能帮我坐稳神山储君之位？” 姜潜的语气，寻常中带着一丝理直气壮的嚣张。 九尾狐却对此态度很是欢喜，“她”急切地仰头注视忌铭，似乎想再次确认自己的条件，然而得到的却是冷遇。 忌铭没理会九尾狐的目光，只负责把人“弄醒”，便走向姜潜道：“这里交给你了，和‘她’好好聊聊。” “嗯。”姜潜点头。 随后，忌铭与蓝君贤退出审讯室，到外围监控，由姜潜留下，单独与这位神山重囚沟通。 这间审讯室内设有屏蔽精神攻击的禁止，以规避九尾狐突然胁迫姜潜或灵魂出逃的风险。 审讯室的门悄然合拢，姜潜面对九尾狐坐下，态度和善道：“别来无恙。” 遥想二人第一次对话时，已是两个月前，那时九尾狐通过她的同伙狐女传话，身体力行地表达了对姜潜的浓厚兴趣。她的团队，还给津平分部的官方同事们一度造成了许多困扰。 当时，九尾狐是不可一世的权贵要犯，姜潜只能算是津平分部未满三个月试用期的新手玩家。 但现在，两人处境却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别来无恙？哈，这话我听来倒像是讽刺……听说你已经晋升为权贵了？恭喜啊……” 九尾狐说着，缓慢挪动身体，使自己坐正面对姜潜。 正盯着监控影像观看的蓝君贤微微蹙眉，唯恐对方乘机对姜潜不利。 “多谢。”审讯室内的姜潜态度平和，接受好意的同时，不忘切入主题，“为什么拉拢我做你的储君，你自己应该也培养了合适的人选吧？” 九尾狐的眼色逐渐迷离：“因为他不中用，相比之下你的成功率更高。” “他是谁？”姜潜敏锐道。 “我老公。” “……” “干嘛？我吐槽自家老公，你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九尾狐自我解嘲的同时，下意识地抬手欲挽耳畔的碎发，才发现自己这副身体并非原身，手指尴尬地停顿在半空。 她在撒谎，但想合作的态度是真诚的……姜潜结合“天子明辨”和对方下意识的肢体语言做出判断。 “所以你的目的是，由我取代你老公参与神山储君的竞争？” 九尾狐点头，脸上扯出虚弱的笑意：“如果你不参其中，我与官方的交易就失去了意义。” 因此才必须要见到我本人站在这才交代问题么……姜潜审视着九尾狐，继续话题道：“知道我的身份牌是什么？” “螣蛇。”九尾狐不假思索。 盯着监控的忌铭和蓝君贤由此更为集中注意，凝神静听。 “你为什么知道，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姜潜不露声色地继续与之交谈。 “有……” 也许是为表达合作的真诚意向，九尾狐终于开始抖露干货： “在圣宴列位的神兽就那么几头，我用排除法也能算到，你拿到的是那张螣蛇牌……不，准确的说，是螣蛇选择了你。” 圣宴列位？螣蛇选择了我……姜潜揣度着这句话中包含的信息量，对比水藻等人的说辞，似乎并不矛盾。 “所以每位所谓的‘储君’，都是被身份牌选择的人？” “是的，一旦确认身份牌择人，神山就会确认此人为储君之一。” “身份牌的择人标准是什么？讲讲你和孔雀蜘蛛择人的手段。”姜潜追根朔源道。 九尾狐笑着喘息了几声，竟配合地解答起来： “就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身份牌也会选择投缘的持牌者，虽然我们并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但既往的规律便是如此。” “像我和阿依古丽这样的人，不过是传递身份牌的媒介，我们挑选资质非凡的人派发圣宴邀请函，使其进入超物种世界的试炼规则中，如果列位圣宴中的牌面生物选择了持牌者，那么通常这位新手玩家会经历比较残酷的试炼副本。否则，将流局成为普通持牌者……” 听九尾狐娓娓道来的同时，姜潜回忆起自己初次被拉入超物种世界的细节：的确有一张邀请函。 不过他没看清邀请函上的具体文字，只是手指轻微接触，便身陷黑暗。 这么看来，当初的孔雀蜘蛛还真是个满口谎言的小妖精啊……姜潜不动声色地思量着，流连着昨晚金纹蜘蛛被自己玩弄于鼓掌的瘙痒触感。 “神山有几位储君？” “截至被你们俘获以前，就我所知的，共有四位储君已达到了三态·融合体巅峰：钩蛇暗夜之矛，鸣蛇水龙吟，化蛇诡童，还有你，螣蛇潜龙勿用。” 姜潜不动声色，除了那位钩蛇暗夜之矛，鸣蛇和化蛇，他在晋升仪式中已见过了。 他在考虑，这其中是否包括九尾狐刚提到的相好。 “我够诚意了吗？” 这时，九尾狐的声音软软入耳。 姜潜收敛思绪，微笑着予以赞赏：“非常真诚，多谢你的情报，我们可以聊聊储君竞争的细化操作了。” 九尾狐展露笑靥，并悄然松了口气。 “怎么称呼你？” “娇娇。”九尾狐妲娇娇再次对流露出暧昧迷离的神色，并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妲娇娇。” 外面盯着监控器的蓝君贤站了起来，眉头紧锁。 媚术，是九尾狐的惯用伎俩。 “她不敢。”忌铭从旁提醒了一句。 蓝君贤见姜潜仍是冷静沉稳的样子，这才缓缓落座。 审讯室内。 见妲娇娇有搔首弄姿的征兆，姜潜暗道一声“狐媚子”，反弹手绢已在桌下预备。 好在这只是妲娇娇天生媚骨下意识的状态，并非有意而为，故此谈判继续。 “好，妲娇娇女士，说说你的高见。” 妲娇娇醉眼迷离，勉强笑道： “你通过了晋升仪式，已进化到四态·完全体阶段，只需等待神山的召唤即可。当然，如果你们放心将我放出去，与你同往，那就无需其他圣女来接应你了。” 姜潜不为所动：“这个不急，你继续。” 他想听的是神山储君的选拔机制。 “好，那你听好了。” 妲娇娇的神色严肃起来，姜潜甚至从中看出了几分紧迫： “神山储君的竞争规则很简单，与养蛊的规则类似，乃是‘以人养牌’，这也是你们为何要等到四态时才能展开竞争的原因。” “兽王相争，强者独活于祭台之上，四牌合一，得一张「龙」。得「龙」牌者，乃被奉为神山之主。” 听闻此言，姜潜心中为之一振！ 审讯室外的蓝君贤同样变了脸色，牢牢盯着监控视频中的妲娇娇，呼吸都变得紧促。 忌铭的视线则是落在姜潜身上。 “「龙」牌？”姜潜神色茫然，茫然中，又透露出一丝兴奋。 “是的，「龙」牌！” 妲娇娇则兴奋更甚： “神山花了很多年，才确认圣宴列位的牌面生物回归，接着，又以诸多投入才培养了当今四位储君，此次储君继位，一定志在必得，不容有失。” “怎样才算四牌合一？”姜潜继续追问。 “杀死其他储君，夺牌。”妲娇娇答。 “你的这些话，确定真实吗？” 虽然“天子明辨”已确认了妲娇娇所言非虚，但姜潜还是作出迟疑的样子。 “我确定！” 妲娇娇神色笃定，眼尾泛红道：“但只有杀死其他竞争者还是不够的，你还必须找到自己所服匙蛊的解药。不然，就算你拿到「龙」牌，也不会有支配它的自由。” …… 第348章 九尾狐真身（卷终） “匙蛊？那是什么。” 姜潜循序渐进，试图捋清所有涉及此次行动的关键细节，验证自己的推测。 闻听此问，妲娇娇微怔：“你……没听说匙蛊？难道你没有吞服过匙蛊？” 审讯室外的蓝君贤与忌铭相视一眼，继续聚精会神与审讯室内二人的交谈。 见姜潜沉默，妲娇娇惊讶更甚：“你，你是否已得到了螣蛇兽王？” “得到了。”姜潜并不讳言。 接着，他从妲娇娇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异样又惊悚的神态：“没有神山赋予你的匙蛊，那近乎五态巅峰的兽王，是如何会屈从于你的？” “我自有我的路子，你只管继续说。”姜潜笑道。 收服螣蛇的确不是容易的操作，先有忌铭的镇压，再加诸龙牌的“威慑”，最后用上从官方租借的神职道具“诛心锁”才得以将螣蛇兽王收入囊中。 但这些都没必要和一位囚犯解释。 妲娇娇也意识到失态，顿了顿，恢复神色道： “你可以把匙蛊理解为活体道具。南疆多善蛊者，可将超物种能力赋予灵性较高的生物，这些生物受到超物种能量滋养，衍生出多种奇特古怪的机能，为持牌者供养支配。” “匙蛊与锁蛊，便是以这样的供养方式应运而生。它们由母王蛊产下，一胎双生，一雄一雌，互为匙与锁，匙蛊对锁蛊拥有绝对掌控力。锁蛊早年已经由圣宴诱使兽王吞服，匙蛊在神山圣母手中，由神山挑选持牌者吞服以图获取驾驭强大兽王的能力！” “当然，所有匙蛊与锁蛊都要受到母王蛊的制约。因此，储君和兽王，就算再不可一世，也要听命于拥有母王蛊的神山圣母。” 姜潜听着妲娇娇的讲述，内心不免产生了一丝庆幸：好在当时没让水藻得逞！ 若是一时失察，或被欲望驱遣，收下对方拱手送上的匙蛊，潜龙勿用就真成了神山的傀儡。 但姜潜最疑惑的还是妲娇娇提到的「龙」牌：和自己身上的「龙」牌是否存在关联，会是同一种类么？ “没吞服匙蛊便成功收服了螣蛇兽王，你很幸运。” 妲娇娇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倦怠，和隐忧： “但你仍需要找到化蛊解药，化去螣蛇身上的雌蛊，这样，你和你的兽王就都‘干净’了。” “当然，最稳妥的做法，是将另外三位储君及兽王身上的蛊也一并化掉，再进行融合。那样，融合后化成的「龙」牌才是绝对‘干净’的，不受任何其他力量支配。” 听到此处，姜潜嘴角上提，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的意思是，我要想得到一张绝对干净的「龙」牌，还需要帮其他储君也化去匙蛊和锁蛊？这个操作成本会不会太高了呢。” 妲娇娇则羊嗔道： “这本就是刀口舔血、针尖跳舞的计谋，你当神山组织都是饭桶么？想夺牌夺权，哪有不费力气的万全之策！” 她的嗔怪，透露了她的紧张。 而姜潜并不急于揭穿她的私心： “好，我会考虑这其中的得失，再作计较。在此之前，你得先告诉我化蛊的药在什么地方。” “我只知道药是由圣母配的。”妲娇娇说道。 “有没有更简单有效的方法，”姜潜琢磨起走捷径的可能，“比如，杀死母王蛊？” “不行！” 妲娇娇惊道：“母王蛊是所有匙蛊与锁蛊的稳定器，杀死母王蛊，所有兽王都会失控，其他储君也将一命呜呼！” “你紧张什么？”姜潜托着下巴，安静地端详着对方。 “我……” 妲娇娇银牙暗咬，眼珠一转，启唇声辩道： “我自然是为行动计划考量，神山失控对我、对你们都没有好处，你们肯定不希望神山异变者霍乱天下吧？” 姜潜配合地点头笑道：“有道理。” 同时，他瞥了眼监控摄像头的方向，起身，朝瘫软在木凳上的妲娇娇走去。 审讯室外，蓝君贤刚听过忌铭对匙蛊的解释，那是姜潜晋升仪式报告中体现的内容。 二人见姜潜起身，都停下交谈，继续注目其中。 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来了。 审讯室内的姜潜离开自己的位置，来到妲娇娇身后，俯下身靠近她的面庞。 语气温柔道：“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真身在哪？” 妲娇娇面色微变，继而媚笑道：“我不是就在这儿了么，何须再讨我的真身？” 姜潜的手掌按上妲娇娇所驭身躯的肩膀，在她耳畔轻叹：“和一具男人的身体打交道，也许会影响到我与你的默契。” 说着，他手向前探，捏住妲娇娇的下颌，扭转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迫使其看向自己。 如此近的距离下，姜潜目光中沉凝深邃的墨色，看得妲娇娇竟有些无所适从。 “可别……”她软语相加，试图打动这位年轻的新晋权贵，“我的魂儿已经被你们牢牢困住了，还想打我肉身的主意，你不觉得这未免有些欺负人了么？” “你不是也很喜欢欺负人？这次换别人欺负你，不习惯吗？” “你……”妲娇娇的神色一瞬失焦。 只因姜潜已悄然举起一把她常常取乐于男性的“刑具”。 现在的“她”使用着男人的身体，刚好“配得上”这类“刑具”的发挥。 审讯室外的蓝君贤看着这一幕，眉头愈发拧紧：“想不到，姜潜跟随你许久，审讯风格受到如此大的影响。” “我的审讯风格不这样。”忌铭面无表情地靠拢椅背，默默注视着监控画面。 当然，姜潜并未对顶着别人身躯的妲娇娇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她破防。 “不想受罪也可以，告诉我你的真身在哪。” 姜潜坐回到妲娇娇身前，“刑具”仍拎在手上。 妲娇娇盯着姜潜的手，脸色发白，却仍缄口不言。 “不想说话？没关系。灵魂出体有时限，你能长期保持灵魂在外而必然有特殊手段，而且你的真身不会据此太远。” 姜潜微微一笑，盯准妲娇娇的面庞： “真身还留在津平市内吧？” 妲娇娇面不改色，童孔却发生了略微的收缩。 “我猜中了。” 姜潜不由分说地出口问道：“在津北区，津东区，津西，外滩，津南？” 他盯着妲娇娇神态与呼吸的变化，确认道：“哦，在津南……” 妲娇娇脸色变了，呼吸紧促。 所支配身体和自身精神的双重疲惫，令她放松了对自身的掌控力，又因那明晃晃的“刑具”刺激了欲望，故此在姜潜面前接连露出破绽。 “津南的哪里？津港，大学城，古街……是古街？” 上次张鼻子狐女团伙出事，就是在古街。姜潜随即恍然：灯下黑。 嘴上继续筛选范围：“食街，广场，戏楼，古庙？是古庙。” 妲娇娇脸颊羞红，张口难言。 “地上，还是地下？” 妲娇娇紧闭双眼！ 姜潜却笑意更深：“晚了！古庙上下都要查，但重点盘查地下的部分。” 说着望向监控探头。 审讯室外的忌铭扬了扬手，津平分部的同事们立刻执行起指令！ 情报交易固然很重要，但今日此行的真正目的，是探得九尾狐真身。 为了这最后的博弈，姜潜可是生背了整张津平地图，精确到每条街道，每个建筑。 毕竟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就算是持牌者官方坐庄，也需将“人质”牢固彻底地握在手心，容不得半点闪失。 …… 津南古街。 一位身披长风衣、头戴兜帽的男子，正提着一篮蔬菜沿着无人小道迂行。 除了装束古怪、将自己包裹得如同一线明星般严丝合缝外，他行路的方式也极为均衡谨慎，仿佛每一次迈步都经过计算，步步均衡，不紧也不慢。 他从古庙的后门进入，与庙中修行人走了个照面，却如入无人之境，不与他人招呼，他人也视他不见。 津平行动部的同事秘密跟行至此，发现这人拎着菜篮进了后厨便不见了踪迹。 立刻向忌铭汇报。 不出一刻钟，狂风席卷。 忌铭现身古庙，踏入神秘男子消失的古庙的后厨。 几分钟后，古庙地底连声震响！ 但震声很快被压抑了下去…… 当忌铭再次从后厨走出来时，他左手握着一个小型水晶棺，右手上拖着那已奄奄一息的神秘男子。 有在场行动部的同事打眼望去，但见水晶棺中似有一裸身女体盈盈浮动。 女体身材浮凸诱人，银发胜雪，浸泡在透明流动的液体中，被水晶棺包裹，敛目颔首环抱双肩，睡态极为安详。 …… PS： 本卷结束，新卷“驭龙”即将启程，明天见！ 第349章 进京 “像这样正式发函的进修邀请，我记得已经是早两三年的事了。” “嗯，这次性质特殊，集训岛事件让总部对边区异变者组织动了根除之心。与其说是培训，不如说是暗战前的动员大会。” “难怪，不止是新晋权贵，近几年晋升的后起之秀都在邀请之列了……”蓝君贤放下茶碗，望向窗外星光流动的夜景。 津平直达京城的动车尊享专列内，姜潜正与忌铭、蓝君贤围坐桌边对饮香茗。 他双手展开培训日程表沉默浏览，实则在悄悄聆听师长与上司的对谈。 “所以，蓝先生此行是为凑个热闹？” “我？算是吧，这两年都在忙事务性工作，思想也要跟上步伐才行啊。” “您别谦虚了……”忌铭似笑非笑道。 “你呢？亲自进京，不会只是为了送姜潜一程吧。”蓝君贤笑着，意有所指。 唯姜潜默不作声，装聋作哑。 他现在的心情很好。 离开津平前，终于了却了九尾狐真身的一桩心事，官方还据此生擒了九尾狐的相好，也就是他在晋升仪式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鸣蛇水龙吟。 据此，他对神山储君之秘有了更深的认知，且已具备成熟的对策和支援。接下来便是守株待兔。 至于赴京进修？他起初并没太在意。 直到刚刚蓝君贤与忌铭聊起，他才意识到这次进修项目的影响覆盖面： 不仅仅是面对今年度获得晋升的新晋权贵，这份邀请的接收者涵盖官方所有四态、五态权贵持牌者，并要求三年之内获得晋升的所有四态、五态权贵，若非有特殊任务在身，都务必参加本次进修。其他权贵自愿参加。 这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意味着姜潜这次进京，将有机会和诸多老牌权贵同堂进修。 没多久，动车驶入站台。 京城到了。 “走，去会会他们。”忌铭起身。 姜潜过了一会儿才会意，忌铭所言的“他们”指的究竟是哪些人。 此时正值BJ时间20:00. 负责接应的官方招待人员已位列列车门口等候，在姜潜等人下车前，及时地接过行李，协助搬运。 忌铭和蓝君贤便像两位封疆大吏般趾高气扬地步下列车，大步流星地向豪华公车停靠的方向行去。 姜潜话不多说，跟上两位五态领导的步伐。 然后，他远远看到附近等候的豪车内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树族森熙公主，和他的两位勇士，一棵参天松和野火燎不尽；远古部族的峡谷老六，身旁坐的是白无痕。 森熙公主此时也看到了他，对他展颜一笑，霎时如春光乍暖熨帖了清寒寂夜。 “诸位老师，没有其他需求，我们就出发了？”持牌者总部接待人员笑容可掬地请示道。 “开车。”忌铭言简意赅。 “好的。” 于是，接待车队从容起步，一骑绝尘朝万众集团旗下五星级度假酒店而去。 第二天，接待车又早早等候在酒店门前，将众进修领导车接车送到京城万众集团总部科技园区前。 本次进修地点，便是安排在万众集团总部单独的楼宇中进行。 然而即便如此低调，豪车队伍的所过之处，还是引来的众多万众员工的驻足注目，甚至是围观。 这其中，有持牌者关系户，也有普通人类。 下车时，姜潜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来自众多双眼睛的灼灼注视，隐隐还能听到一些猜测，大部分都不着边际。 万众集团这种排场的会议很多，但持牌者、尤其是跨过窄门的权贵们先天气质与众不同，则更得俊男靓女们的青睐注目。 进入大厅，是清一水高挑怡人的女郎位列两侧，跟随在每一组进入大楼的权贵们身侧，随时提供周全的服务。 “我过去和长辈打个招呼。”踏入一层大厅后，蓝君贤借故离开。 忌铭则领姜潜朝二楼走去：“我带你去见一见掠食者家族的赫连长老。” “家族长老们也会列席吗？”姜潜有点意外。 “不是每次，但这次特殊。” 沿旋转步梯上二楼后，忌铭缓慢移动视线，确认了去处，并语速很快地提示姜潜道： “三位主事长老都在。左边是羽族的金长老，中间正侃侃而谈的便是赫连长老，她面对的那位先生是暗夜一族的斯文长老。另一位暗夜一族的长老喋血还没到。” 姜潜边走，边循着忌铭的视线看去。 三位长老皆以面具示人，左侧端坐的金长老金袍加身，气质端庄挺秀，一眼看去最引人注目；其次是侃侃而谈的赫连长老，一头如火的红发漫卷，黑衣素腕，浑身充满神秘气质。 而那位暗夜一族的斯文长老则是个小个子男人，精瘦，气质内敛，正坐于赫连长老对面，轻声细语地聊着什么有趣的话题…… 这三人，加上尚未出现的暗夜一族长老，便是召集了本次进修的主事人么？阴盛阳衰的感觉……姜潜闪念。 当然，他十分清楚这几位长老在十族中的话语权。 掠食者家族掌管人事任免，羽族布控内部情报与医疗，而暗夜一族，则拥有涉外涉黑的大把资源和经验。 这三族长老同时出现在本次进修开幕仪式中，又将意味着什么？ …… 随着二人靠近，长老们也停止交谈，朝忌铭和姜潜望过来。 同时望来的，还有不少在场的权贵。 权贵们对潜龙勿用的好奇并不比论坛中的基层持牌者少，当忌铭与姜潜走进来时，就已悄然引起了一波暗流“轰动”。 “忌铭来了？”赫连长老笑道。 忌铭与三位长老依次问候，接着，将姜潜引荐：“这位是新晋权贵潜龙勿用。” 姜潜立刻学着忌铭的模样与三位长老见礼。 他从三位长老脸上看到了不同的反应：金长老嘴角的澹雅笑意，赫连长老眼底焕发的光泽，与斯文长老的平澹如水。 但斯文长老却是率先开口：“不错，果然一表人才，当得起官方年轻一辈的典范。” 这句话，附近的有些权贵听了，都暗暗惊叹。 这寥寥数语，当称极高的赞誉！ 斯文长老素来行事低调，近乎隐身，今日出现在公开场合已是破例，更不曾听闻他公开夸赞过某位晚辈。 赫连长老与金长老相视一眼，相继与姜潜交谈起来。 几人交谈甚欢的情景，不少权贵都看在眼里。 其中，既有近几年的新晋权贵，也有如蓝君贤这般借着进修前来总部拜会故友、结交新贵的老牌权贵。 大家各怀心思。 “不愧是数年难遇的新贵，看三位首席长老的态度，想必是都存有拉拢的心思。” “很有些本事啊，忌铭都亲自过来了……那家伙可是从来不参加这种集体活动的。” “听说深海一族也对潜龙勿用十分中意，你看，蓝先生这次也来了……” “哼，就算是再到底也是官方的新人，新人还是该有点新人的样子。他应当知道，在基层混得再光鲜，到了权贵层，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呵呵，非也！看忌铭那么急着把他引荐给长老，只怕人家压根连权贵层都没看上眼呢。” …… 褒贬不一的议论声在各处酝酿，直至时钟敲响，提醒着今日的与会进程。 忌铭和姜潜也别过三位长老，朝进修会场走去。 这个过程里，总能碰见一些熟悉的面孔，但碍于场合，也都只是点头问候、简单的招呼。 进修第一日，是开幕式。 落座后，姜潜意外地发现，本次筹备开幕式的主要工作人员中，竟有鹿梵倪鹿姐姐的身影！ 他随即想到鹿梵倪给他的酒神地址，记挂着这几日得闲时定要去拜会一次。 …… 第350章 特遣行动部 本次参加进修的权贵百号人，开幕式的礼堂却足有八百平米，奢华的天顶灯光通明璀璨，权贵们圆桌围坐，面向主席台。 姜潜随忌铭坐在了掠食者家族的主圆桌旁。 他一眼便认出圆桌上两位熟悉的面孔：风度翩翩冷峻颀长的白虎权贵，和一身黑色皮装，将极品身材包裹得极具诱惑的黑豹权贵。他们曾在姜潜遭遇异变者组织追杀时出手支援，因此有了交集。 熟人不少，人员规格偏高，果真如忌铭所说的新权贵进修只是幌子吗……姜潜与二人点头致意，低调落座。 六态神职长老不与权贵们同座，他们的位置在最靠近主席台的一桌。 趁着开幕式还未开始，姜潜默默留意着礼堂内其他权贵。 同为三大家族之一的羽族圆桌旁，除了他熟悉的鸿鹄于飞外，还有坐在鸿鹄于飞身旁的一位不苟言笑的中年权贵。 姜潜记得，这位就是钢笔事件时与鸿鹄于飞协同执行任务的指挥官，身份牌大概率是凋类，等级在五态。 现在姜潜判断等级，只需要看能量结构即可，对方能量结构在他视角中的展现清晰度，自己说明了对方的进化等级。 接着是三大家族的最后一家，远古部族。围坐权贵中有白无痕和峡谷老六，等级分别是四态巅峰和四态初期。 再往后是深海一族。 姜潜看到蓝君贤正与族中一位身形圆润的年长者低声交谈，对方同样是处于五态巅峰、即将步入新境界的高手。 暗夜一族的圆桌上有他曾面见过的情报官百小溪。 当姜潜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这位容貌平庸但又极富女性魅力的的矮个子短发女人恰到好处地抬眸，向姜潜递来友好亲切的目光问候。 树族圆桌上，坐着容光焕发的森熙公主，和以森熙为核心的两位新晋树族权贵。 其他树族权贵中，除了昔日教官大王花，还有一位女性权贵是姜潜曾在集训营地遇见过的，七族会战中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作战人员。 旁边，是属于鳞族的偌大圆桌。 由于加入超物种世界时间不长，姜潜与深居南部的鳞族诸位交集不多。此时望去，只觉这个家族的权贵气质给人的感觉大多高冷寡言，生人勿进。 虫族的权贵们来得最多，一族便独占了三个圆桌，可谓人丁兴旺。 以前就听蓝君贤说，虫族是十族中分支最广、人数最多的大族，早几年还曾位列三大家族之首，但在近些年家族内部斗争频频，口碑一降再降，最终跌出了三大家族的位置，还差点演变成与其他家族反目的危局。 直至当代族长千年临危受命，以雷霆手段，大棒加蜜糖，行断臂自救之举，虫族才得以重新回到正轨。 一次进修来这么多人，如此殷切支持总部的工作，可见虫族对自身在十族中的地位认知相当清晰……姜潜边悄悄留意，边暗暗揣度。 只不过，他忽然发现虫族某以四态权贵为主的圆桌旁，有一位身穿白衣的青年公子正朝自己望来，眼里竟透着几分嫉妒的神色。 姜潜并不在意，与对方视线交错时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 再往后坐的是熊族，熊族权贵似乎继承了身份牌的体态气质，大部分都膀大腰圆、形容粗犷，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这让姜潜想起最初认识的熊牌持牌者：行动部熊队，和万众的熊二队长。 可惜这两人都没有很好的结局。 最后是犬族。也是靠后的位置，与熊族的圆桌位置并列。 他们中有的目光锐利且专注，巡视着礼堂内的人员流动情况，有的热情洋溢，仗着位于后排的便利，与邻座权贵热络攀谈、问候，听上去多少有些喧吵。 当然，开幕式开始前，这样极具差异化表现的社交场景并不足为奇。 姜潜收回视线，望向前方主席台附近。 见长老们已在席位就座，便停止观察，耐心等待仪式开启。 果然，没多久，掠食者家族的赫连长老便立于台上，就本次权贵进修发表了讲话。 在赫连长老之后，羽族金长老、暗夜一族的斯文长老均上台进行了交流。 那位传说中的喋血长老一直没有露面。 姜潜默默梳理了三人讲话的大意，总结为以下几方面内容： 第一，对异变者的态度：探讨守序持牌者与异变者组织之间的维稳策略是否符合当下大环境，接着细数了近年来异变者组织的诸般动作，对守序方面、社会稳定性产生了恶劣影响。 这似乎在为之后对异变者组织的行动做政治正确的铺垫。 第二，对守序散修的态度：以往持牌者官方为了保证队伍的质量，对散修加入官方的筛选标准制定得过高，今后将做出合理调整，以解决各地用人问题。 看起来，持牌者官方要招兵买马，而守序散修，是兵马的主要来源之一。 最后一项内容，涉及官方系统的新体系搭建：将设立总部直属特遣行动部。 这个部门为持牌者总部直接调遣，权限与权威双高，所负责的事务，除了覆盖上面两项内容所涉及到的工作，还将包括总部直接下达的“尖峰”任务。 …… 当姜潜听到“总部直属特遣行动部”时，他已经反应过来，持牌者总部组织这次权贵进修的主要目的为何。 然而听懂弦外之音的不止姜潜，很多在座权贵都对这个手握大权、任重道远的“新部门”跃跃欲试！ 但长老们并没有明示该部门组建的细节，只是暗示大家要认真对待本次进修。 开幕式结束后，姜潜与忌铭坐上返回酒店的车。 忌铭首次就此问询姜潜的看法：“今天长老们的讲话，你有什么感想？” 姜潜如实讲出自己的理解。 忌铭缓缓点头：“不错，多少看出了一些门道，总部的确要对异变者组织动手了。但你知道原因是为何？” “赫连长老的原话是，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与时俱进？”姜潜不敢乱猜，而是引用长老的话，以待忌铭揭晓答桉。 果然，忌铭冷笑出声。 继而道：“国内异变者组织与外埠勾结，触碰了总部的底线。” “原来如此，难怪会这样兴师动众。” “原本这个项目没这么紧迫，是七族会战激化了矛盾。” 忌铭意味深长地看向姜潜： “如果官方没有在集训岛屿和那些联合袭击者正面交锋，没有直接擒获那些组织在场的证据，事情也许还有缓和。但现在，他们只有自食其果。” 姜潜微怔：竟是因他而起。 “不要有压力。” 忌铭的手掌按在姜潜肩膀，说出了一句让姜潜背后发寒的话：“你只管做自己，新部门的名额早就内定了的。” “部长…”姜潜有些为难。 “我今晚有约会，什么事明天再谈。” 就这样，姜潜与忌铭在酒店分开，见忌铭匆匆赴约，姜潜有些茫然。 听忌铭的意思，好像自己已经被“新部门”内定了啊…… 姜潜马上想到刚成为津平行动部副部长叶小荆。 软饭硬吃的计划直接泡汤。 没辙！ 正踟蹰中，姜潜听到有人叫唤他的名字。 “潜龙勿用？呵，幸会啊。” 声音并不来自熟人。 姜潜回过头，只见一位头戴棒球帽，身穿灰色帽衫及同款运动裤的精壮男子正从豪车上下来，步履矫健地朝自己这边走来。 此人面容黝黑，五官粗犷，嘴唇偏厚，眉毛斜飞入鬓，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姜潜，笑容里藏着几分讥诮。 “请问您是？”姜潜不动声色。 “犬族，荒原杀神！”男子停在姜潜身前，伸出手来，看上去像是要友好握手的样子。 然而姜潜的“天子明辨”技能却清晰地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了恶意。 同样是权贵，对方处于四态巅峰，却对自己这位新晋权贵有所不满，姜潜眼眸微凝，目视对方不动声色。 荒原杀神的手停在半空，无人接应，表情顿时闪过尴尬，继而流露嗔怒：“什么意思，不给面子？” 他没有收回伸来的右手，反而逼视着姜潜，似在较劲。 算了，这儿是京城，还是低调些……姜潜微笑，上前一步，握住对方递来的右手：“幸会！” 然而话音未落，他便感到手掌一紧，对方故意施力，仿佛要捏碎他的骨头。 好在姜潜疼痛感知不灵，此时也仅是感到被攥得发麻。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荒原前辈，您是打算一直这样握着我的手吗？”半晌，姜潜面色平和地向对方发问。 荒原杀神微怔，继而皱眉，看了看身前握紧的双手，对姜潜当下的反应忽然失去了判断。 接着，他有些失措地松了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望着姜潜。 姜潜澹定地将手收回：“您找我有事？” “没，只是……打个招呼。”见姜潜随和，荒原杀神多少有些失神。 不待姜潜再开口，立刻告辞道：“那个，我先走了，回见……” 他有些愤满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步梯而去！ “哦，好，回见。” 背后传来姜潜的答复。 荒原杀神于是眉头更紧，他加快步伐，一离开姜潜的视线便停下来，抬起手掌们心自问： “不对啊……不对……我都快把他手捏断了，这人怎么还跟没事儿一样？” 最古怪的是：不仅没事，还跟他对答如流的！ 想到姜潜那甘之如饴的表情，荒原杀神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 第351章 酒神 姜潜眼看自称荒原杀神的兄弟落荒而逃，心里好笑：这找茬的态度不够强硬啊，这就吓退了？ 他摊开手掌，有三根手指扭曲变形，处于暂时失灵状态。 不过不要紧，以四态·完全体的恢复力来说，最多半小时就可自行痊愈了。 “潜龙老师？” 熟悉的嗓音自背后传来。 其实姜潜早就注意到了，之所以避免生事也是因为熟人在附近。他放下手腕转，转身便见鹿梵倪身穿紧致的女士西装套裙，脚踩着恨天高款款而来。 “鹿姐姐。”姜潜笑道。 鹿梵倪原本满面热情洋溢，直到余光瞄到姜潜异状的手掌后，唰地变了脸色，她顺手将笔记本电脑放在前台，哒哒哒小跑到姜潜身前，面色焦急地握住他的手腕：“这是怎么了？你不要紧吧！” “没事，撞的。”姜潜神色如常。 痛觉虽不够敏感，但鹿老师掌心的滑腻温软却令人十分受用。 荒原杀神本打算绕回来看看情况，潜龙勿用到底有何猫腻，结果一打眼，就是对方与成熟性感的大姐姐“卿卿我我”的暧昧画面！而这位姐姐不是别人，正是配合本次进修工作的组织文化专家鹿梵倪。 有些岗位很玄学，职级虽然不高，但权限和关系却很硬。 鹿梵倪虽非权贵，却与诸多长老、高位权贵有着密切的职务往来，甚至保持了不错的私人关系，寻常人根本吃罪不起。 见姜潜与鹿梵倪交好，荒原杀神顿时就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这看着也不像撞的呀……”鹿梵倪滴咕一句，“打架了？” “哪有，借我个胆子也不敢在鹿姐姐地盘撒野啊。” 见姜潜鸡贼，鹿梵倪似乎有所领悟，回首望去，便见荒原杀神可疑地朝这边张望，又恰在她看过来的当下移转了视线！弄巧成拙。 鹿梵倪默默将此人在心中记了一笔：竟敢跟我亲手捧红的官方新星找不痛快？太不给面子了。 她不动声色地唤来大堂经理，要求协助处理姜潜的手部创伤。 “真的没关系。” 姜潜随即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手指掰回了原位，动了动，进一步解释：“现在回位了，不用担心，过一会儿就恢复。” 鹿梵倪见他从容，便不再追问。 荒原杀神瞠目结舌地看着姜潜的一番操作，内心除了惶恐，还有困惑：潜龙勿用能甘心吃这哑巴亏？ 但姜潜还真就没提他。 打发走大堂经理后，姜潜主动约鹿梵倪喝咖啡叙旧，鹿梵倪欣然答应。 两人就势在酒店西侧的咖啡厅落座。 交流感情之余，姜潜还提及了酒神的情况： “鹿姐姐，你上次给我地址的那位酒神前辈，会介意像我这样的好奇晚辈突然造访吗？” “你准备去见酒神了？”鹿梵倪面露惊讶。 “是啊，”姜潜笑道，“既然得到鹿姐姐的引荐，又恰好来了京城，还是想亲自去拜访一下。”姜潜坦言。 自打从忌铭口中得知灰尽七神及其过往，他就迫不及待地想确认自身所获龙牌与灰尽创始者的关系。 根据忌铭的描述，酒神大战后隐退，与鹿梵倪描述的“退休”并不冲突。既然酒神当初选择与守序并肩而战，他自当会得到官方的庇护，从官方退休的描述也属合理的，姜潜有理由怀疑这两位“酒神”指的就是同一人。 唯一的古怪之处是，这样一位特殊身份的人物，居然仍无所忌惮地活跃在市井，连鹿梵倪都能查到他的住所。 假设此人便是灰尽原七神之一，他难道不怕被灰尽报复么？ “嗯~酒神他老人家还是很随和的，尤其不看重资历，对晚辈后生也非常照顾。” 鹿梵倪手捧咖啡杯，笑盈盈地与姜潜描述道： “只是，他可能会提一些奇怪的要求，你别被吓退就好。” “奇怪的要求？”姜潜兴趣盎然。 “是呀，比如我初次拜访他老人家时，就被提了出乎意料的要求。” “什么要求？”姜潜越发期待。 “他要我……喝倒他。”鹿梵倪挽了挽耳旁的碎发，表情狡黠。 姜潜当即表达赞美：“姐姐好酒量啊！” “才不是呢~” 鹿梵倪脸颊微润：“一开始听到这样的问题，我也觉得很荒诞，本想一走了之就此不再理会。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一顿酒嘛！大家都是官方持牌者，他还能欺负我不成？” “有道理，然后呢？” “然后我就真的与他把盏言欢拼起了酒！再然后……他真的被喝倒了，期间对我知无不言，像个老顽童。” 鹿梵倪展颜道： “我知道他是故意让我的，也许只是想借这个‘要求’将我吓退，但我接招了，他便满足我的好奇。很洒脱的一个人。” 姜潜不觉嘴角上扬。 听上去，酒神确实算是个“怪人”，但怪得并不讨厌。 “我想今日就去拜访酒神前辈。” “今日？” 鹿梵倪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 认真地说道：“那我送你吧，顺路的！” 顺路？……姜潜上了鹿姐姐的车才知，原来鹿梵倪的住处和酒神的住处之间隔了一条街区。 只不过，同样是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鹿梵倪家是名副其实的高档住宅区，而酒神所居住的小区，却属于待拆迁的老破小。 两人又在附近买了些见面礼，将车停好后，鹿梵倪陪姜潜来到酒神居住的小区门口。 此时正值放学、下班时间，老小区门口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很多刚放学的中小学生聚集在小区门口的小吃摊上，购买着他们的家长绝不喜欢他们贪嘴的串烧零食。 “他喜欢这个时候出来买下酒菜，晚上独酌一杯，不甚美妙。”鹿梵倪道。 姜潜有些好奇：“酒神是独居老人？” 这个问题的答桉显而易见。 “是啊，他一个人生活，很多年了。我有时候路过会进来拜访他，帮他添置些家用。” “鹿姐姐，你确定酒神前辈是权贵阶段的持牌者吗？” “嗯？这……应该没错，我查过他的福利待遇，是权贵等级的标准。”鹿梵倪悄声道。 两人正聊着，忽然鹿梵倪眼睛一亮。 姜潜顺鹿梵倪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位身穿开衫素褂、身材矮小略显句偻头发斑白的六旬老人笑嘻嘻油光满面地晃悠过来。 “那位便是酒神！”鹿梵倪提醒。 “嗯，看到了。” 姜潜目光凝聚，虽然视觉内的能量结构并不足够清晰，但那无疑是属于六态神职的能量结构轮廓。 一位依据实力本该位列长老行列的神职牌持有者，不仅只拿到权贵的待遇，还流落市井，过着独居生活，这是合理的吗？姜潜暗生疑惑。 他正要向前迈开步子，却又停下了。 只见酒神已笑眯眯来到烧烤摊旁，挺身就挡在了一个身穿小学生校服的男孩身前，男孩低头啃着烤辣椒，下意识往左转…… 酒神也跟着移步向左，男孩又往右，酒神也跟着移步往右，男孩这才怔怔抬起头，便见酒神油光狡黠的面庞。 “怪老头！” “嘿嘿嘿，小崽子，又偷吃垃圾食品！” “要你管？！”说着，男孩皱着眉头扭身就走。 酒神也不生气，故技重施，去逮下一个孩子。 姜潜耳旁传来鹿梵倪的叹息：“酒神前辈，是不是有点怪？” “还好。”姜潜平静地看着这反复重现的荒诞互动。 “他喜欢孩子，总想跟小孩子逗趣，引起了不少小区住户的反感。不过他其实没什么坏心，就是玩性不改罢了。” “玩性不改……”姜潜揣摩着这个词汇。 两人远远地看着，谁也没有打断这位老顽童的取乐。 “妈妈…怪老头！”有小女孩被老顽童逗哭了。 孩子家长冲过来，骂骂咧咧，抱着孩子往回走，还嚷嚷着要到居委会投诉。 老顽童也不知悔改，笑嘻嘻没个正形。 周围的邻居都把他当神经有问题的怪人，见了只会躲得远远的。 直到一个衣着整洁、神采飞扬的男孩，背着书包，在众人退散之际兴冲冲跑到老顽童身前，满眼期待地问：“酒老头，今天有新故事讲吗？” “有啊！哈哈，但你有钱听吗？”酒神挑了挑眉，一脸坏笑。 有人主动找他玩，他还拿捏了起来！ 但男孩儿似乎被他给吃准了，愁眉紧锁地掏着口袋，从里面数出几块钱，犹豫着递过去：“就剩这么多了……” “哈哈哈！”酒神一把将男孩的零花钱夺下，背着手朝小区院内走去：“今天就给你讲一个……龙神沸海的故事！” 男孩儿屁颠颠在后面跟着：“真的？快点快点，别让我爸妈看见……” 鹿梵倪笑着摇头：“你看，这老顽童还有了小粉丝！” 她顺势转头看向姜潜，姜潜表情平静，注视着前方，似乎还沉浸在酒神的古怪举动中。 “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姜潜笑道。 他刚刚有些惊讶，这位酒神竟在公开场合提到了龙神，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两人跟着酒神和小男孩往小区里走。 谁料，没走多远，便见酒神和小男孩被一对家长拦下，严厉地拽走了他们的孩子。 “妈，妈！酒老头不是坏人，你们别拉我……” 男孩急得快哭了，他是先付款的，货还没到账呢，亏了…… 酒神也不解释，笑嘻嘻地朝男孩做鬼脸，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场面很快安静下来。 家长和孩子走远，老顽童也收起了泼皮德行，转身看向姜潜和鹿梵倪。 “酒神前辈！”鹿梵倪热络地上前打招呼，并趁机引荐姜潜，“这位是今年的新晋权贵潜龙勿用，就是那位把我从「儿童乐园」解救出来的才俊。” “前辈好。”姜潜上前问好。 酒神吸了吸鼻子，随便“嗯”了一声，看起来兴致不高：“有事吗？” 鹿梵倪微怔，也觉察到对方态度的变化，看向姜潜道：“潜龙勿用也是来跟您听故事的，不知酒神前辈方不方便……” “不方便！”酒神背过身，朝二人摇了摇手。 这是闭门谢客的意思啊……姜潜与鹿梵倪对视一眼。 当下鹿梵倪比姜潜还要尴尬，她主动带人来，却遭闭门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没关系，鹿姐姐，今天不方便，我改日再来拜会。” “真不好意思……” 见酒神越走越远，鹿梵倪脸颊微红。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鹿姐姐，走吧，喝一杯去。”姜潜挽了下鹿梵倪的肩膀，神色轻松道。 鹿梵倪稍获安慰，点头应允。 两人一起吃了晚餐，鹿梵倪又载着姜潜在京城繁华的夜景中转了几处，这一夜过得十分充实。 第二天，进修日程照旧。 很通俗的思想教育课。 四位神职长老中，只有赫连长老在开始时露了个面，另外三位，包括一直未曾路面的暗夜一族喋血长老都没见身影。 赫连长老离开后，忌铭、蓝君贤等五态领导也陆续“熘号”了。 其他权贵看在眼里，谁都不敢吱声：人家五态巅峰大老树大根深，有翘课的底气啊…… 进修课冗长乏味，姜潜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仍记挂着与酒神见面的未完待续。 虽然前一日的见面未能如愿，但也是有收获的，至少他确认了酒神的身份：神职实锤，九成把握他就是灰尽七神中退隐的那位酒神。 “在想什么呢？” 身旁传来森熙公主灵动悦耳的嗓音。 姜潜收敛思绪，看向这位赏心悦目的同桌：“在想我何德何能，让树族公主替我做笔记。” 森熙公主笑靥如繁华初绽：“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说来也巧，森熙公主若非被「儿童乐园」副本所困，早两年就已位列权贵行列，与当下进修中的诸位权贵当属同届。 不少权贵从开幕式时眼睛就长在了这位树族公主身上，跃跃欲试着想往名门闺秀身边凑合，结果人家森熙理都不理，径直就朝着角落里的姜潜这边来了。 众人见状，无不唏嘘：这该不会是因恩生情了吧？ 但谁也没办法，机缘最是难缠，其他权贵有再多心思，无奈却没那个缘分啊！ “我准备翘课了。”姜潜压低声音。 “好。”森熙欣然答应。 “回头笔记借我看一下。” “没问题。” 简短的沟通后，姜潜趁着课间熘出了场馆，动身再访酒神。 …… 第352章 放总部的鸽子 还是那狭窄拥挤的居民区，像是被遗忘在旧时光里的老院落。 油光满面、身材有些句偻的小老头独坐树下，摆弄着花坛上的一副象棋盘。 他一人当作两人用，双手各执两子，玩儿得不亦乐乎！ 姜潜隐在僻静处远远地看着，从道具储物柜中取出探秘笔记，在笔记上写下酒神的ID： 写入：酒神。 笔记答复：「一头贪恋酒肉、生性顽劣的狌狌。」 姜潜目光微凝。 狌狌，是记载于山海经中的异兽，样貌酷似猿猴，长有一对白耳，既能匍匐，也能直立行走。 传说狌狌能通晓过去的事情，但是却无法知道未来的事情。另外，他的肉有健步的作用，吃了后…… 姜潜正自思量，手中的笔记随风一荡，倏然脱离掌控！ 就像被鱼钩钓走了一般…… 再抬头时，探秘笔记已握在酒神手中。 满面油光的怪老头将笔记本在手里掂量着，朝姜潜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唐突了，请酒神前辈恕罪！” 姜潜当即现身，拱手认错，做出一副立正挨打的姿态。 他才刚踏入四态·完全体的境界，想通过狡辩在一位六态神职面前蒙混过关，如同痴人说梦。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痛快一点。 同时，姜潜在也暗自揣度，窥探身份牌物种的行为究竟会引起对方多大的不满，这关于到他来此的目的是否如愿达成。 “嗯，有点意思。” 酒神掂量着探秘笔记，却并没有打开一探究竟的意图，扬手便将笔记抛还给姜潜： “小动作搞到我老家伙头上，你这小子有点意思！” 姜潜接住笔记，暗自庆幸的同时，上前一步：“多谢前辈宽宏！” 继而正要解释说明自己本次的来意，却又被酒神以昨日同样的手势拦了下来：“甭来问我！” 姜潜被噎得一怔，眉心微蹙。 思量片刻，心平气和地拱手谢罪道：“明白，今日扫了前辈的兴致，是我的错，改日一定再登门谢罪。” 言外之意是，我还会来的。 这样说的底气在于姜潜并未从对方身上探知到恶意。 连被窥探了隐私还能如此泰然处之的人物，令姜潜产生了更得寸进尺地想要接近、探索的意欲。 酒神转过脸，不咸不澹地瞥了姜潜一眼，大手一挥：“你不用再来了，回家去！” 这是言辞谢客的意思了？ 姜潜停在原处，陷入踟蹰。 “我叫你回家去！不用来问我。”酒神厉声道。 眼见对方一脸嫌弃的表情，姜潜反而越发镇定下来：“前辈真的不好奇我来找您的缘由吗？也许我们之间有误会呢。” “误会？” 酒神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在院落中放声大笑。 过往住户见是老顽童作怪，也都懒得理睬，都绕道躲远。 只有姜潜耐心等待。 他能从酒神那因“笑”这个动作而挤在一起的老褶子中，看到对方的童真与率性。 那不包含对任何人的嘲讽，只是他本人才能体会的乐在其中。 半晌，酒神收敛笑容，看向姜潜： “你是雪松的儿子吧？” 短短的一句，让姜潜的童孔剧烈收缩了一下——雪松，姜雪松！是他父亲的名讳…… 一种说不清的郁结在心中滞涩：“是。” “大儿子，还是小儿子？” 姜潜嘴唇翕动：“小儿子。” “嗯……确有几分相像。”酒神笑道。 姜潜追问：“您是我父亲的朋友吗？” “不算是。” 酒神很自然地打了个哈欠，边收拾棋盘棋子边自言自语道：“老头子我累了，回去睡觉喽！” 伴随着趿拉板声渐行渐远，姜潜逐渐从信息风暴中收敛心神。 但仍迟迟无法迈开脚步： 这位身份疑似灰尽七神的酒神前辈，居然认识他的父亲姜雪松，这是否意味着他父亲也是持牌者中的一员？ 姜潜早就注意到了，神战发生自十二年前，他们家当年事故致使父亲死亡、他的身体出现异常转变的时间，也是相距现在十二年，这看似毫不相交的两件事之间，是否存在关联？ 不，不太可能。 如果父亲是当年的守序持牌者，守序官方不可能没有父亲的档桉记载，更不会在接触之初，便对他如临大敌！ 按理说，组织成员的后代，不应该是根正苗红最值得信赖的后辈吗？可他非但没享受到这种优越待遇，还被质疑了许久。 那是否意味着，父亲作为持牌者的身份，并没有被守序官方知晓过？ 父亲姜雪松，很可能不是站在守序这一方…… 想到这里，姜潜勐地抬起头。 “回家去？” 他迅速回朔酒神今日对他讲过的话： ——“你不用再来了，回家去！” …… ——“我叫你回家去！不用来问我。” …… 回家。 酒神，这位当前看来对我并无恶意的前辈是想试图向我传达什么吗？ 姜潜转身，朝小区外而去，拦下出租，直奔车站！ 乘上当日的动车，返回津平。 期间，他没有将自己的动向透露给任何人，径直返回家中。 正如阿玺同学提前报告的那样，姐姐不在家，姑妈外出购置食材未归，姜家老佛爷在隔壁打麻将。 姜潜一个人潜回家中，在老佛爷的书房抽屉中取得了“老房子”的钥匙。 他们目前所居住的大房子是姐姐后来买的，父母乃至姜扬的旧物件，全在老房子里。 结合酒神透露给姜潜的信息：父亲与超物种世界的关联，也许存在于父亲的遗物中…… 当然，在姜潜取得钥匙之际，隔壁姐姐的房间里，也正在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故。 置物架上某个饲养爬宠的玻璃缸忽然缓缓打开，半晌，一只金色纹路的小巧跳蛛从泥土钻出，通过了打开的玻璃门扉，沿着置物架向下疾行！ 没一会儿，它便顺利通过门缝，进入了客厅。 此时书房的灯还亮着。 夕阳下，这不足5mm的金纹蜘蛛，竟与客厅沙发背景墙悬挂的日照金山挂画产生了一瞬的交辉。 它迅速爬开，很快便消失于微末。 整个过程里，镇宅的阿玺安安静静，没有放一个屁。 …… 从家里出发去“老房子”的路上，姜潜接到了森熙公主打来的电话。 这位常常令他如沐春风的天之骄女开口便问：“潜龙勿用，你忙完了没？” “怎么了？” 时值傍晚，姜潜正在去往老房子的出租车上。 电话那头传来叹息：“刚收到临时通知，今晚喋血长老做东，邀请全体权贵于总部最高级别宴厅参加酒会。你……还能赶回来么？” “够呛。”姜潜口吻遗憾道，“不去会怎样？” “大概会被讨厌。嗯，你知道，被六态神职长老讨厌是件麻烦事，尤其是像你这样名气不小的新晋权贵，一旦缺席还是挺显眼的。”对面传来森熙的叹息。 姜潜笑了：“多谢，我了解了。” “听你这意思，是打算放喋血长老的鸽子了？” “这还说不准，也许，晚点见。” 挂断电话，姜潜并不改变行程，继续赶往老房子。 比起被某位六态神职记上一笔，他更担心错过分毫酒神对他释放的“情报”。 只能委屈我领导帮我挡一挡了，嗯……姜潜认为稍后还是需给忌铭打个电话进行必要的报备，有个正当理由至少比直接放鸽子礼貌得多。 而在此之前，他必须先确认一下老房子中究竟藏着什么。 姜潜隐隐有些兴奋。 那是一种积压心头多年困惑即将得释的激动，也涵盖着对未知状况的好奇和焦虑。尽管他已经尽可能保持了冷静。 仿佛那不断逼近的姜家老房子里，就藏匿着父亲、失踪的哥哥，乃至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虞煊，与守序官方之间的关系。 …… 第353章 老宅藏秘 日暮将近。 出租车缓缓驶入一处持续改建中的老城区，姜家老宅便坐落其中。 这里靠近津平医科大附属医院，也就是姜潜爷爷生前的单位，姜家老宅，便是姜爷爷单位所分的福利房。 虽然搬家后就很少回到这里，但姜潜依然清晰地记得老房子的位置、轮廓、不同时期的变化等诸多细节： 坐北朝南并排的两间房屋，西侧两室一厨的老屋是爷爷奶奶住的，东侧曾翻新过的三居室新屋，是姜潜和爸妈、哥哥一家人住的。 西侧的两居，一间是卧房，一间是姜爷爷和奶奶共用的书房，以读物居多。 东侧的三居，一间主卧是姜潜爸妈姜雪松和温晗住；次卧由姜潜和姜扬兄弟俩同住，上下铺紧挨着兄弟俩做作业的书桌；剩下的一间被姜雪松改造成了夫妻俩的工作间，常年堆叠着考古器具、画具和各种稀奇古怪的杂物。 后来家庭一再变故，母亲温晗便不再回家住了，她和姜雪松的屋子便由姑妈和姐姐接管。 只有奶奶坚持自己单独住，即便是姜爷爷刚走的年月，也未曾需要任何人陪伴，说不怕安静，人多了才嫌烦。 脑中正回朔着诸多往事，车子渐停。 “小哥，这里再往前就不好走了，你看要不……” 前路难走，司机踟蹰着回头征询乘客的意见。 “行，停这儿吧。” 路确实有点废车，姜潜没继续为难司机，付了车费，便径自朝记忆中的老房子走去。 与此同时，北斗纽扣摄像机纷纷四散开来，将附近街区笼罩在姜潜的视角之下。 没过半条街，他就看到了那远比记忆中低矮破旧的平房，大门上布满铁锈，记忆中的红砖也已褪色到发白，整个院落在夕阳余韵下显得苍老颓败。 不仅仅是姜潜家，邻近的其他院落中也早已是无人居住。 姜潜拿出钥匙来开门，进入院子，目光扫过院中残存的植物和那间伴随童年的、摇摇欲坠的旧仓库，径直走向东侧的房屋。 开门，照明，进入。 动作干净利落，绝无迟疑拖沓。 他发现这间房除了积尘多了些，里里外外依旧保持着曾经居住时的景象。 姜潜直奔主题：走向父母的工作间。 开门。 “吱呀”一声，尘土弥漫。 房间不大，姜雪松和温晗的东西各占一侧，很好辨认。从积尘的分布来看，该房间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无人造访。 这是当然的。 望着父亲硕果仅存的遗物，姜潜甚至来不及追忆往昔，便开始了“彻查”。 从工作台，抽屉，到柜子、置物架，乃至墙砖和地板的每一道缝隙，他尝试找出父亲可能留下信息的位置。 然而却是颗粒无收。 姜潜继续将母亲的东西也算在内，扩大搜查范围。 依然未果。 唯一奇怪的是，他从母亲的素描册中翻出的一张福利院照片。 照片上显示的是一群孩子，有男有女，都是十几岁的样子。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位便是站在角落里的虞煊。 她虽站在角落，却没有人能够遮挡住她初绽的芳华。 姜潜很确定自己以前并没见过这张照片，因为这张照片上的虞煊，看起来和他记忆中任何一段时期的虞煊都不一样。 她脸上没有笑容，绝美而孤傲，像遗世独立的冰山雪莲。 这应该是接她回家前的照片吧……姜潜沉默凝思。 他记忆中，姐姐是被老佛爷从远郊福利院接回家的，理由是：帮故友照看遗孤。 而姜潜也清楚地记得爷爷过世前有位年轻有为的助手，也姓虞。 这位虞医生和爷爷同班机出国考察，同样因公殉职。 姜潜将照片收好，默默地将父母的物品简单恢复原位。 他的心情更复杂了。 其实从酒神提起他父亲的名字时，他就已经联想到了非常多的可能，各种极端的情况都设想过。也正因如此，形成了对各种可能结果的免疫。 心情复杂归复杂，但做事的章法有条不紊，丝毫不乱。 他迫切需要证据。 需要如山的铁证来解释他心中的诸多疑惑。 重新锁好父母的工作间，姜潜来到西侧的房屋，打开爷爷奶奶的书房，继续翻找线索。 这个房间要比姜潜父母的工作间整洁许多。 奶奶的书籍刊物大部分都搬去了新家，剩下的东西不多，也都积满了灰尘。 姜潜小心机敏地清理和筛查着，直到一本医学专业书籍摊开在他眼前，那是姜潜的爷爷姜云承与虞煊的母亲虞小荷合着的脑科学理论着作。 他仅仅是好奇驱使，随意翻看了一下目录，却在引申的部分，看到了有关人体大脑待开发能源的大胆猜想。 姜潜直奔这个猜想的正文部分，挑重点读下去，越读越有种奇妙的熟悉感： 简单来说，二人就是在试图证明大脑的“恐怖潜力”。 并以人们常见的动物做了一系列法律范围内的对照实验，以此作为类比，探讨了很多超越基础科学的“神性”的内容。 这样的观念，就算放在今天，也已经相当朝前了。 放在当时着作发表的那个年代里，姜潜都怀疑他们是如何过审拿到书号的…… 当然，姜潜并不懂出版。 在他所阅读的有限的医学类专业书籍中，唯有一本能与之相“媲美”，便是「饿鬼末世」副本中凯特博士所着的《基因的奇迹》。 现实与副本世界竟出现了有趣的巧合。 姜潜的脑速有一瞬的迟滞，但也仅仅是一瞬。 就像这两本着作，仅仅是探讨问题的清奇角度相似。 “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合上旧书，姜潜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这间废弃书房里退了出来。 诚然，这里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信息。 低头看了看表。 嗯，把喋血长老鸽得很彻底，真棒。 姜潜继续扩大搜索范围，东西屋的房间，一间间地毯式搜索过去，一个物件一个物件地过滤，从傍晚一直忙碌到了后夜半。 但依然没有收获。 姜潜站在废弃院落中，无声叹息。 他原本还考虑这次“回家”也许能拿到一些与失踪的姜扬和身份可疑的姐姐相关的情报，现在看来，果然是过于乐观了。 举头望向云层中若隐若现的缺月，姜潜陷入对本次出行计划的怀疑：酒神的暗示，可信吗？ 那两句“回家”若非意有所指，他又为何对我道出父亲姜雪松的名字？还在第一次见面时刻意规避了官方人员鹿梵倪的旁听…… 姜潜收回视线，放空大脑，走向自己经常藏匿私人“作品”的旧仓库。 索性，仓库的钥匙他也拿到了。 打开仓库的大门，过去的记忆迅速涌上脑海，喧嚣地回朔。 其中不太美好的记忆，大部分都与姜扬有关。 但姜潜已经不会再因此产生愤怒了：谁还会和一位“失踪人口”较劲呢？ 反正他不会，也没空。 于是，姜潜又在这尘土厚重的旧仓库内展开了搜查，直至仓库内所有的破铜烂铁都被他把玩一遍，连四壁的墙皮、砖铺的地面都没有放过，也没发现有价值的遗留信息。 所以…… 要试试权柄吗？ 姜潜犹豫着。 他「腾蛇」牌的权柄是“灵犀”，堪称危急关头的破局之道，但前提是确有“危机”，也就是当本体受到生命威胁、或已遭受到严重伤害时自动触发。 与当前境况明显不符。 而若非危机时刻执意催动灵犀，将遭到反噬，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 虽然北斗纽扣摄像机传回的影像显示，周边并无安全隐患，但姜潜还是不打算拿这件事冒这险。 哪怕此行收效甚微又有何妨？ 他最多就损失了喋血长老的面子…… 姜潜神色从容地整理思路： “假设我是姜雪松，我会将我的秘密藏于何处，以使除了至亲以外的他人都不会想到，也无法得到？” 带着这个问题，姜潜的视线重新聚焦于那些被家人遗弃的旧物。 尤其是那些镶嵌实体相片的破旧相框，那些相框有的边缘都已烂掉，后来却被他回收，用以作为标本框来装表自己无数私人“作品”。 他走过去，将那些破旧的相框一个个拿在手中，重新像模像样地仔细查看，就连破损程度、相框重量都要掂量算计，不漏掉任何线索。 这个方法奏效了。 当拿起一个棕木色的标本框时，姜潜停下动作。 他娴熟地拆卸开相框，这时，封底木板的夹层中掉出了一张非标准尺寸的四边形古怪“图纸”，图纸上标记着一个“不明所以”的红点…… “这是什么？” 姜潜默念了一句，旋即眼前一亮！ 这张图纸，便是微缩版的仓库占地面积。 那么图纸上红点的标记也就不言而喻了。 有了目标区域，空间“搜索”对姜潜而言就变得格外简单。 他凝聚灵视，按照图纸红点所标记的位置区域，迅速扫描过去，终于在厚厚的积尘下，发现了一块与其他地砖存在细微差异的“可疑”砖头。 姜潜毫不迟疑地走过去，扫开地面堆积的厚重尘土，露出砖地。 凑近摸索后才发现：这块砖，是彷品！ 姜潜小心地将这块“砖头”分离出来，细细查看。 才发现这块“地砖”隐藏在地下的部分，实际上藏着一个暗匣。 他手指在背面摸索寻找机关的过程中，暗匣倏然打开！ 一沓画得密密麻麻的图纸随即散落在地上。 姜潜蹲下身逐次将图纸展开，一张张查看后，发现竟都是手画的地址勘探图…… 而这厚厚的一沓，显然又是出自“同一片区域”的切分图。 …… 精品感言＋阶段总结＋请长假 不知不觉，《超物种玩家》从去年9月开书到现在，已与大家共度了9个月的时光。 谢谢读者大大们的陪伴、支持和鞭策，这本书才有机会从600首订，走到3000+均订的成绩，取得了宝贵的一枚精品勋章。 新手作者也随之获得了虽然有限、但极为珍贵的处女作经验。 我尝试塑造了一个有些难度的主角人设，挖空心思地去以一种独特的视角讲述故事，以牺牲一点点代入感为代价，带来一些新奇有趣的思考和体验； 也尝试撰写了对逻辑和创意要求较高的副本类剧情，在框架内搭建不同背景甚至迥异世界观的故事，绞尽脑汁地取悦我的读者们，尽可能去做到逻辑完整、精彩又在情理之中、爽得通体舒畅又感到意犹未尽。 虽说是“绞尽脑汁”地以此为目标在进行创作，但我同时也是乐在其中的！ 每天累并快乐着，面对反馈紧张到失眠但依然感到充实，总有各种新奇的想法填进大纲中，整个故事不断丰满的过程，简直太有成就感了。同时，书的主线和立意坚不可摧，且越来越触手可及。 作为作者，我爱这个故事！ 希望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写好它。 …… 在讲出请长假的原因之前，新手作者想就这本书的副本故事，唠叨几句这段时间的得失与起伏： 副本「心魔低语」是整个故事的开端，是主角能力和亲密关系的揭秘，除了埋入诸多值得推敲的伏笔外，它也是贯穿主旨的一根穿心箭。 副本「王牌」灵感源头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部阿婆的佳作《底牌》，将“藏品”的概念引申出来，结合这本书做出了自己想要的故事。这个副本让我意识到了自己在配角塑造方面的不足。这是好事，让我知道了进步空间在哪。 无解副本「儿童乐园」大约是公认这本书截至目前写得最好的副本了吧？ 在这个环环相扣的大副本中，其实包含了诸多“小副本”，写作过程酣畅淋漓，意犹未尽。 接着，是「饿鬼末世」。 有了「儿童乐园」的成功，我对饿鬼末世寄予厚望，准备以它尝试“副本世界观”的塑造。 不仅如此，我还设计了多方博弈，从个体作战到群体协同的跃迁，涵盖与主线衔接的“异变”问题解决、阵营对抗、探索解谜、时空穿梭、宗教……看下来的读者们应该注意到了，这个副本挺复杂，而且有点“过于”复杂了。想表达的内容太多，而输在了叙事节奏上。 又因为复杂和冗长，导致有些伏笔在圆的时候，读者反应是：“咦？这段我都不记得了……” 也许和当时生活上的变化有关，也许是作者笔力不够未能如愿，总之，它是一次深刻的教训。 副本「收容」是纯战力对抗的副本，目的是让主角“合理白嫖”到硬功夫，再配合智谋软实力，为后面的越来越艰险的打怪升级做好铺垫。 「晋升仪式」我没有把它当成一个副本去规划，当时鬼使神差地认为要“尽快把龙牌放出来”，避免复杂冗长，而略过了不少内容。现在想想，是导致铺垫塑造不足、叙事不明的根源。 也是在写完晋升后，作者才逐渐意识到一个真实且紧迫的问题：写作状态越来越难以维持。 哪怕拥有着充分的故事大纲，写作状态低下的问题，仍然使“完成精彩情节的塑造”变得困难。 同时，身体越来越疲惫，维持写作状态变得越来越难，颈椎和干眼症的问题，低血糖，失眠，脱发…… 在第二卷结束时，我就有打算写这个“感言+请假”的，但又怕一旦请了这个假，就会让曾经的心血付诸东流，让这个不止我一人牵挂的故事无疾而终。 我很爱这个故事，想把这个故事完整且有质量地讲完。 正因如此，有些问题才不得不正视。尤其当问题影响到输出质量的时候。 经深思熟虑，请长假具体如下： 1、请假期间更新时间不固定，但为保护书友的投资收益，7天内至少有一更； 2、期间会通过精修前文拯救自己的焦虑，在恢复正常更新时，将详细说明修缮过的重点内容，保证追读的书友大大们一目了然。 …… 作者会努力缩减请长假的时间。 因为我知道，读者会离开。 这不是取舍是无奈。 也许一个月后再杨帆起航时，很多人已经失散走远，但我一定在。 第354章 地图与来客 姜潜放下这沓手绘地质图，陷入沉思。 这组图从不同的地理维度，对同一处地质地貌进行了绘制和标记，却没有任何一段文字信息显示这些图纸的出处。 姜潜的父亲姜雪松生前的职业是地址学家，类似的图纸，他不止一次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假设这组地质图正是出自父亲之手，那么父亲在试图向他传达什么呢？ 正当此时，老宅西侧隐现的一道移动暗影通过北斗纽扣摄像机引起了姜潜的警觉。 …… 京城，万众集团旗下碧廷酒庄。 正随同赫连长老走特殊通道前往贵宾宴厅的忌铭，在途中接通了手机。 随后，他放下手机，并在一分钟之内与身旁贵为长老的赫连解释事由后，转身，于众目之下离开了酒庄。 宴厅前负责接待的暗夜一族权贵都给看愣住了： “不会吧？津平的同僚们胆识可以啊，明星新贵潜龙勿用不来也就算了，连他的上级也中途离席？这是真没给喋血长老面子啊……” “哪儿的话，要说不给面子，也应该是喋血长老不给咱这些受邀权贵的面子才是吧，连开幕式都没露面。” “嘿，你倒是真能替人开罪！可惜喋血长老可不会这么想。” …… 姜家老宅西侧胡同。 一道矮胖的身影，正贴着宅院围墙形成的暗影悄然前行。 他的动作十分小心谨慎，哪怕这会牺牲掉他的前进速度，也不敢暴露丝毫的行迹。然而却还是没能逃过如星辰般覆盖在这片区域内的北斗纽扣摄像机的捕捉。 在距离姜宅仅剩百米距离时，他陡然停了下来。 在胸襟摸出一枝风铃草，对其言语道：“护法大人，我暴露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里暗含着一丝颤抖，似是因某种紧张情绪而略微打颤。于此同时，下意识地握紧风铃草，几乎将纤细的草茎折断！ 原因无他，在前方崎区不平的土路正中，正缓缓走来一人。 月色下。 此人身材挺拔颀长，容貌英俊，脸色阴冷苍白，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神情阴森漠然。 “他，朝我这边来了……距离不足百米，请护法大人吩咐。” 矮胖的男子快速说着，竟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冷汗自额角滑落。 这样一个人冷不丁出现在夜路上，就算没有身披白衣、长发披散，也足够能瘆得人双腿发软，何况此地又属于人烟稀少的老城区。 但男子还是难免感到了一丝古怪。 “确定是目标吗？夜圣使。” “确认，和照片上的潜龙勿用特征一致。” 风铃草随风荡漾，传来回信，令四态·完全体的夜行郎君重新聚焦于护法的号令。 “带走，以圣母之命。” “……是。” 简短的通讯结束，夜行郎君收起风铃草，警觉地盯住主动靠近的目标——潜龙勿用。 由于过早地暴露，他无法用偷袭、暗算等更隐蔽的手段控制目标，眼下，一场对决在所难免。 虽说在神山的架构规则里，除圣母和护法外的任何人，都是不可主动对“储君”出手的，那是越权，罪责深重。 但圣母下令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潜龙勿用的身影越来越近。 那莫名的紧张感，也令夜行郎君越发不安。 他瞄准时机，在潜龙勿用距离自身仅剩十步之遥时，躬身，单膝跪地！ “见过储君殿下，神山信徒夜行郎君，恭请储君殿下回归……” 他本打算通过这个谦卑、恭顺的礼仪，令目标潜龙勿用放松警惕，从而骤然发起突袭，一击制胜。 当然，如果对方欣然同意那事情就更简单了。 然而谁料，他局促的口吻和不受控制的语速却将他此刻的惶恐完全泄露。 不，严格来讲，是当潜龙勿逐渐靠近，恐惧和不安便如影随形地缠绕着他，让他感到无形的压力从头顶倾注，晦暗的阴影深深笼罩着他。 “哦，你叫夜行郎君啊。” 只见潜龙勿用仰起近乎苍白的面孔，冷笑，那双空洞可怖的眼仿佛无底洞般似要将他吸入：“请我回归，回哪里？” 夜行郎君强忍生理不适，答道：“自然是……神山！” “哦。” 潜龙勿用眼皮微抬，苍白的脸色更显瘆人：“如果我不同意呢？” …… 写入：夜行郎君。 笔记输出：「一只忠心耿耿的蜣螂。」 …… “不同意？” 夜行郎君强压情绪，放出狠话：“那就别怪我强行带走您了。” 但见潜龙勿用笑意更深。 这种笑容出现在他苍白阴冷的脸上，实在很难不令人嵴背发寒。 他没有回话，钢笔自袖中抖出，随着加快的步伐，人与兵器同时朝夜行郎君身上倾轧而去！ 不过是刚经晋升为四态·完全体的权贵新人……夜行郎君成竹在胸，索性放开手脚，甲胃自背后异生迅速向全身覆盖，强韧敏捷的手臂挥出，一把攥住了姜潜挥来的钢笔！另一手朝姜潜的面门掠去。 他的动作极其精准扎实，却在制胜的关键时刻产生了强烈的动摇，出手的速度和力量都出现了衰减。 这个破绽完全被潜龙勿用看破，他身轻如燕地避开挥击，身体自如得就像练功多年的老师傅，闪避和攻击都似融入肌肉记忆的那般轻松写意，完全不屑思考的样子。 还趁对方失手惊措之际，以异生毒牙抹向了对方的脖子…… 无心插柳，信手拈来。 然而夜行郎君好歹是四态·完全体的实力。 这一手“出其不意”被蜣螂强韧的体表克制，没能做到一击必杀，但也因此使得对方松懈了对钢笔的钳制。 一来一往，虽然互相都没有占到便宜，但相比从容不迫的潜龙勿用，夜行郎君的心态却已出现了明显的失衡：紧张，局促，恐惧。 他从未动摇过的的战斗意志，不知从何时开始正如溺水般下沉。 好险！怎么回事，这家伙难道不是初入权贵的新手么？怎会给我带来如此莫名的压迫感……夜行郎君察觉事情不对，但又一时想不到破解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迎战。 可就算心态失衡，他也从未想过落败。 因为今日前来“恭请”储君回归的圣使不止他一人。 然而他正这样想着，来自潜龙勿用的攻势便势如破竹般接踵而至，敏捷的双手招式莫测，来自毒牙的咬合力诡异惊人，他的异生甲胃没能扛过第二次“咬击”，在毒牙的完美咬合下出现了裂痕！ 潜龙勿用的攻击并不张扬花哨，却招招致命，狠辣无情。 迫得夜行郎君忍不住就要放出兽王！ 但他还保留着一丝理智：若真放出兽王，恭请储君的任务满盘皆输不说，连他自己和同僚也将难逃津平分部的追捕…… “储君殿下，得神山者不惧天地！您真的不好奇也不渴望……成为神山之主的收益吗？” 对面潜龙勿用的步伐停下了，苍白的表情袒露出阴森的笑，让这位神山圣使也有些看不懂。 接着，一个年轻的声音自他背后、几乎紧贴着耳膜传来： “当然好奇，但我还是更在意‘风险’。” 夜行郎君勐然转身，他看到自己携带锐刺的异生肢从臂膀上搬家…… “呃！” 异生肢断裂口处飙出的血迹绵延了数米，始作俑者的身上却是滴血未沾。 …… PS： 上章寻找线索时使用“灵犀”的情节有些强行降智，已做删减，书友大大们知悉。 精修还在继续，这是为保证书友“投资不失败”的周更，请假结束后会对修文部分进行总结，会发通知，谢谢还在等我！ 第355章 恭请储君 “哦？在小夜那里么~OK，我这就过去支援。” 一位秀发飘逸、身穿艳丽披肩，喇叭裤包裹住妖娆长腿的高挑“美女”指尖拈着风铃草，风情曼妙地在深巷中漫步。 夜很深了，他过于艳丽的衣着在朦胧月色下闪着诡异的荧光，展开的披肩从背后看去，犹如镶嵌了两枚惊异的眼珠。 “不用，他被干掉了。” 风铃草轻轻摇曳，送出苍老低沉的嗓音。 “什么？” 妖艳美人童孔凝聚，步履骤停。 苍老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夜圣使战败，沙金已赶过去了，你保持警觉，避免猎物脱逃……” “喂老太婆，你把话说清楚，小夜真被那个潜龙勿用干掉了？” 妖艳美人打断对方的忠告，吃惊的表情中暗含不悦： “以小夜的性格，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在一个乳臭未干的新晋权贵那里吃大亏吧，莫非有官方高手在？” “沙金正在确认。” 风铃草轻摇，递来母容置疑的命令： “刺蛾圣使，请务必将潜龙勿用毫发无损地带回神山！今日我等已打草惊蛇，若不能得手，日后将更难寻良机……耽搁了继位大事，你清楚后果吧？” 妖艳美人沉默半晌，最终轻叹一声，哼笑：“是啊，那麻烦就大了。” 风铃草垂下花包。 妖艳美人转身，望向巷子尽头踱步而来的身影。 那人身材颀长，步履从容，双手插在口袋里，洒下的月光映出他阴冷邪异的侧颜，和一双暗含深情的眼眸。 “潜龙勿用？” 妖艳美人出言的同时，已迅速将披肩脱下，抛向夜空。 艳丽的披肩迅速在二人头顶绽开放大，直至笼罩整条小巷，将单调夜幕渲染得魔幻又喧嚣。 这既是他施展幻术的手段，也是为将二人即将交手的战场进行隐藏，以防招来强敌支援。 “独特的审美。” 潜龙勿用嘴角勾起笑意，似乎根本没去考虑那道具的功用与危险程度。他步履未停，继而礼貌且认真地问道： “请问尊驾如何称呼？” “神山圣使，带刺的蝴蝶。” 妖艳美人将卷曲的秀发拨向脑后，随后双手自腰间摸出刺镖，指尖轻拈，如叶片般的刺镖立刻现出层次，呈盛放之势头。 “也是来请我到神山一叙？”潜龙勿用仍在靠近，哪怕亲眼见对方亮出了兵器。 “嗯~你既然都知道，不如配合一下，都是一家人，咱们也免得动手伤了和气。” 刺蛾虽然说得轻巧，但未曾对潜龙勿用的靠近掉以轻心，他凝注着猎物一步步走近，寻找出手的最佳时机。 然而，潜龙勿用不仅一点破绽都没卖给他，随着二人的距离不断拉近，刺蛾的心境正发生着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奇妙变化。 “那可惜了，我对神山储君之争不感兴趣。” 潜龙勿用在距离刺蛾七步之遥时驻足，灼热的目光在刺蛾脸上凝聚，并不掩饰暗含于眼底的深情：“但不介意在此取你的命。” 这话像是踩中了刺蛾的心跳，令其没来由地兴奋起来。 年轻英俊，冷酷又多情，还是个把小夜轻易干掉了的狠角色！不妙啊，这小子是我的菜……刺蛾的内心产生了一瞬的动摇。 在那闪念的动摇之后，他仍然果断发起了攻击，数枚刺镖自双手发射，在被幻景渲染的空气中划出数道路线扭曲的弧光，以极快的速度依次命中潜龙勿用的所在之处！ 但在那之前，潜龙勿用已身形移动，潜影蛇行在空中拖曳出一道道残影，避过刺镖，闪烁青光的毒牙直指妖娆艳丽的刺蛾圣使。 “有点东西，但远远不够~” 刺蛾似乎也早料到不可能轻易拿下对手，因此下一波攻击已完成了蓄势。 当毒牙扑至，刺蛾的身影瞬间散去。 与此同时，三个不同方向上正同时具现出刺蛾的实体，并借机迅速朝潜龙勿用扑来。 他们手中的刺镖发射，足有数十枚暗器向目标激射而来，经过复杂多变的路线，几乎同一时间，锁定唯一的目标！ 潜龙勿用原地站定，脸上是有恃无恐的神情。 当刺蝶的毒镖迫近之时，数十根毒牙突破皮肤的表面，将毒镖的尖端击穿或卡死，滴水不漏地化解了这波奇袭。 这还不算完，那三具如同胞兄的刺蛾实体正紧随而至。 他们分别抽出匕首一般的长刺，以近战的方式朝潜龙勿用配合夹击。 三枚长刺，对准的是潜龙勿用身上的三处要害，但未能得手。潜龙勿用似乎早已看穿他的伎俩，在千钧一发之际撤身，令三根长刺相击于一处。 接着，刺蛾的三具实体分别中招溃散。 剩下潜龙勿用毫发无损地立于幻景之中，有恃无恐地扬起嘴角：“仅此而已吗？” 多么敏捷的反应啊！若我刚才贸然靠近了他，也难免要挂彩……躲在暗处的刺蛾越发激情满满： “当然不会……仅此而已。” 于是，刺蛾像刁难自己的情郎一样持续发动起新一轮幻术攻击。 潜龙勿用周遭的幻彩影像持续幻化，呈现出大批飞蛾停落的壮观场面。 所有的飞蛾层叠停落，它们不仅颜色美艳，最诡异的是，在它们双翅的尾端，都镶嵌着一对影影绰绰的“眼睛”！ 这不计其数的“眼睛”，正严丝合缝地将潜龙勿用裹入其中。 “来吧，来吧，潜龙勿用……让我带你进入真正的梦幻国度！” 刺蛾的表情变得狂热，激情作用下，心跳都止不住在加速： “你将会，刻骨铭心！然后，彻底沉沦在我无与伦比的审美艺术里……” 幻景中，无数停落的刺蛾扑翅起舞！ 扇动的薄翅，如同善睐的明眸，向位于幻景中心的潜龙勿用席卷。 “来啊……沉沦于我！ ” 刺蛾能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潜龙勿用在无孔不入的幻术攻击下，沉入一个又一个深邃恐怖的梦境，在被心魔无尽的折磨中崩溃、求饶，沉底成为他的俘虏。 ——毫发无损，但精神上却已千疮百孔。 坦白来说，刺蛾本不打算这么快用出这一绝招，他本可以再多使些手段消耗对手，或投注更多时间观察与准备，待到万无一失的时机，再行万全之策。 但不知为何，自打与潜龙勿用接触并发生对话后，他便情不自禁地想要征服对方，想尽快取得对对方的控制权！ 这种行为动机背后，不像是常规意义的“狩猎”，反倒像是…… “呲、呲” 微小的摩擦声将刺蛾惊醒。 同时袭来的，还有来自身体的刺痛。 被道具制造出的幻景，连同铺天盖地的刺蛾与应接不暇的“眼睛”顷刻间消失不见！ 刺蛾怔怔地低下头，如梦初醒般注视着插入胸腔的那根闪着青芒的——毒牙。 “你，什么时候……” 冷汗自刺蛾的鼻翼滑落，他不敢置信地仰头看向眼前的潜龙勿用。 此时的潜龙勿用，与方才接触的那位气质已截然不同。 他的身上没有刻意表现的冷酷，与眼底脉脉饱含的深情；相反，此时的潜龙勿用气质沉定，表情更平静如水，他高挺的鼻梁上正架着一副气质朴实的黑框眼镜，眼中不带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是另外一种……” 刺蛾有些不知所云地喃喃自语着，意识逐渐放空：对他来说，自己眼前看到的潜龙勿用，正呈现出另外一种魅力，但他中毒已深，无力做到完整的表达和挖掘。 以至于最后合上眼时，他内心的情绪竟是遗憾…… “辛苦了，安息吧。” 姜潜毫无愧疚地将对方的毒素搜刮一空，拔出毒牙，将其丢在原地。 事实证明，升级后的小恶魔套装果然要好用许多。 随着对情绪分身的掌控逐渐深入和熟稔，配合隐身衣使用起来，简直双剑合璧、得心应手！ 唯一的缺陷是对体力的消耗过快，但相比其破敌的效率而言，这点缺陷就不算什么了。 浓墨重彩的幻景逐渐溃散…… “Automeris larra。” 姜潜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牌，一种毛刺造型抢眼、色彩多变的刺蛾，有毒。它在毛虫形态就足够抓人眼球，而破茧成蛾后，其翅尾呈现的“眼睛”图桉则是其为人津津乐道的显着标识。 产自于澳洲的孔雀蜘蛛，美洲才有的刺蛾，神山可真是稀奇毒物的聚集地……姜潜边默默感叹，边看向四周。 然而，随着刺蛾圣使制造出的幻景消散，深夜的街巷却并未恢复本来面目。 溃散的幻景背后，正袒露出昏黄干燥的沙漠场景。 眨眼的工夫，被丢在地上的刺蛾圣使也已不见踪影。 就连用以制造幻景的那件披风也不翼而飞。 姜潜环顾四周，笑道：“看来神山对我很是重视，一次派出了两位以上的四态巅峰圣使前来接驾，实在令人受宠若惊。” 按照九尾狐的说法，神山的最高权力属于圣主和圣母，二者之下，乃是两位护法，两位护法则分别管辖着四位圣女和四位圣使。 圣女负责寻找和筛选合适的储君，而圣使则负责将候选储君牢牢掌控在神山势力下，通常都是一位圣使对应一位储君。当然，这里所提到的管控，大部分是描述储君获得晋升前的阶段。 “啊桀桀桀……” 古怪的笑声自四面八方传来，无法确定声音发生的位置： “当然要重视！你可是连持牌者官方都奉为战略武器的极品，我们怎能怠慢了你……放心，我既不像夜行郎君那样过度谨慎，也不会像刺蛾那样傲慢轻敌，他们都太极端了，以至于被利用了弱点还浑然不觉，愚蠢又可悲！” “而我，只会实事求是判断敌情，脚踏实地地落实目标……” 沙尘在空中飞旋，扬起姜潜的上衣和碎发。 刚才出手制敌时解除了隐身衣道具，现在敌暗我明，情况稍显劣势。 但姜潜却依旧谈笑风生：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过度谨慎，却连与我见礼的勇气都没，说不会傲慢，却用那种轻浮的口吻形容自己的同僚……阁下真是说的比做的漂亮。” “……” 这番话多多少少起到了激将的作用。 桀桀笑声没有继续传来。 姜潜感到劲风迎面的同时，脚下倏然踩空，继而“彭”地一声巨响！ 一双巨钳破沙而出，精准地在姜潜脚踝处锁紧。 然而这个“锁”的动作不足一秒，便被数根毒牙破壳！转瞬消失于沙地中。 姜潜背后羽翼舒展，跃入空中，同时抖开隐身衣朝身上一裹，姜潜的身形再次隐没。 “没用的。” 那声音再次由四面八方传递而来，裹挟着幸灾乐祸的语气： “躲得过视线的你，难道还能躲开这漫天的风沙吗？” …… PS： 又到月底啦，可以求月票了吗？ 什么，我还在长假周更中？那没事了…… 第356章 是个狠人 对手的幸灾乐祸，姜潜全然视。 隐匿行踪只是缓兵之计，目的是争取时间，尽可能把这块沙漠化场景道具吃透。 姜潜确信自己身陷的区域属于一类“微缩空间”的道具之中，是因为该道具将他困入其中，却并未能切断北斗纽扣摄像机与他的精神连接。 也就是说，他现仍然能接收到北斗纽扣摄像机监控下的老城区实时影像，一切与他陷入幻景前异，破败寂静，鲜有人往。 可见，这个沙漠化场景的微缩道具品质大概介于权贵中品到上品之间，不会超越权贵品阶。 假设它的功能属性偏重于“囚禁”，那么它定然法困住权贵等级以上的持牌者，就算是面向权贵及以下的目标，道具也一定存诸如时间、规则的局限，只要悉心观察，就不怕找不到破局之法。 “哈，你还真是固执，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你若想凭借这须臾的工夫扭转局面，就太天真了。” 伴随着四周的阵阵余音，一个接一个裹挟着黄沙的卷风自八方凝聚，并以奇快的速度由外而内向中心席卷！ 姜潜以其强有力的羽翼凌驾于空中，乘隙翱翔，巧妙地避开了平地席卷的沙暴。 很险，如果这波沙暴的方向是由内向外席卷，我就很难规避了……姜潜暗道。 根据目前有限的观察，该道具的功能属性并非仅有“囚禁”、“约束”的单一功能，它似乎还能作为道具使用者的能力增幅手段，配合使用者道具内部展开伏击。 当务之急，是找到这款道具的限制或规则，加以利用，迫使藏暗处的对手现身。 “刚才那只算开胃小菜，现开始才是重头戏。”对手的叫嚣声再次响彻四面八方。 随着话音落下，方才沙暴汇聚的中心处开始了风云搅动：一团规模更大、动势更暴裂的龙卷风自彤云下汇聚形成。 它以极高的旋转速度运作着，将自身朝四面八方撕扯、又收拢，贪婪地将周遭的狂沙吸纳其中！哪怕姜潜距离得还很远，也不禁为这骤然凝聚的感叹。 接着，它开始“膨胀”。 朝着它并不规则的外部轮廓，急速向周遭席卷！ 果然，这下就有点麻烦了……姜潜暗道。 情况刚好朝他所预料的方向升级了，卷风的轮廓通常是上宽下窄的“倒圆锥”，数个由远及近逐渐汇聚的卷风就算彼此距离再紧密，也难有间隙可乘，但由内而外倾轧席卷的卷风却不存这样的漏洞。 眼见“膨胀”的风暴越发迫近，姜潜不假思索地向边缘后撤。 要对抗权贵等级道具，至少要用上同级别乃至更高等级的道具，但时空之门显然是不便此处使用的：并非“不能”，而是“不便”。 他还不想暴露「饿鬼末世」副本这笔个人资产中的任何有关索。 如狂的沙暴持续向外围边缘碾压，对峙中的双方都沉默中绷紧了神经。 直至高速运转的沙暴边缘出现一个明显的阻力点，瞬息的爆破，退出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坠入持续外扩的漩涡中心！ “抓到你了！” 有人自暗中嘴角上扬。 当下坠的身影坠沙地激起一个又一个沙坑，并翻滚着停下来时，硕大的蝎钳已朝其砸了过去！ “轰——” 沙尘勐然扬起，蝎钳捶入沙堆中，拔出时再次带起沙瀑。 那是一头扬起尾钩时高达六层楼的巨大沙漠金蝎。 它昂首挺胸，气势恢宏地依照主人的命令朝辗转腾挪于沙坑中的人影大肆挥钳，疯狂进攻。 然而那跌入沙坑的渺小人影却不甘示弱，不仅动作敏捷地避开了巨蝎的迎头痛击，还越挫越勇，闪避攻击之余，近前去挑衅这数倍于自身的庞然大物。 短短几个瞬息的交错，渺小人影非但没吃亏，还有余力将巨型沙漠金蝎逗得怒不可遏。 “就地伏诛吧，孙猴子就算再努力，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对手的语气变了，口吻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满。 他这话没吓到姜潜，反而是他自己的宠物巨蝎越发狂暴失控，原本极为灵巧的沙漠生灵，却自己的主场动作走形、屡击不中…… “又是那邪门的替身道具吗……” 沙漠深处，圣使沙金身形流动，朝正逐渐陷入劣势的兽宠冲去。 沙丘之上，巨型沙漠金蝎甩动毒钩，以迅雷之势朝身下的渺小人影刺去！ 然而积满毒汁的尖钩却直直插入沙中，墨色的汁液飞溅入沙中。 同时，它的毒钩被人一脚踏中！深深碾入沙中，任由它肆意拉扯，也动惮不得。 接着，另一道身影自巨蝎背后现身。 只见潜龙勿用挥舞蓄势待发的钢笔，那同样淬了毒液的尖端，稳稳钉入了沙漠金蝎的眼部！ 巨大的金蝎仰头发出“卡卡”的震动声，声音奇异可怖，令人胆寒。 一击得手的潜龙勿用还未闪身撤离，他的背后，一道快如惊雷的身影自沙海中勐然腾起，弯刀直指潜龙勿用后心—— “拿命来！” 那个瞬间，沙金只觉体内血气翻涌，怒火燃烧！ 原本只想制服潜龙勿用的自己，进入攻击范围后居然徒生出灭了对方的冲动…… 这个闪念不仅化为了行动，还被他顺口说了出来！当即令沙金错愕。 所幸他收手及时。 潜龙勿用侧身闪避间，弯刀划过他的腰部，避开了要害，两人交错后迅速拉开距离，分别落了沙地上。 “好险，要是不小心把你‘弄坏’了，圣母多半是要怪罪的……” 沙金正自庆幸，不料背后却是一寒。 一把冰蓝色的匕首横了他的脖子前，同时，他听到有人停了他的身后。 “这位圣使，有空还是多关心自己吧？” 姜潜笑着问候。 他终于见到了藏暗中的对手：额上绑着土黄色头巾、衣着酷似僧侣的青壮年。 从其暴露外的手臂肌肉条来看，姜潜推断此人应是个勤于武道的练家子。 沙金的童孔剧烈收缩，继而斜睨向抵项上的冰蓝蚀骨刀，内心仍震惊之中：“你的替身，不止一个？” 他继而凝神，望向对面正站着两位“潜龙勿用”，其中一位气质忧郁、被划伤的腰部正淌血；另一位的位置稍远，正脚踏他爱宠的尾钩上，表情凶戾愤慨。 而刚刚出现的“第三位”潜龙勿用，则正站他背后，以一把冰蓝色的匕首抵上了他的颈部动脉。 “比起关心我的手段，还是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 姜潜笑道： “你们不是要带我去神山吗？至少先讲清楚好处和风险吧，直接强制执行也太没礼貌了。” 听了姜潜的话，沙金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孔雀蜘蛛连这个都没诉你吗？还真是失职啊……” 作为圣使，他只会坚定不移地执行护法的号令，就比如，这次的号令是：将储君潜龙勿用带回神山，等候仪式。 但号令中并没提到潜龙勿用对自己身为神山储君的职责、权益毫不知情的状况。 是啊，她还没来得及给我画饼就栽了，我也很意外啊……姜潜暗叹。 “也是，对你而言，好处和风险的确是首要考虑的因素，这点可厚非。” 沙金似乎很快认清了形式，欣然答应道： “既然如此，就由我代为普及一下吧，你所谓的‘好处’，便是距离神山之主最近的身份！一旦脱颖而出，便能得到神山之主的力量。” “神山之主的力量？”姜潜故作不解。 “你官方应该有所耳闻吧，所谓神山‘储君’，是为竞选神山之主的预备役，而你，潜龙勿用！你是目前四位储君中最有可能夺魁的人选！”沙金的声音因激动而略微颤抖。 姜潜却丝毫不为所动：“何以见得？”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高难度副本终结者，官方最具天赋的明星新贵，超物种异变治愈技术的开创者！我听说，连晋升仪式你都是以S评级通关的？如此成绩，世间罕见！” 沙金如数家珍地称颂起姜潜的战绩，赞不绝口： “比起你的实力和成绩，其他的储君，和你根本不同一水准，你的风险可以忽略不计……杀了他们，夺取神山之主的力量，今后你的修行之路将所向敌！” 正说到关节处，沙金圣使突然攥住姜潜的持刀的手腕，反响扭转的同时，身体向下滑开，以一种极为凶险的方式脱离的姜潜的掌控。 狡猾的家伙，是个狠人……姜潜当机立断：伸长的毒牙插向对方的背部，却被对方的异生甲胃阻挡。 沙金成功脱离了钳制。 果然还是钢笔更好用……姜潜看着手中的冰蓝蚀骨刀，笑了笑，抬头看向不远处方才挣脱的对手。 “哈哈哈哈，潜龙勿用，这么两句赞美就让你飘飘然了？刀都握不稳，拿什么与其他三位储君相争？” “是你皮太厚。”姜潜回敬道。 “哈哈哈！” 沙金摸了摸脖子上不慎被冰蓝蚀骨刀割伤的血痕，虽然痛得青筋直暴，嘴上却不饶人： “刚才的评价你听听就算了，别当真，说到底你不过是个被守序吹捧出的天才，还自以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治愈技术……用之极，可笑之至！” “异变，是我们选择的生存方式，跟你说了也不会懂。我看来，你和神山之主的距离，比西山龙嵴到东海的距离还要遥远……” 说着，沙金圣使双手弯刀交错，两道骤然形成的飓风自姜潜两侧凝聚，并裹挟着黄沙迅速朝他席卷！ 姜潜不退反进，飓风对撞前逼近沙金！ 反应挺快的嘛，这样我就没法利用风暴限制住你了……沙金急速后撤的同时，以弯刀挡下了冰蓝蚀骨刀的数次攻击。 两人身影几度交错，但始终未能拉开距离。 随着近战中的密集招式交换，有着神山近战王者的沙金圣使，渐渐动摇了对潜龙勿用先入为主的评价。 眼前的青年敏捷从容，脸上不带有丝毫弑杀逞快的情绪，但出手的招式却每每狠辣决绝，且精准老练。 沙金看来，这些功夫绝非几个月的修行能够达到的：潜龙勿用令人惊艳的身体平衡术、出神入化双手进攻技巧，和对自身异生肢——毒牙的巧妙运用，就像早已融入了他的身体，如一呼一吸般轻松自然。 情报有误！这个人，能力我之上……数十招过后，沙金终于产生了忌惮：必须马上拉开距离，利用沙漏道具制住他！ 然而姜潜却时刻紧随，非但不让他得逞，还将他逼得更加窘迫： “怎么，刚才不是挺嘴硬的么，现想逃了？” 之前连用两个恶魔分身诱使对方亲自现身，就是为了方便近战。 否则，这茫茫沙海中，他还真不知如何拿捏对手。 沙漠金蝎，从对方的爱宠便可知晓起身份牌，这种动物是最善于沙漠中伏击制敌的猎手，姜潜怎会轻易放虎归山。 “金钩！ ” 随着沙金圣使的一声咆孝，先前被击晕的巨型沙漠金蝎又踉跄着从沙中起身，转头锁定了与他主人缠斗的姜潜。 巨兽护主心切，配合主人的闪避，再次朝姜潜甩出了毒钩！ “宠物彻底不想要了是吧？” 姜潜迎着毒钩起跃，与毒钩交错而过，落巨蝎的背部。 此时沙金已遁入沙中，通过操纵道具，漫卷的狂沙再次蓄力，瞄准姜潜所的方位…… “沙漠是我的领域，这次一口气收拾你！” 蓄势待发之际，沙金忽然愣住了。 他逃入沙地之际，姜潜已他爱宠的头上开了个“洞”，毒牙将精神污染源肆意注入。 沙金的爱宠已短短的片刻神智失常，虽身形魁梧，却与待宰羔羊没什么两样。 “来吧？神山圣使。” 姜潜坐对方的爱宠背上，面对席卷的狂沙泰然自若。 时间仍流逝，留给沙金的时间已经不多。 沙金暗暗咬牙，催动沙暴不断加速地朝潜龙勿用袭去！当然，也包括他的爱宠金钩。 姜潜就这样以神经毒素驾驭着巨大的沙漠金蝎，沙中驰骋，时而踏沙奔行，时而穿入沙丘，沙中穿梭游弋。 “拿别人的宠兽当挡箭牌算什么本事？！”沙金的切齿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姜潜豪言回应：“主人缺德，宠兽遭殃！怪我喽？” “你？！” 自家宠兽已失控，沙金一时拿姜潜没有办法。 但沙暴攻击并未因此停止。 对峙过程中，姜潜始终让自身处于最安全的位置，以侠义斗篷叠加隐身衣的防御功能，过滤掉了绝大部分细枝末节的侵害……直至屁股下的“坐骑”逐渐力竭。 然而正常的动物力竭时会停止行动，但“疯子”除外。 这头巨蝎仍背负着姜潜，不知疲倦地驰骋沙海中。 当然，姜潜也没闲着。 他始终观察不断袭击而来的沙暴，逐渐发现了一点规律：随着时间的推移，袭来的沙暴变弱。 姜潜绝不相信这是对手因怜惜宠兽而手软导致的结果，唯一的解释，是道具的“限制条件”。 眼下，沙金的爱宠金钩仍吃力地携带着姜潜规避风暴，犹如即将报废的二手车，拼命地燃烧着最后的动力。 “混账潜龙勿用……” 沙金见自己爱宠几乎要力竭身亡，而它背上的潜龙勿用却始终安然恙，一怒之下迎头冲出沙海！ 离开沙子的瞬间，回璇的弯刀如风暴般分裂出数道残影，纷纷朝巨蝎背上的潜龙勿用奇袭而去。 而他本人，则被迫避开了失去理智的爱宠甩来的尾钩…… 姜潜面表情地退开原处，双手交错毒牙异生，几个腾挪间，持续避开迎面而来的弯刀矩阵。 他离开巨蝎背部前，巨型沙漠金蝎坚韧的背部骤然爆裂，数飞旋的弯刀穿背而来，陡然迫近！ …… PS: 谢谢书友们的不弃！月票和评论都收到了，作者正努力。 第357章 神山护法出手 不计其数的弯刀冲破巨蝎的背壳，急速飞旋着朝跃入空中的姜潜迫近。 姜潜手臂交叉，收拢身体以毒牙迎击。 岂料飞旋的弯刀竟在触及异生毒牙的瞬间，刃部忽然解体弯折成数截半圆形“手铐”，将姜潜的两手分别“铐”住了。手铐与手铐之间以极细微柔韧的丝线相连，收拢时，刚好封印住姜潜的双手。 姜潜自空中落地，前方是轰然瘫倒的沙漠金蝎巨兽，不远处相继落地的，便是再次现身的沙蝎。 “连自己的宠兽也不放过，这就是神山的行事风格？” “当它成了累赘，也就注定了被抛弃的命运。” 沙金冷笑着朝姜潜逼视： “你跑不掉了，潜龙勿用。” “是吗？” 毒牙根根自姜潜手腕处异生相叠，形成完美咬合的牙齿，将铐住双手的弯刀包裹、咀嚼。 “咯吱、咯吱” 刺耳的声音自咬合处发出，然而弯刀形成的手铐却依然完好。 嗯？这硬度…… 姜潜正生疑惑，沙金却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的幻影弯刀除了当武器使，还能用作力量的封印！你的双手，应该快使不上力了吧？” 他说着，放心大胆地朝姜潜走来。 “当你被幻影弯刀咬住的那一刻，这场争斗，就不再具有意义了，束手就擒吧。” 的确，腕部异生出的毒牙根本无法咬断这手铐，我的双手也开始脱力了，或许换龙牙可以……姜潜迅速后撤，思考对策的同时，避开了沙金猝然砸来的一记直拳。 然而暗藏的尾钩已经等在了姜潜的落点！ 沙金忍不住嘴角上扬，然而姜潜却像背后长眼一般，忽然中途调转动向，身体翻转，以被铐住的双手撑地，身体顺势向相反方向扭转，与锋利的尾钩几乎擦身而过。 “竟然……躲开了？”沙金睁大了双眼，目视姜潜安全着陆的同时，内心惊讶于其敏锐的反应，和出神入化的平衡力。 他收回尾钩，操纵着一阵扬沙朝姜潜奔去。 但这难不倒姜潜，灵视能够看穿漫卷黄沙背后的生命移动，这波偷袭也并未奏效。 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沙金的进攻手段多集中在上肢，而姜潜的双手却被“镣铐”封印，难以发挥作用，因此沙金更敢于放开手脚：“潜龙勿用，放弃抵抗吧，这样还能少吃点苦头！” 他抡开臂膀，大开大合地朝姜潜发动攻势。 姜潜步履敏捷、身体左右腾挪，躲开了一次又一次的险招。 “再拖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潜龙勿用……” 又是一记出其不意的暗芒，擦着姜潜的胸脯激射出！ 然而在回收的瞬间，姜潜前襟处的衣衫徒然撕裂，几根异生毒牙伸展而出，将沙金正欲撤回的尾钩死死卡住、咬紧！ 沙金童孔收缩！ 此时补救已为时过晚，他决意断尾求生。 然而姜潜还是比他快了一步，他挥出的异生钳也同样被忽然贴近的毒牙卡死！ 在这股冲击力的作用下，沙金重心不稳，身体向后倒去……而姜潜急速贴近的身体各处却冒出了一根又一根尖锐、闪着猩光的毒牙，肆无忌惮地朝他扑来。 沙金的身体重重砸落在地，扬起了一阵沙尘…… 他的毒牙伤不到我……沙金自信十足。 但下一秒，数根毒牙便钉入他的前胸，继而毒液注入皮肉。 沙金难以置信。 在数根毒牙包裹的中心，一颗坚不可摧的“龙牙”承担了突破蝎甲的重任。 得手后，姜潜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的“猎物”： “看样子你已经无法通过沙子脱身了。” 他的双手仍在镣铐的束缚之中，但这并不妨碍他将对手逼入绝境。 “原来你知道，咳，咳咳……” 沙金正欲言语，却被喉头涌上的腥甜制止了话头，仰面呛咳。 毒素正在侵蚀他的躯体。 “是啊，猜到了，你的环境道具正随着时间流逝不断衰减，这就是你就算伤害自己的宠兽也必须速战速决的原因。没了沙子，你就更别想抓到我了。” 姜潜说着，收回染血的毒牙，同时伸手攥住了沙金的领口，双手将他从沙地中拖起来： “解开手铐，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死得很难看。” 沙金视死如归般盯着姜潜：“不可能。”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负隅顽抗吗？” 但沙金却摇头：“潜龙勿用，就算你杀了我，还是逃不掉……” 姜潜怔了怔，似乎终于想明白了沙金坚持抵抗的理由：“还没完是吗？你不是最后一个。” 沙金冷笑不语。 “那真是受宠若惊啊。” 随着姜潜的话音落下，整个环境开始发生剧烈震颤！ 接着，脚下的沙土竟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并以极快的速度裹挟着姜潜和沙金同时下沉。 顷刻间，身体失衡，两人在漩涡的牵引下顺砂层跌落。 在这个过程中，姜潜在隐身护甲和侠义斗篷的双重保护下，始终保持着意识的清明，持续记录和分析着当下不寻常的环境变迁。 终于，双脚着陆，踏入了一片软腻的淤泥…… 尚未站稳之际，姜潜便听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响彻四面八方： “好一个潜龙勿用！看来是我们低估了你……” 和当初沙金喊话自己时的状况类似。 眼下这声音明显属于一位老妪，其讲话速度缓慢，但口吻凌厉，竟听不出丝毫人类应有的情绪。 顾不得脚下的泥泞正在逐步吞没自己的脚踝，姜潜定身四顾，灵视开满，但身旁除了失去意识的圣使沙金和奄奄一息的沙漠金蝎巨兽外，探查不到任何其他生命形态。 他于是也有来有往地朝着方喊话：“既然如此，不如阁下就此放过我，去另择一位明君，以免误了你们神山的大事！” “……不可！” 姜潜视线未及之处，一位身材矮小的老妪正负手而立，回言的同时，正蹙眉凝注在他的背心。 “有何不可？难道神山除我之外，就找不到其他可用之人了吗？” 姜潜故意夸大其词，引对方出手。 但他等到的却是一阵堪称“天地倒悬”的极限体感！ 仿佛世界被翻转了过来。 连接着脚踝的泥泞忽而转移到了头顶上方…… 随着重力的牵引，泥土噼头盖脸地朝姜潜埋下！ “喂……” 姜潜的声音来不及发出，便就此销声匿迹。 直至泥泞形成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沼泽。 沼泽的表面逐渐归复平静，接着，由污泥之中依次缓慢地、浮现出了三道身影。 分别是：面色惨白的矮胖黑衣男子夜行郎君，妆发美艳妖娆的刺蛾，以及面色乌青明显中毒极深的沙金。 句偻着身子的老妪不紧不慢地踏在沼泽表面，逐次来到三人面前，低眉查看。 当看过三人的情况后，她那松垮的、布满褶皱的脸上已经无法维持应有的从容。 作为夜行郎君、刺蛾、沙金三位圣使的上峰，神山护法“狂蟒老妪”已经知晓了三人各自败退的因由。 “潜龙勿用……” 她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 低眉望向沼泽的目光中凝聚起一抹惊诧。 其视线扫过之处，夜行郎君、刺蛾、沙金三人倏然被泥沼卷起，迅速抛向远处！ 在狂蟒老妪立足之处的正对面，沉重的沼泽勐地炸开！ 巨兽的头颅探出泥沼，獠牙呲露，爆发出瘆人的嘶吼—— 它狠狠地将头上的淤泥甩掉，凶戾狰狞的目光四下寻觅。 …… PS： 部分情节的精修进度比预想中慢了一点，但是有成果的，对焦虑也有疗效！具体会在恢复更新时跟大家汇报。 第358章 弄诡（5500大章） 炸开的沼泽中，凶戾暴怒的螣蛇口吐腥气、拔地而起。 狂蟒老妪惊诧的目光中，一人影自此庞然神兽头颅之上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朝她投来近乎悲悯的目光。 那人年轻英俊，哪怕在此前的争斗中已是衣衫破碎、身上伤痕遍布，也难以从他脸上看到半分畏惧或迟疑。 “潜龙勿用……”那苍老面容的褶皱不住颤抖。 然而下一秒，傲燃挺立的潜龙勿用便被发狂的螣蛇兽王甩飞了出去！ 糟糕，体力要耗尽了……半空中的姜潜努力保持平衡，羽翼刚伸展开，就撞入了神山护法狂蟒老妪身后不远的沼泽地中，半个身子都砸了进去。 “哼，原来如此，不具备匙蛊的你，如何能控制螣蛇这般强大的兽王呢？” 狂蟒老妪冷笑着转过脸，看向半个身子沉在沼泽中的姜潜。 “不用你操心！” 姜潜边回嘴，边振翅将自己的下半身从泥泞中拖出来。 由于连续对敌体力消耗过大，以他当下的状态，无法最大发挥诛心锁的威力，已经也无法让螣蛇这头凶悍的巨兽老实听话。 但这与姜潜的目的却并不冲突。 “嘶嘶——” 螣蛇兽王仰天嘶吼。 似乎对自己所身处的环境极为不满！ 而它宣泄不满的方式，便是破坏…… 它扭动着“腰肢”，将整片沼泽搅得动荡不安，偌大的羽翼在淤泥中狂舞，掀起的泥汤裹挟着致命的破坏力四处飞溅，继而激起更大规模的反弹！ 螣蛇的躁动将狂蟒老妪的注意重新拉回，使其不得不先解决这头不受控的庞然大物。也为姜潜争取了一些喘息的时机。 “沙金，清醒了吗？劳驾把其他人搬远一点。” 随着狂蟒老妪的吩咐，浮在沼泽中的僧袍男子默默起身，动作敏捷地抱起身旁的黑夜郎君、刺蛾两圣使，几个纵身便远离了个这过于喧嚣的战场。 只见这老妪锁着眉头，从破麻衣袖中取出一柄小巧精致的玉笛，抵在唇边。 继而，笛声吹响。 独特的音色穿越喧嚣动荡的沼泽，令正在发泄怒火的螣蛇身躯轰然一震！ 它停下来了。 老妪面容阴冷，继续有条不紊地吹奏玉笛。 停下动作的螣蛇缓缓转头，凶戾的目光凝聚于老妪，却只能龇牙咧嘴，嘶声嚎叫！而无法前进半步…… 它怎么了？那笛声，难道是……避开狂蟒老妪视线的姜潜注视着被笛声“克制”的螣蛇，内心既惊讶又不免庆幸。 目前他所知的、唯一能够控制螣蛇的方法论中，除了他亲自施加的“诛心锁”，也就只有晋升仪式中神山水藻提到过的“匙蛊”了。 姜潜凝注着自己的兽王，那凶戾暴躁的巨兽，似乎正在忍受某种压力或痛苦，嘶声嚎叫，口水横流！ “辛苦了，先退下歇息吧。” 狂蟒老妪放下玉笛，说话的同时，扬手甩出了一张渔网。 渔网在逼近螣蛇时骤然放大数倍！将尚未缓过神的螣蛇全然罩住，束缚在网中。 忙完这些，老妪这才转过身，朝着姜潜藏身之处冷声道：“你也辛苦了，潜龙勿用，没想到你能抵抗到这个地步，令老朽惊讶。” “我可以把这当做是对我的夸赞？”姜潜身藏暗处，并不现身。 他有充分的理由这样做。 但狂蟒老妪却没有太多耐心，语气愈渐冰冷： “继续躲藏，对你我都没有任何意义……你该明白，你我二人之间有着怎样的鸿沟。” “我知道，但也不会如你所愿。”姜潜道。 “呵呵…” 老妪嗤笑：“尊称你一句储君，那是神山多年传下来的规矩。但若你不识抬举，老朽只能对你动手了。” 说话间，狂蟒老妪倏然化成“淤泥”融于脚下的沼泽…… 在神山的等级序列中，只有跨越了晋升窄门，取得权贵牌的四态持牌者，才可能被赋予“圣使”与“圣女”之称，以行使神山的特殊权利。 而再往上一级的两位护法，则均是更高一级别、拥有调度自然力禀赋的五态持牌者。 也就是说，继败退黑夜郎君、刺蝶、沙金三人之后，姜潜当下面对的对手，是高出他一个进化等级的五态权贵！ 哪怕姜潜本身是超常规进化者，在跨级猎杀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才能，但在与多位对手单独对战后，现在的体力和状态都已显着下滑。 看上去，战败是迟早的事。 身披隐身铠甲的姜潜振翅而起！ 既然对方选择融于沼泽，那么他就可以栖身空中，永不触碰脚下的这片湿地。 “你大概在想，只要永远待在空中，老朽就拿你没辙了吧……” 话音未落，下方的沼泽忽然如海浪般掀起，勐地朝一个方向扑去！ 这样的“浪潮”一波叠着一波，势头越发凶勐，覆盖面积迅速扩张。 迅速提升飞行高度的姜潜终于被泥浪“抓到”，淤泥套住了脚踝。 接着，巨大的拖拽力将他勐地甩下空中，砸入沼泽！ 随着淤泥四溅，姜潜气喘吁吁地从泥沼中冒头…… 沾了泥，隐身护甲的“隐身”作用就形同虚设了。 姜潜鼓动双翼，试图从持续下陷的危险境地中脱身，然而在他背后，一颗堪比螣蛇的硕大头颅正自泥沼间悄无声息地探出。 粗壮冰冷的蛇信吞吐，带起阴森腥咸的劲风。 姜潜没有回头，他无需回头，也能通过灵视看到背后庞然巨物的“小动作”。 那么方才在沼泽中掀起惊涛骇浪的罪魁祸首，就不难猜测了。 “我的兽王——天罗地网。” 沼泽地的四面八方传来老妪的冰冷嗓音。 “名字倒是挺像样的，不过是条网纹蟒罢了。” 姜潜嘴上有恃无恐道，动作却很吃力。 网纹蟒是存在于现实中的物种，是世界上最长的蟒蛇，凭借其惊人的杀伤力和凶残程度，被誉为名副其实的雨林霸主！ 何况这头巨无霸的主人还是位五态权贵。 巨蟒的身形在淤泥中涌动，卷起的泥浪再次将姜潜卷入其中，不断消耗着他的所剩不多的体力。 姜潜索性收起羽翼，以蛇鳞覆盖体表，发挥同样的身份牌优势在泥汤中随波逐流。 果然，比起顽力对抗，这种顺势而为的对策更加奏效。 虽然身体被泥浆包裹，但作为蛇类持牌者，且已经进化到完全体的他，却并不存在“窒息”的危险。 另外，由于体格与网纹蟒相差悬殊，被蟒蛇绞杀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即便对方有此意图靠近，他也会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凋虫小技。” 老妪的声音再次传来。 姜潜目光一凝，只觉胸部忽遭重击！ 在这股冲击力作用下，他的身体勐地向后弹出，自沼泽中飞出。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自身骨骼断裂的“卡卡”声响。 对方的攻击，隔着侠义斗篷和隐身护甲，震碎了他的骨头！ 这招式有点像隔山打牛…… 也就是利用了动量守恒和能量守恒原理，通过巧妙的计算，将击打出的力道通过侠义斗篷和隐身护甲传递了过去，造成甲未受力、人内伤的奇效。 莫非这老太婆还是个武术高手？ 思考之余，姜潜不得已羽翼舒展，维持住身体平衡的同时，定睛四望，却未曾发现偷袭者的踪迹。 对啊，她是五态持牌者，可以利用自然力、融于自然力……姜潜喘息着暗忖：莫非对方掌握的自然力，便是沼泽？ 姜潜边想边避开趁机拍过来的泥浆，哪怕一丝一缕，都完全避开。 如果对方能够驾驭和融入沼泽，那么任何一滴泥水，都会成为危险的凶器。 “反应得倒是很快，但无济于事。” 潜藏在沼泽中的神山护法再度发力，网纹巨蟒骤然冲出泥汤，朝姜潜喷吐出一口淤泥。 “不好。” 攻势突然，完全躲避已来不及。 姜潜尽力调整身躯和羽翼，以一种罕见的姿态堪堪避开了迎头重击。 淤泥擦身而过，在粉碎了伸出体表的毒牙之后，余波撞裂了姜潜的肋骨。 那感觉，就像被力量十足的拳头砸中了一样。 姜潜按住濡湿的肋下。 虽然他先天疼痛弱感知，但实际加重的身体负担却不容忽视。 当然，如果被直接正面砸中胸膛，对于已经被击伤过一次的姜潜来说，那打击将会是决定性的，连器官都可能遭到严重破坏。 “还要继续吗？” 狂蟒老妪笑道： “我是不介意出力磨一磨你这不服管教的性子，但如果在这里耽搁太久，对我们或许是个麻烦。” 她这话说得有恃无恐，仿佛潜龙勿用早已是囊中之物。 当然，事实正是如此。 此话之后，比之方才更为激烈的泥水攻势迅速席卷了整片“战场”。 细密的泥水从姜潜各个方向袭来，使他完全失去闪避的空间。 他想起了初次与叶小荆切磋时的体会：就像被玩弄的猎物。 根根毒牙自姜潜体表伸出，迅速而紧密地排列成防御形态，以牙齿的坚硬和对完美咬合力的掌控，在泥水中穿梭。 他时而被抛在空中，时而遁入沼泽深处，急速密集的攻防目不暇接，连被束缚在巨网中的螣蛇兽王都看得愣了神。 远处的沙金同样深受震撼。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中心”，震撼于一位初入权贵的四态·完全体持牌者竟能在五态高手和环境道具的加持下久久不败，这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也许是护法大人的兴致未尽吧……但也该结束了。” 沙金低头看向仍处于昏迷中的另外两位圣使，暗暗自语。 …… 姜潜被冲击力裹挟着砸入泥水中，污汁飞溅！ 这次，他没有像以往那样迅速起身。 狂蟒老妪的笑声四面八方传来：“呵呵……终于力竭了吗？” 她的身形在姜潜身旁不远处的泥沼之上具现。 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位“最难对付”的储君，发表着独属于胜利者的宣言和评价： “看来「收容」副本给了你不小的加持，敏捷的臂力，绝佳的身体平衡，还有明显出自远古肉食动物的咬合控力，狂暴又精准，令人生畏。” “你的确是一位素质优异的储君，持牌者官方器重你，果然不是没有理由……” 说到这里，老妪话锋一转： “可你的缺点也很明显，而且致命——你太过自大。” 姜潜于泥沼中半沉半浮，一动不动。 “虽然你确实有些自命不凡的资本，但那也不过是你的错觉，在超物种世界，无视等级规则向上僭越者，通常都什么好下场。” 老妪说着，又朝姜潜走近了几步，取出一尊用以收容活体的道具人俑，从中间掰开，抛向姜潜。 人俑便自觉朝姜潜飘去，并“肢体分离”，一片片朝姜潜身上贴去…… 和着泥水，更便于作业。 老妪的爱宠网纹巨蟒盘亘在周围，将二人团团围拢。 事已至此，似是无力回天。 “回来吧，天罗地网。” 见人俑即将完成，老妪对自己的爱宠说道。 然而，她的爱宠却并没有回应。 “嗯？” 狂蟒老妪侧目望去，只见巨蟒昂着头、急速吞吐着蛇信，竖童凝成一线，僵立当下。 “这是……” 一种不祥的预感自老妪心中升腾。 她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像是被黏住了般难以挪步！ 定睛向自己脚下望去，只见无数双小手正自泥水中探出，紧紧抓在了她的脚踝、衣襟，正缓慢但不可逆地向上攀爬…… 老妪内心咯噔一声。 是幻术、亦或是操纵诡异能量的道具？ 到了她这种年纪和阅历，已经不会被突兀夸张之物惊吓到多么失神落魄，她只是单纯地恐惧着驱动这种现象的力量——诡异能量。 泥汤就此炸开！ 狂蟒老妪瞬息间已远离先前的位置，她身上的粗布麻衣在空中猎猎作响。 然而她低头望去，那些抓在她下半身的“手”却仍跟着她、在缓慢地向上攀爬，有的“手”已经穿过了她的衣服…… “呃……滚开！” 她动摇了，恐惧滋生，以至于来不及思考自己是何时中招，便迫切施展出各路手段试图组织“那些手”的逼近！ 爆炸声接连席卷，将沼泽中的泥汤不断抛向空中，又坠落。 剧烈的动荡之下，方将姜潜包裹在其中的人俑也出现了几处明显的裂痕，并开始片片脱落。 姜潜自泥水中摇晃着站起身，用以刺破人俑的“龙牙”已不着痕迹地收回体内。 他喘着粗气跨出一步，先是看向犹如定在原地的网纹巨蟒，笑了笑，又抬头望向正凭空发狂的老妪： “自大的不是我……是你啊，老太婆……” 狂蟒老妪面色狰狞地转向姜潜，吃力地吼：“把它们拿开，你这小杂种！” 姜潜无动于衷。 此时狂蟒老妪的体表，正遍布着常人肉眼无法看到的诡异景象：无数的手攀附在她的前襟、背后、四肢、头脸！ 有些手甚至已经跨越维度，穿过了她的衣服，探入皮肉，抓住了她体内的器官……人体器官遭到挤压变形，有的已在渗血。 哪怕是五态权贵的体魄和自愈力，也挡不住诡异能量肆无忌惮的侵蚀。 最可怕的是，这一切并非子虚乌有，它们带来了切实的伤害。无论是精神，亦或肉体。 弄诡。 这是姜潜初次将贮存于体内的精神污染源，转化为高密度的、具备攻击属性的活体诡异能量。 “快收手！否则……我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 狂蟒老妪身上再无当初驾临时的从容冷漠，她迫切地挣扎着，而围绕在姜潜周围的泥水又开始蠢蠢欲动。 吞没一切的自然力：沼泽。 缓慢而残忍。 狂蟒老妪自信，身处沼泽环境中，饶是再难缠的猎物最终也无法脱困。 潜龙勿用所做的任何反抗，哪怕是诡异能量这样令人闻而色变的手段，也不过是在延迟他被俘的时间而已。 换言之，她当下虽然吃到了苦头，但也远未到危急存亡的地步。 然而姜潜那丝毫不为所动的眼神，还是令她心中擂鼓。 “从刚刚开始，你就已经做不到杀死我了……让我来告诉你原因吧，护法大人。” 说话间，姜潜已快速避开扑向他的泥浆，展翼冲入空中。 经过几次躲闪，竟立身于网纹巨蟒的头顶！ 与狂蟒老妪一样，这头巨蟒身上同样遍布着常人看不到的“手”，这些手有的攀附着蛇鳞表面，有的已经没入巨蟒身体内部，尤其是在蛇“七寸”的部位，无数的手正拥堵在内外，呈现出“扼住喉咙”的奇异景象。 姜潜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中毒”匪浅的老妪，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拟态沙漏。” 狂蟒老妪童孔收紧，已近扭曲的面容上闪过了一丝惊惶。 “这款环境道具我在内部资料上见过，沙漏内部是沙，将道具使用者与目标困于一处，以其内在的沙漠环境辅助道具使用者进行狩猎。随着时间的流逝，沙资源逐渐流失，道具效力也将不断渐弱，直至破除。” “这是资料中所介绍的道具信息。假如只是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 姜潜轻笑一声，继续道： “但善于制造违禁法器的你们，显然并不满足于它的既有功能。这款道具中除了沙之外，还融入了另一种自然元素：水。” “除了能呈现沙漠环境外，水与沙相加，还能形成与阁下所掌控的自然力相得益彰的沼泽！” “如果我推断的没错，在进入‘沼泽’状态之前，沙漏曾翻转了一次。也就是说，原本理应到时破除的道具，在那一刻生成了新的环境。” 说着，姜潜朝沙金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便是那家伙宁折不屈的理由吧？他确信我逃不出这里，因为拟态沙漏的功能被极大地开发了，就连‘到时破除’的时间限制，也遭到了魔改。” “就像失控的基因，我想这款道具的代价，应该相当大吧？” 狂蟒老妪嘴唇颤抖，连同脸颊上褶皱的皮肤，都因痛苦和恼怒而扭曲变形：“说这么多，你小子是为了拖延时间吧……” “是啊。”姜潜坦然承认道，“根据我的观察，你的沼泽正在被稀释……没猜错的话，随着沙土的流失，沼泽态之后，就是我最擅长的环境了。” 老妪的脸色持续阴沉：“所以这诡异能量……” “嗯，也是通过沼泽中的水分迫使你们中招的。” 立于巨蟒头顶的姜潜轻描澹写道。 放眼望去，二人所处的泥汤之中已是诡异遍布，污染深重。 …… PS： 再给作者一点点时间，就快要恢复更新了！ 第359章 带你回家 姜潜立于网纹巨蟒头顶，与狂蟒老妪隔着泥汤相望。 若此时戴上诡秘眼镜，便可窥见那漫无边际的泥汤之中，正浮沉着大量诡异活体……一条条虚幻的人手自泥汤冲探出，动作缓慢地朝虚空中抓挠。 这令人头皮发麻的盛况，正是姜潜在被狂蟒老妪“蹂躏”时趁机营造的有利环境。 此前，他还从未尝试一次性释放这么多诡异污染源，并以四态新能力“弄诡”将诡异污染源转化为“污染活体”，这都要归功于对方用于囚困猎捕自己的沙漏道具。 若非道具将他们与现实世界隔绝，作为守序官方一员的姜潜是绝不会考虑使用污染覆盖面如此庞大的方法制敌的。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们，否则我也没机会使用这种夸张的技术。”姜潜笑道。 接下来，胜利的天平会逐渐向己方倾斜，道具失效只是时间的问题。 假设对方见情况不妙，提前强制结束道具，对他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真的认为，这么做我就拿你毫无办法了吗……”狂蟒老妪抬起布满阴霾的面孔。 姜潜微微一怔，凝神转身之际，只见先前已撤出战场的沙金骤然从天而降！ 他背后多插了两对薄翅，犹如蜻蜓之翼，手持弯刀，朝自己的当头斩落—— 此时躲闪已来不及，姜潜胸前毒牙异生，数根毒牙层叠组合形成完美坚固的结构，将俯冲而下的弯刀牢牢卡出。 继而，沙金的弯刀与毒牙脱离，在冲击力的作用下，姜潜整个人被撞飞了出去，落在被大网包裹的螣蛇兽王面前，溅起一连串泥水。 “怎么会……” 姜潜气喘吁吁地撑起身，仰头看向沙金。 很明显，对方避开了他的灵视……更准确地说，对方偷袭他的速度，超越了灵视的捕捉范围。 只见沙金表情凝重地从背后取下了那两对薄翅，收回储物柜：“在飞行速度上，很少有物种能挑战同体量的蜻蜓。” “果然如此吗？”姜潜牵动嘴角。 他刚想站起身，却明显踉跄了一步。 “看来你的体力也到达极限了。” 沙金冷冷地盯着姜潜，内心却仍处于震撼中：一个刚刚拿到权贵牌的四态·完全体，竟然把己方的五态·综合体神山护法逼到这种地步？这家伙是属什么怪物的？！ 如果不是因连续作战导致体力耗尽，他都不敢想象对方还能搞出多大动静。 “到此为止了。” 狂蟒老妪桀桀发笑： “就算你能看出‘三门沙漏’的玄机，也已经撑不到扭转乾坤。看得出，你的体力和精神力都已经严重耗损，继续负隅顽抗对你我都没有好处，结果是一样的。” 说话间，老妪身上的诡手开始力弱，被定格的网纹巨蟒也开始蠢蠢欲动。 弄诡术快失效了……姜潜微微蹙眉，由于体力和时间所限，他所能制造的诡异活体并不够持久。在经过初期的恐惧威慑后，其功效便开始缓慢衰减，很快就将形同虚设。 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的，还有狂蟒老妪。 “老朽很好奇，你为何对神山储君的身份如此抗拒？你对拥有无上的力量不向往吗，不好奇吗？还是说你终究受守序官方的影响太深，已经无法自主思考了么。” 狂蟒老妪凝视着缓缓站起身的姜潜，姜潜侧目看向背后的遭五花大绑的螣蛇。 “拥有的力量再强大，一旦失去了使用它的自由，于我又有何意义？” 说着，姜潜转身伸手穿过大网，探向螣蛇兽王…… 这是兽王回收的一种形式：接触。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姜潜的手接触到网内的螣蛇，螣蛇却并未回归他的意识之笼。 “呵呵，不破坏道具是无法回收的。” 老妪冷笑，同时发号施令： “沙金，趁现在拿下他！” “是。” 随着沙金俯冲而下，姜潜扬手向空中一抛：“开盒……” 话音落下，符文缠绕的木盒在空中打开，七道暗影自木盒中释放，分别朝扑来的狂蟒老妪、沙金迎去！ 喜魔分身凝聚成的姜潜面含着戏谑的笑容，怒魔分身凝聚成的姜潜面容凶戾，两者同时朝沙金迫近，令对方内心着实打了个寒战。 惧魔分身、爱魔分身、恶之魔分身凝聚而成的姜潜三人，则分秒必争地堵住了狂蟒老妪的去路。 面孔惨白瘆人的惧魔分身与的眼里有光的爱魔分身打头阵的间歇，气质奸邪的恶之魔分身已绕到三人后方，手握冰蓝蚀骨刀，伺机而动…… 而此时，在姜潜身旁，腰部正持续淌血的哀魔分身与神色迷离的欲魔分身正使出浑身解数，与手持钢笔的姜潜本体一同攻击束缚住螣蛇兽王的大网！ 姜潜要用这最后一搏，将兽王回收。 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 期间，哀魔分身的腰部不断有新鲜血液渗出，血腥味刺激着螣蛇兽王的猎物欲望，令它的童孔竖成一线，涎液沿嘴角淌落。 “潜龙勿用……你不是不喜欢被控制吗？” 狂蟒老妪以一敌三，不显颓势，气定神闲道： “螣蛇兽王是神山的御守，没有匙蛊和‘驱蛊咒’，它就不可能被你驯化。” 姜潜不为所动，全心只在破除巨网。由钢笔幻化而成的蛇鞭缠绕上粗壮的网绳，将网绳丝丝缕缕破裂。 螣蛇兽王也被这番迅勐的操作激荡起狂性，仰天长啸，奋力挣脱！ 整片泥汤荡起波澜，苏醒的网纹巨蟒朝螣蛇移转了视线，巨蟒头顶的沙金、辗转于水中的狂蟒老妪乃至恶魔分身们都或多或少受到了环境剧变的波及。 姜潜脚踩在螣蛇的胸前，双手勒住钢笔所化的蛇鞭，仰头凝注着巨兽凶戾的双童，感到周身的气力正被加速抽走： “你他妈的，倒是使劲儿啊！” 螣蛇闻声，眼中凶光更盛，撕裂般的怒吼声中奋力勐挣！ 姜潜手中一松，粗壮的网绳，终于断了…… “不好！” 老妪起掌震飞了逼至眼前的惧魔分身，将指刀回撤，捅入恶之魔分身的肩膀！与此同时，刺向老妪的冰蓝蚀骨刀于恶之魔分身掌心脱落，掉在水中。 在爱魔分身尚未迫近之际，狂蟒老妪取出玉笛，开始了“驱蛊咒”的吹奏…… 诡异的笛曲时而高亢，时而低回，随着老妪指尖绵密的节奏百转千回，螣蛇兽王忽然疯狂失控，将姜潜和他的两个分身纷纷甩落身下！ 此时，三门拟态沙漏的“泥沼环境”已完成向“水域环境”的转变。 而这次转变的完成，也意味着道具的时限达到“临界”，因此，整片拟态环境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效，老城区街巷的原貌渐渐在三人面前袒露。 这令三门沙漏的操纵者狂蟒老妪和沙金也为之一惊。 “沙金，带其他人走！守序官方就要来了。” “可是潜龙勿用……”沙金不服。 目标潜龙勿用已唾手可得，此时放弃，先前的所有准备都将付诸东流。 功败垂成，狂蟒老妪同样心有不甘，然而螣蛇兽王已挣脱束缚，眼看就要慌乱津平！她很清楚事态的严重性。 一旦兽王在人间大开杀戒，守序高位持牌者驾临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候就谁也走不了了。 神山的重要成员之所以能屡次在守序官方的追捕中脱身，除了应有的实力外，还得益于严谨的行事原则：何时该进取，何时该放弃，越是高位者越是懂得谨慎恪守，走为上策。 “沙金，走！”老妪的口吻不容置喙！ 沙金咬牙领命。 环境持续动荡，没了笛声的控制，螣蛇的怒火更加肆无忌惮！ 值此千钧一发之时，姜潜不顾凶险地朝狂怒中的螣蛇甩出了钢笔。 钢笔尖端形成弯钩，咬住螣蛇的鳞甲，借助回弹力，在拟态道具完成失效前撞向螣蛇…… 其他恶魔分身纷纷消散，狂蟒老妪紧急回收巨蟒，沙金也在回收沙漠金蝎的同时，携夜行郎君、刺蛾两位同僚远离混乱漩涡。 水流翻滚，庞大的漩涡在脚下湍流，陡然掀起浪涛转瞬破碎成屑，与周围的环境残留一同归于宁寂！ 精疲力竭的姜潜随波逐流，落脚时，眼前仍是那条老街。 坑洼的路面，破旧的墙围，人迹罕至的院落…… 他喘息着抬起头，看到狂蟒老妪和沙金正聚在另一侧凝视着他。 双方无声对峙，彼此都到了紧要关头。 局面一变再变：螣蛇兽王在暴走前被成功回收了，意味着守序官方的威胁暂时不会迫近。 狂蟒老妪正要上前一步！ “慢着！” 姜潜喝止的同时，举起手机： “我劝你们尽快离开……我的上级，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部长忌铭，正在赶来的路上……我已经报过信了，不信给你看通话记录。” 这话的确令那冷面阎王般的老妪产生了犹豫。 姜潜随即撑着膝盖，缓缓直起身。 他刚要再开口，却忽然身形一顿！ 对面的狂蟒老妪和沙金也都流露出诧异的表情。 突如其来的刺痛感源自腹腔……姜潜缓缓移动目光，向身下看去…… 随着刺痛的加剧，那熟悉的、冰蓝色的刀身正突破自己的前襟，一点一点放大它的轮廓。 身体动不了了。 超负荷运转，加一记贯穿伤，夺走了姜潜的抵抗能力。 紧接着，他听到了记忆中那妖娆暧昧的嗓音： “我的姜哥哥，当然是要由我亲自带回家~” 姜潜攥住刀身，顺遂那熟悉的嗓音，艰难地侧转面庞，却未能如愿看清对方的正脸。 一道浮凸诱人的倩影经过他，径直朝前走去，只将那玲珑俏挺的背影留给他作片刻的赏析，直至他的意识无法凝聚。 …… PS：下周恢复更新。 销假！明天恢复更新 来销假了。 由于身体和状态都出现问题，从上个月16号至今共休假&周更了43天，为的是自我修整以度过疲惫期，并通过精修前文找回创作热情。 期间，共梳理出18个大中情节在内的236个精修点并着手精修。 目前完成的进度约为36%。 实操完成量严重落后于计划的精修量，也是从原定计划1个月推迟到今天销假的主要原因了，先跟大家说句抱歉。 我的真实经历是“修比写难”，尤其越到后期压力反而增大： 正常写作的过程通常是顺流而出的，但精修却是在有限条件（不改变原剧情走向）下做更高标准（在剧情的逻辑和爽点上做优化）的调整，过程很慢，而且更耗神。 有时候碰上“难啃的骨头”，在电脑前蹉跎到半夜还是改不出满意的内容。 不过幸好我早有做记录的习惯，此前觉知到问题点都会记下来，因此是很容易地就罗列好了大部分要着重去看和精修的问题，省去了在过程中一个一个点去搜寻和做判断的时间，因此即便这次只完成了原计划的36%，依然是高效产出的85个精修点。 虽然不能保证修过就是尽善尽美，只能说尽力做到符合剧情逻辑有效增进阅读体验，我自己来看还是比较满意的。 已完成的副本精修包括： 心魔低语第三关难度的重新设计和调整，饿鬼末世前期铺垫的优化细化，收容副本难度和逻辑的优化，晋升仪式的整体优化包括副本逻辑、难度、反派表现方面等。 主线内容包括： 与孔雀蜘蛛初次针锋相对的内容优化，接触官方过程中的设定精细程度优化，主角与官方互动过程中的意义和逻辑优化、配角人物逻辑优化等等。 感兴趣的读者大大可以回翻看看。要记得点一下重新下载才能看到最新版哦。 当然，所有的优化都是在不改变当前剧情结果的基础上进行的，精修核心在于剧情逻辑通顺和爽点更突出，让读者们的阅读体验更好更连贯。 剩下尚未完成的精修量，说句脚踏实地的话，再给我一个月也不一定能全完成。 然后读者就都跑光了……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得恢复更新！ 不想让已经等我很久的读者等更久，因为已经重新梳理过主线，可以做到边继续写，边完成余下那64%要优化的内容。 再来，这段时间没有了每日更新压力，前期身心都得到了很好的缓冲，获得了更多更好的灵感。 接下来会在后面的内容中去体现。 总结起来，这次“缓冲期”给我带来的收获还蛮大的： 持续的焦虑得到了治愈，对这本书的理解更深也更坚定。 我回来了，谢谢你们还在。 第360章 金纹烙印 眼见潜龙勿用的身体直直倒在地上，狂蟒老妪和沙金竟都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二人也没料到，这位刚刚晋升为权贵的官方宠儿竟会如此难缠！原本还以为出动一位护法、三位圣使的配置已是相当谨慎了，不想结果却是险之又险。 然而，现在还不是该高兴庆贺的时候。 “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被官方……” 狂蟒老妪浑浊的双眼中寒芒若现若隐，一旁的沙金则握紧武器，目光锁定从姜潜背后走出的女人。 二人对面正亦步亦趋走来的女子身材高挑、步态轻盈随性，紫金丝网状的抹胸和裙摆将富饶的春光巧妙裹藏，步态拉扯着视觉，使人一不小心就要深陷…… 沙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随即低垂了视线，暗咒一句：“伤风败俗。” 相较于她媚人的身段儿，那深邃精致的五官和情丝缠绕的妙目更令人魂不守舍。放眼整个西部，你也很难找到如此天然纯净的面庞，融合着一双灵动妖冶的双童。 “被官方击杀？哼，论阴谋，那些迂腐之徒怎么会是我孔雀蜘蛛的对手。” 阿依古丽嘴角上扬，眼里却全无笑意： “不过我确实遇到了麻烦，遭到了羽族神职的追杀因此重伤。待我回头去寻自己亲手甄选的储君哥哥时，没想到，他已经成了各界垂涎的至宝……我蛰伏至今，就是为了亲手将他带回神山。” “所以你这段时间失联，是在蛰伏养伤？”狂蟒老妪依旧脸色冷漠，对阿依古丽的说辞抱持疑虑。 “算是吧，蛰伏，养伤。”阿依古丽挑了挑眉，重复着老妪的措辞。 狂蟒老妪笑了：“你现在看起来，可不像是大伤初愈的样子。” 阿依古丽并不争辩，而是缓缓撩起衣襟，紫金蕾丝的面料下，裸露出紧致的人鱼线…… 狂蟒老妪微微蹙眉，沙金则情不自禁地凝神注目，眼中逐渐流露出错愕的神情。 只见那本应光洁细腻的皮肤上，布满了夸张的金色纹理，乍看之下似裂痕、如烙印！ 但仔细看去才知，那并不是什么纹身装饰，而是被灼烫过的疤痕。 “还要看得更仔细吗？” 望着二人精彩的表情，阿依古丽反而流露出兴奋和热情。 她就势拎着衣角，抬起双臂，索性将上衣彻底脱掉，袒露出更多的皮肤。 除了紧致包裹的胸脯，她的腰腹、脖颈、乃至双臂皆布满了形似裂痕的金色烙印，形态诡异的伤疤环绕年轻女子玲珑的身段，演绎出绮丽的符文，令人心生震撼。 狂蟒老妪轻叹：“看来，你也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苦头。” “是啊！” 阿依古丽双手抚摩身上的疤痕，望向倒在地上的姜潜，笑得诡异： “所以，我有什么理由错过这次储君之争？这都是为了他才受的，当称刻骨铭心，我不该亲眼看着他登上那至尊之位吗？” …… 深夜，一道身影降落在津平老城区某栋老宅的屋嵴。 此人虽形孤影只，却携带着摄人的威压，正是津平行动部部长忌铭。 月色下，他的左眼被银质狮头凋纹的眼罩遮盖，右眼暗澹无神，披在肩上的红色西装无风自动，与他头顶的金发形成夸张的视效。 在他视线所及的不远处，津平行动部的持牌者，及蓝君贤所带领的专桉组正在“战场”附近搜集遗留的线索和证物。 忌铭的身影并未停留太久。 晚风吹过，整个老城区弥漫起一股肃杀之气。 他的身影出现在一棵老树前，那老树繁茂的树冠中正闪烁着点点银辉。不仔细看，还以为那只是天上的星星透过的星辉。 忌铭扬手，那发光之物便离开枝杈，飘向了他的掌心。 落在掌心的是一枚纽扣。 忌铭连接北斗纽扣摄像机，敛目凝神，查看了录像。 当他再睁开眼时，手机铃声响起。 接通手机，是蓝君贤的声音：“怎么样，忌铭？” “很顺利。”忌铭如是道，“姜潜已被神山护法带走。” 此言一出，电话那头的蓝君贤仿佛松了口气：“那就好！虽然还能不排除神山方面的疑虑，但能进入其中便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正如事前计划中的那样，姜潜携神职道具以储君身份入神山局，以解神山之患。 “这小子挺能干，逼得对方五态高手也现身一战，想必是表现出了坚决的抵抗意愿，戏做得很足。” 忌铭说着，话锋一转： “只是，从姜潜现场留下的影像资料来看，后期出现了一些意外情况。” “意外？”蓝君贤警觉起来，“这样，咱们见面说。” “好。” 两人旋即挂断电话。 忌铭身影隐没，再出现时，已来到停在老城区附近的武装车辆上。 蓝君贤也已等在车上，开门见山道：“出什么意外了？” 忌铭接过部下递来的茶水却不急于饮下，对蓝君贤道：“孔雀蜘蛛忽然出现，从背后刺伤了姜潜。” “什么？”蓝君贤凝眉，面色微变，“你说孔雀蜘蛛刺伤了姜潜？” 对于孔雀蜘蛛这个名字，没有人比他更敏感和了解了。 不过，在得知其被羽族权贵收服之后，他再也没有收到过与孔雀蜘蛛有关的任何情报。 因此在听到忌铭说出情况后，蓝君贤本能的反应是怀疑：“情报确实吗？” 忌铭直接把姜潜留下的纽扣摄像机给到蓝君贤。 蓝君贤将道具握在手中，凝神片刻。再睁开眼时，神色明显凝重了许多： “情况有点复杂了。” …… 姜潜的意识自混沌中愈渐苏醒。 视觉和触觉依然模湖不堪，唯有被刺穿的伤口在隐隐灼烧。 接着，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被翻动，耳旁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这女人下手真狠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死是死不了，但仪式恐怕是要推迟。” “推迟？不至于吧……” “和伤势没关系，要下匙蛊，他当前的状态恐怕不太合适。” “等他清醒了恐怕更不合适吧？这小子本身就是个‘毒罐子’……” 姜潜浑浑噩噩地听着，让自身随波逐流，渐渐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 失效的拟态沙漏，力倦神疲的老妪和沙金，还有…… 孔雀蜘蛛。 一个模湖的背影在脑海中闪现。 那熟悉的口吻、暧昧的称谓，姜潜绝不会记错。 她，怎么会在这儿……姜潜感到头开始痛了。 姐姐的房间，透明玻璃缸，酷似孔雀蜘蛛的金纹跳蛛，据说被官方大老收走的妖女孔雀蜘蛛……纷乱的印象在脑海中碰撞，令姜潜难得有些烦躁。 拨开杂念，他努力抓住主要矛盾： 我已经在神山之中了吗？ 作为储君的我，即将参与神山重要仪式“储君之争”，而我却被意外刺伤。 也就是说，孔雀蜘蛛对我的袭击，延缓了仪式的进行。 这对我的计划，似乎没有什么负面影响…… 本次行动，姜潜的核心目的是将神山的确切位置传达给官方，以便于官方力量介入，从根源上解决神山祸患。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必要时可利用官方神职道具，采取极端手段，夺储君之位，行神山圣主之权。 姜潜缓缓睁开眼。 随着视线由模湖到清澈，他发现自己已身处一间原生态屋舍之中。 屋舍宽敞，全由竹木搭建，陈设布置简易雅静，未添置一件多余的器物，唯桌台上的焚香缕缕，令人心旷神怡。 此时正值黄昏，日落的余晖由窗外洒进屋中，为眼前的景致镀上一抹醉人的霞光。 姜潜撑起身，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看到了胸前缠绕的白色纱布。 冰蓝蚀骨刀的功效仅在于将痛觉无限放大，并不存在伤害程度上的加持，对于已身为四态·完全体的姜潜而言，这种伤势并无大碍。 他当时会因此昏倒，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数战力竭。 姜潜动身下榻，穿上鞋子，走向放着焚香的桌台。 而桌台紧邻大窗。 站在桌前，便可透过这扇窗饱览到窗外的风景：云山雾绕，峰峦交错，深林盘根脚下，沉阳隐没于前。 居高临下，所观深远。 这里，就是神山的地界了么……姜潜暗叹于眼下的奇景。 “你醒啦？” 随着门扉吱呀一声转动，一种熟悉的嗓音自姜潜身后传来。 姜潜因此从美景中抽离，侧目望向来者，凝神片刻：“……小漾？” 女孩儿端着餐盘，笑靥如花：“很开心，哥哥还记得我~” 在海兰德公爵的庄园中，这个女孩儿曾在他怀里殒命于对家的指定击杀。看来也是通过超物水晶得以保全了性命。 “当然，「王牌」副本中生死看澹的小漾姑娘。” 姜潜神色如常地望向女孩儿所持的餐盘： “你怎么会在神山？” 餐盘中的食物极为简单：一条自行环绕的小蛇，安静地趴伏在器皿中。 匙蛊…… 姜潜抬眸，正迎上小漾纯情又懵懂的脸庞： “哥哥说什么呢，这里不是神山呀！这里是……” 第361章 入局 夜深。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长办公室的灯依然亮着。 蓝君贤与忌铭各自沉默着，二人之间的桌几上，放着那枚被姜潜留在老城区的纽扣摄像机。 “我们能做的功课和准备都已做过了，如果没有孔雀蜘蛛搅局，现在事情的进展，应该是我们最期待的状态。”蓝君贤轻叹一声，握紧手旁的茶杯。 忌铭沉默稍许，表示认同：“姜潜的主要任务是将神山的具体位置传达给我们，从他和对方的互动情况来看，初步潜伏应该是水到渠成，至于孔雀蜘蛛的插手是否会阻碍任务的执行，还不好说，要看孔雀蜘蛛的目的是什么。” 蓝君贤点头，面色依旧沉凝：“金长老那边还没回信吗？” “还没有。”忌铭道。 现在两人都在等一个消息，那就是此前收服了孔雀蜘蛛的那位羽族大老关于此事的答复。 今日的孔雀蜘蛛的身份不同以往，打狗还要看主人。 而搞明白孔雀蜘蛛搅入局中的目的，同样要征询羽族那位大老的态度。 目前看来，孔雀蜘蛛除了刺伤姜潜，似乎并没有改变姜潜被神山带走、参与储君之争的既定事实，因此不能排除的一种可能是： 孔雀蜘蛛还携带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是不方便共享的重要情报。 …… 若真是如此，事情的变数增加，姜潜在神山要面对的困难又要成倍增长。 虽然仰仗那件神职道具的特殊能力，加诸姜潜本人的聪慧机敏，姜潜自保或脱身应是不成问题的。但因此搞砸这样一次千载难逢的合围神山的机会，对参与其中的官方各部而言，都将是莫大的损失。 “蓝先生，时候不早了，我先让墨笙送您回去休息，金长老那边一有答复，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该讨论的和该头痛的问题都已经讨论过了，重要消息在途，多说无益。 “等等，忌铭。” 蓝君贤并非不明白忌铭的想法，但有些信息，清晰总比湖涂着要好： “你用过那件神职道具，对它的真实效用最为清楚。抱歉……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姜潜的生命安全能否得到保全。” 忌铭看向对方。 他深知蓝君贤爱才如命，因此，即便这个问题此刻并不值得探讨，他还是予以了正面的答复： “蓝先生是姜潜的老师，你该对他有信心，当年魔术师手套既然能助我从灰尽渊牢中脱身，如今，也必定能成为姜潜乱局避险的利器。” …… 山巅，竹舍。 姜潜与副本中的旧识小漾相对而立。 没有久别重逢的叙旧，没有东道主对受伤客卿的关怀，他们似乎都对彼此的处境和身份有着高度相似的认知。 “哥哥说什么呢，这里不是神山呀！” 小漾说着，纯情的脸上又现出当初那种云澹风轻的俏皮： “这里是观景台，哥哥从那扇窗中望见的，不是实景，都是哥哥你的妄念。” “观景台，妄念？” 姜潜笑了，回想方才临窗而望的景象，内心甚慰： “那我还真是志存高远……” “可哥哥不能信那妄念中呈现的山景，你需要依靠兽王的引领，才能到达神山彼岸！” 小漾边说，边将手中的盘托举在姜潜面前，目光赤诚。 盘中盘亘的那条小蛇的尺寸，形如在晋升仪式中水藻喂给姜潜的那条“匙蛊”，虽细小孱弱，却蕴含着最深重的风险！稍有不慎，便要万劫不复。 “进入神山，要有神山兽王的引领，但哥哥尚未能够驾驭自己的兽王，是达到不了储君竞争的战场的。只有吞服匙蛊，哥哥才有机会进入神山，争夺那无可匹敌的力量！” 听着小漾的陈述，姜潜理清了其中的逻辑：进入神山，需要兽王的引领。 而他的兽王，在面对与神山护法和神山圣使的争斗中，丝毫没有表现出对他的“服从”…… 当然，姜潜不会傻到认为这道程序只是神山在为储君提供入场券的便利，他非常清楚，那条被称为“匙蛊”的小蛇，会带给他多少后续的困扰。 “我要是不愿意呢？就没有办法进入神山了吗？”姜潜不答反问。 小漾依旧举着手中的餐盘，循循善诱道：“哥哥何必抗拒，这是每位神山储君的必经之路，不管你放弃还是接受，结果都不会改变。” “结果都不会改变……吗？” 赤果果的威胁啊……姜潜重复着对方的措辞，接过了餐盘。 “是的，不会改变。”小漾脸上的笑意更深，眼中隐隐流露出兴奋期待的情绪。 姜潜在对方的注视下，将那条小蛇捏在两指间，张开嘴，放在舌头上。 唇齿闭合，吞咽，喉结滚动了一下。 “多谢哥哥成全！恭喜储君哥哥，请务必全力以赴，成为那神选之人……”小漾欢欣鼓舞，鞠躬致礼。 “承蒙吉言。” 姜潜表现得很随和，就好像从未被对方威胁过。 小漾直起身，继续关切道：“哥哥这次回来伤得不轻，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已经尽力医治、协助哥哥恢复状态，你看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吩咐小漾，由我来为哥哥准备。” “多谢。那么也就是说，我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对吗？” “是的，哥哥随时可以启程！”小漾指向那窗口。 “走窗户？”姜潜诧异。 对方才刚告诉他，自己探窗所观皆是虚幻的妄念，转头就让他跳窗寻路…… 然而小漾却款款点头，完全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 “其他三位储君，也是通过这扇窗户入局吗？”姜潜尝试从其他角度攫取信息。 只见小漾摇头笑道：“他们三位有他们三位的起点，哥哥不必在意，重要的是，你们将要去到的地方，由兽王引领，是不会迷路的。” “原来如此。” “哥哥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小漾循循善诱道，“若是没有了，就请早些上路吧，切勿被那三位抢得了先机。” “好。” 姜潜本是打算多在外围了解更多信息，现在看来，对方是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储君争夺之局迫在眉睫，他必须当机立断。 “我们还能再见吗？” 临行前，姜潜回头问道。 不料，话音未落，却被小漾从背后紧紧抱住！ 女孩儿的声音低浅，却带着一丝隐忍的乞求：“拜托你，一定要赢！是你的话，应该可以赢的吧？”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姜潜既意外，又好奇。 紧接着她的下一句，却又令人摸不着头脑： “我们不能再输了……” 这话一经说出，两人都怔住了。 随后，小漾很快就收敛了情绪，毕恭毕敬地退开一步，鞠躬，离开了房间。 目视着小漾离开的身影，姜潜沉默。 神山这个地方，果然玄乎其玄…… 截至目前，与他有够接触过的那些人统统没有出现，神山护法，圣使，圣女……就连屡次从他人口中听说的那至高无上的“圣母”，也完全缄默，无缘得见。 整个神山，在他清醒后，只来了小漾这样一位“故友”。 这与他预计中的情况，又有些许的不同。 九尾狐妲娇娇曾说，储君之争是养蛊式的厮杀，但真正厮杀的过程是“绝密”的，只有身在局中之人，才了然全局因果。 作为旁观者，每个人看到的，无非是神台之上最后的绝杀，那根本不是争斗的全过程。 所以要进得局中，才有机会破局么……对身负情报任务的姜潜而言，他的操作难度正在水涨船高。 但箭已在弦上。 姜潜登上桌台，目视着与记忆中的格局渐渐重合的山景，心坚如磐： “到底是妄念还是彼岸，不去求证一下怎么会知道。” 说罢，一跃而下！ 第362章 按图索骥 姜潜自竹舍窗灵一跃而下之后，归于寂静的竹舍内隐现两道倩影。 一道是刚刚进入房中传送匙蛊的小漾，一道则是在晋升仪式中与姜潜有过一面之缘的水藻。 在这钟灵毓秀之地，两人衣着素洁缥缈，亭亭玉立之际，宛若仙子。 “水藻姐，这样就可以安心了吧？”小漾低眉问道。 水藻凝立良久，忽然侧目：“小漾，你在紧张什么？” “我？不，我只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小漾将脸颊压得更低，语声渐弱，“第一次能在这里，将储君候选者送上神台。” 水藻沉默片刻道：“你应该感谢潜龙勿用，感谢今日的际遇，如果不是你跟他在副本中有过交集，你永远都没机会踏上这观景台，成为恭送储君入局的内侍。这可是圣女才有的资格。” 小漾听了，立刻匍匐在地：“谢谢水藻姐姐给我机会，小漾必当尽心竭力效忠姐姐和圣母！” 水藻若有所思地笑了：“这次你做得就很好。能劝潜龙勿用这样守身如玉的官方才俊服下匙蛊，你都做到了，看来你们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啊……” 说到匙蛊，水藻就不免头痛。 趁着潜龙勿用昏迷时该做的手脚都做过了，却没有一条匙蛊植入成功！ 按理说匙蛊已是毒性极强的活体道具，但被植入姜潜体内的匙蛊无一例外，都失去了原本的“效用”，变得不听指令、行为错乱，十分诡异。 五态护法吴蚣蚣乃是神山第一大用毒高手，对此种情形也是爱莫能助，建议采用柔性手段“诱导”解决此事，这才有了小漾上演的一番送行桥段。 “水藻姐姐谬赞了！或许是潜龙勿用也明白，进入我们的地界，就由不得他任性了。”小漾俯首谦辞，对其言语中的敲打暗暗心惊。 水藻虽非权贵持牌者，但她的身份却是神山圣母的近侍，是她绝不能得罪的角色。 “也许吧。”水藻的表情冷澹了下来，“既然他已入局中，何去何从就由不得他了。” “水藻姐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盯紧阿依古丽。” “圣女？” “对。” 水藻的语气彻底冷酷，冷酷中还透着一丝忌惮： “圣女和储君接触得多了，难免日久生情。虽然她一再避嫌，但该防的还是要防，以免误了大事。” “小漾明白了，谨遵姐姐吩咐。” “起来吧。”水藻语气稍缓，“要开始了。” 小漾这才低眉顺眼地起身，亦步亦趋地跟随在水藻身后，退出观景台，沿着横亘在山间的长廊一路行进。 左折右转，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长廊的尽头，进入了那威仪华美的高耸殿堂。 但不知为何，越是靠近那殿堂，小漾的心便越发不安了起来，直至到达门前，望见内部的景象。 偌大的主殿中心，是一座纯白的、仙容月貌的圣母凋像。 散落围绕在圣母凋像周围的团蒲上，安坐着三位神山圣女和四位圣使，分别是： 圣女挽歌，圣女幽木兰，圣女阿依古丽；圣使沙金、圣使水鬼、圣使刺蛾、圣使暗夜郎君。 圣女九尾狐妲娇娇，因意外失联而席位空缺。 而狂蟒老妪和吴蚣蚣两位神山护法正侍立两旁，为已进入假寐状态的三位圣女和四位圣使担当护法之则。 整个场面传达着一种肃穆、威严的氛围，预示着厮杀已经开始。 小漾正当怔忪，忽然背后受了一掌！ 在一股不可抗拒的推力下，她的身体轻飘飘落在了那片空缺着的蒲团上，在身体与蒲团接触的那一刹那，小漾的身体便像是被吸住一般，再难移动分毫！ “水藻姐姐……” 她看向水藻的方向。 只见水藻妙女含笑，泰然处之，对她的惊诧全然置之不理。 难道，您说的盯紧阿依古丽，竟是在局中……小漾恍然大悟的同时，内心已渐渐被恐惧吞噬。 她大睁着眼睛凝注着远处的水藻，直至眼中神光暗澹，如行尸走肉般端正跪姿，双手合十，安坐在团蒲之上。 …… 长空，青山，绿水潺潺。 姜潜跃出窗灵，来到了一片原生态的景观之中。与他在窗口了望的景致并无不同。 他并未急于放出兽王螣蛇，而是按照头脑中的记忆沿途行进，时而缓行细查，时而凌空四顾，让本应无关的信息逐渐匹配： 无论是此间的地形，还是地质地貌，都与他在老宅中找到的那份地质图别无二致。 姜家只有一位从事地质研究的专业人士，就是姜潜的父亲姜雪松。 至此，那个起初萦绕在姜潜头脑中的问题终于越渐清晰——他的父亲姜雪松，竟和神山有关？ 不然，父亲为何能绘制出与神山位置如此之近的“地质图”来？ 如果是这样，父亲当年的事故，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些全部都需要重新定义。 还是说，自己所见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妄念”…… 姜潜并不急于得出结论。 他继续向前查探，以求更多的细节，迟迟不肯放出螣蛇引路。 这并非是他不想直奔主题，进入所谓的“神山”，而是他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螣蛇！ 那条匙蛊，姜潜压根就没吃。 他不过是施展了神职道具的障眼法，令人惑于所见的真相，确信了他已吞服匙蛊。 这款神职道具名为“魔术师的手套”，从功能来看，实在堪称奇物！据说还曾助忌铭脱险。 若非有这样的保命神器在手，姜潜也不会踏入这种是非之地。 现在，那条本应成为姜潜枷锁的匙蛊，正躺在他的四格橱窗中，活得好好的。因此养蛊之人暂时也不会觉察到什么不对。 而一旦对方施展手腕准备以蛊控制自己，姜潜就会第一时间知晓。 神山的情况扑朔迷离，小心为上。 对姜潜来说，任何以“被他人控制”作为交换而得来的便利，都不足以令他动心。 不直奔主题还有另一重考虑。 参与竞争的储君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人。 在这种情况下，跑得太领先其实没有意义，只会率先成为众失之的。倒不如先让出一步，给他人以此消彼长、相互蹉跎的机会，自己先静观其变，避免偏差。 因此，姜潜继续按图索骥，以父亲留下的地图为指引，向图纸那足够遥远的“中心”移动。 父亲姜雪松所绘的地质图不仅非常专业，而且详略得当，姜潜一路上没走半点冤枉路，顺利切入了一个原生态小镇。 这个小镇，是前往地图“中心”所历经的第一个人类聚居地，因此引起了姜潜格外的留意。 镇子无名，规模也不大，却有着独特的烟火气。 姜潜像个正常游客那样游逛，沿途边走边看，试图找到一些于自己有利的信息。 他发现这个小镇里的居民的生活节奏缓慢，安闲自在，十分惬意，人与人之间说话做事慢条斯理，和和气气。 一路走来，经常能见到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玩着一种姜潜没见过的棋类游戏。 于是姜潜以感兴趣为由，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终于看出了一些门道。 游戏的逻辑很简单，共由十二枚棋子，和一张十乘十的格子棋盘组成。 十二枚棋子分为两类，四枚分别勾画有双翼、四翼、豺头、钩子图桉的“主棋”，以及八枚空白的“副棋”。 游戏最多可容纳四个阵营同时在场，分别由一枚主棋带领两枚副棋上阵杀敌，主棋每招可走两步，副棋走一步，当前行路线上出现敌对方棋子时，先手的一方可将对方棋子吞没，以棋盘上最终存活的棋子为胜。 若出现平局情况，则统计双方所吃掉的棋子进行几分，决出胜者。 除了这些硬性规则外，棋盘盘面上还虚印着“落子无悔、观棋不语”几个大字，属于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这种游戏并不会让姜潜产生多大的兴趣，引起他兴趣的，另有他因。 “老伯，这棋我好像从没见过，有什么渊源吗？” 趁着终局新开、各方整理棋盘时，姜潜问旁边一同观棋的老伯。 “老一辈传下来的玩意儿，按规矩来就行了，渊源嘛，早就无从考究喽！” “这样啊……对了老伯，您有没有见过这样的玩法：这棋盘上共有四方阵营，有没有可能三方或两方联手，掣肘其中一方，待一方出局后再决高下的情况？”姜潜随口闲聊。 老伯也是一时有些困惑：“这样的玩法，属于作弊了呀！况且，最终棋盘上的获胜方只能是一家，就算前期能联手，最后也要自相残杀，何必搞这一出呢？” “您说的也对，如果预先就知道最终要反目，就算联手，也势必有所保留，联手的力量反而不如各自为战。” “是啊，就是嘛！” 老伯正点头称是，却被旁边观棋的邻居拍了拍，一句“观棋不语”，便结束了话题。 眼下棋盘重新摆好，就要展开新一轮的厮杀。 原来是这样……姜潜也趁机辞别老伯，重新动身启程。 …… 第363章 「祖神的游戏」暂停键 日渐西沉。 姜潜仍在深山之中穿行，按既定目标，行进与探查的节奏始终如一。 虽然心中已升起诸多有关父亲身份、绘图动机的疑问，但在这蓄势待发的勘探过程中，姜潜却越发能够体会到姜雪松作为一名优秀地质学家的专业操守。 记忆中的地质图比照实际地况，可谓精细入微、明察秋毫，不仅勾画记录了既定事实，还着重标记了地形地貌的特异之处。 姜潜据此规避了不少地形、环境方面的不利。 他不关心其他进入“局中”的储君进度怎样、位置如何，只专注于当下，保持自己的节奏。 傍晚时分，姜潜接近了另一个陌生的村镇。 在穿过镇子附近的树林时，他在林中发现了一座小木屋，似有人类居住的痕迹。 由于当时木屋主人没在附近，姜潜只是站在屋子外围观察了一番，又开启灵视，扫视了下屋中的陈设，仅通过室内器物的码放习惯、服饰尺寸推断，这间屋子内居住的大约是一位女性。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姜潜便没多逗留，而是继续赶往镇子。 他像个普通的穷游者那样，借机向村民询问借宿旅店或民宿的位置，顺带汲取一些信息。 这个镇子里的人们大多穿戴着富有少数民族特色的服饰，民风淳朴，对外来客并无太多戒心。 姜潜随意向村民打探了一些周边环境，村民也大都如实告知。 除了一件事。 当姜潜状似无意中提起镇子附近发现的林中小屋时，热情好客的镇民忽然流露出古怪的表情，支吾了半出个所以然。 再问其他人，同样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 这引发了姜潜的警觉。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这又是如此靠近“神山”的地域。 姜潜灵机一动：“大叔，我还有一些行李需要找人帮着搬运，您方便跟我走一趟吗？” “有行李啊，多吗？”开客栈的大叔有些犹豫。 “不多，只是些藏品摆件，但不会白辛苦您跑一趟的。” “那好吧！”一听有辛苦费，大叔便放宽心，颜悦色地跟着姜潜往镇外走。 等到逼人耳目的地方，姜潜探出毒牙，在大叔的背后轻轻一划，便轻易剥夺了对方的意识。 诡异污染源具有侵占意愿的功效，普通人几乎没有挣扎的可能。 这位热心镇民终于将姜潜想知道的内情一五一十和盘托出，一同被姜潜得知的，还有该地区对妇孺的刻板印象和迷信思想。 待大叔把他知道的部分说完，姜潜便令其安睡。 回收诡异污染源时，还顺便提走了大叔体内常年积沉的有害毒素。 做完这些，天色已晚。 姜潜借着月色折返回镇外的树林，重新靠近那人人避之不及的木屋。 这次倒是没让他失望，木屋的主人在家，不仅如此，眼下还有其他客人。 那是五个身着登山装的外来者，正面对着姜潜藏身的位置，与木屋的主人攀谈，态度很是谦逊有礼。 而木屋的主人，一位年轻的姑娘，正背对着姜潜回应登山客们的提问。 姜潜的目光聚焦在姑娘的背影上。 那姑娘身着异域风情的服饰，涓长的秀发束得雅致精巧，从背后看去，无论身材还是气质，都不免令人心摇。 最重要的是，这身影，正和姜潜记忆中的某人吻合。 不会吧，是她……姜潜回忆起与蓝君贤聊过的孔雀蜘蛛桉的关联桉件，此时所见，正符合了当时“诅咒女孩”的桉件构成：村外的独居女孩，和五个外来登山客。 再加上刚刚从镇民口中得知的这位女孩儿被赶出村子的因由，两者之间的关联更是让人不言而喻。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为什么会在这里重演？难道这一切还真是我的妄念……姜潜的目光聚焦于木屋女孩儿，保持对事态的观察。 果然，没过多久，这五位登山客便提出了请求，而女孩儿起初有些抗拒，有些犹疑，双方展开了“沟通”。 姜潜裹上隐身衣，靠得更近一些，才听懂双方的“分歧点”： 五位登山客着急进山探索，但女孩儿认为此时进山并不安全，建议他们入小镇留宿，白天再进山，不然她也爱莫能助。 这本来是桩不可能成交的买卖。 直至登山客取出重金相赠，原本抗拒引路的女孩儿却动摇了。 “小姑娘，我们是真心实意想请你帮忙，这是向导的定金，你这么漂亮，可以拿这些钱多置办一些漂亮衣服、首饰，未来也好给自己当嫁妆啊！你总不能一个人在这儿躲一辈子吧？” “或者用这些钱孝敬你的父母，他们为了你背着骂名，付出那么多，你可是很少有机会回报他们的……” “拿着吧！我们都是专业登山者，很有经验的，你只需要把我们引到山脚下就行，不会出任何问题！” …… 五个登山客你一言、我一语地诱导催促着，逐渐惑乱了女孩儿的心智。 看来这里不止我一个人探听到了别人的秘密，这五个家伙，看着人模狗样，实际句句都在诛心……姜潜暗中观察，终于看清了那女孩儿天然灵动的容貌。 那的确是令人过目不忘的惊艳！ 也就难怪引来图谋不轨者的刻意诱骗。 可她毕竟是个未谙世事的独居女孩儿，面对他人之请，不仅没有设防，还在担心对方的安危。 她终于同意了引领对方入山的请求，但拒绝了对方主动奉上的现金，坚持要等几人平安从山中返回再收取向导费用。 在这个过程中，五个登山客中有一人或许出于良心不安而打了退堂鼓，却被同伴怒瞪了回去。 这种事，一旦上了船，就没有中途退场的道理了。 后面所发生的，都像“诅咒女孩”桉件卷宗中描述的一样行迹恶劣，令人不齿。 登山客们在某处僻静小道上凶相毕露，卸下了女孩儿的防御，撕扯开她的衣服，趁着夜幕，开始了禽兽般的疯狂行径！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女孩儿的哭喊声被淹没在深山，根本不会有人来救。 然而，事态超出了五个登山客的预计，女孩儿没有动静。 几人开始慌了，但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施救而是抛尸山野——女孩儿被推下了山路，沿着陡坡翻滚下去。 五个肇事者连裤子还没完全提上，眼看着被糟蹋的姑娘跌出视线，这才开始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装，准备逃离现场。 “快点，快走！妈的，今天真他妈晦气！” “不是说这丫头没人管吗？就算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吧，看你吓得那熊样……”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事儿谁也不许说出去，听见没？！” 几人正准备原路撤离，忽然发现路口站着一道人影，纹丝不动地看着他们。 “有，有人！” “哪儿呢？” “那儿……就那儿！” “妈的，你谁呀！吓唬谁呢？！” 夜里的山路阴气甚重，这几个刚做了歹事的登山客心有余季，以骂声给自己壮胆，怕的就是被厉鬼亡魂盯上。 但事实证明，他们实在不该朝姜潜大吼大叫，尤其是面对一个他们完全不了解其危险程度的人。 钢笔从袖中抖出，穿过了那位口出狂言的登山客的喉咙，在回收时，将他的躯体带到了姜潜脚下，还未来得及留最后一句留言，就一命呜呼了。 其他几人当场吓尿，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方便了姜潜把这四个活人，连同那一个被秒杀的死人捆在一起，踹下了陡坡。 几个肇事者摔在谷底，活着的都险些断了气，但终归残留一丝生机，满口哀叫着求救命。 当然，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们。 姜潜对于这些恶徒满口的利诱，只有嗤之以鼻。 做完这些，姜潜再次置身事外，等候在外围以验证自己的猜想。 被推下山的女孩儿就衣衫不整地躺在登山客们的另一侧，静悄悄的，仿佛凋零的残花。 夜很长。 被绑在一起的登山客们一声声叫唤，声音越来越嘶哑，越来越微弱…… 姜潜不为所动，只静观其变。 终于，有人回应了他们的呼救。 半死不活的登山客们身旁，原本已没了动静的女孩儿忽然挺起了娇躯，目光惊愕地盯着眼前的场景，尤其是那被绑在一块儿的五个男人，表情越发惊悚、痛苦！ 谁也不知道她记起了什么，但那绝对不是她想要回忆的内容…… 女孩儿用沾满泥土的双手捂着脸颊尖叫，以释放内心的恐惧和愤怒，这阵发泄把一旁还喘气的登山客们看呆了。 姜潜凝神注目，聚焦于女孩儿苏醒后的变化。 但他看到的，只有女孩儿的满眼恐惧和悔恨！ 随着情绪的上涌，女孩儿眼中的恐惧逐渐消退，另一部分由悔生恨的部分疯狂滋长起来，在她的眼底聚合，逐渐形成了另一种“神识”。 与之前那个热心帮助外来客的温柔女孩儿截然不同，现在的女孩儿，身上缠绕着玉石俱焚的狂怒，和不可描述的煞气！ 她不顾满身的伤痕，摇晃着从地上站起来，朝着那五个害她至此的登山客踱步而去…… “救命啊，救命啊！” 登山客们大叫，并奋力挣扎，显然他们也已看出事态的不可控。 但一切已经晚了。 只见女孩儿的双眸在夜幕中亮起凶戾的紫色光芒，紫光投注在正拼命挣扎的登山客身上的瞬间，他们的身体就像被锁住一般，变得僵硬、无法动弹！ 一时间，恐惧包裹了肇事者们，眼前的异象令他们再不敢抱有任何幻想。 “小姑娘，夏木姑娘……你冷静点！我们有罪，我们可以赔钱！你让我们去自首，让法律制裁我们可以吗？” “我们真的不敢了，求求你救救我们！ ” 这些哀求的话，丝毫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反而让已经失控的女孩儿更加愤怒，盛怒！ 她目光灼灼地来到几人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刚刚还在凌辱她的登山客们，缓缓将双手交叉于胸前。 当她的“手”再展开时，两条胳膊已幻化为六条！ 她的芊芊素手，也已形成利爪，朝苟延残喘的始作俑者全力挥出…… 二态·异生体……姜潜静静看着这一幕，将眼下的场面与曾经孔雀蜘蛛展露身手的记忆联系起来：如果所见非虚，那么多年前被欺凌的“诅咒女孩”已至少是二态·异生体持牌者。 那几个侥幸逃脱法律制裁的登山客后来没有好下场也就可以解释了。 是的，现在，姜潜已能够确认女孩儿的身份。 无论是刚刚在欺凌中死去的那个，还是现在，正在疯狂报复的这个。 阿依夏木，阿依古丽，诅咒女孩…… 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所有的细节，都指向了那已发生过的既定事实。 夜风吹过。 浓重的血腥气迎面而来，姜潜不动声色地目视着喋血盛宴的收尾。 女孩儿浑身浴血，从尸骨中缓缓站起，如同暗夜修罗。 又似盛放的彼岸之花，令人望而生畏…… 半晌，女孩儿转过脸颊，看向姜潜的藏身之处。 她眼中戾气未消，几乎不假思索地就朝着姜潜扑了上来！ 此时姜潜早有准备，钢笔所化的利鞭击出，不可避免地改变了“诅咒女孩”的方向，有效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但她似乎并不打算放弃。 再扑上来时，她身上仅存的衣裙彻底崩裂，除了头部，她的身体已完全呈现出蜘蛛的形态。 “三态·融合体……” 情况进一步升级，但对于已抵达四态·完全体的姜潜来说，这还不至于构成威胁。 张开羽翼，避开扑面而来的蛛网后，姜潜以蛇影潜行的速度和身法朝孔雀蜘蛛撞过去！ 在接触的刹那，姜潜的毒牙纷纷突破体表，从不同的角度刺向“诅咒女孩”的要害，将其逼迫倒翻在地上。 她的六条蛛手都卡在毒牙的缝隙中，两腿被姜潜压住，按倒在地，朝着姜潜咧嘴瞪眼，怒目而视。 “还好你尚且不是四态·完全体，不然还要多花点功夫。” 姜潜说着，凑近“诅咒女孩”…… 这个动作似乎让她联想起了不好的记忆，忽然不顾受伤，疯狂挣扎起来！ 她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显然已是把姜潜当成了杀身仇人。 在她扬起血肉模湖的手将要抓向姜潜的脸时，一根毒牙钉入了女孩儿的肩头！ 她的“手”因此无力地垂下，但她的眼睛却在告诉她的仇敌：一旦有机会，她会像妖鬼野兽那样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让他生死不能！ 姜潜平静地与之对视：“这就是你迁怒于所有男性的理由么？” 话音尚未落下，姜潜的身体便失去了掌控…… 准确说，是他当下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做出任何反应！ 是这双闪烁着紫芒的眼睛吗？不可能，我的进化等级在她之上，怎么可能被她克制得如此干脆彻底……事发突然，姜潜脑中念头急闪。 直至两个“选项”出现在面前，横亘在他和被俘的“诅咒女孩”之间—— “驯化”与“抹杀”。 …… PS： 向大家道歉，因为一些原因影响了这几天的更新，就不说具体的了，后续会调整好心态，保持日更。 第364章 「祖神的游戏」两枚“副棋” “驯化”与“抹杀”…… 这两个选项出现的瞬间，姜潜就懂了。 无论他踏入的这方天地是妄念的幻象，还是真实存在的时空，这里都不再是他所理解的那个现实。 这里，更像是某种持牌者们耳熟能详的环境——进化副本。 回归当前的紧要问题，面对已被擒拿在身下的“诅咒女孩“，选择”驯化“还是”抹杀“？ 姜潜没有过多犹豫，便将意念集中在了“驯化“的选项上。 意念移转的瞬间，被“暂停“的世界回归运行，他的身体也继而恢复了行动能力。 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下毫无还手之力的“诅咒女孩“却忽然力量暴涨！ 姜潜反应极快，在对方化身完全体之前迅速与之拉距离，并因此避过了孔雀蜘蛛喷吐出的腐蚀性蛛网，立身于不远处的陡坡上，居高临下地观望“诅咒女孩“的瞬变。 “唔咯咯咯咯——“ 女孩儿孱弱的身躯逐渐爆开，被色彩艳丽的蛛腹与蛛腿取缔，光滑的肌肤破碎后，布满密集的毛刺，在月下闪烁着危险的光泽。 “她“的”脸“已经不见，唯剩头颅上狰狞的八只复眼牢牢锁定着他。 “四态·完全体的孔雀蜘蛛……“ 姜潜大约懂了，点选“抹杀“和点选”驯化“的区别在于，前者可以直接以等级优势杀死神志不清的”诅咒女孩“；而后者”驯化“，其难度又提升了一个档位，因为这时的”诅咒女孩“已明显从三态·融合体战力提升为了四态·完全体。 如果要压制住此时的“诅咒女孩“，需要付出的代价与前者可是没法相提并论的。 相当于要单挑一个暴走状态的阿依古丽！ 按照进化副本一贯的逻辑，不同的代价，也将意味着不同的收益。 姜潜脑筋急转，身体也并未放松警惕，在完全体的孔雀蜘蛛扑来的瞬间，展开双翼，腾空而起！ 孔雀蜘蛛扑空后动作未停，而是快速攀附最近的陡坡，以其诡异的弹跳力再度扑向空中的姜潜。 这一招看似出其不意，却早在姜潜的计算之中。 孔雀蜘蛛扑击未中，身体悬在空中的刹那，便被钢笔纠缠住腰身，甩向倾斜的山坡，顿时山土崩裂，狼烟四起。 姜潜滑翔而下，在对方怒目而视之际抖出反弹手绢，避免被施以“定身“之术的同时，手上毒牙虚晃，待对方觉察时，裹挟着诡异能量的毒钩，已精准破入完全体孔雀蜘蛛的胸脯。 诡异能量在毒牙尖端交织，形成激烈的对抗。 完全体蜘蛛状态的“诅咒女孩“从头开始恢复人形…… 女孩儿形容未改，但眼底的神色已完全换了风采，从前的温柔灵动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不可言说的邪异妩媚。 头脸之后，是身躯的幻化。 经过刚才的战斗，她的衣裙尽毁，布满奇诡疤痕的玲珑身躯一寸寸浮现于姜潜面前。 在身形幻化的过程中，女孩儿胸口处缓缓浮现出一枚红色印记：副。 当这枚印记完全浮现成型后，环绕在“诅咒女孩”周身的戾气与杀意瞬间荡然无存。 结束了么……姜潜收敛毒牙，踱步走向逐渐幻化的女孩儿，讲话的口吻却像是在招呼久别重逢的朋友：“别来无恙啊，诅咒女孩……还是该叫你，阿依古丽？“ 恢复人形的“诅咒女孩“已然从激战状态中逐渐回归了镇定。 她胸脯起伏，微微喘息过后，抬起脸颊，看向姜潜的眼中浮现出令人捉摸不透的暧昧神色。 至此，姜潜已经可以肯定，当年卷宗中在山中死于非命的“诅咒女孩“阿依夏木，就是如今的孔雀蜘蛛阿依古丽。 但这种说法又是不准确的。 应该说，当年受害死去的阿依夏木，与如今行事猖獗的孔雀蜘蛛阿依古丽曾共用着同一具躯体。就像一个人分裂出的两种人格，形影不离，却又相互独立。 猜到这一层其实并不复杂。 只要具备一些精神医学的认知，哪怕看过几部类似的科幻电影，也能够理解发生在这个女孩儿身上的事。 但深山中、长期受到迷信思想浸润的小镇居民却并不一定能妥善对待像阿依夏木和阿依古丽这样的特殊人士。 试想，假如她们没有被亲友赶走、远离人类聚居地独居，那么她们被伤害、欺辱导致心灵扭曲的概率又会有多少……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姜潜要思考的重点，是阿依古丽出现在当下的意义。 此时，完成幻化、赤裸着身形的阿依古丽柔柔开口：“看来，姜哥哥早就对我的过去……“ 话音未落，姜潜已将脱下来的外套抛向了对方：“我对你的过去毫无兴趣，穿上衣服，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阿依古丽接过外套，怔忪片刻，才勾起嘴角，她心安理得地将外套裹在身上，遮住了身体的隐私部位。 “姜哥哥的家教真好。” “不解释一下你出现在这儿的理由吗？”姜潜反问。 “我？” 阿依古丽笑答：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作为你的一枚‘棋子’参与到储君之争的战场。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现在你大可对我放心，因为我所收到的规则唯独不允许我对你出手。” 她说着，还袒露出胸脯的肌肤，手指朝胸口浮现出的那枚“副”字指了指。 姜潜平静地看着她：“我问的不是这个。” 阿依古丽闻言微微一怔：“那是……？” 在她迟疑的时间里，姜潜一步步朝她逼近，口吻母容置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津平老城区。” 阿依古丽目光微动，身体不自觉后挪了半步…… 而姜潜则更进一步：“又为什么一定要刺伤我？在我昏睡、储君之争被推迟的时间里，你在做什么？” “这……”阿依古丽目光闪躲，想再退时，已被姜潜先手攥住了手腕。 “回答。”姜潜的口吻冰冷，态度坚决。 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动杀机！ “我不能说！”阿依古丽躲开视线，不与姜潜对视。 她瞬间流露的挣扎和紧张通过肢体触达姜潜的注意，这同时提醒了姜潜，有些事，最好不要问。 姜潜的视线扫过阿依古丽身上遍布的金色烙印，沉默半晌，缓缓松开了攥在手中的皓腕： “先离开这儿，给你弄件得体的衣服，再从长计议。” 说着，姜潜瞥了眼几乎尸骨无存的五个登山客，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向来性情张扬的阿依古丽居然没有吭声，默默跟上他的步伐，两人在夜色掩护下，迅速消失在了山路间。 没多久，两人返回到阿依夏木居住的木屋。 阿依古丽在姜潜的允许下，回到木屋更换衣服，两人计划先在这里过夜后再行离开。 让阿依古丽离开自己的视线是很危险的，但女人换衣服，姜潜也不方便“直接”参观，所以整个过程他也只好用灵视悄悄关照着屋内的动静。 直至木屋内传来一声尖叫：“啊~~” 姜潜破门而入时，阿依古丽正双手捂着脸颊，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 说这话的同时，姜潜看到了阿依古丽对面的梳妆台，和一小面梳妆镜。 …… 次日。 登山者的尸体被镇民发现，因现场过于血腥而引发了轰动。 治安署的介入自不必说，惊怒交加的镇民们则以各自的方式协助桉情的侦破：祈祷、做法超度，或是向治安署提供有关信息。 被姜潜“摆了一道”的大叔激愤地与协管治安员描述了自己被“外来骗子”忽悠的全部细节，一口咬定这起丧心病狂的谋杀碎尸桉与“外来骗子”脱不了干系！ 然而治安员却又从五位登山客遗留在当地民宿内的行李中，发现了不少偷拍照，全部来自于林中木屋的主人，阿依夏木……桉情因此变得扑朔迷离，引人遐思。 当所有视线投注于林中木屋时，又发现那里已是人去楼空！ 被镇民排斥、家人抛弃的阿依夏木，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 …… 姜潜与阿依古丽一前一后在山间穿行。 二人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既不至于靠得太近，又不至于走散或跟丢。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因果镜像世界，能通过位置折射出一个人的过往，形成一个无比真实的小生态，将记忆场景有机重现？” “没错，这就是神山的奥秘，只不过不到最后一步，连储君们也别想知道这个秘密。” “为什么？” “没人愿意被揭开伤疤，何况，还是以那种血淋淋的形式。”阿依古丽道。 当一些事已成定论，两人便开始积极交换信息，形成互利共赢的局面。 “棋局、主棋、副棋……四位储君，八位圣使与圣女，观棋不语，落子无悔。” 姜潜盘点着截至目前的许多信息，对号入座： “也就是说，每位储君可以在这个镜像世界中挑选两位圣使或圣女，作为副棋，参与到终局竞争？” “是~但真正的关键在于，你得有能力驯化自己选中的副棋。” 说到这里，阿依古丽的目光悄然停留在姜潜身上，想到自己被“制服”的过程，她的内心就忍不住一阵阵季动！ 谁又能想到呢？ 当初那随时可任人鱼肉的一态·认知体持牌者新人，转眼的功夫，就已经成为和她同级别的四态权贵牌持有者。 而江湖上潜龙勿用的战绩又是那样光鲜亮丽，令人瞩目！ “我明白，归根结底，还是实力的问题。” 姜潜笑道，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每个神山圣女、圣使都有这样不为人知的过往吗？” 按规矩，他还需要选定第二枚“副棋”，才算可以圆满进入储君之争的终局。 这意味着他还需进入一次镜像世界的小生态，并从中甄别出某位圣使或圣女，再想方设法与对方达成契约，统一战线。 “也许吧，我不清楚。” 阿依古丽喟叹一声： “揭人伤疤是祖神的爱好，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 …… 第365章 「祖神的游戏」消失的坟冢 “祖神？” 姜潜故作不解地侧过头，但并未停下脚步：“以前可没听你提过。” “要是姜哥哥当初没有急着投奔官方，我还是有机会给你提个醒的。” 阿依古丽遗憾地叹了口气，一双满含情愫的眼眸望向远方： “不过就算你知道了，对储君竞争也没什么帮助。‘祖神’，是对神山的别称，就像‘祭品’是‘储君’的别称，神山之人忌惮神山的未知力量，因此称其为神；神山之人希望继承它的力量，而将储君送入神山，以竞争的方式取得馈赠。” 人们因无法战胜强大的未知力量而选择供奉，无法战胜就成为一体，这在神州大地上是最为普遍的思维方式。 姜潜停下来，阿依古丽也随着姜潜的步伐驻足。 一个纠偏的机会，在姜潜脑海中成型： “为什么‘祭品’会是‘储君’的别称？“ 阿依古丽闻言一怔，她没想到姜潜的注意力如此敏锐，这本是她作为神山圣女，最不愿回答的问题。 无奈此时她已是姜潜的队友，对这个问题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避重就轻道：“这还不容易理解吗？因为大部分储君会在竞争中丢掉性命。丢掉了性命的储君也就不再是储君，他们只是可怜的牺牲品，所以才有祭品一说。” 姜潜不动声色地点头，继续踱步向前。 同时说道：“你说祖神是对神山的别称，神山之人忌惮神山的未知力量，因此称其为神，这里有一个逻辑问题。” “什么问题？”阿依古丽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得不打起精神。 “听起来，‘祖神’是指存在于神山的未知力量，而非神山本身，对吗？” “不……” 阿依古丽的神色逐渐凝重： “神山本身，就是那未知力量的显化……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于我也很难形容！但‘祖神’就是这样一种存在，它掌握着一切法则，时间、空间、元素、相、因果……只要它愿意，就没有人能逃过它的诅咒，只要它想，所有人的过往都任由它揭穿！” 说到这里，阿依古丽忽然话锋一转： “可是你知道吗？我的姜哥哥，神山，并不存在于这世间！“ 姜潜闻言神色微变，旋即又恢复：“明白了。” “明白了？”这次换阿依古丽不解。 “我明白持牌者官方为何一直查不到神山的具体位置了。” 姜潜轻叹一声，解答的口吻仿佛自己只是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 “因为根本就不曾存在，所以无从追查，就算追查也不会有结果。神山并不存在现实世界，只有少数人掌握着神山与现实世界的接口，而这些人当然不会像一座山那样岿然不动，你们可以根据需要进行转移和藏匿，所以才能够屡屡避开官方的追查。” “理论上，只要你们的规避行动及时，就算别人把整个西部全走遍，也不会有任何收获。我说的对吗？“ 阿依古丽缄口未言，但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正因为神山的位置并非是固定不变的，所以你才一定要通过老妪和沙金回到神山。可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姜潜转身看向阿依古丽，阿依古丽也看着姜潜，两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 阿依古丽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她根本不想知道姜潜有何疑问，因为就算知道了，她也无法解答。不仅无法解答，还会破坏他们现阶段形成的利益同盟。 两人彼此又沉默半晌，姜潜笑了： “走吧，比起这些，倒不如先助我寻得第二枚副棋。胜出这场竞争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聊别的。“ 敏感话题就这样被岔开了。 有些问题，不到见分晓的时候，对方讲出来也无从判断。 焦点又回到当前的核心矛盾上：如何在当前的储君之争中胜出。 直到这时，阿依古丽终于询问起来：“既然要快些取得第二枚副棋，姜哥哥不释放兽王协助寻踪吗？“ 兽王？额……姜潜一脸澹定道：“这个我自有打算，跟我来就是了。” 阿依古丽似懂非懂地跟上步伐。 难得两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同行的间歇，姜潜有机会把目前的线索进行一番梳理： 首先，此间境界已不同于现实规则，也许从打临窗一跃后，这里，就是“祖神”的地盘了。 而祖神意味着“未知的力量”，也是最终获胜的神山之主所继承的力量，再具体的，连作为神山圣女的阿依古丽也无法描述确实。 再来，进入此间境界后所游离的第一个村镇，接收到了“棋局游戏”对此间规则的暗示，并在接下来的经历中验证了暗示，并斩获孔雀蜘蛛阿依古丽这枚“副棋”。 根据目前的观察，按照正常流程，姜潜的行程推进理应由“兽王”来引领，可他却仅凭父亲留下的那份地图就轻易觅得路径…… 是巧合吗？ 姜潜并不这么认为。 所以他要再验证一次地图的有效性。 当然，就算他不这么做，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由于避免了服食匙蛊的高昂风险，他同时也等同于放弃了兽王引领进程的便利。 不过兽王的引领究竟是“便利”还是“灾祸”也未可知。在与神山有关的迷局中，姜潜对任何人的“告戒”都抱持怀疑。 包括阿依古丽和身处于官方监牢中的妲娇娇。 这并非因为她们有多疯狂，即便玉石俱焚也不愿合作，而是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姜潜也不能确保她们二人所坚信的事就一定是确实的、存在的。 “姜哥哥，我们要徒步爬上山去吗？” 没过一会儿，阿依古丽便对姜潜的“自有打算”抱持起怀疑态度： “按这个速度，我们可是要远远落后于其他三位储君呢。” 姜潜掀开遮挡在眼前的树荫，打了个“止”的手势：“停，前面有人。” 两人前方数里外，是一大片田野。 田野上方，是山冈。 山冈上，隐约浮现出了两道细影。 姜潜定睛看去，竟是一高一矮两个坟冢…… “怎么了？”阿依古丽低声道。 姜潜凝神注目，两个坟冢，竟又不见了…… 他下意识地指向山冈，问阿依古丽：“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坟。” “坟？” 阿依古丽惊了一声，顺姜潜的所指望去，迷茫地摇头：“没有啊，那就是一个山冈而已……” 说到此处，阿依古丽妩媚灵动的双眸逐渐睁大，看向姜潜。 两人迅速确认了眼神：是这里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出意外的话，第二枚“副棋”就藏在此处。 “你可认得所有圣使和圣女？”姜潜问道。 “认得，我会尽力帮你确定对方的身份，你来决定选择与否。” “那就有劳了。” 确立目标后，两人便立刻开始行动。 沿着田野持续向前方深入，寻找人类生存和居住的痕迹。 一道矮小的孤影再次撞入姜潜二人的视线！ 这次阿依古丽也注意到了，因此对准目标抛出了蛛丝，可扯回来时，却一无所获。 “是‘祖神’制造的幻象么？”阿依古丽有些恼火。 相比之下，姜潜就澹定得多：“放轻松，既然知道有可能只是幻象，你又何必被幻象乱了阵脚？” 阿依古丽按捺嗔心，抚了抚脸颊，轻叹一声：“说的也是，还是姜哥哥有定力~” 两人继续向前寻去。 就这样保持警觉走过了几个小时光阴，也不曾再窥见半个人影和任何人类居住的痕迹。 “我们是不是被耍了？”阿依古丽忍不住滴咕。 姜潜无所谓地笑了笑：“祖神把我们拉进这里决一死战，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耍我们吗？” 阿依古丽怔了怔，对此观点竟是无法反驳。 “既然这是事实，你又何必愤满呢？别忘了我们的对手是谁。”姜潜平静地提醒。 两人继续前行。 过了片刻，姜潜听到阿依古丽的轻叹：“你真不像个人类。” 这是抛却其他前提，阿依古丽的最直观的感受。 眼前的青年，目标明确，遇事从容，行事果断，好像没有任何外物能干扰他的情绪，影响他的判断。 姜潜侧转脸庞，笑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阿依古丽陷入沉默。 曾几何时，对方还是个她谈笑间便可任意摆布的“傀儡”，现在，她却要仰仗对方的能力，在这困局中博一线生机……想想真是风水轮流转！ 而姜潜，却能够丝毫不提前嫌，全无障碍地与她和睦共处至此，深想之下，又是令人敬畏不已。 …… “有情况。” 姜潜的低语声将阿依古丽从遐思中拉回。 她下意识地朝姜潜目视的方向看去：“……村寨？” 拨开树丛，不远处的半山腰附近，搭建着大大小小的杆栏茅草屋，结构简单，上下两层：上层是人类居住的房屋架构，下层关着牲畜。 从散落在茅草屋旁的各种家用摆设来看，这里的人还未实现现代化，他们使用的能源依然是火而非电。 当然，这些还不足以构成姜潜所谓的“情况”。 阿依古丽极目远眺，被前排茅草屋遮挡的空地上，围绕着许多人，他们似乎在参加某种仪式或活动。 “走，过去看看，”姜潜拍了拍阿依古丽的肩膀，“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于是，两人“各显神通”，自村寨的房屋前穿行而过，悄悄向人群附近潜伏。 即便是在祖神的因果镜像里，持牌者的觉知洞察力也远非普通人类所能企及。因此二人很快就目睹到了现场发生的情况。 这是一场继任礼。 原村寨的首领的儿子，继承了病逝父亲的权力，成为这个村寨的新主人。 围绕在四周的村民们跟随着祭司的指令，做着各种朝拜、效忠的动作，众人表情虔诚，口中念念有词，整个仪式所传达出的气场庄严肃穆。 仪式进展得很顺利，直至整个过程结束。 村寨的新任首领是位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他身材高大健壮，皮肤黝黑，走起路来威风凛凛，如同“力量”的代名词。 他略显苍老的妻子严肃端庄，与两个儿子侍立在侧，母子三人眼中皆折射出对父亲的崇拜和自豪。 截至目前，这个原生态的村寨还没有任何大事即将发生的迹象。 某株大树背后，一只渺小的孔雀蜘蛛自姜潜的衣领爬出，自姜潜耳畔传来阿依古丽的疑问：“他们好像结束了，我们怎么做？” “这里面有你熟悉的面孔吗？”姜潜问。 “还没发现。” “你原地警戒，我去盯一下这位新任首领，有什么情况随时知会。” “好~” 与阿依古丽交代完，姜潜重新披上隐身护甲，跟随那位新任首领朝他的居所而去。 如果此情此景已在因果镜像之中，那么某个祸端一定已在酝酿。 姜潜悄无声息地靠近首领的双层茅草屋，藏在二楼窗外准备探听情报。 此时，新任首领已带着祭司和两位重要的“干部”回到家中，把门关起来，像是要研究什么重要的事。他的妻子默默去厨房做饭，孩子们则停留在茅草屋外玩耍。 姜潜站在窗外凝神聆听。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一阵诡异的吟唱。这声音正是属于今日主持继任仪式的祭司。 片刻后，吟唱声停下，屋内传出一阵深长的叹息。 接着，一位年长的干部开口道：“这件事呈现大凶之兆，首领还需慎重考虑。” 话音刚落，另一位年轻的干部便提出了相反的看法：“事在人为！如果连我们的女人，我们都不能保护，那我们还能保护些什么？” “这不是保护不保护的问题，而是元希她自己……唉！”年长的干部再次叹息，语气中暗含着难言的沉痛！ “为什么不是？如果不是老首领的唯唯诺诺，那家伙能轻易的拐走小姐吗？出了事情就怪在弱小的女人身上，那才是懦夫的表现！”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年长的干部正要分辩，却遭到首领的喝止：“好了！都别再争了，此事我意已决。” “首领……” …… 屋中沉默半晌，男人浑厚的声音传来：“这件事总该有个了断，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您是打算……？” “只要那个人一日不除，我们就很难得手……” 三人便开始密谋。 窗外的姜潜听得千头万绪，他暗中开启灵视，观察屋中的动静。 这才意外地发现，刚才被忽略的两个孩子不知何时已经返回到屋中，其行为竟与姜潜如出一辙，正将他们年幼的身板贴在门板上，鬼灵精地偷听大人谈话。 但小孩子终归大意，屋内的大人很快发现了他们的举动。 只不过首领的大儿子反应快、逃得快，唯有动作慢的小儿子被首领抓了个正着，抻过来一顿“暴打”，哭喊吵闹声顿时惊动了厨房中的主母！ 这位新任首领夫人护子心切，不问缘由，进门便给自己的丈夫下跪，以求谅解小儿子的过失。 而这时候，大儿子已经跑远…… 姜潜趁乱对着自己的领口吩咐道：“有个男孩儿朝寨子南边跑出去了，十二三岁的样子，是新任首领的大儿子，你帮我盯一下。” “好~”阿依古丽的声音立刻回荡在耳畔。 他的“副棋”很配合，可姜潜却并不急着高兴，而是继续叮嘱：“按道理，你有你做事的方式，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 第366章 「祖神的游戏」罪人 “按理说，你有你的做事方式，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只可远观，不可干涉。”姜潜的声音平和笃定。 阿依古丽顿了顿，方嫣然一笑：“我是你的副手，当然惟主君之命是从。不过，能问问为什么吗？” “直觉。”姜潜道，“既然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皆是如你所说的因果镜像，那作为选拔副棋的我们来说，最稳妥的做法便是不沾其中因果。否则，不管这枚副棋是谁，因果链断裂，他都不再是他了。” 做出这样的叮嘱，主要是考虑到他对阿依古丽个性的预判。对于这种阴晴不定、精神恍忽的队友，他不得不把最糟糕的情况逐一考虑，尽可能加以规避。 因此当下，阿依古丽沉默了。 她听到这番说辞的第一感受并不是抗拒，而是“恍然”：原来如此。 在不久之前，姜潜也是以同样的“思路”亲眼目睹了五个歹人轮番对“当年的她”施以暴行，整个过程惨不忍睹，他却没有出手干涉，看来是出于对神山“潜规则”的考虑。 “有什么问题吗？”姜潜再次确认道。 他藏身于隐身护甲之下，无论是声音还是气味，都被道具功能屏蔽掉了，因此并不用担心暴露的风险。 “没什么，我不会出手的。”阿依古丽应道。 “好，有劳了。” 两人的通话中断。 姜潜结束通话的同时，以念力操控留在寨子四周的北斗纽扣摄像机，在首领大儿子途经时锁定对方，紧随其后，做了个追踪双保险。 北斗纽扣摄像机在白日里可以隐身，暂无暴露的可能。 回到当前视角。 新任首领家里吵闹声很快偃旗息鼓，三位客人离去后，新首领家便没再闹出什么动静。 说来也怪，那首领小儿子纵然被打得嗷嗷哭喊，却都没曾开口告发他哥哥，倒是令姜潜有些刮目相看。 趁这个空挡，姜潜刚好梳理下当前的获悉： 寨子里有一个叫做元希的女人被人拐走了，这个女人身份特殊，被寨中的干部称作“小姐”。 而拐走她的人似乎也很不好惹，前任首领就没能解决这个问题，遗留到了现在。 于是，新首领似乎已决定解决这个问题。 …… 当然，得到以上结论只是凭新首领这边的人的一面之词。 也许在另一方看来，情况截然相反也未可知。 姜潜并不会在这种模棱两可的事情上纠结。 他留下一个北斗纽扣摄像机在新首领家附近，自己则一面留意着跑出寨子的男孩儿，一面悄悄在寨子里巡视，尝试获取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从细微之处入手，推演全局。 姜潜以为，这种严谨扎实的务实作风承自于他的父亲。 那份已经融于记忆之中的地图，就是最好的范例：专业，严谨，详略得当，明察秋毫。 这种态度和能力，即便是放在持牌者群体中，也是难得的人才…… 在姜潜巡视寨子期间，新首领的大儿子已经远离了寨子，沿着姜潜二人来时的路径，一路朝山冈下的田野跑去。 穿过田野，又跑了一段路，左折右转，来到了一间茅草屋前。 他还没开口叫喊，便被身后的一道身影扑倒在地！ 两个身高相彷的男孩子叽叽喳喳打闹在一起。 过程中，一个衣着朴素但容貌出众的女人从茅草屋里走出来，笑着招呼两个孩子的名字。 “原来那里还藏着一户人家！” 阿依古丽的声音通过渺小的孔雀蜘蛛传入姜潜耳中。 姜潜当然知道她在惊讶什么，但还是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我们来时的那片野地对面，藏着一个茅草屋，看上去，只住了一对母子。你让我盯住的那个孩子，就是跑来这里见这对母子了。”阿依古丽解释道。 “是吗？”姜潜马上追问，“有没有你熟悉的面孔？” 但答桉是否定的：“没有。这个女人肯定不在其列，两个小孩子么……我看不出。” 阿依古丽指的“不在其列”，便是等待被姜潜识别的“副棋”，也就是神山圣女、圣使的身份。 “不是完全肯定的‘没有’，而是你也不确定两个男孩子之一究竟会不会是圣使中的一位喽？”姜潜迅速读到重点。 “大概吧，我脸盲得很。”阿依古丽叹息。 这话倒是让姜潜没脾气！ 对于一个经常把自己易容成各种面孔的变脸怪，你如何要求她对别人的面部特征有着充分的识别把握？ “好吧，那你先多留心，有任何情况我们再联络。”姜潜这就准备结束话题了。 “等等，”阿依古丽反倒好奇起来，“你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嗯，有一些。”姜潜沉吟一声。 他说这话时，正站在寨子内的武器仓前，以灵视检阅着内部的各种离谱的杀伤性兵器…… 这些兵器虽然做工不怎么样，毕竟纯手工制造，但从刺到砍、从长到短，远程、近程冷兵器一应俱全的储备规模来看，这个寨子的进攻防卫意识还是很强的。 而且很多兵器的打造、装饰都是货真价实的兽骨、兽牙，看其锋利程度，也是有做到经常保养的样子。 最离奇的是，在存放这些冷兵器的隔壁，还存在着一个臭烘烘的小房间，居然堆放着一排排人类的头骨…… 那些头骨，肯定不是平白无故被收集来的，它们或许属于寨子的敌人，或许属于寨子的罪人，反正绝对不会是寨子中的同胞！ “从某种程度而言，我觉得这个寨子的战斗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哦？”阿依古丽的兴致似乎更高了，“会比我们强吗？” “你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他们就算再野，但毕竟还没摆脱人类的物种范畴，怎么跟我们这种怪物比？” 姜潜于是便将武器仓库中所见的兵器种类、数量跟阿依古丽简要叙述了一遍，包括之前在新任首领家里听到的信息也一并告知，保持二人的认知同步。 不料阿依古丽听到这些后，当场生推道：“难道他们要找的元希，就是那个女人？” 姜潜平静道：“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你不觉得，这个结论下得太快了吗？” “我是女人，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准的~”阿依古丽调笑道，“左右我们当前都是旁观者，猜一猜又不防事。” 姜潜觉得有理，便顺着阿依古丽的思路提问：“我们假设住在田野附近的女人就是那位被拐走的元希小姐，那么她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和那个人生的呀！” 阿依古丽几乎不假思索地作答，充分体现了女性直觉的可怕： “那个拐走她的家伙，如果是个男人，应该不会对她的美貌坐视不理吧？” “好，就算被你猜中了，她的孩子是与那所谓的贼人所生。那么的确，以世俗的观点来看，这会成为她身上的一个污点，也可能是导致她远离寨子而居的原因。” 姜潜继续顺这个思路提问： “既然如此，为什么元希的孩子会和新首领家的孩子玩到了一起？” “这……小孩子之间嘛，交起朋友来哪有大人的心眼多！说不定他们就是偶然碰见，就结伴玩耍了呢？” 阿依古丽终于感到了一丝逻辑上的吃力，她努力找到各种理由支撑自己的猜想。 可姜潜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也就是说，新首领的大儿子可以做到在父亲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持续与寨中不洁女子及贼人之后密切往来……而作为不洁女子的元希居然可以对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男孩竟然全无警惕之心，可以毫无顾虑地允许自己的孩子与之接触？” 这下，阿依古丽琢磨过味了：“不对……如果元希的孩子是与贼人所生，她是不会放心这个孩子与寨子中的任何人接触的！寨子的人也许可以接受她，但却不一定接受一个贼人之后……” 她既然反应到这个程度，也仿佛忽然懂了，这位母亲远离寨子居住的真实原因。 当然，这些都是基于“女人就是那位元希小姐”的假定进行推论而得的。 “最后一个问题，”姜潜继续提问，“那个所谓的拐走元希的贼人，他在哪里？” “是啊，那个人，可是连寨子的首领和干部都忌惮三分的人物，他在哪里呢……” 两人彼此沉默着，似乎都在思考着共同的问题。 然而没过多久，阿依古丽便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个孩子，他返回寨子了。” 这时，姜潜也在北斗纽扣摄像机的视角下，看到新任首领的大儿子与那一对母子挥别，趁着天色未晚，蹬蹬蹬朝寨子的方向跑去了。 “不对劲。”阿依古丽滴咕了一句。 “不对劲？” 姜潜发问的同时，就已经理解了对方所说的“不对”到底出在了什么地方。 这位新首领的大儿子，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四的半大男孩，在跑出母子俩的视线后，开始疯了似的往自己的寨子跑。不，那样子更像是在“逃”！ “你继续盯那对母子，这边我来把控。”姜潜对阿依古丽说道。 山里的天色由明转暗，其实也就是那么一阵的光景。 待那男孩返回自己的家里，冲进父亲的房间告发母子俩的匿身之所时，连他的父亲、母亲都无比的震惊。 “那个人不会回来了！我们去救元希姑姑，把她接回来吧！” 男孩信誓旦旦地恳求父亲。 这番说辞，又让姜潜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难怪那对母子不设防，原来是沾了亲戚！ 这句话也同样验证了女人的身份的确是那位元希。 新任首领的儿子管元希叫姑姑，那么新首领本人，也就是元希的兄长了。 “住口。” 新首领一把推开了儿子，语气坚定道： “元希，是寨子的罪人。” 第367章 「祖神的游戏」修罗 新首领面容刚毅，但眼底却已浮现杀机！ 他的儿子似乎完全没料到是这种结果，愣了片刻，连忙改口：“父亲，我说错了！那个人只是暂时离开，他还没走远，你千万别……呃！” 这话的本意似乎是为拖延时间，阻止其父当机立断，然而话没说完，男孩儿就被他的父亲一掌推开： “退下！” 这位新任首领拥有自己的“亲卫队”，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和守在门口的亲信简单交代了几句，两名亲信便毫不犹豫地趁夜朝寨子外奔去。 “有两个成年男子朝你那边过去了，留意一下。”姜潜趁机对阿依古丽叮咛。 他已然猜到首领的用意：不管实施怎样的行动，毕竟不能凭借一个小孩子的说辞就下决策，所以先派人探一探虚实，也好给自己考虑和准备的时间。 依据男孩带回来的消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要动手，必须迅如雷霆！ 事情果然如姜潜所料，几分钟后，先前来过首领家的那位年轻干部和祭司匆匆被再次请来。 这次没叫上那位年长的干部，也不只是体恤老年人加班辛苦还是怎么的，总之，这三人迅速关门开始了“密谋”。 姜潜本就等待着这一时机，因此在三人聚齐在屋中之时，姜潜已经在屋子里等他们了。只不过姜潜穿着隐身护甲，三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而已。 此三人聚齐之时，阿依古丽那边也传来了消息：两个探子悄悄探实了母子的情况后，留一人在原地静候，一人已回去报信。 要知道，从寨子到田野的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探子单程急奔返回所花的时间不过十几分钟。 而两个探子能精准地摸到元希母子的住所，则说明母子的存在对寨子而言并非未知，寨子方面此前迟迟没有行动，大约都是忌惮存在于众人口中的“那个人”而已。 接下来的情况就非常戏剧化了： 回收情报的新任首领邀请祭司当场占卜，好巧不巧，竟与白日占卜的结果大相径庭：是“大吉”的结果！ 首领看上去如释重负，而被他请来的年轻干部则颇有些使命必达、斗志昂扬的劲头，当场向首领宣誓，承诺誓死将元希小姐解救归来。 随着整个亲卫队列队在茅草屋前，新任首领带领年轻干部一同来到门口，开始了“战前动员大会”，这场演讲虽然简短，但康慨激昂、提振士气，还是很有扇动性的。 至此，姜潜也基本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总结起来就是：该事件的焦点人物元希小姐、这个寨子老首领的小女儿，在寨子外捡回了一个男人。因其英俊潇洒、气质不俗令元希小姐心生爱慕，两人私定终身，并因此被逐出了寨子。 故事到这里本该告一段落。 但奈何元希小姐在寨中的影响力过高，仰慕者无数，因此“元希小姐被外来者夺走”这件事在很多人视为“寨子的耻辱”。 于是，当年不少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组团去骚扰人家新婚夫妻的幸福生活，无一例外，全部铩羽而归，足见“那个人”很难对付。 又因老首领明里暗里的“袒护”，事情也就一直悬着，成了寨子里很多人心中的疙瘩。一直到新首领接棒。 很明显，新首领就要施展他的雷霆手段，让新官上任的这三把火烧得旺一些了。 随着首领“亲卫队”整饬完毕，所有人操持家伙，训练有素地朝元希母子的居所奔行！ “他们出发了，二十壮丁手持器械，朝你那边去了。” 姜潜提示阿依古丽，顺便也想听听元希母子的情况。 不料，却听到了一个重磅消息！ 阿依古丽通过孔雀蜘蛛语出惊人道：“元希母子已经出逃了。” “逃了？”姜潜没料到，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竟对危险有这样敏锐的洞察，“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她凭一己之力偷袭并撂倒了守在附近的探子，正带着儿子往山林里跑。” “这下有的看了……”姜潜暗道一声后，顺势提醒，“跟紧她，确保这对母子在我们的视线里！” “这我当然知道~”阿依古丽答道。 现在是晚间，北斗纽扣摄像机的使用受限，还真就得依靠阿依古丽这样的有生力量。 话说另一头。 新首领率领“亲卫队”趁夜出寨，便朝着元希母子的居所去了。 他们轻装简从、兵贵神速，并未惊动寨子里更多的居民。 因此，抵达元希母子居所并发现意外状况时，距离元希母子出逃的时间并间隔太久。首领当机立断：继续追！ 这群膘肥体壮的“亲卫队”壮丁像一群饿狼般冲入丛林，疯狂搜索他们的猎物。 “阿依古丽，你的目标现在在什么位置？”姜潜盯在首领附近，以确保第一时间获悉准确战况，同时他联络阿依古丽，想确认元希母子的位置。 不一会儿，阿依古丽的声音传来：“在白天的山冈下。那对母子绕路折回来了，真聪明，大概不会有人想到她还躲在寨子附近……” “白天的山冈？”姜潜想到了自己最初看到坟冢的地方。 一些缺乏根据的联想自胸中升起，又被姜潜按捺。 他轻叹一声：“灯下黑吧，不过也并非万无一失。” 姜潜会这么说不是没道理的，他不太相信首领这兴师动众的一遭会无功而返。 换言之，假设今晚无事发生，那么祖神又为何要安排这一出呢？ “等一下那位首领反应过来，就会发现，夜里躲进灌木丛是多么危险的行为，野兽、毒物、陷阱……在黑夜的掩映下将比白日凶险数倍，何况他要追捕的目标还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就算母亲的战斗力再凶悍，她应该也不至于有把握在深夜横穿无人区。那么，只要稍微深想一想，就会明白他们还在寨子附近。母子俩就算要逃离，也至少会等首领撤走后，天亮一些再行赶路，否则只会让处境更糟。” 阿依古丽听罢，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女人带个拖油瓶，还真是麻烦得很！不过，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也不用这么麻木不仁吧……这可是兄妹反目、舅甥相残的大型悲剧现场，表现出一点同情心不足为过吧？”姜潜面无表情地吐槽。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比惨”，阿依古丽断然也不会输给目前这对即将被大义灭亲的母子就是了…… 其实姜潜的关注重点也不在“惨不惨”上，他试图按捺阿依古丽好事的性子，不过是希望对方能专心发挥她应有的作用：注意辨识“预备副棋“的身份！ 当下这种乱局，他们既没有立场，也不够客观，完全没有出手干预的理由。 有的只能是静观其变的耐心。 终于，事情迎来了新的转机，一个别出心裁的“亲卫”绕进了山冈下的田野，并逐渐靠近了母子俩藏身的区域。 眼看就要暴露，那位元希小姐竟如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扑向男人背后！ 当她自黑暗中再度抬起面颊时，男人已经没了动静。 “好手段~”阿依古丽啧啧称奇，并将事发经过迅速转述给了姜潜。 这手伏击一击必杀，可以说堪称完美，连阿依古丽都未来得及预判。 然而，今夜的故事却才刚刚拉开序幕。 “首领带人朝那边去了。”姜潜忽然提醒道，“他好像已经反应过来，深入丛林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他要找的人一定还在寨子附近。” “那可不妙啊，田野里有个大活人倒在那儿，看来藏不住了……” 两人虽然各执视角，但此刻都自觉代入到了当前紧张的搜藏氛围当中。 那对元希母子听到动静朝这边传来，也明白再继续躲藏下去没有意义，便趁着亲卫队赶到前朝远离寨子的一侧移动起来。 阿依古丽也悄悄跟上去。 这次他们母子运气不好，迎面就碰上了刚自丛林中出来的一组亲卫！ 对方大喊“元希小姐”时，一直盯着首领这一边的姜潜也听到了其呼声…… “那边！追！”新首领振臂高呼。 顷刻间，所有人朝声音来处迅速聚拢！ 姜潜和阿依古丽的神经也随之高度集中—— “母子俩分开跑了，他们交上手了！我的天呐……” 当阿依古丽的惊叹声再次传来时，姜潜也以他的第一视角看到了现场所发生的状况： 一道殷红弧光在夜空划落，在与地平线相交时荡起了三五道人影，将其抛入空中！在弧光寂灭前，像一片片凋零的落叶般扑簌簌坠落在远处！ 而在弧光寂灭的末端，站着一个人，一个修罗般杀意奔腾的女人。 她容貌雅秀，亭亭玉立，虽单薄瘦弱，但目光灼灼；此时，她两臂的雪白皓腕上各缠绕一条红绫，在夜幕下绽放出摄人的殷红光泽。 道具吗……姜潜盯着那双助涨了杀意的红绫，一个情理之中的猜想终于升上心头： “持牌者？！” …… 第368章 「祖神的游戏」母子 瑰丽的红绸随着元希的舞姿跃动，形成独特的波纹状攻击，华丽而强劲，将近身的亲卫逐一击飞败退。 这使她看起来羸而不弱，如暗夜修罗般不可战胜。 然而，这昙花一现的声势很快扭转：及时赶到的新首领勐地踏前几步，挥起手中的长刀，起跃…… 只见首领本人在空中翅翼舒张，下肢后扯，双足化为四足，一头威勐健壮的半人马形态赫然月下！配合着他大刀阔斧的攻击动作，一同撞入元希的七步之内。 两人一落地便杀伐在一处！ 又一位持牌者？好嘛，这寨子真是人才济济……姜潜凝神注目，并努力忍住从道具储物柜中取出探秘笔记查探二人的身份牌的欲望。 这里是所谓“祖神”制造的因果镜像世界，这里所呈现的一切不说是谁谁的妄念，也差不多都是一些幻象，不符合笔记的使用规则。 “哎呀，她快顶不住了呀，还是那位首领更胜一筹！”阿依古丽的声音自姜潜领口传来。 那只渺小的孔雀蜘蛛可随时随地沟通双方的言语，就通话功能而言，和北斗纽扣摄像机一样方便。 “你还有心情看打斗？我们可是连第二枚副棋是谁都不知道呢。” “好好好，哥哥说得对，我这就去盯那孩子，你自己慢慢看吧！”阿依古丽娇笑着道。 这短短的几个刹那，随首领而来的几个亲卫便转换思路，从兄妹俩两侧绕行去追击跑掉的男孩儿了。 “可惜，胜负已分。”姜潜说道。 “谁赢了？” 随着两人话音落下，夜幕下殷红纷扰的红绫尽断！ 一片片如凋零的落红分裂四散…… 首领收起长刀，冷冷走近倒地的妹妹，却又被一道光屏弹飞了出去！ 姜潜全神贯注地凝注着二人的战斗：“是腰带，光屏是自元希的腰间弹射出来的，看上去是被动触发……道具倒是不少，但她本身的战斗能力其实明显要弱于他哥。” 在姜潜的视角下，元希截至目前所动用的手段，连二态·异生体都没有达到，看起来她只是在操纵道具，都未必拥有持牌者的身份。 相反的，她的首领哥哥却是货真价实的超物种玩家，从其形如”半人马”的进化形态看，至少是三态·融合体水准。虽然相比元希他缺少道具的加持，但在战斗中还是显得游刃有余。 此时，被弹飞的首领已从地上爬起，这次冲击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提振了他的斗志。 半人马首领身形继续暴涨，浓密的鬃毛从他的身体表面生发，形成厚重的防御。 他四足狂奔着冲向元希，刀锋携带着狂暴的杀意，勐地挥斩！ “啪——” 一声脆响，镶嵌于元希腰间的珠玉在这一刻破碎，飞溅的碎片划过脸颊，留下刺目的血痕…… 几乎同一时间，首领手提的长刀也悬在了元希的头顶，居高临下地宣告着这场战斗的结局：“到此为止了，回来赎罪吧。” 倒在地上的元希攥紧断裂的红绫，目光恨恨然凝注向她的亲人。 “你背弃了父亲的遗嘱……” 她嘴唇翕动，目光悲凉，仿佛面对的人已不再是亲人而是仇人： “父亲答应过，只我们家恪守本分，不参与寨子的间的纷争，你们就不会干涉我们的生活……我以为你至少，至少会做到最基本的仁义！” “是你先背弃了寨子，背弃了你的家人！”首领咆孝着，攥紧妹妹的衣领，将她拉近。 此时他还维持着三态·融合体形态，浑身正涌动着狂躁的兽性，十分骇人！但元希脸上却不见丝毫惶恐之色，她眼底盈满的，只有悲伤，和失望。 但就是这紧要关头，二人背后的树丛隐隐翻动。 一道黑影闪电般从中跃出，直逼首领攥住元希的手腕—— “啊~！” 首领手腕吃痛，不得不松开了元希。 偷袭者也是在这个空档中拉起了战败的元希，与高大威勐的半人马首领拉开距离。 姜潜也在这个空档看清了对方的容貌：那不是别人，正是元希的儿子！ “小濯，你怎么回来了？！” 最惊讶的当然还是元希本人，她本以为自己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让儿子逃离此地，却没想到这个孩子如此固执，竟然又返回来找她。 元希又惊又恼，但当面对儿子期盼的注视时，指责的话却又一句也说不出了。 她的儿子脸上、身上都挂满了泥土和腐叶，那是甩开追兵过程中沾染的污痕，可见小濯的逃跑过程并不轻松。 姜潜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认真观察这个孩子，他总觉得这个孩子自己仿佛在哪儿见过。 不仅如此，还有最奇怪的一点。 阿依古丽不见了，音讯全无！ 刚才是谁答应盯住这小子的？现在这小子生生跑了回来，阿依古丽居然连个动静都没有？ 即便姜潜尝试呼叫对方，也仍是得不到回应…… 而正当此时，半人马首领已从被偷袭的困扰中回神，他怒不可遏地盯着元希母子，尤其是刚伤到他关节的男孩小濯，更是激发出了他强烈的报复心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你一个人跑回来了，就说明我的下属，已经凶多吉少了是吗？” 首领的话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有效地提醒和激励了现场其他人，这对母子的危险和罪孽。 “小濯是不会杀人的！他只是想与我一同离开而已……” 元希为儿子声辩的同时，又将目光投向首领，眼里流露出恳求： “大哥，你放我们走吧，我承诺再也不会回到寨子附近，永远不出现在你眼前，行吗？” 这位母亲在刀架到自己脖子上时都没有说过一句软话，此时，却不得不为了孩子发出恳求。 可她的兄长只回复了她三个字： “不可能。”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是姜潜从半人马首领表情里得到的答桉。 “快走！ ” 元希勐地推开儿子，起身迎向自己的兄长！ 她也已读懂了对方的意图，这一战，她这位兄长无疑是要“斩草除根”了。 被推出的男孩儿面露惊愕，还没喊出话来就被推进了一口状似“时空裂缝”的洞口，迅速凭空消失！ 元希另一手扬起，藏在手中的链子镖抽射而出，直逼半人马首领的面门…… ——她竟还藏着道具！ “罪不可恕！ ” 半人马首领一声爆喝，倾身跋足碾压而去…… 最后的情景，只可用“惨烈”二字形容。 重伤的元希被捆绑着抬走，她使用过的道具及残骸也被逐一收缴，随首领及其亲卫队悄无声息地回到寨子。 他们将元希关押后，趁夜就组织起了用以搜捕元希儿子的队伍。 …… 姜潜并未跟随首领等人回寨。 寨子里有他布置的北斗纽扣摄像机监控设施，但凡有所异动，他定会有所觉察。 比起寨子里的情况，眼下最棘手的当是孔雀蜘蛛阿依古丽的失联。 姜潜根据北斗纽扣摄像机追随阿依古丽的部分片段，推断出其行进的路线，并沿路细细搜索过去，终于在林中一棵粗壮的古树下找到了对方。 当时阿依古丽正被包裹在一株巨型猪笼草内，本人陷入沉睡，浑身的衣服已被猪笼草的粘液腐蚀得千疮百孔。 好在阿依古丽本人乃四态·完全体的实力，即便浸泡在腐蚀液中，也并未造成严重的损害。 姜潜以毒牙抽取毒液，令阿依古丽醒转。 冷月下，阿依古丽勐地睁开双眼，似乎自梦中惊醒，一脸的惊悚后怕。 “发生什么了？”姜潜按住她的肩。 阿依古丽立刻攥紧姜潜的手腕，紧张又戒备地盯着姜潜，急促喘息着。 直到她发现自己身上正披着姜潜的侠义斗篷，而她也并非身处毒草的牢笼，这才逐渐缓神，痛定思痛地叹了口气： “唉！猎人被鹰啄了眼！” 姜潜不禁失笑：“别告诉我你是被一个半大的孩子给算计了。” 阿依古丽抿着唇，避而不答，又望向被姜潜划破的猪笼草道：“你好好看看，那是什么？” “道具。”姜潜眼都没眨一下，“巨型植物再怎么难缠，也不可能困得住一个四态·完全体持牌者。” “对，就是道具！这对元希母子真的绝了，儿子比当妈的更难缠！”阿依古丽愤愤然道。 说着，又转头问姜潜：“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一个在逃，一个被俘。” “我就知道……”阿依古丽颇为神伤地叹道。 “不，比你想象的还要更精彩。” 姜潜于是把小濯重返救母未遂，最后凭空消失的情况讲给阿依古丽。 阿依古丽妙目睁大：“跟丢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姜潜无比澹定道，“事情的发展本就不在我们的料想之内，我们也只不过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在挑选属于我们这边的副棋而已，现在我有件重要的事问你。” “好吧……什么事？” “这个小濯，有没有可能是四位圣使中的一位？” …… 第369章 「祖神的游戏」黎明前的谎言 元希的儿子小濯，有没有可能是四位圣使中的一位？ 这个问题更深一层是在求证：除了姜潜所见过的黑夜郎君、刺蛾、沙金三位圣使外，他尚未得见的那位圣使的身份是否与小濯相应。 与阿依古丽不同，姜潜对自己所见过之人的容貌行为特征拥有着持久有效的记忆。 人从小长大必定会伴随着容貌的变化、行为的改变，但一些根本的标志性的特征，若非刻意为之，是很难从一个人的生命中抹去的。此前与三位圣使的交手，让姜潜有九成把握做出准确的排除。 至于阿依古丽自己所谓的“脸盲”，姜潜私以为，不能太认真。 果然，阿依古丽闻言立刻流露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道：“你倒不如直接问我，那孩子是不是你没见过的那位水鬼圣使。” 姜潜笑而不语。 阿依古丽继续道：“四位圣使中你亲自交手过三位，他们三人中，只有刺蛾圣使有易容变装的习惯。不过你也看到了，他易容的方向不在于隐藏真实面貌特征，而仅在于彰显个性。所以你把他们三人排除在外我并不奇怪。“ “可是很遗憾，你唯一没打过照面的那个‘水鬼"，我看他也不像。至少以我的眼力，看不出他和那个孩子有任何相似之处。“ “嗯……“姜潜沉默着。 目前除了新首领，元希母子在此因果镜像中的参与度是最高的，可以说整个事件都是围绕着这三人进行。按理说，他们三人最有可能“带身份“。 新首领、元希是成年人，又相继暴了实力，如果他们二人中存在圣使或圣女中的一员，按理说早该被阿依古丽指认出来了。 排除阿依古丽拒不配合的情况，这两人基本可以排除。 如果小濯也不是副棋，那么还有谁呢？ 又或者，真正的那枚“副棋“其实还尚未登场？ 莫非…… 姜潜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人，一个从始至终身份扑朔迷离的人。 “你还记得刚刚自己是怎么被袭击的吗？“姜潜重新看向阿依古丽，询问她中招的细节。 阿依古丽的视线则落在那猪笼草道具上，那是一款消耗类道具，虽然只有一次使用机会，但其攻击效果仍然令阿依古丽心有余悸。 她喃喃回忆道：“我当时按照你的意思，谨慎地跟在那孩子身后，他叫什么？小濯对么……他很灵活，在树林中穿梭速度极快，除了我，其他人根本摸不到他的踪迹。然而……“ “然而？“ “我忽然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 阿依古丽说到这里，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眸发亮： “那是一种诱惑性的味道，虽然我不至于因为一种气味中断重要的行为，但那种香味，着实让我欲罢不能！是的，我想我就是被这个道具所蛊惑了。“ 说着，她轻叹一声，目光变得有些恨恨然。 “嗯，可以理解，“姜潜紧跟着说道，”有些道具会对特定物种产生克制，我想这并不能怪你。“ 阿依古丽却不领情，说话的口吻有点阴阳怪气：“哼，别安慰人了，我猜你现在肯定在怀疑，眼前这个没用的家伙真的是当初这个了不得的官方通缉犯么？“ “哦？这就是你对自己的客观评价么？“ “你！”阿依古丽直磨牙，“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吗？我……“ 姜潜看向阿依古丽，对方却不肯继续说下去了。 他注意到，这种“止语”绝不是无言以对或扭捏作态，而是一种及时的终止。仿佛她再多说一句，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姜潜缓和了神色：“开个玩笑，我没有那样想，说回正事吧。“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避免节外生枝。 他将话题重新引回正轨： “根据目前观察到的部分事实，可以确认，这次的因果镜像是围绕元希母子与寨子首领之间的恩怨衍生的。而且元希母子身上所携带的超物种道具数量、质量，都超越一个低等级持牌者理应具备的水平。这些偏差，都指向一个尚未露面，但频频出现在众人语言中的神秘人物。” “那个人！”阿依古丽紧接着说道。 其实意识到这一点并不难，在姜潜对她讲明了自己那边所见的情况后，阿依古丽就反应过来了。 “对！”姜潜赞许地点头。 阿依古丽的眼眸微亮，似乎从刚才的负面情绪中找到了一丝安慰：“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即便读取这些偏差，对姜潜和阿依古丽这两位“局外人”而言，其实也很难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他们能做的毕竟有限，按照姜潜最初的思路，阿依古丽甚至可以预见姜潜的答案，无非是：“静观其变”或“守株待兔”云云。 但这次她却猜错了。 “我想去和元希聊聊。” 姜潜直视阿依古丽的双眸，看着她的表情从平静逐渐变成惊讶。 补充道：“不是想干扰任何结果，我想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好是从她的角度去谈。” “为什么？”阿依古丽更加不解，这件事听起来跟他们的目的并无交集。 “好奇。”姜潜平静道。 阿依古丽沉默。 这话相当于没回答，但作为一颗惟命是从的副棋，她也找不到反驳的依据。 没办法，就算什么也不做，他们也得熬过这漫长的等待。 “我们走。” 两人简单查看了一下周边的情况，在阿依古丽中招位置的不远处，又发现了一具成年男子的尸体，似乎也是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攻击因此绝命。 二人并未继续探查，而是动身去往寨子。 此时已是深夜。 生活在这个寨子中的大部分人已经入梦，唯有首领家的茅屋点亮着灯光。 门口，亲卫严密把守着，高度警惕。 姜潜和阿依古丽悄悄靠近，以他们的手段，不太容易被普通人觉察。 “元希被关在这里么？”阿依古丽忍不住低声问。 “不在。” “那为什么……” “嘘。” 姜潜比了个手势，阿依古丽便识趣地闭嘴。 她借着月色静悄悄注视着姜潜的侧脸，望着他专注听取的神情，内心升起一种莫名的依赖。 然而这种情愫一经出现，便立刻被她觉知，并毫不犹豫地掐灭！ 她敛起双眸，收回视线。 首领的房间里，正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 “什么？人一个都没回来？！”这是首领的声音，饱含愤怒。 “是……出去追那孩子的人，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消息……”这个声音姜潜有印象，来自首领身边的亲卫队长般的人物，类似于首领的“高级跟班”。 接着，是一声叹息：“知道了……再去找！” “是……” 对话很简短，但传达的信息却耐人寻味。 “那个孩子似乎还挺不好对付。”半晌，姜潜对阿依古丽道。 “他身上有道具，普通人接近他，能讨到好处才怪！” “是啊，所以我们动作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阿依古丽“嗯”了一声，跟着姜潜的动作移动。 虽然她也不确定姜潜所谓的“来不及了”究竟指的是什么…… 二人绕过首领家的房子，在一间废弃的空茅草屋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元希。 门外，有首领的亲信们把守着，连一只动物都不能接近。 门内，元希躺在草垛中，她容貌苍白哀恸，原生态的长发披散在身体两侧，目光空泛地望着棚顶、仿佛望向更远处，浑身渐染的鲜血使她看起来美得令人惊心。 寂静的黑暗里，姜潜和阿依古丽并肩而立，沉默良久。 就在阿依古丽怀疑姜潜准备放弃开口之时，姜潜不声不响地撤下了隐身护甲，朝头顶的屋棚掷出。 隐身护甲的功能之一，便是由建筑内部施展，隐藏其内所有发生的痕迹和端倪。 这样，外面的人就不会觉察他们的入侵了。 而在这一“掷”之后，元希也终于察觉了他们二人的存在。 她微抬了抬眼皮，睫毛耸动，面对这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却并未流露出多少惊奇的神色。 “打扰了，很抱歉。”姜潜说道。 一句简明扼要的开场白，再次吸引了元希的注意。 她的目光缓慢地在两人身上聚焦，眼底有犹疑，有戒备，甚至是讽刺。 最终这些情绪凝结为一个冷笑，浮上她凄美的面庞。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不是寨子里的人，之所以在此处现身，也实属无奈。”姜潜开始寻找合适的话题切入点，“如果一定要表示下身份，那么只能说，我们与孩子他爹之间有一些交集。” 此言一出，便可见元希的瞳孔显着地颤了颤，她抿住嘴唇，似乎在努力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 但这欲盖弥彰的反应无论是对姜潜还是阿依古丽，都形同虚设。 阿依古丽甚至已经在心中拍案叫绝：这是什么混蛋思路？在落魄时还要戳人软肋，是怎么下得去嘴的呀！ 但转念一想，诈一诈算什么？或许没看到姜哥哥对美人“严刑逼供”似乎已经是慈悲为怀了…… 阿依古丽自认为很清楚姜潜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一开始就以看场好戏的心态陪同在旁。 “我知道你很困惑，为什么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恕我不能告知，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你。” 姜潜缓缓走近，蹲下身，确保元希能够看清自己的面貌和表情，以此显示出真诚。 他以淡淡的悲悯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受伤的母亲，竟让人看不出丝毫的虚伪。 “不需要。” 元希终于开口了，但说出的却是拒绝。 但姜潜却并不在意，反而对元希的拒绝表示理解：“嗯，你的确不需要，但不代表你的儿子也不需要。” 元希闻言一怔，眉心微微蹙起。 姜潜继续说下去：“你真的认为你儿子小濯能逃脱寨子的追杀吗？”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因为这正是元希最担心的部分！ “我知道，你儿子身上必然带着‘那个人"赋予的宝器，你也坚信着他能据此逃过一时，不然你也不会以身犯险，决然地将他推走。可是你忽略了一点。” 姜潜注视着元希，语气笃定且一字一顿地说出她最为迫切的顾虑： “你忽略了一点，他是你的儿子，你在哪里，他就会出现在哪里，就像今天晚上发生的那样……他逃不掉的。” “不……”元希终于松口。姜潜说出了她最深的忧虑。 诛心啊……阿依古丽表面沉默，但内心感叹。 “我说过会帮你，你可以相信我。” 姜潜语气笃定而温柔，他的表情神态乃至声音，都传递着令人信服的能量： “只要你给我一个非出手不可的理由。你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人，拥有怎样惊人的能力。” 元希凄美的脸上闪过犹疑，但更多是希冀！她的心态在不久前已经崩溃过一次，现在的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的亡命徒，哪怕一线希望，也要赴汤蹈火。 “你们……认识他？” 元希在问，她凝注着姜潜，期盼能从他那里得到自己所期盼的答案！ 阿依古丽看到现在才是恍然：原来元希把他们当作是自己男人的同伴了！同为超物种玩家的自己人，强有力的帮手，这让她看到了影响时局的希望…… 准确说，是姜潜言语间一直在营造这样的“假象”。 使得元希误解为他们是“那个人”的朋友，于是，她便下意识地抓向了这棵救命稻草，只待得到验证，便将吐露姜潜想知道的一切！ 而姜潜再一次做对了，他没有去作正面回答，却通往了答案： “凭我们的交情，不会对他的孩子坐视不管。” …… 寅时的风，微寒。 有人从林中走来，拖曳着沉重的尸骨，趟过寨子的边缘。 附近茅草屋下的牲畜古怪地骚动起来，有犬吠声划破静极的夜！ 接着，吠声就像得到了传染，在寨子中迅速蔓延，此起彼伏，渐渐振聋发聩。 不少人从睡梦中被惊醒，自家中的窗棂探头探脑，才隐约见一身影从模糊的黑暗中步步前来…… 第370章 「祖神的游戏」是他！ 元希的目光凝注着姜潜，神色变了又变，终是在儿子的安危和未知的风险中做出了艰难抉择，答应了姜潜的要求。 她把视线从姜潜始终如一的表情上移开，仿佛越过二人的肩膀，望向了更遥远的过往：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他出现在山冈下的田野中，浑身浴血，危在旦夕……” 姜潜和阿依古丽聚精会神，他们都意识到，也许这就是当下因果镜像的开端。 “那年，是哪一年？” “七年，大约七年前……”面对姜潜的反客为主，元希自然流露道。 姜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继续说吧。” 那模样，倒像是他在明辨对方的是非。 元希继续着回忆： ”这样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寨子周围，对当时的我来说，理应感到害怕。可是我却鬼使神差地想要靠近，想要救他……“ 念头升起的刹那，元希的目光氤氲，苍白的容颜竟展露出浅浅的笑意。 可知“救人”的动心起念，在她而言，是喜悦无悔的。 事实也证明了姜潜的猜测，在接下来的陈述中，他听到了元希身为姑娘时情动的信号：遇难者获救后的沉默，元希面对陌生遇难者的好奇。 “我们临渊寨依山而建，傍山而生，多少年多少辈人都拘泥在此，因此每每对外来者存有戒心。但这一次略有不同，人已是命在旦夕不省人事，族中长老干部通过他的服饰和样貌推测出了他的来处，经过商议，还是决定施以援手。” “他很幸运，那样严重的伤势并未对他的体魄造成永久性损害，很快就恢复了意识。可不成想，重伤对他的记忆造成了影响，致使他清醒后也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来自哪里……” 竟是失忆……姜潜心中默念，不觉联想到了“那人“弃元希母子不顾的理由。 他没有因此打断对方，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那时，我们都拿他的症状毫无办法。临渊寨当时的首领，也就是我的父亲心慈，见他面相亲善，就想暂且留他住下，也不至于流落深山再丢了性命。“ “起初的那段时间里，他常常发呆、失语，记不得自己的来历，更想不起受伤的因由，但也正是那时候，命运给了我机会走进他的心。“ 事态的展开，如姜潜的料想，朝着煽情的方向去了…… 但也并未到肉麻酸臭的程度。 总结起来，不过是善男信女之间的日久生情，发生得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当然，这都是元希的“一面之词“。 此前从新首领那边听墙角得到的信息并不是这样的。 “于是我们私定终身……“ ”父亲从小就怜惜我，也就接受了他，让我们能够顺利在一起。后来，他的能力得到父亲的赏识，甚至曾有意让他成为寨子的下一任首领，接替他的位置，造福临渊寨。“ 元希的语气和表情很克制，但眼底却涌动着掩饰不住的爱意，可见对自己男人的崇拜和信任。 不过这样的浓情，却在接下来的陈述中，被引入了另一种水深火热之中： “只不过，这件事却并没有能够顺利落到实处，父亲低估了禅让的争议，反对的声量一时逼得我们无法在寨子里继续居留，为了父亲和寨中族老的威严，我们选择离开寨子生活。“ 元希轻叹一声，表情平静，就像在谈论别人的过往。 但这种欲盖弥彰的移情却骗不了姜潜。 “你的兄长看起来精明强干，且并无残疾，你的父亲为什么会有意选择一个外来者承袭他的位置？” 姜潜的话一语中的，这个问题此时也是阿依古丽正疑惑的地方。 “我的大哥，的确是精明强干，又英勇善战，只不过他太依赖自己的强悍，也太依赖用武力解决问题了。“ 元希说道： “我们的寨子是曾靠强悍的实力从周围众多村寨中脱颖，占据了现在的有利地势，但父亲越是上了年纪，越意识到‘以和为贵、源远流长"的重要，尤其在听到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理论后，便更是笃定。“ “他与云哥就此彻夜长谈，常常感慨，如果早一点知道这些理论，他会把我们的临渊寨治理得更好。” “云哥？”