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我的祖父是大佬》 第1章 初心不改 2023，西南，某处原始丛林中，两个身着破烂丛林迷彩的战士靠坐在一棵苍老的古树下，身上遍布伤痕和血污，其中一人约三十多岁，另一人则脸庞上尚带着些许稚嫩。 “队长，大狗、雷王、老虎都牺牲了！”年轻战士啜泣着说道。 “是啊！兄弟们都牺牲了！”程默喃喃的回应着，声音中透出无限的悲伤和凄凉。 他转头看向身边唯一活下来的战友，一个正处在人生最美年华的年轻人。 心中暗自惋惜：他还这么年轻，应该生活在繁华的都市中，尽情享受青春带来的快乐，和挚爱的人一起，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而不是默默无闻的牺牲在这里，这不是他应该有的结局！ 思量许久，终究还是不忍心，于是他做出一个决定。 扭头对代号“书生”的王浩说道:“你先撤吧，总要有人活着，将任务经过和敌人基地坐标带回去，为我们第九特种大队留个火种！” “什么？”王浩还沉浸在悲伤中没有反应过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让你撤退，我掩护，别再做无谓的牺牲，这是命令”。 “我不，我也是第九特种大队的一份子，我还是小队的通讯兵，我走了，你怎么办？队长，你放心！最后时刻，我一定不会成为俘虏的！”王浩吼道。 这时，程默感觉到一阵心悸，侧耳倾听，丛林深处传来，弱不可闻的植被碰撞声。 知道是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他猛的转过身，抓住王浩的双肩，用力的晃动着。 口中喝道：“快走，把任务简报带回去，告诉上级，我们没有辜负信仰和荣耀！ 好好的活着，立刻，马上，给我撤退！难道你想我们都白白的牺牲吗？” “我...我...知道了，呜呜呜”在程默毅然决然的目光下，王浩只能轻声哽咽着转身离去。 已经快要闻到，那帮狗崽们身上的硝烟味了！ “其实五感强大也蛮好的”程默心里暗自想着，以前他只是觉的这种本能，在生活中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尴尬和烦恼。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是多么难得的际遇。 子弹快消耗完了，不过没关系，身边还有匕首，总要拼个够本，让王浩可以安然离开。 至于自己，无所谓了，一起战斗多年的老兄弟们都走了，剩下我一个多寂寞啊！ 兄弟们别急着去找阎王爷报到，再等一下，黄泉路上少了我，你们该多寂寞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可能是三十分钟，亦或是一个小时，高度飙升的肾上腺素，已经让程默忘记了时间这个概念。 只剩下战斗的本能，子弹早就打光了，他就利用强大的五感，和敏捷的身手，游走在丛林中，和敌人肉身相搏，他不知道自己干掉了多少敌人，根本无心计较！ 他只知道，坚持的越久，王浩就越安全！左臂中弹了，腹部和大腿也挨了几下，失血让他感觉一阵阵的眩晕！ 为了保持清醒，他只能咬自己的舌头或者捶打鼻腔。 终于，在干掉身边最后一个敌人时，对方后续人马退出了战场！ 但他心里清楚，这不是因为自己赢的了胜利，而是敌方要改变战斗方式，在稍作调整后，迎接他的将是攻击无人机和炮火覆盖！ 从一个无法识别身份的黑人士兵身上，翻出来一包香烟，程默摊坐在大树后点燃了一根，尽管特战队员不允许吸烟，因为执行任务时，会暴露目标，随时会成为狙击手和精确射手的活靶子。 但是，管他呢！ 此刻，程默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回忆一下自己短暂而美好的一生。 出生在湘省一个贫困家庭的他，从小拥有强健的身体、超越常人的五感和学习能力，17岁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小镇作题家，考入名校。 上学的学费是国家出的，生活费是村长带着他。一家家鞠躬凑得。 乡亲们生活都很拮据，有的人卖掉自己的鸡仔、猪仔，把掺杂着大把零钱的手绢塞给他，转身狠狠地关上了院门。 山里的人没读过多少书，说不出来影视剧中哪些漂亮话，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自己的支持和鼓励，他都明白！ 于是他努力学习，发誓一定要报答家乡和国家！ 21岁，他因成绩优异精通多门语言，并且身体素质突出，被特招入伍，很快就脱颖而出，加入特种部队。 多年来，执行任务无数，从未败绩，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有遗憾吗？或许有吧，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没有纸醉金迷的青春，没有等到儿女承欢膝下，没有报答父母养育之恩和乡亲们的恩情。 但或许，他们会为我骄傲吧！谁还能没有遗憾呢？人生本来就不完美。 “我宣誓，志愿加入中国人民共产党.....”眼前浮现出入党时的情景，他整理了一下风纪扣，向着祖国的方向敬了一个庄严军礼，天空中，呼啸而至的炮火像是绚烂的礼花。 “结束了吗？”程默呢喃中被淹没在火光中！ 几天后，某处烈士陵园中，在一位佩戴少将军衔的军人带领下，一群人朝着一个堆满鲜花的墓碑默默敬礼！ 人群中有个二十多岁的士兵，无声的流下热泪，那是王浩。 而墓碑上左右刻着“他们名字无人知晓，他们的功绩永世长存”，中间为“程默 烈士”。 第2章 再世为人 民国1930年 湘省 楚山观后山中，一个少年正在打拳，只见他龙行虎步，迅捷如风，收拳时渊渟岳峙，钟流毓秀。一套八极拳竟已有宗师气象，隐有虎豹雷音传出。 此时，远处走来一个年龄相差不多的少年，身着一套藏青色的中山装，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少年将毛巾和茶杯恭敬的递给前者，轻声说：“默哥，已经都安排好了，你的拳法越来越厉害了”，“阿强也不差，恐怕也远在叔逸师兄之上了吧”名叫程默的少年边擦拭双手边说道。 “既然都准备好了，明日就下山回去吧，这次在山上打扰了师傅半个月，师傅早嫌我们扰他清净了，只是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被唤作阿强的少年走上前接走毛巾，问到：“默哥，去国外也不是不能随时回来吧？以咱们家的财力，您想师傅了，回来看看他老人家不就行了？” “国家积弱，恰逢乱世，身不由己啊，哪里有那么简单。这一走就是乱世浮萍了，我给叔逸大师兄的信寄出了吧？”程默看着少年说道，同时心想兄弟你要是知道往后这个国家将迎来多大的浩劫，你就明白现在的想法有多天真了。 “不明白，师傅说我心思愚钝，凡事跟着默哥就好了，已经寄出去了，还有你嘱咐的2000大洋汇票”阿强挠挠头，嘿嘿的笑着，此时的表情才像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你是大智若愚，那就好！往后你就知道叔逸师兄对我们的重要性了，你去收拾行李吧，一会我们去向师傅他老人家辞行”程默笑道。阿强又恢复了稳重的样子，闻言转身向远处的道观走去。 程默正是前文中牺牲的特种兵大队长，当日醒来时，发现自己重生到了民国，身份湘省潭市一户富商家庭的大公子，度过短暂的迷茫后，通过观察和家人交谈流露出的信息，知道了这是民国八年也就是1918年，原身在三岁时，在街面玩闹时，被路过喝醉的日本浪人，蛮横推倒，恰巧撞到脑部陷入昏迷，没想到，却被自己这个后世来客鸠占鹊巢。 巧合的是这个孩童竟也叫做程默，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为了补偿前世的遗憾。随之而来的还有他那变态的体质和超人的五感。 这一世的父母给了他许多不曾体会过的关爱，甚至不惜动怒“处理”了那个浪人，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后来，程默才知道自己投生的这个家庭，表面看似普通实则大有来头。祖父程望轩清光绪年间与谭延闿同科考中童生，因不满列强辱国及满清的不作为，转为攻读西学，谭延闿任湘军政府参议院议长、民政部长时应邀出任其首席幕僚，尤善工商业，谭系多数资金皆来自祖父筹措。 后因二人理念不合遂辞官回乡经商，但谭系皆佩服其品行学识，尊重有加。其父程秉德颇遗其风，年青时西学有成且精通英、日、法语并四处游学，仗着家资颇丰资助了不少爱国人士，其中黄某、陈某及红党旅法留学生中的后世几位伟人最为出名。后与沪上结识程默的母亲浙省人王凤芝结成连理，随后收敛心性返乡营商。可谓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 程默身为长子长孙备受关爱，可他的内心中却无比清楚华夏大地即将被铮铮铁蹄无情的践踏。所以逐渐展现自己的某些特异之处，如此三五年后，父母眼见孩子如此优秀，除心中自豪外对小程默的一些行为也逐渐放任不管，如学枪、缠着祖父和父亲学习西学及外语等。 实际上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只是程默为了，让后世的记忆展现时能有个合理的解释而刻意为之。 阿强名叫程志强，是程默幼时在街上收留的乞丐，当时他被几个恶仆拳打脚踢的折磨，却死死的护住身下的妹妹，眼神中充满了倔强和痛苦，让程默想起了前世王浩离开时的表情，程默让护卫救下了他们，以想要玩伴的名义，让父亲将他们收为义子义女，从小一起长大。 十岁时他们陪母亲来楚山观烧香，在后山玩闹时认识了师傅，在此挂单的青云道长，当时道长正在后山竹林中练功，程默亲眼见他一掌拍断一棵成年人手臂粗细的山竹，让曾经是兵王的他也时立震惊不已，在其苦苦哀求（其实就是装嫩撒娇卖萌，嘿嘿），以及父母的帮助下，终于成功和程志强、程志婷兄妹一起拜入其门下练武，其时已有一位先入门且只大他一岁的师兄，便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沈叔逸。 老道长早年混迹于江湖，一身所学颇杂，除武学外如易容术、暗器、赌技、中医皆有涉猎，五年过去了，唯有程默得老道士认可成为嫡传弟子，尽得道长一身所学。其余人各有所长，仅为记名弟子。而此时，正是他中学毕业即将去往德国留学的日子。 微微的摇摇头，程默努力的将那些过往抛开。“既然我接替了你，就让我在这乱世中为华夏尽一份力吧！”程默心中念道。 随即他便收拾心情向道观走去。绕过略显破败的主殿走到后院，只见一个头发胡须皆以花白的老道，正在缓慢的挥动扫帚清扫落叶，程默二人赶忙走上前去，“师傅，我们来吧，您歇着吧”老道闻言也不客气，将扫帚递给了程志强，却对着程默遥指台阶的方向，然后缓缓的向台阶上的摇椅走去。 程默知道这是师傅有话要嘱咐自己，遂搀扶着老人一起走去。 “准备走了？”老人端起茶桌上的紫砂壶饮了一小口问道。 “是的，师父！徒儿不孝，不能常来伺候您老人家了，国家积弊，列强虎视眈眈，我辈正当学习知识，强壮体魄以求随时报效国家，如今西方国家军事、经济皆极为强大，正需要师夷长技以制夷，因此时不我待，徒儿不得不去”。 “去吧！你从小就有主见，聪慧之处优胜你师兄，更难得的处事稳重，心性坚毅不像叔逸心性未定过于急于求成，因此你们几人中唯有你尽得我所学。叔逸只学得一点南拳皮毛，算不得什么，但你们毕竟是师兄弟，且从小交好，我已托人带信给他，他是兄长，以后应对你多加照付，其他的就不多做絮叨了，你走后我也将远游访道，日后有缘再见吧”。 闻言，程默鼻子一酸，跪倒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说道：师傅，您一定要多加保重，等我回来“。然后带着程志强一步一回头中下山去了。 第3章 归来去兮 程默二人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女带着两个幼童殷切的向这边张望着。老人福伯是程府的管家，是祖父当年的侍卫。少女则是程志婷，两个幼童分别是程默十二岁的弟弟程然和三岁的妹妹程雪。 程雪看见大哥回来，一路咯咯笑着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这个粉雕玉琢充满灵性的妹妹平时特别的粘程默，这次分开了半个月，每天都哭闹着要找哥哥，让程王氏好是一番头疼。程默前世是独生子，没有体会过这种感情，故而这一世格外的珍惜，眼见可爱的小人儿奔来，萌萌的让人心都要化了，一把将她抱起在空中转了几圈，换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少爷”“大哥”“大哥”福伯等人过来问候。程然看着大哥抱着幼妹的样子眼神中有点羡慕，但又装作一副男子汉的样子。程默暗自好笑，走过来揉揉他的脑袋。 正堂内，程秉德和程王氏相视一眼，程王氏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父亲、母亲，我们回来了”。 “你师父还好吗”？程父问 “他老人家身体挺硬朗的，我走后也马上要远游访道去了”。程默回应道 “默儿，一定要去吗？你还这么小，去欧洲那么远的地方，母亲实在放心不下啊”。程王氏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程默不知道如何回答，低头沉默着。 “孩子要去就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年轻时不也如此吗？不然怎么能认识你”。程父打圆场。 程王氏闻言都被气笑了。“老东西，孩子面前说这个干什么，敢情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是不是？”程氏夫妇其实并不老，也就三十多岁，不过在民国这个平均年龄不超过四十岁的时代，却也不怎么年轻了。 夜里，书房中。 “福伯，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少爷，都已经准备好了，四年的艰苦训练，都盼着早一点执行任务”。昏黄的灯光下，说话的正是程默和福伯。 “福伯，你说我这样做对吗？四年前我让你收养这些孤儿和护卫们的孩子，教他们知识，训练他们军事技能，他们都觉的跟着我能有个好前程，可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吗？可能是随时随地的牺牲，也许是生不如死的折磨，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少爷，这些他们都明白的，没有你，他们可能已经饿死在逃荒的路上了，或者只能成为睁眼瞎的放牛娃。现在的一切都是您给的，教他们知识、做人的道理和军事技术，我想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福伯平淡的说。 “好吧，乱世中人哪里能有许多选择，为了这个民族，总要有人去做的。下面安排我走后的事情，国内沪上、金陵、冰城、花城、长安、北平、港城各派一个小队建立小型站，国外日本站安排精英小队去，其余那几个有外国血统和犹太裔的小队，随我前往欧洲建立欧洲站和美洲站。每队人员分为三组，分别为负责情报的小组，负责突击武装的小组及负责监察监督的小组，人员三到五人不等，各站择机安排人员进入军事院校或军队中，不得交叉联络，不得私自行动，蛰伏发展以待时机。我出国期间有事你可通过电台向我汇报。“程默严肃的安排着。 “是，少爷。只是，虽然这几年让他们都是用的化名且有遮掩容貌，但将近百人的队伍放出去，老爷哪里还是要交代一下吧。” “这个不用担心，爹一向心思缜密，恐怕早就知道了我的抱负，只是装作不知，稍后我再去沟通一下”。程默看着他说 “好的，还有难得少爷这些年一直信任老仆，但我的年龄和精力都已大不如前，这么庞大的力量少爷还是尽早安排人接手吧，我还是想回去老宅陪伴照顾大老爷”。福伯苦笑道。 程默思索，明白这是福伯担心自己出意外暴露这些潜藏的力量。四年前程默在逐渐获得家族认可后，因前世的经历便意识到情报和团队力量的重要性，因此让福伯在沪上、中原及沿海各地搜罗孤儿，尤其是一些流落到国内的外裔孤儿，掺杂一些忠心护卫的后代进行训练，教他们文化知识和来自前世的特种训练，四年过去了，他们已经成为了一股可用力量。 但他并不担心，因为在训练和生活中这些人都是使用的化名，并且参考前世外军的方式黑巾遮面，统一着装并每个人单独居住。所有人员名单及详细信息只有他和程志强兄妹掌握，福伯只是参与后勤管理。 “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吧，您再帮我负责联络几年，直属命令及各站管理我们接手，您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有些事情不必太过多想，如果连您都信不过，我又能相信谁呢，这次天龙也跟着我一起走吧，和我们一起进柏林军事学院就读”。福伯闻言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说：“真的吗？少爷！老奴谢谢你啦，老奴就这一个孙儿，要是能成才，我死而无憾了”。说着便要跪拜下去，程默赶紧扶住他。 这个年代，穷人的孩子能出国留学增长见识是想都不敢想的，可见此事对福伯的冲击有多大。福伯的孙子叫赵天龙，本身就在这批力量中属于佼佼者，因福伯的关系，从小就喜欢做程默的小跟班，程默也用心教了他很多有用的东西，亲信当然要耐心从小培养。 送走福伯后，程默对程志强吩咐：“这次你带日本站的队员去日本，这两年安排你在沪上东亚同文书院读书，那些经营的关系可以动用起来了，尽快打开局面，一切时不我待，1年后到德国和我汇合，志婷你和天龙带去欧洲的队员随我行动，这次你的化妆术和伪造能力都要好好使出来”。 程志婷在化妆术、医术、伪造方面有很强的天赋，已经和程默不相上下，同时格斗、枪法也位居前茅。程默一直觉得自从重生自己虽然没有其他主角的系统，但是碰到这么多优秀的人才，也是上天给予的完美福利了。 “明白！”二人齐声说道，接着程志婷露出俏皮之色，嘻嘻说着：“大哥，我的实力你还不放心”。还是一帮孩子啊!程默轻轻叹息着，他又想起了大狗、老虎、雷王和王浩他们了。 “你们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程志强二人离去时眼露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大哥的表情上突然充满了悲凉和伤感。 5月24日 沪上 去往法国的游轮鸣起了汽笛声，程默再次看了看岸边将头埋在父亲肩头抽泣的母亲以及繁华的魔都，心里默默念叨：待我回来时，一切将是开始。然后转身带领一众人向船舱走去。 第4章 美国之行 1933 洛杉矶 唐人街的一座酒吧内，程默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喝着威士忌一边听着爵士乐队演唱的Swing Dance。此时的美国刚刚经历了大萧条时期，这种歌曲让人们精神上得到一定的慰藉，因此流行度非常高。 随着酒吧门铃的响起，程志婷带着两个白人男子进来，稍作打量后径直走向程默这边。 此时程默身后的阴影处也走出两个男子，正是程志强和赵天龙。 程志婷当先到程默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而两个白人男子则被程赵二人拦住了。 “先生，抱歉！我们需要检查一下”。赵天龙当先开口。 两个白人有些愤慨，但与其目光对视片刻后又无奈的张开双手耸了耸肩。 “哦，好吧！先生们，请便”。 程志强和赵天龙仔仔细细的搜身后，回头向程默点点头表示安全。 程默并没有去看他们，而是全程一直端着酒杯，在欣赏外面的舞狮表演，刚刚过了中国的农历元宵节，唐人街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息中，让他有些想念家人了。凭他的身手和感知能力从那两个人进来时，就知道他们既不是行动好手，也没有暗藏武器。 此时，直到两位白人坐到他的对面时，他才仿佛被唤醒一般转过头来。 “先生们，抱歉！我有些走神了，但是，这里真的很魔幻不是吗？屋内是爵士乐和各色穿着燕尾服的白色人种，窗外却是浓浓的华人乡情”。 “哦，或许吧！我尊贵的客人，程”！为首的白人或许是没有听懂他潜在的台词，言语间充满了敷衍。 “那么，克莱尔先生，说说我们的合作吧”。程默端起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 “合作？不 不 不，难道不是您要将这项技术卖给我们吗？据我所知，这意味着来自贫穷的东方国度的你，能得到一大笔财富”。克莱尔的目光中有些狡黠。仿佛在嘲笑这个自以为是的年轻人。 “是吗？假如我此刻去找的是摩根财团，我想他们或许不会进行这种无聊的试探。假如杜邦先生知道你因为可笑的高傲拒绝我，从而导致他在未来的四到六年，少赚了无数的美钞，我想他可能不介意，洛杉矶肮脏的下水道内，在多一具尸体！你说呢？”。程默冷漠的说出这句话时，明显看到克莱尔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身体轻微的在颤抖，应该是联想到了一些非常可怕的事。 “先生，你是在威胁我吗？别忘了你是站在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国土上，中国人！”。克莱尔有些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吼着。双方人员瞬间剑拔弩张 “克莱尔先生，我想你应该淡定一些，我从遥远的柏林来到美国，是为了建立友谊，而不是制造仇恨，我想财富才应该是我们共同的话题。” 气氛在僵持了几分钟后，克莱尔仿佛被戳破的气球似得，又重重的坐回到椅子上，程默轻轻向后挥挥手，示意程志强他们不必紧张。 “我的团队研制出一种叫做尼龙的材料，它可以解决丝袜不够透气的难题，相信您也了解欧美女性对丝袜的热爱程度有多狂热，一旦新型材料制成的丝袜上市，未来将为杜邦财团带来大量的财富以及无与伦比的市场反响。 尤其是在大萧条刚刚过去的美国，相信杜邦也急需寻找它新的业绩增长点，用来摆脱金融危机的影响。”程默摇动着杯中的烈酒，目光却盯着克莱尔。 “杜邦提供化工原料和资金，我方负责合成尼龙生产和最新的丝袜设计方案，如何？”只见克莱尔和旁边的助手交流了一下眼神，明显意动。 “我看到了程女士提供的样品，我很有兴趣，但我的权限不够，需要汇报高层授权。” “很好！我想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我会在洛杉矶呆一周，随时欢迎你的到访，让我们干一杯庆祝一下。”然后传来双方清脆的酒杯碰撞声。 望向窗外，强大的感知力让程默分明注视到了克莱尔离去时，眼神中的不甘和阴狠，可他的嘴角却流露出了一丝微笑。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虽然程默没有回头，但是程志婷却知道是在问她。 “已经按计划通知各大报社，支票和子弹也已经放在了克莱尔卧室的床头，美国站已经为我们找到了合适的公司代理人。” “很好，一切按计划行事！杜邦财团将是我们海外计划中最大的一步棋，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明天安排美国负责人与我见面，接头方式一定要隐秘！呵呵，我已经想好我们的女性品牌就叫--堕落天使”。程默透着一股恶趣味，弄得程志婷几人莫名其妙。 “阿强，兄弟们都安排好了吗？”程默转身向程志强问道。 “直属作战小队已经全部潜入，武器也通过洪门致公堂的关系弄到了，好家伙，默哥你是没看到，清一色的汤姆森冲锋枪全部配的50发弹鼓，手枪都是最新的M1911A1型以及美式手雷。国内去哪见这好东西去啊！没想到老爷子的关系在海外也这么好使”。程志强一下子像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兴奋的比划着。 “是啊，国内的士兵连汉阳造都做不到人手一支，差距太大了，日本亡我之心不死，一旦全面开战将是一种灾难啊！这也是为什么我找上杜邦财团的原因，回国前我们必须建立一条稳定的海外渠道，才能在噩梦到来后获取大量的物资和药品”。 “让大家尽快熟悉装备，同时要美国方面全面监视克莱尔和他身后杜邦财团的反应，他们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就范，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拿破仑说过：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终究还是要坐过一场才能上桌谈判”。大家都听出了程默语气中的凝重。 “是！”众人异口同声道。 “小婷，你去找洛杉矶最着名的侓师事务所拟一份合约，将公司10%的股份转给致公堂，司徒先生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作为小辈，没有足够的觐见之资怎好前去拜访，何况合作的事确定下来后，我们也需要在美国有势力支持，毕竟我们的战场在国内。”程默吩咐。 司徒先生作为罗斯福曾经的雇主，并且为民国创立推翻满清做出过卓越的贡献，他领导的致公堂在美洲和国党拥有巨大的势力和影响。这正是程默所看重的，此次凭祖父的关系请动其助力美国之行，因此更加应该强化彼此的联系。 此时，已经是程默离开故乡的第三个年头，开始的两年程默凭借自己的努力，在柏林这座培养出西方兵圣克劳塞维茨的军事学院中始终保持着第二名的成绩，凭程默两世为人的能力，不是不能得到第一，只是在一群西方面孔中，第二名已经无比扎眼了，没必要为一个虚名为自己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第二名同样耀眼，但是中国人在国外的军事院校并非没有这样的例子，相对而言会减少一些关注（感兴趣的可以查查西点军校历史），并获准进入德军实习，让他更系统的了解了这个时代的作战方式，后又转至情报专业学习一年，尴尬的是老师觉得，已经没有新的东西能教给他了，严肃的德国人也只能破例准备让他提前毕业了。 为了建立海外渠道及筹措资金，他借助前世的知识搞出来一些稍稍领先数年的发明，尼龙技术就是这样来，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这项技术还需要数年时间才能面世，这次的美国之行，就是他准备先薅一点资本主义羊毛，为以后做准备。美国作为工业强国，也是他海外布局的关键。 第5章 准备回国1 “默哥，人已经到了。”说话的人是一个肤色有些苍老的中年白人，让人奇怪的是口中传出的却是流利的汉语。 一个身材挺拔，面容英俊的白人青年同样用汉语说道：“有没有尾巴？”。 “天龙的人都在后面盯着扫尾。没有发现有跟踪者。周围的两条街道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起来了。” “走吧。去见见我们的兄弟。三年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这是洛杉矶一栋破旧的居民楼的楼顶。说话的两人正是化妆而来的陈默和陈志强。 已经显得残破看起来荒废已久的房间内，支零破碎的窗户将灼热的阳光透了进来。一个男子正恭敬的站在那里。听见脚步声，有些紧张和局促的整理着自己的穿着。好像生怕给即将见面的男人带来不好的印象。 杰克，代号“船长”，犹太裔。10岁时随父母逃亡至上海。父母死于疾病。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可以想象，语言不通又没有生活来源的孩童，当时的境况有多么艰难。他是福伯收留的第1批少年中的一个。程默脑海里快速的回想着这些信息。 “兄弟们都还好吗？汇报一下现在你们的情况。” “情报系统已经完成初步的布局。在华盛顿，纽约，洛杉矶。都建有一个情报小组。同时控制了一些小型的帮派，一些政府部门也有我们的人，我的公开身份是一个金融掮客。因为担心伪造的身份暴露，军队方面暂时难以进入。酒鬼和水手牺牲了。从中国回来的小队成员就剩我们8个了”说到这里。船长的语气充满了悲伤。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蛰伏发展吗？怎么会有人员伤亡？”陈默的口气严厉起来。 “那天他们潜伏的小帮派出现了火拼，我得到消息时，他们已经....”他想起见到两人时的情景。酒鬼和水手因为是非裔，最初的安排就是潜伏帮派，没想到再见面时已经是两具遍体弹孔的尸体了！ 心痛是程默此时唯一的感受，虽然他知道情报战线的残酷，但这还是1933年的美国啊，战争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出现了巨大伤亡。很难想象后续还要牺牲多少人，希望他们能坚持下来吧。 调整了一下情绪，“从现在开始，你想办法进入天堂公司任职。哦，这是我们在美国的商业公司，刚刚成立，你后续的工作除了收集美国方面的情报，最重要的方面就是监控这家公司的发展和建立向远东的商品贸易和走私路线。离开之前，我会帮你牵线致公堂的关系，剩下的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得到程默的示意，负责警戒的程志强递给船长一个文件袋。 “里面是相关的任务信息和1万美金的活动经费。”船长接过打开，迅速浏览了几遍内容，随后将支票收起，烧掉了其他文件。深深的向程默鞠了一躬，坚定而有力的说了一句：“为了理想，为了荣耀！”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这个时候程志强才说道：“小婷传来消息，已经和监察组核实过了，没有出入”。程默没有回应，他知道长期的谍报工作，光靠信任远远不够，人心是不能考验的，只能从制度来避免整个体系的崩坏，尽管这显得有些现实和不近人情。但牵一发而动全身，涉及这么多人的生死，他不得不多做考虑。 下楼时，赵天龙神色匆匆的跑过来和程志强耳语着。 “怎么回事？”程默看到了，“默哥，我们住的酒店附近出现大量的陌生面孔。” “慌什么，应该是杜邦财团的人，不是早有行动预案吗？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按原计划行事。” 两辆福特汽车缓慢的向唐人街的方向驶去，车内，程默点了一支烟抽着，得益于前世的经历，他其实并不喜欢抽烟，只是在这个没有手机、互联网的年代总需要一些打发时间的东西。 表情上看不出有一丝的紧张，两世为人的他，已经很少有什么值得惊慌的事情了，没有谁比他更加了解这个一手打造的小团体的战斗力了，他相信他的兄弟们可以处理好。来到这个时代，尽管他的身手和反应能力远在常人之上，但已经很少自己出手了，上位者劳人,中位者劳智,下位者劳人，他正在适应这个时代。 车队即将抵达酒店，突然一阵阵的心悸透过身体的本能传来，这让程默意识到事情出现了变化，前世每次出现致命危险时他就会有这种感觉。 他的目光透过车窗迅速的向四周观察着，扫过周围一栋栋建筑。突然，前方的一座钟楼上传来一道刺眼的光，然后又迅速消失不见了。他大喊道：“下车...隐蔽，有狙击手。”赵天龙闻言迅速转动方向盘，将车辆斜着停在路边，避免子弹直接向车窗射入，但对面的射手同样反应很快，只听“砰”的一声，翻身下车的程默听到了赵天龙的闷哼声，知道他中弹了。 瞬间又急又怒：“阿强，掩护我！”说完看也不看程志强，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向前方那栋楼冲去，速度快的惊人。后方隐约传来，程志强夹杂在子弹射击声里的焦急呼喊：“默哥，小心！” “哦，上帝啊！这是怪物吗？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对面的枪手透过瞄准镜也看到这一幕，被程默的反应速度震惊的连射击都停滞了，慌忙转身准备逃走。说时迟那时慢，正当他收拾痕迹后，要顺着预先准备的索降绳撤离时，只听后方传来一道冰冷的仿佛能透进骨子里的声音：“如果是我，就会停下这个愚蠢的选择，否则两秒钟后，下面将出现一滩肉泥，你是选择放下绳子，还是我一会帮你割断它。” 枪手看着赤手空拳的程默，恢复了镇静，嘲讽道：“上帝啊！可怜的黄皮猴子，难道你以为只靠你那可笑的语言，就能让我投降吗？现在好像是我的枪口在对着你吧！原以为任务要失败了，没想到你真是个好人，自己送上门了。哦，对了，你们中国人是有烧纸钱的习惯吧，虽然我觉得很无知。但是没关系，拿到丰厚的赏金后，我会为你多准备一些的。” 程默无视对着自己的枪口，缓缓的说道：“假如你告诉我是谁指使的，我可以考虑给你个选择死法的机会。” “是吗？那你去死吧”枪手面目狰狞的扣下扳机。正在此时，只见面前的程默，急速下蹲而后双腿用力一蹬，上半身向右侧倾斜，一闪身间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与此同时，枪手的子弹打空，射在了不远处的墙面上，在枪手惊愕的表情中程默探手扭断了他的脖子。 “默哥，你没事吧”，几分钟后喘着粗气的程志强和赵天龙来到了楼顶。正在四周观察痕迹的程默问道：“我没事，天龙你怎么样？” “幸亏大哥提醒的及时，子弹只擦破了胳膊上的皮，没大碍。”胳膊上简单用衣袖包裹的赵天龙回答道，眼神中有一些感激和劫后余生的庆幸，这是他的第一次实战。 “是M1903步枪，用的商用瞄准镜，应该是还没有装备美军的A4型，看来是杜邦财团的手笔。”程志强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下杀手的装备说。 “应该不至于，否则不可能只有这点手段，应该是克莱尔的主意”。程默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走吧，去看看酒店那边的情况。” 唐人街，程默一行人住的酒店周遭，此时一片尖叫声刺耳无比。地面布满弹孔和尸体，一群黑衣人在一个女子的带领下正在打扫战场。 女子看见程默他们，急忙走了过来：“哥，你没事吧？”，程志婷已经接到了程默遇袭的消息，紧张的关心道。语气中都有些颤抖欲泣。 程默笑了笑，摸摸她的脑袋。这让一副女强人打扮的程志婷瞬间破防，羞恼不已跺着脚：哎呀，大哥你干嘛啊，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多难为情啊！” “我没事，天龙被子弹咬了一口，这里情况怎么样？有伤亡吗？” “全部都解决了，我方有两人轻伤，都不严重。警察刚刚来过了，多亏致公堂的人，以黑帮火拼的借口给打发走了，对了，这是致公堂洛杉矶分部陈堂主”。程默进来时就看见有个精干的中年人在现场，闻言上前抱拳施礼道：“感谢陈叔叔前来援手，小侄感激不尽。” 陈姓堂主早就听闻，洛杉矶来了一位会长故人之后，却没想到对方在做下这么大的事情后，还能从容不迫且姿态如此之低。顿时对这个外貌英俊的年轻人少了一些轻视，多了一些钦佩，二人走向酒店内细细交谈。 身后，程志婷关切的拉着赵天龙询问他的伤势情况。看的程志强一脸惆怅，怎么好像只有自己成透明人了。 第6章 准备回国2 一番畅谈并约定几天后去拜访司先生后，程默众人送赵堂主一行离开。 回到房间后让程志婷给他冲了一杯咖啡，边品尝边想着后面的事情。这里已经不适合继续住下去了，虽然在致公堂的帮助下暂时打发了那些当地警察，但是整个队伍的行踪已经暴露在阳光下，不利于行事。 他叫来众人，吩咐赵天龙和所有行动队员连夜分散撤离至市区潜伏，随后自己带了程氏兄妹出发去了欧威拉街。是时候该去找克莱尔摊牌了。 欧威拉街43号，这是克莱尔的家。此时他正在客厅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脸上的恐惧溢于言表，他已经收到消息知道唐人街的行动彻底失败了，即使他听过的是语言描述也可以想象现场的惨烈，这个结果是他之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尽管在收到程默的“礼物”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当日在程默威逼利诱下离开后，他越想越不甘心，如此大的蛋糕怎么能，让给可恶的黄皮猴子呢。于是在前往总部汇报时，向上司言之凿凿称，自己可以搞定程默拿到配方。 杜邦家族的人当然不相信对方是简单角色，在这片将华人视为低等种族的土地上，每一个闯出名头的黄皮肤都没有侥幸可言，毕竟总统先生曾经的雇主，就是一位地位赫赫有名的华裔。但也没有拒绝下属的自吹自擂，他们也想测试一下对方的实力。 毕竟利益的划分总需要对应的实力。在这种想法的支撑下，不仅没有拒绝下属危险的想法，还给克莱尔提供了一些资源。集团豢养的杀手和旗下控制的黑帮成员。 电话中再次传来挂断的声音，满头大汗的克莱尔知道自己被抛弃了。此刻，自己的一家已经成为案板上的待宰羔羊。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仿佛死神到来前的丧钟，他几次颤抖着伸手过去，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开门。门外的人好像能够穿透空间看到他的窘迫一样，出声说道：“克莱尔先生，我知道你在家，但你确定不邀请我进去喝一杯吗？” 楼上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探出头来，金色的长发、精致的五官可以看出年轻时必然是一位让人惊艳的女子。 “亲爱的，是来客人了吗？”克莱尔夫人问着。 “我想是的，我们可能要谈一些重要的事情，你看好孩子不要下来。”克莱尔并不想让自己的家人知道真相，这会吓坏他们的。随后鼓起勇气开门将程默等人迎了进来。 程默打量着房子的内部，自然光线照亮了整个室内空间。落地窗和天窗设计，使得室内光线充足，明亮通透。这种设计不仅增强了空间的开放感，还让室内环境更加舒适、宜人。 室内的家具和装饰品也充分体现了地中海风格的精髓。白色的墙壁和家具，搭配上大量的木质元素和蓝色的装饰品，让人仿佛置身于地中海的阳光之下。时尚的吊灯、简洁的壁画，都让这座房子充满了时代的气息。 他径直走向落地窗边的白色咖啡桌边，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一切看起来如此的理所当然，仿佛他才是此间主人一般。并没有理会克莱尔。 “程先生，我想这可能有些...有些...误会。”话音越来越小，连自己都底气不足了。 “是误会吗？克莱尔先生。你辜负了我老板的诚意和信任，就在今天下午，我有三名同事受到了很严重的人身伤害，而我的老板在住处附近被杀手伏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需要鲜血来承受我老板的怒火。”克莱尔面对咄咄逼人的程志婷，非常惊恐。 “不！不！不！先生你们不能这么做，请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真的，求你们了，不要伤害我们，求你了！”他不是没想过反抗，但是一想到下午警察局得到的内部消息，强悍的实力，恐怖的火力，还有据说有人看到，那位叫做程默的年轻人，单手捏碎了总部精英杀手的脖子，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颈部传来一阵阵的凉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似乎已经看见自己有了相同的结局。 程默一边摆弄着一个花瓶，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相信此时杜邦家族的人已经收到我来到这里的消息，你现在打个电话，让负责此事的人过来谈谈吧，不过在此之前，你应该先为我的兄弟受到的伤害，付出一些代价。阿强，废了他一只手臂。他们需要知道，没有人在伤害我的友谊后不付出代价。” 听到程默的话，克莱尔惊恐的向后退去。可惜已经迟了，程志强几步上前，抓住他的左臂，只见精光一闪间，克莱尔左臂的经脉已被匕首割断。可能是怕吓坏楼上房间的老婆和孩子，尽管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克莱尔仍死死的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只是疼痛难忍发出“呜呜呜”的低声惨呼。 后续的事情并没有超出程默的预期，在意识到自己这边的实力，以及提前安排的各大媒体宣传造势下，杜邦家族担心他们转向与对手阵营合作，充分体现了顶级财团的效率。谈判、签约、兑现资源一切都很顺利。出乎对方意料的是，在选择双方的联络人时，程默竟然选择了克莱尔。 一个月后，一家名叫天堂的公司在洛杉矶成立，首批加入的员工中有一位犹太人，正是船长。 而此时，程默等人刚刚走出洪门致公堂波士顿总部，他是来此拜访司徒先生的。 老人看见故人之孙很是高兴，程默送出的礼物也让一众大佬很是满意，只看杜邦财团如此在意，就知道这10%股份的价值了，会谈的结果非常融洽。 “能得到致公堂的支持，这次我们的任务目标已经完成。接下来你和阿龙，顶着我的名义在欧洲各地游历。让小婷给阿龙伪装成我的样子，我们体型差不多，不熟悉的人应该不会发现，我们分开行动。 那边给我在契卡申请了一个培训的名额。我要去一趟苏联，最快应该要三个月。你们在三个月后在英国和我汇合，完成毕业事宜后就启程回国。” 不行!默哥，你身边没人怎么能行呢！让我陪着你吧，我的俄语也没问题。你是知道的。”志强一听就急了。 “不用，你长期在我身边，如果你不出现，我的行踪会遭到别人怀疑的。”程默明白他的担心，但这件事只能自己一个人完成。 “哥，一年前你接受那边的时候，我就没弄懂。咱们为什么要加入他们呢？国内现在的形势他们失败只是迟早的事情吧，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你只要记得，只有红党真正能够结束我们这个国家的苦难。国党永远不可能真正的剿灭他们，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站在人民的这边。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 而且这些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要严格保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才没有对你隐瞒。不可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没有人能够会知道，程默了解这个世界未来的历史走势，何况他前世就已经宣过誓言了，如今只是在继续完成未竟的事业而已。如今在他的坚持下给自己取了个代号“紫微”，程默还记得的上线“老中医”当时惊愕的眼神，估计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情报员。 “明白，我听默哥，从小你做的事情从来没有违背过正义和良知，我相信这次也是。”程志强身体一正，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合适，可能此时他还会向程默敬一个标准的军礼。 第7章 万里归途 1933年底，莱茵河畔。 天气明媚，天空中洒下的阳光驱散了不少冬日的寒冷。一群水鸟在河面上扑棱扑棱的飞来飞去。已远离战火几年的欧洲，尽管大萧条时期刚刚过去，人们生活的依旧困苦艰难，但并不妨碍大家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 河畔供游人休息的一条长椅上。陈默对旁边的中年人说:“我即将迈上回国的归途，具体的时间应该是在三天后。你什么时候走？” 一阵寒风吹来，代号老中医的中年人，拢了拢脖子上有些地方已经开线的破旧围巾。他凝视着远方。好像在想象自己回到家乡的情景。 “发展你加入组织，可能是我革命生涯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但是组织有组织的纪律。我有我的任务，不能永远陪你前行。目前苏区的形势非常不好。战士们缺医少药，武器弹药也严重匮乏，由此而导致了很多无谓的牺牲。现在海外的工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我的战场在这里。” “鉴于你的特殊情况，组织上已将你的存在列为最高机密，总部只有武豪同志和他任命的联络人才知道具体信息。你要做的就是深度潜伏，利用你自身的优势在国党内获取信任。除非重大战略需要，中央不会轻易启用你。 新的接头人已经在上海等你，他后续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负责你和中央的通讯联络，受你直接领导，不会和组织内别的线产生交集，这也是对你的充分信任，希望你不要辜负组织的期望。 接头方式：每天下午在沪上静安寺十字路口南口，有人会拿着头一天的申报。 你问:先生，我刚刚回国，有些上火了，请问哪里有口腔诊所。 对方会回答你:上火喝菊花茶才是最好的选择，我这里有上好的菊花茶您要吗？ 你回答：可是我喜欢茉莉花茶。” 同时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情况，这半块大洋你收好，说出暗语后，将这半块大洋给他，对方才会承认你的身份。 现在沪上国党实行白色恐怖政策，斗争形势严峻，我们不得不小心一些，这是很多牺牲的同志，用鲜血换来的经验啊！”老中医说话的时候没有和程默产生交集，目光一直朝着前方。如果此时有人经过，只会看到两个陌生人欣赏着美丽的莱茵河景色。 “明白了，我听说第5次反围剿打的很艰难，看来这次常凯申的决心很大！中央有什么好的对策吗？我在美国和欧洲筹措了一些药品和武器弹药，但是目前还没有合适的运输渠道，这是货物存放的仓库地址和一笔资金，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运回苏区。希望可以帮组织上解决一些困难。”程默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了旁边的中年人。 中年人打开，先是仔细的看了货物的清单和地址，然后又看了一眼支票的信息，上面的数字让他吃了一惊，整整3万美金！ “这么多？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没有违反组织纪律吧？” “年初向你汇报过的那个美国计划，已经初步完成了。虽然目前还没有体现出足够的经济价值，但我将自己手中的一部分股份抵押给了花旗银行。放心吧，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现在能动用的只有这么多，后续渠道建立起来，就能提供更多的资金了。” 他的震惊程默可以理解，毕竟他当初决定这么做的时候。程志强的表情和中年人一模一样。 他没有在意过这些钱财，也没有丝毫的不舍，如果这些身外之物，可以拯救那些战斗在前线的同志生命，他希望自己可以做得更好，和那些人比起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直渺小到微不足道。 “已经很了不起了！共产国际今年答应的全年援助才不到7万美元呢，这笔钱要解决多少问题啊！”中年人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 真正的革命者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他们无私奉献，宁愿自己忍饥挨饿，也从未想将庞大的财富据为己有。 “前线的战士们打得很顽强。但是牺牲太大了，战场情况不容乐观。中央一部分同志，已经在考虑向更广阔的战略纵深转移的方案。 但是共产国际的那些人，始终坚持阵地战的思路，还在幻想正面战场击败国党，简直就是乱弹琴！大好局面就是被这些左倾分子葬送掉的！”中年人语气中的愤慨难以掩饰。 是啊，即使程默是一个穿越者，在这滚滚历史洪流面前，越了解事实的真相，就越让人无力。 但他知道黎明前的曙光即将到来，一个伟人的崛起，会将这些肮脏扫入历史的尘埃！ “振作起来！要相信组织相信中央，最后的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说说我回国后的计划，我计划先接触沈叔逸，他是我和阿强的大师兄，目前是复兴社上海特区，法租界情报组组长，我的目标是通过他的关系，能够加入余乐醒的杭州训练班任职。 结合当前的国际形势，估计日本全面侵犯我国的时间会很快，战争不久将会爆发。我准备在那里积攒资历，静待时机。这些请一并汇报给组织。” 中年人心中暗叫惭愧，没想到半生革命，还需要一个年轻同志来鼓励安慰，同时他也为程默的革命热情感到欣慰。 “关于你的判断和计划，我会马上汇报给组织，估计等你回到上海建立关系以后，就会得到答案。 保重，我的同志！待到胜利的那天我们一起重新沐浴新世界的阳光。”中年人站起来拿起自己放在椅子上的礼帽，戴到头上准备离开。 程默心里有一些难受，他因为有前世的认知，知道红党会成功，并且带领这个国家走向强大。可是这些人呢，他们并不确定自己追求的目标会不会实现，只是在用自己的奋斗和牺牲，默默的践行着自己的事业。残酷的情报战线上，有多少无名战士能看到胜利的那天？这一别可能从此再无相见之日！ “您也保重，胜利的那天见！”他没有再去细想。却伸手拦住了准备离去的中年人，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把中年人脖子上那条已经开线的旧的解了下来，把自己的围巾围在了他脖子上，并认真的帮他打理整齐。 中年人想阻止他，但是程默的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胳膊，他无法挣脱，于是只能任他施为，接受了程默这番好意。他知道，这个年轻的同志只是想为他做些什么，来表达他内心深处的那份感情。 然后程默快速的拥抱了他一下，转身坚定的离开了。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阳光照着他们各自走向了新的征程！ 第8章 突发状况 时间来到两个月后，此时离中国的农历春节已经没剩下几天了。 沪上码头。一艘法国油轮，鸣着汽笛，缓慢的向岸边靠来。 下船的人群中，有4个青年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为首的一个，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英挺的鼻梁，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一身合体的西装使他1米8的身材更加挺拔。 跟在身后的两男一女。女的身着一身鹅黄色的呢子大衣，让美丽的身线尽显无疑。娇俏中眼神中不时透出一股凌厉之色，而两名男子同样远远的便让人能感觉到，精明强干且孔武有力。 这些正是自欧洲归来的程默众人。此时的码头，嘈杂的人群里，路边的小贩、抢客的黄包车夫、前来接人的亲朋故旧、还有扛包的码头工人，共同营造出一幅繁华而混乱的画面。 程默的目光扫向四周，前世的经验，让他总在这种场合会习惯性的先观察周围的情况。本来久已离家的他此时的心情是满是激动和期待。但是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让他的眼神一凝，给身后几人打了一个手势，动作幅度非常小，一般人很难察觉到，但程志强等人追随他多年，早已心灵相通，见状慢慢上前围拢在他的跟前。 “好像有些不对劲！你看那几个小贩和黄包车夫，眼神飘忽四处张望，心思根本不在生意上，看来要出事！等一下你们见机行事。”程默轻启嘴唇小声的向几人吩咐着。 “砰砰砰”正在此时码头出口方向传来了几声枪声，让众人同时一惊。 程志强三人反应迅速，立刻警戒在程默的四周，手都伸进了上衣内。那里面有用来防身的手枪，为了防止路上出意外，几人临行前随身都携带了武器，好在程默几人的船票，都是通过柏林军事学校的关系弄到的，以法国人的调性不会轻易的去找他们麻烦。 “不用担心，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阿强，你去看看什么情况？” 大约五分钟后，程志强和一个身着中山装的男人一起走了回来。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后，程默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正是沈醉沈叔逸。 沈叔逸的状态显的有些狼狈，额头上的汗水打湿了几缕头发，让原本打理得光滑整齐的时髦发型都有些散乱。 “我在码头上执行任务，刚刚枪战时让抓捕目标跑了。真TMD晦气功亏一篑，这次的任务看来是失败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小子不地道呀，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我好来接你，要不是刚刚碰见了阿强，你是不是还打算偷偷瞒着我？ 上次收到你的来信，只是说你即将毕业回国。也没告诉我个准点。”他喘着气说道，流露出对任务失败的懊恼。 然后上来给了程默一个拥抱，使劲的拍着他的后背，行为和言辞里没有一丝做作，都是重逢的喜悦和兄弟间真挚的感情。 “你也知道海外和国内的通信不便，船期行程更是没办法确认，知道你的工作的特殊，怕泄露你的身份，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临行前就没有在特意告知你。”看到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程默的心里也涌上一股暖意，微笑着对他说。 “我听说你当了个不小的官啊！什么行动还需要您亲自动手？”程默当然知道，沈叔逸现在的工作就是对付红党和进步人士，此时有些担心这是针对红党的行动，所以试探着问道。 “唉，别提了，我收到消息，今天有红党的重要人士要乘船去香港，本来计划的好好的，结果临场行动的时候，这帮小崽子掉链子，让人跑掉了！”沈叔逸话语里还是有些气不过。 听到这里程默的眼神收缩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的与沈叔逸寒暄起来。 与此同时，在沈叔逸目光的死角处，他右手的小指却对着身后的程志强点了点。 程志强明白了他的意思，趁着沈叔逸和程默聊天的间隙，从裤子口袋拿出一包万宝路香烟，转身走到沈叔逸的一个随从跟前。 “兄弟抽烟，怎么样？没受伤吧？你们跟了我大师兄多久了？”听到他的话，对方本来大大咧咧准备伸手接烟的动作，一下子就有些不知所措，一副想接又不敢接的样子。 刚刚他还以为程志强几人只是程默的下人，没想到竟然是自己长官的师弟。本来今天任务失败，还不知道要怎么惩罚自己，现在更担心刚刚的冒失行为，会不会引起程志强的反感。 程志强看出了他的窘迫，哈哈一笑说道:“没事抽吧，他们聊他们的，我们说我们的，方便给我说说是个什么情况？” 对方显得有迟疑，略微的思忖了一瞬。接着想到：反正他们是师兄弟，也不是外人。 便回答他说:“本来长官都计划的好好的。结果行动时大家经验不足，惊动了对方。只打死了一个小喽啰，让主要目标受伤跑掉了，现在还在搜捕。还不知道回去长官要怎么收拾我们，这一天可真倒霉！” 为了防止对方起疑，程志强没有再做过多的询问，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对方闲聊起来。 这个时候他听到身后：“阿强，阿强。你个死孩子翅膀硬了是吧？也不知道过来给大师兄行礼。”随后轻轻的一个巴掌拍到了程志强的脑袋上，这是沈叔逸注意到了他刚刚的举动。 程默心中暗叫不好，看来这个大师兄现在变化很大，自己大意了。阿强刚刚的表现，让对方起了疑心。 同时心里也在暗暗的告诫自己，这是1933年的民国，情况的复杂和他在欧洲时完全不一样，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特务头子，尽管眼前还没有达到日后的辉煌，但也绝不容小觑。任何的不小心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于是他也走了过来，“大师兄，阿强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从小就觉得自己出身不好，在你面前不敢放肆，性格又呆板寡淡，现在你官做大了，他更不敢向你跟前靠拢了。” “P.你就糊弄我吧！我还不知道他，从小到大就认你一个人，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对了，这谁啊？是小婷吧，都长这么大了！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了，还不过来和大师兄好好亲近亲近，回头给你介绍个好婆家。”其实刚刚沈叔逸只是出于敏感，觉得程志强的举动有些不合适。但也就是心头动念间便一闪而逝，程默的背景谁还能比他更清楚，怎么也不会和红党扯上关系。 “不过没关系，阿默！师兄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这傻小子一般见识，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要不直接去我家吧！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晚上我安排给你接风。” 听到他的话。刚刚一直站在程默身后的陈志婷，不着痕迹上来抓着沈叔逸的胳膊，边摇边娇嗔道:“大师兄！我不依了，从小你就喜欢捉弄我，人家就不爱搭理你！” 程默暗暗的给她点了个赞，此举无形间转移了沈叔逸刚刚浮起的那丝怀疑。要不是程默知道她执行任务时的强悍表现，连他都以为这只是个漂亮单纯的18岁小姑娘了。 “大师兄，你的事情重要。我这边已经先安排好了，住在华懋饭店。接风的事情不急。我这次特意给你带了几瓶上好的洋酒。我大概还会在上海待几天，等你忙完了，我们好好喝一杯。然后回老家看父母，陪他们过年。好几年没回来，还不知道二老怎么担心我呢？ 而且虽然任务重要，但是你也要注意安全，如果需要我们几个帮忙，尽管招呼。”程默婉拒道。他现在急需了解具体的情况，以便作出应对，所以必须及时脱离沈书逸的视线。 “那好吧，你把房间号留下，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找你。顺便这几天带你在沪上好好的玩一玩，介绍一些咱们自己的关系给你认识。 既然回国了，你们几个可都是德国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尤其是你，据说因为你优异的表现，国府和军界的一些高层都知道你的名字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戴处长早就想让我把你拉到我们组织中啦。”沈叔逸闻言略作沉思后，只好作罢！毕竟眼前的事情也让他很头疼。 “工作的事情再说吧，我打算先好好的陪家人过完这个年，顺便向父亲和祖父请教一下他们的意见。毕竟我离开家乡时还是个孩子，国内的情况也不太了解。”程默不想让你对方看出自己真实的想法，随即以退为进的回绝道。太过于热衷于加入复兴社，只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第9章 决定营救 “师兄，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您这边事情处理完，我再上门拜访。”告别沈叔逸，程默带领一行人向出站口的方向走去，路过的有些地方还残留着很明显的战斗痕迹，刺鼻的火药味、墙壁上和一些货物木箱上残留的已经开始干涸的血迹等。 程默注意到出站口的有很多的中山装设卡检查，非常严格。他问旁边沈叔逸安排的送行人员:你们一直都在这里设卡吗？” “是的，程先生。战斗发生时，打死的那个红党就是在闯卡的时候被击毙的，当时引起了人群混乱，受伤的另一个就是此时脱离视线的，但是因为血迹一直向外延伸，而且码头也没有搜到人，所以我们怀疑他已经逃走了。”这个说话的人正是和程志强之前有过交集的那个，他叫王彪。 “那为什么没有撤卡呢？”程默停了自己的脚步，重新开始观察四周，码头的西边是仓库和办公楼，从办公楼的方向可以清楚观察到轮船泊靠码头后的装卸作业情况，东边是洋房住宅和生活配套设施，他用自己远超常人的视力搜索着视线内的每一寸角落，忽然眼眸中精光一闪，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组长怀疑码头还有对方的同伙或者接头人，因此没有撤去警戒，看看有没有别的收获。”王彪并没有怀疑他的用意，刚刚在旁边他听到沈叔逸说过，这几个人都是德国什么军校学成回国的高手，以为他们只是出于职业敏感而好奇询问，所以直接回答了程默的疑问。 程默没有在询问他别的，一行人走到码头出口，只见一辆五十年以后都不会有人说它过时的白色福特Roadster轿车停在那里，让他有一种时空的错乱感。 “呵，这玩意你们都有，看来你们组织的福利逆天了啊！”惊艳之余他调侃道。 “我们就是一帮干脏活的，哪能开得起这车，这还不是因为任务紧急缺乏车辆，刚好最近戴处长在上海拜访青帮的杜老板，听说后跟他老人家借的。” “早就听说杜月笙义薄云天，还真是名不虚传啊。”程默笑道。 “刚好刚刚组长吩咐我们去还车，顺道借花献佛送您到饭店。”王彪殷勤的上前打开车门说道。心想听说组长这个师弟来头甚大，将来肯定前途无量，这条大腿可要紧紧抓住，自己就是因为没有背景，那些冲锋陷阵的工作从来都是第一个，领功劳时连口汤都喝不上。 一路无话，王彪将几人送到华懋饭店后开车而去。和平饭店始建于1909年，前身叫做汇中饭店。1914年汇总饭店在一片大火中烧毁，1926年由沙逊家族新建后改名华懋饭店。备受瞩目的远东第一楼，也是近代上海最具代表性的装饰艺术风格建筑。建造者沙逊家族对酒店的经营充满野心，提供顶级服务和审美场所，这座酒店见证了上海外滩的各种传闻往事，成为上海滩最好的见证者。 办好手续，进入房间后，程默坐在沙发上脑海里正像电影放映一样，一帧一帧的过滤码头上的一幕幕。不大一会后，他推开房门，敲响了对面的房间，那是程志婷的房间。 “哥，怎么了？”程志婷问 “把你的工具包拿给我。”程默知道程志婷随身带着伪装用的化妆包，向她讨要。 “有什么事吗？您有任务？我们去办不行吗？”程志婷边递给他工具箱边问道。 “默哥，你要出去吗？有什么事你吩咐我们几个去办吧！”旁边房间的程志强两人听到动静出来询问。 “不用，有点私事，小婷、阿龙你们休息吧，阿强你跟我进来。”随后程志强跟着他进了房间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默哥，是因为刚刚码头的事情吗？你是有了什么发现对吗？” “对，我刚刚仔细的观察了码头的设施和布局，发现在西边仓库的那些货箱中有一个的缝隙比其他的要大出很多，而且码头封锁严密，一个受伤的人怎么能够躲过排查逃走。 检查哨卡发生的战斗和混乱也说明了这一点，应该是牺牲的那个人在掩护对方。要是我的话，我肯定选择隐藏起来，码头那么大，大师兄的人手有限，短时间内很难完全排查，完全可以等夜间搜索力度变小的时候在寻找机会离开。 我要去确认一下，如果有机会看看能不能帮忙。”程默边给自己伪装边给他分析。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程志强眼前的程默就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样子。 每次程志强看到程默出手的时候，内心都充满了震撼，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好那么多事情，好像程默无论想做什么都没有难度，学习的速度和达到的成就会成为别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要不还是我去吧，这点场面我可以应付。”程志强不希望程默涉险，依旧坚持着。 “不用，这件事情必须我自己去做，别人我不放心。你口技的功夫没落下吧？”程默没有同意他的要求，不是不放心程志强，他毕竟不是组织内的人，很难取信对方，容易弄巧成拙。 程志强听到他的询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答道：“放心吧，哥。你说过吃饭的本事关键时候可以保命，我一直都有联系的，保证外人分辨不出来，你是要我在房间做出一副你在的样子吗？” “对，这也是我不让你们一起去的另外一个原因原因，酒店出入的人都开间我们四个人进来开了三间房，要是忽然我的房间没有动静，日后事发难免引起怀疑。大师兄的变化很大，今天我们在码头的试探估计已经引起他的一些警觉，只是因为我们的关系，他以为我们只是出于职业敏感好奇，没有往深处想而已。 由此看来，我们还是经验不足，自身也出现了懈怠，往后的日子要更加谨慎小心，虽说面前大家的目标方向都是一致的，但难保日后不出现利益冲突。要时刻提醒自己，才能活的长久，明白吗？” “是！”程志强不自觉的站直身体，重重的回应着。 黄昏时分，程默跟在一群去往舞厅的外国客人身后，利用人流遮蔽躲过酒店侍应和警卫的视线，离开了华懋饭店。 第10章 码头初见 码头外的一条巷子里。 程默现在的样子，即使和他朝夕相处的人，也无法分辨出是一个中国人。 只见他一头棕色的头发，明显有别于亚洲人的高鼻梁，白皙的肤色，连露在衣兜外的一点胳膊，都可以看到并非是黄皮肤。任谁都会认为这是个真正的外国人。 夕阳还没有沉下去，但是这条荒废的小巷却没有一丝阳光照入。从里可以轻易观察到整个码头的范围，是一处绝佳的潜伏点，这是白天观察地形时发现的。 他已经安静的在这里，凝视着对面码头方向很久了，默默等待着黑夜的到来。 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是晚上18:00，一个小时后开始行动。 心里重新梳理了一遍计划，程默开始了最后的准备。 紧了紧手上的皮手套，拔出后腰插着的两支M1911手枪，反复几次空枪击发并确认了备用弹夹的情况，随后双手十字交叉反向伸入后背，拔出两支与前世三棱军刺极为相似的兵器，仔细看，才发现他的背上竟然有两个呈“X”形状交叉的刀鞘； 这是程默结合前世三棱军刺，和青云道长交给他的一种奇门兵刃改良后的兵器，保留了军刺原有的血槽和螺旋形状，加宽了刀身，并且将前世军用匕首的一些求生功能添加了进来，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绝对是近战利器。 遗憾的是这种造型奇特兵器，很容易引起关注，留下痕迹，所以程默从不轻易示人，多数还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某些情结。 码头附近的主干道，有法租界当局修建的路灯，但受限于这个时代糟糕的电力供应状况，照明效果非常一般。 大门的哨卡虽然人数已经少了许多，但除非自己疯了才会选择正面进入。以他的眼力，隔着几百米就可以确认，两台交叉照射的探照灯后，分别隐藏着一架重机枪，冰冷的枪口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良久，他嚯的一下开始动了，如猎豹一样敏捷，三两下便到了西侧的墙角下；随即双手中的兵器反复交替扎入墙面，竟硬生生的将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拉了上去。 墙头上密布着高压电网，带着皮质手套的左手抓住铁丝网，右手中的兵器轻松的将其割断，纵身越过墙头跳入院中，这是正对西区仓库的一堵围墙。任敌人在怎么狡猾也不会想到，有人在短短的几十秒内，就穿过了自己的防线。 黑暗中，程默根据记忆中方向，向仓库那里摸索了过去，脑海中边回忆白天那个货箱的具体位置，边取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 一切都在计划中，他暗自思忖着，无比的冷静，脚下如同行走的狸猫，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竟然还随手给手电筒蒙上了一层黑纱，让人不得不惊叹他的心思缜密。 终于，找到了目标。他的感知没有出错，目标所在的货箱竟然没有打钉封箱，想来是当时情况紧急且无人协助的原因。 程默强悍的听觉感受到了货箱内的呼吸声，如果此时是白天，你会发现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欣喜。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他屈指在木箱上叩击着，这是老中医告诉他的一种通用紧急联络暗号。 没有人应答，但明显能听出里面的人呼吸变得急促。 大概是知道是对方无法轻易相信自己。 他出声说道：“如果你还有意识，听我说就可以了。现在情况紧急，虽然你暂时没有被发现，但是明天全城排查结果出来，敌人就可以轻易判断出，大门方向的血迹是烟雾弹，而你还在码头内部藏身，敌人调集重兵搜索下，不用多久你就会被挖出来。”程默的语气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起伏，平和而低沉，与他平时的语调判若两人。这是利用口技掩盖了自己本来的声音。 “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相信我。 你应该知道紧急联络暗号没有问题，我给你两分钟考虑，如果你仍坚持不出现，我只好放弃你了。 但我会守在外围，一旦你被捕，我绝不可能让你活着落入敌手，重刑下叛变屈服只是个时间问题，我不会赌也不能赌！”程默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和刽子手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是最理智的做法，他别无选择。 周围陷入沉寂，黑暗的气息凝重的让人窒息。 突然他听到了货箱内传出挣扎的声音，接着又像是什么东西跌落在了地上。 “我伤的很严重，自己动不了。”程默闻言大吃一惊，不是因为对方话语的内容，而是这个声音竟然听起来是个年轻女性。 “你能帮帮我吗？”再次传来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惊愕。 他连忙将箱盖抬起，此时借助月光和自己超强的目力，看清此人20岁左右，用来掩藏的礼帽掉落在箱内，一头披肩长发直垂到地,乌黑明亮的眼眸如秋日的湖水般清澈，但此时却露出一幅痛苦的神色，长相清秀,肤色白腻,五官精致,美丽的容貌竟然连前世很多明星都无法比拟。 尽管他的心态早已宠辱不惊，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和沈叔逸对阵周旋半日，还让其吃了个暗亏的竟然是个如此出尘的年轻女子。 暗自收敛心绪，程默啊程默你怎可如此狭隘呢，不能让自己的思维定式陷入前世的误区，这是乱世，中国的近代战争史上，在与敌人浴血奋战中，从不缺乏优秀的女英雄，她们和男人一样投身战场，保家卫国，献出宝贵的生命。 他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臂拉她起来。 却听到一声痛呼：“疼，别！我左胳膊中枪了。”程默情急之下仔细观察才看到，瞬间的接触，对方额头已经涌上了细密的汗珠，方才意识到刚刚碰到了她的伤口。 羞愧让他的脸都红了，幸亏对方没有他的能力，无法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以他的能力不应该出现这种错误的，是刚才的短暂失神导致了注意力的分散。 接下来的过程略显尴尬，在反复尝试后，无奈程默只能俯身，将满脸羞红的女子直接抱了出来。 仔细检查后发现，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很多，女子只有胳膊中了一枪且是穿膛伤，并无其他大碍。 无法行动是因为失血过多，且长时间蜷缩在狭小的箱体内，导致血液不循环，出现腿部痉挛引起的，在程默的搀扶下活动了一会也就恢复了。 程默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个东西递给对方：“这个是巧克力，它可以让你补充一些能量，接下来的行动需要你保持一定体力。” 行动开始前，程默就想到目标受了枪伤，而且一天没有补充食物，身体比较虚弱，因此在程志婷的零食中，找了一些高热量的巧克力和糖果带在身上。 女子顺势接过去，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东西，但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只好依照程默的要求吃了下去。 “味道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个人也很奇怪，明明是个外国人，中国话却说的这么好，还知道紧急联络暗号，难道是共产国际的同志？”她非常疑惑，虽然目前看来对方不像是敌人，但她内心的警惕没有一刻放松。 第11章 顺利得救 程默没有时间理会她的想法，待她恢复行动能力后，并没有朝大门方向突围，反而是折返向办公楼那边去了。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出口在那边啊！”女子很疑惑，问道。 “出口有特务严密把守，正面突围还要带上你这个伤员，我毫无胜算。先去办公区，那里有医务室，给你处理下伤口，再告诉你具体计划。”程默快速前行的同时，解答了她的问题。 临到办公楼下时，他停住了脚步。本来正在努力追赶他脚步的女人，来不及反应，差点撞在一起，幸好程默及时拉住了她。 她刚想张口询问，耳边程默就已经压低声音说:“嘘，安静。”随后注意到对方正全神贯注的打量着楼上。 刚才这一路过来，她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夜晚，加上此时楼上传来的微弱灯光，终于让她可以，好好观察眼前的这个男人。审视了一会，她懊恼的发现，自己除了能看出，尽管此人的外表，看起来是一个外国人，但言行举止却和中国人的行为习惯一样，再无其他发现。 程默是在通过每扇窗户亮灯的情况，来判断哪些楼层是安全的。白天他有留意到，大楼里外籍员工的出入检查，相对会比较松懈。并通过与王彪闲聊中，得知楼内有医务室，可以处理简单的外伤，特务处白天受伤的人，就是在这里进行包扎的。 楼梯处有两个印度保安，虽然阿三的战力可以忽略不计，但看得出来，他们巡查的很认真，必须先干掉这两人！ “你先待在这里，我去解决那两个守卫。”程默没有等女人回答，已经顺着拐角的阴影，隐藏身形往楼梯口那边摸了过去。 两个守卫正背着枪来回走动，嘴里还用听不懂的语言，在嘟囔着什么。突然，右边的那人听到自己身后，好像有什么动静，还不等他反应，就感觉脖子一凉。 他拼命的张嘴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鲜血脖颈上的一道口子喷溅出来，然后意识便陷入黑暗。 程默扶住他的后腰，将他拖入了拐角里，又踱步向另一人走去，一张大手迅速探上前去捂住了他的嘴巴。 “下面我问你的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如果你试图反抗，下场会和你的同伴一样。明白吗？”听到对方用娴熟的英语，说出的内容。这名守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拼命的点着头。 程默盘问清楚楼内的情况后，将对方打晕。他没有骗这个人，本来就没有打算杀他，对方清醒后的证词，可以误导特务们调查的方向。 招手示意年轻女人过来，带着她进去了二楼的医务室。他的师傅青云道长，本来就是医术大家，他作为其衣钵传人，自然也精通此道，在德国时，又结合前世战地医疗经验，系统学习了西医。 这种枪伤处理起来不算复杂，清创、缝合、包扎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让女子看的眼花缭乱佩服不已。心中暗自震惊，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什么时候我们的同志里，有这么厉害的角色了？而且他看起来，好像并不着急撤退。 “同志，其实我的伤也没那么重要，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想办法出去？”她摸不清程默的心思，试探着问。 “不着急，现在是19:30，我刚才从守卫口中得知，一部分外国人因为白天的骚乱，还在楼上开会讨论，和政府抗议及赔偿损失的方案，一会我们混入其中一起离开。”说话间，程默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她有些疑惑，对方是外国人，当然没问题，自己的特征这么明显，怎么混入其中。 但就在短暂的相处中，她已经明白，这个正在为自己处理伤口的男人，是个心思缜密，计划周详且行动能力超群的人物，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他的用意。 处理完伤口，程默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刚刚一系列事情，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此时还身在危局中，他需要让自己随时保持最佳状态。 吩咐女人一起，清理掉所有的痕迹，顺便跟她解释了这么做的原因。 虽然民国的法医和痕迹检测技术，还非常落后，但永远不要低估中国人的聪明才智，一个优秀的特工，一定有他自己行之有效的办法。 别忘了，从宋代宋慈开始，就有法医学了，而狄仁杰、包拯等一代断案大家，更是对痕迹追踪有一套独到的理解。 因此每次行动时，如果有条件，必须尽可能的，消除自己的痕迹。血迹、弹壳、周边物体的接触印记、衣物、毛发等都要处理干净。 女人很认真的听着，许多以前不明白的地方，此时如同拨开了一层迷雾。 心中对男人的博学多才和强大实力，生出深深的敬意，实在是太专业！太厉害了！ 整个过程都井然有序，毫无一丝慌乱。做完这些，程默将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原来他衣服的内里，竟然有一个夹层。他从夹层中拿出来一些东西，有衣服、假发和和几个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小纸包。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问道。 “化妆品。”程默回答了她。 没明白他要做什么，女人有些无语，这什么人啊？出来执行任务还带着化妆品。 程默让她过来坐在面前的椅子上，双手竟然朝她的脸上摸来。 “你要干什么？你无耻……”她又羞又怒，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给你做伪装啊！没有现成的工具，只能用手涂抹调整了，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程默觉得她莫名其妙，但是一瞬间他又想明白了。 这是民国，不是欧洲，也不是前世，风气保守。刚刚的动作有些轻浮了，此时他暗自后悔没有带着程志婷一起过来。 气氛有些尴尬，两人僵持在了这里。 时间来不及了，只能得罪了，他将女人又按回了椅子上，然后不断的用各种化妆品，在她的脸上涂抹着。 年轻的女人觉得她这辈子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复杂过，羞涩、恼怒还夹杂着一丝欣喜，五味杂陈不知所措！ 片刻后，程默停下了动作，拿起桌上的一块镜子递给她。女人愣了一下，无法想象镜子里的人，是自己现在的样子。 镜子的她成了一个白皮肤，长睫毛，高鼻梁的外国女人。她尝试着眨了眨眼睛。语气结结巴巴的问道:“这是你给我画的？” 程默没理会她的问题，将桌上的衣服和假发递给她。 “去里面换上，速度快点！我们要准备走了。”就在刚才，他已经听到楼上传来桌椅挪动的声音了。知道楼上的人要开始离开了。 混入人群的过程并没有出什么问题，但是在走出哨卡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两个身着中山装的特务，竟然操着一口磕磕巴巴的英语，和每一个离开的外籍雇员打着招呼。让程默震惊现在的特务素质都这么高了吗？ 于是战斗在他们和身边的女子对话的一瞬间打响。 程默拔枪射击探照灯的同时，将另外一只枪扔给了女人，令他意外的是女人的枪法竟然也很好，二人配合出奇的默契，一时间枪声大作。只一个照面，对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倒在地上。 特务们的反应也很迅速，只是讽刺的是，门口其他活着的，竟然纷纷四散躲入周围的掩体，胡乱的放着枪，毫无准头可言。 但真正的危机来源于，岗楼上两挺机枪的交叉火力，密集的弹幕，打的二人隐藏在水泥立柱后面无法露头。 “掩护我。”闻言，女人向程默藏身的地方看去。然后看到了她无法置信的一幕，只见程默像一个猿猴一样，双手扣拢水泥立柱，双脚贴着水泥的两侧持续发力，竟然一节一节跳了上去，没错，是跳了上去！因为他的动作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往上爬，每次一蹬随后往上一跃，然后重复前面的动作，又跃上一节，三两下已经到了岗楼掩体的下方。 女人用力的晃了晃脑袋，确认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场景。情况让她来不及多想，急忙收拢精神，朝机枪的的位置，进行火力压制。 借着机枪手调转枪口，朝女人那边射击的瞬间，程默从掩体下方一跃而上，两声枪响后一切归于平静。 此时，程默的耳中已经听到，两条街道外巡捕急促的哨子声，以及朝这边赶来的密集脚步。他招呼女人一起往对面小巷撤去，现在明显情况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 麻烦了，本来有利于撤离的伪装，现在反而成为鸡肋了，两个外国人在大街上太显眼，正在他一筹莫展时，一阵汽车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定睛一看，落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脸，这个是程志强嘛。 “哥，快上车。” 没有时间考虑程志强为什么在这里，急声对旁边的女人说：“撤。” 一路疾驰，程志强按照他的吩咐，将车子开到了法租界的闹市区，程默和女人此时都卸下了脸上的伪装。 “阿强，把我们在这里放下。你把车开到前面等我。”闻言，程志强知道两人有话要说，便自行开车离开。 街道很繁华，绚烂的霓虹灯下，穿着时髦的男男女女，不停的经过他们身边，很难想象在1933年贫瘠的民国，沪上这样的一座城市，其繁华程度已经不输后世。怪不得前生，程默去江浙沪的一些地方，有些人还在，憧憬回味国党时期的生活。 他微屈胳膊向女人示意了一下。这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慢慢的往前走去。 “组织纪律我很清楚，我不会问你的身份和任务。这次只是适逢其会，我不能眼见，自己的同志出事无动于衷，所以才贸然出手。 至于我的身份，只能告诉你代号“紫微”，真实性你可以，透过你的上级和中央核实。前面下一个街口，有家悦来宾馆，我在205房间给你留了伪造的身份证件和一些钱，这是钥匙，应该能足够你安全撤离，前面我们就分开走吧！”程默看了看这个漂亮的女子，交代了他剩下的安排。 女人点了点头，低垂的脸庞上挂着微微的失落，她很清楚纪律，知道不能问还能不能见面之类的问题。 目光注视着女人走进宾馆，程默掉头向程志强停车的那个方位大步走去。 第一次行动，就这样在特务们毫无头绪的混乱中完成了。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计划匆忙难免有所疏漏，遗留的许多手尾，日后将会逐步暴露出来，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这是后话了… 第12章 尝试接头 一夜无话，第二日。 吃过午饭，程默带着程志强一起出了酒店。他准备去接头，没有让程志婷和赵天龙跟随，而是交代了他们其他任务。 临出发前，收到沈叔逸的电话，说晚上给他在百乐门接风洗尘，要他和众人务必到场。本来是早就定好的事情也没什么，但是程默隐约觉得他的话里，有一些别的意味，难道是跟昨晚的事情有关系。但回想整个过程，应该没有留下，可以联想到自己的破绽啊！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也就是了。 华懋饭店到静安寺一线都属于公共租界，距离并不算远。可奇怪的是，二人却开车往方向相反的法租界驶去。 车子停在了一处酒馆的后巷，程默坐在后排并没有下车，程志强独自进入了酒馆。大约十分钟后，他拎着一长一短两条皮箱走了出来。 “东西都拿到了？”程默等程志强上车后，问道。 “都拿到了，哥。根据你的要求，莫辛纳甘和毛瑟98K狙击枪各一支，两支李-恩菲尔德步枪（俗称“英七七”）连发双排20发供弹，美制卵形手雷拿了10个。只是，我们需要这么大的火力吗？”程志强想到自己看到清单时的吃惊，问道。 “有备无患，我们刚刚回国，对现在的复杂情况要多做一些准备。你在学校时不是号称“爆破专家”吗？抽空再做一批定时炸弹出来。”程默从后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郑重的解释说。 刚准备开车的程志强，霍的好像想起了什么，停下拧动钥匙的动作。 迟疑着说到：“上海组汇报了一个情况，不知道有没有用？前两天，军方侦缉队在城门口检查站，例行排查时，抓了一个穿着朴素，但随身携带大量钱财的中年人，此人证件上的名字叫李一飞。 本来侦缉队敲诈勒索、诬陷好人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但奇怪的是，三天后，此人被秘密移交给特务处，负责对接的正是大师兄。”程志强不知道这条消息对程默有没有用，但他听到这个情报时，下意识的觉得，应该马上报告给大哥。 “消息来源可靠吗？”程默原本躺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一下就坐直了，他敏锐的意识到这里面大有文章，说不定就和码头的事情有关。 “非常可靠！哥，你都不知道，上海组的兄弟们可真干的不赖！ 情报组的组长“河豚”已经混进了特务处，在总务处财务科任职。更夸张的是，监察组的一个代号“猎人”的竟然阴差阳错的被招募进了党务处。 这些家伙干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这次就是河豚在外勤报销账目的时候打听到的。”程志强兴奋的说道。 程默听他说明了情报获取的过程，也很为自己的小团队取得的成绩高兴，证明他当初没有选错人。但他还是给程志强泼了凉水：“怎么回事？不是早就告诉他们，监察组不得进行外围情报活动吗？这是谁的主意！” 程志强听他语气不满，赶忙解释：“是个意外情况，他根据指示考进了复旦大学，但因为学习不错，并且善于交际，很快被三青团看中了，随后在一次活动中，救了党调处一个头头一命，替他挨了杀手一枪。对方为了报答他，在他毕业后将他征调到自己身边任职了。” MD，到底谁才是穿越过来的，怎么这个下属比他更像拥有主角光环，程默心里既好气又好笑。 “开车吧，等下我去办事，你去周围找个制高点控场。一旦出现意外，不用先管我，我的实力你最清楚，可以自己脱险。你只需要确保，接头人的安全就可以了。”说完，他拢了拢大衣，又躺回靠椅假寐沉思。 到了静安寺路口，程默自己下了车。 为免有心人怀疑，他让程志强将汽车先还回酒店，再去执行他的安排，反正酒店离这里也不远，依程志强的能力，就算徒步过来，时间上也完全来的及。 没有急于去寻找此行的目标，而是找了个，视野极好的擦鞋摊坐了下来。 擦鞋的是个半大孩子，穿着一身很破旧的衣服，但洗的还算干净。毕竟是在上流人士聚集的南京路出摊，太过邋遢的话，那些先生太太们可不会光顾。 他边和动作娴熟的擦鞋孩子闲聊，边快速的观察四周情况。 如果擦鞋的孩子，此时抬头看他，一定会发现，此人目蕴神光、精芒四射，一双眸子亮的吓人，正是程默五感中的视感运用到极致的表现。 几秒钟后他停止了观察，眼睛改为瞧着斜对面一个靠墙而立的人。 只见此人略显苍老，看样子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头戴礼帽，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褂，正专注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报纸。除非像程默这样目力惊人的怪物，一般人不将报纸拿过来细看，不会注意到，报纸上的新闻时间显示的是昨天。 “先生，您的鞋子擦好了，诚惠三个大子”擦鞋的孩子此时老气横秋的说道。大子儿在民国时期是指20文铜板，根据当时的汇率，一个大子儿的价值相当于2.5元人民币。 程默付过钱后，起身朝看报纸的男人走去。 “先生，我刚刚回国，有些上火了，请问哪里有口腔诊所。” 中年男人闻言合上报纸，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说道:“上火喝菊花茶才是最好的选择，我那里有上好的菊花茶您要吗？ 程默：“可是我喜欢茉莉花茶。”说完，他将随身的半块银元递给了对方。 对方仔细摩挲检验了一番，收入口袋。 1933年，沪上，冬日的阳光映照下，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第13章 汇报情况 中年人表现的很高兴，他低声告诉程默，他的代号叫做“向阳花”，化名吴启仁。他从接受任务后，在这里已经等了程默七天，因为不知道程默的具体情况，只能每天都过来。 “紫微同志，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我的掩护身份是茶叶商人，在沪西开了一间“六安茶铺”，以后将是我们的交通站。”他招呼程默慢慢向前走去。 “沪西是棚户区！怎么开在哪里？那里鱼龙混杂，你的安全很难得到保证啊。”听他说完，程默想到自己了解的沪上现状，有些不解对方的安排，表示反对道。 吴启仁闻言苦笑：“临行前，武豪同志也告知过你的情况，本来因为你的身份，为免引人注意，组织原来的计划是在公共租界内建立联络点。 但是到了沪上我才知道，为什么这里被称为“魔都”，物价高的简直吓死人。我军连番大战，眼下第五次反围剿眼见即将失败。苏区的经济严重遭到破坏，各种民生物资和各级单位的经费严重紧缺，连中央的几位首长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油腥了！ 这还是因为你的重要性，此行武豪同志特意批了20块大洋作为活动经费。可谁知，竟然只够在租界，租一间亭子间两个月的租金。我只好改变计划，将联络点建立在棚户区。” 吴启仁语气中的无奈和心酸，让程默身体传来一阵揪心的痛。 可恶的常凯申，在日本人面前像孝子贤孙一样。对内却根本不把红党和老百姓当人看，军事、政治、暗杀、经济封锁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完全不在乎平民的死活！ 两人不知不觉间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到了黄浦江边。此时此景，让程默想起了远在欧洲的老中医。也是在这样的一个下午，他们在莱茵河畔告别了彼此，奔向了各自新的战线，也不知道他现在现在怎么样了。 抛去杂念，从过去的记忆中回过神来。 对吴启仁说：“既然已经这样，马上安排更换场地的话，容易让别人产生怀疑，但你要做好撤离的准备，我会选择合适的时机，让你重新在租界安置，否则以我的掩护身份，经常去棚户区会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下面我汇报一下最近的情况。” 他将码头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结合情报做出的分析，都告知了对方。询问对方有没有办法核实被捕之人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组织的人。 吴启仁闻言大吃一惊：“有这回事？这个情况太重要了，我有上级给的紧急情况下联络沪上党组织的方式，回去后，我马上想办法反映给上海市委的同志核实。后续我该怎么联络你？” “你有带电台来沪吗？”程默问 吴启仁听到他问询的内容后，脸上的苦笑和哀伤更加明显了。 “虽然1928年在武豪同志要求下，经过中央特科同志的不断努力，我们就可以自己组装电台了，但是1931年顾顺章叛变后，我们获取电台的途径就在不断减少。 目前，连前线作战指挥部用的电台，都无法保证。一线部队的指挥员，往往只能靠通讯员骑马传递命令，耽误时机不说，这导致通讯员的牺牲率，远远超过其他单位，有的指挥员，还没来得及，记住自己通讯员长相、名字，就已经接到了阵亡通知！” “不过你放心，临别时，武豪同志慎重考虑过我们工作的需要，已经安排其他战线的同志在想办法了，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在这之前，还是先想想其他的联络方式吧。” 程默早就想到，组织的情况可能很艰难，但是很多信息都来源于，前世能够查到的公开资料。他没有想到，革命前辈们斗争环境的艰难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是啊，没有经历过人又怎么会能够真正理解，就是这群人，仅凭满腔热忱的革命信仰，艰苦卓绝不畏牺牲，用自己的鲜血结束了，中国人民长达一百年的屈辱历史。 事实上，他是有考虑过从国外带电台回来的，但是以他中国人的身份，一路上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哪怕是此时身在沪上，如果他想，也有办法强行弄到电台，但为了后续工作的顺利展开，他不能过早的，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视野里。如果他过度迷信自己的武力，只会更多的麻烦中。 “明白了，如果风险太大，就果断放弃。我从其他渠道想办法，虽然会有些麻烦，但应该问题不大。 为了确保安全，暂时我们在每次见面时，只约定下一次接头的方式，避免敌人找出规律。明天晚上20:00，我在三马路宝瓶巷口的馄饨摊等你。”程默思量再三后，定下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 “暂时不用，你是组织极为看重的人才，我是来配合你工作的，不是给你添麻烦来的，我会解决的。 我看得出来虽然你很年轻，但确实是做情报的好苗子，行事谨慎、心思缜密是我们这一行最优秀的品质。你的决定是对的，就这样吧，待会我先走，你等一会再离开。” 程默让他先等一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把法币，差不多两百块的样子。伸手递给吴启仁。 吴启仁看见他的动作，神色严肃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是不是在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呆惯了，习惯了金钱开路这一套，我们是劳苦大众的组织，不是国党的旧官僚。我看你的思想很有问题！” 闻言，程默苦笑一声。心想怎么忘了，现在的苏区经历几次肃反后，大家对思想觉悟体现出的言行举止特别关注，自己冒失了。 在反复强调这只是自己上交的活动经费，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后，吴启仁才悻悻然的接过离去。 其实程默只是想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刚刚见面的时候，他就观察到，对方的长褂早已洗的发白，且其上还有几处补丁，脚上的老布鞋磨损的快要露出脚趾了。 尽管如此，依然能从干净整洁的情况，看出化名吴启仁的中年人，应该是接受过很好的教育，过去的家庭也应该比较优渥，绝对不是普通老百姓家庭出身。 也正因为有了这些分析结论，程默心中对他的敬意越发强烈！ 第14章 百乐门又遇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晚上，程默准时携程志强、程志婷、赵天龙等人来到百乐门赴约。 程默目光所及，只见这座沪上大名鼎鼎的销金窟，奢华到了什么程度呢！ 1933年12月14日下午，在万众瞩目下，百乐门举行了隆重的落成典礼。当时，上海最有名的报纸《申报》可谓极尽赞美之词： “玻璃灯塔，光明十里。花岗岩面，庄严富丽。大理石阶，名贵珍异。钢筋栏杆，灵巧新奇。玻璃地板，神眩目迷。弹簧地板，灵活适意。” 开幕当天，30位妖艳、妩媚的舞女同时亮相，瞬间引爆全场，一跃跻身五大超一流舞厅（仙乐、丽都、大都会、维也纳）之列，稳居王者地位。 开张典礼上，时任国党政府市长的吴铁城亲自出席发表祝词，当时百乐门的常客有张学良、陈香梅与陈纳德的订婚仪式在此举行，卓别林夫妇访问沪上时也曾慕名而来。 百乐门舞厅由杨锡镠建筑师设计，号称“东方第一乐府”。建筑共三层。底层为厨房和店面。二层为舞池和宴会厅，最大的舞池计500余平方米，舞池地板用汽车钢板支托，跳舞时会产生晃动的感觉。大舞池周围有可以随意分割的小舞池，既可供人习舞，也可供人幽会；两层舞厅全部启用，可供千人同时跳舞，室内还装有冷暖空调，陈设豪华。 相对于舞池里那些，纸迷金醉疯狂扭动身体的男男女女，程默的内心却冰冷无比，想到外面的老百姓，大多数连基本的温饱都没法保证；而这些民国的高官富商们却在这里，酒池肉林肆意挥霍无度。简直毫无节操，道德底线低的令人发指。 程志强等人也在震惊百乐门的奢华，若有所悟的沉思着。 尽管对于现状不满，可他不能流露出一丝不忿。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当先向中央位置等待的沈叔逸迎了过去。 那边沈叔逸早已看见他们一群人。只见为首的程默身着合体的白色西装，英姿勃发，神采飞扬；让人不禁暗道好一个翩翩佳公子；随行的两个男子身材魁梧，浓眉方脸，相貌威武；另一女子,一头黑色长发披在背后,乌黑飘逸,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内着淡蓝色的旗袍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风衣，尽显其姣好的面容与风姿绰约的身段。 二人见面寒暄后落座。 其时，周围的众人也注意到他们，毕竟这几人看起来就非常人，想不引人瞩目都不行。尤其是那些太太小姐们，三两成群的偷瞄向程默几人，窃窃私语，不时还能听到咯咯的笑声。 落座后程默注意到，自己坐的这一桌连他有七个人。 坐在他正对面的是一个相貌彪悍的光头，他的旁边是一个身着燕尾服套装，口袋里挂着一只金怀表的瘦高个外国人； 右手边是一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看着就很精干的男人。 还有一个专注消灭自己眼前食物的中年男人。 当目光落在最后那个比程志婷还漂亮的女人时，程默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光头男人，当先说道：“陈组长【陈仓为沈叔逸沪上期间的化名，为了避免混乱，后面皆以陈仓代替】，这就是你哪位德国回来的高材生师弟？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此人虽然在和陈仓说话，但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却一直在程志婷的身上转来转去。看到这一幕，程默的眼睛眯了起来，如果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他生气了，而程默生气的后果是很可怕的。 他自小就将几人当做自己的亲生兄妹看待，相处时间还远远长于自己的弟弟妹妹，向来极为爱护，怎容别人如此亵渎，此人不怀好意的行为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陈仓暗道一声坏了，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师弟了。从小性格坚毅极有主见，加之其天赋惊人，学什么精什么，连师傅这种神仙人物，都对他赞誉有加，从不当小孩子看待。尤其他与其相处过几年，知道这个师弟行事果断，一旦将其触怒，下手绝不容情。 他以前曾经仗着是大师兄且家境富裕，常常逗弄欺负程志强等人，一开始未见程默和程志强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每次都是笑笑过去了。直到有一次他又借切磋的名义使坏，后来更是将小师妹程志婷无意推倒，摔的脸部擦伤鲜血直流。 至今，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程默的眼睛就是这样眯了起来，然后那时在远处观战的程默冷着脸，一个健步过来就将他踹飞数米，随后更是吩咐程志强等人，将自己吊在庙后悬崖边的一棵大树上，三天三夜，自己那时候才十几岁啊！吓得不停尖叫，可连师父过来求情都没用。那时他才知道，年龄比自己小的程默功夫竟然已经练得出神入化，和师傅打的有来有回，毫无败意。 后面关系缓和后，他才听程志强说，其实连他在功夫上也早已胜过自己，之前自己欺负他，不是他打不过自己。是程默和他说，男子汉要成大事，就是要学会忍耐和磨砺意志，但是欺负自己妹妹，欺负女孩子就是懦夫行为，必须给自己一个教训。 想到这里，他赶紧端起酒杯转移话题。 “师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警备司令部侦缉队的田处长；坐在他旁边的是法租界公董局警务处长斯蒂芬；右手边这位精明强干的是特别区国际租界组组长张仁佑，黄埔五期毕业的天子门生；旁边这位是沪西组长徐昭骏，哎，我说老徐你是多久没吃饭啦？就是个吃货你。 至于这位美丽的苏小姐是军政部陈次长的朋友，这次来沪上办事，陈次长希望我们是保护她的安全，所以正好适逢其会，你们才子佳人多多亲近，能在此相识也是一番佳话。” 说完，他面向众人介绍了程默身后站着的几人，尤其是看着那位侦缉队的田处长时，加重语气强调了程默的背景以及几人和他的关系。 众人闻言，知道陈仓背后站着特务处大佬余乐醒，又听到程默也是背景深厚。既然这些人和二人同出一门亲如手足也就明白这是对姓田的心有不满，不由得会意相视一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第15章 初次交锋 看到陈仓如此做派，程默知道他的意思，为大事计，他也只好隐忍不发，却已经将田姓男子记在心底，找个机会一定要其好看。 他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端起酒杯，向众人敬酒，说道：“各位贤能之士，我初回国内，资历尚浅。在此敬各位一杯，若有不足之处，还望诸位不吝赐教。日后若有需要相助之时，也烦请诸位多多关照。我先干了。” 田处长面色微僵，心中虽有不悦，却也不想彻底与陈仓等人撕破脸。于是，他佯装恳切地说道：“汝等兄弟皆为青年才俊，一位背景雄厚，一位留学海外。我等岂有能力关照于汝等？说不定日后这天下还得依仗诸位年轻俊杰。” “哪里哪里，田处长说笑了，我们年纪小可不禁夸，我不过一介白丁，还指着往后田处长能赏一碗饭吃呢。小弟初回国内，手头拮据，也深知钱是英雄胆，因此想做些小本生意。家妹程志婷负责家族的一些产业投资，甚得父亲欢心，后续有打交道的地方，还希望田处长能够高抬贵手啊！ 小婷，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敬田处长一杯，父亲不是给了你一封钱长官的推荐信吗？刚好让田处长为你引荐下吴市长，也好方便投信上门拜访。”程默神色不变的招呼程志婷道。 听到这话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手上正在做的事情。他们脸上的表情千奇百怪、各具特色：有的人对田处长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有的人则因为得知程默拥有如此强大的背景而感到无比震惊；然而还有像斯蒂芬那样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人存在。此刻整个场面异常安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每个人心中都思绪万千，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打破这片沉寂。 田处长在听到他的话后，脑门上的冷汗刷的就流了下来，只听能写信给吴市长，他自然知道程默说的钱长官是谁，正是前任警备司令。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沪上警备区的历史。 1927年（民国16年）3月21日，白崇禧率国民革命军东路军占领龙华镇，在署址设沪上警备司令部，不久即撤销。同年9月，成立淞沪卫戍司令部，白崇禧自兼司令。 次年春，白率部西征，改由三十七师师长熊式辉代理司令职。同年4月改称淞沪警备司令部，由三十二军军长钱大钧兼任司令。9月，钱他调，由第五师师长熊式辉兼任。 1932年1月，熊他调，由第十九路军师长戴戟接任。不久，“一·二八”事变爆发，十九路军将领蒋光鼐、蔡廷锴和戴戟等在此筹拟作战计划。 1933年8月，戴戟等为纪念牺牲于此役中的抗日将士，改大礼厅为“—·二八”纪念堂，并建纪念园、纪念亭，今为龙华公园一部分。同年10月，戴辞职，司令职由市长吴铁城兼任。 光头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水，急忙挥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啊！适才是田某人轻佻了，还望程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陈仓暗自苦笑，果然，这个小师弟还是如当年一样的睚眦必报。当场就给了姓田的一个下马威。 程志婷倒没有其他过激的行为，笑意吟吟的上前敬了一杯酒，她自幼得程默培养商业才能，掌管小团体的财务大权，年纪轻轻就在欧美商场博弈，久经历练，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眼前不过小场面罢了。 “龙哥，把默哥准备的礼物拿过来吧”她招呼着赵天龙，将程默早就嘱咐给众人的一些礼品拿了过来。 给大师兄陈仓的是几瓶上年份的苏格兰威士忌，其余众人得到的礼物也各自不同，有雪茄、派克金笔、上好的胡桃木烟斗。其中犹以斯蒂芬和苏姓女子的礼物最为特别和价值巨大。 程默亲自接过赵天龙手中的一个橡木木盒，边双手递给斯蒂芬，边用娴熟的法语对他介绍道：“尊敬的警务处长阁下，当我从师兄口中得知，您是一位尊贵的法国贵族后，我就在想什么样的见面礼，才能符合您的身份，并充分展示我对您的敬意呢？ 还好，我想起在欧洲游历时，淘到的一件珍品。这是一位城堡主珍藏的1869拉菲古堡葡萄酒，最好的年份和足够久的历史沉淀，我想只有您的身份才配得上做它的主人。” 一整晚都未参与任何话题的斯蒂芬，此刻，在接过程默递来的橡木箱后，他的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讶异。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犹如对待圣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置在桌上并打开。 哦，上帝！谁能告诉这不是做梦吧？这可是半个世纪前的珍品啊，早就没有存世了，它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等量的黄金。没想到我能有机会拥有它！程，你的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 “没关系，中国有句古话：红粉赠佳人，宝剑配英雄。你喜欢就好！” “苏小姐，还不知道你的芳名是？”给苏姓女子的是套法国香水和一条通体雪白的珍珠项链。这是他听陈仓说有个身份特殊的女性也会参加聚会，特意和程志婷去选的。 “苏孜悠，我只是个普通的家庭教师，可不敢当程公子这么贵重的礼物。”苏孜悠回首间巧笑嫣然的道。 “能担任陈次长家的家庭教师，足见苏小姐非比寻常。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程默其实早已认出眼前之人便是那晚他在码头所救之人，但在交谈过程中他却不动声色。 收到礼物的众人皆对程默的印象有了极大改观。其行事恩威并济、张弛有度，且年纪尚轻，待人接物却如此老练，无人再敢因其年龄而小觑之。 随后现场的氛围变得异常热烈且十分和谐融洽，程默感受到了周围人释放出的浓浓善意。这次短暂的交流接触取得了一个令人较为满意的结果。 不仅如此，通过这次机会他还获得了许多非常有价值的信息资源，如果能够合理运用这些信息，想必会给他带来不小的助力和收获。 与此同时，成功结交像斯蒂芬这样手握实权、位高权重的沪上大人物对于他未来事业的持续发展无疑也是极其有益处的。毕竟多一个朋友就意味着多一条路嘛！ 如此一来，今后若是遇到棘手问题或者需要帮助的时候便可以向他们求助并得到支持啦！总而言之呢，今日之行真可谓是不虚此行啊！ 第16章 打消猜疑 晚间，直至酒局散去，程默也再未和苏孜悠过多交集。没有到吴启仁的调查结果前，还是要对她保持警惕。 毕竟对于她的身份可能是红党，只是自己结合当时的情况猜测的。万一出现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自己回国时组织上就再三交代，不可和其他战线产生交集，以免潜伏计划暴露，必须严格遵守组织纪律。 另一边，苏孜悠今晚看见程默的时候，就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但她非常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那自己的这种感觉是从哪来的呢？ 尤其是对方的眼神，总觉得似曾相识。可任她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将程默和码头上救她的外国男人联系起来。 陈仓众人都喝了不少，一个个醉醺醺的，程默也弄清楚了姓田的处长叫做田九铭。 散场时，斯蒂芬和田九铭都是带着司机来的，但其余其余几人却没有这个待遇。 程默将几位组长送上黄包车，随手还一人塞了个信封过去，那里面是一百美金。刚才还醉眼朦胧的几人一下子眼睛就亮了，相视一笑感慨程默的财大气粗和慷慨大方，纷纷和他说了一些场面话才告辞而去。 剩下陈仓和苏孜悠自然是和程默一道离开。先将苏孜悠送回下榻的酒店，师兄弟二人才一起上车往华懋酒店而去。 开车的是程志强，而程志婷和赵天龙则上了另外一辆车跟在其后，幸亏程默早有先见之明，和酒店借了两辆车，否则还真不好安排。 车内，宽敞而舒适，两个身影斜倚在后座，随着车子前行微微晃动着。其中一人正是陈仓，此刻他面色微红，显然已经有些醉意上头。一双眼睛半闭着，透出迷茫之色，但嘴里却还在喃喃自语。 师弟啊，你前日可是答应过我，等一切安排妥当后便会立刻来寻我。 可为何直到昨天，我都未曾见到你的人影？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我们师兄弟之间的情谊更为重要吗？师父他老人家可是特意叮嘱过，让我好好照顾你的…… 陈仓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晃着脑袋，似乎想要努力保持清醒。然而那股浓烈的酒劲却如潮水般不断涌上，使得他的话语越发含混不清起来。 闻言，程默的酒意一下子就清醒了，他不知道这是陈仓无意间的醉话，还是有意在试探他。 好在他早料到此处，已有准备，随口说：“师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不是看到你忙着抓红党吗？再说了，我这不是给你准备礼物去了吗？阿强...” “昨天让小婷给师兄准备的礼物呢？在不在你那？赶紧拿过来？”几秒后，程默从程志强手里接来一个文件袋。 “礼物...礼物不是晚上给我了吗？你还别说，你小子真是有心了，知道师兄就稀罕这些洋玩意。”陈仓假装不解其意，随口接茬说道。 “那是一些小礼物，大家都有。怎么能体现出咱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呢。 我呢，上学期间在德国、美国结识了一些朋友。这不，回来了总要帮家里做些事情的，所以这两天，带着小婷找路子办了个贸易公司。 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别说做兄弟的不关照你啊，这是公司5%的股份，你以后就是合伙人了。 你可别嫌少，这里面大头都是洋人的，还要打点海路上的关系。” 实际上，当程默与陈仓在码头分别之际，他就已经开始琢磨着该如何让这位将来在军统局备受瞩目的潜力股登上自己的“战船”了。这样做不仅能够打消对方对自己的疑虑，更重要的是，程默自己来自后世，对于那位声名远扬的沈醉——也就是沈叔逸——在特务处乃至日后军统局中的辉煌前程可谓了然于心。 程默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能成功地拉拢到陈仓，并借助其力量和靠山，那么他们必将如虎添翼、事半功倍。毕竟，在这个充满变数和危险的时代背景下，多一个可靠且有能力的盟友意味着更多的机会与保障。而要实现这一目标，则需要精心策划、巧妙布局并且谨慎行事才行……想到这里，程默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陈仓装不下去，坐着身子。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但就凭德国人美国人都能看上参与，那利益必然就小不了。 他果然没有看错程默此人，如此大的手笔，说送他这个小小的组长就送他了，此人绝非久居人下之辈，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疑虑，是不是太过敏感了，红党怎么可能接触程默这种，背景复杂的官宦子弟，他们又没有疯。 他试探着问程默：“师弟，这是多大的生意啊？” 程默告诉他：“注册资本的话目前是两万美金，资金大部分由欧美那边出，我们这边负责市场和销售。现在刚刚开始，预计明年翻个两三倍应该没有问题。主要经营女性服饰、奢侈品、药品等。” 听他这么说，陈仓只感觉口干舌燥，嘴巴张了又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毕竟说到底，他再怎么聪明伶俐、机智过人甚至可以说是老谋深算，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个才刚刚满 19 岁没多久的愣头青罢了。面对这样一笔数额巨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财富以及那听上去就显得格外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业务领域，叫他如何还能够继续保持淡定自若呢？ “这我不能收...无功不受禄，让师父知道还以为我敲诈你的东西呢，非把我腿打断。”陈仓说话声音里都喘着粗气。 在程默的执意坚持下，并信誓旦旦地表示，以后倘若考虑来特务处工作，还需要他牵线搭桥、铺路架桥，而且他在沪上交际广泛、门路众多，很多事情都有求于他。听他这么一说，陈仓才勉强收下了这份股份协议。与此同时，陈仓暗自思忖，师弟如此信得过自己，怎能无缘无故地怀疑他呢？日后一定不能辜负这份深情厚谊。 回到酒店房间，他的脸上恢复清明，仔细复盘了今天的事情。而后，露出微笑，还好，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上。沪上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完成后就可以回家了，不知道程雪这个小家伙长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更调皮了，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大哥呢。还有老是装出一副老学究模样的二弟，真想快点见到他们啊！ 第17章 提前准备 隔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轻轻地洒在房间的一角。 程默静静地坐在窗边，沐浴在这温暖的光芒中。他的身影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宁静和专注。 窗外，世界渐渐苏醒，鸟儿欢快地歌唱着，为新的一天谱写美妙的旋律。程默微微闭上双眼，聆听着这自然的声音，感受着微风轻拂脸颊的惬意。 他的思绪渐渐飘荡，仿佛与这宁静的氛围融为一体。在这一刻，他忘记了一切烦恼和压力，心情格外平静。他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让心灵得到了片刻的休憩。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内心深处的宁静和满足。 “砰砰砰”的敲门声传来，程默开门发现是程志强给他送早餐过来了。 “这些事情侍应生会做的，你是我兄弟，不用这样的。”他不喜欢程志强他们做这些，他们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不是仆从。 程志强也不争辩，就是嘿嘿的笑着：“哥，没事!我在门口碰见侍应生送餐，想着你不是一直让我们要谨慎小心吗？就让他先走了”。他这样解释道。 程默也拿他们几个没办法，让他去叫程志婷、赵天龙两人过来一起吃早饭，顺便他要交代一些事情。 两分钟后，三个人一起来到他的房间，程默招呼几人边吃东西，边问程志婷：“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程志婷低头咽下自己口中的一块鸡蛋，然后抬头认真的汇报：“公司方面已经办妥了，办公地点设在了大马路永安百货的楼上。美国方面，船长按照你的指示，找了一个流落到租界的落魄美国商人，此人有军方任职服役的背景，但是在美国被生意伙伴出卖，老婆孩子受到牵连惨死，只有他侥幸逃到了中国，想东山再起。 没想到刚到沪上，又倒霉的被拆白党盯上了，弄得身无分文，目前正在联络国内的战友把他弄回去。船长听说了这个人的情况，就和他的战友接触了。我们觉得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应该符合您的要求，所以我安排中午让他来见您，您看看合不合用。” “船长那边进展如何？杜邦的人和克莱尔没有闹幺蛾子吧？”程默说着拿起餐巾擦拭完双手，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本来杜邦的人是有些小动作的，但是，第一批丝袜投放欧美市场后，反响热烈，销售成绩非常好，所以现在比我们还要上心。 至于克莱尔，船长汇报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我们的一份子了，工作非常卖力，账目每次都主动提供给船长他们查询。所以目前看来，一切顺利。”程志婷也接过了赵天龙递来的咖啡，一边品尝着一边回答着他的问题。 “有几件事情，你安排克莱尔去办一下，让他想办法从杜邦财团手里采购一批军用电台和药品。 还有，1932年,德国科学家K.米奇合成了一种叫做磺胺的药品，你去发动我们德国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把这个专利买下来，然后尽快生产一批运回国内，这是一种对治疗外伤感染有奇效的神药。后续可以推动市场化，加入你们的业务板块，它可以改写医学史。”这是他昨晚灵机一动想起的，前世他大学化学课上，老师有专门讲解磺胺对二战的影响，让他印象深刻。 希望克莱尔能够给力一点，电台是他目前最想搞到的物资。这些物资除了自己的小团体需要，也是红党方面急需的，能够早一点拿到，就可以减轻苏区很多无谓的牺牲，也不用吴启仁冒险去寻找了。 与此同时，他默默回忆了一下时间线，明年五月份第五次反围剿就会全面失败，最晚10月份，红色军团就将开启战略转移，完成那项人类战争史上的伟大奇迹。 他想在记忆中沿途一些艰苦地域（例如赤水、金沙江沿岸、大渡河以及川陕雪山草地地区），建立一些物资点。为这段艰苦卓绝的征程提供一些援助，前世课本上啃树皮、煮皮带的情景，哪怕只是在脑海里想想也让他心如刀割。 众人看到他突然脸色变得难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程默挥手打断了正一脸关切，想要问询的程志婷。 脸色严肃、神情凝重的强调道：“要求欧洲各组全力协助，调动所有海外资源，务必在明年三月份将物资想办法运回国内，同时这次回家后再抽调一个组组建川渝情报点。” 众人眼见他脸上肃杀气息扑面而来，同时起身，站的笔直：“是！！！” “好了，放松点，刚刚是大哥不好，破坏了气氛。小婷和你天龙哥去安排中午见面的事吧。我和你哥再说点事情。”程默恢复笑容，逗弄起程志婷、赵天龙。 赵天龙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一个高大魁梧得大汉，却低头扭捏着抠着手指。程志婷不依了：“龙哥，我们走，不理他们了，坏死了。”看她满含羞意恼怒的样子，程默和程志强哈哈笑了起来。 待二人出去以后，程默给程志强说了他的计划。 程志强有些不解的问：“哥，你要帮红党，为什么不把物资送到赣南，干嘛要藏在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 “有些事情只是我的猜测，我也没法告诉你为什么，总之你秘密抽调人去做，不要告诉执行的人具体目标和用途，也不要向其他人提起，要严格保密。 如果有人问起或者调查，就说是未来商业走私的储备仓库，然后你将他们各自的藏匿地点和路线绘制成图，命令任何人回来后，不得打听任务细节，不得泄露半个字，永远忘记此事。”程默在房间来回踱步良久后，交代道。 程志强听他说的如此严重，也认真了起来。立身回答：“我明白了，我从不同的点安排人去做，给每个执行人单独交代任务信息，绝不会出现泄密事件！” “还有两件事，一、你秘密安排人加入红党四方面军，想办法混到张国焘身边工作。二、由长安组抽调人手组建金城情报点，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搜集甘南至川陕一些的情报，由你单独指挥！”程默接着安排任务。 听他这么安排，程志强更加不解了，默哥不是加入红党了吗？为什么要在红党的重要人物身边埋钉子呢？难道是红党信不过，要留下后手。 但他看程默一直沉浸在思考中，便没有再问出自己的疑惑。反正默哥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自己只需要认真完成任务就好了。在他的印象里，从小到大程默好像还没有那个决定是做错的。 第18章 再次接头 午饭前，程默见到了那个运气奇差，且倒霉透顶的美国人。 脏乱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的胡须，遮挡的别人都快看不清他的容貌了，整个人邋遢到了极点，甚至弄得程志婷为了带他进来，和酒店的人费尽了口舌解释。 可怜的汤姆，自从退役后，上帝好像完全抛弃了他。先是被朋友撺掇，拿出了所有的抚恤金创业，结果朋友瞒着他把公司抵押给了黑手党，换取了一大笔钱财跑路了。 当黑手党找上门时，在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残忍的杀害了他的家人。 他想要报仇，但刚解决了几个小喽啰后，就被大批杀手追杀的无处可逃。 只好在战友的帮助下，偷偷上了一艘来中国的船，他听人说这里遍地黄金，以为自己可以翻身，赚钱回去报仇，没想到刚一下船就被骗得身无分文，流落街头。 接二连三的厄运，打击的他快要准备自杀了！ 本来他打算用剩下最后的勇气，回国和那帮人拼了。 没想到柳暗光明，帮忙联络船只的战友传来一个消息，说有中国人要花高薪聘请他，而且雇主在美国也有着非常强大的背景，于是他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了。 看到他这副潦倒的样子，程默的皱起了眉头，没有招呼对方入座，有些不悦的说道：“汤姆先生是吧？我需要的是一个能体现美利坚强大的代言人，你的表现可完全配不上绅士两个字啊！”这番话程默是用英文说出的。 汤姆听见这位英俊年轻人的话，瞬间心凉了半截，他就知道，命运女神已经不再眷顾他了。 但是他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毕竟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尊敬的先生，请原谅我的不礼貌，请您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我会让您满意的。 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我已经彻底没钱了。 虽然我知道这样来面试很不礼貌，但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如果您坚持不录用我的话，那很遗憾，我可能只能选择偷渡回国，和那帮混蛋拼命了，或许这样才是我的归宿，能早点和我的妻子孩子团聚...”他的话里透出一股哀求和绝望。 程默只是听着，并没有急于表态。 汤姆眼巴巴的看着他，害怕那个男人直接说出拒绝的话，而这短短的几分钟，可能是他这一生最煎熬的一段经历。 几十年后，着名的美国商人汤姆-弗朗西斯，在回忆录中写道：“就在那天，我渡过人生中最漫长的五分钟，但我不知道的是，恰恰是这几分钟改变我的一生。程将我从地狱拯救了出来，他才是我的上帝！” “阿龙，带他去洗个澡，让侍应生找人给他打理一下，换身衣服。”程默还是选择相信程志婷等人的判断，决定给他个机会，于是吩咐赵天龙道。 十分钟后，再次进入房间的汤姆，让人感觉如同换了一个人，整个人恢复了生气，坚毅的脸颊上透出一股子精明强干；行走间挺拔屹立，步伐坚定，展现出了其曾为一名优秀军人的风采。 “就是这样，汤姆先生。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的民国政府，一个美国人代表的公司会少很多的麻烦。因此我需要一个拥有良好品行且忠诚于我的代言人。你能够成为这样的人吗？”程默面向汤姆问道。 “是的，先生。您完全可以相信我的忠诚，我以离世的妻子和孩子的名义发誓，必将忠诚于您的麾下。”汤姆躬身施礼，而后无比坚定的回答道。 “非常好，我选择相信你，既然你成为了我们的一员，那么就是我们的兄弟，我绝不会让我的兄弟成为别人随意欺辱的对象。 也希望你的表现配得上你的誓言。程志婷小姐是我们商业领域的负责人，以后也是你的顶头上司。小婷，把那件事告诉他...” 任何的信任都要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程默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给汤姆准备了一份他无法拒绝的礼物。 程志婷告诉汤姆，从选择他的那时起，程默就已经要求美国方面，寻找那些陷害追杀他的仇人。而就在刚刚，公司美国分部的人已经将他们全部抓获，明天就可以由海运押送到中国给他自行处置。 汤姆闻言一怔，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难道是自己幻听了吗？当他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时，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震惊。 感动的是，程默帮他完成了最大的心愿。 而震惊的却是，他到底加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公司啊？他自己也拥有不俗的战斗力，还有那些生死战友帮衬，都无法对付势力庞大的黑手党，可是自己的老板一出手，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就跨越半个地球全部搞定，这个公司的势力，简直骇人听闻！ 随即，程默给程志婷、汤姆等人交代了天堂公司在国内的一些计划，并当场拨通了公董局警务处长斯蒂芬的电话，约好让程志婷携汤姆上门拜访，帮他们打通了最后一道环节。 晚上，程默伪装后去了三马路宝瓶巷口的馄饨摊，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要了一小份馄饨慢慢品尝着。 不一会，他眼角的余光就瞥见，还是那身寒酸打扮的吴启仁走了过来，和他背靠背坐在了另一张小桌子上。 “查的怎么样了？”程默悄声问道。 吴启仁专心低头吃着碗里的馄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他口中回答着程默的问题。 “沪上市委查到下面确实有个叫做李一飞的同志，此人近期负责携带一批资金返回苏区，已经得到消息，两天前，前来接应他的同志，并没有在汇合点见到他； 至于码头上的女子，沪上市委并不知情，但是他们怀疑可能是特科的人，因为最近特科有一个重大行动，好像是护送一批护照到香港，市委也接到了掩护的任务，具体情况他们已经在和特科方面确认。” 程默也将自己在百乐门遇见苏孜悠的经过，详细告知了他。并询问李一飞的破坏程度大不大，是否需要自己出手解决。 吴启仁告诉他，他的作用不是锄奸，叛徒的事情市委和特科会处理的。让他安心完成自己的任务。 “老吴，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马上春节了，你什么时候回家？”程默想着自己应该多关心了解下吴启仁。 “哪里还有家啊....大儿子和老婆子1928年就被白狗子害死了，等我收到消息赶回家时，老父老母也早已气急病重，剩下的最后一口气，也在看见我后散了。 就剩个小伢子。干我们这行的，整天东奔西走隐姓埋名的，也没法照顾他，就托一个老战友带在了身边。 最后见到的时候，已经是个红小兵了，还做了二军团的通讯员，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吴启仁诉说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程默拥有超越常人的视力和听力，知道他此时不过是强压悲伤，看到他遍布皱纹的眼角，挂着的几滴晶莹的泪水，程默心里也一阵阵的发酸。 他特别敬佩老吴这样的人，他们拥有的战斗意志和珍贵品质。即使同为革命者，但扪心自问，程默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不回去看看小儿子吗？要不和我们一起去潭市吧，以我们在那边的实力，不会暴露你的身份的。”他不想让老吴在阖家团圆的节日里，孤零零的留在沪上。 “瞎胡闹，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做好你的事情，虽然你是我的上级，但是我还是要批评你，工作中掺杂太多的感情是大忌。 另外，特科协调的电台已经拿到了，但是密码本需要苏区安排人送过来，可能要到春节后了。这期间有紧急情况时，我怎么联络你？”吴启仁忍不住声音都拔高了一些，语带责备的批评程默的提议。 程默惨然一笑。是啊！自己又想简单了，还真以为是前世的斗争状态呢，和风细雨不显于世。现在可是刺刀见红的白色恐怖时期啊！自己怎么能这么幼稚呢。 于是也不再坚持，顺着老吴最后的问询开始交代任务。 “我明日就将返家，此前关于我的一些情况，已经陆续通过一些渠道，传到了戴春风的耳朵里，我想，不出一个月，他就会联系德国盟友，调取我在德国的资料。 以他的心性，应该不会放弃我这个人才，如果此路不通，我准备考取杭训班。总之，送上门的生意不是买卖，我们不能表现出急切想加入特务处的意图。 还有，现在特务处外勤各站，主要任务还是打击我们的组织，所以也不适合我展开工作，还是要避开锋芒，先想办法进入敌人未来的根基中蛰伏。” “你和我之间的电报收发，不能使用中央的密码，以免出现意外导致密码泄露。 这是我跟随德国导师学习恩尼格玛时，编写的一本简易密码本，以现在特务处的能力，要自己研究破译，至少需要三年。 如果后续能够弄到尼格玛密码机的话，他们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你就用这套密电码发报给我，至于我需要的电报机，我回去后会想办法的。” “太好了，这可真是个宝贝，是不是也可以提供给苏区呢？” “暂时还不行，苏区现在的条件还不具备大规模普及，待中央的情况好转后再说吧！” 第19章 家中见闻 1934年2月6日，农历小年，潭市程宅。 经过漫长的旅途，程默和他的同伴们终于踏上了故乡的土地。当他们走进那个熟悉的家门时，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期待。 程秉德夫妇早已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当看到自己多年未见的孩子们时，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奔涌而下。福伯也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个人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内心的感受。程默紧紧拥抱着父母，感受着那份久违的温暖。其他伙伴们也纷纷与家人相拥，场面感人至深。 程秉德颤抖着声音说：“孩子们啊，你们可回来了！这些年让我们好担心呐……”母亲则不停地擦拭着眼泪，喃喃自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几人簇拥着程氏夫妇和福伯，客厅中围坐在一起，分享着求学的经历和故事。笑声和泪水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这个家因为孩子们的归来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程母一边看着程志婷给他们献宝似的，展示从国外给带的礼物，什么法国的香水红酒、英国的服饰衣帽、德国的烟斗火腿以及瑞士手表等零零总总一大堆； 一边拍打着程默的肩膀：“看看，看看，还是闺女好，知道想着给我们带礼物，哪像你们几个臭小子，就知道气我们。” 旁边缠着程默在他身上窜来窜去的程雪听见赶忙说：“娘，我也是你的好闺女。臭大哥最坏！几年都不回来和小雪玩。” 小孩子就是这样，本来高兴的不得了，结果说到后面就带着哭腔了。 “娘，你看你。小婷带的不就是我们带的，你看把小雪都给逗哭了。小雪不哭好不好，大哥给你巧克力吃。”众人看见，都哈哈笑了起来。 老二程然已经十六岁了，这么多年也跟着福伯他们锻炼了一副好身板，就是越发的腼腆了。程默把他叫到跟前，询问学习情况，一番勉励鼓舞后，兄弟二人的感情便又热络起来。 夜里，家宴散去后，程秉德把程默单独叫到了书房。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程秉德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这个长子。 这小子越发的英武不凡了，几年不见，也不再像过去一样锋芒毕露，整个人精气内敛，愈加显得卓尔不群，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但他更想知道儿子这么多年努力准备是作何打算的。 于是斟酌良久后，开口道：“你这些年努力经营的一些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我知道你向来心中自有沟壑，既然你已学有所成，今天就跟爹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程默知道自己父亲，远非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可以瞒过别人，但知子莫若父，是绝对瞒不过父亲的。 不过好在，他也从来没有打算隐瞒，只是从前程秉德从未过问他的事而已。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不知道父亲对于时局如何看待？” 程秉德有些诧异，不知道他问的是哪方面，于是没有接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今日寇对我中华大地虎视眈眈，随时都会像一群豺狼一样扑来将我们撕碎。可常某人却举全国之力只顾对付红党。 九一八，东三省一枪未发丢给了日本人，日僧事件明明是日本挑衅，可他却答应日本在上海驻军。凡此种种，令国人不耻。 大战起时，百姓何其无辜；山河破碎，祖宗苗裔堪危啊！父亲！我只是想为这个国家和人民做点事情。 自我十岁遭遇日本浪人欺辱时，我便明白，改变这一切需要实力。我努力读书练武，培养同伴，就是为了抗日救国。”程默越说越激动，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有太多的东西无人倾诉，过去年龄还小，根本就不敢和别人说出心事。 程秉德心想果然如此，只是...他问出了心里的那个问题：“你不满常申凯，那你是要去参加红党吗？你可别忘了，我们的家庭可是红党镇压的对象。” 程默没有告诉他自己真正的身份，只是说：“父亲，红党对付的是那些黑心的商人地主阶级，你也不必试探我，我可知道好几位红党的高层当年都受过你秘密资助。 但我不会去参加红党的，红党眼下局势不利，能不能扛过这一劫还是个未知数呢？ 我要加入国民政府，现阶段不论如何，国家的主体还是常申凯领导的国党，想要做事，首先得融入其中，获取更大的权利，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程秉德回味着他的回答，琢磨了一会后问道：“你想从哪里开始？” 程默答道：“我和阿强他们虽说军事成绩出色，但是以国党军队的腐败，即使依靠咱们家的关系，估计也很难短时期在部队里有什么话语权。 所以我想加入戴春风的特务处，我们几人个人武力突出，并且有欧美的关系，可以帮他弄到一些紧俏的物资，应该可以短期内进入他的视线。 同时，日本人从北洋时期就不断地对我们进行情报侦查和渗透。 目前的我们情况，在日本军部眼里，如同透明一般。可见情报战线的失利会导致更加严重的惨败，也更能用的上我这些年的一些准备，可以放开手脚对付日本人。” 程秉德既没反驳也没表示赞同，只是脸色凝重的把玩着手上的烟斗，不时还抽上一口。程默也没有追问父亲的意思。 直到过了一袋烟的功夫，程秉德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得，说道：“你需要家里怎么帮你？” 程默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家族的帮助，他也有信心完成任务，但是能得到父亲的认可才是他最高兴的。 “戴春风此人生性多疑，我不能直接展露出加入特务处的意图，否则将成为他长期甄别的对象。 需要利用你和爷爷的关系，传达出不想我去军队遭遇危险，因此请他关照收入门下。 考虑到过去您和他有过一段香火之情，应该不会太过刻意。 另外，如我此前所说，一旦中日全面开战，长江沿线必然是主要战场。我希望您和爷爷考虑，逐步将家族产业转移往美国或者川蜀一带。” 这次，程秉德直接点了点头，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急迫，但你的想法我和你爷爷会仔细考虑的，但兹事体大，一时半会估计也不会有结果。 你既然回来了，也该多去老宅看看老爷子。” “正该如此，我也打算，过年前这段时间，我们几个再加上小雪都去老宅陪爷爷吧，让他老人家也热闹热闹。” 程秉德想到这帮皮猴子肯定把老爷子要闹得不轻，忍住笑道：“早点回去休息吧，凡事欲速则不达，不要太过于求成。” 第20章 不速之客 时光荏苒，程默已在家中停留一月有余。除陪伴父母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外，他亦在静待出山之契机。昨日，他收到老吴发来的电报，询问他何时返沪。虽身处湘省，他却时刻关注局势变化。第五次反围剿最终还是以红党失败告终，苏区形势危急，他在痛心关切之余，也预感到自己离别的日子将至，故而愈发珍惜与家人相处的时光。 3月30日，程宅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陈仓和复兴社组织处长康泽。 中堂大厅，程父与康泽分主宾而坐。下手两侧座位上分别是陈仓和程默。程父微笑着敬茶示意道：“代宾（康泽子代宾）贤弟位高权重事务繁忙，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乡野村夫啊？” 康泽闻言苦笑：“程兄是高雅之士，隐居这山野之间，耕读传家好不自在。