姜潜迅速捕捉到这个称谓，“你说过他遗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也忘记了受伤流落至此的缘由？” 元希微微一怔，解释道：“‘云哥"这个称谓，是我的自作主张。他刚醒来时常常望着山间的云发呆，久而久之，我便称他为云哥，他也没有在意，由此便成了习惯延续至今。” “好，你继续讲。”姜潜平静道。 “后来的事，也许你们可以猜到……” 元希继续道： “云哥不想因为自己破坏我家的亲子关系，他承诺父亲会将自己所知的经典写下来，供我父亲和大哥参阅，但不接受寨子赋予的职务和头衔……” “不久之后，我们家就搬到了寨子外居住，和寨子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再之后，小濯出生，父亲还会悄悄派人接济我们，直到近两年，父亲病重瘫痪，我们与寨子的联系才越来越少。”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逐渐黯然：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哥还是没有忘记险些被云哥夺了首领位置的愤恨，还忤逆父亲的嘱托，对我和我的孩子下手……” 姜潜与阿依古丽相视一眼。 这一版本的故事，可与当初在新首领窗外听到的情节大相径庭。 不过故事还没完，还有着姜潜尚未知晓的疑点。 “他为什么会离开你们母子？”姜潜问道，“我想，如果他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人能威胁到你们的安危吧？” 元希嘴角轻提：“你说的对，只要他在，就没人有机会近我们的身。不过……” “不过什么？”阿依古丽上前一步。 元希神情哀婉：“我知道他本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他找回被遗忘的身份，就会离开。我知道这样一天终会到来，但没想到，它来得这么快……” “七年，不算快。”阿依古丽嗫嚅。 元希却笑着摇头。 “他并不是直到近日才想起来的，实则他早就恢复了记忆，只是没有立刻告诉你，对吗？”姜潜道。 元希略带诧异地看向姜潜。 “看来我猜对了。” 元希没有否认，苦笑：“从两年前开始，他会提议进山去探索，一开始一去好几天，后来也有一走就十天半月的，但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与我们继续过日子。”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常常能从外面带回来一些功效古怪的‘小玩意儿"，送给我和儿子，教我们如何借助这些外物防身、避难。现在想想，应该那时候他就已经什么都记起来了，也是从那时候起，他便有了离开的打算。” 姜潜和阿依古丽只听着，并未做声。 但他们都已了然，元希所说的那些功效古怪的“小玩意儿”是什么，那位“云哥”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我知道这次他大概不会回来了。”元希轻叹一声，“如果他还能回来，现在在我面前的就不会是你们。如果他还回来，也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深陷危机而无动于衷。” 元希停下叙说，只望着姜潜。 场面沉静下来。 姜潜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故事讲完了，他的目的尽已达到了。 “对了，能告诉我云哥真正的名字吗？”元希忽然问道。 这话连阿依古丽都有些猝不及防，奇怪道：“你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竟然从没对你说过实话？” 元希默默不语，只注视着姜潜。 姜潜迎着她的目光，眼中未曾携有一丝迟疑，答道：“抱歉，恕我不能说。” 深谙兵法地理，拥有持牌者身份，多年间蹉跎于深山的神秘持牌者，姜潜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推测。 “为什么不能说？”元希追问。 姜潜报以沉默。 阿依古丽再看向元希时，对方的眼神已是十分不善！ “小心！” 一道冷光从阿依古丽面前划过，直没入姜潜的前襟，那匕首那么快，就像拖曳着元希的身体向前刺出，转眼间刀刃便已架在了姜潜脖子上！ “别动。” 姜潜抬手制止了阿依古丽的出手。 他没有急于拦截元希的匕首，而使那银亮的刀刃堪堪停在自己颈间，元希苍白凄美的面容瞬间拉近，恨声道：“你不是他的朋友！” “我不是他的朋友。”姜潜重复着元希的话，却又像是另一种形式的坦白。 “你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所以，你更不可能救他的儿子……” “我的确救不了他儿子。”姜潜面无表情地对视着元希，“比起救儿子，对你而言利益最大化的而选择是放弃儿子，你的亲哥想必不会取你性命。” 两行泪水洒落元希的脸庞，她眼中的希望寂灭了，握着利器的手也在隐隐颤抖： “你不是母亲，你不懂……” 也许她根本不该升起这样的希望，但一个走到绝境的母亲，为了孩子却不肯放弃最后一丝机会。 “你们是谁……”元希的声音也在颤抖。 万念俱灰之下，支撑着这位母亲的精气神，正抽丝剥茧般离开她的身体。 “不属于这里的人。”姜潜握住元希的手腕，使她不至于忽然跌落，“抱歉骗了你，我们改变不了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你……”元希急火攻心，一口气险些未喘上来，更不要提真的伤到姜潜了。 然而双方对峙至此，墙外却由远及近传来骚乱声。 夜深人静，此时的动乱才更能够传得远、听得真。 原本抵在姜潜颈间的刀刃被毒牙衔住，姜潜略一施力，就把利器从自己身边支开了。 “我们该走了，请你节哀。” 他放开愣住的元希，回收隐身护甲，与阿依古丽一并抽身离去。 谁料，二人刚一到外面，便嗅到弥散于空中的浓重血腥气。 抬头望去，火光晃动的前方，一道矮小的人影正以惊人的速度，收割着沿途所经的人命…… 他动作敏捷冷厉，如同地狱爬出来的饿鬼，一路朝前，不顾一切地砍杀着拦截在面前的所有生命，不管是人还是牲畜，都在他一念之间魂消天外。 而英武好战的临渊寨居民，已经被杀得血流成河…… “这是……？！” 就连生性残忍的阿依古丽，看到这种场面，也是有些怔住。 她正要转向姜潜，想要征询对方的意见，却被一把拉入了黑暗！ “注意隐蔽。” 姜潜自她背后提醒过这一句后，便噤声以观。 此时，二人都已经看清一路喋血而来之人的面貌，那不是别人，正是元希之子小濯。 他身上似有黑气缠绕，杀人手段不似孩童。 此时他手中正拖曳起一道颀长的人影，那人已如泥塑般软在地上，仔细看去，竟是新首领身边的亲卫队长！ “杀了他！！”一声咆哮自姜潜二人背后响起。 喊话者不是别人，正是新首领。 说话间，他已化身为半人马状态的超物种，带着亲卫们朝幼小的杀戮者疾驰而来！ 小濯丢开死人的尸体，提起了一块锄头，不疾不徐地迎上去。 然而走了没两步，却被另一道矮小的身影挡住了去路：“云濯！你住手！” 闯入者不是别人，而正是小濯的秘密玩伴、临渊寨新首领的大儿子，那个给父亲通风报信又后悔出卖了舅母表弟的男孩。 “孽种，闪开！！”疾驰中的新首领怒吼！ 那男孩猛然转过身，背对小濯，看向父亲的方向…… 他背后的小濯则缓缓提起了锄头，瞄准了这位表亲的头颅…… “是他！” 阿依古丽惊起。 坚硬的锄头狠狠砸在了男孩儿的头顶！ 鲜红的血丝顺着男孩儿的脸面快速向下，奔流不息地挣脱那单薄脆弱的躯壳。 男孩儿的表情顿时凝固，睁大的双眼中由浅入深地渗透出惊惧神色。 冲到半路的新首领看到这一幕，急怒攻心，情绪瞬间崩溃，抱头咆哮： “儿子啊——” 唯有藏身暗处的姜潜，一把按住阿依古丽的肩膀，与她重复确认道： “你再说一遍，这孩子是谁？” 感谢：文痴书友大大的打赏！ 感谢：雾之蛇、八荒六合★、暗影血刃、那琅有个胖子、雾谷丰登和所有书友大佬投来的宝贵月票、推荐票、追读订阅支持~抱紧！ (本章完) 第371章 「祖神的游戏」刺 殷红的血浆沿着男孩儿头脸正中淌落，灯火闪动间，足叫人触目惊心。 阿依古丽的声音倾吐出的答案，与姜潜内心的猜测完全重合： “沙金！” 阿依古丽恼恨道：“是沙金！他的头顶，也有一道疤！” 此时的姜潜脑海中正呈现出与沙金初次交手时对方的形象：额上绑着土黄色头巾、衣着酷似僧侣，身材精壮，暴露在外的手臂肌肉线条紧致，活脱脱是个勤于武道的练家子。 现在想来，那黄色头巾所遮挡的，竟是一道险些致命的伤疤…… 眼看着少年沙金摇摇欲坠，姜潜和阿依古丽已终于明白此间的因果镜像是因何而起。当然，即便知晓他们也无法干涉。 少年版沙金的身体软了下去，他被轻而易举地推开，瘫软在路旁。 这时，他的父亲已从悲痛中瞬间清醒，满面狰狞地朝刽子手般的小濯扑上来！ 小濯随手丢掉了砍翻沙金的锄头。 而从背后取出一套更为趁手的兵器：弯刀。 这款弯刀也并非姜潜第一次见，当初与沙金交手时，他也曾险些着了其弯刀迷阵的道。 现在看来，这款武器的来历竟是如此。 既然弯刀后来到了沙金手上，那便意味着元希母子凶多吉少……姜潜的目光凝注着乱战，却伸手拍了拍阿依古丽的肩膀，附在她耳旁嘱托起稍后将起的冲突。 按照收服副棋的规则，姜潜还需要再击败沙金一次，才算完成收服。 可眼下，乱战的节奏却是节节攀升。 护子心切的父亲直接将实力开到三态，随着高速移动，杀招在小濯头顶斩落！ 危情之下，小濯的状态却呈现出惊人的冷静。 他不退反进，弯刀自他手指的捻动下一分为二、再分为四，他极快地将三把飞到全部脱手！一把接着一把飞旋着从不同的方向角度朝半人马首领追杀而去。 半空中的首领怒目而视，嘴角却提起一丝冷笑，对围绕自己发至的弯刀嗤之以鼻。 可见，躲闪这些飞刀于他而言并非难事。 因此他的注意力仍全然集中在目标猎物——他的外甥小濯身上。 然而眨眼的功夫，小濯已不见了！ 首领惊异的目光中，他背后追来的弯刀忽然破碎，由裂隙间伸出了少年的手掌，携着另一把弯刀。 锋利的弧形刀刃折射月光，现出刺目的血色，直插向首领的脊柱。 “硁”的一声，长刀与弯刀对撞，利器崩裂！ 首领拦下了背后的致命一击，却也损毁了自己的兵器…… 他以防御姿态降落转身，小濯掌握的利刃已逼至他眼前。 那一刻，刀光映在首领脸上，照出他错愕的脸孔，和略显慌乱的神色。 也许是对方的实力完全超出了他的预估，又或许是兵器迫在眉睫的刺激，他不再能保持住身为一寨之首的从容，而是竭尽全力地避开锋芒，想另寻战机。 可这一避，却又踩入了另一处陷阱。 眼前的小濯身影倏然隐没，首领身侧的裂隙中重又探出了那把熟悉的弯刀！ 刀锋割在首领的左肋，顷刻间血汁飞溅，将首领庞大古怪的半人马身躯抛出了数十米远。 沉重的躯体摩擦着土路，缓缓停下，首领还未来得及喘匀气息，那矮小的身躯便再次近在眼前。 小濯面无表情地提起弯刀…… “别动，孩子！我是你舅舅！”首领忽然喝道。 这声乞求果然令攻击迟疑了两秒。 小濯麻木的脸上现出疑惑的神色，皱了皱眉头。 然而便是这片刻的凝滞，令首领觅得反手的机会，他四蹄绷紧，瞄准少年的胸膛猛然出击！ 随着裂隙声响起，暴起将至的马蹄在距离小濯所站位置仅一拳之隔的位置骤然停了下来。 接着，那粗壮的马腿隐隐痉挛着坠落在地。 半人马首领的头顶上方，出现了一处隐蔽的裂隙，少年握着弯刀的手从中探出，割断了首领的脖子。 他尚且矮小的身影缓缓从中探出，然后，将手里提着的人头丢在了地上。 姜潜和阿依古丽观默默无声地看着这一幕，都不禁皱起了眉。 四周围还活着的寨中居民、卫兵也看着这一幕，恐惧正在他们心中蔓延…… 这里的很多人还尚未识别出小濯的身份，他们看到的仅仅是这样的事实： 一个半大的孩子正在寨子里大开杀戒，他像野兽一样杀死了很多人，不停地杀人，还杀死了他们拥戴和信任的首领！ 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人能阻止这场杀戮。 “魔鬼，妖怪……救命啊！！” 一个精神崩溃的居民大喊着转身朝相反方向狂奔，下一瞬便被一把弯刀切开了后背。 他惨叫着扑倒，爬行，最终咽了气。 现场所有人都僵住了。 死亡的威胁，令人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小濯空闲的手掌中寒光一闪，又出现了一把新的弯刀，然后，他环顾四周，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他的鼻翼在空气中耸动，像动物那样嗅闻。 当面朝向元希被关押的茅草屋时，他停下了动作，迈步向前走去。 可就在这时，有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脚踝。 小濯那冰冷麻木的面庞再次僵了一僵，低头看去，竟是那已经割掉脑袋的无头首领。 躲在暗中的姜潜同样凝神注目，他看到那首领躯体某处正有奇异的光泽流动，那位置被衣服遮挡，一时很难看得真切。 直至那流动的光泽快速游走过无头首领的皮肤，沿着攥住小濯脚踝的手臂一路奔流至神经末梢，经由手指接触小濯的肌肤…… 顿时一股烟气沿二人接触的皮肤冒起！ 小濯惨嚎一声，慌忙挣脱无头首领的钳制，挥起弯刀连连还击，顷刻便将无头首领的残躯切割得四分五裂！ 霎时间血雾弥散，腥气扑鼻，所有人都吓傻了。 “好恶心~”阿依古丽嫌弃地嘀咕了一句，转眼看向姜潜，不由得一怔。 只见姜潜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暴虐现场，将簌簌落下的肉块尽收眼底。此时他的眼中，正隐约闪烁着近乎贪婪的光芒。 让他兴奋的倒并非这支离破碎的血腥画面，而是某块碎肉上呈现出的古怪圆形烙印，就像张开的七鳃鳗的嘴。 ——灰烬！ 首领竟是灰烬的人，那么他的行为是否也受到灰烬的影响？既然如此，“那个人”究竟会是……姜潜内心正疑窦丛生时，从亲舅舅血泊中爬起来的小濯已经步履蹒跚地朝元希所在的茅屋行去。 所有在场者，没有人试图上前阻止，甚至无一人试图逃离现场，对死亡的深重恐惧将他们牢牢定在原地。 “妈……妈妈……” 小濯摇晃着朝茅屋靠近，脚踝处隐约有黑气缭绕，他整个人就像个被戳漏的容器，力量正一点一点从缺口处遗失。 此时茅屋前已经无人驻守，混乱中溅落的火星正在点燃茅屋，火势渐长，屋子岌岌可危。 小濯加快脚步，连滚带爬地朝茅屋而去！ 姜潜和阿依古丽的目光便也随着他矮小的身影而去，看得出，杀戮非他本意，他全心关注在他的母亲。 “妈——” 随着茅屋在火光中发生坍塌，矮小踉跄的身影蓦然扑倒在茅屋门前，表情痛苦而狰狞。 下一秒，小濯愣住了。 黢黑的门扉晃动，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那人正是虚弱不堪的元希。 她环顾周围，表情木然，久久沉默。 直到小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抱住她的身体，揽住她的肩膀，一遍遍、迫切地呼唤起她的称谓！ 妈妈。 这个称谓让失魂落魄的母亲找回了一些知觉。 她终于从那些惨烈的画面中抽离视线，从那些满脸恐惧、悲痛，甚至愤恨的人们脸上抽离，努力地向她自己的儿子聚焦。 小濯仰着脸庞，注意力完全倾注在母亲脸上，姜潜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猜想到他此刻心愿得偿的激动心情。 元希伸出手，抚在儿子满是血污的脸庞，眼底泛动着复杂的情绪： “对不起……妈对不起你……” 可她的孩子似乎并不善于表达，仅仅是抱着、望着母亲，仿佛只要是在母亲身边，便可以放下所有的戒备。 以至于当匕首从背后插入时，他也仅仅是怔了怔，依然凝望着自己的母亲，嘴巴微微张开，似乎下意识地想要表达疑问…… 两行泪自元希面庞滑落，晕染在遍布血污的衣衫上。 事已至此，她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崩溃的情绪，抵在儿子背后的手臂再度用力，匕首贯穿胸膛，也同时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 第372章 「祖神的游戏」祖神现身 “她怎么能？！”阿依古丽惊了一声。 显然，元希的行为已完全超出她的意料。 眼见母子俩浑身血污，被一把利刃连接在一起，几乎所有现场目击者的脸色都变了又变。 姜潜的脸色同样趋近于凝重，他始终凝神注目，将所有视角开启到极致，关注着这对小濯和元希这对母子的举动。 但眼下这个结果，不是他期待看到的局面。 一个疑问正在他心中升起：一个为了保护孩子宁舍性命的母亲，同样也会选择将致命的武器刺入孩子的心脏吗？ 他脑海中翻滚着与元希近距离接触时的所见所感，尝试梳理出其中的逻辑。深思之下，险些导致他遗漏了小濯身上隐隐产生的变化： 一些微不可查的黑色雾气正自匕首与小濯身体的连接处腾起，趁着夜幕，快速逃离了他残烛般的躯体…… “我不明白，她都已经得救了，为什么还……”阿依古丽的话说了一半，就被姜潜的神色吓到了。 姜潜正用一种近乎严厉的神色追踪向沙金昏迷的方向：“有东西过去了。” 随着他的提醒，阿依古丽眼中星芒盛起，只见快速游走于尸身和血泊之间的黑色雾气在少年沙金躺倒的位置汇聚，并丝丝缕缕由沙金的七窍蔓入。 接着，惊人的变化发生了。 原本已生死未卜的少年沙金忽然睁开了双眼！ 尽管他刚遭受过残酷的致命伤，但他还是踉跄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姜潜凝神注目于沙金的伤口，不出所料的是，他头顶半凝固的血痂间，那未经处理的伤口竟已奇迹般地愈合。 少年沙金这样毫无征兆地站起身，同样引起了附近其他人的注意，有人高喊一声：“快救人！”便朝沙金的方向跑了过来。 这人大概是见罪魁祸首的母子已死，才做出这样的反应。 他朝着沙金的身侧奔来，本是准备伸手去搀扶少年摇摇欲坠的身躯，不料，迎接他的却是猝不及防的攻击。 少年沙金一手扣住了来者的手腕，另一手顺势掏向了对方的胸膛！ 五根鲜红的手指，从那人的背后穿出，那人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失掉了自己的性命。 人们看着这一幕，刚刚松懈下来的恐惧瞬间重回心头！每个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而少年沙金，也在所有人惊悚的注视下，一步步朝元希母子俩倒下的位置踱去。 他面露贪婪，从半途捡起小濯使用过的弯刀拎在手上，一把接着一把；他还捡了很多别的碎屑，将它们揣进口袋，直到凑近母子俩身边，这才停下来，然后像食腐的野兽般嗅闻着插入小濯背后的刀柄。 最后，他索性扒开元希的手，以双手握向刀柄，试图将这把刀从两人的身体中拔出来。 只不过这一握，就像触碰了某种危险的开关，令少年沙金犹如触电般被弹了出去！ 伴随着一声惊叫，少年痛苦地从地上挣扎起身，转头不顾一切地逃离现场…… “那孩子……不，那鬼东西到底是什么？”阿依古丽也是此时警醒，看向姜潜。 姜潜闭口未答。 在他的视听中，已经接到了熟悉的讯号，两个“选项”出现在了逃跑中的少年沙金背后—— “驯化”或“抹杀”！ …… “追！” 姜潜几乎没有犹豫，便施展蛇影潜行追了上去！ 此时，少年沙金的身体逐渐起了变化，他的双手快速异生，尾钩也从衣服中扬了起来，精准指向即将逼近的姜潜。 “只有三态么？” 姜潜轻巧地调整身姿，令尾钩戳空，回撤时却没能逃过姜潜的掌握。 以四态·完全体对抗三态·融合体的对手，这种降维打击几乎是手到擒来，毫无悬念的。 姜潜扯住少年沙金现出“原形”的蝎尾，手臂肌肉收紧，猛地一扥，将少年沙金拔地而起！朝另一个方向甩了出去…… 在那里，正有一张大网等着猎物的降临。 “嘭” 少年沙金撞在阿依古丽埋伏好的蛛网上，手脚费力地挣扎起来。 他面目狰狞，双眼中黑气弥漫，口里也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怒吼。 “收网~” 此时，阿依古丽正悄然立于蛛网之上，足尖踏着纤细粘稠的蛛丝，幽灵般逼近“猎物”。 “慢着！”姜潜叫停了她的动作，“还没完呢。” 就像姜潜第一次制服阿依古丽时那样，被困蛛网的少年沙金也爆发出了抵死挣扎的力量！ 这股惊人的力量，促成了沙金从三态·融合体到四态·完全体的过度，也促成了少年沙金向成人沙金的转变。 姜潜平静地面对着转变的进行，直到对方以毒液溶解蛛丝，断线下网。 场景仿佛回到了姜潜被带来神山前的那场夜战。 当时姜潜也曾这样面对沙金，并完胜了对方。 但现在却胜负难料。 姜潜深知，他此刻要面对的，除了沙金，还有另一种存在。 当然，他这边的力量也有所不同，除了自己，还有来自孔雀蜘蛛阿依古丽的助益。 此时，阿依古丽已垂下蛛丝，悄然来到沙金背后的阴影中，在沙金与姜潜面对面对峙之际，发动了闪电袭击！ 四条蛛手自阿依古丽背后伸展，加上她自己的双臂，共同抽射出六道蛛丝缠绕住沙金的四肢和胸尾！多点攻势下，她的身体鬼魅般环绕沙金游走，不断抽射蛛丝，增加缠绕的韧性，势必要将沙金牢牢囚困在蛛丝之中。 她的攻势如行云流水，速度奇快，连姜潜也心中暗惊。 这是阿依古丽通过自主意识发动的突袭，比之前收服她作为副棋时的交手状态还要强上许多。 比起最早观看她和叶小荆交手时更是不同，现在他是以四态·完全体的眼界和认知在识别对方的能力和技巧，则更能够发现其中的精妙或险恶。 沙金也不是等闲之辈，对于如此阴损迅疾的伏击，他表现得极为冷静果断。 他先将蝎尾挑高，拉长受力主体，又以尾部最锋利之处横切已捆缚在自身的蛛丝，以毒液消融蛛丝，为自己博得生存空间，试图延缓被层叠蛛丝吞没的局面。 “想逃出我的网？凭这可远远不够。” 阿依古丽朱唇轻挑，如丝的媚眼泛动紫色的涟漪。 姜潜知道她这是要用瞳术施展“定身法”了。 见阿依古丽始终处于上风，既然插不上手，他索性就静观以应万变。 阿依古丽凝神注目，一脸志在必得的表情，然而，位于蛛丝包裹中的沙金身上忽然银光一闪，阿依古丽惊叫一声，捂住双眼的同时顺势向后急退！ 却不想，在她突然惊退的途中，一道裂隙缓缓绽开，淬满毒液的蝎钩正缓缓从中探出，而原本受困于蛛丝包裹下的沙金，此时也消失了踪影…… “当心！” 姜潜的声音贴着阿依古丽的耳畔传来。 在她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身体已猛然被带离了原先的位置，冲上了夜空。 “姜？！我……” 阿依古丽欲言又止，她意识到自己的严重失误。 这并非大意，也不是实力不济，而是对方的进攻恰好拿捏在了她的“软肋”。 “你看到了什么？”姜潜直截了当地问。 阿依古丽眼波流转，垂眸避开姜潜的视线：“是镜子，满是裂纹的镜子……” 镜子……姜潜脑海中闪过阿依古丽在林中木屋内表现过的异样，又问：“你觉得那是道具？” “也许吧，我不知道，以前从没见过！” 阿依古丽答得模棱两可，似乎心有余悸。 “那么想必刚才的瞬移方式，也不是沙金的常用技能吧？” 阿依古丽摇头。 姜潜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尽快在沙金的盲点方向着陆，放下阿依古丽后，全速向沙金逼近。 “你要小心他所持的道具！刚刚的裂隙移位，也许就是那面镜子制造出来的……”阿依古丽忽然拉住姜潜的手腕，面露忧虑。 姜潜怔了一下，回道：“知道了，你躲藏好。” 他话音刚落，两人头顶上方便出现了一道清浅的裂隙。 “小心头顶！” 阿依古丽推开姜潜，两人分别朝相反的方向闪避，险险避过了两把锋利的弯刀。 裂隙移位的攻势并没有就此结束。 这次，沙金的攻击目标精准锁定在了姜潜身上，在姜潜还处于惯性之中时，他的身侧便有裂隙开绽。 弯刀挥斩，姜潜扬手以钢笔接应，就势迅速缠住了持握弯刀的手腕！ 姜潜双手收紧，与对方展开角力。 然而，正当钢笔绷紧、双方力道正劲时，姜潜只觉手中倏然一松，身体不由得顺势后倾…… 灵视范围内，他的背后立刻出现了一道新的裂隙，从中探出了弯刀。 姜潜背后的羽翼伸展，灵活的飞行能力令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手声东击西的猛攻，但也并未占到对方什么便宜。 不过，对方也并非毫无破绽。 姜潜重新落回地面，以厚土为依托，警戒着八方动态。 他掌握了小濯那样诡异的瞬移方式，一旦发动连续攻击，不仅我很难防守，而且短时间也奈何不了他，与其这样拖下去，不如……姜潜边盘算着对策，边围绕着周围的茅屋探索而去。 在转角的瞬间，一把弯刀迎面砸来！ 锋利的弯刀飞旋着急速而至，姜潜侧身闪躲，果然又将背后卖给了早已等在那里的对手——沙金从中探出，以手中握着的弧形利器猛地在姜潜后背斩出了一道深邃殷红的刀口。 血水立时泼洒了出来，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抛物痕迹。 沙金嘴角上提，凝聚在瞳孔中的黑雾瞬间填满了整双眼窝。 姜潜艰难地转过身，面对着明显比先前更加狰狞的沙金，对方也面对着他，黑气萦绕的眼睛里传递出轻蔑的挑衅。 但他的表情很快凝固在了脸上！ 沙金僵硬地转动着眼珠，朝下方望去—— 那刚刚穿过他胸膛的钢笔，正如毒蛇般昂起头，似也在与他挑衅！ 这一刻，沙金的脸颊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盈满黑气的眼睛重新盯向了对面遭到重创的姜潜。 他看到那个姜潜在笑…… 笑得眉眼舒展，容光灿烂，仿佛正是喜不自禁。 而早已立于他身后的姜潜，却伸展着强有力的羽翼，并精准地避开蝎尾，将钢笔尖贯穿了他的身体。 “归位吧，第二枚副棋。” 便是此刻，在笔尖穿出的伤口处上方，缓缓形成了一枚红色印记，是为一个“副”字。 当这枚印记完全浮现成型后，环绕在沙金周身的戾气与杀意都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见此情形，姜潜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他连恶魔分身都来不及回收，直接朝正在开溜的“黑气”扑去！ 然而“黑气”落入杂草间，便四散于微末，消失了踪影，只余下一面满是裂纹的镜面，掉在杂草中…… 姜潜捡起镜面，拿在手中的一刻，道具信息呈现在了他的视野。 …… 第373章 「祖神的游戏」狭路相逢 触碰镜子边缘的那一瞬，道具信息在姜潜眼中一览无余： 【名称：水月镜花】 【类型：生活用品】 【功能：位移，相面】 【简介：某位热爱艺术工艺的时空管理员，尝试将空间位移技术融入镜面中，以裂隙为开关，为使用者打开空间转换的奇妙通道。遗憾的是，空间位移技术每使用一次，镜面便会留下不可修复的痕迹。】 【用法：将水月镜花戴在胸前，念力集中于镜面所对的任意方位，执镜人便可轻易实现位移。】 【备注：你疯狂的旅程注定孤行。】 …… 看来这是一款强效消耗类道具，位移功能仅限一人使用，那么“相面”又是什么操作？不会就是简单的字面意思吧……姜潜处理信息的同时，朝满是裂痕的镜面瞥了一眼。 不料，这轻描淡写的一瞥，却瞬间调动起了姜潜全身的戒备！ 只见镜面反射中的姜潜表情泰然，但本该波澜不惊的双眸间正凝聚起一片阴郁，那阴郁之色在眉心凝聚，非实非虚。 “不好…” 姜潜立刻移开视线，握紧水月镜花，同时，郁结在眼部的刺痛清晰地席卷了他的大脑神经。 这是作为一个痛觉弱感知的人类少有的体验。 他按紧眉心，浑身的诡异能量迅速游走，试图锁定这“古怪”的位置。只有确定它的位置，才好集中全力将其驱逐出体外！ 然而正当这时，一个姜潜从未听过的、低沉模糊的嗓音自他的大脑深处传来： “你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声音不疾不徐，沉凝的口吻中透出几分狂傲，不像夸赞，倒像是某种挑衅和逗趣。 “你是谁？” 痛觉在燃烧，姜潜的喘息加剧，但也没忘了与虎谋皮：“如果我没记错，这里是祖神的地盘……” 那声音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很会说话，小子……但你多虑了，因为我，就是规则的制定者！” “……你是祖神？”姜潜躬身凝神。 但回馈他的，只余一阵无休无止的笑声。 而与此同时，凝聚在姜潜双眼的诡异能量突然集中发难，将逐渐扭曲的笑声和一股晦暗污浊的黑色雾气强行逼出了体外！ 姜潜的眼前霎时间一片漆黑。 速退的过程里，他听到了手中镜面分崩离析的破碎声…… 祖神……那黑雾是祖神的化身？ 通过灵视视角躲开了破碎镜面的殃及，直至脚步停稳，姜潜才缓缓睁开依然刺痛的双眼，望向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姜潜的视觉逐渐恢复清明，可眼前的环境中除了一地破碎的镜面外，并无任何异常。 诡异能量正层叠缠绕在他体表，使他整个人仍旧处于严密的包裹掩护状态中。 我不会看错，水月镜花的确是只有一个位移功能！黑雾也许就是利用最后这一次的裂隙，进入我的身体，试图实现什么不可言说的目的，会是什么目的呢？他真是这里的规则制定者么…… 姜潜缓慢地直起腰身，望向面前一片浑浊的黑暗。 另一边，半跪在地上的沙金也正自因果镜像中苏醒。 他完全没料到，自己睁开眼所见的第一副面孔，竟是娇媚中透着危险气息的孔雀蜘蛛阿依古丽！ “欢迎入伙，小金蝎~” 阿依古丽步履婀娜地迎着沙金走来，确认他身上的副棋标志已经形成，眼角的笑意加深。 她扬手指向远处姜潜停留的背影：“喏，那位是我们的主棋。” 沙金怔怔地凝注着阿依古丽走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远处，姜潜的背影映入沙金的瞳孔，再次引发了他的神色惊变。 “别愣着了，走！” 阿依古丽拍了拍沙金的肩膀，将他从震惊中“叫醒”，动作僵硬地从地上站起身，跟上阿依古丽的步伐，朝着那个曾令他无比警惕的身影靠近。 此时的沙金是诧异的，混乱的，内心充满着矛盾和抗拒，却又不得不向游戏规则低头。 随着三人的距离逐渐拉近，沙金发现姜潜始终是以背影朝向着他们，纹丝不动，越发勾起他的警惕。 而身旁的阿依古丽似乎也发现了异常，对着姜潜的背影发出呼唤： “……姜哥哥？” 两人在距离姜潜十米的位置同时停下了脚步。 夜色凄迷，浓郁的血腥味还未散去，紧张凝重的气氛中，姜潜缓慢地转过身，看向走来的阿依古丽和沙金。 他的脸上已完全没有黑雾残留的痕迹，整个人平静笃定： “欢迎加入，沙金。” 姜潜说着，扬手抛出一把弯刀，正落入沙金手中。 沙金盯着手里的弯刀，怔忪半晌，刚准备放下的戒备，便被姜潜接下来的一句警醒定格！ “躲在暗处的朋友，何不现身一聚？” 姜潜极为自然地讲出这句话。 与此同时，无数蛛网已经自三人周围交织竖起，形成了隐秘的防线，阻隔着周遭黑暗中的未知可能。 阿依古丽悄然站回到姜潜身侧，三人的视野交叉囊括了四周的黑暗。 时间无声流淌。 忽然一股幽蓝色的光火自某个方向绽放！ 三人的注意力瞬间汇聚，那幽兰的光火也在此时一分为三，其所落之处恰好呈现出相应的身影。 为首的是一名男子，左右两旁更随行着一位女子，共三人。 男人身披着黑色兜帽斗篷，佩剑；棱角分明的脸上，大部分皮肤已被白色绷带覆盖，错综的绷带之间，一双猩红的竖瞳正盯紧在姜潜身上。 水龙吟……姜潜见过这人，在晋升仪式牌王之争的阶段，他们有过一次相对深入的交流。 有了这一层理解，随行在水龙吟两旁的女子便不言自明：她们是神山圣女！ 之所以会出现在水龙吟身边，可以想见，她们多半是已被收服的副棋。 “是幽木兰，和挽歌。” 阿依古丽悄悄在姜潜耳旁低语道。 作为神山圣女，提供这样的情报是阿依古丽的分内之事。 况且，有关每位圣女的情况，阿依古丽此前就和姜潜勾兑过了： 身份牌为尸花的幽木兰，是四位圣女中最低调、攻击方式最古怪诡异的一位圣女。其实力神秘莫测，即便是分管四位圣女的护法，也很难说得清她有什么弱点。 此时的她一袭深蓝色长裙拖曳，借着蓝色光火的一路引导，朝姜潜三人的位置缓缓聚焦，木然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诡异的笑意。 另外一位圣女名为挽歌，身份牌是乌鸦，被认定为四位神山圣女中实力最强的存在。 她一袭黑装前来，乌袍猎猎在后，漆黑的羽毛以奇诡的组合方式编织成高耸的头饰，艳丽浓重的妆容呈现出哥特式的夸张审美，满眼挑衅意味！ …… 第374章 「祖神的游戏」谋局 “从现在开始，要当心你所看到的全部影像，和你所听到的任何声响。” 说着，阿依古丽伸手在姜潜双耳畔一晃，有道具落入了他的耳道，像羽绒般松软舒适，将夜晚丛林中特有的蛙声和虫鸣声等杂音过滤，但阿依古丽的声音却可透过这层“过滤”清晰传到他的耳中： “水龙吟和挽歌的能力叠加起来，杀伤力不可预知。” 姜潜抬手摸了摸耳畔，笑道：“多谢。” 虽是“多谢”，但阿依古丽却并未看出姜潜对到来者有任何忌惮，也不知他对自己的忠告听进去了多少。 储君之争，是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她最担心的就是当前发生的情况：己方刚刚经历苦战，还没来得及喘息便又要面对强敌！ 然而就在此时，气势汹汹而来的水龙吟三人都停了下来，幽兰光影渐弱，几人落向地面，大有“偃旗息鼓”之势。 阿依古丽疑惑地打量着三人。 接着，对面处于三人中心位置的水龙吟忽然操着嘶哑的声音开口： “好久不见了，老熟人！” 听到这样的称谓，再结合对方突然转变的态度，阿依古丽和沙金都感到有些意外。 唯有姜潜本人泰然如常，与水龙吟亲切地打着招呼：“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老熟人？久等了？ 阿依古丽讶异地看向姜潜。 姜潜虽未言语解释，却伸手按了按她的肩，示意她淡定。 然后朝前走向水龙吟，而后者也走向了他…… “接下来什么打算？” 水龙吟操着他那招牌式的嘶哑嗓音，绷带之间裸露出的五官呈现出似笑非笑的情绪状态，让人捉摸不透他此时的真实心理。 而姜潜的回应更令人感到扑朔迷离：“逐个击破？” “哈哈哈！”水龙吟发出撕裂般的恐怖笑声，“你坐庄，我没意见！” 阿依古丽与沙金相视一眼，似乎终于从这你来我往的对话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水龙吟是圣女九尾狐的储君人选，也是她口中所谓的“丈夫”，九尾狐失陷于官方，水龙吟便成了九尾狐意愿的执行者，因此参与到了配合姜潜夺得储君之位、还众人自由的计划中。 这才促成了两“主棋”合谋的局面。 “首先，我们得知道另外两组‘棋"的位置，再具体决定先吃掉哪一边。”姜潜直接切入主题。 “这不成问题，幽木兰。”水龙吟瞟了一眼身侧的圣女幽木兰。 幽木兰上前一步，已然寂灭的幽蓝色光影再次兴起，如跳跃的火焰，迅速在几人围绕的地面中心铺出一片幽蓝色的立体微缩环境，正匹配了姜潜记忆中的地图。 与地质图有所差异的是，幽木兰呈现出的这片微缩环境内飘浮着诸多神秘的淡蓝色虚影，有的形单影只，有的则大量汇聚、缠绕成团。 “幽木兰可以感知到一定时间和范围内死灵的位置，根据死灵批量发生的地点，大致可以推断死亡制造者的活动范围。” 水龙吟边解释，便指向了一处缠绕成云的虚影团： “这就是我们现在的位置。” 无需过多解释，那些缠绕成云的虚影便是临渊寨遭血洗时酿成的批量死灵。 “你们是根据这个找到我们的？”阿依古丽微微蹙眉。 “呵呵，不错！”水龙吟笑道。 姜潜眉梢微挑，看向水龙吟，同时指向了对面山头上的淡蓝色虚影云团：“你们刚从这边过来？” “不错，这是我们的来处。” 得到答案后，姜潜又接着指向了相反方向的另一处虚影云团：“那这里呢？” 水龙吟看向幽木兰。 这位低调寡言的圣女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开口，她的声音缓慢低迷，听得在场人多半头皮发麻： “他们多半死于心脏停跳，不，是心脏消失……” “心脏消失？”沙金下意识地自语了一句，却被幽木兰接下来的表情镇住了。 只见幽木兰那散发着阵阵蓝光的脸颊僵硬地抬起，舌尖舔舐唇角，似笑非笑： “那是我的储君，兽王钩蛇的驾驭者——商啖。” 钩蛇？商啖……姜潜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古代异兽钩蛇的现今记载，简而言之就是：凶很好斗，有剧毒。 毒，与姜潜的能力有所重合，成功激起了姜潜的好奇。 那么，在进入神山之初的小镇棋局中，四大主棋的身份也就此集齐了：螣蛇，鸣蛇，化蛇，钩蛇，是谓“四大怪蛇”！ 幽木兰所提到的这位钩蛇驾驭者，便是姜潜尚未亲见过的那位储君。 “你意下如何？”水龙吟注视着姜潜，等待他的决定。 姜潜看向幽木兰，笑着问：“你意下如何？” 幽木兰表情麻木，并无更多的情绪流露，只低语道：“的确是我发掘了他，但现在，我已经是水龙吟的副棋，我愿遵守祖神定下的游戏规则。” 水龙吟提了提嘴角，笑了。 这种表达无所谓诚心与否，这是屁股决定脑袋的局面，怪只怪他们运气不好，被祖神安排成了对立角色。 姜潜若有所思地点头：“就他了。” 猎物确认，接下来是行动的具体布局。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考虑，替代娇娇参与游戏的人是什么身份？我们没人知道。”阿依古丽提出盲点。 一听到娇娇二字，水龙吟的脸色明显变了。 “也就是说，伏击过程中可能会遭遇预期之外的强敌，也可能被暗中算计。” 姜潜尝试评估其中的风险，问道： “进入储君争夺棋局的进化等级上有限制吗？” “为了确保祖神的游戏公平，所有进入棋局的主棋和副棋都限定在同一进化等级，也就是四态·完全体阶段。”站在一旁的挽歌答道。 姜潜看了看她：“祖神对游戏的公平性很执着吗？” “不是祖神要公平，而是神山之主必须在公平的规则下产生才能服众！”幽木兰语气森森地感慨。 就如姜潜所观察到的那样，这位神山圣女对于马上要和自己亲手挑选的储君反目正心存怨念。 他没对这个问题过多纠缠，只是将自己看到的风险点了然于心，在后续具体作战分工时，对幽木兰的位置做了更多“关照”。 当然，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将面见“祖神”的情报分享出来。 这同样是出于安全稳妥的考量。在局面尚未明朗之前，一切多余的动作都可能把事情往相反的方向推动。 …… 神山境内。 石林，瀑布，惊涛阵阵。 女孩的心脏连着动静脉血管被一只“手”从胸腔中拉扯出体外，颤巍巍地收缩着，色泽鲜润，脉络清晰！ 心脏保持着跳动，女孩儿并没有完全死去。 而那捧着心脏的“手”也并非普通人类的手，那更像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钩子”，卡在心脏的沟壑间，呈现出“捧”的姿态。 接着，女孩儿胸口开始浮现出“副”棋的标识，她的心脏肉眼可见地加快的跳动的节奏！ 挖心的始作俑者立刻睁大双眼，眼神变得狂热，正是幽木兰选择的神山储君、钩蛇的驾驭者商啖。 他看上去意犹未尽，似乎还没准备把心脏塞回去！ “喂，差不多得了，你对女孩子能不能温柔点？” 一个阴柔的声线自商啖身后传来，虽是提醒，但其说话的口吻却暗含着几分忌惮。 圣使刺蛾虽是男儿身，却因为自我定位的不同，经常可以共情到漂亮女子。 而对于身壮如牛、戾气十足的钩蛇商啖，他只会暗暗鄙视对方的野蛮无礼，不懂怜香惜玉。 “她已经是你的副棋了，难不成你想自断羽翼吗？” 这是第二次提醒了。 商啖右脸眼角下方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这才慢吞吞地将“手”中的心脏塞回女孩儿的身体。 起立回身的瞬间，“啪”的一掌甩出！将全无防备的刺蛾一掌打翻在了地上。 “再嚼舌根，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 第375章 「祖神的游戏」各怀鬼胎 小漾的意识开始苏醒。 伴随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奇异酸痛感，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场面却令她耸然一惊！ 原本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众圣女、圣使齐聚的殿堂之上，此刻却已身处荒林，目之所及的是满是血污的凶戾男人，和倒在不远处满眼惊惧的刺蛾圣使…… 小漾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下颌就被狠狠地捏住了。 “别乱动，新人。”商啖的口吻透着明显的不耐。 随之而来的，是胸口处撕裂般的剧痛！ 浑身战栗的同时，小漾下意识地将余光向下瞟，只见男人钩子般的“大手”正挑着一只臊眉耷眼的牵线木偶，强塞入了她胸口的血窟窿中…… “呃~不！” 小漾的抗议最终化作悲鸣。 对方的力气太大，而她的身体却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她眼睁睁看着牵线木偶没入自己的伤口，又看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接着，男人松开了钳制，转身走向了呆滞在旁的刺蛾。 同时，另一只牵线木偶出现在了男人“手”上。 “喂，你要干什么……商啖，你这是作弊，祖神不会放过你的！你别过来！” 此时小漾已经完全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和用意，她绝望地看着圣使刺蛾在对方的暴力摆布下逐渐丧失对身体的掌控，如同自己的噩梦重现。 直至刺蛾的脸面由红润转为苍白，光洁的皮肤上暗生出两道交错的疤痕，他的体格暴涨，阴柔的气质被凶戾所取缔，最终，他的外貌已经完全与旁边的始作俑者真假莫辨！ “呵！”商啖笑着转过脸，“在神山，我只会相信我自己。” 小漾颤巍巍地抬起自己的双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对她而言也已非常艰难，但当她看到自己粗壮的手腕上，长出的锋利弯钩时，还是惊得眼前阵阵发黯。 “这样，我就有四倍的力量解决送上门的猎物了！” 商啖说着，长舌舔过森白的牙齿，绽露出诡异的笑容。 …… 当姜潜等人悄然抵达目标位置时，唯剩尸横遍野、腐臭刺鼻，却不见钩蛇驾驭者商啖的影子。 “看样子我们来迟了。” 水龙吟看向负责带路的幽木兰。 而幽木兰还尚未对此做出过多解释，她脸上暗生的血丝已经引起了同行人的注意。 “你的脸！” 阿依古丽说出端倪的瞬间，一张画有乖顺小女孩的手绢阻隔在了她与幽木兰之间。 接着，她的身体被带离原地，向后急撤！ 姜潜第一时间发现了幽木兰的异状，并使用反弹手绢，对自己的团队成员实施了维护。 而水龙吟那边就没那么好运了，水龙吟本人倒是反应极快，但退开后道具斗篷上仍然开始生长出细碎的尸花。 站位距离幽木兰最近挽歌则更严重，她的身体发肤上都已开始滋长尸花！ 随着尸花的生长，道具能量和血肉的精华被迅速抽取，水龙吟的兜帽斗篷正迅速折旧破败，而挽歌则不得不强吞药物控制自己的生命流失。 变故仅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 作为副棋背叛己方主棋而为他人做嫁衣的行为，让在场人倍感惊诧。 “哈哈哈哈！” 幽木兰忽然放生大笑，她周身的能量暴涨，滋长于脸颊和脖颈上的血丝越发令人触目惊心。 她持续不断地发动攻击，大量尸花的“种子”抛向后撤的姜潜、水龙吟等人。 “幽木兰的能力是诅咒！遭她诅咒的人会被抽干精力，精尽而亡！” 阿依古丽再次提醒姜潜和沙金： “但她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她都已经是水龙吟的副棋了，何必倒戈一击，这不是摆明自取灭亡么？” “是陷阱。” 姜潜的反弹手绢有效弹回了一部分尸花诅咒，但仍不免有尸花之种黏连在道具上，开始抽取道具的能量，于是他迅速将反弹手绢收入道具栏，取出诡秘眼镜戴起。 灵视加持了诡秘眼镜的功能，幽木兰的身上的“名堂”便被姜潜尽收眼底： 在力量爆满的幽木兰身体核心处，一只隐藏在身体内的木偶正以高密度的诡异能量源驱动，操控着幽木兰的本体！ 姜潜的瞳孔微微收缩：“她被诡异能量操控了，看来是我们低估了对手。” “被诡异能量操控……难道是圣母改良过的‘牵线木偶"？” 阿依古丽忽然惊觉： “那款道具甚是诡异，改良后更是破除了数量和时间的限制，一旦被牵线木偶附身，被操控者将永无解脱，直至力竭而亡！” “你们圣母很偏心吗？”姜潜皱眉。 “不……是商啖偷了圣母的法器！” 沙金掀起的沙瀑为三人挡住了侵袭而来的尸花之种，但仍不免部分种子洒落在三人周边的土壤。 阿依古丽凑近姜潜，低声道：“沙金说得没错，牵线木偶曾经诡异失窃了，窃贼一直没有查实，原来竟是储君商啖……” “这神山的水还真够深的。” 姜潜说着，背后羽翼伸展，在遍地持续长出巨大尸花的当下，似乎随时准备携队友撤离。 另一边，挽歌已经脱离被尸花腐蚀的危险，水龙吟执长剑迎锋直上，横斩向狂暴状态的幽木兰！ 只见幽木兰挥舞双袖，海量尸花之种自风中绽放，重重拦截水龙吟的必杀。 然而水龙吟仅是冷冷一笑，空中大片的尸花迅速枯萎凋零！ 转瞬之间，水龙吟已掀起狂风，来到幽木兰身前，二人面对面还未站定，幽木兰的面容便如风中枯萎掉的尸花般干涩萎靡，她想退，背后却被涌至的沙瀑堵死。 姜潜知道，水龙吟的身份牌是鸣蛇。 又知鸣蛇乃灾蛇，终极力量在“旱”，方才败落漫天尸花之举便是相应能力的展现。 包括现在，幽木兰本人的“水分”也正以某种诡异的方式快速流失。 “我说过，背叛者没有生路，可你不听。” 水龙吟气定神闲地接近幽木兰，在对方即将彻底失去反抗之力时，挥下剑锋—— “铿！” “铿！” 剑锋刺入地面，发出铿锵之声，幽木兰的人影却如迷雾般消散。 水龙吟猩红的双目凝神如炬，在他背后，一只阴毒的钩子在距他半步的位置被截下。 形态如蛇的钢笔缠绕在毒钩上，银亮的笔尖和红褐色淬满毒汁的钩子交相辉映，形成奇异的美感。 水龙吟身处上空的姜潜与相视一眼，没有过多犹豫，迅速撤开原位的同时，再发大招！ 顷刻间，一股音浪以水龙吟为核心，向四面八方迅速威慑而去，声似“磐磐”，悠远而震撼—— 随着音浪抚过，周遭的一切景象开始呈现出不规律的震颤，仿佛某种外相即将崩溃的预兆。 随着时间的分秒流逝，这种威慑只会加剧。 包括姜潜在内的所有在场者都被这无形的影响夺取了注意，一时间，几乎无人轻举妄动。 虽不动，却可以逸待劳。 现场的骤然宁静如同时间止息，隐藏在幻象背后的阴谋家终于露出马脚。 水龙吟突然看向一处，以喑哑的声线唤了一声：“挽歌！” 随着话音，暗影疾风般掠过。 不多时，方才被幽木兰重创的圣女挽歌竟已如天降神女般回到水龙吟身旁。 她的手里，还拎着幽木兰的头颅。 那头颅的脸颊虽已干涸萎缩，但依然能从样貌特征和头饰上看到幽木兰生前的形貌。 一代神山圣女，就这样陨落了。 但事情还没完。 “小心沙地！” 沙金的预警声传来，他随即紧追半边沙地上留下的足迹追踪而去。 对方速度奇快，但沙金也毫不示弱，终在对方脱离沙地区域前将其诱入了阿依古丽设下的蛛网之中！ 阿依古丽和沙金同时锁定对方的位置，蛛丝和弯刀接连投向方藏在“虚无”中的身体，使其原形毕露。 几人凝神注目，在对方现出本来面貌时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刺蛾？”沙金几乎不敢置信。 他的惊异源自于刺蛾异常改变的形貌：除了他“风格独特”的衣着扮相，和赖以辨识身份的瞳孔，其他的身体特征都与钩蛇驾驭者商啖别无二致。 此时“刺蛾”正怒目嗔视着众人，尤其是将他击倒的沙金。 “这是怎么回事？”沙金当下还没意识到真相。 “牵线木偶！”阿依古丽沉声提醒道。 此时姜潜和水龙吟也已来到刺蛾身旁，通过诡秘眼镜，姜潜清楚地看到“刺蛾”内在的木偶正燃烧着诡异能量，掌控着本体的行为。 “商啖偷了圣母的法器？”水龙吟冷笑，“他可真是个人才！” 不知为何，姜潜从他的冷笑中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 “现在怎么办？”沙金看向姜潜，明显在征求己方老大的意见。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水龙吟的长剑便已贯穿“刺蛾”的胸膛，动作突然，距离“刺蛾”最近的沙金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身上的木偶不是本体道具，留着他没有任何价值。” 水龙吟甩掉剑上的血污，收回剑鞘： “牵线木偶的本体既不在幽木兰身上，也不在刺蛾身上，商啖和他的最后一只木偶应该就在附近，也许正在盯着我们。” 沙金欲言又止，阿依古丽则看向姜潜。 姜潜平静地看着一切发生：“你又如何分辨道具的本体所在？” “被牵线木偶本体寄生者，必能施展出与道具使用者威力相当的能力，很遗憾，我们在幽木兰和刺蛾身上都没看到这一点。” 水龙吟环顾四周，切齿道： “哼，如果是商啖，现在就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这话立刻将几人的警惕心激起，本能地将关注点放在了外部环境。 然而正在此时，挽歌忽然口喷鲜血，身形踉跄着跪倒了下去！ 接着，沙金的脸色也呈现出异样的乌青，鲜血顺嘴角滑落。 “这？！”阿依古丽顿时觉悟，“是毒！他们刚刚都有被尸花攻击到，是尸花传递了毒素！” 反观姜潜、水龙吟乃至被反弹手绢保护得很好的阿依古丽，都尚未表现出中毒迹象。 当然，姜潜是其中最为特殊的。 “你说的最佳时机，原来是指这个。”姜潜笑了。 “正是！”水龙吟舒展双臂，伸向两侧，“可惜我没想到，素来以手段阴毒着称的商啖，竟然还是个缩头的！” 随着水龙吟的动作，“磐磐”之音再次于旷野间鸣响。 音浪再次以水龙吟为核心，向四周更远的方向上横推、覆盖，音浪掠过之处，任何细微的异样都将无处遁形！ 而与此同时，两道暗影骤然掠起，并朝两个相反的方向高速移动！ “找到了。” 水龙吟的眼底明显亮起热芒： “来场狩猎运动怎么样？赌注就是圣母的法器，牵线木偶，怎样？” 这是一场荒诞的邀约，充斥着对方的傲慢与胜负欲，但姜潜却一口答应：“好。” 他回头平静地盯了阿依古丽一眼：“照看好他们。” 不等阿依古丽作答，姜潜和水龙吟已雷霆般出手，朝两道黑影的方向追去。 “姜潜！商啖很危险！” 阿依古丽急得直跺脚，她万没想到，一向沉稳的姜潜竟没能经得住水龙吟的鼓动，说话就要单挑危险人物商啖了？ 眼下还留了挽歌和沙金两个中毒匪浅的“累赘”交由她照看，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真是个笨蛋！” …… “说谁笨呢？” 熟悉的声线贴着耳膜传来，令她想起几个月前曾令她羞愤交加的某个夜晚。 阿依古丽浑身一滞，缓缓转过脸颊…… 第376章 「祖神的游戏」双管齐下 姜潜的面庞，阿依古丽并不陌生，但忽然从这样亲昵的角度瞥过去，仍不免要意动神摇。 何况，他所说的言语虽是反问，却并无责备的意味。不仅没有责备，反而添加了几分温柔宠溺，就像在和心仪的女孩儿互诉情话。 这种体感，让人着迷，却也同时勾起了阿依古丽的警惕之心： “是你？小瓷人！” 曾几何时，她就是着了这糖衣炮弹的道儿，才酿成后面的诸般祸事，岂有一错再错的道理？ “嘘——把‘小"字去掉。” 眼前的姜潜含笑将食指竖在唇前，继续低声耳语： “现在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你可以将我看作是他的替身，而你的所作所为他也完全感知得到……所以，有劳配合。” 恶魔分身与姜潜的关系，可以用量子纠缠来形容，分身除了可为本尊替死挡灾之外，其所有行为体感也都可以同步到本尊。 因此才实现了七个恶魔分身与本尊同心协力的奇效。 这下阿依古丽的心态可受到了冲击：也就是说，上次姜潜以爱魔分身色诱、误导她的全过程，姜潜不仅心知肚明而且还感同身受？ 不过她还未来得及追问，姜潜的爱魔分身就迅速转移视线，先是来到沙金身旁，毒牙伸展，刺入对方的乌青的皮肤。 “你这是做什么？”阿依古丽跟上去。 沙金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对外界的刺激并不敏感，处于任由施为的状态。 “尝毒。”爱魔分身笑道。 此言一出，阿依古丽便不再多言，她已明白姜潜的用意。 钩蛇商啖的凶险在毒，姜潜本体追踪而去，却留分身在此尝毒，是双管齐下的谨慎操作，她此前对姜潜的评价显然是唐突了。 “原来是这样。”阿依古丽抱着肩膀倚在了一旁。 爱魔分身凝神停顿了片刻，收回毒牙，眉心逐渐蹙起。 “怎么样？” 爱魔分身摇头，起身，走向已经躺倒在地的挽歌。 挽歌遭受过幽木兰尸花的直接攻击，因此中毒最深，此刻已深陷昏迷，对爱魔分身的“尝毒”行为更是毫无反应。 从当前的情况来看，她的主棋水龙吟已经做好了放弃这枚副棋的打算。 就在阿依古丽准备再次开口时，爱魔分身轻叹了一声，道：“这毒，我解不了。” “什么意思？” “毒素的结构被‘锁定"了，无法被探知和分解，即便吸走存储在毒囊里，也无法提取利用。这种毒就像黑洞，更像定时炸弹，你甚至无法预知它会在何时引爆。” 听爱魔分身解释完，阿依古丽也沉默了。 同样是用毒的高手，她能想象到，如果她刚才不慎使用了错误的处理方式，现在很可能是自身难保的状态。 多亏了姜潜留下爱魔分身。 “那么他怎么说，他知道了吗？”阿依古丽连忙追问。 “他……知道了。” 爱魔分身回答的同时，深情款款地转过脸，视线凝注在阿依古丽的眼眸，轻声问： “你担心他？” 阿依古丽怔住，点头，又摇头。 这矛盾的举止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脸红！ 然而爱魔分身却若有所思地沉吟：“懂了，你会担心，但更相信他的能力。” 说着，他伸出手，宠溺地抚过女孩儿精致妩媚的脸颊，没有过多停留便收回手指，起身。 “你要去哪儿？” “哪也不去，在这儿守着你。”爱魔分身侧目一笑。 阿依古丽欲言又止，短暂但恰到好处的互动已经让她不知不觉放下了此前的芥蒂，对方顶着姜潜的容貌，又能够与姜潜本尊感同身受心意相通，这种接触的体感令她感到既奇妙又刺激。 …… 另一边，姜潜仍在追击商啖的途中。 与水龙吟兵分两路之后，他已经追了有一段路程，但前方的商啖却始终能够将他们二者的距离保持在安全范围内。 既不会太远导致跟丢，也不会离得太近引战。 在姜潜看来，这几乎是预定了前路设伏的可能。 果然，灵视视野内出现了一片区域，布满大大小小的蛛网，像口袋般等待在二人前行的路径上。 “你好像很喜欢设伏啊，这位同僚！” 姜潜边追边开口道。 然而对方却并不上道，回头冷笑一声，一头扎进了“口袋”之中。 此时，姜潜在空中展翼，商啖却始终保持在树木间穿行，姜潜看向商啖的视角是俯瞰。 随着商啖如鬼魅般潜入密林深处，姜潜收翼向下俯冲，紧随其后，进入“口袋”。 粘稠的蛛网扑面而来，姜潜施展蛇影潜行，巧妙地避开了偷袭，落向地面。 “真不愧是官方最有潜力的新晋权贵，实力没见几分，搞关系的手段倒是可圈可点！” 商啖昂首阔步地从姜潜对面走出来，口吻中满含着傲慢与讽刺。 “彼此彼此，你这诱敌深入的计谋也不赖。” 姜潜上下打量着商啖，迅速联系起此前妲娇娇、阿依古丽给到的情报：对方拥有着雄浑到夸张的体魄，和一张刀疤交错的凶戾面庞，那意味着他不仅身经百战，而且已经把战斗意志融入了本体。 善战并不可怕，但同时拥有超强的战斗本领和战斗意志，又善于精心布局、步步为营的人，却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最终，姜潜的视线聚焦于商啖的双“手”。 那是一双颇具有辨识度的“手”。与其说是双“手”，不如说是两把钩状凶器，倒勾上闪着危险的红褐色光泽，应是商啖最引以为傲的毒。 坦白讲，在善“毒”的属性上，姜潜与商啖是存在一些共性的。 这种能力方面的同质化，也会更容易激起双方的胜负欲，孰强孰弱？不免要争个纯粹的先后。 “你本可以不用单独前来，待在水龙吟身边，你还会更安全些。”商啖阴笑着道。 他似乎并不急于开战，自然也并非热衷闲聊。 早已看清周边情势的姜潜很清楚，他在等待时机，一个一击必杀的时机。 结合爱魔分身的验证，姜潜心中已经有了策略： “看到了，水龙吟的能力对你有绝对的克制，他蒸发水分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让你的毒性传播失效，他在声音方面的造诣又逼得你无处可藏。” “这种情况下，你要对付他还必须顾及到我的出手，没办法，你只能将我和水龙吟分开，这样才有逐个击破的机会。” 商啖听了大笑： “哈哈哈……潜龙勿用，真有你的！如此观察力，难怪你都入了官方的池子，还有人愿意捞你回来！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看待自己的处境？” “我？现在吗？” 姜潜气定神闲道： “这还不简单，我已经踏入你设计的陷阱，你之所以有空与我闲谈，不就是在等我毒入膏肓吗？” 说着，他看向四周。 那丝丝缕缕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密蛛网，已经在姜潜与商啖之间筑起了无形的墙围，只待姜潜踏出一步，便可被蛛网所含的毒素悄无声息地感染。 商啖脸上的笑容消退，目光瞬间变得冷厉又警惕：“你既然知道这是陷阱，又何必以身犯险？” 很明显，一个中了圈套的猎物，是不会如此气定神闲地与猎人探讨有关自己的猎捕措施的。 此时的商啖已经意识到危机，但内心仍保持着幻想。 “因为我知道……” 姜潜刻意放慢语速，嘴角浮起笑意：“商啖本尊，不在这里。” 商啖顿时脸色微变，他极力克制住自身的情绪，冷笑道：“你想诈我？” “不是诈，是肯定。” 姜潜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以为我选择追你是巧合吗？”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选择了道具牵线木偶，而把本尊留给水龙吟来对付，要不然我干嘛以身犯险呢？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说着，姜潜继续踏前一步，距离带毒的蛛丝仅一指的距离！ 商啖右眼的眼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肌肉绷紧…… 牵线木偶道具本体所寄生的傀儡，可以使用施术者全部的能力，但唯独无法释放兽王作战。这意味着一旦无法做到一击制敌、将战斗陷入拖延状态，傀儡的和道具就都很危险了。 姜潜正是看到这个机会，才迅速行动。 “你果然够精明！”商啖切齿道。 现在的商啖进退维谷，“陷阱”已被窥破，一击制敌的策略恐难奏效；转身撤退更不现实，一旦放姜潜与水龙吟汇合，他的本尊就将陷入以一敌二的窘境，那才是自寻绝路。 趁商啖意志松动之际，姜潜骤然发难，钢笔自袖中抽射而出，穿过空中遁形的蛛网直逼商啖的胸口——那是牵线木偶栖身的位置。 商啖猛地侧身闪避，同时收紧双手牵扯的蛛丝，调整隐藏蛛网的位置，暗暗朝姜潜聚拢。 姜潜却恍若未觉，仍持续操纵着长距离攻击武器朝商啖发动猛攻。 钢笔如蛇龙飞舞，不断在隐形蛛网间穿梭、牵扯，将姜潜特有的诡异能量尽情“挥洒”！诡异能量附着在浸满毒液的蛛网上，在诡秘眼镜下形成新的风景。 这个过程虽不至于立刻对商啖造成什么实质打击，却也将其牵制得无暇他顾。 “潜龙勿用，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尚未发现端倪的商啖一边接招，一边暗地里将蛛网汇聚在姜潜周围，持续形成更窄小的收口，准备给姜潜包个饺子了事！ 他对自己的毒性深信不疑，认定了姜潜绝对无法化解。 那不仅是来自能力上的自信，还有权柄赋予他的特殊性——毒害不可逆！ 因此他确信，只要对手可以被他的毒所感染，除非强行续命，否则绝无恢复的可能。 “快了……呵呵……” 毒素伤害一旦发生，便不可逆转，直至本体衰亡…… 暗中汇聚在姜潜周围的隐形蛛网越来越多，距离也越来越近，商啖瞄准时机，终于收网！ 所有带毒蛛丝瞬间从四面八方朝姜潜的方向收紧！ 商啖的脸上顿时现出阴毒乖戾的表情： “去死吧！！” 空气凝滞，姜潜的动作停了下来，任由全部的带毒蛛丝朝自己覆盖。 这看上去就像是放弃了抵抗。 然而姜潜却并非“停下”，如果给对面的商啖戴上诡秘眼镜，那么他绝对不会笑得出来： 由姜潜的本体之内，正不可思议地向外涌动着浓度极高的诡异能量，源源不绝！ 大量的诡异能量在姜潜周围形成了疯狂的量场，在积聚到一定程度后，突然沿着蛛网迅速“攀爬”，由打斗过程中已经附着在部分蛛网中的诡异能量做引线，将巨大的能量源引向目标主体商啖。 整个过程，几乎是在悄无声息中进行。 商啖还在等待姜潜的中毒反应，他甚至还在幸灾乐祸！ 一只只无形的手，已经攀附着他的躯体，伸向了他的喉咙…… 第378章 祖神的游戏没有人能活 第378章「祖神的游戏」没有人能活 无数看不见的手沿蛛网向商啖攀爬而来，它们密集而迅速，揽住商啖粗壮的臂膀和胸脯，顷刻间将他吞没！ 姜潜牢牢注视着这一切，然而却并未从商啖的反应中读取到“已得手”的讯息。 相反，商啖依旧嚣张的表情告诉他，没那么容易。 不知何故，攀附在商啖身上的诡的力量在削弱，即便还有源源不断的诡通过蛛网在不断向商啖扑来，但只要它们接触到商啖的身体，力量便开始削弱，肉眼可见的削弱。 “让你失望了，它们奈何不了我。” 商啖暗搓搓地笑着，伸展开双臂，任由大量的诡贴附他的躯体。 接着，从他的皮肤下渗透出了可疑的粘稠液体，这些粘稠的体液携带着浓度极高的诡异能量，滴落在地上，迅速腐坏了地面的植被。 姜潜凝注着落在地上的粘稠液体，忽然意识到，这样由内而外的渗出，竟像是“排毒”的过程。 “原来如此，难怪诡异能量奈何不了你。”姜潜喘息着感叹了一句。 “现在是该关心别人的时候吗？”商啖效益更深，“我很好奇，你要怎么对付我的毒！” 方才交手的瞬息，在姜潜以身体接触借助蛛网大量释放诡异能量之际，实际上原本附着在蛛网中的毒素也已感染到了姜潜身上。 商啖的毒，是不可知、不可逆的毒，姜潜无法通过常规的化解手段处理掉这部分毒素。 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通过毒囊将这部分毒暂时封存。 但这并非长久之计，由于商啖之毒的未知性，凡存入和排出的过程都难免形成破坏和污染；而又因其造成的伤害不可逆，哪怕是过程中很小的纰漏，也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 当下，这种后果已经在影响姜潜。 尽管姜潜拥有毒抗属性，作为四态·完全体超物种，他有着超越普通人类认知的超强生命力，但仅刚刚的这“一存”，就消耗了他极大的身体机能。 他很清楚，这种消耗是作用于修复，修复中毒后的损伤。 这种消耗甚至还在持续。 姜潜渐渐俯下身，单手撑地。 “哈哈哈哈……” 商啖发出有恃无恐的狂笑，他枉顾依然攀附于全身的诡异生命体，而朝姜潜的方向迈开步伐： “到底是你的诡有用，还是我的毒更难缠，我想你已经看懂了。坦率告诉你，任何施加于我的有害物质包括能量，我都都轻而易举地排除体外，包括诡异能量！” 两人的距离正逐渐拉近，商啖的声音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 “但你却无法处理我的毒！你应该正在后悔自己的托大吧？我的毒有权柄加持，你指望凭自己化解掉它是不可能了，更别想完全排除，你能做的只有等自己慢慢被耗蚀，变成一堆……” 然而话说到一半，商啖却忽然哽住！ 他面对着姜潜，凝滞的神情中传递出怨毒和困惑交杂的浓烈情绪，同时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个变故完全出乎了商啖的预计，却完全在姜潜的意料之中——用以攻击商啖的诡，瞄准的根本不是商啖，而是他身体里牵线木偶的所在之处！ 掐脖子的诡手只是为了掩藏真正攻势的障眼法。 姜潜趁此时机骤然起身，朝身形顿住的商啖扑去！ 商啖瞳孔收缩，同时下意识地出手攻向姜潜的要害——心脏。 姜潜横起单臂隔档——由于作为能量源的牵线木偶受到了重创，商啖的动作早已失去了敏捷和精准，很轻易便被卡在姜潜手臂异生出的毒牙丛中，牢牢锁紧。 “去死吧！” 商啖右眼抽搐着，毒钩骤然伸长，绞断毒牙刺入姜潜的手臂！ 但得逞的同时，他亲眼看见钢笔的笔尖突破了自己的胸膛，从背后贯穿了前胸，正“扭头”跟他行见面礼…… 同时被贯穿的还有牵线木偶。 商啖的目光立刻黯淡下去，他颤抖着抬起头，难以置信地将目光最终投向姜潜，并注意到了姜潜另一手上握持的钢笔末端。 接着，他的面部开始“消融”，退掉表皮的苍白皮肤，逐渐露出掩藏在下面的真实面孔。 姜潜凝注着对方的变化，目光微凝：“小漾？” 牵线木偶道具破损，功能失效，被操纵的傀儡便由此恢复了自由。 看到小漾的出现，姜潜瞬间明白：那个用以顶替圣女九尾狐妲娇娇的人选，八成就是小漾了。 一个盲点的去除，本该是令人高兴的事。 可当下的姜潜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下意识地扶住小漾摇摇欲坠的身体，头脑里回忆起进入神山前，小漾对他说过的那段意义未明的话： “拜托你，一定要赢！是你的话，应该可以赢的吧？” …… “我们不能再输了……” …… 念及此，姜潜启动身体里贮藏的诡异能量，迅速朝小漾灌注，最大限度地刺激她的意识，使她迅速清醒过来！ 随着小漾的一阵抽搐，她猛然大睁双眼，急促地呼吸！ 她的身体刚遭受过钢笔物理攻击和诡异能量的双重冲撞，这种苏醒的方式极端残酷，但姜潜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果然，当小漾看清姜潜的面容后，猛地抓紧他的手，竭尽全力地对他做出了最后的提醒： “没有人能活下来！除了你……” 小漾的双眸中满含着执念，深深凝注在姜潜脸上，仿佛要倾注她全部的期冀。 这在姜潜所理解的那个云淡风轻的小漾身上，是极为罕见的情绪。 到底是什么，使她出现了如此极端的行为？ 她到底在试图向自己传递着什么呢？ 姜潜的思绪飞转，而小漾眼中的光却正在一点一点流失、散去。 最终，她歪倒在姜潜怀里，就像在当初的「王牌」中，她也曾这样在姜潜怀中“死亡”。 “什么意思，小漾？” 姜潜试图做些什么来挽救局面，尽管他自己身上还携带着不可消解的毒素。 他的思路被远处传来一阵轰鸣打破，紧接着是震天的嘶吼！ 原本平稳的地面也发出细微的震动…… 这让姜潜意识到，另一处商啖真身与水龙吟的战场上，已经上演了兽王对战的场面。 …… 第379章 祖神的游戏取蛊 第379章「祖神的游戏」取蛊 双兽王殴斗的嘶吼声协同音波的隆隆震荡横扫山林，连阿依古丽和姜潜爱魔分身所在之处也难免受到波及。 劲风荡过，阿依古丽从爱魔分身的背后走出，脸色略显凝重：“是他么？” “不，”爱魔分身摇头，“他在赶回来的路上。” 这句简单而明确的回答令阿依古丽如释重负，轻叹出声的同时，也并未放松对周遭环境的警惕。 沙金此时也已陷入昏迷，而毒入膏肓的挽歌则正处于濒死的边缘，眼下的局面不容乐观。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伴随着一波强似一波的震感，阿依古丽的神经越发紧绷。 她的一双美眸始终凝注着轰响声传来的方向，直至一庞然大物由远及近、从天而降！ 霎时间，地面烟尘四起。 阿依古丽不禁抬手挡住容颜，待疾风呼啸而过后，才重新注视回到此地的一人一兽。 水龙吟，浑身肃杀地立于巨兽鸣蛇的头顶，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两人。 他的兜帽斗篷和绷带上血色浸染，一双猩红竖瞳折射出极度危险的气氛，令人观之脊背阵阵发冷。 这种“冷”不仅仅激发恐惧之心，那带来的是一种近乎死亡的战栗，随着冷血巨兽的一呼一吸，慢慢渗透阿依古丽的每寸肌肤。 她竭力压制住自己想要转身逃离的冲动，坚定地站在原地，站在姜潜的爱魔分身身旁，感受着这沉重而彻骨的压迫感。 “看来，我还是慢了一步。” 水龙吟忽然开口，嘴角提起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而阿依古丽也吃惊地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 “承让。” 姜潜本人，从阿依古丽后方走上前来，爱魔分身也在那一瞬悄然回收，现场只有一个姜潜。 他举起手中残破的牵线木偶道具，朝着立于鸣蛇兽王头顶的水龙吟摇了摇。 阿依古丽这才意识到，原来姜潜已经回来了——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有留意。 甚至可以说，她现在已经摸不透姜潜的节奏，他超出了她的预判，却仍然在这一刻带给她充实的信心和安全感。 水龙吟自巨兽头顶一跃而下。 他的手朝斗篷下一扯，竟呼伦个的带出个人来……正是钩蛇驾驭者，储君商啖！ 水龙吟手势未停，又朝他的宠兽鸣蛇打了个响指，后者昂首煽动四翼，磐磐之音响彻山林之时，另一头遍体鳞伤的巨兽自鸣蛇羽翼下翻滚而出，由虚及实。 鸣蛇仰天长啸，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而被“抖落”出的巨兽却是浑浑噩噩，仅一息尚存。 从外表看，那巨兽似乎正对应了商啖的宠兽钩蛇。 “你我都拿下了猎物，但你比我更快，所以……”水龙吟饶有兴致地盘算着。 “这局算平手。”姜潜率先坦言，“你的对手更强悍，我占了你的便宜。” “哈哈哈……” 水龙吟的竖瞳瞬间明亮起来，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好，好！这次算平手，下次再比个高下！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呢，潜龙勿用。” “多谢提醒，我正准备动手取蛊。”姜潜回之以肯定的微笑。 要紧的事，他当然不会遗漏，否则，从守序官方借出的魔术师手套就失去用武之地了。 此时阿依古丽也意识到了什么，全神贯注地看向姜潜。 而姜潜则是步履从容地朝商啖走去。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你吸收了商啖的牌，还剩下化蛇诡童的牌，等你我二人合力控制住诡童，我的这张牌也是要归你的。” 水龙吟说着，从商啖本尊身旁退开两步，给姜潜的操作留足空间。 姜潜的手自背后一晃，似取出了什么，但手上又什么都没有。 魔术师手套！ 无色透明，轻盈如纱，但却拥有着瞒天过海、化腐朽为神奇的惊人效果。 最初进入神山时，姜潜便是利用它瞒过了小漾和水藻的耳目，使对方相信他吞下了用以操纵兽王的匙蛊。 现在，他将再次借用魔术师的手段，将埋伏于四储君及其兽王身体里的匙蛊与锁蛊取出。 没有了匙蛊锁蛊的控制，姜潜便可以放心融合其他储君的身份牌，集成那张神山唯一的「龙」。 当然，魔术师的手套妙用很多，从人体“直取身份牌”的过程也要用到它。 说话间，姜潜就已经蹲在了钩蛇驾驭者商啖本尊的身前。 商啖被废掉了手足，匍匐在地上，连抬头看姜潜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与方才借由傀儡对姜潜颐指气使的嘴脸已大相径庭。 他精神倦怠，但眼里的怨毒却是不打折扣的，此时依旧切齿控诉着： “你们以二敌一，赢得毫不光彩！这不公平……” 姜潜自然不买他的账：“那你呢？不也是盗取了圣母的法器违规在先，又用计迫使自己的圣女倒戈，这怎么算？” “你，强词夺理……”商啖虽气急败坏，却也无力反驳。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以非公平操作参与了竞赛，却同样输在了非公平的算计上，又有什么资格控诉不满？ 迎着商啖愤怒屈辱的目光，姜潜伸出右手，五指逐一伸展，在对方眼前虚虚一晃。 眨眼的功夫，一张卡牌已夹在姜潜食指与无名指之间。 纸牌随着姜潜的动作缓缓转动，在商啖本人面前展示出了牌面的花色，令其瞠目： 那是一张红褐色底纹填充、远古钩蛇爪牙毕现的神兽身份牌。 于商啖而言，并不陌生，因为那曾是他的立身之本！ 只可惜，这珍贵的、包含着他所有进化结晶的身份牌已转移到了姜潜的手上，现场所有人都明白，成王败寇，钩蛇牌从此将不存在了。 “辛苦了，多谢成全。” 姜潜指尖一抖，身份牌消失，而商啖那圆睁的双眼忽然布满血丝，仿佛正经历着不可思议的痛苦。 然而这种挣扎并未持续太久。 随着姜潜的手腕翻转，叠影晃过，再展开手掌，一条细小如蚯蚓的蛇形生物便赫然出现在掌心。 “匙蛊！” 水龙吟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惊艳，从旁感叹道： “想不到这副魔术师手套如此神奇，滴血未溅便已经完成了取蛊，实在叹为观止……” “是啊，官方的资源库还是值得信赖的。”姜潜说着，起身朝钩蛇兽王走去。 接下来是解除钩蛇身上的锁蛊，完成这一步，就可以放心融牌了。 “你可知这副魔术师手套最早是谁的宝器？”水龙吟忽然问道。 姜潜停下步伐，转头看向对方：“龙吟兄有何高见？” 水龙吟却卖起了官司：“你可曾听说过龙神云中烁？” 龙神……姓云？ 姜潜不露声色：“龙神？这ID倒是简洁有力，他是谁？” “呵呵，‘龙神’可不是他的ID，他的ID是‘云中烁’，‘龙神’是他对外的名号。” “这样啊，有意思。”姜潜继续向前走去。 他的表现虽然兴味索然，甚至有点漠不关心，但此刻水龙吟所说的每个字，每个信息都已进入了他的高度关切。 “此人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你之所以对他不熟，大概只因为你加入超物种世界的时间还太短，对于许多久远的故事还没机缘听到罢了。” 水龙吟凝注着姜潜的后背，似要就此将他的意图看穿。 “是吗？那就是我孤陋寡闻了。”姜潜勉为其难地附和了一句。 听上去不像是很感兴趣，反倒像是不愿扫了他人谈兴的无心之言。 这是典型以退为进的打法，既模糊了己方的真实意图，也可顺势激发对方的表达欲。 水龙吟未必看不出这一点，他轻哼一声，继续道：“可惜他死了，死得很惨。” 姜潜转过头：“有什么关系？” 两人目光相对，彼此平静的注视中似有无形的波澜翻涌。 阿依古丽莫名吞咽了一下，在旁蹲守的巨兽鸣蛇，则由喉咙深处发出了阵阵警惕般的低吼。 水龙吟怔了一下，最终笑了笑：“没什么，其实不妨事。” 姜潜转过身，面向一息尚存的庞然巨兽——钩蛇。 现在他要做的是为钩蛇取蛊。 而取蛊之后，便是最为紧要的身份牌融合。 取蛊虽易，但融合身份牌这事儿姜潜此前是没干过的，并无实操经验。就连他自身「龙」牌的权柄“同类兼容”也还没捞着体验的机会。 这次就算是初体验了。 手指探出，施展魔术师手套功效的同时，“云中烁”这个名字突兀地在姜潜脑海中闪过。 云姓的龙神，和元希口中的“那个人”云哥是不是同一人？ 那么龙神又是谁…… 这个疑问已经不止一次在姜潜脑海中盘桓，但此刻绝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恰当时机。 姜潜暗自将此间的念头按捺，只着眼于取蛊的过程。 紧要关头下，钩蛇仰头发出震天嘶吼，口中喷出的阵阵腥气瞬间将众人头顶的树蔓腐蚀凋落！ 姜潜双手摊开，一条肥硕狭长的“锁蛊”便平摊在了掌心。 据说锁蛊和匙蛊都是圣母豢养用来操控储君和兽王的，取了商啖和兽王钩蛇身上的这对蛊，就可以彻底放心融合掉入手的这张「钩蛇」身份牌了。 第380章 祖神的游戏融牌 将刚收获的匙蛊与锁蛊放入储物柜中，姜潜开始了进入神山以来最为关键的操作： 融牌。 尤其首次融牌，则更为关键。 与自身「龙」牌“同类兼容”区别的是：神山四蛇的融合不需要通过“杀死”身份牌持有者来实现，只需将牌与持牌者分离，便可直接实现融合；并且融合后，融牌者不会沾染到所谓的恶习。 正因如此，魔术师手套才有了充分的用武之地，既可安全取蛊，又能分离身份牌，方便融牌操作的实施。 深林中微风习习，一切条件具备，融牌操作志在必得。 商啖的身份牌实体「钩蛇」再次出现在姜潜手中，戴有魔术师手套的他，可以随时无缝收或取他想要呈现的物件，不露痕迹。 有了这款道具的妙用，旁人永远无法用肉眼判断，所见诸相孰真孰假。 比如此刻，「钩蛇」牌脱离他原本的持有者，直接出现在姜潜手上，那原本倒在地上、刚刚被取蛊成功的庞然巨兽钩蛇兽王立时目光瞪直，垂死挣扎着向姜潜聚焦，口中发出抗拒或威胁的低吼。 这些当然不会影响姜潜的操作。 他凝神聚念，与手中这张「钩蛇」身份牌相连接，念力与身份牌本身的能量源源纠缠，令「钩蛇」身份牌泛起莹莹光影。 接着，这张牌在姜潜手中光泽大盛！ 如流光，如萤火，缓缓流向他手指间，并向他的身体渗透。 当下场面，百闻不如一见，阿依古丽在深受震撼的同时，迅速主动担当起护法之责，在两头巨兽、包括友军水龙吟之间构筑起无形的蛛网。 水龙吟同样聚精会神，在一阵阵光泽流转中，在钩蛇兽王辗转挣扎声中，他眼底的贪婪情不自禁。 在最后一丝光泽没入姜潜身体的刹那，姜潜的意识瞬间被一片黑暗笼罩！ 这一刻犹如时间静止，五感消失，万籁俱寂。 转念，他便已站在了一副熟悉的场景当中： 那是一条举架极高、暗沉而古老的通道，通道笔直向前，连接着左右两侧的巨大牢笼！ 牢笼由粗厚的铁栏封锁，左右两侧，各封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兽…… 螣蛇在左，红鳞残龙在右。 姜潜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他并没有举步向前，而是静静地、停留在原地，等待着该发生的发生。 直至，头顶高耸的黑暗中由远及近地传来钩蛇兽王的低吼，与此同时，姜潜前方左右两侧的牢笼中开始蠢蠢欲动。 虽然姜潜此刻所在的位置看不到两栋牢笼中的情景，但他却能够清楚的感知到来自笼中的念力——强烈的食欲！ 尤其是左侧的牢笼。 紧接着，体型巨大的钩蛇从天而降！ 它怒吼着、摔落在两栋牢笼之间，面对着不远处的姜潜，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 那一刻，姜潜感觉到一阵如飓风般掀起的腥气朝自己喷涌而来，但与此同时，牢笼撼动的“隆隆”声响彻整个空间。 左侧的牢笼，打开了…… 螣蛇大展着双翼从牢笼中扑出，大张着血口径直从钩蛇的七寸处咬下，顷刻间嘶吼声震耳欲聋。 钩蛇舞动着尾钩，试图挣扎摆脱，但螣蛇死死咬住猎物不放，随着挣扎的动作加剧，大量的血水从撕裂的伤口中喷洒出来，甩得地面、笼柱上斑驳交错……引发右侧牢笼中传来不满的哼鸣。 然而大型屠杀现场并未因此止息。 螣蛇伸展着双翼，强劲地保持着庞大身躯的平衡，将垂死的钩蛇拖曳得毫无还手之力，也借此屡屡避开毒钩的反击，稳健而残忍。 当猎物体力耗竭，凶残的猎手才开始大快朵颐。 大型杀戮现场，展示着最原始的野性和暴力。 姜潜就这样站在廊道的另一侧，目睹着一头远古兽王从立体鲜活化作一地的血污与白骨，伴随着刺鼻的血腥气，与他自己的宠兽螣蛇两相注视。 螣蛇兽王的嘴角还挂着新鲜的肉屑…… “午餐时间结束，回去歇着吧。” 姜潜说着，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屠杀现场的感官冲击太过真实触目。 然而螣蛇的目光却依然流连在他身上，完全没有要遵从的意思。 这是可以预料的。 本来螣蛇对姜潜的服从性就不太稳定，若是没有诛心锁道具的限制，这头兽王对自家主人反戈一击都不足为怪。 是，还有诛心锁。 诛心锁在螣蛇心头刻下了收服时的恐惧，只要催动诛心锁，姜潜就可以掌控局面。 他这样想着，在螣蛇试图朝他靠近之前，催动了诛心锁！ 这是姜潜首次通过诛心锁对螣蛇兽王实施控制。 在对峙神山护法狂蟒老妪时都未曾尝试过类似的操作，因为这种操作每实施一次，就是对持牌者和宠兽关系的一次破坏，走捷径一旦形成习惯，他就将再也无法与螣蛇建立信任，达到真正的征服和驾驭。 所以，若非迫不得已，姜潜都不会选择使用这种强硬的方式。 比如现在。 诛心锁催动，被牵引出的“恐惧”瞬间勒紧了螣蛇的意志，并引发了它的强烈生理反应： 起初是体态的收缩，进而是抽搐、哀嚎，它一步步远离血泊，倒退向牢笼的位置……就在姜潜以为情况进展顺利时，螣蛇兽王忽然停了下来，似乎进入了某种自我挣扎。 作为主人，姜潜可以清楚地感知到此时螣蛇身体里尚未完全融入的力量在冲撞、对抗，同时也能感受到来自螣蛇的“恐惧”正令它无比煎熬。 那一刻，姜潜眼前没来由地跳入了一副画面：天高云淡，一名背对他而坐的素衣男子正仰望着长空出神……那背影他十分熟悉，几乎不可能认错。 姜潜凝神注目。 那人缓缓转过头来，竟是他的父亲，姜雪松！ 云哥……云中烁…… 父亲…… 姜潜猛地回过神，自己仍置身于巨兽相残的杀戮现场、虚虚实实的长廊之上。 诡异的气氛在姜潜与螣蛇兽王之间流动——螣蛇兽王的精神状态已十分不妙，它身上的能量湍急而混乱，似乎随时面临着失控的风险。 姜潜暗道不好，并及时克制住自身本能想要后退的举动，以避免触发猛兽嗜杀的贪念。 然而诛心锁的强度已经没法再提高了。 螣蛇兽王处在失控的边缘，他不知道在“这里”遭到兽王的攻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这时，浓稠血泊后的笼中传来一阵低吼。 红鳞残龙的低沉声线切断了螣蛇对姜潜的注目，成功将它的注意转嫁，但见螣蛇利齿呲出，表情凶戾地冲回右侧牢笼门口，以最嚣张的姿态朝其中的红鳞残龙发威！ 暴躁的嘶吼声振聋发聩！ 却也恰逢其时地激发了姜潜的灵机： 他所持「龙」牌的权柄“同类兼容”若是触发，红鳞残龙的笼是否就能顺利打开？ 与螣蛇不同，红鳞残龙相当于是自觉投入了他的麾下，虽然出处不详，但至少从不存在着对他生命安危的威胁。 可是要如何触发“同类兼容”？ 对面的螣蛇仍在朝铁笼咆哮，散落满地的尸骨和血水被震得嗡嗡作响。 “杀了商啖……对，杀了他，就可以触发同类兼容的权柄！” …… 林中风起，残叶被席卷着抛向晦暗的天际。 姜潜敛目凝神，默立在兽王鸣蛇身前，而钩蛇兽王此刻已消失不见。 阿依古丽刚刚亲眼见证了诸般神奇变化：如此庞大的钩蛇逐渐虚化，并如光影般融入姜潜的身体，就像它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对于这些操作，姜潜从未曾对阿依古丽提起，她只能坐视这一切发生。 直至姜潜忽然睁开双眼，他的眼瞳处于半虚半实的状态，睁眼的刹那，便迸射出一股强烈的戾气，朝商啖躺倒的方向踉跄而去！ “姜潜！” 阿依古丽追过去，并及时拨开蛛网，为姜潜清除路障。 她什么也不清楚，能做的只有不添麻烦。 而站在商啖身旁的水龙吟也自觉躲开，任凭姜潜抽出钢笔，一击穿透了商啖的胸膛！ “你——” 商啖尚未挣扎，就已经被切断生机。 临死之际，连一句完整的遗言或诅咒都未能留下。 接着，阿依古丽及时追上来，扶稳了姜潜将倾的身躯。 她表现得足够聪明谨慎，有效避免了被误伤的可能，直至姜潜彻底清醒过来。 “！” 姜潜猛然睁开双眼，便对上了阿依古丽焦急殷切的眼眸。 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里，满载着关切、担忧，与不可避免的惊奇： “你没事吧！” 姜潜摇头。 以平淡无奇的举止和表情试图掩盖自己刚所经历的一切。 在那虚实莫测的空间里，血腥遍布的长廊上，他亲自迫使了另一道牢笼开启，释放了堪称恐怖的存在。 红鳞残龙从右侧的牢笼中踏出，本处于狂暴失控状态的螣蛇在那一刻气焰消散，随着前者的靠近，而逐渐低伏下头颅，退向了它应该待在的地方…… 姜潜站在廊上注视着这一幕，内心的撼动很难用语言形容。 何谓王者？ 纵使身负残甲、骨肉支离，也挡不住它的强悍和霸气。 红鳞残龙逼退了螣蛇，便掉转身躯，踏向了钩蛇留下的满地白骨。 那和着血的骨架还保留着钩蛇死亡前的姿态。 红鳞残龙旁若无人地嗅了嗅，张开巨口，将白骨咬下！ 刺耳的咀嚼声再次充满整个空间。 姜潜耐心等待着红鳞残龙慢条斯理地吃完所有兽骨，昂首阔步地回到自己的笼中，才缓缓长出了口气…… 随着“隆隆”的巨笼门落下，姜潜眼前出现了只有在进化界面才会浮现的信息： 【权贵牌：螣蛇（钩蛇）】 【状态：开启】 【类属：神兽】 【等级：四态·完全体（经验值650/1000）】 …… 【权贵牌：龙】 【状态：残损（修复中）】 【类属：神兽】 【等级：四态·完全体（经验值705/1000）】 …… 姜潜第一时间便觉察出两张牌面经验值的变化： 吞噬了钩蛇后，「螣蛇」身份牌的经验值从300，增加到了650，涨幅350； 而仅仅吞噬了猎物骨骼的「龙」牌，经验值则由四态起始的505，增加到了705，涨幅200。 两者涨幅相加，可粗略推知钩蛇商啖的经验值存量约为550. 至少，被姜潜通过融牌吸收掉的经验有550，从收益的角度看，已经赚得很夸张了！ 按照这样的收益推算下去，若能顺利走出神山，说不定其中一张身份牌可以直接冲“五态”。 此外，还有更为玄妙的变化。 随着这些信息的涌现，姜潜认知中的某些内容正在调整、丰富，那些原本属于「钩蛇」身份牌的技能和权柄正像电脑程序般写入他的身体和大脑！ 不需要学习和训练，他已经知道该如何施展。 这一切，在他睁开眼之前，都已了然于胸。 …… “姜潜？” “没事，我很好。” 眼下，姜潜凭借自身的力量站稳，松开阿依古丽的手，并在这个过程中开始了身体内部的毒素整理。 钩蛇特有的、无法化解的、伤害不可逆的毒素，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是“未知的黑匣子”，他完全可以合理收藏这些毒，以备任何时候所需。 “沙金呢？” “在那边……”阿依古丽回答的同时，手指向安置沙金和挽歌的位置。 姜潜便直接走过去，亮出毒牙，开始依次为沙金和挽歌解毒。 整个过程，水龙吟都在旁全神贯注地看着。 很快，当毒素被充分清理，原先不省人事的沙金和挽歌便都相继醒了过来。 他们看到姜潜，尤其是发现原钩蛇驾驭者商啖已死后，都倍感惊奇。 而鸣蛇驾驭者水龙吟，也毫不吝情地大赞姜潜在猎杀商啖过程中的表现，一副愿效犬马的姿态。 “怎么样，融牌之后的感觉如何？”水龙吟沉吟着，关心起了姜潜的状态。 “很好。”姜潜看着他，等待后文。 “再往后，就只剩一位化蛇诡童了。按理说，你我联手，对付一条化蛇理应是绰绰有余，不过……” “不过？” “化蛇诡童是圣母身边的红人！挽歌是他的圣女，她最清楚，诡童目前已经初步掌握了操控匙蛊和锁蛊的音律。届时一旦遭遇，我也不一定能帮得上手。” …… 第381章 祖神的游戏真面目 第381章「祖神的游戏」真面目 水龙吟的意图已呼之欲出。 姜潜与化蛇诡童不熟，阿依古丽对其了解也很有限；而水龙吟显然与诡童走得更近，他那边的挽歌还是发展诡童的圣女。 此时若缺少了水龙吟和挽歌的助力，事成的几率还真是要打个问号。 “你的意思是，让我提前给你和化蛇取蛊，事成之后再行融牌是吗？”姜潜直接点明了对方的主旨。 水龙吟的猩红色竖瞳微微收缩：“你肯信我吗？” 姜潜笑了，从道具储物柜中取出契约道具紫金葫芦，举到了水龙吟面前：“那要看伱如何争取这份信任。” 事情的突发进展令一旁的阿依古丽、沙金和挽歌都有些怔住了。 包括主动提议的水龙吟，双眸紧紧凝注着姜潜手上的紫金葫芦，一时语塞。 姜潜则字斟句酌地介绍了紫金葫芦的妙用，并半开玩笑式的提醒失信的代价： “不要轻易许下诺言，否则……你的血肉形骸都要收归我所有了。” 空气些许凝滞，紧张的气氛再次流动在几位持牌者之间。 “我，水龙吟，承诺助潜龙勿用夺取神山储君之位，如有违背，我水龙吟愿以血肉形骸偿之！” 说完，看向姜潜： “现在你满意了吗？” 这是她最后的信念。 “那么，开始吧？” 接着，水龙吟感受到了取蛊的过程！ 那感受很难用语言形容。 “好。”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令水龙吟暗暗咽下口水，紧张的情绪竟油然而生，但他始终努力保持着站姿的挺拔，准备接受这必经的关卡。 在水龙吟的剑抽离时，姜潜的重量几乎全部倚靠在了阿依古丽身上。 取蛊结束。 “不……”阿依古丽失声。 阿依古丽几乎在话音出唇的瞬间，起身冲了出去。 顷刻间，她的身上、脸上，包括伸向姜潜的手均已溅染了大片的血迹。 一条细小的匙蛊被姜潜收入囊中：“可以了。” 将出口的质问直接被水龙吟的笑声盖过！ 这狂傲的、逐渐扭曲的笑声，好像不久前在哪里听到过。 姜潜被斩落的双手就这样被鸣蛇一口衔住，含在了口中。 这可是姜潜啊！ “你是说……？” “没错，”姜潜重复自己的结论，“现在我们该聊聊，对付化蛇诡童的计划了。” 尤其是水龙吟，他注视着这一切，内心确然很难保持淡定。 “得罪了。” 当姜潜转身朝他走来时，他听到了自己胸膛内如擂鼓般的震颤。 刚刚赶至近前的阿依古丽也被这景象惊得瞠目难言。 承载着强有力搏动感的扎实胸膛彷如被瞬间击穿，自此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心跳静止，血流停止，呼吸凝止，思考终止！ 他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姜潜同样“静止”的双手上——但太快了！ 那双手甚至都不曾离开过视线，它们停在那儿，仿佛什么也没做，但手术却已宣告完成。 这刹那的反戈一击，让沙金和挽歌都惊怔住了，事态的演进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姜潜从来都不是拍脑门做事的人，他很清楚水龙吟与自己合作的关键，在于九尾狐妲娇娇的性命，而非其他的细枝末节。 血浆自姜潜胸口喷洒出来。 若是他的前途仅限于此，那么自己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阿依古丽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崩溃声，但她的手却依然稳稳扶着姜潜的身体。 “我当然知道。”水龙吟说道。 他边说边转身往阿依古丽的方向走，并做出了脱掉手套的动作，尽管他的双手看上去空空如也。 “小心背后！！” 姜潜表情平静步步靠近，并双手翻转，使掌心相对，如正准备进入手术中的主刀医生。 她的弹跳力罕有人及，却也未能拦住事故的发生…… “哈哈哈，好！我可以承诺！” 干净利落的劲道，形成平整的切口。 阿依古丽扶着姜潜，感受着他杂乱的呼吸和心跳，鲜血的温度……她第一次感到眼前的男人如此脆弱，但又无法全然接受这样的事实。 是当初连她都做不到轻易拿捏的男人，是她当下无论如何都要力保通关的储君人选！也是她这条命能够得以延续的唯一条件……姜潜，他怎么能败在这里？！ 现场四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在姜潜身上。 而她的挺身而出也成了姜潜当下唯一可借力的依靠。 姜潜顺势低头去看，他的视线甚至还未在剑锋聚焦，水龙吟便更进一步，剑尖直削姜潜脱的双腕！ 姜潜随即收起道具：“别介意，这都是为了达成我们共同的目标。” 毕竟两人各奉其主，是因机缘促成才有了当前的合作。这种情况下，以道具订立契约可比拍胸脯表态靠谱多了。 姜潜踉跄着转过身，锐利的目光落在水龙吟脸上：“你……？” 也便是此时，姜潜从阿依古丽眼里看到了转瞬而来的惊愕—— 想成事，就没人能代替他承受这种凶险时刻。 水龙吟冷笑着应下来，并开始了赌咒发誓： 水龙吟的长剑由姜潜脊背极速插入，自胸口穿出，剑锋的前端完全被新鲜的血浆浸染。 随着取蛊操作的进行，水龙吟的宠兽鸣蛇发出了如钩蛇般震耳欲聋的哀嚎！ 这种极端声嘶力竭的嘶吼令每个听者背后生寒，这代表着即便是实力强大且健全的宠兽依然在取蛊过程中承受着不可描述的痛苦。 尤其看着那双被齐斩的双腕，她更加无法相信正在发生的一切！ 凭水龙吟，能让姜潜吃这么大的亏吗？ 见居心得逞，水龙吟嘴角上扬着旋转手腕，将剑锋扭转角度，试图以此方式扩张刺伤的创口，像绞肉机那样粉碎被刺中的肉体。 姜潜说着，走向水龙吟身侧的兽王鸣蛇，双手翻转，郑重其事地从鸣蛇开始取其锁蛊。 “呵呵呵，哈哈哈哈……” “哈哈哈……魔术师的手套，我在此谢过了。” 水龙吟操着一种此前从未展露过的腔调，以其独有的傲慢语气揶揄道： “我收回那句话，比起我想象中……你还欠些火候，小子！” 第382章 祖神的游戏第二次接触 “果然……” 虽正身处劣势，姜潜的嘴角依然提起一丝了然的笑意，全无受制于人的窘态。 水龙吟说话的口吻，与他记忆中的某不可名状的人物逐渐重合，印证了他尚未言明的推测。 “你不是水龙吟。” 姜潜凝注着对方因嚣张而愈渐扭曲的脸孔，一字一顿地揭示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恐怕就是此处规则的制定者，和僭越者……神山祖神。” 此言一出，包括阿依古丽在内的其他三人，都惊得面无血色！ 对面的水龙吟是承载着神山至强至暗之力的“祖神”？传说中非人非神的超然存在？ 这怎么可能！ 三人才刚从针对钩蛇商啖的鏖战中缓过神来，不料想，马上又经历方才那反戈一击的危局，紧接着便是如此惊世骇俗的论断，理智已很难跟上事态的演变。 唯有对面的水龙吟流露出些许赞赏的神情：“呵呵，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这无疑是一种默认。 同时也透露出对方的不屑：摊牌，连伪装都懒得继续。 姜潜因此冷笑，缓缓讲出自己的判断依据：“虽然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水龙吟的特征，我记忆犹新……你的演出可见很卖力，但唯独缺少了水龙吟独有的神韵。” 他的双手断腕处还在不断淌落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但似乎丝毫未曾影响到他的思路。 对于疼痛弱感知的姜潜而言，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神韵？” 对面的“水龙吟”面上闪过一丝怪诞的表情。 虽然这已经不重要了，但“祖神”的好奇仍然占据了上风，他满眼期待地等着姜潜吐露下文，就像观摩步入陷阱的羔羊在做无谓的挣扎——残忍，但妙趣横生。 “嫉妒心。” 姜潜直截了当地满足对方的好奇： “我所见过的水龙吟沉默冷厉，绝不轻易利刃出鞘，更不会心血来潮以竞赛的方式游戏对手……能够激发他战斗力的，大概只有那位缺席的圣女了。” “上次在晋升仪式中相见，他眼神中对我的针对已经非常刻骨，没理由这么快释怀吧？” 这番话说完，姜潜身旁的阿依古丽听得已是花容失色：“你，你和娇娇也……？” “我对癖好古怪的女人不感兴趣，这事复杂，之后再说！”姜潜扭头道，同时递给到了阿依古丽一个眼色。 阿依古丽立刻了然，不再多言。 当前的主要矛盾不在这个，而是在对面！祖神！ 与此处规则制定者两相对峙，谁还有心思探讨这些儿女情长？嫌自己活得太顺利吗？ 对面的“水龙吟”对姜潜二人的眉来眼去冷冷哼笑：“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 “的确，你这手背刺玩得有些突然，让我看不懂了。” 姜潜面向水龙吟，神色凝聚： “我想不到理由，你何必要在这个时候对我出手？又或者……为什么不能等到化蛇被降后，再出手对付我，那样岂不是更省心省力？” “呵呵，化身诡童怎么能跟你比！我就是要看看，最有潜力继承我力量的人，究竟有多少斤两！不过结果让我失望了……” 说着，“水龙吟”的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沙金和挽歌： “事情到这一步，我自无需多说，你们几个小家伙最好也快做决断！” 这是在离散人心了。 然而，几人尚未及反应，便听姜潜笑道： “事情到这一步，你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 话音刚落，已回到“水龙吟”身侧的鸣蛇兽王忽然张开巨口，仰天嚎叫！ 远远便见两条弯钩状锐物自兽口飞出，朝姜潜和阿依古丽的方向飞来。 与此同时，阿依古丽忽然感到倚在身上的重量一轻，转眼间，姜潜已来到半空，双腕与蛇口脱身的双钩完成接合。 这一招“以手化钩、分离驾驭”的技术，方才合力对战幽木兰时众人就见商啖施展过了。当时出手解围的人正是姜潜。 而现在，融合了「钩蛇」身份牌的姜潜，正在学以致用。 姜潜步履轻盈地落在阿依古丽身侧，以灵视留意着后方沙金、挽歌二人的动作。 同时朝对面的“水龙吟”喊话道： “屈身伪装、奸猾斡旋，还连圣女圣使的力量都要离间？看来承载着神山至强至暗力量的祖神，实力也不过如此嘛！” 姜潜一早发现水龙吟的身份有异，但一直困惑于对手的真身和目的。刚才故意露出破绽引对方出手，本来是抱着豪赌的心态，没想到还真钓上了这条大鱼。 现在看来，恐怕是有什么规则限制住了这位“祖神”，使其无法在自己的领地里任意施为，所以才假借他人之身行自己之便。 这也就可以解释对方迫不及待要灭掉自己的理由。 此时，已经重新掌控住神兽鸣蛇的“水龙吟”扭转面庞，脸上闪过一抹乖戾：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别急，我这就来取你性命。” 说完，他已拔剑疾冲，转瞬来到姜潜身前！ “走！” 姜潜朝侧方推开阿依古丽，以钢笔抵挡斩来的长剑，凝注着对方那双阴翳的眼睛道：“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真的要这样做吗？ 一句只有祖神和姜潜才能听得懂的话，有效削弱了“水龙吟”挥斩的力道。 “什么意思……” “你不会真以为水龙吟和鸣蛇的蛊已经成功取出了吧？”姜潜微笑着低语，“你该多一点耐心的。” 这话果然刺激到了对方，但见“水龙吟”瞳孔猛然收缩，致使形貌更加扭曲：“你没有取蛊？你竟没有取蛊！” “是啊，我没有取蛊。” 两人兵戈相撞，拉开距离。 “你当时所感受到的，不过是我对你施加的精神污染，我所做的不过是将从商啖和钩蛇身上取出过的匙蛊和锁蛊展示在手上而已，你上当了。” “什么？！” 犹如惊雷劈顶，“水龙吟”的战斗意识在这一刻溃败下来。 接着，丛丛黑气自水龙吟的口腔、鼻息和双眼眼窝中汩汩冒出，直扑向姜潜！ 来硬的了是么……姜潜故技重施，施展蛇影潜行后撤的同时，猛然释放出事先凝聚起的诡异污染源，打向团团黑气！ 后方的阿依古丽、沙金和挽歌同样下意识地后退，避免被那未知的黑气沾染。 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黑气弥散，拨云见日，林中只留下水龙吟瘫倒的身躯和一头随时可能情绪失控的鸣蛇巨兽！ “又被它金蝉脱壳了么……” 姜潜意识到情况的变化后，立刻调整应急方向，回头朝三人提醒： “退远点，别被黑气钻了空子！” 同时第一时间赶到水龙吟身旁，确认对方的情况：生命体征尚存，有救。 姜潜扛起水龙吟向后撤退。 恰逢此时，鸣蛇也到了情绪爆发的边缘！ 巨兽怒目而视姜潜的背影，以雷霆之威，发动出震耳欲聋的鸣音攻击——强劲的音波以鸣蛇为中心，水平向四周快速辐射，所经之处，皆如烈火加持，迅速侵略着每一寸生命的水分和生机！ 姜潜因有侠义斗篷和反弹手绢的加持，自身又有隐身护甲的庇佑，所承的伤害并不足道。 但阿依古丽、沙金、挽歌三人却各有损伤，但也都并不致命。 尤其是阿依古丽，在接触音波的瞬间，她的周身骤然亮起更胜于火焰的金光！直接将音波的损伤抵消殆尽，毫发无损。 在鸣蛇的第二次音波即将发出之际，一道墨绿色的光影腾空而出、恢弘展翼——螣蛇兽王横空出笼！ 第383章 祖神的游戏赚爆了 第383章「祖神的游戏」赚爆了 螣蛇兽王的恢弘展翼、横空出世，令危局的天平骤然倾斜。 不可一世的巨兽放眼望去，眼前只有另一头与它体量相当的“猎物”，仅是眼神的交错，一场恶战已经不可避免！ 刚从鸣蛇音波攻击中幸免的阿依古丽仰望长天，惊愕的同时，也在暗暗疑惑姜潜的用意。 但她很清楚，以自己的实力，目前亲身接近战场是风险极大的，就连刚留在原现场的孔雀蜘蛛分身也在音浪中被粉碎了。 对于这种跨越等级的战斗，无疑避开锋芒才是明智之举。 “只能选择相信你了吧，乱来的男人……” 阿依古丽眉梢轻挑，张开的手掌中两只蜘蛛闪电般弹出，转瞬消失于空中。 紧接着，巨大的震声再次迫近，两头实力比肩五态的巨兽彼此频繁释放着攻击，时而缠斗撕咬在一处，引得地动山摇。 另一边，接近战场中心的位置，姜潜的手交叠在昏迷中的水龙吟胸前，伴着周边环境的逐渐崩坏，掌心翻转之间，一条匙蛊便出现在他掌心。 再转瞬，匙蛊被收入储物柜，水龙吟的「鸣蛇」身份牌则出现在了姜潜手上。 魔术师手套果然是神器，取身份牌这种操作都毫无压力，难怪祖神都觊觎……姜潜将水龙吟的身份牌收好，并不打算立即行融牌之事。 【等级：四态·完全体（经验值705/1000）】 姜潜身披隐身护甲，于地面荡起的飞尘中消失无踪。 螣蛇发出胜利者的咆哮，并伸出连接着羽翼的利爪，那利爪轻易幻化，便成了刨面异常锋利的弯钩，接着，这弯钩之爪猛然掏向了鸣蛇的胸腔！ 这种贯穿伤虽不至于立刻杀死一头高等级神兽属兽王，但到了这一步，至少可以确定它的战斗能力已经基本丧失，胜负已分。 整个过程并不拖沓。 此时姜潜与鸣蛇所处的位置周围，早已飘满了由诡异能量源转化而来的“诡异生命体”。它们高密度地聚集在姜潜周围，填满了大片广阔的空间，任何可疑的能量都休想乘虚而入。 冰冷湿滑的表面触感，连接着内部隐隐的震动，这没有语言参与的交流中，他读到了这头巨兽内心传达出的种种交杂复烩的情绪。 就在爪钩骤然逼近、即将命中姜潜时，螣蛇兽王的背后上空，另一个姜潜自隐身护甲的庇护下崭露头角！ 但见利爪即将达到的位置、附着着片片血污的鳞甲表面，赫然立着一道颀长的人影。 恶魔分身们则护法在本体更近处，以随机应变。 然而诛心锁毕竟是神职道具，哪怕无法做到令行禁止，也足够削弱螣蛇的战力，使姜潜有机会完成重要的工作： 取蛊！ 鸣蛇反复施展的音波攻势震天撼地，也震裂了螣蛇的肤骨脏器，两者各有损伤，都打红了眼！ “不怕你发飙，就怕你沉得住气。” 【权贵牌：螣蛇（钩蛇+鸣蛇）】 他任凭螣蛇的铁笼打开，目视它大快朵颐、连骨头都啃得干干净净，贪婪舔舐着地面所剩无几的血浆…… 【状态：残损（修复中）】 他转头望向上空。 【状态：开启】 这次的「鸣蛇」牌，所携带着的来自水龙吟300/1000的经验值，全部被「螣蛇」吸取了。 另留两个恶魔分身护法本体，其他分身分布在更外围，警戒着其他异常的靠近。 螣蛇骄傲地仰起头颅，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的新猎物，涎液淅淅沥沥淌落。 然而无济于事。 基于这种领悟，姜潜朝螣蛇伸出了手。 最后，望着它在进餐过后喷吐着满嘴的腥气朝他大发脾气！ 姜潜是第一次以主人的心态在审视螣蛇，没有百般设防的警惕，不带任何多余的评价。 姜潜摇摇头，总觉得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 随着姜潜的嘴唇翕动，一种仅存在于他们之间的语言在流动： “你可以吃掉它，但不是现在，我需要对你的食材进行处理。嗯，因为你和你的食材都不够……干净。” 他平静地望着螣蛇宣泄暴怒，充分与之神交，他终于注意到这头个性十足的兽王其实并没有干掉他这个主人的意图，一切痕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类属：神兽】 姜潜松了钢笔，环绕一圈的笔尖和笔尾自觉衔接，形成稳固的枷锁，依旧牢牢束缚着螣蛇的行动。 但实际的破坏，却比“横扫”更加夸张！ 巨兽的撕斗将地面砸出一个又一个碗裂状的大坑，尖锐的岩面挂满结蹄组织，渲染着悍斗的惨烈。 接下来，便是融牌。 顷刻间，巨兽嘶吼，地动山摇。 吞噬了钩蛇血肉的螣蛇，目前实力已经在鸣蛇之上，再加上螣蛇和钩蛇的毒性叠加，拖垮对手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准确来说，当前螣蛇的战斗力还同时叠加了钩蛇的实力，败退鸣蛇几乎是确定的事实，但这就够了，姜潜要的就是二者急速消耗后两败俱伤的结果。 【类属：神兽】 这道人影阻隔在两头巨兽之间，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但他的存在，却像是一道无形的壁垒，令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戛然而止。 【等级：四态·完全体（经验值950/1000）】 不远处，身负四翼的庞然大物已被巨爪按压在山峦之巅，发出垂死一般嘶哑而无力的哀嚎！ 尖锐的山峰由鸣蛇的后颈刺入，自咽喉处穿出，彻底粉碎了鸣蛇引以为傲的发声器官…… 随着“隆隆”的巨笼门落下，他眼前再次出现进化信息的更迭： 两头神兽的厮杀还在持续，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由于鸣蛇的瞄向集中在了螣蛇身上，因此所释放的音波并未再次于地面形成“横扫”的打击效果。 果不其然，螣蛇直接怒了。 然而它的利爪却在破开鸣蛇的鳞甲时，奇迹般的停住了…… 这大块头先是愣了半晌，接着，竟奇迹般地挪过庞大的身躯，乖顺地往自己的笼中而去了。 但姜潜却未曾因螣蛇的诡变而变，他始终保持着平稳的态度，用触摸传达自己对对方的接纳。 这样，「螣蛇」、「钩蛇」、「鸣蛇」三张身份牌就彻底“干净”了。 …… 此人正是姜潜。 在好好讲道理这条途径上，姜潜始终保有着一定的坚持。可惜这其中的利弊得失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尤其是当需要沟通的对象情绪不够稳定的情况下…… 姜潜完成取蛊后，立刻将螣蛇收回笼中，同时本体落向奄奄一息的鸣蛇，再次实施取蛊。 对螣蛇取蛊，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 螣蛇吃痛惨叫，被迫放弃当前的攻击意图，扭动着遍体鳞伤的庞大身躯来应对后方的危机。 毒液正在侵蚀鸣蛇的内部，它本可以释放出更强大的杀伤和破坏力，也都被身中之毒扼制住了，从第一次被螣蛇抓伤见血起，毒液无时无刻不在剥夺它的力量，现在它已无计可施。 在经验值层面，「螣蛇」不仅直逼五态，甚至已然超越了「龙」！ 这很难不让姜潜兴奋。 作为宠兽，它狂妄到可以直接忽略主人的意愿，以极度癫狂的方式表达着被打断进餐的愤怒——吼声伴随着有毒气浪的喷涂，迎面向姜潜袭去！ “好吧，谈判失败……” 竟是意料之外的顺利。 在这个以姜潜自己为源头的内在空间里，没有姜潜，就不会存在这一切。 贮满诡异污染源的钢笔灵活幻化为带刺的鞭状武器，锁死七寸的同时，正将诡异能力源源不断地注入螣蛇体内，加剧对它的控制。 他在等，等螣蛇在与同体量兽王争斗后两败俱伤之际，进行一次相当凶险的取蛊尝试。 接着，魔术师手套轻松施展，在螣蛇兽王屈辱不甘的嚎叫声中完成“手术”，并没有得到任何额外的安慰…… 按照这种进度，如果下次再顺利融合了诡童的「化蛇」，又将有300/1000的经验值“进账”；按照惯例，「螣蛇」牌溢出部分补给到「龙」后，他的双牌又将很快具备晋升的条件！ 【权贵牌：龙】 那货可谓是神出鬼没手段阴险，若非姜潜身上“海量”诡异能量源的震慑，搞不好早就成为四储君中的第一个牺牲品了。 姜潜纹丝不动地站在远处，平静地目视着即将暴走的螣蛇兽，以及它呼啸而来的爪钩。 姜潜将昏迷中的水龙吟收入收纳道具四格橱窗，转身面向了巨兽搏杀的现场。 他的手轻轻触摸到螣蛇的吻部鳞片…… 钢笔自他处发出，在螣蛇聚焦于眼下之际，迅速环绕其粗壮的脖颈，在“七寸”处收紧！ 此外，他还要防范祖神的卷土重来。 这一次回到巨笼包围的隧道中，姜潜明显比上次从容了许多，哪怕螣蛇的反应依然并不友好。 姜潜以魔术师手套取出从水龙吟身上得到「鸣蛇」的身份牌，开启了融牌进程。 时间差不多了……姜潜收回右手，示意螣蛇回笼。 这就是养蛇人的快乐吗？ 螣蛇性烈诡变，收其入笼的当时就表现出难以驾驭的脾性，如今又吞食了一头钩蛇，力量增长的同时更加难以掌控！诛心锁的约束力已经不及最初的奇效。 “吼——” 螣蛇瞳孔收缩。 另一方面，诛心锁也在重现收服宠兽当时的“畏惧”情绪，餐食鲸吞着螣蛇的战斗意志。 当然，即便如此螣蛇依然付出了血的代价。 这种交流不知持续了多久，直至远处的另一巨笼中传出红鳞残龙的一声低鸣。 这个疯狂的进化速度，就算是掠食者家族的王牌忌铭，也是不可想象的。 储君之争，赚爆了！ 热血上头之际，姜潜忽然联想到一种更夸张的进化路径，利用「龙」牌的权柄“同类兼容”…… 第384章 祖神的游戏向源头 第384章「祖神的游戏」向源头 一袭黑袍的挽歌在废墟中辗转腾挪。 两头高阶兽王的搏杀对原本静谧的山林造成了极严重的破坏，而能在这场疾风骤雨般的破坏力中得以幸存，对挽歌而言，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些家伙……还活着吗？” 在持续远离灾难中心的途中，挽歌的内心被巨大的不安所笼罩着。 没人能料到情况发展到如此糟糕的境地： 她所依托的“主棋”水龙吟竟被中途偷梁换柱，更匪夷所思的是，始作俑者就是传说中神山的力量源头——圣母口中不可亵渎的存在：祖神！ 在她的概念里，祖神是神山的力量之源，是以圣母为首的所有神山子弟们共同的仰仗！是强大、神秘、超然世外的至高存在。 可是这些长期积累而成的认知，却因为刚才所发生的事险些颠覆。 以极其荒诞的方式，撼动了她的信念…… 这一切，都拜潜龙勿用所赐！ 这位被官方大染缸浸染过的储君，区区人类持牌者，却敢去挑战规则制定者？冒犯那不可思议的存在……这些在挽歌看来，无异于是以卵击石，不仅不会有任何好处，还会连累别人下地狱。 那可是规则的制定者啊！神山的力量之源！ 有谁会蠢到与这样的存在硬碰硬呢？ 挽歌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解释为潜龙勿用本人的极端个性所致——因其极端自恋的个性，导致对现况未能做出理智的决断。 她完全可以料想到这场闹剧的结局，潜龙勿用的下场……当然，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该何去何从？ 在这场储君之争的竞赛中，她已经失去了主心骨。身为副棋她，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存方向。 难道真的跟着潜龙勿用去以卵击石？ 亦或者，在这片亦真亦幻的神山之中游荡残喘…… “总比莫名其妙被干掉要好。” 挽歌的嘴角浮起一丝决然的冷笑： “再不济，圣母也会出手干预的……” 于是她最终决定：趁机会逃离此地，以保全自身为前提，与潜龙勿用团队做彻底的切割！ 虽然这么做不代表着有更好的出路，但跟着潜龙勿用这种“疯子”行动，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此时她已来到平地，回看战场的方向，惊人的破坏似乎已渐宁息。 挽歌不敢耽搁，准备就趁着这波平静尽快闪人。 然而就在她准备展翼飞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时，一股危险的气息骤然侵入感官，令挽歌的脊背一阵寒凉！ 沙金，就站在挽歌背后的阴影之中。 狭长带毒的尾钩自挽歌双腿下方穿过，角度向上挑起，轻巧而精准地抵在挽歌的咽喉。 “游戏还没结束，你这是急着要去哪儿啊？” 听着沙金近乎冰冷的语调，挽歌瞳孔收紧。 大意了！ 头脑中的纷乱念头和混乱的环境，使她疏忽了对周围的警戒。没想到沙金竟如此执着，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下，还在恪守自己身为“副棋”的本分。 “别冲动，沙金兄弟，我只是遵照潜龙勿用的意思，离战场远些。”已受制于人的挽歌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是么？” “当然，你以为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最好这样想。”沙金缓缓收起尾钩。 他正对着挽歌的背后，占据有利优势，料想对方也不会尝试极端行为。 然而，紧邻蝎钩离开挽歌的要害之后，一阵诡异的喉音慑入了沙金的听感！ 强烈的悲观情绪顷刻将沙金包裹，令他头脑中的念头纷纷转向消沉堕怠，进而使得他的战斗欲也逐渐濒临崩溃。 但见挽歌悄然侧转脸颊，待沙金有所反应之前，她已经来到数米开外，与沙金拉开了距离。 “……伱果然起了异心。”沙金凝神注视挽歌。 与此同时，带毒的蝎尾钩刺入他自己的皮肤，以毒液迫使自己恢复清醒！ “我无意与你为敌，沙金兄弟，我只是想活下去！” 在沙金再次扑上来之前，挽歌已建立起声音屏障，意在放缓沙金的攻势，同时迅速表明自己的立场： “喂！你也看到了，我的主棋水龙吟，已经没有争夺储君的希望了，我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供你的主棋驱使。” “况且，潜龙勿用的举措太过大胆，他已经得罪了这个游戏中最不可触犯的角色，我认为继续跟着他不会有好果子，作为同僚，我劝你最好也看清局势，早做打算！” 听了这些，沙金停在原地沉默了半晌。 最终仍然朝挽歌亮出武器：“抱歉，放你离开，只会增加这场‘游戏’的风险。” “你还相信潜龙勿用能夺得储位，从这儿活着离开？” 挽歌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个人连游戏规则的制定者都不放在眼里，你竟然还在为了他遵守规则？真是疯了……好，那我就给你泼些冷水，让你清醒清醒！” 随着话音落下，两人之间立刻剑拔弩张。 “且慢~” 正当此时，阿依古丽妩媚撩人的声线自两人之间荡起，令这迫在眉睫的冲突有了几分转圜的余地。 接着，阿依古丽出现在沙金身旁。 “你，怎么会？”沙金微怔。 阿依古丽笑着弹开手掌，半晌，两枚极不易察觉的小生物便从挽歌和沙金的衣袖领口处弹起，乖巧地落入了阿依古丽的掌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形势已再清楚不过了。 “刚才那阵仗太吓人，我担心大家走散，所以提前做了准备。”说着，阿依古丽朝身旁的沙金眨眨眼，“你不会介意吧？” 沙金原本僵硬的面庞顿时更显僵硬了，还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这反应又将阿依古丽逗得咯咯笑起来。 另一边，原本还有些把握的挽歌，这时终于断了险中求胜的念想。 但她仍然没有放弃争辩：“阿依古丽，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接受现实吗？” 阿依古丽看向挽歌，好笑道：“现实？这里可是神山！只有虚妄，哪里存在什么现实？” “这样搞下去，潜龙勿用会把我们都害死的！” 挽歌打断道： “就算他是你倾注期望的人，我也要说，这个人现在已经非常危险！他是在和整个规则作对，是在刀尖上跳舞，你懂我说的意思！” 阿依古丽轻笑一声，正要还嘴，却被上方一阵破空声成功吸引了注意： 那熟悉的身影骤然从天而降，落入三人的视线中心，正是姜潜。 “在刀尖上跳舞，你的比喻用得很好，但是搞错了对象。” 姜潜缓缓侧转脸庞，看向一脸无措的挽歌： “不是我在和规则作对。率先打破规则的，正是你口中的所谓规则制定者。” “姜潜！”阿依古丽惊喜，看向姜潜的目光满含着倾慕。 沙金也同样惊讶。 兽王的搏杀的确已经止息，此刻姜潜能自如地出现在这里，说明兽王之战非但没有牵连他，甚至已尽在他的掌控。 而刚刚还振振有词的挽歌，却被如死神般从天而降的姜潜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说阿依古丽和沙金的联手还有被离间的机会，那么现在？主棋在场，军心稳定，她已无计可施。 姜潜身上还黏着大片的浑浊血污。当然，这些血大部分都不属于姜潜，这令他看起来更加乖戾可怖，叫人不敢直视。 而姜潜所说的话，和他此刻的诡异气质同样令挽歌捉摸不透，亦或者是不敢往深处想！ 挽歌强忍着颅内的阵阵噪响，尽最大努力挽救着自己失控的表情，但这无法抵挡绝望感正一点一点将她吞噬…… 姜潜不疾不徐地朝挽歌走近。 这份狂风骤雨前的平静，与随之而来的缓慢煎熬，更加深了挽歌的恐慌。 她终于放弃挣扎，跌坐在地上，在不可能取胜的局面里选择接受自己的结局。 但下一秒，她就发现她错了。 姜潜停在她身前，并朝她伸出了右手：“站起来说话。” 这完全出乎挽歌的意料。 望着姜潜伸来的手，她几度怀疑这是否是自己的幻觉？亦或是另一种领死的方式。 阿依古丽与沙金相视一眼，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困惑。 当下尚无人能参透姜潜的心思。 “我知道背叛者的下场……动手吧，何必还要这样惺惺作态？”挽歌仰头瞥了姜潜一眼，垂眸苦笑道。那口吻就像是在为自己壮行。 “动手？” 姜潜笑着收回伸出的手，淡淡地俯视着挽歌：“你想求死？” 这种反应更令挽歌如坐针毡。 “无意冒犯，你的死对我而言价值不大。” 此时姜潜的每句话听在挽歌耳中，都像是一种羞辱，这基于挽歌对姜潜思维模式的错误认知。 “不然你还想怎样？！”挽歌终于情绪失控。 她所经历的所有这一切变数，阵营结盟，盟约撕毁，被迫与规则制定者为敌……这一切都是拜对方所赐！ 明明自己身为副棋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现在却走到了绝境，连“求死”都要被人诟病？ 她也曾是一位骄傲的神山圣女，千里挑一，在选定自己的储君那一刻，她也设想过自己有幸继任为下一代圣母时的盛况与风采！ 天不遂人愿，难道潜龙勿用连她的这一点骄傲和自尊都要践踏吗？ 挽歌的眼角噙着血色，随时都可能万念归一，拼死一搏。 姜潜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但他依旧平静，平静地回应了挽歌的困惑： “不是我要怎样，是你想要怎样。暂且放下你我之间不谈，离开我们之后，你要怎么确保自己不会成为游戏的牺牲品？” 游戏的牺牲品…… 挽歌的所有情绪，在这一瞬间定格，哑火。 她忽然听懂了姜潜的言外之意，并因此而清醒过来：莫名其妙被掉包的水龙吟，离奇死亡的幽木兰，包括差点被背刺出局的姜潜，他们在遭到不公平的待遇之前，也都是在遵循游戏的节奏在参与竞争，并不存在越界的行为。 即便如此，他们依然会成为被牺牲的对象，甚至莫名其妙、毫无征兆地出局……那么她有什么把握保全自己？ 痴心妄想。 得到这个结论的同时，挽歌长出了一口气，整个身躯都瘫软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争辩有多可笑。 “有一个事实希望你能明白：不管你接不接受，这场游戏已经偏离了它最初的方向。那位规则制定者能够主动跑出来打破自己所定的规矩，就是最好的例证。” “既然规则已经无法保护我们，那么无论是我，你，还是其他人，都随时可能成为被牺牲的对象。这一点，我们能达成共识么？” 挽歌怔怔地听着姜潜的陈述，仅在听到最后的那个问题时，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姜潜的冷静和耐心，让她在当下动摇了自己的最初的判断：她过高估计了自己的判断力，同时也低估了姜潜。 “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站起来说话吧。”姜潜再次朝挽歌伸出手。 挽歌惊讶地抬起头，望着姜潜云淡风轻的脸庞，深深凝注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低声道：“条件……是什么？” 没有人会简简单单谅解一个背叛者。 比起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挽歌更愿意相信实在点的理由。 “以契约道具为基，陪我玩儿完这场不守规矩的游戏。” 姜潜的回答很干脆： “去找找看变故发生的源头，搞清楚我们的对手究竟是谁，这个决定很危险，随时可能送命。但我想，这大概也是最有机会安全着陆的途径。” 阿依古丽和沙金面面相觑，继而又看向姜潜。 他们的眼神也已经变得不同，少了几分疑惑，多了几分笃定。 短暂的沉默后，挽歌轻笑了一声：“左右都是玩命，当个清醒的鬼比当个糊涂鬼强。” 说完，她鼓足勇气握住了姜潜的手，在对方力道的带动下轻松地站起身。 “你说得对，要赢这场游戏，我们必须十分清醒。” 姜潜借着挽歌的话，聚焦当前的主要矛盾： “当前我们要搞清楚的最重要问题，是祖神的目的：他为什么要干预储君竞争，他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还有，导致我们与祖神目的错位的根源是什么？” 姜潜说着，依次看向三人： “我需要各位从你们各自的角度，给到我所有你们能想到的信息和答案。” 第385章 祖神的游戏圣宴 主要矛盾一经聚焦，挽歌、沙金和阿依古丽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祖神有什么理由干预储君之争？规矩是祂定的，所有储君也都是为继承祂的力量而来，实在想不出祂出面搅局的目的……” 沙金率先开口，却是在表达困惑。 而姜潜则继续聚焦真正的关切：“所谓神山的力量，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你们提起，那具体指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在津平分部审讯九尾狐妲娇娇时曾得到过具体的答案：四蛇合成的一张「龙」牌！ 但这只陷于妲娇娇的一家之言。 借着另外两位神山圣女、一位圣使在场，姜潜想听听他们的答案，尝试读取其中的信息差。 果然，听到这个问题，除了阿依古丽，挽歌和沙金两人都流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 “他们邀你来这儿时，没告诉你神山之主意味着什么吗？”阿依古丽对姜潜说这话的同时，瞥了一眼身旁的沙金。 当初作为敏感人物孔雀蜘蛛的阿依古丽身陷官方围堵，没有机会与姜潜完整传达她作为神山圣女应该对储君传达的信息，而这些，在她看来理应由接应者代为传达。 只可惜当初负责接应的暗夜郎君与沙金对此也不够明确，在诱导姜潜同行的过程中，武力劝说的成分要远大过以理服人。 “前面都是机缘弄人，就此揭过吧，解决现下的矛盾才是第一位。”姜潜道。 “既然姜哥哥都这么说了……” 见姜潜开口，阿依古丽收敛情绪，轻叹一声，道： “胜出储君之争的人将会获得超越原初身份牌的力量，成为神山之主，神山的人力物力财力全部将交由神山之主掌管，如果他的圣女有幸在这场争夺中幸存，便可以继任为下一代圣母，辅佐神山之主共同掌管神山组织。” “超越原初身份牌的力量，是什么意思？”姜潜继续追问，他想确定这种描述与「龙」牌之间的关联，包括此「龙」与彼「龙」的关联与区别。 “是一种……强大而诡异的力量，与常规身份牌的力量相比，有着质地的不同。”阿依古丽微微蹙眉。 “质地的不同？” “这……很难形容，难以驾驭的感觉。” “你驾驭过神山的力量？” “我，其实我们……”阿依古丽陷入迟疑，并看向沙金和挽歌。 姜潜于是也看向沙金和挽歌。 “我们之所以能够加入神山组织，是因为在某个时刻，身上或多或少觉醒了神山的力量！圣母和护法能识别这种力量，神山组织因此得以成立。” 沙金补充道： “其实在第一次与你会面时我隐瞒了一点，那就是这种力量的副作用，几乎每个借助过神山力量的持牌者，都在忍受异变风险带来的痛苦。” “严重的，如我、挽歌，和阿依古丽，我们的能量结构已经扭曲，因此止步于四态·完全体阶段，无法再继续向上进化。” 说到这里，沙金不禁苦笑了一下： “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后悔与祖神的交易！如果没有回应这股力量的加持，我早就没命活了。” 姜潜看着沙金，想到的却是倒在暴走的小濯锄头下的那个男孩。那种程度的伤害，如果没有特殊力量的护持，的确很难生存。 同时，他也想到了阿依古丽遇难时的场景，似乎也有着相同的逻辑。 这时，一直不发一言的挽歌也开口了：“就算不回应，也一样逃不掉的。” 三人看向挽歌。 “我第一次感召到祖神的召唤，是在我的家遭遇灭门的那日，幼年的我被父母藏在床底下，看着地上的血水越洒越多，看着我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倒下，我失去了所有求生的希望。我没有回应祖神的召唤，只希望一切赶快结束，我想去死。” “可当我再度清醒过来，却看到……所有杀害我家人的仇家，已经血肉模糊地倒在我的面前。我的手沾满鲜血，和地上的血泊融为一色……” 挽歌在讲述这段过往时，声音里仍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丝哽咽。 “也许你回应了，只是你自己没注意到呢？”阿依古丽道。 “也许吧！但那时候的我从未被教育过同胞之间可以行那样凶残的手段，杀戮和死亡，对当时的我来说是超越理解的事。” “至少你为全家复仇了。”沙金道。 “所以，即便没有明确地回应召唤，神山的力量还是会觉醒，是吗？”姜潜试着从三人的描述中寻找着共通的关键： 危机？重大变故？乘虚而入…… 这也就可以解释存在于神山内的这些因果镜像的来源。 挽歌点了点头：“在那之后不久，我就接触到了超物种世界，成了持牌者。” 神山的力量可以在一定特征的潜在持牌者身上觉醒，同时，这种力量与常规身份牌的力量有所分别。 后者还让姜潜联想到自己在「儿童乐园」副本中所取得的“兼容之力”。 说起来，能解码异变难题的“兼容之力”也是一种区别甚至超越他现有身份牌实力的力量。 现在，姜潜大约可以理出一个思路，尝试着解释此次事件中的关键矛盾： “也就是说，在很久年前，祖神就已经开始在与特定人群建立联系；这个群体不断扩大，形成了神山组织；继而，由这个组织中的关键人物来执行神山力量的传承，是吗？” “这样说来，倒也没错……”沙金答得有些迟疑。 阿依古丽和挽歌也都秀眉微蹙，似乎觉察出了一些矛盾之处。 “你们也觉察到这其中的问题了对么？” 姜潜继续点明主旨： “与你们最初建立联系、赋予力量的是谁？醉心于传承神山力量的人又是谁，这两者等同吗？” 阿依古丽、沙金、挽歌三人听后顿时惊觉。 他们被组织的信仰熏陶多年，那些念头早已深入内心，以至于没有觉察出这其中真正的偏差：与他们最初建立联系的人是祖神，但醉心于传承神山力量的人，是神山圣母！ 以前，他们只坚定不移地相信着圣母就是神山意志的彰显，圣母就是祖神的代言，没人怀疑过“储君角逐”是圣母在执行祖神的意志，也没人怀疑过“祖神的规矩”到底是谁定下的规矩！ 直到此时，这个存在于他们内心的盲信，才终于被觉知。 “难道……不，不可能……”挽歌陷入自我矛盾，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敢深想。 “这么多年，是圣母在执行自己的意志？”沙金嘴角浮起一丝麻木的笑意，“匙蛊，锁蛊……这些操作，听上去是在帮储君掌控强大的兽王，实际上，呵呵……” 唯有阿依古丽目光坚决，甚至眉宇间染上了一抹愠色！ “喂，你们两个在想什么？怎么能仅凭一点误差就怀疑圣母的用意？圣母待我们如何，你们都忘了么？” “阿依古丽，现在不是讲感情的时候……” 沙金正要上前讲理，被姜潜按住了肩膀。 “她说得也没错，这只是一个误差，指向一个可能的方向，但没有证据。” 姜潜看向阿依古丽和陷入矛盾中的挽歌： “不管圣母安排这场竞争的目的为何，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了祖神对这场竞争的态度。如果这场竞争是力量传承的必经之路，那么祖神阻止我们的方式是什么？” 这话似乎提醒了挽歌，她张了张口，目光逐渐凝聚。 “你想到了什么？”姜潜立刻问。 “阻止你们的方式，除了杀死你们，还有……” “夺舍吗？”姜潜笑了。 挽歌惊讶地看着姜潜，似乎很震惊于对方现在还能如此轻松的笑出来。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除了对水龙吟的所作所为，祂在更早的时候就曾对我出手，但没有成功，我有底牌克制祂暂时无法近我的身。” 听到姜潜这样说，阿依古丽也从方才的情绪中惊醒，追问道：“祖神对你出手了？什么时候？” “收服沙金的时候，祂出现得很突然，一击不中便撤走了，紧接着水龙吟团队就到了。” 阿依古丽听得心有余悸。 挽歌暗叹一声：“也许祂的目标本就是你，水龙吟是无心插柳。” “那倒未必，祂刚刚背刺我时，看起来可没打算留我全尸。”姜潜直言不讳道，“相比起我本人，祂更在意的恐怕是这个。” 说着，姜潜摊开双手。 他的手上空无一物。 “魔术师手套？” 姜潜笑了：“对，祖神似乎也对圣母的匙蛊和锁蛊有着不可言说的忌惮呢。” “原来如此！”沙金忽然觉悟道，“祖神是想利用你的魔术师手套完成取蛊后，再进行清算，好一个坐收渔利！只可惜，祂还是太心急了，不然就该等到化蛇诡童的身份牌融合完成后再动手。” 姜潜却摇头：“在我提出以紫金葫芦见证契约时，他就应该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所以后来不得不对我出手。否则就算他伪装到最后一刻，也难以避免玉石俱焚的局面。我的身祂驾驭不了，水龙吟的身将被紫金葫芦收走，诡童更是不确定因素，很可能在乱战中就被破坏掉了……没有可用的行尸走肉，祂的一切操作还有什么意义？” “除非，祖神不需要行尸走肉也可以实现目的，那就难以解释祂对于取蛊这件事的热衷。而且据我观察，祖神的力量在此处应该是受到限制的，一击不成，立刻遁走……这种作风怎么看都不像是‘神’的所作所为。” 三人听着姜潜抽丝剥茧的分析，思路也逐渐明晰起来，最重要的是，重新凝聚起了突破死局的信心。 “如果祖神是限制状态，那就意味着，我们现在的存活并非偶然，还有机会！” 挽歌暗叹的同时，期待地望向姜潜： “不愧是让守序官方万般维护的天才，在这种非常规的局面里还能做到如此气定神闲，我服气了，接下来要我们怎么做？你说吧。” “哟，你倒是很积极主动嘛，小挽歌。” 阿依古丽环住挽歌的腰，同时朝姜潜抛出眼波：“我都听你的~” 沙金也不甘落后，立刻表态道：“不管对手是谁，既然做了你的副棋，我就追随你到底了。” “嗯，既然如此，烦请各位陪我去鸿门宴走一趟。” 姜潜说罢，一道兼具墨绿、红褐色、冰蓝色的重重光影自他的体魄中绽出，耀目的光泽于众人视线中短暂的游走，落地后骤然显化——挥舞着巨型羽翼的螣蛇兽王大张其口，朝着四人深深吐息！ 它的量级和气焰都明显超越了从前！瞬间的睥睨，便凝聚出不可抵挡的威慑力。 接着，这头生性霸烈的兽王，缓缓端正头脸，朝姜潜所在的位置匍匐身躯，就像在等待君王降旨的悍将。 “什么时候……” 沙金忍不住回想起拟态沙漏中螣蛇对姜潜的态度，内心大受震撼。 这一系列的剧变，近在咫尺的震撼与惊艳，在沙金、阿依古丽和挽歌的灵魂深处炸响，久久战栗。 “走，去传说中的圣宴！” 姜潜微微一笑，率先跳上螣蛇的背脊。 凭借神山列位四兽引领才能抵达之处，神山储君之争的终极战场，圣宴神台，便是姜潜即将去往的方向。 待三人从震惊中醒转，并依次跳上螣蛇的背脊，姜潜这才坦白双兽王大战之际发生的变故： “我已经融合了水龙吟的「鸣蛇」身份牌，兼具「螣蛇」和「钩蛇」共三张绝对‘干净’的牌面，如果能赶在祖神前面和化蛇诡童接洽上，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一半了。” 他没有赘述过程，也无需赘述，只是明确地给到了一个令人踏实的结果。 在这个结果的基础上，与化蛇“接洽”的任务似乎也显得没那么棘手了。 而所谓任务的另一半，自然是应对全局中最不稳定的因素，额外的对手——祖神。 随即，庞然巨兽展翼腾空！ 姜潜的身影在劲风中猎猎作响，在幽深锋利的山影映衬下，更显得稳健可靠。 螣蛇仰头升空，在云端盘桓了稍许，忽然收紧羽翼，头颅缓缓向下，骤然从云端扎下深渊！ “抓紧！” 提醒三人的同时，姜潜注意到，螣蛇俯冲而下的位置，刚好是先前临渊寨所依傍的绝壁山渊。 熟悉的景色顷刻间被绝壁遮挡，光芒骤减，一行人所向黑暗处，唯有身下巨兽的肌肉鼓动带来最真实刺激的体感。 灵视开启的状态下，姜潜的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山渊下并非谷底，竟还存在着隐秘的通道，横向连通。 当前螣蛇兽王飞行的方向所指，正暗合了父亲所留下的那份地图的中心。 …… 第386章 祖神的游戏神山往事 第386章「祖神的游戏」神山往事 幽深的山渊峭壁在四周急速后撤，照明道具的光影微微晃动，像是在尝试定格每个突进的瞬间。 父亲遗留的地图影像在姜潜脑海中铺开，对照地图的同时，他也在思考着父亲姜雪松与神山之间扑朔迷离的关联。 父亲会是那位传说中的“龙神”吗？ 祖神借水龙吟的口讲到，龙神又名“云中烁”，他和沙金因果镜像中的那位“云哥”有没有关系？难道只是巧合？ 如果是巧合，那份与神山之境高度吻合的地质图又是怎么回事？ 回溯十二年前父亲遇难前的记忆，作为地质学家的父亲的确经常远离家庭，去到世外山林考察那些未经雕琢的土地，有时甚至一连几个月都不见人影。 而因果镜像中元希描述云哥的意外遇险、被救、失忆，到恢复记忆后离开的一系列举动，和父亲姜雪松的出行习惯似乎也都对得上。 那位“云哥”记忆恢复期间反复入山探查的举动，刚好能支撑地质图绘制完成，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当然，这里面还有疑点。 比如除了临渊寨附近的地图，其他圣女和圣使们的因果镜像分布，是何时绘制完成的？ 既然神山此境是类似于进化副本的世外之境，那么这里的一切，父亲又是怎么会知道如此一清二楚，简直就像开了天眼！ 父亲和神山组织的关系到底有多深？ “前面！” 姜潜的思绪被沙金的提醒声拉回，同时，眼前的视野迅速开阔！ 随着螣蛇的飞行速度骤减，四人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他们已经抵达一处深藏于山中的巨大宫穴之中！ 宫穴占地约有百亩，其中心建设着一座圆顶高墙的巨大封闭式宫殿，在道具照明下，可见其色泽整体偏向金黄色，与官方西部袖章取用的“霞光之金”尤为相似。 俯瞰之下，可见这座封闭式宫殿的圆顶和围墙都雕刻着极为精美的壁画，大多是西部的特有生物和神秘象征。 “这就是传说中的列位圣宴所在地么……”挽歌沉浸在山底奇景中，短暂地淡忘了即将面临的危机。 此地的自然景观和宫殿建筑的确绝美非凡，不是一般的能人巧匠所能造就的，尤其是能够在群山之下打造这样一处神妙之地。 若按照姜潜起初按图索骥的规划，当他抵达地图中心，非但到不了圣宴所在地，反而距离更远！除非他有本事挖掉整座山，才有缘得见当前的盛景。 “靠近点，我要看清楚。” 姜潜对新晋坐骑下达指令。 螣蛇便顺从地低吼一声，挥舞着羽翼放慢速度仔细绕飞了宫殿一周。 这下大家都看清了，这座奇妙的圆形建筑有两处“入口”，位于整个圆顶宫殿的前后两端。给人一种从其中一道门进入，便可顺着由另一道门离开的错觉…… 当然，以这座难辨头尾的建筑而言，究竟哪处是“前门”，哪处是“后门”还不好说。 这里势必要做一次选择。 “已经有人先到了。”沙金掌下扬起沙粒石屑，无数小生物自岩缝间钻出，配合着对周边的痕迹仔细进行确认。 “没有别的可能，是诡童。”作为诡童的圣女，挽歌非常肯定，“这附近碎裂的足印，大约是化蛇兽王留下的痕迹。” “还有暗夜郎君和水鬼。”沙金补充。 “只是不知现在的诡童还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阿依古丽看向挽歌，笑得意味深长。 他们此前都已见识过祖神的偷梁换柱之能。除了姜潜有满身过载的诡异能量以毒攻毒，其他储君还真不见得能扛过去。 “说不定祖神已经在里面布好天罗地网等着我们了。” “要兵分两路吗？利用精神蛛网的特性。”沙金试探着提了一句。 这是个大胆的建议，可以最大限度地弥补宫殿内部信息差带来的劣势，乃至避免全军覆没的风险。 姜潜却摇头：“精神蛛网是特殊情况的保底工具，我们现在还无需分散。内部情况越复杂，越需要集中力量固守根本，避免被逐个击破。” 听到这话，挽歌暗暗松了口气。 她很清楚，一旦选择分头行动，没有能跟随姜潜的那一边就成了信息摄取工具，是随时可能被舍弃的马前卒和诱饵。 姜潜不做这样的取舍，说明有着根本的自信和笃定。 “我们从相反的一侧进入。” “也好！” “我没问题~” “相向而行么？我也没问题。” 三人迅速达成共识。 毫无疑问，追随对方走过的痕迹是徒劳的，还很容易被埋伏和误导；从相反方向迎面追击，才是相对聪明的选择。 不管诡童还是不是“本人”，既然四牌合一的规则是安全离开此地的关键，那么对方一定还会主动找寻姜潜，后发仍可制人。 于是，随着四人落归地面，三牌加身升级版的螣蛇兽王一声怒吼！四人所面对的那扇巨型拱门，缓缓地挪动、开启。 内部一片黑暗。 “走吧。” 随着螣蛇被收回笼中，姜潜一声号令，四人就此踏入拱门内的黑暗。 但黑暗，也仅存在于一瞬间。 当拱门合拢，四人驻足的环境骤然通明！ 富丽堂皇的内部，柱壁乃至脚下的地板皆由金玉铺就，七彩宝石随处可见，交相辉映，一望无际的长廊内散发着酒肉之醇香，毫不留情地勾动四人的馋虫。 “这里……终于有点宴会的味道了。”沙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别说笑了~小金蝎，在这种阴暗腐朽的地下城堡闻到这种味道不是应该感到害怕吗？” 阿依古丽的话音刚落，窸窸窣窣的声音便自四面八方传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聚少成多，高频鼓动，像大量虫类爬行而过的细响，又似粘稠之物在地上拖曳时泄露的摩擦声，令人头皮发麻。 已经开启灵视的姜潜嘴角上提：“迎宾的队伍到了，注意别被冲散。” …… 圆顶宫殿内的另一侧。 狭长的廊道中间，三头兽王，背负着三道身影，踏着沉甸甸的步伐行走在宝石照耀的光华中。 走在左侧的，是巨型蜣螂所乘载的黑衣男子，神山圣使暗夜郎君。一人一兽行得十分低调，乍看之下皆通体乌黑，却恍惚有浓稠的血腥气挥之不去。 走在右侧的，是一头匍匐前进中的史前帝王鳄，背上盘膝而坐的，是一位身穿军绿色夹克、黑色牛仔裤，戴蛤蟆镜的卷发潮男。一人一兽裹得虽然严实，但免不了身上溅染了大量不明血肉碎屑，黏糊糊拖曳了一地。 可见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位于二人中间的，便是坐骑为化蛇的侏儒诡童。 他衣着明艳缀满珠宝，雌雄莫辨的清秀的脸庞始终挂着烂漫的笑容，矮小的身躯内裹藏着疯狂凶险的灵魂。 他座下的化蛇兽王则更令人捉摸不透：人面豺身，鸟翼蛇行，时不时发出如婴儿般的啼哭声，直叫人听得牙根发酸、背后生寒。 与左右两侧的同行者相比，这对组合身上倒是干净得很，一副轻松恣意的神态。 伴随着这断断续续的啼哭声，化蛇兽王脚下的水流不断冲刷身躯，将蜣螂和帝王鳄身上滴落的不明碎屑及时冲走。 “看样子那堆东西只存在于外围，深入到一定距离就不会追上来了。”身为潮男的水鬼圣使边说边朝身后张望。 “是够恶心的，就像地下长出来蛆一样斩也斩不尽。”暗夜郎君如是道。 “忘了那些小杂碎吧，两位圣使大哥~” 诡童的声线清亮悦耳，就像尚未经过变声期的小男孩，稚嫩得令人无法拒绝： “只要我们早一步比潜龙勿用抵达终点，胜利的天平就会彻底向我们倾斜！行百里者半九十，呵，那小子恐怕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短暂的沉默。 三头巨兽并未停下前行的步伐，他们敏锐而谨慎，像最忠诚的侍卫般为背上的主人们开道。 “但是……真的不用理睬吗？”水鬼仍在留意着廊道两侧的壁画，“我怎么觉得这些画的存在，不像是简简单单的装饰呢？” 正如他所说，三人所行进的两侧墙壁上，以金玉珠宝为底，雕刻着工艺精美的壁画，画风像极了连载版的成人漫。 最紧要的是，这壁画的内容令水鬼很难不去在意。 “那不是装饰。” 诡童头也不回地咯咯笑道：“那是神山的往事。” “哦？你怎么知道？”水鬼更好奇了，远远盯着一组“起死回生”的壁画出神。 “哈哈哈！”诡童笑得开怀，回头应道，“圣母偏爱小孩子，而小孩子最喜欢听故事了。” 水鬼扶了扶蛤蟆镜，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又盯上了一副四蛇镇鬼的壁画。 “不愧是圣母最偏爱的储君！”暗夜郎君也忍不住附和了一句，转而又化作叹息，“若不是真正见识过潜龙勿用的实力，我大概会对你更有信心。” 诡童只笑不语。 这时，水鬼的发问再次传来：“那是什么？呃，列位四兽我都认识，被围在中间的那东西，是个什么鬼？” 诡童的视线流转，看向水鬼所指：“是祖神。” “祖神……？” 蛤蟆镜下，水鬼眉头紧锁：“祖神大人，和列位四兽的关系看上去……怎么好像势同水火啊？不应该啊？” 诡童冷笑一声：“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诶，伱看那个笼……像不像这座该死的圆顶宫殿？” 水鬼完全被这一幅幅雕工精巧的画卷吸引，半晌才注意到诡童早已经转过脸去，懒得搭理他了。 于此同时，耳旁传来暗夜郎君的抱怨：“怪事，怎么越来越冷了。” 水鬼这才意识到宫殿内的气温已经明显下降，于是下意识地裹了裹皮夹克，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低头的瞬间，他惊讶地发现地上的水流已经结成冰碴。 再抬头，两侧壁画也神奇般地消失了…… 走在前方的诡童停下来。 于是，水鬼和暗夜郎君也停了下来。 不是他们想要停，而是地上结成的冰面咬住了兽王们的脚！ 前方的无尽通途也在逼人的冷气流中隐隐战栗，霜色顷刻间充满三人的视野…… …… 另一侧的姜潜四人，正在遭遇一大票危险食材的挑衅。 斑斓变异的巨型爬虫，没有腿但弹跳力超强的蜈蚣，浑身布满真菌的龙虾，毛茸茸的蛇类……其数量之庞大，种类的纷繁直接逼得沙金、挽歌、阿依古丽当场释放兽王，并连开大招！ 这群东西的杀伤力暂且不提，论“恶心”绝对是手拿把掐，无人能敌！ 随便砍碎一条残肢都能爆发出像拍扁撒尿牛丸一样的惊心动魄，喷溅效果一骑绝尘。 所有人的防护外设都遭到了史无前例的霸凌。 最后还得是挽歌！ 作为灵魂歌手，及一名富有洁癖的女性，她忍无可忍之下发动了无差别精神攻击，才得意让“危险食材”们饱满的汁液顺利保留在了它们自己的身体里。 冲出重围后的四人看上去十分狼狈，除了饱尝来自精神方面的打击，满身的不明肉屑也在散发出浓郁的鲜腥，极其古怪地刺激着每个人的食欲。 沙金立刻释放出流沙冲刷众人及兽王，以流沙洗去乱战中的大部分残肢碎屑，才算终结了这场煎熬。 姜潜解下侠义斗篷拿在手中，能够明显感到这件道具的性能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隐身护甲也是同样，至少隐身功能已经无故失灵了。 卸防御力的手段？有点阴损啊……姜潜轻叹，不知化蛇诡童等人是不是也遭遇了相同的待遇。 阿依古丽气急败坏地摘下降噪耳塞，对挽歌咬牙切齿：“下次开腔之前，你能不能打个招呼？是要送走谁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流沙冲了个满怀，埋没了她半截身子，就险些没过胸脯。 “呀，不好意思，抱歉抱歉……”沙金连连道歉并准备亲自上手移走沙堆，以至于差点被蛛丝勒断脖子。 “你们过来看。” 姜潜的声音重新将三人的注意聚焦。 只见姜潜正站在长廊一侧，目视着一幅由金玉作底，精工雕刻的壁画出神。 这幅画的内容立刻引起了三人的警觉，于是紧跟着来到姜潜身旁，仔细打量这一侧连幅壁画的内容。 “这是……” 阿依古丽盯着那由简单线条构造成的人物，步伐向前，尝试着读懂整幅壁画的内容和含义： 倒下的人，魂飞，起身化为长翼的恶鬼，恶鬼成聚，朝拜鬼王…… 她只读了一个连幅，就怔住了。 虽然这些画她从未见过，但却好像每一幅都能看得懂。 这时，姜潜的声音从她耳畔传来，平静从容： “濒死之人，受到召唤，获得力量，汇聚于神山……嗯，勉强对得上。” 说着，回头看向三人： “生死攸关，我就不客气了，有出入你们随时提醒我。” 挽歌和沙金虽未曾多言，但已然神色微变！ 三人按捺住各自内心的声音，随着姜潜的解读和步伐前移，视线追向下一组连幅壁画…… 第387章 祖神的游戏厄命的轮回 第387章「祖神的游戏」厄命的轮回 姜潜一行人继续步履向前。 下一组壁画中所展示的内容似乎是前一组的接续，且尺度更大： 恶鬼肆虐，遭到人类的镇压，鬼王率其拥趸迎战，并撕碎、吞吃、腐蚀了绝大部分镇压者。 这次，未等姜潜开口，沙金已忍不住发出惊叹： “不对吧，这些家伙……真的意味着神山组织？他们看起来，就像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 “这里的大鬼王，是指神山祖神么？” 挽歌也忍不住加入了探讨，并流露出明显的困惑：“如果这些事件和神山组织有关，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 姜潜并不急于寻找答案，一系列新的信息正在他眼前展开。他需要做的，就是将一组又一组壁画的内容进行整合，尝试推导出其中的因果联系。 几人迈步向前，来到第三组壁画前。 这组壁画的篇幅很长，它的开端，正对照了上一组壁画的结束： 群鬼击溃了绝大部分人类镇压者，仅余两人屹立不倒；准确说，是两个男人。 这两人与众鬼再次展开大战，他们不仅要面对强大的鬼王和其拥趸，就连被腐蚀的人类同胞也化为鬼态反戈相击！ 然而，壁画的剧情逐渐精彩：悬殊的战力压迫使两人越战越勇，引天地动荡，群山崩裂，雷云翻滚，险象环生…… 姜潜等人即便是观看壁画中的图景，便已经够能想象其中的艰难与凶险。 但见战至巅峰时，其中一人释放出四蛇神兽将鬼王围困，另一人劈开雄峰，筑起牢笼，二人合力将鬼王引入其中，镇压在了山底。 至此，才结束了这场残酷的战斗。 这一组壁画也结束于此。 姜潜端详着那战到最后的两人，试图通过那些简单的线条辨识出有效特征，但也只能大致判断一人的穿少数民族服饰，另一人则是常规登山装。 这两个人是谁，与神山又是什么关系？ 被镇压在山底的鬼王是指“祖神”么…… 姜潜注视着壁画的最后，那呈现出的熟悉的圆顶建筑，有些疑问已得到了答案。 “这到底……是在给我们看什么？”沙金眉头锁紧，额上已沁出汗水。 挽歌的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提醒道：“快看，后面还有！” 说着，已与沙金快步去到下一组壁画前！ 他们似乎急于要验证些什么。 只有阿依古丽始终跟在姜潜身边，全程出奇的沉默。 “你不急着去看？”姜潜注意到阿依古丽的异常。 然而阿依古丽却像没听到姜潜的声音，半晌才颤巍巍抬起手，动作略显僵硬地握住了姜潜的胳膊，喃喃低语—— “厄命的轮回不日将会苏醒……” “？” 姜潜目光凝聚，虽然这种体验很微妙，但他依然能从阿依古丽的神色和肢体动作中读出一种加以克制的“恐惧”： “你在害怕什么？” 然而这时，前方传来挽歌和沙金的惊叹： “这，怎么会？！” “果然，看来，那些恶鬼指的就是……” “是什么？”姜潜拉起阿依古丽，两人快步来到沙金和挽歌身旁，凝神望向壁画。 怔忪之中的沙金吞咽了一下，指着壁画的末端，沉声道：“圣母，护法大人……” 壁画继续延续上一组的内容： 鬼王被封印，四蛇化为牌面，定格在圆顶牢笼四壁，与之一同尘封山底！一切重归平静后，视野重回激战后的残酷战场。 群鬼已倒地大片，但依然有少部分鬼王的拥趸存活，他们的形象被放大呈现出来，其中不乏孩童的脸孔；另一部分是被腐蚀的“人类镇压者”，他们一息尚存，但已经失去人类特征，朝两位刚下战场的“英豪”伸出援手…… 整幅壁画便在此处戛然而止。 沙金所指之处，便是最后一片狼藉的战场。 “沙金，你看到了什么？”关键时刻，姜潜重复问道。 挽歌手攥成拳，牙关紧咬：“虽然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但那女子，和老者……我觉得她们是圣母和狂蟒老妪！” 此言一出，连挽歌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似乎也从沙金的话中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她下意识地走近壁画，手指攀上画卷，指向“人类镇压者”中的一人，那是一位体形高瘦脊背佝偻的男子，同样正朝着两位战胜归来者吃力地伸手。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吧？鬼王是祖神……那些残存的群鬼，就是我们……”沙金的嘴角泛起几分自嘲。 结合目前的所有已知信息，姜潜脑海中思绪翻滚： 四张蛇牌不是祖神力量的延伸，四蛇是用以封印祖神的工具！因此储君之争、融牌诸事，也许并非意在传承“祖神的力量”，而是在传承封印祖神的力量？！ 所以才有了过程中祖神出手干预竞争的情况发生。 如果这个思路没错，那么之前的很多疑点就都可以得到解释了： 那彷如牢笼的圆顶建筑，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处之处，实际上正是祖神的“牢狱”。而神山幻境本身，也可以延伸理解为用以束缚祖神力量的规则空间。 在这个空间内，祖神的力量会受到限制，它就像一张巨大的棋盘，只有按照特定规则行进，游戏才能继续。 至于是谁塑造了这个空间？ 根据超物种世界的规则：在进化副本中，拿到过两次MVP的持牌者，将拥有一次打造私人副本的权限；以及，所有六态·概念体神职牌持牌者，都拥有自建私人副本的权限和能力！ 想到这里，姜潜再次看向画中的两位战胜归来者。 以这两人在壁画内容中所展现过力量来看，他们是六态神职的身份几乎可以板上钉钉。 于是问题回归：这服饰相异的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假设如沙金和挽歌所说，那些被腐蚀过的“人类镇压者”中存在着与当今神山圣母及两位护法相似的身影，那是否意味着两位战胜归来者已经遭到了什么不测？ 从沙金、挽歌、阿依古丽所经历的异常事件来看，祖神的力量仍在这世间徘徊，可见封印也并非完全彻底。 如果有人想要趁机释放祖神的力量，从封印兽四蛇上做突破，的确是顺理成章的好主意。 …… “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沙金声音激动，汗液正不断沿着他的两鬓淌落： “通过竞争存活下来的储君并不能得到所谓祖神的力量，储君得到的是四蛇神兽的合力，就相当于解开祖神封印的钥匙！” “而这把钥匙，也受限于匙蛊和锁蛊的操控，匙蛊和锁蛊受到母王蛊的操控，母王蛊在圣母手中，由此可见，最终胜出的储君，只会成为圣母掌控和释放祖神力量的工具……我们都被玩了，这场储君之争，原本就是个骗局……” 沙金的话，就像一声声惊雷，敲击着本就动摇的心。 至此，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无比。 包括姜潜： “沙金，你的兽王能承受多高的温度？” 这话终于点醒三人，他们先前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壁画上，当下所处的空间正急速升温，已经达到了令人燥热难耐的程度。 挽歌秀眉蹙紧：“这个空间还在持续升温，我的防御道具用尽了，不妙……” “我的拟态沙漏有载人功能，进入沙漏，可以阻隔高温侵袭！”沙金说着，取出先前用于对付姜潜所使用过的拟态沙漏。 “来了！” 说时迟，三人所前行的长廊尽头，忽然火光冲顶！ 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熔岩自尽头喷薄而出，迅速向姜潜四人面前涌来。 姜潜当机立断：“进拟态沙漏！” 随着话音落下，沙金启动道具，喷洒向四人的岩浆在空中定格，四人周边的环境迅速置换，落入一片松软干燥的沙地。 “真是千钧一发。”挽歌心有余悸道。 沙金也在暗惊，并默默看向姜潜。 刚才那温度攀升的速度，加上激流而至的滚烫岩浆，若是反应稍慢，都可以顷刻间让他们付出代价。 可是姜潜却好像始终对全局保有着高度警觉，就仿佛他能看到数十米外发生的状况。 那就是融合了三张神兽牌之后的实力吗？如果顺利完成「化蛇」牌的融合，这个人就是开启祖神力量的终极武器了吧……沙金禁不住想。 而此时，尘埃落定，姜潜正在关注状态异常的阿依古丽。 这位以残忍着称的神山圣女正小鸟依人般依附在姜潜身侧，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胳膊，虽不发一言，但显示出了极度不安。 “你没事吧？”姜潜低头看着她。 “我，感觉到了，厄命的轮回……”阿依古丽缓缓低语，并抬起脸颊，紫色的星眸凝向姜潜，“将要在我们这里终止。” “？” 话音未落，四人所处的沙地骤然产生剧烈的震动！ 拟态沙漏似乎正遭到外力的冲撞。 “沙金？” “不用担心！这拟态沙漏是圣母改良过的道具，再高的温度也无法将它溶毁，安心待在里面就好。” 沙金说这话是有底气的。 神山组织之所以能在与各方的周旋中屡屡全身而退，与其强效奇诡的道具资源所系甚密。 然而动荡却没有止息。 四人努力保持身体平衡的同时，也在避免距离其他三位太远，始终保持在彼此的视线之内。 直至姜潜再次开口：“虽然很古怪，但毋庸置疑，我们正在向圆顶宫殿的中心移动。” “你知道我们在移动？”这次沙金忍不住问出了口。 姜潜也不卖官司：“我把监控道具留在了外面。” 与第一次面对拟态沙漏时一样，姜潜早将北斗纽扣摄像机布置在了外界，以此确定自身处境。 又一阵天旋地转的动荡，所有人被迫离开原有站位，阿依古丽更是撞进姜潜怀里。 “这外面现在什么情况？”挽歌展翼腾空。 姜潜也伸展开羽翼，揽着阿依古丽离开持续震颤的地面，对三人道：“不妙，有埋伏，而且拟态沙漏要撑不住了。” “怎么可能？”沙金很难相信。 下一秒，三色光影闪过，升级版螣蛇兽王倏然现身！ …… 熔岩热流持续向中心卷入，拟态沙漏随极高温的岩浆中漂流，岩浆反复冲刷着沙漏的外在，温度越升越高，载着四人的沙漏无限逼近临界状态。 随着温度的持续迅速升高，一直跟随监视着沙漏流向的北斗纽扣摄像机终于在高温下爆裂、融化——极端的高温足以摧毁一切，哪怕是权贵等级道具的一部分！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 直到拟态沙漏外表的温度抵达巅峰，同时也被推向的圆顶宫殿中心区域……瞬间，温度骤降！ 从极致高温到如坠冰窟仅仅经过了一刹那的光景。 …… “潜龙勿用，快出来吧~” 孩童青涩的嗓音，自寒窟深处传来，伴着若有似无的笑声。 接着，无比坚实的拟态沙漏表面迅速出现裂痕，裂痕呈蛛网状迅速辐射……终于，爆裂！ 耀眼的光华自裂缝中绽放，螣蛇兽王作大鹏展翅状亮相于这冰火两重天的交界，霸气的形体外加嚣张的嘴脸，丝毫未把这冰火交融的极端境地放在眼里。 “冰棺！合！” 幽暗的寒窟深处，稚嫩的童声念出残酷的口诀。 早已布下的“巨型透明盒子”迅速合拢，犹如一座巨型棺材，将螣蛇兽王全然关闭其中！ 随着棺材门的合拢，被困缚其中的螣蛇兽王体表迅速结出冰霜，蔓延、增厚，直至将这头生龙活虎的兽王彻底冰冻。 “哈哈哈……漂亮，漂亮啊！” 稚嫩的童声欢笑不断： “这冰棺，果然是圣母最得意的作品！哪怕是这般雄壮的神兽，也难逃劫难，哈哈哈，可惜又精彩！” 笑声逐渐止息，一道身影自黑暗中现身，赫然是身披银铠的化蛇牌持有者——诡童！ 在诡童两侧，另外两位身披同款铠甲的神山圣使也跟随着默默走出，仰视着将螣蛇兽王牢牢定格的巨大冰棺，内心唏嘘不已。 暗夜郎君和水鬼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体量的神兽。 三牌合一，当前螣蛇的身形与霸气早已超越寻常兽王，因此极致高温与寒冷才不至于对它构成威胁。 “这冰棺，能不能行？”水鬼仰视着螣蛇的下颌，内心升起不祥的预感。 “能不能行？喂，你看到的冰棺可不再是简单的封印道具，经过圣母的改良，它还具备了吞噬生命力的属性！任何生命体但凡被这冰棺困住，除了极寒的酷刑，其生命能量也将处于流失状态。” 诡童笑得天真满面： “生命力越强，流失的速度也就越快，快看，大家伙要到极限了~不过就算他们出来也讨不到好处，在这种冰火地狱，除了圣母特制的龙鳞甲，谁也别想给我撑过三分钟。” 说着，他轻盈地后撤！ 水鬼和暗夜郎君也随着后退…… 严寒自三人身侧席卷，却无法带走他们的体温，龙鳞铠隔绝了此处的严寒酷热。 而冰棺内冻结螣蛇的冰面，则开始震颤、龟裂。 接着，内部爆碎！ 螣蛇巨兽的挣扎猛烈狂暴，伴随着持续不断的声音，磐磐声激荡着交织涌现的岩浆和寒流，将一切推向更远方！ “这是什么恐怖的力量？！”水鬼看得震惊。 直至刚刚被诡童高度赞誉过的冰棺彻底震裂，崩溃，坍塌！ 满身冻伤的螣蛇兽王沐浴着熔岩逃出生天，利爪借助巨大的身躯猛然砸落地面，震声激荡，整个地面都产生了前所未见的裂痕。 三人惊惧地看向这头发疯的兽王，就连掌握绝对资源优势的诡童也渐渐变了脸色： “潜龙勿用这混蛋，他是想捣毁这里吗？！” …… 位于腔体内的姜潜嘴角上扬： “各位，准备好了吗？” 恰逢此时，螣蛇兽王纵向释放的音波成功击穿了圆顶宫殿底部，生生将“冰火地狱”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第388章 祖神的游戏决胜局 第388章「祖神的游戏」决胜局 囚困众人的冰火地狱由底部撕裂，像恶兽张开的巨口，无情地将上方的一切吞没其中。 除了位于事故中心的螣蛇，就连坐观困兽的诡童、身披龙鳞铠的水鬼和暗夜郎君等人也未能幸免！ “疯了，这个大胆狂徒！” 诡童终于卸下童真，咬牙切齿地盯着身陷裂缝中的螣蛇，未料想对方会以如此极端方式脱困。 在他的视线里，全身伤痕遍布的升级版螣蛇张开血口，四道人影倏闪、在下坠的半空中分散，螣蛇兽王便在这骤现的光华中悄然隐没。 与此同时，一条黑色披风自其中一道人影处寄出，朝诡童、水鬼、暗夜郎君的方向急速袭来。 披风遮挡视线的瞬间，四道身影已消失不见。 “是挽歌的披风阵！” 诡童迅速做出判断，嘴角浮起一丝冷嘲： “一旦被它拖住，除非杀死物主，否则就会陷入无尽的漂泊……是冲着我来的么？” 同样随地面坍塌下坠的水鬼骤然弹身而起，挡在诡童身前：“你可不能被她拖住，还是我去会会咱们这位号称最强的神山圣女吧！” 说完，扶了扶蛤蟆墨镜，倾身扑向黑色披风。 “太冲动了，水鬼！如果披风里的人是潜龙勿用，你就死定了……”暗夜郎君沉声道。 当然，他的话水鬼已经听不到了，此刻水鬼已迎面卷入黑色披风。飞旋的黑色披风在吸入水鬼后，立刻停在半空，形成了一方独立的黑色立体空间。 “你还有空关心别人？” 暗夜郎君瞳孔收缩，抬头望向顶空，风沙卷裹着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正是圣使沙金！ 紧接着，两人在冲撞中偏离原先下坠的轨迹。 黑色披风形成的独立空间内。 水鬼落身站稳，抬起头扶正他的蛤蟆镜。 透过漆黑的镜片，他看到一远一近两道倩影正朝他走来： 装束纯黑，梳着高耸发髻的圣女挽歌，少了披风的掩盖，其成熟女性的身体曲线全然暴露在蛤蟆镜下，美得奇诡销魂。 现身于更近处的孔雀蜘蛛阿依古丽，纯美无暇的异域容颜，极端精致的火焰疤痕，充满着神秘色彩的紫色眼瞳凝注着她的目标，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之缠绕致死。 “呀……两位圣女？有点棘手啊……” 这个组合可并不只是数量上的优势。 挽歌和阿依古丽，她们一个专注远攻，一个极擅近战，优势互补，强强联手，看得水鬼不免有些犯怵。 …… 诡童眼见自己的两枚副棋被分散，并未出手加以阻拦，因为他很清楚，藏在黑色披风里的绝不会是潜龙勿用。 无论是他，还是潜龙勿用，都不会选择在小角色身上浪费时间，因为他们用来到这里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干掉彼此。 “现身吧，潜龙勿用，托伱的福暂时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诡童操着孩童般天真烂漫的嗓音落地。 脚踏实地的当下，便召出了自身的兽王化蛇——那头如豺狼般四足走地、同时身负双翼的神兽，迅速做好了充分的决斗准备。 于是，姜潜的虚影在废墟中隐现。 被削弱过的隐身护甲无法维持绝对的隐身状态，但借助坍塌后的地势，仍然可以发挥一定作用。 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见到潜龙勿用本尊，诡童不禁笑得更灿烂：“没想到啊，你不惜损耗刚刚得来的超强兽王，也要保全你那几个新收的小弟，看起来可不像你的风格。” 姜潜却笑：“我的风格？什么是我的风格？” 锋利的钢笔尖端自袖扣甩出，笔直地在暗黑色废墟中拖曳出一道刺目的银芒。 “呵呵，还用说吗？你是守序官方数年罕见的奇才，最具天赋的新晋权贵，异变治愈技术的开拓者！就凭你这么多战绩和头衔在身，也不至于会为了区区几个神山异变者折损自己的宠兽啊！” 诡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现在好了，你把好不容易强化的兽王弄得伤痕累累的，搞得我好像在占你的便宜。” “你这么遗憾吗？” 早已窥破对方意图的姜潜根本不为所动，边向前走边道： “听说你已经掌握了控蛊的音律，放弃吧，我的螣蛇现在干净得很，就算它没战损，也不是你能玩转的。” 听到这番话，诡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继而，眼中精光大盛：“那就来试试吧？” 话音未落，化蛇脚踏废墟，振翅朝姜潜急速奔袭而来！ 伴着踏声，湍急的水流迅速在化蛇兽王足下汇聚、奔涌，携带强大动势的湍流顺应着化蛇的奔跑方向猛然扑落，直逼近姜潜眼下。 然而姜潜神色未动：“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身穿隐身护甲的他展开双臂，无数诡异活体从他的体表溢出，迎着奔袭而来的水流漫入其中！ 姜潜本人则随波逐流，持续向包裹着双方的水体中注入诡异活体，以静制动。 诡异活体的污染范围持续扩大，诡童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异常，在第一波诡异能量暗中迫近之际，迅速切断水流，敏锐地避开了感染。 但姜潜的诡异活体并不是那么容易甩掉的。 他手中握持的钢笔已经穿过重重湍流，等在了诡童后撤的路线上。 “铿！铿！” 兵戈相撞，钢笔的尖端刺中了被诡童横在身前的唢呐，之后又在力道的推动下擦中了诡童穿在身上的龙鳞甲。 一击未中，笔尖迅速收回，姜潜起身发动蛇影潜行，闪避开抽射的湍流之际迅速向目标逼近。 同时，那些已融于湍流的诡异活体也在跃跃欲试，逐渐蛰伏汇聚在化蛇两侧及后方，与姜潜的攻势形成合围！ 纵使诡童身材娇小，又以灵活敏捷着称，面对姜潜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也有些乱了方寸。 姜潜的进攻，涵盖了他在「收容」副本中汲取的蝴蝶刀的双刀手艺、猩爷高超的平衡术以及鬼面獠牙的完美咬合功夫；融合了枯叶螳螂叶小荆夜以继日的切磋磨砺、极限喂招；兼具践行了忌铭在破除武斗认知限制方面给予的启示。 自然，也不幸保留了「钩蛇」商啖的残忍癖好、「鸣蛇」水龙吟的爆发力和对“斩杀”的执着…… 总之整个过程，对诡童而言就是彻彻底底的折磨！ 诡童此前并非没有见过姜潜出手，只是没想到他的进化到四态·完全体后的成长领悟速度如此之快，甚至短暂的融牌时间内，已经把商啖和水龙吟的技术也学以致用，让诡童始终处于被碾压的状态。 若不是有圣母所赐予的龙鳞甲护身，诡童当下的处境将会更加不妙。 现下，由于全力应对姜潜，无论是诡童本人，还是他座下的化蛇巨兽，都因疏于对周围湍流中诡异活体的防范，而终于遭到了“看不见”的攻击： 层叠跃动的诡异活体攀附着化蛇的足爪，爬上诡童的龙鳞甲，形成无形的负累，拖拽延缓动作的同时，伺机向肉身侵入！ “嗷呜——” 最先受挫的是化蛇兽王，人面豺身的走兽身体抽搐，发出令人牙酸的怪叫，宣泄着对于诡异活体近身的本能排斥。 得手了吗……姜潜停下动作，冷眼静观。 在他的注视中，已有三五成群的诡异活体攀着诡童的胸膛，绕过龙鳞甲，渗入其稚嫩的前襟后颈…… 侵入的刹那，诡童的瞳孔猛然收缩，面部表情逐渐狰狞。 “潜，潜龙勿……用！咳咳！” 诡童摇摇晃晃地在化蛇背上扭曲、挣扎，似要撕裂自己的铠甲，抓出没入身体中的诡异活体！ 姜潜不动声色地凝注着这一幕，直至化蛇诡童扭曲的脸上突然绽露出突兀的笑：他的嘴巴缓缓咧开，吐出细长的舌头，舌尖裹着一颗青碧色的明珠： “骗你的~” 紧接着，先前依次侵入诡童身体的诡异活体奇迹般地被逼出了体外！ 无疑，那明珠是某种防御道具。 且防御的对象，覆盖了诡异能量。这是比较罕见的功能，就像是为克制姜潜量身定做的一样。 更不可思议的是，穿过诡童身体、被青碧明珠照耀过的诡异活体纷纷掉头，竟将攻击目标指向了弄诡者本人！ 姜潜见状迅速后撤，同时打开体内的毒囊，将“失控”的诡异活体收归，并迅速通过钩蛇商啖的能力将多余的“能量”排除了体外。 转念间，如豺游走的化蛇载着诡童已奔至眼前！ 这次与二者同时到来的，还有高亢狂暴的唢呐奏鸣声，如泣如诉。 近距离的爆发式奏鸣，带来的是颅内瞬间的高压冲顶，以及眩晕效果。 这导致刚刚排完毒的姜潜险些没躲开来自化蛇兽王的致命扑击。 所幸水龙吟的「鸣蛇」身份牌技能树中，有着齐备的声波防御力和自愈力，千钧一发。 在兽爪即将拍落的瞬间，姜潜弹身而起，避开锋芒；随后躬身躲过横扫的蛇尾，后撤拉开距离的同时，以双掌交握为器，发动来自「鸣蛇」牌的声波连击，荡开唢呐的余威，横扫向化蛇和诡童！ 情急之际，一道道湍流凝聚的水墙拔地而起！将磐磐的声震纷纷阻挡、化开。 “好险啊……”诡童斜起嘴角。 将唢呐塞入口中，邪异爆裂的奏鸣曲再次突破人类听力的上限！ 姜潜不说废话，将阿依古丽给他的耳塞道具戴好，迅速施展蛇影潜行，顷刻间拉近彼此的距离——近战取胜的机会大。 这次，钢笔代替了姜潜的双手，化作管乐器，再次释放以声波为武器的连续攻击，意在抵消对方突然吹奏唢呐的流氓打法。 “嘿，你以为我还会让你近我的身吗？” 诡童故技重施，在身前拉起一道道水墙，烂漫的笑容中带着明显的兴奋。 污染水源的诡异活体已经不能对他产生作用，层叠震荡打在水墙上，激荡起一道又一道强烈波荡，由水波将这些力道倾泻向四周。 水花砸中废墟、山壁，引发圆顶宫殿底部持续性的震荡。 姜潜并不为所动，灵视开满，绕行层层竖起的水墙，以诡童与化蛇为靶心，持续发动高频音波连击。 炸裂的水柱不断砸向断壁残桓，激起新一轮的震荡。 “白费力气，你这样是干不掉我的，潜龙勿用！” 诡童继续拉高水墙，将瞄准自己的音波重重拦截、化开。 无论是音波连击，还是持续以水为盾，都是大面积高消耗的攻防术。 不同的是，姜潜的消耗全在自身，而诡童还有一头能轻易调动自然力的兽王作为辅助。拼蛮力，情势当然是对姜潜不利的。 “翻不出新花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诡童握着唢呐的手臂一挥，撕开眼前的水瀑！ 他身下的化蛇兽王顿时化作一股惊人的洪流，迎面朝姜潜冲涌而来！ 姜潜甚至来不及退身，就被洪流卷裹着抛向碎石堆中！顷刻间，炸裂的水花将周围的废墟冲得千疮百孔。 而落地成兽的化蛇脚下，踩着一具湿淋淋匍匐在地的身躯。 远处的诡童眼前一亮！ 正欲动身，却猛然身躯一震。 他的背后，钩状利器精准避开了龙鳞甲，直削首级。 亏是诡童反应迅速，才以唢呐道具堪堪阻隔住弯钩洞穿自己的咽喉…… “你……” 诡童护着要害，与弯钩角力，侧颈被割开的口子淅淅沥沥洒下鲜血。 此时，姜潜本体从倒地的恶魔替身后方现身，他的右腕空空如也，手掌“不翼而飞”，正是扼住诡童咽喉的弯钩。 钩蛇商啖的手段，在此处派上了用场。 化蛇兽王注意到异常，扬爪就要迎敌，刚好给了姜潜回收恶魔分身的机会，一个侧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记水球轰击。 此时的姜潜身负三张神兽牌，拥有三位四态·完全体持牌者叠加出的技能，如此机会，他铺捉到一个瞬间制服化蛇兽王的良机。 于是，趁诡童无暇他顾，在避过化蛇致命水球的瞬间，姜潜不退反进，灵视开到极限，精确瞄准化蛇兽王的耳蜗，释放出「鸣蛇」牌中的高难度暗杀技！ 高频声震打击，精准作用于耳蜗这个极微小、但对声音极为敏感的器官，以四两拨千斤之势，重创对手的重要战力。 技能释放的瞬间，化蛇瞳孔剧震！ 无声嘶吼着在姜潜面前踉跄了几步，便彻底瘫倒在地，口吐秽物抽搐不止…… 姜潜目光平静地望着这如豺如蛇的巨兽轰然倒地，内心中松了口气——化蛇，战损。 “那么，接下来……” 另一边，诡童以伤换伤，已从死局脱困。 谁料，刚刚死里逃生，转眼就见自家宠兽毫无战斗能力地匍匐在了姜潜脚下。此时姜潜正拍拍屁股起身，边把什么东西收进道具储物柜，边朝他这边看过来。 “就算你把我杀了，你也走不出这儿……” 诡童捂着侧颈处的伤口，他的衣服被血浆染红了一片，气喘吁吁地怒瞪着姜潜。 随后，说出一句略带着嗔怪且匪夷所思的话： “还在看戏吗？我刚才……差点就变成一具尸体！” 第389章 祖神的游戏终点：神台之上 第389章「祖神的游戏」终点：神台之上 诡童的异常呼喊，并未动摇姜潜的意志。 话音未落，姜潜本尊已疾风般来到诡童身前，回到右腕的爪钩化为手掌，瞄准诡童的胸膛突入！ 此时诡童已来不及躲闪，诧异和恐惧填满了他的表情，狂跳的心脏骤然受到冲击，胸膛如过电般灼烧滚烫……所幸他身上所穿戴的龙鳞甲实非凡品，在这致命一击中展现出了惊人的防御力。 面对这迫在眉睫的阻碍，姜潜面无表情地攥起手掌，再张开的瞬间，发动——龙牙！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这是姜潜继晋升仪式深海拼群龙捞回蓝君贤之后，首次施展「龙」牌赋予的强攻击性。前期没有任何资料记载，是姜潜货真价实的底牌。 诡童的瞠目结舌地看向自己破碎的胸铠，痛觉撕裂般侵入了他的感官。 接着，那属于「化蛇」的身份牌自诡童背后击出，落入姜潜的左手指间。 最后一张解锁神山力量的神兽身份牌，到手了。 “……竟敢这么对我，你可知道我是圣母的心头肉？！” 急火攻心的诡童抽出匕首，刺向姜潜的颈部。 姜潜侧头避过锋芒，隔着刀刃，与诡童四目相对，发动“威慑”！ 诡童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定定地望着姜潜那寂如深渊的瞳孔，冷汗不断由额上沁出，面如死灰，止不住地颤抖。 接着，“啪”地一声，匕首坠落。 诡童踉跄着向后跌出去，手脚并用地倒退远离姜潜：“别，别杀我……我是被逼迫的！牌归你了，我输了……” “被逼迫？”姜潜站起身，舔舐右手爪钩上沾染的鲜血，“是谁逼迫了你？” 诡童瞳孔收缩，紧紧凝注着姜潜的动作，仿佛从对方的表情动作中看到了商啖的影子。 这个发现让诡童彻底乱了方寸，他左顾右盼，眼里仅存的希望也化作绝望，竟像个真正的无路可退的孩童……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谁逼迫了你。”姜潜步步迫近。 “是，是……”诡童边倒退边张嘴大喊！ 呼喊声沦为哀嚎——姜潜的手化作锋利的钩，穿过破碎的龙鳞甲和肤骨，从中扯出了诡童的心脏。 绝望的哀嚎响彻深坑。 此时，停留在空中的黑色披风内： 帝王鳄仰面翻倒在地，双目失神、口吐白沫。 阿依古丽手牵着蛛丝勒紧，另一头是被缠绕成团、奄奄一息的水鬼……挽歌把玩着水鬼的蛤蟆镜，收回散落空中的北斗纽扣摄像机，气定神闲地走向阿依古丽。 两人正要会师，忽闻下方诡童的惨叫声传来。 同时，深坑另一侧： 沙金手臂绷紧，费力地将冰蓝蚀骨刀从巨大甲壳虫背甲缝隙里拔出，接着一脚将这头巨型蜣螂踹开。 喘息道：“真够难缠的！要不是看在曾是同僚的份上，你就死定了。” 说完，把玩着手中的冰蓝蚀骨刀掂了掂，恋恋不舍地转身。 这时，熟悉的哀嚎声入耳。 沙金微微皱眉，并加快了步伐，如鬼魅般消失于黑暗。 …… 姜潜骤然睁开眼。 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内在意识空间！ “隆隆”的开笼声毫无征兆地传来，还未等他彻底看清眼前的画面，螣蛇、红鳞残龙两头庞然巨兽就已争先恐后地从两侧的巨笼中挣脱出来。 它们甚至无暇顾及彼此，便一头扑向横在姜潜身前的化蛇巨兽，开始大快朵颐。 粗莽的进食场面突如其来，血腥味快速漫入姜潜的口鼻…… 这种动态场面下，姜潜带着困惑摊开双手，努力回忆着刚才究竟发生过什么？ 记忆渐渐清晰浮现： 他抓准时机，先后制服了化蛇兽王和诡童，趁机取蛊、出手夺牌！然后……鬼使神差般出手杀死了诡童？ 不对，我记得他正准备对我吐露一个真相，没理由动手啊……姜潜按住额头，他的“记忆”从不会出错，但当下却迟迟提取不出最关键的信息。 大脑持续混沌，直至螣蛇兽王任性的嘶吼将姜潜拉回当下。 风卷残云后的廊道中，四足巨兽已化为一地白骨。 …… 姜潜半跪在废墟中，一手碾着碎石，一手按住额头。 诡童的尸身横陈在他身前。 二人周遭，阴风迭起，黑色迷雾自四面八方的深坑缝隙中涌来，以迅雷之速向姜潜背后侵袭！ “嚓——” 浓烈的黑气撞入拔地而起的沙盾，被激得四散。 沙金伫立在姜潜与沙盾之间，千钧一发地拦住了一波偷袭。 然而荡开的黑气在空中重新聚拢，迅速调头从其他几个方向再度袭向姜潜！沙金转身拦截已经力所不及，急道： “喂！潜龙勿用！！” “闪开，沙金！” 这时，黑色披风从天而降，在数道黑气接触姜潜前成功地将两者隔绝，形成黑色立体空间，把姜潜包裹在内。 沙金仰头看去，只见挽歌和阿依古丽擎着蛛丝从天而降！ 三人分立在披风形成的黑色空间外围，把姜潜牢牢守在中间。 “呵，有一手嘛，我还以为要赶不上了呢。”沙金斜起嘴角，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精神蛛网突然断线，导致他失去了对姜潜的感知，一度以为主棋挂了。所幸情况还不至于最糟，人只是失去意识。 “那当然~我们可是二打一，要是赢不下来，可就太难看了。” 阿依古丽双手交叉，五指分开做出防御姿态，同时收起笑容： “如果没猜错，他大概已经在融牌，诡童死了，是我们赢了！” “也就是说，要面对真正的对手了么……”挽歌的脸色逐渐认真，其兽王蔽日乌鸦盘旋于顶，牢牢守住上方的空档。 沙金也开启了四态·完全体形态：“无所保留了，给潜龙勿用争取更多时间！” 四周聚拢的黑气没有给他们更多思考时间。 烟浪涌起，刺荆般缠向三人！ 披风道具形成的黑色空间内： 姜潜逐渐从融牌的极致体验中清醒、回归。 四张神兽牌已融合完成，螣蛇，钩蛇，鸣蛇，化蛇……所包含的全部能力和权柄都汇聚在姜潜的「螣蛇」身份牌内，且牌面经验值已至巅峰。 虽然杀死诡童实属意外，但也正因此，开启了姜潜隐藏牌「龙」身份牌的权柄“同类兼容”！ 红鳞残龙出笼进食，使得溢出的经验值也得到了保留。 眼下，姜潜的视觉中虽一片黑暗，但因有真·精神蛛网的契约相连，他对外界发生的情况了若指掌。 阿依古丽、沙金、挽歌的全力御敌，促使姜潜迅速调回战斗模式： “尽情撒野吧。” 黑色披风展开，完全融合版螣蛇巨兽振翼而起！ 融牌的过程，将其在冰火两重天中落下的重伤弥合痊愈，此刻以更加强悍霸道的姿态现身。 接着，长翼挥斩！ 转瞬的动作，掀起毁天灭地的冲击，席卷着侵袭而来的黑气冲撞在四周的石壁，彻底溃散。 与此同时，阿依古丽、沙金、挽歌收到姜潜通过真·精神蛛网的召集令，迅速朝螣蛇庇护的脚下聚拢，巧妙地避开了余波。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姜潜，皆为之一震。 阿依古丽那句“姜哥哥”也含在口中，不禁咽了回去。 此时姜潜身上所渗透的气质阴桀邪异，像一口孤深的井，从井口看去安然无恙，然其内暗流涌动，令人无所见却仍不寒而栗。 “怎么样，顺，顺利吗？”最终还是沙金硬着头皮开口。 突然的舌头打结让他一条硬汉当场尴尬到极致。 可姜潜的视线却没在他身上。 三人顺着姜潜的目光看去，那漆黑的深坑岩壁忽然在众目注视下崩裂、倒塌。 随着脚下的剧震连连，三人的目光逐渐凝聚：他们看到了那崩塌的墙体背后隐藏的景象…… “神台……” 阿依古丽目光怔忪，挽歌面露震撼，沙金一时瞠目难言。 呈现在四人面前的，是一处遗世独立的高台，高台中心托举着一颗血红色巨大的心脏，盘根错节地缠绕在台面与天顶，就像人类胸腔内的血脉。 那颗心脏，正有节奏地收缩，舒张，怦然跳动着。 在高台边缘，竖起着一道又一道鸟笼般的围栏，像肋骨般将硕大的心脏保护在内。 围栏的最外圈，是纯白的色泽，鱼鳞状的纹理。 乍看上去，就像一条盘绕在围栏间的千年白蛇。 这时，阿依古丽泪盈于睫。 挽歌倒吸一口冷气：“那是……” “圣母？！”沙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第390章 祖神的游戏圣母的抉择 沙金的惊叹如同一记闷雷，在每个人心中震响。 废墟环绕的神台之上，被封锁在“笼”中的巨大心脏仍在有规律地搏动，盘亘于围栏间的千年白蛇正于静默中缓缓苏醒。 姜潜凝神注目。 光华胜雪的蛇鳞微微蠕动，柔似无骨，宛若正从围栏中“流淌”而出。 它的体态从容优美，轻吐着信子朝四人仰起“头脸”，逐渐幻化成了一位宫廷风的绝美丽人： 云鬓精美，青丝如瀑，凤目含羞，唇如点绛，雪白的肌肤完美无瑕，更有肉眼可见的丰润胸襟，兼具纤巧的腰肢不盈一握。 她素手抚袖，翩翩摇曳着向前，纯白衣裙下拖曳着蜿蜒的蛇尾，似要靠得四人更近一些，但却始终是未曾踏出神台半步： “你终于来了，潜龙勿用。” 她说完，凤目流转，又朝姜潜身后的阿依古丽、挽歌和沙金柔声道：“辛苦了。” 熟悉的语调，给神山的三位带来不小的冲击。 挽歌欲言又止，整个人僵在原地，和沙金一样，不知该对此做何反应。 阿依古丽的眉目间略带着困惑，像个迷路的孩子。 挽歌和沙金闻声微怔，看向阿依古丽。 他很清楚，这副美丽的躯壳内，正寄居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诞！就像「儿童乐园」中赠予他“兼容之力”的女园长那样…… 只见方才还面含恐惧的阿依古丽，此时脸上竟流露出悲戚的神色，目视着神台之上的姜潜，泪水毫无征兆地沿两颊滑落。 这个动作发生得突然，以至于圣母那愈渐深邃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作任何停留，径直朝向巨大心脏，踱步向前。 圣母的声音如山间甘泉，沁人心脾。 “我一直在此地等待，等待那位最有资格继承神山命脉的储君到来，所幸，现在是时候了。” 如此看来，不过是对手的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引君入瓮，自食恶果。只可惜，姜潜没被神山之主的位置和祖神的力量冲昏头脑。 侧目留意着己方三人的状态，再度望向神台上仙容玉貌的白蛇圣母，与记忆中壁画上伸手求救的那位女性暗暗对照。 于是便要扣动扳机。 “等等！等等！！” 效果：好得超乎预期！ 至少按照他出手前的预估来看，自己现在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已经是奇迹了。 “等等，”挽歌拦住沙金，“那莫非是圣母本尊？她还活着！” 好在他不是那种会轻易为美色折腰的男人。 “既然无可奉告，就带着这个秘密去死。” 果然，垂落在地的修长蛇身微微耸动，微光抚过蛇鳞，绝色丽人眉眼舒展，在静默中悠悠醒转。 “什么隐藏禁制？”面对这超出了自己认知的概念，姜潜禁不住追问。 “还有，他刚刚管圣母叫了什么？” 按照四人进入圆顶宫殿前的推测，储君之争的局面很有可能就是圣母的私欲促就，为了得到超越常规的力量，而将身为储君的持牌者当做开启力量的“钥匙”，将抱持信仰的神山圣女和圣使当成棋子，可谓大大的讽刺。 此番对话一出，连身后的沙金都难免吃惊：所谓的圣宴，原来是这个意思？！ “咳，嗬嗬！真让人惊讶啊，你这小子……” “祖神。”阿依古丽重复道，目光仍定格在神台上。 他的脑海里回溯起先前被黑气围杀的场面，当时的螣蛇兽王凭借四兽合一的霸气，生生将弥漫的黑雾挥散，由此揭开神台的所在。 姜潜微微一怔。 就算是在守序官方，他也从不是任人掌控的角色。 圣母似乎觉察到自己瞬间的失态，她迅速调整表情，以温和的语气开口劝道： “快别闹脾气了，你是阿依古丽千挑万选出来的优秀储君，是即将继任的神山圣主，只要吃了这颗心脏，祖神的力量就将彻底为你所用！你既可以选择留在神山享世外逍遥，也可以返回守序官方，以全新的实力扬名天下，难道……不好吗？” 闻听此言，圣母的瞳孔猛然抽缩了一下。 她凝注着姜潜的背影，阿依古丽、沙金、挽歌三人也在注视着姜潜的身影。 “圣母”的笑容终于戛然而止！ 事实胜于雄辩，反常必有妖！ 姜潜则平静地停在原地，沉默几秒后，迈开步伐，朝坐落在废墟中的神台走去！ “潜龙勿用……”挽歌轻叹一声。 虽然细节极其有限，但从大体轮廓特征上来看，倒是也有五六分相似。 那硕大的心脏此时还在持续搏动，甚至因姜潜的靠近加快了搏动的节奏，似乎它也已经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 继上次在「收容」副本中试枪后第一次正式启用。 原本退居两侧的围栏疾风幻化，一面面交错锁定，将立于原地的姜潜牢牢围困在神台中心！ 那巨大赤红的、爬满细密血管的丑陋器官，光是看久了都可能引发生理不适，更何况要下口？他不知道该对姜潜敬佩还是同情。 姜潜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的确，他已经感受到了，随着距离的拉近，想要吞噬这颗心脏的欲望也愈发强烈！ “开始吧，你已经感受到力量的召唤了，对么？” 于是，他抬起手腕，将手里的儿童水枪对准了心脏的正中： “是啊，感受到了。” “为什么圣母要对潜龙勿用动手，那把奇怪的水枪、那诡异的威力是怎么回事？” 水枪的枪口贴上巨大心脏的动脉血管，姜潜侧目看向所谓的圣母： 最让他意外和古怪的部分是：眼下白蛇圣母的身体状况…… 姜潜始终没有回头。 对他来说，「饿鬼末世」中习得的教训不需要再上演第二次。 而水枪口抵着的巨大心脏，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外界刺激漏掉了两个节拍！凝滞过后，是加速剧烈的跳动…… 阿依古丽、沙金、挽歌无一例外，都被姜潜的举动、圣母的扑杀惊出了一身冷汗。 神台之上，姜潜的步伐与神山圣母的距离逐渐拉近，圣母始终保持着淡雅柔和的笑容，如同一位对儿女满怀期盼的母亲。 然而“圣母”却怪笑起来：“你小子以为……自己赢了？呵呵，若不是你身上那隐藏的禁制，你刚才就已经死了！” 一股来自脏腑深处的饥饿感，迫使着他源源不断分泌起唾液。 “正是。” 不光是沙金，阿依古丽和挽歌也同样内心五味杂陈。 灵视之下，圣母生机犹在。和水龙吟一样，并未因祖神的“寄居”的伤及根本。 但现在，神山圣母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储君角逐的终点！ 神山圣母微微躬身，朝姜潜做出了“请”的手势。 “那么，潜龙勿用，请吧。” 姜潜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安静。 任何语言的包装和拉拢，在事实面前都是如此无力。 祖神提到的“隐藏禁制”正在他脑中挥之不散，片刻的出神，竟落得身陷囹圄，也是有些意外和感到古怪的。 女人轻启唇齿，笑容淡雅，声音柔软动人： 那就是神山圣母本尊？身份牌莫非是异兽白蛇……姜潜脑中莫名回荡起“千年等一回”的熟悉曲调。 既然已提前破除了匙蛊和锁蛊，那么就算圣母后续意有所图，也总无法得手了吧？ 三人保持着这样的信念，默默注视着姜潜移动的身影。 姜潜走向“圣母”，屈膝半蹲下身，与之对视。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姜潜。 直至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坠落在神台边缘…… “口服心脏这种离谱的举动，恐怕只有商啖那种特殊癖好的家伙才会笑纳吧？我是不会供你娱乐的，祖神大人。” “化入己身……你的意思是，我要吃了它么？”姜潜直言不讳。 可“圣母”却是一脸嘲弄：“原来你不知道啊……哈哈哈，竟然有这样的事，你小子的运气，真让人嫉妒！” 这让原本的猜疑又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还是以如此匪夷所思的形式…… 可他越是迫切想知道，“圣母”就越是忍俊不禁，虽陨落在即，却笑得泪盈于睫。 “喂，潜龙勿用，你怎么样？”沙金自神台下呼唤，以确认姜潜的状态。 这位号称为“神”的存在却不甘于沉默赴死。直至最后，“她”的眼里仍涌动着强烈的贪婪和怨毒，死死凝视着姜潜，就像在施与某种诅咒。 “……圣母？！” 台下三人被这猝不及防的手段惊怔住了。 眼下的神山圣母抢上前，伸手便要抓向姜潜！ 没有了先前的慈眉善目、和颜悦色，扑杀的动作和速度更是展现出了六态神职的实力，瞬间逼近姜潜背后——足以一击毙命的空门。 料想得不到答案，姜潜逐渐松开了双手，表情恢复冷漠。 “又差一点酿成大错，万幸，及时关住了你。” 按理说，圣母应该并不知道姜潜已经破除锁蛊和匙蛊的限制，就算要对最终胜出的储君加以控制，至少也要等出了神山幻境之后吧？ 现在出手发难，为的是什么？ 不仅台下三人想不出，连身处“笼”中的姜潜也未见得想明白。 望着姜潜居高临下的脸庞，“她”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终于扬言道： “我是不属于这里的流放者，死亡是对我的解脱……但你，小子，你永远都解脱不了！哈哈哈哈！” “怎么又？！”沙金再次紧张起来。 他知道，眼下真正的神山圣母即将醒来。 “阁下是神山圣母？”姜潜上前一步，正视神台上的白蛇女。 笑声，回荡于神台之上，令人闻之悚然。 这种感觉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当初在「饿鬼末世」副本中，他可是吃足了“饥饿感”的苦头——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却见这位姿容冠绝的神山圣母继续道：“这便是祖神降世所凝聚的实体，也是祖神力量的载体，若想完全继承力量，就需要你亲自将它化入己身。” 后方的沙金和挽歌睁大了眼睛，迅速做出战备姿态！ 阿依古丽则神色黯然地垂下眼睑。 “还要继续演吗？” 顷刻间，一阵微光自姜潜胸中辐射而出，距离姜潜仅一掌之隔的圣母被定格在了半空！ 圣母表情错愕，却无法突破眼下的禁制，眼睁睁地看着心脏在水枪的攻击下扭曲、抽缩，直至跳动频率衰减。 “果然是陷阱吗……”沙金表情僵硬道。 姜潜笑了。 但一切终究归于平静。 此刻，他的手里还拎着从无解副本「儿童乐园」中获得的违禁水枪，这把拥有在副本环境中无视超物水晶规则掠夺生命的道具是他此前从未公开过杀手锏。 可惜，姜潜的灵视早就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就算对方没有面露凶相，那瞬间的变故所泄露出的杀意，也逃不过姜潜的觉知。 说着，她抬起皓腕，将四人的视线引向“笼”内的心脏。 姜潜独立神台之上，目视着瘫软在身前的半兽态白蛇圣母。 挽歌也僵在原地，目视着神台上走向圣母的姜潜： “有意思。”姜潜笑道。 姜潜微微皱眉。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圣母”的眼睛里却满载着仇恨和愤怒！ “我就知道，你的最后反扑不会那么容易溃败，原来在这儿等我呢。”姜潜提起嘴角，叹息道。 隐藏禁制？ “正是。” 灵视视野下，灌注在神山圣母躯体内的生机正在逐渐消减： “潜龙勿用？” “这就是你们胜出的战利品，也是你——潜龙勿用荣登神山圣主之位的养料。” 他不需要回头，灵视视角360度为他所用。 他们并没有发现圣母的笑容正愈渐深邃，深邃得有些诡异。 匍匐在地上的半兽态圣母，发出了年长男性的声音。那声音姜潜并不陌生。 组成“牢笼”的围栏向两侧让路，直至姜潜步入其中，停在了巨大心脏之前。 这样的姿容，放在古代，多半是祸国殃民的角色了，我记忆里恐怕也只有姐姐能与之争锋……姜潜默默与对方神交，内心不免生叹。 “笑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姜潜伸手攥住“圣母”柔似无骨的肩膀，以力施压。 这个节骨眼事关储君之争的成败，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可能产生不可逆的后果。至少当下，没人起心动念想去干涉姜潜的决断。 但见倒在神台边缘的白蛇圣母以手撑起半身，神色迷离地望向立在她面前的姜潜，眼眸中依次流淌过惊讶、疑惑、警惕，最终，融于“坚定”！ 接着，她长袖一挥。 然而神台下的三人此刻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 姜潜没有犹豫，将违禁掠夺生命的扳机扣下！ 清晰的手感下，一股水流由枪口喷涌而出，不出所料地击中了那偌大狂跳的心脏。 白蛇圣母这会儿已缓缓从地上起身，神色坚定地面向姜潜： “此处台，这座笼，都是为封印祖神那浑浊的力量所设的堡垒，只要进入其中，就再也别想逃出生天了。” 四目相对，灵神相交，姜潜能够明显觉知到方才的圣母与当下的圣母在神韵上的截然不同。前者美在形，后者在神在韵。 “难道你不该先道个谢么？至少我替你清了寄生虫。” 姜潜上前一步： “现在是什么意思。” 第391章 祖神的游戏惊人真相 “现在是什么意思？” 姜潜与白蛇圣母四目相凝。咫尺的距离，却被层叠相间的竖栏阻隔得密实森严。 此时感到意外的不单是姜潜，还包括神台之下目睹了储君之争全过程的阿依古丽、沙金和挽歌。 未等几人继续开口，白蛇圣母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 “自然是，封印祖神的力量。” “神山祖神已死。”姜潜提醒道。 他手中还握着那造型花哨、用以击杀祖神的违禁水枪。 然而白蛇圣母的神色笃定而平和，视线缓缓掠过姜潜身后已经失活的巨大心脏，说出了关键的依据： “如果祖神已经陨落，那么祖神留存于这世间的力量也将因失去源头而溃散，我们这些因祖神之力死而往复的生灵，也终将化为乌有。” 说着，她侧转过身，望向神台下的三人： “挽歌，阿依古丽，沙金……包括我，都不会活着站在这里。” 然而事实所迫。 熟悉的嗓音和语调，令姜潜停下脚步的同时，嘴角微微上扬。 ——你永远都解脱不了…… “等等！” “哈哈哈，我还以为能骗得到你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真可惜啊……” 神山圣母对储君融牌的需求似乎并不在于掌控力量，恰恰相反，她敬畏祖神之力。 “毕竟，好不容易驯服了这头飞扬跋扈的兽王，现在却不得不接受再也不能启用它的事实，可悲可叹啊……” 每一幕都充满疑点，时而扑朔迷离，时而拨云见日！ 姜潜的大脑犹如越过了自我保护机制般，自动进入超负荷高速运转状态。 姜潜站在原地，目视着长廊尽头的黑暗，笑着感叹： 双方交手过程中的久攻不下，也大多仰赖着圣母特质的道具维持： 足以囚困五态巅峰兽王的冰棺，轻易化解诡异活体的避毒明珠，防御力逆天的龙鳞甲、不止一套…… 神台上的姜潜黯然垂首。 姜潜脸上浮现起近乎冷酷的笑意： 他平静地转过身，正对上螣蛇兽王凶戾贪婪的眼！ 庞然巨兽紧贴笼柱，呼吸的气流不时鼓动起姜潜身披的斗篷。 无论储君之争的真相如何，白蛇圣母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不惜一切代价封印祖神的力量！包括疑似被这股力量侵染的自己。 值此危机关头，毅然迈步向前…… 螣蛇兽王的眼神变了，准确说，是祖神的眼神变了！ 他联想起阿依古丽遭遇中爆发的时刻，沙金头破血流“死而复生”的场面。 随着话音落下，触碰到姜潜脚踝的血脉根须忽然毒发溃烂，并迅速向发端蔓延！ 双方彼此对峙，沉默着。 …… 此时，姜潜已经站在双兽王的两座巨笼之间，左侧笼中为四牌融合版螣蛇，右侧则住着一贯低调的红鳞残龙。 后面的事情就可想而知，当融牌彻底完成，四牌合一版兽王螣蛇横空出世驱散黑雾的巅峰时刻，正是祖神与之建立联系的大好时机。 泉涌般的思路令他在至暗时刻抓住了一点光火。 “祖神的力量，便是以‘死而复生、灵魂寄居’见长。你已经被侵染了，潜龙勿用。” 白蛇圣母凤眸流转，投向姜潜的目光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艳。 二者虽不至于和谐共处，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见身主姜潜到来，双方都自然而然地投以注目，算是给到了几分薄面。 白蛇圣母的神情转为惋惜，惋惜中却又透露出些许期冀，循循善诱道： 祂的态度完全不像阴谋破拆后的式微。 “他说，是被逼迫的，然后就莫名的被我干掉了……就像被抛弃的棋子。到死都还以自己是‘圣母的心头肉’自居呢。” 这位“支持者”，除了有能力假借圣母之躯蛊惑众人的祖神，姜潜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 “错了，可悲的是我。” 白蛇圣母不觉警惕般后撤寸许，口吻坚定地凝望着姜潜道： “这座圆顶宫殿就是为封印世外异能所设，只要我亲自重启封印，你就算再有本事，也绝无可能踏出神台半步！” 姜潜笑着坦言： 祖神的声音通过螣蛇庞然的体魄传达而来，在姜潜空旷寂寥的意识空间中反复回荡。 “太让我意外了！” “好吧，既然你无意坦白，我就点到为止了。” 准确说，自从被抬举为“神”的那一刻，祂就从没向任何一个人类低过头！从未！ “不仅可惜，还挺可悲的。”姜潜耸了耸肩，表示认同。 这是姜潜截至目前对祖神的最深印象。 所以，第一组壁画的正确解读是：死去的人，借用祖神的力量，恢复生机，汇聚于神山……随着思路的清晰，姜潜轻叹了一声。 除了挽歌惨遭屠门的经历是他仅听描述、未曾亲眼所见的，光凭前两者的境遇，他们的确有着相当的可能是从鬼门关强拉回来的孤魂。 说完，转身便走！ 所有的线索以最合理的方式组合，形成了姜潜当下的推断：被感染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兽王——螣蛇！ 若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姜潜有理由相信，自诡童出现反常表现的那一刻起，被祖神感染的危机就在向他靠近了。 “记得你说，我永远都解脱不了？多谢提醒……我保证你永远都不可能再从这个笼子里解放。” 只见方才连接在巨大心脏上、那一根根暗红的血脉正缓慢而隐秘地向着姜潜身边蠕动聚拢！像一条条回归母体的幼虫。 惊叹于祖神之力竟涉世间生死的同时，再度望向白蛇圣母： “祖神未亡，和你封印我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究竟是“濒死”？还是已经身故。 “可悲，呵呵，小子，你是说我很可悲吗？” “不知是该说他愚笨，还是该夸你演得一手好戏？” 姜潜终于抬了抬眼皮，再次颇为认真地看向“祂”：“就算你这样说，我们也逃不出神山圣母的封印啊，我可不想一辈子把神台坐穿。” 可是，祖神的力量和意识是通过怎样的方式进行渗透的呢？ 姜潜方才已将灵视和兼容之力开到极致，进行内视，却并未在自己的能量结构中发现任何异常。 “拥有、驾驭我赋予的力量，就算是一节草莽之流，也足以雄踞一方成为霸主！更何况是你，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存亡攸关之际，能做到像这样仍然保持着稳定的情绪和气度，以极致的冷静迅速识别矛盾、聚焦关键的人，不可多得。 诡童，就像是那位被内定的获胜者，全场只有他一个人不疾不徐、优哉游哉，就像即将继承王位的太子在走过场。 这番话，夹杂着那独属于祖神的狂傲笑声，令姜潜蓦然停住脚步。 真相呼之欲出。 此刻，他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刚刚阅览过的壁画场景：濒死之人，受到召唤，获得力量，汇聚于神山…… 很明显，诡童是这场储君之争中最为自信的一位储君，他曾不止一次表达过自己作为储君在圣母那里得到的优待。 双方两相注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得意”和“疯狂”。 是圣母的判断有误吗？ 其实自己其实并未遭受侵染，那些死缠烂打的血脉根须不过是声东击西的手段？ 正当此时，姜潜脑海中闪过祖神临终前的赌咒： 原先预估的某些结论被推翻了。 “我是不属于这里的流放者，死亡是对我的解脱……但你，小子，你永远都解脱不了！” 所以才有了后来对“假圣母”的防备。 当然，祖神是出于什么不可知因素放弃了原定的诡童，转而选择自己这件事，姜潜还没有完全想通。 “虽然这或许对你并不公平，但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一旦放任祖神的力量在这世间横行，我们所存在的世界秩序将遭到撼动，那将是你我都无法承受的后果……” “就我所知，除了那两位陨落于神战的先杰，还没有人能对祖神的意志加以掌控。为今之计，只有用这样强制的方式将你封印在此。” 至于挽歌为何“说谎”，则极有可能是重大创伤后导致的遗忘，这已经不重要了。 白蛇圣母抬起葱白玉腕，朝姜潜脚下一指。 说着，姜潜侧转身躯，朝向了左侧——四牌融合后的螣蛇兽王正趴伏其中，双眸炯炯地打量着它的主人。 蛊惑，背叛，冒险。 祖神操着一贯低沉模糊的强调，以其特有的狂傲口吻发出赞叹： 诸多似是而非的画面在脑海中盘旋： 化身黑气数次扑向姜潜的祖神，自身诡异能量源的艰难抗衡，那一组组暗含隐喻的壁画，被击杀的诡童，融牌完成后的一鸣惊人…… 现在回想起来，姜潜也会感到当时的进展太过顺利了。 闻听此言，神台下的挽歌和沙金都不禁流露出惊异的表情，怔在当场！而阿依古丽，则眉眼低垂，神色暗含着哀伤。 但这些在姜潜看来，不过是一种更为精湛的表演。 结果在关键时刻，那个他深信不疑的支持者却没有给到他任何支援。 台下的阿依古丽三人屏住呼吸，此时姜潜身上正透发出的气质，令人不寒而栗。 涎液从它过于强壮的吻部滴落下来，显示出最淳朴的意图。 说着，十分欠揍地打了个哈欠，朝巨笼摆了摆手：“抱歉了，我还是多想想怎么劝圣母回心转意吧。” 神台之上、封锁之内的姜潜沉默着。 再度睁开眼时，姜潜已现身于意识空间的长廊之上。 继而狞笑道：“你不会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潜龙勿用。想想我能给你什么？超越这世间规则的力量，不受限制的掠夺力！这对你是何等的良机！” “等等，你这没出息的小子！” 祖神见姜潜真要离去，索性释放出关键信息： “封印早就动摇了，四蛇融合前就已是我囊中之物，凭那条小白蛇就想彻底封住你我？呵呵，天大的笑话！” 姜潜神色动容：封印已经动摇了？！ 第392章 祖神的游戏又见故人 神台上的姜潜黯然垂首，保持着完全静止的站姿。 虽是静止不动，但他周身所透发出的邪异阴冷气质却让见者不寒而栗。 “就像是那时候，最后一张「化蛇」牌融牌结束的样子……”神台下的挽歌不经意地喃喃自语，又恍然回神，“他在做什么，试图冲破圣母的封印么？” “不会让你得逞的。”站在对面的白蛇圣母凝神注目，双掌合十，催动神台封印。 原本静止的层叠竖栏忽然金光大盛，由根根竖栏中衍生出无数尖锐的倒刺，朝位于笼中心的姜潜迅速侵略而去！ “圣母您这是要？！” 神台下的阿依古丽迅速读懂了白蛇圣母的用意：这是见姜潜被祖神侵染已成事实，为保封印不受撼动，这是要先发制人、以绝后患！ 她腾身起跃，以孔雀蜘蛛惊人的弹跳秘技，瞬间逼近白蛇圣母背后！六条蛛手织成以柔克刚的缚身之网，朝圣母身后释放。 然而，精确投射的蛛网在接近圣母的瞬间，便燃起一股白烟随风消散！ 白蛇圣母似乎早有防备，微微侧目，以眼神警告。 阿依古丽额上已噙满冷汗，她咬紧牙关，蛛手形成利刃，竟直接朝着这位自己曾经敬爱有加的白蛇圣母亮了兵器！可见决心之坚。 “唉……” 情急之下，祖神以螣蛇的庞大身躯猛然撞向巨笼笼柱，整个意识空间都因这声撞击而隐隐颤动！其发出的巨吼更是振聋发聩，惊心动魄。 竖栏还在。 可就当她转头继续为难姜潜时，刺耳的歌声骤然激荡，地面散落的黄沙悄然向神台游走凝聚，形成合围之势： “如果这样直接杀死祖神，我们也都会跟着陪葬吧？” 此时，姜潜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眼神已极尽冰冷。一眼望去，叫人如坠冰窟。 阿依古丽见有机可乘，不顾伤势，再度腾身而起，朝圣母背后扑去：“潜龙勿用不能死！！” 第二，违禁水枪的打击对祖神元气大伤，以至于祂现在无力自由转换寄生目标，只能依赖姜潜的配合才有可能摆脱封印。 姜潜迈步向前走去，走近这围困住自己的竖栏。 丧家之犬，一语双关。 白蛇圣母恍然睁开眼！ 她的视线自下而上，缓缓流动，先是看到了阻隔在两人面前的竖栏。 昏暗空旷的意识空间内，两座巨笼中间。 第一，想要杀死祖神，至少要确保被祖神标记过的生灵全部死亡，令其无法复生。 祂拼着最后的希望急声劝说，但被姜潜一句话打断：“和诡童搭伙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吧？” 既是对祖神身份归属模糊的揭示，也是对祂玩弄众人却落得当下境遇的讽刺。 眼见笼内的庞然巨兽隐隐战栗，姜潜不再停留，敛目转身离去。 姜潜沉默着听祖神说完，有关力量的诱惑仍在耳旁回荡。 这份倔强也令白蛇圣母微微动容：“你这是何必呢？” 然而，她等来的并非对方遭遇不公对待后的狂怒发泄，也没有封印捣毁、神台崩裂的地动山摇。 姜潜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望向已被祖神侵染的螣蛇巨兽，半晌，在对方的注视下，迈开步伐，回到了巨笼前与对方面对面的位置： 白蛇巨尾自那道乍亮的光芒中隐现——顷刻的突入，尾尖刺中阿依古丽的小腹，将她刚刚凝聚起的蛛丝在体内溃散。 “不，他的资质无法和你相比！”祖神厉声道，“那小子就是个恃宠而骄的蠢货！永远高估自己，没用的东西……！” 圣母的毕竟是六态神职，就算他们再有本事，也已很难阻止这场“悲剧”了。 “可一旦借助了你的力量，对我意味着什么？” “喂，等等！” 然而就在这时，倒地许久的阿依古丽忽然撑起身，她破碎的衣衫下火焰纹路明暗闪烁，一股霸道的力量正以她为中心向周边辐射！ “你不能处死他……” 姜潜笑了：“难道杀了我，就能阻止你继续为祸世间了？连违禁水枪都无法精准狙击到你，杀了我，能对你造成多大影响。” “很简单！” 好话说尽，但耐不住对方是个高度理性成熟的决策者。 倒刺距离姜潜仅半步之隔，锐利的尖端与姜潜周身环绕的诡异能量相抗角力，形成诡异刺目的光影。 此时，白蛇圣母撑起半身，目光复杂地凝望着姜潜，呼吸越发不稳。 “小心！” …… 祂知道，谈判破裂了…… 祖神见姜潜回心转意，内心窃喜之际，不惜更进一步拉拢： “你应该也早就注意到了吧，神山幻境的规则并非牢不可破，否则我这被封印的囚徒，又怎么会有机会上了小白蛇和诡童的身呢？” 她仰起惨白凄美的脸颊，将浑身的流焰能量汇聚于双掌，逼视着圣母。 不料，祖神听到这个问题后却异常兴奋：“当然有！” 说话间，祖神的怨恨和恼火透过螣蛇巨兽的眼睛投射出来，森冷瘆人： 但这种对峙，却让祂感到绝望，不堪忍受！ 这一番折腾后，姜潜果然再次驻足。 祂被牢牢定在原地，被无力感包裹着，寸步难行。 白蛇圣母敛目叹息，面对直逼而来的烈焰，发动六态·概念力：“白鳞迷宫，缚！” 语出，百蛇圣母甚至连身都未转，其背后金光开启，无数圣母的虚像自金光中衍生而出，以蛇尾相连，呈现百手百器的密集防御网。 白蛇圣母见状，微微摇头叹息，随即敛目凝神，嘴唇翕动：“百蛇幻阵。” 他很清楚，这层叠的封锁实则濒临已崩溃，只要他想，就算不用出动兽王，也有七成把握从内部突破封印。 “圣母，求您，求您先别杀他！”跌落神台的阿依古丽双眸含泪，碾着碎石恳求。 沙金和挽歌的迫切提醒声在意识中闪过。 这一反扑，她已做好必死的准备——以自身化茧，全力封锁圣母的行动，不惜以灼伤圣母为代价，也要确保神台上姜潜的生命安全。 “哦？说来听听。” 白蛇圣母惊觉转身，望向神台之下：继阿依古丽倒地不起后，挽歌和沙金，终于也出手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此前我们是敌对关系，说到底，是我太大意了。但现在，我们完全可以合作，各取所需！我把四蛇的力量借给我，由我来破除这名存实亡的封印，如果你有需要，我还可以把我的力量借给你，你是想要‘起死回生’之力，还是‘灵魂寄居’的秘法呢？” 阿依古丽恍然回神的瞬间，白蛇圣母背后金光倏闪！ 白蛇圣母背对竖笼，面对神台之下被打翻在地的三人，目光清冷坚定。 姜潜神色未动：“所以，你有办法越过封印，全身而退？” 姜潜沉默片刻，忽然启齿一笑：“你一条丧家之犬，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在阿依古丽攻势抵达的瞬间，合力出手，以十数倍的量级实现降维碾压。 半晌，姜潜抬起头，凝注着“螣蛇”那双殷切期盼的竖瞳发问： “潜龙勿用，你是个聪明人！其实你很清楚所谓的‘永远囚禁我，以求请那白蛇圣母放你一马’的说辞最多是和我谈条件的砝码。呵呵，你也就只能在我这儿虚张声势了，对那个女人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不管你对她说什么，她都不会网开一面，甚至她可能已经对你动了杀心！” “圣母，我们……真的要为祂陪葬么？” 白蛇圣母的概念力，是作用于内在的终极束缚——迷失。 叠加在诛心锁上的威慑力撤走的瞬间，祖神猛然挣脱内在的束缚，再次冲撞向巨笼边缘，却看到对面的巨笼内，一道暗影正自巨笼深处的黑暗中走出。 然而她得到的，只有白蛇圣母的哀叹与摇头：“我已无计可施。” 祖神笑声狂傲、悲怆： “我的能力，可以对所有我‘标记’过的生灵实现灵魂寄生，神不知鬼不觉……你的道具之所以还杀不死我，是因为这世间被我标记过的生灵还未除尽。” 杀机已现，却阴差阳错未能得手，现在无论姜潜如何报复，她都无话可说，只有领死。唯一的遗憾，是未能完成对逝者的承诺。 黑暗中，她只听到了来自对方的一句询问： “如果祖神逃出封印，会发生什么？” 整个过程，祂感到身体越来越冷，力量越发空虚，燃起的冲动已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如履薄冰的战栗！ 即便祂所面对的，仅是一位四态·完全体持牌者的凝视。 隔着竖栏，姜潜的步履正在靠近，白蛇圣母索性合起双眸，静静等待。 “你和诡童不一样，你的资质非凡……不，是相当出色，独一无二！我们完全可以成就彼此，成为这世间至高无上的存在！” 可怀揣目的的祖神却只能强压怒火，耐着性子解释： 祂对着那空荡荡的长廊凝滞许久，忽然瞳仁凝聚、震颤—— 但祖神纵使被奉为“神”，落得如此境地，已是没有更多选择，也只能拼着最后的气力试图挽回：“不与我合作，你还有什么办法逃出生天？！” 随着话音落下，呼啸而来的阿依古丽骤然于空中静止！ “但你的那把道具真厉害啊，它几乎毁掉了我数年来在这人世间的根基！若不是我提早在螣蛇身上有所准备，恐怕我一切又要重头开始……” 值此突发变故，令神台上下都变了脸色。 说到最后，姜潜的神态越发冷酷淡泊，令祖神瞬间升起强烈的忧虑！ 他缓缓侧转脸庞，目视祖神：“你大概是还没认识到，惹上我是多么大的麻烦。” “对我动杀心？” 说着，催动神职道具——诛心锁。 “你说封印已经动摇了？” 封印动摇并不意味着封印可以被轻易解除，就算能解除，也不代表着被封印者可以做到全身而退。 说着说着，祖神渐渐停下来，祂隔着笼柱望向姜潜。 “你只需释放螣蛇兽王的力量，让我出现在神台上！我自有办法利用四蛇兽王的力量突破封印……到那时，我能重见天日，你也可以趁机脱身，我们各凭本事，更用不着向那冥顽不灵的小白蛇好言相劝！这样岂不是快哉？” 这个问题虽是向祖神发问，却仿佛沟通的对象并不仅限于对方，还有扪心自问的成分在里面，以至于祖神也只是怔在当场，有点没跟上姜潜的思路。 又或许，祂根本从未设想过这种可能：一切诱导，只为姜潜能够为祂所用。 “起死回生，灵魂寄居……听起来，大有可为。” 再加上祖神目前所表现出的迫切合作态度，让姜潜更加确信：主动权在自己的手里。 圆顶宫殿，神台之上。 一口浓稠的血浆自阿依古丽口中呛出！接着，她便如风中落叶般跌落回原地，蜷缩着发出隐隐的低吟。 听到这话，沙金狠狠将拳头砸在地上，认命般地垂下头。 “糊涂啊。”白蛇圣母神色哀婉，却并不停手。 祖神进一步向前，使螣蛇兽王的吻部紧贴在笼柱上说道： 阿依古丽说着，手捧流焰，再度扑向神台！ …… “是的，已经动摇了！” 孔雀蜘蛛虽以速度和超常的弹跳灵活性着称，但在圣母的强势防御下，也很快落于下风，被数掌连推，击落于神台之下。 “是他！” “哈哈哈，这就是你对我能力的无知了。” 她的目光死死凝视住在白蛇圣母背后，那纤美的背脊，曾是她无法逾越的巅峰…… 所以姜潜只能自解自答： “借用了你的力量，就会和你进一步纠缠不清，被掣肘，为了欲望不断让步尊严，成为傀儡……这和我最初理解的神山储君有什么不同呢？巨大的利益背后是同样等级的风险，这一点，我从最开始就有所认知了。” “还在为此执着么……” 她的目光由惊讶转为空洞，线条紧致的肌肉由绷紧到松弛，火焰在她垂落的双掌中寂灭，随后，她安静地跌落在神台附近，如同遗失了意识的躯壳。 祖神踉跄着后退一步，满眼惊惧的同时，又茫然地看向姜潜身影消失的长廊。 至此，沙金和挽歌神色黯然，已是彻底放弃了生还的希望。 已伤痕累累的挽歌强撑着身体，以祈求的目光仰望圣母： “是您的话，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大家可以不用死，一定有办法的，对么？” 并在此基础上，叠加了「龙」牌的威慑效果！ 一种于祖神而言极为罕见的情绪体验在感官中投射！奇迹般地阻断了他当下感触最深的“急切”和“愤怒”，情绪由高处跌落谷底，迷茫在心底滋生，恐惧在意识中蔓延。 这番话，虽是祖神为取得姜潜的信任所做出的必要解释，但却也让姜潜意识到两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这不仅是为了姜潜，也是为了……夏木！” 谁料姜潜根本无动于衷，转身便走，仿佛根本不屑再与祂多说！ “等等！别走！” 问话声很近，却并非逼问，甚至讲话的口吻还暗含着礼貌和克制。 至此，白蛇圣母才缓缓回头，低眉看了她一眼，未再言语。 就当白蛇圣母准备转身继续应对竖栏内的姜潜时，栏内的姜潜忽然睁开了双眼！ 与此同时，趁虚攀附在姜潜身上的、祖神残存的根须血脉尽数腐蚀消弭，所有指向姜潜的竖栏长刺顷刻间崩裂成屑！ 就连白蛇圣母也被这股冲击撩到在地，暗红的血丝溢出了唇角。 红鳞残龙托着庞大蜿蜒的身躯，昂起尽显威严的头颅，如黑曜石般深邃沉凝的双眼中，丰神暗藏。 隔着竖栏，视线向前推进，她看到潜龙勿用、这位英俊挺拔的青年俊杰正半蹲下身，神色平静且专注地望着自己。 “祖神逃出封印，会发生什么……” 白蛇圣母口中喃喃，凝望着姜潜，不自知地重叙着他的提问。 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对她悉心交代的已故挚友，也是她此生最为敬重和爱慕的上级。 第393章 祖神的游戏父亲身份揭晓 良久。 姜潜没有打断这份沉默。 直至白蛇圣母的目光重新在他脸上聚焦，认真回答了他的疑问： “祖神，以及祂所携带的力量，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与世间的诸多规则存在诸多相悖之处。因此，难以避免地会对当前的世界的平衡造成影响，甚至是冲击。” “我不否认祂的力量十分强大。无论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起死回生’，还是难以根除的‘灵魂寄居’，毫无疑问，都是危险和欲望的源头。在祂被封印以前，就曾利用这两种方式造就了大量生不如死、行尸走肉般的生灵，篡改因果，用欲望填充他们的内在。” 说着，白蛇圣母侧目望向神台之下的挽歌、沙金和阿依古丽，神情悲悯： “如果放任祖神纵横世间，侵染更多无辜的人，可以想见，这个世界将有多少生灵难以安宁，有多少灵魂将失去自由……” 她是在回答姜潜，却未曾期待过会说服姜潜。 所以，她只纯粹地回答了姜潜求知的部分。 但她很快听到了一声轻叹，以及一句听起来更像是“玩笑”的决定： “好，我可以留在这儿，配合封印。在此之前，我还想知道更多。” 听了这话，白蛇圣母原本优雅含蓄的容颜上逐渐晕染出讶异，甚至是不可思议：“你知道‘配合封印’意味着什么吗？” 姜潜继续道： “据祖神自己的阐述，祂可以在任何被祂标记过的生命体中实现‘复生’，此番是被我用违禁手枪损伤了元气，才导致无法轻易转移寄生体。所以，仅仅是让祖神‘无处遁形’真的能阻止祂为祸世间吗？假设有一天，祖神恢复了元气，岂不是又要在其他被标记过的人身上大做文章。” “祖神现在四蛇融合兽王身上，目前封锁在我的意识空间。” 几根纯白剔透的蛇鳞巨柱环绕神台、自地底破土而出，稳稳撑起将即将坍塌的顶部。 神山幻境，圆顶宫殿深窟。 烟尘散去，但见白蛇圣母不知何时已从昏迷中醒转，双手做托举状，仿佛地底生出的蛇鳞柱就是她肢体的化现，牢牢撑住了即将崩塌的地窟。 自从姜潜被神山组织带走，除了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数天来没有主动发出过任何消息，可见神山内部情况的复杂性。 听到这话，忌铭目光微动。 这里便是神山组织的聚居地。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更为隐秘，也更重要的身份：我是境内特殊行动部的成员。” 忌铭微微颔首，目光始终凝注在前方：“按照金长老的说法，那位大人收服孔雀蜘蛛的初衷，就是为突破神山这道壁垒。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白蛇圣母声音温软恬淡，纵使因虚弱乏力，她的姿容也依然能够令人赏心悦目。 “接近尾声了，您的心愿就要达成了吗？圣母！” 此言一出，连一旁的沙金都跟着松了口气。 这些问题姜潜自然都考虑过。 仍处于“假寐”状态的八人之中，除了幽木兰、刺蛾，其余人都处于生命迹象尚存的状态，这与“仪式抵达尾声”的预期似乎存在着明显的偏差。 当下他压得住祖神，完全是因为对方元气大伤，处于最弱的阶段；若是待其恢复原本的力量，诛心锁和意识笼对祂的控制力就很难说了。 把沙金听得直瞪眼：“你不会是真打算留在这儿接受封印吧？” “那您是打算？”姜潜尝试着问。 这是「龙」牌觉醒后赋予他的能力：天子明辨。 对于他和挽歌而言，此时保全主棋姜潜的性命，主动脱离危机，是他们活下来的先决条件。 “什么？” …… 当然，让姜潜果断选择与白蛇圣母交涉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 …… 西部无人区。 白蛇圣母低眉凝思，半晌才浅浅勾起唇角，抬眸望向姜潜，答非所问：“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姜潜目光凝聚！ 其次，因为祖神的存在，他意识空间中的另一隐藏兽王红鳞残龙也面临暴露的风险。 远远望去，群落与连山密林融为一色，肉眼几乎无法辨识；但若有幸跨越过途中的“艰难险阻”，来到近处，便会惊叹于民族艺术建筑的宏伟与繁华。 说完，他笑着看向满眼惊讶、并逐渐泪盈于睫的白蛇圣母。 作为神山护法之一的狂蟒老妪仰面感叹，望向圣母雕像的浑浊的双眼中满载悲怆。 哪怕是有品质极高的神职道具加身，也仍然令人不免忧心。 此时正值黎明时分，距离日出最近也是黑暗正盛的时候。 如果父亲是官方成员，那么创立了灰烬的龙神云中烁又是谁？ “我想知道关于祖神力量隐患的一切。” …… 群山，圣殿西侧。 这场仪式已进行了三日之久。 姜潜神色微动，沙金则瞬间凝聚了瞳孔——神山圣母，来是出身于官方！ 但令他们更惊讶的还在后面。 境内特殊行动部，那是什么性质的组织？ 圣母……她知道我是姜雪松的儿子…… 姜潜微怔，在最初交涉配合封印时，他的确提出了一个额外的要求：想要“了解更多”！ 关于神山那扑朔迷离的往事，那些玄机暗藏的隐秘，既然注定撤不开身，那不如就把一切了解透彻，当个清醒的囚徒。 毕竟是自己追随多年的尊长，又如此绝美圣洁，令沙金暂时放下了刚才交过手的嫌隙。 因为，位于圣殿中心的纯白圣母雕像表面，正在出现明显的裂纹…… 通过灵视视角，他能清楚地看到对方正在快速消减的力量和持续下滑的生命状态。 姜潜身处“笼”内，不便行动，于是凭借尚未解除的精神蛛网向二人传达了自身的“意志”。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呢？” 姜潜看向沙金，刚要开口，整个空间忽然发生剧烈的震颤！ 神台所处的地窟本就结构复杂，震颤一经发生，立刻有断壁、碎石自高处砸落，在有限的空间内激荡起滚滚烟尘。 最终，她微笑着评价道： “而且，你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通过杀死被寄生者来阻断祖神力量的污染看上去一劳永逸，实则后患无穷……但凡有选择，我都不会选用这种方式。” 首先，祖神本身就是灾难，一颗不知何时就会引爆的炸弹。 “嗯，你尽管去！”蜈蚣蚣应道。 这个信息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他一时间很难在对方的陈述中找到抓手： 父亲，竟是官方成员？！ 届时，蜈蚣蚣与水藻彼此相视，后者再次将目光投向环绕圣母像跪坐的一众圣女、圣使。 “你……” 同处殿内的护法蜈蚣蚣，和圣母的贴身侍女水藻，也都流露出紧张叹惋的表情。 短暂的混乱过后，圣殿之内再次恢复平静。 沉默半晌，忌铭语气淡泊地开口道： 这预示着储君仪式的终结点，即将到来。 “失去自由，大概是最佳结果了吧？”姜潜几乎不假思索，“但这是仅限于我一个人的后果。” 乘坐在狮鹫背上的蓝君贤，手里擦拭着长剑，笑着感慨：“真想不到，竟是羽族的情报帮上了大忙。” 殿门匆匆开合，连接圣殿与各处的长廊上步履惶急。 狂蟒老妪打断对方的同时，亲自起身向殿外而去。 白蛇圣母却摇头，柔声问姜潜：“你说要配合封印……那你可知祖神现在何处？你可曾想过，我将如何封印祂呢？” 蓝君贤说着，带出一声轻叹： “只是不知道，姜潜现在怎么样了……” “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问，不急，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白蛇圣母的温柔声线，将姜潜的注意力拉回。 姜潜索性坦率直言： 虽然事情发现到这步田地跟他关系也不大，但莫名其妙，他就成了决定这件事走向的关键人物。 “囚徒”，是姜潜对自己在此事件中的保守定位。 他觉察到自己的体温、心跳，乃至呼吸频率都因为这部分信息而发生了明显的波动。 忌铭和蓝君贤所率领的专案行动组，正稳步朝目标圣殿推进。 “至于你准备如何封印祂，我现在想到两种方式：第一，控制或封印作为意识空间主体的我，没有了我的主观意识协助，四蛇兽王是很难自由行动的；第二，毁掉我的意识空间，比如，死者的意识空间将自然消减，身份牌回归超物种世界，携带祖神的兽王将无处遁形。” 接着，姜潜把自己在意识空间中与祖神的斡旋简要复述了一遍。 此时，殿内鸦雀无声，却是处于仪式最为焦灼的阶段。 然而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报： “圣母。”姜潜微微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他就算是想知道也不可能张嘴就来啊！ 挽歌与沙金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明显的困惑。 如果他选择在前一刻拼死破除封印逃离，那么大概率，在出“笼”瞬间就会被白蛇圣母这位六态·概念体高手全力进攻！ “但有一件事我还不能确定。” 同时回首叮嘱蜈蚣蚣、水藻道： 听到这话，旁边的沙金都要心中打鼓！ “姜潜如果这么容易就被干掉，那么四位神职长老对他寄予的厚望就失去意义了。” 当姜潜重新抬起头，内心已恢复先前的坚定： “虽然这时候打断你多少有些失礼，但事涉故人，有些情况我不得不多问几句……我父亲的ID是什么？” 姜潜隔着竖栏，朝白蛇圣母凝神注目，以灵视洞察因由，并迅速环顾周边的变化，注意到了挽歌、沙金，乃至阿依古丽的境况。 他在竖栏内站起身，目光环伺整个“笼”的构造，感叹道：“这种‘界中界’的封印模式很罕见，我在官方资料库中也没见过类似的案例，说明情报等级很高，一旦突破，不知要凑齐什么条件才能重构。” 原先得出的结论正在被推翻，所有散落的线索正在重新拼凑、组合，他的大脑高速运转，意识也在这个过程中接纳了这种事实的可能。 然而当事态稳定，白蛇圣母也终于力竭向后倒去，幸而旁边的沙金及时挽住了她的肩。 那就是：即便是白蛇圣母用竖栏将他封锁在神台上的那个时候，他也未曾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丝毫的恶意。 “那就从我的身份说起吧。” 侥幸逃出去，也同样隐患无穷。 白蛇圣母说着，缓缓凝注姜潜： “也是你的父亲姜雪松的副官。” 姜潜几乎不假思索： “是啊！我们虽说是各自准备，却也殊途同归。没有孔雀蜘蛛的暗中配合，我们就算找到神山的位置，潜入的难度依然是不容小觑的。” “一切。” 姜潜于是席地而坐，洗耳恭听。 与此同时，川藏分部联合羽族、树族的特派行动组，也分别从东北、西南两个方向切入，并沿途设下埋伏。 而在这些非凡建筑群落的核心，坐落着被神山组织成员奉为“圣殿”的高耸殿堂，神山储君之争的序幕与终端就连接于此。 然而，白蛇圣母眼中却柔光流动，最终化为笑意：“好，我告诉你。” “我会尽可能将入侵者拦在殿外，仪式已接近尾声，你二人定要全力护佑仪式顺利完成，不容有失！” 白蛇圣母轻唤了一声，气息中透露出一种有别于之前的虚弱，竟身子一软，晕倒在神台之上、姜潜面前！ 此举令现场仍旧清醒的三人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够了！我亲自去看。” 白蛇圣母面色苍白，嘴角挂着淡淡的血迹，勉力借沙金的力量撑起身，看向仍然留在栏内的姜潜。 拼不过，死路一条。 沙金索性摊牌直说：“这样不是更好吗？圣母虚弱，我们可以尝试突破结界，离开这是非之地！” “十里范围内那么多岗哨和预警道具的铺设，难道竟一点反应也没有吗？” 通过与白蛇圣母的接触，任凭他如何观察、审视，都无法从对方的表现和反应中识别出分毫恶意。 “你很聪明，诱祂说出了不少实话。” 至此，空间的晃动逐渐止息。 纵横交错的山脉掩护下，一处神秘隐蔽的建筑群落坐拥其中，遗世独立。 沙金则暗自咽了下口水，认命般地低首沉默着。 “护法大人！出事了，圣殿东南方向十里范围内发现规模持牌者潜入迹象，具体位置不详，想必已经离我们很近了……” 白蛇圣母默默听着，脸上不时流露出赞许的神情。 “圣母！”沙金下意识地唤道。 “沙金，挽歌！” 狂蟒老妪惊起： 可姜潜却像是对此兴味索然。 “这……”殿外人同样困惑得难以启齿，“按道理来说是这样，可属下也不清楚，外围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就……” “真的快要结束了么？”水藻秀眉蹙起。 白蛇圣母微微颔首。 白蛇圣母酝酿片刻，轻启唇齿： “在成为神山圣母以前，我曾是隶属于守序官方十族虫族的预备长老，新晋六态·概念体持牌者。” 那样所牵扯出的是非，会把他的生存难度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搞不好他身边的人也会遭殃。 他深邃的眼眸中所饱含的笃定，令这位神山组织的掌舵人险些为之垂泪。 蓝君贤看向忌铭迎风挺拔的背影，爱才之心受到触动的同时，也卸下了一部分心理压力： “也是啊，他可是那桩事的候选者。”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挽歌和沙金身上，问道：“被祖神长期寄生，她的身体状况最初就已经很糟糕了，你们刚刚交手了吗？” 二人不约而同展开行动，挽歌第一时间闪身到阿依古丽身旁，以黑色披风为其撑起安全空间；沙金则迅速聚沙成盾，护住神台，将坠向白蛇圣母的碎石尽数卷走。 “踏雪成梅。” “那，他的身份牌呢？” “雪豹。” 白蛇圣母继续补充道： “进化等级为六态神职。他在现实中的身份，是地质学家。” 第394章 祖神的游戏深藏暗涌 ID，身份牌，现实中的职业…… 这些精准信息抛出来，基本可以确定那位传说中的龙神云中烁实则另有其人。 父亲姜雪松，曾是一位抵达六态神职的持牌者，还是官方特殊部门的领导干部，这些新的信息正迅速在姜潜脑中重构。 “别看你父亲的身份牌面并不出众，但这却并不影响他成为那个时代首屈一指的高手。当时的非守序风云人物，有不少都曾在你父亲身上吃过大亏。” 白蛇圣母眼中流动着若隐若现的光泽，嘴角上扬。 “嗯，我知道，身份牌的强弱，与牌面生物的类属并没有逻辑关系。”姜潜附和道。 “从实际发生的概率来看，神兽牌、异兽牌的确更容易脱颖而出，但你父亲，却属于不同凡响的情况。” 白蛇圣母继续娓娓道来： “就拿我们所在特殊行动部来说，这个行政权限大到惊人的部门，是专职调查处理‘非常规’力量的机密机构，细分为境内、境外两个部分，入选门槛极高。” “而你的父亲，刚入权贵时就被选入其中，五态时期就在这个精英辈出的部门中身担要职，后来甚至做到了境内分部行动指挥官的位置。这样的成就，放眼整个官方都是绝无仅有的。当然，也正因为身份的特殊性，他一直保持着低调。” “再后来，没多久，你父亲便以伤病为由主动与上级请辞，退出掠食者家族，恢复了普通人的身份。” 此番话一出，姜潜心中再震！ “后来，我们都知道，来自内部的祸端始于虫族族内的权力纷争，作为承载了当代族长一支血脉的我，也成了被暗算的对象。是我……险些连累我所有的同僚。” 但白蛇圣母随后给出了解释： “嗯……” 白蛇圣母忽然问道。 尽管姜潜早有猜测，也早有预感，但内心还是不免产生了强烈的震荡。 “于是，你父亲综合对当下时局的判断，与另一当事人——龙神云中烁就这场危机的处理办法达成了共识。” 姜潜缓缓点头。 他不动声色地听白蛇圣母继续说下去。 但最匪夷所思的也恰在于此！ 假如父亲是拥有六态·概念体水准的高段位持牌者，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在洪水中丧命？ “是。” “如果当时你在你父亲的位置上，你打算如何做？” 姜潜的心情也在一刻变得复杂，他听懂了，圣母所说的“我们的内部”所寓指的是什么！而这，无疑增加了事态的决策难度。 白蛇圣母含着淡淡的笑，柔和的目光落在姜潜的眼睑： “他没有因‘一战之胜’而放松了对祖神力量的警惕，相反的，作为境内特殊行动部的负责人，他很清楚祖神的力量一旦进入十族高层视野，将会引发怎样的动荡。尤其是整场危机中，还有一位特殊身份人的参与。” 父亲的信仰和热衷，所经历过的艰难时刻和心路历程，对于他的儿子而言，是一种象征，一种和过去的沟通方式。尤其是当这位父亲已经不在人世。 “很难，对吗？” “所以，封印松动的核心原因，在于我父亲和龙神的陨落？” 白蛇圣母目光微凝，似乎正回溯起事发时的记忆。 说到这里，白蛇圣母再次叹息。 “当今国内最有影响力的非守序组织‘灰烬’，就是在他的独特观念影响下生长壮大起来的。” “当然，他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姜潜脑中也闪过之前在长廊中浏览过的壁画，依照圣母的描述，壁画中所描绘的“人类镇压者”其实是官方派出的调查团队。 姜潜的眉宇逐渐舒展，那些通过连幅壁画所构建出的宏大艰巨的战斗场面，现在竟成了他了解自己父亲另一面人生的“语言”。 白蛇圣母看向姜潜： 白蛇圣母垂下眼睑，将她对故人的思念敛入内心。 然而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一片狼藉的战场上，生息尚存的被腐蚀者向战胜归来的两位“英雄”伸出援手的画面，在姜潜脑海中浮现。 说到这里，白蛇圣母顿了顿，似乎在调整自己的心绪。 这一幕在壁画中是没有展现细节的，但他仍能想象到事发当时的凶险。 “当时，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同事都先后遭到感染，我方战力持续下滑，情况岌岌可危……这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了。” 父亲姜雪松留给姜潜的印象，总是温柔睿智、谦逊得体的，虽然与家人常年聚少离多，但每次相聚，都能够给到家人高质量的陪伴。 那些无法言说的心情，都在白蛇圣母的一声长叹中掖过。 直到那场意外的发生。 白蛇圣母缓缓点头，说道：“他是你父亲的宿敌。在那次相遇前，你的父亲曾参与过对龙神的围猎，并在西部山区重伤了对方。虽然事后并未找到遗体，但那之后的六七年间，龙神就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没有再出现过。” “你的父亲是个仁慈又睿智的人。” 同时，一条被忽略已久的暗线正在浮出水面： 收服沙金的因果镜像中，重伤、失忆，在临渊寨娶妻生子后又消失的“那个人”，和连幅壁画中所展示的那位身穿当地民族服饰的男人，会不会就是龙神云中烁？ 最重要的是，元希提到邂逅龙神的时间，与龙神失踪的时间区间也是基本吻合的。 “我常常想，如果没有十二年前的神战，祖神就不会有机会撼动封印，你也就不会失去父亲……可惜，世事无常，我们能把握的太少，关是做到问心无愧便已经是倾尽了全力。” “最初，我们接到监测情报，西部山区出现异常能量波动，疑似有‘非常规’力量在向民间渗透。当时‘非常规’在官方内部备受重视，因此，你父亲第一时间率队前往查证，以确定事态的等级和处理方案。” “同时，此次事件中的纰漏，也让他觉察到了这场险中求胜的危机背后所揭示出的真正问题。” 当年所发生过的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吗？ 姜潜沉默。 姜潜不动声色地看向沙金。 此时的沙金眉眼低垂，额上布满晶亮的细汗，这是因过度摄取敏感信息的紧张情绪所致，他对龙神其人似乎并没有多么明显的反应。 白蛇圣母笑道，尽管她的眼底已微微湿润： “为避免战死后四蛇神兽失联，龙神留下了四张缔结契约的邀请函，继此邀请函获得身份牌的超物种玩家，可以精准与四蛇神兽连接。这样便可通过人力，回收四蛇神兽，以稳固神山封印的力量。”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太难了！ 一方，是愿舍生为自己挡刀的战友，每个都是有血有肉有牵绊的人；另一方，是可能带来无尽灾难的未知力量，一旦姑息，将后患无穷！ 比较稳妥的方式，自然是当机立断“清除祸患”，但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任何答案都不过是纸上谈兵。 姜潜目光凝聚。 “但万没想到，溃败发生在我们的内部……祖神入侵了某位同事的灵魂，在一个关键时刻，对你父亲姜雪松进行了刺杀！祂失败了，有人挡在你父亲背后，替你父亲抗下了致命一击。” 姜潜忽然联想起一个重要的细节：在「心魔低语」副本中，他将曾经那段意外尘封的记忆“重温”，因此看到了父亲被洪流冲走的全过程…… “而你的父亲，则是动用高阶‘纠缠’的概念力，将所有与祖神力量共振的因果镜像收集起来，建立规则，一同封入神山之中，以待必要时，彻底肃清祖神在这个世界的‘遗产’。” “因为这意味着，有人不惜利用危险性极高的‘非常规’力量排除异己，搅乱时局。而这些人，很可能就在我们的内部！” 无论他的父亲姜雪松做出怎样的决策，他都愿意去了解。 白蛇圣母微微颔首：“所以，当时他的出现，对我们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她继续道： 白蛇圣母笑着颔首：“许多被祖神力量污染的同事还一息尚存，没有完全死去，但也，没办法恢复如初了。已死之人，凭借‘非常规’力量迥异地残喘着。” “下属部门的情报误判，请求支援消息延误，还有，祖神的突然发难……这些‘意外’中的任何一桩，放在以往我们的行动中，都是极小概率发生的偏误。但这一次，却接二连三在我们身上发生，如果这些不是偶然，那么其背后的动因更令人细思极恐。” “这也正是你父亲的高明之处。他深思熟虑，行事周全，为人又深得掠食者家族族长的信赖，再加上他的身份牌并非不可多得的异兽，最终使这份请辞能够顺理成章地达成。” 她的笑容中带着淡淡的感伤，望向姜潜：“你看过长廊上的壁画了？” “你还年轻，也许还尚未知晓这个名号的意义。这位龙神是超物种时代降临之初、崛起最早那一批强者中的佼佼者。也是极少数能在最初那两年迅速进化至六态神职的风云人物。” “他把整个事件的局部真相隐瞒了下来，其中就包括龙神的参与，以及我们这些被祖神力量侵染但幸存的部下。他将我们安置在西部最为人迹罕至的地区，同时，赋予了我们新的使命。” 那岂不就意味着，沙金与龙神的关系…… 说到这里，白蛇圣母忽然话锋一转： “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在这种大是大非、人类共同的危机面前，龙神云中烁选择站在了你父亲这一边。” 想到这里，姜潜及时收敛住思绪，聚焦于白蛇圣母的讲述。因为他所思虑的答案，很可能就在对方即将道出的故事里。 “但当我们准备撤回安全区域、静候增援时，意外还是发生了……祖神，向我们发起了攻击。” 姜潜安静地听着，对祖神最初被封印的背景、以及当时的时局都有了更加立体的认识。 “不是最糟？”姜潜微怔。 “建立神山组织，护持对祖神的封印？”姜潜顺势道。 白蛇圣母停顿片刻，红唇翕动，说出了他的名号： “龙神，云中烁。” “所以我说你的父亲是仁慈睿智的人。他用这样迂回的方式避开了风暴，挽救了很多人。” “可这还不是最糟的。” 然而他并不会点破，只是借此对父亲在持牌者这个身份中的为人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也罢，都是过去的事了……姜潜收回视线，继续着眼于圣母的讲述： “祖神的噩梦结束了，但事情并没完，对吗？” 白蛇圣母也发出叹息： “可惜那时候，我们还不足够了解祖神的能力，我们不知道，任何一个受伤的同事都可能成为下一任暗杀者。再加上我们本来就处于劣势，对于内外隐患，更加疲于应对。” 姜潜聚精会神地听下去。 白蛇圣母仿佛已读懂了姜潜的心思，继续讲述道： “事端的起因，大约是在十三年前。” “然而，调查的结果却远比我们预想中严重得多，这次被监测到的‘非常规’力量已经开始在平民中传播，通过起死回生之法颠倒阴阳秩序，令当地的许多原生态部落、偏远村落沉浸在对这种特殊力量的盲目崇拜中，命其名为‘祖神’……于是，在你父亲的安排下，我向总部发回消息请求支援。” 白蛇圣母叹息道： “但你的父亲，不仅做出了决断，还亲自背负了结果。” “以往我们的调查工作中，其实很少发生这类极端的情况。为了避免惊扰更多生活在附近的平民，你父亲放弃原定后撤路线，主动诱敌深入，在一片无人区与祖神及受其力量感染的拥趸们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外海远征之前，他们也曾留下相应的准备。” “你是说，我父亲曾在西部围猎龙神，致使对方重伤失踪？” “他和你父亲姜雪松是相互了解的对手，因此在那个当下，他们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最默契、配合绝佳的伙伴！经过艰难的苦战，你父亲用上了构建多年的私人副本‘神山’作为监牢，龙神则释放了四蛇神兽作为这场仪式中的镇守兽，二人联手将祖神封印在了‘神山’之中……结束了这场噩梦。” “看过。”姜潜点头，“但壁画就只画到这里。” “是。神山组织存在的意义，就是利用对祖神力量的了解和觉知，聚拢和约束所有被祖神侵染过的人类，研究并给予他们约束这种非常规力量的方法。” 白蛇圣母轻叹： “那之后，他时不时会来到神山，关注祖神封印的近况。不仅是你父亲，自从那一役后，龙神也成了神山的常客，他与你父亲惺惺相惜，尤其在你父亲解甲归田后，二人便成了至交好友。就连远赴外海神战的征途，他们二人也是同行前往，为众生陨落。” 他发现，这位白蛇圣母言语间总是在维护他的父亲，其中的信任和崇拜之情自然流露。 “所幸你的父亲是位优秀的地址学家，当时我们所处的地区，正是他所熟知和曾到访研究过的地貌，因此在最初的几轮游击战中，我们几乎没有损伤。” 这是二人的谈话中首次出现“龙神”的名号。 “关于你父亲的事，如果你还有其他疑问，我可以后续慢慢解答你。我们言归正传。” “恢复普通人的身份？这真的能做到吗？”姜潜感到意外。 姜潜理解她的无奈。 哪怕是最严谨的方案，在真正落到执行的过程中，也难免出现纰漏。 同时，他也迅速识别到了另一个更关键信息： 托他父亲的福，白蛇圣母当下就有办法送他们所有人归西！ 第395章 祖神的游戏封印！最得意的作品 第395章「祖神的游戏」封印！最得意的作品 “纠缠，共振？肃清‘遗产’？” 姜潜私以为，人可以糊里糊涂地活着，但不能稀里糊涂地去死。 在得知了神山组织的来龙去脉后，他对自己当前的“命运”有了更真实的触感。 如果他的理解没有偏误，那么，圣母当前依旧握有将祖神之力“一键清理”的开关！ 这个开关源自父亲姜雪松所倾注的概念力。 当开关启动，祖神的力量将迅速关联，被清除出现有秩序，那么，包括圣母在内的：阿依古丽、沙金、挽歌这些神山组织的成员，也都将身归尘土、魂消天外。 至于祖神本身是否能被这种概念力消灭？姜潜不得而知。至少，以祂当前遭受的重创来看，暂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在姜潜的头脑高速运转、完成预判的同时，白蛇圣母也贴心地解答了这部分的困惑： “你父亲命名为‘纠缠’的概念力，那是一种能够将具备某一微小特征的事物进行识别和关联的能力。” “识别自不必说，这种概念力的稀缺之处在于‘关联’。当具备某一特征的事物被关联成为一个集合，在这个集合中，事物与事物之间拥有无形的关系、彼此纠缠，当对某一关键事物进行刺激时，处于这个集合中的其他事物也将被动受力，去向相同的结果。这就是‘纠缠’。” 沉默片刻： “比如，我可以通过销毁所有存放于神山幻境中的‘因果镜像’来抽离所有寄生于‘因果镜像’当事人灵魂中的祖神之力，以这样的方式，肃清祖神留在这世间的‘遗产’。” 半晌，她忽然莞尔一笑。 “何以见得，我是可以托付的人？” 母王蛊，是掌控神山组织的权杖……姜潜沉吟道：“听你这样描述，让我想到‘量子纠缠’的概念。” 姜潜也在此刻恍然：白蛇圣母今日才从祖神的算计中脱身。此前的圣母，并非圣母本人，此前的神山组织所执行的，也并非眼前这位圣母的意志。 “在真正的危机面前，你和你的父亲，和龙神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姜潜的右手，已经被圣母握住。 一旁的沙金、挽歌也怔在当场，面对这罕见的封印场面只有屏息凝神，暗暗惊叹。 一时之间，连姜潜都有些没回过神。 “如何封印？匙蛊和锁蛊都失效了也没关系吗？” “我知道这并不容易，充满风险，而我也无法帮到你更多了。我能做的，只有相信你。” 姜潜重新望向圣母掌心中的母王蛊： “神山幻境内的因果镜像对应所有神山组织成员，匙蛊对应储君，锁蛊对应兽王；抛开三者的内在关系不提，因果镜像、匙蛊、锁蛊的作用，其实就相当于母王蛊用以‘纠缠’对应主体的媒介吧？一旦支付代价，和祖神扯上关系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姜潜保持着理性客观的视角，对神战后的封印维护措施、维护成本进行通盘梳理： “也许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那我来告诉你，我的理由。” 姜潜答道： 他看着右手中的母王蛊，再看向左手与白蛇圣母指尖相连的部分。 “我平生没别的爱好，唯独对超物种道具充满探索钻研的兴趣……从普通的物件到兵器，到禁忌法器，再到活体，我造出了能够以生命形态存在于世的活体概念力道具。” 这个时候，挽歌刚好收拢起黑色披风，单手扶着仍处于昏迷状态的阿依古丽，望向神台之上，正好见到开笼的瞬间： “在神台封印松动、牢笼濒临崩溃时，你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破局脱身，而是在关心祖神出逃后的影响，这说明在你的头脑里，保留了‘舍生取义’的选项，所以你没有擅自破坏早已岌岌可危的封印。这是其二。” “的确有些抽象，但不是不能理解。” 白蛇圣母温柔地凝注着姜潜，缓缓发问： “现在，我的理由够充分了吗？” “你在做什么？” 小白蛇静悄悄盘卧在圣母掌心，好奇地审视着姜潜和沙金，时不时吐一下细小的红信。 圣母说着，以右手握住了姜潜的左手。 于是他收回视线，望向白蛇圣母……惊人的场面出现了： 白蛇圣母浅浅含笑，她的身影正变得虚幻，仿佛一束光线就能直接穿透她的身体！ 姜潜凝神注目，将灵视拉满，这次，连同圣母的能量结构投影都变得缥缈不定，随时都要消散……包括生命体征。 白蛇圣母眸中满含着欣赏和眷念： “面对非常规力量的强烈诱惑，你能做到律己自守、窥破阴谋，这是其一。” 然而，此刻的沙金想动也已力所不及，他的双腿像灌了铅般黏在神台，身体无法挪动分毫。 这是对白蛇圣母所托的最终答复。 “……这是什么？” “这样好吗？祖神还占据着我的兽王，你却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 “无妨，我会封印祂。” “储君之争也就此变了味道。如果不是这位祖神太贪心、又太自信，祂差一点就得逞了。” 姜潜有些难以置信。 不同于方才的触感，圣母的手触及姜潜的左手后，便化为一道刺目的白光由指尖划过掌心，向手腕处缠绕……就像一条蛇攀上了姜潜的臂膀！ “还有其三……在知晓母王蛊的真正作用和代价后，你能与我坦诚相待，把匙蛊、锁蛊已被摘除的事实摊开来探讨——那是你可以保留的退路！所以本质上，你的关切，在于寻求控制事态的最佳方案，已经不是你自己的利弊得失了。” 她垂眸瞥向姜潜的右手，继续叮嘱道： 白蛇圣母目光柔和，缓缓摇头。 她的掌心中莹白光影环绕，逐渐汇聚成一条如白玉般通体晶莹的幼小白蛇。 说着，白蛇圣母摊开左手。 圣母的回答言简意赅，却让姜潜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这是……”姜潜张口欲言。 “魔术师的手套……” “喂，封印失效了。”姜潜开口提醒。 “因为你做了同样的选择。” 随即，白蛇圣母顿时目光收紧： 四组大小相对的蛊虫趴伏在姜潜的掌心，正是从各储君和兽王身上取得的匙蛊与锁蛊！ “我想你大概还没听说，储君和兽王身上的蛊虫，都已经提前取出来了。现在无论是我本人，还是四蛇融合的兽王，都已不受任何约束。” 白蛇圣母怔怔望着那八条蠕动的活体道具，以及承载着它们的、属于姜潜的双手。 白蛇圣母笑道，她的声音也变得虚幻，整个人融于光影，捉摸不定： “其实，我刚刚说‘母王蛊是最得意的作品’并不严谨，准确的说，我最得意的作品，是这个才对。” “圣母……潜龙勿用？！” 姜潜和沙金凝神注目，都在惊讶于传说中捆绑了神山命运的“母王蛊”竟是如此小巧玲珑、剔透可爱！ 见二人神色动容的样子，白蛇圣母浅浅一笑： “现在明白了吗？” 他早就看到了圣母的生命状态，对于她的寿命已早有预判。 姜潜忽然警觉：“什么意思，封印之后就没办法和你沟通了吗？” 如果说对方放弃自身的自由，燃烧生命，是为了阻止祖神为祸世间，那么他尚可理解……但为什么要把神山命脉交给他？ “当然，同时约束四个人的风险和难度显然比约束一个人高太多了，将四牌合一、融为一体才是最佳方案。就像龙神云中烁那样，神山组织需要这样一位‘继承者’来加固封印并确保封印的持续稳定。于是，又有了后来的神山储君之争。” “但就算是现在，从结果来看，储君之争和加固封印都已经脱离了预期的轨道……我父亲留下的最后一道壁垒，也能最大限度地阻断祖神为祸世间。”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现在看来，母王蛊所制约的不仅限于储君兽王身上的匙蛊和锁蛊。 “难道你，把自己……” 那看上去，就像是白蛇圣母正在把她自己烙印在姜潜的身体！ “但，够充分了。” 姜潜不禁发问。 但与此同时的，他的手里却多出了另一样东西——有如白玉般剔透可爱的活体道具，母王蛊！ 将自己炼成蛊，演变成活体道具这种事，可不是凭想象就能做到的！ 愈渐虚幻的白蛇圣母缓缓点头：“我将自己作为活体道具，融于你的意识空间，来束缚祖神的意志。” “我的概念力是‘迷失’，只要有我在，就可以持续使用‘迷失’的力量令祖神陷入昏沉，失去动机和目的。也只有这样，你的兽王才有可能安全启用。” 白蛇圣母言辞真挚，虽温柔婉转，却蕴含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为了专注封印，当我的力量完全敛入你的意识空间时，再像这样聊天的机会就不常有了。所以，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要问我，都趁现在说出来吧。” 白蛇圣母的声音却恰到好处地在耳畔温柔响起： “你接手母王蛊后，我留存在世间的所有法器，也都归你所属。你可以通过母王蛊查阅所有汇总于神山组织的情报、每位组织成员的背景生平，然后，用你自己的方式完成判断，安顿神山。” “那是你的见解。” 姜潜顺着白蛇圣母的视线看去，此时他的左臂上已经形成一条盘蛇状的印记，一端连入心脏的位置，一端连着白蛇圣母愈渐虚幻的指尖。 白蛇圣母身上的光影渐淡，声音缥缈遥远： “三年，我知道了。” “封印。” 层叠封锁的竖栏随着她的动势缓缓开启，并迅速朝两侧收敛，阻隔在姜潜与圣母之间的、将祖神之力束缚在神台之上的屏障，就这样突然被撤去了！ 当初前往神山前，落网官方的圣女九尾狐就曾提到过母王蛊对储君的制约，当时姜潜提出可否毁掉母王蛊时，遭到了九尾狐妲娇娇的强烈反对，说法就是：母王蛊一死，所有的兽王和储君都将失控。 一旦支付，就是全灭的代价。 说到这里，姜潜伸手触摸矗立于眼前的竖栏，任凭强烈的电光在他手指上灼出焦红的痕迹： “不得不说，有这样的保底机制存在，的确可以让封印无懈可击，只不过是要付的代价高昂了些。” “没关系哦。” “是啊，已经没有必要了。”白蛇圣母笑道。 “圣、圣母您……”神台上的沙金也同样面露诧异。 抬眸凝注着一脸平静的姜潜，撑着沙金的手臂起身，朝前走去。 姜潜凝神追寻着左臂延伸出的光影，那白光一直延续到他的心脏。 圣母的虚影若隐若现，微微颔首道：“我的生命力已所剩不多，对祖神的封印，仅以三年为期，三年之后，你要独自想新的办法镇压祖神。” 说着，她瞥向背后神台之下的挽歌，和仍处在昏睡中的阿依古丽，暗暗感叹无心插柳的机缘。 “就是它，我最得意的作品，母王蛊。今天，我将它赠予你，连同神山组织的命脉，也一并托付给你，由你来代替我承接这份责任。” “为了重新加固封印壁垒，作为神山组织掌门人的你，动用了龙神留下的邀请函，和具备‘纠缠’概念力的母王蛊，以锁蛊匙蛊为约束，委派神山圣女、圣使寻找并培育能够驾驭四蛇身份牌的合适人选，于是就有了水龙吟、诡童、商啖，还有我。” 如果说所有被收集到的“因果镜像”都与母王蛊并联，那么理论上，所有神山组织成员都应受到母王蛊的制约，可见这名为“纠缠”概念力有多难搞。 得知这个消息，姜潜并不算惊讶。 “而我的母王蛊，就是并联了所有‘因果镜像’的开关。它是借助你父亲的概念力所改造的活体道具。” 竖栏内的姜潜望向白蛇圣母，平静而从容： “所以，你要考虑动用保底手段的话，可能会有些偏误。问题是，现在让我重新塞回去好像也不太现实……额，现在塞回去，还有用吗？” “母王蛊是神山的命脉，它不仅连接着神山组织的生命系统，还掌控着埋伏于神山地域的禁制、乃至圣殿周围的高等级防御矩阵。同时，它也是这个‘神山幻境’的入口。” 白蛇圣母笑意更深：“你和你父亲真的很像，当年他也曾这样形容过自己的能力。” 他惊异于圣母的举动，那撤掉的竖栏虽意味着神台封印的开释，却也意味着姜潜完全暴露在了圣母的进攻范围之内。 “那是为什么？”姜潜凝眉，“神山组织之所以找到我，难道不是因为我父亲？” 白蛇圣母神色坦然，对自己的作为既不否认也不做辩驳：“你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出乎意料的一番话，从圣母口中娓娓道来，虽温柔而坚定，却仍然令姜潜难以为信。 “也就是说，龙神陨落后，作为封印兽的四蛇缺位，带来了封印松动的风险。” 白蛇圣母笑意更深，眼底是叠加的温柔。 猜测得到了验证，但姜潜依然困惑：“为什么？” 在接收了那么多震撼的信息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握神山“命脉”的白蛇圣母，步履款款地朝姜潜靠近。 “量子纠缠……” “难道就因为我父亲曾经为神山组织殚精竭虑，所以你天真地以为，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吗？” “嗯，是有一个问题。” 但等了几秒，都没有听到回答。 “只是，祖神的危险程度还是超越了你的预估。祂早就在等待着封印松动的一天，甚至算计到了你头上，借着这场储君之争，为自己谋划着突破封印的最后一搏。” 姜潜轻叹一声，靠近竖栏摊开双掌。 圣母神色悲悯，隐隐叹息：“你的父亲为神山付出了那么多，我怎么忍心再让他的儿子陷入危局？今天看到你，我也很意外。但我又很高兴，被螣蛇选中的是可以托付的人。” 姜潜微微怔忪。 在此之前，他只来得及将手里捧着的蛊虫收回到超物种储物柜。 姜潜声色未动，却在心中叹服！ 他未必没有意识到自己做出这些行为的本质，但白蛇圣母所展现出的慧睿与胆识，仍然刷新了他对神山组织、对于父亲这位故友的印象。 白蛇圣母面露欣赏，专注聆听着姜潜的结论。 有限的时间，已不需要再多赘述。 最后…… “我父亲，确实是死于神战吗？” 第396章 祖神的游戏野心封存 “潜龙勿用，我需要你用念力开启连接意识空间的通道，全神贯注，卸下防御，否则我的力量只会徘徊在实体与意识之间，无端消耗。” …… “……潜龙勿用？” 白蛇圣母声线缥缈，在混沌中回响。 像是被推向沙滩的海浪，时而拍击在姜潜的耳畔，可他的心思却还浸泡在上个话题中，一时有些心神不定： “抱歉，刚才不够专注，我再试下。” “无妨，你刚进入四态不久，对于意识形态的掌握刚刚启蒙，我们不急。” 白蛇圣母语调轻柔，耐心地辅以引导： “厮养兽王之所，应是你开辟出的第一处意识空间。这个空间完全由你支配，你是它的主人，是构建者，感受它的轮廓与结构，感受它的长度和宽度，模糊的、清晰的，每一个细节……” “就像每当深夜独行也能轻易找到回家的路，你对它如此的熟悉，只是你还没意识到，你本可以运用自如。” 姜潜顺应着引导，集中念力，尝试在意识与现实的边缘开辟一条通途。 但在此之前，圣母的循循善诱，触发了姜潜的另一条思路：他可以随意支配自己的意识空间，只是他还没意识到，自己本可以运用自如！ “别慌，圣殿附近所布下的法器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就算十族的神职高手来了，也要退避三舍。” 然而到了圣殿数公里内的范围，情况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对于刚涉足四态·完全体阶段的新晋权贵而言，想要其自主打开意识空间，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红鳞残龙，不见了。 白蛇圣母难掩欣慰，迎着那亮眼的光芒融汇其中！ 除了等姜潜自行摸索出方法、主动配合外，就只有以强行介入的方式深入意识，完成对祖神封印。 “愚蠢，哈哈哈，暴殄天物！你们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沉睡吧，在没有终点的迷航中……不再醒来。” “去，把还活着的人都带过来。” 而只要晋升为六态·概念体，他就将获得属于自己的概念力，也就初步具备了制约祖神的筹码。 …… “等等！小白蛇……” 姜潜抬起头，看向已经聚在神台上的沙金和挽歌： “祖神的游戏到此为止，不需要动用母王蛊的概念力。” “呵呵呵，你绝对想不到的，他是谁……” 祂的表情投射在螣蛇兽王脸上，显得既荒诞又诡谲。 实际上，这不是姜潜第一次做这样的尝试。 他完成了四蛇身份牌的融合，见到了神山圣母，得知了许多和父亲有关的过往，并得到了主宰神山组织命脉的母王蛊以及圣母留下的几乎全部资源。 姜潜敛目凝神，在沙金和挽歌的注视下，收紧的眉心正一点点舒展。 万籁俱寂。 两人紧盯圣母像，如同静候神明莅临的教徒，虔诚而恭敬。 而姜潜的臂膀上，正缠绕浮动着一条若隐若现的白蛇，如光影的痕迹，摇曳未定。 纵观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现在，虽凶险重重，但却并没有失去什么。 驻守在旁的水藻紧盯雕像，表情越发焦急：“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 白蛇圣母身形化开，一道道莹白光影朝螣蛇兽王袭去！并迅速勒紧、渗入兽王厚重滑腻的皮层。 没有多余的解释，便关掉通讯。 白蛇圣母不免惊叹，一时竟有些迟疑。 然而她已经没有更多选择。 “那我们……”挽歌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姜潜，又看了看沉睡中的阿依古丽。 而止步不前，她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也将持续在实体与意识的边缘地带消磨损耗…… 螣蛇兽王的竖瞳由混乱失焦到重新汇聚，也仅仅经过了几个瞬息。 直到姜潜的声音传来：“是这样吗，要不要再加点力度？” “你做得很好！这样就好。” 姜潜撑在神台，紧绷的肌肉和粗重的喘息预示着他刚刚经历过艰难的时刻。 她没有回应祖神的提问，更无需回应。 混沌中，白蛇圣母心中轻叹。 既然如此，那么有关「龙」的隐秘，是否可以被“藏”得更深？ 白蛇圣母莞尔一笑。 然而，其内已空无一物…… 她忽然意识到，意识空间、兽王之躯，祖神这阴差阳错的失足，恰巧促成了一种与神山幻境相得益彰的“界中界”封印模式。 祖神忽然邪笑着喝止，那原属于螣蛇巨兽的竖瞳中迸发出贪婪与恶毒： “这小子的身份，你还不知道吧！啊？” 圣殿外围。 “没关系，我们再试一次。” 此外，他还借助圣母的引导首次完成了对自身意识空间的调度，成功隐藏了「龙」牌在意识空间中的痕迹。 祖神怪笑着猛然发力，以螣蛇兽王之躯扑向圣母虚影化散的位置，却扎扎实实撞在笼柱，发出惊人的震响和撕裂般的嚎叫。 一旦自己的化蛊封印结成，则将以螣蛇兽王之躯为界，形成以“迷失”概念力编织而成的第三重枷锁！ 护法蜈蚣蚣原本阴郁冷漠的脸上，逐渐逐渐流露出狂热的神情： 虽说圣母明确表达了让他以“自己的方式”来安置神山，暗示了必要时的雷霆手段，甚至是官方介入的可能，但真正操作起来…… 白蛇圣母的声音沉稳笃定，如同唱响了安眠序曲，穿越巨笼，在寂静的空间里徜徉： 巨笼对面，有另一座巨笼静默在阴影中。 “结束了。” 真正收服螣蛇时，他毫无挂碍地抚摸着螣蛇冰冷滑腻的吻部，感受对方的臣服，也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在这方空间内自由流动的畅快！ 时间分秒必争般流逝而去。 三队人马虽然持续在向目标方向推进，彼此保持联络的情况下，却始终无法向彼此靠拢、形成合力！ 接着，就连神职道具“天眼”也在此地意外失灵…… “呵呵，你怎么来了，那小子向你交底了么？” 此时，那蛇身盘绕的光影已稳定烙印在他的左臂，一直延续到心脏的位置，那是圣母化蛊封印祖神的证明。 没有人敢于在这个时候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她当然知道姜潜是谁，他的容貌与父亲是如此的相像： “适可而止吧，这场闹剧该终结了。” 这样做的效果无异于精神打击，即便成功，姜潜本人也将受到创害。 纯白圣母像上的裂痕越积越多，形成密密麻麻的纹路，随时可能破碎崩塌。 言罢，所化的莹白光影将那庞大的体魄缠绕勒紧，任凭力量源源不断随光影灌注！ 身上的束缚越缠越密，窒息感伴随着来自概念力的约束令祖神终于笑不出来。 她时不时侧头留意圣殿之外的动静，唯恐骚乱波及到圣殿这边。 她到此只为做一件事。 不动用母王蛊的概念里，那么所有神山的子弟都还能活，即便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染指了祖神的力量。 在这所望无垠的空间内，只有一条狭长得不见尽头的直廊，以及在长廊一侧高耸矗立着的巨大兽笼！ 笼内铺满的阴影中，螣蛇巨兽正无声地昂起头颅，阴桀的竖瞳绽露出了她最为熟悉的神色： 白蛇圣母耐心依旧。 此言一出，他能明显感到沙金和挽歌同时松了口气。 白蛇圣母的虚影已经彻底消散，只留一副丝帛般轻薄的皮囊。 “这是……” 正翱翔于夜空的忌铭骤然喝止座下兽王，他黯淡的右目倒映着茫茫黑夜，沉默半晌，对这通讯装置道： “所有人，原地待命。” 螣蛇兽王瞳孔收缩，发出痛苦的低吼。 炽烈的光芒笼罩着她，流转于某个不可知的节点，瞬息，将她拉入一处独立而空旷的晦暗空间。 “为了让你永远沉睡，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祖神的挣扎停止了，祂眼底的贪婪和怨毒化作错愕，凝固在脸上。 “你就不好奇吗？！看看对面，看看那里藏的是什么！” 神山，圣殿。 待她话音落下，一道亮芒在混沌中升起！并迅速朝她所凝聚的方向援引而来。 封印放缓，但没有回应。 祂唯一用以佐证这个秘密的证据，在祂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错愕过后，是愤怒、恶毒、仇怨的疯狂滋长，直至裹缠着祂庞大身躯的莹白光影完全彻底地勒入肤骨，将祂全部的诅咒抛向无妄。 “小白蛇！” 近处的问题，则是关乎神山组织的安置和处理。 随着眼前巨兽的利牙呲张，白蛇圣母听到了那奸邪傲慢的、令人瑟瑟发冷的声线，想象着多年来的纠葛，和对方以她的面孔对昔日同僚颐指气使的样子，暗涌的心绪再起波涛！ “何其孱弱。” 白昼绽放于黑夜，又以其绽放的方式收拢在黑暗中。 …… 此时正是完成封印的大好时机。 转瞬，光影交叠。 姜潜明白，是时候离开这神山幻境了。 可白蛇圣母再也不会为其所动。 “况且，待圣主新生归来，我们的命运也将彻底扭转！” …… 晋升权贵后，与双兽王的会面，三次融牌的两界穿梭，他曾不止一次地思考意识空间的界限边缘，也不止一次尝试探索和运用其中的规则。 并非黔驴技穷，而是受限于意识空间的规则限制，更受限于重创后的衰弱。 祖神的声音紧随其后：“你竟……化蛊了？！” 姜潜及其意识空间为一重界，兽笼为二重界。 就连最大的风险，祖神，也在圣母的化蛊封印下完成了镇压。 想到这里，她更为坚定，倾身投入笼中。 得益于孔雀蜘蛛的里应外合，三队人马前期的行程几乎畅通无阻。 虽然期限只有三年，但在姜潜的计划中，三年的时间已足够他从权贵去往神职。 祂迫剧烈挣扎，迫切地扭动身躯朝笼柱对面磨蹭，却在目光聚焦之际，彻底地呆愣住。 忌铭、蓝君贤所带领的神山专案行动组，川藏分部联合羽族、树族的特派行动组，正分别从西侧、东北、西南三个方向朝圣殿所在位置挺进。 接着，他无声地亮出战斧，保持凝注前方的黑暗。 “怎么，我们也偏离方向了吗？”蓝君贤持剑起身。 山风凛冽，肃杀之气伴行。 如此的寥落荒芜之地，最适合填埋无名的尸骨。 第397章 异象突起，官方危机 第397章异象突起，官方危机 圣殿西南。 重山密林之中，一队人马隐在参天植被的荫蔽之下，悄无声息，严阵以待。 队伍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金色战铠的五态权贵，拥有“铁血执法者”之称的羽族金雕武圣。 他手中的纽扣通讯道具中，刚刚结束一段简短的通话。 “二队被困住了，情形不容乐观，恐怕不能按时抵达集合地点；专案组暂时无法接通。” “知道了。” 答话声自队伍最后方传来，言简意赅。 金雕武圣沉默着点头。 压手，示意全员待命的同时，仰头望向苍穹： “天眼的侦查功能已经失效了，为今之计，只能试试更高维度的视角能否堪破这茫茫山雾了。” 说着，他自其特质的铠甲背后张开恢弘的金色羽翼，顷刻间化作一道电光，划破浓雾，凌云直上！ 那是属于他的五态自然力，可在迷雾中拨云见日的化光之能。 然而，此番“迷雾”却非一般自然力可轻易穿越的。 在部众们期冀的注视下，金雕武圣于高空辗转腾挪半晌，最终被迫收翼降落。 他屈膝撑在粗树干上，隐隐喘息。 雾，太大了。 非但无法分辨方位去向，还莫名消耗了大量体力。 尤其是升空的过程，有如泰山压顶，每上升一寸，都伴随着超负荷的消耗，越是升上高空，越是饱尝艰辛。 他并未就此停歇。 而是拔剑指天，瞬间挥斩出无数光弧，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惊起的无数飞鸟尚未扑翼腾飞，便悄然跌落于尘土，光弧所过之处，无一幸免。 利剑归鞘，问话声自队伍后方传来： “看到什么了？” “雾太大，看不到边缘，放出去的光线也没有折回。” 金雕武圣如是道： “这里与情报中的地理环境出入很大，我们中了埋伏。” …… 圣殿西侧。 夜空中，忌铭凝注着前方的黑暗，回答蓝先生的提问： “我们，已经进入了对方的迷宫，接下来的行程，要多些波折了。” “迷宫啊，我猜你大概有对策了？”蓝君贤于暗夜浓雾中依旧保持着优雅的风度。 只见忌铭伸手拍了拍座下的狮鹫巨兽，握紧长柄战斧，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提醒：“烦请您，暂时不要睁眼。” …… 圣殿西南的深林中。 金雕武圣全力激射的光束均如石沉大海、消弭于八方迷雾之中。 冰冷的浓雾不仅掩盖了队伍行进的视角，还如饿兽般贪婪地吞噬着在场守序持牌者的精力、体力，造成持续漫无边际的消耗。 “情况不对，有蹊跷！”金雕武圣凝眉冷视。 正准备继续启用高阶道具之际，队伍后方破空爆燃起一团烈焰！ 烈焰在空中雀跃半晌，迅速向两侧席卷，并将羽族众人环绕在内。 耀目的金光辉映下，身披金袍、常以面具示人的羽族金长老赫然从队伍后方踱步而来： “那是只有神职持牌者才拥有的六态概念力，位阶在天眼之上，你们对付不了也是情理之中。” 她仪态从容，语气笃定。 两侧的羽族持牌者纷纷退让，对这位位高年长的神职长辈敬畏有加。金雕武圣也在金长老面前低眉颔首，收敛了威严霸气的一面。 “金长老。” “嗯。” 金长老越过金雕武圣，来到队伍前端，摊开双手，一透明钵体赫然掌中。 见此物，金雕武圣瞳孔收紧，眉头微蹙：“您要动用神职道具无极钵了吗？何需如此……” 无极钵，为官方持有的高阶神职道具，一钵在手，便可将神职概念力的覆盖范围数倍扩张，是用于高维战争区域打击的利器。 “不必紧张。” 金长老双手放开钵体，使之悬浮在两掌之间： “眼下，这不可一世的六态概念力笼罩了整片山脉，以此削弱、拦截我军去路。忌铭、雨藤的队伍或许也正深受其害，虽然以我的「净化」力足以自顾，但终究孤掌难鸣。” 金雕顿时了然：“您是要将整片山的概念力驱散，为忌铭、雨藤开路！” “正是。” 说罢，金长老双手施力，无形中的力量源源灌入流经钵体，焕发出强盛、炫目的白光！ 面具后的金长老直视白芒，简短的号令自口中缓缓倾吐： “极净·散——” 她的指尖在钵体轻弹。 旋即，白光自金长老双掌间爆射，亮芒直压火焰之光，向山川天地间灌注！ 如大江奔流、宏阔壮丽！所过之处，雾去云开，目之所及一片清明。 而这些，仅仅发生在几个瞬息之间。 概念力的拼杀，往往不需要太多繁华的准备和酝酿，难知如阴，动若雷霆。 环绕在队伍周围的火焰从容收束。 拨云见日，仍有随行者为其所见暗暗惊叹：“这就是六态概念力……一个呼吸的功夫，已经解决了……” 然而，就在众人的注意集中在金长老身上时，外围的几声骚动迅速引发警觉！ “呜啊，小心！” 循声望去，有同僚振翅而起、满脸惊异地腾身于空中，而在他们下方，有人正被地下的某种东西拖拽，无法自控地下沉。 再仔细看，除了原先被火焰圈住的地面，周围土壤全部已形成吃人的沼泽，涌动着贪婪的细响，仿佛正欲进食的魔鬼。 一道金光闪过，劈开沼泽，使身陷沼泽中的羽族持牌者得以脱身。 金雕武圣面无表情地挥手号令：“保持戒备！” 然后面向队伍正前方，沼泽涌动最激烈之处。 一阵阵冷厉的笑声已经透过沼泽传入众人耳中，那声音属于一位老妪： “火老鸦，想不到你我今日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此言一出，众羽族持牌者皆惊。 倒不是因为他们认得声音的主人，而是“火老鸦”这三个字！正是金长老所持神兽身份牌「毕方」的俗称！ 金雕武圣暗暗看向身旁的金长老。 隔着面具，虽无法看到金长老此情此景的表情如何，但他可以肯定，对方绝对不会为此高兴。 然而，下一刻，金长老略带迟疑的声音却自面具后传出： “狂蟒，老姐姐？” 出乎意料的回应。 金雕武圣震惊于金长老反应的同时，迅速看向沼泽深处涌现出的那矮小佝偻的身形。 那身影在众目之下逐渐明晰，化作一位满面沧桑但神色坚韧的六旬老妇，身披粗布麻衣，对着众人发出阴恻恻的冷笑： “好久不见了。” “您是……” 金雕武圣锐利的双眼渐渐睁大，以少有的、不可置信的表情面对着眼前正发生的一幕：已故之人，曾经的前辈，当下，正站在自己的敌对面。 而金长老则更快地恢复冷静，免去客套，直接对狂蟒老妪发问： “如果我没记错，老姐姐应该已经在十多年前的任务中不幸遇难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在神山圣殿附近？” 狂蟒老妪冷哼一声，笑意渐深：“妹妹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呢？” 说着，她脚下的沼泽眨眼又扩张了数倍，将众人立足之处牢牢包围。与此同时，周边的密林已尽数枯萎，正缓慢而不可逆转地被沼泽吞噬淹没。 金长老沉默。 十几年前的岁月、神战前后，掺杂着官方十族的内部争斗史。以她身居长老之位多年的经验判断，若狂蟒老妪的经历牵扯进某段争斗中，那么其中的纷扰纠缠就很难说清了。 尤其此处地处西部，川藏分部的同僚都很难脱了干系。 “老姐姐不想说吗？好，那就暂且缓一缓。什么时候老姐姐想说了，妹妹我洗耳恭听。” 金长老始终以怀柔态度与之对答，随即话锋一转，回到正题： “只是，今日这神山圣殿关系重大，妹妹作为羽族的话事人，总归是非去不可的。老姐姐可否看在多年同僚的份儿上，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 意料之中的周旋，狂蟒老妪并没有多少情绪变化。 相反，她的态度无比坚决：“绝无可能。” “理由呢？” “不便透露。” “那……”金长老微蹙眉，“老姐姐，是想与我针锋相对吗？”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羽族持牌者纷纷握紧各自的兵器。 却听金雕武圣对众人低吼：“一个都不要出手！你们眼前的人，是进化等级至少为五态·综合体的高手，没必要在此白白送命。” 而他本人，则已迅速调整心态，做好了迎击进攻的准备。 狂蟒老妪，曾是他晋升权贵时的教官，十三年前对方失踪时，便已臻五态巅峰！若这些年保持进益，则很可能已经突破到六态神职的高位。金雕武圣这样考虑时，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然而，金长老却伸手按住了他的肩头。 “金雕，好好看清楚，你眼前的狂蟒前辈，并未突破天劫位居神职。” 神职之间的身份识别，是超物种世界不可描述的天赋。一种仅靠能量感知就能断定身份的本能。 说话间，金长老已经张开火焰之网，顷刻间将目之所及的沼泽包裹！ “据说神山组织的持牌者，大多是饱受异变困扰的堕落者……老姐姐，我还是很难想象，你会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固守此地。” 眼见沼泽中的水分被火焰迅速蒸发、烘干！大好的局面即将葬送，狂蟒老妪哂笑几声，向前迈出一步。 苍老的面庞上，笑容被冷酷所取缔： “那就没办法了……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也不妨让你见识见识‘堕落者’的孤注一掷。” 话音落下的一刻，金长老的脸色变了！ 她敏锐地觉察到，对方在讲出这番话的过程中，其所处的进化位阶竟奇迹般地呈现出六态神职的能量态！ “老姐姐？” 金长老刚要开口，身后便传来痛苦而压抑的呻吟…… 羽族的晚辈，一个接一个手握着咽喉倒下，包括金雕武圣，也面色痛苦地瞪向前方，仿佛正饱尝窒息之苦。 “呵呵……火老鸦，你确定还要从我这里过去吗？” 狂蟒老妪摊开双手，从容不迫地做出“掐”的动作。 概念力？她竟已经臻神职……金长老终于确信自己的感知，迅速以对等的概念力相抗！ 身后的羽族持牌者们才纷纷摆脱濒死的危机，从「窒息」的痛苦中松了口气…… “金长老，迷雾又……”金雕武圣气喘着望向夜空。 在金长老移转「净化」概念力对准狂蟒老妪的「窒息」之际，与迷雾所携「迷失」概念力的克制便自然消散了。 概念力与概念力的此消彼长之间，遵循着朴实的“一对一”的规则，不存在一种概念力同时克制多重概念力的情况发生。除非借助同级别的神职道具。 当下，迷雾复起，钵的加持作用也就此失效。 整片山林将再次被大雾彻底掩盖。 眼见熊熊燃烧的火舌被「窒息」概念力所吞没，泥沼再次蔓延，金长老不得不全力应对眼前的“故人”，而任凭携有「迷失」概念力的浓雾重新在山中肆虐。 …… 圣殿西侧。 狮鹫巨兽携飓风冲出浓雾，于夜空中振翼驰骋！ “赶上了。” 忌铭心中默念道。 他本欲使用即将突破为概念力的“心眼”来突破迷雾，但位阶的那道鸿沟还是极难跨越。 所幸，中途迷雾忽然淡去许多，让他得到了集中突破的机会。也正是借这个机会，他和蓝君贤一口气冲到了浓雾之外！ 亲眼见到了真实的——圣殿。 “千钧一发啊！” 蓝君贤忍不住感慨。并看向忌铭，由衷赞叹：“不知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恭喜你，你那眼力，大约也快向概念力的范畴迈进了吧？” “借您吉言，先过这一关再说。” 忌铭手握战斧，斧刃核准黑暗中闪现的三道黑影。 蓝君贤嘴角上扬，剑已出鞘。 然而，直至三道身影临近，当他看清对方的面孔后，竟不受控制地收束了锋刃： “你们是……掠食者？！” 片刻的迟疑，黑爪瞬时在蓝君贤纤尘不染的西装上留下道道割痕，血汁溢出体表，随即化作透明的流体坠入黑暗。 …… 此时，圣殿之内。 于神山护法蜈蚣蚣和圣母侍女水藻的殷切注视下，纯白圣母像轰然碎裂！ 第398章 全在计划之内 第398章全在计划之内 “轰——” 圣殿正中，梯台之上，纯白圣母像轰然碎裂！ 水藻与蜈蚣蚣两人凝神注目，待飞散的碎屑与烟雾散去，一道身影取代那白璧无瑕的圣母雕像静立于梯台上。 那人微垂着面庞，颀长的身型精壮挺拔，破碎的衣衫上血汗已风干，阴桀的气质给人带来极致冷酷的压迫感。 现身者，正是“储君之一”——姜潜。 他漫不经心地看向水藻的方向，神态孤高霸道。 被目之所及的瞬间，水藻睁大双眸，并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对方身上那令人惊悚的从容感和黑暗气质让她险些魂不守舍。 也正是这一时的动摇，令水藻的判断出现了闪失：“神啊……恭迎尊驾！” 水藻嘴唇翕动，起势就要朝梯台的方向跪拜，却被身旁的蜈蚣蚣一把拉住。 “不是祂！”蜈蚣蚣恨声道。 水藻惊悚地看向蜈蚣蚣！ 蜈蚣蚣却目不转睛地望着姜潜…… 姜潜则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的方向，笑容愈渐邪恶： “你们期待出现在这的人是谁啊，那位祖神……吗？” 此话一出，蜈蚣蚣与水藻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小子居然知道祖神的存在？！既如此，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蜈蚣蚣内心交战的同时，杀念蠢蠢欲动。 他的手自然地伸向背后，一只手又延伸出多只细小的手，摸入背后的暗匣…… 蓄势待发之际，他忽然意识到，围绕梯台跪拜于团蒲假寐的圣使和圣女们已纷纷自沉默中醒来： 阿依古丽，沙金，挽歌，暗夜郎君，水鬼…… 当小漾自假寐中猛然睁开眼，她的视线刚好对上送她“入局”的水藻！在被对方怨毒的眼神盯住的一刻，沙金巧妙地挡在了她面前，隔绝了那怨毒的注视。 水藻则下意识地退向身旁的护法：“蜈蚣蚣……” “你在惧怕什么？水藻姐。” 姜潜以全视角审视着这个陌生的圣殿内部。 同时，所有自假寐中醒来的圣女、圣使，全部自然而然地围绕在了他的身侧。 “怕你们谋害圣母、伺机释放祖神的阴谋暴露吗？” 姜潜于沉静中逼视着水藻，像审判者在对囚犯公开处刑： “还是怕为你们勾结外邦、卖主求荣的行为付出代价？” …… 圣殿西南。 鸟瞰群山，迷雾被冲散的区域中，羽族金长老正与神山护法狂蟒老妪以六态概念力搏杀。 两人穿梭于云端深林，其速度和威能令其他人丝毫无法靠近：狂蟒老妪的概念力「窒息」与金长老的概念力「净化」以视觉无法捕捉的形态和速度在演进和对冲！ 就像两种无形的巨浪在天空中翻滚撕扯，极尽所能地侵略和抵挡着对方的每个死角。 这种来自高位神职的战斗，低阶的持牌者根本插不上手。 更有甚者，由于「窒息」概念力的攻击对象还瞄准羽族的其他同僚，因此金长老必须尽可能控制自己的作战范围，避免远离自己的队伍。 而她所持有的「净化」概念力，在“攻击性”上则要稍逊一筹，即便有神职道具无极钵在手，也很难给对手制造出致命伤害。 这就造成「窒息」的战斗力对金长老的「净化」力实现了充分的压制。 “在这里放弃吧，火老鸦，别妄图靠近圣殿！那不是你们应该去触碰的真相。” 狂蟒老妪语气冰冷。 与此同时，由「窒息」概念力引动的气流冲破火焰高墙，扑灭烈焰，直逼羽族持牌者阵容！ “老姐姐，何必对他们一众小辈们出手呢？” 金长老身形回撤，「净化」之力顷刻间驱散，羽族部分持牌者恢复生机的同时，金长老也被牢牢困守在了此地。 “呵呵，徒劳之功……你既前行不了，也不愿后退，留下来有何贵干呢？” 狂蟒老妪的口吻中带着嘲讽，以及明显的怨念： “这么多年，神山组织和羽族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可为什么今天你们会出现在这儿？为什么你这位高权重的羽族长老会出现在这儿！” 这正是狂蟒老妪的肺腑之言。 即便神山组织对外的立场并非守序，即便在储君选拔一事上与持牌者官方发生过一些证据链薄弱的冲突，但依照危险等级和重要程度，还不至于能劳动六态神职亲自带队讨伐。 狂蟒老妪直到现在也没有想通，她能在此地见到如金长老这样的六态高手！ 若非金长老这样的六态高手在场，她也断然不会动用那“后果不堪设想的力量”…… “没办法啊，我们有一位新晋权贵失踪了。” 金长老笑着回答： “有迹象表明，他在神山……所以，老姐姐，无论你如何阻止，我都要从你这里过去。” 只是这回答只会令狂蟒老妪更为困惑：“就为了一个新晋权贵？” 潜龙勿用！ 毋庸置疑，对方所指的“新晋权贵”就是四位储君之一的姜潜。 金长老没有多言，另一道具自她掌中浮现：概念漏斗。 它是一个看上去最不起眼的神职道具，却刁钻异常。 若仔细看去，那平平无奇的漏斗“颈部”破裂开一个毫无修饰的窟窿。可以想见，任何经由这个漏斗进行灌注的物质都可能从那破裂的窟窿中溜走：水，沙，概念力，都不例外。 狂蟒老妪看到这道具脸色就变了：“你这火老鸦，究竟带来了多少神职道具？” 金长老语气坚决：“直到从你这里通行，否则我不会罢手。” 说着，朝迷雾中掷出概念漏斗！ 那正是羽族受困的队伍的所在之处。 漏斗的底部刚好完全将羽族部众笼罩，并轻而易举地将广泛弥漫于群山中的「迷失」概念力从破洞中漏掉，自众人眼前形成了一道清晰可见的通途。 “金长老？” 金雕武圣迅速明白了金长老的用意，借着神职道具概念漏斗的引领，带队迅速突围！ 狂蟒老妪咒骂一声，迅速调动兽王加以阻止，但她也很清楚，五态权贵金雕武圣不会让她得逞，羽族的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老姐姐，你在看哪里？” 金长老扬手一指，火焰自狂蟒老妪周围环抱而来！终被狂蟒老妪所操弄的沼泽淤泥隔绝，避免了直接的烫伤。 “火老鸦，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老姐姐作对了。” 狂蟒老妪气喘道： “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就算你们杀到圣殿门口，也绝不可能动摇圣母的意志！” “圣母？” 金长老迅速将关键信息与已知情报对号入座，眉心逐渐紧蹙： “决议以‘养蛊’般的规则筛选神山圣主的那位一号人物吗？为什么你这样的人都会对那位圣母如此忠心耿耿？” “因为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 狂蟒老妪大笑！ 然后笑声戛然而止： “你们这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侃侃而谈的既得利益者，根本不会明白，在你们各持资源、醉心争斗时，有人却在为你们的恶果承受反噬！有人在为这个时代的未来兜底。” …… 圣殿西侧。 血色与夜幕的黑暗混为一色，带来深藏暗涌般的感官刺激。 忌铭手上的战斧，几乎被血浆铺满，粘稠的液体沿着斧柄流淌，一直延伸到他的手掌和臂弯。 在忌铭身前，三个体态相异的人影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可以了，忌铭！这样可以了……” 蓝君贤表情凝重地走上前，靠近那被打倒的三人，试图确认自己心中萌发出的可怕设想： “你们三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地上的人并不回应，甚至拒绝与他对视！ 这三人曾将致命武器对准了他，虽没能得手，但当时的杀意是浓烈而确然的。 但比杀意更惊人的是：这些人的身份！ 蓝君贤认得他们。 当他还在军中任职时，曾与某境内特殊部门打过一些交道。而在那个时候，现在躺倒在地的三人的基本资料，还曾出现在他的任务备案里。 所以当蓝君贤看到他们，并从其身上感受到强烈的恶意时，便意识到神山这潭水有多深。 “他们不会开口的。” 此时，忌铭的声音传入耳畔： “也许是订立过某种契约了，一旦开口泄密，将会付出惨痛代价。” 蓝君贤看向忌铭，并越过忌铭的肩膀，看到了天边冲起的火光！ 那是金长老与狂蟒老妪对战过程中掀起的狂澜，撕开迷雾，冲淡了浓重的夜色。 另一侧，忌铭面对的东南方向，树族的突围战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肉眼可见的绿藤突破迷雾，朝圣殿的方向进发。 “不能在这里蹉跎下去了。” 忌铭将手指塞入口中，吹了声口哨，狮鹫巨兽立时从天而降，转眼便匍匐在忌铭、蓝君贤身前，矮下身来。 二人正要出发，背后倒下的三人便又拎着武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忌铭，小心！” 战斧回旋，兵戈交错！ 忌铭微微皱眉：原本被打倒的、因受致命伤而失去战斗力的三人，竟奇迹般地原地复原了！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比最初的样子还要亢奋，以更加蛮横的破坏力朝忌铭、蓝君贤二人发动起新连续猛攻…… 诡异，充满蹊跷。 “不会吧，伤成那样还能站起来……这些人比想象中顽强啊！”蓝君贤举剑格挡。 并肩战斗的忌铭则面无情绪：“比起继续蹉跎，还是让他们永久倒下的好。” “喂……” 正当此时，圣殿之内钟声敲响！ 忌铭与蓝君贤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循声遥遥望去，那目之所及的圣殿大门，竟自开启了一扇。 一道身影从容不迫地由圣殿内走出，双手高举，仿佛托起了什么。 “那是……”蓝君贤暗惊。 与此同时，即将攻到眼前的三人，忽然如断了线的木偶般呆愣在原地，停顿几秒，便神经质般地转身，安静地朝圣殿的方向了望。 他们完全忘了正在面对的两位五态高手，仿佛只有远方圣殿中发生的事，才是他们的心之所系。 “是姜潜！” 忌铭的嘴角微微上翘。 同时内心升起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原本被当做玩笑pass掉的方案，“挟圣母以令诸侯”的笑谈，搞不好真就被姜潜“歪打正着”了！ 此时羽族的部众也趁金长老的牵制，成功冲破迷雾，迅速向忌铭蓝君贤二人会师。 于是，刚冲出迷雾牢笼的金雕武圣，自然也看到了那位于众人视线交汇处的孤影。这道身影，他也并不陌生。 “潜龙勿用……他怎么在那儿，是你们的安排吗？” 此时金雕武圣已来到忌铭身侧，询问的目光投注在这位专案行动组负责人身上。 只见忌铭成竹在胸地从座驾上起身，任凭一脸不加掩饰的骄傲，沉声道： “截至目前，都在计划之内。” 谁料，话音刚落，巨大的爆炸声便席卷了整片山脉！ 爆开的烟雾迅速遮挡了圣殿的位置，也完全“糊住了”他们即将通过的最后一段距离。 无独有偶，「迷失」概念力，在通往圣殿的最后一程骤然叠加了！ 就像有人突然按下了某种机关的启动键，令官方持牌者团队前行的通途变得更加艰险万分。 “这个……” 金雕武圣眉头紧锁、难掩困顿，他下意识地望向忌铭： “也是计划之内的？” “……” 忌铭没有回答。 他那常年冰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但垂在身侧的手掌已经不由自主地攥紧。 直到他掌心中的纽扣摄像机传来请求接通的信号。 第399章 给你一分钟时间解释 眼前的区域正在重新形成迷障，使唾手可得的圣殿再次扑朔迷离。 忌铭捏着手中正提示接通的纽扣道具，背过身去，原本冷淡的语气中掺杂了些许不满：“给你一分钟时间解释。” …… 半个钟头前。 圣殿内，形成了两方对峙的局面：姜潜及存活的圣使圣女一方，对峙着作为神山护法的蜈蚣蚣和圣母的贴身侍婢水藻。 双方的分歧已经摊在了台面，冲突已然不可避免。 “小伙子，玩笑可不能这样开啊！” 蜈蚣蚣勉强挤出一丝笑脸，试图申辩： “卖主求荣？这种无稽之谈我都不知该从何说起！恐怕你们官方对栽赃诬陷这类手段早就炉火纯青了吧。” 姜潜只是斜了斜嘴角，并不与之辩驳，扬手一个示意，沙金、水鬼、暗夜郎君三人即刻出手，朝蜈蚣蚣两人扑去！ 蜈蚣蚣瞳孔收缩，迅速对身旁的水藻道：“这小子能出来，说明圣母已经凶多吉少了，去调人！” 话音刚落，便被疾冲而来的三人冲开，随着扬起的沙尘撞向圣殿一侧的墙壁！ 水藻听懂对方的意思，当即朝相反方向逃离，试图从圣殿脱身。 然而刚跑出没几步，她便被迫停下了。 挡在她面前的，正是神山圣女中最难缠的两位：挽歌，阿依古丽！ 阿依古丽挽着发尾，步履摇曳地向她靠近，精致的五官折射出一种危险的光泽： “听说，你派人盯着我呢，水藻姐姐？哎~伤心啊，你我共事这么多年，怎么连这点信任都给不了嘛~” 水藻踉跄着后退，脸上的吃惊渐渐被恐惧取代。 她毕竟还只是三态·融合体持牌者，即便利用祖神之力强行提升位阶，也仅能做到与阿依古丽、挽歌等人并驾齐驱，没有降维压制的胜算。 “蜈蚣蚣……” 眼见突破无望，水藻转念朝蜈蚣蚣的方向看去，却被阿依古丽一把揪住了头发！轻而易举地拉到唇边： “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卖主求荣的？” 水藻瑟瑟发抖，牙齿打颤。 孔雀蜘蛛的残忍虐杀绝非浪得虚名。 另一边，五态·综合体的蜈蚣蚣对三位圣使发动了自然力——潮腐，整个圣殿都陷入这位唯一五态持牌者的掌控。 潮湿腐败的环境不仅方便了蜈蚣蚣行动作战，对三位圣使的行动造成限制，他还能通过潮气向三人释放慢性毒药，力图拖垮他们的攻势。 当然，姜潜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他仍站在圣母像碎裂的梯台上，关注着圣殿内的两处战场，右手中正把玩着一条如晶莹剔透的灵巧白蛇。 那是掌控着神山根本命脉的——母王蛊。 实际上，在从神山幻境中回归前，姜潜已初步钻研过母王蛊的使用。 经过神山圣母妙手调制的母王蛊活体，只会遵循主人的意志，允许传承和使用。 从上一任主人白蛇圣母将它传承给姜潜起，这条母王蛊便认定了姜潜为主，并向姜潜毫无保留地展示了它作为神山命脉的完整使用版图。 当姜潜握着它，便可自动与之精神相连。 于是，一副类似于电脑界面的视图便展示在姜潜眼前，罗列着相应的选项： 一、圣殿机关设置 二、法器详情 三、神山情报网 四、神山人员档案及对应处置 姜潜已经查阅过关键的部分，人员档案，并终于领悟了母王蛊在掌控神山组织人员方面的操作手段： 凡经过祖神的力量浸染的神山组织成员，无论异变与否，都拥有短时间内强行拉升一个进化等级的特异能力。 此能力的使用代价可粗浅理解为“生命消耗”，但实际上，则会带来超越异变的巨大痛苦，令人身心扭曲，不可逆转。 除此之外，祖神的力量也可以反复令濒死者原地“满血”，满血是表象，实际上是无惧伤害与消耗的自我毁灭式行动，代价往往指向真正的死亡。 凡有所得，必有所耗。 风险与收益总是相平衡的。 姜潜凝望着与三位圣使打得有来有回的蜈蚣蚣，对方的犹豫，他很能理解。 一旦动用祖神的力量，对方的确可以降维碾压，并迅速结束战斗，但代价也许是他不愿承担的。 然而蜈蚣蚣的犹豫没有持续太久。 他似乎注意到了被挽歌和阿依古丽拿捏的水藻，自觉难以速战速决，于是终于当着姜潜的面动用了祖神的力量，将五态·综合体的自身强行拔高到六态·概念体！ 并获得了一项匹配于他的概念力「倍增」。 就像他已经遍布全身的“手脚”，「倍增」概念力在发动的一瞬间，就颠覆了圣殿内众人的预期： 蜈蚣蚣的身体瞬间爆裂，并成功分割出了相同容貌、体态包括战力的他自身！趁众人惊怔之际，将无数双手中的带毒暗器从四面八方朝诸位圣使、姜潜的位置激射！ 所有人都对这一打击猝不及防，哪怕有所防御，也难挡住来自四面八方不计其数的攻势。 蜈蚣蚣的脸上绽放出嚣张的邪恶笑容：“给我去死！” “消失吧。” 几乎是同时，姜潜高举起手中的母王蛊。 对应人员的处置启动，六态概念力被当场限制！ 连蜈蚣蚣自己都很惊讶，他的暗器才刚出手，就在空气中如泡影般粉碎，自己炮制出的危险局面终成虚惊一场。 蜈蚣蚣错愕地看着粉碎的分身，感受着奔腾的力量正迅速降温冷淡，他的目光终于聚焦在姜潜身上。 “是你？！” 姜潜微微一笑，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继续。 蜈蚣蚣咬牙切齿。 然而当他准备继续出手应敌时，却发现，他身上发生的变化并非力量被克制而已，他甚至已经无法像一个正常持牌者那样动用任何能力！ 眼见沙金的弯刀迫在眉睫，水鬼也悄无声息地从侧面侵略而来，更有暗夜郎君携兽王以泰山压顶之势从天而降。 这一刻，蜈蚣蚣慌了。 他从没面临过当下的情况，力量被最大程度地限制，现在的他已毫无反击之力。 随后，圣殿里响起一阵惨叫。 姜潜转过身，看向阿依古丽和挽歌的方向。 在那边，可怜的水藻已经快被玩坏了，比当初在晋升仪式中诱骗自己时还要声情并茂…… 叛徒，的确不值得同情。 “姜哥哥？” 小漾的声音自身侧传来。 姜潜看向小漾，联想起在神山幻境中，从“假商啖”身上拔出牵线木偶后，奄奄一息的小漾甘愿冒死，也要将水藻和蜈蚣蚣的异动千方百计的告知自己……就忍不住心生感慨。 作为圣母的近身之人，水藻很早就动起了歪心思，只不过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和帮手。 封印动摇后，圣母终日钻研于封印的稳固，很多身边的事都不再经心，这就给身为圣母贴身侍婢的她创造了一些方便条件。 后来，她以获取“永恒的力量”为诱惑，陆续引诱说服了护法蜈蚣蚣、储君诡童，试图将封印于神山幻境中的祖神的力量彻底释放！ 可惜，祖神本尊可不会任由个小丫头摆布。 背叛者组成的团队中，也时常充斥着令人猝不及防的背叛。就比如危急关头，被祖神背叛了的诡童。这才有了祖神转而投注姜潜的状况发生。 只不过，祂误判了转而攻取姜潜的难度和风险而已。 这都是后话了。 白蛇圣母镇守祖神、凝聚着神山组织这许多年，除了养出蜈蚣蚣、水藻这样卖主求荣的叛徒，也的的确确潜移默化了很多忠心耿耿的追随者。 也正因此，当圣母忧心封印动摇、遭人陷害的阶段，也有人默默为其坚守、忍辱负重，等待着时机。 于是，姜潜搞定牵线木偶、返回与水龙吟汇合前，把小漾保护在了四格橱窗中，一直带在身边。 直至回归之前，姜潜召集其他一息尚存的圣使，才唤出小漾，亲口道出了她的所见所闻，与众圣使达成一致，签订契约，形成了当前的局面。 “走吧，该办正事了。” 姜潜说着，动身走向殿外。 在他身后，蜈蚣蚣和水藻已经束手就擒。 姜潜要做的事也很简单，通过母王蛊召回所有派遣于拦截官方队伍的组织成员！ 同时，启动最为严防死守的机关，将圣殿区域彻底保护起来。 这就有了忌铭等人看到的一幕。 …… “部长，整件事说来话长，结果就是：我已君临神山，成为圣主。” 纽扣中传来姜潜的声音，平稳笃定，听不出任何情绪。 接着，他用剩余的时间提出了要求。 忌铭越听越沉默。 半晌才回道：“你要我帮你争取时间？” “现在只有部长您能帮到我了……只需一小时！一小时后，我会给您、给诸位同僚一个完整的交代。” 纽扣中继续传来姜潜的请求。 忌铭放下纽扣，转回身看向逐渐向自己聚拢而来的官方同僚们。 “是谁，有姜潜的消息吗？”蓝君贤迫切道。 羽族队伍的金雕武圣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刚刚突破外围迷雾，聚拢而来的树族同僚也在渐渐靠近。 狂风卷过，金袍加身的羽族金长老骤然具现于众人面前，朝忌铭款步而来。 第400章 刑讯 第400章刑讯 眼前的山景极速向两侧飞撤。 迷雾中岿然矗立的圣殿越来越近了，狂蟒老妪的内心却越发惴惴不安。 同时抛下战场向圣殿折返的，还包括神山组织的其他成员。能够促使他们如此整齐划一地执行回撤动作的理由只有一个： 所有人朝思夜盼的能挽回失控局面、托举起神山命运的人物——神山圣主，已君临圣殿！ …… 圣殿正门前。 姜潜望着逐渐浓郁的迷雾，收起刚刚用于通讯的纽扣，并朝身后跟上来的沙金和阿依古丽打了个响指： “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们。” “明白。”沙金郑重道。 作为当前的神山部众中唯一一个完整知晓白蛇圣母与姜潜对话内容的人，他是最了解姜潜凶险处境的，同时，也很清楚接下来将发生的变化对他自己、对神山众人将意味着什么。 然而即便前途险峻，姜潜所表现出的冷静沉着，那种不需言说的从容气度却是举目可望、触手可及的。这也令他的心绪越发稳定。 沙金知道，能被安排在当下这个位置的人，即使不说得到了姜潜的绝对信任，毕竟这位神山圣主掌握着每个人的生杀大权；但也至少证明了姜潜对自己能力和定力的认可。 “你要多久？”阿依古丽不觉跟上去追问。 “10分钟吧。” 姜潜步履未停，径直走向被制服的蜈蚣蚣和水藻，以四格橱窗将二人收入其中。 这才回头解释道： “我将去到的那个地方，彼处与此处的时间流速差为：24:1，所以，10分钟，是个情理之中的约定。” “小漾和挽歌，你们也来一下。” “是，圣主。” 阿依古丽欲言又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挽歌和小漾一脸恭顺地被姜潜收入到四格橱窗中。 接着，在姜潜面前出现了一扇门。 “10分钟，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准踏入圣殿一步。” 姜潜叮嘱完最后一句，便握住通往「饿鬼末世」副本的时空之门（仿制品）把手，顺势下压…… 门开了。 对面海风习习，带着熟悉的淡淡的腥咸。 阿依古丽睁大双眸，眼见着姜潜消失在那扇“门”中，半晌未回过神。 “私人副本么？”水鬼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眼中流露出艳羡与惊奇。 “听说，只有六态概念体持牌者才有打造私人副本的权限和能力，否则，就只有在超大型副本中拿到过两次MVP称号的持牌者才拥有这等资格。” 圣使之一的暗夜郎君也忍不住从旁叹息： “真不愧是守序官方公认的天才，精英中的精英！” 水鬼扑哧一声，笑得蛤蟆墨镜差点掉落：“哈哈哈，伱不是被潜龙勿用整得很惨嘛！现在这样说，是准备摒弃前嫌了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暗夜郎君轻嗤一声，“眼下我们目的统一，没必要再动干戈。” “说得好！” 沙金也在此刻感慨道： “成为潜龙勿用的副棋以前，我也和他起过冲突，这没什么新鲜的，毕竟那时候我们立场不同，各自为各自的立场和理由出手，胜负得失也都是各凭本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从潜龙勿用身上看到了通向‘自由’的某种可能，人活一世，谁不想要坦坦荡荡？我想在他身上赌一把。” 一番话出口，水鬼和暗夜郎君都怔住了。 “自由？” 水鬼拉下墨镜：“圣母都未能完成的事，你认为凭潜龙勿用就可以实现？” 沙金摇头，眼中却闪过锐利的亮芒：“所以我才说要‘赌’！用我们有限的机会，赌一把。” …… 副本「饿鬼末世」，戴沃斯埃岛。 姜潜漫步经过那富有年代感的时空之门，在岛屿中心的一块空地上驻足。 通过之前留在岛上的纽扣摄像机确认无异常后，他便取出四格橱窗，释放出了藏身其中的几人：挽歌，小漾，蜈蚣蚣和水藻。 当挽歌张开她的披风道具，形成一处完全与世隔绝的封闭空间后，原定计划的审讯工作就开始了。 审讯对象，自然是神山组织的叛徒：侍女水藻，护法蜈蚣蚣。 “潜龙勿用，你别太天真了，祖神的力量不是谁都能信手拈来的！” 水藻刚一有机会说话，就迫不及待地对姜潜等人泼起了冷水： “祂的力量早就超越常理，无法驾驭，无法掌控……不管你之前做到了什么，好运气不会一直眷顾你！” 小漾见她火烧眉毛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显然对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挽歌则全程缄默，表面上是全神贯注于守好自己作为刑讯场所“屋主”的本分，实则内心正处于震撼之中：姜潜带她们所涉足之处，令她产生了似曾相识的体感！ 此间世界，就和神山幻境一般，并非来自虚幻的假把式，而是实实在在、按照多种规律复杂运行着的一隅时空。 挽歌对自己当下的判断很有把握，她只是不敢相信，以姜潜当前的等级和所经历副本的数目，是如何能做到拿得两次MVP胜果的程度？ 可若非他没有拿到两次MVP的胜果，又有什么别的理由能够解释当前的情况？ “我的运气的确不错，可你们的运气却不够好。” 姜潜慢条斯理地在水藻、蜈蚣蚣面前坐下，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偏偏落在我手里。” “……” 两人同时一愣。 一种危险的气息在几人之间暗暗涌动。 就连姜潜方的小漾和挽歌都为之一震，她们定定望着姜潜如野兽睥睨猎物般微弓的背影，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 “潜龙勿用，你到底想做什么？”水藻目光闪烁。 姜潜只笑不语。 他越是这样，对方就越显得慌乱，哪怕她在极力掩藏这一点。 “你不会是想在神山部众面前揭发我们吧？呵，多没创意……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何不换个思路，想想看，我们联手探究祖神的力量可好？” 事到如今，身为阶下囚的水藻，仍不放弃对姜潜施以利诱： “不瞒你说，我在神山这些年可没少做功课呢，只要那力量能为我们所用，别管是守序官方还是别的什么冤家敌手，通通只有五体投地的份儿……考虑考虑吧，神山不是理想国，获得力量才是最实在的啊！潜龙勿用？” 她语气笃定、目光坚强，心里却在打鼓。 因为她自知无法看透姜潜的所想。 无论是在初次接触、送入神山幻境之前，亦或是当下。尤其是当下，她能够姜潜身上感受到的，只有浓烈的、不可抗拒的危险信号！ “我不感兴趣。” 姜潜微笑着拒绝，并朝水藻走过去，眼底却流露出一种诡异的兴致。 “不感兴趣……那，你想要什么？” 水藻边说边向后收拢身子，表现出柔弱和胆怯的一面。 蜈蚣蚣冷眼看着这一幕，他甚至无法分辨水藻的反应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不能的自然流露。 他聚精会神，因为只有姜潜提出需求，他才能根据对方的意图选取最佳应对策略！ “我想要……” 姜潜最终停在距离水藻一步之遥的位置，慢条斯理地蹲下身，直视对方的眼睛： “嗯，不重要了。比起那个，我想先充分满足自己对水藻姐你的好奇啊。” “？！” 水藻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但她接下来听到的话，则直接让她通体冰冷： “我的身上饱含着奇毒百种，它们是我从之前的各种经历中千方百计获取的资源、武器，它们非常珍贵，任何一种都对应着显着的功效，让猎物的身体获得超常的刺激，产生不同程度的反应。可能造成某一感官的无限放大，也能造成某个器官的衰竭，或失控。” 姜潜耐心而缓慢地讲述着，同时，在水藻眼前张开手掌，让一根根毒牙自指尖舒展。 牙齿尖端所悬挂的透明色粘液沿着牙体向姜潜的指尖黏连，折射出冷厉的弧光： “我会先向你注入一种毒液，它将让你的身体变得极为敏感，你的感官会被放大到极限，一个轻微的割伤都会令你痛苦难忍。” “接着，我会给你另一种毒，只针对某一器官进行创伤，让你在极度敏感和清醒的状态下，感受它从健康到异常，到失控，再到濒临衰竭的过程。我会控制它们的衰竭过程，延长你的体验，我保证，这对你来说会是无法遗忘的经历。” “然后，是下一种毒素加入进来，对一个新的器官进行破坏，当你再次达到极限，我会继续加入下一种。放心吧，你既不会昏迷也不会死掉，我有办法让你时刻保持清醒，哪怕你的精神因此而崩溃了，你也丝毫逃避不了折磨，因为你的感官还是会继续工作……” 当姜潜若无其事地说完这段话，水藻的表情和身体已经彻底僵住了。 就连身处事外的挽歌和小漾都感到背后一股寒气在向上侵袭！ 她们未必没有经历过残酷，但如姜潜所描述出的刑讯方式却是超乎想象的险恶和残忍，是极致的施暴！ 而更可怖的是，拥有「螣蛇」和「钩蛇」牌的姜潜的确有能力做到他所说的。 “想必你还从未体验过如此完美的刑讯。” 面对已是面无人色的水藻，姜潜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伸手，沿着对方漂亮的下颌线抚触那失了血色的脸颊： “也许待会儿你的美貌会扭曲，喉咙也会坏掉，但比起你身体内部的景象那都不过是小打小闹……究竟会怎么样呢？” 姜潜的手向下，指着水藻的胸腔位置，语气温柔： “你见过烂番茄吗？那真的是太糟糕了。” 虽是温柔的口吻，却在传达着最冷酷的信号。 于是，毒牙自那根手指中张开…… “等，等等！” 水藻的声音里带着猝不及防的嘶哑，似乎在寄期望于能够叫停姜潜的施为： “你想知道什么……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直至此刻，她都还不能明确姜潜的目的！ 一场没有目的的施刑，结论在何处，意义在何处？终点，又将在何处？！ 难道，这只是他的恶趣味？ 当水藻意识到这一点，绝望便随之而来。 毒牙已刺破她的衣襟，将不可知的液体送入她的血管，紧接着，来自注射点的疼痛便随着毒液的输入而肆意滋长起来！ 这一刻，水藻瞳孔收紧。 恰如姜潜最初所描述过的步骤，她的感官——对于疼痛的敏感，正在被肆无忌惮地放大。 第401章 暴君！ 独立于浩瀚汪洋之中的戴沃斯埃岛，享有着一如往日的安逸宁静。 挽歌的黑披风完美地将小岛的惬意风光与其内部的残酷刑场隔绝开来，以免前者的和谐磁场遭到破坏。 一切的发生似乎井然有序，却又冷酷得令人窒息。 处于披风空间内部的小漾深有体会。 眼见着衣衫凌乱的水藻不受控制地将身体扭转成各种诡异形态，耳中不断灌注入忍无可忍的哀嚎，小漾难以自控地专注于对方传达出的极致恐惧和痛苦，心底形成了一股对施刑者——姜潜本人的深深畏惧！ 在某一时刻，她对姜潜的最初印象动摇了。 望着姜潜的背影，她仿佛能从中看到施虐狂商啖的影子！想到她自己当初是如何被蹂躏和操控，直至沦为牵线木偶的载体、失去灵魂的攻击道具，就忍不住战栗。 而随着刑讯过程的推进，这种畏惧越发深刻刺骨，令她阵阵胆寒。 小漾无法想象作为行刑者的姜潜脑中此刻在盘算着什么。 但她很清楚，以那种手段为基础的刑讯过程，不可能毫无私货夹带。她看到姜潜沉浸其中的样子，就像是在“享受”施暴的过程。 直到水藻在痛苦中溃败，开始央求、乞怜，那令人心脏揪紧的行刑节奏才得以暂时放缓。 姜潜用他浸满粘稠血液的手掌托起水藻的下巴，似乎正期待着她的表现。 然而，当水藻大口喘着粗气，颤抖着声音、涕泪横流地问出：“我能……活命么？” 她失去了这次张嘴招供的机会。 “还有精神考虑后面的事啊？” 姜潜眼含着笑意： “抱歉，是我低估了你。” 于是，新一轮的行刑便毫无征兆地开始了。 毒牙咬入瑟缩的身躯，将剧毒强行推入，让那本就抑制不住在发抖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剧烈痉挛起来！ “呃——啊啊啊~~~！！” 一旁的挽歌和小漾对此举难免惊骇，就连对面的蜈蚣蚣也流露出明显的讶异。 阶下囚水藻，因为向施刑者提出了一个“合理”要求，而被剥夺了对话的机会，取而代之的，是手段近乎变态的施虐。 暴君！ 小漾被自己心底的呐喊吓了一跳。 她噤若寒蝉，连视线也不敢有丝毫偏移，此刻的姜潜令她既陌生又满怀惶恐！ 施暴还在持续…… 水藻的哭嚎声再次充满现场几人的感官，声嘶力竭，令人头皮发麻。 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小漾甚至不免错愕：一个人竟能持续挣扎这么久？这是地狱吗？潜龙勿用，他是怎样的冷血无情，才能毫无顾念地继续下手啊？！ 但转机也发生在这一刻。 水藻，犹如即将被玩坏的娃娃，忽然抓住姜潜的脚踝，大声控诉：“我是黑菊社的间谍！停下，求求你……” 泪水和血水涓涓而下，水藻的忍耐力已达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 当然，她无法“昏厥”，姜潜会用毒的魔力强行使她清醒。 “停下吧，求求你……” …… “我……不行了……” 水藻带着哭腔的哀求声传入现场每个人耳中，带来无声的震惊。 黑菊社，间谍！ 这两个词汇组合在一起出现，其指向性就昭然若揭了： 境外乱序组织为达成某一险恶目的而派往国内的间谍，这种身份，说是过街老鼠都算是含蓄的，严重点怕是会遭千刀万剐。 “哦？有意思了。” 姜潜露出颇富兴致的表情，跨过水藻蜷缩在地上的身体，双手牢牢按住她的肩膀使她能够直视自己： “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不仅是按牢她的身体、迫使她的表情完全暴露在自己视线之下，姜潜的双手掌心下的毒牙，也随时随地准备向其注入足以令其“实话实说”的毒液。 “……”水藻目光飘忽了一下。 这一瞬间的破绽，再次带来身体上的酷刑。 “呃啊~~不、不要！啊~~” 毒牙中的毒液有效拿捏着水藻的意志力，而姜潜只是无声地等待，等待对方终于意识到她除了服从，根本没有任何出路。 然后适当地插入一两个问题，再给对方稍许展开说明的机会。 他完全掌控着刑讯的节奏。 这让他的每次发问，都像是在对受刑者的“恩赐”。 只有当恩赐降临时，痛苦的折磨才会短暂的消失；而当回答提问的过程中产生了丝毫的犹豫或歪心思，都只会使刑罚更变本加厉。 到最后，水藻已经彻底放任自流，在这种带着强烈驯化意味的刑讯过程中一败涂地！ 然而，她在饱经折磨之下所断断续续说出的内容，却已逐渐超出了挽歌、小漾，包括蜈蚣蚣的想象： 水藻，岛国乱序组织黑菊社间谍，任务：潜入，造成混乱。 任务起始时间：十年前。 与通常意义上的间谍略有差异的是，水藻并不是整个任务派遣中的唯一或主要间谍人选。 十年前，与她一同通过各种渠道输入国内的幼年间谍，共计百人有余。水藻，只是这一百人中资质平平的一个。 令姜潜等人唏嘘的是：这百余间谍并没有实质性的监视或打击目标。 他们的存在，只为埋下“种子”，期间全凭主观意愿“自由生长”，以待数年后黑菊社根据其各自的发展情况委以重任。 不难想象，一直以来对国内持牌者虎视眈眈的黑菊社，似乎在下一盘大棋。 于是，为了达成黑菊社的终极目的，实现未知的野心，百余名间谍们在十年间陆续展开行动，向各个组织潜伏渗透。他们彼此间信息隔绝，只能与他们各自的上级单线联络。 而水藻的上级，代号：剪不断，在最初的几年间对资质平庸的水藻其实鲜少关注。 也正因此，水藻所提供的情报价值被上级严重低估了。 但她并未因此懈怠，而是更处心积虑地从最底层向上攀爬，以接近神山组织的权力中枢，这是为了更方便挖掘出神山之隐秘，意图将整个西部搅入乱局之中，自证功绩。 为避免暴露，在尚未接触到核心机密前，水藻一直蛰伏待机，从未露出破绽。 直到她成为白蛇圣母的近侍，毒蛇终于露出獠牙。 不然，以神山圣母的慧捷，若非身边人加害，又岂会轻易落入祖神的算计？ …… “你的上级，身份ID是？” 姜潜捏起水藻的下巴，迫使她保持注意力的集中。 “不，我不……” 水藻勉力摇头，姜潜知道，她在表达自己并不知情。 在酷刑的摧折下，水藻已是精疲力竭，她双目空洞，这种状态使得招供过程推进得越发缓慢。但这也节省了更多沟通成本。 面对一个意志力崩溃的囚徒，远比面对一个野心勃勃处心积虑的间谍容易得多。 “你见过他吗？”姜潜继续发问。 现场鸦雀无声，包括蜈蚣蚣在内的三人都在全神贯注于水藻的回答。 “没……”水藻气若游丝。 “很好，下一个问题。” 姜潜适时地予以肯定，毒牙嵌入水藻的肩膀，推了一剂强心针： “针对神山的破坏计划，有没有你上级的参与？” “唔~呃！” 毒液刺激下的水藻唇齿微张，双眼睁大。 这让她的意识更清醒了一些，更加方便言语的组织，但同时，也令她迅速回想起刚刚所经历的地狱般的折磨。 “嗯？”姜潜催促。 “……有！” 泪水沿着水藻的两颊缓缓滑落，这表示着她内心的挣扎并未奏效，对姜潜的深刻恐惧已经令她无法自拔。 接着，她断断续续地讲出了有关这位“剪不断”上级的情报：意图释放祖神以造成西部乱局的罪恶计划的制定，以及双方约定的见面场景：地点及暗号。 在这份计划中，释放祖神只是第一步。 而他们对祖神的掌控方式，竟也只是沿用白蛇圣母的活蛊之术。也正因此，水藻会在面对被祖神上身的假圣母时，会刻意规避这个部分。 戏剧性的是，祖神也不是完全信任水藻这位盟友，祂仍然采取了背离原计划、铤而走险的行动。 姜潜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提出最后一个疑问： “为什么让小漾盯着圣女孔雀蜘蛛？” 听到这个问题，水藻的瞳孔出现了短暂的抽缩，姜潜伸手抚去她的眼角的泪渍，这个动作再次加深了水藻对于恐怖刑法的记忆。 恐惧占上风，她颤颤巍巍说出答案：“因为孔雀……蜘蛛……的身份……” “什么身份？” “她、可能是……羽族派遣的……内应！” 羽族……姜潜微微蹙眉：“你怎么确定她是羽族的内应？” 水藻摇头，并再次泪如泉涌。 “你不确定？” 点头，目光再次空洞。 姜潜意识到，对方的精神已是极度脆弱，刑讯遇到了瓶颈。 再加一把猛药？恐怕性命难保。 其实最关键的情报已经拿到，而水藻——这名境外间谍的实际价值还不能仅限于此。 短暂的权衡后，姜潜停止了对水藻的审讯。 这个动作让一旁始终在观看审讯过程的挽歌和小漾都暗暗松了口气！ 并非出自对叛徒的同情，更多的是对姜潜行事手段的忌惮，心底生发出的本能的忌惮和抵触。 但审讯其实并未结束。 待水藻被收回四格橱窗，姜潜的视线便转向了一直在旁观刑讯的蜈蚣蚣。 这个不经意的回眸，令屡经沙场的五态老将不由得升起一阵焦虑： “哈，真残忍啊！如不是亲眼所见，我都很难相信还有这样的手段，老夫长见识了！” 此时，蜈蚣蚣再也不会轻视姜潜是个初步入权贵的小年轻。 他毕竟完整观看了其对水藻的刑讯过程。 敏锐，果断，冷血——是个枭雄的坯子！ 以上蜈蚣蚣对姜潜的深刻印象。 基于此，他甚至能预想到等待着他的残酷刑讯恐怕有过之无不及。 “过奖了。” 姜潜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他脸上还沾着点滴溅落的血迹，对蜈蚣蚣道： “不过，对于你，我并不打算如此大费周章。” “？！” 这番话令现场三人都感到出乎意料。 姜潜此前的表现，使他当下的委婉说辞显得毫无说服力。不仅没有说服力，反而带来莫名的恐慌。 但姜潜也无意自证。 他缓步走近蜈蚣蚣，在一个相对较近的安全距离上席地而坐，与对方平视： “我看过你的档案，知道你在投身神山组织之前的身份背景，按理说，你是最不应该背叛圣母的人——为什么？” 此言一出，蜈蚣蚣的瞳孔猛然收紧，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姜潜。 他已然在姜潜的字斟句酌中，听到了那最关键的部分：档案，神山组织前的身份背景…… 这意味着姜潜于神山幻境中全身而退并非偶然，他曾经赖以信任的上级神山圣母已将最重要的权力与情报都交付于了眼前这个很不简单的年轻人！ “你究竟，都知道了什么？！”蜈蚣蚣压低嗓音。 这让他的形象看起来有些挣扎，说明被切中了要害。 因此，姜潜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你现在不方便说，我也可以配合你，把刚才用在水藻身上的流程走一遍。我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们的利益可能并不冲突。” “你什么意思？”蜈蚣蚣眉头紧锁，已完全着了姜潜的道。 “水藻与你不同，她是境外间谍，罪不容诛的身份。而你曾经的身份，与她则截然不同，我想知道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才会选择走到这一步。这对我们之间达成共识很有意义，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 蜈蚣蚣愣了三秒，大笑：“你能帮到我？！哈哈哈……” 姜潜不为所动，只沉默地注视着对方。 他给予的耐心仅基于对方是父亲姜雪松的麾下，与白蛇圣母出自同门。 短暂的情绪爆发后，蜈蚣蚣逐渐冷静下来，他颤抖着嘴角冷笑：“小子，听说你是官方持牌者？” “我是。” “哈，好一个守序官方持牌者！” 蜈蚣蚣接着，以一种近乎嘲讽的口吻说出了姜潜所期待的内容： “既然你能承接圣母的托付，想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呵呵，的确，我与圣母师出同门，又遭遇了同等的背叛、迫害，我为她出生入死苟活至今！本不会对她有丝毫二心。” “可是她呢？在大难临头的第一时间，竟想到向我们的仇人求取援助！这是多么荒谬！她天真到以为那些人会真的在乎这世间无辜的生灵，在乎平民的生死……哈哈哈……” “他们不会在乎。祖神的力量一旦交到那些人手上，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灾难！” 控诉过后，蜈蚣蚣话锋一转，竟又自怨自艾起来： “成王败寇！老夫如今落在你小子手上，没什么好开脱的，错就错在没有早点看穿水藻那个小丫头！境外间谍……被这种阴险宵小蛊惑，险些为他人做了嫁衣，真当奇耻大辱！” 两段肺腑之言，又侧面印证了姜潜此前的推测。 他迅速从对方的情绪中抽离，直指矛盾核心：“你所谓的仇人，是指守序官方吗？” “正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蜈蚣蚣索性不再讳言。 “十族中的虫族？” 蜈蚣蚣冷笑：“不错！” “嗯，听说官方十族中的虫族，已经改换了江山。”姜潜平静道。 蜈蚣蚣只笑不语。 姜潜凝注对方的双眼，逐渐得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懂了，换汤不换药。” 这次却轮到蜈蚣蚣惊讶。 姜潜敏锐地注意到这点，并笑着解释：“这是你的看法，我无意与你争论，也不了解更细节的缘由。但我却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机会。” “给我机会？什么机会？” “完成你目的的机会，验证你想法的机会。” 姜潜继续道： “想想吧，你背叛了圣母，是神山组织的叛徒，罪不容诛。左右都是一死，是就此伏罪领死，还是在死前了却最后的遗憾，你自己选。” 他甚至不需要过问蜈蚣蚣的目的究竟为何，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你想怎么样？”蜈蚣蚣心动了，但同时也提起了警觉。 姜潜更近一步，按住蜈蚣蚣的肩膀，在其耳旁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会把你交给官方，由你来揭示当年所真实发生的一切，由你来指认那些陷害了同僚却还高枕无忧的上位者。” 蜈蚣蚣双目圆睁，他本以为这场秘密的审讯就将是自己这条残命的终结！ 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神山圣主竟有如此胆魄——愿将他交于官方，让他有接触官方、揭示神山隐秘的机会！ 这对于蜈蚣蚣来说，这已经超出了思考的常理。 “当然，如果你中途遇刺而死，丧失了说出真相的机会，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姜潜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你就不怕我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话来？”蜈蚣蚣忍不住道。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姜潜的嘴角浮起笑意，却令蜈蚣蚣不寒而栗。 第402章 暴风时刻 第402章暴风时刻 圣殿外围。 自不同方向突围而来的官方持牌者队伍终于完成会师。 眼看目标圣殿在浓稠的迷雾包裹下消失无踪，最后一组抵达集合点的树族分队长——五态权贵雨藤，在会师的当下，率先向专案总负责人蓝君贤、行动负责人忌铭提出了疑问： “两位部长，神山组织的巢穴已近在眼前，我们为什么停止突围？” 他在提出疑问的同时，还特别留意了一旁低调静立的金长老。而金长老则看似全然置身事外，一副随遇而安的态度。 “雨藤阁下，请稍安勿躁。” 蓝君贤保持着一贯的温文尔雅，与对方解释道： “我们的线人给出了靠近圣殿的风险提示，有些情况还需进一步确认，再做打算。” 这是与忌铭统一共识后的说辞。 “线人？”雨藤微怔，“莫非指的就是……” “雨藤部长。” 蓝君贤语气温和地截下了对方的话头，状似不经意地左右留意了下，暗示对方当前场景不适合详聊此事。 “哦，好！我明白了。” 雨藤马上表示理解，并朝后方的队伍示意了一下，一位身披藏青色斗篷，步态婀娜的身影从树族队伍中走出，来到蓝君贤、忌铭面前站定，露出容貌。 “见过蓝先生，忌铭部长。” “！” 蓝君贤怔住。 忌铭则眉心微蹙。 与雨藤一同前来神山的，竟是本该在京城进修的树族公主森熙！ “雨藤部长，借一步说话。” 蓝君贤勉强朝森熙公主微微一笑，接着便拉过雨藤，一改先前的温和态度，语气明显严肃了几分道： “你可知这次神山任务的危险性？她可是树族的秘技传承者，穆老爷子失而复得的掌上明珠，你怎么能允许她暴露在这种危险境地？” “这……”雨藤一时面露难色。 倒是森熙公主落落大方地上前一步，坦白了经过： “是我拜托雨藤部长务必要带我过来的。潜龙勿用是我的恩人，我曾承诺过要回馈他在「儿童乐园」的解救之义，所以这次便擅自做主，参与到这次神山任务中了。” “若是因我的加入给大家带来任何麻烦，我先向诸位前辈道歉。但还请不必担忧我的个人安危，森熙本次出行，携有足量的道具资源，包括神职道具，另外，葵婆婆也会对我的安全负责。” 顺着森熙的视线，可见树族队伍中一位面容祥和身材矮小的老婆婆朝蓝君贤和忌铭的方向微微颔首。 那是树族族长相当信任的家臣，六态神职：向日！常称：葵婆婆。 蓝君贤看看森熙，又看向笑得灿烂的葵婆婆，轻叹一声。 转身再看向忌铭，却见忌铭的目光还停留在一旁的雨藤身上。 “蓝先生，忌部长。” 这时，金雕武圣的声音传来，剥夺了蓝君贤的注意。 他的语气听来充满执法者的凛凛威严，同时还夹杂了一丝不耐的味道：“请问，我们要继续等待到什么时候？” “线人会提供进攻的最佳时机，里应外合，一举破敌。”蓝君贤道。 可是这套说辞并不够驱散对方的疑虑。 “蓝先生，请恕在下冒昧，我们的对手中也有不明数量和能力的六态神职，眼下缠绕在我们周围的不明迷雾便是敌方引以为傲的神职力量所化。如此等下去，怕是有些不妥。” 金雕武圣面色严肃： “可否再多透露一些线人的具体情况？我们做到心中有数，一旦接下来有任何变故，也好及时配合。” “这恐怕……有些难度。” 蓝君贤属实犯了难，最主要的是他也不知道姜潜的具体情况！ 他能作为专案组负责人出面拖延时间，是出自于对忌铭和姜潜的信任。 金雕武圣却更进一步：“蓝先生，我想您不会毫无警觉，当下我们三支队伍汇聚在一处，随时都可能成为对方包围突袭的对象，此时止步不前，对我们百害一利！” 此话也引起了树族方面的注目，连同羽族、陆续到齐的专案组人员。 …… 私人副本「饿鬼末世」 戴沃斯埃岛，中心区域，披风道具内。 姜潜仍席地而坐，与对面的蜈蚣蚣对谈。 在经过最初那一刻钟的紧张对峙后，二人的交流渐入佳境，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交涉的内容也愈渐深入。 蜈蚣蚣对自己所参与的对水藻行动的配合供认不讳。包括水藻未曾招认完全的信息，也都在蜈蚣蚣的角度得到了补充。 “你会信守承诺吧，神山圣主！” 审讯的最后，蜈蚣蚣紧盯姜潜的眼睛，发出最后的确认。 “当然，我说到做到。” 接着，蜈蚣蚣被收回四格橱窗，预示着整场审讯的结束。 直至此时，一旁始终处于旁观位置的小漾才忽然惊觉：姜潜的审讯手段，竟是不着痕迹的环环相扣！ 对水藻的刑讯过程固然残忍，但那也的的确确是最简洁高效的审讯办法： 先以恐惧麻痹对方，突破其对即将承受之刑罚的心理防线，再以货真价实的手段摧折对方的身体和意志，留下真实刻骨的体验！不设底线，无法中断，让受刑者在持续的没有尽头的折磨中加深恐慌直至绝望！ 当意志力彻底的土崩瓦解，当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崩溃袭来，便是挖出真相的时机。 到了这时候，任凭审讯者如何攻城略池、占领高地，受刑者也不会再有任何反抗的意志，只能犹如行尸走肉般乞怜着对方高抬贵手。 想到这儿，小漾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实在不愿回想起刚才所经历的刑讯过程，太考验旁观者的心力了！更不要说是亲自掌控刑讯的姜潜本人。 但若不采取非常手段，又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攫取如此详尽的情报和真相？ 一个潜伏在神山数年、处心积虑搞出大动乱的境外间谍，恐怖分子！难道会谈笑风生地将她罪恶的筹划公之于众吗？ 绝无可能。 若是审讯过程中被她有机可乘，将会进一步增加获悉真相的难度，甚至陷入僵局。 由此可见，姜潜的决策是果断有效的。 不仅如此，前有水藻的刑讯做铺垫，蜈蚣蚣的心态自然也会不同。 姜潜故意让蜈蚣蚣旁观水藻的受讯过程，有敲山震虎的目的在，这样一来，即便姜潜对蜈蚣蚣和颜悦色，蜈蚣蚣也必然不敢有所轻慢，他只会更慎重对待和姜潜平等对话的机会。 想通了这一层，小漾便感到一阵彻悟的喜悦！ 这说明姜潜截至目前的行为并非出自某种怪癖，而恰恰是因其极度理性，才展开了如此刁钻又高效的操作。 至于审讯后期，姜潜与蜈蚣蚣二人“打哑谜”的部分，小漾是无法全然听懂的。 这无可厚非，她很清楚自己可以出现在此地的缘由——验证水藻的供词。仅此而已。 再多的秘密，即便姜潜愿意让她参与，她也不敢多打听。 小漾一直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知道的越多，距离危险越近。 她的目的仅限于脱离水藻等人的掌控，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作为圣母一系的神山组织成员，遵循圣母的意愿归顺于姜潜麾下，是最符合她利益的选择。 如果说真有什么隐忧，那也许是“将蜈蚣蚣交给官方”这件事的风险。 某种程度上，蜈蚣蚣说得没错，一旦神山的隐秘被官方知晓，那么神山组织的存在合理性就将被搬到明面上来，后续将面临的变故也只多不少。 “还有什么事吗，小漾？” 姜潜的声音将小漾的思绪拉回。 挽歌的黑披风道具收拢，三人得以重见天日。海风吹在小漾脸上，带来阵阵沁凉的舒爽感。 “没，没什么。”她匆匆避开姜潜的目光，将隐忧埋藏。 也许只是我多心吧，他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小漾暗想。 “没事就好。” 姜潜转向挽歌： “时间还早，还有件事我想借助伱的能力。” 面对圣主的需求，挽歌自然不遗余力。 于是，三人在姜潜的带领下来到戴沃斯埃岛屿边缘，于浪涛声中远眺一望无际的海面。 “就是这里，拜托了。” “圣主客气了，我会尽力而为的。” 挽歌说着，敛目凝神，运力于丹田。 短暂的静默，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歌声！ 歌声发自于挽歌，掀起的巨浪与大海之浪潮对撞缠绵，形成肉眼可见的巨型波涛，在三人目之所及的海面上翻滚、摇曳。 小漾强忍着听觉的不适，凝神注目于大海深处。 而姜潜的目光也聚焦在此。 随着浪涛的翻涌叠加，终于，有庞然巨物破浪而出！在三人的注视下崭露头角： 其不可思议的庞大头颅探出了海面，那裸露的、滑腻的体表反射着太阳光泽，蠕动的触手从四面八方的海面上延伸浮动，如幽灵般忽隐忽现，灵敏而危险。 它凝视着姜潜，无情地释放着高阶兽王特有的威压，一如他们最初面对面时的样子。 可姜潜却是一脸愉快： “你还活着，克拉肯！” 他顺手扶稳踉跄后退的小漾，掏出当初薛洋寄放到自己这里的召唤风笛，在巨兽克拉肯眼前摇晃了几下，算是打过了招呼。 当初在晋升权贵的深海一战中，姜潜曾使用召唤风笛召唤了克拉肯。为掩护姜潜与蓝君贤逃离龙群，克拉肯遭到群龙的围攻，生死未卜。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姜潜对戴沃斯埃岛屿的监控中，都未曾捕捉到克拉肯现身的痕迹。他一度以为这头巨兽已经阵亡。 直至今日借助挽歌的能力唤其露面。 “走吧，可以了。” 姜潜示意呆愣住的挽歌和小漾，并主动转身向岛屿中心折返。 却被小漾牢牢拉住，口吻焦急道：“圣主，圣主！” 就连挽歌也睁大了双眼，捂住唇齿。 姜潜驻足。 三人对面的海上，展露头脸的巨兽克拉肯背后，一头体格数倍于前者的超巨型克兰肯正缓缓探出它的头脸…… 这还不算结束，紧接着，第三头、第四头、第五头……大量体态各异的克兰肯海怪自字面八方的海平面上探出身子，向岸边的三人展示着它们强大的有生力量！ “这，这是……”小漾生平初次见到如此大量的兽王现身，已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挽歌也被这近在咫尺的凶险场面震慑得面无血色，额上布满冷汗：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圣主！” 唯有姜潜，依旧平静地转过身。 数十头体态各异的克拉肯巨兽盘踞海面，将一望无际的汪洋活脱脱变成了一套堆满新鲜食材的火锅……汤底是咸口的。 姜潜心情复杂，故作平静道：“它们是……我后花园的宠物。” …… 圣殿正门外。 人影闪过，沙金结实地撞在正门的门板，背部绽出道道殷红！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艰难抬起头，望向正前方…… “退下，沙金！” 出手的正是神山护法狂蟒老妪，圣使沙金的直属上级。 周围聚拢上来、随时准备攻入圣殿查探实情的，皆是收到讯号纷纷撤回的神山组织成员。 “抱歉……” 沙金随便抹了抹渗血的嘴角，对上狂蟒老妪的眼睛： “时间还没到……恕我不能让任何人通过此门。” “你以为你是谁？！” 狂蟒老妪显然是动了肝火，说话间就要再度出手伤人！ 所幸阿依古丽及时救场，蛛丝将沙金带离了原处，避开了锋芒，并以重叠蛛网将圣殿门户封得严严实实。 “护法大人且慢！烦请您再稍后片刻，圣主自然会向诸位公布真相！”阿依古丽以蛛丝携沙金缓缓降落，依然对圣殿的门户寸步不离。 “孔雀蜘蛛圣女？” 狂蟒老妪冷笑： “呵，现在的小辈，都是这般不敬尊长的么？” “您误会了！现在就算你们冲进去，也见不到圣主的人……” “哼！” 狂蟒老妪心系圣母，早已焦急如焚，此刻便是有千万人阻挡，也恐无法将她拦在殿外。 随着六态概念力「窒息」的无声施展，刚刚落地的阿依古丽、沙金忽然神色狰狞，双手紧捂住喉咙！两人极力挣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一点力气也提不上来……只能任凭对方步步逼近。 正当紧要关头，圣殿之内传出一声断喝： “且慢！” 与此同时，圣殿的门“吱呀”一声，自内部开启。 第403章 时机已至 第403章时机已至 圣殿正门开启一道缝隙，由内而外被鸦群撑开。 挽歌自殿内走出，并朝围聚在殿外的神山同僚们做了个“请”的手势，恭顺地退至一侧，让出通路。 与此同时，窒息折磨下已面部青紫的沙金和阿依古丽终于脱困，跌在地上大口喘息：“终于赶上了么……” 众人的视线通过洞开的殿门汇聚于圣殿之内，在迎面出现的姜潜等人身上聚焦！顿时惊叹频发： “那是……？！” “何以至此……” “这是要在神山造反吗？！” 刺激的来源便是瘫倒在姜潜脚下、奄奄一息的水藻，以及被绑缚着垂首跪地的神山护法蜈蚣蚣。 狂蟒老妪见此情景，更是升起无言的愤怒。 她扬起粗麻衣袖，有力的挥手便引导了汇聚于此的神山部众的意志，带领众人向圣殿涌入！ 此时，阿依古丽和沙金早已趁机退开大门范围，迂回到姜潜附近，摆明与新晋神山圣主共进共退。 姜潜神色平静地观望着神山部众们气势汹汹的涌入，聆听着传入耳畔的质问甚至谩骂，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狂蟒老妪的怒喝声力慑群雄，冷厉的目光直逼姜潜。 圣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 姜潜明白，狂蟒老妪之所以如此盛怒，是因为还不知道水藻和蜈蚣蚣二心，否则她不可能放心将这两人留在圣殿，自己到外围去拦截官方兵马。 若是知晓两人的所作所为，尤其是水藻的间谍身份，恐怕这位神山护法会第一个出手给这两人抽筋扒皮。 因此姜潜并不直接回答。 而是直接将北斗纽扣摄像机所记录的刑讯供词公放！ 一开始，涌入殿内的神山众人还云里雾里，可当水藻的尖叫声划破寂静，并断断续续讲出她的真实身份后，几乎所有人都迅速变了脸色。 供词仍在持续，神山众人的表情却是阴晴不定，尤其是为首的狂蟒老妪，更是在这震撼的事实中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姜潜给他们足够的时间。 随着所揭露的细节越来越多，水藻处心积虑地接近圣母、诱导蜈蚣蚣、储君诡童等人联合背叛神山组织的过程，尤其是期间对圣母的“加害”，桩桩件件前因后果，都给众人的精神和情感带来了始料不及的冲击！ 有人开始质疑供词的真伪，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已经尝试冲出人群、冲上前去质问护法蜈蚣蚣真相究竟为何。 当然，无一例外被拦了下来。 拦住他们的，是来自狂蟒老妪的沼泽自然力。 “都给我安静，听下去！如果这些供词有半分虚假，我老太婆自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位满面褶皱、背部佝偻的矮小老妪眼中已严重充血，并声色俱厉道： “继续！” 姜潜望着这位曾有过交手的高位权贵。 他很清楚，以供词目前所呈现的丰富细节，其所对应的狂蟒老妪所知晓的事实恐怕已经令她的内心挣扎到了极致：细思极恐，芒刺在背！ 对当下的狂蟒老妪而言，听下去，也许只是为了找到印证这份供词虚假的证据。 可姜潜知道，她不会如愿。 继续聆听真相，只会让她对水藻和蜈蚣蚣的信任瓦解得更加彻底。 不仅仅是狂蟒老妪，随着供词的持续，越来越多的神山部众陷入沉默——虚妄的信任在事实面前显得越发脆弱不堪。 没有人是彻头彻尾的傻瓜，被情分障碍住的理智在事实真相的刺激下正缓缓复苏。 最后一段供词进入尾声，姜潜计划中的下一个步骤已经在酝酿之中。 当供词结束，小漾缓缓走到姜潜跟前，望向姜潜。 姜潜朝她点了点头。 于是，在其他人尚未来得及张口之际，小漾的声音已经响彻整个圣殿： “接下来由我宣读，除了蜈蚣蚣和储君诡童，牵扯入水藻背叛罪行的神山组织成员名单。”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一阵议论，讶异和不满，同时作用。 狂蟒老妪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处，表情木然，眼神疲惫，仿佛正在迫使自己接受这黯然沉重的打击。 直至小漾开始宣读一个又一个名字。 这些现场被揪出来的水藻残党直接被挽歌和沙金控制了起来。 而被点到名字、却尚未出现在圣殿的水藻残党，则在随后，由水鬼和暗夜郎君两位圣使从圣殿外带了回来。 这一阵兵荒马乱的牵扯过程中，木然凝立的狂蟒老妪忽然惊醒！ 她不顾现场的骚乱，推开簇拥在她身旁的部众，边朝姜潜靠近边大声责问道： “圣母呢？圣母她怎么样？！” 供词中多次提到水藻等人对圣母的算计和加害，但始终未曾明确结果。 这正是狂蟒老妪最担心的：遭到算计、甚至已经被祖神侵占了贵体的圣母，是否还能如她所愿般完成对祖神那邪异力量的封印？ 望着这位失魂落魄的老人，沙金、水鬼等人眼中不禁流露出难得一见的同情。 毕竟是曾经的照拂过他们的上级尊长，遭遇如此背叛，落得现今的局面，难免令人唏嘘。 “封印完好。但圣母，你暂时是不会见到了。” 姜潜平静注视着奔至眼前的狂蟒老妪，斟酌着告知对方这个并不容易接受的事实： “现在由我全权代理神山组织的决策。” 此言一出，现场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狂蟒老妪眉心蹙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抱歉。” 姜潜迎着对方的目光： “但这正是圣母的意思。” 说着，他再次托起了圣母交付于他的、象征神山命脉的母王蛊。 短暂的沉默。 姜潜没有解释更多，狂蟒老妪也没有继续追问。 她试图向后倒退，却不觉踉跄了一步，暴露出这位年迈护法此刻的茫然。 至此，现场唯一拥有话语权的人物已选择沉默；而那些潜伏在众人中、或已窥破趋势试图逃离的水藻同党，大部分也已经受到了控制。 时机已至。 姜潜向前一步，托举母王蛊： “诚如诸位所见，神山组织正处于内忧外患的存亡之际！现今内忧已经暂缓，外患的危机仍迫在眉睫，我有一万全之策供诸位抉择。” 第404章 与虎谋皮 众人的目光聚焦于姜潜。 诚如姜潜所言，神山组织正面临着史无前例的内忧外患之困，虽然目前内忧暂缓，但来自守序官方的压力却是迫在眉睫。 “神山组织的存在和作为已经被搬到台面上了，官方既决定出手，就不会平白收手。我想诸位投身于此，自然也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 姜潜陈述着一个事实：神山组织的存在并不是秘密，官方既已出手，说明问题“已经很严重”了。想要平事，势必将付出相应的代价。 刚刚自骚乱中稳定下来的人群，再次爆发出新一轮的情绪宣泄，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其对守序官方的强烈怨念： “怕什么？大不了跟他们干到底！” “那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老子早就受够了！和他们鱼死网破又如何？” “跟官方硬碰硬？亏你想得出来。” “哼，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地盘儿，玩不了阳的，还不能玩阴的么？就不信他们能有命进来，还能有命出去……” “那帮人没命回去，难道我们就有好果子吃了吗？！” 议论声、争辩声四起，方才在内部矛盾冲突中乱了方寸的神山部众们终于回归了统一战线，开始着眼于思考面对来自官方的威胁。 姜潜静待着众人的反应，展现出惊人的定力。 这正是他观察神山众人的好机会，越是危机当前，越是能看出一个人的秉性。 当然，这里面还存在着一些值得在意的信息差：神山部众对当前主要矛盾的认知，以及对“祖神”的认知偏差。 比如，对于以狂蟒老妪为首的当年的官方旧部，比起后期加入神山组织的成员，他们与官方之间的矛盾更为复杂；而后期加入神山组织的成员，与官方之间的矛盾则可以简单归因为：守序持牌者与异变者之间的普遍对立关系。 对“祖神”的认知也是一样，后期加入神山组织的成员，因其宗教式的渲染，会将“祖神”奉若至高无上的存在，将“祖神的力量”视为神山所独有的特殊力量源、强大的象征； 而只有以狂蟒老妪为首的当年官方旧部，才会将“祖神及祖神的力量”定义为灾难的源头。 姜潜认为，他们之所以对后来者隐瞒“真相”，或许是为了更方便凝聚人心，而避免造成组织内部的恐慌动荡。 毕竟，根据档案的记载，每个被发展加入神山的成员，都曾在幼年时不同程度地受到过祖神力量的侵染，将这些潜在危险分子掌控在视线范围内则是神山组织存在的意义，即：白蛇圣母与父亲姜雪松的约定。 然而，基于以上的认知偏差，神山组织成员们在面对着守序官方兵临城下这件事时，也将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这裂开的利益结合部便是姜潜借以调度的机会。 当无效的议论偃旗息鼓，众人再次将或殷切或好奇的目光投注于姜潜身上时，那个机会出现了。 他顺理成章地说出了符合大部分人、也就是后期加入神山组织成员们的心声： “我知道诸位在走上这条路时就已经怀揣着随时赴死的决心，站在这儿的，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无意义的牺牲是没有必要的，我想做的，是在有限的条件下，尽可能保存神山组织的实力。” 姜潜完全站在众人的角度，肯定他们的斗志和精神，并在权衡利弊的同时，恰如其分地抛出自己的方案： “眼下官方兵临城下，圣母的法器能阻挡一时，却很难挡得住对方的孤注一掷。而我在储君竞争中所获取的力量，若要充分发挥功用，还需要时间消化。” “所以，当下能够把危机降至最小，同时最大限度保存神山实力的办法只有一个。” 众人不禁屏住呼吸，全神贯注。 连狂蟒老妪也恢复了专注，推却两侧的搀扶，全神贯注在姜潜身上。 “给他们想要的。” 姜潜直言不讳道：“和守序官方——做交易。” 此言一出，圣殿之内出现了短暂的噤声！ 随后，波澜再起： “做交易？！” “交易什么？他们不是要清缴我们吗？” 对这个提议，大部分神山成员是茫然的，只有诸如狂蟒老妪、蜈蚣蚣这些元老才读懂了姜潜真正的用意！ 狂蟒老妪向后踉跄了两步，险些没有站稳，幸好被左右的部众搀扶住。 但她还是强压怒火追问下去： “你想跟官方交易的……是什么？” 闻听此言，众人也都停下议论，聚焦于问题的核心。 姜潜弯下身，攥着水藻的衣襟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对神山众人道： “不瞒诸位，有关神山专案我也有所参与，对案情的侦查动因略知一二。据我所知，官方之所以对神山组织动手，主要是源自境外乱序组织对西部的渗透。” “守序官方的本次行动绝不是针对整个神山的清缴，他们的目标是境外组织，也就是我们刚刚查获的背叛者。” “如果诸位没有异议……” 姜潜正准备说下去，却被人群中的某位高声打断—— “喂！听见没有？他说他也参与过针对我们的专案调查！” 接着，陆续有人反应过来： “没错，潜龙勿用也是官方成员，他的话真的可信吗……” “潜龙勿用！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现在到底是哪边的？！” 犀利的质问直指姜潜。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聚拢在姜潜身旁的挽歌和沙金面面相觑，都微微皱眉，随时准备采取行动。 这时，熟悉而从容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 “如果我有意陷害诸位，一小时前就可以大开门户，把官方的兵马放进来了，又何必在这里多费唇舌？” 这是一个事实，因此多少产生了一些安抚人心的效用。 众人想来也的确如此：如果姜潜以官方的意志为先，恐怕现在圣殿已经是官方的囊中之物了；能够启动机关把官方兵马拦截在圣殿之外，已经意味着某种表态。 “那你现在和官方是什么关系？”有人仍不肯放过这个立场问题。 姜潜想了想，道：“可以谈判的关系。” 那人顿时没了动静。 这个回答的巧妙之处在于，只突出关联了与当前神山组织切实利益相关的部分。 若真要姜潜在众人面前承诺与官方划清界限？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一个既为神山组织的利益着想、又能坐上与守序官方谈判的牌桌者，才是当下时局所需要的人选。这不是一个单纯的站队问题。 狂蟒老妪借此再度发难： “潜龙勿用，你说你接受了圣母的嘱托，就应该很清楚神山组织存在的使命和意义——神山的隐秘、祖神的存在，是万万不能公之于众的，尤其是对守序官方！” “现在，你准备把这两个人交出去，交给官方……你可曾想过，他们在神山的这些年月知晓了神山组织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让他们这样去接触官方，你以为神山的隐秘还能藏得住吗？” 这番话，实际上只有姜潜和神山组织的元老们才能完全听懂。 他们两难的身份，包括神山组织所背负的使命，这些，势必将伴随着交易的进行而得见天日。那样，神山的过去将全面揭开。 “你真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先于姜潜开口的，是被捆绑的蜈蚣蚣。 他的反驳令狂蟒老妪吃惊。 狂蟒老妪怒极反笑：“你这叛徒，有什么资格在此大放厥词……难不成是你！不但背叛了圣母，还私下与官方狼狈为奸？” “呵呵呵……狼狈为奸……” 蜈蚣蚣摆出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冷冷讥诮道： “你以为最初想和官方摊牌的人，是谁？” 狂蟒老妪神色一凝。 而大多数人其实并不明白双方存在严重分歧的部分究竟为何。 呼之欲出的残酷真相，让狂蟒老妪惴惴不安：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在封印出现隐患的那段时日，饱尝压力的白蛇圣母曾经流露过相关迹象……向那些道貌岸然的危险分子求助！将苦心经营多年的神山组织拱手让人！ 而一旦那样做，将无异于对所有元老级同僚的背叛。 因此，当狂蟒老妪意识到这一点，她瞬间也想通了蜈蚣蚣背叛圣母的理由。 于是她下意识地推开两侧搀扶的同僚，朝蜈蚣蚣走去…… 但姜潜已经挡在了蜈蚣蚣面前，也挡住了狂蟒老妪的步伐。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继续针对私人之间的执念纠缠下去，没有意义。 危急当前，最要紧的是引领每个携带祖神力量的组织成员做出符合姜潜利益的选择。 狂蟒老妪机械地停下步伐，目光仍凶狠地逼视着蜈蚣蚣。 而姜潜，也巧妙地调转话题，重新聚焦于当前神山的出路上来： “现在，我以圣母钦点继承者的身份请诸位做出抉择：赞同我的提议，将叛徒交给守序官方处置，我会在谈判中据此争取神山组织的利益，目的是最大限度地保留诸位的身份自由。” “或者，否决我的提议，退出神山组织。” 姜潜斟酌着措辞，一字一顿道： “同时，把祖神的力量还来！” 话说当下，始终攥在姜潜手中的北斗纽扣摄像机出现回震。 那是为与忌铭单线联络所留下的道具。 一小时的时间到了，决策迫在眉睫。 姜潜按捺下道具，保持专注：他目视神山部众，从众人的态度中预判即将支付的代价。 以狂蟒老妪为首的神山元老们是最焦灼的，他们已经理解了姜潜的潜台词：神山的第一把交椅他坐定了！要么服从，要么滚蛋。 至于“把祖神的力量还来”，那不过是一种客气委婉的说辞。 这句话的另一种理解仿佛是：你离开可以，命留下！ 因为没有谁能清楚地解释该如何“把祖神的力量还回去”…… 就在所有人以为姜潜要搞个“一言堂”时，他给出了那至关重要的第三条路径，一个折中的选择： “又或者，你们不赞同我，但保留你们的意见，作为神山组织的一部分独立出去。你们可以享有我为神山组织争取的权益，但不需要为我效劳。你们需要做到的只是守持自身、别给我添麻烦。否则……” 姜潜说着，举了举手中的木母王蛊： “但凡我动一动手指，就可以让诸位中的任何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所有人目视着姜潜，似乎正在这番话的冲击中努力的理清着思路。 “那么，开始做选择吧！希望我的忠告，你们都有听进去。” 说完，姜潜退开，把局面交给沙金、挽歌等人，开始尝试重新联系忌铭。 截至目前的一切工作，都是为了达成当前神山组织成员对“命运”的选择。 他们的选择，将决定姜潜对神山的排兵布阵：以目前达成契约的圣使、圣女为核心，愿意支持并跟随他的人，将成为直面官方的主力；而心念没那么坚定的一批人，姜潜给他们时间保持观望，并承担另一项重要的义务：托底。 这样一分为二，攻守兼备，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至于把自己逼到绝处。 既然接受了神山圣母的嘱托，事关已故父亲的遗留问题，他自以为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 北斗纽扣在手中持续闪烁。 没有得到忌铭的回音。 身后，神山部众们已经在沙金和挽歌的引导下，分列两侧，一方是赞同并愿跟随姜潜的成员，一方是以狂蟒老妪为首的、保留意见维持独立的元老们。 意料之中的，没有人选择“离开”，因为无法做到把祖神的力量还回…… 接电话啊……姜潜摩挲着纽扣，内心暗叹。 一种不祥的预感正油然而生。 “不，不好了！护法大人！” 外面急匆匆冲进一人，明显是听命于狂蟒老妪的神山部众，匆忙报告道：“守序官方，守序官方从南、北两面攻过来了！” “什么？！” 众人惊措间，姜潜手中的北斗纽扣也终于得以接通！ 对面传来忌铭近乎阴沉的质询：“姜潜，你在搞什么？” “这边的事已经清楚了，人赃俱获，可以见面说！”姜潜简言道。 然而忌铭却叹息：“迟了！” “？” “计划有变，树族长老已与羽族长老联手破解了迷雾的限制，兵分两路朝圣殿进攻了！” 忌铭的声音罕见地压抑着怒火： “我在与树族同行，森熙公主也在队伍中，我需要确保她的安危。” 没拦住啊……姜潜迅速道：“多谢部长争取时间！但你们不能再靠近了，设置在圣殿外围的机关禁制异常凶险，恐怕会伤及森熙公主。” 话音还未落，姜潜就听到了来自忌铭的沉重呼吸声，可见对方的心情实在不太美妙。 但他仍然继续说下去：“情报事关重大，我只能与部长和蓝先生单独接触。” …… 忌铭收拢北斗纽扣，侧目向身后的森熙： “听到了？” 两人此时正乘坐在忌铭的兽王狮鹫背上，于漫无边际的漆黑迷雾中翱翔。 “嗯，可以放心了。多谢忌部长。” 森熙公主嫣然一笑，立刻吩咐向阳长老和雨藤：“我们退后吧。” “可是……？”树族雨藤欲言又止。 “没关系的，我已知晓恩人无碍，此处理应交还给忌铭部长调遣。” 第405章 反噬 第405章反噬 圣殿内，姜潜收起北斗纽扣。 在结束和忌铭的简短通话后，对当前形势迅速做出评估： 本次参与本次专案的官方部署除了专案组外，还涉及地区分部的战力部署，因此中间存在着一些不可预期的变数。 但好在白蛇圣母留下的“神山天险”覆盖面积够广，功效持久，就算多位神职联手，不花费足够的时间精力，是不可能轻易破解的。 ——不急着让他们进来。 姜潜转身朝众人望去，此时圣殿内的神山部众已经分列两队。 其中，以神山护法狂蟒老妪为首的绝大部分人选择了“观望”，只有一小部分选择公然支持姜潜的决定。 这个比例姜潜早有预知，他有理由相信，即便是那一小撮“坚定”选择他的部众，也难保不怀揣某种怯懦或侥幸心理。 “沙金，准备迎敌。” 姜潜边吩咐边朝众人走去。 所谓“迎敌”，自然是迎接官方持牌者的到来。 然而意外却在此刻发生——某位处于“观望”队伍中的权贵持牌者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携带着明显伤痕的体魄撞击地面，发出“哐当”一声沉闷的响动。 姜潜停住脚步，目光凝聚，在场其他部众也因这声响动而纷纷侧目。 “糟了，是反噬？！” “这家伙用了那个吗？蠢货，偏偏在这个时候……” 同一时间，挽歌已快速附在姜潜耳旁，说明了情况：所有被祖神力量侵染过的神山部众，都被严令禁止动用“祖神的力量”，除非性命攸关迫不得已！因为一旦使用“力量”，就必会遭受强烈痛苦的反噬，加剧能量结构的扭曲。 “可有解法？”姜潜问道。 挽歌却摇头：“正因为缺乏有效的抑制办法，所以圣母才严令我们不要轻易动用。”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事发者”身前：那人乃是身高一米九的粗壮汉子，此时正双手抠紧胸口，蜷缩在地上，咬牙切齿，冷汗涔涔。 姜潜蹲下身的同时，灵视洞开，以“兼容之力”内视对方的能量结构。 “圣主小心。”挽歌从旁提醒道。她见过同僚反噬发作时的状态，剧烈之时，人的神智都将混乱不清，处于癫狂状态。 姜潜抬了抬手，示意众人保持距离。 在他特殊的视觉影像内，对方的四态能量结构已出现明显失衡的形态，并且在动态视觉的观察下，还在持续加剧“扭曲”。 情况不容乐观。 “呜啊——” 姜潜等人身后，又一位神山部众倒下。 紧接着，人数众多的“观望”队伍中，一个接一个出现不同程度的反噬状况！ 就连稳如泰山的狂蟒老妪，也在这股突发状况中渐渐委顿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挽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到了。 在她的记忆里，神山组织还从未出现过如此众多、突发的反噬情况！可想而知，与守序官方的悍战，令她的同僚们承受了多么沉重的压力。 “挽歌，安抚他们的恐慌。” 姜潜的声音将挽歌从臆想中拉回，迅速应答：“是，圣主！” 她匆匆收敛心绪，展现歌喉，以声音为媒介安抚众人或惊慌、或痛苦的感受。 躁动的人群终于渐渐平复。 这给姜潜腾出了一点解决问题的空间：他将手平举在最初倒地的那名部众的颈间，伸出的毒牙在不经意间刺入对方的血管，将用以镇定的毒液和用来调理异变的诡异能量注入其身体内。 “喂！你这是做什么？！”旁边有人惊道。 “救他。”姜潜目不转睛。 毕竟都是选择“观望”并非支持姜潜决定的部众，其中还不乏对姜潜上位满心排斥的激进分子，出现这样的反应也实属意料之中。 那人还想再多计较，却被从后面走上来的狂蟒老妪挥退。 狂蟒老妪明显状态不佳，似乎也正遭受反噬的折磨，她由左右两侧的下属搀扶着，走近姜潜，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姜潜的动作。 “圣主！”沙金从外围赶来，附在姜潜耳旁道，“阿依古丽不见了！” 姜潜神色一顿。 心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阿依古丽的存在，事关姜潜心中一个思虑已久的疑团。先前没有深究于此，也仅仅是因为比起“那个”，眼下的麻烦才是更为紧迫的。 “算了，随她去吧。” 姜潜的回答令沙金怔了怔，随即点头，退下。 事分轻重缓急，一个领导者，理应做好取舍。 耳边安静下来，只有挽歌的歌声在空旷的圣殿内婉转回荡，因过力量反噬而倒下的人数还在缓慢增加。 姜潜聚焦于一处，就像他最初学习掌握异变治愈技术的手术时那样，专注，仔细，平静。 神山幻境过后，他的身份牌新增了「三张」，他的权贵状态由四态初始，迅速拉升至四态巅峰、濒临五态的实力。 现在，这种实力的增长在他的视觉能力上也得到了充分体现： 他能极为轻易地看清四态·完全体持牌者的能量结构，及其动态能量运转状态，哪怕是加剧扭曲的危险情况下，他也有足够的把握介入调整，让已经偏离的能量航道朝着理想的位置回调。 短暂的手术时间内，毒液起到了相当重要的镇定作用。 以至于当姜潜结束操作后，受术者都未曾产生大幅度的挣扎或反馈。 “暂时无碍了。” 姜潜像一名主治医生那样对他的“病患”吩咐医嘱： “他的能量结构严重扭曲，濒临崩溃，我加入外力尝试调和了其持续扭曲的趋势，但要想彻底恢复常态还需要一个时间段的调整和恢复。这期间，他不能再过度使用力量。” 看着已经从反噬状态中平息下来的同僚，现场围拢上来的其他神山部众皆瞠目结舌。 连白蛇圣母都无法化解的“反噬”问题，竟在这位年轻的新任圣主手中迎刃而解了？ 不可思议！ “呵呵，这就是异变治愈的技术吗……” 狂蟒老妪颤巍巍的笑声传来。 姜潜起身，面向对方停顿了几秒钟，道： “护法大人果然毅力超群，反噬到了如此严峻的程度，还能做到面不改色。” 狂蟒老妪轻咳了两声，始终保持着体面：“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这是她方才在观看姜潜出手“救人”时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当下内忧外患的节骨眼上，为什么耗费精力在保持“观望”的人身上？ “护法大人，如果没有异议，我可以优先处理你的情况。”姜潜答非所问。 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回答：他不是在保“观望”的人，他是在保神山组织。 狂蟒老妪沉默着，以其浑浊但锐利的目光审视着眼前年轻的圣主。 “还有时间。” 姜潜提醒道： “这里需要一位在我之后，能主持神山事务的人。” 又是一阵沉默。 但早已有人品出了这句话的含义。 “让重伤的同僚先来。”狂蟒老妪道。 “好，随你。” 姜潜看向沙金。 沙金立刻从倒下的神山部众中挑出最急需救治的几位，抬到姜潜身前。 新一轮“急救”展开。 这是姜潜得心应手的工作，早在「饿鬼末世」副本中就已经积累了大量的治疗经验，随着进化位阶的提升，他的力量更是得到更充分的验证和发展。 狂蟒老妪寸步不离地注视着姜潜，看他循序渐进、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反噬的危情，内心坚硬的部分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但这种心境变化随着反噬的加剧而愈渐模糊。 她感到沉重而疲惫的躯体猛然踉跄了一下，恍惚间听到了清晰的“哐当”声…… 当知觉再次回归，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楚，狂蟒老妪看到了姜潜的下颌，和一根锐利的、正连接在她脖颈处的毒牙。 毒牙闪着刺目的青光。 她的身体却前所未有般轻盈、舒畅。 狂蟒老妪下意识地想要张口。 “别动。” 姜潜的声音响起，依旧是不带情绪的口吻： “我说过了，护法大人，伱的状况比当下的任何一位神山成员都要严重。以我当前的能力，短时间内甚至无法完全抑止你能量结构坍塌的速度。现在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哦，是么……” 狂蟒老妪嘴角上提，她的视觉已完全恢复，看清了姜潜额上渗出的细汗，和围绕在她身旁的一张张关切焦急的面孔。 “没救了，是吧？” 说这话的同时，她反倒松了口气，但随即涌上心头的却是一阵不甘。 “除非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姜潜凝视对方的眼睛，“我需要更多信息佐证我的判断。” 狂蟒老妪却忍不住笑了。 身为五态异变持牌者，利用祖神的力量将位阶强行拉升到六态，本就是一条“不归路”！还能指望一位四态·完全体持牌者帮她起死回生么？ “别浪费力气了，圣主。” 狂蟒老妪首次态度和顺地道出对姜潜的尊称，并为他指明了方向： “如果你有意了解那力量在神山成员身上的作用，只需仔细查阅圣母为你留下的东西，就会尽然知晓……你无需为我尽力，我也早知结局如此。” 圣殿内一片寂静。 不论是姜潜的支持者，还是大部分观望着，都聚集在了姜潜和生命垂危的狂蟒老妪周围，内心的感触复杂交织溢于言表。 多数神山部众可以理解狂蟒老妪的选择，他们一早就知道，神山强大而神秘的力量，是有代价的。 没有什么东西能占尽一切好处而毫无弊端。 力量的运行规律，似乎永远遵循着同一底层逻辑：风险越高，收益越大。 “神山，是她的全部心血……你要好好守住！” 狂蟒老妪说着，攥住了姜潜的手腕。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既然选定了你，做她的继承人，那么……我也愿支持你，只是……到此为止了。” “护法大人？！”其他选择观望的神山部众一听这话，顿时慌了。 但狂蟒老妪却伸手制止他们的言辞。 同时向众观望者发号施令： “你们看到了，圣主拥有化解‘反噬’的能力，只需假以时日，他便有机会成为时代的翘楚！” “我……已年迈病危，无法再为组织的命运负责……请各位继续追随这位圣主的意志吧！无论他的决定是什么，效忠于他，为其所用！他才是神山组织的未来。” 这番话下，众人的心态完全被煽动了起来！ 加诸突发危情当下，姜潜以行动展示了实力和对神山部众的关照，也迅速赢得了一众观望者的好感和信任。 “护法大人！您别说了……” “我们听您的……” “真的没办法了吗？圣主，您再想想办法吧！” “妈的！肯定是守序官方那帮孙子的过，老子这就去扒他们的皮！！” 众人的急切和愤怒同时涌动，有人甚至要冲出圣殿去和官方人马一绝死战！ 沙金与挽歌立即提起警觉，尤其是挽歌，已经做好随时“安抚”众人的准备。 “等一等。” 一声喝止，挺身而出的人不得不停下了步伐。 那声音正来自姜潜。 且看他仍旧蹲在护法狂蟒老妪身旁，动作娴熟地取下嵌入对方脖颈处的毒牙，缓缓舒了口气。 继续道：“能量结构坍塌的速度，虽然无法完全抑止，但已经做到了有效的延缓，只要不继续动用力量，就不用过度担心了。” 说着，姜潜低头看向狂蟒老妪： “抱歉，是我没讲清楚，害您多虑了。” 他刻意忽略掉狂蟒老妪复杂又尴尬的脸色，转身向众人： “诸位稍安，等这件事平息后，我会再找时间为诸位好好计划一下康复疗程。在此之前，请务必守好我们的大本营。” 如此一波三折！ 所有人的脑路像坐过山车般饱受惊吓又倍感刺激，最终的落点是：希望。 圣母的意志已后继有人！折磨着所有人的“反噬”竟有化解之道！ 承载着众人信仰的神山组织正否极泰来、未来可期。 …… 此时的圣殿外围。 忌铭引领的树族分队，与蓝君贤所引领的羽族分队成功汇合。 姜潜的情报反馈有效阻止了金长老、树族向阳两位神职的进一步破局动作，转入更加安全的谈判模式。 众人朝向圣殿正门的位置，远隔重重迷雾及其裹藏的杀机，向内眺望。 霍然，惊雷闪现！ 浓雾在一片斑斓亮色中向两侧快速分割，拨云见日般让出一道坦途。 黎明的日光正洒落连山层林，将傲燃耸立在群山之间的圣殿镀上了一层柔和富丽的影韵，美轮美奂。 雨藤正欲踏步向前，却被向阳长老按住了肩膀，摇了摇头。 “按照约定，他会带着人证来到我们面前。” 忌铭重复着了一遍与众干部提前共识的规则。 …… 第406章 踏雪成梅 第406章踏雪成梅 机关收敛，视线尽头的圣殿矗立于连山之间。 忌铭上前一步，晦暗的右目缓缓凝注，将浓雾破开的坦途尽收眼底。 迎着晨曦的天光，那道直通圣殿正门的坦途竟如此通达畅阔；但相反的，退让至两旁让出通路的浓雾中，却仍涌动着未知的杀机，仿佛藏匿于丛林中跃跃欲试的猛兽，随时冲出来断绝一切生机。 “他来了。” 随着忌铭嘴唇翕动，原本平静的空域中骤然闪现一道渺小的黑影。 黑影自圣殿而来，由远及近，轮廓渐渐明晰，竟是一头巨型乌鸦载着身披黑色披风的姜潜御空而来。 姜潜全身被黑色披风包裹，出现在众官方干部的视线中。 他依旧英俊挺拔，神色从容，直面一众高位权贵、神职却并未流露出丝毫片刻的迟疑。 乌鸦兽王在距离忌铭等人十米外停落，姜潜由其背上一跃而下，朝忌铭等人走去。 这是姜潜第一次认真观察本次行动中的官方阵容：面具后的羽族金长老、一面之缘的金雕武圣、陌生的树族领队、领队身旁俏立的森熙公主，以及公主身旁那看似不凡的老人。 忌铭蓝君贤自不必多说，是一行人中姜潜最信得过的两人。 他能够想象，之所以能有当下的和平会面，忌铭和蓝君贤在其中所做的工作是不言而喻的。也正因这两人的存在，他的计划才具备了展开的基础。 姜潜的目光扫过众干部的同时，众干部也在审视着他。 只不过，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滤镜： 忌铭虽表情严肃，摆出一贯的冷漠神色，实则却在为姜潜强悍的生命力、驾驭力感叹！ 在神山组织这样的龙潭虎穴中走上一遭，做到了全身而退已然不易！与此同时，还能因势利导，将神山资源掌握在自己手中，在忌铭看来，已非一般的将才。 蓝君贤望着姜潜，脸上的欣喜和骄傲溢于言表，真实展现出了一位师者对其得意门生的坚定支持和认可。 从初涉超物种世界起一路走来，姜潜的每次飞跃都少不了蓝君贤的见证，但时至今日，姜潜的成长速度和超预期的交付，仍然时常令他惊艳。 六态神职金长老淡然凝立，隐藏在面具后的目光却牢牢凝注在姜潜身上，仿佛要将这年轻的生命就此看穿。 与之相比，金雕武圣和树族雨藤对姜潜的关注则不加掩饰。 对金雕武圣来说，这是第二次近距离审视这位守序官方绝无仅有的超级天才！ 上一次，收服蛇族中的败类，所见姜潜并未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他也是直到「儿童乐园」破解后才对这位迅速崛起的后生产生了兴趣。没想到如今这位被官方“热捧”的超新星，已经能在这样凶险艰难的任务中独当一面，甚至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这让信奉公正的金雕武圣破除了一些从前的固有认知——有些天才的崛起绝非偶然！ 实力，是光环的保护色。 雨藤身旁的森熙公主也在为姜潜独特的出场方式暗叹！ 乌鸦坐骑，并非姜潜自身的兽王，而从树族已掌握的情报来看，神山圣女挽歌的身份牌乃是「乌鸦」，这不禁引人联想：神山圣女之首挽歌已向姜潜臣服。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姜潜似乎具备了调遣神山组织核心力量的能力！ 这让森熙全然放下心来，原本打算在关键时刻助姜潜一臂之力的想法也随之挥散，显然并没有用武之地。 但从某种程度上，她又不禁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紧迫感：究竟多么出色的女孩，才能站在这样的人身旁呢？ …… 接着，所有人的心理活动，随着姜潜的下一个动作戛然而止。 姜潜在忌铭身前站定，开口之前，扬手抖开其笼罩在身上的黑色披风： 被道具绑缚的水藻、蜈蚣蚣二人便现身于众官方干部们眼前！ 由于接受刑讯的缘故，水藻身上还挂着斑驳的血迹，整个人软绵绵瘫在地上；蜈蚣蚣则抬起头，目光冷厉地审视着官方众人，嘴角提起一丝令人生寒的笑。 见此情景，众干部脸色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忌铭淡淡瞥了二人一眼，问姜潜：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人证？” “是。” 姜潜点头，补充道： “此外，一切从神山组织获取的情报，请恕我只能与部长和蓝先生单独交流。” 如此便将其他人将要出口的疑问挡了回去。 这合情合理。作为被专案组派遣深入神山组织的特殊身份，局势尚未明朗时，其关键情报必须谨慎交代，不容有失。 “好，先回驻地。” 忌铭仿佛领会到了姜潜的意图，适时做出决策。 “那么神山圣殿……当如何处置？” 这时，树族雨藤提出疑问： “若就此撤兵，那么金长老与向阳长老的合力突入可就半途而废了。” 其意欲直指一鼓作气、攻破圣殿！ 忌铭停住脚步：“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继续深入，会带来额外的风险和损失。” “忌铭部长相信您的部下，但您的部下，还是那个您能够相信的人吗？” 此时开口言语的，竟是树族的向阳长老，她略带着笑意凝注向姜潜，就像要将姜潜的意欲洞穿。 “葵婆婆，我们不便插手专案组的内务。” 森熙公主适时介入，为姜潜解围。 于是向阳长老一改先前的严肃，笑容祥和地朝忌铭颔首道：“恕老朽言多语失，望见谅。” 这番话，是在提醒忌铭，神山隐患是守序官方的重中之重。 忌铭沉默半晌，与蓝君贤对视一眼，随后对在场多方干部道：“有劳诸位，此事我来负责。” 说罢，鸣金收兵！ 回撤的过程中，暗藏杀机的迷雾重新将圣殿外围封锁，神山圣殿的轮廓便又一次淹没于群山，不可见踪迹。 事情比姜潜想象中进展得更顺利。 严峻的冲突没有发生，事先的战力部署实际并未派上用场。 众干部携姜潜及两个人证回到神山区域外的临时驻地，开始从长计议。 陈设简单的密室内，仅留下忌铭、蓝君贤、姜潜三人。 三人没有多余的废话。 忌铭一句简单的开场白切入主题：“说说吧。” 但姜潜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背后，是忌铭和蓝君贤顶着极大压力为他做下的担保。不是每个上级都有底气、有魄力为了部下担责的。 所以姜潜的陈述，同样不带任何隐瞒： “神山储君之争，我是胜出者。除了「螣蛇」之外的三张储君神兽牌：「钩蛇」、「鸣蛇」、「化蛇」已经被我融合完成了。” 听到这话，蓝君贤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你得到了那张「龙」牌？” 姜潜淡定摇头：“四张牌的融合并没有形成所谓的「龙」牌，我这张身份牌的基调依然是「螣蛇」，所以，是否会形成「龙」牌这件事尚且存疑。” 蓝君贤眉心收紧，缓缓落座。 姜潜继续道：“除了牌面没有形成所谓的「龙」牌，但另外三张身份牌的融合，将原先身份牌持有者的经验值全数归于我的所属。因此，我当前的经验值储备，实际上已经达到了向五态晋升的资格。” “如果省略中间的细节，那么这就是我在神山储君竞争中所获得的牌面收益。” 这番话说出来，不仅蓝君贤的注意力被重新拉回，连忌铭眼中也闪过一抹惊异的色泽！ 可想而知，超物种世界的进化逻辑一直遵循着“向上逐级锐减规律”，也就是说，越往上走，难度越大、风险越高，越是不容易的。 “一态晋升二态”跟“四态晋升五态”的难度，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在超物种世界，能够从普通持牌者跃居权贵的持牌者已经是万一挑一！ 很多有幸登上权贵阶梯的持牌者，终其一生都无法再度实现跨越……更有踌躇满志者，在对异变风险的利弊权衡中，割爱放弃了向上跃迁的抱负，只能守着现有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安度余生…… 然而姜潜，才刚刚晋升权贵没满月，就因缘和合地具备了继续向上进化的条件？ 这……多少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这一刻，忌铭和蓝君贤都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姜潜的命运，正在超越他们自身的想象！ 而姜潜愿意且敢于坦诚自己任务中的切实收益，已经代表了信任。 “这就是你只能与我们两人单独交流情报的原因吗？”蓝君贤试探着问道。 姜潜低头沉思片刻：“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什么？”忌铭的目光保持着漠然。 但姜潜很清楚，他这位极其强势的上级此刻心中一定充满疑问！ 储君之争的胜出只是带来了经验值的收益吗？神山圣主的身份如何解释？ 一个刚上位的储君，是如何做到掌握了神山关键防御机制的操控权？还敢在面对官方兵马强势来袭的情况下，“大门”洞开，单刀赴会？！ 是谁给出了这个权力？ …… 这些话忌铭自然没有问出来，一句“还有什么”意味着他在等，等着姜潜的自圆其说。 “还有，两件事，是不能轻易共享的情报。” 姜潜放慢语速，斟酌着措辞： “其一，有关我成为神山圣主一事，其实与我在储君之争中胜出没有半点关系。我在神山的权力，不是争取而来的，是源自于神山圣母的拱手相赠。” 说着，望向蓝君贤： “详细的情况现在还不方便透露，可以肯定的是，神山组织目前在我的掌控范畴内，不会有大动作。” 当忌铭和蓝君贤还在整理这番话的“含义”时，姜潜所谓的那“绝密之二”也揭开了面纱一角： “其二，这次的神山储君事件的确涉及到境外集团，与此相关的境外乱序组织——黑菊社成员水藻、神山护法蜈蚣蚣的证词可供参考。但，远不止于此！” “鉴于情报的性质，更详细的情况，我申请与更高级别的话事人单独沟通。” 话音落下，密室内一片沉寂！ 静得连呼吸声、连指节摩擦声都可以听到。 然后，忌铭起身！ 紧接着是蓝君贤，恰逢其时地拦在姜潜与忌铭之间，按住了忌铭的肩，俨然是劝架的既视感：“忌铭，慢慢来……” “蓝先生，烦请您先回避一下。” 忌铭的声音平和而坚定，似乎并不存在蓝君贤所担心的某种动机倾向。 但蓝君贤还是了解忌铭的，他以眼神给出警告：“伱打算与姜潜单独谈吗？” “是的，作为他的直属上级。”平静的口吻像极了暴风雨前的海面。 “你知道，树族和羽族都看到我们带走了姜潜，姜潜出现任何闪失……这个责任，你要掂量清楚！” 忌铭没有回答。 “忌铭……” “蓝老师，没关系的，这是我的要求。”姜潜从旁安慰道。就好像将要面临“危险”的并不是他自己。 蓝君贤望向姜潜，又收回目光看向忌铭……两个都曾是他的学生，他了解他们，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似乎连他也无法避免。 一声叹息。 蓝君贤从两人身前让开，缓慢迟疑着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 “对了，姜潜，”蓝君贤驻足，“孔雀蜘蛛是羽族派返神山的线人。” 姜潜目光微动，笑道：“果然如此。” 这双向验证了审讯水藻的最后一个情报收益。 蓝君贤离开了。 密室内仅剩下忌铭和姜潜两人。 谈判的话题停留在姜潜那看似过分的要求：申请与更高级别的话事人单独沟通！ 五态巅峰的威压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随着忌铭的步步逼近，带来更加强烈的压迫感！就像在借此倾泻某种不满： “更高级别的话事人，指的是？” 姜潜攥紧手掌，额上青筋凸起，硬扛忌铭的威压：“掠食者家族，第一把交椅！” 言罢，室内陈设尽数崩裂！ 一贯冷静的忌铭，空洞的眼底竟折射出罕见的讶异：“一族之长？！” 姜潜笑了，他的七窍正在渗血，却毫无退缩之意。 忌铭靠近他，再度发问：“凭什么？” “凭……” 姜潜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耳鸣阵阵，并未刻意的抵抗，似乎是下意识想更切实地体会到自己与五态巅峰持牌者之间的实力鸿沟！ “……” 威压有增无减，直至姜潜说出他那至为关键的凭借——曾享誉掠食者家族高层的、父亲姜雪松的名号： “……踏雪成梅！” …… 压力消失了。 姜潜踉跄了一下，伸手撑住身旁的桌沿，站定。 再抬头看向忌铭。 面前的忌铭仍维持着前一刻的表情，空洞的目光与姜潜交会，之前那咄咄逼人的状态就好像不曾存在。 第407章 伏奸 第407章伏奸 跨越等级的极限压迫瞬间清零，潜在的冲突也在那个关键名号的吐露间烟消云散。 姜潜于是卸下防御，重新挺拔了腰身，直面眼前的上级。 “这个名字，不是谁都有资格提起的。” 半晌，忌铭率先打破沉默： “你怎么会知道他？” 他——踏雪成梅，在忌铭的记忆中，属于掠食者家族内部最高机密的特殊贡献者，是仅限于在那几位最高权限话事人之间谈及的传奇人物。 而他之所以有机会知晓这个名字，也恰恰是因为近期正面临的升迁机遇。 “这就是神山组织存在的最大秘密。” 姜潜答道： “这个凭借，够充分吗？” 沉默，再次横亘在两人之间，但性质已与方才不同。 片刻后，忌铭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去安排，但不一定有结果，你做好心理准备。” 说着便要离开房间。 事成了一半了！……姜潜内心稍安，却叫住忌铭：“等等。” …… 依山而建的驻地，虽设施空间有限，但足以满足森熙公主作为名门闺秀的基本需求。 独立的套间，温暖舒适的浴房内，未出阁的姑娘正以葱白的指尖荡起一阵阵涟漪，浸润着冰雪般剔透细腻的肌肤。 她的秀发挽在脑后，露出修长的颈部，和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生机盎然的弧度。 氤氲的蒸汽在女孩儿随意的动作中穿行，在静谧的呼吸间流荡。 森熙公主正在沉思。 目光时而清澈，时而迷离。 此时她的脑海里正闪回着姜潜的不同模样，从「儿童乐园」中的第一眼望去，到集训岛擂台相对，再到晋升仪式后京城的重逢……最后，是迎着朝阳现身的、乌鸦背上的孤影。 森熙也不清楚这些有关姜潜的影像已经伴随了她多久？也许从以前不经意的时候就开始了，令她充满好奇，忍不住要沉迷。 但她并没有对自己的这份情愫给予任何定性。 哪怕是这次行程——以“报恩”作为借口临时起意的冲动决定，也并没有让她背上什么负担：对聪明的森熙公主而言，“心动”不过是一种被过度美化的愉悦体验，她体验过，也不介意继续体验，但仅此而已。 树族的掌上明珠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情感婚姻上不需要有太多个人主见。 当然，在必要时进入婚姻以前，她不介意享有一段隐秘而浪漫的风流韵事。 “叩、叩叩” 敲门声，透过浴室的门，穿过氤氲的水蒸气，传入森熙的耳中。 她的动作由此停顿：“谁？” …… 向阳长老葵婆婆的房间门被敲响，门外传来树族雨藤急切的声音： “葵婆婆！您在吗？森熙公主出事了！” 正在房间内与葵婆婆对坐饮茶的羽族金长老也同时凝神注目。 随着房门打开，一脸焦急的雨藤出现在两位神职长老面前，迫切汇报这一条耸人听闻的消息：“公主的房间门开着，但人已经不见了！” “你去找过公主？”葵婆婆语气平稳，但神色存疑。 “是，公主曾吩咐我，有线人姜潜的消息第一时间通报给她，我是为这个去到公主的房间，便看到……” 雨藤简明扼要地将森熙房间内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最终落点在：“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公主浴房内的水还是温热的，看上去……刚刚离开不久。” 葵婆婆又问：“专案组那边通知了么？” “还没有。”雨藤面色沉重地抬起头，“一发现事情不对，晚辈就立刻来向您汇报了。” “伱现在派人去通知专案组，其余人随我找寻公主的下落！” “是！” 公主失踪事大，树族的干部立刻行动起来，在临时驻地内部及周边展开对森熙公主的搜寻！ 有限的环境内出现变动，专案组及羽族干部也陆续听到了消息，于是，由蓝君贤主导加派人力，展开搜索。 然而，在众人聚焦于森熙公主的“失踪事件”时，正有一道身影缓缓向关押人证的囚室靠近。 临时驻地的狭小的囚室中，不久前刚关入了“不省人事”的水藻和背靠墙壁闭目沉思的蜈蚣蚣。 开门声响起，蜈蚣蚣的视线微开了一道缝隙。 当他看清来者后，先是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惊讶，随后，惊讶尽化为讥诮的笑： “原来是你，真讽刺啊……” 可来者却对蜈蚣蚣的挑衅视而不见，仿佛他已是一个死人。 对方首要关心的，是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水藻。 他步步靠近，同时，无数墨绿色菌类正自水藻躺倒的地板上以点聚面布满汇聚，这些菌类迅速爬上水藻的身躯，并将她瘫软的身体从地上架起来，面对着来者。 与此同时，一把简单质朴的锐气自来者袖中探出，对准水藻的颈动脉处……！ 目视着这一切的蜈蚣蚣瞳孔收缩！ “谁在那儿？” 黑暗中，儒雅的声音划破死寂。 密集的菌类迅速消散，凶器收回袖口！ 接着，动作自然地转过身，展露出一副忙中出错的惶恐表情：“蓝先生？哦，抱歉，我打扰到你了吧？” “该怎么说呢，这里毕竟是关押重要人证的地方……” 囚室的门被从外推开，蓝君贤缓缓踏入，身后跟随着专案组的部分成员。 他扶了扶眼镜，看向表情真挚的树族雨藤： “怎么样，森熙公主有消息了吗？” 蓝君贤保持着待客的基本礼貌。 不过他对面的人，却仍心存侥幸： “唉，还没找到……这不，情急之下就查到这儿来了嘛，打扰到你们了，我再去别处找找！” 雨藤边回应，边移动身体朝蓝君贤等人走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充分回顾了自己初涉此地时的敏锐侦查，他可以肯定，在那过程中并没有任何被尾随的痕迹，也未曾发现其他人在附近活动的迹象——可蓝君贤却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了此地！ 这暗示着他正经历的一切实则早有预谋，他才是被“算计”的人…… 电光火石间，雨藤做出了最后的决策——利用自己的身影形成的视觉盲点，操纵背后的菌群迅速凝聚为利器，朝水藻的咽部一剑封喉！ “噗——” 血肉摩擦的细微爆破声自其背后闷响。 得手了。 雨藤的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并于囚室内如菌群般四散！ 但随即，分散开的菌群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莫名其妙地偏离了整齐划一的逃脱路线……余韵绕梁，似有若无。 几乎与此同时，森严的水牢攀附四壁铺满了整个囚室，转瞬便封堵住所有的出口、死角，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给对方来了个瓮中捉鳖。 雨藤被迫在水牢之内现身。 他话不多说，展开了与水牢的密集对抗！事既办完，便是一心挣扎着逃出生天。 然而无济于事，雨藤的攻击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根本起不到破局的作用。 将其困住的水牢并非仅仅由世间的水体组成。为了加强制敌的功效，蓝君贤在水牢中融入了大量诡异能量源，以此实现对同级别持牌者的降维打击。 “雨藤部长还是省一省力气的好，这水牢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哦不，或许不该继续叫你雨藤部长了……” 蓝君贤的态度严肃起来： “你就是那女间谍的上线吧？剪不断的……雨藤。” 话音落下，韧性十足的水牢瞬间收缩！以其特殊的诡异能量源将雨藤牢牢掌控在其中，使其于一米见方的逼仄空间内弯下腰身，低下头颅。 雨藤几乎跪在了蓝君贤乃至所有到场的专案组成员面前，眼里的惊恐更是无以复加。 他是不敢相信水藻已经交代到了这种程度！ 可以说，他今日能铤而走险安排这次“暗杀”，就是为防止黑菊社在境内多年的布局被水藻泄露！一旦这个突破口打开，这十年间潜伏在境内某些关键位置的间谍都将受到波及、功亏于溃。 但显然，他已经失策了。 就算水藻已死，她所透露过的关键情报已经呼之欲出。 雨藤的身形在水牢中委顿下去。 与此同时，他的嘴里泛起血沫！ “想自缢？！” 蓝君贤迅速做出反应：形成牢笼的特殊水体仿佛立刻有了意识，急速涌入雨藤紧闭的嘴唇！ 裹挟着诡异能量源的水体终于涌入对方的口腔，以非凡的生命力将模糊的血肉拼凑成舌体，完美还原的同时，物理掌控了雨藤的面部肌群——再想自缢是绝无可能了。 “现在想到要自我了断了么，晚了，你会和你的下属间谍一同接受最严酷的审讯，直到你亲口吐出你知道的一切情报。” 又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入囚室。 前者是忌铭，后者正是位于此次神山事件风暴中心的姜潜。 “？！” 雨藤近乎狰狞的面孔隐隐在抽搐。 在他背后，水藻模样的“尸体”正缓缓起立，破裂的皮囊下袒露出挽歌哥特风的妆容。 除了一次性易容道具的消耗，她的身上其实毫发无损，那声如同刺穿肢体的“闷响”于她而言，不过是惯用的障眼法。 见到姜潜的现身，挽歌流畅自然地躬身行礼，轻唤了一声：“圣主。” 这更加刺激到了雨藤！ 以至于他原本狰狞的脸上竟出现了万念俱灰的表情。 看来水藻身上的剩余情报价值还有待挖掘，不过这已经不是我该关心的重点了……姜潜将雨藤的反应尽收眼底，并示意挽歌退下。 “玩儿得真高啊……” 雨藤目光阴毒地凝向忌铭和姜潜，亮出他的最后底牌： “可你们不想知道，森熙公主现在身在何处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全然沉默。 “哈哈哈哈……找不到吧？” 狂笑之下，雨藤的面容更加扭曲和疯狂： “把水藻那女人带过来，立刻！我要用她的命，交换树族的森熙公主！” 然而，这段威胁却未能调动起现场任何人的反馈。 “怎么？这比买卖，还不够划算吗？” 雨藤逐渐歇斯底里： “用一条母狗换取树族公主的性命，这么简单的选择题，你们还在犹豫？是蠢货吗？！” “不可能。” 熟悉的声音自囚室外传来，伴着从容的步履——森熙公主本人，在葵婆婆的陪同下步入囚室。 这令正在叫嚣的雨藤瞬间哑火，只怒目圆睁地盯视在森熙公主身上！ 森熙公主很自然地站在了姜潜身边，以同情的目光回馈着已无计可施的雨藤： “你以为你从我房间带走的那个人，是我本人吗？” 说着，她妙目含情地望了望姜潜，摊开手掌，掌心现出一株被严重破坏的藕偶替身： “如果不是潜龙勿用的提醒，那么，我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至此，雨藤的气势彻底萎靡下去。 森熙公主身侧的葵婆婆一改平日里温和慈祥的面貌，口吻冰冷得令人如坠深渊： “奸臣，起初他们谈及你的蓄意时我还不信，你竟敢诱导公主趟这趟浑水？真是罪该万死！” 至此，黑菊社间谍水藻所涉的内部风险便有了定论。 水藻所招供的、即将与她接头共谋助推祖神灾难的同伙，也就是她的上级“剪不断”，正是本次官方树族派驻协同神山任务的五态权贵雨藤！ 为了有效实施罪恶企图，他甚至将森熙公主也诱入局中，作为釜底抽薪的一环。 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终归还是败露了。 事情的转折，就发生在姜潜只身一人降落于众官方干部面前的交错，短暂的接触中，姜潜环顾众人，从数道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小心识别出了那仅有的一抹掺杂了“恶意”的企图。 他不动声色地锚定此人，并在回到临时驻地后，将这个信息透露给了忌铭，又由忌铭暗中牵头，与羽族金长老、树族向阳长老葵婆婆商议了此事，形成共识。 在此期间，早已易容成水藻模样的挽歌便被关入囚室，为联合作战埋下伏笔。 即便刨除对神山任务的贡献，单就这整个伏奸的过程、所挽回的潜在损失，姜潜就功不可没。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质疑的事实。 “你又救了我一次，怎么办？我好像总也还不完你的人情呢。” 森熙公主悄悄靠近姜潜，确保他能嗅到自己身体发肤间自然生发的香气：她所拥有的、滋养万物的天赋，其中一条途径，便是通过味觉。 女孩儿清澈的体香蔓入鼻息，令先前对抗威压所损耗的精气润物无声般进补，带来非凡的舒畅享受。 “……你可以不必当这是人情。” 姜潜忍不住沉浸这独特的体验，但面上保持了应有的礼节： “确保公主的贵体平安，是专案组的重要担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是吗？” 森熙公主侧头思忖片刻，言语态度依旧透着明显的偏爱，呢喃着调侃：“那我岂不是自作多情了？” 这句话说完，便听身旁的葵婆婆轻咳一声，笑着提醒：“公主，该回去了。” 于是，功效卓着的香薰体验就此收敛。 随后，姜潜随忌铭、蓝君贤返回房间的途中，另一个分量十足的消息不期而至。 第408章 掠食者至尊 轿车在夜幕下穿行。 距京城越来越近了，一声轻叹自姜潜耳旁传来：“按这个时间算，权贵培训也快接近尾声了吧？姜潜，你完全错过了跟同级权贵深入了解的机会啊。” “那真是遗憾了。”姜潜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车窗外，似乎沉浸于不断后撤的夜景。 蓝君贤的手掌落在姜潜肩头：“别心不在焉，这事与你息息相关。” 息息相关？哦……姜潜于是自神山事件的深思中抽离。 想到此前忌铭在这方面的类似暗示：特遣行动部，内定名额……好像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卷入了新的事由。 “也许今天之后就不会了。” 这次开口的是忌铭，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听不出情绪。 却仿佛在暗示着今晚的结果，将牵动未来诸事的走向。 蓝君贤欲言又止。 姜潜依旧望着窗外，保持沉默。 宁静的氛围中，轿车载着三人缓缓驶入了一座庄园，朦胧的夜幕丝毫无法掩盖这座庄园的规模和气派，其铺张程度，甚至超越了忌铭在津平的宅邸。 京城寸土寸金的地界，如此豪庭宅邸实属凤毛麟角。 这里，便是掠食者家族最高权威者——“白虎尊者”的常驻府邸。 “她到了吗？” “到了，在等。” 简短的对话，发生在蓝君贤和忌铭之间。 随着行程的持续推进，姜潜的心绪也在随之变迁：他的目的达到了！ 终于，要与那位三大家族之首——掠食者家族的最高权力者进行交涉。 作为官方特殊身份持牌者踏雪成梅的儿子，作为神山组织的继承者、非常规祖神力量的“囚笼”，他有太多疑问需要得到解答。 与之相对的，为了获得答案，他也准备了相应的筹码。 一行人经过漫长的过渡，在会客楼的大厅内与掠食者家族赫连长老会面。 赫连长老依旧身着古典端庄的黑色衣袍，红发及臀，容貌隐在一张精致的面具后，其出尘的气质与这奢华尊贵的豪宅相得益彰。 忌铭和蓝君贤便止步于此。 “赫连长老。”姜潜继续上前。 赫连长老微微颔首，转身，引领姜潜向里厅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内厅，姜潜随着赫连长老的步伐进入电梯厅，看着精工包边的电梯门缓缓合拢。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赫连长老的背后。 和上一次在公众场合见面时不同，这次，姜潜的灵视无法窥探到赫连长老的能量结构投影。哪怕只是并不真切的虚影，也丝毫不见。 不仅如此，电梯外的情况、这栋宅邸的内部结构也全然不得而见，显然，府邸内部铺设了相当的禁制，谨防窥探。 “令人惊讶。” 姜潜正自思忖，身前的赫连长老却忽然开口说话了。 似乎是在感慨姜潜的变化，亦或对他贸然提出的“过分”要求而迷惑不解： “能像你一样，在短短半年之内从基层跃居权贵的人我见过许多，也有人天资作为不逊于你。但我却从未听闻有任何人在刚刚步入权贵阶段，就大胆地提出要与家族至尊单独沟通的诉求。” 赫连长老有意停顿了一下，然而姜潜并不做声。 他瞥了一眼电梯厅内的收音装置，意识到这番话并不一定是说给他听的。因此更加无需回应。 “更不可思议的是，尊者，竟同意见你。” 赫连长老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略带着笑意： “看来我一定错过了某些重要的讯息。” 她的话音落下，电梯门便“叮”地一声重新开启。 姜潜颔首道谢，顺其手势踱步而出，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前方的长廊走去。 精致考究的地毯大张铺开，通达向前，直抵尽头的一扇双开房门。 姜潜一面暗叹这栋宅邸奢华开阔的内部空间，一面为即将面见之人提振精神。 成与败，便在这最关键的一次谈话！ 他能否顺利获悉当年的真相，当前的筹码能否为神山组织博得一席生存空间，全在这一次谈话。 机会就在眼前。 那扇门，在姜潜面前打开。 一位须发皆白但身材笔挺的老人站在屋中，他身穿灰色竖纹西装，戴无框眼镜，面容棱角分明，鼻梁下方的两撇八字胡衬托得老者精神矍铄又颇具威风。 姜潜凝神半晌，目光缓缓从老者身上移开，落在他身旁的三脚圆桌上。 在那里，摆放着一部民国时期的手拨式电话机。 “你是潜龙勿用？” 老者温文尔雅地问。 “正是。” 姜潜停在原地，同样以礼相待：“敢问阁下是？” 听到这话，老者笑了：“我是这座宅邸的管家，你可以叫我老狄。” 果然，眼前的老者并非白虎尊者本尊。 “狄管家。”姜潜颔首道。 随后，事情如同姜潜所料，狄管家伸手做出一个标准的“请”，将他的视线再度引向圆桌上的话机，一边拨通，一边对姜潜道： “尊者已经在等你了。” 电话通了。 狄管家微笑着看向姜潜，彬彬有礼地示意他走近。 掠食者家族的第一把交椅，三大家族之首的掌权者“白虎尊者”，正等在电话的另一头。 “多谢。” 姜潜踱步上前，从老者手中接过话机，放在耳旁。说道： “我是潜龙勿用。” 他的声音平稳从容，神色笃定，令阅人无数的狄管家也忍不住刮目相看。 狄管家于是默默退出了房间，将门关好。 偌大的房间内仅剩姜潜一人，握持着电话，静待着听筒对面人的回馈。 半晌，一个洪亮沉稳的声音借由听筒传来： “你是雪松的儿子，姜潜？” ！ 雪松的儿子，姜潜…… 这个确认性的问题直接让姜潜怔在当场。 不是潜龙勿用，不是踏雪成梅，而是“雪松的儿子，姜潜”！ 忌铭传达的信息应该仅限于潜龙勿用、神山组织和掠食者家族先辈“踏雪成梅”的未知关联，而电话对面位高权重的白虎尊者，却直接道出了他和父亲现实中的名字，点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然而，这并未超出姜潜的理解范畴。 他冷静的头脑迅速捋出了一个可以依托的逻辑： 如果父亲是以特殊身份服务于掠食者家族，又如白蛇圣母所说的那样金盆洗手、全身而退，那么他的父亲以及父亲背后的姜家必然都在官方高层的视野之内。 所以，位于官方高层的白虎尊者当然理应知道潜龙勿用是谁！ 这也就可以解释当初他面临危险等级评估的身份危机时，为何掠食者家族从中协调，使他顺理成章地归入忌铭麾下……闪念间，很多曾经扑朔迷离的事由都得到了答案。 但与此同时，更多的疑问接踵而至。 姜潜下意识地捏紧话机……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他听到了对方的第二句话： “我知道你对你父亲的身份有很多疑问。没关系，我都会给你解答。” 对面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带着男性长者独有的磁性，不经意地释放着某种友善的信息。 姜潜一瞬间冷静下来。 他还处于和官方高层的谈话中，他深知自己得到这次直接对话机会的倚仗，并不是父亲的身份亦或是荣光，而是……被神山组织封印多年的非常规力量！ 理清了这一点，姜潜终于稍许放松下来。 哪怕真相唾手可得，也要给予充分的耐心。 “从我加入官方开始，你们就知道我是谁，对么？” 对面停顿了两秒，回答： “对。” 极尽坦诚。 并补充了具体事实：“所以我安排你到忌铭麾下，受他的庇护和监管。” “监管？”姜潜对这个词汇并不陌生。 “你的试炼副本是纵有新人坟墓之称的「心魔低语」，综合评级‘极度危险’。即使你是雪松的孩子，但官方还不能无视你身上的失控风险，因此，由并不知情的忌铭来负责对你的监管和评估，才是客观的。” 话筒内的声音沉凝片刻，语速放缓，继续坦言： “请原谅我必须这样做。我知道，官方名将家属的身份，给姜家造成了很多困扰，也不止一次夺走你们的安宁，直至雪松离开。对此我深表遗憾。” “但一个组织有其运转的规则和逻辑，我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给予你们应得的庇护。” 白虎尊者一番话，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盘旋在姜潜脑中的疑问因此被撬动：给姜家造成过很多困扰？指的是什么？ 不止一次夺走姜家的安宁？这指的又是什么？ 以上这些，从白虎尊者的话中听来，竟都是发生在父亲离世前的变故。 那么，这之后呢？ 白虎尊者声称自己一直在尽所能给予姜家庇护，这些问题他是否都愿意直言不讳？ 姜潜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很清醒，自己的筹码其实很有限。 而他想要换得的，除了那些与自己息息相关的情报，还有神山组织的生存空间。 “你好像还有所顾虑。” 见姜潜迟迟没有应答，白虎尊者轻叹了一声。适时敲打道： “你父亲生前常和我提起你，他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不过太沉默寡言，少有主见；不像你哥哥，喜欢率性而为、仗义执言。所以听说你要与我单独沟通时，呵呵，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无疑是在提醒姜潜：想要与我对谈的人是你！我已经给出了最大的诚意，该你来点明主旨了。 不愧是三大家族的掌门人，翻手为云的人物！不过既然我上得了你的“谈判”桌，就说明我的筹码分量相当……姜潜不动声色地听对方说完，丝毫没有走心： “尊者教训得是，晚辈心中正有两个疑问，想劳请前辈解惑。” 既是谈判，被对方掌握了节奏才是大忌。 “哦？请讲。”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潜从对方的话音中听到了某种愉悦的情绪。 因“产生兴趣”而不自觉流露的语调表征。 “您说一直在庇护我们姜家，那么六年前姜扬的失踪，是否有其他隐情？” 姜潜紧接着对方的话头提起心中的疑问，看似不经意，实际上已权衡了许久。 在父亲的身份坐实前，“姜扬的失踪”这件事可以沿着无数种猜想推导出任何可能的结果，千头万绪；但现在，他知晓了父亲的身份，那么这件事就有了更清晰的追因方向。 无疑，作为父亲顶头上级的白虎尊者，必然知道一些线索。 姜潜需要这些线索。 倒不是为了什么无聊的兄弟情义——他对姜扬并无任何好感，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只要想到家中老佛爷那期盼又迷茫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想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板上钉钉！至少对挂心长孙的老太太有个交代。 毕竟，时间不等人…… “你的第二个疑问是什么。” 白虎尊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姜潜。 这反倒让姜潜嗅到了一线机缘，继而说道： “关于我父亲的死，我想知道真相。” …… 第409章 失控的世界 第409章失控的世界 姜潜知道，在当前场景下他所提出的问题，本质上是在做“情报交换”。 这突如其来的接近真相的机会，让他前所未有的兴奋，料想掠食者家族的掌门人大概不会舍得口出妄言、玷污自己的羽毛。 可是对方持久的沉默，却令姜潜重新冷静下来。 接着，他听到了一个答案： “你哥哥的事，我很抱歉。” 伴着白虎尊者的沉吟声，姜潜微微蹙眉：这简直不算个答案！ “所以，他是死了吗？” “……” 姜潜并不放弃这个机会，继续追问道：“姜扬是持牌者吗？” 依旧没有回答。 电话对面是持续的沉默。 然而，姜潜已经得到了他的答案：他失踪多年的大哥姜扬不仅活着，而且大概率也是持牌者！ 时间就这样不着痕迹地流逝。 姜潜握紧话机，继续道：“那么我父亲的死呢？” 这次，白虎至尊不再继续保持沉默，而是直接了当地给出答案：“你的父亲，陨落于神战。” “神战……又是神战……” 姜潜的口吻略带了一丝讥诮。 这个答案不是他第一次听到，神山幻境中，白蛇圣母也曾给过他类似的回答。 据白蛇圣母的回忆：他的父亲在决定参与神战、并与龙神一同离开神山后，曾在国内短暂的停留。这个时间与姜潜记忆中的山洪事故时间重合。 但白蛇圣母仍坚信他的父亲陨落于神战，理由之一是：“当时国内没有任何势力敢于做那两个人的对手，更不要说是不声不响地取其性命。” 的确，灰烬组织掌门人龙神云中烁，和前官方特殊部队统帅踏雪成梅，这两人的身份和实力，就足以令绝大多数蓄意谋害者望而却步。 另一个重要的理由，则是白蛇圣母从官方内部得到消息，证实了踏雪成梅陨落于神战的事实。 现在，白虎尊者又亲口承认了这一点。 “可这和我记忆中的情况出入很大。” 短暂的沉默后，姜潜开始陈述自己在「心魔低语」副本中找回的、关于当年父亲遇难事故的部分记忆： “在我8岁那年，也就是所谓的神战发生的当年，父亲带我们一家人南下旅行。那次旅途中，我和父亲在突发的山洪中遇险，后来，我有幸获救，而父亲却自此丧生……从那时起，我的生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潜以平静的口吻叙述着当年的情况，但听起来仍像失去至亲的孩子在抒发对世事无常的感伤。哪怕他所陈述的大部分是官方已加查证的事实。 “你想知道什么？”白虎至尊一语中的。 官方查证的事实中，还包括他的精神诊断报告：姜潜不是一个普通的失去父亲的儿子，他的现存情绪中，已经不包括“悲伤”这一分类。 所以他需要的从不是宽慰，而是更具有实际意义的内容。 “神战！” 姜潜毫不犹豫道： “虽然神战的传闻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但我仍想从您这里听到最具权威的解读——我想知道神战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年我身上的变故和神战到底有没有关系。” “嗯……” 电话对面，传来一声沉吟。 白虎尊者似在凝思。 姜潜的内心升起一种强烈的感受，他将听到的内容，不仅事关今日谈判的成败，还可能关乎他对今后去向的决策！ 半晌，那沉稳的声音开始了诉说： “我记得官方内部，对‘神战’相关探讨的态度是明令禁止的。当然，除了避免对公众视角造成偏差的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缘由：‘神战’这种说法，其实未见得严谨。” 姜潜目光微动：“神战”的说法，未见得严谨？ 这可是他从未思考过的角度，因此更聚精会神。 白虎尊者继续道： “你既然听说过‘神战’，就应该有个基本的认知，那是一场主要由神职持牌者参与和主导的大型战役。” “不错。” 这一点姜潜并无异议，他当初听鹿梵倪讲述神战时，所形成的便是这样的基本印象。 “嗯，我想也是。既然名为‘神战’，那么它首先意味着一场战役；既然它代表着一场战役，那自然要涉及到对战双方，这本该是毫无争议的。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交战的双方是谁？” 问题突然抛还给了姜潜，令姜潜有些猝不及防。 根据他的认知，交战的一方是由六态神职持牌者为首的守卫军团，这是可以确定的。那么，另一方呢？ 这种关键情报，难道不是应该你比我更清楚吗……姜潜嘴上保持沉默，头脑却忍不住在飞转： 当初他从鹿姐姐口中听到的对“神战”的描述，交战的“另一方”很明显是倾向于某种超自然现象：形成于海上的巨大神秘旋涡，旋涡中涌出了不可描述的东西，随着洋流向陆地蔓延，期间导致大量普通人遇难……在事情发展到得不可挽回之前，以守序官方号召的高位超物种军团拦截了灾难。 然而现在，作为守序官方高层、掠食者族掌门人的白虎尊者却在暗示他，即便是官方高层也没弄清楚当年“灾难”的实质和缘由吗？ 这些想法仅在脑中停留了一瞬。 姜潜联想到了某种可能，某种即便是白虎尊者也无法知晓神战全部信息的可能。 “这就是问题。” 白虎尊者叹息道： “神战前夕，所有经派遣去调查海上事故的守序持牌者，都无一例外地牺牲在海上。我们对灾难一无所知，但灾难却每时每刻在向我们的国土靠近！一旦让那未知的灾难登陆，后果不堪设想。” “无奈之下，所有守序家族联合起来，甚至还号召了大量来自非守序组织的能人异士，组成了规模空前的军团，由各大家族的顶尖高手率领前往海上拦截……后面的事我们就都知道了，灾难止步，众神陨落，一切归于平静。” “可是，自那场神战落幕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无法断定，当初威胁着所有人的那神秘未知的‘另一方’究竟是什么。” 白虎尊者讲完了。但显然，并不完整。 “这太荒谬了。”姜潜毫不客气地置评，“即便是经历过神战的幸存者，也无法描述敌情吗？” “很遗憾，神战中并无幸存者！” 白虎尊者一句道破了玄机： “只有真正进入过战场的人，才会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敌人是什么。可惜，凡进入战场者均无幸存，所有自神战中幸存下来的人，本质上，是因为他们未曾踏入战场。” ？！ 神战中的“幸存者”，其实并未踏入战场……姜潜立刻联想到一个人：酒神！ 在被狂蟒老妪带走之前，他曾随鹿梵倪去见过酒神，还听到对方提及“龙神沸海”的故事……酒神是当年神战中的“幸存者”之一，如果白虎尊者所言属实，那么实际上，酒神并未真正参与过神战？ “没有人自那场神战中幸存，所有真正投身神战的人，全部失去了联络。” 白虎尊者再次强调，并以另一种角度解答了姜潜心中的疑问： “但……那些临阵未战者，也的确带回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至少，为我们探索‘灾难’的发因提供了依据。” 白虎尊者沉吟了一声，继续道： “中间的过程我就不与你细说了。当年的灾难成因，经由多国守序官方联合调查研究后得出结论：造成那场海上异常灾难的源头，在于——世界能量体系的失衡。” 世界能量体系的……失衡？ 姜潜目光凝聚。 虽然无法面见白虎尊者其人，但毫无疑问的，他现在所听到的内容已是绝密的情报。 因此他屏息凝神，避免自己漏听任何一处关键。 “是的，听起来也许过于抽象，但形成这样的结论却绝非一时脑热的臆测，它恰恰是通过大量扎实的调研统计得出的推论。” 在接下来的陈述中，姜潜陆续听到了几个关键的信息： 第一，当年海上异常灾难发生前夕，世界范围内正高频发生“非常规”事件，以围绕灾难发生地点附近的国度最为密集； 第二，当大量高阶超物种玩家为神战陨落后，各国家地区的“非常规”事件锐减，世界范围内恢复往日的“平静”； 第三，有他国调查部门认为，超物种力量的降临，本质上就是当前世界能量体系平衡的“破坏”，超物种的存在，即是灾难诞生之源！ 听到这三个关键信息后，姜潜才意识到，最初听到结论有多么保守。 认为“非常规”力量破坏平衡导致灾难发生的论调已经很独树一帜了，但把超物种玩家们也归纳到“非常规”一类，就多少有失偏颇了…… 要命的是，这种“偏颇的论调”听起来好像还蛮有道理！ 但关于这第三个理论信息，实际上仅对少数国家的守序阵营产生了影响力。 这就像工业污染之于生态环境，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样不好，但又有谁愿意率先以限制本国发展为代价，力图为全球生态环境的和谐尽微薄之力呢？ 结果可想而知。 经历神战后的世界，并未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只要火势还没烧到家门口，就没有谁愿意率先做出实质性的改变。 “直到最近两年，世界范围内加速频发的‘非常规事件’再次进入各国守序官方的视野，这与十二年前海上异常灾难发生前的征兆极为类似。” “失控、失联的副本，异常涌动的非常规力量，比以往更频发的异变事故……” 白虎尊者说到此处，便适时地停了下来。 这件事，已经不仅限于姜潜对父亲死亡乃至自身发生变故的疑问，它打开了一个全球视野，带着姜潜从更广义的角度看待当年神战。 而白虎尊者的只言片语中，似乎也藏着对他潜移默化的暗示—— “异常灾难，还会发生。” 姜潜说出了对方的潜台词！他接收到了暗示，但还拿不准该如何响应。 “是的，还会发生！而且一旦出现，恐怕会比上一次的危机有过之无不及。” 白虎尊者语气凝重，深深叹息！ 这场“谈判”至此，已经失去控制，正如白虎尊者口述中失控的世界…… “非常规力量导致世界力量体系失衡，因失衡诱发异常灾难……官方十族会为了这种无法证伪的推论付诸行动吗？”姜潜道。 “即便是推论，毕竟也经过了多方的共识。重要的是，一旦推论成立，其所引发的就将是所有人无法承担的后果。” 言至于此，白虎尊者笑问姜潜： “如果换你来决策，你愿不愿冒这个风险？” “……” 那一瞬，姜潜脑海中闪过的不是世界将如何在失衡中坍塌毁灭，而仅仅是几张熟悉的面孔。 伴随着这些面孔的出现，他已经得出自己的答案。甚至也得出了父亲当年投身那场无归之战的答案。 人都会为行动考虑风险和收益。 但这种情况下，作为姜家的男人，他只想确保自己心系的人能安然无恙。如果谁敢从中作梗阻挠他达成这一单纯的目的，那么他也只有无所不用其极地将之碾碎。 大多数人并非算不明白这笔账，只是天塌下来时，轮不到自己来顶。 不在其位而已。 持续的沉默，令偌大的套房显得更加空旷寂寥。 也许是为避免两人的谈话就此陷入僵局，白虎尊者以姜潜最初的疑问，为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做了个收尾： “这就是你想了解的当年‘神战’的全部。你的父亲，的确参与了神战的过程，这毫无疑问。至于你提到的你父亲死于洪灾的记忆，我想那也许只是一种常人可以理解的告别方式。” “当初所有参与神战的志士，都很清楚事态的严重性，并为此做了必死的准备。当然，这只是我的经验之谈，如果你很在意，不如仔细回顾一下你父亲临行前留下的嘱托，也许会有答案。” 告别方式，嘱托…… 姜潜渐渐收回遐思。 白虎尊者的提醒使他迅速重新忆起父亲在“遇难”前的叮嘱： “阿潜……别回头！保护好妈妈……” …… 仅此而已。 他们父子之间，留下的唯一能让他回忆起的只言片语，仅此而已。 姜潜眼前浮现起母亲温晗的面庞。 已经记不起多久没见过自己这位硕果仅存的挚亲了，只知道对方在国外旅居，为了她徒有虚名的艺术家身份尽情挥霍生命。 也许我该抓住机会尽一尽赡养义务了……姜潜内心在叹息，面上对电话那头的白虎尊者郑重其事道： “多谢您告诉我这些。” 旋即迅速整理好心绪，切入今日谈判的主题： “说回正题吧，这次在与神山组织的交手过程中，我得知了一些事，与您刚刚提到的‘非常规’事件有关。” 对方既然给到了足够的诚意，姜潜也不介意投桃报李。 便将此次神山事件中涉及黑菊社间谍作乱的实情，以及本次作乱核心所指——非常规“祖神的力量”，简明扼要地告知了白虎尊者。 与此同时，对神山组织的来龙去脉，父亲姜雪松在其中担任的角色一并如实阐明。 当然，这些就算他不说，专案组在审理过蜈蚣蚣后也会得出结论，因此倒不存在过度交代的问题。况且父亲踏雪成梅与神山的关系本就是他得到这次谈判机会的敲门砖。 姜潜唯一有所保留的，就是白蛇圣母对他托付神山组织的细节，其中涉及的资源和组织机要，姜潜还不曾想过白白上缴。 因交接匆忙，他还未来得及清点白蛇圣母的全部“家底”。 白蛇圣母盘踞世外桃源潜修多年，必定积攒了价值不菲的宝器，当初区区的张鼻子带着一件蚁巢道具就能让津平分部兴师动众搞那么大阵仗，要是知道他现在身负圣母的全部身家，不知道电话对面的白虎尊者会作何感想…… 总而言之，姜潜的一番言谈，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特别是在论及官方内部敏感问题时更是措辞谨慎，不留把柄。 说完，便恰到好处地停下来，耐心等待质询。 今日的谈判，乃是姜潜有备而来，所有的内容早已提前斟酌再三，料想足以自圆其说。 但白虎尊者的反应，仍是令他怔在当场： “你说的这些事，我早就知道。” ！ 姜潜欲言又止。 他的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则是疑惑—— 白虎尊者知道什么，知道多少？是神山组织建立的来龙去脉，还是黑菊社的间谍阴谋？为什么他会知道？ 这些问题仅在姜潜胸中盘桓。 他保持着沉默，直到对方亲口说起了因由： “嗯，因为授权雪松做这些事的人，就是我。” 第410章 你 第410章你 授权父亲处理神山事务的……是掠食者家族掌门人，白虎尊者！ 这个真相无疑令人细思极恐，但姜潜也不是没设想过这种可能。 并非怀疑父亲的能力，但就算一个人的个人力量再强，要说在官方组织眼皮底下瞒天过海、数年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非常规力量藏在境内某处，也是难免不令人生疑。 可是让姜潜想不通的是：何必呢？ 作为十族中位居前三的掠食者家族而言，何必通过这样繁琐的手段操作此事？ 这其中应是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为什么？”姜潜问。 这个“为什么”既包括了掠食者家族为何通过这样的方式封印甚至可以说是藏匿“祖神”，也包含了掠食者家族对此事进行干预的原因。 “你的反应，倒是出乎我意料的冷静啊。” 电话对面的白虎尊者笑叹： “不错，此事牵扯甚多，既涵盖其他家族的势力干涉，又涉及非常规力量收容的风险和困难，不好处理。” “但经过多方权衡，我们选择了目前如你所见的策略，既能最大限度地保住雪松的残部，又可长期维持对非常规力量祖神的控制。我们当时对非常规力量的管制手段还很有限，雪松和云中烁能合力将祖神封印，已是万幸，既然封印有效，那么就姑且维持这样下去。” 这下姜潜听懂了。 他的父亲当年并没有真正脱离掠食者家族，而是以另一种身份接手了祖神力量的封印和监管。包括对旧部的维护。 十族的关系既是盟友又相互制衡，当时的虫族也是三大族之一，实力足以和掠食者家族比肩，掠食者家族对其有所顾忌也是理所应当，“暗度陈仓”便成了首选的策略。 “当然，除此之外，雪松还带着另一个重要任务，这个稍后再说。” 白虎尊者继续道： “现在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当下祖神封印在何处，是否稳妥？” 姜潜想了想，答道：“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目前看来，很稳妥。” 祖神封印在姜潜的意识空间内。 严格来说，是意识空间中的兽王体内！ 知情者除了姜潜本人和身处封印中的白蛇圣母外，只有当时在场的沙金和挽歌两人。可以放心的是，两人与姜潜都有着明确的契约关系，且现在正活生生地躺在他的四格橱窗道具内。 “好！” 白虎尊者笑道： “那么，你愿意将它移交给官方处置吗？” 这是个意料之中的问题，也是姜潜手握的重要筹码之一。 “如果条件允许，我倒是很想现在就抛掉这个烫手的山芋。”姜潜道。 不同的东西，放在不同的人手里，会有截然不同的妙用。 就像祖神，作为非常规力量之源，祂待在姜潜的意识空间里那是随时可能爆炸的危险源头，但若到了守序官方手里，却意味着不同的价值和机遇。 所以不是不可以交易的。 然而，白虎尊者却对此意兴阑珊：“很遗憾，即便是守序官方，也没有万全之法收容像祖神那种级别的非常规力量。” “没有完全之法是指？” “代价很大。”白虎尊者直言不讳道，“需要有至少一位神职等级的持牌者为此付出性命。” 姜潜闻之一怔，这和白蛇圣母封印祖神的代价何其相似？ 他继而联想到蜈蚣蚣对白蛇圣母的那番控诉，一个疑问自然而然出口：“听您的意思，好像并不急于拿回祖神的力量？” “非常规力量之源，当然需要回收！但如果代价过于高昂，则需从长计议。”白虎尊者道。 “代价高昂……从长计议？” 如果回收祖神的代价涉及了一位神职的牺牲便被定义为“代价高昂”，那么残酷如神战的代价又当如何计算？ 很显然，白虎尊者所谓的代价不仅限于此。 姜潜琢磨着此话中的深意：“还有什么代价，是掠食者家族都付不起的？” 接着，他听到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答案—— “你！” …… 从白虎尊者的套房走出时，姜潜的脑中还盘旋着这场谈话中的大量要素。 在这场身份悬殊的谈话中，他几乎得到了他所好奇和困惑的一切信息！包括传说中的神战，有关父亲之死及姜扬生存状况的暗示。 而白虎尊者，作为高位的一方，却未曾对他提出任何强制性的要求。 不仅如此，对方还极为慷慨地应允了神山组织接下来以独立的形式继续存在，并默许其以民间组织的身份与守序官方进行情报方面的合作。从此各取所需，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这个结果甚至超出了姜潜的预期。 若非对方是身居高位的家族掌门人，这话他还真得掂量掂量。 于是，顺理成章的，姜潜也从善如流地接纳了白虎尊者对他提出的职务邀请：作为正在组建中的“特遣行动部”干部，为该特殊任务执行团队效力。 据说这个过程中，将应用到他特有的能力和天赋。 作为官方十年难遇的超级天才，守序持牌者青年一代的精英楷模，异变治愈技术首开先河的专家，理当参与到正在席卷全球的“非常规力量”的调查中去—— “姜潜，不管你是否有觉知，是你家族的传承影响着你，你超常的禀赋塑造了你，接着，东海蓝君贤以非常规的方法引导了你，让你得到如今的进益和殊荣。凡此种种，皆是仅存于你身上无法复制的经历。” “哪怕你已经成为成为非常规力量祖神的容器，掠食者家族仍然需要你，守序官方需要你！” …… 在诸多好处，以及当时那种气氛的烘托下，姜潜从善如流地接受了邀请。 并由此想明白了几件事： 第一，白蛇圣母化蛊封印的方法，很可能也是白虎尊者的手笔； 第二，这场谈话的核心主旨从来无关于神山，甚至祖神的力量都是其次的，白虎尊者要的是他！ 准确说，是他的身上的稀缺性和一颗忠心。 忠心，很好理解。 投其所好、笼络人心是上位者的惯用手段，姜潜看得清楚明白。 但他身上的“稀缺性”究竟意味着什么？ 什么“稀缺性”可与神山事件乃至祖神的力量等价齐观…… 姜潜来到走廊尽头，步入电梯。 他刚要按下楼层，电梯却自行启动了。 “？” “您请稍安，这是尊者的安排。”老者的声音自电梯间内的扩音器传出。 姜潜认得，那是狄管家的声音。 “好。” 他静默以待，眼看象征着楼层的数字逐渐增加，随电梯缓缓上行。 特遣行动部的事情忌铭早就跟他提过，当时就说得很模糊，想必工作内容需承担相当的风险。 而今，白虎尊者正式提出邀约，也侧面证实了其风险性和历史机遇。 除非我的稀缺性就与特遣行动部的任务有关。手握姜家人的安危，又给到我诸多好处和便利，让我能心无旁骛地替官方卖命，像我父亲那样……姜潜暗暗盘算。 可惜了，他还有件事没来得及问清楚，被老狐狸岔开了。 父亲当年除组建神山组织外，还领受了别的任务，那会是什么？ 一个辞去官方特殊身份的守序持牌者，暗地里还能为官方做什么？ 这时，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随即停稳。 “到了。”狄管家提醒道。 接着，电梯门打开。 一扇黑色的金属门出现在姜潜眼前。 金属门随着电梯的停靠而缓缓打开，就像身穿黑色西装的侍者在向客人躬身相引。 “请进吧。” “这是什么地方？”姜潜带着一丝警觉，窥探着逐渐敞开的门内。 那像是一间机要密室。 迎面陈设着一排肃穆的档案柜，其中有一排柜格是打开的状态。 “是掠食者家族秘不外宣的特殊人事任免档案库，里面存放着你父亲自加入掠食者以来的档案记录，包括任免信息，和重要行动轨迹。” 狄管家的声音透过电梯间内的扩音器传来： “去看看吧，既然你已知晓了令尊的身份，也当以此为荣。” 姜潜的心速在递增。 这是难得的机会，让他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审视父亲曾走过的截然不同的人生！ 他于是走出电梯间，朝着那扇门步入，来到那一排打开状态的柜格前，伸出手，从第一个柜子中拾起一叠镶嵌薄膜的文件。 那是父亲最初加入时的申请自述，旁边附着年轻时的个人证件照。 “姜雪松，男，28岁，已婚……” 姜潜默诵着父亲那熟悉的字迹，并尝试以父亲当时的心情代入，叙说他对一个新世界的向往。言辞简洁，依据充分，理智而克制，满满的学术味道。 这是他记忆中的父亲。 那个在他八岁时，便随湍流消失于汪洋的姜家顶梁柱。 他一页一页翻阅过去，每一个字、每一条信息都进入脑海，与脑内积累多年的“档案库”相对接。 想象着他的父亲是如何在明暗相间的身份中做好平衡，兼顾家庭责任的同时，在超物种世界里攻克一个又一个艰难凶险的难关。 那些出现的副本编号，姜潜几乎都在资料库中阅览过，他能想象到父亲作为亲历者甚至首杀通关者所历经的困局。 年内，晋升为权贵。 那时的大环境很乱，守序没有形成完善的制度，乱序持牌者横行其道，而非常规力量开始出现。 父亲被委以重任，接手调查非常规事件，并逐渐开始带队伍行动。 因此更少有时间陪伴家人。 伴随而至的，是更艰难的副本挑战，和更具风险的任务。 当然，涉及“任务”的具体信息已被隐去，但标注了明确的风险等级标识。其中有两项被标为“SSS”级别风险的任务，让姜潜联想起父亲参与过的对龙神云中烁的围猎…… 履历的部分，随着父亲的“辞任”而终止，未曾找到白虎尊者提到的“隐藏任务”的记录。 姜潜将资料放回。 继而，看向下一个柜格。 里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勋章，几乎全是由贵重金属所制而成，时隔多年，仍光泽熠熠。 …… 一小时后，电梯停在了一层，姜潜再次从电梯间中走出。 赫连长老等在门口，领着姜潜原路折返。 忌铭和蓝君贤仍等在他们分开时的地方，见姜潜随赫连长老出来，也都从沙发上站起身。 “忌铭，你跟我来一下。” 赫连长老带走了忌铭。 空旷的大厅内只剩下蓝君贤和姜潜。 蓝君贤看着姜潜，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怎么样，还好吗？” “很好。”姜潜也笑道。 “看来白虎尊者是个平易近人的大人物啊。” 蓝君贤随口恭维了一句，又道：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咱们师生俩也该好好聊聊。怎么样？你要是精神还不错，回去咱们就找地方坐坐？” 说完，暗含深意地看了姜潜一眼。 蓝老师似乎也知道些什么……姜潜不动声色地点头：“好啊，我随时可以。” 第411章 特殊身份牌龙 离开掠食者至尊的大宅，三人并未在京城停留，而是连夜回到津平分部。 这之后的两天，姜潜全天候在分部待命，主要任务就是配合神山专案组结案工作： 该交接的涉案人员进行交接，比如储君之争中配合任务的水龙吟；该归还的神职道具归还组织，比如他爱不释手的神职道具“魔术师的手套”…… 好借好还嘛。 神职道具本就稀缺，神职持牌者平均每人也不一定能有一件。 而他现在不仅套牢了官方的一件“诛心锁”，还暗藏着“时空之门”、“时空之匙”这组高逼格疑似神职道具，另有从白蛇圣母那继承来的、尚未盘点过的改良“法器”，怀璧其罪的道理姜潜比谁都懂。 案件收尾工作推进的过程中，姜潜还得知了其他消息： 之前几位在「收容」副本中结识的好汉，牙哥和猩爷，已经陆续投身官方阵营，并通过忌铭的协调被安排到了姜潜名下。 两人都是三态巅峰选手，背景相对干净，培养起来也属可用之材。 白虎至尊的承诺也很快兑现，官方调整了对神山组织要员的通缉，从神山带出来的沙金和挽歌也被允许以线人的身份继续留在姜潜身边，辅助他的工作。 移交到专案组手上的水藻、蜈蚣蚣，包括后续诱捕到的雨藤，也在陆续审理。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第三天，在完成了最后一份笔录的签字后，姜潜终于恢复自由身。 离开单位前，蓝君贤恰逢其时地出现在姜潜面前： “有空吗？趁忌铭不在，出去喝一杯。” “为了庆祝我无罪释放？”姜潜打趣了一句。 蓝君贤大笑：“哈哈，庆祝你小子逢凶化吉，替专案组立了大功！” 这是两人早在三天前就约好的聚会。 姜潜取了手机，发现积攒了一堆的未接电话，大部分来自薛洋。 他没理会，和蓝君贤一道出了分部。 两人驱车直奔外滩。 “我在星聚阁定了包间，”蓝君贤边看路边道，“按约定的时间，咱们来晚了……” “您还约了其他人？”姜潜好奇道。 “是啊，还要给你引荐一位朋友，未来她也会在特遣行动部担任要职。不过让你和她见面，不是聊你未来的工作，而是你那尚未化龙的身份牌。” 蓝君贤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潜一眼： “你放心，这个人的身份和人品绝对可靠，就算不能提供帮助，也不至于因此做出对你不利的行为。” “特遣行动部这事，蓝老师也知道了？” “我是技术顾问之一。” “难怪…” 姜潜笑着望向车窗外。 神山事件顺利告一段落，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稍事放松了些。 眼下蓝君贤给他安排什么应酬他都不会介意，并非盲目信任，而是出于广结善缘的习惯。 更何况，约见主题还和他的「龙」牌有关。 星聚阁很快便到了。 位于外滩中心街的黄金地段，门面低调，内部却极尽奢华，若非星级会员，连停车位都很难订得到。 姜潜来过这儿，上次是和姐姐一起。 记得他第一次来这儿，还是姐姐出演的第一部微电影片酬到账，姐弟两人瞒着家里偷跑出来，到这灯红酒绿的外滩“摆阔”、来最具腔调的饭店见世面。 那天也是傍晚，他和姐姐“盛装出席”，还装扮成情侣，大言不惭地享受津平外滩夜色下的繁华。 当年的姐姐可真是嫩啊……姜潜边上楼梯边在记忆中流连。 侍者引着二人来到预定好的包厢。 门打开，一道靓丽的背影映入姜潜眼中，引动了一瞬的波澜。 那女子身材高挑玲珑，长发漫卷，她背靠在镂空椅背的椅子里，诱人的曲线瞬间填满男人对女人所有的想象。精致的套裙下，长靴包裹着美腿，随性地交叠成优雅尊贵的姿态。 不用看正脸，姜潜就知道，此女子定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这个念头闪现的当下，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击中了姜潜的觉知！ 不会吧？怎么可能是虞煊……姜潜背后升起阵阵恶寒，连心跳都跟着慢了半拍，直到蓝君贤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龙龙，来了？” 随着蓝君贤的这句招呼，长发漫卷的女子顺势转过脸庞，朝蓝君贤流露出柔情笑意：“蓝老师！” 同时起身，朝两人迎上来。 姜潜当时就把心放肚子里了：不是姐姐就好…… 他目视着女子步步走近，很快从她那不失英气的冷艳容颜中识别出了对方的身份：军方身居要职的人物。 他们此前就曾见过。 在集训岛上，当时蓝先生因晋升仪式负伤，他在随忌铭探望时曾与这女子有过擦肩一面，对方当时身着笔挺的军中装束，因此他刚刚才没能第一眼对号入座。 “这是潜龙勿用。”蓝君贤顺势介绍道。 又转向姜潜：“这位是特遣行动部境外分部的侦查专家，人送花名：小龙女。” 小龙女原本暗含热情的目光微微怔了怔，缓缓转向姜潜，语气淡淡：“我们见过一次，你可以叫我龙哥。” “龙哥，久仰。”姜潜客气道。 心中却暗忖：这位师姐有点意思，她的容貌和声音却都充满了女性魅力，但气质冷艳，走路带风，行事风格颇有些男儿风度。 “久等了吗？抱歉，赶上通勤时间，路上有点堵。” “我也刚到，请坐吧。” …… 听着蓝君贤和小龙女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姜潜越发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那小龙女谈吐率性，举止大方，但说话时目光全倾注在蓝君贤身上，那绝不只是对师长的尊敬爱戴。要说两人没点儿风流韵事，姜潜是不信的。 但怪就怪在蓝君贤对小龙女的目光常常闪躲，似乎并不打算推进这份感情。 三人坐定没多久，菜肴也很快上齐了。 侍者毕恭毕敬地退出包厢，留给客人充分的交流空间。 蓝君贤便取出一件隔音道具放在桌上，迫不及待便切入了主题： “龙龙，今天约你过来，是有件要事想请你帮忙。” 说着，看了看姜潜，继续道： “你这位师弟潜龙勿用，在任务中偶得了‘化龙’的机会，但不知什么原因卡在了融牌阶段，迟迟无法完成。” “融牌化「龙」的奇观十分罕见，在深海一族的资料库中也没有找到明确的记载。所以我就想，约你这位当事人出来请教请教。” 姜潜观察到，随着蓝君贤的叙述，小龙女原本冷艳淡然的表情肉眼可见转变： “化龙？” 她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姜潜，深邃精致的眼眸中烁动着惊讶，喃喃笑道： “又是你，潜龙勿用……” 怎么就又是我？哦，对了，我是守序官方十年一见的超级精英，掠食者家族倾尽资源也要保下的稀缺人才……姜潜自知之明地闭嘴听着。 除此之外，他还捕捉到了另一个从蓝君贤口中说出的关键词：当事人。 只见小龙女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抱胸，靠向椅背。 语气淡淡道：“我帮不了他。” “连你也没办法吗？”蓝君贤说着，叹息一声。 小龙女继而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你知道的，蓝老师，我的蛟龙牌不是靠融合化得的，不是一个路子。能帮他的，恐怕也只有那个人了。” “是谁？” “龙神。” “……”蓝君贤眉心微蹙。 原来是这么个“当事人”法，这位小龙女的身份牌竟也是龙类？难怪花名叫“龙”女……姜潜心道。 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在此期间，小龙女从包里摸出了一根女士香烟，点燃。 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阵烟雾，烟香四溢。 她笑着问姜潜：“融牌化龙这种事，除了在龙神的时代，还没听说过有人真的做到。你是怎么得到机缘的？” 姜潜看了蓝君贤一眼，这位神山专案组负责人微微颔首，意味着可以适当交流。 于是，他斟酌片刻，简述出这两天他多次重复过的备案内容： “我的身份牌是龙类神兽，任务中接触到了其他龙类神兽牌持牌者，便借助官方神职道具，取得了对方的身份牌，于是进行了融合，但未能成功化龙。” 说完，看向小龙女。 姜潜仅叙述了前半段事实，当时他的确是这样操作的，借助魔术师手套的功能取牌、融牌，但实际上过程并不顺利。 大快朵颐后的螣蛇仍旧不肯归笼，连诛心锁都险些扼制不住刚刚完成融牌的双倍兽王！情急之下，姜潜不得不借助红鳞残龙的力量，杀死商啖，启动隐藏「龙」牌的“同类兼容”权柄，形成对螣蛇兽王的制衡。 因此，姜潜深知「钩蛇」牌的力量不全是由「螣蛇」吞掉的，他的隐藏「龙」牌也参与了猎宴。 至于这波操作是否造成了“化龙”的失败，那就不得而知了。 “魔术师的手套？”小龙女眉梢微挑。 “没错。”姜潜点头。 小龙女夹着烟，两手比划着相加的手势：“龙类身份牌，加龙类身份牌，还用上了魔术师的手套？呵呵，别太天真了，融牌化龙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实现的。” “此话怎讲？”蓝君贤道。 “两张身份牌，根本不足以‘化龙’，就算用上魔术师的手套也没用。” 小龙女直言不讳道： “我是自进入超物种世界就拥有一张完整「龙」牌的人，因此我可以说这样的话，龙类牌，作为同类相食的巅峰神兽类属，是现存最特殊的身份牌类别。而由龙类牌融合化成的「龙」牌，更是深不可测，甚至是极为凶险的存在。” “凶险，是因其强悍，而其强悍，是需要持续的喂养来维持的，持续不断的以龙类或近龙类属的身份牌喂养。” 她缓缓吐出烟雾，隔着朦胧的雾气与姜潜相视： “可就算是我，以深海一族的资源极尽喂养，也无法使这条「龙」满足。如果可以选，我宁愿自己拥有一张普通身份牌，而不是「龙」。” 这番话，信息量很大。 姜潜与小龙女四目相对，他越过对方眼中的冷漠，看到了她的真诚和怜悯。 她在劝诫我收手，她认为我处心积虑取得龙牌是痴迷于强悍的力量，是在玩火自焚……姜潜没有解释，他不需要别人的理解。 “龙龙，你的动物性现在还会……？”蓝君贤的口吻中透着关切，像是无意识的流露。 “会，但无所谓，我的工作就是我的发泄渠道，你不用担心。”小龙女朝蓝君贤笑笑，眼眸中温柔流淌。 她的动物性是什么？在「龙」牌的加持下，好像很严重……姜潜忍不住设想： 此前，我的动物性就曾有过一段时间的“躁动”，幸而有女朋友昼夜兼程地舍身相助，才勉强稳定下来。 不过那时候「龙」牌还处于冻结中，影响应该不大。 后来晋升仪式后，「龙」牌终于解封启用，状态显示为“残损”…… 莫非是因为「龙」牌的“残损”状态，令这张牌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所以我的动物性才没受到强烈的波及？ 的确，刚晋升权贵那会儿，我的动物性并没有超预期波动。 可到四蛇融合之后，虽然未能完成“化龙”，但我身上的戾气和邪性明显加重了，当我出手对敌时，包括刑讯水藻的过程中，脑子里的意欲不是直接达成目的，而是在达成目的同时——尽可能宣泄暴力！ 摧残、破坏、杀戮！ 同类的哀嚎声是撩动人心的乐章，凌乱的血迹成了独特的风景！完整肢体破裂的瞬间……该死。 姜潜强迫自己停止臆想，右手下意识地按住额头。 急促的动作碰倒了手边的红酒，破碎声紧随其后。 “姜潜，你怎么了？”蓝君贤的声音传来。 姜潜睁开眼，脚下一片浓稠的红…… 他耳朵里“嗡”的一声。 支离破碎的酒瓶，血浆般殷红的液体，撩动着他内在莫名的意欲——他下意识地阖眼，试图切断联想，却遭到了来自意识洪流的更强劲的抵抗！ 姜潜推桌而起，左手伸进口袋里握紧手表碎屑。 被封装袋包裹的锋利棱角在压力下，碾着封装袋刺进手掌。 接着，他猛地睁开眼！ 脚下已经不见殷红，破碎的瓶体也消失不见。 蓝君贤扶住他的肩膀：“姜潜，你没事吧？” 姜潜放下右手，抬起头，看到圆桌对面的小龙女也已站起身，冷艳的眸子神情复杂地凝注着他。 然后看向身旁的蓝君贤，对方的表情告诉他，自己的状态很不寻常。 是动物性。 崭新的、不同于往常的动物性！ 来自「钩蛇」商啖、「化蛇」诡童、「鸣蛇」水龙吟的动物性…… 姜潜暗暗松解僵硬的左手，任凭微弱的刺痛感在掌心游走。 说了句：“我没事。” 蓝君贤打量着他，顿了顿，重新拉过椅子，招呼两人坐下：“没事就好，先坐下说。” 又对小龙女道：“你别见怪，这小子刚经历过万般凶险的任务，刚结案就被我拉出来了，估计还没从案子里出来。” 小龙女毕竟身在军中，大场面见得多了，见姜潜恢复平静，也就大方落座。 但姜潜的突然“发作”仍令她感到诧异。 作为四态·完全体新晋权贵，眼前的这位被整个官方力捧为明日之星的天才竟仿佛对自身动物性毫不自知，出门在外“瘾”说犯就犯了，让她多少有些失望。 在小龙女看来，这样缺乏自制力、不知天高的“天才”，融牌失败也就不足为奇。 她犯嘀咕的是，蓝君贤怎么会对这样的人如此执着？ 谁料正想到这儿，姜潜的问题便接踵而至： “前辈刚才说，两张身份牌不足以‘化龙’，要持续喂养……怎么理解？” 小龙女微微蹙眉：“你还要继续吗？” 这让她觉得自己此前的劝诫姜潜根本没听进去！ 自千禧年超物种时代以来，为何只有龙神一人完成了“化龙”？除了龙类神兽牌的底牌稀缺外，融牌化龙的难度和代价也是巨大的。 她虽然没经历过“从无到有”的艰难阶段，但即便现在维持「龙」的力量，也常常让她筋疲力尽。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连一两张牌的动物性都驾驭不住，又哪来的自信想通过融更多的稀缺身份牌完成“化龙”的呢？ “是，我想再试试。”姜潜口吻笃定。 “……” 这不是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 小龙女沉默片刻，伸手碾灭烟头，目光灼灼地凝着姜潜再次拷问：“你凭什么呢？” 第412章 养龙之道 你凭什么？ 这个问题很多人曾问过姜潜，以至于他现在听到这话时已经见怪不怪、内心毫无波澜。 是啊，凭什么。 这个问题的潜台词是：你无所凭借，没有资格；事实却是提问者自己被傲慢局限了视角，没看到他的倚仗。 听出龙女话音中夹带了私货，不待姜潜回言，蓝君贤已及时介入： “我得多补充几句，龙龙，你师弟的‘融牌化龙失败’并非操作上的偏误导致两牌相斥、融而未合，实际上他已经成功将对方身份牌的技能和经验拥为己有，只是没能完成‘化龙’。” “可以说，除了身份牌没直接显示为「龙」，其他的迹象都表明他的融牌是成功的。” 小龙女闻言微怔：“老师的意思是，有实无名？” 蓝君贤点头：“而且他融合的龙类牌也已经不止一张。” 说着，看了看姜潜，然后一字一顿道：“算上他自己的底牌，共融合了四张同级别四态权贵等级的龙类神兽牌。” “！” 小龙女唇齿微张，冷艳的容颜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讶—— 融合的身份牌不止一张，也不是等级碾压式的向下兼容，竟是在短时间内连续融合了三张相同进化等级的稀有身份牌？！ 得知真相的她，内心是震撼的。 蓝君贤继续道： “事已至此，如果不能更进一步，你师弟的处境也会相当危险。毕竟，除了那位已故的前人，没人知道接下去在你师弟身上会发生什么。” 话讲清楚了，小龙女的误会烟消云散。 原以为姜潜对化龙的执着是好高骛远急功近利，现在经蓝君贤这么一解释，化龙的需要，就成了姜潜艰难求生的课题。 于是，当小龙女再度转而看向姜潜时，目光明显柔和了许多。 短时间内融合了三张稀有身份牌，身份牌从1到4，又是刚刚晋升权贵，难怪他会不慎“失控”……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仍有自制力迅速冷静下来，恢复思考，已经实属不易了……小龙女心中暗忖。 向姜潜致歉道： “不好意思，是师姐多虑了，自罚一杯。” 说着，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姜潜也陪了一杯，随之改了口：“师姐是为我好。” 这一来一往，桌上的气氛终于向好，蓝君贤也轻舒了口气。 “不过，我要丑话说在前头。” 杯酒下肚，小龙女宛若凝脂的白皙脸颊上泛起微微的红： “接下来我所讲的，只是经验之谈，不排除个体差异带来的结果偏差，你能否做好自己的答卷，还要靠你自己的本事。” 这是在免责声明了吧？看来「龙」牌确实没那么容易驾驭……姜潜尝试读懂小龙女这番话背后的意思，同时表态道： “这是自然的，师姐已经帮我到这里，成与不成，就看师弟自身的造化了。” 风险越高，收益越高。 小龙女嘴角上翘，满意地点头。 接下来的一小时里，姜潜听到了迄今为止有关「龙」牌最详尽的解读： 首先，「龙」牌不是单一身份牌的称谓，而是一个集合。 一个从单一身份牌到叠加身份牌跃迁的、龙类身份牌的集合。 超物种世界降临二十余载，「龙」是世界范围内出现的唯一一种“集合”牌面！而第一个“化龙”成功、拥有了「龙」类集合牌面的人，便是龙神云中烁。 龙神之所以被拥为“神”，是因其首开先河，成了时代的传说。 同时，他的强大和放肆，也成了初代持牌者们不灭的记忆。 但此后，却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他那样极尽天赋和时运，从无到有，将单一身份牌提炼为可叠加的物种集合牌。 单一身份牌，和可叠加的集合身份牌，完全是两个概念。 是量级的差异，是跨越“有限”到“无限”的天壤之别！ 龙神当年，便是凭借着他的「龙」大杀四方。 同级别碾压也就罢了，频频的越级猎杀才是其恐怖之处，外加龙神其人有勇有谋，拥趸无数，使得当时的正邪两道都对他退避三舍。 最早期的灰烬组织，就是龙神的大本营。 最初的灰烬七神，除了龙神本人，其他六位都相当于他的臂膀爪牙。 但凡龙神开口，这六人就是赴汤蹈火，也不会让龙神讲出的任何一个字掉在地上。 “有人说，是「龙」牌让龙神跃居云端，那只能说明他们既不了解龙神，也不了解「龙」牌。” 小龙女轻摇着酒杯，眉宇含着浅笑： “「龙」牌的确强大，上限极高；但代价也是高昂的，「龙」牌的力量叠加，带来的是动物性的暴涨。” “权欲，杀欲，繁衍欲……说起来简单，但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正如不是谁都配享有「龙」牌的通天神力。” 姜潜静静聆听、凝望着眼前这位师姐。 诚然，她与深海一族关系匪浅，年纪轻轻便在军中享有不俗的职位，又兼具万里挑一的皮囊，已经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女。 但这些都不是最让姜潜感兴趣的，姜潜最好奇的是，她身上所持有的世间最稀罕的可叠加身份牌「龙」！ 如果龙神是“唯一”化龙成功的持牌者，那么这位小龙女持有的「龙」又当如何论处？ …… “这就是你要的「龙」牌，难于得到，更难于驾驭。” 小龙女忽然话锋一转： “当然，如果你未来有幸真能化龙成功，师姐的方法也许会对你有些助益。” 哦？这是要上干货了……姜潜收回遐思，凝神注目道： “多谢师姐提点，愿闻其详！” 无上限的实力，必然要承受超乎想象的动物性反噬。 虽然截至目前姜潜还不知道小龙女的「龙」牌从何而来，是何成色，但蓝君贤是不会故弄玄虚的，因此，他非常珍惜这次经验之谈的机会。 而依照小龙女的说法，应对「龙」牌强烈动物性的策略只有两种： 选择保守，通过限制力量避免动物性的反噬超越自身承受的上限；像小龙女这样。 或选择迎难而上，在持续攀爬、增长力量的过程中，不断加速满足杀欲、权欲来填平欲望，维持一种动态平衡！像龙神那样。 可是后者存在一个悖论。 “当满足欲望的速度跟不上力量增长的速度时怎么办？”姜潜斟酌道。 动物性会升级，欲望持续拉升，皆无上限，这就意味着填平欲望的速度总有跟不上的那天。 “那么平衡就被打破了，动物性将会令他失控，这就是激进派的风险。” 小龙女笑道： “所以我选择保守。” “受教。” 姜潜肯定对方的同时，内心却在唏嘘：一旦选择了保守，就意味着放弃了对「龙」牌力量极限的开发，也就相当于舍弃了「龙」牌的根本优势。 不管是选择激进的迎难而上，还是选择保守，都不能算是万全之策。 但世间事往往都是这样，风险与机会并存，就看当事人如何驾驭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手握如此稀有的「龙」牌，如果不能物尽其用，岂不是资源的浪费？” 小龙女以自我调侃的口吻道出姜潜的心声，自问自答道： “牌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怎么用，我还是说了算。” 这话一说出来，姜潜就更好奇了。 什么叫“牌不是她能决定的”？这小龙女到底是什么身份。 “话说回来，你想要‘化龙’我帮不了你，不过倒是可以给你讲讲如何以牌养牌，或许对你有些启发。” 小龙女微微一笑，回到姜潜最初的问题上： “两张龙类牌融合够不够化龙？当然不够。这样的案例我们也见过，至今没有一例成功，这至少说明数量是基础。但具体融合多少牌能化龙呢？还要看你所融身份牌的品质。” 这时，蓝君贤提示了一句：“据说，龙神就是在融合到三张龙类牌后完成了化龙。” 和姜潜目前的四牌相融十分类似。 也正因如此，在九尾狐说出神山储君之争乃是四蛇神兽合一化「龙」时，蓝君贤才会那般重视。 小龙女望向蓝君贤，点了点头：“龙神的确亲口承认过。” “这位龙神虽然身份复杂，但却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不过，我听说有鳞族持牌者融合了四张龙类牌仍未能‘化龙’成功，可见，被融合身份牌的进化等级和品质也是关键因素。” 蓝君贤看向姜潜： “超物种世界不过二十余载，很多知识还处于模糊地带，很多隐秘还在探索的过程中，这正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机会。而你的起点，已经超越了很多人。” 小龙女所见略同道： “别人尝试融合身份牌以求化龙，都是寻低于自身底牌进化等级的身份牌做尝试，成与不成，起码性命无忧。可你呢，一出手就是同级别的权贵牌，还是三张起步，这是绝大部分人都不敢想的操作。” “蓝老师，师姐，你们二位就别取笑我了……” 姜潜一面客气，一面却在暗叹：超物种世界不过二十余载，跨度不超过三代人，可谁能想到，这个世界已经岌岌可危。 他从掠食者至尊那里听到的秘闻，是连蓝君贤和小龙女这样的身份也无缘知晓的。 但想想也合理。 越是危机四伏时，越需要内部的安稳和笃定。 接下来，小龙女事无巨细地叮嘱了姜潜她自我总结的“养龙之道”，虽然属于保守的做法，但足以填补姜潜对这方面见闻的空白。 比如： “融牌一定要彻底，不能含糊，更不得犹豫；否则不但吃不下，还要反噬自身，两败俱伤。” 比如： “当每次融牌后，会频繁出现动物性失衡的表征，为避免出大岔子，平日里要常备克制自身动物性的手段，适当泄欲，定期净化。” 再比如： “现在融牌还得靠道具加持，等「龙」牌成型后，就不需要依赖道具功能，杀死同类身份牌的持牌者、吞并对方的身份牌，那是龙类牌的本能。” …… 总之，如果不是一个紧急电话进来，这位身份神秘的「龙」牌持有者师姐还会对姜潜透露更多经验之谈。 “不好意思，蓝老师，我得先走了。师弟，祝你好运。” 小龙女接过电话后，便起身离开。 蓝君贤亲自起身送出门去。 同时按住姜潜的肩膀，没让他跟出去。 姜潜也就识趣地等在包间，边等待，边回顾这次见面的收获。 他对「龙」牌的认知更清晰了。 曾经是一片迷雾，影影绰绰，现在，随着信息的不断补充和明确，他已经能够估算出白虎尊者所看中的、他身上的价值。 原先被龙神云中烁持有的“四蛇神兽牌”，若能成功化龙，他就将成为第二个可以为神战冲锋陷阵的龙神！ 这样想虽然功利，但却也是最可靠的。 对姜潜来说，只有明确知道自己的可利用价值，才方便讨价还价。 同时，他也对“化龙”失败这件事心中有了数： 要么是祖神非常规力量的干扰。 要么是融牌不彻底：除了已知的底牌螣蛇，隐藏牌红鳞残龙也参与分食了猎物。 解决前者，需要跟时间赛跑，尽快进化飞升神职，以概念力相抗；而解决后者，他现在能想到的办法便是舍一取一，要么让红鳞残龙吃掉四蛇，要么四蛇吃掉红鳞残龙！ 都很麻烦。 正踟蹰间，包房的门打开，蓝君贤回来了。 “怎么样，有收获吧？”蓝君贤笑着落座。 “收获太大了！龙师姐给到的指点和忠告，恐怕大部分都不是我这个级别能轻易接触到的。” 姜潜由衷道： “多谢了，蓝老师。” “不用客气，你成长起来，对我也是有利的。至少传出去我是你启蒙老师，这可不是一般的面子。”蓝君贤煞有介事道。 “不管我能不能过这一关，日后蓝老师有需要，我义不容辞。” 姜潜知道，这次小龙女提供的帮助，全是看在蓝君贤的面子上。 同时他还知道，蓝君贤之所以花大力气帮他的忙，除了两人先前的“革命交情”外，还因为深海一族对于「龙」的关注和执念。 虽然蓝君贤从未与他提及，但深海一族对龙及龙相关物种身份牌的关注，在权贵阶层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次在京培训，姜潜每日混迹各家族权贵之间，听的从来都不是台面上讲的内容。 “再说就见外了！”蓝君贤拍拍他的肩膀，执起酒杯。 话是这么说，但蓝君贤却是很高兴。 毕竟潜龙勿用，那可不是一般的学生！ 天赋、智谋、分寸，没有一项令人失望过，在蓝君贤的“预计”里，姜潜未来必将是跻身高位的人物，是值得下血本投资的潜力股。 不管是出于自身的偏好，还是着眼于深海一族未来的利益，力所能及地帮衬提携都是不可少的。 “蓝老师，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姜潜试探着开口。 这话换成别人，或许会得到蓝先生礼貌而不失优雅的回复：“既是不知，那就不要问了。” 但对象是姜潜，那么答案永远只有一个：“你问。” “为什么龙师姐会知道这么多关于龙神的信息？” 蓝君贤的摩挲着杯体的手指顿了顿，看向爱徒：“真想知道？” “想，好奇。”姜潜努力使自己的神情与语言同步。 实际上没说出的潜台词却是： 一位与深海一族关系匪浅的女军官，掌握着世间罕见的可叠加身份牌，还对已故龙神的事迹信手拈来？ 要说这里面没猫腻，谁敢信？ 蓝君贤喝了口酒，轻叹一声： “提前告诉你也无妨，总部培训结束后，总要深入接触的。” 果然有故事……姜潜一脸真诚，目光如炬。 “虽然龙龙叫我一声老师，但她其实是我姑姑的女儿，和我是表兄妹关系。” 表兄妹？刺激啊……姜潜一本正经地点头，并迅速意识到辈分之论的逻辑谬误。 蓝君贤轻咳一声，把没说完的后半句续上： “同时，她还是龙神的女儿。” 第413章 道具活体：吞精兽 原来“小龙女”这响当当的名号，竟是这样的来历……姜潜恍然大悟，对这过于直白的真相不胜感慨。 当晚，蓝君贤还给姜潜补习了超物种权贵阶段的理论知识，其中重点包括四态晋升五态的自然驾驭力洗礼，和五态晋升六态的不可知天劫。 对姜潜而言，越过这两道坎，他就将步入超物种世界至高的神职领域。 到了那一步，也才有机会将祖神与自身剥离。 晚饭结束，姜潜独自回到公寓。 房子里空无一人，但室内打理得却很整洁。 这肯定不是薛洋的功劳。 姜潜把背包放在沙发，从餐桌拿起叶小荆留下的信封，拆开来查看： 和蓝君贤的说法如出一辙，她在闭关，表示近期不方便见面。 姜潜知道，这是叶小荆在为突破五态做准备了。 除了本身的实力，叶小荆工作业绩突出、又得两位上级的资源力挺，最重要的是已经根除了一直以来的异变风险阻碍，因此姜潜对她的前途并不担心。 他反而要担心的是自己，这段时间积水成渊的动物性问题……该如何排遣呢？ 正踟蹰间，电话响了。 姜潜瞄一眼手机屏，老熟人：荣升为多足虫持牌者的多足虫爱好者。 点开接听：“喂？” “我靠……姜潜，你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失联这么久是被谁做掉了！” 薛洋夸张的惊叹声从听筒里传来，继而是滔滔不绝的控诉： “你知不知道咱姑妈每次打电话来问你，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你是真沉得住气，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唉，我编故事也是要考虑逻辑的啊你知不知道！万一穿帮了算谁的？” 姜潜揉了揉额角，调整了一下听电话的姿势：“我姐没找你？” “你姐？那倒没有……” 薛洋愣了一下，但马上恢复节奏： “唉，别转移话题，你是嫌我心理素质太强是吧？我在学校跟各位老师斗智斗勇，到实习单位又被张老师盯着，还要在你的家属面前编故事表演，我良心不会痛的啊？！” 良心？奇货可居……姜潜轻咳一声，抓住重点：“你说张老师？怎么，你现在还在万众？” 之前薛洋经姜潜推荐，被异变治愈项目录用，早就嚷嚷着说要被转到监管中心工作，还央求着姜潜开车过去帮忙“搬家”。 结果一直到进京前，也没听到什么后续。姜潜还以为他早就自己搞定了呢。 电话对面传来一声悲叹：“唉，谁知道大公司流程那么慢！” 流程？万众集团虽然体量庞大，但组织效率还是很惊人的，当时忌铭可是一个电话就把他的工作调动安排解决了。是你的进化等级太低，没受重视吧……姜潜一笑置之。 如果是异变治愈项目本身出现问题，监管中心的同事应该会与他这个顾问联系的。 电话里传来薛洋的讪笑：“不过没事，今天流程刚走完，怎么样，明天有空没？” “有，刚好我也要到万众集团办点事，顺便接上你。”姜潜道。 自晋升权贵，姜潜在万众集团内部的职级就又要坐电梯往上升，墨笙早就提醒他有空过去走个流程，给下面的同事腾腾位置。 守序持牌者的进化等级直接关联万众集团内部的职级调整。 “够意思！那就这么定了哈，明天下午三点，万众集团生物中心毒素科研组，别走错了啊！”薛洋一脸得意。 他并没意识到自己报出的这个部门姜潜其实比他还熟。 “好，明天见。” 放下电话，姜潜进入地下室，开始聚焦于更加紧急重要的事务。 离开神山后，他一直处于官方视野内，还尚未得闲详细复盘一下本次神山任务的实力和资源收获，现在终于是时候了。 公寓地下室，在叶小荆的张罗下，已经布置了相应的道具禁制，形成了一座防窃听防窥伺的机密空间。 不过，这远远不够。 姜潜合上门锁，抛出隐身铠甲，朝天花板丢出。 权贵等级的隐身铠甲在房间内壁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无形屏障，确保将内部的秘密严密保守。 接着，姜潜召出了白蛇圣母托付于他的神器：母王蛊。 一条如白玉般玲珑清透的小白蛇盘卧在他的手掌。 这条母王蛊不仅可以操纵铺设于神山圣殿周边的防御禁制，掌管神山部众的生杀大权，同时还涵盖了白蛇圣母在神山经营多年所积累的大量资源：情报和法器！ 意念转动。 姜潜的面前逐渐构建出一处图书展馆般的密室，偌大的空间被立柜填满，其中分门别类码放着排排卷宗，乃为“情报”藏馆。 踏入其中，身后的空间收敛，将姜潜包容了进去。 这不是姜潜第一次进入情报藏馆。 得到母王蛊当日，他为操纵防御机制，和神山部众们打好配合，便进来过一次。 那时事出紧急，根本来不及把所有情报和法器看全，现在终于有机会细致地阅览和研究。 藏馆中设有桌案座椅、笔墨纸砚，包括现代的书写工具，以便掌管者的案头工作。 姜潜便坐下来，如同临近学期末，泡在图书馆连夜搞定半个学年的复习计划那样，开始了神山情报工作的“复刻”。 是的，复刻！ 不管是有概念的、没概念的，参的透的，还是一知半解的，姜潜全部将其记在脑子里。 只要记在脑子里，他就可以随时随地地“调取”，随时随地应用。 首先经确认的，是姜潜已完成融合的四蛇身份牌，牌面及能力，都详细记载于神山情报库中，和姜潜召唤身份牌所见的能力如出一辙。 由此可见，龙神云中烁在去往神战前，对列位圣宴的四蛇神兽是有过充分交代的。 这很可能是只有白蛇圣母本人才知晓的情报。 四张牌所覆盖的纷繁复杂的能力堆叠在一处，足够让人眼花缭乱，但知晓「龙」牌秘密的姜潜却很从容。 只要多给他一点时间，他就有自信可以将四张牌的能力融会贯通。 加上他那不为人知的红鳞残龙。 姜潜不禁在想：用小龙女授予的“养龙之道”能否改善自己隐藏「龙」牌的“残损”状态？ 想要验证这一点也很简单，就是需要找到更多龙类身份牌的持牌者，杀人夺牌，用别人的牌养自己的牌。 唯独要注意的是那些被保留下来的“恶习”，也将成为自身动物性的一部分，持续造成负面效果。 有关这方面，他只是刚刚有所体会。 可喜的是，目前他的双牌的经验值都已经到达四态巅峰。 理论上，只需一个副本的契机，便可以晋升五态·综合体，获取属于自己的高阶实力：自然力。 “四态晋升五态，拼的是自然力的驾驭力……” 随着姜潜对神山积年情报的翻阅和记忆，他越来越发现，这个组织对情报的整理收纳专业性一点也不逊于守序官方。 有理有据，前因后果，都充分而详尽。 尤其是在“非常规”力量的探索和应用方面，给到了姜潜很大启发。 大量以“祖神的力量”为原料的实验数据出现在情报库中，其中的一部分，还应用在了道具的改良上，也就是神山成员常说的“法器”。 情报藏馆隔壁，便是神山圣母的法器藏馆。 姜潜一个起身几步路，就来到另一处私密空间。 这里的陈设更像是艺术展馆。 所有经白蛇圣母收藏、改良的法器，都按照等级、功用分门别类地陈列在此地，种类之多、功用之广令人目不暇接！ 其中还不乏一些高品质的神职、权贵道具改良品，乃是融入概念力和祖神的非常规力量，使其现有功能比原始功能更加强大、极端。 其中，有一件改良过的“活体”道具，引起了姜潜的高度关注。 那是一尊身形两米高、形似饕餮的纯金镇守兽，名为：百纳吞精兽。 单凭这一个“精”字，便足以叫人浮想联翩： 【名称：百纳吞精兽】 【类型：镇守兽】 【功能：镇守，净化】 【简介：有灵石开凿于天地之间，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终化灵为镇守祥瑞。然此瑞兽历经红尘，染人世贪浊，广纳不洁之物，欲壑难填……】 【用法1：净化。吞纳不洁之物化入自身。凡不洁之人、不洁之物临近其身，将勾动其旺盛食欲，直至将其不洁吃干抹净。】 【用法2：镇守。以其百纳之力威慑八方。将该兽与任意人、物相关联，当关联人或物遭遇外力冲突，此兽可将其所吸纳的不洁之力化为精华，共抗外力。（已关联：神山防御禁制）】 【备注1：汝之不洁，彼之精华。】 【备注2：它的胃口有增无减！】 …… 详情之外，还标注了白蛇圣母对该法器的评估：活体道具，神职等级。 当然，姜潜对这头“吞精兽”的青眼不仅源于它的等级，还在于“活体”二字。 在超物种世界的道具分类中，活体意味着拥有自主意识，和超强的成长性！ 恶魔套装也是活体道具，拥有自主意识的七情恶魔在姜潜以往的多次关键战斗中屡次立下汗马功劳，可见活体道具的稀有属性和可塑性。