但谁要是将您当做山野村夫，那可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了。 此次主要是受委员长和孙院长的委托，让我代表他们来探望老爷子和您，看看您现在的生活是否有需要帮忙之处，二位先生一直都念念不忘当年危难时秉德兄和老爷子的关照。” 程父自然知道这是客气话，随口说道：“委员长和孙院长客气了，当年我也是年少轻狂，路经沪上与二位长官意气相投，尽了些绵薄之力。谈不上关照。 如今，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吃穿不愁，唯有长子默儿长于军事，一直闹着要报效国家。可是老爷子对其极为溺爱，不忍他上前线冒险逞凶，我就想着厚着脸皮和故交讨个人情，没想到惊动了二位大人。” 康泽看他这么说，赶紧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哎，秉德兄！您多虑了。这正是康某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其实贵公子的能力国府几位大佬早有耳闻，之前德国教导团的顾问们就曾多次提及自己这位柏林军事学院的优秀学弟，称其为中国军人中的翘楚。 本来呢，军政部的几位已经准备征募其进入参谋部。但雨农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程默还是个情报战术方面的顶尖高手，又得知因为老爷子的顾虑，导致爷孙两个有点意见不一致。 这不刚好吗？我们复兴社刚刚改组，急需像程默这样的人才，雨农得知我此次要代表委员长来给老爷子拜年，特地上门请我代为邀请，为此他都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心头好送给了我，哈哈！ 戴雨农一向自视甚高，没想到这次求到我头上，想想我就开心啊！秉德兄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啊！” 他这话听的程默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些老狐狸的话他是半点都不相信。 戴春风再求才若渴也不会对他这个毛头小子如此下功夫。 无非就是常申凯此次携大胜归来，戴春风想攀上老爷子的关系讨其欢心罢了，谁不知道要不是当年老爷子出面说服谭廷闿，常申凯绝对当不上黄埔校长。 更遑论后来娶了第一夫人呢，毕竟宋氏当年认可的准女婿可是谭延闿啊！ 总的来说，老爷子还是很有头脑的，他已经看出了当时国府内部的政治新星老常的力量，他干脆以此为由正好劝说谭延闿脱身。 果然，当老常得势之后非常念着谭廷闿和老爷子的好，本来谭廷闿是国府之中最具有威胁的，可是老常对汪精卫和胡汉民下手了，却并没有为难谭廷闿，还让他当广州国民政府的代理主席。 由此可见，老爷子在常某人的心里地位仅次于谭主席了。尤其是老爷子不恋权势，更从未以常某人的恩人自居，更加令上面那位满意。 “代宾贤弟客气了，小孩子学了几手粗浅把式，不知道天高地厚。 战场子弹不长眼，哪是那么好去的，既然雨农有此心意，那我只好愧领了。 默儿，还不赶紧来谢谢康处长！”程秉德表现出一副满意的样子，对程默说。 程默闻言赶紧站了起来，对康泽躬身说道：“谢谢康处长抬爱，程默必然为了党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康泽闻言微笑，一副长者慈爱关怀的模样，抬手虚扬：“言重了，我虚长你十几岁，以后就称呼大哥吧，你这种人才送上前线委实可惜。所以呢我和戴处长商量后，目前有两个去处适合你。 其一就是前往杭城训练班担任战术教官；二呢，就是我即将筹备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特别训练班并兼任军事委员别动总队总队长，也急需你这样的人才啊，可以先来我这里任教员兼第一小队队长。看看你自己的意见。” 这个选择一下子打乱了程默的计划，历史上康泽一直是反红急先锋，而且程默知道，他主持成立的这个别动队很快就会参与对长征队伍的围追堵截。 另一方面虽然同为黄埔系，但康泽在未来的抗日战场上能力却乏善可陈，远没有戴春风带领下的军统战绩辉煌。 而杭城训练班作为军统未来的中坚力量，其前途可见光明。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程默非黄埔出身也非江山人士，很难成为戴春风真正的心腹。 自己到底该如何选择呢？又会不会因为没有选择康泽而导致此人嫌恶呢？ 康泽老谋深算又岂会看不出他的犹豫，于是放下手中的茶杯，温声道：“贤弟不必顾虑，我志在军界，情报工作也是因委员长信任，赶鸭子上架，不得已而为之。 既然家中不赞成你从军，那么特务处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至于前途发展，虽然你非黄埔出身也不是浙人，但凭老爷子和你父亲的遗泽，包括为兄虽然人微言轻，但日后只要你尽心做事，其他方面断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大可放心做出选择。” 程默能感受到，他语带真诚此言非虚。看来真的如传闻一般，此人热衷政治，始终认为军人的名声要比特务好太多，不愿过多的将自己牵扯进情报战线。 于是他短暂取舍后，又给康泽微微鞠躬说道：“感谢康兄的理解，既然不能战场建功立业，那就选择发挥我另外擅长的情报工作，我相信在特殊战线一样能够做出成绩，那么我选择去杭城训练班！” 第21章 临行安排 几日后，程默以厚礼相赠送康泽、陈仓离开，一场官面文章皆大欢喜。 程志强看客人已经走远，但是程默还屹立在寒风中默默沉思，于是拿了一件大衣上前给程默披上，问道：“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他的话打断了程默的思绪，他摇了摇头，举起双手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道：“没什么，刚刚大师兄私下里和我说，戴春风近日会来沪布置工作，要我先去沪上见他。可能是我想多了，总觉得可能有大事要发生。不过也好，刚好我要回沪上布置后续的安排。 这该死的鬼天气冷死了，走，去训练场和我过过手，好久没活动了，感觉骨头都要生锈了。 程志强赶紧跑开，边跑边喊道：“谁惹了你你找谁去，别打我的主意。上次和你对练，我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你的力量有多恐怖你不知道吗？” 程默最近几年虽然没有刻意提升武力，可是在军校军事训练的过程中他发现，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发育完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他的武力值一直在大幅增长，因为害怕是穿越而来出现了什么隐患，这次回来他还特地去楚山观翻阅了师父留下的众多典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的功夫已经达到了一个传说的境界---化劲。这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这不是只停留在一些小说里的境界吗？ 他特地做了个试验，竟将一棵需一人环抱的大树树干击碎，而树皮却毫发无损。此等神力，绝非人力所能及，一旁的程志强见状，如见绝世猛兽，惊愕至极。自那以后，他便再也不愿意与之对练格斗。 下午，程志强还是没有逃过卧床修养的厄运。不光是他，还有赵天龙及一众留守训练营的兄弟。 整整二十个行动好手啊！被程默三拳两脚全放倒了，虽然程默只使了两分力道，但挨上他拳脚的众人都是被抬着回宿舍的！ 第二天，程默不顾程志强和赵天龙哀怨的眼神，把他们几个喊来，开始部署后续的事宜。 “这次去杭城我带着阿强就够了，小婷这次你就不要跟着我了，让你龙哥陪着你去专心处理公司的事务，要尽快打通沪上至西南、西北、东北的商路。 另外上次安排的事情有眉目了吗？”程默看着几人说道。 程志婷心疼的检查着赵天龙的伤势，听到程默的问话后，埋怨着回答：“哥，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吧，看看把他俩给打的！ 第一批物资已经到沪上了。总计有二十部电台、十箱药品、三十箱奢侈品以及一些枪支弹药，磺胺的专利虽然拿到了，但是目前还不能满足批量生产，美国那边正在加紧研制。 此外，目前出现了一些新状况，我们这批货物引起了日本通源商行的关注，他们企图让我们将其转手。我直接让汤姆予以回绝。昨天他传来消息，称公司周边出现了众多可疑人士，怀疑可能是日本人。 程默没有觉得惊讶，现在的沪上，日本人的势力无处不在，如此多的紧俏物资，被他们盯上也是在情理之中，于是他问程志婷：“知不知道这个通源商行是什么背景？” 程志婷已经提前做过功课，说道：“初步判断，通源商行的背后应该是黑龙会和井上公馆。” 程默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前世报道中关于这两个组织的资料。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黑龙会在日本国内倡导所谓的 “最后之御奉公活动”，鼓动和唆使日本的中小企业家和平民百姓为日本法西斯侵略政策服务。 1931年11月，黑龙会在大阪组织了“大日本生产党”，许多工商业组织都加入了这个黑道机构，黑龙会成立这个生产党的目的是要这些企业为日本对外侵略提供资金和物质。 1932年又成立了大日本生产党职业组合联合会，以此限制工人运动。在日本军方授意下，日本浪人井上日昭把经黑龙会办的特务学校中训练出的60多个待务收拢起来，在上海成立了“井上公馆”。 井上公馆，便是以井上的名字命名，其也是这个民间与日军军方合流的间谍机关的首领，以中日贸易为掩护，主要任务是刺探情报，暗杀绑架破坏等，还从事收编土匪扩充伪军的工作。上海特务机关成立之后，井上公馆撤销，部分成员并入上海特务机关。 日本浪人井上早年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他在日本陆军中混了一段日子，觉得在军队中行动处处受到限制，不久便辞去军职，充当无业游民。 想到这里，他目光坚定，郑重地对程志婷下令道：“你回沪上后，务必让斯蒂芬以警务处的名义给对方制造点麻烦，同时，命令沪上行动组，瞅准时机摧毁他们的武装力量！这可是我们的首次大型行动，计划必须滴水不漏，行动要干脆利落，决不能给人留下把柄！切记，我们的存在必须绝对保密！” “另外，物资尽快和客户交易。也是我们疏忽了，公司明面上还需要一些，可以公开出现的武装人员，让船长和汤姆发动欧美军方的关系，招募一些参加过一战的老兵过来充当安保。记住，只要那些有家室的，并且没有不良恶习的人。 新型电台拨出五台移交给你哥，我后面有安排。其余部分尽快分发各地情报组。让他们将旧的也一同交回，你和你哥对接一下，他会负责处理。 局势日益紧张，务必要确保各地通讯渠道畅通。你们明天就立刻出发，阿龙以后就陪着你，负责你的安保以及外围行动。务必要确保自身安全，我还想着以后喝你们的喜酒呢。” “哥你说什么呢！人家还是小孩子呢！你把他伤的这么重，也不说等他养好伤。”程志婷羞恼的说道。 程默莞尔：“我下手有分寸的，都是些表面淤青。你哥也受伤了，你连看都不看一眼，眼里全是你的小情郎，女生外向啊，看把你哥给气的。” 程志婷被他的调笑弄得面红耳赤，也不看一脸幽怨的程志强，转身跑掉了。 “默哥，我没事！小伤而已，不耽误执行任务，我去和小婷准备了。”赵天龙也傻笑着准备去追程志婷。 程默知道，憨厚只是别人眼中的赵天龙，实际上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兄弟，能力绝不输任何人，心思缜密、行事稳重，行动上绝对是一把好手。只是在自己面前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是露出真性情。 他叫住了快走出书房的赵天龙：“别急，阿龙。我还有事情嘱咐你。 特务处杭城训练班是个封闭的军事驻地，这次我和阿强进入后，与外界的联系就变得很不方便了。 你要多扛起担子，除了保护小婷和保护商业渠道，还要负责我们自己的行动任务，同时要想办法在杭城和我建立联系，随时报告外面的情况，以便于我做出判断。” 赵天龙停下脚步，仔细的听完后，立身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默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只是从小到大我都是跟你，这次我和小婷都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去吧，你长大了！雏鹰总归要自己搏击长空的。放心大胆的去做，即使捅了天大的篓子，我也给你们兜着。” 第22章 突变 4月，程默已经回沪三天了。 这几天在他的命令下，经过程志婷等人前期半个月的侦查摸底后，赵天龙率领天堂行动组终于瞅准时机，一举端掉了通源商行由浪人组成的武装人员。 因为其强大的战斗力和酷烈手段，此役让天堂公司的名声在沪上商业圈中彻底传开了，一举震慑了很多地头蛇、帮派分子以及竞争对手，消息灵通人士还知道天堂公司后面有公董局警务处撑腰。 战斗中值得一提的是，队伍中出现大量外国人，这些都是刚从欧洲招募过来的老兵。 赵天龙给了他们相当高的评价，无论是战术素养、团队配合都非常不错。 这些人大多都是船长从欧洲挑选的退役军人，一战后因为经济大萧条，政府抛弃了这些优秀的战士，导致他们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维持，此时有人愿意用一份不错的薪水雇佣他们，自然极为卖命。 不过令程默诧异的是，其中竟然还有一部分华人，询问后才知道，都是大名鼎鼎的华人战地劳工营出来的，这就可以解释的通了。毕竟英国佬能够胜利，这些闲时修工事运物资，战时直接提着铁锹冲锋的华工功不可没！ 除此之外，他还在等待陈仓的通知，准备觐见戴春风。 这几天，他也尝试了和老吴接头，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老吴并没有出现。他有些担心，准备明天还没有消息就去沪西看看。 沪西，贫民区的一处窝棚内，吴启仁蜷缩在一张木板床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呢喃。没错，正如程默担心的那样，他遇上了大麻烦。 事情还要从沪西的现状说起。 沪西贫民区包括分散在小沙渡到叉袋角工厂区南侧的十多片贫民区，每片人数几千到万余不等。 聚居于此的是饥寒交迫的群众，他们多数由于家乡的各种天灾人祸而无法生活，来到上海找出路。有码头苦力，有蹬三轮车、拉黄包车和榻车的，有小商小贩，有拾破烂的，有失业者、无业游民，还有一些是附近工厂、商店、作坊的工人，他们生活在旧社会的最底层。 这里的居住环境极差，水电气起码的生活设施，您就别想了，能住上草屋、芦棚那都是福气。有些家庭只能住在从家乡摇到沪上来的小船上，直到小船完全腐朽不能用。所以火灾和各种传染病频发，尤其是春夏间，死亡率极高。贫病而亡的小孩，家人用芦席一包，随便就扔了。 比自然条件更恶劣的，则是贫民窟的“管理者”，那些地痞、流氓、伪保长等地头蛇混迹其间。它们在此称王称霸，敲诈勒索，无所不为。别说王法，它们就是这里的王法，你稍有迟缓试试？轻则打骂，把死猫死狗挂你家门口，重则砸窗砸家具．甚至拆棚封屋，搞死人命，如同草芥。 国党管吗？ 不能说不管，水龙头还是装了一些，不过都成了地痞无赖的坐地买卖。至于夜校，基本都是花架子，介绍来的“老师”，不是不学无术，就是青帮分子和特务。 吴启仁自从在沪西落脚后，贫民区的惨状让他这个坚定的红党老革命时刻揪心不已，他把程默援助他的活动经费，一部分送给了同样艰难的市委，另一部分则不时用来救济孤儿和贫苦百姓。 沪西本来就贫瘠，茶叶店的生意并不好。为了节约开支，他没有雇佣工人，前前后后一个人打理。自己也省吃俭用、节衣缩食。 没想到，正是他的一时恻隐之心，导致他很快落入有心人的眼里。 徐昭骏自从当上沪西情报组长后，一直缺乏亮眼的成绩，经常被余乐醒和戴笠责难。 为了打开局面，他仔细研究了红党的活动方式后，组织了一批流氓青皮，整日游走的沪西的贫民区中，专门寻找那些同情贫苦百姓，帮助弱势群体的人。 无心插柳，老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盯上的，一个老板凡事亲力亲为，自己生意不怎样，衣食住行无比艰苦，却花费大量钱财帮助别人。这怎么看都不像贫民区的下等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接到报告时，徐昭骏大喜过望，当即亲自带人布控在茶叶店周围，就在老吴给程默发出最后一道电文的那天，抓捕行动开始了，幸亏几个平时没少受他接济的要饭小孩机灵，看到一群气势汹汹不像好人的家伙往茶叶店扑去，及时想办法给老吴报了信。 当窗户纸被石子砸烂时，他还想着谁家调皮孩子，等下一定让他父母狠狠地打他屁股。结果顺着窗外向下一望，瞬间冷汗就冒了出来，大意了，被大队敌人包围，自己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眼见特务已经到了巷口了，来不及了！电光火石之间，他将程默给的密码本丢在火炉烧着，然后冲到楼下用重物死死的顶住房门。接着又快速返回楼上盯着密码本烧完，然后砸坏电台。楼下已经传来激烈的枪声、撞门声。 他心道，不能坐以待毙，自己是“紫薇”唯一的交通员，得想办法杀出去通知他。 手里将老旧的毛瑟手枪上着膛，脑海里还在嘀咕：“唉，可惜只是把老旧的十发装弹！上次在苏区，老战友给他显摆缴获的一只德国原装二十发镜面匣子，可把他羡慕坏了。这时候要是给我，还能多杀几个呢。” 敌人已经冲进来了，容不得他多想，边开枪阻击边扒着窗户往下面一个小摊子的棚顶上跳去，也是多亏了长期艰苦生活，导致他体形瘦弱，否则这个破旧的棚子根本无法负担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虽然他反应及时，但是特务们从窗口伸出好几把枪开火，还是导致他腹部和大腿各中了一枪，其中大腿的一枪只是擦伤，这才使他能够强撑着继续逃离，不过形势却也更加岌岌可危了。 不过此时，让特务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几个巷子口都出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他们有的推着堆满草垛的推车，有的拉着塞满破木板的黄包车；从身形看有壮年、有老人甚至还有半大孩子，都把自己的脸藏在了车后。这些人把手里的塞满杂物的车子堆在特务们必经之路上，让他们追击受阻，然后转身就跑。 人群遮掩间，已经快要昏迷的吴启仁被几个年轻人快速架走了，醒来时，就在这个废弃的窝棚里了。 他知道虽然贫穷让这些底层民众们平时显得麻木不仁，但是他们心里明镜一样，清楚谁才是真正为自己好。 唉，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受牵连？那些车子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全部家当啊！为了救自己肯定损失严重。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渡过此劫，想办法通知“紫微”同志！ 第23章 紧急救援 “砰”的一声，房门直接被人推开了。 程默有些恼火，他一向对御下极严，还从没有人不经他的同意，就闯入他的房间的。 正要转身开口训斥，却发现是程志强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慌什么！忘了我是怎么教你们的，干我们这一行要遇事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怎么，天塌下来啦？” 程志强看见程默冷着脸，意识到自己莽撞了。 赶紧定住心神，喘匀气后，说道：“默哥，出事了。今天我去情报站那里，听取他们最近收集的情报汇总。 得到一个消息，前几天沪西贫民区的一个茶叶店遭遇特务处突袭，具体人员伤亡不明。我记得你和我说过，那个红党就在沪西开茶叶店吗？会不会抓的就是他？” 程默身子一颤，果然还是出事了。 自己早就提醒过老吴，以他的行事方式在沪西那种地方实在太扎眼了，没想到果然言之不预也。 上次见到他还是那一身寒酸打扮，自己就觉得不对劲，但当时行程匆忙就没有过多考虑，现在想想他一定是没有把钱用在自己身上，糊涂啊！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急也没有用。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番思量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陈仓办公室。 “大师兄吗？对...对...我是程默。这不是这两天闲下来了吗。也不知道处长何时到沪，不如你叫上几位组长，晚上我在百乐门做东好好聚聚。 什么？来不了。徐组长在沪西任务失败，处长紧急到了沪上大发雷霆，现在正在气头上，众人还在研究补救措施！ 什么案子啊？这么兴师动众！连处长都出面了！ 哦，不方便讲，没关系，我就是好奇，如果涉及机密，你可不要随便告诉我，那是坑我啊！ 好的...好的...那就等你们方便的时候再约吧。 什么？处长后天要见我。没问题，我随时等候处座召见。”说罢，他放下了电话皱眉沉思着。 “差不多可以确认，是向阳花出事了，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这样，你去把装备拿来，我们化妆去沪西侦查一下。” 沪西，隔着老远就能看见茶叶店一片狼藉，大门上贴着特务处的封条。 对面的一幢老楼房间内，正站着一个颌下花白长须，脸上遍布皱纹，身子略微佝偻的老者。他旁边是个满脸凶相的男子，尤其是脸颊上一道很长的刀疤，使其更显彪悍。 二人透过窗户正在瞧着茶叶店那里，正是伪装而来的程默和程志强。 程默运极目力，观察四周残留的痕迹。撞歪的房门、透过开着的窗户能看到桌面上灼烧的痕迹、倒塌的棚顶、边上墙壁上已经开始发黑的血渍以及泥地上深浅不一的鞋印，这些都一一落入程默的眼内。 等等，不对劲！ 深浅不一的脚印，可能是老吴腿部当时受了伤，落脚的力量不一致。 可是为什么没走多远，就只有正常的脚印了？难道老吴被特务追上抓住了？也不对，如果是被抓，那么特务处应该是大举庆祝才对啊。 看来是有人救走了他，但他在沪上只和自己单线联系，组织其他战线并不知道他的掩护身份。所以救他的应该不是红党的人，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 让程志强扶着他在贫民区不断地四处转悠，弄的程志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趁着周围没人注意，终于忍不住问道：“哥，我们在这里找什么呢？” 程默只顾巡视四周，没有回答他。突然，一群穿的破破烂烂，光脚赤足的小孩向他们奔来。 “先生，行行好吧，好几天没吃饭了，赏点吃的吧。”程默看到他们，脸上若有所思。 随即让程志强去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一些烧饼，分给了孩子们。 他看见为首的孩子并没有吃自己分到的烧饼，而是藏在了怀里，反而看小伙伴吃的香甜，不时地吞咽着口水。 于是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小家伙眼珠子转了转，回答：“我爷爷病了，我拿回家给爷爷吃。”说完不等程默二人反应过来，就带着小伙伴们一哄而散。 看到这一幕，程默却笑了。 他让程志强附耳过来，轻声交代几句后，便见程志强背着自己的包裹，回到了刚才的楼上。 而他却不再掩饰行藏，直起身子向为首孩子离开的方向阔步跟去。 在棚户区兜兜转转一会，他来到了一个窝棚跟前，侧耳倾听片刻后，上前推门走了进去。 就在几分钟之前，吴启仁栖身的窝棚内，一个孩子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高举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烧饼递给他，口中嚷嚷着：“大叔，看看这是什么，刚出炉的烧饼，可好吃了！你赶紧吃吧，我妈妈说吃饱了就不疼了！” 吴启仁看着孩子稚嫩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手里的烧饼，嘴角还偷偷的吞咽着口水，但说出的话却充满着坚定，心里既感动又心酸，这只是个靠要饭为生的孩子啊！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百感交集中，他正要拒绝。却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刺眼的阳光里，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看不清长相。 他马上一惊，正要挣扎着起身殊死一搏，却见小男孩扑过去抱着男人的大腿，撕心裂肺的喊着：“坏人，不许你抓走大叔，他是好人！大叔，快跑啊！” 来人正是程默，老吴和孩子的举动弄的他哭笑不得，他一把将孩子抄起抱在怀里。口中对着吴启仁说：“别动，是我！” 此话一出，吴启仁挣扎着准备爬起的身子，瞬间便放松下来，瘫软着跌回床上，刚才的动作已经用完了全部的力气，剧烈的动作导致伤口再次开裂，疼的他发出一声闷哼。但内心此刻却无比宁静，身临绝境时能看到自己的同志，这种感觉真好！ 程默怀中的孩子，这时也看清楚来人正是给自己烧饼的好心人，又听出这个人好像和大叔认识，也不再挣扎了！ 程默把孩子放下来，走到床前急声问道：“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 吴启仁苦笑道：“暂时死不了，腹部和大腿各中了一枪，还好邻居们冒险掩护救了我。你怎么来了？” “你先别说话了，我看看你的伤口。”程默俯身开始检查他的伤势，腿部擦伤倒还好，但是腹部一枪正中要害，应该是救他的人和小男孩都没钱给他请医生，只能用脏兮兮的布带简单的给他包扎起来，子弹还停留在体内，大出血和营养不良导致老吴抵抗力严重下降，伤口已经发炎溃烂了。他要再晚来两天，估计人就没了。 正当老吴准备给他汇报遇袭的具体情况时，突然外面枪声大作，他顿时着急万分的推着程默，口中喊着：“一定是敌人追来了，你快走，不要管我，你比我重要，快走啊！把孩子一起带走！” 程默反手握住了他的胳膊，脸色一片平静，语气镇定的说：“不用紧张，早就安排好了。阿强会解决他们的，现在先带你和孩子离开。” 原来，程默一进沪西就发现有特务蹲守在茶叶店周围，但故意假装不知，直到小男孩离开，他看见特务们也准备跟踪小男孩，就出现开头一幕，那时他安排程志强埋伏在制高点阻击特务们。 程志强随身的包袱里，装着一支短版英七七和一支汤姆森冲锋枪，以他的枪法和战斗力，程默估计蹲守的特务此时早已伤亡惨重。 果然，老楼上，程志强手持汤姆森冲锋枪，火力全开。打的特务们抱头鼠窜，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程志强露出轻蔑的笑容，一帮垃圾！ 历史上特务处行动能力大幅提升还要到1937年，现在的这些队员多是些流氓混混组成，对于程志强、程默等高手而言，确实都一无是处毫无威胁。 第24章 断线的风筝 二人将老吴和小男孩，带回公共租界一处之前就准备好的安全屋，程默亲自动手给老吴做了手术。 他的医术精湛，只是之前从来不显于人前，少有人知道。 早先，他就考虑到，如果有突发情况时该如何应对，让沪上情报员准备了好几个安全屋和常用手术器械药品。 老吴在麻药起作用前，最后冒出的念头是，自己这个年轻的上级简直就是个全才，实在太厉害了！ 没想到程默连医术都精通，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会的。也不知道组织从哪里请回来的这尊大神，怪不得之前中央给自己交代任务，一再强调了程默的重要性。 初始他还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年轻人，再优秀也需要时间发展，以后能发挥的作用有多大还是个未知数，需要这么重视吗？ 现在看来，单单他现在偶尔表现出来的一些才能，已经远远刷新了自己对优秀二字的认知了。 麻药的作用让他的思维产生了停滞，随后脑海里陷入一片黑暗，沉沉睡去。 子弹贴着脾脏射入体内，可能由于动能不足，停留在了距离脾脏1公分的位置，可以想象有多凶险，这一公分就是生与死的临界点。 尽管手术很顺利，但是由于耽误的太久，感染的很厉害。 程默不得不将昨天，刚刚收到的还不够成熟的磺胺样品，给老吴使用，希望他能够挺过去。 腿部的伤口也有一些溃烂了，程默也进行了局部清创，然后敷上百宝丹包扎了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他收拾了手术现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俯身摸摸老吴的额头，眉心皱了起来。 糟糕，已经出现高烧的迹象了！对此，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伤势延误的时间太长了，只能靠老吴自身的意志看看能不能扛过来。 他将毛巾打湿敷在了吴启仁的额头，然后叫程志强进来给他按时擦拭身体，进行物理降温。 走出里间，看到一个可怜的孩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紧张的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小脸上挂满泪水，耳边还能听到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但是桌上放着的食物却分明分毫未动。 程默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怜爱的说道：“放心，哥哥已经给大叔做过治疗了，他会好起来的。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人呢？‘’ “我叫狗蛋，妈妈说吃饱了就不疼了，可是她很快就睡着了，邻居们说她死了，我不信，妈妈不会骗我的，她一定是睡着了....呜呜呜。”小男孩说着就哭了起来。 他的话听的程默有点懵，细心询问了半天才明白，原来孩子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不在了，母亲带着幼小的他逃荒到了沪上，却没多久也病死了，他是在棚户区吃百家饭长大的。 刚开始大伙看他可怜却也尽力偶尔照拂，但是棚户区的人们自己本来就处境艰难，时间长了难免遭人嫌恶。 自从老吴来了以后，经常送吃的给他，有空还给他讲故事，在他的心里老吴就跟自己记忆中的父亲一样，所以那天看见特务们的冲进来的时候急得要命，一边给老吴报信，一边让小伙伴们去喊大人帮忙。也是老吴好人有好报，多亏了这个孩子，不然程默再也看不到他了。 努力让小家伙相信吴启仁真的只是睡着了后，程默带他去洗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领着他上桌吃饭，小家伙口中狼吞虎咽的消灭着碗里的鸡腿，嘴里还嚷嚷着：“真好吃！” 程默走到窗户前点了一支烟，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同时情况的变化又让他出现了新的难题。 老吴的伤势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好转，不能配合自己去杭城。 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自己之前疏忽了，也是因为自己对情报工作的经验大部分都停在纸面上，重生这些年太顺利了，竟然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想到。 那就是，既然吴启仁没有苏区提供的密码本，而他又不能总是主动和沪上其他战线的同志见面请求协助，那么肯定有另外可以接受中央命令的途径。 自己之前想当然的以为是特科那边，但是现在想想好像不对，组织一再告知自己是单线联系，不得和其他线产生交集，所以老吴肯定不是在特科或者市委获取的任务。 只是这个问题自己也是刚刚想到，之前关心则乱，没有及时询问老吴，看来只能等他清醒了。 半日后，吴启仁终于有了退烧的迹象，人也醒过来了。当程默向他询问自己的疑惑时，他也拍了一下脑门，说自己以为程默知道其中的秘辛所以没有提起，两人相视苦笑。这才是经验主义害死人。 “临行前，上级同志考虑到，没有电台会使我们无法及时与中央沟通，给了我一个紧急联络方式，之前得到的两次指示就是从这里获取的，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糟了！我想起一件事来，之前不是报告过你，苏区要送密码本给咱们吗？走的就是这个渠道，而且时间就在明天了！”吴启仁给他解释了其中的关键。 程默闻言暗叫侥幸，幸亏一切阴差阳错的赶上了，不然自己就要成断线的风筝了。 他问清楚了接头方式和时间地点，告诉老吴自己会去亲自处理，让他安心养病。 随即又告诉对方，自己在沪上停留时间不会太长，等待戴春风接见后，就将前往杭城任职，预计在杭城停留的时间应该不会太短。老吴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随自己前往杭城，自己打算将他安置在沪上养伤。 而且药效更好的量产阶段磺胺已经从美国发出了，到时老吴可以在沪上接受更好的治疗，自己的人会保证他的安全。 吴启仁听他这么说，知道自己的情况再坚持也于事无补。只能心中苦笑，埋怨自己不争气！ 第25章 直接汇报 还有件事情需要处理，就是这个名叫狗蛋的孩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程默可以给他的点钱让他继续回棚户区生活，即使特务们发现他，孩子也不知道老吴的具体情况。 但是程默不想这么做，这个孩子太可怜了，虽说这个时代这种事情随处可见。但是他这个拥有现代社会思维的人见到了，还是不能释怀。 反复考虑后，他带着孩子走到老吴的窗前。 “老吴，这个孩子身世可怜，这次又救了你，他还小这么下去不行。我考虑你孤身在外，身边也没个人。不如你把这个孩子收个干儿子吧！” 吴启仁一怔，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危险自己当然清楚了，所以这个问题他之前连自己的孩子从来没有考虑过带在身边。现在他也觉得自己不能连累这个孩子，于是就准备开口拒绝。 程默看出了他的想法，挥手阻止他即将出口的话，说道：“我是这么考虑的，你的身体应该有一段时间不能参加工作了，苏区现在被严密封锁，送你回苏区修养也不现实。我在苏共那里还有一条隐秘通道，待你伤势稍有好转，我准备安排你去契卡学习修养一段时间，你把狗蛋带过去，让他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以后做个有用的人。” 老吴还没听他说完，就要挣扎着起身，口中急促的说道：“你这是让我做逃兵，中央给我的任务是配合你的工作。你无权决定我的去留！” 程默赶紧扶他起来，温声解释道：“这件事，回头我会和组织专门请示汇报的，但是我是你的直接领导，这是我的命令。你接受也得执行，不接受也得执行。没有商量的余地！老吴啊，你要理解我的苦衷，你需要更好的修养，更何况契卡还可以让你学习更加系统的情报工作，以后才能更好的工作啊！” 吴启仁沉默了，还能说什么呢。 “你给这孩子起个大名吧！狗蛋，过来给你干爹磕头，以后你们爷俩就要相依为命了。”程默微笑着把小家伙拉过来跪下。 吴启仁有些不知所措，赶紧让程默把孩子拉起来。其实他也很喜欢这个孩子，懂事、机灵更加之有情有义，那么艰难的生活，还能保留这些品质，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啊！ “孩子，赶紧起来，你这是干什么！那行，既然你不嫌弃，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了，你老子我姓吴，以后你就跟着我姓。名字就叫吴弘毅吧！”众人都很高兴。 第二天，程默比老吴给的预定时间，早了半个小时来到接头地点附近。他需要提前侦查周围的情况，确定老吴的暴露有没有带来连锁反应，必须搞清楚接头人是否还安全可靠！ 这是位于福州路的一间咖啡厅，往前就是四马路，两边走出去分别是广州路和汉口路。从地形观察，交通便利，肯定不适合特务伏击；极目远眺，以他的视力也没有发现高处有狙击人员埋伏；耳朵中细心的分辨着所有能听到的声音，也都是街面上正常的日常交谈；几分钟后，做完这一切他终于确定，接头点没有异常。 抬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应该快到了，他抬头看向那边。 正在此时，咖啡馆前停下一辆黄包车，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穿蓝色束腰裙，头戴红色小圆帽，手里还拎着一个时尚小包的女人。待仔细看清那个走进咖啡馆的人后，程默一阵讶异。 是她！竟然是苏孜悠！难怪自己刚刚看到背影就觉得熟悉，难道她就是老吴一直没见过面的神秘联络人。 他又观察了一会外面的情况，直到眼看马上要超出接头时间，才迈步向咖啡馆走去。 咖啡馆的生意并不好，可能是因为还是中午的关系，里面没有几个人。苏孜悠坐下要了一杯美式，边喝边想着心事。 几天前三号首长通过特科的隐秘渠道传达任务，让她去指定地点取回一部密码本，在约定好的另一个时间地点送交给前来接头的人，并且不许打听对方身份，不许和对方产生任何其他交流。相对于她之前的任务，这次的安排显得更加严格和神秘，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重要人物或者任务，连她这个王牌情报员都没有一丝知情的机会。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就要超过预定接头时间了。苏孜悠有些焦急，是不是对方出了意外？自己该怎么办？是赶紧撤离还是继续等待呢？急死人了？她决定撤了，她身负组织很多重要机密，绝对不可以冒险。 可就在她刚拿起包准备离开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了。她看到一个脸色蜡黄、肤色暗沉、身穿长褂年轻人手拿一本《蜀山剑侠传》小说向她这里走来，那本小说正是约定的接头方式。心里舒了口气道，终于还是来了，于是她又坐回了座位。 程默走到她的对面坐下，内心一阵感慨。人生还真是有趣，命运的丝线总是把他们反复交缠在一起。恐怕老吴要是此时在这里，也不敢相信原来自己要他调查的人，一直都在他的周围。 对过暗语后，苏孜悠并未多做纠缠，静静的喝完咖啡，随即起身离开，只是她带来的小包却遗留在了座位上。 片刻后，程默拿起包去前台结了账，还用英语对前台的英裔侍应说，刚才那位女士的包落在这里了，烦劳你下次看到她时还给对方，而那包里的密码本早就被他取走了。 当晚，程志强按程默的指示，去赵天龙那里拿回来一部电台。随后，程默自己亲自发报给远在苏区的三号首长，汇报了老吴的情况和自己的计划。 此时的赣南，三号首长正焦急的等待吴启仁的消息。 结果，收到的电报却出乎他的意料，但多年斗争的经验让他快速冷静了下来。 仔细分析衡量了程默的计划后，他对报务员说道：“回电：紫微同志，情况已收到。同意你的意见，待吴身体好转后，可送苏疗养学习。后续，你的交通员中央另指定人员接手，近期对接。切切保重！” 第26章 奉命觐见 画面一转，另一边。 苏孜悠离开咖啡馆后，坐在回家的黄包车上，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一帧一帧的仔细回忆着刚才的画面。 因为程默的样貌经过了伪装，所以她并没有认出对方。 但是，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却再次浮上心头！尤其是眼神，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算了，不想了！反正上级有交代，估计自己以后不会和他再有机会见面了！ 她却不知道，很快他们就会再次重逢，命运的齿轮已经缓缓开启！ 程默将中央的决定告诉了吴启仁，打消了他最后的顾虑。 随后，通知程志婷自己有个朋友受了重伤，让她负责安排其在沪上的安全和治疗！ 当夜，赵天龙就带着监察组的人将老吴和宏毅转移走了，等到程志强拿着他的名片联系好共产国际在沪上的情报人员，就会安排他们离开！ 毕竟他可是当初仅仅用了三个月，就被即将接任国家安全总局局长之位的叶若夫视为自己最优秀的学生啊！ 同时在他的有意为之下与贝利亚也建立了友谊！ 说到这两个人，就不得提一下契卡到克格勃的演变史！ 契卡于1922年被改组成国家政治保卫局（即格别乌），1934年7月 改名为国家安全总局（隶属于内务人民委员部），后又在1954年更名为国家安全委员会，即着名的苏联情报组织克格勃。 安排完这些事情，总算可以松口气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有些疲倦，尽管看起来，他镇定自若的将一切，都处理的游刃有余！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的决定和行动，自己都如履薄冰！情报战线上理论与实践之间的每一丝误差，付出的就会是生命和鲜血！ 像他从来不认为赵括一无是处，只是使用他的人一下给他的权限和战场太大了，丰富的理论更加需要一点一滴的实践验证对错！ 即使自己拥有前世的学识经验和超强的个人能力，也绝不代表自己就可以完全无视这个时代的优秀特工，毕竟能吃这碗饭的，那个不是尸山血海、阴谋诡计里爬出来的！ 越是顺利，自己越是要自我反省纠错！ 当他正在总结经验得失的时候，桌上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起身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的是陈仓的声音：“喂，是程默吗？你立刻来淮阴路488号…对，一个人来…不得向别人透露你的行踪！”嘟嘟嘟”电话挂断了。 放下电话，程默在想，会是什么事呢？是因为沪西的事情怀疑自己吗？应该不是… 不对！他微微摇摇头，他想到了，可能是戴春风晾了这么久准备见他了！ 终于要和这个传奇人物见面了，倒要看看这个日后的“东方盖世太保”是何须样人！ 他拒绝了程志强打算暗中跟随的提议，自己独自驾驶酒店提供的一辆道奇轿车来到了西郊！ 西郊被誉为上海的后花园，戴笠公馆位于淮阴路488号，从上个世纪的30年代孕育了当年的望族生活，又在60年代开启国宾接待的新章，又在90年代成为中国富人的聚集区。1930年洋行、四大家族、民族资本家不约而同将家族别墅建在了西郊。张爱玲说：有人发了财，就到西郊买地盖别墅：宋子文公馆、白崇禧旧居、姚有德的姚氏花园、孔祥熙的孔家花园、沙逊家族的沙逊别墅和罗别根花园。那时的西郊，几乎每个门牌背后都隐藏着一部家族史，别墅的主人们定义了最初的西郊：神秘与财富。 下车来到488号门前，一株三棵相连的大香樟树，像元宝形状矗立在园中，还未到近前，在他的感知内就发现，看似一片祥和、风景优美的别墅内戒备森严、暗中人影攒动、暗藏杀机，偶尔走动的巡逻人员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彪悍！一看就知道都是精锐，应该都是戴春风的卫队！ 还未等他上前，早有两个大汉走到门后，问道：“干什么的？这是私人领地，无事请尽快离开！” 程默注意到说话间，两人的一只手都放在后腰上，哪里应该放的是手枪！ 他急忙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说道：“我叫程默，是来拜见戴先生的！” 大汉相互对视了一下，左边那个点了点头。随后对程默喊道：“等着，我去请示一下！”转身走向门卫室打电话去了！ 几分钟后，一个带着眼镜长相斯文的中年人出来将程默领了进来！示意程默跟他走！ 程默微微落后两步跟在中年人的身后，开口询问道：“小子程默，不知道先生名讳是？” 中年人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我是王汝成，戴先生的机要秘书，你也不要紧张，先生只是正常谈话，看看你这个被康处长夸赞栋梁之材的年轻人是否名副其实！” 程默心道原来如此，想来康泽看在老爷子的面子和自己奉上好处的份上，回去没少说自己的好话！ 但面上赶忙说不敢不敢，自己就是个毛头小子，还需要历练云云！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书房，王汝成紧走上前俯身和埋头办公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那人放下手中笔，站起身子对着他：“你就是程默吧，早就听说你一表人才，这次看到真人，果然是见面更胜闻名啊！很好很好啊！” 他的眼睛很深邃，给人一种无尽的汪洋感，再加上两道浓眉，增添了一份威严。 程默赶紧上前立正敬礼，大声道：“卑职程默，见过戴先生，感谢先生给我报效国家的机会！卑职立志：忠于先生，忠于领袖！至死不渝！” 戴春风听到他这么说，一张黑脸终于露出了笑容。程默说的先是效忠他，此话大有深意，正中他的心思！ 现在的他，不过才荣升特务处长两年，而复兴社内部派系林立，贺衷寒的政训系统、康泽的别动总队、以及戴笠的特务处三足鼎立，但是这个时期在常申凯的心目中，他的地位远逊于前者二人！ 即使在特务处内部，也不是他的一言堂，副处长郑介民、唐纵等人的意见他也必须时刻斟酌权衡！ 下面的成员中更是鱼龙混杂，保定系、黄埔系、军阀暗子、帮派分子等，有多少人真正是效忠他的，还是个未知数！ 这正是他极力吸纳像陈仓、程默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和创立各种特务训练班的初衷。他急需要完全忠于自己的班底，以帮助其彻底掌控特务处！ 就像常申凯更信任和重用特务处，一方面是“党务调查处”被二陈控制得很牢固，不那么百分百地忠诚于老常个人，而戴春风和它的特务处却把“一个国家、一个政党、一个领袖”每天挂在嘴边，大肆鼓吹对老常的绝对忠诚，惯用奴才的老常当然偏爱！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第27章 获取文件下落 “你父亲一向可好？当年流落沪上，穷困潦倒，多亏了秉德兄多加照拂，否则哪有今日啊！ 如此算来，你也算是我的子侄，以后工作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尽可前来寻我！”戴春风摆出一副慈爱长者的样子说道。 随后从书桌上拿出一张委任状！ “程默听令！” 程默立刻立正敬礼，大声道：“是！” “兹有湘人程默，忠勇体国，能力出众，特任命为杭城警官学校战术教官，上尉军衔，此令即刻生效！ 我对你是极为看中的，你到了杭城一定要好好表现！不可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啊！” 对这个职位程默是早就知道的，但是这个极为优厚的军衔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这可是职务军衔，这个时期的军衔管理还比较严格！所以他赶紧开始表忠心！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戴春风坐回桌子后面让来人进来，正是机要秘书王汝成。 “处座，这里有份委员长侍从室转来的急件需要您签字！”王汝成走到桌前，将一份文件打开放在了桌上。 程默眼角余光扫过，刚看到标题心中就是一动，那上面写的是《论铁桶计划的可行性及前期筹备计划》！ 可能是因为，正常人在他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看到如此之远，所以戴春风两人并没有在意他的存在，也没有让他出去！ 只可惜因为角度问题，只能看到寥寥几个字！签完字王汝成当着戴春风将文件封好打上火契，流程极为严格！ 这让程默心都凉了半截，这么重要的情报如果不能获取实在太可惜了，必须想别的办法！他再次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文件袋和火契的样式，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王汝成拿着文件准备离开的时候，戴春风好像也没了谈话的兴致，告诉程默给他三天处理自己的个人事务，三天后赶赴杭城上任。 程默身子却没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戴春风看他这个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有什么事就说，扭扭捏捏的给谁看呢？” “报告处座！家父知道我要来拜见您，让我带了一份礼物给你，进门时被警卫保管了，可以允许我拿进来吗？”程默吞吞吐吐的说道。 “哦，秉德兄送的礼物！我倒要好好看看是什么宝贝。你这是行贿啊！是不是军法管不了你了？”戴春风先是笑着，突然画风一转声色俱厉冲他说道！ “处座，您不要误会，这是家父和您的交情，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啊！” “也罢，汝成，你去拿进来吧！”戴春风语气转为缓和！ 片刻后，王汝成拿了一个成人手臂长短的盒子走了进来，戴春风打开看见是一把短剑，把玩半天后，突然脸上露出喜色，抬头问程默：“这难道是鱼肠剑？” 程默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世人都知道戴春风收礼最好手枪和宝剑，后来为了龙泉宝剑能多次孤身去见川岛芳子，还答应了对方一些非分要求，可见一斑！ “当年收到此物时，家里也听对方说是鱼肠剑，不过祖父与家父都不善此道，也就当个玩物而已。有道是宝剑赠英雄，此物正适合处座您的身份啊！”程默自己都被他的谄媚给恶心到了！ “你小子！滑头啊！这个礼物我甚是喜欢！不行我得还你这个人情，不然心中不安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戴春风慷慨道！ “卑职得蒙处座提携，已经很满足了，没有其他的要求。唯有一件小事，我有个兄弟也是德国回来的优等生，且从小跟在我的身边感情甚好，我想带他一起去杭城上任！”程默没有狮子大张口，那会让戴春风立刻将他打入不堪重用之列！ 戴春风凝神想了一会，对他笑道：“这是小事，我允了，也做个教官吧！ 不过我还要送你个礼物，这样吧，你的业务能力方面我知道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柏林军事学院的第二名，可是打破了中国军人的记录的！ 那就在余副主任下面挂个班主任吧！以后也对你的仕途能有很大帮助！顺便帮我看看余主任的工作成效！” 这可是个意外之喜啊，除了给他升官，戴春风这分明就是要他监视余乐醒啊！ “谢处座栽培！那卑职就去准备了！”随后，戴春风让王汝成送他出去！ 二人并肩走出房间，行走在楼道里时，程默对王汝成说道：“不知道王秘书晚上有没有啊？我在百乐门请您喝酒，咱们兄弟好好亲近亲近！” 王汝成闻玄歌而知雅意，知道此人日后定是戴春风极为看中之人，前途不可限量，能与之交好自然求之不得，两人约定好时间后各自分别！ 当天晚上，王汝成自己一人到百乐门赴会，程默带着程志强将他迎入了包厢内，在二人的刻意逢迎奉承下，王汝成很快在一番推杯换盏中醉的不省人事。 程默叫来侍应在楼上开了两个房间，二人将王汝成送去其中一间。 看着床上醉的像一头死猪一样的王汝成。程志强悄声问：“哥，现在怎么办？” 程默早就想好了计划，对他吩咐：“你将他扶起来，我准备利用他酒醉的状态，对他进行催眠。只是我学会后，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试过不知道管不管用，先试试不行在想别的办法，总之一定要弄清文件被藏在哪里！” 程默前世就选修过心理学，这一世也和老道人学了不少江湖手段，他曾心血来潮将心理学中的催眠方式与一些江湖术士手段结合，没想到效果奇好，不过只有在小伙伴们身上试过，这还是第一次对外人实施，不过那份情报太重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尝试一下！ 结果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王汝成的意志非常薄弱，很轻松就被突破了心理防线。告诉了他们文件存放的位置和保险箱的密码！ 还剩下最后一环，他眼睛看向程志强，对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从外面走廊的花盆中拿回来一个公文包交给他。 “哥，按照你的描述，这里面有你要的公文袋、火契原料、微型相机和加热工具！ 要不还是我去吧，这样出了事还有补救的余地！再说了，你走了万一这家伙醒了，目标太大，他对我的关注度小的多，不会过多产生联想！ 你不是一直说让我们学会成长，以后要独当一面吗？危险的事情你都自己做，那我们怎么成长？”程志强不同意程默自己去冒险。 他的话让程默陷入沉思，良久后。他拿定了主意。程志强说的有道理，他不能事事都自己动手，他的目标太醒目了，一但被人怀疑，会严重影响组织的既定计划的。 “好！那就你去！一定要注意安全，痕迹要处理干净，不能让人发现文件袋和火契更换过了！”他反复嘱咐程志强道。 原来他下午记住了文件袋和火契的样式，就是准备直接破坏掉原有封存方式，拿到情报后再放入新的文件袋，用同样的方法打上火契。否则神仙来了，也没法在不破坏原有状态的情况下拿到文件，毕竟他不会隔空取物！ “哥，你放心吧！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我可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你就瞧好吧！”程志强倒是显得跃跃欲试信心十足！说完立刻拿着王汝成身上的钥匙和公文包离开！ 第28章 情报到手 程默就坐在王汝成的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以防他突然醒来。 内心同时也在担心程志强的安危，想想自己这次有些冒失了，还不知道那份文件，究竟是不是历史上臭名昭着的“铁桶计划”的论证方案，就匆忙间让阿强动手了，可是做情报工作机会稍纵即逝，不容他有一丝犹豫。更何况，从来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计划！凡事按最坏的结果，尽最大的努力，也就是了！ 按照时间线，就在今年底，常申凯将全面采纳了德国军事顾问的建议，决定实施一个彻底摧毁中央苏区的“铁桶围剿”计划，计划调集150万大军包围中央苏区，在瑞金四周构建起300道铁丝网，封闭交通，断绝红军的一切物资来源。 国党甚至委托德国专家按照欧洲最新的密码编译技术专门制订了一套新的通讯密码，一旦全部更换完毕，将对红军的电讯侦察工作造成巨大的困难。 所以今天他看到那份提案才会如此急切，虽然历史上，南昌行营的那位英雄，最终会得到这份情报，并成功送到苏区。但是如果自己现在可以拿到论证方案，就可以给苏区争取更多的时间和主动权！ 说回程志强这边，他给自己精心伪装一番后，就按照程默给的地址，来到了淮海路戴公馆，根据王汝成的说法，文件就放在戴公馆的机要室保险柜中。 他在后院墙下，用事先准备的飞虎爪抛上墙头固定住。却没有急着上去，而是从随身的包袱内拿出几个包子扔了进去，这是下过蒙汗药的，狗吃了以后很快就陷入沉睡，有效时间半个小时，外人很难察觉出来。 大约等了一分钟，他开始准备进入，只见他双手抓住绳子，标准的攀爬动作使他三两下就上到了墙头，又等待了一会，等巡逻人员过去后，才翻身入院。 墙角下几只狼狗已经陷入沉睡，他细心的将狼狗没吃完的包子收拾干净，这才向主楼机要室的方向悄无声息的奔去。 但是，进入机要室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王汝成没有告诉他们，晚上机要室还有人值班。 原来，戴春风此人精力极为旺盛，经常工作到半夜，因此秘书室的人都会轮流安排人员值班，以便他需要时及时出现。 现在该怎么办？程志强暗暗焦急，这可是默哥第一次让自己单独执行任务，绝对不能办砸。 暗中观察了一会，他发现了一个细节。值班的人困意上来了，不停的打着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分明意识已经有些迷离！ 有了，他从袖口内拿出一个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把吹箭，这还是默哥以前从师父讨来的小玩意，后来他功夫有成，就将这些小玩意和一些小巧功夫传给众人了。 程志强受程默的影响，一直都将谨慎小心贯彻在日常行事中，很多保命的零碎都随身携带的。光他知道的，自己小妹、赵天龙等身上携带的暗器、迷药等绝不比自己少。 至于默哥，那更是个万年老阴货，身上还不知道藏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回到正题，就在值班那人又一次打盹点头的瞬间，一只细如牛毛的飞针扎在了他的后脖颈处，脑袋直接就倒在桌子上了。 “对不住了兄弟，我看你这么累，帮你一把，好好睡一觉吧！嘿嘿”程志强恶搞着嘟囔了几句。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开保险柜--拍照--重新装袋--打上火契，他还专门和原来的样子做了对比，并无二致。好了，完美！撤退！默哥一定等急了！ 程默是很着急，已经快要超出计划时间了，还不见程志强回来！ 此刻，他的内心已经不在乎情报得没得手了，他只想自己的兄弟安全回来，这么多年相伴成长，他无法想象程志强出事的场景！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程默走到门后问是谁。 “哥，阿强！我给你们送馄饨解酒！”程默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这是任务成功的信号。 沉睡的王汝成对此还一无所知，二人叫醒他，他一看表，天马上就要亮了，一下子酒就醒了。 嘴里嚷嚷着让程默一定不能告诉戴春风他今天是在外面过的夜，处座御下极严，要是知道他就惨了。随后，连馄饨都顾不上吃就匆匆忙忙的走了，程默和程志强待他走后，相视而笑！ 文件的内容果然是要求军政部尽快评估军力调动及后勤保障方式，以及密令戴春风、康泽等人派遣大批特务进入苏区侦查，摸清红军的部署，为后续大部队提供策应。 初步计划从粤东、粤西、湘省及中央军各抽调一部分组成大军，初步预计超过150万兵力，准备工作将在九月底前完成！ 暗道好险！这个情况必须以最快速度电告中央提前准备！ 当晚，他就发报告知中央概况，并请求中央尽快安排人员取走情报！如此庞大的计划肯定是不能在电报里阐述清楚的！ 很快他就收到了苏区的回复，让他明日去昆明路一家书局，和新的交通员建立联系，并将情报交接给对方！ 翌日，当他走进书局的时候，让对方震惊的目瞪口呆！ 成为程默新的交通员和下线的正是苏孜悠。这次程默没有刻意伪装，苏孜悠初始还以为自己暴露了，程默是来抓她的！ 当程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在其惊叫之前快速将接头暗号说了一遍后，这丫头就楞在这里了。 程默仔细看她此时的反应，还挺呆萌可爱的！忍不住恶趣味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哎，回魂了！” 苏孜悠下一刻的反应有些激烈，抬脚踹向程默下身要害，吓得程默赶紧躲闪，惊呼：“你干什么？怎么打人呢？” 苏孜悠红着脸，恼羞成怒的说道：“你个臭流氓，打你活该，让你轻薄我！” 额，好吧！又把前世的习惯流露出来了，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孟浪了！ 不过，不是都说民国女权运动极为活跃且民风开放吗？这看着也不像啊！ 第29章 有点可爱的交通员 书局不是说话之处，于是两人在黄浦江边找了一处公园。 苏孜悠这时已经告别了最初的惊讶，她怔怔的看着程默：“真没想到是你！原来你就是紫微同志。现在我终于明白，之前看见你时，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既然你是留学欧洲的高材生，自然精通英语，还有，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码头救我、咖啡馆接收密码本、百乐门程公子应该都是一个人，他们都有着一样眼神，也就是你--紫微同志，我猜的没错吧？” 说完，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程默，既期待又忐忑。期待程默就是那个自己人，忐忑的是如果自己猜错了怎么办？刚才一时激动，泄露的情况太多了！ “是，那都是我！当时我刚刚回国，事发突然，无法确认你的身份。而且我的存在是绝密！除了武豪同志和我的交通员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可事急从权，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志就这么暴露牺牲！只好伪装身份出现在你面前！”程默缓缓告知她当时的情况！ 苏孜悠很高兴，嘴角都得意的翘起了，很是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自豪！ 她虽然隶属特科，但是一直都是属于武豪同志直属指挥，现在的特科领导人并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也没有见过她本人。因此上级考虑到她之前已经知道有紫微这个人存在，最终决定由她接任程默的交通员！ 随后程默给她传达了中央的决定，并交代了她如下几个任务： 1.铁桶计划的论证方案及其重要，让她通过特殊途径转交特科护送回苏区，但不得和特科的同志产生正面接触。 2.除非得到他的命令，否则不可再与其他任何战线的同志产生交集，更加不允许透露自己的身份。 3.除非得到他的授权，不可主动收集敌方情报或者任何其他行动，避免暴露！ 4.想一个合适的理由定期到杭城和自己接头，要让周围人熟悉他们总是一起出现的状态，避免出现意外时别人怀疑。 苏孜悠仔细记在了心里，但是她有些不能接受第二、三条，质疑道：“为什么？党培养我们不就是努力收集情报，打击反动派，保卫苏维埃的吗？什么都不做，不是怕死吗？怕死还干什么革命？紫微同志，我不能接受你的观点!” 听她这么说，程默看着她的眼睛眯了起来，苏孜悠感觉他的眼中一道冷芒射出，浑身都透出一股子森寒，像是地狱里魔神一般，吓的她浑身一激灵！ 颤声说道：“你要...要...干什么？” 程默声音低沉，一字一顿的对她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次我可以解释，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如果你以后再质疑我的决定，我会电告中央，要求撤换你，我认为你的职业素养不适合留在我的身边工作！ 首先，组织对我的期望是长期潜伏，利用我的身份优势，努力成为国党情报界高层，好在未来发挥更大的作用。其次，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能保护自己，更谈不上分析情报的真实性和价值。一个眼前明显的诱饵就可以让你暴露！ 我知道，你刚刚协助中央完成一项重要任务，并且此前也从别的渠道获取过一些重要情报，但这些在我看来都是一时运气，对于想要长期从事情报工作还远远不够。 我们需要的是战略级的特工，是关键时候能够给予敌人致命打击，而自己还可以随时全身而退的情报员！当我觉得你已经是这样的人，才会放任你自己行动，在此之前，我需要你毫不犹豫的执行我的命令，你明白了吗？” 苏孜悠觉得程默此时的样子冷漠的可怕，她仔细回味着程默的话。有些沮丧的发现，对方说的都是实情，她之前的行动多是依靠自己的小聪明和人畜无害的外表，以及某位大人物家庭成员对她信任的优势！这才使特务们忌惮，不想多事给自己惹麻烦，才没有怀疑过自己！ “好的！我明白了，请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她低着头说道。心里也纳闷，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一点的领导发起火来吓死人了，不过他一点都不像一个满腔热血的年轻人，反倒像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 “说一下你现在的身份信息和工作情况！”程默问道。 苏孜悠努力调整好状态，回答道：“我现在是国立中央大学大二的学生，19岁，新闻专业，祖籍江山，家族在当地小有名望。因为我家族的关系，我在语言上极有天赋，从小自学英语、法语、拉丁语，现在正在学习日语。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一位叔叔介绍我给陈次长的小公子教授英文，他们一家很喜欢我，偶尔还会帮外交部兼职翻译，有证件的那种！”语气里有些小骄傲，心道让你瞧不起我！ 程默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如此优秀，他用娴熟的拉丁语问道：“有没有合理的借口定期到杭城和我接头？你会发报吗？单兵作战能力如何？” 这次轮到苏孜悠无语了，这什么人啊！拉丁语比她说的还标准，一下子就让她的小心思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顾不上回答程默的问题，惊讶的问：“你也会拉丁语？” 程默笑了，没有拆穿她的小把戏，换个人还真压不住她，换成日语说道：“很难吗？我还会俄语、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以及其他几个小语种，当然了还有德语。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苏孜悠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半天才缓过神来，看见程默脸色变冷有些不耐烦，急忙说：“上次陈仓介绍我们认识，就是有意撮合，可以以谈恋爱的名义去杭城看你；我不会发报但是会打枪，枪法还不错！” 程默想了想，也是，毕竟只是个刚刚接触革命工作的大小姐，能有这些表现已经不错了。不过，还是要培训一下她的特工技能，总是依靠小聪明是无法处理突发状况和保护自己的！ 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他最后对苏孜悠叮嘱道：“你之前的代号不要用了，从现在起你代号“瑶光”。回去将刚刚商量的借口传出去，以便后续定期到杭城和我见面，我会抽空对你进行电讯和格斗训练，确保你有自保的能力。 离开沪上前，我们公开见一次面，除了听你汇报情报传递的结果，还要为以后顺理成章的接触，成功埋下伏笔！避免引起特务怀疑！分头离开吧！” 第30章 离别与重逢 随后的两天，程默除了和程志婷他们交代天堂公司的事宜外，还以送行的名义邀请了一众沪上的关系在华懋饭店聚会，来的有陈仓、机要秘书王汝成、沪西情报组长徐昭骏、国际组情报组长张仁佑、警务处长斯蒂芬、侦缉队田九铭当然还有苏孜悠。 当陈仓等人看见程默还邀请了苏孜悠后，都露出一副兄弟我们的懂得的样子。程默也是莞尔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席间，程默邀请苏孜悠共舞一曲探戈，二人郎才女貌舞动全场，一时技惊四座，获得一片热烈的掌声。 中间出现了一个插曲，让众人对程默的能量之大更加咂舌不已！ 原来，酒会开始大约十分钟后，汤姆带着一个法国人走了进来，有认识他的人都是大吃一惊，此人就是现任公董局副总董皮埃尔，一时间宴会的气氛被推到了高潮。 汤姆悄悄和自己的老板汇报，皮埃尔已经收了天堂公司法国分公司10%的股份，成为公司的独立合伙人！程默闻言心里乐开了花。 贪婪的法国人自从知道，天堂公司在法国的生意也是如火如荼，就不想要之前提出的中国公司的股份了，好在，他的家族在了解了一些程默在欧美的底细后，警告他不要轻易得罪这个年轻人，要和对方建立良好的友谊！ 今天这个场合自然是要来给自己的新老板站台！ 如果这个贪婪的洋鬼子知道二战一开始，法国就会被打成废墟，不知道会不会悔掉肠子！ 苏孜悠告诉他，拍有情报的胶卷已经送出，上级很重视，命令特科安排得力人员护送回苏区，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至此，沪上诸事已了，隔日一早程默就带着程志强踏上了去往杭城的火车！ 陈仓此人能年纪轻轻的就在特务处站住脚跟，为人做事确实有一套，程默二人坐的软卧包厢车票就是他提前一天安排人送来的，这个年头想要坐上软卧包厢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这个大师兄看来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程志强出去打水了，包厢内，程默自己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程志强才拎着暖水瓶走了进来。 程默放下手里的书，笑着问他：“你这是回去沪上打水了吗？怎么这么久？” 程志强边给他泡茶边回答：“哥，我碰到了一个熟人，是同文书院的一个同学！” 程默听他说是个日本人，来了精神！ 提及东亚同文书院，熟悉近代中日历史的人并不陌生。1900年5月，东亚同文书院最早设于南京 （时称南京同文书院） 。 东亚同文书院之“东亚”，乃“东亚共荣”之东亚；“同文”则意为“书同其文，民同其俗”，1900年8月迁至上海并正式更名为上海东亚同文书院，办学宗旨是专门培养中日双语人才。学院一方面招收日本青年留学中国，另一方面又输送中国学员留学日本，以形成日本的“知华派”与中国的“知日派”，其实质是日本侵华战争培养人才的基地。 正因为如此，他之前才安排程志强在那里读了一段时间书，就是为了让他有机会和这些未来的日本情报界的骨干分子结交，以备不时之需。 他问道：“谁啊？” 程志强回答：“是一个对中国比较友好的日本人，说是要前往沪上任职，叫中西平！他看见我很高兴，拉着我叙了一会旧。” 程默一怔，是他！那个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是了，算算时间，他好像正是今年调到“满铁”上海办事处的！ 他的面色转而郑重，对程志强说：“这个人很重要，你要想办法和他长期保持友谊，到杭城后你通知阿龙安排专人长期保护他的安全，但不要惊动他！” 程志强听他这么重视，也是一愣，说：“哥，这个人是特务吗？也不对啊！如果是特务，我们保护他干嘛？” 程默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了想，还是先给他打个预防针吧，便回答道：“他可能是那边的人，即使现在不是，但据我所知，应该已经开始在帮我们了，这是一个高尚的人，和那些军国主义分子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一个日本人，能够凭借良知和正义站在自己国家意志的对立面，你能想象到这其中的艰难吗？” 虽然程志强不知道，他是从哪里了解到的情报，但是他相信程默没有骗自己。可从来没有听他给过那一个人，这么高的评价，但从他的话里，程志强能够想象中西平有多不容易！更加知道这是一个值得自己尊重和保护的人！ 他点头称是，问程默要不要见见中西平。程默告诉他还不是时候，让他给对方一个紧急获取帮助的方式，十万火急之时可以联络我们！程志强闻言又去找对方培养感情去了！ 四月的杭城，从古至今便是中国江南美景的典型代表，让人很非常容易想到到白居易的一句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水流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此时的杭城还能维持着白居易所表述的景色，是风景秀丽古朴典雅，令人很是沉醉。 一路上的美景让程默二人流连忘返，一扫路途的枯燥与疲惫。 浙省警官学校是由朱家骅与施承志等一同筹备创办于1928年2月，以上仓桥陆军第六师营舍为校址，这座学校将警察系统中从民初到军阀混战时期留下的积弊进行了彻底的整顿。为民国培养了大批警政人才，号称中国现代警务鼻祖！ 杭城训练班正是挂靠在其下的，1932年末常申凯为了方便戴春风工作，任命戴春风为浙省警官学校政治特派员。当年，“浙警”是中国仅有的两所专业警校之一。 这里进行的是军事化管理，二人递上证件通报后，警卫才放他们进来，此时有两个人已经在等他们了。相互后介绍才知道，其中一人是书记长王孔安的秘书，而另一人确是人事股长薛伟。二人赶紧立正敬礼！ 第31章 杭城训练班 薛伟笑着说道：“果然是少年英杰啊！余主任事务繁忙，让我代表他来接你！” 程默连忙道：“卑职不敢当，如果书记长和主任方便，我们现在先去拜见吧！” 这次是王孔安的秘书接的话：“书记长吩咐过，接到程默教官后，直接安排你去见他。这位兄弟就先跟薛股长去办理入职手续吧！” 程默很快在秘书的带领下见到了王孔安，王孔安，陕西咸阳人，1925年毕业于国立武汉师范大学，再次去日本早稻田大学深造，北伐战争时期回国。1926年10月考入黄埔军校第六期步兵科。此人虽非十人团成员，但却是戴春风真正的心腹！ “卑职程默前来报到，见过书记长！”程默双腿并拢，干脆利落的敬礼！ 王孔安中等身材，一身深色的中山装被打理的没有一丝褶皱，口袋里插着一只钢笔，左面胸口别着一枚青天白日徽章，面色威严，正伏案看着一份文件，听到程默的声音，放下手中的事情，起身微笑着把他引到沙发上坐下！ “来，坐…坐下…不要拘谨！处座之前已经给我来电话说了你的情况！不得了啊，年纪轻轻的就是个文武双才！能让德国顾问都说了不起的可不多见啊！ 余主任这个人醉心技术，特工培训、教学成绩方面是没得说的，你下去后要多和他请教。 至于你具体的工作安排，目前余主任自己带的甲班和丙班的班主任，这样吧，这个乙班的班主任你就兼起来，同时担任战术教官，程志强就做你的副手！你看如何？” 程默立刻起身答道：“全凭书记长安排！卑职绝无异议。只是据我所知现在乙班不是有班主任吗？” 王孔安抬手轻轻摆了摆，意思是让他坐下，笑道：“乙班原来的班主任刘乙光，此人能力出众，得处座赏识，即将上任总部特务队长一职。 你肯定也知道，能进培训班任职的，要么是多年为党国和组织，立下赫赫战功之辈；或者就是多年跟随处座忠心耿耿之人。 本来以你的资历是不符合这个职务的，但是一来，你家长辈都是予党国有大功之人，委座和处长自不会怀疑你的忠诚； 二来呢，我们这里主要还是教学训练，涉及的机密并不多，所以资历并不是绝对的选择！ 但是，你以前毕竟没有系统的接受过三民主义的教育，所以除了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以外，你们二人还要参加政治理论方面的学习，这也是处座的意思！” 程默回答的很干脆：“卑职明白，一定认真学习三民主义精神，忠于处座，忠于领袖，誓死效忠党国！” 王孔安很满意他的态度，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说道：“刘乙光前天已经回金陵赴任了，工作上的事情等下你去找余主任交接吧！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程默道谢后，恭恭敬敬的走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王孔安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终于见到了余乐醒这个“历史名人”，看过这个人的经历，他曾经差点怀疑对方跟自己一样是来自未来。 对方前半生的经历和程默的现在惊人的相似，留学欧洲-加入红党-接受苏联政治保卫局契卡培训-精通多国语言-爆破专家-化学专家，参加过北伐，是个和武豪同志可以称兄道弟的人物，一大堆的buff都叠加满了！要不是程默是个重生者，都快化身小迷弟了！ 这是个技术狂人，性情温和，因为陈仓的关系，对程默二人的到来看起来很是高兴！ 余乐醒露出一脸和善的笑容，邀请二人坐下：“陈仓和我说了你们的关系，也介绍了你们的能力，我很高兴处座能派你们过来，这里的工作繁重，正需要你们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帮我分担，说起来都是一家人，以后不必客气！” 程默将一个纯金打造的汽车模型双手递给对方，口中说道：“您是大师兄的姐夫，就是我们的姐夫！这是阿斯顿马丁最新车型的手工模型，知道您喜欢汽车技术，专门托人给您带的！” 余乐醒的眼睛亮了，他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造汽车，可惜，当今的中国，没有这个土壤给他。接过去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但是很快他又递还了回来！ 苦笑着说道：“这个模型我确实很喜欢，可是这个材质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传出去成什么样子了！” 程默知道他的顾虑，却仍将东西推了回去，嘴上说道：“姐夫，这是亲戚间的正常走动，不是行贿送礼，再说了，就算别人知道了，我又不求您办事！没关系的！” 再三推却不过，余乐醒只好收了下来。随后说道：“都说了是一家人了，那晚上就跟我回家吃饭，让你嫂子给你们好好做几个菜！” 晚上余乐醒家，同为潭市人，再加上陈仓的关系，余夫人对他们两人格外的热情，不停的给他们夹菜，还不住的询问家乡的情况！席间气氛非常融洽！ 程默和程志强被安排在了军官宿舍，条件相当不错，依山傍水，竹林幽幽，偶有蛙鸣鸟叫，让人心情愉悦！ 他们的房间应该是王孔安特意交代过，并没有和其他教官宿舍挨着，而是位于他们后面一座小洋房！看来是白天临走时留下的那张支票起了作用！ 隔天，程默穿上程志强昨天领回的新军装，揣上证件和程志强一起向教学楼走去，余乐醒亲自带他们认识了其他的同事！ 课程安排中，余乐醒教特工理论和如何使用毒品及吗啡，前红党员谢力公教军事地理、国际间谍和密码；李世璋教政党及其派系；梁翰芬教痕迹学；殷振球教爆破学；管容德教速记；叶道圣教情报学；朱惠清教看相；王文钊教摄影；金民杰教擒拿；刘金声教国术；曾惕明和黄泗钦教驾驶；谭金城教骑马术。日文课由霍淑英和日本人山田一隆负责。这个阵容简直堪称豪华，每一个放在任何时代都是顶尖人物。 众人对于程默的到来，多数表现的很冷淡，尤其是谢力公、金民杰、刘金声几人眼中满是不屑，对来抢饭碗的两个毛头小子的厌恶毫不加以掩饰！ 第32章 有人挑战 余乐醒当然也看到了众人对程默两人的小动作，但他并没有表露自己的态度，如果连这一关都应付不了，那就太令他失望了！ “马上就是晨操时间了，这届学员明后两天就会奔赴各自的战场，你们大家都抓紧做好下批学员的选拔准备工作！两位程教官，刚好从新学员开始，也有利于你们开展工作！”余乐醒说完当先向操场走去，其余众人紧随其后！ 杭城训练班虽然名义上属于警官学校，但实际上训练基地是单独安置在山中一处军营内的，相关的一应设施尽皆仿照德国、苏联建造，电台、各种车辆、当前世界各国主流枪械、各类炸药等最先进的装备一应俱全，可想而知常申凯和戴春风对它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目前常设班级有三个。 其中甲训班都是警校当期的优秀学员和在职的精英特工； 乙训班之前主要是刘乙光用来给常申凯训练贴身侍卫的，但随着刘乙光的调任，这个班级已经退出了它原有的使命，否则就凭程默这个非黄埔出身的年青人怎么可能有机会带这个班，现在主要职责转变为培养行动人员； 丙训班是训练女特工的，是余乐醒借鉴克格勃的“燕子营”设立的，主要教授女学员电讯、化妆、礼仪、家务等，用来执行“特殊任务”，常申凯为了更好地控制军地大员，所以很多国党官员的夫人、姨太太都是这里出去的。只有个别极为优秀的学员，才会和甲乙班进行同样的训练，军统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十大女魔头，就有好几个出自这里！ 不过眼前的这些学员很快就要毕业了，程默的工作重点将从下一届开始！ 早操结束后，余乐醒带领众人来到列好的方阵前，开始训话：“非常好！这是你们在训练班最后一次晨操，经过这段时间的艰苦训练，能留在这里的，都是成绩表现杰出之辈，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各自的去留分配方案待会会分发给你们，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不负党国的期望！解散！”场下传来一片欢呼声，但也有几个心思灵敏之辈，偷偷打量着站在余乐醒身后的程默二人，猜测着两人的身份，还有一些女学员眼神火辣的看着程默窃窃私语不时偷笑！ 程默也没想到他们刚来，这一届的学员就要结业了，不过也好，不清楚这些人的底细，他也不想过多接触，做情报工作自然是关注度越小越好！ 可惜，他这样想，别人却不可能随他的心意。 正当众人要离开操场时，谢力公、金民杰、刘金声几人阴阴一笑开口喊道：“余主任，程教官他们刚刚来训练班，我们想切磋交流一番，请程教官指点一下工作上的不足！” 闻言众人齐齐顿住脚步，程默暗道肉戏终于来了，看来古今中外不管是那个时代的职场，都不缺这种狗血俗套的剧情！ 程默一把抓住就要上前的程志强，面露难色的说：“主任，您的意思呢？” 余乐醒倒是无所谓，笑眯眯的说道：“既然几位教官都有这个意思，那你们兄弟俩就别端着了。军人嘛！谁有本事就服谁！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 听他都这么说了，刘金声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急声说道：“主任放心，我们有轻重，不会伤了程教官的！” 程默和程志强一听，不约而同噗嗤一声就乐了。这还真是拿他自己当个人物了！ 周围准备解散的学员一听有好戏看，都围了过来大声起哄，喔喔噢叫着！ 嗨，这些家伙，程默一脑门黑线！ 程志强迫不及待的看着程默，见程默朝他点了点头，于是径直走到操场中央：“既然主任都说话了，那兄弟就放肆了，诸位同僚谁来？”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带头的刘金声朝谭金城使了个眼色。谭金城是骑兵出身，但是一身功夫在一众教官中仅次于刘金声和金民杰，极为了得！ 程志强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到：“不知道谭教官想比什么？” 谭金城想也没想的回答：“既然在操场上，那就领教一下程教官的拳脚功夫吧？” 程志强只说了一声：“好！” 话音刚落，二人就你来我往的战了起来，十个回合后，谭金城一个左边腿直取程志强的颈部，力量之强隐有风声作响，程志强看出他真正的杀招是紧随而来的右拳；只见他右腿猛蹬地面，左腿向前弓步，一掌拨开对方踢过来的腿后，整个人侧身跟进发力，一记贴山靠结结实实的撞入谭金城怀里，速度快到对方挥过来的拳头还没碰到他就飞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场边众人只见眼睛一花，谭金城就被程志强打飞出去两三米远，观战众人与一众学员目瞪口呆，半晌后，学员中哄的响起激烈掌声！ 挑头的刘金声脸色难看，急忙去检查谭金城的情况，然后余乐醒也走过来问有没有大碍。 其实谭金城伤的并不严重，只是当着一众学员的面臊的慌，才赖在地上没起来，这时听到余乐醒问话，赶紧挣扎着起身回答：“我没事，程教官其实一直让着我呢，刚刚最后用的是巧劲，只是把我摔出去，没有打伤我！” 四周众人一听再次震惊，要知道谭金城虽然不是几个教官里功夫最好的，但是轻易三五个大汉是难动他分毫的，这点学员们深有体会！ 程志强轻描淡写的就打赢了他，现在听他一说对方竟然还隐藏了实力！ 刘金声更郁闷了，这还怎么比，自己虽然是国术高手，但也比谭金城强的有限，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以他的眼力刚刚见程志强那记刚猛霸道的贴山靠，就知道对方绝对已经有了国术暗劲的实力，自己上去也是白给！ 不过人活一张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认怂肯定不行。想了一下，他把目光转向了程默这边，心想一个这么强，不可能两个都这么能打吧！ 正要开口，金民杰却抢先说道“既然程教官的拳脚赢了，那我们也不丢人现眼了，不过不知道程上尉敢不敢让我们二人一起领教下！”说完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刘金声，心中暗骂不争气的东西！ 程默没想到，自己被人家当成软柿子了，看了看边上乐呵呵看戏的程志强，他也无语了！他不想当着这么多人展现自己的身手，杀手锏之所以是杀手锏，就在于出其不意，如果人尽皆知的话，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不过既然人家说话了，自己不出手肯定是不行的，不说刘金声，光是金民杰这个女人，以后得成就就堪称传奇，长期作为第一夫人的贴身保镖，每次出手从无败绩，戴春风撞机死亡后，还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受命掌管军统，是常、宋两家真正的家臣亲信！ 第33章 靶场较技 他一副无奈的样子，苦笑：“谁不知道金教官女中豪杰，刘教官更是国术高手，我就不在功夫上献丑了，比点其他的吧！” 金、刘二人弄不懂他到底是不擅长格斗，还是在给他们保留颜面。 但也知对方背景深厚，不宜逼迫太甚。更何况，旁边还有个程志强虎视眈眈，万一对方又让程志强出战，岂不是自取其辱！ 正好金民杰是复兴社有数的枪法高手，刘金声的手枪射击也是一绝，于是二人商量以后，决定和程默比试枪法！ 这次，余乐醒在程默的要求下，将所有学员都撵走了。程默心里把这些家伙骂了个狗血淋头，明知道大家是干情报工作的，这么出风头干什么！还集体训话，还搞什么当众比试，当这是走江湖卖艺啊！是不是生怕别人记不住你是谁啊！ 只能希望匆匆一面，哪些学员没有记住他的模样，不然以后害死自己了，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日本人的间谍，谁又知道未来这些家伙里要出多少叛徒！ 正是国党的这些官僚风气，才导致情报战线的工作一塌糊涂，抓一个就被让人家端一窝，看看以后陈恭澍、王天木的遭遇就知道了！ 靶场，一排各种枪支都摆放在台面上，手枪有毛瑟手枪、M1911、鲁格P08、韦伯利转轮手枪、FN1900、FN1910等，甚至程默还看见了王八盒子；步枪有莫辛纳甘、李恩菲尔德、Kar98k毛瑟步枪、中正式以及捷克轻机枪、马克沁重机枪等，让程默都大开眼界，谁说民国的装备不行的！要不是那些上面的官僚贪污腐败、克扣军费，就凭这些家伙什川军要少死多少人啊！ 金民杰嘴角一撇，露出一抹坏笑道：“程教官都会用吧，不会的话也没关系，挑一把称手的！” 程默知道这是拿话将自己呢，想看他的笑话，但也没不打算争辩，装作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那就短枪M1911，长枪98K吧，刚好我都用过！” 随后金、刘二人讨论后，由刘金声和程默比手枪速射，他选的枪是FN1900，看他使枪的手法就知道他枪法应该不错。 果然，对方在二十米靶五枪打出了五十环，这个水平在现在的复兴社屈指可数！ 看到自己的成绩，刘金声自己感到很满意，挑衅的看了看程默！ 程默没有理他，因为这时发令员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只见他很随意的拿起面前的枪，看也不看靶子，抬手就射，“叭叭叭叭叭”五枪就结束了，众人面面相觑，这是玩呢吧？瞄准都不瞄准，还给打成连发了，能上靶吗？ 余乐醒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心想，难道这个程默是个草包！不应该啊，手下都那么强，连德国人说起他都伸大拇指，不可能连常识都不懂啊！ 心念至此，他让人赶紧去把靶纸拿过来！完成射击的程默却表情平淡，毫无紧张之色！ 待众人看过靶纸后，都不说话了，五个小孔散布在靶心形成了一个规则的小圆圈，五十环！！！ 金民杰也看到后脸色更加难看了，难道自己又踢到铁板了？不过她对自己的枪法相当自信，为此还曾被德国教官看中，接受过德国人的狙击训练，即使看见了程默的手枪射击成绩她也毫不胆怯！ 长枪二人选的都是Kar98k毛瑟步枪，金民杰迫不及待的要给程默一个好看，抢着要先开始！ 可这时，程默却叫住了她：“不知道金教官准备打那个靶？” 他的问题问的金民杰一愣，什么意思？虽然德国佬自己说这种枪的理论最大射程是800米，但是实际上在使用机械瞄具的民国军队，三百米能枪枪上靶就是万里挑一的神枪手了，他们手里拿的就是这种普通型Kar98k步枪，金民杰准备打的就是300米的靶！ 她觉得程默是明知故问，冷着脸：“程教官什么意思？当然是300米靶啊！” 程默耸了耸肩，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看时间不早了，主任他们都工作挺忙的，老耗在这也不行！这样吧，我就打一枪，要是金教官看了觉得不行，我们再接着比，可以吗？” 金民杰不想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都被气笑了，这也太看不起老娘了，于是咬牙切齿的说：“那我就领教下程上尉的手段，也好开开眼界！” 程默转头对发令员说：“你去把靶子移到800米的位置上！” 发令员没有动，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可是普通的步枪，不是枪管更长且加装了6倍瞄准镜的98K狙击枪，虽然理论射程有800米，但是光凭机械瞄具普通人连800米外靶纸的样子都看不清，还谈什么射击，直到程默再次催促后他才跑了出去。 观战的众人也都不以为然，觉得这个年轻人果然不靠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吹牛，等下看看他怎么下台！ 十分钟后，靶场那边小红旗晃动，示意准备好了，程默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径直拿起面前的长枪，重新分解检查后组装好，然后又是直接抬手一枪！ 心里暗想，这要是前世的队友看见，肯定要说：这个B装的，我给九十五分，剩下的五分怕他骄傲！ 金民杰不相信这么远程默能够射中，即使是她也最多能打到500米胸靶，那还要看运气！ 于是讥讽道：“吆，程教官可真是厉害，别是打到林子里了吧，那报靶员可就有的找了！” 可是这边她话音才落，那边报靶员就气喘吁吁的一路狂奔过来，嘴里还喊着：“打中了...打中了....” 余乐醒一听，激动的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也是个枪法高手，自然知道这个成绩是个什么概念，简直逆天了：“赶紧拿过来，让我好好看看，这简直就是奇迹啊！”接过靶纸时他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众人都急切的围拢过来观看，只见一个清晰可见的弹孔正中人形靶眉心！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还是人吗？这要是上了战场，你连他的人都还没看清，就被人远远的击毙了，那仗还怎么打！ 金民杰不知道此刻自己该作何反应，还怎么比，这简直就是碾压，她嘴里喃喃的念到：“不可能，这不可能有人能做到的，德国教官都不行，他是怎么做到的？” 第34章 接收学员 靶场的事情在程默看来就像一场闹剧一样，结束后他也没放在心上，可带给其他人内心的冲击却是巨大的，以至于后面几天，他一出门就享受起了前世明星的待遇，弄得他苦不堪言。 老学员离营，新学员还在招募中，所以接下来的一周也没什么可忙的，他除了熟悉环境、了解训练班的一些人员构成之外，就是在准备自己的教学内容，他打算自己教行动战术理论，程志强负责战术训练。 在此期间，他们在假期外出见了赵天龙，他已经按照程默的意思建立了杭城的情报点，随时可以接受程默的调遣。并告知了程默现在外面的局势，有两件事情引起了程默的关注： 1.溥仪宣布将“满洲国”改为“满洲帝国”登基为康德皇帝，程默知道东北人民最黑暗的14年到来了，肥沃的黑土地种出了全世界最好的大米，可日本人却把中国人定义为低等民族，禁止中国人吃大米。更可恨的是日本移民只要不高兴就可以随意的打杀中国人！ 2.国父遗孀组织了1779名进步人士签名，发表了《中国人民对日作战的基本纲领》，呼吁中华民族武装自卫，把日本帝国主义驱逐出中国。 该死，他意识到陈仓可能要出手了！沪上的事情，要想办法提醒组织，注意保护进步人士的安全！ 还有，为什么苏孜悠还没有来和自己会面？难道出了什么变故？虽然内心焦急，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待。 “阿龙，电台带过来了吗？”程默 “大哥，已经带来了，可是给你送去哪里呢？”阿龙 程默考虑了一会，然后道：“你在市区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家里担心我们在军队太苦了，给置办的落脚点。然后偷偷的弄个地下室出来，作为我们的安全屋！” 周一上班的时候，余乐醒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开会，会议内容是各地学员已经招募完成，明天统一报到，让程默领一队人明天去接站，将人员秘密运回训练营！ 第二天凌晨一大早，程默就率领一个连的士兵将火车站给戒严了，运送学员的专列一进站，每人先套上一个黑色的头套，不得相互打听姓名、籍贯等信息，如果有刺头闹事的，马上有兵士过去挥起手里的步枪就是一顿好打，不时有惨呼声响起！这是程默临行前的要求，为的是了尽可能的防止学员信息泄露！ 他这边正在忙着核查人数呢，那边程志强却跑着过来俯身耳语道：“哥，我看见苏小姐了？” 程默一愣，什么情况？问他：“在哪看见的？” 程志强吭哧吭哧了半天，最后说：“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两分钟后，一男一女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只听程默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在搞什么鬼？你跑女学员里干嘛？这不是瞎胡闹吗？” “噗嗤”一声笑声缓解了尴尬的气氛，程默转身狠狠地瞪了程志强一眼：“滚，干你的活去，回头在收拾你！” 程志强可不敢触他的霉头，转身赶紧离开了，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哈！”终于看见老大吃瘪了！ 气的程默想把他拉回来揍一顿，又瞪了面前的苏孜悠一眼：“问你话呢？” 苏孜悠才不怕他呢，知道这个男人是在关心自己，不过还是被他的眼神瞪的有点慌乱，躲闪着对方的视线：“你不是说要我装作谈恋爱，经常和你见面吗？还说要训练我。我一想，还不如直接报名参加训练班呢，这样既可以正大光明的和你接触，你也有时间可以好好教我工作技能。多好，一举两得！” 程默简直被她打败了，不管是前世的经验还是影视剧中，他都没见过这么演得啊！这是小孩过家家吗？一入此门，终生军统！得，这下好了，两个人被关一起了！都出不去了！ “我说没说过让你别耍小聪明，你是我的交通员！这下子都被困在训练营出不去了，工作还怎么做？再说了，这是什么地方！魔窟、地狱！你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受得了吗？” “你可以，我也可以，你别小瞧人，那节车厢里全是女学员呢！她们有的人知道训练残酷，都敢主动报名参加，我也不怕！”苏孜悠低着头倔强的说道。 程默被她气的快要失去理智了：“好好好！你不怕是吧，你等着哭鼻子吧！嗯，等等...你刚刚说什么？”程默说着说着突然恢复冷静，沉声问道。 苏孜悠不知道他又哪根神经搭错了，大声重复道：“我说我可以，我不怕苦....” 程默挥手打断她，再次问道：“不对！不是这句，你是不是说有人知道训练残酷？” 苏孜悠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对，回道：“是啊！有小姐妹在车上议论说，训练可残酷了，有很多不人道的项目，不过为了前途为了国家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程默就这么站在那里想事情，再没搭理她，弄得苏孜悠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有心打断他问自己可不可以走了，可又怕他说自己。只好在原地乖乖站着！ 本来她的能力和智慧也让她在众多领域中属于佼佼者，实力也经过了实战的历练认可。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程默的面前就有些像小女人，这次其实她是有和组织报告的，但是组织让她听从上级的建议行动，她怕程默不同意，就先斩后奏了！ “报告！”站台值班室外传来士兵的声音，让程默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问门外的士兵：“进来，什么事？” 士兵看了看他和苏孜悠，大声回答：“人员已经清点完毕，程教官让我问您，是否可以出发？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吞吞吐吐的，赶紧说。”程默的火气差点又上来了！ “还有这一位怎么处理？”士兵赶紧立正回答。 “蒙上头套，直接带走，还能怎么处理，马上收队回去！告诉所有人，路上不允许相互交谈，如有违令者，直接开除，让他哪来的滚回哪去！” “是！” 接着，一个黑色的头套蒙在了苏孜悠的脑袋上，她被踉踉跄跄的拽上卡车车厢里！ 回到训练营，程默命令所有人不得摘去头套，在四个房间外排成四个长队，他和另外三个教官每人负责一个队伍，一次只见一个人！ “姓名？籍贯？之前的工作是什么？为什么来这里？”坐在桌子后面的程默向面前的学员提问着。 “关慧，浙省人，复旦大学学生，想要从军报国。”面容清秀的女生答道 “好听的话我听的太多了，我也没兴趣听你说其他的理由！从今天起你在这里只有一个编号：003，不得再向任何人透露你的真实姓名、家庭情况、生活经历等！听懂了吗？”程默看着她的个人资料说道！ “明白！”关慧大声回答。 “很好，你的入营第一堂课，就是好好完成你的遗书，如果这里走出去的是你的尸体，那么遗书会一起寄给你的家人！”程默冷漠的看着她。 女孩的脸色一下子慌乱起来：“教官，为什么？我们是来学习的，为什么会死？” 程默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是冰冷而平淡：“因为我们要的是精英，因为我们是在养蛊，我们只要最好的，只要蛊王！意志薄弱和能力不足的送出去只能当炮灰和叛徒，你懂吗？” 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女孩嚯的抬起头，坚定的说：“是，我明白了！” “出去吧，003。帮我叫下一个进来！” “是，教官！” ““姓名？籍贯？之前的工作是什么？为什么来这里？” “陈双珍，东北人，电话局接线员.....” 程默听到这里，放下手中的资料，认真打量着对面的女子，面容姣好，皮肤白皙，大概一米六左右的身高，没有一般东北女生那种直爽开朗，而是显得楚楚可怜娇艳可人！ “出去吧，你的代号是013，叫下一个进来！” “姓名？籍贯？之前的工作是什么？为什么来这里？” “张正鹏，襄樊人，黄埔武汉分校学员........” “你的代号001，下一个....” “姓名？籍贯？之前的工作是什么？为什么来这里？” “苏孜悠，国立中央大学学生，浙省江山人...” “你的代号005，下一个....” 相同的问题，一样的流程，不停地重复到所有人都过了一遍！ 第35章 残酷的训练 “砰砰砰” “进来！是程默啊！” 余乐醒看见进来的是程默，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有事吗？” 程默赶紧接过杯子，在对方的招呼下坐到沙发上：“报告主任！学员入营已经全部完成，我计划让他们一直到训练结束离营都只使用代号称呼，以确保学员身份信息不泄露出去，毕竟我们训练的是精英特工，要是成了透明人还怎么执行任务！” 余乐醒很欣赏，这种有想法而且敢想敢干的年轻人，温和的说道：“你做的很好！是我们以前考虑不周了，相比于列强的情报系统，我们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很多东西都是摸索着干的，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觉得我们以前确实对保密工作做的不够！关于分班，你有什么想法吗？” 程默想了一下才回答他：“确实想和主任讨点人情，不知道方不方便？” 余乐醒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对方还真有想法，这反倒引起他的兴趣了，笑问：“说说看！” “有几个学员，我想放进乙班，编号001.003.005,001和003我比较看好他们的潜力，至于005嘛……”程默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 余乐醒放下手里的水杯，就这么笑呵呵的看着他，直看的程默面红耳赤才张口：“不就是你的小女朋友吗？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是关心则乱，是不是担心她碰到丙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啊？还用你和我讨人情，人家身后早有人给处座打过招呼了！至于另外两个，可以直接分给你，算你小子欠我个人情吧！” 程默赶紧长身而起，立正敬礼：“谢谢主任！那我去忙了！” 学员们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地狱，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不停的训练！ 早上六点起床10公里跑步，六点半食堂吃早饭，规定时间没跑到终点的没饭吃，七点情报理论，八点战术理论，九点电讯技术，十点格斗训练，十一点枪械和射击训练，同样分数不达标的，没有午饭！ 十三点二十公里越野，十四点爆破技术，十五点化妆侦查，十六点驾驶技术，到十七点基本可以休息了！但是在程默的乙班，重头戏才刚刚开始，由程志强负责的战术对抗训练开始了，小队抓捕、分组突击、多人格斗对抗一直要练到晚上上外语课的时候。 甲班和丙班的人经常看到，乙班的人满身泥污夹杂着一股硝烟味走进教室，一群人每次都是鼻青脸肿的样子，尤其是里面还有几个女孩子更惨！ 苏孜悠和关慧几个女孩子快恨死程默了，想到开营第一天程默穿着一身合体的上尉军装，帅气无比的来到他们面前，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来自哪里？是什么身份背景？但是在我这里，你们就是一串数字，你们这些人，尤其是女人！根本不知道你将要从事一个多么可怕的职业！因此，为了保证你们不成为炮灰和叛徒，我决定先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话音落下后，没有那个女生再犯花痴了！ 因为那一刻起，他们的噩梦就开始了，无休止的训练，身体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摧残没有一刻停止过！ 知识和理论课对于她们这些学霸不算什么，但是战斗技能方面，对于这些娇滴滴的女孩子而言，就等于零了，哪怕像001张正鹏这种黄埔生，第一天下来也是扶着墙走回宿舍的！ 更遑论这些女孩子了，最初的几天，都是被周围负责警戒的士兵，抬回去扔在床上的！ 什么，早上爬不起来？ 抱歉！前世就是特种兵王的程老师，可不会给你这个时间，减少装药量的手榴弹直接就扔在门口了，如果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不能把你叫起来的话，那么马上就会有一队士兵冲进来，不管你是女生还是男生，直接就抓着胳膊腿拖到操场！ 中间有个插曲，编号015的学员是个军中高手，是这次戴春风从军队挖来的一帮人中的佼佼者，以前在部队就是个刺头，弄的长官不喜才扔给了去选拔的人。士兵进去拖人的时候，被他打倒了两个！ 这次，程默没让程志强出手，直接自己进去瞬间出手，015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程默一把抓住脖领，竟然将其直挺挺的提了起来，然后这个一米八的大汉就在众目睽睽下被程默从门口扔了出去！ 惊的众人瞠目结舌，这简直就是人形暴龙啊！看到这一幕的苏孜悠轻轻的拍着胸脯，心道还好我听话，没有招惹这个大魔王！ 然后，晚上上完语言课后，所有学员就看见，程默安排程志强教官陪015上了半夜的格斗对抗训练，那场景简直惨不忍睹，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小孩子在大人面前除了挨揍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没有人再去反抗，重复再重复，考核在考核，在亲眼看见一个准备逃离的学员被乱枪打死后，众人除了更加拼命提升自己，别无选择！ 半个月后，结束白天所有的课程后，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程默、程志强和对面笔直站立的其他四个人，他们是001张正鹏、003关慧、005苏孜悠、015王伟！ “知道为什么单独留下你们吗？”程默开口。 “报告！不知道！”几人齐声回答。 程默笑了：“125个学员中，我挑了你们四个，还搭上了不少人情！女生就不用多说了，丙班这两天在训练什么，相信你们也猜到了。但是，我觉得你们的未来可以走的更远，不应该成为花瓶或者货物！ 所以，从今天起，我将亲自训练你们！当然，相对于我的训练，之前你们经历的都只是开胃菜，怕了的，现在就可以回宿舍了！” 苏孜悠和关慧毫不犹豫的答道：“报告教官，我们不怕，我们愿意！” 这两天，从那些有些的姿色的室友回宿舍的放声悲哭中，她们大概已经猜到发生可什么事情了，只要想想就不寒而栗，如果不是程默提前将她们要走，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在她们身上！ 什么？说出自己的背景！别天真了，丙班有背景的大有人在，但是在这个封闭的训练营里，谁又在乎过呢！连戴春风都带头在这里挑人，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两个男学员也赶紧表态，自己愿意！他们的想法就比较简单，只看程默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上尉军衔，不是来头甚大就是实力雄厚，后一点在两周的训练中他们已经深有体会，这是给他们机会做自己的门生啊！这个时候不抱大腿什么时候抱大腿！余主任再厉害，上百个学员也不可能只关注他们！戴处长更不用说了，还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进入对方视线呢！ 第36章 处长来了 “伪装首先是打破你自己原来的行为模式，你的言行举止都要与过去割裂开，想象自己就是那个人，要不断的自我暗示，只有这样你的气质形象才能彻底改变，真正的伪装高手哪怕熟人从你边走，也绝对无法联想到时自己认识的那个人，通过改变自己来改变环境，其次才是利用精湛的化妆手段改变外在形象！”这是程默在给几人上化妆侦查课。 他将面前的一个箱子打开，001和005倒还好，但是两个女生看见里面的东西后，眼睛里瞬间全是小星星。太全了，好多精品啊，好想都抢过来！这是她们内心此时的写照！箱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的化妆品、假发、胡须、人皮面具、化妆工具。 “下面给你们演示一下，005你先来！”程默点了苏孜悠。苏孜悠不情不愿的上去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 在几人的眼里，程默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后，面前就出现了一位容貌慈祥的老太太，然后又给苏孜悠的鼻孔内贴了两个小东西。 “好了，你试着说话！”程默放下工具对苏孜悠说。 “你干嘛把我画成这样啊！不对，我说话的声音怎么变了，这是怎么做到的？”其他人听见苏孜悠说话分明变成了一个长者苍老的声音，也好奇的看着程默，等他解释！ “这是利用一种胶质贴片放入你鼻子内，让你的鼻息变粗从而改变说话的声音，老祖宗传来的方法还有很多，例如腹语术等，下面开始分组练习。练习前，先跟你们说件事情，基础课程你们都已经是整批学员里面数一数二的了，但是全体考试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保持中等水平就可以了，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几人一开始还很懵，难道不是成绩越好越给教官争气吗？想了一会，恍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起点了点头！ 程默笑了，不愧是他选的人，这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就不是不希望他们太引人注目，特工这个职业越无人关注越活的长久！ 接着说道：“明天开始，你们几个就不用一起上大课了，根据你们的特长，我准备开始对你们进行针对性的培养！001！015！” 张正鹏、王伟起身立正，答到：“到！” “001你主攻追踪、刺杀、格斗和射击，015你主攻突击作战、审讯、驾驶和格斗，程志强教官会教给你们更高的技能！” “003！005！” “到！” “003主攻毒理急救、情报分析，005主攻化妆侦查、电讯密码和狙击战术！我亲自训练你们！分组联系后自行解散！003、005待会来办公室见我！”程默交代完众人，让程志强盯着他们联系，就转身走了！ 程默办公室，关慧和苏孜悠笔直的站在办公桌前，程默背对着他们坐在靠背椅上，看不清他的脸色，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只听那边传来声音问道：“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关慧和苏孜悠好像知道他会这么问，直接回答：“暂时还没有发现，不过周末休息的时候对方一个人出去过，我们正在查具体去了哪里！” “继续盯着，另外，注意观察训练班里和谁走的比较近！”程默的声音再次传来！ “老师，你真的怀疑……有问题？”关慧还是问了一句！ “有没有问题，查查不就知道了！干我们这一行，就是要学会怀疑一切！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也就是了！你先出去吧！仔细盯紧了！” “是！”关慧没有问为什么只有她出去，老师和005的事情，她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二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都是年轻人自然能够理解！她可不认为老师和丙班的那些畜牲一样。相反，她有些羡慕005，要是自己先认识程默多好！ 听见关门声后，程默转了过来看着苏孜悠！黑了，但是整个人显得更加自信有活力了，小麦色的皮肤泛着光泽，让程默一瞬间有些愣神！ 苏孜悠看见他们的傻样，噗嗤乐了！说道：“你真的怀疑那个人？” 程默回过神来，嘴里低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查查总没错的！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周末外出时，已经电告中央了，具体如何安排，上级没有回复，只是说会处理的！”听到他问正事，苏孜悠也严肃起来！ “你真实的实力没人知道吧！”程默问。 “放心吧，我早就听你的，即使关慧也不知道我的实力早就超过她了！” “那就好！你别忘了，你和他们不一样！多保留一些底牌，日后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程默再次叮嘱道！ 此时，敲门声响起。 “你先去吧！我教你的拳法记得勤加练习！”“是！” 敲门的是程志强，他看见苏孜悠离开后才关上门，递给程默一张东西说：“哥，给，这是绘制好的物资路线图！” 程默一拍脑门，差点把这件事忘了，可是自己怎么给组织呢？总不能说这是参考长征路线准备的吧！估计他要这么说，组织要怀疑他才是潜伏最深的探子了！还得好好想个合理的借口！ 正要问程志强执行任务的人是不是都撤回来了！可是桌上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伸手接起电话:“喂，哪位？” “我，戴春风！你立刻来校长办公室见我。” 程默立刻起身立正回答:“是，卑职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程志强看他脸色有些凝重，问他:“哥，出什么事了？” “没事，戴春风来了，让我去见他！你先去带他们训练吧，我去看看？” 出门直奔主楼校长室，校长赵文龙还是杭城警察局长，所以很少在这里办公，因此程默还是第一次来赵文龙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两个中山装，看样子是戴春风带来的警卫！ 程默亮明证件后，两人才让开，上前敲门报告，里面出来戴春风的声音:“进来！” 程默进去站定敬礼：“报告处座，程默前来聆听教诲！” 屋里戴春风和余乐醒相视一眼哈哈大笑，戴春风边笑边说：“你看，这小子跟我生分呢！好了，程默！以后不要这么严肃，就称呼我先生吧！来来来，过来坐！” 程默挠了挠头，嘿嘿笑了几下，过去坐在两人对面！ “先生，您怎么突然来杭城了？”程默问。 “我怎么就不能来杭城？别忘了我还是你们的政治主任呢！这次我是来杭城开会，顺便来看看政治课学的怎么样！我听余主任刚刚夸你觉悟很高啊！”戴春风微笑着说。 “都是先生和主任栽培，属下要学的还很多！”程默谦虚道！ 第37章 惊现谍踪 第37章 正当几人寒暄之际，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我们真的找程教官有急事，你就放我们进去啊.....” “不行，处座正在谈事情，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程教官，我是005啊！我和程志强教官有急事找你！你出来一下啊！” “哎，你们干什么？再胡闹把你们抓起来！” 程默听出是苏孜悠的声音，生怕戴春风责罚他们，情急之下赶紧起身，不安的向二人解释：“处座，好像是我的学员，都是属下教导不严，我这就收拾他们！” 余乐醒也帮他打起了圆场：“处座，这就是你打过招呼的那个小姑娘，可能怕你给她情郎穿小鞋呢，这不，还急了！” 戴春风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好奇道：“哦，是吗？程默你去让她进来，看看什么事？我又不吃人，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程默闻言急忙向外走去，开门看见是苏孜悠和警卫纠缠在一起，后面还站着一脸无奈的程志强。 他赶紧喝止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谁让你们在这里瞎胡闹的？还不住手！” 苏孜悠却赶紧冲到他的跟前，急切的说：“老师，目标动了，而且动作很大！” 程默听她这么说，也是吃了一惊，怎么会是现在，对方的企图是什么？难道是知道戴春风到了！ 立刻追问：“怎么回事？” 还没等苏孜悠回答，里面的戴春风催促道：“程默，不是叫你让他们进来吗？磨蹭什么呢？” 程默无奈，只能带二人一起去见他。 屋内，戴春风打量着程志强和苏孜悠。 看见苏孜悠时，暗道难怪这小子喜欢，果然是个美人！别误会，他虽然好色，但是苏孜悠的家中多少和他有些亲戚关系，还不至于那么龌龊。 不过做情报工作，最忌儿女情长，看来自己的家法中要加上，内部男女特务不可以谈情说爱，否则都像这样不就乱套了，不过苏孜悠此人的去处早有着落，料想不会加入组织了！ 再看程志强，眼神坚毅、身体健硕，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气度，一看就是把行动好手，不由的羡慕程默的运气。 “小老乡，你有什么急事找程默啊！是不是害怕我把你的小情郎拐走啊?”他开起了苏孜悠的玩笑。 “戴叔叔，好！你就不要取笑侄女了吧！我是真的有急事找他.....” “什么急事啊？能不能让我这个叔叔也听听啊！”他没当回事，继续逗着小姑娘。 “是......是.....”苏孜悠眼睛不停地瞄向程默，不知道该不该说。 戴春风脸色变了，他意识到可能自己误会了，应该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程默也急了：“你看我干什么？处长问你话呢，实话实说！” 此时，戴春风的脸色严肃起来，转身走回到办公桌那里坐下，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苏孜悠得了程默的暗示，不再犹豫，回答道：“程教官怀疑班里有特务混进来，特意安排我们进行监视，就在刚才，我们回去寝室，发现目标急匆匆的出门而去，跟上去才发现，她支走了值班室的警卫，向外面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又行色匆匆的外出了，我的另一个同学跟上去了，我赶紧来找程教官汇报！” 戴春风也意识到，这个学员的行为有异常，训练班里严禁学员和外部联系，何况要私自向外部打电话！这是有事啊！ 他的眼睛飘向程默：“说说吧，具体什么情况？” 程默组织了一下语言，快速说道：“事情要从火车站接送学员哪天说起，哪天我听005,哦也就是苏小姐！无意间说起，有人在车上谈论我们的训练项目。描述的内容和我们的实际情况极为契合，我就留意起来，我们的训练情况是严格保密的，即使是我，在来之前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一个还没入营的新人是怎么能知道的！于是根据学员的描述和筛选资料，锁定了几个怀疑对象，并安排003、005进行监视！” 戴春风听他说完，也觉得很是蹊跷，摩挲着下巴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程默精神一振，答道：“目标一直都没有大动作，但是今天突然这么着急行动，表示她发现了有价值的目标。这里是学校，除了人员名单资料，没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但是如果是为了这个，她早就可以动手，何必等到现在！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冒险呢？” 戴春风听懂了，眼中立刻寒光四射，让人不寒而栗。冷声问道：“你怀疑他们的目标是我？” “卑职不敢确定，但是这个可能性最大！” “既然是你发现和安排的，那就交给你去办，给我弄清楚到底是哪里的牛鬼蛇神敢打我的主意，你需要什么支持和我说，我马上批给你！”戴春风愤怒了，这是他的大本营，却被别人渗透进来了，还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简直就是在啪啪打他的脸，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同时他也想称量称量程默的成色！ 程默立刻挺身敬礼：“是，卑职一定不负处长所望，把这群魑魅魍魉找出来。人手有我和程教官带四个学员足够了，还需要余主任批准我们领用武器！” 余乐醒这时也很难堪，训练班是自己负责的，出了这么大事情，要不是程默早有准备，后果不堪设想！随即点头说道：“你去挑人，我马上给军械库打招呼，并且我让金教官准备一队人给你们做后备支援！” 随即程默告别两位长官，带着程志强和苏孜悠直奔训练场而去。 程默看着旁边站着的程志强和面前的苏孜悠、张正鹏、王伟，开始布置任务：“情况都已经通报给你们了，003已经跟上目标了。下面开始分配任务，015！” 王伟上前一步，大声喊：“到！” “你负责控制值班警卫，了解他和目标的关系，查清楚电话打给了哪里！” “是！” “001、005跟着我和程志强，我们去和003汇合！” “是！” “领取武器，出发！” 第38章 激战正酣 “哥，003打电话来，说在悦来茶楼。”程志强从外面走进来说。 程默的办公室，被改成了临时指挥部。 “走，过去看看！”他朝几人说道。 城内，一条繁华的街道上，远远的就看见有个两层高古色古香的茶楼，程默几人在小二的带领下到了楼上一个靠窗的雅间。 里间，关慧正倚靠在窗户边观察着什么！听见声音转身看见是程默一行人，待小二离开后立马敬礼：“老师，目标刚刚进了对面的洋服店！” 程默到了窗前，拿起望远镜看去，虽然以他的眼力，几百米的距离可以说是纤毫必见，但他不想让几人知道！看了一会随手将望远镜递给了程志强。 他回到茶桌边坐下，喊来关慧：“说说具体的情况？” “我一路尾随她，发现她目的地很明确，一路上毫无停留，直奔这里！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就没有跟进去！” 程默这个时候倒是不着急了，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听她说完后，问道：“没有被发现吧？” 关慧想了一下，答道：“应该没有，她一路上看起来都很着急！” 他转头召集众人过来：“你们怎么看？001你先说！” 张正鹏略作思索，回答道：“老师，我看这个店八成就是个联络点，这大中午的，店里人来人往，可是仅有的两名伙计中一个却一直站在门口四下张望，客人出来也不见他热情道别！ 还有，店里的那个伙计，一直都守在柜台后面，也不见招呼进店的客人，好像做不做生意根本无所谓！老板更是半天都没看到人影了！” 苏孜悠补充说：“这种店铺，伙计一般收入都不高，可是我注意到，门口的伙计胳膊上却戴着一块手表，还不时偷偷的低头看时间。程教官，目标从进去后就消失在视线内了，我怀疑他们正在交接情报！” 对面的程默专心致志的刮着手里的盖碗，不知道有没有听清他们说的内容，好像在想别的事情！ “教官....教官....”看他没反应，苏孜悠壮着胆子叫他！ 程默被她打断思路，将手中的茶碗放下：“你们说，是不是太简单了！事实真的像我们看到的这样吗？去打电话问问，015查到电话是打到哪里的了吗？” 张正鹏跑去柜台打电话去了，过了一会跑了上来：“老师，查到了，就是天祥洋服店！” 程默暗想难道自己想错了，可是如果敌人只有这个水平，又怎么有信心潜伏进特务处的大本营呢？ 算了，事已至此，见招拆招吧。 一念至此，他立身而起，命令道：“那就抓人吧，尽量留活口，手上活都干利索点，注意保护自己，003和005装作客人进去，待他们进去后001负责门口的伙计。阿强策应他们！开始行动！” “是！” 程默没有打算出手，这次任务除了抓捕奸细，最重要的就是顺便练兵，就当给他们一次考核的机会！ 几人下楼的时候，015王伟却跑的气喘吁吁的来了！说是怕行动没有自己的份，程默就让他去检查洋服店有没有后门，有的话守在哪里，防止对方逃跑！ 苏孜悠私下也曾偷偷问他，要不要和组织确认下，是不是自己人在行动，但程默阻止了她。即使训练班真的有红党的人，但绝对不是这种做事风格，更何况按他的猜测，对方十有八九是日本人！ 任何计划在执行的时候都不是百分百完美的！程默此时就深刻的体会到了！ 两个女生混进去的时候很顺利，可是当张正鹏扑向那个门口的伙计时，一切就超出他们的预料，没想到那个伙计竟然是个高手，反应速度也不慢，张正鹏一招没能制服对方，两人扭打在一起！ 跟在后面的程志强突然眼神一凝，一个跃步虎扑而去，人还没到，凌空一脚已经踢出，随着他的脚命中对方的手腕，一个黑色的圆球飞向空中，只听：“轰”的一声，周围的人群瞬间尖叫着四散奔逃。 原来搏斗中，对方眼看不支，就要被张正鹏制服，猛地从衣摆里摸出一个卵式手雷拉开保险就要同归于尽，此时的张正鹏还沉浸在要战胜对手的兴奋中，多亏程志强及时发现。万幸手雷是在空中爆炸的，没有造成无辜人员伤亡！ “该死的蠢货！”程默气的一掌拍在窗沿上，如果此时有人进来，就能看到窗沿上的青石板竟然被他惊怒之下拍出了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店里的行动也出了问题！ 就在门外抓捕同时，二女也向柜台的伙计冲去，柜台的伙计看见门口同伴的遭遇，正要从柜台下掏枪，就被配合默契的二女制服了！但是就在二女为成功抓住活口开心时，里间布帘后却突然射出一片密集的弹雨射来！ 千钧一发间，二女顾不得刚抓的俘虏，只得匆忙寻找掩体进行反击。激烈交战中，隐约听见布帘后传来一声闷哼，随后枪声就零星了下来。 门外程志强焦急无比，里面可是有个未来可能成为自己大嫂的人啊！他嘱咐张正鹏看着刚刚抓住的伙计，自己则纵身一个战术动作，闪进了屋内用来制作成衣的台子后面，然后厉声问道：“你们没事吧？” 柜台那边，二女此时无比狼狈，对方猛烈的火力打的她们，躲在柜台后面无法露头，听见程志强的声音，赶紧回答：“我们没事，对面好像有人被我们打中了，伙计被他们自己人射出的子弹乱枪打死了！” “跟着我，保持搜索阵型！小心脚下，注意有没有陷阱！”程志强当前带头向里间慢慢摸去。 就在此时，屋后却传来激烈的枪声。听到枪声从后面响起，程默和程志强同时暗叫一声“不好，敌人要跑！” 来不及等众人有所反应，只见程默快速扫视了四周一眼。然后从窗户一个健步冲出，纵身一跃竟然直接跨过街道跳到了对面的屋顶，惊得不小心瞥见的苏孜悠瞠目结舌！心里想到：我好歹是上过大学的啊！这怎么和物理老师讲的不一样啊！这不科学！自己这个假男友真上级不会是个怪物吧！难为她在这种生死关头，还能产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程默从屋顶快速奔跑到后门位置，向下打量。 原来就在刚才，王伟听他的命令去守在后门，一开始心里还不是滋味，觉得自己来晚了，教官把立功的机会都给别人了。 他很清楚自己同学们的实力，何况还有小程教官在后面压阵，这几个敌人估计还不够自己那几个同学分的，守在后门的自己哪有立功的机会！ 直到听见前面传来激烈交火，间或还夹杂着手雷爆炸的声音，他才紧张起来，这伙人也太猛了吧，连手雷都有！ 还不等他为几位同学老师担心，就看见有两个身影从后门跑出来，他认出其中一个就是目标人物，赶紧举枪对准对方，嘴中喊道：“你们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否则....” 没等他话说完，对面的另一人竟然举枪就打，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对方使用的竟然不是手枪，而是一种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冲锋枪，火力狂暴无比，一时间竟然压制的他无法上前，只能躲在墙后面对射还击。 程默看清楚现场的情况后，借着枪声的掩护，迈步走到敌人头顶上方的屋顶，右脚抬起猛力踹下，只见青瓦下的屋顶竟然被他一脚踹出个大洞，他整个人直接从大洞里，跳落到那个疯狂射击的男人背后，对方正准备调转枪口向他射击，就被他无比迅捷的一掌打在后脑，瞬间晕了过去。 而此时另一个女人，才从刚才看见他一系列动作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枪刚准备瞄准，说时迟那时快，程默的一只大手像是穿过了空间距离，无声无息的就抓住了她手中的枪，精钢制成的手枪竟在他手里被捏的变形了，女人惊恐的看着他，嘴里传来喃喃的声音：“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别过来！”程默懒得理她，随手又是一掌如法炮制，世界安静了！ 这一切都落在了王伟的眼里，他的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连手里端着的枪都忘了放下了！ “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滚过来把人带走，平时让你们好好训练，一个个的鼻孔都翘到天上去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程默边检查敌人身上的东西边向王伟喝道！ 王伟臊眉耷眼的跑过来，低声辩解道：“老师，好好训练就能像你这么厉害吗？骗小孩呢！” 正在翻弄敌人所使用的枪械的程默，闻言脸色一冷：“闭嘴，把你看到的一切都给我忘得一干二净，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被他这么盯住，王伟只觉得一股凉意涌上天灵盖，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赶紧保证：“是！老师，我只看到敌人被制服了，别的......”他还要继续说下去，但是程默已经听到屋内的几人冲过来的脚步声，赶紧喝止他：“还不闭嘴！” 第39章 逐渐信任 程志强带着几人冲了过来，看见逃跑的敌人都被制服了，松了一口气。苏孜悠三人都是羞愧的低头不敢看程默的脸色。 “哥，你没事吧？”程志强问道，问完就暗道自己糊涂，就这几块料怎么能伤到大哥，纯粹是下意识的关心。 程默听他第一时间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危，不由得心中感动，刚刚的怒气散了不少。 “我能有什么事？这些家伙真是够强悍的，应该是日本人，刚才那个枪手用的是百式冲锋枪，这种枪在日本国内都没几个人见过，看来这次他们是下血本了！他们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屋里的情况呢？算了，你不要说话。你们几个过来说一下！” 几人战战兢兢地的上前来，都知道程默平时为人很随和，但是你要是当他年纪轻就好糊弄，那就大错特错了！偶尔碰到他动了真火的时候，连程志强在他面前都不敢放肆，别提他们几个学员了！ 半天还是张正鹏当先回答道：“对不起，老师！我们差点搞砸了！” 程默没给几个人留面子：“什么叫差点搞砸了？没有我和阿强出手，你们连自己小命都不保了，还精英呢！ 是不是以为这是训练场啊！这是你死我活的战斗，甚至有时候比前线厮杀更惨烈！回去每人都给我好好写一份经验总结，总结下怎么才能够消灭敌人和保住你们可怜的小命！ 现在去给我仔仔细细彻彻底底的检查现场，尤其注意有没有电台和密码本！003去打电话让金教官带人封锁整个训练营，只许进不许出！把这里所有能找到的东西都给我带回去！” “是！”几人齐声回答。 苏孜悠问他：“这里要派人伪装起来吗？万一对方还有人过来接头怎么办？” 程默瞪了她一眼：“动静闹得这么大，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别人都知道了，还伪装什么？查封这里！让金教官安排两个人在刚才的茶楼，把所有路过围观的人全部拍下来！” 二十分钟后，里面传来苏孜悠的喊声：“教官，你快来看！” 程默走进去问道：“发现了什么？”里面有个火盆里有灼烧过得痕迹！ 顺着苏孜悠的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墙上挂的一幅画后面有个暗格，而她的面前则摆着一个电台，程默心里一阵振奋，总算没有白忙活！ 他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电台的情况，这是一台日本最新的94-6型电台，内部非常紧凑、完善。在某些方面，它比同一时代的德国无线电台更好。整个电台都放在一个矩形的金属盒子里面，里面放着一个皮包。通过打开顶盖并将电台倒置放置，可以轻松拆卸本机。据程默所知，这种电台目前还没有装备日军系统，只有少量特殊部门有权使用！ “找到密码本了吗？还有发现其他的武器吗？既然连没有量产的冲锋枪都出现了，绝不可能只有这点家伙什！”他问道。 “没有发现其他武器，密码本也没有发现，我们冲进来时火盆里正燃烧着一些纸张，怀疑可能被敌人销毁了。”苏孜悠答道。 “还发现了什么？” “另外.....发现一个箱子，里面有大量黄金和法币！”苏孜悠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没人看见吧？箱子给阿强，你们押着犯人和物证收队！”程默看见苏孜悠对他点了点头后，说道。 他叫过程志强，对他小声吩咐：“法币分出两成给他们几个分了，再分出三成给金民杰的队伍。黄金拿一半给我，待会我去见处座时送过去，剩下的你先收起来！” 上车时，程志强告诉他箱子里一共有十根金条和五千法币！这个时期的日特还真他娘的有钱！ 回去时，警卫在门口告诉他，戴春风已经着急等着见他！没办法，闹那么大动静，又是手雷又是机关枪的，他们想不关心都不可能！ 让众人将俘虏和物证带回临时指挥部，程默自己去了校长室。 戴春风看见他，目光有些急切的问道：“怎么样？有收获吗？” 程默详细报告了抓捕过程，然后总结道：“初步怀疑是日本间谍，敌人反抗的非常激烈，拥有的火力也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了！ 缴获了一部最新式电台和敌人的活动资金！处座，这是给您准备的，五根大黄鱼。你先别批评我，这不是贿赂，我知道您一直都在为特务处的经费四处奔走，毕竟我们的开支不能走军费。为此，您遭了不少白眼，我只是想为您分担一下，明面的部分已经上缴了！” 戴春风听完他的话，既惊喜又感动！没想到这小子刚加入特务处就干了件这么漂亮的案子；感动于对方能够体恤自己的难处，比起那些只会向他伸手的各地负责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要知道1932年特务处刚成立的时候，戴春风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领取活动经费,组建他早有预想的特务系统。戴春风的活动经费主要从特别费用中支付,常申凯怕遭非议,不敢过于嚣张,在数额审批上极为谨慎。没有足够的经费,戴春风的许多设想和抱负都不能实现。 后来他有段报告里是这么描述的：在他没有当特务处长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常申凯没有给他什么任务、名义和待遇,他总是勒紧裤带,穿着破鞋破袜,自动地到处奔走, 搜集红党活动的情报和国党内部反常分子活动的情报,呈给常申凯,不计报酬。有次常申凯认为他的情报有价值,发给他一百几十元活动费,交由邓文仪(那时邓当常申凯的秘书)转发,邓只给他一部分,中饱了一部分。他也不与计较,仍旧穿着破鞋破袜到处为常申凯搜集情报。 这也导致了他后期大权在握时，疯狂走私敛财，生活骄奢淫逸，挥霍无度！ 戴春风想到这里，放松了下来，笑道：“你这个小家伙就是滑头，我还没张口呢，你倒好，先拿钞票堵上我的嘴！第一次见人送礼送的这么清新脱俗的！也罢，难得你一片心意，我就收下了，下不为例啊！ 另外，抓紧组织审讯，一定要弄清楚对方的目的和意图，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同伙，一查到底。最好是能够挖到密码本，我们特务处的底子薄啊！总部魏科长天天吵着跟我要敌人的密码资料，我去哪里给他弄啊！ 程默啊！本来用你我是有顾虑的，也不怕你笑话，干了这一行，我见过太多背叛，想要我脑袋的人都排成长队了，所以我一直都喜欢用黄埔同学和家乡子弟。不过你现在的表现已经证明值得我的信任，放手去做吧，我等着你给我唱一出好戏！” 第40章 刑讯 临时用丙班做某些“特殊”训练的房间，改的审讯室内。 程默和王伟坐在桌子后面，在他们面前一个背负双手的男人被拷在椅子上，是那个门口的伙计！ 王伟曲起手指敲敲桌面，喝道:“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使劲挣扎着身体，眼中露出如恶鬼一般狠厉的神色，嘴中不停地叫喊着：“王八蛋，你们抓错人了，快放了我们，我要杀了你！”气的王伟暴怒，直接就赏了他几巴掌，连牙齿都掉了两颗，可见用力之大。 程默看着这个武力值不错，但是智商完全不在线的家伙，嘴角溢出一丝嘲弄的笑容！ “哎哎哎，别打他的脸，我是怎么教你们的，要学会废物利用，你打破相他可真就成个废物了！ 去，让003和005把目标带进来，当着她的面把你的本事在这个家伙身上好好施展一遍！ 记住了，脸、手臂这种露在外面的区域不要弄伤！其他的你看着办，这种不重要的人，留口气就行了！我出去抽支烟，十五分钟后回来！” 不一会，程默的耳边就传来“啊...啊...”的惨叫，间或夹杂着女高音的尖叫声，这是目标在观刑！这些声音让程默有些厌恶，人为什么要做恶呢？和气生财不好吗？ 扔掉手中的烟蒂，重新回到审讯室，三个女人都被残忍的酷刑吓得不轻，而那个男人，躯干上已经没有一片好肉了！耷拉着脑袋，嘴角流着血沫子，要不是听到他嘴里发出下意识的“嗬嗬”声，会让人怀疑他已经死了！ 程默慢慢的挪动步子，走到他的跟前，伸手挑起他的下巴，问道：“怎么样？想好了吗？要不要对我说点什么？” 男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看着他，对视几秒后，“呸”的一口血痰朝程默喷过来。好像早就猜到了他的这个反应，程默一闪身躲过了。 这一幕，让刚才用了半天刑累的不轻的王伟看的怒火中烧，拎着鞭子就要上去再下死手，可却被程默一把摁住了，对他摇摇头，让他不用在意！ “没有关系，我这个人就是欣赏硬汉子！来人，带他下去休息吧，伤口给治疗一下，弄点好吃的给他补补！等你恢复元气了，咱们再继续！” “老师，这家伙这么顽固，打死算了，还给他这么好的待遇干嘛？”王伟气不过，问道。 “要学会尊重我们的对手，何况现在着急的又不是我们！慢慢来，就当给你练手了，看看你这活干的糙的，就知道使蛮力！”程默安抚他，他并不着急从这个人身上挖出东西！ 转身笑着对旁边还在呕吐的女人打招呼：“013，哦不，应该叫你陈双珍小姐，请吧！你的同学学艺不精，弄得场面过于血腥了，为了对你刚才受到的惊吓表示歉意，我亲自招呼你吧！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还在一边拼命呕吐的女人听他这么说，一下像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嘴里撕心裂肺的喊着：“不要！教官，不要！放过我吧，我只是去买衣服，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程默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揶揄道：“这就没意思了，你这是完全不尊重我的智商啊！你们两个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扶陈小姐入座！” “是！”关慧和苏孜悠强忍住不适，一人一边抓起陈双珍，不顾她的大喊大叫，将她绑在了竖立的木头十字架上！ 程默缓缓走到陈双珍的面前，语气无比温柔：“人体会分泌一种叫做肾上腺素的东西，当你经历某些刺激（例如兴奋，恐惧，紧张等）就会分泌出这种化学物质，能让你呼吸加快（提供大量氧气），心跳与血液流动加速，瞳孔放大，为身体活动提供更多能量，使反应更加快速。这就是为什么在战场冲锋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不怕死！而撤到后方修整后敢拼命的却变少了！ 当你身体里的这种激素消退后，你就有时间好好想想死亡这件事情了，于是恐惧开始侵蚀你的内心，让你变得软弱！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吧！” 他轻声细语娓娓道来的声音，却没有让陈双珍生出一丝的暖意。反而包括负责用刑的王伟在内，所有现场的人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感觉一种好似铭刻到骨子里的恐惧浮上心头！ “不！！！不！！！教官我说，我交代.....”陈双珍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刚刚看到了同伴熬刑的惨状，早就让他胆寒，此刻随着程默的靠近，疯狂的挣动四肢，扯得十字架一阵晃动！ “嘘....不要着急！我说过的，慢慢来....”程默打断了她的话，必须打掉她的幻想，攻破她所有的心理防线，时刻掌握主动权！他不想听到对方，只是交代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来拖延时间！ 