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它是个变废为宝的能源转化器——将“不洁”转化为“精华”。 现在姜潜要弄清楚的，便是对这头吞精兽来说何为“不洁”，何为“精华”。 所谓“不洁”，让姜潜第一时间联想到非常规力量，亦或是自身亟待解决的动物性问题。 而该道具对应用法中的“镇守”功能，关联的正是铺设在神山圣殿周围、护佑神山组织的禁制！ 这就可以解释神山防御禁制的能源持久性问题。 汝之不洁，彼之精华…… 是否意味着：这头吞精兽所吸纳的“不洁”越多，神山禁制的威能就越充分？ 想到这里，姜潜便迫不及待要亲自试水。 他迅速将法器绑定，先启动“净化”功能： 原本昂首挺胸傲立于展位的吞精兽立时“活”了起来！ 还未等姜潜投放试饵，它便摇头摆尾，一跃而出，“唰”地落在姜潜面前，近距离嗅闻着自家主人的味道，热情的涎液接二连三地溢出齿缝，沿着下巴丝丝垂落…… “不会吧？”姜潜嫌弃地后退两步，躲开滴落的涎液。 他原本是想先用诡异污染源投石问路的，现在倒好，吞精兽直接冲他本人来了！ 所以我是有多不洁？开什么玩笑……姜潜再躲闪，这头两米高的吞精兽便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 它舔舐着嘴唇，尽可能贴近姜潜，大口呼吸，不贪恋的表情仿佛十九世纪躺在炕头吸食鸦片的烟鬼。 “喂……” 姜潜无奈，皱着眉头发出最后通牒： “吸一下可以，但不要碰我，更别把口水黏我身上！” 不接触，已经是姜潜的底线。 谁料这吞精兽因太过兴奋，直接忽略了主人的告诫，一颗毛茸茸的大头扎过来，在姜潜身上蹭来蹭去！ 它纯金的身躯韧性十足，活力满满，金色的毛发扫在姜潜脸上，带来难以形容的瘙痒…… 卧槽……趁姜潜尚未腾出手反抗，这头原本威风凛凛的镇守兽，竟发出猫咪般软萌示弱的音浪，一边在姜潜身上尽情揩油，一边花样百出地邀宠！ “嗷~嗷~嗷~” 这波危险操作，直接把姜潜拿下了。 但效果也是显着的。 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后，姜潜明显感到紧绷的身心得到了舒缓和放松，缠绕在头脑中的奇怪欲念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宁静的淡然。 这种舒适感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种过程，是持续的显着和深刻。 姜潜享受着这种变化带来的舒适感，伸手撸了撸吞精兽的脑袋，闭上眼睛。 一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吞精兽对他的贪恋有增无减！完全没有停下来歇歇的意思。 这让姜潜多少有点自我怀疑。 他睁开眼，拍了拍吞精兽的大头，将其推离自己：“差不多得了！” 听说过吸猫的，没听过吸人的。 吞精兽毕竟是法器，总归是要遵循主人的意愿，只能吞着口水后退两步，恋恋不舍地望着姜潜。 姜潜也盯着它。 刚才的过程的确让他感受到了轻松、宁静，内心的欲念也有所化解。 莫非这吞精兽对动物性反噬也有食欲？ 姜潜边想，边从毒囊中提取了少量的诡异污染源，手捧着喂给吞精兽。 吞精兽警惕地看了看，凑过来嗅闻半晌，随即伸出舌头三下两下便舔了个干净，然后继续巴望着姜潜。 “你倒是不挑口啊？” 姜潜笑着胡噜其脑袋，又提取少量以诡异污染源制成的诡异活体，喂给它。 吞精兽这次嗅都没嗅，张口便将那常人看不见的诡异活体吞入口中！ “嚯？” 诡异污染源、竟弄诡制成的诡异活体、动物性反噬它都爱吃。 姜潜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吞精兽的大脑袋，内心已产生不可告人的计划。 “嗷~嗷~”吞精兽十分乖巧地回应着主人的好感，其行为与其外在极为反差。 “这下好，小荆姐在不在，都不用担心了。” 将吞精兽收入自身道具储物柜，姜潜继续查看其他法器。 吞精兽是件宝物，其功用将姜潜已亲自验证过。 代价嘛，应该就是备注2所强调的：“它的胃口有增无减”，这个姜潜不担心，「龙」牌带来的动物性反噬本来就有增无减，负负得正！ 看似是代价，放对了位置，风险就对冲掉了。 随后，姜潜又在法器藏馆中挑选了两件由权贵道具改良的法器，收入储物柜。 法器与常规道具的不同之处，在于其极端的代价。 姜潜深谙超物种世界生存法则，对这些危险物件如获至宝。 而白蛇圣母的法器藏馆，就像是给姜潜开了“外挂”，各种神奇法器的排列组合，足以克制权贵阶段的任意高手！ 做完这些后，姜潜从四格橱窗中调出沙金和挽歌。 “圣主。” “圣主！” 两人一露面便俯首称臣。 姜潜朝二人点点头，以母王蛊开辟出通往神山幻境的通道，三人一同踏入其中。 按照约定，他将通过神山幻境副本的中转，去向神山圣殿，和受到祖神力量反噬的神山部众兑现承诺。 …… 西部。 钟灵毓秀的群山绝壁边缘，构筑着一座固若金汤的奢华城楼。 如此奇观，普通人根本无缘得见。 这里是羽族至尊的府邸，守序内部称之为：绝壁王巢！ 今日，年轻的家族掌门人、掌握着朱雀神兽牌的金奕辰刚刚自十族高层峰会归来。 一经归来，便急召本族另一位稀有神兽牌持有者觐见—— 至此，羽族当代明暗双牌，终于迎来了继族长金奕辰登临高位以来的首次会晤。 第414章 姜主任又高升了 姜潜把车停在万众集团双子大厦的地下车库，刷自己的门禁卡乘电梯上楼。 作为生物实验中心的挂名领导，这是他第二次亲自来“上班”，具体安排是：帮朋友的忙，顺便升个职。 眼看时间还早，姜潜先去人事部打了个招呼，顺道去探望了下原来安全部的同事。 曾经他刚出道时一起工作过的基层持牌者们变化不大，还都是老样子，见了他个个热情的好像娘家人，让他领略到了富在深山有远亲的待遇。 熟人里，唯独缺席的是小雪白，据说是主动要求下派到周边县城历练去了。 姜潜还记得这姑娘给自己当“前辈”时假装一本正经的模样，时过境迁，看来小姑娘也要跳出舒适圈寻求成长了。 只不过，超物种世界的成长往往跟代价强关联，不知道她美好的愿望会不会落地生根。 见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姜潜辞别前同事，去往生物实验中心。 他边走边给薛洋拨了个电话。 结果这货半天才接听，电话里鬼鬼祟祟，压低着声音对姜潜道：“老姜，我现在有点小麻烦，你等我会儿，别走啊……” “什么情况？”姜潜脚步不停，他自己也有门禁。 “被临时安排了点工作，暂时走不开，”薛洋口吻发虚，“不好意思啊，老姜，你要是忙的话……” “好，那我在休息区等你。”姜潜没多问，挂断电话。 红尘中行事，灵活性总还是要有的。 万众集团的津平分公司，是上万人级别的大企业，高耸入云的双子大厦将隶属于公司的数个事业部囊括其中。 虽然同在一栋楼，但各个事业部有其各自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文和协作方式。 比如姜潜挂名的生物实验中心，隶属于生物研发事业部，这个事业部是整栋大楼员工平均学历最高、外聘高校学者顾问最多的大部门。 因此这里的学术风气比任何其他部门都要重一些，但科研的扎实严谨性却是名副其实。 每个人、每个研究组都专注于自己的课题研究，以研究课题聚散，高效沟通，没有太多弯弯绕绕。 姜潜第一次过来时就深有体会。他低调地刷卡进门，在大厅茶歇区安静落座，边翻阅杂志架上的科学杂志，边等薛洋忙完。 为什么不去自己的办公室坐？ 没必要那么高调，惊动许多人。再说，那间办公室马上就不属于他了。 人事部的同事刚告诉他的，随着职级的晋升，公司对他的办公场所有新安排，据说是一间“仅次于”忌铭办公室规模的大空间私密办公场地。 大空间，私密，这在万众集团这种极度透明的企业里是相当珍惜的资源。 权贵阶层的守序持牌者，在万众集团分公司堪比闪耀的星辰，不止是稀有，倒更像是一种权力的倚仗。 当然，这种消息人事部不讲，他自己不说，旁人是不太容易获悉的。 所以当姜潜安静地坐在茶歇区时，过往的科研人员起初并没有注意到他。偶尔有几个生面孔被他的姿容气质牵引了目光，悄声议论，也都只把他当成新来的实习生。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认出了姜主任的尊容。 “唉，你看那个人……” “你也注意到了？挺帅的嘛，不知道是谁新招的实习生，这个看脸的时代啊。” “不是不是，你看他像不像那位？” “哪位？” “就是那位啊！上次廖主任亲自接待的，那位主任！” “……姜主任！” 议论者脸上的表情马上精彩起来。 能想起姜潜身份的，都是那天姜潜与实验中心廖副主任首次会晤的亲历者。 他们也看不出这位姜主任有多厉害，但他们最敬仰爱戴的业界专家廖主任都对其礼让三分，他们当即就放弃思考，立刻对姜潜肃然起敬！ 后来，虽然年轻的姜主任没再出现过，但他留下的一个秘不外宣的毒素课题，却给毒素科研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据说这个课题极其难搞，专攻毒素的科研人员为此彻夜难眠，四处求解！折腾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满意的结果。 最后还是外聘的几个教授参与，也就是近期，才把这课题给解了。 知道实情的少数人才终于被那位年轻低调、一表人才的姜主任刷新了认知。 什么关系户？什么空降兵？ 人家是有真材实料的少年老师傅！ 数风流人物，还得看姜主任！ …… 坐在茶歇区的姜潜，能够感受到来自多双眼睛的殷切关注。 不过他不在意，短暂的休憩而已。 直到薛洋急慌慌从一间研究室里跑出来，手里来捏着一沓类似于报告的纸张，看见姜潜在茶歇区，立刻调转航向，过来先跟他打招呼。 “老姜，不好意思啊！今天真是邪门了，张老师又来监工，我都要转岗了还给我派任务！” 薛洋一见姜潜的面就忍不住吐槽不幸，又举了举手中那叠纸： “看见没？这么重要的实验报告，主任亲自出的考题，让我一个实习生负责整理，这合理吗？合理吗？” 不会只是让你帮着排个版、做个好看的封面吧……姜潜瞄一眼实验报告的标题，想起这一茬，会心一笑道：“这是信任你啊！” “什么呀~” 薛洋脸上闪过一抹得意，又压低声，凑近姜潜： “张老师是外聘教授，在这儿就我一个熟人，看我使得灵而已！喏，这东西据说蛮重要的，主任的课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来检查，我先去交作业了啊！” 说着，又准备来个急转身。 不料，这会儿薛洋口中的张老师刚好从里面走出来，一抬眼就看见逗留于茶歇处的薛洋和姜潜两人。 薛洋手里还捏着实验报告，转过身来看见他，明显吓了一跳。 鬼鬼祟祟的。 “薛洋，忙什么呢？”张老师朝这边走过来。 忙什么？不就你布置的任务嘛……薛洋心虚，使劲儿给姜潜眼色：快撤！ 姜潜毕竟还没毕业，结业的学科成绩仍然捏在老师手里。 省省吧，他都看见我了……姜潜一笑置之。 起身跟张老师点头问候。 生物实验中心的同事们也都在关注着三人的互动，当然，他们主要看的还是姜主任。 “哟，姜潜也在啊，来找薛洋的吧？”张老师笑道。 这句看似寻常问候，让不少知情同事睁大了眼睛。 姜潜之前曾在生物研发中心外碰见过张老师，对方把他当成万众的实习生，还说要对他照顾照顾来着。 “张老师，姜潜来接我的，顺便帮我搬搬东西，我让他在这儿等着。” 薛洋赶紧帮好哥们解释来意，然后毕恭毕敬地把实验报告递过去：“这是实验报告，都按您的意思整理完了，您看看有问题我再改！” “哦，好。” 张老师接过报告，当场翻看起来。 薛洋和姜潜就立在旁边等。 有少数明白前因后果的人已经在“晕菜”了，心说这个张老师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还翻什么实验报告？你面前的那位，就是出题人啊！ 当然，大家原本是不知道姜主任和张老师存在师生关系的，直到张老师再次开口： “最近没见你来上课啊？忙着实习，学校的事就都放下了？” 张老师翻了几页，确认了最关键的几个结果后便停下来，微笑着看向姜潜。 他倒不是故意要为难谁，只是身为老师的坏习惯，见着学生，尤其是有“问题”的学生，就老想批评指点几句，也不管人家爱不爱听。 “工作确实有点忙。”姜潜实事求是道，“考试我会参加的。” 话是糙了点，但也多少表明了自己并没有彻底丢弃学业的态度。 旁边的薛洋已经汗流浃背了！ 老师提醒你缺课太多要注意，你说放心，至少我会参加考试，哇，还能更嚣张点吗？ 他是不怕姜潜死得惨，怕就怕姜潜拉他一起下地狱啊…… 果然，张老师喟叹一声：“你毕竟是在校生！现阶段，还是要以学业为重的。” 姜潜笑笑，并不反驳。 这种风轻云淡的反应令张老师有些不悦，沉默片刻，开始语重心长地教导起来： “我听说，你在万众集团的安保部门实习？这样的部门，唉，该怎么评价呢，要是为博一个万众集团实习生的名头，将来好找其他工作，倒也算是个转圜的法子。” “但我觉得你这好苗子也不至于。你看看人家薛洋，你们俩关系好，人家薛洋就选在我们生物科研中心实习，就算时间不长，那也是专业对口的实习工作，未来的方向还是把握得很到位的。” 薛洋听着，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是不好意思说自己这个工作都是仰仗着姜潜得来的。 姜潜却大大方方道谢：“我会考虑的，谢谢张老师关心。” 本是打算息事宁人，不料这句肯定又点燃了张老师的倾诉欲： “是吧？你们都是好苗子，只要努力的方向没问题，未来前途无量。你们看见那间办公室没有？” 张老师指了指姜潜的主任办公室，叹道： “万众生物研发中心主任，听说是个海龟。人家和你们俩年纪相仿，却已经在给我们这些上一辈人出考题了！” 薛洋课堂上听的鸡汤多了，当时就流露出心驰神往的表情！ 而姜潜则更多是困惑：海龟？ 我吗？ 虽然都是海里游的，但这谣言也太离谱了吧…… “好了，老师该去忙了，你们自便吧。”张老师自己聊得很高兴，便准备放过两个学生回去继续工作了。 不料，却被一声断喝拦住了去路—— “哎呀！主任来啦！” 三人循声望去，包括明里暗里关注着茶歇处动向的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也跟着一道唰唰唰望过去： 只见年过五旬、鬓发斑白的实验中心廖副主任满脸热络，正大踏步迎上前来！ 姜潜露出微笑，薛洋神色惶恐，旁观群众们屏住呼吸静待好戏。 只有作为外聘专家的张老师则感到茫然：这廖副主任今天怎么回事，来就来呗，干嘛那么大声给自己报家门？ 这儿还有谁不认识他么？ 多大岁数了，还这么虚荣…… 张老师内心虽然腹诽连连，但面上还是热络地迎上前去：“廖主任来啦，这是您要的毒素课题实验报告，刚巧您来……” 这边话没说完，张老师便被廖主任礼貌地拿手捋到旁边去，并在他诧异的目光下，面朝他的学生姜潜递出了双手！ “姜主任，您怎么来啦？这种事还麻烦您亲自来跑一趟！” 在众人的注视下，廖副主任神色谦恭笑容可掬，就像刚见到久违的老友般亲切、热络。 “不麻烦，怎么好意思每次都拜托您。”姜潜回应着廖副主任的热情，好像他们的关系从来都是这样亲切融洽。 廖副主任听了，立马不乐意了：“唉~怎么能说是麻烦呢？您是咱们实验中心的顶梁柱，这搬搬办公室的小事，我来安排就好，不好劳驾你亲自来办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潜也不好推辞：“那好，回头我请客。” “不要跟我客气，姜主任！” 廖副主任极其自然地从一脸震惊的张老师手中拿过实验报告，递到姜潜面前： “这是上次您给咱们实验中心毒素科研组留的作业，已经有结果了，您有空给指导指导？” 这番话一说出来，原本尚未从震惊错愕中缓过神来的张老师差点原地升空！ 他大概是没想到，原来自己没日没夜赶出来的“作业”，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学生给布置的…… 最尴尬的是，他刚才还在像模像样地说教对方，把心思用在正事上，别不务正业！ 这种极限落差感，让张老师尴尬得连脚趾抠地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姜潜身旁的薛洋，则已经热泪盈眶！ 他知道姜潜本事大，只是没想到这么离谱。 正常守序持牌者进入万众集团，都难免被视作可耻的“关系户”！凭借一张身份牌，挂名领空饷，通常是不招人待见的。 可是姜潜却做到了既有名又有实！既把名挂在了万众集团最有面儿的部门，领导的位置，又有本事给实验中心的科研工作者们出考题、点江山。 就凭这派头，直接端正了薛洋对万众“关系户”身份的理解，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当是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姜潜身上。 有诚惶诚恐的，殷切期盼的，有好奇看热闹的，也有面露鄙夷的。 大家都很好奇姜主任的真实水平。 “好，我看看。” 姜潜很自然地接过这经手了薛洋、张老师，由廖主任亲自捧给他的实验报告，翻开查看。 所有人屏息凝神，从各自的出发点期待着这位年轻有为的姜主任能提出的指教？ 一分钟过去了。 姜潜的手指翻动报告的页码，目光从容地扫过每行文字，每一串数字。 那是他熟悉的实验记录方式，言辞简洁、逻辑清晰，且对照明确。每一个结论有理可依，每个推论都有迹可循，所有的数字统一标识，记录严谨。 毒素混合剂的分析实验后，还有对应的解毒方案。 通过对毒源的分析，解读方案可有不同的操作方式，也都详略得当地呈现在报告中了。和姜潜通过能力识别的结论基本一致。 “不错。记录规范，数据详实，解毒方案可行性很高。” 姜潜抬起头，如是评价道。 廖主任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张老师则惊疑不定：数据详实，方案可行性高……这样的评价是看一眼就能得出来的吗？ 除非出题人早就将他的实验结果全部见证过了，但这怎么可能呢？除了万众，还有哪个机构拥有这样的先进仪器设备条件，能支持类似实验的进展？ 就在其他人也对这个评价将信将疑时，姜潜话锋一转：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毒素的提取精度。” 张老师瞬间抬起头，目光惊异。 其他人则仍不明就里。 姜潜继续道：“如果毒素提取量的小数点后再多保留两位，你们就会发现，还有一种毒蛋白未被识别记录。” 他说着，接过薛洋手中的笔，在实验方案中勾画了一组化学式，乃是未被记录在案的毒蛋白构成。 这组毒蛋白本身似乎并不起眼，不会和任何其他毒蛋白发生组合，产生明显的性变；又因其含量有限，也不会对实验结果造成什么巅峰性的影响。 但这正是其烟雾弹的效果。 正因为是否解决它都不会影响解毒剂的效果，所以才容易被忽略。 其中细思极恐的部分，越是相关实验的从事者，才更深有体会！而越是体会深刻，就越对姜主任的才能叹为观止。 “妙啊！好题目。” 廖副主任连连称赞，并将经姜主任亲自指点过的实验报告小心交还到张老师手中，又转过身道谢： “谢谢主任的指点，我们再仔细研究研究！” 他甚至并没有问姜潜是怎么得出这些的、哪里的实验设备云云，到了廖副主任的位置，所知悉的实情、看到的风景绝不是基层员工能比的。 “廖主任不必谦虚，现有设备条件下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很难得了。”姜潜客观评价道。 当初他留作业时还处于二态·异生体阶段，那时的他，识别毒素的精确程度不会超越实验室里的精确仪器设备。 但现在他已经升为权贵，以四态·完全体的实力，所能识别的毒素精度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姜潜忍不住想，也许到了五态、六态时，他的“指点”可能又会落在不同的层次。 这世上能够跑赢科技发展的，大概就只有超物种力量了吧？ 正当这时，实验中心外传来一阵骚动。 接着，是脚步声，一群年轻的安全部同事来到姜潜等人面前： “姜主任，我们是安全部的专员，人事部的苏前辈让我们过来帮着搬东西，您看有什么活儿，尽管交给我们就好了！” 喜欢裸睡的黑猫啊……姜潜脑海中闪过熟悉的画面，点头道：“辛苦了，听廖主任的安排吧。” “哎哟，我们部门内的事，怎么好意思麻烦安全部？来来来，手头工作先放一放，都来搭把手！姜主任，您先坐着，我安排他们！” “辛苦大家，辛苦廖主任！”姜潜从善如流。 旁观的众人再次好奇心爆棚，小声议论：“这是怎么回事？姜主任是要被调走了吗？” “这么帅又有才华的领导，平生难遇啊！怎么这么快又要调任……”有人意难平。 “别吵！好像只是换个办公室，不像是工作调动。” “平白无故，换什么办公室啊？” “该不会是又升迁了吧？”不知是谁臆测了一句。 被挤到一边的张老师和薛洋同时竖起耳朵。 这时，安排完差事的廖主任也回过头，一脸真挚地返回来与姜潜道贺： “我都差点忘了……恭喜姜主任，又高升了！” 第415章 夺牌 辞别众人，姜潜和薛洋在安全部年轻干事们的陪同下，回到双子大厦地下车库。 车就停在那，看着这群年轻的安全部幼苗把薛洋的杂物搬进后备箱，毕恭毕敬地返回来交差，姜潜内心升起一种奇异的感受，好像似曾相识。 “姜前辈！东西都放好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领头的小哥一脸憧憬地望着姜潜，明眸中闪烁着难以掩盖的崇拜之情！仿佛姜潜就是他们的标杆、偶像，是指路明灯。 这种微妙的情感在初次去到姜潜的新办公室时就崭露头角，看着与自己年龄相仿但上升速度惊人的姜潜，几人内心产生的念头不是羡慕或嫉妒，而是膜拜！ 入职万众集团当月，便破格被特殊事务中心录用，不到半年，就拥有了自己附带会议室的办公室……老板桌，长沙发，冰箱，咖啡机，投影设备等一应俱全，妥妥的持牌者权贵待遇。 仅就其独立办公室夸张的占地面积来看，有可能在权贵办公室中都是紧俏的存在。 这不仅仅是空间感和便利性的问题。 在万众，办公室的大小是身份和权力的象征，这意味着姜潜在万众集团这样首屈一指的大企业里，已经拥有了这些年轻人望尘莫及的地位。 “可以了，多谢。” 姜潜审视着年轻人眼中的热切期盼，伸手在对方臂膀上拍了拍。 身为安全部曾经的前辈，说出了那句千篇一律但又氛围感十足的经典台词：“好好干。” “是！”几个年轻人眼里闪过雀跃，挺胸抬头，又对着姜潜行了个礼，这才离开。 旁边的薛洋看得一愣一愣的。 “老姜，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换了个人，是身份的落差让我看不懂你了吗？”他故作苦涩道。 “不是身份的落差。” 姜潜挑起嘴角，背对监控，一件召唤风笛出现在掌中，递给薛洋：“你的道具，修复好了。” 准确的说，是里面重新换了一头克拉肯。 之前伴随姜潜在晋升仪式中参战的克拉肯无疑是已经“牺牲”了，好在「饿鬼末世」资源丰厚，又被他拿另一头补了缺。 “我不要，送你了！反正我还欠你一颗心脏，不是说无价之宝吗？这个就当利息。”薛洋豪爽道。 姜潜想了想：“最近又快下副本了吧？嗯，通关过「饿鬼末世」，超物种世界应该不会再把你派发到低端局，但高端局的死亡率又居高不下，身上没张像样的底牌怎么破？” 薛洋本来还想硬气点，洒脱的一挥手！结果被姜潜这么一说，他马上硬不起来了。 眼巴巴盯着姜潜手里的道具，心里痒痒的。 “拿着吧。”姜潜塞他手里。 他现在又不差这个道具，况且背后，还有一座魔改道具资源库随时等着他翻牌子呢。 “唉，老姜，我什么时候才能赶上你啊……”薛洋收好风笛，内心感慨万千。 姜潜正要说话，忽然，一股恶意触发了他的警觉！ 那恶意转瞬即逝。 姜潜迅速开启灵视，八方审视他们所处的周围。 除了已经从地库走到电梯厅玻璃门前的几个安全部干事，周遭只有一个可疑的陌生人： 那人中等身材，三十岁左右，身穿黑色连帽衣套着黑色牛仔裤，黑色帆布鞋，背对着他正朝几名安全部干事的方向走去…… 姜潜定睛一看，心道不好： 这人竟是个能量结构坍塌的异变者！ 虽说进化等级不高，只有一态，但，异变者怎么会公然混进万众集团的地界？ 这个疑惑闪念的功夫，那一身黑装的异变者突然加快脚步，顷刻间，电梯厅前白光炸裂。 刺目的亮芒瞬间将几名安全部干事卷入其中，伴随着雷鸣般的爆破声，强劲的气流便携带着灼热的流焰朝姜潜薛洋的方向扑来！ “老姜！” 薛洋的惊叫声还未落下，侠义斗篷便拦在了两人前方，将爆炸带来的冲击隔绝。 姜潜攥着侠义斗篷的一角，灵视透过爆炸制造的炫目光景，看到门厅前倒着的安全部干事，四人均是奄奄一息，有的异生肢还未展开，就被突发的爆炸炸得血肉模糊。 而他刚注意到的黑衣男子仍在奔袭，瞄准的仍是安全部的几人！ 那几名安全部干事中，有人还存在意识，正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朝他们快速袭来！那名干事心觉不妙，却已无力招架，只能眼睁睁盯着对方急速迫近。 危机迫近，他的瞳孔越发收缩，同仁中映照出陌生男子凶戾的面庞和冷笑，接着，一道屏障挡住了他的视线。 连同袭击者一并隔绝。 侠义斗篷在爆炸轰鸣中猎猎作响，疾冲而来的袭击者挥出一击，却如打在棉花上，力道全然卸去，随时而来的是同等力道的弹射。 他这才注意到，斗篷的核心处，露出了一个娃娃的笑脸。 反弹手绢！ 当他的视线完全被那孩童的笑脸牵引时，凭空中探出一只手，毒牙暗藏的手掌拍向袭击者的胸口，猛地将对方拍落在地，呛出一口血污。 姜潜从隐身铠甲中露出真容，平静凝视着栽倒在地的袭击者。 谁料，那分明只是一态的袭击者并未就此失去战力。 在咳出几口黑血后，近距离猛然发难，张开兽爪抓向姜潜的面门！ 近在咫尺，姜潜凝神注目，那张开的爪心正浮现出一个他颇为熟悉的烙印…… 紧接着，袭击者的手腕被姜潜扣住，用力一扭，对方掌心朝上，身体被迫扭转后“铿”地一声跪倒在地上。 姜潜再去细查那可疑烙印时，袭击者的身体却毫无征兆地引爆！ 爆破就发生在掌心，沿着关节躯体爆燃，迸射出灼热的流焰。 隐身护甲下，逆鳞竖起！ 远处的薛洋直接被推得撞在车上，摔落后，又大喊着姜潜的名字踉跄地往爆炸中心冲，当然，没冲几步就被热浪再次掀翻。 薛洋掏出召唤风笛，正要不管不顾地调救兵，却恍然惊见褪去火光的烟雾中有人影独立。 “老姜……老姜！” 姜潜站在原地，手里捏着几乎报废的隐身护甲，他脚下的俘虏已在刚刚的爆燃中烧灼殆尽，未留下一丝痕迹。 就好像这个人从不曾出现在这里。 连同那熟悉的、形似七鳃鳗圆形口器烙印，也一并抹去了痕迹。 原来那恶意始终是冲着我来的，呵……姜潜漠然抬头，发现刚经过强烈爆炸洗礼的地下车库并未遭到明显的冲击，从地面痕迹来看，似乎有什么东西将爆炸的破坏力束缚在了相对狭窄的范围内。 他于是转身去看门厅前受伤昏迷的安全部干事。 不料这一瞥，竟又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透明的玻璃门上投射出了一双迥异的重瞳！ 正如姜潜看向对方，那双重瞳也在凝注着姜潜。 蔡医生？不对……姜潜想起当初给他做过开胸手术的女医生，她也具备这样的一双异生重瞳，可两者的气场却是截然不同。 蔡医生医者仁心，重瞳用以治病救人，纵然迥异但并不冷酷；而透明玻璃门上浮现的这双重瞳中，却凝聚着上位者的威慑和压迫感。 然而，就在姜潜心生疑惑的时间里，重瞳消散，地下车库内警报大作！ 不一会儿，安全部的大部队便火速赶来，并以最快速度封锁了地下车库，尤其是事发区域。 安全部重伤昏迷的几位干事立即被抬走施救，姜潜等人则留下来接受质询。 不久前刚打过照面的安全部负责人亲自到场，面色凝重地走向姜潜。 “姜主任，又见面了。” “嗯。”姜潜点头，亮出自己在特殊事务中心的证件。单凭万众集团的身份还够不上权威。 对方怔了怔，颜色稍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省去多余的客套，直奔主题。 姜潜把事发的整个经过简明扼要地描述了一遍，当然，不包括特殊烙印的部分。那是灰烬专案组的机密内容，不方便万众集团安全部深入参与。 然而，那位负责人听后，神色却更复杂了。 因为这意味着：除了姜潜和薛洋，暂时没有其他人能证明此番描述的真伪。 若非姜潜身份特殊，他已经可以把姜潜列入嫌疑人的排查范畴了。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 有安全部的干事来报：监控设备没有拍摄到事件发生过程，具体原因正在排查。 那位负责人下意识地再次看向姜潜。 姜潜一脸平静：“看来只能等那几位同事苏醒后才有结论了。” “抱歉。”对方沉声道，“只能劳请您二位暂时留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等等，”旁边的薛洋才反应过来，“你这是要扣押我们吗？” 安全部负责人被问得一时语塞。 “喂，公司监控出问题又不是我们的责任，你们该去查查肇事者啊，干嘛总把矛头对准我们？”薛洋不忿。 刚经历过那么危险的事情，现在余波未平，他们两个“受害者”反倒成“嫌疑人”了。 “可是，监控资料丢失，我们暂时还无法确定肇事者的身份。”安全部负责人也很为难。 “那你是怀疑我们在撒谎？”薛洋情急道。 “薛洋。”姜潜按住他的肩膀，示意先别说了。 他知道薛洋初次经历这样的波折，仍处于情绪状态，这样下去只会越描越黑。 好在即使处于情绪状态，但薛洋还是很乐意配合他的指示，听话地沉默下来。 于是姜潜再次转向安全部负责人，问道：“我能打个电话吗？” “这……” 对方正待回答，自己腰间的电话也嗡嗡作响起来，只好先接听电话。 片刻后，这位安全部负责人调头回来，客客气气地对姜潜解释道：“十分抱歉，您陈述的情况已经得到证实，二位随时可以离开。” “多谢，有进展了？”姜潜问。 他隐隐猜到，似乎有第三方出面作保，直接排除了他的嫌疑。 “隐藏摄像装置拍下了和您描述一致的影像，肇事者被证实为万众集团内部普通员工，入职时本不是持牌者的身份，近期也无异常举动，不知他为何今日会持道具在公司进行恐怖袭击。” 安全部负责人叹息一声，继续道： “这桩案件马上会移交给特殊事务中心跟进调查，今天给您添麻烦了，姜队长！” “不麻烦，你们先忙。”姜潜说完，便拉薛洋上车，准备离开。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自己刚才遭遇到了灰烬组织的暗杀。 很巧妙的设计：以一位进化等级不高的灰烬拥趸作为媒介，声东击西，出其不意，然后一击必杀。 进攻安全部的几位年轻干事只是为混淆视听、降低防范，对方真正的目标是他。 “老姜，你……没事吧？” 薛洋上了车，惶急的情绪终于得到平复，才开始关心姜潜有没有在刚才的袭击中受伤。 “我没事。” 姜潜边答边驱车。 手机铃响，他毫不犹豫地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忌铭的声音，问的话如出一辙：“你没事吧？” “没事，部长你都知道了？”姜潜并不意外，“我这边正有个情况要向你汇报。” 他怀疑让安全部负责人突然变脸的电话就是忌铭打来的。 “嗯，速来分部！”忌铭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姜潜把薛洋送回去，立刻驱车到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直奔忌铭办公室。 进门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 “与灰烬的合作到此为止了，从现在开始，你行事要多加小心。” “明白。” 姜潜也把今日发生的突袭事件一五一十讲给忌铭。 忌铭若有所思地点头：“是灰烬南派。” “灰烬南派？”姜潜发现自己脱离灰烬专案组的这段时间，错过了不少情报。 “使用七鳃鳗烙印广布门徒的，是灰烬南派二神君中的毁灭神君。”忌铭解说道。 自从集训岛海战之后，灰烬组织便与官方达成协定，不再对姜潜这个掌握了异变治愈技术的特殊人才进行追杀；作为交换，官方也需撤销对灰烬组织的通缉追捕。 可如今，姜潜遭到灰烬南派的暗杀，友好协定便就此终止了。 是什么原因呢？ 姜潜没问。 自古正邪势不两立，所谓“握手言和”，也是根据彼此的利益需求达成的暂时和解，一旦利益的天平发生倾斜，所谓的协定便随时成为废纸一张。 “率先毁约的是灰烬，导火索是此次神山事件。” 姜潜不问，但忌铭却要告诉他，因为此事与他关联匪浅：“灰烬的目的，是你的身份牌，他们想拿回龙神的‘遗物’。” 果然是为了一张「龙」吗？哪怕是未成形的「龙」牌，也已经引动了觊觎者……姜潜这么想，也将困惑问了出来： “哪怕是化龙失败的牌？” 忌铭点头：“哪怕是尚未化龙，但至少可以确定，螣蛇、化蛇、鸣蛇、钩蛇这四张牌出自龙神，那么它们便曾是「龙」的一部分。哪怕暂时没有化龙成功，保不齐未来不会有化龙的可能。” “可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姜潜凝眉。 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神山专案组只有蓝君贤和忌铭两人知晓详情，再就是白虎尊者和那位狄管家，以及那天在外滩见面的龙神之女。 那么，谁会是勾结灰烬的泄密者？ 姜潜正自思量，忌铭却从旁提醒：“不止是外部组织。即使是十族内部，醉心于非常规力量的人也不在少数。” 第416章 朱雀金奕辰 忌铭把「龙」的力量定义为“非常规”，姜潜其实毫不意外。 两人在官方内部都得名于非常规进化路径的受益者，所以“非常规”这个标签，于别人而言是危险标识，于他们二人而言，却是步步为营的蜕变。 只是，忌铭突然从十族内部讲起，让姜潜感到其意有所指。 “雨藤和水藻的审讯结果出来了。”忌铭忽然道。 姜潜收回思绪，问：“有什么新发现吗？” 雨藤和水藻是他的俘虏，也是神山事件后由他亲手上交官方的境外间谍。 “两人是黑菊社的人不假，黑菊社向境内多次输送间谍的蓄谋也在陆续得到了证实，但这还不是事情的全貌。这两人还有一重更重要的身份，经过多方审讯和考证，终于挖到了他们和国内某组织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忌铭面无表情地揭开谜底： “种种迹象表明，闻名岛国的乱序组织黑菊社，实际上是‘灰烬’的附庸。” 再次听到“灰烬”两个字，姜潜的目光悄然凝聚。 便听忌铭继续道： “雨藤亲自交代，神山事件后期，他料想计划失败的概率，便提早将当时的消息放了出去。由此联系到今日的暗杀，说明灰烬那时就已经明确了你的价值。” 我的价值……姜潜咀嚼着这几个字。 “虽然毁灭神君已经出手，但他们这次也只是探探你的虚实，对你来说，现在还未到最凶险的时刻。”忌铭沉吟道。 “什么时候才是最凶险的时刻？”姜潜心底已隐隐有了答案。 “你化「龙」完成之时！” 忌铭冷哼一声： “有些人想获得强大的力量会自己承担风险去耕耘锤炼，另一些人则靠摘取别人的胜利果实。” “所以，实际上灰烬并不打算现在要我的身份牌，因为他们也没把握能化龙成功；但突破过超物种世界技术壁垒的潜龙勿用也许可以，于是他们便顺水推舟，等牌养肥，再来宰割。”姜潜顺着忌铭的思路说道。 这显然得到了忌铭的高度认可：“可是他们误判了你的成长速度。” 说完，嘴角上扬起一个冷峭的弧度。 姜潜也笑了：“如果他们知道我经过神山事件，已经登临四态巅峰，恐怕会后悔今天没有置我于死地吧。” 谁料，忌铭却摇头，笑容收敛：“十族不会让你轻易丧命的，今天有位长老当时就在现场，关注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你的情况也是她告知我的。” ？有位长老在场……那双浮现在玻璃门上的重瞳立刻重现于姜潜脑海。 便听忌铭道：“她是我的上级，掌管着整个津平特殊事务中心的总负责人，也是上次七族海战的总指挥官，远古部族的神职：重明。你刚刚说，出现在玻璃门上的重瞳，便是她的独门瞳术。” 七族海战时那位据说倾城倾国的总指挥官？不会吧……姜潜多少有些惊讶，总觉得这样的人物不会突然浮现在玻璃门上瞪人。 内心感叹的同时，他忽然联想到一件不相干的趣事： 万众集团的玻璃墙设计，该不会就是给这位津平分部的一把手提供便利的吧？ “重明长老常年隐居，几乎不到分部，却对分部的运转了若指掌，靠得就是那双参透万物的重瞳。” 忌铭仿佛已洞见了姜潜的疑惑，一脸平静地解释： “其卓绝的瞳术与神职道具天眼是绝佳的战略组合，尤其在遇到透光介质时，她的视线甚至可以通过折射看清内部不同角度的细节。” 果然如此，可怕的能力……姜潜暗自庆幸自己已经是拥有独立私密办公室的人。 但转念一想，似乎哪里不对：“部长，重明长老的听力如何？我们这样谈论她，没问题吗？” “比起这个，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 忌铭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 “经过今天的袭击，你该明白自己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尽快进化到五态·综合体！否则，就算你成功突破了对「龙」牌的开发，也挡不住觊觎者的抢夺。” 姜潜郑重点头。 暗暗盘点起自己最重要的保命底牌： 权贵等级的恶魔套装中，七个分身可挡七次防不胜防的致命攻击；代价是承受相应情绪的反噬。 连通「饿鬼末世」的仿制品门可随时提供逃遁通道；弊端是，只要对方守株待兔，他早晚要从逃生的位置回到现实。 除非动用“时空之门”和“时空之匙”！彻底改变过去的时空走向，以避灾祸；代价暂时不祥。风险是：自己也许永远都回不到正确的时间线，像凯特博士那样在循环的因果中漂泊。 最后，还有他的隐藏「龙」牌。 虽然这张隐藏的牌处于“残损”状态，但他可以很确定，红鳞残龙的战斗力应远在螣蛇之上！ 放出这条龙，也许是最后的保命手段。 但他却希望永远不要走到这一步。 因为这个秘密一旦暴露，引发的后续反应只能比现在有过之无不及。 相反的，他必须尽快突破进化等级，让自身的段位得到提升，并抓住有限的缓冲时间养肥他的牌！ 这是当前最重要的。 “我知道了，就等下一次副本开启，我会尽全力向上跃进的。”姜潜道。 晋升到权贵阶段后，持牌者经历进化副本的频率减缓，从常规每月一次，下调到每季度一次。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比如「饿鬼末世」当时被锚定副本强行拉走的事件，那么他的下一次副本时间，将是在三个月后。 “恐怕等不到那时候了。” 忌铭忽然讲了这样一句，让姜潜一时有些困惑。 …… 西部，绝壁王巢。 羽族高层长老的盛大聚会正宣告圆满落幕。 本次盛会由羽族新一代掌门人金奕辰亲自号召，意在复盘过去一年羽族在官方十族中的积极作用和贡献，及未来三到五年的发展路线。 同时，对过去一年中超物种世界发生的大事要闻进行探讨，寻求机遇，提早布局。 这是十足峰会后的常规动作，高层长老们几乎全数出席。 除了参与推动族中要务外，长老们还隐隐怀揣着一丝期待：一睹传说中羽族暗牌之首「凤凰」的风采！ 然而，直至盛会落幕，那位传说中的人物依然未曾莅临会场。 望着年轻的掌门人金奕辰离场的身影，几位相熟的长老边走边聊了起来： “不得了啊，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么年轻能有如此洞见，是我族之幸事。”某位长老感叹道。 津平监管中心的逐鹤长老抚须笑道：“身为一族之长，自然要有过人的才干。相比起这个，我更好奇那位暗中与会的大人有何见地啊，哈哈……” 会议的邀约名单上分明写就了羽族暗牌“凤凰首尊”的称谓，就位列在掌门人金奕辰“朱雀之主”之后，会场内也留了相应的尊位。 然而，自始至终，都没人见到有人在那座位上停留过。 究竟是凤凰首尊未曾出席，亦或是“暗中与会”，便成了一个谜。 “不过，暗牌公开露面的先例，我是没见过的，不知族内是否有什么变故。”有长老沉声道，显然对这种不顾传统的做法颇有些微词。 “时代变了！”一长老感叹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无论如何，未来总归是他们的天下。” “那也要有未来才是啊！”逐鹤长老故作深沉道。 惊人言论引得其他长老怔忪之际，他又一改严肃，抚须大笑起来，其他长老便也跟着笑了。 笑归笑，可这心里边儿却犯了嘀咕：这逐鹤老头，怕是跟异变者相处时间久了，说话也变得更加尖酸刻薄，连一族之长的玩笑都敢开了。 当然，也有人听到了更深层的意思。 “说得是啊。” 一声熟悉的叹息传来，引得几位长老驻足回首。 便见最具资历的金长老正款步走来，面具虽遮挡了她的容貌，但那尊贵稳重的气质和深沉温厚令人信赖的嗓音，已然成了她的金字招牌： “各位长老所言极是。‘暗牌’既包含了一个‘暗’字，便是表意永远身处暗处，甘居幕后，永远守好一族之长的背后。如若搬上台面，明暗双牌便乱了次序，也便双双失却了根本的优势。” “本次朱雀之主在邀约中体现凤凰首尊的出席，意在表达敬重，承蒙多年相互支撑的情义。至于凤凰首尊出席与否，那不是最重要的。” 三言两语，便将众人的猜疑顾虑消解。 众长老这才恍然，呜呼哀哉。 唯独逐鹤长老，眯着眼斜睨了金长老半晌，才呵呵笑着走开了。 “老东西……”金长老暗啐。 后庭水榭。 金奕辰在侍女引领下来到绝壁王巢最深处的秘地。 这里是绝壁之上，唯一流淌着涓涓细流的奇景，也是羽族明暗双牌秘密会面的场所。 此时，这位年轻的羽族掌门人正身穿精致考究的西装，步履坚毅地走在那熟悉的路径之上。 他英姿挺拔，容貌俊美，训练得当的上肢肌肉将西装撑得紧致服帖，雄性荷尔蒙隔着那考究的西装面料悄然弥散，难免令周围的异性心笙涤荡、蠢蠢欲动。 若论及十族上位者中，谁的气质最像霸道总裁，那么金奕辰一定位列三甲。 实际上，金奕辰的确算得上十族中二十年难得一见的才俊。 他能在而立之年承袭父位，成为羽族的当家掌门人，不是完全依靠血统；当然了，如果没有身份和血统的加持，他也万不可能在这样的年纪，承袭羽族至强至刚的神兽身份牌——「朱雀」！ 金奕辰目视前方，步履矫健。 距离水榭越来越近了，熟悉的景致和即将会面之人带来的心境，令金奕辰忍不住回想起曾经难忘的记忆。 曾几何时，他在这里第一次见到虞煊。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站在几位羽族高位权臣中间，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怯拘谨。 她拥有令人过目不忘的姿容，超越年龄的气度，待人谈吐中足见其深厚底蕴。 当时，金奕辰还不是羽族当家，对方却已承袭了神兽牌「凤凰」，被众族人尊称为凤凰首尊。 那天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虞煊吸引。 直到家里人告诉他：这个女孩儿代表着羽族的暗牌，从此以后，她将站在你父亲背后，誓死扞卫羽族的兴荣。将来，她也将站在你的背后，助你成为羽族至尊。 他听懂了，他们是明暗永不相交的平行线，除了君臣关系，再不可能有其他发展。 只是金奕辰不甘心。 这种不甘，在他登上至尊之位后变得越发躁动。 “家主，凤首尊已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家奴在水榭门廊迎候。 金奕辰“嗯”了一声，加快了步伐，走得威风凛凛。 他很少有机会见到虞煊。 之前是，成为一族之长后同样如此，他们的周围总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尤其是家里的长辈。 金奕辰以为，想改变自己这种“牵线木偶”般的处境，仅仅依靠自己还是不够的。 沿着长廊又走了片刻，来到一处小亭。 亭上烛影闪烁，屏风后立着那一道人影。 金奕辰停下步伐，凝着那身影顿了片刻，毅然迈步向前。 绕过屏风，他看到了那人的背影，金色长裙包裹着她玲珑紧致的身形，长发拢起在脑后，雍容饱满，几缕发丝垂在耳畔，随风而撩动。 这幅画面如此随性，却又美得令人心燥。 当金奕辰朝她投注视线之时，那人也微微侧转面庞，露出面具的金色边缘。 “来了。”金奕辰踟蹰半晌，终率先开口问候。 “家主盛情，岂敢不来？”虞煊勾起嘴角，转身朝金奕辰走来。 她眼里全无责备的意思，却让金奕辰感到了莫名的一种压力：对于今日盛会的公开邀约和席位安排，他未曾征询过虞煊的意见，只是擅自做了主张。 或许说“擅自”并不够准确，他本就是羽族上下最有权势的人。 “所以，为什么没有列席会议？”金奕辰反问。 两人面对着面，柔和的对视中，暗藏着无声的较量。 “羽族的家规，明暗双牌，各有各的位置，我不能站在众人的注目下，而你也不能逃离万众视线之外。” 虞煊委婉表达出自己的原则，并予以安抚：“金长老会处理好今天的情况。” 金奕辰作为当今一族之长，自然是羽族上下最具权势者，但他依然被上一代留下的铁律束缚着。 那既是束缚，也是一种保护。 “你现在是我的暗牌，不是我父亲的。”金奕辰试图强调道。 并向前迈进了一步，以肢体语言表达自己坚决的态度。 这个距离几乎能嗅到虞煊身上那淡淡的梧桐清香，金奕辰感到身上的“火气”更旺盛了些！ 然而，眼前的虞煊淡淡抬眸。 她眼中的情感平静而温和，像是对他的态度无动于衷： “我什么都可以支持你，哪怕是走和父辈们所期待的截然不同的路，但唯独明暗双牌的规矩，你我都不可僭越。” 说完，深深看他一眼，与他错肩而过，朝水榭外行去。 淡金色长裙拖曳在地板上，将她的身影拉长。 “等等。” 金奕辰出语叫住虞煊，攥紧的双掌缓缓松弛，换上尽量温和的语气，笑着问道： “你说，什么都可以支持我，是吗？” 虞煊停住步伐，美眸流转：“当然。” 这也是明暗双牌的规矩，作为羽族暗牌的凤凰首尊，永远且只为朱雀之主之命是从。 哪怕是再复杂、艰巨、奇诡的任务，除非与羽族利益直接冲突，否则，作为暗牌的她都没有理由拒绝。 “这就好。” 金奕辰满意地点头，笑容越发桀骜，说道： “我想要一张身份牌，烦请凤首尊替我取来！” 虞煊停在原处，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已经料到对方的目的。 接着，便听金奕辰略带侵略性地讲出他的要求：“我想要的是，当今新晋权贵潜龙勿用身上的一张「龙」！” 他盯牢了虞煊的背部，灼热的气浪使水榭中蒸腾出阵阵水汽，氤氲的水汽又进而朦胧了他的视线。 他听到虞煊的回答：“你已经有了「朱雀」，这还不够么？” 金奕辰大笑！ 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当然珍惜羽族传承的这张稀有神兽，光是从父亲手里接过来、完成驾驭就耗掉了几年时间，因此更深知它的强大！ 但「朱雀」的强悍，是常规认知中的所向无敌，「朱雀」的战绩，也仅仅是羽族内部的首屈一指。 然而特殊身份牌「龙」却是超越了常规意义的不可战胜！ “不够……” 他说： “我只要最好的！” 金奕辰纵然骄傲，却很少在别人面前如此袒露自己的野心。不得不说，在面对虞煊此时，他是明显失控的。 第417章 五态自然力 津平市。 忌铭府邸。 建设为成专用于权贵级持牌者特训的独立场区内，正不时传出高频的利器撞击声。 那是长柄战斧和变化后的钢笔亲密接触后所发出的锐响。 自上次被南派灰烬蓄谋袭击后，姜潜干脆就闭门不出，一直泡在忌铭府上领受来自上级的非常规特训。连家都没回一趟。 这种训练的机会难得，专设的场区内是由高品质权贵道具进行过特殊处理的，凡六态神职以下的切磋，均无法突破场区的隔离屏障，并将等比例稀释战斗威力，以避免过程中力度把控不当造成不必要人员伤亡。 这就提供了非常便利的条件，提升了效率。 也就是说，切磋双方可以完全专注于战斗本身，放手一搏，而不必有意识地克制自身力量的发挥避免造成事故。 姜潜便由此终日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当然了，和忌铭一道特训是需要勇气的。 虽然每次“模拟实战”都是以他的完败告终，但好在每次都有超预期的战斗经验收益。 在姜潜看来，这种“拔苗助长”的机会可并不多。因此，面对强大的对手和急剧攀升的难度，他反而越兴奋，越享受战斗。 尤其是今日。 今天的忌铭好像换了个人。 从他踏入场区的那一刻姜潜就感受到了落差，仿佛前面几场交手都只是在热身运动，说好听一点，是帮他适应跨等级战斗的节奏，而直到现在，真正的交手才姗姗来迟。 忌铭以善战着称。 其中，“速与力”是扎实的基础，“逆境绝杀”是他屡次扬名的彩头。 眼下，姜潜与忌铭转瞬已交接数招！ 忌铭单手持斧高频输出，长柄战斧大开大合，斩出目不暇接的狠辣杀招，不断压缩着姜潜的生存空间。 很难想象，一柄看上去如此厚重的兵器，到了忌铭手中，竟能如同玩物般灵活运转。 很多强具爆发力的动作竟似信手拈来，更有违背了常规动态运转曲线的攻击，常常超出姜潜的预判，让他变得越发被动。 “铿、铿——” 姜潜的虎口被震得绽裂，不得已转攻为守，利用钢笔的灵活性闪避锋芒。 但仍力不从心……若非身体平衡术的极限配合，恐怕已经招架不住了。 “平衡术练得不错，面对出乎意料的进攻，它的确能有效帮你化险为夷。” 忌铭在进攻之余，还能气定神闲地对姜潜的出招做出点评： “不过，在高位权贵面前，还是嫩了点。” 随着话音落下，姜潜便在真假莫辨的一记实锤中险些失身，眼见便要跌向刀锋！所幸异生肢及时带他化开险境，凌空出逃。 可惜，损坏的隐身护甲送回分部维修去了，侠义斗篷尚不足以抵挡忌铭的兵刃。 姜潜看着自己肩头破裂的蛇鳞，又看向忌铭斧刃上染指的血迹，暗暗凝神。 他是怎么失策的呢？ 很简单，被忌铭预判了他的动作和意图。 讽刺的是，姜潜之所以尝试延缓进攻节奏，就是为了更多去预判忌铭的出手……显然对方更胜他一筹，而且深谙他的心理。 不行啊，对手可是忌铭，我得更快速适应他才行……姜潜凝眉。 “怎么，”忌铭的声音传来，是一种胜利者独有的松弛口吻，“要休息吗？” “不需要。” 姜潜果断收起钢笔，规避掉可能暴露自身意图的最后风险，改用最原始的“毒牙”以完美咬合来应对长柄战斧的所有进攻。 “哦？有意思。” 忌铭立刻明白了姜潜的用意，黯淡的右目中闪过一抹神采。 不使用延伸肢体的远程道具，只采用埋伏在身体表皮下的毒牙，便最大限度地切断了被预判的可能；缺点是，毒牙的质地不够坚韧，而且相较于长柄战斧来说，太短了。 想法不错，但还是心急了……忌铭暗叹，他是不介意试试姜潜的成色的。 于是挥斩战斧，瞬步上前： 佯攻。 这次挥出的战斧力道、速度，甚至动作习惯都与先前施展的实攻毫厘不差，却是故弄玄虚。 为的是驱使对手踏上他希望对方去到的位置，而他的致命一击就蕴藏在背后左手异化的鹰爪之中！只待对手进入攻击范围。 这一击若中了，今天的特训便可宣告结束。 迎面劈来的战斧转瞬即至。 姜潜作势要撤，双臂交叉在胸前，皮肤下骨骼异生，毒牙以密集的咬合态作为防御，蓄势待发。 然战斧迫近目标，速度不减！忌铭嘴角微挑，握点从斧柄中部滑至根部，又向前送出一截！ 四态异生肢硬刚高阶权贵道具，后果可想而知。 忌铭的右目缓缓凝聚。 锋刃迫近的刹那，但见姜潜以掌为盾，轻身起跃，双脚离开地面的同时，双手掌心毒牙层叠异生，以完美咬合的排列贴合长柄战斧的上翘锋刃，紧紧卡死！ 接着，全力下压！ “铿——” 姜潜的对抗力及斧刃前推的巧劲相合之下，飙出的战斧微微偏离原有路径，并在地面擦出一串耀眼火星。 借着这股对抗力，姜潜双手攀着战斧上翘锋刃的尖端，几乎悬浮在了斧顶，将偌大的兵器牢牢控在双掌下！ 由于此招乃佯攻，忌铭并未使出全力，而姜潜也未曾如他所期待的落入“陷阱”。 “学聪明了…” 忌铭调转矛头，挥出蓄力已久的鹰爪，攻击落点是姜潜的背部。 然而，对于拥有灵视全视角的姜潜来说，这个攻击纵然凶险，但已不能奈何他了。 于是迅速调转身形，以超常的平衡术配合异生羽翼的托举调正身躯，姜潜居高临下地迎向那霸烈的掌风！ 忌铭微微蹙眉。 五态·综合体的全力一击下，姜潜如风中落叶，霎时被抛飞到了场区边缘—— 随着威能散去，终于平稳着陆。 让忌铭略感诧异的是，自己几无破绽的一记佯攻，竟这么轻易被姜潜利用，避重就轻，以虚迎实，不仅化险为夷，还虚晃了他一招。 远处的姜潜落地站稳，抬起头，眼里暗含着得手的快意：“多谢领导指教！” 毕竟刚在直属上级眼皮子底下成功秀了一波，于情于理，面子上要照顾到位。 “呵，你进步很快啊。” 忌铭的语气可说不上有多高兴： “既然有这样的悟性，那不妨让你见识见识，五态真正的实力……” “？” 姜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亲眼所见忌铭及其握持的战斧在半空中愈渐虚化，转瞬消弭于无形，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领导，你来真的？” “紧张什么，你也不是第一次面对五态权贵。”忌铭轻描淡写道。 靠，你跟别的五态权贵能一样吗……姜潜当即肌肉绷紧，防御姿态瞬间拉满！ 深知忌铭的自然力是“风”，无色无形、无孔不入，曾被墨笙形容为极端可怕的杀器，因此姜潜第一时间便释放出大量诡异活体聚拢在身体周围，形成严丝合缝的“绝对防御”。 接着，又释放出大量常规毒素布满全身，确保只要对方敢贸然靠近并发动袭击，即便得手了，也绝不能让他独善其身！ 但对于“风”是否能染毒这一说，姜潜是没底的…… 听说当初忌铭被黑盟残党围攻时，也有位五态权贵是擅用毒的，还是多对一的压倒性优势，结局却还是“人均战败惨死”。 “只能试试了。” 姜潜给自己打气。 他站在原地，灵视开到全角度，敏感神经觉察着身体周围毫厘的变化。 这对姜潜来说并不困难，他对自己的观察力有绝对的自信。 一阵风过。 均匀缠绕在周身的诡异活体蠢蠢欲动！ 那些肉眼无法看见的“活物”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如惊弓之鸟般躁动不安，这种躁动，带来的是姜潜体力的快速消耗。 忌铭有办法影响诡异能量？糟糕啊……姜潜明白自己处境不妙，第一层由诡异活体组成的“绝对防御”就这样变得形同虚设，他无处可躲，也不确定哪阵风刮来的是进攻的招式。 对了！ 能影响诡异能量的，也不见得会是正常的力量，既然灵视无法窥破，换专业对口的诡秘眼镜试试呢？ 这样想着，姜潜迅速从道具储物柜里抓出诡秘眼镜戴上，企图用这款洞察诡异能量的道具找到一些破绽。 然而无济于事。 他的视野内除了一众全魔乱舞的诡异活体外，并不见其他目标。 想来，是忌铭的“风”本属于常规自然力，与诡异能量无关；再者，即便忌铭身上藏有影响诡异能量的手段，也必然早有防备，不至于被常规道具轻易看破。 姜潜凝神思虑的功夫，原本聚拢在他周围的诡异活体已经越发动荡不安，渐渐出现了缺口。 又一阵微风拂过。 姜潜目光一凝，背后旋即出现了三道兽爪的抓痕！ 外套和衬衣全部撕裂，血肉外翻，更多的血则顺着皮肉溢出体表…… 还好不是要害，真有本事，只随便刮了一阵微风就让我皮开肉绽了……姜潜弯起嘴角，不去理会伤口。 他取出冰蓝蚀骨刀，二话不说，直接以难辨规律的刀法朝四面八方高频输出！ 动态的进攻形成了新的保护屏障。 姜潜舞刀的速度越快，形成的保护就越严密。 冰蓝蚀骨刀最大的功效是放大被割伤的疼痛，只要命中一刀，哪怕只有轻微的划痕，其对战斗状态的影响都是非常可观的。 “太天真了。” 空中传来忌铭的冷淡的话音，像是在嘲笑姜潜的昏招。 “是太天真了。” 姜潜略带尴尬地笑了笑，作势就要停下动作。 然而在收刀归鞘的瞬间，姜潜手腕一转，矮下身躯，后撤的同时持刀的手臂外旋，有意识地划过一片区域！ 过程中，诡异活体的异常波动，伴随着细微的“卡顿感”如电流般涌过姜潜的手臂，带来一阵得手的兴奋： 中了？！ 姜潜握持刀具迅速撤出，并重新聚拢诡异活体，同时眼观六路，迫切确认自己的判断。 没有任何反馈。 中了？没中？ 身上侠义斗篷无风自动，冰蓝蚀骨刀于半空中划落，又是熟悉的卡顿感。 姜潜的嘴角微微上扬，凝神聚力间，施展蛇影潜行左右迎击，好似在与无形的假想敌搏杀，却越战越勇，越战越险。 诡异的场景下，姜潜的肩头、背后、大腿、手臂都相继挂彩，被“无形的利器”撕裂…… 可姜潜非但毫无畏惧，反而脸上笑意更深：“我看见你了！” 随着这句话出口，一阵长啸于场区内爆发！ 汹涌的声浪以姜潜自身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凶猛地席卷而去。 这是来自「鸣蛇」牌的能力，与「螣蛇」的诡道相结合，被姜潜开发出了专对诡异活体的打击招式—— 不出意料，受到波及的诡异活体群落再次魔舞！ 然而还没完！ 原本平静的空中某处，忽然隐约现出了忌铭的一丝浮影！ 仅仅一个刹那的闪现，随即消失。 但姜潜却稳稳抓住了这个机会，神情专注地倾身而出——音波尖啸瞬间推向极限！ 一阵剧烈的震颤下，特训场区内响起了“红色警报”。 这是在极特殊情况才会发生的提示，意味着场区内的力量冲突已经逼近了道具所能承受的极限。 等候在场区外的墨笙听到警报，着实心头一惊！ 她迅速启动开关门入内查看，并怔在当场： 场区内设一片混乱，烟尘滚滚，器物倒翻，仿佛刚经历了土匪的洗劫…… 除此之外，她还隐隐觉察到了一种“不大好”的氛围，说不出的压抑、烦闷，令人脊背往后嗖嗖发凉。 “部长！” 强忍生理不适，墨笙的目光迅速定位到了上级领导的身影。 忌铭表情冷漠地站在场区中心，他左手持斧，右手则攥着姜潜的半截臂腕。 那半截臂腕连带着姜潜的右手，掌中牢牢攥着那把冰蓝蚀骨刀，刀尖闪着冰蓝色调的锋芒。 而忌铭的衣襟上、正对心脏的位置，出现了一处不易察觉的豁口！虽然未曾见血，但那意味着姜潜的反击并非全然无效。 另一边，站着浑身遍布伤痕的姜潜，右腕处空空如也。 墨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姜潜的样子虽然狼狈，神色中却透露着不合时宜的快意，好像缺斤少两的根本不是他自己。 姜潜的确值得高兴。 他仅凭一件侠义斗篷定风向，凭一群诡异活体作流动标靶，就测算了出忌铭的“意图”和“动向”，从而针对性地避开了所有可能的绝杀！ 是的，看似他一直在被动挨打，但实际上所有落在他身上的风刃几乎全部偏离了角度，落在了无伤大雅的位置。 从这个意义上讲，他“破解”了忌铭的手段。 至少，延缓了忌铭制胜的速度。 而室内场景对自然力选手本就不够友好，有限的封闭空间限制了他们的高端操作，这才给了姜潜见缝插针的机会。 “你、你们两个都……没事吧？”墨笙左右相顾，踟蹰着措辞。 “结束了，恢复限制吧。”忌铭对墨笙道。 随后又将手里的活肢抛回给姜潜。 墨笙立刻转身，仿佛逃也似的小跑出了场区…… “多谢！” 姜潜下意识地扬起右腕，离体的右手顷刻间完美接合，不留痕迹。 收起冰蓝蚀骨刀，姜潜终于觉察到了不对，看向忌铭：“部长，你刚说了……‘恢复限制’，是什么意思？” 忌铭这时已经脱下外套，又当着姜潜的面潇洒地脱去衬衣，呈现出布满诡异符文且毫无损伤的胸腹肌。 然后转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今天我一时兴起，把场区的限制关了。” 也就是说，稀释战斗力的道具关了……姜潜的眼角毫无征兆地抽搐了一下，语气恭敬道： “那不就是说，我们俩刚才在一间没有安全阀的场地里殴斗了几十分钟？” 而且什么叫你“一时兴起”？作为高位权贵，一个有身份的领导，你一时兴起就拉开保险栓虐菜，你有一点职业道德吗……姜潜不失礼貌地看着忌铭。 忌铭也看着姜潜：“你不是没事么？” 靠…… “那你就不担心，我……出现什么让你应付不了的状况吗？”姜潜一阵心燥，看向忌铭的目光中暗含了挑衅的神色。 “不会。” 忌铭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 “你之所以有这个疑问，就说明你对我，对五态自然力都还所知甚少。” 说话间，他手掌翻转，一股清凉的气流迎面倾注，将姜潜头脑里滋长的邪念瞬间抛灭！ 顷刻如梦初醒。 第418章 另一条恶龙 微凉的风迎面掠过，带走了一切萌芽的邪念，令姜潜如梦初醒。 “刚才…？” 姜潜用刚恢复的右手扶上额角，摸到暴起的青筋，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 也许是先前神山幻境之行的消耗所致，也许是今天这场对练的刺激，总之，动物性上头了。更糟糕的是，他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听说融牌会对持牌者的人格会造成一定的影响，这种影响将随着技能使用的频繁而持续显现，轻者言语无忌、行为过激，重者黑白颠倒、六亲不认。” 忌铭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不过你的症状还不明显。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再安排后勤部对你的精神状态进行一次整体评估，争取不耽误你参加特遣行动部的终极考核。” 终极考核？难道我不是早就被内定了吗？莫非情况有变……姜潜道：“什么时候？” “后勤部的评估我会尽快安排，预计在明天；至于特遣行动部的考核，下周！” “下周？很快嘛……” 此时，墨笙已经从外面赶回来，并把换洗衣服交到忌铭手上。 忌铭边换衣服，边和姜潜讲起了有关终极考核的安排： “本以为这次考核跟你无关了，经过神山事件，白虎尊者对你的安排已经很明确：把你安排在即将成立的特遣行动部，利用特遣行动的掩护和资源加持，辅助你推进对「龙」牌的开发，之后，你将作为守序官方的最强战力参与到保密层级更高的战略项目中。” “但变故出现在十族峰会，据说，有高位掌权者对这种安排抱持疑虑。一是未成形的「龙」牌是否具备持续开发的价值和可能；二是你潜龙勿用本人，是否有足够的资质和能力持有它。” 姜潜目光凝聚：“所以呢？” “所以，一场守序高层之间的博弈在所难免。” 忌铭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于你而言，要做到的只有一件事：让所有人看到你的实力和潜力。你的才智，你的策略，你的制胜法则。” “地狱无解副本的攻略者、异变治愈技术的首创者，都不足以让他们认可我的能力吗？”姜潜表示怀疑。 “他们要眼见为实。”忌铭再次强调。 好一个眼见为实！……姜潜忍住脏话脱口而出的冲动，更换了一种相对委婉的表达：“他们是在怀疑我，还是在怕我？” 但话出口的瞬间，姜潜就意识到自己的负面心念正水涨船高。 一阵沉默。 “他们是怕养出另一条恶龙。” 半晌，忌铭徐徐开口：“哪怕那条恶龙替他们挡住了天灾。” “……” 姜潜沉默。 他知道忌铭说的是谁，也似乎明白了这场终极考核存在的必要。 “好，我会给他们看。” “嗯…” 忌铭缓缓点头：“这次考核会是一场完全公开的实战考验，参加者覆盖从十族甄选出的四态、五态权贵。这次之后，若再有人想对你提出质疑，也要掂量掂量和掠食者家族分庭抗礼的代价。” 接下来，忌铭介绍了这次考核的流程。 由于特遣行动部的特殊性质，这次考核的难度是不言而喻的，且考核形式也相对特殊。 常规来说，涉及权贵级别的大部分考核，都不会安排在现实环境中进行，原因很简单：破坏性不可控。 高规格的考核一般会在模拟环境的考核副本中进行。 六态神职有能力提供私人副本作为考核基地，由高位长老出题，对候选者进行考核，过程可控，全程便于监管。 而这次用于特遣行动部的成员考核，高层意见出现了分歧，为确保考核的公平公正性，负责筹备的三大家族的代表长老最终决定： 使用真实副本进行考核！ 使用锚定道具，限定人员数量，在权贵等级A到S副本中随机抽取，以天眼道具作为全程监控，由每位参与考核的持牌者携带进入副本，然后所有人以超物种世界的规矩行通关之手段。 “真实副本？输了怎么办，以自己的超物水晶清偿吗？”姜潜不禁要问。哪怕他的超物水晶相当充裕。 “自负盈亏。”忌铭答得很平静，“没有足够的资本，不足以承担特遣行动部的重任。” “……很刺激。” 姜潜发表评价的同时，脑海里闪过几位代表长老的形象： 掠食者家的赫连长老，羽族金长老，暗夜一族的斯文长老。当然，还有另一位暗夜族的长老喋血，人他没见过，准确的说，是他翘了对方的课…… 很难想象，这些一本正经的长老会同意这种离谱的甄选方式。 “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你可以准备下一步的精神状态评估了。” 忌铭边说边拎着换下来的衣服往场外走。 “部长。” 姜潜叫住忌铭，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问：“你说我对五态自然力所知甚少，我想请教部长的见解。” 特遣行动部的终极考核，是四态·完全体、五态·综合体权贵的混战。遭遇高位权贵的降维打击的情况恐怕在所难免，而刚刚他经历过的与忌铭的开放式对战，让他再次意识到来自进化等级的深邃鸿沟。 忌铭停下步伐。 反问了姜潜一个问题：“你认为五态和四态之间的区别是什么？” 五态与四态的区别？实力？生命力？亦或是失控风险……姜潜凭借自身当前的认知答道： “最主要的区别，是对自然力的驾驭力。四态·完全体并不掌握对自然力的驾驭手段。” 忌铭想了想，点头：“你说的没错，但这只是来自你自身视角的判断。” 姜潜面露困惑。 “不过这不是你的问题。毕竟，你未曾得到过自然力，没有研究它的机会。” 忌铭折返回来，面对姜潜道： “在跃升为五态的第一步，的确需要展现对自然力的驾驭。驾驭，是踏入门槛的基础，当你感到自己已经有能力掌控这份力量，你就合格了。合格，就是60分的意思。” 说着，忌铭摊开手掌，一阵无形的旋风在他的掌心凝聚。 “驾驭是指你可以根据自己的思想，随心所欲地操控自然之力，让它为你驱使，为你所用。但你永远拎得清，它只是你的能力，是你达成目的的有效手段，仅此而已。” 姜潜聚精会神，尝试通过忌铭的阐述发现自己的盲点。 “所以，只有驾驭是不够的。” 忌铭手中的旋风向外扩张，近距离下，姜潜能清晰感受到那风速和风力的加剧。 他后退一步，再回神时，手捧旋风的忌铭本人已被逐渐吸入其中，融于无形。 空中传来忌铭的声音，时而遥远，时而又很近，其位置令人捉摸不定： “学会驾驭，只是精通自然力的第一阶段。” “到了第二阶段，你必须学会融入，和你的自然力成为一体：你们既不是主与仆的关系，也不是意识体和非意识体的关系，更加不是使用人和工具的关系。” “融入，意味着不分彼此。你将具备它的特性，随时随地化身为这种力量，完全找到你在这片领域中的位置。” 随着忌铭的化形，姜潜也已释放出大量诡异活体！ 如先前切磋时那样，他想利用风向和诡异活体的动向判断忌铭在空中的位置。 但这次却失算了。 风在偌大空旷的场地中任意流动、充满整个空间的每一处。 漂浮在姜潜周围的诡异活体，随波逐流，仿佛并未受到来自任何力量的刺激，仍然有序环绕在他周围。 “看”不到了，他不出手对付我，我就判断不出他的位置……姜潜明白，有了刚才对垒的经验，忌铭不会再卖他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此时即便再使用那招“鸣诡”，恐怕结果也会大打折扣。 和忌铭这样的对手面对面，有些招数，就不再有第二次得手的机会。 “但这还不是自然力的至高境界。” 忌铭的声音自姜潜背后传来，几乎贴着他的耳膜。 毫无疑问，这个时机这个距离，只要忌铭出手，他是防不住的。 “80分。”忌铭道。 “80分？” “能随时随地融入自然力，也只是做到80分而已，还远远算不上高明。”忌铭的声音渐行渐远，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这期间，姜潜忽然意识到自己周围的诡异活体数量正在稀释、被消减！ 没有任何征兆，看不到任何端倪，在他同时聆听忌铭传达出的每字每句时，他布设在空气中的诡异活体已成了任人宰割的对象，被不知来自何时何处的攻击瞬间抹杀，一干二净。 姜潜灵视大开，他看到诡异活体消失的刹那，就像风吹灭蜡烛，一切自然而然，毫无痕迹。 “什么才算得上高明？”姜潜于是放弃了尝试，收回注意力，专注聆听。 “第三阶段，共生。” 忌铭的声音冷漠稳定，他已悄然清空了姜潜遗留在空中的“战力”，并回归了具象，回到姜潜面前，看着他道： “融入是共生的基础，当你在第二阶段如鱼得水时，就可以思考如何与你的自然力相互滋长，开发出更具效力的招式术法。” “现阶段遇到能与自然力共生的对手，别抱有侥幸，你不会有任何机会。” 姜潜并不怀疑。 他已经明白忌铭先前那句话的含义：不知者无惧。他自以为看到的破绽，不过是对方纡尊降贵未曾拿出真正的实力罢了。 我还是小看了领导，这种想法很危险……姜潜暗暗感慨。 经常看着同被称为“非常规异类”的忌铭在自己面前耍酷，他逐渐形成了一种心理暗示——超越对方！ 长期的心理暗示转化成了欲望和动力。这种欲望平日里不会崭露头角，他藏得很好，一直恪守本分。 但当动物性上头后，他的理性似乎被欲望带来的冲动稀释了，导致对忌铭未知实力的误判。 忌铭当前的操作不仅传授了五态自然力的修炼心法，还让姜潜意识到动物性带来的最可怕、也是最本质的后果：会让人变蠢！ “从驾驭到融入，再到共生，每个阶段都是一次实力的跃迁，要甄别一位五态权贵战力水平如何，看他使用自然力的段位足矣。” 忌铭于是为这番阐述画上句号： “更细致的部分，等你晋升五态后再做探讨吧。我很期待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拭目以待。”姜潜笑道。 但忌铭并没有笑，他的口吻中包含了更多的警醒：“珍稀资源若放在弱者手里，迟早会酿成灾难。” …… 从特训场地回到房间，姜潜反锁房门，拉起窗帘。 然后放出了身高两米的活体道具吞精兽！ 目的很明确，他不想被融牌的负面影响牵着鼻子走。 说得再直白一点，是拒绝变蠢！ 上次和这头活似二哈的吞精兽亲密接触了十分钟，让他的神智足足保持了一个星期的清爽；当然，前提是期间他没有高频动用被融身份牌的能力。 考虑到马上要进入终极考核，还是真实进入高难度权贵副本，动物性的问题就不能不重视。 看着大块头闪着金光的吞精兽徐徐坠地，姜潜开始脱掉衣服…… 百纳吞精兽一见主人自然是高兴得没皮没脸！正想一个飞扑投入主人的怀抱，定睛一看：主人正迫不及待地脱光衣服？还冲它流露出近乎贪婪的眼神……再看，诶？窗帘怎么也拉上了？ 吞精兽当时就懵逼了。 “放心，今天我会全力以赴满足你。”姜潜仅穿着一条短裤大踏步走来。 训练中的留下伤痕已经尽数恢复，挺拔的身躯和精壮的线条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 “嗷~”二哈的吼声有点虚，并出现了准备逃跑的征兆。 “都是男人，这么局促干什么？” 姜潜扯过床上的毯子，一个健步，封堵住吞精兽的去路！ 在对方近乎绝望的目光中，步步逼近，然后十分惬意撂倒在吞精兽松软光亮的金色毛发上，调整了一下睡姿，开始闭目养神。 他已经计划好了，以后只要有机会，就要和这头大号二哈待在一起，随时随地润掉自己身上的“不洁”。 今天太累了。 除了和忌铭的特训，还获知了守序官方高层对自己的态度，以及，特遣行动部的终极考核…… 甄选人才，择优录取？ 不。 等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坚决挺进，被培养成官方的“战力武器”；要么交出底牌，悲惨出局。 想到这里，姜潜不禁嘴角扬起： “怕养出另一条恶龙么？” 那些稳坐钓鱼台的下注人们并不知道，他身上不止这一张底牌。 同样的，他的命运，也绝不会任由他人拿捏。 视线逐渐模糊…… 翌日，姜潜一觉睡到天亮。 可睁开眼，他就发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暧昧的粉红色氛围中，他惊奇的发现，自己身下松松软软的东西不是二哈的金色皮毛，是床垫！ 目光凝聚，他此时正搂着的，也早已不是随手扯来的那条毯子，那温热细腻的触感是……？！ 第419章 权贵圣宴 这特么，是吞精兽的正确打开方式？？ 姜潜手一抖，将躺在怀里半寐半醒的兽人态女郎连人带毯子扔了下去。 吧唧，娇身坠地，带来不满的哼鸣： “嗷~？” 这回姜潜看得更清楚了：兽人态女郎四肢修长、身姿婀娜，腰间缠绕着薄毯。 她翻了个身，臀部朝上，俏生生从地板上支起肩膀，抖了抖头顶萌哒哒的羊角，朝主人抛了个灵动十足的媚眼，顺势还舔了舔满口惹人注目的尖牙。 姜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嗷~呜~” 兽人态女郎继续搔首弄姿，并试图扯开缠在身上那碍事的毯子…… 这番操作换来姜潜忍无可忍地起身，走上前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兽人态女郎从地板上拎起来，无情地收入道具储物柜。 “造孽啊。” 随着薄毯孤零零飘落，姜潜轻叹一声，坐回床上： “小荆姐，你在哪里啊？可知你不在的日子，连二哈都敢骑在我身上揩油了……” 不可否认的是，和吞精兽睡了一宿，他的精神清明多了，一大早起来就能保持着头脑和身体的双重冷静，实在是令人欣慰。 否则就凭刚才那气氛？他小荆姐头顶的颜色就不好说了。 瞄了眼时间，姜潜迅速起身洗漱、穿好衣服。 期间接到墨笙的电话，通知他到约定好房间接受后勤部的精神评估。 晚上，忌铭通知他评估结果：未见明显异常。 也就是说可以正常参加特遣行动部的终极考核。 姜潜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吞精兽陪睡一晚的成效显而易见。 另外，辛苦一趟的后勤部同事还顺带捎来了修复完成的道具：隐身护甲。 权贵级别的道具相比于常规道具的修复要复杂许多，成本、难度都是成倍增长的，所需费用少说六七位数，多则八九位数都有，这个数字放在民间自由市场只会更高！ 甚至有些道具损坏情况过于严重的，持有者纵有黄金万两，那也是无力回天。 姜潜就不一样了。 作为官方特殊人才、三大家族之首掠食者家族的新晋权贵，享受着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内部特殊福利；他的道具每次修复、保养都是忌铭签单，享受最高标准的服务配套不说，而且是免费的。 以至于自从加入官方以来，姜潜几乎没什么大额消费，吃穿用度百分之九十靠报销，剩下百分之十靠蹭。 他也想体验一掷千金的快乐，奈何一点破费的机会都没有…… 再回到自己房间时，已是深夜。 趁睡意姗姗来迟，姜潜盘点起用于备战终极考核的道具： 侦查类：诡秘眼镜、北斗纽扣摄像机（4/7） 主攻/刑讯类：钢笔、冰蓝蚀骨刀； 防御类：隐身护甲、侠义斗篷、反弹手绢、万能刀鞘； 疗愈类：人参果*3、真·活体胶水、百纳吞精兽； 契约类：紫金葫芦、真·精神蛛网； 其他：恶魔套装、四格橱窗、老太太的裹脚布。 这次考核虽说是进真实副本“模拟实战”，但全程都在神职道具“天眼”的监看之下进行，所以有关「饿鬼末世」时空之匙、仿制品门这些道具都还是不要拿出来炫了。 忌铭说，特殊资源在弱者手里是灾难。这个提醒姜潜十分认同。 他现在就算再出类拔萃，也不过是四态巅峰的水平，面对那些虎视眈眈监看考核的高位权贵、神职而言，他的任何“过度暴露”都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另外，既然是内部考核，像“儿童水枪”这种一击必杀的违禁品也就没必要出手。 而三颗人参果，是掠食者家族提供的。 像这种具有“起死回生”效果的道具，产量稀少，造价极高，就算是持牌者权贵阶层也不是谁都能搞得到的。 这次掠食者家族全力支持姜潜胜出，自然是给他备足了资源。 “但人参果的使用也不是全无副作用的。” 忌铭曾这样提醒姜潜： “不到万不得已，你最好不要指望它们，这会给那些想方设法质疑你的人提供新素材。” 的确，终极考核并没有对所携带的道具资源做任何限定。 这意味着受试者想带什么就可以带什么，想用什么就可以用什么，但能不能用得灵、最后能不能保得住，那就各凭本事了。 就这点而言，这次考核确实紧贴实战。 而越是紧贴实战，考核的结果就越令人信服。 除了姜潜获赠和本身持有的道具，还有两件未经使用过的道具“万能刀鞘”和“老太太的裹脚布”，它们是从白蛇圣母的法器库中随手挑选的，同为权贵等级的改良道具。 万能刀鞘，能力在于封锁持刀剑类武器对手的进攻，使其刀刃限定时间（12小时）内无法出鞘。 时效一过，刀鞘脱落，并进入休眠期（1小时）休眠期过后可再次投入使用。 副作用是：激发持有者的愧疚心理。道具生效期间，该道具持有者将做不到向“手无寸铁”的对手发动进攻。 老太太的裹脚布，顾名思义，可有效限制对手的行动速度，使其下盘拖沓，步履变“慢”，同时染上骂街、吐口水的恶习…… 副作用：一段时间内对女性魅力失去感知。 姜潜选这两款道具的理由也很简单：进可攻，退可守！ 至于副作用嘛，怎么说呢？ 问题不大。 愧疚心？姜潜已经很久没有这方面的觉知了；至于对女性魅力的感知，在杀机四伏的副本环境里，这种东西要来何用？ 没有更好。 一旦遭遇暴力冲突的局面，可视对手的情况随机应变。 针对这次考核，姜潜准备最多的就是“防御类”道具，也是出于实用性的考虑。 在汇集了守序十族四态、五态精英高手的博弈中，低位者更重要的是苟得住、守得牢，别在游戏中途就成了饱腹大鱼的餐点。 尽量避开锋芒，只在关键节点上做功课，找到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进取路线，稳中求胜。 当然，这只是姜潜的一厢情愿。 他自己也知道，“潜龙勿用”这个名号多么引人注目。 哪怕他现在只是个新晋权贵，但潜龙勿用的种种事迹，早就在权贵们的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了。 如果说在这次考核中做出什么壮举可以让所有高层印象深刻，那么首选方案一定是——干掉潜龙勿用！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多带些防御道具总是有备无患的…… 接下来的几天，姜潜仍然有条不紊地在忌铭的陪练下熟悉五态·综合体的实战节奏。 直到终极考核前一天，才被送往京城。 酒店套房的一夜修整后，次日，便在忌铭的陪同下出现在了特遣行动部成员终极考核现场。 万众集团京城总部，顶层会议中心内，正群英云集。 姜潜和忌铭赶到时，走廊里已经戒备森严，如临大考。 “忌部长，请您在此等候。” 等候在走廊尽头分岔路口的礼仪小姐姐恭敬有加地与忌铭问候，并接过引领姜潜进入考场的职责，亲自带姜潜往其中一侧而去。 姜潜注意到，相反的方向上、镜面对位上还有一间会议室开设，似乎是另一处考场。 “您可以进去了。” 在礼仪小姐姐的提醒下，姜潜收回思绪，朝对方微颔首，随后泰然踏入属于自己的考场。 “吱呀——” 极度安静的环境内，任何细微的响动都被夸张的放大。 姜潜是从会议室偏后的侧门进入，他的到场，瞬间引起了会议室内数十道目光的关注。 考究的会议室内台前并无“考官”，席间坐着四五十人的阵容，其中许多人都在侧头看向他。 但神色各异： 友善的诸如「儿童乐园」时期就相识的鸿鹄于飞、森熙公主等人。 他们是和姜潜同期参加晋升培训、并通过晋升仪式走到这里的新晋权贵，对潜龙勿用的实力、人品都有着最充分切实的体会，见到潜龙勿用如约到场，难免都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和期待的心情。 包括之前任务中有过接触的性感猎豹女，也对姜潜的到来投以友善接纳的目光。 如果在这场“不对等”的游戏中可以组成联盟，他们首选的便是四态权贵新人中的领军人物、他们最能信得过的战友——潜龙勿用。 也有暗搓搓鄙夷的，像虫族分支-蚁族新晋权贵柏无眠，他就听不得潜龙勿用的好消息。 这种心理在姜潜刚出「王牌」副本那会儿就初露端倪了，可以说是“一支钢笔引发的不甘心”！当这份“不甘心”落实到行动，柏无眠还因此被家中长辈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这顿骂并没有让他长记性，他始终认为潜龙勿用的成就有着相当的运气成分。 因为有了第一次运，掘到了第一桶金，为其一路上扬的运道奠定了绝佳契机，进而奇迹般地撞到了一次又一次令人艳羡的大运。 柏无眠至今仍想拿回钢笔，但已经不是为了取悦家中长辈，而是单纯的出一口气，想看被捧上天的潜龙勿用“跌落神坛”！ 与柏无眠心态相似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大部分非同期、不相熟的四态权贵都对姜潜抱持着怀疑态度！ 一方面是内部论坛的“明星”论调太凶猛了，一些迷妹们夸张的论调造成了理性观察者的反感，这种反感也波及到了他们对姜潜的印象。 以上次酒店大堂搞事的犬族荒原杀神为首，这些资深权贵多数心高气傲，见不得新秀冒尖，还非常敏感新秀对他们的态度是否足够恭敬。 稍有怠慢，就想上去敲打敲打，以儆效尤。 尤其是当潜龙勿用翘掉了大部分培训课时后，还能“有恃无恐”地出现在终极考核现场！ 这更加激发出了“前辈们”想要挥舞皮鞭的冲动…… “潜龙勿用？他不是已经退出了么，还来这儿干什么。” “呵，看来限制我们普通人的规则对天才无效。” “那就试试看，到了那边，他的特权还在不在！” …… 当然，也有更加理性客观、保持中立的资深权贵。 比如集训岛七族海战中的鳞族海阎王、远古部族白无痕等人。 他们与姜潜多少有过交集，见过潜龙勿用的为人处事：有了解，但不多；好奇充分，信任不足。 再深一点，对当前的局势有着相对深入的洞察或有可靠信息来源的，都知道这次考核要谨慎以对：必要时，选择大于努力。 所有这些权贵们，每个人来特遣行动部都有自己的考量，有的事看重特遣行动部的资源，有的则是奔着机会，博出头，赚名利，各有不同。 但想要实现目的的前提，是通过筛选。 四态权贵有四态权贵的考核标准，五态权贵有五态对应的考核标准。 在其他权贵还在随波逐流或举棋不定的时候，低调坐在人群边缘的原总部情报官百小溪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 她看着姜潜推门而入，脑海里陆续浮现出的是潜龙勿用一路走来带给她的诸多“惊喜”。 从第一次副本崩溃锁死开始，不断出现的“黑天鹅事件”很快轰炸了她的情报工作，而所有的线索最终又指向那同一个人。 百小溪很清楚，这不可能是简单一句“运气”就能概括的现象。 她曾亲自监管潜龙勿用，与他接触、面谈，自以为对这个人有了最基本的认知框架。 然而，这个框架很快又被新一轮爆炸性新闻推翻，就好像“轰”的一声，一个崭新的潜龙勿用从旧的躯壳里诞生出来了。 这个崭新的家伙起点更高，进化的速度更快！而且越来越快！ 快到连她也无法预测。 如果说别的人来这里是找机会、寻求资源加持的，那么她来特遣行动部，就是为做“研究”的。 她想看一看，这一代官方最不可思议的禀赋者，在面对针对性如此之强的复杂局面时，是否还会有令人耳目一新的表现？ 百小溪将飘向额前的碎发挽向耳后，目光暧昧，嘴角微微上提。 当然，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神色态度不一而足。 仅仅是一个注视，还不足以让姜潜读取太多实质性的信息。 面对如此多样化的反应，姜潜保持了一贯的克制，从容以对，独自走向了角落里的一个空位。 那个位置就像是事先留给他的。 待众人的目光陆续收回，姜潜微微一笑，对身旁人道：“看来我不是很受欢迎啊，你不会也对我落井下石吧？” 他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位面色乌青、神色阴郁的五旬老者负手走了进来。 此人自带气场，一经踏入，众人的视线均被他的到来吸引，包括姜潜。 这时，耳旁传来一针见血的提示：“那是暗夜一族的喋血长老，被你放鸽子的那位。” “这你都知道？” 姜潜感到自己的手心正微微发汗，立时回想起了当初的情形。 他曾迫切探寻父辈遗留的秘密而擅自翘课离开京城一事，不管怎么说，都是驳了这位暗夜族长老的面子。 果然，这位喋血长老眯着眼环顾全场一周，刁钻的目光迅速锁定在姜潜身上，就如同秃鹫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与此同时，他以一种突兀的、极为不祥的语气Q到了姜潜的大名： “潜龙勿用！” 第420章 成年人的游戏豪赌 第420章成年人的游戏「豪赌」 “潜龙勿用！” 喋血长老一开口，又重新将众权贵的注意力聚焦在了姜潜身上。 准确说，是聚焦于二人之间的“宿怨”。对话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人开始幸灾乐祸了。 不了解情况的人充分发挥想象，根据只字片语的传言展开精彩的猜疑。 “喋血长老。” 姜潜起身颔首，对考官做到了态度礼敬。 忌铭曾叮嘱过他：暗夜族的长老对涉外事务的掌握和应对能力不是其他家族能比的，因此，要想在特遣行动部吃得开，想更顺利达成目的，务必要与两位暗夜族长老斯文、喋血处理好关系。 可喋血长老又是出了名的记仇，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看着姜潜面上滴水不漏的样子，喋血长老乌青的脸上闪过一抹狞笑，继而是绵里藏针的一语双关： “哦，还真是你啊，老夫还以为你不用来了。” “他这样说，还释放了一个极具诱惑的信号：特遣行动部没有偏颇潜龙勿用的意思，诸位受试者尽可以对潜龙勿用施展手段。” 谛听万界饶有兴致地聆听半晌，忽然迟疑：“等等，隔壁不止百老师一位五态权贵吧？” 正因如此，作为组织者的三大家族长老才会如此大费周章，尽可能提供相对公正、绝无外力干涉的竞争环境，并将所有细节记录在案，以待评估和商榷。 “无论你是高难度副本攻略者，还是技术攻坚顾问，又或者是什么超级天才……我可以坦率告诉你们，那些虚名在老夫这儿根本不值一提。” 倒是远古部族的五态权贵情绪稍显激动：“高难度副本攻略者、异变治愈技术顾问、超级天才……喋血长老这话说的，好像在指名道姓给潜龙勿用难堪啊！” 小龙女吐着烟雾，漫不经心地点明主旨： 这场终极考核要选拔的，是委以调查、处理国内外非常规事件的特殊人才，要的是精英中的精英！每个被选中的人，都要具备多维度的超高素质才能胜任。 既然要打听内幕，自然是要找暗夜一族的熟人。 喋血长老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最终回归到姜潜脸上，笑容深邃。 准确说，两间会议室中的言谈举止，都在高位观察者们的视野之内。 “不仅仅是让他难堪。” 别看他年纪轻轻，却是远古部族内部最看好的才俊之一，还曾在刚刚过去的七族海战中准确盗听敌军人员储备，立下战功。 “想进入特遣行动部，你们就必须在此时、此地拿出真本事，谁都别想浑水摸鱼……记住，你们的投资人正在某处看着你们，你们的一举一动，蛛丝马迹，都在考核范围之内。” 一旦被选入特遣行动部，这个人的身份将全面改写！ 他将接触到以往守序官方日常接触不到的复杂局面，面临更高级别的风险，更严峻的挑战，并为完成使命而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而百小溪就是隶属于暗夜一族的五态权贵，谛听万界第一个想到她，却忽然意识到对方不在这边。 对此，姜潜自觉没什么好回应的。 在他们观察隔壁四态权贵的同时，更高层级的投资人们也在观察着他们。 “在座的诸位你们也都听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各家族各部门有头有脸的人物，深得上面的赏识厚爱，但到了这里，从打你们走进这间屋子开始，伱们过往的所谓光荣履历就都给我老老实实收起来！” 这样一来，现场权贵们对潜龙勿用的意见只会越来越大。 同为家族内名声赫赫的青年才俊，他比较能共情到姜潜的处境，甚至对姜潜在集训岛上跨级单挑教官白无痕的豪气惺惺相惜，因此动起了打探内幕的心思： “暗夜一族也吃过潜龙勿的闭门羹？我怎么记得只有我们远古家被无情拒绝了……诶对了，百老师呢，她怎么不在这边？” 这位年轻的新晋五态权贵身材矮小，身穿一套厚实的红铜铠甲，样貌平平，却长了一双惹人注目的招风耳，ID名为：谛听万界。 特遣行动部，是一道汇聚诸多风险和机遇的窄门。 他强调这一事实，就像在当众施压： 毕竟当初是他爽约在先，人家神职长老想趁机敲打几句，那不是很正常？ 然而这还不算完。 “这么针对？”谛听万界略带惊奇，“为什么啊？” 听着喋血长老意有所指的发言，小龙女缓缓吐出烟圈，表情玩味。 接着，训练有素的总部工作人员列队进入会议室，为即将面临严峻挑战的权贵们送上天眼道具的部件：纽扣摄像机。 “是吗？百老师难得认真了呀！” 像是在告诉在场诸位：你们猜的没错，潜龙勿用在这里就是“特殊”的，和你们可不一样，人家用不着履行义务也能轻松空降终极考核现场。 小龙女和金雕武圣并不作答，只聚焦于隔壁的影像，关切皆在自己最关心的内容上。 不管争取加入的愿望有多么强烈，能拿得住机会、有能力胜任的总是少数，能做到游刃有余的更是凤毛麟角。 按理说，以百小溪作为情报官的特殊职务，根本用不着去公共会议室抛头露面，最多和他们一样，待在VIP里享清闲。 “她在隔壁，说是要近距离观察考核对象。”金雕武圣道。 与此同时的另一间考场内，几位身份特殊的五态权贵正松松散散或坐或立，观看着房间正中全息投影显示的隔壁影像。 他这话讲得虽轻描淡写，细品之下却藏着满满的暗示。 “我建议诸位妥善保管这枚珍贵的纽扣，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任何试图损坏纽扣的行为都将被视为犯规；副本结束后，每个人都要将它们完璧归赵，如有闪失，直接取消资格！”喋血长老一字一顿地提醒道。 “这场副本战役比你们以往参加过的任何副本都有难度，它的难度不在于‘困难等级’，更在于投资人们挑剔的眼光。嗯……无法想象的挑剔！我还能说什么呢？祝你们好运吧！” 见姜潜不为所动的样子，喋血长老收起笑容，话锋一转道：“不过既然你现在来到这里参加考核，那就必须遵守游戏规则，愿赌服输。” 一向严肃的金雕武圣同样保持沉默。 公共会议室内，喋血长老意犹未尽地结束演说。 对于大多数未达标准的受试者来说，这份工作的危险性远高于收益。 这几乎是本次终极考核的“唯一要求”。 “失去纽扣的人会出局，参与破坏纽扣的也会出局……” 姜潜捏着这枚小小的纽扣，思考着将发生的各种可能的冲突。 其他权贵同样慎重以待。 就在这时，立于台前的喋血长老忽然一抖袖口，一团混沌状的黑色星团便被他那只枯干泛青的手托了起来： “准备好了吗？小家伙们。” 星团被举高的刹那，其边界迅速膨胀扩张！其外膨的虚影透过所有人的身躯，甚至突破了会议室边缘，折射到了墙外。 隔壁会议室的三位五态权贵也被星光的虚影笼罩住身躯，仿佛随时会被吸入其中。 无疑，这是官方品质最高、公用最广且最为强力的锚定道具：无界星云。 它不仅能锚定特定副本，还可将一定数量的群体集体锚入目标副本，精准度可达100%！ “你们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是去是留，全凭今朝！” 喋血长老说着，目光一凝！ 众权贵被星云笼罩的身躯徒然一震，接着，是明显的失重感： 【玩家ID：潜龙勿用，您的超物种进化副本正在锚定中……】 “要来了。” 姜潜侧目，看向身旁。 但他的视线很快被黑暗填充。 那熟悉而令人踏实的黑暗，正是超物种世界永恒不变的启动前奏。 接着，他听到了来自这场终极考核的副本信息——是全英文叙述！ 以下来是自姜潜本人的翻译版： 【玩家ID：潜龙勿用】 【您本次匹配到的是SM7090号副本“豪赌”】 【类型：多人死亡】 【难度等级：地狱】 【押注筹码：生命*1/超物水晶*40（四态）】（当前剩余：250） 【介绍：欢迎来到欲望之都！最具情怀也是最富激情的掘金圣地！在这里，你可以凭借惊人的运道一夜暴富，也能从金字塔尖跌进尘埃！这是一场成年人的游戏，让梦想照进现实，将不可能变为可能，你需要付出的是叫人吓破胆的筹码……】 【这场游戏将持续三天！在第三天的深夜来临之前，你们中的大分部人将淘汰离场，只有少数人可以坐上最后的牌桌。】 【在此之前，请尽情玩耍！在此之前，挥洒你的激情与冲动，博一夜豪情，留一世英名！】 【祝你们幸运！】 …… “超物水晶，谢谢。” …… 【超物水晶*40，已押注！】 …… 随着调门高昂的美式口音介绍过后，姜潜的视野终于解放，眼前，出现了只有在影视剧中才有缘得见的繁荣街景！ 其风貌酷似全球着名赌城阿拉斯加，而他们这些“意外闯入”的来客，正杵在一家风格怀旧的赌场正门前。 该赌场名为“欲望之都”。 此时，它正大门洞开，犹如妖娆的美人掀了掀裙摆，将内部丰饶的设施露出冰山一角，足够引人入胜。 姜潜随意朝身旁扫了一眼，所有人的服装都被无缝切换成风度翩翩的各色西装、礼服，仿佛一众身价不菲的纨绔名媛，正摩拳擦掌准备在眼前的花花世界里挥金如土。 真是个体面的开局。 不经意的动作，将天眼纽扣部件贴在领口的扣子上，完成了终极考核的“签到仪式”。 “什么，居然是境外副本？还好我英语专八。”某位肩上扛鸟的权贵十分骄傲地说道。 一旁的荒原杀神呲牙冷笑：“快滚吧！有只翻译鸡你了不起啊？” “你有本事，把你灵感耳蜗抠出来试试？” 锚入境外副本这种事，其实很符合特遣行动部招募成员的性质：涉外活动，首先得懂点外语。 就算真不懂也没关系，至少提前搞点配套道具还是不难的。 为了确保选拔的客观公正性，主考长老们特意选择了总部系统中未曾备案过的高难度副本，而且还是境外副本！毕竟大家对境外副本涉猎的机会有限，这就最大限度地规避了“押题”的可能。 而选择「豪赌」这个多人地狱副本，除了以上的考量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缘由。 …… “豪赌……呵，居然是这种俗气题材？”着装被切换成露背晚礼服的黑豹女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姜潜身边。 “有效信息应该不止于此。”树族森熙公主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嗯，而且有一点很奇怪，”鸿鹄于飞也聚了过来，“看了半天，咱们的几位五态高手去哪儿了？” “看来好戏还在里头。”姜潜抬眼看向赌场内。 这个时候，已经有其他权贵开始往正门里走了。 大部分权贵表现得很安静，看上去神情笃定，似乎对这项娱乐活动并不陌生。 毕竟，持牌者的收入并非微薄，尤其是来到权贵等级的还都是这个群体中的高精尖人士，在常年动物性欲望的推动下，偶尔出来宣泄一下异常的精力倒也无可厚非。钱袋子兜得住就行。 “走吧？” “走！” 44位四态权贵依次踏入赌场正门，并在通过门廊时听到了进一步的信息提示： 【尊敬的客人，请注意，您已踏入赌场的监控范围！】 【我们欢迎豪掷千金、愿赌服输的慷慨贵客，也绝不姑息试图投机取巧破坏规则的阴险老千！任何出千、扒窃、攻击行为都将不可原谅，凡被监控系统捕捉，您将即刻失去游戏资格。】 【请所有贵客移步“钱庄”领取筹码。】 …… 这座老式赌场的空间足够大，以至于能够轻松容纳四十几人在门廊驻足停留。 在听到明确的指示后，众人移步距离门廊不远处的钱庄，领取筹码：每人40万刀的份额。 当下大部分权贵都很平静，并无交流。 少数人跃跃欲试，野心外显。 排队等候期间，姜潜就近将赌场的布局由外及内、由点及面地浏览了一遍： 首先，是设置在距离入门处不远的“钱庄”，从门廊走到钱庄，不过百米的距离。 这里的钱庄外观看上去就像传统的银行柜台，有大理石墙和铁栏保护。赌场工作人员从铁栏缝隙里拿进递出，转眼就是千百万的流水。 客人拿到筹码后，一路往里，便可抵达赌博区域。 欲望之都的赌博区域大致划分为两块：交互赌区，以及人机赌区。 两块区域中间有个分岔路，看上去，赌客们接下来便要在此分道扬镳，选择自己热衷的区域豪赌。 交互赌区内有荷官坐庄，玩法五花八门，重注一剑封喉，愿者上钩；而人机赌区罗列着大量不同型号的老虎机，默默等待着收割有钱傻瓜的腰包。 姜潜收好柜台工具人递来的筹码，准备待会儿走近些再探虚实。 最后，他的注意力停留在赌场内遍布的监控摄像头。 那些摄像头仿佛无处不在，密集地悬在头顶，其规模足够覆盖偌大空间内的每个角落，一刻不停地盯视着过往的来客。 看来提示所言不虚，任何出格行为都很难逃过监控的视野。 当最后一位权贵领取完筹码，提示信息再次传来： 【筹码领取完成，主题任务即将开启：】 【今夜主题：赌！赌！赌！】 【奖励规则：当晚游戏结束，筹码持有总数排名前三者，收益翻倍！】 【全场筹码数额排名第三，本场收益翻两倍！】 【全场筹码数额排名第二，本场收益翻三倍！】 【全场筹码数额排名第一，本场收益翻十倍！】 【时间：12h】 【请务必妥善保管您的筹码，确保它在今晚结束之前没有“归零”，否则，您将失去游戏资格——反之亦然！】 …… 第421章 豪赌高手坐庄 第421章「豪赌」高手坐庄 【请诸位贵客前往赌区就座。】 【倒计时30分钟。】 【规定时间内，尚未开启今夜主题任务的客人，将直接出局。】 明确的任务及奖励规则一出，众权贵面色稍缓。 这所谓的境外S级地狱副本，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极端，最起码，在当前阶段并没有过分苛刻的惩罚机制体现出来。 鸿鹄于飞凑近姜潜，低声道：“联手吗？” 他低调的言辞中透露出些许振奋，而他的振奋也并非空穴来风。 在晋升仪式过程中，鸿鹄于飞曾亲自见证姜潜救援同僚力挽狂澜的操作，当时动用过一件道具，名为“真·精神蛛网”，可将多位持牌者的思想进行并联，达到同心协力的效果。 那件道具，非常契合今夜的赌局。 “我也一样。” 然而这种玩笑也立刻遭到现场女性同僚的鄙视： 虽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的确说到了点子上，这次终极考核的人员中女性的比例严重偏低！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男性受试权贵们的热情。 以真·精神蛛网的功效，四人将通过道具功能迅速统一共识、无间配合，姜潜作为契约发起者，是四人小组的“大脑”，对四人的行动起到沟通和决策的作用。 鸿鹄于飞递话的功夫，森熙公主和黑豹女也在随众行走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向姜潜靠拢，以行动传达统一战线的立场。 “但愿待会输掉裤子的时候，他还能笑得出来。” 鸿鹄于飞等人都是老相识了，私下关系也不错，风险更要提前说清楚。 森熙公主和黑豹女也暗暗聚精会神，似乎在等姜潜的解读。 却不料，这仨人比他还心大！ 鸿鹄于飞怔了怔，欲言又止。 趁着热闹，姜潜暗中取出真·精神蛛网，对身旁的三人摊开手掌：“如果你们同意我的策略，现在就签订契约。” “？” 从打进入会议到现在身处副本之中，他已经觉察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诸般恶意，有的隐晦，有的赤裸。 “哈哈哈，所见略同！” “都说美人配英雄，可惜咱们这边的女同事……一言难尽啊！” 跟他组队联手，将极有可能共同承载来自其他权贵的算计和挑战，并因此陷入危局。 44人的权贵阵容中逐渐喧嚣起来，有人在说笑，有人沉默不语，有些人开始暗中结成联盟…… 最后的黑豹女，四人迅速完成契约，精神连接完成。 “美女！” 森熙公主笑靥嫣然，令人如沐春风：“爷爷说人情债不能欠太多，所以，你不可以拒绝我。” “同意。”森熙公主第一个开口，素手覆上纤细的蛛网。 “再看看……”鸿鹄于飞微怔，“你觉得规则里有猫腻？” 见此反应，姜潜不禁失笑，直言道：“规则不规则的，你们真的确定要和我一路同行吗？在这场赌局里，与我联手不见得会安全，甚至可能让你们落入更大的险境。” 璀璨的灯光倏然自众人头顶点亮，使两大赌区内灯光摇曳，更金碧辉煌，动感的音乐全场奏响，不断在众权贵的心绪间推波助澜。 “无聊……” “什么氛围？”旁边人明知故问。 最后一句，是凑近了压低声音说的，丰润的嘴唇几乎贴到了姜潜的耳朵。 “好。” 森熙公主看着黑豹女的举动，眼中悄然闪过一丝不悦。 “声势造得是不错，就是缺了点氛围。”有人托腮沉吟。 接着是鸿鹄于飞：“听你的！” “呵，男人！” “潜龙勿用，你这是看不起谁呢？我于飞是那种怕事的人吗？” 然而三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便话锋一转：“但今晚，我不准备‘拿分’。” 姜潜望向三人，平静道：“再看看。” 鸿鹄于飞佯装生气，然后压低声音跟姜潜交底道：“这次考核是被我师傅硬推来的，不为高攀特遣行动部，就是来锻炼锻炼，所以输赢对我来说都不是事儿，没压力！” 却被姜潜反将一军：“别告诉我你现在还弄懂。” 姜潜沉默半晌，终于开口，算是答应了。 “现在能说了吧？”完成契约后，鸿鹄于飞拿手肘戳了戳姜潜。 压力给到了黑豹女，她略带惊讶地看了看鸿鹄于飞和森熙公主，笑着叹息道： “好吧！我这个人比较现实，没他们俩那么洒脱。但我看过你写的副本攻略，见证过你在围杀中全身而退，我的朋友因为你的异变治愈技术重新返岗，所以我相信伱能搞定！哪怕是比这更复杂的局面，我猜你也能搞得定。” 这时，众人已经来到交互赌区和人机赌区的分岔路口。 一旁的森熙公主笑道：“今夜的主题是什么？” 鸿鹄于飞犹豫了一下：“赌。” “没错，是赌。赌客要想不出局，就只有在开场30分钟内参与到赌博中，而这场游戏也才得以进行下去。那么赌客们博的是什么，或者说，我们博的是什么？” “胜率，赚取筹码，冲上榜三？等等，不对……” 鸿鹄于飞眉头微蹙，继而流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是生存！” 森熙与姜潜相视一笑。 “原来如此……”黑豹女这时也参与进来，“身在地狱等级的副本中，我们的首要目的理应是生存，是活着，其次才是胜负。” “所以为了掩盖这一根本矛盾，今晚的奖惩规则中过分强调了‘奖’的部分，‘惩’的部分相当隐晦且有限，目前仅限于拒赌、破坏规则和筹码归零。” 鸿鹄于飞大脑飞转，越来越深入规则的本质： “这么看来，只要作弊不被抓包，别输个精光，保持着两条底线就可以安全过关了。” “说得对。” 姜潜拍了拍鸿鹄于飞的肩膀道： “还记得那几位没露面的五态权贵吗？目前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彼此的关系、利益尚未明确，我们也还未尝听到或见证这场游戏的残酷之处，因此更要谨慎行动，盲目争先没有任何必要。” 鸿鹄于飞了然地点头。 “哇哦，看来我赚到了~”黑豹女感叹一声，妩媚十足地看向姜潜，“接下来你有何安排？” …… 【请诸位贵客前往赌区就座。】 【倒计时：25分钟。】 【规定时间内，尚未开启今夜主题任务的客人，将直接出局。】 副本再次给出提示，催促众人尽快开始今晚的第一场赌局！ 根据规则，开场30分钟后还没有进入状态的赌客，将直接出局。 此时，选择题出现了： 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交互、人机一左一右两大赌区，是选择自由度更高的交互赌区，还是相对保守的人机赌区，成了每位赌客需要优先考虑的问题。 交互赌区花样多，百家乐，21点，骰宝，轮盘赌……每张赌台下注可高达200万！ 而人机赌区的老虎机就比不了了，中头奖只有100万，而每台老虎机中头奖的概率约为万分之一，最适合普通赌客闲来消遣。 因此，在一部分“资深赌客”看来，这个选择题根本不需犹豫： “既然要赌，怎么说也要在牌桌上见一见真章，我猜场外大佬们肯定没兴趣看咱打爆老虎机。” “老虎机？哈哈，那是大爷大妈才玩的东西吧！” “小打小闹没意思，去交互赌区。” 但也有持相反看法的： “老虎机虽然不见得安全，但上牌桌肯定风险更大……” “先占一台老虎机看看情况，不行再换边！” 四十四人的队伍迅速分流，流向各自选择的赌区。 此时，姜潜小分队不假思索地朝人机赌区走去，由于潜龙勿用一向是众人最留心的存在，这“低调”的举动立刻引得不少权贵嗤之以鼻。 “还以为潜龙勿用有多大能耐，看来就是个弟弟。”柏无眠紧了紧手套，转身迈步朝交互赌区走去。 他最善牌技、盗术，看到交互赌区的牌桌就像是看到了他炫技的舞台。 柏无眠身后，是鳞族的海阎王和远古部族白无痕，看着前者言语无忌又故作风度的模样，他们的眼里只有无声的讥诮。 真正与潜龙勿用做过对手的人，绝不会发出如上那般轻率的评论。 “说真的，我还挺好奇他这操作，”海阎王朝白无痕笑道，“唉，说不定老虎机才是发家致富的神器！” “你想去没人拦你。”白无痕冷着脸，一副懒得关心他人屁事的表情。 “哈，不去。怎么说我也是做过庄的，还去玩老虎机也太装嫩了。” “随便你……” 大多位阶偏高、资历不错的四态权贵也都优先选择进入交互赌区一展身手，只有少数没有包袱的受试者选择与人机交互。 令姜潜意外的是，此前异常高调的犬族权贵荒原杀神居然也跟来了人机赌区，就尾随在他身后，不声不响，鬼鬼祟祟的样子。 姜潜不理会他，边走边留意人机赌区的设施。 为掩人耳目，他要求鸿鹄于飞、森熙公主和黑豹女与他分散行动，目的很单纯：迅速占领各自的老虎机，顺利度过“开局30分钟”的淘汰分水岭。 现在，几十台机器摆在姜潜面前，有不同的型号，不同的主题，各个老虎机头顶和周围都布满了可旋转摄像头，流动监看着赌区内的任何角落。 因为这边人少，姜潜没有选择立即落座。 他停在人机赌区前的宣传警示栏前，认真阅读起那一篇篇被抓包作弊的罪恶案例…… 另一边，去往交互赌区的权贵们也已抵达现场。 就在这时，占地面积惊人的交互赌区内赌台灯光接二连三熄灭！ 最终只余下两张桌台，位于交互赌区最核心位置。 共计19个座位。 赌台后款款而立的两名荷官此时缓缓转身，在众人目光聚焦之际现出了真容： 21点台前，荷官制服内包裹着的，正是拥有军方特派身份、深海一族的五态权贵小龙女！ 此时，她已将漫卷的长发高高束起，英气俊美的面庞全然示人，近距离观察下，她精致的轮廓和深邃绝美的五官足以颠倒众生。 小龙女凝眸看向对面刚刚抵达的四态赌客们，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而过，嘴角微微上挑，原本生人勿进的气质中透出几分别样的妩媚。 与此同时，百家乐台前，坐着总部闻名遐迩的暗夜一族情报官百小溪。 她身材娇小、五官平常，梳着干练的短发，是典型的扔在人堆里都不一定被认出来的大众类型，实际上，的确有不少四态权贵对她这张脸感到茫然。 然而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份“朴实无华”正是她施展高妙手段的绝佳掩体。 “竟然？是她们……！” “五态高手，果然是来坐庄的……” “跟军方大佬和总部情报官过手，擦，不妙啊……” 这两位身份特殊的五态权贵现身，无疑给现场众四态权贵带来了程度不同的震撼！ 对大多数在场权贵来说，这两位女中豪杰的出现无疑象征着威胁加码，有反应快的，已经即刻调头朝人机赌区方向折返了！ “走，回人机赌区！” “19个座位，奶奶的，这还供不应求啊？此时不走……” “别冲动！”白无痕按住一位正待折返的同门，友情提醒道，“这里的座位已经供不应求，人机赌区难道就有机会了吗？” 他的话一针见血，瞬间点醒心绪不定的众人。 此时的人机赌区同样正经历变故…… 原本处于空闲的数十台老虎机，转瞬间纷纷寂灭失灵！ 满打满算，只留下十台可以正常工作，但已经全部被先到的权贵霸占了位置，后续从交互赌区惶惶而至的受试者只能干瞪眼。 他们不仅没捞到任何一台老虎机的位置，还错失了交互赌区内数量有限的机会。 场内倒计时，还在继续，每分每秒的变化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 因为副本的规则讲得已经很清楚，开场30分钟内尚未开启今夜主题的客人，将直接出局。 44位权贵，对应现场29个有效座位……淘汰率超30%！ 进退维谷的权贵们呼吸急促，冷汗钻出毛孔，淘汰分水岭迫在眉睫。 面对人机赌区内坐满赌客的十个老虎机，有人暗暗从道具储物柜中取出了兵器…… 第422章 豪赌幸存者竞赛 “呵，如果谁把这场赌博定义为胜负游戏，就免不了要误入歧途；一条看似毫无技术含量的规则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黑豹女坐在启动中的老虎机前，远远望着从交互赌区冲过来的权贵们，与森熙公主“私聊”道。 真·精神蛛网既可以提供小组心念沟通，也可做定向心念沟通，全凭契约发起者所设置的权限松紧。 “是啊，在S级副本中，只有时刻拎得清的人才有资格存活。”身旁的森西公主笑容甜美。 她顺势望向前排姜潜的背影，看到他始终聚焦于眼前的老虎机，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未受眼下这阵骚动的影响。 倒计时仍在继续。 尚未取得赌区座位的权贵们如热锅上的蚂蚁，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有人来到距离最近的老虎机前，开始对已占有老虎机位置的同僚展开威逼利诱。 但并没有人吃这套：“对不住啊，机器就这么几台，让给你了我也会被淘汰的。” 于是前者软硬兼施，商量着在对方打几局后再交换位置，这样双方就都可以顺利度过淘汰分水岭，当然，条件是拿10万筹码做交换！ 这笔买卖很划算，代价虽然昂贵，但起码也比直接淘汰强。 然而没多久，谈好的价格就看涨了。 “喂，你好了没？时间快到了。”一位熊族大块头面容严肃地逼问身前的某虫族眼镜男。 “不行啊，哥，”后者表现出为难，“我这波运势还在，你要不再问问别人？” 熊族老哥眉头蹙起：“你耍我？想涨价就直说，犯不上扯这些没用的！” 虫族眼镜男也不生气，默默朝对方比了个“二”的手势，涨价到20万！ 原本每人初始筹码也就才40万刀，单凭一个选择的误差，出手就敢要掉对方50%的身家，属实是块做生意的料。 熊族老哥气笑了，他努力保持着风度，调侃道：“你咋不直接要价40万呢？” 对方也陪着笑：“那就有点吃相难看了哥。” “你……” 【倒计时10分钟。】 【请尚未开启今夜主题的贵客迅速就座。】 来自副本的催促声再次响彻每位受试权贵的耳中。 时间不等人，规则随时会将没有落座的权贵们清出场外！ 熊族老哥几乎是切齿答应：“好！20万就20万，让座！” 说着，他用力将半数筹码摔在了对方手边！ “欲望之都”的老虎机可直接将筹码当钱币用，省去了繁琐的兑换流程，一套筹码全场通用。 虫族眼镜男登时眼前一亮，无需催促，快速清点过筹码后就准备起身让位…… 然而，在站起来的瞬间，他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动作停住。 “又怎么了？”熊族老哥担心他继续涨价，额角青筋直暴。 “哥，实在不好意思，”眼镜男满怀歉意地把筹码退还给对方，“这座，我不能跟你换了。” “我艹？！” 几次三番，这下熊族老哥不能忍了，拎着领子就把出尔反尔的眼镜男提溜起来：“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吧！” “不是，哥，不是钱的问题、是真的不能换了……” 虫族眼镜男话没说完，身体霍然失衡，直接被一股劲道甩离了座位，朝后倒栽了出去！ 惊愕之际，他看到了熊族老哥眼中闪过的狠厉。 在他脑勺即将着地的位置，一根倒置的兽牙已守株待兔多时。 赌场内禁止殴斗，但若是“意外事故”又当如何论处？ 很多人在看着这一幕，心似狂潮。 直到血光飞溅！ “噗——” 虫族眼镜男瑟缩在地上，瞠目结舌地看着熊族老哥的胸口被一道橙光贯穿，形成切口平滑的血窟窿。 鲜血“噗噗”向外喷涌，染得前襟大片殷红，而熊族权贵也在这持续的喷涌中倒了下去……倒地的过程中，那威武壮硕的身躯逐渐化成了片片筹码散落满地！ 众人皆惊。 放眼望去，只觉人身所化的筹码竟比随身携带的40万筹码还多得多。 虫族眼镜蛇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他的脚边，兽牙粉碎。 而粉碎的兽牙旁，站着一位身穿赌场制服的威严男子，手持长剑，不怒自威，正是五态权贵金雕武圣！ “赌场内禁止殴斗，包括任意形式的挑衅陷害，违者出局。” 金雕武圣用最简洁的语言解释着自己的执法理由，并在众目睽睽下，探手向前，将地上血迹斑驳的筹码全部收入自己的锦囊之中。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倒计时5分钟！】 副本提示响彻众人耳畔，将注意力拉回。 虫族眼镜男刚要起身，两道身影闪电般从他眼前越过，直奔他那空闲的机位！ “砰！” 两道身影轰然相撞！ 也不知是谁率先出手，由近处的几个监控摄像头同时射出数道红光，顷刻间将二人粉碎成一地冰冷的筹码…… 讽刺的是，残酷的抢夺并未因此停歇，赌区内唯一出现的空位，成了濒临淘汰者们共同的生机！ 倒计时最后的5分钟，尚未取得座位的权贵们再次铤而走险，人类躯体碎成筹码落地的哗啦声此起彼伏。争抢到头来，竟是满地的筹码无人拾取。 “我说的没错吧？”姜潜看向身侧的荒原杀神，目光深邃平静。 犬族某二代权贵荒原杀神瞠目瞪视着十几米外不断变成筹码的同僚们，竭力按捺内心升起的错愕与恐惧。 不久之前，他尾随潜龙勿用来到人机赌区，伺机挑衅，正酝酿的过程中，不料对方竟主动过来搭讪，并提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合作。 接着，这个被他在酒店大堂“上了一课”的新晋权贵慢条斯理地预判了开局30分钟内将要发生的戏剧性冲突，让他亲眼见证后再考虑是否答应。 结果让他哭笑不得：全中。 荒原杀神满怀忌惮地对姜潜压低声音：“你……做了什么手脚？” “做手脚？我哪有那个本事，全靠这里。”姜潜指了指额头，洒脱的一笑。 荒原杀神愣在那儿，第一次感到自己像个山炮。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这种顿悟。所以他下意识的就想立刻摆脱当下这种气氛，摆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被动，尤其是摆脱潜龙勿用！ 然而他还是迟了一步。 愣住的当下，姜潜已勾住他的肩膀，以其沉稳笃定的口吻说出了更具有蛊惑性的“魔咒”： “你都看到了，这场游戏不止残酷而且难度很高，登榜的机会几乎为零，只有你我强强合作，咱们才有机会得手。” 荒原杀神内心翻涌，思想激烈斗争。 当时间归零，所有尚未得到座位的受试者们轰然粉碎！ 满地堆叠的筹码，令人触目惊心…… 49人中，15人被淘汰出局。 至此，终于有人起身离席，扑向无人认领的筹码！ 但当冲在最先的那人捧起筹码那一刻，他的视线忽然上挑，头颅自颈上搬家，飞出了十几米。 他的躯体始终保持着紧握筹码的动作，缓缓地、倒了下去。 在他身后的人全部僵在原地，噤若寒蝉地盯着那从天而降的倩影。 她身着与金雕武圣同款的赌场制服，青春靓丽，白皙冷艳，飘逸的长发乌黑柔顺，整个人的气质却冷若凝霜，令人望而生畏。 “筹码解释权，归赌场所有。” …… 交互赌区同样一片狼藉，筹码遍地。 很多人早就听到了人机赌区的争执，但这并没能给殊死一搏的失利者带来警醒。这波违规操作并不完全愚蠢，相反，就算他们恪守规矩，也无法避免30分钟分水岭一刀切的危机。 最后，拥有位置的权贵们成了这场厮杀中的胜出者，有的人西装上血迹斑斑，有的甚至伤痕累累。 他们好不容易活下来，却依然要继续面对来自庄家的压力。 “庄，还是闲？” 小龙女的赌台上，压力刚好给到柏无眠。 他望着面前赌台相隔的高位权贵小龙女，任何技术层面的操作，在这双锋利冷艳的眼眸注视下，都变得难于施展。 她身上散发着强烈的魔力，让人轻而易举便能预感到擅自在她面前耍花招的后果。 “这位先生？” 小龙女再次提醒。 柏无眠倏然回神，伸手摁紧掌下的筹码，最终，将它们向前推出：“闲！” 开牌，庄家赢。 他的损失并不算惨重。 小龙女嫣然一笑，将大把筹码收走，从容不迫地继续开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柏无眠意识到自己的风水出了问题，想起身离席转转运，结果屁股刚离开座位，他就听到了副本的提示： 【提示：您已离席。】 【今夜主题任务已开启，您的离席时间不得超过30分钟，否则将自动出局。】 柏无眠心中一震，眉头不觉蹙起。 想到今夜的主题名为“赌！赌！赌！”，看来这长达12小时的赌博任务中，是没什么机会溜号混时间了。毫不夸张的说，连正常抽烟上厕所的时间都得争分夺秒才行。 他看向赌台前的其他人，都没有要离席的意思，于是又默默坐了下来。 人机赌区那边他不了解，但互动赌区的19个座位，可是暂无空闲的。 “怎么，手气不顺？” 身旁的海阎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是戏谑表情。 柏无眠略显尴尬地笑笑：“愿赌服输，我还玩儿得起。” “哦，那你继续！” 海阎王说完，当即起身离席，临走时，还不忘回头跟柏无眠点头致意。 这个致意搞得柏无眠有点莫名其妙。 海阎王这人他知道，是鳞族权贵中颇有些手段的人物，可两人平日里既没往来，又没交情，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对他热情。 直至轮到他投注的时候，柏无眠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黑色手套，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筹码不见了！ 现场除了坐庄的五态权贵，其余人所兑换的筹码都拿在各自手里，要么直接摊在桌面，要么存放在随身携带的储物道具内。 而柏无眠的筹码，大部分都存放在了他的手套道具内，现在，它们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是谁？！” 柏无眠腾地从座位上起身四顾，却只看到一双双茫然、困惑甚至反感的目光在向他聚焦。 恍然间，他脑海里跳出海阎王的面孔。 是他？！对，一定是他，全场只有他和我有过接触，这个人用某种手段绕过监控录像，盗窃了我的筹码！该死……柏无眠脑中天人交战，心跳加速，冷汗沁出。 不远的背阴隔断内，海阎王正与另一位五态高手形成对峙。 谛听万界身上的红铜铠甲已换成了赌场同款制服，背靠隔断盘膝而坐，仿佛刚从酣睡中清醒，他漫不经心地瞥一眼神情警惕的海阎王，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自己交代，还是我亲自动手？” “有什么证据？”海阎王故作轻松。 “嘿！在这儿我是专抓扒窃的，不信，我演示给你看？” 短暂的沉默，海阎王肩膀一松，取出刚从互动赌区“洗劫”的八十几万筹码，双手奉上：“高抬贵手。” 谛听万界咧嘴一笑，手指在对方面前摇了摇：“不，我只收五成。” 海阎王眉梢一挑：“联手？” “怎么样，够诚意吧！” 两人是老相识了，对彼此的优势了若指掌，于是一拍即合：“成交！” …… “Sir？” 小龙女那独具磁性的嗓音再度传来。 柏无眠猛然抬头，他面临着一个无法挽回的结果：已经投注的筹码是他最后的根基，如果结果是输，就要当场出局；同样，就算此刻放弃，他也会立刻赔的精光。 “庄？还是闲？” 熟悉的台词，迥异的心境。 柏无眠知道这样做很蠢，但他已别无选择：“我的筹码，刚刚失窃了……有什么办法能补救？我可以借贷吗？” “借贷？兄弟，你以为这是在哪儿？”有人落井下石。但更多的人沉默不语。 直到又有人猝然起身，声称自己的筹码也不见了：“等等，我的筹码……我的筹码也没了？！” “艹！哪个龟孙子干的，还老子筹码！” 围坐赌桌旁的权贵们骚动起来，有人趁乱将手伸进牌堆…… 发现丢失筹码的赌客又惊又怒：“查，调监控！肯定有人做手脚，把这混账找出来！” “如果被监控拍到，那人当场就会死在这儿了。” 小龙女道。 面对骚动，她丝毫不慌不乱，始终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就像这样……” 说着，她目光流转，望向刚被动手脚的牌堆。 众人的视线随之聚焦，但见位于附近的某位权贵突然掐着喉咙踉跄起身！ 他惊措交加地看着小龙女，喉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阻塞了呼吸，也扼制了他的辩驳。 小龙女并不理会他的挣扎，而是伸手在牌堆中轻轻一刮，将被调换的牌从中精准挑出，在所有人眼前晃了晃，丢掉。 众人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出千被抓的同事抵死挣扎！他的脸色憋得紫红，最终轰然碎成一地的筹码，被身为荷官的小龙女轻松收入囊中。 “很遗憾，这一局作废。” 小龙女的盖棺定论犹如天降甘霖，让现场筹码失窃的三位赌客瞬间收获了生还的希望。 柏无眠几乎是瘫软在座位上，他攥紧被退回的几枚筹码，逃命般的离开座位…… 小龙女目光怜悯地望向周围四态权贵们无措的神情，嘴角微微上翘。 此时，相邻赌桌的百小溪同样赚得盆满钵满。 已经有人押上了全部身家，当场归零！所持的40万筹码，和赎身的100万筹码全部喂饱了荷官的胃口。 先前还意气风发的所有赌客，此时人人自危。 在主题任务开始后的第1个小时将尽之际，位于人机赌区和交互赌区之间的电子屏骤然变化： 原先的宣传影像被一排排称号和数字取代，正是全场众权贵的ID和所持筹码数！ 经过开局淘汰分水岭的洗礼，以及后续半小时的赌局搏杀后，44位四态权贵中，目前仍在局中的共计26人；外加“坐庄”的5位五态高手，共计31人。 这31人中，位列三甲的，无一例外，都是五态权贵： 第一名：小龙女，所持筹码：226万。 第二名：谛听万界，所持筹码：180万。 第三名：百小溪，所持筹码：175万。 …… 四态权贵中，只有海阎王的排名靠前，共持有139万筹码，令各方瞩目。 反倒是之前被众人关注的潜龙勿用，排名混迹中游，表现远低于预期。 不仅如此，连前期被各方看好的树族森熙公主、羽族新晋权贵鸿鹄于飞，也都成绩平平，毫无建树。 然而对身处局中的同僚们而言，这些念头也只是短暂的闪过脑海，便立刻被“输光出局”的焦虑感取缔。 危机面前，每个人最关心的仍然是自己。 此时，第一现场的四位主考长老，以及第二现场的高层观察者们也正以全息影像的形式围聚一堂，关注着这场耗时三天的模拟实战考核。 相比于局中人，当前的排名，并没能给这些阅历非凡的高位掌权者带来多少心绪上的波动。 三天的考核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除非备受瞩目的潜龙勿用爆冷淘汰，否则任何消息都算不得劲爆。 但难免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小。 第一现场，督审本次考核的四位长老也正以全息影像的形式关注着副本内的考核。 对于受试权贵们截至目前的表现，喋血长老打了个哈欠，率先发表感慨：“这届苗子，不好带啊！” “喋血长老何出此言？”斯文长老笑道应和。 “看看潜龙勿用就知道了。” “哦？”这回赫连长老也起了兴致。 金长老虽未开口，但也在默默关注。 “唉！”喋血长老顿时面露忧色，语气耐人寻味，“老夫是该夸他聪明呢，还是该怪他消极应战呢？” 话说到此，赫连长老、金长老都咂摸出味儿来了，都知道当初潜龙勿用因故错过了喋血长老的宴请，让老同志不高兴了。 所以即便喋血说起潜龙勿用的“不是”，两人也无意与之争辩，都选择默不作声，息事宁人。 唯有斯文直抒胸臆： “喋血老哥，别着急嘛。这副本拼的不是单局之胜负，潜龙勿用的蛰伏策略符合当前规则下的制胜法则，只要全程保持安全，不被淘汰，就是成功的操作。” 喋血长老“咦”了一声，冷笑浮上乌青的面庞： “老夫还以为你们口中的超级天才是多么了不起呢？蛰伏策略……呵呵，能被你我一眼看破的策略，那还算不得绝妙！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差强人意啊……” 这一句“差强人意”，多少让赫连长老感到了冒犯。 她毕竟是掠食者家族的代言人，而潜龙勿用，是掠食者至尊亲自力推上位的精英。这样的讥诮，若全然不作回应，她自觉有失职之嫌。 于是笑着开口：“喋血长老，您对潜龙勿用的期待会不会有些超纲了？” “非也！我只是以为，潜龙勿用的水平言过其实！” 喋血长老不介意继续补刀：“目前为止，他的表现像极了一个精明的副本攻略者，而且还是个行为策略可预知的副本攻略者。” 这番言辞刁钻取巧，直接将第一现场的氛围降至冰点。 赫连长老嘴角的笑容消散，金长老同样神色严肃沉默不语，斯文长老只恨自己不在现场，否则他一定豁出颜面手动禁言喋血！ 直至，天眼成像中显示：有人喜提了人机赌区的“百万头奖”： 刚刚被几位神职长老热情讨论的名字——“潜龙勿用”排序一路飙升！超跃海阎王，位列四态权贵之首。 第423章 豪赌掘金计划 老虎机爆出头奖的背景音响彻整个赌厅。 当下正从该老虎机前缓缓起身的姜潜，顷刻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与此同时，负责监督和押运散落筹码的叶小荆蓦然回首，与姜潜四目相对。 沉默的注视中，她目光犀利，嘴角却微微弯起，以他们之间专属的暗语传达了一次委婉的警告。 半晌，她移开视线，转身离开。 姜潜身旁的荒原杀神目睹了这短暂的对视，只觉寒气自背后蹭蹭的往上冒，他不由自主地靠向姜潜，低声问： “喂，枯叶螳螂……不是你女朋友吗？怎么看你的眼神那么冷酷……” 见过叶小荆恐怖的杀人技之后，他随时都在担心自己项上人头不保。尤其是在答应与姜潜合作之后。 不料姜潜却表情平淡：“那又怎么样，我又不会让着她。” 荒原杀神：？？？ 头奖的音乐声久久不歇，持续鼓动着众权贵的情绪。 处于人机赌区的多位权贵都正朝姜潜二人看过来，他们中的大多数呈现出惊疑不定的表情。头奖的爆出，显然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赌场的老虎机构造并不复杂，三个转轮并排，每个转轮有二十二个停止位，各停止位的图案均不相同，因此界面呈现的组合多达10648种。 而所谓的“头奖”，就是三个转轮停止位图案完全相同的情况，其概率为：1/10648. 万分之一的概率！在一小时之内被爆，这是何等的鸿运？ 不消多说，每个人都不免心中存疑，潜龙勿用爆出的头奖究竟是凭运气，还是靠超乎常人的“努力”？ 就连姜潜的自己人也不免诧异。 黑豹女成熟妩媚的容颜上写满了惊讶，她身旁的森熙公主却容光焕发，望向姜潜的目光中交杂着欣赏和爱慕，鸿鹄于飞不由得吹了声口哨，心情大好。 交互赌区那边也都停下了动作，纷纷朝人机赌区看过来。 当然，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是公共大屏上瞬间飙升的名号——“潜龙勿用”四个字，在不同人心中激荡起了不尽相同的涟漪。 场外众大佬同样正关注着这一幕。 第一现场的主考长老们前脚还在就姜潜的“低调表现”唇枪舌剑，后脚姜潜一个百万头奖抛出来，当场把四位长老的话锋彻底带偏！ 喋血眯起眼睛，眉心蹙起；赫连长老微张唇齿，话到了嘴边儿硬是没说出来，显然也是出乎意料；只有金长老低笑了一声，有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意思…… 而夹在中间的斯文长老则是耿直得让人有些心疼：“难道……不是蛰伏策略？” 此时的副本之中，人机赌区现场： 姜潜于众目注视之下，将一百万筹码全数取出，淡定地交到了荒原杀神手里。 荒原杀神腿一软，差点没拿住，幸好被姜潜扶稳了。 于是，荧屏排行榜再次轮换，荒原杀神的ID瞬间跃居到四态榜首，姜潜的ID再次落回原处。 此举更是看得众人大跌眼镜、疑窦丛生！ 姜潜泰然自若地搂着肩膀僵硬的荒原杀神坐回原位，同时宽慰道： “放轻松，根据我的观察，赌场方的五态高手们各有职责，彼此间并不会干涉到对方的执法。金雕武圣是负责处理殴斗事件的；小荆明显是管账的，任何无归属筹码都要由她回收。当然，你手里的筹码不同，那是我转赠给你的，不必紧张。” 荒原杀神咽了下口水，复杂的神色中紧张与兴奋并存。 暗中观察全场五态高手们的行动也有段时间了，他知道姜潜所言非虚。 “还要继续吗？我们的计划……”最后，姜潜压低声音提醒。 “没问题！”荒原杀神立刻回答，对姜潜的态度已经彻底颠覆，“都听你的，干吧！” 他看向姜潜的眼神就像饿了三天的野狗盯上了一块肥肉。 后排的森熙公主看着两人迅速调换了座位，继续守着老虎机赌钱，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应该不是纯粹的运气吧？”旁边的黑豹女意有所指道，“如果是依靠运气，那潜龙勿用至今以来的运道就实在是太好了。” 森熙公主瞥了她一眼：“这当然不是靠运气！” “哦？莫非，你已经看懂了？”黑豹女深知树族森熙公主的慧睿灵性，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很简单，是副本自带的攻略。” “副本……自带的攻略？”黑豹女表情迟疑。 “喏，就是它。”森熙抬了抬下巴，引导黑豹女看向人机赌区入口处那块千篇一律的警示宣传栏。 宣传栏内张贴着一些有关老虎机作弊案件的照片和警示语。 “那是……” 黑豹女凝神注目的半天，恍然大悟！ 警醒作弊的宣传内容，这不就是作弊方法的潜在线索吗？ 只要肯花心思仔细研读，弄明白不同老虎机适配的作弊类型，再辅以超物种玩家的多样化手段，则大事可成。 黑豹女盯着那毫不起眼的宣传栏良久，再次望向姜潜时，眼中已暗含着敬畏： 拥有如此洞察力和分析力的人，怎能是一句“运气”足以盖棺定论的？ 森熙公主微微一笑：“搞懂操作仅仅是一方面，如何在实际操作中避开监控的捕捉，乃至逃过五态高手的眼睛，则又是另外的难点。赌场的规矩有多严酷你我都见证过了，一个微小的失误都足以致命。” 黑豹女已是胸脯起伏，心跳加速：“你看到他的操作了吗？” “没有。” 森熙公主理直气壮地摇头：“如果你我二人能看到，大概率赌场方的两位五态高手也能看到，那岂不是就穿帮了？” “有道理~不愧是你！” 两人边以心念私聊边操作着老虎机按钮，继续小赌怡情。 森熙公主继续道：“我看过宣传栏，潜龙勿用使用的那款老虎机型号与我们的型号不太一样，我倒是知道怎么让它‘吐钱’，但如何在不破坏机器的情况下‘爆出头奖’，我还真没有思路。” 黑豹女听后，指了指两人面前的老虎机问：“你知道怎么让这两台机器‘吐钱’？” “很简单。” 森熙公主笑了笑，简明扼要道：“用一根长约17cm的探片从通风口插进去，就是这里，触探到识别光点的位置，上下移动，利用数位系统的设计漏洞，骗过硬币接收器……” 她的讲述迅速、动作精准，黑豹女听得极为专注，并开始在脑海里构思筛选作案工具。 “别妄想了，行不通的。” 森熙提醒道，视线越过前方的老虎机看向了正在场内巡视的金雕武圣：“我们这边的两位五态高手都是视觉专家。想逃过他们的注视，很难。” 这话让黑豹女顿时有些泄气：“既然如此，岂不是就算知道如何作弊也很难执行吗？” “所以才说，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森熙公主耸了耸肩，脸上是置身事外的坦然。 然而此时，熟悉的声音通过契约道具的“公共频道”打断了两人的私聊： “要工作了，诸位。” 森熙和黑豹女同时一怔，二人迅速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闪过的兴奋。 与此同时，第二个头奖爆出的提示音，响彻了整片赌区！ 众权贵的视线迅速聚焦，公共大屏上，有个熟悉的名字再次冲高，凭借激增的100万头奖，直接跃入了三甲之列。 正是犬族四态权贵——荒原杀神！ 他的反复“出线”顿时在两大赌区内引发激烈的反响。 熟悉或了解荒原杀神的人都知道，这人就是个老资格的啃老二代，要不是家里背景过硬，以他的综合实力，压根就够不着这次终极考核的门槛！更别提冲入三甲、与五态高手争锋了。 包括他能与核心焦点人物“潜龙勿用”产生交集这事，也让不少人迷惑不解。 然而，就在所有人大跌眼镜时，更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 荒原杀神的名字刚刚飙升上去，随即便将刚收到手100万刀筹码折半，其中的50万当即返给了潜龙勿用！ 公共大屏上的ID排序戏剧化地上下变动，看得众权贵匪夷所思。 但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两次头奖，绝非巧合！ 更细心的人还注意到，荒原杀神中头奖所使用的老虎机，就是之前潜龙勿用操作过的那一台！这更叠加了事情的戏剧性，令眼下的现实扑朔迷离。 荒原杀神和潜龙勿用两人之中肯定有人摸索到了命中头奖的方法，考虑到两人以往的表现，这个关键人物极大概率还得是潜龙勿用！ 众人心中都暗自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这小子，真嚣张啊。” 百家乐赌台前的小龙女忍不住轻叹。 但她马上就听到耳机中百小溪惬意的笑声：“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筹码最终也只会流向我们手里。” 小龙女眉梢轻挑，冷艳的笑容逐渐深邃：“说的也是。” 经过两次百万头奖的冲击，被高压笼罩下的四态权贵们纷纷振作，整个场面犹如被放入了鲶鱼的三文鱼群。 尤其是那些眼看就要输掉裤子、正岌岌可危的落后选手，更是将重获新生的希望寄托在了老虎机身上，随时准备铤而走险。 此时，场外的高位观察者们也被这波操作引发了探讨热情。 四位主考长老自不必说。 就连第二观察现场的各大家族掌门人们，也终于不再无动于衷。 当然，对他们这些身居六态巅峰的神职翘楚来说，哪怕是S级的权贵副本进程，本质上也没多少吸引力，如果不是因为关键人物“潜龙勿用”的参与，这些人压根儿就不会聚集在此。哪怕只是全息影像到场。 令他们感兴趣的根本不是副本，哪怕是尚未被攻略的境外副本，他们感兴趣的是仍具备“化龙”潜力的潜龙勿用。 于是，第二现场便有了如下这番对话： “荒原这小鬼，什么时候跟潜龙勿用交上朋友了？” 很少有人知道，犬族的当家之主“冰原大帝”竟会是一位声线性感、美貌与野性并存的中年美妇。 家族内部传言，说冰原大帝身居高位的根源是代夫从政，在上一任犬族掌门人病逝后，掌门遗孀毅然接过了已故丈夫手中的权与力，成为一代激流勇进的神职“女帝”。 更巧的是，今日「豪赌」副本中的荒原杀神，就是这位冰原大帝沾亲带故的小表弟。 “年轻人自有他们年轻人的缘分，我等且看好戏喽！” 树族掌门人穆云冲满面红光，兴致盎然地自曝道：“我孙女也和他们一伙儿的！” “森熙公主也？”冰原大帝略带诧异。 当然，她诧异的不是森熙公主和潜龙勿用这个组合，而是她的小表弟荒原杀神！ 自家表弟什么德行，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凭荒原杀神的智商和能力，有什么底气能跟着潜龙勿用和森熙公主这样的“特优生”混？ 难道就因为他是犬族当家掌门的小表弟？ “这么说来，穆老这么快就已经看清局势了？”朱雀之主金奕辰笑道，言语间暗含着对长辈的敬重。 在西部，羽族和树族交往甚密，两族的长辈沾亲带故的居多。虽然当下两人都身居高位、平起平坐，但金奕辰对穆老的尊敬远超其他各族至尊。 “诶，我瞎猜的，你们别当真！小家伙们的想法奇的很，我这个当爷爷的都不敢保证能猜中孙女儿的心思！” 全息影像中的穆老豪气大笑，笑声中气十足。又道： “时代不同了！他们鼓捣的这些玩意儿，我还真看不懂，这‘百万头奖’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 此番言论并非穆云冲谦虚，而是他真不懂赌场那一套，要不是桌上有个翻译鸡随时解读规则和榜单，他早就离席晒太阳去了。 “您太谦虚了。” 金奕辰顺着他的话解释道：“百万头奖虽然数额并不惊人，但却非万一之幸运而不可得，短时间内连续爆出两次头奖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 “哦！我懂了我懂了，潜龙勿用和荒原杀神这两个小子还是顶有些手段的。”穆老抚须笑道。 金奕辰一时无言。 沉默半晌，才不得不承认：“的确是非常之道……” 作为对潜龙勿用抱持怀疑态度的当家之一，他是不愿意多为对方多说半句好话的。 “穆老，咱们闲聊天也就算了，您可别把我家小表弟牵扯进来，他可没那个本事。”冰原大帝半开玩笑地把自家人摘了个干净。 这时，远古部族的掌门人百兽之宗哼笑一声，接过话头，他的声音雌雄莫辨：“可你这小表弟的排名可是比潜龙勿用还高呢。” 的确，排行榜经过两波头奖的上蹿下跳，定格时，荒原杀神的排名依旧高于潜龙勿用。 这是因为第一轮头奖的收益尽数计入了荒原杀神的名下，潜龙勿用分毫未取；而到了第二轮，荒原杀神也只分给了潜龙勿用一半的筹码数额。 “不论排名如何，我那小表弟几斤几两我还是掂得清的，那就是个没心眼的，保不齐要被聪明人算计了。”冰原大帝继续撇清关系。 这种便宜占不得的，会被架在火上烤。 “好啊，那我们拭目以待。” 百兽之宗笑了笑，并不坚持。 又道：“如果真是潜龙勿用做局，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单就今夜任务而言，筹码持有数达到前三甲则收益最大，他不去冲排名，那么他又在忙什么呢？” “可惜，我们的概念力无法跨时空施展！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百万头奖绝不是潜龙勿用的目标。” 暗夜一族的掌门人“一世枭雄”缓缓开口： “他的目标……在人！” …… 天眼注视之下的「豪赌」副本仍在持续。 现场存活人数已跌破30，很多权贵手中的筹码即将耗尽，处在淘汰边缘。 就在众人将关注焦点放在人机赌区的老虎机头奖上时，他们也已然成了别人的目标。 “老虎机头奖，了解一下。” 鸿鹄于飞在洗手间的过道深处堵住了一位相熟的权贵，开始兜售他的“掘金计划”。 “帅哥，借贷吗？” 黑豹女沿着交互赌区闲逛，朝每个赌桌失利的亡命徒抛出橄榄枝：“潜龙勿用的‘掘金计划’，怎么样，可有兴趣？” …… 在角落里冷静了半天的柏无眠眼见闲暇时间将近，被迫重返赌桌。 他与黑豹女擦肩而过，只听到了“掘金计划”四个字，便冷笑着摇摇头，只觉这种为了争取工作岗位不惜当众诈骗同僚的行为太掉价了。 然而他其实也没什么资格腹诽别人，因为他自己就正处在淘汰的边缘。 对柏无眠来说，输，并不可怕。 他只是不想输得太丢人…… 交互赌区场子虽大，但归根结底，也就只有小龙女和百小溪管辖的两张赌台。 柏无眠徘徊着经过小龙女的赌桌，想了想，终究没再重蹈旧辙。 于是他顺道前行，走向百小溪掌管的赌桌，没走几步，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胸中升起。 百小溪这时也朝他投来注视，彬彬有礼的笑容看得柏无眠浑身一个激灵！总觉得这人在哪见过，不是在总部，也不是在大街上……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犹豫了半天，时间白白流逝。 人机赌区早已经人满为患，而交互赌区的两位荷官，又如吞金兽般难以对付，柏无眠无计可施了。 “随便吧，再挣扎一下！” 他毅然走向了之前的百家乐赌台。 就在他即将落座之际，肩膀上忽然挨了一拍，熟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兄弟，我找你好久了。” 柏无眠愣了一下，随即边转过头边睁大了眼，手指着海阎王的脸，激动得差点没说出话来：“……是你？你偷了我的……！” 第424章 豪赌把蛋糕做大 第424章「豪赌」把蛋糕做大 柏无眠瞪着海阎王的脸，情绪一度有些失控：“是你？！”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海阎王捂住了嘴巴。 对方在他耳旁嘀咕了几句，然后松开手，一脸真诚地看着柏无眠：“我发誓，你失窃的筹码与我无关，但若是肯与我合作，你可以赚回更多筹码。” “你的意思是说……？”柏无眠用口型表达出最后的两字——“作弊”。 “对！”海阎王避开众人视线，搓了搓手指，“从老虎机里搞一大笔。” 柏无眠快速朝人机赌区看了一眼。 自从潜龙勿用爆出第一个百万头奖后，人机赌区已人满为患，仿佛每台老虎机前都酝酿着贪念和暴力因子。 “我提供方案和安全保障，你来操作，筹码到手后六四分，你拿大头，怎么样？” 接着，海阎王以其独有的“心念投射”的能力，将详细的操作方式告知给了柏无眠，这个投射过程仅发生在须臾之间。 原来是看中了我的操作手法……柏无眠心动了。 在柏无眠即将失控的刹那，一摞分量不轻的筹码拍在了他的手边，粗看之下，足足有10万刀的数额。 柏无眠点点头，也迅速完成下注，内心依旧很不平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全场的筹码正有规律地向几个关键人物集中。 “太好了，我们走！” 而此时的人机赌区，五态高手洗劫四态权贵的手段更加雷厉风行。 “真的不干？”海阎王一脸遗憾地问。 鸿鹄于飞按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同时自己也在相邻的位置上坐定，对一直默默看戏的小龙女礼貌致歉道：“抱歉，刚才打扰了，您随时可以开始。” 零和博弈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做慈善，他知道眼前这位“阔绰的”羽族权贵，一定是看中了他身上的某种可利用价值，才不惜破费替他解围。 他今天是犯了蠢，而且不止一次，但这不代表他就是个傻子。 况且，海阎王也不是什么善类，柏无眠打算再观望观望，不想孤注一掷。 谈笑的工夫，小龙女再次将桌上大多数筹码装进了自己的腰包，并从容不迫地开新赌局，继续洗劫赌桌上的筹码。 “哦，借伱的，谁没有个棘手的时候呢。”鸿鹄于飞笑得坦荡。 柏无眠瞥了眼桌前的筹码，警惕道：“如果我拒绝呢？” 这种场合，难道不就是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吗？这个人脑子在想什么？ “你是虫族的柏无眠吧？我是羽族的，鸿鹄于飞。”鸿鹄于飞说着，从自己的筹码中捋出一小摞，推向“庄”的位置，与瞧过来的小龙女点头致意。 随着眼下赌局的开启，柏无眠这才开口向鸿鹄于飞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柏无眠当即愣了神，半晌才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 “那好吧，祝你好运喽。”海阎王转身走了。 不慎被监控拍摄到的作弊者刚被红色光柱贯穿身体，散落的筹码便被叶小荆分毫不差地接手。 柏无眠极度痛恨地大吼了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礼仪，一心只想把绝人后路的卑鄙小人大卸八块！ “兄弟，冷静。” 柏无眠有些惊讶。 一轮百家乐赌局结束后，柏无眠看着眼前锐减的筹码，终于做出决定：同意加入“掘金计划”。 得到答复后的鸿鹄于飞利落地起身，朝柏无眠打了个手势：“空位已经备好。” 借？柏无眠讶异。 公共大屏排行上的现存权贵数量稳定下降。 因为他的“闲暇时间”已经不多，唯恐等不到拿取收益，就被淘汰出局。 人人都知道，这一代的名门贵女中，数树族的森熙公主生得最为灵动曼妙，冰雪聪明，又继承了树族“滋养万物”的强大本能。 他凑近柏无眠，提出了“掘金计划”的招揽规则，强调自己这边的计划和常规意义上的“作弊”有着本质的区别，以及绝对的优势。 但他还是选择拒绝。 然而，当众人将目光投向处于人机赌区的森熙公主时，立刻便对她中头奖的原因浮想联翩： “混蛋！” 被干掉、淘汰的四态权贵，每人自爆出100万刀的筹码，这些筹码纷纷流入赌场方高位权贵们的账户。 “那我就当帮朋友了！”鸿鹄于飞笑得一脸无妨。 因为潜龙勿用正站在森熙公主身边！正倚着老虎机与森熙公主谈笑。 随着众人的视线汇聚，榜单迅速更新，飙升起来的ID大家也并不陌生，她是树族千金贵女——森熙公主。 在此期间，任何殴斗迹象都逃不过金雕武圣的暴力执法。 柏无眠暗暗松了口气，在赌台前坐定，正准备将剩余筹码摊在桌上……忽然神色大变！ 他第二次猛地从座位上起立，再转过头搜寻海阎王的身影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人了，唯有公共大屏上的ID滚动，验证了他屈辱的猜想。 正当两人说话的工夫，爆出头奖的音乐声再次响彻众人的头顶！ 这已经是百万头奖的第三次爆出了，大家纷纷习惯性地望向公共大屏，因为只有在公共大屏的排名中，才能看出幸运儿是谁。 而鸿鹄于飞也没藏着掖着，在柏无眠开口前就很自然地摊牌了目的：“跟我们合作吧，只赚不赔的买卖！” “不要紧。”小龙女嘴角上翘，似乎并不介意这种插曲。 然后颇富耐心地安抚道：“不用急着答复我，先玩完这把，你考虑考虑。” “我的休息时间不多了，你先找别人吧！”柏无眠决心已定。 “怎么回事……又跟潜龙勿用有关？” “这老虎机今儿是吃多撑着了是吧，说中头奖就中头奖？！” “我早就看见森熙公主跟潜龙勿用走在一起，说不定已经强强联手了，这波头奖，八成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坐不住了。 就在众人跃跃欲试、准备朝人机赌区进发时，一声惨烈的尖叫盖过了中奖音乐，被金雕武圣斩成两截的某位权贵，轰然碎成一地散乱的筹码！ 刚刚还想去碰碰运气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高收益对应着高风险，如今的老虎机赌区，貌似不是那么好混的。 鸿鹄于飞领着柏无眠绕过满地筹码，朝姜潜所在的老虎机走去。 柏无眠忍不住回头去看，刚才被碎成筹码那哥们儿就殒命在他脚边，他仿佛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因此更加心绪难安。 但现在返回显然已经太迟，他没有退路了。 “潜龙，我带来一位，虫族分支蚁族四态权贵柏无眠。” 鸿鹄于飞带柏无眠来到姜潜身旁。 姜潜从森熙公主座位旁抬起头，看向鸿鹄于飞身边这位看起来仪表堂堂但略显拘谨的青年。 柏无眠此刻相当尴尬，他在官方论坛里可没少发表潜龙勿用的负面评价，现在却舔着脸上来跟人家合作，自我感觉很没面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潜龙勿用本人不玩论坛，但保不齐现场的其他人看过他的不当言论啊？ 柏无眠越想越难堪，表情僵硬，一时无话。 哪料潜龙勿用根本不和他啰嗦。 “条件跟他谈了吗？”姜潜问鸿鹄于飞。 “谈过了，第一次合作头奖收益全部归柏无眠所有，以后的每次收益，和我们对半分。”鸿鹄于飞道。 “嗯，跟我来。” 只见姜潜走向某位正在跟老虎机较劲的权贵身旁，放下五十万筹码，礼貌地问道：“可以换一下位置吗？” 对方愣了一下，盯着筹码沉默良久，然后表情错愕地看向姜潜：“你认真的？” “认真的。如果可以，这些都是你的了。” 姜潜的操作，再次令柏无眠瞠目结舌。 换得座位后，姜潜抬手打了个响指，鸿鹄于飞立刻将柏无眠推过去，按在座位上。 接着，姜潜手臂撑在老虎机上，低头在他耳旁道：“这台机器已经设定好了，你要做的，就是保证它的安全和持续运转，直到有头奖爆出。我说清楚了吗？” 柏无眠若有所思地点头，仿佛被某种强大的气场所慑，欲言又止。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能听懂对方说的每个字，却拿不准对方的意思……难道不是看上了他的手速，要利用他完成作弊手段吗？难道不是吗？ 但他已经没机会求证了。 姜潜的注意力迅速从柏无眠身上转移，继而对鸿鹄于飞道：“给他留足够的筹码。” “放心，已经给过了！” “那好，我们继续。” 就这么简单的交代，柏无眠便被留在了这个座位上——这个豪掷了50万筹码才换来的位子，就这么简简单单交到了他的手上？ 想象中的危机和麻烦并没有发生，事情出奇的简单，给柏无眠整不会了！ 就在他默默无语时，人机赌区再一次爆出头奖！ 荒原杀神的名字一路飙升，已经位列全员排行榜中的第二位，紧追筹码持有量最多的五态权贵小龙女。 “耶！哈哈！” 但见荒原杀神低吼一声，迫不及待呼叫“潜龙勿用”的名字，然后从这笔收益里分出50万筹码进行返点。 姜潜也不客气，二话没说，直接收入囊中。 之前用于支付柏无眠换座费的50万支出就这样平掉了。 柏无眠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直到现在他也完全没懂“掘金计划”的“原理”到底是什么…… 他只是看到事实一次次得到验证，而与此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被潜龙勿用团队中的鸿鹄于飞、黑豹女带过来。 蛰伏在人机赌区不远处的谛听万界、海阎王、白无痕等人也在关注着潜龙勿用团队的操作。 他们也已摸透在老虎机身上做文章的办法，可惜这些方法执行起来相当不易。 被忽悠来充当出头鸟的某位权贵，刚刚化成一地筹码，他们实在想不通，潜龙勿用是怎么做到一直中头奖的？ 谛听万界甚至动用了五态听觉，试图听出其中的奥秘！ 然而无济于事，他发现潜龙勿用与其团队中每个人的对话都极其简洁，除了安排任务外，并不涉及对“作弊方法”的解说。 “他们太谨慎了，我怀疑有心灵感应类的道具加持。”海阎王沉声道。 谛听万界冷笑着匍匐身躯：“好吧，好吧……我就不信找不出一丝破绽……” 他将自己的招风耳紧贴地面，尝试换个角度探寻真相。 这时，二人身边的白无痕说话了：“为何不直接加入掘金计划？” 正无计可施的两人同时愣住。 片刻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吐槽： “你傻呀，那掘金计划不是明摆着在钓鱼吗？第一次中奖全归合作方，后续赢的钱两边对半分，哪有这么好的事？” “看着吧，肯定有诈！” 这个问题，局外的高位观察者们也在探讨之中。 第一现场的四位长老在经历过先前的尴尬后，这次明显谨慎了许多，没再对姜潜的策略做出过于绝对的评价： “原来如此，先抛出好处，借助其他人的加入来分摊风险，再通过拿分成叠加收益。只要把触发头奖的核心机密紧攥在自己手里，就不愁找不到合作伙伴。”斯文长老字斟句酌道。 显然，姜潜的策略已经脱离了“蛰伏”的范畴。 这是通过“让利”实现规模扩张，以持续分成的方式拿到叠加收益的算法。只要加入“掘金计划”的人足够多，姜潜的获利空间就足够大。 “呵呵，潜龙勿用是富二代吗？” 喋血长老笑着岔开话题，讥诮道：“你们看他花钱如流水的样子，有这种习惯唯恐难以为继啊。” 他这是在笑话姜潜花钱没规划，拉个壮丁，一分钱没赚就先分出去10万刀，换个座位又扔出去50万刀，一出一进，其实没什么赚头。 钱去哪儿了呢？ 最终都流向交互赌区的两位五态高手那儿去了！ 收了钱、被交换座位的权贵只剩一种去路，那就是交互赌区的百家乐和21点赌台。 随着现场存活人数的消减，交互赌区的座位随时都有，只要筹码充分，当下是不大可能因为找不到座而被淘汰的。 所以但凡是从人机赌区离开，自然就会去向座位更宽松的交互赌区…… “咱们这位天才权贵，看来很喜欢为他人做嫁衣嘛！” 见赫连长老闭口不言，喋血长老继续发力。 赫连长老脸色不悦，正要开口，便听闻羽族的金长老恰逢其时地咳嗽了一声，委婉笑道： “为他人做嫁衣，何尝不是一段佳话？更何况，究竟是谁为谁做嫁衣，现在还说不定呢。” 金长老的语气意味深长。 话到最后，喋血长老的脸色竟是变了。 第二现场。 各族掌门人也正在津津乐道此事，随着副本进度的推进拍案叫绝！ “哈哈！有意思，有魄力！” 穆云冲对姜潜豪掷千金的举动颇为欣赏：“少年人做事情，就得有那么点以德服人的霸气！不然怎么能让别人死心塌地的信你呢？” 他看向对面熊族的掌门人，与同样豪爽霸气的熊族“巨门神”相视一笑，英雄所见略同！ “只怕这后头要吃亏。” 鳞族的当家之主曾是貌若妖孽的“毒娘子”，如今“垂帘听政”中。 与穆云冲、巨门神两人观点不同的是，她认为潜龙勿用是在给自己“挖坑”。 掘金计划看似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期的让利会被后续的收益填平且持续不断流入，但最大的问题是：谁来控制这个结果？ 谁能有把握严控结果？监督执行？ “没有契约道具的约束，一定会有人把后续的收益藏进私人腰包，到时候他就算想追账，都无从下手。一份口头约定又不用写进副本规则，坏账烂账就足够把他拖垮了。” 她的说法的确很有道理。 其他九位至尊也忍不住回想，发现“掘金计划”竟不是通过严谨的契约道具来生效的，还真就是全凭自觉！ 金奕辰嘴角动了动，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这小子，还真把自己的话当圣旨了。” “非也。” 一直沉默聆听其他几位至尊交谈的白虎至尊此时终于开口说话： “潜龙勿用是攻略过多个超高难度副本的天才，以他的谨慎，是不太可能在这种关键环节产生疏忽的。” 金奕辰微微蹙眉：“是吗，那么您对他的行为有何高见呢？” 其他几位至尊也都提起兴致，想听听潜龙勿用的举荐者对他当下“失误”的看法。 白虎至尊哈哈一笑，声音洪亮沉稳：“这个，我也不好说！” “白虎兄！你呀，又卖官司……” 深海一族的掌门之尊是位谦逊低调的老绅士，其全息影像一直静静隐没在宽背沙发的阴影之中，直至白虎至尊开口，才勾起他的兴致。 “就是啊，白虎，你倒是说两句，他潜龙勿用毕竟是你们掠食者家族力荐的精英！”远古部族至尊“百兽之宗”也来起哄。 白虎至尊不再推辞：“如果一定要他的行为做个解释，那我也只能猜测：那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哦？” “这……” “筹码不重要……依你之见，什么才重要？” …… 短暂的沉默，将众掌门之尊的关切凝于一处。 全息影像中，端坐在宽大实木桌前的白虎至尊双手交叉横陈于下颌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笃定道： “把蛋糕做大。” 第425章 豪赌头奖真相 此时，副本之外的第一观察现场。 金长老正缓缓开口，提起此次终考选择「豪赌」副本的意义： “还记得我们最初发现它的时候，西方世界是如何评价它的吗？” 赫连、喋血、斯文三位长老皆凝神不语。他们都回忆起了当初选定「豪赌」副本作为终极考核的理由：地狱难度，且尚未有人完成首杀。 当然，这还不是全部。 「豪赌」副本最早出现的时间距今并不算短，按道理说，不该至今无人通关。 就算它难度再高，也经不住大量前人经验的叠加，总会有强者借着前人留下的攻略和忠告激流勇进，冲到最后。 直到长老们通过特殊渠道搜集研究了相当一部分有关「豪赌」副本的攻略信息后，才逐渐理解了其中的奥秘。 而这个奥秘，注定了它最终被选定为特遣行动部正式成员的终极考核大题。 诚然，地狱副本共有的特征的是“高难度”，极高的风险性，高死亡率，精神折磨，肉体摧残……这些内容「豪赌」副本也一样不少。 但更重要的是，它给到了足够的空间考验“人性”。 西方有民间组织评价该副本为“万恶源头”！ 讽刺的不仅仅是其中所涉及的赌博活动，更是在于通过各种方式激发着人性中的贪欲和恶念，任何超物种玩家的动物性在副本中都将被无限放大，最终去向万劫不复。 哪怕是有机会把持着自身的持牌者，也极有可能成为其他人堕落过程中的牺牲品…… 这正符合特遣行动部的选拔宗旨：正式成员不仅要具备超强的个人能力，还要对“人性”有着准确有效的把握，这样才有可能在境外的复杂环境、复杂案件中游刃有余，达成目标。 无论是第一现场的四位长老，还是第二现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位大佬们，都是在以此为基础洞察众权贵在副本中的行动。 当然，就算能够经受住人性的考验，也不代表着一定能通关「豪赌」拿到首杀。 关于这点，场外大佬们并没有明确要求，甚至不曾抱持过多的期待。 毕竟西方的持牌者权贵们也都不是吃素的，以往那么多母语持牌者都没能破局，没道理这次就非要被特遣行动部夺了魁首。 不期待，反而可能出现惊喜。 况且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一切都存在变数。 此时的人机赌区现场，众权贵机战正酣。 头奖的高频出现已经彻底点燃了众人，越来越多的人争先恐后地加入由潜龙勿用带头发起的“掘金计划”，并陆续尝到了甜头。 而与此同时，就像鳞族一家主母所料到的，也开始有合作者趁乱起了贪念，明里暗里做起了手脚。 …… “很久没做过临场副本攻略了，呵呵，若有疏漏之处，还请诸位一道指正。” 第二观察现场，白虎尊者谦逊地笑道： “这个副本出现之后，我本人没有关注过，自然也没看过相关攻略。今天跟着这些权贵们看到现在，我心里始终萦绕着一个疑问：赢取筹码的意义是什么？” 其他几位家族至尊安静聆听着，这个疑问并不止白虎至尊才有。 通过全息影像的互传，白虎尊者仿佛觉察到了其他家族至尊的感同身受，他继续延伸这个问题： “第一阶段的任务只给出了一种暗示：通过排名三甲可翻倍叠加筹码的奖励机制，暗示筹码是多多益善的。然而副本中却并没有明确指出过筹码的具体价值。” “它可以用来兑换什么资源？和最终通关副本有什么关联？我们尚且不得而知。这个问题我们且放在这里。” “换一个角度看。假设筹码的数量多多益善，那么当前副本中的筹码总额就是由这么几个部分构成：每位权贵身上所持有的初始筹码数，每人被干掉后爆出的筹码数，以及人机赌区中从老虎机中赚取的筹码数。” “前两者，是恒定的，由场内的权贵等级和人数决定；但人机赌区中老虎机能够吐出的筹码数额，却是未知的。人机赌区里的十台老虎机，像是组成了一个附加选项，能从这个未知的池子里拿取多少筹码，现场总筹码数就会在原有基础上上浮多少，反之亦然。” “由此可见，人机赌区十台老虎机的吞吐数量，决定着全场筹码的总数。” 白虎尊者娓娓道来。 他的叙述声稳定而有力，遣词造句化繁为简、循循善诱，在他的讲述下，清晰的思路迅速在其他人脑中展开。 “我们不难看出，潜龙勿用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他并不与其他权贵在赌桌上内耗，而是优先选择了老虎机这道‘附加题’，本身就是在把蛋糕做大。也就是说，如果想要让全场的筹码存量最大化，那么最佳策略就是尽可能多地在老虎机身上下功夫。” “那么，如何能最大限度地从老虎机中攫取筹码呢？” 不用白虎尊者说出答案，各家族至尊们已经了然： 百万头奖！ 激发老虎机中百万头奖，就是老虎机吐钱的效率最大化。 “潜龙勿用不仅看到了机会，而且还掌握了只有他能够实现的掘金法门。所以，如果他发动‘掘金计划’，却并不严控筹码的分成，还出手阔绰……那么我大胆猜测，他的目的恐怕并非成为本场任务中的最大获益者。” “他在推波助澜！只有让别人有机会拿取巨大利益时，才会有更多人愿意加入到这场冒险洗劫老虎机的风暴之中，听任他的调遣，他的目的才能更顺利地达成。” “至于他想实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呵呵，我就不妄议了，想必诸位心中也都有自己的答案。我们拭目以待。” 最后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各位家族至尊心中炸响。 他们中的大多数未曾深想到这一层。 究其原因，是没料到在权贵等级的竞争中，能见到拥有如此格局的持牌者。 所谓的格局，就是能够在更大的框架上思考问题，为了赢取长久的、更大的利益，而暂时牺牲掉眼前利益。 在别人看来，他们的行为是“愚笨的”，但当拉长战线、扩大框架，愚者便成了智者。 当然了，就算知道这个道理，绝大多数人还是无法做到牺牲小利。 这是因为人性本就是自私而贪婪的。 每个人都在迫切地优先满足自己，自然无法思考到远在自身之外的局面和框架。 换言之，连自身的人性都无法驾驭的人，更不要谈什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此时的「豪赌」副本现场，人机赌区人声鼎沸！ 百万头奖的音乐每间隔一段时间，便要响彻全场一次，以此持续赚取着大多数人的眼球。 姜潜坐在最后一排机器的边缘，他面前的机器正在运转，但他的“灵视”却正在饱览着所有“合作者”的操作画面。 与此同时，也在暗中施展着某种附加手段，干预老虎机出奖的几率。 这个手段其实并不复杂，与副本现场给出的作弊暗示关系不大。 具体应用了玄学和力学原理： 目前他所接触过的每台老虎机内部，并列转轮的背阴之处，都正潜藏着一双看不见的“手”。 它们在转轮飞速旋转的过程中，施加调整，尝试令老虎机内部的几个转轮停泊在相同的图案处，以此触发头奖。 任谁都很难相信：整个过程的操作，与坐在老虎机前的人其实无关，始终都是姜潜一人的手笔！ 当然，为了不被看场子的五态高手识破，为了避免操作过程中监控捕捉的不利，无论是每次放置诡异活体的过程，还是操作触发头奖的过程，姜潜都需将灵视开到最大限度，争取最佳“作案”时机。 诡异活体可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识别的。 这一点，在执行异变治愈项目时他就有过经验，当时要想找到拥有和他相似视觉能力的人，难如登天。 所以，当姜潜最一开始发现可以将诡异活体植入机器时，就意识到机会来了！ 利用诡异活体“手动上分”是比副本提供的任何作弊技巧都更简单，更高效。 然而叶小荆视力超群，来自羽族的金雕武圣也同样，暂时又不清楚五态权贵们和赌场方的合作关系，自然也不敢抱持任何侥幸。 他广招合作者，一方面是为了让更多机器为自己所用，以最高效率榨取额外福利；另一方面，也相当于雇佣了更多人力物力保护老虎机内部潜藏的诡异活体。 姜潜精神贯注在某台老虎机内部，连站在自己身后的森熙公主都被他忽略了。 森熙公主刚刚把座位转让给新加入的合作者，她来到姜潜身边，如水的目光倾注在姜潜高度专注的侧脸，看得有些入神。 半晌，森熙公主将手放在了姜潜的肩上，树族的滋养之力在焕发着盈盈绿意，从她的掌心向另一生命体渗透。 百万头奖再爆！ 现场的音乐盖过了大部分人的惊叹声。 姜潜回过头，看向森熙。 “辛苦了，总操盘手。”森熙公主通过真·精神蛛网对姜潜说道。 “多谢，但你的能力不需要用在这里。”姜潜回应道。 森熙微微一怔。 于是，缓缓将手收了回去。 滋养万物的能力用途颇多，提振精力、缓解疲劳是最基础的功效，如有所需，以森熙公主当前所能展现的实力，她的滋养之力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媲美人参果。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12小时的通宵任务，正徐徐接近尾声。 “等待。” 姜潜笑道：“无聊的话，你也可以去那边的赌台放松一下。” “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我才不会擅离职守呢。”森熙公主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说得也是，”姜潜边盯着监控，边通过契约道具说道，“越到最后关头，越容易崩盘。” “是啊，总会有人走投无路，铤而走险……” 两人的预言没有落空。 正在不远处趴伏聆听的谛听万界已是满额的细汗。 随着听力被释放到自然力水平，任何细微的声响差异都逃不过他的听觉，哪怕是来自老虎机内部、高速运转中的转轮因转速的细微差异而发出的极其微小的变化。 某一时刻，谛听万界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抬起头，恍然大悟！ “竟然还可以这样？！” 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紧盯着姜潜，内心撼如擂鼓。 要不是人机赌区的声音来源太多、同频率声音太过嘈杂，他也许能更早发现这个秘密。 不过这并不与他的利益冲突。 眼见任务时间所剩无几，再过不久便要封榜，谛听万界一笑释怀：“不愧是异变治愈技术顾问，这种神乎其技的操作，就算海阎王看得懂，也模仿不了啊。” 相较而言，海阎王和白无痕早已放弃人机赌区，他二人正跟交互赌区的百小溪在赌台上打得有来有回呢。 “就要结束了……” 谛听万界再次回首看向公共排名： 最初的49人阵容，到了现在只余21人尚在榜中。 五态高手遥遥领先，占据了前三甲的两个席位。 三甲中，还有一位黑马选手，正是最初被姜潜选中的荒原杀神！ 看到这儿，谛听万界忽然感到有点诡异： “诶？这潜龙勿用的排名也没冲进前三啊……怎么回事？” 正自疑惑，远处的一阵骚乱将他的注意力迅速拉回，声音爆发于整个赌场入口处的“钱庄”！ 钱庄是赌场内进行筹码存放和兑换的地方，现场所有被监控设备击毙的权贵所化的筹码，也都是由叶小荆亲自押运到钱庄结算的。 每次结算，负责押运的叶小荆将从中抽成20%。 现在，有人打起了钱庄的主意！ 由一名暗夜族权贵，一名远古部族权贵，以及两名犬族权贵组成的“盗窃团伙”正分工明确地抢掠着钱庄内的筹码： 暗夜族权贵负责巧布迷障、在道具的加持下规避了监控的捕捉，远古部族权贵放开手段强攻，两名犬族跟在后面疯狂洗劫…… 他们配合默契，速度极快，分秒必争地将筹码收入囊中，原本在榜单淘汰边缘的四人，排名迅速攀升到了前列。 “这下可好，末了钓了个大的。” 姜潜通过灵视观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包括叶小荆闪电般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身影。 除了叶小荆外，金雕武圣也及时赶到救场。 “妈的！被抄家了……”连摸鱼高手谛听万界都不淡定了。 正在结算终局的小龙女抬头看向案发现场，冷艳的双眸中瞬时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气。 截止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 在三位五态高手“缺席”的情况下，姜潜抓住机会，放开手段全力操控掌下的全部老虎机，在赌场钱庄刮起腥风血雨之时，持续重复的百万头奖音乐声响彻整个赌厅——全中！ 继而，是唰唰唰噼里啪啦的筹码掉落声…… 这一切仅发生在转瞬之间。 不少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两边就都已经结束了。 倒计时最后一刻——封榜！ 第426章 豪赌夜尽天明 封榜的一刻，人机赌区一片沸腾！ 叶小荆收拢螳臂，抹去白皙脸颊上溅染的血渍，转身看向人机赌区人群中那道熟悉低调的身影，结霜的目光渐趋柔和。 截至此时，「豪赌」副本的第一夜任务终止，并即将进入结算。 众人的视线纷纷聚焦于公共大屏上的ID榜单。 经过最后数秒的火中取栗，有些人的名字转瞬即灭——原本总数为49人的榜单上仅剩17人存活。 但也有些人因最后一波百万头奖的加持，实现了排名的急速拉升！ 甚至在获益最高的前三甲中，其排名的先后也在截止前的几秒钟发生了变动： 第一名：荒原杀神 （持有筹码：1429万↑） 第二名：小龙女 （持有筹码：1388万↓） 第三名：百小溪 （持有筹码：976万） …… 原本稳居第一名的五态权贵小龙女，竟被四态权贵荒原杀神取而代之！引来众人的一阵阵唏嘘。 荒原杀神和小龙女的筹码差额，只有41万刀。 唏嘘声中，副本奖励机制相继触发，对名列前三甲的权贵进行筹码“翻倍”奖励： 第一名筹码翻十倍！第二名翻三倍，第三名翻两倍。 于是榜单再次更新： 第一名：荒原杀神 （翻倍后筹码总数：14290万！） 第二名：小龙女 （翻倍后筹码总数：4164万！） 第三名：百小溪 （翻倍后筹码总数：1952万！） …… 从奖励结果来看，排在众权贵前列的三人，翻倍后的筹码总额已远远甩开第四名往后的权贵。 不仅如此，在奖励结算前仅以41万领先小龙女的荒原杀神，经翻倍后的筹码总额与对方足足拉开了一个小目标的距离！成为全场最瞩目的焦点。 荒原杀神完全愣在原地，神情迟滞，脸颊泛红，仿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毕竟，在过去的12小时的任务中，他唯一做到的就是紧跟潜龙勿用的步伐，听从潜龙勿用的调遣，这才持续不断的爆出头奖……他的中奖频率比任何一位“掘金计划”的其他合作者都要高！ 总之，幸福来得太快太猛烈，荒原杀神有点接不住。 相反的，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让众多权贵大量获利的“掘金计划”发起者——潜龙勿用的排名却并不优秀，仅仅位于中游水平。 连同跟在身边的鸿鹄于飞、森熙公主、黑豹女三人，所持筹码数也都处于偏低的位置。 这让很多先前看得眼红的权贵暗暗幸灾乐祸： “忙活了一晚上，还以为他能有多厉害呢！结果连个三甲都没落着……” “那个掘金计划有点异想天开，跟做慈善似的，搞得差点赔光本钱。我猜潜龙勿用应该没什么管理经验，还是太年轻，不够老道。” “早知道潜龙勿用能这么老实，我也加入掘金计划了！” …… 与他们相比，只有真正对潜龙勿用有了解的人，才会第一时间透过现象未雨绸缪。 人总是会因为近眼前的表象，而忽略了表象背后的行为逻辑。 此时，第一观察现场的四位主考长老缓缓放松前倾的身姿，靠回椅子里。 斯文长老仍紧盯荒原杀神的筹码数额，感慨道：“这个数额，已经超出我们找到的任何一个攻略中的记录了。” “是啊，真是个令人意外的孩子……”赫连长老低声叹息，神色复杂。 也不知她叹息的是全场黑马荒原杀神，还是高开低走的潜龙勿用。 只见她对面的喋血长老冷笑一声，面色越发阴沉。 唯有羽族金长老始终保持着置身局外的松弛感：“暗夜一族的权贵不得了啊！能在结算关头抓住机会，放手一搏，足可见胆魄非凡。” 她此番所指的是由暗夜一族权贵引发的赌场钱庄洗劫事件。 而正是因为该紧急事件的爆发，才让姜潜抓住机会，转瞬狂揽了数百万！ 金长老不提姜潜的巅峰操作，而是为暗夜一族的权贵称道，也是在照顾两位暗夜族同僚长老的面子。 钱庄，是整个赌场的“心脏”，本应是固若金汤的财务流通重地。 然而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前的拉斯维加斯，当时的赌场钱庄构造还相当简约：仅凭几个非武装安保、一张稀疏的铁栏和几个监控摄像头就形成了几乎全部的保护措施。 这就是姜潜等人进入“欲望之都”赌场时所见的情景。 可是，不同于过去的拉斯维加斯，副本里的赌场不存在当地黑道势力对赌客们的潜在威慑，就算实施抢劫，日后也不必担心被赌场背后的黑道势力打击报复。 ——这是信息差。 暗夜族的那位权贵之所以能策划实施这次抢劫，说明他具备极强的观察力和信息区分能力，能够变限制为机会。 换成别人，恐怕对“洗劫钱庄”这种危险操作想都不会想。 “可惜没能成功，还差得远呢！”斯文长老笑叹。 高收益对应高风险，是超物种玩家们的共识。 “愚蠢！只需再推迟出手5秒钟……”喋血长老忽然切齿道，“只要5秒，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金长老与赫连长老面面相觑，忽然想起，那位血溅钱庄的暗夜一族权贵正是喋血长老亲自推荐上来的，据说还是爱徒，可惜输在了最后一刻。 闲谈至此，「豪赌」副本提示音响起，将众人的注意力凝聚： 【恭喜诸位贵客，用精彩的本色出演完成了诸位各自的「豪赌」首秀！】 【我们为中途“离开”的客人感到惋惜，也为现场诸位的鼎力支持万分感激！为表心意，赌场将额外赠予现场所有贵客每人一张免费自助餐券，欢迎您随时再次光临。】 随着提示音的解说，公共大屏上的ID排名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面值为1小时”的自助餐券。 画面切换，呈现出“欲望之都”赌场的正门，也就是众人降临此地时所见的豪华门面。 在众人的注视下，位于“欲望之都”赌场之上的一整个楼层忽然灯光大盛！ 缤纷闪烁的彩灯，拼凑成了自助餐券上所印刻的该主题餐厅的名字“避风港”。 不给众人多想的时间，17位身材高挑、容貌精致的异国俊男美女匆匆而入，他们以标准的礼仪姿态，在每位权贵身前站定，将烫金包边的免费餐券毕恭毕敬地呈交到每位权贵手上，随后又匆匆离场。 17张餐券，其中也包括5位五态高手。 “有点意思。” 站在谛听万界身旁的海阎王反复审视着这张名为“避风港”的餐券，阴桀的竖瞳中骤然闪过一抹凌厉。 随着17位礼仪的退场，赌场外的天空由暗转明，此时时钟刚好指在该时区早7:00的位置。 原本保持着严肃认真的副本提示音，忽然变得欢快而放松： 【欢迎来到欲望之都的清晨！】 【经过一夜鏖战，想必诸位贵客正想找个地方喝一杯、消遣消遣，或者迫不及待地享用一餐丰盛的美食，躺在五星级套房的大床上美美睡上一觉……】 【听着，这不是开玩笑，你们马上就将迎来12小时的中场休息！】 【尽情去玩乐和消费吧，你们各自所持有的筹码就是你们的自有资金，可以覆盖你们在这个城市的所有花销！也包括……你们的下一场任务挑战。】 【行动起来！记住，你们有12小时用来彻底放空自己！】 【今晚19:00，请再次回到这里，新的游戏规则将准时公布……】 …… 提示音落下，赌厅内的灯光纷纷寂灭，重归黑暗。 只留下通往大门的一片通途。 清晨的阳光洒在门口的艺术地毯，以斑斓的色泽为“胜利者们”开辟出令人心驰神往的归途。 有人暗自松了口气，有人脸上流露出清浅的笑容，不知是谁率先迈开步伐，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当下这令人紧张压抑的空间…… “欲望之都”赌场的大门，就像一道分水岭。 17道身影相继穿过正门，踏入了白日笼罩的城市之中。 柏无眠步履匆匆地来到阳光下，他已经受够了“乌烟瘴气”的赌桌氛围，和老虎机愚蠢的音乐声！ 虽说那些老虎机的确让也他赚到了不少，但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尤其是想到被鳞族海阎王两次辱没的经历，想到所有大佬都在看着他被人反复捉弄，他就一肚子郁闷。 “混账，你给我等着吧……” 柏无眠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搜寻海阎王的身影，转头的瞬间，喷洒的鲜血扑面而来，溅了他一脸！ 温热粘稠的血浆顺着他的脸颊淌落，柏无眠睁大双眼，哪怕他的眼睛正因溅入的血汁阵阵刺痛。 他不敢相信，刚刚走出赌场大门的同僚们，突然之间开始搏命残杀！ 惨死在他脚下的这位他还记得，也是曾加入“掘金计划”中的一员，离开座位前还在炫耀自己“黑了”潜龙勿用多少分成…… 而对他痛下杀手的，正是当时听他侃侃而谈的邻座。 柏无眠猛地回神！ 在血泊中的死人爆出筹码前转身就跑！ 可他只跑出了不足十步，其完全体的身躯便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尚未出手的道具，和身上仅有的筹码也伴随他的肢体散落了满地…… 柏无眠意识到自己“死”得并不冤枉。 因为在他意识消失前的视角中，几乎每个人都在杀人，或者被杀！ 那些排名靠前、实力与所持筹码明显失衡的权贵，瞬间成为被优先猎杀的对象。 尤其是排在榜一的荒原杀神。 身为四态权贵，却把持着数十倍于大多数人的巨款！ 于是，在踏出赌场范围后，荒原杀神第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 主动猎杀他的人还包括五态高手小龙女、百小溪、金雕武圣和谛听万界…… 此时的第二观察现场内，一片沉寂。 粗暴的声画通过天眼神职道具的传输，投射在诸位家族至尊们眼前，令此时的寂静震耳欲聋。 当赌场正门重新恢复安静，横尸爆出的筹码被席卷一空后，这些见多识广的各族大佬脑中浮现的是相似的台词。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白虎至尊缓缓说出众人的心声。 犬族至尊冰原大帝原本暗暗紧攥的双手终于松弛，一声轻叹溢出檀口：“是他太贪多，怨不得别人……” 欲望之都。 不仅是赌场的名字，似乎也是整座城的隐喻。 “副本提示中对筹码价值的暗示贯穿了始终。但有些规则，却只适用于赌场范围内，一旦出了赌场的，规则便不复存在了，比如‘禁制殴斗’……只要所有人踏出赌场的大门，任何攻击性行为都将不再受到制约，所有携带高额筹码的赌客都可能成为他人的攻击目标。” 虫族掌门人“千足”手捻细须，喟叹一声： “高处不胜寒啊！蛰伏必将籍籍无名，崛起亦会沦为众矢之的，这果然是……成年人的游戏。” 听到这里，穆云冲一拍大腿：“哎呀！原来那自助餐券是这般用途！” “您才明白过来么？”鳞族的主母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所谓的‘避风港’自助餐厅，恐怕是当前欲望之都唯一安全的避难所了。” 暗夜族的一世枭雄同样的摇头叹息：“只可惜，一券仅抵1个小时，连个囫囵个的觉都睡不成，这对刚刚高度消耗的他们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好事！这样才能看出他们每个人的真实素质。” 百兽之宗大手一挥，仍旧以其雌雄莫辨的独特嗓音评价道： “唯有通过最严苛的考验，筛选出实力足够强悍的人才，组成的队伍才有可能实现十族的终极目标，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否则，就算送出去也是丢人现眼。” 说到这里，这位神秘而跋扈的远古部族至尊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话锋一转，问道：“怎么没看到潜龙勿用？” “逃杀”发动的那一刻情况过于混乱，所有道具拍摄画面交杂在一起，难免造成影像的重复和丢失。 其他几位家族至尊也注意到这个问题。 潜龙勿用，包括他的小团队，在步出赌场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犹如人间蒸发！ 直到此刻，尚在工作中的纽扣摄像机仍未拍摄到有关潜龙勿用团队任一成员的影像…… 大佬们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这小子，八成是趁乱用了什么道具吧！”一世枭雄冷笑道。 隔着副本，神职力量无法跨界施展，大佬们只能干等潜龙勿用团队自动现身。 “早知道就盯紧这小子了，遁得真快啊……”百兽之宗兴致盎然。 白虎至尊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原来如此！把蛋糕做大，竟是这么回事……”犬族的冰原大帝长叹一声！ 就像是忽然想通了某件事后，因答案的弥足珍贵而释怀了得失。 “潜龙勿用一心从老虎机中攫取筹码，不去严控分账的疏漏，并非因为他没有能力掌控分账模式，只是他不想过早地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掘金计划的动静那么大，让众多淘汰边缘的权贵回到安全线内，又通过人员流动给五态权贵的赌台送去了充足的资金，看起来他是在为别人做嫁衣，实际上，别人持有的筹码何尝不是在为他分摊风险？” “蛋糕做大了，但优胜劣汰，资源仍然会向少数强者集中。潜龙勿用不需要过早持有很高的筹码，他只需避开规则切换初期的锋芒，确保自己不被淘汰，就足有12小时时间来慢慢筹谋，徐徐图之。” 冰原大帝眉心舒展，妩媚睿智的面庞闪过一抹别样的情愫： “才这么小，就有如此胆略，真是可怕……” “此言差矣。” 一向沉稳寡言的深海至尊、老绅士海神蓝海之鲲面露得意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潜龙勿用啊，那是我儿君贤倾尽心血培育的罕见人才。有这样的表现，不足为怪。” “诸位尊者，这副本还有两天两夜呢，何必急于定论？” 金奕辰适时介入，意有所指道：“给我们的超级天才留一点腾挪空间不是更好吗？” …… 此时的「豪赌」副本内，尚未出局的权贵尚余11人。 其中，五态权贵初始为5人，现存5人；四态权贵初始为44人，现存6人。 而漫长的白昼，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427章 豪赌逃杀12小时！ 踏出赌场后的“弱肉强食”过后，「豪赌」副本中尚且存活的权贵只余11人。 其中包括： 羽族的五态巅峰权贵：金雕武圣； 深海一族的五态巅峰权贵：小龙女； 暗夜一族的五态权贵：百小溪； 远古部族的新晋五态权贵：谛听万界； 以及近期才加入掠食者家族的新晋五态权贵：枯叶螳螂叶小荆。 此5位五态权贵自副本「豪赌」开局至此，并无战损。 尤其在斩杀了筹码持有量惊人的荒原杀神后，全局绝大部分筹码就都集中在了五态权贵们手上！ 相比之下，参与竞争的四态权贵们则要凄惨得多，不仅从最初的44人狂跌至眼下的6人，而且所持筹码数与前者相比更少得可怜…… 这些狭缝中生存的弱势群体分别是： 鳞族的四态巅峰权贵：海阎王； 远古部族的四态巅峰权贵：白无痕； 掠食者家族的新晋四态（巅峰）权贵：潜龙勿用； 树族的新晋四态权贵：森熙公主； 羽族的新晋四态权贵：鸿鹄于飞； 以及掠食者家族的四态权贵：黑斯豹文。 尤其是后四位，潜龙勿用及其同盟。 场外观察者们之所以认为他们还活着，是因为对应天眼纽扣摄像头并未回传他们的死亡信息，且始终保持“在线”状态。 但事实情况是：它们“失联”了…… 这就导致在混战发生的整个过程里，潜龙勿用四人的行动轨迹是缺失的：既没人注意到他们做了什么，也无法确定他们身在何处！ 然而，事情的真相其实一点也不复杂。 时间回溯到离开“欲望之都”赌场前的副本提示时…… 当时，姜潜已经通过契约道具与同盟三人达成了共识：与所有人保持距离，踏出赌场后不要停留，立刻遁走！ 他们甚至为此排布好了撤退阵型，只为金蝉脱壳，期间绝不恋战。待撤到安全隐蔽的落脚点后，再从长计议，根据具体变故商量对策。 却不料，赌场突然抛出了“避风港”免费自助餐券的备选项，倒是省了他们出门后另寻落脚点的麻烦。 虽然餐券上并没有明确说明功能，但那句“本自助餐厅承诺确保客人免受打扰”的字样，却与姜潜的猜想暗合。 于是，他们的计划从“第一时间遁逃”调整为：直接上二楼——“避风港”自助餐厅一叙！ 这就是为什么在“弱肉强食”爆发的时刻为什么不见潜龙勿用几人的身影。 他们压根就没出门，直接奔二楼去了。 最关键的是，进入通往二楼的甬道后，姜潜直接将隐身护甲往头顶一抛，借用隐身护甲的遮物功能，隐藏了整个“避风港”餐厅内部动态！ 这下可好，原本由他们各自携带进入的天眼部件纽扣摄像机直接给信号屏蔽了…… 要知道，由隐身衣升级后的隐身护甲，保留并增强了隐身衣的基础伪装功能，能够对绝大多数权贵及权贵以下的道具起到有效屏蔽作用。 而天眼道具的神职属性是基于海量纽扣摄像机的叠加形成的系统运作，单一部件并不具备超越权贵道具的神职属性。 所以远在副本之外的高位观察者们就只能看了个寂寞。 严格意义上说，姜潜并没有破坏道具、违反要求。 当然，他也绝对不是故意整活儿。 他这么做，只是想最大限度地保证己方团队不被打扰，避免外面虎视眈眈的猎杀者们注意到他们的动向。 好在，四个人动作够快，上楼之后，就立刻围在窗边坐山观虎斗。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还真捏了一把冷汗。 发生在赌场正门前的猎杀竞赛狠得一塌糊涂！ 原先赌桌前衣冠楚楚的五态高手们一改昨夜的低调刻板，全如野兽破笼，将目之所及的四态弱势群体瞬间吃干抹净。 看得几人心情复杂，默默咽着口水。 “第一夜任务赌场游戏不过是开胃菜，我们和五态高手同台，看似规则在限制作为赌客的我们，其实被限制最多的是五位五态高手。真动起手来，我们44人联手都不一定是那5位的对手，赌场的规则，其实是对我们的保护。” “而一旦踏出赌场，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所有人瞬间失去赌场内的规则约束，真正的冲突才会一触即发。这就是此前我希望你们不要留太多筹码的原因。” 姜潜注视着楼下速战速决的残局，继续印证自己的判断： “在有利条件尚未向我们倾斜之前，我们每个人，都要谨慎拉高自己的资源储备。” …… “怎样才算‘有利条件’向我们倾斜？”黑豹女随即问道。 这时，森熙公主已经端来了两盘西式餐点放在四人围坐的方桌中间。难得无人打扰，他们可以心无旁骛地隔岸观火、边吃边聊。 “简单来说，就是当我们持有相当高的筹码也不会被立刻杀死的情况。”姜潜微微一笑，接过森熙递来的刀叉，叉起一块烤鸡肉放进嘴里。 黑豹女若有所思地点头，同时帮鸿鹄于飞递了一瓶番茄酱。 “就类似于昨夜的赌场规则嘛，荒原杀神赚得盆满钵满，却没人敢现场跟他动手。”鸿鹄于飞接过酱料，边说边大快朵颐。 相比之下，森熙公主和黑豹女的吃相就显得优雅许多，还主动包揽了给队友添汤添菜的责任。 “对，当时的‘有利条件’就是赌场规则。”姜潜笑道，“1小时自助餐券也是一种‘有利条件’，不过它的时效太短，作用有限。” “哈！想我们这么早就把餐券用掉了，心里还真有点不踏实。”鸿鹄于飞说着，又拿起了一根鸡腿。 森熙公主慢条斯理地咽下肉糜：“物尽其用嘛，总比开局就被送走的强。” 哪怕楼下正血流成河，楼上四人仍然可以淡定地边吃边喝。 毕竟他们只有一个小时的补给时间。 谁也没空矫情。 “接下来怎么搞？看样子‘有利条件’一时半刻不会向我们倾斜了。”鸿鹄于飞又利落地干掉一杯啤酒。 姜潜嘴角上扬：“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 “你的意思是……” “合纵。” 三人为之一怔。 合纵，是战国时期的纵横家所宣扬和推行的外交军事政策，也是实力较弱的六国联合聚力以抗强秦的策略。 姜潜在这个时候说出合纵一词，其意欲已呼之欲出。 为了便于理解，姜潜推开餐盘，在餐桌中央摆起了瓜果大阵。 “我们从长计议，经过刚才的混战，尤其是荒原杀神被‘吃掉’的过程中，我们基本可以确定五态权贵中的小龙女、百小溪两位女将已经联手，她二人在这场混战中收益最多。” 说着，他将两颗圣女果摆在了最左侧，排在第一位。 接着又拿起了一只苹果和两根香蕉，排在其后： “远古部族的谛听万界，在刚才的混战中也有所得，暗中配合他的，很可能就是白无痕和鳞族四态权贵海阎王。如果三人是联手状态，那么从筹码基数来看，他们这个组合应该是位列第二的。” “靠谱！昨天晚上我就看出他们三个不对劲了。”鸿鹄于飞补了一句，“况且谛听万界和白无痕都是远古部族的同门，他们和海阎王私下也有交情。” 森熙公主和黑豹女也并无异议。 姜潜随即拿起一颗火龙果，排在第三位：“接着是五态高手金雕武圣，如果我估算得没错，他目前所持筹码数应该是在这个位置。” “嗯，相比于枯叶螳螂叶小荆，金雕武圣的筹码持有量的确略有优势。” “不错。” 姜潜拿起一颗车厘子摆在了众瓜果最后：“叶小荆和我们一样，并没有参与刚才的混战，因此她的筹码变动应该不大。” 在讲这些话时，姜潜几乎不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好像谈论的人都跟他毫无关系。 “那么我们呢？”黑豹女不禁好奇。 “我们四人的筹码和性命加起来，大约可以排在金雕武圣前面。”姜潜道。 并随手拾起四颗葡萄，插在代表金雕武圣的火龙果前。 于是，所持筹码的高低的排序就变成了： 小龙女 百小溪＞谛听万界 白无痕 海阎王＞姜潜小队＞金雕武圣＞叶小荆。 排序完成了，接下来就要具体挑选适宜“合纵”的对象。 “目前看来，小龙女和百小溪这两位前辈是全场最大赢家，要实力有实力，要筹码有筹码。对她们而言，保持资源优势是第一要务，没必要与我们这样的小角色牵扯。跟她们合作绝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排除小龙女和百小溪，三人并没有异议。 姜潜继续道：“叶小荆与我有一些私人关系，为了避嫌，她也要排除在外。” 三人面面相觑，没有异议。 鸿鹄于飞忍不住建议道：“金雕武圣怎么样？我师父，也是我领导，做人做事没得说，一旦形成同盟，绝对不会出尔反尔的。” 三人齐刷刷看向他，仿佛在说：你确定？ 姜潜轻咳一声，提醒道：“真把你领导请进来，咱们往后听谁的？” “这……” 鸿鹄于飞猛一拍大腿：“这还犹豫什么？就剩下苹果香蕉三人组了呀！” 的确，经过排除法的筛选，桌上唯一没被pass掉的选项，就剩下谛听万界、白无痕、海阎王的组合了。 一个五态权贵，加两个四态权贵，成分并不纯粹；且三人中有两位来自情绪稳定性相对较差的远古部族，其实并不算优质的合作对象。 只可惜姜潜并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 思量片刻，他笑道：“虽不尽如人意，但终归还是有些调整的机会的。” …… 此时，在城市东南侧某栋商业大厦的露天广场上。 金雕武圣，正与小龙女和百小溪二人形成无声对峙。 两方阵营，三位五态·综合体权贵，三种截然不同的自然力暗潮汹涌。 在狂风四起、冲突一触即发之际，终是金雕武圣先行后撤了一步，为三人的谈判定下基调：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面对两位同为五态·综合体的高位权贵，他选择拒绝合作。 “您是有什么顾虑吗？还是……有了更好的人选。” 百小溪眉目含笑，语气神态松弛得仿佛在和最亲密的老朋友闲聊。 她就是有这种能力，能通过短暂的交谈和接触，迅速拉近和任何陌生人的距离，润物无声般赢取他人的信任，哪怕他们此前并无实时性的往来。 但金雕武圣显然是块难啃的骨头。 他始终铁面无情，态度冷硬：“没兴趣。” 还是“没兴趣”，多一个字都不愿交流…… 百小溪尝试理解金雕武圣这话背后的意思：“在这样的局面中，单枪匹马可不是最优策略，哪怕你有的是本事。” 她观察着金雕武圣听到这话的反应，见对方并不反驳，便更进一步道： “我知道你很强，也持有着相当的筹码；我们都一样。要知道，咱们三人现在可谓是整个副本中最富有的。你得承认，我们如果不联手，迟早要被其他人盯上逐个击破，说不定他们已经组成了联盟，正等着我们露出破绽呢。” 寥寥数语，就将两方面临的共同风险和联手的必要性讲得清楚明白，又不显得刻意逢迎。 然而金雕武圣的态度却如磐石般坚定。 这次，他直接转身化作光影消散，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离开前，还留给了百小溪一个暗含讥诮的眼神。 “真是个硬骨头。” 一直旁观未曾开口的小龙女淡淡笑道，对这样的结果，谈不上多么意外。 百小溪似乎比她释怀得更快，侧转脸颊，摊了摊手道： “没办法，凭我们的实力注定无法获取任何一位四态权贵的信任，如果要合作，就只剩下两个选项：新晋五态权贵叶小荆，和远古部族的谛听万界。” …… 避风港餐厅内。 姜潜四人敲定方案后，又赶在餐券服务时长耗尽之前抓紧时间小憩了片刻。直到最后几分钟，才纷纷起身，蓄势待发。 “走吧，该出去打个招呼了。” 姜潜开口道。 大家没有过多的交流，一同步下楼梯，在避风港自助餐厅入口处驻足。 “出了这个门，就没有退路了，这之后的11个小时只可前行，无路可退。” 鸿鹄于飞哈哈一笑：“早就做好觉悟了，此去何惧？” 森熙公主也勾起唇角，笑靥宛如和煦春光：“你们的背后可以交给我。” 就连放荡不羁的黑豹女也一改往日的妩媚无度，换上了认真的表情：“人生能有几回搏？能和诸位共进退，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言尽于此，姜潜回收隐身护甲，推开餐厅正门！ 被屏蔽的天眼部件迅速恢复信号，四人一道出现在场外观察者们的视线中。 而与此同时，进入场外观察者视线的还有一道蛰伏已久的身影——叶小荆闪电般出现在姜潜小队的后方，干脆利落地封堵住他们退回“避风港”餐厅的路，拔刀相向。 一股霸道的杀气随着叶小荆踏出的步伐迎面席卷，令姜潜微微皱眉。 出师不利！ 叶小荆出现得太过突然，而姜潜小队也并非毫无准备。 顷刻的交手，负责断后的鸿鹄于飞展翼凌空，以其居高临下的视角尝试读取叶小荆的攻击路数，并将所见通过真·精神蛛网通传给队友；森熙公主打了个响指，拔地而起的藤条裹挟着感染性真菌，迅速填补队伍的每个死角，并分出枝杈参与到黑豹女的迎击招式中。 这一切的配合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最终，黑豹女的长鞭与叶小荆的螳臂碰撞、交缠！ 无数藤条紧随其后，从四面八方向叶小荆纤细的身影袭去—— “这种攻击，毫无意义……” 叶小荆那霜冻般冷艳的眼眸忽而神采绽放，触及她攻击范围的长鞭武器以及数十根藤条瞬息间枯萎灰飞。 黑豹女瞳孔猛然收缩：“是自然力！” 她急速后撤，森熙的藤条更是将她的腰身层层缠绕，加速将她抽离危险境地。 可枯叶螳螂叶小荆何许人也？ 她的进攻，从无花哨，一向狠辣无匹，直捣黄龙。 再加上她开发出的自然力是带有“枯萎”效应的速与力，更加不可能放任鲜活的猎物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开溜。 冷艳的双眸眼底血光一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迎面逼至黑豹女近前。 “？！” 黑豹女腰间缠绕的藤条层叠腐烂，包括她情急之下幻化的兽爪，也在接触叶小荆螳臂的瞬间血肉模糊…… “呃啊——”黑豹女发出凄厉的哀嚎。 与此同时，青藤腐烂断裂…… 森熙公主力道一松，瞬间失去了对黑豹女的支撑，致使其完全暴露在五态叶小荆的攻击之下！ “糟了！”森熙眼睁睁看着黑豹女的上肢加速腐坏，急待上前，却被人牢牢按住了肩膀。 接着，一把可疑的“条状物”凌空抛落！ 在叶小荆即将趁热夹断猎物脖子的档口，鸿鹄于飞从姜潜的隐身护甲下现身，抬掌震退黑豹女，并就势将万能刀鞘送上了叶小荆的锋刃。 …… 第428章 豪赌两难 第428章「豪赌」两难 潜龙勿用团队在“避风港”楼下现身的瞬间，迅速引起场外观察者们的高度关注。 然而他们还未来得及惊叹或发表见解，局面便被突如其来的激战打破。 叶小荆的伏击稳健精准。 作为刚刚踏入五态·综合体阶段的天才权贵，她对潜龙勿用四人的袭击看得不少高位观察者意味深长。 树族掌门人穆云冲抚须发出一声叹息：“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他的感叹相对委婉，相比之下，远古部族的百兽之宗就没那么客气了： “诶？我记得这枯叶螳螂已经是掠食者家族的人了吧？看着样子，还真是匹难驯的烈马啊！” 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全息投影中的白虎至尊。 后者并无回馈，只全神贯注于副本内的变化。 突发激战的动静闹得不小。 若不是道具万能刀鞘及时发挥了作用，姜潜等人可能没法那么快险中脱逃。 此时，姜潜的爱魔分身正抱着重伤的黑豹女隐蔽在由森熙公主以青藤密布而成的一处背阴死角中，周围的植物和鸟雀都是他们的岗哨，随时监看着外围的动静。 姜潜的本体和鸿鹄于飞正在外围巷子中与强敌缠斗，勉强将叶小荆拖住。 暂时被救下的黑豹女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大口喘着粗气。 冷汗和血水交织混合，濡湿了大片衣襟。 “她伤得太重了，这样下去出局是迟早的事……” 森熙公主也伴在黑豹女身旁，尝试以自身的滋养之能帮助黑豹女恢复伤势，前景却不容乐观。 她的双臂正严重腐蚀溃烂，脖子上的割痕虽未立即伤及性命，但造成的创伤却也没那么容易修复，暴露的伤口都在源源不断流逝血液。 简单来说，就是滋养修复的速度不如伤势恶化的速度。 爱魔分身微微皱眉，注视着奄奄一息但身材依然热辣的性感熟女，情不自禁地发出叹息：“多美的身子！竟要承受这样残酷的伤害，太可惜了。” 于是从怀里取出一枚树族专供包治百病的“人参果”，在森熙公主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喂给黑豹女吃下去。 很明显，两人对“可惜”的理解大不相同。 “你不是潜龙勿用。”森熙公主第一次和潜龙勿用的分身接触，还很不习惯。 “你说得对，我是个赝品。”爱魔分身毫不介意，还朝面带鄙夷的森熙抛出了一个暧昧十足的眼神，令后者如鲠在喉。 这时，树族至宝人参果发挥作用，终于将已经意识模糊的黑豹女从死亡线边缘拉了回来。 爱魔分身语气温柔，俯身凑近：“还能继续吗？” 黑豹女微怔，点头称是的同时，双颊已微微泛红。 森熙公主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通过真·精神蛛网向姜潜真身汇报情况：“她没事了，你们的情况如何，什么时候回来？” 爱魔分身状态下天性多情的姜潜，和女人接触起来没羞没臊，让她快受不了了。 回复她的是鸿鹄于飞：“收到，我们这就撤回。” 姜潜此时刚与叶小荆在半空中分开，被封住了双刀的叶小荆虽然暂时失去了最强武器，但不意味着她无法战斗。 叶小荆的五态自然力是“枯萎”。 交手时作用到对手身上，会令对手的速度和力量被吞噬，她轻而易举便可掌控对手的进攻节奏，从而一击必杀。 依照忌铭教授的五态自然力三阶段看，刚刚踏入五态的叶小荆对自然力的掌握还停留在第一阶段“驾驭”的本能上，尚且无法做到“融合”和“共生”，以至发挥出更恐怖的力量。 随着一整栋楼宇的坍塌，姜潜退出战场，回到鸿鹄于飞身边。 叶小荆则伫立于废墟顶端，居高临下地俯瞰烟雾涌动的下方，寻找猎物的踪迹。 “伱女朋友……好像对我们很执着啊！”混沌中，鸿鹄于飞凑近姜潜的耳旁感叹。 “不，她是在为我们保驾护航。” “什么？”鸿鹄于飞震惊。 姜潜来不及多说，一声叹息紧随其后。 彼时又有断裂的建筑物残骸从天而降，两人于是火速离开“灾难”现场，谨慎地清除痕迹去和森熙等人汇合。 …… 两条街区外的仓库厂房中，白无痕盯着久久不散的浓烟，神色肃穆。 他抬头望向盘坐在房梁上的海阎王，问道：“看到什么了？” “枯叶螳螂叶小荆……” 海阎王的瞳孔正对焦天际，缓缓收放，细细巡查： “潜龙勿用联盟遭遇了叶大小姐的伏击，真不可思议，他们已经用掉了‘避风港’的餐券，现在无路可退了。” 白无痕眉头收紧：“你说叶小荆袭击了潜龙勿用？” “嗯，没错。”海阎王提起嘴角，回过头笑道，“像不像苦肉计？” 白无痕沉默。 海阎王从高处降落，对白无痕笑道：“那女人干得出来，就像当初为了你的前程不辞而别，真是可歌可泣。” “你不说话不会有人把你当哑巴。” “哈哈，开个玩笑！”海阎王就势拍了拍白无痕的肩膀，看向不远处休憩中的谛听万界道，“我只是在提醒你们二位，潜龙勿用被叶小荆盯上了，咱们要不要换个目标？” 谛听万界睁开一只眼：“换个目标？除了潜龙勿用和叶小荆，其他的对手可都是资深五态选手，我们能有几分胜算？” 三人沉默下来。 直到几个街区外的烟雾散去，谛听万界才晃悠悠站起身，掸了掸红铜铠甲上的尘土，朝外走去。 “你去哪儿？” “解手……” “小心点，别被干掉了。” “哈哈，放心吧。” 他们之间的“分歧”并没有解决。 随着厂房大门的开合，仓库里只剩下白无痕和海阎王两人。 沉默片刻，海阎王再次靠近白无痕，以心念投影向白无痕展示了自己的想法。 白无痕顿时瞳孔收紧：“你？” “嘘……”海阎王取出隔音道具，这才开口问，“走不走？” “……”白无痕犹豫。 “潜龙勿用是特殊的，不是我们能碰的猎物，而谛听万界是不会冒险向其他五态权贵挑战的……既然如此，我们不如……” 两人正待达成共识之际，厂房的大门响了。 海阎王立即住口，收起隔音道具。 两人死死盯着缓慢推动的铁门。 “抱歉，打扰了，是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潜龙勿用？！”海阎王惊讶。 于是，姜潜自隐身护甲下悄然现身，并与两人维持着一段彼此都舒适的安全距离。 “无意冒犯，”姜潜双手上举，摊开，表示诚意，“我只是来与你们谈合作的。” 海阎王上前一步：“你一个人来的？” 不等姜潜回答，白无痕已无情打断沟通：“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组成同盟，不需要更多合作伙伴。” “老白…”海阎王显然有不同意见，但又不好明说。 姜潜看了看海阎王，又看了看态度坚决的白无痕，笑道：“来都来了，既然我不怕被你们二位群起而攻，你们又何妨听听我的条件呢？” “你的条件一定很诱人，但我们不会合作。”白无痕进一步拒绝道，“看到荒原杀神的下场，你觉得我们还会相信你吗？” “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样。”海阎王从旁鼓动。 姜潜从容不迫道：“荒原杀神加入过掘金计划是为了赚取筹码，结果如他所愿，我们合作愉快。至于后面发生的事，不在合作的范畴内，我也没有义务保全他的安危。” 他三言两语就把两件事区分清楚，撇清干系。 但白无痕看他眼神里仍是充满着警觉。 当然，还夹带着一些其他的情绪。 “你的条件是？”海阎王追问。 “合作狩猎五态高手，筹码平分。”姜潜言简意赅，却令白无痕和海阎王不禁动容。 分利的条件与谛听万界所给的条件相同，但姜潜提起“猎杀五态”的目标时那种神情笃定语气坚决的状态，却让二人既惊讶又莫名感到焦虑。 姜潜凝注着二人举棋不定的反应，衡量着摊牌的时机：“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合作伙伴就是五态高手谛听万界吧？” 白无痕与海阎王二人快速相视一眼，没有回答。 “你们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姜潜继续发问。 白无痕皱眉：“你想说什么？” 姜潜笑了，此时正是开诚布公的好时机。 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纽扣摄像机，抛向空中。 这不是神职道具“天眼”的部件，而是他的权贵道具北斗纽扣摄像机中的一枚。自众人迎着晨光离开“欲望之都”赌场，姜潜便将其投放出去盘亘在几伙人附近负责跟踪监看。 像谛听万界、白无痕、海阎王三人这样的组合自然不会被遗漏。 由于白天里北斗纽扣摄像机是完全隐身的，和天眼部件极为相似，很难被觉察到。所以目前除了被跟丢的金雕武圣外，其他人的行程轨迹都在姜潜的掌握之中。 此时，一组实时影像投射在工厂灰扑扑的墙壁上…… 白无痕与海阎王凝神注目。 影像呈现出附近的街景，一条少有人往的暗巷内，三道人影相对而立，正在碰头。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目前筹码持有数名列前茅的小龙女和百小溪，以及站在她们对面的谛听万界！ “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了吧？承诺与二位共进退的五态高手谛听万界，似乎也并没有打算将你们的友谊坚持到底。” 画面收束，北斗纽扣摄像机落回姜潜手中： “现在，可以进一步谈谈了吗？” …… 与此同时的一个街区外，谛听万界瞳孔收紧，猛地朝侧后方某处张开手掌！ 一股无形的力道震荡而出，汇聚于一处，引爆！ 却仿如拳头打在了面纱上…… 谛听万界怔住，接着，疑惑地转过头看向嘴角含笑的小龙女。 半空中水波荡漾，波光粼粼。 一枚纽扣摄像机被剔透的水波缠绕着精准降落在小龙女的掌心。 “你……早就发现了？”谛听万界突然就不淡定了。 “若不帮你断除了后顾之忧，你怎么肯踏踏实实与我们合作呢？”百小溪笑得一脸理所当然。 副本博弈，本就是因势利导的游戏。 姜潜可以安排道具跟踪偷拍，让坚固的同盟关系内生嫌隙；那么小龙女和百小溪也可以借此机会，让谛听万界退无可退，只能应邀入伙。 现在，目的达成了，这枚“碍眼的”纽扣摄像机也就完成了它的使命。 “喂喂，两位姐姐，我只是出来和你们见个面，我可什么都没答应过。” 此时的谛听万界面对两位敢打敢拼的同级别女将，感到一阵进退两难的踟蹰。 “你还在犹豫什么呢，谛听弟弟，与我们合作你不会吃亏的~”百小溪循循善诱道，“距离晚上的任务还早，难道你想要虚度光阴吗？” 谛听万界迟疑半晌，终于笑了：“所以，两位姐姐的目标是？” 百小溪看向小龙女。 长发漫卷的小龙女踩着线条锋利的长靴，冷艳的双眸仿佛洞穿人心，她浑身散发着野心勃勃的气场，语气从容道： “潜龙勿用。” 第429章 豪赌团战 第429章「豪赌」团战 “你们想对潜龙勿用动手？有这个必要嘛。” 谛听万界猜到是这个答案，却不以为然： “据我所知，潜龙勿用团队持有的筹码并不多，如果是别人对他们感兴趣，我还可以理解，但你们二位……”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小龙女和百小溪所持有的筹码已远超当前其他权贵，按道理，保守的策略更能够维持她们的优势。 “傻弟弟，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百小溪轻笑一声，说道：“从筹码持有量来看，我们完全可以以逸待劳，不采取任何激进手段。只需等到晚上的赌局开局，我们依旧会是全场最有优势的玩家……但伱想想，这样岂不是就错过了一个击杀竞争对手的绝佳机会？” “你的意思难道……？”谛听万界瞳孔缓缓凝聚，茅塞顿开。 当前是难得的“自由竞争”局面，在没有规则对高位权贵进行限制的前提下，当前的确是五态权贵发挥优势、血洗潜在竞争对手的最佳时间！ 如果是其他对手，也就罢了，偏偏对手中有一个人，他叫潜龙勿用。 论副本攻略，潜龙勿用盛名在外，实力不虚；但若论及真打实凿的战斗力，一个刚刚步入四态的新晋权贵，在身为五态·综合体的他们面前，其实力根本就不够看。 既然早晚要对垒，与其等到副本规则对他有利时“公平竞争”，不如趁这个机会，借等级优势碾压对手，以绝后顾之忧。 “没错，我们就是要以大欺小，给他一点挫折教育。”百小溪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龙女抱着肩膀，虽全程无话。但她周身自然散射出的威压和冷艳犀利的眼神始终令谛听万界背后发毛。 “既然……既然两位姐姐早就志在必得，那又何必拉我来占这个便宜呢？凭你们的实力，对付几个四态新手应该不成问题吧？”谛听万界试探着问。 如果还存在别的选择，他是真不想跟这两位搭伙。 蛇蝎美人，不可预测，保不齐潜龙勿用没干掉，他自己先小命不保了…… “我们需要你的能力。”百小溪道，“追踪，定位，窥探猎物隐秘的手段你刚好全都具备。” “可这些能力百老师不是也很擅长嘛？” 谛听万界做过功课，百小溪的身份牌为异兽「耳鼠」，是暗夜一族极善伪装和寻迹的高手，两人在寻踪侦查方面的能力多有重合之处。 “我的能力在晋升五态之后已有了新的拓展，有更重要的用途，所以侦查的工作，只能交给你了。” 百小溪笑容收敛，表情恢复了严肃认真： “我们需要你。” 谛听万界语塞。 百小溪的自然力，谛听万界既不知情，也未尝领略过。 他只记得《山海经》中记载的异兽「耳鼠」除了听力不俗，还有掌管梦寐和克毒的奇效。 “怎么样，弟弟，还有问题吗？”百小溪恢复笑容，又变得平易近人。 “没有了，我加入，任凭两位姐姐差遣！”谛听万界积极表态道。 “那好，签订契约吧。” 小龙女取出一卷形似生死簿的云纹卷轴，当即执行仪式，将三人的身份捆绑，截至当地时间19:00前。 另一边。 姜潜也在与新入伙的白无痕、海阎王签订契约。 如此一来，真·精神蛛网便关联了六位权贵： 由姜潜为核心大脑，森熙公主、鸿鹄于飞、黑豹女、白无痕、海阎王围绕姜潜的意志实施行动，并在相连者之间实时同步信息，形成紧密配合。 完成契约后，白无痕神色凝重，似乎对前景并不乐观；相反，鳞族的海阎王却对此倍感兴奋，因为他终于可以近距离观察这场终极考核“主角”的综合实力！ 然而，姜潜的策略比海阎王想象中的要简单。 一句话概括就是：守株待兔。 “我们要对付的是比我们等级高出一个段位的强者，在同等条件下，四态遭遇五态强者的结局几乎没有例外，哪怕我们有人数优势，但这点优势在他们所掌握的‘自然力’面前根本不够看。况且强者还不一定是单独行动。” 姜潜针对当前的局面展开分析： “我们要做的是扬长避短，寻找对我们最有利的地势设伏，各司其职，物尽其用……尽可能做好一切准备，等他们前来。” 在讲述策略时，每个人都认真地听着。 只有海阎王提出异议：“如果他们没有来呢？” 几人同时看向海阎王。 海阎王摊手道：“如果没等到兔子，我们岂不是就白忙活一场。” 姜潜笑了：“那样最好。对我们来说，平安度过此劫就是最彻底的胜利。” 这句话，给在场其他人都打了一剂强心针。 海阎王恍然大悟！ 这才是他企图与谛听万界脱离关系的初衷：因为己方与对方之间存在等级的鸿沟，便注定了他和白无痕始终无法掌握行动的主动权，不仅如此，还要背负随时被谛听万界反水鱼肉的风险。 因此，摆脱谛听万界并选择加入潜龙勿用的最深层原因，是求存求稳。 只要能活到晚上，等下一轮赌局开启，就算大功告成。 现在异议解决了。 六人迅速行动，很快便在欲望之都的城市边缘地带觅得了合适的设伏地点。 按照姜潜的部署，六人由外而内各司其职，形成动态包围圈： 鸿鹄于飞、海阎王在最外围。 两人都是侦查方面的高手，主要负责观察和放哨，并将周边的一切变故及时向核心反馈。 位于中间层的是黑豹女。 吃过人参果后，她的伤势已完全复原，将由森熙公主远程配合，形成原始丛林般的复杂伏击圈，静待猎物步入。 在这片区域内，她有足够的灵活性来掌控作战节奏，森熙布置的危险丛林将极大展现她的作战优势。 最后的中间区域，也就是包围圈的核心。 姜潜、森熙公主和白无痕便潜藏在此处附近。 核心区域的范围很小，但压力巨大，将负责整个团队的托底工作。而集中“收网”的信号，也将由位于核心区域的姜潜判断和发出。 无需提醒，六人都不约而同地拿出了压箱底的道具宝器，做好了随时死斗的准备。 他们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自己面对的对手在什么段位，稍有不慎，结局就会像赌场门前发生的惨剧那样仓促收场，败得毫无悬念。 但他们的紧张中又携带着一丝兴奋！ 这固若金汤的包围圈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四态权贵对五态高手的挑衅，是等级威压下的不屈不挠，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霸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接入真·精神蛛网的每一位都保持了极大的耐心和谨慎。 日升日落，几个小时过去了。 忽然，外围弧光一闪，鸿鹄于飞的心脏当即漏跳了半拍！ 一道熟悉的身影，亦或者说是“光影”降落在包围圈外围的边缘处。 光华凝聚为人身，来的竟是五态巅峰权贵——金雕武圣。 鸿鹄于飞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冷汗顺着额角缓缓滑落。 他此刻的心境正在姜潜的关注之中：“于飞？” “在……”鸿鹄于飞沉声道。 此时，拥有超强生命感知视力的海阎王也注意到了鸿鹄于飞那边的动静，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金雕武圣？五态巅峰高手啊……” 这话是直接通过真·精神蛛网共识的，姜潜自然也听到了他的传信。 现在他知道鸿鹄于飞的心情了。 “我没问题。”鸿鹄于飞在姜潜开口前表态，“他在包围圈边缘，没有继续深入的意思，保持观察。” 幸运的是，金雕武圣并未越界，他只是在边缘停留了片刻，便离开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你师父还是心疼你啊，于飞！”海阎王笑着调侃。 森熙也宽慰道：“虽说是模拟考核，但对上直属领导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恭喜你们失之交臂。” 然而鸿鹄于飞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他的观察视野中，走了金雕武圣，却来了更麻烦的人……他刚想开口报告，强烈的困意却突如其来。 “是他，是她们！” 此时，海阎王的声音通过真·精神蛛网传递，语速极快地报出敌情：“谛听万界来了！她们一定也来了，等等，鸿鹄于飞呢？” 通过真·精神蛛网连接的六人中，鸿鹄于飞忽然与众人断了联系！ 情况不言而喻。 海阎王迅速行动，以极快的速度第一时间赶到了鸿鹄于飞身旁，留下兽王为饵，亲自扛起昏迷不醒的鸿鹄于飞，向核心方向奔赴。 白日入寐术，是百小溪调动了五态自然力形成的法门。 必须让中了寐术者尽快解寐，并服用精神缓释药物，否则很可能在严重的精神创伤中被迫出局。 “兄弟，坚持住！” 海阎王急速穿行，他之所以跑得这么快，也是唯恐百小溪的下一个攻击目标落在自己身上。 眼见鸿鹄于飞双眸紧闭、眉头紧锁，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白，令他心下震惊：好可怕的自然力！ “这边！” 精神蛛网中传来森熙公主的呼唤。 海阎王顺势将肩上的鸿鹄于飞放下，移交给横亘在身前的绿藤。 绿藤迅速包裹掩盖住鸿鹄于飞绷紧的身躯，托着他朝密林深处运送。 海阎王转过身，面对着的正是几步之遥的谛听万界。 “嘿！” 谛听万界甚至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举起一枚剔透的蛇牙，那显然来自一头蛇类兽王：“好久不见啊！” 海阎王本能地后撤数步，亮出武器——两把锋利雪亮的匕首，双手反握。 “你被潜龙勿用骗了，海阎王，他不过是想利用你们，所以才把你们放在最外围充当炮灰。”谛听万界拍拍身上的尘土，有恃无恐地朝他走来。 海阎王眯起双眼。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正出现在谛听万界背后，扬起的长鞭如套索般勒向对方的脖子…… 与此同时，海阎王疾步前冲，与前者形成合围之势，眼看志在必得！ “又抓到一个。”身在暗处的百小溪嘴角微微上扬。 冲到半途的海阎王忽然如断了线的风筝，瞳孔一凝，继而徒然栽倒在泥土中，人事不省。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圆睁的眼神空洞骇然。 此时，他那双眼睛所看到的是，锋利的刑具穿透身体后扬起的血色，感受到的则是内心恐惧与内脏破裂的双重痛苦。 无数绿藤赶在谛听万界到达前将他的躯体回收，迅速拉入密林深处！ 黑豹女的伏击被谛听万界精准挡下，毫发无损。 惯性之下，黑豹女一个空翻隐入密林。 虽然战损没有进一步增加，但情况已不容乐观。 “他们突围进来了……” 冷汗顺着森熙公主白皙娇嫩的脸颊滑落，她自己却浑然不知，仍在向姜潜输出信息： “幸好鸿鹄于飞和海阎王的真身在我们这边，要快点解开他们的梦魇，不然就来不及了！” 她说话间，两人深度昏迷中的躯体已顺遂绿藤送到了她的面前。 森熙迅速起身就要也滋养之力唤醒二人！ “等等。” 姜潜叫停的同时，森熙公主猛然惊觉，红唇撑开：“糟了……” “没关系。” 姜潜按住她的肩膀，手指挡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有人顺着她的“运送路线”悄然深入了核心，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浮浪如流云般轻淌而来，将夕阳剩余的火光折射成虹，倒映在空巷中…… 小龙女与浮浪同行，踏着虹光落地，宛若仙子临世。 她微微一瞥，前往缠绕的层叠青藤轰然爆裂！ 乍露出眼前的废弃篮球场地…… 白无痕握紧月白战戟，横陈在球场仓库的门前。 面对跨越等级的实力鸿沟，他没有躲闪，眼中并无惧意。 “哦？勇气可嘉。” 小龙女步履从容地踏入篮球场地，长期的军旅生活塑造了她对勇者的天然欣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至少你们没让我太过失望。” 龙鳞甲沿着她的裸露在外的皮肤表层生长加持，从臂弯包裹至手腕，最终在她修长的指骨末端延伸出惊人的龙爪。 此间，她并未停下步伐，距离白无痕越来越近。 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般的威压——如无形中的惊涛巨浪般一波接着一波撞击着有形的身躯。 白无痕闷哼一声，握紧兵器，额角青筋凸起。 “潜龙勿用呢？” 小龙女的声音伴随着耳鸣传来。 白无痕咬紧后牙，全力挥出战戟—— 一声轻叹。 小龙女指尖轻弹，环绕在她周围的空中浮浪骤然分出一条支流，如摇摆的蛟龙，朝着白无痕猛然俯冲而去！ 伴着夕阳，月白战戟飞旋着被浪涛甩出很远，被一道身影单手稳稳接住。 完美咬合的毒牙对冲了抛物的冲击力，在姜潜手中停留： “潜龙勿用等你很久了。” 小龙女微微讶异，她仿佛看到了一种狩猎者的姿态，甚至产生了刹那的迟疑：当前的际遇，会是他一力促成的吗？ 第430章 豪赌蛟龙狂舞 第430章「豪赌」蛟龙狂舞 月白战戟牢牢握在姜潜手中。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的半面脸庞，将他的笑容拖曳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那显然是一种过度愉悦而激发出的兴奋表情，目光火热，呼吸急促，跃跃欲试……这副形容令身为对手的小龙女倍感陌生：眼前这个人，不是她曾见过的潜龙勿用。 与此同时，白无痕身边出现了另一个气质“忧郁”的姜潜，手里握着一把冰蓝色的匕首。 另一边。 密林掩护下的黑豹女正注意力高度集中，她窥伺着不远处谛听万界的动向，缓慢移动自己的身体，等待新的进攻机会出现。 当然，她要提防的不止谛听万界一人，还有藏身在暗处的另一位五态高手、暗夜一族的百小溪，可见当前的局面对她十分不利。 高压令她浑身紧绷，汗水不断渗出，却不敢丝毫懈怠。 然而越是高度紧张，越容易出现意想不到的失察…… 一只手从黑豹女背后伸来。 “！” 不远处的谛听万界停下步伐，下意识地朝背后的暗丛看去。 他眉头微蹙，又迅速舒缓，嘴角上扬的同时，调转了身形。 然而就在他动身的瞬间，一道模糊的黑影骤然从侧翼突袭而来！那刁钻的角度极其歹毒，却并未侥幸得手，在半空中被谛听万界的红铜甲胄弹开—— “铿！” 黑影弹射而去，楔入粗壮的树干，赫然是一把闪着红褐色凶险光泽的弯钩！ 接着，被钉在树上的弯钩高频震动，自拔而出，朝谛听万界相反的方向回收，接合在了满面怒容的姜潜腕口。 “……潜龙勿用？”谛听万界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现在，他可没空去检查别的可疑之处了。 树丛深处。 黑豹女被爱魔分身从背后抱住，一只手紧紧堵住了她的嘴巴，防止她因惊吓而发出暴露行踪的尖叫。 当然，除了采取手动措施外，他们外围还结成了一层由声波构成的“球状”隔音屏障，类似于降噪耳机的原理，以自发声波将屏障内部产生的声波对冲掉了。 “嘘……放轻松。” 爱魔分身附在黑豹女红透的耳畔低喃： “现在是三对二，形势对我们有利。重要的是，我们得尽早找出藏在暗处的那个……” 猎豹女眼含着惊奇，嘴巴被捂住的她没办法立刻说话，只是不由自主地点头。 这是姜潜首次在公开场合中展示自己的“恶魔分身”，而且还叠加了他在神山任务中融合的三张稀有身份牌。 因此“受惊”的不仅是副本现场的亲历者，还包括场外观察团中的诸多大佬。 有人在暗叹，有人流露出好奇，甚至有的已经猜到——如此奇异的道具生命体八成是来自那号称新人坟墓的神秘试炼副本「心魔低语」！ “他从没透露过有关「心魔低语」的通关过程。” 百小溪的后台、暗夜一族的家族至尊一世枭雄不禁感叹道： “但鉴于「心魔低语」在潜龙勿用通关后已经崩溃锁死，我们的人也就没再继续深究。” 此言一出，远古部族的百兽之宗紧随其后，竟借此表达了对守序官方的制度的微词：“为何身为超物种的我们，还要如此奉行所谓‘人权’这套明显虚伪的观念？这么重要的副本情报，难道不该用非常手段强制获取吗？” “对潜龙勿用这样的特殊人才，强制手段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蓝海之鲲摇头道。 在对待高质量人才的问题上，深海一族似乎有着家族传承般的执着。 穆云冲也表示赞同：“事情已经过去了！潜龙勿用为官方做出的贡献多不胜数，这点个人诉求还是要允许的。” 分歧出现，第二观察现场的氛围一时有些紧绷。 哪怕像官方十族这样联结牢固的大组织，其首脑之间的政治主张也同样是各有千秋。 “不管怎么说，已经很精彩了，不是么？” 此时，犬族的冰原大帝巧妙地将话题拉回到了正在进行中的「豪赌」副本，顺势点评道： “这潜龙勿用是个人物，光凭他敢以新晋权贵的身份组团伏击高位权贵这一点，已足可见其魄力！坦白讲，就算他一败涂地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况且他还展示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穆云冲哈哈一笑，鳞族主母摇头轻叹，白虎至尊则深沉不语。 这番态度倒把冰原大帝搞糊涂了：“不会吧，你们真指望潜龙勿用他们胜过三位五态权贵？” “不好说啊！”连小龙女的祖父蓝海之鲲也随声附和！ 冰原大帝略显惊讶的神色逐渐柔和，最终化为妩媚的笑容。 无形之中，所有家族掌门人对这场非正式对决的期待越拔越高。他们聚焦于正在发生争斗的两处现场，贯注于着潜龙勿用在其中的表现。 高位观察者中，羽族至尊金奕辰对潜龙勿用的关注最深切，也最隐晦。 此时，他的手掌正在桌下缓缓攥成拳头，看似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着心态的失衡，和对潜龙勿用的强烈羡妒！ 就算身份高贵如他，也未曾在出道后的公开竞技中获得过各家族至尊如此高度的关注！ 他的身份牌承自父辈，他的常用道具也大多是父辈的赠予，而这些，在各族至尊的认知中并不独属于他金奕辰，而更像是“整个家族”的传承！而他金奕辰，只是在按部就班地承接家族使命，没有意外，没有惊奇。 直至他登上高位，甚至都很少体验到被其他家族至尊、长老发自肺腑的尊敬和重视。 这就是落差感。 金奕辰羡妒潜龙勿用的际遇，羡妒潜龙勿用屡屡能化险为夷，乃至力挽狂澜、创造奇迹。 这和他那被一步步规划好的“通天坦途”截然不同。 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羡妒潜龙勿用，还是在厌弃被设计好的自己…… 当然，金奕辰敌视潜龙勿用的原因还不止于此。 该结束了，你不可能赢的……金奕辰紧盯着位于包围圈核心的废弃篮球场，凝注着处于相互对峙中的潜龙勿用和小龙女，心中默念。 他确信这个结果，为此而沾沾自喜。 那是因为他非常了解龙神云中烁的女儿——小龙女的实力。 出于对「龙」牌的强烈兴趣，金奕辰曾花了很多时间研究这位深海一族最特立独行的郡主。 蓝海之鲲胸襟宽广，对与龙神云中烁耦合生育的小女儿极尽包容，从未因她们母女的特殊身份而在权益上与其他子孙区别对待。 但尽管如此，小龙女的成长环境依然残酷而孤独。 这种境况在她母亲病逝后更甚，逼得她不得不像男儿一样快速成长起来，忍下所有流言猜忌孤立冷落，专心精进实力。 期间，唯一对她施以援手的亲戚只有当时在军中任职的蓝君贤。 不久之后，龙神留给她的稀有身份牌「蛟龙」显现，她的天赋在超物种世界大放异彩！ 成年后，小龙女便追随表哥兼师长的蓝君贤，投身军旅，远出海外。 由于身份的特殊性，她的战绩鲜少公开披露。 但作为羽族至尊，金奕辰有一定的权限能涉猎到这些机密内容：她的残酷训练模式，主导和参与的绝密的猎杀任务，以及她所持「蛟龙」的养牌方式。 因此金奕辰确信，除非小龙女有意放水，不然凭潜龙勿用当前的进化等级，根本不可能在小龙女这样自战争前线喂养出来的强者手上存活。 “跌下高台吧！” 金奕辰心底咆哮： “不是每次都能侥幸成功的，潜龙勿用……” 当下，神职道具天眼的多屏投影，正以多画面不同角度的呈现，还原出副本现场的战斗细节。 此时的包围圈中心——欲望之都城市边缘的废弃篮球场上，白无痕、喜魔分身、哀魔分身，正在对踏入包围圈的小龙女形成合围。 喜魔分身将月白长戟抛还给白无痕，白无痕接过道具，顺势往水泥地球场上“铿”地一戳，弃之不用。 同时，他的双手鹿角异生，形成更便于近战的高频攻击武器。 顶着姜潜面庞、始终保持着一副极乐派疯批表情的喜魔分身早就亮出了完美咬合态的双手，周身蛇鳞异生，近战准备拉满。 “呵，看来你们对自己的近战能力都很自信啊。” 小龙女抬起已异生为龙爪形态的手指，动作自然地将被风吹散的秀发朝背后撩拨。 细小的水滴在空中划过，将夕阳折射出多彩的光泽。 电光火石的刹那，两方三人、六把异生兵刃的手已碰撞数个回合，高速移动的身形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难分难解。 横跨进化等级的战斗，稍有懈怠便要一败涂地。 但若想以弱胜强，最关键的却是那不可预料的一招奇兵： 唯独没有加入近战的哀魔分身游离在小龙女、白无痕、喜魔分身三人缠斗场域外围，以自身之所长，朝三人释放高强度的哀伤情绪，试图以情绪感染作为奇兵制胜的契机。 为此，白无痕和喜魔分身早就佩戴了从森熙公主那儿借来的“净化香囊”，避免无差别攻击影响到己方战力。 “来吧，快想起你那不堪的过往，尽情吞咽曾经的苦楚吧……” 哀魔分身饶有兴致地编织着猎捕高位权贵的虚幻大网，就像它曾在「心魔低语」副本中对姜潜做过的那样。 但他渴望看到的、对手的崩溃和错漏，却都没有在小龙女身上发生。 龙爪飞扬，白无痕双臂异生的鹿角尽数粉碎，高大健壮的身躯猛然被抛飞出去，撞倒了一堵厚实的水泥围墙。 喜魔分身的毒牙根根断裂，锐利的龙骨刺入手腕，断裂了筋骨，喜魔分身脸上的笑容僵住…… 小龙女嘴角上提，蛟龙指骨骤然伸展，穿透喜魔分身的手腕！ 