他抓住陈双珍动前臂，从自己的袖口处抽出一只两指长的银针，向对方前臂内侧的一个位置扎去，嘴里解释道：“你放心，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可不会像015那么粗鲁，弄你一身的伤。我小时候呢，学过一点中医，师父说这个位置是人体最能感受痛苦的穴位，今天你就当一回我的小白鼠，验证一下！” “啊！！！！！啊！！！！”随着银针扎入体内的瞬间，一声声非人的惨叫传遍了整个营区，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渗人！ 戴春风本来不太放心程默他们的办案进度，毕竟都是一帮年轻人，经验不够，于是他也顾不上休息，想亲自过来察看一番，没想到，刚走到审讯室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于是心中暗想，自己还是小看这几个年轻人了！ 身后的警卫看他停在了门口，于是准备上前推门。没想到，戴春风却挥手制止了他：“走，我们回去休息！”弄得警卫们一脑门问号，不知道他唱的那处。 审讯室内，苏孜悠和关慧都露出一脸不忍之色，反倒是王伟满脸兴奋，跃跃欲试！ 程默早就察觉到戴春风来了，不过他也没有在意，对付日本间谍他可是认真的，任谁来也不会怀疑他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 三秒后，他伸手拔了银针，陈双珍的身体还在猛烈的抽搐着！ 他细心的拿起毛巾给对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可是，随即动作却猛的一顿，扫视一圈周围人难看的脸色。 暗自心惊，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难道是，两世积累的怨气将牵引自己成为屠龙的少年吗？ 不，不是的！对付这些畜生只能使用雷霆手段！ “呼吸...对....保持住！喝点水，休息一下，我们再来一遍吧！”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陈双珍顿时肝胆欲裂，顾不得嗓子像着火一样，大声哀求着：“教官，我真的招了，我全说，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别再用刑了，求求你！！！” 她最怕的不是疼痛，而是程默这种变态的冷静，如果再扛下去，对方还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对付自己呢！ 第41章 刑讯2 缓过一口气后的陈双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连脸上的表情都坦然了些许，她拢了拢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问程默：“教官，在交代前我能问个问题吗？” 程默无所谓的道：“可以！”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我不明白，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我虽然自认为在训练班的表现尚可，但想来，也还不够资格入您的眼吧？”从莫名其妙被抓开始，这个问题就困扰着她，她想从程默口中知道答案！ 程默笑了，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的表演太过拙劣。从我知道火车上，有人谈论训练内容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如此保密的事情，外人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即使是我，没有进入这个地方前，也对这里的训练一无所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动机是什么？但是那时候起，我便笃定一定有人泄密，或是有有心人刻意想要进入训练班！ 在和其他女学员了解情况，及后续的背景调查中，你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内！接线员可是薪水丰厚，且光鲜亮丽的职业，是什么让你萌生了当警察的想法呢？ 更蹊跷的是，派去调查背景的人发现，就在你进入训练班的当天，你的那位推荐人---北平电话局监察股股长，就突然暴毙在家中，对外声称得了急症！而据你接线班的其他同事反映，你这个人平日里自视甚高，在此之前与这位股长并无过多来往。 而你的档案上虽然显示你是东北人，可是我请东北的同仁去你家中确认，却发现，那个村子竟然早就荒废了！ 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了！废话就不多说了，现在轮到你说点我感兴趣的了！” 陈双珍苦笑一声，暗骂帝国这帮蠢货，一直都看不起女人，没想到这次这么大的行动，还是没能让他们重视，一切都安排的漏洞百出！也罢，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她终于决定放弃抵抗了，缓缓开口：“我本名小泉凉子，13岁被玄洋社也就是现在的黑龙会选中，随后被送往东北一户农家寄养，成年后他们安排我进了满洲大同学院，训练我成为了一名间谍！ 就在三个月前，长期潜伏的我接到一个命令，让我想办法混入复兴社杭城训练班！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程默不置可否，起身走到她的身前：“说说火车上为什么要那么做？” 看见他走过来，陈双珍又想到了刚才那地狱般的一幕，身体都开始抖了起来，急忙回答：“其实那不是我的本意，有人偷偷塞了一张纸条给我，让我适当强调一下训练班的艰苦和重要性，伪装成大家眼中革命积极性极高的有为青年！” “是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人从未和我正面接触过！还有....戴处长来警官学校的情报也是他传递给我的！”陈双珍生怕他又对自己用刑，急忙解释道。 “洋服店的都是什么人？你现在隶属于那个部门？你的代号？你的上线是谁？”程默追问道。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长春特高课，代号“松月”，上线我也没有见过，都是他主动找的我，每次命令都很突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怀疑这个人就在我的身边！洋服店里那帮人，是本部派安排支援我的小组，我每次拿到情报后，也是在洋服店进行传递！ 店主代号“算盘”真名叫做石川介二，被打死的伙计代号“牧童”真名叫做原田次郎，门口的伙计代号“狂熊”真名我也不知道！” 程默想了一会，又问道：“你们的情报发给了哪里？密码本在哪？” “情报是直接发给一个指定的电台，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电台和密码一直都是算盘掌握的！不过，哪天你们冲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他正在烧一本书，可能那就是密码本！” “小泉凉子小姐，你不老实啊！潜伏进特务处训练班这么大的任务都交给你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谁是你的上线？又怎么会连情报传递给哪里都不知道？”程默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教官，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次给我的任务，只是让我将戴处长来去学校的时间传递出去！其他什么也没告诉我啊！”陈双珍急忙辩解道。 “这么说，你们的目标真的是处长了？”程默冷声追问。 “应该...应该是吧....”陈双珍讪讪的说着！ “很好！看来我们有了一个好的开始！这样吧，我先让人带你下去休息，顺便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随后，程默便让人把她带了下去！ 下一个被带上来的，是哪个代号算盘的掌柜。此人倒是显得很是镇静，一看就知道，是个干情报的老手！ 这次程默没有着急动手，而是从兜里拿出一个香烟盒打开，递过去问道：“抽吗？” 对方也没有和他客气，举起带着手铐的双手取了一根，程默给他点上了火，看着他美美的抽了几口后，才问道：“石川介二对吧？你准备和我说点什么呢？看的出来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也要准备熬刑死扛吧？” 听到他一口道出自己的名字，石川介二夹着香烟的手指略微的抖了抖，转瞬即逝。平静的问着：“是小泉凉子那个女人告诉你的吧？我早就说了，这些只配成为妓女的东西是靠不住的，特高科那帮蠢货就是不听，事实证明我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句话气的旁边观摩审讯的苏孜悠和关慧，就准备上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尊重女性！ 程默冷冷的瞪了她们一眼，吓得两人停下了迈出的脚步！ “那么你呢，算盘先生？你准备怎么做呢？”程默戏谑的看着石川介二。 “既然事已至此，你们的手段我是知道的！我可以交代，但是希望说完后，你们能给我一个痛快！”他按灭了手中的烟头，眼中浮现出一丝黯然，依旧平静的对程默说道。 第42章 重大收获 审讯室内，众人听完石川介二的供述后，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石川介二，同样隶属新京特高科，一直潜伏在直隶一带活动，1年前，土肥原贤二收到密报，内容是：关于戴春风在杭城设立特务培训班人员及训练方式，情报中说，这些人员训练有素，专业程度非常高，未来会对帝国的事业造成极大阻碍，建议帝国情报机构尽早重视并给予制衡！ 据说土肥原贤二对这则情报非常重视，刚好他即将受命筹备华北间谍机关，于是就将这项任务交给新京特高科负责，小泉凉子和石川介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接到的命令：协助“松月”打入杭城训练班并伺机破坏！ 至于两个伙计，却是沪上陆军省情报机构派来的，都是从军队里挑选的行动高手。尤其和张正鹏有过的交手的家伙，代号“狂熊”，有着空手道六段的实力，但是脑子却不怎么好使！ “密码本在哪里？你们手上的军火是从哪来的？其他的军火在哪里？你们这一次具体的任务是什么？”程默继续发出一连串的提问。 石川介二顿了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程默冷笑，这家伙还在和自己玩避重就轻这一套呢，刚才的交代听起来信息量很大，实际上有用的东西没有多少！ “哦，看来前辈还是不死心啊！也罢，001你去拿部相机过来！”他转身对张正鹏说。 没一会，张正鹏就拿回来一部崭新的苏联的sport相机，据说这是世界上第一部单反相机，反正在这个年代绝对属于高档货！ 程默接过手里，好奇的把玩了一会，然后举起相机对着石川介二“咔咔”一顿拍。石川介二未料他有此举，下意识的觉得不妙，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嘴里不解的叫到：“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给我拍照？” 可惜他的反应已经晚了，程默心满意足的将相机递给张正鹏，吩咐道：“去找各大报纸的记者，把照片提供给他们，就说有日本高级间谍感慨和平来之不易，主动向我方投诚，在这位爱好和平的朋友帮助下，我方一举捣毁了企图刺杀我民国高级官员的间谍团伙！ 对此，民国将对日方破坏和平，挑起冲突的事实发出严重抗议！并对中国人民的好朋友--石川介二先生给予丰厚的奖励！” 听完他的话，别人可能以为程默是在开玩笑。但是石川介二的眼睛都一下红了，他再也无法保持刚才的淡定从容了，绝望的咆哮着吼道：“不！你不能这么做！这是谎言！帝国不会相信的！” 仿佛程默儿戏一般的决定比任何酷刑都让他更加恐惧！让目睹这一幕的众人大为不解！ 其实很简单，日本军国主义信奉武士道精神，他们认为，只有战死才是天皇最好的战士。如果被俘或者叛变，那么对方的家族、亲人都将面临残酷的惩罚。日本的战时经济一直都是以保障军队为先，国内的日本平民本来生活就艰难。如果有亲人被俘或者投降，那么家族女性极有可能沦为慰安妇或者娼妓，男丁会被送往前线当做炮灰，这个丑陋的民族残忍起来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放过！ 这也是为什么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前，抗日战场很少能有机会俘虏日军的原因，有时候即使抓到活口，多半也会自杀或者拉响手榴弹和我方同归于尽！ 程默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你不是说要和我们合作的吗？我们对待朋友可是很真诚的，放心，你的奖励一定不会少一分的！ 我还要开个记者会，当场将物质奖励和国府荣誉市民的称号颁发给你！ 至于你的家人，没关系，我会申请走外交通道，希望贵国可以出于人道主义立场，将他们送来中国和你团聚！至于能不能成，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石川介二一想到他如果真的这么做，自己将成为帝国最大的丑闻，自己的家人能得到的下场不用猜都知道！ 周围的众人也看着程默一阵嫌恶，太恶毒了！程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剧情不对啊！怎么弄的自己像个大反派似得！ “我说，我都说！我只知道我们有一个代号“骄阳”的上线，据说此人早就潜伏在杭城多年，这次的任务实际上我们和“松月”是双线行动，她只知道我们是支援她的潜伏计划，但是不知道我们的另一个任务是破坏杭城训练班。本来按照我们的计划是等她的任务顺利结束后，才对这里展开行动，那些最新式的枪支弹药就是为此准备。可是就在今天，她负责传递的情报中夹杂了一条隐秘的信息，这种加密方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条信息里命令我们在戴春风离开警官学校时，伺机进行暗杀！ 武器弹药是之前有人夜里直接上门传信，我们按照上面说的地址去拿的！除了现场我们用的，还有三支冲锋枪、二十个手雷以及一些炸药，为了防止暴露，还放在原来的地方，西湖路上的一栋老房子里！” 终于听到干货了，程默兴奋起来，听他说完，赶紧命令张正鹏带人前去搜查！ 而他让石川介二继续说下去！ “至于你说的密码本我们没有，因为我们只能发电，为了保密，上级不允许我们接收电文，发电密码是一台机器....” 他还没有说完，程默就腾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他急声问道：“什么？你说什么？是一台机器？是台什么样的机器？” “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懂，本部的专家说是叫做什么密码机！”石川介二努力回忆说。 程默双手紧握搓来搓去，他的脸上因为兴奋变得潮红，众人从未见过他这么失态过。只听他喃喃的低语：“果然是它，实在太好了，没想到在国内还能看见这东西！” 他猛地抓住石川介二的双肩奋力的晃动着：“是不是A型密码机？你们把它藏在那了？”由于用力过猛，对方的肩胛骨都发出了“咔嚓”声，疼的石川介二脑门上涌起一层汗珠！ 石川介二看到他如此兴奋，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弥天大祸！他还记得拿到那个家伙时，科长对他说的话：“这次你还有个任务，就是携带这台设备进行发报测试，记住！你可以死，但是这台设备绝对不容有事！” 他当时以为是这台设备很金贵，所以一直没有放在身边，这也是为什么他被抓的时候，没有能及时销毁的原因，少的可怜的数学知识，让他没能真正理解密码机的价值！在他固有的想法里，只有密码本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又没有密码本，敌人拿到一台机器能有什么用！ 可他不知道的是，由日本于1929年仿制瑞典哈格林密码机而来的九一式/A型密码机，现在连英国人和美国人都还没能破解，而受制于民国密码学发展落后，技术力量薄弱，更重要的是长期内战无暇外顾等因素，导致直到抗战结束，最需要探查日本内情的中国都没有能够破解——甚至可能都没有意识到A型密码机的存在！ 没想到，这次有这么大的收获！因为日本军界内部矛盾，这种昂贵而精密的设备一直都是海军和外务省优先使用，陆军省对其一直重视不够，这估计也是虽然新京特高科知道这台设备很贵重，但却无法理解其真正的重要性！随随便便就让人带出来了！ 他急声命令道：“阿强！你带乙班所有学员，携带全套武器装备，去他说的地方，务必把那台机器完整的给我运回来，要是少了一颗螺丝钉，我扒了你的皮！！！” “是！”程志强看他如此重视此事，不敢怠慢，赶紧出去组织人手行动了！只剩下程默还在屋内走来走去，兴奋的傻笑着！ 第43章 收官 “关于骄阳你知道多少？”退出兴奋状态，程默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样子。 石川介二说道：“我只知道他是土肥原贤二将军在坂西公馆时期派出的，他的信息在内部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人很神秘，自我们来杭后，从未露过面，每次都是晚上从门缝里接到的纸条，或是松月传递过来的命令！” 程默快速在脑海里，搜索着之前查阅的，所有杭城警官学校及附属单位的人员信息！ 那些人的资料像幻灯片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一页一页的闪过！突然一幅画面定格在那里，原来是他！ 傍晚时候，程志强带人将一个一米见方的箱子运了回来，中间还出了一点意外。 石川介二这个家伙还是隐瞒了一些细节，放置密码机的地方被他装了绊雷，要不是程志强机警的话，不仅东西保不住，估计行动人员伤亡也会很大！ 狗东西，回头再收拾他！ 程默把程志强叫到身边，附耳低语了些什么，随后程志强就走了。 校长办公室内，戴春风围着那口箱子里的东西反复打量着，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良久后，他向程默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密码机？它真的有那么神奇？” “是九一式/A型密码机，它的性能基本已经可以追上，初期的恩尼格玛密码机。日本最高级的紫密、红密都是由此衍生出的加密方式，基本已经摆脱了拉码这种简单混编的文字密码！ 欧美最尖端的密电码也都是由密码机进行换算加密。如果我们能够破解甚至仿制这种密码机，那以后日军通讯在我们面前将没有秘密！”说着说着程默又兴奋的连声音都变得大了起来！ 戴春风看他这个样子，暗自点头，果然是个人才，遇事雷厉风行，出手凌厉果断，专业知识渊博，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啊！这次一出手就送了自己这么大个礼，回到金陵老头子必然要高看自己几分啊！！! 案子都弄清楚了？可以结案了吗？”他踱步走回办公桌，问道。 “还有一个大个的潜伏在我们身边，不过我差不多知道他是谁了，没有意外的话，预计明日就可以收官！” 戴春风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骆驼香烟扔给程默，这让程默有些受宠若惊，都知道戴春风从不抽烟，也特别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抽烟，估计这种待遇没几人有过。 “抽吧！我知道你抽烟的。我是不抽烟的，但偶尔也会备着，碰到像胡长官他们来看我，给他们抽的！” “谢谢先生！不过要抓住那个人，还需要先生的支持和协助！”之后，二人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当天晚上的文化课结束时，所有学员和教官都收到了一则命令：戴处长明天在训练营大礼堂要给全体师生训话！没有人觉察，甲班的一位男学员闻听后眼中露出明灭不定的光芒！ 负责训练班周边安全及警戒的部队中，一个上尉对手下说道：“阿贵，你老婆是不是刚生了？” 王贵是保安1团1连的中尉副连长，对他说话的是连长吴飞，听到对方的问话，他马上变得非常高兴，答道：“是啊！前天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下个月连长记得和兄弟们过来喝满月酒啊！” “一定的，你小子可真有福气！今晚你就别值班了，早点回去吧，我给你顶着！”吴飞接着他的话头说道。 王贵一听，急忙摇手：“连长，那怎么行呢！昨天就是你值得夜班！” “没事，我单身汉一个，回去也睡不着，在这有兄弟们陪着，还睡得踏实！你回去吧！”吴飞坚持。 “那好吧,谢谢连长！”王贵看他不像客套，刚好自己家的小子，这两天闹腾的厉害，老婆都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回去帮忙分担分担，让家里的产妇好好休息一下！于是便道别而去！ 夜里，经过一天辛苦训练的营区，除了偶尔传出的不知道哪个学员的呼噜声，四周一片寂静！ 男生102宿舍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影正准备向外走去，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034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呢？” 人影身子一僵，急忙轻声回答：“班长，我晚上水喝多了，尿急！” “懒馿上磨屎尿多，你轻点啊，别把兄弟们吵醒了，都累了一天.....”说话的人嘟囔着翻个身又沉沉睡去了！ 吁，轻出一口气，还以为被发现了，原来是个小意外！平复了心跳，他赶紧轻手轻脚的向外走去！ 厕所边的阴影里，一个声音问道：“怎么才来？不是告诉你夜里12点吗？” “嗨，对不起！松月暴露了，我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等室友全部睡着才溜出来。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被特务处全部抓了？查到原因了吗？” 另一个人影的声音响起：“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乙班的班主任带队出手的，行事很隐秘，没有调动警卫部队！先不说这个了，当务之急，要想办法继续完成任务，我听巡逻的士兵说，晚上上面宣布戴春风明天会在大礼堂训话是吧？” “是有这回事？你是想....” “对，一不做二不休，这次损失这么大，如果再完不成任务，回去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你比我清楚！这是我从军械库拿到的炸药和定时器，你马上去把它安放在礼堂的主席台下面，时间设置到戴春风上台讲话的时候！”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戴春风死了，训练营马上就会封锁，我们怎么撤离？”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我会接应你的！” “那好，我马上去办！” 待那人走后，后者才从墙角走出，微弱的月光映射下，如果此时有人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那个人影正是负责外围警戒的保安1团1连连长--吴飞。他啐了一口，暗骂：蠢货，还想撤退，你就留下为天皇尽忠吧！ 谁又知道这黑暗的夜色下，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呢！比如，此时不远处的一段矮墙后，也有两个人在小声交谈。 “没想到，还真的是他！老师真是神了！” “别说话，小心被发现，你跟哪个去礼堂的，我回去和老师汇报！” 第二天，上午十点，戴春风在余乐醒等人的簇拥下来到礼堂，在学员们一阵热烈的掌声后，他的演讲开始了：“校长让我担任特务处处长，我受宠若惊。我自信有一点是强过众人的，那就是我敢闯敢拼敢卖命！坐上这个位子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我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 就在台上不停传来慷慨激昂的演讲时，那名编号034的学员却如坐针毡，此刻内心焦急惶恐到了极点。怎么回事？早就过了自己设置的时间了，为什么没有爆炸？难道自己早就被发现了！ 一念至此，浑身的冷汗都冒上来了，他左右扫视了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后排的自己，就蜷缩着身子从后门溜了出去。 刚到门外，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传来：“034，你打算去哪里啊？” 他的身体僵直，慢慢的转过身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时他才发现，有四个乙班的同学非常凑巧的站在了他所有可以逃跑的位置！ 034结结巴巴的回答：“程教官，我身体不舒服，想去上厕所！” 程默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于是，他笑了，笑的无比张狂，笑的充满讽刺！很久后他才停止了笑声：“你可是后半夜刚刚上过厕所啊！是不是准备找骄阳救你啊！可惜了，他从来没有打算让你撤退！不过你应该感谢我，我为了公平起见，将他也留了下来陪你！” 第44章 土肥圆的弟子 034被押送到审讯室时，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吴飞！ 对方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面无人色，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遍体鳞伤！看样子是刚刚经历了酷刑。 本来程默是不想动刑的，可是，对方是刺杀戴春风的主谋！另可见其潜伏之深，用心之险恶！所以负责安保的卫队恨极了这个人，抢在程默他们前面，收拾了对方一顿！ 程默也不好说什么，万一是戴春风的意思呢！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问出和陈双珍一样的话得正是034！ “034，化名张猛，冀省人，1932年考入北平师范学校，后因学习优异被选入训练班。我说的没错吧？至于什么时候怀疑上的你，那可早了！”程默边翻动手里的资料边说道! 不可能，你要是早就怀疑我，还会把精力一直放在松月那个蠢货身上！”张猛不相信，反唇相讥道。 “你都说她是个蠢货了，那当然是动她更容易了！一开始我就不相信她是散播训练班秘密的源头，再蠢的人也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吧！所以我一直都在疑惑，为什么一切这么顺利，直到我让人开始排查，跟她有过接触的人时，你走入了我的视线！” “你在骗我，那么多学员训练、生活都在一起，大家都有接触，怎么能确定是我呢？”他觉得程默就是在故弄玄虚！ “是吧，你真的不明白?别人都是日常面对面的生活交流，可你呢？本月的1号，有人看到你在女生宿舍前动了陈双珍晾的衣服；本月9号，有人看见你趁着训练间隙动了她的书本；本月12号，有人看见让杂货铺的老板把你给的钱找给她，虽然你用围巾和礼帽遮掩了面容，但你不会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你了吧？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程默没兴趣往下读了，直接将监视记录扔在了对方面前！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以我的能力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一定是陈双珍告诉你们的....”034拼命的摇着头，他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差！ “你口口声声说陈双珍是蠢货，我看你才是！从上个月003他们第一次发现你的异常后，我给他们化妆侦查课布置的作业，就是跟踪你！只是一开始，我们不确定，你到底是为了一点年轻人的小心思，还是什么别的目的！ 直到陈双珍也就是小泉凉子被抓后，供述传递的情报都是别人给他，那你就直接浮上水面了，之所以没有动你，就是想确认骄阳是谁！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很高明吗？”程默的话打破了张猛所有的幻想！ “说出你的代号，隶属关系！我给你个痛快！”程默语气开始变得冷漠！ “我说出来，能不能留我一条生路？”张猛用希冀的眼神望着他！ 程默没有回答他，而是向王伟挥了挥手。王伟兴奋的舔了舔嘴唇，端了一盆水和一叠牛皮纸走到张猛的身旁！ 张猛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整个脸庞五官被浸了水的牛皮纸完全覆盖，长时间缺氧导致的窒息感让他小便失禁，四肢胡乱的蹬着！这一刻他生不如死！ 王伟有些嫌恶的看着这个家伙，没想到这都能挺过来。没办法了，按流程都来一遍吧！老虎凳、辣椒水、烙铁等等接踵而至，整个房间遍布张猛的惨嚎声！让结束讲话匆匆而来的戴春风听的满意至极，挥斥方遒算无遗策的他哪里吃过这个亏。差点栽在这个小喽啰的身上，日本人简直该死！ “别打了，我招...我招了....”张猛嘶哑的嗓子冒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八嘎，你这个懦夫，你要当叛徒吗？赶快向天皇陛下尽忠！八嘎！”角落里奄奄一息的吴飞听到张猛要招供，突然好像浑身都充满了力气，竭尽全力向他扑去，众人一时不察，竟被他抓住张猛的脖子死命的晃动着！ “砰”一声枪响，吴飞软软的倒下了，原来是程默关键时刻拔枪射在了他的大腿上，其余众人上前检查，所幸吴飞早就被折磨的体力耗尽，刚刚不过是逞一时之勇，并没有给张猛造成太大的伤害！ “看到了吧！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是拿你当炮灰的！刺杀成功，学校就会整个被警卫部队封锁，当所有视线转移到你的身上时，他就可以从容退走！”事实的真相帮助程默摧毁了张猛最后的心智！ “王八蛋，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也是老师的学生，我也是帝国最优秀的特工，为什么？你踩着我的功劳升官发财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害死我？”张猛鼓起残余的力气，就想向吴飞冲过去，王伟一把把他按回了审讯椅上。 待他情绪略微平复后，抬头用肿的只能睁开一道缝的眼睛，看向程默：“我招！我的代号是“八岐”真实姓名叫做松下正雄，吴飞就是骄阳，他本名叫做林出贤五郎....” 程默眉头一凝，打断他道：“他和溥仪身边的那位林出贤次郎什么关系？” 松下正雄愕然的看了他一眼：“您也知道林出贤次郎阁下，实际上关系不大，他是林出家的较远的旁支，不过就是因为这个关系，所以一直都压我们一头！我和他都是土肥原贤二将军在张作霖时期培养的少年间谍！并直接受其领导，1931年后将军就将视线转移到常申凯的身上，而复兴社作为其手下最重要情报机构，成为我们渗透的重点，当时因为洪公祠都是选择的黄埔学员为骨干，外人难以介入。所以将军就另辟蹊径，让我们潜伏到，各地训练班和复兴社的外围组织，他比我们先成功进入常的嫡系浙军中，所以成为了我们的组长！ 戴处长来学校的时候，他正在警戒的队伍中，认出了对方，他觉得是我们建立功勋的好时机，于是就汇报给了上面，但将军已经调任华北，总部希望我们能够深度潜伏，综合考虑后，派了松月小组前来执行这个任务，后面的事情相信你已经知道了！” 第45章 又起波折 “复兴社潜伏人员你知道多少？军火是谁提供你们的？”程默继续追问，门外的戴春风对这个问题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示意警卫不要出声打断里面的审讯，就这么站在外面凝神听着！ “除了我和骄阳外，我还知道三位，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的掩护身份和潜伏目标，这个需要你们自己去查！军火那条线是骄阳负责联络的，我不清楚！”说完，松下正雄再也支撑不住了，晕了过去！ 程默过去在他脖颈、手腕、心脏位置分别摸了摸，随后摇了摇头，掏出枪来：“看你的生命体征也活不久了，答应给你个痛快的，我说话算话！”随后朝着对方心脏位置“砰”的就是一枪！他的作为极为突然，待众人反应过来，松下正雄已经中枪死亡了！ 审讯室的门猛地被人撞开，进来的正是戴春风一行人，他怒气冲冲的责备道：“程默，你在搞什么？他身上既然有这么重要的情报，那就还有深挖的价值，你怎么能一枪打死他！” 程默一时间诚惶诚恐，连忙立身敬礼：“处座，此人险些置您于危险之中，死不足惜！卑职认为，什么情报也没有您的安危重要！另外，我观其身上的价值已经都交代了，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戴春风被他弄得，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感动，手指头点着他：“你啊！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剩下的那个你就不要审了，把人交给金民杰和刘金声处理吧，他们资历比你深，路子比你广，在杭城这片地界上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时间也比你长，武器这条线索查起来比你方便许多，你这两天也辛苦了，带着你的队员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话一出，程默还没什么反应呢，张正鹏几人瞬间就觉得不对，这不是摘桃子吗？他们辛辛苦苦这么久，就这么把到手的功劳交出去啦！ 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年纪，几人相互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愤愤不平，王伟脾气最为火爆，张口就要说话。没想到站在他身边的程志强，却在此时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然后和几人厉声喝道：“还愣着干嘛？处长体恤你们，还不道谢！收队回去睡觉！”王伟意识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几人给戴春风敬礼道谢后，纷纷离开了！ 程志强也走到戴春风的面前敬了个礼并说道：“处座，小孩子不懂事，不明白您的好意！我这就回去收拾他们，您也早点休息，千万别为这几个不争气的上火！” 戴春风就这么笑吟吟的看着他，直到看得他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自己的头，说自己先回去休息了，小跑着离开了审讯室！ 戴春风又对程默说道：“你小子带的好兵啊！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阿强还是个大智若愚的性子！” 程默赶紧解释：“他就这样，平时不吭不响的，其实心里啥都清楚！” “那你清不清楚啊？不会也埋怨我处事不公吧？”戴春风戏谑的看着程默！ “我自然是知道您的用意的！我毕竟刚加入特务处，这次的事情太过出风头了，容易遭人嫉妒，您这是帮我将功劳分出去一些，让大家记我的好！” 程默不是张正鹏他们，他自然明白戴春风的深意，所以刚刚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戴春风笑了，这个家伙虽然才来不久，但是为人处世深得我心啊！ “明白就好！那你是不是要跟我说说，你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啊？我可不相信你不知道，松下正雄的重要性，就这么一枪把他毙了？” 刚刚闯进来的时候他是很生气，觉得程默此事处理的太过儿戏。但一瞬间的恼怒过后冷静下来，他猛地意识到有些不对，以他这段时间对程默的观察，这个小子行事绝对不会如此莽撞，其中必有深意！ 程默也有些佩服戴春风，先不论历史上如何评价他，但从情报工作本身，其人富有极强的洞察力，做事果断周密，善于抓住细节，是一个真正的情报天才！无怪乎，他被称作大老板的佩剑、中国的盖世太保、中国的海因里希·希姆莱以及特工之王。幸好我党有比他更厉害的武豪同志，否则就全局情报而言，其人难有对手！ 他对戴春风神秘一笑：“我早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先生，我是打算如此.......这般....” 少顷，听完他计划的戴春风也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手指又点了点他！！！ 几天后，在金民杰等人的全力审讯及随后侦查下，一举端掉一个日本人武器走私路线，并顺藤摸瓜破获了一批日谍和汉奸走狗，在获得了如此丰硕成果后，众人纷纷对程默表示感谢，一时间皆大欢喜！ 程默却没有急着追查，松下正雄那份名单里其他的复兴社内奸，不光因为他现在只是个训练班的教官，名不正言不顺并且权限不足，还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事情要从昨天说起，戴春风突然接到金陵急电，随后紧急召见程默后神色匆忙的回金陵了！ 程默想到戴春风那天找他谈话的内容，不禁感叹：没想到，那件事情还是如期发生了，看来小鬼子没有一刻放松过，谋夺中国大地的野心！ 6月9日上午，日本驻金陵领事馆向国民政府发出通知，声称该馆一位叫藏本英明的副领事失踪，请求协助查明下落。收到消息后，时任外交部长的汪部长立刻下令，要求南京警备司令部与警察厅全力搜查！ 奇怪的是，截止6月11日，军警宪特连续全城搜索3天，竟然仍未找到此人任何踪迹。无奈之下国民政府在金陵进行大规模的户口清查，并发出悬赏通告：“无论何人，若直接找到藏本英明，赏1万大洋；提供线索而寻获者，赏大洋5千”。而就在国民政府忙得焦头烂额之时，日本人却放出话来：“三昼夜搜查，仍无任何结果，令人不得不怀疑当局之诚意”。 为此大老板大为震怒，电令戴春风立即返回金陵，全权处理此事！务必要让日本人满意！ 关键是此时特务处的大批精英都在赣北前线，参与对红军的情报搜集，导致戴春风竟一时无可用之人！召见程默的用意正在于此。 他那天是这么说的：“你这次的表现，连大老板听了都表示欣赏，想来你也听说了，处里的力量基本上都随我去了南昌行营，如今唐科长留守金陵，手底下就剩个空架子了！我对不住我这个老同学啊！ 虽然你加入特务处时间不长，但你是上尉军衔，军事素质和情报能力都非常优秀，我欲在情报科下筹备一个第二股，我想让你在教官和学员中挑一些人，负责组建这个二股，暂时先挂个副股长，正股长就让唐科长兼着，待你资历够了，就直接上股长！ 此事你必须两日内完成，带队回金陵报道，日本领事失踪事件，来着不善啊！正值组织用人之际，你必须尽快赶赴南京，解我燃眉之急！勿要负我期望啊！” 第46章 队伍人选 梁翰芬有点事情想不明白，让她有些苦恼。 就在刚才，程默邀请她和叶道圣在楼外楼吃饭。尽管平日里，因都是留学归来的，且程默此人曾游历欧洲多国，自身博闻强记，他们二人与程默经历相似，且都知道程默是戴春风面前的红人，倒也未曾因程默的年龄小视他，常在一起谈论国外的生活，倒也相处融洽。但也绝对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这次怎么想起请他们吃饭了？ 另一边，程默和程志强已经提前到了楼外楼。此时，两人正坐在包厢品茶等着二人前来赴约！ “哥，为什么选他们两个？”上好的雨前龙井被程志强牛嚼牡丹一般灌进肚子里，程默看的眼睛直抽抽！ “你这小子！别人看你以为是个莽夫。但我知道你从小学习就不差，在国外的时候专业课文化课样样不输于人，干嘛言行举止老是弄得如此粗鄙呢？茶是这么喝的吗？” “嘿嘿，哥。你知道就行了，别人怎么看我不在乎，再说了，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行事，那喝茶、品酒、西餐礼仪还不都是你逼我的！现在有没外人，怎么舒服怎么来呗！”程志强憨笑道。 程默慢慢转动茶杯，细细的嗅着浓郁的茶香，片刻后，一饮而尽，说道：“也是，现在只有你我兄弟，何必故作姿态，让自己活的那么累呢！ 梁翰芬：法国里昂军事学校留学博士，回国前任职于法国里昂警察局理化实验室主任，主攻痕迹检测、物证分析！！ 叶道圣：以优异的成绩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主攻情报搜集与分析！ 二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和复兴社其他派系牵扯不深，正是我们组建班底急需的！另外，你学员挑的怎么样了？” 程志强听他问自己工作进度，忙答道：“除了关慧、张正鹏、王伟以外，我又在乙班和甲班挑选了六个人，加上我们四个，现在一共有13个人了。哥，你真的不考虑把苏小姐带上？” 程默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其实对于苏孜悠，他们早就商量过了，两人都加入特务处风险还是太大了！所以他之前已经安排苏孜悠发动关系，分配到军事委员会国际问题研究所简称国研所，这是军政部下辖的重要涉外情报机构，论跟国府高层的亲近程度，仅次于侍从室！ 此事进展顺利！戴春风走之前，他已经给汇报过了，对方也不想得罪军政部，更明白这是程默心疼自己的小女朋友，也就顺水推舟答应，此次苏孜悠会和他一道回金陵，边继续学业边进入国研所实习！ “不用了，她的去处我已经有了安排！”他这样对程志强说！ “我知道了，还有件事情，金民杰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找上了我，非要推荐两个丙班的女学员给我们，我们收不收？”程志强顿了片刻，又冒出了这句话。 “背景查过没有？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刚给了日本人致命一击，可千万别被日本的探子混进来，那可就闹出天大的笑话了！”程默提醒程志强！ “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没有动用内部的资源。而是让阿龙安排人展开的全面调查，从各种渠道汇总过来的信息来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我还听说，金民杰在之前丙班的“特殊”训练时，就护住二人，使她们免遭此劫！ 另外，两个人的各项训练成绩，在整个训练营都位列前茅，比王伟他们也差不了多少！ 我怀疑金民杰可能就是出于同情和爱才，才举荐的他们，毕竟都知道我们有背景，且从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程志强分析道。 程默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楼下跑堂的喊道：“天字二号包厢，有贵宾两位到！”于是他对程志强示意了一下，阻住了他再说下去！ 待二人入席就坐后，程默笑吟吟的举起酒杯：“感谢二位老师赏脸前来赴宴，程默忝为后辈，先敬两位一杯！” 梁、叶二人急忙举杯迎上，受宠若惊的道：“不敢当，程教官年青有为，又刚立下大功，承蒙小兄弟看的起我们，是我们的荣幸啊！ 这顿劳您破费啦！共饮！共饮！不知请我二人前来，有什么指教？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学校说吗？”后面这句是梁翰芬问的，他今年差不多三十多岁的年纪！ 程默放下手中的空酒杯，程志强起身给几人斟满！ 程默虚晃手势邀请道：“吃菜！吃菜！边吃边聊！我知道两位老师都是放弃可国外优渥的环境，立志回来报效国家！但恕我直言，现在我们的国家，警务系统全靠人治，我们大部分优秀的学员回到单位，皆不能学以致用，时间稍长，也就沦为街面上人嫌狗憎的平庸之辈，让人痛心啊！相信这也与两位老师的初衷不符吧？” 二人听他这么说，心知他此言必有深意。但是对方确实说的是实情，举起的筷子又齐齐的放下了。一声叹息，叶道圣，说道：“是啊！当初我选择从日本回国，本想进入军队一展所长，却因非黄埔出身未能如愿，好在几位军政部的同学替我谋了这份差事，没想到我堂堂留洋高材生，也只能看着自己的学生成为人们口中的“臭脚巡”！” 梁翰芬接着他的话头说：“是啊！谁能想到呢，当年我的赵院长把我从法国请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能开创现代警务系统的新面貌，没想到.....唉，为了能够自己的知识得到应用，这才不得不答应院长做训练班的教官！” 程默看着两人一脸沮丧的样子，和程志强对视一眼，心道，成了。要的就是你们这些话！ 他也放下筷子，说道：“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二位一展所长，不知道两位感不感兴趣啊！” 梁翰芬、叶道圣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不解的问道：“程教官的意思是？” “不瞒两位，处座临走时交代，因为现在特务处所有精干力量都奔赴了剿共前线，暴露出了特务处力量严重不足，金陵留守的唐科长手下已经快无人可用了。因此处座拟增加情报二股，此次就是命令我负责筹备！俗话说的好：一个好汉三个帮。我毕竟初出茅庐，这么大事情，急需像两位这样的大才帮衬啊！” 第46章 成功说服 话音落下，两人的反应既在程默意料之内，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梁翰芬，只见她脸色变冷，说道：“我是个警察，干的是伸张正义的事，不知道什么是共产主义，但是让我去充当屠杀同胞的刽子手，不可能！” 叶道圣也跟着说道：“程教官开玩笑了，叶某就是不想去内战前线，才躲在学校里教书的！” 程默没有急着辩解，而是不停赔罪，示意二人稍安勿躁！ 他说道：“两位不要着急嘛！听我把话说完，在降罪于小弟不迟啊！现在日本人对华东、华北虎视眈眈，大战一触即发，正是我们身为军人，报效国家的好时候！至于红党嘛！观其现在的形势，估计也是时日无多了，况且洪公祠的前辈高手都已经在南昌行营了，相信也不差我们这些人！程默负责组建的情报二股主要目标是日本人。我向两位承诺，除非迫不得已，我绝不会把精力放到其他地方！当然这些话，出我之口入二位之耳，仅限于这个房间！出门我可是不认的！”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后再次开口：“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对付日本人？” 程默吃了一口菜，晶晶有味的咀嚼着，良久后才说道：“当下形势严峻啊！相比我前几天办的案子两位也有所耳闻，日本人对我中华大地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绝不满足于东三省！尤其在情报战线，从特高课在华第一代间谍头子青木宣纯开创了以侵略中国为目的的特务组织“青木机关”开始。日本人从1884年开始就对我国进行情报搜集活动，从青木宣纯到坂西利八郎再到如今的土肥原贤二，历经几代人，从未停止过对我们大规模的情报渗透。皇姑屯事件、日僧事件、128淞沪战争等都有这些间谍的身影！我回国并且同意加入特务处也正是想真正为保卫国家尽一份力，现在有了参与其中的机会，两位难道就这么打算放弃了吗？” 两人虽然知道日本人不怀好心，但是从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都觉得很是震惊！ “形势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日本不过弹丸小国，他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胃口？疯了吧！”梁翰芬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程默苦笑，现在很多国人都还抱着这种想法，这也是第二次淞沪战役一开始，国府自信满满的觉得可以在沪上进行大规模会战拒敌于国门之外，结果侵略者给常申凯好好的上了一课，差点打掉了常申凯所有的信心和勇气！轻敌的代价就是以伤亡25万余人的惨烈结果仍未能阻止日军占领上海！ 他对叶道圣问道：“叶兄曾留学日本，你认为呢？” 叶道圣也是与他一样的表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程默说的不仅没有夸张还有所保留。日本在明治维新后重视国防建设，建立了近代化的陆海空军，并参与了多次战争，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 以陆军而言：日本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是首屈一指的，因为他们的新兵训练强度非常高，日军的新兵至少要经过十一个月的训练才能上战场。 一开始是最基本的队列、刺杀、射击，时不时的搞个耐寒训练；然后是常规的单兵综合素质训练，每天必须要进行30公里的行军耐力训练，还有至少五公里的强行军，强调小队以及中队的协调性； 在然后开始野战射击训练，还有游戏训练，以及强化拼刺刀，当然每天还要40公里行军；最后是大队、联队间的协同作战，以及更高级的战术动作、战术机动训练。 这样培养出来的日军士兵素质非要高。精于精确射击（400米内八十环）和拼刺刀技术。日本强调武士道精神，什么死亡冲锋这是最基本的操作，个人牺牲精神非常高。” 梁翰芬震惊的问道：“情况如此严重，国府高层难道毫不知情吗？” 程默摇头苦笑：“其实委员长及一众留日高官岂能毫不知情，只不过一直自欺欺人罢了，委座一直视红党为心腹大患，始终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不然也不会命令张小六一枪不放的就交出了东三省。上面还是始终将希望寄托于西方列强的斡旋，殊不知，列强本身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话说回来，高层的决定我们是无力改变的，但是在情报战线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们必须打掉小鬼子嚣张的气焰！因此，我诚邀两位加入特务处情报科第二股，两位意下如何！” 话已至此，再不同意就是不识好歹了！两人在内心一番天人交战后，终于还是接受了程默的邀请！兴致好了自然酒意更浓！几人觥筹交错间，都有了几分醉意！ 当晚，送走二人后，程默并没有回学校，而是带着程志强去了安全屋！ 别墅内，赵天龙和特地从沪上赶来的程志婷已经等在那里了！ 程默接过程志婷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脸，让涌上来的酒意散去。招呼几人落座。 “小婷，各地的货物路线和分公司准备的怎么样了？”他朝程志婷望去，小姑娘几个月没见，风采更甚往昔，一身英式骑马装，英姿飒爽，举手投足尽显女强人风范！ 程志婷看到久违蒙面的两位哥哥，也显得非常兴奋，刚刚一直追着问二人的近况。此时听见程默问起正事，立马进入状态，回答道：“华南、华北、华东、西北的路线和分公司都已经筹备完成，经过几次试探性交易，目前路线已经趋于完善。东北那边进度有些缓慢，主要是日本人扶持溥仪登基后，对东三省的控制得到了进一步加强！不过，目前我们已经透过德国方面搭上了关东军的路子，预计明年可以将渠道全部打通！” 她的表现好的都出乎了程默的预料，让他极为满意，虽然知道程志婷在商业上面有着惊人的天赋，但没想到她可以做到这个程度！看来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他欣慰的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惹来妹妹一阵娇嗔！ 转头又看向赵天龙，对方不待他询问，就说起自己的进度：“默哥，你上次交代的事情已经全部完成了，沪上的那些进步人士在我们示警后，都加强了自身安全！陈仓的威逼恫吓和黑手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另外，前几天收到强哥说你们要去金陵的消息，我已经安排金陵小组的人提前准备了安全屋和备用联系方式！待小婷这边事了，我也会将活动重点转移到金陵！” “辛苦了，兄弟！你现在的责任重大，优先照顾好小婷和公司的安全，实在无法分身的时候，我的事情可以不用过多插手，毕竟现在还不到那一步！”程默看着有些疲惫的赵天龙有些心疼，这个兄弟这么多年跟在自己身后，从来没有任何抱怨，也没有向自己要求过什么，一直默默无闻的甘心做自己的影子，自己于心有愧啊！ 赵天龙见他这个样子，顿时急了，就要表明心迹。程志婷却对他翻了个白眼，这个傻子，大哥是关心你好不好！然后自己抢先道：“大哥，你也不用担心他，他就是最近跟我应酬多了，不喜欢那些场合，才搞得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沪上我们已经完全打开局面了，金陵作为首府，后面也是我的工作重点，所以他的安排也没有什么冲突。至于公司的安全，您还别说，您当初招募欧美老兵的这招是真的好使，他们现在干的可出色了，几次和其他势力冲突时，表现的非常英勇，战斗力也不弱，还死了两个人！不过按照你的吩咐，克莱尔和船长妥善安置了他们的家人，现在一个个的都恨不得天天为我们去战斗呢！” 程默点了点头，这种效果他当初也没想到，看来，现在欧洲人民的生活也出现了很大问题，怪不得德国马上就会成为反犹急先锋！ 他接着说道：“除了金陵，你的工作主要还是要往重庆转移，战争一旦开始，哪里就会沦为大后方，要未雨绸缪，提前加大在渝的布局！阿龙那边也是，西南地区袍哥势力强大，遍布社会每个角落，你要提前想办法安插人手进去，如果能够控制一部分就更好了！行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二人和他互道晚安后，各自回了房间！ 第47章 抵达金陵 看着程志婷二人回到房间，程志强走过来说：“哥，都安排好了，现在去吗？” 程默一扫刚才懒洋洋的样子，眼神清明，伸了个懒腰！并没有回话，起身当先朝二楼书房走去，两人来到门前，他用眼神暗示了程志强一下，对方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守在了门外！ 书房内陈设干净而整洁，靠墙的位置有一个放满了书籍的柜子，只见程默走到跟前，伸手取出了一本线装版的聊斋志异，然后书柜连同背后的墙壁就向左侧划去，露出后面的一道暗门。 程默未加思索，直接迈步向内走去，沿着台阶走下去后，视线豁然变得开朗起来！原来这地下竟然是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密室，中间有一个差不多两米多长铁制的台面，台面上摆放着电台、各种武器以及化妆道具，旁边的角落里还有几口大箱子，那里面装的是备用的武器弹药！ 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已经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那里。仔细看去，竟然是苏孜悠，恐怕连刚刚在客厅和程默说话的程志婷他们都不知道，别墅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你怎么才来，我呆在这里都快闷死了！幸好阿强准备了吃的，不然都不知道怎么熬下来！”苏孜悠向他抱怨道！ 也是，正常人在一个密室里待几个小时，谁受得了！ 程默其实也很担心她，但是他晚上有重要安排，不得不这样做！于是，不知道是酒意作怪，还是他有感而发，他竟然做出了一个让苏孜悠完全措手不及的动作，他抱住了她，无比的用力！苏孜悠挣扎了几下，看到他的脸上尽显疲态，知道他压力太大了，有些心疼程默，就任他这么抱着！ 良久后，程默将她放开，又成了那个冷静睿智的他：“这次去金陵后，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戴春风和唐纵的眼皮子底下，不再方便与中央直接联系！所以我需要你现在就开始熟悉电台和发报密码，以备不测！ 今天晚上的电文就由你来发。主要有两个方面：1.汇报我们即将赴金陵工作的安排。2.请中央在决定撤离苏区前，告知我主力动向，我会全力发动关系，在途径各处尽量筹措一些物资储备，帮组织解决一些实际困难。请上级不要在意我的风险，慎重顾虑我的请求，我有把握！马上拟电发出！” 看着苏孜悠发电报的动作，由开始的生疏到逐渐变得，娴熟的像个老手，程默笑了，有这么优秀的同行者真好！ 程默没有开机等待上级的回复，这么大的事情，组织肯定要谨慎研究后才能给出答案！自己身在敌营，上级必须考虑自己在得知这些情报后，暴露或者叛变投敌所带来的严重后果，那将是对红军最后的力量带来致命的打击。 更何况党内目前也是矛盾重重！这一点他其实之前实施计划的时候也考虑过了，所以物资囤积的重点都放在后期最艰难的那段路程上，希望可以多挽救一些战友的生命！ 他又给苏孜悠不厌其烦的讲解，一些电讯密码、反电讯侦查以及日常潜伏工作的要点，苏孜悠看着他絮絮叨叨以及满脸关切担忧的样子，眼神逐渐迷离了，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一种奇怪的暖意充满了她的心头！ 当程默次日率领自己的一众班底启程前往金陵的时候，他们不知道的是： 清晨，日本军舰迫不及待地驶入下关江面，并警告国民政府：若发生不测事件，责任全部由中国方面负责。日本保留事件查明之后，要求国民政府道歉、处罚责任者、获取赔偿以及保障将来的权利。日本外相广田弘毅也威胁道：“藏本英明失踪事件，无论加害者动机如何，都是对大日本帝国威严的严重挑衅。若国民政府无搜索之能力，就让日本陆战队进行搜索”，还顺带提了一大堆条件。 很显然，找不找得到藏本英明并不重要，日本人只是以此为借口挑起中日冲突，进而扩大对中国的侵略。 于是当一帮身着中山装，举手投足间一看就是军人做派的众人，走出车站时，除了看到议论的人群以外，还见到了头发乱糟糟、脸色憔悴的好像几天都没有睡好觉的人--唐纵！了解唐纵的人都知道，此人自诩有文人风骨，平日里仪表堂堂、文质彬彬，让他以这副形象出现，看见事情棘手到了什么程度！ 程默率领众人急忙上前，敬礼问好：“科长好！卑职程默率情报科第二股全体预备人员前来报到！请指示！” 唐纵就像看见了亲人一样，几步上前来，紧紧握住他的双手不停晃动：“你就是程默吧！终于把你们盼到了，简直太好了。这次的事情太过棘手了，日本人步步紧逼。就在早上，日本军舰悍然驶入下关江面，直逼国府，委员长一大早把我和处长叫去一顿臭骂，你看看我的样子，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 路上，在车里，唐纵给程默介绍了事情的经过和早上的事情。程默这才知道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不过，他倒是不像唐纵那么紧张，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 将众人安顿好后，唐纵办公室的电话响起，一通电话挂断后。他告诉程默，戴春风从委员长官邸回来了，要见他们！ 戴春风办公室，程默眼见戴春风依旧是那种充满自信、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由的暗道，论城府定力，唐纵与其相比，高下立见！怪不得此后经年，一直都成了被戴春风欺负的受气包！ “你们来啦！坐下说话吧！程默什么时候到的？听说你这次从训练班挖走了不少好手啊！连梁、叶两位教官都被你说动了，老余告状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啦！看来你小子是要大干一场啊！”戴春风说这些的时候面无表情，让程默摸不清他的态度。 只好顺势答道：“先生，我也是没办法！我才进特务处几天啊！手下除了阿强和几个生瓜蛋子，那有可用之人！但又不能辜负先生您的一片苦心，只好剑走偏锋，反正训练班的人迟早都要进特务处的，给谁不是给呢，您说对吧！” 戴春风都被他这副无赖的样子逗笑了，训斥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小子还是个无赖呢。算了，你也是一心为公。下不为例啊！关于日本领事的事你怎么看？” 程默知道他没有打算真的责备自己，也就放下心来。 第48章 一场闹剧 暗自计较一番后答道：“根据科里前期调查的信息来看，藏本英明离开时房间一应物品都未带走，其中包括随身衣服和个人财物。 由此判断，其人是突然离开，且身上并未携带过多财物和行李，火车站和码头等交通枢纽皆未发现有他离开的迹象，军警宪特大索全城三日也未发现有疑似人员失踪或者死亡。 综上种种，卑职怀疑他仍然逗留在城中某处，并未遭遇不测或是离开，甚至有可能是日本人自导自演的闹剧，毕竟这种事情早有前车之鉴！” 戴春风低头沉吟，未做表示，反倒是唐纵开口发问：“这不可能吧，如果真是日本人自导自演的，而且这个家伙也没有离开金陵，那我们都搜索了三天了，并未在城中发现他的踪迹啊！是不是有些武断了？” 程默没有反驳，直到片刻后，戴春风才说道：“程默想的倒是和我不谋而合，但是唐科长说的也有道理，程默你也别抻着了，直接说你的结论吧！” 程默这才不急不忙的走到戴春风身后，指着墙壁上悬挂的金陵地图问道：“这个地方搜过吗？” 二人闻言看去，唐纵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说的是紫金山？哪里荒郊野外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去那呢？” 戴春风却是眼前一亮，对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然后他没有理会二人，直接拿起桌上的电话：“我是戴春风！给我接警察局，对...我是...警察局吗？你们有没有搜索紫金山一带啊？什么...没有！立刻组织人生给我把紫金山翻一遍，我会请求驻军配合你们，马上！我等你们的消息！对，十万火急！” 随后三人默默地坐在办公室等待着，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 上午十点，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戴春风接起后，听对方讲完，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浮上脸颊，另一只手一拍桌子,口中喊道：“太好了！马上把人带回来！我亲自找老板给你们请功！”随后将电话重重的扣在底座上！ 就在军警大规模搜山不久，一位工人向中山门警所报告，说发现一个人长得很像报纸上的那位日本副领事。警察厅长陈焯亲自带人前往，发现此人果然是藏本英明，只是精神萎靡不振，吃了点东西后才道出事情经过。 原来，藏本英明性格内向，遇到事总喜欢憋在心里，还常常受到同事讥讽。6月8日晚，他原本打算送有吉公使前往上海，但汽车坐不下这么多人，就把他丢下了。这下可好，藏本脆弱的心灵更受打击，想想自己在外交界混了20多年，至今还是个副领事，如今竟然在汽车上连个座位都得不到，活着还有啥意思，干脆死了算了。 心情懊丧之下，藏本英明上了紫金山，想着“山中巨兽必多，欲以身饲兽”。他脱了衣服在山上睡了一夜，听见豹子的吼声，且来回数次，但就是不吃他。在此期间，藏本英明曾渴得受不了，两次下山找水喝。回到紫金山，他想着豹子不吃他，干脆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可是绝食两天，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想死都死不成。 但是！请注意！紫金山上何曾有过豹子呢？真正的原因是，他“受日本政府之命藏身灭迹，以制造攻击金陵之籍口”，说白了就是日本军部的一个替死鬼，目的就是挑起中日战争。可是到了紫金山之后，人的求生本能让他不想死，所以找个洞躲了几天，没想到被中国人找到了。至此，事情真相大白！ 当程默再次听到此人消息时，据说藏本英明已被火速送回日本秘密枪决！ 其实，日本人特别喜欢使用栽赃嫁祸的伎俩，无论是之前的九一八事变，还是后来的卢沟桥事变，日本人总是借口“人员失踪”，进而挑起冲突。幸亏藏本英明没敢死，还被中国人先找到了，若是被日本人抢先找到，一定会将他暗中转移，进而不断挑衅，恐怕全面抗战就要在金陵率先打响了。 一场闹剧就在唐纵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这样落幕了，但是程默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日本人这次没有得逞还会有下次的！ 特务处成立初期,在处长之下,其内部组织设有书记室、情报科、电讯科等。书记室有书记唐纵、徐亮、王孔安、周念行,助理书记李在仕等,下辖考核、统计、译电、收发、缮校、事务 等股。考核股长胡子萍;统计股长解鸿祥;译电股长陆矩吾;收发股长周康;缮校股长徐培 鑫;事务股长张衮甫;情报科先后有郑介民、梁干乔、张师等充任科长,下辖指导、编审等 股,指导股长张炎元,编审股长不详;电讯科长魏大铭。其外部组织除边疆区和日军占领区 东北外,全国各都市大多设有通讯区、通讯站、通讯组,或直属通讯员、特约通讯员。如在金陵、沪上、北平、津门等市设有通讯区或直属通讯员、特约通讯员。金陵区长赵世瑞,北平区 长陈恭澍,津门区长王天木,沪上区长翁光辉。在香港设有华南区,又称港粤区,管辖范围为香 港九龙和广东省,区长先后为邢森洲、梁干乔。在杭城、福州、开封、蓉城、南昌、安庆、长 沙、汉口、渝城、保定、济南、长安、金城、昆明等省会城市设有通讯站或直属通讯员、特约 通讯员。杭城站长胡国振,福州站长连谋,开封站长刘艺舟,蓉城站长田动云,南昌站长柯建 安、谢镇南,安庆站长蔡慎初,长沙站长李人士,汉口站长周伟龙,渝城站长何龙庆,昆明站 长李毓桢,其余各站站长姓名不详。在省会的站又称省站,如杭城站又称浙江省站,福州站 又称闽南省站各站之下,分设若干通讯组或直属通讯员、特约通讯员。各区、站大都有公 开掩护机构,如金陵区以首都警察厅特警科作为掩护,区长兼任科长;汉口站以汉口市警察第 八分局作为掩护,站长兼任分局长。各掩护机构都是有权可以公开执行逮捕、禁闭、审讯的机构！ 第49章 日常 特务处刚刚吞并了南昌调查科，为了能够更好的吸收和控制调查科的老底子，戴春风几乎抽走了所有的精锐，现在的金陵鸡鹅巷53号就剩下唐纵带领的一些文职人员留守！ 两日后，戴春风为程默众人举行了隆重的就职仪式和嘉奖大会！没错，杭城行动的嘉奖下来了，程默由于在指挥破获日谍行动中的卓越表现被授予三等云麾勋章，奖励法币一千元；程志强及金民杰等参与行动的教官被授予五等云麾勋章，晋升为中尉军衔，奖励现金法币伍佰元；关慧、张正鹏、王伟晋升为准尉军衔，奖励现金三百元；而苏孜悠的奖励自有国研院负责颁发不在此列！至此，程默因功初步获得内部认可！ 大会结束后，戴春风和唐纵及程默匆匆交代一番后，就紧急赶回南昌。现在也是他仕途的关键阶段，他必须尽快回去主持南昌行营调查科的工作，毕竟常申凯所在的地方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程默感觉很累，真的很累！唐纵不善于军事管理，长于情报分析和政治理论研究，因此给他分配了办公地点和武器装备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第二股的筹备工作都落在他的头上了！连着几天都是围绕着一些琐碎的事情忙碌个不停。好在他也不傻，在得到戴春风和唐纵的授权后，马上就开始封官授权，让手下人帮自己分摊。 他将第二股设为了三个小组。 情报一组，组长：程志强，组员都是训练班的学生，毕竟这是他的嫡系，不知根知底可不行。 情报二组，组长：叶道圣，组员一部分是叶道圣从警官学校和训练班挑的，还有部分是程默厚着脸皮从康泽的别动队弄来的，没有弱手！ 鉴证组，组长：梁翰芬，组员暂时只有他的一个助手，没办法，这种专业人才实在是太少了。程默让他发动海外关系挖一些人回来。 一番操作后，总算先把架子搭起来了，但要形成战斗力，还需要长期的训练磨合。其实，现在的队伍阵容让几位组长已经满意的不得了了。不信你看看，其他外勤单位的情报和行动人员，这个时期里面充斥着大量的帮派分子、流氓地痞、兵痞土匪等乌合之众。 要改变这种现状，还要等两三年后戴春风完全吃掉邓文仪的南昌行营调查科后，那里面的特务普遍都受过高等教育，是这个时代名副其实的精英阶级，可以大大改善特务处人才缺乏的窘境！ 程默的办公室被安排在二楼靠窗户的位置，视线非常好，唐纵的办公室则在另一头，整个二楼依次还有书记室、情报科、电讯科等科室主官的办公室，比如他的旁边就是电讯科长魏大铭的办公室，不过这家伙是个技术狂人，现在正跟随戴春风在南昌，为铁桶计划改良电讯密码呢！就算是在总部，他也很少在办公室办公，一般都窝在电讯室研究电讯技术，整个特务处也只有他敢不把戴春风放在眼里，戴春风还无可奈何！股长一级里只有他和情报1股股长张炎元的办公室在二楼！ 张炎元此人是“十人团”时期的老人，资历深厚。同样是早年留学苏联并加入红党，后来叛逃过来的。说来也是奇怪，在党内历史上，留学欧洲这种灯红酒绿的资本主义天堂的成员，大都随红党艰苦卓绝、九死一生的奋斗过来，反而早年留学苏联这个共产主义老大哥，受过完整革命熏陶的成员，却很多都背叛了革命！复兴社的情报骨干竟然多数都参加过红党，也可以说国民党的情报组织基本上都是由我党叛徒培训建立的（例如：余乐醒、贺衷寒、顾顺章、丁默邨、谢力公等）！ 此人深受戴春风信任，身负多重职位，还兼任任华南区情报站长，华北办事处行动组组长、副主任、长期在外主持大型行动，很少在总部露面！因此情报1股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副股长郑维桓在主持，此人目前也不在总部！偌大的二楼竟然空荡荡的！！！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进来的是程志强和叶道圣。“股长，按照你的要求，人员都分配好了，根据这两天磨合下来的观察，整体素质都很高！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程默想了一下，对他们说:“上次的奖金已经下来了，晚上叫上所有兄弟，松鹤楼我请大家吃饭！至于工作安排，我们初来乍到，这第一仗必须打响名号，我是这样想的！上次我们审讯松下正雄的时候，他不是交代了一份潜伏名单吗。你们两个明天和我去档案股清查所有人员档案，看看能不能把这帮家伙筛出来！” 傍晚，程默率领一班人马包下了整个酒楼，主桌上坐着目前特务处在金陵的最高长官--唐纵，旁边则是警察厅长陈焯以及金陵区长赵世瑞。 以二人的身份地位本来不用亲自到场的，毕竟程默只是个股长上尉而已，他们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只不过谁让程默有个好祖父呢！就在下午他以子侄辈的身份，带着不菲的礼物上门拜访，对方听说是湘省程家的人，非常热情的接待了他！当程默拿出祖父的书信，邀请陈焯赴宴，对方便一口答应下来。 而赵世瑞则是有人特意打过招呼，请他给程默撑场面。有这两位大佬给程默站台，让这场酒宴变得格外的热闹，也从另一方面让众人看到了程默的肌肉，妥妥的潜力股，必须抓住股长的大腿，愿意进特务处的谁不是想博个前程，眼见对方的来头这么大，自然是信心十足！ 几位大佬来就是给程默站个台，与众人敬酒共饮后，勉励了一些场面话后也就纷纷离场了，否则这些队员也放不开啊！ 程默送二人离开:“多谢两位长官能够赏脸前来，卑职如有招待不周，还望两位勿要责怪，这是一点心意，请两位笑纳！”礼物自然是让对方很是满意，也对程默更加欣赏！ 剩下众人在这里围着程默好一顿热闹自然是另一番场景！ 第50章 路见不平 接下来几日，程默依然是四处走动拜访一些长辈，四处发动银弹攻势，为自己铺路。而程志强和叶道圣则是按他的命令，泡在人事股和档案室，埋首在成堆的资料中，偏偏这些都是保密资料，不能让下面的人帮忙，几天下来二人看见文稿书籍之类的就想吐！ 这天程默从陆军中央大学拜访完德国顾问克里拜尔出来，与此人的联系得益于他在德国的导师帮忙引荐！ 今天跟着他的是张正鹏，他们坐着的黄包车到了离鸡鹅巷有两条街道的时候，前面的街道突然拥挤了起来，一群人围在那里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拉车的伙计也是暗自着急，生怕客人责怪！ 程默倒也不在意，反正离得不远，便让张正鹏将车钱给了师傅，二人下车步行朝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通过围观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程默大概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叫花子可能是饿得狠了，过马路时没有站稳，好巧不巧的栽倒在一个路人身上！ 穿过人群，只见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孩子，浑身穿的破破烂烂的，小脸上也脏兮兮的，此时，正蜷缩在地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充满畏惧的望着，那个正对他喋喋不休谩骂的西装男人！ “小要饭的，你要死啊？你知不知道我这身衣服有多贵？你这肮脏下贱的身子，蹭了我一身，你赔得起吗？我打死你个小畜生！”只见那个穿的人模狗样的西装男，说着就抬脚朝小孩踩去。 眼见这个场景，张振鹏气不过，正要上前出手，程默却一把拉住了，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再看，原来就在此时，另一个年轻的乞丐，不知道从哪里扑过来护住了孩子，男人踩过来的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疼得他直咧嘴，脸上还努力挤出一副讨好的样子：“先生，你行行好，饶过这个孩子，我们都是下等人，你的衣服那么贵，我们哪赔得起啊？你要是不解气，就再多踩我几脚，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语气卑微至极！ 孩子也吓坏了，带着哭腔：“不要打大哥哥，哥哥是好人，是我太饿了，没有力气才跌倒的，求求你别打哥哥……呜呜……”这场面让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忍直视，可周围的人却都只是麻木的看着热闹！ 程默终于开口了：“住手！” 身边的张正鹏不等他话音落下，上去一把薅住西装男的脖领子将他拎到一边，嘴上喝骂道：“王八蛋！你还是个人吗？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程默将护住孩子的年轻人拉起来，然后自己把瘦骨嶙峋的孩子抱了起来，孩子可怜兮兮的说着：“哥哥，我身上脏，弄脏了你的衣服赔不起，你放我下来吧！” 程默听的心头一酸，狠狠地瞪了那个西装男一眼，转头露出微笑，对孩子温声说道：“你不脏，脏的是那些心坏了的人！” 年轻的乞丐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是担心连累到这两个好人，神色着急的说着：“两位好心人，还是赶紧离开吧！我们这些要饭的挨两下打，没关系的！别连累您！” 不错，是个有情有义的！下九流里阴狠狡诈之辈见多了，难得还有这种良心未泯的，顺手帮他们一把吧！程默暗自计较！ 话说，那边西装男还在不停的叫嚣：“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敢管我的闲事，活的不耐烦了吧！有本事，报个名号出来，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气的张正鹏正要给这个家伙一顿教训。程默却开口了：“报名号是吧？没问题。我还可以带你认认路，省的你回头找不到地方收拾我们！带回去！” 几人刚从人群里走出来，就见几个警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为首的胖子喊到：“干嘛呢？干嘛呢？赶紧把人给我放开，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们，知道这是谁吗？这是我们副局长的小舅子！”一样的话语，一样的威胁，都把程默给气笑了！ 看他这个样子，张正鹏就知道老师真的生气了，心里一阵无语！王八蛋，你们没事惹这个小阎王爷干什么，有你们好受的！拜托，千万不要连累我呦！ 程默就这么抱着孩子，笑着走到了耀武扬威的胖子面前，不等胖子再次发难，一个大耳刮子就落在了他的脸上，打的他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旁边其他的警察急忙七手八脚的，摘着自己身上背着的步枪，可是张正鹏比他们的动作快的不是一星半点，几个警察枪还没端起来，自己反倒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了！ “误会！兄弟误会！各位老大是那条道上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看这是闹哪样？千万别走火了！”其中一个老警察一看就是个老油子，一脸猥琐谄媚的不停拱手！ 张正鹏看向程默，程默迎着他的目光开口道：“给他们看证件，让他们分局长去鸡鹅巷53号领人！” 当老警察翻开张正鹏递过来的证件后，整个人如抖筛糠，这小子这回可是踢到铁板了，怎么惹上这帮人了呢！别人不知道特务处是干嘛的，但是老警察前几天刚配合特务处的特工执行过任务，再清楚不过了，这可是能够媲美明朝锦衣卫的存在啊！ 在几个警察有些畏惧的眼神中，程默就这么抱着脏兮兮的孩子领着几人走了。 桌子上放了一大袋包子和两碗馄饨，年轻乞丐和小孩看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尤其是孩子，肚子不停地咕咕叫，但他们没敢去动，能够让警察都害怕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万一惹恼了估计就不是被打一顿那么容易了！ 办公室门推开，进来的程默，他挂好外套，走过来看着两个人的样子，笑着问道：“怎么不吃啊？是不喜欢吃包子吗？” 年轻的那个磕磕巴巴的问道：“我们可以吃吗？我们没有钱的！” “当然可以吃，不过.....”，还不等程默说完，年轻人赶紧一把拉过孩子护住身后，嘴里害怕的急道：“你要干什么？我们不吃了！你放我们走吧，我们就是两个叫花子，对你没什么用的！” 额，这是干嘛呢？搞得程默像个人贩子似得：“停停停！我是说你们要先洗脸洗手！不然会得病的！关慧，你进来！” 随着程默的喊声，关慧进来：“老师，什么事？” 程默指着那个孩子对她说：“带小家伙去好好洗洗，然后找件衣服给他们换上！” 关慧过来领过孩子，年轻人还想说什么，结果程默不耐烦了，一个冷厉的眼神朝他瞅了过来，随着程默年龄的成长，举手投足间威势更甚，平日里他严肃起来的眼神让一众手下看了都害怕，更别说这个卑微的年轻人了，他“咕噜”吞了一口口水，这是被吓的。老实跟着关慧去了！ 第51章 意外的巧合 这个孩子让程默想起小时候的程志强兄妹，都是那么的懂事和可怜。这个狗日的世道啊，总是任意剥夺这些百姓活下去的最后一点希望！ 贫穷不是原罪，真正的原罪是既得利益者们，无休止的贪婪和底层民众的麻木不仁！当你选择用可怜哀求别人给予你做人的权利时，只不过是把反抗命运的镰刀，亲自递给敌人做为对你生杀予夺的屠刀！顺民从来无法真正的掌握命运！ 也许直到金陵遭劫的那天，今天围观别人苦难的那些百姓，才会体会到这种切肤之痛的感觉吧！ 关慧领着两人回来的时候，程默眼前一亮。年轻人虽然不是很健壮，但是整个人竟然很是清秀，举止间看的出来，有一股子机灵劲，没有了之前那种邋遢感。小孩的状态更是让程默有些惊奇，梳洗干净竟然是个很是可爱的男孩子，粉嫩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只是不知道怎么会流落要饭的境地的！ 招招手让孩子过来，将他拥在怀里，递给有些拘谨的孩子一个包子：“快吃吧，饿坏了吧，小家伙！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孩子看出他没有恶意，但还是转头向那个年轻人看着，见年轻人点头，才露出可爱的笑容，虽然很饿，但还是小口小口的吃着，一看就受过很好的家教！ 待二人吃饱后，程默才向年轻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怎么会做乞丐的？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问题让年轻人有些懵，愣了一下才开始回答道：“我叫叶璟砚，丹阳人，家境以前也算殷实，可惜几年前，有家日本商行看上了我家的生意，几次三番上门要求合作，我父不愿与日本人媾和，每次都坚决推辞了。可是没想到，因此招致大祸，几日后一群人夜里冲入我家，见人就杀，放火就烧！可怜我全家17口，只有我当晚在同学家过夜，免遭一劫！我去警察局报案，可是警察局竟然说是房子年久失火。当晚，我就在暂住的旅店遭到追杀，幸亏我自小练习家传功夫且因为思念过世的家人，睡得并不踏实，才及时发现逃出，而后，我一路被追杀，身负重伤，身上的财物也消耗一空，逃到金陵后，为了苟活，只好行乞为生！ 至于小宝，是我在花子窝里发现的，他的父母在东北得罪了人，带着他逃到了金陵，却双双得病死在旅社了，旅社老板昧了他们的钱财，还将小宝卖给了花子！我见他还这么小，太可怜了，就带在身边，今天我出去讨饭，但是一上午都没有讨到东西吃，就耽误了时间，没想到，他出来找我就出了您看见的事情！那个人也太可恶了，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叶璟砚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愤慨！ 一对苦命人啊！不过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也是屡见不鲜了！程默并不觉得有多奇怪！ “既然被我碰上了，也是一种缘分，我先给你们找个住的地方吧！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程默让人给他们在中山路如意里找了间房子住下，离他和程志强刚刚找好的住处不远！ “正鹏，你去查查他的背景，是不是和他说的一样！”安顿好两人后，程默叫来张正鹏吩咐道。 张正鹏不解：“老师，不过是一时善心救的两个苦命人，需要这么重视吗？” 程默摇了摇头，还是用的不顺手啊！要是程志强和赵天龙在这里，就不会问他这种问题，只好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起来：“这个人我有大用，我们刚刚来到金陵，很多街头巷尾的事情都不清楚，这不利于我们的工作开展，但是我们自己的人手有限，并且出现在有些场合太过扎眼，我现在缺的就是这样的人。好了，去抓紧办吧！查仔细了！ 对了，带回来的那个家伙，你们怎么安排的？”他突然想起那个西装男了！ 张正鹏有些无奈，老师这是根本没把对方当回事，都给忘记了。于是回道：“还在会议室关着呢，这个家伙好像真是三分局一个姓白的副局长的小舅子，叫陈贵。咱们怎么处理他？” 程默对西装男的身份倒是无所谓，一个分局的副局长，虽然听着比自己官大，那也要看跟谁比，他想的是是不是可以拿这个家伙做点文章！ “把人给王伟吧，这种人渣还放在会议室干嘛？当客人吗？让王伟好好伺候伺候他，看看能不能挖点有用的东西出来，我看这家伙像是个汉奸啊！”程默一本正经的说道。 张正鹏都想拍自己的脑门了，看看！我说说什么来着，这个不开眼的东西，这次要是不掉一层皮，我都跟他姓！ “明白，我这就去！”张正鹏敬礼，然后出去办程默交代的事情去了！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程默说道。 进来的人是程志强和叶道圣，程默见两人联合而来，顿时精神一振，这是有好消息了啊！ 果然，两人报告说又发现了。 叶道圣示意程志强来说，程志强随后开始汇报进度：“股长，我们查了所有三年以内进入特务处的外围人员，有几个人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赵凯，青岛人，1932年由青岛党部推荐加入特务处，分配至下关分局侦缉室。怀疑理由：1932年青岛事件导致档案管理极为混乱，后来对于他的描述都已经无法查证，并且近两年来曾有两次泄密事件疑似发生在下关警局！ 王明举，无锡人，青帮觉字辈弟子，1932年组织初创，戴处长曾向三大亨寻求帮助，此人为张啸林推荐人员的一位，分配至沪上特别区法租界情报组。怀疑理由：此人出现在张啸林身边的时间很短，根据了解很多帮派成员之前都没有见过他，而其他与其一道被推荐的都是帮中的骨干分子，平日极为得力能干。” 程默抬手打断他，有些吃惊的问道：“你们说他在哪里做事？” 两人面面相觑，早想到股长肯定会大吃一惊的，叶道圣苦笑道：“您没听错，就是在陈组长的法租界情报组，据说还很是得陈组长看中！” 程默轻轻一拍桌子，这个师兄糊涂啊，就算此人不是日谍，单就其来历不清不楚的就不能重用，还放在自己身边。不行，这件事要提醒陈仓（沈叔逸）。 “行了，我知道！关于这个人的事情你们给我烂到肚子里，我来处理！名单先放我这里吧，我自己看！ 对了，先从那个赵凯下手吧，刚好王伟哪里有个家伙，应该能帮上你们！这第一个你们两个组就一起上，既是练兵也是要看看你们的成色！但也只有这一次，后面的就各搞各的，谁能力强谁就多立功受奖，谁不行就给下面兄弟让路！听懂了吗？” 二人面色一肃，齐声道：“是！” 第52章 陈贵 程默带着二人一起去了审讯室，特务处的审讯室可不是他们在杭城时，那个临时改造的样子货。特务处的审讯室位于地下一层，受地理面积限制，空间不算很大，只有有五间牢房和三间审讯室。 牢房面积不大，也很粗糙，只是用碗口那般大的木头栅栏隔开。 犯人在牢房里面的一举一动，外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这牢房也是邋遢得可以，里面没有床，只随意铺着几堆干草，里面爬满了虱子，躺上一会，全身就痒得难受。 盛夏酷暑的时候，牢房里充满了蚊虫，甚至还有耗子窜进窜出，仿佛这里才是它们的家；倘若遇到下雨，潮湿难耐，感觉整个人，自内而外的发霉，身上仿佛长满了铁锈，用手一撸，哗啦啦的直往下掉灰丸子。 最难捱的还是严冬季节，干稻草压根不能抵御透骨的寒冷。 至于你能不能得到一床薄得发霉的被褥，那就得看你身上有没有价值的情报。 被关进这里的人，基本上可以说是人间蒸发了，只要一进来，就和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即使你的朋友或者亲属寻摸着找了过来，也会被告知“查无此人”。 昏暗的审讯室内，遍布着老虎凳、行刑架、钉子床、火盆、水缸、铁索、镣铐这些东西，很多器具上覆盖着暗黑色血迹的包浆，和令人作呕的焦臭味！犹如神话故事里描述的十八层地狱一般！ 几人刚接近审讯室，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和哀嚎，让程默没来由的想到农村过年杀猪的画面。听声音就知道是被他们带回来的那个西装男--陈贵。 王伟见程默几人亲自到审讯室，还以为是股长不满自己的进度，赶紧过来：“老师，就这种货色，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程默皱了皱眉头，以前他们私下以老师相称倒没什么，但是在特务处里总是开口闭口老师学生的，让戴春风知道，肯定以为自己搞小团体。别看委员长和戴春风最喜欢别人管他叫老师，但要是手下其他人有样学样的话，肯定会被他们不喜和忌惮，大人物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他的过去和学他起家时的阴暗手法！ “工作场合叫什么老师，没有规矩，以后一律称呼我的职位！”王伟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训斥，有些委屈。程默看见了，却没有搭理他。这话他同样是说给叶道圣听的，毕竟在场的其他人都是自己的心腹！ “这个家伙.....对了，他叫什么来着？陈贵是吧，他身上的事交代的怎么样了？”程默问道。 王伟赶紧回答：“这家伙就是个怂包，一打什么都招了，什么走私、贩大烟、放贷、欺男霸女是一样没落下，除了好事不干其他啥都干！” 对于他的回答，程默不置可否。他问跟在左右的程志强和叶道圣：“你们怎么看？” 叶道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于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程志强，程志强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愣住了。片刻后，恍然大悟，赶紧说道：“股长，我看这家伙不老实，避重就轻啊！他和日本人勾结的事情就没有交代！” 王伟听他这么说，这不是质疑自己的能力吗？当时就急了，立马准备与其理论，虽然叶道圣曾经是训练班的老师还是二组的组长，但是他可不怕对方，他好歹是老师的四大亲传弟子，妥妥的自己人！ 可是当眼角瞅见程默用严厉的眼神瞪向自己时，到了嘴边的话生生被咽了下去。他只是性子急躁可不是傻子，这明显就是老师授意的！ 于是吞吞吐吐的说：“叶组长说的有道理！股长，要么我再去好好审审，卑职肯定是被这家伙蒙蔽了！” 程默心中暗乐，这些家伙！一个个的都学会揣摩上意了。不过也好，在特务处这种地方光会做事远远不够，还要懂得职场潜规则，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他们自己。 “不用了，我看你小子还差点火候，这种狡猾的汉奸分子，还是让叶组长帮你一把吧！” 叶道圣是谁啊！三十多岁的人了，久经世故，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这是程默在考验他，不替老板干点脏事还能算是自己人吗？是该自己表现的时候了！ 一念至此，他笑着对王伟说道：“你小子还是嫩了点，今天叶老师就教教你！” 行刑架上本来奄奄一息的陈贵，听着几人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定性成了汉奸，言语间压根没打算避着自己，这他娘的也太明目张胆无、法无天了吧！真要让他们这么整，自己还能活着走出去吗？吓得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急忙叫喊着：“兄弟，冤枉！冤枉啊！我怎么可能是汉奸呢！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啊！我姐夫是白瀚文啊，下关警局副局长白瀚文啊！你们放了我，兄弟必有厚报！” 叶道圣暗道，活该这王八蛋倒霉，一点眼力见没有，现在还扯虎皮做大衣，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他慢悠悠的走到陈贵面前，随手拿起旁边台子上的铁签和小榔头，抓起陈贵的一只手固定在刑具内，然后将一根长长的铁签子，顺着对方其中一个手指的指甲盖内部插了进去！ “啊....妈呀....疼死我了....爷爷饶命啊！”陈贵疼的不停哭喊，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搞得叶道圣一阵阵的反胃！ “说说吧，你是怎么和日本人勾结的？”他语带戏谑的看着陈贵问道。 “什么日本人？我上哪认识日本人啊！”陈贵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自己就是仗着姐夫捞点钱，哪认识说什么日本人啊！ “啊....别敲了....认识.....我认识！”原来，正当他还在疑惑觉得莫名其妙时，叶道圣就拿起小榔头在那根铁签后边敲了一下，十指连心，这一下就像直接敲在他的灵魂上，扎的三魂散了两个！ 叶道圣没管他，继续说道：“既然你承认就好，对了！你姐夫手下是不是有个叫赵凯的啊？” 他这话头转的，让陈贵又是一阵发懵，这些家伙刚刚不是还在构陷自己吗？怎么一下问到赵凯身上了！没等他多想，突然看见叶道圣又拿起了小榔头。赶紧嚎叫道：“别敲，爷爷，别敲啊！认识，我认识！” 第53章 上门要人 叶道圣刚要准备接着问下去，就听见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是关慧。 只见她进来后径直走到程默跟前，低声说道：“股长，科长回来了，让你现在去见他！” 程默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怎么这么巧，唐纵可是最近一直都没有，关心过自己二股的情况！ 关慧想了一下告诉他：“我听胡股长说，好像是有什么人来找唐科长，说我们抓了他的人，来人现在还在科长办公室呢！” 好嘛！姓白的效率够高的，自己前脚刚把人带回来，后脚就来兴师问罪了！也好，自己刚好准备会会这个下关分局的副局长！ 他转身对叶道圣吩咐：“你们继续，一定要把这家伙身上的事都给我挖清楚，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我先去见科长了！” 众人听他这一本正经的说辞，差点笑出来。要不是那边陈贵还在不停地哀嚎，大家差点就相信，程默是个大公无私的包青天了！ 当程默走进唐纵办公室的时候，对方正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坐在沙发上喝茶闲聊，但明显能看的出来，中年人有些心不在焉！想来这个家伙就是那个叫白瀚文的副局长了！ “科长，您找我？”程默对唐纵行礼，问道！ 白瀚文闻言看去，只见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行走间自带一股子凌厉气势，讲话不卑不亢，洋溢着无尽的自信，好一个英武不俗的后生！看来这就是自己要找的正主了！ 唐纵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招了招手让程默过去坐下，开口介绍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下关警察分局白瀚文白副局长。白兄，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我情报科后起之秀，情报二股股长程默！” 程默立马露出恭敬的样子，起身礼敬道：“科长，这我可不敢当，我一个毛头小子，要不是处座和科长抬爱，那有机会在这特务处任职，说不定在这天子脚下，随便有个阿猫阿狗就在街上踩死我了！” 他此话一出，白瀚文的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了，随后又有些尴尬。但是唐纵之前给他介绍了程默的一些情况，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小股长虽然年轻，但是背景深厚兼之本人能力出众，很得戴春风器重，据说在委员长那里也是挂了号的。这让他满心怒火却也无法现场发作！ 唐纵暗自好笑，恶人还需恶人磨！急忙打起圆场：“你小子！能干就是能干！怎么？我和处长的眼睛都瞎啦，你要是不行，我们还能让你出现在这！ 好啦，坐下吧，说正事！其实白副局长是特意过来找你的。 老白，正主在这了，你们自己聊吧！”唐纵也是蔫坏，话里话外总是故意强调“副”局长，这是故意点白瀚文呢，你一个分局的副局长，谁给的脸，还跑到我这兴师问罪来了！ 白瀚文听他这么说，心中暗骂：老狐狸，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没办法，一想到家中悍妻的难缠，只好硬着头皮对程默说道：“程股长真是年轻有为啊！白某在这里先替我那不成器的小舅子给你赔个不是。 你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这个小舅子虽然不成器，但想来还没有资格落到特务处的手里吧？如果他有什么得罪的，还请程股长高抬贵手，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其一马！” 程默赶紧诚惶诚恐的说道：“白副局长言重了，小子不过是个小小的上尉，可不敢当！不知道您小舅子是.....？” 又是“副”局长，这小王八蛋跟姓唐的一样让人讨厌，回去一定要好好找找门路，把这个“副”字去掉，听的太TMD闹心了。还和老子装傻，都把我当傻子是吧！白瀚文心里对这两人咬牙切齿的腹诽着！ 脸上却作出一副和煦的笑容，讪讪的说道：“他叫陈贵，就是你今天在街上带走的那个穿西装的！” 程默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急忙说道：“怎么？他是您的小舅子，那您可得赶紧避嫌啊！我刚准备和科长汇报此事呢，这个叫陈贵的，经过审讯，据他自己交代，一直长期和日本人暗中往来勾结，行卖国之事，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奸啊！ 科长，你看！这事闹得！” 唐纵简直快笑死了，没想到程默这个家伙整人还真是把好手！ 白瀚文的那个小舅子他也有所耳闻，就是个酒囊饭袋，能当个屁的汉奸。 看来程默这是要割白瀚文的肉啊！也不知道那个蠢货怎么得罪他了，不过，自己也没必要做这个恶人，毕竟是自己的部下，还是要照顾自己人的情绪的！ 于是他一脸惊讶的问道：“还有此事！白兄，这是怎么回事啊？处长一向最恨这种吃里扒外的人了，如果属实，你我可都要吃瓜捞啊！” 白瀚文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心中直恨得牙根痒痒。屁的自己交代！屁的和日本人勾结！就自己小舅子那个废物，你要说他欺男霸女、吃喝嫖赌我信！你说他是汉奸，他要有那本事还用我求爷爷告奶奶的上门要人。 就你们特务处，谁不知道进了审讯室，还不是你们说什么是什么！看来这是要把自己也拖下水啊！警察局这一亩三分地戴春风可是插得上手的！这要是认真起来自己可就说不清楚了！ 他赶紧说道：“小兄弟，这可不能胡说！他哪有那本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你可一定要查清楚啊！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能放人，一切都好说！” 程默看唐纵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见好就收！于是装作为难的说：“我也相信白副局长不会放任家人做汉奸卖国贼！既然这样，我再让人好好查查吧，不过呢......” 白瀚文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正戏来了，立刻顺着程默的话头说道：“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好说！好说！” 程默看他已经认栽了，也就不再矫情了，直接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呢，想安排两个人到贵局侦缉室查点事情，希望白副局长能够打个掩护，把我的人安插进侦缉室！您小舅子呢，暂时还不能放出来，有些事情还要他配合调查。不过，您放心，只要事情一查清楚，我立马放人！” 白瀚文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过看唐纵和程默的意思，自己今天肯定是带不走人了，也只能先回去，再想其他办法了，但愿这个小子能说到做到，不然家里的悍妇肯定要弄得自己鸡犬不宁！ “好吧，想来，我要是问是什么事，你也不可能告诉我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过问你的目的了，明天让你的人来找我，陈贵还请你不要太为难他，事情办完后，希望你说话算话！” “当然，当然。如果他身上没有别的事情，我一定如约放人！”程默敷衍道。 白瀚文一阵冷笑，看来还是要自己大出血啊！也罢，摊上了这么个玩意，还能怎么办呢，破财消灾吧! 第54章 重大嫌疑 待白瀚文走后，唐纵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的看着程默：“说说吧，怎么回事？我以为你只是要讹白瀚文一笔好处，出出气。但看你刚才的要求，难道此事另有隐情？” 程默也不再是刚刚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色回答道：“科长，陈贵确实是得罪我了，但是今天没有给白瀚文面子我却是有其他的打算！”当下，把他们如何为了调查内奸排查外围人员档案，从而怀疑赵凯是日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唐纵汇报了一遍！ 唐纵都听傻了，当初程默拿着戴春风的手谕，来找自己说要查档案时，自己还觉得他是小题大做，要是光靠看档案就能抓到日谍，那还要那么多外勤干什么，都找一帮文职整天看档案不就好了。不过他为人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但是万万没想到，程默这个家伙还真从浩如烟海的档案里找到这么大收获，还不止一两个嫌疑人，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份名单上的嫌疑人，怀疑理由都列的清清楚楚、有理有据，而且遍布各地。这太了不起了！虽然自己早就觉得这个年轻人非池中物，但是这个成长速度还是让自己吃惊不已！ 他压下心头的震惊，问道：“你有把握吗？” 程默冷静的答道：“根据我们在杭城破获的间谍团伙来看，这些人加入特务处的时间、模糊的背景以及他们周围发生的泄密异常。我有很大把握，这里面的人肯定有问题，至于是不是日本人的间谍，还需要查实！” 唐纵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终于下了决心：“既然这样，你就放手去做吧，处座哪里，我去打招呼，出了问题我给你扛着！” 看来唐纵这个果然如历史记载的一样，在对待工作上认真负责、极有担当！虽然暗地里立场不同，但有这样的上司，程默还是很感动的！ 他发自内心的给对方敬了个礼：“属下谢，科长支持！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那我先去安排了！” 唐纵看着他离开后，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我是唐纵，立刻给我接南昌行营调查处！喂，处座！对，我是唐纵，有件事情要和您汇报.....”他将程默刚刚汇报的事情给话筒对面的人复述了一遍。 “我知道了！程默这个家伙，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他既然敢说，那肯定是有自己的安排。你们不要怕得罪人，全力支持他去查，其他方面的压力我会处理的！过两天，我会回金陵一趟，到时候听你们的成果！”随后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 放下电话，唐纵暗自思量，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程默在戴春风心中的份量。但也不怪自己，处座很少会对黄埔同学和江山同乡以外的人信任有加，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就入了他的眼！不过这确实是把好刀，自己也该好好琢磨琢磨怎么用好这把刀了！ 当初戴春风骗自己来特务处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兄弟情深的，自己也是一时心软，着了他的道了。现在被他当个私人秘书一样吆来喝去，时不时的还要敲打自己！是时候该考虑何去何从了！ 不过这个曾经最要好的同学，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行事手段酷烈，为人阴险毒辣。想要脱离这个泥潭，还需仔细斟酌，静待时机啊！自己现在对程默多一些帮助示好，留下几分香火情，说不定日后就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呢！ 再说另一边，程默回到自己办公室时，叶道圣和程志强已经等着他了。 他笑问道：“哦，这么快就结束了啊！看来你们有好消息告诉我了！” “股长，还真被您说对了！陈贵这个家伙不光认识赵凯，两个人还关系不浅！”这是叶道圣的声音。 “嗯！难道他真的是个汉奸？看着不像啊！”程默拿杯子的手一顿。、 叶道圣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说：“那倒不是，这小子估计想当汉奸人家还看不上呢，赵凯估计是想走白瀚文的关系，让自己爬的更高。而且事实也正是如此，陈贵手里大烟和走私的货源都是赵凯给联系的！他从中捞了不少好处，也没少让白夫人吹枕头风，赵凯能够当上侦缉室的小队长，就是这么来的！ 而且他最近正和陈贵商量怎么谋划调到警察厅特警科去呢！ 还有个情况，上次日本领事失踪的时候，本来有个小混混看到疑似此人上了紫金山，就跑去告诉陈贵，想让陈贵带自己去警察局领赏。 结果陈贵一听，这不是正好吗！正愁怎么帮赵凯弄到警察厅去，如果把这个功劳给赵凯，那让自己姐夫运作不就容易了。他自己给了小混混一笔钱打发了对方，然后把这个情报告诉了赵凯，让他去局里换取功劳。 奇怪的是，赵凯不光没有去报告，还告诉他不要跟别人说，万一弄错了要惹大麻烦的！这不，后面有人报告了日本领事的行踪领了一大笔赏钱，他还埋怨对方胆子小好处让别人弄走了！” 程默一听，暗自琢磨。看来这个赵凯确实嫌疑很大，对方隐瞒不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知道领事失踪背后的内幕，不想警察找到人破坏日本人的计划！ 想到这里，他对程志强说：“你马上去把叶璟砚给我找来！” 程志强没有问他找对方干嘛，直接起身去了。叶道圣倒是好奇的问道：“股长，你找那个要饭的干嘛？” 程默不喜欢他这么称呼别人，瞪了他一眼，弄得叶道圣更糊涂了。 他没好气的说道：“人家有名字，别一口一个要饭的，这个人能一路从日本人的追杀中逃出来，还一直活的好好的，可见也是机灵的，掩藏身份反跟踪肯定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我已经和白瀚文打好招呼，要安排人进侦缉室，监控赵凯的行踪，我们的人身上的痕迹太明显了，很容易让对方产生警惕，要找个生面孔，我打算让这小子去！” 叶道圣这才明白他的打算，追问道：“这能行吗？他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万一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程默倒是成竹在胸：“不试试怎么知道，放心，我还有底牌！只要对方真是日谍，绝对跑不掉了的！” 第55章 赵凯出场 没有多久，程志强就带着叶璟砚回来了，对方一脸茫然，不知道程默找自己干嘛。不过他内心现在对程默充满了感激，暗自发誓一定要在恩人面前好好表现！ 程默看着他拘谨的样子，微笑着说道：“你不要紧张！对了，小宝怎么样了？” 叶璟砚在他的微笑中放松了不少，听他问起小宝，脸上也浮起笑容：“多亏您的照顾，小宝现在可开心了，送我们回去的关小姐还帮他联系了个学校，过两天就可以去上学了！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你们好好生活就是报答我了，过几天我去看看小宝。你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 “等小宝安顿下来，我要去找日本人报仇，灭族之仇不得不报。只是小宝还小，我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您能帮我照顾他吗？”叶璟砚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程默。 程默一声叹息，果然如此，他早就看对方萌生死志，片刻后他说道：“凭你自己能杀几个呢？你先别急!”叶叶璟砚激动的要反驳程默，被他挥手阻止了。 “我这里倒有个办法，你听听看！我是做什么的，相信你也有所了解了，我现在手头上有个日谍的案子，需要一个生面孔，我觉得你很适合，做好这件事，我就吸纳你进入特务处，以后可以专门对付日本人，至于追杀你的日本人，我来替你解决，你觉得怎么样？”程默说完，点了一支烟吸着，没有催促对方表态。 事关生死，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叶璟砚想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语气坚定的回答：“我愿意！” 程默站起身，轻拍桌面，赞道：“好！好汉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随后，程志强对叶璟砚进行了一些强化培训，也算是临阵磨枪了吧，好在，这小子底子不错，悟性也高，进展程默还算满意， 第二天，程志强带着叶璟砚和另外一个叫做陶茹萍的女特工去找了白瀚文，让他安排两人进侦缉室做了见习警员。陶茹萍正是金民杰推荐的两人中的一个，未在杭城行动中露过面，也算是个生面孔！ 会议室内，程默正在给程志强和叶道圣布置任务：“一组负责贴身侦查，查清楚赵凯过往的工作情况，和在警局内的表现，以及日常接触密切的人员； 二组负责外围侦查，查明赵凯的生活交际圈子，看看能不能摸到，对方是和谁接头以及传递情报的！两组人务必要紧密配合，绝对不能让对方脱离我们的视线！” 两人听完，立刻起身齐声道：“是！” 程默继续说：“这是我们加入总部的第一仗，一定要干的漂亮点，谁要是给我掉链子，决不轻饶！” 两人再次表态一定会全力以赴完成任务，随后各自去布置了！ 赵凯这两天莫名的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又想不到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想想前几天和上线见面的场景，他有些烦躁。从接受任务到潜入警察局侦缉室快两年了，可是一直没找到加入特务处核心的机会，费尽心机拉拢的关系都告诉他，姓戴的只愿意用自己黄埔的同学和江山子弟，硬要加入的话，最多也是分配到前线的行动队！ 他可没有那么傻，那样的话不光搜集不到金陵的情报，还很大概率会沦为支那人内战的炮灰！到时候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活动轨迹，确定没有什么疏漏后，他赶紧摇了摇头，尽量将内心的不安抛到脑后，或许是最近太累了，让自己太过敏感了！ 对了，陈贵这个家伙这两天跑哪去了，上次应该干掉他的，紫金山的事情，这个家伙知道的太多了，是个隐患啊！ 不过现在还不能动他，还要留着他帮自己运作调到警察厅的事！ 待此事过后，必须尽快把这个家伙处理掉，否则他就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给炸的粉身碎骨了！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侦缉室的办公室，刚走进里面，就看见大腹便便的白瀚文，领着两个没见过的年轻警员，正在和大家伙说着什么！ 他急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像个殷勤的狗腿子一样：“局长，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是有什么任务交代吗？你电话吩咐一声，我过去您办公室听从安排不就好了！你们愣着干嘛呢！还不给局长泡茶！” 白瀚文倒是不疑有他，虽然他知道程默派人进侦缉室，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这个赵队长自从加入侦缉室后，对付红党那是毫不含糊，多有建树。他可不相信这个人有问题！ 不耐烦的向赵凯扬了扬手，阻止他继续拍马屁，要是平时他还挺享受的，现在哪有这心情，昨天晚上回去又被家里的母老虎好一顿收拾，正烦着呢！ 他说道：“好了好了！赵队长，你看你这像什么样子！ 对了，你不是一直嚷嚷着人手不够吗？ 这不，刚分过来的，我就给你送来了！你可要好好带，别给养废了！ 你俩过来，这是你们侦缉室的赵队长，以后你们就跟着他吧！”说完，扔下两人就走了！ 等看见白瀚文走了后，赵凯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一双透着精明的眼睛，仔细的打量着两个人，嘴里的语气也变得低沉：“叫什么名字啊？从哪里分过来的？” 叶璟砚和陶茹萍见他这个态度，都有些紧张，匆忙举手敬礼道：“报告队长，我叫叶璟砚／陶茹萍，杭城警官学校毕业的！” 他们报出学校时，赵凯眼睛一缩，那 里好像听说有个特务处的训练班啊！于是他看似无意的继续问道：“据我所知，杭城警官学校分配过来的，好像都进总部了呀！你们两个怎么跑我这来了？”说完，他眼神死死的盯着两人的表情！ 叶璟砚两人也是心中一紧，此人果然不一般，刚刚看见他拍马屁的时候，还觉得就是个幸进小人，此刻立时收起轻视之心，打起精神小心应对！还好，程长官早有交代！ 陶茹萍开口答道：“队长说的那都是训练班的学员，我们就是警校普通学生，哪有那个待遇！” 旁边的叶璟砚装作惊恐状阻拦她继续说下去：“你不要命啦，这等机密你也敢到处说 ，让处里知道，你小命不保，可别连累我和队长啊！” 第56章 目标跑了 “叶璟砚他们去了几天了？”程默办公室里，他问着面前的程志强。 “快五天了！”程志强答道。 “有什么发现吗？”程默伏案疾书随口问道，不知道在写着些什么。 程志强翻了翻手里的资料，答道：“他们通过和侦缉室其他人员的接触发现，原来赵凯不光未向警局汇报来自陈贵的情报，并且在军警搜索紫金山之前，多次疑似携带武器进入紫金山，由此判断此人可能是想杀藏本英明灭口，强行栽赃国民政府！ 而且赵凯此人颇有手段，进入警局后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凭借多次成功破获红党组织的功劳，快速升迁至队长，在一众手下中也很有威望！其他方面还没有进展，据叶璟砚陶茹萍反应，此人行事极为警惕，疑心很重，很难在短时间内获取对方的信任！” 程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想了一下开口道：“让他们不要心急，只要正常盯住对方在警局的情况就好了。不要惊动对方！” 又看向另一边的叶道圣：“外围情况调查的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叶道圣有些欲言又止，程默看见他这样子，心中一动：“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股长，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此人生活极为规律，每天下班后就回家，从未见过其外出，但是这点让我没想明白，一个人的生活再有规律，总要穿衣吃饭吧，可监视点的人从没见过他家有炊烟或者叫外面的饭菜，阳台院子更是没见过对方晾晒衣物！现在都是夏天了，天气炎热，正常人总要换洗衣服的吧！他也不可能穷的只有1套衣服吧？” 程默听他说完，也觉得有些蹊跷，生起了兴趣，正准备详细询问，突然桌上的电话响起，他示意程志强去接。片刻后程志强的声音有些大了起来：“你们确定吗？好，我马上和股长汇报，你们和其他人汇合，跟上去，不要惊了对方！” 程默一听就知道出事了，急忙问他怎么回事？程志强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原来，就在十分钟前，叶璟砚有一份文件要找赵凯签字，结果他刚刚走到门前，就听见有人给对方电话，接完电话的赵凯神色大变，显得非常慌乱，急急忙忙的出去了。他灵机一动把电话拨了过去，可对方却告诉他这是公共电话,他觉得里面有事，就打电话回来汇报了！ 他刚说完，就见程默快速的拿上自己的枪和证件，边向外走边对他们说道：“叶组长，马上打电话给外围监视点，和一组配合密切监视赵凯的动向。走！我们去看看情况！” 驴子巷赵凯住处对面的二楼上，是二组设立的监视点，程默带头走了进去，里面的人除了原来负责监视的两个二组队员外，还有尾随赵凯而来的叶璟砚、陶茹萍、张正鹏、王伟、关慧等人，大家看见程默来了，都赶紧起身相迎。 “做你们的自己的事，该干什么都干什么，我就是来看看，谁给我说说现在什么情况？”程默挥手示意他们不要紧张。问道。 关慧上来回答道：“和叶璟砚他们汇合后，我们一路跟着目标回了家，但是对方进去后就没有任何动作了！” 程默走到窗边，拒绝了监视人员递过来的望远镜，凝视着对面的院子，片刻后若有所思道：“你们这几天有看到对方倒垃圾吗？晚上他都是几点熄灯的？” 其中一个负责监视的队员回答：“报告股长，别说倒垃圾了，这家伙每天进去了连个头都没有露过，熄灯时间每天都差不多，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 程默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再次确认道：“你们确定都是十点吗？” “确定，刚开始几天，我们还都要看表上的时间记录呢，可后面几天发现这熄灯时间倒快赶上比我的表走的时间还准了！”这个队员非常肯定的道。 程默面色一变：“不好！出事了！外围还有我们的人吗？” 程志强赶紧回道：“周围四面都有我们的人守着监视！” 程默转身就朝楼下奔去，同时对程志强和叶道圣喊道：“立刻通知外围监控的兄弟封锁周边，其他人跟我来！” 众人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出事了，赶紧追在他的身后。程默率领众人到了赵凯房子大门外，拔出身上的手枪，便对众人做了个战斗队形的手势。 王伟作为突击手，首先上前检查大门。几秒后示意安全，所有一齐破门而入。赵凯租住的是个两层建筑的小院子，面积不大，下面是个小客厅，沿着窄窄的楼梯走到二楼有两个房间！ 此时正是中午，可一楼客厅的门却紧闭着，王伟正要破门，程默一把就拽住了他，语气严厉的低喝道：“找死啊，忘了杭城行动的教训了，仔细检查一下！” 一听到杭城行动，王伟脑门上的汗唰一下就下来，该死，自己又冲动了，怎么忘了小鬼子惯用的伎俩了！随即他开始上前仔细检查房门，果然迎着阳光看见了一道半透明的钢丝悬在两扇门中间，不由暗道侥幸，幸亏股长细心，不然自己就交代了！ 既然及时发现了，那排个绊雷对他这个爆破专家来说不是难事，从身上摸出一个小钳子，透过门缝剪掉了引线，待众人进门后都有跟他一样劫后余生的感觉，赵凯的丧心病狂超过杭城碰到的日谍，门后竟然挂的是三个长柄德式手雷困在一起的集束炸弹！TMD，这是把他们当成坦克了吗？ 卧室内果然早已是人去楼空，从房内的状态看，对方逃走的非常从容，竟然连房间卫生都重新打扫了，地面的水渍都还没干。没有留下一点线索给程默他们！可他是怎么离开的呢？ 程默让几人从房间出去，他一个人待在这个赵凯曾经存在过的空间里，把自己想象成赵凯的样子。独自潜伏，每天谨言慎行，在单位备案过的住处，每天都睡不好，无数次由于担心暴露后，别人破门而入对他进行抓捕！失眠、焦虑、恐惧、寂寞，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将这里作为一个掩饰呢，而自己回家后再去自己真正的安全点睡个好觉，或者溜出去放松一下！那该怎么做呢？ 第57章 重回视线 程默突然看向墙上的灯绳，灯绳的位置离窗户不是很远，很普通的用布条缠绕而成的绳子，如果是七八十年代的农村人，应该都见过这种灯绳，但是下垂的尾端绑的一个金属圆环引起了程默的兴趣，这是一个废旧的铁环，上面有被人长期摩挲留下包浆光泽，让程默感兴趣的是上面有一丝丝的擦痕，还带着一点暗红色物质，他伸手摸了一点，仔细打量了一会又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是铜氧化物，他的目光向四周打量，窗台上一个小巧的铜炉进入了他的视线，他拿起铜炉仔细观察，这是一个取暖的手炉，冬天冷的时候可以在里面放木炭进行取暖，可奇怪的是，炉子下面竟然有一层像蜡一样的东西，他若有所悟，原来是这样，他将炉子放好！ 继续在屋内寻找着什么，不时的在四周敲敲打打。片刻后没有发现，有踱步走到楼下大厅，依旧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突然楼梯旁边的一小块墙壁引起了他的注意，在他惊人的目力和观察力下，房间所有的东西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里的木制墙面间的缝隙分明比其他地方大了一些，而且左右间隔极为不对称，他走到跟前蹲下身子，不停在上面摸索着，被他从楼上赶下来的众人都奇怪的看着他，尽管知道他可能是在找机关，但是这面墙看起来很正常啊！ 摸索中，程默的手无意间按在了墙面的右侧，没想一阵“咔咔”声响后，墙面左侧竟然向内陷去，整个就像一个内开的半扇门一样打开了。“竟然有暗道！”众人吃惊！ 没理会众人的阻拦，程默当前躬身向里面走去，这是一个只能蹲着身子前行的狭长地道，再走了大约1分钟后，出来暗道的一行人才发现竟然到了旁边的另一个巷子！ 叶道圣感慨道：“这个家伙果然是狡兔三窟啊！谁能想到他竟然修了条地道直通隔壁巷子，可是队员明明看见他的房间每晚都有灯光亮起的啊！” 程默没有着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对其他人吩咐道：“让所有人对这条街道的住户进行排查，重点询问有没有晚上见过陌生人出入！像这种老巷子，住的都是街坊邻居，有生面孔肯定有人有印象 ！” 待手下都去行动后，他才给叶道圣和程志强解释道：“这个敌人很狡猾，他将灯绳挂在手炉的脚上，然后用蜡烛将手炉支起，用按照燃烧时间计算好的木炭 放入炉内，木炭的燃烧速度和温度没有火炭高，所有当木炭燃烧到一定时间后，炉体的温度熔化了底部的蜡烛，炉子掉下来的时候同时将灯绳也拉动了，这就是为什么监视的人看到的熄灯时间都是一样的。至于他是不是用的木炭，我也是猜的，也可能是其他易燃物，毕竟这需要反复尝试计算！” 听完他的话，让两人都大开眼界，没想到对方把细节做到了这种程度！不过也正因如此，现在目标脱线后再想找到，也更加麻烦！ 程默倒是没有他们那么紧张，一脸从容的说道：“走吧，回监视点，既然对方自己主动暴露，那有些工作就可以正面展开了！” 回到监视点，他让人仔细给他复盘了整个过程，然后一番思考后说道：“看来这个电话是让他主动撤走的关键点，张正鹏和关慧去查查这条线索！陶茹萍回警局了解下以前有没有类似的情况或者电话！程组长和叶璟砚留下，其他人先去忙吧！” 待众人走后，他才神色郑重的问叶璟砚：“你在金陵行乞时间也不短了，对这街面上的三教九流熟悉吗？” 叶璟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赶紧回答：“股长，这个肯定的，我之前不是想报仇吗？就可以结交了不少金陵城中的三教九流，虽然我是乞丐，但是大家都是穷苦出身，有时候也相互帮衬帮衬，有什么事您吩咐吧！” 程默沉吟了一下才开口：“你去发动街面的上的关系，尤其是黄包车夫、附近巷子口的小摊贩、还有哪些乞儿，把赵凯的照片去多翻拍一些，拿给他们认认，看看有没有见过长的像的人经过！让程组长和你一起去，告诉哪些人，如果谁有发现，我重重有赏。同时里面一些有能力的、身家清白的事后可以领来我见一见！ ” 叶璟砚这回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培养外线探子啊！不过，自己能帮上程默，他还是很开心的，立刻答应道：“是，股长，我这就去。那警局那边怎么办？”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阿强，你回头给白胖子说一声，就说有任务让他去执行，最近不去警局报道了！另外，找两个人协助陶茹萍，公开调查赵凯在警局接手过的案子和之前泄密事件的经过！” 打发走了两人，他开始回想这个事情的细节，良久后，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了唐纵。和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放下电话后他的脸色放松了不少！到底会是谁呢？ 下午四点，各方陆续有情报汇总过来。隔壁巷子的排查首先有了收获，在这个没有太多娱乐的时代，很多人天一黑为了省点，就上床睡觉了，但巧的是，有几个喜欢打牌的男人，有几天晚上差不多八九点的时候回来，在巷子口碰见过一个礼帽帽檐压的很低的男人，刚开始大家还担心是有小偷，但是有个同伴仔细打量了对方的穿着后，告诉他们这一看就是有钱人，能看上他们这些苦哈哈的三瓜两枣吗？还不是不要多事了！ 调查的队员问对方是怎么看出来那人是有钱人。目击者说他是裁缝店的学徒，那个人穿的衣服、帽子、皮鞋一看就很考究，应该都是东洋人店里的款式，民国纺织业落后，多数都是手工纺织印染，但那天虽然路灯的光线很暗，但是伙计还是一眼认出对方衣物的布料是日本进口的机器布。还有对方的皮鞋，灯光映照下，隐隐可以看出是进口的小牛皮鞋，款式也极为新颖！ 第58章 搜寻目标 程默让人将那几个目击者唤了过来，几人看见一帮身材健硕且手持武器的中山装簇拥着这个年轻人，都有些害怕，不知道这些人是干嘛的！ 程默看他们这个样子，也意识到他们可能被自己一众人等吓到了，毕竟这年头好人谁会带着一大帮武装分子在外面晃悠，于是让程志强拿出一叠钞票，大约有两三百的样子，分给了几人。 程默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和蔼一点的问道：“老乡，我们是政府部门的，现在在查一起案子，你们看见的是我们在调查的嫌疑人，你们再好好想想，还有别的线索吗？比如，有没有看到他往哪里去了？是走路离开的还是坐车？”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下苦力的苦哈哈，哪里见过这么多钱，一开始还唯唯诺诺的推辞，弄得程志强烦了，直接硬塞给了他们。几人这才收下，一脸惊喜，这可是一笔意外之财。再听到这个小长官问话，一起便七嘴八舌的回忆起来！ 其中一个人的话语，让程默眼前一亮，只听他道：“长官，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几天我好像在利济巷那边看到过他，但是我不能确定，只是感觉身形和装束有些相似！” 程默立即追问：“有没有看到他去哪里，或者是从哪里出来的？” 那人想了一会，迟疑着回答：“没有，当时我是为了回家抄近路，但是那条街上平时晚上东洋人很多，那些家伙坏的很，喝醉了就喜欢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我每次不敢多做逗留！” 程默有些明白了，利济巷向来是金陵日本侨民和浪人的聚集地，目标虽然狡猾，但是长期的独自潜伏，让他内心充满孤独，渴望能看到熟悉的人或事，也许是某些熟悉的食物！这是来自人内心寻求安全感的表现，看来这个家伙也没能免俗！ 他示意几人可以走了，然后叫过程志强，对他交代：“立即将刚才他们说的人物特征通知叶璟砚，让他重点留意晚上20:00以后在利济巷出入的人。 还有，从这里到利济巷要将近十公里，对方不可能是步行走过去的，重点查找黄包车或者自行车。 让咱们的人分散运动到这条路线的周边，动用附近警局熟悉这一片的警员帮忙排查住户，重点放在那种独门独户，不引人注意的老房子，还有目标白天不能露面，这也可以作为排查方向！” 程志强立刻回答：“是！我马上去安排！” 程默让人找来一份金陵地图，在上面边查找，边用笔涂涂画画，他在根据已知线索，圈定目标可能潜藏的区域，警察局---驴子巷---利济巷，首先排除利济巷，因为实在太远了，在这个交通并不发达的时代，赵凯没有汽车，十公里来回需要两三个小时，路上人多眼杂容易暴露身份，安全屋肯定不能设置的那么远，而且目标不可能，每天早上再回到驴子巷的住处，出发去警察局上班，那么这个地方，肯定不能离警察局太远，但又不能太近或者位于主干道，那样容易被同事撞见！ 他若有所思的将笔放下，让人喊来叶道圣。叶道圣正在安排外围搜捕的事，这次的意外让他有些恼火，本来外围监视的任务就是自己在负责，结果人家在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金蝉脱壳，臊的他的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当初答应程默加入特务处，就是想着程默这一帮子年轻人能有什么经验，自己加入情报二股，肯定会被多加倚重，总好过，去别的地方坐冷板凳，但是没想到，第一次办案子就被目标摆了一道，让他在股长面前丢尽了脸面。 没错，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现在心里已经自然而然的把程默当成上官了，对方的表现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征服了他！ 他急忙跑过来，可能是跑的急了，气喘吁吁的，问道：“股长，你找我？” 程默看他的样子，眉头微皱起来：“老叶，你这体能不行啊！我们虽然是情报股，但是外勤行动少不了的，回头好好回炉练练！好了，说正事，码头和火车站你派人封锁了吗？” 叶道圣看到他的脸色，知道程默对自己有些不满了。没办法，之前他早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上一线了，体能战术训练早都松懈了，这段时间连番高强度工作，身体是有点吃不消！ 他急忙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回答道：“本来我们行动开始的时候，就安排在码头、火车站等处放了人，今天发现目标逃走后，我又紧急加派了人手，按时间推算，对方应该不可能在我们布控前离开！” 听到他这么说，程默的脸色缓和下来，叶道圣这个人还是非常有能力的，行事老道经验丰富，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思索片刻后他又说道：“很好，你办事我放心，些许失败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日本人图谋我国久已，在情报人员的培养上经过几代人的改进，早就形成了自己一套高效运作的方式，人员训练和个人素质方面也远高于我们，输了继续努力也就是了！ 你过来看，从地图上估算，目标本身没有便利的交通工具，为了上班和进出不引人怀疑，选择的安全屋一定是到驴子巷和警局都相对比较方便的，按照这个思路，进行三角定位排除，应该是在永和路到中山路一代，我刚刚已经让程志强将我们的人向这一线靠拢，同时安排熟悉情况的警员对住户进行排查，但是现在看来还不够，你立刻亲自带人出发，重点排查永和路和中山路！动静不要闹得太大，避免对方狗急跳墙！” 叶道圣也是个聪明人，看见他在地图上勾画的情况就反应过来了，立刻兴奋的回道：“好的，我马上就去，您等我的好消息吧！” 傍晚六点的时候，各方陆续传来好消息。首先是叶璟砚，这家伙倒是没有吹牛，竟然真的和金陵城的三教九流关系不错，这让程默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的家伙一点不像外表那么简单！ 他打听到有个黄包车夫反映赵凯坐过他的车，现在都是夏天了，可是对方竟然还是穿长衫戴礼帽，所以车夫对这个怪人印象格外深刻！他是从永和路的一个巷子口拉的对方，目的地是利济巷的一处日式酒馆！ 没过多久，又有队员过来报告说，从永和路一个晚上卖馄饨面的小摊贩那里，打听到目标有几次夜里在他那里吃过宵夜。一切都和程默预料的差不多，让前来汇报的下属们，看他的眼神满是钦佩！ 第59章 断线续上了 程默立即让人通知叶道圣，将搜索范围进一步缩小至永和路，没用多久，手下人就过来报告说有消息了，目标可能藏在永和路215号，叶组长请示下一步怎么处理！ 老话说的好，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好猎人的手心，终于抓住你的尾巴了！想到此处，程默立即吩咐众人：“走，去看看！” 巷子口拐角处，程志强也带着人到了。他和叶道圣两人看见程默，赶紧迎了过来，不等程默问，叶道圣先回答道：“股长，按照你的分析，我们对这片区域进行了重点排查，有个房东听了我们的描述，说租她老宅子的人符合我们的描述，呶，就是前面这个院子！暂时还没发现目标，不过我们很小心，没有去惊动目标！” 程默仔细打量着那所房子，一间有些破败的小院子，虽然有院墙隔绝，但还是依稀能够看到，院内有两间老旧的房屋，其中一间上面有烟囱，应该是厨房。院墙也老化的很严重，有好几处缺口！ “周围有人看见他进去吗？”程默问道。 “问过了，没人注意到，周围的邻居一直以为这房子是空的！”叶道圣回答。 程默觉得有些棘手了，没人看见对方回来，那还怎么确定人在不在呢！他斟酌了片刻，对二人说道：“先监控吧！从昨晚到现在快24小时了，他总要吃喝拉撒的！” 叶道圣小声的问他：“股长，要不要让房东或者巡警过去假装打探一下？” 程默明白他的意思，但却摇了摇头：“不用，既然他知道自己暴露了，现在突然有人上门，不管来人是干嘛的，都会引起他的警觉，我们一动不如一静，必须把断掉的这条线重新接续上！安排几个好手前后街道都布控起来！” 程志强这时候走过来说道：“股长，陶茹萍和叶璟砚他们来了！” “让他们过来吧！” 程志强对着后面挥了挥手，就看见一男一女走了过来，到了程默跟前，叶璟砚先考口报告道：“股长，赵凯去的居酒屋查到了，名字叫鹤之舞，很多留日派达官贵人都喜欢去这里，据酒保反应，赵凯每个月都会去一两次，因为点的都是地道的关西酒食，所以他有些印象，但是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和他有过刻意接触！” 程默并没有露出失望之色，接头地点肯定不在居酒屋，否则，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估计他的上线可能也不知道，赵凯会偶尔去居酒屋消遣。 他将目光转向陶茹萍，对方立刻开始诉说自己的发现：“我重新核查了两次泄密的情况，根据记录，每次泄密后第二天，目标的行踪都有段时间是空白的！而且他有接触机密的条件！尤其是关于去年军工署俞长官被刺杀事件，赵凯就是早前参与过研究所的警卫工作中的一员，事情发生后，处里为了家丑不外扬，迅速处理了涉嫌动手的两名内奸，没有扩大范围，但是据负责此案的同事说，家里一直怀疑还有其他参与！！” 时间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缓慢的逝去，直至天色黑透。突然，一直关注着那处院子的程默，眼中精光一闪。接着，其他人也激动起来，只见院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木制的大门竟然没有发出明显的响动，要不是众人一直都紧盯了，还真会忽略掉！一个人影从里面探出头观察了四周一会，没觉得异常，然后快速反身将门合上，向着巷子外面走去，监视众人赶紧将身形藏起！ 程默低声吩咐叶、程二人：“你们两个亲自带队，交叉跟踪，不能脱线但是也绝不能再惊动对方，看看目标要干什么！” 叶道圣和程志强挥手招呼自己的队员跟上，从两面分别跟了上去。程默却迈步朝着那处院子走去，身后跟着的是王伟、陶茹萍和叶璟砚，后两人和目标是熟面孔了，不适合参与追踪，王伟则是程默特意留下的！ 院门前，王伟熟练的从身上掏出开锁工具，三两下就将锁头给打开了。这些小技巧还是程默安排程志强教给他们的，看来这小子学得还不赖！小院子外面看着破败，里面却被打扫的非常干净整洁，结合驴子巷目标的住处，程默觉得赵凯可能有轻微的强迫症或者洁癖！ 主人居住的小屋也是如此，但却多了一些生活气息，一张不大的方桌上，有装着水的茶壶和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四个茶杯，不算很大的床被蚊帐遮掩了起来，窗户的位置有张小书桌，上面是一个军绿色的台灯和几本书籍。 程默随手翻看着，这些书籍大多都还很新，唯有一本1928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资治通鉴》，看的出来目标经常阅读，很多页面都因为频繁翻动导致纸张边缘被磨毛了，程默若有所思，将手里的书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复位！对身侧探着脑袋观看的王伟说道 ：“看到没有，回去马上给我去找本一模一样的！” 屋子并不大，几人很快就检查完了。然后眼睛都望着程默，意思是接下来要怎么做？程默却没有理会众人，而是专注的看向某个地方！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引起程默兴趣的，是墙上的一副年年有余的挂画，联想到程默在驴子巷时的举动，于是王伟几步过去，轻轻的将挂画掀起，右手曲起手指，在墙上敲了起来，果然下面传出空洞的声响，他兴奋的对程默喊道：“股长，这下面好像有暗格！” 程默嘴角露出微笑，人一旦在处理事情的某些做法上取的杰出成就，就会陷入一个误区，习惯性的将这个点无限复制，尽管方式可能会花样百出，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但他还是唯恐王伟冒失，叮嘱道：“小心点，检查一下有没有陷阱！” 王伟明白他的意思，前几次的教训让他对这帮小鬼子的凶残和疯狂有了深切的体会！他仔细的检查着墙面，发现果然有一条缝隙，轻轻的在缝隙的四周按动。嚯得，好像触动了机关，一小块墙面向内部陷去，王伟心里一惊，赶紧后退。出乎他意料的是，除了墙上出现一个方形的暗格以外，再无其他动静，让他闹了个大红脸！ 仔细观察才发现，原来这块墙面竟然是在一块木板上涂上一层一模一样的白灰，然后嵌上去的，惟妙惟肖，一般人不靠近观察，绝不会发现！ 伸手进去掏了掏，手退出来的时候，拽出一个藤条编织的箱子，折腾一番打开后，当里面的东西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紧绷的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里面是一部电台和一把南部手枪！和目标周旋了一周的时间，终于开始有实质性的收获了！ 第60章 找到你了 程默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走来走去想了一会，让众人将屋内一切都恢复原样撤离，王伟急了，赶紧说道：“股长，电台不带走吗？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万一目标回来毁了，到手的功劳可就没有了！” 程默闻言，脸色一下就冷厉了下来，他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决定，而且王伟急功近利的做法，让他非常恼火，他不紧不慢的向王伟走去。面对他的众人，此时觉得房间的温度仿佛都低了十几度，程默浑身的怒意竟让他们齐齐打了个冷颤。 尤其是王伟，当程默犀利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一种如坠冰窟的寒意侵蚀着他的心头，感受到程默如山的气势压来，让他感觉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他知道，老师是真的生气了！ 强自鼓起勇气，磕磕绊绊的说道：“老师，我错了！您原谅我这回吧！” 程默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他，直到王伟头上滚动起豆大的汗珠，可被他注视的王伟却低头紧张一下也敢动，连额头上的汗水也顾不上去擦拭，任其流到脸上，流入脖颈！ 良久，低沉的声音响起：“这是最后一次，我知道你性格冲动，但是我最讨厌别人质疑我的决定，而且你这种好大喜功的做法，让我很不喜欢，再有下次，不要怪我不念师生之情！ 你们也是一样，如果不满意我的做事的方法，就自己申请调离，如果再有人敢违抗我的命令，决不轻饶！ 现在立刻执行命令，还有，所有的细节必须全部还原，包括地上的脚印、蚊帐的褶皱，还有你开过的锁孔内的金属粉末！全部给我处理干净！”众人齐道不敢，口中称是，急忙行动起来 程默言罢，再没有去看王伟一眼，转身向外走去，刚刚有一瞬间，他对对方彻底失望了，此人留在自己身边，迟早必有大祸！再看看吧，毕竟是自己从杭城亲手带出来的，眼下还不是处理此事的时候！ 陶茹萍和叶璟砚也是第一次对程默有了新的认识，这个年岁不大的长官生起气来，身上的威势简直骇人至极！王伟从战战兢兢中回过神来，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自己就是嘴欠！仗着老师的关爱，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回到处里，他将关慧和张正鹏找了过来。 “查的怎么样了？”程默问二人。 关慧递了一张纸过来，程默接过查看，原来是一幅人物肖像，他想起来，关慧和自己学过犯罪模拟画像，成绩还不错！仔细看看上面的人，好像有些熟悉！ 他问道：“这就是那个打电话的人？面部轮廓有些模糊啊！关慧你的能力有所退步啊！是不是老师教你吃饭的手艺都快忘记啦？” 关慧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身边的张正鹏看出了她的尴尬，解释道：“老师，不是她的问题，是这个人行动举止间刻意遮挡了自己的容貌。目击者是电话亭旁边擦鞋的，他只能回忆到这么多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时间和地点都能对上！” 程默其实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听见张正鹏的解释也就明白了，他沉吟片刻，说道：“我总觉的这个人有些熟悉，以我的记忆力，不应该印象这么模糊，不过，我们刚刚来总部，很多人员都不熟悉，而且这件事也不方便大张旗鼓的调查。 这样吧，我拿去给科长，看看他认不认识！你们先抓紧回去休息一会吧！今天晚上暂时不会有其他行动了！” 两人告辞离开，程默也拿起桌上的画像去找唐纵了。 戴春风特务处规定所有在职人员每周只可以回家住一天，唐纵新婚不久，家有娇妻，对这个规定极为苦恼，最近趁着戴某人一直在南昌行营，他就趁机每天都回家过夜。但是今天他下班后并没有回家，从中午接到程默的电话后，他就一直在办公室等着对方。 敲门声响起，在他同意后，程默走了进来。唐纵坐在办公桌后面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示意程默在自己对面坐下，没有着急问案子的事情，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良久，唐纵叹了口气，开口问道：“确定了吗？” 虽然他语焉不详，但是程默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将手里的画像放到桌上，回答道：“基本可以确定，是内部有人通风报信，这是下面人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的肖像，我觉得有些面熟，应该是在总部见过，但是我不熟悉总部的人员，您帮忙看看，有能对的上号的人吗？” 唐纵踌躇了一会，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程默口中说出的答案还是让他觉得头疼，这可是家丑啊！ 特务处本来就遭各方忌惮，尤其是去年俞长官被特务处的内奸刺杀一事，更是让一众大佬，在委员长面前，狠狠给处长穿了一回小鞋，现在旧事重提，戴春风又远在南昌行营，自己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程默能够理解他的难处，没有催促，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给自己泡了杯茶！ 终于，唐纵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画像，事已至此，也只能快刀斩乱麻，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 看了没多久，他的眼睛就眯了起来，脸上浮现出狠厉之色，将手中的纸张扔在桌上。 口中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么会是他？怎么能是他呢！” 听到唐纵自言自语的内容，程默知道对方有了答案，问道：“科长，你有目标了？” 唐纵被他的问话引得回过神来，冷声说道：“虽然你带来的画像面部轮廓很模糊，但我还是想到是谁了，这个人我太熟悉了，我真的没想到是他，你打算怎么处置，现在就动手吗？” 他没有说是谁，只是拿起笔在画像上写了个 名字给程默，程默看了也有些惊讶！ 不过他的惊讶也只是转瞬即逝，身处这个时代，在他看来，面对无孔不入的日本情报机关，任何人是日谍或者汉奸都不奇怪！ 他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才说道：“不急，现在还不到时候，先监控起来，待赵凯那边事了，再收拾这个家伙！另外，我觉得咱们还是和处长先通通气吧！” 唐纵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样子，也被感染了，整个人轻松不少。心中慨叹，先不管这个案子能办成什么样，光看眼前之人，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很难让人把他和二十岁的年纪联系在一起，对方身上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和气质，不经意间让他身边的人深深折服。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得了，难道自己老了，可我才29岁啊！ 第61章 抓捕 大约是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在椅子上假寐的程默觉得身上一沉，睁眼看去，原来是程志强和叶道圣回来了，刚刚就是程志强看他睡着了怕他着凉，拿了件外套给他盖上，看见程默醒了，两人也就收回了准备离开的步子。 程默伸了个懒腰：“回来啦，辛苦了！简单说说有什么进展和收获！” 在他们的描述中，程默知道了后面发生的事情。赵凯离开永和路的安全屋后，并没有选择逃离，而是在反复几次反跟踪后，大概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后就直奔中山路而去，看到对方如此谨慎，叶道圣和程志强商量了一下，没有再让手下靠近，自己两人亲自坠在目标的身后，来到了中山路的一处粮油铺子外。 中山路27号，茂祥粮油行，此时夜已深，铺面早就关门打烊了。赵凯左右观察没有发现有尾巴，随即转身快速的敲起门来。“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声音蕴含着某种节奏。等待了约十几秒钟，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男人探头出来观察了一下，然后快速将赵凯迎了进去，随着一声“嘎吱”声，街道上复归于平静！ 屋子的主人没有开灯，而是点上了蜡烛。赵凯才看清，原来还有三个人分散在角落里，手上都各自拿着武器！ 他脸色难看的问道：“蝎子，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吗？” 对面的男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过了一会才答道：“毒蛇，你何必明知故问呢，今天整个下关都动了起来，你别告诉我和你没关系，这个时候你还冒险来我这里，是要害死我们吗？” 赵凯悚然一惊，他们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他的口气不再那么强硬了，回应对方：“只是例行抓捕红党，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然我还能好好坐在你面前吗？但是，我现在感觉很不好，局里派了两个新人盯着我，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开始怀疑我了，去年那件事，如果详查，肯定能联想到我身上。我需要你立刻安排我和上面见面，我需要帮助！” 对面的男人听到他的话，有些迟疑的说：“你确定不是在搜捕你？可是上面通知你已经暴露了，让我们和你切断联系！” 果然如此，看来自己被那个人放弃了，他急声问道：“是蜘蛛下的命令吗？我要求立即直接和他见面！” 那人摇了摇头：“蜘蛛的身份是绝密，他不会见你的，我可以安排你撤离，但是你必须把电台和密码本交出来！明天上午，浦口码头有艘货轮前往香港，这是船票和证件！” 赵凯有些不甘心的道：“只能这样吗？我潜伏了两年了，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毒蛇冷笑道：“规矩你都不记得了吗？要不是看在你这两年立过不少功劳的份上，蜘蛛早就让你切腹了！八嘎！” 赵凯一阵恍惚，整个人都蔫了，组织处理弃子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两年前他领导的小组另外两名成员，就是在行动失败后直接自杀的！当时他还有些庆幸，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 良久，他才将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有些丧气的说道：“好吧，我服从命令！明天在码头，我将电台和密码交给你！” 毒蛇却打断他的话，粗暴的说道：“不行！你把藏匿电台和密码的地方告诉我们，我安排人去取，这是你最后为帝国尽忠的机会，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街上阴影里监视的程志强和叶道圣见对方进去这么久，正在商量要不要潜入进去查看情况。可就在此时，却见粮油行的大门打开了，赵凯从里面走了出来，行色间却不复之前的从容！ 两人汇报完整个过程，程默思考一会，转头问道：“粮油行的情况查清楚了吗？有几个人？” 外围调查是叶道圣负责的，所以他的眼神看向了他的方向，叶道圣迟疑了一下，回答：“暂时还不清楚，时间太晚了，如果找左邻右舍询问，可能会惊动粮油行里的人！” 程默也清楚这里面的难处，点了点头，开始安排：“准备抓捕吧，本来还想看看目标会不会有侥幸心理，可以顺便钓到更大的鱼，现在看来对方是在为撤离做准备了，你带二组负责粮油行，阿强带一组负责赵凯安全屋！现在是早上四点半，没有意外的话，八点开始行动！” “是！”接到命令的两人都露出兴奋之色。 上午七点半，负责监视赵凯的人汇报，有两个男人去了目标的安全屋。程默立即驱车赶赴现场，大约二十分钟后，三个人一起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人长衫带帽，一看就是伪装过的赵凯。另外有一人手里拎着一个皮箱，正是程默昨天看到装有电台的那口箱子！ 意识到对方这是要转移，程默当机立断，命令行动！ 赵凯和两个同伴刚走到巷口转角处，突然就从两侧冒出几个大汉向他们扑了过来，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这次的抓捕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出现意外，队员们三人一组，两人分别控制自己目标的双臂，另一人上前用拇指快速按压对方的后颈大穴，随后目标便应声而倒，整个过程无比丝滑，这是程默吸取了前几次的教训后，将传统武术里的点穴术和现代警方擒拿抓捕手法相结合，总结出的一套动作，已经让手下人练了不短的时间了，初次显威，收获的结果让程默相当满意！ 叶道圣那里出了一点小意外，对方非常警觉，当化妆成客人的队员刚一进去，就被掌柜识破了，随后爆发了激烈的战斗！还好，二组的队员都是精英，反应迅速，短暂交火后控制了局面，不过那个代号蝎子的还是在最后关头咬破了衣领上的剧毒氰化钾，死了！其余两人一个腿部中枪，一个持枪的手臂被打断，顺利擒获！而情报二组这里，只有两人轻伤，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第62章 打电话的人 0今天的特务处特别热闹，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间或还有一些内勤女职员的议论声：“你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么，听说情报科二股的股长带人抓了一整个日谍小组，这次这个新成立的部门可露脸了！” “你说的是那个特别英俊而且还不到20岁的程股长吗？” “对对，就是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呦，你这个小蹄子这是动春心啦！别做梦了，我可听说，人家有个漂亮的像仙女一样的女朋友，而且家境好的不得了！” “唉，可惜了！看来我是没机会了！” 林怀远拿着自己的公文包走了进来，他是书记室事务股的副股长，今天的他看起来心事重重，尤其是那些女职员的议论声传进他的耳朵里，让他更加烦躁，他猛地停下脚步。 几个女职员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赶紧停止了议论，纷纷招呼道：“林股长好！”没想到一向都是个老好人的林怀远今天却难得的发了脾气：“一个个都闲的没事干是吧？躲在这里嚼舌头，这是什么地方，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吓得几人赶忙道歉后各自忙碌去了！ 林怀远，早年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后来考入黄埔三期，参加过北伐，只是过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建树，1931年特务处十人团成立后，受唐纵等人邀请，加入复兴社特务处，历任编审股组长，副股长，现任书记室事务股副股长，这是戴春风和唐纵准备等特务处扩编后，提拔他做科长的意思！ 他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随手将公文包扔在桌上，整个人瘫坐在办公椅上！他叫来自己的心腹，问道：“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处里有什么喜事吗？” 手下一听他问这件事，立刻眉飞色舞的答道：“股长，你是不知道！那个处座从杭城带回来组建情报二股的程副股长，还真是个厉害角色，这才来了多久啊！听说今天一举破获了一个完整的日谍小组，抓了好几个人呢，我听说还缴获了电台！”林怀远越听脸色越难看，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听心腹下属讲完。找了个借口让他出去工作，说自己昨晚没有休息好，想眯一会！ 待那人关上门出去后，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烦躁，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片刻后又拉下窗户上的格挡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视线所及可以看到，院子里不停的有车辆和行动人员返回总部！ 突然他的眼睛一紧，视线里看到一群情报科的人押着两个带着头套的人回来，两人明显能够看出已经受了严重的枪伤，后面还有一个已经死了的，被放在担架上抬了回来！ 唐纵办公室内，如果此时有下属进来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屋里除了唐纵和程默之外，还有两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个就是此时应该在南昌行营主持对赣北情报工作的戴春风，而另一个却是一个早就死去的人---松下正雄！ “哒哒”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进来！”唐纵看了看戴春风和程默，见戴春风朝他点点头后对外喊道。 林怀远刚走进办公室，看清楚里面的人，就愣在那里。不过片刻，他的脑门上就浮起细密的汗水，怎么会是他，家里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还有戴春风不是应该陪常申凯在南昌剿共前线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 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但是口中说出的话语还是带有轻微的颤意：“处座，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卑职没听说科长说起啊？” 戴春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怎么！我回总部还要跟林副股长汇报吗？” 林怀远悚然一惊，知道自己刚刚表现的太过失态了，急忙开口补救：“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看见处座开心吗？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戴春风没有理他，看了程默一眼，意思你来说吧。程默会意，起身对林怀远说道：“林股长，幸会！我是情报二股的程默！” 林怀远看着这个年轻人，尽管心里恨不得马上掏枪干掉对方，但是面上却装出自来熟的热情，回应道：“副的副的，您客气了！看您如此年轻又一表人才，果然是人中龙凤啊！” 程默却有些玩味的看着他，都有些佩服这人的心理素质，眼下的情况如此明显对他不利，可他还能和众人虚与委蛇，果然是王牌，可惜自己就是专门对付王牌的。心念至此，他也不想和对方在纠缠下去，直接挑明说道：“小栗秀树！再演下去还有意思吗？我敬佩你是个高手，希望你能有高手的尊严，输了就得认。旁边你这位老同学及上下铺，你应该不陌生啊！” 他此言一出，林怀远，不，应该是小栗秀树，整个人就像气球被戳破了一样，瘫了下去。自嘲道：“总要试试啊！生死面前谁能坦然认输呢！也好，这么多年了，我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 听见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虽然程默早就给戴春风和唐纵通过气，但是两人还是感到震惊，尤其是唐纵，他与此人多年交好，由于二人都志趣相投，他对这位学长向来尊重有加！虽然上次看到程默拿来的画像他就认出了对方，但是内心深处还抱有幻想！ 他难得的大声质问对方：“为什么？你可是黄埔三期的，委员长对我们这些黄埔生有多关照你不清楚吗？未来你的前途无量啊！难道就因为日本人给了你一个日本名字，你就可以出卖自己的祖宗和国家？” 小栗秀树看到好友如此失态，还是有些感动的，然后苦笑着摇摇头，有些诧异的向程默说道：“你没告诉他吗？” 程默看到唐纵听到这句，也疑惑的看向自己，坏了，别遭了唐纵的猜忌。急忙解释：“我也是猜的，之前不能确定，所以没有上报！” 小栗秀树倒也光棍，没有继续挑拨，他知道自己这位好友的性子，这种小手段是激不起对方的胜负欲的！他用无奈的语气对唐纵说道：“唐科长，那里能是出卖呢，没听这位讲吗，我就是日本人啊！常申凯的赏识除了方便我为帝国获取情报以外，对我一钱不值！” 第63章 不能审的嫌疑人 唐纵更加吃惊了，看着程默，问道：“他说的是真的？这是怎么回事？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是日本人，而且他加入黄埔的档案清楚的记录了他的籍贯啊，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他当然清楚，他曾经在黄埔中担任过常申凯的反共先锋，所有的老师和学员档案他都经手过，而且他的记忆力很好，不会弄错的！ 程默也被他问的哑然失笑，怪不得黄埔同学戏言其是：“唐博士天上的事情晓得一半，地下的事情无所不知。不过就是打不中靶子，系不好绑腿。”此人对斗争的理解大多都在理论上，隐秘战线的阴暗和残酷严重认识不足，怪不得做了一辈子情报工作，前半生却被戴春风吓得动弹不得！ 他苦笑着回答：“小栗秀树，日本北海道人，11岁被选入玄洋社，成为替换潜伏计划的一员，被送到长春郊区一户没有孩子的农家收养，15岁他的养父养母暴毙，随后被土肥原贤二秘密安排进入大同学院训练，18岁在日本特务机关的安排下，以奉系公派留学的名义前往早稻田大学深造，实际上接受特高科总部的重点培养，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没人再去关心唐纵的表情，小栗秀树此时一扫刚才的颓废，朝着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的松下正雄问道：“这些都是你告诉他们的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据我所知，你应该在杭城就被他开枪击毙了才对啊！”说到最后他又看了一眼程默，仿佛要死死的记住眼前这个让他所有努力都化为泡影的人！ 松下正雄没敢正视小栗秀树，毕竟出卖自己的战友在任何时代和阵营都是令人不齿的。他讷讷的说：“这都是程长官的安排，那天他趁大家不注意在我的心口放了一块银元，随后打出的那枪正中银元，血迹是银元压破皮肤流出的，慌乱间没有人注意到，事后将我安排在杭城一处秘密地点休养，前段时间才安排人将我送来！小栗君，我发誓，昨天以前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找到的人是你！” 小栗秀树用充满鄙视的眼神看着他：“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出卖了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将我告诉你的信息记得这么清楚，可真是难为你了！” 他又转向戴春风说道：“那么戴先生！您又打算怎么处理我呢！我可不是这个软蛋，别说刑讯逼供有没有用，就是有，我在复兴社这么多年，我说出的那些秘密，你的手下敢听吗？” 程默心道，果然如此。他早就想到了，所以即使之前已经确定对方是内奸，也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就是一直在等戴春风回来，此人在复兴社潜伏的太深了，知道很多不可告人的丑闻和秘密，戴春风和复兴社其他大佬绝不会让这些秘密大白于天下！ 戴春风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眼神冷漠的看着他问道：“我只问你一件事，狼山刺杀和你有没有关系，特务处还有没有你们的人？回答我，我可以让你体面的上路！” 小栗秀树嘲讽的看着他，回答：“狼山刺杀就是我指使他们干的，俞大维这个人太重要了，必须要除掉，还可以让你在常申凯面前失宠，可谓一举两得！老师说的对，你这个人在情报工作一途有着惊人的能力，假以时日必是帝国情报界的最大对手。如果这个计划能将你们两个如此重要的人干掉，那将是我职业生涯最伟大的成就！ 至于第二问题，你只能自己猜了，我是不可能回答你的！话说，除了尽快杀死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不过，不劳驾你们了！哈哈哈哈！天皇万岁！帝国万岁！” 唐纵惊道：“不好！他要自杀，快阻止他！” 可是除了他，程默和戴春风都没有任何动作！程默知道此人活不了，戴春风也不会同意自已审讯他，毕竟一个日本间谍长期潜伏在身边而毫不自知，一旦被有心人打小报告给常申凯，戴春风刚刚获得老头子的信任，以及即将吞并南昌行营调查处的好处，可能瞬间化为乌有，这绝不是戴春风能够接受的！倒不如让对方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虽然有些遗憾没能从此人身上挖出更大战果，但也聊胜于无吧！ 唐纵也是一时情急，但并不傻，冲到小栗秀树身边正要阻拦，却发现戴春风和程默二人的态度，立马反应过来，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程默是谁，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但据二股的队员说，这个外表如同文弱书生的年轻人，一旦动手就像远古暴龙一样，无一合之将！如果他有心拦阻，对方哪有自杀的机会，这一把自己莽撞了，关心则乱，没能领会处座的心思啊！ 大意了，没想到啊！程默这个小子，揣摩上意的本事一点不比他破案的能力弱！ 戴春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程默的眼神却流露出一丝欣赏！ 小栗秀树果然在笑声落下的一瞬间咬破了衣领里暗藏的毒药，那是接到唐纵召唤的时候，偷偷准备用来作为最坏打算的。短短三秒后，办公室内就多了一具尸体，这个场景吓坏了松下正雄，他害怕程默趁机将他灭口，赶紧紧张的盯着程默。 戴春风懒得再理会这里的事情了，他起身向外走去，口中命令道：“这里的事情你们处理吧！我去休息一会，抓捕的犯人尽快审讯，我睡醒了要看到详细的案情汇总！”程默和唐纵赶忙称是，恭送他离开！ 关门的声音响起后，程默转身有些好笑的看着一脸惊恐的松下正雄，说道：“放心，你还有用呢！只要你和我好好合作，我保证不会杀你！你先出去吧，外面有人送你回安全屋！” 待松下正雄离开后，程默对唐纵歉意的说道：“对不起，科长！我不是有心瞒着你的，只是之前一直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这次还是处座回来后，让日本方面交叉验证后才确定的，之前好多里面的隐情都是我猜的！” 唐纵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件事情不怪你，是我感情用事了！我早就该想到处座的意思的！不过我还是要说说你小子，下次就不能提醒着我点吗？” 程默笑道：“卑职明白！”有个这样的上司倒还不错！ 第64章 五毒 “股长！”审讯室内的叶道圣和程志强看到程默起身打招呼！ 程默看到正在受审的正是赵凯，看这家伙这么惨，估计没少吃苦头！便问道：“怎么样？交代了吗？” 两人摇了摇头：“那几个都交代了，就这个家伙还死扛着！所有的刑具都用了一遍，再用刑人就不行了！” 程默不置可否的说道：“是吗？还是个死硬分子啊！其他人的供词拿给我看看！”程志强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他！ 这些人都是隶属特高课一个代号“五毒”的情报组！ 而每个五毒成员都有一个自己的行动小组！为首的就是代号“蜘蛛”的林怀远，但是都是单线和其他人联系，其他人没有见过他本人，都是通过死信箱接收他的指令！ 看来要不是程默早有后手，就算抓到了对方，也拿他没有办法！ “蝎子”就是粮油店老板，抓捕时自杀了，据他的手下招认，他们这几个人主要是负责行动支援的，并不主动搜集情报！程志强他们认为几人价值不大！ 合上文件夹，扔在桌上！程默淡淡开口：“去把那几个人带过来！”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三个人被带了进来！每一个身上都血痕累累，遍体鳞伤，让人不忍直视！ 程默让他们三个在赵凯面前跪成一排，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走了过去，“咔咔”这是枪机卡簧拉动上膛的声音！ 赵凯将肿得像个核桃一样的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他猜到程默要干什么，这种事情他以前也没少干！ 程默手里的枪口抵在第一个跪着的人的脑袋上，然后就这么看着赵凯，口中数着：“1……2……3”随着3字出口，只听“砰”的一声枪响，然后红的血液，白的脑浆溅了赵凯一身！ 赵凯身体猛的一阵抖动，但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眼中露出一片哀意，将抬起的脑袋又缓缓的低了下去！ 然后程默又将手中的枪口顶在第二个人的脑袋上，那个人刚刚目睹了同伴的遭遇，此时被枪口指着，吓得瑟瑟发抖，口中不断的用日语呼喊着，程默听出他说的是“妈妈！” 他轻蔑的一笑，用日语说道：“你别怪我，你的生死就掌握在你的同胞手里！要怨你就怨他吧！” 赵凯身体再次一颤，缓缓张口准备说话，可是猛的却又好像想到什么，又闭上了嘴巴！接着“砰”的一声响起，又死了一个！ 还不等程默的枪口挪到第三个人的头上，只见那个奄奄一息的家伙发出“嗷”的一声无比凄厉的嚎叫，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竟然举起带着镣铐的双手向程默的头部砸来。叶道圣急道：“小心！” 可是他刚喊完，就傻眼了！原来，就在对方攻击的瞬间，程默左手抬起，然后对方好像将脸凑上来给他打似得，结结实实挨了他一巴掌，整个人被抽的原地转了一个圈，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自然就谈不上伤害程默了 ！ 程志强无语的扶了扶额头，实在是太佩服这家伙的勇气了，程默可是能一掌打断树干的存在啊！果然结果和他想象的一样残暴！ 程默倒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是重新将枪口怼在了那个家伙的脑袋上，赵凯再也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折磨了，他嘶吼道：“我说，我交代，你放过他吧！” “这不就对了吗？说吧！你是怎么和上级联络的！都传递过哪些情报？还有其他同伙吗？”程默对他现在的状态很满意，开始询问！ 赵凯被人从行刑架上架回审讯椅上，开始交代：“我叫渡边次郎，我们这个情报组代号“五毒”，我是其中的“毒蛇”，直属奉天特高课，至于同伙，我知道的你都抓住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不过“蜈蚣”、“壁虎”、“蟾蜍”我都没有见过，不知道他们的掩饰身份！ 这两年我收到上线“蜘蛛”和我自己搜集的情报不少，具体记不清了！比如国民政府剿共的计划、戴春风暗自在各地组建特训班的情况，唯一一次失手，就是狼山刺杀事件！不过特务处为了防止家丑外泄，很快就将我的下线都给处死了，并没有牵连到我的身上！” 他交代的这些事情，程默没有听到任何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于是，在渡边次郎还在用自己是为了救同伴才投降的借口，来消除自己内心的耻辱时！ 程默却很是随意的又是一枪，打死了最后那个倒霉蛋！ “混蛋！你在干什么？我已经交代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死他，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看到这一幕，渡边次郎彻底崩溃了，疯狂的挣扎着身体，口中大声朝程默嘶吼着！ 旁边监刑的特工赶紧按住他，生怕他挣脱束缚！ 程默示意放开他，嘲弄的说道：“我不得好死，你们占我国土，杀我同胞，还妄想灭我苗裔！到底谁是魔鬼？ 不过呢，这不是我杀他的理由！我杀他只是因为你的欺骗！用一堆我早就知道的东西，就想救下你的同伴，你的算术学得不错啊！ 我不光杀了他们，如果你继续糊弄我的话，我也会马上送你去和他们汇合，时间还不算晚，如果你脚程快的话，应该黄泉路上还能和同伴团聚！” 他说完后，渡边次郎也冷静下来，不再挣扎了，闭口沉默起来，片刻后，好像终于想通了，重新开口：“除了这些，还有两个情况可能对你们有用，但是，我要求得到释放，并且给我一笔钱送我去香港！” 程默没有立刻拒绝他：“说说看，如果真的有价值的话，我会考虑答应的你的要求！” 心中则暗想，反正不用我的钱，答应你就是了。这次他们破获五毒小组，收获颇丰，昨天程志强就将清单给了他，光粮油行就搜出5根大黄鱼，三千美金和约有几万的法币，还不算渡边次郎和小栗秀树哪里缴获的！他已经嘱咐程志强全部在花旗银行兑换成等价的美元和英镑了，合计案值约有五万美金！ 第65章 事了分赃 渡边次郎知道自己不能，仅靠单纯的相信程默会遵守约定。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他缓慢的说出自己所知道的：“电台相信你们已经拿到了，我除了潜伏搜集情报以外还是五毒小组的报务员，蜘蛛搜集的所有情报都是我发出的，我们和奉天约定的发报时间是每周三的晚上八点，也就是说下一次联络时间就在今晚。 还有，虽然我不知道其他三个小组的情况，但是我知道“蜘蛛”手里有一份被策反的人员名单，那里面全部都是心向大日本帝国的国党要员！他很多重要情报都是来源于此！” 程默闻言脸色大变，这个情况不能不让他感到吃惊，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才不过1934年，就有这么多汉奸投降派。 不过，转瞬间他就想通了，连国府一、二把手都是亲日派，下面那些留日派官员又能对日本有多少警惕心！ 他装作不动声色的问道：“密码本呢？” 渡边次郎却一声嗤笑：“程长官，我要是连密码本都告诉你，那我对你还有用吗？我可以在联络时间帮你发报，但是我要先看到你的诚意！” 程默笑了，笑的很大声，笑的很不礼貌，笑的渡边次郎莫名其妙。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程默为什么笑了，在程默一个挥手的动作后，关慧抱着从渡边次郎家搜到的电台进来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关慧的手中还拿着一本1928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资治通鉴》，竟然和他昨天晚上在家里烧掉的那本一模一样，这一刻，他底牌尽失，已成为程默砧板上的肉！ 程默收敛笑意，冷声问道：“怎么样？渡边先生！我没让你失望吧！如果你说的密码是这本书的话，那我想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是自己说解码的方式，还是我让电讯科用过去监测到的电波进行破译！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有了密码本，我相信我那些同事用半天的时间，足够找出你的加密方式！” 渡边次郎彻底死心了，沮丧的说道：“我说！” 当天晚上，渡边次郎按照程默的指示，通知奉天特高课：“蜘蛛”和“蝎子”小组暴露，抓捕中两人服毒自杀，详情自己还在调查！自己目前孤掌难鸣，急需支援！请总部提供新的联络人和行动支持！ 而奉天特高课的回电却耐人寻味，只是告诉他：情况已知，暂时蛰伏，等待指示！ 程默由此判断，对方一定还有别的渠道来获取特务处的情报，只是不知道是在内部还是外部，看来日本人对戴春风的特务处，重视程度着实非同一般！ 程默没有食言，在请示戴春风和唐纵同意后，给了渡边次郎一笔钱，让程志强将对方送上了去香港的船。 至于对方在香港过得好不好，那就要问问程志婷和赵天龙了，因为程默特意通过隐秘的方式，通知他们安排人在香港好好“招待”对方。 钱这东西能省还是省一点，红军马上就要踏上万里征程了，拿来给同志们添些补给不好吗！ 诸般事了，接下来自然是分配胜利果实了！程默将缴获分成了四份，两成准备送给戴春风，一成给唐纵，两成成给手下人分了，而他自己足足吞了一半，这些事情都是特务处的潜规则了，自然没人傻的在这种事情上，跳出来找他的麻烦，何况每次这种事情都是安排程志强操作的，极为隐蔽。叶道圣几人就算知道，也不敢过问！ 果然找日本人的麻烦，不光能升官还能发财，真不知道党调处和南昌行营调查处那帮王八蛋整天把眼睛都放在自己人身上图什么。 这里要说一下，党调处就是党务调查科，他的前身是“CC系”的中央俱乐部，也就是日后的中统！ 南昌行营调查科是中原大战后，常申凯亲自到南昌指挥“剿匪”事宜，于是成立了南昌行营。南昌行营当时权利很大，统管江南五省“剿匪”活动，被人称为“第二首都”。南昌行营调查科里面的特务人员的办事水平要高得多，其中很多人都是拥有非常高的学历。而戴春风虽然考进了黄埔军校第六期，都是没有毕业就离开了，他们心里对其多少有些不服气。 现在两股势力已经都很成熟且实力强大，而戴春风只是“力行社”特务处长，他手下只有不足二百人的队伍，和上面两家比起来仿佛是一个草台班子。虽然三家同为一个政府服务，但他们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止过，尤其是陈立夫对南昌行营垂涎已久，时刻算计着如何将其收在自己麾下。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还是给戴春风做了嫁衣，等再过两年，估计戴春风就将行营调查科吃的渣都不剩了！而特务处即将迎来快速壮大的时期！ 戴春风办公室，程默正一脸谄媚的给看案情记录的戴春风倒茶，那架势像个十足的狗腿子，手下人要是看见都不敢想象是同一个人。 “先生，您喝茶！”程默道。 戴春风白了他一眼，看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无奈的说道：“行了，别给我演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李太白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你跟我这装什么狗腿子呢！有事说事！” 程默尴尬了，难道自己真的不会拍马屁？他装作委屈的说道：“那也要看谁啊，没有先生提拔，我还在家待业呢！对了，我给您送礼来了！” 戴春风眉头皱起来了。语气有点冷淡额说道：“怎么？连你也学会这套了，看来程股长不光案子办得好，这歪门邪道也学得不慢啊！” 程默倒也不害怕，笑道：“先生，我那敢啊！这是这次案子的缴获，按规矩上缴过后的一点盈余，总部里里外外的这么多人辛苦这么久了，大家薪水也不高，总不能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吧！我就做主拿出来发福利了！ 我保证，我绝对没有中饱私囊，情报科都有账的！你不是最近刚接手了行营调查科吗？我估计您用钱的地方肯定不少，这是我特意留给您的！” 戴春风看他递过来一个信封，很薄，也就混不在意的接过来打开了，但是一看里面的东西，一下就激动的站起来了，是一张花旗银行的支票，上面金额竟然足足有一万美金！ 第66章 暴躁的程默 程默没有猜错，戴春风确实急需大笔钱财，他接手南昌行营调查科后，为了尽快拉拢下属，树立威信。对里面的人员给予了优厚的待遇，甚至超过了特务处里面的那帮人，每个月的收入要高出一倍多。 所以他这次回金陵除了过问这个案子，还有一件事就是筹措资金，可惜他现在还远不是后世人们口中的“委员长佩剑”，只不过是国党刚刚展露头角的小角色，那些银行、富商都没有给他好脸色，让他恼火不已。程默提供的这笔资金可以大大缓解他目前的困境！ 他吃惊的问程默：“这么多，你小子这次到底缴获了多少？你说的没错，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筹措经费，可惜四处碰壁，你小子可真是我的福将啊！” 程默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正色说道：“这差不多是其中的大头了，还有一些法币分给下面的人了，另外唐科长那里也备了一成！” 戴春风将支票放回桌上，坐下想了一会，说道：“你做的对，唐纵这个人虽然是个老好人，但是也是委座心里挂了号的，很多事都会问他的意见，而且他是你的直接上官，你还是要和他处好关系！其他的我也就不过问了，不过我警告你们，小恩小惠可以，如果你们敢因此徇私舞弊，懈怠工作，家法绝不留情！” 程默神色一正，干脆利落的答道：“卑职绝不敢忘记先生教诲！” 说着说着却又换上讨好的样子，小声说：“不过，先生。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您能批准！” 戴春风一看就知道没有好事，不过拿人的手短，刚拿了好处也不能立马赶人吧。只能听听这小子要干嘛，“说”。 “渡边次郎不是交代说小栗秀树也就是林怀远藏了一份内奸名单吗？我想您支持我查下去！” 戴春风一听坏了，这小子来劲了。他一拍桌子，喝道：“不行，别说你了，就是我现在要是敢动这个念头，都死无葬身之地，虽然我不知道那份名单上有谁，但一想想林怀远的来历就知道，那上面的人或是位高权重或是身世显赫，绝不是现在的你我可以动的！” 程默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一下就蔫了，明明知道是一帮卖国贼，却不敢动对方，这个无力感实在是让他满心挫败！ 戴春风看他这个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这个下属是个干将，出发点也是一心为国，自己实在不忍过于苛责，于是语气放缓，说道：“不过，你可以先想办法找到那份名单，做一些前期工作，以待未来！但是我警告你，没有我的同意，你绝对不能擅自动手，不然谁也保不住你！” 程默一喜，立马连声答应。戴春风又怕他有情绪，好生安慰了一番，才让他离开！ 唐纵哪里倒是没有像戴春风这么麻烦，此人果然是个妙人，不动声色的将支票放进抽屉，然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处座哪里去过了？”待听到程默肯定的回答后，便再未过问其他！ 第二天，程默在特务处附近最好的酒楼大摆宴席犒劳一众手下，戴春风也和唐纵连诀而来，举杯对众人好一番嘉勉，当然，两人都是大忙人，不可能和下属推杯换盏一起荒唐，何况他们在，众人也放不开，应付一下，便都匆匆离去，给足了程默面子！尤其当程志强将两成的缴获当成奖励私下分给众人，更是让气氛达到高潮！ 唯独王伟有些闷闷不乐，自从那天被程默训斥后，他明显感觉老师对自己冷淡了很多，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老师的信任，酒水一杯一杯的灌进口中，没过多久醉意便涌上心头。张正鹏和关慧看在眼里，也有些于心不忍，他们三个同时被老师选中，经历了那么多，感情甚好。但他们都知道老师的脾气，也只能干着急！ 随着案子的完结，程默也闲了下来，可是周围的人却觉得他最近越来越沉默了，有时候一个人常常发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偶尔有下属做错事，都会遭他严厉训斥。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以前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只有程志强知道怎么回事，前线的风声越来越紧了，听说红党已经仅存瑞金、会昌、雩都（今于都）、兴国、宁都、石城、宁化、长汀等县的狭小地区，而且随着国军封锁越来越严，各种物资奇缺，已濒临生死存亡之境！ 程默也知道自己最近的表现过于异常。但是，尽管他知道历史的走向，可当前线糟糕的消息不断传来的时候，他还是难掩自己的心痛，自一月份开始，每天都有大批的优秀革命战士牺牲，苏区几百万的百姓面临屠杀!这一切都让他怎能熟视无睹！ 他必须做点什么，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他今天约了苏孜悠在中央饭店吃饭！ 中央饭店始建于1927年，为民国时期的中央饭店，是民国政府要员和社会名流的出入地、下榻之所，为当时同行中的“巨擘”。 此时程默正坐在大厅靠窗的位置，等待苏孜悠的到来。 随着侍者的引导，一身白色连衣裙，靓丽动人的苏孜悠出现在程默的对面。 两人相对落座后，都没什么胃口，简单点了一些餐点掩饰。程默说道：“家里有消息吗？” 苏孜悠看着明显有些消瘦的程默很是心疼，但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自己最近也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苏区的情况实在太让人揪心了！ 她低声说道：“老家来信了，说现在的形势已经完全验证了你提供情报和判断！对我们提出了表扬！关于转移的事情还没有定论，一切都还在准备阶段，没有具体的行动目标，但是对于你的建议，武豪同志相当重视，说一旦路线确定，会及时通知我们，但希望你先进行物资筹措，以备不时继续！ 另外就是嘱咐我们不要分心苏区的情况，我们的战场不在哪里，只有更好的隐藏自己，打入敌人的心脏，才能为以后得工作做出更大贡献！” 程默默然了，是啊！自己应该对几位伟人更有信心才对，一切的困难都是暂时的！ 第67章 暗杀 “我知道了，你最近怎么样？”程默端起放凉的咖啡喝了一口。 苏孜悠随口回答道：“就那样吧，国研所现在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如何帮常申凯获得更多军援上，倒也不是很忙！” 程默留意起来，问道：“有目标意向了吗？” 苏孜悠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此事，但还是回答道：“听说德国和美国已经初步同意常申凯的借款请求，这笔贷款会被兑换成等价的武器和其他战备物资！” 关于德国对常申凯的支持，程默是知道的，并且德国还为民国制定了抗战初期的全面防御计划！ 5月塞克特来华任职时，常给了他一个十分特殊的头衔--“委员长委托人、总顾问”，并委以极大的权力，甚至规定当他本人不在时塞克特具有代表他发布命令的全权。在短暂的10个月的任期内，塞克特集中精力于加强中国的国防能力。他为中方制定了详细的后勤供应表和一个发展军火工业的计划，将中国国防现代化与德国在远东的经济利益紧密联系在一起。在德国顾问及德国企业的帮助下，中国陆续在太原、济南、昆明、重庆、南宁及广东等地建立了新的兵工厂，并对汉阳、巩县等旧兵工厂进行了改造。 不过关于现阶段德国在军火上具体操作他却不清楚，于是他追问道：“有这方面详细的情报吗？” 苏孜悠见他的表情认真，便仔细回忆起来：“我只是在其他同事讨论的时候偷偷听到过一些，大概是5月份的时候吧，军政部和外交部得到上面的授权，向德国人承诺后续武器采购时，德国将作为单一交易对象。具体负责对接的是俞大维和塞克特！ 德国人提出的条件是在国军击败苏区后，用赣北的钨矿进行结算！并在后续钨矿出口方面优先保证德国的需求！” 程默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线，虽然按道理在大转移开始前，德国的军援不可能及时到位，但是凡事就怕万一！盘算良久，他才对苏孜悠说道：“你回去后，立刻将此事整理出来，电告中央，提醒中央注意警惕，这么多的武器军火要是运往赣北前线，后果不堪设想！” 餐后，苏孜悠担心程默状态，特意拉着他在秦淮河边游玩了一番，希望能让他散散心！果然，程默压抑的心情舒缓了许多！革命还未成功，挫折是必然的，自己光在这里悲天悯人有什么用！ 第二天回到处里，他又恢复了那个睿智冷静的状态，让上班碰到的每个人都舒了一口气，本来，程默最近的表现弄的整个第二股都气氛紧张，大家都怕犯错落到他手里！ 正在程默在办公室里例行处理各种事务时，门突然被人撞开了，没等程默反应过来训斥对方，就见程志强慌慌张张的走到他跟前，急促的说道：“哥，出事了！” 程默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小，立刻问道：“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程志强激动的说：“王伟被人暗杀，身受重伤！” 程默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一片肃杀：“说，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收到警察厅特务组的电话，负责现场的是赵世瑞下面的一个副组长，他上次和赵世瑞一起参加过你的欢迎晚宴，认出王伟是你的人，所以通知我们的！” 程默怒极而笑，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问：“人在哪里？出事地点在哪里？现场保护起来了吗？” 程志强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也没有耽搁，急忙回答：“人正在中央陆军医院抢救，在中华门一带出的事，现场的情况还不知道，我刚接到电话也是懵了，直接来找你了！” “你立刻通知叶道圣和梁翰芬带人过去勘察现场，你带人和我去陆军医院！”程默命令道。 片刻后，接到命令的叶、梁二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迅速集结人手而去，王伟可是程默亲自挑选训练的，对其寄予厚望，虽然上次赵凯案件让程默对其有些失望，但是那只是小节，现在对方被人暗杀，这不是明着打程默的脸吗？ 中央陆军医院，204房间，病房内。 王伟的手术已经结束了，只是人暂时还没有清醒过来，程默看着被包的像粽子似的王伟，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老师，我是015王伟。”“老师，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啊！”“老师，您轻点啊，我以后再也不和您对练了！”“老师，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被敌人像今天这样压着打，让您救我了！”，最后画面定格在那天在永和路，“老师，我错了！”现在想想他当时沮丧的样子，自己真的措辞有些太过严厉了，年轻人立功心切，可以理解！ 找负责送人过来的警察和主治医生了解完情况的程志强走了过来，站在程默身后一起看着王伟，他的心里也不好受，这个年轻人可以说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 程默就这么看着床上的王伟，眼睛的焦距没有任何变化，程志强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知道，程默遇事越是平静那内心的怒火越是汹涌！程默的声音传来：“说吧！” 程志强立刻开口：“他全身上下共中了四枪，从取出的弹头观察，应该是毛瑟手枪。其中最致命一枪打在了腹部，伤到了脾脏，手术还算顺利，但是能不能活下来，要看他的造化了！” 程默淡淡的说道：“你安排我们的人保护病房，去找天龙拿几只磺胺回来，你自己给他用药，不要让别人知道，如果他醒了，立刻通知我。还有，对外封锁他还活着的消息，就说抢救无效已经死了！” 程志强听的有些糊涂：“哥，保护他的安全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要现在就对外宣布他就死了呢？” 程默：“我有其他安排，回头再和你说，你照着做就是了！” 第68章 奇怪的现场 老门西，五福里的巷子里，这里已经被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和身着中山装的特工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周围还有不少群众和记者聚拢在外围议论纷纷。刚准备下车的程默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满的对程志强说：“怎么搞得，为什么有这么多老百姓和记者在这里？他们是怎么做事的？去叫警察把不相干的人全部打发走！！” 程志强下去没多久，果然警察开始驱赶人群，眼见周围清净了，程默才向案发现场方向走去，一路上看见他的特工打着招呼：“股长.....股长.....股长！” 这是一条建于清初的老街道，两边的建筑物都非常老旧了，这里的住户都是一些世代居住在此的本地人。穿过人群，程默终于看到了王伟出事的地方。 但是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就微微眯起来了，神色变得凝重！前面忙着去医院探望王伟的情况，还没来得及询问细节。 眼前的景象分明是一个小型战场，墙上遍布弹痕，隔一段距离就有大片的血迹，地面的血迹上，还分布着很多杂乱的足迹。明显不是一两个人的战斗可以造成的！ 稍远的地方，叶道圣和梁翰芬已经看见程默了，两人过来和程默打招呼后，负责勘察现场的梁翰芬开始汇报他的发现：“股长，初步估计战斗应该发生在凌晨四点到五点的时候，根据现场脚印分析，参与攻击王伟的应该至少有六个人，双方交火非常激烈，从遗留在现场的弹壳，和警察厅特务组在现场收拢的武器来看，王伟使用的是两把勃朗宁手枪，而对方显然也是有备而来，可以确认的是全部都是毛瑟手枪，只是不知道是十发的还是二十发的，按照现场血迹残留量判断，对方至少有两人受重伤或者死亡！” 待他说完，叶道圣开始补充：“大概早上五点的时候，警察厅接到报警，凌晨收粪工路过时目睹这边正在枪战，因为怀疑可能是红党破坏，所以特务组出的警，当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同样受到了枪手的阻击，直到大批警察赶到的时候对方才立刻撤退，而且还带走了失去行动力的同伴，什么都没给警察留下。 至于王伟，是他们在前面一户人家的门洞里发现，发现的时候他的双手还紧握双枪，保持射击的姿态，只是王副组长发现他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只是下意识的在空枪击发，这才上前察看，那时他已经没有意识了！他认出了王伟，所以就通知我们了！” 说完他请过身后一个魁梧的中年人，介绍道：“这位就是警察厅特务组副组长王启虎！” 程默没敢拿大，毕竟论军衔对方是个少校，他才是个上尉，而且人家的顶头上司-警察厅特务组主任赵世瑞，现在铨叙军衔都是少将了，和戴春风一个级别！他紧赶几步上前，用力握住对方双手，略显激动的说道：“多谢王兄及时告知，程某不胜感激！” 王启虎是和赵世瑞随陈焯参加过程默的欢迎宴会的，而且严格来说他也属于特务处，更何况他早就得到赵世瑞的提点，让他和这个年轻人维持好关系。 因此讲话也极为客气：“程股长，客气了！都是兄弟单位，应该的！事情经过刚刚叶组长也都讲过了，我能给你补充的就是，这伙人战斗素养极为不俗，我的兄弟们刚一交手就一死一伤，而且对方见势不对，立刻选择撤退，行动迅速毫无拖泥带水，绝对不是一般人。 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将这里的情况和赵组长汇报过了，组长的意思：既然和你们情报科的人有关，那么我们也就乐的清闲，查案的事情，你程股长可是专家，这里就移交你们了。但是情报科如果需要行动支持，我们特务组的弟兄随叫随到！” 程默一听就知道，这是赵世瑞有意关照自己，还上次藏本事件的人情！本来，人家是特务处金陵区长，级别和权力这个时候甚至还在唐纵之上。这种案子正是立功露脸的机会，轻易怎么会放手呢！ 再次道谢后，王启虎就带着自己的人收队了！现场全面被情报二股接手！ 程默将程志强、叶道圣、梁翰芬几人叫到一起，问道：“最近王伟手上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在跟吗？” 几人摇了摇头，王伟是程志强的下属，所以他答道：“王伟从上次办完赵凯的案子，整个人的状态有些差，所以我最近没有安排什么重要的情报让他跟！” 程默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想想后又问道：“他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程志强和叶道圣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发现。可是梁翰芬却好似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程默见状便问道：“梁组长，又想起来什么吗？”梁翰芬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有个事情，我不知道算不算反常，前几天他拿了一个公文包来找我，让我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还问在哪里能买到？” 公文包？难道和他被追杀有关吗？程默摩挲着下巴，迅速的在脑海里推演着。几人等了一会都没见他说话。于是叶道圣和梁翰芬给程志强使了个眼色。程志强只好无奈开口：“股长！这里怎么办？要让弟兄们撤吗？” 程默的思路被他打断，有些不悦的说道：“让其他人沿着枪手撤退的路线进行排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对方的落脚点或者其他线索，重新排查周围住户，他们所有听到的、看到的我都要知道！你两去办吧！梁组长再陪我看看现场！” 程默带着梁翰芬来到发现王伟的地方，这家的人被吓坏了，只知道自己门路不停的打枪，男主人带着老婆孩子躲在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看到！ 程默仔细查看着王伟倒下的地方，墙体、地面、木门，的眼睛一寸一寸的检查着，陡然他的眼中露出精芒，身侧的梁翰芬看他这个举动，也急忙凑了上来，程默指着一块墙砖对他说道：“你看这不是两个字？” 他的地方有两个弯弯扭扭的字，但可能是那时的王伟已经没有力气了，字迹非常模糊，只能依稀看到有一个好像是个“官”字，另一个则更加模糊了，只能大致分辨像个“火”，但是旁边还有痕迹！ 第69章 王伟在干什么？ 梁翰芬迟疑道：“股长，你怀疑这是王伟留下的线索？但是火官是什么意思呢？” 程默没有回答他，反倒是口中低声念叨着什么，梁翰芬努力靠近才依稀听出内容：“对啊，他当时身负重伤，弹尽粮绝，即将被敌人保卫，肯定觉得自己生还无望，所以留下了线索，但是这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呢？看来还是要从他最近的动向开始查起！” 念叨完，他猛地起身，招呼梁翰芬：“通知二组的人收队吧！另外请警察厅协助排查全市范围内的医院、诊所、中医馆和黑市医生，重点查找枪伤患者，如果有发现让他们及时通知我们，我会请处长帮忙和陈厅长打好招呼的！” 回到特务处，程志强和叶道圣两人还在外面搜查枪手的线索，程默未做片刻停留，直接找来了张正鹏和关慧。 两人已经听说了王伟的事情，都是满腔悲愤和难过，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转眼间便成为冷冰冰的尸体，任谁也接受不了！ 一见到程默，就嚷嚷着要为王伟报仇！惹得程默一阵烦躁，他喝止道：“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干了这行，脑袋就别在裤腰带上了，今天是他，明天可能就是你我！光靠你们喊得声音大，就能打败敌人了吗？” 程默脸上怒其不争的眼神让两人冷静下来，关慧停止抽泣，扯扯张正鹏的衣角，待对方反应过来后，才向程默说道：“老师，对不起！我们错了！知道是谁干的了吗？我们可以马上参加战斗！” 看到他们的表现还算没有失去理智，程默也就不再苛责了，开口道：“暂时还不清楚，我找你们来就是要问问你们，王伟这段时间忙什么呢？你们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两人瞬间就领会了他的意思，都在尽力会议。片刻后，张正鹏说道：“您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不对！自从上次庆功宴后，他一直意志挺消沉的，做事也浑浑噩噩的，我还挺担心的，一直在想办法安慰他！ 但是前段时间他突然就整个人都精神了，一下班就不见人了，好像很忙的样子，有时候都不回宿舍。我担心他被考核股抓个现行，就问他在忙什么呢？结果他神神秘秘的说，自己要办一件大事，好让您知道他没有让您失望！但是我继续追问，他又不说了！我以为他老毛病又犯了，就没在意！” 听他这么说，关慧好像也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我也想起来了，他那几天突然缠着我，老是追问我在办什么案子？还说只是闲的无聊好奇。我被他缠的受不了了，就告诉他老师您让我和正鹏追查小栗秀树隐藏的情报网！然后他就走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具体我也没听清！老师，你说不会和这件事情有关吧？都怪我多嘴，是我害死了他！”关慧还没说完就又泣不成声了，语气里充满了自责！ 程默一拍桌子，冷喝道：“哭什么哭，你的事情回头再收拾你！最基本的保密纪律都不懂吗？说说那件事情你查到什么了？” 关慧停止抽泣，回答道：“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小栗秀树的住处、办公室全都搜查过了，没有任何发现！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就在王伟问过我后的第二周，他又找到我，还要走了我从小栗秀树办公室查获的公文包，那个公文包我仔细检查过，没有什么奇怪的。就问他要来干嘛？他嬉皮笑脸的说，看着挺好的，自己拿来用，我就让他拿走了！” 程默猛地长身而起，双掌重重的一拍，口中说道：“这就对上了，怪不得他要去找梁组长！这样，你们两个在处里仔细打听一下，尽量还原王伟那段时间的活动轨迹，尤其是有没有和什么人和事产生联系！他一定是另辟蹊径，发现了别的线索，所以才招致杀身之祸！马上去办，我等你们的消息！” 当二人离开程默办公室的时候，程志强他们也正好回来。 “股长，因为枪手撤退的时候天还未大亮，所以能找到的目击者非常少，沿途血迹追踪到浦口方向的时候就消失了！”叶道圣汇报了他们搜索的结果。 程默让他们在地图上将路线指出来，匪徒踪迹消失的地方是三岔路口，四通八达。应该是有交通工具接应，这条线没有什么太大价值了！让两人去休息，他自己坐着思考起来！ 他之所以让程志强对外宣布王伟已经死亡，除了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以外。还有其他的想法，本来对于王伟的工作安排，他早就有所考虑，并没有打算放弃他，没想到这孩子对他的态度这么看重！不过从这次的事情也可以看出，王伟的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优秀一些，就是太独了！ 下午吃过午饭，张正鹏和关慧来找程默，说有了重大发现！ 小栗秀树生前在事务股有一个得力下属，他自杀后，此人虽然在内部审查中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但是也被处里边缘化了，贬到总务科烧锅炉去了，基本属于这个时代的下岗职工了！这个家伙也知道自己前途毁了，亲近的上司是日本间谍，自己没有被执行家法就算不错了！还有那个长官敢用他，于是整天浑浑噩噩，见天喝的醉醺醺的！也不知道王伟怎么就找上了他，最近两人一下班就泡在一起！ 程默眼前一亮，终于有点有用的信息了，他问道：“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张正鹏答道：“他倒是没有什么异常，我们找到他的时候，浑身酒气躲在锅炉房睡觉呢，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现在在审讯室里！” “又不是犯人，关在审讯室干嘛？你去把人领到我这里来！”程默吩咐道。 片刻后，程默见到了那个人。 路平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自己跟平常一样就是昨晚多喝了点酒，今天翘班在锅炉房眯了一会，怎么这点事都需要情报科出手了吗？ 第70章 查明原委 感谢“琉璃玥倾城”“咸鱼有什么区别”“喜欢地槐的莫冲”“平川的巴里阿西恩”“痴念旧梦一场空”“旧时光”诸位大大的打赏支持！为示诚意，今日加更1章，感谢一路有你们！ “叫什么名字？职务？” “路平，原事务科科员，现在在总务科锅炉房！” 这是程默和王平的刚见面的对话。 程默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个人，此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邋遢，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成为林怀远的心腹下属的，据说林怀远从编审股调职的时候，还特意将此人带走了！ 他继续问道：“知道找你干嘛吗？” 路平心想我哪里知道，难道是林股长的事情又被人翻出来了，看来自己最终还是逃不过此劫啊！他神色慌乱的回答道：“我真的和林怀远除了工作，没有其他的交集了，他的那些事情我没有参与过！我冤枉啊！再说那事处里不是都审查清楚了吗？” 对他的辩解和担心，程默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继续说道：“王伟认识吗？” 路平更糊涂了，心想，王伟不是你的心腹吗？他认不认识我你能不知道？那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疑惑的回答：“认识啊！他不是您情报科的人吗？” “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你都和他干过些什么？说过些什么？”程默的口吻变得冰冷起来。 路平算是听明白了，这是里面有事啊！他不敢敷衍，立刻开始回答：“我们是几周前认识的，自从林怀远被查出是日谍自杀后，我也被牵连了，前途是没指望了，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那段时间我特别颓废，就喜欢下班去酒馆喝点，有一天他也在那里喝酒，说是认识我，一个人喝酒心里烦闷，找人说说话！就这么认识了。我们在一起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喝喝酒，一起发发牢骚！” 程默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支笔不停地转动着，神经紧绷的路平一直都在紧张的注视着他，此时看到那快速转动的钢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放松，一点都不紧张了，还有点舒服。 耳边程默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你现在很累，需要好好休息，跟着我的声音放松自己，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想象你躺在自己家那张格外熟悉且舒服的大床上，现在听到我数三个数后，进入梦境。1.....2......3.....” 可惜此时办公室只有程默和路平两个人，不然有人就会看到这神奇的一幕，在程默数到3的瞬间，路平竟然真的开始沉睡！ 然后程默开始对着熟睡的路平进行提问：“王伟有没有和你询问过有关林怀远的事？” 路平喃喃犹如梦呓：“有，他问我知不知道林怀远喜欢去什么地方？或者有什么平时很在意的东西？” “你是怎么回答的？”程默的声音仿佛有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听起来格外的舒服。 “我告诉他，林怀远喜欢去大烟馆，还有他每次出门的时候都非常在意自己的公文包，但是回来后却有好像满不在乎了，随手就到处扔。而且我总觉的，他每次出去时带的包，和回来的那只好像不是同一个，虽然长得一摸一样，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有一次我还发现，带走的时候那只包有划痕，而回来扔在沙发上的却没有！” 程默若有所思，原来不是“火官”而是烟馆，怪不得自己和梁翰芬研究了半天都没弄明白。他立刻追问道：“是哪家大烟馆？” 这次路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仿佛是在努力回忆，只不过，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答道：“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过我是不是去大烟馆，但是我以前在烟馆跑过堂，那种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了，可是这种事，我哪里敢问他！” “这些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负责内部审查的人？”程默有些不解，这可是立功赎罪的表现。 路平的语气突然有些激动：“他们一口咬死我是林怀远的心腹，恨不得立刻枪毙我，要不是处座念在我是老人的份上，他们连辩解的机会都不会给我，这些事情都是我的猜测，万一要是弄错了，我就更说不清楚了，既然小命保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原来是这样，这个人确实有些小聪明，他的想法没有错，如果他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那么不论结果如何对他都是不利的！ 但是为什么他又愿意告诉王伟呢？当他的疑问问出时，路平的回答既在情理之中，却又出乎他的意料。“王伟是个好兄弟，他那段时间也很失落，总是和我一起喝的酩酊大醉。 我就问：兄弟，我是被上司连累，前途毁了难过。你这年纪轻轻的都是准尉了，前途不可限量，有啥不开心的？ 他说：前不前途的他不在乎，他就想跟着老师好好杀鬼子，可是他的表现让老师很失望，一想到老师怒其不争的眼神，他就恨透了自己！ 后来有一天我们喝酒的时候，他说自己想到一个能给老师争气的方法，但是要我帮他。 我当时开玩笑说，我一个烧锅炉的能帮你什么？他就问了我前面的那些问题，我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后，从哪天开始，他就像打了鸡血，每天忙忙碌碌的，连我找他喝酒都说没空！” 听完他的描述，程默的脸上一凉，那是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他觉得自己心如刀割一般，疼的厉害，前世命令王浩离开时的那种无尽的哀伤感再次涌上心头！ 这个傻小子，总是张口闭口老师老师的叫着，自己都快忘了他还比自己大几个月呢！程默从来不知道自己在王伟的心中有这么重的份量，只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训斥，就让他陷入了生死危机，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会选择勉励大于斥责！ 抬手擦去脸颊和眼角的泪痕，他深呼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绪，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平静而温暖：“你睡得很好，现在听我数三个数后，你会醒来，忘记刚刚的对话，1.....2.....3.....醒！” 路平不知道自己怎么在程默面前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非常惶恐，担心程默怪罪自己无礼，找自己麻烦！可出乎他的意料，程默好像并不在意。 “你回去吧，关于你和王伟的事情，不要在和任何人提起，另外，回头我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你调出锅炉房！” 程默的话让路平觉得好像天上突然掉下个馅儿饼，没想到自己还有时来运转的一天！忙不迭的道谢：“感谢程长官，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保证谁也不说。谢谢！谢谢！” “你走吧！” 第71章 全对上了 当梁翰芬走进程默的办公室时，看到对方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眼神毫无焦距，手里的香烟燃烧了大半，眼看都快要烧到他的手指了，地上散落着烟灰！这个样子的程默让他觉得有些陌生，看的出来，对方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走到对方身后，小声的打着招呼：“股长，你找我！” 程默回过神来，“嘶”这是烟蒂烫到他的手指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赶紧将手中的烟蒂按灭，招呼梁翰芬坐下来。 随即开口问道：“你对王伟送去的那只公文包还有印象吗？当时都告诉了他些什么？” 梁翰芬不知道程默和王伟为什么都那么在意那只公文包，但他知道程默这么问肯定大有深意，也未敢怠慢，边回忆边答道：“那是一只很常见的公文包，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品牌，那是一款贵州朱芳记生产的手工牛皮公文包，您也知道，国府官员都流行使用进口货，所以这种牌子在金陵并不常见。王伟就一直追问我哪里可以买到，我被他弄的烦了，就告诉他浦口的皮货行有的卖！股长，你的意思是，王伟出事和我告诉他这些有关？”梁翰芬问道，他的语气里有些自责。 程默安慰道：“你也不要多想，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和此事有关，但这可能是我们的突破口！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对了，你顺便帮我叫程志强和老叶进来！” 大约几分钟后，程志强和叶道圣进来了。程默没有和他们过多寒暄，直奔主题道：“医院和诊所有消息了吗？” 两人摇了摇头，答道：“暂时还没有发现，也是奇了怪了，连黑市医生都没有接到枪伤患者！” 程默却并不奇怪，对手如此高明，肯定能想到这一点，应该是自己有简单处理外伤的能力或者有懂医术的存在！ 他开口道：“这不奇怪，光看这伙人的整个行动过程就知道，不是简单角色，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随即他将路平和梁翰芬处听到的说了出来，然后对二人说道：”根据已经收集到的线索来看，王伟应该是从公文包和大烟馆这两个方向进行调查，之所以受到对方追杀，很可能是他发现了对方的藏身之处。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理清楚这两条线。一组去追查公文包的来路，二组以浦口为中心点向周围辐射，排查可疑的大烟馆！通知警察局和城防军协助封锁所有的交通要道、码头、火车站，防止对方警觉逃跑！立刻去办吧！” 二人领命正要出门而去，程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喊住了程志强。见叶道圣走了，他问道：“医院那里怎么样了？” 程志强知道他想问什么，回道：“人还没醒，我对负责警戒的人员编了个借口，说这样是为了引诱敌人继续刺杀，实际王伟已经死了，但这样瞒不了多久的！” 程默思量了一会，对他交代道：“把处里的人撤了，让医院的人也不要靠近，你去让小婷伪装进医院，负责王伟的后续治疗，让天龙暗中保护王伟，一旦人有好转，立刻转移！还有一件事你去安排一下，你这样.....” 第二天刚上班，程志强就带着关慧、张正鹏来找他了，不待程默询问，关慧就说：“老师，公文包的事情查清楚了，整个金陵只有浦口一家叫做“黔福记”的皮货行有卖这个牌子的，而且我们刚一询问，老板就想起来了，他说这个牌子的包在南方很受欢迎，所以自己就进了一批，但是没想到金陵的有钱人都喜欢进口的，一直都不怎么好卖，但是有一个客人一次就在他这里买了十个，所以他印象比较深！” 程默追问道：“知不知道是谁买的？” 关慧继续答道：“知道，他说是下关福元烟馆！” 程默反倒是有些觉得奇怪了，问道：“他怎么那么肯定？” “他说这个人经常去浦口码头提货，而且数量不小，有不少小老板都认识他！而且他对王伟也有印象，因为问这款公文包的，只有一个年轻人，对方还给了他一百块钱，根据他的描述，应该就是王伟！”关慧道。 程默正要说话，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他喊道。 来人是叶道圣，他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开口道：“程组长你们也在啊！看来你们那边已经有收获了。不过我这里也有发现，股长，经过排查浦口周边并没有符合条件的烟馆。但是我们打听到有一个开在下关地界的福元烟馆，两年前刚开的时候，和码头上的帮派因为保护费起了冲突，对方出动了不少好手，打的那个帮派毫无还手之力！这是福元烟馆的资料！” 一切都对上了！程默接过资料看起来，这是一家名叫福元贸易行的公司开的，背后的股东还有不少国府留日派的官员！看来里面的水不浅啊！ 他将程志强他们查到的情况也对叶道圣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调集我们所有的力量，全面调查这家福元烟馆，我要详细知道他们的人员数量，活动规律这些信息，你们先去办。我这边立刻请示处座，争取一举端掉这个日特谍报网！” 待众人各自离开行动，程默去找唐纵将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汇报了一遍。唐纵也知道王伟是程默从杭城带来的心腹，不停的安抚他。 并当着程默的面拨通了南昌行营调查科的电话，与戴春风一番交谈后，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唐纵转头对程默说道：“处座要和你说话！” 程默急忙上前接过电话：“处座，我是程默！” 话筒里传出戴春风的声音：“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程默答道：“我的人出事事小，但是综合各方面查到的信息来看，这可能是小栗秀树麾下“五毒”小组的另一条线，观其出手的架势，规模和能力都远超“蝎子”小组，我认为我们必须尽快将其连根铲除！” 话筒那头的戴春风半天没有出声，应该是在顾虑什么，良久，才又说道：“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支持你的方案，不过这个福元商行背后可不简单啊！上次的日特案你办的很好，关于你和二股的嘉奖已经下来了，委座这次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准备晋升你为少校！ 我知道你重感情，但这种关键时候，你处理事情一定要掌握好分寸，我也会马上和委座汇报，为你争取一些支持！其他的你就放手去做吧!金陵城堂堂天子脚下，这些人公然枪杀我特务处的特工，简直是无法无天！” 程默听的懂他的意思，无非是不要牵连过大，引出背后隐藏的一众官员，这都是国党的老套路了，于是立刻铿锵有力的回道：“情处座放心，卑职心里有数，一定坐实证据，只解决日谍，不会波及不相干的人士！” 第72章 重伤 很快，各方的情报就陆续汇总而来，福元烟馆位于下关闹市区，1931年成立，规模不小，约有精干打手几十名，武器火力数量不明，其中日特占比不明，占地约有五百平方米，前后都可通行，不清楚是否有其他暗道。 看的出来对方的防守力量并不弱，光门口来回来回巡视的彪形大汉就有好几个，腰间都高高鼓起，一看就是暗藏武器！ 而且闹市区人员密集，且烟馆内还有为数不少的客人，不适合突袭进攻，这些都是程默实地观察后得到的结论。 程默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身边的程志强吩咐道：“先找警局当天参加过行动的警员，过来认一下有没有在现场出现过的面孔，这里不适合白天行动，先全面监控起来，凌晨三点客人散去后开始行动！” 凌晨一切都归于平静，街道上万籁俱寂，褪去繁华的街道显得有些萧索而凄凉，将所有肮脏和罪恶全部遮掩在黑暗里！ 这次行动程默并没有在后方坐镇指挥，而是位于队伍前列，亲自担任尖兵，可见王伟的遭遇对他的触动并非像他表现的那么淡然。 贴近墙角的时候，程默听见院内有轻微的犬吠声，立刻停止脚步，向后打了一个手势，张正鹏立即将身上背着的一个小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沿着院墙扔了进去，那是掺了蒙汗药的肉包子。 程默凝神倾听，片刻后，确认没有其他动静后！当先跃上墙头翻入院中，没有立刻展开其他行动，谨慎的观察四周，发现没有巡逻人员后，他打开院门将其他行动人员放了进来。 看来敌人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谨慎，正在程默庆幸行动的顺利时，突然一声厉喝传来：“谁！不好，有人闯进来了！”程默闻声一看，原来是从院子拐角厕所出来一个人，发现动静后在和其他同伙示警，应该是个起夜的。 说是迟那是慢，程默抬手一枪就撂倒了对方，但是呼喊声和枪声彻底惊动了沉睡中的敌人，瞬间，整个福元烟馆就像开锅得水一样，沸腾起来。 “按计划行动，进攻速度要快，优先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抓活的，快快快！”他当先向主屋方向窜去。 敌人果然不简单，虽然是仓促之间惊醒，但反应速度却一点都不差，很快就沿着走廊两侧构建了阵地，因为多数队员还没有冲过院前的开阔地，整个射界都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眼见已经有几名队员倒在对方的枪下，一时间形势对己方极为不利。 危急关头，程默见状立刻从身上掏出两个两个卵形手雷，拉开拉环朝走廊两侧扔去。对方人群中有人看到了，一时间目眦俱裂，凄厉的叫喊着：“手榴弹！快躲开！”随后便是猛烈的爆炸声，瞬间对方就人仰马翻乱作一团，而其他参与行动的队友也借此时机，全部冲了过来！ 程默一马当先朝主屋大堂内冲去，一路上遇到他的，非死即伤，几无一合之敌，有的枪口还没来得及抬起，就已经中枪倒地了，尤其那些与其徒手对上的，简直就惨不忍睹，在程默暴怒出手下，动辄就是骨断筋折，亦或是被其一拳打的胸口塌陷，嘴里大股血沫犹如泉涌，眼见不活了。跟在后面的很多情报科的队员，都像见鬼了一样，远远绕开程默进攻的方向，实在是受到的视觉冲击和心理阴影太大了！ 程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身体机能好像随着时间的增长不停的在变强，虽然前世他的战斗力就极为不俗，但是和今生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难道这就是自己穿越者的金手指! 不过管他呢，他现在就想好好战斗，杀光对面这些畜生，王伟至今还生死难料的事实，最近压抑他的内心太久，那种痛心的窒息感让他此刻心中的戾气直冲斗牛！急需发泄！ 正当他一路朝里间狂飙突进犹如无人之境时，眼角余光却瞥见有三个人护着一个拎着皮箱的矮壮男子，沿着二楼的楼梯向后院跑去，而此时围攻他的几人就像疯了一样，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死死的缠住了他，让他无心他顾。 程默敏锐的意识到，那是个关键人物，这是条大鱼啊！ 他激声吼道：“叶道圣，封住后门，他们要逃跑！” 然后就要奋力摆脱缠住自己的几人，对方眼见不敌，互相一个对视间，目露决绝之色，齐齐伸手入怀，猛地一拉，程默只听“滋滋”声便心道不好，这分明是手榴弹引信的燃烧声，对面这两人竟然要和自己同归于尽，生死攸关间，极速上升的肾上腺素让他精神高度集中，猛地一声大喝，凌空跃起，两脚踹出正中对方二人胸膛，两人随即飞出有两米开外，而程默却还能在千钧一发之间，将身后冲过来支援他的程志强死死的扑倒护在身下！ “轰轰”的两声爆炸声在程默的耳边响起，瞬间他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像是被一个大锤迎面击中，随后意识陷入黑暗，昏过去前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程志强凄厉的哭喊声：“哥！哥！你怎么啦！你醒醒啊！来人啊，股长受伤了！” 好累啊！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王伟，老师对不起你！ 当程默醒来时，周围白茫茫一片，用力晃了晃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却引的阵阵剧痛，不过在疼痛的刺激下，他的心神终于恢复清明。仔细打量后才发现这应该是医院的病房，床边有一个长发散落的女子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眼角还有些泪水的残迹，程默认出了这是苏孜悠。 这个傻瓜，压的我腿都麻了。程默轻轻的将腿抽出来，想要活动一下酸麻的神经。 但苏孜悠还是被他的动作弄醒了，迷迷糊糊的抬头望着他，嚯得才反应过来，惊喜的叫道：“你醒啦！太好了！你知不知道就都昏迷了五天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呜.....哇哇哇！”还没说完，就激动的哭了起来！ 弄的程默哭笑不得，说道：“我都醒了，你哭什么啊！怎么？你不希望我醒来啊？” 苏孜悠闻言擦去脸上的泪水，娇嗔道：“胡说什么呢你！我这是喜极而泣！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我马上去叫医生和阿强他们！你都不知道，他都担心死了，在这里不眠不休的守了你好几天了，要不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硬把他赶回去休息，他还要一直守下去呢！” 第73章 苏醒 几分钟后，一群人听闻程默醒了，都闻讯而来，领头的竟然是戴春风！后面跟着唐纵、程志强、叶道圣等人！ 戴春风伸手拦住要挣扎着起身给他行礼的程默，语气关切的笑骂道：“你才刚醒，为这些虚节逞什么能！ 还有，这次的事情我要严肃批评你，忘了我电话里怎么和你说的，让你小心再小心，你就是这么兑现对我的保证的？ 你是堂堂一个部门的主官，却像个大头兵一样冒冒失失的去当尖兵，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程默一脸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次也是怒火难平，才执意亲自带头冲锋的，确实有些冲动了！ 一旁的唐纵这时出声缓和起了气氛：“处座，您就别训他了，他才刚醒，先让医生检查吧，有什么事等他伤好回了处里再说！” 戴春风事务繁忙，简单慰劳程默一番后，就和唐纵匆匆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程默的下属们。 医生检查完说已经没有大碍了，嘱咐程默注意休息后离开，程志强早就按耐不住情绪，冲到程默身前，热泪盈眶的说道：“哥，你感觉怎么样？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以你的身手肯定能躲开爆炸的冲击的，你骂我吧！” 看到有这么多人在意自己的生死，程默很觉得欣慰，他笑着说：“傻瓜，你是我弟弟，我不护着你！ 难道还看着你受伤害啊？我这不是没事吗？都是大小伙子了，还动不动哭鼻子，赶紧擦擦！” 叶道圣也和张正鹏、关慧等人上前问候，程默在这次战斗中的神勇，再次赢得了他们的爱戴和尊重，谁不希望有这样一个，愿意为下属挺身而出的上司呢！ 待安抚住众人后，程默询问他们那天后来发生的事，几人七嘴八舌的纷纷开始陈述，听的程默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急忙开口制止：“停停停，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说，听的我一脑门子浆糊，医生不是说了我没事了吗！ 其他人都回去忙吧，孜悠你也先回去休息吧！程志强和叶道圣留下！” 于是，众人有些不舍的一一离去，最后走出病房的是苏孜悠，她回头和程默叮嘱道：“你别工作的太累了，注意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待众人都离开后，程默示意叶道圣来说，在对方的一番描述中，程默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结尾。 那天他被两颗手榴弹的冲击波炸的重伤昏迷，程志强和叶道圣在惊怒之下，几乎率人将对方击杀殆尽，还是叶道圣关，键时刻想起程默的命令，拦下程志强，让他先带人护送程默去医院，自己留下扫尾，才留下一部分活口，那个几个从后门逃跑的也被一并擒获！ 这次在后续行动中，有几个人很是出彩，除了张正鹏、关慧这两个程默亲自教导过的。令人意外的是陶茹萍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后面强行突围的四人有两人就是被其命中击毙，而且那个矮壮男人眼见突围无望，准备服毒自杀时，也是她第一个观察到，开枪击中对方手臂，阻止了目标的行为！ 程默也很满意，团队里能多一些出彩的人物，他的好处也是多多。但是随即他又问道：“我们的伤亡情况呢？” 叶道圣闻言沉默下来，两人的脸上都多了些悲伤，良久，眼见叶道圣没有诉说的心情。 程志强只得开口回答道：“死了三个，重伤两个，还有几个轻伤挂彩的！牺牲的都是一开始在院子开阔地被乱枪击中的！” 程默的心也一下子沉重起来，他的队员都很年轻，没想到这次一下子就损失了三条人命，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知道了，要多么伤心难过！ 这就是战争啊!充满了冷酷和残忍！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背后都是无数鲜活的生命！ 他的声音低沉：“要做好牺牲兄弟们的抚恤，除了处里的抚恤金外，你从我们二股的小金库，再拿出一笔资金分给他们的家人，如果家里有困难的，尽量想办法解决！一定不能让烈士家属寒心！” 程志强点头应是。 程默接着问后续调查情况，因为程志强牵挂程默的伤势，一直在医院守着他，后续的审讯工作基本没有参加，所以这次是叶道圣回答的：“抓获的敌方成员基本都已经交代了，这确实是“五毒”小组的另一支，为首的就是那个矮壮男子，代号“蜈蚣”，和我们交火的武装人员，只有部分是他下属的日谍。 其他的武装分子来源较为复杂，可以确认的是，都是烟馆幕后的一些权势人物的亲信死忠，专门派给了“蜈蚣”，帮他铲除竞争对手！ 我们在他们撤离时携带的皮箱里，发现了详细的金陵城及周边城市的测绘地图，以及电台和密码本。 处座得知后连夜觐见了委员长，据说委员长大为震怒。 可却并没有同意我们继续追查下去，股长，这些背后的家伙祸国殃民、卖国求荣，为什么上面不让我们继续追查，我实在是想不通！”他的语气中愤慨之意溢于言表！ 程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难道告诉他，再过几年连国党的二号人物都要叛逃成为日本人的走狗吗！ 只能安慰道：“这些事情我们管不了，虽然现在我们动不了他们，但是该做的工作要提前做起来，总有一天，让他们全都原形毕露！” 叶道圣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能左右高层的决定，于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这次的缴获也非常客观，烟馆的房屋、库存和账面资金等这些明面的东西太过棘手，我就自作主张全部上缴总部了。 不过日谍的私藏也相当了得，我全部私下封存交给程组长处理了，都知道您处事最是公平了，每次都没有亏待过弟兄们，我知道什么能伸手什么不能伸手，绝没有私自贪墨！” 程默却挥手打断他，温声说道：“没关系，你的为人秉性我信得过，其实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并不缺钱，但是我们二股要发展，要保证那些将生死抛之脑后冲锋陷阵的兄弟没有后顾之忧！必要的储备还是要的，这些也是处里所有单位公开的秘密了！ 第74章 暗子 阿强，还是按老样子分配吧！优先拿出两成分给参与行动人员，但是要按照功劳大小分配，我这里不要吃大锅饭混日子的。这次拿出一成你们三个分了，先别拒绝，我们舍身报国，但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宽裕的物质基础可以帮你们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至于处座和科长那里，等我回去再安排吧！” 程志强倒还好，他自小跟着程默，基本上程默有的，也从没有少过他，他这辈子只要跟进程默，钱财物质方面根本不用自己操心。 但叶道圣就不一样了，他已经成家了，还有两个孩子，这些年坐冷板凳的日子，收入并不高，家里的开支一直紧巴巴的，自从跟随程默破了几个大案，日子才好过一些。 闻言大喜，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自己赌对了，只要自己跟着程默好好干，不乱伸手，股长绝对不会亏待自己。别人不知道一成是个什么概念，但是他知道啊，当天是他亲自主持的搜查。他还清楚的记得当他看到密室里的财物时，内心是多么震撼，整整一保险柜的黄金和两箱各种货币，还有博古架上为数众多的古董玉器！ 但就是面对如此庞大的一笔财富时，他还是压下了内心的贪婪，因为脑海里浮现出的，大厅里那些和程默交手后的残臂断肢让他无比冷静！他可不想找死！ 这一刻他对程默彻底变得死心塌地，发自内心的躬身道谢。突然他又好像想起什么事情，开口问道：“股长，那些日谍怎么处理？” 程默想了想，问道：“他们有交代出其他两组人的情报吗？” 叶道圣摇了摇头：“没有，而且按照审讯强度来看，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这个情况和程默想的一样，看来小栗秀树领导的这个情报网络果然极为难缠，要想全部破获，还要另寻时机，一念至此，他冷声说道：“你直接上报科长和处座，如果他们没有其他的命令，全部就地处决！就这样吧，你先去忙吧，我和阿强交代点事情！” 叶道圣走后，程默问道：“他说的属实吗？” 程志强没有犹豫，立即回答道：“属实，没有做其他小动作，是个聪明人！” 程默点头表示同意，又问道：“王伟怎么样了？” 听他问这个，程志强脸上终于涌上笑容，答道：“人已经醒了，只是暂时还很虚弱，他知道你为他报仇身负重伤后，一直嚷嚷着要来看你，我担心医院里人多嘴杂，拦住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条缝，一个脑袋探进来。程默没好气的说：“死丫头，来都来了，鬼鬼祟祟的干嘛？” 一个笑嘻嘻的声音传来：“我这不是怕有其他人吗？我这几天也担心坏了，不过我昨晚亲在给你做的检查，估计你今天就会醒，所以就没那么紧张了。哥，你说你也是，那么拼命干嘛？” 来的是程志婷和赵天龙，程默住的就是陆军总院，而这两人之前按照他的吩咐，隐藏在这里照顾王伟，所以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负伤的事情，程志婷还每晚自己过来给程默做检查，确认他的伤势！ 一周后的某个晚上，他让程志强的安排去见了身体恢复中的王伟。 王伟休养的安全屋外，程志强守在外面。 里面的师生二人相见，生死之间恍如隔世！王伟哽咽着想说些什么，他已经从程志强的口中知道老师为他做的一切，原来老师并没有放弃自己。他想说感谢，但是又觉得有些苍白无力。 程默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说道：“不要浪费时间，你的心意我都知道，直接说正事吧！以前我总觉得你做事冲动，急功近利有些难成大器。不过想来经过这次你也有所成长，我有一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你可以接受也可以选择拒绝，我尊重你的选择！ 国党和红党之间的斗争即将结束，未来我们面对的主要敌人说日本人，相较于对方在情报战线对我们将近半个世纪的渗透，我们却还对方几乎一无所知，为了未雨绸缪打破这种僵局，我需要一个人打入敌人阵营！你愿意吗？” 王伟没想到老师会交给自己这样一个任务，自己努力表现的初衷本来是为了能留在老师身边的。不过他知道老师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愿意！” 看他回答的这么干脆，程默反倒是有些犹豫了，暗夜无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隐姓埋名、放弃身份、遭人误解、随时行走在刀尖上，这些对这个对自己充满崇拜的年轻人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王伟经历一番生死后也沉稳了不少，他看出了老师的为难，于是说道：“老师，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在危险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我知道自己这次的遭遇刚好可以假死脱身，我真心愿意去完成这个任务，至死不悔！” 程默也不在矫情了：“好！我没有看错你！这是你新的身份和一封来自日本本土的推荐信。你的日语方面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行为习惯上和真正的日本人还有很大差距，我会让程组长在你养伤期间，抽时间对你这方面进行特训！待你完全康复后，持这份推荐信去沪上通源商行求职，这个通源商行背后是黑龙会！你要想办法打入日本沪上情报系统的内部！” 已经临近九月的金陵依旧酷热难耐，马路两边的法国梧桐树上无数的蝉鸣让人更加烦躁，据说这些法国梧桐是因为第一夫人喜欢，委员长便让人大规模移栽金陵！ 从安全屋返回的程默看着这一切，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组织至暗时刻即将到来，而自己也要加快计划部署，所有的这些都时不我待！ 又是一周过去，戴春风已经让人来问了几次了，关心程默几时可以出院，特务处准备扩充了，而且程默的功劳下来了！ 第75章 高光时刻 程默终于出院了，其实他一周前本就可以回去工作，但是听说处里又要挑一批人去赣北前线，他就开始泡病号了！ 而且还以情报二股上次行动伤亡惨重为由，将总部征调人手的要求挡了回去！ 不过这次他不能故技重施了，因为戴春风要给上次参与行动的人员授勋，要求他必须参加。 鸡鹅巷五十三号，特务处小礼堂。 一身少将军装的戴春风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唐纵、郑介民、魏大铭、赵世瑞及一众股长，另有前来捧场的复兴社高层贺衷寒、康泽、邓文仪等。 一时间这间小小的礼堂大佬云集，要是有后世的史学家看到，一定如获至宝，这基本涵盖了往后二十年国党情报机构的所有将星！ 众人看到程默的举动也各不相同，康泽亲切的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勉励一番；贺衷寒则是点头示意，但目光中难掩欣赏；邓文仪确是根本无心搭理他，心事重重径直走过。 反倒是是魏大铭的表现让程默比较意外，这个胖子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给了程默一个拥抱，口中嚷嚷道：“程兄弟听说你也对电讯技术有所研究？有时间一切交流一下，你几次送给的礼物可帮了我大忙，这份人情我可是记在心里了，以后有事你尽管说话！” 程默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不知道魏科长说的礼物是？” 魏大铭笑道：“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忘了那台A型密码机了！还有你们这几次连续缴获的电台和密码本，这可是给破译日本密电码的工作提供了天大的帮助啊！” 程默连称卑职不敢，言道都是自己份内之事，应该做的。 可架不住魏胖子热情啊！魏大铭此人热衷于技术，最是欣赏程默这种懂技术有知识的人，愣是拉着他聊到人都到齐后，这才放他离开，他也知道今天程默是主角！ 主席台上，当位于众人中央落座的戴春风站起时，台下全体起立，一片肃然！ 这种令行禁止的场面让戴春风瞬间内心一片志得意满。 遥想两年前，两侧诸公皆言，自己就是个青皮混混，怎堪如此大任，还是委员长力排众议将自己提拔到现在的位置上。 但是即便如此，贺衷寒、康泽、郑介民、邓文仪一干前辈也从未将自己和特务处放在眼里！ 再看眼前景象，今日之后，谁还敢将自己领导下的特务处，当成乌合之众。 王天木、陈恭澍、赵理君这两年尽皆表现出色，帮助自己站稳了脚跟。 如今更有沈醉（陈仓）、程默这样的年轻人大放异彩。连委员长都夸自己有识人之明，御下更是有将帅之才，这是何等荣耀，放眼党国有几人能获此赞誉！ 良久，他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对着话筒开口道：“诸位，今天是我特务处的好日子，近期在各位的努力下，我方可谓是捷报连连，尤其是唐科长带领下的情报科，更是接连破获了几个完整的日谍小组，大涨我国民志气。因此，委座有令！” 声音至此，台上的一众大佬及台下的所有人，瞬间全部挺身立正，严肃无比。 程默暗自有些不以为然，这一幕让他想起几年前，在柏林希特勒接见军校师生的场景，大概也就只差一句：“嗨，常申凯！！！”了吧！无比的滑稽！ 在他愣神的时候，只听台上的戴春风继续念道：“特授予唐纵五等宝鼎勋章，晋升中校军衔，调任书记处书记兼情报科长，奖励法币三千圆； 鉴于程默虽加入特务处尚短，但屡立功勋（杭城间谍案、“蝎子”小组日谍案、“蜈蚣”小组日谍案、泄密案等），此次破获“蜈蚣”情报组更是身先士卒，已至自身险遭不测。 感念其忠勇可嘉，特破格提拔为少校军衔，授予三等云麾勋章，奖励法币两千元，酌情擢升情报二股股长，望其再接再厉，再建新功......” 这次上面之奖励不可谓不丰厚，单论程默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便晋升至少校，绝对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 而且他手下众人也都颇有收获，程志强、叶道圣、梁翰芬齐齐破格提拔中尉；张正鹏、关慧晋升少尉，陶茹萍晋升准尉！ 但是当一个人的嘉奖令被念出的时候，情报二股所有人的心情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脸上的悲意怎么也忍不住！ “王伟：为国尽忠，悍勇忠烈，堪称诸位楷模。特准其享受上尉待遇，特务处特批奖励五千法币，抚恤其家属，安置烈士遗孀后续生活！”台上话音落下，关慧、陶茹萍等与王伟相熟的女生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在人群中低声啜泣起来！ 当然，对于王伟得到的这个殊荣和待遇，绝对不是因为戴春风大方，试想特务处每天有那么多人因公殉职，要是他都这么奖励，那还怎么干下去！ 这个特例是程默昨晚用两成的缴获，以及与戴春风一番密谈后换来的，除了两人之外，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连唐纵都不知道内情！ 除了这个插曲，这倒也算的上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尤其是程默，作为年纪最小，最快晋升的少校，众位大佬了解其辉煌战绩后，都暗自嫉妒戴春风的狗屎运，这么能干的人怎么就被他先下手为强纳入麾下了！ 尤其是康泽，悔的肠子都快青了，这个小家伙可是自己亲自从湘西，请回来送到戴春风的手上的啊！本来以为是丢了个烫手山芋给对方，没想到是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 于是，程默就这样以一种惊艳的姿态，进入了国党情报界高层核心的视线中，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晚，唐纵和程默以情报科的名义在军官俱乐部宴请众人，席间程默执晚辈身份游走在这群大佬之间，他的表现与平时大相径庭。谈吐风趣、博学多闻、知识渊博，对西方各国政治、军事信手拈来、侃侃而谈，让贺衷寒等人对其叹为观止，印象更佳！ 此时，赵世瑞端着酒杯走到众人面前，朗声笑道：“各位仁兄，可否把程默让我一会啊，我找他聊点私事！” 第76章 打土豪 众人也是知趣，知道赵世瑞所谈之事定是不希望大家听到，便哄笑着示意程默自便! “不知赵长官找卑职有何要事？”程默询问道。 赵世瑞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精，却也没有因为程默官职比自己低就摆出一副上官的姿态，笑呵呵的说道：“哎，这就见外了！叫什么赵长官啊！以后不嫌弃的话就叫声赵老哥！ 是这么回事，这不是下关分局的白瀚文求到了我的门上，说是让我帮忙打听一下他小舅子的事情严不严重，我呢，也算上他的上官，见他确是可怜，实在不忍推却。 你是不知道他家那个悍妇，撒起泼来，任谁都要头皮发麻。不知老弟打算如何处置那个陈贵啊？” 程默心中冷笑，没想到白瀚文的后台竟然是赵世瑞。什么泼妇难缠、不好退却，无非都是些借口，我就不信有哪个妇道人家，敢在你堂堂首都警察厅调查课少将课长兼特务处金陵区长面前撒野，看来白瀚文这次下了不少老本啊！ 他装作有些茫然的说道：“陈贵？哦哦哦，对对对，是有这么个人，和日谍渡边次郎也就是赵凯搅合在一起，我之前让下面人彻查他有没有涉案，不过后来我忙着办“蜈蚣”小组的案子加上后来重伤住院，就不清楚具体进展了！我来问问情况！” 随即让旁边充当侍者的特工去外面叫程志强进来，等程志强进来后，他开口问道：“那个白局长的小舅子还没放吗？不是让你们抓紧查清楚他的涉案情况吗？你们是怎么搞的？” 程志强看到赵世瑞在旁边，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便配合程默道：“股长，查清楚了，根据渡边次郎和陈贵自己的交代，前者在潜伏进下关警局后的数次升迁，都是陈贵借助白副局长的关系给办的！ 并且陈贵打着白副局长的旗号，和渡边次郎，不公然违反党国相关法律，大肆从东北及东南亚地区走私鸦片到金陵贩卖，从中牟取暴利，并导致日特组织获得海量活动资金！我们一直在等你出院请示如何处理，我们几个商量的结论是：罪大恶极，建议枪毙！” 一旁的赵世瑞听的直翻白眼，都说程默智计百出，没想他这个下属兼兄弟也是个人才，这是当着他的面演戏呢，一唱一和的，还整得头头是道，挺像那么回事！ 要是真是罪大恶极，你们还能留到现在，早都连白瀚文一起抓起来请功了吧！ 不过对方这么大帽子扣下来，自己沾上也是个不小的麻烦，看来得让白瀚文出点血。 程默装作危难的说道：“赵兄，你看这事弄得，要不我和唐科长请示一下？” 赵世瑞也装作苦笑道：“看来是为兄考虑不周了！不过呢，毕竟只是不知情下的从犯，我看还是让家属交些保金，带回去严加管教吧！至于那些违法所得，我就帮白瀚文做主了，全部一律上交吧！” 程默却说道：“这次因为赵凯的事情，让警察厅调查课的声誉也造成了不少影响，我看还是上交八成吧，处座哪里就由我去说！其余两成呢，就由调查课处理吧！赵兄以为如何？”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老狐狸和小狐狸对这个结果都表示满意！ 第二天，白瀚文主动来到特务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五万大洋的存单和几处房产，程默让他将陈贵领走了，陈贵此时已是瘦骨嶙峋，而当再次重见天日的他只觉自己仿佛再世为人。 关于这笔钱财，程默没有装入自己或者情报科的口袋！ “砰砰砰。” “进来。”房间内传出戴春风的声音。 他抬头看见来人，脸上浮现出笑意，说道：“是程默来啦！坐吧。找我有事吗？” 程默上前将随身携带的存单和地契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在戴春风的戏谑的笑容中开口说道：“处座，这是下关警察局副局长白瀚文上交的浮财，合计五万大洋及几处地段极好的房产，全都在这里了！” 戴春风随手拿起瞥了一眼，便放在一边，有些感慨的说道：“可真是大手笔啊！看来你这是打到他的痛处了。我一直等着看你怎么处理这件事，本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看来，我还是没有看错你小子，并没有因为一点功劳就沾沾自喜，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程默心中一凛，果然这些事都瞒不过戴春风，自己早就知道这笔钱财烫手无比，不适合留在情报科手里。看来自己所料不差，即使对方嘴上在怎么说信任自己，但是肯定在自己身边埋了不少暗子，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个老狐狸的眼睛！ 他貌似憨厚的笑道：“哪能啊，处座！我这不是一直在住院，忘记这回事了吗？陈贵和白瀚文牵扯进了赵凯的案子，本来是应该依法处理的，但他通了赵区长的路子，我也不好下手太狠，这不只好让他们将违法所得上缴换取宽大处理吗？还请您不要怪罪我自作主张！” 戴春风扬手打断他，语气转为严肃：“这都是小事，一个区区青皮和副局长办不办的都无伤大雅，但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贪婪，国事如此艰难，委座亲自出面批给我们特务处一年的活动经费，竟然还没有一个小小的副局长随手拿出的多，党国就是败坏在这些人的手里的！ 下面的弟兄们忙活半天也不能白辛苦，你从中拿走一万，分给下面吧！省的你怪我不近人情。不过说来，自从你加入特务处，我这资金着实宽裕不少，以前我就像个讨饭的赤佬，到处拉下脸来央求经费，你是不知道啊，军令部、财政部那帮人嫌恶我的眼神，想想就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处里下面那些小赤佬，就知道往自己腰包里捞好处，还天天追着老子申请增加经费，哪里能像你这般，一心为公，为我考虑！娘希匹的，都是一帮白眼狼！” 第77章 在庐山1 “你的二股这次损失不小吧？”戴春风看似随意问道。 程默听到他问这些，一下心情变得无比沉重，脑海里浮现出那些倒在进攻中的队员，语气低沉的答道：“三人牺牲，两人重伤以后不能在从事一线工作了！算上王伟减员五分之一！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是我和叶道圣从杭城警校挑出来的，他们本该有大好前程，更该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如今却变成了一纸通知书！是我对不起他们！” 戴春风看他这个样子，知道这是程默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亲眼看着身边熟悉的人牺牲，还没有从阴霾中走出来，于是开口劝慰到：“你也不要过多伤心，既然干着这一行，死亡和牺牲在所难免。虽然你不是黄埔生，但是我还是想将那两句校训送给，以作共勉“升官发财另寻他处，贪生怕死莫入此门”，以后你经得多了就好了！” 他继续说道：“前线形势一片大好，党国即将给予红党最后一击，情报工作此时正值关键时刻，借此机会，委座也同意了我对特务处扩充和整编的方案，这次你们情报二股也随我前往前线，你先别急着拒绝，知道你们人手不足，你们主要协助整训及内部保卫，尤其是从南昌行营调查处合并过来的这批人员，学历高素质好，可以让你优先挑选！” 程默暗叹，终于还是躲不过要走这一遭，怪不得无数的穿越者前辈们，都是回的1937年以后，我太难了！不过，南昌行营那帮人他可不想要，那都是手上沾满自己同志鲜血的刽子手！ 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先生，总部不用留人吗？日本人的潜伏间谍可还有两个小组没有抓到呢！另外，行营的那帮人我可不敢要，那都是前辈，大多都是黄埔出身且功勋卓着，您让我一个毛头小子请一帮大爷回来，那还怎么干工作啊！我听说这期的杭城特训班要毕业了，我可是娘家人，这次能不能让我先选？” 戴春风闻言气笑了，用手指不停的遥指他道：“你可真是个小滑头，也罢！让那帮老油子确实有些为难你了，这些人有时候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那就这样吧，这次的杭城训练班毕业生你优先选人，但是我警告你啊，绝对不能在组织内搞小山头，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程默立即表态，言辞凿凿的道：“属下绝对不敢，属下一心效忠先生，效忠委座，报效党国，死不足惜！” 戴春风很满意他的态度，点点头：“行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回去准备吧，时间紧张，委座要在庐山召开高层会议，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有架军机到南昌。你带队和我一起出发，这次我可是亲自保举你负责内部警戒，你可要给我打起精神！” 当天，程默回去就开始布置二股的工作，由程志强率领一组和二组部分人员和他一起前往庐山，叶道圣和其他少量人员留守金陵，并代他负责日常工作！ 第二天，一行人陪同戴春风浩浩荡荡杀向金陵，而上了飞机的程默却在想着心事，昨晚他秘密和苏孜悠见面，让对方通知中央，安排老吴在前线一个小镇-沙洲坝等待接应自己，他将设法抽身在十月上旬左右，前往苏区面见武豪同志，也不知道此次能不能顺利成行！ 其实他还有一个小心思，就在庐山会议后，将有一位我党智勇双全的无名英雄为了送出《铁桶计划》做出了不为人知的牺牲，他不想让这位隐秘战线的无名英雄如此凄惨，只能到时候看看，能不能给予对方一些协助了！ 1934年9月底，庐山，早晨，美庐别墅。 今天对国党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没错，牯岭军事会议将于今天召开。提前两天就收到戴春风命令的程默，凌晨三点就亲自带队在美庐别墅外警戒，众人的帽檐、眉毛、鼻尖遍布滴滴露水，但却无人抱怨，除了程默和程志强，其他人的眼中满是狂热和自豪，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够为领袖执勤可以让他们吹嘘一辈子了！ 早上六点半，别墅的大门打开，当前走出的是侍从室安排的警卫人员，然后在人员中被簇拥而来的是常申凯夫妇及德国顾问汉斯??冯??赛克特将军，身后随行的则是行营委员长办公厅一厅厅长贺国光、二厅厅长杨永泰以及赣粤闽湘鄂五省“剿匪”指挥部，北、东、南、西总指挥顾祝同、蒋鼎文、陈济棠、何键等人。而戴春风、邓文仪、康泽、贺衷寒等人在这些真正的大人物身后像个小透明一样，散落在最后！ 一众边走边低声交流，等到了程默众人面前的时候，大家在程默的带领下齐齐敬礼！突然，常申凯和汉斯??冯??赛克特一起停下了脚步，看向程默，然后又疑惑对方为什么和自己一样的动作，诧异的相视一眼。 末了，还是常申凯先操着浓浓的奉化口音：“年轻人，你很面熟啊！你是那个部门的？我见过你吗？” 程默立刻立正敬礼，大声回答：“报告委座，我叫程默，特务处情报科二股股长，卑职今天是有幸第一次见到您！” 常申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于是向后招了招手：“雨农啊，你过来一下，你这个手下我觉得很面熟，他是哪里人啊？” 戴春风哪里敢怠慢，忙解释道：“总裁，这就是我和提起过，接连在首都破获几起，日本间谍组织的那个年轻人，湘潭秉德兄的长子，望轩公的长孙！” 常申凯瞬间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人来，顿时握住程默的手，语气带着惊喜之意：“原来是程老的后辈，怪不得我说面熟呢，你与你祖父年轻时候还真有几分相似，果然是一脉相承少年英杰啊，你祖父近来可好？” 程默也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是中国历史的缔造者之一啊，就算他从前对其再是不屑，此刻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同时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穿越时，占据的这具躯体投了一个多么好的胎！ 第78章 在庐山2 作者跪求：追更的小伙伴帮忙评下分！感谢！！！ 此时不容他多想，立刻答道：“报告，家祖身体还算健康！” 内心却在嘀咕着，何止健康啊，老爷子前些年忽悠老道士教了他一套养生术，这些年躲在老宅不问世事修身养性，自己回国后差点都不敢认了，竟然将以前的一头银发半数养回了乌黑，简直比他还妖孽！ 这位却谈兴正浓，没松开他的手，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一边说话一边还给旁边的夫人介绍：“好好好啊！看见程老给我问好，就说我很挂念他。夫人，你过来，我给你介绍，这就是我常给你说的，当年在沪上对我多有帮助的程公后辈，时光荏苒啊！” 夫人便也笑着和程默寒暄了几句，然后对那位说道：“达令，你是不是该去会场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常这才想起放开程默，但却出人意料的说道：“既然雨农安排你负责警戒，那你今天就跟在我身边吧，也方便你工作嘛！” 程默闻言只能称是，岂料，此时常身侧的赛克特却用德语问道：“年轻人，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他的表现引得周围包括常氏夫妇都一阵诧异，然后就听程默用娴熟的德语高声答道：“尊敬的将军阁下，我曾有幸在德国柏林军事学院的毕业典礼上受到您的接见！” 老赛克特一拍额头，笑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打破柏林军事学院记录的中国学员，我对你当时的表现至今还印象深刻，感谢上帝，让我们在中国相遇，祝你好运，勇敢的孩子！” “谢谢，将军阁下！” 这一次，程默这个小小的少校再次引得众人的瞩目，戴春风在贺衷寒、康泽和邓文仪的羡慕中，与有荣焉，兴奋的脸色潮红，太他娘的涨脸了！ 程默默默的跟在几位大佬的身后，一脸苦涩。太高调了，他是做情报工作的啊！弄这么一出，等于暴露在聚光灯下，以后出门还不得成活靶子了！还好刚刚在场的都是常的死忠分子，不然说不定他的名字明天就出现在日本特务机关的办公桌上了！ 戴春风看着想方设法往角落里躲避的程默，明白了他的小心思，瞬间笑了，看来这个小子还没漂啊！没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 他趁着没人注意，挪到程默的身后，在他耳边低语：“不用担心，上面早有吩咐，你的身份信息和长相绝对不会泄露的！” 被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么一说，程默这才松了口气，转为专心自己的工作。 眼前的会场，将星云集，党国所有的精锐汇聚一堂，台上的常意气风发的宣讲着自己的伟大计划，眼中炽热的光芒透出，仿佛已经在憧憬攻如苏区，将苏维埃一众领导人尽皆斩杀，毕其功于一役的辉煌中。可是他知道的是，这个会场中，同样有数位优秀的红党人员正在想着怎么破坏掉他的痴心妄想！ 也许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战略部署，某人坚持将几公斤重的材料全部读完，导致会议持续了很长时间，直至快要到黄昏时分，主持人才宣布本届会议圆满结束，稍后将举行记者会！ 程默看着兴致满满一点未露疲态的某人，不禁暗自咋舌，这货确实是个微操大师，你能想想150万人的集团作战，他竟然连每一个检查站的设立都要过问，竟然还划分好了时间点，估计除了看地图，他连哪里长什么样子都想象不出来吧！ 程默坚信，即使中央没有收到这次会议的完整情报，国党也不可能改变历史。此人对自己的迷之自信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不如小议事厅，已经有国党掌控的喉舌报社大批记者等候在那里了，而当光头在台上侃侃而谈，给舆论描绘自己的伟大蓝图时，警惕的观察台下的程默却目光一凝，他觉得有些不对，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个男性记者，别人都在找最好的位置拍照，他的视线却一直在光头的身上，当各种闪光灯明灭之间，更是快速将手伸向怀中。 “不好，要出事！”程默心中暗道，急切间，他几步上前，抓住讲话那位的一只手臂轻轻一带，他和对方两人就瞬间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偏离了刚刚的位置。 其他警卫人员大惊，以为程默要对光头不轨，刚要上前阻止，就听台下传来“啪啪”两声枪响，一时间亡魂大冒，再看主席台，那位却还好好的在那，并未倒下！ 原来，幸亏程默出手及时，在枪手掏枪射击的瞬间，将那位带离了刚才的落脚处，两枪子弹都落在了主席台后的墙面上。 讽刺的是，子弹的弹着点刚好在某人画像的下身位置，生生打出两个黑洞，让人哭笑不得！ 枪手眼见刚才的两枪未得逞，就要调整方位重新补枪，却不料此时主席台一侧的程默大吼一声，抬脚挑起一把椅子甩向了对方，速度奇快！ 对方眼见一把实木太师椅飞来，竟完全来不及躲避，被砸个正着，众人闻听“咔嚓”一声，循声望去，只见椅子砸到对方身上，撞得四分五裂，而枪手也直接被砸入采访席中，撞倒了一片桌椅，自己更是头破血流，脑袋昏沉，于是警卫们赶紧一拥而上，将对方控制了起来！ 这时，程默才急忙转身去扶住惊魂未定的那位，嘴里急道：“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在他连声的呼唤中，某人才回过神来，被程默扶住的胳膊还在微微的颤抖，他看看已经急急忙忙涌过来的大批党国政要和警卫，拍了拍程默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可以放开他了，程默意会松开了搀扶的双手。 其他人这时也是吓坏了，没人想到今天这样的日子，有人竟敢当众刺杀领袖，简直要把天捅个窟窿啊，七嘴八舌的问候着。 “您没事吧？” “没受伤吧？” “您哪里不舒服？” 光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看着这帮人一句话也说，眼睛里迸射着无尽的怒火，良久才大声说了一句：“娘希匹，岂有此理！程默，送我回去！戴雨农，立刻彻查此事！” 第79章 审查程默 由于刺客被现场擒获，所以这场风波背后的真相很快就被查清了！ 据说是某位号称暗杀大王的专业人士送给光头的问候，不过这只是程默听说的，具体情况可没人会和他这个小卒子通报，而且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救驾有功的他，立刻会有泼天富贵落在头上的时候，他却在接受党调处的审查。 负责审查他的阵容相当豪华，党调处徐可均主持，陪同的还有别动队康泽以及调任“复兴社”助理书记的邓文仪，戴春风可能是为了避嫌未参加。 “姓名、职务、年龄？”徐可均开口道。 程默有些想笑，以前都是他询问别人这些，没想到今天反倒易地而处了。 他语气平淡的道：“程默，复兴社特务处情报科二股股长，少校军衔，19岁！” 徐可均的脸色一下变黑了，这小子恶心谁呢，老子现在才是个中校，他阴冷着语气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刺杀领袖的？是不是同谋？或者就是故意知情不报，是不是为了利用此次事件邀功请赏，置党国利益于不顾？” 康泽听到他这么问，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例行公事走个过场吗？怎么一上来就给程默扣这么大帽子？党调处这是要干什么？ 邓文仪倒是饶有兴致的准备看一出好戏，戴春风抢走了他的行营调查处，而党调处在陈氏兄弟的指使下把机场大火的脏水泼到自己头上，间接成全了戴春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巴不得两家打起来才好呢！ 程默被徐可均的话给气乐了，突然他的笑容收起，剑眉上挑，口中传出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冰冷声音：“徐副处长，是吧？我敬你是前辈，所以很尊重和配合你的工作。 但你要是以为，这样就可以肆意往我身上泼脏水，那你就错了！我敢肯定两位陈叔叔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否则你就不会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小子虽然年幼不才，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污蔑的！” 徐可均被他气的三尸神暴跳，根本就没有仔细分辨他话语的内容，怒极起身，狠狠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就是赤党派来捣乱的，来人，给我用刑！” 这下旁边两位看客没法坐视不管了，徐可均没有听清楚，他们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程默这小子的关系是真的硬啊！ 最上面那位就不说了，除了上代人的福泽外，这位可是刚刚救驾有功的！何况对方刚刚字里行间分明是说和二陈也有瓜葛。 还有，光康泽知道的，程默背后站着的就不止这些。这要是他们看着对方在自己在场的情况下，还被人刑讯逼供，那回头上面怪罪下来，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康泽一声怒喝：“够了，老徐你看看现在像什么样子，临来的时候，侍从室是怎么交大的！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程默你小子也是，好好将事情经过详细道来也就是了，跟谁阴阳怪气呢？戴春风就是这么教你和长官讲话的？” 旁边的邓文仪也赶紧将徐可均拽到一边，小声说道：“你气糊涂啦？没听到这小子说和二陈有关系吗？你这么冒冒失失的动手，后果想过没有？” 他的话徐可均一愣，然后仔细回想程默刚刚说的话，顿时一阵后怕，没想到这小子就是个铜豌豆，谁也嚼不动！这下麻烦了，一时之气，又给自己树了一个敌人！ 他只好尴尬的说道：“我这不是被这小子的嚣张气焰气的吗？咱们都跟了哪位多少年了，这小子才加入复兴社几天啊！眼看都要和我平级了，不就仗着有背景！文仪兄，你看我这也是气糊涂了，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是好？” 邓文仪看他的眼中满是嫌弃，真是个猪队友，怪不得斗不过戴春风。但是眼下之事他不管也不行了，随即说道：“你以为上面真的是让我们查他吗，人家可是刚刚立下救驾之功啊！ 何况昨天早上在官邸门口，是个什么阵仗，你没看见总也听说了吧，走走过场，让大家都放心就行了，你还当真了！” 片刻后，徐可均不情不愿的回到了座位，继续询问：“你说说当时现场的情况？以及你如何发现刺客的？包括你制服刺客的过程！” 程默倒是没有继续和他硬刚，借着小辈的身份便利，表达一下自己受委屈的态度。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继续闹下去就是不懂事了！ 于是，他便认认真真的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正当他以为询问告一段落的时候，没想到徐可均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此刻当时距主席台差不多有五米吧？据我所知主席台上的那把太师椅有四十多斤重，你说你用脚挑起砸向了五米外的刺客，谁信那？”徐可均得意洋洋的说道，好像自己这次终于抓住了程默的把柄一样。 一旁的康泽和邓文仪无奈的相视一眼，恨不得上去堵住这个家伙的嘴，当时现场虽然比较混乱，但是那么多人在场亲眼所见，你就算真的怀疑，就不能私下去了解一下吗？这种事能骗人吗？ 程默嘴角扯了一下，他有些同情这家伙的智商了，也不知道顾顺章英雄半生，是怎么栽在这种人手里的，还号称民国心理学大师呢，这家伙能活到九十年代简直就是个奇迹啊！ 估计也有可能是，大家没兴趣弄死一个傻子，毕竟他的党调处以及后期的中统都是我党获取情报的沃土啊！ 他淡淡的笑了笑，语带诡异的说道：“那不如我给徐处长表演一下，如何？” 其实徐可均此人并不像眼前表现的这般不堪，他老谋深算，长于交际，又自诩心理学专家，否则又如何能在一众人物中脱颖而出，成为光头的鹰犬呢！只是他今天听了太多高层对程默的赞誉了，对比自己的境遇，心中的嫉妒蒙蔽了理智！ 就像此时，他根本就没有注意程默口中的戏谑，反而迫不及待的说道：“那你来吧，倒要好好看看你的把戏，看我怎么拆穿你的西洋镜！” 就在他话语落下的瞬间，程默长身而起，一个箭步走到三人面前，手起掌落，只听“咔嚓”几声，会议室这张实木长桌竟然被其一掌拍的七零八落，三人猝不及防间差点摔倒，但是没人顾得上斥责程默，全都像见了鬼一样看着他，这还是人吗？ 门口的卫兵听见动静赶紧冲了进来，看见眼前的场景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张的端着枪，却不知道该将枪口指向谁！ 程默笑着对他们说道：“桌子年代久了，不怎么结实，差点把三位长官给摔倒了，你们给换张桌子过来吧！” 第80章 事了拂衣去 卫兵们却没有动，他们的眼睛都看向三位长官。 康泽毕竟认识程默的时间久一些，也在私下里听说过不少他的事情，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对着卫兵们说道：“没听到程股长的话吗？还不出去！” 另外两人终于在卫兵关门的声音中回过神来，徐可均手指微微颤抖指着程默，语气中的带着惊愕和一丝害怕，说道：“你还是人吗？这可是实木的，子弹都打不透啊！是徐某唐突了！我没有问题了，二位还有其他问题要问吗？没有的话咱们就到这吧！” 康泽自然没有异议，邓文仪也震惊于程默非人的武力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徐可均在说什么，只是机械的跟着点头！ 康泽是最后走出会议室的，等程默跟到身后的时候，耳边传来他的细语：“你不要担心，这只是走个过场，不过你小子的运气是真的好啊，没有比救驾之功更大的功劳了，日后自有你的好处。 上面哪位昨天受了惊吓，已经连夜乘专机去汉口视察了，戴春风为了避嫌和贴身保卫，也一同跟着走了。话说，他这次可是沾了你的光啊！ 事情是怎么回事，大概你也听说了一些，具体你就不要打听了，这里不缺好手，自然有人处理！ 你这次风头出的有些太大了，戴春风临走前，意思你出去避一避，就以去匪区侦查的名义吧！出了大众视线后自己安排，他给你了半个月假，回去家里看看吧！替我给老爷子和你父亲问好！ 最后说一句，我是真的后悔啊，竟然把你送给了戴春风，走眼了.....走眼了啊！！！” 程默一听乐了，这不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了吗。自己正愁没法脱身，没想到这几个家伙竟然都帮他安排好了，真是好上司啊！太贴心了！ 事情就以这样如同儿戏的方式落幕了。 夜里，程默和程志强相对而坐，程志强略显担心的问道：“哥，真的没问题吗？你现在可正在风口浪尖上那，多少双眼睛都注视着你！万一被发现了.....” 对面的程默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吃完面前碗里的这碗南昌拌粉，擦了擦嘴，回道：“真舒服，还是这里的拌粉地道。你不用担心，临行前咱们不是都计划好了吗！阿龙已经在外围策应了，到时他扮成我的样子和你先行回家，一周后我也会赶回去和你们汇合，老爷子和父亲都不是常人，自然会帮我们打掩护的！” 见他坚持，程志强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至于我们二股的人手也不能留在这里当炮灰，我已经请调查处电讯室发电给戴春风，他已经同意了，你让张正鹏、关慧、陶茹萍等人带着咱们得人去杭城挑选人手，这次我至少要二十个人，怎么把人弄出来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一周后，通往苏区的一处检查站，很多衣衫褴褛的百姓正在排队等待通过，队伍中有一个人看到哨卡的国军，用枪上的刺刀将每个准备通过的百姓随身包袱全部挑开，如有无法说明意图来历的物品，轻则拳打脚踢，严重的竟然直接被抓走了，稍有反抗，就会被当场击毙。 心中不由暗暗着急，这可如何是好，自己身上携带的物品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甚至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如果闯关，虽然有成功的可能，但是失败的后果实在太严重了。 而且时间紧迫，成千上万同志的生死就掌握在自己手中，重新规划路线显然不切实际！ 他想起自己脑海里那个计划，片刻后，终于狠下心来，趁众人不注意，闪身跑到路旁的小树林里，他找了一块石头，试着掂量了一下，然后又对着自己的脸颊比划了一番，露出满意的神色，突地牙关紧咬，就要拿石头朝脸上砸去！ 却没想到，此时意外发生了，“啪啪啪.....”从哨所方向传来三声枪响，随后更是枪声大作，人群一片慌乱和尖叫，不知道是谁喊的：“赤匪打过来了，隐蔽......” 他手中的石头顿在了半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石头放下，小心翼翼的朝着外面走去，他隐蔽在马路边的一条小沟内向枪声的方向观察！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稀稀拉拉的枪声，但打的却是极准，每一次枪声落下，必然会有一个哨兵的身影倒下，惊得那帮白军胡乱的开着枪还击，狼狈逃窜。这会是什么人呢？难道是真的是组织的队伍打过来了？不可能啊？ 有对射了一会，眼看自己这边连个人影都没看着，兄弟们就倒下七八个了，其他的白军谁也不愿露头送命了，纷纷逃到工事后面当了缩头乌龟！ 奇怪的是，对面的额枪声竟然也停止了，场面就这么僵持起来，百姓中有胆子大的，眼见双方不再交火，便壮着胆子向检查站跑去，虽然有可能被误伤打死，但是这里很多人携带的物品都是一家人活下去的希望，总要试一试的！ 工事后的白军军官伸出脑袋大声喝止：“泥腿子们，赶快滚回去等待检查，谁要是敢私自逃跑，一律以赤匪论处.....” 然而不等他话音落下，不知道哪里射来的子弹边打进了他的脑袋里，天灵盖都被掀飞了！吓得一众白军再也没人敢露头了！ 男人稍作犹豫，便狠下心来，跟在慌乱的人群后，向关卡冲去，直到他顺利通过检查站，整个人还是懵的，自己就这么过来了？多亏了开枪的人，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程默极目远眺，看到自己一直等的人顺利通过逐渐远去后，这次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毛瑟步枪收起，缓缓退去。 原来三天前，他终于在双方交战的缓冲地带和赵天龙汇合了，然后赵天龙和程志强按照原定计划折往湘省，他自己则花了两天时间一直跟着那个男人的身后，直到今天看见对方进了树林，才终于确定这就是历史上对方遭遇的那次危机，于是他迅速展开行动，终于在最后一刻打消了对方为了完成任务，自残己身的悲剧！ 过了这个检查站就是红军的实控区了，对方应该不会再遇到麻烦了，自己也该想办法尽快赶到接头地点和老吴汇合了！一年多不见了，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第81章 激动人心的时刻 程默为了躲过各个检查站，以及保证自己的踪迹不暴露，在山野间又辗转了三天，才到达约定地点。 当程默敲开外墙上留有标记的院门时，老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认识的程少爷，此时的他早已风尘仆仆，用来伪装的胡须东倒西歪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还夹杂着几根杂草！ 久别重逢二人都很激动，紧紧握住对方的双手，久久也不愿松开，吴启仁难掩自己的高兴，说道：“紫微同志，你受苦了！” 这句话倒是把程默弄尴尬了，他苦笑着说道：“老吴同志，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刚从牢里放出来一样，我这一身是因为要躲避沿途的国军，钻山沟弄得。其他倒是挺顺利的，倒也没吃什么苦头！” 老吴听他这说，顿时乐了，哈哈笑道：“你呀，还是这么爱开玩笑，走，进去说！” 二人进屋落座后，吴启仁边给他倒水，边说道：“你在特务处怎么样？听说你现在官越做越大啦！” 见过自己的同志，程默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也难掩兴奋，像小孩子和家长炫耀成绩单似得，答道：“就那样吧，整日里如履薄冰，那是什么大官，就是个小小的少校！” 老吴闻言翻了个白眼：“同志哥，这我可要批评你了，你可不要被敌人的糖衣炮弹和首都的花花世界腐蚀了啊！” 程默笑道：“不怕，糖衣送来吃下，炮弹倒是要打回去的。算了，不开玩笑了，快跟我讲讲苏区现在的情况，整天看着国党那些歌功颂德的战报，我都快担心死了！” 吴启仁倒水的手颤抖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反动派的报纸倒是没有掺杂太多水分，从去年9月第五次反围剿开始至今，红军共计牺牲减员达十万余众，与国军的战损首次到了历史最高比例1:5。 连续血战，伤员暴增，苏维埃医院病房与院中躺满急待手术伤员，由于缺乏药品，很多人伤口感染化脓，哀嚎声充斥大院。 前段时间听到某位将军也身负重伤，上级匆匆来到医院，惨不忍睹的一幕幕让他心口滴血，责问院长傅连暲为什么手术不用麻药？” 傅院长几乎要哭出声：“别说麻药，连消毒酒精和盐巴也没有，战士们截肢手术用木匠锯子锯。后勤没人管，我现在最大希望是有点盐吧，让伤员消毒，他们伤口已经发臭了… 而这只是无数惨剧中一个缩影，更多的战士还在每天不停的倒在敌人的飞机大炮下。可是你知道吗，共产国际的那些家伙，还在不停催促各部队打阵地战，和敌人拼消耗！ 根据你和其他战线同志传来的情报显示，我们面对的是国军100万全副武装的精锐以及多达850架飞机的狂轰乱炸，我们拿什么去拼消耗？眼看着秋收起义以来打下来的大好局面全部损失殆尽，让人心痛啊！” 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使劲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脸上的痛苦和绝望，让人心有戚戚。程默听到这些，心里也堵的喘不上气来，可他还是强撑着问道：“我不是将铁桶计划的前期筹备情况通报中央了吗？现在上面是什么态度？” 老吴努力收敛情绪后，回道：“其实在委员、首长的坚持下，我军早就有意跳出现在的囚笼，只是因为共产国际的坚持，没能成型，几个月前当上级收到你的情报后，终于下定决心加快了准备转移的步伐，只是具体计划和时间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等你见到首长应该就会有答案了！” 10月4日，历经种种困难，程默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民居内，等到了仰慕已久的首长，这一刻他内心的激动是无法用言语来诉说的，那种感觉仿佛信徒见到了上帝的身影，是史诗照进现实的震撼，历史书中记载的 人就这样有血有肉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对方一袭粗布军装，整个人显得有些瘦削，尽管脸上的疲倦如此明显，却难掩其眉宇间的睿智风采，这一刻程默热泪盈眶，心潮澎湃无以复加，真的是他，也应该是他，谁还有这种风采！ 首长转头看了后面的老吴一眼，老吴苦笑着摇了摇头，意思自己也不知道对方这是怎么了，然后他转身离开并轻轻关上房门，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首长笑着打趣道：“不都说我们程默同志，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翻手定乾坤吗？怎么到了我这就哭起鼻子了？” 