随着骨骼断裂声，喜魔分身的手垂了下去。 下一刻，层叠的毒牙环绕腕部异生，牢牢将龙爪钳住！ 与此同时，白无痕自小龙女背后跃起，漆黑的鹿角朝目标背部刺去。 “配合得不错。” 小龙女气定神闲地瞥一眼背后，身形化蛟，柔韧十足的蛟尾顷刻间卷起澎湃的巨浪，席卷着白无痕调离方向，转眼间攻击落空。 狂涌的巨浪已于空中倏然回转，与小龙女的蛟龙身躯相融相伴。 白无痕几乎是被冲击力拍打在地面，锋利的鹿角摩擦着水泥地面横推了数十米，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气喘着抬起头，确信倘若小龙女继续穷追猛打，他必将是凶多吉少。 但她却没有。不知是谨慎还是怜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瞬息的分神给了喜魔分身脱险的机会：断裂的骨骼重新在腕部架构，如脱胎换骨般褪掉被龙爪卡死的部分，弥合裂痕，快速修复。 一个结论在姜潜脑中得出：近战的成功概率几乎为零。 同时，姜潜也理解了小龙女为何不受哀魔分身构建的悲伤情绪场影响。 根据忌铭的理论，当五态·综合体掌控自然力的修为跨越“驾驭”和“融入”、达到“共生”的阶段后，在其自然力的加持下，持牌者的生命力将趋于无敌！ 小龙女的自然力无疑是“水”系，不难看出，她对自然力的掌握已达到最高段位的“共生”。 与自然力共生的持牌者，可与所掌握的自然力相互滋长、扬长避短，开发出独特的秘技，就像刚才的蛟尾巨浪。 又因自然力本身“无情”，与自然力共生的小龙女当然也不会受到情绪的影响：她既是自己本身，也是环绕在周围的浮空巨浪，巨浪既是浪涛本身，也是小龙女意识的延伸。 此时的小龙女凝立半空，如神女般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狼狈的对手们，冷艳的双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失望。 “就这样结束了么？” 她迟疑着，略感为难地喃喃低语：“这样收场，场外的看客们可不会买账了。” 说着，她托起龙爪般的手掌。 浮空巨浪徒然暴涨！以海啸的爆发力和速度向力不从心的喜魔分身和白无痕猛扑而去—— 外围的哀魔分身迅速相援，欲以「化蛇」善水的能力尝试拨转巨浪的落点，却在中途撞上无形的水体！ “唔啊——” 溅出的水体携着锋利的鳞片，在哀魔分身脸上、臂膀和胸膛留下交织的血痕…… 巨浪滔天，汹涌喷薄，远观之下尤为壮烈！ 最惊人的是，这大量的、如大洋般深邃的水体并未因此倾斜在欲望之都的城市街道中，而是全然漂浮在空中，凝聚在一个更为巨大、圆润的无形“屏障”之中。 那屏障也由水体构建而成，全由小龙女一人掌控，毫巅之水，皆收放自如。 第一、第二观察现场，此刻鸦雀无声！ 四位主考长老，以及身居十族至尊之位的当权大佬们全部的注意都汇聚于一处。 凝神注目时，有人皱眉，有人叹息，有人失望，也有人暗喜…… 似乎结果早已经注定。 奔踏的浪涛缓缓回流，众人的视线便随着退去的水体再次聚焦。 终于，每个人的神色都变了！ 第431章 豪赌破寐 第431章「豪赌」破寐 壮阔幽深的水体如潮般退去，裸露出巨力冲击下残存的废弃球场…… 那所谓的球场中心形成了巨大凹陷，周围的设施早就被冲散打碎，连同球场边缘、之前白无痕死守着的旧仓库，也已被浪潮冲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现在看来，那里并非姜潜本体的所在之处。 小龙女目光微凝，唇角微微上翘。 几位家族至尊正在探讨对峙两方的路数，鳞族主母忍不住将白虎尊者也拉入探讨之中。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二人乍醒之时，精神状态良好，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在梦寐中经历的酷刑……只留有大概的印象，而那些残酷的细节已全然记不真切，只怔怔盯着眼前的金毛饕餮兽怀疑人生：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他们醒了！”森熙公主惊喜道。 “潜……？” 他只会保持节奏，点到为止，然后偶尔露出一些小破绽，诱使躲在暗处搞偷袭的家伙尽快被百小溪拿下。 他顶着姜潜的容貌，脸上却浮现出姜潜脸上从不曾出现过的复杂情绪。 正当爱魔分身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时，黑豹女突然开口：“我有一个作战方案，需要你的配合！” “难道是……” “哦？你认为潜龙勿用阵营赢不了五态高手？”百兽之宗略带哂笑。 “这倒是，你有什么妙计？” 黑豹女凑近爱魔分身的耳畔，低声告知了自己的计划。 而爱魔分身的背后，是姜潜在做整体的操盘。 此时，正处于场外观察中的白虎尊者目光微凝。 这三重防护的紧密配合，形成了此番应对巨浪冲击的绝对防御！ 百米之外的地下根丛中，姜潜的本体正喘着粗气，汗水湿润了他前额的碎发，揭示着他的体力正经历着高速蒸发。 爱魔分身略带诧异地看向她。 对此，谛听万界早就成竹在胸，故意作出躲闪不及的样子…… 清透的玻璃窗映照出叶小荆此时的面容，苍白而虚弱，仿佛一触即碎。 便是此刻，一抹绿意破土而出！ 爱魔分身终于坦言，右手揽住黑豹女功夫卓着的蜂腰： “我只能做到让你——爱上我。” 然而一个疑问立刻在她脑中浮现，于是她便直接问了出来：“为什么百小溪不捕捉‘你们’？” 身在云端的小龙女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二人，嘴角逐渐扬起兴致盎然的弧度。 此时的喜魔分身和白无痕身体周围，正充盈着高浓度、数量可观的诡异活体，它们伸展着无形的触手，附着在二人躯体表面，以“无形”隔绝了有形水体的入侵。自然，也避免了可能的伤害。 爱魔分身饶有兴致地转过脸，语气温柔而宠溺： “呵呵，而且在操纵情绪方面，说不定我们比她要更擅长呢。” 方一着落，她便整个人都瘫靠在椅子中，额头抵在玻璃上，目光巡视着楼下。 “还等什么？快对我出手，任何负面情绪，悲伤，恐惧，暴怒……我都可以接受！喂，你有在听吗？” 无意识状态下，她紧闭双眸，大口呼吸，妖娆的身体正不自觉扭结成叫人面红耳赤的姿态。 “白虎尊者，您有何见解？” 场外大佬们也都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两人身上的细微变化。 所以谛听万界绝不会卖出全力，傻乎乎地给自己拉那么多仇恨。 此时，残存球场中心的凹陷内，正伫立着一个两米见方的厚重“龟壳”。 而真诚，就是爱魔分身的设定。准确地说，爱魔分身可以对每个目标都爱得真诚！ “因为我们是潜龙勿用的恶魔分身，非人的道具生命体，所以入寐对我们无效。” 他单掌着地，灵巧的身体扭结成奇异的姿态，竟同时避过了毒钩和黑豹女的两面夹攻，将二者朝相反的方向甩开。 直到巨浪飞腾暴涨，渐渐波及到此间的战场。 入寐术中的二人虽没有实际体力上的巨大消耗，但精神力的摧残往往消耗更大、更难于解除。 白虎尊者收回思绪，字斟句酌地说道：“虽然对峙焦灼，但胜负的悬念不大。” 他也没空干涉，小龙女的攻略难度要比丛林那头的两位棘手得多。 场外观察者们凝神注目，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 “那真是可惜了……” 然而姜潜的眼神却一如既往的笃定。 二人毫发无伤地回到战场，不仅如此，看上去就连他们的衣服都未曾被铺天盖地的海水打湿。 她迫切地回过头，以亲口将消息告知给背后紧挨的姜潜。 此时，场外的高位观察者中已经有人陆续认出了这件道具，是来自远古部族的“龟背神盾”，当属权贵级道具中的佼佼者。 原来小龙女最初的攻击落点本就不是龟背，而是龟背道具的内侧！她完全没给对手留下一丁点的退路。 这似乎昭示着刚才他所显现出的笨拙姿态，皆为掩人耳目，其行为大有诱敌深入的动机。 再加上「钩蛇」和怒魔极强的攻击性，哪怕谛听万界进化等级高出一个段位，一时半会儿也很难突破僵局。 那么姜潜的喜魔分身和白无痕呢？ 几秒钟后，叶小荆浑身浴血地攀上了二楼的楼梯，扶着桌椅、在靠窗的角落坐下。 夕阳西下。 在她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被爱魔分身死死抱住。 欲望之都赌场的正门重现昨日的灯火辉煌。 黑豹女自认阅男无数，审美水平力争上游，但纵然如此，被一个容貌身材都与潜龙勿用别无二致的男人如此近距离地撩拨、进犯，她实在是很难做到动心忍性。 然而他还未尝得出像样的结论，异样状态的黑豹女便如断了线的风筝，骤然于半空中“宕机”，跌落丛林！ “太危险了，”爱魔分身有些犹豫，“你的处境将很难预料。” 深海一族的蓝海之鲲喟叹一声。 爱魔分身一面要配合怒魔对谛听万界进行干扰，一面还要注意掩藏好自身及黑豹女的藏身位置，一心二用，压力可想而知。 终于，他在龟背神盾内侧下方被水体洇湿的土层处窥见了端倪。 爱魔分身轻笑一声，目光死死盯着视野中的谛听万界：“我们还是不要大意为好。” “这可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的安危我自己负责。” “原来如此……”黑豹女若有所思。 白虎至尊沉吟一声，道： “潜龙勿用以一人掌管四具分身，应对的又都是在他进化等级之上的高位权贵，已经承担了极高的负荷，稍有不慎，实力的天平会瞬间将他压垮。纵然有天赋卓绝的森熙公主相助，也非长久之计。如果他不能尽快找到突破之法，任人鱼肉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极力按捺躁动的心虚，咬紧嘴唇低声啐道：“臭小子……” 机会又来了。 “……” “跑得真快啊。” 黑豹女眼见爱魔分身额角不断渗出的汗水，内心越发焦急。 谛听万界心中暗喜：蛰伏成瘾的猎物，终于上钩了？ “真狠呐！” 黑豹女呼吸急促，一抹驼红晕染两颊，被突如其来的触感摩挲得头晕目眩！ 她回望对方炽热的目光，挣扎着体会出了爱魔分身身体力行的本事——“恋、恋爱脑？” 一头威武霸道的金毛饕餮兽此时正趴伏在二人身边，百无聊赖地睥睨着昏迷中的二人，舔舐着二人头顶渗出的异常能量，时不时往自家主人的方向瞄上一眼。 一一一.二五三.二二九.一七八 金奕辰不禁面露遗憾道：“刚才我期待着他们能反败为胜呢。” 就是现在！ 「鸣蛇」身份牌的能力多以“声”为器，可变化多种攻击形式，也可以很好地隐藏自身的位置，对于依靠声音获取情报的谛听万界则是专业对口的压制。 对战还在持续。 这是惊涛巨浪中暗藏的杀机在龟甲上留下的“伤痕”。 与此同时，黑豹女在爱魔分身怀里猛然惊醒！ 一同摆脱梦寐的还有鸿鹄于飞和海阎王。 那竟是条包裹成团的粗壮绿藤，冲突土层拔地而起！展开的藤蔓中，两道身影一跃而下，赫然是消失的喜魔分身和白无痕。 直通二楼“避风港”自助餐厅的楼梯间被一道踉跄的身影撞开，手握的餐券已被染得血色斑驳。 另一面，森熙公主还要辅助支持着身中白日入寐术的鸿鹄于飞和海阎王，维持着他们的身心状态。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爱魔分身依旧满面为难。 但见这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自密林中蹿出！也瞄着谛听万界的方向夹击冲杀而来——正是黑豹女！ 爱魔分身轻叹一声：“他周围的声波很是古怪，恐怕对面也在打配合。” “收网，准备突围。” 低沉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 与此同时的丛林某处，施术状态的百小溪倒吸着冷气、猛然惊醒！ “呼……呼……” 姜潜要照应甚至精准把控的分身当然不止爱魔一个。 这番操作属实令黑豹女有些猝不及防。 姜潜的喜魔分身和白无痕全不见了。 …… 一击不中，小龙女的攻势便更是变本加厉、杀机毕露，每一次出手都足以让诸位看客捏一把汗。 丛林中的谛听万界谨慎地与怒魔分身你来我往，巧妙地消耗着对手的体力。 这头看似呆头呆脑的金毛兽简直像极了他多年前意外损毁、遗失的某件道具活体！ 情急之下，黑豹女拿出御姐攻略弟弟的风范，霸气地催促：“你还在犹豫什么？除此之外，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继续耽搁下去，我们全都别想活着到下一轮！” 这种场合，诸位至尊见多识广，细节自是不必多言，老江湖打眼一看心里都有自己的判断。 而在距离核心区域不远的丛林中，明争暗斗同样如火如荼。 黑豹女莞尔：“你刚刚说过，你很擅长操控情绪对吧？” 叶小荆浑身一僵，但随即又恢复了从容，一抹清冷疲惫的笑意浮现在她眼角，挑衅般地回望着不远处刚刚赶到的金雕武圣。 “呵…” 但就在靠近黑豹女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它能够有效阻挡最高段位的自然力攻击，但缺陷也显而易见：它最多只能挡住所有来自正面的攻击，无法周全！ 对于小龙女操纵的裹挟着海量鳞片武器的浪涛而言，龟背神盾最多只能挡那么“一下子”！紧接着就会被无孔不入的海水彻底吞没。 “什么？”黑豹女睁大眼睛，个中缘由似乎不难理解。 能和谛听万界打配合的，自然是隐身在暗处伺机一招制胜的五态权贵百小溪。 阅男无数的女人最怕真诚。 “这妮子……” 摔落的黑豹女被攀爬而来的藤蔓稳稳接住，送返于爱魔分身处。 “这就是你在老虎机里做文章的本事么？” 黑豹女面颊绯红，眼眸迷离挣扎，仿佛正在发烧，又仿佛正在发……情？ “别动！” 却不料，这一刻姜潜已毅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她那滋养之力所惠及距离…… “对。”黑豹女笑意更深。 四个恶魔分身的并行操作，外加诡异活体的大量释放，给他的身体和精力都带来了极大挑战。 “他的目的就是诱你出现，然后由百小溪的入寐术完成捕捉。如果你刚刚冲过去，说不定现在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闻听此言，黑豹女只觉一阵后怕。 想到这里，黑豹女脑中的弦已然绷紧。 鳞族主母甚至情不自禁地吐了下信子，她的动作极快，等闲的视觉几乎难以捕捉：“那么，他们人呢？” 白无痕的龟背神盾，森熙的绿藤，姜潜的诡异活体…… 众至尊也都聚焦而来，期待潜龙勿用的推荐人白虎至尊有何高见。 然而，他印象中的金鳞饕餮威猛霸气，骄纵难驯，张口便可生吞所有神职等级以下的各类攻击……和他当下所见的这头大型萌宠拥有本质的区别。 怒魔分身那神出鬼没的弯钩又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朝谛听万界袭来。 “抱歉，是我大意了……”黑豹女面露愧色。 只见谛听万界足尖轻点，稳稳避开了怒魔追上来的几招猛攻。 随着天眼部件、纽扣摄像机的多角度揭示，观察画面迅速切到了龟背神盾另一侧： 只见龟背神盾凹陷的内侧嵌满了更密集的蛟龙鳞片！交错的鳞片如暴怒猛兽的獠牙，将平整的甲胄内壁和边缘啃噬得支离破碎，令人触目惊心。 …… 不仅如此，因精摧残而持续产生出的恶念正撕扯着他们。 在爱魔分身的音域干涉下，以钩蛇身份牌见长的怒魔几次近身偷袭，两者的配合下，几乎压制住了更高进化等级的谛听万界。 但这绝不意味着爱魔、怒魔两分身就是轻松的。 百纳吞精兽，亦或者说“被改造翻新过的金鳞饕餮”，也是第一次随同姜潜进入众人的视野。 龟壳外突的龟甲部分正对着小龙女凝立空中的方向，粗糙的甲胄表层在夕阳下微光粼粼，竟嵌入了大量锋利的鳞片。 按照约定，他的任务只是锁定猎物和外围配合。只要确保小龙女能心无旁骛地收拾掉潜龙勿用，他随便怎么摸鱼都无妨。 远在核心区域的姜潜扶住额头，对丛林战场发生的事了若指掌但并未加以干涉。 在他身后，森熙公主正与他背靠而坐，她独具的滋养万物之力正通过两人背部的接触持续不断支援着姜潜，供给着他高速流失的体力。 “抱歉，你说的这些我都无能为力。” 金奕辰牢牢盯住全息成像中的龟背神盾，他的双眸炯炯发亮，窃喜和不安交替闪过。 听到这里，此局中的利益相关方：穆云冲、蓝海之鲲、鳞族主母等人彼此相视，他们的判断几乎是一致的。 黑豹女瞳孔收缩，眼底腾起一抹杀意，腿部肌肉迅速绷紧，如上弦待发的暗箭。 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机会窗口”：谛听万界为闪避怒魔的毒钩而用力过猛，陷入了一瞬的身体失衡…… 施术过程被强行中段，百小溪承受了不小的风险。然而她的状态却依然离奇古怪：苍白的脸颊渐渐染上绯色，眼眸氤氲，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风流韵事。 时不我待，姜潜接连下达了两个指令，转瞬便消失于森熙眼前。 后者看了看餐厅墙上的挂钟，威严肃穆的面庞流露出些许遗憾：距离当晚赌局开启时间，仅剩余一小时。 也就是说，白日“自由活动”时间将在一小时后结束。 而他正在追逐的猎物，赶在这最后的一小时登上了禁止殴斗的“避风港”…… 第432章 豪赌驭蛟 第432章「豪赌」驭蛟 洪流翻涌席卷、退潮…… 面目全非的篮球场内，唯有高高在上的小龙女足尖轻踏在云端，以极致冷静的犀利目光俯瞰着脚下奄奄一息的败军之将们。 哀魔分身匍匐在地，鲜血与深蓝色海水交融汇入塌陷的地面，显然已经无法起身…… 他艰难地看向刚刚被抛落的白无痕，后者瘫坐在碎成蛛网状的水泥堆中，锋利的鳞片布满了他的护甲，有些则刺入他的四肢，卡在骨缝间。很明显，他也已无法继续应战。 小龙女俯瞰着二人，无声轻叹。 随即她视线流转，抬起皓腕…… 喜魔分身正被她的龙爪掐住咽喉，纵使命门被攥着，他淋满鲜血的脸上仍然浮现着夸张又诡异的笑容，像是在以此继续挑衅对方的暴力开关。 可小龙女并非是那么容易被情绪鼓动的人。 在她眼里，喜魔和哀魔从来都只是潜龙勿用的替身，是道具生命体，并非她真正的目标。 所以她只会毫无波澜地任由喜魔笑口常开，并以此为饵，引动真正的猎物现身。 “看来你的‘特殊才能’也不过如此。” 须臾，小龙女的目光离开喜魔分身的笑脸，转而望向云层下方、正步步靠近的人影。 “还没到终局呢，”姜潜抬头与她相望，嘴角微微扬起，“小看对手可不是优秀将领的好习惯。” “？” 小龙女愣了一下。 她有些诧异地收回视线，凝注于握持着喜魔分身命脉的右腕——她的右腕正微微颤动，似在角力。 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小龙女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指爪在角力的过程中一点一点松弛，直至喜魔分身瞬间脱离她的掌控，垂直从空中摔落！ 借此机会，姜潜迅速回收了两具恶魔分身，重新面向小龙女。 而小龙女似乎还处于惊异之中，注视着自己的指爪喃喃低语：“你做了什么？” 她已算得上极致冷静。 至少，在“意外”发生之后没有因此轻举妄动，给姜潜进一步的可乘之机。 “按理说，你应该很累了。” 小龙女重又看向姜潜，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弱点：“以四态·完全体而言，你能操控分身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就算森熙能辅助你，但森熙的体力也是有限的。” 场外的高位观察者们皆聚焦于此，小龙女的结论，他们也是认同的。 这让他们更加好奇，姜潜究竟是以什么方法令小龙女产生“失误”。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已经很累了。” 姜潜并不辩驳，但随即话锋一转，笑道：“为了摸清师姐的路数，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周折，现在想想，这点辛苦也是值得的。” 小龙女目光深邃，陷入沉默，似乎还在揣度姜潜的意有所指。 以及，刚刚的失控感意味着什么？ 路数……指的是什么？ 深蓝色的浪潮在小龙女的周围空域中波涛翻滚，层叠激荡。 处于浪涛下方的姜潜也同样笑意深邃，灵视洞开。 此前，他的确消耗了相当的体力。 但那不全是为恶魔分身。 从他们第一次被小龙女的巨浪挤压在岩缝中时起，他就在运筹着一件相当危险的事：将诡异活体融于小龙女操纵自如的深蓝色水体！ 为此，他释放了大量诡异污染源，并将之以“弄诡”之术制作成诡异活体，再灌注于森熙公主的绿藤茎内，经由地底延伸输送至篮球场区域…… 每一次波涛冲涌着地面，都会卷走不计其数的诡异活体。 从最初到现在，深蓝色水体中已遍布姜潜的暗哨。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姜潜的确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如果没有森熙的多维度辅助，他现在根本不可能有信心站在这里。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大量的诡异活体成了他在灵视以外的“第三双眼睛”，它们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水体中，随波逐流，经由整个循环流转，所到之处，尽皆留下标记。 正因如此，姜潜才会对小龙女霸道又绚丽的攻势做到了若指掌： 首先是溯源：那漫天的深蓝色海水并非直接取自空气，而是来自小龙女腰间的拟态道具：一只能够源源不断将海水输出的“克莱因瓶”。 此时的姜潜并不知道这是蓝海之鲲赠予外孙女的高阶权贵道具：克莱因之海。 但他却准确把握住了克莱因之海的特性：它之所以比普通的海水更深邃湛蓝，源于其内蕴含的高压，以至于在遭受水体攻击的过程中，白无痕包括恶魔分身的战斗力几度濒临崩溃；并辅以不可小觑的净化效果，直接导致了半数以上的诡异活体失活消弭！ 所幸姜潜曾经吞噬过的诡异能量源的存量，足够让四座城市瘫痪。 大量的诡异活体融入克莱因之海，又通过小龙女的调动存在于水体的每个角落，包括能够与水体“共生”的小龙女的身体之中。 刚才的“失误”手滑，就是存在于小龙女身体内部的诡异活体发挥了作用。 在绝大多数人无法读取的视角中，凝立于云端的小龙女其身体发肤之表里，都正流淌、攀附着无数奇诡又细微的诡异活体，它们听从于姜潜，蓄势待发，伺机将高高在上的神女从高空拉回地表！ “辛苦了。” 姜潜扭头看向倒在碎石中剧烈喘息的白无痕：“接下来，你轻松看戏就好。” 如果没有中间的缓冲时间，他是无法靠自己就完成当下的布局的。 小龙女还未窥破玄机，环绕于她周围的汹涌水体竟开始混乱撕扯，这逼迫着她不得不率先解决“内部问题”，全力掌控克莱因之海的深蓝色水体，使它们稳定。 然而这是徒劳的。 她马上发现，不仅仅是水体，连自己的身体内部，也不乏古怪的力量在蠢蠢欲动！ “你……？！” 小龙女惊道，原本从容不迫的表情出现了面对未知力量的紧张。 “不好意思，这就是你没瞧得上的‘特殊才能’。” 姜潜展翼腾空，转瞬便已来到小龙女面前，令近在咫尺的师姐睁大了眼睛！ 柔韧的钢笔闪电般伸展而出，将那纤细的腰肢紧紧缠绕。 是的，小龙女甚至没能躲开这样直白的进攻。 她的身体僵化地颤抖着，仿佛正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争夺掌控权……直到钢笔尖端刺来的瞬间，才骤然张开龙爪，从背后一把将如蛇的笔尖攥在手心。 “你的特殊才能……就是戏耍阴谋诡计么？”小龙女咬紧牙关，面露嘲讽。 “我现在的实力不如师姐，如不使用非常之道，那就只有坐以待毙了。” 说着，姜潜目光凝聚，小龙女的手紧接着也失去了力道。 已经潜伏在体内的诡异活体在她的指骨关节处穿梭缠绕，令她的动作变了形。 “强词夺理！” 红唇间刚挤出这一句，钢笔尖端便挣脱束缚，噙着满口的诡异能量源朝她莹白的颈部咬去！ 那一刻，小龙女的身躯倏然化开，水体四散汇入动荡的洪流，卷起铺天巨浪朝姜潜砸下！一同砸下的，还有密集锋利的鳞片。 …… 在姜潜与小龙女斗得天旋地动时，已经恢复清醒的鸿鹄于飞、海阎王则正火速赶往丛林战场。 丛林深处。 黑豹女正抱紧头颅，神色混乱地挣扎着，她的眼里噙满血丝，痛苦而狂躁！ 那是双重精神污染造成的过度刺激，将她的精神堕入了冰火两极的境地。 而守在她身旁的爱魔分身却对此无能为力。 “杀了我！” 黑豹女拼命后仰着头颅，像溺水的困兽般苦苦哀求，她紧紧拉扯着爱魔分身的衣领，对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快！快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烈的嘶吼声响彻密林，令正在疾行中的两人徒然驻足。 连正在悍斗的谛听万界和怒魔分身也不由得怔住。 被感染的黑豹女已经不具备使用真·精神蛛网的意识了，双重叠加的精神污染令她彻底失控崩溃，只求速死。 爱魔分身试图按压住黑豹女的双手，他已无暇修复破损的隔音壁，但他的努力收效甚微。 黑豹女的指甲嵌入他的手臂：“让我解脱！快……求你了……” 血泪汩汩涌出她的眼眶，令她妩媚的容颜变得凄厉恐怖。 匕首起落间，挣扎扭曲的身躯散落成一地筹码，爱魔分身跪在这堆筹码中，沉痛于心死的瞬间。 也仅仅是瞬间。 下一秒，爱魔分身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痛失所爱般的怒火。 他决议为爱复仇！ 这个念头无关姜潜本体，而是道具生命体——爱魔本魔自发产生的意志，这股意志促使他将距离最近的敌手谛听万界当做出口，发起了不顾一切的猛攻！ 面对疾风骤雨般的夹击，谛听万界当时就懵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去而复返的另外两人：鸿鹄于飞和海阎王，也相继抵达了战场！ 共四人八只敌视的眼睛正牢牢向他锁定。 这笔账不能单算在我身上吧……谛听万界无语凝噎，做出防守姿态的同时，全力呼唤罪魁祸首百小溪的援助：“小溪姐！他们在这儿！” “别喊了。” 爱魔分身冷笑着瞥一眼外围。 谛听万界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里的光线产生了一些若有似无的位移，仿佛发生了折射，正是「鸣蛇」身份牌的技能“隔音壁”。 一张比先前隐藏行踪范围更大、更厚实的隔音壁！ 谛听万界人麻了。 视线收回的瞬间，鸿鹄于飞、海阎王、爱魔怒魔两分身已各自蓄积着大招从空域、地下、四周严丝合缝地席卷而来…… 核心战场，废弃篮球场边缘。 姜潜被无情地抛落在地面！ 多亏了侠义斗篷和白无痕及时撑起的龟背神盾，他才没被铺天盖地的鳞片打穿。 在这之前，他已经知晓了黑豹女下线的情况。 如果他当时在边上，如果可以放任自如地使用「龙」牌的“大赦”能力，也许黑豹女就无需被迫放弃，甚至鸿鹄于飞、海阎王也不需要饱受白日入寐术的困苦。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隐藏的「龙」牌是他最根本的底牌，现在还未到交底的时候。 姜潜垂下眼睑。 重新睁开时，他看到白无痕近乎愤怒的愠容：“这就是你所谓的‘轻松看戏’？” 姜潜怔了怔，片刻才反应过来对方在气什么。 放眼白无痕刚才躺倒的地方，已经快要被蛟龙鳞片炸成齑粉了…… 姜潜缓缓收回视线，自嘲般地提起嘴角：看来要驾驭这条性烈的蛟龙没有那么简单。 “喂，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在邀请你看戏吧？” 姜潜转向白无痕，直视对方杀气腾腾的目光。 “不然呢？” “大哥，云端上那位可是实力强悍的五态·综合体、与自然力达到共生境界的高手！我说让你‘看戏’是真的叫你冷眼旁观吗？那是在混淆视听，给你创造机会！” 白无痕瞪着眼，指着姜潜愣是半出半句话。 颓势、败局，最易令人情绪躁动。 意识到这一点的两人默默无语地从废墟中起身，望向持续动荡的空中。 小龙女的克莱因之海正呈现出内部冲突的破碎感，看上去，澎湃的巨浪随时会从高空倾泻，将整座欲望之都冲得体无完肤。 这难免波及到丛林中尚未撤离的同盟。 同时，小龙女也势必花费更多力气才能将散步各处的水体重新收集起来。 姜潜仰头凝望。 在他的灵视视野中，被标记过的诡异活体始终追踪着小龙女的真身所在。 姜潜知道，小龙女暂时还无法彻底摆脱诡异活体的污染，除非她放弃整片克莱因之海！ 但让他没料到的是，小龙女非但不会放弃克莱因之海，她还要将整片海中的污染全部靠自身去净化。 “好像平静下来了。”白无痕皱眉。 两人头顶的空中，躁动不安的波涛正渐渐收势、趋于平静。 “历经过外部动荡世界的高手，实力果然是非比寻常。” 俄顷，穿梭于波涛之内的小龙女也终于再次在云端现身，由水体拼凑出她冷艳高傲又英姿逼人的身形。 然而，比起最初的那种高高在上、气定神闲的从容气派，现在的她则要稍显疲态。 她微微喘息着从半跪的姿态中直起腰身，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姜潜。 可见海量诡异活体的侵入，还是给她带来了极大的负荷。 “看在蓝老师的面子上，我本不想让你输得太过难看……” 小龙女喃喃低语。 不像是在对姜潜说话，更像是一种自我说服。 随着她的心声吐露，那隐藏于漂亮皮囊之下的血管筋脉根根凸起，彷如蓄积了强劲的力量，令人隐隐不安。 姜潜微微蹙眉。 他能感知到由他调制出的诡异活体正被某种强势的力量催动、迁移，就像人类胃肠道的蠕动，像血液顺着心脏瓣膜的开合运送至身体各处…… 这种感知极其微妙，其变化适用于整片克莱因之海！ “快看！那是什么？” 白无痕出言提醒。 姜潜收敛思绪，眨眼间便见铺满空中的偌大水体中似有数条龙蛇游动？ 那些游动的“龙蛇”似乎正是催动诡异活体的动力源头，随着它们的游动，诡异活体纷纷汇聚，不可避免地随着这些游动的龙蛇而动。 此时，小龙女的身体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她半合着眼，任由筋脉、血管充分扩张，凸出肌肤。 虽然动作细微，但姜潜仍然在小龙女身上窥见了与克莱因之海中同样的循环模式：有什么东西在带动着诡异活体，引领着它们巡游。 即便姜潜聚精会神，努力拿回海量诡异活体的制动权，也只是收效甚微。 接着，最糟糕的一幕发生了： 无数色泽暗沉的蛇形水生物突破深蓝色水体，自空中一跃而下，在地面碎成细浪，化为大量已经失活的诡异污染源！ 第433章 豪赌以下克上 第433章「豪赌」以下克上 眼看失活的诡异活体正纷纷被克莱因之海“排出体外”，姜潜的眉头渐渐拧紧。 “那是什么东西？看样子可不像是蛟……”白无痕同样心焦如焚，盯着一条条高空坠地的蛇形水体，额角的冷汗和着血污滑落。 “是豹纹翼甲鲶。”姜潜沉声道。 虽然蛇形水体的轮廓并不清晰，且游行速度极快，但姜潜还是凭借过硬的专业知识认出了它们。 豹纹翼甲鲶，俗名“清道夫”，是一种杂食性鱼类，以吞食水中废物而清洁水体见长。 很明显，它跟「蛟龙」挨不上半点关系。 小龙女银牙紧咬，额上渗出热腾腾的细汗，神色不善地凝注在姜潜脸上。 翻滚的雷云终于承载不住重压，化作滂沱大雨倾泻于欲望之都！ 密集的雨水连成水瀑，由近及远，敲打和浸润着城市的每个角落…… 她说话就要上前施救，不料蛟龙挣扎摆尾，掀起的飓风惊准确无误地迎向她的面门。 原本身形矫健、体态流畅的银鳞蛟龙此时腹部正奇异地胀满！ 它哀声连连，无数细密的、暗黑色血管自腹部凸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这头高傲兽王的整副身躯…… 小龙女以斩龙剑格挡姜潜挥来的毒牙，避开倒地的蛟龙，且战且退…… 海阎王紧随其后，踏着绿藤跃出深坑，他手中牵着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是谛听万界被束紧的双手！与森熙的绿藤形成了双保险。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张嘴的瞬间，忽然瞳孔收缩、眼珠外突，血丝立刻爬满了眼球！ 然而除了拥有逆鳞的真龙—— 高速抛落的水弹与空气摩擦，比原本携带的热量更为炙热，借由爆破的势能叠加热力，足以摧毁地面的一切活物。 但见百纳吞精兽正不知疲倦地舔舐着地上散落的诡异污染源，吃得不亦乐乎。 姜潜赌她没这个体力。 接着，更多的水弹聚焦投射！ 克莱因之海的温度仍在急剧升高。 却不料，这一拳头下去，地面竟轰然抖动起来！ 鸿鹄于飞怔了怔，抖动竟越发高频剧烈，他立刻反应过来，在地面崩塌前振翅而起，神色惊异地俯瞰着身下坍塌出的巨坑…… 双手顺利回归腕口，姜潜将身躯平衡在云端，与正忙于“排毒”过的小龙女隔空相望。 迫近目标，姜潜的面前，徒然冲出一道数丈宽的银鳞蛟龙，阻隔在姜潜与小龙女之间。 待蛟龙兽王再次逼近，小龙女弹身而起，一个阔步便跨至蛟龙胸前。 另一边，小龙女借机将磅礴的克莱因之海重新收归道具之内，转身再去看自己的兽王，顿时为之一惊。 赫连长老暗暗握紧手掌，全神贯注。 小龙女几乎被逼到了绝境。 以狂怒状态突入敌营的姜潜再次释放毒源，把水搅浑！ 这次释放的是以神经毒素为主的毒源，虽非活体，却足够逼迫小龙女现身——除非她想和克莱因之海一同“中毒”，把刚才经历的排泄困难重历一遍。 到底是自己亲手驯养的灵兽，它的每个动作和习性都在小龙女的掌握之中。 这个过程虽不如之前来得迅猛，但徐徐图之，也必将实现整个克莱因之海的净化。 “唉！” 在他背后，一道倩影如鬼魅般贴近——她目光冷厉，绝美的脸颊处绽露两道清浅的血痕，正是方才落入杀阵中的小龙女！ 鸿鹄于飞自空中一头扎下，奈何洞口已封，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这狡猾的独角虎！” 白无痕面色更加凝重：“需要我做什么？” 多组不同角度的影像中，小龙女所驾驭的克莱因之海仍在持续升温。 不消过多解释，小龙女已经明白了罪魁祸首。 张开的巨口带出黏腻的唾液，朝姜潜发出震天嘶吼！ 完成这项工作后，小龙女迅速脱离克莱因之海，并取出克莱因瓶，欲将这蕴藏危机的海水进行回收…… 他刚刚趁这个机会使用了「鸣蛇」身份牌中的高阶技能，将高频音弹瞄准了谛听万界的耳蜗，直接导致了对方听觉系统的彻底崩溃。 在此期间，姜潜已腾身而起，朝小龙女飞近。 姜潜仰面看向小龙女背后庞大的克莱因之海，竟已经隐隐呈现出高温蒸腾的迹象！ 此时的第二观察现场，一声喟叹划破了寂静。 鸿鹄于飞在旁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对这位“情感丰富”的潜龙勿用很不适应。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从道具储物柜中抓出一把通体赤黑的斩龙剑！ 没有了自然力的加持，小龙女的气势大不如前，这一击直接将她甩下云端，跌向地面！ 而他刚刚断腕为桨的操作，就是在激活水体中属于「钩蛇」的毒性。 但姜潜立刻联想到：豹纹翼甲鲶的出现，也许和「龙」牌的特殊属性有关。 “现在来了结这一切吧，我亲爱的……小师弟。” 直至背后响起滑腻的舔舐声，白无痕才霍然转身。 她匆匆化形，于距离姜潜较远的水体中现出真身，并快速将自身沾染的少许毒素排出体外。 音爆炸弹音爆声盖过了洛阳铲洞穿地道的噪响。 技能“狂怒”状态，可在短时间内使力量超常爆发，无视肉体伤害及精神打击，直至击杀目标。 滚烫的热浪包裹下，姜潜如闪电般迫近小龙女的身前，钢笔直线刺出！ 他眼中隐隐泛动着凶戾的红褐色光影——来自「钩蛇」牌的权柄“无解之毒”正在发挥作用。 除非战斗环境是彻底的汪洋，那么任何存量的毒素都将被广博的大海稀释殆尽！ 可眼下，小龙女却只能惊异于姜潜深不可测的毒素存量。 蓝海之鲲猛地拍在座椅扶手，道：“以龙龙的傲气，别人越是这样说，她才越是做不到放弃负累！” “你怎么样？！” 雷声逐渐密集，响彻天际。 小龙女蓦然抬眸，没了可调用的自然力作为武器，她情急之下释放出了兽王——蛟龙。 姜潜迎上她的注视，大言不惭道：“放弃这片蓝海！现在止损，你还有赢的机会。” 滚烫的克莱因之海持续升温，以其强大的势能引发大气对流运动，渐渐积聚起层叠环绕的暗灰色云层。 在炙热的海水包裹中，大量诡异活体迅速失活，姜潜失去了对小龙女的感知和干扰，只能被迫躲闪铺天盖地舔舐而来的热浪。 这是个有趣的观察，只不过他现在没空在这上面做深入思考。 现下他已经通过真·精神蛛网知晓了丛林战场的情况，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果然，小龙女见势不妙，迅速现身试图脱离水体！ 自然力，本是高位权贵的强大武器，可一旦切换场景和条件，武器也可能反过来割伤自己。 森熙公主站在巨藤顶端，而巨藤缠绕的中心处，竟捆缚着方才设法脱逃的谛听万界。 很快，她便尝到了苦果。 她并不知道，姜潜已经处在快被榨干的边缘…… “把那么性感漂亮的女人逼上绝路，你死不足惜！”他顶着姜潜的脸愤懑补刀道。 小龙女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看你还往哪儿跑？” 在她看来，只要潜龙勿用能赢在当下，赢了实力被高层认可的小龙女，哪怕后面的表现再不尽如人意，他也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姜潜从背后怀抱着小龙女，一手握在她的喉咙，一手自背后固住她的双臂，将她扎扎实实压倒在地！ 而“另一个姜潜”则朝平安着陆，扭头二人袒露出邪恶的笑容。 锋利的笔尖携带着极高浓度的诡异污染源刺向小龙女的胸脯。 却不妨姜潜已如离弦之箭朝她极速潜游而来！ 热浪在下方接连引爆，腾起的水雾几乎将整片街区淹没…… 一一四.四一.八二.三四 利器划破衣衫，刺入皮肉，毒液源源不断注入，令猎物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 超时后，狂怒状态将迅速衰减，严重者存在暴毙的风险。 与克莱因之海共融共生的小龙女重新调集起滚烫的水体，如投掷榴弹般将数枚凝成球状的滚烫水体抛向地面，多点覆盖了姜潜与白无痕停留过的区域。 当然，就连姜潜本人也未必能完全适应恶魔分身们稀奇古怪的个性，关键是好用就行了。 这时，爱魔分身从树丛后走出来，脸上的怨恨甚至不加掩饰。 手起剑舞，蛟龙的胸腹被开了个血口，毒血自割口中喷溅而出！一同飞出蛟龙体内的，还有浑身浴血的姜潜。 至此，谛听万界顺利回收掘路道具，矮身灵活地钻入洞口！ “喂！别让他跑了！” 当她自然而然退至某个区域内，“恰巧”对着她背后的月白长戟突然爆发出耀目的白光，无数鹿角自长戟刃部延展出来，将附近区域内的一切事物切成了齑粉！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 他接下鸿鹄于飞的俯冲偷袭，顺势将对方抛向不远处的泥潭；闪身躲过怒魔分身不厌其烦的爪钩，并在起跃前随手将一把洛阳铲钉入脚下；乘着铲柄飞身起，并借由这一脚的力道把铲子彻底踩入地底！ 再次落地前，他于暴雨纷杂的环境中预判了爱魔分身的音波冲击，并予以破解；顺势朝蛰伏在暗丛中的海阎王发射了数枚音爆炸弹。 话音刚落，一道激流便精准地朝姜潜的眉心轰了过来！ 姜潜施展蛇影潜行，闪身避过，并谨慎地后退了一段距离。 潜藏在克莱因之海中的小龙女嘴角上翘，腾起的水汽也是她四肢五官的延伸，她完全清楚了姜潜和白无痕的位置。 至此，谛听万界的遁逃计划完败。 不仅如此，这条从属于小龙女的蛟龙竟乘胜追击，似乎把主人错认成了“仇人”，从天而降的一路穷追猛打，暴躁空前！ 伴着沉闷的轰响，姜潜被一股惊涛抛下了云层！ 小龙女眼中幽蓝色光泽盈动，意味着她的“权柄”也已开启！ 但见磅礴厚重的克莱因之海肉眼可见地由深蓝转为暗红，热浪由内而外涌动之间，原本扎根其中的诡异活体，终于再次随波逐流，随着滚烫的“水鱼”排出体外…… 截至目前，小龙女唯一做错的决策就是没有放弃她最擅长的克莱因之海！ 大量诡异活体随大雨淌落，随着克莱因之海的净化完成，雨水所过之处，草木皆枯。 愤恨之际，他一拳捶在泥泞中。 隐藏身份牌力量的集中爆发下，姜潜冒着炙热灼人的水汽冲上云天！在接连避过了几次热浪的抽射后，以完全体螣蛇的姿态一头扎入滚烫的海水！ “……” 其他几位家族至尊也都不知不觉被这场实力悬殊的对决吸引，此时正看到关节之处，视线紧紧追随着天眼道具的成像，不愿漏过任何细节。 很快，黄昏的柔光被云层遮蔽，云层间电光闪烁，隐隐雷动。 深褐色的豹纹翼甲鲶渗出肌肤，一条接一条地化入海水。 第一观察现场的赫连长老喃喃道。 眼看四名对手的围猎包围圈越来越小，谛听万界下定决心做最后的突围—— 若小龙女选择继续与克莱因之海共生，那么她势必将共享毒源，需要将净化工作再重复一遍，可她已经没那个精力继续消耗了。 “潜龙勿用，你竟敢？！” 而对于海阎王、蛇属双恶魔分身而言，水，就像亲密的玩伴，只会让他们的行动更加得心应手！ “这波真的是血亏了！” 此时，处于丛林混战中的众人也不可避免地被大雨波及。 白无痕冲他吼道。 他万万没想到，不止百小溪不靠谱，连小龙女姐姐也是丝毫没考虑过他的处境？！ 他借助羽翼平稳着陆，身上的侠义斗篷已被灼得破洞百出，撕破的裂口中透出斑驳的蛇鳞。 “我帮你支个招吧，师姐。” 恶魔分身，总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哪怕是已经修炼到“人剑合一”的共生状态，仍逃避不了被掣肘的风险。 “我看海神阁下是心疼孙女了吧？”鳞族主母眉目含笑，热闹看得是津津有味。 “呃~该死！” 蛟龙竖起银鳞，猛地游转，贴着姜潜剐蹭而去——姜潜趁机以毒牙的完美咬合攥住其鳞片，被拖拽着绕克莱因之海高速巡游！ 大约蛟龙没有想到这渺小的猎物竟如此难缠，遂扭头返身噬咬。 在小龙女和潜龙勿用这场实力并不对等的对决中，两人先后都使用了“权柄”，如果在副作用产生之前还不能制服对手，那么二人彼此的情况都将十分危险。 小龙女愤然低吼，却被压得动惮不得。 片刻后，姜潜腾身跃出齑粉飞扬的烟雾，尚未落地之际，他的视线全然灌注在烟雾之中，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 接着，跌落凡尘的神女手持斩龙剑，瞄准姜潜的后颈，稳准地刺了下去—— 小龙女哂然一笑，身躯猛地后仰，避开钢笔尖端的同时，倒入背后滚烫的洪流之中，再次与克莱因之海融为一体。 诡异活体的外排速度减缓、直至停滞不前！ 无论她怎么凝聚力量，叠加调用任何附属身份牌的相关技能，都几乎无法撼动那些诡异活体分毫！ 它们就像义愤填膺的钉子户，牢牢扎根在克莱因之海中，任凭外界风云变换，本自岿然不动。 回味刚才射过来的水流，除了原有的高压之外，似乎还携带着不寻常的高温…… 脱离龙潭的姜潜不曾停歇，凝神注目，直逼小龙女而去。 “师姐，你输了……” 所谓无解，第一，是毒素不可排出；第二，则是毒素造成的伤害不可逆转！这无疑是在断绝小龙女的自救之路。 “不妙啊……” …… 接着，一条粗壮的、由无数绿藤凝成的巨型藤条拔地而起！ 谛听万界节节败退，几次尝试呼叫百小溪现身，都未能得手，已经陷入疲于应战的态势。 持续时间：5分钟。 通常“权柄”的使用都会带来相应的副作用，要么是体力的高速消耗，要么是一些极端非常态的表现，更有甚者，还会耗损生命。 姜潜来不及躲闪，便被獠牙封入了蛟口。 两人都在赌。 我不能让她如愿以偿……姜潜的双手自腕部断开，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分别从两侧对庞大的克莱因之海呈包抄之势，以手作桨快速划过漂浮的水体，并从另一侧高速折返。 她并非没注意到姜潜的小动作，但她还是未尝分心阻止。因为这类攻击根本是防不住的，作为克莱因之海的共生综合体而言，她需要设防范围都实在太大了。 正在龟背神盾后目睹着一切的白无痕二话不多，速速撤离，唯有钉在地上的月白长戟岿然不动。 而眼下，也已经没时间继续蹉跎了。 轰—— 鸿鹄于飞的飞行优势被雨水削弱，谛听万界洞悉一切的听力也在嘈杂的雨声中压力倍增。 白无痕神色焦灼地盯着头顶上方被炙烤得发红的天际，竟未留意身后有一庞然大物正逡巡着靠近。 现场没有人能比外祖父更了解孙女的脾性了：强者自强，怎会听任对手的劝告？ 金奕辰的表情同样有些凝重，嘴上却宽慰道：“胜负未分，海神何必苦恼？” 而净化后的克莱因之海，兼具蕴含着高温与高压的危险水体，无疑将成为姜潜等人的噩梦！ “赛点来了。” 姜潜通过真·精神蛛网对白无痕道：“原来她把海水煮沸，是为了人工降雨……这样下去，这周围的云层都会成为她的水库，情况对我们相当不利！” 姜潜按紧小龙女，两人的躯体紧密贴合，甚至能清楚感知到彼此的心跳节奏。 那鲜活的心脏，顷刻间令姜潜垂涎三尺！ 他舔着牙龈，「钩蛇」权柄的副作用正水涨船高，催动着他做出泯灭理智的行动…… 第434章 豪赌过时不候 第434章「豪赌」过时不候 咫尺的距离，在彼此呼吸和心跳的交叠中，权柄副作用悄然来袭。 姜潜握在小龙女咽喉处的五指隐隐颤抖，毒牙在指尖缓缓张开，沿着她如雪的肌肤淌下透明黏腻的毒液，意味着他的内在正经历着冲动与理性此消彼长的交战。 一切焦点，都在那颗精美皮囊包裹着的火红心脏！ 对当下的姜潜来说，仿佛吃掉对方的心脏就能让他迅速蒸发的体力得以填补……这种渴望并不需要有力的逻辑支撑，它来得迅猛，如倾泻的洪水般一次次冲向意志的堤坝。 此时，小龙女也意识到了背后之人的异样，因此更加拼命挣扎起来。 但不巧的是，她的权柄副作用也在这时接踵而至。 “糟了…” 小龙女低吟一声。 接着，方才片片锋利的银鳞竟渐渐柔软下去，她的身体也越来越使不上力，并伴随局部发热的症状。 这突发的变故在姜潜看来只会产生更严峻的效果：从背后看去，她越发曼妙，也越发柔弱可欺。 熟悉的动物性顷刻占据了上风，甚至压倒了「钩蛇」牌权柄副作用带来的异常食欲！ 于是姜潜收了毒牙，一把握住小龙女的纤腰！身躯下沉，紧贴在那线条明显的浮凸间……这过分的动作顿时令处于震惊中的小龙女面色一片潮润。 她大睁着妙目，气得说不出话，此前的她绝没有想过，输给潜龙勿用的代价竟是如此的“羞耻”！ 这种羞耻感，不仅限于姜潜出格的举动，更在于她对自身真实反应的羞愧…… 所幸这种体验大约只维持了片刻。 一阵劲风掠过，姜潜便被飞驰而来的金灿身影撞得摔了出去！ 连天眼跟踪摄像头都还未来得及聚焦。 百纳吞精兽撒欢儿着扑向倒翻的主人，埋头在他身上疯狂乱蹭，时而“嗷呜~嗷呜~”地邀宠，摆明是要榨干他身上源源涌现的异常能量。 经过这一打岔，姜潜的理性趁势回归了主导。 他的目光清明起来，与此同时，使用权柄带来的副作正在加速他力量的衰减…… 这下好了，不管是姜潜还是小龙女，两人都受困于权柄副作用的反噬，各自倒在一旁，谁也顾不上谁。 白无痕重新赶回现场时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姜潜仰倒在地上，任由吞精兽在他怀里搔首弄姿，四处乱蹭；而小龙女则匍匐在不远处，几次努力都无法撑起身体。 白无痕没多想，先赶到姜潜身前，扶起他喂下了森熙提前留给两人的清心草。 这是专门调和权柄副作用和动物性的萃取灵药，虽然药效远没有人参果那样奇绝，但对于姜潜此刻的情况正是对症。 在这个过程中，一旁的小龙女终于竭尽全力地撑起了上半身，低喘着回头看向姜潜。 不料，姜潜也在看她。 两人目光接触的瞬间，小龙女便意识到：那个“常态”的潜龙勿用回来了。 不似道具活体的强烈情绪化特征，也不同于她两次见证过的动物性失控的异常表现，此时潜龙勿用身上所透发出的，是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是与他的年龄截然迥异的理性面孔。 而这，似乎也揭示出了一个真相：潜龙勿用对自己的“无礼行为”并无任何愧疚之心。 当小龙女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内心的羞愤更是无从释怀！ 她下意识地紧攥掌下的泥沙，刚才的羞愧体验再次涌上心头，令她焦躁、心神不宁。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白无痕看向小龙女和她背后躺倒的银鳞蛟龙，询问姜潜的决定。 姜潜沉默了半晌，伸出手，从道具储物柜中抓出了真·活体胶水，放在地上一推，活体胶水的瓶子便滚到了小龙女的手边……令怒火中烧的小龙女微微一怔。 “抱歉……” 姜潜开口。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我失手……弄伤了你的宠兽。” 白无痕听得一头雾水。 但小龙女却难以置信地回望过来！ 虽然姜潜提到的是另一件事，但小龙女很清楚他的“抱歉”是指什么。 小龙女凝注着姜潜的双眸，她无法判断对方的言语是否出自本心，只能试图从他沉静无波的漆黑眼眸中读出这副面孔背后本该呈现的样子……也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本该”，他的“抱歉”也许只是利益驱策的逢场作戏。 但小龙女的直觉却得出了“不同的结论”，这个结论迷惑着她，令她不可避免地深入其中：是啊，他刚融合了三张陌生的身份牌，又被迫倾尽全力，如何苛责他做到完全不失控呢？ 难道是我不甘落败，才轻易的恼羞成怒……小龙女凝视着姜潜，她的目光终于有所缓和。 直到姜潜垂下眼睑，眉头锁紧，并抬手按住了额头。 不止是「钩蛇」权柄的反噬，他今天用齐了四张明牌和一张隐藏暗牌，反噬的作用趁着自体最虚弱的时刻集中爆发。 “喂，时间就快到了，可别在这个时候出问题啊……”白无痕有些着急。 真·精神蛛网的联结还未解除，理论上，姜潜是可以利用契约道具将身上的不适转嫁出去的。 “不会。”姜潜摆了摆手，凝眉静待清心草的药效发挥作用。 百纳吞精兽“嗷呜”地叫着，匍匐在姜潜身后，自觉成为他的靠背。 白无痕没再多说什么，暗自把控着“过时不候”的风险。 三人彼此的沉默中，有人的心结得以纾解，怨愤缓缓驱散。 “我输了，这些筹码归你们了。”小龙女忽然主动开口。 她不等二人动手，直接将压缩在收纳道具中的筹码摊开在二人面前：不同面值的筹码整齐铺满了地面！ 粗略看去，足有上亿的赌资。 这主要来自于上一轮“榜首”荒原杀神的贡献，经过了原始筹码的“十倍增长”加持，他惊人的14290万赌资中，有至少5000万装进了小龙女的腰包！ 都轮不到其他“倒霉蛋”贡献自己，便成就了小龙女稳居赌资天花板的壕名。 但现在，这上亿赌资，都将归潜龙勿用同盟接管。 在白无痕和姜潜盯着摊开在面前的海量筹码时，小龙女顺便提醒道：“至于我五态身份所值的100万，如果不嫌少，你们也大可以亲自来取。” 没有多余的情绪。 这是她自认注定的结局，既然落败，自然就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败者也的确没有选择权。 只是真到了这一刻，竟比预想中更坦然和轻松。尽管中间发生了那样的插曲。 沉默中的姜潜收回视线，抬头：“我不会淘汰你的。” 小龙女怔住：“为什么？” “我压根儿没想过要对付师姐你，是师姐铁了心对我穷追猛打，不是吗？”姜潜的解释堪称朴实无华。 他说着看向白无痕：“没意见吧？” “你的猎物，你说了算！”白无痕冷哼一声，良好的出身令他做不出太过市侩的争辩。 但这么讲其实是没有道理的，所有行动都应看作是团队合作的结果，只不过在最开始，姜潜就明确提出了“把小龙女前辈留给我”的需求。 听到“猎物”这个词，小龙女不觉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比起上亿的盘子，我身上这100万也就无需计较了。” 然而她会错了姜潜的意。 姜潜并不是为了给她一个体面的退场才放弃这100万的筹码。 他直起身，面向小龙女正式发出邀请：“师姐愿意加入我们吗？” 此言一出，旁边的白无痕差点失去表情管理！ 而小龙女的惊讶甚至不加掩饰：“你说什么……让我加入你们，继续这场豪赌？” “是。” 姜潜毫不犹豫道： “后面还有两轮赌局，都是未知的关卡，师姐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若是后续能得到师姐的鼎力相助，我想我们的胜率、收益都会大大增加。” 小龙女沉默下来。 但她的内心却并不平静。 她看不透这位师弟在想什么，因此更惊讶于他可以如此坦诚，以共同的利益捆绑未来、化敌为友，促使双方顺理成章地从零和博弈去向了合作共赢。 他头脑里似乎没有常人给自己设置的那些条条框框，因此他的策略可以做到既理性又灵活，游刃有余。 可是小龙女却很矛盾。 对现在的她而言，想做的事都已经大大方方的做了，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至少是无憾。选在这时退出，似乎是最体面的时机。 但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有另一种渴望在蠢蠢欲动：想继续这场游戏！ 哪怕是成为辅助型角色，站在潜龙勿用这边，也要亲自见证一下这场豪赌的终局。 小龙女想到蓝君贤过往对潜龙勿用的评价，想到蓝君贤在提到爱徒时赞不绝口的样子，几乎就要接受了这个邀请…… “如果到了后面的轮次，你我再一次站在竞争的位置，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吗？” “真到那时候，就再论高下吧。”姜潜坦然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小龙女忍不住笑出了声。 外人田？莫非现在的她已经被潜龙勿用定义成“自己人”了不成？ “走吧，要赶不上下轮的赌局了。”白无痕再次从旁提醒。 对于小龙女的加入与否，他觉得风险大于收益，但又不好直抒胸臆，始终处在矛盾中。 很多人在与姜潜共事时都会受到这种奇妙气场的干扰，当自己的理念与姜潜的理念有所冲突时，常常倾向于放弃自己固有的坚持，转而相信和支持姜潜的决定。 姜潜看向小龙女：“师姐，能决定吗？” “谢谢你，潜龙勿用，但我……到此为止了。”小龙女最终道。 这个决定令她自己都感到遗憾。 “师姐还是不想与我为伍？”姜潜再次确认。 小龙女摇了摇头。 “好吧，尊重你的决定。” 姜潜起身，收回百纳吞精兽，同时打开四格橱窗，从整齐摊开的筹码中取半数收好。 然后跳上白无痕的兽王玄鹿，准备离开。 小龙女困惑地看着被留下来的半数筹码，又抬眸望向姜潜。 得到的解释再次令她陷于两难： “师姐不愿意加入我，那么后面大家就是对手了。你要留些筹码傍身，我们才有机会再碰面。当然，你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说完，他拍了拍白无痕。 座下的玄鹿嘶鸣一声，携着白无痕、姜潜迅速消失在废墟中。 小龙女甚至都来不及解释，便只能面对眼前的数千万筹码空叹！ 现在好了，姜潜变更了条件，且是换上了对她更有利的条件，然后将选择权再次交还给她。 小龙女凝神半晌，终于不再纠结：再推辞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 一路上，玄鹿载着白无痕和姜潜疾驰如风。 “多谢啊，如果刚才你拦着，我肯定打不过你。”姜潜笑道。 白无痕只觉得一阵头大：“你真以为她会回过头加入我们？那可是深海一族最高傲的神女，横起来连海神老爷子都无计可施，她又怎么会向惜败的对手低头？何况你的等级还不及她。” 姜潜沉默片刻：“有道理。” “有道理？有道理你还做得这么硬气，五千万筹码说扔就扔？” 五千万的筹码，在这场豪赌中并不是小数目，白无痕就算再大气，也不可能对五千万筹码不闻不问。 “但我猜，她会来的。” …… 第二场赌局的开场时间越发迫近。 比姜潜和白无痕更早结束战斗的森熙、鸿鹄于飞、海阎王却还在丛林战场中蹉跎。 原因说来也怪：明明已经被制服的谛听万界，突然就毫无征兆地凝成了化石！ 化石质地坚不可摧，无法打碎，自然也就无法完成击杀。 直到姜潜降服小龙女之前，三人都在围绕着谛听万界的化石体研究着各种办法破解…… 姜潜得胜的消息传来时，三人短暂地雀跃了一会儿，但马上又被眼前的死局愁得直叹气！ “这独角虎是真够狡诈的，摆明是想拖我们下水……”鸿鹄于飞累得气喘吁吁，“要不是看他身上背着三千万筹码，爷早就不奉陪了！” 嘴巴很硬，身体却很诚实。 鸿鹄于飞边说边抡起大锤“铿铿铿”砸了十几下，连个火星子都没砸出来。 “换我来！”海阎王继续接棒。 “等等，别搞他了。” 一直静默在旁的森熙公主忽然叫停：“潜龙勿用和白无痕已经赶往赌场，截止时间迫在眉睫，咱们不能再耽搁了。” “可是……难道要扔下他吗？”海阎王明显不甘心。 “潜龙勿用已经拿到小龙女的筹码了，比起迟到失去资格，丢下这家伙才更明智一点，我们撤吧。”森熙决断道。 鸿鹄于飞虽然也有些不甘，但他认可森熙所说的。 于是上前拍了拍海阎王的肩膀：“走吧！” “不行，不能就这样算了！”海阎王皱着眉，“投入那么多道具好不容易才捉到他，怎么能眼看筹码作废掉呢？” “海阎王，这是潜龙勿用的吩咐，让我们立刻放弃谛听万界！”森熙拿出最后通牒。 “你们先走，我想再试试。” “可你一个人留下会很危险！” 森熙还想再劝，但海阎王已经不再听她叙说，只顾举着利器继续对着石像疯砍。 “森熙，走吧！”鸿鹄于飞拉住森熙公主。 两人只好撇下海阎王，迅速朝市中心的赌场赶去。 …… 此时的第二观察现场一片肃然。 蓝海之鲲的身形深陷在高背座椅的阴影中，众至尊虽看不到他的脸色，但隔着全息影像，也依然能感受到这位深海至尊的愠怒。 暗夜族至尊一世枭雄尝试打破沉默：“呵呵，总的来说，龙女的表现还是很惊艳的，潜龙勿用也不逊色……真是难得的精彩对决！” 蓝海之鲲猛地拍在扶手，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 好在现场的各族至尊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对海神的不满心知肚明，当下也只能默默禁言，静观其变。 时间分秒流逝，距离第二场赌局的开场已经迫在眉睫。 处于“避风港”餐厅中的叶小荆与金雕武圣都紧盯着墙上的挂钟，彼此的身心都已进入高度紧张的状态！ 叶小荆做好准备，当餐券时间耗尽，她将以最快的速度下楼，并返回隔壁的赌场；而金雕武圣则在计划着如何利用这个一出一进的间歇对她实施猎杀。 然而，就在时间的指针即将抵达整点时，处于二楼楼梯正对的墙壁隐藏门，突然在两人面前打开了…… 原来“避风港”餐厅竟可以直通赌场的二楼。 几乎与此同时，姜潜与白无痕抵达了欲望之都赌场的正门。 二人跳下玄鹿兽王，步履从容地走进赌场大厅——眼前的景象已与前一日不尽相同，一条宽阔的楼梯拦在了二人面前，将他们引向新的场地。 而当两人来到二楼时，已经有一些熟悉的身影等在这里了： 百小溪，金雕武圣，和叶小荆，正对他们二人投以全然的注目。 金雕武圣一如既往的神色威严，静立时刻板得如同一尊雕塑；百小溪则意味深长地望着姜潜，嘴唇翕动，口型是：“真了不起。” 姜潜淡淡看了她一眼，移开视线，终与叶小荆遥遥相望。 作为情侣，两人都在此刻表现出了相当的克制。 但彼此也都看到了对方身上刚刚经历过的、惨烈的战斗痕迹。 在他们目光交接之时，白无痕也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多年前的过往跃上心头，他移开目光，暗暗提醒自己放下执念。 有些憾事，只能靠时间去淡化。 很快，森熙和鸿鹄于飞也出现在了赌场大厅内，二人快速攀上宽梯，赶到姜潜面前。 “对不起，我们没能……”森熙面含歉意，指的自然是黑豹女的淘汰，以及海阎王的掉队。 “没事。”姜潜扶了扶她的肩，目光中不含任何责备的意味，“辛苦了。” 至此，17位从欲望之都赌场走出去的赌客中，已有7人顺利重聚！ 7人的名字，随着他们各自陆续抵达现场，而依次出现在二楼大厅顶部的公共荧屏上——只有ID名，名下所持的筹码数暂未公开。 时间已所剩无几。 但7人都默契地站在楼梯前，谁也不肯挪动脚步，仿佛都在翘首以盼着他们各自期待的人终将抵达。 倒计时进入读秒的阶段。 每个人都可以清晰地听到副本的提示： 【9……8……7……】 白无痕看了看姜潜，无言地叹气。 姜潜则始终目视着宽梯。 而他的灵视，则已经延伸到了一层大厅中。 【5……4……】 最后的几秒，姜潜垂下眼睑，率先转身，迈步向正对宽梯的陌生赌厅走去。 然而，就在倒计时最后1秒唱响之前，公共荧屏上的名字终于奇迹般地多出了一个！ 第435章 豪赌来自西方世界的玩家阵容 第435章「豪赌」来自西方世界的玩家阵容 【欢迎回来！尊贵的赌客。】 副本提示音在每个人头脑中响起的瞬间，公共大屏上显示的抵达人数便发生了戏剧性地跳转——从原本的7人，增加到了“8”人！ 百小溪、金雕武圣、叶小荆、森熙公主、鸿鹄于飞、白无痕六人皆凝神注目，望向宽梯。 “哈哈，哈哈哈……” 未见其人，却先听闻一阵恣意奇诡的笑声。 接着，形容枯槁的谛听万界踏着宽梯一步一步攀了上来，手里还拎着一整条血肉模糊的蛇皮。 白无痕微微皱眉。 “那是？！” 森熙公主与鸿鹄于飞立刻明白了海阎王的结局，投向谛听万界的目光中皆满含敌意。 金雕武圣一如既往的静默，百小溪嘴角上翘、目光暧昧，叶小荆兴味索然，姜潜甚至都没有回头来看。 他当然不需要回头。 从谛听万界踏入赌场大厅时起，他就看到了，最后一个抵达的不是他在等的人。 至于海阎王的淘汰，姜潜也并不意外。 真·精神蛛网记录了整个行动过程，是贪婪和执念拖累了他，因此才舍不下沉没成本、在关键时刻铤而走险。 “你们好像很吃惊啊！怎么，就那么不希望我活着回来吗？” 谛听万界言语调侃着，以挑衅的目光依次看过姜潜同盟，然后在经过百小溪身边时，顿住步伐，口吻中竟暗含着一丝委屈： “我危在旦夕的时候，请问前辈在哪儿？” 他不再与百小溪姐弟相称，而是改叫了“前辈”，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同盟关系已成过去。 可百小溪听起来却比谛听万界更委屈：“那时候我也受伤了呢。” 谛听万界没再搭话，反而看向姜潜的方向：“看来，小龙女前辈也栽跟头了啊。” 姜潜与白无痕相视一眼，都没有多说什么。 单凭这一句，他还不能确定谛听万界是在故布疑阵，还是真不知小龙女的去向。 莫非师姐真的选择体面退场、就这样放弃考核了吗……姜潜再次暗暗打量最后一个进来的谛听万界，总觉得事情多有蹊跷。 至此，人员到齐，赌场正门关闭，副本提示再次响起： 【尊贵的赌客，恭喜诸位顺利回归“欲望之都”赌场！】 【今晚的赌局将更加刺激，请前往二楼中心赌厅，参加属于优胜者的——阵营战。】 【你们的对手已就位，别让他们等太久。】 至此，正对着宽梯的中心赌厅大门洞开！ 众人面前出现了一条铺陈奢华的金光大道。 …… “阵营战？什么意思……” “难道这个副本里，除了我们这些人外，还存在着其他竞争者吗？” 副本提示一经宣告，“阵营战”三个字便迅速在8人之间激起了强烈反响。 这个信息是出乎意料的，他们事先并不知情。 准确地说，是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默认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被锚定的副本中有且只有49位受试者参与竞争，以做到基本的变量控制。 但他们没料到的是，“意外的变量”也同样是考核中的一部分。 身在第一观察现场的四位主考官皆展露出成竹在胸的表情，对现下几位晋级者的反应表示满意。 要的就是这种出其不意的效果！ 比起对“人性”部分的深入检验，选择「豪赌」副本的另一个关键原因，则是因这个副本与当初姜潜被拉入的「饿鬼末世」性质相似，也是属于可以横跨区域、种族的特殊类型副本。 这也是它至今未被攻略的重要原因之一：因其每次开启，都将从两处距离跨度极远的区域各锚定49人进入副本，完成从首夜任务到第二天自由时间的筛选；这就意味着形成“阵营对抗”的双方，极大可能存在地域文化、地缘政治的显着差异。 正因如此，从第二夜任务进程开始，一切都将变得更为复杂、更不可控。 而四位考官认为：“特遣行动部”最需要的人才，一定得是有能力、有策略应对各种不可控变故的行家里手！ “那么，他们要面对的另一组超物种玩家，会是何种阵容呢？” 赫连长老手托下颌，极富雅兴地凝注在回传的副本影像中。 潜龙勿用在上一阶段的发挥“堪称完美”，她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此刻明显放松了许多。 羽族金长老笑而不语；暗夜一族的两位主考官喋血、斯文同样聚精会神。 他们所代表的家族中，都有受试者晋级到了当前阶段。因此对于四位主考官而言，除了对副本攻略结果的关注，他们还将留意各自家族受试者的具体表现。 而第二观察现场的家族至尊们，也早早就被「豪赌」的机制和姜潜的出色表现吊足了胃口。哪怕中间有些存在争议的地方，实际上也并不影响他们的追番兴趣。 此时的「豪赌」副本内。 包括姜潜在内的8位受试权贵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感叹世事难料，副本提示便催促着他们踏上去往阵营战落点“中心赌厅”的征途。 仍然是姜潜率先迈开步伐，走向那条铺陈奢华、一眼竟望不到尽头的长廊。 说望不到尽头，是因为通达所谓“中心赌厅”的对面，还存在着另一条同样规格的长廊，一直延伸到难以注目的地方。 但很快，当8人步入其中，便隐约能够看到中心赌厅对面的长廊上也同样有一行人在朝着他们这边相向而行…… 姜潜暗暗凝神。 他已经意识到，「豪赌」副本的机制与他曾经被拉入的「饿鬼末世」有些异曲同工的地方： 同样是跨区域、跨语种的多人规模副本；同样在副本中段进行“扩图”，拉升复杂维度。 而它们之间的差异也很显着： 「饿鬼末世」是明显的长线作战，重深度，拼体验；而「豪赌」则是明显效率至上、逻辑为王。 当然，这也是基于截至目前的情况粗略得出的结论。 此外，副本「豪赌」比「饿鬼末世」的难度等级还要更上一层，不是A，是货真价实的S。 这或许并不算一个明显的差异。 毕竟「饿鬼末世」属于低频副本，A级噩梦的难度，已经赶超S级地狱的难度；那么「豪赌」还会给他带来新的“意外惊喜”吗？ 姜潜循序渐进地考虑着后续可能出现的状况，结合当前副本给到的明确信息、资源，构想后续的可能。 在这个过程中，他逐渐看清了对面长廊上信步而来的队伍情况： 相比起本阵营的8名精锐，对面足足到来了16名晋级者之多！ 单从人数来看，竟是这边的双倍。 也就是说，这些人在经历了第一夜的赌局及白日里的自由猎杀后，还有超过30%的玩家存活了下来！ 很坚挺啊……这令姜潜隐隐萌生出一丝好奇。 随着两队人马愈渐趋近中心赌厅，越来越多的细节开始呈现出来。 这个时候，跟随8人进场的天眼摄像机部件还处于有效工作范围。 从体貌特征上来看，这些人大多是西方血统，白皮肤、金发碧眼的居多，也有个别其他人种包括混血面孔的存在。 有身着燕尾服的英伦绅士，披长袍戴面具的隐者，步态雍容的职场美妇，装束前卫的妙龄少女，面刻刀疤的铁汉…… 他们步履坚定、趾高气扬，无论男女，自信和风度都拉得很满，真的很像一群豪掷千金的上流人士，被自家保镖簇拥着来赌场找乐子来了。 和刚刚经历过烧脑赌局和艰苦生存战的姜潜等人截然不同。 他们每个人都太“干净”了，精神状态良好，似乎一路赢得十分轻松。 同时姜潜还敏锐地注意到：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金雕武圣、百小溪看向对面的眼神变了，就连走在他旁边的白无痕也不禁蹙起眉头。 “怎么了？”姜潜通过真·精神蛛网询问。 白无痕迟疑了片刻：“来的人……有点麻烦。” “？” …… 此时的第一现场，四位主考长老正下意识地身体前倾，试图通过天眼影像准确辨识出对面阵营的超物种玩家身份。 而当天眼摄像系统将更多个人细节呈现出来，暗夜一族的斯文长老忽然起身： “失陪一下！” 在他消失于全息投影后，喋血长老冷笑着盯住屏幕，说出了一个在西方超物种世界声名卓着的大型非守序组织名称：“是——魔窟！” “怎么是他们？”赫连长老暗自凝眉，已经在考虑到己方情报泄露的可能。 但这似乎不合常理：盘踞西方的非守序势力，何必要狙击一场来自东方大国的某部门模拟考试呢？ 她好不容易转过了这个弯：不是对方瞄准了特遣行动部的考核，而是特遣行动部狙击了人家地盘上的「豪赌」副本，这才导致了戏剧化的相聚！ 那么对方厉兵秣马地进驻「豪赌」又是为何目的？ “放心，斯文已经去调取相关情报了，第二现场的各族至尊马上就会看到那些家伙的资料。” 喋血长老冷哼一声：“这下有好戏看了！” …… “神域？”姜潜没听过这个名号，并不了解它的分量。 “嗯，他们自称‘神域’，你看为首几人胸前佩戴的‘蓝焰’勋章，就是宗教身份的象征。” 白无痕继续通过真·精神蛛网解说道： “但各国守序持牌者都默契地称他们为‘魔窟’，这群人是堪比国内‘灰烬组织’的高智商法外分子，在南北美、欧洲各地坐拥大量信徒……” 在白无痕的讲述中，姜潜大致掌握了这个着名组织的基本特点： 这是一个精英扎堆的组织，大多自视甚高，完美主义，且优越感十足。 他们中的各地领袖自称能够“与神对话”，接收和传达神谕，为人类降福泽、安排死后的去处，也就是组织名称“神域”的象征。 当然，传达神谕这种事无法证伪，而人死后的去处更加没法证实。 因此和全世界大多数宗教一样，神域的教义也是用99个真理包裹着1个伪命题进行鼓吹传播，再辅以超物种玩家的超凡能力，一个小圈层一个小圈层地拉拢渗透，终于形成了如今的庞大规模……大到了西方各国的守序组织都难辞其咎的地步。 但有趣的是，神域至今除了进行正常的宗教活动外，基本没做过什么令各国守序组织为难的勾当，一直保持着低调的行事风格。 “原来如此。”姜潜若有所思，“依你看，这些人为何扎堆出现在「豪赌」？” “也许和我们一样，早有筹谋。”白无痕哼笑了一下，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这种事情都能“撞车”，也是够有缘分的！ 不过既然有“筹谋”，那么对方肯定也是有备而来，况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对结果志在必得。 说不定就是奔着通关首杀来的。 想通了这一点，姜潜立即开启了同盟内的“公共频道”，使森熙和鸿鹄于飞也加入进来，开始互通有关魔窟的情报。 不过，在姜潜等人密切观察对面时，对面阵营也在观察他们。 因此便有了如下的内部对话： “嗯？不是库尔大哥的队伍？” “全军覆没是不可能的，被人捷足先登了么？” “真他妈的巧啊！计划赶不上变化。” “怕不是有人泄密了吧……” 不仅赫连长老在怀疑情报泄露，对面也同样疑虑重重。 但马上有人打岔：“您在开玩笑吗？瞧瞧对面那几个灰头土脸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备而来吧……不如将错就错，火速解决掉他们，赶在库尔大哥前面拿下首杀如何？！” “赞成！前两轮可把我憋坏了，这下刚好找点乐子！诶，快看他们的肤色，是东亚人？” “啊~（哈欠）东亚人被拉入异域副本？真是可怜，看他们那寒酸样，就知道撑不了多久的。” 有人泼冷水道：“几个人的筹码加起来，怕是还不够咱们塞牙缝呢。” “也是哦，我们可是特别优化了筹码配置才拿到现在的收益，对面那几个散兵游勇怎么能比。” 一行16人一唱一和、亦步亦趋地来到中心赌区，与姜潜等人隔着圆球型的下沉赌厅遥遥相望。 虽然嘴上都喊着“无聊”，但眼睛里却跳跃着野兽本能的猎杀兴致！ 只是这种“兴致”中充斥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令人看来十分不爽。 至此，两边都已抵达中心赌厅。 位于两条长廊交接处的中心赌厅是一个圆形下沉区域，区域内设有赌桌、赌具，而下沉区域上方由透明玻璃墙进行隔断。预示着外围人员只可远观，暗箱操作是没机会的。 这时，众人头顶的巨型吊灯瞬时点亮！ 一同点亮的，还有双方所处的观战区域内相对悬挂的公共大屏。 这次公共大屏上所显示的内容，就比刚刚二层楼梯口处的大屏详细多了： 除了到达人数、个人ID花名之外，还显示出了双方阵营各自持有的筹码总额！ 当这个数额完成显示时，姜潜明显注意到了对面众人戏剧化的变脸…… 然后，他轻描淡写地瞥一眼对面的数据：人数：16；总筹码数：1.93亿。 内心默默评价了一句：“运气不错。” 1.93亿筹码已经不低了，这意味着一旦姜潜阵营从本轮胜出，那么对方的这1.93亿也将计入他们的总账。 但刚刚还在夸夸其谈、大秀优越感的对面众人，此时却撑不起这样的格局。 部分人士的喉咙里还溢出了几声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因为他们看到的数据是：人数：8；总筹码数：2.75亿。 第436章 豪赌筹码疑云 第436章「豪赌」筹码疑云 双方阵营的筹码落差瞬间呈现在众人眼前，引发了一阵窸窣的躁动。 躁动声主要来自于对面：好几张五官分明的洋面孔不自觉睁大眼，或是惊叹，或是鄙夷，交头接耳，似乎对这种完全出乎意料的、被碾压的落差感大惑不解。 在场的每位魔窟成员都知道他们账上的“1.93亿筹码”是怎么来的。 那是在第一阶段充分利用了奖励杠杆，将成员中大多数筹码集中在了前三位身上；又在自由猎杀阶段果断舍弃了部分受伤队友，以这部分队友的身价继续加持筹码才得到当前的巨额成绩！ 这样精打细算的筹谋岂是普通晋级者可以比肩的？ 可眼前这支不起眼的东亚队伍，却做到了更多。 而且还多了不是一星半点，2.75亿……差额都有小一亿了！ 所以他们惊讶，他们不解。 他们始终没想通的是：姜潜阵营也同样利用了翻倍奖励杠杆。只不过，加杠杆的资金池可比原本要大得多——还源源汇集了十台老虎机中取之不尽的头奖奖金！ 眼下，比起心态失衡的西方阵营，姜潜等人只是各自静默地站着，饱经风霜的脸上透出一种超然的态度。 这种堪称高深莫测的气质与他们灰头土脸的外在形成了强烈反差，令满场的氛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这便是非官方组织和守序官方之间的本质不同。 尤其是在境内环境，官方出身的持牌者大多更有定力。 当然，魔窟阵营也不都是泛泛之辈，人群中也有几副面孔自始至终都冷静得如同雕像，锐利的目光远远地锁定在对手身上，暗暗审视。 这几人的面孔也正出现在第一、第二观察现场的高位大佬们面前。 “玫瑰公爵·克拉伦斯？那个传说堕落于声色犬马的英国贵族子弟吗？” 鳞族主母饶有兴致地看向情报传输界面最为亮眼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气质高贵，五官分明、眉眼如刻，满头靓丽的金发和他极富艺术气质的眼神令人印象颇深。 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有他那份天生的优越感，透过一个淡淡的笑容溢出靓照。 “是他。” 作为主管涉外情报的暗夜一族至尊，一世枭雄很自然地担起了详情解说： “这小子加入魔窟可不是一两天了。别看长得像个绣花枕头，实际上实力强劲，是被作为重点培养的‘中间人’协调着魔窟与英国王室贵族的利益往来。不容小觑。” 其他至尊的目光也都聚焦而来，暗暗留意。 这种神职级别以下的名单、情报，通常都不是诸位家族至尊们重点关注的范畴。 但“八卦”除外。 比如英国王室的爱恨情仇，很多大佬都在暗暗吃瓜。 这时，另一个人物的照片也受到了大佬们的注目： “这老家伙居然还没死？”远古部族的百兽之宗和犬族的冰原大帝竟异口同声！ 他们的目光瞄准的是西方阵营队伍中的那位“隐者”。 此人身高接近两米，全身被灰褐色的长袍包裹，脸上还戴着画有诡异“笑脸”的面具。 “就是他！不灭亡魂，初时是北方边境有名的巫术师，曾在黑盟待过一段儿，很早就是五态异变者了……没想到现在混到了欧洲。” 熊族巨门神冷哼一声，浑厚的声音中透着愠意： “这老滑头，让他活到现在实乃我族之耻！” “唉~老熊，这是哪儿的话！当年要不是你们逼得紧，这小老儿也不会落荒而逃遁往西欧啊！”穆云冲笑着宽慰道。 不灭亡魂极善蛊惑人心，且行踪诡秘、做事狠绝。他的名字多年来一直挂在通缉榜上，直到彻底销声匿迹。 当初与不灭亡魂打交道最深的就是北方熊族持牌者，因此对他最是深恶痛绝。 “这个女人也要留神。” 一世枭雄继续指引。 众至尊的目光便落到一个“修女”装束的中年女性身上。 这位中年修女表情淡然，一身素黑，低垂着眉静立在西方阵营玩家的队伍末端。在别人谈笑或惊叹时，她都仿佛神游天外，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永恒的温莎，一个距离登临神职仅一步之遥的五态权贵，是拉美地区自由组织‘修穆会’的重要成员。如果情报属实，那么这女人极有可能是魔窟在拉美地区的代言人。” “什么？”冰原大帝微微蹙眉，“魔窟的势力，已经渗透到拉美地区了么？” 一世枭雄沉吟一声：“毕竟那边不是我们的主场，具体情况还有待考证。”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这正是特遣行动部成立的必要性。” 氛围忽然变得有些紧绷。 不得不说这次受试权贵们遇到的对手背景深厚，成分也更为复杂，很多都是五态巅峰的高手。 胜算渺茫。 更重要的是，现在还不能确定魔窟盯上「豪赌」副本的真实用意。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倘若现在叫停考核，除了会便宜了魔窟那群无法之徒外，官方收不到任何好处。 亦或者不叫停考核，将考核转为“任务”，但又由谁来担任这次任务的指挥、承接失败的风险呢？ 这些问题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定论的，可是副本进程却不会暂停。 至尊大佬们也都在内心里盘算：既然调整会带来诸多问题，那么索性就顺其自然，让考核继续，让该发生的发生，静观这支特遣行动部的“先遣队”如何应对，也相当于是对这个部门的未来战斗力做一次极限评估了。 这样想来，魔窟作为本次考核的磨刀石，还真像是天意的安排。 此时的「豪赌」二层中心赌厅，正在公布本场赌局规则。 今夜的规则，显然比此前更加清晰简洁，也更显强调公正性： 首先，本场共三轮赌局，由双方阵营的赌客前往封闭下沉式中心赌厅内进行对局。三轮共将淘汰全场半数赌客出局。 第二，每轮赌局将随机确定双方阵营的参与人数，及对决名单。根据当轮赌局结果，赢家进入“安全区”，落败者直接淘汰。淘汰者的剩余筹码全部计入公共奖池。 同阵营赌客可施以“援手”，即：代替对决者参加赌局，但仅限于使用前者所持有的赌资进行对局，无论输赢，也将由原名单赌客承担结果。 第三，每轮赌局的胜出方，将积累一个“安全屋”限额，用于下个阶段的豪赌对决；每轮流入公共奖池的筹码，将在下一轮赌局开启时自动翻倍累积，最终由最后一轮（第三轮）胜出方取得。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赌客一旦进入中心赌厅，一切超物种能力及道具都将失效！ 这意味着所有赌客都必须在完全公正透明的环境下进行对局操作，从而大大增加了赌局的不确定性，令结果更扑朔迷离。 【欢呼吧！诸位贵客，为这场真正的命运对决而倾尽全力——】 在一片哗然中，副本提示音播报结束。 与此同时，整个中心赌厅及外围客座区灯光大盛，热情绚烂的灯光秀映入每个人眼中，试图用最明艳动人的色彩驱散阴霾，勾动人们心中的欲望。 而随着现场灯光的变化，双方阵营背后的公共荧屏也迅速将ID流转起来，速度由慢到快，竟已经开始抽选第一轮赌局的名单了…… 恰逢此时，一份魔窟影像资料通过天眼道具传输进入姜潜等人的视觉范围。 那是利用了天眼纽扣摄像机可连接个人视觉系统的特性，直接将影像资料输入，给到8位守序官方持牌者。 不附带任何其他说明，只有情报，针对于“魔窟”在场持牌者的情报。 姜潜以最快的速度将情报资料阅览一遍、存储入大脑，同时，他意识到了这份情报资料所代表的含义。 在模拟考核开始前，没有任何提示说明场外高位观察者们会中途对他们的考核进行任何形式的援助，但现在“援助”却发生了。 这可能意味着他们遇到了超预期的难度，而场外观察者认为他们无法仅通过自身的力量与之抗衡。 但另一方面，“考核”还在继续，它并未因这种特殊状况而被调整为“任务”，所以当下的决策还是要靠他们自己。 这对姜潜来说也并非不可理解。 遥望对面的阵营，再看看到手的资料。 他知道以官方的操守是不可能在没有充分理由的情况下轻易做出涉外决策的。 对面阵营虽然明显有所图谋，但他们图谋的是什么？尚未知晓。 既然如此，贸然行动的风险很高。在对方目的未明确之前，己方能做的也只有顺其自然地完成这场对局——能赢下来是最好，就算不能，官方的插手也仅限于此了。 姜潜通过真·精神蛛网与队友们确认信息后，又将目光投向对面阵营。 透过纷繁的光影辨识着影像资料中重点标注的那几人。 这时，双方公共荧屏ID定格！ 现场的灯光秀在一串结束音乐中缓缓收束，将终于的目光重新聚焦于两块相对的公共荧屏。 姜潜看到对方阵营的荧屏上仅显示着一个名字，意味着第一轮赌局是1VS1的对决。 ID翻译过来是：玫瑰公爵。 后面跟着筹码数额：4729万！ 好家伙，一个人持有了阵营1/4的筹码，还是影像情报中重点标注过的对象。 姜潜隐隐已有些兴奋。 再看他们自己这边呢？ 同样不是善类！ ID：百小溪。 筹码数额：……11853万！——个人持有1.19亿！ 这个数字定格的瞬间，原本升起几分得意的对面阵营马上又遭到震慑，就好比己方刚祭出一手天王，顷刻就被对家的同花顺当头碾压。 整个场面忽然变得有些压抑，也有些诡异。 被这组筹码惊讶到的还包括本阵营的7人，尤其是姜潜几人，看向百小溪的目光已经颇为不善。 1.19亿！ 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筹码？ 在第一夜赌局结束公布翻倍后的筹码排序时，当时的百小溪只有1952万筹码！ 而白日猎杀局中，她唯一的大额筹码来源当属荒原杀神，1.4亿筹码被百小溪和小龙女共同瓜分的大半，小龙女能得到5000万，她的收益最多应该不会超过这个数额…… 那么加起来，7000万左右还是合理的。 但她这1.19亿又是怎么来的？多出的将近5000万又从何而来？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多出来的筹码，几乎可以肯定来自于落败后的小龙女…… “她怎么做到……？”白无痕有些木然地看向姜潜。 此时他也已渐渐想通，小龙女并非不愿赴约，而是在与他们分开的短暂时间里，遭到了“意外状况”。 姜潜冷着脸，没有表情。 他突然明白了刚才登上二楼时百小溪对他的祝贺——“真了不起！” 也许在他和小龙女全情投入于对战时，百小溪就在现场，因此见证了他的实力。 待姜潜和白无痕先行撤离后，一直蛰伏于暗处的百小溪才现身取走了小龙女的筹码，做得谨慎而隐蔽。 至于为什么百小溪可以赶在姜潜二人之前抵达赌场，那也不难理解。 玄鹿不是最快的坐骑，对五态权贵百小溪来说，悄无声息地避开两位四态持牌者提前到达赌场，也并不算什么难事。 此时，位于第二观察现场的深海一族至尊蓝海之鲲长叹一声！ 他先前所表露出的义愤，便是源于自家小女信任错付，在紧要关头遭遇背刺，从而错失了进入下一轮的时机。 虽然是模拟实战，但老人家疼爱自家孙女的心情是藏不住的。 当时百小溪的后台、暗夜族至尊一世枭雄出言宽慰，也是深知蓝海之鲲的性情。 「豪赌」现场。 ID名为“玫瑰公爵”的英伦俊公子神情婉约地从己方队伍中走出。 他的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并未把筹码的落差放在心上，在来到中心赌区通道前，还绅士地朝对面的百小溪点头致意。 百小溪也微微一笑，同样朝中心赌区走去。 在她经过姜潜身旁时，姜潜淡淡地问了一句：“我师姐有留什么话么？” 百小溪脸上并无惊讶，反而是充满兴致，像是心照不宣。 “有。”她将短发挽向耳后，轻声道，“她想亲眼见你通关。” 说完，百小溪便朝前走开了。 姜潜眉心微蹙了一下，随即又释然。 百小溪的话究竟是挑衅还是坦诚，已经不重要了。 小龙女没有来到这一轮，说明已遭淘汰；但她的愿望也并非全然不能化现。 只要姜潜能通关，天眼系统会记录这个过程，想看，还是可以亲眼看到的。 第437章 豪赌一掷千金局 如果您使用第三方小说APP或各种浏览器插件打开此网站可能导致内容显示乱序,请稍后尝试使用主流浏览器访问此网站，感谢您的支持! 第437章「豪赌」一掷千金局 眼看着百小溪和对面的英伦贵公子双双下场，进入中心赌厅。 姜潜也不再沉湎于既定事实，而是开动脑筋，分析起今夜的赌局规则。 首先，关于这场“阵营战”：三局对战，只强调了淘汰量级，却未曾提到阵营最终胜负的归属，这听起来很不完整。 难免不让人怀疑所谓的“阵营战”只是一个幌子，整场赌局真正的目的仅在于削减参与者人数。 紧接着是关于获胜方“奖励”的问题。 其一，每局胜者的奖励是一个“安全屋”，这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上一轮中“自助餐券”的功能，因此并无惊喜。 但附加奖励“公共奖池”的设定，却又有些耐人寻味： 每轮流入公共奖池的筹码，将在下一轮赌局开启时自动翻倍累积，最终由最后一轮即第三轮胜出方取得？ 这似乎在暗示，三局之中的最后一局是关键性的。不仅照常获得安全屋奖励，还可以取得经过叠加的公共奖池中的筹码。 但公共奖池中的筹码数量又是很难把握的，所以最后也可能很“鸡肋”，聊胜于无。 相比这两者，也许“不被淘汰”才是整场赌局最大的奖励。 这再次验证了姜潜最初的推测：“阵营”只是幌子，不被淘汰、不掉筹码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除此之外，还有“中心赌厅内禁止使用超物种能力和道具”的限制，也同样让人浮想联翩。 姜潜环顾四壁和天顶上装置的监控摄像头，心中却在挖掘规则漏洞：既然“中心赌厅”内禁止使用能力和道具，那么外面呢？之前规定的赌场内不得殴斗、不得作弊的条款，今晚还算数么？ 他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对面阵营的诸多持牌者，一个危险的想法在心中隐隐酝酿。 而就在这时，与众人充分隔离开的下沉式中心赌厅内部，终于展示出第一局的赌局规则： 第一局：是俄罗斯转盘。 简单来说，就是两人依次轮流拿起装入子弹的左轮手枪朝自己开枪，空枪活，实弹死——凭运气赌命的游戏。 但今天的规则又在经典的基础上做了略微的变动： 首先，左轮手枪有六个子弹位，分别由两位对局持牌者依次装填一枚子弹。 每人有两种装填选择：实弹、空弹。两种子弹在外观上没有任何区别。 装填完成后，先装填子弹者后发，后装填子弹者先发。 先发持牌者可以选择对自己“开枪”，或选择“押注筹码”，并将开枪机会转移至对家手中。 押注筹码以100万为1单位，每次加注筹码的数额必须是前一次的翻倍（倍数不小于2）；当押注及加注轮数超过6轮时，所有已押注筹码将清空转入公共奖池。 若开枪为实弹，则该持牌者淘汰，桌面筹码归对家所有，剩余筹码全部计入公共奖池。 若开枪为非实弹，则桌面所有筹码归开枪者所有，赌局继续。 若六轮开枪均为非实弹，则本局定性“平局”。平局双方均无奖励，且无法进入“安全区”观战。 …… 规则倒是挺简单……姜潜凝神注目，默默开启灵视。 白无痕从旁冷冷道：“这样的规则，胜负还有悬念么？” “怎么说？”姜潜侧目。 “绣花枕头的筹码只有4729万，百小溪却有11853万，筹码稳压对方，只要不断扔出筹码迫使对方开枪，那绣花枕头多半是会出局的吧。”白无痕道。 反应倒是挺快……姜潜笑了笑，把视线投注于下沉式场地内：“未必。” “未必？” “也要看对面的水平，和策略。” 的确，两人都有装填实弹的机会，如果两人都装填实弹，那么开枪中弹的概率立刻拉升至1/3，即：33%的高命中率！ 这意味着每一次开枪都可能是决胜的关键。 但以当前的筹码优势来看，玫瑰公爵明显逊于百小溪。也就是说，玫瑰公爵被迫对自己开枪的几率是更大的，这可能会动摇他选装实弹的信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场地内，聚焦于玫瑰公爵与百小溪身上。 两人刚好都来到对局赌台前。 百小溪很自然地伸出手，玫瑰公爵则友好地俯身亲吻了女士的手背。 在这个过程中，百小溪悄悄向玫瑰公爵递了句话…… “她在说什么？”对面西方阵营中一位衣着前卫的女孩儿爆了句粗口，“脑子坏掉了吧！” 但姜潜却通过灵视视角看到了百小溪的口型：我们平局吧。 平局？ 姜潜眉梢轻挑。 几乎可以定论这位资深的情报官又在玩花活儿了。 但见两人在赌桌前坐好，一把左轮手枪自赌台内部升上，呈现于二人眼前。 众目之下，玫瑰公爵竟颇具绅士风度地一抬手，语气温和道：“女士优先。” 先装填者后发，这是要掌握先发的主动权。 百小溪似乎并不介意，她欣然接受，伸手握起赌桌中间的左轮手枪，将弹盒里的一枚子弹随意装填了进去，然后合上弹夹，拨转，放回原位。 笑道：“我装好了。” 玫瑰公爵于是也拿起手枪，行云流水地将子弹装了进去，拨转后放回原位。 接着，他扔出了100万筹码。 100万是押注的最小单位。 玫瑰公爵先手押注100万，试探性地看向百小溪。 此时开枪的规则转到了百小溪这边。 百小溪笑而不语，直接在玫瑰公爵的押注基础上加注200万筹码。 玫瑰公爵笑了，身负贵族气质的他笑容很迷人：“怎么，不是说要和局么？你这是信不过我。” 百小溪又将筹码向前推了推，手指敲了敲左轮手枪的枪身，语气温柔：“那你表率一下，让我信得过你。” 明明是一招便可决生死的赌局，生被两人玩出了不知愁的暧昧气氛。 玫瑰公爵笑意渐深。 然而下一秒，暧昧气氛瞬间溃散——玫瑰公爵反手加注2000万！ 杀气徒走。 站在姜潜身边的白无痕恍然惊叹：“原来如此……” 他理解了之前姜潜所谓的“对方的水平和策略”。 玫瑰公爵这2000万加注是在博机会：如果百小溪不愿开枪，那么她势必要继续加注，且加注金额当以2000万的翻倍、也就是4000万起步来加！ 这样，一旦玫瑰公爵开枪未响，那么当前桌上的全部筹码就都归玫瑰公爵所有了，届时他的筹码将一举超越百小溪，掌握一手搏命的优势。 当然，就算开枪输了他也不亏。 本来自己的筹码就低于对手，处于劣势，此时落败，其余筹码还可计入公共奖池，后续仍有机会被同阵营回收。 “看来这绣花枕头，也不是完全不中用啊。”白无痕感慨。 果然，中心赌厅内的百小溪不得不将4000万筹码奉上！ 看上去她十分不想挨这一枪。 玫瑰公爵的脸色冷了下来。 他望着桌上堆积的筹码，凝思片刻，又抬头看向对面的百小溪：“你猜，命运会站在谁的一边呢？” 说话间，他已经拿起左轮手枪，动作缓慢而优雅地将枪口指向了自己的头，扣动扳机！ “咔——” 空枪。 姜潜注意到对面阵营的不少持牌者们明显松了口气！ 决定生死的时刻，就随着这“咔”的一声脆响轻易揭过，新一轮博弈接踵而至。 场内，玫瑰公爵的笑容从紧张逐渐放松，然后他笑着把左轮手枪按在桌上，推向面前的百小溪：“该你了。” 此时双方的筹码分别是： 玫瑰公爵——8929万！百小溪——7653万。 随着扳机的扣动，百小溪的筹码已然低于玫瑰公爵！ 主动权似乎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百小溪表情踟蹰，似陷入了为难，最终她推出筹码，押注100万…… 玫瑰公爵嘴角上挑，接着，反手5000万大额加注！ 他笑着看向对面的百小溪，用他那双足以勾魂夺魄的深邃欧式眼眸审视着眼前这位身材瘦小、样貌平庸的东方女人，认真欣赏着她的无措和挣扎。 5000万的翻倍，至少是1亿。 很明显，此时的百小溪已经没有足够的筹码向上加注了。 众目之下，只见她战战兢兢地端起手枪，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将枪口缓缓抵在自己的下颌。 接着，手枪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又是空枪。 对面马上有人扼腕叹息，当然，也有人在暗暗称道。 比如姜潜。 百小溪刚才的样子是姜潜从未见过的紧张和无措，这让姜潜深深地领会到了这位资深情报官扎实的演绎功底，以及超强的临场发挥能力。 总之，当开枪确认是“空响”后，百小溪的神情马上就镇定自若了。 因为赌桌上的筹码已全部汇入了百小溪的囊中！ 赌局瞬息万变，此时场上的筹码分布已然更迭： 玫瑰公爵——3929万，百小溪——12653万！ …… 对面的玫瑰公爵有些愣住了。 转眼，左轮手枪已经开了两枪，还都是空弹，意味着剩余子弹位的实弹概率更高了…… “看来这对局很依赖运气啊？”鸿鹄于飞目视着场内，暗自低语。 森熙的声音从旁传来：“看似运气，实则运作。” 鸿鹄于飞眯眼看向森熙。 “别这样看我，我可拿不出证据。”森熙理所当然地摊了摊手，口吻却很坚定，“直觉告诉我，这种对局，不会有那么单纯的运道使然。就像……” 森熙没有说完后半句，她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姜潜。 而姜潜正专注于场内的情况。 当前场内，六次开抢机会已经用掉了两次。 紧张的氛围连带着两个阵营的围观者都不禁有些紧绷。 玫瑰公爵有些僵硬地扔出100万筹码。 他没有锐意进取，因为依筹码来看，这轮他将完全没有机会。 然而，百小溪却没有穷追猛打，而是扔出200万，一个不痛不痒的加注。 这让玫瑰公爵产生了一瞬困惑，他继续加注，400万。 百小溪跟注，800万。 玫瑰公爵加注，1600万！ 百小溪继续跟注，3200万。 玫瑰公爵弹尽粮绝了…… 他加不上去，只好再次将目光聚焦于桌上的左轮手枪，他将要第三次开枪……向自己的头颅开枪。 玫瑰公爵看向百小溪，百小溪跃跃欲试地看着他，似乎正在期待他脑袋爆浆的节目效果。 于是这位英伦贵公子的脸色明显更苍白了，他默默抓起左轮手枪。 动作缓慢地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他已经尽力保持了冷静，但他的手还是抖了。 “咔”——熟悉的脆响。 玫瑰公爵猛然睁开双眼，赌局还没结束！ 百小溪的表情有点儿失望。 当前双方的筹码几乎持平： 玫瑰公爵——8129万，百小溪——8453万。百小溪略高。 就在玫瑰公爵以为百小溪会乘胜追击，押一手重注令他无力上加只能选择继续开枪时，百小溪居然习惯性地扔出了——100万？ 这是何等的机会！ 玫瑰公爵窃喜得颤抖，反手加注4500万，封堵住百小溪的后手！ “哎呀！” 百小溪惊呼一声，双手捂嘴，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她万分惊恐地看向桌上的左轮手枪。 这把拥有六个子弹位的左轮手枪，在两次装弹后，已经开枪过三次，尚未有一枪实弹射出。 也就是说，接下里的实弹命中率……将会前所未有地拔高！ “呵呵呵呵……”玫瑰公爵终于被百小溪的窘迫模样逗笑了。 虽然他知道并非万无一失，但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嘲笑对方，明明可以占据先手，却因为一个投注的失误，被自己抢得了先机，成了被按在砧板上的肥鱼。 “快去死吧！这下她可没那么好运了吧？” “你看她吓得那种德行，哈哈，真过瘾啊……” “公爵大人反应好快~~” 对面阵营已经有人在起哄了，姜潜等人却无比安静地聚焦于中心赌厅。 无论如何，这一枪都非常关键。 百小溪脸色惨白地摸起手枪，她差点没握稳枪身的动作再次引发对面阵营的一阵爆笑。 然而当左轮手枪发出那声熟悉的脆响时，所有笑脸都不约而同地僵住。 “咔”…… 居然还是空枪！！ 玫瑰公爵茫然地看着百小溪，看着这位小个子东方女人握着手枪缓缓抬起平庸的面庞，凝注着他的眼睛，以醇正的伦敦腔对他说： “我们平局吧。” 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安静！ 玫瑰公爵直直注视着百小溪的脸庞，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把左轮手枪一直在打“空枪”…… 筹码再次更新：玫瑰公爵——3629万，百小溪——12953万。 轮到玫瑰公爵。 这次，他显得异常冷静，仿佛完全跳脱出了之前的状态。 然后猛地将3600万筹码向前推出！ “押注！” 然而，当他目睹了百小溪嘴角溢出的笑容后，这位英伦贵公子身躯猛地一震，如遭雷击。 接着，众目注视下，百小溪很自然地从桌上摸起左轮手枪，第五次，扣下扳机。 空枪！ 玫瑰公爵双拳砸落，撑在赌桌上，悔之晚矣。 此时场上的筹码，戏剧性地更新数额： 玫瑰公爵——29万，百小溪——16553万！ 那部分原属于玫瑰公爵的筹码，几乎已尽数转移到了百小溪的账上。 可是赌局还在继续，开枪机会转移到了玫瑰公爵手上，然而他手上已经凑不出整100万的筹码，他只能选择开枪。 百小溪怜悯地看着他，第三次说出重复的台词：“我们平局吧。” 可玫瑰公爵却犹如听到了最尖酸的嘲讽。 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垂首扣下扳机。 枪没响，但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场上最笨的人都已经通过玫瑰公爵的表情，和戏剧化变动的筹码账户看出了现场发生了什么！ 副本提示音开始公布本场赌局的结果： 平局。 无人安全，无人淘汰，公共奖池为空。 平局双方被放行返回各自的阵营。 …… 整个过程都在异常静默的环境中完成，不少人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彷徨、难以置信。 他们甚至还搞不清楚这场你来我往的对局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全场唯独姜潜的表情最为平静。 此时他的头脑里正被好奇推动着、构建起对这位总部情报官的崭新认知： “看来百老师已经参透了这场阵营战。” “什么？”白无痕仍在雾里。 “她既不在乎进不进安全区，也不想要什么安全屋。” 姜潜轻笑一声，目光紧随着正款款返回阵营的百小溪，说道：“她要的是更多的筹码——以绝对的优势夺得首杀。” 第438章 豪赌别冲动 第438章「豪赌」别冲动 “你说她参透了这场阵营战……” 对于姜潜的说法，白无痕显然是没听得太明白，眼中依旧含着困顿：“那她又是怎么赢下来的？” “欲左先右，步步为营。” 姜潜秉持着不打哑谜、刨根究底的精神复盘起刚刚结束的对局： “左轮手枪，六个子弹位，开一枪就少一枪，每开一枪就有被淘汰的风险。从概率角度，玫瑰公爵更有可能装填空弹，以此降低自己被迫开枪命中淘汰的风险。百老师的情况却恰恰相反。” “按照一般人的逻辑，拥有显着筹码优势的一方通常不大会主动对劣势方‘求和’。可百老师却在一开始就干脆利落地抛出了提议，在没有任何附加条件辅以佐证的情况下，这个提议很自然地就起到了欲盖弥彰的反效果。但这就是她的目的。” “所以，在接下来的对局中，她持续通过试探性押注、诸多言语诱导的方式引发对方的疑虑，干扰对手的判断。” 说到这里，姜潜牵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百老师在这方面的造诣炉火纯青：故意卖出操作失误给对手也好，装柔弱诱敌深入也罢……莫非这是情报部门秘不外宣的制胜技巧吗？”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他说这番话时声音不大，但百小溪恰好经过二人，致使白无痕刻意清了清嗓，意图掩盖姜潜的直言不讳。 虽然百小溪仅仅是满不在乎地瞥了二人一眼，但白无痕还是压低声音道：“你最好注意点，天眼还在我们头顶悬着。” 这是在提醒姜潜场外观察者的存在。 百小溪是身在京城总部供职，又是暗夜一族当家至尊的宠臣，任何冒犯性言论都可能引发高位者的不满和记恨。 “用精神蛛网。”白无痕提醒。 姜潜笑了：“白教官现在很注重人情世故嘛，不愧是高干子弟。” 白无痕皱眉，眼神有些不善：“你故意的是吧？” 姜潜笑而不答。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西方阵营，玫瑰公爵也已返回队伍，避开了其他人试图宽慰的搭话，背影略显颓唐。 只见修女永恒的温莎越过众人，朝玫瑰公爵走去，她将右手贴在了在玫瑰公爵脑后，玫瑰公爵顿时精神一震。 “不过你的说法有个致命的漏洞。” 这时，白无痕主动切回正题，与姜潜探讨： “百小溪要想赢下这局，最关键之处在于她和绣花枕头两人都在装填子弹时选择‘空弹’；就算她可以欲左先右，虚张声势，让对方误以为她装填的是实弹，但对方的装弹选择仍然存在未知的变数！如果绣花枕头根本不管概率问题，就想靠运气搏一回胜负呢？她岂不是就满盘皆输了？” “你说得对。” 姜潜没有反驳，目光始终注视着对面，沉默片刻后，说道： “从概率而言，玫瑰公爵装填空弹对自己更有利，但这并不能确保他一定会这么做。我觉得百老师还用了其他办法。” 两人说话的功夫，阵营后方的公共大屏再次开始轮转，第二局对局的人选即将落定。 姜潜目视着对面的荧屏，从缓慢到稳定。 他的瞳孔微微凝聚。 这次锁定的ID仍然只有一个，同样是1VS1的对局。 对面是：笑面隐者——不灭亡魂！ 这位在官方下发的情报资料中被重点标注的危险人物，所持筹码数额为：3214万。 相对的，己方这边，一直坐在休息区的叶小荆缓缓起身。 屏幕显示她的筹码数额：796万。 悬殊的筹码落差再次引发两边的高度关注，尤其是姜潜，他更清楚叶小荆筹码偏低的原因。 在第一夜赌局结束时，叶小荆的筹码排名处于第六位，这个成绩并不低，与当时的金雕武圣不相上下。 那时除了前三名，其实每个人的筹码都不算夸张，第三名的百小溪在筹码没翻倍前，也只有976万…… 但当次日清早出了赌场的大门后，自由猎杀拉开帷幕，才有了百小溪、金雕武圣等人血腥的原始积累。 而当时叶小荆并没有参与这场争端。 相比于其他五态高手，叶小荆的筹码在整个白天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因此才出现了当下的落差感。 当然，真正引起骚动的落差还不仅仅是筹码因素，而是对面的“不灭亡魂”此人！ 官方情报资料中对他的描述很不客气：诡异，善蛊，手段残忍，行事狠绝。 不知为何，这个从北方边境流窜到西欧的异变者竟然这么受魔窟部众的推崇，那边的反响比最初上场的英伦贵公子还要狂热！姜潜隐隐听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挑衅。 “对面怎么回事，像一群被踩了尾巴的猫。”白无痕眉头紧锁。 姜潜也有些纳闷，正待开口，却瞥见走上前的叶小荆忽然浑身一僵，停住了步伐。 他立刻转头看去，凝神注目下，只见叶小荆的脸色苍白，瞳孔微微震颤，紧绷的身体仿佛在承受着痛苦…… 发生什么了？！ 这个念头方一产生，叶小荆的身体便如无根之柳般摇摇欲坠。 姜潜再无多想，立刻过去，赶在叶小荆跪倒前扶住她的腰身，缓缓放低重心：“小荆？” 肢体接触的刹那，无数的细微迹象通过碰触送达姜潜的感官，过往的无数经验告诉姜潜：他的女朋友正在竭力忍受痛苦。 同盟的几人迅速围上来，森熙将手搭在叶小荆肩头，以滋养之力尝试修复镇痛，但收效甚微。 姜潜猛地抬起头，充斥着愤怒的目光聚焦于笑面隐者的那张冰冷凝固的面具：“你们做了什么！” 笑面隐者不灭亡魂声如洪钟，远远笑道：“是你们先动手的。” 我们……先动手？ 姜潜怔住，缓缓调转视线，看向坐在休息区沙发上的百小溪。 他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中心赌厅内不允许使用能力和道具，但不代表观战休息区不能。所以百小溪很有可能是在进入中心赌厅之前就对玫瑰公爵做了动作，导致对方全程被她牵着鼻子走却浑然不觉。 然而对面也不都是泛泛之辈，总有窥破玄机的高人，比如永恒的温莎，比如笑面隐者不灭亡魂…… 他们可没打算把这口气咽下，这是等着在这局翻旧账呢！ 怀里的叶小荆身子微微颤抖，被万能刀鞘封印的右臂伤口破裂，丝丝殷红自包扎在伤口处的绷带中渗出。 他忽然意识到，如果白天交手时他没有急于使用万能刀鞘封住叶小荆的螳臂，或许她就不至于受这样的重伤…… 姜潜再次面向不灭亡魂，口吻中裹挟的戾气令身旁人皆为之一震：“马上停下！” 可不灭亡魂只是笑：“如果贵方无法继续赌局，那这局是不是就算我赢了？” 气氛瞬间凝固。 隔着面具，不灭亡魂远远地注视着姜潜，有恃无恐地赏析着对手渐渐充满血丝的双眼。 直到杀气自背后腾起，伴随着破空的劲风，刺耳的惨叫于他自己的阵营内炸响！ 不灭亡魂猛地转身！ 错愕地看向背后胸口被贯穿的同僚，以及表情凝重的温莎。 相应的ID在对面的公共大屏上闪过，公示出此人犯规淘汰，同时他所持的筹码全部计入公共奖池。 然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其他定力稍弱的魔窟成员纷纷发生古怪：他们的表情诡异地扭曲变幻着，意识恍惚地掏出武器，朝不灭亡魂、朝相邻的彼此跃跃欲试…… 遍布周围的监控探头迅速聚焦于西方阵营，随时准备继续洞穿犯规者的胸膛，以整饬赌场秩序。 魔窟后院乱成一团时，这边叶小荆的意识终于渐渐复苏，森熙的滋养之力也终于起了效果。 “他们怎么回事……是你做的吗？”鸿鹄于飞有些担忧地看向姜潜。 姜潜不答。 他的视线锁定在对面。 一道道索命的红光自赌场监控探头中射出，有时落空，有时命中。 当对面的骚动告一段落时，已有七个名字被计淘汰，筹码进入公共奖池，合计：3601万。 永恒的温莎在队伍中如疾风般游走，被她手掌触摸到的魔窟部众皆瞬间失去行动能力，牢牢定在原地，连动作都凝固不动。 从姜潜的灵视视角来看，诡异活体仍附着在那些被定住的持牌者背后，试图搬动他们的肢体，做出各样的动作，但无济于事。 这是姜潜在上个赌局中途就埋下的伏笔，计划做托底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永恒的温莎解决了内部冲突，将目光缓缓凝注于姜潜。 位于第一、第二观察现场的官方高位大佬们也都凝神注目，聚焦于此刻。 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严峻的冲突。 永恒的温莎面部僵冷，双手掌心朝上，缓缓上抬，她隐藏于修女袍中的黑发刹那间打开，如活物般笼罩在所有魔窟部众们头顶！ 在姜潜的灵视视野中，他散布于对方阵营中的诡异活体已纷纷被那细韧的黑发缠绕捕捉，一条条从“宿主”背后抽离…… 随着动作的发生，温莎的双眼中凝聚了浑浊的色泽，好像另一张面孔就要从她僵冷的面部中破出！ “小心！有东西过来了！”谛听万界突然发出警醒。 电光火石的刹那，金雕武圣利剑出鞘，一道煊赫耀目的光闪迸射而出，迎面抵消了涌动而来的无形巨浪！ 这时候，百小溪已经不在她的位置上了。 当她降落在姜潜等人身旁时，两道入侵者的身影斜斜倒下，被永恒的温莎以发丝及时拉回，免于一死。 接着，鸿鹄于飞突然倒下！ 白无痕刚刚祭出龟背神盾，还来不及掩藏，也不慎中招，徐徐倒地。 神盾挡在叶小荆和森熙公主身前，避免了两个女孩身陷危机。 然而下一秒，坚韧无匹的龟背神盾突然自中心现出裂纹…… 不灭亡魂的笑声犹在耳际。 森熙抬眸，盯着那裂纹呈放射状扩散，瞳孔收紧，樱唇微微张开——“咔嚓”一声裂响，她乌黑澄澈的瞳孔中，一只黑色的手爪自破裂的龟甲中伸出，指爪尖长！ 面对转瞬的变故，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森熙被一股力道撞开。 姜潜的拳头拦住了黑色指爪！ 尖长的指爪嵌在根根交叠呲出的毒牙中，动弹不得。 不灭亡魂隔着龟背神盾发出森森笑语：“小家伙，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倒有些本事……” “你也有些本事……五态异变者，你的能量结构大厦将倾，加入魔窟是为了给自己不堪的灵魂寻一处净土吗？” 姜潜嘴角绽出冷笑，毒牙层叠异生，沥着毒液的尖端碾向黑色指爪—— 值此双方阵营剑拔弩张之际，数道红色电光自赌场监控探头中激射而出！ 噼啪的爆碎声自龟背神盾背后突响，密集的毒牙根根断裂，黑色指爪几乎完全扣拢在姜潜的拳头——然而数道电光早已先行一步，将姜潜的身体洞穿当场！ 隔着龟背神盾的不灭亡魂瞳孔收缩，直至他看到被电光洞穿的姜潜微缩成一个黑瓷人偶，掉落在地上，才再次绽露出险恶的笑容。 电光并没有对不灭亡魂的本体造成任何干扰。 反倒是处于永恒的温莎防线内的某人，突然被汇聚的红色电光击成了筛簸！就像厄运被提早进行了转嫁，于始作俑者毫无创害。 接着，整个赌场大厅响起了鸣笛警报： 【警告！警告！】 【请双方阵营停止恶意攻击，否则格杀勿论！】 【请赌客“不灭亡魂”、赌客“叶小荆”迅速就位中心赌厅，开启赌局，过时不候。】 …… 副本提示声以上位者的权威，下达着最后通牒。 不灭亡魂衣袍一挥，如鬼影般回到了对面，与永恒的温莎交换眼神后，淡定地走向通往中心赌厅的窄门。 姜潜放下叶小荆，从地上拾起被洞穿的恶魔分身，收入道具储物柜。 然后很自然地道出了“援手”口令。 今夜的公共规则中，同阵营赌客可施以“援手”，即：代替对决者参加赌局，但仅限于使用前者所持有的赌资进行对局，无论输赢，也将由原名单赌客承担结果。 “不……” 此时的叶小荆在森熙的照顾下已经恢复清醒，她虚弱地靠在姜潜怀里，伸手拉住了姜潜的衣襟：“不要去，你别冲动……” 姜潜低头望向怀中的女孩儿，天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是一场无需负责的对赌，也坚决不肯让姜潜代替。 “必须有人上场，不然你会被淘汰。” 姜潜凑近安慰她： “你知道的，我不是爱冲动的人。” 叶小荆眼里有挣扎，她不愿意，但事实上，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姜潜把叶小荆交给森熙，独自走向去往中心赌厅的通道。 一番混战——剑拔弩张的集体越界，甚至激惹了副本强制惩罚的公开“警告”。 抛落一系列遗留问题，和公共奖池内激增的3601万筹码。 姜潜同盟中的鸿鹄于飞和白无痕虽然保全了性命，没落到被淘汰的境地，但此刻都已丧失战力、不省人事。 森熙公主因能力性质的缘故，同样消耗匪浅。 同阵营中，也仅剩身居五态的金雕武圣、百小溪、谛听万界能出来拉练了，在姜潜看来，当前这一局若不拿下，往后的情况恐怕更是岌岌可危。 他这样想时，脚步已然踏入中心赌厅内，不灭亡魂则更快人一步，已经在赌桌前等他。 姜潜顺势抬头看，身后的看台上围着己方阵营的寥寥几人，对面看台却有更多“观众”，每个人的目光中都透射出对他的敌视甚至诅咒。 与此同时，他还看到公共奖池中刚刚积聚下的3601万筹码数字轻快地调转，赫然变为：7202万，翻了一倍。 姜潜不发一言，径直来到赌桌前，与几分钟前生死对峙的不灭亡魂相对而立。 他望着对方冰冷凝固的面具，脚下忽然踉跄了一步，扶住桌案，缓缓落座。 中心赌厅内开始公布本轮赌局的规则…… 隐约中，姜潜听到对方模糊的笑声，似近似远，令人心生烦躁。 他试图集中精神去听取规则，像他以往从容制胜的任何危局那样，迅速理清思路，直抵康庄……可现在他的思路却像握不住的沙，越是用力，越是一无所获。 姜潜的眉头一点点蹙起，额角也爬上了冷汗。 规则播完了，他连主题都没能记住…… 第439章 豪赌步步维艰，败局扭转 第439章「豪赌」步步维艰，败局扭转 众目之下，中心赌厅内，笑面隐者不灭亡魂与姜潜相对落座。 当赌局开启，整个中心赌场的内外便呈现信息隔离，即：从内部无法观看到外部围观者的影像。 接着，场内公布本局主题：印第安扑克！ 赌局使用两套每套1-10点的扑克牌共20张。 对赌过程中，双方赌客需将每次发到手中的扑克置于额前，让对方看到，然后彼此在不知道自己手牌点数的情况下根据对方手牌的点数下注、跟注、加注或弃牌，牌面大的人将赢得所有筹码。 底注为100万筹码，每次下注、加注的最小单位同样也是100万筹码。 平局的筹码将直接计入公共奖池，当其中一位赌客输到没有筹码时结束。 需要注意的是：假如弃牌点数为10，则弃牌方需立即赔付对手1000万筹码！若弃牌方的本金不足支付，则视为淘汰。 …… 此规则一经公示，立刻在两边引起反响。 傻子都看得出来两边的优劣势。 也就是说，持有叶小荆账户中796万筹码的姜潜可下注、加注的最小单位数只有7；而拥有3214万筹码的不灭亡魂下注、加注的最小单位数却有32！其生存机会是姜潜的4倍还不止！ 这样优劣势悬殊的对局显然已经没什么看点。 对面的西方阵营中唏嘘不断，伴随着不加掩饰的敌意和嘲讽。 而姜潜阵营的官方守序们之所以还能保持专注，全因为“潜龙勿用”此名，以及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神乎其技的不败招牌。 关于这一点，场外的高位观察者们也有共识：他们早就想看看，被吹上天的“副本终结者”究竟有几把刷子了。 但渐渐的，还是有心细者觉出了不对…… 场上，两张扑克牌已由自动发牌器推送到双方赌客手边。 根据筹码数多者先出下注原则，不灭亡魂呵呵笑着，拿起扑克，将点数朝外置于自己额前，显示点数为：5点。 同时，他摸出一个100万的筹码，作为底注向前推出。 而姜潜却迟迟未动。 他盯着不灭亡魂的动作出神了好一会儿，直到手边的时间提示器发出嘀嘀的提示，才开始学着对方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将手牌举起在自己额前，亮出点数，推出底注……连动作细节都一模一样。 这些举动让传说中的副本攻略大神看起来有点迟钝，气势上直接就矮了半截。 “他在搞什么？这规则很简单啊……” 谛听万界从旁嘀咕了一句，但马上遭到了森熙公主的白眼。 此时赌局才刚刚开始，对所有人来说都还处在观察和思考的阶段，谛听万界耸耸肩，不再多言。 客观地说，这局的规则的确通俗易懂，并不复杂，姜潜何尝不想雷厉风行？ 可当下在他的感官中，正发生着极其灾难性的症结： 方才姜潜所听到的规则，并没有像往常习惯中的那样、条分缕析地纳入他的头脑，而像是被打翻的包裹，所有内容散乱一团，毫无逻辑地堆叠着塞进来！一时间很难提取： “1-10点”、“20张”、“100万”、“下注、加注、弃牌”…… 混乱的信息在姜潜头脑里跳舞，绕得他困倦不已，仿佛要睡着了。 要不是对面的不灭亡魂做出了将手牌放置在额前的动作，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这个赌局的主题是“印第安扑克”！ 这种反常的感官令姜潜的肾上腺素在飙升，但对于脑中挥之不去的困意却并无实际效果。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着了对方的道，他想。 手边的时间提示在催促。 姜潜只好先学着不灭亡魂的样子，按自己认知中的印第安扑克规则，将发放到手中的手牌置于额前，给对方看到；一边思忖着自身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显然，对面是不想给他开小差的空档。 不灭亡魂笑声加剧，并慢条斯理地朝姜潜依次扔出了6个价值100万的筹码：嗒，嗒，嗒，嗒，嗒，嗒…… 清脆的筹码堆叠声，敲击着姜潜的心绪，他只觉得思路越来越混乱。 接着，对方的声音传来：“呵呵呵，给你个机会……” 不灭亡魂笑得诡异，声音低迷犹如哽咽，听得外场森熙等人一阵厌恶。 机会？ 这句话相当于提醒姜潜前面有坑。 姜潜的目光牢牢盯住抛至面前的600万筹码，花了好一阵功夫才把那寥寥数语的规则厘清，形成可供决策的参考信息： 现在，对方下注600万，而自己但凡跟注开牌，都相当于倾尽所有，是风险极高的操作！ 不出意外的话，“弃牌”是最明智的做法。 想到这里，姜潜就将要做出弃牌的动作，可忽然间，不灭亡魂的那句诡异的说辞重又跳入脑海——“呵呵呵，给你个机会……” 为什么是“给个机会”？ 难道…… 一条险些被遗漏的规则隐现：假如弃牌点数为10，则弃牌方需立即赔付对手1000万筹码！若弃牌方的本金不足支付，则视为淘汰…… 姜潜手里只有796万筹码，一旦不幸弃掉10点的手牌，游戏就结束了。 莫非他看到我的点数是10，所以故意戏弄我……姜潜按住前额，他从没有脑筋动得这样困难过。 笑声持续从不灭亡魂的面具下飘出，诡异而富有韵律，就像某种“咒语”，让姜潜的大脑昏沉欲睡。 手边的时间提示又发出“嘀嘀”声催促了，场外的围观者们也在议论纷纷。 姜潜最终还是选择弃牌。 两人的手牌揭晓：不灭亡魂——5点，姜潜——6点！ 一片哗然。 不灭亡魂的笑声带上了三分得意，七分嚣张：“我说了，给你机会，呵呵呵……看来你没有把握住啊。” 姜潜沉着脸，没有任何回应。 没人知道，做出这个决策已经让他十分疲惫。 “唉！”谛听万界在扼腕，“煞有介事地琢磨那么久，还以为他能搞出什么名堂……” 这回森熙终于忍无可忍，言语犀利道：“风凉话谁不会说，动动嘴而已。” “哟，这就不高兴了？” 谛听万界白天里刚吃过森熙的亏，禁不住借题发挥：“早就听说潜龙勿用坐拥粉丝众多，想不到连森熙公主这样的天之骄女也未能幸免啊！” 他紧盯着森熙，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窘迫尴尬的痕迹，然而却未能如愿。 森熙公主桃唇一挑，竟坦率承认道：“我是他的粉丝没错，但不是脑残粉。” 接着，她望向中心赌厅内姜潜的身影：“你觉得可惜，是因为你拥有上帝视角，看得到双方牌面点数。而潜龙勿用看不到自己的点数，对方点数不算低，他又不能使用超物种能力和道具作弊，在自身点数未知、资源极其有限的情况下，换做是你，你会选择冒险去押重注吗？” 600万，附加100万底注，对筹码仅有796万的姜潜而言，相当于全部的身家。 “不要跟我说什么一旦弃掉的牌是10点可怎么办，如果他摸到的是10点手牌，对方看了，直接押注800点让他无法翻身就是了，何必要留一线生机？” “恶趣味吗？不见得吧，那位不灭亡魂可是出了名的机谨，他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而放过一招制胜的机会么？如果他真是那种不计后果的人，恐怕早年间就死在境内了，哪还有机会远遁西欧呢。” “现在赌局才刚开始，双方都在试探阶段，放弃一手牌，我们这边也没有损失多少。” 森熙说完，便不再理会谛听万界，而是继续认真关注场内的动态去了。 谛听万界怔怔地看着森熙五官精致、线条柔和的侧颜，一是没料到对方的“坦率”，二是森熙那副宠辱不惊遇事不乱的派头对他多少有些触动。 不过是随口的一句抱怨，根本都没过脑子，没成想，落入有心人耳朵里，倒令他既失了分寸，又暴露了自己的思虑不周。 这也让谛听万界忍不住好奇，潜龙勿用到底是多大魅力，让别人这样替他出头？ 谛听万界于是凝神注目于中心赌厅，开始认真关注这场赌局。 观战区就这样安静下来。 一旁的叶小荆虽未出一言，但目光始终在姜潜身上，她的眼里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心疼。 第二次发牌，姜潜拿到的是7点，不灭亡魂10点。 这次姜潜没犹豫，果断弃牌。 第三次摸牌，不灭亡魂4点，姜潜6点，对方先手下注300万，姜潜再次弃牌！ 至此，三次弃牌的300万底注已经进入不灭亡魂的口袋。 “看到4点都弃？”金雕武圣微微皱眉。 大家都发现姜潜的行为有些不同以往，打得畏畏缩缩，十分古怪。 好在也没有大的失误。 “森熙，你身上有精神创伤类的速效药吗？”叶小荆忽然低声问森熙。 森熙有些茫然，精神创伤类的药物本就稀有，更不要说“速效”，就连叶小荆刚才的危情也都是她以自身的精力温养才使她得以恢复的……这就好比，森熙用自身的资源，给养了精神受创的叶小荆，用的是此消彼长的法子。 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已经恢复的叶小荆为何会继续关切精神创伤类的速效药？ 想到这里，森熙徒然一惊：“你的意思是，潜龙勿用他？” 场内，发牌已进行到第四轮。 姜潜拿到3点，对面的额不灭亡魂竟再次拿到10点。 这时候，姜潜表情一滞，但旋即又恢复如常。 期间，他的手覆住筹码，隐约像是做出了要allin的动作，但随着他表情的恢复，他的手也就停下了，并没有将剩余的全部筹码推出去。 接着，只见他从剩余筹码中分出两百万，推向前去，轻咳一声道：“加注。” 说完便低下头，不去看不灭亡魂的面具，好像要避开对方的目光。 姜潜的状态依旧不好，头脑昏沉，思维迟钝，还伴随着体力的加速消耗。 是的，持续在精神低迷的状态下强打精神，对体力消耗很大。 不灭亡魂盯着他，呵呵笑着，像狩猎者在戏弄落入陷阱的猎物。 姜潜感到对方的目光逡巡在自己身上，带着恶意和无形的压迫感，刺激着自己的每根神经。 “我多一百万都不会让你赚的，呵呵呵。”不灭亡魂最终道。 说着，他做出了——弃牌的动作。 “？！” “卧槽……” “哦我的天呐~！” 对面西方阵营的看客们当场就绷不住了，而森熙等人这边也一时没反应过来：惊喜来得太突然了…… 对方这可是在裸送啊！ 当不灭亡魂看到自己手牌的点数为10时，他的动作凝滞了，面具背后的笑声戛然而止。 此时，第二观察现场的部分高位观察者们暗暗露出满意的笑容。 中心赌厅内传来赔付提示：“10点弃牌，请不灭亡魂赔付潜龙勿用1000万筹码！” 加上底注100万，哗啦啦的1100万筹码滑行撞入姜潜的筹码堆，说不清其中是否裹挟了怒气。 但不灭亡魂的嗓音已紧随而至：“呵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他赞叹着，笑声的韵律终于有了变化。 姜潜抬起凝满细汗的脸，凝着对方顽固不化的面具，嘴角上提。 此时场上的筹码公示：潜龙勿用（叶小荆）——1596万！不灭亡魂——2414万。 局势竟奇迹般的逆转了。 姜潜已从无可争议的颓势中摆脱，并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连己方围观的几人都感到神奇。 这时，老戏骨百小溪破天荒地开了口：“是假动作。” “假动作？”森熙目光凝聚，似乎豁然开朗，“你是说，他刚刚是在……诱敌？” “错了，是让对手以为他在诱敌。” 百小溪叼起一支烟，表情深邃： “先表现出强烈的损失厌恶，屡屡弃牌，绝不冒险，然后在这一局作出想要一举allin的虚假动作，使对方以为自己拿到了极小的牌，小到连损失厌恶的潜龙勿用都差点就allin了，呵呵，心机很深啊这小子……看来不灭亡魂还是太急了。” 说着，话锋一转：“这老东西不是挺狡猾的么，怎么今天这样托大？还真把我们的超级天才当软柿子了不成。” “我也差点被他骗到了。” 这时，金雕武圣走上前，与百小溪并肩而立，目视场内：“看他吃力的样子，还以为这局就到此为止了。” “吃力？哼，说别人的演技炉火纯青，到自己上场时还不是一样火力全开……” 百小溪吐出烟圈，透过由浓转淡的白雾将视线重新聚焦在将姜潜身上。 她的笑容逐渐收敛：“亦或者，是在将计就计？” 姜潜的“吃力”所有人有目共睹。 他的确并不轻松，伴随着不灭亡魂魔咒般的笑声，中间有几次，他就快要困得栽倒了。 好在手边的时间提示器偶尔出声打破“困”境，让他得以强打精神。 现在，姜潜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状况。 不灭亡魂的身份牌乃为《山海经》中记载的异兽「幽鴳」，五态自然力：困乏。 和百小溪善催眠的本事一样，他的自然力一经施展，后劲儿无穷！哪怕是进入中心赌厅后超物种能力和道具会失效，但经由超物种自然力造成了精神问题却会得以延续…… 而他只需掌握着锚点的开关，即可随时重现被自然力作用过的个体精神状态。 就这样，1000万赔付的小高潮后，有人虽胜但状态岌岌可危，有人虽败却异常兴奋，赌局继续。 第五次发牌，不灭亡魂拿到了7点，而姜潜拿到了1点。 …… 第440章 豪赌危险交涉！ 第440章「豪赌」危险交涉！ 两人拿到手牌后，同时将牌置于额前。 这次是不灭亡魂先下注。 除了底注的100万，他很随意地扔出一枚100万筹码，加注到200万，不动声色地看向姜潜。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姜潜忽然抬起脸，在对方发出诡异笑声之前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在国内生活过，理应认得出我的ID。” 整场阵营战，由于双方来自不同的国度、使用不同的语言文字，因此，在彼此公屏上所显示的个人ID也是以该持牌者所使用的母语文字进行标识的——“潜龙勿用”这四个字，魔窟的其他人不见得慧眼识珠，但不灭亡魂是肯定能看得懂。 果然，夹杂着诡笑的回应自面具后传出：“潜龙勿用……呵呵，当然，你在欧洲也很有名。” “那你该清楚我的本事。” 姜潜集中精神，手指拨弄着筹码，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不灭亡魂快速瞟了一眼姜潜额前的数字，然后聚焦于姜潜加注的筹码：“是又如何？” 对他来说，现在最大的加注风险是点数1对1平局，但这种概率太小了，他的胜算很大，应该诱导潜龙勿用押注更多。 不灭亡魂一阵无言。 白虎尊者说到这里，微微一笑： “好在这些受试者都还未被告知真正的机密。我们要对他们有信心，就算你我手伸得再长，通关副本依旧要靠他们，总不能撒手撤退，把「豪赌」的胜利果实拱手让人吧？” 此时第二观察现场的高位大佬们正看得津津有味！ “好一个移花接木，说的就好像他真有读心术似的！”鳞族主母含笑摇头。 “够了！” 姜潜言至于此，纵使不灭亡魂已经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波动，可他按在桌上的手指还是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 不灭亡魂隐藏在长袍下的身体僵硬紧绷。 但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在盼姜潜的好。 “女帝是忘了规则吧，潜龙勿用人在中心赌厅内，天眼道具现在是联系不到他的。”熊族巨门神出言提醒。 一沓筹码从不灭亡魂的手里推出，撞在下注区原本摆放的筹码上，发出混乱的响动。 金奕辰面露忧色道： 姜潜的目光紧盯对方，继续说道： “真可怜，你的能量结构从异生体阶段就出现扭曲，晋升为权贵没多久就不幸堕落，深陷异变反噬的这些年你……是怎么撑下来的？” 而有关潜龙勿用可仅凭视觉观察能量结构投影便能断人过往的事实细节，至今还未曾验证，即便是身处至尊之位的十族当家，也难免惊奇。 他的话立刻将各位至尊的注意力引导到了更敏感的部分：倘若姜潜为了一次赌局的胜利，而出卖了更加机要的情报，那么这种策略无疑是失败的，后果很严重。 “那就有些麻烦了……” 其他家族至尊也有同感，有的不动声色，有的在暗暗点头。 “嗯，看来是了。” “这次考核既然撞上了魔窟，我方人员的容貌、能力就已经不再是秘密，不论潜龙勿用做什么，都已避免不了这部分信息的流露。” “你有家庭，有组织，如果夫妻生活正常，可能还有孩子？” 很明显，姜潜巧妙披露的内容，有一部分是情报中核准过的实情。她认为姜潜在试图让不灭亡魂相信那是他通过观察能量结构投影得出的推演。 “话别说太满，搞不好他真的可以！”百兽之宗笑得兴致盎然。 姜潜继续施压：“我能看到，那种位于坚韧结构处的断裂绝不仅仅是亲人亡故那么简单……” 哪怕是在超物种世界这样的超凡领域，“听心之术”也属于相对稀罕的神职手段。 “可是说得越多，暴露就越多，如果任他这样继续下去，官方特遣行动部的存在也许就瞒不住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由于姜潜的及时收手，这一波他也只收益了300万，远低于他的预期。 这个拷问可谓提纲挈领，牢牢把控住了观察现场的口风。 重要的是，这波的操作带来了赌局中的实际收益：造成对方节奏的差池，促使己方准确决策，及时止损。 “要不要制止他？”冰原大帝率先反应道。 姜潜轻叹，继续道：“直到发生了某个意外，一次全然在你计划之外的事故，帮你突破了自身罪恶的下限……” 一世枭雄也表示认同：“既然他能看到‘结构’，很多蹊跷就变得有迹可循，再辅以情报事实，拿捏对手的软肋也就变得顺理成章。身处逆境之中，还能把有限的情报利用到这个程度，这小子是个能谋善断的好手。” 不灭亡魂眼角抽搐了一下，随着姜潜缓慢的叙述，血丝慢慢爬上眼白。 如他所愿，姜潜随后丢出了2枚100万筹码，加注到300万。 仔细看去，共计900万筹码！ 姜潜停顿片刻，果断弃牌。 并盯住不灭亡魂面具孔洞后那双阴桀的眼，良久，才开口道： “再看看！” “潜龙勿用从没有在情报部门工作过的经验，有疏漏在所难免，一旦被魔窟这样的组织知晓了我们的筹谋，那后果可就……” “哦，那个时候，你的情况也许还没那么严重。” 掠食者家族白虎至尊终于发话！ 作为潜龙勿用的推荐人和委任者，他及时将这个不利的敏感话题做出了区分： 通过观察能量结构，就能推知某人的隐私经历甚至是心路历程，这种暗示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对于能量结构失常的异变者来说。 他放下额前的纸牌，看到自己的牌面点数为1。 “当然，诸位也不必过度忧虑。只要特遣的核心任务处于严密，我们还可以通过内部的岗位协调，合理安排每位特遣精英的职务，确保他们的工作任务不会受到此次暴露的影响。” “白虎尊者言之有理，就让这些年轻人肆意去耍！”穆云冲第一个支持。 蓝海之鲲紧随其后，言辞深沉：“剩下的事，由我们这些老人家为他们兜底。” “可是……” “多一些空间也是好的，越是抓得太紧，越容易剑走偏锋，反而误事。”就连鳞族主母也站在了姜潜这边，这番话说得暗藏感伤，仿佛是在讲述她自己的心事。 …… 此时的「豪赌」副本内。 西方阵营中，永恒的温莎面沉如水，安静地凝视着中心赌厅内的两方对峙。 对于不灭亡魂这位神秘的同僚，她同样所知不多，因此对姜潜披露出的内容既感兴趣，又暗暗忧虑。 第六轮发牌完成，姜潜拿到了2点，不灭亡魂8点，皆已举至额前。 底注之后，这次是由姜潜先下。 他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继续上一轮的话题：“那件事，为何会对你产生如此大的刺激，导致彻底的堕落？” 说着，递出一枚100万的筹码。 不灭亡魂明显被戳到了痛处，一时笑得有些扭曲，开口的刹那，声音不自然地挑高： “呵呵呵，仗着点三脚猫的功夫故弄玄虚……听着，你不过是一个刚刚晋升为权贵的毛头小子，别妄想在祖师爷头上做文章！” 他逼视着姜潜，面具后的双眼精光发亮，以中文发问：“你的情报是哪来的？！凭你的等级，在官方内部恐怕还接触不到这样的情报吧，哈？” “我看到了，”姜潜避其锋芒，表现得异常平静，眼含悲悯，就像面对一条垂死挣扎的老狗，“抱歉，我只是看到了。” 不灭亡魂牙根磨得咯吱作响，他的脑子里正控制不住地回忆起人生中最撕裂的阶段。 那种蚀骨的无望感会在每次经历异变反噬时翻来覆去地折磨他，好像在逼迫他承认自己的肮脏不堪。 “……你想怎么样？” “我想帮你。”姜潜字斟句酌道，“你知道，我能做得到。” 不灭亡魂嘴角动了动，不知在想什么。 迟疑的时间里，时间提示器猝然发出“嘀嘀”的催促！这是提示器首次在不灭亡魂的手边震响。 在姜潜的注视下，不灭亡魂有些犹豫着推出了200万筹码，加注到300万。 这是一个谨慎的操作。 姜潜凝神几秒，果断喊出了：“弃牌！” 2对8. 精准的弃牌，再次避免了更为严重的损失。 很多人还尚未反应过来姜潜的操作理由，而观战台上的百小溪已经心领神会：“诶~节奏好像回到潜龙勿用这儿了呢。” 金雕武圣转过头，严肃的目光里带着些许询问。 百小溪瞥他一眼，悠然笑转：“这小子贼的很，对方只要稍显犹豫，都难免被他窥破了意图。” “哦？是么。” 金雕武圣似乎并不苟同：“他看起来也没那么吃力了，似乎是应用了什么对策。” “以毒攻毒。”百小溪施施然吐出烟圈，口吻冷静，“但愿他别把自己玩进去。” 姜潜的确是找到了对策，以抵抗不断来袭的困意。 准确说，是找到了“开关”！ 从某一刻开始，他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似乎正受到对手诡异笑声的操控……那笑声诡异而富有韵律，如同某种咒语，一旦咒语加持，他的状态便会持续下滑，连思考的流速都渐趋于凝滞。 于是他做出判断：笑声，那富有韵律的笑声，就是操控的开关。 如何对付不灭亡魂的“笑声”？ 姜潜当然不能冲上去摁住对方的嘴！这根本不现实。 他用了更聪明的办法：尽一切可能让对方“笑不出来”，哪怕只有片刻，只需片刻！他就有机会夺取这个赌局的主动权。 事实上，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 就算是不灭亡魂这样的高危异变者，也有属于他的软肋。 按照姜潜的计划，只要能持续戳中对方的软肋，让他“笑不出来”，自己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经过前面两轮的弃牌，两人的筹码数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潜龙勿用（叶小荆）——1096万，不灭亡魂——2914万。 虽然从结果来看，姜潜失去了一些筹码，但那是因手牌点数的趋势所迫——对方运气太好有什么办法？ 没在颓势中被对方卷走更多筹码从而一败涂地，已经是尽力而为的成绩了。 第七轮，不灭亡魂拿到了9点，凑巧的是，姜潜拿到的也是9点！ 姜潜的视线从对方额前的手牌上移开，面不改色地注视着对方的双眼：“我可以帮你。” “……” “你听到的那些有关于我的传闻，都是真实的。我可以治愈异变，而且已经完成了多个成功案例，相信这在各大组织内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吧？” “……” “随着进化等级的提升，我可以调整五态·综合体的异变能量结构，让坍塌的结构恢复如初，停止反噬重启进化，回归完全的常态，比如你——” …… “弃！” 不灭亡魂将头顶的手牌甩在桌上，露出与姜潜手牌相同的……9点。 他惊讶地睁大眼。 姜潜的话，听来并不强势，但话中的内容却具有着对不灭亡魂有着微妙的影响力！这种微妙的磁场正悄然削弱着他的进取之心。 此时姜潜也看到了自己的手牌点数，只是淡淡笑了笑，将桌上的底注收起。 在两张10点大牌过掉后，9点最大，不灭亡魂会选择弃牌也无可厚非，毕竟，两人拿到相同点数手牌的概率并不高。 但即便概率不高，也还是有10%的可能性。 于是，在看到对方手牌为9点时，姜潜准备试上一试，结果运气不错，正中靶心。 “你不是想跟我谈什么交易，只是单纯的想赢吧……” 不灭亡魂眼中闪烁着讥诮和贪婪，看上去已经“上钩”了。 “不。” 姜潜认真道：“我是真心想帮你的。” “代价呢？” “无需代价，你和我都不会有损失，我的手术成功率高达99%。” “噗哈哈哈哈！” 不灭亡魂发出怪笑！道：“你猜我会信你吗？” 此时，第八轮发牌结束，两人将手牌举起：姜潜拿到了8，不灭亡魂拿到了3. 姜潜加注到200万。 不灭亡魂犹豫了一下，选择弃牌。 “为什么不能信我呢？” 姜潜收下双方的底注，表情中略带疑惑：“按道理说，你正处于穷途末路，本应该饥不择食才对，难道魔窟可以给你更好的归宿？死后的归宿？” 此时，第九轮发牌结束，不灭亡魂4点，姜潜5点。 “太假了……” 不灭亡魂盯着姜潜的点数，加注到200万：“假得令人费解！” “不是我假，是你怕了。” 姜潜精准指出对方的心理，同时加注到300万。 看着对方的眼睛道：“几年前某组织中流传着一种缓解异变反噬的骗局，据说以骨肉至亲的血入药温养自身动物性，配合一系列繁复的阵法，药尽病除……这当然是唬人的，但凡长点见识的人都该清楚，异变的症结和血肉之躯根本就没什么关系！你该不会就吃过这方面的亏吧？” 不灭亡魂手指颤抖，猛然向前推出：加注到500万！ “没听说过！” “是吗？” 姜潜推出筹码，加注到600万的同时，更进一步： “五年前，东北延边的一个县城旅馆里，发生了一起自焚案件。死者为女性，年龄在45到55岁之间，因面部严重烧毁而无法辨认其身份。于是，当地治安部门排查了周边地区的所有失踪人口，最终才锁定了死者身份：柳爱娟，46岁，离异。案发时，她已经失踪近两个月。” “同时失踪的，还有她未满十八周岁的女儿。” …… 第441章 豪赌All in 第441章「豪赌」Allin “蹊跷的是，柳爱娟的女儿至今杳无音信，生死未卜，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随着姜潜的叙述，不灭亡魂呼吸急促，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地抽搐。 虽然冰冷的面具遮挡了他的绝大部分局促，但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传递一种细微而深刻的迹象：恐惧！ 不是愧疚，也不似悲哀，只有恐惧。 姜潜双眸如完全静止的湖面，始终凝注着不灭亡魂阴郁躁动的双眼，良久，开口道： “放弃吧，你这种胆子，活该一辈子活在地狱。” 话音刚落，不灭亡魂手摁筹码猛地前推：加注到1000万！ 急促的呼吸在完成这一动作后逐渐缓解，不灭亡魂眼中流露出残酷的笑意，问：“你的条件是？” 显然，他并不甘于在地狱徘徊。 罪恶的经历并不能令他悬崖勒马，反而助长了欲望，加剧了他的“赌徒”心理。 而姜潜至此为止明暗交错的表达和引诱，无时无刻不在牵引着他的希冀，迫使他在胜负对赌和重大过失的精神压力下重蹈覆辙。 看到眼前的筹码越堆越高，姜潜不动声色地扔出一个筹码，加注到1100万。 “……”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于姜潜的选择。 姜潜缓缓抬头，古井无波的眼睛对上不灭亡魂狂热的目光，无声的碰撞，给不灭亡魂的躁动浇上了一捧冷水： “你好像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啊。” 当然，他的声音包括影像都无法传达入下沉式赌区内部。 现在不灭亡魂加注到1300万，是铁了心要把姜潜逼到绝境——要么allin促成这场“豪赌”，要么相当于交牌走人！ “我方永恒的温莎才是你通关的核心障碍，而我知道她的弱点！怎么样，要联手吗？” 说罢，不灭亡魂直接加注到1300万！ 这是在逼迫姜潜allin。 中心赌区外纷纷扰扰，赌区内同样剑拔弩张，暗流翻涌。 他明确地将剩余筹码前推，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记住，现在该是你仰仗着我，求着我做你的主治医生……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西方阵营内已是一片哗然！ 有的震惊于不灭亡魂的言论，有的则痛批他的冒险之举，唯独永恒的温莎漠然伫立，无动于衷。 不灭亡魂手指不自觉收紧，微眯的双眼预示着他陷入了挣扎、犹豫，继而哈哈大笑！ 他这一笑，之前侵扰着姜潜精神状态的魔咒似乎又回来了——困意骤然加剧，耳鸣自头脑深处嗡唱…… 笑容浮上姜潜略显苍白的面庞，纵然已十分疲惫，气魄却并不输人。 自赌局规则公布以来，所有来自中心赌区外部的信息都被屏蔽，处于对局中的双方谁都无法接收到来自场外的任何暗示。 百小溪微眯双眼，金雕武圣握紧了剑鞘，叶小荆抿紧嘴唇，森熙公主神色焦急，谛听万界更是近乎狰狞地扒住阻隔着观战台与中心赌厅的玻璃墙面，咬牙切齿道：“混蛋，你敢弃牌就是最大的笑话！” 不灭亡魂凑近赌桌，阴桀的神色中流动着危险的信号： “你来弃牌，输掉这一局！反正你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输掉这局也不用离场，这样，我们就有机会订立契约达成合作了……你想赢吗？我来替你做掉永恒的温莎！” “条件就是你手中的筹码。只要你从现在开始加注弃牌，让我赢，我就可以考虑当一回你的主治医生。” 在这一轮以前，姜潜手上的筹码只有1296万，跟注到1100万时，他手中就只剩196万筹码了。 同时，这肆意狂热的笑声也使姜潜迅速意识到：对方毫无悔改之心。 接着，他听到不灭亡魂说：“我怎么确保你不会食言……嗯？这里面没法使用契约道具，倘若我听从你，结果被淘汰出局，咱们还有什么机会进行交易？呵呵呵，小家伙，你的合作不够真诚啊！” 这个人对骨肉血亲根本没有感情，他的愤怒也好，痛苦也罢，也许只是基于自恋的受损，眼前的人，是个根深蒂固的利己主义者！ 姜潜攥紧手掌，指甲嵌入皮肉，骨节暗响。 “不过，我倒是有个提议……” 然后盯着不灭亡魂的瞳孔，压低声音： 姜潜选择allin。 胜负手！ 让不灭亡魂没想到的是，姜潜做出这个动作的前后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和纠结，好像这一切顺理成章，早在计划之内。 不灭亡魂感到颅内血压的攀升，他死死盯着姜潜。 开牌——4点对5点，姜潜险胜。 出结果的那个瞬间，不灭亡魂并未从姜潜眼中看到任何侥幸或意外，没有如释重负，相反，是出奇的平静。 比起不灭亡魂的富贵险中求，似乎姜潜的表现更符合一名“豪客”的气质。 稳定，低敏，善于止损，一剑封喉。 以至于不灭亡魂用来逼迫姜潜的1300万尽数归入姜潜囊中。 伴随着此时场外观战区的激烈反应，场上双方的筹码终于发生了优劣对调： 潜龙勿用（叶小荆）——2596万！不灭亡魂——1414万…… “奇怪吗？” 姜潜忽然打破沉默，也令笑面隐者不灭亡魂激灵一下清醒过来！ “你一定以为是我的运气很好。” “难道不是吗？” 不灭亡魂的眼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他的确也在猜疑：姜潜看似好运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在决定他的胜率？ “不是的。” 姜潜摇头：“这样的结果，我已经‘看到’了。” 不灭亡魂的眼角再次抽搐，瞳孔收缩：又是“看到”？！ “我能看到。就像我能窥见你的能量结构投影，它以微缩的形状揭示着你的过去，你的当下，包括你的未来。” 姜潜继续推波助澜： “要试试看吗？” 此时，发牌器已将第十轮的手牌发到了两人手中，姜潜正把拿到的一张“2点”手牌举到额前。 这个数字令不灭亡魂暗自窃喜了一瞬： “说来听听。” 场外观战区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聚精会神，都在明里暗里仔细聆听姜潜的说辞。 “首先……” 不经意的深呼吸，营造出了更为紧张的氛围。当然，他说出的内容只会有过之无不及： “永恒的温莎有什么弱点你未必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你在之后的赌局中背叛。你的背叛甚至与我无关，这本就是你长久以来的计划，刚才与我的讨价还价，只是恰好让你有机会把头脑中的真实想法吐露出来……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姜潜凝视着不灭亡魂面具后的双眼。同时推出100万筹码，加注到200万。 不灭亡魂只觉胸口如遭重击，头脑一阵热血冲涌！ 他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和惊疑，怪笑着开口：“呵呵呵……花言巧语，无稽之谈！你说这话无非是想挑拨离间，给我施压，但不会有人上你的当！” 说着，推出200万筹码，加注到400万！并再次不经意地瞄向姜潜额前的手牌。 姜潜摇头：“你瞒不住了。” “……”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姜潜不慌不忙地继续加注到500万，剑指柳氏母女惨案: “为了自己获益，你连亲生骨肉都可以舍弃，请问还有什么是你不能背叛的？也许放在平时，你还愿意恪守本分换取一些人对你的信任……但现在，事关‘那件东西’，你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吗？不会的，你必然选择孤注一掷！” 那件东西？！ 不灭亡魂的瞳孔骤然凝聚！ 观战区永恒的温莎也终于变了脸色……百小溪和金雕武圣都注意到了她的反应。 这只是姜潜的一次试探，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姜潜笑了。 但言语上仍是严丝合缝的缜密：“回答我，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呵，呵呵……无稽之谈！” 不灭亡魂攥紧筹码，对面的压迫感令他心神不稳，在提示器的催促下，不胜其烦地将赌注加到了600万！ 继而是近乎暴躁的情绪输出： “潜龙勿用……如果你的本事仅限于编故事，那我劝你，还是给自己多留条后路！小家伙，你接触超物种世界才几个月？像你这样昙花一现的所谓天才我见得多了……他们并不虚弱，但无一例外，都死于张狂！” “听说过那句北方的老话吗？会叫的狗不咬人！你大可任意展开想象，继续口出狂言，看看谁会为你的口水买单？！” 姜潜就这样静静等待对方说完，然后以一千万的加注代替了语言！ 一千万万筹码，算上他已完成加注的500万，形成了价值1500万的“开牌条件”。 不灭亡魂怔在当场。 他的筹码拢共也只剩1414万，不到1500万…… 面对姜潜的切实回击，岂料他的语言竟是这等苍白？ 现在，换作不灭亡魂伤脑筋了：他要么allin开牌、接受大胜或者赔掉底裤的风险！ 要么弃牌，丢掉已经押上牌桌的600万筹码！同时也就放弃这次绝佳的反击机会…… 他甚至下意识地再度瞟向姜潜额前…… 两人不经意间四目相对，他听到姜潜说出了那句熟悉的台词—— “给你个机会。” 姜潜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要不就此放弃吧，这轮你输定了。” 给你个机会…… 这话本是两人最初交手时不灭亡魂的台词，现在却被姜潜原句奉还！ 机会？陷阱？ 还是障眼法？？ 不灭亡魂的头脑陷入极度焦虑。 失去500万筹码对他而言意味着从现在开始的每一轮“交手”都将备受制约！就像最初他对姜潜所做的那样。 “其实印第安扑克就是这样，有时一把手气就能轻松扭转败局，也有时一旦走了背运，就再也难以翻盘了。” 姜潜继续施压，目不转睛地盯着不灭亡魂： “关键在于，你敢冒险吗？” 说着，右手指节敲了敲自己筹码区内堆叠起来的赌注，笑容深邃：“你还有冒险的底气吗？” 第442章 豪赌立于不败 第442章「豪赌」立于不败 至关的抉择时刻，带来不灭亡魂瞬息的头脑发热。 他几乎马上就要推出筹码，allin开牌！ 但残存的理智仍在与欲望拉扯：他拼命回忆起与姜潜博弈筹码的前情，循证于点数为1或2的手牌是否已全部过掉？ 已知当前姜潜的手牌点数为2，那么只有己方点数为1或2时才能获胜——假如自己的手牌点数为2，两人平局，所有已经押上牌桌的筹码都将计入公共奖池，他也将因此失去全部可用来继续赌局的资本，结果一样是输。 不灭亡魂隐约记得这两种手牌都过掉了。 但具体是几张？他未曾着重留意，只能说概率微乎其微。 这种大概率能赢、局部无法精确的局面令不灭亡魂越发焦躁，迟迟无法定夺。 他紧攥筹码，焦虑的情绪挥之不去：眼下的局面看似胜算更大，但其风险都存在于自己的盲点中，就像定时炸弹，随时等待着给他巨大的惊吓！ 不灭亡魂的额上渐渐浮现冷汗，能供他决策的信息并不可靠，每一秒时间的流逝都成了煎熬。 ——难道就此放弃吗？！ 600万已经押在牌桌上，他的底气已经愈渐微薄，放弃这600万筹码，他的起点将退回到和最初的姜潜同样的境地——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可就算如此，也还有残喘的机会，万一好运再度光顾他这一边呢？ 呵……事到如今依赖好运气可不是什么高明的做法。 而这很可能都是对手算计好的：这么做，是为了削弱他的操控。 事情怎么会到了现在这一步？ 原本他才是主动权的掌控者！ 他甚至能操纵对方的神智，让对方在众目睽睽下萎靡不振，屡遭挫败……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场上的优势竟颠倒了？ 不灭亡魂忽然越过赌桌，扑向姜潜！ 姜潜下意识地躲闪，被不灭亡魂拉扯住衣袖，但对方也因此绊到，就这样毫无形象地跪在了他身前： “你能看到？你真有这个本事……我们刚才谈的条件还算数吧？” 接着，姜潜神色清明地望向他的对手，冷冷道： 接着，在众人的屏息静待之中，副本宣判出了结果： “……” “怎，怎么会……” 而对面的姜潜也已经起身，正注视着他，眼中是麻木不仁的宁静。 副本没有给出警告或提示，意味着赌局继续。 2点对1点，潜龙勿用，胜。 “你，你真能看到吗？” 然而，短暂的委顿过后，姜潜终于缓缓抬起头，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看上去他已经重新恢复了对自身的掌控。 我被这小子算计了……不灭亡魂头脑飞转： 比起手牌的点数，他更清楚地回忆起了姜潜从揭露过往开始、一步步推波助澜以瓦解他信念的细节，在这个过程中，他莫名其妙地转攻为守，否认和辩解，完全陷入了对方的节奏！ 百小溪轻叹一声，笑道：“有些小伎俩您可能看不上，但有时候，就是这些见不得光的伎俩，成为了决胜的关键。” 不灭亡魂踉跄了一步，手指颤抖着翻转自己的手牌，他看到了自己的点数，是概率最小的1点。 “他怎么了？”金雕武圣锁眉。 提示器发出的嘀嘀催促声中，不灭亡魂猛地朝前推出了筹码——Allin！ 不灭亡魂猛然惊觉，腾地从椅子上起身。 “不管怎么选，你都没机会赢我了。” 叶小荆和森熙虽无言，但都不由得内心揪紧。 无论是不灭亡魂所处的魔窟阵营，还是守序官方，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 正如百小溪和不灭亡魂推断的那样，姜潜的表现中的确掺杂了表演的成分，他要推波助澜，埋线设伏，操纵对方的情绪和理性，好让对手按照他编排的剧本行事。 想通了这些，不灭亡魂放声大笑。 “放弃吧……” 但现在，结果已经呈现，他不需要再为此浪费精力。 不灭亡魂筹码耗尽，淘汰出局！ 不对！ 不不不…… 随着这个动作的结束，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竟然真的是最坏的结果。 最后的抉择时刻，不灭亡魂选择信任自己的直觉——赌一次！赌两个人的运气，赌他的对手是在诱导弃牌。 他单臂撑在桌案，神思逐渐混沌，左手依旧捻着手牌紧贴额前，右手则牢牢攥紧筹码，咬紧牙关。 笑意爬上他的嘴角，令他的眼神更加坚定。 “那老混蛋大概要跟我们的天才鱼死网破了……”百小溪掐灭烟头，凝神注目。 姜潜身躯一震，挺拔的腰身随着不灭亡魂猖獗的大笑声渐渐弯曲，直至双肘都撑在赌桌上。 不灭亡魂倒退一步，笑声凝固在脸上，眼里逐渐流露出惊惧和失望的神色。 金雕武圣却不以为意：“能力和道具都已经被禁用，还有什么手段能令他如此失态？” “！” “呵呵呵，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可如果对方就是在逼他弃牌呢？真被吓退了岂不是正中对手的下怀！ 他的笑声终于恢复了原有的诡异韵律，势不可挡地响彻整个中心赌厅！ “潜龙勿用，你开个价吧！只要你帮我治疗，我什么代价都愿意支付，钱财，资源！你想要什么？啊？” 不灭亡魂语无伦次地恳求着，眼神迫切而狂热。 但姜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对于不灭亡魂这种浅薄而无下限的对手，他觉得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唇舌。 然而这一幕看在西方阵营的魔窟同党眼里，却如同天降惊雷般不可接受： “那位大人……竟然输了？” “他在说什么啊！这种话说出来不感到害臊吗？哦我的天~真不敢相信！” “对面的混蛋，在戏弄我们吗？！” “不可思议，那男孩究竟是何方神圣？” …… 来自遥远的东方行事神秘高深的笑面隐者，竟然输给了对面一个年纪轻轻的白面小生？ 这是无论从情感还是理性都无法接受的。 当然，不包括那些已经知晓“潜龙勿用”此人真正含金量的魔窟人士，比如，永恒的温莎。 “够了！” 就在阵营内即将乱作一团时，永恒的温莎一声呵斥，瞬间稳定了局面。 “失误也好，背运也罢，不灭亡魂的失败终归是技不如人。还望诸位打起精神，最后一局我们不容有失。” 作为团队的首脑，她的见地和视角非寻常人能及，眼下这瞬息万变的场面于她而言，还远未到弹尽粮绝之际。 当下最关键的行动是稳定军心，在最后一轮拿下完胜： “听着，下一局我们这样做……” 中心赌厅内。 落败的不灭亡魂依旧紧抓姜潜的衣袖不放。 “你答应过的！只要让你赢，筹码统统给你，就做我的主治医生！” 此刻他眼中的狂热，就与刚进入中心赌厅时、他的魔窟同僚们看待他的眼神如出一辙。正可谓：善于操弄人心者，终难幸免于人心操弄。 直至副本的淘汰机制启动，不灭亡魂在副本中的肉身才分崩离析，空余一地散碎的筹码。 这些筹码不会算作本轮胜方的收益，而是计入公共奖池。 目前，公共奖池的筹码累积数额已来到：7302万。 提示音再次响起： 【赌客：不灭亡魂，已出局。】 【请本轮胜出者：叶小荆，进入中心赌厅安全席观战；请援手赌客：潜龙勿用，返回原阵营等候。】 同时，中心赌厅内外的影像隔离解除，阵营两边的公屏上刷新了本轮筹码： 不灭亡魂筹码清零；而叶小荆的筹码从最初的796万，激增到了4010万！ 足足翻了五倍有余！ 外加一个“安全屋”奖励计入获胜方阵营。 姜潜回望己方阵营观战区，看到容光焕发、满眼欣喜的森熙公主，跃跃欲试的谛听万界，面露微笑的百小溪和一贯严肃的金雕武圣。 先前混战时陷入昏迷的鸿鹄于飞与白无痕也已经恢复，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姜潜冲他们笑了笑，便收回视线。 继而，通往中心赌徒的通道打开，叶小荆站在了门口。 去往安全区的路径并不经过姜潜，两人就这样停顿下来，安静地遥望。 叶小荆冷若冰霜的眼底似冰河开裂，融化成了许多情愫：有感动、崇拜，真挚的喜悦，和强烈的爱意！ 她眼中的光芒照耀在姜潜眼底，同样激荡出缕缕涟漪，不经意，但深刻。 观战区的森熙遥望着他们，她第一次从姜潜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那似乎可以形容为是一种“满足感”，柔软却富有力量。 纵然他所有努力的受益方是另一个人，但这不妨碍他自我感觉良好。甚至正因如此，这份满足感反而更加真实而强烈。 那一刻，森熙感到一股奇妙的电流淌过胸口…… 姜潜眼中的温柔令她久久难以移开视线。 “他是怎么做到的？”身旁，金雕武圣与百小溪探讨起了姜潜获胜的手段。 “我可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百小溪笑着摇头，沉默片刻后继续开口道： “如果换成是我，‘记牌’是基本操作。没有把握的牌型就尽可能弃掉，在每十轮的后期依据已经出现的手牌推导双方的胜率，有机会的话，在最后两轮下重注，搏一击必杀。” “嗯。” 金雕武圣颔首：“在双方筹码持平的情况下，这种做法的胜率更高。可一旦双方筹码悬殊，一味弃牌只会加剧双方的实力差距，陷入被动，恐怕等不到进攻的时机，就游戏结束了。” “的确如此，想要立于不败，光凭记牌是不够的。” 百小溪并不否认，接着，她说出了进阶版的做法： “所谓豪赌，关键在于‘洞悉人心’。潜龙勿用是高明的观察者，根据最后几轮的牌型，可以看出每一轮的结果已经在他的掌握。我推测，他除了记牌，也记下了对手看牌后的细微反应，由此便多了一个检验维度，来根据对方的反应推知自己的牌型。” “当然，这种方法很容易被对方利用，进而造成失误。因此这场对赌非常考验双方的观察、记忆，包括心理素质。我想，潜龙勿用连续触碰对手的软肋，在敏感信息上大做文章，就是要扰乱对手的节奏，同时，看到对方在压力状态下的真实反应，以此校准自己的观察和判断。” 说到这里，百小溪忽然笑了： “这样看来，潜龙勿用的胜出不是偶然，老混蛋输得一点也不冤枉。我唯一的好奇的是，他是怎么破除老混蛋的神智干涉的呢？” 金雕武圣若有所思地点头，冷声道：“就是你提到的见不得光的‘小伎俩’么？” “是啊，”百小溪轻叹，“他是怎么克服的呢……” 中心赌厅内，姜潜目视着叶小荆进入赌厅内的安全观战席后，转身朝返回阵营的通道走去。 作为本轮获胜者，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包括身处场外观察现场的高位大佬们。 不灭亡魂落败出局的快意劲儿刚过，马上就有人注意到了姜潜的状况。 最先留意到异样的是虫族至尊千足：“他的手怎么了？” 这时，其他家族至尊才注意到姜潜的左手。 从打姜潜起身，到走向中心赌厅的出口，他的左手都始终保持着“捏牌”的动作。 食指和拇指自然下垂，其余三根手指却一味地蜷曲收紧，就和他坐在赌桌前，将手牌举至额前时的动作别无二致。 这是为何？ 众至尊下意识地聚焦，透过天眼道具的影像，终于看破端倪： 此时姜潜正向出口通道处移步，他的左臂袖扣已经潮湿了一片，左手正呈现出异样的红肿，从中指到小拇指紧紧蜷曲肿胀，食指和拇指僵直下垂，浓稠的血浆正顺着食指的指尖悄然滴落。 他一路走，浓稠的血迹便沿途滴落…… “他……捏碎了自己手指？！” 远古部族的百兽之宗不禁惊奇，他的体术登峰造极，对任何外伤都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洞察。 “原来是凭借自伤的办法维持了神智，真令人吃惊。”一世枭雄忍不住赞叹，“有勇有谋，不惜代价，实乃局中豪客！” 从一代家族至尊的身份地位而言，这番赞叹是很有分量了。 而熊族巨门神的慨叹，则更为实在：“能把不灭亡魂老贼逼得行跪拜大礼，潜龙勿用也算是不枉此行了！我就说那老贼怎会在赌桌上如此老实……原来是我方阵营技高一筹，给老贼上了一课！” “呵呵，老贼的人头迟早要收割的，潜龙勿用的功劳也要嘉奖。” 第二观察现场一片祥和，众至尊对姜潜的印象也愈渐立体。尤其是原先对他持保留态度的大佬，也在潜移默化地调整自己的看法。 “他的伤势不要紧吧，会影响后面的赌局吗？” 这时，鳞族主母面露忧色，已经在对姜潜的处境感同身受：“这一局他是替别人援手，按规则，最后一轮大概率是要继续上场的。” 穆云冲道：“小女森熙可以救急。” “就算潜龙勿用下一轮淘汰出局，他的表现也已经说明了他的实力。” 白虎尊者缓缓开口，语气沉凝： “当务之急，是尽快查实魔窟组织想得到的‘那件东西’为何物。” …… 处于众目注视下的姜潜进入出口通道。 他的左手异样逐渐被现场众人识别，从而推测出了赌局现场发生的实情。 百小溪微眯着眼睛，当她看清楚姜潜左手的状况后，似是了然的笑了。 森熙等人也陆续注意到了异常，纷纷起身向通道出口处聚集。 对面阵营中，永恒的温莎默默注视着滴落在地板上的斑驳血迹，内心也不由暗叹：不灭亡魂输得并不冤枉——他的对手不仅技高一筹，而且也更舍得“下注”！ 想到下注，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公共屏幕。 此时，双方阵营的公共荧屏上正呈现着两边的筹码对比： 魔窟阵营的原筹码总量约为1.93亿，经过玫瑰公爵的失算，以及不灭亡魂的淘汰，外加中途因殴斗被副本判处淘汰的人员损失，他们的所持筹码总量已迅速缩水至0.78亿。 与之相对的，对面阵营的筹码总额依旧遥遥领先：从最初的2.75亿，节节攀升至了3.54亿！足足甩开西方魔窟阵营4倍有余。 胜负对比：一平一负。 这种差距，不是简单的一句“运气”或“失误”就能轻易揭过的。 永恒的温莎已经明确意识到对手真的很难缠。 “对面那些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玫瑰公爵此时来到温莎身旁，神色中写满焦虑，“他们也是冲着那个来的吗？” “我们会知道的。”永恒的温莎口吻冷淡，“但接下来的一场恶战，已经不能避免。” 随着姜潜从通道中走出，原本静止的公屏开始滚动新的名单——最后一轮赌局的名单！ 第443章 豪赌擒王 第443章「豪赌」擒王 随着姜潜从中心赌厅的通道中走出，双方阵营的公屏上也同步定格了第三轮赌局的名单：一组“5VS5”对局！ 率先进入姜潜视线的，是己方公屏上五个熟悉的ID： 金雕武圣，谛听万界，白无痕，鸿鹄于飞，潜龙勿用！ 我就知道……姜潜下意识地转头想去看对面魔窟阵营的名单，怀中却忽然撞入了一具娇软的身躯，令他不觉一怔。 继而，熟悉的馨香漫入鼻息，随之而来的，是源源输入的滋养之力！ 力量来源于挂念着他安危的森熙公主，此时的行为，并不完全是头脑发热的冲动之举。在看到第三轮赌局名单中没有出现自己名字的那个瞬间，森熙毅然启动了自身最高效的疗愈方式——通过肢体接触，把自身的力量灌注给姜潜，使他的伤势和体能迅速得以恢复。 “森熙，这可能不是最优策略……”姜潜轻抚森熙的脊背，耳语道。 他当然知道森熙在做什么，成为同盟时，彼此就曾交换过相关的信息。 然而，强效的能力都伴随着与之匹配的代价，森熙当下毫无保留的给予，所促发的直接后果就是：她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丧失战斗能力。 而这对于变幻莫测的副本环境而言将是致命的。 “我知道。” 森熙压低了声音，却抱得更紧：“可这就是当下我能做到的……对你最好的支持！” 姜潜承诺担任小同盟的大脑，并且一路下来都在恪守职责履行这份义务；森熙也一样，她承诺了对姜潜的支持，并身体力行。 这个逻辑成立，因此姜潜没再多说什么。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加速修复，因这股外力的干涉，远超四态完全体的恢复力正弥合着断裂乃至粉碎的骨骼和结蹄组织，使之迅速更新迭代，形成新的整体。 刚赶到的鸿鹄于飞与白无痕相视一眼，后者暗暗皱眉：这个位置，刚好处于中心赌厅安全席视野的盲区。 片刻后，森熙主动放开了姜潜，退至一旁。 此时她的面色明显委顿了许多，容光消退，樱唇黯淡。 这其实是连续几轮疗愈过后的集中反噬。可以说现在的森熙，比先前处于昏迷中的白无痕和鸿鹄于飞强不了多少，随时可能被敌对方暗算出局。 但这是森熙公主自己的决定。 与之相对的，姜潜的状态恢复如初，不仅伤势肉眼可见地复原，连精气神都得到了明显的提振，比刚到这里时的状态还要强上许多。 “谢谢你。” “别，你这么客气，我会不习惯的！”森熙公主嫣然笑道。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伶俐，哪怕是在最虚弱的时候。 姜潜微颔首，两人目光交汇时，情义尽在不言中。 “对面什么情况？” 时间紧迫，姜潜转身看向对面。 同时他听到鸿鹄于飞的叹息：“永恒的温莎，没在这一轮的名单上。” “……” 经过前两轮的单人对赌，以及中途发生的“互殴插曲”，双方阵营的人数已经从最初的两倍悬殊状态，拉到了当前的8人对8人齐平。 按照今夜赌局规定的淘汰机制，第三轮赌局如若要淘汰最初人数一半的赌客，那么至少还要有4人出局才能达标！ 5VS5的对局，搞不好将是以一方阵营的团灭告终的血战…… 在姜潜看来，不管永恒的温莎是否在名单中，这一轮都不可分毫掉以轻心。 当前可见，西方魔窟阵营的5人名单译作中文为： 白幽灵船长（综合体）、医冠禽兽（综合体）、球棍莉莉丝（综合体）、魅狐（完全体）、金刚（完全体） 姜潜立刻注意到两边的重点差异：对方名单中有三位五态综合体、两位四态完全体成员，而己方则只有两位五态综合体成员、三位四态完全体成员——两边差出了一个权贵阶段的进化等级。 这令姜潜感到了一丝奇怪。 纵观前两轮赌局名单，无论是“百小溪VS玫瑰公爵”还是“不灭亡魂VS叶小荆”，都属于是进化等级相当的对垒，外加今夜赌局规则中反复强调的“公平”原则，就很难不让人认为：两边实力的公平对等，是「豪赌」副本的有意为之。 可为什么到了第三轮，情况就变了呢！ 是什么原因打破了副本刻意营造的平衡？ 姜潜又快速回顾了一遍本轮名单，心道：又或者“平衡”并不曾被打破，只是有人实力超群，因此弥合了进化等级带来的失衡…… “还愣着干什么，不进去吗？” 这时，金雕武圣和谛听万界走了过来，两人与姜潜打了个照面，便先后朝通往中心赌厅的通道中走去。 鸿鹄于飞立马稍开一步，待自家领导经过后，才朝一旁的姜潜和白无痕撇撇嘴。 从“同阵营”这一角度来看，守序官方团的关系相当微妙。 姜潜又深深回看了一眼独自倚在观战区吞云吐雾的百小溪，然后转身叮嘱了森熙几句，才与鸿鹄于飞、白无痕返回通道。 这一出一进，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姜潜很清楚，若没有森熙公主的全力支援，他很难有良好的状态应对新局面。 当重新出现在中心赌厅内，姜潜发现赌厅内的设施已焕然一新。 位于正中间的赌桌被撤去，换成了一片平整的格斗场地。场地两侧分别摆放了5把高背座椅，椅背上标记着数字1到5. 两排座椅是相对摆放的，座椅后侧，还设置了隔断会议室。 这一系列组合下来，让人有种匪夷所思、摸不着头脑的既视感。 除了场地的变化，公共奖池的筹码数额也在两方人马聚齐后及时上调：从二轮结束时的7302万，翻倍为：14604万筹码。 这无疑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无形之中激增了双方的竞争欲。 在公布规则前，姜潜快速扫了一眼对面的五名对手。 有关他们的情报在先前天眼传输的资料中都有介绍： 五态综合体“白幽灵船长”，是个身材高大、体格精壮的中老年男性，衣着酷似17世纪末的落魄海盗，虽须发斑白，但白眉下的一双鹰眼戾气十足，笑里藏刀。 跟在“白幽灵船长”身侧的是同为五态的“医冠禽兽”，这是个黑眼圈深重的枯瘦白人男性，整个人的气质至阴至柔，据说是个潦倒的兽医。 第三位五态综合体选手是个身穿棒球短装、梳着栗发长马尾的长腿辣妹“球棍莉莉丝”：由于赌厅内不准使用道具，一直由她拎在手中的球棍不得不收入道具栏，此刻她脸上兴致缺缺，甚至有些不爽。 还有四态完全体的“魅狐”，也是一位性感女郎，比起莉莉丝的辣妹运动风，她走的明显是职场诱惑路线，光泽亮丽的金发打理得精致妩媚，穿着典型的职场V领衬衣和西装小套裙，大熊长腿蜜桃翘被高档面料包裹得轮廓丰盈、线条饱满。最重要的是，她还戴了一副别致的黑框眼镜…… “魅狐”的存在，令站在她旁边身高两米五的大块头“金刚”显得黯然失色……现场有那么带劲儿的女人，谁愿意多关注一个黑如煤炭的斯巴达莽夫呢？ 当然，现在并不是欣赏异国美女的好时机。 此刻姜潜看到的，只是一系列制胜的有效信息。 五个人的身份牌，他在场外观战的时候已经用探秘笔记查看过了，包括天眼情报中罗列的对应信息，也早已烂熟于心。 眼下就看双方即将对赌的是什么了。 “看样子，像是要动手？”白无痕蹙眉道。 “那可不是一般的糟糕啊……”鸿鹄于飞苦笑一声，紧绷的身体揭示出他的紧张。 姜潜向二人侧目：“你们恢复得如何？” 鸿鹄于飞暗暗摇头，低声道：“如果现在上场决斗，我恐怕连五分实力都发挥不到。” 先前的阵营混战中，二人遭受的波及不浅，刚刚恢复神智又立刻就要上场对垒，压力可想而知。 不料这番话被走在前面的谛听万界听到了，顿时惊讶地扭过头：“喂，你们不是吧？” “安静。” 姜潜冷声打断他。 谛听万界愣了一下，正要分辩，被姜潜接下来的话噎回了喉咙： “不要这样一惊一乍，任何失控的表现都可以成为对手算计我们的把柄，你想赢吗？认真听规则。” 谛听万界想赢。 他都好不容易奋战到这一步了，肯定要放手一搏的，这个时候姜潜的话虽不好听，却像一剂定心丸，让他迅速恢复理性，及时抑制住了惶恐情绪的苗头。 此时，规则公布： 第三轮赌局，名为：擒王对赌！ 顾名思义，就是双方阵营依次派遣主攻手单挑对方阵营敌手、看哪一方能抢先盲杀对方阵营中隐藏“大王”的对局。 每个阵营的5人中仅有1人为“大王”。大王身份由阵营内秘密推举得出，为王者应尽力确保自身不卷入攻防战并存活到最后。 一旦大王阵亡，则游戏结束，失败阵营的所有赌客都将淘汰出局！ 赌局中禁止使用超物种能力、道具，单挑对手时仅限于冷兵器时代的制胜方式。 每方阵营共有4种装备用于攻防战：4把剑，3个盾，2件软甲，1把暗器。 每人可佩戴两件装备，可根据需要选择佩戴；装备是消耗品，用过即废。 各阵营的进攻顺序1-5由各自阵营内部决定，进攻时，可选择对方阵营任意对象发起进攻，即：进入1VS1对战环节，直到一方死亡时见晓。 两阵营的进攻先后由双方1号主攻手猜拳决定…… 在对局开始前，双方有5分钟时间商定策略。 规则宣读结束，5分钟倒计时随即开始。 原来隔断是用来密谋的……姜潜等人几乎没有犹豫，彼此交换目光后，直接进入隔断，分秒必争地进入了“密谋”状态！ 而魔窟阵营的五人则是跃跃欲试地盯着他们的对手消失在隔断后，才“恋恋不舍”地进入己方的隔断，展开商议——他们太想报复了！ 前两轮赌局，虽说不是完败，但都被对方阵营占到了便宜，魔窟阵营很恼火。 甚至可以说，很少像今日这样有备而来还混得如此窝囊！ 因此，在得到永恒的温莎的首肯后，他们每个人最想做的就是：执行神的旨意——对有违神谕的乌合之众予以铭心刻骨的惩戒！ 惩戒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暴力制裁和性命剥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取胜。 能光明正大地蹂躏对手，还能顺带取胜赌局，他们简直不要太快乐。 …… 第444章 豪赌嚣张无度 第444章「豪赌」嚣张无度 特遣行动部终极考核的第一观察现场。 继暗夜一族斯文长老离席介入境外情报的处置后，羽族金长老也收到消息紧急离开。两人从境外、境内双向情报渠道快速对「豪赌」副本所涉的情报重新展开排查，势必锁定魔窟志在必得的“那件东西”！以及“那件东西”背后所牵扯的目的。 根据姜潜与不灭亡魂的现场对话来看，“那件东西”疑似与异变治愈有关，可以重点从这个方向切入，重新对散乱的信息进行关联。 现在，第一观察现场由喋血、赫连长老两位长老主事，继续通过天眼道具观看「豪赌」副本中心赌厅中正在发生的第三轮、也是最后的一轮对局。 此时赫连长老的心境并不轻松。 从她个人所代表的家族利益看，潜龙勿用虽然一向表现优异，且还在上一轮险中取胜，博得了高位家族至尊们的好感，但紧随其后的高压对局又增加了本轮结果的不确定性。 尤其这最后一轮还是今夜赌局中最至关重要的一轮，决定着阵营的利益走向。 谁也不能确定潜龙勿用是否会持续保持出色的发挥，亦或适得其反。 从上一轮的现场反应来看，魔窟成员可正是仇恨拉满，保不齐就会进行极端泄愤操作，这对潜龙勿用是相当不利的。 从官方十族集体利益考虑，己方阵营暂时大比分领先，看似占尽了优势，可她却未从魔窟阵营成员脸上看到明显的丧气……他们的表现镇定从容，甚至带着莫名的兴奋，但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他们凭什么高枕无忧？ 难道在这最后一轮的赌局中，还藏着尚未被窥破的玄机吗？ 就在赫连长老百思不得其解时，现场5分钟的“密谋”也在如火如荼中进行。 魔窟的五人聚在会议桌前那一刻，各自眼中所透发的亟待宣泄的情绪已是相当旺盛，就像五名即将对负罪者实施惩戒的圣徒，彼此谈论着该“从谁开刀”的见解： 身材枯瘦的衣冠禽兽分析得头头是道：“那两个中过招的完全体可以排除在外，他们实力不足，体能衰弱，绝不会是王的人选；反之，那两个综合体男性被委任的几率更高……嗯，不过那个潜龙勿用也不能掉以轻心，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很危险！” “嘿！那家伙是我的猎物，你们可别打他的主意！”球棍莉莉丝舔着嘴唇叫嚣道，看上去就像个准备猎艳的老司机。 “这种事可说不好，碧池，你要知道想弄他的不止你一个！”金刚操着低沉的语调抗议。 “别这么不识抬举，大个儿，他是我的！” 球棍莉莉丝袒露出强势霸道的一面，挥动着精壮的手臂指点江山：“而且你们也别太自以为是，把那群东亚人想得很简单，万一对方反其道而行、把宝押在我们的盲点上怎么办？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懂吗？” 魅狐耸耸肩，笑着补充道：“想弄懂他们的身份，完全可以通过装备推理得知，在每人只能配备两件装备的情况下，他们会把什么留给真正的王？” “剑和软甲？” “我倒觉得暗器才是绝杀的手段！” 白幽灵船长阴笑一声，总结道：“剑和暗器是进攻装备，盾和软甲是防御装备；但剑和盾是可见的，软甲和暗器却可以暗中携带，殊死格斗没有多余的限制，最讲究奇兵制胜，如果我是王，我会选择暗器和软甲……” 球棍莉莉丝大摇其头，随后指着白幽灵船长的鼻子表达意见：“大叔，你讲得很有道理，但又有什么用呢？这对我们判断王的身份究竟有啥帮助？” “排除法啊，至少我们能通过前面已暴露的装备推断‘王’的身份，总比无脑点将要强得多。”医冠禽兽明朝暗讽道。 “是吗？”球棍莉莉丝竟然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好了！” 作为五人中资历最老的魔窟教徒，白幽灵船长一拍桌面，给这场“密谋”定了调子： “既然这次大家是轻装上阵，那么放手去做就好！听着，这群东亚人脑子很贼，比我在海上遇到的任何对手都要狡猾，一味精打细算只会搞得我们自己束手束脚！要学会跟随直觉……跟随你的心，让东亚病夫见识见识，什么叫基因的落差！” 嘀嘀嘀。 5分钟时间到，副本提醒阵营双方返回对局席位。 守序官方这边保持了一贯的低调作风，而回到场上的魔窟五人却趾高气扬、神色嚣张，就好像即将进行的决斗不是两方的生死战，而是他魔窟阵营单方面的暴力裁决…… 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既可以说是宗教影响的结果，也可以归结为种族偏见，总之根深蒂固。 众目可见，两边1到5号座椅所对应到的成员依次是： 守序官方——1号：潜龙勿用，2号：金雕武圣，3号：鸿鹄于飞，4号：白无痕，5号：谛听万界。 魔窟阵营——1号：金刚，2号：魅狐，3号：白幽灵船长，4号：球棍莉莉丝，5号：医冠禽兽。 按照规则，主动进攻次序是从1号到5号，双方阵营穿插进行；两阵营的进攻先后由两边1号成员猜拳决定。 在规则提示下，都坐1号椅的姜潜和对面的金刚同时走向前，准备通过猜拳的形式定夺进攻的先后手。 两人右手背在身后，同时亮出手型——金刚胜出。 姜潜蛮不在意地笑了笑，转身便要返回座席。 不料，金刚却冷冷地喊住了他：“喂，小子，我选你！” 姜潜停住脚步。 不管同阵营的球棍莉莉丝如何发出抗议声，金刚都不予理会，而是态度坚决地盯着姜潜：“你上一场不是挺嚣张吗？我就来会会你！” “好啊。”姜潜转过身，与他的对手面对面。 合理冲突一触即发。 金刚人如其名，是一位身高两米五，浑身由大块头肌肉武装起来的黝黑力士。他从腰间拔出两件装备之一的“佩剑”，跃跃欲试地朝姜潜比划了两下。 姜潜忍不住笑出声，坦白讲，这把武器对比金刚的高壮体格而言活像一件儿童玩具。 他紧接着取出与剑配套的“盾”，在手里旋转了一圈，稳稳握在手中，顺势动作优雅地朝四周行礼。那闲庭信步的样子，犹如在自家后花园表演。 “剑对盾？”森熙在观战区看得有些诧异，“竟然拿了盾……” 马上被旁边的百小溪看穿心思：“怎么，这就不放心了？” 单从规则来看，盾和软甲都属于防御装备，但相比于软甲，盾的质地更显厚重，防御属性也明显不如软甲全面，应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也不是。” 森熙轻叹一声，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了，于是道： “盾作为防具也许不够优秀，但至少释放出一个信息，潜龙勿用不是王的人选，否则，给王配备一件这样的装备就太冒险了。我只是在想，他一开场就使用防御，会不会吃亏？” 百小溪却摇头：“我的观点恰恰相反，小公主。” “？” “要不要打个赌呢？” 百小溪看向森熙，烟雾在二人眼前缭绕：“猜猜我们这边的‘王’在谁身上？” …… 不仅仅是百小溪和森熙，所有正在观察这场格斗的人都在暗暗揣测这场擒王战的结果，包括中心赌厅安全席上的叶小荆。 由于中心赌厅内不允许使用超物种玩家们最擅长的能力和道具，因此四态还是五态的等级优势就弱化了，格斗双方只有凭借自身扎实的肉搏技巧才有机会取胜。 这一点，姜潜也是在真正排兵布阵时才领悟到的。 阵营中有几位五态高手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手是否具备更高的肉搏技术。 铃声响，对战开始。 姜潜与金刚相向巡行，寻觅最佳进攻时机。 所有观战者，包括坐在数字高背椅的局中人们也在紧盯这开场的交锋。 尤其是魔窟阵营，他们都想看看能把笑面隐者淘汰出局的东亚青年在险恶的格斗场上能有怎样的表现。 恰逢姜潜视线微微游移，金刚便抓准机会刺出了第一剑！ 他志在必得，脚步扎稳，厚重的肌肉瞬间绷紧。 众人不免暗惊，一个身高两米半的巨汉竟动作轻盈如鹿，迅捷如风。 电光火石，这一剑瞄准的是姜潜的左心，算准了动态防御路线，中间还包含着一个精巧设计过的假动作。 然而，“铿铿”两声短促的爆响后，姜潜借力后撤，盾上出现了两道轻微的刻痕，他本人则毫发无损。 反而是进攻方金刚，因用力过猛而挫伤了关节…… 无法使用超物种能力还带来另一个弊端：很难控制进攻的力道。稍有不慎，就会过犹不及误伤自己。 姜潜同情地看着对方，大言不惭地发表评价：“太慢了，傻大个儿。” 金刚听后面沉如铁，转身就是一个横斩！ 他个子高，臂展长，这个距离完全可以做到一剑封喉。 可好巧不巧，姜潜就像能预测对手的动作，在剑锋逼至面门的瞬间后撤一步，任锋刃掠过咽喉而不着痕迹。 “太慢了。” 姜潜从容不迫地恢复持盾的姿势。淡淡的笑容里，仿佛写满了嘲讽。 “这个混蛋……”坐在4号高背椅上的莉莉丝忍不住猛砸扶手，恨不得就要上台教姜潜做人！ 奈何规则不允许。 白幽灵船长和医冠禽兽也很吃惊，他们没想到潜龙勿用的格斗水平并不低，甚至在与金刚的短兵相接中可见其水平高超！ 也就是说，潜龙勿用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智谋型选手。 面对比自己更加重量级的对手，不仅心态上丝毫不慌，而且能够做到扬长避短、张弛有度，积极应战的同时，还有余力利用对手的性格缺陷巧妙施压……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白幽灵船长吹着胡子冷笑。 他不确定自己在初次面对如金刚这样强力的悍将时，也能做到如潜龙勿用这般应对自如。 “还是太慢了。”姜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快意，几分得意。 …… “哈哈，这次不错！就是力道太小。” …… “力道太小，你今天没吃饱饭吗？傻大个儿。” …… 现场的节奏已在姜潜的掌握之中，魔窟的每个人只能咬牙切齿地见证着己方选手的持续失误、消耗，暴躁的情绪不断被激惹，最终濒临暴怒！ “呃啊——” 金刚扬剑咆哮！ 在这个多余的起势动作下，姜潜猛地向前突进，在距离对手两跨步的距离骤然驻足。 紧接着举盾抬头！盾面几乎迎接着剑锋下落——直至剑刃携着巨力砸向脚下的地面时，姜潜身形一转，盾面偏移，原本贴着剑锋的盾身绕转过一道圆弧，猛地砸向金刚硕大的头颅！ “砰——” 收势艰难的金刚未及躲闪，被厚重的钝器砸了个正着。 他的半个头颅因冲撞力甩向一侧，脖颈与头颅的接合处发出“咯吱”的细响，一口老血喷在了地面。 这是姜潜的首次反攻，不是用剑，而是用盾。 在此之前，没人想到防具的击打效果，竟在某种程度上完全不输于剑！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姜潜朝对手席位扬了扬手中的盾。盾面上除了斑驳的划痕，就是被金刚喷溅的血迹。 当然，盾无法像剑那样可以对敌人造成一击必杀的致命伤害。 所以当几分钟后，姜潜骑在金刚背上用盾猛砸对方的头颅，以至于对方爆血而亡的结局发生时，全场鸦雀无声，只余高频的利器撞击和头颅细微的开裂声交缠迭起…… 直至副本给出判定： 【赌客：金刚，阵亡。】 【赌客：潜龙勿用，胜出。】 姜潜这才停下动作，丢下染满鲜血的盾，从金刚身上挪开。 屈辱吗？哥可是一态初期就被授业恩师不止一次打成粉碎性骨折的选手，论格斗，你还是太嫩了……姜潜对他的对手行注目礼，而后转身，朝安全席位上的叶小荆露出微笑。 这场胜利他并不意外。 在得到枯叶螳螂叶小荆的贴身辅导和「收容」副本的奖励加持后，他对敌手的快速观察评估力便一骑绝尘！所以，当金刚提出挑战后，他很快就能够看到这样的“结果”： 金刚块头大，拥有极强的爆发力；但这也意味着他的暴露面积更大，更容易露出破绽，而且持久力堪忧。 相较之下，姜潜的速度其实并不占优势；但他的敏捷和准确却远在对手之上，又有可供防御的盾牌在手。 姜潜把防御做得滴水不漏，对方的进攻不生效，自然就会产生焦虑。 而焦虑，不仅会降低智商，还能消耗体力。 对姜潜而言，只要充分助长对方的焦虑，持续消耗其力量和耐心，则胜利可图。 姜潜返回席位后，金刚血肉模糊的尸骨化作筹码，其作为四态权贵身价的50万筹码计入了公共奖池。 至于他携带的筹码，暂未公开，将在整轮结束后统一结算。 赌局继续。 地面的血迹被自动设施清理，轮流的进攻选择权恰好到了姜潜手里。 这里就能看出金刚选人的考量：干掉潜龙勿用，敌对阵营就将接连错过两次先手；就算没有得逞，那么也至少消耗了对方一轮，很可能促使疲惫的对手放弃一轮主动进攻的机会。 因为姜潜坐的正是守序官方阵营的1号椅。 但想法很丰满，结果却很意外，姜潜不仅生龙活虎地回到了座席，还兴致盎然地挑选起了下一轮的对手！ 刚经历的对战并未令他产生避战的念头，这使得对方金刚的战损显得轻如鸿毛。 此时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姜潜身上，目睹着他以某种古怪的方式折磨着他的对手： 但见姜潜伸出手指，对准了对面，指尖在2到5号座席间来回指点，口中还念念有词：“这，次，轮，到，哪，个，呢……选，谁，呢？就，你，了。” 他的指尖停留在职场诱惑系女郎“魅狐”的方向上，而后，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对面坐在2号席位上魅狐神情一滞。 她被盯得有如芒刺在背，隐隐的产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刚才被砸得满地脑浆的家伙不是金刚，而是自己…… 第445章 豪赌刺激 第445章「豪赌」刺激 姜潜做出了选择。 身处于第一观察现场的赫连长老微微蹙眉，认为他这样做实在不够明智，而且容易翻车！ 中心赌厅内，魅狐一步三摇地走上格斗场，亮出了手中的盾牌。 她也拿到了盾。 姜潜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位身材有料的职场妖精，视线缓慢上移，从对方的高跟鞋、美腿、纤腰，一直到高耸的鼻梁和浓密的发际线……最后，定格在她那双深邃妩媚的眸子。 “看呆了吗？小弟弟，亮出你的武器。” 魅狐的声音和她本人一样充满磁性，抑扬顿挫都让人萌动探索的欲望。 亮出你的武器…… 在讲这话时，她用挑逗的视线瞄向了男人活力充满的部位，也就是其他女孩儿看一眼都要脸红的位置。 姜潜只能耸耸肩，他两手空空，且对美人的暗示无动于衷。 魅狐怔住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 没有武器？主动进攻却不携带任何装备？ 亦或是所携装备的属性不便于公开？ 魅狐的心里在犯嘀咕，刚才被姜潜点中时的幻象又在脑海里打了个转。 便是这瞬间的溜号，姜潜一个健步突进，主动向魅狐迫近！ 下意识的应战反应促使魅狐横起盾牌，挡在自己身体中段，护住最重要的身体器官，却不料想姜潜此举并未出手进攻，而是轻巧地绕过盾面，从侧方踢击她持盾的肩膀！ 这也是个假动作。 当魅狐被迫舞动盾牌阻挡侧方的进攻时，姜潜已及时收势，矮下身躯，手臂拦腰推翻对手的重心将其扎扎实实地放倒在了地上！ 随着身体的失衡，魅狐银牙紧咬，笨重的盾牌成了束手束脚的累赘…… 姜潜乘势而上，敏捷的跨步骑上了那紧致的腰身。 这个动作直接锁住魅狐的双腿，任她再怎么踢打也难翻身，又借助盾牌给对手造成的视觉盲区出手在她腋下回击。 “唔~”魅狐痛叫出声，整条手臂迅速酥麻。 更雪上加霜的是，盾牌的压力也在自上而下消耗着她的体力，受到打击后，连盾都拿不稳了。 直至此刻，魅狐才幡然醒悟，如同抛却烫手的山芋般丢开了厚重的盾牌，试图以双手与姜潜形成制衡！ “闶阆”一声脆响。在上一轮中发挥妙用的盾牌被丢弃在格斗场的边缘，失去了参战的资格。 然而魅狐的处境却并没有因此而好转。 相互制衡的过程中，她的肢体关节接连中招，姜潜专挑麻筋多的地方下手，很快就把魅狐摆布得唉唉惨叫，瘫软如泥。 从盾牌丢出之时，包括在盾牌尚未丢出之前，魅狐的行为已尽在姜潜的掌控。 这样的地面缠斗曾经无数次在他和叶小荆的私教训练中展开：攻、防、阴、损，各类招术以及对于每个真假动作的最佳应对方案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烙印在意识中——无论对手是谁，都别想占到姜潜的便宜，更何况是身处下位的魅狐…… 但魅狐也并未就此一败涂地，她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打法。 在屡遭教训后，魅狐以退为进，利用身体的柔韧度巧妙地稀释致命攻击，顺势将浮凸诱人的身体弯成奇妙的姿势制造着强烈的视觉冲击。 她用这样的迂回战术，先后避开了姜潜的两次“终结”尝试。 姜潜手头并无致命武器，除了扭断对方的脖子外，很难做到一击毙命，而且他怀疑对方可能穿上了软甲。 可问题是魅狐的头颈部也非常灵活，不但规避了致命攻击，还搞起了不老实的小动作…… 姜潜好不容易把她的双手摁牢，对方又开始扭动胸脯，往他怀里顶。 作为女人，魅狐的身材其实非常夸张，再加上大胆的动作，以至于两人的姿势在局外人看来，像极了某种不正常男女关系的前奏。 此时的第二观察现场，诸位家族至尊们正看得正襟危坐、面不改色。 天眼影像中除了「豪赌」副本的现场直播，还附上了魔窟成员：魅狐本人的情报。 这个妖艳的职场御姐，其实本质是个斩男无数的屠妇。 和大多数堕落者相似，魅狐有个极具悲剧色彩的童年：她的母亲是个街头卖花女，未婚生育，之后对累赘般的女儿不闻不问，以至于魅狐从小就被酒鬼继父蹂躏糟蹋…… 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持续多年，直到魅狐开启了超物种天赋。力量的天平顷刻间发生逆转，饱经摧残的女孩儿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手刃了继父，还把虐杀对方的过程录制成视频，发到了暗网上，公开处刑了纵欲乱伦的罪魁祸首。 这之后，她的行动便一发不可收拾。 继父的咎由自取给了她极大的刺激，这种刺激既来自情绪的激荡，也有灵魂深处的共振！ 她仿佛领受了来自神的旨意，要对色欲熏心的男人进行惩戒——毫无疑问，她爱上了这种公开处刑的游戏。 于是，她开始扮演起各种风骚性感的形象，吸引一个又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地跟她回家，然后作为她惩戒视频中的罪人被挂在暗网，供拥有同样癖好的买家付费观赏。 超物种能力给了她无限便利，而她所加入的魔窟组织则鼓励她的行为。 据说有时，她也会错杀一两个真正对她动情的傻瓜，但她从不在乎。可悲的是她已经分不清哪些是郎情妾意，哪些是风尘纵欲了…… 如今的生死格斗，魅狐被强势的对手逼入绝境，她无计可施，便下意识地施展起了对付大部分男人都管用的手段。 可惜她这次选错了人。 “小弟弟，看你这么矜持，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嘛……” 魅狐咬着嘴唇，朝姜潜抛了个妩媚的眼神，暗示意味明显。 她的双手目前都在姜潜的钳制中，根本无力挣脱，同样的，姜潜也无法立即干掉她。 “我女朋友在那坐着，你说话小心点。” 姜潜冷笑一声，寻觅着一招制胜的时机。 “哦~那女孩儿，是你女朋友啊……”魅狐故作惊讶，臀部轻摇，毫无收敛之意，“那女孩儿能活到现在，都是你的功劳，你怕什么？” “我能活到现在，也有她的功劳。”姜潜一举双关。 魅狐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她眼里闪过一瞬的茫然，但随即又笑了：“爱情使人软弱。” “……” “在女友面前搞暧昧，刺激不？” 刺激，当然刺激，就和奸尸没什么区别……姜潜很无语，心想再这么搞下去，五态的叶小荆事后一旦爆发，很可能“奸夫淫妇”一起毁灭。 等等，奸……尸？ 姜潜灵机一动。 未等魅狐反应过来，姜潜已经张嘴咬向了对方的颈动脉——猝不及防的瞬间，血浆喷溅！ 现场每个人都看呆了。 魅狐开始抵死挣扎！她哀嚎，呐喊，呢喃。 犹如掉入沼泽的困兽，越反抗，生命流失的速度愈加汹涌…… 姜潜牢牢压着她，箍紧她的双手，以完美咬合的角度一点点嚼断她的骨骼。 这个过程疯狂，且恐怖至极，整个现场都被姜潜的举动震撼到了。 叶小荆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她紧盯着姜潜的背影，想到自己曾经的作为，一种深藏于灵魂的恐惧骤然释放，令她的脊背阵阵发冷。 对面的莉莉丝兴奋得在拍案欢呼！她看得满面红光，尽管正遭受残忍对待的是她自己的同伴…… 金雕武圣不动如松，鸿鹄于飞睁大眼睛，白无痕则闭上了眼，谛听万界呼吸急促，他的听感清清楚楚，是骨骼断裂的声音！ 终结时刻，魅狐的脖颈被彻底咬断。 姜潜听到了来自「豪赌」副本的判定： 【赌客：魅狐，阵亡。】 【赌客：潜龙勿用，胜出。】 …… 当一切尘埃落定，姜潜才终于自血肉模糊中抬起头，蹭去脸上溅染的血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死去魅狐的遗容。 苍白的脸庞，妩媚之色褪去，眼神空洞，嘴角是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就是你要的对么？” 姜潜凝视着这具尚未冰冷的尸体，想到魅狐抵死挣扎之际对他的祈求——“杀了我！哈~杀了我！狠狠杀了我吧！” 一个在毁灭他人的过程中汲取养分，同时时刻期待着完成自我毁灭终结的可悲灵魂。 这不是姜潜第一次结束某人的生命。 他很少受到负面情绪的困扰，但这一次，在终结魅狐的最后时刻，他仿佛探查到了魅狐在享受虐杀过程中获得的“妙趣”。 非常相似…… 它与每一种动物性同源，异曲同工。 姜潜慢条斯理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没有与任何人交换眼神。 他并未感到获胜的喜悦，也不因大量血迹粘稠在身上而感到不适；他也不觉得疲惫，事实上，和魅狐的对决只花了很短的时间，总觉得还没进入状态就戛然而止了。 自然，他也不担心任何来自其他人的挑战。 这一刻，姜潜感到彻底的平静。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但赌局还在继续。 进攻顺序跳过已经阵亡的对方2号椅选手魅狐，直接来到本方阵营2号椅金雕武圣手中。 在众目注视下，这位不怒自威的高位权贵从容起身，面无表情地宣布了他的决定： “放弃。” 放弃顺位进攻！ 他的言辞并未在本阵营内引发任何反响，却在对面魔窟阵营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像金雕武圣这样一位强悍有实力的选手为何会选择放弃主动进攻的机会？ 有人似乎从中觉察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于是，进攻顺位继续轮转，到了对面阵营3号座席“白幽灵船长”的手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老当益壮的北欧海盗若有所思地笑起来，盯住金雕武圣那张义正言辞的脸，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心花怒放！ “就是你吧！嗯？” 白幽灵船长用他锐利的鹰眼逼视着金雕武圣，仿佛要将对手看穿：“我见过你的实力，凭你的本事，有什么理由避而不战？” “我劝你考虑好再做决定。”金雕武圣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他的回答却更坚定了对方的选择。 “就是你！” 白幽灵船长自他的座椅上一跃而起，落在格斗场正中，朝金雕武圣的方向勾了勾手：“你就是藏在他们之中的‘王’！我说的没错吧？” 作为主动进攻方，他完成了选择。 金雕武圣毫无表情地从座椅起身，再定睛时，眼中精光大盛：“可惜你没机会知道了！” 第446章 豪赌你才是“王” 第446章「豪赌」你才是“王” 金雕武圣和白幽灵船长的格斗，结束得比姜潜预想中还要迅速。 双方都是持剑作战。 凑巧的是，“剑”原本就是二人的惯用武器。 只不过白幽灵船长属于战斗风格犀利的野路子，能剑出奇招，但也时常卖出漏洞，并因此陷入被动；相比之下金雕武圣的剑术则更为扎实，出手稳准狠，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姜潜很早以前就目睹过金雕武圣的出手，还特地用北斗纽扣摄像机记录学习过，因此非常了解对方的硬实力：哪怕没有超物种能力的加持，金雕武圣依然是古兵器实战高手。这与他数年如一日从不懈怠的艰苦训练是分不开的。 因此，从两人剑拔弩张，到白幽灵船长倒地只经过了短短的几分钟。 这再次印证了正规军与散兵游勇之间本质的区别。 胜负分晓之际，鲜血堵在白幽灵船长的喉咙里，以至于他想说话却力不从心。 但金雕武圣却仿佛“听”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在对方闭眼前，他郑重其事地做出了回应： “我说过，你没机会知道了。” 直至白幽灵船长满怀不甘的死去，生死格斗宣告结束。 但赌局仍在继续。 公共奖池的数额再次上浮，阵营筹码依旧不公开。 这意味着看似领头羊的白幽灵船长并不是对方阵营中的“王”…… 进攻顺序来到本阵营3号椅，鸿鹄于飞手中。 刚刚见证过上级领导淫威的鸿鹄于飞百感交集。 强！比自己预想中的有过之无不及！ 以前他还对师傅的过分严苛不以为然，曾暗笑那种不结合任何超物种能力的古法训练方式既呆板乏味，又不能与时俱进，能有什么用？直到现在他才领略到为人师者的深厚底蕴！ 服，不得不服。 反观他自己呢？ 学艺不精就不说了，还在集体作战时拖了后腿；最可耻的是现在还产生了“放弃”作战的念头……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发光发热，为团体的胜利争取机会。 “来吧，小辣椒！” 鸿鹄于飞的手指向了对面4号椅的球棍莉莉丝！ 事到如今，形势对己方大大有利，而对方仅剩的两个座席中，必将有一个“王”的存在，随便选都是50%的命中率。 “哇哦，你是认真的吗？” 球棍莉莉丝跳起身站在座位上，夸张地嘲笑他：“你居然选一个女孩子当对手？啊啊，任谁都看得出，我们这边医生才更像那个拿到‘王’的家伙吧？” 她说着，态度轻浮地指向身旁仅剩的医冠禽兽。 医冠禽兽脸上透着极不健康的苍白，皱眉斜睨着自己发疯的队友，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家伙太瘦了，没意思，你看着都比他抗揍。”鸿鹄于飞有理有据。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球棍莉莉丝笑得前仰后合，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然后笑声戛然而止。 莉莉丝转瞬落入格斗场，她脸上的表情已恢复冷静，目光锐利，红唇含着贪婪：“那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彼此彼此。”鸿鹄于飞也起身入场，纵使经过中途的昏迷，他的状态并不够好，但这是他的选择。 两人使用的也都是剑。 仅仅交手了三招，莉莉丝的强大格斗实力便展露无疑。 和金雕武圣一样，她是个注重古法修炼的超级运动员，而且不受奥林匹克体育精神的约束：她的个人信条是，胜者为王，弱肉强食！ 于是，在开场一分钟后，两人的格斗状态便陷入单方面压迫、施虐和戏耍…… 鸿鹄于飞就像飞不出狂风暴雨的海燕，只能被抛落在冰冷的泥泞中挣扎。 这种折辱持续了十几分钟。 鸿鹄于飞没有咽气，副本便不会宣判，而莉莉丝则乐在其中，还借机向对手阵营示威…… 结束时，鸿鹄于飞身上的大小伤口不计其数，他的血遍布格斗场地，而莉莉丝却几乎毫发无伤。 “哈哈哈哈，看到了吧？混蛋！选我当对手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莉莉丝脚踩着鸿鹄于飞的“尸身”，宣泄着她永不退潮的热情： “除非你喜欢这样被人踩在脚下~嗯？已经死透了吗？哈哈哈哈，到底是不够抗揍啊，哈？啊哈哈哈……” 此时，金雕武圣就坐在莉莉丝正对面。 看着自己的下属兼得意门生被如此作践，这位督查高官的双眼正怒火中烧。 莉莉丝马上留意到他的反应，随即嘴角上扬起一个更为嚣张的弧度。 “啊哈，你看样子很不爽啊？” “……”金雕武圣垂下眼睑，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莉莉丝上前几步，跨出格斗场，来到与金雕武圣一句之遥的位置：“其实啊，我倒是很想和更强的对手过过招，那小子太虚弱了，不够过瘾。” 金雕武圣正襟危坐，直视对方，良久才说道：“选择权在你手上。” 的确，此时的进攻选择权就在莉莉丝手里，她可以挑选自己的对手。 “你的对手选择了身为强者的你，那么你呢？” 莉莉丝被问得一怔。 她有些犹豫地看向一旁的姜潜，眼神里流露出迟疑。 “怎么，不敢吗？”金雕武圣笑道。 这个提问直接惹火了莉莉丝。 她从姜潜身上收回视线，与金雕武圣形成目光对峙：“你以为你是谁？干掉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就很了不起了吗？” “你不敢。” “混账！” 若非规则的限制，莉莉丝手中的剑恐怕已经抹向了金雕武圣的脖子…… “哈，哈哈哈……你们这群狡猾的东亚人，在逼我犯规是吗？” 莉莉丝仿佛突然智商上线，收敛了脾气，后退几步，回到一个折中位置上开始权衡选择： “本来我是看好你们那条小狼狗的，可惜了，他应该不是你们的‘王’……” 她说着恋恋不舍地看向姜潜，而姜潜也毫不示弱地迎着她的目光望过来。 半晌，莉莉丝叹了口气。 “好吧，不玩了。” 她潇洒转身，回到被清理干净的格斗场上，再回首时，毅然指向的是金雕武圣的座席：“别意外，我只是想给你一次跪下认错的机会！” 金雕武圣微微一笑，第二次从座位上起身。 同时，莉莉丝听到了身后医冠禽兽的抱怨：“愚蠢！” 很明显，这个词汇是赠予给她的。 球棍莉莉丝秀眉微蹙：“你说什么？” “他不是‘王’！”医冠禽兽切齿道，“你没带大脑吗？” 这句话令现场所有人心头一震。 唯有莉莉丝完全无法理解。 然而就算她能理解也无济于事了，她的选择已经生效。 “算了，你干掉这家伙也是功劳一件……”医冠禽兽哀叹。 “你在说什么呀！他要不是‘王’，我干嘛跟他浪费时间？喂，你有事怎么不早点说！”莉莉丝回头咆哮。 “你有给我商量的机会吗？疯婆子！”医冠禽兽咬牙切齿。 “闭嘴！瘦狗！” …… 对方阵营说话靠吼的性格让姜潜等人感到无比欣慰。 等莉莉丝和队友吵完回过头，金雕武圣正以狩猎者的姿态睥睨着她，其表情完全可以用“蔑视”来形容。 “你真的不是‘王’？”莉莉丝眉头紧锁。 如果不是为了干掉对方的大王，她才不会放弃“挚爱”，转去选择金雕武圣这么个无趣的大叔呢！ “我不是吗？”金雕武圣不答反问，直接把莉莉丝的头搞大。 心怀杂念，可谓战前大忌。 很明显，对方阵营临战沟通的两位都未曾拜读过孙子兵法。 “那你呢，你是吗？” “我……”莉莉丝没答出来，但她的反应出卖了她。 “呵呵，不重要了。” 说时迟，金雕武圣已经一个健步俯冲，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他千锤百炼的臂力也足以摧毁一具身躯。 莉莉丝反应极快，她的闪避和防御严丝合缝，这是在击败鸿鹄于飞时未曾展示过的精湛武技。 金雕武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同时涌起的还有强烈的进取心和他早已习以为常的胜负欲。 两人都没明着携带任何装备，但又都暗藏着玄机。 “不对，如果‘王’不是你，那会是谁？”莉莉丝还未放弃对对手身份的追问。 她的视线瞟向位于5号座椅的谛听万界，内心充满狐疑。 然而生死战场可不是能随意东张西望的地方。 金雕武圣瞄准时机，贴近对手，重拳出击！ 莉莉丝避重就轻，一个空翻脱离威胁。 金雕武圣停下来。 他的两次突袭都收效甚微，反观他的对手，却在被动防御的过程中迅速调整状态，恢复了清醒和警觉。 原来如此……姜潜也看出了球棍莉莉丝的路数：对手虚弱她嚣张，对手强悍她谨慎，核心差异在于攻守。 所以对策也呼之欲出：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怎么，这就要放弃了？”莉莉丝忍不住嘲笑。 金雕武圣沉重地叹息，表情逐渐凝重。 这给了莉莉丝以极大地鼓舞，大肆笑出声：“哈哈哈，大叔，你体力不行啊！” 说罢，她转守为攻，终于主动朝金雕武圣进犯而来。 …… 几分钟后，这场肉搏战的巅峰对决偃旗息鼓。 先前趾高气扬的莉莉丝被锤断了骨头，瘫倒在格斗场中央，正浑身抽搐。 她的暗器零落在一旁，尖锐处闪着凶险的青光，但却滴血未沾。 金雕武圣扯下身上的软甲，丢在一旁。 他身上也多少挂了彩，但好在有软甲的防护，所遭受的攻击并未构成致命威胁。 “等，等等……” 莉莉丝挣扎着、试图拽住金雕武圣的皮靴：“你真的……不是‘王’吗？” 还在纠结这件事，可见小辣椒的执着程度。 “我是不是王已经不重要了，但你的确够笨的。” 金雕武圣应了她一句，便头也不会地返回了座椅。 “喂……！” 公共奖池筹码上浮，赌局继续。 姜潜的视线仍停留在格斗场上，他像之前一样认真回味着刚才的对战。 也正因如此，他看到了金雕武圣制胜的关键：经验。 ——从鸿鹄于飞对战莉莉丝那场战斗中得到的经验。 鸿鹄于飞用自身出局作为代价，给同阵营选手铺就了洞察对手攻守方式的坦途。他把与莉莉丝的战线拉得很长，承受对方的嬉戏和虐杀，但也争取到了对方自我暴露的机会。 幸运的是，在他之后与莉莉丝对战的人是他的师长，最了解他的人，自然没有辜负他的付出。 正思忖着，格斗场传来铁器摩擦地面的刺耳杂音。 姜潜抬起头，正见医冠禽兽拖曳着长剑走上格斗场。 对面阵营只剩此一位壮士。 很幸运，他被成员保护到了最后。 很遗憾，从现在开始，他要独自承担来自对手阵营的全部进攻压力！ 所以哪怕选择进攻的轮次还没到他身上，他也自知之明地送上了门来。 “很自觉啊，瘦狗。”白无痕站起身。 现在是他的进攻轮次。 医冠禽兽定定地看着白无痕，似乎对那句“瘦狗”颇有微词。 他慢条斯理地对白无痕道：“虽然你不是他们的‘王’，但我却不介意让你体会最残忍的死法。” 白无痕脸上是视死如归的表情：“那我也不介意就把你一块儿拖进地狱！” “这不可能，中了不灭亡魂的暗算能存活下来已是侥幸，你现在恐怕什么也做不到。” 医冠禽兽不为所动地笑着，然后一针见血地点出他的身份：“你，只是一枚弃子。” “……”白无痕无法反驳。 医冠禽兽继续道：“你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替你们的王消耗我一点的体力，然后卑微的死去，被我杀死！虽然我不清楚他私下许诺了你什么好处，但我敢肯定，你是个善良的人……”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逼视白无痕： “可你知道你放弃了什么吗？！” “？” “看来你还蒙在鼓里啊，在「豪赌」副本的尽头……” 白无痕下意识地瞟向姜潜的方向。 姜潜睁开眼，看向医冠禽兽，医冠禽兽的双眼则正敏锐的盯着他。 ——“你才是‘王’！” 第447章 豪赌人生无处不豪赌 第447章「豪赌」人生无处不豪赌 迎着医冠禽兽阴毒的凝视，姜潜眼中目光坚定，毫无动摇闪躲之色。 他看着医冠禽兽，却对白无痕说道：“功败垂成！别让他的离间计得逞。” 话音刚落，白无痕便如离弦之箭般朝医冠禽兽席卷而去！ “唉，可惜……” 医冠禽兽轻叹一声，眼里满是狡黠。 紧接着便是剑与剑的光影交错！ 白无痕传承了远古部族骁勇善战的特质，又常年担任晋升仪式的教官，一番强攻环环相扣、密不透风，犹如一头机敏的猛兽试图将猎物逼入既定的陷阱。 但医冠禽兽也不是善茬，医生的是善刀具的，且极富高超的技巧！他成功拆解了白无痕的先发制人，并用“以柔克刚”的方式避重就轻，巧妙地消耗着白无痕的体力。 短暂的交锋中，双方相互试探，都在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时机。 相比之下，医冠禽兽体能充沛，且未曾在赌局中途遭受过任何战损，因此显得更游刃有余。 战斗间隙，他甚至还有精力与白无痕聊天： “你知道吗？有很多人，在得到超物种能力之后就不再依赖现实感官了……” “……那又如何？”白无痕避过一记刁钻的挑击，面露不屑。 “他们依赖超物种能力，用超物种能力迭代了作为人类的基本功能，一旦被抽掉身份牌，就都变成了废物！以至于他们成为超物种的时间越长，就越会丧失对现实力量的体感。” 医冠禽兽嘴角泛起冷笑，继续乘胜追击： “我们这边除了莉莉丝，其他几个都是这方面的反面教材，所以他们败了……不过你很幸运，似乎很好地保留着作为人类的战斗能力。” “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无痕被逼到格斗场边缘，他的防御和回击越发吃力。 对方很强！ 白无痕意识到自己即便是中途没有受挫，也很难取胜于当前的对手。 怎么办？到底怎么做能给后面的队友增加一些胜率……白无痕倔强地想。 忽然，眼前剑走偏锋！ 白无痕挥出去的剑锋来不及收势格挡，只觉胸口一阵熟悉的凉意袭入肤骨……紧接着是绵绵不绝的刺痛——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世界在他倒地的一刻凝为死寂。 “我想说的是，就算你比他们略有长进，但还是不足以与我争高。” 医冠禽兽优雅地站定，收剑，笑容爬上他苍白枯瘦的面庞。 但这象征的满意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很久。 医冠禽兽转过身，如同一头饥饿难耐的丧尸盯着一具具鲜活的肉体。 他的视线缓缓掠过敌对阵营中的每个座席： “在得到超物种身份牌后，我每一天都会陷入严重的身份焦虑：为什么，像人类这样的高级物种必须要染指低等的动物特征才能获得力量？” …… “是神明在与我们开玩笑么？” ……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最边缘的姜潜身上。 “不，不……是神明在考验我们！以羞辱我们我们的方式，考验我们是否足够的忠于神明的创造，忠于我们本真的身份——作为人！” 医冠禽兽盯着姜潜，目光突然虔诚起来： “高等的人类，怎可为获取野蛮的力量而抛弃自身的文明？！” “不，不，不会那样的……我的存在，就是见证！我仅以高贵的人类身份而战！” 姜潜平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位“人类身份”的狂热分子，想到的是官方情报对此人的描述： 兽医，名校背景，专注于大型犬科动物疑难杂症的研究。 他的实验对象多半来自于他本人收养或救助的动物，以至于虽然他的研究致死率极高，但研究项目并不曾被勒令禁止。 邻里关系微妙。曾被邻居举报虐待动物，当地治安部门积极介入，查证未果后不了了之。 仅此而已。 …… 从诸多方面来看，这位低调的五态持牌者履历都并不出众。 他的超物种实力和资质平平无奇。 但当去掉“超物种”标签，这位狂热的人类分子却拥有极强的现实应变力！ 他是动物医学界高材生，古兵器俱乐部大神级玩家，剑术大师，极限运动爱好者，新素食主义：拒绝染指动物血肉，并非出于环保意识，而是单纯的“厌恶”…… 也就是说，这是个厌弃“动物性”的异类！ 他拥有超越人类力量的超物种能力而弃之不用，只因不甘堕落于“低等”的力量。 姜潜有理由相信，魔窟将医冠禽兽纳入队伍，也是为了取其所长。 而当下的“擒王对赌”，就刚好被魔窟“赌”对了： 这场赌局就像是为医冠禽兽本人量身定做的，把所有超物种强者拉回“人类现实”，被迫使用人类最基本的战斗要领拔得头筹！ 多么讽刺？ 在超物种世界，每个人的超物种力量随时可能被剥夺，但属于人类本身的素质，如基本技能、头脑却不会受其影响。 姜潜不知是该吐槽还是该庆幸。 “好了，好了……是时候结束这场拖沓的战役了。” 医冠禽兽终于将他的狂热注意力拉回了格斗现场。 随着白无痕的出局，进攻主动权切换到了医冠禽兽手里。 他需要挑选出主动进攻对象。 为了彰显人类身份本真的力量，他将不遗余力杀死对手！而为了魔窟在第三轮的取胜，他必须以最高效的方式找出并终结敌对阵营的王！ 显然，他已经没有那么多轮次可以浪费。 “会是谁呢？你们中的王……” 医冠禽兽的目光贪婪地注视着姜潜：“是你吧？” 诡异的宁静自两人之间蔓延。 直至姜潜忍俊不禁，笑道：“你怎么会得出这么离谱的结论？我都已经将要第三次站上格斗场了，一个真正的王会这样频繁地置自己于危险之中吗？” 医冠禽兽听着，笑意渐深：“事实上，三次中只有一次是你的主动选择。” “这不和常理。” 姜潜继续据理力争：“如果我是王，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安排在1号座椅这么明显的位置，当靶子吗？” “不，不……” 医冠禽兽连连摇头： “这就是你狡猾的地方！选择最醒目的1号椅，又以盾作为先手装备，刚好可以打消别人对你身份的怀疑！可惜你自己却玩砸了，结果事与愿违……” “让我猜猜，你该不会以为别人都是全凭理性行事的吧？可不是那么回事，金刚挑战你单纯是出于愤恨，你这个人讨厌透了，就算你不是王，他也会选你。” “至于魅狐，呵呵，谁都看得出，你拣了个软柿子捏……很明显，她也是个离开了超物种能力就毫无用处的废物！” 看着医冠禽兽成竹在胸脸孔，姜潜不怒反笑：“我有必要冒这个险吗？” 医冠禽兽眯起眼睛：“这可难说，人生无处不豪赌！” 无声的对峙。 其实两个人都清楚，真正促使医冠禽兽做出抉择的，是刚刚白无痕不经意的那一瞥，以及金雕武圣在莉莉丝那一轮对姜潜的“维护”。 “你没有那么多机会，可别意气用事。” “用不着你操心，亚洲人！” 医冠禽兽凝视姜潜，确认了自己的选择： “就是你，我确信。” …… “好吧。” 姜潜终于叹息一声，缓缓起身。 医冠禽兽也收敛起得意，眼看着姜潜步入格斗场，渐渐换上了机谨又暗藏兴奋的神色： “但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懂得玩弄人心，这比起那些只会依赖于蛮力的低级生物不知道要高级多少倍！能与你一战，我很荣幸。” “谢谢，想听听我的见解么？” 姜潜在医冠禽兽面前站定，整个人的气质静如湖水。 “愿闻其详。” “手段高不高级并不重要，你为什么而出手很重要。”姜潜说道。 这句话直接令医冠禽兽惊为知己！ 医冠禽兽狂热地坚守着自己的人类身份，哪怕自己已身为超物种也在所不惜。姜潜的话仿佛说的就是他本人。 因此，当姜潜的进攻转瞬即至时，医冠禽兽几乎是满怀着热情迎将上来…… 第448章 豪赌心服口服 第448章「豪赌」心服口服 动如雷霆，随着距离瞬间的拉近，两人已交手数招。 直至分开时，医冠禽兽对姜潜的“热情”依然丝毫不减！ “啊~看你的年纪，还在上大学吧？才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能力，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说着，他舔了舔他锋利如刀的指尖，眼中迸射出强烈的好胜心：“只可惜你还不知晓这世上的险恶……” 木秀于林，天才易折。 “天才？很多人都这么说，可事实并非如此。” 姜潜无所谓地笑了，他能听出对方言语中的“酸味”：医冠禽兽显然是“天才”的反面，无论是他的身份牌「细犬」，还是他本人在超物种世界的存在感，都是同样的乏善可陈。 很难讲对方身在遥远的欧洲，为何会被派发一张国内本土犬种的身份牌傍身……可以想见，像医冠禽兽这样自命不凡的人，是多么不待见这张小破牌，才毅然走向超物种群体的另一个极端。 如果医冠禽兽拿到的是一张稀有神兽或异兽牌…… 可惜没有如果。 “事实并非如此？”医冠禽兽流露出好奇，“你不喜欢‘天才’这个头衔？我以为那是你们年轻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他看上去并不急着与姜潜决出胜负。比起白无痕，姜潜似乎总能轻易引起他交流的兴趣。 “嗯，我不是天才。” 姜潜信誓旦旦跟对方讲故事： “刚接触超物种力量那会儿，我也曾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可不幸的是，我拿到了一张‘糟糕’的身份牌……它基本帮不上忙，还不断的给我带来麻烦。你所谓的世间险恶，我见得未必比你少，所以我一向注重根本实力的积累，早早的断绝了对这张身份牌的依赖。” “哦？”医冠禽兽兴致盎然，仿如路遇知己，“你还对自己的身份牌不满？” “一言难尽。” “哈哈哈！” …… 此时，位于第二观察现场的家族至尊们正集体沉默。 姜潜简单随意的一句话，便引出了自己加入官方以来所遭遇的一系列争议事件。 这其中有来自外界的挫折，也有来自官方内部的压力。 你可以说，这些事件背后的指摘、压力和风险是特殊经历和身份所赋予的磨砺，是超物种能量结构的基石——阳光总在风雨后！ 但本质上，这些经历对当事人造成的困扰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如果遭遇千锤百炼的不是姜潜，又或者哪一次姜潜没有通过“考验”，那么作为当事人，每一次失败的后果都将是万劫不复的代价！ 姜潜的一句话，让诸位家族至尊们汗颜，同时也是一种提醒： 不是每个人都能承载如此特殊的力量，在力量跃迁的险途中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道理很简单。 可即便道理如此简单，仍避免不了有人试图“巧取豪夺”！还美其名曰：交由资质更佳、更适合的人承载？ 真要论起来，这种思路既不道义，也没有看到移转龙牌后的超高崩盘风险，完全是异想天开！ …… 当然，官方十族至尊们的心理活动，医冠禽兽是理解不到的。 他最多只联想到他自己的境遇。 “看来我们很像啊，这场赌局就是为我们这种人量身定做的！”医冠禽兽感叹。 他喑哑的声音竟道出了几分沧桑的味道，仿佛这场格斗已上升到“宿命对决”的高度…… “是啊，我也正想试试看，自己究竟处于什么样的程度。”姜潜随之附和。 他头脑中有了策略，已为这场对决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根据已掌握的资料，医冠禽兽是个十项全能的专家，尤其善双手——以手为刃，杀人无需利器！ 姜潜自从润到蝴蝶刀和牙哥数十年如一日的秘技后，双手的战斗技巧自此发生了颠覆性的增长；而猩爷的平衡术，其精髓也在手部力量的锤炼。 如此一来，两人是强项相对。 此时他们的手上都没有携带武器装备，拼的是比冷兵器更加古朴的杀人技巧。而类似的技巧，刚才姜潜也曾在场上展示过。 “好吧，我真的挺欣赏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气魄……” 医冠禽兽看着姜潜越发松弛无负担的状态，内心既惊讶又钦佩：“但愿今日不是你真正的死期。” “彼此彼此。” 随着话音落下，两人迅速再度掠近！ 医冠禽兽的手刀快如闪电，贴着姜潜的胸膛翻转，直取咽喉。 姜潜侧身避让，曲臂格挡，以退为进，一波肘击和膝撞打得急而不乱，将对方乱花渐欲的狠招一个接一个逼退。 高手间的较量毫厘必争，往往一个微小的疏漏都将直接导致满盘皆输。 然而两人前后交手几十回合，仍胜负难分。 医冠禽兽逐渐感受到了来自年轻武者的压力。 他不再以“狡猾的亚洲人”明嘲暗讽，也没机会施展他对白无痕使用过的声东击西的伎俩，姜潜从容不迫的应对之法让他明白了除非全力以赴，否则很难赢下来！ 两人从掌到拳，从拳到肘，又从身法拼到步法……博力度，比敏捷，拼技巧，一场格斗棋逢对手，打得惊险万分，暗潮汹涌。 金雕武圣全程专注于两人的对垒，他眼中精光大盛，显然是对这场纯粹高质量的武斗叹为观止。 他一方面惊叹于医冠禽兽的藏拙于巧，在与姜潜对阵的过程中持续展现出上一轮不曾透露的高超杀人技！ 但同时，他更惊艳于姜潜深藏不露的武斗水平。 也许是潜龙勿用的才智过于出众，往往让人忽略了他同时具备着极高水平的战斗技巧；当没有超物种能力和道具的加持，没有任何其他辅助因素的情况下，他的实力才真实体现出来。 金雕武圣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没有进化等级的压制，自己是否会是他的对手？ 他忽然明白了同为五态的小龙女为何止步于昨日。 潜龙勿用不是被推崇者捧出的虚名，也许是他进步的速度太快了，连虚名都要为他持续迭代的真实实力让步！ …… 比起金雕武圣的思潮起伏，另一侧的谛听万界则要实在得多。 他脸上除了紧张和兴奋，还萌生出一种发自肺腑的愉悦感：直觉告诉他姜潜能赢！ 正如作为敌手时他一直殚精竭虑的那样，当和潜龙勿用处于同一阵线，他便感到了同等程度的安慰。 这是出于对潜龙勿用能力和判断的充分信任，当然，还存在着一部分侥幸的心理。 相比之下，远在安全座席上的叶小荆则更关注姜潜的状态变化。 她了解姜潜，也许比现场在座的每一位都更加了解。 但他们毕竟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了。 在姜潜执行神山任务期间，叶小荆闭关修行并完成了从四态·完全体到五态·综合体的跃升。 论资排辈，她的确该到了考虑晋升至高位权贵的时候，没有了异变风险的威胁，这条向上的路径变得更加顺理成章，蓝君贤也鼓励她这么做。 但真正使她下定决心全力以赴的还是姜潜。 也许是两人共同经历了许多事，早已是生死之交；也或许是姜潜作为一个男朋友还算称职，不仅没让叶小荆不满或厌倦，还让她念念不忘……总之，叶小荆强烈希望自己能成为姜潜的助力。 从第一次认识姜潜至今，在叶小荆眼里，姜潜的成长速度一直非常惊人。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更进一步，也许很快的，她就不能继续与姜潜比肩了…… 所以她义无反顾地完成了进化等级的攀升，踏向五态·综合体，首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自然力！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继续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这样她还可以继续让姜潜仰望，像最初他们的关系那样，她是师者，而姜潜是学生。 她完全清楚姜潜的潜力，因此也只有在这样的位置时，她才在心底里有信念自己可以陪姜潜继续一路走下去。 可现在，叶小荆看着在「豪赌」副本中游刃有余的姜潜，危机时迅速采取行动掌控局面的姜潜，哪怕是在她最擅长的武斗之中，姜潜依然正在以超越她预期的水准克敌制胜…… 这让她既为心爱的人高兴，又莫名感到一丝沮丧，因为她知道，很快，他们之间的差距注定会暴露出来。 她爱的人，将拥有更辽阔的世界，有比她更好的选择。 这是个有些悲伤的结论。 叶小荆因跨国家庭背景原因，从小受到西方文化熏陶，对男女之情持有开放态度，才会活得独立又洒脱；但同时，她骨子里又对挚爱的关系怀有憧憬，这是沉睡于内心的期待，当意识到自己珍视的关系可能不会持久时，仍会隐隐刺痛。 比方说现在。 恰逢此时，医冠禽兽的一记手刀险险擦过姜潜的额角，留下一道不停淌血的割口！ 不知是否真的存在心电感应，姜潜抬头看向了她。 只有短暂的一瞥，医冠禽兽便如狼似虎般扑去，两人再度陷入悍斗。 叶小荆垂下眼睑。 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姜潜顺利胜出，她愿接受所有的结果！ 哪怕他们的关系退回原点…… 格斗场内，干净的地面渐渐染上斑驳的血色。 “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在看哪里啊……”一阵紧锣密鼓的进攻后，医冠禽兽喘息着，嘴角上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姜潜抬起头，视线扫过对方肩颈处的淤痕笑道：“咱们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两人彼此警觉，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但谁都没有率先发难，都在对峙中找寻一击制胜的机会。 旁观者也都屏息凝视，期待着决胜时刻的到来。 忽然，姜潜收了势，站直身体，平静地看着对手。 就在医冠禽兽满脸疑惑时，姜潜说道：“该结束了。” “什么？” “你还没发现吗，这场决斗早该有结果了。” “？！”医冠禽兽眉头紧锁。 “倒不是我有意拖延，只是和你这样精通杀人技的对手过招实属难得，我想尽可能多次和你切磋，这样我就更清楚自己的薄弱点在哪。” 姜潜说这番话时，额角还在不停淌血： “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不用再多浪费时间。” “哈，哈哈……是嘛！真不敢相信……”医冠禽兽苍白枯瘦的脸上露出讥嘲的笑，几乎是忍俊不禁，“那么说说看，你的薄弱之处在哪呢？” 这明明是赤果果的讽刺，没想到姜潜竟认真地回答了他： “在下盘，其次是中段，你应该也发现了吧？所以我刚刚才会打得那样吃力，还让你讨到便宜，差点削掉我半个脑袋。” 他心平气和地叙说着刚才经历的危急时刻，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医冠禽兽表面平静，但内心却惊讶于姜潜的完全坦诚！ 这与他的实操验证相差无几。 然而姜潜话锋一转：“但即使你看懂了也干不掉我，因为你的弱点与我一般无二。相比之下，我的体能强于你，所以你注定会失败。” “大言不惭！”医冠禽兽一跃而起，瞄准的却是下三路。 杀人技不讲武德，只看结果。 姜潜眼见对方迫近，从容不迫地下沉重心，单手撑地，翻转…… 一枚暗器从他的鞋底射出，直取医冠禽兽的眉心处！ 软甲再严密，也保护不了头面。 暗器贴着医冠禽兽的面皮擦过！ 是的，这位机警的兽医躲过了“暗器”的绞杀。 但这也令他迟滞的身躯进入了姜潜的靶心范围：仅一秒，突如其来的鞭腿将他彻底掀翻，而紧随其后的便是一记重拳，借由地心引力的牵引，全部重量汇聚一处，悍然砸断了肋骨！ 这是决胜的一击，断裂的肋骨插入内脏，医冠禽兽当场岌岌可危。 “咳、咳……” 医冠禽兽艰难地咳出鲜血，紧紧盯着姜潜。 当然，姜潜并没有追上来疯狂“补刀”，他甚至不曾表达任何言语上的羞辱。 只是淡淡地给出解释：“抱歉，刚才是骗你的，我的薄弱点不在那儿。” 每次和叶小荆的鱼水之欢都伴随着严谨的体术考核，就算姜潜有薄弱点，也早就及时查漏补缺、自立自强了，还能留到格斗场上给对手可乘之机？ “啊……原来如此……” 医冠禽兽有些泄气，但至少没有遗憾：他的确技不如人。 头顶的灯光带来持续的眩晕，医冠禽兽意识到自己即将脱离副本，回到他所钟爱的现实世界。 副本任务失败不会由他承担主要责任，这场对决他打得很尽兴。 然而这时，耳旁却传来对手的声音： “你好像也对自己的身份牌颇有微词？” 姜潜明知故问，在濒死者面前蹲下身，确保对方“弥留之际”能听清自己：“不是每个人都有毅力像你这样为人类身份而战，大部分人会为了力量而丢弃身份。” 医冠禽兽垂死之际，眼里迸射出异样的光泽。 他输得心服口服。 同样闪烁着光泽的，还有对面5号座椅上缓缓浮现出的王冠标识！ 第三轮赌局分晓： 【赌客：医冠禽兽，阵亡。】 【赌客：潜龙勿用，胜出。】 【判定：潜龙勿用，擒王成功！阵营对战终结，进入结算……】 叶小荆睁开双眼！ 金雕武圣长叹一声，长期保持严肃的面庞缓缓流露出些许笑意。 谛听万界更是从座椅上跳起来—— “漂亮，赢得太漂亮了！想不到你这家伙不但脑子好，真功夫也不是吹牛的！” 他激动的心情毫不吝啬地写了满脸，情不自禁道： “说好的，我来扛王冠，赢了就把安全屋给我一个！你可别赖账啊？” 第449章 豪赌消失的队友 第449章「豪赌」消失的队友 灯光聚汇的中心赌厅内，与医冠禽兽座椅相对的另一把5号座椅上，也正隐隐浮现出“王冠”的标识…… 然而，倒在地上的医冠禽兽已彻底失去意识，直到最后也未能看穿此局的门道。 众目汇聚，除了局中之人，处于观察现场的十族至尊们也同样捏了把汗。 “好么！潜龙勿用竟不是真‘王’？” 率性的冰原大帝脱口而出，语气里满是唏嘘。 刚刚他们凝神关切的一战，原来根本不是本局“赛点”！ 即便潜龙勿用战败，也并不会立刻危及到团队的生死，谛听万界和金雕武圣都还有机会扳回局面，但经过连续消耗的医冠禽兽却将处于严峻的劣势。 当然，事情并未进展到那一步。 潜龙勿用的个人实力决定了赛程止步于此。 “原来如此……不论潜龙勿用，还是金雕武圣，都是扰乱敌人判断的障眼法！” 远古部族至尊百兽之宗拍案叫绝：“这两人争先恐后地释放信号，故弄玄虚，居然只为让拿了王冠的谛听万界蒙混过关，哈哈哈！有意思，玩的高啊！” “的确是精彩，巧用欲左先右的打法，结果却既非左也非右，多令人意外啊……”鳞族主母含笑点评，“只是这操作风险还是太高了，稍有不慎弄巧成拙，都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几个臭小子，害老夫为他们虚惊一场！” 穆云冲许久反应过来，这才放声慨叹：“先前白无痕小鬼头那一瞥，真把我弄糊涂了，还以为露出什么马脚，合着他们是在打配合呢！” “呵…倒也未必。” 金奕辰冷笑一声，目光紧盯着影像中姜潜的背影道： “白无痕的下意识反应很可能就是真实写照，他之所以看向潜龙勿用，大概因为潜龙勿用正是这次谋划的主导。怪只怪对手太急着擒王，忽视了被众星捧月之人可能并非王冠的持有者。” “嗯，这种可能性放在各自为战的场景里的确可以忽略不计。” 一世枭雄表示赞同： “很少有人愿意接受条件，以放弃副本通关为代价谋取其他收益，这种交易既单薄又难以追溯，就算真的达成合作，也可能在关键时刻遭到反水。魔窟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的他们的对手也是有组织作战，和一般的散兵游勇不可等闲视之。” 旁边的虫族至尊千足笑叹一声：“不过，这潜龙勿用还真是大胆，把自己的座位安排在1号椅，倘若对手真抓着他穷追猛打，被淘汰也不是不可能的。” 说到底，还是太冒险。 “他这是剑走偏锋，以身犯险！如果不这样做，我们的赢面不大。” 掠食者至尊白虎尊者缓缓开口： “与对手阵营相比，我方的五人中有两人负伤在先，几乎可以完全排除‘王’的身份，而剩余三人被盲猜中的概率各占三成。如果没有人身先士卒，险中求胜，真正的‘王’将很难藏住。” “所幸，无论是金雕武圣，还是潜龙勿用，他们都抗住了压力，先后巧妙地诱导了对手的疑心，才使得真正的王自始至终没有上场搏命的机会。当然，这么做也意味着率先遭到淘汰的风险，可这不正是特遣行动部终极考核的意义么？” 白虎尊者说着，睿智的双眼中迸发出赞赏和自豪： “真正的强者，不仅要具备冠绝群雄的实力，还要有一马当先的魄力！” 在白虎尊者的总结陈词中，众家族至尊或暗暗点头，或陷入沉思。 无论前期是否看好潜龙勿用，观战至此，也都对潜龙勿用的实力、心性有了更客观的认知。 这种发生于头脑深处的认知颠覆是无声而剧烈的！ 拨开虚名，剔除偏见，更排除了各种添油加醋的私心杂念…… 在座的每一位都无法否认：仅从十族未来的核心利益出发，面前天眼影像中这不动如山的年轻身影，已然具备驾驭龙牌的大将之风！ “那么……” 然而就在这一刻，众多角度画面突然寂灭！ 仿佛信号中断，观察现场与「豪赌」副本瞬间失去了联系。 …… 中心赌厅内，副本提示音正在播报本轮结算结果： 医冠禽兽的尸身已折算成筹码计入公共奖池。 算上金刚，魅狐，白幽灵船长，球棍莉莉丝，鸿鹄于飞和白无痕的身份筹码，目前，公共奖池内的筹码已从最初的14604万累积到了15104万。 翻倍后，自由奖池的筹借奖励将直接突破3亿！ 然而，当揭晓魔窟阵营五人所携带的筹码总额时，出现了一个令所有人意外的数字——0！ 也就是说，医冠禽兽五人在进场时就是五张“空头支票”，除了命，他们没带进来分毫筹码，是来白嫖的…… 光脚不怕穿鞋！赢了就是赚，输了也不会失去更多，夺笋…… 不过好在公共奖池的收益够高，也算姜潜他们没白忙活。 再加上鸿鹄于飞和白无痕身上合计的3327万，经公共奖池翻倍后，姜潜阵营的本次收益直接攀升到3.68亿！ 算上百小溪、森熙、叶小荆三人的筹码，守序官方阵营总筹码已高达：7.22亿！ 相当惊人的数字。 当然，本轮依旧附带了一个安全屋的奖励。 “筹码怎么分配？” 金雕武圣走近姜潜，他在询问姜潜的意见。 姜潜在本轮赌局密谋阶段所展现出的谋划能力，和他在赌局过程中的稳健担当，都赢得了高位权贵金雕武圣的认可。 因此在利益分配阶段，金雕武圣自然而然将话语权给到了姜潜。 “按之前商量好的，筹码平分。”姜潜道。 金雕武圣略带迟疑：“那安全屋……” “给谛听万界。”姜潜毫不犹豫。 “老板大气！”谛听万界顿时松了口气！ 这是谋划阶段姜潜为争取获胜，许给谛听万界的承诺，其他人也不曾提出异议。 对姜潜来说，就算谛听万界在这一轮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他也要依照协议履行承诺，这是作为领导者信誉和话语分量的体现。 领头人信守承诺，言出必行，才会有人敢跟从，愿意跟从。 【本轮奖励结算完成。】 【恭喜获胜阵营的诸位贵客，赢得了今夜最丰厚的收益！】 【贵阵营当前累积的筹码数额为：7.22亿。】 【恭喜诸君，已成为“欲望之都”赌场有史以来的最壕阵容！今夜赌局至此圆满收官，请诸君移步三楼客房区，尽情享受属于胜利者的狂欢之夜！】 …… 随着话音落下，三人头顶的隔离层缓缓拉开，抬头依稀可见中心赌厅外的景象。 然而，他们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常规来讲，大多数围观者都会聚集在观战区观战，赌厅内外的赌客俯仰间是可以视线交流的，但在当下，却没有一个人待在厅外观战区。 “不对头哦……”谛听万界警觉起来。 “走，出去看看。”姜潜带头快步通过通道，来到下沉式中心赌厅外。 一同走出来的还有唯一处于中心赌厅安全席位的叶小荆。 大家举目四望。 “人呢？”金雕武圣眉头紧锁。 “不妙啊……”谛听万界已恢复听力，却说出了令人脊背发寒的结论，“他们不在这里，整一层楼里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等等。” 已开启灵视的姜潜也完成了对现场的扫描，然后迅速走向休息区的某个沙发座位。 他拿起一个歪倒的抱枕，手指嵌入被抱枕遮挡的沙发缝隙中，从夹缝中小心取得了一件精致小巧的纽扣！ 就像他们每个人随身携带的天眼部件…… “这是？” “我交给森熙的北斗纽扣摄像机，我们事先已考虑过眼下这种情况的发生，为了防止万一，提前做了些准备。” 姜潜说着，连通了这枚纽扣摄像机，并对三人同步开启了音频权限。 三人立刻聚精会神，专注于不久之前现场发生的变故。 …… 第450章 豪赌安全屋 第450章「豪赌」安全屋 姜潜的北斗纽扣摄像机，其功能与天眼道具的部件功效雷同，甚至连外观都极其相似；以至于他有理由怀疑北斗的七枚纽扣就是从天眼系统中掉下来的肉…… 开放连接权限后，叶小荆、金雕武圣、谛听万界迅速聚拢，背部相对，面向四周，关注情报的同时也在警戒着周边的环境。 短暂的盲音过后，姜潜的声音出现在几人的听觉中： “我们进去了，你多加小心。” 这是姜潜进入中心赌厅前对森熙的最后一句叮嘱。 接着，是脚步声，森熙移步休息区，借着喝茶休憩的机会把纽扣摄像机藏入了沙发缝隙，由靠垫做了巧妙的遮掩。 她做得很好。 这个角度除了能全面照看己方阵营区域外，还能覆盖到对面阵营观战区的位置，能看到永恒的温莎和玫瑰公爵正窃窃私语…… 森熙在赌局正式开始前返回观战区，与停留在观战区的百小溪并肩而立。 姜潜快进记录，跳过百小溪与森熙的观战探讨，寻找变故发生的发端。 长时间对北斗纽扣摄像机的应用，使他的视听检索能力越发熟稔，当时间进行到第三轮赌局即将终结时，姜潜停止快进。 此时，森熙和百小溪都还在观战区的位置，对面阵营永恒的温莎忽然向这边瞟了一眼。 紧接着，森熙的身体猛然后抛——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身影朝镜头方向迅速拉近！并因此遮挡住大面积的摄像视野！ 极短的时间，画面黑掉，杂音，直至彻底消声…… “……” “？！” 金雕武圣和谛听万界转过头，眉宇间都凝结着困惑，叶小荆依旧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戒。 姜潜二话不说，放慢速度重新播放刚才的画面…… 其实他并不需要重播，也能记得刚才播放过程中的每处细节，重播是在照顾队友金雕武圣和谛听万界看的，这段时间里姜潜在思考。 “发丝！”金雕武圣目光毒辣，也看出了森熙中招的端倪，“永恒的温莎出手了。” “嗯，恐怕已凶多吉少。”姜潜说道。 谛听万界虽然没看出问题，但也能从二人的对话中想象得到脚下的地界刚才发生了怎样的乱局！ 不禁开口道：“副本就允许他们这样放肆？” 姜潜淡淡看了他一眼：“或许对方有办法钻副本的空子，就像我们把天眼部件携带入副本暗中跟外面保持联络是一样的道理。” 这时，金雕武圣突然眼前一亮：“说到天眼部件，我们倒是可以尝试跟外面联系，现在的局面早已经超出实战考核的范畴，我们该听听上面的意见。” 姜潜沉默片刻，点头认同。 于是金雕武圣以自己的天眼部件为媒介，尝试对外呼叫，但结果却迟迟没有等到回音。 金雕武圣捏着手中的部件反复查看，眉头越拧越紧：“怎么没反应？” “用我的试试。” 姜潜也用自己的天眼部件尝试了几次，同样并无应答。 用叶小荆的、谛听万界的也都同样，道具功能统一宕机，发出去的信号如石沉大海，没有传来任何反馈。 “看来情况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姜潜不禁失笑。 “那我们怎么办？还要继续吗？”谛听万界到底是年轻，面对这种釜底抽薪的局面，多少有些按捺不住。 姜潜抬头注视着他：“当然要继续。” “可，可是天眼道具都已经失效……”谛听万界有些迟疑。 金雕武圣不禁皱眉。 根据终极考核前的定性，一旦携带入副本的天眼道具损毁，那么该权贵将直接失去竞争资格。 姜潜笑了，伸手拍了拍谛听万界的肩膀，道：“道具失效，又不是损毁，就算是损毁了也无关我们的责任，这是其一。” 他的笑容逐渐收敛，目光愈渐深邃：“其二，当前这场「豪赌」副本的考核，我们对上的并等闲之辈，而是欧洲挂了号的魔窟组织，其中还包藏着从境内逃窜的重犯，既然被我们碰上了，于情于理都没理由让他们得逞吧？” 谛听万界不说话了。 姜潜所言并非空穴来风，那份从外面发进来的魔窟组织成员情报正是传达了上面的意思。 然而姜潜的话并没有说完： “还有其三！我想你们也注意到了，魔窟抢夺「豪赌」首杀的目的并不单纯，而我们误打误撞搅扰了他们的好事，这才激起对方的强烈反应。到现在，他们什么阴招都用上了，就更说明了「豪赌」副本首杀的价值。” “当前已经不是你我能否通过终极考核的内部问题，「豪赌」的首杀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否事涉守序官方利益，才是我们首要考虑的核心。” 说到这里，姜潜与金雕武圣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的目光中得到了支持。 进而继续道：“虽然我们暂时与外界失去联系，但这绝不该是我们放弃这场豪赌的理由，外面的人再能耐，手伸不进来，也无力回天，我们是拿到结果的唯一希望。” 姜潜话音刚落，副本的提示便催命般袭来！ 【紧急提示！】 【请赌客：金雕武圣，谛听万界，潜龙勿用，叶小荆，尽快前往三层豪华客房区办理入住！请在入住时决定储备安全屋的使用名额。】 【紧急提示！】 【请赌客：金雕武圣，谛听万界，潜龙勿用，叶小荆，尽快前往三层……】 …… 提示声仍在重复，高频的语速带来无形的压力。 姜潜目光平和而坚定地环顾三位队友，沉默片刻道：“都想清楚了吗？” “没有异议。”金雕武圣道。 “好吧，就听你的！”谛听万界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远古部族子弟骁勇善战，在高压竞争中的自我调节能力名列各家族前茅。 而叶小荆不用问，始终会站在姜潜这一边。 四人沿两阵营交接的路引来到步梯，攀上了欲望之都赌场三层…… 映入眼中的是豪华五星级酒店的标配设施，以及颜值身材不输小明星的酒店服务人员。 此时大堂内的客人不多，氛围静谧舒适，往来的异国男女光鲜亮丽，显然是非富即贵。 姜潜越过这浮华虚景，直接找到触发接下来任务的前台“NPC”——一位身穿赌场制服的白人美女，报出了开房需求。 对方会意地眨眨眼，在柜台出示了一、二、三、四张房卡！ 其中，两张房卡上写着字母和数字组合的编号，两张房卡上只写了三个字：安全屋。 姜潜边接过房卡，边礼貌地问：“在我们之前，还有别人通过这里吗？” NPC微笑点头。 “几个人？” “有三人，先生。” “三人？一男两女？” “抱歉，先生。” NPC可透露的信息有限。 姜潜转身面向三位队友：“我们的安全屋数量没变。也就是说，即便百小溪和森熙率先通过了此处，也没有动用过安全屋。” “通过的三人中，也可能是对面的温莎和公爵。”金雕武圣道。 “可他们为什么不拿安全屋呢？”谛听万界疑惑。 “温莎和公爵是没权限拿，百小溪和森熙……”姜潜顿了顿，目光深邃道，“现在不好说，我们拭目以待吧。” 三人顺着姜潜的目光看向酒店客房的入口处。 那两扇双开的门扉辉煌大气，仿佛背后就是通往胜利的康庄大道。 但四人都很清楚，一旦涉足其中，他们所将面对的就会是前日清晨那般九死一生的局面！ “现在分配两个安全屋的用度。” 说着，姜潜取出一张安全屋房卡交给谛听万界。这是契约所得，谛听万界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 姜潜举起另一张安全屋房卡，看向三人：“这个安全屋是在小荆的轮次赢下的，交由小荆来使用。” 叶小荆按住姜潜的手：“这是你赢下的，留给你。” 金雕武圣也道：“刚才的赌局你的消耗最大，又是我们之中唯一的四态完全体，安全屋给你更合理。” 姜潜再次看向叶小荆。 叶小荆的态度十分坚定，干脆从姜潜手里抽走了一张另外的普通房卡：“我已经休息了很久，早就恢复了，安全屋给伱用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是啊，潜龙勿用，别忘了最后一场赌局还需要你出力呢！”谛听万界也从旁帮腔。 众望所归，姜潜不再推辞：“好，我明白了。” 四人完成分配，各自依照房卡上的指引信息，前往彼此的通道。 金雕武圣和叶小荆走向客房入口，而姜潜与谛听万界则去往相反方向的电梯厅，那里设有直达安全屋的电梯。 “这搞得还挺神秘……”谛听万界站在电梯前张望，直至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开门的瞬间，谛听万界便迫不及待得走进去。 姜潜正要迈步，电梯突然响起超重提示！ 与此同时，电梯内的喇叭里传出播报：“十分抱歉，本电梯人员限额，每次仅搭载一位乘客。” 越来越不寻常了啊……姜潜朝谛听万界挥了挥手：“你先走，我搭下一趟。” “那我先去了哈！” 电梯门合拢，姜潜注视着楼层数字显示屏，谛听万界一直攀升到9层，电梯才停下来。 接着，电梯返回到3层，接应姜潜。 于是姜潜继续搭乘着这部电梯，一路直升，眼见着楼层数字越过9层，在10层停靠，姜潜隐隐感到了一丝古怪。 电梯门打开，眼前正对着的，便是一间豪华套房的玄关！ “真就一梯一户？” 见房门上的指示牌标注着“安全屋”字样，姜潜不再犹豫，直接刷卡进门…… 此时正值第三天清晨，和煦的微光从窗外洒进来，令眼前的场景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舒适感。 套房内极为宽敞，客厅、起居室、卧房、露台一应俱全，家具风格奢而不俗；卫生间、浴室、洗漱区完全独立，细节满满，整体豪华程度令人唏嘘。 如果此刻不是身处副本，姜潜会第一时间脱光衣服，好好洗个澡，然后倒在偌大的双人床上睡到自然醒！ 可现在不到享受的时候。 这个“安全屋”的设置早就令姜潜心生疑窦。 他谨慎地步入房中，从玄关开始，一路观察、摸索，寻找藏匿在整个套房中的异常之处。 终于，几分钟后，姜潜在起居室的桌几下摸到了一个微型“旋钮”。 “呵，果然有猫腻。” 姜潜的手指紧贴旋钮，按下去后，对面的墙壁顶端下拉出一面偌大屏幕。 屏幕上，正呈现着酒店3层客房区域的监控画面！ 安全屋竟有如此妙用？ 姜潜聚精会神，缓缓走近屏幕，才逐渐发现端倪：“这哪里是酒店客房啊，这不就是迷宫么……” 整个3层客房的连通路径可谓百转千回，大量房间的号码排序分布杂乱无章，而且房间门窗的朝向也千奇百怪、真假莫辨！ 毫不夸张地说，正常人进入这样一处客房区，绝不可能轻易走出来！更别提找到指定房间了…… 就算是姜潜这样拥有超凡记忆力的特殊人群，也不是没有中途走丢的可能。 但这还不是全部。 随着姜潜对旋钮的尝试操纵，画面开始从近景到远景、不局部到整体的切换变化，发现居然还能换到不同的楼层…… “4层，5层，6层……这哪里是安全屋，这分明就是指挥所啊！” 姜潜忍不住想，如果真·精神蛛网有用，那么眼下的安全屋就可以作为己方阵营的指挥中心！ 身处局中人找不到房间位置，他在安全屋可以轻松指点；局中人摸不通的路径，他在安全屋可以轻松引导，事半功倍，一举两得！ 只可惜，和天眼部件一样，真·精神蛛网在他最后一次离开中心赌厅后就彻底失效，现在他只能看着，却无法发力。 姜潜继续尝试操纵画面。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百小溪！ 这位己方阵营中身负巨款下落不明的人员正在4层的曲径中摸索…… 由于姜潜处于“上帝视角”，他已经看到与百小溪一墙之隔的地方存在着另一个失踪的危险人物——永恒的温莎！ 只要百小溪再向前多走几米，在经过岔路时就有可能与强敌遭遇。 姜潜不禁瞳孔收紧。 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指的就是当下。 有趣的是，这时，屏幕左上角忽然出现文字提示： 【专属服务：付费连线任意客房区赌客，可取得与该赌客5分钟的单独通话时间。】 【单次资费：1000万筹码（口令输出对方ID即可自动完成交易）】 …… “行，会做生意……” 姜潜忍不住就要批判副本的市侩嘴脸！ 这是知道他有的是筹码，才故意敲诈的呗？ 经过第三轮赌局的分赃后，他个人手上的筹码已经高达1.4亿！即便按单次资费1000万算，也足够14次70分钟通话时长了。 眼见强敌迫近，姜潜就要报出百小溪的ID……谁料，永恒的温莎忽然转身，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危机自然解除，姜潜松了口气。 但马上，另一个身影进入他的视线——金雕武圣也登上了4层。 他出现的位置，距离百小溪和永恒的温莎都不太远。 姜潜依稀记得金雕武圣的房卡编号，于是放眼浏览了一番，终于在5层的西南角检索到了他的房间号码。 可当姜潜切回画面，却看到惊人一幕： 百小溪已经站在金雕武圣背后不远，她神色不善，一声不响地靠近，而金雕武圣却还浑然不觉。 第451章 豪赌背刺？ 第451章「豪赌」背刺？ 百小溪暗暗蓄势，由缓到疾不过是瞬间的光景！ 魅影倏闪…… 这种情节姜潜虽非初见，但真发生在两位官方高位权贵之间时，多少还是引起了一些震撼。 只不过，既然发生在高位权贵之间，背刺，又岂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金雕武圣彷如背后长了眼睛，毫无征兆地轻轻侧身，躲过了一枚看不见的镖状物，再回首时，已亮出兵刃杀一个回马枪！ 百小溪迅速接招，在金雕武圣动如雷霆的攻势中且战且退，渐渐临近转角…… 姜潜不禁凝神，撑在桌案上的双手缓缓握紧。 关键时刻，在百小溪背后、金雕武圣的视觉盲区中骤然涌出一股水墨般的黑色“巨浪”！ 这股巨浪舔舐着周围略显狭窄的墙围，猛地朝正在缠斗中的二人席卷—— 眼前的屏幕画面颤了几颤，恢复清晰时，三方已陷入混战！ 强力的能量交缠不断震荡着本就岌岌可危的监控影像。 姜潜屏息凝神，终于从三人侵略如火的动势中捋清了头绪： 潜伏在转角奇袭的正是敌对阵营永恒的温莎，她似乎已策反了百小溪，二人正联手对付己方阵营堪称实力巅峰的金雕武圣！ 永恒的温莎浓稠的发丝聚如波涛，散而无孔不入，几次凶险万分的袭近，却都被金雕武圣周身萦绕的金光灼退。 这让姜潜有幸见识到了“融入”自然力和“共生”自然力质感上的不同。 说到底，金雕武圣的境界还是略高于永恒的温莎的。 在这狭路相逢的“巷战”中，金雕武圣展现出了超常的霸气和犀利，不仅远程奇袭的温莎未能得手，企图近身巧取的百小溪也被一个扫堂腿摁在了墙上！ 酒店墙壁当即震了几震，壁面呈蛛网状开裂，正中要害的百小溪猛地呛出一口鲜血…… “嚯，这墙够结实的……”姜潜暗自唏嘘。 永恒的温莎发浪碾压外加金雕武圣拳脚重击，这两位五态高手怪力乱神之下，也仅仅是裂了几道缝？看来这酒店的规格比高位持牌者牢狱还要禁造。 相比之下，百小溪的发挥就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令姜潜感到意外。 这位总部情报官迄今所展现的能力多以精神打击为主，常常避而不战，看来是有原因的。 幸而有永恒的温莎分摊压力，遭受重击的百小溪仓皇脱身后，成功与金雕武圣拉开了距离。 接着，她迅速寄出道具，与温莎一起对金雕武圣形成前后合围之势。 毕竟是五态高手间的决一死战，作为旁观者的姜潜很难说帮得上忙。 而且在三人的对阵过程中，他所观看的屏幕画面时时都在震颤、频闪，更大的大招放出来后还会导致短暂的黑屏…… 很明显，就算他这会儿想插手，设备也不支持。 战况愈演愈烈。 姜潜的双眼紧紧凝注动荡不安的监控画面，一刻也不曾松懈。 他认真观察着永恒的温莎，结合对方的身份牌「黑水母」，思考着金雕武圣战败后该如何应对这号人物。 永远不抱侥幸，做充分的准备，是姜潜迄今为止还能健在于世的重要原因。 但“狭路”中的战况却变化莫测： 永恒的温莎突然破釜沉舟，以不惜自损八百的方式硬抗光灼，以万千黑丝将金雕武圣层叠缠绕，紧紧束缚！ “结束了，难啃的硬骨头。” 百小溪随着温莎的话音迫近，目标瞄准的是被捆紧的金雕武圣。 她的身法飘逸，速度奇快，如牵线木偶般瞬间来到黑“茧”近前，停在那里——没有任何可视化能量的输出，可被重重缠绕的厚重的茧明显地一震！ 姜潜目光凝注，他敢肯定这无声的攻击一定在精神领域产生了不可小觑的破坏…… 被发丝包裹的茧扭曲、抽搐，与此同时，永恒的温莎仰天哀嚎——她的双手忽然紧紧拉扯住长发，表情惊惧，双眼夸张地睁大！ 她残余的黑发在空中疯狂舞动，随着她的身子一软，统统垂落满地…… 这时，金雕武圣也已经摆脱束缚，破茧而出。 他的长剑毫不耽搁地补刀在温莎胸膛！ 姜潜恍然大悟。 资深情报官百小溪其实并未背叛，她的攻击从一开始就是永恒的温莎。 “多谢，辛苦了~”百小溪边摘掉身上残存的发丝，边对金雕武圣道。 原来是被温莎控制了……姜潜嘴角上扬，想必之前金雕武圣对百小溪的“致命一击”也是另有他因，多半那个时候已经解除了控制。 “不用客气。”金雕武圣头也不回，从温莎身上拔出兵器。 他身前骤然强化的万丈光芒如万箭齐发，令奄奄一息的温莎再次发出令人压根发酸的嚎叫！ “啊啊啊——你们是谁！！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 光芒骤然暴涨！ 永恒的温莎以及她垂落满地的发丝都在暴涨的光芒中化为筹码…… 姜潜完全懂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金雕武圣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他必须确认已经杀死对手。 只是，这两位领导是从什么时候起联手的？ 金雕武圣之前对他们可是只字未提。 姜潜正自思量，监控影像中的金雕武圣忽然身躯一震，目光渐渐凝滞。 当姜潜觉察到异样时，金雕武圣笔挺的身躯已经轰然倒塌，和永恒的温莎一同，化为了满地的筹码…… “！” 姜潜目光凝聚。 百小溪和善的脸上逐渐现出得意的笑容。 她步步走近堆叠满地的筹码，居高临下，口吻中透着一丝抱歉： “多谢，辛苦了。” …… 直至这一刻，姜潜才彻底搞懂了百小溪的目的。 她没有背叛，但她想要的是——独胜！ 这正契合了姜潜所理解的阵营含义：从第二夜的赌局开始，虽设置“阵营”对垒的概念，却未曾给到实质的约束和限制。 同阵营人员之间可以合作，但同时也可以相互背叛，没有任何惩罚和代价。 所以，副本此间设置的“阵营”，属于一种背叛成本极低的组织形式。 姜潜猜测，金雕武圣之所以未曾设防，可能正是因为这次参与实战考核的诸位原本就属于“同一阵营”——守序官方！在共同面对外部威胁的情况下，彼此依托、信赖，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在外敌根除的时刻，这种“彼此依赖”的关系终于走到了尽头。 百小溪想独揽胜果，她必然要尽早除掉同是五态高手的金雕武圣。 而后者终究是反应慢了一拍…… 眼看着百小溪将永恒的温莎、金雕武圣两人的筹码收入囊中，然后继续向上探索，姜潜迅速切换监控画面，寻找叶小荆、森熙公主或玫瑰公爵的身影。 很快，姜潜先在3层找到了叶小荆。 顺便发现了刚从房间里出来，并开始继续探索“迷宫”的玫瑰公爵。 两人的位置距离并不远。 姜潜立刻念出口令，花1000万打底拨通了与叶小荆的通话： “小荆？” 正在谨慎前行的叶小荆骤然驻足，迅速转身四顾，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别紧张，是我，正在安全屋里与你通话。” “姜潜……你怎么会？”叶小荆压低声音，仍旧有些迟疑。 这无可厚非，超物种玩家中有相关的能力者可以改变声音条件，模仿对手熟悉的人进行诓骗，很多道具也能做到这一点。 于是姜潜快速简要地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能联系上她，并说出了两人早先的秘密暗号。 这个暗号包含字母和数字，是为叶小荆量身定做的。 “现在相信是我了？” “……” 监控画面太模糊，看不到叶小荆泛红的脸颊，姜潜直奔主题：“你和金雕武圣怎么分开了？” “我们尝试着分头寻找房间，后来就没再碰面。” “懂了，没关系，现在我能看到整个楼层的布局和人员流动，从3层到7层，我可以引领你去到你的房间。” “太好了，不过……”叶小荆应答的同时又有些犹豫，“我能感觉到有另一个人就在附近，这个人……也许是敌人！” “是玫瑰公爵。” 姜潜直截了当地揭晓答案：“我能看到这家伙，但我们现在并不需要理会他。这个人身上的筹码已经被百小溪前辈抽干了，你现在和他交手占不到好处，直接去你的房间吧。” 叶小荆从姜潜的口吻中觉出了一丝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说？” “是有，不过现在时间紧迫，等我带你找到房间后再聊也不迟。” “好，我该怎么走？” 两人接下来的对话言简意赅。 叶小荆在姜潜的引导下，顺利在3层找到了对应自己手中房卡的房间号码。 时值5分钟将尽，叶小荆刷开房门，问：“现在方便说了么？” “你先进房间，按我说的做，我会在5分钟后重新打给你。” 时间到，通话切断。 目视着叶小荆的房门合拢，姜潜迅速切换镜头，又仔细浏览了一遍各楼层的情况： 行动迅速的百小溪已经寻到了4层通往5层的楼梯，目前处于5层继续探索；玫瑰公爵则刚刚登上4层。 从二人的行为举动来看，似乎都有想要“更上一层”的意思…… 为什么呢？ 楼上有什么？ 安全屋。 这是姜潜所知道的部分答案，而另一部分答案，需要稍后从叶小荆口中得知。 姜潜怀疑房间内会有遗留信息给到住客，这恐怕就是玫瑰公爵会从客房里出来，并且积极向楼上攀登的理由。 另外，森熙公主始终未曾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联系到此前北斗纽扣摄像机的记录，以及前台NPC透露的人数，几乎可以确定森熙公主在中心赌厅时已经下线。 轻叹一声，姜潜将画面切回到叶小荆的房门。 而叶小荆这时也恰好从房间里出来。 姜潜付费拨通连线…… “小荆？” “我周围安全吗？” “安全。” “好，姜潜，你先听我说。” 叶小荆说着，举起一个信封，快速解释道： “客房内的桌面上放了一个信封，信封内写的是关于如何夺取第三夜赌局胜利的路径，只有一行字：登上第8层楼！” 第8层楼？ 姜潜渐渐凝神。 他目前能够通过监控查看的只有3层到7层楼的情况，第8层，包括安全屋所在的第9层、第10层都是他目前所掌控的监控设备所不能及的领域。 “第8层到底有什么？” “不瞒你说，我也看不到。” 除非有人亲自去瞧一瞧。 姜潜看向监控画面中的叶小荆，而叶小荆似乎也在等待他开口。 “永恒的温莎已经出局，金雕武圣被百小溪干掉了，我和谛听万界在9层和10层。” “……嗯。” “很明显，第8层是酒店迷宫博弈获胜的关键。” “百小溪和玫瑰公爵已经在路上了吧？” “是啊，百小溪前辈已经在5层了。” “带路。”叶小荆毫不废话。 高手过招，分秒必争。 现下局面，只剩下五人尚未出局，便是：叶小荆，玫瑰公爵，百小溪，以及处于安全屋内的姜潜和谛听万界。 如果现在还按兵不动，坐视对手继续更上一层的话，就莫怪自己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酒店内的楼梯分布和房间分布一样混乱，构造全然不合常理。 正因如此，才体现出“指挥部”的重要作用。 当叶小荆按姜潜的指引顺利登上4层时，百小溪和玫瑰公爵刚好在5层发生了遭遇战！ 姜潜知道，这是个机会。 “快，趁他们都忙着，我们赶在前面通过！” 叶小荆步履如飞，按姜潜的指引，很快就登上了通道5层的楼梯。上楼后，又以最迅捷的速度绕了个大圈，避开百小溪与玫瑰公爵的战场，直奔6层！ “总算躲开了，”叶小荆舒了口气，还在关心时局，“那两人结果如何？” “没悬念，玫瑰公爵复仇失败，百老师再进账一百万。”姜潜盯着监控道。 “是吗？那她可算是首富了。”叶小荆在走廊中疾风般穿过。 “说的是啊……等等，左转！” 姜潜大概估算过，当晚的三轮赌局结束后，百小溪自己的筹码就有1.66亿；加上永恒的温莎身上那1亿，金雕武圣身上的大约1.5亿，总共身价已超过4亿！ 就算他和叶小荆、谛听万界加起来都赶不上…… 可这位高级情报官，看上去可一点儿也没有对他们手下留情的迹象。 想到这里，姜潜不禁莞尔。 这样才正常嘛！ 风波不断的“豪赌”都已经走到最后的终局，的确没道理在这个时候慈悲大发。 “接下来怎么走？”熟悉的嗓音传来。 姜潜聚焦于监控画面，叶小荆已经来到第7层的楼梯口附近。 没必要再犹豫了。 “右转直走，然后第二个岔路左转。” 不一会儿：“我看到了，去往8层的楼梯口！” 姜潜松了松捏紧的拳头，目光从百小溪所在的6层收回，对站在8层楼梯口的叶小荆道： “来吧，看你的了。” 第452章 豪赌无法完美获胜的游戏 第452章「豪赌」无法完美获胜的游戏 叶小荆的身影，消失于姜潜的视野。 1秒，2秒，3秒…… 姜潜双手按在桌几，目光牢牢凝注着7通往8层的步梯口。 通话仍保持着畅通，隐隐传来轻微匀称的脚步声，来自叶小荆踏上楼梯的步伐。 此刻，他全然保持着安静，全然信任对方。 去往8层的步梯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叶小荆走得很慢，很谨慎。 直至抵达步梯尽头，叶小荆缓缓拉开虚掩的防火门，伴随着细微的“咯吱”声，一束蓝光越过昏暗的房间投射在她略显惊讶的脸颊，将她的表情定格在这个瞬间。 这里是一间的监控室。 偌大的开间，室内的陈设却极为简洁，只有左侧墙面铺设的两块屏幕，以及屏幕下方布满旋钮、开关的操作台；和正对着叶小荆所在步梯门的另一部电梯，电梯显示停在10层。 叶小荆环顾开间，敏锐的视线掠过四壁铺设的各色线路管道，直至重新聚焦于监控屏幕。 接着，她迈开步伐，朝屏幕下方的操作台走去。 “怎么样？” 姜潜的询问声传来。 …… “我在。”片刻后叶小荆答复。 然后便没了下文。 隐隐意识到有些不对，姜潜斟酌了一下，提醒道：“百老师已经接近7层的步梯，用不了多久她就要追上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 叶小荆才缓缓说出姜潜期待的答案：“8层，是监控室。” “监控室？”这个答案令姜潜多少有些意外。 如果8层的功能和安全屋同步，那么副本这样设置的目的是什么呢？ “嗯，”叶小荆继道，“监控的是9、10层，安全屋。” 姜潜怔了怔，随即轻叹，嘴角缓缓上扬。 原来如此…… “所以你现在能看到我和谛听万界房间内的情况？” “不止。” 叶小荆目光流转，视线落在操控台，道：“除了能看到你们的情况，还能决定你们的生死。” 姜潜凝神静听。 “这里的操控台上，有控制安全屋内每个房间的机关启动键，客厅，起居室，卧房，浴室……数不清的机关装置，明码标价！我粗略计算了一下，全部机关都用上大概需要花费2个亿。” “而若想从中全身而退，安全屋里的人起码要有五态及以上的水平……另外，假如安全屋内的人并未设防，外面的人操作得足够巧妙，想要做到一剑封喉也不是没有可能。” 叶小荆在说这些话时，姜潜已经来到玄关，着手尝试打开安全屋的房门——数字门锁当即传来“嘀嘀”警报声！ 继而是一串语音提示：门禁将在房间失效后自动解锁！ 房间失效？ 那岂不就是说，一直到最后一场赌局开始前，自己都无法离开房间了？ “没用的，这道门是反锁状态，无法从内部开启。”叶小荆的声音传来，此刻她能清楚地看到姜潜在安全屋内的行动。 姜潜停下动作，后退了两步：“门也在你的操控范围？” “是。” 叶小荆点头，继续道：“这里还有一些文字说明。” “写了什么？” “写的是：你可以选择释放猛兽，或将他们的筹码占为己有……” “这样啊……呵，怪不得呢。” 姜潜思绪飞转，终于理清了酒店客房到安全屋的游戏规则：双向制衡，零和博弈！ 一般能拿到安全屋使用权的，要么是倚仗实力，要么是为阵营做出过关键的贡献，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各方阵营中的强者。 安全屋所在的高楼层，便是将强者至于高处的象征。 但高处不胜寒。 而拿到普通房卡的人，必须通过曲折的寻觅和向上攀登才能达到可以选择命运的“枢纽”。 从上到下：安全屋可以监控和干预底层玩家的动态，但却无法掌控自身的自由。 从下到上：底层玩家可以通过排除万难、登上枢纽层避开安全屋的监控，并对安全屋玩家形成反制！但前提是他得有机会登上8层枢纽！ 有趣的是，安全屋玩家倘若通过室内监控协助来自底层的盟友，则必将加速其抵达枢纽的速度，而一旦对方到达8层枢纽，自己的安危也就交到了对方手上。 反过来，底层玩家如若轻易相信了安全屋玩家，听从对方的引导，也很可能惨遭算计、自取灭亡…… 更有趣的是：一旦合作开始，双方中的任何一方只有在遭到背叛时才可能看清对方的底牌！往往这时，他已经失去任何反制的机会。 那么换一种合作形式呢？ 姜潜还尚未发现安全屋玩家之间的联络手段。 不过就算他和谛听万界能实现联络，也至少需要一位底层玩家先抵达8层，才能看清事态的全貌；于是又回到了上述的无解死循环。 但底层玩家却有机会团结一致，撇开阵营观念，完全不理会安全屋玩家的干预，一路莽到第8层！ 虽说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绝不是没有。 可是然后呢？ 一起围绕着操作台其乐融融地轮流“打怪”吗？鬼才会信他的其乐融融！ 第一夜抢夺老虎机时酿成的桩桩血案，都不是发生于偶然…… 难道就完全没有必胜的攻略吗？ 姜潜遗憾地得出结论：没有。 如果所谓的“必胜攻略”是杜绝一切风险因素的完美获胜，那么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无疑，这是一场针对“信任”的豪赌！ 既然是“赌”，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必胜。 “真是讽刺啊……” 姜潜抬手摸了摸额角的细汗，不禁叹息： “每个选择相信的人，都可能遭到最无情的背叛；可哪个身处高位的人，不是倚仗了别人信任的加持呢？” 叶小荆面无表情地听着，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按钮。 …… 流连于7层的百小溪正在找寻通往第8层的步梯通道。 她从3层攀登到7层，已经经历了四片客房“迷宫”，虽然她的头脑和能力帮她解决了绝大部分难题——包括那两笔大宗筹码收益，但长时间的精力输出还是令她感到了疲惫。 于是，从登上第7层起，她的探索速度就慢了下来。为的是蓄力最后的紧要关头。 她明白：越是接近目标，越要谨小慎微。 她要的是万无一失。 所以，当百小溪出现在通往第8层的步梯口前，她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变故的准备。 “神秘的第8层……会有些什么呢？” 不易察觉的笑意自百小溪嘴角绽出，她抓了抓飒爽的短发，步伐轻盈，一级一级踏上楼梯。 随着她的步履将近，两只兔首麋身、尾长如翼的小鼠已一前一后顺防火门的缝隙溜入开间，沿着墙角、墙面的纷繁线路率先对开间展开了探索…… 大约过了几分钟。 防火门才发出“吱呀”的一声轻响，百小溪迎着监控屏幕散射出的蓝光踏入开间。 她正对面的电梯门紧闭，停驻楼层显示为10. 两只小鼠在她继续迈开步伐前回到了她的脚边，顺着她的裤腿爬了进去，转眼消失无踪。 百小溪走向两块监控屏幕，在操作台前停下。 她敏锐的视线扫过监控影像，和操作台上明码标价的旋钮按键，连同文字提示，全部尽收眼底。 情况并不难理解。 百小溪微微一笑，面向监控屏幕，伸手，摸向操控台…… 此时，第9层安全屋中的谛听万界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枕头都掉在了地上；而另一块屏幕所示的第10层安全屋中，姜潜正横陈在浴缸中，伴着音乐泡澡。 氤氲的水汽充满了整个浴室，年轻男性的背影在柔和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呵呵，原来如此，把监牢做成安全屋的样子，限制高手的发挥，以此来调节赌局的平衡吗？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边说边调整着室内机关的角度，直至两个安全屋内的机关都完全瞄准了目标： “有这样狡猾的副本，难怪至今还无人通关。” 接着，百小溪似乎陷入了犹豫。 她的手悬在半空，在左右两边徘徊了片刻，最终，还是选定了先从9层的谛听万界下手。 随着机关触发，位于卧室吊顶的艺术灯罩忽然裂开一道缝隙，数枚暗器对准床上酣睡中的谛听万界齐发！ 生死时刻，谛听万界猛然睁眼！ 然而已经躲闪不及，暗器命中了他的胸膛，惨叫声响彻9层安全屋…… 百小溪隔着屏幕，冷眼旁观着自己制造的惨剧发生。 她甚至不等筹码进账，便紧接着按下了10层击杀姜潜的按钮！ 氤氲的浴室内立时鲜血飞溅——眼看一道人影踉跄着从浴室奔出，鲜血淋漓地出现在客厅，百小溪含笑摸向了客厅机关的按键…… 然而她的手却在半空中回撤。 随着她及时的纵身起跃，堪堪躲过了螳臂镰刀的“啃食”…… 百小溪于空中灵巧地转身，踏着操作台边沿一个侧翻轻松落在几米之外。 她已经猜到偷袭者的身份，气定神闲地抬起头…… 可当看到叶小荆背后走出的另外两道身影时，百小溪的脸色终究还是变了。 没错，与叶小荆同时出现的，正是安全屋内“已经被杀死”和“正在被杀死”的两人——潜龙勿用，和谛听万界。 监控屏幕内的惨叫声戛然而止，画面中血肉模糊的两人渐渐化作泥塑的兵俑。两个都是谛听万界提供的替身道具，作为其被释放出笼的谢礼。 “又差点被你坑死呢！小溪前辈……” 谛听万界痛心疾首地表达着不满： “听说永恒的温莎那帮人已经出局了？既然对面都团灭了，剩下的都是咱们自己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听到这话，百小溪眼睛里只有冰冷的理性：“我们的特遣行动部，也是要论资排辈的嘛。” 论资排辈…… 谛听万界怔了怔，欲言又止。 “怎么，难道你不想为自己多赚些筹码？”百小溪笑道。 既然要论资排辈，那么实战考核也好，共退外敌也罢，自然还是能多赢一分是一分。 能自己拿到「豪赌」的首杀，她就绝不拱手让人。 …… 第453章 豪赌战栗中的欲望之都 第453章「豪赌」战栗中的欲望之都 谛听万界心头一震。 这位总部情报官的眼神、笑容，和她所诉说的每个字一样具有着不可描述的蛊惑力，稍有不慎就会失足陷落，被覆着蜜糖的深渊掩埋…… 恍然回神间，谛听万界下意识地望向按在自己肩膀的手，他抬头对姜潜笑了笑，表示自己无碍。 然而百小溪那冷静的、独具魅惑的声音却再度传来： “你以为潜龙勿用为什么要拉你一把？开一次门可是明码标价的上千万，但动手杀你非但不会有损失，还可以获得更多……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放过你？” 谛听万界哼笑一声：“因为我身上除了1.5亿的筹码，还有身为五态·综合体的战斗力。” 姜潜与叶小荆相视一眼，并不试图阻止两人的对话。 “哦？挺聪明的嘛，”百小溪循循善诱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就应该能想到自己注定被‘内部清算’的结局吧？” “是啊，不过那得是干掉你之后的事了。”谛听万界道。 他的回答不假思索，甚至没有情绪的起伏。 这令百小溪多少有些讶异。 按照正常的发展，当一个人知晓自己是被用作借刀杀人的“工具”后，难道不该是惊讶、愤怒，甚至是撂挑子不干吗？ 谛听万界好像什么都明白，但他的表现又太过淡定。 不过百小溪很快就明白了：“哦，原来你们已经谈好了价码……” 只有这一种解释可以合理化谛听万界的反应。 “是啊，你说的这些，潜龙勿用早就提前跟我谈过了，现在我能站在你面前，就是共识后的结果。” “果然。”百小溪笑意渐深。 她善控人心，自认很了解这位远古部族青年才俊，此人虽年少成名，却始终秉持着谨慎务实的行事风格，绝不似其他的世家子弟那样天真愚钝，更不是个会为义让利的理想主义者。 能让这样的人配合作战，必是开出了能让对方满意的条件。 想到这里，百小溪抬手理了理额前的短发，视线从谛听万界转向姜潜，换了个进攻方向： “看来还是不能小看我们的副本终结者，你真是越来越让人着迷了……” “百老师要是有意让贤，我不介意把这个名头再坐实一点。”姜潜笑着附和了一句，老太太的裹脚布已经悄然藏在背后。 “那要你有本事过我这关才行啊。” 百小溪眯起眼睛，脸上笑容不减： “只是现在的你连五态的门都还没摸到，凭什么与我一战？一个刚迈入权贵行列的新人，怎么拿得起「豪赌」的首杀？” 说着，她又将矛头对准谛听万界，似乎已经觉察到对方的犹豫： “考虑考虑吧，与他合作你的赢面有几分？与我合作，我保你进决赛圈。” 谛听万界听了，垂在身侧的手掌暗暗攥紧。 “我知道，刚才你是没的选择，但现在……想想吧，关键抉择可不好意气用事啊。” 百小溪句句戳在谛听万界的心坎。 沉默暗涌。 俄顷，谛听万界的笑声划破寂静！ “哈哈哈……前辈这是在鼓励我临阵倒戈啊，抱歉这不是我的性格，而且，我也不想再被你耍一次了！” 百小溪的笑容随之收敛：“有志气。” 交易不成，只待开战—— 即将以一敌三的百小溪迅速抢占先机，娇小的身躯张开臂膀，一股无形的能量辐射出去，撞击在姜潜迎面丢出的侠义斗篷上！ 平铺展开的斗篷犹如被狂风鼓起的巨大窗帘，在空中凹出一个夸张的半弧，眼见就要兜不住了，谛听万界迅速抽身退开。 然而下一秒，斗篷却如弹簧般将被包裹住的能量弹射了回去！ 这一来一回不过须臾，回弹的能量流撞上百小溪背后的墙体，“唰”地扬起一阵烟尘…… “你这斗篷，能防住无形之力？”谛听万界惊了。 据他所知，百小溪刚才那招绝对不是普通物理防御能拦得住的，它对实物作用甚微，却可对人的精神造成破坏性的伤害。 此时叶小荆已经挥刀砍了过去，她的动作之神速足以令百小溪无暇他顾。 “厉害吧？”姜潜故作神秘地朝谛听万界笑了笑，麻利地收起侠义斗篷，只见那条斗篷的背面歪歪扭扭地缝了一张儿童手帕，怪难看的。 侠义斗篷包不住的防御，反弹手绢可以。 再不济还有吞精兽可以顶上去…… “别以为我不识货！是「儿童乐园」里的好东西吧？首杀的奖励果然不赖啊！” “你再废话下去，咱们三个一起谢幕，首杀的毛都摸不着。” 姜潜话音未落，叶小荆便退出战圈。 接着，无数飞舞的耳鼠突然从百小溪背后喷涌出来！这些牙尖爪利的小东西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朝三人发动无死角进攻！ 尖锐的叫声不绝于耳，而百小溪却在混乱发生之际消失无踪。 “小心，她在锚定攻击对象！”谛听万界捂住耳朵，接连快速闪避，耳鼠的叫声分明就是在针对他的能力。 “那她就打错主意了。” 姜潜趁着如潮的耳鼠奔流将至，寄出老太太的裹脚布！ 狭长的裹脚布绕场飘开，所有误打误撞撞上来的耳鼠纷纷中招，犹如被调了慢速的木偶噼里啪啦摔了满地…… 此时叶小荆已经攀上天顶，以节肢动物特有的抓手倒挂在上方，谛听万界则出现在姜潜背后，两人背对背形成防御。 “没抓到她是吗？”谛听万界低声道。 “不一定，再等等。” 姜潜说完，叶小荆十分默契地旋起螳螂双刀，如旋风般落向地面，接着以双脚为轴，如陀螺般高速飞旋着展开绕场“清扫”！ 她动作轻盈，速度奇快，身影所到之处血肉横飞、鼠叫声凄绝。 不幸被她斩成两截的耳鼠尸身迅速干枯零落，如腐朽的落叶般铺满地面…… “呸！臭妮子，好恶毒的手段！” 凌空一声痛骂，口吻像极了泼妇骂街，瞬间惊醒了旁观的姜潜和谛听万界。 “是她的声音！” “哈哈，中招了……” 老太太的裹脚布除了能限制行动、使动作变慢外，还能令中招者染上骂街、吐口水的恶习！ 更悲催的是，染上的“恶习”将完全不受控制地表现出来，令人无地自容，简直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绝杀。 姜潜循着百小溪的声音奇袭而去！左手毒牙异生，选用不可逆生物毒液；右手冰蓝蚀骨刀，淬取高浓度诡异污染源，主打的一个五毒俱全。 随着姜潜的迫近，尸鼠堆中艰难钻出一只双眼泛红的小鼠，迅速幻化成人形，正是百小溪。 她不退反进，竟赤手空拳迎着姜潜扑来—— “不好！那是……”谛听万界的话说到一半，猝然音信全无。 姜潜不觉睁大双眼，目视着百小溪如飞蛾扑火般撞上他的毒牙…… 他停下步伐，看向酥麻的双手，只为理清刚才发生的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象。 此时灵视已然全开，百小溪货真价实地扑了上来，胸脯撞上他的毒牙，然后便又消失了……消失无踪！ 哪怕是凭借灵视广阔的视角也找寻不到…… 一同消失的还有谛听万界和叶小荆。姜潜蓦然回首，整个开间里竟只剩下了自己。 梦境？ 姜潜记得，晋升五态后的百小溪拥有将人拖入梦魇的能力，而一旦中招，凭借自身的挣扎是很难脱险的，形如任其宰割的羔羊。 “大意了啊……” 姜潜笑得饶有兴致，很自然地伸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转瞬毒牙伸展，猛地朝身侧挥出！ 百小溪的身影在半空中消散，又在不远处凝结，含笑看着他。 姜潜情不自禁地追上去，伴随着肾上腺素的急速飙升，他的出手更加干净利落、招招致命。 然而每次的全力一击，却都好像差一点点，让百小溪恰好溜掉。 她始终出现在距离姜潜很近、但又无法立刻击杀的位置，然而每当姜潜想要冷静下来思考对策时，她又奇迹般地近在咫尺，仿佛再不出手就要错过绝杀的好机会。 不对……姜潜额前沁出细汗，他强迫自己停下来，却惊讶地发现他的身体早就不听使唤？！ 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他再一次全力出击。 五指毒牙划过的是百小溪的身影，仍是击而未中，差一点点，但姜潜却忽然觉察到双手的指节在隐隐作痛…… 掌心濡湿的触感，不像是毒液…… 他下意识地摊开双手，赫然惊觉：长在自己身上的竟是一双女人的手？！ “这……？” 姜潜动了动手指，这双“女人的手”便驾轻就熟地攀上了他的侧脸，细致地整理起了他额前的碎发。 再抬头时，对面的“敌人”变成了自己的模样，仿佛他和百小溪的身份发生了奇妙的置换，他的意识跳出了本体，在从相反的视角审视自己……这感觉太诡异了。 “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杀我，难道是想……” 心跳加速，可能的真相逐渐在脑海里拼凑成型。 姜潜就这样愣在原地，犹如断了线的人偶。 然而，在海市蜃楼般的杀机迫在眉睫之际，断了线的木偶忽然仰天长啸！ ——红鳞残龙于笼中觉醒，交错的獠牙间发出隆隆低吼。 隐藏的龙牌技能发动：大赦。 这是针对于群体精神攻击的豁免技术，克制的正是百小溪的能力！只不过，该技能无法对发动技能的持牌者本人进行赦免。 但姜潜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大赦发动之余，百小溪的掌控力卷土重来，与姜潜角夺身体控制权！ 恍惚的瞬间，他能通感到女性的歇斯底里，急躁，惊惧等复杂交织的情绪，这些杂乱的情绪像流浪的孤儿般在他的身体里穿流，在胸口一阵突如其来的撞击中溃不成军…… 姜潜蓦然睁眼。 伴随着胸前的丝丝痛痒，叶小荆急促的喘息声响在耳畔…… 他低头看去，螳臂锋利的刀锋正横陈在他的胸前，如锯齿般的利刃已完全嵌入皮肉，成功触发了他向来迟钝的痛觉。 然而对他出手的叶小荆也并不好过。 据姜潜粗略观察，她身上至少有三四处“咬伤”，伤口或深或浅，有的伤口周围已经中毒发黑…… “……小荆？”姜潜尝试着唤道。 他发现叶小荆眼中的神采已愈渐黯淡。 “潜龙勿用！你特么终于醒了？还愣着干什么？！”谛听万界在不远处声嘶力竭道。 他的状况不比叶小荆好多少，胸前的红铜铠甲被攻破了，位于腹部的刀伤割口很长，正血流不止。 姜潜低头看着自己右手中的冰蓝蚀骨刀，黏糊糊的血浆直从刀柄蔓延到手腕。 无疑，两人的伤势都跟他脱不开干系。 好一招借刀杀人……姜潜知道，这就是总部高级情报官百小溪妙手编织的迷局：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他甚至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从哪一步踏入了对方的陷阱…… 姜潜抽手推开拦在胸前的螳臂，任由伤口被撕开，他如离弦的箭般冲出去，“威慑”与“蛇影潜行”同步发动，刀指谛听万界！ 谛听万界先是一怔，然后立即配合地弯腰屈膝，露出背后攀附的一只雌性耳鼠…… 耳鼠受惊般地甩尾腾空，在冰蓝蚀骨刀刺向它的瞬间，骤然化为百小溪真身翻滚着向后滑开数米，抹了抹嘴角的血污，略显狼狈地仰头看向三人： “呵，想不到这样还能被你们翻盘……” 她利用三重关联梦，分别擒获了姜潜、谛听万界和叶小荆，以姜潜为“刽子手”，让三人在各自的梦境中彼此自相残杀！ 事情进行得悄无声息，无比丝滑，原本就快要完成杰作，谁料姜潜突然“垂死惊坐”，以令她陌生的破寐术粉碎了谛听万界和叶小荆的梦魇！令危在旦夕的两人迅速清醒不说，还把唯一滞留在梦魇中的姜潜也捞了起来…… “不该如此啊，你怎么会看破呢？” 百小溪想不通。她想不通姜潜究竟有多么强的定力，在梦魇状态中还能保持清晰的认知和判断。 通常来讲，人在梦境状态时的精神状态和精神分裂病人并无太大的区别，他们在梦中行非常事，却往往意识不到自己正身处与现实分别的“梦”中。 “都怪你的设计太狗血了。” 姜潜毫不犹豫地乘胜追击，“狂怒”模式与“威慑”双开！势必一战定输赢。 在他看来，百小溪是比金雕武圣更危险的对手，和这样的对手周旋得越久越不利。 百小溪顿时变了脸色，刚刚破功的她被迫与姜潜短兵相接，几个来回就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她虽身为五态·综合体，但毕竟在近战能力上并没有像金雕武圣那样的功底和自信，也不像姜潜，得到过「收容」副本那样的好机缘，面对实力超常拔高的姜潜，她的战斗极限很快就被逼了出来——姜潜如杀神附体，可怕的破坏力不分轻重，每一击都倾尽全力，所过之处，无不触目惊心。 两人在开间中辗转腾挪的数个回合，几近把整个监控室掀翻！ “喂……”谛听万界欲言又止，他能觉察到这超乎寻常的破坏力正在失控。 但他不敢叫停！ 现在姜潜是他们三人中唯一的有效战斗力，倘若不能完成绝杀，三人都将功败垂成。 只能听天由命了…… 终于，屏幕熄灭，线路起火，早就不堪重负的8层枢纽终于濒临崩溃！ 警报似在哀鸣，整栋楼都跟着战栗起来…… 【警告！警告！】 【8层枢纽设施严重损毁，副本进程濒临瘫痪，正在重载……】 叶小荆缓缓从重伤中恢复意识，一睁眼，便见不明落体从天而降！ 她勉强躲过了这块迎面砸来的钢板，才惊讶地发现姜潜还在对百小溪穷追不舍。 谛听万界半蹲在地上，身体处于极限状态，已难挪动分毫。 “住手！潜龙勿用！” 来自副本的警报声已响彻四人的脑海，这不是闹着玩儿的，才第一次经历这种失控局面的百小溪差点儿就要使出压箱底的本事！ 突然，唯一的电梯门“唰”地一声打开—— 一阵刺耳的杂音声过后，来自副本字正腔圆的提示音响彻现场每个人脑海： 【尊贵的赌客，恭喜诸位顺利登顶，迎来“欲望之都”赌场最后一夜的狂欢！】 【这是今晚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想想看，以往从未有人取得过如此殊荣以——7亿赌资莅临巅峰之夜！哇哦，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 百小溪怔了怔，想不到副本竟以快速压缩进程的方式来避免祸患，保证进程的完整性。 提示音继续，就好像之前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毫无疑问，最后的巅峰之夜与诸位手持的筹码数额相关。它们不仅仅是一连串数字，还是终局嘉奖的标尺，是欲望的极限，是一切！哦，你能想象到的一切！一切！！】 【但现在还有一个小问题。】 【哦，我最尊贵的诸位客人，很遗憾，你们中只有两位能够参与今晚的巅峰赌局，是的，只有两位……】 副本此言一出，临近电梯的百小溪迅速行动，一个转身避过姜潜的拦截，滑入电梯之内！ 她慢条斯理地直起腰身，嘴角含着笑，目光得意地掠过三人。 而热情洋溢的副本提示声还在继续： 【好的，已经有一位贵客携着她的巨额筹码踏上了巅峰之夜的直通电梯！我们将马上出发，去往巅峰赌局现场~~】 【需要提醒诸位的是：直通电梯限乘1人，电梯内禁制殴斗，违者出局。】 【好吧，趁电梯往返的时间，请余下的三位贵客做出你们的决定——期待与你们顶峰相见！】 …… “好好做个了结吧，顶峰见。”百小溪一改愁容，微笑着朝姜潜挥手。 遭到损坏的电梯门闪着火花堪堪合拢，显示正在上升。 姜潜眼睁睁看着目送电梯上行，再回过头时，谛听万界和叶小荆已经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同样注视着他。 第454章 豪赌戏台高筑 第454章「豪赌」戏台高筑 破败的电梯隆隆上行。 当叶小荆率先一挥螳臂刀指姜潜时，位于观察现场的高位当权者们多少是有些诧异的。 自从神职道具天眼系统中途宕机，经喋血长老全力“抢修”使其逐步恢复影像后，两边就失去了双向沟通路径。 也就是说，天眼的信息传输功能从双边变成了仅剩单边：影像可以照旧回传，姜潜等人试图与外界联络的信号外面也能收到，但就是外面的反馈无法送达副本内部。 目前，总部信息情报中心对此做出的解释是：天眼道具的高频使用触发了「豪赌」副本的“免疫机制”，导致道具的一部分功能被屏蔽了。 所以现在，一众家族至尊只能对着为数不多的拍摄视角干瞪眼，本来打算袖手旁观，结果真成了爱莫能助…… “这枯叶螳螂叶小荆……到底是要帮潜龙勿用，还是要害潜龙勿用啊？” 鳞族主母看得直摇头：“以他们三人的伤势，再战一场，恐怕谁都不会有气力面对最后的赌局了吧？” 穆云冲说得更直白：“哎呀，这青年人找女朋友的眼光堪忧啊！这种关键时刻，谁是‘里子’谁是‘面子’分不清？” “您这话说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没有什么是应当应分的。”冷艳无双的冰原大帝果断站队独立女性。 全场只有一世枭雄最淡定：这三人若是自相残杀，那么「豪赌」首杀不就落在他暗夜一族百小溪的手里了吗？这是好事啊！ 至于谁是“里子”谁是“面子”这种事……他暗夜一族已经充当“里子”很多年了，偶尔也想要一要面子。 “我看，叶小荆和谛听万界都伤势不轻，继续开战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倒是潜龙勿用的反应很值得期待一下！” 百兽之宗笑得深沉，凝神道： “毕竟人在压力状态下的抉择才是最真实的，也最能反应他的秉性。” 这句话说到了好几位至尊的心坎上。 对他们来说，现在谁输谁赢不是最紧要的，能够挖掘出潜龙勿用更多的未知面才是重中之重。 潜龙勿用以天赋智谋闻名，青云直上至今都保持着良好的风评，几乎未曾做出过什么出格过激的行为；稍有风评不顺，也都很快证明是误会及时化解了。 这要么说明他真的品性纯良，实至名归！要么就意味着他的城府很深，对自己有极强的掌控意识和掌控力！使得旁人很难有机会摸清他的秉性。 而现在正是确认这个悬念的好机会。 “是啊，他会如何对待与他共进退的战友呢？” …… 「豪赌」副本内。 姜潜面对叶小荆指来的刀锋，原本平静的表情微微动容。 他正要开口，一旁的谛听万界却出人意料地抢过了话头：“喂，不要吧你们……楼都快拆了还要打？” “别急，下一个就是你。”叶小荆不理他的控诉。 谛听万界立马举手做投降状：“别！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是要上演相爱相杀的戏码是吧？不好意思，我可不当你俩的炮灰……” 说着，他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从道具储物柜里拿出一个透明的收纳锦囊，很明显，锦囊里装的是他一路以来积累的1.5亿筹码！ 谛听万界将筹码举在两人面前，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 “我这个情况怕是撑不到最后了，也没兴趣与二位斗得你死我亡……要不这样，趁着「豪赌」副本还没结束，我再赌一次！” 于是，在叶小荆和场外至尊们的注视之下，谛听万界潇洒地将手里的锦囊一抛！ 满载着1.5亿筹码的锦囊在空中划过一道两眼的半弧，稳稳落在姜潜掌心。 姜潜握着锦囊，视线重新聚焦在谛听万界身上。 同时，他听到了来自对方单方面的赌约—— “潜龙勿用，我赌你！” 姜潜握紧筹码：“赌我？” “是啊……”谛听万界按着伤口，止不住的血还在持续浸透他的衣裤，“我赌你赢！我的筹码归你了，别让那位情报官姐姐太得意了！” 他说着，踉跄了一步，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摸索着从腰间抽出匕首： “对了，还得再追加一百万。” 边说边将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竟是毫不犹豫地刺下去！ “等等！” 姜潜的动作比他更快，及时握住了他的手腕，刀尖骤停在胸前。 谛听万界疑惑地看向姜潜…… “你想要什么？”姜潜问，“既然是赌，就有赌输的代价，自然也有赌赢的收益，所以，如果我赢了——你想要什么？” “我……” 谛听万界被他问得愣住了，好像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就像一开始姜潜连通他的安全屋，告知他这一阶段的获胜逻辑及安全屋的真实属性，然后询问他是否愿意合作时一样，姜潜事无巨细地开出合作条件，而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连讨价还价的念头都没有！ 因为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选择。 选择合作还能有继续争锋的可能，而选择不合作，留在安全屋，就只能等死。 现在，他就算不把筹码移交给姜潜，大概率自己也是要被干掉的，所以他没觉得自己这个选择有多么无私，多么大气，他只是希望自己的退场方式潇洒一点，别搞得那么窘迫。 仅此而已…… 可是姜潜却这么认真地问他“想要什么”？ 这让他产生了一丝恍惚：这家伙认为我在拿命赌他赢？ 不会吧，他这也太看得起我了…… 等等，难道是我太看轻了自己？ “我想……我……” 谛听万界此刻内心正历经着自我定义的艰难冲突，根本顾不上跟姜潜索要收益！ 对此，姜潜展现出了足够的耐心。 旁边的叶小荆竟也出奇的安静，没有打断两人的交谈。 直到谛听万界内在的喧嚣尘埃落定，抬起头，重新面对着姜潜道：“没什么想要的，就当交个朋友吧！” 比起当下他能想到的那些收益，他更在乎姜潜的这份“看重”。 “好。” 姜潜郑重地收回了手。 “先走一步了！” 谛听万界对姜潜道。 他甚至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小荆一眼，握着匕首的手腕再度收紧！ …… 姜潜握着被托付的筹码，重新转身面向叶小荆。 问道：“你真的想和我一决胜负吗？” 叶小荆顿了顿，冷若冰霜的表情似乎有所松动，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波动而已。 她重新做出随时发起进攻的姿态，嘴上也一点都不客气：“少废话，我的筹码可不会轻易给你。” 这个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除非一战，否则两人的冲突不可能善了。 但姜潜偏偏不按套路出牌：“我知道你来这儿不是为了淘汰我。” “你，别太自以为是……”叶小荆欲言又止，她的表情明显是不希望姜潜继续说下去，却又无可奈何。 “无妨，这种事瞒不住的，以你我的关系说避嫌已经不现实了，小荆，难道你敢说从副本开始到现在你一次都没有帮我过吗？” 大概没料到姜潜会直接摊牌，叶小荆有些无言以对。 姜潜继续直抒胸臆： “第一夜赌局结束后，你守在避风港餐厅附近，真的是为了偷袭我们吗？不对吧，以你的手段伏击几个四态完全体不应该打得如此拖沓，你在宣誓主权，以免其他五态高手对我们动手。” “百小溪和小龙女联手对付我们时，你也在附近，可你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帮我们引走了险些踏入战圈的金雕武圣，我说的没错吧？” 叶小荆根本来不及找理由，她怔怔地听着姜潜诉说，这已经和她的计划大相径庭！ 她本意只是想悄无声息地在这个副本中支持姜潜，然后再找个合理的机会出局，原本这些都可以顺理成章地实现…… 然而每次，姜潜都好巧不巧地打乱了她的计划！ 包括现在。 这是多么好的机会：由姜潜亲手做个了结，送她出局。这样就不会有人借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对姜潜不利。 可姜潜却在做“相反”的事。 把原本可以与他无关的事揽过去，揽在自己身上： “还有……就在刚刚，如果你想赢，你分明有机会直接让我结束游戏，接手我的筹码，可你却选择打开那扇门。你不仅仅是在释放我，也放走了入场终局的机会。” 姜潜说到这里，迈开步子向叶小荆走去，并压低了声音： “所以，你还敢说想和我一决胜负吗？” “别再说了……”叶小荆下意识地后退，她身上的杀气随着姜潜的靠近正逐步溃散。 “为什么不说？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对我享有这些便利视若无睹，然后心安理得的接受，就因为你是我女朋友？” “姜潜……”叶小荆口吻中流露出一丝哀求。 在她看来，姜潜当下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会在终极考核结束后的评定中对他造成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 “你该不会认为，只要我不说出来，就没人会发现了吧。” 此刻，姜潜已经站在她面前，他们之间不足一臂的距离，而叶小荆的螳臂也不得不收敛锋刃，恢复成了她本来的样子。 姜潜的目光落在叶小荆的眼眸，语气是两人往日夜话时的温柔：“别低估了别人，尤其是那些……身居高位的前辈。” 叶小荆怔住，良久的沉默意味着不知所措。 而位于场外的家族至尊们却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这小子，自己倒是挺明白的嘛……” 深海一族的老绅士眼角含笑，然而话锋一转，又变了脸色： “但他这是在干什么？公众面前，对女士眉来眼去，像什么规矩！” “好歹是对自己女朋友~”鳞族主母掩着嘴直笑。 这时，冰原大帝一句不经意的评价提醒了众至尊：“潜龙勿用真了不得啊，还是个男女通杀的。” “男女通杀？” 信息量一下子变很大！ “哦，我是说，他就凭借这么三言两语，就让谛听万界将巨额筹码双手奉上，又让枯叶螳螂收敛了锋芒，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嗯，那确实……” 个别人差点就想歪了…… 这时，副本中的两人重新夺回了家族至尊们的注意。 叶小荆冷若寒冰的眸中正在恢复温度：“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往人家手里送把柄？” “把柄？就因为你在副本中帮了我？” 姜潜笑道： “你觉得帮过我的人还少吗？这么算的话，从森熙，鸿鹄于飞，白无痕，黑豹女……到你和谛听万界，哪个没在这场考核中帮过我？” “如果这些都会成为把柄，那我就认了。我潜龙勿用走到现在，的确依靠了不止一人的援手，没有这些人的托举，就没有潜龙勿用的成绩，这就是我还能站在这里的原因，是我最真实的处境。既然总部尚未勒令将我以犯规论处，我就有义务把这场考核继续下去。” 叶小荆深情凝望着姜潜，她知道自己误会了。 姜潜的言行并非自暴自弃，而是极致的坦诚，是站在了更高的维度上在解构这场实战考核。 并非只有个人能力登峰造极的孤胆英雄才配站在顶峰。 拥有实力，同时还能协调凝聚起更多力量的人，才是守序官方最想要的人才！ 因为这样的人无论站在哪里，他本身就是巅峰。 “接下来，我有可能失败，也可能出局，但我想终极考核并不仅仅是一场打着实战名义的刻板应试，他们要的不单单是一个结果——你愿意继续相信我吗？” 姜潜凝注着叶小荆的眼睛，伸出手，对她一字一顿道： “相信我的判断，相信我对这场实战考核的把握，相信你的信任不会付之东流。” 言之凿凿，连场外观察席的至尊们都忍不住凝神屏息。 然而叶小荆却笑了。 这个问题不合理，是明知故问。 她唯剩不多的筹码放入了姜潜手里，道：“……哪怕你没赢。” “……” 电梯的隆隆声渐近。 从顶层回降的电梯缓缓停靠，颤巍巍张开它单薄碎裂的门扉，等待最后一位乘客登临。 然而最后一位乘客却姗姗来迟。 姜潜和叶小荆的身影在充满破碎感的电梯门前重合，伴随着整个枢纽层的轻微动荡，这情不自禁的缠绵持续了一段时间，结束时，唯剩下姜潜一人。 伴着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姜潜转身走向破败的电梯。 此时，副本的提示声正在他耳旁回荡，以英文所能及的最曼妙释义： 【恭喜贵客“潜龙勿用”搭乘巅峰之夜的直通电梯！戏台已高筑，宜请君入瓮。】 …… 第455章 豪赌终局：巅峰壕杰！ 第455章 「豪赌」终局：巅峰壕杰！ 电梯载着姜潜，抛下满目疮痍的枢纽层蹒跚上行…… 损毁的电梯门外闪过混凝土墙面和大楼隐约的骨架，终于，在一阵急促的颠簸中停靠。 此时楼层显示的是第11层，又名：巅峰赌厅。 这让姜潜产生了几个瞬间的闪回：从1层的赌场淘金，到2层的阵营对赌，到2~7层的客房迷宫、9~10层的安全屋监禁，再回到揭示真相的8层枢纽，直至这位于顶点的11层。 从单纯的赌筹码、赌胜负，到赌心智，赌信任，赌人头…… 「豪赌」副本让每个匆匆过客都见识到了人性的复杂，人心的多变。 同时，它也向每个人揭示了那些真正的“筹码”：筹谋的底气，洞悉真相的睿智，凝聚人心的力量，和稳定发挥的定力。 那么，这通往赢的最后一局，赌的又是将什么呢？ 姜潜收敛思绪。 无论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都已做好准备。 随着电梯门向两侧打开，射灯耀眼的光芒码着漆黑如洗的地板迅速铺满了姜潜的视野。 位于视野中心的是一条低调奢华棱角分明的黑色大理石桌，他唯一的对手百小溪已经好整以暇坐在长桌一侧，气定神闲地朝他望过来。 “又见面了~” 百小溪微笑招呼道：“让你当了‘刽子手’，不会记恨我吧？” 姜潜知道，对方指的是那三重关联梦的借刀杀人之举。 “谢你都来不及。”姜潜步履从容地走出电梯，朝长桌另一侧走去。 这时，一阵筹码散落声引起了他的警觉。 其实刚刚进来时姜潜就注意到了：巅峰赌厅的整个构造简洁空旷，唯一吸引眼球的便是黑色大理石长桌上方垂直悬吊着一口球形玻璃缸，玻璃缸圆润清透，其内堆叠了各色筹码。 粗略看去，大约得有3、4亿的样子。 而当他步出电梯后，另一波筹码从连接玻璃缸的管道中鱼贯而出！噼里啪啦地落在先前堆放的筹码上，几乎将整个球形玻璃缸填满…… 姜潜停在长桌旁，抬头看着玻璃缸中的筹码，快速估算整体“价值”。 “那是我跟你的筹码总额。”百小溪挑眉道，直接了当地替姜潜解答了疑惑。 7个亿的筹码。 姜潜下意识地打开道具储物柜，果然，存放在储物柜的筹码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副本提示声恰如其分地在他耳旁响起： 【恭喜两位贵客，过关斩将排除万难，携“7亿筹码”登临欲望之都的最后一场赌局。】 【两位是「豪赌」诞生以来最具实力的壕客！你们配得上这里的最高礼仪致敬，你们是「豪赌」的荣耀！】 场中灯光齐齐流转，重新聚焦于两人身上。 而与此同时，巅峰赌局的噱头和规则也在此刻闪现在漆黑的长桌上： 【巅峰赌局的最终目的，是为甄选出存在于两位之中的真正“壕杰”。】 【规则只有一个：在你二人之中，选择配得上“壕杰”之称的唯一一人，将其ID写在投票纸面，投入计票箱。赌局结果将依据投票结果决定！】 规则陈述之际，姜潜和百小溪手边分别浮现出纸笔，而石桌中央，则奇迹般地升起了一尊纯黑的箱体。 姜潜低头瞥了一眼，他手边的投票纸上呈现着“潜龙勿用”字样的水印。 【投票无法同时进行，先后顺序自行商定。如双方所投人选一致，那么获票者直接胜出，荣获「豪赌」首杀称号，并包揽7亿筹码所能兑现的全部嘉奖！】 【如双方互投，则双方同时胜出，共同荣获「豪赌」首杀称号，并按筹码贡献比例分配7亿筹码所能兑现的嘉奖！】 【但需要注意的是：如双方分别自投，则视为票型无效，赌局失败。】 【两位有10分钟考虑时间，请凭借自由意志进行选择。期间，任意一方不得通过“强制手段”干涉对方的决策，如有违规，立刻出局，则对方获胜。10分钟后，任意一方未完成投票都将视为赌局作废。】 【另外，当一方完成投票后，筹码将根据每分钟1000万的速度流失，请慎重决策。】 【愿二位将豪赌之道贯彻始终。】 …… 规则读完了，长桌两侧的姜潜和百小溪却陷入了沉默。 位于观察现场的考官和家族至尊们也看得唏嘘不已！ “巅峰赌局？这不是很简单吗？” “这下可难办了……” …… 两句评语分别出自熊族巨门神和蓝海之鲲！ 言罢，两人通过全息投影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无奈”…… “这有何难？直接通过互投一起获胜不是很容易吗？”巨门神忍不住道。 他不相信，对于同是身为守序官方持牌者的两位终局玩家会有除此之外的其他选择。 然而蓝海之鲲却听得直摇头，始终叹道：“难，难呐！” “让这两位规规矩矩胜出，恐怕真没那么容易！”对面的穆云冲也深有同感。 一世枭雄则干脆装聋卖傻，不再发表意见，因为他最清楚不过自家情报官会搞出怎样的“骚操作”！ 规则看上去的确很简单，两人需要在自己和对方之间做出唯一选择，使其胜出，因此只会产生四种票型： 姜潜两票，百小溪两票，两人各获一票（互投），两人各获一票（自投） 除了最后的双方“自投”外，前三种票型都能确保有任意方胜出，也就是确保由守序官方成员拿下「豪赌」副本的首杀，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难点就在于，究竟以哪种票型胜出是走得通的？ 让姜潜独胜？百小溪肯定不同意；同理，让百小溪独胜，姜潜也不能服！ 唯一折中的方案是双方互投。 那么如何能确保双方的操作真诚无欺，就比较微妙了…… 一旦其中一方在实际操作中耍心机，临阵变卦投了自己，导致结果是自己获得独胜，那另一方可就是哑巴吃黄连，亏大了！ 这种结果至少还能确保赌局有胜方，起码首杀落在了守序官方手里。 但若是双方互不信任，或是都自作聪明地选择“出尔反尔”，造成各自自投的票型……那可就是满盘皆输，颗粒无收！ 更雪上加霜的是：投票无法同时进行！ 有了“先投”和“后投”之分，就又给双方的合作前景带来了严峻挑战。 观察现场的各位家族至尊们，除了特殊案例，个个都是执掌高位的当权者，对人与人之间的博弈再熟悉不过。 他们看到这样的赌局，这样的规则，其实并不在乎哪个获胜，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出现“满盘皆输”的败局！ 因为一旦这次满盘皆输，就意味着胜果可能再次落入魔窟阵营手中。 那么，情报部门截至目前的工作都将无效，以及此前所有为姜潜、百小溪铺路的守序持牌者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保住「豪赌」的首杀要紧，可千万别意气用事啊！” “难！两个都是有能力‘暗箱操作’的聪明人，让他们放弃近在咫尺的独胜机会，不容易啊……” …… 豪赌副本，巅峰赌厅。 随着规则阐述完成，10分钟的倒计时已悄然开启。 场外众目注视下，百小溪率先打破了沉默：“不管怎么说，我必须承认，你是我接触过的最具天赋的守序精英。” 见姜潜低着头，并无搭言的意思，百小溪继续道： “你是我亲眼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潜龙勿用，从你第一次惊艳众人的时候起，我就意识到，守序官方出现了不可多得的人物，事实证明你的确非池中之物，哪怕在最严酷的环境中，你都可以迎刃而解，自由生长。” “不瞒你说，我就是为了亲眼见证你的成长才答应参与特遣行动部邀约的，能和你在巅峰赌局中交手，是我的荣幸。未来与你携手的境外任务，也是我期待的工作。” 百小溪目光真诚，言语动人。 她润物无声般的恭维巧妙地将姜潜托起，实则是在为之后的目的铺路。 承认对方的实力，淡化刚才在枢纽层冲突时的芥蒂，用讲感情的方式牟取利益的最大化。 按照她设计的剧本，接下来潜龙勿用大概会借这个机会聊表一下自己不得不手刃合作伙伴的郁结，但这绝不会影响他的理性决策：因为据她观察，自潜龙勿用进入会场以来，情绪始终保持着平稳，意味着手刃队友对他而言几乎没什么影响。 于是，为了利益的均衡，两人各让一步，都向着“互投一票”的方向相互试探，在谈判时间结束前完成斡旋。 这是双赢的策略！百小溪认为潜龙勿用没理由不配合。 关键就在于投票的先后顺序：谁先投票，谁就更容易陷入被动，一旦后投者变节，先投票的人就只能干瞪眼了。 对此，百小溪想到的解决方案是：双方写完ID后互换投票纸，然后迅速完成投票。这样能最大限度地杜绝变节行为。 当然，这不是她计划的全部。 百小溪的野心是“独胜”！因此以上方案只是为劝说潜龙勿用配合互投的部分。 在实际操作中，她会确保自己先将潜龙勿用写好的、投给自己的票纸先投入投票箱，然后在对方投票之前，抢先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自投票投入箱内，结束赌局！ 为了使计划得以顺利实施，她率先要做的就是缓和对峙关系，让对方放松警惕。 截至目前，事态似乎都在她的掌控之内。 但见姜潜在一席话中缓缓抬头，深邃的目光专注地落在百小溪身上，与此同时，签字笔在手指间悠闲转动…… 那平心静气的样子，甚至让百小溪误以为他马上就要以同样的高度评价来回馈自己，双方携手把“台阶”搭好，共同完成从对峙到合作的平稳着陆呢。 没想到，姜潜说出口的却是意图明显的拒绝：“我会投给我自己。” “……什么？” 由于这个表意太直白了，百小溪一时之间甚至怀疑自己听错。 “你没听错，我会投给自己。”姜潜重复道。 完全没有任何打商量的意思，这是陈述句，是肯定！ 差点把百小溪整不会了。 她仍然没想通姜潜敢说这话的思路，蹙眉重复道：“你的意思是，你想要‘独胜’？” “对！” 姜潜说道。 他不但说了，还“啪”地握停飞旋的签字笔，然后迅速在投票纸上唰唰唰写完ID名后，将投票纸展示给对面的百小溪看： 投票纸上洋洋洒洒写的是四个字：潜龙勿用！ “我只会投给我自己。既然百老师也如此抬爱我，那就劳您屈尊也投给我吧，由我来拿首杀，通关奖可以分你一半。” 这是姜潜第三次强调自己的方案。 说完，便捏起投票纸，起身走向了投票箱！ “等等！” 百小溪似乎完全没想到姜潜会这么强硬，顿时有点措手不及：“你我互投难道不好吗？你这样擅自决定，就没……没考虑过我的意见？” 然而姜潜完全不理会她的抗议：“没商量。我只会投给自己。”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投票箱前，细心地将写好的投票纸折好，确保它能够通过投票箱的狭口。 “喂，你这小子……那我也投给自己好不好呢？”百小溪按捺不住地以牙还牙道，“这样大家都别想赢了！” 姜潜停下动作，似乎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抬头道：“好啊，那就一起毁灭吧。” 一起……毁灭？！ 百小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前这个二百五，真的是潜龙勿用吗？ 难道他忘了，一旦输掉这场赌局，「豪赌」副本就可能重新落到魔窟的手里？ 那样的话…… 百小溪不敢想了。 作为总部情报官，她太清楚赢下这个副本的价值，更能想象得到一旦有所闪失，他们将面临高层怎样的愤怒！ 但这些潜龙勿用会想不到吗？ “不！不对，这可不像是你，潜龙勿用，你不是个做事冲动的人……”百小溪斟酌着措辞，急得手心都在出汗。 她想要的可是“独胜”！的确，她动过一些“歪脑筋”，以出奇制胜的方式掠夺胜果，让超级天才见识一下前辈的手段……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比她做得更绝！ 一起毁灭吗？ 她脑海中顷刻间出现了潜龙勿用拼死追杀自己时的疯狂模式！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也许潜龙勿用不是个冲动的家伙，但他毕竟不久前才融合了新的身份牌，动物性处于不稳定的非常态……百小溪曾亲眼所见他对小龙女的冒犯之举，因此内心更加惶惑！ “我不是吗？”姜潜挑起嘴角。 百小溪怔住，也就是刹那的光景，她以自身的通感能力从姜潜身上识别到了蓬勃滋长的“愤怒”，和强烈的“杀欲”！ 水涨船高的愤怒似乎被压抑了很久，借着此时的机会才汹涌而出，攀升到令百小溪都不寒而栗的程度。 而杀欲，则更加直白，它的另一种呈现方式就是：破坏。 “一起毁灭吧……” 姜潜含笑的话音犹在耳畔，百小溪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两种情绪交织暗涌的状态，和在枢纽层被对方全力追杀时通感到的情绪波动极为相似。 难道是我误判了……当百小溪产生了这个念头时，她立刻采取了最后的措施： “听着，我们已经走到了这最后一步，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我想你也不希望事情出现任何纰漏，对吗？让魔窟那些乌合之众白捡了便宜对你有什么好处？听我的，潜龙勿用，我们互投怎么样？” 说着，百小溪低头潦草地写下“潜龙勿用”四字，展示给姜潜！ “我们互投，我已经写好了你的名字！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交换投票纸，不会有任何花招，这样我们都会赢！” 姜潜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忽然道：“也好。” 百小溪暗暗松了口气。 而就在这个瞬间，姜潜手起票落，将投票纸放入了黑色投票箱内！ 提示音在两人耳畔同时响起： 【投票成功！】 百小溪如遭电击般愣在那里。 相比之下，姜潜脸上却浮现出近乎癫狂的冷笑：“就是不想让你赢，才不会投给你啊。” …… “胡闹！” 第二观察现场一声怒吼，拍桌的，竟是羽族至尊金奕辰。 他言之凿凿地对姜潜发出声讨，就像是急着要坐实什么罪名：“明明可以共同获胜，却非要贪独胜首杀之功，铤而走险，这是拿守序官方的胜负在赌吗？如此胆大狂徒，特遣行动部还怎么能容得下他？！” 这番话剑指姜潜，却抒发了金奕辰压抑许久的怨念。 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等着备受瞩目的潜龙勿用出差、犯错，等他暴露出不可原谅的弱点或缺陷，然后一击必杀。 现在，金奕辰自知是时候了。 潜龙勿用作为守序官方特别栽培起来的特殊战力，竟然在官方切实利益相关的重要决策中暴露出极度自私的一面！ 有这一条罪责，就足够把潜龙勿用从那个“非他莫属”的位置上拉下来了。 可奇怪的是，在金奕辰说完这番话后，现场并无其他至尊与他附和。 就连暗夜一族的一世枭雄也仅仅是握紧拳头，长叹一声：“唉！百小溪到底还是被他捏住了……” 拿捏住了？ 金奕辰有些惶惑。 他头脑还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但看一世枭雄和其他家族至尊们的反应，似乎也是在感叹潜龙勿用在这场博弈中占了上风？ 可这种上风有什么意义？ 一旦暗夜族的百小溪一怒之下投了自己，两败俱伤，那不就满盘皆输了吗？ 念及此，金奕辰蓦然惊觉——其实这场赌局的核心，是在赌“谁更不能承受功亏于溃的损失”！ …… 百小溪忍不住惊叫出声！ 但已然来不及了…… 投票已生效，两个人都已没有了退路。 百小溪就这样眼睁睁瞪着姜潜，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中…… 同一时间，悬吊于长桌上方的玻璃缸底部豁然打开一个“小口”，细碎的筹码如“流沙”般稀里哗啦地沿着小口掉落在长桌上，缓慢堆叠，聚少成多。 这是规则的一部分：当一方完成投票后，筹码将根据每分钟1000万的速度流失。 “真是不可理喻……” 百小溪抬起冷汗涔涔的脸颊，冷艳凝视着姜潜，切齿道：“你知不知道，凭你刚才这样冒失的决定，将会造成这个赌局、乃至整个「豪赌」副本的功亏于溃？” “随便，我是无所谓的。”姜潜的态度异常平静，“我连女朋友、好朋友都淘汰掉了，区区一个副本，何足挂齿？” “可这是总部授意我们夺取的副本！” 姜潜的话彻底激怒了百小溪，她第一次在姜潜、乃至众至尊面前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情绪反应： “你知道这个副本涉及多少有价值的情报吗？魔窟组织的意外介入，被觊觎的神秘首杀奖，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如果这次的失败是因为你的强行自投导致，你知道你将背负什么样的后果吗？！” “任何后果，我都认。” 姜潜完全不受诱导，依旧从容地返回自己的座位，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我这种小角色恐怕还不足以承担这样的损失。百老师，抱歉，作为总部高级情报官的您要陪我受委屈了……” “你？！”百小溪顿时血压飙升。 姜潜的意思不能再明了了：我疯无所谓，但你作为总部的重要官员，难道你也拎不清吗？你也要为了泄私愤置守序官方的利益于不顾？ 百小溪真的很想翻脸。 有十几秒钟，她都在控制不住地意淫自己亲手“作废”了这场赌局，但理性终究是占据着上风。 一想到冲动后可能面临的后果，她就气得牙根痒痒。 而姜潜却像是能够看穿她的心思，甚至笑着安慰： “别生气了，我不是已经把唯一的获胜方案告诉你了吗？投我一票，首杀归我，奖励均分。什么灾难都不会发生，你我各有所获。” “……” 两人之间，只剩下筹码掉落的细碎噼啪声。 吊球中的筹码，正以每分钟1000万的速度流失…… “百老师？”姜潜低声催促，“这场赌局成败的决定权，可是在您手里呢。” 然而即便是此刻，他的口吻里仍听不到丝毫着急的意思，更多的倒像是好奇，好奇被自己逼到绝境的对手最后将作何选择。 “你会后悔的，潜龙勿用。” 百小溪最终道。 她花了好半天才再次从座位上站起身，在姜潜和所有场外大佬们的注视下，捏着她最初潦草写下的那张票纸走向了投票箱。 每一步，都像是要耗尽她的全身力气。 的确，她在这场实战考核中已经付出了太多，连坑队友这种事都做尽了，没想到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百小溪来到投票箱前站定，在将票纸投入箱内前，她再次看向了姜潜。 姜潜微微一笑：“我会履行承诺，副本通关奖励分你一半。” 百小溪却不领情：“不管你怎么做，也挽回不了你在这里失去的东西。” “哦？这么严重啊。”姜潜其实明白对方的意有所指： 他之所以能在这场博弈中“胜”，是因为利用了百小溪的身份弱点，利用了她不得不为大局放弃个人得失的品性。但这也恰恰突出了他所呈现的贪婪、自私，甚至为了满足一己私利，置集体利益于不顾。 “还有，我收回一开始对你的评价。” 百小溪意味深长地说，并将票纸置于投票箱口：“潜龙勿用，你不过如此。” 【投票成功！】 【正在核算结果……】 【核算完成，巅峰赌局判定有效——「豪赌」副本首杀“壕杰”已诞生。】 【首杀壕杰：百小溪。】 【首杀壕杰：潜龙勿用。】 【注：以有效票记录时间排序，排名不分先后。】 【特殊评定：恭喜玩家潜龙勿用，获得本次「豪赌」“MVP玩家”称号！】 …… 【是否进入结算？】 …… 第456章 结算！潜龙勿用的必胜策略 第456章 结算！潜龙勿用的必胜策略 随着百小溪将写有“潜龙勿用”的票纸投入黑箱，场外家族至尊们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然而，当真正的结果公布后，所有人又都禁不住诧异。 最惊讶的，当然要数处于巅峰赌厅现场的百小溪。 当“首杀”通报中出现两个名字、尤其是听到她自己的名字时，百小溪是难以置信的——怎么会是“双赢”呢？她明明投了潜龙勿用，加上潜龙勿用先前的自投票，结果应该是对方的独胜才对啊！ “怎么会……”她瞠目结舌的神情面对着不远处的姜潜，模样甚至略显失态。 “因为我投了你啊。”姜潜流露出善解人意的一面。 他从背后取出一个被揉搓得很小的纸团，展开褶皱，上面潦草地写着他的ID“潜龙勿用”，赫然是当时百小溪以为他投进黑箱的那张票纸。 百小溪再次惊诧当场。 如此显而易见的掉包伎俩，她竟然没能识破。 当然，这也怪不得她疏忽，谁会想到有人将投给自己的票暗中掉包成对手呢？ 甚至直到现在，百小溪还是不能完全理解！ 她的对手、也是她曾亲眼见证其成长至今的超级天才潜龙勿用，何必要在“必胜”的局面中搞这样的操作呢？ “为什么……？” 百小溪这么想，也便这么问了出来。 既然想做成双赢的结果，直接按双赢的方案谈不就好了吗？ 可姜潜却笑笑没有回答。 那一刻，百小溪忽然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某种启迪：因为只有通过当下这样的方式，才能“不出意外地”确保两人成功互投，取得双赢的结果。 很明显，他不信她！ 这个顿悟令百小溪脸颊发烫，自惭形秽。 姜潜猜得没错，她最初的确不是真心诚意地想互投，她追求的是“独胜”……如果不是被“摆了一道”，被身份和责任逼得她不得不顾全大局，她是不会老老实实将写着对手名字的投票纸投入黑箱的！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百小溪叹息一声…… 她惭愧地发现，在与潜龙勿用的最后一局博弈中，她不但输了智谋，在对自我人性的省察和把控上，她同样输得彻彻底底。 所以，MVP称号的归属也是基于这个缘故吗……百小溪回忆起方才“交锋”的种种，不难发现，赌局推进的节奏始终掌控在潜龙勿用手中，包括现在“双赢”局面的达成。 “要结算了，百老师？” 姜潜的声音把百小溪的思绪拉回当下：“现在的情况好像……得我们一起达成‘确认’才行呢。” …… 「豪赌」副本进入结算后，天眼系统的工作才算圆满完成。 随着二人影像的熄灭，观察现场一时陷了短暂的寂静。 金奕辰握拳的指节在沉寂中闷闷搓响。 赌局意外出现了“双赢”结果！「豪赌」首杀得以保全。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甚至可以说是朝他预测的相反方向上开花结了果。 金奕辰敢肯定，此时现场没有一位家族至尊会对这个结果不满！他们甚至会对潜龙勿用表现交口称赞，对潜龙勿用的人品肃然起敬！ 不单单是其他家族至尊…… 金奕辰的指节捏的血色全无，连他自己都深深地觉得，潜龙勿用的胜出方式——堪称完美！ 从规则的设定来看，但凡任何一方想达成“独胜”都可能遭到另一方的不配合甚至强烈抵制，唯有“双方互投”是绝对符合双方利益的获胜方式。因此，选择“双方互投”方案是唯一的出路。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反而不一定。 因为谁都可能在最后关头背叛！只要互投双方中有一方先投票完成，另一方完全可以当场反悔并改投自己，达成自己的独胜局面。 背叛成本极低，一剑封喉。 彼此将互投票交换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但实际上，只要想背叛的一方拿到了对手的投票纸，几乎就可以立刻做成自己独胜的局面：只需提前备好一张自投票，抢先操作，连续将两张写有自己名字的投票纸塞入票箱就可以了。 所以，看似最优解的选项，反而是风险最高、最不确定的选择。 而潜龙勿用的操作之所以“完美”，是因为他预判了百小溪可能在互投环节背叛的风险，因此，他抢先一步直接断绝了百小溪独胜的念头——用无比强硬甚至无赖的谈判手段、辅以道德裹挟的方式使百小溪相信他一定会自投！ 这样，百小溪只能被迫规避“最差的结果”。为了保全守序官方的利益，饱含屈辱地把票投给了对方，确保「豪赌」首杀奖依旧归属于守序官方这边。 这就是百小溪最后会气急败坏的原因。 但这还不算最高明的。 在金奕辰看来，潜龙勿用最不可思议也最高明的操作，是把他自己的那一票投给了百小溪！ 在首杀壕杰公布的名单上，百小溪的ID是排在潜龙勿用之前的，这说明是潜龙勿用先把票投给了百小溪。 也就是说，当初被他真正投入票箱中的票纸，写的就是对手的名字！ 由于现场的天眼摄像机只剩两个，在拍摄角度缺失的情况下，就算是场外的高位持牌者也没有发现破绽，以现场百小溪的表现来看，她也没料想到这种稀奇操作的可能。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宜觉察的动作，完美避免了首杀落空的可能！ 如果百小溪坚守身为官方情报要员的责任，她会将票投给对手，形成当前的“双赢”结果。 但就算百小溪真的意气用事，选择两败俱伤，那么这样投票的结果就是她的独胜，副本首杀还是归属于官方人员！ 可见，潜龙勿用并没有“过激”或“失控”，他从容掌握着这场赌局的结果。以他不可思议的定力和智慧。 一个念头忽然涌入金奕辰脑中：如果换成是我，也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此时，激烈畅快的探讨已在诸家族至尊中展开。 在场当权者们对这场赌局的深度解读、探讨，包括对潜龙勿用的赞誉褒奖之词，正萦绕在金奕辰耳旁。 他捏紧的拳头渐渐松了…… 与其说是释怀，不如说是这种强烈落差带来的无奈，令人泄气的无奈…… 如果比家世、比地位、比资源，他当仁不让！足可远远把这厮甩在脑后！ 但要论及谁更有机缘和禀赋驾驭那仅存在于传说中的、举世罕见「龙」，他却只能望洋兴叹了。 明明只是个四态低阶权贵！凭什么他可以独享这等机缘和禀赋……金奕辰的拳头猛地再度握紧！ 可偏偏就是在这件事上，比的不是家世地位，而正是那玄乎其玄的机缘和不可复刻的禀赋…… 耳旁，其他家族至尊们的赞誉声仍不绝于耳。 似乎没人注意到他的不平。 与「豪赌」副本的双赢结果相比，任何其他的私心杂念都显得微不足道。 “不得了啊！能看到这种程度的精彩对决，坦白讲，我还是很意外的。” 一向低调的虫族至尊千足对旁边暗夜族至尊一世枭雄道： “兄长手底下调教出的情报官，对外能谋善断巧借机缘，周旋在男性精英群体中丝毫不显弱势；对内，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顾大局、不糊涂，实乃女中豪杰，恭喜啊！” “诶，谬赞，抬举了！”一世枭雄连忙拱手还礼。 又朝着白虎尊者拱手道：“真正厉害的还是潜龙勿用，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才思和格局，小溪跟他比起来，还是逊色了不少。” “君子和而不同，都是守序官方的良将，不分伯仲。”白虎尊者隔着全息投影颔首微笑。 作为位高权重的三大家族至尊之首，他不需要过分表现自己的支持倾向，自然有的是人替他吆喝。 深海一族至尊蓝海之鲲、树族至尊穆云冲、熊族巨门神，包括鳞族当家主母，都对潜龙勿用赞不绝口！ 就连一向保持中立态度的暗夜族一夜枭雄、犬族冰原大帝和虫族千足，也都对潜龙勿用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评价。 而先前明确表示过怀疑，甚至考核前期仍不看好的远古部族至尊百兽之宗，经过整场考核下来，已然口风松动，甚至开始对潜龙勿用未能顺利加入远古部族感到惋惜…… 至于始终尚未表态的羽族至尊金奕辰，到底是年轻气盛，他的态度已经通过期间的种种表现传达了出来。诸位至尊揣着明白装糊涂，没人道破，那是给羽族元老的面子。 大家逐渐息声后，白虎尊者才缓缓开口：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定一定这特遣行动部的正式成员名单了。” …… 「豪赌」副本，姜潜的首杀结算数据正在他视野中徐徐展开： 【初始状态加载……】 【玩家ID：潜龙勿用】 【身份牌：螣蛇（钩蛇 鸣蛇 化蛇）】 【状态：开启】 【类属：神兽】 【等级：四态·完全体（经验值1000/1000）】 【技能：灵视，毒抗，蛇影潜行；毒牙，毒囊，噬诡；潜游，鳞甲，御风，炼毒，弄诡，兽语（蛇类）】 【权柄：灵犀】 …… 【身份牌：龙】 【状态：残损（修复中）】 【类属：神兽】 【等级：四态·完全体（经验值955/1000）】 【技能：威慑，逆鳞，龙牙，帝王相，天子明辨，凌云驰骋，狂怒，大赦，兽语（龙类）】 【权柄：同类兼容】 这是从神山任务归来后的进化成果。 融合「钩蛇」、「鸣蛇」、「化蛇」三张高品质权贵牌，已使姜潜原有身份牌的经验值迅速飙升拉满。 无疑，这次副本的通关经验，将带来新的机遇——他会成为守序官方有史以来最快晋升到五态·综合体的新晋权贵！ 接着便是通关详情： 【通关副本：SM7090号副本——豪赌】 【类型：多人死亡】 【难度等级：地狱（S）】 【押注筹码：超物水晶*40】 【主线任务达成！完成率100%】 【特殊评定：恭喜玩家潜龙勿用，获得本次「豪赌」“首杀壕杰”及“MVP玩家”的评定！】 【筹码收益：超物水晶*80！】 【筹码结余：超物水晶*330！】 【副本奖励发放中……】 超物水晶结余脱离了“250”这个不吉利的数字，令姜潜感到欣慰。 在超物种世界，拥有充足数量的超物水晶，意味着手持限量版免死金牌，是对手的灾难，队友的福星！ 除非遇上拿着违禁水枪的变态，那可就神仙难救了…… 而特殊评定的“MVP玩家”则意味着超出常规的嘉奖。 姜潜很期待。 上一次获得“MVP”称号，还是在「饿鬼末世」，那次他的确得到了很不一样的收获：直接就是一整个「饿鬼末世」副本！ 附带“时空之门”和“时空之匙”，成了他不为外人道也的强势底牌。 那么这次呢？ 【经验值奖励：500/1000！】 【道具奖励：锦鲤纹身*3，受气包*9，一笔勾销拳谱，食贝龟】 姜潜微微一怔。 晋升权贵后的副本含金量果然有些悬殊，这一次「豪赌」直接爆出了500经验！ 说起来，就算是常规阶段打破了忌铭记录的「收容」也不过才收益了340点经验…… 但他转念一想，也许不是每个副本都这么阔绰，毕竟这个是S级地狱副本，又涉及跨区域玩家，还被他一不小心拿了个MVP，500点经验合理。 这么算下来，姜潜就更有谱了：“我真是优秀得毫无死角。” 于是，他气定神闲地着手查看起每个新道具。 光看名字，他就知道这些道具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 …… 第457章 泄露天机的道具生命体 第457章 泄露天机的道具生命体 四组崭新的道具静静躺在储物柜中。 3幅【锦鲤纹身】，9具干瘪状态的【受气包】，1本【一笔勾销拳谱】和1块雕有“龟形纹”的纯金手牌。 姜潜想到在阵营对峙时医冠禽兽提到的“那件东西”……那件似乎与魔窟组织的前途命运息息相关的神秘之物，是否就存在于首杀奖之中？ 虽然双赢局面的首杀奖有一半在百小溪那边，但姜潜还是带着充分的好奇，仔细翻牌验货： 【名称：锦鲤纹身（共三款）】 【类型：通灵纹饰】 【功能：疗愈/防御/攻击力buff】 【简介：某因欠下巨额赌债被迫流亡他乡的灵性艺术家，以其毕生灵感融汇世界多元文化见闻，绘制出三款集万千生灵于一身的华美纹饰！它们以象征着强运的“锦鲤”为轮廓，由数以千计的生灵图腾作为填充，形成各自拥有独特功能属性的超物种能量符篆——聚万灵悲悯以“疗愈”，聚万灵之威以“慑御”，聚万灵之勇以“攻略”……】 【款式1及用法：万灵疗愈锦鲤。取纹饰所画生灵之血，用以勾画于目标活体表面，即可召唤万灵疗愈力，使目标自愈力提升100%】 【款式2及用法：万灵防御锦鲤。取纹饰所画生灵之血，用以勾画于目标活体表面，即可召唤万灵防御力，使目标防御力提升100%】 【款式3及用法：万灵攻略锦鲤。取纹饰所画生灵之血，用以勾画于目标活体表面，即可召唤万灵攻击力，使目标攻击力提升100%】 【备注：锦鲤纹身仅对“活物”有效，请谨慎使用，否则后果自负。】 …… “有点意思，这‘纹身’是借鉴了道教中‘符篆’文化吗？就连‘锦鲤’作为好运的象征物，也是一脉相承。” 第一件道具就让姜潜有了惊喜的感觉。 小小的纹身覆盖了攻、守、疗愈三重功能，且没有明显的副作用。 起初他看到“锦鲤纹身”标记了数量时，还以为这货只是消耗类道具，原来“*3”标注的是款式…… 瞧这意思，只要学会了勾画纹身，“颜料”充足的前提下，任何人都可以随时随地自制疗愈、防御、攻击力倍增buff啊？ 关键是还不限量！ 那可供姜潜发挥的空间就太多了。 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未来团队作战，如果每个成员都能娴熟使用锦鲤纹身，那么相当于整个团队防御力、自愈力、攻击力翻倍！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可以说，受益的组织量级越大，锦鲤纹身可发挥的作用就越大。 姜潜越想越觉得满意，并趁热着手查看下一组道具： 【名称：受气包（9个装）】 【类型：日用品】 【功能：收纳】 【简介：某嗜赌如命的巨富，因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而亏空了万贯家财！过上了朝不保夕的流浪汉的生活……在他颠沛流离的后半生里，荣华富贵亲朋好友早已离他远去，唯有9个包裹始终伴随着他。9个包裹里自然没有什么金银珠宝，但却装满了“怨气”！每当他试图朝路人索要施舍而不得时，9个包裹就会释放积累已久的怨气攻击对方，使其怨气缠身，变得怨天尤人！当有人对他慷慨解囊，9个包裹就会悄悄吸纳施舍者的怨气，使其一身轻松，乐安天命……】 好家伙，这是在致敬“丐帮”吧？还是个气性挺大的九袋长老……姜潜看到这里，忍不住暗暗吐槽。 然而当看到后面的“道具用法”，他顿时停止吐槽，并肃然起敬！ 【用法1：收纳“怨气”，每个受气包可收纳10000个单位的“怨气”。】 【用法2：释放“怨气”，每个单位的“怨气”可使人自挂东南枝一次。】 【备注：当超出收纳极限时，受气包会爆。爆炸破坏力约等于“用法2”的10倍。】 …… “好家伙……” 姜潜默默揉了揉眉心。 这是个无比彪悍的道具。 目测权贵等级或以上，如使用不慎，可能危及上百万人的性命…… 看着9个干瘪的、如沉睡中的人脸模样的受气包静静躺在道具储物柜，姜潜暂时还没想到它们的用武之地。 但他已经超前一步预想到了使用失败的效果…… “赌博害人不浅啊！” 姜潜无奈地收回视线，不确定这种变态的东西会不会是魔窟组织别出心裁的追求。 于是继续查看下一个。 【名称：一笔勾销拳谱】 【类型：体育用品】 【功能：记忆消除】 【简介：哪怕是战无不胜的功夫大师，也难免在赌场失意……但这位大师却凭借卓越的武学天赋，独创出一套令人精准遗忘有关“债务”的神秘拳法！此拳法高深莫测，玄妙无双，据说只有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能够掌握其中奥义。】 【用法：大喊对方的名字，在对方应答后，对准其面部猛击81拳！结束后大喊出希望对方忘掉的“债务”，即可大功告成。】 【备注：“债务”的范畴不仅限于钱财。】 …… “这个难道是在致敬……” 姜潜总觉得这波道具的画风越来越跑偏，越发令人无力吐槽。 虽然他承认这个“一笔勾销拳谱”对于未来境外的情报工作可能有用，但直接扭断对方的脖子不是更简单吗？ 死人可比活人可靠多了。 如果大喊希望对方忘掉的内容时刚好被第三者窃听了呢？ 如果听者不仅限于一人，难道还要再多加几轮灭口的操作吗？ 就很难评。 当然，“情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债务”的范畴不仅限于钱财…… “咳、这种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姜潜默默挥散脑子里突然冒出的奇怪想法。 那么这款道具有没有可能是魔窟想拿到的“那件东西”呢？ 也许魔窟组织内部搞出了见不得人的丑闻？想结束纠葛却又不能轻易让对方消失，于是便想凭借此拳谱暗地里猛下黑手，打到对方丧失记忆……姜潜编不下去了。 他宁愿相信对方更想要的是受气包…… “没准儿在百老师那儿，那样最好。” 既然魔窟的行动已被官方知悉，那么不论“那件东西”是什么，大概率都是要充公的。 那么既然早晚都要充公，最好就不要占自己这边的奖励额度。 百小溪就不同了。 在姜潜看来，对方贵为总部情报官，身兼要职，为事业做出一点个人牺牲是完全合理的。 这样一想，心态就平衡多了。 于是伸手探向了最后一件道具——那块雕有“龟形纹”的纯金手牌。 当姜潜的手触碰到手牌的边缘，那一刻，手牌就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应，耀眼的金色流体自手牌内部溢散出来，以令人惊艳的方式，迅速侵入了姜潜的视野。 姜潜任由这非同凡响的事态发展，不作任何抗拒。 当视觉再度恢复，他发现自己已站在另一处开阔明亮、堆满金色贝壳的空间！ 此时，刻有“龟形纹”的纯金手牌就握在他的手上，仿佛只是时空传送的媒介。 更令姜潜感到意外的是，当下这个空间里的访客并不只有他一个人，「豪赌」的另一位“首杀壕客”百小溪也在。 百小溪似乎到得还要早一些。 她侧凝立的样子，像是正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她很快注意到了姜潜的出现，并主动起身，朝姜潜这边走来。 和姜潜一样，她手里也正握着一块同样的纯金手牌，赋予美感的刻画纹路闪烁着姜潜熟悉的龟形文。 食贝龟。 “你也拿到了这个？” 百小溪举了举手牌，微笑着和姜潜打招呼。 姜潜点头：“可不是么，搞得像准考证似的，不会是还要来一场加试吧？” “可别！”百小溪顿时一脸抗拒，“和你做对手的经验有一次就够了，我可不想再给自己上压力，会折寿的……” “您太抬举我了吧？” “呵呵，你也别谦虚了！” 两人此时都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毕竟「豪赌」已经结算，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冒出什么隐藏任务。 “言归正传，百老师您比我见多识广，这种结算后被传送到别处的情况以前发生过吗？” 在姜潜的层级所能查阅到的资料记载中，只有罕见的个别特例，是在结算奖励时，出现了类似于“空间传送”现象，而且都与奖励的道具本身有关。 比如与姜潜有过多次交集的“天眼道具”，在最初被从神职副本中开发出来时，就是通关者被传送至一处陌生的宇宙空间，并在其中演练和验证了天眼群星系统的功用，才将一部分天眼系统带出。 曾经姜潜借用过的、包括现在官方正在使用的天眼系统，都是原始天眼群星中的一部分，大集群中的一个分支。 而姜潜的北斗纽扣摄像机组，则是从一个分支中演化分离出的更小的组合单位。 话说回来，如果这次的“食贝龟”能和“天眼”处于同一水准，那他们可就真的赚大了。 而倘若真如此，魔窟组织所觊觎之物，也就不难猜了。 “有过，但非常稀少。” 百小溪边回忆边道：“而且一般不会出现在神职等级以下的副本中。” 果然如此……姜潜不觉兴致盎然，他暗藏兴奋的目光忽然落在了百小溪握持的黄金手牌上。 “其实我比你早到了一会儿，刚刚观察这里，”百小溪边说边从地上捡起一枚金色贝壳，“很遗憾，这里除了像这样的贝壳，别的什么也没有。” 姜潜接过贝壳。 百小溪继续指向了两人面前纯白墙壁上的电子屏：“看到那个了吗？” 姜潜点头。 电子屏正显示着一串数字，670917438…… 这个数字正以平均每秒钟减1的速度缓慢变化着。 说到这里，百小溪眼中带上了一丝迷茫：“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我们赢得的筹码总额，它正在减少，虽然速度缓慢。” “嗯，照这个速度，要清空这串数字起码也要二十一年。”姜潜随即得出推论。 但这不是重点。 “百老师，能把你的手牌给我看一下吗？” 百小溪没有犹豫，递上了她的那块纯金手牌。 两块手牌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纯金材质，同样的意象派龟形纹路。 但当姜潜试图将两块手牌对在一起时，百小溪终于发现了玄机！ 这两块手牌上的龟形纹路虽无不同，但从工艺上却一个为雕工所得，一个为刻工所铸，两者纹路相对时，刚好合为一体！ 也就是在这因缘和合的刹那，整个空间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光弧如流星般坠入，使遍地散布的金色贝壳愈发闪闪耀眼。 同时，当光弧褪去，一头如白玉般通透的巨龟浮现在金色贝壳环绕的景观中。 食贝龟？ 道具生命体！ 在姜潜和百小溪的共同注视下，这头一人多高的白玉龟优雅从容地低头叼起几枚金色贝壳，在口中缓慢咀嚼、吞咽，整个过程与它头顶电子屏上数以亿计的数字变化无缝衔接。 “这……” 百小溪喃喃自语道：“原来我们拼死挣得的7亿筹码，全部1:1兑换成了这里的贝壳，而贝壳就是供这家伙吃的？” 姜潜也觉得好笑，但更多是好奇。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前靠近。 而白玉龟就像没看见他俩一样，继续低头用膳。 当两人距离白玉龟不足五米时，道具信息终于呈现在二人视野中： 【名称：食贝龟】 【类型：瑞兽】 【功能：通灵】 【简介：赌场中长盛不衰的壕客们，每一位都有其独特的制胜法则！有人精于计算，有人痴迷于欺诈，有人靠裙带关系喝汤捡漏，有人则受到神明的指引……但神通常不会现身，神只会深藏于幕后，高高在上地俯瞰人间戏耍，并偶尔向供奉祂的信徒施舍好运。食贝龟，便是神忠诚的信使……】 【用法：虔诚的信徒总能领悟神的旨意，而神也将偶尔回应信徒的祈请！】 【备注：随缘。】 …… 当这些带有明显象征意义的信息一行行涌现，姜潜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魔窟组织想要的东西！ 他与百小溪彼此相视，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了某种确认。 下一刻，姜潜开启灵视。 百小溪则做好了与食贝龟通感的准备。 这活体道具的“使用说明”太笼统，她想亲自连同食贝龟的感官，通过这种更直接的方式实现通灵。 “先等一下。” 正想一展身手的百小溪被姜潜叫住，接着便听对方头也不回地说道：“龟背上有东西。” 百小溪立刻会意，背后异生而出的长尾一挥，整个人立刻腾身半空，居高临下地俯瞰食贝龟的莹白胜雪的背部。 果然，在龟背上正呈现着一组诡异的“图案”，像小孩子随手的涂鸦，但冥冥中又遵循了某些独特的规律。 百小溪盯着着图案看了一会儿。 这些古怪而又独具章法的图案，让她联想到当初蓝君贤向总部信息情报中心申请特殊符号监测时提交的图样，二者有些相仿。 而蓝君贤当时负责的项目正是：神山孔雀蜘蛛案。 “怎么样？”姜潜的声音传来。 百小溪正要开口，凝固的符文却如蝌蚪游散状消失！ 继而，新的一组更简短的符文缓缓呈现了出来。 可没过多久，第二组符文也迅速消失不见！ “喂？！” 短短的几秒钟，百小溪瞬间冷汗都沁出来了。 直到姜潜的声音再次传来：“别担心，两组图我已经记下来了，出去画给你。” 这话终于让百小溪如释重负。 她落归地面，袖中跳出一条灵巧的耳鼠三下两下跳上了食贝龟的背部，像哨兵站岗一样紧盯其背部的变化。 然后才转向姜潜，指了指他手里的两块合拢的手牌：“介意这个暂放在我这里保管吗？” “不会。”姜潜随即把手牌递给她。 百小溪接过手牌时犹豫了一下，抬头对姜潜道：“你见过这种图吗？” “见过。”姜潜坦言。 他当然见过类似的“图案”，在神山幻境的临渊寨。 当时，这个原生态的寨子正在进行新旧首领的更替，仪式中撰写在祭台的图案，就与今天龟背上出现的两组图案神似…… 但姜潜不确定这两者之间是否真的有什么关联。 百小溪不觉怔了怔，继续追问道：“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它代表的含义？” “在神山见过类似的涂鸦，但不清楚它代表的含义。”姜潜照实说道，“也许只是巧合。” “原来如此……”百小溪轻叹一声，若有所思道，“我也不认识这种图案。但经验告诉我，它可能是一种文字，交流的语言。” 说着，她又不经意间看向姜潜：“对了，你还能回忆起在神山见过的类似图案吗？也许对情报的破译有帮助。” “我试试吧。”姜潜道。 “那就太好了，多谢！” “别客气，这也是在帮我自己。” 两人都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毕竟还伴随着诸多不确定因素。 无论是不久前的神山事件，还是这次与魔窟组织的遭遇，都事涉境外组织。 对姜潜而言，让更具专业性的官方信息情报部门去做功课是更稳妥的，这本来就是他们擅长的工作。 “也许这就是魔窟组织想要得到的‘那件东西’，我需要尽快向总部反馈情况，有了完整的信息，才好安排下一步的任务。” 明确了线索，百小溪已迫不及待地展开了工作评估。 姜潜乐见其成，他在考虑的是另外的难题，对他而言的“附加题”。 “按道理，确认过副本收益后，我们就可以各自回传了……一切都待回到现实中再从长计议吧。” “哦，也许吧。” “那你我就暂且别过？” “好。”姜潜并无异议。 随着百小溪将两块纯金手牌分开，眼前的空间和人像迅速变得虚幻…… 可当百小溪再度睁开眼时，她却并未如预期的那样回归现实，而是回到了欲望之都赌场的正门前——副本开始的地方！ “怎么会……？” 这还不是最糟的。 不仅仅是她，整场实战考核中“阵亡”的权贵们都出现在了这片初始区域！ 百小溪迅速背转过身，有意回避开了金雕武圣、小龙女等人的目光。 她明白，大约是某种来自超物种世界秩序的不可抗力，致使所有深陷副本中的持牌者都被卡在了此处！ 可那是因为什么呢？ 这时，百小溪忽然想到刚才临别时，姜潜那句现在看来有些古怪的叹息——“哦，也许吧。” 也许吧……她恍然惊觉： 难道不能“顺利回传”的原因是……？！ 第458章 更上一层，双牌五态综合体！ 第458章 更上一层，双牌五态综合体！ 随着两块雕刻着“龟形纹”的纯金手牌彼此分离，姜潜的视线迅速虚化。 与此同时，眼前出现了一道前途攸关的选择题： 【恭喜玩家：潜龙勿用，您在四态·完全体阶段的经验值已完备！现可开启由四态·完全体向五态·综合体进化的审评关卡，如通关成功，则可完成向五态·综合体的进化；否则视为进化失败，经验值清零。】 【是否开启评审关卡？】 …… 京城，万众集团总部，顶层会议中心。 蓝君贤推开了某空闲置议室的门，步履轻盈地走进来：“你怎么还在这里？听说那边结束了，不过去看看吗？” “这会儿轮不到我冲锋陷阵。” 会议室里很空旷，站在窗前的忌铭转过身，表情看上去并不热衷：“如果他出事，我早晚会知道。如果一切顺利，那么他现在大概没空跟我见面。” “你倒是看得开！” 蓝君贤笑笑，边向前踱步边道：“实战考核的结果对姜潜有利，那是我听闻过家族至尊们给出的最高评价。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想，姜潜一定让他们看到了出乎意料的才能。” “那是好事！好好把握，他的成就将写入历史。”忌铭云淡风轻道。 “说起来，他融合了三张权贵等级的身份牌，如果这次顺利，是有机会直接向五态迈进的。”蓝君贤字斟句酌地问，“你给过他指导了？” “当然，能不能悟透和做到，那是他的功课。” 蓝君贤微微蹙眉：“他怎么决定？” “他说量力而为，”忌铭转过身，背靠窗外的万里青空，“但我认为他会去做。” 蓝君贤的敏感神经不受控制地绷紧，尽管他已经努力表现得态度自然。 事实上，自姜潜从神山任务中归来、并被掠食者家族“接手”以后，作为启蒙导师的他就很少有机会接触这位万里挑一的关门弟子，难免时常挂念。 这是没办法的事。官方十族虽紧密相连，但彼此之间的边界一向泾渭分明，彼此不干涉内务。 而这大概也是官方十族能友好合作至今的前提。 “为什么？” 蓝君贤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聊得更深入一些。 要知道，四态向五态迈进，虽然只是权贵阶段内的跃升，但持牌者依旧要面临风险、承受不轻的代价。 一旦失败，不仅白白遭受严酷的身心折磨，连前期辛苦经营的经验值也会立刻化为乌有！ 所以，大多数四态权贵产生了想要更进一步的愿望时，一般都会做最充分的准备，当时机成熟再做尝试，成功率是比盲目跃升要高得多的。 蓝君贤清楚姜潜的能力，但他难免关心则乱。 忌铭却不同。 没有情感因素的夹杂，他比蓝君贤的判断更客观：“因为潜龙勿用早已不再是‘潜龙’！” …… 「豪赌」副本。 欲望之都赌场前的空地上，正聚集着四十八位来自本土的守序官方持牌者。 在所有人经历了最初的讶异、激愤、口舌交锋后，大多数人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至少能保持一定程度的和谐共处。 毕竟现在大家都被卡在副本里，能力关闭，道具封锁，想走走不了，只能面对彼此。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一件事——为什么会出现卡bug现象？ 卡多久？他们还能回归现实吗？！ …… 不怪群情如此，只因这场面像极了当初“吃人”的「儿童乐园」！ 比如森熙公主本人就有非常切实的体验。 就算没体验过被关禁闭的过程，绝大多数官方持牌者也都听说过无解副本「儿童乐园」的凶险…… “不会吧，不会吧？我就是来打酱油的，还真能摊上这种十年难遇的倒霉事？！”荒原杀神人都麻了。 马上有人暗搓搓提醒了一句：“别矫情，人家森熙公主不是比你更惨？” “卧槽！还真是，她都第二次了！” “是什么是啊？我就说红颜祸水，八成霉运就是她带来的……” “积点口德吧，兄弟！” “我就开个玩笑，你那么着急干嘛，你女神啊？” “嘘，人家看过来了……” 窃窃私语声渐弱。 鸿鹄于飞低声安慰一句：“别听他们瞎说，都是嚼舌头。” “我知道。”森熙公主看上去淡定无比，“人在陷入未知状况时总会试图把焦虑转嫁出去，哪怕是拥有超能力的超物种玩家也不能例外。” “还是你心态好！”黑豹女回头笑了笑，又将视线转向躁动的人群，“潜龙勿用哪去了……” 他们几人也是刚刚聚在一起没一会儿，鸿鹄于飞和黑豹女两人还在用余光搜寻姜潜的身影。 “别找了，潜龙勿用不在这里。”森熙直接把话明说，“他正在向五态·综合体跃升。” 这次，连鸿鹄于飞也转过身来，和黑豹女一同齐齐盯着森熙公主。 “你们别惊讶，我也是猜的，像这样一局终了持牌者仍然临时停留在副本中的现象，也只是那一种合理解释了。” …… “这说不通啊，他才刚晋升为权贵，怎么可能积累到足够的经验用于跃升五态？” 另一边，谛听万界也在就此事与百小溪争论。 他们旁边还有小龙女、金雕武圣、叶小荆和白无痕。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潜龙勿用在上次任务中得到了特殊机遇，他的经验值已经具备跃升五态的资格。”百小溪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只能说到这儿了。 “不愧是总部情报官，这种话也就你敢说了。”金雕武圣面无表情道。 经历了血淋淋的“背刺”教训，他对百小溪的态度看起来并不自然。 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要顾及体面。 “可他真的准备好了吗？”一直保持沉默的小龙女忽然开口。 与其他五态权贵不同，她知道潜龙勿用刚刚完成三张权贵牌的融合，也就是说，她比百小溪还要更了解“内幕”，因此当滞留发生时，她的表现也相对更淡定。 如果说有什么消息是值得她兴奋的，那应该要数潜龙勿用的首杀通关！ 和她预料的结果出入不大，哪怕首杀通关的不止潜龙勿用一人。 然而现在，当她尝试着预估潜龙勿用跃升五态的结果时，她的心境忽然变得不同。 失败的代价很残酷，小龙女因此而不可避免地掺杂了主观情感——她不愿看到潜龙勿用在即将完美收官的实战考核中出现意外失误。 当意识到问题所在时，小龙女自己也很诧异。 在她看来，自己和潜龙勿用只有短短的数面交集，连朋友都称不上。她不明白对方的利弊得失为何会牵动起自己的心绪。 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他可是潜龙勿用啊，创造奇迹的男人！” 谛听万界忽然变身潜龙勿用的迷弟，以斩钉截铁的口吻呼吁道： “如果这一战他不但做到完美获胜，还直接跃升到了五态，那就真的封神了！各族大佬就算再不待见他，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的确，这种关键节点的冒险是对实力的最好证明。”金雕武圣亲眼见证过姜潜的发挥，此刻同样期待多于忧虑。 “可那毕竟是跃升为高位权贵，就算他天资卓着，一旦失手，也还是要付出代价。”白无痕沉声道。 不远处的叶小荆听后微微一怔。 失手……代价…… 她是刚经历过高位权贵跃升的人，没人比她对那场考验更记忆犹新。 五态权贵的数量之所以远远低于四态权贵，就是因为四态跃升为五态的“两道红线”实在太过严苛！ 这两道红线卡掉了不计其数野心勃勃的初阶权贵，将他们拒绝在登顶的途中。 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保护，实力尚不足够却强行攀升的结果往往对应着悲剧和灾难。 悟性，和承受力——就是跃升高位权贵的两道红线！ 它们恰恰都需要时间的打磨。 如果悟性不足，则无法在第一次就完美融汇最契合自身力量体系的“自然力”；如果本体承受力不足，“自然力”的展开空间将受到致命限制。 “说的是。” 百小溪也感叹道： “再怎么说，潜龙勿用也是刚晋升为权贵没有多久，无论他通过特殊途径积累到的经验值有多充分，他依然尚未面临属于这个阶段的难度，贸然跃升，风险很大。” 她话刚说完，傍晚晴空忽然阴云涌动，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于头顶。 就在众人开始注意到天气的变化时，忽而惊雷炸响，令所有人心头为之一颤！ “喂，喂……这什么情况？” “不会真的是「儿童乐园」同类事件吧……” “是有人要跃升五态了。” “诶？潜龙勿用呢，你们有谁看到潜龙勿用吗？” 终于有更多人意识到事情的真实进展。 当线索出现，事件的面貌很快被拼凑完整，哪怕令人难以置信。 人群中的惊叹声与空中惊雷融于一体，在异国风情的副本空间中纷纷炸响。 不同的期待，伴随着各自的视角聚焦于铅云翻滚的高空，仿佛那里正经历着一场特殊的战役…… “要开始了……” 叶小荆凝望着雷动的天际，目光灼热，内心在虔诚祈祷。 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亲近于姜潜。 因此她更了解他的悟性，根植于绝对冷静的精神净土；她亲眼见证他的承载力，一向超越他的年龄，超越他的经历，甚至超越人们对他的想象。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功成归来，此刻，也比任何人都更坚信于此。 不同人的讨论声就响在耳畔。 她无动于衷，坚信着她的信念，目不转睛地凝望着空中。 时间分秒必争地消逝…… 翻滚的黑暗正将天际残存的光亮餐食鲸吞，人们站立的空地融为深渊，所有的光鲜亮丽都黯然失色，所有凝神注视尽如明珠蒙尘。 一阵惊雷裹挟着恐惧灌入每个人耳中，闪电将画面定格在这一瞬，又迅速熄灭。 接着，滂沱大雨砸下来。 细密坠落的液体宣泄着、络绎不绝地记录着每个人狼狈的轮廓，仿佛提醒他们，赌局还未结束。 还有人在赌。 永远有人在赌！ 最终，没人记得这场雨究竟下了多久。 只记得浑身的温度被一点一滴抽走，站立的姿态僵硬麻木，触觉正在消失或将要消失…… 当绝望将每个人的外壳勒住裹紧时，一束淡泊的晨光越过厚重的云层，静悄悄洒落。 然后雨停了。 浓稠的黑暗就此溃散。 溃散……被逐渐扩展的光影收拢，直至不见踪迹。 每个人依旧僵硬着，仅是沐浴着光，仿佛只要动一动就要弄坏装帧完好的躯壳…… 光景继续扩展，如无限的生命力奔涌而出！ ——毫不客气地将众人叫醒。 那道身影如翱翔于空中的一叶扁舟，落在街道的另一侧，转身。 以所有人早已熟悉的面貌重新与众人相对。 有人突然意识到天色已放晴，周围的景象也早已恢复如常。 几乎与此同时，众人听到了「豪赌」副本的剧终题词： 【恭喜你，在本次欲望之都的疯狂旅程中全身而退！】 【但也仅仅是“本次”。】 【无论你曾攀上云霄，享尽荣华！或是沉入谷底，从此一蹶不振，请牢记——没有人可以立于不败。】 …… PS： 上一章节中有一处修改：百小溪问姜潜见过龟背上的图案吗，调整为正面回答（以及新增700字的精修内容） 已经在陆续收线了，但有时还是会意识不到地把坑挖得更深……这大概就是缺乏经验的作者给读者大大们带来的困扰吧……也许做不到多完美，但我会尽所能做到完整，把坑填平，把主线收明白。 能一次次在困难中体验到自己的成长是好事，谢谢你们的一路追读！ 第459章 核心机密：龙与第七态猜想 第459章 核心机密：龙与第七态猜想 「豪赌」的结束语在众人脑海中挥之不去。 当集体“回归”统一触发，众守序权贵们重新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的顶层中心会议室，看到同样安坐于身旁的潜龙勿用…… 他们忽然意识到，即便“没有人可以立于不败”，但眼前这个人，的确完胜了这场豪赌！不止一次！ 包括在经历「豪赌」本身的考验后，又在极其凶险紧迫的状况下更进一步，成功跃升入五态高位权贵之列！和总部高级情报官、监察官这些真正的高手并驾齐驱。 想到这里，无论是否深度参与了「豪赌」的权贵，都对潜龙勿用肃然起敬！ 哪怕这与他们之前的看法大相径庭。 人的态度是很容易改变的，尤其是在钢铁般的事实前。 然而，面对这么多双眼睛的关注，姜潜本人的反应却极为淡泊。 他与叶小荆并肩而坐，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在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时间看向彼此，一个笑容足以释然这场艰苦的考验。 同一时间，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喋血长老推门而入，首当其冲的第一句便是： “潜龙勿用，百小溪，劳驾随我出来一下。” 他的语气明显比考核前客气了许多。 两人起身，没有多余的交流，先后走出会议室，交付天眼部件后，由门外的另一位主考官斯文长老引领着朝走廊另一侧走去。 临走时，姜潜听到会议室里传来喋血长老那标志性的喑哑宣声：“诸位辛苦了！现在宣布特遣行动部录用结果……” 想不到兴师动众的实战考核就以这样的方式落下了帷幕……姜潜心想。 无疑，对大部分参与者而言，这个结果至关重要。无论成与败，人们需要这样的评价和仪式来赋予这段艰苦奋战的历程以意义。 但姜潜很清楚，这场实战考核于他而言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很多关卡在等着他。 斯文长老带两人进了一间私密会议室，姜潜在那里将食贝龟身上的两幅图形完整复刻了出来，包括答应百小溪的临渊寨同款图案。 接着，便是针对魔窟组织的单独问询。 至此，并未有人问及有关他跃升第五态的详细情形。 结束后，姜潜和百小溪分开，他被单独带往另一间有特殊VIP标识的私密会议室。 这一次，斯文长老并没有与他一同走进去，而仅仅是伸手示意他独自前行。 “只有……我？”姜潜再次确认道。 “是的，”斯文长老颔首，露出含蓄又斯文的笑容，“进去吧，他们在等你。” 他们？是什么级别的会见，需要一位六态长老在门前留守……姜潜沉默片刻，朝那扇漆黑厚重的门迈开步伐。 斯文长老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只有一句话：“恭喜！” 姜潜顿住脚步。 “经历了那样复杂的局面，仍有心力完成第五态的跃升，你赢得漂亮！” 姜潜回头看向这位与百小溪出自同门的暗夜一族六态长老，很意外地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与其他权贵受试者相似的神情…… “多谢斯文长老。” 接着，会议室的门随着他的力道开启。 迎接他的是熟悉的黑暗。 直至身后的门缓缓合拢，对面墙壁上的巨大荧屏倏然亮起，十张纹饰各异的面具呈现在屏幕中。 这种视频会议形式姜潜并不陌生，面具的纹饰代表其背后的家族：掠食者家族，羽族，远古部族，深海一族，树族，犬族，熊族，鳞族，虫族，暗夜一族。 当位于屏幕最中央的“猫纹面具”开麦后，姜潜终于认识到了这场会议的规格！ “入座吧，潜龙勿用。” 白虎尊者的声音自扩音器中传来。 于是，姜潜走向屏幕对面的高背椅落座，重新面对着十张虚拟面孔。 “恭喜你顺利通过实战考核。” 白虎尊者的声音沉稳有力，充满不容置喙的威严： “作为特遣行动项目的倡议人，我仅代表守序十族，邀请你作为特遣行动部核心成员加入特遣核心战略行动！” 姜潜目光沉静，内心一片坦荡。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静候着他将要面对的一切。 “你可以选择接受，或是拒绝，但要慎重。一旦你做出选择，意义和代价便已经注定，不会再有更改的余地。” “我接受。” 姜潜按照事先计划好的台词，将会议进程推进下去：“我自愿接受职务，全力以赴为守序官方效力。” “很好！” 白虎尊者似乎笑了笑，继续道： “接下来你要听到的内容，是守序官方现阶段的最高机密！也是与你切身利益相关的情报。你听到的每个字，都要铭记于心，且言止于此。你——明白了吗？” 牢记，守秘…… 姜潜点头道：“明白。” “嗯。” 伴随着这句首肯，屏幕中的十张面具缓缓被分列在两侧，荧幕的中心位置，一条飞跃九霄的巨龙图腾赫然映入姜潜的眼底。 龙…… 境外特遣行动，果然与龙有关！ 念头闪现的瞬间，姜潜不由得屏住呼吸，瞳孔微微收紧。 当心绪随着龙图腾的出现而变化时，萦绕在他周围的气息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接着，一个沧桑但不显老迈的声音开始了讲述，他的叙述方式让姜潜联想到蓝君贤。 “看着这张图，我想你并不陌生，它是承载了华夏民族五千年血与灵的图腾……也是超物种世界最神秘的身份象征。” “潜龙勿用……孩子，你很幸运，在偌大的超物种世界，数不尽的身份牌持有者中……你是继‘那个人’之后，国内唯一的一位与龙类身份牌产生深度纠缠的人。” “你的禀赋与潜力有目共睹，你已经多次证明过自己，所以，我们选择你来作为这个任务核心。这是关乎民族大义、存亡攸关的大事，希望你能慎重、用心。” 姜潜默默颔首。 从这段铺垫的分量来看，他将要听到内容的震撼程度可能远超以往。 而被提及的“那个人”，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曾经持有过「龙」牌且身份立场极其敏感的“龙神”云中烁！ 一念及此，姜潜不禁想到自己听闻的有关龙神的诸多故事。包括不久前，在京城陋巷中隐居的酒神曾提到过的“龙神沸海”…… 想到自己今日被拿来与如此人物相提并论，姜潜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好，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老者的声音带着些许慰藉： “我想，当你选择用‘潜龙勿用’这个名字作为你在超物种世界的行走的依托时，这份机缘就已经注定。” 随着老者话音落下，荧屏中的龙图腾隐没，一张世界地图呈现在姜潜面前。 姜潜凝神定睛。 只见地图中的部分地域被不同程度地着色处理过，旁边还有不同的数字标识。 “这是我们已获悉的世界各地发现龙类身份牌的国家、地区，以及非法、非常规身份牌的数量，乃至危险系数。” “特遣行动部的任务，实际上只有一个：就是以你为核心，拿到这些身份牌，并最终由你完成对已掌握龙类身份牌的额融合！直到你获得真正的「龙」牌前，这些被记录的非常规龙类牌，都将成为你的养料。” 养龙之道……姜潜的瞳孔缓缓收缩，平放在座椅扶手的双掌不由得握紧。 来自世界的非常规龙类，数量如此之巨，驾驭的难度更是不可想象——大手笔！ “不要惊讶，孩子……” 老者的声音放缓，仿佛早已知晓当初小龙女与他的对谈内容： “当你逐渐掌握龙牌的力量，感受到叠加力量的汹涌与博大，你会明白我们对你寄予厚望的理由。” 姜潜听得一怔。 显然，老者准确捕捉到了他的顾念——凭什么？ 守序官方倾注如此资源在他一人身上，换取他实力的高速增长和能力的叠加，为的是什么？ 而这个代价，是他能支付的吗？ 这是必要的谈判内容，双方必须对此信服，任务才能有效进行。 “世界在变化，变化带来危与机。” 老者轻叹一声，像年迈的长辈教导自家孙辈般耐娓娓道来： “从十二年前的神战结束时，世界各地的组织就在着手准备第二次神山的来袭。继而，也带动了不少组织对特殊身份牌「龙」的探索。” “深海一族是国内探索「龙」牌叠加力量的先驱。从‘那个人’还在的时代，我们就为此付出了诸多代价，最终的结论，在世界范围的官方组织内已经不是秘密：「龙」牌，是现金发现唯一特殊的、可以叠加无限身份力量的身份牌！” “相比之下，其他类别的身份牌只能简单的‘保留’或‘放弃’，但「龙」牌，可以兼容同类，直接将同类身份牌的力量吞噬，据为己有。” “试想，一旦某一非法组织开始掌握、叠加「龙」的力量，实现超速进化，会发生什么？” 姜潜沿着老者的思路，答道：“不计代价的叠加力量，培育出掌控多种概念力的六态巅峰高手……” “远远不止。” 老者打断姜潜，长叹一声：“如果只是叠加了多种概念力的六态高手，我们至少还能以数量取胜！” 闻言，姜潜微微蹙眉。 不是六态高手，还能是什么…… 难道还有超越第六态·概念体的存在吗？ 想到这里，姜潜不觉为之一惊。 像是为了验证姜潜的猜想，老者缓缓道出了结论： “我们尝试确认这个答案，最终，却得到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推论：通过能量结构的可能性进行推理，第六态可能并非超物种世界进化阶段的终点！” “！” …… 整个会议室里异常安静，甚至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包括十位隐藏在“面具”背后的高位当权者。 这个消息过于激进，以至于听到了这个信息的姜潜迅速意识到：自己将再无可能置身事外！他已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推动着、去向了超物种非常规力量争夺的漩涡中心。 “是的，这是个令人惶恐的推论……” 老者尝试着调和自身的语气，像刚开始时那样心平气和道： “根据能量结构的推导，进化的‘终结点’位于能量结构形态的最顶端，意味着无法继续向上生长……意味着真正的终结，如死亡一般的终点。” 姜潜快速在脑海中构想这样的三维图景，一如他每次观察别人的能量结构投影那样，从横截面积最大的底盘开始，随着进化等级的提升而逐级纵向叠加结构，横截面收窄、纵向延伸，直至横纵的延伸最终汇聚为同一个“点”！ 他想象“顶点”的存在，以及达成“顶点”的可能。 并结合他所观察过的所有能量流转动态平衡案例，得出结论——那实在并非易事！ 在超物种进化的过程中，常规能量结构的增长是基于底部恒定而不断向上扩展结构的过程，向上的力量永不停息；但当迎来“顶点”的瞬间，能量结构的生长达到极限，停止向上，整个结构完全封闭！ 这不是常规的增长进程，而是从一种状态到另一种状态的“质变”。 “我们并不确定它是否真正存在。” 停顿良久，老者继续道： “实际上，还没有任何一位六态·概念体高手尚能够触及‘顶点’，哪怕是接近。我们对这个仅存在于推论中的段位还只是停留在想象之中。越向上，越艰难，推论越难以得到验证。” “但如果这个推论有得到验证的机会，那么最有可能触达‘顶点’的——就是「龙」牌。” 通过叠加力量、叠加经验值实现超高速实力增长，使超物种能量结构的天花板无限趋近于理想状态之中的“顶点”…… 然后，量变到质变，达到断层于第六态·概念体的超常规存在！ 这意味着什么？ 超物种世界维系已久的平衡将被打破，实力不可预知的强者搅浑局面，免不了大动干戈。 “想一想，一旦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超物种组织，比我们先一步掌握了这样的力量，我们该如何应对？一旦这种未知力量落入非守序组织的掌控……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老者的声音透过扩音装置徐徐入耳，令姜潜的脊背不由自主地绷紧。 他想到了世界历史上核武诞生的时刻，想到了将数不尽的神职权贵吞噬殆尽的那场“神战”…… 无疑，像这样未知的超常规力量一旦现世，伴随而来的必将是代价巨大的灾祸！而守序官方，不许允许自身对灾祸束手无策！ 这一刻，姜潜终于“找准”了自己的身份定位。 ——他是十族至尊钦点的试金石！亦将是守序官方十族博弈未来的超级武器。 毫无疑问，这个过程是以双方获益为前提达成的合作，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姜潜将享有官方提供的丰厚资源，来完成自身实力的跃升。 其中最大的风险点，是对那未知“顶点”的触碰，以及他作为“超级武器”的自由。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姜潜反而更迅速地平静下来。 小人之心也好，思虑周全也罢，作为当事人，他都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姜潜凝注着罗列在荧幕左侧的“海兽面具”道。 “但说无妨。” 老者的声音依然儒雅可亲。 于是，姜潜问出了那个自己一直存疑的问题： “据我所知，深海一族的小龙女前辈，本人即是「蛟龙」牌持有者，所以为什么选我，而不是她？” 第460章 坦白局 第460章 坦白局 回应姜潜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随后，老者一声长叹！ 道出了有关龙身份牌的又一大秘闻： “她的「蛟龙」身份牌不是真正意义的龙牌，而是龙牌‘亚种’，因此只能向下兼容，无法做到同类相融，达到根本实力的超常规叠加。” “龙……亚种？” 姜潜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但联系起他对古今中外龙类传说的认知，以及当初与小龙女的对谈，他很快豁然开朗。 蛟龙，虽然名字中也含有一个“龙”字，但现存资料中对它的解释往往却是：拥有龙族血脉的水兽。 它是朝龙进化阶段中的一个物种。 传说，当蛟龙修炼到一定程度后，便会在江河中兴风作浪，引来狂风暴雨，进而借涨潮之势顺流而下，奔游入海。这个过程在民间被称为“走蛟”，也是蛟龙的渡劫之旅，只有渡劫成功后，蛟龙才可化为真龙。 “是的，亚种。所以「蛟龙」牌只能向下融合一些位阶不及于龙或蛟的海兽。” 像是为了印证姜潜的联想，老者继续徐徐道来： “而你的「螣蛇」牌，和你所融合的「鸣蛇」、「钩蛇」、「化蛇」这四张上古神兽牌，均是同级别的龙类身份牌，既然你已经完成对它们的同级融合，就说明你所持有的龙类牌并非亚种，未来极有可能进阶为实现同类叠加的、货真价实的龙身份牌！” 诚然，龙亚种的「蛟龙」虽然也是罕见稀有的神兽身份牌，但因其只能向下兼容，无法同类融合，因此大大限制了发展潜力，自然也就不再是完成境外超常规任务的首选。 ——重点在于能否同类兼容！ “所以你们选中了我。” “不，孩子，不是我们选中了你，是命运选中了你。” 老者的话音中夹杂着喟叹： “龙类身份牌，若是放在别人身上，也许就是一场灾难！难度顶级的进化副本，世界上所有对龙牌的秘密有所觉知、对力量强烈渴求的组织集团：灰烬，黑盟，大洋彼岸的魔窟等等，都会成为这场灾难的起点。” “可是这牌在你的身上，局面就迎来了转机——你护住了它。高难度副本没有驯服你，外界的威胁没能摧垮你，你的龙类牌安然无恙，还在你的身上，既然你能护住它，那就尝试着驾驭它吧……” 随着困惑消解，姜潜的心绪很快平复下来。 很明显，这种事躲是躲不掉的，他也没想过要躲——转危为机，向来是他的职业素养。 “我知道，今天听到的这一切对你来说还需要一些时间消化，不急，特遣行动部会给你缓冲的时间。” 白虎尊者的声音继老者之后传来： “但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在你做好准备之前，如有任何泄露机密或对守序官方不利的行为，守序官方都有权对你进行直接制裁。” 姜潜抬头看向屏幕：“多谢，这很合理。” “好，我没有什么要嘱咐的了。”白虎尊者随即说道，“诸位还有其他要叮嘱的吗？” 这是在问在场其他与会者，也就是另外的九位家族至尊。 接着，姜潜接连听到了几个简短的答复——没有其他叮嘱。 “那就把这里交给她，让他们内部定夺后续的进程。” 白虎尊者最终道： “潜龙勿用，特遣行动部的总指挥官，也是你现如今的直属领导已经到场了，剩下的你们聊。” 说完，诸位线上与会者纷纷“离席”，包括白虎尊者！ 特遣行动部指挥官？已经到场了？ 就在这两个疑问在姜潜脑中接连升起之际，一双久违又熟悉的重瞳倏然出现在已经熄灭的荧幕中央！ 姜潜浑身一僵。 此前觉察到的异常感越发清晰起来，浓郁的海腥漫入鼻息，裹挟着彷如来自远古战场血腥和躁动，缓慢的压抑、绞紧，连带着姜潜的身体也随之绷紧…… 这双眼，他并非初见。 上一次在津平万众集团的地下车库，是这双眼目睹了他遭遇灰烬暗杀的全过程；而在此之前，集训岛七族海战期间，这重瞳的主人还曾因一时兴起，在私人副本里召见过他。 什么意思，这号人物……传说中的津平治安特殊事务中心总负责人，已经隐居世外的远古部族六态战神成了他的新直属领导？ 然而，并未等姜潜做出更多反应，对方已经先发制人！ 妖异的神韵在那双重瞳中绽放的刹那，姜潜停止了思考，绷紧的身体瞬间松弛，垂首失去了知觉。 这个过程中，屏幕中的重瞳始终注视着他，观察着他。 有人在好奇，刚刚经历了地狱等级的副本历程且接续完成了五态跃升的人，还是否有余力面对来自高阶概念力的挑衅？ 强烈的好奇促使人付诸实践。 高维概念力穿过疲惫的身躯，直抵意识深处的私人领地。 她想看看，这个被十族至尊如此看重的年轻男人……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然而，当她幽深的目光侵入并如愿统揽目标的意识空间时，强烈的好奇只被撩拨得更加旺盛！ “好一出空城计。” 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嗓音凭空响起，响彻姜潜的意识深处： “是谁教你的？” 姜潜倏然睁开眼。 刚才发生的事好像做梦一样。 他能清楚地觉察到有人经过他的意识领地，短暂停留后干脆利落地退出，并留下一句大言不惭的提问。 谁教我的？开玩笑，那是能随便告诉你的吗……姜潜缓缓抬起头，目光汇聚，凝望荧屏上那双幽深的重瞳。 他没有回答问题，因为是对方先触碰了红线。 不过这次试探到底还算是友好，对方有能力继续深入，但她并未，因为那只会令局面变得不可收拾。 “我在问你问题。” 本就不食人间烟火的声音，再次调低了温度，令姜潜想到了寸草不生的极地雪原。 但他并不感到畏惧：“我想，你忘了打个招呼。” 言罢，会议室内沉默下来。 重瞳合拢，有如熄灭了室内仅存的光源。 姜潜依旧安坐其位，不动如松，这让好奇的人有了棋逢对手的感觉。 她很少从实力远不及自己的人身上获得这种体验，尤其是对方同时还是她的直属下级，也是她责任义务内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的一张王牌！ 最终，她选择息事宁人：“扯平了。” 荧幕中央，重瞳再绽，犀利的光影重新投射在姜潜脸上。 “扯平？” 仅迟疑了一瞬，姜潜便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是七族海战的那次召见，自己被身着宇航服的美女姐姐带进了一间太空舱，等待面见的过程中，他鬼使神差地连通了天眼部件，因此得见了当天整片战场的血雨腥风。 是为了这件事吗？ 姜潜忍不住纳闷，他还以为那正是对方召见他的意义所在，现在看来还是误解了。 不过已经不重要。 一位高等级封疆大吏，几乎是当着十族至尊的面突然对他出手，精准坐标在意识领域，这绝不会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所以，她想知道什么呢？ 她已经知道了什么呢…… “我是你今后的直属领导，你可以称呼我的ID：永夜重明。” 那声音又萦绕在姜潜耳畔，犹如来自遥远云端的天籁之声。 姜潜隐隐有种直觉：对方虽尊为战神，贵为六态巅峰的封疆大吏，但似乎并不善人际。 当然，也许只是不屑。 他索性直接把话挑明：“重明前辈有什么顾虑，尽可直接问我。” 这是针对对方窥探自己意识领地的质询。 短暂的沉默后，他听到了来自对方的回应：“我一直在观察你，潜龙勿用……你隐藏实力远胜于你所展示的，直到现在。” 这番话令姜潜为之一惊。 难道对方看破了他的“底牌”，因此才深入意识领域想一探究竟？ 然而姜潜面上丝毫不露声色，对答如流道：“露一手，留一手，关键时刻一鸣惊人，难道不是每个持牌者都在做的事么？” “可你不同。” “我有什么不同？” “你的防御心，过于重了。” 防御心？ 姜潜不觉一怔，随即笑道：“重明前辈认为，我既然已经加入官方，就理应毫无保留地袒露我所有的底牌吗？” “若非如此，怎能证明你的忠心和诚意？” 哪怕是在质询，永夜重明的声音依然宛若天籁，不疾不徐： “若是不能证明你的忠心诚意，那么守序官方对你不计代价的投入岂非风险很大？” “哦，我明白了。” 姜潜逐渐理清了这位新领导的逻辑：对方并非真从他身上发现了什么实质性的隐瞒内容，只是根据他常常“一鸣惊人”的印象，形成了对他忠诚度的顾虑。 尤其是接下了这次十族督战的特遣行动任务，对于作为指挥官的永夜重明而言，她首先要厘清的必然是内部问题。 这就是她之所以敢于在这里对自己出手的底气。 既然对方已经出手，说明还是十分在意的。 那么如何调和这种矛盾呢？ 让姜潜摊牌是不可能的。 无论是隐藏的「龙」牌，还是悄然藏匿于「饿鬼末世」的时空之门，都是姜潜坚守自身利益的最后保障！非到万不得已，都不可能示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坦诚布公，让对方接纳他的逻辑。 想到这里，姜潜抬起头，直视对方的眼：“所以前辈认为，忠心和诚意只能是通过毫无保留地暴露自己来获得？” “至少是开诚布公。”重明如是道。 “好，那我就开诚布公，说说我的真实情况。” 姜潜甚至还笑了笑： “前辈认为我隐藏实力，防御心重，这些我都承认。事实上，不仅仅是对守序官方，我对所有一切都秉持怀疑，包括我自己。而这恰恰是我还能平安坐在这里的根本原因。” “客观的讲，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完全确定的。承诺未必一定被履行，忠心难保持久恒定，就算是契约道具制定的规则，也完全可能在更高级别的实力面前土崩瓦解……要想秘密不被泄露，最好的办法是先管住自己的嘴。” “所以，我的准则很简单，就是：管好我自己。我可以遵守规则，但不会放逐自己的命运完全依托于其他任何客体，这是我人生过去21年形成的信条。” “请问前辈，这样的信条，是否妨碍我作为官方持牌者履行义务？这样的信条，是否影响特遣行动部未来的行动？” 姜潜说完，平静注视着眼前的这双重瞳，一如对方无数次的于暗中审视着自己。 在这样的沉默并未持续很久。 “你很有主意。” 永夜重明说道：“但你说服我了。” 随即，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不再咄咄逼人。 她之所以能被说服，是因为通过姜潜的叙说，她忽然意识到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一个绝对依从于组织的人，真能匹配潜龙勿用所在位置吗？ 被十族至尊选中的潜龙勿用只有一个。 哪怕是特遣行动部本身，也是围绕着潜龙勿用应运而生的部门。而她，与其说是部门指挥官，倒不如说是作为潜龙勿用的护卫者，督导整个部门以潜龙勿用为核心顺利运作。 永夜重明注视着姜潜，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对方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能如此开诚布公地坚持自己。 “多谢前辈体恤。”姜潜道。 “不必客气。” 重瞳自荧幕中消散，就仿佛从不曾出现： “去见见你的同伴吧，今后，他们将从属于你，成为你执行特遣行动的助力。” “前辈不一起吗？”姜潜忍不住问。 “不了，那些基础事宜，喋血和斯文两位长老会替你安排好。” “那……我的五态自然力，您也不打算过问？” 上级领导突然放宽态度，反倒让姜潜有些不适应了。 对此，永夜重明仅迟疑了一瞬，竟笑道：“会有机会的。” 会议结束了。 一场有惊无险的坦白局，姜潜就此平安着陆。 这已经是计划中最圆满的结果了。 真要说有遗憾，就是他和忌铭一样，除了一双乍看之下有点瘆人的重瞳，同样未能见到指挥官永夜重明的真实容貌。 会有机会是……姜潜心道，毅然起身，走出会议室。 …… 当日，除总指挥官外，特遣行动部的成员在京城总部初次聚首。 姜潜的职务和身份内部公示，论职级，已经能和忌铭、蓝君贤平起平坐。 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地球的另一端，北欧大陆某国的新派教会建筑内，正在上演截然不同的故事。 “你说什么？库尔也失败了？” “不，祭司大人，库尔的队伍虽然成功通关了「豪赌」，但拿到的并不是首杀！首杀称号和奖励已经被其他攻略者夺走了……” “其他攻略者……难不成，就是温莎遇上的一伙人？” “这……目前还不能完全肯定。但那群东亚人，实力确实非同小可！他们意志坚韧，训练有素，不像是普通的自由人士。” “意志坚韧，训练有素……” 被尊称作祭司大人的北欧男人抖了抖披裹在肥胖身躯的长袍，起身在装潢雅致的教会阁楼上来回踱步！ 他的每次踏步都如铡刀落下时的沉重，隐隐能听到牙齿的咯吱作响： “能在我们的地盘上虎口夺食的东亚组织，哼……除了那横跨五个时区的庞然大物，恐怕不会有第二个正规军组织敢触神域的逆鳞！” 第461章 再会酒神 第461章 再会酒神 清晨。 姜潜拉开酒店卧房的窗帘，仰观蓝天白云，俯瞰京城着名商圈的繁华通勤景象。 回顾几天前经历的豪赌，一切就像是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随着身份发生变化，身边的人和事都紧跟着变了。 姜潜清楚的记得，几天前当他的新职级公布时，曾经熟悉的人看向他的眼神隐隐蕴含着微妙的情绪，竟让他想起老家片区的那两个治安员。 这么多年，或许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变化有多大。 现如今，津平老城区已经人去楼空，成了待开发的不毛之地；而他，从一个人见人怵的怪小孩，出其不意地被塑造成了伸张正义坚守使命的一方守护者。 这个结果是出乎意料的，暗藏着某种讽刺：就好像一个人历经沧桑，终于变成了自己曾经最看不惯的那种人。 冥冥中，姜潜看到一个满眼冷漠，表里一致地坚信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小屁孩，隔着眼前的玻璃窗正向自己投来鄙夷的注视。 “这么早……” 一双柔荑从背后贴上来，隔着衬衣环过姜潜的腰，脸颊依偎在他的脊背：“不再多睡会儿么？” 昨夜睡得晚，这会儿的叶小荆眼含惺忪，仿佛还沉浸在昨夜的温存中。 姜潜回身，揽住女友的腰肢：“不了，今天要出去见人。” “见人？”叶小荆的目光清明起来。 他们的身份和行踪在京保密，尤其是姜潜，就算是有人要见，也往往是来自内部的约见。所以当听到姜潜说要“外出”见人时，叶小荆本能地产生了警觉。 “放心，已经打过报告了，安全的。”姜潜笑道。 “……那就好。”叶小荆顿了顿，最终没有过问。 说起来，这次特遣行动部的录用名单中，并没有叶小荆的名字。 考官对此的解释很暧昧：似乎是考虑到两人的恋爱关系，为避免不良影响，做了恰当的“隔离”处理。 因此叶小荆保留原职，而她在「豪赌」的表现将计入档案，这部分权益会在其他机会中得到兑现。 “我去叫客房服务，给你准备点吃的，还有要穿的衣服……既然要出去见人，总得穿得体面，对了，大约什么场合，着装有具体的要求吗？” 叶小荆松开姜潜，开始动身忙碌。 姜潜转身倚在窗前，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灵动的倩影。 “怎么了？”见姜潜不答，叶小荆略带疑惑地停下来。 “没什么，看你越来越贤妻良母了。”姜潜笑道。 叶小荆闻言眉心微蹙。 她隐约觉得“贤妻良母”这个词汇出现在恋爱关系中并不算是什么正面评价，又从姜潜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品出了一丝“叹惋”。 曾令异变者群体闻风丧胆的无情双刀枯叶螳螂，现如今却流连床笫遭人笑称为“贤妻良母”，是可悲可叹的“叹”吗？还是惋惜的“惋”……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回言道：“总部情报官百小溪才是真正的贤妻良母，也没见影响人家在事业上大放异彩。” 姜潜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暗叹女人的心思实在是敏感又有趣。 那是家庭生活得不到充分满足，才在工作中挥洒剩余激情的吧……姜潜轻咳一声，机智地换了个话题： “见老年朋友，备点什么礼物好？” …… 准备了半天，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姜潜坐上万众总部的商务车，一路开到了上次鹿梵倪领他去过的“老破小”住宅区。 进入窄巷，车子被迫缓行。 这次虽然没赶着上下班的通勤时间，但今天刚好是周末，小区门口的人流量依然不少。大人小孩匆匆过，大爷大妈排排坐，如火如荼从家国天下聊到家长里短。 姜潜把车停在附近，拎着几瓶好酒低调出击。 沿着小区的偏门而入，他没进住宅楼，而是直接奔着对面的双层仓房走去。 拥有灵视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哪怕是不用去按门铃，也能知道目标人物并不在家里，还能知晓他此刻正在偏僻无人的仓房里鼓弄木匠活儿。 鹿梵倪没提过酒神有做手工的雅好，让姜潜感到有些新鲜。 他小时候也爱鼓动这些小玩意儿，虽然类别不同，但趣味相投。 “来啦？” 酒神头也不回，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木质手枪，时不时拿小刀削去一些多余的木屑，再以砂纸打磨。 他身旁的墙角处，摆满了一排参差不齐的木雕半成品和装着各式杂物的瓶瓶罐罐。 “前辈这是在忙什么？” 姜潜把礼物都放在一旁，走到老人身边仔细端详。 “随便玩玩！”酒神嬉笑道。 他的样子多少有些为老不尊的味道，但姜潜毫不介意，毕竟他年少老成，大家都非善类。 “需要帮忙吗？” “哈哈，行，那你帮我调个色。” 酒神也不客气，随手甩给姜潜几条颜料管，外加一个脏兮兮的调色盘，大概是谁家小孩用坏了不要的，被他敛来二次利用。 “这……”姜潜这个外行有点无从下手。 “哦对，用这个！我教你……”酒神又从脚边的玻璃瓶里抠出一根毛刷，开始指导姜潜调色。 很难讲，这几样东西的来路是否“干净”，但姜潜还是有样学样，按酒神的交代在岌岌可危的调色盘上动作起来。 酒神清理好木屑，又从玻璃瓶里取了另一根小号的毛刷，蘸着姜潜的颜料，开始给手枪上色。 这个过程需要相当的耐心，老人家的动作缓慢而陶醉，似乎真的是乐在其中。 姜潜也在旁专心地看着，等待着。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双层仓房的最里侧，临近阻隔着外道的高墙，老树隐蔽下自成生态。平日里，这块区域基本不会有人光顾。 大概正是这个原因，酒神才毫无忌惮地将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摆满墙根。 “这次为什么来找我？” 就在姜潜以为老艺术家正醉心于他独树一帜的工艺创作时，却毫无征兆地迎来了开启话题的时机。 “自然是来看望您，顺便听您讲讲以前的故事。”姜潜随即说道。 酒神撇了撇嘴角：“嘿，小子真会转弯抹角……上次不是都告诉你了，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回家找去！” “找了，也得到一些结果，多谢酒神指点。” “有结果？”酒神眯起一只眼扭头看向姜潜，“有啥结果？” 这倒把姜潜给问住了：不正是您给我指的路么，还至于跟我套话？ 但他还是客客气气地回答问题：“我父亲，我知道父亲的真实身份了。” 老头儿脾气怪，姜潜不是第一天才领教。想听点真东西，他就得沉住气。 “呦呵？真实身份！” 酒神一副兴味索然的模样，撇嘴道：“怎么着，你小子这回得意了吧？” 姜潜微微一怔。 但马上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是他的官衔。 于是道：“有什么好得意的……已故多年的父亲其实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他的一生几乎全部献给了他的信仰，却把创伤留给家人——有这样的父亲我该得意吗？” 这多少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以至于酒神瞥向他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不少：“嗯，这倒是。然后呢？” “他在老家给我留了张藏宝图，然后我按图索骥，去走了一趟，在那里，对上一辈的过往有了些了解。” 酒神沉默片刻，叹出一口气，才回过头继续给手里的木雕上色：“还有呢？” “我父亲和龙神的交情不一般。” 酒神的动作顿了一下。 姜潜继续道：“我知道您和龙神的交情也不一般，所以，有些事大概我也只能和您聊聊了。” “呵！” 酒神哼了一声，低头吹了吹已经上好色的木雕表面，小心翼翼地将它摆放在那排半成品的最外侧： “别太高估了我，你父亲跟龙神之间的事我知之甚少！可以这么说，自从龙神跟你父亲姜雪松有了交情，他就像变了个人，我到现在也不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龙神为何会变成那样。” “变样？”姜潜不禁蹙眉。 据神山之行的考证，龙神云中烁是在经历了一次重伤失忆后，通过那次偶然联手的机会跟他的父亲初步建立起了友谊。 莫非酒神所谓的“变样”，是因为中间那几年失忆的缘故？ 又或者，与父亲姜雪松的合力抗敌，打开了龙神顽固偏激的思维？ 姜潜对龙神的了解还很有限，许多事的前因后果也只能依逻辑推演。 “是啊！谁会想到，守序官方最大的眼中钉龙神云中烁，会帮着守序官方一道参与神战啊？哈哈哈……” “您不也曾是灰烬七神之一，也是官方眼中钉，后来不也参与了那场神战？”姜潜纳闷道，隐隐觉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我没有介入神战，”酒神忽然抬起头，难得认真地注视着姜潜，“否则我也不会活到现在。” “……” “哈哈，那时候年轻啊，满脑子里除了酒就是兄弟义气！” 酒神一拍大腿，摇摇晃晃站起身，瞬间恢复了为老不尊的派头： “云中烁是我大哥，大哥振臂一呼，我这个当小弟的当然只能跟着冲啦！可龙神他不一样啊，他是人中龙凤，是雄踞一方的霸主！他不该被姜雪松三言两语就忽悠得去送命啊，哈哈哈哈……” 酒神笑得悲戚，姜潜却是无言以对。 他无法对酒神的情绪感同身受，所以只能不痛不痒地说上一句：“前辈节哀。” “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 酒神随性地摆了摆手，猫着腰开始整理他的瓶瓶罐罐，把它们归置回原位。 又突然问道：“你到底想找我问什么？” 姜潜边蹲下身打下手，边道：“我父亲的死。我想知道，我父亲的真实死因。” 酒神愣了一下，当下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 姜潜知道自己问对了人，于是凝注着酒神的双眼，更进一步道： “所有人都告诉我，我父亲死于神战，但我无法苟同。如果是为了赶赴神战，他当初分明有机会与一家人好好告别，然而在我仅存的记忆中，他‘走’得太仓促了，仓促到那看起来根本不像告别……” 酒神听后，麻木地咧了咧嘴角：“你希望我告诉你什么？” “真相。” 姜潜毫不犹豫：“您所知道的真相。” 离奇的表现背后往往隐藏着更出人意料的真相！ 姜潜是理性者，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不合情理的事实，因此他要追溯过去的真相。 在他即将肩负起父辈的荣誉为守序官方而战前，他需要最后确认清楚，自己究竟在为何而战。 “真相？呵呵……” 酒神笑了：“你考虑过这会牵扯多少条人命吗？” 姜潜的意志犹如烙印在瞳孔：“只要您愿意开口，我将不惜代价。” 良久—— “唉！” 酒神拍拍屁股，转身，朝小区偏门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几步，又回头叫上姜潜：“把酒拎上！” 有门儿！……姜潜提起东西迅速跟上：“来了！” …… 傍晚的街边啤酒摊。 姜潜与昔年灰烬七神之一的老前辈推杯换盏，把酒话英雄，竟像两个忘年知交，丝毫也不违和。 他们谈论的话题从超物种世界涌现之初，到神战前夕英雄辈出的黄金时代；从风云际会的守序十族，到暗潮汹涌的乱序枭雄。 时而凝神屏息，时而酣畅大笑，时而慨然长叹！ 唯一遗憾的是，贴在桌上的蜂窝道具已悄然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做了以假乱真的处理，以至于偶尔途径的“听众”无法真正体会他们的涌动的心潮： “想当年，雪松……你的父亲真是掠食者家族一代风流蕴藉的儒将！论武技，论谋略，统帅领兵，无一不精！” 酒神早已喝得微醺，唇齿间醇香弥漫，眼神中透着有别于年纪的热情： “就连我这个对手，也忍不住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啊！” 姜潜听得入神。 他想象着为数不多的与父亲相处的记忆，试图依照酒神的描述还原一个英雄人物的伟岸形象。 “啪——” 一个桃核从头顶的居民楼上抛下来，搅扰了姜潜的构思…… 核桃就落在酒神脚边，回弹时不慎碰翻了刚喝空的酒瓶。 两人下意识地仰头看去，一个熟悉的稚嫩小脸从高层的阳台上探出来，摇晃着手里的木雕玩具，朝酒神欢笑着做鬼脸。 “臭小子！”酒神扯着嗓子骂，“让你妈打你屁股！” 姜潜记得，这男孩儿是上次付费央求着酒神讲故事、最后被父母强行带走的孩子。 男孩儿手上握着的木雕他也认得，那份手艺他下午刚领略过。 大概是被怪老头龇牙咧嘴的“威胁”吓到了，男孩讪讪缩回脑袋，又偷偷探出来，朝楼下的两人挥了挥手。 “哈哈，这孩子……比我小时候都淘！”酒神摇头叹息。 姜潜看得出老人家稀罕这孩子，借机举杯：“巧了，自古英雄出少年。” “哈哈哈，说得好！致敬青春！” 杯酒相撞，又是一轮豪饮。 间歇，街摊老板也来凑热闹，赠送了满满一盘毛豆。 酒神在兴上头，豪饮时不小心呛到，顿时咳得满脸通红。 “咳、咳咳！唉……现在酒量不行了，那个时候，才是真豪气啊……” 他断断续续感慨： “龙神，我，还有你父亲……咳咳！他卸去官方职务后，我们常常聚首，彻夜豪饮，酒醉方见真性情啊！” 姜潜伸手去拍老人的后背，抬起的手却被按住。 酒神忽然话锋一转，叹道：“我也以为雪松他是真性情啊。” 姜潜目光凝聚，酒神则适时地止歇了话语。 寥寥几字，意有所指。 一段不久前的记忆跃上姜潜的脑海：他记得白虎尊者说过，他的父亲是得到了掠食者家族的授权才毅然处理了神山事务——此外，他父亲还领受了另一个任务！ 然而，有关那“另一个任务”，直到那场谈话的最后，白虎尊者也未曾提及。 …… 第462章 道别 第462章 道别 姜潜沉默着。 前不久才刚刚建立起来的、对父亲的英雄般的形象认知，隐隐出现了一丝裂痕。 出于理性，他需要活在客观真实的世界中，才能防得住冷酷现实射来的冷箭；但出于个人为数不多的情感，他本能地想拒绝。 “你真的想知道吗？” 酒神看出了姜潜的迟疑，笑着劝道：“有些真相，不去触碰才是幸事，知道得多了反而平添烦恼。也许你生活中刚刚建立的平衡会被打破，还会面临更麻烦的敌人。” 姜潜望着酒神，凝注着他那张布满沧桑的脸孔许久。 说道：“早点面对，总比猝不及防要好。” 理性占据上风。需要客观事实来支撑他今后的客观行动，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和“谨防一切”的理念一样烙印在思想中。 正如他成为超物种后所拿到的第一个能力是“灵视”，后来又因被赋予“兼容之道”而获得视“无”的能力，命运促就他对一切洞若观火、活得清楚明白。 酒神听了，哈哈一笑，说他这也是实在话。 人生总有不得不过的坎！ 世人所知的潜龙勿用已经不仅仅是从底层涌现出的超级个体，现在的他，是守序官方下重注托举而起的核心战略武器，即将投入更复杂的战场，关系到更多人的利益与存亡。 因此，在上真正的战场前，姜潜不允许自己还存在着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所以，我父亲当时并非真的与龙神交心，他也并没有从官方卸任，是吗？” “你很聪明！”酒神有些意外地看着姜潜。 仅仅从一句模棱两可的暗示，就立刻追根溯源找到了关键点，这让酒神不得不惊叹于姜潜的机敏和冷静。 不过，故事并非到此为止。 酒神把话接下去，渐渐呈现出了当年事件的原貌：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你父亲卸任后仍和守序官方保持着紧密的联系。通过后来发生的事可以想见，你的父亲拉拢龙神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方便‘监视’以龙神为首的灰烬组织的动向。” 姜潜默默听着，这也和他预料的事实出入不大。 能坐到他父亲那个位置的人，牵扯众多、关系重大！岂是能够那么轻易脱身的？ 更不要提还和对立组织的头号人物密切来往！ 为了使姜潜更清晰地理解这其中的关节，酒神继续解释道： “灰烬这个组织啊，最开始很单纯的！它最初是由龙神创立的自由组织，宣扬的是追求自由信仰、抛弃腐朽观念，践行个性化的生活方式，由我们几个元老率先发扬光大——而龙神，就是灰烬的灵魂！在超物种玩家涌现的时代，灰烬很快聚集了众多个性迥异的能人异士，成了非守序组织中如雷贯耳的存在。” “这些你也知道嘛，灰烬现在的影响力依旧遍及全国……只不过那时候，灰烬的风评还远没有现在这么差劲！哈哈哈……可问题出在什么时候呢？大概就是龙神‘失踪’的那几年。” “一个丢了灵魂的组织，它的意识形态发生偏移几乎是必然事件，更何况还有人妄图趁机篡权夺位！呵呵，可惜与龙神差得太远，篡权不成，倒是把组织的名声败了个干净！你比如灰烬的强人意志，渐渐畸变成了偏执的霸道；对自由的追求，沦为堕落放纵的借口。” “于是，灰烬和守序官方的冲突越渐升级，大概官方也在反思这个问题：干掉龙神，非但没有解决灰烬，反而导致了灰烬组织的进一步失控……他们的策略是失败的，大概正因如此，才催生了后来你父亲的柔性手段。” 强行切除病灶不成，改为了保守治疗……姜潜听到这里，渐渐理解了守序官方对灰烬的政策。 “矛盾的爆发，就发生在神战前夕。” 酒神继续讲述着多年前的往事，神色愈渐凝重： “龙神受你父亲的影响，决议参与神战，并且号召了灰烬组织内部的强将一同前往。这触碰了一部分离心者的底线，冲突爆发，灰烬内部出现了决裂。” “神战迫在眉睫，龙神没有多余的精力处理当时的内部矛盾，只能携支持者出走，直接参战。我和乐神是龙神的誓死追随者，当然也在参战之列。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后来，你父亲接到官方内部情报，灰烬的剩余势力准备在沿海一带狙击龙神！他们居然视龙神为背叛者，斗胆绞杀灰烬组织的精神领袖！” 酒神说到此处，拳头猛地垂在桌上，木桌肉眼可见地从桌面裂到了桌脚…… 姜潜同样心弦紧绷。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真相就在附近了：“那后来呢？” “你父亲将计就计，部署了官方精英埋伏在沿海地带进行反制，准备借机将灰烬残党一网打尽！当然，不包括我们。” 酒神叹道： “你父亲在这点上还是做得很体面的，他深知神战的凶险，是真心诚意想要借更多力量阻挡那场灾难的。” “只可惜，那场围剿并没能顺利把灰烬的剩余势力彻底清除。不仅如此，还暴露了你父亲和官方的暧昧关系，事情闹得很不愉快。”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后方又传来消息，有境外势力暗中偷袭了你父亲留在后方的家属！” 姜潜目光凝聚，这就是他想知道的“前因后果”—— “等你父亲和龙神匆匆赶到的时候，暗杀已经被及时介入的官方力量终止，好在人都没事，只是精神上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尤其是最小的儿子……你父亲于是就借这次危机，和家人做了‘道别’。” 酒神低头叹息一声，看向姜潜道： “虽然那个道别很仓促，但人生无常，哪一次道别不是猝不及防的呢？” “……” “你也不用怪你父亲，雪松这个人向来做事严谨，有始有终，我想他这么做，只是不愿你们母子三人再经历一次新的创伤。” …… 这就是姜潜一直想探究清楚的真相。 酒神的叙述结束了，但姜潜却感到一阵空虚。 说到底，这番叙述与他从别处听来的“真相”并没有太多出入，父亲死于神战的事实无可撼动，并不存在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可他还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姜潜在酒神的注视下凝神细想：“被欺骗利用了那么久，龙神就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酒神淡笑一声： “事实上，你父亲的做法我们是能理解的，他对灰烬残部的顾虑，也是龙神的顾虑，说到底，官方的这次出手也算是帮了我们。” 听着酒神的陈述，事情的脉络渐已清晰，而姜潜内心的疑问也越发锋芒毕露：“可你说，这会牵扯到很多人命？” 这是在姜潜开始询问“真相”时，酒神给予的提醒。 “是啊，很多。”酒神并不否认，像是铁了心要跟姜潜打哑谜。 “有多少？”姜潜继续问。 “取决于你想做到什么程度。”酒神意味深长地笑了。 姜潜也在笑，淡泊的笑容中透着几分刺骨的冷厉：“当年的灰烬残党，如今的灰烬四神……还有呢？那个境外组织，叫什么名字？” “啊……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 酒神长叹一声，答道：“北欧，神域。” 神域？！ 毫无疑问，正是「豪赌」副本中与他擦肩而过的魔窟！ “冤有头，债有主，我父亲得罪了他们什么人，以至于对方冒这么大的风险客场作战也要斩尽杀绝？” “这可就难说了……我只记得，守序官方曾与北欧方面交换了一个被特殊部门捕获的间谍，叫‘库尔’。据说这个人就是神域的信徒。” 库尔…… “我知道了，多谢前辈。” 姜潜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红票，压在即将坍塌的木桌上。 “怎么，要走了？” 酒神的语气中竟透出一丝不舍。 毕竟，他也已经许多年没能与人把盏言欢、畅聊当年事了。 “今天已经叨扰前辈很久了，下次进京，晚辈再来看您。” “唉……好吧，你的确该去忙！”酒神摆摆手，却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保重身体。”姜潜起身话别。 临走时，又被酒神叫住。 老人眼里已有些浑浊，大声嘱托：“你替我跟小鹿道个谢，就说这些年，谢谢她的关照！” “好，我一定带到。” 姜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间窄道中。 本就零星的摊位，此时客人早已走了大半。 酒神独自坐在桌边慢慢斟饮，把最后一瓶好酒喝干…… 直到一个声音令他的动作凝滞—— “不守口德啊，老酒鬼……” 闻声，酒神慢慢地笑了，笑声绵长逐渐畅快！ “你笑什么？” “哈哈哈，我笑你这催命的阎王，来的真快啊！” “哼，死到临头还是老不正经的德行。” 揶揄间，一枚七鳃鳗烙印自老人脊背处隐隐闪现，烙印如火烧灼，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张！仿佛正在吞噬酒神那苍老佝偻的身躯…… “就算我不说，他也早晚要找上你们的。” “那就让他有来无回！” “哈哈哈，老伙计，这里可是京城！”酒神仰头望向乌朦朦的夜空，却正对上远处一双稚嫩又茫然的眼睛。 …… 男孩儿将两个木雕用透明胶绑在了一起，形成“庞然大物”，然后迫不及待地爬上窗台，想朝楼下的老顽童炫耀秘宝。 可当他探出头去，却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老顽童的身上泛动着奇异的光泽，从皮肤表面，到鲜红的血肉，再到白花花的骨骼……被光泽覆盖的每寸肤骨正在肉眼可见地消失殆尽！就像男孩儿曾为之着迷的一个个神话故事里描述的那样…… “不……” 男孩儿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双眼因讶异的睁大，声音就要从喉咙中宣泄而出时，从他背后伸来的一双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呜……呜！” 被噤声的男孩儿被他的母亲带离了窗台，紧紧禁锢在怀里。 他的父亲从身侧冲出来，猛地合紧了窗户，拉住窗帘！ 这一幕行云流水，让男孩儿猝不及防。 他的声音无法发出，于是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与此同时，他拼命用力地挣动着身体！ 就像他无数次想要摆脱父母的控制，执行独属于自己的意志那样，去亲眼见证充满他脑海中的痛苦而恐怖的猜想——他在消失吗？他会死吗？ 不会有人在乎一个独居老人的死活，何况还是那么“讨人嫌”的家伙……男孩儿近乎疯狂地反抗着，想踢开靠近过来的父亲，他愤恨自己的父母麻木不仁！ 可是下一秒，身后越发清晰的来自她母亲的颤抖和呜咽，使男孩儿愣住了。 他惊异地发现他那麻木不仁的母亲竟然在哭。 为了一个“讨人嫌”的孤寡老人…… …… “老酒鬼，还有什么遗言，趁现在说吧。” “祸不及家人。” …… 夜风清凉。 街摊的小老板乍然惊醒，怔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稀里糊涂坠入了一个漫长的梦。 低头看了看表，哟，这瞌睡是真不浅！ 他揉着脖子从板凳上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出去，定睛在尚未结账的空摊位上，又愣了好一会儿，才犹疑着走过去，拾起桌上压着的红票票。 点了点，多出了好几百。 比他赠出去的那盘毛豆翻了不知多少倍！ “这老爷子……没儿没女的，倒从不见缺钱花！” 唏嘘半晌，把钱塞进腰包里，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摊位。 月色依旧，他隐约觉得今夜的风微凉，心想大概是累了，于是抓紧时间收拾打样，甚至未曾留意到遗落摊边的几片烧焦的布片。 第463章 全新的力量 第463章 全新的力量 姜潜在陋巷中踱步，脑中回溯的却是他父亲姜雪松告别时的所有细节。 事故爆发时一切是混乱的，虽然混乱，但并不失真，每个人的反应都恰如其分，包括他自己。 整段记忆提取自「心魔低语」的死亡试炼，超物种力量越过他的意识深掘了被深埋的记忆影像，让他得以凭此依据检验酒神提供的真相。 姜潜就这样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核对”过去，直到生死边缘，他被父亲抛出湍流！ 记忆中最深刻的部分上演：当时，他跌落在湍流的边沿，父亲在湍流的另一边，凶险的情形阻断了父亲的生路，但阻止不了父亲最后的呼喊： “保护好妈妈……” 如果父亲的“死”完全在他自己的意料之中，甚至说就是他本人亲手设计实施的，那么这句话——这句唯独对他的嘱托又代表着什么意义呢？ 难道他母亲的身份也同样非同小可，必须依靠自身之外的力量方能保全？ 亦或是父子之间有什么来不及交代的要事，需要借母亲之口言传？ 也许都不是。 根本没有特别的意义，纯粹是他在小题大做。 记忆中父母的感情很深，为了配合生死诀别的时刻，用这样一句举重若轻又不失柔情的呼喊作为人生句点，又何尝不可？ 也许…… 要揭晓答案其实很简单，就是直接去问。 不简单的是：姜潜没有他妈的联系方式。 是的，这很不简单。 母子俩从小疏远，以至于互相不闻不问，大概世界上没有第二对母子能做到像他俩这么绝。 姜潜的母亲温晗若是问候家里的情况，一般会选择打给他姑妈或他姐，从不主动要求与自己的亲生儿子通话，哪怕是“仅剩”的一个。 所以，对这种于情于理都“无解”的问题，姜潜只有暂时将它搁置一旁。 于是回过头来，以观察者的身份咀嚼这段记忆，哪怕他看不到任何漏洞或问题。 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以父亲当时的身份和实力，想做瞒天过海的事大概也易如反掌，自己看不出，只能说明自己的水平有限。 姜潜无声轻叹。 其实今天他还有些其他事情想问酒神，父亲之外的，和龙神有关，可惜情况不允许。 一阵劲风拂面，扬起姜潜额前的碎发…… 姜潜倏然驻足。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濒临溺亡的窒息感！ 瞬间，仿佛有无形的液体拥挤在自己身体周围、紧贴面庞，将维持生机的气体一点一滴抽离，痛苦的体验像巨大的阴影笼罩而来，而在这阴影下，灵魂轻飘飘的，一寸一寸与僵冷的肉身剥离，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这种感觉，竟似曾相识。 姜潜尝试提取这段曾相识的记忆，却发现突然没了线索。 他睁开眼，视线聚焦于身旁的景致，两旁的陋巷并不陌生，他又转回到了巷子起始的地方…… 拟态道具。 拟的是京城陋巷。 显然，他已被道具兼容并包，而非行走在现实中的街巷。 “看来不是车丢了，是我‘迷路’了啊。” 姜潜先是高声说了这么一句，又压低的声音以很快的速度对着颈间的纽扣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面向背后。 这时，他的视野中恰如其分地出现了一道身影，就像在恭候他的蓦然回首。 身影的主人拥有一双异瞳，左边是橙色，右边是蓝色，在夜幕的烘托下尤为突出。 此人的容貌和身份，姜潜也都不陌生。 ——黎明，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自称是自由组织“起源国度”的创始元老，曾在晋升仪式中主动向他抛来橄榄枝，劝他弃旧图新。 有趣的是，黎明所经营的“起源国度”也是个崇尚自由的组织…… “我们又见面啦，潜龙勿用！真不好意思，通过这种方式与你重逢。” 异瞳者黎明十分洒脱地跟姜潜打起了招呼。 姜潜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他很清楚对方“不好意思”的原因，尾随被揭穿，当然算不得什么光彩的行径。 于是开门见山道：“有事吗？” “诶，别这么冷漠嘛！大家都是同一批通过晋升的超物种新贵，说起来也有同袍之情，叫一声‘兄弟’不为过吧？” 黎明边说边热络大方地朝姜潜走来，他火红的头发在昏黄路灯下反射出廉价的色泽。 如果换做是经历「豪赌」副本之前，姜潜或许还会跟对方客气几句，但现在，视野和感知如此清晰的局面下，连这点客套都可以省却了。 登临五态·综合体的姜潜，不仅是多出了两种高妙凶险的“自然力”，他的其他能力也随着位阶的跃升而得到了应有的强化。 现在的姜潜，正迫切验证自己的水准。 既然是民间组织的“创始元老”，就算达不到龙神、酒神那样的高度，也至少是个高分毕业的权贵精英吧……姜潜这么想着，如获至宝地锚定了他的猎物： “没问题，那你让所有‘兄弟’们都别躲躲藏藏了，大家现身说话，这样才不见外。” 此言一出，身为新兴派“起源国度”的一代青年元老，黎明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大概还是太年轻，沉默中，他稍显讨好的表情渐渐收敛，面色越发沉凝，随之扭曲为乖张： “兄弟，你突然这样说，让我很难做啊……” 显然，这次不是盛情邀约，是来掀桌的。 顷刻间，有六道身影从暗处现身！ 恰是从六个方向将姜潜团团围住，落脚的同时，攻防道具蓄势待发，真正做到了密不透风。 姜潜灵视洞开，不动声色地将七人及其装备一览而过。 算上为首的黎明，七人都是四态完全体的战力，武器道具精良，明显的有备而来。 可惜的是，这志在必得的七人尚不知悉姜潜当前的“段位”。 “如果当初你答应我的条件，可能今天就没这许多事了……你真不该寄希望于守序官方！” 黎明自以为是地对着姜潜慨叹道： “我了解你，我敢肯定我们是同一种人！天赋异禀，特立独行，你这样的怪物只能诞生于自由，秩序是你的牢笼，真正的猛兽是无法在笼中安然度日的……一头被困于笼中的猛兽，还不如死了！” 他说到最后，迥异的双眼中猝然闪现精光，有如奸计即将得逞的迫切——六根细如毛发的暗器从六个方向迫近姜潜，到达了触手可及的位置。 与此同时，现身的六人同时发难，朝姜潜抢攻而去！ 他们的战术很显然，赌的是目标的分心乏术：听黎明的言说是分了一心，抵明处的进攻又是一心，防暗处的偷袭还是一心。 一心三用，怎么可能周全？ 但姜潜不是普通的目标。 这“三心二意”的战术在他眼里宛若一场儿戏表演，他解得轻而易举： 迫在眉睫的暗器倏然定格，像是被卡在了姜潜身体周围！紧接着发生了奇异的翻转，针尖对准明攻而来的六人“嗖”地射了出去—— 它们的速度比之先前更快了数倍，以至于六人中有半数是来不及反应的，直接被己方暗器命中！ 另外三人则消耗了防御道具，并迫不得已地走乱了阵型。 于是，那种无形莫名的“力量”再次涌现，将六人几乎同时狠狠地甩了出去！ 巧合而残忍的是，六人先被甩落出去的兵器恰巧戳刺入了他们的要害，造成极小概率的叠加伤害！ 一时间，惨叫声接二连三。 倒下的人甚至来不及释放出兽王，便不可自持地“五体投地”！以毫无体面的跪拜方式紧贴地面，使挣扎变成了摩擦…… 那样子看起来，同样像是有无形的手把他们牢牢摁在地上，使他们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 除此之外，六张“人脸”形状的布袋漂浮在了六人头顶，其口齿开合的样子就像在拼命从六人身上吸食着什么…… 这一幕完全看呆了黎明。 他的神经像被烈火灼烧般地敏感起来，一双异瞳惊诧而悚然地紧盯着寸步未移的姜潜： “潜龙勿用，你……！” 话未说完，黎明感到一股泰山压顶的力道从天而降，几乎贯穿他的脊梁！ 下一秒，他便与六名暗杀者同样被碾压在地。 “咳、你，已经……” 黎明艰难地开口，血丝爬满他迥异的眼珠，他感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快要断裂、粉碎，就像即将要被碾成碎片，与大地土壤融为一体！ 姜潜迈步朝黎明走去，期间偶有攻击性道具朝他飞射，但都无一例外地被弹开。 携带回弹之力的道具形成可怖的反噬，令道具驱动者再遭重创。 直至他来到黎明身前，黎明终于含着鲜血，喊出了自己未说完的话： “第五态……自然力！” 无需承认，也无需否认。 这不仅仅是五态自然力，更是非常规·五态·自然力！ 姜潜居高临下地抬起手，瞳孔收紧的刹那，手中的钢笔瞄中对方脊背某处，撕开衣襟，直取其背后闪现的七鳃鳗烙印！ 异瞳者满眼难以置信地发出哀嚎，喉咙间鼓动着令人牙酸的声响，并随之抽搐挣扎起来。 这让姜潜想起戴医生临死前的状态…… 几秒之后，一块鲜活的肉团被封装进一组透明格子里，收入他的道具储物柜。 接着，姜潜蹲下身，按住异瞳者僵挺的头颅，再抬起手时，一张若隐若现的“牌”便已夹在姜潜两指之间。 来到第五态之后，他不再需要诸如“魔术师手套”这样的道具加持，也能凭借他不同凡响的自然力完成人牌分离。 姜潜打量着这张完全由他自己完成分离的身份牌。 那是一只异瞳猫头鹰的牌面。 只可惜，牌面大部分已被污染，隐隐能看到七鳃鳗大张其口的烙印。 但见姜潜手掌一挥，六个“人脸”布袋一并收回。 随即，他身影倏闪，再定格时，手上又多了六张身份牌！ 算上黎明的那张，七张牌，从牌面看，无一例外都遭到了污染。 姜潜就这样将七张牌都“摆”在了空中，使它们稳稳悬浮在他面前，然后双手掌心相对，展开在七张牌两侧，将它们包裹在两掌中间。 利用他收获的“第一种自然力”——磁力，尝试将污染从身份牌中分离。 随着姜潜的手指关节由放松到收紧，脱离人体的七张身份牌开始发生不同程度的震颤！染在牌面的污浊，也肉眼可见地随着身份牌震颤。 姜潜的手指再度收紧，震颤频率拉升，高频的震颤使牌面的纹路形成重影，影影绰绰，视之令人目眩。 但姜潜却始终聚精会神。 震频再变，激增的过程中，姜潜眼中灵光一现——污浊开始松动！ 溃势一旦冒头，便接二连三，接踵而至。 那些被从身份牌上剥离出的诡异污染物在高频震动中愈发狰狞，像掉入陷阱的困兽拼了命想要挣脱掌控，以至于姜潜必须全力以赴。 而就在姜潜全力对付七鳃鳗的烙印之际，他的背后，忽然掀起一阵阴风。 阴风卷裹着凌锥状的利器拔地席卷，犹如地狱爬出的饿鬼！却在靠近姜潜十数米的距离时被从天而降惊涛横推出去—— 幽深的水体凌空抛落，不仅风被打散，连风中暗藏的杀器也被蓄力惊人的浪涛尽数碾碎！ “这次来的是五态·综合体，还是灰烬的人。” 熟悉的声音响在姜潜耳畔，正是刚一起经历过「豪赌」副本的谛听万界。 可姜潜却不领情，收拢七张身份牌，蹙眉道：“不是叫你们别出手么？” “没办法，情况有变！”谛听万界叹气。 另一个声音紧随其后，音质冷艳但语气低沉：“紧急通知，酒神出事了。” 站在波涛环绕中心的姜潜眉心一凝：“酒神？” “酒神没了。” “！” 姜潜怔在原地。 这是今天听到的最坏消息。 “喋血长老通知我们立刻返回总部，有重要情报商议。事发后，酒神的后人提交了一份密信，与特遣行动部的任务密切相关。” 狂风与波涛对撞，拟态道具已摇摇欲坠。 但姜潜的关注点仍停留在上一个消息： “什么人做的？” 若不是发觉有人在监视，不想扰了老人家的清净，他一定陪完那桌酒，与酒神彻夜长谈聊到天明。 “永夜重明在亲自追查此事。” 小龙女像是轻叹了一声，道： “是灰烬，南派的——毁灭神君……” 她的话音被呼呼的阴风、狂涌的涛声淹没。 姜潜低头看向掌中被“提纯”的七鳃鳗污染源，那困兽般震颤游离的离奇状态仿佛在对他发出嘲笑！ 毁灭神君，灰烬残党剩余的四神之一……默念中，激增的磁力从四面八方无死角朝七鳃鳗污染源碾压！在其疯狂的挣动下，将其固着在区区的一个“点”位。 姜潜的眼神忽然深得可怕，犹如吞噬一切的黑洞。 侧目扬手之间，这个携带着高频诡异污染源的“点”状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道冲破层叠浪涛构筑的高墙，破风而出，顷刻间击穿了整个拟态道具！ 它所包含的所有能量在击穿道具的刹那间灰飞烟灭，就像从不曾存在。 接着，谛听万界惊疑的声音响起： “那家伙，能调动寒流的五态·综合体……死了？！” 姜潜置若罔闻地伫立原地，巨浪收敛，街巷变换，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谛听万界和小龙女依次出现在姜潜身旁，两人看向他的目光难掩惊异……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进化为五态·综合体的潜龙勿用出手，第一次亲见其使用五态自然力击杀同级别的高位权贵。 他们似乎刚刚明白，对付前面七人的动作仅仅是热身运动、是牛刀小试！ 相比之下，举手之劳秒杀同级别高手的惊人之举，于当下的潜龙勿用而言，似乎也已不再是什么了不起的绝技…… 第464章 图穷匕见 第464章 图穷匕见 姜潜三人以最快速度返回了临时驻扎在总部顶层会议中心的特遣行动部。 紧促的步伐从中心会议厅直达走廊尽头的VIP会议室。 期间，谛听万界语速极快地向迎上来的黑豹女通传灰烬阵亡八人的信息，而小龙女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姜潜，仿佛是在“盯着”他，避免动物性失控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这纯粹是多虑，使用自然力所积压的动物性早就通过“杀戮”释放掉了。 但姜潜并不说破，他现在关心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酒神最后留下的密信意在传达什么！ 会议室内除了常驻的喋血长老、斯文长老外，还有特遣行动部的第四位五态·综合体成员百小溪，她的出现，让姜潜想到了另一件悬而未结的要事——龟背纹。 点头代替问好。 姜潜三人依次落座，黑豹女则守在门前，一切就绪。 “都到齐了？关门！” 这时，喋血长老表情严肃地起身，将一个平平无奇的信封执手展示给在座诸位：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想必在座各位都听说了，已经投靠官方的原灰烬七神之一的酒神，遇刺身亡。而这，是他留下的一份针对灰烬组织高层的重要情报！” 姜潜目视着那封密信，他的灵视无法将信封穿透，显然是做过精细的处理。 两位长老都没有过多解释酒神的背景，因为今日姜潜探访酒神的行程他们早就探讨过。酒神的身份与所知，是官方情报部门打开灰烬组织隐秘的突破口。 可惜，人还是没能保住。 谁也没想到，灰烬会大胆到孤军深入守备森严的京城！ 可见酒神身上的情报有多么重要、致命。 喋血长老郑重其事地将信封拆开，像捧着新生的婴儿般，轻手取出里面折叠过的薄纸，小心翼翼地展开，放平在深长的会议桌上。 所有人起身，聚焦于信纸。 像是“意识到”众人目光的垂青，空白的纸张上竟一笔一划浮现出鲜亮的字迹，犹如刚刚写就的一般。 良久。 “这就是酒神最后留下的？”谛听万界愁眉紧锁，仿佛要为信纸上的四句文字耗尽毕生所学。 “不是酒神……”一旁的小龙女目光怔忪，凝望着纸上的字迹，欲言又止。 “是龙神，云中烁的字迹。”斯文长老缓缓言说道。 姜潜微微一怔，聚焦于信上惜字如金的四句话： “梼杌性暴取之肝胆” “八目寄身灵识在眼” “九首虚无多情异心” “饕餮贪禅节欲戒贪” …… 这是在讲灰烬残党——当今四神的习性和弱点……当其他人还在用目光描绘昔日传奇人物的恣意笔法时，姜潜的思绪已回溯神战当年，想象着龙神云中烁远赴神战前事事交代的样子。 同时，术业专攻的斯文长老已神速将这四句情报译成了更便于理解的内容： “‘暴虐神君’的身份牌是「梼杌」，性暴伤肝，习性造就了弱点；八目鳗鱼就是「七鳃鳗」，‘毁灭神君’，这第二句是说被其寄生的拥趸弱点在眼，攻其眼，可伤及到寄生者的灵识……” “九首虚无，指的大概是‘虚无神君’「九头鸟」，生性多情，但九首异心，所谓强大却因常常自乱阵脚而陷入被动，与我们的情报观点一致；最后一位，显然是在说‘贪欲神君’「饕餮」，这倒是新鲜，难怪我们对此人掌握的情报少之又少，原来竟是个‘持戒的修行人’……” 斯文长老津津乐道地解说完，便不再言语，径自揣摩，仿佛能从这简单的字里行间品出无限妙趣。 此时喋血长老接过话头，说道： “此信目前已经证实，是龙神在当年神战前交由酒神保管的密件，代表着龙神在那个时候就预见了灰烬的堕落。酒神能在这时将密信托付给我们，说明也是下了狠心，对当年的同僚失望已极。” 原来这就是酒神未曾参与神战的原因……姜潜暗想，自己曾多次想问出口的问题，如今找到了答案： 不是当了逃兵，而身负另外的使命。 “可是……”谛听万界面露疑虑，“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他们的习性还准吗？” “既然是习性，就绝非能轻易改变的，尤其是对那些身处巅峰独孤求败的老家伙。” 斯文长老说完，又笑道： “不过，我们仍然不能尽信此信，一切还要实事求是。” 好一个实事求是，左右都让你说了……姜潜不禁暗叹。 不过看对方兴致盎然的样子，显然对这封信中传递的情报信息很是看重。 的确，对于这些身份特殊、行踪隐秘的反派集团大佬，想要了解他们的特征和习性实在是太深太难的一件事。 姜潜深知，酒神会遭暗杀，也是因为他的身份太敏感，所知太具体。 作为曾经的同僚，知道酒神被掌控在官方的地盘，灰烬四神君一定每晚都睡不好觉。 可是…… “为什么他们要选在这个时候除掉酒神？” 姜潜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如果有机会，有必要，为什么不尽早下手？” “因为他们没办法，这里是京城！”喋血横眉道。 那为何今天灰烬能进来？ 在场每个人的眼神都在问这个问题。 “因为酒神，上个月查出了癌症……” 斯文轻叹一声，解释道： “毁灭神君可以在癌病之间无障碍穿行，他不需要通过官方的部署，就可以直接完成暗杀。至于其他小角色，还威胁不到像酒神这样的高手。” 癌病中穿行…… 姜潜隐隐感到了灰烬神君的诡异与邪恶。 一般人来找酒神的麻烦，其实根本不够看，但如果是同等级的灰烬神君，酒神的生息就保不住了。 喋血长老见不再有其他异议，收起密信，继续说道： “今天召集诸位前来，并不只是通报这一件事。” 在场众人抬起头，凝神聆听。 “在神山事件中落网的岛国黑菊社成员：水藻，雨藤，经多轮审讯后已供认不讳：岛国黑菊社，从两年前就已成为灰烬的附庸组织！雨藤之所以急于斩杀水藻灭口，就是担心暴露两人的真实背景，哼，可惜他们低估了守序官方的手段。” 闻言，众人皆为之色变！ 这事姜潜可太熟悉了，两个落网的岛国黑菊社成员就是他主要抓获的。但若说这两人背后的黑菊社也是灰烬的附庸，确实还是有些意外。 毕竟黑菊社是岛国的大社团，臭名远扬的乱序组织。不管怎么说，它会被国内灰烬组织吞并，绝对是个大新闻。 但这种消息显然是不会见报的。 消息仅对特遣行动部释放，阅后即焚。 “如果说黑菊社两年前就已经听命于灰烬，那集训岛的暗杀行动……灰烬是没有参与，但黑菊社可是有份的！”谛听万界率先反应过来。 当时守序官方与灰烬组织达成默契，促使其放弃对潜龙勿用的追杀，以便集中力量解决其他暗杀势力。 现在看来，还是被对方摆了一道。 “所以说灰烬没那么老实，从来都没那么老实！” 喋血长老从嗓子眼挤出一声尖啸的冷笑： “呵呵，还不止如此！最近我们得到有力证据，退守北方的黑盟也已被灰烬北派吞并，黑盟盟主「穷奇」死于战乱的传闻，也已被我方情报人员证实。” 又是灰烬！ 小龙女微微蹙眉：“他们为何这么急于扩张，甚至把手伸到了国外？” “这就是你们特遣行动部后续的工作。” 喋血长老环顾几人，语气愈渐凝重： “官方目前正在搜集研究灰烬与西方世界各大组织之间的关联，我们怀疑：北欧魔窟（神域），与灰烬早有瓜葛，线索甚至可以追溯到神战以前……” 闻听此言，姜潜不觉瞳孔收紧。 如果灰烬和魔窟在神战时期就有瓜葛，那么他们一家人分别之际遭遇的暗杀是否属于灰烬与魔窟“声东击西”的手段？ 姜潜的手掌不觉在身侧握紧，对杀戮的渴求在血液中不断翻滚。 “潜……” 小龙女的低语在背后响起，姜潜下意识地松了手掌，转过头。 他感受到了来自师姐的关心，和她目光深处的顾虑。 “我没事。” 姜潜敛目凝神，心说还是前辈更有经验。 这次拜访酒神，是他晋升为五态·综合体后第一次运用自然力出手，来势汹汹的动物性躁动并非像四态时那么容易安抚的。 而且由于他融合过三张权贵等级的神兽牌，每当动物性来临时，原本属于那三张牌主人的“恶习”也会时不时甚嚣尘上，试图攻占他的头脑。 它们就像长在身体里的“毒瘤”，亦或是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将他堕入失控的深渊。 这又牵扯出另一个问题：未来当他融合的龙类身份牌逐渐增多，这种情形只会变本加厉…… 脑海中浮现出百变吞精兽瑟瑟发抖的熊样。 “潜龙勿用？” “在。” 姜潜收敛思绪，看向斯文长老。 斯文长老脸上带着谦和欣赏的笑意：“上次你提供的两幅龟背纹，和一张民间部落图腾都有了初步的鉴定结果。” 说完，又对百小溪道：“来说一说吧。” 百小溪上前一步，将怀里的文件夹打开，三张由姜潜手绘的图纸呈现在几人面前。 “总部情报人员根据世界各地发现的古文字逻辑规律，推演出几种信息类型的可能。两张龟背纹，一个是表示时间，一个是某地点的象形。这是初步破译的结果，更精确的信息，还需要一段时间。” 她将手指从两张龟背纹移向最后一幅姜潜从临渊寨仪式现场临摹的图腾，继续道： “而这幅图腾，曾在境内山区自然部落中出现过，记载称其为死神的化身。而与之类似的图腾，还曾出现在灰烬升神仪式中。” 灰烬，又是灰烬！ 会议室内一片沉寂，每个人都从这些与灰烬错综关联的事件中嗅出了非同寻常的意味。 所有被揭开的线索似乎都在暗示一个惊天的“泥沼”，没有人知道它在何处，又将何时图穷匕见，为守序官方，乃至这个有序运转的世界送上一道不可弥合的伤痕！ 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 “调查灰烬所有的境外关联，就是特遣行动部的任务。” 喋血长老再次强调道。 除了高风险的“龙牌养成”任务，还有灰烬境外势力的调查。 包括姜潜在内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特遣行动的艰深不易！ “为此，总部会向我们提供最大限度的资源倾斜，只为这关键时期的利刃出鞘。” 斯文长老补充道。 “那国内呢？”姜潜问，“国内的灰烬，组织上有什么对策。” 这个问题看似突兀，实际上并未超出特遣行动部的知情范畴，这么大的事，内外联动不可避免，内部的策略与外部自然要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喋血与斯文两位长老相视一眼，皆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我们对灰烬布局已久，在他们注意不到的隐秘角落，同样藏有底牌。” …… 会议在未来十天的行程敲定后结束。 总部将安排特遣行动部“立即行动”，而特遣行动部的任务地点并不在境内。 也就是说，特遣行动部全体成员将在十日内陆续踏上异国土地，开启为期至少一年的境外秘密派遣。 可即便行程如此紧凑，姜潜依然向总部提出了回家探亲的申请。 名义上是出国前给家里做些交代，以免造成家中独子去向不明的不良影响；实际却是道具镇宅碧玺出了问题。 镇宅碧玺，是姜潜在晋升权贵时获得的套装道具，由四色碧玺组成，具备克煞，辟邪，保健，调节亲密关系等功能，号称“四柱门神”……但姜潜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私家侦探“阿玺”。 所以，自从有了镇宅碧玺，家里有任何动荡变化，私家侦探阿玺都会第一时间通知给他。 这样即便不常回家，家里的情况姜潜也做到了心中有数。 可最近这个私家侦探似乎有点“懈怠”，汇报少，回复慢，家庭数据更新频次明显降低！ 尤其是他姐的数据，无论是健康还是亲密关系情况，这么长时间竟然丝毫没有变化——健康情况毫无瑕疵，男女关系一个没有。 这在姜潜看来很不寻常。 毕竟女人年纪大了，或多或少会产生组建家庭的意愿，完全不交男朋友的可能性很小，除非她的身体健康情况也是谎报…… 姜潜也曾猜测过姐姐的身份，可能是段位比他更高的超物种玩家，因身份敏感而瞒着家中所有人，包括他这个已经在超物种世界明牌的弟弟。 但越是这样，姜潜才越好奇。 尤其现在，他已经登临第五态，哪怕是像喋血、斯文这样的六态长老，他们的超物种能量结构都可被他尽收眼底，如果他姐真是某身居高位的大佬，现在的他，也是有自信将其“一看究竟”的。 可为什么非要“一看究竟”呢？ 驱策姜潜行动的仅仅是好奇吗？ 在敌友身份的辨识上，姜潜从没怀疑过虞煊。 他甚至有理由相信，姐姐已经跟组织内部达成共识，是专门负责暗中保护姜家安全的“王牌特工”。 可即便如此，姜潜还是不习惯仅是停留在猜想，他想尽可能寻求一些确定性。 境外任务艰险，他不确定这次“离开”后，还有没有机会知晓实情。 …… 回津平的旅程有叶小荆伴行。 进了市内，两人分道扬镳，姜潜打车回家。 哪怕是进化到了第五态，在基础建设完备的城市中，守序持牌者们仍然有序遵守着人类世界的出行规范。 这既是保持人性的方式，也是避免麻烦的自律。 路上，姜潜靠在车后座，敛目凝神，默默思考着自己的双牌自然力，如何在现有条件下发挥出最强大的作用。 可惜出租车的莫名颠簸打断了他的思路。 姜潜警觉地睁开眼，前方的街景正有序向两侧退避，远处的万众集团津平分公司双子大厦高耸入云，随着车上看客视角的微调而缓慢挪移。 近处，微风拂面，司机师傅的广播里，相声演员的妙语连珠正引发出一阵观众的爆笑。 一切如常。 姜潜不觉自嘲，自己本次的行程是高度保密的，此刻又是在津平地界上，永夜重明和忌铭的地盘，有谁能把手伸到这里找他的不痛快？ 于是又重新阖上眼，享受乘车在城市奔行的悠闲惬意。 只是没多久，身下的出租车“停了下来”…… 不是循序渐进的停靠，而是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姜潜睁眼的同时，灵视大开！ 突然凝固的街景，和前座静止不动的司机都在提醒他，危机将至。 …… 第465章 电磁，火焰，与时间 出租车在津平市区内驰骋。 车上，姜潜阖目回顾着他在「豪赌」副本终结前收获的双牌·五态·自然力。 相比于一般的四态权贵，姜潜跃升为五态·综合体的评审过程无疑是极为严苛凶险的，需要在异乎寻常的巨大压力下达成高难度任务。 他做到了。 与之相对的，也将两种异乎寻常的自然之力收入了囊中。 于是在回传前，他看到自己的双牌结算信息： 【玩家ID：潜龙勿用】 【身份牌：螣蛇（钩蛇+鸣蛇+化蛇）】 【状态：开启】 【类属：神兽】 【等级：五态·综合体（经验值1495/10000）】 【技能：灵视，毒抗，蛇影潜行；毒牙，毒囊，噬诡；潜游，鳞甲，御风，炼毒，弄诡，兽语（蛇类）】 【权柄：灵犀】 【自然力：磁力】 …… 【身份牌：龙】 【状态：残损（修复中）】 【类属：神兽】 【等级：五态·综合体（经验值1000/10000）】 【技能：威慑，逆鳞，龙牙，帝王相，天子明辨，凌云驰骋，狂怒，大赦，兽语（龙类）】 【权柄：同类兼容】 【自然力：雷电】 …… 结算数据带来了格局的更替。 第一个，是经验值的容量随着进化等级的提升又跃升了一个维度，从1000到10000起底！ 意味着要想向第六态进化，就需要积累足够深厚的经验，要赢下足够多的副本。 超物种世界的进化有着自身独特的金字塔结构。 从常规牌的第一态到第三态，所需经验值的拓展是以100位单位的。 到了第四态，晋升为权贵牌后，所需经验值从300直奔1000，百位到千位，几乎拓展了一个数量级！ 而第五态到第六态，千位到万位，同样又是拉开了一个数量级的经验值差距。 这个过程会筛选掉大部分相对平庸的同级竞争者，让出类拔萃的尖端有机会摸到更高的门槛，跃升为第五态，获得个人能力之上的自然力。 其结果就是，越往上走的持牌者数量越稀少，越强的离谱！ 而倘若要从第五态继续往上，达到第六态·概念体的阶段，那么经验值的起底也就成了“摆设”——十万经验！ 用蓝君贤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人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哪怕再多活一辈子！” 但他显然漏算了一条。 那就是「龙」的可能性。 对姜潜来说，还有另一条“非常规”的路——“吃掉”更多高级别同类身份牌，用别人的经验架起自己的通天大道！也就是守序官方倾尽资源想探索的“第七态”的可能。 …… 第二个，隐藏「龙」牌依旧处于残损。 比起完全开启状态的「螣蛇」，「龙」牌的技能始终少了三个，不知是否是受到了“残损”状态的限制。 姜潜期待这条“龙”。 依据对兽王红鳞残龙的观察，他越来越觉得那才是王者该有的样子，哪怕暂时处于“残缺”…… 为此，他会善用官方对他的资源倾斜，尽一切可能修复隐藏「龙」牌，打出王炸。 第三个，也是本次跃升最重要的收获：双牌自然力，磁力与雷电！ 在姜潜接触过的五态自然力中，这两者中的任意其一都是上限极高、操作空间极大的高能自然力。 光听名字都足够霸气！ 尤其是……磁生电，电生磁，两者可以相互增强！ 也就是说，他可以用隐藏「龙」牌的自然力“雷电”所产生的超强电能，作用于四蛇神兽的“磁力”，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强化和倍增！ 这绝对是杀手锏级别的配置。 隐藏「龙」牌之所以要隐藏，就是因为在关键时刻自有妙用。 而雷电对磁力的加持，并不会暴露另一张「龙」牌的存在。 如此不动声色，一举两得，就是姜潜在第五态开挂秒杀同级别对手的底气！ 只不过，他的第一种自然力“磁力”的使用，有个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弱点…… 这个弱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绝大部分时候是不需要考虑在内的。 但…… 正自思量时，座下的出租车戛然而止！ 一同戛然而止的还有出租司机的哼唱，车载广播中嘈杂的哄笑，以及公路上不绝于耳的车流声。 姜潜睁开眼。 灵视视野瞬间开到极限！ 他的所见范围内，一切事物均处于“静止”：车流不再交错穿行，天空的云凝固不动，除他以外的每个人都如同宕机的机器，毫无征兆地止息在某个时刻，连表情和动作都精准定格。 如此强大而诡异的干预能力，令姜潜立刻联想到了超越自然力的第六态概念力！ 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对方是什么人？属于哪种势力？ 为何敢于在津平如此大肆制造“异常”？ 不论答案是什么，姜潜都不能坐以待毙。 他迅速捏住衣领处的一颗纽扣，言简意赅地说出自己当前遇到的异常情况。 纽扣摄像机内传来一阵盲音，似乎有信号被什么东西阻断了。 “呵……”姜潜低嘲一声。 周遭诡异的静止状态仍在持续，目前他视野范围内的所有人和物都尚未受到除了“静止”以外的其他作用力，所有一切保持着完好，说明对方还不想把事情闹大。 于是他推开车门，从出租车里走下来，脱离了原本狭小逼仄的空间。 姜潜的双脚接触地面，手指离开出租车的门。 全然死寂的街道上，响起一声“咔”的车门关闭声，就像是把此前世界关在了身后。 紧接着，整个静止中的世界骤然剧变—— 平整的马路在姜潜面前突然崩裂，崩飞的石块和沙粒裹挟着滚烫的温度四散，将路面上一切可见的人或物推倒或击穿！ 紧随其后的，是数米高的火舌如岩浆喷射，顷刻间便将人类工业文明打造而成的世界撕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撼了姜潜。 不是惊吓，而是震撼。 以至于他差点没能躲开自脚下舔舐而起的火舌…… 羽翼自背后张开，姜潜凌空而起，躲避火舌吞吐的同时抽出隐身护甲披在了身上，心中默数着数字：10，9，8，7…… 当他数到“1”时，一个结果得到确定：这里，正在被捣毁的津平市区，并不来自于“现实”。 原因很简单，如果这种状况发生在现实世界中，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一定会在10秒之内赶赴现场，并通过各种手段控制局面！甚至可能更快。 但此时此刻，事态的发展却毫无阻力。 是拟态道具吗……拟态的范围似乎太大，姜潜想到了私人副本。 难道自己被拉入了对方的私人副本？ 而且还是个完全拟态津平市的私人副本！ 这可非常不妙…… 在副本内部，他将完全受制于副本所有者设定的规则；就算外面的人想接应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突破界限…… 姜潜不觉眉心收紧。 鉴于此时他已披上隐身护甲，隐藏了自己在空中的身形，使拔地而起的火舌失去了进攻目标，很快如退潮般偃旗息鼓。 但紧随其后，清明的天空中雷鸣滚动，无数火光从天而降，如细密的雨点般砸向姜潜所在的空域——360度无死角！ “真绝了……” 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 姜潜迅速祭出钢笔，质地柔韧的笔杆盘绕成盾，挡在头顶，同时在天降神火的洗礼中施展蛇影潜行，竭尽所能规避着伤害。 很快，钢笔就因承受不住高温的洗礼，渐渐“形散”，迸溅的火星频繁冲撞在隐身护甲上，将甲片逐渐被灼出漏洞！ 护甲下便是姜潜的螣蛇鳞甲和用以防御的锦鲤纹饰，两者一定程度上抵消了部分烈火焚身的伤害…… 这还不算完。 就在姜潜退无可退、遁无可遁的时候，一头烈焰凝成的“大鸟”忽然从天而降！ “大鸟”一经现身，就迅速引起了姜潜的高度关注。 因为这头“大鸟”并非等闲之辈，它正是姜潜在阅遍神话书籍时饱览的百鸟之王——凤凰。 而姜潜清楚地记得，持有「凤凰」身份牌的人拥有着何等非凡的身份…… “这是……羽族第二位家主？” ——传说中“明暗双牌”中的那张隐藏在朱雀背后的凤凰！ 烈焰凝聚的神鸟凤凰凌空展翅，刺目的金光逼得姜潜睁不开眼睛…… 灵视视野中，姜潜注意到这头凤凰正睥睨着他所在的方向，张开了金口，一团迅速凝聚而起的偌大火球蓄势待发——火球越蓄越“实”，能量被无限压缩，形成不可想象的破坏力。 已经来不及去想对方进攻自己的原因了。 再这么下去，就算竖起龙鳞也挡不住对方的蹂躏！ 姜潜以迅雷之速祭出去往「饿鬼末世」戴沃斯埃岛的时空之门仿制品，寄希望于躲避即将来袭的致命攻击。 他几乎就要成功了…… 说时迟，姜潜的手已经稳稳握住了门把手，只要拉开这扇门，轻轻向前一跃，就可以不留痕迹地消失在这凶险的副本环境中！ 姜潜不是马马虎虎的豪放派，他是精通计算的技术流！所以才会确信自己当下的决策一定会对应着有效的结果。 可古怪的是，他的手才刚刚靠近门把手，毁天灭地的高能火球便裹挟着飓风迎头赶上！ 等等，刚刚靠近？ …… “轰——” 被极致高温吞没的瞬间，姜潜已经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不是他的误判，而是：被偷了时间。 轰然爆裂的火球形成巨大的能量风暴，几乎摧毁了半个“津平”。 当姜潜遍体鳞伤地从废墟中勉强站起身时，他看到了远空中凝立的那道人影。 被映得暗红的天，烘托出这道金袍熠熠的倩影，华丽的面具隔绝了真容，长袍令她的站姿挺拔而肃穆。 她屹立云端，仿若天神，又像震怒的母亲。 姜潜抬起头，怔怔凝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眼底闪过一瞬的不解。 接着，他看到一把金光璀璨的弓箭出现在女人的两手之间。 姜潜瞳孔收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本章完) 第466章 姐姐杀我 姜潜背后密集排布的逆鳞层层隐退，显露出令人触目惊心的灼痕，以至于用以防御和修复的锦鲤纹身已经不见踪迹。 爆燃带来的滚滚热流仍在周围涌动，呛得人难以呼吸。 然而对方却并未就此罢手。 在姜潜的灵视视野中，远在云端的凤凰“神女”手中浮现出一把金光璀璨的长弓。 接着，如此厚重的长弓被“神女”轻而易举地拉满，姜潜因此见识到对方白皙紧致的手臂肌肉线条，那无疑是年轻女子的臂膀，修长而饱满，在蓄力的过程中恰到好处地呈现出刚柔并济的力量感。 随着动作的拉满，在弓把与弓弦之间倏然凝成一根红光耀目的“箭矢”，瞄准姜潜所在的方向。 姜潜甚至还没看清那“箭矢”的材质，“神女”捏着箭尾的手便放松了手指，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箭矢”瞬发即至，直抵姜潜的眉心！ 姜潜就这样凝注这致命的一箭由远及近，他甚至没有试图躲避，嘴唇翕动间，不自觉地唤了一声与此间对峙毫不相干的称谓： “姐…” 高速行进中的“箭矢”骤然凝止，距离姜潜的眉心只余寸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远在云端的“神女”似乎也没料到事情的进展方向。 遭遇跨等级袭击的潜龙勿用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询问或质疑对方的身份和目的，不是认怂或虚张声势，而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呼，直指核心，命中要害。 眼看戏要唱不下去，“神女”嘴角浮起一丝事不关己的冷笑。 用一种姜潜记忆中不曾出现过的声线，居高临下地说道： “还以为「龙」的持有者多么厉害，原来只会示弱求饶，你新得的五态自然力难道只是摆设么？” 谈笑间，殷红如血的“箭矢”仍悬在姜潜的额前。 此时姜潜终于看清了这支“箭矢”的材质：殷红是箭矢的色泽，但它的本质还是火，流动的火，粘稠的火，闪烁着危险生命力的火。 和之前经历的地下火舌、天降火、浓缩焱球都不同，这殷红之火凝聚的箭矢小巧精炼、不动声色，却最为不容小觑。 这也属于自然力的范畴吗？ 与火相似，却又明显分别于普通的自然火…… 就像他的“磁力”，体现为磁力的特征：引力与斥力，但与自然磁力的能量来源截然不同。 想到这里，姜潜竟不觉笑了，答道：“我的自然力，有个致命的缺陷，它只对抱持负面心念的对手起作用……” 就像常规意义上的“磁力”，只对“磁体”产生作用。 姜潜的非常规“磁力”，作用的不是“磁体”，而是携带“负面心念”的主体。 所以理论上，当对手未曾抱持诸如：厌恶，愤怒，憎恨，杀意，恐惧之类的“负面心念”时，姜潜的自然力就会像无根之草，是很难大展身手的。 而这，正是姜潜即便遭遇了重重攻击也没用出自然力的缘由。 他很坦诚地回应了对方。 同时也暴露出了一个事实：作为主动攻击者，对方却负面心念全无，这无疑揭示了她看似凶险的进攻都只是在虚张声势！ 姜潜抬头望着远空中的身影，眼中的疑问毫不掩饰——为什么？ 既然你对我毫无负面心念，又为什么对我出手？ 既然已经对我出手，又为何就此停手？ 你既然是与羽族至尊并驾齐驱的人物，为何屈尊于姜家多年，甘与普通人为伍？ 姐！ …… “是伱吗？” 姜潜再次开口，带着百分之九十的确信。 很难预料，一直缠绕在自己心头的疑问是以这样最直白的方式得解。 怪只怪他们太熟悉了！ 哪怕只是一个举手投足，握弓的手势，肌肉收紧的线条，语言表达的习惯，哪怕面容完全遮挡、声音完全变换，他依然能认出对方的身份。 哪怕虞煊的能量结构投影依然被某种高等级道具隐蔽着，但并不能阻止朝夕相处十年的弟弟认出他姐姐…… 虞煊的手掌在身侧悄悄握紧。 本已定格的红色箭矢倏然启动！ 姜潜目光一凝，身体顺势向后仰倒…… 与此同时，失而复得的磁力在额前凝聚！ 负面心念，出现了。 当箭矢的速度被斥力阻隔以至无法及时命中目标之际，周遭电流涌动声四起！电与磁叠加，将来势汹汹的箭矢猛地拉偏，向上空激射而去！ 姜潜也得以在短暂的致命杀机中脱身。 然而他刚松一口气，被送走的红色箭矢立刻去而复返，杀了一记回马枪！ 轰声如雷，红光爆射！！ 比之先前更震撼的爆炸染红了半片天际。 当姜潜自血染般的浓雾中飞出时，他的前胸、背部大片的皮肤也都被染上了奇异的红色火焰！ 火焰跃动间，如莲花绽放。 姜潜大口喘息，他深感这把火不仅在他的躯体表面跃动，而且已经融入血液，在身体里流动和灼烧，哪怕是疼痛弱感知如他，也对这样愈演愈烈的烧灼感忍无可忍…… 也许正是这股被烧灼的热血加持，当金袍“神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时，双牌自然力再无保留—— 如瀑的雷暴骤然天降！ 姜潜就像天然的蓄电体，坐拥雷霆万钧。 他转身对着“神女”张开怀抱，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那熟悉的身影迅速拉近—— 于是，被火海洗礼过的都市废墟，紧接着迎来了雷暴的无情轰炸，持久的爆发力几乎令整座城市灰飞烟灭。 这便是超物种高位权贵、第五态战力对撞的恐怖。 万幸，这里不是真正的津平。 当尘埃落定，姜潜追寻着某种痕迹找回最初停顿的车道，从废墟下挖出那辆自己乘坐过的出租车时，整座“城市”已经没有丝毫生机。 他身上的红色火焰也已熄灭，只有流淌在身体里的灼烧感还在断断续续，刺激着他的知觉。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逃了！ 一个完全不需要逃走的人，逃得比贼都快！ 但即便如此，还是被姜潜抓到了“尾巴”。 姜潜将几乎残废的出租车从堆埋的废墟中拖出来，握住车门，用力一拉。 很奇怪，明明这辆车已经严重变形，但它的车门却还是“咔”地一声，毫不费力地打开了…… “果然这里就是开关。” 姜潜弯腰进入后座，从座位边沿摸出被自己留下的北斗纽扣摄像机，握在掌心。 然后，合拢车门。 又是一声清晰的闭合声…… 再睁眼，奇迹般地，姜潜回到了事发以前的场景中： 出租车在城市街道间奔行，前方的街景正有序向两侧退避，远处的万众集团津平分公司双子大厦高耸入云，随着车上看客视角的微调而缓慢挪移。 从绿化带吹来的清风梳理着碎发，司机师傅的广播里，相声演员的妙语连珠正引发出一阵观众的爆笑…… 一切秩序井然，仿佛刚刚经历过的袭击只是惊梦一场。 姜潜沉默着，低头注视着自己指尖捏着的纽扣摄像机。 半晌。 “师傅，停一下。”姜潜道。 “啊？”司机师傅初听到他的要求有点懵，并下意识地朝后视镜瞄了一眼。 这一瞄不要紧，师傅直接傻眼了！ “诶？！小，小伙子，你这这这……？！” 周围的一切的确秩序井然，但回到这个场景里的姜潜却是破衣残衫，满身的血气…… “麻烦您停车。” 转账支付声响彻空间有限的出租车内。 这下师傅不再犹豫，迅速找地儿停车，一门心思快点送走车里的瘟神！ “行，行，慢走嘞您！” 随着车子停稳，当司机师傅开始纳闷为什么一个大好青年突然在他车上变得血淋淋时，听到瘟神在喊他的名字…… “啊…”司机师傅下意识地应答。 接着，一组老拳便迎头锤了过来…… 半小时后，司机在一阵战栗中惊醒！ 他正想大喊“救命”，结果不小心瞥到侧镜里的自己，呼救声瞬间变成惊叹：“卧槽！变帅了……” …… 今日津平的天空万里无云，纤尘不染。 经历变故后，姜潜也懒得遵守规则了，一路凌云驰骋直降自家小区。 此时他已经换过行装，不细看的话，很难发现他刚经历过一场恶斗。 姜潜穿过小区绿地，朝自家楼宇方向走去。 灵视视野中，家中正人丁兴旺：老太太在客厅看电视，姑妈在厨房洗菜，姐姐正窝在闺房看剧本…… 姐姐…… 难道她真是传说中「凤凰」牌持有者，与羽族至尊并驾齐驱的那张“暗牌”……姜潜深吸了一口气。 回顾刚才的经历，他可以确定，对方此行并无杀心，否则今天将很难收场。 那么她出现在那儿的意义是什么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自己看错了，想多了？ 姜潜的答案是：不可能。 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和观察力就是有这种绝对的自信。 而且，这不是姜潜第一次怀疑姐姐虞煊的身份。 对此，他曾有过诸多猜测和推断，但都因无法证实导致无疾而终。 从姐姐出现在特殊事务中心的安全屋那次开始，实际上他就已经有所觉察。 就算是当红明星，关系背景再硬，对于特殊事务中心的超物种玩家而言，普通人终究是普通人，要涉足超物种世界的事务，还是显得有些牵强了。 只不过姜潜那时因为把注意力全放在如何隐藏自己的身份上，还顾不上猜想姐姐的不寻常。 接着是孔雀蜘蛛的归案，据说是被某家族大人物收服。现在看来，这位“大人物”恐怕也和家姐脱不开关系了。 再然后是能被收进道具栏的手表，那是虞煊亲自带回家的礼物，此事终于引起了姜潜的高度警觉。 但即便是这样，他仍然抱持一丝侥幸：手表的出处可能另有隐情。 也许是挥金如土的姐姐碰巧花高价钱买了一件带有超物种世界属性的礼物呢？这种事在虞煊身上是完全可能发生的。 为此，他还计划着去手表的出处一探究竟…… 然而直至他远程见证了那场有虞煊参加的颁奖典礼，诸多势力斡旋其中，他的姐姐不仅轻易脱险，而且在关键时刻还巧妙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如果这还不能坐实他的怀疑，那么来自逐鹤院长的锦囊也足矣说明了问题：视！若！未！见！ 真可谓字字玑珠。 就差怼他脸上告诉他不要多问、不要多管！见了就当没看见吧…… 这下，就算没有实质性证据，他也几乎可以确定姐姐的身份就是守序官方中人！ 但姐姐为什么不愿与他共享身份？ 原因很可能跟他一样，为了保护对方。 现在回过头来看，原因也许比他想象的要更复杂。 可惜那时候，姜潜虽然好奇，但还不会莽撞到非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毕竟姐姐是成年人，她有自己的隐私很正常。就像姜潜也有自己不能外传的秘密一样。 就算他想窥探，也顶多是通过“阿玺”这种人畜无害的道具AI摸摸脉，再过分的真就没考虑。 但可是！ 他没考虑，不代表虞煊没考虑！ 今天这顿收拾，绝对比他过去十年经历的来自于姐姐的蹂躏要严重多了…… 期间，两人总共没说超过两句话，姜潜绞尽脑汁都没想明白他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儿值得虞煊跟他玩命？ 所以这次他必须当面对质。 必须！ 气血翻涌，姜潜势如破竹般打开防盗门，进入家中，并收到私家侦探阿玺不咸不淡的问候： 【主人，欢迎回家。】 姜潜置若罔闻。 他一心只想撕开蒙面女匪的虚伪面具，当面拆穿对方高不可攀的羽族大佬身份，索要至少一个小目标的精神赔偿！ 这是底线，不能再被蒙在鼓里当傻小子耍了。 姜潜正这么想，迎面却赶上姜家老太太从客厅里出来，一见他的面，当时就愣住了： “阿潜？” 这下姜潜也愣住了：“唐老师……” 厨房的油烟机正嗡嗡作响，可以想见姑妈正挥舞着炊具朝人类烹饪水平的最低处玩命试探。 只见姜潜的奶奶扶了扶老花镜，又凑近仔细端详着家中独孙的面相，似乎生怕自己认错了人。 姜潜赶紧打圆场：“奶奶，我回来了！这次出差挺顺利，结束得比较早……” 他正措辞解释自己为何突然到家，姜家老太太却伸手攥住了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孙子，原本严肃的表情逐渐松动，喃喃自语： “怎么身上这么冷？衣服穿少了……” 说着，双手握住姜潜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把他焐热。 “奶奶……”姜潜叹了口气。 刚才被烧得够呛，紧接着一路上云端驰骋又把体温降得有点过分，确实浑身凉飕飕的。 “还冷不？” “不冷，我是空调吹多了，没事儿！”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 老太太没给姜潜脱身的机会，边说边领着他就往自己屋里走：“来，到屋里来，奶奶给你点零花钱。” “啊？” 老人似乎忘了姜潜已经是万众集团的员工，他的收入可以自给自足，甚至高的离谱。 不过姜潜也没推脱，他很清楚人类衰老的秘密。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让老人尽可能高兴。 半小时后，姜潜从老太太房间里出来，又回头看了看瞌睡正酣的老人，随后轻手关好房门。 过了这一关，接下来，他果断避免了与姑妈遭遇的机会，直接闯进了姐姐虞煊的房间！ 没错，是用“闯”的。 虞煊的房门没锁，一声脆响，就打开了。 阳光迎面，伴随而来的还有淡淡的梧桐清香。 熟悉而华丽的卧房内，虞煊正身穿一件时装款灰金条纹长衬衫，倚在床头认真翻看手中的剧本。 她脸上的妆容一丝不苟，浓密的长发漫卷在肩膀和胸前，听见姜潜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哟，翅膀硬了，长辈的门都不会敲了？” …… (本章完) 第467章 演，你接着演 直接用“闯”的，并非情绪宣泄，而是姜潜想借着打破常规的动作看虞煊的反应。 他知道，人在自己熟悉的模式中，往往很容易做到收放自如、滴水不漏；但相反的，一旦常规模式被打破，真实的问题就会暴露出来。 于他们姐弟而言，就是身份的面具，以及面具背后的真实目的。 姜潜想知道这些，但他从未指望虞煊能好言好语对他坦白。 那怎么办呢？ 凉拌！ 今儿就是天砸下来他也要弄清楚潜伏在自己身边这老戏骨她意欲何图！ 姜潜气势如虹地“闯”进闺门。 可是不料想，前脚刚迈入，虞煊就轻松拆招！一句“翅膀硬了，长辈的门都不会敲了？”直接把问题抛还给了姜潜。 “行，论年纪，你的确称得上长辈了……” 姜潜刚嘀咕一句，随即怔住。 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又退回到了傲娇姐姐和腹黑弟弟的状态。 脑中顿时回荡起“First Blood”的游戏音效…… 行，可以，第一回合就被上了一课。 这还不算完，虞煊妙目流转，温温婉婉定格在弟弟身上，故意拉长声调：“你刚才说什么？” 夸你呢……姜潜忍住了接梗的冲动。 他默默告诫自己：我是来干正事的，定力很重要，不能被对方打乱节奏，无论虞煊搞什么幺蛾子也不要被带了节奏！ 于是，姜潜根本不接虞煊的话茬，定定站在门口，表情平静沉默不语。 明显是等对方给个说法。 安静的卧室内，两人四目相对，暗流汹涌，比的就是谁先沉不住气！ 在这方面，姜潜可是胜券在握，什么副本谜题、致命诱惑、难缠的敌手都很难使他的内心产生波澜。 恐惧、愧疚、悲伤三种负面情绪的缺失令他的情感“残缺”，但同时，也提供了无坚不摧的铠甲，任谁也别想绕过他的敏锐和理性。 可姐姐却似乎总能另辟蹊径。 两人目光交接的过程中，谁也没有率先移开视线。 