程默被逗得噗嗤一笑，随即立正，无比郑重的敬了一个军礼，朗声说道：“首长好！紫微向您报到！” 放下手后笑嘻嘻的道：“首长，您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不是看见您激动的吗！” 首长微笑道：“听说你看了最高长官都镇定自若，还救驾有功，我的官可没有他大吆！” 程默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见到首长的第一眼起，就充满了亲切，言行举止都没有平时的冷静，他嘿嘿笑道：“那不一样，您是我心中最尊敬的人，难免激动！” “我就当真了，程默同志，说说你近期的具体情况，以及你这次冒险来苏区见我的原因！” 闻言，程默当下就将自己回国后如何加入的特务处，和在金陵的表现，以及此次庐山之行的情况，，一一做了汇报。 首长听的很认真，还时不时的点下头，直到程默说完庐山上的事情后，他沉吟了片刻问道：“这么说，你早就猜到了哪位同志的身份，还在路上一路暗中护送他安全进入我们控制的区域！其实他说明当时的遭遇时，我就猜到可能是你出的手，我听欧洲的同志提过，你个人的战斗力相当不俗！” 程默点点头，答道：“是的，其实他们的行动我早就留意到了，只是我不方便表露身份，但是我也不能眼看着，一个这么优秀的同志，自残自身留下残疾，当时要是我不出手，他肯定不计后果的对自己出手，我心难安啊！” “你做的很好，看来真的如哪位同志说的一样，形势已经极为严峻，必须马上做出安排！” 第82章 晚归 程默补充道：“关于我冒险来见您的目的，还是上次安排苏孜悠同志报告的那件事情，我在全国一些军事要地和艰苦地区，暗自通过天堂公司准备了一批物资，其中有药品、食盐、酒精及一些枪支弹药！这是详细的路线图，希望能对组织上有些帮助，来的时候我听老吴同志说了苏区医疗物资急缺，这上面有两座储备点离我们不远，您可以安排一只部队运回来，其中有几箱欧洲最新研制的，治疗外伤的特效药--磺胺，可以拯救不少战士的生命！” 首长闻言大喜，拿着那张线路图越看越是心惊，这可真是大手笔啊，几十个物资点，要在敌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完成，耗费的财力和人力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他握住程默的手，颤声道：“真的太好了！我听说过磺胺这种药，据说在欧洲也是一药难求，价比黄金，我替前线的将士们对你致以最真挚的感谢！” 程默被闹了个大红脸，连道不敢，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可是首长接着问出的话却吓出了他一身的冷汗，首长有些狐疑的问道：“可是，程默同志你选择的这些地域的依据是什么？难道中央的撤退计划已经被特务处察觉了？当然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兹事体大，我必须弄清楚其中的风险！” 程默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将后世史料记载的，那些关于长征路线论证的臆测，说成是自己的分析！ 这番言论让首长对他的欣赏之意更浓，听完后他感慨的说道：“不愧是柏林陆军学院的高材生，你的战术水平足够在红军中当个参谋长了，可却被我放在了敌人的心脏，行走于黑夜中不见天日，你怨我吗？” 程默神色凝重，高声答道：“报告，程默毕生的志愿是消灭剥削、解放劳苦大众，让千千万万的老百姓翻身做主人，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无论从事什么工作，只要是对党和人民有利，就是我程默应该去做的！我不怨也不悔！” 首长的眼角有些湿润，多好的同志啊！ 程默在苏区一共呆了三天，期间在老吴的陪同下，他走了很多地方，看到了很多因为长期封锁导致的惨剧，百姓缺油少盐，很多人都得了甲状腺疾病，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在群众基础最好的几个县，几乎家家都挂起了白幡，那就是家中有亲人战死在了前线，尽管到处都是凄凉的悲泣声。 但仍然随处可见苏区群众踊跃完粮纳税、购买公债，积极参军参战、坚壁清野。苏区支前和参战的队伍达七种之多，如担架队、运输队、破坏队、救护队、洗衣队、向导队、慰劳队。这一切都让程默心潮澎湃久久不能自已，恨不得亲身参与其中，可是他不能，因为他该离开了！ 临行，上级与他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谈话，首先肯定了他之前所做的工作，尤其是那批起获的药品这次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是也增加了他暴露的风险，凡走过必有痕迹，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然后给了他进一步的指示，他还记得那天首长说的话：“当前我们的革命工作遇到了一些实际困难，但这些都会克服的，戴春风此人非常了得，日后在情报战线的成就绝对不是徐可均可以比拟的，我们在特务处的力量一直很薄弱，牺牲了很多同志，也未能真正触及根本，所以你的重要性就显得更加重要。 这次你给组织提供的帮助已经相当大了，但是那批物资我和几位同志商议了一番，最好还是尽可能的不去使用，如果迫不得已要动用，也要找个一个好的掩饰办法，不能牵连到你！” 程默闻言大急：“首长。我一个人的生死算什么？如果能够拯救更多的同志，我愿意牺牲自己！” 他的表现并没有出乎首长的意外，他手掌轻抬，示意程默稍安勿躁，继续平静说道：“这批物资很珍贵，也确实是我们急需的，但是你想过没有？十几万大军的后勤，靠你一个人能解决多少呢！而且并非不能启用，而是要在合适的时机和拥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情况下使用！ 你还很年轻，未来可以为组织做更多的贡献，但前提是你能好好的成长起来！” 就这样程默在极度不舍中，离开了这片革命者打的圣地，而在他启程的同时，红军远征的先遣部队也迈上了新的征程！ 一周后返回家中的程默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拉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喝了很多的酒，大家都看出来他有心事，但都没有问出口，迁就着他的情绪！ 远方的游子回到故乡，父母亲人总是最高兴。不信你看，程母一边拉着儿子的手絮叨，一边抹着喜极而泣的眼泪。程雪这个小不点紧紧抱着大哥的大腿试图往上爬，惹得程默一阵大笑，张开双手抄起她抱在怀里。 程母嗔道：“这死丫头，你都过大了，还要你大哥抱着，你大哥都累坏了，赶紧下来！” 程雪翻了个白眼，才不管母亲的唠叨呢，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欢你可爱的妹妹了，回来这么久都躲在老宅，不来看我，母亲还不让我去找你！” 程默特别享受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笑道：“母亲，没关系，丫头又不重，我抱着就是了。 大哥怎么会不喜欢雪儿呢，这不是回来了吗？” 大厅，程秉德看着儿子一身笔挺的少校军装，格外的英武不凡，欣慰的点点头，孩子长大了！ 傍晚，家宴结束。母亲带着玩累的程雪回房休息，程志强知道大哥和义父有正事要聊，便带着程默的二弟程然出去了，两人的谈话传来：“程然，走，和我搭搭手，我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长进！” 程默起身跟着父亲走进书房，坐定后，程秉德点上烟斗抽了一口，缓缓吐出一股烟气，才说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能撑得过去吗？” 第83章 事急，速归！ 程默当然知道父亲问的是什么，沉吟了一下，回答道：“虽然很艰难，但是我对他们有信心，一定能够跳出囚笼，鱼跃大海化而为龙！” 程父点点头，又说道：“你自己也要小心，我听阿强说了你们这段时间的经历，你做事还是太高调了，把自己放在众目睽睽的焦点下，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且首都虽然是天子脚下，但各方势力盘根错杂，高官豪门无数，一不小心你就被哪些幕后的黑手暗算了，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还年轻，如果真的要建功立业，还是想办法申请外放吧！从台前众人的视线中退去，才能专心做你自己的事！” 程父的话让程默大受启发，他最近也觉得做事总是束手束脚，而且在将星云集的金陵，他一个小小的情报股长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是太小了！ 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迟疑着说道：“我心中也有此意，但是担心戴春风不愿意放我离开！好在，他对南昌行营调查科的整合即将结束，人手上应该不会再捉襟见肘！倒是可以开始运作此事了！” 父子二人聊了很多对于时局的看法，末了，程默突然问道：“父亲，关于我们家转移的事情，现在进行的如何了？” 程秉德思索了一番后，顺着他的话头说道：“你祖父也觉得你的分析颇有道理，已经和你二叔他们商量过了，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们手里大部分店铺和生意都已经套现的差不多了，在小婷的帮助下，基本都投资在美国和南洋方面，我们家族的土地并不是很多，也就仅是自给自足满足家族所需而已，就先放着吧！ 至于家族成员，我们这一门人丁算不上兴旺，你二叔已经决定举家搬往旧金山，我们家的话，程然一直都视你为榜样，想学你的路子，去美国读书，我也就同意了！我和你祖父打算搬到蓉城养老，川地可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不过我们打算过两年再走！”‘ 程默点点头，姜还是老的辣，蓉城到时候也是大后方，还不用像渝地一样遭受狂轰乱炸。而且算算时间两年后倒是刚好可以避过那场大捷！他看见父亲的脸上浮现了倦意，便嘱咐父亲早点休息，起身离去！ 10月下旬，就在程默琢磨着是不是该结束休假生活，回去工作了的时候。这天他去老宅探望祖父回来，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见程雪和程然在门外朝这边张望着，一旁的福伯拉着小雪的一只手，唯恐她乱跑，到了近前，程然迎了上来，说道：“大哥，家里来客人了，说是找你的！” 程默诧异，问道：“什么人？” 程然低声答道：“警察局的刘局长！” 他找自己干什么？我和他从来没有什么交集啊！只是听说过对方。 他招呼程然道：“走，带我去看看？” 走到门口的时候，把急的在福伯跟前四脚乱蹬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引得小家伙开心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客厅里，一个身穿警服的胖子正和程秉德分宾主而坐，喝茶寒暄着，那胖子还时不时的朝门外张望着，眼中露出焦急之色！ 此时眼睛瞅见程默进来，急忙站起身，谄媚的说道：“程股长回来啦!鄙人是湘潭警察局局长兼特务处湘潭站站长--刘九高！” 程默倒是很平淡，径直走到父亲下手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才淡淡的开口问道：“刘局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九高对程默的冷淡倒也不以为意，虽然程默是个股长，他是个区长，但那要看跟谁比，跟程默比那他就是个弟弟！ 他笑道：“不是我找你，是处座有命令让我转达！” 戴春风找自己，看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他问道：“处座有什么指示？” 刘九高从身上拿出一封电报，程默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事急，速归！”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什么事这么急着找自己回去！ 他将电报收起，然后对着对方说道：“感谢刘兄前来送信，事情紧急，我立刻准备出发返回金陵，刘兄难得登门，便让家父代为招待一番，这是小弟的一番心意，切勿推辞！” 刘九高假意退却一番，便应了下来，他本来亲自送信的目的就是想结交程家，不然在紧急的电报，也不用他一个堂堂局长亲自送来！ 随即程默与程志强乘坐第二天一早的火车，在母亲和程雪的依依不舍中，踏上了返回金陵的行程！ 这个年代的火车不光是慢。条件设施也差的要命，要去到软卧包厢必须穿过人群熙熙攘攘的硬座车厢，各种杂物、家禽甚至小型社畜的味道弥漫在整个车厢，在农耕社会，人们总是习惯于将自己的私有财产随时带在身边！有部谢贤主演的电视剧，将这一幕刻画的淋漓尽致。 当两人费尽周转，来到自己的包厢时，两个在走廊吸烟的男人吸引程默的注意，本来他只是出于职业习惯，在进入包厢前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可是当眼角瞥见两人手上的香烟时，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哥，里面都收拾好了，进来休息吧！”程志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于是他在对面两人的目光注视过来前，先一步走入了包厢！ 程志强见他好像在躲避什么，有些奇怪，问道：“哥，怎么了？” 程默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在那里低头好像在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在抬起头来，说道：“刚刚走廊有两个人在那里抽烟，你注意到了吗？” 程志强想了一下回答道：“有点印象，是不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瘦子和一个穿着猎装的，但是我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啊，似乎说的也是带有广东口音的国语！” 程默没有责怪他，要不是自己不经意的一瞥，谁能留意到那个细节呢！ 他看着对方，说道：“他们抽的是日本的“七星”香烟，这种烟在国内根本没有卖的，只有日本本土、台湾、香港等地才有出售，即使在花城也是没有的！据我所知，在国内能抽到这种香烟的，只有政务院的那几位留日派高官，你说这两个会是什么人呢？” 第84章 又来了 程志强茅塞顿开，问道：“哥，你怀疑他们是日本人？” 程默点头说道：“现在还不能确认，待会你去和乘警了解下这两个人的信息，我这里盯着，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程志强没多说什么。转身向外走去，而程默则是等了片刻，拉开包厢的门，向两人交谈的地方走去。 看见有陌生人走来，两人停止了交谈，神色警惕的望向程默。 程默好似全然没有看到他们满是敌意的眼神，到了跟前，开口用生涩的汉语说道：“阁下，您好！请问可以给支烟抽吗？我的刚好抽完了，虽然我的随从刚刚已经帮我去前面的车厢买了，但是你们懂的，烟民的劲头一上来，实在是一刻都很难忍受啊！我可以付钱的！” 对方听到程默这生涩的语言，却出乎意料的放松了警惕，其中那个瘦子说道：“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中国人，你是日本人吗？” 程默反倒是立马变现出警惕和害怕的表情，急切的说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不过是想和你们要根香烟，如果不愿意给，就算了，打听我的身份干什么？” 对面两人相视一眼，笑了。那个瘦子继续说道：“你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大东亚共荣嘛！都是一家人！就是觉得很亲切！”说着，将手里的香烟递了过来。 程默将信将疑的接过香烟盒抽出一根，看地方没有恶意，随后便放心的点上，美美的抽了一口，这个姿势表情，旁人见了肯定觉得这个老烟民一定是憋坏了！ 直至将一支烟吸完，仿佛过足了瘾头，好似终于放下了戒心，程默说道：“多么纯正的味道啊!还是家乡的烟草品质最佳，我来自奈良县，是个地理学家，常年在中国各地旅行，了解地理风貌、民俗人文。 不过你们也知道，现在有些中国人对我们不是很友好！我担心你们也是这样的，抱歉了，两位！ 我叫藤原信良，请多关照!” 当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时，两人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出现了一些震惊，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男子，簇生粗气恭敬说道：“难道您是传说的源氏后人？” 程默有点含糊的答道：“祖上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不太确定，也不想让人误会，对了，中国话怎么说的，好像是“不肖子孙”，是这个意思吗？我不太确定。很抱歉，我的汉语说的并不是很好！” 瘦子悄悄的给那人使了个眼神，恭敬道：“哪里，大人您实在是太谦逊了，刚才我们失礼了！其实，我们也是日本人，真是怀念春日神社小路上的竹灯笼啊！还有那些可爱的天神使者--白鹤，一切是如此的美妙！” 程默冷笑道，要不是前世自己曾经作为安保人员，陪同一个交流团去过春日神社，还真被这小鬼子唬住了，这是在盘道啊！前世自己可是为了更好的完成那次任务，对这个神社和它背后的藤原家好好做了一番功课的，没想到在90年前派上用场了！ 他装作有些疑惑的回想了一会，语气有些不确定的说：“对不起，阁下！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是我还是要说，春日神社的小路上是很有特色的石灯笼，而且神社内也并没有白鹤，而是一些温和而可爱的小鹿，他们是神明的使者！你们这么说，可是对我藤原家祖庙的亵渎！” 两人的表情有些尴尬，瘦子忙道：“对不起，大人！请您原谅！” 程默继续扮演着谦虚的知识分子形象，故作大方的告诉对方自己不会在意，这个时期的日本是个种姓制度极为严格的国家，程默的态度让二人大为钦佩和敬重！ 程默试探着问道：“方便问一下你们是做什么的吗？我不是想探究你们的身份，只是看看有没有能帮到你们的地方，我在金陵和很多政要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两人想了一会，然后穿着猎装的男子歉意的让程默等他们一下，拉着瘦子走到一边，程默凭借敏锐的听感，依稀听到猎装男子说道：“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告诉阁下我们的意图，毕竟我们也是第一次去金陵，据说那个厉害人物已经将我们的情报网摧毁的差不多了，现在大家可都是将民国政府的首都称为“帝国情报人员的坟场”啊！我们人单势孤，别步了他们的后尘！” 瘦子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自己落入敌手的惨状，不由的一个哆嗦，终于下了决心：“好吧，我赞成，不过还是不能告诉大人，我们的具体任务和个人信息，以防不测！” 二人商议好后，回到了程默的跟前，还是那个瘦子和程默交流：“大人，我们是外务省的情报人员，限于工作纪律，不能像你表露具体身份，其实我们刚好需要熟悉金陵情况的人士协助，如果您愿意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那就太好了！” 程默露出了然的神色，从身上拿出随身携带的便笺纸，用钢笔写了些什么，然后边递向二人边一脸诚恳的说道：“我很佩服你们这样的勇士，如果能帮到你们，我是非常愿意为大东亚共荣的事业尽上一份力的，这是我在金陵的联系方式，两位，如果到时候有需要，不要客气，尽管开口！” 二人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忙不迭的双手恭敬的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后，郑重的收入怀中，同时向程默鞠躬致谢！ 程默为了避免对方起疑，没有在探究对方的具体行动，又和他们聊了一些日本的风土人情。当他眼角瞥见程志强已经回到车厢的时候，他知道，是时候结束这场对话了。 他朝程志强招手喊道：“冷泉君，这里！” 程志强闻声走来，他去同文书院读书的时候，程默给他取了个让他极为排斥的日本名字，就叫--冷泉有志。 程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给对面二人介绍道：“这是我的护卫家臣，冷泉一男阁下。冷泉君，这两位是我刚认识的同胞，打个招呼吧！” 在程志强冷着脸和二人打过招呼后，程默和他们分开，回到了自己的包厢。两人不仅没有怀疑程志强的身份，反而更加对程默的来历深信不疑，一般人不知道冷泉这个偏门的姓氏，他们却很清楚，冷泉氏历史上一直是藤原家的家臣子！ 第85章 被杀害的同事 程默身子侧躺在铺位上，上身斜靠着窗户，看着手里的书，可是突然他觉得气氛好像有些太过安静了，将眼睛从书上挪开，然后他就看见程志强委屈巴巴的瞅着他，也不知道多久了！ 他有些好笑，假意问道：“你这是怎么啦？谁得罪你了，你和哥说，我帮你收拾他！” 程志强难得的发着小脾气，答道：“哥，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好好的给我起个日本名字，而且还这么难听？” 程默哈哈哈笑着，惹得程志强赌气将身体朝向墙壁躺在床上不想搭理他，程默这次收敛笑容，说道：“好了，不逗你了，平时让你多读书你不听，冷泉这个姓氏可是出自某一位天皇的，妥妥的皇族啊！你还不乐意了你，你都不知道日本组的兄弟们为了弄到这两个身份，付出了多大代价！”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们需要一个经得起查验，但是有能够引起日方尊重的身份，刚好这两个家族现在都处于没落，而且开枝散叶的族群广阔，即使引起怀疑，也轻易无法查证，如果扮演好这个角色，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这一点你不是在学校已经体会到了吗？” 程志强也只是一时觉得别扭，程默这么已解释，他也就不再纠结了，转身坐起，闷闷不乐的说道：“好吧！那两个人是从粤省花市上的车，随身的证件上显示的名字是钱彪、钱豹，据他们自己说是兄弟两，是港城茂昌公司的职员，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程默也将自己套出的信息告诉了他，两人一合计，这里面的事情估计小不了，有什么大事是需要从港城派特工来的，论便利和实力，沪上日特组织以及华北的土肥原机关，都要更加合适！ 手头的信息太少了，程默也无法分析出对方的意图，他也不瞎猜了，沉声对程志强说道：“下车后，你跟着他们，看看在哪里落脚，然后安排人24小时监视对方的行动！我倒要看看，这些远道而来的牛鬼蛇神要干些什么！” 随着汽笛的鸣起声，火车终于到站了，为了防止特务处接站的人和对方撞上，程默一直等所有人都下车后，才一个人拎着行李走向了站台。 不远处一个上面写有“金陵”二字的指示牌下，叶道圣带着几人正焦急的张望着，还不停的询问身边的人：“你确定，股长坐的是这趟车吗？怎么人都下来完了，还没有看到股长？” 正在旁边的人慌忙解释的时候，叶道圣的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叶组长，是来接我的吗？”他转身看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程默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于是苦笑道：“我的股长大人啊，您这神出鬼没的是要吓死谁吗？不是，您怎么才出来？程组长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程默微笑着看向众人，一一打过招呼，然后才回答叶道圣的问题：“车上发现点有意思的事情，耽搁了一下，至于阿强，我让他先下车办点事，待会他自己回总部，我们走吧！” 叶道圣好奇他说的“有意思”的事，可是看到程默没有说的意思，径直向站外走去，便也急忙招呼众人跟上。 车上，程默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叶道圣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但闭着眼睛的程默仿佛知道了他的小动作，平静的说道：“说吧，怎么回事？处座因为什么事这么着急叫我回来？” 叶道圣轻出了一口气，这才娓娓道出缘由，大概是五天前吧，早上上班的时候，有两位统计股的同事没有来上班，一开始大家以为是家里有事，临时来不了！虽然等了一天也没有见他们来请假，但都没有在意！ 可是第二天不光这两位依然没有来上班，反而警卫班的一名士兵也出现了这个情况，唐科长和郑副处长听到汇报后，这才意识到不对！ 就在大家四处寻找三人踪迹的时候，警察厅的赵科长打来电话，说是有警员接到报警，说是在一处民房里发现死尸，现场惨不忍睹，调查科赶到现场后发现尸体特征和我们要找的人极为相似，于是打电话来询问我们是否要检查一下。 唐纵当即命令叶道圣带人接手，可是到了现场一看，叶道圣就傻眼了，映在他眼前的场景，简直惨绝人寰，三人明显生前经历过非人的折磨。脸上早已经是面目全非！ 就在叶道圣紧张而忙碌的开展侦破工作时，噩耗再次传来，总务科负责后勤的两名采购人员也失踪了！ 这下事情变得异常棘手，这明显就是有人在针对特务处，两位留守的金陵的也慌了，连夜发急电给前线的戴春风，可是戴春风自己现在也是一脑门官司。 红党出于意料的突然进行大转移，跳出了上面那位精心准备的包围圈，引得雷霆震怒，当众严厉斥责情报部门的几位主官都是酒囊饭袋，要求限期查出情报泄露的原因！ 戴春风根本无暇兼顾金陵总部的风波，他一合计，处理这种事情程默是个最好的人选，便立即要求急电召回程默！ 程默听完整个事情经过，也是一脸惊愕，这是什么人下的手，这么大的手笔，会是日本人吗？如果是，那他们这么大的动作到底有什么意图呢？ 他猛的睁开双眼，目光中杀意凛冽，沉声问道：“这几天依然持续有人失踪吗？” 叶道圣闻言苦笑，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沮丧的说道：“您猜的没错，就在我们联合军警大索全城的当口，谁也没有想到，凶手不仅没有收敛的迹象，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这几天有接连有四位同事出事了，已经找到尸体的有五人，还有两人下落不明，而且我感觉对方好像显得极为迫切！” 程默想了一下，又问道：“这些被害的人员有什么共性吗？” 叶道圣摇了摇头，回道：“这正是我们疑惑的地方，我们仔细调查了这些人的工作和生活圈子，发现丝毫没有能联系起来的线索，有些人甚至都相互不认识，更让人疑惑的是，失踪的人里竟然还有刚加入我们总部小型训练班的学员！” 第86章 初露端倪 程默没有再询问什么，他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既然这些人相互都不认识，又来自不同的部门，那么敌人是如何确认他们是自己的目标的呢？又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呢？ 一行人驱车直奔鸡鹅巷总部，车子在门口的岗亭处停下，这是要接受检查，避免有敌人或危险物品混入，程默这漫长的旅途上一直都是坐着的，此时身体有些不耐，便对叶道圣说到：“都下车吧，都到家门口了，没必要摆这个架子，我一路上坐了十几个小时了，下去透口气！” 说完，就自行开门下去了，叶道圣无奈，只好跟着。 程默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左右摆动着手臂舒展四肢，让有些僵硬的身体得到放松。可是没有多久，叶道圣就发现程默的动作慢下来，而且目光还注视着不远处，透出些许疑惑和凝重，他顺着程默的视线看去..... 没什么特别啊！卖报纸的小摊档，擦鞋的小工，叫卖的馄饨摊还有各色卖水果的摊档，这些人身上的服饰鞋帽，行为做派都符合他们的职业，没什么奇怪之处啊！ 正当疑惑不解时，程默却自顾说道：“老叶，你饿不饿啊？我请你吃馄饨吧，走！”话落，不等叶道圣回答便朝馄饨摊那边走去。 叶道圣都无语了，老大，你这是在问我的意见吗？我怎么感觉自己就像个道具呢！眼看程默走远，他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谁让对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两人来到馄饨摊前，找了个位置坐下，程默招呼老板过来，老板看起来是个本分老实的中年人，个子不高，脸上布满岁月艰辛留下的沟壑皱纹，身子因为长期的劳作已经显得有些佝偻，一脸讨好之相的走了过来，问道：“两位官爷，吃点什么？我这里有鲜肉馄饨、鸡丝面、青菜面和阳春面！” 程默笑道：“老板好眼力，您是怎么知道我们是官面上的人的？” 老板的腰弯得更低了，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透着憨厚的声音传出：“咱做了几十年的小买卖了，经的见得多了，您二位坐的小汽车加上这行走间的做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 程默也不以为意，笑了笑：“来两碗馄饨吧，你在这里摆了多久了？” 老板边煮馄饨边答道：“没多久，以前在码头那里，生意倒是还不错，就是青帮的大爷们吃饭从来不给钱，这例钱还不停的往上涨，实在是没法糊口了，这不就搬到这里了，生意虽然差一点，但是胜在安稳！” 他的动作娴熟麻利，很快就做了两碗香气扑鼻的馄饨过来，大骨熬得汤飘出诱人的香气，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馄饨在碗里沉沉浮浮，上面飘着一些碧绿的葱花和几颗虾米，一看就让人有了食欲。 程默拿起筷子边将一颗馄饨送入口中品尝，边说道：“老板你这手艺真是不错，堪称珍馐美味啊！” 老板听见有人夸奖他的手艺，高兴的露出一口黄牙，忙道：“客人您过奖了，就是普通家常手艺，您要爱吃的话，可要常来啊，我晚上都在这里！” 程默低头吃饭的脸上透出些许意味深长的表情，只是因为角度的关系，叶道圣和摊主都没有察觉。 吃饭馄饨程默有在旁边的摊位买了些红薯和水果，整个过程都饶有兴致的和这些老板攀谈着家常，让跟在一旁的叶道圣有些诧异，程默平时可是很少说这么多话的，尤其还是素不相识的人。难道是另有深意！ 回到特务处，程默随即便去了唐纵的办公室，屋里正埋头办公的唐纵看见进来的是程默，顿时大喜，急忙问道：“程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来坐！” 程默先是给他敬了一个礼，然后坐在他的对面，答道：“上午的火车，这不刚刚回到处里，路上简单听叶道圣说了事情的经过，知道情况紧急，便立刻来找您报道了！” 唐纵闻言，立马浮现一脸愁容，苦笑道：“也不怕你笑话，我现在是焦头烂额了，就在昨晚，又有一个外勤的兄弟失踪了！” 程默也皱起了眉头，问道：“到现在为止，失踪和被害的都是男性吗？另外，既然无法杜绝人员被害，为什么不禁止人员单独外出呢？” 唐纵脸上的凄苦之色更加明显了，说道：“已经要求了，可是总部那么多人员，尤其是很多内勤文职都是本地人，要是全部限制在总部机关，会引起恐慌的，而且我们一下正常的日常工作也不能完全瘫痪啊！” 程默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他问道：“科长，那我现在就开始工作了？” 唐纵却拦住了准备离开的他，说道：“不急，现在金陵主事的是郑副处长，你和他还没有接触过，我带你去打个招呼吧！” 两人随后来到副处长办公室，程默是第一次见到郑耀全，面前这个人和他见到的其他特务处官员不同，一身做工精湛的英式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脸上丝毫没有情报工作者的阴鸷气息，倒是有些学者般的儒雅。 当他暗自打量郑耀全的时候，对面的人也在看着这个特务处后起之秀，戴春风的爱将。程默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年轻，年轻的让人嫉妒，身材修长笔挺，容貌英俊，间或眼神中流出一丝精芒却不会令人反感，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精明强干，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他热情的笑着说道：“这就是程股长吧！果然是少年英杰，一表人才啊！” 程默赶紧恭敬问好，表现的非常的谦逊，一番寒暄后，郑耀全终于进入了正题，沉声问道：“事情的经过都听说了吧？你有把握吗？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或者关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侦破方向吗？” 程默见对方问起正事，立刻正色回道：“事情的经过属下大概听说了经过，十全的把握不敢说有，但是还是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只是暂时还不能确定，待查明证实了属下的猜测后再向您汇报！” 第87章 线索 郑耀全听到他的回答后大为好奇，不知道程默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真有想法，但是总部这么多人忙活了这久，还动用了金陵的军警力量，就差把金陵城翻过来了，都没有任何发现，这个年轻人才刚刚回到总部，这就有线索了！ 但是他看程默并没有要说的意思，便按下自己内心的疑惑，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先看看他怎么做吧，如果没有效果，再处置也不迟！ 但是他内心还是对程默有些失望，觉得此子有些言过其实，于是说话的语气便没了刚才的热情，淡淡的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头绪，那就去办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告辞离开郑耀全的办公室后，唐纵对程默埋怨道：“你说你就不能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满吗？郑副处长这个人一向谨慎小心惯了，最见不得别人满嘴大话，这下肯定对你有意见了！” 虽然唐纵这个人是个坚定的反动派，但是就工作而言，程默还是很喜欢这个上司的，没有戴春风那么阴狠，也不像王天木、陈恭澍等人那么残暴，对待下属也算有情有义，更难得的是，此人极善隐忍之道！ 他低声对其耳语道：“感谢科长的关爱，您放心，我敢这么说，必然有些把握，绝对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唐纵自然知道程默的能力和秉性，至少他还从未见过对方信口开河，无的放矢过。他有些惊喜的追问道：“你真的有线索了？” 程默神秘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模棱两可的回道：“我也不能确定，您还是安心等我的消息吧，对了，人手资源方面还希望处里能全力支持我！” 唐纵顿时悬着的心落到地上，干脆的说道：“所有的人员装备你都可以调用，人手如果不够，一股的人也可以支援你们，需要其他协助的，我去和郑副处长说！” 程默大喜，立刻说道：“一股的人就不用了，除了避免张站长和郑股长误会以外，也是不熟悉用起来不顺手，您把总部训练班的学员借给我吧，再加上关慧他们从杭城挑的人，人手方面应该足够了！” 唐纵闻言笑道：“你这个小滑头，吃独食的习惯可不好。还有，说起你手下挑人的事，我可听说了啊，警官学校和训练班的余主任都把状告到南昌戴处长哪里去了，据说你的人把这一届最好的毕业生全都给拐跑了，为了怕学校和训练营不放人，直接就连忽悠带欺骗的私自带回来了！” 程默倒是不以为意，反而显得乐呵呵的，人都到了自己手里，还能让他们要回去！ 和唐纵分开后，程默回到自己办公室，召集了自己麾下的骨干：程志强、叶道圣、梁翰芬、关慧、张正鹏、陶茹萍等人，没错，这次多了个陶茹萍，这个姑娘通过自己的杰出表现已经赢得了程默的重视，现在也是个小队长了！ 程默扫视了众人一圈，便开始说道：“张正鹏说一下你们杭城之行的收获吧！” 张正鹏向前迈出一步，朗声说道：“报告股长，此次共招募警官学院优秀毕业生二十人，训练班优秀学员十名，都是成绩排名前二十的好苗子！” 程默对这个数字相当满意，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学员身家清白，战术素养和文化程度高，有了他们的加入，我们二股的实力能上升一个新的台阶，这样吧，这次就优先让梁组长先挑选人手，我给你三个名额，把你鉴证科的架子补充起来，其他的人员一组和二组自行分配！” 听完他的话，梁翰芬是最高兴的，特务处本来就缺少鉴证和痕迹分析方面的专业人员，自从程默忽悠他建了这个鉴证科后，除了忙自己股里的事情，还有很多其他部门找他帮忙，都是为了工作又不能拒绝。 可是整个鉴证组只有他和自己助手两个人，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弄得他苦不堪言，一直抱怨程默就是个骗子。 这下好了，有了这三个人的加入，总算可以缓解一下自己的工作量了，等那几个答应回国帮自己的同学再一到，自己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然后就听程默接着说道：“接下来说说工作的事情，相信你们都知道了最近总部发生的一系列特工被害的案子了，综合各方面的资料和情报，我有一下几点怀疑，需要你们去调查证实！ 1.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在我们总部马路对面多了很多的商贩，我的记忆力还算好，这里面大多数的摊主以前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而且在我和部分摊主交流时，竟然发现这些人有着不俗的文化知识，虽然他们刻意掩饰，但是我说的一些典故成语，他们却毫不费力的明白了我的意思，这件事情难道不是很有趣吗？叶道圣！” 叶道圣上前一步，大声喊道！ “你去给我详细查清楚这些的来历，在这里开始摆摊的时间，以及有总部有哪些人经常去光顾他们，其中是否有哪些被害的人员！” “是！” 程默继续说道：“2.我看了卷宗，所有的受害者都是男性，其中更是不乏身手矫健之辈，且都是在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或者是单独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么是什么能够让他们来不及呼救或者逃跑就被敌人抓获了呢？我仔细分析了一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女人，特别漂亮的女人！” 关慧举手，示意自己有疑问，程默点头同意后，她说道：“可是股长，我们联合军警排查了金陵所有的妓院、夜总会、舞厅和暗门子，可是没有一个人见过他们去消遣的！” 程默听完后，却问道：“假如不是风尘女子呢，甚至不是早就认识的，而是以一种巧合的方式偶遇，继而遭遇团伙伏击呢，你和陶茹萍带一队人沿着这些被害人行动的路线，逐个进行调查，重点询问路人和居民有没有在出事的时间段，见过容貌美丽、风姿绰约的年轻女性。如果有，想办法给我把这个人找出来！” 第88章 灯下黑 “3.既然你们联合了军警对全城展开搜索后毫无发现，那么有没有听说过灯下黑这个词呢？” 张正鹏立刻激动的说道：“老师，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藏在我们附近？” 程默点点头，继续分析道：“洪武中路历史悠久，就在我们总部的对面就有很多明代遗留下来的老宅子，其中更是不乏有地窖暗室之类的存在，以我们鸡鹅巷53为例，总部下面的审讯室不就是用明代的储冰窖改造的吗？你去带人悄悄的查一查这些地方，让那些街面上的老巡警找个好点的借口，另外让叶璟砚控制的哪些街头势力协助你一起查找！” 随即，张正鹏领命而去。 程默对着众人又说道：“4.既然全城都被军警严查，并且根据梁组长提供的鉴定报告来看，尸体出现的位置很大概率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有些尸体已经呈现出了巨人观，那么这些被害人的遗体又是如何出现在我们发现的现场的呢？” 余下的众人听到这里，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程志强试探的问道：“股长，你的意思是凶手有便利的交通工具，比如：汽车？” 程默点头，补充道：“不光如此，这种交通工具还要能够在全城顺利通行，不受限制。因此我怀疑他们用的是警局或者军方牌照的车辆，你去带人查一查金陵所有这方面车辆的使用情况，看看有没有符合时间点和路线的车辆！” 程志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立刻便出发去办了！ 办公室只剩下程默和梁翰芬，程默对他说道：“你再和我说说尸体的情况！” 梁翰芬沉吟了一会，开始报告：“尸体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刑迹象，根据这些伤痕分布的位置，施刑的人应该是这方面的好手。 致死原因全部是割喉而死。根据尸斑的情况来看，受害人死亡的顺序与失踪的时间顺序并不一致！ 现场没有发现鞋印、织物残留或是其他物证，被清理的异常干净！ 最奇怪的是所有找到的尸体，容貌都遭到了严重破坏，基本都是靠形体特征确认的身份，凶手这也太残暴了，不是心理扭曲就是内心嗜血！ 但是有意思的是，我在其中的两具尸体的指缝里，发现了一些苔藓，我查过，这种苔藓必须生长在，常年不见天日且潮湿阴冷的地方，看来你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程默沉思了一会，问道：“有火药残留吗？” 梁翰芬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发现！ 看来敌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狡猾，不过，所有自己能想到的线索都已经在安排查证了，眼下，只能静待各方的消息了！ 送走梁翰芬后，程默给苏孜悠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并告诉对方自己最近比较忙，没有时间去探望她。挂断电话后，程默便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起来！ 一直到了下午，也没有见到有人回来，他便知道，事情的困难程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棘手！ 此时天色渐晚，他也无心休息了，从上午到现在就吃了一碗馄饨，肚子这个时候都已经饿的咕咕叫了，此时已近深秋，金陵已初露寒意，他拿起衣架上的大衣，走出了办公室。 总部门口，程默此时有些茫然，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吃什么，该去哪呢？片刻后，程默想起中午自己吃的那家馄饨味道还挺好的，不如再去尝尝，他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向不远处走去，身后的影子被昏黄的路灯映照的格外清晰！ 令他意外的是，馄饨摊上竟然有一个熟悉的人--叶道圣，而对方此时也看见了他，并且还不着痕迹的给他递了个眼神。 程默知道，这是有情况，便轻轻的点了点头，只听叶道圣的声音响起：“长官，您也来吃馄饨啊，一起坐吧，我请您！” 程默露出上位置的气势，略微点头后坐在对面，叫了一碗鸡丝面，趁着摊主下面的空档，叶道圣低声快速说道：“股长，果然不出你所料，这些人有猫腻！这个馄饨摊主是十几天前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档口，然后在几天时间里，便陆陆续续出现很多以前从来没有在这条街上出现过的摊贩，我打听了周围几条街道的生意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之前认识他们！” 程默正要说话，耳边传来的动静让他收住了话头，嘴里立即说道：“你吃完了就先走吧，记得把钱给店家！”叶道圣看到他的小动作，知道摊主在观察自己两人，便立刻应是，起身付钱走了。 摊主还是那副做派，小心的弓着腰，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面端到了程默面前的小桌子上，闻着味道就知道 不比他做馄饨的手艺差！ 程默顿时食欲大动，不管这人是不是间谍，但这做饭的手艺真是没的说，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有人说，万一要是日谍下毒怎么办，别说对方在特务处对面潜伏图谋甚大，绝不对做如此短视之事。就是他真的下毒，可是你们别忘了，程默可是有着医道国手的水平，只是平时不用罢了，要是他能被毒死，那才是最大的笑话了！ 摊主看他吃的香甜，而且自己现在又没有生意，便在程默的旁边坐下，拿起手里的烟袋抽了起来，还语带讨好的和程默说道：“长官，我这手艺还行吧！您是做什么的呀？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下班回家？可别累坏了身子啊！” 程默好像不疑有他，边吸溜着面条便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们这些做小买卖的不容易，不要瞎打听，小心惹祸上身，我是干什么的能告诉你吗？不过看你也算规矩，可以和你透露一点，我是专门抓日本人和汉奸的，你要是看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到时候可以告诉我，长官我重重有赏！哎呀，总算吃饱了，这一天饿死我了，走啦。回见，老板！” 中年老板看着他的背影进入对面的院子里，弓着的腰一下子伸得笔直，目露寒芒，语带杀意的喃喃道：“卑贱的支那人，还想抓到我们，很快就叫你知道我的手段！” 他对着身后的阴影中问道：“拍下来了吗？” 路灯灯光里突然出现一个影子点了点头！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除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叶道圣，程志强等人也都回来了。 第89章 理清脉络 程默示意关慧先说，对方得到他的命令后，开口汇报道：“股长，和您设想的一样，经过调查周边住户和经常经过的路人，已经可以确定，在这些受害人出行的路线周围，都有人看到过容貌靓丽，装束时尚的年轻女子，不同的是，根据他们的描述，并不是同一个人，而是有三个女人交替出现过！ 我拿着描摹的画像和警察局户籍科对比后，发现没有他们任何一个的登记信息，而且那些提供线索的人都说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几个女人！” 张正鹏接着说：“周围几条街道的老房子我也全部调查过了，还真有几栋符合您说的要求，但是暂时还没有查清楚到底哪一栋最近有大量陌生人进出，叶璟砚正在继续追查，我就先回来汇报了！” 程默听完，对他讲：“告诉他们，让街面上的人把这几所房子都盯住了，一有发现及时报告，不要直接接触！” 然后他的目光又转向程志强，对方会意，开始讲述自己的发现：“我排查了全市所有的军警车辆，对比使用登记和目击者的描述，发现宪兵司令部的两辆道奇轿车最是符合我们的设想，而且从登记上显示，这两辆车在事发这段时间都有参与全城搜索和警戒。 奇怪的是，登记上显示，随车的宪兵竟然是来自城外的军营，我询问了值班的连长，他说这种情况很正常。 可是当我和宪兵团驻地核实时，他们却说最近从来没有派遣过士兵进城！为了防止惊动他们，我暂时没有对司机进行抓捕！” 程默点头道：“很好，你做的对，从这些线索来看，这是一个多人参与，庞大而繁琐的计划，环环相扣，且都不是一般人员。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么大的手笔，绝对不是只为了杀几个人这么简单！ 我有个计划，你们听听看，这样.........” 等他说完自己的计划，程志强差点跳起来，他急忙喊道：“哥，我不同意这么做，太危险了，既然我们已经有了这么多线索，何不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我就不信他们能扛得住那些刑具，我绝对不同意你这么做！如果你实在坚持，我来执行这个任务！” 叶道圣等人也急忙表示反对！ 程默扬手打断众人焦急的劝告声，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是命令，就这么定了。你们与其担心我的安危，不如好好安排如何策应我，计划开始后，外围行动由程志强代我指挥，就这样，都下去准备吧！还是那句话，谁要是给我掉链子，二股绝对容不下他！” 众人只好应是，无奈离开，只有程志强耷拉着个脑袋站在原地没有走。 程默知道他还是不放心，于是走过去，像小时候那样摸着他的脑袋，温声说道：“好了，别担心，我的身手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赶紧回去休息，养足精神，这次我可是要靠你了，给我好好表现！” 程志强就是不走，程默没有办法，只好和他一起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对付了一宿！这一宿程默睡得很好，反倒是程志强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被程默笑话了半天。程志强嘀咕道，心可真大！ 第二天，特务处难得风平浪静，在其他部门一片庆幸中，没有人知道，情报二股的人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着些什么！ 只有情报一股的郑维桓看出了一些苗头，他的办公室内，手下冯天喜正在和他报告：“股长，我看二股这大批人手进进出出的忙活什么呢？” 郑维桓皱了皱眉头，冷眼瞪了瞪他，沉声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副股长！虽然张老大长期不在总部，但是该有的尊重，我们不能有一丝怠慢，十人团出来的，可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 还能忙什么，肯定是最近接连有特工被害的案子呗，之前郑副处长也找过我，我以刚从前线回来且人手不足的理由拒绝了，这个案子如此复杂棘手，我可不想去堵枪眼，你也少打听，给我闭紧嘴巴。 程默这个年轻人我虽然还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听说背景极大，且行事手段极为了得，对不能轻易得罪，更何况大家同在情报科，日后少不了合作。 处长把这个案子交给他，也算是帮我解决了一个难题，我总觉得这个案子关联甚大，有些蹊跷！你去嘱咐下面人，谁要是在现在这个时刻给我捅娄子惹麻烦，我就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尤其是你！” 等到冯天喜战战兢兢的离开后，他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户上的格栅看去，二股的几个新人正在哪里擦洗着车子，干的非常认真，个个都是年轻精干的小伙子，这让他羡慕不已。 不同于自己的一股，大多都是帮派成员和大头兵组成，二股这些人听说都是程默从警官学院和特训班挖来的优秀学员，明显在纪律、斗志、学识和个人能力上比自己的人强了一大截，更何况二股自程默以下，各位主官都是留洋回来的高材生，看来自己一股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好在程默此人好像对打击红党不是很上心，不然自己还怎么混，说到这个，难道这个年轻人同情红党或是和红党方面有瓜葛呢？应该不会吧，听说他的家族和党国很多高层都过往甚密，以后有机会要多留意一下！ 就在他揣测程默的时候，唐纵的办公室内，程默与其也在聊着这位郑副股长，只听唐纵对着程默说道：“你要小心这位郑股长，他进特务处是走的郑副处长的路子，处座对他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人能在总部站稳脚跟，可不是靠的关系，他在对付红党方面很有一套。 此人心胸不算开阔，加上手下的人良莠不齐，以前情报科我不怎么管事，张股长又长期在外地执掌一方，这情报科基本就是他说了算，自从你来了后，可是把他的风头抢的差不多了，平日里自己加点小心！” 程默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谢谢科长！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准备行动了！” 唐纵看着向外走去的程默，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自己小心，务必活着回来！” 第90章 行动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程默静静的现在窗前，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只有他手里的香烟偶尔闪现出明灭不定的一丝光亮，他在独自享受大战开启前的片刻宁静！ 香烟终于燃烧到了尽头，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虽然房间内漆黑一片，但只丝毫不影响他的视线清楚的看到，指针显示的时间。 19点45分,“捕狼行动”开始，这是他给本次行动起的代号，他猛的按灭手中的烟头，穿上外套，向着办公室外走去！ 是熟悉的馄饨摊，熟悉的摊主，和熟悉的味道，一切都好像没有变，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 馄饨的味道依旧让程默非常满意，今天的老板好像格外的健谈，坐在他旁边，不停的和他搭讪着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程默的错觉，他总觉得老板今天好像年轻了很多，腰也没有那么弯了，估计可能老板此刻的心情和他是一样的，内心都有一种一切即将进入糓中的的欣喜和放松！ 老板狠狠的嘬了一口手里的烟杆，笑着对程默说道：“长官，今天又是一个人熬到这么晚啊？是不是最近有大事要发生？待会吃完了还要回去工作吗？” 程默好像已经跟老板混熟了，此刻，毫无戒心的答道：“不干了，熬了几天了，今天吃饱了回去早点休息。好几天没回家了，家里人该着急了！你也早点收吧，老板，我看你这也没有什么生意！”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程默的话，老板的嘴角竟然露出一抹欣喜！ 程默擦了擦嘴巴，将一张钞票放在了空碗的下面，然后起身朝远处的黄包车招了招手，叫道：“黄包车，如意里去不去？” 车夫很是机灵，立刻车头一转，来到程默跟前：“去……去……长官肯定去，您坐好咱们这就出发！” 话说自己如意里的房子租了这么久，好像还没住过几次，都怪戴春风定的这个破的规矩。车上的程默心里这样想着！ 车夫的身体素质不错，车子拉的又快又稳，有多长时间眼看就快要到如意里了，而当正要经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在车上眯着眼睛假寐的程默，听见一声女人的尖叫，睁开眼睛看去，前面地上倒了一个女人，车夫正在和对方着急的解释着什么。 程默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急得一头大汗的车夫转身对他高声答道：“先生，我们撞到人了，这个姑娘好像受伤了，能麻烦您帮忙一起看看嘛？” 程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起身走了过去，定睛看去，车夫正对一个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的女子询问着：“小姐，您没事吧？”看的出来车夫此时无比慌乱，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看见程默过来，立刻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抬头看着程默哀求道：“先生，真的不怪我啊！我车拉的好好的，这位小姐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她伤在哪里了，我是个下等人手上脏，您行行好，帮忙给瞧瞧。” 地上的女子闻言也抬头望了过来，程默这才看清她的容貌！ 就算以程默两世为人的眼光来看，灯光映照下的女子也绝对是个尤物，一条紧身旗袍尽显其玲珑有致的身躯，高开的裙摆露出一抹诱人的雪白，脸上尽管挂满泪痕却丝毫没有遮掩其精致，反增添了一些惹人怜爱的楚楚可怜，任谁看见都不会心生反感，反倒想立马给予对方呵护与安慰！ “小姐，你哪里受伤了，需要送你去医院吗？”程默轻声问道。 听到他温柔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女子竟然出现了片刻的失神，这个男人好英俊啊！说话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呸，你在想什么呢。女人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滚烫，还好是夜里看不清，不然丢死人！ 她糯糯的轻声说道：“先生，我的腿受伤了，车夫也不是故意的，他讨生活也不容易，我家就在附近，家里有处理伤口的药品，能麻烦您送我回去吗？” 程默露出些许歉意，说道：“当然可以，毕竟是我们不对！您稍等一下！” 程默转身掏出钱要付给车夫车资，可是出了这种事情，车夫哪里还肯收他的钱，连忙推辞，程默坚持道：“这位小姐说的对，你谋生不易，收了车钱走吧，这里的事情我来解决！” 车夫拗不过他，只好手下车钱，还连连向程默二人鞠躬道谢，程默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程默将女子扶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女子仿佛整个身体都在向的怀里倾倒，他装作关心的问道：“小姐，你还好吧？” 怀里的身体非常轻微的一颤，随后立刻恢复了正常，女子软糯的声音传来：“先生，我还可以坚持，前面出了巷子左转第一个路口就能看见我家了！” 程默发现她指的位置正是自己刚才来的方向，二人就这么在夜色中向前慢慢的行进着。 按照女子的指引，二人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楼旁，当女子用钥匙打开院门时，程默才发现此处竟然内有乾坤，房子里面装修的相当不错，隐约还有一些西式风格，女子看见他在打量房子的布置，急忙说道：“这里是以前一位传教士的房子，他回国的时候，被我家里买下来了！” 程默将她扶到沙发坐下，便开始检查她的伤口，女人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抗拒道：“先生，我只是轻微擦伤，劳烦您到那边的房间帮我拿下药箱好吗？” 程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楼梯的旁边有一个佣人房，他微微点点头，很快他便在房间找到了一个小药箱，回到女子跟前，看到她娴熟的处理伤口，程默好奇的问道：“小姐，我看你这手法很专业，而且药箱内的纱布和药品都有不同程度的损耗，你经常受伤吗？” 第91章 落入彀中 女子听到他这么问，正在擦药的手猛地一抖，握着的药瓶差点掉到地上，好在她反应快，眼看要落到地面上的药瓶被她一把抄了起来，一直默默观察她反应的程默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不错，还是个练家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没有啊，我是个护士，这些用过的急救药物都是我从医院带回来的，就用了一点丢了实在可惜！”她的语气里透着些许慌乱和不自然。 程默惊讶的说：“您是护士？哪家医院的护士？下次我生病就找你！” 女子脸色微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抬头朝程默说道：“先生，我这个地方有点够不着，您能帮我擦一下药吗？” 她将手指指向自己的大腿处，那里旗袍的开叉未能遮住的一抹雪白，在灯光的衬托下是如此的诱人。程默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美好的景色，他的眼神充满了炙热和侵略性，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 女人看到他这个样子，眼中露出一丝厌恶和蔑视，但很快她的脸上就涌起一抹潮红，轻若蚊吟的唤道：“先生.....先生.....” 听到他的呼唤，程默才反应过来，立马露出一副猪哥相走了过去，嘿嘿笑道：“好啊，我最喜欢帮别人了，这里是吧？” 接过女人递来的药瓶，顺势就低头向大腿那里凑去，可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低头的瞬间，女人的手伸到背后，从沙发的缝隙间摸出了一把枪，旋即还没等程默的大手伸到她的腿上，咔嚓一声响起，随后一把上了膛的手枪就抵在了程默的后脑勺。 他又惊又怒的叫道：“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无冤无仇的，不至于动枪吧，有什么话好好说，可千万别走了火!” 女人“咯咯”娇笑着说道：“小弟弟，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帅，还这么猴急，要不是因为你是我们要找的人，姐姐还真不介意和你发生点什么！现在吗？跟我走吧！” 程默刚刚已经在她的的枪口示意下，站起了身子，此时听她这么说，猛地转头盯着她，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女人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的叫道：“别动，给我放老实点，不然我就开枪打死你，现在慢慢的向门外走！” 眼下形势比人强，程默也没有办法，只好配合，可就在他转身准备迈步时，突然觉得后脖颈一阵刺痛，随后只觉眼前一花，天旋地转，很快整个人的意识就变得昏昏沉沉的，不好，自己这是中暗算了！ 隐约中，好像是有人架着自己上了一辆车子，然后他的记忆陷入了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恢复了意识，整个身体好像是一辆汽车撞的散架了一样，浑身酸痛，四肢无力，他想看看自己这是在哪里，却发现上下眼皮好似有千斤重，几乎是耗光了他所有残余的力气，才睁开一条缝隙。 这应该是个地下室，四周都是青石堆砌而成，墙面上遍布着青苔，还有间隔一段时间就会传来的滴答滴答声，程默知道那是水珠滴落的声音。 这里是通了电的，而且亮度很高，照的他的眼睛生疼。整个地下室能看出近期被人改造过，被分割成了几个带有木制围栏的囚室，程默现在所处的就是其中一间，地上铺着一层稻草，手脚都被铁镣锁着。他凑到木栏的那里，探出半个头想要看清其他的牢房是否有人存在，可惜半天徒劳无功，不过他还是笃定应该还有其他人被关在这里，因为他听到了人类的呼吸声。 正在他四处观察这里的情况时，随着一阵咔嚓声，地下室的入口被打开了，几个人顺着青石板铺就的台阶走了下来，沉默定睛看去，其中正有之前暗算他的那个女人！ 而他看清楚了其余几个人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他看着为首的那个人说道：“原来是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到程默的跟前，反复仔细打量着他的样子，好像在确认着什么？ 差不多过了两分钟的样子，他才缓缓开口：“你就是程默？特务处情报科的程默？” 程默闻言，心中一惊，这些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男人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只听他说道：“到了这里你就是个死人了，我可以解答你这个疑惑，但是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我们是大日本帝国情报人员，是不是你抓了我们在南京的潜伏人员？并且还不止一组？” 沉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啊，嗤笑着说道：“原来你们跟那帮废物是一伙的，是的，五毒小组的人都是我抓的，对你们这些日本间谍，我从来不会手软。你呢？我们被害的那些特工是不是都是你们干的？” 他轻蔑的话语，让对面的众人都暴怒起来，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目露凶光，喝道：“八嘎，你这个卑劣的支那人，怎么会是我们大日本帝国优秀的情报人员的对手？说，你到底使用了什么卑鄙手段？” 沉默不屑的说道：“卑鄙？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你们卑鄙的人吗？那些蠢货，我不费吹灰之力就都收拾了，尸体都在乱葬岗呢，你们要不要去收尸啊？” 他的话成功激怒了那个男人，他一脸愤怒，就要上前给程默好看，可是为首的那个人却拦住了他。 他一脸平静，好像并未被沉默的话而激怒，波澜不惊的说道：“如果你问的是你们特务处那些最近死掉的人，那我可以告诉你，是我们干的，这是在为我打日本帝国牺牲的勇士们复仇，不过你不用着急，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还有，你比他们描述的差远了，我还以为你会是个真正的对手。现在看来，我错了，你们支那人总是改不了爱吹嘘的劣根性！” 第92章 身陷囹圄 他目光中露出失望和惋惜的神色，看着程默说道：“如果你可以回答我一些问题，并且答应效忠大日本帝国，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毕竟你还这么年轻！” 程默低着头沉思着，仿佛再考虑他的提议，良久，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真的？” 男子一脸狡黠，好似已经看到自己的阴谋得逞了一般，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程默：“你问吧？” “戴春风何时返回金陵，他在金陵的住处在哪里？你们华北的情报负责人是谁？以及情报网成员名单？” 程默闻言噗嗤笑了。 为首的男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程默这样好像他是个小丑一样，对方的声音让他觉得格外刺耳，他猛的拔枪对着程默：“程先生，你不觉得你的表现很没有礼貌吗？告诉我，你在笑什么？” 虽然被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但是程默却没有表现出多少害怕的样子，他冷冷的说道：“我笑你的胃口太大，我笑你的自以为是，你真的以为我毫无察觉，你真的以为你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可在我看来，你并没有比那些落在我手里的家伙高明多少！” 男人当然不会就这么被他吓唬住，反而觉得程默是在故弄玄虚，他嘲弄道：“哦，是吗？在我看来，这是你程先生输不起吧？不如你说来听听，我们哪里被你抓住破绽了！” “当然，我当然要让你彻底死心，不过在我开始说之前，可以先给支烟抽吗？” 那人没有拒绝程默这个要求，递了一支烟过来，随即还冷笑道：“如果你以为这样可以拖延时间，等你的人来救你，那你就错了，我敢保证，没有人能够找到这里，现在可以说说你的高见了吧！” 程默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后就将烟扔在地上踩灭了，嘴里嘀咕道：“这日本货不行啊，好吧，我们来说说你们的事情吧，馄饨摊老板.....” “等等，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为首男人有些惊讶，要知道此时的他，和那个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摊主，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程默两手一摊，很随意的说道：“你看，这就是我和你们的差异，我们从头开始吧，当我被紧急召回金陵听完这个案子的经过时，其实我就知道了你们整个计划的核心，那就是完美的利用灯下黑的方法，哪天我回到总部门口的时候，看到突然有那么多陌生的小贩出现在特务处周围，我就产生了怀疑。 可能你不知道，我这个人的记性特别的好，几乎所有在我面前出现过的人我都记得，可唯独这些小商贩和我之前看到没有一个相同的，而且本地人虽然不知道鸡鹅巷53号是什么地方，但也知道哪里的人不是善茬，绝不对冒这么大的风险在附近做生意。 所以我临时起意去了你的摊档，还记得我第一次是怎么形容你的手艺的吗？”程默顿了顿，看向那人。 男人得意的说道：“当然记得，你说我做的馄饨堪称珍馐美味......原来是这样.....”他恍然大悟。 程默笑了，继续说道：“是啊，一个摆摊的老板，竟然能听懂如此生僻的词汇，这可不是上几天私塾就能有的知识量。那时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的小摊贩。 还有你的化妆术是很高明，可是那要看面对的是什么人，可能你们不知道，我的医术造诣也相当不错，一个人的骨架和脸型在我看来是任何化妆术都改变不了的，何况还有你的眼神，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所有我开始调查的第一件事，就是全面摸排你们这些生面孔的小商贩，以及被害特工和你们的联系！” 暗算程默的那个女子听到这里，不敢相信道：“这绝不可能，要是你早就盯上了他们，怎么会不展开行动，而是落入我们手中，程先生，你的故事编的可真好！” 她可能是想从头领那里得到对自己判断的认可，于是眼巴巴的看着对方，可是男人凝重的脸色让她的心中一沉，难道敌人说的是真的！ 程默没有理会她的反应，继续说道：“果然我们一打听就发现，整个洪武路这一片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你们，而就在昨天，调查有了新的进展，你记不记得昨天有一个卖水果的摊贩没有出摊？” 男人摇了摇头，他的关注点基本都在对面那座防守森严的院子上，哪里会关注一个小贩。 “那是我们抓的，你以为鼓动平民区的小贩来这里，我们就找不到他们的来历了，审讯之下他供述是有人出钱让他们到这里摆摊的，后来看生意不错，就又叫了一些人！不得不说，你这招混淆视听使的挺不错的！” 男人终于无法保持平静了，他问出了和女人一样的问题：“那么程先生，你为什么不把所有的摊贩抓起来审讯呢？” 程默没有卖关子，而是继续平静的说道：“没有那个必要，其实我早就猜出你计划中几个关键点，所以抓住你们只是时间问题！” 他看着几人不以为然的样子，笑道：“你们不相信，好吧，那你们就继续听下去，看看我说的对不对，你们整个计划的分工是这样的，首先需要有人负责监视特务处搜寻目标，而负责这个工作的除了馄饨摊以外，应该在对面街道或是周围的某个制高点还有监视位，我说的对吗？” 如果刚才男人只是有些不好的预感，那么现在就是震惊了，虽然他也想反驳，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的，那么再说说第二个环节，我发现受害人基本都是男性，那么这些人能都在毫无反抗下被你们控制，无非就是心甘情愿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那么除了美色还有什么呢，同时他们都被专业手法刑讯过，那么这个审讯专家也是这位美丽的小姐对吧？ 第三个环节，想到在全城封锁下来取自如，一个合适且又能够合理的出现在现场的交通工具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你们还有一位或者几位内应，当然还有负责押送的行动人员。 第四，审讯会有动静，所以你们需要一个既可以隐蔽藏身，又可以作为审讯关押的地方，比如这里！ 不知道，我猜的这些对吗？” 第93章 一网成擒 面对他的那些人内心此时早已是惊涛骇浪，为首男子强装镇定的，语气嘲讽道：“程先生好口才，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事后诸葛亮，我看就是说的您这种人吧，不管你猜的对不对，但现在的事实就是你就要死了！而我们还活着，也会活的更好！” 程默的表情还是无波无澜，就没有害怕之色也没有立刻反唇相讥，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为首的男人更加不安，他猜不到这种境况下，程默还能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只是长期以来对危机的感知让觉得事情的发展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程默平静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能不能解答一下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几个疑惑呢？” 男人：“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程默：“你们费这么大的力气，在金陵搞得特务处人心惶惶，就是为了弄清楚戴先生的行踪吗？可是如此大费周章刺杀一个情报主管有什么用意呢？” 男人听到他问这些，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看来之前是自己多虑了，对方猜到了其中的蹊跷又能怎么样，他对自己筹谋的这个计划充满了成就感，正需要一个对手来分享他的得意之作。 他哈哈笑道：“那我就来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吧，前段时间我们收到消息，我们在金陵的情报组织屡遭破坏，其中甚至有土肥圆老师早期精心培养的几个弟子，这让老师和特高科总部极为震怒，经过调查，我们吃惊的发现对手竟然是才成立没有几年的特务处，这让老师想起了他一直都很重视的戴春风。 老师即将在华北展开一个大行动，绝不允许此时有任何人任何力量，破坏自己的计划！ 同时，我们损失了这么多的精英，如果我们不展开雷霆反击的话，大日本帝国情报战线的荣誉将不复存在，因此，在我的建议下，我们决定调动人手，解决掉你和戴春风。 当然，关于你的存在，是我们来到金陵以后才知道的，不得不说，你这份与年龄不成正比的成就，确实让我惊艳！ 唯一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计划的难点竟然不是戴春风，而是你的存在，你是在把自己保护的太好了，我们抓来的那些人里，竟然连能够描述清楚你相貌的都没有，唯一广为人知的就是你很年轻并且英俊。 虽然我们知道长时间在特务处附近蹲守风险很大，但是却没有更好地办法，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究还是被我们守到你了！” 听完了他的叙述，程默笑了，笑的是如此的惬意，同时还抬腕看看表手表上的时间。 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了，男子将低垂在枪口再次指向程默，歇斯底里的喊到：“你笑什么？你看时间干嘛？” “嘘嘘”程默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手指向上指了指，示意让他仔细听上面的动静，男子疑惑的向着入口看去，就在此时一声惊天的爆炸声传来，入口竟然被炸开了。 被震的东倒西歪的几人，却并没有乱作一团，而是在为首的男人凄厉的嘶吼中：“敌袭，隐蔽，杀掉对方！”迅速形成战斗队形，反应速度可谓惊人，让程默都一阵惊叹！ 这种为首的男人和那个女的，急切间想交程默作为人质。不料此时沉默一声大吼。抬脚便是一个正踹。成年人手臂粗细的圆木构建的栅栏，被他一脚踹得粉碎，猝不及防的两人被溅射的破碎木头打个正着，一时间头破血流摔倒在地！ 其余人等闻声看来，也是一惊，立时便要调转枪口朝程默射击，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上面特务处的特工在程志强的带领下已经冲了进来，短短几秒钟，现场就死的死伤的伤，这些人失去了反抗之力！ 程志强等人围着程默问道：“股长，你没事吧，我们没有来晚吧？” 程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木屑，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你们来的时间刚刚好！打扫战场，彻底搜查这个地方，把所有活口都带回去。对了，这是哪里？” 程志强兴奋的答道：“跟您推测的一样，这里正是我们监控的那几栋，特务处对面的老房子中的一座。叶璟砚的人，亲眼看着他们把你带到了这里，要不是你早有吩咐，我们早就攻进来了！” 程默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然后走到为首的男人身边，蹲下身子问道：“阁下，这下相信我说的了吧！” 男人面如死灰，闭口不言，只是恶狠狠的瞪着程默，好像要用眼神杀死他一样。 程默觉得有些无趣，便不再逗弄他了。 突然，有队员喊道：“股长，这里有发现，您快来看看吧！” 程默起身来到那名特工跟前，原来在角落的一个牢房里，他发现了一个幸存的活口，从装束上看，此人很年轻，估计比程默大不了多少。此时遍体鳞伤，就连脸上都布满了鞭痕。 他伸手在此人身上检查了一番，然后起身说道：“还有气，立即送医院，你们都过来看看，有人认识这个人吗？” 众人围拢过来，看了半天，这时人群中有个声音响起：“报告长官，这看着好像是我们失踪的那个刚加入特务处训练班的学员！” 程默循声望去，发现是一张同样青涩的面孔，旁边的程志强悄悄解释道：“这是这次配合我们行动的总部训练班的人！” 程默点点，示意自己了解了，他对着那个新人温声询问：“能确认吗？” 那个人迟疑了一下，回答道：“看起来很像，不过那个同学本来加入训练班就不久，而且平时性子比较冷，我们和他都不算太熟悉，但是这个穿着和大致的容貌应该没错了！” 程默没有对他的回答表达看法，而是若有所思的在想着什么，片刻后，才说道：“告诉医院，全力救治，通知训练班的负责人过来认人！其他人收队！” 第94章 睡个好觉 回到特务处，程默立即向早就焦急等待的郑副处长和唐纵汇报了整个行动的结果，这一切都是程默早就和唐纵商量好的，哪天他告诉唐纵自己要亲身做饵，引对方出来，本来唐纵是怎么也不愿意的，这样做太危险了，前面虽然损失了一些人，但都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可是程默不一样，这是自己情报科的骨干，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容闪失！ 最后还是程默详细阐述了自己整个行动计划，并再三保证一定不会出现意外，唐纵眼见实在拗不过对方，而且此事弄得特务处人心惶惶，自己的压力也很大，便同意了程默的方案，对方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郑耀全听完程默的行动报道，只觉整个人神清气爽，起身来到程默的身前，开怀大笑：“好，程股长果然是党国干才，总部这么多人调查这么久都没有收获，你这刚一会来，就雷霆扫穴将敌人一网打尽，这下看那些看笑话的家伙还怎么嚣张，你这是挽回了咱们特务处的脸面啊！人都抓回来了？” 程默立即回道：“打死了七个，活捉了五个，目前都在总部审讯室。卑职正要请处长和唐科长现场指导！” 郑耀全冷哼一声：“走，去看看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把监视点都设到咱们家门口了，多亏了程默啊，太悬了，否则你我的性命也难以保证啊!” 言罢，他当先朝审讯室的方向走去，程默心中腹诽，我还以为老狐狸是心疼牺牲的特工呢，原来是担心自己步了手下的后尘！ 今天的审讯室，分外热闹，本来特务处就只有四间牢房和两间审讯室，这下可好，情报科光在程默被绑架的现场就抓了五个活口，还不算那些关联的人，比如房子的房主、车辆司机、黄包车夫等，零零总总有十余人之多。 审讯股的刘股长看见副处长带着程默来了，顿时就像碰到了救星，哭丧着个脸远远的就抱怨道：“我的程大股长你可算是露面了，你们抓了这么多人，可你的两个手下要求我全部要分开关押，还马上要组织审讯室同步审讯，你看看，我这里就这么大点，我到哪给你找地方啊！” 程默笑道：“刘兄，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时间紧任务重啊！有什么困难，这不是郑处长在这里吗？你和处长说……” 刘股长随即将希冀的目光全都投到了郑耀全的身上！ 郑耀全哭笑不得，指着两人说道:“哎，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故意在这等我呢！怎么我一来，就成了后勤科的了？” 两人忙说不敢，不过郑耀全也就是开个玩笑，手下给自己挣回了脸面，这点小事自然要给予支持的！ 他对着唐纵吩咐道:“这样，你去告诉后勤科，让他们腾一部分闲置的库房出来，给他们做审讯室！” 然后看向程默二人:“你们也不要纠结关押犯人的问题了，尽快展开审讯和甄别，那些个有用的有价值的留下慢慢处理，小喽啰我看完全可以就地解决掉，用来告慰我们牺牲的兄弟们，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啊！” 然后在程默的陪同下，他一一看过那些犯人，当走到那个为首的男人身边时，他转头问程默:“这就是那个匪首？就是他伪装成小贩在总部门口监视的我们！” 程默点头，郑耀全立时冷笑道:“这种狡猾的日谍分子，你们一定要严加审讯，我要知道他脑子里所有有用的情报。好好给你们的同行们展示一下咱们的审讯技巧。也让人家给指导指导！” 程默和刘股长相视一笑，立正说道:“是！副座英明！” 郑耀全在一片马屁声中志得意满的走了！ 接下来就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和哭嚎声，这些事情手下人自然会去做，程默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自从回到金陵，便马不停蹄的处理这一切，他的精神一直都处于高度紧张中。 程志强和叶道圣等人现在也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他相信后续的事情他们可以处理好！于是他回宿舍睡觉了！ 这一觉他睡的格外踏实，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是饿醒的，平时他想不起来吃饭的时候，阿强都会给他准备好，昨晚估计是太忙了，他也无瑕分身，不过也好，好久没有去食堂吃饭了，正好活动一下身子骨！ 程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门向特务处的小食堂走去，一路上大家应该都是听说了他们昨天的行动，看见他都格外的恭敬:“程股长，好。”“程股长，早上好！”“股长，早！”每个人看到他都在热情的打个招呼，有的脸上满是崇拜，有的女生更是不停的偷偷看着他英俊的脸上，当他回头看去时，又害羞的跑掉了。 程默在窗口要了一份鸭血粉丝汤和两个油条，然后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美美的吃了起来，吃的正香的时候，突然身边有人坐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原来是程志强和叶道圣。 两人的眼睛都熬得通红，一看就是整晚没睡，程默问道：“辛苦了，昨晚熬了个大夜吧？” 两人点点头！ 程默继续问道：“有什么收获吗？算了，先吃东西吧，吃完了，回办公室说！” 三人吃完早饭后，一起回了程默的办公室，程默亲自给两人沏了茶！ 程志强接了茶杯随手放在桌上，开始汇报昨晚的审讯结果：“股长，根据所有俘虏交代的口供汇总，他们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几周前才汇总到金陵，收到的指示让他们受代号为“银狐”的人指挥，参加名为“复仇”的行动，这个银狐就是策划绑架你的那个人，他的真名叫做井上健太，是从华北来的，这些成员有的是东北调的，有的是沪上调的，最远竟然还有台湾调来的，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摸清楚特务处的底细，并伺机刺杀你和处座！” 第95章 美人恩重 他接着又说道：“之所以闹出来那么大的动静，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是因为这帮人对我们特务处的情况知之甚少。 他们一方面是为了弄清你和处座一些具体情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五毒小组复仇，顺便还可以引起特务处的恐慌和混乱，好方便他们乱中取栗！” 程默看完手里的审讯记录，随手扔在桌子上，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真的就这么简单？” 对面的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程默是什么意思，叶道圣试探的问道：“股长，你的意思是？” 程默起身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然后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思考着，过了一会，他好像想通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对着二人说道：“这里面还有两个问题需要搞清楚，第一，能设计出这么精密而又大胆的计划，那井上健太绝对不会是个酒囊饭袋，连最普通的猎人都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难道他不知道留下后手？ 何况，在金陵这个天子脚下，即使计划的再周密，这种明目张胆的行动暴露只是个迟早的问题，那他的撤退计划是什么？ 假如，他是抱着所谓的“玉碎”决心来的，可是动用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就为了刺杀我和处座，别说成功的机会不大，即使成功，特务处目前还算不上党国最重要的情报组织，力行社、别动队的规模都在我们之上，有什么意义呢？ 从这个角度去看，我更觉得这是一招明棋，背后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第二，那个从地牢救回来的新人你们有没有调查过？还有，军车私用仅靠一两个司机怎么能办到？遇上盘查的时候他们是怎么混过去的？这些问题你们想过没有？” 随着他一个个问题抛出，两个人先是脸色难看，然后细想一番后，背后不由升起一身冷汗，对啊，光顾着高兴了，这里面的问题确实很多！ 程默却没有管他们的想法，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还有，既然这些人都是临时从各地抽调的，那么他们怎么会那么清楚，特务处附近的建筑格局，从而能够悄悄的隐藏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又是怎么找到的那些小贩？ 这个案子表面上看是被我们破获了，但是隐藏在底下的迷雾重重，我有预感，这可能只是他们计划的开始，你们马上对顺着这些思路给我继续深挖，务必要搞清楚敌人到底要做什么！” “是！”两人齐声答道。 程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虽然案子看似是破了，人也被他一网成擒，但是他隐隐觉得这一切并不像表面上的这么简单。多事之秋啊！ 马上快到年关了，也不知道组织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自十月份中央开始大转移后，他就失去了和组织的联系，无法将情报传递给上级，他和苏孜悠只好彻底进入休眠状态。 对了，该去看看丫头了，她现在肯定和自已一样焦虑，自己该去安慰安慰她，给她打打气！ 大光明电影院门口，程默今天特意去理了个头发，换了一身洋气的英伦风格白色西装，还专门买了一束鲜花，整个人更显英俊潇洒，惹得进去的小姐太太们竞相侧目，当然，还有男人们因嫉妒而敌视的目光。 苏孜悠从黄包车上下来，看到阳光帅气的程默，小心脏忍不住的“砰砰”直跳，当然，今天的她也格外的配程默，一袭修身的明黄色毛呢大衣，将诱人的身体曲线尽显，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白色的圆顶小帽衬托的那张明媚动人的脸颊分外娇俏可爱！ 二人站在一起妥妥的金童玉女，让旁人见到不由的自惭形秽，伊人轻笑接过程默捧着的花束，这一刻，程默被她的笑容感染，多日的疲惫与紧绷的神经全都放松了下来，他只想永远停留在这份美好中！ 苏孜悠大方的挽着程默的胳膊，两人迈入影院，今天影院放的是今年在全国都引起轰动的《渔光曲》，电影的内容非常感人，程默也是第一次看民国时期的中国电影，虽然这个时代的技术条件不如后世，但电影拍摄的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差，他看的津津有味，他是带着鉴赏的心态看的，倒也还好，不过旁边的苏孜悠却被剧情感染的泪水涟涟，弄的程默有些不知所措！ 无奈，他只好学着前世的套路，将一只胳膊从苏孜悠的背后伸过去，将对方轻轻的拥入怀中，还细心的拿着西装上衣口袋的手绢帮她擦着眼泪，苏孜悠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弄了个大红脸，幸好，电影院里漆黑一片，谁都没有看到她的窘境。 她轻轻的用小拳头锤了程默两下，发现对方没有放开自己的打算，便也没有再去挣扎，任由程默拥着她，注意力却再也回不到电影剧情上了！ 程默在她耳边低语道：“今年过年，你有什么打算，要回江山吗？” 苏孜悠只感到耳边程默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她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根本就没有听到程默在说些什么。直到程默重复了几次后，她才恍然惊醒，细若蚊吟的声音从她口中传来：“我父母要来金陵看我哥嫂，估计会住到年后，对了，今天刚好要和你说，陈伯伯给他们说了你的存在，他们说过几天想见你一面！” 程默惊愕，这是什么情况？谁能告诉我，难道这是民国版本的见家长，可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重活一世还会有这种遭遇啊！ 苏孜悠半天见他没有说话，于是鼓起勇气抬头看他，接着电影幕布传来的微光，见他傻愣愣的定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顿时，觉得心中一股委屈直上心头，这是什么意思？ 她冷冷的说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毕竟我们只是工作关系，是我鲁莽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言罢，就要挣脱程默的怀抱，她的动作和话语把程默从思绪中拽了回来，他急忙用力搂住对方，温声说道：“我第一次碰见见家长，这不是害怕你父母不喜欢我吗？刚才吓的走神了！” 苏孜悠又羞又恼，嗔道：“什么见家长，搞得谁好像和你有什么似得，就是他们听说了你的事情，很欣赏你，想见见本人，你不要多想！” 其实，就在刚刚的那一刻，程默已经做了决定，上天给了自己重新开始的机会，命运又将苏孜悠这么好的女孩推到自己身边，乱世浮萍又怎样，自己的命运自己决定，美人恩重且志同道合，在这乱世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战斗生活，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一定要珍惜，自己绝不能辜负她！ 他笑嘻嘻的说道：“知道.....知道.....我这么优秀，他们肯定会满意的！” “哎呀.....你要死啦.......” 第96章 离开的契机 翌日，在郑耀全的主持下，特务处召开了案情总结会，程默将本次间谍案的详细情况向所有主官做了汇报，会后郑耀全将结果电告了远在前线的戴春风，戴春风得知后大喜，指示程默要将此案深挖到底，查个水落石出！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后续的侦查竟然没有任何进展，任凭叶道圣和程志强使尽手段，也无法再进一步。程默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暂时搁置，以待时机！ 而更让他忧虑的是，程志强他们在敌人的住处，发现了特务处主要成员的照片，从副处长到一线行动人员，零零总总有上百人被拍到了正脸，其中甚至还有程默的，只不过他的照片看起来应该是在晚上拍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他具体的长相。 不知道这些照片有没有被送出去，不然特务处在敌人的眼中就成了透明的了。 时间就这么缓缓的流逝着，转眼已经两个月过去了，这个期间程默除了训练磨合之前从杭城新补充的人员，其余时间都在知道叶璟砚如何发现外围势力，这个小子确实是干这个的料，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将一批黄包车夫、码头工人、报童、鞋童、乞丐组织的有形有色。 程默特意让程志强给叶璟砚支取了一笔资金，用来给这些人做线人费，并帮助一些困难家庭重新安置！这些小团体的成员都对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老板心生感激，表示愿意死心塌地的帮他做事。 1934年腊月15日，程默这天正常去总部上班，可到办公室门口，就发现气氛不对，他的办公室门外站着两个中山装，他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好像是戴春风的警卫，难道是处长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两人还要求他接受检查，推开门，果然，戴春风正坐在待客的沙发那里，他赶紧上前立正敬礼：“处座好，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有事的话，您喊我过去不就行了！” 戴春风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然后说道：“我昨晚坐军机赶回来的，我前天得到一份准确情报，你们发现的那些照片，其中的底片被人秘密送出了金陵，可能最近会在沪上与特高科交接，这件事情非常严重，我不得不紧急回来布置！” 程默大吃一惊，急忙问道：“这个消息可靠吗？” 戴春风肯定的点点头，说道：“非常可靠，此人是我早些年在沪上时发展的内线，现在就在特高科内工作，这是他无意中偷听到的！本来这件事情可以让沈叔逸他们处理，可是他上次在对付亲共人士的时候，给别人留下了把柄，现在租界当局对他极为不满，以至于他在租界几乎寸步难行，他已经不适合在租界工作了，我打算让他管理沪上外围情报网，另外寻找合适的地点建设新的训练班，不论哪一方面，后续他的工作重心都不会在租界这一块了！” 沈叔逸上次对付进步人士受挫，他是知道的，毕竟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只是他不明包戴春风和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于是小心试探着问道：“处座，您的意思是.....” 戴春风看出了他的疑惑，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年龄和资历都是你仕途的最大阻碍，赣州战事已经基本平息，调查处的很多人员都会随我回总部任职。 面对这些前辈，以后你在总部的掣肘和压力都会很大，我知道你和租界当局的很多外国人一直都保持有良好的关系，我想借着上次的功劳，为你争取外发，由你接收沈叔逸留下的空挡，当然，最紧要的是先办好眼前这件事！” 程默自从上次在家中和父亲交流后，其实一直在寻找外放的机会，没想道这个契机竟然和自己的刚刚办的案子联系上了，但是这一切太匆忙了，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呢。 他将自己的顾虑告诉戴春风后，对方想了一会后，对程默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意思就是事情不可能靠他一个做完，要学会分享，利益均分才是王道，刚好他可以利用手头的这些线索，换取总部一些人士的支持，日后他外放时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戴春风是个对权利极为看重的人，向来忌讳手下人拉帮结派，能够程默说出这番话，可见其是真的在为程默考虑，算得上关怀备至了！ 根据内线的情报，交易应该是在三天后，因此戴春风给了程默两天时间处理金陵的相关事情，并允许他将情报二股的所有主力人员一并带走！ 待他走后，程默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将手头的事情全部梳理了一遍，关于银狐日谍案的线索，他决定交给情报一股，他早就察觉一股副股长郑维桓对自己若即若离，联想到此人一向是反红先锋，应该是对自己抱有疑心，这次自己主动示好，希望可以打消这个老狐狸的疑心！ 人手方面，所有可靠的班底尽量全部带走，反正总部马上就不缺人手了，他们都是跟着自己加入的特务处，在总部没有根基，留他们在这里，也只会泯然众人矣。当然，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想法！ 走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拜访苏孜悠的父母，这件事情他刚才已经和戴春风汇报了，对方已经默许，毕竟他也要考虑苏家的态度！ 程默让人把程志强等三个组长都叫了进来，将戴春风布置的任务和自己的安排告诉了他们，让他们仔细考虑后给自己答复！ 程志强自然不用说了，他本来就不是为了当官的，程默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叶道圣也没有犹豫多久，他现在的地位都是因为程默带来的，早在杭城时，他就决定以后为程默马首是瞻。随后也立即表态愿意跟着程默去沪上。 第97章 安排 唯独梁翰芬那里，半天没有说话，程默知道他是技术性人才，肯定是在总部的作用更大，但并没有说出来。 看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梁翰芬有些不好意思，对程默鞠了一个躬，说道：“股长，我是您一手带进特务处的，按理说应该和您一起走，但是您也知道，我是技术性特工，处座早上也找了我，从这几次的案子中，总部看出了痕迹鉴证的重要性，他想让我留在总部，将鉴证股扩充成邮检所，您知道，建设一个中国自己的痕迹侦查中心是我的梦想，所以我想试试！” 叶道圣看着自己的老友如此回答，生怕触怒程默，立刻责备道：“老梁，你怎么能.....” 程默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示意无妨，这个结果既出乎他的意料，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温声安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当初将你们带进特务处，也是希望发挥你们各自的优势，现在你能得偿所愿，我也替你高兴，你的特长确实能在总部发挥更大的作用。 这样吧，虽然我们要外放，但是二股不会撤编，暂时我的股长也不会撤去，处座答应用上次的功劳给我们大家请功，我会提议升你做个副股长，也能帮你在调查科那帮人来之前，占个好点位置！” 梁翰芬听他一点没有责怪自己的离开，反而还处处为自己着想，顿时鼻头一酸，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就要向程默致谢表态，程默示意他不用这样，接着说道：“我们以后都在外部，你在内部混的好，日后也能关照一些，有什么大事，给兄弟们透个气，也算是不枉咱们兄弟一场！ 阿强，把咱们那处房子给梁兄留下！你先不要拒绝，你以后长期留在总部，家人孩子总不在身边也不行，这个房子你就先住着，把嫂子和孩子都接过来！”梁翰芬只好从程志强的手中将钥匙接了下来，然后扭头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梁翰芬离开了，大家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毕竟他们四个从零开始加入特务处，一起并肩战斗，好不容易才在特务处站住脚跟的，离了谁都有些不舍。叶道圣有些失落的问道：“股长，你真的不怪老梁？” 程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有来有走很正常，尤其是做我们这份工作的，牺牲、背叛、独自潜伏都是家常便饭，要学会适应，何况老梁的选择并没有错，他是技术人才，跟着我们上前线实在可惜了！” 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叶道圣这才放下心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开始有些畏惧程默的威势了，生怕老友遭了上司的嫌隙！ 程默绕道办公室后坐下，对叶道圣说道：“有两件事，你去办一下。第一，约一下一股的郑维桓，就说晚上我在国际饭店请他吃饭，有事相商，请他务必到场！第二，除了鉴证股以外，所有的人员你去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愿意和我们一起走的，把名单统计上来，切记不可强迫，必须保密，动静要小一些，不要造成不好的影响！” “是，我这就去安排......”叶道圣说完，正要离开。 “等等，顺便把银狐案的案件简述准备一份，另外，晚上你和阿强一起陪我去见郑维桓！”程默补充道。 “好的！” 等他出去后，程默才对程志强开始交代其他事情：“你通知叶璟砚，让他从手下的街面人物中挑出个主事的，把金陵这一摊子交给他管，明天在外面约个地方带来我见见。 然后让他和正鹏、关慧、陶茹萍先我们之前赶到沪上，在这个酒店订几个房间，给我盯死跟这上面描述一致的人。 对了，还有小宝，问问他愿不愿意把小宝送回老宅，往后的时局越来越乱，孩子留在金陵或者沪上都太危险了! 还有，我们的私产还有多少钱？这次全部提走，到了沪上，大把的地方需要用钱，这方面处座能给我们的支援估计少的可怜！我知道阿龙他们不放心，多数时间一直都待在金陵，准备策应我们，你也通知他们撤出吧，该干嘛呢干嘛去！” 听到后面程志强也笑了，那小子都快成自己妹夫了，他告诉程默，不算程默自己那份，二股的小金库大概还有五万美金，随时可以提走！ 程默大吃一惊，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程志强挠了挠头，憨厚的说道：“本来没多少的，但是这次的缴获，送去各处的份子，都给退回来了，处座的秘书说不用特意和你说，你会明白的！” 程默明白了，戴春风这是已经提前考虑到了自己的处境，所以提前和大家打了招呼，将这笔钱留给自己当经费了！ 接下来，程默的行程安排的满满的，先是去找唐纵汇报自己手头的所有工作情况，算是做了个交接，两人也坐下来好好谈了谈这段时间相处的经历。末了，唐纵感慨的说：“程默啊！你知道吗？你来我手下工作的这段时间，是我在特务处最舒心的一段日子了。现在你要走了，处座即将回归总部，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为兄舍不得你啊！你日后前程远大，勿忘为兄，凡事咱们要守望相助！” 程默也有些舍不得这个书生上司，唐纵这个人是很矛盾的，他对待我党各种恶毒手段尽出，但对内工作来说可算是党国少有的尽忠职守之辈，一切都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他回道：“感谢科长这段时间的照拂，程默必然铭记在心，片刻不敢忘怀，以后我远在外部，处里有什么变动，还请科长多加关照，如有需要，程某在所不辞！” 谈话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当天程默还拜访了魏大铭、康泽、赵世瑞等人，算是对自己的利益关系的进一步巩固！ 第98章 夜宴 感谢&旧时光??、爱吃雪菜蚕豆汤的苏少、用户36896043皓问当空、沁棠湾、喜欢痱子草的厉嬷嬷、是我滴小鹿呀 送出的礼物！ 傍晚，金陵国际饭店。 郑维桓如约而至，他只带了一个心腹手下，程默这边则是和自己的两个亲信一起。 一看到程默，郑维桓就表现出超乎寻常地热情，上来就给了程默一个拥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的关系有多好呢。 口中还朗声笑着，打招呼：“程默老弟，早就想和你一起亲近一番，只是我回来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忙着办案子，我也不好打扰，没想到反倒是你先请老哥哥吃饭，郑某人惭愧啊！” 程默也不在意，知道这是对方，已经接受自己的示好。 便也热情的招呼道：郑兄说的哪里的话，您是前辈，本来就应该我们主动拜访请教，无奈小弟琐事缠身，今日才得闲，是小弟的不是！” “哎，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能看的起郑某人，那是我的荣幸，咱们都不是外人，这些客套话咱们就不多说了，不然显得生分！”郑维桓故作不满道。 程默伸手一引：“郑兄，请！” 几人分别落座后，程志强边招呼侍者上菜，今天这顿程默可是没有节省，全是饭店的招牌，还带来两瓶法国勃艮第红酒，这是他回国时带回来的存货！ 郑维桓是个识货的，对程默的手笔咂舌不已，看来传闻并非空穴来风，程默此人不光能力很强，背后的权势和财富也非同一般，不过看到对方如此重视自己，他除了有些受宠若惊外，内心也是非常受用！ 跟他一起来的亲信，此刻都傻眼了，嘴巴都合不上，不同于郑维桓的见识，他对这些食物酒水的价值只停留在侍应生刚刚的讲解中，法国蜗牛、澳洲牛排、苏联鱼子酱全部是国外运过来的，还有程默带来的法国红酒，这些东西单价都是美金计算的，他脑海里快速估算一下，便有上百美金！ 程默和郑维桓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半个小时后，程默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饭局进行到这个时候，该说正题了，他给叶道圣使了个眼色，对方立时会意，笑呵呵的搂着郑维桓的下属，神神秘秘的说道：“楼上有舞厅，听说今晚有很多老毛子美女，那身材脸蛋，你懂的，走，我们去玩玩！” 郑维桓的下属听的很是心动，不过他倒也还记得自己的本分，眼睛悄悄的向自家长官瞅去。 郑维桓又好气又好笑，看看人家程默的亲信，不愧是对方的两大悍将，行事稳重得体，进退有据，再看看自己带的这个丢人玩意，哎，差距太大！ 他点点头，默许了对方的安排，那个蠢货便急不可耐的跟着叶道圣走了！MD，回去就让这家伙去川西剿匪！ 看着就剩自己和程默两人后，郑维桓微笑道：“老弟这是有事要和我说？” 程默也没有绕弯子，说自己即将外放，手头还有没有处理完的工作，尤其是上次银狐案还留下了很多的疑点，自己希望将这些交给一股继续跟进，以换取日后在总部郑维桓的支持！ 郑维桓闻言表面镇定，内心却已是波涛汹涌，程默要外放？自己怎么没有听说，这么突然，看来是处座回来单独找的他！ 还有对方这是什么意思？要把手头的情报资源共享给自己？这可是天上掉的好大一块馅饼啊！凡是对程默有些了解的，谁不知道他破案如神，从无错漏。 另外，对方刚立了这么大功劳，外放肯定不是平调，难道年纪轻轻就要成为一方主官，和对方一比，自己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既然对方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能和这种前程远大的实权人物结成同盟，对自己的好处显而易见。 一念及此，他立刻说道：“能蒙程兄弟看重，老哥我也是脸上有光啊！日后如有事用得上郑某人，但请吩咐，如我有任何退却反复之词，苍天可鉴！” 程默大喜，一拍桌子：“好！要的就是郑兄这句话，这是银狐案的案情简述，具体的案件卷宗，明早我会让人送给你，你先看看，有什么疑问的话，你我兄弟可以现在交流交流！”他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袋递给郑维桓，这只是案子的简述，一般人看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可以带出来，否则要是将整个卷宗都拿出特务处，那就是严重泄密！ 郑维桓早就眼红上次程默的成绩了，一次打掉一个十几个人的日谍组织，这是什么概念，绝对算的上民国首例。 他迫不及待的接过文件袋看了起来，看的无比专注认真，程默也没有打扰他，而是悠然的品尝着杯中的红酒，等待对方看完！ 大概过了五分钟后，郑维桓才将手中的纸张郑重的放回文件袋，小心的缠上封口，他轻舒一口气：“老弟，哥哥我不得不佩服啊！你在反谍工作上的成就已经远远走在看了我的全面。说来不怕你笑话，你让我对付红党那些泥腿子，我还有点把握，但是对付训练有素的日本间谍，我就差远啦，这里的差距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不过，看了你这份案件简述，我是真的茅塞顿开，获益良多啊！看你上面的总结，我的理解是不是现有的可以从两个方面继续追查，一个就是你们救回来的那个新人，另一个就是我们内部的内应奸细？” 程默放下手中的酒杯，轻轻的点点头，脸色一扫之前的轻松，透着几许凝重说道：“本来我是想顺藤摸瓜，把这两条线全部起获，可查起来才发现千头万绪，根本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而我现在没有时间在首都继续跟进，只好摆脱郑兄！” 郑维桓这次可是真的情真意切的说道：“哎，兄弟说的哪的话，你这是送功劳给我，我要是连这都不明白，那就真的是不会做人了，你放心，这件案子我来跟，你这都分析的这么清楚了，要是办不明白，那也是郑某人饭桶，绝不会埋怨你！” 二人都很满意对方的态度，相视一笑，举杯相庆，随后程默向程志强示意一下，程志强立刻过来走到郑维桓的身边，递给他一把钥匙，口中轻语道：“郑长官，我大哥已经让人在楼上开好了房间，有送您的惊喜，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你的兄弟我们会安排好的！” 郑维桓看向程默，正要退却，程默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多得就不说了，郑兄，我还有一些事情着急处理，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别辜负了兄弟的一番美意。” 然后，也不管郑维桓的反应，带着程志强告辞离去！郑维桓拿着钥匙找到房间，开门进去后，顿时笑了，两个白俄美人正躺在床上眉目含春的看着他，看来今晚会很累..... 第99章 登门 就这样，程默用了一天时间就将内部的事情处理结束了，二股的大部分人都决定跟他一起，而因为各种原因不能继续追随他的，他也逐一做了妥善安排。 同时关于他们几人的嘉奖任命也在第二天送到了手上。 其中程默被擢升为淞沪直属情报区区长，中校军衔。 一跃成为既赵世瑞、周伟龙、王天木、陈恭澍、张炎元之外的第六位封疆大吏，当然也是最年轻的一位，据说此事还是总裁力排众议特批的，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在为程默酬功！ 而梁翰芬、程志强、叶道圣乃至关慧、张正鹏、陶茹萍、叶璟砚全部都官升一级，尤其是关于程默递交的梁翰芬成为副股长的请求，戴春风更是直接大笔一挥--批准！ 这下程默的小团体可是把旁人羡慕坏了，各种流言蜚语一时间在总部满天飞，据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传到戴春风耳中的时候，他难得的大发雷霆，言称谁若不服，只要也给他破获一个完整的日谍组织，他亲自去上头为他申请嘉奖，不然就乖乖闭嘴。 当然，有见不得他们好的，自然也有真心替他们开心的，比如唐纵和魏大铭就第一时间上门向程默道贺。 程默也没时间管那些嚼舌根的，他现在正处于满心焦虑中，活了两世，第一次去见家长，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才好，整个人患得患失中！ 去苏孜悠家拜访，自然不好带着手下，于是他自己和总务处要了一辆车，先开去国研院接上她，然后驱车往苏孜悠哥哥家驶去！ 苏孜悠有个哥哥，这是程默不久前才知道的，而且还是金陵宪兵司令部的一个团长，所以苏家在金陵的府邸便是他哥哥一家人在住。 苏孜悠看着急促不安的程默，偷偷笑道：“程默，你是不是紧张啊？” 程默嘴硬道：“怎么......可能......我这么优秀.......怎么可能紧张！我只是.....” 苏孜悠不待他说完，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连拖带拽的拉着他往院子走去，程默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跟着。 这是一幢欧式风格的院子，门口一个容貌和苏孜悠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和另外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等在那里。 苏孜悠看见他们，赶紧松开程默的胳膊，小跑着过去，拉住女人的胳膊，亲热的喊道：“嫂子，你们干嘛站在门口啊？程默你快过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哥苏子豪和我嫂子方怡！” 然后又笑嘻嘻的向二人介绍程默，程默也赶紧和二人问好，方怡宠溺的拍了拍苏孜悠的胳膊，微笑道：“这就是你的小情郎，长得可真英俊，怪不得你喜欢呢！” 苏孜悠娇嗔道：“哎呀.....嫂子你说什么呢.....人家就是普通朋友！” 两人嬉闹间，反倒是苏子豪黑着个脸，反复打量着程默，目光犀利，仿佛要穿透程默的躯体似得，语气生硬的说道：“走吧，父亲和母亲还等着呢！” 几人一起走进院子里，程默这才看清，后院竟然还有个小花园，此时两个中年人正陪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那里玩着秋千，秋千的旁边摆着一张欧式小圆桌，上面有水果茶点！ 小男孩的眼神很好，远远的看到几人，立马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害的身后的中年人不住的喊着：“小涛，你慢点，别摔倒了！” 小男孩胖嘟嘟的很是可爱，跑过来一把抱住苏孜悠的大腿，嘴里不停的嚷嚷道：“姑姑，你最近怎么都不来陪我玩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小涛了？” 苏孜悠急忙蹲下身子揽住他的，怜爱的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说道：“姑姑怎么会不喜欢小涛呢，姑姑最近上班忙嘛！” 小男孩有些懵懂的点着头，转头看到程默，疑惑的问道：“他是谁啊？” 苏孜悠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程默走了过去，从随身的礼物盒内，拿出一个足球和一盒巧克力，递给小男孩，拉过他的小手，微笑道：“我是程默叔叔啊！看看叔叔给你带的足球和巧克力，你喜不喜欢啊？” 小男孩被他拉住手，本来有些抗拒和害怕，但是看到他递过来的足球和巧克力，瞬间眼睛亮了，急忙点头道：“喜欢，谢谢叔叔！” 程默摸了摸他的头，说：“真乖！” 两位中年人这时也走过来，看见程默和小孙子相处的很好，笑眯眯的相互对视一眼。 男人说道：“你就是程默吧，经常听小悠说起你，果然相貌堂堂，欢迎你来府上做客！” 程默刚刚放松下来的情绪瞬间又紧张起来，连忙恭恭敬敬打招呼：“伯父好，伯母好！我是程默，一直都想来拜访二老的，但是一直没抽出时间，还请二老见谅！” 苏孜悠的父亲微笑着示意无妨，招呼程默往客厅走去，一路上苏母已经迫不及待的在询问程默各种问题，家是哪的啊？今年多大了？家里有什么人？ 弄的程默一个头两个大，看来古往今来的丈母娘问的问题都是共通的，程默小心的回答着，唯恐得罪未来的丈母娘。 苏母越看程默越觉得自己女儿的眼光好！ 这小伙子不光长得俊，谈吐举止一看就受过很好的教养！ 众人在客厅坐下后，方怡去招呼开饭了，程默与苏父苏母继续聊着家常，众人都看的出来他有些紧张，不由的一阵好笑。 苏父这时说道：“小程，听小悠说你去德国留过学？学得是什么专业啊？现在所任何职？” 程默没有隐瞒，立刻答道：“我是柏林军事学院毕业的，主修军事，辅修情报分析，目前任职特务处情报科！” 苏父听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语气有些冷淡的问道：“既然主修的是军事，为什么没有从军啊？怎么选择做了特务？” 程默暗道坏了，这个时代，大家对特务心中都充满了反感和厌恶，很多人唯恐避之不及。 他苦笑道：“家祖心疼我这个长孙，不愿我去前线。 而我自己的想法，若是别人相问，定会想个妥帖的借口回答。 不过伯父相询，程默断然不敢欺瞒，程默当年漂洋过海前往欧洲求学，是为了学成归来报效国家，驱除列强，让我们这五千年的泱泱大国不再受侵略者的屈辱，怎料回国才发现，现在从军只能去前线屠杀我们自己的同胞，实非程默所愿。 后来特务处戴处长托人上门邀请，许诺我专司对日反谍和情报，我这才加入的特务处的！” 程父和程子豪听他说的情真意切，神色不似作伪，不由的心生歉意，刚才瞬间的恶感淡去不少！ 第100章 认可 第一百章啦，回首过去的两个月，从一个多年未提笔的人，成为每天坚持码字的写手，虽然成绩不佳，但确实过程有很多的不容易，感谢那些点赞、评论的书友，每次看到你们寥寥数语的文字，心中升起的那些放弃的念头便都变为了不舍，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其实真的不容易，希望下一个一百章，我还在继续写，继续坚持 ----给2024.06.02 20:45的自己和追更的你们！ 这时，苏子豪第一次主动朝程默开口，他说道：“我听德国顾问说，你在柏林军校时，成绩非常优秀，打破了多项记录，可有此事！” 程默谦虚道：“都是大家抬爱，其实都是一些常规训练，也没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 一旁的苏孜悠撇了撇嘴，不乐意了：“你干嘛说的这么轻巧，我大哥一向傲的眼睛都朝天上了，你就告诉他，你是赛克特亲自颁发的铁十字勋章的获得者不就好了，看他还阴阳怪气不！” 苏父和苏子豪无奈的对视一眼，自家这小棉袄漏风啊，还没怎么着呢，就向着别人了。 不过对于苏孜悠话里的内容，确是令他们大吃一惊，这可是中国军人在海外获得的最高荣誉！ 都知道德国人古板，没有真正的实力，怎么能被他们认可！ 苏子豪却还是有些不服气，说道：“都说闻名不如见面，大家同为军人，想来程小弟在军事技能定然也有不俗的造诣，眼下离开饭还有些时间，不如咱们兄弟切磋切磋如何？” 程默还没说话，苏孜悠却一下急了，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喊道：“大哥，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得。父亲，你看大哥.....你倒是管管啊！” 苏父却不说话，就是笑呵呵的看戏，旁边的小不点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不过他一听爸爸要和叔叔比试，高兴的起哄拍着小手，道：“好哦....好哦.....我要看爸爸和叔叔比试！” 程默看的出来，苏子豪并没有恶意，也不是故意捉弄自己，估计就是听过自己一些事情，见猎心喜。 于是便对苏孜悠示意稍安勿躁，然后他陪笑说道：“既然苏大哥有这个兴致，小弟自当奉陪，请......” 苏子豪大喜，随后几人一起往后花园走去，苏母看着这几个好斗的男人，嘟囔着：“你们这不是瞎胡闹吗？小程第一次上门，你别吓到人家，不然我可不答应！” 远远的传来苏子豪的声音：“母亲，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就是玩玩！” 来到后院，程默笑问道：“不知苏兄想玩点什么？” 苏子豪已经跃跃欲试，急切的说道：“咱们先切磋下拳脚吧！” 程默自无不可，像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其实他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不过既然未来的大舅子有这个要求，那就陪他玩玩！ 苏子豪活动了下身体，然后将外套脱下，拉开架势！ 程默倒没有多余的动作，不慌不忙的走到他的对面，不过他看的出来。苏子豪并不是花架子，身上也是有真功夫的。 但肯定是没有见过血的，因为他身上少了那种杀气！ 这也可以理解，苏子豪的家世和他所处的部队很难碰到打硬仗的机会！ 苏子豪看程默连个起手式都没有，就那么懒懒散散的站在对面，觉得这小子太嚣张了，这是看不起自己吗？ 顿时心生怒意，吐气开声，箭步向前，一拳打向程默面门，程默好似被吓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拳头朝自己打来。 众人大惊，苏父急切间就要喊“子豪住手！”却不料一旁的苏孜悠拽了拽他的衣袖，他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女儿，发现她对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关系。 什么情况？刚刚不是还担心自己的小情郎受欺负吗？他只好耐着性子看下去！ 苏子豪此时也有些后悔，没想到这个未来妹夫身手这么差，早知道就收着力了，这要是把对方打伤了，宝贝妹妹和父母还不得埋怨死自己！不过他显然是多虑了！ 就在苏子豪的拳风，都已经吹起程默的刘海时，程默仿佛未卜先知似得，轻轻的侧了一下头，动作是如此的潇洒随意，没有任何的征兆，苏子豪的拳头就这么贴着他的耳边落空了。 苏子豪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暗暗喝彩！手里却丝毫不乱，顺势就是一个揽雀手向程默的脖子缠去，程默这边还是那副做派，不慌不忙的抬起左手，竖起的手掌刚好挡在苏子豪进攻的路线上。 众人看的清清楚楚，明明他的动作看起来慢吞吞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总能后发先至。 苏子豪好胜心起，也不再收敛，不待拳式用老，左脚起势一个侧踹，带起一股风声，直奔程默腰部。 程默这次的动作众人看清楚了，他不退反进，右手下伸拦住苏子豪攻过来的腿，然后整个人侧身直接撞进了对方的怀里，要是程志强在这里，就会认出这招和程默当初在美国对付那个狙击手的情景一模一样！ 不过这次他没有使力，只是限制住苏子豪的下一步攻势后，便轻轻一跃跳到一边。 苏子豪这时再也无法平静，他羞恼的语无伦次道：“我说妹夫，你这是看不起我吗？为什么不还手？” 这一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把远处观战的苏孜悠羞了个大红脸，她叫道：“苏子豪，你说什么呢？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苏子豪没有理会，只是眼神坚定的看着程默，弄得程默一阵无语。这苏子豪都当爹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他赶紧说道：“苏兄，身手高明，小弟甘拜下风，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苏子豪却不答应，反驳道：“我是真的想要领教，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尽管放手施为，让我输个明白！” 完了，这个大舅哥还真是个武痴的性子，好吧，估计不让他彻底服气，今天这顿饭也吃不了！ 心念一动，他便一个弓步向前，拉开架势，还朝着苏子豪勾了勾指头，苏子豪不怒反喜，大喝一声：“我来了，看拳！” 第101章 论战 不过他还是小看程默了，程默这次决心给他个小小的教训，只见他身上气势陡然一变，整个人瞬间煞气浮现，吐气开声，双目如电，冷意如芒。 凌冽的气势让苏子豪只觉得，此刻自己好像面对洪荒猛兽一样，无尽的寒意让他竟然打了个哆嗦，心神被程默的气势所涉，蓄势已久的拳头竟然不敢挥出去！ 程默没有反击，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苏子豪，但就是这个外人看起来毫无出奇之处的动作，对面的苏子豪却已是冷汗淋淋！ 片刻后，程默气势一收，整个人恢复微笑，一直面对他的苏子豪只觉仿佛阳光穿透了雾霾，驱散了他内心的寒冷，他心有余悸的问道：“你这是什么邪门功夫，光一个眼神气势都这么吓人！” 程默笑着和他握手言和后，回答了他的疑问：“这是杀气，你的功夫不差的，就是没有实战过，所以才会被我唬住！” 苏子豪惊讶道：“你这是杀了多少人，才有这种威势的？”程默笑了笑，没有说话，肯定不是靠杀人的，他自己本身功夫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再加上一些心理学的催眠术，唬住苏子豪还是没问题的！ 回到客厅，苏母埋怨道：“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争强好胜的，让小程看笑话！” 苏父倒是没有说什么，他早看出来程默根本没有发挥全力，根本就是用玩闹的方式陪苏子豪。不过自己女儿选的爱人，他自然是希望越强越好，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女儿。 不过他还是好奇的问道：“小程，这是在功夫一道下过苦功吗？” 程默便将自己从小到大的大致经历简单向二老说了一些，引得众人连连称奇。尤其是小胖墩小涛，连自己老爹都不理了，眼中满是崇拜的黏在程默怀里，让他教自己功夫，全然不看自己老爹幽怨的小眼神！ 随后餐桌上的气氛很是融洽，俗话说的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更何况自己女儿选的这人能文能武，苏母怎么看怎么顺眼。 餐后，程默和苏父又聊了聊对时事的看法，同时建议对方将家族迁往内地，苏父听的很认真，他知道程默说这些，定然不是无的放矢，反而是苏子豪觉得程默有些小题大做，他有些不满的说道：“小程，你是不是太悲观了，国军几百万大军，小日本才有多少人，凭他弹丸之地就想吃下我泱泱中华，我看是痴人说梦！” 程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想了想后才说道：“大哥，日本自明治维新开始，举国上下便励精图治，尤以军事方面，经过多年穷兵黩武的扩充军备,日本的军事实力直线上升,其总体军事实力还在美国、意大利之上,尤其是海军实力,稳居世界前三,其海军航空兵实力甚至排名世界第一。 据可靠情报，日本目前兵员总数为四百余万人，军队数量世界排名非常靠前。日本军队不仅数量多，而且大部分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实战经验丰富，加上军国主义和武士道的洗礼，日本军队的战斗力非常的强，是名副其实的世界一流军事强国。 而我国呢，现役常备军大约有170余万，而受过正式军事训练的仅有150余万。全国总人口大约为4.67亿，而真正能动员服役并且能在短时间内征召和训练一批训练有素、军事过硬的预备役人员少之又少。 没有统一、硬性而合理的法律法规，确保预备人员的招募和训练，兵员来源基本上靠抓壮丁补充，且由于国家积贫积弱，武器弹药匮乏、低劣，在军事训练期间不能真正保证所有兵员都能在训练场上得到高质量的训练。 要知道，一颗子弹相当于七斤半大米，折合鸡蛋35个。国府吃紧的财政不能提供足够数量的子弹，用于士兵训练，所以战士们平时训练多数是打空枪。中央军能好一点，但是训练时，每个人也不过配发15颗子弹用于实弹射击。 在军事训练方面，按照日本《步兵操典》规定，新兵入伍后，每月用于实弹射击的子弹，步枪不得低于150发，机枪不得低于300发。这样训练的结果就是，日军每个中队都有三分之一的士兵能够达到优秀射手水平。两国陆军在重火力方面的差距同样很大，目前，中国75mm以上口径的火炮仅800多门，重炮只有可怜的48门，虽全部从德国进口，这些加起来连日本同类火炮的零头都不够。 试问，一旦开战，血肉之躯如何能和钢铁洪流相抗衡？” 苏子豪不是个傻子，相反能年纪轻轻坐上宪兵团长的位置，他的军事素养和个人能力也是极强的，作为一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官，他自然能够听懂这些数据，但正因为能够听懂，所以他现在心中的震撼和苦涩，透着一股子绝望。 他呆呆的看着程默，颤声问道：“难道我们就没有胜利的希望吗？只能等着亡国灭种？” 程默此时却笑了，他坚定的回答道：“当然不是，战争如果只看数据，只看谁的火力强大，那现在世界只有一个国家了，那就是蒙古帝国！ 可是蒙元王朝不也只是存在了区区百年吗，战争永远是人的战争，中国幅员辽阔，拥有庞大的战略纵深，翻看历史，我们这个民族每次到了危亡之际，都会爆发出惊天的韧劲，一旦扛住日本人的前期进攻，在漫长的拉锯战中，最后胜利的必然属于我们，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但是历史建都长江流域的王朝都无力进取，是有他自身的原因的。金陵离沿海太近，而长江水域广阔，适合大船军舰航行，江南更多平原地形，易于摩托化部队展开，一旦沪上失守，日军便可长驱直入！到时候金陵也岌岌可危，吾辈军人自当奋勇杀敌，报效党国，但是家人还是尽早迁往后方或者转移海外为好，没有后顾之忧，才能专心做事啊！” 苏父和苏子豪都听懂了他的意思，两人都若有所思，程默的话不无道理，家族传承不能断续！ 第102章 故人重逢 然后，程默也将自己即将调任沪上的事告诉了大家，苏孜悠顿时吃惊的问道：“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这件事，才回金陵多久，怎么又要调走？”其实她想说刚见了父母，怎么就要和她分开了！ 程默苦笑：“昨天临时通知，命令下达的很急，我明早就要出发，这一次应该有很长时间要在那边工作生活，不过也好，我加入特务处时间太短，却锋芒过甚，总部已经有很多老人对我有了看法，长此以往，我大部分的精力恐怕都要耗在人事斗争上，那样是非我所愿！” 苏父倒是很支持他，对有些不高兴的苏孜悠训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程默年纪轻轻身居要职，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我觉得这样挺好，金陵毕竟是天子脚下，高官显贵云集，背后关系错综复杂，不利于你的发展，此时外放正好可以放开手脚！ 至于小悠这里的话......这样吧，正月里我和你伯母去拜访一下程老先生，看看是不是将你们的事情定下来，年后我找一些关系，将她也调到沪上，你们也好相互有个帮衬！” 苏孜悠听完父亲的安排，既有些不好意思，又内心多了几丝窃喜。反倒是程默赶紧表态道：“伯父，这恐怕不妥，哪有您去见我父母的道理，理应我程家上门拜访才对啊！” 苏父挥手示意他不必激动，然后平静的继续说道：“无妨，我对程老爷子仰慕已久，只是因为相隔遥远，没有机会拜见，此次你调到沪上，虽然你没有说原因，但我也能猜到几分，定然是有极为棘手的事情要你去处理，估计你也没有时间办这些儿女情长之事，不如索性就由我们主动上门拜访。 另一方面，你不说你程家已经开始安排族人转移的事情嘛，我也正要和你父亲他们交流一下，如果可能的话，撤往一处，日后也能相互扶持！” 被他这么一说，程默也不好再拒绝，只能暗自打算，回头就给父母说一下这件事，也好提前准备，莫要失了礼数，被人笑话。 从苏家告辞出来后，苏孜悠一直都没有说话，整个人闷闷不乐的，程默知道她这是为自己的离开，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拉住对方的手，两人面对面站着，苏孜悠被看的有些害羞，眼神躲闪有些慌乱的问道：“你干嘛？” 程默声音温柔的说道：“子悠，别忘了我们的使命，我们不是普通的市井男女，能有现在的结果已经是非常难得。你知不知道，大转移的路上，有多少首长和战友放弃了自己的孩子、家人甚至是襁褓中的婴儿，只是为了不暴露不影响整个组织的生死存亡。 我们没有资格沉浸在儿女私情中，只有加倍努力战斗，才能无愧于当初的誓言，和上级的爱护。沪上乃至整个江南地区的形式在往后几年会迅速恶化，我必须提前布局准备！ 你要更加坚强一些，这样身处困境时，才能保护好自己！” 苏孜悠怔怔的看着这个自己爱上的男人和最亲密的战友，他是如此的优秀，充满了革命热情和斗志，像一束光一样照亮着自己的世界，一时间竟然痴了！ 用力的点点头，声音坚定的答道：“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我会尽快想办法去沪上和你汇合，不管以后有多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落日的余晖下，两人就这样牵着手慢慢的行走在黄昏里！ 程默走了，苏孜悠却还在愣在原地，脸颊上的两抹跎红映射着她内心的不平静，这个讨厌的家伙，他怎么可以这样，哎呀，羞死人了，可脑海不由自主的又想起刚才的一幕，程默在离去时，用力的将她拥入自己怀中，给了苏孜悠一个长长的法式热吻，然后在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扬长而去！ 夜里，程默紧急召集了所有随他去沪上的人员，携带一些轻便物资装备，连夜乘坐卡车悄无声息的往沪上开去，除了戴春风，没有知会任何人！选择这种转移方式为的就是保密，自然不会大张旗鼓！此行，程默的队伍已经接近五十人，全部都是训练有素的情报和行动好手，而且都是身家清白值得信任的兄弟，这是一股极为强悍的力量！ 车子在第二天凌晨开进了上海郊区的一处军营，他们将在这里更换交通方式，分批进入上海市区。营房门口，沈叔逸早已等候在那里，远远看见程默从车上下来，他显得很是激动，小跑着过来，朝程默胸口轻轻捶了两下，感慨道：“臭小子，你这官升的够快的，哥哥我才是少校呢！你这都成我的长官了，昨天以前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接替我的竟然会是你小子！” 再次看到许久未见的师兄，程默和程志强也很高兴，程默笑道：“见了长官，还不敬礼，小心我给你小鞋穿！” 沈叔逸看他嘚瑟的样子心里不爽，抬脚就要踢程默的屁股，程默早有察觉，哈哈笑着跳到一边，师兄弟三人就这样勾肩搭背的进了临时准备的住所！ 待关上房门后，程默这次收起笑容，询问：“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我到现在还有些糊涂。怎么好好的就要把你调离沪市？” 沈叔逸脸色一僵，有些沮丧的说着自己的遭遇，自从孙夫人牵头组织进步人士宣传反常抗日以来，眼见声势愈来愈烈，民间反对剿共的呼声一浪比一浪高，哪一位就对自己的大姨姐充满怨言，可孙夫人的声望恶化地位别说他动不得，就算可以动，那也是自家亲戚，所以让他极为难受。 戴春风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密令沈叔逸处理此事。沈叔逸自从接了这个任务，如何不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一旦计划外泄，他就是千夫所指，谁都保不住他。 于是他就给戴春风出了个主意，准备安排一场车祸将孙夫人撞伤，然后不管是安排医疗事故也好还是软禁也罢，让对方再也无法从医院出来。 戴春风看完后，也觉得有很大的可操作性，同意了他的计划，谁知道还不等他动手，也不知道对方是用的什么手段提前获悉了他的计划，并公之于众，于是社会各界纷纷向工部局施加压力，责怪工部局治安不力，无法保证社会名流的生命安全，甚至连一些外国政要、国府高官都出来说话了。 这一下子，沈叔逸算是捅了马蜂窝，人人喊打，工部局警务处更是直接下达最后通牒，要求沈叔逸和他的情报小组以后不得出现在租界范围，否则将依法处理！ 第103章 再临沪市 好在戴春风一向欣赏他，并没有卸磨杀驴，而是给他安排了一个更好的去处，并答应给他官升一级，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不过现在哪里能比得上沪市这个花花世界！ 所以说完自己的遭遇后，他懊恼的抱怨道：“你说我冤不冤，我这也是替总裁分忧啊，我哪里做错了，要被赶去穷乡僻壤！” 程默这次却没有和他嬉皮笑脸，而是沉声呵斥：“你冤枉？我看你是胆大包天，你想立功想疯了吧？谁你都敢动，幸亏你的计划没有成功，要是成功了，顷刻间就有人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人家自家人闹点意见不合，你一个小喽啰上赶着凑什么热闹，说难听点，这个党、这个国都是人家一家人的！我看你是找死！” 他越说越是生气，脸上已是厉色尽显，连沈叔逸这个大师兄看着面前的程默都有些害怕，他悄悄用哀求的眼神看看程志强，意思让他帮自己说句好话。 程志强无奈，兄弟刚刚重逢，他也不想沈叔逸的脸面太过难堪，便轻声劝着程默：“哥，大师兄这不是已经收到教训了吗？你就别生气了，咱们兄弟这么久没见了，聊点开心的事！” 闻言，程默的脸色稍霁，看着沈叔逸由于尴尬而变得难看的神色，他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但是随即他还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兄，不是小弟硬要给你难看，但是我们这个党国，不是你秉持效忠两字就能仕途通达的，虽然上面有“攘外必先安内”的方略，但是有些人不是你我可以得罪的，真要是那么干了，那以后是要被清算的！ 远的的不说，黄埔有多少校长看中的高人去了那边，连大老板都指示要在战场放其一马，更何况孙夫人这种，人家家里人吹吹枕头风，你我就得人头落地，以后凡事多想想，复兴社有那么多前辈，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邀天之功吗？