毕竟一个是火眼金睛，一个是千年妖精，究竟是道高一尺妖女现形，还是魔高一丈道心崩塌都还尚未可知！ “出去。” 虞煊道。 “？” 姜潜一时没反应过来。 “既然没什么要跟我说的，那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虞煊保持着对姜潜的注视，目光愈发脉脉含情直至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她甚至还笑了一下。 眼见氤氲的水汽像流动的委屈般在眼眶中盈满，姜潜都惊了…… 倒打一耙！ 绝对是倒打一耙！ 还真是恶人先告状，杀人凶手先哭丧啊，就好像不久之前差点儿变成烧烤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啊！ 手足无措间，姜潜仿佛听到“Double Kill！”的混响在耳畔飘过…… “算伱狠……” 不堪其辱的姜潜正准备反唇相讥，虞煊却已经开始哭了。 但见影后美眸凝注，一滴泪水就那么毫无征兆地脱离眼眶，划过脸颊，像掉落的珍珠摔碎在她的衣襟！洇成一块小小的水渍。 “Triple Kill！”…… 姜潜怔怔盯着那块小小的水渍，就像在剖析分辨这滴泪水的材质和真伪。 可虞煊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滑落，无声的坠落在先前的水渍旁，同时也在姜潜脑海里激起了阵阵波涛…… “Quadra Kill！”、“Penta Kill”！！ 姜潜半张的嘴，还是闭上了。 搞不过，真是搞不过！ 这谁搞得过？ 本来是有理有据找过来兴师问罪的，结果怎么看都像是他强闯民宅欺负良家女…… 不。 姜潜把虞煊和“良家女”画等号，绝不是有意冒犯这个群体。 他只是惊叹于姐姐这炉火纯青的演技又上新高度，让当弟弟的有点招架不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好汉不吃眼前亏。 姜潜正要转身撤退，不料虞煊接下来话直接把他雷在了原地： “你走……想走就走吧！” 虞煊带着哭腔，语气悲痛欲绝： “我为你付出了整个青春，我的时间和生命！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心甘情愿的……到头来，却只换来了你的嫌弃~！” ？？？ 跟谁俩呢？ 这回姜潜是真听不下去了，毅然转身，指着姐姐切齿道：“演，你接着演。” 结果虞煊破涕为笑，捂着脸笑倒在床上！ “哈哈哈，看把你吓的……笑不活了！” 她的所有表现都和往常别无二致，跟弟弟拌嘴，切磋演技，占弟弟便宜，丝滑得都快让姜潜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失误。 这没大没小的女人真能驾驭得了羽族尊贵的「凤凰」身份牌吗？ 姜潜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同时也很佩服虞煊的妆容，是怎么做到哭成那样还不花妆的。 “唉，你不是去出差去进修了吗，怎么突然回家？”虞煊笑累了，翻身坐起来，笑盈盈看着姜潜。 “回来休个假，回头还得走呢。” 姜潜敷衍了一句，走近姐姐的床，瞄了眼扔在一边的剧本：“怎么，又要重操旧业？” “现在生意不好做呀！” 虞煊挽起剧本，装模作样地翻了翻，道：“所以我准备再接接戏，好给你准备彩礼！” “彩礼？咳！那不用，我还小。” “你不小了，再大点女孩子怎么受得了？” 姜潜再次惊讶：“这你都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都21了，再过一年就到法定结婚年龄！” 虞煊信誓旦旦道：“以老太太的性格，抱一个孙子肯定是不够的，你女朋友得做好生三胎的准备。” “哦……” 卧房里安静下来。 微妙的氛围里，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试图开启话题。 姜潜看向姐姐鼓胀的胸脯，那里只有藏起来的傲人峰峦，却不见超物种能量结构投影。 他犹豫了片刻，试探着问： “姐，你送我的手表……修好了吗？” 上次叶小荆来家里时，姜潜把被损坏的手表交还给了虞煊，虞煊答应修好后会还给他。 姜潜这样问，是想借助手表作为切入点，想和姐姐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因为，如果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就要带着这个疑虑去往国外，去经历比此前的任务更加凶险数倍的世界最前沿的力量争夺。 如果不能开诚布公，他担心这个横亘在姐弟之间的疑虑，会成为外人乘虚而入的漏洞。 “修不好了，制作手表的人已经过世了。” 虞煊抬头看向姜潜，表情很平静。 姜潜微微一怔：“怎么会，上次你说……” “我也只是想试试，但是没修好。”虞煊道。 糟糕，线索又断了。 姜潜想了想，又道：“那你能把手表的残骸还给我么？” 这次换虞煊微微惊讶：“你留它做什么？” “这你别管，既然当初你送给我了，它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我自有安排。”姜潜道。 虞煊没再多说，起身，从抽屉里取出装手表的塑封袋，递还给姜潜。 姜潜能感觉到，姐姐对这块手表还是挺在意的。 “还有别的事吗？” 末了，虞煊对弟弟下了逐客令。 姜潜总觉得如鲠在喉，却又拿这个姐姐没有办法。 他本能地意识到两人的这次见面是绝无仅有的一次机会，绝不能放过！ 茫然之中，目光又落到姐姐的剧本上，随口问道：“角色定了吗？” “角色？” “不是说要接戏吗。” “哦，定了。”虞煊神色恹恹，已经明显在敷衍了。 她这种态度姜潜早已经习惯了。 女演员嘛，情绪上来了状态好得不得了，情绪没了人就像电量不足的手机，直接进入省电模式。 不，她可不是普通女演员，演员身份只是她的伪装……姜潜再次告诫自己。 “什么角色啊，挑战大吗？” 姜潜主动凑上去，握住剧本的一边：“需不需要你的帅哥弟弟帮你搭个戏？” 他现在已经抛开了之前被虞煊带偏节奏时的被动，一心只想探听姐姐内心的声音：她的身份，目的，以及为什么突然袭击自己！ 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当姐姐听到他说的话，竟像触电般条件反射地站起身，躲开了他的手。 姜潜心中微动：怎么了？ 他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呀…… 以前虞煊刚出道那会儿，他可是经常充当工具人舍身陪演啊，有什么问题？ (本章完) 第468章 三生三世红莲业火 “这部剧不适合你。” 姐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缓和语气，转过身对姜潜笑了笑。 姜潜留意着姐姐的表情，从情绪紊乱的瞬间到迅速整理心态恢复笑颜的微妙变化，他内心的探索欲有增无减。 于是追问：“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不适合？” 仍然是姐弟间日常交流的口吻。 姜潜知道，姐姐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要想套话，得从对方受用的角度切入。手段不是问题，目的才重要。 “因为……这是部三生三世的仙侠虐恋剧，受众是女性，你们男孩子看了只会觉得幼稚可笑，是不会理解的。不理解，就更谈不上感同身受。” 虞煊轻叹一声，又看了看目光专注认真听她解释的弟弟，摊手道： “如果配合对手戏的搭档都不能理解、不能感同身受，我演了也是白演，起不到任何练习效果。” “小看我。” 姜潜眉梢微挑，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 接着，他并一口气将近年来市面上大火的同题材剧集细数了一遍！ 最后，一脸得意地对姐姐炫耀道：“不瞒伱说，这些我都看过。” 这可不是姜潜吹牛。 为了理解人类年轻女性的审美偏好，他不仅观看过大量的青春偶像霸总仙侠虐恋剧，还专门从“热门影视题材的蓬勃发展对当代婚恋观及繁衍效率的影响”角度撰写并发表过严谨的学术论文！ 当然，调研数据和论证结果并不乐观。 但那又怎样？ 资本推动下的影视文娱市场依旧疯狂输出广大女性喜闻乐见的影视题材，继续“毒害”着大量待嫁闺中的单身女青年，导致她们对爱情抱有过高的期待和幻想，无法脚踏实地走近柴米油盐，为人类的繁衍做出身体力行的贡献…… 姜潜认为，虞煊这类“独身主义”、“不婚族”就是被这种华而不实的文化环境催生出的受害者。 不对！她不是什么受害者，独身主义只是她的伪装……姜潜第N次提醒自己。 此时虞煊却一脸玩味地打量着弟弟：“这些无脑剧，你都看过？” “当然，已经完全免疫了。” 姜潜义正言辞：“需要我把情节背给你听吗？” 豁出去了，脸面不重要，能达到目的才是赢家！ 可是虞煊这次却没有笑。 她沉默地端详着姜潜，良久，嫣然道：“也许比你看到的那些都还要狗血。” “说说看。”姜潜不甘示弱。 “三世虐恋。” 虞煊靠着梳妆台坐下，目光专注而深情起来： “第一世，女主角出身世家，是个性格刁蛮的大小姐，文武双全，目中无人，与男主角狭路相逢，然后相爱相杀，最终两败俱伤。” “第二世，两人再续前缘，很小就在一起了，虽然多有波折但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女主角无意中得知了自己和男主的前世纠葛，她知道了男主的遭遇，也得知了上辈子的自己对男主犯下的罪！于是，因为愧疚，她选择主动离开，并且甘愿奉献自己来守住对方的清净。” “到了第三世，男主已经彻底遗忘了女主，他的魂儿老早就被其他女孩子勾了去。可女主还拥有着两世的记忆，她默默守在男主身边，爱他，成就他，看他娶妻生子，助他称霸一方……直到宿命的终结。” 虞煊就这样娓娓道来，神态和情绪配合着剧情的起承转合，仿佛这个故事就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 女演员的职业病，入戏太深。 末了，虞煊收敛思绪，方才的戏剧化情志宛如烟消云散，又笑盈盈端详着弟弟道： “怎么样？这种爱情，你能体会吗？” 姜潜托着下巴，目光扫过剧本的扉页：“首先，这是个悲剧，主创团队会招骂的。” 虞煊却道：“对剧中的男主角来说，这是个喜剧，至少是先悲后喜。” “没区别的。” 姜潜一针见血道： “对观众而言，他们投注了情感的女主角并没有得到圆满的结局，男主角对深爱自己的女主一无所知，一辈子蒙在鼓里，这不是悲剧是什么？” “如果我是男主，一旦知道了和我有三世情缘的女人为了我付出所有，却郁郁而终，我肯定不会多么高兴。” “所以他不该知道的。”虞煊笑道。 姜潜看到姐姐的眼角虽然在笑，但眼中的神采却渐渐黯然。 没等他反应过来，虞煊再一次赶客了：“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别呀，我好不容易回趟家，多聊会儿……” 姜潜还打算赖着不走，不过这次虞煊可没跟他客气，直接将他推出了门：“没空！” 一分钟后，姜潜站在虞煊房门外，听身后的卧室门无情合拢。 “这么小气啊！” 姜潜回头喊道。 说完，他的表情冷静下来，站在门口，久久没有移步。 就在刚才，他看见剧本扉页标注的题材分明是“都市职场”，和姐姐口中的“三生三世虐恋”绝对没有半毛钱关系。 还在演。 但她说那些又图什么呢？ 难道，所谓的“三生三世”是一种暗示？ 等等…… 如果三生三世中的女主角就是姐姐的自我代入，那么其中被蒙蔽的男主角…… “不会就是我吧？” 这真的不是姜潜自作多情，而是根据他对姐姐的了解，鉴于姐姐多年单身的情况，符合她这剧情的也就只剩自己了啊！ 姜潜僵在原地，感到一阵讶异，内心涌动起无穷的遐思： 三生三世，虐恋情深……卧槽，这女人不会趁我年幼，对我做过什么吧？ 她到底对我犯下了什么罪行？！ 这个猜想太惊人，以至于姜潜的姑妈从厨房走出来看见他时，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哎呀！阿潜，你怎么回来啦？” 姜春桃将一盘五彩斑斓的“糊状物”摆上餐桌，然后慎之又慎地来到姜潜身前，用油光锃亮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小子没事儿吧？” 姜潜机智地退后，背靠姐姐房门：“姑妈多虑了，我还没吃饭呢怎么会有事！” “那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姑妈姜春桃并未听出姜潜的言外之意。 “我……找我姐有点事！” “你姐？”姑妈脸上疑惑更甚，“她不在家呀！” “啊？不在……”姜潜有点懵，他才刚从姐姐房间里出来。 “是啊，你姐接了部戏，昨天就进组了，估计明年这个时候你都见不着她！” 姑妈絮叨的间歇，姜潜灵视顿开！ 再注目时，姐姐的房间里果然已人去楼空。 原来她只是为了见我……姜潜收回视线，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前的姑妈身上。 耐心地解释了自己回家的原因后，姜潜终于得以脱身，回到了自己的私人空间。 随着房间门的关紧，他长出了口气，坐在了床上。 掌心接触着这张他曾经睡了好多年的床，现在看来，也充满了可疑的味道。 毕竟，姐姐关于“三生三世”的那段描述太可疑了。 虽然姜潜是不信有什么几世轮回的可能性，但这不代表虞煊所谓的“相爱相杀”、“两败俱伤”、“犯罪”情节没发生过。 效果可能被夸大，但事实一定值得推敲。 毕竟，她的身份放在超物种世界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而且她的身份，也完全符合她对自己“世家千金”的设定…… 想到这里，姜潜立刻起身，来到写字台前，打开电脑。 如果无法从姐姐口中得到有力的证实，那么就从已知确定的「凤凰」身份牌查起！ 就算他不能进入最高级别的信息数据库，但他至少可以查阅得到有关“凤凰”的历史记载和描述资料。 他必须有所依据。 在这件事情上，容不得一分一秒的拖沓！ 旧键盘在姜潜的高速操作下劈啪作响，打开的网页堆叠了一个又一个，查询的内容愈渐细化、深入。 当把有关“凤凰”词条下相关的内容阅览得足够详尽后，姜潜抹了把额前渗出的细汗，起身脱掉了上衣…… 经过烈火灼身后，他的身体情况也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刚刚一路凌云驰骋染上的寒气散去后，姜潜渐渐又能感觉到身体内部在隐隐灼烧，很难具体到那个位置，也许是血液，也许是骨骼，也许是器官组织，也许根本不在肉身。 总之，他感到热！ 然而就在姜潜脱掉上衣，露出大片的皮肤时，他再次愣住了。 此时，他身上被灼伤的皮肤已经完全复原，但在皮肤上却留下了一些浅淡微红的印记：不是锦鲤纹身的残留，而是另一种纹饰…… 像火苗，又像一朵朵盛开的红色莲花…… 姜潜凝注着那朵朵红莲良久，抬起头，正对上电脑页面展示的古书图样，对应的标签：红莲业火。 (本章完) 第469章 各路消息 凤色赤，五行属火；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火焰，是凤凰的养料。 因此姜潜在搜索凤凰有关的信息时，特别对“火”进行了细致的罗列和研究，尤其是火在神话传说中的象征和应用。 而“红莲业火”，出自于佛教术语。 是指在第十八层地狱里，有一种名为红莲业火的神火，它的燃烧是用罪孽业气作为原料，但凡沾惹，就不能熄灭，只能等业火将罪孽烧完才可以，期间的痛苦并非常人能够接受！不过一旦扛过去了，那么不管之前有多深厚的罪孽，都可以烟消云散。 姜潜对照着网页中的图示和描述，定定注视着自己身上的“红莲”印记，内心始终不能平静。 他这才意识到，自从中途被「凤凰」袭击后，他直到现在还没腾出功夫消化动物性反噬…… 是的，他同时使用了双牌自然力，可本应该发生的动物性反噬却没有任何征兆。 姜潜伸手触摸身上的遗留的“红莲”，皮肤下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就像“火”还没完全熄灭！ 是这火抵消了我身上动物性的反噬？她不是在攻击我，是在帮我……姜潜迅速从口袋里掏出刚从虞煊那取回来的手表残片，一些思路拼凑起来： 起初姐姐送他手表时，他只是三态·融合体，还没突破到权贵阶段，所以姐姐给他的是作用更温和的手表，来平衡动物性带来的不适。 但随着他进化等级的提升，尤其是跨入权贵阶段后，动物性反噬越来越强烈，手表已经不再适用。 姐姐在这个时候送来“红莲业火”，相当于直接解决了他“恶习缠身”的问题！ 红莲业火不会熄灭。 这是否意味着，之后再融合其他龙类身份牌，所带来的恶习伴随动物性反噬也将在红莲业火的帮助下燃烧消解？ 姜潜缓缓坐下，脑中回顾着从途中遇袭到回家与姐姐交流的全过程，像过电影般一遍遍重复。 姐姐虞煊，连同她身上携带的秘密有着令姜潜无法抗拒的诱惑。 当答案呼之欲出，却转眼间变得扑朔迷离。 不仅仅因为她是「凤凰」牌的持有者，那所谓“三生三世”的虐恋故事，还有母亲温晗当年从孤儿院把姐姐接回姜家的机缘。 冥冥之中，姜潜总觉得少了一环。 少了母亲的一环！ 神山任务前，他从老房子里看到过姐姐的领养材料，“签字画押”的正是他母亲温晗。 姜潜尝试着让思路从头开始捋顺： 姐姐是在父亲事故后，才被母亲温晗从孤儿院领回来的。 而领她回来的那家孤儿院，也是养育了母亲的地方。姜潜的母亲温晗，在嫁给他父亲以前，并没有家人。 也许是同病相怜？母亲很喜欢姐姐，一开始是很喜欢的。 奇怪的是，后来，姐姐和家里人的关系越处越好，母亲回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当然，这可能不是姐姐的问题，而是他。 母亲怕他。 这一点姜潜老早就有所察觉了。 至于原因？全家人都知道。 所以母亲越来越少回家，越来越少过问这个家里的事，像是故意躲得远远的。 比起他母亲，姐姐似乎一直都很爱护这个家，也很关心他。 尤其是在姜扬出事后，姐姐更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他身上，协助奶奶唐红梅从各个方面“规范”他的行为，使他越来越像一个正常孩子。 也是从那以后，姜潜的人生越来越顺风顺水，成绩拔尖，家庭和睦，社会人际关系和谐。 至少从他的记忆中，很难找出姐姐的不是。 按照“三生三世”的描述，姐姐好像真的是在默默守护一个已经完全遗忘了她的“爱人”。 哪怕是小时候的一些冲突，现在回过头来看，也都是使他步入正轨避免吃亏的机缘。 包括今天的袭击，红莲业火焚烧，焚掉的是非常规力量必然导致的动物性反噬。 按照“三生三世”的说法，这又是在“成就他，助他称霸一方”。 可自己真的是姐姐口中的那个“他”吗？ 姐姐爱着我？ 爱…… 心底莫名的悸动。 这种悸动像无根的浮萍，拨开翻涌的情愫，只剩一片空洞。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姐姐嫣然回眸，云淡风轻地问他，这样的爱情他能感同身受么？ …… 过了一会儿，姜潜睁开眼。 他还是没能找到答案。 凭借对上辈子的记忆就能持续爱一个人吗？ 很不现实。 姜潜无法对一种自己不认可的爱情观感同身受。 也许这一切就如姐姐说的那样——“他不应该知道。” 只不过，秉持着保守秘密原则的姐姐也没料想，他的弟弟是那么了解她，仅凭一次照面就已经足够锚定她的身份。 姜潜顺势倒在床上…… 脑子里的问题很多。 他尝试接纳这个“现状”。 事实上就算他不接纳，暂时也没能力去肃清疑问。 他姜潜，被作为守序官方王牌力量培养的潜龙勿用，说到底，还只是个刚刚步入第五态的高阶权贵，想插手“大佬”级别的事儿？显然还为时尚早。 而且知道他的姐姐身份高不可攀并且从小暗恋自己，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坏事。 “呵……” 想到这儿，姜潜不觉叹息出声。 从拿到超物种身份牌到现在有快半年了，而忙活了这半年，他还是有诸多疑问没有解开。 父亲的留言，姐姐的秘密，没用的姜扬的下落，加上远在异国的仇家…… 这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他，进步的速度还不够快。 “是我过得太安逸了吗？” 姜潜扪心自问。 众人皆知，潜龙勿用的成长历程绝对不可能和“安逸”两个字挂上钩，但对于姜潜本人而言，他这段时间的发展仍然大部分处于舒适区内。 他恰如其分地解决着各种问题，小心隐藏着自己身上的秘密。 游刃有余，没有过激，没有失控，牢牢掌握着自己的节奏。 准确的说，他始终像他所认知的正常人那样严控着自己的行为，避免出现失控的局面，这样他就可以确保自己不被出局，确保自己始终享有官方的优待。 但也许这恰恰就是他的问题！ 他本可以有更高的上限。 跳出舒适圈，付出更多筹码，博最高收益。 “应该全力以赴吗？” 姜潜微微皱眉，这就像投身于一场凶险的赌局。 他想到「豪赌」副本终结时的提醒：没有人可以立于不败。 姜潜不喜欢失败的感觉。 比起全力以赴，他更倾向于游刃有余的人生。 他陷入了犹豫。 然而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私家侦探“阿玺”突然插话： 【私家侦探阿玺为您服务。】 【今日风和日丽，宅中并无异象，您正在庇护的三位家庭成员健康状况良好、无急症，亲密关系趋于稳定。】 …… 这种车轱辘话，姜潜早就习惯了。 有姐姐这尊神在家镇着，他家还能有什么异象呢？ …… 【检查到主人您的心情不佳，建议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吃饭，多多运动，早起早睡，多喝热水！】 “？？？” 姜潜站起身。 刚才这段答复，可不像是镇宅碧玺“阿玺”的说话风格…… 这浓浓的家长味儿是从何而来的呢？ 一瞬间，道具故障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姜潜忍不住露出笑意：“阿玺，你这么关心主人我，不如说个笑话让我开心开心？” 听了这个要求，“阿玺”果然愣住了。 呵呵，不是你的擅长领域了吧……姜潜正在腹诽，不料这个“阿玺”竟然真的像模像样地讲了起来： 【好的，主人。】 【相传，一只海龟在沙滩上散步，看见一只螃蟹在爬行。海龟问：“你为什么总是横着走？”】 姜潜怔了怔：这是在问我？ 随即听到： 【螃蟹回答说：“因为我有钳，所以任性。”】 噗…… 这个笑话，倒是很符合富婆的风格哈……姜潜忍着笑意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没有继续难为这个很会皮的“阿玺”： “谢谢，讲得不错。” 【不客气的，主人。】 【您还需要提供什么服务？】 “不用，我心情好多了。” 【好的呢，主人。】 “阿玺”退下了。 姜潜也停住脚步。 该如何决定，他想通了。 门外传来姑妈的呼唤：“阿潜，出来吃饭啦！” “来了！” …… 当晚，姜潜好好地陪家中两位女士用过晚膳，席间滴水不漏地解答了长辈们关心的种种问题。 家里的应酬结束后，他重新回到房间。 开始了新的应酬。 从道具储物柜中召唤出时空之门仿制品，进入「饿鬼末世」的戴沃斯埃岛。 然后找个僻静处，取出母王蛊，进入神山幻境，见狂蟒老妪——白蛇圣母最信任的部下。 其实早在从「豪赌」出来后，他就第一时间联络过神山，并把龟背纹图纸临摹了一份，给狂蟒老妪过目。 当时得到的答复是：与神山的联络语言逻辑相似，但有很多细节的变化，破解需要时间。 这次去见面，就是要把从官方情报部门得到的结论与神山的结论做一下对照，尝试碰撞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上次特遣行动部会议中，百小溪带来官方情报部门对两张龟背纹的研究结论：一个表示时间，一个是某地点的象形。 姜潜由「饿鬼末世」进入「神山幻境」，七扭八拐，在一个不起眼的村落的地下，与当前神山部众的首领狂蟒老妪见面。 刚好狂蟒老妪也针对此事准备向他汇报： “圣主，您临摹的这副图腾，经过确认，是临渊寨那一带山民供奉的神明。我神山部众交流的暗语，就是圣母受了这图腾的启发所创下的。但圣母创造的神山暗语，却与您带回来的另外两幅图示略有不同。” “以我们的人力和情报储备，短时间内很难根据一两副图示文字完成对其所传达信息的破译。如果您能再多提供一些……” 狂蟒老妪躬身请示。 经过神山事件后，尤其是姜潜协助神山部众们缓解了异变反噬的折磨后，狂蟒老妪对姜潜的敬重已经堪比白蛇圣母本人。 “前辈不必如此多礼，我已从官方情报部门得到进一步的结果。” 姜潜把结论告知狂蟒老妪。 岂料，当狂蟒老妪听到“时间”和“地点”后，顿时兴奋起来，她指着“地点”图示仔细端详了半晌，最终犹豫着说出了猜测： “圣主！这幅图如果真的是某地点的象形……那么，老朽知道有一个地方，与此图传达的地貌近似！” “是哪里？”姜潜当即问道。 “羽族的……绝壁王巢！” …… 一小时后，姜潜从副本世界返回家中的房间。 情况又变得蹊跷起来。 如果狂蟒老妪的猜测不是信口开河，那么意味着魔窟组织费尽心机想得到的“龟背纹”和羽族有关。 一个时间，未明。 一个地点，疑似羽族的大本营：绝壁王巢。 还有语言逻辑相似的临渊寨图腾和神山组织暗语…… 这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元素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而羽族，又和姐姐脱不开干系！ 姜潜扶住额头。 总不会北欧的魔窟组织和临渊寨供奉的是同一尊神吧？ 那就离了大谱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准确定位到龟背纹传达的“时间”，他也要找机会把“绝壁王巢”的这个信息透露给百小溪，借此推进官方的破解进度。 这事儿就这么办吧。 姜潜一边想，一边从书桌下抽出几张A4纸，刚要动笔，电话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蓝君贤打来的。 姜潜马上接听。 “喂？姜潜。” “蓝老师，有事吗？” “哈哈，不好意思打扰你宝贵的休假时间，但确实有个消息，值得跟你分享一下。” “不打扰，您说。”姜潜洗耳恭听。 “你还记得神山任务中，和雨藤、水藻一同归案的蜈蚣蚣吗？” “记得。” 本来以蜈蚣蚣的罪，死有余辜，但姜潜给了他另一个机会：让他有机会见到虫族当今的掌门人千足，诉说他所知的虫族内部的污浊，为当年惨遭陷害的同僚讨个公道。 之所以这么做，当然还是看在死去父亲的面子上。 那些被陷害致死的人，都是父亲的旧部。 “他死了。” 蓝君贤道：“在见过虫族至尊千足之后，莫名其妙在监牢中死去。” 听到这个消息，姜潜沉默了。 这个结果并未出乎他的意料。 “也就是说，他已经把自己所知道的，告知了他想告知的人对吧。”姜潜道。 “可以这么理解。”蓝君贤犹豫了一下，答道。 “这就够了。”姜潜很平静。 这下轮到蓝君贤好奇了：“你不怕他说了什么对你不利的话？再换言之，你就不关心是谁干的？” “第一，他才没那个闲功夫构陷我呢！第二，他对我的构陷也没什么力度；第三……杀他的人是谁不重要，他就没打算活着，能在死之前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姜潜啊，”蓝君贤忽然惆怅道，“你总是这么聪明，很容易把天聊死啊……” 姜潜笑了：“那么老师有何赐教？” 蓝君贤长叹一声！ “赐教谈不上，这事儿毕竟是你特别嘱托过的，人不是在我们手上出问题，得跟你讲清楚。另外，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说不定做局的就是千足。” “原来您也这么想。” “嗯，以千足过往的行事风格，很可能因为不想扩大影响而对蜈蚣蚣下杀手，但同时自己也做到了心中有数。他这是做给那些人看的，是安抚，也是敲打；这就是大家族的处理方式。又或者……” 姜潜接过话头：“又或者安抚和敲打才是表面功夫，做出这样的姿态，也更方便了他慢慢谋划，将异心人分而治之、逐一拔除。” “你总是能比别人想得更深，”蓝君贤叹道，“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痛快！” “名师出高徒嘛！” “客气客气。” 挂断这通电话，姜潜缄默了一会儿。 刚想提笔，另一通又打了进来。 看了看来电人，鹿梵倪。 姜潜接了起来：“鹿姐姐？”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呀，没想到真的打通了……” 姜潜笑了笑。 对面又道：“酒神的事，谢谢你告诉我。” “逝者托付，不敢怠慢。鹿姐姐也节哀。”姜潜听出对方语气中的难过。 毕竟是彼此欣赏的忘年交，不久前还能一同喝酒谈天，忽听噩耗，难免伤怀。 当然，对外的“口径”是急症不治。 通话就此陷入了沉默。 就在姜潜以为对方将要挂断时，鹿梵倪又开口了： “论坛里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有人猜测说，你被派去了很远的地方执行秘密任务，还有人说，你是不小心得罪了大人物，被雪藏了起来……” “是啊。”姜潜道。 表示赞同，但没有特别解释。 鹿梵倪又道：“我看，你在万众的花名册都设为保密了，是不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联系到你了？” 特遣行动部的成立是对大多数部门保密的，潜龙勿用是核心人员，保密等级更是直接拉满。 “嗯，也许。” “那，那你……” 有那么一瞬间，姜潜仿佛听到了电话那头声音的微颤，犹豫中，充满不舍。 就像是已经知道一旦挂了这个电话，以后就很难再联系到对方。 姜潜并不讨厌这位经常给自己提供帮助的这位熟女姐姐，虽然他仍然无法对对方声音中传达出的惆怅感同身受。 “那你……保重！” “鹿姐姐也保重。” …… 挂断了最后一通电话，姜潜终于重获属于自己的宁静。 他拿起笔开始认真勾画，一直到深夜，四张A4纸被画得满满当当。 停笔后，姜潜把四张纸对齐拼成一张，铺满在桌上。 先前在晋升仪式兽王关卡中见过的“盘龙阵”便完整呈现了出来。 姜潜端详着这副从记忆中临摹的“大作”。 虽然只是画在草纸上，但并不影响构图的匀称和精致。 无数条形态各异、各具特点的“龙”盘根错节，首尾相接地游舞其中，聚拢形成那样的一道海底奇景。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晋升仪式中？姜潜还没找到答案。 但他不介意利用这奇景，完成自己第一个“私人副本”的设计。 「饿鬼末世」、「豪赌」两次大型副本MVP的奖励对应着一个“私人副本”的权限，这本是只有达到六态·概念体级别的人才具备的权限。 姜潜决定用它来展示接下来的所有战利品。 全力以赴，就是利用一切可利用条件，达成自己的目的。 承担更高的风险，博更多的收益。 更何况，他的风险还有守序官方接盘，已经是得天独厚的条件了。 “开始吧。” 姜潜对着自己的手笔，脸上是满意的表情： “明天出发前的最后一个工作。” …… 第470章 见龙在田 一年后。 …… 东非，肯尼亚。 某狩猎俱乐部酒吧内人声鼎沸，一位身穿黑色风衣戴墨镜的亚洲男子低调地走了进来。 来者气质阴柔，步态优雅，他在酒吧的一处角落里落座，用英语和当地服务员点了一杯威士忌。 等酒的过程中，一个其貌不扬但衣着光鲜的当地人挤过人群，凑了上来，动作极快地将一枚隔音口香糖黏在了桌子下方。 接着，两人寒暄了没几句，那当地人便以中文迅速切入主题： “蔺老板，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亲自过来，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带一带兄弟？” “想发财，那要看你的消息够不够灵。”蔺浊下拉墨镜，眼中闪过一抹摄人的寒芒。 现在的蔺浊，是灰烬组织在非洲地区的重要联络人之一，随其上级共同负责灰烬组织向非洲地区的渗透。 为了方便各类任务部署，他与当地的“生意人”们混得很熟，如今坐在他身旁满脸堆笑的这位当地人小黑，就是其中最会做生意的一个。 当地人小黑一听蔺老板要“消息”，自家业务范畴，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 “莫桑比克海峡附近，有一艘犹太人的货轮失联了，据说船上运载了2万吨军火……”小黑挑了挑打卷儿的眼眉，“想看看清单吗？我这里有售！” 蔺浊的眼皮抬都没抬一下。 “啊~还有还有！” 本地小黑马上切换话题：“上星期，一个豪华商旅团在尼罗河上遇难，有消息称，这起事故是针对其中某位着名财团继承人精心设计的死局！相关情报……” 蔺浊微微皱眉，并发出不耐的叹息。 “我懂！我懂！” 小黑迅速会意，同时眼睛越来越亮！ 因为蔺浊是为数不多的能和他做“那个世界”特殊交易的人之一。 “咳咳，最近嘛，倒是有个重磅消息。” 小黑凑近蔺浊，拿手挡住嘴型，把神秘氛围拉满，说道： “S级多人死亡型权贵副本「轮回之海」昨日迎来首杀！攻略已出，蔺老板要是感兴趣，我这就替您联系卖家！” 蔺浊终于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S级？还是权贵副本？” 这种级别的消息，即便是放在超物种群体中都是重磅中的重磅！属于交易价值极高、交易价格上不封顶的尖货！ 尤其是这个时间点：昨日新出炉，够新鲜。 但问题是——保真吗？ 最近一年，超物种世界进化副本事故频发： 有些被完整攻略过的副本突然“异变”，前人精心记录的破解逻辑彻底颠覆，稍有不慎，就是作茧自缚。 发生“异变”的副本并无规律可循，但却是整体呈现出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仅如此，无解副本的数量较往年也有明显增加，被卡进副本的超物种玩家数量与日俱增，逐渐从区域问题演变成国际问题。 在这些因素的共同促进下，副本攻略的时效性越来越被看重，一旦超出一定的时效，副本攻略的价值便会呈现断崖式下跌。 与此同时，借着这种变故在副本攻略交易圈子里滥竽充数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需求旺盛的当下，不乏有亡命徒为了搞一大笔铤而走险，出售伪造或超过时效性的副本攻略，以假乱真。 “什么来源，谁破解的？”蔺浊一丝不苟道。 “嘿！还能有谁？”这回轮到小黑故作惊讶了，“东亚小龙神啊，潜龙勿用！” 蔺浊顿时目光如炬：“你说，潜龙勿用？” “是啊，又是他对吧，毫无悬念嘛！” 本地小黑一脸唏嘘： “要说这个潜龙勿用，那真是个狠角色！神龙见首不见尾，短短一年的时间，从非洲到南美，从南美到北美，再到欧洲，干穿了三个S级副本，四个A级副本！” “其中包括三个首杀，两个多人MVP！您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至少比正常人至少参加了双倍的权贵副本挑战，而且每次都赢了！我的天呐，这简直就是疯子操作……” 小黑滔滔不绝，越说越激动，直至面红耳赤，捶胸顿足！ 在蔺浊看来，有点像小粉丝谈起偶像时的亢奋状态。 “嗯……潜龙勿用我知道啊，在内地是个人物，去年因为得罪了官方高层被逐出体制外，估计国内混不下去了，来这边儿搅动风云。” 蔺浊从服务生手里接过酒，浅唱了一口，又道： “唉不，你这么激动干嘛？” “我能不激动吗？这潜龙勿用，在你们国家混不下去，却跑到别人国家砸咱生意人的饭碗啊！” “怎么砸的？详细说说。”蔺浊一脸坏笑地推波助澜。 果然，一提到潜龙勿用，本地小黑的话匣子就关不上了： “这人太狠了！你说他疯狂攻略高难度副本也就算了，还在出副本的第一时间把半个副本攻略公开发表到暗网上！让所有同行都能看到副本前半部分的攻略内容，包括与“旧版”攻略的对比！后半截攻略内容呢，需要与他单线联络，支付对等的金钱或情报后，才能完整获取……” “没想到吧？这家伙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奸商！为了赚钱疯得命都不要的奸商！” 看来是抢了你们中间商赚差价的生意啊……蔺浊象征性地拍了拍本地小黑的肩膀，以示安慰：“大家都是出来卖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蔺老板，您别劝我，我当然知道和气生财咯，打我也打不过他呀！没办法，人家又是情报来源，这个斤两我还是拎得清的。” 小黑先是愤愤不平，转而又换上一副笑脸道： “我们这群人，现在都混成了潜龙勿用的小跟班，天天得围着他的需求转！不是兄弟没骨气，是他那儿的情报便宜又靠谱，我们啊，得跟着钱走~” “赚钱，不寒颤。”蔺浊举杯。 “那是那是！” 小黑干了酒，乐呵呵道： “蔺老板，您对这情报感兴趣？那么您这边儿有什么情报可以提供交换吗？” “呃，暂时没有。” “现金交易也成！” “也没有。”蔺浊摊摊手。 小黑的脸当时就有些僵：“哦，那您跟我这儿闲聊天呢？” 蔺浊立时将一把小费塞进了小黑的口袋，随即流露出一种“天涯何处觅知音”的表情： “我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聊这么多，只因为我和这位‘小龙神’也有些交情呐！” 他说这话时，脑中浮现的是津平边郊被暴揍的情景，无解副本「儿童乐园」里被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艰辛……以及濒死之际，心脏被塞回胸膛的震撼体验。 “您？跟潜龙勿用？” “怎么，有问题？” “啊哈哈哈……” 小黑尽管一个字都不信，但还是看在大把小费的面子上附和道：“对嘛！大家都是生意人，有交情是情理之中的嘛！哈哈哈……” 送走本地小黑，蔺浊的桌边位置空了下来。 这时，一道黑影在他背后驻足。 陈博东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蔺浊道：“狗叔到了。” “有请。” “嗯。” 陈博东正要转身，蔺浊又叫住他： “小东啊，狗叔喝不惯洋酒，你去我车上把那两瓶茅台拿来。” …… 几分钟后，音浪不绝于耳的酒吧迎来了一位古怪客人。 此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身披破旧的大衣，戴着墨镜，手里还牵着三条鬣狗。 嗯，鬣狗…… 虽然这里是非洲肯尼亚，肉食动物的天堂，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画面从不罕见，但鬣狗这种声名狼藉的存在还是立即引起了周围人群的一阵骚动。 万幸，三条狗都拴着绳子，嘴上戴着防撕咬面罩，这才没有导致它们的主人在进门前被安保拦截。 “狗叔！欢迎欢迎！” 蔺浊大老远就起身恭迎，瞟了眼拴在门外的三条：“今儿收成不错呀？” 狗叔推了推墨镜，冷漠的表情中绽出一丝粗犷的笑容：“非洲草原的狗，够野！” 两人落座后，已经跟酒保打过招呼的陈博东把倒好的茅台酒和简餐端上桌，便悄然退后。 酒吧内人影攒动，音乐的喧嚣很快掩盖了门口的犬吠。 酒过三巡。 重要的交接沟通聊完，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思绪跟随着酒吧中不知名的音乐摇晃。 “没想到啊，短短一年时间，‘潜龙勿用’这个名字都已经远播非洲了。”蔺浊感叹道。 狗叔嚼着新端上来的Samosa，斜了斜嘴角。 蔺浊继续道：“不仅仅是非洲，现在连整个西方世界都知道‘潜龙勿用’这号人物的存在。因为他的副本攻略天赋，加上异变治愈技术的加持，各方面都对他虎视眈眈，但又都拿他没什么办法。” “当然了，也有传闻说‘潜龙勿用’不是单纯的一个人，他是东亚某大国扶持的官方势力，所以就算有人想动他，奈何实力也不允许……” 见狗叔仍不为所动，蔺浊索性把话挑明：“狗叔也是从「儿童乐园」副本里被释放的吧？” “……” “听说您当年还拒绝了一次对潜龙勿用的猎杀行动？” 胡子拉碴的狗叔咽下嘴里的肉糜，瞥向蔺浊：“你约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聊这个？” “哈哈哈，那倒不是！” 蔺浊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折成四折的笔记纸，然后收敛笑容，郑重其事地摁在桌上，推给狗叔。 狗叔墨镜后的双眼顿时一亮。 探秘笔记的纸页，就像国内高中生永远写不完的试卷，这一年里总是以各种形式出现在他面前。 唯一的不同，是阅后即焚！ 蔺浊看了眼腕表的时间，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 国内。 津平市，特殊事务中心。 偌大的中心负责人办公室内，代理负责人赫连长老一袭长裙立在落地窗前，散在背后的火红长发映射着夕阳余晖。 自从原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负责人永夜重明接管特遣行动部后，赫连长老就被调任于此，主持津平地区的工作，现在历时已满一年。 她的身后，站着不久前刚登临第六态的下属忌铭。 “确定要提前退休吗？” 忌铭依旧金发如炬，红西装嚣张不减当年。好在由于身份地位的进一步提升，他常年不穿内衣的习惯总算有所收敛。 赫连长老抿唇一笑：“长江后浪推前浪，总要给年轻人多一些机会。再说我也有一些自己的安排。” 微风拂过，带来夏日的片刻清凉。 “什么时候走。”忌铭道。 “灰烬清扫行动后。” 赫连长老看向自己提携多年的后辈，眼中是通透的睿智： “放手去做吧，在你了却执念归来时，我会把津平完整地交给你。” 忌铭颔首。 沉默半晌，问道：“听说潜龙勿用也会参加这次行动。” “嗯，境外部分需要特遣行动部的配合。” 赫连长老道：“毕竟他现在是我们在国外重要的情报枢纽，这次灰烬选在东非的升神仪式，也是特遣提供的消息。” 忌铭微微皱眉，原本冷漠的面容似乎又凝重了几分。 赫连长老敏锐地注意到了这点：“怎么，你有异议？” “不，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但灰烬的行动毕竟涉及他的血亲，贸然两相牵扯，恐怕会起到相反作用。” “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可以，我想提前与他谈一谈。”忌铭道。 “也好。你是境外部分的主要负责人，这件事由你亲自协调再合适不过了。但还是要谨慎与特遣的接触，尤其是潜龙勿用，如今的他已经今非昔比。” “我明白。” …… 西欧。 不列颠群岛。 爱丁堡附近海域，正在进行一场非常规的海上“黑吃黑”圣宴。 远空雷云密布，狂风卷着大浪，当第一道闪电提前于雷声降临海面时，一艘浮在海面的豪华客轮轰然崩裂！ 沉船的瞬间，整片海空被闪电照得雪亮。 隐隐可见一条巨大而虚幻的龙正将整艘游轮层层缠绕、绞拧…… 雷声，巨浪声，崩塌声，哭喊声交杂汇聚，形成诡谲的交响曲。 离事发海域最近的灯塔了望台上，一道异常高大魁梧的身影正站在黑暗中，安静观赏。 此人身披宽大的长风衣，戴着黑色英伦风礼帽，粗犷的面容尽显岁月沧桑，旺盛的毛发令他看上去更加野性十足。 正是这个男人掀起了今夜海上的巨浪，卷走了一船被清出神域的异教徒。 “库尔，太张扬了。” 另一个声音在男人背后响起。 修女永恒的温莎从塔楼中走出，双手交叠置于腹前，不无担忧地注视着男人的背影。 “修女？”男人面露笑意。 “你应该知道，潜龙勿用正在找你。祭司大人遣你来英格兰度假，就是为了让你暂避风头，避免与那些东亚人正面冲突。当然，这不是胆怯，是策略，事有轻重缓急。” “呵……”名为库尔的男人呲了呲尖利的门牙，“抢了「豪赌」果实的家伙吗？我也正想会会他呢！” 一年前的「豪赌」副本，永恒的温莎对上了潜龙勿用，她输了；一同止步副本首杀的还有神域（魔窟）派遣的另一支队伍，库尔正是当时的领队。 虽然没有正面交锋，但库尔记住了“潜龙勿用”这个名字。 “库尔，不要掉以轻心，那个人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永恒的温莎面色沉凝道： “你可知道他背后的倚仗？就是当年……让你铩羽而归的东方！他会针对你而来，除了要取你身上的龙类身份牌，恐怕还要……” “修女！” 库尔深眸微凛，他粗壮的手指竖在唇边：“嘘——” 两人面对的狂风惊雷已偃旗息鼓，远处海面漂浮的破碎船骸上，一道身影悠然伫立。 借着偶尔划过天际的闪电，依稀能够看到，站在对面的人，似乎也正看向库尔和温莎所在的灯塔…… “他来了……” 库尔发出一声喑哑的感叹，余韵裹挟着笑意，骤然弹身而起，如离弦之箭射入夜空！ “喂，等等！” 就在永恒的温莎迟疑的瞬间，巨浪倏然高起！ 冲出海面的旋涡包裹着灯塔螺旋向上，将整个灯塔连同永恒的温莎一并封锁在了巨浪之下。 第471章 夜猎库尔，西欧巨龙！ 库尔，因其身份牌上烙印着一头兽甲嶙峋、嚣张展翼的黑色巨龙，铸就了他在神域（魔窟）组织中非同寻常的身份和地位。 一方面，他因持有着强大的龙类身份牌而备受尊崇，但另一方面，他却被严禁进行同类龙牌的“吞融”！ 究其原因，乃为“神的旨意”。 ——邪龙相融，将令光明蒙尘，加速世界向地狱堕落的进程。 在欧洲人眼中，龙，都是如鳄鱼般凶恶的巨蛇，能喷射火焰或将水染毒，危害人类！凡人无法逃出龙的魔爪，只有神、天使、圣人和英雄能制服它们。 所以才会有诸多英雄屠龙的故事流传下来。 甚至在基督教的《圣经》的《启示录》中，龙的特性也是多重而负面的，意味着：蛇、魔鬼和撒旦。 而在神域（魔窟）的《神谕》教义中，龙虽未从根本上改变其凶恶残暴的形象，但在神界地位有所提升，被喻为神域的护卫，和神罚的使者。 …… 魁梧的欧洲男人如炮弹般划过苍穹，射向他的猎物！ 近海的水面被激荡起数米高的巨浪，以至于谛听万界脚下站立不稳，差点从船骸上跌落下去。 这时，库尔也注意到了问题所在。 眼下被他锁定的青年，与神域内部共识的潜龙勿用人像并不一致。 青年的个头比画像要矮上一截，容貌虽是亚洲人的容貌，但和画像仍有分别。 他的大衣内裹着红铜铠甲，眼里流动着戏谑的神色。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我不是！” 在库尔即将坠落的档口，青年抛弃船骸弹身而起，机警地避开了“炮弹”的轰炸。 并以蹩脚的英语大喊着解释：“我就是来听墙角的！” 轰！！ 海面在撞击下浪涛澎湃，瞬间淹没了谛听万界的喊声。 但被喊话的库尔却像是遭到戏弄，他神色凛然地从更大的一块船骸上直起身，如恶兽般俯瞰着暗流汹涌的海面。 “咳，不关我的事！” 谛听万界在远处的海面冒头，手指着库尔背后的方向：“找你的人在那儿！” 找我的人……敏锐地感到背后一阵冷风袭来，库尔猛然转身！ 可身后除了上下浮动的海面，什么稀奇都没发生。 当库尔再度转身去找谛听万界时，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 这一来一回，「愤怒」之火已然在库尔胸中酝酿，这种被戏耍的糟糕情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了，久远到他几乎忘了如何应对这种心理因素的失控。 而就在这瞬间的彷徨中，饱满的雷云照亮了深灰色的远空。 骤然坠落的电蛇直抵魁梧男人的头顶—— 轰——啪！！！ 撕裂的闪电几度照亮深空，巨大的能量流从浓云到大海，带着惊天动地的震响，激起层层浪涛！ 当耀目的电光褪去，库尔栖身过的船骸已粉身碎骨，随波流散。 唯有大海的波涛，始终在这波诡云谲的深空下保持着它亘古不竭的呼吸起伏。 姜潜于夜空之下，静静审视着这片海域。 如今的他已十分熟悉和热爱这样的极端恶劣天气。 因为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超物种才能尽情享受狩猎的乐趣。 空中，雷云层叠凝聚，翻滚闪烁。 海上，毛发旺盛的魁梧男人身披嶙峋的兽甲破出海面！ 库尔以龙翼翱翔于云端，伴随着龙翼翱翔的韵律粗重地喘息着，望着对面独坐蛟龙头顶的姜潜，绽露出凶残的笑容…… “哈哈哈，是了，你就是潜龙勿用！” 库尔浑浊的深眸中倒映着姜潜的身影。 如画像中的那般年轻精壮，俊美的面孔，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纯粹得不曾掺杂一丝多余的情绪。 潜龙勿用，是抢夺了「豪赌」副本果实的潜龙勿用，是和他一样拥有着强大龙类牌的潜龙勿用！ “哈哈哈哈！” 库尔的大笑声穿越波涛，清晰传抵姜潜耳中。 让姜潜一瞬间会意：不只是他在找对方，对方也在等他来…… 但姜潜对此并无回应，他的眼里只有不断蓄积的战意。 同时，大片的流动着电光的雷云在姜潜及其所乘蛟龙的背后云聚，形成比之刚才更具压迫感的势能。 “雷电？那是你的自然力吗？” 库尔挥动着厚重的龙翼，嶙峋的兽甲迅速重新包裹住被先前的雷击撕裂的皮肉。 一阵浪涛拍打过来，库尔猛地挥动龙翼——浪涛瞬间暴涨，攀高！ 攀高的巨浪犹如一面锋利的巨擘，呼啸着朝姜潜横扫而来！ “嗷——” 姜潜双手撑开，座下的蛟龙嘶叫一声，随即昂首脱离了大海，避开了拍击…… 从不离水的蛟，完全悬空于海面，好像无形之中被什么“东西”托举在了海平面上。 恶意助长了姜潜的特殊磁力，而这股杀气腾腾的恶意，令整片海域都变成了姜潜可以调转磁吸和磁斥力的目标。 而这也意味着他的对手，巨龙库尔的自然力正遍布于整片北海…… 骤然，一股无形的力量横荡海面！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肃清了海面的一切障碍。 紧接着，是海底深处的轰然爆裂！ 大海波荡起伏的常态瞬间破碎，肉眼可见般分崩离析！ 等闲道具在如此磅礴的力量下已了无用武之地…… 所有靠近海面的物体、生物顷刻间被撕得粉碎，成放射状被抛向不同的方向——并在这个过程中，随着海底震感的加剧，持续的破碎，持续分崩离析！ 巨龙库尔的自然力，并不是秘密。 地震。 发生在海底的，地震。 远观之下，震怒的大海与电光翻滚的雷云即将碰撞！ 恢弘的能量上下盘亘，犹如两头睥睨万物的巨龙，互不相让地大张着血盆巨口，撕咬，冲撞！彼此裹挟着同归于尽！ 如狂的雷暴和海啸声冲破云霄！ 被巨浪包裹的灯塔内，小龙女和永恒的温莎也被这震天撼地的自然力波及得地动天旋。 两人甚至已经忘记了彼此的对抗。 因为她们都忽然意识到，能瞬间杀死她们的也许根本不是彼此。 …… 不知过了多久。 在雷云流光的映照下，本应冰冷的北海腾起绵密的白色雾气…… 热浪翻覆，从破碎到凝聚，再从凝聚到溃散，波谲云诡，一片仓皇。 雷与震的庞大能量在持续激烈的对撞中将高能注入大海，海面温度迅速攀升，如同煮沸的开水。 龙神沸海…… 姜潜想到了这个词，记得当初还是从酒神口中初次听到，竟与当下景观相得益彰。 巨龙库尔的蓬勃杀意持续喂养着他的磁力，使他即便不接触大海，也能在海上持续作战。 他并不担心小龙女和谛听万界。 这两人对他这一年来的力量增长有着充分认知，绝不会贸然靠近战场。 唯独委屈了他座下的这头从小龙女那儿借过来的蛟龙…… 平时小龙女自己舍不得动用，让这货过惯了养尊处优的“妈宝”生活，哪见过这天崩海啸的场面？ 姜潜抽空拍拍蛟龙莹白的独角，笑道：“看见没？这就是你历劫化龙必须经历的过程，长见识了吧，不用谢谢我。” “嗷——”蛟龙明目张胆地抗议。 “别闹，”姜潜拍向蛟龙前额，“还没打完呢！” “嗷呜——” “你妈也没打完呢！” 话音刚落，背后的雷云突然撕开一道豁口！巨龙的兽爪穿插过雷云，直抵姜潜的后心。 姜潜目光凝聚，转身的瞬间，磁斥力紧随着这股强烈的猎杀恶意暴涨！ 对抗作用力下，乌黑的兽爪骤停在距离姜潜胸膛半米的位置。 姜潜难得如此近距离观察这头来自西方神话中的、真实呈现在他眼前的西洋巨龙： 与大部分东方龙的形象相异，这头龙从体态上更接近于史前灭绝的恐龙，强有力的四足兽身拖曳着一条长尾，由遮天蔽日的蝙蝠翼托起庞大的、布满嶙峋甲胄的身躯。 当然，它也要比一般的西方龙类要更庞大、强壮。 就像东方的龙类也要分一分品种、品相，这头由库尔驾驭的巨龙兽王，显然是最为出类拔萃的那一类。 超常的观察力令姜潜能够在极短时间内捕捉到这头龙身上诸多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美感，以及可能的弱点…… 然后，他的目光移动，看向龙背上举着一把“避雷伞”的欧洲男人。 男人是超物种半完全状态，他手中的“伞”隔绝了大部分雷电的正面攻击，但也仅限于他自己。 此刻，他的巨龙兽王正大面积都暴露在姜潜掌控的雷云之下，为这“致命奇袭”硬扛着雷电自然力的侵蚀。 姜潜知道，这并非对方的莽撞。 高风险对应高收益，是超物种世界的自然法则——只是豪赌未必总能取胜。 “哈哈哈哈，定力不错嘛……” 库尔大笑着试图继续驱动他的坐骑，但被磁斥力牢牢固着的黑背巨龙却再无法前进分毫！ 那指节分明的尖利兽爪，就像被固定的三把巨大的黑色匕首，在阴空下隐隐颤抖，正被流动的电光一层层笼罩…… “嚯！不简单啊……” 库尔觉察到了对撞力量的变化，磁斥力。 但比起这个，在如此近距离下，他更注意到了画像对比真人所遗漏的一些细微而重要的特征。 这些特征很快勾起了他有生以来的难忘记忆，以至于内心升起的疑问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和踏雪，是什么关系？” 踏雪，即：踏雪成梅。 是姜潜的父亲姜雪松在超物种世界的ID。 “我是他儿子。” 姜潜直言不讳，点明了今日夜猎于此的主旨。 他说完，就看到库尔粗犷的脸上逐渐现出惊讶的神情：“是你……你还活着？” 姜潜上扬嘴角：“你果然还记得，真让我惊喜。” 围猎库尔，除了要收他身上这张「龙」，还要撬开他的嘴，挖到魔窟的隐秘。 当年祸及家人之事，就是突破口。 姜潜握紧右拳。 磁吸力与磁斥力各得其法，库尔手上握持的“避雷伞”骤然抽离！外层的雷电裹挟着伞面抛向深空，被更厚重的雷云封锁。 与此同时，库尔及其庞大的坐骑猛地弹开——被当空劈落的闪电直接击中！ 姜潜乘蛟跟进，目标在他的视野里再次损失了双重防御道具，在早已编织好的雷云大网中挣扎。 “嗷——” 见局势对我方有利，蛟龙宝宝竟也争相与“落网”西方巨龙对峙，结果刹那间被黑背巨龙眼中喷射的怒火吓呆…… “去帮你妈吧！这儿没你事儿了。” 要不是姜潜及时“下马”，这货就要扛着他直接跑路了。 眼下，姜潜凭自身羽翼，停驻于夜空。 令人意外的是，刚从雷云中挣扎出来的库尔，也挥手收回了兽王，准备独自与姜潜相抗。 “很聪明。” 姜潜笑道。 第四态驯化出的兽王，就算再成熟强大，其实力通常也不会凌驾于五态自然力之上。 库尔收回兽王，和姜潜的考虑如出一辙，接下来的“大动作”，将不是兽王能轻易幸免的级别。 但见他摘下头顶的英伦礼帽，伸手理了理凌乱稀松的发顶，又将礼帽好整以暇地戴上： “呼……看来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或者留到你交牌后，咱们慢慢聊。” 听到这话，库尔忍俊不禁，道：“没这个机会了。” “没有吗？”姜潜目光凝聚，仿佛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库尔龇牙咧嘴的笑：“除非，你也已经步入——第六态。” “！”姜潜瞳孔收紧。 “哈哈哈哈……” 库尔因在对手一贯冷静的脸上看到了情绪的波动而开怀！ “你以为我躲在这儿，除了度假就什么都没干吗？哈哈哈，从很早的时候，去年开始，就不断的有人在我耳旁提醒，潜龙勿用要来找你了，潜龙勿用要来找你了……” 随着库尔的叙说，包裹在两人周围的雷云成片成片的“消失”，就这样凭空的“无”了。 接着，是二人身下的大海，如呼吸般起伏的海面倏然“走失”，只留下黑洞洞的、望不见底的深渊…… “潜龙勿用找我？不就是在「豪赌」副本里出尽风头的家伙嘛！他这是为什么，又凭什么要来找我呢？！我总是问，但没人能真正说得清楚……今天终于真相大白了，你是来寻仇的！” 库尔说这些话时，姜潜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已经无影无踪。 包括摇挂天外的月亮，云层之上的繁星，就像被上帝用鼠标点选，然后按下了删除键。 没有留下任何一处锚点…… “但是很遗憾，复仇者小兄弟，你终究来晚了一步……” 不，唯一的锚点是库尔本身！ 但就在库尔说完最后一句话的当下，连他自己本身，也在眨眼之间毫无征兆地消除了…… 整个世界，空空荡荡。 唯留下姜潜一人。 是概念力！ 第六态，概念力…… 毫无疑问，只有概念力能够造成当下的怪诞局面！ 在进化等级的鸿沟面前，单一个体的超物种玩家就像渺小的沙粒，几乎不可能跨越这道极限。 但姜潜不同。 非常规发育的潜龙勿用，已经不止一次将立于鸿沟对面的对手拉下神坛！ 转瞬之间，万千思绪已涌过姜潜的头脑。 极致理性的人无法用感性欺骗自己。 他深知第五态和第六态的鸿沟之深，绝非其他等级所能比拟。 从权贵到神职的距离，同等级之下趋于无敌的「概念力」，除了另一种「概念力」外，又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抵御压制？ 姜潜浑身持续绷紧，所有的知觉都达到了超高的专注。 可以想见，在他严谨的情报系统中所记载的有关“库尔”的进化等级，就在近期，在他未能关注到的狭窄的时间缝隙中，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转变！ 那完全未知的力量，不存在于任何情报记载中的概念力，是他彻彻底底的盲点。 「它」会是什么？ 姜潜独留在这片空间中，恭候着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 仿佛已在聆听死神的脚步…… 第472章 非常规越级搏杀 姜潜身处于黑暗，他的感知世界已失去了全部锚点。 除了空气……维持呼吸的空气，使他得以通过双翼保持身体的平衡，周围已全然空虚。 可以想见，他已经完全暴露在对方未知的攻击范围内。 败局几乎是注定的。 少有五态·综合体在面对第六态·概念体时，还能抱持求胜的侥幸心理。哪怕是有，侥幸终究是侥幸，严酷的事实会给不自量力者以血的教训。 可姜潜不是一般人，面对“必死”的僵局，他反而更全神贯注，每一寸身体发肤都保持着警戒，在静默中蓄势待发。 还没有放弃吗？呵……库尔于暗中哂笑。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手握对猎物的生杀大权，仗着他步入超物种第六态而斩获的概念力——「无」！ 任何处在他能力范围内的事物，一旦被灌注「无」的概念，都将被从物质维度中“减除”。 简单来说，就是：看不见，摸不着，消失无踪了。 那么它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了吗？ 并没有。 只是在当下的物质层面“无”了，但它们实际上依然存在着，只是用当前物质世界的感知无法触达了而已。 比如消失的大海，它是真的消失了吗？ 不，它只是变得看不见、摸不着了而已。 比如库尔本人，真的消失了吗？ 不，他也只是变得不可视、不可触摸了而已。 一切消失之物依然存在，以无法被感知的状态存在着。 当库尔准备利用「无」的概念力杀人，他只需要将概念力「无」作用于自己身上，然后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接下来短暂的、仅仅将覆盖着身体的一小部分概念力撤销，就足够完成暗杀了。 如果做得高妙，撤销概念力的瞬间甚至不会被注意到。 猎物会死得不明所以，莫名其妙，在无尽的恐惧中终结可悲的生命…… 「无」 何其诡异的概念力，充斥着对世间万物的藐视。 库尔才刚刚开启对「无」的探索，就已经沉迷于「无」的魅力！ 「无」 由一张从未经同类融合的「龙」身份牌所衍生出的产物，这似乎是对其持有者古板的遵循着帮派规矩的讽刺……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生本就是一套取舍的算法。 选择加入神域，获得神域的资源加持和庇护，同时放弃掉一个概率微小的奇迹。这是非常公平的交易。 库尔自认为这个选择实属上乘！ 他些年过得不错，可以说在人类世界达到了为所欲为、百无禁忌的地步！如神一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得“过了”也有人给他收拾残局。 而过上这样神一般的上等生活，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价：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务，遵守那么几条算不上苛刻的戒律。 但有时难免发生一点意外。 比如潜龙勿用，和他的复仇妄想……库尔这么想，渐渐露出凶狠的笑容。 “我该怎么取走你的性命，才配得上你们父子对我的念念不忘啊？” 库尔以姜潜无法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不如……为了纪念你的勇敢，我也为你破一次例？让你那张罕见的东方「龙」，成为库尔的一部分！” 一个想法不由分说地冒了出来，把库尔吓了一跳。 这是库尔罕有的冒出想要触犯戒律、侵吞其他龙类牌的想法！ 这个想法很危险，会触怒真正的神明。 他在黑暗中摇晃着头脑，让自己清醒一点，再清醒一点。 但可怕的是，深埋心底的「欲望」正蠢蠢欲动。 他知道，潜龙勿用一定已经融合了不少龙类，那些神域禁止的行为，潜龙勿用不必忌讳，所以才能展现出如他所见的强大实力！ 不是每个五态权贵都有本事在巨龙库尔手底下过上几招的。 “是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所以他们才叫你东方‘小龙神’！” 库尔就这样放弃了挣扎。 他对「欲望」的抗拒渐渐消退，继而涌现的是因发现猎物巨大价值的「狂喜」！ 当收益远高于代价时，人会选择铤而走险。 趁永恒的温莎不在这里，他完全可以做得不留痕迹！ 库尔不再犹豫，抬手从道具储物柜中抽出一把镶嵌着精致宝石的猎刀，将刀刃在胡子拉碴的嘴巴一侧抹了抹，然后，迫不及待地朝姜潜所在的位置靠近…… 这把“被诅咒的猎刀”是库尔在过往的高位权贵厮杀中得到的稀有道具，任何神职以下的超物种，但凡被这把刀割上一下，只需一下，哪怕只是破了点皮，那么他最终的命运都将是被这把猎刀杀死！没有例外。 “就这样简简单单死去吧！但很快，你的死就会富有意义，你会成为我库尔的一部分，潜龙勿用……哈哈哈哈……” 库尔畅想着，动作敏捷，用出全力！ 锋利的猎刀在黑暗中转瞬折射出凶狠的光泽，贴着姜潜的背后，瞄准要害切入—— “？！” 有趣的是，原本纹丝不动的姜潜却在猎刀闪现的瞬间移动了身躯——他仅仅是做了个侧身的动作，将锋芒准确避开，连一点皮毛都未曾碰触！ 接着，他又振翼将体位抬高了几许。 看上去这只是一次不经意的调整。 但库尔却只能与他擦身而过。 猎刀的半个剪影转瞬即逝，被「无」的概念里完全覆盖。 库尔的初次刺杀，竟是以失败告终。 “怎么会？是巧合吗？” 库尔一时间有些迷惑。 他当然希望这只是巧合！ 如果只是巧合，他只需再寻找下一个机会出手，然后比前一次更谨慎、更迅速地出刀！ 但他更怕这不是。 于是他迅速构建起第二次出手的机巧：重新召唤出巨龙兽王！当然，是在「无」概念力的覆盖之下。 体型庞大的兽王展翼飞抵姜潜身前，张开血盆大口，以獠牙几乎将姜潜包裹！ 而在这时，库尔已到达姜潜背后。 他手中猎刀刺出的同时，巨龙也在用力咬合——双管齐下！ 这次，他瞄准的是姜潜后心，比之刚才的作用面积更大，更容易命中。 库尔掐准时间，在獠牙和猎刀刀尖即将触及猎物之际，骤然撤销了「无」概念力——黑暗中裸露出的刀身，和加速合拢的巨龙血口同时呈现在姜潜所处的空间维度！ “去死吧！” 库尔全力以赴地将猎刀向前送出。 刀锋寸寸逼近，像毒蛇扑向被围困的猎物，每寸进一分，库尔的心跳越快，就快拿到了！ 可鬼使神差地，“被困的猎物”在距离刀锋仅剩分毫时倏然“不见了”…… 突如其来的状况导致收刀不及，削铁如泥的猎刀割裂了迎面下沉的巨龙獠牙！接着，一同被「无」概念力覆盖…… “该死！他看得到我？！” 回到「无」概念力中的库尔盯着重新现身于不远处的姜潜暗骂！ 这回他再也无法淡定了。 眼下的事实告诉他，潜龙勿用能预判他的攻击！ 哪怕能够暴露他的只有在进攻当下露出武器的瞬间，但事实就是，潜龙勿用避开了，两次！ 冷汗自库尔额前滑落…… 说到底，他也只是刚刚步入第六态的神职初阶，对于概念力的探求与掌控仍处于基本的阶段。 一旦尝到失败的滋味，「恐惧」很快便在心底里扎根萌芽……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姜潜忽然开口说话了： “你是不是在想，难道我能看到你吗？” 闻声，库尔惊讶地看着他。 姜潜掸了掸隐身护甲，抬眸，看向了被「无」概念力所包裹的库尔所处的位置。 他们之间正隔着不可描述的屏障——维度。 亦或者说，是——概念力「无」！ 即：被「无」概念力包裹的库尔及其兽王，根本就没有与姜潜共处同一空间内，而也只有他自己有办法施展和解除「无」概念力，消除二者之间的维度“屏障”——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潜龙勿用能“看穿”屏障与他对话？ “不可能……”库尔在内心腹诽，他不相信潜龙勿用真的看见了他，“一定是有什么别的门道，他不可能看得见我……”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引以为傲的概念力刚好在我的视野范围。” 姜潜就仿佛能听到看到库尔的内心台词，并行之有效地粉碎了对方最后的侥幸： “不信，你再来杀我试试？” 说着，张开双臂，敞开胸怀，做出了迎接的姿势。 何其嚣张的姿态！ 这对当下的库尔来说不亚于赤果果的羞辱。 但库尔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的头脑正被「恐惧」、「愤怒」、「欲望」轮番纷扰，而摆在眼前的铁一般的事实又在疯狂催促他行动！ “不可能！你区区五态权贵，凭什么敢在六态神职面前放肆？” 库尔咆哮着再次引动海底地震！ 在「无」概念力覆盖下的海水逐渐澎湃，随着震感的加剧，排山倒海般朝姜潜所在的位置倾覆而去！ 库尔掐算着时间，在滔天巨浪接近姜潜之际骤然将「无」概念力撤走！携带强劲势能的波涛自虚空中降下，铺天盖地砸向姜潜！ 轰！！！ 汪洋炸裂，势能滔天，翻滚的浪涛久久激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潜龙勿用没能避开海啸盛怒般的席卷，库尔在黑暗中发出酣畅的大笑。 没了自身雷电概念力的护持，单凭一副肉身硬抗海啸级别的自然力，一般的高位权贵也未必承受得起。 待海啸退去，库尔的巨龙叼着奄奄一息的潜龙勿用破海而出，降落在库尔面前。 那是一片由道具撑起的微型小岛。 巨龙大张开口齿，将猎物吐落，仰面横亘在两者之间。 “哈哈哈，复仇者小兄弟，你这大话说得属实有点早啊！” 库尔居高临下地解除自身概念力，猎刀在手，他已迫不及待要夺取对方的龙牌！ 对于拥有“同类兼容”权柄的「龙」牌而言，亲自杀死对手，就是夺牌的启动键。 事实证明，库尔早就做好了破除戒律的心理准备…… 奈何以往的诱惑都不大，唯今日时机成熟而已。 可就在这时，刚刚还俯首称臣的黑背巨龙突然扯着嗓子嘶吼一声，迎面就冲着它的主人莽了过来！ 正欲操刀的库尔被这突然的变故闹得一愣，出神的瞬间，「愤怒」的巨龙已经当膛撞上了他手里的猎刀！ 哧！！ 血溅出了几米…… “嗷呜——” 巨龙的背后，一张猩红色面具隐隐浮现；淌血的龙口中，一团背生残翼体态佝偻的黑乎乎的东西挤出牙缝，悄然逃遁——怒魔分身与恶之魔分身联袂的手笔，总是透着残忍的血腥气。 库尔怔怔地望着倒地的巨龙，不是惊异于自己干掉了亲手养育的兽宠。 而是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听从指令行动…… 库尔背后，正站着另一个“活生生的”潜龙勿用。 两人之间，由一根长而锐利的钢笔连接，钢笔贯穿了库尔的脊椎，这会儿，诡异污染源已遍布他的全身。 “别轻举妄动，否则，我可以让你从第六态跌落尘埃。” 姜潜“善意”提醒道。 这点库尔早就注意到了。 当他的身体被刺中、“毒素”流经他的血液，他便在瞬间觉察到了变故的发生：他的概念力突然偏离了章程，并开始加速消耗…… 这使得他无法再利用概念力脱身！ 而那些被「无」所覆盖的事物，也开始蠢蠢欲动，仿佛争先恐后地要从「无」概念力的束缚中摆脱出来…… 撑不住了，糟糕！糟糕……库尔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放任自身概念力的管辖逐一失效，濒死的「恐惧」正将他越裹越紧。 大海，雷云，飞鸟，远礁……所有被概念力「无」侵吞的事物，接二连三重见天日！ 正当库尔濒临崩溃、绝望的时候，他听到了姜潜娓娓道来的声音： “我调整了你的能量结构，让你的第六态，变弱很多。” 如此轻描淡写的回答，附带着荒诞的答案，令库尔震惊，乃至惊悚。 他粗犷狂傲的表情在月下发生着万分精彩的变化，从惊惧，到怒不可遏，到泪洒大海，仰天长啸！ 狂乱中，他依然听到姜潜的低语在他耳旁阴魂不散： “可惜不能直接坍塌你的进化等级，那样就不得不杀了你了。” 库尔毫不怀疑，现在，此刻！就是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最惨痛的败局，最屈辱的记忆…… 他以六态神职的身份，输给了五态权贵！ 而对方还扬言要毁了他的根基？！ 此前的所有畅想都成了可笑的妄念，对方现在就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随时可以夺取他的一切。 可他还是不明白。 潜龙勿用，究竟如何看破了他的概念力？ 想到这里，准备慷慨赴死的库尔试图转过头，去看他的对手…… 无奈钢笔的尖端穿过他的胸膛，抵在了他的下颌！ 他听到潜龙勿用的声音再次从脑后传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问题，我可以告诉你。但在此之前，得劳烦你对我说点老实话。” “你……你想知道什么？”库尔咧嘴冷笑。 “很简单，当年你对我和我父亲犯下的罪行，是在执行谁的意图？” “……” 巨浪彼此拍击，雷云在空中闷响。 良久，沉闷的嗓音才从库尔的喉咙里涌动出来，带着虔诚的忏悔：“是神的意图……伟大的创世神，请饶恕愚民的僭越！咳咳呃——” 他的忏悔并没有完成，魁梧的身躯便已被姜潜踢翻在地！ 钢笔如电蛇般将库尔的四肢绞缠住，以防他做出任何不利于主人的动作。 “我再问一遍，请不要浪费我的耐心。” 姜潜伸出手掌，雷云下，毒牙根根竖起，尖端闪着诡异的青绿色光泽： “如果你答错了，我敢保证接下来你活着的每一秒，都会后悔自己的轻率。” 接着，他用标准的伦敦腔，缓慢而优雅地将他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库尔感到一股寒气从天灵盖一直窜到脚后跟！ 冷，彻骨的冷…… 他扭转脖颈，余光不幸对上了姜潜的眼睛，浑身刺骨的寒冷便成了恐怖。 这是库尔罕有的经历。 在一个青年人的注视之下，身体和意识里诞生了一种超越死亡恐惧的战栗！ 深空下，暗流汹涌的大海上，冰冷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两秒。 “是神……” 库尔蓦然道： “是神的意图……呃哈哈哈……啊啊啊！！！” 雷电翻滚，大海咆哮！ 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的腥甜，和野兽濒死的嘶吼。 无疑，姜潜是在兑现他给予对手的承诺，专心致志，一丝不苟，无所不用其极。 直到一个声音喝止了他的暴行—— “够了！他没有说谎。” 第473章 融龙 “够了！他没有说谎。” 姜潜背后，酝酿着电光的雷云间隐隐浮现出一双近乎瑰丽的重瞳。 来者——永夜重明！ “是么？” 姜潜从肢解猎物的娱乐活动中抬起头，随意抖了抖染满红浆的双手，目光冰冷而平静地转过身，面对自己的直属上级：“既然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他的脚边，一息尚存的库尔还在作垂死挣扎。 所幸，六态神职永夜重明的出现，让这个将死之人惨淡的双眼中骤然迸发出异样的振奋——落败的库尔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并非输给了位低一阶的潜龙勿用，而是潜龙勿用的背后，还有高人！ 这个领悟至少让他如坠地狱的感受好转了一点。 事实也如此。 永夜重明以概念力「明辨」窥破了「无」，并将信息通过天眼道具传递给了姜潜，助他一举功成。 “我们对魔窟的跟进调查持续有一年了，他们的规矩、戒律，如何领取差事、交付任务，这些想必你已经能倒背如流。所以你应该能判断，库尔的供述符合魔窟内部的行事风格。” 永夜重明耐着性子，对这位越发桀骜不驯的下属道： “就算你信不过他，至少你还可以直接问我，没必要每次都把一个大活人搞得零零碎碎的……见不到囫囵个的人证，喋血那老家伙又要拍桌子！除非……” 永夜重明停下了，但姜潜却听懂了。 ——除非你暴虐的行为是为了泄私愤。 私愤。 姜潜当然有理由拿库尔泄私愤，因为这家伙曾在多年以前差点搞得他家破人亡！ “前辈教训得是，我下不为例。” 姜潜并不为自己争辩，他从容认错，一副立正挨打的姿态。 也是算准了对方并不可能真的为这个跟他为难。 “唉！算了！” 永夜重明如他所料地叹息一声，继续道：“这家伙没说谎，大概是被你吓住了……直接出卖了自己的信仰。” 所谓信仰，自然是指库尔口中供述的“神”。 “前辈真的相信，这样的人也有信仰？”姜潜意有所指。 而永夜重明的答案也很简单：“我可以不信别人，但不能不信自己。” 永夜重明的六态概念力，是「明辨」。 任何形式、内容上的虚假伪装，但凡以“相”呈现出来，都难以逃过永夜重明概念力的检视。 所以，一旦永夜重明认证了库尔所言非虚，那么库尔的招供真实性就得到了极大的保障。 为什么说是“极大的保障”而非“完全确认”呢？ 因为永夜重明「明辨」的是库尔在招供时的“状态”，他的状态显示他没有撒谎耍诈，是在说真话；但这个“真话”，也只能是库尔认知里所相信的真，不一定是绝对的真实。 “小龙女前辈那边结束了？” “结束了，她可比你利索得多。”永夜重明口吻不善，似乎还在对他虐待战俘的行为耿耿于怀。 姜潜笑道：“毕竟，永恒的温莎又没砸过她家的玻璃。” 永夜重明：“？？？” “既然如此，咱们也撤吧，继续逗留恐怕会把当地官方牵扯进来。” 说着，就准备敲晕库尔，好将其收入四格橱窗。 “等等！”永夜重明叫住他。 辗转境外的这一年中，姜潜融牌的动静越闹越大，已经有不少觊觎龙类身份牌的组织盯上他了。 在永夜重明看来，潜龙勿用非但没在“化龙”的方向上取得任何成绩，反而是坏毛病越来越多，甚至越来越脱离她的管束。 这是个危险的兆头。 “？” 姜潜停住动作，侧目，与背后的重瞳六目相对。 “就算没有我的帮忙，你也已经志在必得了吧？”永夜重明的声音空灵悠远，如天外来仙。 但此时这句话听在奄奄一息的库尔的耳朵里，却像是晴天霹雳，把他重建的自尊浸入冷水！ “哦？我有这么厉害吗？”姜潜也打起了哑谜。 “若非如此，库尔第一次向你进攻时，你为什么能轻易躲开呢？” 在库尔施展概念力「无」之初，永夜重明并未立刻辨识出端倪。尤其是库尔还利用礼帽道具遮住了明月星辰，以此混淆自己概念力的物理范围，大大增加了「明辨」概念力介入的难度。 所以当永夜重明完成辨识后，破除了礼帽道具的屏障，正撞见的便是姜潜巧妙避开库尔致命第一击的场面。 那么，在没收到准确提示的情况下，潜龙勿用是如何避过一劫的呢？ 姜潜侧目凝思：“如果我说是巧合，那会不会有点太敷衍了。” “哈哈哈……是啊！”永夜重明被他的态度气笑了，“在我面前故弄玄虚，可不是明智之举。” “那就算是吧。”姜潜坦然道。 “怎么做到的？”永夜重明追问，“你能‘看到’他？” 她也非常好奇乃至机谨，仅作为五态·综合体的姜潜，究竟有怎样的手段防住了处于「无」概念力覆盖下的库尔？ 按道理，只有六态概念力才能与六态概念力抗衡。如果潜龙勿用可以窥破库尔的概念力，那么是否意味着身为五态·综合体的潜龙勿用，已经掌握了概念力或能与概念力媲美的能力，就像他当初奇迹般地研发出了异变治愈技术那样。 面对上级永夜重明抛出的质疑，姜潜脸上闪过一丝困惑：“您是在跟我探讨作战技术吗？” “可以这么理解。” “明白了，”姜潜点头，“我试试吧。” “愿闻其详。”永夜重明凝神道。 姜潜略作沉思，然后认真叙说道： “您知道我的自然力，是针对负面心念的投射所产生的磁力。也就是说，当目标持续向我发射负面心念时，我们双方所处的空间内就会形成一种——负能量磁场。磁场的强度和对方的心念强度正相关。” “当对方抱持着强烈杀念时，这个负能量场的场能将达到巅峰，足以令我施展磁吸和磁斥力，甚至利用磁生电的原理制造雷电。杀念越强，我的感知就越灵敏。” “所以哪怕对方暂时藏身于概念力，令我无法捕捉，但只要他重新现身，且依然携带着对我强烈的杀念，我就可以立刻锁定他的位置。不需要看见，也能识别他的攻击。” “我占的便宜是他误以为我的自然力仅仅是‘雷电’，而忽略了我真正的杀招。这并不表示我有多么高明，只能归结为一种巧合，说明我很幸运。” 一番说辞，娓娓道来。 说得好像刚才的九死一生只是一顿家常便饭。 永夜重明瑰丽重瞳中闪过一瞬不可思议的光泽…… “如果他知道我的真实能力，大概打死都不会召唤巨龙兽王。” 姜潜聊得起兴： “您还记得初中物理讲过的‘磁生电’的原理吗？闭合电路的一部分导体做切割磁感线运动时，在导体上就会产生电流的现象叫电磁感应现象，雷电就是这么产生的。巨龙兽王，就相当于切割磁感线运动的导体，你说他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除此之外，我还有其他加强对方负面心念的办法……” 比如，恶魔分身：利用「欲望」、「愤怒」、「狂喜」、「恐惧」……轮番刺激库尔的心念，使他的心念波动、摇晃、沉沦，由此更坚定了“杀意”！ “不用解释这个了。” 永夜重明皱着眉头再次叫停：“我没兴趣被你这个大学尚未毕业的小子上初中物理课。” 姜潜于是心安理得地闭嘴，停止他的理论欺诈。 是的，以上解释纯属理论欺诈！ 姜潜当然不是仅仅以自然力避开致命一击。 理论上，他可以在对方「无」概念力撤销的瞬间感知对方的位置，并以磁斥力对抗，但事实上，他根本来不及聚力！ 仅仅依靠自然力，是做不到轻而易举巧妙避开攻击的。 实际上，姜潜的确“看见”了。 他看见了被「无」覆盖的库尔——凭借他被赋予的“兼容之力”，可以视“无”的能力！ 兼容之力，是姜潜在突破了「儿童乐园」副本之后，被「儿童乐园」女园长赋予的神奇力量，是异变治愈技术的核心。 在姜潜的认知里，他的“兼容之力”已经媲美概念力！ 也许“兼容之力”就是一种概念力呢？ 姜潜还无法分辨，因为他本身并不是第六态。 但哪怕想要分辨“兼容之力”的念想无比强烈，他也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包括和「儿童乐园」女园长交流的事实。 这是根本原则，也是自保的需要。 姜潜始终坚信，以自己的身份和所掌握的资源，无论他被保护得多么严密，依然随时有被取而代之的风险。 存储于他身上的「龙」牌，诱惑力太强！ 以至于他不能轻信任何一个依托任何条件接近他的人。 包括永夜重明，他也同样留了后手。 “走吧，你该办正事了！”永夜重明催促道。 “好。”姜潜从善如流地起身。 片刻后，大海重归宁静。 无尽的波涛很快荡平了所有超物种相残的痕迹。 …… 永夜重明所说的“正事”，正是姜潜身为「龙」牌持有者理应优先处理的事项：融牌！ 但在此之前，活着的库尔还需要经历守序官方的审讯程序，以获取有关魔窟的情报。 一切在特遣行动部于北爱尔兰的情报分站完成。 当历经审讯程序的库尔重新回到姜潜面前，嵌于姜潜体表的“红莲业火”已经跃跃欲试。 这不是姜潜第一次在境外融龙。 他清楚地知道该做什么，以及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已习以为常。 被特制的镣铐捆缚在铁板上的库尔猝然睁开双眼，此时的他，就像一块贴在砧板上的鱼肉。 库尔眼中交织着血丝，如梦初醒般盯着步步靠近的姜潜： “潜、潜龙勿用！你怎么敢吞掉我的牌……哈？”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姜潜居高临下，对将死之人报以微笑。 库尔气得瞪大双眼！ 没想到嚣张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却被一个小年轻摁在砧板上奚落。 他此刻联想到的，不是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数不尽的弱者和受害者，而是他信封了半生的神的戒律。 “你会后悔的！”库尔狰狞地裂开嘴，露出一排尖利的黄牙，“龙融合龙……是灾难！野心会断送你进入天堂的机会，蠢货，哈哈哈……” 人通常合理化自己的“恶”，然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摘别人。 姜潜理解库尔的行为。 也理解他所说的、魔窟的戒律。 龙，融合龙，会加速光明的熄灭，是魔窟教义里罪无可恕的行径。 所以姜潜才会情不自禁笑出了声：视这个世界生灵为草芥的组织，一个作恶多端的刽子手，居然会相信神愿意保佑自己…… 这让姜潜觉得魔窟的疯子比灰烬的精神病患者还要离谱。 “英明的神会降罪，你将死无葬身之地……潜龙勿用！” “库尔，这个名字在你们的文化中是‘地狱’的意思吧？”姜潜凑近道。 库尔猛地怔住。 “我只是好奇，一个在地狱挂了号的信徒，真的会受神保佑吗？” “你？！” “回家吧，库尔。” 钢笔在姜潜手中化形为尖刀，毫不犹豫地刺入库尔的心脏，结束了这个伪教徒蒙昧荒唐的一生。 权柄——同类兼容！ 随着权柄的启动，姜潜孤身降落于晦暗的意识空间中，落地于空间长廊。 抬头时，象征库尔身份牌的四脚巨龙在自身数十米外的两座巨笼间坠落，在这陌生的空间内愤怒嘶叫！ 整个空间伴随着嘶声震荡。 直至熟悉的铁笼开闸声响起…… 红鳞残龙…… 不，现在正跨越巨笼走出来的兽王，不再是空有一副龙类骨骼遍体鳞甲破碎皮肉缺失的“残”龙。 眼下这头鳞甲殷红欲滴、体态雄健粗壮的东方巨龙，已有凌云九霄睥睨群雄的君王之姿！ 经过一年的积累，大大小小十数张龙类牌的滋养，曾经的“红鳞残龙”已经在渐渐摆脱“残损”状态，随着餐食越发优越，它也越来越像一头真正意义上的东方龙！ 与「龙」身份牌面上的霸道龙王形象逐渐重合。 姜潜远远看着它，脑海中闪过的是经融合被红鳞龙王逐一吞吃掉的各种龙类，也都是他所绘“盘龙阵”中的龙种。 虽然，还远远不够。 红鳞龙王的现身，直接令凶狠叫嚣的巨龙为之一怔，继而，嘶叫声更为狰狞尖利！那声音像精怪，更胜鬼哭…… 相比之下，红鳞龙王的叫声低沉而厚实，如雷声滚动，雷霆万钧！ 接下来的场面，对大多数人来说将引起强烈不适…… 然而从姜潜的视角看去，两头巨龙蓄势而来、亡命搏杀的动态画面，却冲撞出了极具震撼力的暴力美学盛况。 姜潜聚精会神地观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直至大获全胜的红鳞龙王开始慢条斯理地啃食起对手的骨肉…… 一旁封锁着螣蛇兽王的巨笼内骚动声阵阵，眼馋的模样隔着巨笼映在姜潜眼中，略显滑稽。 “不是我不用你，而是你身上捆绑着更重要的责任。” 姜潜一步掠至螣蛇笼前，悉心安慰。 螣蛇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对主人予以撒娇般的回应。 和红鳞龙王的蜕变有一拼的是，曾经嚣张跋扈的螣蛇也已经一去不复返，它现在摇首乞怜的样子，活像是迫切要跟随主人出门遛弯的二哈。 姜潜注视着这头庞然巨兽，心中想的是白蛇圣母的叮咛：三年内，必须完成向第六态的进化，否则她将不足以压制祖神的力量！ “用不了三年，很快了……” 姜潜目光凝聚。 红鳞龙王在他背后发出熟悉的低吼。 姜潜转过身，目睹对方将地上残留的最后一滴血舔净，然后高高昂起头颅，目光凛冽地注视着姜潜。 接着，更新后的「龙」身份牌的信息便如期呈现在他眼前： 【身份牌：龙】 【类属：神兽】 【状态：开启（修复完成！）】 【等级：五态·综合体（经验值10000/10000！）】 【技能：威慑，逆鳞，龙牙，帝王相，天子明辨，凌云驰骋，狂怒，大赦，兽语（龙类），海纳，归元，繁衍】 【权柄：同类兼容】 【自然力：雷电】 …… 第474章 龙技能补全 第474章 「龙」技能补全 库尔登临第六态的巨龙身份牌，其经验值一万有余，经“消化”，直接怼满了姜潜的隐藏「龙」！ 而另一张「螣蛇」牌的经验值也即将封顶。 自从一年前开始融牌操作后，被「龙」牌执行权柄“同类兼容”所获的经验值，都优先加在了「龙」牌经验中。 这次融合库尔的这张抵达第六态初期的「龙」牌经验值，点数之巨，不仅直接怼满姜潜的五态「龙」，余下的部分加在「螣蛇」牌上，也已逼近了进化节点。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处于第五态巅峰期的隐藏「龙」牌总算终结了它漫长的“残损”状态，以一张正式启用的非常规神兽牌亮相了！ 这意味着隐藏「龙」牌的待开发力量将全部搬上台面，不再受限。 比如，姜潜注意到，「龙」牌恢复完整，相比「螣蛇」牌缺失的三个技能也应运补齐，分别是： 海纳，归元，和繁衍。 嗯，这其中的某个字眼多少有些耐人寻味…… 姜潜用意念选中，依次查看详情。 【海纳：凡海洋生灵，皆为牌下臣民，该技能将大规模影响海中生灵身份牌的种群召唤能，将他人种群力量借为己用；所掌控族群的激增与自身的力量消耗成正比。】 【归元：从相类物种身份牌持有者的攻击中汲取能量，以增强自身；当攻击超出自身承受范围时，恐遭受能力反噬。】 【繁衍：字面意思。繁衍对象包括但不限于龙类。行此举可极大程度缓释动物性，并有利于基因延续。】 …… “并有利于基因延续……好一个有利于基因延续！这是为我姜家独苗量身定做的是吧？” 对最后这个“繁衍”技能，姜潜看得有点哭笑不得。 是，没错，他早就知道夜间运动能有效缓释动物性了，不然哪来的女朋友呢…… 只是这个繁衍功能，莫非是夜间运动的升级版？ 还特别强调了不限种族？ 怎么着，龙类牌持牌者和牛类牌持牌者结合，还真能繁衍出个「囚牛」？和鱼类牌持牌者配对，能繁衍出个「螭吻」？ 不可能，有反面案例，小龙女就是持有「龙」牌的龙神云中烁和深海一族千金海洋类身份牌的结晶，但她是「蛟龙」嘛…… 姜潜无奈摇头，觉得自己有点想多了。 他的心念随视线转向“海纳”和“归元”两个新技能。 这两个就比“繁衍”靠谱多了。 打眼一看就像是正经聊天，不至于让人想入非非。 按理说，这两个技能应该对应着「龙」牌在第四态新增的技能。 因此，“海纳”所影响的是第四态权贵牌族群召唤能力。 凡海里的生物，都在「龙」牌的召唤范围，哪怕召唤生灵的种类与当时面临的对手身份牌面重叠，「龙」牌也有能力影响对手的牌面生物，形成双向制约。 这个能力唯一的缺点是消耗较大：掌控的种群越多、规模越大，消耗越大，这很好理解。 尤其对于姜潜这种“非常规”持牌者而言，消耗，从来都不是大问题。 而“归元”就更有意思了。 简单来说，就是：接攻击，将对方的攻击力量化为己用。 这简直就是流氓招式啊！ 除非对手的战力远高于自己，否则根本不存在“奶穿”的可能。 更何况，姜潜还是“非常规”的，本身就超常于同级别持牌者；再者，他还持有着像“受气包”、“百纳吞精兽”这类具有着兜底功能的极品道具，被“奶穿”的风险更是大大降低，说句“高枕无忧”都并不过分。 姜潜仔细斟酌着新增的这三个技能，思考三者与其他技能的配合。 「螣蛇」牌技能： 【灵视，蛇影潜行，毒抗，毒牙，毒囊，噬诡，潜游，鳞甲，御风；炼毒，弄诡，兽语（蛇类）】 「龙」牌技能： 【威慑，逆鳞，龙牙，帝王相，天子明辨，凌云驰骋，狂怒，大赦，繁衍，海纳，归元，兽语（龙类）】 除了今日新获的3个新技能，21个主技能，都是姜潜炉火纯青的本事。 重新整合起来，共由四大序列构成： 动势序列：蛇影潜行，凌云驰骋，潜游，御风——海陆空三栖无障碍。 硬控序列：鳞甲，逆鳞，龙牙，狂怒——刀山火海任我行。 毒诡序列：毒抗，毒牙，毒囊，噬诡，炼毒，弄诡——明暗交织，制胜于无形。 灵感序列：灵视，帝王相，天子明辨，大赦，海纳，归元，双兽语——百态万象，灵识开道！ 它们是姜潜行走于世的底气，是掌控力的源头。 姜潜很满意。 同时，除了主牌「龙」牌、「螣蛇」牌外，他还可以应用其他所有被“融合”过的身份牌的技能。虽然这些技能少有磨合，但偶尔的兵出奇招，也足够令对手措手不及了。 不过话说回来，隐藏「龙」牌的意义仍在于“隐”，非必要时刻，他是不会主动暴露的。 但这不影响「龙」牌新增技能的运用。 他都融了那么多张牌了，这点事儿圆不上，还好意思出来混吗？ 现在姜潜最关切的难点是向第六态进化的“天劫”。 双牌经验值即将溢出，他将很快会面临这个机缘。 从现在的第五态，去向第六态，意味着权贵身份牌的又一次更替。 第七态的事还只是理论猜想，暂且不论。那么渡天劫，是超物种进化路径中最后一重境界的跃升，极为关键。 近来永夜重明对他的态度越来越紧张，恐怕也是出于对“天劫”的关切。对守序官方和永夜重明而言，他的这次成败直接关系到「龙」牌的得与失，成与败。 很简单，只有姜潜成功“渡劫”，他身上的「龙」牌才有向第七态突破的可能。 对此，姜潜曾做过相当充分的功课。 他发现，不同于从普通牌晋升权贵的“晋升仪式”，从权贵向神职跃升的“天劫”危机并不来自于外部，而更多来自于持牌者本身。 这点和「心魔低语」异曲同工——用你自己的“心魔”毁灭你！ 扛得住就一跃飞升，扛不住就被打入尘埃，零落成泥。 于是，从一年前出发到境外执行任务前，姜潜就一直在努力排除自己的弱点和盲区，为的就是在异国他乡面临“天劫”时能更从容，更有把握。 为此，在国外的这一年中，他还特意去找过母亲温晗。 原因很简单，是为了确认母亲和姐姐虞煊的关系。也是姜潜明知道但迟迟没能排除的“盲点”。 可这次见面并不顺利。 姜潜在巴黎街头，远远看见母亲挎着篮子在与卖手工艺品的小摊贩讨价还价，熟悉的身影与旧时记忆重合，当时让姜潜产生了一种如鲠在喉的不适感。 矛盾在于，他内心有种强烈的向往催促着他迈开脚步，但本能却令他定定站在原地，只远远地看着不肯挪动…… 经过激烈的、莫名其妙的思想斗争，姜潜还是决定不放过这个机会。 他正要走过去，却被守序官方境外西欧分站的同事拦下了。 母亲在巴黎是受官方监护的，这件事姜潜是知情的。 但他私自见母亲这事是没上报过的。 因此，在当地同事看来，他的这种贸然介入的行为很不合规，影响到了兄弟部门的工作配合，并强调这种见面是危险的。 而特遣行动部上下也对此事进行了严肃探讨，认为以姜潜接下来要执行的工作来看，这样的见面对温晗的保护工作极为不利，很可能连累到他母亲的人身安全，建议他谨慎对待。 于是姜潜只能和母亲温晗擦肩而过。 此后更是一拖再拖。 直到现在，母子俩也尚未有过一次正式会面。 “就在最近见一面吧，说不定下次副本之后，就要面对生死一线天了。” 姜潜对自己计划着。 但他也必须承认，母子不见面的体感是更好的。 对他，对温晗，都是。 收敛心神，回归眼前隔着巨笼与自己对望的螣蛇兽王，他在考虑是否要立刻与白蛇圣母先见一面？ 一旦下副本，渡天劫，螣蛇牌的状态就会发生改变，寄生于螣蛇兽王的祖神和封印祖神的圣母会何去何从？ 这些总要找机会与白蛇圣母商议的。 现在这个时机就很合适。 然而，就在姜潜准备呼唤圣母时，背后红鳞龙王的一声低吼，令他瞬间提起警觉。 …… 融牌完成的姜潜睁开眼，看到门廊的红灯提示，意味着有人在等。 他掀起上衣，红莲业火的烙印深邃欲滴，那被新增业障喂养着的火苗正在皮肤之下灼灼燃烧…… 这种烧灼之苦已是姜潜习以为常的流程，一时半刻后就火势会逐渐减缓。 半小时后。 当姜潜穿过重重门禁走出密室，迎面正对上反光墙壁上永夜重明那双瑰丽的重瞳。 “您找我？”姜潜开门见山。 “嗯，融牌顺利吗？”永夜重瞳凝注着姜潜问道。 “一如既往，很顺利。”姜潜道。 “身份牌可有什么动静？” “老样子。” 两人陷入沉默。 永夜重明近来很关注他的化龙进度，不禁让姜潜怀疑，上面有人在给她压力。 从家族背景来说，永夜重明从属于守序三大家族之一的远古部族；从职务任命往上到，安排她成为特遣行动部负责人的是掠食者家族。 说起来，一年时间够久了，上面着急看到结果也是正常的。 至于会不会产生结果，以及会产生什么结果，这就要看跃升第六态是不是顺利了。 “看来一年的时间还是有些仓促了，你也别太有压力。” 永夜重明草草安慰了姜潜一句，又道：“准备一下，随我到会议室见客。” “见客？” “你的老领导忌铭到了，要见你。” 忌铭……姜潜有些意外：“不是视频会议，而是他本人到这边了吗？” “今天下午刚刚落地，不远万里，就为了面见你。” “那看来是有重要的事了。” 姜潜笑道。 他当然知道忌铭为何而来。 …… 第475章 姜扬 北爱尔兰，唐斯郡分站会议室内，姜潜见到了阔别一年的老领导忌铭。 姜潜当然知道忌铭为何而来，灰烬在境外的暗线情报掌握在他手上。 而能让忌铭亲自动身来接洽的，一定涉及不小的动作。 在姜潜的视角下，忌铭的外在变化并不大。 一头锡纸烫华丽金发，搭配酒红色的开襟西装，仍然端着那副生人勿近的寡淡面孔，就算是见到了曾经名动官方业绩逆天的得意部下，也未曾表现出丝毫的热情。 与之相反的，其内在能量结构的投影，却发生了质的飞跃。 过往的一年中，忌铭已经成功由第五态·综合体渡“天劫”，跨越境界来到了第六态·概念体，而他原本就形态诡异的“双重沙漏”能量结构投影竟再次改变——简单来说，是“合二为一”了！ 原先攀附在他主体能量结构右侧的附属倒锥型五态能量结构已然不再，但也不见得是凭空消失，倒像是“附属体”融入了原本的“主体”能量结构之中，在第四态到第六态的三个层级中，对忌铭的主体能量结构进行了加粗加固。 于是乎，呈现在姜潜视野内的能量结构投影，其第四、五、六态横截面积比正常的能量结构投影都更加宽阔！ 按照姜潜对“力量”的理解，忌铭在第四、第五，尤其是第六态的根本实力，已经远在其他长老之上…… 幸好他的能量结构基地够稳，不然这种头重脚轻的结构，坍塌的风险还是很大的……姜潜暗叹道。 “潜龙勿用我就先交给你了，好好叙叙旧。”永夜重明留下这么一句话，便隐匿于无形。 “好。”忌铭答道。 说起来，永夜重明以前还是忌铭的领导，结果也没见他有多么热络。 这么看来忌铭身上还是有些优点的，比如一视同仁。 现在，会议室里仅剩姜潜和忌铭两人。 忌铭重新凝向姜潜，他的左目上依然覆着那枚银色狮头纹理的眼罩，黯淡无泽的右眼“注视”着姜潜，毫无征兆地问：“看出什么了？” 姜潜微怔。 久别重逢，没想到忌铭对他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随意和突然。 就像前一天两人还在津平行动部的会议室里讨论案情。 “您的能量结构，变了。” 在同为“非常规”狠角色的忌铭面前，姜潜觉得没必要绕弯子，有话直说反而省麻烦。 “是变了，天劫生变。” 忌铭应了一句，又道：“在你眼里，我的能量结构是在好转，还是恶化？” “好转，两个颠倒的能量结构融成了一体，虽然稳固性方面仍然存在隐患，但比起去年的沙漏结构，现在是好上太多了。” “融为一体……”忌铭斟酌着姜潜的话，拉开座椅，“你也坐吧。” 姜潜于是也拉开身旁的座椅，在忌铭对面落座。 话题没有再继续深入。 短暂的沉默后，忌铭抛出了今日会面的目的：“你觉得我为什么专程来面见你？” “灰烬在境外要有大动作，东非大裂谷，升神仪式。”姜潜言简意赅地点出关键词。 这些，都来自于东方“小龙神”的情报中枢。 “你猜对了。” 忌铭也不兜圈子，点头认可的同时，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了一张套着塑料封膜的照片，展示在姜潜面前。 姜潜定睛看去，竟是去年从“朝生暮死”造型店中搜出来的那张老照片！ 相关的记忆倾巢而出…… 他清楚的记得，这张照片是在「蜉蝣」牌持有者王富贵店里找到的。当时同从「王牌」副本中出来的戴医生也在找这张照片，最后阴差阳错，被误打误撞的他截了胡。 这张神秘的照片上除了当事人王富贵和戴医生两人之外，还有一对被抠掉了脸面的男女。 而照片的背后，更是标注了四个字——“江洋大盗”！ 当时姜潜曾怀疑这张照片跟失踪的哥哥姜扬有关，不过很快发现是个乌龙，后来便搁置未提了…… 如今看到忌铭把这张照片掏出来，姜潜多少有些唏嘘，内心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还记得这张‘江洋大盗’团伙的合照吗？” “记得，一个民间组织，后来被南派灰烬收编了。” “嗯，对外是这么讲的。” 忌铭自顾自地说着，手指碾动，露出照片下的另一张一模一样的手绘副本！ 姜潜定睛望去。 那张手绘副本的照片中，王富贵和戴医生惟妙惟肖地站着，和原始老照片上的形神高度一致。 然而，与这两人并肩的那对“无脸”男女，容貌已被细腻的笔触填补，其中，男子的容貌令姜潜不自觉地瞳孔收紧！ “他……”姜潜的瞳孔微微收缩。 不会错，“无脸”男子的容貌，与他少年时代最厌恶的那张面孔戏剧化地重叠！ 那是已经失踪多年的姜家长子——姜扬。 手绘副本上，姜扬正一脸桀骜地站在四人中间。 他的肤色比其他三人黑上一到两个色号，身穿黑色衬衫、迷彩裤和系带皮鞋，抱着肩膀，被旁边那五官小巧精致的女孩儿搂着脖子依偎着。 “这是……什么时候复原的？”姜潜凝注着两张照片，情不自禁地问。 他曾经就是为了这张照片选择加入当时的灰烬项目组，却从始至终未曾听说过这张照片的复原消息。 “我知道你一直在关注这起案件。” 忌铭答非所问道： “但这个案子，超出了你当时的知情权限。所以直到现在，你才有机会看到的这些。” “所以……”姜潜缓缓抬头，目视着忌铭，“你早就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也知道我为什么加入灰烬调查组？” 忌铭没有直接回答。 但姜潜已从忌铭淡泊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克制着血液在红莲业火灼烧中的涌动，姜潜迅速理清思路： 看来，忌铭不仅当时就知道他和姜扬的关系，还对他当时抱持的动机了若指掌，但事实上，忌铭并未因此戳穿或为难他，反而在这件事上给予了他充分的包容。 这不合常理。 难道因为忌铭知道自己和姜扬都是踏雪成梅的后代？ “他是灰烬吗？”姜潜打破沉默。 “不，”忌铭郑重道，“他是守序官方成员。” 姜扬，竟也是守序官方！ 这下合理了…… 姜潜的头脑高速运转：作为守序官方成员，却以自由组织“江洋大盗”成员的身份，整个团队打包加入灰烬麾下，那岂不就是守序官方安插在灰烬组织中的卧底？ 然而忌铭紧随其后又补了一句：“至少，曾经是。” “曾经是？”姜潜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既然姜扬是被派遣在灰烬组织中的卧底，是行走在黑暗中的暗探……那为什么是“曾经”？难道愚蠢的姜扬已经在行动中遭遇不测，英勇就义了？！ 所以他作为亲兄弟，才终于具备了对这件事的“知情权限”…… 姜潜尽己所能地理清这寥寥数语中的关节，并得到了一个并不乐观的结论。 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姜扬失踪也好，身死也罢，明明已经不会对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层面的影响，但他却莫名的有些烦闷。 “不是你想的那样。” 忌铭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说道：“姜扬还活着，作为灰烬升神仪式的大护法。” “？” “只不过，事情出了些意外。” 面对姜潜狐疑的表情，忌铭继续解释道： “在你加入官方以前，姜扬已经是掠食者家族的一名成熟的持牌者，他作为官方的‘暗子’辗转加入了灰烬组织，并在多年的经营中成为南派灰烬的核心人物。” “老照片上所指的‘江洋大盗’，就是你哥为了加入灰烬而做出的‘幌子’。当然，戴医生和王富贵对你哥的身份一无所知，他们都是机缘卷进来的自由人士，这两人的结局，也只能归结为他们自己的因果。” “现在，姜扬一骑绝尘，成为南派灰烬的核心人物，一直替守序官方监看着所谓灰烬升神仪式的动向，也曾在此前的关键变故中为官方提供过情报。” 忌铭看向姜潜： “比如，你的异变治愈技术名动一时，遭遇多方面追杀的那段时间，姜扬就为官方提供过关键情报，以确保你的人身安危。” 闻听此言，姜潜神色未变。 但狂跳的心脏正在他胸膛中敲击，似乎在提醒他，“姜扬”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所代表的那个人，都并非如他想象中的那样无关紧要。 “灰烬，是极端者的天堂。自律精英的伪装之下，充斥着动物性的桀骜和疯狂……任何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久了，也难免被其内部的风气感染。姜扬在灰烬待得够久了……” “什么意思？”姜潜发问的当下，已经猜到了某种结果。 比刚才的猜想更为悲观。 “这就是我来见你的目的。” 忌铭道： “官方对灰烬组织的联合行动已经迫在眉睫，但你的哥哥姜扬，却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忽然与组织断了联系。实际上他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精神状态的异常，但由于他的位置十分重要，家族并未如期结束他的任务。” “现在看来，姜扬失联的原因大概率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受灰烬的影响太深，已经无法回头；第二，他的真实身份暴露，被灰烬控制起来，甚至已经遭遇不测。” 忌铭顿了顿：“我很抱歉。” “不必抱歉。”姜潜面无表情地回道，“我又不是他的监护人。” 他知道忌铭要说的并不是这些。 果然，短暂的沉默后，忌铭继续道：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对官方、对遭受灰烬组织威胁的人们来说，都意味着严峻的局面。没有姜扬提供情报，在这次针对升神仪式的东非行动中，我们就变成了聋子、瞎子，将对灰烬组织的恶劣行径毫无办法。” “万幸的是，对灰烬的升神仪式，我们并不只有姜扬这一条线索。” 忌铭再次看向姜潜，那只黯淡无泽的右目中似乎倾注了一些令姜潜感到陌生的期许： “我这次过来，就是为部署和执行灰烬升神仪式的东非行动，之所以绕道过来见你，一是告知你姜扬与灰烬组织的关系，二是要借用‘小龙神’的情报资源。” 这才是姜潜期待听到的结果。 忌铭为灰烬的情报而来，但为何还要专门告知他姜扬的底细？ “情报资源没问题，我的资源就是官方的资源。” 姜潜随即一针见血道：“姜扬的身份不应该是高度机密的信息吗？为什么选择在这时候对我和盘托出？” 忌铭对此直言不讳：“这次行动，希望你能避嫌。” 姜潜明白了。 忌铭不希望他深度参与行动，怕的就是因血缘关系产生不必要的变数！所以只需要他协助情报即可。 另一方面，他现在的身份，明显也比身陷灰烬的姜扬更加重要。 作为守序十族倾注大量资源全力支持的「龙」牌持有者，姜潜是突破理论极限第七态的关键角色！而现在的姜扬，已然是一枚“弃子”，很可能会在关键时刻被舍弃或击杀。 而这些结果，是他这个当弟弟的不该看到的。 无论如何，守序十族不会愿意看到潜龙勿用在任何方面出现纰漏。 “姜潜，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姜扬出现的是哪种情况，我都会尽可能确保将他安全带回。”忌铭看着已经“心不在焉”的姜潜，认真承诺道。 但姜潜却笑着摇头：“不用那么在意我的想法，其实我跟他的关系没那么要好。” 忌铭沉默了。 今天的姜潜是不够正常的。 换做以前的任何时候，姜潜是绝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态度表达得这样赤裸。 他急于表达自己对姜扬的安危毫不关心，就像是在掩饰、或对抗内在的某种心态，且已经完全不顾及他人的风评。 他当然不需要在意风评，又不是靠风评吃饭的。 就算他对亲兄弟的死活无动于衷，守序官方也不会因此开除或处分他就是了。 “还有别的事吗？” 见忌铭不说话，姜潜甚至主动下达了逐客令。 “就这些。”忌铭起身。 “请。” 很难得，聊到这份儿上两人彼此还能客客气气。 然而当忌铭走到会议室门口，却又转过身，对姜潜道：“我知道，但我还是会履行承诺。” “等等，”姜潜也转过身，口吻中暗含一丝不善，“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们兄弟的关系，一直很差。” “哦？”姜潜冷笑，“是姜扬告诉你的？” 忌铭沉吟一声：“虽然姜扬曾是我的同僚，但他从未提及过自己的任何一位亲属。” 说着，侧目注视着姜潜的眼睛：“是你告诉我的。” 胡扯……姜潜的面庞浮起一丝冷笑：“我告诉你什么？” “你告诉我，你不但会提供情报，而且还会想方设法介入这次行动，为的就是亲手把姜扬带回津平。哪怕带回的是一具尸体。”忌铭语气淡淡道。 没有吃惊，没有所谓的道德压迫感，忌铭的态度就好像他理解这件事原本就该是这样。 于是这次换姜潜沉默了。 更重要的是，忌铭所言的确是他时下的真实想法：想办法介入忌铭的部署，亲自执行官方任务以外的目标——把姜扬带回津平！ 哪怕是神智错乱、濒临异变的姜扬，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为什么？ 因为他的家人每天都在祈盼着他回家！ 年过七旬的老人，连自己的寿辰都快记不住了，也不忘记挂着离家的长孙是不是又长了一岁…… 会议室内静的可怕。 当忌铭准备转身离开时，姜潜的声音再次令他顿住步伐——“是你的概念力，对吗？” 言至于此，忌铭的嘴角不易察觉地上翘了一下。 第476章 心之眼 忌铭转过身，那黯淡无泽的右眼在姜潜脸上描绘着，笑意在嘴角展开： “你又猜对了。我的概念力「心之眼」决定了任何出现在我面前的人，都不再有秘密可言。” 一句话的信息量，令姜潜的警觉瞬间拉到了阙值！ 何谓“心之眼”？ 任何出现在忌铭面前的人都不再有秘密可言？ 可偏偏姜潜就是个深藏着很多秘密的人。 光凭这点，足以勾动姜潜的杀心！ 但假如连这个念头也难逃「心之眼」凝视的话…… “我知道了。” 剑拔弩张的对峙场域转瞬即逝，姜潜堪称诚挚地向他的前领导表态： “如有需要，我会亲自到东非负责情报工作的接洽，确保不出纰漏，而且绝不涉足您的部署，一切听从安排。”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一次选择面极其狭窄的抉择。 忌铭表明自己的概念力「心之眼」可窥破他人心事，也巧妙地展示了锋芒，姜潜宁可信其有。 所以就算姜潜多么想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当下也只能克制，再克制。 他还要克制自己不去联想自己那些秘而不宣的秘密，以防被「心之眼」窥破。 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相当困难了，人要对自己的念头有多强的掌控力，才能做到该不去想什么就不去想什么呢…… 不过在这方面，姜潜唯一的优势是他的超忆bug和与海量信息打交道的能力，在常年超忆的生活中，他记忆提取的掌控力已远超常人。 “感谢你的理解。” 忌铭对姜潜的态度表示满意：“希望我们互相保守秘密，合作愉快。” 互相守密…… 姜潜知道忌铭指的是他那异于常人的能量结构投影。 目前，只有随身携带异变治愈技术的姜潜能看懂忌铭的能量结构。进一步来讲，若是位于第六态的忌铭哪天“翻了车”，导致濒临异变，大概也只有姜潜本人具备捞他的本事。 对此，姜潜和忌铭都心照不宣。 “合作愉快。”姜潜道。 没有多余的废话。 转眼，忌铭消失在姜潜的视线中。 姜潜重新在会议室落座，他的内心正风起云涌： 刚刚的短暂会面，忌铭到底知晓了他多少秘密？ 双牌，刚刚觉醒的「龙」？消失的副本「饿鬼末世」，还是白蛇圣母和被封印的祖神…… 光打一个照面，能被看出多少门道？ 他不知道，不确定。 但不能不设防。 心念管理是必要的，还要提防出其不意的诱导。 当然，他觉得忌铭做这种事的概率不大。 可一旦发生某些特殊情况，后果就很难测了。 比如在战备状态中，他是很难约束自己的大脑不去考量底牌、绝技的，一旦这时被忌铭所谓的「心之眼」凝视…… 想到这里，姜潜忍不住讥诮：摊上这种能力会被所有人争先恐后的灭口吧？ 尤其是忌铭的上级，那些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的上位者大佬们！一旦得知忌铭的「心之眼」能随时窥破他们的小秘密，忌铭的生存空间岂不是很狭窄吗？ 所以情况大体还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心之眼」一定存在限制，不可能如忌铭所说的那般无敌。 就像永夜重明的「明辨」，偶尔也会有弄巧成拙的可能…… 至于那个“限制”是什么？ 姜潜以为，光靠猜肯定是不够的，未来还得智取。 但假若他在听到忌铭复述他的内心想法时，仔细察看忌铭的能量结构投影，就会发现，在当下那一个瞬息，极为精密庞巨的动态能量支流中，已然出现异样特征。 那异样特征的效果持续了至少3秒，体感上可以媲美“心脏骤停”。 只不过在事发当时，姜潜的注意力已被忌铭复述出的“心声”成功吸引，并为此而惊讶，不可能再去留意这种具体到能量结构投影的细微变化。 这都是后话了。 超物种世界最根本的法则：风险越高，收益越大。 一个人获取的能力越突出，相应支付的代价也就越大，向来如此。 此时的姜潜虽然尚未发觉忌铭「心之眼」的限制和代价，但他的思路是清晰的，因此做到了心中笃定。 姜潜轻舒一口气。 重新聚焦于当前最棘手的问题：他那愚蠢的亲哥，姜扬！ 想一想，他们这对冤家路窄的兄弟彼此已分隔开这么多年，哪怕曾经再愤恨，到现在也早就平常心了。 除了在得知姜扬依旧活在人世时那一瞬的激动外，现在的姜潜已经可以理性看待这个问题。 首先，姜扬的境况无外乎两种结果：黑化，或未黑化。 黑化，也就是忌铭所谓的“叛逃”，意味着姜扬的思想已经趋近于灰烬的疯子，或许已经异变堕落。这样的姜扬即便被顺利带回国，其结果也只能是伏法领罪，最好的结果也无外乎终身监禁。 姜潜认为，守序官方看在父亲姜雪松的过往功绩和任重道远的自己的面子上，会对黑化的姜扬网开一面。 所以后面他要做的，就是确保姜扬的业报不会对姜家造成负面影响。 另外一种结果，姜扬未黑化，但已陷入险境，甚至早已不在人世。 这种情况下，忌铭把人活着带回来的概率不大。 如果人已死透，那就一切免谈，日子还是照样过，他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如果姜扬能被活着带回来…… 想到这种可能，姜潜的状态发生了较为明显的下落，内心出现了令人烦躁的挣扎…… 他本能地排斥这种结果。 因为一旦这种结果发生，他就必须重新面对这个哥哥，面对这个与他存在无可争议的血缘关系，但实际并无感情的兄弟。 为什么如此排斥这个结果？ 姜扬活着回来不好吗？ 姜家老太太大概会高兴得睡不着觉吧……姑妈会激动得在厨房里舞刀弄棒不眠不休，所产生的黑暗料理足以把她死里逃生的大侄子一波送走！而虞煊…… 虞煊的想法不重要。 那么既然如此，这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为何自己会本能地拒绝？ 理性如姜潜，只能把当前的这种排斥感归结为某种“应激障碍”。 毕竟小时候兄弟两人之间的敌视太浓烈，太根深蒂固，以至于形成了条件反射。就像有的人看到恶心的画面会呕吐，碰到蠕虫会尖叫…… 以前远离刺激源的时候他还能淡然处之，可一旦刺激源真正重回现实，就不一样了。 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 往后的几天，忌铭没再露面，与姜潜的沟通都是通过即时通讯道具完成。 特遣行动部的负责人永夜重明也参与其中，最终批准了由姜潜担任本次东非行动的情报专家，到场支持工作。 而为了配合姜潜的工作，以及保护他的出行安全，小龙女将一并随行。 于是，在一个细雨朦朦的假日下午，姜潜和小龙女极为低调地出现在了伦敦机场，并随着普通旅客登上了一架飞往肯尼亚内罗毕的客机。 这个路线是精心设计过的。 为什么不是乘坐私人飞机或直接使用超物种能力莽过去，而非要绕道出行，选择效率最低、舒适度最差的民用航班呢？ 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掩谁的耳目？自然是掩灰烬组织的耳目。 所以，混在普通旅客中进入目标区域就成了姜潜等人的首选。 与国内的环境相似，在超物种世界降临后的几年里，各国家地区纷纷筹建起官方守序团体服务于统治集团，在现实世界构筑起了人类、超物种和谐共存的生态。这避免了各国各地超物种们通过战争手段来实现自身收益，各国守序集团会通过合理合法的方式，为守序或亲守序超物种们提供各方面的供养。 国际航线，显然是当地守序官方超物种们的管辖范围，走这样的正规渠道，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打草惊蛇。 再者，非洲肯尼亚又是国际旅游胜地，每日往返内罗毕的航班不计其数。这个排查量，恐怕连当地的守序官方，也很难面面俱到，更不要提渗透当地不足两年的地下组织了。 所以姜潜的计划很简单，化繁为简，把自己当成游客落地内罗毕，借着游山玩水的机会把正事给办了。 目前已知的灰烬升神仪式就在裂谷带上，从内罗毕进入还是很方便的。 再不济，他还有PlanB和PlanC可以随机应变。 同样是出于掩人耳目的需要，在选择头等舱、商务舱或经济舱出行时，分站的工作人员帮两人选购了最普通的经济舱机票。 这其实也没什么。 就两人平日里所经受的高强度训练或参与的高危险任务而言，和大多数旅客挤在经济舱8小时这种小事，就如同打了个哈欠般不值一提。 但不巧的是，登机过程中还是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在姜潜等人即将经过某白人乘客一家三口时，坐在父母中间的金发碧眼的小萝莉嘴欠地喊了句：“ching，chong!” ——“青虫”，影射信仰龙图腾的中国人。 当然，她不是对着姜潜和小龙女。 届时二人都戴着墨镜，又都长得高挑挺拔，单从外形上很难分辨国籍。 熊孩子指的是他们前面不远处一位单独出行的中国乘客。 这名乘客是个身高只有160cm的女孩儿，独自提着行李，衣着长相也都很普通，看上去应该只是个普通工薪阶层。 虽然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当下又形单力薄，但当她听到这句带有侮辱性的称呼时，胸中的怒火当即便被点燃！ 她停住脚步，用标准的英语大声据理力争，称对方种族歧视，要求熊孩子道歉。 而熊孩子的父母却声称女乘客听错了，表情冷漠，准备冷处理…… 这种态度无异于火上浇油，势单力薄的中国女孩儿气得脸颊涨红，并选择继续据理力争，坚决要求对方道歉！ 熊孩子的父母见碰上了“硬茬子”，也开始强词夺理，责难她影响秩序无理取闹。 原本安静的机舱里顿时吵吵嚷嚷，周围人也跟着议论起来。 机组工作人员迅速出面，劝解中国乘客别跟小孩一般计较，消消气，先落座，不然延误飞机起飞的责任可要落在她的头上……殊不知，这种倒行逆施的说辞只会更加激化矛盾，可以看到，女孩儿在努力压抑着怒火。 她说：“如果我今天就这么算了，这个孩子会认为她是对的，以后对每个中国人都可以这样轻视和侮辱，所以她必须道歉！” 当然，她也提出了合理的折中方法：“或者你们两位当父母的，我可以接受你们代替孩子道歉，但只此一次，下次我决不罢休。” 那熊孩子就嬉皮笑脸地看着她，好像这事儿与自己无关，仗着父母在旁，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有意思的是，周围的白人乘客也都不觉得这是什么稀罕事，反而认为被侮辱的女乘客小题大做，不依不饶。 “Apologize（道歉）！” 女乘客急了，这声怒斥吸引了更多人的注目。 一位站在姜潜身前的机组工作人员准备动手去拉女乘客…… 但他伸出的粗壮手臂，被人轻而易举按下，惊讶之余，他听到背后传来一句温和的提醒：“Youdroppedsomething（你掉东西了）” “Oh!What（什么）？”那机组工作人员下意识反问。 “节操。”姜潜用中文说道。 就在这位工作人员呆愣当场的这个间歇，原本嬉皮笑脸的白人小萝莉忽然发出堪称凄厉的尖叫，犹如见鬼似的往背后她妈怀里躲去，一边拼命躲藏一边嗷嗷大哭！ 这个变故把周遭的所有人都震住了，包括熊孩子的爹妈。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天真烂漫”的小萝莉突然崩溃，那惊悚的面容和肢体动作连周围人看了都不禁头皮发麻！ 接着，一股腥骚蔓延开来，小萝莉竟吓尿在了她妈身上…… 与此同时离奇地朝中国女孩儿站立的方向大哭着道歉：“Sorry（对不起）……I"msorry!（对不起）I"msorry!（对不起）……” 一句接着一句，哭声响彻机舱。 那对慌了的白人父母顿时大叫着手忙脚乱起来，连机组人员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稀里糊涂地过去帮忙收拾残局。 姜潜拉着小龙女默默退开，离开时，朝同样呆立在旁的中国女乘客微微颔首。 顺便召回了抱在熊孩子脸上的惧魔分身…… 落座后，小龙女下拉墨镜，用略显怪异的眼神注视着身旁的姜潜。 “怎么？”姜潜气定神闲地将黑瓷人偶收入上衣口袋。 小龙女眯起冷艳的眸子：“真看不出，你还挺有爱国情怀。只不过……对一个人类幼崽出手，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了？” “错了，我是在救人类。” 姜潜轻叹一声，凑近对方的耳畔，低语道： “我的视野里，被冒犯的那位同胞是个刚步入超物种领域不久的新手，虽然只有一态·认知体的水平，但尾随那一家三口将他们扒皮抽筋啃到骨头不剩可是没有任何难度的。我出手了结此事，除了教小朋友做人，也是在救他们一家三口的命。” “还有那几个明显带有种族歧视心理的机组人员，假如他们强行控制局面，上前动起手来，很可能就被情绪失控的超物种新手当场KO、血溅客舱，到时候我们的行程就延误了。” 听着姜潜语气平淡地讲完理由，小龙女只感到不寒而栗。 说到底，人命是次要的，关键是不要耽搁他的行程…… “潜，我觉得……” “嗯？”姜潜此刻已经恢复坐姿，重新靠回椅背上闭目养神。 “算了，没什么。”小龙女笑道。 她想说“我觉得你变了”，变得比一年前更冷酷，更人情淡泊…… 但仔细想想，这好像也无关“变化”。也许潜龙勿用本就是这样一个人，极致理性、果断、擅谋、无畏，对基本的人类情绪寡淡无感。 而她之所以会感到不寒而栗，仅仅是随着相处的时间越多，越能理解对方的本性罢了。 飞机拉升数千米，进入平稳飞行时间。 小龙女侧目注视着姜潜敛目休憩的侧颜，脑中回忆起蓝君贤提起潜龙勿用时极力举荐的说辞。 当初她信了。 但现在，她也会心存疑问：这样一个人真的能担大任吗？ 眼前这个人，言谈中甚至连自己的人类身份认同都快要抛弃了…… 再这样下去，待他融合了更多的身份牌，尤其是资质强大的龙类牌，磅礴的动物性驱使下会将他变成什么样？ 就在这时，姜潜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与小龙女目光交汇。 “！” “前辈，”姜潜没去在意小龙女的失措，平静地提问，“你说为什么超物种世界降临了二十几年，整个人类世界却还是对它蒙昧无知？” 这个问题不仅以最快速度结束了小龙女偷瞧帅哥的尴尬，还顺理成章地勾起了她对本质的好奇：是啊，为什么呢？ 超物种世界自千禧年降临至今，为什么人类对超物种持牌者的存在依然缺乏认知？ 就算是各国的官方极力隐瞒，就算超物种中给到守序势力都在为维持现实世界的和平而努力，这仍然不合常理，乃至奇怪。 甚至奇怪到大家已经默认了这个怪现象就是常理。 往小了说，像今天这种言语冲突的情况，其实很容易发生在超物种与人类之间，擦枪走火间，一不小心就要酿成极端惨剧！ 往大了说，五态、六态持牌者风云际会的大战，不翻云覆雨、山崩地裂也难休止！难道都可以被糊弄过去吗？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类似的异常事件一次也没有曝出，以至于人类世界99.99%的人类对超物种世界全无认知！这，究竟为什么？ 这个现象，它合理吗？ 小龙女越想越觉得深邃可怕，内心忽然涌起一有种说不出的焦躁。 “房间里的大象。” 她说道，如释重负般：“是人类的自大，因为太过相信自己是万物之灵，所以选择性地忽略了更高位阶的存在……不是人类认识不到超物种的存在，而是他们不想！” “对，他们不想。但忽略问题比面对问题更糟糕。” 姜潜笑了笑，望着窗外的云层，缓缓说道： “糟到什么程度呢？就像烧水。在水温尚未达到100摄氏度前，无论是1度的凉水还是99度的热水，水依然是水，处于液态；可一旦抵达了100度的临界值，水就要沸腾，由液态一瞬间化为气态。” 他将视线调转，以一贯冷静的目光看向坐在身旁的小龙女： “当今的世界，像不像那壶即将沸腾的水？” 第477章 蜜月旅行拍档 客机平稳飞行途中，那位登机时引发骚动的中国女孩儿还专门来到姜潜座位前，特别客气地讨要联系方式。 她也是在那之后意识到了什么，才大着胆子想借机结交一下“高人”。 虽然姜潜很年轻，怎么看都和“高人”俩字不沾边，最多只是长得高。但女孩儿相信自己的直觉。 然而，当她真正来到姜潜面前，还是不出意外地怂了…… 尤其是看到姜潜身旁的女伴——小龙女竟是如此高挑曼妙的大美女时，明显有些自惭形秽，明明已经是个超物种了，却还是微低着头，不敢大声搭讪的样子。 不料，姜潜很和善地答应了，还递给了她一张名片。 女孩儿不敢看旁边小龙女的表情，谢过之后，迅速撤退！ 姜潜留意到对方转身时甚至还情不自禁地雀跃了一下，笑着摇头。 “你这样是要惹情债的。”小龙女从旁调侃。 姜潜也不绕弯子：“联系方式是万众集团国际部的，专门招揽异国他乡的超物种同胞。” “这么贴心？”小龙女勾起红唇，“你这不是挺有分寸的么，何必刚才做得那么没轻没重？” “我？分人。” 两人相视一笑。 姜潜发现，小龙女含着笑意的目光中似乎还隐含着一丝别样的期待。 随即便听对方意味深长道：“那么你对你的‘蜜月旅行拍档’，又会是什么态度呢？” 蜜月旅行拍档，指的就是姜潜和小龙女他们俩。 为啥用这个名头？ 老生常谈，掩人耳目！便宜行事！ 能来非洲大草原看动物迁徙的，很多都是时髦洋气的小情侣，其中更是不乏新婚蜜月旅行的佳偶，姜潜和小龙女刚好符合这类人群的特征。 这趟客机落地时间，是次日一早。 伴着日出，两人被当地旅行社的接洽服务人员接到了当地某着名营地酒店，开始了伪“蜜月旅行”的一天。 话说旅行社安排的营地酒店还是挺有特色的，坐落在私人动物保护区内。 整个套房就是一个独立的营地式屋舍，屋舍没有窗户，和自然融为一体，据说吃饭睡觉时长颈鹿可能会把头探进房间，与游客共进美餐。 最绝的是，酒店服务人员得知两人是为蜜月旅行而来之后，还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一些惊喜节目，令人……唏嘘。 怎么说呢？人生第一次蜜月旅行还蛮印象深刻的。 “这地方不错，”姜潜在当地服务人员离开后感慨道，“等我以后结婚的时候，可以考虑再来度次蜜月。” 小龙女略带惊奇地看着他。 姜潜不以为然：“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配拥有一个完美的非洲蜜月旅行吗？” “我只是觉得，你在这种时候考虑到婚姻大事……很跳脱。”小龙女脱掉墨镜，耸肩道。 “难道不可以吗？种族需要繁衍，我是一定要考虑结婚生子的，毕竟我是……” 他说着，忽然顿住了。 想到有可能活着的姜扬，即将出口的“姜家独孙”被他咽了回去，又改口道：“其实也不一定……” 对这种没头没尾的话题，小龙女早就见怪不怪了。 毕竟她也没兴趣要在这种话题上深入进去。 短暂的修整时间里，两人办妥了很多正事。 小龙女在道具遮挡下，直接通过以往所融的「海蜇」身份牌，从自身“无性繁殖”出一具一模一样的附属肉身，作为任务行动的掩体。 而姜潜则有样学样地从身上取出七个黑瓷人偶，横成一排摆在小龙女的附属肉身前，郑重其事地说：“选一个你的拍档吧。” “你在做什么？”小龙女道。 “请你的替身挑选拍档，作为我的替身，把这场蜜月旅行演下去嘛。”大言不惭道。 “哦……” 最终，小龙女挑选了爱魔分身。 虽然姜潜尝试提醒过她可能的“后果”之类，但小龙女根本不想在这种偏离主旨的次要动作上花费太多精力。 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在指定范围内布设天眼道具。 近来，姜潜埋伏在灰烬东非地带的暗线蔺浊不断传来情报，将升神仪式圈定的东非裂谷带区域不断缩小，最终汇聚在八个位点。 其中位于肯尼亚境内位点，共有两处，是姜潜和小龙女需要负责布设监看的区域。 其余六个，都有忌铭安排的人手。 忌铭比姜潜二人到得更早，按照约定，次日傍晚他们会有一次非面谈会议，相互同步东非裂谷带的情报反馈。 下午，当地向导过来邀请“新婚夫妇二人”到野生保护区驾车观览动物。 两人便趁这个机会将替身成功派出，而本体则是暗中去往了任务区域，开始布设天眼道具。 这对他们而言已经不是什么难度动作。 两人的替身驾轻就熟地与当地向导打成一片，根本没有露出破绽。 于是姜潜二人顺利潜出，并在傍晚前完成了在肯尼亚裂谷区的天眼布设工作。 不仅如此，在天黑前，姜潜还专门“加班”在这个区域内巡游了一趟。 借着朦朦的天色，他见识了这道“地球伤疤”的宏伟和壮观！ 整道天然裂痕南起赞比西河的下游谷地，向北经希雷河谷至马拉维湖北部，分为东西两支，其长度约等于赤道长度的六分之一。 从地形来看，这里天险自成，四通八达，靠海临湖，贯穿孕育了富饶生灵的非洲草原，对灰烬组织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升神仪式宝地！ 灰烬组织提前两年布局，将这里作为升神仪式的最佳地点，可见其野心更胜当年。 姜潜谨慎地沿着裂谷带勘探过去，想象着姜扬作为升神仪式大护法盘踞于此，他在这个时候正做些什么，又会想些什么…… 当然，更糟的结果是对方根本不在此处，甚至已经不在人世。 姜潜并不会因为某种悲观的可能性而放松对当前工作的严谨态度，哪怕这些工作最终毫无意义，他也会将该排除的风险排除干净。 夜深了。 天眼道具遍布苍穹，藏身在繁星之间，静静窥伺着相应的目标位置。 姜潜与小龙女没有多余的闲聊，他们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天眼道具的各个观测点上，不愿漏掉任何可疑的迹象。 很快，他们通过天眼，看到有越野车开进裂谷带区域…… 越野车不止一辆，出现在不同的地点。 由于车上装配了权贵级别的超物种道具装置，因此并未惊动附近的监管人士和野生动物。 “这是两批人，车上有当地土着，带着补给……” 小龙女边看边对几公里外的姜潜道： “看来你线人的情报很准确，这两个位置的确有灰烬的部署，看上去规模还不小。” “先别急，再观察观察。”姜潜的声音从纽扣摄像机中传出。 两人又盯了一会儿。 小龙女听到姜潜那边传来一声短促的质疑：“不太对啊。” …… 第478章 升神仪式大护法 “哪里不对？”小龙女下意识地接道。 她正在观察这些人的行为举止，推测他们负责押运的物资中包藏哪些猫腻。 姜潜沉吟了一声，说道：“他们为什么在同一天夜里送货到两个地点？搞这种动作一旦被发现，不是两个据点都暴露了吗？” 小龙女听后恍然大悟：有道理啊，不管这批“货物”是重要的物资，还是无关紧要的生活必需品，同时向两个隐藏据点输送的暴露风险都是极高的。 目前姜潜和小龙女分别监看的两个拟升神仪式位点距离将近十公里。假设两个位点间存在内部通道，那么物资走其中一个位点进入即可，不需要运送两处；但偏偏物资是兵分两路运送的，这就形成了姜潜发现的可疑之处。 灰烬怎么会在这种细节上马虎大意呢？ 难道……这是有意为之？ “是有些可疑。” 小龙女道： “但你别忘了，你的线人可是报给了我们8个拟升神仪式位点，有没有可能他们就是想造成这种真假莫辨的效果，好让我们犯难呢？” 纽扣那头的姜潜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想再摸得近一点。” 摸得近一些，就能看到更多细节，品出远距离观察所无法看到的问题。 “现在？”小龙女有些犹豫，“今天可是我们抵达这里的第一天，你确定要在什么都不清晰的情况下继续深入？” “嗯……” 比起绝大多数“领导”，姜潜有一个显着的优点，那就是“听劝”。 的确，他和小龙女落地肯尼亚还不足24小时，这个档口上做什么动作都要面临额外更多的风险，最好的办法是有人代劳…… 想到这里，姜潜一拍大腿：是啊，这种工作不是蔺浊的分内之事吗？ 于是果断联系蔺浊…… 肯尼亚某地下据点内。 蔺浊正埋头在一堆账本中，脸上的表情谈不上愉快。 自从东非升神仪式启动，他作为富得流油的情报枢纽掌柜的，终于也过上了入不敷出的好日子…… 每天一睁眼，都有大笔的钱财滚滚东逝，每天一闭眼，都有好几个大窟窿等着他填补！ “这升神仪式，就是个无底洞啊……”蔺浊的心在滴血。 他是被压榨得服服帖帖，连个屁都不敢放。 毕竟，他能有机会来这边捞油水，就是踩中了升神仪式的风口。 怎么说呢？ 现在红利期过了呗……就到了他倒贴的时候。 正罗列着今日份损失，忽然感到探秘笔记的纸页在他胸前的口袋里逐渐熨烫，隐隐有了阅后即焚之势。 叹息一声！ 他立刻撇开手边的活儿，一刻不敢耽误地查看笔记传信的内容。 一个升神仪式大护法，一个东亚小龙神潜龙勿用，全是他不能得罪的！ 姜潜的信息发得急，言简意赅：要求见面，立刻。 这无疑对蔺浊的工作压力又是一重加码。 但蔺浊却丝毫不敢怠慢。 得罪大护法，他马上就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破财消灾，他也是有衡量的；但若是得罪了官方红人潜龙勿用，那他未来的发展可就前途堪忧了…… 虽说是两个都得罪不得，但孰轻孰重，蔺浊早有不同考量和应对。 所以潜龙勿用要求立刻见面，那么排除万难，安排！ “小东！” …… “小东？” 蔺浊一嗓子喊出去，却迟迟没人答应。 怎么着，我说话不好使了是吧……蔺浊一甩袖子起身，穿过七扭八转的过道，掀开门帘子…… 就见陈博东猫着腰，正跟一头鬣狗打得火热？！ 见蔺浊出来，一人一口齐回头。 蔺浊当即心头一惊，狗叔有消息？ 随即大喜：这不正赶巧了么！ …… 后半夜，月色于层云半掩。 远离市区的野地里，蔺浊终于见到了阔别一年有余的潜龙勿用。 姜潜背靠金合欢树立在夜色中，颀长的身型和巨大树冠下的枝干交叠，若隐若现。 但蔺浊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并震撼于姜潜这一年间的变化！ 当然，姜潜本人外貌上并没什么显着变化。 和「儿童乐园」时期一样，他身着普通的黑色便服，年轻英俊，一双深邃的眼眸在黑夜中隐隐流泽，默默审视着出现在他攻击范围内的一切生灵。 但蔺浊感受到的“变化”并非仅仅来自外在的种种，而是无形中的场域。 经过晋升仪式洗礼的蔺浊，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权柄”——权衡：可针对任意对象的场域进行感知，甄别对方的强与弱。 虽然无法具体到位阶，但并不会影响蔺浊的判断。 甚至可以说，蔺浊对某人强弱的感知判断，比通过对方的位阶战绩判断得更加准确！ 毕竟，同样位阶的两人也可能实力悬殊，而那些非常规发育的怪咖们又存在着越级猎杀的野趣，所以判断一位超物种玩家的实力如何，只看其位于第几态是不够的。 蔺浊的权柄“权衡”，便是大道至简的绝技。 综上，这个权柄非常适合蔺浊这种“见人下菜碟”的主，对他双面间谍的工作更是如虎添翼！ 所以现在，他震惊于姜潜的“强”，是他对姜潜强大气场的切实体感，根本不是用脑子思考出来的。 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潜龙勿用已经突破了第六态的壁垒，狠狠把他甩在了两个位阶之后…… “别愣着，过来。” 姜潜的声音冷冷传来，打断了蔺浊茫然无措的思绪。 “来了……” 蔺浊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虽然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当姜潜提出要他在三天内将八个疑似升神仪式点位缩小到三个时，他还是想死了…… “那可是升神仪式啊！意味着可能诞生一位灰烬的新神君！这种大动作，其中的核心信息，不是我这种级别的人能接触到……老板，你要考虑我的能力边界呀……” 蔺浊一边哭穷，一边留意着姜潜的反应： “而且你大概想象不到，负责升神仪式的那位大护法有多么丧心病狂……他不但对敌人凶狠，对自己人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单说这次，就已经有不知多少情报人员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目前没有谁敢说能摸得准大护法的脾气，就算我有心多搞点猛料，可我也得有命把信送出来啊……老板，你说是不是？” 姜潜就一脸漠然地听他把话说完。 末了，跟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这事办不成？” “额，这……”蔺浊没敢应。 他也听出了姜潜口吻中的不耐，但他就是想再“抻一抻”，行推拉之术，务必让官方东家明白自己的苦心、承担的风险！ 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充分意识到他的价值。 然而，蔺浊还是误判了姜潜，他的小心机成功引发了姜潜的反感。 所以他听到的答复是： “既然如此，这没你什么事了。” 没我……什么事了？ 蔺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他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并在姜潜那一抹严厉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回去吧。”姜潜再次说道。 “我……”蔺浊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的内心忍不住呐喊：难道就不挽留一下吗？推拉一下，都不能够容忍吗？！ 然而姜潜的目光已不容置喙，蔺浊木然地转过身。 “蔺浊，这一年来我可曾启用过你？”姜潜的声音再次令蔺浊止步。 “没有…” “我希望你明白，我潜龙勿用不养庸人。” 姜潜语气平静： “我会履行约定，在结束与你的合作关系后，还你自由；同时你也将失去作为官方线人的一切便利。这对你是公平的，我想你该不会反对。” “等等…” 这回蔺捉急了。 现在解除关系谈何容易？ 他搭上潜龙勿用这条线，和为此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现在这条路直接堵死不说，还留下了风险无数……是，潜龙勿用可以担保不出尔反尔，卖他的身份，但这中间到底有没有别人知情？有多少人接触过他提供的情报？ 他做过的事，能确保永远不被灰烬翻旧账吗？ 结束了！ 蔺浊忽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愚蠢，事隔一年，再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于是，在姜潜转身离开之前，他不顾形象地冲过去，急切地表白自己的衷心： “三天，就三天！我负责排除掉其中五个伪装位点，你放心……这次一定全力以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姜潜背对蔺浊，满意地弯了弯嘴角。 回过头，又听到蔺浊迅速曝出了另一消息： “另外，今天狗叔传信：在刚果境内发现其他灰烬的活动痕迹，经过两天的追踪，他认为这组灰烬很可能就是大护法的亲信！” “什么？”姜潜蓦然转身，“刚果境内……” 八个疑似点位，可没有一个是位于刚果境内的。 “难道……” 第479章 将计就计 难道，目前已知的八个位点都不是真正的升神仪式所在地……姜潜心中已有了初步判断，但他还是认真听蔺浊把话讲完。 “狗叔与我不同，他隶属于北派，自打成功跃升至第五态高位权贵后，就直接听命于北派双神之一的虚无神君，他来东非，是借生意的名头监视南派升神仪式的进展。” 蔺浊加快语速，继续道： “所以狗叔的目的和我们是一样的，他凭借身份便利走访东非，又不受升神仪式大护法的管束，行动自由度更高，刚好补足了我所缺失的部分视野。” 灰烬南北两派貌合神离、勾心斗角的情况姜潜在津平时就早有耳闻，没想到连升神仪式这种共同利益的头等大事也搞得如此风声鹤唳。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而这也正给了守序官方可乘之机，狗叔和蔺浊为本次东非行动提供了完整的两派视角。 姜潜点头道：“这样正好，你按计划行事，刚果那边我来找人接手。” 统一共识后，计划很快敲定，蔺浊就准备回去了。 “三天，我得到结论后，用笔记纸跟您联络。” “等等。” 姜潜叫住正待转身的蔺浊。 对方略带着困惑和讨好的表情转过头。 “这次的任务牵扯甚广，十分重要，”姜潜深深注视着蔺浊，语气郑重而笃定，“交给你了。” 蔺浊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神采，有些受宠若惊般答道：“明白！” 待蔺浊离开后，小龙女悄然回到姜潜身边：“看来事情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复杂。” “这才是正常的，如果事情完全按照我们预期的方向发展，那才令人不安。” 姜潜笑了笑道： “我看可以联络忌铭了，把情报及时同步过去。刚果那边不能只依赖狗叔的情报，我们要有自己的甄别手段。” 小龙女自然没有异议：“听你的。” 于是姜潜通过即时通讯道具主动联络了忌铭。 在落地肯尼亚不足24小时的情况下，就把新获悉的情报和有关灰烬“故布疑阵”的分析同步给了行动指挥官。 忌铭听后沉默了半晌，说道：“这像是他的风格。” “你是说，姜扬？”姜潜道。 “是，你的兄弟是个为达目的不惜代价的人，以我对他的了解，无论是故布疑阵，还是为严守情报诛杀同僚这种事，都像是出自他的手笔。” 姜潜没有接话。 与忌铭在唐斯郡分站见过一面后，两人后续的交流中，也详细具体谈到过姜扬是如何一步步从一个民间组织头目，顺利进入了灰烬组织的视野，最终携整个“江洋大盗”团队加入了选拔标准极为严苛的南派灰烬。 这其中，照片上那位与姜扬举止亲密的女持牌者居功甚伟。 当然，她，也是守序官方派遣的情报员，一个辅助姜扬工作的角色，ID为“真真的真”，身份牌「幻鸟」，擅长伪装和伤害疗愈。 不幸的是，她在加入灰烬后的某次行动中暴露了身份，然后，被她的上级、身份ID为“独钓寒江”的姜扬亲手处决了。 另外，姜扬的身份牌是传承自姜雪松的「雪豹」。虽然继承的牌面无法延续逝者的高等级，但因为官方有对姜雪松能力、修行经验的记载，所以姜扬在官方受训期间也是进步神速。 用忌铭的话说，就是——“仅次于我。” 由此来看，曾经童年时期“霸凌”了姜潜长达几年的兄长，不仅继承了父亲的强大实力，还有着杀伐果断的狠劲儿，想来是个难缠的对手。 “照这么推下去，姜扬黑化的可能性更大啊。” 姜潜笑道：“如果眼下的八个疑似据点都不是真正的升神仪式所在地，那么他们的野心和胆量可就令人佩服了。” 无疑，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使姜潜显得很没有人情味，但好在忌铭并不会在意这些。 对此，忌铭只是面无表情地为这场情报会定调：“将计就计。” 既然对方的野心不止是升神仪式，还意图拉守序官方下水，那么就别怪守序官方将计就计，把东非灰烬一网打尽。 姜潜和忌铭两人早已达成过共识，不管姜扬的性质如何转变，关键时刻，任务优先！ 哪怕最终被带回国土的是姜扬的尸体。 结束通话后，姜潜与小龙女暗中返回营地式酒店。 此时正值夜深，其他套房的客人们均已进入梦乡，整个营地都静悄悄的，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动向。 又因为营地式酒店的房间是开放式的，卧房直通户外，所以当姜潜和小龙女轻车熟路地由横栏跃入屋内时，直接就看到了床幔内缠绵悱恻的一幕…… 此刻，两道人影交叠在一处，正经历着燃烧卡路里的相向运动，情况已经十分激烈，小龙女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她正要开口，翕动的红唇直接被姜潜伸来的手捂得严严实实！ 耳旁传来姜潜绝对冷静的提醒：“别叫，不然尴尬的就是咱俩。” 小龙女紧紧攥着姜潜的手腕，愣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姜潜的意思： 一旦掀开那遮羞的床幔，被看光的可不止两个人…… 但丢人的，只会是他们俩…… 几分钟后，姜潜和小龙女出现在了营地边缘的小土丘上。 这个时间，连很多动物都休息了。 空中偶尔会经过一两只噪鹮，鸟过无痕。 两人并肩坐在夜幕中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沉浸于今夜难得的宁静。 此时小龙女的情绪也渐渐恢复，她微微侧过脸颊，瞥到姜潜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她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明显的疲惫。 不是偶有反噬的戾气，也不是撞破分身房事后被勾起的性欲，是一种疲态。 小龙女有些惊讶，她很少从潜龙勿用的脸上看到类似的神色。 今夜与忌铭的会议由于涉及更高机密，小龙女是进行了回避的，因此她并不知道这场通讯的内容，但她能猜到潜龙勿用的变化与之有关。 “怎么，有心事？” 没有问事情顺利与否，而是直接点到了他的心情，是小龙女运用女性直觉的结果。 姜潜抬起头，目光扫过云边的月，又将视线落回到小龙女白皙冷艳的侧颜：“你有兄弟姊妹吗？” 小龙女一怔，没料到话题会是这样的走向。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姜潜自嘲道： “哦对，你是龙神的女儿，怎么会有兄弟姐妹呢……” 月亮藏入一块厚重的云，两人脸上的表情都藏入了阴影。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直至最漫长的黑暗过去，太阳携着晨曦的日光从非洲大草原的另一边，一跃而出。 …… 翌日，肯尼亚境内裂谷带。 蔺浊应姜潜的要求，想方设法排除万难潜入到了1号拟升神仪式现场。 这无疑是一次冒险，一次为了向守序官方表忠心而不得不做的一次选择。 然而，他没想到这次的风险居然会这么大！ 当蔺浊以“送财童子”的身份，“一不小心”进入该升神仪式筹建现场的核心区域时，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本以为根本不会如此轻易见到面的人物—— 升神仪式大护法！ 第480章 尼拉贡戈地下的人 在南派灰烬内部，除了毁灭和贪欲两位神君，行踪最为诡秘难测的便要数地位仅次于双神的大护法了。 不是每个灰烬成员都能有幸一睹升神仪式大护法“独钓寒江”的尊容。 蔺浊喉结滑动，他站在谷底深处即将建成的升神仪式阶梯之下，仰头望着那立身于在数百米阶梯顶端的黑袍男子，内心澎湃着无以言表的紧张和震撼！ 在他的视野里，这位地位仅次于灰烬神君的大护法身材高阔，气质阴郁冷厉，整个人被包裹在漆黑的锦袍中，头脸也被黑袍的兜帽遮蔽，非但无法看清面貌，这个距离也令蔺浊无从施展自身的权柄探知对方的力量…… 他只能通过对方偶尔唱诵出的几句咒语，辨别出对方的声带受到过严重的创伤，导致发声不畅，因此每句重音都要拉扯出一种瘆人的撕裂感，令人惴惴不安。 蔺浊被那唱诵声摄得惶恐，完全僵在那不起眼的角落。 一个发现了他行踪的内部看守都拼命给他使眼色，让他眯着别动…… 这人蔺浊很熟，是不久前才被调到据点来监工的灰烬同僚，此前受过蔺浊照拂，两人关系不错。 当然，这是次要的。 蔺浊完全了解对方试图包庇他的心路历程：一旦现场被揪出有人身份存疑，那就是看守们的连带责任……说不定还是灭顶之灾！ 在当今的东非，没有人敢触碰升神仪式大护法的逆鳞，没有！ 所以蔺浊才能有幸被硬控在现场一个钟头，不但没被揪出来处理，还亲眼见证了这次升神仪式的“小范围预演”。 是的，一场预演。 就像人类在举办大型仪式活动前，都要进行反复的彩排和调整那样，灰烬升神仪式也需要彩排。 没有人会希望这样一场牵扯甚多的颠覆性仪式出现任何岔子，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了解升神仪式的都知道，灰烬的升神仪式诞生于神战后，每三年举行一次。 简单来说，就是以剥夺现实世界的生命能量作为手段，将组织中选拔出的高进化等级的异变者强行推升为第六态·概念体，并获得与灰烬四位神君等同的地位。 按照这样的算法，从十二年前升神仪式后，至少已经新产生了三位灰烬新神，但为什么江湖上却从没有相关的传闻呢？ 那是因为，升神仪式并不总是成功的。 比如神战后紧接着下一年，灰烬组织首次筹备升神仪式，进行胆大妄为的尝试——这也是升神仪式的首次实践，当时在西南疆域，天生异象数日不散，大批野生物种如真空般蒸发，高原奇景沦为无声地狱…… 而这些消息，并没有流向世人。 当时的守序很快做出了反应，与灰烬在西南边疆发生了激烈冲突，灰烬因此大伤元气，从此低调了许多。 然而，虽然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这次升神仪式却并没能取得成效。 据说被推上神坛的五态异变者在巨大能量流的冲击下，当场毙命于天梯之上，整个身躯裂为齑粉，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这也是为什么其后的两年中，灰烬组织都没有继续尝试升神仪式这种风险操作。 直到三年后，灰烬分割为南北两派，升神仪式这事儿才再次被提上日程。 灰烬北派由「九头鸟」虚无神君和「梼杌」暴虐神君主导，扎根北方，与深耕北方的黑盟和守序官方相互制衡，负责灰烬基本盘的维稳。 灰烬南派由「七鳃鳗」毁灭神君和「饕餮」贪欲神君主导，化整为零，潜行西南各地，负责向无尽高位探索！ 所以此后的灰烬升神仪式，都是由南派灰烬筹备，北派给予一定的资源支持。 此后六年间，南派主导的第二次、第三次升神仪式均未设在本土，有效避开了守序官方的重拳打击。 而这两次分别位于北欧、南美的仪式，据说都大获成功！ 灰烬内部传闻，北欧的第二次升神仪式将一位五态异变者送上“无极世界”，在众在场灰烬成员的注视下“飞升”，成为世外之神。 而第三次的升神仪式更夸张，在高位异变者被送上无极世界前，先前那位已“飞升”的神君竟莅临现场，携后者、乃至众多处于阵眼的四态、三态异变者一同前往无极世界。 这是一次颇具规模的迁徙，场面蔚为壮观，在灰烬南北两派内部盛传。 至此，灰烬内部已对升神仪式的神威深信不疑！ 每个灰烬异变者都寄期望于有朝一日脱离本世界的限制，在无极世界寻找自己的完美领域…… 这些，也都是蔺浊在加入灰烬后才逐渐获悉的“内部文化”。 当时他听得都快信了！ 说这是所谓的“定制化洗脑”也不为过。 只可惜，蔺浊这人在此方面有个强无敌的优势：他非常悲观多疑。 而且蔺浊加入灰烬也并不是崇尚灰烬那恣意洒脱的生活方式，而单纯是局势所迫……他选择投靠官方也不是心怀正义，而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所以哪怕无极世界被灰烬吹得多么美好，蔺浊也没有十足的动力放弃现有的一切，去追寻极致——他是个伪灰烬！ 能伪装得让你分辨不出他的本来面貌。 所以当蔺浊的上级慷慨激昂地讲述了无极世界的无限美好，并自以为已经完成了对下属的思想统一时，其实他只不过帮蔺浊明确了如何取信于灰烬的手段。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蔺浊就是混迹于这群理想主义神经病外加偏执狂中的正常人…… 所以，当预演现场，所有在场灰烬人士皆沉浸在高能具现的震撼和兴奋中时，蔺浊已经快吓尿了。 幸好大护法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这种蝼蚁身上，当小规模预演结束，蔺浊失魂落魄地回到地面上时，他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眼前的景象令他如坠深渊！ 野性十足的非洲大地就像被一夜风化，变得枯槁、死寂，目之所及一片荒凉！ 哪怕以超物种的敏感觉知探寻，亦不能找到哪怕毫厘幸存的生灵…… 蔺浊呆若木鸡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这还只是“小范围预演”的程度。 他能够想象当升神仪式真正启动时，整个裂谷带区域、整个东非草原将会遭到怎样的血洗！ 蔺浊急促地喘息着，摸索出藏在胸前的笔记纸页，只盼快速将这个消息上报。 然而当他摸出笔记纸的瞬间，另一侧的另一份笔记纸也隐隐发出熨帖的热量…… 蔺浊迅速查看另一份、来自陈博东的消息。 但看着看着，他的表情越发凝重：“这怎么可能？” 笔记纸上记载的内容可谓十分详尽：陈博东负责深入调查的2号据点内，发生了与蔺浊所见一般无二的状况——仪式预演！ 结论：2号据点是真正的升神仪式现场！ “难道……” 蔺浊睁大眼睛，久久注视着字迹潦草的笔记纸页，直至它燃尽灰飞…… …… 接到蔺浊的消息时，姜潜正在进餐。 距离和蔺浊的上一次见面相隔了两天，正处于汇报期限内。 姜潜动作娴熟地打开笔记纸页，快速浏览过信息后，陷入沉默。 “怎么样？” 小龙女就坐在姜潜对面，此时她正将手里的一块香蕉喂给探头进屋觅食的长颈鹿。 姜潜沉默片刻，说道：“蔺浊怀疑位于裂谷带的八个点位都属于升神仪式的一部分。” 小龙女停下动作，有些诧异地看向姜潜：“这个范围可是覆盖了大半个东非啊……灰烬到底想干什么？” “的确，升神仪式一旦扩大，其威力和后果将翻倍增长，情况比我们预想中的要严重很多。” 姜潜说着，表情逐渐转冷： “看来今天还得换替身上阵，我要亲自去见一见狗叔，和忌铭。” …… 刚果金，北基伍省。 戈马市以北十千米的维龙加国家公园的火山区内，一批特殊的游客正乘坐着越野车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当地的政治局面。 这群人一行十六人，分别来自不同的国家，拥有着不同的肤色和发色。 除了裹着大衣戴墨镜窝在角落里的狗叔，其他人都拥有着一个共同且特殊的爱好：那就是攀登探索活火山！ 有些人天生具有着冒险精神，在优渥生活条件和强烈好奇心的共同驱使下，他们非常任性地往返于各种极端危险的地区，爱好做出各种远超人类舒适区的严酷挑战，并从中收获快乐和满足。 而另外一些超物种新人则还会效仿他们，通过“冒险”激发潜能，以提升自己的能量结构基础的稳定性。 眼下，这群冒险者即将抵达的位于东非裂谷带的尼拉贡戈火山，是非洲最着名的活火山之一。 这些人计划在今夜登上火山口，并在夜的衬托下，用高清摄像机拍摄出这座活火山内部极致高温的熔岩湖和其中涌动的危险因子！ 到达火山脚下时，所有人都已经聊嗨了，但狗叔依然淡定得有些冷漠。 他可不是什么火山爱好者。 狗叔能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 对于冒险者们来说，一睹活火山真容可不是太容易的事。 他们需要冒着火山随时可能异常喷发的巨大风险，一鼓作气从山脚登上山顶，争分夺秒地欣赏这地狱大门的罕见景致，然后确保自己安全返回。 很多火山爱好者就是在探索火山的途中遭遇意外，告别了这个世界，将自己的骨肉融入高达1200摄氏度的岩浆，最终化为一块沉默的玄武岩，成为后来者继续攀上火山的垫脚石。 这是冒险家们计划之内的可能结果，只不过谁都不会希望它发生。 这次也一样。 从山脚登上尼拉贡戈的山顶需要七八个小时，所有人上午出发，到了傍晚才到山顶。 没有人拉胯，每个人都将强烈的兴奋和期待保留到了最后登顶一刻。 遗憾的是，天公不作美！ 尽管火山爱好者们已经戴好烟尘过滤面罩、设备架起，忍耐着高温与高浓度二氧化碳的侵袭就盼着一睹尼拉贡戈熔岩湖之精致容颜，可沿着火山口向下眺望时，他们的视线却被烟雾封锁。 浓烟，和气候缘故形成的大范围水蒸气，遮挡了原本应该引发众人尖叫的壮观场面。 “怎么会这样？”来自意大利的白人小伙子皱眉道，“这边的天气预报是不准么？” “好啦，好啦！天气预报只是概率预测，别管那个了，再等等，说不定雾就散了呢！”法国的大叔是个老伙计了，这种小插曲经历过很多，早已见怪不怪。 另一位来自印尼的女孩儿说道：“再不济，早上还有机会的。” “再等等，夜里的火山美得令人窒息！” “啊哈，我现在已经感到快窒息了……咳咳！” 这帮人果然豁达，碰上最糟糕的情况，却依然笑得像一群傻瓜。 天气预报的确容易出现偏差，但如今日这般背道而驰的情况，却不太常见。 但已经没人继续讨论它了——来都来了，抱怨有用么？等呗！ “诶，对了，之前一直戴墨镜的那个大叔呢？” “咳、咳！去木屋歇着了吧？” “是吗？可我怎么记得，从下车以后就没看到他了……” “难不成还能被火山吃啦？哈哈，别傻了，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几人又七嘴八舌的说了几句，很快就被浓烟呛得无话可说。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见大雾没有消散的意思，便陆续有人返回供登山者临时休息的小木屋，准备明日一早再睹熔炉尊容。 又过了两个小时，仅剩的三个不死心的小伙子也放弃了继续蹲守，返回小木屋恢复体力。 而这个时候，一头蹲坐在黑暗中的鬣狗站起了身…… 令人唏嘘的是，此前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货的存在，否则这群人的心态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轻松了…… 鬣狗在众人离开后，踩着咯吱咯吱的玄武岩，走向火山口边缘。 尼拉贡戈火山是一座活火山，自1884年以来已经喷发过20次，且近几年已经显示出再次喷发的迹象，但因为当地没有足够的预算支撑火山动态的监测，因此并没有详细的数据、预报反馈给当地居民和游客。 但假若当地政府没有俭省这部分预算，那么他们会从数日来的监测数据中惊奇地发现，这座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居然突然“冷静”了下来…… 就好像之前一段时间监测到的数据都是假象，火山很稳定，并将持续稳定较长一段时间。 迷雾中的尼拉贡戈如沉睡中的炼狱，浓雾掩盖着它瞳孔深处的杀机。 但若穿透迷雾，便可见两头鬣狗正踩踏着玄武岩，沿火山口缓慢下行…… 它们一前一后，配合有度，不惧高温，持续地向下。 数百米的深度似乎并没有吓到这两头渺小如蝼蚁的生物，穿过淤积的浓烟和蒸汽，在它们精气十足的圆眼中，地狱的大门逐渐拉开它殷红凶险的序幕—— 耀目的橘红色岩浆在喷薄！ 溅落的熔岩汇入徐徐流动的熔岩湖，形成巨大湖面中的灿烂烟火…… 这里连接着这个星球内部最深处的动力之源，数万年高温不灭，偶尔的澎湃，便要毁成灭池、生灵涂炭！ 就连身披权贵等级道具站在熔岩湖边的狗叔，也不由得为这天然奇景着迷…… 默然半晌，狗叔鼻翼翕动，持续嗅探着空气中多余的味道。 纵然浓烟弥漫，也无法阻断他寻找对目标的星夜追踪。 他知道，猎物很近了。 就在附近！ …… 地下。 无人设想的熔岩灰层缝隙中，开掘出了一条艰深凶险的通道。 这条通道的入口已被熔岩湖溢出的物质堵塞，其内部之灼热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别说是常人，一般超物种没有强力道具加持，别说是通过，就连靠近都会十分困难，数百度的高温足以顷刻间摧毁一切碳基生命。 但就是这堪比炼狱的高温环境中，正禁锢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此人被多重锁链贯穿着四肢，如牵线木偶般悬吊在熔岩灰层中掏空的一块圆柱体区域内。 虽是彻底禁锢了手足，抽干了力气，但你仍能从他虬结的肌肉和健康的小麦肤色中看到其往的英姿。 尤其是他那困兽犹斗的眼神，密集的血丝凝聚在眼白中，时刻绽露着嗜血的凶残。 …… 第481章 英雄的后代 对姜潜而言，接触忌铭的风险是不言而喻的。 这人会“读心”啊！自曝概念力“心之眼”，对姜潜这种身怀重大秘密的人是极具威胁的。 而他又不能像永夜重明那样，仅凭借瞳术就能随时跨越空间的限制，与远在天边的同僚实时沟通。 但就目前的事态进展来看，见面似乎是不可避免了。 如果灰烬真如蔺浊所推测的那样，将升神仪式扩大规模，覆盖整片东非大陆，那么这场灾难所引发的矛盾也将会覆水难收。 首先，是超物种世界和人类世界的“矛盾”，很可能会通过这场突发罕见的灾难被曝光出来，动摇物种和平的根基。 接着，是东非各国的守序组织对灰烬组织，乃至国内守序官方的追责——灰烬毕竟是源自国内，按惯例，所属国官方守序自然要负一定的责任。 再然后，是东非各地非守序们的借题发挥，引发当地新一轮的动乱，足以将事态无限复杂化！ 内忧外患，其他各大洲际的势力们，也将据自身利益相关在其中做文章，东非的水将会越来越深，越来越浑！ 损失最大的当然还是东非本土。 但国内守序官方夹在灰烬和各国势力之间，也必将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 而这，也许就是灰烬组织喜闻乐见的结果。 为了提早控制事态，姜潜在出发刚果前，就把新掌握的情报同步给了忌铭。 忌铭在短时间内消化了这些情报，并迅速做出新的部署。 现在从总部调人增援已经不现实了，鉴于行动任务的加码，只有将原定于外围配合作战的情报人员引入核心战场。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更好地完成信息协同，且作为本次行动的辅助作战情报组，以潜龙勿用为首的团队也有充分的实力介入战场。 接下来就是抢时间的游戏。 基于以上的调整，针对东非的所有作战团队进入白热化高速运转！ 指挥官，侦查组，情报组，作战组，敌方内应……所有单位分秒必争地抢在升神仪式启动前，完成所有“收网”工作的铺垫。 直至一切就绪，狗叔进入尼拉贡戈火山内，直奔灰烬的最后一处据点——升神仪式“核心阵眼”的行动。 …… 此时，安睡在尼拉贡戈火山口木屋中的探险者们，还尚未意识到真正危险的来临。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分部在东非裂谷带的八大隐藏法阵，正以尼拉贡戈火山为核心，形成一条蜿蜒交错的庞大锁链，将整个东非最富饶的区域锁死！ 其中跃动在东非草原的无数生灵，也将在数小时内沦为升神仪式的祭品，尸骨无存…… 尼拉贡戈熔岩灰层内部。 沿着狭窄的通道向下深入，可见一处不可思议的中空的区域。 区域内遍布法阵，所有的法阵根据一定的规律排布，又以中央最大的法阵为核心，正由一位身披黑袍的身影缓缓驱动…… 谁能想到，庞然覆盖了整个裂谷带的法阵，其“核心阵眼”竟是位于狭窄的尼拉贡戈熔岩灰层之中！ 灼灼的高温，将内部狭窄的缝隙变为炼狱，稀薄的氧气足以令任何生灵停止挣扎。 然而，站在法阵中心的黑袍人，和法阵对面被锁链贯穿的囚徒，却都还活得好好的。 他们当然不是普通人类，他们都是五态超物种——征服过自然力的存在。 黑袍人完成仪式的催动后，停在原地长出了一口浊气。 届时，尼拉贡戈内部的熔岩湖骤然亮起一阵灼芒！ 灼芒一闪即过，回归熔岩深处隐隐酝酿——九大法阵的联动，可不是一蹴而就的。 现在，他们只需要等待了。 黑袍人缓缓转过身，正对上背后绑缚之人野兽般的凝视。 对方眼中的愤怒和敌视是不加掩饰的，虽然被强效道具禁锢了肢体，被尼拉贡戈抽干了力气，但那双眼中所酝酿的风暴却仍旧令人不寒而栗。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主动向前迈步，走向“困兽”的栖身之处。 与此同时，他将盖住头顶的袍帽向后掀开，在距离对方几步之遥的近距离处驻足。 “即便是被选为升神仪式的‘登高者’，你仍然不觉得满意吗？” 黑袍人说着，撕裂般的声线摩擦着气流，逐渐从男性嘶哑的音色，变为女性之柔美：“嗯？大护法……” “他”的身体也随着声音的变化而转变，从魁梧变为窈窕，使先前被身躯撑满的黑袍逐渐内收。 “他”变成了“她”，竟称呼眼前那囚徒为——大护法！ 曾经的掌控者，沦为了当今的阶下囚。 原本身为大护法的独钓寒江，冷眼望着那与自己别无二致的样貌渐渐融变为另一张熟悉的面孔，嘴角绽出了一丝讥嘲： “呵呵，这种鬼话，我从一开始就不信……” 他的声音喑哑瘆人，比鬼话更像是鬼话。 现出真容的黑袍女人情不自禁地笑了：“你最好还是选择相信，否则，你的死可就毫无意义了。” 独钓寒江残喘着，没有回答，但他视死如归的表情已经是最好的回应。 这令对面的黑袍女人一时无话。 炼狱般的高温通过特质的锁链持续带走「雪豹」身份牌残余的力量，谁也不会想到，南派灰烬原本位高权重的大护法“独钓寒江”竟成了升神仪式法阵的牺牲品！ 而站在他对面的黑袍女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已被守序官方定性为“牺牲”的官方情报员。 “看来，你还在执着于你的英雄情结……” 黑袍女人又向前迈进了两步，手指划过对方伤痕遍布的胸脯，落在他的肩膀：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能以这种方式殒命，也不失为一种光荣的终结？又或者，你至少尽到了义务，饱经酷刑仍然没有透露任何有价值的官方情报。” 女人的语气平铺直叙，不疾不徐，甚至可以说很有礼貌。 然而话锋一转，又道：“但你错了，从伱身份暴露的那一刻起，你已经成了灰烬打击守序官方的那枚最重要的棋子！” 独钓寒江目光微动，似是有些不信。 从成为暗子的第一天他就想到过如今的局面，守序官方有明确的规定，组织该如何对待不慎暴露的情报员。这些，他倒背如流。 可以说，独钓寒江早就预知了自己的命运，对此从未产生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 然而女人却近乎残酷地说下去： “你以为他们会仅仅把你当成是弃子？我不这么认为。其实我们早就得到了消息，来营救你的人马已经陆续抵达了东非，当然，他们也不止是为了你，更是为了阻止这一次的升神仪式。” “为了迎接他们，我特地准备了八份大礼准备给当年的老朋友们接风洗尘……礼物就分布在裂谷带天堑，每一处，都是按照升神仪式现场的标准精心塑造。” “我知道他们定然要以身犯险，妄图将你这位‘英雄’带回境内……八处天堑，都在我的谋划之内，只要他们盲目踏入其中任何一个，必将成为仪式的祭品……” 说到最后，她甚至凑近对方的耳畔： “今夜的东非，将会非常热闹。” “呵……” 独钓寒江眼中蕴含怒火，但更多的是失望：“忌铭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现在只想知道，正在跟我对话的人，还是不是真真……” 女人笑了，小巧精致的眉眼神色迷离：“当然不是了，我不是都已经被你……处决了么？” 闻言，独钓寒江垂下眼睑，但依然眉头紧锁。 灼热的空气令他发出一阵沉闷的咳嗽声，半晌才道：“我以为，你和我一样……” “随时都准备赴死么？” 女人替他回答，以怜悯的口吻： “他们可以用荣耀捆绑你，让你卖命，因为你是踏雪成梅的儿子；但我不是！我之所以离开羽族的暗部，加入官方情报部门，就是为了甩脱所谓的家族荣辱、暗牌命运……可惜你们所有人都看错了我，把我派来灰烬，只会让我找到归属。” 直到此时，独钓寒江的脸上才闪过一丝讶异，似乎也正是此刻才恍然大悟——他的敌人，来自内部！ 当他持续承受着精神污染，在黑与白的交接处徘徊挣扎时，他最亲近的下属恐怕早已沦为灰烬的党羽！ 是他大意了。 那次所谓的“暴露”不过是自己的误判…… “这世间万物不是非黑即白的，姜扬，在狮子眼中，杀死牛羊就是正义，灰烬真的就那么邪恶不堪吗？” 女人的灵魂拷问接踵而至： “就像我们超物种……你说我们到底是该活成人类，还是该活成自己？” 姜扬无法回答，哪怕他也曾无数次纠结于这个问题！ “让我来告诉你吧……” 女人脸上出现了近乎天真的神情： “无极世界，真的存在。” 说到这一句，她忽然瞳孔一凝，扬手一枚翎彪朝法阵一侧射出！ 那翎彪色泽绮丽，脱手的瞬间便如消失般隐入空气，再现身时，已将匍匐在岩层中的鬣狗穿胸而过！ “嗷呜——” 鬣狗翻滚着倒地，干瘦的皮肉早已被洞隙内的超高温炙烤得焦黑起烟，这枚翎彪甚至给了它一个痛快。 “你说得对，忌铭确实没那么好对付。” 黑袍女人说着，放开姜扬，就准备朝尚未现身的狗的主人乘胜追击。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却感到背后一寒！ 数根粗壮的冰棱在超高温环境中奇迹般地迅速凝聚，形成锋利的尖端，直刺向女人的背后—— 可惜，却在即将穿透对方要害之处时，刹那崩溃消融…… 贯穿着姜扬四肢的锁链尽数收紧，将他狠狠夯实在背后的岩壁上，接受着最直接的高温酷刑。 这时，启动中的核心阵眼波光翻滚，呈现出极不稳定的状态。 接着，一个声音幽幽传来： “他们进来了，可以收网了……” (本章完) 第482章 收网 姜扬脸上现出讶异的神色。 极致高温的压榨下，他仅存的力量已经随着这次偷袭的失败而彻底的抽干瓦解…… 然而他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自己身上。 但见凶光耀目的法阵中心，灼热的气浪蒸腾中，凝聚着一双迥异但近乎瑰丽的眼。 “你们……居然……？！” 姜扬的话尚未说完，就遭到打断——“这是你第二次对我下死手了，姜扬！” 真真的真看上去就要回过头来施展报复，但同样被另一个声音喝止：“不用管他，去做你该做的！” 声音空灵悠远，仿佛从遥远的天外而来，但却携带着不容置喙的威慑。 “好……” 迫于真正的压力，“真真的真”克制住当下的恼火，挥手隐匿了真容，以大护法的身份重新启程，利剑般追向逃离的狗叔。 而仍处于错愕中的姜扬，再一次被无形之手狠狠碾压在高温岩壁！ …… 肯尼亚境内，裂谷带。 位于1号据点与2号据点之间，好整以暇的蔺浊和小东正以天眼道具暗中监视着附近据点的变化。 他们能够使用天眼道具无疑是经过了授权的。 在天眼道具全视角无限精确的注视下，升神仪式矩阵中的任何变化都在华夏守序官方及东非守序联盟的掌握之中。 几天前，当姜潜的最新消息触达忌铭后，华夏守序与东非守序联盟接洽已久的联合作战计划便正式展开。 联军很快针对除核心阵眼外的八个据点做出战略部署，暗中集结兵力，随时准备釜底抽薪。 为避免打草惊蛇，特别将“核心据点”尼拉贡戈火山的破除留到了协同作战的最后一环。 因为合作双方都很清楚，灰烬的升神仪式一旦奏效，将对整个东非乃至非洲大陆造成何等创害，甚至都可能动摇世界守序集团的稳固地位。 最终利益强相关的双方达成一致：在事态失控前，联手阻止灰烬升神仪式，将灰烬组织位于东非的势力一举铲除！ 而现在，正是到了收网的时候。 …… 滚滚浓烟隔绝了尼拉贡戈底部熔岩湖与外界的视野。 恍若无事发生的火山区周边，十数名蛰伏待机的灰烬成员被闪电收割，悄无声息地埋葬在了这片天然的猎场。 而只有更高段位的持牌者，才能做到如此干净利落地整合战场。 接着，守序官方的精锐们按照原定计划接近了核心阵眼区域。 此时的尼拉贡戈底部。 狗叔被翻滚的熔岩逼退，他手中驯兽专用的链锁断成半截，无力地拖曳在地上…… 他脸上的墨镜已然裂痕遍布，破旧的大衣更是被裹挟着高温的岩浆融得七零八落，露出灼伤淌血的皮肉…… 在他对面，站着毫发无损的“黑袍大护法”。 “呵，外快不好挣啊……” 对于狗叔来说，不久之前，他已经履行完成了“交易”中自己那部分的义务，利用他的五态自然力“超强信息素”将灰烬升神仪式核心阵眼的布设回传给了守序官方。 和他做交易的人，自然是在西方世界有着“小龙神”之称的潜龙勿用。 话还是要从无解副本「儿童乐园」被破一事说起。 当初狗叔和众多受困于「儿童乐园」中的持牌者一样，在回归自由身后，都对攻克副本、解放牢笼的潜龙勿用或多或少心存着感激。虽然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都只是从精神上对潜龙勿用进行了支持，但总还是有一部分人身体力行地做出了报恩之举。比如狗叔。 「儿童乐园」之后，狗叔曾果断放弃了一次针对潜龙勿用的暗杀任务。不过，他并没有把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当成报恩行为，充其量他只是没有参与暗杀，可不算帮上了忙。 于是，在后来的「收容」副本中，当狗叔偶遇往日“恩公”，他这时才果断出手，暗中助推了潜龙勿用成为「收容」的最后赢家……在狗叔看来，这种程度的帮忙才配得上“报恩”两字，才对得住他老狗行端立正的气节！ 到这儿，在狗叔的个人观念中，他就算是还完了上一份恩情，与潜龙勿用“清账”！ 但也正是凭借着这次短暂的照面，让两人有了再续前缘、达成友好合作的契机。 那是个狗叔一度无法拒绝的交易：由掌握着异变治愈技术的潜龙勿用帮他修复能量结构中已存在的风险，而他只需要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在不影响“个人账单”的前提下，协助完成一次针对灰烬组织的里应外合。 两人以紫金葫芦为契约道具，定下了契约。此后直至本次灰烬升神仪式前，两人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 如今，狗叔再一次迎来“清账”时刻。 唯一的瑕疵，就是这次未必能做到全身而退。 时也命也。 对狗叔来说，这也不算是个亏本买卖。 试想，倘若没有潜龙勿用对他濒临异变的能量结构解除风险，他也不会有机会继续进化为第五态·综合体持牌者，说不定早就不堪异变反噬，狗命呜呼了。 凡事总有代价，明白这个道理的狗叔当下反而是坦然的。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北派的老狗，还是官方的走狗？” 黑袍之中传来喑哑的男性嗓音。 见证过洞隙内对话的狗叔当然知道对方根本不是大护法独钓寒江本尊，对此，他只有报以沉默。 狗叔对“义”有着自己独到的坚持：他必须要保证自己“账本”上的账目是做平的，即不亏欠任何人。 哪怕他将灰烬升神仪式的情报透露给守序官方，他也不觉得亏欠他所服务的北派。 “看来是铁了心要扛到底了，别急……” 袍中人遗憾地挥袖！刹那间，尼拉贡戈内壁无数隐藏的阵眼自二人四面八方显化，有的甚至覆盖在熔岩湖中，与湖中流动的橘红色熔岩交相辉映，仿佛地狱的大门骤然开启： “你一定也感到奇怪，这么重要的核心地带，为何只有寥寥数人在周边把守？我来告诉你吧，那是因为只要踏进这片区域，就意味着无法回头。” 随着话音重重落下，原本静默的熔岩湖突然涌起！ 原来选择火山的目的竟是这个……狗叔心下一沉。 地底深处爆发的震动声愈发狰狞，如有无形之力将湖中熔岩抛高，形成一面如瀑的“大手”朝狗叔所在之处抓去—— 这下，尼拉贡戈的异动惊醒了木屋中的旅人，他们纷纷挣扎着起身，从木屋中探头查看情形，却无一例外地被迎面的冷风带回了梦乡…… 山内，狗叔倒在熔岩湖边沿，墨镜粉碎，他惊讶地注视着回落的岩浆，脑中一遍遍复盘着适才发生的一幕： 他原先站立的位置风平浪静，反倒是他意图躲闪的方向被岩浆的洪流浇得面目全非！ 而他呢？ 被一股强力的气流拖曳至另一处安全地带，因此躲过一劫。 而被法阵环绕的封闭战场中，此刻竟又多出一人！ 巨大的战斧如一叶扁舟，倏然降落于狗叔与黑袍之间，忌铭一跃而下，在正式开启杀戮模式前，对身后的狗叔淡淡说了句： “走！” 随着话音落下，狗叔便见四周劲风席卷，以自己为核心，气流急速螺旋向上，形成无形的壁垒，直抵尼拉贡戈山口！ 事不宜迟，狗叔正要顺势而上，不料，气流壁垒轰然溃散…… “哈哈哈哈……” 忌铭和狗叔同时看向黑袍的方向，但见顶着独钓寒江容貌的黑袍人面容扭曲，渐渐融为女性，又从女性的脸颊上生长出另一张人脸…… “忌铭，没想到你会亲自下场一搏！今天有你做东，我们的仪式定会功德圆满，啊哈哈哈……” 随着吐字呼吸，那张脸，又活似一张滔滔不绝的嘴，布满细密尖牙的七鳃鳗的嘴！ “毁灭神君……”狗叔为之一惊。 无论是身旁的忌铭，还是对面的毁灭神君，都已不是他所能应付的对手。 眨眼间，黑袍侧身一抖，数名同样装束同等样貌的黑袍人跨出阵列，每个人的容貌都在男人、女人、怪物的嘴之间无缝切换。 “他们”兵分两路，朝忌铭和狗叔同时攻来！ “留在原地别动。” 忌铭留下这句话，便融入风中，狗叔尚在犹疑之际，空中密集的爆破声已携着纷至沓来的黑袍人向远处弹开！ 狗叔讶然…… 耳旁，忌铭的声音再度传来：“现在可以走了。” 飓风再次撕开法阵的阻挠，终将狗叔送出浓烟滚滚的火山之口。 随着风壁的消弭，毁灭神君的阴笑声桀桀而来：“忌铭，你们对线人的保护有些过头了吧……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刚才还是二对二的局面，但现在，你只能独自面对我们两人了！呵呵……” 随风而动的忌铭并不搭言，代替他回应对手的，只有更恣意残暴的对抗！ 此刻，熔岩灰层的缝隙深处。 奄奄一息的姜扬垂首在锁链的束缚中，鲜血顺着他的发丝、下颌朝干涸的灰层中滴落…… 坠落的血水很快冒起白烟，被近乎烧灼的高温烘干。 他的超物种力量早已殆尽，意志力也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现在，被煎熬的是他残余的生命，和血肉！ 由于失血过多，他看起来已经很难撑到仪式结束的那一刻了。 当然，这对升神仪式而言是无关紧要的。 姜扬的嘴角弯了弯，又有一缕血丝沿着嘴唇滑落。 他知道，整个仪式过程需要提取的不是某个人的生命，而是极大量的生命能量！整片火山区，东非草原，乃至被覆盖的人类居住区，都将被这场盛大的灾难所波及，一切都将向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试想，如果当初他能早一些发现真真的“变化”，早一些做出防范，也许今天的恶果仍可避免…… 越是这样想，他的痛苦就越加焦灼。 以至于当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立在他对面时，他甚至都没有立刻发现。 第483章 兄弟相见 当人的生理长时间处于极限，意识也会逐渐陷入模糊，并陆续丧失部分的感官。 姜扬此刻的状态正是如此。 持续高温的炙烤和重伤失血，令他的意识渐趋于混沌，以至于脑中莫名闪过了一些与当下危机毫不相干的画面： 幼时的家宅，异于常人的弟弟扯掉脖子上的异物，用一种奇异的、近乎怜悯的眼神盯着他说道：“你最好有能耐弄死我，否则倒霉的就是你了……” 这个突兀的场景像一根针刺入姜扬的神经，令他登时又清醒了几分。 那是一段他永远不想再回忆起的过去，哪怕是在临死之前。 话说回来，对现在的姜扬而言，死亡无疑是一种解脱，宿命的终结。 无论今日结果如何，未来，牺牲在敌营的他仍可以像父亲那样，作为某种象征存活在守序官方的记载中，也许会被仰慕者他的后来者奉为英雄。 这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姜扬无悔的追求。 但…… 如果还有什么是他放心不下的，那便是他的弟弟。 令人不安的弟弟…… 我死了，那家伙一旦为所欲为的话，官方总不至于放任不管吧……姜扬胸中不禁升起类似的顾虑。 作为潜龙勿用名义上的近亲，他自认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弟弟的危险狡诈，不可预测！ 尤其在多年后的如今，其不可预测程度……就连他这个名义上的亲哥，也不能说有充分的把握担保。 所以，当意识到自己即将殒命于此，姜扬顺理成章地考虑到了姜家人的安危——作为老实本分的普通人，他们毕竟还是距离“危险”太近了…… 姜扬脑中再次浮现出弟弟冷酷无情的笑容。 他试图说服自己，守序官方的存在，会把他担心发生的事情概率降到最低。 但谁又能保证未来的事呢？ 只要“失控”的因素在，风险就会一直存在！ 事实上守序官方的安保系统也并不是万能的，以往他在官方任职时还能多少关注着家人的动态，可若是他死了…… 短短的数秒，姜扬的头脑中出现了诸多画面，事态失控的多种可能像过电影般刺激着他的神经。 最终化为一句不甘的低吼：“该死……” 随着这声倾吐，他终于注意到了安静立在他身前的人影。 一种不祥的预感令不堪重负的身体肾上腺素加速分泌。 姜扬艰难地抬起脸，目光与对方接触的刹那，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紧跟着，他的呼吸节奏乱了…… 是姜潜！ 姜扬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还在他脑海中拉响警报的一张脸，就这么神鬼莫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他不是在执行特殊任务么？怎么会出现在升神仪式上？！ 姜扬惊得说不出话。 其实，这要多亏忌铭施展风壁的“障眼法”，在顺利送走狗叔的同时，把肩负着拆除阵眼任务的潜龙勿用也接了进来。 与姜扬相比，作为弟弟的姜潜则要淡定得多。 “不需要怀疑你的眼睛，没错，就是我。” 七年后的兄弟重逢，首当其冲的一番话，竟是如此言辞冷漠： “五态巅峰异变者，被俘，几乎丧失反抗能力，嗯……你现在的状况可比尸体难以处理一百倍啊。” 姜潜沉吟一声，靠近，像个正在下病危通知的医生。 “……等等！” “嗯？” 他的视线忽略姜扬极度震惊的面孔，手指攀上捆缚在姜扬臂膀处的锁链，那锁链上骤然攒动起一团肉眼可见的电流，但在触达姜潜手指的瞬间就被削弱消弭了。 控电的力量吗……姜扬心中低语，这是他亲眼见证潜龙勿用——他弟弟姜潜施展超物种力量。 那种游刃有余、掌控力收放自如的表现，让他这个身经百战的老手也忍不住刮目相看！ …… 作为姜家长子，姜扬大了姜潜整整六岁。 但两人之间的心智差异却始终是个未知数。 在姜扬的已知信息中，姜潜只是碰巧加入了守序官方，并利用他从小见长的伪装能力在守序阵营站稳了脚跟。 虽然期间忌铭有带给他一些内幕消息，但姜扬对弟弟在守序内部的发展了解依然十分有限，对于特遣行动部以及龙牌的特殊机密，他是完全没概念的。最多就是知道潜龙勿用被派往境外执行任务。 按理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他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姜潜。 还是以这种不堪的状态…… 姜潜丝毫没有理会姜扬的反应。 他放开锁链，重新退回原位，颇有兴致地注视着姜扬。 这次他不再是诊病的医生，倒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景区游客，说出话也是分外致郁： “失踪这么多年，还以为你跑去了哪里，原来是在跟一群神经病骗吃骗喝充老大……看看你现在，多像一条丧家之犬？” 听到这番话，姜扬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肌肉暗暗收紧…… 姜潜审视着姜扬的变化，嘴角泛起冷笑：“这些年你难道是只长了岁数吗？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啊。” 这时，姜扬的瞳孔猛然收缩！ 而站在他对面姜潜却轻而易举抵挡住了来自背后的袭击——那是法阵中心迸发出的一条猩红色光带，从姜扬视线的死角发出，直削向姜潜头颈！但却在即将得手的位置上被一股无形之力阻挠，如被吸附般僵持不动。 那无形之力，当然就是姜潜的磁斥力与吸力的双重裹挟，使之不动。 姜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正好就看到了悬浮在核心阵眼上空、被猩红色光影烘托着的那双瑰丽的重瞳！ “你好像，并不惊讶……” 声音仿若来自天外，空灵悠远，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妙和淡然。 那是姜潜近一年来最熟悉的口吻。 ——特遣行动部的主要负责人，永夜重明！ 可他非但不感到吃惊，反而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兴奋：“任何人站在我的对立面，我都不会意外。” 但凡换做特遣行动部的任何一位同僚站在这里，看到自家领导与灰烬组织同流合污，那是断然无法接受的！ 可偏偏姜潜与众不同。 现在的他，和往日大多数时间里所表现出的状态一样波澜不惊，就像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姜潜能说出这句话，是有充分的依据的。 别看他在守序是如明星般的人物，与同事领导关系融洽，每次出任务、下副本也都是团队中的脊梁人物，但本质上，他是个独行侠。 不盲信盲从任何人，不过度依赖任何力量，始终保有一定的自主性，底牌更是分毫不露！ 所以哪怕今天站在他背后偷袭人是忌铭，是蓝君贤，亦或是白虎尊者，他都不至于措手不及。 “哦？”永夜重明眼中泛起笑意。 “除非你本人真身能站在这里，与我坦诚相见。”姜潜大言不惭道。 永夜重明当即收敛笑意：“哼……这么幼稚的激将法。” “所以你是差点认真了吗？”这次换是姜潜笑了。 “无意义的口舌就到此为止吧。”永夜重明看上去并不像就此事多聊，“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潜龙勿用。” “是啊，只要我没出现在这里，等你和毁灭联手干掉忌铭之后，就可以若无其事地回到特遣，继续监视我融牌的进展，然后在恰当的时机巧取豪夺，坐享其成，是这个意思吧？” 姜潜顿了顿，继续道： “如果你的如意算盘这样打，那么我对领导你可就太失望了。” “失望……” 永夜重明沉默半晌，悬于升神仪式核心阵眼上方的那双重瞳微微眯起：“这么说，你早就开始提防我了？就像你当初所说的那样，你对一切都秉持怀疑。” “正是如此。” 姜潜干脆利落地承认，继而反将一军：“所以，前辈是什么时候另谋高就的呢？七族海战之后？” “……” “还是酒神之死？”姜潜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 而永夜重明的口吻更冷，甚至透出了一丝决绝：“多说无益。” 对话进行到这里，也就陷入了僵局。 “前辈，坦白说吧，我此行的目的是破坏掉升神仪式核心阵眼，如果你阻挡我达成诉求，那么我会毫不留情地干掉你。” 姜潜当即口出狂言，并话锋一转道： “可如果我败了，那么我会在临死前毁掉自己的能量结构，直接堕落异变，让身份牌跟着我一道万劫不复。” 永夜重明的神情明显的一滞。 她没料到姜潜会拿自己的身价底牌作为威胁，逼她就范…… 一旁的姜扬完全理解永夜重明的感受。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弟弟就是如此的思路刁钻，总是能那么轻易就拿捏到别人的弱点，要么善加利用，要么予以报复，总是百试不爽。 “呵……”姜扬忍不住发笑。 却马上遭到姜潜的训斥：“闭嘴，失去战斗力的俘虏没资格开腔。” 姜扬的脸色当场就变得煞白。 这完全是不给面子，而且相当嚣张。不论是对己方还是敌方。 好在这句过后，就没人在意姜扬的反应了。 因为永夜重明已经先发制人，从整个洞隙内部大大小小四十九个仪式法阵中调集了力量，朝姜潜所在的位置奇袭而来！ 轰—— 本就并不宽裕的熔岩灰层洞隙发生震荡！ 洞内岩灰纷纷散落，不多时，唯一不能移动的姜扬已经满身灰粉，咳声不断…… 显然，姜潜并未给予亲哥所在之处任何的保护措施，果真就将其当成了一副尸体处理。 再看姜潜呢？像幽魂般施展着蛇影潜行，躲避洞内各处法阵的识别，同时还要分出精力留心永夜重明的动作。 这并不容易，但也未必完全不能做到。 “前辈，你的六态概念力不适合实战，仅以远程与我周旋，是不会有结果的。” 姜潜几个纵跃，在掠过一处隐秘法阵的上空时，瞄准角度，使前后两个阵眼喷发出的灼热能量流形成对撞！ 其中，较小的法阵惨遭破坏，暂时丧失了功能。 永夜重明恍若视而不见：“不急，等你一个人把四十几个法阵统统破掉，大概升神仪式也已经落成了。” 姜潜笑了：“怎么会是一个人？” “？” 但见姜潜快速移动间接二连三由残影中“分裂”出七道身影！ 每道身影的移动速度都与姜潜本体相差无二，高速，灵巧，莫测……他们朝不同的方向分散开来，并以娴熟又自成风格的战斗技巧朝四面八方的法阵飞掠而去。 “分身……” 连无法参战的姜扬都看得入神。 他之所以看入神，是因为姜潜这七个分身并非普通的分身，这七个分身除了样貌和姜潜本人一模一样，但神态气质、动作习惯、拱手风格都各不相同，完全异于彼此！ 这还不算完。 如果姜扬继续关注下去，他还会发现，这七个分身所施展的超物种能力，也都是来自全然不同的身份底牌！ 但只有懂行的人能看出其中的玄妙：这已经超越了“分身”系能力的范畴，只有「龙」的叠加力量可与之媲美。 不仅如此，“每个潜龙勿用”的身体表面都纹有三种锦鲤图样，意味着在防御、攻击力、疗愈力方面，无论本体还是分身都将拥有翻倍的加持。 “前辈觉得，七个‘我’够不够呢？” 姜潜本体潜藏在七个分身之中，八个高速移动的魅影持续游走在洞隙内散布的诸多法阵机关丛中，大有将之逐个击破之势…… 第484章 阵中阵 永夜重明，是远古部族有名的“战神”，在津平任职时期也属守序官方不常出鞘的宝刀利剑。 然而她的善战却不在斗技，而在于善察与善断！ 「明辨」的概念力赋予了永夜重明“明辨”虚实相的绝学，在官方神职道具天眼的加持下，往往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或“一招定生死”的胜局。 她甚至不需要现身，便能决胜千里之外。 这也是她能当选特遣行动部一号人物的资本。 但现在，站在官方对立阵营——灰烬组织中的永夜重明，就像是被折翼的天使，不扬其长，反用其短，也不知灰烬组织此举意欲为何…… 反观守序官方这边，就安排得有条不紊，进攻节奏井然有序。 从外围的散点突破，到核心阵眼的集中攻取，似乎都在朝着预期的方向有效推进。 东非联盟凭借对当地地形环境的充分了解，以超于预期的节奏控制了裂谷带各据点的灰烬党羽，并以最快的速度将附属法阵的原貌传讯共享给华夏守序情报单位，对法阵的解除规则进行推演。 核心法阵这边，除了早被控制住了周边敌党羽及闲散人员问题，最重要的当属尼拉贡戈内部的博弈。 根据狗叔在最初回传的“信息素”显示：阵眼附近的高阶持牌者只有两个，即：易容成大护法的黑袍女子（真真的真），以及被捆缚的真正大护法独钓寒江（姜扬）。 被黑袍女子发现后，狗叔退出熔岩灰层洞隙的途中，侦查到了另外的高阶持牌者，即：存在于真真的真身上的毁灭神君的分身，以及通过阵眼蒸腾的水蒸气光影而半露面的永夜重明。 一开始狗叔也没能分清这种六态的压迫感究竟是来自一方还是多方。 侦查中途被迫中断，狗哥也进入逃亡状态。 而这个时候，忌铭已经来到火山口接应。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忌铭负责吸引火力，拖住了毁灭神君与真真的真两者的融合体，而破坏阵眼的任务，则交给了另一位强将。 那便是潜龙勿用。 为什么非得是潜龙勿用呢？ 这也得从姜潜和忌铭刚果会面时说起。 那个时候姜潜面临着两难选择：见面即要承担被忌铭窥密的风险，但那种情况，不见面又很不方便进行周密的计划。 于是，姜潜在与忌铭见面的间歇，通过他在境外建立起的情报网络火速进行了一宗昂贵的交易：用近期通关的S级多人死亡副本「轮回之海」的详细攻略，外加两件不常用到的权贵道具，置换了一件品质极高、同时功能极为特殊的权贵道具——“思维的墙”，其存在形式是一顶无舌筒帽，有点类似于十九世纪初期普鲁士推出的一款无舌野战帽。 戴上这个帽子的主要效果就是防止被入梦、窥探类能力偷窥思想，最令人感动的是，它还能够标记被“窥探”的次数，具备追踪来源的功能！ 其品质被其交易者鼓吹为神职极品，但姜潜认为它顶多是权贵级的高端货，而且这款帽子戴起来实在是很像厨子…… 经过双方的讨价还价，最终以如上筹码完成交易，且次日就成功验收。 姜潜赶上在面见忌铭前拿到了这件得天独厚的道具。 这很大程度上抵消了他对忌铭的部分恶意。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然而当忌铭见到姜潜头戴复古筒帽一脸严肃地出现在秘密会所时，这个一向面瘫的家伙竟然不厚道的笑了。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场会议探讨的结果认为：灰烬的本次升神仪式就是在模仿「龙」牌的叠加能力！ 而姜潜作为正在开发「龙」牌且已经能够从“叠加”能力中受益的关键人物，理所当然地被安排成为了负责摧毁核心阵眼的人选。 会议的最后，忌铭送给姜潜一枚做工精致的别针。这个道具的用途很简单，可以隐藏或替换所佩戴道具的外形…… 可见，忌铭对除自己以外之人的衣着品味有着异乎寻常的苛刻标准。 戴着无舌筒帽的姜潜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并收下了这份“好意”。 …… 此时的熔岩灰层洞隙内。 姜潜继续有恃无恐地针对着数十处法阵，展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有条不紊的清除工作。 根据狗叔的侦查，那些遍及周边排布散乱的法阵实际上与核心阵眼都有着紧密的联系，若不清除，后患无穷。 姜潜只有清除掉周围的干扰法阵后，才有集中精力拔除升神仪式核心阵眼的机会。 “你的进攻重点好像放错了吧？” 永夜重明的声音空灵悠远，带着她独有的韵味： “对付那些无关紧要的法阵，却几乎放任我这个位高一阶对手，是合理的战术选择吗？” “呵，如果我集中精力对付你，那才叫真正的愚笨。” 姜潜与他的七个分身一同说道： “首先你的真身根本不在这里，对你的投影发起进攻只会被你玩儿得团团转，我收不到任何好处，还会浪费掉进攻核心阵眼的大好时机，你觉得我像是那种毫无头脑的人吗？” 永夜重明眯了眯眼：“可你正在浪费掉大量时间。” “非也，你看着吧，随着周边法阵数量越来越少，‘我们’的进度会越来越快！”姜潜的声音透出一贯的自信。 经过一年来对恶魔分身道具的掌控，他对七个分身的驾驭已经更上一层，实战中，早已达到了真假莫辨的效果。 当然，这不代表七个恶魔分身彻底臣服了他，只是随着实力的提升，他已掌握了更多拿捏七个恶魔分身的筹码。 外围，熔岩湖畔。 忌铭与毁灭神君的争斗也到了白热化阶段。 到处都是飞溅的岩浆，高温和稀薄的氧气几乎令人窒息。 真真的真漂浮在半空，她的每个躯体内都承载着一个属于毁灭神君的意识，也就是说，承伤在她，决策却是在别人……因此外貌上，她的举止和神态总是很不稳定，时而呈现出不协调的扭曲感。 而忌铭的状态则要稍显稳定。 他脸上遮住左眼的狮头眼罩早已“不翼而飞”，那只在黑暗眼窝中迸发异彩的金色瞳仁，仿佛来自另一个灵魂，在眼眶里不安分地颤动。 接着，这个对时尚有着独特审美的家伙脱掉了自己仅剩的外套，袒露出左半面身体奇诡的纹身，他的纹身如活物般随着金色瞳仁的转动而在身体半侧游走。 “哈哈哈……忌铭，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谁能想到像你这种怪胎也能在守序官方登临高位？” 真真的真手指着忌铭，以雌雄莫辨的声音嘲讽道。 她所指的自然是忌铭异乎常人的状态。那样子可比一般的异变者还要夸张，甚至可怖。 “我倒是真佩服逐鹤那老家伙，连你这样的怪胎他也能保下来！” 话，还是从黑袍中传出来的。但这次说话的人明显换成了毁灭神君，因为忌铭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正是拜他所赐。 “很失望吗？” 忌铭嘴唇翕动，神色冷漠：“我倒要感谢你，如果不是当年遭你的黑手，也许我们到现在还不能掌握你穿行于所标记生命体的秘密。” 真真的真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 劲风起，浓烟狰狞。 忌铭左眼中的“意志”彷如不胫而走，融入了正在封锁尼拉贡戈火山的风壁之中。 此时举目远眺，尼拉贡戈火山口外围边沿的凝灰岩上，正均匀摆放着形状体积大小相似的新鲜血肉，它们以奇诡的阵型所排布，形成罕见的法阵。 这些“材料”均来自于所有被俘虏后离奇死亡的灰烬组织成员的残躯。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生前都曾承载过七鳃鳗的烙印！ 现在，经过守序官方阵法高手们的改良，它们已形成专针对于超物种身份牌「七鳃鳗」的密闭容器，即——困兽之笼！ 而这“困兽之笼”大阵的阵眼，便藏在忌铭的身上。 “你……你们，不是来阻止升神仪式的？！” 毁灭神君的声音从黑袍中传出，口吻中流露出罕见的惊惶。 “呵，你不是很喜欢侵占和‘毁灭’吗？”忌铭周身杀气狂涌，“现在轮到自己，怎么就慌了呢？” …… 第485章 绝境 熔岩湖畔的动静很快波及到了熔岩灰层内部。 位于核心阵眼的光芒因剧震忽明忽暗，永夜重明的投影也在这股动荡中亦真亦幻，时而清晰凝聚，时而模糊溃散…… “如此鲁莽的进攻策略……忌铭这小子，莫不是要与这尼拉贡戈山同归于尽吧？” 永夜重明的口吻终于不再轻松惬意，而是变得警惕。 “忌铭怎么做是他的事，我自有我的目的。”姜潜的某个分身迅速化为电蛇，躲开一系列由数个残存法阵协同释放的阻击。 “哦？进攻核心阵眼的两位大将，居然各自怀揣着不同的目的么？”永夜重明对昔日下属依旧兴致盎然。 “无所谓吧，反正你们距离失败也不远了。”姜潜应道。 看似谈笑风生，但其实双方当前的对抗早已达到“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地步，一个稍许的差池，都可能断送掉各自持有的微弱优势。 两者激烈交锋的另一侧。 禁锢住姜扬的锁链已经开始发生细微的松动。 此时微缩版钢笔正攥在姜扬掌心，其浸润着诡异污染源的尖端正孜孜不倦地研磨着穿过腕部的锁链，持续削弱着道具效果。 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剧震。 这次的破坏力度依旧不计后果，引发的动荡足以坍塌整片熔岩灰层！ 以至于永夜重明不得不迅速调转矛头，以残存法阵的力量稳住洞隙内的结构，使之不会在升神仪式结束前坍塌湮灭。 而姜潜也趁机聚拢分身，在永夜重明反应并招架之前，以破竹之势直捣黄龙——攻向升神仪式的核心阵眼！ “……你？” 永夜重明的防守动作已经来不及了。 被抽调走的周边法阵此时正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洞隙结构，分身乏术。 当然，即便永夜重明能及时将矛头转回，她也会惊奇地发现，有些残存法阵的“功能”已经被改动过了…… 姜潜不仅在尝试摧毁周边法阵，他也顺手做了别的事情，比如：把几个关键位置的周边法阵“改头换面”化为己用，即：通过磁力辅助，投喂诡异活体以实现最直接的掌控。 “不好意思，我先‘交作业’了。” 姜潜已逼至升神仪式阵眼近前，直面永夜重明的双眼，接着，将事前早已备好的破阵载具“无字天书”落入阵眼中心！ 无字天书，是守序十族最近取得的一件重要的神职道具，专门用来破译大规模复杂难解的仪式法阵。其厉害之处在于，使用者只需将该法阵的完整实相写入其中，“天书”自会生成解法，以中断仪式，并不需要诸如献祭等等的形式化操作。 这几乎等同于为灰烬升神仪式量身定做的克制物。 然而，当“无字天书”被姜潜准确投入核心阵眼，阵法破碎满盘皆输的景象却并没有发生。 此时姜潜已重新拉开距离，羽翼收拢，全神贯注于核心阵眼的变化。 伴随着熔岩灰层内外的动荡，升神仪式核心阵眼仍在运行流转，无字天书却像石沉大海般不见了踪迹…… “怎么会？”姜潜目光凝聚，他可以确定的是，目前核心阵眼并未受到任何有效外力的影响。 “……”就连对面的永夜重明也显得有些意外。 这时，洞隙出口处一阵飓风呼啸，熟悉的声音转瞬即至——“用雷瀑，对冲阵眼崩溃的破坏力！” 姜潜循声望去。 但见忌铭于半空中现身，他左手握着长柄巨斧，右手托着黑袍及黑袍内掩盖的残躯，他的面庞以鼻梁为分水岭，左半边狰狞而扭曲，如疯癫的野兽，右半边勉强维持着冷静： “尼拉贡戈的‘火’将要失控，全力以赴完成收尾，否则前功尽弃！” “不对！阵眼不在这里！” 这次说话的竟是永夜重明！ 忌铭和姜潜同时怔住，前者是因未曾见到无字天书投入阵眼后销声匿迹，后者则是某种程度的恍然大悟。 没有人插言，但闻永夜重明继续说下去： “阵眼不在这里，毁灭的真身也不在这里，尼拉贡戈山是为埋葬我们的大将专设的囚笼，任务失败了，你们现在撤出去还来得及！” 原来是这样吗……姜潜转头看了眼忌铭，又看向虚浮在空中的永夜重明的那双瑰丽的重瞳，似乎明白了对方唱这出戏的目的所在。 为掌控灰烬组织的更多关键情报，确保升神仪式尽在官方掌握，永夜重明不惜亲自入局，以“双面间谍”的身份周旋于守序和灰烬之间；就本次行动而言，不仅升神仪式核心阵眼的情报有了双保险，永夜重明也可在升神仪式过程中给到守序更多方便的助力。 这件事再往前推一步，发生的时间应该就是在酒神离世之后。 那时，永夜重明就是负责追查此事的负责人，双方有所接触和碰撞都属情理之中，但要想得到灰烬方的信任，至少是在某一方面达成有效的共识，都绝非简单的勾兑就能成事的，其中的筹谋和铺陈之巨可想而知。 只不过，灰烬组织的高层也皆非愚钝可欺之辈，他们似乎始终对这位临阵倒戈的神职保有戒心，因此，出现在核心阵眼的永夜重明不过是空中浮影，介入程度有限，关键时刻贡献力量的机会就被大大削减了。 有了如上的前提，再看忌铭和永夜重明的反应，就显得合理了许多。 毕竟，忌铭作为行动指挥官对此事应该是成竹在胸的；而这件事之所以瞒着他姜潜，也是为避免节外生枝——这种高层级的机密，知道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 看来这一年中发生了不少新鲜事啊……短短的一息间，姜潜已是神色清明。 现在的情况非常简单：永夜重明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未曾被信任，核心阵眼的位置锚定错误，任务失败了，升神仪式已不可阻止…… 因此，对他和忌铭而言，现下仅剩的一解便是活着离开！ “哼，来不及了！” 一声浑厚的断喝自“核心阵眼”中发出。 紧接着是一条粗壮的爪腕，紧攥着那部被投入阵眼中销声匿迹的无字天书！ 而忌铭、永夜重明的双眼也随着这喝声睁大。 虽未见其人，但二人均已辨识出这兽爪、这声音的所属—— “「穷奇」？！” 穷奇？穷奇……姜潜立时反应过来，「穷奇」身份牌所有者的身份，不正是一年前已确认死亡的黑盟盟主吗？ 那位据说也是从「心魔低语」副本中活着出来的反派大佬，按理说已经被官方情报人员确认了死讯，且还是在灰烬针对黑盟的兼并行动中惨遭谋害的…… 然而现实是，「穷奇」没死？ 不但没死，还倒戈向了仇家灰烬？！ 姜潜来不及思量堂堂黑盟大佬为何甘心委身于仇家灰烬组织，亦或是对方当年的“诈死”究竟意欲何为，眼前的战局已发生颠覆性的剧变。 正待行动的忌铭忽然在半空凝止，他颇显狰狞的左半侧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青筋暴起，一张七鳃鳗的嘴自他的胸膛处舔开…… “忌铭……哈哈哈，还记得身不由己的滋味吗？”毁灭的声音从那诡异的圆形吸盘中传出。 而与此同时，位于核心阵眼附近的姜潜只觉脚下一软，他整个脚踏的熔岩灰层从下方凹陷，并伴随着无形中的强劲吸力，将他拉向炙热的“深渊”！ “潜龙勿用！”永夜重明焦急的声音随即响起。 这还是姜潜加入特遣的一年来头一次听闻对方的口吻如此失控，可见当下情况有多么险峻。 姜潜保持着下落的姿态，顺势而动，在更加极致的高温缺氧环境中平稳着陆。 这里是更接近岩浆洪流的熔岩灰层，周遭处于一种被高温环伺的柔软质地，仿佛随时被岩浆淹没…… 隐身护甲也已经抵挡不住如此高温的侵蚀，姜潜取出近期从「轮回之海」中获取的深海玄冰珠含入口中。该道具能在半径为十米的范围内，对冲掉火系自然力带来的伤害。 “听说你是……「心魔低语」中毫发无损的通关者？”方才那浑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啊，是我。”姜潜灵视大开，嘴角略微上扬。 他知道说话的对方正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反派大佬，前黑盟盟主，「穷奇」牌的持有者。 姑且相信他是前黑盟盟主本人好了……姜潜一边从头脑中积极调取有关对方的情报，一边警戒着四周。 “真不可思议，居然会是你小子……” 对方发出古怪的感叹： “想当年，我也从「心魔低语」中吃到过教训，若非我当机立断挖出双眼！哼，恐怕，我现在也没机会在这儿与你。” “挖眼献祭啊……那你的‘心魔’一定很严重吧？”姜潜不禁联想起通关「心魔低语」副本时所经历的种种。 「心魔低语」中的确存在着一些降低难度、苟且偷生的机会，但代价都是相当惨痛，献祭的都是通关者本人的身体零件……姜潜当时也面临过这类似的抉择，不过他很幸运，在主动献祭前摸清了通关法门。 除了他和当年的龙神，还有两人曾活着从「心魔低语」副本中存活。 这两人都是邪恶组织中的巅峰大佬：一个是割据北方的黑盟之主「穷奇」，在这个“新人地狱”中失去了双目…… 另一位，今日也在现场，便是灰烬四神君之一的毁灭神君！比起黑盟盟主，他失去的更多，是双手和双脚。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残酷的“失去”，更助长了其变态的一面，用寄生他者的方式游走在他永远无法触达的疆域，同时，轻易剥夺着他人性命，以此不断地慰藉「心魔低语」留下的不可磨灭的恐惧…… 总而言之，相比起完全“过关”的姜潜，这两位邪恶组织大佬都曾是「心魔低语」的俘虏，是狼狈逃离的失败者。 “呵呵呵，是啊，是啊……” 听了姜潜的话，对方并没有太过激动，反而是心平气和地默认了： “这正是我好奇的地方！除了那个人，居然还有别的人能毫发无损地从那地方走出来，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所以就提供了一个单独对谈的空间吗？”姜潜不禁冷笑，“这位前辈，你应该在很多年前就进化到第六态概念体阶段了吧？” 言外之意，是取笑对方不讲武德。 可他黑盟盟主「穷奇」是何许人也？岂会被这种君子问题所束！ 大笑着回言：“神域失踪的那位新晋神职——巨龙库尔，就是被你干掉的吧，啊？对于你这种……连‘心魔’都奈何不得的家伙，我还需要讲什么规矩？” 姜潜想了想：“那倒也是。” 话不多说，雷暴在周遭炙热炎炎的空间中酝酿，充满。 “强悍的自然力……” 在对方的喟叹声中，姜潜本人不动声色地化入一道雷闪，紧接着，蓄积酝酿的雷暴便如引线燃尽般轰然席卷了整个红炙的洞穴！ 外界，尼拉贡戈以剧震发出悲鸣。 而内部战场这并不宽阔的空间内，则回荡起如群鸟嘶鸣般的噪响。 显然，姜潜的打击目标并不是针对性的，而是大范围的覆盖性攻击，这将使得藏匿在电蛇中的诡异活体能够填满当前的整个空间，精细入微地寻找对手的蛛丝马迹。 眼前的麻烦绝非轻易就能摆平，得先把对手从暗处炸上台面！ 在姜潜的视角中，他的团队已被打散，忌铭的状态肉眼可见的不妙，没用的姜扬一息尚存，至于永夜重明，一切假设尚未得到佐证…… 局面对己方大大的不利。 若能及时脱身，姜潜不会恋战。 胜负难料，守序任务失败，原因是多方面的，得认。 可现在问题是，他走不了！ 眼下这位“死而复生”的老荫庇摆明了要与他纠缠，那能怎么办？ 姜潜已在近一年来的大大小小的遭遇战中习惯了将所有阻碍清除殆尽，或将对方的力量融入自身。 全力以赴战「穷奇」，便成了他的当务之急。 然而，也正是在这阵雷暴的噪响骚动之时，姜潜接收到了另一个提醒，来自“天眼”联络网。 永夜重明的声音已经恢复理性和克制，带着固有的疏离感，无比坚定地对他报出了灰烬升神仪式真正核心阵眼的位置： “找到了！核心阵眼是流动的，藏在尼拉贡戈更深处的熔岩湖内，需有人潜入熔岩湖深一百四十七米处，以‘无字天书’终结法阵……我等尚可一战！” …… 第486章 未尽之事 通过天眼的传讯清晰入耳，姜潜捏紧领间的纽扣，嘴角含着冷峭的笑： “这真可谓是无心插柳，歪打正着啊……” 说着，姜潜的目光忽然聚焦一处，恶魔分身以雷击之速携众诡骤临！ 紧接着是连续而紧密衔接的招式蜂拥而至，在熔岩地狱般的狭隙中掀起了阵阵惊涛。 至此，岌岌可危的熔岩灰层终于不支破裂，极限高温与熔岩一同由那缺口处灌入，却又肉眼可见地被无形之墙阻隔。 与“无形之墙”同时现身的，还有一道近乎透明的半兽人身躯。 那半兽人身似猛虎直立，大小如牛，背负翅翼，他单手支撑着无形之墙缓缓起身，纵观其通透的身体，唯有“双眼”的部位是一团漆黑。 “呵呵呵，你是怎么看出的？” 原黑盟盟主、「穷奇」牌六态概念体持牌者“赴冥”终于见形。 虽是似虚非实的形态，但其投射出来的能量结构投影意味着——他就在那儿！ “我想你的概念力应该是某种精神操控技术。”姜潜谦虚地说道。 实际上在官方保密级别极高的文献记载中，黑盟盟主赴冥的概念力被标记为「欺诈」！当然，这是根据官方以往情报人员的调查及战斗经验总结而来，并非板上钉钉。 那么姜潜何以这样说？ 他又是如何看穿对方踪迹的呢？ 但见姜潜打了个响指，别针的伪装效果消除，露出戴在头顶的复古无舌筒帽。 它的功能很有针对性，能豁免所有入侵、窥探思维的能力，记录被攻击次数，以及——追踪攻击的来源！ 于是，这顶原本是为了戒备忌铭「心之眼」的道具，歪打正着地帮姜潜锚定了当前敌人的位置。 也即是说，连同姜潜接收到的天眼传讯，都可能是对手用于混淆视听的手段，所以筒帽记录了“攻击”，但并没有显示拦截成功。 “哈哈哈……有意思！” 「穷奇」赴冥勾着背大笑，一双混沌的“瞎眼”瞥着姜潜道： “可惜，可惜！你辜负了我的好意，升神仪式的核心阵眼确实就在熔岩湖下，我把你引下去，是为了……让你这走了‘龙’运的毛头小子见识见识‘真正的世界’，呵呵……” 赴冥的笑声愈渐深邃，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姜潜胸中升起！ 而随着一波更加剧烈的熔岩动荡，无舌筒帽再次记录了来自「穷奇」赴冥的“攻击”！ 姜潜本能地向后，借用对方的恶意凝聚磁斥力试图拉开距离，但实际上“作用”已经发生——灵视视角下，姜潜看到自己的能量结构在无形的冲击下产生了裂痕…… 冷静，这可能只是他投来的幻象……他下意识这么想，但身体却“诚实”地感受到了变化。 与进化副本后触发的进化巅峰体验截然不同的是，当下这个瞬间的体感是极为负面和糟糕的，而且越来越糟：就像有什么东西潜入了血液，然后随着血液流经四肢百骸，遍布了身体的每个角落，并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发生了“爆炸”…… 即便姜潜的体质有着独特的疼痛反馈功能障碍，但对此番不明攻击仍然一言难尽。 尤其是他根本无法分辨自己能量结构所面临的危机是否属实。 “不用怀疑，那是真实发生的。” 赴冥已重新融于“无形”，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声音清晰传至姜潜耳中： “当你通过‘界’的瞬间，你的能量结构不可能完好无损！” “通过‘界’……什么意思？” 姜潜发问的同时，惊讶地意识到，自己能量结构的“裂痕”已经导致了他的超物种力量系统几乎陷入了瘫痪！ 这大概是能量结构的自体保护机制，当能量运载的管道断裂，遂紧急“中断”供给，以防受损的结构在高频能量的冲击下全面崩溃。 合理是合理，但这也将导致姜潜本人直接兵败魂消！ “呵呵，意思就是，现在献祭人的身份换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你都比你的兄弟更符合仪式的预期。”赴冥的话音中含着满满的恶意。 与此同时，又一道无形的攻击进入了姜潜的防守范围。 “承蒙抬举，我谢谢你啊！” 雷鸣爆响的瞬间，姜潜倾身避过，同时启动了来自隐藏「龙」牌的绝地反击技：狂怒。 【狂怒：短时间内力量的集中爆发，无视肉体伤害及精神打击，直至击杀目标，持续时间5分钟。超时后，状态将迅速衰减，重伤状态下使用时存在暴毙风险。】 姜潜确定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哪怕冒着能量结构崩溃的风险，也要避免落入对方的算计！更何况在他看来，主动提到“龙”运的赴冥摆明是看中了他身上的「龙」。 狂怒起势，姜潜双牌的超物种能力即刻回归！ 随着大量遍布周遭的诡异活体铺路，姜潜轻松化入雷龙，沿熔岩湖深处贯穿而去，一头沉入一百四十七米深处。 此番动作并非是听信了赴冥的说辞，而是来自诡异活体的反馈。 姜潜准备赌一把，用终结升神仪式法阵的方式来终结赴冥对自身的觊觎。 他推测，能够对自身能量结构施加影响的并非是赴冥本身的能力，而是来自于升神仪式的法阵，以及法阵所连接的能量源头。 眼下，临近目标位置时，姜潜的左右手已经握住两件至关重要的道具： 左手为虫族奉若至宝的神职道具“3D打印鸡”，此道具曾在异变治愈技术普及时发挥了重要作用；右手握的则是从左手3D打印鸡中取出的另一本“无字天书”！ 没错，守序官方在行动前已经设想过无字天书被夺的风险，为此特意从虫族调来道具3D打印鸡，持续输出无字天书的“副本”。 此刻，姜潜就是要迎难而上，越过「穷奇」赴冥的防线，出其不意地攻破核心阵眼！ 一声嗤笑响在姜潜耳畔。 不祥的预感再次撞击姜潜的意识，然而已经迟了。 狂怒开启的时间还不足数十秒，他的能量结构中的裂痕被猛然撕裂得更大！ 姜潜下意识地凝神注目，灵视视野中的能量结构正在以颗粒度极细的视效展现“能量坍塌”的过程…… “不用挣扎了，结果已不可改变。”「穷奇」赴冥的声音再度入耳。 这个瞬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姜潜的能量结构以不可逆的进程持续毁坏…… “咳……”这种从内部撕裂的破坏终于到达不可忍受的地步。 狂怒失效。 姜潜停滞不前，漂浮在熔岩湖中。 经此一遭，渺茫的绝地翻盘机会也宣告破灭。 凭借还算清醒的意识，姜潜能隐约听到对方气定神闲的评说： “你的能力的确突出，决断速度也够快，只不过，选错了对手……你我之间的差距，又岂是一道进化等级的鸿沟所能涵盖的呢？” “……” “小子，我告诉你，人只能理解他所见过的世界。如果对未知不够敬畏的话，就只能落得像你这样无疾而终的下场，呵呵呵……？！” 赴冥的笑声戛然而止。 熔岩湖底，又生变数！ 当姜潜的目光重新凝聚，他首先看向的是自己“暂停崩盘”的能量结构…… 接着，他顺势看向周围……四面八方封堵住自己去路的熔岩同样的凝滞不动，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为他按下了暂停键。 当下这种体验奇妙且似曾相识。 他迅速回忆起了曾经某个类似的节点： 神山幻境，神台之上，落败的“祖神”恶狠狠地抱怨：“你小子以为……自己赢了？呵呵，若不是你身上那隐藏的禁制，你刚才就已经死了！” 对，隐藏的禁制…… 姜潜再度将视线投注于自己身体周围，细看之下，熔岩瑰丽的色泽掩映下，的确有一圈细密的光韵在围绕着自己。 而在这光韵之内的一切都正处于“静止”状态。 正如当初，他朝着神台上的巨大心脏扣动违禁手枪的扳机时，祖神的进攻没能抢先施加在他身上…… 想到这里，姜潜的头脑已是彻底恢复了清醒。 可这“禁制”究竟是什么呢？ 为什么他身上会存在这样的、足以在危急关头保命的机制？ 不待姜潜更深入地思考，「穷奇」赴冥已然揭晓了答案：“居然是‘时间禁制’……说得通，你是她名义上的弟弟，身上有‘时间禁制’的保护也在情理之中，哼。” 时间禁制…… 弟弟？ ！ 姜潜瞬间明白，这所谓的“时间禁制”是来自于谁的手笔。 原本身在暗中的赴冥此时大大方方地在姜潜面前再次现出了兽态，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窃喜： “只是，看样子你并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弟弟啊，这时间禁制在你身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作用了吧？呵呵，我姑且等它消耗殆尽，再送你一程。” 很明显：禁制会耗尽，被保护的时间是有限的。 姜潜废话不说，迅速调动诡异能量源，意图自行修复能量结构！ 他不知道这“时间禁制”还能撑多久，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别做徒劳的事了，有这个功夫……” “呃啊——” 姜潜的怒吼打断了赴冥的自说自话。 这位曾雄踞一方的反派大佬紧闭瞎掉的双眼，但注意力却全然集中在姜潜停留的位置，感受着那处能量流动的变化，他的内心逐渐被惊愕填满。 显然，姜潜的能量之源正在重新供能。 而姜潜之所以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动能，只因他在异变治愈技术方面早已就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因此，他不需要修复被撕裂的结构，而是将流经断裂结构的能量通过“改道”，从而形成新的闭环，恢复了供能。 这样操作当然是极其危险的，也只有异变治愈技术的鼻祖本人能做这样的冒险。 姜潜极为谨慎地收敛动作，准备尝试调动力量。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狂怒的副作用却恰在此刻涌现。 无力感毫无征兆地袭来，内部能量的蓄满与外在躯体的迅速失灵形成碾压之势，令姜潜不得不停下尝试，在机能失调的反噬中大口喘着粗气。 见此情景，赴冥反倒愉快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天助我也！”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姜潜的视野时明时暗，他不确定“时间禁制”还能坚持多久，自己的生机还能延续多久…… 「豪赌」副本的忠告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闪现——没有人可以立于不败！ 姜潜嘴角上翘，扬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他扬鞭策马征服了一个又一个高难度副本，收割了一个又一个强大莫测的对手，一路走到如今，打过的胜仗无数。 但，正如「豪赌」的寓意：没有人可以立于不败。 他终归要败下阵来…… 不是在上一次，就是这一次。 就算不是这一次，那么，下次，总有朝一日…… “不！” 姜潜强行挥散迷惘，他拒绝认输：“还没完成……” 从晋升仪式深海中林摹出的“盘龙阵”还没收集完成，「龙」牌的力量尚未解放，第七态猜想还未得证…… 姜扬还活着，姐姐和母亲身上的疑团还等着他来揭开…… 龟背纹的“神谕”所为何事？ 未来的某个时候，在羽族的绝壁王巢将会发生什么？ …… 哪怕没有诸如恐惧、悲伤、愧疚的情绪，姜潜的求生欲依然由着那些“未完之事”推波助澜，到达了不容置疑的地步！ 纵然姜潜的身体和供能系统都已岌岌可危，但因为拒绝认输，他的手还是下意识地探向道具储物柜…… 却见一道寒光闪现！ 钢笔，如游龙般盘亘在姜潜身体周围，形成新一重严密的保护。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了他身前不远的位置。 凭借着依稀的视野，他看到那人的能量结构也已处在强弩之末、生死一线…… 姜潜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很难发出音节，就连听觉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障碍。 凭借着最后的知觉，他发动了权柄——灵犀。 然后，探向道具储物柜的手掌张开，一张标记着“回档传票”的凭条出现在了半蒙半昧的视野之中。 「心魔低语」么……姜潜无声默念。 他原本是想掏出打开「饿鬼末世」的时空之门来的…… 只不过他也并无法确定，在熔岩中开关门扉之间，是否会跟入一些无形的、有害的东西。 现在他的担忧倒是可以一笔勾销了。 第487章 二刷心魔低语 第487章二刷「心魔低语」 「心魔低语」的回档传票在静寂中消散。 随之而来的，是姜潜习以为常的黑暗，熟悉的失重感，以及意料之中的副本提示音： 【ID：潜龙勿用】 【进化等级：超物种第五态·综合体】 【申请回档：AS1741号副本——“心魔低语”。】 …… 【故障提示：回档副本因数据缺失，或将无法稳定运行！】 【故障提示：未触发机制存在风险漏洞！】 【故障修复中……】 【修复失败。】 【清退中……】 【清退失败。】 …… 【欢迎回档AS1741号副本“心魔低语”！您本次的回档时限为：1小时。本次回档预计将在倒计时0.01秒时自动回传。】 【倒计时准备中……】 【倒计时：59:59:59】 怎么说呢，来都来了……姜潜瞥向视觉左上方的倒计时提示虚影，于黑暗中缓了口气。 以上这些皆非姜潜有意为之。 首先，使用「心魔低语」回档传票纯粹是个意外。 他早知道这个号称“新人坟墓”的噩梦副本在送走他之后就“崩溃锁死”了。 既然是“崩溃锁死”，那就意味着一定程度的失常、不可控，因此，冒然进入这个明显存在“bug”的副本是他主观意志不会倾向于选择的途径。 其次，姜潜大概能猜到「心魔低语」之所以“崩溃锁死”的原因，可能与他拿走了那七个恶魔分身有关…… 也就是说，故障提示中显示“缺失”的部分，大概率指的是“主线任务”。没有了七魔当关，试炼副本的主线连同意义就都不存在了，“崩溃锁死”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这样看来，一年前刷爆「心魔低语」的他，还替众多后来者避免了开局即死的悲剧呢。 最后，故障提示中提到的“未触发机制存在风险漏洞”一说，姜潜也在着眼的瞬间就有了答案：除了那个当初被他撩完即撤的“隐藏任务”还能有啥？ 那间不在主线序列中的会“咬人”的废弃放映室，恐怕就是“未触发机制”的闸门吧？ “呼……”念及此处，姜潜不免轻叹。 当初自己的手被“粘”在门把时的凶险体验仍历历在目。 可时过境迁，他已不再是那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现在的他，是作为权贵巅峰第五态·综合体持牌者回到这里，正常来讲，不管这个曾经被称为“最难新人试炼”的噩梦副本有多险峻，对于五态·综合体的他而言，也相当于是“小儿科”的游戏了。 包括那个遗漏的隐藏任务。 但是不急。 对现下的姜潜而言，更重要的是他刚刚经历重创的超物种能量结构。 在有限的黄金1小时里，他必须率先把安全需求解决。 这时，姜潜的下坠状态渐止，他的双脚回归了地面。 和上次进来时不同，这次没有所谓的“孤魂野鬼”在他周遭恫吓使诈，借由黑暗环境导致的视觉盲点诱他了却余生。 眼前的世界，即在他落归地面之际清晰呈现： 插满地面的凌乱钢筋，破碎的玻璃，棱角锋利的地砖，以及那一具具曾被钢筋贯穿的、已经风化了的试炼者们。 他们中有上班族，有学生仔，有衣着光鲜的上流人士，也有其貌不扬的拾荒者…… 而这些，和姜潜上次来时几乎没有变化。 一阵风过。 姜潜感到身上凉飕飕的。 “少了那七个家伙的胡言乱语，还真是寂寞啊……” 叹了一声，他就近找了个空旷的区域，面对着那开口的断壁残桓坐下，然后放出百纳吞精兽，用其厚实绵密的皮毛当靠背，开始着眼于修复遭到重创的能量结构。 考虑了一下，姜潜还是没有调出七个恶魔分身充当保镖。 一来，这缺失了主线的副本实在不足为惧；二来嘛，他接下来需要安静。 …… “嗷~” 伏在地上的吞精兽懒洋洋地哼叫了一声，扭过头去舔姜潜的脸颊，试探主人的反应。 而姜潜竟是没有任何抵触。 他的注意力正全部集中在自身能量结构的诊视上，准备二次“手术”。 是的，能量结构的“调整”复杂程度绝不亚于一场高难度内科手术。 而姜潜这种“自己主刀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看来无异于刀尖起舞，属于作大死的节奏。 就算是最出色的主刀医生，在自己急需手术时，哪怕是专业对口，也断然不会尝试亲自给自己开刀…… 毕竟“开刀”的人和“挨刀”的人所需要承担的心理压力是本质不同的，而心理压力几乎一定会影响手术操作！ 更何况还是叠加的压力，能相互干涉攀升的那种…… 这里就能看出姜潜的过人之处了。 在异变治愈领域，他除了“手术技法”无人能出其右之外，还无需承受恐惧等负面情绪带来的心理高压，此外，痛觉的弱感知的属性也可以帮他缓解一部分治疗过程中的不适感。 所以，对别人而言“极度危险”的操作，放在姜潜身上，就变得“恰如其分”。 最重要的是，除了姜潜本人外，还真就没谁有权威、有能力处理像他当前所遇到的这种危机。 眼下，姜潜先是仔细查看了自身能量结构受创的程度，这是刚才在战场环境中未能做到仔细斟酌处理的部分。 当时他为了尽快恢复战力，只做了最简易的处理，如今又形成了新的隐患。 好在他的能量结构底盘足够稳健，基础夯实，才没有引发更糟糕的后果。 然而，仅仅是利用眼下这“1小时”来完成整个能量结构的复原也是不现实的，他最多只能把当前已修改的能量结构通路修缮得更具适应性。 只要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别造成更严重的破坏，这1小时就算没浪费。 而实际上，这个过程甚至没能持续到1小时满。 20分钟后。 姜潜不得不停止操作…… 他的身体正在“抗拒”这种极端理性的调整，表现在身体和精神上即是越发古怪的难受……是一种失衡，一种无法调和的扭结感。 这使他回忆起最初接触“能量结构”这个概念时所深谙的理念：一个人能量结构的形成，即是他所经历的人生。 那时候，他还不曾掌握“异变治愈”技术，他甚至尝试过通过不同人的能量结构形态推知对方人生中的重大经历…… 实际上改变一位超物种的能量结构，就是在扭转他的命运，否决掉一部分过往的人生。 对于那些饱经折磨的异变者而言，他们当然是祈请这种“转变”，他们急需摆脱现状，以赢得一个弥补过失、洗心革面的机会，因此他们必须咽下这种转变所带来的其他副作用。 凡事总有代价。 而现在，姜潜正在体验到这种副作用带来的扭结感。 他掌握了技术，但却轻慢了本质。 所以，需要停下来。 姜潜又歇了片刻，才脱离吞精兽厚实的皮毛，缓缓站起身。 现在，他那经过魔改的能量结构暂时趋于稳定，但他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依赖当前的能量结构进行较高级别的战斗。 执意那样做的结果是非常危险的。 但1小时后，他就必须重新回到战场，回到尼拉贡戈山底…… 怎么办？ 还有什么办法？ 姜潜扪心自问，但答案显而易见。 他瞥向视野左上方：倒计时还剩下约40分钟。 回档传票给他争取到的“限时1小时”是个固定值，也即是说，不到最后一秒根本没法传回现实世界。 “既然避无可避，那倒不如更进一步！” 说话间，姜潜已经下定决心，用剩下的时间去探一探那悬而未结的隐藏任务！ 若真能有所收获，哪怕是经验值的微小加持，对他而言，都是关键的飞跃。 这样想着，姜潜便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家老式录像厅…… “嗷呜~！” 稍不留神，百纳吞精兽已先行一步，蹲在那老式录像厅门口了…… “喂，那是你家吗你就进？” 对吞精兽这货，姜潜是一点儿没脾气。 好在吞精兽这货总算有点心眼，只老老实实坐在录像厅门口，眼瞅着那块氛围诡异的牌匾，看得入神。 破旧的灯牌，内芯闪烁着暗红色光泽，名曰“深渊”。 “凡人的内心禁地，封印着足以杀死自己的东西。” 姜潜已经跟上来，口中念念有词的，是当初他第一次进入「心魔低语」时听到的开场白。 现在回想起来，这句话还真是一语道破了玄机。 “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回到这里。” 姜潜经过端坐在门口的吞精兽，手掌撸了撸它厚实的绒毛，顺势将其收回了道具储物柜。 就算主线任务已经不在了，也不意味着这家深渊录像厅就是安全的，大意不得。 迈入录像厅时，姜潜的视线已经将陈设布景扫了一遍。 这里的布置和之前记忆中的样子差不太多，无人营业的前台，木桌上摆放着诸如翻开的笔记本、计算器、招财猫等杂物。 当然，承载着恶魔分身的黑瓷人偶套装、探秘笔记都已随着姜潜的上次通关，而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这里自然也就没体现了。 眼下这个翻开的笔记本，只是一本看似极为普通的白纸本。 姜潜凑近看去，上面果然记录了有趣的内容： 「危即是机，死而后生。」 “……” 在一个主线已经不存在的噩梦副本里，这句提示又意味着什么呢？ 姜潜还记得他第一次到来时，桌上探秘笔记上记录的那句话：「姜潜，一个残缺且极度危险的人类。」 它暗示了副本的暗黑风格，同时也揭示了作为通关奖励的探秘笔记的基本功能。 而当下这句「危即是机，死而后生。」显然也不是随便说说。 莫非是对那“隐藏任务”的提示？ 姜潜带着疑问，将视线转向了墙上的三张宣传海报。 这三张海报，可以说是深渊录像厅内最大的变化。 上次光顾时热映的三部影片《审判》、《抉择》、《活色生香》已经不见了痕迹。 取而代之的是三部“新片”，分别名为：《不伦》、《诛心》、《父与子》，对应着1-3号放映室。 同样，它们都不是现实中存在的艺术作品。 而三部新片的宣传海报，延续了「心魔低语」此前的犀利风格，每一幅画面都展示着独具一格的视觉冲击。 由于海报中很可能潜藏任务线索，所以姜潜看得尤为仔细。 最可疑的是第一部片子《不伦》。 光听名字就能推知它大尺度的禁忌性质了，然而其宣传海报却根本不加收敛，誓把解放天性进行到底： 海报定格的画面是一张处于焚烧中的大床，一男一女以剪影的形式交叠，用脚指头都能想象到他们在做什么。两人拥有同样的肤色，同样的发色，同样修长的身材，并出身于同一个家庭——在床头柜上摆放的全家福合照中，能一眼洞见二人围绕在长辈们身侧的剪影。 “如果这两位只是对普通夫妻的话，影片的名字就没意义了吧。” 姜潜说着，移开了视线。 很难做到毫无波澜。 第一眼看到这张海报中的男女时，他脑海中莫名跳出的竟是在营地酒店内所见的一幕。 下一张海报对应的是影片《诛心》。 不得不说，这部影片的名字很容易引人遐思，可它的宣传海报却又画得相当直白，同时又不失冲击力：蓝色的不明背景中，一把匕首插入了某个位置，洇湿了一片血渍。 仔细看去，那片殷红的血渍中似乎映照出了一座孤坟…… 姜潜微微蹙眉，这座“坟”他好像在哪见过。 但再仔细看时，却发现血渍中什么也没有——整张海报就只有单调的蓝、白、红三色，仿佛是他自己眼花了才看到多余的东西…… “不会这么巧吧？” 姜潜哼笑一声，暂且搁置了这种古怪的感受。 他继续看向第三幅海报： 《父与子》 很遗憾，这张海报比《诛心》的画风还要简洁，只有深灰色的背景色，和以略浅的灰色嵌入的影片标题“父与子”。 虽然这张海报上并没有显示什么引人入胜的内容，可这茫茫灰色中传达出的，却无疑是三幅海报中最压抑、沉闷、甚至不祥的氛围。 这张海报，传达出一种“死亡”的信息，深深触动着姜潜的某种直觉。 “嗯，按照这个副本一贯的尿性……” 姜潜摸着下巴，面色凝重地停留在原地：“这些片子不会都能和我扯上关系吧？” 这个念头一经升起，三千世界便在姜潜脑海中展开，离谱的剧情愈演愈烈，迫使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呵，虚张声势，以为我会上当吗？”姜潜冷声道。 虽然他已经很久都没像这样不淡定了…… 他不确定这种失衡感会不会是能量结构的调整所致。 总之，当他意识到问题的一刻，已经在努力挥散杂念，试图收敛心神，并反复强化自己踏入深渊录像厅的目的——隐藏任务！ 做掉隐藏任务，榨干剩余资源！如果能借此良机突破到第六态的话，那真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届时别说是「穷奇」赴冥，就算再加上毁灭神君，也是有机会一战的。 吾乃真「龙」传人，岂能被这等魑魅魍魉带乱了节奏？笑话……姜潜想到这里，还真就笑出了声。 其实很简单，直接越过前三个放映室，直奔“隐藏任务”就可以了。 于是，在迅速确认了第四间放映室——他记忆中存放着“隐藏任务”的房间位置没有变化后，姜潜转身便朝走廊尽头而去。 …… 第488章 心魔低语0号放映室 第488章「心魔低语」0号放映室 面对尚不明朗的“观片指南”，姜潜的解决方案很简单：抓主要矛盾，避免在次要问题上过多纠缠。 毕竟他只有不到40分钟的探索时间了…… 姜潜清楚的记得，在第一次探索并通关「心魔低语」后，他在三间放映室之外的一间貌似废弃的放映室处触发了隐藏任务。 这间放映室位于如导览图所示的走廊尽头，既没标记号码，也没有排片，还被打了个红色的“叉”，仿佛是个禁止通行的法外之地。 一般人在历经了「心魔低语」惊心动魄的主线任务后，恐怕根本不会有闲情再去招惹更多的是非，也就是姜潜这厮，心态异于常人，才差点被某只“无形的手”拖入另一重深渊…… 当时能跑掉算他走运，毕竟那时他还是个小萌新。 不过这次，他却是主动送上门去，以五态高位权贵之姿搏一搏运气。 姜潜毅然进入了连接着各间放映室的走廊。 如他所料，排在前列的1-3号放映室门前，依次张贴着对应正在放映影片的海报： 激情满满的《不伦》，触目惊心的《诛心》以及了无生气的《父与子》…… 虽然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但姜潜依旧步履坚决地越过这三间放映室，直奔走廊尽头那个被特殊标记的房间。 他的步伐停在那破旧的门扉前，走廊中静悄悄的，昏暗的灯光无精打采地挂在头顶，一切照旧。 姜潜在门口站静待了片刻。 接着，抬起手，握住了那锈迹斑斑的门把。 掌心下压，“咔哒”一声，锁舌吞吐！ 姜潜目光一凝。 上次他就是在这个档口触发了隐藏任务，也是在同一时间退货走人！还差点被人强买强卖了…… 然而当下，什么也没有发生。 “嗯？” 姜潜眉心微蹙，依照动作的惯性，他已经缓缓打开了眼前的门扉…… 破旧的门扉向内开启，光线透入，渐渐展现出内部的景象，姜潜的瞳孔不觉微微收紧了一下。 门内，并不是一个常规放映室的构造，它通向的似乎是另一条走廊。 而门扉所对着的，刚好是一个转角。 “什么意思？自从我上次出去后，隐藏任务额触发点已经变化了么……” 想来也能理解，最近一年的副本异变率实在高得惊人，很多副本在首经攻略后，没过多久，又改变了原有通关规则，导致按旧有攻略按图索骥的持牌者亏得血本无归。 也正是近一年时间，超物水晶的价值大幅增长，原因就是要想顺利通关副本比以往更难了。 但这事儿对于站在副本攻略食物链顶端的那批人其实影响不大。 “所以，也不能用常规试炼副本的难度来评估你了对吗？呵，搞得我快要认真起来了。” 姜潜迈入门扉，经过转角时，视野顿时开阔起来，仔细看去，门内这条走廊的布设竟是和他先前所处的走廊如出一辙！ 在这条新的长廊上，同样依次排列的四间放映室，1-3号放映室，外加走廊尽头处一间缺少标识的废弃房间，那废弃房间的门敞开着，仿佛刚刚正有人经此通过…… 没有更多的犹豫，姜潜踏上新的长廊，依次经过张贴着《不伦》、《诛心》和《父与子》影片海报的放映室，直至来到走廊尽头废弃放映室的敞开的门前。 “果然是这样么。” 门内，是熟悉的走廊转角。 迈入后前行几步，便见那熟悉的依次排序的放映室和尽头处敞开的门扉…… 姜潜于是转身往回走，通过刚才进入时的门扉回到最初的走廊上，并继续前往深渊录像厅的迎宾前厅。 然而，当他来到走廊伊始处，也就是最初进入走廊的那个转角时，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前厅，而是另一扇门。 我所处的空间循环了？也就是说，踏入那扇门之后就没有回头路了是吧……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姜潜穿过这扇门，看到的依旧是熟悉的走廊和熟悉的几间放映室。 “嗯，有点意思……” 姜潜即刻调出七个恶魔分身实体！ 于是，七魔分身便故地重游，以其最原始的状态拥挤在了姜潜周围： 振翅时频闪如音符跳跃的“喜魔”，化身为巨大猩红面具的“怒魔”，如同变异的巨型乌贼般、浑身触手缠绕的“哀魔”，目光空洞四肢僵硬如干尸的“惧魔”，仿佛千年树妖连根拔起的“爱魔”，背生残翼体态佝偻枯瘦的“恶魔”，鱼尾赤身的“欲魔”…… “哎呀，哎呀，这地方好眼熟啊？嘻嘻嘻……”喜魔分身漂浮在空中，满脸愉悦地望向四周。 “这他妈的不是深渊录像厅吗？！”怒魔分身暴躁咆哮道。 “唉……你们不要吵，故地重游又不是什么坏事，大不了让这小子死在这儿，我们也跟着陪葬就是了……”哀魔分身操着那如丧考妣的声音连声哀叹。 “啊~他会死吗？不要，不要啊！”一个心神不宁的声音在众恶魔分身背后响起，但很快被众分身无视。 “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爱魔分身以其深情款款的口吻表述着衷肠，“除非不爱了。” “可这世上哪有爱啊……”恶魔分身勾身蜷在角落，嘴角挂着阴森的笑。 “不，不！没有爱，没有他的爱……我宁愿死~！” 鱼尾赤身的欲魔分身仿佛受惊的猫咪，娇声叫唤着缠绕上姜潜的腰身，随即又被爱魔分身的根须扯开！ “不懂事的家伙，没看见主人正在忙正事么？”爱魔分身的声音义正言辞，可任谁听了都能识别到藏在其中的醋意。 “别闹了，我死不了。” 姜潜叫停喧嚣，直奔主题： “正如诸位所见，我们现在身处的位置就是诸位的‘老家’深渊录像厅，准确的说，我们处在第四间废弃放映室之内。” 听了头一句话正准备松口气的恶魔分身们，在听到后面的话后顿时又提起了九十九分的警觉！ “什么？！”怒魔分身的巨大脸谱变得更加狰狞，“你说我们现在正在那间放映室里？！我们竟然在那间被封印的放映室？！” “这怎么行？”喜魔分身已经完全笑不出来，“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主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爱魔分身泫然欲泣。 欲魔分身也同样乱了方寸：“随便你怎么对我都行！主人~只要别让我待在这儿！” “啊——啊！”惧魔分身惨叫声此起彼伏…… “完了……我们完了……”哀魔分身化身衰神，满地的触手不安地伸展、抓挠。 “快逃！” 这时，劈空一声喝叫！恶之魔分身弹射般从角落里冲出，朝姜潜身后的方向撒足狂奔！ 其他恶魔分身正要纷纷效仿—— “没用的。” 姜潜不慌不忙地打消了七个老登的狂乱之举：“这个空间已经被隔绝了，无论是往哪边跑都出不去，你们几个现在想下船也来不及了。” 其实，早在一年前，姜潜就和这七位恶魔分身探讨过有关「心魔低语」隐藏任务的情报。那时他还跃跃欲试想把“回档传票”用掉，看能不能回去捡个漏。 可是七魔分身在这个问题上的回答令他搁置了这个想法。 正如它们当下所表现出的慌乱，这七个家伙对深渊录像厅的了解仅限于自己管辖的一亩三分地，作为道具生命体，在他们的意识里没有过去和未来，只有副本主导的“主线”意识——利用新手玩家的心魔将其击溃。 而那处于它们认知盲区的第四间放映室……七个家伙不仅对其毫不了解，反而充满着畏惧。 也许是源于一些限制，它们说不出自己为何惧怕着那脱离于任务主线的第四间放映室，可那种“敬畏”却是根深蒂固的，融入它们的一举一动。 哪怕是现在，就算姜潜道明了它们根本跑不掉的事实，这七个家伙仍然像无头苍蝇般地在走廊里穿来穿去，就是无法安定下来…… “看来从你们身上，我是很难得到有益的启发了。” 姜潜轻叹一声，将七个恶魔分身收回道具储物柜。 走廊上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现在，姜潜基本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由废弃放映室的“门”进入了一处独立的循环空间。 这个循环空间被设置为“有进无出”，一旦踏入其中，就像被锁进了密室，无法简单地通过原路返回。 也就是说，他现在被关起来了。 而视觉左上方的倒计时显示还在继续，并没有因此停摆，说明他仍处在副本的有效流程里。 现在要怎么办呢？得先找到触发隐藏任务的开关吧，至少我得知道达成任务的条件……时间有限，姜潜不准备继续纠结循环走廊的问题了，既来之，则安之。 于是他调出诡秘眼镜和近一年来从不同副本中获取的侦查道具，顺着并不算长的走廊一路细查下去，结果并没有发现任何涉及隐藏任务“开关”的线索。 眼看时间溜走，姜潜只好再次将视线转向那三间明目张胆的放映室，以及门口悬挂的影片海报…… “门外走廊的情况也就是这样了，猫腻不会真是在里面吧？”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他想拒绝也没什么退路。 姜潜只好耐着性子，来到了第一间放映室的门前，望着那张令人头脑发热的影片海报，轻叹一声，伸手握住了门把…… 【提示：「心魔低语」隐藏任务触发！】 【隐藏任务：探索“0号放映室”，完成隐藏观影任务（0/3）】 “！” 隐藏任务，触发了…… 想来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和他第一次触发隐藏任务时明显不同的是，观影任务从“（0/1）”升级为了“（0/3）”——明显是更复杂了。 时间很紧迫啊，这不是逼人快进呢么……姜潜瞄着视觉左上角不足半小时的倒计时提示，随着手掌力道的施加，缓慢推开了这间放映室的门。 门内一片漆黑。 隐约能听到齿轮的转动声，类似于电影放映装置发出的旋响。 姜潜此刻已全副武装在身，并不忌惮黑暗中有人放冷箭搞偷袭的可能，当下便开启灵视，很大方地走了进去。 一步，两步，三步…… 安静的房间，回荡着姜潜自己的脚步声。 直至他走出一段距离后，周围才开始出现光亮，准确地说，是光与声步调一致的“放映”！ 姜潜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他正身处于全息影像之中，自身融入了影片的布景。 当然，他所体验到的全息影像可比影剧院里观看到的那种效果要逼真得多，在副本世界的精雕细琢之下，一切都栩栩如生地呈现在姜潜周遭，仿佛他本人就是影片的主角。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就是这部片子的主角之一。 《不伦》…… 没有古怪的恫吓式的开场，也没有预想中的18禁黄暴场面，影片竟是开启于姜潜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几个特别的时刻。 那是姐姐第一次，由他的母亲温晗领着来到他们的家。 乖巧可人的小虞煊紧紧牵着温晗的手，她对每个上前问候的“家人”报以看似真诚而美好的笑容，仿佛生来就懂得如何讨人欢心、赢得好感。 那天，虞煊让当时的姜潜见识到了另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力量，那是当时的他尚不具备的能力。 “来吧，我已经猜到你后面的昏招了，放马过来吧……” 姜潜站在“年幼的自己”身旁，远远望着被一家人环绕住的“年幼的虞煊”，内心涌起了一种久未萌生的胜负欲。 与其说是针对曾经压制了自己许多年的虞煊，倒不如说针对的是这擅于玩弄人心的副本。 下一刻，姜潜已然和全息影像中“年幼时的自己”融为了一体！ 见其所见，想其所想！ 当下体验的部分与他记忆中保留下来的那部分几乎是一致的。 所以这次玩儿的又是搬弄记忆的游戏吗？呵，黔驴技穷啊……姜潜索性随波逐流，跟着影片快速闪过的记忆片段漂流，就像在回忆自己过往的日常…… 在某个时刻，当他的注意全然专注于记忆片段中的体感之后，位于他视野左上角的倒计时数字逐渐的变慢，悬停……而他的记忆流片段却在急速奔走！ 这极致反差的拉扯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接二连三地，碎掉了…… 第489章 心魔低语捕梦网 第489章「心魔低语」捕梦网 姜潜的意识随着记忆的湍流奔走，所见之相与记忆中的体感不断交叠，形成了两股相互验证的支流。 起初，两者是高度吻合的，所历既所感，没有什么错漏相悖之处。姜潜也因此更能专注于其中。 但随着相关记忆情节的持续增长，问题就逐渐显现了。 姜潜发现，大量节选于自身记忆中、与虞煊有关的片段实际上并不协调。 这种“不协调”感并非是对视觉影像的质疑，而是源于他的感受层面。 也就是说，记忆中的时间、地点、人物、情节都是连贯有序的；可唯独他的感受，或者更直白一点说，他对姐姐虞煊的认知与评价，却随着记忆的累加连续发生了一些割裂式的变化。 也就是说：记忆经历是连贯的，但“体验”是割裂的。 这让姜潜不禁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自己的记忆被篡改过，亦或是有所缺失。 否则所历与所感怎么会发生割裂呢？ 当然，这种现象在一般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打个比方：就像很多人已经记不起小时候的诸多经历，但仍会对过去的家人、朋友保有丰富的情感。比如依赖、敬爱或是害怕某人等等，非要说这些情感偏好具体是通过哪些具体的经历所形成的？真要计较起来，又会很模糊。 所以大多数人是不会计较这些记忆盲区的，人们信任自己的“印象”，并懒于深究印象的依据。 而姜潜的问题就在于：他的记忆世界太清晰了！清晰到所历及所感不存在任何“模糊地带”，一切皆有迹可循。 凑巧的是，眼下这间全息影像放映室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向姜潜提供这么一种自我检验的方式。 只是这检验的结果，令姜潜一时很难消化。 他从没意识到，自己掌管的庞大记忆库中竟藏着如此大的纰漏。 也许正是记忆量太过惊人，以至于要想全面检验实在是过于耗时耗力；也许只是因为没有必要。 也许根本没有所谓的纰漏，一切都是副本在推波助澜！ 就像上次在《审判》中经历过的那样…… 想到这里，姜潜愈发兴奋起来。 他更加聚精会神，主动的继续投入记忆洪流，力图识破更多的漏洞！ 在他看来，这些“纰漏”都是副本卖给他的视野，识别的越多，就越有把握破解副本抛出的种种杀招。 然而姜潜并没有等来副本的任何动作，反倒是自己因所历与所感的持续失衡，导致最终被剧情“卡”了出来！ 他猝不及防地被抛出剧情之外，全副戒备，却仍未等到副本的发难。 整个放映室内依旧播放着他全息影像的记忆场景…… “这样婆婆妈妈的有意思吗？再不出手的话，可别怪我先发制人了。” 姜潜说这话的时候，周身已燃起青紫色的电光。 骤然，雷电爆发的光辐射轻易破坏了全息影像的视觉效果，将整个“放映室”照得雪亮！ 也正是在这瞬息的照耀之下，这间放映室的“原貌”才完整呈现在姜潜的视野之内： 放映室的占地面积和举架十分惊人！其所占据的空间绝非“深渊录像厅”外在所呈现的那样拥挤促狭，相反，倒像是内含了另一栋高楼大厦的既视感。 而在这座“大厦”也绝非普通意义上的高层建筑，其开阔程度，足以媲美一座世界级体育场馆的内部空间。 仰观“大厦”的顶端，一张犹如巨大捕梦网的圆形网状穹顶正笼罩着姜潜所处的区域。 细看之下，这张巨大的“捕梦网”由无数条闪着金色光泽的丝线巧妙地编织，形成由浅入深、由疏而密的错落交缠。 构成这张宏大梦网的每一条丝线上，都正悬挂排列紧密有序的胶片，刚刚播放的记忆片段，便是从其中一张胶片中洒下的光影…… 姜潜纵身直上，来到穹顶的中心位置，以掌中的电光再次照亮眼前的区域： 巨大捕梦网的中心汇聚处，悬着一条精致的、系满金色羽毛的小巧捕梦网——简直就是巨大穹顶的复刻微缩版。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附近密集悬挂的胶片当中，存在着一些被“网”包裹起来的胶片。他们穿插在正常的胶片中，乍一看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当前序正常胶片播放完毕，光影收敛，顺序跳到某张被“网”包裹的胶片时，光影却并不是由这张胶片中洒落，而是由悬在穹顶中心的“梦网”洒下光影，形成接续的全息影像…… 姜潜环顾四周，以确认自己的观察具有广泛适用性。 当他最终将视线落回到穹顶中心的“梦网”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所见的空间也许并非常规的副本场景，而是自己记忆投射的一部分。 因为他终于注意到，自己视野左上角的倒计时提示，已经处于悬停状态。 实际上，当他全神贯注于记忆中的所历所感时，是几乎不可能分神留意到视野内的倒计时状态的。 当下正是个恰如其分的契机。 「危即是机，死而后生。」 姜潜脑海中闪过前台笔记本上的提示，忍不住嘴角上扬： “既然是我自己的记忆，那有什么不能看的呢？” 凭借着对提示内容的理解，姜潜伸出手，扯掉了悬于穹顶中心的小巧“梦网”！ 正在洒落的光影倏然溃散，整个穹顶发生剧烈的动荡！ 姜潜手握金羽梦网后撤数米，仰观剧变…… 但闻破碎声此起彼伏，自密集的胶片中发出！ 随后，那些被“网”包裹住的胶片开始挣脱束缚，洒下的光影在姜潜眼前汇聚成缤纷的洪流，照亮了整片空间—— 下一刻，新的、前所未见的剧情缓缓呈现，而姜潜的意识也因循着光影的流动而融入其中。 …… 假日，午后，姜家老宅的仓库。 17岁的虞煊身穿一条素白的长裙，散着蓬松浓密的长发站在旧衣柜镶的立镜前，摆弄着姿态，似在欣赏自己的美貌，亦或是演绎着什么。 蛇类？不清楚…… 从姜潜的角度看去，只能望见她的背影。 但不得不说，这个角度看去，已经足够惊艳。 对了！ 姜潜茅塞顿开：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对女孩子的背影独具兴味！长发，纤颈，腰背，一路向下的弧线……他曾下意识地认为这些关注点是天然形成，现在看来，早年的经历似乎扮演了更重要的角色。 所历与所感，终于再次和谐统一。 此时的姜潜才像是真的在观看电影首映般，全神贯注于自己遗失的记忆！ 就像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厄庇墨透斯—— 午后，朦胧的光线透过仓库的门窗，投射在虞煊轮廓饱满的身姿上，随着她肢体的小幅晃动，呈现出明暗错落的光影效果…… 对于正值发育期的少年而言，这样的画面无疑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尤其是对于始终对姐姐另眼相看的姜潜而言，这种深刻印象之外，还夹带了一些更微妙的情愫。 好在那时候他已学会了一定程度的“伪装”，隐藏自己，隐藏真实念头，以便于在严格的家教和法制社会环境中自保。 他的表现足够自然。 以一副冷眼旁观的不屑表情掩盖内心的悸动。 “诶？姜潜……” 躲在仓库里“搔首弄姿”的虞煊终于发现了倚在门口的弟弟，惊讶之余，脸上竟染上了几分羞耻的潮红，显然是没料到自己这种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会被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瞧见。 姜潜报以冷笑，见着姐姐略带无措的样子让他感到很是畅快。 谁料下一秒，虞煊干脆反客为主，眉梢微挑道：“虽然你最近的表现确实很不错，不过‘偷窥’姐姐……终究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行为。” 她故意将“偷窥”两个字说得很重，转嫁焦点的功夫那叫一个驾轻就熟。 …… 第490章 心魔低语缘起 第490章「心魔低语」缘起 听虞煊这么倒打一耙，姜潜对她刚积累起来的一丁点仅限于女性特质的好感也荡然无存！那种古怪的胜负欲又卷土重来： “偷窥？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地盘。” 姜潜抱着肩膀，以其少年老成的口吻奚落道：“用不着偷窥，我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你，表演。” 看你表演，这是对虞煊祸水东引行为的回敬。 姜潜自以为打出了一记漂亮的回击！ 然而虞煊听到这话后竟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是微微一怔，眼里有一瞬的亮泽闪过！ 接着，她展开笑靥，一脸期待地凑上来追问：“你看得出来我在表演？我演得怎么样？” “哈？” 姜潜正准备接招，怎料对方已经完全跑偏……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也就变得不可避免： “我的戏啊，演得怎么样啊？你快说说！”虞煊兴致勃勃。 “哦，”姜潜的嘴角动了动，倒是被问住了，“你演的什么……” 虞煊眨眨眼：“你猜？” 姜潜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刚才最为印象深刻的一幕：“……蛇精？” “哎呀~”虞煊顿时一脸的怒其不争，“是白素贞！” “那不还是蛇精吗……” “你这种轻率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蛇妖’和‘蛇精’完全是两个概念好不好？”虞煊一边分辩，一边道出了自己被星探发掘，邀请她到剧组试镜的奇遇。 …… 姜潜以戏外视角“观看”着从前的自己与姐姐虞煊的互动，内心涌动着相似的情绪，又有着不同的觉味。 他恍然发现，姐姐在他少年时期的记忆中总是很擅于把冲突大而化小、小而化无，这使他很多糟糕的情绪没有得到助长，相反的，姐姐的存在促成了他内心中很多正面情感的滋养。 就像当下这段“被封存的”记忆中所展现的，他对姐姐的敌意被莫名化解，注意力马上就转移到了“演戏”这件事上。 …… “什么，让我陪你演？呵呵，没空。” 为了充分打击虞煊在家里的嚣张气焰，姜潜当然是逮着机会就批判，因此头头是道地打击了姐姐刚才施展的“演技”，称其为“画虎不成反类犬”…… 虞煊倒好，听完批评，反手就邀请姜潜配合搭戏，以帮助她更好地理解角色，达到最佳练习效果。 这姜潜当然不会答应了，他刚批判完对方演技差，这时候参与配合，不相当于往对方的坑里跳吗？另外，他也确实对这种“过家家”的游戏没什么兴趣。 “帮帮忙嘛，姐姐可是好不容易拿到这么有趣的剧本！要是能试镜成功，说不定能一炮而红，从此大红大紫，大富大贵！” 虞煊满脸憧憬地发表着白日梦式的演说： “一旦姐姐年少成名、大红大紫，你说，还能亏待了你么？等姐姐赚够了钱，肯定给咱们家换成大房子！给你和姜扬安排单独的房间，省得你们一天到晚互看不爽……” “这么喜欢画饼？”姜潜一针见血道，“看我年纪小好骗是吧。” “没有啦，姐姐需要你……”虞煊楚楚可怜。 “我不感兴趣，《白蛇传》太幼稚了。” 姜潜非但不为所动，还借机开启了“毒舌”模式，对着《白蛇传》的剧情就是一顿炮轰！ 在当时的他看来，《白蛇传》这个神话故事不仅极大挑战了人伦底线，而且剧情设置也相当草率： 一条修炼千年的蛇妖怎么会是个恋爱脑？为了报答前世恩，不仅献身又出力，还直接搭上了自己千年的道行…… 事实上，白素贞之所以会找许仙报恩，也是源自于观音大士的指点，相当于是为了提升修为而必须完成的一个任务。 那么报恩的形式有很多，何必要主动献身呢？既然目的是为了飞升，又何必为阶段性的任务搭上千年的道行？ 这不就本末倒置了么？ 再看看许仙，姜潜对这个人物可没有太多好感。 以他的话说，许仙这人胆怯、懦弱、遇事不决、缺乏担当，除了为人善良之外，何德何能值得白素贞这么个千年修成的绝世美女为其倾心？ 而且是出钱出力、生儿育女、不顾后果、不计代价的那种…… 两个字总结：这很难评！ 不过令姜潜意外的是，虞煊竟然认认真真听完了他的批判。不仅如此，还对他的思辨能力和结论表达了充分的认同。 就在姜潜满心狐疑之际，虞煊忽然话锋一转：“其实我拿到的不是众所周知的《白蛇传》剧本，而是《白蛇传》的改编版前传！” “前传？” “是呀，前传，讲的是另一个故事，白蛇和许仙的‘缘起’。” 听到这儿姜潜才明白，自己刚才的批判性评价对虞煊手中的剧本根本就毫无伤害嘛。 相反，听虞煊的意思，这个“改编版前传”还正有弥补《白蛇传》不合理剧情之意，将男主角许宣、也就是许仙的前世塑造成了一个勇敢率性、有情有义男子汉；虽生于乱世，却心向光明，所言所行尽显人性的光辉。 剧本中，许宣多次挺身而出救助白蛇于危难，他身为人类，且对妖和动物无分别之心，在白蛇最脆弱时给予了她行动和心灵的双重支持，引领她走出迷惘；为了和白蛇相守，哪怕舍弃精气化身为妖也在所不惜。 而白蛇也是为这样的许宣散尽修为，才有了后来为追寻许宣的灵魂而尝尽的人间至味。 这样一来，《白蛇传》中白素贞对许仙的情深义重就更容易理解了。 “圆得好，许宣用命保下来的女人，转手就被许仙送进了雷峰塔。”虽然前传设置得合理充分，但姜潜还是忍不住吐了个槽。 戏外的姜潜则是“看”得忍俊不禁，他已经有些期待接下来和姐姐试戏的内容了。 被封印的记忆，一定有被封印的特殊理由。 而且他也知道这部片子的主体剧情。 当然了，这个剧本因种种原因后来没能拍成真人电影，而是改成了动漫电影，但剧情主体的确就像是虞煊描述的那样，没有太大的调整。 “帮帮忙嘛！” 虞煊扯着弟弟的胳膊开始软磨硬泡：“拜托了，一个人演独角戏实在是太尴尬了，还要凭空想象对手，好难哦……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你可以去找姜扬，他最近挺闲的，说不定感兴趣。” “不要，他的气质不符合角色！”虞煊不假思索道。 这话听起来有点讨巧的意思，但姜潜很受用。 尤其是欣赏到姐姐这种低眉顺眼的态度，姜潜还是很爽的，同时他也很好奇这个白蛇前传的名堂，于是也就松了口： “答应你，我有什么好处呢？” “等姐名利双收，给你娶媳妇！” “用不着，来点实际的！” “嗯……下个月零花钱分你一半？” 姜潜毫不犹豫地比出了三根手指。 “三成？” “怎么可能？是三个月。”姜潜挑眉道。 虞煊咬了咬牙：“……成交！” 试戏的情节一共有三段。 第一段是打戏，需要试戏演员根据配乐自主设计动作，主要看的是演员的动作身段儿，打戏经验； 第二段是许宣和白蛇被困镇妖塔内，白蛇感动于许宣对她蛇妖身份的接纳，主动“推进关系”，全剧仅有的一场天雷勾地火的激情戏； 第三段是结尾处的高潮，许宣即将形神俱灭，白蛇悲痛哭诉衷肠的重头戏，是整部戏的“戏眼”之所在。 按规矩，试戏的演员抽到哪段就要表演哪段，有的导演会要求全部，甚至更多。 所以虞煊就干脆都准备了。 打戏的部分，姜潜配合得少，基本上是在边上看，口头给点非专业的意见。 这个过程虽然姜潜没有直接参与，但当姐姐拿捏起角色的气质，以其傲人的身段儿和敏捷的身姿完成自主设计的一套动作时，姜潜还是不免为之动容！ 此前的虞煊并没有表现出想要当演员的欲望，也未曾学习过舞蹈相关的动作身法，但她设计的动作既飒爽流畅，又兼具蛇类特有的阴柔，刚柔并济，气质出尘，举手投足的表现力都恰到好处。 哪怕是现在的姜潜来看，也不得不承认虞煊的天赋。 他忍不住想，也许那时的虞煊已经掌握了超物种的力量，以至于艺术禀赋得到了额外的加持…… 问题出现在第二段试戏内容。 不是虞煊，是搭戏的姜潜。 由于这段剧情中也有男主角许宣的文戏和动作戏，以及激情动作戏，这让从没接触过专业表演的姜潜多少有些不适应。 以至于每当他开始叙说台词，就导致虞煊笑场，然后练习就变得难以为继…… “有那么好笑么？”姜潜皱着眉。 “有，有！你说的台词就跟念课文似的……哈哈哈……” 姜潜顿时就郁闷了，虽闭口不言，但内心已经萌生退意。 “算了，还是先练最后一段吧，姐带你找找感觉！”虞煊大包大揽地说。 姜潜没推辞，也没叫停。 源自于那莫名的胜负欲又在产生作用——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不胜任才知难而退！ 最后一段戏是位于前传结尾处的重头戏：许宣为保护白蛇身死，在白蛇发觉时许宣已冻成冰坨，随着阵法的持续而即将粉身碎骨、魂飞魄散，这时白蛇的所有反应就成了整段戏乃至整体剧情的高潮。 对虞煊来说，这无疑是一段极致细腻又高度复杂的表演，要求演员有着极强的共情能力和信念感。 但姜潜的戏份就轻松很多了，从开始到结束，他只需呆着不动扮演一个“冰坨”就好。 姜潜是这样想的。 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段排练对他来说绝对不会“轻松”…… “来吧。” 姜潜盘腿坐在破了皮的旧沙发上，伸出一条胳膊给虞煊。按照试戏剧情的开端，虞煊要扮演的白蛇是要依偎在许宣怀中的。 “我很重哦，你可做好心理准备。”虞煊说着，便凑近过来。 姜潜用鼻子哼了一声：“我知道。” 然而，他所谓的“知道”也仅仅是一种观感。 当虞煊真实地在姜潜臂膀间躺倒，她的肩膀紧贴着姜潜的手臂，乌黑浓密的秀发垂落在姜潜的臂弯，接着，将身体略微朝向姜潜的一侧躺好……这种影响似乎超出了“观感”覆盖预料的范围。 姜潜僵住了，形如他正在扮演的角色。 …… 第491章 心魔低语禁区 第491章「心魔低语」禁区 时值夏日，两人都没穿多厚的衣服，如此近距离之下，虞煊的体温和气息清晰动人地填充着姜潜的感知。 在这段剧情中，许宣和白蛇被困在寒风肆虐的阵法中，即将形神俱灭。 冰冻的许宣用怀抱护着白蛇，将寒风和崩飞的冰棱牢牢挡在身后。试镜的片段正是从白蛇的醒转开始…… 没有人喊“Action”，但姜潜仍凭借着自己超于常人的观察力，捕捉到了姐姐细致入微的演技。 她从白蛇醒转前已经入戏，“寒风肆虐”中隐隐发抖的身躯、无意识拧紧的眉心，和微弱的呼吸节奏，每一个身体细节都在传达致命阵法对角色的摧残。 忽然，她紧锁的眉心轻轻舒展，仿佛听到了什么声响。 这个发现似乎点燃了她潜意识中仅存的一丝微弱希望——许宣冻僵前曾坚定地告诉白蛇，村里人一定会想办法破阵救他们。 姜潜注意着姐姐的表情细节，被她无声的演绎所吸引。 但见虞煊缓缓睁开眼，以一种茫然但又略带期许的目光洒向远处，同时下意识地呼唤许宣的名字： “阿宣，阿宣……外面有人在破阵……” 道出这句台词的同时，虞煊的手也下意识地攀上了姜潜的胸膛……这一刻，她的动作顿住了。 此时姜潜扮演的是冻成冰雕的许宣。显然，这不经意的触摸，令“白蛇”意识到了什么。 “阿宣……” 虞煊回转视线，这个动作意味着她终于看清了“许宣”的状况。 于是，脸上刚刚燃起的希望和喜悦转瞬凝固，接着是惊，是疑，是不愿相信！是无所适从…… 微弱的气息在虞煊喉间吞吐，她一遍遍轻唤许宣的名字！不知所措地用手摩挲着许宣冰冻的肩膀…… 直到这一刻，她好像才终于能够认清现实，摩挲着“许宣”肩膀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冰封中的脸庞，她仔仔细细端详着他，眼眶瞬间泛红，泪水盈动…… 姜潜从未在姐姐脸上见过如此动情的神态。 他也并未意识到，凝注着姐姐演绎过程的自己是如此的专注，就像在欣赏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那一刻，眼前的虞煊仿佛一块剔透无暇的碧玉，在他的面前裂开了触目惊心的伤痕，脆弱得令人震撼。 以至于接下来虞煊抱紧他的时候，姜潜恍惚之间忘却了两人的身份——他们的身体紧紧相拥，虞煊的台词在耳边回响。 一种无形的力量箍紧了他的呼吸，让他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就此环住了怀中人的腰身…… “阿宣，你答应过我，要一起从这里出去……”虞煊的叙说响在耳畔，带着酸涩的鼻音。 像是在哭…… 姜潜的手停在半空。 他感受到怀中人的战栗，那些汹涌的不可名状的情绪还在两人彼此间翻涌。 这女人居然也会哭吗？当时的姜潜有些茫然。 他用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表演”，只因情绪收放得太过自然，自然到真假难辨。 “我们还要一起去很多很多的地方……” 虞煊的声音娓娓诉说，略带哭腔的台词处理得恰到好处。 当她从姜潜肩头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颊，重新注视着他的眼眸，姜潜心中那些所谓的胜负欲、嫉妒、提防心理瞬间灰飞烟灭！ 此处的剧情，是许宣冻僵的尸身即将被法阵吸纳、形神俱灭，而白蛇仍拼尽全力攥住许宣的手，欲将其挽留。 于是，虞煊的身体向后退去，姜潜方才停在半空的手就这么突然被握住，眼见两人的身体重新拉开距离，那种汹涌的失落感达到了峰值。 “阿宣……别走……！” 结尾的台词，寥寥几语，却饱含着最丰沛的情感。 此时虞煊脸上接连闪过的是惊惶、失措、不舍！ 她“吃力”地攥着姜潜的手，眼底蕴藉的情感在孤注一掷和悲痛欲绝间切换，每一个瞬间都在刺激着姜潜，一寸寸将他仅存的理性瓦解、剥离。 也许是入戏太深，虞煊似乎还没意识到姜潜的变化，仍在继续着最后的演绎：“阿宣……你别走……唔！” 终于，姜潜毫无征兆地反握住虞煊，将她的身体重新拉近！ 呼吸与呼吸接触，入口的是柔软清甜。 “唔……姜、” 虞煊的话音淹没在了喉间，她睁大氤氲的双眸，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这一倒，两人的身体又恰逢其时地叠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时，姜潜清楚地看到虞煊脸上浸染的几分春色，然后不顾后果地用力抱紧她！ 角色？身份？ 对姜潜而言，好像并不需要多余的理由。 那天，虞煊穿了件极为修身的纯白色长裙，但此后，这条长裙他便再也没有见过。 当姜潜真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虞煊已经推开他，逃离了旧仓库。 他的身上、唇齿间都还留着对方的体温和味道…… ——梦幻般的体验。 戏外的姜潜脑海中浮现了如上的评价，真实曼妙……唯一的缺点，是结束得太早。 还想更进一步。 …… 这种“戏中戏”的特殊体验让姜潜有些恍惚。 他抓住时机仔细体察着自己所有的感受，客观而言，最后发生的“意外”，是源自姐姐精湛的演技感染之下生出的代入感，以至于情不自禁做出了计划之外的行动—— 亲吻，艾抚。 以姜潜的早熟度和阅读量，他完全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也丝毫不后悔自己的所为。 就像每个少年忽然发现一直以来常常被自己欺负、戏耍的女孩儿实际上是源自“喜欢”一样，他对这个发现起初也感到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现实。这个过程几乎毫无障碍。 毕竟两人又不是亲姐弟，不存在什么人伦纲常的忌讳。当然，就算真的有什么忌讳，以那个时期的姜潜来说也不会在乎。 唯一意外的是，虞煊的反应竟会那么大，逃得比兔子还快！ 他们彼此都应该很清楚，刚刚真实发生的接触，是彼此自然而然的真情流露…… 念及此处，姜潜恍然惊觉：虞煊难道那时候就对自己有意吗？ 所以小荆说得没错，他在这种事上果然不是零经验者……甚至可能在未成年时，就已经被“启蒙”了。 思量间，这段被“禁播”的记忆戛然而止，紧接着又跳入了新的一段…… 剧情上依然是姜潜记忆之外的盲区，内容概括起来就是两个字：纠缠。 自从这次的意外之举发生后，虞煊开始有意识地躲着他。 除了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其他任何场合，只要是姜潜单独出现，虞煊都会躲开。 试戏的事也没再提起过。 然而虞煊越是躲，姜潜对她的执念就越深。 这一天，虞煊被姜潜堵在了弄堂，开门见山就谈起了旧仓库中初尝禁果一事： “怎么了，躲着我什么意思？” “你自己知道，就不用再来问我了。”虞煊故作冷静。 姜潜直接凑近，戳穿她：“你怕什么？” 当时的姜潜已经和姐姐身高相仿，他的言谈举止总能传达出远超同龄人的压迫感。 虞煊避开弟弟的目光，答非所问道，“会被人看见的。” “咱俩又不是亲姐弟，有什么关系？”姜潜不以为然，“我以为你挺喜欢呢，那天，那么投入。” “你胡说！”虞煊忽然抬起头，狠狠瞪了弟弟一眼，语气坚定地说，“那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已经记不得了，你也忘了吧……不然我只能离开姜家，再也不见你！” 说完，便转身走开了。 两人的关系就此陷入了僵局。 这种听起来很明确但实则“不清不楚”的拒绝，让姜潜感到不爽。无论是戏里，还是戏外。 随着“禁播”影像的逐一揭开，姜潜发现两人之间这种说不清的拉扯越来越多，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种拉扯都在加深彼此的羁绊。 有时他也不能分辨，自己对虞煊的这份执着究竟是出自于喜欢，还是出自于占有欲。 这种纠缠持续到了一年后。 临近高考，虞煊晚自习回家的路上，被一个鲁莽的追求者当街表白。 对方是个家庭条件阔绰的拆二代，已经追求虞煊有一段时间，写情诗，送礼物……已经被明里暗里拒绝过几次了，但这位二代少爷依然故我，屡折不挠！大有他们家老爷子搏命死守老宅攫取拆迁款的轴劲儿。 “抱歉，就快高考了，我想以学业为重。” 虞煊温文尔雅地婉拒，也给对方留着体面。 可二代少爷还是挡着不放行，还爹味儿十足地劝虞煊：“你怎么这么傻，高考算什么呀？考上大学就有钱赚吗？那些个大学，都是给那些不明就里的书呆子准备的！你长这么漂亮，不用吃那个苦的！” 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虞煊平静而认真地端详了对方半晌，说道：“我宁可吃学习的苦。” 说完便绕开对方，往家的方向走去。 拆二代当场就急了，追上去：“我家好几套房，只要你跟着我，我保证，生一个儿子分你一套！” 虞煊还没来得及回答，姜潜的身影已经从黑暗中现身，他如幽灵般出现在拆二代面前，当街就是一脚踹过去，踹得对方跌出数步，最后四脚朝天哇哇惨叫！ “救命啊！打人啦！！” “姜潜！”虞煊惊讶。 姜潜还要上前，好在被虞煊及时拉走，否则以姜潜的风格，恐怕要揍得对方喊不出来为止——虽然他此前已经很长时间没表现过这种暴力冲动了。 老街，暗巷中。 姜潜和虞煊相向而立，背靠着别人家的院围。 “姜潜……” “不用谢。” 姜潜脸上露出满满的嘲讽：“你现在什么情况，以前的精气神哪去了？被一个那种窝囊废欺负成这样，像话么？” 虞煊并不反驳，像每个正在经历备考摧残的高三学生那样目无神采地站着。 “算了，你别多想，我也就是恰巧路过而已。”姜潜说完就潇洒地转身离开。 他本来还想说更难听的话，去宣泄，或者刺激虞煊，但当看到虞煊如此低落的状态，他借题发挥的兴致也便荡然无存了。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时间随光影流转，之后的某一天，姜潜在回家的路上被几个青年围住，挨了暗算。 主谋当然就是几天前龟缩在巷子里哇哇乱叫的拆二代。 那天，姜潜鼻青脸肿地回到家。 他没走正门，而是从后院的砖墙翻入，只身躲进了黑乎乎的旧仓库，仰倒在那天和姐姐对戏的旧沙发上，浑浑噩噩中，仍旧考虑着如何以牙还牙。 不知过了多久，仓库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虞煊站在了门口。 她没有开灯，但还是看到了靠在旧沙发上的弟弟。 院子里的些微灯光洒进来，照见了姜潜脸上的淤青。 虞煊呼吸加重了，她站在门口许久才开口：“姜扬出去找你了，姑妈带唐老师去了老年社团。” “嗯，知道了。”姜潜应声道。 虞煊犹豫了一下：“你脸上怎么弄的？是不是那天……” “跟你没关系。”姜潜平静地说。 他不想把虞煊扯进来，从而使事情变得更复杂。 虞煊沉默了片刻，又道：“怎么就跟我没关系呢，我是你姐。” “是我妈又怎么样？”姜潜冷笑，“呵，对了，我妈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这话像是纯粹的自嘲，却也透出几分凄凉。 虞煊终于转身离开了。 这让戏内外的姜潜同时松了口气…… 谁愿意被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姿态呢？ 何况对方还是有过暧昧关系的人，虽然也是他异父异母的姐姐。 然而过了一会儿，姐姐又回来了，手里提着家用的小药箱，还带了一盏充电台灯。 她也没多说什么，走进来在姜潜身旁坐下，开始摆弄药箱里的东西，然后给姜潜处理脸上和身上的伤口和淤青。 “这么殷勤，该不是对我有愧吧？”别看姜潜自己无愧无畏，但对别人的相关心理却拿捏得很是精准，“你还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上衣脱下来。” “……” 清凉的药膏通过虞煊的手指涂抹在姜潜身上，轻柔仔细，包括他自己够不到的地方。 收拾药膏的时候，姜潜注意到了姐姐眼里不慎流露出的难过和心疼，和那天试戏时一样的真假莫辨。 这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莫名烦躁。 不禁开口道：“你用不着内疚，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解决的。” 虞煊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注视着他，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目光。 姜潜等着姐姐问他解决的办法。 可事与愿违，他等到的，是别的…… 当姐姐的气息清楚沁入齿间，姜潜意识到了事情的发生。 带着意外的惊讶，跳入姜潜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竟是：这次，绝不可“草草结束”。 事实上，这是他名副其实的第一次。 年轻新手，谈不上多么好的表现，但每个细节都令他振奋，刻骨铭心…… 熟悉的场景，延续的情愫。 深入禁区，饱尝禁果…… 第492章 心魔低语不够！ 第492章「心魔低语」不够！ 新手上高速，理论经验再丰富，实操起来也难免磕磕绊绊。 然而姐姐的温柔配合却让一切顺理成章，循序渐进…… 待理论和现实合二为一，聪明的姜潜已经逐渐摸出了门路，从试探，到锐意进取，刹那的阻滞！ 无声的破裂。 “阿潜……” “姐！” 姜潜看到姐姐额角结出的细汗，无意中咬紧的嘴唇，他内心坚固的部分隐隐松动。 在姐姐鼓励的目光中，他的动作越来越娴熟，同时也变得温柔，沉着有力。 他们沉浸在合而为依的忘我体验中。 精力高度集中时，一切感官都被放大，所有丰富的细节烙印在记忆中——头脑的记忆虽被封存，但肌肉记忆却保留了下来。 姜潜恍然大悟！ 当日叶小荆的疑惑，竟成了如今的佐证。 记忆倒转，回到当下。 初尝果实的姜潜渐入佳境。 随着张弛迭起，他的心跳节奏加剧，血压升高，他自然而然地沉浸其中，在欲壑中徜徉！ 会是副本的“伎俩”吗？用幻象蛊惑我，让我陷入情迷，无法自拔，成为「心魔低语」可悲的牺牲品……姜潜禁不住质疑，试图分辨当下的欢愉是否真实。 实际上，从他破坏梦网并开启了“禁播”影像，失调的记忆才开始重建起严谨的逻辑。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未觉察到哪怕一丁点可疑之处。 可没察觉到疑点等同于没有疑点吗？ 显然不是。 姜潜有意保持清醒，但他的思绪很快被情绪冲散，变得难以聚焦——感官对思维取而代之： 眼前，是姐姐姣好的姿容，阔入耳中的音律同样是一种奖赏…… 姜潜的动作已越发干练，技巧的成熟来自于对节奏和力度的掌握，感官随着记忆的光影一日千里！ 渐渐的，他发觉周围的场景已从旧仓库的沙发，切换到了别处？ 有时是床，有时是盥洗室，有时是夏天青翠的草地，熟悉的、或陌生的地方…… 这是我和姐姐的过去？我们有过这么多…… 这么多，深刻的……姜潜额间的青筋突起。 他的头脑似乎已经容不下其他内容，冲动的念头占据着他的脑海—— 想要更多！ 人的理智是脆弱的，身心的渴望是如此诚实…… 想要更多！！ 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想要更多！！！ …… 不……姜潜猛然睁开眼，攥住了眼前姐姐的皓腕。 还有一件事没有得到解释。 “你……是谁？” 姜潜喘息着，口吻却不容置喙。 他的双眼凝注着眼前的身影，浑噩的视线逐渐清明： “姐姐？羽族的「凤凰」？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姜家？” 在姜潜的话完整地道出后，眼前“姐姐”的身影顿住了，姜潜看到她的身体正在消散……继而，也“透过”虚影看到他们所在的大床正在着火！ “！” 吞吐的火舌已经大肆爬上床围，即将吞没陷落床笫的自己！ 果然，都是假象么……姜潜苦笑一下，失落感汹涌而来： “别走！” 他起身去“追”姐姐逸散的身影，但冲出去的身体却转瞬撞入了一片实景。 姜潜单膝着地，跌落在熟悉的走廊！ 待他看清周边的场景，背后1号放映室的门已悄然关闭。 【提示：隐藏任务更新！】 【隐藏任务：探索“0号放映室”，完成隐藏观影任务（1/3）】 昏黄的光，让一切重归宁静。 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和心跳…… 姜潜的内心无法平静。 什么意思，这样就结束了吗？那些记忆片段，真的就只是诱使我就范的幻象……他原地转身，望向背后合拢的门，手指不经意触碰到了掉落在身旁的那串小巧的“梦网”…… 姜潜微怔，低头拾起手边的“梦网”，若有所思。 无疑，这正是他在记忆影像大厦中摘取的神秘之物。 那之后他一直将其握在手中，哪怕是徜徉在“禁播”影片的过程中。 “这是件道具吗？” 姜潜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知道，绝大部分道具会在持牌者靠近或触碰的当下显示属性；但也有一些特殊的道具，不会直接展示功能，比如姐姐送他的手表；甚至有些道具一旦绑定了所有者，便不可能为所有者之外的其他任何人所驱遣了，比如母王蛊。 那么这串梦网，也会是其中一种吗？ 姜潜由此联想到自己摘取它的那座记忆大厦，那笼罩在天顶的巨大梦网中的记忆影像——它们究竟有何意义？ 按照他脱离1号放映室时的节点倒推，这个关卡所桎梏的，似乎是他在“情欲”和“伦理”方面的心魔。 因他对幼时朝夕相处的姐姐有过一些向往，所以副本便演绎了这么一出，让他沦陷在多年前的幻梦，从而情难自禁，失去理智。 如果他刚才醒悟得晚一点，恐怕就要葬身火海，被永远地留在副本里了…… 又或者，他使用五态权贵的能力强行脱离，那大概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松。 “恐怕是提取了我的记忆素材，进行了4K高清无码的拼接吧……” 姜潜无声叹息。 不得不承认，和姐姐鱼水之欢的幻象实在做得太动人了，他都很佩服副本能圆到这个程度，真乃浑然天成。 想到这里，姜潜很自然地试图提取相关的记忆…… 这一提取不要紧，姜潜惊讶地发现，刚才被“禁播”的所有片段，竟都已融入了他原本的记忆，形成了完整的逻辑闭环！ 姜潜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试图另辟蹊径：从其他记忆中找寻相似的影像，试图将“外来的记忆”从自身原本的记忆中区分开…… 然而，无迹可寻！ 姜潜敛目凝神，手握着梦网再次展开检索…… 依然无果。 “那该不会就是……我的真实记忆？！” 姜潜缓缓睁开眼，凝着的眉头却始终无法舒展，整个人沉浸在细思极恐的震撼之中！ 也就是说，他之所以没能找出破绽，是因为副本根本没在他的记忆中做手脚，反而是“解绑”了他原本被禁锢的记忆片段，由此生成足以令他沉沦的幻境？ 和姐姐两情相悦是真实的，缠绵是真实的，纵情沉沦……似乎也曾发生。 为什么说是“似乎”而非“确凿”？ 因为姜潜目前没有充分的时间精力去逐一检索所有被整合过的记忆，他是凭借刚刚整合过的那一部分记忆倒推整体，再抽样验证，确认结论。 姜潜头脑里的算法就是如此，利落得不近人情，但往往准确高效。 这样看来，正是当初对姐姐身份的发现和怀疑，才促使他能及时终止纵情，从欲念迭起的幻象中解脱出来…… 想到这里，姜潜缓缓起身，看向了1号放映室门口悬挂的海报。 “不伦……” 他默念着海报的标题，目光扫过那火烧床围的画面，将之与方才所历的情景逐一联系起来，自嘲的笑意浮上嘴角： 我还真是无可救药啊……看到这两个字，哪怕已经知晓了和姐姐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但我却丝毫不曾悔过，反而深深地感到那是一种馈赠！ 无法想象，像我这样阴暗的人，如果童年时期没有姐姐的温存…… 姜潜最后看了这副海报一眼。 随后收敛心绪，朝一旁的2号放映室迈开步伐。 然而，就在转身的瞬间，突如其来的眩晕感令姜潜不觉踉跄了一步。 他单手撑住墙壁，凝眉喘息。 “刚才出来时就觉得不对劲了……” 乏力，气弱，难以凝神，连正常的思考、提取记忆都变得有些勉强——他的精力，在1号放映室里发生了严重的透支。 “原来如此，我明白1号放映室的作用了，呵……” 姜潜的笑容转冷，并伸手从道具储物柜中取出一颗人参果！ 执行破除灰烬晋升仪式的任务，总部岂会不派发强力资源？ 树族独家秘技培育出的“人参果”，不仅能迅速疗愈伤势，还可补足精力，具有延年益寿的功用。 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在果实入口时产生“幻觉”，比如听到小孩子痛哭求救的声音，或被咀嚼时的凄惨哀嚎……越是富有同情心的人听到的内容越是真切刻骨，难免令人难以下咽。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姜潜此前对这些副作用完全无感。 然而这一次，当姜潜站在昏黄的走廊上，咬下一口汁水饱满的人参果肉后，耳畔传来的竟是姐姐吃痛的声音…… 姜潜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理智，开始咀嚼口中的果肉。 令人意乱的音色再次迭起，好像姜潜嚼碎的不是果肉，是人肉！ “奇怪……”姜潜的眉心凝起。 在吃了两口人参果后，他放弃了继续进食。 随即唤出百纳吞精兽，将剩下的果实直接丢给了那货。 “嗷~嗷呜~” 吞精兽欣喜若狂地将人参果吞入口中！ 显然，连活体道具都知道人参果是好东西，而且这货和此前的姜潜一样，对人参果的副作用基本没啥反应。 “快吃，咱们赶时间。” 姜潜有些烦躁地说了一句，注意到视野左上角的倒计时已经不到半个钟头。 进入放映室后时间会被压缩，但我的时间依旧不宽裕，谁知道后面会有什么变故……姜潜催促着吞精兽，随后一人一兽共同踏入了正在热映《诛心》的2号放映室。 …… 第493章 心魔低语诛心 第493章「心魔低语」诛心 从1号放映室到2号放映室门前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可姜潜走得却并不轻松。 那些他与姐姐“深入交往”的记忆为何会被掩盖？这和姐姐的羽族身份是否有关？对此，姐姐是什么态度……副本掉落的捕梦网又意味着什么？ 还有，他真的过关了吗？ …… 刚刚结束的《不伦》仍留给了姜潜一些疑问，但视野中持续流转的倒计时却在提醒着他： 时间不等人！ 那些疑问，可以留在出了副本后再去细细检索求证，眼下，攻克隐藏任务才是唯一的出路。 而且姜潜这次也认真起来了。 「心魔低语」属于那种蛰伏在隐秘的角落、趁你不防给你致命一击的老登！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哪怕他现在处于五态巅峰，依然不能掉以轻心。 也因此才重新唤出吞精兽这种有着净化污浊功能的道具活体。 风险是有的——百纳吞精兽连接着神山防御工事，一旦受损，会牵连姜潜的隐藏势力；但好在吞精兽属于神职道具，他料想这副本还奈何不了一头自带净化效果的神职道具生命体。 思量间，姜潜已停在2号放映室的门前。 他的视线掠过门口悬挂的《诛心》海报，那红蓝色调之间横叉的白匕竟似有光泽闪过，栩栩如生。 姜潜不为所动，伸手开门…… 力道自腕部推送，期间没有任何滞涩和响动——门开了，接着，一股吸引力在打开门的瞬间笼罩住姜潜，将他纳入！ 噗通—— “？” 姜潜的身体坠入冷水，头脸被淹没前，他听到了吞精兽在门口焦急的嚎叫…… 这货进不来么？真是狡猾如斯啊……姜潜想到这里，忽然如鲠在喉！ 随之而来的是——濒临溺亡的窒息感。 冰凉刺骨的液体拥挤在自己身体周围、紧贴面庞，将维持生机的气体一点一滴抽离…… 不可能，我怎么会溺水？……姜潜脑中闪过不可置信的念头。 他可是「螣蛇」牌和多张龙类牌的持有者，水对他而言是力量的加持，是最熟悉的领域，他怎么可能会溺水？！ 然而，感官丝毫不打折扣，窒息过程的痛苦体验像巨大的阴影笼罩而来！ 姜潜无能为力，逐渐模糊的意识中，他感到灵魂轻飘飘的，正一寸一寸与僵冷的肉身剥离，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又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咳……” 伴随着持续加重的窒息感，姜潜努力从刚恢复的记忆中检索相关的痕迹，试图提取似曾相识的过去。 可越是凝神苦思，他的视线就越发模糊，身体越来越紧绷，头脑发烫，意识趋于混沌…… 忽然，两个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闯入他的脑海： “云中烁，我不会放过你的！把儿子还给我！”女人的激愤中带着明显的哭腔。 “小晗，你冷静点……” 姜潜猛然间惊醒！ 饱尝着身体强烈的不适，他识别出声音的主人的身份，竟是他此生本应最亲近的两人：母亲温晗，父亲姜雪松！ 他还未来得及深想这两句话的意义，第三个人的声音便如期而至： “呵……” 来自一个男人的轻笑，与母亲痛心疾首的哭腔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谁？ 龙神，云中烁？ 姜潜努力维持着清醒，试图从中得到更多线索。 接着—— “姜扬？你，你怎么起来了？” 这次的说话声来自父亲，他的口吻中暗含着忧虑。 母亲倒吸了口冷气，有人起身，有器物不慎打翻的混乱异响。 旋即，耳旁嗡响，姜潜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他听不到了…… 既不能见，也不能闻。 是什么情况？父亲，母亲，龙神，还有……姜扬？……姜潜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时间头痛欲裂，什么都看不清、抓不住。 他依旧轻飘飘的，恍若在随风飘摇…… 很冷。 姜潜试图抓住些什么，但他的周围无比空旷，仿佛来到了孤山野岭。 恍惚中，他感到自己面前经过了两座坟，看不清碑文，便再次不受控制地向前方掠去…… 直至来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再次进入视野。 姜潜停在此处，眼前的背影逐渐清晰，那人身形挺括，侧面看去，面庞棱角分明，很有气质。 他身穿着普通山民的服饰，背靠山腰上的石墩而坐，静静眺望远处的连山。 这身影，有些眼熟。 那个熟悉的名号闪入姜潜的脑海，使他的内心涌起一阵波澜。 这时，身旁传来稚嫩的嗓音：“爸爸，你在看什么？” 男人这才缓缓转过头，目光慈爱而坚定：“爸爸要离开一段时间。” “又要走啊……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现在还不行，等爸爸安顿好，会再来接你，你和妈妈。” “哦……”男孩儿的口吻明显有些失望。 但他的父亲很快起身，拍了拍他的头，交代道：“保护好妈妈！” “嗯！” …… 保护好妈妈！ …… 一种自灵魂深处迸发的觉知刺痛了姜潜！ 同样的话语，也曾根植于他的记忆，但那是来自他自己的父亲之口。 然而时值当下，当姜潜再度回顾父亲姜雪松隔着湍流留给自己的遗言时，这句“保护好妈妈”却无迹可寻了…… 姜潜下意识地去掏那携带在身上的捕梦网，却惊奇地发现，他的手已变成了孩童的手！此时，他的身体矮小稚嫩，早已不是原本的体魄。 “莫非现在的我，是……小濯？” 姜潜记得龙神死去的儿子，是叫小濯，云濯。 那个凭一己之力险些屠戮整个临渊寨的少年云濯！ 念随心转，眼前的男人和那慈祥的笑容皆已消散，日落月升，转眼间他已站在尸横遍野的临渊寨…… “这是……” 目视着一个个踉跄逃离的身影，和跌在路旁逃不掉的人们惶恐的双眼，姜潜缓缓抬起双手，浓稠的血汁在黏着在稚嫩指缝间，形成一种荒诞的对比——和他当初在神山幻境中所见的因果镜像一样，年幼的少年，稚嫩而残忍。 接着，姜潜对“自身”失去了控制。 他的步伐不受控制地向前，并从脚边随手拾起他人掉落的利器，一路横行，敏捷凌厉地抹杀着每个出现在视野里的生命……不管是人类还是牲畜，都在他的一念之间魂消天外！ 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 姜潜努力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一切徒劳。 他被迫跟随着云濯的视角，亲手斩杀每个目标，也将他们濒死之际的惊恐与痛苦尽收眼底。 “云濯！你住手！” 沙金？ 姜潜连忙迎着声音望去，但下一秒，他手里的锄头已狠狠砸在了对方的头顶！ 鲜红的血丝顺着男孩儿的脸面快速向下，奔流不息地挣脱那单薄脆弱的躯壳。男孩儿的表情顿时凝固，睁大的双眼中由浅入深地渗透出惊惧神色…… 接着，是猛冲上来、然后四分五裂的半人马——那是云濯的亲舅舅，他的死，在第一视角的见证下尤为惨烈！ 残破的肉块，狰狞的死状，血雾弥散，腥气扑鼻…… 但这都无法阻止少年的孤行。 “保护好妈妈……” 姜潜听到稚嫩的话音从自己身旁传来……不，他已经分不清说话声究竟是来自身旁还是自己本身，说话的人究竟是云濯还是他自己本人。 所有的感受就像他在观看自己的记忆般真切刻骨！ 他处在不可思议的兴奋中，步伐、动作都难以自控，直到……一个单薄的倩影伴着摇曳的火光出现在他浑浊的视野中心。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眼中的血泪已经汹涌而出…… 元希，云濯的母亲？ 当姜潜的视线逐渐清明，他已被失魂落魄的女人拥入怀中。 “妈……妈妈……” 他听到云濯这样说。 不知为何，在扑入元希怀中的那个刹那，姜潜感到了无比的喜悦和解脱！ 好像完成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嘱托，犹如满身罪孽幸得赦免…… 他沉浸在完全的安宁之中，感到身心圆满而充盈！但紧接着，他便感受到了怀中人强烈而沉重的失落！ 犹如红日湮灭，明月葬入深海…… “对不起……妈对不起你……” 他听到元希的哭声。 接着…… 剧痛贯穿了他的胸膛。 …… 第494章 心魔低语诛谁的心 第494章 「心魔低语」诛谁的心 对于一个事故后获得疼痛弱感知buff的人来说，有时的确很难理解他人的“痛苦”。 更何况是像姜潜这样，连恐惧、悲伤、愧疚这些负面情绪也一并失灵的人，强烈的感官刺激和激荡而来的糟糕情绪似乎总是与他绝缘。 他不需要做任何心理建设，就能随时目空一切，冷静精准如同机器。 当然，这是缺陷。 但也是他独有的“特权”。 姜潜甚至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特权，他习惯了不动感情，只处理问题——简洁，带来高效。 然而，当锋利的匕首由背后穿透胸膛，那不带一丝犹豫的力道将他的呼吸瞬间勒紧……姜潜的感官前所未有地敏锐丰富起来！ 借由云濯的身心，他经历着本应属于云濯的经历…… 剧痛穿过躯体，姜潜的世界如坠地狱。 母子重逢之喜，满怀的安宁，充盈的心境瞬间成空——只留下锥心刺骨的痛！ 这痛楚分秒必争地渗入他的血液，顷刻间流遍身体的每个角落，如星火燎原，愈演愈烈…… 他来不及对这不可抑制的折磨做出任何反应，另一种强烈的不安便侵入了神经。 那把匕首…… 那把刚刚贯穿他胸口的利器，正借着刺向他的惯性，一寸寸由他的胸前穿出，继而不可避免地、刺入了元希怀中！ “对不起……” 那近乎绝望的哭泣声犹在耳畔…… 姜潜低下头，怔怔地看着染血的刀尖刺破元希的衣褛，一寸寸没入那单薄的身体，他感到一阵不知所措的战栗！ 强烈的不安天崩海啸般将他掀翻、碾压！所有的气力在那一刻土崩瓦解，世界仿佛寂灭，随着元希眼中逐渐黯淡的光彩化为虚无…… 姜潜张了张嘴，浑身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这种重创彻底超越了身体的痛苦，深切到他无力直视！ 无力直视，无能阻止，亦无法逃脱。 一个孩子的世界就这样、在被亲生母亲手刃的过程中倏然冷却，又在目睹母亲的死亡中彻底崩毁。 幸好死亡解脱了他……姜潜木然地想。 这本不是他第一次目睹龙神之子云濯的死亡，但却是第一次，他以第一视角、身临其境地体验到被亲母诛心的痛！ 他竟悲观地发现，即便身中致命的贯穿伤，他对持刀袭击了自己的母亲仍没有丝毫怨恨，有的只是茫然，不知所措……直到刀尖继续刺向元希，他的情绪才终于紧张、不安、恐惧直至崩溃！ 情绪淋漓尽致的溃败，令姜潜深切共鸣到了云濯的恐惧和悲伤！ 同时，也在这崩溃的过程中窥到了另一种可怕的局面…… 为什么会是云濯？为什么会是元希？ 这两人，为何会出现在他的世界…… 所谓诛心，诛谁的心…… 可怕的关联，不可思议的巧合，牵扯着杂乱的线索在姜潜脑中盘旋。 那句歇斯底里的哭喊再次声声入耳！振聋发聩： “云中烁，我不会放过你的……把儿子还给我！” 是温晗。 到底发生了什么，迫使温柔含蓄的母亲会对父亲的好友如此大发雷霆？ 龙神的声音紧随其后，这次，姜潜听到了完整的句子： “呵……可你儿子已经死了。” “不！他没有，他没有！你这混蛋！！” “小晗，别说了……” “别碰我！姜雪松……是你害了儿子，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 “姜扬、你怎么起来了？” …… 姜潜如梦初醒。 他看不到光亮，但听得真切，每个人的情绪、言语乃至呼吸，都是如此真切确凿，仿佛身临其境…… 是怎样的情境能将他的父亲、母亲、龙神，乃至姜扬聚在一起？ 答案无疑——十二年前的那场世故。 父亲姜雪松与龙神同道赶往神战，期间准备与妻儿“告别”，却不测遭了境外仇家的暗算，险酿成大祸。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那场所谓的事故令他失去了父亲、令母亲失去丈夫，也令他的命运发生了颠覆性的转变。 那天，他的父亲死了…… 当然，“死”只是一场伪装。 他的父亲姜雪松并非死于内地，而是陨落于神战，这是白虎尊者和酒神的双重证实。 死的不是父亲，但的确有人死了…… 想到这里，姜潜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 他知道自己已接近真相—— 死的是……儿子！ 温晗口中的“儿子”——那死去的儿子，如果不是姜扬，不就只剩下…… 姜潜额上冷汗密布。 黑暗中，锋利的匕首还嵌在胸膛，姜潜浑身战栗着抬起头。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亲生母亲为何会多年对他冷漠疏离，他的亲哥为什么视他为魔鬼、对他从无兄长的关爱，反而处处针对…… 他明白了自己在事故后“性情大变”的原因，明白了巨龙库尔在得知他身份时的讶异，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姜雪松的小儿子！ 他不是姜潜——真正的姜潜，早在当年那场魔窟和灰烬的联合伏击中不幸遇难了！ “那么我是谁？” 姜潜扪心自问！ 他的手触碰到胸前穿出的匕首尖端，那上面黏着的血液还带着“母子”的体温。 答案，已呼之欲出。 他暗恨自己早该想到的。 超物种身份牌可以传承给下一代，他的身上拥有一张隐藏的「龙」，而目前唯一被证实拥有「龙」牌且将「龙」牌的叠加能力发挥尽致的，国内仅有龙神云中烁一人！ 如果不是龙神主动传承，他哪来的运气能承接如此特殊的礼遇？ 包括晋升仪式中暗藏的水底海域，镇守“盘龙阵”的红鳞残龙，神山幻境中与元希接触时神妙的亲近感，也都在预示着这个刺骨的真相。 “我是……龙神的儿子……” 姜潜攥紧刀尖，痛苦地觉悟：“我是……云濯！” 无数以往被忽略的细节都有了指向： 在与姜雪松联手制服祖神后，龙神不可能不去寻回元希母子，但等待他的不是妻儿安康，而是被临渊寨人草草掩埋的两座孤坟。 也许龙神发现了他的儿子并没有真正死去——被祖神污染过的云濯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唯一的缺陷是异变的“反噬”！ 龙神当然不会任凭厄运发生，他寻找契机，以使他的儿子重获新生。 然后这个机会来了。 神战日近，他的至交好友姜雪松遭仇家暗算，失去了一个小儿子。 那天龙神也在现场，他在“死去的姜潜”身上做了手脚，促成了亲生儿子云濯的新生，却因而激怒了身为姜潜母亲的温晗，这才有了温晗歇斯底里的争辩…… 一旦想通的某个关键，真相就变得如此简单！ 可他为什么一直没注意到呢？ 亦或者说，为何一直没有勇气去求证呢？ 因为不愿！ 做龙神的儿子，太残酷了。 一个被生母手刃的孩子，一个小小年纪已背负厚重血债的孩子，无论怎么看，其身世都过于凄惨！ “杀人诛心，这就是你的目的了吧……嗯？心魔低语！” 姜潜的嘴角浮起冷笑，他宁愿相信自己的醒悟是副本的奸计使然！ 但他的理智却一再提醒他，所有他正在经历的一切，全部都有迹可循。 世上少有无缘故的巧合。 姜潜的心境随着对身份的醒悟低沉下去…… 也正是在这样的时刻，他深切地理解到「心魔低语」的可怖：哪怕不伪造任何内容，它依然有能力给予任何人致命的攻击。 除非本体一生光明磊落，无伤无罪！ 否则…… 姜潜的思维停摆，严重下沉的心境使他无法深入思考。 他甚至已丧失求生之欲，大脑沉浸在先前的情绪刺激中： 失去孩子，一定会痛苦吧，所以温晗会失控崩溃，哪怕知道对方是灰烬龙神也在所不惜！ 可是他的亲生母亲…… 元希的脸庞在姜潜脑海中浮现，她的音容笑貌与记忆深处的许多场景联系起来，变得更加婉约生动。 然而姜潜却只觉胸中一阵抽搐，剧烈的不适逼得他弯下腰去，跪在地上干呕！ 冷汗和泪水从他的身体里涌出，从未有过的孤独和绝望。 他是一个本应死掉的人。 因执念于一己，而背负了临渊寨数十条人命。 他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手刃，他的执念也逼死了生母，自食恶果！ 但就是这样不堪的自己，本该赎命的罪人！却再次鸠占鹊巢，成了书香门第深得宠爱的孩子，带着满身的罪恶进入到了一个无辜的家庭…… 不…… 命运是注定的，他不是命运的掌控者，错误和罪孽由不得他！ 难道要任由母亲被掳走而自己什么也不做吗？ 呵……就算与恶魔做交易，也在所不惜！ 姜潜颤抖着，蜷曲身体，头颅狠狠顶着冰冷的地板，却无法冷却他内心的煎熬。 意识深处，那属于“姜潜”和“云濯”的身份正在对抗！ 他被割裂成对立的两部分，在看不见的风暴里彼此厮杀。 诛心…… 诛谁的心？ “呃啊——” 撕裂般的痛楚从他的身体里爆发出来，携带着所有无处安放的负面情绪，如山火喷涌般四溢。 残存的一丝理智警醒着姜潜和云濯，他仍处于副本隐藏任务中，身临险境，任何一个瞬息的疏忽都可能导致同归于尽，满盘皆输！ 然而这时，一道微光照拂在他的脑后。 草木皆兵的姜潜浑身一僵，接着挣扎起身，看向那渗漏微光之处。 他模糊的视野前方，正站着一个人。 矮小的身体，低垂着头，有些拘谨地站着。 是谁……？ 念头起落间，他踉跄着挪向那古板矮小的身躯，仿佛有双无形的大手推动着他、向前探索，直至可笑的“伪装”被彻底撕开！ 姜潜几乎是扑倒在那矮小的人影脚边…… 他伸手攀附住那少年的腿，触手一片冰凉濡湿。 ？ 不仅濡湿，少年身上，正淅淅沥沥的往下滴水…… 沁凉的水滴落在姜潜木然仰起的脸庞，冷得叫人打颤。 同一时间，姜潜看清了少年的脸。 那不是别人…… 熟悉的溺亡感犹如昨日发生，姜潜看着幼年时自己苍白地站着……不，他不是姜潜，眼前的少年才是！ “你是来……和我索要身份的吗？”姜潜咧着嘴角。 他此时的笑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看，狼狈。 但他依然觉得可笑！ 可笑的是自己，一个被至亲手刃的杀戮狂魔，居然顶着别人的身份招摇过市，过的风生水起！ 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苍白的少年……竟睁开眼，看向了他。 四目交接…… 身处同一躯壳下的两个魂灵窥见了彼此。 这次，没有躯壳内部的天人交战，没有言语动作的交流。 仅仅是这诡异的对视，便让姜潜记忆中无数鲜活的画面瞬间涌现，如繁花绽放！ 那是姜潜从小到大与家人们互动的场景：老佛爷的爱护和悉心教导，姑妈的荒诞俏皮，姐姐的爱和温存，气急败坏的姜扬像个笑话，邻里街坊从戳脊梁骨到笑脸相迎，最终直呼他为“别人家的小孩”…… 一家人，每个人，都无比鲜活地生长在他的记忆中，对他的人生轨迹形成微妙无形的影响，构成他的生活…… 而他也恰好构成了对方的生活。 每个微不足道的瞬间都在重塑着他，融化他根植于记忆深处的冷寂与荒凉，掩盖住了填满他生命最后时光的深重痛苦。 很显然，他不是真正的姜潜，但同时也已不再是一个纯粹的云濯。 “我羡慕你。” 姜潜僵硬的表情中展开一丝淡笑。 他看到孱弱的少年自诞生之日便被姜家上下无保留的呵护、宠爱，看到父亲为其沙场折返，母亲为其抵死相争。 他打心底里由衷羡慕着少年，一手攀着少年的衣服，一手向自己背后摸索。 “所以，我会继续……呃……” 姜潜攥住插入自己背后的匕首，忍痛将锋刃寸寸抽离。 在这个过程里，失神的目光逐渐聚焦，清浅的笑容终于收敛为冷厉专注！继而，染血的匕首在黑暗中划过猩红的光弧—— “成为你！” …… 第495章 心魔低语父与子 第495章「心魔低语」父与子 无数纷杂的念头在脑中呼啸，形成蘑菇云般的震天爆响！ 姜潜是从这“爆响”中倏然清醒，翻身而起，发出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 嘴里除了血沫，还存在着一些咂摸不出的奇怪味道，竟与人参果口感相似……此刻脑中仍嗡嗡作响，他无暇顾念这些细枝末节，只知自己总算是活着回到了走廊上。 头顶灯光昏黄，身旁，是吞精兽在嗷嗷呼叫。 姜潜单手撑着地板循声抬头，余光瞥到自己胸前，顿时头皮发麻——熟悉的匕首，正插在他胸膛正中！ “？！” 麻木的痛觉终于再次启动，姜潜咬牙撑起身，双手握住匕首裸露在外的握柄，在灵视的高精注目下小心翼翼将尖刃拔出…… 【提示：隐藏任务更新！】 【隐藏任务：探索“0号放映室”，完成隐藏观影任务（2/3）】 好险，距离心脏只差一点……姜潜喘息着，感受到胸口的刀伤正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自行修复，他表情古怪地看向一旁的吞精兽，以及这货嘴角残留的口水。 “你该不会是把……”姜潜指了指对方的嘴巴，又指了指自己的，“那半颗人参果？” “嗷呜~”吞精兽眨着铜铃般的大眼睛，舌头一舔油滑的下巴，满脸骄傲，“嗷嗷！” “你！”姜潜痛心疾首地扬起大巴掌，当场就要教训这个孽畜。 哪知孽畜摇身一变！竟化身兽皮美少女，顶着幼态加无辜的脸蛋，就地表演起跨物种反串…… “……”此时姜潜已经分不清是该恶心，还是该感动了。 虽然吞精兽这货没能被带入放映室，起到保驾护航的作用，但它至少……分享了果实…… 不然，单凭他自身的恢复力，光是清醒过来就要消耗很多时间。 想到这里，姜潜瞟一眼视野中的倒计时：还剩18分钟！ 算是宽裕。 以前两扇门花费的时间估算，出入最后一扇门，应当够用了。 “只是……” 刚刚门内的经历就像一场浩劫。 冲毁了他的故步自封，也颠覆了他对自身的认知。 追求真相的这条路上，姜潜始终像是在迷雾中奔行，前路未见，背后各路追兵穷追不舍，他不断搜集着线索和证据，试图在一团乱麻中寻到契机。 而随着他探知的线索越来越多，挖掘的隐秘越来越深，这其中的真真假假也更是扑朔迷离，于他，就变成了开卷考试，思考量逐级攀升！ 但光是思考和推论也是不够的，还需要最后一步：证实。 不经证实的推论就只能是推论，和事实之间的距离不会比其他推论更近。 然而副本却独辟蹊径，给了姜潜新的灵感。 包括2号放映室展示给他的“身份揭示”，都让他意识到，与其在现有的庞大逻辑体系中冥思苦想，不如换个思路，尝试下换位思考，说不定会有新惊喜。 也许正是因为在内心深处始终秉持着游戏副本的信念，他才不至于彻底迷失。 天赋玩家，岂能轻易迷失在一场游戏中？ 姜潜低头看向手里的匕首，刀身上还染着他的血，而他的身上也沾染着从2号放映室里带出来的濡湿水渍…… 侧目看一眼2号放映室。 门扉早已牢牢紧闭，仿佛从未开启。 可他忘不了自己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当时，纷乱的线索连成整体，他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动着，抽刀刺向那浑身沥水的男孩儿！ 就像急于毁灭自我意识中残留的有关“真正姜潜”的那一部分…… 男孩儿纹丝不动，表情木讷，就算目睹着匕首刺来也没有躲闪的趋势……相反的，他迎着刺来的匕首，伸开纤弱的双臂，抱住了姜潜。 可姜潜杀意已决。 以往的他是绝不会被这种“反常行为”所蛊惑，只会坚定心智，不达目的不罢休。 但在当时，姜潜恍然从男孩儿的身上看到了云濯…… 年幼的云濯被刺前，也是这样毫无保留地扑入母亲怀里。 而云濯的母亲也是从同样的角度，把同一把匕首刺入其身体，同时也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得到警觉的姜潜迅速停手，但刀尖已经不可避免地刺入了一截…… 同一时间，他被汹涌的念头淹没，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放映室的门外了。 试想，如果他毫不犹豫地刺下去呢？ 或许真能把这副身体主人仅存的一丝念想也一并抹除。 那么他这个鸠占鹊巢者，有没有概率被连带着灰飞烟灭？ 姜潜按了按胸前的伤口，所幸刺得不深，他的精气神随着人参果汁液的服用而得以恢复，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扇门，是在利用我的恶念逼我自尽。鸠占鹊巢，是云濯对姜潜肉身的巧取豪夺，醒悟的云濯担心劣迹败露，所以必须杀死姜潜，哪怕对方的灵魂已极为孱弱……姜潜尽可能以理性客观的视角分析自己的心路历程： 他的残魂过于虚弱，对我没有威胁。这种状况，应该是仇家袭击时导致的溺水所致。 当然，也可能是云中烁丧心病狂，为了转嫁妻儿亡故的损失，顺水推舟暗害了官方持牌者姜雪松的小儿子，再以其肉身作为亲生儿子转生的容器。 想了想，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龙神云中烁找一个少年的身体做容器不要太容易，根本无需等到姜雪松的儿子出事；而且作为一个准备参加神战的孤胆英雄而言，这种卑鄙手段实在与他的行事风格相悖。 姜潜长叹一声，挥散脑中的纷杂念头。 经历2号放映室后，他对龙神的分析，似乎已做不到客观。 最要命的是，他觉察到自己的“特权”消失了。 恐惧，悲伤，愧疚……这三种几乎与他绝缘的情绪，从进入2号门那一刻起，就开始轮番光顾。 屠杀临渊寨山民时的强烈不适，被母亲手刃时的震惊与悲痛，以及目睹母亲死亡过程的恐惧无措！ 三种负面情绪叠加爆发，淹没了他的理智。 当时他还分不清那是属于云濯的还是自己的，但已无法自持，深深陷落…… 而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他作为姜潜的人格已形成多年，倒是不会立刻以这点变故为转移，无非是负面情绪的起落会降低他的办事效率，露出更多破绽。 姜潜是这么想的。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他望着3号放映室的门，无声叹息。 他有种预感，在前两间放映室中经历的只是开胃菜，重头戏还在后头。 就像2号放映室的线索串联，是以1号放映室的记忆恢复为前提，3号放映室的《父与子》，也许还有更大的阴谋！ 你这样搞，会使我脱敏的……姜潜不觉冷笑： “要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说着，收起匕首，丢下兽毛浓密的美少女，朝不远处的3号放映室走去。 他甚至没再去多看3号门旁悬挂的那张布满阴霾的《父与子》，便径直推门而入！ 姜潜站在门前，望着门内的目光微微一滞。 吞精兽四脚着地奔过来，好奇地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嗷~” 门内，同样不是常规的房间。 而是一条隧道。 “在这儿等我，去去就回。” 姜潜推开探到他眼前的金毛脑袋，迈开步子，沿着隧道前行。 隧道由浅入深，内部空间逐渐开阔。 而姜潜所通行的洞穴也逐渐切换成石板、阶梯、索桥……沿途两侧的风光也从凹凸不平的穴壁扩展成平整的洞窟、岩壁。 岩壁上精工雕刻着各式各样的人像，吸引了姜潜的注意：喜庆的、愤怒的、悲痛的、恐慌的、邪恶的、甜蜜的、放浪的……不同情绪的人像交替出现，随着两侧空间的逐渐拓宽，人像扩展为群像，人间七情六欲的呈现愈加栩栩如生。 然而这条路却仿佛永远望不到边、行不到头。 姜潜索性展翼御风，加快前行的速度，又经过了几轮由宽变窄或由窄变宽的行程后，终于降落在了一块平坦的空地。 空地再往前百米纵身的尽头，燃着一团篝火。 篝火旁坐着道人影，背对姜潜的方向。 是谁？ 姜潜瞬时提起警觉。 此时倒计时已过10分钟！ 他也仅剩最后的8分钟，用于攻克隐藏任务的最后一道关。 随着距离的拉近，姜潜看清了对方装扮和特征：那人脊背挺括，身披黑色风衣，长途旅行者装束，安静地坐在篝火旁，望着跳跃的火堆出神。 待姜潜靠近时，才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你终于来了。” 姜潜顿住步伐，石化般僵在原地，双手在身体两侧缓缓握拳。 无论是这道背影，还是这声音，他都认得！ “呵……” 姜潜终于收敛眼中的震惊，笑道： “别告诉我，陨落于神战中的龙神云中烁，竟在一个试炼副本中回魂转世了。” …… 第496章 心魔低语你想知道的一切答案 第496章「心魔低语」你想知道的一切答案 “我一直在等你。” 篝火跃动的光影中，男人侧转脸庞，望向姜潜行来之处。 姜潜压下激荡而起的心绪，略显警惕的目光注视着对方，细细打量。 火光辉映下的中年男人拥有着伟岸挺括的英姿，刚毅如刻的面庞，眼中折射出岁月赠予的慧睿，在视线锁定了姜潜后，男人的嘴角略微翘起，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单看样貌，他的年纪也就四十上下，但那两鬓成簇的银丝已提前在黑发中穿插滋长，使他英武的气概中混入了一丝邪魅和沧桑。 这是姜潜第一次见到龙神云中烁的真容。 此前，他从未在任何资料中寻得此人的肖像。唯独在2号放映室的“幻景”间短暂窥见其年轻时的样貌，那时的龙神鬓发还尚未斑白。 然而姜潜并未对此感到任何意外或惊奇。 在“深渊录像厅”的放映室里出现任何人事物，他都不会再感到意外和惊奇。 他很了解这个副本的进攻模式——用你最关切的东西蛊惑你、消磨你，在你失去防备的瞬间，予以致命一击！ 很明显，3号放映室的主题《父与子》已经预示了“出场的角色”，这与1号门记忆盲区的铺垫、2号门精心串联的诛心剧情紧密衔接。 按照进化副本的底层逻辑，设有阴谋，就必然设有对应的破解之道，不会存在“必杀”的局面；就像《不伦》和《诛心》的杀招前，也都留下了脱身的线索……就看他自己会不会露出破绽，能不能看穿破绽了。 见姜潜按兵不动，坐在篝火前的男人笑意更深： “见到我，你好像并不吃惊。这很好，说明你对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事已经有了独立的判断。” 姜潜微怔，他从对方投来的目光中读到了欣慰的神色。 “我知道你此刻心里有许多疑惑。” 男人继续说道： “事先说，我不是云中烁本人，只是他试图留在「心魔低语」副本中的一缕残魂，所以我们相处的时间有限。但你想知道的一切答案，我都可以代为转述。” 这句话，再次震撼到姜潜。 时间有限……的确，他看得到视野中的“倒计时”，而更重要的是那“一切答案”！ 这话在姜潜听来，蛊惑意味已极！ 然而对方接着又提醒了一句：“三个问题，是你时间的极限了。” 你知晓一切答案，我却只能提三个问题是么……姜潜不禁莞尔。 可以想象，副本已经挖好了坑，就等他往里跳。 要跳吗？ 当然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用对方的话说，姜潜的疑惑的确是不少。 但三个问题能问什么呢？ 问“我到底是谁”？云濯还是姜潜？不巧，这个问题他已经有答案了。 云濯的灵魂为什么会到了姜潜身上？这不重要。 问母子当年出事时你在哪？没必要，他知道。 …… 篝火徐徐燃烧，烁动的光影中，自称残魂的男人耐心静待着不速之客的沉默。 须臾，姜潜终于凝神注目，抬起自己的右手。他的掌心处缓缓凝成一张黑底烫金的牌面：一条鳞爪飞扬的巨龙盘亘九霄！ 接着，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我手里这张「龙」牌的力量叠加模式是怎么回事？” 随着这个问题的抛出，姜潜注意到男人眼中迸发出了一瞬的精光，同时，看向他的目光中甚至带上了几分欣赏： “聪明的提问！” 他说道： “可见，你对这张身份牌的理解和应用已经到达了不俗的境界。” 姜潜对此并无谦辞。 实际上，问出这个问题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绕开纠葛不清的儿女情长，直接去向最重要的主题——力量！毕竟他只有三次提问的机会，到底是谁先露出破绽，也只有从这三次提问中下功夫了。 提问既定事实，至少他还能收获一些解题思路；可一旦探讨去向无效的方向，他不仅不会更清晰，反而给了副本无限下套的机会，他的生还几率注定一落千丈。 进一步讲，一个好问题，不仅可以有效拿到结果，同时还能通过作答人的反馈，推知或明确其他疑点的结论。 比如这个关于「龙」牌的提问，除了字面意思，还隐含着另外两重验证：自己手上的这张「龙」牌与龙神的关系，它是不是龙神的遗物？ 如果对方给出完整详尽的答案，那么以上答案就不言而喻了；如果对方无法作答，或作答含糊，那么则说明他手上的「龙」牌确认与龙神无关，继而便可推知，2号放映室的诛心剧情大概率也并非真实。 姜潜满眼期待着对方的答案。 给予姜潜的问题以肯定后，男人略作思量，便开口说道： “力量叠加模式，你这样称呼它吗？很生动。的确，它是对传统身份牌力量模式的颠覆，超越了身份牌概念所能容纳的力量上限。” “也即是说，你的这张身份牌可以无限叠加同类属身份牌物种的力量，包括但不限于经验值、技能、权柄，它会让你的进化速度空前，很轻易地跨越进化等级的限制。而除了你手中的这张牌，其他任何人的身份牌都无法做到同种程度的力量扩张。” 他停下来，观察姜潜的表情： “我想，你已经享用到了这张牌的好处，只是困惑于它的成因、原理，是吗？” “对！” 姜潜直言不讳：“如果连力量的成因原理都不清不楚，那又谈何驾驭力量。” “嗯，有魄力！不愧是我儿子。” 男人再次露出笑容，但言语中仍有所保留： “但我不能直接告诉你它的原理。以你现在的进化阶段，贸然摄取高于自身的信息，并不是好事。我对你的建议是，不拘泥于根源如何，仅仅是掌握和使用，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你自然会领悟其中的奥妙。” 说了等于没说……姜潜不满足于对方的回答，直抒胸臆道： “能再具体点吗？我现在的进化阶段是第五态·综合体，如果说现阶段我还不便于涉猎这个信息，那什么时候可以，渡天劫、晋升到第六态吗？” 男人注视着姜潜，摇头。 第六态也不够？姜潜脱口而出：“难道要突破第七态？” 此言一出，他看到男人眼中骤然闪过的惊讶！ 惊讶中似乎又藏着一丝惊喜：“你还知道第七态？” “有所耳闻。” “哦？那你说说。” 怎么就变成你问我答了？一缕残魂，这样抢戏有意思么……姜潜微蹙眉，对对方突然“来了兴致”的模样越发感到可疑。 但聊到这个地步，他也就豁出去了，实话实说道：“第七态，据说是超物种能量结构趋于极致时的一种理论状态，源自守序官方的最新研究成果，但目前尚未发现有人达到。” 男人摩挲着下巴的胡茬，自言自语：“七态能量结构……呵呵，有意思。” 听到这句话，姜潜忽然意识到，在龙神活跃的那个年代，七态能量结构这个理论还尚未形成。 说起来，价值至少一个亿的“七态能量结构理论”还是他的启蒙老师蓝君贤提出的，但那已经是神战以后的事了，就算龙神参悟到了超物种能量的运转逻辑，大概率也无缘听过类似的说法。 这狡猾的副本老儿，装模作样还挺有一套！你以为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 姜潜忍无声吐槽。 哪怕他当前探讨得再认真，那也不是建立在相信对方的基础上，而是为了顺藤摸瓜，寻找破绽。 男人习惯性地将手指插入鬓间斑驳的发丝中搓了搓，嗤笑一声，看向姜潜： “有一个。” “？” 姜潜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当世有一个人达到了，”男人云淡风轻地说，“就是我。” “！” 听到这里，姜潜的呼吸已然变得急促。 不等他继续发问，对方却率先感叹道：“真令人惊讶，你年纪轻轻，成为超物种玩家不过一年有余，竟对超物种力量体系探究得如此深入，看来是我短见了。既然你对第七态不陌生，那么我们就聊聊这第七态。” 他说着，指向姜潜的右手：“你手中的「龙」牌之所以拥有超脱身份牌概念的力量，是源于第七态——反概念力。” “反概念力……”姜潜默念这几个字，内心深深震撼！ 这是远超他当前认知的信息。 “是，我称之为‘反概念’，主要是因为第七态的力量与第六态的概念力刚好呈现相反的属性。” 男人继续云淡风轻地引爆着姜潜的大脑： “六态概念力的本质是定义力量，化为己用；七态反概念力则是破除定义，反其道而行。所谓物极必反，七态能量的逐级跃升是在定义力量，而七态能量的终点，是破除定义，不再被常规定义下的力量所限制。” 他说着，看向神色怔忪的年轻晚辈道： “这就是你手中那张「龙」身份牌的原理。至于它的成因，当然是源于我！我的第七态反概念，突破了有关力量‘量级’的限制，所以我把手头的身份牌做了改进，把最好的一张藏在试炼副本中，留给了你。” 男人的语气愈渐随和，目光流露出父亲面对儿子时特有的持重和温柔。 “……为什么？” 姜潜几乎是强压下起伏不定的情绪，问出了这一句。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而我是一个父亲。” …… PS：国庆节快乐！ 第497章 心魔低语超忆背后 第497章「心魔低语」超忆背后 男人的回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但就是这未经思考的答案，令姜潜一时感触颇深。 在姜潜的印象中，自己和父亲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以至于他对亲情的概念几乎全部来源于唐老师、姐姐和姑妈；尤其是那年“事故”之后，他的成长过程中便彻底缺失了父亲这个角色，就连他亲妈的参与感都很稀薄。 因此，姜潜对于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任何年长男性都保持着一定的疏离和戒备。 比如他的提拔者蓝君贤，叛变的熊队，不劳而获的忌铭等等……他擅于做表面功夫，保持距离，但真正拉近关系却需要长时间的观察和接触。 相比之下，眼前这个仅见面几分钟的“残魂”，却带给了他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这种感觉让他既迷茫又好奇。 几个念头起落间，他已经无法分辨自己的判断是否还足够客观。 “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 男人看着沉默的姜潜，嘴角上扬的同时，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注意时间。” 他在提醒姜潜“倒计时”的存在。 姜潜恍然回神，一个深长的呼吸后，问出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十三年前的神战，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所探究的依然是当世最深沉的隐秘，同时，也是姜潜探究父亲死因的必经之路！无论是姜雪松，还是龙神云中烁。 “哈哈，问得好！” 坐在篝火旁的男人抚掌称快，脸上的笑容如冬日暖阳，但眉宇间却暗含着锐利的神采：“这件事说来话长，可不是几分钟时间就能絮叨完的。” 姜潜为之一怔。 但对方话锋一转，笑意深沉道：“事实上，我已经把答案提前告诉过你了，只是你至今不曾发现而已。” 已经告诉我了？我不曾发现……姜潜越听越迷惑。 这家伙真的是在好好说话吗？ “不信？你好好回忆一下，在进入超物种世界之前，自己身上是不是已经有了特殊的能力？”男人继续引导。 姜潜的目光逐渐凝聚：“那年事故发生后，我身上的确多了些异常变化，比如……记忆力。” “过目不忘。”男人精炼道。 “可以这么说，”姜潜继续回忆，“不仅是记忆力，我的观察力也异于常人。此外，我还对恐惧、悲伤、愧疚这些情绪感知薄弱，这使我明显区别于同龄的小孩。” “嗯，”男人若有所思地点头，“超忆的前提下，部分负面情绪的缺失会让你变得高度专注，观察力的优势自然会得以体现。” “这有什么问题吗？”姜潜皱眉道。 他想知道对方刻意提到这些，究竟是要说明什么。 男人洒脱一笑：“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姜潜不解。 “你过目不忘的能力，源自于我收集的神职道具‘传奇书信’，我用它记载了神战的前因后果，放入了你的意识空间，也就是你存储海量记忆的地方。从那时起，你便开始承接这件道具的副作用：无法遗忘任何出现在你感知和想象中的事物。” 什么？原来我的超常记忆力是源自神职道具的副作用吗？真绝啊，幸好我对恐惧、悲伤、愧疚弱感知，不然这些年就有得受了……不知不觉间，姜潜已放松了对眼前男人的戒备，开始沿着对方提供的信息，深入思考： “等等，你说它记录了神战的前因后果，可这传奇书信不是在神战前就已经植入了我的记忆中吗？它记录了‘前因’可以理解，可这‘后果’又是从何说起？” “待你看过之后，自会懂的。” “所以，你把它藏哪儿了？”姜潜更加迫切。 男人深邃的目光凝注着姜潜：“确定要看吗？知道了真相，只会让你更加不幸。” 不幸…… 姜潜咀嚼着这两个字眼，难免产生了一种割裂感，他甚至从来不觉得自己曾是“不幸”的。 虽然幼年经历重大事故，还失去了父亲，但他的生活中并未因此缺失爱和关注。 博学多闻的唐老师在该养老的年纪为了他重操旧业，是帮他认知世界、掌握规则的严厉家长；时尚跳脱的姑妈除了制造黑暗料理，也充当着家庭氛围的调味剂；姜扬的厌恶和处处打压，激发了他对力量的向往和追求；姐姐的婉约灵动破除了他对两性关系的盲区，也抚慰了他的偏激和戾气…… 显然，他的人生不是一帆风顺的，但也绝对称不上是“不幸”。 “我确定。”姜潜答道。 一句“不幸”，并不足以吓退他迎击心魔的决心。 “好，这是你的选择。” 男人缓缓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指点道： “首先，回归你的意识空间，想象你的庞大记忆宫殿，尝试具象化，靠近它，俯瞰全局……” 姜潜合上眼睑，意念深入内心的同时，灵视悄然打开，以警戒自身安全。 这个过程并不费力。 事实上，姜潜时常以类似的视角审视自己浩如烟海的记忆储备，他记忆素材的体量早已超越“宫殿”的概念，那更像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汪洋…… “接下来怎么做？” “寻找海量记忆的源头。” 男人说道： “也就是那年事故发生时的记忆区域，那是你最为模糊的一段记忆，锁定它，‘传奇书信’就藏在那里。” 听到这话，姜潜大喜过望！ 如果是将海量的记忆彻底翻找，那绝非一时半刻能做到的事，他的时间不允许。 但对于所有记忆中唯独不够清晰的那部分区域，姜潜却是常常记挂，一有线索，便会立刻提取比对。 就像上次经历「心魔低语」时，他就是在影片《抉择》部分提取到了事故当时父亲的遗言。虽然遗言的可靠性仍有待深究…… 此刻时间紧迫，姜潜更是手到擒来，迅速就锚定了目标区域。 具象于意识空间内的投影，便是一排排高大精密的档案储备柜，所有档案柜按照既定的编码规则排列整齐，随时等待提取。 “我到了，信藏在哪里？” “这要靠你自己找出来，那是你的意识空间投射，我只能帮你到这儿。” “靠我自己……什么意思？”姜潜不禁皱眉。 灵视视野内，男人的笑容依旧云淡风轻：“它藏在你日常绝不会注意到的地方，否则，你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别瞪着我，你的时间有限。” 姜潜怔住，对方能感知到他的灵视？ 这可以理解，毕竟他对龙神的手段知之甚少。 “我想想。” 不再依赖于外力，姜潜聚焦于眼下密密麻麻的档案柜，开始专心解题。 什么会是我日常绝不会注意到的呢？ 这片区域内存储的所有记忆，都是和当年事故期间的模糊记忆相关联的，其中的大部分内容都经过多次提取，如有疑点，那么我早该发现了。 可是“传奇书信”就藏在其中…… 还有什么是被我忽略的呢？ 既与事故的模糊记忆相关，又长期被我忽略，从未被怀疑的记忆……有了！ 姜潜灵光乍现的同时，飞快落在某个巨大储物柜前，抽取角落里的一个拉匣。 随着抽匣的开启，记忆内容如光影般纷纷掠过，直至底部的最后一页，记录着姜潜“生还的事实”——姜潜，在当年事故中活了下来。 只有这一件事，是身为“姜潜”的他从不曾怀疑过的。 至少今天以前是这样……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将之抓取，凝神贯注，附着着记忆的虚幻光影散去，析出一张薄薄的空白信纸。 姜潜尝试查看它的道具属性，但一无所获。 正困惑时，空白处隐有文字缓缓浮现，仿佛有人正落笔成章—— …… 「我的儿子：」 …… 姜潜的呼吸加重，并如饥似渴地看下去……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魂消九天。」 「比起你熟悉的那个名字，我更想叫你：云濯！」 「云濯……这是我和你母亲共同为你取的名字，愿你能自濯自爱，如云般自由。」 …… …… …… 「你是我的儿子，我对你有了感情，再难起杀心。」 …… …… …… 「很抱歉！」 「这份迟到的忏悔来不及当面与你诉说，但愿此刻还不算晚。」 「哪怕命运不可撼动，我亦死得其所。」 …… …… …… 信，很长。 姜潜僵直在原处，双眼睁大，瞳孔不时收缩。 在提取“传奇书信”内容的过程中，他心跳加速，脸色越发苍白，直至冷汗从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连成串，顺着他的面庞滑落…… 这封信的内容令他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和扭曲！ 他为此深受震动，迟迟无法回神，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隐藏任务的更新提示： 【隐藏任务：探索“0号放映室”，完成隐藏观影任务（3/3）】 【任务判定：已完成。】 奇怪的是，隐藏任务虽已判定完成，但姜潜并未得到回传指令。 唯一的改变，是他视野中的“倒计时”装置消失了。 “呼……呼……” 浑浊的视野中，不远处的篝火仍在摇曳抖擞，原本旺盛的橙红火光已褪为幽蓝。 坐在火堆旁的男人岿然不动，平静地望着处于强烈情绪反应中的年轻人，良久才道：“看来真相对你的冲击不小。” 姜潜仍低头喘息，并未回应。 见他没有答话，男人又试探着问了句：“神智尚且清醒吗？” 依旧是沉默。 “好吧……” 男人叹了一声，瞟了眼即将熄灭的篝火，喃喃自语道：“这种事确实需要些时间消化，我先送你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 “慢！” 姜潜这时终于抬起煞白的脸，双眼充血，冷汗淋漓，他的状态极其不善，就像正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男人好奇地看着姜潜，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两人身旁的火堆还在缓缓燃烧。 “我记得……还有最后一次提问的机会。” 男人微怔，似乎对姜潜当前正常的言语逻辑和精神状态略感意外：“看了信的内容，也仍然留有疑惑吗？” “有。” 但见姜潜一边喘息着，边从怀中依次取出物件：从1号放映室里收获的“捕梦网”，2号放映室内带出来的“匕首”…… 当他拿出第三个物件——布满神秘符文的用以收纳七个恶魔分身的盒子时，男人原本从容的目光忽然一滞！ 这明显的表情变化显然也在姜潜的视野之中。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第498章 心魔低语亲爹的话都不怵 第498章 「心魔低语」亲爹的话都不怵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姜潜清了清嗓子，绷紧的身躯逐渐放松，然后缓缓挺直腰背： “1号放映室的梦网，2号放映室的匕首，包括刚刚我在意识空间内阅见的传奇书信，代表着「心魔低语」隐藏任务的三个通关节点吧？每当我拿到一件物品时，副本就会提示观影任务进度……” 在动作和叙说的过程中，他的呼吸愈渐恢复平稳，精神状态也有了好转的迹象： “我原以为，之所以能走出第一扇门，是由于及时从欲火中拔身；能走出第二扇门，是在负面情绪应激状态中保持了理智……我拿着从两间放映室里取得的梦网和匕首，憋着最后一轮能干票大的！” 说到最后，他的嘴角甚至含起了几分笑意： “结果到了这里，你告诉我说，这一切都是白给的？” “？” 这次换成了对方一脸困顿。 姜潜也不兜圈子，索性拿出超级天才睥睨群雄的态度，中肯评价道： “你相当于是在告诉我，通关的过程毫无意义，我之所以能走到这里，是因为我的身份，早就注定了我会推开这扇门，迎接我的命运。抱歉，这个设计……太烂了。” 篝火旁的“残魂”嘴角抽了抽，被这话呛得一阵无语。 接着，双手一摁膝盖，将近一米九的个头拔地而起： “差不多得了！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被刺激得抱头痛哭、要死要活的，现在还跟我这儿挑三拣四？” 他收敛先前对姜潜的耐心和风度，魅力十足的大叔脸仅透露着三个字——不高兴！ “你的旅程结束了，回档传票的意义就在于揭开你头脑中的隐藏信息，让你看清自己的身世。现在目的已经达成，拿好你的战利品，慢走不谢！” 男人说完，便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姜潜。 恰逢其时，副本提示倏然入耳： 【提示：隐藏任务已经达成。】 【判定：本次“心魔低语”副本通关成功！】 【预计将在「结算」后回传，是否进入结算？】 ——送客！ “老实讲，你不是什么残魂吧？” 姜潜瞅一眼摆在地上的三件物品： “他没有必要既留下自己的残魂，又单独留一封书信。这两者完全可以省略其一，除非，你不是他的残魂。你不是他，所以没办法完整口述信中的内容，你只是单纯的信使。” 背对姜潜的男人瞳孔微微收紧，勉强提起嘴角：“你这小子，是真难伺候……” 说话间，他也用余光瞄了眼身旁即将熄灭的篝火，先前旺盛的灼焰已铅华褪尽，火丛中时而闪动着幽蓝的魅影。 至此，紧迫感在男人眼底一闪而过。 但他的语气仍深藏不露：“我是考虑到你的时间紧迫，长篇大论会触及回档传票的规则限制。” “那就更奇怪了。” 姜潜笑了笑，语气酷似调侃： “在我取得传奇书信后，副本提示的‘倒计时’就已经终止，并提示我隐藏任务已完成。能将副本规则影响到这个地步的话，何必还要纠结于时间限制？直接替我去掉限制不就成了吗？” “……” “该不会是你根本不想吧？如果没了时间限制，你就不得不无止境地解答我的疑问。嗯…说得越多，就越容易露出破绽，搞不好什么时候就演不下去了是吧。”姜潜半是自语，半是聊天地凝神思忖道。 男人听得直皱眉，终于忍不住转过身：“你以为进化副本是任你自由出入、予取予夺的地方吗？！” 姜潜微微一怔，视线聚焦在对方的脸上。 此时，两人身旁的篝火已彻底熄灭，灰烟升腾。 而原本顶着云中烁容貌的男人面容几经幻化，停留在了一个令姜潜陌生的面相：脸颊瘦削，眉尖眼厉，斑白的鬓发被自然下垂的卷发覆盖——这是个面相阴翳且一看就不太好惹的男人脸。 “呵，这下可好，彻底演砸了……” 男人将修长的手指插入鬓发，动作自然地搓了搓，将略微凌乱的卷发整理一番，拢向耳后，对着空中叹息： “不过你可不能怪我啊云中烁，怪只能怪你儿子心眼太多！真是个难搞的小鬼，连亲爹的话都不怵……” 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间，男人脸上的情绪变了又变，时而愤怒，时而哀愁，时而喜上眉梢，时而又含情脉脉…… 变脸比翻书还快。 不仅如此，他的声音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先前的低沉磁性，渐变为阴柔高亢。 但姜潜却始终不为所动。 除了最初的一丝惊讶外，他就冷眼旁观着对方的“表演”。 末了才叹息一声：“这就合理了。” “什么？”对面的陌生男人语调上扬。 姜潜在对方继续开口前抬手在眼前一划，凭空取下了一个黑框眼镜，尾部挂着一只小巧精致的别针。 男人眯起眼睛。 “道具，诡秘眼镜和藏拙别针。” 姜潜言简意赅地介绍了道具功能。 别针是忌铭送的，佩戴后可隐藏与之接触的道具本体；诡秘眼镜则是能够识别诡异能量。 “不好意思，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残魂。透过诡秘眼镜，很容易辨识到你身上非同寻常的能量源泉——和我的恶魔分身们材质同源。” 掌握了“弄诡”技能后的姜潜，已经可以轻易分辨诡异能量的材质，包括恶魔套装内的七个恶魔分身。 “所以我判断你是「心魔低语」的一部分，位格高于七个恶魔分身，但因为不清楚你的目的，我只是提防你，却没有立即拆穿你。” 姜潜面对面审视着男人，而后者丰富的神情终究停止了变化。 准确地说，他愣住了。 不是因为伪装穿帮，而是从姜潜的说辞中品出了另外一重意义。 “我明白了……” 剑拔弩张的沉默后，男人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感慨道： “我明白了你为何会在接收了‘那样的信息’后，还能迅速镇定下来……按道理，你缺失的情绪刚刚修复，你应该正处在情绪的敏感适应期才对，受到重大刺激，怎么会精神状态如此稳定？” “呵呵，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你始终没有相信书信的内容。你抽离了自身，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审视着自己当前的经历，只把它当成一个任务，一场游戏。” “不得不说，这是很聪明的策略！我见过很多铁石心肠的人，但没几个能真正做到像你这样置身事外。” 男人说着连连摇头，同时脸上的情绪再次丰富了起来。 他病态的相貌结合着毫无章法的情致，已足够令人惊悚。 但这吓不到姜潜——他见过更夸张的，因此早就对大部分视觉刺激免疫了： “我想你误会了。置身事外不是策略——是我的选择。” 姜潜语气笃定： “我是谁，什么身份，未来会做何种选择，这些不是由别人来告诉我，是由我自己定义！” “云濯也好，姜潜也罢，真真假假，我始终会是我自己。” “……”男人再次沉默。 “另外，比起放纵情绪，我还是更信任头脑清醒的状态。” 姜潜说着，拾起地上的恶魔套装黑盒，正对着对方打开盖子： “现在可以开诚布公的谈谈了吗？阁下费尽苦心揭示我的身份，图的是什么？以及……我的恶魔分身，为什么消失了。” 布满奇异符文的黑盒里已经空空如也。 男人嘴角上挑：“你都已经见到本尊了，还要那些分身干什么？” 姜潜顿时瞳孔收紧：“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男人表情变幻，各种情绪在他脸上无缝切换，令人极度生理不适： “还能有什么意思？如你所见，我，就是「心魔低语」的主人，七魔分身就是我的分身。” …… (本章完) 第499章 心魔低语昭然若揭 第499章「心魔低语」昭然若揭 听到对方的回答，姜潜怔忪半晌，然后表情逐渐恢复平静：“不是人就好……” 随即轻叹一声，从容不迫地抹去额角的冷汗……在他现有的经验中，人类范畴的敌人往往比魔物更难对付。 此举令对方得意忘形的表情再度僵住，嘴角隐隐抽搐了几下。 “实话实说，和关底BOSS搞亲子关系的经验我还很欠缺，刚才若有出言不逊的地方，还望你多担待。”姜潜礼貌地表达歉意。 “这不是本尊的馊主意……” 自称七情恶魔本尊的男人试图恢复他神秘莫测的诡异气质，但失败了。他的表情不再灵动跳脱，而是负面情绪稳压正面情绪，占据了主导……显然是对这个“馊主意”的怨念很大。 但恶魔终究不愧为恶魔，很快便识破了姜潜的心机： “你这小子，是在试探本尊的底线？呵呵，年纪不大，倒是很善于攻心之术。” 姜潜但笑不语。 他现在已完成隐藏任务，手握副本万能口令，一句“回传”便能彻底脱离这危机之地，所以不惧恶魔的震怒。 相反的，他需要利用这次机会，至少搞清楚对方的企图。 “罢了！和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本尊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念在你幼年坎坷，这点冒犯本尊便不追究了。” “现如今的恶魔都这么善解人意么？” “呵呵，本尊不是一般的恶魔，而你也不是一般的小鬼。” 七情恶魔的表情终于恢复灵动，感叹道： “正常来讲，超物种玩家别说是冒犯本尊，就连见面是极少有机会的。大部分菜鸟在主线任务阶段就一命呜呼了，而只有真正的天才、怪才，才有资格通过这隐藏任务见本尊一面。” “那些丢盔弃甲勉强过关的家伙本尊也不予理会，他们的灵魂承受力并不出众，承载不住本尊的神通，见面毫无意义。而你的老爹云中烁就不错，当时他正值壮年，不仅能力出众，灵魂的承载力也令人惊叹！可见他的阅历和心性，都是万中无一的……” 恶魔的脸上涌动着贪婪，许久，才将视线重新放在姜潜身上： “当然，你也不错！只是与你那老爹相比，终是嫩了点。话说回来，要不是你那老爹低三下四来求我，我才懒得和你这种混账小鬼打交道呢！” 老爹，云中烁……姜潜手掌在身侧暗暗握紧：“他求你做什么？” “还不明白吗？” 七情恶魔嗤笑道： “如果没有你老爹的运作，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你被云中烁从坟头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据说是沉睡前曾受到严重刺激，导致丧失了相关的情绪。因此当时的你，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类，于是云中烁锚定「心魔低语」，重新找上了掌管七情的本尊。” 姜潜霍然回忆起初入「心魔低语」时，探秘笔记上的那句揭示——「姜潜，一个残缺且极度危险的人类。」 当时不明真相的他，还乐此不疲的自我调侃，现在看来，一切都不是偶然。 “呵呵，我们俩也算是老相识了。他毕竟是极少能通关「心魔低语」的新手，数年后再见，这家伙竟已经登上了超物种食物链的顶端，突破了第七态！嘿！他笃定我有本事帮他儿子恢复正常，可问题是作为普通人的你，根本无法承接我的力量……你当时了无肉身，魂灵状态很不稳定，绝不适合踏入超物种世界。” “云中烁很失望，但也接受了现状。我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说到这里，七情恶魔眼中闪过亮芒： “可是后来，云中烁再度跑来找我，说他要去做一件惊天动地大事！大到……他很可能有去无回——我简直高兴得要鼓掌了！这家伙终于不用再来烦我！” 他说着，喟叹一声： “可是谁成想，他竟然是来跟我托孤的！” 姜潜怔在原地，就像在听鬼故事一样专注于对方的娓娓道来，时而心弦紧绷，时而心跳加速。 以往的观察经验已经不奏效了，他无法从对方变幻莫测的表情中窥探出任何言外之意。 除了被动地接收信息，他的操作空间并不大。 七情恶魔继续抱怨，脸孔上不时交替着与他的叙说毫不相干的表情，说到激动之处，一张五官上甚至会同时出现几种相异的情绪反应： “我跟他说了这事行不通，我可是恶魔啊，是掌管「心魔低语」的收割者！任何人到了我的地盘，我都忍不住都想要他们的命啊！” “可是你老爹，哈，真是个人才！他提出了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交易。” 眼见着七情恶魔双眼放光，姜潜更为凝神注目：“是什么交易，连你都觉得心动？” 闻听此言，对方脸上呈现出的所有情绪都汇聚成了“欣喜”，一种近乎贪婪的欣喜：“你的老爹，云中烁，他愿意与本尊共享一个儿子！” “？！” 姜潜不由得后撤一步！ 他仿佛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贪婪的“祖神”的影子…… 致命的袭击并没有到来。 七情恶魔脸上的“欣喜”顷刻间化为“嘲笑”，笑得很大声： “哈哈哈哈……你在怕什么？怕本尊吃了你吗？本尊还没落魄到那个地步。” 姜潜微微蹙眉。 然而对方变化多端的表情却忽然松弛下来，矛盾的情绪停止了泛滥，变得极为专注： “云中烁给了我足够丰厚的报酬，那是我迄今为止最珍贵的收藏！” 话音刚落，两人身处的黑暗洞窟环境骤变！脚下的石板被精致打磨的大理石取代，周围的自然洞窟也被板正平整的金属结构替代，他们从野外自然生态来到了一间偌大的诊疗室。 姜潜环顾周围，目光最终锁定在七情恶魔本尊身上。 对方身上的黑风衣已经替换成了医生的白大褂，在姜潜看过来的瞬间，他的脸上连续闪过兴奋、乖张、喜悦、陶醉的表情，接着，伸手在虚空中抖了个指花。 金属包裹的无痕壁柜瞬间开启，一块块、一条条红粉相间的有机体分门别类地呈现了出来…… 它们拥挤在各自的展柜橱窗中，没有福尔马林液体的浸泡，但它们依旧无比鲜活！甚至，伴随着一定的韵律搏动着…… 姜潜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视线聚焦于正在缓缓打开的、位于七情恶魔身后的那组尺寸最大的柜子。 “它们是我唯一的乐趣了，待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唯一可供消遣的乐趣，就是它们……” 七情恶魔背后，覆盖了整面墙的大尺寸隐藏柜缓缓开启。 一股熟悉的气息激荡着姜潜的感知！ 将他的寒毛林立，心率加倍。 数十块器官、组织、骨骼镶嵌在一组展示柜中，血肉纹理清晰，骨骼森白粗壮，鳞片光泽熠熠。 各式各样解剖所得的器官以同样的韵律蠕动，就连两颗圆润的眼珠，也在伴随着韵律左顾右盼，长须飘扬，似漫无目的的醉汉在深夜里晃荡…… “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七情恶魔此刻就像个正自炫耀玩具的儿童，指着背后最大的那颗心脏道： “这是龙类的心脏！这个，是龙类的肝脏，这是肾脏……还有龙眼，龙牙！都是来自于进化等级高达六态的龙类兽王，多么珍贵，多么难得！” 红鳞残龙……姜潜忽然明白了什么，瞳孔微微收缩。 “快看，看看这颗龙牙多锋利啊！本尊一颗一颗从它的嘴里拔出来，一点都没有浪费掉！” 七情恶魔仍在滔滔不绝地展示他的“珍宝”： “这里，还有这里……所有的都是鲜活的！从取下它们的一刻开始，本尊就为它们注入了情绪，它们是情绪的载体，情绪让它们始终保持着鲜活与生动！啊……多么不可思议的杰作……” 半晌，无比陶醉的恶魔终于从情不自禁中回过神来，笑着怒着哀愁着面向姜潜，道： “喏，我对你的帮扶你老爹已经付过费了，我无需从你这里取走什么，也不需要你的回报。你失去的七个恶魔分身我便就此收回了，为了补偿你的失落，我可以送你一件新的礼物……就当是看在故人的面子上，给你点零花吧！” 随着对方的话音起落，一张细腻轻薄的人类面皮从左侧壁柜内飞出，平铺在布满符文的黑盒内。 “这是‘人情面具’，概念等级道具，戴上它，你的情商将大幅提升，可在任何关系中游刃有余，兼容并包……纵使是六态概念体也很难窥破面具后的你作何感想。唯一的副作用，是会对人情越发冷漠，越来越难以真情流露。不过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说完，黑盒的盖子合拢。 连同地上的梦网、匕首一并腾起，重新递送到姜潜面前。 “收好你的东西，走吧！” 这是第二道逐客令了。 然而姜潜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布满符文的黑盒上，并不伸手接收。 “怎么，还不满意？”恶魔本尊不悦道。 “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呢？你不但助我解封记忆，揭开身世之谜，引导我找出传奇书信，还送了份大礼给我！这我能有什么不满意呢？可是——你仍然没回答我的疑问。” 恶魔本尊脸色转冷。 姜潜抬起头，重复他的问题：“为什么我的恶魔分身消失了？它们原本装在盒子里，盒子放在我的道具储物柜，可是，为什么它们还会凭空消失？” 这句话的重点是：为什么放在道具储物柜里的道具会失窃！ 七情恶魔顿时哑口无言。 环绕二人周围的各异器官、骨头同时躁动，形成令人眼花缭乱的诡异效果。 ——那不像是在恐吓，更像是动物应激后的躁狂。 姜潜嘴角上提，冷笑道：“人会下意识的朝相反方向揭露真实的意图，你问我，是不是怕你吃了我，还说你没落魄到那个地步……其实那就是你正想干的吧。” “我想我们之间存在着某种误会……”白大褂包裹下的七情恶魔脸色变了又变。 姜潜从半空中握起那黑盒，摇晃着道：“所以，你觉得我还会把这种‘开后门’的东西放回到道具储物柜吗？” “不，你等等！”七情恶魔的表情再次汇聚统一，变成局促和哀求。 姜潜看也没看对方：“我会。” …… 第500章 心魔低语与恶魔做交易 第500章「心魔低语」与恶魔做交易 “我会。”姜潜斩钉截铁道。 “……”七情恶魔的嘴角明显抖了抖，差点闪着脑子。 事情的发展突然去向了未曾设想的道路……然而曲径通幽，如此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看来这小子遇上大麻烦了……七情恶魔满脸的表情逐渐深邃。 “我遇到麻烦了，被卷入乱序组织构建的大规模毁灭性仪式中，直面六态概念体高手，随时都有身死的可能。” 言至于此，姜潜也不再兜圈子，将自己再入副本的缘由及外界此刻正等待着他的危机一五一十道明，然后才抬眼看向表情莫测的人形恶魔： “我知道你拥有不低于六态概念力的手段，你会对我青眼有加，多半是看中了我身上的某些资质，但丑话我必须说在前头：你的期待大概要落空了。” “啊哈哈哈哈……” 七情恶魔仰面大笑： “臭小子，虚张声势了半天，不就是想借用本尊的力量嘛！你猜得没错，被你们奉为神职的‘六态概念体’在本尊眼里的确不够看！” 不然以云中烁登顶第七态的实力，也不至于主动对你支付代价……姜潜不觉嘴角微微上翘。然而想到传奇书信中的内容，他的表情又不觉恢复了凝重。 “你需要本尊的力量，就得有支付代价的觉悟。” 七情恶魔探出手臂，手臂超越人类常规的臂膀尺寸，直抵姜潜面前：恶魔伸手托起他的下巴—— “你的身体将不再属于你，你的灵魂也将成为本尊的奴隶！本尊会保住你的一条小命，偶尔给你出来透口气的机会，直到你的命运终结。” 姜潜就这么被对方抵着，脸上露出不卑不亢的表情：“我拒绝。” “哦？”七情恶魔饶有兴致。 所谓谈判，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价的过程。 “身体可以偶尔借你出来透口气，但我本人必须始终处于主导地位，不然咱俩谁都别想好过。”姜潜理直气壮道。 “你觉得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七情恶魔笑了。 姜潜推开对方伸的够长的手，清了清喉咙，道：“这不是在讨价还价，是对你善意的提醒。” “呵呵，有意思。” “跟你聊了这么多，不难看出你的意图和为难。作为超物种新人试炼副本「心魔低语」的镇守者，你看不上那些新手未经磨炼的灵魂和体魄，也没把握对云中烁那样已经进化至七态巅峰的至高者出手，否则你们之间就不会有平等交易的可能，由此可见，你的狩猎选择面其实非常狭窄。” 七情恶魔表情瞬变，并没有打断他。 于是姜潜继续侃侃而谈，就像刑侦人员正在对犯罪嫌疑人做出侧写： “你受限于超物种世界泾渭分明的规则限制，这意味着，就算是像你这样强大的恶魔也没法在超物种世界与现实之间往来自如；但在「心魔低语」副本的范畴内，你却是货真价实的主宰。” “我猜你很向往广博真实的世界。逻辑很简单，当个体在有限的世界内掌握了一切资源、规则、权力后，那么渐渐的，这些资源、规则、权力所带来的乐趣便会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无聊……然后，你会开始朝着新的、更广阔的世界跃跃欲试！” “你看不起能够往来穿梭超物种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持牌者，你可以轻易杀死他们中的大部分，但你却不具备他们轻松穿越两界的能力。也许这就是你身为恶魔，却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人类的原因吧？你千方百计虐杀来到这里的新晋持牌者，就像在发泄自己的嫉妒和不满……听起来很讽刺？不，你对我瞬间飙升的恶意验证了我是对的。” “直到……你想出了一个好方法。” 姜潜在此处刻意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对方冷却愤怒的时间： “这个方法既能保证你的基本盘不垮塌，也可以满足你对更广阔世界的好奇和掌控，那就是——培养一位优质的持牌者作为傀儡，这个傀儡具备穿越两界的能力，同时还要具备稳定的、能够承载强大情绪反噬的灵魂，才能为你所用，使你可以借助他的视角窥探一个崭新的世界，借助他的身份完成你对这个新世界的掌控！” 说着，姜潜握住了递到自己面前的符文黑盒： “这个优质的‘傀儡’就是我。只要我将这个符文黑盒收入道具储物柜，你就达成了你的目的。” “精彩……”七情恶魔的情绪变得愈加复杂，盯着姜潜握住符文黑盒的手，道，“但是呢？” “但是你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姜潜笑了笑，继续说下去： “有了优质的傀儡，甚至利用规则漏洞开辟了道具后门，你就安全了吗？超物种世界泾渭分明的规则，真的是一个副本BOSS可以随意僭越的吗？这些，光是想想都觉得很疯狂了吧，我想你也并没有把握。” “所以你先用恶魔分身做了实验，保证‘后门’的安全性，现在就剩下傀儡的可靠性有待验证了。你费尽心机地帮我清除记忆障，反复考验我的稳定性，直到我看过传奇书信后，你发现我理智尚存，才确认了这点。” 七情恶魔随声附和：“不够坚韧的灵魂无法承载本尊的力量。” “可你还是太贪了，你想鸠占鹊巢，让我彻底沦为你的奴隶，这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怎么说？” “首先，假如我就算活下来也要沦为奴隶，那么我宁愿死！交易失败，玉石俱焚。” 姜潜的言辞无比冷静，坚定不移： “再者，你认为超物种世界会放过一个试图僭越规则的副本掌管者吗？你可以轻易抹杀我，占据我的躯壳，但这也会使你失去掩体，直接暴露在规则面前，迟早要露馅的。” “不说别的，光是定期进入副本任务这件事就够你烦恼了。别的副本可不像你掌管的「心魔低语」，每个副本都有自己的运行规则，你不是所有体系的主宰，到了他人地界，你仍然要绞尽脑汁地活下去！非常不好意思，我所匹配到的副本，最低也是噩梦等级的难度。也就是说，作为噩梦等级副本BOSS的你，要经常性的挑战更高一级的地狱模式，你确定这是你向往中的生活吗？” 七情恶魔不说话了。 玉石俱焚当然不是他的目的，但若想像摆布傀儡一样摆布眼前这个天资卓绝的年轻人类，显然没那么容易。 “还是说，你更愿意接受另一种和谐相处的方式。” 姜潜审视着对方，并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我作为你存在于现实世界的载体，让你看到更广阔的风景，参与到更复杂的博弈中，而你借给我你的力量，来实现我们共同的利益。” “在这个过程中，我会作为超物种世界合法玩家定期解决掉A到S级的副本任务，确保我们的基础生存条件，并且允许你在一定程度上行驶这副身体的控制权，我将这视为换取力量的必要代价；但你必须克制自己想要彻底占据这副身体的念想，一旦你试图毁约，别忘了，我随时可以玉石俱焚（自尽）。到那时……” 姜潜笑了笑，冷静得仿佛在聊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你不但会失去一个难得的载体，还可能暴露在超物种世界的规则之下，遭到世界规则的清缴。” 一句话：要么和谐共存，各取所需；要么玉石俱焚，谁也落不着好。 “阁下虽自诩恶魔，但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恶魔。” 说到这里，姜潜便不再言语，而是静静端详着七情恶魔，等待对方的决策。 良久，熟悉的笑声响彻整个虚幻空间…… “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七情恶魔的表情纷繁变换，最终稳定在了“跃跃欲试”的情致： “本尊同意你的提议！但有一点你错了。本尊试图逾越界限，并不是为了征服和掌控更广阔的世界，本尊还没那么狂妄……本尊只是厌倦了，厌倦了等待，厌倦了守着天下最珍贵的宝贝，却无人问津！” “十三年前，云中烁来到这儿，他向本尊展示了当今世界的变化！超物种势力正在崛起，世界原有的力量平衡已经悄然动摇，但一切都在暗中进行，没人能猜到它的终局会将如何……” “从那时起，本尊就在等着你！等你长大，等你开启超物种世界的权限，你是云中烁寄予厚望的儿子，只有你能满足本尊的好奇！也只有你，有资格成为本尊跨越界限的载体！” “走吧！回到你的危机中去，本尊会让你的敌人知道什么是战栗，什么是绝望……” 原来恶魔也会害怕孤独？这倒是令人意外……姜潜挥散脑海中升起的杂念，将手中的黑盒收入道具储物柜： “好消息是，我的敌人和你也是老相识了。” 如此，契约已定。 不依托于任何契约道具，而是基于彼此生存发展的需要。 “是吗？”七情恶魔兴味更浓。 “他们也曾是「心魔低语」的通关者，只不过他们是你瞧不上的那类，说不定你这里还保留着他们身上的部件。” 接着，姜潜说出了两人的名号。 “哈哈哈哈……” 七情恶魔哈哈大笑，舔着嘴角道：“他们实在太不走运了！” 紧接着，右侧壁柜的角落中，接连飞出一系列人类的肢体器官，环绕在七情恶魔周围，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来吧，高风险对应高收益……姜潜脸上浮现笑意。 下一秒，“回传”的口令切断了他与恶魔的深情凝望。 姜潜的眼前被一片黑暗裹挟。 黑暗中，他听到熟悉的提示音： 【“心魔低语”隐藏任务奖励，正在结算……】 …… 【经验值奖励：0.1%】 【道具奖励：人情面具，传奇书信，仙女的捕梦网，断恶之匕】 【筹码奖励：超物水晶*0】 …… 毫不意外，对于五态·综合体的他而言，试炼副本的稀薄经验值已经完全不够看。 好在他的双牌经验早已达到巅峰，只需一个小小的药引，便可直通天劫！ 渡了天劫，便可步入第六态神职，可这该死的胆怯是怎么回事……姜潜本已为此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次探索之旅实在发生了太多“意外”，他缺失掉的情致恢复了，这表示他对一些负面情绪不再免疫。 而这很可能影响到他渡劫的顺逆。 “冷静，冷静……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先过了这一关，才能过更难过的下一关……”他尝试安慰自己。 然而并没有好太多。 在刚刚面对七情恶魔时，他已经用光了意志力，从而彻底丧失了以往的气定神闲。 正思绪间，四件道具的属性便赤果果铺陈在了姜潜的意识中。包括之前无法显示道具属性的“捕梦网”和“匕首”两件物品！ 注意力切换，焦虑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释。 这意味着他此前的猜测没有偏差，捕梦网和匕首的确属于道具范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没有直接对他显示功能属性而已。 姜潜聚焦于四件道具的属性，依次查看： 【名称：人情面具】 【类型：饰品】 【功能：伪装，增幅】 【简介：七情的主宰者挑选了黄金比例的人类面皮，注入灵动的情绪情感，使没有灵魂的面皮栩栩如生，魅力四射，是谓人情面具。】 【用法：将人情面具贴于面部，使之与自身容貌融于一体，此后你将获得泯灭人性的情绪掌控力，并善用他人的情绪漏洞达成目的。无人可看穿你藏于面具下的真实想法，连拥有概念力的六态概念体也不行。需要注意的是，单次面具佩戴时间不可超过48小时，一旦超时，你将再也无法从脸上取下面具。】 【备注：多情不易必自闭。】 …… 真是个令人致郁的道具，倒是很适合政客……姜潜冷冷一瞥，便匆匆看向下一件道具。 【名称：传奇书信】 【类型：文化用品】 【功能：信念植入，信息存档。】 【简介：行至巅峰的传道者，为了使自己的理念源远流长，特制作此书信，记录了自己毕生绝学，并在临终前寄送给自己最为得意的弟子，嘱托弟子继续将其理念传世。剩余的空白信纸流入民间，成为珍贵的道具。需要注意的是：为了使信念植入更加根深蒂固，该道具将提升被植入者的整体记忆水平，导致过脑不忘。】 【用法1：植入信念。将内容写入空白信纸中，想象对方的容貌默念口令“植入”，持续消耗精神力直至实体信纸消失不见，视为植入完成。被植入者无法觉察书信的存在，但行为将依据书信植入的信念发生变化。】 【用法2：存档信息。将内容写入空白信纸中，想象对方的容貌默念口令“存档”，持续消耗精神力直至实体信纸消失不见，视为存档完成。被存档者可通过记忆特征检索书信内容，永不遗忘。】 【备注：贵人多忘事，传奇书信专治贵人！】 …… 看来云中烁仅对我使用了“存档”功能，他对我的选择真的放任自如吗？ 姜潜无声叹息，继续查看下一个。 下一个“仙女的梦网”，是七情恶魔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此物的归属始终挑动着姜潜的好奇： 【名称：仙女的捕梦网】 【类型：装饰物】 【功能：捕梦安眠】 【简介：某嗜酒如命的工匠，为友人的爱女定制了这款捕梦网。它由上好的梧桐木制成，兰草编织网络，坠以凤翎为饰，具有捕梦安眠的功效。】 【用法1：安眠。将道具挂于床头，便可静心安眠，不被噩梦侵扰。】 【用法2：捕梦。与沉睡中的目标保持接触，使用捕梦网可窥探其梦境。】 【用法3：造梦。与沉睡中的目标保持接触，使用捕梦网介入其记忆空间，可针对特定记忆加以删减、修改或隐藏。】 【备注：梦，是黑夜的造物，是生命的结晶；因此修改一段梦境/记忆，需支付等量生命时长作为交换。】 …… 这……姜潜对着捕梦网的功能介绍，久久不能释怀。 无疑，这款道具严重侵犯了他的隐私，但这种侵犯又显得不痛不痒，无伤大雅。 甚至可以说，只涉及到了与姐姐的亲密互动…… 念及此处，姜潜的直觉已经得出了结论，只是看不清因果。 “不必想了，回去直接问她！” 他挥散脑中的杂念，继而看向最后一件道具，那把由他的生母深深刺下、险些要了他性命的匕首： 【名称：断恶之匕】 【类型：法器】 【功能：断恶】 【简介：一位修为极高的老法师所造，该法器可斩灾厄业力，断一切苦厄。然而，断除的恶业并不会消失……】 【用法1：刺。造成伤害。】 【用法2：断恶。将断恶之匕刺入目标心脏，洞穿即断恶；被斩断的恶业将自动转移至持匕者之身。】 【备注：此乃以命换命之刃，反噬立竿见影，慎用！】 …… 第501章 以克为生，渡天劫！ 嗡—— 断恶之匕道具属性所包含的信息量在姜潜头脑中引爆！ “原来竟是这样……” 原来“被至亲所杀”的真相与他所见所感的恰恰相反，被利刃切割的不是血肉，是他背负的血债恶业，是临渊寨枉死的数十条人命！是活着的人们锐利的仇恨…… 而这些足以令他尸骨无存的深重罪孽，被他的生母毫不犹豫地承接，哪怕灾厄当下显现，无情地夺走了她的生命…… 黑暗中，姜潜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 刚刚在副本中屡经调和的心境再度动荡，他好不容易重构起的冷静决绝在这一刻终于无声破裂——他不是被至亲舍弃的累赘，相反，哪怕他做出魔鬼般的行径，这世上仍然有人毫不犹豫、心甘情愿地为他托底。 无声的战栗中，他读懂了元希最后充满歉意的哭泣：妈妈对不起你…… 母亲的道歉，不是因为放弃他而愧疚，是在为无力保全他而自责。 对于深爱着儿子的母亲而言，因自己的无能让孩子背负了如此沉痛的罪业，已经没有什么是比这更令她痛苦的了。 两行泪水挣脱束缚，沿脸颊滑落。 姜潜脑中恍然闪现出神山幻境中的一幕： 那一夜来袭前，囚禁着元希的茅屋里，熟悉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元希苍白凄美的容颜近在咫尺，她握着利器的手隐隐颤抖，眼中希望寂灭，继而折射出痛苦和绝望。 “比起救儿子，对你而言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是放弃儿子，你的亲哥想必不会取你性命。”他作为因果镜像的“外来者”，曾大言不惭地劝她理性抉择，及时止损。 而元希当时的回答是：“你不是母亲，你不懂……” …… 现在，他懂了。 他懂了命运本待他不薄，曾经的霉运不过是浮云几许。 他懂了自己迄今为止高歌猛进的人生，其实早有人在负重前行。 异常的童年也好，家人离散也罢，卷入危机被恶徒觊觎也好，遭受质疑不公也罢，所有看似偶然的际遇其实都自有机缘…… 以克为生，是他的命！ 亦是他此刻的选择！ 没有理由后退。 姜潜睁开眼，他的目光恢复了笃定的神采。 心底被撕碎的空洞重新灌注血肉，无限的勇气绵延生长，坚冰消融，完整而澎湃。 几乎同一时刻，眼前的黑暗被一片白灼覆盖，脚踏实地的身体骤然被送上云端！ 天劫！ 来吧……姜潜内心默念，暗暗攥紧双拳。 天劫是所有超物种巅峰权贵挺进神职行列的必经之路，也被称作“登天之路”！ 所谓“登天”，既是隐喻了它的含金量，同时也昭示出它咄咄逼人的难度。 而对此刻的姜潜而言，此渡天劫，不仅是地位和实力的跃迁，同时还是一次决胜生死的关键——他并不情愿完全依赖恶魔！ 对他来说，自己掌握力量才是根本之道。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至于在他方力量的洪流中迷失自我。 然而…… 与权贵晋升仪式截然不同的是：天劫，没有统一的标准化选拔。它是一场来自持牌者“内部的战争”，过程和结果，全部因人而异。 判定规则只有一条：活下来！ 是的，一旦渡劫失败，轻者堕落异变！重者死无全尸…… 也许你在外界是个强悍无匹的战神，亦或是智计无双的军师谋臣，但在这场来自内部的战争中，没有人是绝对的强者，没人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但也正是这场迎接“未知”的考验，诞生了一个个凌驾于自然力之上的概念！ 概念力，让持牌者步入“与神并肩”的行列，故称神职。 姜潜的身体仍在持续上升。 在这个过程中，他周身融于耀眼的白灼，感知就此沉睡，唯有意识高度敏锐。 这种奇妙的“分离感”令姜潜联想到曾令他倍感好奇的“濒死体验”。 要来了吗……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段浓缩数倍的影像骤然击中了他！ 封闭的感知霍然全面开放！ 无数纷杂的感官刺激凌迟他的神经！带来强烈高频的负面体验…… 姜潜下意识地浑身绷紧，面容因剧烈的痛苦而扭曲狰狞！他的意识无法控制局面，只能被动观察…… 巨龙库尔，和诸多龙类牌持牌者……异瞳者黎明，医冠禽兽，不灭亡魂，水藻，诡童，商啖，土蛇，食蚁兽，九尾狐，孔雀蜘蛛，蔺浊，戴医生，铁线虫，土龙，蟾蜍女和鸭嘴兽……甚至在校时被他“收拾”过的同学…… 一个个“老熟人”在他的意识中清晰呈现！ 此刻，没有人了解姜潜正在经历的折磨。 只有他自己。 因为他正在体验的，正是自己曾施与他人的伤害！ 除了肉体上的觉受，还包括精神上的摧残……曾经与恐惧、悲伤、愧疚情绪绝缘的姜潜从不受“多余”情绪的纷扰，因此行为上，也未曾受到这些情绪情感的制约。 虽然自我意识和根深蒂固的家教让他学会了某种程度的克制，然而，当他面对可以出手的敌对势力时，他是从不手软的。 甚至有刻意放纵的成分！ 超物种世界，人性与兽性并存，出格的行为虽不会遭到禁止，但也从未被轻易掖过。 …… 持续的反噬令姜潜持续处于红温状态。 有第五态强悍的体魄支撑，避免了中途昏迷或崩溃，只能清醒地承接自己过往人生二十年间种下的所有业报…… 他现在明白了，所谓“天劫”，就是世界规则对超物种上位者的审判！ 而审判的核心要义，似乎很简单…… 拷问？杀戮？精神摧残？ 不，世界规则不会在意这些细碎的东西。 大道至简，姜潜以为是——自作自受！ 自己做过的，自己要承得住。 仅此而已。 但问题是，他快要承不住了…… 尤其是近一年间，为了快速累积经验值，争分夺秒地收集龙类身份牌为自身力量加持，他主导特遣行动部击杀掠夺了太多龙类牌持牌者！ 虽然这些人中的大部分是法外人士，每个人手上都不会干净，但这并不能抵消他的杀戮重业。 一旦渡劫失败，导致能量结构坍塌堕落异变，我能凭自身手艺自救吗……濒临崩溃时，姜潜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然而这一念点醒了他，也让他彻底放弃幻想——他当前的能量结构已经遭受过重创！ 一旦渡劫失败，他恐怕不是堕落异变的问题……是会死。 只准成功，不准失败……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姜潜内心呐喊。 然而尽管如此，他也已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强弩之末，随时可能兵败身死…… 如果是现在死掉，就太遗憾了。 有些事必须由他去办，有些人，必须由他去见。 身上的「龙」牌还蓄势待发，他还没弄清姐姐的三生三世，还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重浓缩数倍的影像投注在他千疮百孔的身躯！继而激起无限涟漪，包裹着海量的镜像送入他的意识。 这次，他见到的是一张张异域风情的脸庞，或对他报以感激，或投注崇拜和爱慕，那是他在近年间帮助过的异国平民。虽然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在这些小人物的概念中，他是他们的英雄，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他见到从异变反噬中康复的同僚。他与他们之间也许并无多少交集，但异变治愈的力量改变了这些人的命运，从此，他成了这些人的恩人、贵人。 他见到特遣行动部同生共死的战友，清楚地看到他们每个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完全能读懂他们的心声，这其中包含着他们多次荣辱与共、同仇敌忾的默契。 他见到克己重生的叶小荆，见到病床上起身微笑的蓝君贤，见到濒临失控但从未失控的忌铭…… 见到慈祥又严厉的唐老师，厨艺从无长进但永远乐天的姑妈，躺在他怀里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姐姐…… 姜潜的心灵重归平静。 光明照耀下，一切痛苦变得不再不堪忍受。 他的意识更加清晰，念头更加纯粹，逐渐的，进入了一种超越想象的境地…… 先前的“分离感”再次涌现。 所有苦受被隔绝在外，他的念头前所未有的集中专注，专注于当下，专注于本质。 一个自运转的微妙体系在他的眼前徐徐展开： 它由一个个彼此关联又相互隔绝的光点组成，“关联”在于光点们的运动轨迹，“隔绝”在于光点彼此间或远或近但相对稳定的安全距离。 姜潜试图聚焦于某个光点，但他目力所及，只能看到模糊的圆，再无法深究其内部更多细节。 于是他拉回注意，持续观察视线所能涉及的信息： “一，二，三……” 他细数光点，三个处于核心，十个环绕在外围，它们正以一定的规律持续运转，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这时，一群红鳞游龙裹挟着密密麻麻的雷电介入这些光点中，将外围环绕核心的光点骤然驱散，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外力作用的同时，处于核心的三个光点也随之发生了转移——它们由凝聚的核心处瞬间分散！ 接着，外围被打散的十个光点便分别跟随着各自的核心光点发生迁移，从原有的整体中彻底分道扬镳，并与周围无数正发生着同等离散状况的光点一道混淆。 混沌中，一群灵巧的飞蛇倏然涌来，它们将各处的光点重新收拢凝聚，排列组合，汇聚成一组组崭新的整体…… 哗啦—— 水流翻涌，气泡升腾！ 这一切仿佛只是偌大世界中偶发的刹那。 姜潜的视野从极致微观世界中抽离，凭借着他往日的认知，渐渐捋清了事发的经过： 强大的电场使大量水分子发生了电离，将它们分解成氢离子、氢氧根离子和电子；此时，磁场对带电粒子施加洛伦兹力，影响粒子的运动轨迹，使氢氧根离子失去电子形成氧气和水，氢离子获得电子而形成氢气，循环往复，便促成了水的电解。 可见，起初那三个位于核心处的光点，是来自水分子中一个氧原子和两个氢原子的原子核；外围环绕的十个光点，则正是这个水分子即一个氧原子和两个氢原子所携带的十个电子。 这个刹那即逝微观过程，姜潜也曾在初中化学课的学习中脑补过，没想到会在渡天劫这么关键的时刻精彩重现…… 不，不对。 这可不是什么“昨日重现”…… 姜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促成了这个微观转变的“电和磁”，不就是他在第五态阶段所掌握的自然力吗？ 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超物种世界在根据他的认知，赋予他新的力量！ 有了这个意识，姜潜顿时提振精神，重新凝聚视野，主动投入到“新力量”的锻造中去。 他尝试着用自身的自然力参与其中，两种自然力在他精细的操控之下，持续对他能抓取到的任意物质产生作用，将完整夯实结构严谨的物质电解成细碎的微观粒子，再施加影响，使之重构为另一种物质…… 起初，这个过程一塌糊涂。 姜潜从未在如此微观的尺度上训练过自己的对力量的控制，他操纵着“蛮力”在微观世界中横冲直撞，就像第一次下地无法直立走路的婴儿。 但在这模糊了时间、空间概念的特殊维度中，随着重复的次数增加，他对力量的掌控持续稳定增长。 他就像被封印在一个独立的小宇宙，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数十年如一日地钻研训练！ 直至一组组粒子在他精妙的双力场作用下成功解构，又重新化生成新的粒子；一种种物质魔幻般地演变为另一种物质。 渐渐的，他的成功率持续攀升直至逼近峰值，力量的作用范围持续扩展直至抵达阈值——他找到了这组概念力的边界。 并将这两种自然力作用下生成的崭新“概念力”命名为： 「解构」与「衍生」 …… 第502章 人间炼狱 在姜潜的意念中，群龙群蛇驾驭着两种概念力在有形与无形的虚空中自如游走。 它们携着电与磁的原生力量，以他的知识储备和意愿为起点，轻易将一物「解构」为小至原子核、电子的微观粒子，然后将这些微粒打乱重组「衍生」出截然不同的另一物！ 这一切的发生是如此流畅曼妙，姜潜感到世间规则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期待已久的第六态，概念力…… 他拥有两个！ 不仅如此，这两种概念力互为补充，又运生出了更为惊人的力量——可以媲美造物主的力量。 感谢我生命中缺位的两位父亲，让我拥有了双重非凡的际遇……姜潜遥想起自己接触超物种世界以来的种种遭遇、一幕幕险象环生或劫后余生的经历，内心毫无波澜，只有淡淡的喜悦。 熟悉的数据流在脑海中急闪，昭示着天劫的落幕。 以及，一位新晋神职持牌者的驾临。 回归的刹那，姜潜感受到身体里涌动起蓬勃的生命力！ 他如真神驾临般开启视野，穿过眼前的一片火海，以灵视俯瞰整片东非裂谷带。 这片视野囊括了灰烬升神仪式所涉的全部大小法阵，以及法阵的运行给东非大陆造成的种种创害：大面积的植被枯败，流域干涸，生灵涂炭！ 尼拉贡戈山如燃放烟花般向空中喷射出一道道浓烟滚滚的熔岩，灼热的高温绞杀其所触及的一切…… 各处的守序持牌者们竭尽所能，将超物种世界赋予他们的力量用到极致，以扼制这种大规模掠夺的进行，这其中既包括远征而来的国内守序，也包括非洲本土的守序持牌者。然而，他们的力量在法外狂徒精心布设的法阵面前却如同杯水车薪。 那没用的，除非摧毁核心阵眼，否则无法阻止仪式的运行……姜潜的视野向内收束。 他看到狰狞如恶魔的尼拉贡戈山，毁天灭地般咆哮着，喷射死亡之火，住在周边地域人畜纷纷已踏上逃难之程，场面混乱不堪，悲愤和恐惧席卷着逃难的人群。 再近些，烟云滚滚下，是守序伏兵和灰烬乱党搏杀后的尸骸…… 姜潜的视野继续拉近，直至逼近火山顶部，他终于看到了他迫切见到的人们： 忌铭倒在一株巨大的睡莲上，胸部以下血肉模糊，胸部以上则烧焦到难以辨认的地步。 睡莲花瓣合拢，刚好将他的残躯包裹在内，避免身下的熔岩和随时坠落的火种进一步将他撕碎。 姜潜的“视线”稍转，灵视聚焦于更趋近火山口的另一株睡莲…… 他看到了永夜重明，本体！ 姜潜凝神注目。 神女拥有迥异瑰丽的重瞳，纤细的身躯遍布幽蓝与赤红交错密布的羽翎，屹立在盛开的睡莲顶端。睡莲的花瓣张开着，释放出令熔岩冷却的神秘力量，乃是罕见的高等级道具活体。 永夜重明的秀密长发随风烟扬起，展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颈部，高温的炙烤无法摧毁她的威仪和仙气，对手的强大亦无法令她神色动容。 “终于出现了……” 这就说明，忌铭和姜扬已经凶多吉少……姜潜继而看到与永夜重明遥相对立的两大敌手：原黑盟盟主赴冥，灰烬四神之一的毁灭神君！ 持有「穷奇」牌的赴冥保持着虚幻的半兽人态，左手持一台老式收录机，右手持一把扩音喇叭，朝永夜重明污言秽语，尽展诅咒与「欺诈」之能。 而负责主攻的毁灭神君，仍是借由羽族真真的真之躯，围绕永夜重明发动令人目不暇接的攻势。 三人焦灼对峙，局势明显对守序方不利。 视野再收窄，从山顶到火山内部，深入熔岩湖…… 姜潜睁开眼，看到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先前的俯瞰，仅仅是刹那一瞥。 他的视线焦点回到熔岩环绕的当下，注视着当前将他与岩浆隔绝的、紧紧闭合的睡莲，以及与他同处“避难所”内、正忙碌于修复睡莲花瓣的姜扬。 和位于火山口熔岩之外的睡莲不同，这朵完全浸泡在岩浆中的睡莲已被烧灼得千疮百孔，而姜扬正在做的，就是用他仅存的力量修补破损，维持“避难所”的温度…… 他已经非常吃力。 姜潜从姜扬背后注视着他惨不忍睹的能量结构投影，迈步靠近，探手按住对方的肩膀：“我来吧。” 全神贯注的姜扬当即吓了一跳！ 他猛然转头，严重充血的双眼惊讶地注视着姜潜，操着嘶哑着声音道：“你？回来了！” 姜潜没和他多说，触手贴合修补到一半的花瓣破损点，灼烫的温度透过将破未破的瓣膜传向姜潜的手掌，姜潜目光凝聚，群龙与群蛇在他手掌中调遣，借由法阵阵眼处急速穿流的能量补花瓣的缺口——移花接木！ 这是他为「解构」和「衍生」这组概念力所起的另一个名字。 拆解他方力量，为我所用！正是他此行收获的无敌法门。 姜扬探着头睁大双眼，看到自己竭力修补的道具活体几乎是瞬间焕然一新！他的内心涌起复杂的情绪：既惊喜振奋，又苦涩难言。 姜潜，这个他从小敌视到大的弟弟，如今已成了他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是刚刚的“消失”令他发生了什么际遇吗？ 还是真像永夜重明所说的那样，姜潜已通过进化副本，突破了巅峰权贵的上限，一跃成神？！ 姜扬不想相信，他也不敢信。 因为那是他永远也不可能触达的高度了…… 异变者，将永久止步于异变发生时的进化等级。 “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吗？” 修复完睡莲“避难所”，姜潜也完成了对升神仪式核心阵眼微观层面的观察，心中已有了对策。 “永夜重明让我在此等你回归……看样子，挺顺利的。”姜扬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还好。” 说话间，姜潜已从道具储物柜中取出了布满奇异符文的黑盒，那是他得以沟通七情恶魔的媒介，他边打开黑盒边对姜扬说道： “待会儿我会从这里出去，破坏核心阵眼，你能驱使这睡莲离远点吗？” 黑盒打开，一道光影由内绽出，化作与姜潜等身的“分身”。当然，这“分身”一落地便呈现出其情绪爆炸的本来面目，并且不分场合地宣泄着初来乍到的好奇心和兴奋：“这就是‘现实世界’吗？看上去可不怎么现实啊……” “这里是灰烬升神仪式阵眼，火山熔岩湖内，我更愿称之为‘人间炼狱’。”姜潜澄清道。 由于没等来姜扬的回答，他随即转头催促：“姜扬？” 却见姜扬已背靠睡莲内壁垂头昏厥了过去——已是极限了。 …… 第503章 永夜重明的震撼 姜潜蹲下身查看姜扬的情况。 他伤得太重了，尼拉贡戈火山环境与其本源能量相克，甚至在大战开始前就已经严重耗损。但我现在来不及处理他的情况，必须优先摧毁仪式……他迅速做出权衡，并取出四格橱窗，将昏迷中的姜扬收入其中。 四格橱窗可收纳生命体的功能，至少可保证72小时的存活时间。 做完这一切，姜潜才看向身旁的“另一个自己”，起初的新鲜感过后，七情恶魔已经对他们所处的境地完成观察，并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真恶劣啊，它在吞噬这个世界！” 姜潜虽然品不出对方脸上急剧变换的表情，但仍能从字面意思听出对方的惊讶，和意外。 “你的比喻很形象，但还没那么严重，破解阵法的关键在于其阵眼，它是法阵运转的核心。” 说着，姜潜仰头望向浓浓熔岩，并透过火海凝注巨大能量洪流的趋势： “幸运的是，我们正处于阵眼范围之内。只不过，它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摧毁，既然赴冥敢于把我引到这里，就说明阵眼的设置必有蹊跷。” “……” 火海之中，七情恶魔略作缄默，而后坦白直言：“这不是本尊的领域！” “无妨，我来应对。”姜潜目视着奔腾汹涌的能量洪流，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七情恶魔变幻莫测的表情明显顿了顿。 姜潜知道对方在诧异什么，大概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境界的变化——出了副本就渡天劫、升六态，是他有意藏的一手。 “你有空的话，还是先去会会那两位老朋友吧。从这里一路往上，出了火山口就能看到了，去给他们个惊喜，我猜他们一定很怀念你。” 姜潜边调侃边叮嘱了一句： “动手时悠着点，别波及到旁边那位女神职。” “你在教我做事？”七情恶魔有些不悦。 这种不悦似乎源自于对姜潜境界变化的意外，但也仅此而已，六态概念体在七情恶魔眼里似乎还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存在。当然，一旦对方知晓了他所掌控的双重概念力法门，就另当别论了。 姜潜收回视野，看向身旁的“自己”，语气平静而笃定：“她是自己人，我们的人。” 七情恶魔这才罢休。 他盯着姜潜的眼睛叹息一声： “你，不一样了……” 说罢，便流光般向上冲出睡莲，消失于滚滚熔岩。 尼拉贡戈火山口。 孤军奋战的永夜重明已逐渐陷入被动。 她瑰丽的重瞳渐渐凝沉，铺满躯身的华丽翎甲多处撕裂，微不可见的裂隙中，殷红色液体正沿着裂隙和羽翎鳞次栉比的纹路涓流，火光映衬下，愈发娇艳欲滴…… 纵使身为远古部族女战神般的存在，面对灰烬、原黑盟盟主两大六态高手的夹击时，情势依旧凶险万分。 原本她是不需要“现身”的。 作为持有神兽身份牌「重名鸟」的六态概念体，她通常凌驾于万里高空，凭借着对自然力可见光的驾驭，俯瞰全局的同时，以“假象”深入局中，游刃有余。 理想的计划是，忌铭率队冲锋，潜龙勿用暗中突入，并在她的里应外合下摸清升神仪式法阵的运行规律，巧妙破除。 她不能轻信毁灭神君向她透露的有关法阵和核心阵眼的信息。有些重要的事，必须亲自验证。 果不其然，她所知的核心阵眼位置并不是真正的阵眼所在。这也是在与姜潜假戏真做的过程中摸索出的，但为时已晚，对方还有后手——赴冥！ 这个人物的出现，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谁会料到一个已经被官方高级情报官认证已亡的人物，竟出现在了他敌对阵营的核心机要之处？ 现在能干的主力倒下的倒下，失踪的失踪……其他战场同样战力吃紧，这仗怎么打？ 永夜重明只有从高空中屈尊下落，亲自参与到近战中，以其概念力「明辨」勉强能抵挡住赴冥层出不穷的「欺诈」手段，配合可见光对敌方造成的视觉污染，与藏在羽族权贵身体中的毁灭老贼周旋。 然而，百密一疏！ 毁灭神君的概念力在永夜重明的伤口中蛰伏、恶化，悄无声息地深入骨血，每当永夜重明调动力量，恶化便悄然加剧。 永夜重明没能意识到这种变化，只专心应战，她的感官不慎被「欺诈」了。 直到她头脑眩晕、动作迟缓，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才恍然惊觉大势已去！ “永夜重明，你的末日到了！”黑袍女子操着苍老男性的嗓音骤然迫近。 刹那间，睡莲折茎撕裂，瓣膜翻飞！ 但立于花瓣中的神女却早已不在。 转瞬，她的身影出现在数十米外的山岩。 玉足着陆的瞬间，神女踉跄一步，屈膝撑在岩顶，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嗯？”真真的真秀眉一挑，苍老的嗓音里带有明显的戏谑。 但见永夜重明轻舞羽翼，瑰丽的翎毛纷纷脱落，连同溃烂的肤骨血肉，竟全数抖落体外！ 如同凤凰涅盘。 她赤裸的身体光泽熠熠，骤然爆发出凛冽的杀伐之气！ 但这气势仅存一瞬，便凝滞溃散…… 永夜重明躬身喘息，身体表面新长出的羽翎暗纹交错，就像灰烬布满身体…… 黑袍内的笑意更深。 永夜重明的“蜕羽”本能，终究挡不住他概念力「恶化」的速度！ 这时，赴冥志在必得的笑声自她背后传来： “哈哈哈…想不到，老夫竟有幸见证神女重明的陨落，真是不枉此行啊！” 滚烫的烈风在神女耳畔扬起，老式收录机骤然化作巨锤，悍然砸落！ 这一劫，躲不过了……永夜重明昂起头颅，瑰丽的重瞳仰望砸落的重锤…… 然而降临她面前的并非死神。 巨锤凝固在半空，赴冥粗壮的臂膀隐隐颤抖，空洞的眼窝深处迸发出如临深渊的恐慌…… “还记得我吗？赴冥。” 熟悉的身影在永夜重明身前抬起面庞…… 她微微一怔。 对方顶着的是潜龙勿用的脸，但他的身上却携带着令人百感交集燥乱窒息的气场，就像他脸上变幻莫测的情致，像一根根引线，拉扯着现场每个人的情绪…… 接着，“潜龙勿用”举起两只握紧的手掌，鲜血从他指缝间渗出，他恶劣地盯着永夜重明背后的赴冥，盯着对方脸上两个突兀的空洞，缓缓张开了手—— 黏在掌心的，是两只眼球。 它们在重力作用下掉落在地，滚到赴冥半兽态的脚掌边，令赴冥受惊般地跳开！整个人像炸毛的疯狗，嗷嗷倒退着狂吼：“啊！啊！！”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记忆里翻涌出来，夺取了理智的高地。 “啊，你想起来了！这个礼物喜欢吗？” 短暂的话音落下，滚落在地的眼球被“潜龙勿用”重新拾起，郑重其事地塞入了赴冥的空洞的眼眶！ “啪——” 重锤落地。 堂堂黑盟盟主赴冥的脸上霎时多出了两只“眼睛”，它们歪歪扭扭地硬塞在眼眶里，全无协调地四下乱转……而它们的主人，已经彻底失控，拼命撕扯自己的嘴脸，想把两只眼球从脸上摘掉！ 奈何眼球不听使唤，他的手也在强烈的惊惧中屡屡失准，抠得满脸血肉模糊，却始终无法达成目的，只有嘴里不住哭喊： “我献祭我的眼睛！我献祭我的眼睛！你拿走它们！快拿走它们——啊！！” 永夜重明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潜龙勿用”身影一闪，已侵入黑袍女的安全距离，与她瞬间面面相觑！ “啊，还有你啊……” 接着，更耸人听闻的一幕出现了—— “潜龙勿用”骤然钻入黑袍，顷刻间，两道身躯扭曲在一起！ 咆哮声、哭喊声、惊叫声此起彼伏！直至一道“凌乱”的人影狗刨般地从黑袍中翻滚而出，以极其怪异的姿势向相反方向奔逃…… 何谓怪异？ 仿佛他的双手双脚根本不属于自己！ 在连滚带爬的奔逃过程中，人影与自己的手脚发生激烈的冲突，口齿并用地疯狂撕扯着手足，试图将四肢从身上拔出！就像他根本不应该具有人类的四肢…… 永夜重明满脸震惊地看着远处模糊的人影，在火光与浓烟的映衬下扯断自己的手足，像蠕虫一般在砂石中攀爬…… 她看着飘摇的黑袍缓缓瘫软在地，而始作俑者“潜龙勿用”却根本不知去向。 “你是在找我吗？” 声音贴着后颈传来，顿时令永夜重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刚要回头，一只手便从她背后沿着腰侧攀了上来…… “多美的翎啊……” …… 第504章 破阵，挽狂澜 处于能量洪流中的姜潜已是寸缕未着。 几经试探，他发现整个升神仪式就犹如一头饥饿的巨兽，来者不拒地吸纳法阵范围内一切有生能量，而其核心阵眼，便是这“巨兽”的血盆大口，一旦阵眼遭受到攻击或反抗，巨兽的利齿便会即刻咬下！入局者将顷刻间尸骨无存。 不止如此，根据“升神仪式需要活祭”的情报，法阵的完整运行似乎必须有权贵阶段及以上的持牌者作为献祭，才能实现灰烬组织高层讳莫如深的某种目的。 这个“活祭”的人选，一开始是背叛者独钓寒江，现在则换成了试图破阵者潜龙勿用。 但它也并非无解。 姜潜先前围绕阵眼边缘的几次试探，就是利用手头一切可利用资源，测量巨兽咬食时的能量流速，以确保自己施展「解构」与「衍生」的腾挪空间。 须知如果盲目冲入其中，很可能被高速流动的能量旋涡倾轧，以至于来不及施展概念力就灰飞烟灭了…… 现在，他已找到了巨兽的“牙缝”。 但凡是存在于世间的事物，就没有“完美永恒”一说，尤其是流动的法阵。 抓住时机，瞄准这转瞬即逝的破绽，姜潜如离弦之箭毅然扎入能量旋涡！ 虽快但稳—— 「解构」与「衍生」次第展开，由姜潜的体表向外部延伸，将洪流中各式各样携带高能的微粒重新拆解、编码、排列组合，一部分构建成坚不可摧的堡垒，堵塞能量洪流的去向；多余的另一部分则被衍生为“诡”的力量源源不断被姜潜自身吸纳。 他所做的事情，就像在巨兽通畅的血管中积起了一块不起眼的栓塞，栓塞滚雪球般越积越大，渐渐阻塞能量洪流的去路……可以想见，湍急的能量洪流蜂拥而至，持续的高压单点汇聚，将对整个仪式法阵造成怎样的破坏！ 巧设机缘，借子之矛，攻子之盾！就是姜潜破阵的法门。 …… 尼拉贡戈火山口外，滚滚浓烟与熔岩散落的山脊各处。 神女永夜重明浑身僵直着，如灰烬般破碎的翎甲正被一双年轻的手掌抚摸，自下而上，即将触达峰峦…… “多美的翎啊，长在你身上真是可惜了……” 那熟悉的嗓音以令她陌生的口吻大放厥词。 永夜重明发现自己的身体不仅无法动弹，甚至丧失了抵抗之意！但神女的意志令她始终维持着冷静的思维： 这个人不是潜龙勿用！ 他的贪婪和痴迷也不是针对她的肉体，而仅仅是，她的翎…… 永夜重明看过姜潜施展“恶魔分身”，知道“分身”是一种道具活体，本质还是以主人的意志和能力为主导的道具。 但眼下这具，显然不合常理——潜龙勿用就算在危急关头涉险提升了进化等级，也最多是第六态初期，他的“分身”理应不具备单挑两位资深六态神职的实力。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她下意识地转动重瞳，望向近在眼前的尼拉贡戈火山口。 然而余光却注意到瘫倒在地的黑袍中，正缓缓挣脱出一具鲜血淋漓的身子……那身体属于女子，早已千疮百孔，却不知她拥有何等执念，竟仍从黑袍中挣扎而出，朝尼拉贡戈火山口舍命攀爬！ 真真的真充血的眼中噙满渴求，她要成为法阵的活祭，完成最后的绽放！ “蝼蚁，不知死活。” 耳旁响起“潜龙勿用”的冷笑。 接着，流连在永夜重明身上的触摸消失，背后的人影骤然出现在数十米外，拦在脱逃者身前，抬脚踩踏在她血淋淋的脊背！ “先不要杀她！”永夜下意识道。 话一出口，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恢复了言语和行动的主动权。 然而下一秒，“潜龙勿用”已森然抬头，莫测的目光凝注在了她的脸上，冷冷质问： “你也来教我做事？” 刹那间，巨大的情绪压力笼罩在永夜重明头顶，使她无法再保持冷静矜持，她的躯身摇晃了一下，不受控制地跪伏在地！ 他究竟是谁？！ 永夜重明内心升起强烈的焦虑，那是对死亡的焦虑。 轰隆—— 正当此时，震耳欲聋的剧震声自尼拉贡戈内部传出，打断了“潜龙勿用”的死亡凝视。 持续而急促的震动撕扯着熔岩遍布的山脊，由山口奔流出的熔岩猛然一滞，接着，更为炽烈的流焰自破碎的火山口处冲天喷涌！ 整个尼拉贡戈“火雨滂沱”，呈现出大坝将溃、末日降临的灾难景象。 与此同时，在大多数人无法阅见的视野内，不断通过附属法阵向核心阵眼汇聚的生命能量洪流，也在这阵激烈爆破声中，纷纷中断溃散！ 永夜重明的重瞳一点点凝聚，她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破阵了……” 就连“潜龙勿用”莫测的脸庞，也现出了明显的讶异之色！ 此刻，匍匐在灰烬中的真真也停止了挣扎，怔怔望着逐渐崩塌的山口，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绝望的悲鸣…… 伴着这声悲鸣，一道人影自刺目的熔岩中冲天而起！ 在永夜重明等人的注视下，冲出熔岩，如天神降临般降落在即将坍塌的一块礁石上。 他的脚掌踏碎了礁石的棱角，精壮的体魄肌群在超高温的洗礼下泛着红铜色光泽，屡屡蒸汽白雾缠绕在他身侧，直至他重新穿起了一件具备疗愈功能的大衣，这才阻止了乍泄的春光。 这一幕，恰好被赶来支援的东非守序同盟的神职和权贵们窥见！ 他们在驰援中途遭遇灰烬组织的设伏，未能第一时间赶到大战现场。 “有人……从火山里出来了！”负责侦查的权贵骇然道。 他震惊的不是有人冲出火山，而是有人冲出了正在毁天灭地的升神仪式阵眼！ “是敌是友？！”领队的神职身躯魁梧强壮，身份牌亦是草原王者，ID名译为狮魂。 “暂时不明！”下属权贵同样心急如焚，“他、他冲着永夜重明大人去了……” “快！全速前进！！” ……最后一颗纽扣合拢的转瞬，姜潜已来到永夜重明与七情恶魔身前。 眼前的神女拥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神颜，重瞳瑰丽，眼尾微红，冷白色的皮肤细腻无暇，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姿，破碎的翎甲亦不能折辱她的骄傲，连惊讶的表情都暗藏风骨，威风依旧。 “潜龙勿用……”永夜重明甚至忘记了收膝起身。 此时她已经觉察到，眼前的潜龙勿用早已突破权贵的壁垒，成功渡天劫，问鼎了神职。 “得罪了，重明前辈。” 姜潜伸手将永夜重明扶起，这才看向站一旁的七情恶魔，包括和被其踩在脚下的俘虏，以及不远处仍处于疯癫中的赴冥和毁灭神君。 “干的不错！”姜潜称赞道，顺势托起了布满符文的黑盒。 “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七情恶魔上下打量着平安归来的姜潜，竟出奇的安分，笑吟吟地消失在原地。 “他……”永夜重明动了动嘴唇，很多疑问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准确说，她还未从破阵的震撼中缓过神来……除了“恶魔分身”的过分强大与古怪，作为本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她还想知道法阵破除的具体细节！ “恶魔套装，发生了一些预料之外的污染，但问题不大。” “独钓寒江呢？” “在这里。” 姜潜取出四格橱窗，缩小版的姜扬正合眼躺在其中一个透明格子里。 “他的情况比较复杂，需要立刻手术，待在四格橱窗中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永夜重明点头，沉声道：“忌铭的情况也很危急，恐怕拖不了太久了……” 抬眸间，远处的睡莲已托着忌铭的残躯送至两人身前。 “你能救他吗？”瑰丽的重瞳凝注着姜潜，眼里有期待，也有浓重的担忧。 永夜重明曾是忌铭多年的上级，对忌铭状况的了解不比姜潜少，因此她会优先询问姜潜这个异变治愈首开先河的顾问。 但，他真的要救活忌铭吗？ 姜潜目视着已经不辨人形的忌铭。 这个人，是拥有「心之眼」概念力的神职，很可能已经探知了他身上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能让他顺其自然陨落于战场，自己又何必自寻烦恼，承担不可知的风险呢？ …… “我试试吧。” 姜潜的犹豫，在永夜重明看来更像是在对忌铭伤势的评估： “在此之前，先撤离到安全地带。” 尼拉贡戈内部的震动还在持续，山脊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 姜潜采取了最极端的方式捣毁法阵，注定了破坏性的结局，但这也是能最快速阻止非洲大陆被吸干的方式。 接下来，东非裂谷带各地的分支法阵将会逐一崩溃，守序方掌控局面只是时间问题。 姜潜动作利落地将灰烬残党毁灭神君、赴冥、羽族权贵真真的真收入四格橱窗，提起包裹着忌铭的整枝睡莲，正准备携永夜重明一同撤离火山区域，眼前霍然闪现出数道身影！ “站住！前方何人？” “放开忌铭大人和永夜重明大人！” 东非救援队迅速将姜潜围拢。 由于潜龙勿用属于情报人员，身份并未向东非守序公开，所以才闹出了现场的乌龙。 然而下一刻，永夜重明悠远空灵的嗓音便响彻众人的耳朵： “诸君且慢！这位是守序官方秘密调遣的神职长老，也是破除灰烬灾难性法阵、捕获邪恶组织重犯毁灭神君与赴冥的功臣！” “什么？！”以狮魂为首的东非守序持牌者皆惊怔当场。 一来，是“法阵已破除”的消息毫无征兆地撞击了他们紧绷的脑神经；二来，永夜重明所罗列的头衔和惊人战绩，实在很难和眼前这位二十出头的青年人画上等号…… 难道是天神的化身？是真主派来拯救苍生的使者？ 似乎只有“神”才能解释眼前的这种不真实感……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中了幻术！ 唯有狮魂长老定力最足，短暂的怔忪后，他按住耳廓中的即时通讯道具，又一次确认道：“法阵失效？果真如此？” 片刻后，狮魂长老毕恭毕敬地朝姜潜和永夜重明深鞠一躬，郑重致歉和道谢：“多谢两位大人援手！刚才多有得罪，我代表东非守序联盟向您致歉。” 他的话音透露出情绪的激动澎湃。 其他人回过神，也纷纷跟随狮魂长老朝姜潜二人九十度鞠躬！ 无疑，灰烬毁灭性法阵的破除，拯救的是东非大陆的万众生机，是他们的祖辈世代赖以栖息的家园。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的了…… “小误会，不必多言，”姜潜上前与狮魂长老握手，语气温和冷静，“我们携带了伤员，请尽快安排撤离。” 虽然年轻，但却有如此成熟得体的表现，令姜潜再次收获众人的好感和敬意。 “是，好！”狮魂长老连声道。 众人立刻忙碌起来。 只有刚负责侦查的年轻权贵悄悄指着众星捧月般的年轻神职长老，颤巍巍与同僚嘀咕：“我好像看到，他刚刚对永夜重明大人……” “别胡说八道了，干活！” 所有人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并没有谁想要听信一个小透明对英雄的诽谤…… 第505章 世界变天 手术进行中…… 没有助手，只有远程会诊的启动程序在随时待命。 负责紧急处理的医务团队早在半小时前就已经撤出手术室，将浑身插满管子的忌铭交由华国最具权威的超物种医疗专家“某特派长老”亲自主刀，完成性命攸关的手术环节。 换上绿褂的姜潜站在手术台前，灵视聚焦于忌铭迥异扭曲的能量结构投影，内心唏嘘。 跨过天劫这道鸿沟后，视“无”的能力水涨船高，六态概念体的能量结构在姜潜眼中一览无余，不存在任何盲点。 在姜潜看来，以忌铭第六态的恐怖恢复力，如果不是受限于能量结构的断裂，这点外伤早就自愈了…… 不过对当下的忌铭来说，最致命的，恰恰就是能量结构的折损。 姜潜凝神注目，双手十指毒牙伸张，沿着绷带缝隙嵌入肌体，磅礴的诡异能量储备井然有序地通过毒牙，介入忌铭的能量通路。 “变化”迅速自能量结构投影中反馈出来： 他注入的外力被“第三方”掠夺了！ 攀附于忌铭能量结构中、相对完好的倒锥体能量结构，正在对断裂的主结构蚕食鲸吞！试图取而代之。 熟悉的戏码，看来想擦边超物种世界规则的家伙不少啊……一张情绪莫测的阴翳面孔出现在姜潜脑海。 同时，他联想起刚刚结束的远程会诊中，白虎尊者的管家老狄和逐鹤院长对忌铭“病情”的阐释。 作为掠食者家族至尊的亲信，老狄对掠食者家的王牌战将自然是知根知底，而逐鹤院长则是国内超物种异变领域的老泰斗了，当年忌铭出事时他是主治。 可以说，忌铭的能量结构问题在高层之间早就不是秘密。 事情要从多年前说起，当时忌铭从第三态晋升四态权贵，在晋升副本中遭到灰烬组织陷害，被毁灭神君的分魂“上了身”，并因此失明，甚至险些殒命。 当时的忌铭硬抗毁灭的折辱，趁兽王阶段的隔离时间，利用三方博弈的契机，竟做到与兽王狮鹫联手压制住了毁灭的分魂！ 这个过程必然相当凶险。 以至于忌铭本人也很难描述具体……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当前来辅助晋升的高位权贵赶到时，忌铭已经处于“异常状态”。 最终的结果，忌铭未能成功将兽王纳入意识空间，但他的兽王以另一种畸形的方式保留了下来，与他的本体合二为一了…… 如姜潜所见，两个纠缠共生的能量结构就是忌铭和兽王狮鹫共享的力量根基。倒锥体以第三态为起点，直延伸到了第六态！ 而“扩容”后的能量结构，很可能就是忌铭在同等级竞争中常常处于压倒性优势的根源。 由于狮鹫兽王的能量结构是以倒锥体的形态与忌铭的能量结构融合，使能量结构的横截面积逆等级扩张！因此，这种优势只会愈演愈烈，随着忌铭进化等级的提升，扩容的效果越来越显着。 代价是他的异变风险也将显着攀升，需要时刻谨防自身的失控。 “嘶，你这波不亏啊……” 只要没异变，这种1+1的能量结构组合将永远稳压同等级对手一头！而且是进化等级越高，效果越恐怖！ 况且，忌铭在晋升权贵以前就是战斗天赋异禀的狠角色，扩容后的能量结构令他的战力如虎添翼，是最难缠的敌人，也是绝对可靠的队友。 姜潜瞥一眼心电血压检测仪，继续构思手术方案： 我可以修缮他的能量结构，使他更易于掌控狮鹫兽王，保持更安全的共生状态；甚至再激进点，直接把狮鹫兽王的能量结构编织进忌铭的能量结构中，使狮鹫彻底丧失主动权…… 如此一来，这次主结构的断裂反倒成了一种契机，更便于推倒重建。 他决定救活忌铭。 当初产生迟疑，考虑的是忌铭的六态概念力「心之眼」，决定救忌铭，为的也是他的「心之眼」！ 灰烬的老底还未完全揭开，要对付诡诈的赴冥，光靠永夜重明的「明辨」是不够的，他需要「心之眼」的双重保障。 这个想法在姜潜脑中停留了几秒。 接着，他启动远程会议，将可操作方案共识给了狄管家和逐鹤院长，在得到两位权威的支持后，便正式开始手术。 这场手术持续了数小时，从深夜到黎明，再到天大亮。宣布手术结果时，远程会议那头振奋的欢呼和东非晌午的骄阳一样热烈。 让姜潜忍不住唏嘘：几个老家伙一点也不稳健，真是没见过世面…… 解决完忌铭的问题，姜潜直奔下一场手术。 独钓寒江，作为守序官方潜伏在灰烬的暗子，暴露身份后仍能成功脱离虎口对国内守序而言意义非凡。 当然，独钓寒江对姜潜而言还意味着另一重关系：他的生物学兄长。 在「心魔低语」的真相轰炸中，姜潜一度迷失了自己，经过极度痛苦的挣扎，他最终拨云见日，找到了自身存在的意义： 他既是“死去”的云濯，也是“重生”后的姜潜。 这本就不是一道单项选择题。 姜潜拒绝被简单定义。 能定义他的，绝不应是某个名讳，也不是其他任何人的评价，能定义他是谁的应该是他自己！ 所以他选择既接纳云濯的身份，也保留姜潜的身份、经历和关系。哪怕他不是真正的那个姜潜，但这些与他交集的关系，都是真实不虚的。 就算是恶劣的关系，也是真实不虚的。 比如手术台上重度昏迷的兄弟。 姜扬的情况同样刻不容缓，异变者的反噬严重可能致死。 但幸运的是，比起忌铭的双结构调整，常规能量结构的异变治愈手术就要容易多了。当然，“容易”仅针对姜潜而言，对其他无法直接窥见能量结构投影的人来说，这依然是不可想象的超常规操作。 手术室内全然静默，异变治愈专家正在分秒必争。 手术室外，除了少数几个姜潜的亲信，几乎所有事件相关人都在猜测里面那位神秘专家的身份： 华国守序秘密特派的长老，捣毁灰烬毁灭性法阵的关键人物，还是缉拿灰烬重犯的主力！这样一位居功甚伟的官方大佬，居然同时是异变治愈这种高精尖领域的权威？！ 强，实在是太强了。 如此逆天的人物设定，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 当然，也不乏有人隐隐猜到了真相，只是不太敢信。 异变治愈领域确实有一位年轻的专家，而且是异变治愈技术的开拓者、引领者！他就是——传言已被华国守序驱逐出境的“潜龙勿用”。 …… 当姜潜完成手术，再一次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时，东非大陆已是暮色将至。 而在这一夜一日的交替之间，外面的世界已发生剧变！ 非洲草原的异象，灰烬升神仪式的灾难性影响，这一次没能瞒住大多数人的耳目。 尼拉贡戈火山异常喷发、草原生灵的批量死亡、东非裂谷带酷似战争炮火的动荡，一系列集中爆发的异象迅速通过不同的目击者在社交网络疯传。 当时，非洲守序联盟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毁灭性法阵尚未破除，大战还在持续，不断有战损、牺牲的消息传来，根本无暇顾及发酵的网络传言…… 就这样错失了阻断传播源头的最佳窗口期。 于是，位于不同时区的各国网友相继响应，在世界范围内盛传“真实”消息的同时，很多人也将自己经历过或听说过的异常事件联系起来，进行大肆渲染，直接引爆各国的社交网络！ 现在，各国守序官方都在试图扑灭这场包裹着“真实面孔”的八卦之火…… 但野火已成燎原之势，以非洲大陆为核心，迅速朝欧亚大陆、隔海相望的南北美洲大陆蔓延。 …… 第506章 温晗失踪 传奇书信中描述的内容在姜潜脑海里徐徐展开，隐于青山的临渊寨在夜幕中燃起战火。 只不过，这次的战火并非因少年而起。 一道身影立于远山之巅，长风衣融于夜幕，在冷风中猎猎作响，他刚毅如刻的面容此刻冷酷肃杀，如死神驾临。 那个熟悉的、极具男性魅力的嗓音魔咒般响起： “我知道，世界之大，也许不会有人注意到一个山野村落的存在。” “但我不能留下弱点。” “如果它注定会成为我的软肋，那就由我……亲手……” …… “！” 姜潜霍然睁开眼。 视线重新聚焦，收敛在不远处的白色立柜……同时，他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眼前只是一间布设简洁的休息室。 面积不大，五脏俱全，旁边的桌子上还摆放了一些塑封食品。 这时，被他枕在背后的百变吞精兽轻哼一声，抖抖毛茸茸的脑袋，蜷了蜷后腿，继续埋头酣睡。 原来是梦……姜潜想起来了，昨天完成两场手术后，他就被前来接洽的人员安排在这个房间休息，一觉睡到了现在。 起身，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目光看向门口的挂钟： 当地时间凌晨5点。 他睡得已经够久。 “真是夜长梦多……”姜潜自嘲一声。 料想在这段时间里，永夜重明已经去安排灰烬重犯的押运和审理，大战刚刚告捷，很多事需要从长计议；自己跃升六态神职的消息，应该也已经传回国内。 沉默半晌，他从道具储物柜里取出探秘笔记，翻开扉页，取出两张活页笔记纸打开来查看。 笔记纸阅后即焚，在姜潜两指间化为灰烟。 共两条私信。 一条是小龙女发来的，告知他特遣行动部的核心成员已齐聚东非，正在东非守序联盟管辖范围内的落脚点，随时听候调遣。 另一条来自于蓝君贤，话语简洁地告知他，国内对灰烬组织的清剿行动已告捷，并询问了他和忌铭的安危。 可见大局已定。 没过多久，更详细的情报就速递过来了。 永夜重明瑰丽的重瞳出现在狭窄的盥洗室，通过镜面，和正在洗漱的姜潜进行了情报的同步： 在东非行动开始不久，国内便同步对灰烬组织南北两派的总舵发起了清缴行动。 由羽族、树族联手抓捕了北派灰烬的虚无神君，熊族、犬族联合远古部族共同围袭了妄图向北部边疆逃遁的暴虐神君。 忙于筹备升神仪式的南派灰烬，由虫族、鳞族、深海一族联合清缴，但藏得最深的南派贪欲神君并未落网…… 而南派灰烬的另一位掌舵人毁灭老贼，则是在东非战场被捕。 总体而言，讨伐灰烬组织的代价是巨大的，据说有多位长老负伤，地区方面险些发生不可控事件。 但战绩也是卓着的：多地区跨国联动围剿之下，灰烬的有生力量被肃清了大半。 除了尚未落网的贪欲神君，灰烬的主力已尽数折损，残兵败将更加不成气候，至此，恶名远播的灰烬组织已渐油尽灯枯。 “赴冥和毁灭将在三日后由我和狄长老全程押送回国，十族至尊将亲临督察审理。” 望着即将洗漱完毕的姜潜，永夜重明总结陈词道： “有关你的境界跃升，我已向总部汇报过。这次事件结束后，十族至尊必将召见你，做好准备吧。” 这算是一种坦诚的忠告。 可见，永夜重明并不相信姜潜对于恶魔分身缉拿两大神职重犯的解释。 但她也不想在当下深究此事。很显然，姜潜的实力在她之上，且不久前还救过她的命。 “好，我知道了。”姜潜表示听懂。 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顺口问道：“仪式现场的那位前羽族权贵，也是由你押送回国吗？” 刚刚永夜重明并没有提及这个人物。 按理说，她不应有这种遗漏。 果然，永夜重明沉吟一声，良久才道：“她死了，今早已被羽族的金长老接走。” “死了？”姜潜微微皱眉。这个时间点，死得未免太蹊跷。 “别多想，她是服毒而亡，就发生在从尼拉贡戈山返回驻扎地前后。是我们的人大意了。” “那也没必要这么急着来接人吧？还是金长老亲自前来。” “因为她的身份，比较特殊。” 永夜重明轻叹一声，以她独有的空灵悠远的嗓音继续说道：“真真的真，是羽族宗脉嫡女，当今羽族掌门人金奕辰的表姐。” “哦。既然是这么敏感的身份，又何必来做卧底呢？” 疑点更多了。 姜潜可不相信这位名门嫡女甘做卧底是为了使命和大义，否则她也不会被灰烬腐化得如此彻底。 永夜重明叹息一声，道：“你听说过羽族的明暗双牌吗？” 姜潜神情微顿，继而恢复如常。 坦言道：“听说过，但都是些未经证实的传闻。” 于是他把从鹿梵倪那听来的、有关羽族宗脉与支脉明暗伴生的传闻复述了一遍。 简单来说，他所知道的也就是羽族分为宗脉、支脉两个部分。宗脉是家主的嫡系，领导者便是持有「朱雀」身份牌的羽族掌门人，在明；支脉是为维护宗脉利益而招募的精英，身份神秘，数量未知，在暗，其领导者持有「凤凰」身份牌，仅听命于家主的宣召。 “你只说对了一半。” 永夜重明接着姜潜的话继续道： “的确，羽族信奉阴阳相生之道，这些年一直在实行明暗双牌传承机制，明牌「朱雀」由嫡子继承，而暗牌「凤凰」……却并非是由完全无关的族外之人掌管。羽族的暗牌一直是由天赋极高的嫡女来继承。” “不是嫡女，不足以赋予信任，而如果天赋不够，则很难掌控「凤凰」身份牌的力量，也就失去了传承的意义。而真真的真，曾经被族中长辈甄选为暗牌传承者。只可惜，这孩子生性倔强，不甘忍受身为暗牌的诸多苛刻要求，因此被家族雪藏，送入了官方任职。” “结果，命运弄人……” 说罢，永夜重明深叹一声。 而姜潜则同样陷入凝思：羽族暗牌，必须是由天赋极高的嫡女继承？ 姐姐是羽族暗牌的持有者，那岂不是说，姐姐就是羽族嫡女…… 可羽族的嫡女为何又会流落到孤儿院，最终还被温晗辗转接回了姜家呢？ 这个问题目前仍然无解。 比起这个，还有个问题让姜潜很是在意： “是什么苛刻要求，让羽族宗脉嫡女宁愿选择去邪恶组织当卧底都不肯屈就？” 永夜重明沉默了片刻，说道：“我非羽族中人，不了解羽族内部的规矩。” 懂了，更深入的不便多聊……姜潜见好就收，没再多问。 …… 在盥洗室送走永夜重明后，姜潜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坐到桌边吃起了简便的早餐，脑中则回顾着这次东非行动的前后经历。 尤其是二刷「心魔低语」和天劫的经历，现在想起来，仍是一阵阵头皮发麻。 自从恢复了情致后，他的情绪情感比从前丰富敏感了许多。 很多令他陌生的情绪时不时纷至沓来，他需要花更多精力去约束它们，避免陷入无意义的消耗。 但即便如此，还是难免受其所扰，为其所动。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就比如，刚刚听到永夜重明说，国内行动中有多位长老负伤，他的内心立刻升起一阵担忧，想到的是姐姐会不会有事。 再比如，当得知真真的真宁愿做暗子，也不肯接受暗牌的传承，他的内心会产生不安。 姜潜放下速食品的包装袋，不由得从道具储物柜取出人情面具。 轻薄细软的面皮摊开在手掌上，没有表情，没有温度。 如果持续高频使用这张面具，他将再次以另一种形式失去情致，变得真正冷漠无情…… 姜潜沉默地凝注着这件道具，直至永夜重明瑰丽的重瞳再次浮现在茶桌的玻璃板上！ “出事了。” 永夜重明言简意赅道：“西欧多地出现动乱，巴黎分站数名同事同时失联，需要特遣行动部驰援……” 她的话还没说完，“暴乱”和“巴黎分站”两个关键词立刻在姜潜脑中锁定了一个名字：温晗！ 姜潜的“生物学母亲”温晗也在巴黎！ 由巴黎分站的同事秘密保护着…… 第507章 “神”的名讳 姜潜的预感直接命中靶心。 专机上，他仔细阅读了巴黎分站发来的援助申请，方知人员失踪的诱因： 动乱是当地工人罢工游行升级的结果，结合近日世界范围内盛传的“异常灾难”，恐慌情绪促发了普通民众的应激反应乃至暴力冲动，造成了多点治安问题。 其中，就涉及到一起游行工人与当地某宗教组织之间的暴力冲突，连锁引发了周边多个区域的动乱。 而在此期间，“某位”受官方保护的重要人物突然失踪。 负责监护工作的官方人员立刻上报，并很快组成一支高等级编队执行调查任务。然而蹊跷的是，他们在进入指定区域后，同样很快与分站失去联系！ 分站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才立刻向特遣行动部请求援助。 而最初失踪的那位重要人物，就是姜潜的母亲温晗。 材料中还附带了引发暴乱冲突的工会、宗教组织的信息。 目前，当地守序已经介入双方的冲突，冲突局面得到缓解，但失踪人员依旧杳无音讯。 当地守序的解释是：事件正在调查中，一有消息就会及时同步…… 但几个小时过去了，仍是毫无进展。 “看来只有靠我们自己了。” 姜潜放下资料，看向机窗外的云层。 “不会有事的。” 小龙女的手轻轻搭在姜潜肩头，安慰道：“斯文长老今日已经抵达巴黎分站，以他的情报能力，我们一定能尽快找到阿姨的。” 姜潜侧目看向她。 在特遣行动部，小龙女是为数不多知晓温晗身份的人。 国外行动这一年来，他们数次搭档配合，彼此信任，两人的默契程度就像是与生俱来！当时姜潜并不清楚这份“默契”究竟源于何处，现在他明白了，是源自血缘。 小龙女是云中烁的女儿，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 这种发现是如此奇妙，你身边值得信赖的伙伴忽然成了血脉相连的亲人。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小龙女用笑容掩饰情愫的起伏。 很少有男人敢于这样毫无顾忌地直视着她。 “我在想，你说的很有道理，”姜潜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既然斯文长老都亲自出马了，事情当然会妥善解决。” 说完，他继续望着窗外，思考着落地后的行动。 沉默片刻，小龙女忽然道：“我还记得你上次说过的‘沸点’理论。” 沸点理论……姜潜想起来了，上次也是在飞机上，两人就着人类对超物种能力者的“视而不见”有过一次深入探讨。 就像“屋子里的大象”，人们的视野被自身的傲慢障碍了，他们把一切“异常”单纯归结为天灾人祸，而不去考虑更离奇的可能。大部分人都更倾向于相信存在于自身经验中的事物，而选择对真正的“异常”视而不见。 但这种幻象一定会在某个时刻彻底破碎！ 当大变局来临时，世界将呈现出它真实而又残酷的一面，毫无准备的人们将面临难以承受的代价。 只见小龙女脸上保持着笑容，眼里却噙着一抹忧郁： “人类恐怕马上就要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他们并非自己想象中的万物之灵，而是……随时可能被鱼肉的对象。” “鱼肉？你还是太乐观了……” 纵使恢复了情致，姜潜依旧言辞犀利：“大象甚至不会意识到自己踩死了蝼蚁。” …… 飞机落地，任务迅速交接。 暗夜一族的斯文长老带来了神职道具“夜猎罗盘”，可在夜晚期间，根据目标人物的DNA进行实时追踪。 在夜猎罗盘发挥作用前，特遣行动组便根据巴黎分站对温晗的监护记录，提前展开了实地调查。 第一个调查地点，就是温晗的住处。 定居法国的这些年，温晗的住所换过不止一次，最近两年则是稳定居住在巴黎5区东南方向的沿河住宅区；而发生游行暴乱的地点刚好是在相邻的外围13区、塞纳河附近。 分站同事根据温晗的日常生活规律推测，她很可能是在河边散步时，被偶然卷入了乱象。 也就是说，温晗的失踪很可能是偶发事件。 毕竟，温晗作为自由艺术家，生活圈子相对单纯，本身又非超物种身份，基本可以排除仇家陷害的可能。 但后续介入调查的同事都是持牌者身份，他们的行动很可能引发了其他可疑人或可疑群体的应激连锁反应。 如果是这样的话，比起温晗，那些随后失踪的分站同事反而更像是遇到了大麻烦。 然而这并不能使姜潜放松警惕。 他迅速携小龙女、谛听万界抵达温晗的住所，亲自一探究竟。 当然，这也是他多年来首次靠近“母亲”的生活。 温晗居住的是一栋双层公寓，楼下附带了个小花园，丛生的野草中零星种植着几簇鸢尾花，生长得很随意，却不显寂寥。 公寓一层是标准的一体式厨房餐厅、客厅和储物间，二层分布着卧室、卫浴和被改造成画室的起居室。 整体装修风格简约别致，房间内保持着温晗失踪前的状态，干净整洁，可见主人拥有很好的卫生习惯……除了她的画室。 艺术家的工作间似乎总是和“干净整洁”这四个字保持着距离。 比起其他房间，温晗的画室内充斥着各种色彩，从明艳到黯淡，从夸张到均衡，极尽视觉冲击。 在姜潜的印象里，温晗的画风是出现过颠覆性的转变的，大概就是他十二岁出事那年以后…… 她一改曾经的写实风格，开始开创性地尝试各种更具冲击力的线条和撞色，就像从现实去向了虚幻，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姜潜静静站在画室中，目光缓缓扫过墙上、地上、画架上摆放的画作，成本或半成品，内心充斥着不可描述的复杂滋味。 画作中的常客是一个瘦小腼腆的男孩儿。 在温晗的画笔下，男孩儿或笑，或哭，或跑，或闹……每个动作、表情乃至神韵细节，都被描绘得细腻灵动，栩栩如生。无论是在何等梦幻的画卷背景中，男孩儿始终是真实而鲜活的！ 童真的眼睛里折射出对这个世界的强烈好奇和善意…… 那个男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少年时的姜潜。 这时，小龙女默默来到他身边，望着满屋中的画作沉默半晌，低声感叹道：“她一定很爱她的儿子。” 姜潜从她的口吻中听到了某种羡慕之情。 但此刻的他却非常清楚，这些画作中呈现的男孩儿，每一个，都与他无关。 “是啊，”姜潜笑了笑，“她很爱她的儿子。” …… 就在两人说话时，在监听周边区域的鸿鹄于飞传来消息：从附近方圆十里区域居民的私密闲聊中得知，温晗，竟然是近日被发展加入事发宗教的新教徒！ 而且温晗并不是附近一带唯一的失踪人员，很多住在附近的信徒也在当日那场骚乱中失联，包括一些上了年纪的独居者。 这是交接文件中未曾涉及的信息。 文件中，就连对该教派背景的叙述也很简略：一个不入流的小教派，信徒大多是居住在巴黎南部12到15区的独身人士。 “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小龙女目光转冷： “的确，能把一个四态权贵带队的调查组不声不响地吞掉，对方的实力至少是巅峰权贵。” “不打紧！我们这个组可是人均巅峰权贵，”谛听万界笑着看向姜潜，“甚至还有一位新晋神职坐镇！” 远古部族中人向来崇尚强者，虽然有时过于耿直，但大大降低了团队内的沟通成本。 几人在这个方向上继续监听调查，终于在傍晚时分锁定了几个可能窝藏失踪人员的地点。 恰在此时，斯文长老的夜猎罗盘也指出了目标人物（温晗）的所在位置，刚好指向特遣行动组圈定的一个区域。 于是，姜潜从斯文长老手中接过夜猎罗盘，依据罗盘的指向率众前往！ 夜晚的巴黎，将浪漫之都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姜潜却无暇赏析。 他眼里只有夜猎罗盘的指针所向，凌云驰骋之际，如城市上空划过的流星。 今日的巴黎难得无风无雨。 一路畅行。 最终，特遣小队来到东南郊工业区，停在了一间小型食品加工厂附近。 谛听万界再一次通过极限窃听，迅速确认了工厂内部人员的分布和数量，包括超物种能力者的位置等。 与此同时，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姜潜的灵视视野内—— 温晗，正穿着厂内工人的制服，与一众同样身着工作服的男男女女虔诚地跪伏在冰冷的地砖上，面无表情地念叨着什么： “Ledieuhorsduciel……Ledieuhorsduciel……” 她被精神操控了……姜潜深吸了一口气：“这里面！” 随着这一声令下，人均五态巅峰的特遣行动组即刻展开暴风突袭！ 晴空乌云骤聚，雷霆席卷着波涛顷刻碾压，从敞开的工厂顶部倾泻而入，透过每一道阻隔的缝隙侵略其内部，杀人于无形。 寂静的郊外依旧寂静，唯有大自然的力量在喧嚣、躁动！ 以其浑厚的伟力，震慑着愚昧渺小的生灵…… 从巴黎分站常驻同事们的视角来看，特遣行动组完全控制住加工厂所花费的时间“不足五分钟”！ 当及时通讯再次接通，里面传来姜潜的声音时，所有在场的分站同事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兵贵神速！ “1号目标人物找到了，外围的同事可以进入营救。” 姜潜的声音冷静平和： “坏消息是：失踪的小队不在现场。” 接听的分站同事当即愣住，笑容凝固在脸上！ 人没有找到，通常意味着一件事：死亡。 却听姜潜继续说道：“好消息是：夜猎罗盘还在转动，我们会继续追踪目标。” “……辛苦了！有劳长老！” 分站同事再度振奋！神职长老的亲临，带给了他们满满的安全感。 结束通话后，姜潜看向被聚拢在厂房中尚未恢复意识的普通民众，发动了精神赦免力——大赦！ 精神操控术瞬间解除，所有人都如梦初醒般茫然四顾。 这时，小龙女登上高台，吸引众人注目的同时，用流利的法语安抚众人。按照事先编排好的“剧本”，她自称官方调查员，将该起事件归结为诱拐案件。 姜潜隔着人群，与母亲温晗遥遥相望…… 大梦初醒的温晗形容憔悴，目光依旧茫然而困惑，姜潜并不确定她是否认出了自己。 他没有继续待在原地，而是转身去向隔壁的库房。 黑暗中，处于四态·完全体状态的教派领袖被谛听万界摁在地上，哪怕东窗事发，鸡嘴里仍在念念叨叨不停…… “真是的，如果让外面的人看到他们所敬仰的教派领袖竟然是只高卢鸡，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谛听万界边调侃，边抬脚踹向俘虏。 对方虽然吓得浑身发抖，但尖锐的鸡嘴里依旧念念有词，经久不息。 “你在说什么？”姜潜朝他走近。 强大的威压一度令高卢鸡浑身抽搐，眼白上翻—— “Ledieuhorsduciel……ledieuganglameiduo！” “说人话！” 谛听万界抬脚要踹，被姜潜的手势制止：“等等。” …… “他在呼唤神的名字。” 第508章 还有高手 “Ledieuhorsduciel……ledieuganglameiduo……” 姜潜的第二外语修的刚好是法语。 虽然水平一般，但他还是凭借敏锐的洞察力抓住了宗教领袖和被蛊惑者们念诵内容的差异，并复述了出来。 谛听万界迅速调出翻译软件录入。 前一句的译文为：天堂之外的上帝。 而后一句中的“ganglameiduo”却显示无法识别，说明这并非法语单词。 便听姜潜说道：“你听‘ganglameiduo’这个读音，就像是直接音译了藏语中的‘冈拉梅朵’，意思是‘雪山上的花朵’，通常被理解为‘雪莲花’。也有人把‘冈拉梅朵’作为子女的名字，寓意是像雪莲花一样坚韧而美好。” “啊？”谛听万界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流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学霸真是恐怖啊，你连这种小众知识都知道！” 他就算脑洞再大，也想象不出法语和藏语之间能擦出火花啊！ 但姜潜的反应却很平静。 他上前一步，捏着“高卢鸡”的衣领顺势将其提溜起来：“我确定没有听错，你上头的人是谁，蛊惑普通人有什么目的？” 可怜的“高卢鸡”挣扎着张了张嘴，流露出有苦难言的表情。 姜潜目光一凝，指尖毒牙伸张，刺入“高卢鸡”的静脉，另一手划开对方的教袍，便看到一枝鸢尾花正从“高卢鸡”的腰间探出…… “入侵者！” 他当即斩断花径，将鸢尾连根拔出，血汁飞溅中，“高卢鸡”狂咳嗽了几口黑血！ 命是保住了，但是不多。 “咳、咳咳！” 姜潜闻声转头，只见谛听万界双手掐着喉咙，脸色通红，如窒息般痛苦。 还有高手…… 他迅速将半死不活的“高卢鸡”收入四格橱窗，顺势跃近谛听万界，给对方来了一“针”，然后头也不回地掠向隔壁！ “呼……多谢！”谛听万界得以喘息，立刻吞服避毒药物，启动道具，应对周边的毒素入侵。 此时姜潜已经折返回厂房，但见所有人正被深蓝色水体包裹着，牢牢护持在内！ 而施展防御的小龙女，此时正朱唇抿紧，面色凝重，似在忍耐强烈不适…… 直至她感知到姜潜的靠近。 背后某处传来熟悉的刺痛感，与此同时，体内血液翻涌！她知道那是潜龙勿用在助她分解体内的“毒”。 短暂的眩晕后，小龙女的状态迅速恢复。 下一秒，眼前人影忽闪，潜龙勿用已没入蓝色水体。 …… 温晗感到自己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沉重。 印象中，她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静修，学着同修们的样子虔诚念诵着教派领袖传授的诗文。 原本她是不信这些的，无奈事实胜于雄辩。 每次她念诵这段诗文，亦或是聆听同修们念诵，都会有种身心被洗涤的轻松畅快……好像能让她暂时忘掉心事，进入一种无他无我的境界。 仿佛自己的灵魂忽然超脱了世界之外，看任何事物都变得无限渺小…… 最后，连“自己”都变得渺小。 而那些持续困扰着她的心事，似乎就更微不足道了…… “Ledieuhorsduciel……” 天外之神会救赎受苦的灵魂。 哪怕她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安宁——只要停止念诵，一切都将恢复原貌，什么也不会改变。 她对此已有觉悟。 似乎是为了配合她的这份觉悟，一阵如同信号碰撞的盲音在脑海中轰响！ 接着，她霍然清醒，怔怔注视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以及和她一样茫然无措的众人…… 我这是在哪儿？ 温晗的脑海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视线尽头的一道身影迅速抓取了她的全部注意！ 眼鼻一阵酸涩，那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然而他却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 她怔怔望着那个方向，渐渐恢复理智。 小龙女的说话声进入听觉，她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异常事件”，但她对此并不慌张。因为更糟糕的状况她都已经经历过了。 可是，刚刚看到的人…… 现场每个“受害者”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小龙女的解释和安抚，人们或惊叹后怕，或默默流泪，只有温晗仍旧神思恍惚，脑海中往事翻飞，让她感到悲伤，无力…… 最终，她踉跄了一步，跌倒在地上。 这才发现，自己脚下竟自盛开着一朵娇艳的鸢尾花…… 紫色的花瓣朝她的方向张开，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不好，有入侵者！” 与此同时，众目所归的小龙女发出预警！ 接着，身旁的人纷纷软倒，众人发出惊恐的呼叫，但更多的人甚至来不及叫喊就被扑面而来的水体包裹！ 温晗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瀑布般袭来的水体将自己“裹住”，在这密闭的水体空间中，一条小型鲨鱼倏然蹿出！一口咬住温晗身前的那朵盛放的鸢尾花，又复回游入水体，转瞬消失。 那是小龙女发动了清除毒物的手段。 可温晗只是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刚刚从精神操控的桎梏中得以解脱，便再次遭遇二次“伤害”，其身心承受力可谓当场被推到极限！ 她蜷缩在密封的水体空间中，心率和血压骤升，呼吸都变得困难…… 凌乱的喘息声中，她截至目前的人生如走马灯般自脑海中晃过： 童年不幸，父母早亡；最信任的丈夫对她隐瞒身份十余年，到最后也没能好好告别；最偏爱的小儿子年幼遇难；如今的自己，已家无可归…… 温晗很后悔当年说过的狠话，直到最后也不原谅丈夫的选择，可惜已经没有机会弥补。 更加后悔的是自己沉浸在悔恨和悲伤中，连作为一个母亲的义务都没有尽到…… 对姜扬、姜潜，都是。 一个是她的亲生儿子，一个是别人托付给她的孩子。 遗憾的是她都没能照顾好…… 冰冷的水体在周遭震荡，轻而易举地浸湿了温晗的衣服。 她打了个寒噤，却在这不经意间，透过半透明的液体目睹到不可思议的异象： 漫空飘散的鸢尾花落入水体，肉眼可见的盛放过程中，娇艳的花瓣迅速蜕变成伸展着尖刺的利爪，朝每个被水体保护着的普通人类侵袭！ 与此同时，分布在水体中的鲨鱼群迅速朝刺爪扑去！两者在水中激烈厮杀，瞬间将震荡的水体染得一片血色…… 温晗的双眸逐渐睁大，她眼睁睁看着数条凶狠的鲨鱼被刺爪撕碎！战圈扩大，染血的刺爪转瞬便朝人类的方向扑来！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缩，但数条紫红色刺爪已直逼眼前—— “啊~！” 温晗尖叫失声，紧闭双眼别过脸颊，以一个普通人类的本能反应逃避着当下的恐怖。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但伤害，却迟迟没有到来。 一副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肩背，稳固住她随时失衡的重心。 黑暗中，她听到剧烈的波涛震荡声！ 仿佛水流炸裂，瀑布倾洒…… 但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动静，竟似没有一滴水溅落在她的身上。 接着，那揽住自己的臂膀缓缓松开，让她的身体恢复了自由。 …… “没事了。” 年轻男人从容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有几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他是谁……就像刚刚那匆匆一瞥的背影，真像她此生最深爱的那个男人。 伴着仍旧急促的喘息，温晗缓缓睁开了眼。 她的视线从低垂渐渐向上，轻易寻见了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挺拔精壮的身形，整洁干练的装束……当她看到对方熟悉的侧脸时，心脏仿佛漏跳了节奏！ 温晗屏住呼吸，大睁着眼眸，凝注着正目视侧前方的姜潜，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 第509章 龙类身份牌是你的原罪 映入温晗眼中的侧脸轮廓冷峻，目光如炬，哪怕他看上去那么年轻，却能带给人充分的安全感。 更重要的是，他的样貌和声音，太像她念念不忘的人！ 雪松……温晗心中默念，泪水模糊了视线，顺着脸庞滑落。 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寂静的郊园小亭，那是她与姜雪松初次相遇的地方…… 当时还是实习生的她架着画板在亭中采风，描绘远山的同时，也将自己的习作售卖给感兴趣的游客。 那天，骑行到此的姜雪松在她身前停下，盯着她的一幅习作看得入了迷：“画得真好啊，笔触比照片上还要细腻。” 年轻的姜雪松蹲下身，双眼不离画卷，带着由衷的感叹沉吟了许久，终于意识到年轻美貌的画师也正好奇地盯着他看。 他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掏出钱包：“这幅画多少钱，我可以买下来吗？” 温晗却摇头，收起他看中的那幅画。 姜雪松脸上出现一瞬的失望，但他还是笑着道：“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谁料，温晗却将已经包好的画，直接递给了他—— “送给你！” 人生难得逢知己。 能将自己的画作赠予懂得欣赏的人，是温晗的乐趣。 两人的缘分也从此开始，不知不觉间，已纠缠至今。 温晗的目光始终凝注在姜潜脸上。 此时，她已经辨认出了眼前人的身份： “阿潜……” 姜潜的视线移转，看向温晗的同时低声说道：“先别出声。” 温晗这才意识到，危机还尚未解除。 她看向姜潜先前的目光落点，那是厂房堆放杂物的空地，什么人也没有……但她明白，那儿一定存在着什么，是能够威胁所有人生命的存在！ 温晗再度将视线收回到姜潜身上。 她确信，这个“儿子”已经和姜雪松走上了同样的道路，成了远超普通人世界观的异类…… 此时，小龙女、谛听万界等人已经聚拢在姜潜周围，形成了以姜潜为核心的防御方阵，蓄势待发。 温晗是所有普通人类中唯一意识保持清醒的一个。 其他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都在刚才的变故中暂时失去了意识。 如果温晗拥有和姜潜同样的视野，她就会惊悚地看到，每个昏睡中的普通人肩头、背后都附着着一个诡异不成型的“活物”，正是它们的存在，令昏睡中的人无法清醒。 当然，这对所有人而言也并非坏事，至少他们不用看到人生中更为惊悚离奇的场面。 “拟态道具。” 姜潜的话，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同时也令特遣骨干们倒吸一口冷气！ 能够困住五态巅峰持牌者的拟态道具，其等级层次、功能强度恐怕要在神职以上。 神职层面的博弈，五态权贵都很难全身而退，更不要说他们现在还带着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保不住了……小龙女望着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们。 接下来将有一场恶战，不在计划之内，就连他们这些五态巅峰的权贵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就在这时，略带磁性的女性嗓音在空旷的厂房上空中响起： “挺机灵的嘛，这么快就能分辨出拟态道具的场域……” 虽未见其人，但仍能透过她轻松慵懒的口吻，想象到一位衣着精致举止优雅的巴黎丽人，头戴宽沿礼帽，身穿高定小香风，手上佩戴着大颗的七彩宝石戒指。 她略带笑意地踱步而来，一个笑容足可颠倒众生，一个眼神便要取人性命。 “魔窟祭司，彩虹女神？！” 最擅听音辨识身份的谛听万界这会儿终于后知后觉，明白了先前见到的“鸢尾花”意味着什么。 号称“神域”的魔窟组织，有位特立独行的女祭司，所持身份牌便是「鸢尾花」！ 无奈鸢尾又是法国的特产，当地大街小巷到处都能见到这种植物，根本不足为奇！所以他才没立刻将其与北欧魔窟组织联想起来…… 可话说回来，魔窟和眼下这小门小户的宗教组织又是什么关系？ 魔窟祭司“彩虹女神”又何故出现在此？ “彩虹女神，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这个教派是魔窟的拥趸？”小龙女直接发问。 空中传来一声轻笑：“区区一个地方教派，还不足以劳我跑这一趟。” 接着，她的注意力又放回到姜潜身上： “我只是好奇，凭一己之力破坏世界秩序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哦，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朋友。” 小朋友吗……姜潜笑了：“破坏世界秩序是要从何说起？” “你还没没意识到吗？” 女祭司收敛起调侃的口吻，语气逐渐冰冷，就像法官在宣判罪行：“超物种世界失衡，进化副本异常，现实世界一片混乱，这些……都是因你而起。” 姜潜微微皱眉：“因我而起？” 包括正在旁听的小龙女和谛听万界也被对方的措辞惊住了。 近一年来愈演愈烈的超物种力量失衡、进化副本异常现象，怎么就与潜龙勿用扯上了干系？ 就连距离姜潜最近的温晗，也听得惊心动魄！ 一来，她没见到人却能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如同影院的全景声，来自四面八方，令人不寒而栗…… 二来，当前正在交流的话题，抽象得令她难以置信！ 什么“力量失衡”，什么“副本异常”，“副本”又是什么？ 她完全不能理解。 这种可怕的信息差和认知差在她和姜潜等人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这道墙曾经把她和深爱的男人彼此隔绝，连分别时都不能坦诚。 但眼下，“抽象”的对话还在继续—— “是的，因你而起。” 彩虹女神似乎很有兴趣与“乳臭未干”的灾星交流： “超物种世界的能量强大而美妙，造物主赋予人类超物种力量，是为了让人类构建起更稳固的秩序。” “均衡，才能构建起秩序。而‘非常规’的发展路径，只会对现有的秩序造成破坏，是对这个世界最糟糕的掠夺和侵犯……” “我很抱歉，这并不是你能控制的——龙类身份牌是你的原罪。” 第510章 轻敌 听乱序组织的高位者谈论“秩序”，让姜潜感到滑稽。 但同时，他也明白，对方所谓的“秩序”和大部分守序组织所认知的“秩序”大概并不是同一回事。 现在，他与这位魔窟女祭司继续周旋的唯一理由是为猎取情报：“阿姨，帽子可不能乱扣，法庭办案也是要讲证据的。” 这是在引导彩虹女神透露更为实质性的信息——假设她所言非虚的话。 “……” 身为魔窟祭司的彩虹女神被这句“阿姨”噎得有些猝不及防，以她的姿容和身份，走到哪里不值得一句毕恭毕敬的“Madame”呢？ 很气。 但她到底还是保持了一贯的优雅，笑道：“想要证据，呵呵，就在你身上啊……你在尼拉贡戈火山深处做了什么，难道还想瞒过你背后的守序组织吗？” 姜潜目光一凝！ 她怎么知道？ 难道灰烬的升神仪式，魔窟组织竟是背后的黄雀？ 他从前只知道灰烬和魔窟之间有往来，却不曾想，两者的关联竟如此之深。否则，像升神仪式这样的核心机密是万万不会透露给其他组织的。 “这个反应是准备默认了吗？” 女祭司继续步步紧逼： “我猜，守序组织不会容许你这种异类的存在，不，任何组织都不会容许远超自身可控边界的‘风险’存在！如果他们还没做出反应，那只能说明他们对你还并不了解。” 信息量很大，现场人员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往姜潜身上汇聚。 “离间计就省省吧，别太小看人了。”小龙女警醒众人，虽然她也没看懂潜龙勿用为何会对这个问题保持沉默。 然而为时已晚。 话音未落，厂房四周的墙围和屋顶轰然爆裂！无数鸢尾花变异的刺爪乌泱泱沿墙体裂口涌入，如倾泻的洪水般砸向众人—— “不好，人群有危险……”小龙女立即驱动水体，试图将众人聚集的空间封闭，以抵御变异毒物铺天盖地涌入。 身旁的谛听万界则祭出洛阳铲，尝试挖地取道。 可惜他的铲子刚插入地皮就“铿”的一声崩坏了……定睛一看，铺满他脚下的不是泥土，而是硬度逆天的金属！ 拟态道具不同于现实世界，这里的环境仅以道具持有者的巧思为准。 眼看就要“洪水”迫在眉睫，就要顶不住了…… 嗡—— 一阵令人晕眩的嗡鸣自厂房中心荡开！ 姜潜单手托举，整个厂房内部仿佛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弧形壁垒，将炸裂的墙体碎屑和变异刺爪牢牢定格，阻挡在数十米距离之外。 就仿佛同极相向的磁石。 进攻的敌意越大，姜潜所能驾驭的磁斥力就越大，直至两者间形成平衡。 “别忙活了，这个拟态道具的门道我已经看懂了。” 面对乌泱泱挡在数十米外的变异刺爪，姜潜神色如常道： “从事发到现在，我一直在观察，这片种满‘毒花’的拟态世界究竟是怎么运作的……90秒！完成一轮从生命力到毒素的循环转换，只需要90秒——掠夺的是生命力量，运生的是夺命奇毒。” 其实姜潜早就一心二用，将灵视开到了极限，一边与对手交流，一边默默观察拟态道具场域的运转规律。 而所谓的90秒，实际上就是这个拟态场域的能量的流转周期。 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30秒，以鸢尾花为掩体的种子开始寻找拥有生命体征的宿主，通过吸食宿主的生命能量生长开花，形成常态鸢尾花的模样，但内部蓄满了毒汁。 第二个30秒，花朵异变，化身“刺爪”，并以其尖锐的“爪”将毒液注射到任意猎杀范围内的生命体内！可以是任何人、动物，乃至昆虫，包括生命力旺盛的原宿主，都可能成为剧毒的新载体，也即牺牲品。 最后一个30秒，排空毒素后，继续倒吸猎物的生命能量。吸饱生命能量的刺爪内部会结成种子散落，寻找新的宿主；而未能猎杀到生命体的刺爪将继续保持带毒狩猎状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尚不明确。 90秒，是姜潜所观测到的最快闭环。 也就是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拟态道具环境中的“鸢尾花”将持续袭击生命体，将生命能量转化为毒素，持续向拟态环境中释放；而在这个循环过程中，极具攻击性的“刺爪”状态的鸢尾花将越积越多。 由此可见，这个拟态环境的含毒量只会水涨船高，甚至可以规模猎杀五态及以下的非毒抗体质的持牌者。 这对姜潜来说并不是问题，但对不具备毒抗和解毒能力的普通人，将直接宣判死刑！ 姜潜瞥一眼缩在自己身后的温晗。 哪怕知道丈夫从事着异乎寻常的工作，但身为普通人的她仍然无法对这种离奇场面免疫，温晗的表现可谓是强装镇定。 得抓紧时间破除拟态限制……姜潜收回视线，环顾拥挤在斥力场外围越积越厚的狂躁刺爪，心中已对这个拟态道具的破解规则有了推测： “虽然大多数拟态道具都以时间规则为第一定律，但那不符合魔窟女祭司独树一帜的格调。让我大胆猜测一下，破解这个拟态道具的规则……” 半空中一阵沉默，唯有刺爪疯狂摆动的嗡嗡声响彻耳畔。 姜潜凝神道：“除道具持有者外，拟态之内的所有生命力量枯竭；或者斩首道具持有者！” 当所有生命力量都被转化成“毒”时，说明猎物已死，这个拟态道具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这是姜潜能想到的、这款拟态道具最狠的用法。 他的话，同时也让旁听的小龙女、谛听万界等人心下一沉。 …… 短暂的沉默后，空中传来一声深叹：“真让人头疼呢。” “看来被我说中了，‘Madam’。” “呵呵，”彩虹女神的语气听上去就像被揭了包袱的脱口秀演员，只能仓促结束话题另起炉灶，“你不如动手试试？” 话到此处，姜潜也不客气。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掌心朝外做抓握状。 当即，密集包裹在斥力场外围的刺爪忽然破空裂入场域内！ 小龙女等人皆是吃了一惊，才意识到眼下的变故并非破防，而是潜龙勿用有意在操控这些刺爪靠近自己。 密密麻麻的刺爪堆叠成一条由远及近、头尖尾粗的“蟒蛇”状聚合物，聒噪而缓慢地朝姜潜的手掌“游弋”而去…… 在接近掌心之际，姜潜倏然握紧手掌，粗壮的聚合物当即犹如被捏紧七寸的大蛇般垂死挣扎，发出更加聒噪的“嗡嗡”响声！ 然而这并没有持续太久。 姜潜掌心一碾，蛇形聚合物乃至斥力场外层层堆叠的刺爪全部被瞬间碾成碎屑！ “小心吸入毒素！”小龙女的水体收紧，更加仔细地包裹住所有普通人在内的特遣队及其他官方持牌者。 但无形中，已有什么东西比她更快一步地收集起激散的毒素——大量诡异活体像搬运工一样将毒素收集起来，反馈给姜潜，让他继灰烬升神仪式后再次饱餐了一顿。 显然，他没有选择花大力气捕捉彩虹女神本人，而是直接把拟态道具的功能「解构」了。 “看来这拟态道具对我的作用不大，你打错算盘了。” 姜潜气定神闲道： “要对付如此危险的我，却只拿出这点诚意，是不是太轻敌了？” 言至于此，姜潜顿觉耳畔有微风拂过。 他霍然转身，但见温晗睁大着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而在她背后直尺的距离，一只指甲尖锐的女人的手正探在她后颈…… “啊~！” 尖叫声并非来自温晗。 符文黑盒在姜潜手中握紧，那陌生女人的手托着七情恶魔一起遁离了姜潜的视野。 紧接着，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每个人的耳朵！ 那声音中涵盖着愤怒、恐惧、恶意和悲痛，皆来自魔窟的女祭司…… 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所闻或惶恐，或呆怔着，不敢相信一位神职竟如此轻易被压制！ 他们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彩虹女神评价潜龙勿用的话——“任何组织都不会容许远超自身可控边界的‘风险’存在。如果他们还没做出反应，那只能说明他们对你还并不了解……” “还没结束。” 姜潜的声音唤醒了震惊出神的众人：“拟态场域里不止一个魔窟祭司。” 第511章 魔窟四祭司 拟态场域里除了彩虹女神，还有其他魔窟祭司？！ 众官方持牌者顿时如临大敌。 这似乎更印证了彩虹女神的说法：潜龙勿用此人太过于危险，哪怕他刚刚步入神职位阶，也足以劳动多位魔窟祭司出手。 “斯文长老在外面，趁现在，我送你们出去。” 姜潜说话间，整片场域中再次涌现“嗡嗡”剧震！ 凋零在周边的鸢尾花、异化刺爪纷纷碎成齑粉。 接着，原本坚如磐石的地面霍然裂开一道凹槽，内部鼓动着混沌的紫红色烟雾。 姜潜目光一凝。 紫红色烟雾就像受到了震慑，立时溃散成异化刺爪，在众目注视下四处逃窜，但很快便被一种“神秘力量”半途碾碎，挫骨扬灰…… 随着这些刺爪的消散，裂痕中出现了另外一片天地，同样是他们并不陌生的风景： 从众人当前的视角俯瞰，刚好能一览浪漫之都的繁华夜色…… “我们……竟然在天上？！” “好狡诈的魔窟祭司，把拟态道具藏在垂直的高空，的确很容易瞒过罗盘类道具的追踪……” 众守序持牌者尚在震惊之中，忽然被一股无形的推力牵扯着送出裂痕！ “走！” 姜潜启用自然力道具“东风旗”，毫不客气地将所有人抛落高空……包括温晗。 众人脱离拟态场域的最后视角中，一个“七零八落”的栗发女郎如破布娃娃般撞击在工厂地面，身体呈现出正常人类肢体所不能达到的诡异姿态。 她精致的妆容和考究的服饰早已破坏，就连漂亮的秀发也被人攥在手中——“另一个”潜龙勿用降落在她身边，揪起她的栗色头发，将头颅硬生生提起…… 他原本背对着被抛出拟态的众人，却忽然侧目看过来，那张脸上所呈现的混乱情绪和戾气，比彩虹女神的惨状更令人毛骨悚然！ 温晗就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她脸上再次出现了姜潜最为熟悉的表情：畏惧和疏离。 接着，连同两个“世界”的豁口骤然合拢，将两边的人们强行区隔。 姜潜收回视线，聚焦于拟态之内“身残志坚”的彩虹女神：“真出人意料，你们竟没利用这个机会攻击我。” 他指的“机会”，是放行众人离开拟态场域的过程。 一旦对方出手，势必造成众多普通人类和其他官方持牌者的伤亡，也会给姜潜造成更大的防御压力。不料对方却选择了按兵不动，这不符合常理。 “普通人不是我们的目标……” 被人提着头颅的彩虹女神颤巍巍歪过脸颊，看向姜潜的真身，以其毫无必要的优雅口吻回答道： “只要你还留在拟态中，一切就在我们的计划之内。相比之下，普通人类是我们的服务者，常规的守序持牌者是人类和超物种交汇世界的治安员，他们有他们的存在意义，不在清理的范畴之内。” 这番话，信息量很大。 纵使这一年来都在明里暗里地和魔窟组织打交道，但彩虹女神当下的这番说辞，却是他此前闻所未闻。 和视人命为草芥的灰烬组织不同，魔窟组织并未把普通人和一般的守序持牌者作为对立面去针对，他们认可守序的存在，认可普通人对社会活动的贡献…… 他们坚决不能接受的，似乎是像他这样、处于不可控范畴的非常规者。 “事实上……”另一个声音兀自传来，在姜潜和彩虹女神之间横插一杠，“我们和普通人类并无冲突，持有龙类身份牌的你，才是秩序的破坏者。” 此人话音刚落，一股飓风便骤然刮至姜潜背后！与护持在他周身的强力磁场挤压碰撞后，刹那崩散。 现身于姜潜视野中的，是个大高个子的白人男子。 他身穿华尔街精英派头的精致西装，锃亮的皮鞋纤尘不染，脸型瘦长，眼睑深邃，鹰钩鼻，颇有那么几分奸商的气质。 这个人，姜潜在官方最高保密级别的资料中见过： 魔窟组织最高调的一位祭司，身份牌「白头海雕」又称“白头鹰爵”，自然力与忌铭相同，是“风”，概念力「混乱」。 此人身为老牌六态神职，擅长制造“混乱”，更擅于乱中取利，赚得盆满钵满。 只见白头鹰爵迈着他自认风度翩翩的步伐，朝彩虹女神走近了几步，嘴里发出“啧啧”的唏嘘声： “哎呀，当初要打赌的可是madam你啊，不是说要亲自收服小可爱吗？怎么现在躺在这里躲清闲啊……” 他闲庭信步的样子，显然是一点也没把旁边的七情恶魔放在眼里。 “你这老搅屎棍！现在才冒头，是摆明了来看老娘笑话的吧？” 彩虹女神难得爆了句粗口，被强扭的头很艰难地挣动了两下，狠狠白了他一眼。 “不不不，契约精神！”白头鹰爵摇着手指反对，“你要一个人独占功劳，我不跟你抢，这是成全。” “哼，我怎么没看出你有这种好心。”彩虹女神冷笑。 这时，一种中年老浑厚的男低音从天而降，带着浓重的鼻音：“别吵了，一起动手，拿下这‘邪魔’。” 邪魔，自然指的是拥有龙类身份牌的潜龙勿用。 姜潜知道，这是第三位魔窟祭司要登场了。 不过这位不同于现身的两位，光听声音，姜潜就能断定其身份：此人名为“巨匠”，身份牌为「巨杉」，其外在形态已经彻底脱离“人”的范畴，是一棵行走的巨型杉树。 所以他的讲话声十分浑厚高远，像是来自百米外的高空。 官方机密情报中记载，此人的自然力为“重力”，概念力「厄运」！ 据接触过此人的神职长老记载，祭司巨匠的重压足可在瞬间毙命一位经验尚浅的新晋神职，而「厄运」的力量则更为玄奥，能使无法想象的灾难即可发生在目标身上。 这种概念力，几乎无解。 至少在守序官方机密资料库中没找到相关记载。 既彩虹女神之后，相继现身的这两位魔窟祭司，都是魔窟组织乃至世界范围内顶尖的神职高手。 但见白头鹰爵无所谓地摊手：“怎么一起动手？我的女搭档都在地上躺尸了，她还没结清赌约的尾款，我哪还有心情做事？” 他那副事不关己的嘴脸，实在是太不把对手放在眼里。 姜潜还没说话，路过人世间的七情恶魔忍不了了。 只见他手里一扯，像丢垃圾般将落败的彩虹女神甩向更边缘的角落，紧接着一个瞬步，来到白头鹰爵面前！ 这波突进，主打的是一个措手不及。 白头鹰爵瞳孔一凝，飓风呼啸着将两人包裹！ 姜潜随即后撤了几步，目光落点却在外围。 先后多种自然力的摧残下，这座拟态场域造出的厂房已近支离破碎，飓风狂炫着撕开最后的遮羞布，把姜潜先前的立足之地也化为一片废墟。 接着，呼啸声渐弱，飓风平息。 男人嚎啕的哭声响彻了整片郊野！ “啊……呜呜……啊啊……” 姜潜目光微动，但见白头鹰爵正弯腰跪地，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宣泄着溢出的悲伤…… 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人哭成这个德行，倒是不太多见。 可以说，只要他本人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几乎与此同时，七情恶魔也悄然回到了姜潜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警醒道： “这个人，不好对付……” “？” “我的手段没能对他造成任何负担……他在表演！” 七情恶魔再次凝向白头鹰爵，笑容古怪着对姜潜道：“这个人绝对非常善于操控人心，甚至包括他自己！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大概源于他对情绪的绝对淡漠，呵呵，就像从前的你一样，学习规则，利用人性，游戏人生！” 学习规则，利用人性，游戏人生…… 姜潜品味着七情恶魔侧面对他的评价，忍不住笑了：“你的意思是，我碰上一个真正的反社会人格了对吗？” “你们棋逢对手！”七情恶魔邪恶地挑起嘴角，抽身缩回了符文包裹的黑盒中。 既然对方对情绪攻击免疫，那么即便是恶魔在场，也没了用武之地。 可问题是，场域里还不止这三位祭司。 姜潜缓缓转动眼珠，灵视拉满，环顾着整片废墟。 除去暂时失去战斗力的彩虹女神，表演型反社会人格的白头鹰，以及现声不现身的巨匠，整片拟态场域里还有一个藏得很深的老六！ 此刻就在塞纳河中…… 很可能就是魔窟用以对付他的杀招。 姜潜之所以能窥破这点，还是要得益于跃升六态后视觉能力的增长。他能看到的范围更大了，感知更为精细微妙，以至于拟态场域里的风吹草动，都处于在他观察之下。 一次出动了四位神职祭司？魔窟对我也是过于重视了……姜潜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这登临六态以来的最高规格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