那人家怎么不自己上，让你做这个出头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沈叔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并非不清楚，只是被功劳迷失了双眼，经程默这么一分析，瞬间就清醒了，暗道还好自己没有成功，否则真的结局难料！ 他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说道：“师兄这不是知道错了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经此一遭，我也想明白了，以后升官发财才是正道，这些大佬斗法能躲还是尽量躲躲吧！ 不过，如此一来，岂不是把师弟你给坑惨了？处座不会让你接着执行这个任务吧？” 程默不意外然道：“不会，我当初同意加入特务处，就是因为处座答应我主要做反谍及对日情报工作。这些脏事我不会轻易掺和，如果实在压到头上，我自有应对之法。 时间紧迫，天亮我的人就要分批进入市区，你将手头上的一些工作和现在租界的势力分布情况，立刻和我做个交接！” 沈叔逸知道他的风格一向如此，也不再多说，从桌上拿出一份沪市地图，详细和程默交代那些地方是重要位置，对应的势力分布，以及租界各色人马的头面人物信息等！ 现在的沪市，正是民国黄金十年中最好的一段时间，工业产值在全国遥遥领先，贡献7.3亿的工业产值，在当时经济不景气的亚洲，沪市则是亚洲最大的黄金交易中心，也是世界第三大的证券交易市场，资本主义产业纷纷入驻上海，希望在这座城市分到一杯羹。 这里容纳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和物，包容着西方文化的交融，这个时期的上海迅速发展，世人都看到这个容器美丽的外表，并争先恐后投入其中。投入其中后发现，这里应有尽有。 但这些繁华不过是表象而已，沉没在地下是50%的工人收入连基本的温饱都无法满足，大量帮会分子横行，他们开设烟馆、赌场、妓院、夜总会、放高利贷，逼良为娼、家破人亡、买卖军火甚至贩卖人口，可谓无恶不作，典型代表就是青帮三巨头开设的三鑫公司。 还有各国列强的暗中势力及情报网充斥各方，例如：黑龙会组织的浪人，白俄流亡组织，英国军情局，德国盖世太保，美国对外情报局以及犹太流亡组织。 此外，每天还有无数怀揣一夜暴富或者一夜成名的江湖中人来到这个“冒险家乐园”，黄浦江里永远不缺无名尸体，就是这样一个矛盾、混乱、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却又繁华无比的城市，想要在这里站住脚跟，打开局面，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 程默听着听着，只觉得头疼无比，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未来的工作有多么艰难了！ 好在相比别人，他在上海并不是毫无根基。至少程志婷带领的天堂公司，就给他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本盘。 在二人专注的交换着情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程志强打开门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叶道圣。 程默向他投去询问的眼神，对方立刻指了指外面的天色，说道：“区长，天快亮了，是不是该准备出发？” 程默放下手里绘图用的铅笔，有些歉意的对沈叔逸说道：“对不住，大师兄，你看这刚一见面，就让你陪我熬了个大夜，就到这吧，您先休息，我安排下手头的工作。反正你去赴职也是在沪市，明天晚上，我在华懋饭店摆一桌，我们师兄弟好好喝一场！” 沈叔逸自然知道这是不希望自己知道他的具体工作安排，便也识趣的笑道：“师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给你交接本来就是我的分内工作，谈何辛苦。至于吃饭，别忘了这里我可是地主，怎么能让你做东，你先忙你的，到时候我来安排，那我先回去睡觉了.....” 送他走后，程默立刻恢复工作状态，沉声命令道：“按计划分小组进入市区，各组的掩护身份和住址信息阿强等下会下发，从这一刻开始，各组之间不得交叉联系，没有命令不得私下来往，不得相互泄露任务信息，一旦暴露或是出现意外，立刻切断联系！马上出发，午饭前必须全部到达指定岗位.....” “是！” 第104章 思绪纷乱 华懋饭店，程默再次住进了这座远东最豪华的酒店，倒不是因为他贪图享受，而是这次的任务目标就躲在这里，同时这也是本次行动的难度所在！ 华懋饭店本身的安保级别就不低，每层都有阿三的保安站岗，而租界方面也非常重视这里的安全，为了确保这座沙逊家族的明珠，巡捕房定时都有人过来巡逻，而且一旦有任何异常，阿三警卫一吹哨子，三分钟内大批巡捕就会赶到！ 程默今天的装束，如果不看他的肤色和长相，完全就是欧洲人的做派，英式燕尾服，搭上金框墨镜，流利的英文，毫无瑕疵的贵族礼仪，这一切都让前台的小姐满眼崇拜和心动！ 他随手递上自己的证件，用英文说道：“小姐，你好！我订了709房间，麻烦你帮我办理入住手续，谢谢！” 他的话打断了女子的遐想，毕竟是专业的，很快就调整好自己脸上的微笑，结果程默和程志强的证件，快速帮他们办好了入住，抵回证件的同时，也将房间钥匙拿给了程默，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问道：“先生，这是你的钥匙和证件，请收好，需要人帮您将行李搬上去吗？” 程默彬彬有礼的答道：“不用了，我的管家会把它们拿上去的，谢谢你的好意！” 随后便向电梯那里走去，程志强拎着两个皮箱跟在他的后面。 这是一个德式风格的套房，程志强将行李放下后，便开始仔细在房间内检查起来，这是为了防止有窃听器和危险物品，虽然这个时代的窃听技术还很落后，但是绝对不是鸡肋的存在，早在一战时期，窃听器就被西方国家运用于实战中，并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待他检查完后，并未发现有异常，对着程默摇了摇头！ “其他人都到了吗？”程默问道。 “张正鹏他们三个前天晚上就已经住进来了，已经摸清了目标的活动情况，他们住在五楼的503、505，目标住在走廊尽头的513！” 程默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查到对方是什么人了吗？” 程志强正要说话，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立刻警觉起来，一只手摸在后腰的枪上，然后眼睛凑到猫眼上向外观察，直到看清外面是张正鹏和关慧，他才放松下来，开门让两人进来！ “区长，好！学生张正鹏、关慧前来报到！”二人看见程默后，先是一喜，然后立刻行礼道。 看到他们，程默便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张正鹏答道：“暂时还不清楚，对方行动很谨慎，自从住进513，吃的喝的都是让酒店送进去的，没有露过面，不过就在刚才，他终于动了，就在我们过来的时候，对方离开酒店出去了，叶璟砚和陶茹萍在跟踪，我们先来汇报情况！” 程默想了想，然后说道：“既然目标开始外出活动，那么交易的时间应该快了，你们去他房间检查一下，小心对方留下的保险手段，我想知道情报在不在房里！” “是！我们这就去办！”两人听了程默的命令立刻去行动！ “你安排两个小组协助叶璟砚他们监视目标的一举一动，别让他脱离我们视线！”他对程志强吩咐道。 程志强走后，他看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十里洋场，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慨，马上就到1935年了，这歌舞升平的大魔都，又有几个人知道，两年后就在这黄浦江两侧，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几十万大好儿郎都要葬送在这血色绞肉场。 也不知道首长他们现在怎么样，算算时间，应该刚刚结束湘江大战，这场战役是组织大转移的第一个转折点，当然也是最惨烈的一战，数万优秀战士和红党早期的优秀指战员，都牺牲在这一战，永远的埋骨湘江！ 同在此时，湘江以西的某处隐蔽山坳，这里是红军渡江后临时建立的野战医院。此刻，到处都是负伤战士的惨呼声，有的战士一条胳膊炸没了，却还在喊着先救自己的指导员；有的战士需要截肢，眼看着医生拿着木工锯在来回拉扯，疼的目眦俱裂，晕过去又疼醒过来，无比凄惨。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洪亮的喊声：“首长，我回来了，我把东西带回来了.....”一处临时搭建的白色帐篷内，首长和野战医院的院长听到这个声音，喜出望外，连忙向外冲去。 一个矫健的身影已经自马上跃下，看到首长和院长过来，立马敬礼。首长此时异常激动，与平时的儒雅平和大相径庭，哪有功夫管这些细枝末节，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切问道：“舒康，真的找到啦？” 名叫舒康的那个人，边点头边兴奋的回答：“找到了，东西还不少呢，而且位置很隐蔽，应该没有人发现过，首长，你可真是神了，难道您早就料到我军在这里有场打仗，连后勤都提前考虑到了，可是也不对啊！好些东西我都没有见过！” 首长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轻声的呢喃道：“这不是我的安排，是那些比我们更有远见的同志帮忙准备的，这件事情，只能你知道，告诉参与运输的战士，不准议论、不准外泄，必须严格保密！对了，东西那？” 舒康挠挠头，嘿嘿笑道：“这不是怕你们等急了嘛，我就先回来报信了。东西有好几马车呢，得找人去接一下，对了，里面还有封信，我没赶拆，喏，给您！” 首长，接过去打开发现是封加密信，这种加密方式只有哪位和他单线联系用，别人就算拿去也解不开。他拿着信走进了帐篷，半天后，院长和舒康进来汇报的时候，发现的首长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一样。急忙问道：“首长，你怎么了，不高兴吗？你是没看见啊，舒康同志运回来好多的药品、酒精、盐巴，这些可能解决不少大问题，我正安排人清单统计呢！” 首长脸上露出微笑：“我是高兴的，不用清点了，这里有清单！” 他默默的望着外面出神，连烟蒂燃尽都没有发觉，直到手上一痛，引得他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第105章 上海总部 午饭时，程默在餐厅见到了叶璟砚和陶茹萍，他们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吃饭，并没有过来和程默两人打招呼，当程默的目光顺着他俩的视线瞧去时，终于看到了此次任务的目标人物，那是一个瘦瘦的男人，长相其貌不扬，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地吃着桌上的食物，任谁第一眼看到他，都不会有深刻的印象。 只有偶尔四处观察的眼珠中偶尔露出的些许精芒，才会让人觉得此人并非常人！白皙修长的双手，若是旁人看起来会觉得他应该去做一个钢琴家，可以程默的眼光来看，此人必然有着不俗的手上功夫。 待那人吃完饭返回房间后，叶璟砚和陶如萍二人这才来到程默的面前。小声说道:“区长，那就是目标。我们两个刚刚跟着他发现，对方一直在日租界来回转悠。却没有进入其中任何一个地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程默倒没有表现任何惊讶的意思，他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根本不用面对面接头，而是只要目标一在公开场合露面。交易的另一方就知道可以开始了。” 叶璟砚和陶如萍仔细的想了想。恍然大悟，忙点头说道:“对呀，我要是对方，直接躲在某一个地方。看到接头人正大光明在街头出现。不就证明他是安全的了吗？然后就可以主动寻找对方交易了。” 程默看着他们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笑道:“很有可能，所以你们要盯紧了，估计应该就在这两天！” 事情果然不出程默所料，就在当天晚上，有人住进了513对面的房间。而在半夜这个新住进来的客人敲开了513的房门。这一切都在叶璟砚他们的监控当中。 当东西方拎着一只小皮箱，从513走出来的时候，等待他的是四只黑洞洞的枪口。 程默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没有着急询问他们的身份，而是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那个小皮箱。和他们想象的一样，里面放着几卷胶卷，和一个文件袋。当文件袋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连程默都大吃一惊。 那上面竟然记录着复兴社特务处主要干部的个人资料，有一些竟然详细的日常的生活习惯，出行安排，家庭情况。内容之丰富，细节之详细，让人毛骨悚然。 再打开胶卷，对着光线看去，上面正是对应的这些人的照片，程默从里面还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不过看上面的环境，应该是他那天在馄饨摊的时候被人偷拍的。因为天色已晚，光线太差，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他啧啧称奇，对着两人说道:“二位好手段，为了对付我们可真是处心积虑，想来，这些资料早就应该开始收集了吧！看来井上健太这招明棋下隐藏了太多的秘密，我想我有必要重新评估他的价值！想必两位肯定不能轻易的告诉我这里面的故事，这里是高档酒店，我也没办法和你们开诚布公的聊天，那就只有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公共租界，一处外表看起来已经有些破败的老洋房，这里地处亚尔培路的尽头，在一众商贾富豪的别墅中毫不起眼，这就是程默给自己在沪市选的总部。 进入内部，情况截然不同，简约而时尚的欧式装修，自来水、马桶、浴缸、席梦思等舶来品应有尽有，除了没有电子设备供人娱乐外，你会感觉仿佛回到了二十一世纪，这处房产原来是一个落魄的英国贵族的，只不过任他家世在显赫，也没能逃脱经济大萧条带来的经济危机，为了拯救国内的产业，不得不忍痛割爱，被程志婷买下来送给了程默！ 程默很满意这个地方，完全符合他心中低调而宽敞的定位，尤其是这里占地有将近两千平方，后院竟然还有个小型的跑马场和游泳池，这让即使是两世为人的程默也大开眼界！ 房子里还有一个很大的地下室，是原主人用来存酒的，刚好可以改造出一部分作为审讯室，而华懋饭店被抓的两人就成了此处第一批客户。 “啊.....啊.....”随着审讯人员的皮鞭落在瘦子身上，他的口中不断地传来惨叫，可惜这些对正专注喝茶的程默毫无影响，一刻钟后，审讯人员都感觉胳膊快没有力气的时候，对方终于晕了过去。上前探过鼻息的张正鹏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程默。 程默放下手中的紫砂壶，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淡淡的说道：“看我干什么？泼醒了继续！” 张正鹏会意，立刻去一边的水缸中盛水，以前这些工作都是王伟做的，他观刑觉得也没什么技术含量，直到现在自己上手才发现，有时候施刑也是一门技术活。就像现在，如果是王伟在，根本就不用询问老师，他自然知道如何让对方开口！ 马德祖被一瓢冷水激灵灵的浇醒，他觉得自己如果能够就此死去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惜，上天没有给他一个痛快，眼看对面那个鞭打了半天的暴徒，又换了一种招式，他认得那是什么，是烙铁！自己第一次将这玩意用在支那人的身上时，那种肉脂的焦糊味恶心的他好几天都没能好好吃饭。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烫熟的肉块。不......不......我受不了了，招吧，反正迟早会扛不下去的！ 然后再他声嘶裂竭的求饶声中，张正鹏终于放下了手里火红的烙铁，说实话，他自己也松了一口气，正常人谁愿意闻到那种人类油脂的焦糊味！ “我叫马德祖，严格来说我不算日本人，我是台湾人。1931年加入的陆军省情报机关，现在属于沪市派遣军特务部。我去南京的任务，就是在井上健太他们执行任务期间，收集复兴社重要人物信息和资料，这里面有五毒小组之前收集藏下来的，也有井上健太他们搜集的，还有一部分是我自己拍照搜集的。” 第106章 刘老歪 程默敏锐的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他追问道：“你说五毒小组留下来的，你是怎么和他们联络的？” 马德祖急忙答道：“我没有和他们联络！实际上，包括井上健太在内，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五毒小组的联络方式，我们一直怀疑这次的行动这么冒进，很可能是为了掩护五毒小组剩下的力量，用井上健太他们明面上的动作，来转移视线，以便五毒小组的残余人员能够长期潜伏.....” 怎么又是这样，自己碰到的这些日谍机构，运作模式和前世的谍战剧一点都不像啊！不是应该有什么巧妙的接头方式或是死信箱、电台联络之类的吗？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好像这些家伙领的都是单程票？好烦啊，这么简单粗暴，读者大大会嫌弃的好不好.....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转冷，暗藏杀机，冷冷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在向我说明？其实其实你基本没用了？既然如此，那你们送他一程吧，我也累了，懒得和他耽误功夫！” 马德祖闻言大骇，急声叫道：“长官，我有用！我有情报要交代，你放过我吧，我在台湾还有一家人要养活啊！呜呜呜呜” 程默有些厌恶的看着这个人，说道：“你自己说，还是我让他们继续啊?” 马德祖的呜咽声戛然而止，急忙道：“我说，我说，我和沪上特务部的一个班长关系不错，临行前我约他喝酒，他喝醉了说出了一件秘密，由于五毒小组的覆灭，参谋本部对金陵的情报工作极为不满，下令从奉天、长春、哈尔滨、北平、吕宋、港城等地特务机关抽调人手对金陵的五毒小组进行补充，这些人会和我们同期抵达金陵，但是为了防止暴露，除了新的五毒小组负责人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程默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心中正在衡量对方说的内容真实性！马德祖见他不相信，连忙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骗他。 程默见他的样子不似作伪，心中仔细思量起来，猛地他脑海中灵光一现，想起一件事来，但是现在不是处理的时候，他看向马德祖继续问道：“今天和你接头的是什么人？” 马德祖有些犹豫，不过当然看见程默朝张正鹏挥挥手，对方的架势分明是要继续给自己用刑，他立刻便放弃了最后的抵抗，急声答道：“是北平特务机关长的特使，叫什么我不知道，土肥原贤二对特务处的重视程度超过了其他国党大型情报机构，陆军省对他的意见不是很重视，他便托派遣军特务部内部的关系要购买这些资料！ 特务部的人联系了我，让我直接将资料出售给对方派来的使者，我也很纳闷，好不容易搞到的情报，难道不应该先送到总部备案吗？” 原来是这样，看来土肥原贤二有自己的小九九，也不怪日本派遣军的那帮家伙目光短浅，毕竟现阶段国党的情报机构对他们本身构成的威胁就不多，更不用说人员、规模、成立时间都不占优势的特务处，哪怕自己破获了几个日谍小组，恐怕还是入不了这些陆军马鹿的眼！ 他让张正鹏他们继续，然后自己招呼程志强和叶璟砚一起出了审讯室。到了他二楼的书房，这里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会是淞沪特别情报区的大脑，也是他的办公室！ 扔了一支烟给叶璟砚，招呼两人坐下，说道：“抽吧，我知道你抽烟，私下里我这没有那么多规矩！刘老歪他们都安排好了？” 刘老歪，又被人称作“九指”，据说以前是青帮的双花红棍，一次为了帮码头兄弟讨薪，被日本浪人砍断了一根手指，从此退出江湖，流落市井，在金陵街头做了脚行，和这个时代大部分青皮、脚行混子不同，此人的品行口碑相当不错，叶璟砚刚到金陵的时候，没少受过他的接济。 这次程默要带他来沪市，让他找人接手金陵的街面势力，他便选择了此人，程默在去苏家前，让叶璟砚安排见了刘老歪，一番交谈后，对这个人他也很满意，便同意了！ 叶璟砚还是那副学生模样，尽管自从跟了程默一路高升，生活和地位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骨子里那种执拗和沉着并没有任何改变，这一点也是程默欣赏他的原因。 他回答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了他一大笔经费，并且帮他和警察厅那边牵上了线，赵区长知道是你的手下，非常痛快的就答应帮衬他们！” 程默点头表示满意，然后吩咐道：“告诉他，他的第一个任务来了，我和程组长之前在回金陵的火车上碰到两个操着粤语口音的日本特务，之前一直是我们的人在负责监视，不过直到我们外调时，对方还没有什么动作。 告诉刘老歪，他们表现的机会到了，我要他们盯死对方的一举一动，包括每天吃的什么、去了哪里，哪怕家里的老鼠是公的还是母的，我都要知道！同时，让他在物色几个可以接替他的，他青帮的身份在沪市会非常有用，让他随时等待我的召唤来沪！” 叶璟砚立即朗声应道：“是！我马上就去安排！”说完，他正要离开，程默却叫住了他。 “还有一件事，关于你的安排，沪市的情况比金陵还要复杂，首都毕竟有老头子坐镇，各路牛鬼蛇神轻易不敢妄动，但是这魔都可没几个人认我这特务处的牌子，反倒是青帮的名头更好使，我准备安排你发挥本身的特长，加入青帮。陶茹萍和你搭档，对外她的掩饰身份是你的未婚妻！” 他前面说的还好，后面那句把叶璟砚闹了个大红脸，虽然饱经磨砺，但是在男女之事上他从来没有想过，区长突然要给他安排这么出色的女人做未婚妻，哪怕是假的，也让他有些惊慌失措！ 程默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你小子，我看的出来陶茹萍并不讨厌你，要是你有本事假戏真做，就抓紧时间，据我所知，过两年，处座应该要颁布家法，禁止特务间有感情纠葛，那时，家法可不容情！” 叶璟砚讷讷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落荒而逃！ 第107章 夜晚来客 看着他跑出去后，程默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了起来，涌上一丝伤感，他苦笑着：“阿强，你怨不怨大哥把你带进特务处？” 他身后的程志强有些诧异，不知道程默为什么这么问，于是闷声问道：“哥，你为什么这么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是我从小的选择！” 程默喃喃道：“过几年你就知道了，现在我们在明，小鬼子在暗，虽然斗争艰难，但是毕竟占据大势。过几年这种情况就像发生惊天逆转，到时候我们就是丧家之犬，只能躲在暗处，那时的牺牲和惨烈，可能是你现在无法想象的！” 程志强还是那副表情，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怕，哥，谁要想伤害你，他只能踏着我的身体过去......” 程默笑了，这就是自己的兄弟，和前世的队友一样，永远都不会放弃自己。他装出认真的样子，郑重的看着程志强：“刚才对叶璟砚说的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两年内你赶紧给我找个弟妹，别等家法颁布了，到时候我也没有办法，那我怎么和父亲、母亲还有小婷交代！你看关慧怎么样？” 程志强一个坚毅如铁的汉子，此时却被他臊了个大红脸，露出了小儿般的羞涩，声音小的只有程默和他才能听见：“哥，你别乱来，我都想好了，要和你一样找个外面的人，都干咱们这一行那怎么行！” 程默继续逗着他：“没想到你小子这个闷葫芦还是个有主意的，看来是有目标啊，给大哥说说，我给你参谋参谋！” 本来他以为这下程志强要更紧张了，谁知道，听他这么说，程志强竟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起来，有恢复了闷闷的声音：“哥，你还记得司先生的干女儿吗？” 嗯，这什么情况？他说的那个女孩子程默有点印象，当时他带着程志强兄妹和阿龙去拜访司先生时，有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一直陪在老人身边，后来他们谈事情的时候，司先生安排对方带着程志强他们去外面参观洪门总堂。难道那时候就好上了？对方是怎么看上这个闷葫芦的？ 一时间八卦之火烧的的他的心痒痒的，急忙追问道：“你说司佳慧，快说说，你俩啥时候勾搭上的？” 程志强一听他这么不正经，难得的立马急了,跺脚委屈道：“哥，你怎么这么说话，多难听啊！当时不是她带我们去参观嘛，走着走着就到了后面鹅道场，有几个总堂年轻一辈老是纠缠她，弄得她都快急哭了，我就看不过去，和他们比试了一场，我打赢了，不过那几人也没有坏心思，够爷们，没去找前辈告状，不然我都怕给你闯祸，后来在美国期间，我们一起吃了几次饭，就这么一来二去......” 程默莞尔，说道：“我还以为你小子整天跟着我呢，原来你偷偷办了件这么大的事，没看出来啊！你这个闷葫芦还真有一套！哈哈” 程志强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样子来气，闷着头走了！ 程默笑着摇了摇，看来弟弟妹妹们都长大了！ 夜晚，奔波了几天的特工们已经很辛苦，程默让他们早点下去休息，而他自己守在门卫室那里，好像在等什么人！ 当白天的喧嚣落幕时，整个别墅显得有些空旷阴森，四周除了鸟鸣和青蛙的“呱呱”声，万籁俱寂。此时，别墅的铁门外突然有了细微的动静。 程默精神一振，凝神看去，一个黑影利落的翻过院墙，径直向向他这里奔来，他快速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别人如果看见此时的情景，一定在为来人默哀，你好好的往程阎王手里送人头干嘛。 却没想到，程默只是给了黑影一个大大的拥抱，他还激动的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老师，你还好吗？”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程默开心的答道：“我很好，你怎么样？一定吃了不少苦吧？走，进去说！” 他拉着对方进了门卫室，黑影拉下脸上的面罩，俨然是早已被特务处宣布牺牲的某人，他一脸兴奋和激动的看着程默，然后敬了一个军礼！ 然后便在程默的示意下，开始讲述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几个月前，他奉程默的命令，带着自己的日本身份和推荐信来到了沪市，加入通源商行的过程也很顺利，凭借着娴熟的日语以及程默给弄来的假身份，对方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难得是如何接近黑龙会和驻沪派遣军特务机关的核心，商行的特务在这方面格外的谨慎，多次对王伟进行试探，有一次甚至安排自己人伪装成国党特工绑架了王伟，其间对他严刑拷打、威逼利诱，一开始自己并没有看出端倪，不过他牢记程默的命令，除了老师以外，对任何人都不可以暴露身份！ 直到他实在熬刑不过的时候，灵机一动，顺势在对方的拷打下假装昏迷了过去，对方在试探过他的鼻息确定他是真的晕过去了，说话便少了几分顾忌，让王伟惊讶的是，他们的对话竟然全都换成了日语。 至此，他才醒悟过来，原来这都是为了考验他设下的圈套，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让他既惊又怒。惊得是，要不是自己牢牢记得老师的命令，恐怕会真的将他们当成自己人，从而暴露身份，那样的话，不光辜负了老师对自己的期望，恐怕连小命都不保。 怒的是，小日本也太狡猾了，连自己人都要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差点把自己打死！ 想到此处，他怒从胆边生，趁着几人不注意，用程志强教的开锁技巧，打开了手上的镣铐，在负责审讯假特工再次过来查看情况时，他猛地暴起，用手上的铁镣勒住其中一人的脖子，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借力双腿跃起绞向另一人的脖颈。 就这样，他用相同的方法杀死了对方的四个人，然后假装逃回了通源商行，本来还担心对方会恼羞成怒，给他使别的手段报复！ 没想到，日本人的脑回路果然清奇，不仅对自己死去的同伴只字未提，反而非常欣赏此人的机智勇敢，自此自己算是初步获取了他们的信任！ 第108章 逃出生天 目前，王伟化名高桥浩二，已经可以参与黑龙会大部分的活动。当程默问起黑龙会最近的动向时，他说出了一个很有价值的情况，据悉，日本大本营参谋本部对现在中国境内的情报工作山头林立、一盘散沙的现状非常不满，有意进行整合，第一步便是将黑龙会、东亚同文书院等民间自发组织的情报机构收编，但目前进展并不顺利，这些民间组织身后也有自己的支持势力，不是他们想收编就能够收编的。 以黑龙会为例，在满清时期，他的前身玄洋社就活跃在中国广袤无垠的土地上，尤其是一代目头山满会长目前还在世，此人在整个东亚，尤其是在日本、中国、朝鲜部下众多，和日本军界的牵扯也很深，影响力非常大！ 头山满这个人程默早有耳闻，是日本黑龙会的创始人，他与中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头山满一生未仕，但他却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他早在1875年就在福冈??组织了矫志社，并拥护征韩派的萨摩藩士西乡隆盛进行政治暗杀活动，那时他已经有了一大帮追随者。 头山满及其黑龙会曾与早期革命党人合作，帮助他们推翻满清政府，中国同盟会也是在日本东京黑龙会总部成立的。此外，头山满还极力主张北伐，反对南北议和，并在1912年初到南京总统府拜访已故大总统。 他还与上头的那位大老板有过交往，在其被迫下野后，为了重振旗鼓，曾坐船前往日本打探日本政客的态度。 此人的结局程默前世也在书中看到过，1944年以90岁高龄病逝于东京，据说他预料到了自己的去世将会引起日本政界的震动，并举行了一个盛大的葬礼，内阁成员全体到场在他的遗体前焚香默哀。 总的来说，头山满是一个具有极大影响力的日本浪人首领，他通过黑龙会等组织在日本和中国之间建立了复杂的联系，对中国近代历史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王伟不知道他的想法，继续说道：“但是，有传言此次军部的决心很大，参谋本部已经多次派人到头山满、坂西利八郎等人府上游说，估计最迟明年就会逐步开始进行！老师，这个消息有用吗？” 程默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看来日本人已经意识到要将拳头握紧，一旦他们整合完毕，日本对华情报工作将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届时我们的生存环境将更加艰难！” 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忧色。不过王伟接下来说出的话立刻引起了他的极大关注，只听对方说道：“老师，还有一个情况，我不知道对我们有没有用，最近黑龙会旗下的各个商行、货栈正在运送大批货物到华北地区，我前天潜入其中一个仓库，偷偷打开其中一些货箱，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里面竟然是打量的粮食和军火！” 程默大惊，心中暗道，难道是土肥原贤二的华北自治计划要开始了？他立刻很严肃的对王伟交代：“这个情况很重要，我怀疑这些物资可能是日本人资助给华北的汉奸的，你要想办法查清楚这些物资的去向，如果能查到接收人是哪方势力就更好了！” 看到自己弄到的情报得到老师的肯定，王伟显得非常高兴，立刻表态：“是，保证完成任务！” 程默伸手拦下他又要敬礼的手，呵斥道：“臭毛病又出来了，你现在是潜伏人员，必须忘记过去那些习惯，尤其是这些下意识的东西，否则随时可能暴露的！ 还有件事情要你去做，这件事设计好了，应该能让你在日本人哪里更进一步，你附耳过来，等下.....你就....如此.....这般.....记住了吗？” 王伟听着听着，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冒着兴奋的光，他喃喃道：“老师，你实在是太阴险了，不过我喜欢，嘿嘿嘿.....” “臭小子，说的什么话，还不滚，要是弄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王伟在程默的两计暴栗下落荒而逃！ 程默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又回到刚才的位置，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点上，把其中一根递向墙角的阴影中，令人惊愕的是，那里竟然突然伸出一只手接了过去，要是其他看见，估计以为见鬼了！ 程默吐了个烟圈，冷不丁出声道：“有没有问题？”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的，不过手的主人显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一个有些中性的嗓音传来：“没问题，说的都是真实情况，至少和目前实际发生额都是一致的，你怀疑他？” 程默将燃尽的烟蒂扔在地上踩灭，转身朝主楼走去，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远远传来，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对方的：“除了我们自己，我怀疑任何人，但有些怀疑是善意的保护，我不希望他走错路.....”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院子里静悄悄的，连青蛙的叫声都变得小了很多，仿佛除了程默从来没有别人出现过！ 凌晨，当所有人都还沉浸在熟睡中的时候，地下室的简易牢房内，马德祖嚯得睁开了浮肿的眼睛，一双眼珠快速的转动着，完全没有白天那种害怕和惊恐的样子，当发现看守的特工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似得，明显已经困得睡着了。 于是，他的嘴角咧开笑了，不过就是这个动作，又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的他直咧嘴。他那修长而精致的手指灵巧的移转，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小节铁丝出来，他将铁丝插入镣铐的锁眼，快速的鼓捣了几下，一声轻微的“咔哒”响起。 虽然声音很微弱，但还是吓了他一跳，他连忙观察着外面警卫的反应，直到看见对方还深陷在睡梦中，不由的轻舒一口气，轻轻的摆脱掉手脚上的镣铐，小心的将它们放在地上，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脚，然后蹑手蹑脚的顺着墙壁向外溜去，一切都很顺利，和他设想的一样。 直到他逃出这所院子，还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就这么顺利的逃出生天啦，感谢天照大神，感谢妈祖娘娘！可惜，天色太黑了，自己又只顾着逃命，没有弄清楚囚禁自己的那处院子的位置！ 第109章 末路天堂 马德祖不知道的是，当他光顾着为自己的胜利大逃亡暗自庆幸时，同一时间，在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后面，有两双眼睛正在无声无息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睛的主人正是程默和程志强。 眼看马德祖就要从视线中消失，程默没了观察的兴趣，随手放下窗帘，语气淡然的开口：“你去办吧，按原定计划进行，不要追的太紧，还有，别给打死了！”程志强听到命令，二话没说就出去布置！ 突然一声高亢的喊声打破了这夜晚的宁静:来人啊，犯人跑了，还不马上给我追！” 跟随程默来沪市的特工都是精英，集合的速度快的惊人，随后在追踪高手的引导下，很快，大家就发现马德祖的踪迹。 马德祖此时的心情从天堂一下掉到地狱，他没有想到特务处的人反应这么快，而且对方的追踪能力也超出了他的想象，对方可是在他成功脱逃将近一刻钟才开始追的，眼下，自己的耳边已经听到追兵的跑动声。 自己现在怎么办？如果再被抓回去，那下场不用想也知道。 他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典型的沪市老巷子，密集的住宅上搭着很多的亭子间，他很肯定这种地方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幽深的巷子里面会不会是个死胡同呢？ 眼看就要功亏一篑，他猛的咬了咬牙，向其中离自己最近的一处房屋冲去，不知道为什么，哪家屋檐下挂着的破旧渔网和斗笠让自己想起了家乡的阿妈、阿爹！ 妈祖好像听到了他的祈祷，院子的大门竟然是虚掩的，他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果断推开院门冲了进去，院内刚才还是一片漆黑，可就在他推开房门的时候瞬间，主屋的灯就亮了。 糟糕，被发现了，想到这里，他顿时大急，情急之下，他顺手抄起门栓，准备等此间主人出来，立马给他一下。 不过好在不知道为什么，房子的住户并没有出来查看，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可他的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巷子嘈杂的脚步声预示着敌人已经追了上来。 他将耳朵贴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一个声音说道：“组长，目标追到这里就不见了，肯定是躲进了巷内哪户人家，我们怎么办？” 一个低沉的声音答道：“都把脸蒙起来，给我挨家挨户的搜，我就不信这家伙是属老鼠的！”马德祖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那种冰冷的感觉他永远都忘不了，是那个亲自带队抓住自己的家伙！ 这家伙好狠，为了找出自己，简直是无所顾忌，从声音的清晰程度来判断，这个院子离对方并不算远，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自己很快就成了瓮中之鳖！ 不！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他再也不想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去被敌人以非人的手段折磨，他下定决心和他们拼了！ 就在他握紧手中的门栓要冲出去的时候，一双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这一下惊得他的寒毛直竖，完了！被人发现了！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出人意料，对方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反而从耳边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不要冲动，跟我走！” 他扭头看去，这是一个很年轻但却看的出来非常强壮的男人，对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他能感觉的到对方好像对自己并无恶意！ 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对方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低声说：“能救你的人！你走不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马德祖现在哪里还有别的选择，任何能够逃生的机会，都是他最后一根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满心忐忑的跟随男人来到院子的后面，只看对方快速的将堆在墙边的柴火搬开，那里竟然有一个半人高的洞，男人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当先从洞里钻了出去，还对着后面的马德祖招了招手！ 马德祖无奈，只好跟在男人身后，洞后是另一个巷子。就这样，在男人的带领下，两人穿街过巷，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子，才在一个建筑物的门前停下。 这是个舞厅，灯火辉煌，尽管已经是凌晨，但是门口还是车水马龙，沉浸在纸迷金醉中的太太小姐、高官富豪往来不绝！ 马德祖有些诧异，不知道对方带自己来这里干什么，就凭两人现在的狼狈样，恐怕连门都进不去吧？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男人却悄悄朝着舞厅的门口方向招了招手，马德祖朝着他手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保安模样的小伙子正朝着他们藏身的阴影里跑来！ 保安来到近前，一副讨好的样子对男人说道：“高桥先生，您怎么在这里不进去？” 被叫做高桥的男人，带着不满的语气说道：“沪市的治安实在是太差劲了，我带着朋友出来玩，不想半路竟然被人抢劫，我朋友被他们打的遍体鳞伤，实在是太野蛮了，我们付出随身携带的全部财物，这才逃得姓名，这个样子也不方便进去。你去将后门打开，带我们去我们商行的长包房！” 保安对他的说话有些怀疑，他身后的那人的伤势怎么看都不像是简单的殴打造成的，不过既然男人这么说，他也不好过多过问，他知道这份男人是通源商行的高层，日本人现在在沪市横行霸道惯了，租界的巡捕看见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他们这些小小的保安呢。 更何况，这个男人对他还是不错的，每次过来都会给他带一些小礼物，还经常给小费给他，在沪市生活的压力很大，他这点微薄的收入根本没法养家活口，自从认识了高桥，他家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观，他也知道跟日本人过从甚密不好。 不过他就是个普通老百姓，让家人每天吃饱饭才是他首先要考虑的！至于那些家国情怀、民族大义，他一个舞厅的保安又知道什么。就算他明白这些大道理，但在生存面前，谁有空想这些事情！ 两人在保安的协助下，顺利的从后门进入舞厅内部，然后来到一个很是豪华的包厢，这里有备用的衣服，二人换了衣服，分别洗了个澡，这才让萎靡的精神恢复过来，名叫高桥的男子扔给马德祖一个急救箱，让他自己处理伤口！ 第110章 还活着 马德祖都现在还处在懵懂中，自己就这样绝地逢生啦？还有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刚才的保安称呼他“高桥君”，难道对方是个日本人？无数的疑问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哪怕是面前富丽堂皇的房间，桌上美味可口的食物以及面前的药箱，都在这些疑问面前失去了吸引力！ 终于，他还是没忍住，疑惑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帮我？那人为什么称呼你高桥君？难道你是个日本人？” 高桥浩二看着面前这个可怜的家伙，好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他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杯中味道纯正单一麦芽威士忌，细细的品味了片刻，心中却是对老师的五金崇拜，这个家伙以为他是上帝的宠儿，其实这一切不过都是老师计划好的而已！ 最让他觉得难以置信的是，那条巷子有那么多房子，为什么老师让自己做了一点点小小的装饰，就笃定这家伙会钻到自己的笼子里，这太神奇了，看来自己要学得还有很多，不过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得先博得这家伙的信任！ 他幽幽的说道：“严格来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难道不应该先展示你的诚意吗？是不是要先告诉你的身份？” 马德祖被他的话噎住了，不知道该接怎么这个茬。好在男人仿佛看出了他的为难，笑着说道：“罢了，看的出来这位先生有难言之隐，既然如此，我就先介绍下自己吧！ 鄙人叫高桥浩二，是沪市通源商行的副理。之所以救你，完全是本着与人为善，顺手为之，你不必放在心上！” 马德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对方既然是日本人，通源商行他当然知道，那是黑龙会在沪市的掩护机构，严格来说，这个人和他还是同一个组织的战友，这样看来，自己是真的安全了，他讷讷的接话道：“谢谢高桥君的仗义出手，今晚要是没有您的帮助，我恐怕吉凶难料，这些沪市的帮派分子实在是太嚣张了，对了，忘了告诉您，我的名字叫做马德祖，是一名商人！” 高桥浩二不置可否的冷笑着，有些不屑的说道：“看来马先生是没有把救命之恩放在心上啊！既然如此，就请您自行离开吧！” 马德祖大惊，急忙问道：“先生此言何意？马某属实听不懂！” 高桥浩二实在不想和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废话，便直接挑明话题：“一个普通的商人能在半夜被大批国民政府的特工追捕？一个正经商人能带着一身刑讯伤痕半夜闯入民宅？我倒想请教下，马先生是做的什么生意？” 马德祖再次卡壳了，脸上因为尴尬和愧疚浮现一片潮红，他张嘴想解释，末了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到嘴边的话语又被他咽了下去。最终，还是沮丧的低下了头颅。 良久，房间里安静的让人害怕，王伟只是专注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既没有催促对方回答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这种僵持的气氛终于还是被马德祖打破，他好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猛地抬起低垂的头颅，朗声说道：“高桥君，对不起！ 请原谅我不能将自己真实身份和使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绝对不是您的敌人。 对于您的帮助，我将记住这份珍贵的友谊，相信，很快您的可贵品质和付出必将得到回报。现在，我选择离开！请您记住马德祖这个名字，他绝不会让你失望的，拜托了！” 说完，他站起身子，对着王伟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打开房门离去！ 高桥浩二仔细听着走廊的动静，直到确定对方已经走远，他立刻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兴奋的在房间走来走去，口中喃喃道：“看来是成功了，太好了，这些总算没有辜负老师那么多精心布置！” 天亮了，朝气蓬勃的旭日打破了黎明最后一丝黑暗，普照大地，扫清了一切蝇营狗苟，王伟伸了个懒腰，整理好了身上的衣着，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走出了这座名叫“天堂”的舞厅，他要去开辟一个崭新的战场！ 亚尔培路，旧别墅，如果马德祖再回到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仅仅过了一晚，这里仿佛就像换了一个样子，干净整洁的院子，中间的喷泉潺潺流水不绝，院子里各种鲜花绿草生机盎然，房子的外墙再也不是那种岁月斑驳的样子，而是旧貌换新颜，整个焕然一新。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通往各个角落，门卫室换成了几个一脸肃穆的精干汉子，腰间鼓鼓囊囊的，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衣服下面藏着武器，大门的左侧赫然挂着一个门牌号：亚尔培路 98号！ 其实说白了没什么奇怪的，从马德祖逃走的那一刻起，程默就让所有人按照原定计划对这里进行了修缮，一群训练有素且令行禁止的特工做起事情来的效率，不会比后世的基建狂魔差多少！ 还是那个书房，还是那几个熟悉的人。不过从今天开始，他们将在程默的带领下，开始他们在这座远东的“魔都”新的辉煌征程。为此，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无尽的的期待和向往！ 程默笑了笑，对手下的人精气神也很是满意。他的声音在书房中缓缓响起：“虽然我们在沪市的首战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但是不影响整个大局，从今天开始，我们将面临一个新的局面！下面我命令！” “唰”的一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恭敬站立，一片肃杀！程默扬手示意大家不要这么严肃。 然后接着说道：“叶道圣：情报组组长，负责建立沪市乃至周边城市的情报站点，并进行对日特机关、汉奸走狗、帮派势力的情报搜集！ 程志强：行动组长，负责各行动小组的战术训练以及对日特机关、汉奸走狗及亲日帮派势力的锄奸和刺杀行动！ 关慧：监察组副组长，负责对内部的监察反谍工作，组长由我亲自兼任！ 张正鹏：总部警卫大队长，负责总部保卫工作及直属武装力量，必要时，参与外勤行动支援！ 第111章 通源商行 叶璟砚、陶茹萍：总部直属外勤组长、副组长，负责外围情报搜集、潜伏人员培训、进步势力策反、潜伏特工管理！ 电讯组暂时由关慧兼任组长，待人员补充完整后，再另行安排！ 以上就是各位新的工作安排，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尽快让我们的工作走向正轨！ 下面发布第一个任务：据可靠情报，沪市日特机关携手黑龙会、东亚同文书院准备向华北方面运送了大批的军事物资，目的不明，我需要你们尽快搞清楚这批物资的数量、储存地点以及用途！” “是！”众人肃立，而后听令而去！ 程默将正要出门离去的叶道圣叫了回来，叶道圣不知道区长找自己干嘛，但是他并未询问，静等程默的吩咐。 程默斟酌一番，问道：“对于物资的追查，你有什么思路吗？” 叶道圣恍然，原来区长问的是这个，他仔细想了想，这才试探着问道：“虽然日谍在沪市活动频繁，但是这么大的动作他们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进行，所以陆上运输的追查可以放弃，我认为对方最可能的就是走水路，既然是hi走水路，那么码头必然是重点，我打算从这个方向开始调查！” 程默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想法，这个思路和他想的一样，成功的概率很大，他对着叶道圣说道：“你的考虑很有道理，和我想的不谋而合，看来你的心中早有腹稿，去落实吧！” 叶道圣长出了一口气，说实话，虽然在金陵的时候他也是搞情报工作的，但是现在到了沪市，可是需要他自己独掌一面。 程志强和区长的关系，他自然知道，妥妥的嫡系死忠，可即便如此，区长还是将最重要的情报组交给了自己，他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尤其这是淞沪特别情报区成立后发布的第一个任务，如果自己不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必然威信大失，何谈掌控情报组！ 高桥浩二走进通源商行，一路上伙计们的问候声不断传来，与他刚来的时候不同。现在的他早已得到这些人的认可，当初他学着程默的手段，终于，经过几次恩威并施和暗施手段，解决了竞争对手的威胁。现在的他在这间商行内已经是一人之下，除了商行社长石川次郎以外，没有人再敢轻视于他！ 他轻轻的叩响社长办公室的门，片刻，里面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 高桥浩二推开门走了进去，迎面就是一张两米左右的实木办公桌，办公桌一个矮胖男人正在伏案处理着文件。听见有人进来，他抬起头向王伟看来，然后脸上快速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他招呼道：“原来是高桥君，过来坐吧，是有事找我吗？” 高桥浩二也好像没有拿自己当外人的意思，乐呵呵的说道：“社长，我可不是中国人说的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呶，这不昨天有几个保定的商人找我进货，带了一些保定驴肉送给我，我想着您不是酷爱中国各地的美食嘛，这不正好赶着给您送来，现在是冬季，肉质还很新鲜，这这东西冬天吃可是大补呢！”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包裹，刚一拿出来，那种肉类的香味便充斥在屋子里，让对面的石川次郎忍不住食指大动。 他和其他日本人不一样，虽然长相一般，但是对中国的历史文化、人文地理颇有研究，尤其在饮食方面更是一个老饕，喜欢中国各地的特色美食。 高桥浩二了解到对方这个爱好后，更是隔三差五便搜寻一些极具地方特色的小吃给对方，两人的关系就在吃吃喝喝中逐渐升温,石川次郎已将他引为知己！ 石川次郎急忙接过他手中的包裹，嘴上念叨着：“高桥君，还是你了解我，我早就听闻保定驴肉的美名，中国素有“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的说法，可见这种食物定然是极为美味，无奈一直没有机会享用，引为一大憾事啊！” 他不顾高桥浩二还在场，急切的打开包裹，一方切成厚两公分左右肉片的驴肉便呈现在他的面前，瘦的地方色泽红润，筋的位置晶莹剔透，还有卤制的香味，都让他无比陶醉，他伸手抓起一片，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眯起眼睛细细的品尝着，好半天，这屋里只有他的咀嚼声。 高桥浩二没有感到可笑或是惊讶，对方对美食的这种痴迷，他早就领教过了，他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石川次郎回过神来！ 十分钟后，石川次郎睁开了眼睛，没有再去动其他的肉片，只是在咀嚼中回味着那份香甜！他仿佛才意识到王伟的存在，有些歉意的说道：“高桥君，让你见笑了，我对刚才的怠慢，非常抱歉！” 高桥浩二急忙笑道：“社长，您这说的哪里话，你对美食的虔诚让我非常敬佩，每个人都应该忠于自己的热爱，这没什么可抱歉的！” 他的话让石川次郎大为受用，他将剩下的驴肉重新包好放在了桌上，然后整个人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会面露难色，一会又看看王伟。片刻后，好像是终于想通，他换上一副无比严肃的表情，对王伟说道：“高桥君，关于军令部要征调得力人员加入情报机关的事情，想必你也应该有所耳闻吧？” 高桥浩二没有掩饰，点头承认，对方继续说道：“但是这件事情的主导是陆军省特务机关，这样的话，不管是我们还是东亚同文书院的那帮学生，都只能沦为特务机关无关轻重的角色，甚至可能被派去敌占区做炮灰。 因此，我们黑龙会急需要展示自己的能力，以便在未来的整合中谋求最大的话语权。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现在正有这样一个天赐良机，军部前段时间密令我们从国内和满洲筹备一批粮食、军火等物资！ 第112章 疑惑 你虽然加入通源商行时间不久，但是你卓越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我希望将来我们能够一起在特务机关工作，所以想将督促各地物资筹备进度和接收物资的工作交给你，你愿意接受吗？” 高桥浩二表面不动声色，可内心早就是一阵狂喜，正愁不知道怎么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呢，没想到正瞌睡天上就掉下个枕头，内心有一个声音不停喊着：“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不然去哪里找物资的线索！” 他低头沉吟，努力让石川次郎不看到他的表情。对方也不疑有他，以为王伟正在衡量风险，便没有催促他立刻答复！ 片刻后，高桥浩二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有些激动的对石川次郎说道：“社长，您对我的关照和爱护，让高桥无比感激，我愿意接受这份工作，而且必将努力做到最好，不让您失望！ 不过，我有个疑问，既然是军部直接出手，相信这批物资的数量必然十分庞大，这些物资接收后，储存到哪里呢？” 这次，石川次郎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他说道：“这么重要的计划，不可能告知我们所有细节，每一道环节都有不同的单位和人员负责，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情，不要过多的打听，否则可能会惹祸上身，我们接收的物资暂存在商行的存库，会有人接手运走！” 高桥浩二一凌，自己表现的太过急切，让对方产生了警惕。他立刻调整语气说道：“对不起社长，我刚刚太激动了，您也知道这个机会对我有多重要，我必须多加考量，杜绝所有意外的可能性！” 石川次郎倒是没有在意，刚刚他只是出于正常的保密角度说的那番话，压根不会想到面前对自己恭恭敬敬的高桥浩二是个彻头彻尾的中国人！ 随即，他将保险箱内拿出一份物资筹措清单交给了王伟，高桥浩二非常认真的看着这份清单，上面的物资来源地确实像石川次郎说的一样，非常复杂。 例如，军火的提供方大多是来自日本国内，而粮食基本都是由东三省和台湾进行筹集。另外其他还有一些布匹、药品等五花八门的东西的来源就更加复杂和繁琐，怪不得石川次郎要将这份工作交给自己！ 不过石川次郎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天夜里这份清单就出现在了程默的办公桌上。 叶道圣脸色凝重的看着，这份区长刚刚递给自己的清单，内容记载详细，让他有些咂舌，他对程默的手段再次有了新的认知，这一看就是从日本人的内部获取的，难道区长在日本人那里早有安排？ 程默问道：“看清楚了吗？我建议你可以顺着这条线进行追查，我建议你在查找码头货场的同时，盯紧通源商行的货仓，顺藤摸瓜！但是，不许动通源商行的货仓，避免打草惊蛇。否则，敌人重新组织物资集散地，更加麻烦！” 叶道圣试探的问道：“区长，通源商行哪里有我们的人吗？” 程默听到他的问题，猛地一下眼中厉色闪现，用慑人的目光盯着叶道圣，叶道圣只感觉浑身一僵，整个人被程默透体而出的威势所慑，这恐怖的压力让他内心冰寒，完了，自己这次真是被自作聪明害死，忘了区长的禁忌！ 程默看着这个精明强干的下属，有那么一瞬间，为了高桥浩二的安全，他有一种当场格杀叶道圣的冲动，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被他强压了下去。 他语气森冷的说道：“没有，即使有，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才会告诉你，你不要妄加猜测和打听。记住我们这一行的一句话：知道的越少，活的就越长久，你是我挑选的人，我希望你能和我并肩战斗到胜利的那天，而不是半途掉队！” 一番话说出来，惊得叶道圣冷汗淋淋，他立刻惶恐的回答：“区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再去胡乱打听，如果没有您的提携，我可能还窝在杭城做一个普通的教书匠，我从未忘记这一点。从决定跟你来沪市的那天，我就告诉自己，以后必将为您马首是瞻，矢志效忠与您！请您看我以后得表现！” 程默的脸色稍霁，语气转为缓和的说道：“你也不要过度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这里是沪市，斗争的复杂性远不是金陵可比，有些事情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我对你当然是信任的，否则情报组这么重要的位置，怎么会交到你的手上！你去办吧！” 1934年农历腊月25日，此时的沪市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是浓厚，到处张灯结彩，在穷困的家庭，也要想办法挤出一点钱财，置办年货，为自己一年的辛苦添加一点快乐！ 程默自金陵调任时，就告诉父母自己春节不能回湘省过年，淞沪特别情报区刚刚成立，百废待兴，他哪里走的开。不过就在前几天，家里来信说，要来沪市过年顺便在这里接待苏孜悠的家人。程默一想也好，现在在沪市，遍布天堂公司的产业，虽然程默很少过问，但是从程志婷定期送来的报表中，他也能看出自己无意间创立的这家公司已经是个庞然大物，再加上程家上两代人在沪市置办的产业，房子自然是不缺的！ 程志婷就特意给他在靠近外滩的南京路，找了一处隐蔽在高楼大厦深处僻静的别墅，地址位置极佳，周围住的都是外国公使、工部局高官及西方财团的富豪，巧的是，程默的老朋友警务处长斯蒂芬和公董局副董乔纳森都是他的邻居。 他按下心头的思绪，算算日子，家人应该这几天也快要到了！ 不过今天，有另外一波人到了护士，程默准备亲自出面接待一下。 火车站，一个左手少了一个指头的彪悍男人和几个男人拎着行李走下火车，刘老歪有些茫然的打量着人潮汹涌的月台，身后一个年轻人有些疑虑的问他：“叔，你说程长官真的会来接我们吗？咱们就是金陵城里的一帮泥腿子，人家这么大的官，能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次大家都听了你的主意，把家人送到渝城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上面答应给安置到底靠不靠谱？” 第113章 谋划 前段时间，他突然接到叶璟砚的通知，让他挑选几个精干手下，和他一起来沪市，而且点名让他把家人送到渝市安置，说那边会有专人负责安排。想到那位年纪轻轻就身处高位的程长官对自己这个小人物的重视和身上的威势，他反复思量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追随那位！ 尽管刘老歪的心里也很忐忑，但他还是立刻对身后的年轻人斥责道：“家栋，闭嘴！这里可不是金陵城里下等人混迹的小巷子，我们也不再是混迹街头的青皮了，别以为你读了两天书，就懂得多，既来之则安之，我相信程长官不会骗我们！” 年轻人叫刘家栋，他的父亲是刘老歪的亲大哥，刘老歪的双亲走的很早，他是父母老来得子，和大哥的年龄相差有十岁左右，从小就是哥嫂将他带大，如父如母。这个侄子从小就喜欢跟在他的身边，二人更像是兄弟一般，刘家栋也读过一些书，不过中学毕业，家里就无力供养了，便跟着小叔混迹在街头！ 正在几人彷徨无助时，一个身穿中山装的年轻人从他们跟前走过，临近刘老歪时，他快速说道：“程长官在前面等你们，你们等下，跟着我走，不要和我搭话，假装不认识我！” 刘老歪本来还在对陌生人靠近自己的警惕中，闻言大喜，轻轻的给几人使了个眼色，状似随意的缀在年轻人的身后，向外走去。 程默在调度室内看到这一幕，很是满意，他笑着对旁边的叶璟砚说道：“老刘确实适合干这一行，悟性相当不错，不愧是曾经的双花红棍！走吧，我们去接他们！” 虽然早就笃定程默是个值得投靠的对象，但是看见对方的时候，刘老歪还是很激动，没想到程长官竟然亲自来接自己一行人，感激、受宠若惊等各种情绪顿时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 程默远远的大笑着迎了过来，朗声说道：“老刘，你终于来了，我可是翘首以盼啊！你不会怪我没有去站台接你吧？” 叶璟砚等了解程默的人都很是不解，很少看到长官对谁这么重视，沪市特别区的那些原来的头脑，他们来了这么久了，都没见程默去拜见，刘老歪不过是个街头的混子，却能够被程默这么对待，可真是有些奇怪！ 其实程默现在长相也是做了掩饰的，并不是刘老歪当初在金陵见到的本来面目，当然，他在金陵见到的程默也是另一副面孔，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自从到了沪市，程默总是在一些细节方面潜移默化的改变自己的容貌，这些变化都是一点点的进行的，下属并不会觉得突兀，但是时间一长，除了早期跟着他的一些人，其他人估计很难认出他的本来面目！ 这是程默研究了自己功夫到了化劲后，发现已经对肌肉的控制达到了细致入微的境界，结合一些行为心理学的方法，创造的一种新的伪装手段，在沪市，他必须想办法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避免身份和容貌被太多人知晓，否则过几年，行走地下世界的时候，暴露的几率太大了！ 但是，刘老歪是谁啊！混迹街头半生，见过了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经历了无数的磨难，一颗心早就玲珑九孔，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心中暗自佩服程默的谨慎和城府。 他连忙赶上前去，谦恭的答道：“程长官，您怎么还亲自来了？这让阿拉们如何受得起啊！我老刘能碰到你，这辈子值了！你们几个臭小子，还赶紧过来给长官行礼，能碰到程长官这样的贵人，不知道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刘家栋几人此时心中也再无一丝抱怨和不满，就像叔叔说的一样，没有程默，他们还是金陵城中的混子，你几时见过一个堂堂中校会对几个混子正眼瞅一下的！ “长官，好！” “长官，好！” 几人涌过来，乱七八糟的问候道，没有任何组织性，让刘老歪觉得有些丢脸，狠狠地瞪了刘家栋几眼！弄得对方和同伴讪讪的退到了后面。 程默大手一挥：“走，我带你们去沪市的新家！”当前向站外走去，那里三辆八缸七座林肯轿车早已经等在那里！这是程默到了沪市，通过天堂公司的国际贸易渠道采购的，但是并没有走天堂公司的公开渠道。 刘老歪和小伙子们哪里见过这阵仗，他们这辈子做个黄包车还要思量半天，林肯大陆这款车即使是现在，也是民国最畅销的车型之一，其内部全是手工打造的真皮座椅，拥有八缸高功率发动机，速度在这个时代已经遥遥领先，向来是高官富商的最爱！ 几个人拘谨的坐在车内，一动不敢动，生怕弄坏了车内的装饰，让坐在副驾驶席的叶璟砚好笑不已。程默并没有和他们一辆车，而是单独坐上了最后一辆车，开车的竟然是陶茹萍，她一边开车一边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老师，不过就是几个有帮派背景的混混，而且还是已经落魄的那种，您有必要那么重视他们吗？” 程默坐在后排闭目养神，闻言并没有睁开眼睛，而像是喃喃自语般说道：“老祖宗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无情最是读书人，仗义多是屠狗辈！有些党国要员，留学高参，在我眼中还不如刘老歪这些帮派混混有家国情怀！ 此人在我看来，颇有可取之处，。而且沪市这个地方，势力最大不是民国政府，也不是日本人，更不是公董局，而是青帮，在民国的历史上，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沪市这片土地上，他们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我们需要一个突破口，来掌控这股力量！ 刘老歪此人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小叶仔细调查后发现。老刘虽然还不到四十岁，但他在青帮内部，竟然不光辈分够大，而且资格够老，更难得是他竟然是锦湖老太爷的关门弟子。 你们两个最近都在调查青帮的底细，想必应该很清楚张老将军在青帮的影响力和爱国情怀吧！可此人宁肯在金陵街头当个为乡邻平事的青皮，也没有借助这层关系，可看此人的品行绝对不差！” 第114章 往事隐秘 程默让叶璟砚给刘老歪他们安排的住处在石库门田子坊的一处弄堂内，这里虽然已经是法租界的边缘，但是发展的相当不错，各种作坊工厂，民国文化界知名人士都住在这片区域，各色人等交汇，是个不算太差却又极为适合藏身的地方！ 房子是一座有些老旧的两层小楼，顶上还加盖了沪市最流行的亭子间，共计有五个房间，虽然面积不算太大，但在石库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已经非常不错了，足够刘老歪一行人居住生活！ 刘老歪和小伙子们上上下下看了一番，都很满意。刘老歪有些为难的对程默说道：“程长官，这房子太好了，我也不是没有来过沪上，知道要想在这个地界租这么好的房子，每月房租肯定不便宜？我怕我们负担不起！” 程默听到他的话，笑了，他看了旁边的叶璟砚一眼。叶璟砚明白他的意思，上来搂着刘老歪的肩膀，笑着说道：“老刘，什么房租不房租的，这里程长官买下来了，特意给你们住的，你们往后在沪市生活的日子都可以住在这里！ 等你们的家属在渝城安顿好了，还可以安排他们来探亲，只是不能在这里常住。这不是有什么图谋，我们不高人质那一套，这是为你们好，过几年你就知道了！” 刘老歪再次惊住了，他现在反倒有些忐忑不安，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与他们非亲非故，虽然在金陵帮他们做了一些事。但在他看来，远远达不到下这么大本钱的分量。他垂着头，再没有了刚下火车时的兴奋，只有带来的三个小伙子还在兴致勃勃的挑着房间！ 程默是谁啊？两世为人的经验加上高深的心理学造诣，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他沉声说道：“刘老歪，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有很多的疑惑和不解！ 这样吧，我的身份不适合大张旗鼓的在外面请你们吃饭，我已经让叶组长从酒楼定了一桌酒席，你们先简单梳洗一下，等一下就在这里，我给你们接风洗尘，有什么疑问，吃完饭我单独给你解惑！你看怎么样？” 刘老歪连忙说不敢当，他此时总是满腹心思，也不敢在程默面前表露出来，只好将内心的不安强压下来！反正已经上了人家的船，此时跳下去也晚了！ 程默果然没有骗他们，没过多久，酒楼就将饭菜送了过来，菜式相当丰富，本帮菜的经典菜式基本都被叶璟砚点了个遍，小伙子们是真的饿了，再说，他们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各个吃的满嘴流油，跟着饭菜送来的两大坛黄酒也被众人喝了个干净。 刘老歪有心事，没什么胃口，草草的夹了几筷子就放下了，酒更是没怎么动过。程默也装作没有看见，反倒是对刘家栋他们的敬酒，来者不拒，气氛相当和谐，让小伙子们都觉得很有面子！ 饭后，刘老歪打发刘家栋他们上楼休息，自己跟着早就等在客厅的程默走出了院子，程默径直上了自己坐的那辆车，叶璟砚招呼刘老歪上后面的车。 一上车，叶璟砚就丢了一块黑布和一个小瓶给他，然后说道：“老刘，我们是干什么的你也知道，这是规矩，黑布蒙眼，小瓶里是安眠药，药效足够你睡到我们到达目的地！” 刘老歪没有反抗和害怕，他当然清楚对方不会害自己，不然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他也是老江湖了，想通后，便立刻饮下了瓶子里的液体，然后用黑巾蒙住自己的眼睛，这是脑子一阵昏沉，临昏睡过去前，他脑海里最后一个想法竟然是：这药药效可真好！ 特务处淞沪特别情报区总部会议室，当刘老歪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窗户那里程默的背影，对方手里端着茶杯，面朝窗外，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在刘老歪的眼中变得高大而伟岸！ 以程默的耳力自然听到了身后细微的动静，他没有立刻转身，而是就这么漫不经心的冒出一句：“你醒了？睡得怎么样？” 刘老歪起身，走到对方的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恭敬的说道：“谢谢程长官关心，睡得很好，这药真不错，不像蒙汗药，醒来后头痛欲裂，这是什么地方？” 这时的刘老歪不再是那个有些猥琐、邋遢、唯唯诺诺的混子模样，整个人身板挺得笔直，精神饱满。眼中更是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浑浊，反倒是有一种莫名的精光涌现！ 程默慢慢的转过身来，看了看他现在的状态，然后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了，能告诉你的，我会给你答案！”他微笑着说道。 刘老歪踌躇了半天，才闷声问道：“我想知道，程区长为什么对我们这些泥腿子如此看重？虽然我自问在金陵帮你办过一些事情，但想来那点功劳还不至于被您放在心上！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去做？这些东西是我们的卖命钱吗？” 程默笑而不语，伸手虚引，示意他坐下说话，二人落座后，程默才说道：“让你来，自然是要卖命的，但是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才履新没有多久，你能这么快知道我的新身份，看来你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下面我来解答你的疑惑。 不过，首先，我想问你，知不知道特务处是干什么的？” 刘老歪此时好像变了个人似得，没有了那种畏惧的表情，他闷声开口：“虽然我是街面不入流的角色，但大名鼎鼎的特务处我还是知道的，不就是国党的情报机构，专门对付赤匪和民主人士的吗？” 程默有些惊讶对方的表现和消息灵通，看来自己这次挖到宝了，他笑着问道：“听你的意思，对特务处有些不满啊！那你为什么答应做我的线人？” 刘老歪直言不讳道：“其实小叶子一开始找上我的时候，我并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情，但是后来我通过一些渠道打听过你，大概了解了一些你的经历，知道你从加入特务处开始，所有的功劳都是对付日本人换来的，这才同意帮他！ 第115章 误打误撞 您既然找上我，想来我的底细已经被你们查的清清楚楚，您不会以为我成了金陵街头的青皮，就连眼睛都瞎了吧，如果不是因为您的过往，我不会动了再出山的心思，宁愿老死在金陵的市井中！” 程默笑了，他现在对这个人越发感兴趣了，看来自己之前的计划要变动一下，他心思电转之下，继续说道：“不错，看来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你听说过我一些事情，但你知道吗？以我的经历和背景其实可以有很多选择，但是我不愿枪口对内，而现在军队的主要对手全都放在红党身上，所以我学成回国后没有选择加入军队！ 而想要对付日本人的狼子野心，现阶段唯有加入情报机构。而党国那么多的情报组织，我之所以选择‘成立最晚，规模和影响力最小的特务处，除了看重他的未来以外，最大的因素是戴处长答应我，专司反谍和对日情报工作。 如此，我便不用将屠刀伸向国人，虽然这很难，也容易遭受内部的忌惮和弹劾，但我从未改变过初衷！ 淞沪特别情报区的建立既是偶然也是必然。日本在华北和淞沪虎视眈眈，筹谋已久，大变就在眼前，我需要做些什么，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打掉那些，前期伸向民国各个角落的日谍爪子，这样才能为政府和军队未来减少一些被动！ 而沪市，是日本人在中国除了东三省之外，情报活动最猖獗的地方。因此，我需要在这里织出一张大网，让他们无所遁形！把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挖出来，当然还有那些暗地里卖国求荣，帮助日本人出卖国家利益的汉奸！ 之所以找上你，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知道你是青帮中难得的有志之士，同时辈分和资历都不低，目前青帮中很多大人物都和日本人私下里有所往来，我需要有人出面团结帮会里那些有识之士，对抗这些败类。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看中你了吧？我不会勉强你，即使你现在拒绝我，我也会送你去渝城与家人团聚。对了，之所以送你的家人去渝城，就是为了防止一旦开战，金陵受到波及的时候，可以确保你家人的安全，这一点，希望你们不要多想！’” 程默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毫无保留。这些内心的真实想法和耐心解释，连叶道圣等人都没有机会听到，可见他对刘老歪是真的仁至义尽。用人，需要的是人尽其才、恩威并施，但是对于这种老江湖，你必须以真心相待，否则以势压人容易激起对方鱼死网破！ 刘老歪是个老江湖，自然能够分辨程默话里的真假。这一刻，他真的体会到了程默的诚意，也为对方的信任而感激涕零，他对着程默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身子挺得笔直，口中无比坚定的说道：“属下刘忠仁，见过程长官，感谢程长官看得起我这个跛子，忠仁愿意跟随程长官，为驱逐日寇，尽绵薄之力，至死不悔！” 程默大喜，大声说道：“好，我没有看错你！不过今天才知道你的本名，这名字起得好啊！” 刘老歪听他说到后半段，有些不好意思的抠着脑袋，嘴里小声说道：“这是我嫂子找算命先生花了一块大洋帮我取得大名，惭愧的是，我半生碌碌无为，实在对不起这个名字！邻居们喜欢叫我的小名，慢慢的我都快忘记自己的大名了！” 程默莞尔，他抬手示意对方重新坐下，然后神色不再是那副温和的表情，转而一片肃杀，让第一次看到程默这种状态的刘老歪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这时，他才明白，这位小小年纪就坐镇一方的程长官，绝对不是一个只好好言相商的善茬，而是一个随时可以择人而噬的老虎！ 程默沉声说道：“既然你同意加入，那你就要明白，从现在开始起，你不再是这乱世中随波逐流的帮派混子，而是有着远大理想的银币战士，这条路只能进不能退！” 他看着刘老歪郑重的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开始聊聊工作，金陵那件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刘老歪知道他问的是追踪那两个日本特务的事情，他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汇报起自己的发现：“那两人到了金陵后，在下关靠近码头的地方租了一处民房，最开始一直没有任何动静，除了吃饭，很少出门。直到您即将调任的前两周，两人的活动突然频繁起来，每天都会去之前你们抓捕特务的粮油店附近转悠几圈，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在之后，他们还去了特务处附近，还和周围的人打听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听到有过附近有过激烈的枪战，两人好像是受到了惊吓，回到住处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动作了！后来，您安排我们来沪市，我怕耽误您的事情，就让两个小兄弟接替我们继续盯着！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程默听完，摩挲着下巴，其实这一世的他才刚刚二十岁，胡须并不茂盛，不过前世养成的习惯让他不自觉的在思考问题时喜欢做这个动作！ 他沉吟良久，然后对着刘老歪，不，现在应该叫他刘忠仁，说道：“我给你一个电话，你托人捎话或者拍个电报给他们，让他们打这个电话，把监视两人的事情告诉对方。 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还是让金陵的特工接手吧，我现在的重心在沪市，金陵也插不上手处理了，卖个人情给别人也好。 对了，顺便给他们一笔钱，不能让他们白辛苦，以后还用的着他们！”说完，他让人拿了三千法币进来，交给刘忠仁，告诉他这是他们的活动经费！ “程长官，这实在是太多了，您还是拿回去吧！”程默的大手笔吓到了刘忠仁，别看他刚才一身铮铮铁骨，但是此时见到这么多的钱财，还是有些不安。 第116章 身世 他能在财富面前保持本心的这种态度，再次获得了程默的好感。程默笑着说道：“你要是知道我即将布置给你的任务，就不会觉得这些钱烧手了。 我下面的话你听仔细，我需要你重新建立起帮会的关系，并努力获得话语权。掌握亲日分子的情况，并拉拢一批可用之人，你现在的职位是由我直属的外勤组副组长，上尉军衔,组长是你熟悉的叶璟砚。 他也会和你一起加入青帮，你们的当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沪上帮会中给我织出一张大网，能够让我知道魔都地下世界的一举一动！ 你的档案我会马上提交总部审批，以后你就是特务处在册人员，而且是真正手握实权的人物！你是我吸收的第一个帮会成员，本来我是不喜欢帮会中人的，为了保证队伍的纯洁性，从一开始，我的下属基本都是各院校成绩优异的学生。 但是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想法。当然，你是否有这个资格，还要看你以后得表现！考虑到你以前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情报工作培训，从今天起，你每周选一天找个合理的借口，去指定的地方接受专业培训！” 自己这就当官了，刘忠仁的脑海里瞬间只有程默刚才宣布他的任命时的声音，整个人沉浸在兴奋、激动、惊喜、不知所措中，一时间浑浑噩噩，程默后面说的什么他根本没有听清！ 直到一个冰冷的声音穿透他的思绪传来：“你记住没有，愣着干嘛！” 他猛的从意境中回过神来，这才看到程默的脸上已经是一片寒霜，心中惭愧，自己这是怎么了，前面信誓旦旦和长官表态，说自己只是为了驱除日寇，转眼就沉迷在高官厚禄的诱惑中不可自拔！ 他立刻站起身来，满脸羞愧的解释道：“区长，属下刚才失态了，对不起，请您责罚！” 深谙心理学的程默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他没有追究对方的走神，而是又耐心将自己的安排重新说了一遍，这次刘忠仁听的无比认真，待他说完后，立刻表态自己完全服从长官的安排！ 还是黑巾蒙眼，还是那个小瓶子，还是叶璟砚在车上，不同的是，对方已经成为了自己的直属上司，他被远路送回去了！ 等刘忠仁走后，程默叫进来陶茹萍，将对刘忠仁的安排告诉对方，然后说道：“你去接替关慧的监察副组长，让她好抽身组建电讯组！ 另外和叶璟砚的掩护任务取消，不过，有件私事我想问问你，你对叶璟砚是什么感觉？我不是想干涉你们的私生活，只不过这里面的原因我之前和他说过了，想来他也没有瞒你，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 陶茹萍听到前面的命令时，立刻高声应是。但当程默说起她和叶璟砚的情感生活时，顿时一张俏脸通红，但是片刻后，仿佛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终于出声：“老师，我确实喜欢他，您的考虑他也和我说过了，但是我们商量后，都觉得现在不适合讨论此事，我们做的这份工作，您也清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牺牲了，我们不想成为彼此的拖累，等到战争胜利的那天吧，如果我们都还活着，我愿意脱下戎装，穿起礼服，成为他的新娘！” 程默这次是真的沉默了，面对对方真诚而炙热的目光，他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告诉这个姑娘，纸面的胜利至少还需要十年，那时候他们即使活着，也都三十多岁了！算不上老，但是在民国时期绝对也称不上年轻，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们！ 他叹了口气，尝试劝解道：“这场战争一旦爆发，必然是旷日持久，你一直都这样单着，不就成老姑娘了，你叫我一声老师，我就得对你们负责，这样让我如何对你的家人交代！” 陶茹萍听他这么说，反而露出释怀的笑容，她爽朗的说道：“老师，一听就知道您没有仔细看过我的档案，您知道长安孤儿教养院吗？” 闻听这个名称，程默顿时肃然起敬，这座由张子宜先生创办的孤儿院可谓是近代中国的最伟大的慈善事业！ 子宜在民族危亡的关键时期，选择了投身革命，选择了爱国抗日，选择了慈善事业，为弱势群体穷尽终生，并做出了卓越贡献。他为国家留下了一种大爱，一种无私奉献的精神，他是中国现代慈善公益事业的先行者。张子宜的传奇一生，以及他在慈善公益领域和他所处的时代做出的卓越贡献，书写了爱民爱国精神的壮丽史诗！ 他急切的问道：“莫非你是.....” 陶茹萍没有任何的遮掩，随口答道：“我是子宜先生接收的第一批孤儿，后来在爱心人士的资助下，考上了警官学院，我和璟砚一样都是孤儿，所以您不需要和我的家人交代，如果非要说有家人的话，子宜先生和您算是我的家人吧！ 我们都想好了，准备收养小宝，等战争结束，我们就是三口之家了！” 程默有些心疼这个坚强的姑娘，也对那位在长安苦苦支撑自己慈善事业的张先生无比敬重，他想了想，从身上掏出支票本，掏出上衣口袋的钢笔，刷刷刷的在上面填了一个数字。 递给陶茹萍的同时，说道：“好吧，既然你们都想好了，那我再不好在说些什么。我对子宜先生的壮举一向深感敬佩，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帮忙转交给先生！” 陶茹萍接过来，看到上面的数字，她一阵欣喜，那上面写的是一万美金，她有些激动的说道：“老师，我代张先生谢谢您，您不知道先生为了办这座学校，经历了多少艰难，因善于募捐,且多向军政要员募捐,因而被人们戏称为“民国最大叫花子”，这一句戏言其中蕴含了多少心酸！” 程默听她如此说，心中也像堵了一块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沉声对陶茹萍说道：“我想想办法，通过其他渠道看看能不能给先生提供一些帮助，至于这笔钱，你想个稳妥的法子交给先生，不要走官方渠道，我们都清楚，那些腐败的官僚，为了敛财，可谓胆大包天，什么钱都敢贪！” 第117章 樱之舞 花了几天的时间，程默总算是将淞沪特别情报区的架子搭了起来，大家都在忙碌。 他终于可以抽出时间向戴春风述职，电报里详细将淞沪特别情报区的组建情况和人员信息泄露事件的追查结果，以及自己的后续计划，进行了汇报！ 而戴春风很快就做出了指示，内容显得有些简洁：已知悉，自行决定，等候捷报！ 高桥浩二最近很忙，不是一般的忙，自从接受了物资筹措及接收的任务后，他就像个被鞭子抽打着的陀螺，需要经手的事务比他想象的还要繁重，由于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很多物资都不能走官方渠道，来源更是五花八门。 比如，粮食提供地就有台湾、东北甚至还有朝鲜的，军火的来源更是不知道转了多少经手人，同时还要协调参与此次行动的陆军省、外务省的情报机关。 本来石川次郎也只是抱着让他试一试的态度，但是没想到，高桥浩二的却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仅仅用了一周，就将各种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并且还和其他部门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让他悬着的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看着忙的团团转的高桥浩二，石川次郎打消了过去帮忙的念头。心中暗道：“高桥君，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不厚道，毕竟我这也是在锻炼你。对了，我刚刚想什么来着？哦，对！听说法租界开了一家非常正宗的川菜馆，我的赶紧去试试.....” 其实高桥浩二早就理顺了所有环节运转工作，忙碌只是他给石川次郎的看的。这不，驻沪特务机关的小泉队长又笑嘻嘻的来找他！ 小泉看见高桥浩二在，显得非常高兴，站到他的身边，装模作样的对现场工作人员喊道：“你们，好好滴干活，偷懒的不许，否则扣你们薪的干活！” 看见众人都唯唯诺诺的称是，他得意洋洋的看着高桥浩二，对方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理会他这种中二的行为。 他毫不在意，反倒是神秘兮兮的对着高桥浩二小声说道：“高桥君，我刚刚看到你们社长从后门走了，这家伙肯定是又去找好吃的了，该死的渔民后代。我看你也没必要亲自盯在这里，不如我们也去喝酒吧，我最近发现个好地方，带你去见识见识！” 高桥浩二有些无语，这家伙是驻沪派遣军特务机关派来监督任务进度的，只是在打了几次交道后，高桥便发现，小泉这个家伙有逗比的属性。 小泉纯明出身于日本京都郊区的一个军人家庭，不同于其他类似家庭的教育方式，他从小就为父母宠爱，没有经历过什么波折，即使是在士官学校，也过的相当惬意，这让他的心思有些单纯。 喜欢喝酒，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尤其来到中国后，没有了家庭的约束，更是放飞自我！在看出这些后，高桥浩二就刻意接近交好他，没事就邀请他喝酒、跳舞、下馆子。 这个阶段，日本的经济算不上发达，即使举全国之力支援军队，但是他们的下级军官收入也绝对谈不上丰厚！ 加上高桥浩二说自己的家乡也在京都，一来二去，没过多久，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高桥浩二调侃道：“小泉君，我看你不是专门来请我喝酒的，是来找我去结账的！” 小泉纯明的脸上微微一红，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这家伙守着这么有油水的差事，当然应该照顾我！” 高桥浩二自然是和他开玩笑，这种送上门拉近关系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对方可是宪兵队的小队长，这个身份能用来利用的地方很多， 不过他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小泉君，我有些好奇，你一个在宪兵队任职的帝国军官，怎么会没有其他收入？” 小泉纯明有些失落的回答：“中国人有句话怎么形容你这种人来着，对，站着说话不腰疼！虽然你们这里只是帝国的外围情报组织，但是有正当的商业往来和不菲的报酬。 可我们这些帝国的下级军官呢！驻沪派遣军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各国代表盯着，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外交事件，中国人又对我们极为抵触，日用品等生活物资一律不卖给我们，除了那些亲日商人提供，其他的都只能由国内运来。 听说因为补给的问题，陆军省已经多次向军部提出抗议，可是军部仍然坚持将大部分的经费批给了海军部海军省那些马鹿，所哟你知道我们的日子有多难熬了吧？” 高桥浩二心中暗骂：活该，最好饿死你们这些畜生，脸上却露出笑容，说道：“好啦.....好啦.....，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稍等，我给他们交代一下，我们就出发。那个谁，对，就是你，你过来.....” 他叫来一个手下，交代一番。然后二人就勾肩搭背离开这里。 日租界，小泉纯明指着前面的霓虹灯招牌，那上面写着--樱之舞居酒屋，搂着高桥浩二猥琐的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我跟你说，他们家不光有最正宗的大吟酿，还有最美丽的姑娘！” 高桥浩二觉得他的表现很丢人，就赶紧拉着他进到了酒馆里面，高桥打量着这里的布置，很典型的日本风格，只是装饰要考究一些，地方不是很大，大厅里摆着七八张桌子，其余的部分则被隔成了五个相对比较私密的包间！ 他们进来的时候，大厅已经坐满了喝酒的人，看服饰风格，其中有未来及换下西装的上班族，身穿宽大但是精致和服的中年人，而更令他惊讶的是竟然还有一些是衣着考究的中国人。 小泉纯明看到他在发愣，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瞬间明白了他的疑惑，对他轻声耳语道：“那些都是在日本留学并且亲近我们的支那人，虽然我也很讨厌他们出现在这里，但是现在这些人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他们背后的上层关系千丝万缕，说不定就有同学或是支持者在军中或是国内身居高位！” 第118章 醉酒试探 听到他的话，高桥浩二有些恼怒和不甘，冲他低声控诉道：“真该死，帝国的大人们难道不知道支那人都是劣等民族吗？怎么会和他们成为朋友！他们不该出现在这么美好的地方！” 小泉纯明很满意他的反应，但动作上却赶紧制止道：“好啦，好啦，高桥君，我们去喝酒，不要在意这些，他们很快就会被我们踩在脚下了，到时候我帮你教训他们！” 高桥浩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被小泉纯明拉着向柜台走去，不过就在刚才的那点时间里，他已经将在场中国人的样貌全都记在了脑海里！ 有一点小泉纯明没有骗他，这里确实有美人，老板娘和服务员都是姿色上乘的日本女人。尤其是老板娘美代子，虽然身上穿着臃肿的和服，但丝毫不能掩盖她妖娆的身段，精致的脸颊完美的契合了东方人的对美的理解，如果程默在这里，必然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太像后世“日本爱情片”里的某位老师！ 而在王伟有限的生涯里认识的女人中，估计除了师母和关慧外，再也没有比她姿容更加出色的。奇怪的是，这时的小泉纯明却显得非常礼貌，和老板娘的对话中没有丝毫的轻佻和不敬。他的心中一动，难道这个老板娘的身份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就在他内心沉吟的时候，小泉纯明一把将她拽到身前，笑着对老板年介绍道：“美代子，这是我的好朋友，高桥浩二！高桥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这家居酒屋的老板娘，美代子小姐！” 高桥浩二立刻非常礼貌的躬身向老板娘问好：“你好，美代子小姐，我是高桥浩二，请多关照！” 美代子同样在悄悄打量着高桥浩二，不同于其他的日本人低矮黑瘦的形象，高桥浩二身材高大，五官硬朗，行走间自有一种气势，那是一种男性特有的阳刚之气！ 美代子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巧笑嫣然的回了一个躬身礼：“欢迎您的到来，希望高桥君能在樱之舞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也希望您常来光顾。您也是京都人吗？” 还不等高桥浩二回答，小泉纯明就大献殷勤，把高桥浩二的底细抖了个干净！ 美代子一看就受过很好的家教，虽然小泉纯明的絮叨连高桥浩二听的都有些厌烦，但她却始终保持微笑。 高桥浩二终于受不了这家伙了，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动作，可能是美代子也有些困扰，于是很是默契的在这个间隔中插话进来：“小泉君，我带你们去订的包厢吧，顺便给高桥君介绍下这里！” 看见两人都没有听自己说下去的兴致，小泉纯明有些怏怏不乐的跟在后面进了包厢，待二人脱鞋做到榻榻米上后，美代子在他们的对面跪坐下来，给二人各自斟茶。 然后身后拉动墙上的一个挂绳，看见高桥浩二对自己的动作有些疑惑，便笑着解释道：“我这里规模不大，请不起太多店员，除了我只有一个服务员和厨师，所以有时候客人比较多，忙不过来的话，久美就会去后面帮忙，这是我想出来的办法，拉动这个绳子，后面的人就会过来！” 她话音刚落，一个清秀的女孩子穿着和服走了进来，端着一个漆器托盘，上面有两套酒具和一些小菜！鞠躬示意后，跪坐着将这些东西摆放到桌面上，然后起身施礼后离去！ 美代子看见高桥浩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便笑着介绍：“她全名叫做上山久美，这些都是来自国内的特色，请您品尝！” 在她的示意下，高桥浩二优雅的夹起一块刺身，放入口中，虽然高桥浩二的身份是假的，但是老师曾经专门在这方面对他们几个做过培训，他还是能够分清楚鱼肉的好坏的，这块鱼腩正是三文鱼身上最精华的部分，肥美多汁、入口即化，即使是他也觉得很是惊艳。 看到他这番举止神态，美代子的眼前一亮，看来这位高桥君不是出身不凡就是接受过正统的贵族教育，言行中的做派温文尔雅，令人很难生出厌恶！ “很棒的味道，深海三文鱼鱼腩的味道真是让人陶醉，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这么好的刺身，感谢美代子小姐带给我的享受！”说完他竟然给对方的丽人鞠了一躬！ 美代子连忙还礼，口中微笑道：“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我这里的食物能让您喜欢，是我的荣幸！尝尝家乡的大吟酿，您二位慢用，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 她躬身退出了包厢！ 再看一旁的小泉纯明，完全没有注意到二人的神态交流，所有心思都花在专心和食物、酒水的战斗上。高桥浩二看的有趣，笑道：“小泉君，你慢一点，没有人和你抢，来，你我共饮一杯家乡的味道，还真是怀念啊！” 小泉纯明好像被他最后的那句触动了内心，放下了嘴边的食物，眼神有些哀伤，端起酒杯和高桥浩二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两人你来我往，酒到酣处，更是谈兴正浓，就听高桥浩二声音含糊的问道：“小泉君，你说国内现在那么困难，这批物资运回去后，也不知道家乡的人们，生活会不会有所改善，我可是听说，有很多同胞现在连饭团都省下来给了军人，虽然我的家人都不在了，但我还是希望故乡的人们不要那么辛苦......” 小泉纯明明显已经有些醉意上头，整个人抱着一个大清酒瓶，摇头晃脑的。听到高桥浩二的话，他噗嗤一声乐了，然后脑袋晃到高桥浩二的面前，眼珠子先是朝着门口的方向转了转，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这才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你懂什么.....谁说这些物资是.....是.....运回国内的.....你.....太.....太天真了！” 第119章 物资用途 高桥浩二露出惊讶之色，惊道：“不会吧.....这么多粮食和生活物资，不运回国内.....还能送去哪里？虽然我知道.....相对于国内的庞大需求.....这只是杯水车薪.....但是总好过没有.....吧，嗝.....”还没说完他就打了个深深的酒嗝！ 小泉纯明看起来已经压制不住自己的醉意，他抱着酒瓶子身子歪倒在高桥浩二的腿上，意识陷入模糊前还嘲笑着高桥浩二：“高桥.....君.....平时.....看你挺.....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就.....变傻了，要是支援国内.....还会在沪市集散.....散吗？我告诉.....你.....你吧，这都是.....都是.....送给华北的.....中国.....人的......呼呼.....” 没等说完，他的呼噜声就已经响起来，高桥浩二赶紧扶住他，嘴里喊道：“小泉君.....小泉君.....” 对方除了传来阵阵呼噜声，再没了任何其他反应，他只好踉踉跄跄的起身喊来老板娘---美代子，让她帮忙找辆黄包车！ 美代子看他的样子，也喝得差不多了，有些担心的说道：“高桥君，这么晚了，你们又喝了这么多酒，不如就住在这里吧，明天再走！” 高桥浩二却坚持要回去，嘴里不停的嘟囔着：“美代子，你真是一个美丽又善良的女人，谢谢你的款待，这是酒钱，我们都有公务，不能在外面留宿，我可以送小泉君回去的，你就放心吧！” “放心才怪，看看你的样子，让人怎么放心！”美代子心里这样想着，然后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对这个第一次见到的男人.....哎呀，要死了！ 最终，在高桥浩二的坚持下，美代子还是看着他们上了黄包车离去..... 高桥浩二回到住处已经是半夜，他是黄包车扶到门口的，自从知道他们是日本人，车夫全程都带着不情愿，不过酒馆老板娘亲眼看到自己的车拉走两人，他就是个下苦力的，挣得养家糊口的辛苦钱，又怎么敢有其他想法，心中最大的念想就是祈祷这个日本人是个好说话的，能把车钱给自己。 想想也是倒霉催的，大晚上的，要不是为了抄近道，怎么会拉上这趟日租界的活。前几天还听说车行的老赵拉了一个喝醉的日本浪人，不光车钱没要到，自己还被闹事的日本人打个半死，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他看着倚在门上高桥浩二，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侬到家了，那个.....” 让他意外的是，那个日本人还没等他说完，便从兜里胡乱的扯出几张钱扔给他，定睛一看，好家伙，竟然是两张大钞，这自己哪里找的开！ 他有些为难，作声道：“先生，阿拉找不开啊！” 拿着钥匙晃晃悠悠找着锁眼的日本人，闻言好像有些生气，喊道：“低贱的支那人，多得本大人赏你了，赶紧滚.....惹得我兴起.....把你车子砸了.....八嘎，锁眼哪里去了？” 车夫闻言，把钱塞到兜里，转身拉车就跑！ 目中的余光看到车夫已经走远，高桥浩二这才打开门进去，此时的他，眼神清明，步态沉稳，哪里还像一个喝醉酒的人！ 他正要拉灯，却猛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将手伸向衣服里面，那里有一把缝合在内衬中的小刀，是他用来危急时刻防身的！ 突然，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别紧张，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他的身体一松，怀里的手也抽了出来，语气激动的问道：“老师，您什么时候来的？” 黑暗中再次传来那人的声音，隐隐还带着一丝笑意：“你们出酒馆的时候，我猜到你要先送醉酒的那个家伙回去，便径直你的住处等你回来！” 说完，一颗火柴划破了屋里的黑暗，昏暗的火光中显出一个身影，他向这边招了招手，说道：“坐下说话，不要开灯，窗户上的光影会暴露房内的人数！” 在火柴熄灭前，高桥浩二摸索着坐到了那人的对面！ “您怎么知道我去了酒馆？”高桥浩二惊讶的问道。 “其实我今天只是想来看看你，不过巧合的是，到了商行的时候，你们已经准备离开，反正我也没其他的事情，就跟着你们一起去了樱之舞！” 高桥浩二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您说您今天晚上也在樱之舞，可是我怎么没有看到？” 那人好像觉得挺好玩的，笑呵呵的解释着他的疑问：“你有没有看到大厅坐着一个穿西装的人？” 高桥浩二快速回想了一下，然后更加吃惊：“是有这么个人，可是不对啊！这说不通啊，第一，我观察情况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那里。第二，我没有从那人的身上感觉到丝毫的不对。就算您伪装过，但以我对您的熟悉程度，不应该没有发现啊？” 黑暗中的那人继续笑道：“这是人的心理盲区，通常人们都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但是眼睛有时候也会欺骗你。 其实就在小泉纯明给你指着樱之舞招牌介绍时，我就在进门的人群中，只是你当时的关注点都聚焦在小泉和招牌上，忽略或是没有特别在意周围的人！ 而第二次你观察内部环境的时候，已经想当然的把我当成前面到来的客人，其实那时刚好错过一个时间差，假如你还记得我桌上摆的什么，你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高桥浩二又回忆了一会，猛的轻声叫道：“我明白了，其实当时你的桌上只有招待用的免费茶水，而那应该是每个刚落座的客人都能够得到的，反而因为我和小泉纯明订的是雅间，所以才能得到美代子的亲自招待！可是还......”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为什么没有发现我的异常或者认出我对吗？你忘了我当初教你们伪装课时说的话了吗？伪装的成功与否绝对不是因为化妆能力的高低。 第120章 沪上程家 而是要融入角色，融入身处的环境，更加可以通过一些，面部肌肉动作练习，缓慢改变面部轮廓。直到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习惯甚至是气息，那么你就可以成功骗过别人的眼睛！ 这就是为什么你没能认出我的原因！ 当然，没有完美的伪装，除非你是神仙，彻底换了身体！我只是利用了你的视觉盲区，一个障眼法而已！ 好了，这些你自己后面再慢慢琢磨吧，想明白了，对你以后得工作和自身安全会有很大帮助，甚至你领悟的够深，以后也许那些老朋友看见你，也会把你当成另一个人，也说不定，呵呵！ 你们后面的对话，我大部分都听见了，不用再汇报，继续按这个方向跟下去。 但是，我要提醒你几点。首先，这不是你的主要工作，一在你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能查到最好，查不到也无关大局，你的工作方向是继续获取信任，来得到更高的位置和权限！ 另外，你要注意小泉纯明，还有那个叫做美代子的老板娘，这两人绝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尤其是小泉纯明！ 有一点，你今晚做的很好！就是没有继续向小泉纯明追问更多细节。 你要记住，情报工作，虽然注重时效性，但是欲速则不达，火候必须到位，差一点都不能勉强！否则只会功败垂成！” 高桥浩二非常认真的点头，虽然他知道对面坐着的那人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夜晚的大马路，柔和的月光洒在程默的身上，他游走在退去喧嚣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上一次这样惬意放松是什么时候，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隔天，他起的很晚，因为今天他和程志强都不打算去亚尔培路，他也终于体会到主持一方的第一个好处，不用“打卡上班”，毕竟作为淞沪特别情报区的一把手，谁又追着查他的考勤！ 不过，他俩倒也不是为了偷懒，而是真的有事！程家人来了，上午十点的火车。他们要去接站，毕竟这次来的人可不少，老太爷、程父程母和弟弟妹妹，对了，还有小宝，都来了！ 火车站门口，驶来两辆霸气的黑色七座林肯轿车，引起人群的一阵侧目，纷纷猜测这是哪个有钱人家这么风光，这两个大家伙一看就不便宜。 车子停下，分别从两辆车的驾驶室，走出两个身穿黑色呢子大衣，脚蹬中腰皮靴，带着墨镜的男子，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这是两个双胞胎！他们倚靠着车身向着出站口的方向打量着。 “哥，爷爷他们的车应该到了，怎么还不见出来？”程志强有些焦急的问道。 程默倒是比他淡定的多，因为以他的目力，已经远远看见被几个精干汉子簇拥的家人向出口走来！ 他赶紧挥手对那里示意着，口中喊道：“老爷子，我们在这里！” 老太爷迈着八字步，在程家人的陪同下，不紧不慢的走到两人这里，还不等程默继续招呼，看着慈眉善目的老人就给了程默一个暴栗，笑骂道：“臭小子，大庭广众下，还这么没大没小的！” 其实老人家刚刚六十岁，外表看起来一点都不显老，藏青色的中山装穿在身上显得英气逼人，胸口挂着的国党徽章更是彰显着老人的身份，虽然走路不快，但绝对不是因为老人的身体不好，而是他从容心性的体现！ 程默倒也不恼，嬉皮笑脸的：“您看您，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就欺负我。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和老头子一般见识。小雪，快过来让大哥看看，有没有变得更漂亮，想死老哥了！” 从出来，程雪就乖巧的挽着母亲的胳膊，样子呆萌的小人儿已经有了淑女的样子，其实她早就想扑倒大哥怀里，这么久没见看最疼自己的大哥，小眼睛里早就蓄满了泪珠，不过她有些怕爷爷，程老爷子对两小只的管教可比对程默严格的多。 此时听见大哥的召唤，立刻绷不住了，破涕为笑，被程默抱住举起转了一圈，口中银铃般的笑声无比欢快！ 程志强也走上前，对几位长辈问候一番，老爷子仔细打量了一番，满意颔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感叹道：“一晃，你都这么大了，你和小婷都是好孩子，不错，像个男子汉，爷爷很高兴！” 程志强傻呵呵的憨笑，他很享受这种关怀和温暖。随后他安排所有成员分两批，前往程家在沪上的住宅。是的，你没有看错，是程宅，不是程默在南京路的别墅！ 说起这一点，程默也满心佩服，老一辈人的智慧并不比他们差，虽然他一直都知道程家经过两代人的努力，在沪市、姑苏、花都乃至杭城都有自己的产业，但是当上次回家和程秉德交流后，他才知道自己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家族，私底下的产业有多么庞大！ 以沪市为例，早在祖父程望轩时期，因为负责为谭系势力采购军备，频繁往来沪市，那是老爷子就看重浦西的发展，和洋行的一些代表私下合作买了不少土地，后来租界大兴土木，他见好就收，又将此前囤积的土地通过外国代理人抛售，仅留下一些不错的产业！ 所以老爷子才不愿意这一大家子去和年轻人凑热闹，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程默是做什么的，程望轩和程秉德当然清楚，不说仇家遍地，但是也差不多！ 到了地方，程志婷和赵天龙早就在门口等候，一应安保及服务人员自然已经全部被她安排的井井有条，全部是天堂公司的人，程默就看见巡逻队伍中好几个熟悉的西方面孔！自己这个钱袋子大管家，真的是越来越有大将风度！ 在看这处宅院，程默不由得对老爷子伸出了大拇指，背靠豫园，闹中取静，既不显张扬，又满足人们对江南水乡园林的全部遐想！进到里面，更是古朴大气，小桥流水、假山奇石、林荫小道，应有尽有！ 第121章 家人 一家人久未见面，乍一相见，自然有很多的话题聊起，不过程老爷子关心的还是苏家人何时抵沪，关于此事，程默早已了解，当下便告诉家人，预计三天后，苏孜悠会携家人到达！ 不过老爷子接下来告诉他的事情，还是让感到意外，同时也再次见识到民国大佬遇事果断和高深智慧。原来就在此次沪市之行前，在爷爷的要求下，程家已经全面开始转移。 这些核心家人这次主持完程默的订婚仪式后，也不再准备返回湘省。可是程默不知道的是，促使程家下定决心的还有另一个原因，从十月红党大转移开始，湘省周边就接连大战不断。 国党为了防止各地方军阀出工不出力，可谓想尽了办法，作为湘省本土实力硕果仅存的大佬之一。 程望轩老爷子的重要性一下突出起来，各方势力纷至沓来，有打听虚实的，有邀请出山主持大局的，也有费尽心思拉拢的，甚至侍从室主任都带着哪位的亲笔信上门拜访，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老爷子出面，游说现在湘省主席何云樵，放中央军入湘作战并全力配合湘省境内的围剿工作！ 程望轩自然不想趟这摊浑水，虽然他在何云樵面前还有些重量，毕竟老爷子还有不少旧部在湘军中握有实权，程家更是有不少分支子弟在何主席手下效力，但是这么做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不符合程家的利益！ 为了避免程家成为各方角逐的中心，老爷子就请何云樵配合演了一出戏，让外人看来，程家已经被何主席所恶，不得不离开湘省。这个时代，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背井离乡，这一举动果然转移了所有外界的目光！ 程默看爷爷的精神有些倦容，便开口说道：“爷爷，父亲，母亲，这一路劳顿，想来也都很疲累，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安排一下工作，明早过来请安！” 程老爷子点头颔首，蓦了有嘱咐道：“你忙你的，这两天下午抽空过来吃饭，我估计会有些老朋友过来拜访，到时候让你认识一下，毕竟你走的是官场，这些关系想来对你还是有用的！” 程默谢过爷爷，正要离开，这时候小雪不乐意了，撅着个嘴巴就开始哭：“我不要大哥离开，大哥不喜欢人家了，刚见面就要走.....呜呜呜.....”程母哄了半天，眼看还是哄不好，只好无奈的放弃！苦笑着看向程默。 程默也有些心疼小丫头，想了想便对家人说道：“这样吧，我那里反正一直都空着，就我和阿强也不经常回去住，我看这里暂时也不缺人手，让福伯带着程然和程雪过去住我那里吧，你们觉得可好？” 程母有些不放心，两小只长这么大都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倒是程望轩看出了端倪，发话道：“这样也好，小孩子吗，迟早要独立的。儿媳妇，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去看看，顺便给默儿张罗张罗屋子。再说都离得不远，不妨事的！” 程母顿时喜笑颜开，答应下来，单单留下程秉德楞在那里。我是谁？我在哪里？这什么情况？臭小子把我老婆和贴心小棉袄都给拐跑了？ 他幽怨的看着大逆不道的长子，不过其他人都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要怎么帮程默布置家，没人理他的小心思。再说了，就算程默想带上他，他也走不了啊！没听到，老爷子说了嘛，有不少故旧要来拜访，自然要他这个二代掌门人出面接待！ 程默将玩累睡着的妹妹放到床上，小家伙一直带着小宝在别墅里到处疯跑，直到叶璟砚下班接走了小宝，两人都累的够呛，疼爱的给她拨开眼角的发丝，贴心掖好被子，关上客房的灯，蹑手蹑脚的关上房门。 母亲他们的房间早就被程志婷安排好了，程志婷给他买的这栋别墅足足有三层，看的出来以前的房主是个极有品味的人，安排措施也很不错，四周的围墙明显高出正常人家一截，加上沿墙体栽种的一圈法国梧桐，外人基本无法窥探内部的情况！ 书房里，以福伯为首的众人正在瞪着他，程默抬眼瞧去，福伯、程志强、程志婷、赵天龙皆进入他的视线，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还有值得永远相信的人，那么一定是眼前的几人，他们才是自己最大的底牌，也是自己的最大的依靠！ 他过去坐到主位上，说道：“开始吧，福伯您老人家先说！” 福伯今年也五十多岁的人了，头发已经半数花白，听见程默问话，下意识的就想要站起来，程默立刻阻止了，语气柔和的说道：“福伯，有些话，今天当着我这些兄弟姐妹的面，我要再说一遍。在我心中，你和我父亲的位置是一样的，从小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你都是先顾着我，天龙都只能在一边看着，您对我比对亲生的还好，以后在我面前，您不可如此，否则，如我如何自处！” 老头闻言即是欣慰又是感动，他这半生都在程家，见证了程家三代人的经历，除了姓氏不同，从来没有过二心，不过他的心中始终把姿态放的很低，任劳任怨、忠心耿耿。 不过他的付出也得到了程家的认同，从老爷子开始，没有一个人将他当做外人，到了程默这一代，更是对他尊重和信任有加，很多核心的机密，他比老爷子和程秉德还要清楚！ 他摸了一把眼角，顺便还瞪了想要过来搀扶自己的孙子一眼，搞得赵天龙怏怏坐回位置！ 他整理好情绪，开始陈述：“其实老爷子在一个月前就对各房下了通知，要求开始搬迁撤离，正像前面说的，现在湘省的情况并不好，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上面那位除了想要将红党一网打尽，更是准备搂草打兔子，顺带消灭地方势力，红党之所以能在湘赣地区跳出重围，也有这个原因！ 第122章 程默的底牌 所以我按照你之前的预案，将训练基地分成两批分别撤往贵州和四川和美国，其中美国方面主要是一些骨干人员，数量不算太多，挑选出的负责人这次也到了沪市，等待你的召唤！” 程默颔首，说道：“后续，我们的隐蔽性要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绝对不可以轻易暴露自身势力的存在，对外一律用天堂公司的招牌！海外部分只是为了多个选择！” 等他说完，程志婷接着说道：“天堂公司目前发展势头良好，国内基本已经打通所有关键通道，按照你的要求，分出了大约15%的份额给各种势力。 海外部分，克莱尔带给我们不少惊喜，这个方面，不得不说哥你的眼光独到，这家伙在我们的资金支持下，成长的很快，已经跻身美国各大上流社会中，本来还担心他失去掌控，不过从各方面汇总过来的情况分析，他对你一直怀有深深的敬畏，日常行事从未有出格之处！” 程默仔细想了想，才交代道：“商业上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关于克莱尔，不用太过担心，如果他脱离掌控，我自有办法。有件事情，需要你出面去办，你用公司的力量帮我秘密在沪市及周边准备一批安全屋和地下工事，同时建立几条同外外界的安全通道，非我授权，不得动用，但是一旦要动用时，必须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是！”程志婷答道。 程默接着向赵天龙问道：“安保和那些雇佣兵团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赵天龙立刻回答道：“目前精锐的佣兵团队已经有五十人，这个数字不算哥分公司的外籍保卫力量。都是能打硬仗的，随时可以为我们卖命，不过他们说白了还是为金钱和家庭而战，除了正面突击，秘密任务肯定是无法保证全员忠诚的！” 程默听出他话里有话，追问：“你的意思是，有部分人是可以办证忠诚于我们的？” 赵天龙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其中有三名劳工营出身的华人，他们参与过德法大战，有不错的战斗力，为人也很机灵，看出了我们的一些隐秘，几次试探着想加入核心，效忠我们组织。 外籍中有一个叫做戴维的，他在上次对付日本人的行动中表现极为优异，前段时间他和两个同伴突然找上我，说他们祖上是什么戴维斯骑士家族的，为了感谢老板讲他们的家庭救出水深火热中，愿意向你效忠，做程家的骑士云云。 他们的中文说的词不达意，我又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分辨不出真假！当时便没有在意，后来当笑话说给小婷听时，她才告诉我，欧洲有一种古老的骑士制度，一旦在神的名义下效忠，便终身不会背叛！ 我这次留意起他们的日常表现！哥，你说要答应他们吗？毕竟这么一只武装力量也需要有一些真正的自己人！” 程默笑了，程志婷倒真的没有说错，骑士制度在冷兵器时代的确代表着忠诚和荣耀！不过现在嘛..... 他反复思量后，半晌才说道：“你考虑的也不无道理，我们需要不同的人才和种族加入队伍。但是不要过分依赖于所谓的忠诚，有人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所谓忠诚不过是背叛的代价还不够大！这些人的背景，你调查过吗？” 赵天龙急忙说道：“默哥，都查清楚了，基本和他们说的一致，而且都是有家庭的，身世倒也算清白！” “好，既然这样，分别安排个时间，让我见见这两拨人！”程默低头沉吟后说道。 这话反倒让赵天龙一惊，他有些迟疑的问道：“默哥，你要亲自见他们？这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程默笑道：“放心，我会做好掩饰工作的。再说了，人家不是要做我的骑士吗？哪有主人不见自己骑士的道理！放心去安排吧！” “是！”赵天龙还是略有担忧，不过在程默的坚持下，他只好有些不甘的坐下！ 一旁的程志婷看到他这样患得患失的样子，有些不忍，笑着宽慰道：“笨蛋，大哥是什么人，还没你考虑的周全吗？既然这么安排，自有深意，你还怕你手下那几个货色能对大哥构成威胁不成？” 赵天龙对程志婷的聪明还是信服的，闻言憨笑着挠了挠头，对面的福伯看见两人的小动作，脸上浮起笑容！ 程默好似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正好有件事，我打算今天说一下，家里老人这次都要入川，我们后面几年也都会无比忙碌，我和志强也商量过了，借着爷爷和福伯都在，这次他们离沪前，就让爷爷主持将你俩的事情也定下来，不知福伯意下如何？” 程志婷和赵天龙傻了，好好的开会，怎么说起他们的终身大事了，反应过来后，都闹了个大红脸，程志婷嗔道：“哥，你怎么这样啊，也不问问人家！还有，程志强，我可是你亲妹妹，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啊？” 程默知道她只是一时小儿女状，正要解释。不料沉默了一晚上的程志强此时却开口道：“小婷，咱们兄妹从小没了父母，要不是大哥收留我们，还让干爹、干娘把我们视如己出，供我们上学、习武甚至出国留学，培养我们成才！ 否则，真的没法想象我们会是个什么样子，这年代可怜的人那么多，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讨饭时，被有钱人家狼狗咬死的那个小孩吗？ 哥答应爹娘要好好照顾你，可自从大哥把我们接回程家，我们就衣食无忧，你又冰雪聪明，哥也没有什么能帮的上你的！ 难得，你和天龙一起长大，又两情相悦。我和大哥从事的工作你也知道，每时每刻都有可能牺牲在敌人的枪口下，我就想先看着你有个人托付终身。你们年龄也不算大，可以先订婚，何时完婚你们自己安排！” 没等他说完，程志婷早已是泣不成声，扑到他怀里，边抽泣边说道：“哥，我从来没有忘记，我只想你们都好好的，只要能和你们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 再说了，你自己都没着落呢，哪有哥哥没结婚，弟弟妹妹先订婚的？” 第123章 内情 程默听到这里，笑了，弄得程志婷甩给他个老大的白眼。他装作没看见，笑道：“谁告诉你志强没有着落的？” 这下轮到程志强不好意思，他涨红着脸，急忙阻止道：“大哥，你别闹！” 在程志婷的好奇下，程默把程志强那点事都抖落个干净，于是程志婷在埋怨亲哥几句后，便不再坚持，赵天龙在这种事情上都是听她的意见，妥妥的老婆奴，自然不会有异议！ 倒是福伯虽然万分高兴，却还是说道：“我家的事，惊动老爷子不好吧，我看我们自己私下办吧！” 程默的脸色严肃起来，沉声道：“福伯，你忘了我刚才说的啦？我们是一家人，再说，老爷子是小婷的娘家人，怎么您还不让娘家人上场啊？” 福伯知道他的心意，也不生气他的态度，反而笑眯眯的默认同意啦！ 这些家事日常的处理，不光让程默的小集团更加有凝聚力，也让他的精神得到了充足的休息！此刻他就觉得浑身都是战意！ 晚上，当几人在客厅中闲话家常时，突然电话响起，程志强过去接起电话，片刻后挂断，脸色认真的俯身在程默耳边说道：“处长来了，要和你见面，车子马上到！” “知道了，我去换衣服，你们先休息吧，不用等我回来。对了，小婷，明天带弟弟妹妹逛逛这沪市魔都！”说完，他起身放下手中的茶杯，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大门外便有汽车喇叭声响起，早已等候的程默闻声走了出去。两个有些熟悉的中山装迎了上来，语气显得很是客气：“程区长，处座有请！” 这就是地位的差别，上一次自己还没有这种待遇！ 他也不客气，沉声开口：“走吧！” 淮阴路488号，时隔一年，他又再次进入了这里，只不过物是人已非，心情倒是别有一番不同！ 走进书房，戴春风还是那副打扮，程默的到来也没有使中断手里的工作，只是抬起伏案阅读文件的头，轻轻做了个手势，阻止程默行礼，顺手往旁边沙发一指：“你先坐，自己倒茶，我忙完手里的事情！” 程默点头，自己坐到一边静静等候，大约十分钟后，戴春风终于结束工作，起身活动着身体。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我是不是应该先给你道喜？”戴春风看起来心情不错，和程默开了个小玩笑！ 程默立刻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惶恐道：“党国正处于艰难之际，先生不怪程默罔顾大局，卑职已经感激不尽！” 戴春风看又紧张的站起，有些哭笑不得：“你坐下说话，怎么一惊一乍的？你知不知道那些总部关押的日特怎么称呼你，他们都给你起了个外号，唤你“暴君”，要是他们看见堂堂“暴君”程默是这个样子，估计要笑死了！” 你别说，这个外号程默还挺喜欢的，就是有些犯忌讳！ 随即，戴春风说了此次召见他的原因。其一，程默作为他一手提拔的爱将，订婚这种事情，有时间自然要来捧场，更何况这次程、苏两家的主要成员都会到场，也是加固人脉的好机会。第二，就是对于程默前段时间向总部提供的，日本人准备援助华北物资的情报，当面听取他的汇报！ 蓦的，他说道：“关于第一件事情，我的身份不方便公开露面，会给你们两家带来麻烦。你安排一下，我明天代表校长上门拜访一下程老先生，到日子我就不在出现在当天的现场。 第二件事，你这边现在查到什么了吗？有没有具体的计划？” 程默边思考便回答：“谢谢先生和委座的厚爱，我代爷爷和父亲欢迎您随时光临程家！ 关于那条情报，目前，根据各方面汇总上来的调查结果，已经可以确认，日本人正在华北密谋一项大动作，结合前段时间在金陵抓的那些日谍供述，我怀疑主谋就是华北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 他们利用黑龙会、东亚同文书院等下属的日本民间组织，从台湾、日本本土筹集了大量的粮食、军火甚至鸦片等物资，正在分批抵达沪市。 从我们这段时间的调查来看，这项计划极为庞大隐秘，各个环节互不隶属，负责物资筹措的是黑龙会、满铁，负责居中联络的是东亚同文书院。 而且，最近今天我们已经摸清了，负责从沪上转运物资的主力竟然是青帮的人。我的计划是想等他们运送时，查出华北方面到底是那方势力和日本人勾结，以及他们要用这批物资来干嘛？” 戴春风听完，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在沉吟思考着，半晌后，他才看着程默语气凝重的开口：“其实，自从你侦破特工被杀案件的卷宗递交上来后，我就意识到问题很严重。 密令北平区长毛万里查证此事，日前我收到毛区长的电报。据悉，土肥原贤二在调任华北前，曾向日本陆军参谋本部提交过一份计划，但具体内容无从得知。 其人到了华北后，极为活跃，频繁拜见宋将军、阎主席和山东的韩主席，极力游说他们组建华北自治政府，不过好在极为长官都忠心体国，才让他的阴谋没有得逞。 但从前不久的发生的“张北事件”能够看出，他们并没有死心，而是换了一种更隐秘的方式。华北地界因为一些历史原因，一直都是西北军和北洋势力的活动范围，那些北洋时期的宿老一直都和日本人暧昧不清。 因此，我不得不怀疑，这些物资可能是日本人用来收买武装汉奸势力，想要在华北搞出大乱子。程默，你的思路其实没有错，但是现在党国正处在消灭红党的关键时刻，校长无心也无力在此时和日本人发生正面冲突！ 第124章 行动计划 既然你已经掌握了物资的转运方式和地点，我给你的命令是，尽快组织精干力量，打掉敌人伸出来的爪子，为国府争取充足的准备时间！ 这不光是从大局出发，也是为你考虑，你初掌大权，需要树立威信，最近有不少的闲言闲语传到我的耳中，让我不胜其烦，你是不是到了沪市，还没有拜访过吴区长和吴市长啊！ 这样很不好，要注意团结，他们都是地头蛇，在沪市这片地方，没有他们的支持，你会寸步难行！”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有些责备。 程默立刻站起身表态道：“卑职明白先生的苦心，会立刻着手处理与华东区的关系！” 戴春风摆了摆手，让他坐下，然后话锋一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遭人妒是庸才嘛。你的身后有我和校长撑腰，些许怪话，不足为惧！ 但是，另外一些流言，让我也很为难啊！你知不知道，有些向我反映，你同情红党，有没有此事啊？” 这句话一出，程默顿时心惊肉跳，现在这个时期，要说要搞垮一个人，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国府上下可谓是谈红色变，一旦和这种事情扯上干系，轻则做冷板凳，永不重用。重则立刻人头不保。 何况他自己本身就是，可看戴春风这么坦然的在他面前询问，又是什么意思呢？是完全信任他？还是在故作试探？对于戴春风，程默从未放松过丝毫警惕，这位可以媲美海因里希的间谍之王，绝对是个让人胆寒生畏的角色！ 程默脸上立刻挂上惶恐不安和无比激愤的神色，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先生，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这明显就是有小人作祟，我的档案完全可以经得起查证，卑职深受党国培养之恩，又蒙先生提携，只想一心报国，绝无二心，天日可鉴！” 这小子的激动、惶恐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其实自己也不过是借机敲打敲打他，换了戴春风自己也不相信，和别人不同，程默今年也就堪堪双十年纪，那点人生轨迹全都在他办公室的桌上摆着，除了国外的那段时间，其他的一目了然。 就算是出国求学的经历，侍从室早就请德国顾问出面，拿到了盖世太保的详细调查记录，说他和红党勾结，自己打死也不相信，就程家的情况，程默要是加入红党，估计第一批清算的对象就是他！ 至于说同情吗？别说没有，就算有，只要没有实质上的行动，又能怎么样？别忘了，连大太子自己都是红党，谁还能说什么！不过以后还需时常观察！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看着程默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不由轻笑一声：“你不用紧张，以后在这个方面注意就好，不要光盯着日本人，别忘了校长的训示：攘外必先安内。在这方面，你也要做出成绩给别人看看嘛，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是！多谢先生的信任，程默时刻不忘！”程默朗声说道。 随后，两人对打击日本人物资运输的行动计划进行了详细的讨论！ 离开戴公馆，程默仍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看，眼前这座精致的别墅现在在他眼中犹如地狱中的魔窟，充斥着森冷冰寒！ 蓦的，他的眼神转为坚定，看来自己要马上采取行动，争取戴春风在沪期间，做场好戏给对方看，进一步获取对方的信任和支持！ 回到亚尔培路，他立刻召集所有主官到会议室开会，传达了戴春风的命令。 “诸位，这就是处座下达的最新指示，下面各单位开始汇总最新的调查结果，从情报处开始！”程默看向众人说道！ “是！”叶道圣立刻站起！ “已经查明，协助运输的主要力量是纪云清手下的青帮成员，纪云清 青帮通字辈大佬，手下势力庞大，和三大亨之一的黄景荣是结拜兄弟，此人极为贪财，行事作风狠辣，三教九流、流氓地痞什么人都有。 据我们调查，早在1921年，他就和东亚同文书院中的日本情报人员暗中勾结，贩卖鸦片，残害同胞，毫无民族气节！ 负责提货押运的是他的得力手下田三，此人曾是横行关外的杀手，早年间得罪了东北军的一个旅长，被到处追杀，流落沪市后，被纪云清收留，为他做了不少坏事，极为得其信任，据说身手枪法都极为了得，还未纪云清训练了一批精干枪手！ 他们每次负责押运的有三十人左右，全部都配备德国自来得，行动能力也极为不错，时间一般都在凌晨两点左右！” 等他说完，程默示意叶璟砚继续，这还是叶璟砚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会议，本来他的身份在特务处知道的人并不多，不过程默考虑现在的沪市毕竟还是国党的地盘，又加上在场的都是自己的亲信，让对方公开参与，也是队伍磨合的必要过程。 小伙子有些紧张，汇报的不像叶道圣那些专业，有些地方连顺序都反了，好在大家也都能听懂。 这段时间他和叶道圣衔接的很好，已经通过车辆的到达时间，顺藤摸瓜弄清楚了日本人在码头的仓库，比较麻烦的是，守卫仓库的都是黑龙会和派遣军特务机关的精锐。 他从身上拿出一张图，上面清楚的标注着守卫的火力配置情况，程默等人凑上去仔细观察，很快众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仓库一共有五个，但并不是集中在一起的，而是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每个仓库大门前约有五米开外的位置，有用沙袋堆砌的简易工事，工事留有射击口，而且据叶璟砚他们的侦查，守卫还配备有两挺轻机枪，可以组成交叉火力。 每个仓库门外固定会有四个人来回巡查，里面有多少人看守，无法确定。同时，为了防备有人纵火，敌人竟然准备了灭火沙堆。 易守难攻，这是众人此时心中一致的想法，码头仓库前面都是开阔地，唯一能够掩护的就是那些货堆，但是普通木箱货堆绝对挡不住敌人的机枪子弹，何况还要冲上去毁掉仓库！ 另外，码头是公共租界的地盘，一旦进攻陷入胶着，巡警赶到，那就会变得更加麻烦，一个弄不好，还会造成国际纠纷，戴春风都兜不住！ 第125章 联合行动 众人都看向程默那里，他的脸上依旧是那样波澜不惊，大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有别的计划。 良久，他放下手中的铅笔，缓缓开口道:“有件事情你们可能不知道，今天处座和我说了一件事，有人对我们扎根沪市心生不满，向总部反映我嚣张跋扈，不把华东区放在眼里！” 众人一听就急了，义愤填膺的抱怨着这些小人，不想着自己干出成绩，就会打压同僚！ 程默扬手打断一众手下的抱怨，继续说道:“其实他们也没有说错，这件事情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虽然我们不隶属于华东区，但是，吃独食不利于团结，毕竟我们初来乍到，还需要这些地头蛇的帮衬。所以我决定，这次的行动，拉上警备司令部和华东区一起，有功劳大家一起领嘛，也可以弥补我们力量不足的问题！”他话里的语气有些玩味！ 程志强和叶道圣相视一眼，嘿嘿一笑，他俩最了解程默的性子，老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暗亏！ 就在二人眼神交流的时候，程默的手指向一处地方，对叶璟砚问道：“这里什么地方？” 叶璟砚顺着他手指的位置看去，简单分辨了一下，立刻回答：“这个是码头平时用来监督工人干活的了望台，对不起区长，我手下的人都没多少文化，不会标准的绘图作业！”图上哪里用一竖上面画了个方框表达的，叶璟砚自己看的都面红耳赤！ “不要在意这些，不过以后还是多教教他们，我想知道，这里晚上有没有人值守，距离仓库大门多远，是不是能看到每个仓库？”程默打断了他。 叶璟砚仔细回想了一会，这才回答道：“晚上，码头其他地方都下班了，应该是没有人在上面的，距离应该有个七八十米，可以将所有仓库尽收眼底！” 程默重新拿起铅笔在图上，沿这里为中心画了几条线将每个仓库关联起来，然后若有所思，手指轻轻在桌上叩着！ 蓦得，他再次开口：“就在这里，安排两个狙击手清场。志强需要带队正面进攻，还需要两个枪法好的，张正鹏你有把握吗？” 他的目光转到张正鹏身上，对方在脑海里反复演练的几次，然后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说道：“区长，要是白天能见度好的情况下，我肯定没有问题，但晚上可是条件太差，光靠仓库门口微弱的灯光，我基本没有完全命中的把握！” 程默扫视众人，见人群中大家都没有反应，只有陶茹萍动了动嘴巴，像是要说些什么，可看看众人的反应，又闭上了嘴巴，眼中要有些不甘的样子！ “小陶，你是不是有话要说？”程默直接点了她的将。 陶茹萍看到程默的眼神里，带着鼓励，便鼓起勇气说：“老师，我想试试，我在西北的时候，晚上打过狼！” 嚯，她此话一出，引得众人一阵惊愕，谁也没想到这个外表柔弱的姑娘还有这么彪悍的一面！ 程默颔首：“可以，你的枪法应该没有问题，另一个位置我自己来吧！都会去准备吧，随时等待行动命令！” 众人走后，程默拿起电话：“帮接我广昌贸易公司.....对.....我找吴老板.....吴老板吗？我是程默啊.....对对.....不知道您现在方便吗？我想过去拜访一下！......有时间是吧.....好的.....一会见！” 广昌贸易公司正是特务处华东区对外的掩护机构，吴老板自然就是吴乃宪。此时他放下电话，一旁的助手连忙问道：“老板，是程默？” 看见自家老板点头，他又说道：“他找您干嘛？他不是仗着处座赏识，看不上咱们这华东区吗？怎么又突然要上门拜访？” 吴乃宪听到他的话，突然眼神冰冷的看着他，训斥道：“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我警告你，管好你这张破嘴。程默是什么人？也是你可以嚼舌根子的？滚出去！” 看着对方狼狈的出了办公室，吴乃宪不由觉得头疼，自己这个小舅子，除了给自己惹事生非，别的，是一点正事不干！ 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程默自从到了沪市，基本和他们没有打过交道，为此，上回看到处座的时候，自己还抱怨了几句。难道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那这个年轻人可就打错了算盘！自己是不是该给对方点颜色看看，好让他知道沪上这一亩三分地上，到底谁才做得了主！ 可当他见到到程默，听对方说完来意后，立刻态度大变，换了无比热情的笑脸。 程默是这样对他说的：“站长，程默初来乍到，本该第一时间向您报道，当面请益。无奈沈组长撤离的仓促，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交接给我，我是焦头烂额啊！ 这不，刚一得闲，就立刻前来聆听您的教诲！另外，程某还有一事相求......”随后便将破坏物资任务的前因后果对其和盘托出！ 吴乃宪一开始有些生气，这是什么意思？到我这里来炫耀功劳来啦！竖子可恶。但他久经官场，自然不会流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试探的问道：“好说，好说，都是一家人嘛！理应相互照拂，不知道程老弟需要我帮些什么呢？” 程默笑道：“这不是查下来才发现，敌人这个计划的庞大和周密超出了想象吗？我这刚到沪市，手下人手不足，想请华东区和警备司令部助我一臂之力。当然了，事后向总部汇报时，完全可以说是联合办案嘛！” 吴乃宪顿时大喜，自己还以为对方年轻气盛，不懂得人情世故。没想到，这就给自己送功劳来啦。 此时，他是怎么看程默怎么顺眼，朝着外面喊道：“来人那，都死那去了，程老板难得来广昌做客，也不上点好茶！去，我珍藏的普洱取出来，给程老板沏上！” 然后兴奋的搓了搓手，急切的问程默道：“老弟，恕哥哥直言，这么大的功劳，咱们两家分了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叫上警备司令部那帮丘八？” 第126章 合纵连横 程默对他势利倒也没有在意，轻轻品了口茶，赞了一声，然后才慢慢说道：“这是块硬骨头，据我们的人前期侦查的情况来看，敌人火力相当凶猛，每个环节参与的人员都非弱手。再说了，独食难肥的道理，晚辈还是知道的！” 听他这么说，吴乃宪也冷静下来，猛地一拍桌子，说道：“是老哥鬼迷心窍了，功劳虽然好，但也不能让兄弟们白白送命！正好，我和警备司令部侦缉队的田胖子还有几分交情，之前合作过几次，此人倒也有几分本事！我这就叫他过来，当面商议！” 程默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早就乐开了，吴乃宪的安排正合他的心意，他到现在还记得百乐门时，姓田的那副恶心嘴脸，不过此前自己一直抽不出身来收拾他，这下好了，瞌睡正好就有人送枕头来。这会一定让这王八蛋好看，敢打我程默妹妹的主意，让你好看！ 半个小时后，一个腆着肚子的胖子走了进来，正是田九铭！不过程默的气质和容貌与当初他见到的，早就有了很大变化，他并没有认出来！ 吴乃宪重新介绍二人认识，将事情说了一遍，对方一听还有这好事，当即一拍即合，随后三人商量了具体行动时间和行动计划！ 而程默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国际饭店的咖啡厅内，两个外国人正坐在他的对面，品尝这香浓的咖啡。程默将两张支票默默地递了过去，口中说道：“尊敬的皮埃尔先生、斯蒂芬处长，这是今年的分红，请两位查收！” 公董局副董皮埃尔用眼角扫视了面前的支票一眼，蓦得眼睛一缩，惊呼道：“哦，上帝！怎么会有这么多？亲爱的程先生，你确定没有搞错？” 斯蒂芬也对他的那份感到吃惊，不过他和天堂公司的往来要比皮埃尔紧密的多，惊讶程度自然没有对方那么夸张！ 程默笑着耸了耸肩，道：“我尊贵的副董阁下，当然没有算错，今年只是刚开始，明年我有信心在此基础上，在翻一倍。当然，这离不开二位的鼎力支持！” 皮埃尔不动声色的将支票送入怀里，笑着举杯说道：“当然，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您的需要就是我的使命！感谢上帝赐予我们这一切，干杯！” 三人举杯相庆，随后，程默放下手中的红酒，揶揄说道：“那么尊贵的先生们，你们的朋友现在就有件小事需要你们的帮助，不知道两位能不能帮忙？” 皮埃尔摊了摊手，有些无奈道：“程，你们中国人有句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可真是典型的中国人代表，那么，请说吧，我的朋友！” “我需要静安寺捕房的警员们今天晚上放个假，当然为了体现友好的警民关系，我愿意拿出一笔资金，请他们过个美好的春节！”程默口中缓缓道出自己的目的！ 皮埃尔和斯蒂芬面面相觑，半晌后才试探着问道：“那么，我亲爱的朋友，你不会是想要在租界搞暴动吧？” 程默轻轻的抿了一口酒，说道：“有些不太安分的猴子正在租界囤积了大批危险品，我只是想为我们的副董和警务处长先生分忧，将隐患消弭于无形而已！” 皮埃尔想了想，对斯蒂芬微微点头示意，得到暗示的警务处长先生立刻和蔼的说道：“当然，我代表工部局警务处，对程先生的善举表示感谢！我们的警员平时为了维护租界的治安都是很辛苦的，确实应该让他们好好休个假！” 程默笑了，举杯一饮而尽，而后却又严肃的补充道：“事后，日本人哪里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毕竟我可不想我的朋友们为了帮我而受到牵连！” 这句明显得到了两位的好感，却也激起了欧洲人的傲慢，皮埃尔不屑的说道：“他们以为我们是谁，恶心的日本猴子再嚣张，还没有资格在伟大的英国绅士和法国陆军面前指手画脚！” 好吧，还没有被德国人蹂躏的英法列强，的确有资格鄙视日本人！ 是夜，公共租界靠近黄埔江边的这片区域，明显比平时安静了许多。巡警们得到上面的暗示，早早的领了红包，回去准备年货了。 只有不时开过的军用卡车的灯光闪现在昏暗的街道上，上面的帆布斗篷遮盖的严严实实，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而在另一处，高桥浩二目送最后一辆载有货物的车辆驶离，转身进入商行，敲响了社长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石川次郎的声音：“请进！” 看到高桥浩二，对方很是开心，问道：“都运完了吗？” 高桥浩二恭敬的回答道：“是的，社长！最后一批物资刚刚已经被接收转运走了！”工作的时候，他对石川次郎的态度永远是那么谦卑！ 这也是石川次郎喜欢他的原因，能力强，公私分明，下班可以是朋友，而工作时，对方永远表现出对自己的充分尊重！ 就在高桥浩二进来前，他刚刚结束和派遣军特务机关长的通话，在电话里，对方对他们近期的工作表达了高度认可，并承诺将提交陆军省对他们进行表彰！ 看来自己加入陆军省情报机关的事情，应该是板上钉钉了，不过比较奇怪的是，对方不知道从哪里还听说了高桥浩二的名字，竟然特意问起了他的情况，自己当然不介意为这位好友兼得力下属美言几句！ 物资都交接完成，自己心中最后的一块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否则，要是这么一大批物资在自己手中出了纰漏，到时候别说表彰，只怕自己只能切腹谢罪才能平息上面的怒火！ 石川次郎无疑是幸运的，出于某些理由，特务处并没有打算动他的通源商行，否则..... 第127章 黎明之前 陶茹萍的心里有些忐忑，虽然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实战，不过难度显然与以前相比增加不少，虽然这个战斗位置是自己争取的，但是一想到那么多兄弟们的生死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她不由的又握紧了手里的毛瑟98K狙击步枪，现在唯有这把枪和身边的老师能让她安心一些！ 程默和她的状态刚好相反，他的手里也有一把同款步枪，不过被他竖着顿在汽车地板上，像个拐棍似得，枪是下午程志强送来的！德国陆军的最新改款，加装了三倍瞄准镜，花了他不少功夫！ 此刻，他正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副驾驶上陶茹萍的小动作并未瞒过他的感知，不过他没有干涉，每个人的成长的道路都需要自己亲自经历，领路的人唯有关键时刻扶她一把，并不能替代她的感受！ 车窗玻璃被敲响，将他的思绪从空灵中拉了回来，他摇下后车窗，程志强俯身说道：“哥，他们到了？” “告诉他们按计划，可以允许他们先尝试攻击，就说我们人少，做预备队！想分功劳总要付出些代价的。告诉我们的人机灵点，外围都布置好了吗？”程默闭着眼睛，语气淡然的说道。 程志强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回答道：“已经布置好了，老叶亲自带人守着。为了这个，他可没少抱怨！对了，叶璟砚和刘忠仁几个也来了！” 程默的眼睛嚯得一下子睁开，一闪而过的厉芒吓了程志强一跳。 “胡闹，这么危险的行动，是他们能插上手的吗？尤其是刘忠仁叔侄几个，根本没有接受过这种军事训练！算了，行动马上要开始了，现在撤出战场也来不及，让他们去侧翼警戒！”他本来是准备让对方撤出去的，一想又觉得不妥，便放弃了！ 田九铭和吴乃宪此刻心里百爪挠心，恨不得立刻冲进码头，但他们也知道，没有程默的情报支持，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刚才田九铭向负责居中联络的程志强建议，由他的人打头阵，理由是，侦缉队本来就是由优秀的军人组建的，这种打硬仗的事情自然应该交给他们，条件是物资销毁前让他的运兵车拉走一部分。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吴乃宪并没有和他争的意思！ 二人看见一个身影从阴暗的巷子朝这边走来，看身形应该就是程默的那个亲信。不由的精神一振，眼神热切的看着对方，程志强走到近前，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说：“两位长官，我们区长说了，想要功劳和物资可以，你们的条件他可以答应，但是一会进攻的时候，必须全力以赴，否则事后处座怪罪下来，大家的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姓田一听就高兴坏了，根本不理会其他，笑呵呵的低语道：“告诉你们长官，让他放心，田某人这点道理还是懂得，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程志强也不回答，眼睛死死盯着码头货仓的位置，就在几辆卡车亮着车灯进入仓库后约有五分钟的时候，他低喝一声：“就是现在，行动！” 田胖子闻言，脸上的肥肉都在兴奋的抖动，他转身向身后一挥手。黑漆漆的巷子里顿时冲出两辆大卡车，他对着前面打头的喝道：“目标亮灯位置，把机枪给我架起来，冲进去后给我狠狠地打！”说完，他自己竟然也钻进了后面一辆卡车的副驾驶位置！ 吴乃宪也吩咐自己的人跟在后面，谁都没有注意到程志强嘴角流露出的一抹笑容有些诡异！ 张正鹏凑过来，问道：“教官，我们怎么办？跟着他们吗？” “距离拉远一点，看看他们进攻的情况，用不上我们最好，反正这次最大的功劳，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的！”程志强从他手里拿过一把冲锋枪，边拉动保险，边吩咐道！ 张正鹏有些不甘心，还想说些什么。程志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拽到自己面前，厉声呵斥道：“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是一名指挥官，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代表着无数兄弟的生死，脑定给我清醒点！” 再说仓库那里，不少人正吆喝起膀子卸着物资，田三从身上拿出一包香烟，凑到为首的日本人边上，笑嘻嘻的说道：“小岛先生，这些让下面人做就行了，这都是最后一批了，不会出问题的，我们去边上抽支烟吧！” 负责仓库看守的负责人名叫小岛宽，是驻沪派遣军特务机关的一名少尉，本来他是半点都瞧不上这些支那人的，不过和田三合作了这么久，对方经常会带些烧鸡酒水给他们，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渐渐的看对方顺眼不少，所以并没有拒绝田三的好意！ 两人正在边上吞云吐雾，小岛宽听着田三给他吹嘘“百乐门”的头牌多么漂亮，还说任务完成后要带他去见识见识，可就在他憧憬那漪绮场景时。 一阵无比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起，两辆大卡车冲到仓库约二三十米的位置，刺眼的灯光照射向忙碌的人群，小岛宽扭头一瞥，顿时亡魂大冒，车厢内分明探出两架轻机枪！ 他声嘶力竭的吼道：“敌袭，隐蔽！”自己也飞身跃起，整个身子砸向不远处的临时掩体！田三的反应也不慢，紧随其后！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俩躲入掩体的同时，“哒哒哒”的密集枪声边飞了过来，瞬间就有几个同伴来不及反应倒在了血泊中！ 基本上都是青帮的人，日本人因为没有参加搬运，都在警戒位置上，侥幸躲过一劫。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日军的训练有素了，枪声响起时，他们毫无慌张，非常有序的进入战斗位置，短短几秒，就开始向侦缉队的人开始反击。 而且分工合理，配合默契，当侦缉队这么还沉浸在伏击的兴奋中时，只听“啪啪”几声，伏击位置顿时陷入黑暗，原来是日本人第一时间打掉了，影响他们射击视线的车灯。 第128章 伤亡惨重 了望台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的陶茹萍，兴奋的说道：“老师，你别说这侦缉队不愧是军中精锐组成，这战术还真有点你说的那什么步坦协同的架势！嚯，你看小日本狼狈的！” 程默还是抱着枪在闭目养神的状态，只是口中淡淡的说道：“田胖子，知道个屁的步坦协同，他这样看似先声夺人，那也要分谁，要是对付红党还可以。对付日本人，那就是找死！” 他的话音未落，战场瞬间就攻守易势，这次轮到日本人的机枪位发威了，布置合理的交叉火力，威力此时就显现了出来，毫无准备的军车被对方一轮扫射就报废了，车厢上的机台也哑火了，因为两个机枪手成了对方的重点照顾对象，第一时间都被子弹命中，牺牲了！ 眼看发动机舱起火，车辆随时有爆炸的危险，田胖子吓得大声叫道：“都下车，赶紧散开，卡车要爆炸了！”他刚才也被敌人淋漓的反击震惊！ 而此时陷入困境的还有攻击其他仓库的人员，比如吴乃宪攻击的方向，就因为没有重火力的掩护，而手下队员多数都是手持短枪，根本无法对日本人构成威胁，虽然其他仓库的守备人员没有这边多，但也一时陷入僵持当中，给他的损失并不比田胖子小！ “遭了，中了小狐狸的奸计！这小日本也太难缠了，早知道就不抢这功劳了！”他的心中懊悔不已！ 他正暗自后悔，但战场可不会顾及他的想法，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一颗子弹，间隔毫厘之间擦着他的耳边飞过，他甚至清晰的感受到，热浪灼烧他耳垂时，传来的焦臭味，随后巨大的轰鸣导致他短暂出现了失聪！ “姐夫……姐夫……你没事吧？”跟屁虫小舅子连滚带爬的过来拽着他，可他耳朵的状态让他无法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嗡鸣声冲击着脑海！ 吴乃宪使劲的晃动脑袋，让让自己恢复听觉，就在这短短的瞬间，他的视线中就又有几个手下倒在进攻的路上，他们的自来得手枪根本无法对日本人三八大盖和机枪组成的火力构成威胁，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手下，他的心在颤抖！ “姐夫.....姐夫.....”终于听见了小舅子的声音，他有些呆板的看向对方，机械的问道：“你说什么？” “姓程的问，他们的人是不是现在就参与进攻。姐夫，你快答应吧，我们负责攻击的两座仓库根本就冲不进去，敌人的枪法太准了，兄弟们死伤惨重，已经死了四个，伤了五六个啦！”小舅子痛苦的喊着。 吴乃宪还有些犹豫，自己这边都付出这么了这么大代价，现在将主动权交给对方，那任务结束后，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不知道两个日本浪人什么时候绕到了进攻人群的身后，只听小舅子撕心裂肺的喊道：“姐夫，小心，有手榴弹！”然后也不知道对方哪来的勇气，一把将吴乃宪扑倒压在身子底下。 随后“轰”的一声，手榴弹爆炸的气浪让地面都出现了震颤，木屑瓦砾四处飞溅。吴乃宪从眩晕中清醒过来，急忙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舅子，检查他的情况，对方已经头破血流，昏了过去。 “小涛.....小涛，你醒醒啊！”他用力晃动着对方的身体，整个人都陷入巨大的悲伤中，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时畏畏缩缩，没有正行，被自己一向视为累赘的家伙，竟然在关键时刻能够舍身救下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产生了作用，对方居然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醒了过来。无比惊恐的颤声问道：“姐夫，我这是已经死了吗？” 这一瞬间，吴乃宪惊喜交加，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这个臭小子，不等他回答，只能两声清脆的枪声响起，他急忙转头查看，原来就在他查看小涛伤势的时候，那两个日本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摸到了自己身后，幸亏不知道哪里射来的子弹击毙了两人，才没有使自己殒命当场！ 他茫然四顾，观察了半天，终于发现远处类似岗楼的地方，有人在放冷枪，略微沉吟，他就想明白了，应该是程默早就安排好的枪手！ 突然，枪声再次变得激烈起来，吴乃宪自己也是玩枪的好手，一听声音就知道这不是三八大盖和自来得手枪的枪声，正要探头观察，蓦的，一个身影冲到他的跟前，在他举枪射击前，对方高喊道：“我是自己人，吴站长，你们没事吧！” 借着爆炸燃起的火光，吴乃宪看清楚了说话的人，他认得这个小伙子，之前一直跟在程志强的身边，好像也是程默的亲信。 张正鹏仔细查看两人的情况后，再次喊道：“程组长看你们的伤亡太大.....呸呸.....该死的小日本，让我们的人已经顶上来了！”他说话的间隙，有一颗手雷在附近爆炸，飞起的碎石子溅了几人一身！ 吴乃宪有些不满的问道：“你们程区长呢？这么大的任务，难道他人都不到场吗？我死了这么多兄弟！” 张正鹏有些诧异的问道：“我们老大当然来啦，刚刚不是在救了你们吗？” 吴乃宪好像有些明白了，看来对方早就有通盘战术，只有自己和田胖子还傻傻的想着能白捡功劳，不过对于程默不计前嫌，救下他的性命，他还是非常感激的，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那边岗楼上的枪手是程默自己！” 张正鹏有些得意的答道：“当然不是.....”看到吴乃宪的脸色变得难看，他急忙补充道：“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个人，这种夜视条件下，要命中目标需要非常高的枪法，别人都没有把握，所以老大只能自己上！ 吴站长，要不要先安排人送你们下去休息。我要去组织进攻了，没法保护你们！” 吴乃宪看着周围散落一地的尸体，那里面多数都是他的人，不由的红了眼睛，恨声说道：“请贵部将小涛送下去治疗，至于我就不必了，我的兄弟们在拼命，吴某岂能临阵退缩，狗日的小日本，我曹他祖宗，老子和他干到底！” 第129章 悲壮的震撼 两人说话间，又有几人倒在敌人枪口下，一个年纪和张正鹏差不多的小伙子，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行动，眼见兄弟们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双目早就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小鬼子，我曹你姥姥，爷爷和你拼啦！” “六子，小心！”一个上了年纪的受伤的特工冲过来撞开了他的身形，自己却再次被几颗机枪子弹命中，嘴里咕咕往外冒着血沫，眼见已经快不行了！ “队长，队长.....你怎么样？你撑住啊！来人呐，救救我们队长.....求求你们啦！”六子跪在浑身是血的队长身前，凄凉的嚎叫着，声音里的悲伤透着绝望！ 吴乃宪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一把抓住伤者的手，不住的呼唤：“老王，你怎么样？” 小伙子看见站长，瞬间想抓住了救命稻草，无助的哭泣道：“站长，队长他为了保护我，中枪了，你救救他吧！” 被称作老王的特工此时仿佛回光返照般，握紧了吴乃宪的手，不顾口中涌出的鲜血，笑道：“站长，老王这次不行啦，你别怪六子，他还是个孩子，帮我照顾他！帮我多.....杀.....杀鬼子！”说完，手上再也没了力气。撒手人寰！ 六子和吴乃宪同时失声痛哭，边上看到这一幕的张正鹏也偷偷抹了一把眼泪，不过他没有去试图劝说什么，自己的弟兄刚刚也有牺牲的，这就是战争，没有人谁能和死神讨论公平，他只是走到吴乃宪的身边，递上一只已经打开保险的冲锋枪！ “吴站长，走，干小鬼子！为兄弟们报仇！”他说道。 吴乃宪脸上恨意滔天，一把接过枪，什么也没说，和张正鹏一起向面前的仓库冲了上去。 田九铭此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几方势力中，唯有他最为贪婪，别人都是为了任务功劳，只有他一开始就看中了货仓里的物资的价值，为此他特意从警备司令部调来了卡车和机枪，为的就是在任务结束后，抢运物资！ 因此，当程默要求由他的人作为主攻时，正中他的下怀，他借机向程默提议，由侦缉队负责进攻其中三座仓库。 可是现在遍地尸体和伤者的惨嚎声，正在告诉他，自己到底有多蠢。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日本人准军事力量的强大，精准的枪法，严谨的阻击战术，远距离手雷投掷以及敌人战斗意志的顽强，都打破了他过去对付红党的那套固有经验！ 一个亲信跑来，惊恐的说道：“田老大，这些日本人太厉害了，死伤了十几个兄弟，我们才打掉了一个仓库的机枪火力，还要继续吗？” 田九铭自动忽略了他前面的话，一把抓住对方，惊喜的问道：“你是说，已经有一个仓库的火力点被我们打掉了？” 手下有些惊愕，不明白他这是怎么啦！急忙回答：“是啊！有两个军中调来的兄弟，冒死冲过去用手榴弹炸掉了敌人的机枪！” “那TM还等什么，跟我冲进去，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老子损失这么大，说什么也得找补回来！”肥硕的身子这一刻，无比矫健，带头向那座仓库跑去！ 救下吴乃宪的正是程默和陶茹萍，其实以程默的本来计划，他是准备让这个在戴春风面前嚼舌根的家伙自生自灭的，不过在看到华东区的兄弟们，前赴后继的朝着日人的阵地冲锋，在看到对方那个胆小怕事的小舅子，都能冒死替他挡手榴弹的冲击，他被震撼了！ 在他的心目中，一直将这些手上沾着红党累累血债的家伙，当成背叛革命的无耻刽子手。觉得只有他们的生命和鲜血才能告慰烈士的亡魂！ 不过这一刻，他心软了，抛开党派立场，自己不得不承认，这些构成复杂，成员良莠不齐的特工，尽管大多数没有什么文化，甚至很多连书都没有读过，但是在家国和民族大义面前，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注意到吴乃宪的身后没有，我打左边你打右边，干掉那两个准备偷袭吴站长的日本浪人！”程默命令道。 陶茹萍立刻举枪瞄准，两秒后，扣动扳机，程默微笑颔首，小姑娘果然没有吹牛，之前她说自己晚上打过狼，程默就知道这个任务她是最适合的人选，因为西北的猎人打的都是独狼，夜晚没有照明，唯一射击的机会就是孤狼眼中的一抹绿光。 果然，端起狙击枪时的陶茹萍，就像换了个人，镇定、从容、充满自信，而结果也正和程默期待的一样。他超人的视力，不用望远镜，便清楚的看到目标的眉心被7.92步枪弹击出一个透亮的血洞。 而就在此时，他顺手拎起杵在地上的狙击步枪，没有瞄准、没有观察准备，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直接扣动扳机，随后看都不看一眼，就转动视线观察起了战场其他地方。用瞄准镜看到结果的陶茹萍嘴巴张的老大，能塞进一个鸡蛋，太厉害了，老师是怎么做到的！ 程默却在此时恰好看见田胖子走出遮挡物，向仓库方向冲去的场景，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不知死活！ “发信号吧，通知程志强他们开始行动！”他目视前方，口中却发出今晚最关键的命令，陶茹萍下意识的点头，她知道程默能看到，从身侧拿起一个竹筒，朝着天空。当底部一根绳子被她拉掉后，一束耀眼的花火直冲天际。 那是总攻的信号！ 黑暗处，早就等的无比焦急的程志强看见信号，顿时大喜，利索的拉开枪机，对着身后的特工招呼道：“兄弟们，该我们上了，让小鬼子看看什么叫做专业！跟我冲！”一群人跃身而出，三人一组蛇形走位突击，阵容分散而不杂乱。 每组一人持冲锋枪突击，一人持长枪精确点射补位，最后一人则配备自来的短枪和手雷，负责攻坚！战术动作和进攻能力明显超出华东区和侦缉队的人一大截！ 第130章 炮灰田三 程默也重新举起枪，还不忘对陶茹萍说道：“开始吧，先处理敌方工事后的机枪手，自由射击，掩护我们的兄弟进攻！” “砰”回应他的是7.92步枪子弹的枪声，以及伴出现在他视线内一个日人机枪的哑火。 他转头看了看眼中噙着泪水却又无比坚毅的那张脸，不由的哑然失笑，小姑娘看来是被自己人的惨烈牺牲给刺激到了。这样也好，血与火才能锻造出钢铁战士，情报战线更加不需要花瓶！ 他心中这样想着，可却丝毫没有影响他战斗的速度，抬手射击，还是那样的轻描淡写，不过一个正要向程志强他们投掷手榴弹的家伙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子弹穿透的血洞，正在组织进攻的程志强头也没回，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信任程默，无论是大哥的战斗实力还是战术意识，都让他对其有着一种毫无保留的信心和崇拜！ 田九铭觉得自己今天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死了那么多手下，好不容易攻破一处仓库的防线，可是等他带人冲进去的时候，才发现此刻才是自己真正噩梦的开始！ 这个仓库正是小岛宽和田三交接最后一批的物资的那个，当然也是最先受到侦缉队重点进攻的！小岛宽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很快就调整防守稳住了局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走漏消息，导致大批敌人来犯。 但参加过第一次淞沪的战役的他，即使是现在退役到了宪兵队，也不是对面那些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更何况他们这个仓库的人手要远远比其他仓库多，再加上田三带来的青帮枪手也非弱手，他相信自己绝对能够坚持到上级派的援兵到来。 你说什么？怎么会有援兵？拜托，现在可是马上就要到1935年了，早在932年5月5日，双方在沪市签订了《淞沪停战协定》。协定规定沪市为“非武装区”，中国不得在沪市至安亭、昆山、苏州一带地区驻军，而日本可进驻“若干”军队。 只要日军察觉这里的动静，一定会派武装力量进行支援，无非就是不穿军装而已，懦弱的支那政府又能拿大日本帝国怎样！ 不过事情的进展却超出了他们的估计，中国人的进攻非常顽强，他自己就已经亲眼看到好几个不顾生死，抱着集束手榴弹想要冲进机枪掩体的死士，轰然倒在仓库大门的正前方，死前拉响的手雷爆炸发出震天巨响，那些人被炸为漫天的残肢断臂，场面惨烈异常，完全不输帝国军人的勇武。 看来敌人是铁了心，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些物资不光关乎帝国的一个大计划，并且长官早有交代，一旦事情出现意外，决不允许这些仓库的东西曝光，否则将在国际舆论上，使帝国陷入极为不利的局面！ 看来自己必须早做安排，一定不能让支那人得逞。若是不可为，今天就是自己玉碎效忠天皇的时候！ 一念至此，他的目光渐渐变得狠厉起来。此时，他的助手从前面的战位躬身跑了过来，他定睛一看，不由一阵凄然，连自己的助手都浑身血污，看他行动的姿态，应该也是有伤在身，这再次坚定了他的想法！ “小岛君，这些支那人都疯了，完全不顾及伤亡，和我们以往碰到的完全不一样，我们的人快要扛不住了，其他的几处仓库也同时受到大批武装人员的攻击，根本无法支援我们！”助手有些焦急的汇报着情况！ 田三也连滚带爬的从自己藏身的沙袋后面冲过来，气急败坏的叫着：“小岛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我的兄弟已经折进去一半了，我老田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亏呢！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老子要是逃过这一劫，一定要他们好看。 依我看这帮人实在不好惹，小岛先生，不行的话，咱们先撤吧，我回去让季老板多派些人，咱们再杀回来，夺回仓库！” 他还在喋喋不休的叫嚣着，却没有注意到小岛宽的脸色已经从不耐烦逐渐变成了凶戾，小岛宽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扭曲如恶魔的脸颊直接怼到田三的面前，眼中冒着残忍而邪恶的光，田三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头饿狼盯上。 他有些恐惧的吞咽着口水，就在他想要挣扎询问的时候，小岛宽口中传出夜枭一般的嘶哑低喝：“田桑，你睁大眼睛看看外面的架势，那些人会让你安然离开吗？仓库里的东西如果见光，你和我都活不了！现在你只能听我的才有活命的机会，你的明白.....” 田三本来是个亡命之徒，可是这一刻，他完全被小岛宽的气势所慑，喉咙滚动，再次咽了咽口水，这才结结巴巴的答道：“我.....我的.....明白，我一定听您指挥！” 小岛宽这才满意的松开他，田三顺势跌坐在地上，半天没能起得来。小岛宽收敛表情，缓缓说道：“敌人的伤亡也很大，只要我们坚持住，机关长一定会支援这里，到时候就是反击的时候。 但是现在嘛，田桑，我需要你的人将大日本帝国的战士替换下来，要悄悄的，并不是我要让你们送死，只是情势所逼，我需要人手在仓库内布置第二道防线。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答应我，那么至少在敌人杀死我之前，你还会或者。第二，拒绝我，那样的话，我只好先送你去地狱。 那么，现在，请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狗日的小日本，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老子带着弟兄跟你一起打生打死，你现在却要老子的弟兄们去当炮灰，老子诅咒你以后生儿子没屁眼，呸。不对，说不定，这王八蛋今天就要去见他那什么蛇精大神了。田三脸色难看，心中问候着小岛宽的女性长辈，不过形势比人强，他也不敢忤逆对方！ 只好不情不愿的回道：“我对日本朋友忠心耿耿，您放心，只要有我老田在，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到您！” “吆西，田桑，大日本帝国不会忘记它的朋友！去吧.....” 第131章 惊天爆炸 在小岛宽虎视眈眈的目光注视下，田三只好硬着头皮招呼自己剩下的兄弟，将日本人从工事上换下来。小岛宽看着他的背影，不屑的冷笑着。 随即，又对着助手吩咐道：“把我们剩下的人和伤员都带进仓库里面，打开那几个货箱，把里面的炸药全部都给我布置在仓库内部，一旦顶不住的时候，就是我们玉碎效忠天皇陛下的时候！” 程默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日本人和他想到一块去了，都想销毁仓库。不同的是，他的目的是不想物资继续流向华北，而小岛宽则是为了毁灭证据！ 本来侦缉队就被日本人打出了真火，现在换上手持短枪且战斗力明显低于日人的青帮成员，自然攻击的更加激烈，很快田三的手下就被打的抱头鼠窜。 田三见势不妙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心道：小东洋的王八蛋想让老子当炮灰，以为我傻啊！看着架势，今天肯定无法善了，不行，自己必须想办法保命。 想到这里，他立刻打量四周，发现双方都在搏命，没有人注意到他这里，他便灵机一动，翻转枪口，冲着自己开了一枪。不过他可不是想找死，子弹擦着油皮飞出，痛的他叫了一声，很快鲜血就渗透了衣襟，不明真相的人看着，肯定以为他命不久矣。 他顺势倒在几具尸体边上，还不着痕迹的拉过两具盖在自己身上，这才安心等着！ 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田九铭，可不会知道，就在面前有一个自己的本家，正在上演鱼目混珠的把戏！他口中不停的催促手下：“快快快，兄弟们，小日本撑不住了，给我冲进去，老子重重有赏，司机班的那？死哪去了。还不去检查下日本人的汽车能不能用，等下能搬得全都给我搬到车上运回去！” 士气高涨下，仅一轮齐射，仓库内的敌抗就变得稀稀拉拉起来。小岛宽绝望的看着这一幕，他自己也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伤了，敌人可能是想活捉他，射来的子弹全都是奔着非要害去的，有两枪正中他的大腿。他抓紧手中的导火索，猛地一拉，心中狠狠地想着：也好，让这些卑微的支那人陪我一起殉葬吧，天皇万岁！ “轰轰轰”冲天的火光伴随着一阵惊天巨响，整个码头都在震颤，爆炸瞬间产生的强光和声音，惊动了整个静安区熟睡的民众，很多人纷纷推开自己窗户看向这里，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中日开战了吗？惊慌、恐惧的情绪弥漫在租界中。 此刻看到这一幕的程默，已经无暇去关注田胖子的死活，虽然他不知道就在刚才，田胖子已经追踪小岛宽一起去见日本天皇了！ “M的，混蛋，这下麻烦大了，你去告诉程志强他们加快攻击速度，不计代价，一定要在巡捕和日本人的援军到来前，拿下其余仓库！”他焦急的对着陶茹萍命令道，收到的情报里并没有提及日本人手里还有这么多炸药，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乔纳森和斯蒂芬肯定无法坐视不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终于让程默重生以来，第一次有些惊慌失措。 而在另一边，吴乃宪在张正鹏等人的支援下，推进速度大大提高，小六艳羡的看着他们的装备和战术队形，偷偷小声和吴乃宪嘀咕道：“站长，特别情报区的人好厉害啊，武器装备也太好了，而且个个枪法神准，这到底是部队精锐还是特工啊？” 吴乃宪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虽然对方的人手明显比自己和田胖子少了不少，可是战斗力和战术配合却是天差地别。 就以自己以前遭到的日本人激烈阻击为例，程默的队伍进来后，先是远程狙击掉日人的机枪手，然后冲锋枪速射压制，接着投弹手使用手榴弹清场，然后短枪手跟进，一切都是如此的有条不紊，甚至看他们战斗竟然让吴乃宪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那边惊天的爆炸声传来，他也意识到事情有些失控了，就在众人短暂惊愕时，一个抱着长枪的女人冲了过来，她语气急切的对张正鹏说道：“张队长，老大命令，立刻全力进攻，以最快速度结束战斗，日本人引爆了大量炸药，很快就会有大量巡捕和日人援兵赶到！” “收到！”张正鹏也没有任何废话！ 然后吴乃宪就将那个脸上涂得五颜六色的女人，快速举起手中的长枪加入到战斗中，栓动步枪竟然被她打出了手枪连射的速度，而且枪枪都不落空，看的他和身边的小六目瞪口呆！ 事情比程默想象的还要严重，就在陶茹萍下去传达他的任务后，叶道圣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人还未到跟前，嘴里就喊道：“区长，不好了，我们的外线发现，日本人调动了一整队宪兵正在朝这里赶来，并且他们的部队有大规模调动的迹象，还有斯蒂芬派人通知我们，公董局对码头发生的爆炸极为恼火，要求他们立刻查明真相，巡捕预计二十分钟后就会赶到！” 程默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将目光又投向战场，再抬腕看看表手表上的时间，时间应该还来的及，程志强组织攻击的三座仓库已经在打扫战场，张正鹏那边也突进到门口了。 就在他沉吟时，战场上几束信号弹不约而同的飞上天空，那是完成进攻的信号，他面露喜色，急忙拿起面前的另外两个信号弹打了出去，那是销毁物资撤退的信号！ 场中的程志强和张正鹏看到，立刻命令自己的人放火引燃仓库后撤退！ 没有人注意到，死尸堆里，一个猥琐的身影悄悄的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趁着无人注意，快速起身消失在夜幕里。 就在特工们离场不到五分钟，大批的巡捕和日本宪兵赶到，双方剑拔弩张，相互对峙在这片刚刚出现过激烈交火的战场之上，一时间更大的风暴即将爆发！ 第132章 震惊各方 “岩井领事，大半夜的，请问你率领大批武装人员出现在公共租界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的爆炸是你们日本人所为？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公董局及租界各国领事馆将向贵国提出严正的抗议，我不得不怀疑日方是否要挑起与欧洲各国的战役的可能性！”刚刚到达现场的皮埃尔先声夺人道！ “你.....”岩井英一身后的一人瞬间怒急，正要上前反驳，却被自己的上司挥手拦住，打断了他的质问。 岩井英一，日本驻沪领事馆副领事，1899年出生于日本爱知县爱知郡中村大字稻叶地，其父名津田德三郎，臭名昭着的特务机关岩井公馆的主人，现在岩井公馆还是外务省下属的非公开情报组织！ 他拦住怒火上头的下属，呵斥道：“影佐君，请注意控制你的情绪！” 看到被称为影佐的那人不甘的退后，他这才笑着对皮埃尔说道：“尊敬的副董先生，我们大日本帝国也是沪市租界中的一份子，维护租界地区的安稳，同样是我们的职责。反倒是贵方，我对你们是否能够掌控租界的安全表示严重怀疑，如此大规模的枪战和爆炸，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沪市民众一个交代呢？” 皮埃尔心中暗骂程默害惨自己了，脸上却挂上讥讽的笑容，说道：“岩井领事，我想你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如何向公董局及各国领事，解释为什么在公共租界管辖的码头，出现这么多日本武装分子，你不用在我面前狡辩，脚下的尸体，即使我是个英国人，也看的出来他们都是东洋人。 现在，为了保护现场，请你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公共租界，否则我将视你们为宣战行为，巡捕房听我命令，若有人胆敢挑衅，我授权你们可以反击！” 他的话音刚落，无数拉动枪栓的咔嚓声不绝于耳，巡捕们全都端枪指向对面，日本人自然也不甘示弱，现场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其实皮埃尔也是在强壮声势，他的心中不住的向仁爱的上帝，祈祷着日本人不要发疯，否则，凭这些巡捕的战斗力，可保不住尊贵的大英帝国绅士！ 影佐祯昭首先耐不住，他愤怒的对岩井英一说道：“领事大人，不如直接干掉他们，这些欧洲人根本没有把帝国放在眼里，给他们一个教训！” 好在，岩井英一老奸巨猾，自然知道现在和欧洲人产生军事冲突是极为不智的，他低声道：“帝国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无法对抗西方各国的军事实力，物资之事暴露必然会引发波澜，我们切不可多生事端，带着我们的人撤！” 他没有硬抗皮埃尔的咄咄逼人，还是笑呵呵的说道：“事情究竟怎样，我希望副董先生还是调查清楚的好，我们日本人一向爱好和平，尊重租界各方的利益，这些武装人员绝不是我方安排的！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对依旧愤愤不平的影佐祯昭使了个眼色，对方只好不甘的带人撤走！ 要是程默在这里，说不定会不计一切后果直接射杀两人，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这两个日本的传奇特工代表的是什么，那是无数战死疆场的英勇战士的生命，那是沪市长达七年的黑暗时刻，那是日军侵华累累血债的幕后黑手之一。 可惜他没能见到这两个日后最大的对手，此刻，他正和吴乃宪一起直面戴春风的怒火！ “啪”脸色铁青的戴春风一掌拍在桌面上，怒视着面前二人。他的面前站着用绷带吊着胳膊的吴乃宪和满脸血污的程默（这是程默临来前，自己弄得，为的就是卖惨博取戴春风的同情！） “娘希匹，简直就是废物，好好的一个行动差点被你们弄成全面开战，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还搭上那么多弟兄们的性命，我看你们两个简直该上军事法庭，不，我恨不得立刻亲手枪毙你们！说话呀，聋啦，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默和吴乃宪立刻身子站的笔直，齐声说道：“卑职该死，请处座责罚！” 一想到刚刚老头子从金陵打来的电话，质问他沪市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日本人打进金陵城，他才能知道！戴春风就不由的一阵头疼。 不过看着自己沪市的三员大将，一死二伤，他的心中又有些不忍，脸色稍微和缓不少，再次对着吴乃宪说道：“你来说！”说完还狠狠地瞪了程默一眼。 吴乃宪顿时带着哭腔，眼泪鼻涕横流道：“处座，兄弟们死得惨啊！本来小程计划的好好的，谁知道田胖子非要抢那几个仓库的东西，极力要求打头阵，以一己之力就揽上三座仓库的进攻任务。 可是他完全打乱了原定的进攻计划，贪功冒进，不光害死那么多弟兄，还导致日本鬼子狗急跳墙，直接引爆了仓库里储存的大批炸药！这才弄成这么大的动静！ 日本人守卫仓库的绝对不是普通情报人员，这些人枪法极准，战术动作标准，战斗意志也超出了我们的预料，简直悍不畏死！田九铭的侦缉队几乎全军覆没，我的华东区也被打残了，您可得帮我啊！” 戴春风看着他这副样子，既好气又好笑，心道：是你和田胖子没有预料到吧，人家程默明明早有准备，你们非要抢着送死，又能怪的谁来。 他对整个事情的进展，早已心知肚明，这些封疆大吏的一举一动，自然会有耳目汇报给他。几人之间的龌龊，他也十分清楚！ 他突然对着吴乃宪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程默的人见死不救，故意看着你们被日人击败？” 吴乃宪听不出戴春风语中是否有另外的含义，不过此事他心中早有计较，程默此人上眷正浓，今夜所见淞沪特别情报区的实力又如此强大，更何况要不是关键他和他的人救了自己和兄弟们，说不定自己现在就去和田胖子作伴了。 再说此事的凶险，事前程默早有说明，是自己和田胖子猪油蒙了心，一心想抢功劳和好处，这才导致的如此下场。 所以，他立刻回答道：“卑职绝无此意，这次要不是程区长不计较我们抢功的前嫌，战场上和他的兄弟们冒死相救，估计您就见不到我啦！” 第133章 旧事重提 戴春风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慢慢转头看着程默，淡淡的问道：“你怎么说？” 程默脸上惨兮兮的，衣服也都破破烂烂像个叫花子一样，但是听到戴春风问话，立刻朗声答道：“属下料敌不清，导致同僚牺牲，引发沪市各界关注，差点导致中日全面开战，属实罪该万死，请处座责罚，属下绝无怨言！” 戴春风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低头卖惨的吴乃宪更是差点惊得叫出来，这小子难道不想活了，一点没为自己开脱不说，还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是什么情况？ 戴春风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反而是走过来查看了一番吴乃宪的伤势，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说道：“你先去医院处理伤势吧，至于如何处置你，回去等消息吧。另外，关于华东区的人员损失，总部会酌情优先为你们补充！出去吧.....” 吴乃宪不知道是被感动的还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又是热泪盈眶带着哭腔道：“处座.....您对我真是.....太好了.....我的伤势没有大碍.....” 戴春风实在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厉喝道：“滚出去.....” 吴乃宪立刻尴尬的闭上嘴巴，离开了！ 当房间里只剩下戴春风和程默两人时，只听戴春风幽幽问道：“现在就剩你我，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我是怎么和你交代的？这就是你做给我看的好戏？你知不知道这件事都惊动校长和各国领事馆了？” 此时程默倒是整个人显得极为平静，他态度诚恳答道：“事情经过，基本和吴站长说的差不多，我事先得到的情报中，并没有仓库里有大量的炸药的信息，我也没有想到，日本人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 至于田处长，的确是因为他想要仓库里的物资，本来我想着如果事情顺利，部分物资能落在自己人的手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没有拒绝！” “哦，是吗？你没有其他私心？”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程默瞬间警觉起来，戴春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和田胖子的之间纠葛。 会是谁告诉他的？会是当年百乐门在场的人员，可是就连田胖子都没有认出自己，其他人后来根本没有见到自己的机会！ 莫非自己身边有戴春风的探子，好在自己也没有打算隐瞒对方什么。 他缓缓开口：“先生英明，学生确实和田九铭过往有些恩怨，这次也有给他个教训的意思，但属下绝对没有想要致其于死地，更加不可能，提前猜到日本人会引爆炸药同归于尽！” 戴春风脸色终于不再是那样冷冰冰的，他微微颌首，对程默能够对自己坦白这一切，显得很满意。 蓦得再次说道：“算你小子老实，要是刚才你编造借口骗我，我会对你失望透顶。 至于我如何得知此事，你也不要多想，纯粹是个巧合，当年我和沈叔逸了解你的情况，说到性格方面的时候，他说你是个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也不隔夜的人。 我一时好奇，就追问有没有什么具体的例子，他就将你们百乐门的事情当个逸闻说与我听，这次得知田九铭战死在码头，我就联想到了这件往事。 我说，你小子的心胸能不能开阔点，人家就是仰慕你的义妹，你就要置堂堂党国要员于死地，传出去，谁还敢和你程默共事？” 从这些话语中，能看出戴春风确实将程默当成了亲信，他的性格本身就是阴险多疑，对待周围人从未有过推心置腹的交流，更何况耗费大量语言向一个下属解释，用来打消对方心中的隔阂！ 不过对他的解释，程默可不会轻易相信，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所谓的巧合必然有它深层的关联！但他还是展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语带哽咽的说道：“先生对卑职的关爱，程默无以为报.....唯有矢志忠于先生、忠于领袖，报效！” “好啦！好啦！你也坐镇一方了，还做如此小儿女态，让手下人看见，如何服众！虽然这次闹得动静很大，产生很多不利的影响。但是，毕竟你们还是完成任务了，而且使日本人短期内无法再华北闹出大乱子，这一点我已经报告校长，他也觉得利大于弊。 至于田处长的牺牲，我会和吴市长进行解释的，不会让他迁怒于你。但是你也不要以为，自己就没事了。租界的烂摊子，你自己去想办法收拾！” “是，卑职明白！绝对不会陷党国于危机之中！”程默斩钉截铁的道。 “想必你也很累了，回去休息吧，等候总部的处理结果！”戴春风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卑职告辞！先生您也早点休息！”他推门离开。 “咔咔”办公室的一面墙突然翻转，露出一间密室，一个身影从中走出，来到戴春风的身边。 “您说他会相信吗？”身影问道。 “信与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是个聪明人，会明白的！没想到，程默这小子出手如此果断，沈叔逸对他睚眦必报的评价，看来一点都没说错，不过，干咱们这行，心狠手辣才能活的长久。 这方面，昭俊，你该和他好好学学。现在，你还觉得他可疑吗？”这些话自戴春风口中说出，竟然隐隐带着几分喜悦！ 密室内走出的身影正是华东区沪西情报组组长徐昭俊，别人可能对匆匆一面的程默没有了印象，但是他和沈叔逸的关系一直不错，在其口中听到过不少这个小师弟的趣闻轶事，再加上程默在百乐门的表现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他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这个年轻人的情况。 尤其是沪西贫民区的那次抓捕失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隐隐觉得可能和这个年轻人有关。而这些猜测在戴春风抵沪召见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对其隐瞒。 第134章 租界反应 他一直都是戴春风放在华东区的心腹，除了对付红党外，也是为了监控沪市的首脑，毕竟沪市作为特务处有数的情报大站，主官一直都是由党内前辈元老担任的，这些人多数资历比戴春风还要深厚几分。他也怕这些人尾大不掉，因此广安心腹，可以说，沪市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有些迟疑的说道：“处座，之前应该是卑职多虑了，事后已经查明，程默和他的兄弟事发时没有时间出现在沪西。不过，程默此人虽然年轻，但是御下手段极为高明，属下至今没有能，在他的核心成员中，招募到适合的人，后面如何行事，还请您明示！” 听到他的话，戴春风又开始头疼了，这个臭小子，好像一碰到他的事情，自己就变得处处被动。良久他才无奈的开口道：“此事再议吧，只能徐徐图之，毕竟年轻气盛，我要是做的太过明显，难免会引起他的警觉和反感！” 这话让徐昭俊怎么接，他还从没见过有人能在戴春风的心中有如此分量，看来自己也重新考虑与程默的关系！ 走出戴公馆的门口，程志强早就开车在等着他。你没看错，这次程默终于不是被黑巾蒙面带来的，而是让他自行前来！ 程志强驾车快速离开，透过后视镜，他看到程默自从上车后，就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有些担心的问道：“哥，事情很严重吗？处座准备怎么处置我们？” 程默听到兄弟的关心，内心温暖，露出微笑道：“不是因为任务，任务虽然出现了意外，但是毕竟没有影响大局，即使上面有意见，顶多就是常规责罚。对了，车上有毛巾吗？赶紧给我擦一擦，这一脸血呼啦擦的，恶心死我了！” 这话引得程志强一阵好笑，这能怪谁，还不是你自己的主意! 他俯身从副驾座位下面拿出一条新的毛巾，丢给后排的程默，看着对方擦干净脸上的污迹后，这次继续问道：“那是出其他事了？我看你的心情不是很好！” 神清气爽的程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缓缓开口将刚才的事情告诉程志强。程志强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你怀疑我们中有人吃里扒外？必须把这个人揪出来，不然实在太危险了！” 程默却摇了摇头，接着他的话茬说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就在刚才，我想明白了。应该不是我们自己这里出了问题。 当初在百乐门发生的事情，沪市这里内部只有你和我知道，苏小姐远在金陵不知道我在沪市又碰到田九铭。所以，我怀疑问题应该出在当时在场的其他人身上！ 斯蒂芬首先可以排除，我们的行动内容是保密的，他并不清楚田九铭也参加了凌晨的行动，并且还死在现场。 而剩下的几人都是咱们系统内部的，完全可能获得行动相关的消息。你去查一查华东区和我们有过交集的那几人最近的活动轨迹和底细！注意保密！” “放心吧，哥！我一定把这个人揪出来！”程志强语气中透着一股子冷意！ “开车吧，回去还有好多烂摊子要收拾，估计乔纳森和斯蒂芬马上就要上门兴师问罪了！”程默说道。 工部局的反应比程默想象的还要激烈，他刚刚回到亚尔培路，就得知英国人已经来了电话，要求他立刻前往公董局向租界当局解释凌晨码头发生的严重事件！ 公董局现在是各方关注的焦点，程默可不会傻傻的上门去等着，被日本特工看见，甚至是伏击。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斯蒂芬办公室的号码，和对方约定在国际饭店的包房见面。 皮埃尔和斯蒂芬气急败坏的闯入包房时，看到的是一个，有着打理极为精致的长须，脸颊瘦削，目测有五十多岁典型白人面孔的犹太老者，有优雅的品尝着桌上的红酒和美食！ “上帝啊，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程，去哪里了？”皮埃尔脸色难看冲着老者吼道。 老者放下手中餐具，笑着对两人说道：“尊敬的副董先生，您可是一位真正的英国绅士，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可不符合绅士的身份！” “哦，上帝，真是该死！你是程，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斯蒂芬毕竟做了多年的警务工作，同时还接受过军情六局的培训，率先反应过来！ 程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向两人行了一个西方礼节，邀请两人一起用餐。 斯蒂芬和皮埃尔坐下后，立刻激动的喊道：“该死的，程先生，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你差点引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你应该庆幸自己此刻还没有成为一个历史人物！” 程默笑着回应道：“放轻松点，我的朋友，事情不是都已经快要解决了吗？” 皮埃尔忍不住了，咆哮道：“解决？怎么解决？你知不知道，就在现在，有十几位董事和各国的领事正在会议室等着我给他们一个交代！” 程默收起笑容，沉声说道：“两位先生，请冷静一点。 你们以为我是在为你们带来麻烦吗？ 不，你们错了！ 我是在为你们解决麻烦！ 你们知不知道日本人在租界码头藏了什么？ 我来告诉你们，是整整五个仓库的军火和相应的军事物资，凌晨的那场剧烈爆炸，就是他们引爆其中一座仓库导致的，如此规模的武器弹药被偷偷运至租界内，你们猜日本人想干什么？” 他的话震惊的两人头皮发麻，是啊，如果程默没有骗他们，整整五个仓库的枪支弹药，日本人这是想要干嘛？难道要对租界动手了？ 程默一看他们已经有些相信了，立刻继续添柴：“想必你们也知道，日本一直谋求在国际上的大国地位，尤其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军部横行无忌，军人专政的内阁以控制国内外的一切，更是对自己的实力信心十足。 对于他们在一战胜利后仅仅得到了一个青岛租界作为战利品，日本军界少壮派早就耿耿于怀，谁有敢说他们不会丧心病狂的对租界动手呢？尤其是租界几乎把持了远东所有的经济、贸易以及金融往来！” 第135章 合适的理由 “程，你说的是有一定道理，但，我们也不是傻子。日本人想要占领的是你们中国，除非他们疯了，不然不可能同时得罪这么多西方国家的！”两人自然也不傻，虽然程默说出了他们一直以来最担心的问题，但他们不可能就这样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程默表面做轻松状，摊了摊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那请问这整整五个仓库的军火物资作何解释呢？难道是用来和我们政府开战吗？那可远远不够！” 说完，他观察到两人脸上都挂上了一抹忧色，于是继续趁热打铁道：“先生们，真相到底是不是这样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要同仇敌忾，打掉日本人在沪市的嚣张气焰，这才是我们共同的利益！” 斯蒂芬和皮埃尔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斯蒂芬无奈的说道：“好吧，狡猾的家伙，虽然我严重怀疑你在骗我。但是有一点你没有说错，那些日本猴子实在太嚣张了。不过，要说服公董局各位董事和各国领事们，我需要有确凿的证据，否则我们也很难办！” 程默微微一笑，好像早就猜到了他要这么说，起身从书桌上拿过来一个文件袋，递给斯蒂芬，口中解释道：“这里有日本人那五座仓库，详细的物资清单，以及现场拍到的看守照片，照片中可以清晰看出，守卫都是日人准军事成员，以及他们所使用的日军制式枪械！” 皮埃尔和斯蒂芬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或者说是借口，于是三人在一种相当融洽的气氛下，再次举杯相庆。 “你们确定看到皮埃尔和斯蒂芬进了酒店？”酒店对面，影佐祯昭审视着几个手下，脸色凝重的问道。 手下立即躬身回答：“是的，阁下，就在半个小时前，两人一起进了酒店，我们和前台打听过了，两人去的是三楼不对普通人开放的高级包房，他们一定是去见很重要的人。您说，会不会和码头袭击我们仓库有关？” 影佐摸着颌下的仁丹胡，脑子里快速苏思考着，现在那两个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应对租界内出现的爆炸丑闻，自己临出门前，还听岩井领事说，租界当局和各国领事都在等着警务处给出调查结果。 这么重要的时刻，两位当事人一起出现在国际酒店本身就不正常，很有可能是为了和某方面的人会面。想明白这些，他顿时兴奋起来，语气急促的对手下说道：“一定要密切监控他们的动向，想办法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包房内，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和大日本帝国作对！”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带着可怖的狰狞！ “大人，你看，他们好像出来了！可是怎么还是只有两个人？”属下先是兴奋而后又疑惑的叫道! 影佐立刻凝神看去，果然像下属说的一样，从酒店门口出来的只有公董局副董皮埃尔和警务处长斯蒂芬两个人！看来敌人一定料到他们会跟踪对方。 不能再等了，这次沪市情报组织出现如此严重的失职，导致土肥原贤二递交军部的华北计划全盘落空。听说土肥原贤二极为恼火，根据国内传来的消息，军部很快会追究参与这次任务的情报人员，作为沪市方面的实际执行人，岩井英一领事和自己肯定难逃其咎，哪怕自己在国内的支持者也很强大！ 他一把拽过刚才说话的手下，厉声说道：“带着我们的人，我们进去！” 几个日本特工在他指示下进去酒店，两个特工来到前台，向服务员打听到：“你的，告诉我们，刚才出去的那两个欧洲人去的那个房间？” 服务员是个男的，在国际酒店干的时间也不短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自然不怵他们，彬彬有礼的回答道：“对不起，先生， 我们酒店有规定，客人的隐私是不方便随便透露的，请你谅解！您二位还需要些什么服务？”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同伴眼中一闪而逝的狠厉，打量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这边，齐齐从怀中露出枪口指向服务员，低声威胁：“你的，不说的话，我们就打死你！” 服务员看他们的神色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由得就慌了神，眼见对方两人的脸色越发不耐烦起来，担心他们会真的开枪，于是伸手从下面拿出一个登记本，推到两人面前！ 其中一人急切的一把抢到面前，快速翻找着。大堂里看着这一幕的影佐，心中暗骂：蠢货，直接问服务员不就行了，皮埃尔和斯蒂芬都是应邀而来，登记簿上怎么会有他们的名字！ 负责威胁服务员的另一个特务，脑子倒是不笨，没多久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立刻从兜里摸出几张钞票，递给服务员，顺势还将怀中的枪口朝对方扬了扬以示威胁，压低声音问道：“钱的，你的！直接告诉我们，他们去了那个房间？不然，打死你！” 服务员看见对方递来的钞票，眼睛一亮，伸手在桌上一抹，钞票就无比丝滑的进了他的衣袖，随后嘴巴微微动了动，吐出一个数字：“304！” 那个特务立刻拉着还在翻找傻乎乎翻找登记簿的同伴离去，路过影佐身边的时候，说出了刚才得到的那个答案！ 影佐和身边几人立刻神情振奋，往电梯方向冲去，等他们到了房间，却发现这里只有喝完的红酒瓶和一桌食物残渣！他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口中愤恨道：“该死，被他跑了！撤！” 于是几人又转身快速下楼，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的是，就在隔壁的305，程默正惬意的站在窗边品着红茶，透过窗帘的缝隙目送影佐祯昭一伙人，从酒店门口离开！ 身后响起了敲门声，在他同意后，一个人打开房门走了进来，竟然是那个贪财的前台服务员。 第136章 参与历史 程默没有去管来人，依旧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那人走到他的身后，恭敬的说道：“老大，看来他们已经盯上了皮埃尔和斯蒂芬，您的身份恐怕瞒不了多久！” 闻言，程默转身走到乳白色的圆桌前，放下手中精美的茶杯，扭头看着来人，平静说道：“他们查到我的身份是迟早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眼下这一局日本人只能乖乖咽下苦果！璟砚，为首那人的照片拍到了吗？” 原来程默早就料到，日本人不会甘心失败，必然要追查策划了这一切的自己，所以他不过前来赴约时，进行了精心的伪装，还提前开了两个相邻的房间，并安排叶璟砚扮成前台。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日本特务在无法从皮埃尔和斯蒂芬的行踪上获取自己想要的结果后，不惜，铤而走险，直接闯入国际酒店！却恰好落入他的彀中！ 叶璟砚立刻答道：“埋伏在大厅中的兄弟已经偷偷拍到了。” “很好，是时候让我看看，对手究竟是哪位神圣！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听说刘老歪这次还有意外收获？”程默笑着说道！ 听他问到这个，叶璟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也浮起古怪的笑容，有点感慨的说道：“是啊！老刘还真是个福将，本来您为了他们叔侄几个的安全考虑，让他们在外围警戒。谁知道，就是这样，还被他们误打误撞的抓到一条漏网之鱼。也不知道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那个家伙点背！” 同一时间，特务处的地牢里，程志强也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可惜，刘老歪的身份在淞沪区是保密的，没办法在这里听到他们的感慨！ 十字木架上，田三简直欲哭无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从那么惨烈的战斗中，好不容易逃出一条性命，却竟然在路过的巷子里，被人打了闷棍。更惨的是，醒来后，自己已经身在这个，一看就血腥阴森的地方，也不知道，抓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他惶恐不安的时候，外面传来吱呀的开门声。随后，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为首的年轻人相貌堂堂，长相英俊，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气势，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简单角色！ 此人正是刚刚回到亚尔培路的程默，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运气逆天却又衰神附体的家伙。说他运气不好吧，守卫仓库和最后那批押运的七八十人基本都被当场干掉了，这个家伙却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出生天！ 可你要说他运气好吧，逃出码头没跑多远，就被外围的刘氏叔侄给盯上了！果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冥冥中自有天意！ “叫什么名字啊？”冰冷的声音从程默的口中传出。 田三倒是挺光棍的，江湖习气迸发，大声的说道：“爷爷叫做田三，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可警告你们，我是青帮大佬纪云清纪老爷子的头号心腹，你们要是识趣的话，就赶紧放了我，田某自有后报！否则，沪上虽大，你们却也别想混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一番话就算吓不住对方，也能让这些人多几分忌惮。可事情却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对面的一群人竟然全都开始哄堂大笑，仿佛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遭了，这帮人压根不怕青帮的招牌，看来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瞬间，一股巨大的恐惧浮上心头！ 与众人一样，程默也被这个家伙的说词逗乐了，他有些嘲弄的笑道：“田三爷是吧！要说您老也是老江湖了，怎么一把年纪还这么天真呢？” 言罢，他的脸色骤然转冷，抬指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点在田三的腋下，一触即收。可田三的脸颊立刻就涨的通红，整个人就像被蒸熟的龙虾，口中更是发出凄厉的嚎叫：“啊.....啊.....疼死我啦！杀了我！你们杀了我吧！” 程默站在他的身侧，淡淡的说道：“腋下是人体最为柔软的地方，你们或许都以为只有头部、脸部、裆下、腹部这些位置被攻击才是最疼的，那你们就错了！此处瞬间被巨力击中，对人体造成的痛感，要远远大于其他位置，看看田老大的表现，为我们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 他接过关慧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随后有些意兴阑珊的向外走去，一句若有若无的话语回荡在审讯室内：“你们好好招呼下田三爷，让他明白什么叫做混不下去，我累了，去休息一会！” 不过，他注定不能如愿了，还未从痛苦中缓过劲来的他，一听程默要走，立刻声嘶力竭的喊道：“大爷，你别走啊！再给我哥机会，我什么都说，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别在折磨我了！田三求你了！” 程默的脚步停下，转头看着他，沉声说道：“你想好了吗？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尤其在你阻止我去休息的时候，如果你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我敢保证，你肯定会后悔来过这个世上！” 田三生怕自己回答的慢了，这位爷将自己丢给那些不怀好意的手下，连忙点头如捣蒜般，示意自己明白！ 程默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吧，叶道圣和程志强留下！” 待下属们都离开后，他在叶道圣搬到面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抬眼看着田三，问道：“其实我们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不过我还是想从你口中，清楚知道几个答案！ 第一，纪云清知不知道日本人让他运送的是什么？ 第二，和他联络的日本人是谁？ 第三，你们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最后要运到哪里？负责接收的是什么人？” 田三咽了口口水，仔细回想一会后，这才答道：“纪先生应该是知道运送物品的内容，但是我问他，他从来都不说，而且表现的特别神秘。但是我悄悄看过，那些货箱里全都是军火和粮食！ 至于和他联络的日本人，这个我倒是知道，是我在书房外把风的时候偷听到的，他称呼对方其中一人为岩井先生，管另外一人叫影佐君。 至于东西最后运到哪里，这个我真的不清楚，更不用说接收的是那方势力了！” 岩井？影佐？难道说和纪云清勾结的是岩井英一以及影佐祯昭，算算时间，倒是真的有这种可能性，岩井英一现在应该是日本驻沪领事吧？至于影佐祯昭好像现在还只是个领事馆的武官！ 看来臭名昭着的“岩井公馆”已经早就在沪市活动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和驻沪派遣军特务机关是隶属关系还是合作关系。 这一刻，程默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历史的参与者！ 第137章 难得安宁 相对于两位历史“名人”给程默带来的震撼，田三这个小角色其实吸引他太多的关注。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刘忠仁竟然来找他，向他讨要田三，说自己有用，程默想了想就答应了，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吧！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就到了1935年中旬，距离上次的事情已经过了半年，这期间程家在沪市给程默和苏孜悠举行了小型的订婚仪式，而之后苏孜悠也从国研院调到了外交部，担任驻沪翻译官！ 淞沪情报区在程默的带领下发展的很快，尤其是他后来又从杭城余副主任那里忽悠了一批优秀学员，补充进来自己的队伍中，这让同处在沪市的华东情报区站长吴乃宪羡慕不已，而军政部对于上次的事件本着功过相抵的态度，让程默和吴乃宪两人都免于了处罚！ 这天，程志强来办公室找程默，两人在沙发上落座后，程志强说道：“哥，那家伙好像还是没有死心，他的人最近还是一直在跟着你，而且私底下和我们一些人员有过频繁接触！我们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不用！他又不是只盯着我一个，你以为吴站长不知道他是谁的人吗？光看上次那么大的行动，吴乃宪根本就没有用沪市的老班底，就知道他心中早就有数了！我估计，姓徐的被收拾是迟早的事情，我们没必要沾手。至于在咱们这里安插内线的事情，随他去吧，只要没有渗透进咱们核心就好，要是淞沪情报区铁桶一块，处座还能放心我在这个位子上吗？”程默淡淡的说道。 程志强顿了顿，点头表示明白。突地好像想起什么，有些疑惑的对程默说道：“哥，大师兄来沪市了你知道吗？” 闻言，程默有些诧异：“他不是调到淞沪警备司令大队当少校行动组组长了吗？在沪市不是很正常吗？” 程志强挠了挠头，继续补充道：“我说的是他来租界了，而且有些奇怪的是，我碰见他的时候，他好像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弄了一副公子哥的派头！” 程默一听，心中一动，问道：“他有没有看见你？你在什么地方遇见他的？” 程志强看他对这件事情好像很感兴趣，于是便努力回忆后，继续说道：“在东亚旅店那里，哪天我去给老刘送经费，约在那附近见面的！” 这就有意思了，租界现在是自己的地盘，什么样的任务会不通知自己，反而交给沈叔逸执行呢？更奇怪的是，沈叔逸竟然也没有知会自己，看来这里面的内情定然不简单！ 他觉得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会不会和组织有关呢？他是知道戴春风始终在这方面还是对自己抱有戒心！ 程志强看到程默在听完后，竟然整个人陷入沉思，好似有什么地方让大哥想不通，于是他有些疑惑的问道：“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程默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下头，弄的程志强有些糊涂。 程默看他这个样子，哑然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有没有问题，查查不就知道了！迎着程志强困惑的眼神，他问道：“那附近有我们自己人吗？” 程志强当然知道他说的“自己人”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回答道：“有啊，东亚饭店本身就是咱们经营的重点，先施百货公司、大三元、大东旅社和东亚旅店都有我们的人任职！” 程默颔首，沉吟片刻后，吩咐道：“让我们的人打听一下那里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能知道沈叔逸为什么去那里就更好了！我怀疑可能跟红党有关！” 程志强这才明白大哥刚才为什么会那个样子，只是.....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哥，不是说红党在沪市销声匿迹了吗？现在到处都在抓捕他们，难道他们还敢出现？” “啪”程默用火机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转头看向他，语气沉重的说道：“你先去办吧.....” 程志强看出大哥的心情因为自己刚刚的问题，变得有些不好，他有些内疚。程默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程志强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猛的一拍脑门，叫道：“哎呀，差点把正事忘了，嫂子刚刚把电话打到我哪里了，说让你去她那吃饭，说是有事找你，你的电话没人接听！” 程默露出笑容，说道：“我刚刚闲得无聊，去后面操练那些新人了，行，我知道了，一会下班就去！” 程志强嘀咕道：“你就别欺负他们了，每次你一去，总务批的医药费都要超标了！” 傍晚，程默来到苏孜悠的住处，她没有住到苏家在沪市的房产，而是和其他同事一样住在外交部的公寓，条件倒是挺好的，是一处明清时期保留下来的院子改造的，以她的职级，可以自己一个人住一间。 这也是暂时的，明年两人完婚后，苏孜悠还是要搬家。对于婚事，不光是两家人着急，戴春风也暗示程默几次了，毕竟，像他这么重要的位置，没有成家，总是让某些人不怎么放心的！ 苏孜悠烧了不烧菜，里面有些还是她特意为了照顾程默的口味新学得，像个贤惠的妻子一样笑着帮程默拿掉外套，挂到衣架上，两人都很默契的暂时没有谈公事，而是享受着片刻的温馨与安宁！ 吃完饭，收拾好后，这才再次坐到一起。程默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任务？” 苏孜悠脸色变得严肃，缓缓开口道：“老家来电，除了保平安以外，还交给我们一个紧急任务，这个任务是刚刚改组的苏联国家安全总局副局长叶若夫通过国产国际转来的，指定要求由你执行。据悉有个色基·拉·富朗（Serge Le Fran）的法国共产国际信使在路过新加坡时，被当地警方抓获。随后，这一消息传回国内，在戴春风的协调下，此人被移交国府。 第138章 国产国际的任务 而就在上个月，一位在武汉工作负责外线联络的交通员遭到密捕，随后叛变。苏联方面在得到家里的提醒后，迅速联想到，此人的叛变可能会导致，一个在沪市共产国际高级情报小组陷入危险。” 这一番描述绕的程默有些头大，他奇怪的问道：“这个外线联络的交通员接触过苏联人？” 苏孜悠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没有，但是家里通过调查得知，但是在戴春风的诱导下，他曾经写信要求沪市市委派人和他见面。可是沪市派去的信使，在到达武汉的当天下午就失去了踪迹。 据沪市市委给家里的回复中说道，此人并非组织核心成员，革命意志也算不上太坚定，如果落入敌人手中，叛变的可能性极大。 好在，他对沪市市委的情况所知并不多，但事情却也因为这个人的身份变得更加棘手！” 程默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急忙追问道：“此人的身份难道另有隐情？” 苏孜悠神色沉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的名字叫路达，倒不是他的身份有多重要，而是他的哥哥。他的哥哥叫做路海，此人是沪市国产国际小组的重要成员，和我们很多同志都有往来！” 程默想到了一件事，立刻急切的问道：“他是不是约瑟夫·华尔顿的下属？对了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诺林！” 苏孜悠惊讶的看着他，不解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也是今天才收到苏联的回电才知道的！” 程默根本就无暇理会她的问题，怪不得他听到整个事情的时候，总觉的有些耳熟。原来是那件震惊远东的大案就要发生了。 他想了半天，还是有些地方没有想明白，于是想着继续问苏孜悠，一转头却看见她还满是疑惑的在看着自己，于是只好编了个借口：“我在苏联受训的时候，曾经从叶若夫的口中听到这个小组的大名。好了，你继续说吧！” 苏孜悠虽然觉得他可能还有什么没有告诉自己，但程默给出的理由也很合理，于是只好接着说道：“因为这两个人的问题，现在不管是家里还是共产国际根本无法联系到诺林，沪市关联的同志也是一样的情况！ 所以苏联国家安全总局和家里，都希望我们能够尽快查清，路海是否已经被捕，如果是，有没有叛变，是否有营救的可能？” 程默猛的脑海中灵光一现，想起了程志强下午给他说的那件事，难道沈叔逸是冲着路海来的？如果是这样，就能够解释通了，戴春风一直都担心自己是红党的同情者，所以这次的任务不放心交给自己，而是由沈叔逸所在的淞沪警备司令部侦察大队去做这件事。 对，这就对的上了，怪不得沈叔逸鬼鬼祟祟的进了租界，根本没打算和自己打招呼，原来是奉了戴春风的指示，看来东亚旅店是个关键线索！ 他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苏孜悠，苏孜悠张大了嘴巴，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真是让人不可置信。但她知道程默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于是，问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程默起身在房内来回踱着步子，脑子里飞快运转着，如果历史没有自己的加入，诺林应该不久后就会落入法捕房的手中！当然，那不过是因为戴春风需要一个堵住国际舆论的嘴，顺便在讨好一下英国人！ 路海是组织有记录以来，极为少见的几个软骨头之一，别说他现在可能已经落到沈叔逸手中，就算没有，自己也没有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去救他的理由。 他暗暗暗暗思忖，脑海中慢慢有了一个计划，虽然还不够完整，但也没有办法。形势紧急，边走边看吧！ 他停下脚步，沉声对苏孜悠说道：“这件事情，戴春风对我是有一定戒心的，因此，沈叔逸那里我不方便露面。你明天打个电话给他，就说家里从蓉城捎来不少特产，带一些给他，顺便代我去探望一下他的近况，摸摸他的动向！ 东亚旅店那边，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一旦有了确切消息，我们再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不过按照我的经验，路海此人应该已经没有营救的可能了，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淞沪情报区内也有特务处的眼线，这次的情报对我完全保密，说明接下来在他们的整个行动过程中，一定会对我的行踪格外留意。 所以你要做好准备，一旦有行动，必须靠你自己出手。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能不能做到？”他扶着苏孜悠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 苏孜悠瞪大双眼看了一会，却噗嗤的笑了，弄得程默都有些破防，不是，美女，这么严肃的气氛你笑场是什么意思？ 苏孜悠咯咯笑了片刻，才止住笑意，说道：“你干嘛弄的这么沉重啊！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魔都大小姐，你是不是忘了，第一次是在哪里认识的我！沈叔逸怎么也算是我的手下败将吧！ 而且，难道你不记得了，在训练班我的成绩可是远超关慧他们的，都是你让我藏拙的。 好啦好啦，瞧你严肃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又不是第一天执行任务。 我希望自己不是你的累赘，而是成为你战场上最好的战友和搭档！” 第二天，苏孜悠按他的吩咐去找沈叔逸，而程默自己则是秘密去见了公共租界警务处长斯蒂芬，至于两人谈了些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在租界，巡捕房的能量绝对不会逊色任何势力，即使他们平时被人们看成混日子的“臭脚巡”！ 但是租界的风吹草动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他们！而且这些租界的巡捕中绝对是卧虎藏龙，并非全部都如文章描写的那般不堪，再加上有军情六局背景的政治处。 正是这些复杂的力量组成才能震慑的让各方势力不敢明着乱来！ 第139章 苏孜悠的行动 沈叔逸最近心情很好，自从去年他因为那件任务被报纸舆论推上风口浪尖后，戴春风和姐夫为了保护他，同时也为了平息各方压力，只能将他调出特务处华东区，失去了自己苦心经营良久的租界局面，让他一度很失落。 尤其是看着小师弟屡建奇功，事业前途顺风顺水，明明自己比他加入特务处更早，还有姐夫这个副主任的处处关照，自身也算有些天赋。 可俗话说的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和这个有些逆天的小师弟一比，他就逊色了不少。 对方年纪比自己还小，却已经坐镇一方，手下精兵强将无数。年前的那场行动，他也听说了，据说淞沪情报区参与行动的人员不光个人素质高，行动能力强，战术配合更是可以媲美国军的精锐部队。 在侦缉队和华东区的好手损耗大半的情况，只凭借己方自身实力，就打的小鬼子全军覆没，据说日方成员里还有大半是由宪兵假扮的。 这份能力和成绩不可谓不惊人，连负责杭城训练班的姐夫余副主任，都没有想到，这些人到了程默手中，会发挥出如此惊人的战斗力！ 这里面，除了体现出，余乐醒负责的培训班，在特工训练方面卓有成效以外，更重要的是程默的领导和组织能力！ 否则，学员也有很多分给其他区站的，怎么没见在他们手中发挥出这样的作用！ 不过好在，处座并没有忘记，自己对付红党的那些功劳。 这不，这次还特意，将这么大的行动，单独交给自己，不正说明了对自己的信任嘛！ 所以，接到任务的那一刻，他真的是喜出望外。 根本没有对电话里戴春风交代的，对淞沪情报区保密的事情多想，不过事后冷静下来，他仔细琢磨后，联想到程默刚刚率队回到沪市的那天，对自己曾说过的那些话，他突然明白了戴春风在顾虑什么。 还是在程默对待红党的立场上怀有疑虑，想通了这一点，他放下心中对程默的那份嫉妒，联想到自身的一些事情，顿时情绪也变得无比沮丧。 早在前年，他就在沪市结识了一位心仪的姑娘，对方年轻漂亮，有着良好的学识和家教，是一位热情奔放、思想开明的进步女性！ 一点不像乡下老家那些女人，愚昧无知，毫无共同语言。可是问题也随之而来，女孩的革命热情非常高，而且对红党的一些理念做法极为推崇。 而他的心里很清楚，戴春风对他们这些新生代骨干力量的婚姻问题极为关注！ 盖因对方向来惯用的手段，就是安排女特工给一些党国要员做妻妾，用以软化并监控这些人的政治动向，推己及人，自然格外警惕对手，利用感情和女色腐蚀拉拢自己重点培养的下属。 一旦处座得知对方的思想动态，断然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这一点上，程默的经历又让他无比羡慕，心中刚刚熄灭的一丝妒意再次浮上心头。 要说苏孜悠，还是自己先认识的，没想到她这么高傲的人最后能和程默走到一起，最令人羡慕嫉妒的是，两人的家族在党国的方方面面，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庞大关系网，戴春风不仅不会阻止两人的结合，还非常积极的想要促成此事！ 感受到金属话筒传来的凉意，他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暗暗下定决心，这次的案子一定要办的干净漂亮，这样自己，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和处座提那件事了！ “滴铃铃.....滴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伸手接起电话，话筒里传出苏孜悠的声音：“喂，是沈队长吗？我是苏孜悠！” 沈叔逸虽然诧异苏孜悠这时候找自己干嘛，但还是朗声笑着说道：“弟妹啊！我是沈叔逸，你说你马上都和小师弟成一家人了，怎么还这么生分，以后就叫我沈大哥或者跟着程默他们叫大师兄也行。怎么？你找我有事？” 电话的另一端，苏孜悠也不和他客气，大大方方的改口道：“大师兄，这不是程叔叔让人捎了，不少蓉城的特产过来，程默跟我说，这些东西和你们家乡的味道差不多，我就想着，你一个人在沪市，这么久都没有回过湘省老家了，肯定非常想念家乡的味道，想要拿一些过去给你。 但是你们宿舍都是封闭的，我只能问问你，是不是可以去单位找你，也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沈叔逸心中流过一阵暖意，他没有怀疑对方的用意。 其实，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去年两人订婚后，程默那边忙的时候，就会托苏孜悠来看望自己，给自己带一些家乡的特产，或者其他稀罕玩意，有时候是进口红酒，有时候是老家的山珍！ 自从姐姐跟着姐夫去了杭城后，自己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 他定了定心神，对着话筒笑道：“正好，我今天刚得着空，不如你叫上程默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苏孜悠听他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程默不是说对方在租界布置行动吗？听他这口气，难道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她连忙应道：“我本来就叫他一起来的，他说自己那边最近招了很多新员工，要组织培训、讲讲课什么的，抽不出身来，还是改日吧，我把东西送去警备司令部给你！” 为了防止对方起疑，她按捺住了，顺着对方话头聊下去的冲动，程默早就警告过她，上次在码头自己能够逃过一劫，纯粹是侥幸，沈叔逸此人绝非易与之辈，就凭他小小年纪一个人能在沪市站稳脚跟，就无人可以小瞧他的智慧！ 电话里再次传来沈叔逸爽朗的笑声：“好吧，你来警备司令部找我吧，我去门岗那里接你！正好，我最近得着两坛上好的绍兴黄酒，我知道小师弟得意这一口，你顺便带一坛给他！” 二人约好时间，苏孜悠到了警卫司令部侦查大队的驻地，这里她最近来过几次，都是像电话中说的，替程默送些礼物给沈叔逸，所以门岗对这位像仙女一样漂亮的女孩并不陌生。 也知道她认识侦查大队的沈少校，所以不待苏孜悠说明来意，就殷勤的用门岗的电话通知了沈叔逸！ 第140章 机警应对 沈叔逸下楼走出院子，远远就看到，拎着一个大竹编箱子的苏孜悠。对方依然是那样光彩夺目。他紧忙过去，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接过对方手中的皮箱！ 将苏孜悠迎进自己的办公室，沏了一杯茶给她，他这才说道：“弟妹，难得，你们每次有好东西都想着我，我这个做大哥的真是受之有愧！ 再说，这些腊肉什么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又不会做饭，给我纯粹浪费了！” 苏孜悠狡黠一笑，口中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沈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现在到处都在提倡女权运动，要求解放妇女，你这思想可是有些顽固不化了，程默就烧的一手好菜！” 沈叔逸被她这么一说，噎得愣住了，半天才无奈的苦笑道：“你家那个就是个怪物，学什么都一学就会，而且从小跟着师傅练武的时候，就对吃吃喝喝特别讲究，嫌我和阿强做的难吃，师傅又对口腹之欲没有太大兴趣，就自己动手做，偏偏他还烧的一手好菜，到哪说理去！至今想来，仍让人心向往之啊！ 不过让我弄这些，弟妹，你就饶了我吧！我谢谢你！对了，你先坐着，我去把酒拿给你，下午我还有事，就不留你吃饭了！” 说完，他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苏孜悠此时认真打量着沈叔逸的这间办公室，房间不是很大，进门正对着的就是她现在坐的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张不算大的茶几，这是沈叔逸会客的位置。 而左手边靠墙的位置则是对方的办公桌，上面有基本书籍和少量待处理的文件。办公桌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沪市地图！ 在她的右手边靠墙位置，则是放着一排上了锁的文件柜，室内所有的陈设都非常普通，充斥着军队简单实用的风格！ 她并没有马上进行其他动作，而是继续慢条斯理捧着手中的茶杯，品尝着茶水的味道。而就在两分钟后，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了，进来的竟然是沈叔逸。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室内的情况，看到苏孜悠还是坐在沙发上，眼中的一抹警惕迅速收敛回去，笑着对苏孜悠解释道：“不好意思，弟妹，最近都忙糊涂了，刚刚想着将签完字的文件送回机要室，没想到一转身就给忘了，你坐你的，我拿了文件就走！” 说着，他急步走到办公桌前，入眼看去，发现桌上的文件和自己离开时摆放的位置，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口中不由的吐出一口气，顺手拿起文件，在转身的一刹那，手掌轻轻拂过桌面，哪里原来散落的两根发丝变被扫到桌下的阴影里！ 苏孜悠有些不安的问道：“沈大哥，我单独待在你的办公室，是不是不太合适？不然我先回去吧，东西你回头自己给程默！” 她刚说完，沈叔逸已经拿着文件转过身来，笑的还是那般爽朗，言辞恳切的说道：“弟妹你安心坐着等我，我这里也没有什么机密怕你知道，我这就速去速回！”然后脚步轻快的向外走去，苏孜悠分明感觉到此时的他，举止中竟然透着些许轻松！ 其实刚刚门被打开的瞬间，苏孜悠的心中也是暗呼侥幸，同时升起一片寒意。按她本来的计划，肯定会在沈叔逸出门后第一时间寻找自己感兴趣的情报。 不过就在那么一瞬间，她突然灵机一动，想起沈叔逸在码头追捕自己时的情形，对方曾经用过欲擒故纵的招数，明面将大队人马撤走，留下暗哨监视，夜里突然带着人杀回现场，要不是程默赶在他们前面就走自己，那次自己肯定凶多吉少！ 于是，她立刻放弃原来的计划，按兵不动，果然再次躲过一劫！ 和她的猜想差不多，沈叔逸刚刚根本没有走远，当他得知苏孜悠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要来看望自己，不由的就联想到了戴春风的嘱咐。为了防止苏孜悠是程默刻意派来的，所以他便设计了刚才的一幕，桌上的文件内容都是些过期的情报，还有用来确认触发的小机关，也就是那几根发丝！ 好在结果并没有向最坏的一面发展，这让他也舒了一口气，以他和程苏二人的关系，对方要真是红党奸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又是两分钟过去，苏孜悠侧耳倾听着军靴踩踏地板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弱不可闻！这才起身走向办公桌的位置。 其实这个屋子里吸引到她的注意力的，从来都不是桌子上摆放的那些文件，而是书桌后前面上挂着的那幅巨大的沪市地图！ 她将眼睛凑近地图上租界的那片区域，逐寸逐寸仔细观察着，其实除了程默，没有人知道，在杭城训练班时，痕迹学这门课程，唯有苏孜悠是得了梁翰芬和程默的真传的，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外人面前表露过！ 突然她眼睛一亮，在地图上黄埔码头和东亚旅店的位置隐隐有一个圆形的淡淡划痕，应该是有人用铅笔曾经在上面书写过，而后又擦去了！她继续观察，陆续又发现有几条箭头状的痕迹曾经指向这两个位置！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没有继续其他动作，而是很快又回到了沙发上，并从书报架上拿过一张报纸看了起来！ 和她预计的差不多，没过多久，沈叔逸就提着一个用编绳网住的酒坛回来了，苏孜悠放下报纸，起身接过酒坛，还挺沉的，约莫有十斤左右。 她假装拎的很吃力的样子，沈叔逸一看，有些尴尬，连忙说道：“弟妹，你看大哥我真是糊涂，你一个娇滴滴的千斤小姐，哪能让你拎着这么重的东西！给我吧，我帮你拎下去，顺便让人开车送你回去！” 苏孜悠不知道他是否又在试探自己，边没有拒绝，立时，酒坛又回到了沈叔逸的手中！ 直到回到自己的住处，苏孜悠这才轻抚着胸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虽然沈叔逸只是出于特工的谨慎，做了一些常规的预防手段，可却让苏孜悠第一次体会到，像程默和沈叔逸这种顶尖特工的可怕之处！ 第141章 三人组 等她冷静下来，脑海中重新复盘了自己今天得到的信息，她敏锐的觉得，在沈叔逸办公室地图上，看到的那几处曾经标注过的区域，定然有着某种内在联系！ 于是她立刻来到街上，找了一个公共电话亭，打给了亚尔培路，这个时候程默应该在办公室才对！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正是程默。苏孜悠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发现，只是在电话中告诉对方，那些特产已经送到沈叔逸那里，对方还给他捎回来一坛好酒，让他有空来自己这里拿回去！ 这是为了必要的保密措施，毕竟在明面上，她是不可能知道程默的具体工作内容的，也避免程默的电话有人动手脚，谨慎对于特工来说，是一种必备的优秀品质！ 程默放下手中的话筒，他从苏孜悠的语气中已经听出，对方应该是在大师兄那里有所发现，急于和自己见面！ 他又仔细盘算一番，这才打电话通知程志强到自己办公室。人到了以后，程默只是说了五个字：“跟我回家吃饭！” 说完就起身拿上公文包，向外走去。程志强自然没有反对，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先是驱车到外交部沪市办公地，接上了苏孜悠。当然，还有还有沈叔逸送的那坛酒！ 晚上，程默亲自动手烧了不少好菜，满足了两人的口腹之欲。兴起时，还小酌了几杯沈叔逸送的绍兴陈酿，果然是难得的珍品！ 苏孜悠眼见程默如此从容，便知道他心中早有打算，便也没有流露出焦急之色！ 和他想的一样，吃完饭。程默并没有让程志强离开，而是让两人和他一起去了书房。 程默看到两人都疑惑的看着自己，他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先向着苏孜悠说道：“阿强，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我的事情他都知道，包括我加入组织的时候，就没有对他隐瞒。 也算是我们资深的外线交通员！今天将这个事情告诉你，是为了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我不不能出现或者联系不上，你也可以直接找他！” 说罢，他对程志强点了点头。程志强会意，对苏孜悠无比郑重的说道：“嫂子，你放心，我这辈子，绝对不会背叛大哥，如果有人要伤害他，挡在他前面的一定是我。大哥想做的事，我一定会帮他完成！” 苏孜悠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第一次见程默的时候，就是程志强陪着他，一起出现在码头营救自己的现场。而且在很多事情上，就能看出，对方根本就是知情人！ 她沉默了一会，这次说道：“我们组织一向欢迎进步人士参加革命，何况阿强无论从哪个方面都符合成为我们同志的条件。你是上级，我相信并且尊重你的决定。但我想你找我们来，应该不只是说这些事吧！” 程默看了他们一眼，这才颔首说道：“是，几天前，阿强无意间发现沈叔逸化妆出现在租界。他告诉我后，我就察觉此事背后定然有其他隐秘。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帮我追查这件事情。 现在，你们各自将自己查到的线索都说一下，我们来分析分析沈叔逸进展到哪一步了，这个最早进入戴处长眼中的青年才俊，我和阿强的大师兄，已经成为反动派的先锋大将了，想想就让人唏嘘！ 同门手足相残，我真不知道师父知道后，该多么伤心！”他的话中透着无奈。 反观程志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在他的眼中只有程默，要是没有程默的爱护，师父不可能认下他和妹妹，自然也不可能和沈叔逸有什么交集！ 程志强开始对两人讲述自己这边查到的线索：“这几天，东亚旅店那边，已经可以确认，大师兄在前天让手下使用化名，开了两个房间。但暂时还没有人入住，不知道用途是什么！这几天租界也没有发生过抓捕或者打斗事件！” 说完将问询的目光投向苏孜悠，苏孜悠立刻说道：“我今天拜访沈叔逸的时候，倒是发现一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有用的线索？” 程默立马来了精神，追问道：“说说看！” “他办公室的墙上有幅巨大的沪市地图，我在上面发现了几处铅笔曾经标注的痕迹，虽然已经被擦掉了，但还是能依稀分辨出，分别用几天路线将黄埔码头和东亚旅店串联在了一起。根据上面残留的铅笔粉末和划痕的恢复情况，我大致判断应该是两三天内出现的！”苏孜悠说出了她在沈叔逸办公室看到的！ 程志强立刻去柜子上拿来了沪市地图，程默让苏孜悠将她看到的痕迹，在地图上画出来。苏孜悠是有图上作业的能力的，所以很快就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呈现在了面前的地图上！ 三人仔细研究这些标注，程默还在计算着什么！ 良久，程志强先打破了空气中的宁静，他不太确定的说道：“根据你们说的情况，路达在武汉失踪已经快一周了，而根据嫂子刚才的分析，沈叔逸实在差不多三天前，将视线放在码头和东亚旅店的。 哥，你不是怀疑总部可能将某项，付红党的秘密任务交给了警备司令部侦查大队。会不会是路达被捕后，要通过水路押抵沪市呢？” 程默和苏孜悠两人认为，程志强的分析很有道理。武汉本来就是水路枢纽，从水路押解犯人来沪，无论是时间效率，还是安全保密措施方面，都极为合适！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路达是不是被捕了？到底有没有叛变？如果叛变的话，已经多久了？再想的严重一点，叛徒是在送来的路上，还是已经被武汉特务处移交给了沈叔逸的侦查大队？ 这里面至少有三天的情况，是他们没有掌握的，蕴藏的变数实在太大了，缺乏有效的情报去分析，程默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142章 路达抵沪 程默好一会都没有说话，眉头皱在一起，他的脑子里快速的评估所有可能性，无奈想来想去还是一团乱麻。 蓦得，他停止了这种无序的消耗，对着两人说道：“这里面的情报的空窗太多了。这样吧，阿强，你想办法让武汉那边查查最近特务处有没有什么行动，以及他们最近的动向！还有，查一查码头的情况，看看有没有新的收获，即使没有，也要想办法盯住那边。 假定，路达还没有到达沪市，那我们在码头还有机会！ 孜悠，你去找一个人，我等下给你她的信息，你想办法通知她，苏联国家安全总局的担忧，告诉最好是马上撤离！” 两人都点头表示明白，随后程志强离开，顺便送苏孜悠回外交部的宿舍。而程默却还在不停的，思考各种可能性下的应对方案！ 历史上，路达和路海叛变造成的严重后果，在某位爱国作家的帮助下，虽然降到了最低，但事件导致的连锁反应却非常恶劣！ 路演的被捕直接导致沪市很多进步人士和组织重要成员落入特务处的手中，而这次的任务也间接促成了沈叔逸在特务处和戴春风那里的高光时刻！ 隔天，先是程志强来告诉他，五天前，汉口那边，特务处确实有过一次抓捕行动。不过码头那边最近没有发现有武汉方面的人员出现，就在程默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程志强却又告诉他一个坏消息，沈叔逸今天出现在黄埔码头，并且还有不少侦查大队的人员伪装隐藏在人群中，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难道，路达今天就会被送到沪市？ 黄埔码头，站在人群的程默，看着繁忙的人群，心中发出一阵慨叹，自己是不是和码头犯冲，好像从自己回国以来，几次出手都是在码头上。 假如沪上码头和工部局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事，说定都会将他列入最不受欢迎人士！ 营救苏孜悠，歼灭日本物资仓库，这些事情都是在码头上干的！ 他今天的装束，整个是一副民国文人的装扮，灰布长衫，黑色礼帽，脸上还带着一个电视剧中常常出现的圆形墨镜。手上则拎着一个皮质公文包！ 就这样混在人群中，注视着游轮码头那边的情况！ 程志强则是更像个搬运工，无袖白色马褂，脖子上围着擦汗的毛巾，脸上有一道斜着的疤痕，加上他壮硕的身材，任谁也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再说回沈叔逸这边，此刻他虽然脸上一片平静，可是内心早就满是热切，昨晚收到总部来电，通知他武汉方面终于同意将人和案子移交给他负责，特务处武汉站的人员今天会将路达押送至沪市！ 他的眼睛无比专注的盯着到岸的一艘游轮。程默和程志强都看到了他的举动，程志强随着人群走过程默的身边时，没有看他，而是低声问了一句：“要不要等下干掉他们接到的人?” 程默同样没有看他，目光集中在前面的人群中，口中却快速回应道：“不用，他早就布下了埋伏，你看三点钟和五点钟的方向，那些小贩和扛着扁担的力工，应该都是警备司令部的人！等会确认目标身份后，立刻撤退！” 虽然他们不知道路达的长相特征，但是程默安排在武汉的人员，却查到了负责押运人员的信息，足够他们确认目标！ 程志强的眼睛不着痕迹的向着程默所说的方位，扫了几眼，果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些小贩的摊位有人过去买东西或询问价格，老板明显不耐烦的打发他们离开，根本不像做生意的！还有那些力工，虽然和程志强一样穿着无袖马褂，可是白皙的手臂，映入行家的眼中就显得无比刺眼，你见过那个搬运工人能有这么好的皮肤。 一阵汽笛声响起，一艘很大的邮轮停靠在了黄埔码头，等待迎接亲人的人群瞬间嘈杂起来，大家一窝蜂的涌向泊位那里！ 程志强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再次询问道：“哥，真的不动手吗？我有把握在这种环境下，干掉对方！” 程默竖起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对着船舶舷梯那里指了指！ 程志强疑惑不解的看向那里，没什么异常啊？不就是络绎不绝有游客下船吗？ 程默的脑袋向他这里偏了偏，确保他能够听到自己低声说话，这次说道：“你没发现吗？侦查大队的人都还留在原来的位置上，根本就没有动！” 听他这么说，再定睛观察，果然是这样，沈叔逸和他的人好像一点都不急，压根就没有向船只方向靠拢！这是什么情况？程志强有些弄不明白！ 眼看着船上的人都下的差不多了，接待亲人朋友的人群也在逐渐散去。这时，沈叔逸才打了个手势，隐在人群中的特工们动了，纷纷右手探向后腰，跟在他的身后往邮轮那边围了过去。 又差不多过了十分钟，邮轮上出现几个精干的中山装，簇拥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沈叔逸立刻命令自己的人上去围成一圈，将众人阻隔在人群的视线里，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并缓慢的掩护那几人向码头外走去。 程默扶了扶眼睛，悄悄给程志强做了个撤离的手势，随后便转身随着人群离开了码头！ 是他，一定是他，看来路达果然叛变了，但是自己绝对不能在码头上动手！先不提失败的风险有多大，即使成功了，也会让沈叔逸对自己和苏孜悠产生极大怀疑。因此可能招致戴春风的全面调查，那他们的潜伏计划只能宣布失败，这绝对不是首长想要看到的结果！ 他快速回到早就留在码头外的汽车里，几秒后，程志强也一头钻了进来，他转头等着程默的吩咐。 “等下，他们出来跟上去，看看他们要去哪里？”程默一边卸去身上的伪装，一边对前面的程志强交代道！ 然后，他们驱车跟在码头出来的沈叔逸一行人后面，直到他们带着目标住进了东亚旅店早就预定好的房间！ 第143章 东亚旅店 “路先生，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红党眼看就要完了，你们兄弟都是喝过洋墨水的大知识分子，难道要为那些泥腿子一起陪葬。 再说了，我们这也是为了你们兄弟好，咱没理由放着荣华富贵不享，非常当过街老鼠对吧！党国对待那些顽固分子的手段，你也清楚。我劝你还是痛痛快快的配合我们，否则......”沈叔逸对精神萎靡的路达循循善诱道。 路达其实早就被吓坏了，这些特务简直不是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把一个同志喂了狼狗，那血腥残忍的场面，他一想起，就忍不住想要呕吐！ 难道自己真的要出卖亲大哥？可是如果自己不这么做的话，肯定小命不保。再说他们已经承诺会厚待大哥！ 对不起了，哥！弟弟我也是没有办法，看在爹娘走时交代你照顾我的份上，就原谅我这次吧！ 终于下定决心的路达，脸上犹豫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淡。沈叔逸看到这一幕，目露喜色，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这个手下也是个伶俐的，立刻从桌上拿起一杯红酒递给路达，顺便还给他点了支烟！路达顺势接过，没有拒绝，与刚才犹豫时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人一旦放弃信仰，追求的无非就是物质享受，那自己又何必还假装矜持。没想到这帮特务还挺有品味的，准备的红酒真的很不错！ 抽完手中的香烟，喝光杯中的美酒，眼看那帮特务们的眼神逐渐变得不耐烦，甚至有的已经目露凶光，他暗自叹气一声，终于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终于被对方接通，听到话筒里传出的那个浑厚的声音，路达忍不住鼻子一酸：“哥，我是达子，我回来了！” 对方的语气陡然变得激动起来，连声追问道：“达子？真的是你回来了？你在哪里？你还好吗？你在武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回来？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路达被哥哥这一通连珠炮般的问题，弄的焦头烂额。 他的眼睛看向沈叔逸，带着询问的意思。沈叔逸迅速从桌上扯了张纸，挥笔如风写下几个字，然后举到路达的面前，路达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这才对话筒那头说道：“哥，我暂时没事，不过我可能被特务盯上了，我现在躲在东亚旅店304号房，不过你先不要来找我，我必须确定这里安全。 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你准时接到我的电话，那就代表我没有暴露，你马上来找我，我当面和你汇报武汉的事情！ 哥，你记住了吗？楼梯哪边有动静，应该是伙计上来送饭了，电话里说这些不安全，先这样吧！” “喂......喂.....喂,达子.....你一定要小心，大哥很快就去找你！”那头，路海还在对着挂断的电话焦急的喊着！语气中的关切能听得出来，他是真的非常在意这个弟弟的安危！ 挂断的电话的路达心里其实并不好受，不过木已成舟，后悔也无用。 对于沈叔逸没有让他立刻诱骗大哥前来的决定，于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沈叔逸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不徐不疾的说道：“你以为我们在骗你？我们比你更在意你大哥的安全，你在武汉失联了这么久，难保不被有心人注意到。 万一有人早就察觉了我们的计划，那这样匆忙的将你大哥诱来，只会白白葬送你们的小命！待我做好完全准备，明天你们便可以兄弟相聚，共享富贵！” 路达自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这种谨慎的做法，倒是真的可以最大程度保证大哥的安全！ 就在沈叔逸忙着布置埋伏和安保措施时，没有人知道，就在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程默手中正拿着电话，听着里面的对话！ 而在房间中央，程志强和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年轻人正是程家沪市情报组的一员，代号“信鸽”。 早在程默回国后没有多久，他们这些人就相继潜伏进了沪市各个重要场所，得益于程默从一开始就延请了不少名师对他们进行教导，每个人都在除了军事以外的领域拥有一技之长。 比如“信鸽”，他除了军事和情报技能很强，另外还精通英语、日语以及数算。所有当他对东亚旅店的老板说自己想进东亚旅店做会计工作，老板觉得自己简直捡到宝了，欣然接受了他的求职！ 而随后他的表现，更是让老板为自己英明决定无比自豪，就这样，“信鸽”现在便堂而皇之的让程默二人出现在了这个房间。 更让沈叔逸死也不信服的事情是，程默手里拿着的电话，线缆的另一头正串接在304号房的线路上，所以刚刚304那通电话的内容被程默听的一清二楚。 放下电话，程默只是略微思索，便明白了沈叔逸的意图。虽然他对这个大师兄的评价远远高于师父口中的结论，但这一刻他还是承认小看了对方。任何人如果能在巨大的利益诱惑前，依然能够保持清醒的判断力，那他的成就上限就绝对低不到哪里去！ 这也间接导致他之前的计划落空，他本来打算趁着路海被抓时，第一时间进行营救或是干掉他，尽管这既不符合组织的原则，也非他的本意。 但为了避免更大的牺牲，他认为这是必要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件事的结果，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和严重后果！ “信鸽”和程志强眼神短暂交流后，“信鸽”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老大，要不要在这里解决他们，我可以安排，您放心，我有十足的成功把握！” 程默被他无比自信的言语打断了思考，笑着摇了摇头，问道：“你小子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你就打算干掉他们？” “信鸽”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这群很早就跟着程默的少年，在程默面前总是习惯做这个共同的动作，可能在他们的内心，早已将程默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亦或是如父般的孺慕之情！ 第144章 深藏不露 “知道啊！我认得沈大哥的，只是可是因为我那时候还小，他早就不记得我啦！”他这样说道。 “不用，既然他已经有所准备，那我们采取武力行动，其中变数和风险太高，先看看吧，我还有备用计划，不用你们动手！”程默向他解释道。 随后，程默让“信鸽”负责盯着这里，而他则和程志强撤出了东亚旅馆。 另一边，接到失联多日的弟弟，打来的电话，路海此刻早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尽管此前他心中早已产生某些不祥的预感，但此时此刻他还是愿意相信路达说的那些话。 武汉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呢？并且，在他身边发生的另外一些事情，也让他非常疑惑。 事情是这样的，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发现自己竟然，再也联系不上，任何一个认识的沪市红党成员。 他不清楚到底是沪市方面出了什么变故，还是组织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明天就是和诺林约定的会面时间，他是对方的专职中文翻译和情报组长，每周双方都会约定个时间见面，路海会将一些翻译好的情报带给他，再由对方区分后，将有用的重要情报发回共产国际。 和弟弟约好的时间，比跟上级见面的时间要早上不少。如果没有出现变故的话，他还是打算先去见见路达，确定他是否安全，顺便了解一下武汉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太阳在几方人马的焦急等待中，落下又升起。 转眼间，就是和路达约定好的时间，路海已经早早的守候在电话机旁边，生怕错过了这通电话。 “铃铃铃，”好在电话如约响起，这让路海心中的石头放下了大半，他连忙起身接起电话，急切间，动作慌乱撞得桌子差点倒了，他都无暇理会！ “喂，是你吗？情况还好吗？”没等对方开口，他就抢先说道。 “是我，一切正常，你现在来东亚旅店，其他事情我们见面再聊！” 不等路海反应过来，对面已经挂了电话，他握着话筒，怔怔的呆立在原地。 还是那个房间，不过陪着程默的人换成了伪装而来的苏孜悠！ 她看着放下话筒程默，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和愤怒。程默看到了，但却没有准备去安慰她，而是轻轻的对她摇了摇头，暗示她不准轻举妄动！ 既然路海马上就要自投罗网，这个房间就不再是观察的最佳地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三楼，他和苏孜悠悄然离开了东亚旅店，去了对面 先施百货公司的顶楼！ 程默站在栏杆边，纹丝不动的观察着东亚旅店门口的方向。身边，苏孜悠犹自不甘心的举着狙击步枪，还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干掉叛徒。 程默也没有阻止她，让她试试也好，反正有自己陪着她，安全撤离不是问题。不过根据他的判断，苏孜悠大概率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辆黄包车映入两人的视线，苏孜悠瞬间振作起来，觉得是个好机会，她的瞄准镜准心十字稳稳的套在车上的客人脑袋上，只需要轻轻一扣扳机，就可以解除共产国际以及沪市认识路海的同志们的危机！ 可就在她准备开枪的时候，程默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任她如何也无法摆脱。她急眼了，冲着程默喊道：“你干什么？不是你说的吗？用一个有可能叛变的人的生命，换取更多有价值的人安全，是值得的。难道你反悔了？你放开我，我不怕受处分，上级追究下来，我自己承担！” 程默也不着恼，低沉的话语从口中传出：“你冷静一点，别忘了你是干什么的。你仔细观察那个乘客，看看有什么不同？” 苏孜悠被他这么一提醒，这才继续通过瞄准镜观察起来。那个人此时已经从车上下来，付过了车钱，正准备往旅店里面走。 苏孜悠看了又看，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对方脸上的表情太过平淡了！完全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光这一点就不对劲。 路海在电话中对弟弟的关心和焦急程度，她一清二楚。即使对方是个资深特工，也不可能在出现在见面地点的时候这么平静，至少，会有一些情绪流露出来！ 还有路海虽然从事革命工作多年，但基本都是在大城市从事文化界的工作，作为掩饰身份。这个人虽然穿的衣冠楚楚，但是露在外面的大半截胳膊根本不像个养尊处优的知识分子！ 可是为什么这么巧，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地点，对方会出现在这个特殊的场合，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沪市六月的天气已经逐渐炎热，但此时她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心中更是后怕不已，要不是程默阻拦，一个无辜的生命可能就会倒在她的枪口之下。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她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只是碰巧住在这里？”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自言自语道。 程默想了想，回答道：“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不过应该不是巧合，再看看吧！” 过了大约五分钟，那个人竟然又从旅店出来了，还招手喊回了在街角待客的黄包车，黄包车师傅一看刚才得老客又要用自己，顿时喜出望外，快速拉着车子跑向那边。 程默的眉头皱了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他猛地一拍围墙，叫道：“不好，中计了，快，干掉那个黄包车夫！” 苏孜悠对他有一种迷之信任，闻言毫不犹豫的举起枪口，待到锁定对方时，一切都晚了。 那个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车夫，此刻竟迸发出了如猎豹般的敏捷和速度，几个闪身间便冲进了旅店内部，苏孜悠的视线转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哪还有目标的影子！ 她懊恼的挥舞着拳头，恨不得立刻冲下去和对方拼了，不愧是接受苏共领导的老情报专家，藏的太深了！组织传来的资料以及他们前期调查的结果，都从未显示过此人有这般身手，所有人都被他的外表所欺骗，让他一个人耍的团团转！ 程默却在想着另一件事，就现在的情况看，路海之所以能被沈叔逸抓住，估计可能还有更深的隐情。如此缜密小心行事，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相信路达的话，还主动送上门去！ 他隐约有了一个猜测：此人应该早就心存投敌之意，这次的变故不过是加快了对方的计划！ 第145章 圣心公园 当第一眼看到路达的时候，路海就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可惜，在半截身子探出门口的瞬间，埋伏在隔壁房间的沈叔逸，立刻带人冲了出来，几人一拥而上将路海压在下面。 下面的路海没有丝毫慌乱，而是在不停的挣扎反抗，不过，他的四肢被几个大汉死死的按住，力量正在快速的减弱。 沈叔逸蹲下身子，看着这个心心念念的目标，眼中的得意毫不掩饰，他笑吟吟的说道：“路海先生是吧？不得不说， 您比您兄弟可是强的太多了，要不是我谨慎，早就备下后手，估计可能真的要被你走脱！现在嘛，成王败寇，你还 是接受现实吧，免得多吃苦头！” 听他这么说，挣扎了半天的路海喘着粗气，只是眼中因为愤怒而涌起的血色，正在消退。 沈叔逸嘴角的笑容有变得多了几分，正要命令手下放开对方，不料惊变突起，路海突然 奋力仰起头，张口死死咬在他的大腿上，咬的无比用力，沈叔逸惨呼着想要将自己的大 腿抽回来，带动路海的脑袋一起晃动着，却没能挣脱对方的撕咬。 身边的一众手下见此，一阵慌乱，上去对路海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半天才将沈叔逸的大腿从对方的口中解救出来。 腹部再次遭受一次重击的路海张口吐出了一块带血的肌肉！ 他因胃部受创抽搐的同时，还不忘发出痛快的笑声！ 沈叔逸又惊又怒，厉声喝问道：“混蛋，你笑什么？你想找死的话，我成全你！” 路海没有丝毫畏惧，也未收敛笑容，但他绝对不是怕死，他讥讽的对沈叔逸说到：“你敢杀我吗？想劝降我，可以！不过你还不够资格，让戴春风来和我谈！” 沈叔逸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不过他到底是个聪明人，转瞬，脑海闪过一个念头，貌似想通了什么。随后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冷冷的看着路海，说道：“你早就猜到了？所以你是故意的？” “你确实很聪明，怪不得戴春风会这么看重你，我听说特务处有两个出色的年轻人，一个被日本人私下唤作“阎王”，但是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和姓名。而另一个就是以前纵横租界的“娃娃杀手”陈仓。不知道你是其中哪一个呢？” 他说出的这句话，让沈叔逸感觉腿上的伤口更疼了，他冷哼一声：“带走，按原计划，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你们可以死，但他绝对不能出事！听明白了吗？” “是，队长，明白！” 刚才负责抓捕的那几个大汉，簇拥押解着路海向外面走去，不远处负责接应的车子早已经开了过来！ 当路海再次出现在东亚旅店的门口时，苏孜悠还是有些不甘心，可她透过瞄准镜看见身材不算高大的路海被一群大汉围得密不透风，便知道自己失去了唯一可以击杀他的机会！ 程默却在此时突然说了一句：“诺林的妻子那里，你通知到了没有？” 苏孜悠边收拾装备，边回答道：“已经想办法通知了她本人，不过国产国际一向自视甚高，我们的警告并没有引起她的重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程默看着她将枪械拆解收紧背包，便顺手接了过来，口中开始告知苏孜悠备用计划：“我在昨天去找过斯蒂芬，让他留意如果巡捕房收到关于诺林的信息，必须及时通知我！ 诺林和路海不一样，他是个外国人，在租界有正当的身份，戴春风不可能让特务处的人直接动手，那样会引起外交事件。以他现在身份地位，还承担不起！ 很大可能，会勾结工部局警务处和政治处，毕竟英国军情六局领导的政治处对苏联间谍的兴趣不亚于特务处！” 公共租界，圣心公园。这里是当年修建教堂后的附属产物，景色怡人，绿树成荫，鹅卵石铺就纵横交错的河道，潺潺水流横穿而过，汇入中心的小湖内。清澈的水面之下，不时还有鱼儿游走！ 诺林和平时一样，穿着白色衬衫，头上带着灰色鸭舌帽，自从来到中国，他就养成了戴帽子的习惯。没办法，作为一个典型的西方人，中年秃顶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人总是对这一点无比关注，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人们的目光注视。 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不得不建立这样的习惯，久而久之，他竟然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他喜欢这个不算太大的公园，宁静，祥和，甚至当阳光投射在小湖上的映照出五彩斑斓的波光时，让他想到了远在索契的家乡。 他喜欢坐在公园旁的长椅上，阅读着当天的报纸，享受着醉人的阳光。等待着自己最亲密的战友到来，带给自己建立功勋的情报！多么美好的一幕，在过去的两年，他一直都做的很好。他相信不会再等太久，自己就可以凭借在中国出色的表现被调回总部。 看完今天的报纸，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差不多了，路应该快到了，不知道这次他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放眼看向公园入口，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出现。不对，对方为什么停下了脚步，还有，那些跟在他身后的人是谁？诺林警觉起来...... “是他吗？”沈叔逸问道。 “对，就是他，快抓住他！”路海叫道。就在回到警备司令部不久，在接到，戴春风从金陵亲自打来电话里对他的承诺，以及兄弟路达的规劝下，他终于松口了，提供给沈叔逸一个重大价值的情报，共产国际沪市负责人今天下午和他约在圣心公园见面。所以他们便一起出现在了这里。 沈叔逸也亢奋起来，立刻焦急的对一起而来的一个外籍那人说道：“詹姆斯警官，还请你们赶紧动手，这可是你们军情六局找了很久的重要目标，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第146章 令人憋屈的抓捕现场 詹姆斯这时也看清沈叔逸所指的位置确实有一位外国人，而且对方看到他们，神情相当惊慌，好似看到非常可怕的事情！ 自己要立功了，詹姆斯心中一阵喜悦，昨晚沈叔逸找上门来的时候，他还把对方的说辞当做故事在听。今天愿意和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因为沈叔逸过去带给过他不少好处！用中国人的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 眼看那个男人已经起身要跑，詹姆斯对周围的巡捕一挥手，一帮人就跑着朝那边围了过去。 “砰。”突然不知道哪里响起的枪声，击中了路海。沈叔逸反应最快，大喊道：“有杀手埋伏，大家小心！” 然而，他的提醒刚刚出口，枪声再次响起，一个冲的最快的巡捕瞬间被射杀。这下顿时引得巡捕们一阵骚乱，吓得他们四散寻找掩护，再也不敢冒失冲锋。 沈叔逸带来的行动队员倒是反应没有巡捕们那么差劲，不过在神枪手的威慑下，也不得不同样暂避锋芒！ 他眺目看去，那个被路海指认的外国人反应速度也相当了得，在枪声引起混乱的刹那，对方就飞奔着朝相反的方向跑去，眼见就要逃出他们的视野。 再看躺在面前不远处的路海，子弹应该是击中心口要害，一股股血沫从对方口中涌出，明显进气比出气少，眼瞅着人是没救了！ 沈叔逸此时心中的愤怒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恨不得抓住枪手碎尸万段方能消除他的怒火！ 他暗自发狠，对着詹姆斯喊道：“不能让目标跑了，不然你和我都没法交代，枪手每次只能攻击一个人，我们大家一起冲出去，只要能抓住诺林，有点伤亡不算什么！” 詹姆斯早被对方的精准枪法吓坏了，他可不想和地上的死尸一个下场。他惊恐的回应着沈叔逸的提议：“哦，上帝啊！陈，我不能这么做，这是对我下属生命的不负责任，我是一个绅士，我不能下这么不人道的命令！” 该死的英国佬，你自己怕死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上那些巡捕一起，那些人里除了几个阿三之外，都是中国人，平时也没见你对他们有这么关心。要不是自己上了公共租界的黑名单，今天怎么可能只带几个亲信过来。 唉，早就应该想到这些洋鬼子靠不住的！再看了一眼诺林的方向，对方已经马上就要跑出街角！要是让对方就这么跑了，他怎么能甘心！ 可自己刚才观察了半天，也没能发现枪手的隐藏之处，对手非常狡猾，在达到意图后，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沈叔逸无暇谴责英国人的不作为，只好另想办法，他向巡捕们高声喊道：“巡捕房的兄弟们，这可是政治处要的大鱼啊！只要谁能抓住，飞黄腾达、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另外，抓到人的兄弟，我这里私下再奖励他两百法币！” 什么飞黄腾达、荣华富贵的屁话，自然是被巡捕们嗤之以鼻，有功劳当然是鬼佬上司的，能轮到我们？呸，想啥好事呢！ 不过沈叔逸后面的话却是让他们心动起来，这些巡捕都是苦哈哈，有人会说，他们每天在街面上吃拿卡要的，怎么可能会缺钱。 理论上是这样，但事实是，巡捕们搜刮上来的钱财，警务处和各大捕房早就定下来规矩，上缴三成，鬼佬上司扒掉五成，余下的两成里，还要拿出一成分给内勤人员。 到了他们手里只有可怜的一成不到，而租界的生活成本又是出奇的高。尤其不少巡捕都是一个人的收入养活一大家子，常常入不敷出，家中的生活无比拮据！ 现在的法币发行还没有多久，币值相当坚挺，购买力非常可观。要是换成昆山、太仓等地，足够在乡下买几十亩水田！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几个不怕死的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狠色，眼神殷切的看向沈叔逸。 沈叔逸一看有戏，再次出声鼓动着：“巡捕房的兄弟们，你们放心！兄弟决不食言。愿意和我一起追的，不管抓不抓的到人，我没人再给你们五块补贴。而且，我陈仓绝对冲在你们前面！” 说完，他也没再去看那些人的反应，一挥手，带着自己的几名手下跃出掩护，快速向诺林消失的地方冲去，那几个早就意动的年轻巡捕也立刻跟在他们身后。 不过令他们心底稍安的是，枪手这次竟然没有开枪攻击他们，虽然有人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唯独，沈叔逸没这么想。他只是脑海里略一思索，便惊道：“坏了，快快快，都给赶快追！” 可是众人上气不接下气跑到街角后，果然和沈叔逸猜测的最坏局面出现，街上稀稀拉拉的人群中，根本没有诺林的影子，这条街因为比邻教堂和圣心公园，所以工部局不允许中国在这里做生意和居住，小商小贩更是严厉打击。 街道两边更多的是外国人的私人住宅，偶尔有几座商铺，也都是咖啡馆、酒吧和西餐厅之类的！ 但诺林根本不可能藏身到这些地方，因为这个时间点，店里压根没有多少生意，仓促之间，如果他狼狈的逃入一处，不可能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尤其不远的地方还响过枪！ 一定是有人接引！他刚才就是有了这个猜测，才发出的惊呼！ 虽然他有八九分把握事情和自己猜测一样，但还是非常不甘心，于是对自己的人说道：“去周围打听一下，有没有人看到目标的行动轨迹！” 几名手下闻言立刻四散而去，而跟着追过来的几名巡捕面面相觑，他们眼见沈叔逸的脸色如此难看，生怕答应自己几人的赏钱落空，于是便也帮着去调查线索！ 巡捕的身份这时候就显出了作用，特工们问询行人时四处碰壁，压根没有人搭理他们，却又不敢发作。只因走在这条街上的人不是洋人，就是和洋人多少有些关系，投鼠忌器之下，过去那些恫吓威胁的手段压根不敢用！ 第147章 追丢了 但巡捕们出面，情况就大为不同，虽然这些人一样不怎么看得起这些臭脚巡，不过这些巡捕常年和这些洋鬼子、二鬼子打交道，有的是办法。 就在几名特工垂头丧气的和沈叔逸汇报时，一个巡捕小跑着到了沈叔逸的身边，讨好着笑道：“陈先生，我们打听到一点情况，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沈叔逸立刻上心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温和说道：“兄弟，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对了，这是刚刚答应兄弟几个的赏钱，你给他们分了吧，毕竟都是冒着身家性命危险冲过来的，你拿十块！说说什么情况?” 他说话间，顺势掏出一卷钞票塞到对方手上。那个年轻巡捕脸上立刻浮现惊喜的表情。他的动作更加恭敬，回答道：“陈先生，我叫李锋，您多关照！ 有行人看到对方上了一辆早就停在这里的小汽车，往那边开走了。不过车上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下车，那人没有看清楚到底有几个人，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们有没有用？”他抬手指向街道的另一边。 这条线索让沈叔逸既高兴又沮丧。高兴的是，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有了这个线索，案子还可以继续往下查。沮丧的是，有用的信息实在太少了，这是公共租界的核心区域，马路上各种小汽车来来往往，并不是什么稀罕！ 他用期待的语气的追问道：“那人有没有看到车牌号码或者认出是什么型号的车辆？” 小巡捕仔细想了一会，这才继续回答道：“车牌号码没有看清，但是他好像说是叫什么福特牌，型号是什么？”他不解的问着沈叔逸。这倒也是，民国时期，汽车对普通人来说，绝对算得上想也不敢想的物价。一个普通的巡捕怎么可能知道，不同的品牌还有不同的型号？ “你去把那人请过来，我和他聊聊！”沈叔逸说道。 巡捕拿了钱，办事自然尽心，也不知道他怎么说动的那人，对方竟然真的跟他来到沈叔逸的面前。 一张很大众化的脸，除了有些轻佻，没有其他特点；头发梳的油光水滑，发型就是后世被称作“汉奸头”，但是现在风靡民国的中分大背头。 这么热的天，此人还装模作样的穿着西装，额头上不时渗出的汗水，正是对他装模作样，一副假洋鬼子做派的最好惩罚。 尽管他的衣着穿戴看起来还算体面，但是沈叔逸初一打量，便通过对方磨毛的袖口、不合季节的穿搭看出，对方的经济情况并不像表面这样光鲜！ 他笑着问道：“侬斯沪上人伐？侬晓得阿拉找你组撒不啦？” 那人有些鄙夷的冲他翻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说道：“侬一听就不是沪市人，这种怪腔怪调的洋泾浜就不要讲啦，直接说吧，找我什么事？我知道的，都和这位警官讲啦，你们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一旁的特工看他这么和自己长官说话，气的上前就想给他个教训，那人好似被吓到了，眼神恐惧，一直往年轻巡捕的身后躲！ 沈叔逸狠狠瞪了手下一眼，怪他多事。然后脸上摆出更加温和的笑容，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向对方示意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他们都是粗人吓到你了，我给你道歉！这是对你的一点补偿，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他们就是你的！” 一看到沈叔逸递过来的钞票，那人立马没了刚才惺惺作态之相，一把抓在手里，语气变得谄媚而热情：“这位先生，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尽管对方这幅小人行径，让人有些不齿，但沈叔逸并没有露出不悦之色。他耐心的问道：“你说你看到一个外国人从那边跑来，上了一辆早就停在路边的轿车，对吗？” “是啊！我不是对这位警官说过了吗？”那人不明白沈叔逸为什么又提起这个问题。 “那好，我想请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那辆轿车早就停在那里的？而不是临时开过来。” 男人恍然，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这是不相信我？大约一个小时前，我去前面的咖啡馆和朋友见面，就看到它停在这里，我这个人平时就喜欢福特这个汽车，因此就多留意了几眼。出来的时候，我看车子还没有开走，还想着要是有机会认识车子的主人就好了。谁知道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沈叔逸点了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说法，看着对方有些不悦的表情，立刻解释道：“你不要在意，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逃走的那人是一个危险分子，兹事体大，我们不得不慎重！你认得车子的型号吗？” 男人脸色稍霁，缓和不少，随后有些迟疑的说道：“本来我不认识的，不过有一次我听到我老板和别人说起过，好像是什么Y型，你们问好了没有？我可就知道这么多！”他有些不耐烦道。 沈叔逸眼见问不出更多有用信息，只好示意对方可以离开！男人攥紧手里的钱，乐滋滋的迈着轻快步子离去！ 沈叔逸阴沉着脸，转身朝来路走去，口中对身边的手下命令道：“去咖啡馆查查，他说的是不是属实！” “是！”身边人生怕触他的霉头，立刻领命而去。 沈叔逸返回被枪击的现场，有巡捕正在那里善后，他走了过去，掀开担架上的白布，那下面是路海的尸体，眼睛由于巨大的恐惧而睁得老大，弥漫着不甘和疑惑。 沈叔逸暗叹一声，可惜了！也算是个人才，没想到就这么死了，他倒是一了百了了，留下这一屁股烂摊子，自己该怎么收拾啊！他伸手轻抚对方的脸颊，帮路海合上了眼睛！ 这时，詹姆斯过来问他追捕的情况。事已至此，沈叔逸也不想和对方抱怨什么，毕竟这个关系是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以后留着还有用。 第148章 疑窦重重 于是便简单将情况向对方描述了一番。随后，他便问道：“你在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他知道，行动战斗詹姆斯不行，但是对方毕竟是受过军情六局和苏格兰场教导的专业人员，破案这方面还是有一套的。 詹姆斯面对沈叔逸也有些心虚，这次跑了共产国际的重要人物，他也将面临政治处的问责，还指望沈叔逸在联络官面前帮他澄清呢。 他放低姿态，低声对沈叔逸说着自己的发现：“尸体上发现的弹头是铜制圆头弹，初步怀疑枪手使用的可能是7.92德制步枪弹，具体是不是，还要等找到弹壳。 根据两名死者中枪的位置我判断，枪手应该是在外滩的钟楼那里开的枪，可是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这太惊人了，那个位置离这里足足有将近四百米，沪市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狙击手了？ 据我所知，虽然你们国民政府有一些优秀士兵接受过德国人的狙击训练，但我从没有听说有谁在实战中打出这个成绩，这在西方军队中也极为罕见！现在，我打算去那里验证我的推断，你要一起吗？” 沈叔逸当然要去，所哟两人结伴出现在了江边的钟楼上，所谓的钟楼是建在一座大厦的顶部，三角形的斜顶空间很大，一走进去，到处都是蛛网灰尘，看的出来平时很少有人上来。 詹姆斯和沈叔逸四下寻找着线索，还真让他们发现不少痕迹，落满灰尘的地面肯定被人清理过，中间明显有清扫过的痕迹，而詹姆斯也发现窗口的蛛网有一片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不过，除了这些，其他一无所获，枪手非常专业，弹壳、脚印、什么都没有给他们留下。詹姆斯试着趴在窗户，想象着枪手当时的动作，半晌后，若有所思！ “此人枪法极好，一定受过专业训练，而且所使用的枪械绝对不是普通的步枪。你来看，从这里开枪，除了需要高超的枪法，还要考虑江面风向的对流影响，这么远的距离，绝对不是依靠人的眼睛能够进行瞄准的！我们欧洲军队现在的狙击手都是依靠高倍狙击瞄准镜进行辅助，我怀疑枪手应该也是使用的这种专业枪支！”詹姆斯神色凝重的对沈叔逸说道。 沈叔逸对他的推论也很认可，专业训练、职业枪手、专用狙击枪，这究竟是什么人呢？难道是苏联人？可是从来没有听说有苏联人的行动力量出现在租界啊！ 会是红党吗？不可能.....沈叔逸摇头否定了这个选项，这么厉害的狙击手，在国军德械师也找不出来几个，红党不过是一帮泥腿子，即使有这样的高手，又到哪里去弄这么专业的枪呢！ 蓦得，他突然联想到一件事，当年徐昭骏有一次行动失利，给总部的报告中提到，在红党的接头地点设伏时，遭遇枪手袭击，对方枪法神准，弹无虚发，而且选择的藏身和撤退路线都极为高明，现场还带走了弹壳，根本无从查起！难道会是那个人吗？ 法租界，同福里。 一个穿的人模狗样的男人，正小心翼翼的猥琐着往巷子深处走去，这里到处都是亭子间，住户也很复杂，有码头苦力，工厂工人，街面小开，还有各种做点小买卖谋生的，一片嘈杂！ “呦，这不是黄老板吗？您这是又去哪里谈买卖啦？”一个坐在门口嗑瓜子的大妈看到猥琐男人，嘲讽的打着招呼。 “我说王大姐，您行行好，别嚷嚷好吧！”他低声下气的哀求。 “咋的啦？有没有给房东太太交租啊？我说你也是的，穿的嘛都蛮像那么回事的，可连着亭子间的房租都交不起，笑死人了伐！”被称作王姐的女人口下不留情，尽显尖酸刻薄之相。 黄友德和她打着哈哈，脚下没有一丝停留，眼看就要溜到自己二楼的房间。 一个嗓门极大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黄友德，你想躲到什么时候啊？我看你别叫友德改名叫无德好了，整天穿的人模狗样，头发梳的溜光水滑。不知道还以为你多有钱呢，你这个缺德带冒烟的，就我这点房租，你说你都拖欠了多久？今天我可告诉你，要是再没钱交租，晚上我就把你赶出去！”一个体型肥胖，但长相倒还尚可的中年妇女冲他喊道。 黄友德的脸上浮上些许尴尬，随后换上衣服讨好的笑容，转过身来，回应着对方：“房东太太，您看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出去做生意了嘛，您也知道现在沪市赚钱有多难。我这好不容易弄到点钞票，这不是想着给您送去！” 说着他依依不舍的掏出兜里几张钞票，怏怏不乐的递给妇人。 妇人一把从他手里拽过去，手指沾着口水输了起来，口中乐呵呵的说道：“嗷吆，黄老板这是发财了呀，都是大票。我早就说过我这里旺你们生意人，你看这不就应验了！” 黄友德眼巴巴的盯着房东太太手里钱，恨不得上去抢回来，不过房东太太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转身乐滋滋的回了自己屋里。 黄友德推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二楼的亭子间。将外套挂好在衣架上，自己躺倒在床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至天色渐晚，突然有人敲响他的房门。 “谁啊？” “我是表舅介绍来沪市做买卖的，想让您领个路！” “做药材还是做布匹啊！” “都不是，做酒水！” “哦，买的是无锡优黄吗？” “表哥，你记错了，我卖的是沙洲优黄！” 黄友德一听暗号没错，便打开了房门，一个年轻人四处看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闪身进入黄友德的房间！ 黄友德表情冷淡，并没有和对方说话，来人却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立身敬礼，口中说道：“报告组长，属下杨沐向你报到！” 第149章 黄友德 黄友德脸上这才出现笑意，招呼他坐下，说道：“好小子，你知不知道，为了把你弄来帮我，我费了多大功夫？” 杨沐也笑道：“学生谢谢老师的厚爱，此前，剿总那里安排了一个任务给我，徐处长哪里不放人，我也没办法，学生心里早就恨不得飞到沪市和老师一起战斗！” 黄友德点点头，说道：“徐处长还是想在校长跟前扳回一局，但谈何容易啊！自从南昌行营那场大火被戴春风渔翁得利，特务处的发展势头便有了一飞冲天之势。加上在庐山被一个后起之秀摆了一道。我们党调科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 略微迟疑后，他继续说道：“前线的形势如何？” 杨沐听他问这个，脸色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转为凝重起来，答道：“老师，在您的面前，我也就不说虚的。虽然红党被我们一路追剿，损失惨重！但我并不像其他同仁那么乐观，红党在那位教员的主持下，在湘西和黔省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虽然这点损失还不能让国军伤筋动骨，但足以让红党方面恢复斗志。 随着他们四处逃窜，中央军和各地方军阀之间的矛盾也在不断增加，现在湘、贵、黔、滇、川等地势力皆对中央军抱有戒心，不想让剿匪部队进入，照这样下去，我感觉此次剿匪恐有前功尽弃之忧！” 黄友德点上一支烟，默默抽着听他说完，良久都没有发表意见，直至香烟燃尽，他这才按灭烟头，轻叹一口气，语气低沉的说道：“连你都能看出来，那些大佬们又如何能够不知，不过是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生恐没有了这个党国心腹大患，校长会掉头消灭他们。这次紧守地盘，千方百计的阻挠中央军进入。党国大业就是毁在这些军阀头子身上。咳咳咳.....”说到激动处，他剧烈咳嗽起来。 杨沐感紧 拿过水杯递给他，同时一只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口中担心道：“老师，你别激动，你忘了自己身上的旧疾嘛！” 黄友德抬手示意他可以停下，然后平复情绪，再次说道：“不说这些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给你说说这里的情况吧。 几年前，四一二虽然是我们CC系主导，可正因为这样，我们也成了红党眼中最大的敌人，红党在沪市的残余势力，将对付我们当成了最大的工作重心。这也导致后期我们在沪市的发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可以说我们一家就帮党国所有情报系统承担了红党的报复， 反观戴春风的特务处和康泽的别动队，虽然也是当时参与对付红党的主力，但是他们中有很多骨干分子不是苏联回来的，就是黄埔系的同学，过程中留手容情在所难免。 所以在红党隐匿不出的这段时间，特务处在沪市的实力恢复的很快。仅在沪市，就有两个情报大区，校长还将宪警系统也授权给他掌控，实力极为恐怖。 而戴春风此人颇有识人之明，四处挖来不少人才，尤以年轻一辈中两人最为耀眼。一个是前国际组组长沈叔逸化名陈仓，另一个就是在金陵赫赫有名的“阎王”程默，不过此人极为神秘，从来不照相，据说伪装术出神入化。跟特务处总部的人也鲜少交集。只知道异常年轻！” 杨沐接过他的话头：“这两个人我也听说过，陈仓据说比较喜欢出风头，倒是和大多数少年成名的人一样秉性，但这个程默据说神出鬼没、老谋深算，上次在庐山，处长就是在此人手里吃了瘪！不过，他们就真的这么厉害？” 黄友德颔首，继续对说道：“程默自从受命组建淞沪特别区后，就再也没有在人前露过面，我也没有接触，不好评价。不过今天，我倒是碰到了沈叔逸，此人年纪轻轻，办事却相当老练，尤其在行动方面是一把好手，不过今天看样子是吃了不小的亏！” 看到杨沐有些好奇的神色，黄友德便将今天的见闻和他说了一遍。原来这个黄友德便是今天被沈叔逸问话的那个目击者。 此人真正的身份是党务调查科沪市特派员，在CC系的资历极老，是陈氏兄弟最早招募的那批人。不同于国党情报系统苏联留学回来的那些人，他是最早的官派留日生，毕业于日本东京大学。 他此次临沪除了督查党务调查科在沪市的机构，另外就是陈氏兄弟对徐可均领导下的党务调查科工作效率和成果极为不满意，想让他在沪市另起炉灶，打造党调科淞沪站！ 但是到了沪市他才发现，现在沪市早就不是他们发动4.12时的沪市，这里的党务调查科在红党多年的针对性报复以及复兴社的打压下，早已不堪大用！ 可以说现在的沪市地下世界三分天下，外国情报势力（主要是日本情报组织）、青帮、复兴社，这里的情报战线，党务调查科根本就排不上号，力量甚至连红党都不如！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奈之下，他只好请总部将自己最得力的学生派过来，同时支援他一批经费。 杨沐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有些诧异的问道：“老师，沪市情报组再无能，也不能给您安排住在这里啊！这条件也太艰苦了！” 闻言，黄友德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是我自己找的地方，你我亲近之人，我也不瞒你说，我到了沪市没有多久便发现，沪市情报组简直已经成了筛子，住在他们安排的地方，我怕第二天面临的，不是红党的刺杀就是日本人的上门拜访！不过这里只是个暂时的落脚点，现在你来了，我们明天就撤离。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杨沐心中有些咂舌，这才短短几年，党务调查科当年的发迹之地竟然已经沦落至此，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听到黄友德问他，他赶紧从身边扯过随身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摞钞票，边放在桌上，边说道：“经费我带了过来，这里人多嘴杂，三教九流混迹，电台带过来太扎眼，我找了个安全屋藏了起来，回头搬了地方，我带您去取！” 听闻他这个安排，黄友德看着这个自己的得意门生，愈发欣赏起来，或许，不久后，党调科也能出现一个和沈叔逸、程默相抗衡的年轻强者，也未可知！ 第150章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话说沈叔逸这边，当心中那个念头浮起，便再也无法熄灭，和徐昭俊一样，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直觉让他拿起电话打给了特务处淞沪区。 当听到接电话的正是程默的声音时，他的心中轻舒了一口气。尽管他连对付前第一夫人的任务都敢毫不犹豫的去执行，但是面对自己这个妖孽的师弟，他真心不想对方成为自己的敌人，那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大师兄，我是程默！找我有什么事吗？”对面问道。 “哦，没什么事，这不是我今天有空吗？想请你和阿强出来喝酒，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沈叔逸说道。 “行啊，我今晚刚好有空，阿强也在我这里，等下我们一起过去！”程默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挂掉电话，沈叔逸想了想，又打给了徐昭俊，一番寒暄后，沈叔逸直奔主题，告诉对方自己知道他有安排人监视淞沪区总部，他要看今天的监控记录。 徐昭俊既没有直接否认，也没有表态是否提供，而是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小沈啊！有些事情呢，要戴处长发话，咱们这些做小的才能知道，否则就是引火烧身啊！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沈叔逸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对方不满自己插手他的工作，不过现在自己都焦头烂额了，那还顾得了这个，他的语气直接转冷：“不知道处座要是得知，某些人总是弄些假情报糊弄总部，还将处座四处化缘筹集的经费揣进自己的腰包，会是个什么反应？” 徐昭俊半天没有说话，话筒中传来的只有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良久，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沈队长，真是好手段，徐某人领教了，待会会有人将监视记录送去你的办公室！” 对于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沈叔逸只是毫不在意，徐昭俊自以为聪明，把戴春风当傻子，死到临头可笑还不自知。 几天前，自己就收到姐夫传来的消息，处座要他近期抵沪，将徐昭俊押往金陵，正愁找不到借口呢。机会这不就来了吗？到时候就说自己行动不力，让总部致电徐昭俊将自己押送金陵处置，想必对方会非常乐意。 傍晚，当他看到徐昭俊送来的监视报告，再结合程默接电话的时间，基本可以确认程默和程志强以及淞沪区其他程默的心腹，都没有出现在事发现场的时间。 记录上清楚的写着，下午程默和程志强一起在淞沪区总部组织新人集训，程默还极为难得亲自出手，和队员们进行格斗对练，据说新人里有一半都去了医务室，这是个有力的不在场证明。这倒也好，虽然没有新的线索，但总算去除了他的一块心病。 他不知道的是，詹姆斯向政治处汇报抓捕诺林行动后，程默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斯蒂芬的电话，而后他考虑了所有沈叔逸行动失败后的行为，所以并没有亲自到场，武装行动安排的苏孜悠，而接走诺林的确是，那个第一个对他说出效忠的外国人--汤姆.弗朗西斯。 而一头雾水的诺林也不会知道，为什么营救自己的人一共就和他说了三句话“先生，我是来救你的。”“契卡。”“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再理他。 那是程默早就对汤姆交代好的，他让对方提前开车到那条巷子口，全程不许下车，等到枪声响起，如果有一个外国人跑出来，就接上他，过程中不许和他进行过多交流，不许告诉对方身份，并且要求诺林黑布蒙头。 多年后，当有人提起这段经历时，问程默：“如果他不相信你派去的人怎么办？或者跑出来的不是他呢？” 程默是这样回答的：“情报战线是残酷的，每一次任务都有很多的不确定性，我必须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使出现你说的情况，那我只好为诺林的同志的不幸表示遗憾。” 事实却是，他早就将共产国际转由组织传来的诺林相貌特征，告知了汤姆，并告诉他一旦出现的不是这个人，立刻撤退，放弃接应计划。而告诉苏孜悠的则是另一个版本，如果诺林不能及时逃离，那就果断实施雷霆手段，切断这个隐患。以他和叶若夫的关系，相信苏联国家安全总局不会怎么样的。毕竟无论是契卡还是格别乌亦或是以后得克格勃，在这方面的手段比他要酷烈的多！ 第二天上午，黄埔码头一艘开往欧洲的邮轮上，诺林见到了自己的爱人，两人劫后重逢，相拥而泣。心中充满了对那位营救自己的神秘人的感激，当然他们心中想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两年后，苏联国家安全总局会议室，诺林站在党旗下，接受了局长叶若夫的表彰，因为他在欧洲及远东地区的杰出表现，被授予旅级政委军衔。他庄重的接过任命书，除了对叶若夫敬了一个军礼外，还缓缓向着沪市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几天后，程默家中，今天程默没有什么事，所以下班的比较早，他烧了几个拿手菜，因为苏孜悠他们几个今天要回来给他过生日。 是的，程默二十岁了，这也是他来到这个年代的第17个年头，相较于前世，多了很多关心他的人也收获了前世不曾拥有过的家的温馨，开心之余他也格外珍惜。 晚宴相当热闹，大家带了不少礼物给他，苏孜悠还特地去西点房买了蛋糕。 饭后，苏孜悠跟着程默进了书房。 “五月初，中央红军已经渡过金沙江，冲破敌人的包围圈。而就在前不久红四方面军也攻克川西及陕甘大片区域，形势正在向好的一面发展。那件事情我们真的要上报吗？你的情报来源可靠吗？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尤其是在中央刚刚取得一点优势的时候。”苏孜悠担忧的看着他。 程默的心中也很纠结，他不知道自己的插手会不会导致历史走向出现变化，但是他真的不愿看到最坏的情况出现。后期组织的多次大清洗，很难说没有这次事件的影响！ 第151章 新的成员 “正因为这件事与我们伟大的革命事业前途命运息息相关，所以才必须上报，我相信上级会有妥善的处理方案。总比事情发生后再去寻求解决方法要好的多吧！何况，我估计中央比我们知道的更多！”程默下定决心后说道。 “好吧，今晚我就发电给前指。还有，中央来电对我们进行了表扬，称赞我们这次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好！不过同时也传达了两项命令！”苏孜悠说道。 程默问道：“什么任务？” 苏孜悠给他倒了一杯茶，她知道程默在想事情的时候，有喝茶的习惯，看着程默接过茶杯后，她才再次说道：“第一个，是首长要给我们小组增加一名成员。第二件事，中央希望你能想办法除掉张华！” 听到任务内容程默有些诧异，组织这样安排的用意是什么呢？怎么突然就要给他增加人手？还有张华，很多人可能对这个名字不是很熟悉，但是他还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相信对近代史有些了解的人都不会陌生，那就是顾顺章！ 可是此人应该早就没有威胁了才对，怎么这个时候安排自己出手？ 他看向苏孜悠，问道：“安排的是什么人？对方知道我们的身份吗？” 苏孜悠摇了摇头：“具体情况电文里没有说，只是说对方也是长期潜伏敌营的一名优秀同志，代号“夜莺”。至于我们的身份，他肯定不知道，这是严格保密的，至于以后要不要告诉他，家里说让你自己决定！” 程默颔首，随后问出了自己第二个疑惑：“张华现在应该没有多少威胁，为什么要急着处理他？就算要解决他，按理来说，也应该是特科打狗队出手啊？” 他问的这个问题，苏孜悠在刚收到命令时，也有同样的疑惑，所以马上说道：“我也很诧异，不过家里说了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和这个有关系！” “什么事？” “据说张华在被国党哪位冷落后，感觉自己将要失去利用价值，于是想要故技重施，秘密联络很多党内右倾人员，打算组个新红党，有迹象表明，这些被他联络过的人里，甚至有现在在川西主持大局的二号！”苏孜悠语气中透着忧虑！ 程默明白了，果然是蛇鼠一窝，这些牛鬼蛇神竟然通过这种方式重新建立了联系，也难怪张华煞费苦心。此人简直堪称周佛海第二，要是继续让他存在这个世上，简直遗祸无穷！ 他默默的思考了一会，然后才说道：“张华的事情不难，我已经有个大概得思路，回头再完善一下计划，不过这个计划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实施！新成员的加入，原则上我不是很赞成，但既然是家里安排的，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这次你不要出面，我去见他吧，以后我和他单线联系。接头方式定了吗？” 苏孜悠点点头，随后轻声告诉他。 两天后，闸北，山西大戏院。 今天上映的是由《渔光曲》导演袁丛美执导的《暴风雨》，程默这是第二次看民国的黑白电影，虽然和后世系统化的影视工业无法比拟，台词、服化道在程默这个现代人看来也乏善可陈。不过程默从探究历史的角度倒也看的津津有味。 突然放映厅门口的布帘被打开，一个身影弓着腰沿着中轴线小跑过来，由于身材高挑，不时会遮挡投影光源，引来一阵本帮话的咒骂声。 那个身影略微观察后，径直走向了程默这一排，并坐到了他的身边。 “先生，我没走错吧，这是六排十二座吗？” “你应该是坐错了，这是六排七座！” “那应该是我走错了方向，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没有，我买了两张票，但我的同伴临时不能来，你坐吧！” “紫微同志，你好！我是夜莺！”来人语气因为激动略微带着颤抖。 程默也压低声音说道：“你来晚了！这不是你应该出现的错误！” 两人的交谈声音都非常小，而且语速很快，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代号“夜莺”的男人刚要解释，程默伸出手指搭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手指指向银幕，示意他不要现在说，先看电影！ “夜莺”正是杨沐，程默的动作让他有些激动的心情瞬间平息下来，他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上级，接完头，不应该是尽快沟通工作吗？对方怎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要求，他也只能服从命令！ 这种被程默当成科教片看的黑白电影，却受到现场观众的极大好评。的确，名导、明星，观众不买账才是真的奇怪，程默和杨沐两人分别随着散场的人群走出剧院，来到街上，程默在前面走着，杨沐隔了七八米跟在身后。 直到走进一个有路灯的弄堂，路边有一个卖馄饨的小摊，程默走过去坐了下来，右手在身后虚引做了个招手的手势。 然后便自顾自的点了两碗馄饨，杨沐看到手势，便紧赶几步上前，坐在了程默的对面。 馄饨摊的生意不算太好，加上时间已经很晚，摊子上也就他们两个生意，老板给他们端上馄饨后，便坐到摊子后面打起盹来。 “尝尝吧，味道不错！”程默将另一碗馄饨往对面推了推。 杨沐没有着急吃东西，而是四顾左右观察后，迟疑的问道：“这里安全吗？” 程默边吸溜着馄饨汤，边随意的说道：“没问题！” 杨沐这才放下心来，急忙轻声解释道：“临时出了点状况，我的潜伏身份是党务调查科成员，临出门的时候，紧急通知开会，所以才耽搁了时间！” 程默手中往嘴里送馄饨的勺子停在了半空，这个情况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还以为是组织埋在特务处的暗子，没想到竟然是党务调查科，徐可均果然是我党的“好朋友”！ 楞了几秒，他才继续将食物送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着，喝完了最后一口汤，他终于沉声开口：“据我所知，沪市党调科情报组好像没有你？” 第152章 第二个任务 这下杨沐愣住了，什么意思，难道这位新上级知道党务调查科沪市情报组所有人员的情况？可对方明明不是党务调查科的成员啊！ 作为一个心理学大师，程默自然能看出对方的想法，于是再次开口说道：“你想的没错，我是知道你们沪市情报组所有成员的情况，但是我并不是党务调查科的，我和徐可均有些私人恩怨，为了防备他对我不利，未雨绸缪而已！” “咳咳咳.....”他此话一出，惊得杨沐差点被嘴里的馄饨噎得背过气去。这个同志也太能吹牛了吧。徐可均是谁？那可是CC系仅次于陈氏兄弟的大佬，你一个看起来比我岁数还小的年轻人，能和他有私人恩怨？ 不对，等等！沪市、年轻人、和徐可均有私人恩怨，他猛地用力咽下喉咙里那颗馄饨，隐约可见脖颈处青筋滚动，他惊呼道：“你是“阎王”程.....” 程默蓦得眼中寒芒闪现，盯着他！吓得杨沐一激灵，未说出口的那个字生生的咽了回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刚才的声音大了一些。他顾不上检讨自己的行为，急忙转身去查看摊位老板的反应，结果发现老板好像睡着了一样，压根就没有理会这边。 轻舒一口气，急忙压低声音，有些惶恐的解释道：“对不起，我刚才太惊讶，才犯了这种错误！” 他怎么能不惊讶，前两天刚到沪上，就从老师口中听到了这位的赫赫威名，连堪称传奇的老师都极为推崇和忌惮。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没过几天，对方就成了自己新的上线，这太不可思议，太令人难以置信！ 程默之所以提示他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有原因的，第一，他根本不怕对方有一天叛变供出自己，他和徐可均在矛盾，上至党国高层，下至上过庐山的军警宪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徐可均的人指证自己，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根本就扳不倒他。第二，既然对方是沪市党务调查科的，那以后难免会遇上，此时打下伏笔，正是为了日后在公开场合对上不出现误会！ “是我，也不知道谁给我起了这个外号，弄得我好像有多凶残一样！我的真实身份连你在内，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人，这是中央最高机密，之所以告诉你，就是为防止在沪市行动时，出现不必要的误会。但是你不可以在任何公开场合与我进行接触，以免招致有信的注意！” 杨沐还处于震惊中，茫然的点点头！ 程默神情转为严肃，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杨沐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失态的情绪，缓缓说出了经过：“我是新任党务调查科沪市特派员兼督查专员黄友德的学生，此人是最早的旅日公派留学生，回国后就被陈氏兄弟拉拢加入党务调查科。 不过此人行事与徐可均大为不同，为人机警、谨慎低调、心思缜密，再加上他并不贪恋权势，而是二陈“一个主义、一个领袖、一个组织”和“信仰主义信仰到迷信的程度，服从领袖要服从到盲从的程度，绝对的程度”理论的疯狂信徒，虽然党务调查科很多针对我党的大行动都有他的影子，但他从不参与公开行动，总是隐身幕后，4.12后，我一直想要找机会除掉他，但他竟然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 直到前不久，我在川西前线党部，突然接到了金陵总部的紧急调令，让我前往沪市协助黄友德整肃沪上情报组，并参与筹备党务调查科淞沪情报站，现在看来，首任站长极有可能是黄友德！ 我就是从他的口中得知你的名字和身份，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转眼你就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还是我们自己的同志！ 另外，我迟到也和此人有关，刚才临出门时，他突然召见我，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 “嗯？”程默突然有了兴趣，追问道：“什么任务？” “他让我去下个星期去苏州秘密接一个人，此人名叫化广奇！”杨沐说道。 “谁？你刚刚是不是说他叫化广奇？”程默连声追问道。 “是叫化广奇啊！有什么不对吗？” 程默狂喜，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家里给自己加人的这步棋妙啊！这不就和第二个任务对上了！ “知不知道黄友德要这个人干嘛？”他恢复冷静，说道。 杨沐立刻应道：“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他要求严格保密，仅限我和他以及苏州监狱方面的对接人知道，甚至不允许我向党调科内部透露此事。” “密切注意此事，想办法弄清楚黄友德的真实目的，有新消息用暗语打这个电话给我！”程默掏出几张小钞压在碗底下，起身直接离开！ 隔天，程默的办公室。 叶道圣被程默突然叫来，却又不见老大安排任务，不知道程默到底要干嘛，询问的目光一直随着程默的背景转来转去。 “老叶，你对化广奇这个人了解多少？”忽然，程默来了这么一句。 叶道圣一时间没想起程默说的是谁，脑海里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来，不太确定的问道：“老大，你是说姓顾的那个红党叛徒？” “对，就是他！”程默点头。 “你要说别人，我还真的不一定知道，他可是个传奇人物，而且咱们在杭城用的教材里面很多内容都是他编制的！区长，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叶道圣疑惑的问道。 程默扔了一支烟给叶道圣，招呼他坐下，这才缓缓说道：“我收到消息，此人最近和红党高层联络频繁，我恐其有反复之心啊！这样吧，你去查查他的具体情况，他目前应该是被徐可均软禁在苏州，不过就凭徐可均那点三脚猫的手段，肯定奈何不了这位曾经的特工之王！” 叶道圣本来正在猜测程默的意图，突然听他说出这个原因，顿时一惊，化广奇这可是犯了老头子的大忌。不过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迟疑着对程默说道：“老大，这件事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据我所知，处座对他可是非常看重！” 第15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程默挥手示意无妨，然后解释道：“处座是看重他手里的剩余价值，不过经过这么久，能榨出来的早就榨出来了。何况，正是因为处座看重，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才要帮他甄别清楚，以防对方反复，反倒连累到处座！而且我听说党务调查科好像又要启用他，这种反复小人、三姓家奴，不得不防！” 叶道圣领会了他的意思，起身领命：“是，属下这就去查实此事！” 两天后，程默在办公室接到一个电话。 “老板，我这是东江洋服店，我们明天有批好料子到货，您要不要来选上几匹，这种料子做西服是最好的！”对方极力推销着自家的货物。 程默嘴角浮现一丝笑容，嘴上说道：“倒也是，这眼看着就要立秋了，是该做几套西服备着，你给我留几匹吧，我晚点会去取的！” 放下电话，他按了桌上的按铃，这是总务科帮他新装的按铃器，可以呼叫旁边的勤务人员，几秒后值班室一个特工进来，他让对方去把叶道圣找来！ 没过多久，叶道圣就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程默看对方一脸疲倦，不由的有些好奇，问道：“我说老叶，你这是忙什么呢？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是不是没休息好？” 叶道圣没好气的答道：“老大，你还说呢，这不是你安排的任务吗？我也是没想到化广奇这么能折腾，这家伙不愧是号称特工之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自从投降党务调查科以后，先是对徐可均阳奉阳违，然后又在沪上四处拉拢被他出卖的原红党下属，搞得党务调查科沪市情报组组长顾建中颜面扫地。 后来据说又搭上处座的门路，左右逢源，将大把重要情报卖给了咱们特务处，甚至一度有人笑称，化广奇的情报，七分归特务处，三分归党调科。徐可均知道后，大发雷霆，多次在公开场合放话要给他好看，可是这家伙不仅不怕，竟然还想密谋刺杀徐可均，取而代之！ 今年春夏之际，徐可均只是顾建中收买了化广奇的身边人，在其再次企图刺杀徐可均之时，将其和同谋之人一网成擒。 不过这家伙可是个烫手山芋，谁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掌握着多少秘密，尤其是当初他投诚前的时间空挡，至今想来还有不少存疑之处，并且徐可均也有不少把柄捏在他的手里，别的不说，光是他的几个得力之人都是红党骨干这件事，他就一直没能和校长解释清楚！ 后来只好将化广奇暂时关押在苏州监狱。不过我查过了，这只是个幌子，对方根本就没有去过苏州监狱，而是可能被软禁在苏州某处。 您看看，这信息量也太大了，我都熬了两个大夜了，好不容易才搞到这些情报！”他委屈的抱怨道。 程默愕然，蓦得哭笑不得，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好言安抚，然后继续问道：“此人想要单独组党的传闻，是否真有其事？” 叶道圣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忙不迭的说道：“我本来以为您这纯粹是开玩笑，凭他一个刺客头子，能干出这事？没想到一查，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我们苏州的人收买了一个他过去的下属，据此人交代，化广奇对徐可均和特务处已经彻底失去信心，想走他原来搞工运的那一套，通过以前的关系正在四处联络红党一些失势的高层，其中最有分量就是目前川西掌权的那人以及在川地赋闲养病的大佬，不过人家能不能看上他，现在还说不好，虽然他过去有些名气，但是那两位是谁啊！只要开口就是震惊世人的存在！” 程默兴奋的一拍双手，连连说道：“干的好，我要给你记功，你马上把这个情况写成材料，我要安排专人呈送处座，这下看总部那些老家伙们谁还敢说我同情红党，我程某人一心忠于处座，忠于领袖，忠于党国！天日可表！” 叶道圣被他后面那句话恶心个够呛，急忙摆手打断：“我说老大，这里就咱们两个，您能别这么虚伪吗？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办!”眼见程默有恼羞成怒的征兆，求生欲极强的叶道圣立刻准备开溜。 不料，程默却拦住了他，迎着他疑惑的眼神，说道：“这点小事，你让下面人去弄，我收到消息，党务调查科可能有人要保化广奇，你亲自带人去苏州，知道该怎么做吗？” 叶道圣这次没有明白程默的意思，问道：“是要把人抢过来，还是干掉他？你把我弄糊涂了！” 程默神秘一笑，附在他的耳边轻声交代了一番，叶道圣听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嘴里嘟囔着：“老大，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我真是同情那些被你盯上的对手，别人对付谁，那都是一枪了事，可要是落到你手里，那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滚，还不去做事！”程默笑骂道。 杨沐走出公共电话亭，四处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或者其他异常，立刻压低帽檐快速离开。刚才程默办公室的那通电话正是他打的，今天早上，他再次到同福里黄友德的家中与其会面，见面后对方交代他两件事。 第一，让他明天立即去苏州办那件事。什么事虽然黄友德没有明说，但上次已经有过交代，他自己清楚。第二，就是他已经选好了新的办公地点，人员也招募的差不多，等杨沐从苏州回来，党务科淞沪区的筹建即将开始，所以杨沐回沪上后，不用再到这里和他见面，新的地址，到时候再通知他。 杨沐想起程默交代的任务，于是装作疑惑的询问道：“老师，这化广奇到底是什么人啊？让你这么重视。他对咱们很有用吗？” 第154章 一碗阳春面 黄友德看见自己这个得意门生满脸的狐疑，不由的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你马上要去执行这次任务，我也不好在对你隐瞒，此人曾经是红党行动高手，当年被处座擒获投诚，也让我们党调科狠狠在总裁面前露了一把脸。 不过此人向来桀骜不驯，不把咱们党调科特工放在眼里，后来又屡次得罪徐处长，所以被秘密囚禁在苏州，这次我奉命筹备淞沪区，手里除了你几乎没有可用之人，此人在训练特工和行动战术上号称特工之王，相当了得，我也是厚着脸皮向陈先生讨了个人情，想着利用一下他在这方面的本事。 但是，小杨啊，我要提醒你，此人武艺高强，枪法极好。你此次苏州之行，只可智取不可莽撞，这是我写给他的一封信，见信后他应该会同意和你回来！”说着，黄友德从床头柜里取出一封信交给了杨沐。 入夜，还是那个熟悉的馄饨摊，杨沐到的时候，程默已经吃上了，他瞅了一眼老板，发现对方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看起来怎么都不像个市井小贩，不过，既然“紫微”选择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老板，来碗阳春面，多放点葱花！”他坐到程默的对面，扭头对老板招呼道。 老板也没有答话，只是安静的起身开始煮面。很快，一碗香气扑鼻的阳春面就煮好了，闻见味道就知道这老板的厨艺不错，尤其是这秘制酱油，咸香醇厚味道丰富，让人食欲大振。 “那边让我明天去苏州接人，意图好像是想让对方帮新成立的党调科淞沪区训练特工。紫微同志，目标到底是什么人呐？我听黄友德竟然称呼他什么特工之王，谁能有这么厉害？” 程默愕然，以杨沐的年龄，不应该没有听说过哪位的光辉事迹啊？自己也是，之前都没有好好跟杨沐了解一下他的详细履历。 他低头消灭着碗里的馄饨，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党调科的？说一下你过去的履历！” 杨沐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关心起这个来，不过既然上级询问，他也不好隐瞒，便低声回答道：“我是民国十七年黄埔毕业后接受组织的指令加入的CC系，那时候党务调查科的牌子还没有挂出来。 不过，彼时国党发动第一次反红行动，分裂两党。CC系唯恐我们这些人中有同情红党分子，因此我被派到东北军，负责监视少帅的动向，黄友德就是在那个时候收的我当学生。 直到民国二十一年，我因表现出色，得到晋升，但也正因为有着这次成功，我又被再次调到了杨虎城的西北军党部。去年再次被调到了剿总。直到黄友德将我召回沪市，说来讽刺，这竟然是我加入党务调查科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到江南！” 这就难怪对方不知道那位的威名，两人的人生轨迹竟然完美的错开了。他暗自摇摇头，人生还真是奇妙。随后继续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军衔？” “少校！” “原来是这样！”程默喃喃道。 然后他尽可能简洁的描述了那位的传奇过去，虽然他的陈述空洞乏味，但还是让杨沐震惊不已，连夹到半空的面条都忘记送进嘴里。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会走上这条路的？还有他掌握着那么多的重要机密，组织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全力除掉他？” 程默沉默了片刻，这才语气沉重的回道：“关于革命，关于信仰，你是我的前辈，我就不多说了。但是我要告诉你，革命是一个在黑暗中苦苦追寻的漫长历程，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崇高的理想，和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是很难走到最后的！ 翻看此獠的人生经历，你会发现他身上有着浓厚的江湖气息，此人多才多艺，天赋异禀，但自幼便向往的是快意恩仇、人前虚名，恃才傲物放纵享乐。这种人加入组织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崇高的革命事业，仅仅是因为我们组织不拘一格降人才，可以仗着他的能力快速爬上高位！ 这也同样警示我们，在用人和选择战友时，能力固然重要，但是一个人品德和革命信念，更加是重中之重。否则，越是能力出色的人，对组织造成的破坏越严重！这次我们就要借着他性格的弱点，干掉他，为那些被他残害的同志报仇！” 杨沐深以为然，用力的点着头，问道：“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程默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小声对他叮嘱一番，杨沐听完，轻拍大腿，赞道：“还是你有办法，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样一来，我们既可以摆脱干系，也可以顺利完成任务！” 程默颔首微笑，再次开口：“时间不早了，你先走吧！不要暴露你的掩护身份，注意安全！” 待杨沐走后，摊主从假寐中醒来，过来收拾碗筷。 程默突然开口：“家栋，你就不好奇？” 摊主收拾东西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脸上却没有了刚才那么木讷之色，狡黠的笑道：“老大，你愿意让我参与，那是信任我，咱们淞沪区里里外外那么多好手，你都没用，却选了我，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该问的问，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夜色下，此刻隐约才看出摊主很是年轻，目测二十岁都不到。可是这人来人往竟然从来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哪怕是杨沐都以为摊主是个大叔。 只不过是简单的几个细节，竟然改变了人们的视觉观感，粗布短褂，络腮胡须，四平八稳的步态，还有一顶瓜皮小帽刚好在夜色里遮掩住了上半张脸！这就是程默选择他的原因，在这些人短期培训时，程默无意间发现这个小子在情报技能上有着不错的天赋，还有和他嘻嘻哈哈的少年心性与年龄不符的稳重！ 第155章 刘老歪寻师 程默从兜里摸出一盒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然后把烟都从烟盒里倒了出来，放在一张纸上，递给了刘家栋。 笑着说道：“给你的，拿去抽吧！烟盒我就带走了，不然被人看见会怀疑的，对了烟头你也别乱扔！这会应该没有什么人了，你坐着陪我说说话！” 程默抽的是万宝路，要是连盒子都给刘家栋，会给他带来麻烦，毕竟一个仅能糊口的馄饨摊主，突然抽起了价格昂贵的万宝路，任谁看到都会怀疑！ 刘家栋把用过的碗筷收到摊子上，这才过来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根，美美的抽了一口，笑嘻嘻的把纸包卷起装入口袋，说道：“老大，你就放心吧，我机灵着呢！” 程默看着少年的笑容，平静的问道：“你埋怨我吗？你的师兄弟们都去赚大钱了，你却被我安排到这里守着这个小摊子，风吹日晒还挣不到几个大子！” 刘家栋收起刚才的样子，郑重的答道：“老大，你知道，自从我叔退出江湖后，我们家的生活格外拮据，可即使是这样，我父母和叔叔也没有放弃过让我读书。他们不是希望我能有多大的出息，而是想让我学会做人的道理，不要像他们一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 从叶哥找上门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在干大事，干改变这个国家和民族命运的大事。所以当我知道叔叔要带人来沪上找你们时，我苦苦哀求他，他这才答应带我一起。 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要成为你们这样的人！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安排我做这些事情，但是我明白，你对我的安排肯定和他们不一样，我只需要努力做好你交代的事情，能在您的带领下战斗，是我的荣幸！” 这番话从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口中说出，不由的让程默刮目相看，这小子果然是个可造之材。 “你猜的没错，你叔叔他们都是半路出家，虽然有一身爱国热情，但是未来的上限不高，而你不一样，你聪明、有想法，值得我托付更重要的责任。不说这些了，说说老刘在青帮的情况吧！”程默鼓励他道。 刘家栋没有怠慢，将刘忠仁最近的情况娓娓道来。 事情要从半年前说起，刘老歪他们在短暂接受特务处的秘密培训后，程默就让他们自行安排回到青帮的事情，当然刘家栋被程默看重，暗中留了下来。 刘老歪先是找上经营吴淞江码头的二师兄洪天良，两人从前在鲁省都曾随侍在老太爷身边，感情笃厚，相交莫逆。 当洪天良听到手下人报告，说门外有人自称是他的师弟，顿时有些懵，这沪市现在能称得上他师弟可太多了，但能亲自登门求见，而守门的兄弟还不认识，倒是真的没几人！ 盖因老太爷今年接受各界友人的建议，于五月在租界成立了仁社，当场拜师加入者，可谓大佬云集，俱是一方诸侯！光是将军就有好几个，主政一方的也不在少数！理论上，这些人都能算是他的师弟，可是人家压根不会正眼瞧他！ 怀揣疑惑，他动身走到码头大门处，蓦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由的揉了揉眼睛，深怕是自己的错觉！ “老歪，真是是你？”他激动不已，立刻在一众手下惊诧的眼神中，飞奔向来人！ “二师兄，是我！我来看你了！”刘忠仁被飞奔而来的洪天良一把搂住，不由心神激荡，哽咽着答道。 洪天良激动的拍打着对方的后背，泣不成声：“你个老小子，这么多年躲哪去了？让我们找的好苦啊！你知不知道师父和我有多想你！” 兄弟相逢，悲伤的情绪自然很快被喜悦冲淡，洪天良领着刘忠仁和他带来的晚辈们进了自己在码头的办公室！ 刘忠仁打量着二师兄这里很是气派的陈设，不由笑道：“师兄，你这可真是不得了，现在都是大老板啦！” 洪天良命人给他们上了茶水。闻言无奈道：“你这是在笑话你二师兄我呢，我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大老粗一个，这不是没办法嘛，手底下那么多兄弟要吃饭，师父的规矩又严，不搞得的像点样子，谁敢找咱们做生意？ 这下好了，你回来了，到时候我跟师父说，让你来帮我，那我就轻松多了。我都不敢想象，师父要是知道你回来，该有多高兴。他老人家每次见到我都要念叨起你！” 二师兄还是那个曾经那个一直把自己当亲弟弟的大哥，一点都没变。刘忠仁能感受到他这些话都是出于真心的，并不是在试探自己。 “我对不住他老人家，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在他身边尽过孝道，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他老人家和你们几个老兄弟，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刘忠仁这样说道。 隔天一早，吃过早饭，洪天良就带着刘忠仁去了福煦路419号，这里既是仁社的总堂也是锦湖大爷接见各方来客的地方。 洪天良给守门的帮中弟子打了个招呼，随后领着刘忠仁径直去了后堂。此时后堂的院子里，一个清瘦的老人穿着白色的练功服，精神矍铄，双手持着一柄长约两米的大铡刀，动作敏捷，一路刀法使得虎虎生风！旁边服侍的人看到精彩处，不停的喝着采！ 刘忠仁看着面前如师如父的熟悉身影，早就已经双眼噙满泪水，却用手捂住嘴巴，生怕搅了老人的兴致。 老人心有所觉，收了架势，以刀触地，回首看来，洪天良赶紧迎了上去扶住老人，朗声说道：“师父，您看谁来了？” 老人表面平静，但是被洪天良扶着的胳膊却在微微的颤抖着，刘忠仁再也忍不住，飞奔过去直接跪倒在老人身边，悲声说道：“师父，徒儿不孝，回来看您了！” 老人伸手在他的脸上颤巍巍的抚摸着，再没有了刚才威风凛凛的样子，他此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家长而已。 第156章 道出实情 “老歪....真的是你来啦？好好好，回来就好，这些年让你受委屈啦！”老人扶起跪在地上的刘忠仁，仔细瞧着这个曾经在战场上为自己挡过子弹的小徒弟。 老人正是张锦湖，要说这位传奇人物这一生从来没有愧对任何人，将是现在高居大位的常校长也曾受过他的提携之恩，唯有对这个过去随侍在自己身边，多次救自己于险境的小徒弟，他始终觉得自责，当年因为一些事情，刘忠仁为了维护他青帮大爷的威信，选择不告而别，这么多年每当夜晚想起，这位从义和团时期就叱咤风云的老人，也是忍不住的一阵心酸。 刘忠仁这时也在师兄的安抚下收敛了激动的情绪，转为看见亲人的喜悦，他笑着对老太爷说道：“师父，我挺好的，这几年一直在金陵老家，就是挺想您老人家的，您身体还好吗？” 老爷子此时也没了刚才的小儿女态，顿时身上那种威压气势又重新回来，闻言点头道：“我这身子骨还算硬朗，眼看着国家山河破碎，暂时还咽不下这口气，希望这老朽之身能尽点绵薄之力！老歪，你的手.....唉，现在还疼吗？” 老人无意间又看到了刘忠仁少了根手指的右手，不由的心情沉重，又想起那些往事，担心的问着。 “早就习惯了，咱们出来走江湖的，这点伤不算什么！再说对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刘忠仁毫不在意的回道。 当年他和欺压工人的日本人发生冲突，一怒之下，刘忠仁砍死了几个挑事的日本浪人，自己的一根手指也在战斗中被断，事后虽然老爷子出面周旋保住了他，但是当时日人势大，国民政府高层软弱妥协，很多要员纷纷上门要求锦湖太爷交人。 虽然这些狗皮膏药拿老爷子没有办法，但是时间一长，各方的压力也弄的老人家不胜其扰。刘忠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为了不连累师父为难，他在伤势稳定后，便不告而别，回了金陵老家。这么多年再苦再难，也没有打着老爷子的名号行事。 老人叹了口气：“唉，是师父没用，不能替你挡下那些畜生的威胁！” 刘忠仁沉默了几许，这才再次开口道：“师父，您不必这样，您为我做的够多的，国家积弱，政府没有作为，您又能如何！” 进了正堂，老人拍了拍弟子扶着自己胳膊的双手，示意他们各自坐下，接过手下递来的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后，继续问道：“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有什么打算吗？说出来，看看师父能不能帮你点什么！” 老人这一生闹过义和团，当过北洋军阀，也曾是民国起义的一批人，保护过大总统，经历过多少风雨，自然能看的出来，自己这个小弟子此次来沪，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刘忠仁自然清楚，自己那点小心思肯定瞒不过师父的法眼，但现场有这么多的门人弟子在场，他也不好明说。 “天良啊！你去下面吩咐一声，让你们几个师兄弟晚上回来吃饭，让厨房做几个好菜，给你小师弟接风洗尘，咱们师徒几人好好热闹热闹！”老太爷突然对洪天良说道，待洪天良领命而去，随即他再次挥了挥手，让身边服侍他的几人也都出去。 刘忠仁这才将他如何被程默选中，加入了特务处淞沪区，让他来沪，负责江湖市井的外围情报工作等情况一一告知老太爷，毫无隐瞒。 老太爷听完沉思了半晌，这才幽幽开口：“老歪，以你我的师徒关系，如果真的对这种工作感兴趣，只要你愿意，我想戴春风看在我的面上，肯定能给你一个更好的安排。可是你怎么会甘心投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呢？莫非此人有了不得的过人之处？还是此人对你用了其他手段？”说到最后，身上的气势陡然爆发，隐有怒意浮现。 老太爷这样的想也正常，特务处本来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地方，这些年在戴春风的带领下在沪市做下多少让老百姓义愤填膺之事，他也多有耳闻，他一向看不惯这些人的行事作风，奈何对方倒也乖巧，多次到租界持晚辈礼仪拜访自己，弄得自己也不好发作，但是他们胆敢将主意打到自己爱徒身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刘忠仁知道老太爷误会了，急忙解释，将程默的过往经历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师父，我正是看不惯特务处的一些做法，这才选择跟了程长官做事，他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行事光明磊落，从出道以来，专门对付日本鬼子，屡破大案。为人处世令人折服，弟子愿意跟随在他身后，为抵抗侵略，诛杀国贼尽一份力，请您成全。” 锦湖老太爷有些愕然，自己这个弟子虽然声名不显，但因为少年时代便跟在自己身后，见过了大世面，一向眼高于顶，很少听到有谁得能他的心目中有这么高的评价。看来那个年轻人定然有不凡之处！ 他略微沉吟片刻后，沉声说道：“这样吧，既然你的工作需要打探方方面面的消息，那就不要去下面那些堂口了，仁社也有一些暗中力量，其中不少人你也认识，都是当年我的侍卫队老人以及那些早年追送我征战厮杀死去兄弟的后辈。 仁社成立后，我也需要一些信得过的人手居中联络各方，既然你在特务处接受过学习，你去带着他们吧！不过，在此之前，你先找个机会带那个年轻人来，让我见见！” 刘忠仁闻言不喜反惊，急忙拒绝道：“师父，这可使不得，那些人我也知道，是您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虽然您德高望重，但是江湖和朝堂上的对手也不少，我现在毕竟算是半个外人，身上还背着危险任务，这些力量怎么能交给我，您还是选择其他人吧。再不济，可以让两位世兄接手啊！” 第157章 暗回金陵 “啪”老爷子听他这么说，狠狠地一拍桌子，发起火来：“屁话，难道你还能害我不成，我家那两个儿子有多少斤两我难道不清楚，他们都是中庸之辈，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岂能服众！既然你想干一番事业，师父一定支持你，可惜吾一老朽，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啦！好了，你也不要再推辞，我不是说过要见了你的上官，才会定下来嘛，这件事就这样吧，去看看天良他们准备好了没有，今天老子高兴，喝酒去！” 见师父发火，刘忠仁无奈只能应下，心中对师父的关爱之心甚为感动！ 听完刘家栋的讲述，程默颔首，这位横跨晚清、民国的青帮传奇人物，虽然在后世没有三大亨，甚至都比不上纪云清名气大，但是他真正在历史上的地位，却是极为辉煌。义和团出道、护送慈溪西逃发迹、北洋悍将、护佑大总统北上、收校长为徒成为其老头子并扶持他创业。单论声望，今日之民国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 其刚刚成立的仁社，更是不得了，门下两百核心弟子，不光有国党上将、沪市市长、鲁省主席更有红党的国家对外贸易局局长（教员的弟弟），威信遍及两党及海内外。其在江湖中的地位比洪门司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其家族第三代嫡系子孙中，还有人做到美军两星将军！ 他正在心下思忖，感叹这位犹如开挂般的人生。就听耳边传来刘家栋的声音：“叔父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去见见老太爷？” 他下意识的说道：“愿意，能去拜见这位传奇人物，是我的荣幸，你传话回去，让他安排好后通知我，我随时恭候老太爷的召唤！” 苏州，平江路的一座民宅内，化广奇刚刚抽完大烟，此刻正是神清气爽之时，虽然他被徐可均软禁在此，但是对方并没限制他的人生自由，只是不能出这个宅子，一应吃喝用度当然更无法和沪上相比，但他早就沉迷于享乐，又岂会甘于清贫，所以总是托那些旧部帮其变卖积蓄，用来挥霍。 早在特科时期，他就总是利用空余时间，去干些赚钱的勾当，因小时候常年流落于街头，他对在街头打拳使棒、演杂技耍把戏、卖膏药很好奇，常常为观看这些江湖中人的活动而流连忘返。 尤其对耍把戏特别喜爱，情有独钟，投入观看，虚心请教，回去后反复模仿练习和潜心研究，居然练就了一手耍魔术的好手艺。在欧洲时，又潜心钻研西洋技法，将二者融汇一体。 化广奇这个名字就是他在表演魔术时的化名，而在魔术界，这个名字也算是如雷贯耳，是江南一带有名的魔术大师！ 1931年4月24日，汉口新市场游艺厅的一个魔术舞台上，一位化名为化广奇的魔术师正在台上表演着他的独门秘技，这场精彩的魔术戏法更是引得台下的观众们惊叫连连。 当化广奇正沉浸在观众们的叫好声中时，台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仿佛饿狼般死死盯着那个正在与观众热情互动的魔术师。而此时的他刚刚执行完护送首长的重要任务。 盯上他的正是我党叛徒王竹樵，当天化广奇就被落入重重包围的党务调查科手中。据不完全统计，由他口中出卖的我党同志，高达八百多人，其中不乏红党早期主要领导人。 所以他的身家绝对不像党内其他同志那样拮据。只是近来他也愈发感到烦躁，不知道徐可均会怎样处置自己，虽然自己手中还有一些秘密没有说出来，其中包括姓徐的一些把柄，但这种东西迟早会失去价值，到那时自己的性命恐怕难保！ 蓦得，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CC系元老黄友德曾经秘密派人联络过自己，想要自己出山帮他建立党调科淞沪区，并承诺向二陈求情放过自己。现在看来，自己只能答应他的请求，先脱出这座牢笼，再谋他法！ 只要自己那两人能同意和自己一起出手组建新党，到时候自己就可以一跃成为民国的风云人物，徐可均这个小人再想和自己掰手腕，做梦去吧！ 他却不知道，此时在金陵特务处总部，戴春风的办公室内，风尘仆仆而来的程默正在向办公桌后的戴春风汇报此事。 戴春风听完程默的陈述，皱紧了眉头，办公室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良久后，戴春风阴冷的声音才响起：“情况属实吗？” 程默马上肃立说道：“已经基本可以确认，对方除了再次和CC系勾连外，的确是在加紧联络红党右派宿老，其中最为有名的，就是现在川地的那两位！不过属下暂时还不知道，党调科的人是不是知情！” 戴春风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骂道：“娘希匹，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一个三姓家奴而已，还想在政治上兴风作浪，难道他们不清楚，校长最是痛恨这种政治流氓吗？” 程默心中暗自腹诽，真是滑稽，一个最大的政治流氓头子却说别人是政治流氓，还真是讽刺！ 戴春风在室内来回踱着步子，脸上阴晴不定，对方的这副表情让程默有些看不懂。于是，他试探着问道：“先生，这化广奇不过是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赤匪叛徒，既然对方不安分，除掉就是了，免得让他真的组个什么新党派，到时候可真成了国府丑闻啦！但我不明白，您为何如此为难？难道其中还有我看不懂的关碍？” 闻言，戴春风停下了脚步，倒也不疑有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此獠虽然不是我们抓获的红党中地位最高的，甚至可以说他的职级根本不入眼。但是他作为红党地下情报组织的创始人之一，其身上掌握的秘密之多却是其他红党领导人完全不具备的。 第158章 告知计划 尽管他在几年前被姓徐的抓获后，供出了不少有用的情报。不，几乎可以这么说，在他的帮助下我们基本将江南一带的红党组织破坏殆尽。 但是，你别忘了，这不是个普通人，这是被称作特工之王的人物。你不是外人，我也不怕你笑话，此人在情报界叱咤风云的时候，我还在为下一顿饭的着落苦恼呢。甚至党务调查科和咱们特务处的培训教材基本上都是由此人的指导下编写的。” 说到这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样一个人物，你能确保他没有留下后手，用来保命？乡野村夫都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他难道不明白！ 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我明知道此人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却还是费尽力气要从党务调查科的手中拉拢他。不过现在看来，是时候放手了，否则一旦校长知道此人的所作所为，我特工处也逃脱不了干系！” 他顿了顿，好似想到了什么，有些的疑惑的问道：“不过你怎么会盯上他的？” 程默心中一凛，对方这是怀疑自己的出发点，不过好在他早就料到戴春风会有此一问，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他的表情变的有些不自然，好像有些难以启齿之色，这更引起了戴春风的好奇，追问道：“你小子还和我打埋伏，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虽然话语严厉，但是脸上的狐疑之色却消去不少。 程默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说了你可别骂我！” 戴春风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正要发火。程默赶紧打断，连声说道：“我说还不行吗？您先别发火啊，怪吓人的！” 戴春风被他的惫懒样子弄的哭笑不得，喝道：“少在那里卖弄乖巧，赶紧说！” “事情是这样，在庐山时，徐可均不是故意给我下套嘛，我一时气不过，就对他讥讽了一番，当场就结下了梁子，要不是康总队长为我说话，当时肯定无法善了！ 人家位高权重的，我这不是怕遭了黑手嘛，我就在党务调查科想办法埋了个暗子。这个情报就是他给我的，我这不是想着是个机会嘛，万一他们的淞沪站和此人搅合在一起，以后对咱们也是个威胁！”程默讪讪的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不出他的所料，戴春风用手指狠狠地指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啊，你可真是好的威风啊！怪不得沈叔逸说你是睚眦必报，有仇不隔夜；怪不得外面的人都给你起个“阎王”的外号。他们还真是没看错你。你这胆子太大了，人家给你穿个小鞋，你就想要人家的命！是不是我现在说几句，过几天你也在我身边放几个暗子啊？” 程默吓得脑袋都快像个鹌鹑一样缩进脖子里，嘴里还嘀咕道：“这不是您让我说的吗？您是我的领路人啊！肯定是有大恩的那头，我有那么分不清好歹吗？”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顿时让戴春风气急而笑，冷笑着说道：“那我还要谢谢你喽，被你程默这么评价，我戴某人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啊？” 程默也不敢再拱火了，立正，朗声说道：“卑职效忠先生之心，天日可表。如果先生有朝一日发现程默对您有不轨之心，尽可下手打杀，我绝无怨言！但被人想对往我身上泼脏水，或是想要加害我和我的兄弟，我绝不答应！” 看到他脸上的郑重神色，戴春风知道他没有说假话。想了想也就释然了，对方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家世显赫，自己本身又实力不俗，眼睛里揉不进沙子也属正常。再说了，行走地下世界，没有些心计手段，岂能活得长久。既然能够毫不避讳，坦诚告知自己这些，便能看的出来，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与其他人不同，没有将自己当做外人！ 轻叹一口气，坐回位子上，他收起怒容，语重心长的对程默说道：“既然你没有将我看做外人，能够推心置腹和我说出这些，我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对你过多苛责。要说党国内部派系众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程默，我要提醒你，你还年轻，前途远大，千万不要为一时的情绪左右，铸下大错！” 程默恭敬的听着，蓦了才出声：“先生，我知道您的爱护之心。所以这些事情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对您隐瞒。我有一个计划，可以将我们特务处从此獠身上摘出来，借党调科的手除掉此人！以绝后患！” “哦！你快说说看！”戴春风这下来了兴趣，程默绕到他的身旁，附耳低语几句。戴春风的脸色由惊讶逐渐转为兴奋！ “叮铃铃.....”电话声响起，负责监视化广奇的特务接了起来。 “你找哪位？”特务问道。 “我找化先生啊，我们店里有批新的红酒到了，想问问他要不要过来看看！”对方说道。 “他去不.....”特务正要拒绝，不料此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电话从他的手中夺了过去，正是化广奇。 “王老板啊.....对.....是我，什么.....你们那批法国红酒到了.....好好好.....那我必须过去尝尝，行，下午见！”说完，他随手又将话筒扔回给那个特务。 对方气急败坏的叫道：“姓化的，你干什么？你别忘，你现在就是个阶下囚，要不是徐处长开恩，老子早把你给毙了！”说着，他掏出随身配枪，指着化广奇。 对方转身回头，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看的他有些毛骨悚然，正当他再次准备放下狠话的时候，面前之人突然一个箭步朝他冲来，速度快的惊人。不等他开枪射击，对方的一只手迅疾如闪电般握住了他的自来得手枪。 “咔”“咔”特务吓坏了，死命的扣动着扳机却发现根本无法击发，仔细一看，原来对方握住手枪的那只手，中指插入了扳机的另一半空档，导致扳机根本就无法拨动到击发位置！ 第159章 抢人 “你.....你.....要......干什么？咯咯咯.....”那个特务迎着化广奇吃人般的目光，吓得说话都在哆嗦！ 化广奇一把将手枪拽过，几个呼吸间分解成一堆零件扔在地上，然后冷冷的对着他说道：“你记住，不管在哪里，我都是你惹不起的人！徐可均还没说杀我呢，我想去哪就去哪，不放心就让你们的人跟着，再敢啰嗦，我就拧碎你的脖子，听见了吗？” “咯....咯.....咯，听见了！”特务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关键是徐可均确实没有说过不许对方外出！因为他根本就不怕对方跑了，红党史上最高通缉令一出，现在满世界的人都在找化广奇，每个革命志士都恨不得吃其肉啖其血！他能跑到哪去，没有了党务调查科的庇护，分分钟就会横尸街头！ 广昌贸易行，这是一个专门做进出口贸易的商行，他们总有渠道弄来各种紧俏物资，红酒、洋酒、雪茄、新潮时装以及各种奢侈品。懂行的人自然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走私货，因为这家商行的背后就站着复兴社特务处！ 化广奇是知道这个地方的，戴春风曾经给他留下过一个紧急联络方式，其上写的地址就是这里。现在，他正在商行的陈列室，兴致勃勃的品鉴着红酒。 而在另一边，杨沐风尘仆仆的赶到苏州，没敢有任何的怠慢，直接去了平江路那处民居。 “你说什么？化广奇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了？我说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人要是跑了，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当杨沐得知目标人物外出后，不由的又惊又怒，大声呵斥着监控人员！ 几个小特务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着脑袋不敢反驳一句，杨沐骂了半天，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这些人不过就是些小角色，怪他们有什么用！ “知不知道目标去了哪里？”当务之急，他只能想办法进行补救，以免铸成大错！ 几个小特务相互瞅了几眼，其中一个出声道：“知道，我们有人跟着他，进了广昌贸易行！” “带上装备，跟我去找人！”杨沐命令道。 众人被他一通利害关系的陈述早就吓得不轻，闻言立刻召集人手跟随而去。 陈列室内，一个男人坐在化广奇的对面，笑着问道：“怎么样，化老板，我们的诚意还可以吧!老板说了，只要你同意，事后可以允你一个站长之位，这可是党务调查科不能比的！您觉得如何？” 化广奇轻轻摇动着杯中的红酒，面无表情，良久后，才说道：“看来现在，我化某人倒成了香饽饽，特务处、党调科都要我做出选择，也罢，回去转告你们戴处长，我会好好考虑的！” “考虑什么？”陈列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手持武器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杨沐，他刚才到了门外的时候，刚好听到了化广奇最后那句话。 商行老板惊怒交加，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闯进我的私人地盘干什么？来人.....来人。” 杨沐轻蔑的看着他，讥讽道：“你是在说外面那些废物吗？不好意思，他们已经全都被我的兄弟控制！你问我是什么人，我还想问你是什么人呢？ 我问你，你是不是红党派来和他接头的？给我老实交代，否则我现在就毙了你！”说着枪就上了膛，对准老板的脑袋！ 化广奇倒是很镇定，尤其是看到跟在杨沐身后的人都是监视自己的熟面孔后，认真的打量着杨沐，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气氛瞬间就变得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老板眼见杨沐等人不似在吓唬他，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不由的冷汗直流，喉咙滚动，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兄弟，有事好商量，你看这是干什么？不知道你们是哪部分的？都是自己人，何必动刀动枪呢！”老板唯唯诺诺的服了个软。 杨沐再次扬了扬枪口，喝道：“谁TM的跟你是自己人，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党调科的，专门负责抓你们这些红党分子，你到底说不说？” 老板眼见对方油盐不进，只好认栽，慢慢将手伸进口袋。“住手，你干什么？把手拿出来，不然老子开枪了！”“别误会，小心走火，我拿证件给你们看，兄弟是特务处的！”老板赶紧解释道，双方眼看一触即发，对方的人全都握紧了手里的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他缓缓将手抽出，杨沐定睛一看，果然是一个蓝皮本子，他伸手一把夺过，打开一看，竟然真的是特务处的派司！ 他狐疑的看着老板和化广奇两人，化广奇双手一摊，无所谓的说道：“这可不关我的事，我是过来买红酒的，谁知道这老板竟然是戴春风的人，有什么事你们两家谈吧，我跟谁走都无所谓！” 对方是特务处的，并且还主动亮明了身份，杨沐倒也不好下黑手，他也懒得和对方纠缠，对着周围的手下喝道：“还不请化先生回去！”一群人“唰”的一下把枪口全部调转到化广奇的身上。 化广奇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嘴里笑着说道：“别紧张，我不怕，用不着这样，我跟你们回去！” 回到平江路，杨沐生怕夜长梦多，既然事情已经闹大了，已经没有办法如老师安排的那样将对方悄悄带走，同时有考虑到化广奇的能力，他立刻电话告知沪市黄友德处，汇报了情况，并建议直接让人撤销这处安全屋，所有人员和他一起押送化广奇返沪！黄友德虽然对事情的意外发展恼怒不已，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 当师徒二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在沪市党调科位于法租界麦兰路的新办公地点中，杨沐沮丧的耷拉着个头站在黄友德的对面，半天都没有说话，桌子后面的黄友德叼着个烟斗，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160章 决心处决 “你真的听到他们这么说的？”黄友德的问话打破了办公室内压抑的气氛。 “学生不敢隐瞒老师，我到的时候，只隐约听到了后半部分！”杨沐解释道。 黄友德又沉默了半晌，这才继续问道：“那个广昌贸易行的背景查清楚了吗？” “已经查清楚了，是特务处苏州站的一个联络点，老板是苏州站的情报组长，这个消息是从咱们在特务处的暗子那里得到的，应该不会有错！”杨沐还是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回答。 黄友德点了点头：“站直喽，摆出这副小心惶恐的样子给谁看呢，我知道不是的你问题，难道还能冤枉你不成！”黄友德看到他唯唯诺诺一副小儿女之态，不由的气不打一处来！ “是！”杨沐立刻挺身收腹，目视前方，站的笔直！ “这件事，你怎么看？” “学生以为，此人尽管能力超群，但是反复无常，又因为和徐处长多有嫌隙，恐怕早就与特务处多有勾连，迟早必会投入那边！而且.....”杨沐话说到一半，又犹豫起来，停下了话头。 黄友德慢悠悠的说道：“在老师面前，你还要有所保留，这偌大的魔都沪海，我能完全信任也就是你了，有话直说，我不怪你！” “是，学生听说此人在羁押期间，与红党右派高层联络频繁，有心在国党和红党之外另组党派，自立山头。这可是校长和我CC系的大忌啊！红党遗祸在前，不可不防！”杨沐说这些的时候，脸色极为凝重！ 黄友德颔首，他知道杨沐此前长期在军队中负责政治监察，在这方面有其他没有的敏感度。 “你一路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让我再好好想想！把灯关上，我想休息一会！”他这样吩咐杨沐。 杨沐走后，办公室内漆黑一片，只有黄友德口中的烟斗不时闪出明灭不定的光亮！ 吱呀一声，有人开门闪身走了进来，来人并没有去开灯，只是借着那丝光亮，踱步到了办公桌的前面，拉出椅子，坐了下来。 “他说的有出入吗？”黑暗中，黄友德的声音幽幽传来！ “基本属实，不过具体细节他没有机会得知，情况比他知道的更加复杂，红党有两部已经在陕北汇合，老头子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要不是瞎子，都能预见国红两党即将进入新一轮相持阶段，戴春风急需了解红党情报运作的人士帮他训练潜伏特工。 此人已经多次派特使秘密接触目标，而关于刚才那小子说的另组党派的情报，也确有其事，这件事情总部已经掌握了不少具体细节，徐处长可能已经透露给老头子了，哪位的秉性你也知道，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情！ 据我所知，总部已经派了专人前来秘密处决化广奇，可笑他还不自知，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你还是尽早决断的好，我知道你爱惜他的才华，想让他帮你筹备淞沪站。但是，我要提醒你，此人绝对是头养不熟的狼崽子！”黑暗中，来人明显地位不低，在黄友德面前说这些话的时候，毫不顾忌他的感受！ 黄友德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先走吧，走后门，别被人看到！” 来人也不接话，径直起来离开，办公室再次陷入黑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住在沪市党调科安排的安全屋内的化广奇，此刻却渐渐地有些不安起来。黄友德此人的行事作风，没人比他更加清楚，早在民国十七年，两人就在沪市有过多次交手，此人虽然极少亲自参加行动，但每次指定的行动计划却给特科造成过不少损失。 他与徐可均不同，此人对升官发财之事兴趣不大，却是个坚定的三民主义信徒，只要是对工作有利，向来不在意看中之人的出身来历！ 所以当他找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才会冒险答应帮他，本来只是自己为了脱身的权宜之策。现在看来，苏州发生的一切，绝对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尤其是踏入沪市这个让自己声名鹊起的地方，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喜悦，而是内心生出一丝不好的征兆！ 再说程默这边，两日前，他向戴春风汇报完自己的计划，得到对方的支持后，急匆匆的和唐纵、王汝成以及魏大铭等人聚了一次后，与第二日凌晨驱车回到了沪市总部！ 今晚他没有回住处，而是一直静静的守在办公室里等电话，他已经从别的渠道得知杨沐等人带着化广奇今天早些时候到了沪市！ “滴铃铃”电话终于响了起来，程默难得的没有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一把抄起话筒，里面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仅仅说出四个字后，电话便被挂断，那是：“进展顺利！” 程默右手成拳，兴奋的在桌上捶了一下，暗道：“太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沐就被黄友德叫到办公室，当他满脸疑惑的站在黄友德的跟前的时候，对方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冷冷的命令道：“化广奇不能用了，总部已经掌握了他意图重组党派的具体情报，负责执行处决任务的小队正在来沪的途中，我们不能留下这个把柄给处长，否则我在陈先生哪里无法交代。这件事情你亲自带人去办，解决掉他，务必不留后患！有没有问题？”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杨沐，杨沐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学生保证完成任务！我现在就去准备！” 黄友德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二十分钟后，杨沐领着一帮全副武装的中山装上了党调科的卡车，当他关上副驾驶室的车门时，两根手指不着痕迹的在车门上快速敲击了几下。没有人注意到，马路边蹲着的一个乞丐看到这一幕，眼睛一亮，随后起身往街道深处走去，四下观察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旋即快速脱掉身上的破衣烂衫，原来这些下面竟然还有一层略显整洁的青衣短褂！只是被宽大的破烂衣衫完全遮住了，不走到近前仔细观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第161章 爆炸与追捕 随后再次看了看四周，确认安全后，他迅速走出了巷子，大步往马路边的公用电话亭走去，拨通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号码，当听到对面熟悉的声音后，未等对方询问，他就快速说道：“老大，对方发信号了，内容是：安全屋，行动！我要跟上去吗？” “不用，你立刻撤离，不用在管这件事了，不要对任何提起今天的任务，回头我去找你！”话筒那头说道。 “明白！” “长官，好！”负责监视化广奇的特工，见杨沐带了这么多人来势汹汹，不敢怠慢，立刻上来问询。 杨沐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走到一边，问道：“他在不在房间里？” 那名特工立刻紧张的回答道：“在的，自从发生苏州那件事情，我们再也不敢让他随意外出！” 杨沐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做的很好！” 随后一挥手，让自己带来的人分成两队，一队随自己正面突击，一队从后门进行包抄。 “跟我上！”随着他一声大喝，门被一名队员一脚踹开！惊变却在此时发生了，杨沐眼神很好，惊鸿一瞥间竟然看见一颗手雷随着破开的大门飞上了半空！ “不好，有炸弹，全都趴下！”说话间，他一把拽住往前冲的一个队员，飞身向后倒去，“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和烟尘弥漫了整个房间。 “咳咳咳.....”杨沐被呛的不断咳嗽起来，所幸由于闪避及时，再加上室内建筑物的遮挡，自身没有遭到太多伤害。 他挥舞手臂，努力驱散硝烟，四下观察情况，只见打头的两名特工已经倒在血泊中人事不醒，他连忙招呼其他人：“都没事吧，还能行动跟我来！”随后一马当先冲进房间。 可是房内空空如也，早就不见了化广奇的人影，他目光快速扫过房间内的场景，突然发现后窗户大开着，急忙跑过去查看，隐约间看到后巷有个人影正在飞速狂奔，他心中大急，立即招呼负责后门包抄的同伴追击：“二队注意，目标从后巷逃走了，马上组织追击！绝对不能让对方逃走！” 说着，他一把将之前汇报负责监控的那人拽到面前，厉声质问道：“王八蛋，你告诉我，他的手榴弹是哪里来的？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异常？” 那名特工早就被这突发异常吓傻了，现在听长官这么说，又是一阵哆嗦，带着哭腔答道：“长官饶命，我确实没有见过他外出啊，真不知道他的武器是哪里来的！” 杨沐气急，一把将他推开，留下一人看守，等待事后调查，自己则率领其他人继续追击目标！ 化广奇此刻有些狼狈，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即使几年前在武汉被俘时，自己也没有过这么惊慌，盖因那时他笃定国党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这次明显不一样，心中不好的预感极为强烈，这是自己多年出生入死、腥风血雨中得来的经验，帮助自己躲过了无数次的危险，从未失手！ 可是自己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切明明都在自己的计划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控的？对了，好像是从党调科那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苏州的时候，此人到底是谁，为何要针对自己，难道是徐可均的授意？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看来这几年安逸的生活让自己的体能早已不复巅峰，否则敌人不可能这么快追上自己的。这样下去不行！ 他停下脚步，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蓦得，当看到一处地形时，心中大喜！ 二队的人本来紧紧咬在目标的身后，可是在目标进了这个丁字路口后，转眼间便失去了踪影。众人焦急间，有人提议道：“这里出去都是开阔地，对方一定跑不远，我们分头追，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两个随我来！” 他招呼着其他两个同伴朝着左边巷子内搜查而来，渐渐的进入到巷子深处，挨个敲响住户的房门，询问是否看到有人跑进来，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眼见只剩下最后两个院子，众人的警惕心降低了不少，两个队员还是按照固定的行动方案，一人负责敲门，一人负责警戒，而带头的那人则是作为后备队望风！ 可惜这次他们的好运气到头了，当两人闯入院中的时候，早就守候在大门后的化广奇，快如闪电般探出大手，在靠近他的一人惊恐的眼神中，捏碎了对方的脖颈，而后推着此人的尸体撞向另外一人，那人眼见同伴一个照面便被目标杀死，顿时亡魂大冒，举枪就要射击，可是同伴的身体挡住了他的射界，一股大力袭来撞得他踉踉跄跄，连手中的枪口都偏向了一边。 他没有注意到，一个拳头从同伴尸身的腋下快速探出，正正击打在他的腹部，犹如石锤般的力量击打下，他痛苦的像个虾米一般蜷缩着身子，口中不停的呕吐着胃部涌出的酸水。 不过他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化广奇的身影从尸体后闪出，左手探出，一记掌刀准确而有力的击中他的后颈，瞬间导致他昏厥过去！ 这一切说时迟那时快，整个过程完成不过寥寥几秒钟，甚至两人都没未能出口向门外的同伴示警，便倒在了当场！ 化广奇轻蔑一笑，快速的在两人身上搜捡着装备。心中暗道：这些蠢货，肯定还在纳闷我房间的手榴弹是怎么来的，难道他们忘记了我还是个魔术大师，一个魔术大师身上藏几件武器能是多难的事情！ 屋外负责望风的那人眼见两个同伴冲进去半天不见出来，心中疑惑，出声叫到：“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没发现就赶紧出来，还有最后一家，搜完马上回去和长官报告情况！” 没人回答，半开着大门的院子静的能够听见蝉鸣声，他心中暗道不好，马上端着枪冲了进去，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自己同伴的两具尸体躺在地上。 第162章 两代人的较量 这名特工也是个行动老手，没有第一时间俯身查看队友的情况，而是警惕的打量着院内的情况，可是他没有注意到，大门的顶上，一个身影正对着他露出残忍的狞笑！ 当杨沐带着其余人追到这里的时候，院子里只有三具已经冰凉的尸体，其中的一具身上的衣服被人扒走了，杨沐认识那人，正是刚刚带领二队追击的小队长。一群人心中暗惊，这三人都非庸手，竟然在面对目标的时候，连出声呼救都做不到！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相邻的一个弄堂内，化广奇正在大摇大摆的离去，心中为自己刚才的机智神勇得意不已。可这份喜悦并没有保持多久，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正倚靠在前面不远处的墙边，一只脚抬起微曲踩在墙上，悠然自得的磕着瓜子，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拉出修长的影子，看上去卓尔不群、潇洒不羁！ 化广奇却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散发着一种迫人的气势，他心中一沉，对方也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党务调查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角色？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一个人时，觉得生命受到了威胁。他的手摸向了后腰，不过就在握住枪把时，那个年轻人扔掉了磕完的瓜子皮，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然后站直身体，笑着对他说道：“我劝你不要想着用枪，党务调查科的人和这里就一墙之隔，枪声响起，你就再也没有机会走出这里。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默，出于某些原因，我也不想动用枪械，不如我们就来场公平对决吧，因为我真的很想亲手打死你！”年轻人正是程默，他早就知道党务调查科的人没那么容易杀得了化广奇，所以在仔细研究了周围的地形后，早早的在这里等着对方。 化广奇此刻倒显得平静起来，把手从后腰抽出来，玩味的说道：“原来你就是特务处的后起之秀“阎王”，你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还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我，看来今天你是吃定我了？既然如此，就让我称量称量你这个后辈都有些什么本事，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像一头猎豹一样冲了过来，人还未到程默跟前，左手一拳已经向程默的面门轰击过来，速度之迅捷，为程默生平仅见，他立刻收起轻视之心，积聚力量，右手化掌朝对方的拳头拍去。 “啪”的一声，两人拳掌撞击在一起，巨大的力道是他们各自一阵，化广奇“噔噔”倒退两步，气势顿时受挫。程默那边也不好受，也被对方击退一步，手腕处隐隐作痛。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自程默功夫大成以来，很少与近身相搏，就算是有，基本也是一招半式，对方便处于下风，这还是第一次棋逢对手！ 短暂的错愕后，化广奇心中大急，为了避免再次陷入特务处的合围之中，他必须速战速决，但是面前的年轻人在功夫上的造诣明显还在他之上，真不知道此人如此年轻，是怎么练就这身功夫的！ 一念至此，他恨意大盛，再次欺身迎上，左脚飞起带着狭着劲风直奔程默太阳穴而去，程默右掌上扬封挡，然后正准备以惯用的贴山靠突进中路。 不料此时，心中猛地突生警兆，脑袋猛地一摆，与此同时，一柄袖珍飞刀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插入身后的土墙上。原来刚才化广奇的边腿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手锏却是右手甩出的飞刀，这一招是他结合魔术中的飞牌技巧演化而来的保命绝招，屡试不爽从未失过手！没想到对手拥有和他一样的战斗直觉！ 既然无法快速脱身，那就以命相搏吧，能和这个特务处的后起之秀同归于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念头通达后，化广奇的进攻威力更甚，与程默你来我往战作一团。 程默其实并非没有干掉他的实力，但只要仔细对比两人的人生经历、所学内容，你就会发现他们的人生竟然是如此的相似。 化广奇少年混迹江湖，苦练武功，更喜钻研江湖手段，加入红党后先后于德国学习军事，去苏联学习政治保卫及情报工作，本人更是精明能干且足智多谋；程默也是自幼拜师，进的一身武功真传和三教九流的小手段，德国留学苏联培训。这样想来，程默从对方身上看到不少自己的影子！ 唯一不同于化广奇的半吊子水平，程默在每一段经历中都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他前世的经验和今生的这副身体的天赋都是对方无法比拟的，但正是这样，才更能看出化广奇的厉害之处，就凭这些东平西凑的知识，能做到这个份上，简直离谱！ 难得遇见一个对手，而且对方的每一次出手都能带给程默新的战斗理解，所幸他们选的这个弄堂住户很少，党务调查科的人察觉赶到也需要时间，程默乐得在与其战斗中验证自己一身所学！ 拳、掌、腿、脚交织对攻，飞刀、银针、石灰粉纵横交错，如果此时有人在旁观战，肯定要感叹这两人绝对不应该是情报特工，而应该去做李长寿笔下的江湖豪客！ 战斗中，程默的耳朵突然动了动，旋即，他的攻击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他已经听到远处党调科的人这边搜索过来，不能再和对方纠缠！ 其实此时化广奇的斗志已经快要丧失殆尽，看起来两人打的有来有回，可实际上从十招以后，他就已经是防多攻少，程默就像是在他身上泄愤一样，招招都击打在他非要害位置，但却可以造成巨大的痛苦。 此刻，对方攻势再次加快，他的形势已经岌岌可危，就在此时，程默左手猛地加速，一把抓住他出拳的右手，中指食指瞬间发力按在手臂的经络上，他马上就感觉到自己的右臂失去了知觉，随后对方用力一拽，他整个人都向程默那里倒去，然后空中掠过一丝残影，落在他的太阳穴上，隐约间他看到那是程默踢出的一脚。 第163章 功成 他的身躯轰然倒地，瞳孔散去光泽前，他问出了最后的疑惑：“你.....怎么.....还能.....更快.....更厉害？” 程默蹲下身子，俯身在他耳边说道：“其实我比你想象中强那么一点，只是为了在沪市牺牲的八百位同志，不想你死的那么容易而已！现在，你可以去下面对他们忏悔了！”顺手帮化广奇合上了眼睛！ “长官，那边有动静.....”远处有人喊道，没过多久，杨沐当先冲进了弄堂，映入眼帘的只有躺在地上，像个破烂的布娃娃一样的尸体！ “砰砰”赶在其他人进来前，他又对着尸体补了两枪！ 当其他人赶来时，杨沐平静的说道：“看来那三位兄弟没有白白牺牲，给此獠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射杀他！把尸体带回去和老板交差！” 黄友德看着化广奇血肉模糊的尸身，有些唏嘘感慨，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就这么死了，都说性格决定命运，此人就是极好的例子！ 身后，杨沐正恭敬的站在那里，等待他的指示，其实他的心里非常忐忑，他的说辞中又不少漏洞，唯恐黄友德察觉不妥之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黄友德只是淡淡看了两眼，便没了下文，好像化广奇的身死对他来说毫无兴趣一样。 不是没有兴趣，而是黄友德此刻也是焦头烂额，因为对方暗地里的那些小动作，总部掌握了确凿证据，因此在杨沐他们行动的时候，金陵派来的人带来了徐可均的指示，对黄友德暗中插手此事非常不满，尽管他不怕徐可均，但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本身就不占理，弄的相当被动！ “死就死了吧，也总算对总部派来的人有个交代，尸体你回头移交给他们吧，一个死人对我们没什么价值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我可没有精力放在一个死人身上！”他淡淡的说了句，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停尸房！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经是1936年的春夏之际，程默与苏孜悠在去年冬天在蓉城低调完婚，至此程默也算是弥补了前世的大部分遗憾，当然随之而去也是更大的责任！ 金陵，程默昨天刚刚奉命返回总部述职，还有一件好事等着他。没错，程默要升官了，特务处在戴春风苦心运作几年后，已经逐渐成为校长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尖刀。因此，常凯申特批特务处再次扩大规模，组织架构和人员配置进一步得到提升。 扩充后的特务处，总部直属机关设处长（戴春风）、副处长（郑耀全）各一名，均为少将级；下设二室、四科负责特务处日常工作。秘书室：设主任秘书，少将级，暂时由郑耀全兼任；机要室：设秘书、译电员数人，王汝成任任机要秘书，上校级。 第一科：情报科，掌管军事情报,设军事情报、军运、策反、国际情报、谍报参谋，科长唐纵，上校级，副科长程默（兼任）上校级； 第二科：行动科，掌理特务行动,设行动、警稽、司法等，科长刘培初，上校级，副科长郑维桓,中校级； 第三科：政治科，掌管党政情报;设党政、侦防、航检、红党事宜，科长何芝园，上校级，副科长徐业道，上校级； 第四科：技术科，掌管通讯、机务、工务、考核，科长魏大铭，中校军衔，副科长（空缺）； 另设有一个技术研究室，主管各地特工训练班，及培训、情报传递、情报系统建立等工作，由余乐醒担任主任，少将级。 你没看错，程默再次官升一级，军衔被提拔至上校级。 与此同时，特务处还建立了首批五个甲种大站，二十余个乙种大站以及无数小站。 五个甲种大站，分别是沪市特别区，站长周伟龙，上校级；北平区站长则是刚刚被戴春风放出来的王天木，中校级（被捕期间降级）；天津站站长陈恭澍，上校级；西北区站长，吴敬中，上校级；金陵区站长赵世瑞，少将级！ 程默率领的淞沪情报区此次在他和唐纵的据理力争下，并没有划拨给沪市特别区，而是独立直属总部情报科管辖，其实就是由他直接对戴春风负责，理由也很充分，沪市作为对日情报前沿，不管是周伟龙还是前任翁光辉在这方面都没有程默的优势，与这些人只擅长行动破坏不同，程默在情报搜集和破获方面的成绩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出于谨慎和不想引人注目，他甚至连戴春风主持的内部大会都申请回避没有参加。 只此一步，他就领先沈叔逸两级，提前迈入特务处的核心层。对内，唐纵更像是特务处的大总管，情报科这里程默是真正拥有实权的，在外，他的淞沪区位列乙种站的前列，只比其他几个甲种大战略微逊色。但没有人比他清楚，过两年特务处进化成军统局后，淞沪区将会是优先升格甲种站的首选。 对于程默的缺席，余乐醒、唐纵几个了解他的人自然知道内情，可是周伟龙等几个新任诸侯，仗着自己是老资格，很是不满，觉得这个未蒙面的小辈不过是个幸进小人，否则年纪轻轻的凭什么跃居高位，竟然仗着处座等人的爱护，连这么重要的场合都不出席，都在暗暗琢磨怎么以后给程默穿小鞋呢！ 庆功宴开到一半时，王汝成匆匆来到戴春风跟前，神情显得极为凝重，附耳对其低语起来，众人眼中戴春风的表情不断变化着，先是诧异继而惊愕蓦了变得愤怒起来！半晌嘴里蹦出一个字：“走！”根本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疑惑。 倒是王汝成心思玲珑，立刻打着哈哈，对众人抱拳说道：“各位，你们吃好喝好，处座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说完，他立刻转身朝快要出门的戴春风追去。 第164章 重大泄密 来到门外，王汝成赶紧冲到早就停好汽车面前，为戴春风打开车门，对方脸色黑的吓人，临上车时对王汝成交代道：“马上让程默到办公室见我！” 程默此时当然没有在他金陵的住处，好不容易回趟金陵又恰逢喜事，自然要和自己在金陵的班底一起好好庆祝一番，秦淮河上的游船里，到场的有程世强、梁翰芬、警察局白瀚文，以及接替刘老歪的赵虎等！ “赵虎，我敬你一杯，老刘他们都被我带去了沪市，你一个人在金陵支撑局面，颇为不易，这一杯我替兄弟们谢谢你！”程默举杯对着一个拘束的汉子说道。 汉子就是接替刘老歪，帮程默收集金陵街面消息的赵虎，这个人并不是帮会分子出身，只是一个码头苦力工人，汉子为人讲义气、热心肠，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是心思细腻，做事很有条理。因为仰慕刘忠仁的为人，一直都跟着他学拳，顺便帮忙跑跑腿，在金陵的地面上口碑很好！ 赵虎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虽然在金陵城生活了半辈子，但还是第一次有幸进去这秦淮河上鼎鼎有名的销金窟，仿照明朝样式建造的蟹坊！当程志强找上门，通知他到这里赴宴的时候，他狠狠的掐了自己胳膊几下，确认自己没有做梦！ 而现在，堂堂特务处大官竟然亲自给自己敬酒。激动和惶恐让他嘴唇都打起了哆嗦，自己不过是个臭苦力，在座的有堂堂警察局局长，特务处组长，他怎么也没想到程长官竟然第一杯酒会敬给自己。 “长官，这我怎么敢当！您这也太抬举我啦！”他微弓着身子，有些自卑，惶恐的说道，手中的酒杯随着手臂的微微颤抖，酒液快要溢了出去！ “无妨，你能坐到这里，就代表你是我程默的兄弟，以后好好干，有什么关于街面的情报，也可以提供给白局长，白局长和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会亏待自己兄弟，是吧，白兄？”程默一边安慰着他一边微笑着对白瀚文打趣道。 白瀚文自然知道像程默这种人，口中讲出来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随便说说的，看来对方是真的看重对面这个穷苦汉子，他知道是自己表明态度的时候。今晚，明显能够到场的，都是程默留在金陵的心腹，自己能够加入这位特务处炙手可热的人物，设下的私宴，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他可是知道，特务处今晚大摆宴席庆功呢，而这位一跃成为一方巨头的年轻人却没有出席，光凭这一点，就知道在戴处长心中，此人的地位可见一斑。 想通了这些，他的脸上顿时挂上了灿烂的笑容，哈哈笑道：“就是，就是，能坐在这里一起吃饭，大家就是朋友，我老白可不是那种势利眼，以后，在这金陵地面，赵兄弟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但凡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对了，警局那些家伙有时候就喜欢看人下菜碟，怕是不会好好给你通报。这样吧，我把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你记一下。另外，回头我让你给你在警局挂个闲职，这样也方便你办事！程科长，你看这样可以吗？” 程默心中为白瀚文的识趣点了个赞，脸上的微笑更加和煦，笑道：“白兄，客气啦，以后你我就兄弟相称，不要这么见外。赵虎，还不赶紧敬白局长一杯，以后要多多和白局长请谊！” 赵虎也是心思剔透之人，立马明白程长官这是在帮自己搭台子，赶紧诚惶诚恐的端起杯子，向白瀚文敬酒！经过这个小插曲，场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和谐，众人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不过很快这种气氛就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画舫经理匆匆走了进来，人还未到，就急忙开口问道：“请问哪位先生叫做程默？” 程默脸上没了笑容，透过经理的表情，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缓缓起身说道：“我就是，出什么事了？” “有位姓王的先生打电话找你，他说自己是特务处的，小的不敢怠慢，还请麻烦您和我去接一下电话！”经理姿态放的很低，能被特务处打电话找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程默拿起餐巾擦擦嘴巴，然后对众人说道：“对不住了，各位！兄弟有事要办，梁组长代表我，好好招待大家，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就带着程志强急匆匆的离去，之所以没有等接电话问清楚具体事情，再向众人告辞，是因为他猜到，能打电话到这里找他的，还姓王，应该是处座的机要秘书王汝成。那就绝对是发生了大事！ 果然，当他接起电话后，对面只说了一句：“马上来总部，处座要立刻见你！”，就急匆匆的挂了。 戴春风在办公室见到程默的时候，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进入主题，说道：“刚刚接到侍从室传来的通报，校长下午收到党务调查科的密报，前几天军政部制定一份绝密军事战略防御图已经被日本间谍盗窃。消息来自于党务调查科在日本人那里的潜伏特工，可以保证真实性！ 娘希匹，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如此机密在众目睽睽之下失窃，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报。要不是日本人那里行事不密，恐怕我们的军队上了战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委座震怒，已经责令徐可均和我同步展开调查，务必要在最快时间破获此案，将这个间谍小组抓捕归案，不管这里面涉及到谁，都严惩不贷。 之所以找你来，想必你也明白，办这种案子是你最擅长的，时间紧任务重，你有没有把握？”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脸上依旧余怒未消。早先，听到这个消息，他除了愤怒军方保密意识之差，还恼怒此事竟然是党务调查科先发现的，军队情报工作一向都是由特务处和康泽的别动队负责的。徐可均这次可是好好给他上了一番眼药！ 第165章 源头 程默没有任何推脱，立刻高声应道：“属下这就去办，一定尽全力破案！” 戴春风脸上带着倦意，轻声说道：“去吧，别辜负我的期望，需要人手的话，就去找唐科长！” 回到住处，程默不敢怠慢，不光是因为这是戴春风特意交代的任务，还因为这样的日谍组织如果不铲除，威胁实在是太大了，他立刻找来程志强，让他安排关慧和张正鹏带一队人赶来金陵支援，要说还是自己人用的顺手，反正沪市离得不算远，他的人明早就能赶到！ 然后给自己的容貌做了伪装，一个人出了门，开车穿过两条街道，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行人稀少，便将车子停在路边，下车朝着附近一个电话亭走去。 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刚刚入睡的杨沐，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呢？自己在总部认识的人不多，这次也是专程回来接受嘉奖的，与同僚刚才从酒宴中分开，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他来不及多想，起身来到书桌旁接起电话，对方说了句：“是我，你现在下楼到旅店对面！”就挂了！ 杨沐自然知道说话的人是谁，这里的电话除了总部值班员，他只告诉了一个人。 他匆匆穿好衣服，从后窗位置翻出去，这个旅店房间是他刻意选的，二楼这一间的窗户刚好在烟囱旁边，可以直接顺着方形烟囱爬下去，避免大堂服务员看到他晚上出门！ 马路对面的阴影里，一辆熄火关灯的轿车停在那里，杨沐左右打量一番，没有发现异常，立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然后当他看见前排驾驶席上坐着一个容貌枯槁的陌生男人时，瞬间想到的是，不好，这是陷阱，随即就准备逃离。 就在此时，前面的男人说话了：“是我，别紧张！” 杨沐抓着车门把手的动作一松，他诧异的看着男人：“紫微？你这是？” “防止出现意外，临时做的伪装！”程默解释了一下。 杨沐轻轻吐出一口气，刚才吓他一跳，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平复下情绪，他问道：“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对了，化广奇死亡的后续结论出来了，明天党务调查科会宣布他在苏州监狱被执行死刑！” 程默先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然后才说出找他的目的：“关于你在党调科的存在，我在戴春风那里为你安排了一个内线的身份，这样以后我们的关系一旦暴露，特务处哪里会顺理成章的认为你是自己人，也可以避免我们的接触被有心人联想到组织身上！紧急找你，是因为我今天接到一份任务！” 随即，便将晚上戴春风找自己的事情对杨沐讲了一遍，随后补充道：“这个日谍组织既然可以轻松的拿到这么重要的情报，肯定在金陵潜伏极深，这次不光是为了戴春风交代的任务，更加因为这样的间谍组织存在于首都，危害实在太大了，必须铲除！这件事情你在党调科又听说什么吗？” 杨沐听到他给自己竟然伪造了一个特务处内线的身份，直呼这招大妙，这样的话，自己以后万一暴露了，可以直接承认自己是特务处的人，用来误导敌人，紫微同志想的周到！ 听到后面的事情，他不由的一阵错愕，这么巧吗？白天徐可均还意气风发的将此事当成丰功伟绩炫耀给他们几个立功人员听，晚上紫微就找上门来问及此事，冥冥中难道真的有天意？ “这件事我知道，在党务调查科不是什么秘密，徐处长正为了压住戴春风一头高兴呢，今天正好和我们说了经过，但日本内线的事情倒是没听他提起过。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杨沐想了想白天的交谈后说道。 程默听完，也没有失望的意思，思忖了片刻，便再次说道：“你正常留意就好，不要刻意打听，这次是我想叉了，这件案子还得从源头找出线索，就看我和徐可均谁的速度快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自己注意安全！”随后杨沐颔首告别，下车离开。 程默望着他的背影，露出苦笑，自己这是怎么啦？查案子这种最擅长的工作，还要找其他同志协助，看来是最近过得太顺了，凡事太急于求成，暗自决定，要调整心态，全力投入此次的侦破中。 他没有回金陵的住处，而是直接回了特务处，他在总部是有自己的办公室的，到了办公室，他拨通了机要室值班电话，通知值班员将军委会相关人员的档案送到他这里，因为戴春风已经提前交代机要室配合他的工作，因此很快他就拿到了相关人员的详细档案！整个夜晚，特务处总部大楼里这里灯光一直都亮着。 程志强带着张正鹏、关慧来到程默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是他满眼的血丝，他将带来的早餐放到桌上，有些担心的问道：“哥，你一晚上没睡？你这样身体吃不消的！” 程默好像才意识到有人进来，抬头看到几人，说道：“你们都来啦，稍等我洗把脸，阿强先把情况给他们介绍一下！”说完便拿着暖瓶去了一旁洗漱！ 当他回来的时候，几人已经沟通过了基本情况，他拿起一个小笼包，边往嘴里塞，边问几人：“你们怎么看？”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关慧第一个说道：“这么机密的军事布防图，能接触的人不会太多，除了参与制定计划的人员，还有机要室、档案室、各作战执行单位。首先我觉得执行单位可以排除，根据军委会历次为了防止泄密的惯例，下发给作战单位的，只是与他们相关的部分计划。所以我认为泄密的源头还是在军委会内部！”程志强和张正鹏都点头表示赞同！ 程默给了关慧一个赞赏的目光，然后拿起自己的军装，边开始穿边问道：“你们的军装都带了吗？没带的现在去总务处领一套，军委会那帮老爷们可见不得我们穿的五花八门进去！” 程志强是陪同程默过来开会的，自然带了正装，张正鹏和关慧只好临时去总务处领了一套。 第166章 调查军令部 当几人穿上新军装走出办公室时，顿时引来总部那些职员投来的，一阵阵的火热目光。没办法，说来也是巧了，程默的团队各个都是俊男靓女，仪表堂堂。根本就不像一帮特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电影明星驾到呢！不引人瞩目都不行。 “咳咳.....你们都闲的没事干了吗？”王汝成看着这些丢人现眼的家伙，恼火的喝道。众人被他这么一训斥立马做鸟兽散，不时还传出交头接耳的对话。 “姐妹们，你们看见了吗？那三个男得好帅啊，尤其是打头的那个上校！咦，咱们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年轻的少校，我怎么之前没见过，这看着也就二十吧！” “你才来几天，打头的那是情报科的副科长，就是这两年风头最盛的“阎王”，他们这帮人可神秘了，很少在总部露面的，看来这次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哎，小王，他有对象吗？这么帅，还文武双全，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 “呸，小蹄子，你做梦呢，人家能看上你，别说他了，看到跟着他的几人了吗？最差的现在都是上尉，都是狠角色！” “那个长的像仙女似得的女的，你说是不是程长官的.....” “兄弟，别乱说话，那个据说是情报科的辣手双花之一，擒拿格斗、枪法电讯样样精通，狠着呢，让她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程默的耳力那是超人的存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对话落入耳中，弄得他哭笑不得，其实他走路的习惯动作，根本不会让人看到他的全脸，但没想到自己几人一起穿上军装出现在总部，会造成这种情况，怪不得人家都说民国时期追星族的恐怖一点都不逊色二十一世纪。 王汝成看着程默几人苦笑道：“我说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可是要去处座那里告你们个动摇军心。你看看男的女的一个个都垂涎起你们的美色，根本就无心工作！” “王秘书，你说笑了，我们这不是要去办正事吗？穿着军装方便，我们这就走，还要烦请你给处座说一声，这几天我们就在外面办公，暂时不回总部了，请总务处帮忙批一笔经费送去我的住处，谢谢！”程默解释道， 王汝成没有问他的任务和经费的用途，只是点点头回应道：“处座交代过要配合你，这件事我亲自去办，晚上把经费送去你家！” 随后几人驱车离开总部，前往军委会办公地中山北路346号，车子离着大门还有段距离的时候，门口的警卫便示意他们停车，随后一个少尉带着两名战士走了过来。 “长官好，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到这里干什么？”虽然程默等人穿着军装，但是他们的车牌，警卫并没有见过，所以马上过来查看！ “我是复兴社特务处情报科副科长程默上校，有公务求见参谋部李秘书，请帮忙通报！”这里不是程默他们可以放肆的地方，因此他说话也很客气！ 少尉在这样的地方负责外围警戒，自然不会害怕程默的身份，看过几人的证件，随口说道：“车子停到一边去，不要挡着门口，我去给你们通报！”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大楼内走出一个带着眼镜的军官，看军衔是个少校。此人到了门口岗亭，应该是在和那个少尉军官确认，程默看到少尉军官朝着这里遥遥指了指，程默听到好像是在说明自己几人的身份！ 随后那个军官急匆匆的往这边走了过来，到了近前，一副非常热情的样子，一把握住程默的手，微笑打着招呼：“您就是程上校吧，果然是青年俊杰，一表人才。你们要来的事情，昨天我们已经接到侍从室的通知，要求我们全力配合，你放心，我个人先表个态，绝对支持你们的工作，几位随我来吧！” 他引着程默几人来到一处会议室，然后吩咐人上茶，程默这才得着机会说话：“李秘书，您客气了，我们这也是例行公事，毕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楼，委座怪罪下来，大家现在的日子都不好过，算起来我们特务处也是隶属于军方的单位，大家自己人还希望多多关照！” “应该的，应该的！不知道程科长需要我们怎么配合？”李秘书依旧客套的说道。 程默和自己的人交流了一个眼神，程志强会意，开口说道：“李秘书，我们需要能够接触到这份防御图的所有人员名单，以及他们从当天到事发前所有的行动轨迹，可以吗？” 李秘书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看向程默询问道：“不知这位是？” 程默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始给他介绍自己带来的人：“程志强少校，这两位是张正鹏、关慧上尉！对了，还没请教，李秘书怎么称呼？” “我叫李维，这位少校说的人员名单没有问题，但是行动轨迹，我没有办法提供，毕竟这里不像你们情报机关管的那么严，基本上所有人都是住在家里，你看.....”李秘书有些为难到。 程志强正要说话，程默却微微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程默脸色从容，没有丝毫的急切，他平静的说道：“能理解，这样吧，您先让人将名单整理出来，对了，我们的到来以及所要调查的事情的这个消息，军令部没有扩散吧？” 李维脸色一僵，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军令部吗？不，他一个小小的上校不可能有这个胆子，难道这是老头子授意的？昨天得知戴春风会派此人前来调查，上面也了解了一下此人，据说这个新任情报副科长办事得力，在委座哪里都是挂了名的，难保不是得到了老头子的密令！ “这个绝对没有，侍从室通报了泄密事件后，部内也知道严重性，目前除了上面几位委员外，负责具体情况的只有政治处第三厅和我，毕竟这件事情发生在军令部要害单位，前者已经被授权进行内部秘密调查，而我负责和各方沟通！”他急忙解释道。 第167章 名单 程默点点头，继续讲下去：“那就好，想来政治处的同仁肯定是不愿意和我们分享情报了，既然如此，我要求名单上的人全部隔离到部内，要求他们每个人到这里写下这段时间行踪，以便自证清白，不知这样是否可行？”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开始变得冰冷。 随着程默的气势展开，李维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头猛虎盯上一般，程默看向他的眼神锋利如刀，短短瞬间，他感觉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不敢再与程默对视，小心回答道：“这件事情动静太大了，我一个小小的秘书做不了主，还请程长官见谅，我这就去和政治处贺主任商量一下，您请稍等！”说完他连忙起身。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脚下一软差点跌倒，一个大手抓来，生生将他又给提了起来，他转头一看，正是程默，对方此刻没有了刚才那种威势，脸上淡淡的笑容让人有人心安的感觉，口中关心道：“李秘书，您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腿抽筋了，谢谢！”他试着将胳膊从程默手中抽出来，可是不知道看着斯斯文文的程默，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他用力抽了两下硬是没有抽出来。 他惊愕的看着程默，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程默淡淡的说道：“请转告贺主任，程默为公事而来，也希望能够当面向前辈请教。对了，如果需要，我可以去主楼那里拜访一下李将军、程将军以及孙院长三位长辈！你既然身体无恙，那我就放开了！”手臂上的大手很自然的拿开。 李维没有细想李将军、程将军是哪位大佬，他现在只想离开程默的视野范围之内。 “你这是怎么啦？不是去见姓程的小子了吗？怎么好像被狼撵了一样？”贺君山在办公室见到大汗淋漓的李维时，奇怪的问道。 李维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被吓出的冷汗，嘴里苦涩答道：“贺局长（贺君山此时在军事委员会任职政训处秘书长、军委会新闻检查局局长），那个年轻人太吓人，年经轻轻身上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威势，被他的眼睛盯着，我觉得自己好像光着身子一样！” “哦！”贺君山闻言对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李维将程默的要求说了一遍，随后补充道：“对了，他说要当面和您请益，还说要拜访李将军、程将军什么的，但也没说具体是哪位将军啊！” 贺君山咂咂嘴巴，脸上也浮起苦笑，嘴里念叨：“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一点不肯吃亏啊！不就是晾了他一会吧！那位将军，当然是委员会里的那几位了，说起来好几位都和他家有些渊源，“桂系三杰”啊！谁敢小瞧呢！更何况湘西的那位更是拿当自己的晚辈！走吧，我去见见他，不然小家伙要闹情绪了！”说完，他抬脚迈步朝会议室走去，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李维伫立在当场！ “报告贺长官，特务处程默前来公干，请指示！”程默几人看到贺君山进来，立刻齐刷刷起身敬礼。 贺君山就这么看着他，嘴里还发出“嗬嗬”的冷笑声，弄的程默尴尬不已。良久后，他才说道：“我可不敢指示你程大公子，不然你要是找几位老将军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程默此时脸上的表情很精彩，有羞愧、不安、委屈、紧张，他赶紧小声解释道：“局座，您也知道，这是座大庙啊，我人微言轻，不扯虎皮拉山头，怎么完成处里交代的任务啊！再说了，特务处不也是咱们复兴社的一份子吗？算起来我也是您的下属，您不能看着我出丑吧？” 贺君山还是那副表情，语带讥讽道：“那就让你尽情的揭我的丑是吧？程默，你别忘了，这里是军令部，出了内奸，我这个负责政训工作的局长能逃得了干系？” 程默闻听此言，收起刚才嬉皮笑脸之色，郑重的回道:局座，此话卑职不敢苟同，我被军人誓死报国，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这么重要的机密随随便便就出现在日本情报机构的办公桌上，代表着什么，局座比我更清楚！不管涉及到谁，我认为都要一查到底，给委座和国家一个交代！” 本以为此话一出，定要引来贺君山铺天盖地的怒火，怎料，对方听完后，竟然看着程默的眼神里满是欣慰之色。 他手指轻点程默，笑骂道：“你小子啊！也就是你敢在我面前这么讲话，换了戴春风在我这里都不敢这么放肆。不过你这种性格我倒是很欣赏，忠心体国，勇于任事，党国要是多几个像你这样敢于直言进谏的，何愁国家不兴！行吧，你的要求我代表部里答应了，具体的事，你和李维商量吧，以后有空去家里喝茶，别学戴春风一样，生人勿近！” “谢局座支持！”程默带领几人齐齐敬礼，目送贺君山离开。心中暗暗吐槽：也就是小哥我投胎投的好，别人要是敢这么在面前口无遮拦，估计早就被丢进秦淮河喂鱼了！虚伪..... 李维有了刚才的经历，知道程默不好招惹，在随后的工作中，配合态度热情无比。 没过多久，名单就提供给了程默他们，程默看完后皱紧了眉头，不是因为名单上的人太多，而是因为很少，只有聊聊五人上了这份名单。 他扭头看向李维，李维笑嘻嘻的说道：“看来程科长并不了解这次泄密的详情，我给你说说怎么回事吧。这份江南地区的军事防御图，严格来说并没有下达出去。因为这是根据军委会参谋会议上各位将军的意见总结的，会后才要求作战处汇总成方案，其中文字计划早就归档，现在好好的放在机要室。只有对应的军事布防图，一直还在绘制中。” 第168章 五个嫌疑人 而参与绘制此图的只有这五个人，事发后，我们并不是没有动作，很快就控制住了这几个人，但是毕竟家丑不宜宣扬，所以，才有您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还请你能理解一下我们的苦衷！” 程默愕然，这什么情况，难道事情就这么简单。李维看出了他的不解之处，再次解释道：“人，本来我们是要自己审的，可谁知道党务调查科和你们特务处同时都插手进来，于是就耽搁了！刚才局座给我交代了，这五个人你可以直接带走，不然待会徐可均的人到了，也是个麻烦！” 就这样，程默稀里糊涂的就得到了五个嫌疑人，直到走出军委会的大门，他还在懵懂中。 他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车子刚刚开走几分钟，党务调查科的人就气势汹汹的杀到了军委会，不过他们可没有程默这么好的运气，被李维一通敷衍就给打发了。听说，徐可均得知嫌疑人全都被特务处带走，气的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瓷器砸的粉碎！ 程默几人没有特务处总部，而是驱车去了戴春风给准备的一处安全屋，这里正是程默被日本间谍绑架的那栋房子，现成的办公地点和审讯室，最是合适不过了。 张正鹏他们从沪市带来的外勤小队，早就已经等候在这里，与他们汇合后，程默立刻对几人展开询问。 “姓名？职务？五月二十五日至六月十日这段时间你的具体行踪说明一下！”负责审讯的是张正鹏。 “周明杰，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少校参谋，这段时间我的生活轨迹很简单，上班、回家，没有其他外出！” 第一个人回答道。 “你是否参与了江南地区军事防御图的制定？” “是！” “你是什么时候参与的？具体工作内容是什么？” “我是五月二十六日开始接手这项工作，主要负责地图地形校对，但是长官，这种工作，我的这部分只是最基础的一环，也只是第一步而已，当天下班前我就将完成的地图移交给了我的同事，他可以为我作证啊！”这个军事参谋可能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面对地下室阴森的环境，他显得无比紧张，不停的为自己辩解道。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听懂了吗？你的下一环是谁？”张正鹏用手中的笔轻点桌面说道。 周明杰，急忙点头，答道：“是作战室的张知远！” 张正鹏朝着坐在角落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程默看了一眼，程默仿佛看到了他的动作，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下一个！” 张知远被带进了审讯室，他倒是显得很是镇定，张正鹏在这人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由问道：“你上过战场？” 来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自豪说道：“一.二八淞沪抗战，八十八师侦察营！” 呺吆，这可不得了，连程默都睁眼看了看此人，侦察营，那可是战场上的先驱和尖刀，而且此人能在战后调到军事委员会任职，想必功劳和背景极为不俗！ “你是否参与了江南地区《战略防御图》的制定？”张正鹏依旧例行问道。 “是！” “你是什么时候参与的？具体工作内容是什么？” “五月二十六日下班，接手周明杰周参谋移交的校对后的地形图，我主要负责主要战略位置选择及标注作业！”张知远淡定的回答道。 “你是什么时候完成的？完成后图样是否离开过你的工作区域？” “五月二十八日做完的标定，主要是因为国府使用的军事地图太过老旧，很多具体位置和当前的实际情况有较大出入，我需要时间重新确认。图纸在我手中从来没有出过军委会的大门，我以前是侦查营长，深谙保密纪律，什么是绝密，自然心中有数！”张正鹏这些话说的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迟疑含糊！ 第三个人是作战室的副主任，此人没有任何作案动机，而且整个过程当中他只是监督工作进度，由于图纸没有完成，根本没有经手过完整的防御图，可以排除嫌疑！ 第四人就是个关系户，眼角深陷，浓浓的黑眼圈，刚带到审讯室，一看到周围的环境，差点吓尿了，经过询问，一个离谱的信息呈现在众人面前，这个人竟然根本看不懂军事地图，这个答案简直刷新了几人的三观，惊得下巴掉了一地。 “老大，你说军事委员会的那帮人是怎么想的，这可是国府最高军事单位啊，一个连军事地图都看不懂的二世祖都能被调去作战室当军事参谋，这不是把前线的士兵往火坑里推吗？”张正鹏气愤不已的抱怨道。 程默对民国官场的了解自然比他们几个要强上不少，但也没想到会荒唐到这种地步，国家民族的希望何在啊！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但又不得不压下几人的胡思乱想，训斥道：“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将这个问题详细记录在案，案子结束后，我会告知贺局长，如何处置不是我们可以过问的！” “是！老大，还有最后一个，接着审吗？”张正鹏立即正色道。 “继续！”程默没有丝毫犹豫，下达命令，时间紧迫，徐可均还带着人到处找他呢，耽搁不起。 “姓名，职务？” “熊志坚，军事委员会少校参谋！”这个人的表现引起了程默的关注，从他进来后，表情中流出的情绪实在是太丰富！恐惧、紧张、释然以及滴溜溜乱转的眼珠都映射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尤其是那种如释重负的情绪，让程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审讯桌前，坐到了张正鹏的旁边。 意味深长的笑道：“我从你的情绪中体会到了一种解脱的感觉，能告诉这是为什么嘛？” 熊志坚好像一下被戳穿的气球，整个人都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涣散，没有焦距。口中喃喃的念道：“长官，你们不用再审其他人了，图纸就是从我手中遗失的。 第169章 隐瞒的内容 他略作迟疑后，缓缓道出事情的原委 熊志坚负责的是整个防御图的最后一环，也就是军力及物资配属。哪天眼看就到了任务完成的最后期限，但是我还有好几个关键数据没有计算清楚，为了赶工交差，熊志坚只好把图拿回家加班制作，可谁承想，到这天夜里，他熬到很晚才完成最终防御图，然后整个人就疲惫不堪的去睡觉了，等他早上醒来，惊恐的发现，昨晚被他放在桌上，刚刚完成的军事战略防御图竟然不翼而飞了！ 一时间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作为军事委员会资历最深的军事参谋，他当然知道这是重大泄密案件，一旦被军委会知道，随时可能脑袋不保！ 为了自保，他暗自做了一个决定，当天上午他向军事委员会作战处以身体不适为名，请了半天假，然后根据自己的记忆重新画了一副防御图，当然临时的赶制的赝品自然不能与几人苦心制作的计划想必，根本就经不住推敲。 但他也不是打算完全以假乱真，而是用这份赝品为自己争取时间，下午他将这份假的防御图送去机要股归档，一般来说，从计划制定完成，到下发实施按照国民政府的效率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于是这件重大泄密事件，在他为了逃避责任没有选择上报军委会的情况下，失去了最佳侦破时机。随后此人更是自作聪明，他想起好友傅成望在警察局担任侦缉队长，于是灵机一动，对啊，自己可以找他帮忙想办法将图纸找回来！ 可他也不想想，这又不是普通财物失窃，这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制定的江南地区军事战略防御图，普通的小偷小摸又怎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呢！ 这位警察局侦缉队的傅队长也是个草包，竟然根据自己手头最近接到报案的几起盗窃案，将此事认定为普通的连环盗窃案，认为是盗窃团伙的手笔，还信誓旦旦的对熊子庄保证，一定会尽快帮他找回失窃图纸，当然，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熊志坚还是清楚的，他没有告诉对方图纸的具体内容！ “砰！”程默拍案而起，眼中射出浓浓的杀意，口中怒斥道：“无耻之尤，你一个人的生命能有党国成千上万的军人生死重要吗？能有国家人民安全重要吗？如果此事被你隐瞒成功，你百死不足以谢罪！” 随后他立即对程志强命令道：“去，给我把那个傅成望给我带到这里来！” 然后再次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熊志坚，对方早就被他暴怒时，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煞气吓得瘫倒在椅子上！程默冷冷的喝道：“你没有说实话！说！那天你到底去了哪里？再敢隐瞒，我立刻当场击毙你，我说到做到！” 熊志坚见他说的无比认真，不像是在吓唬他，涣散的瞳孔立刻因为恐惧再次凝结在一起，随即痛哭流涕的哀求道：“长官饶命啊！我真的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当时太害怕了，我说，我都说！” 当听完他接下来的话，众人终于有了突破的方向。熊志坚一个人在金陵工作，老婆孩子都在老家，按民国的道德标准来说，此人倒也算得上是个好男人，男女关系方面不算混乱。但是他有一个不好的嗜好，就是喜欢喝酒。 下班以后经常去酒馆小酌几口，可能是因为一个人喝酒没多大意思，他从没醉过。大概在年初的时候，有次他又去自己常去的哪家酒馆喝酒，期间结识了一个同样独自喝酒的南朝鲜人，这个人穿衣打扮很有品味，说话谈吐也极为得体，待刚刚认识的熊志坚非常热情。 从那以后，只要是下班没事，熊志坚就会与其相约共饮，这个南朝鲜人热情大方，经常请熊志坚喝名贵的好酒，两人惺惺相惜，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直到那天晚上，熊志坚本来因为防御图赶工的事情，已经好几天没有出去喝酒了，回到家，他很快就完成了资料最后的部分。正当他准备休息时，却接到了那位南朝鲜朋友的电话，交谈中，对方极力邀请他出去喝酒，并说自己刚刚得到几瓶三十年陈酿，就等着最好的朋友和他一起分享！ 这一下就勾起了熊志坚压制了几天的馋虫，最终他还是没能抵挡住美酒的诱惑。可想到家中已经完成的战略防御图，出于谨慎期见，他竟然选择放入公文包内随身携带，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他对自己的酒量极为自信，觉得这样才能看护好绝密文件，听的程默几人暗自摇头苦笑，此人的思维逻辑何其可笑啊！ 当晚，两人喝到半夜，熊志坚对自己的好朋友毫无戒备之心，醉醺醺地交代这位南朝鲜朋友，帮他看好皮包，并告诉对方里面有很重要的绝密文件。随后，便陷入沉睡之中！ 第二天一早，熊志坚起床后打开皮包检查，绝密文件不翼而飞。熊志坚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也第一时间有联想到过自己的好朋友南朝鲜人，惊慌失措之下立刻当电话向对方询问，可是这位好朋友却声称在他喝醉后，自己将他和随声的公文包都完好的送回了熊志坚的家中，随行帮忙搀扶的司机可以作证！ 回想两人往日的交情，熊志坚认为对方没有欺骗自己，可是资料又是怎么丢的呢，难道自己喝醉回家后遗失在其他地方了？ 听完整个过程，任谁都能听出这里面的蹊跷，一个堂堂军事委员会的少校参谋突然多了个外国朋友，而且对方各种付出却从来没有要求过人何回报，这但凡是有点警惕心的都能看出来是个陷阱吧！ “对方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任职？”程默急切的追问道，此刻，他只希望对方还没有察觉暴露而果断撤离！ “他叫朴正敏，据他自己说是南京新街口“大茂洋行”的老板！”熊志坚回想了一下，说道。 第170章 大茂洋行 程默马上对关慧吩咐道：“马上带人监视大茂洋行，我要知道朴正敏的一举一动，同时给我查清这个大茂洋行的背景，正鹏，你一起去，这里交给我和程组长！”说到一半，他想了想，唯恐关慧那里人手不够，又改了主意，让张正鹏一起跟着去！ 这里属下有人进来说，傅正望带到，程默让人将他带上来！ 傅正望此刻狼狈无比，作威作福惯了的他，哪里会想到自己会被人从用枪指着闹到从警察局办公室带走，当场就炸毛了，命令自己的手下要将特务处的两人拿下，不料局长亲自出面，喝止住了一众警员。 此人作为副局长，吃拿卡要，胡作非为久矣！但让局长感觉更加过分的是，对方仗着自己在军委会里有些关系，竟然惦记起了自己的宝座，屡次三番挑战自己的权威，早就看他不顺眼，此时眼见他楼塌了，心中暗爽不已！ 傅正望被两个队员按倒跪在底下，脑袋上的帽子歪七扭八的耷拉着。程默走到他的身前蹲下，伸手扶起他的下巴，让他的头抬起来看着自己，口中冷喝道：“傅正望，傅队长，抬头好好看看，你认识这个人吗？” 傅正望疯狂扭动挣扎的身体猛的一僵，对方明显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这样对待自己，看来这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努力睁大眼睛看向周围，当看到被拷在审讯椅上的熊志坚时，眼睛猛的一缩，心中暗道：竟然是熊参谋，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慌乱的点着头，程默问道：“既然认识就好办了，熊志坚涉嫌遗失重要国家机密，你作为知情人，隐瞒不报，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 这次傅正望听懂了程默话中的意思，顿时大惊，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口中不停的辩解道：“长官，我冤枉啊！什么国家机密，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熊志坚是不是委托你调查一份失窃的资料？你敢说你不知情！”程默扔下这句话，然后起身坐回到椅子上。 傅正望又开始激烈挣扎，两个按住他的特工呵斥他老实点！他再次解释道：“是有这么回事，但是他只是说是一份机要文件，没说是什么国家机密啊！我当时听他这么说，根本就没当回事。熊参谋这个人爱喝酒，我是知道的，我想着说不准就是他喝醉了没注意，被路过的三只手（小偷）给摸走了，这段时间我一直满城抓盗窃分子呢！” 程默仔细观察他的反应，看出他没有说谎，对这个蠢货糊涂蛋，程默实在不想和他废话，对押送他的特工命令道：“把这个废物移交总部政治科，我不想再看到他！” 关慧和张正鹏急匆匆的带人赶到大茂洋行附近，负责打前站的队员跑过来和他们汇报情况。 “两位组长，大茂洋行就在前面正街上，规模不小！我们找了一个警察局的老警员，据他回忆。这个洋行民国七年就开设了，老板正是南朝鲜人朴正敏！生意一直不错，除了货物贸易，他们还做钱庄生意！我先回来报告情况，小吴伪装成客人去里面侦查了！” 关慧点了点头，这次程默先点的她的将，自然行动主导以她为主！ 她招呼几人围拢过来，打开随身携带的地图，指着上面的地形，环顾众人，说道:“这里是金陵城有名的商业街，房屋密集度不高，民宅较少。既然在大茂洋行的对面有几处建筑物适合做为监视点，但是我们不清楚，假设整个大茂洋行就是日本间谍组织的联络点，那么敌人在这里经营日久，很难保证没有预设警戒暗哨！如果我们贸然进入这几处制高点，有很大可能落入对方暗哨的眼中。 因此，我的想法是，所有行动人员，每天分成两批，伪装成贸易商人或者储户，轮流进去里面贴身监视，张组长带领一队人作为机动力量，负责外围跟踪，这样可以防止打草惊蛇，你觉得怎么样？”她向张正鹏投去询问的眼神。 张正鹏略微思索，便点了点头：“我没有意见，老大说了这次行动由你主导，我听你的安排！” 既然行动方案和分工都已经确定，众人便立刻着手行动，当程默和程志强赶到时，关慧已经亲自带领第一队进去大茂洋行查探情况！ 听着张正鹏汇报完关慧的计划，程默颔首表示认可，他一直都比较看好关慧的潜力，虽然女人干情报这一行要面临的凶险和困难远远大于男人，但是单就作为能力本身，关慧毫不逊色其他男性，更加因为女性性格细腻的一面，能够发现其他人不易察觉的情报！ 比如关于高点监视位的考量，程默就认为很有必要，日本人不是傻子，一个摆在明面上这么大的情报站，怎么会没有预警措施！不过关慧他们还是缺少独自主持大型行动的经验，行事作风太过保守！ 旋即他对程志强命令道：“你带上几个人，去找他们说的那个老巡警，将附近这几个店铺和二楼住户信息摸一遍，凡是在大茂洋行成立后，由外地来的商户以及日常外出活动很少却生活无忧的，全都报回总部重新核查身份！一旦我们这里有进展后，立刻全部控制起来！” 然后他看到张正鹏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明白他多想了，便开口安慰道：“你也不要觉得关慧和你计划的不够周密，毕竟我们所处的身份不同，能调动的资源和力量自然也有差异，从你们现有掌握的力量来说，你俩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我要告诉你们，我们特务处是校长手中的一柄利剑，行事只求结果，不问手段。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下手要更加果断一些，明白吗？” “学生明白！”张正鹏躬身应道。 程默没有去管他的反应，目光一直盯在大茂洋行大门的方向，蓦得突然说道：“准备一下，里面发信号了，目标准备出门！” 第180章 关慧在行动 张正鹏精神一振，立刻凝神看去，果然见过跟随关慧进入洋行的一名队员，正在门口悄悄的对着这里做着手势。他抬手向后一扬，早就停在路边的车子马上开了过来，他对着程默的后背说道：“老师，我去了！”程默点了点头。 再说关慧这边，她换了一身充满成熟风韵的穿着，烫头假发，脖颈上带着一串硕大的珍珠项链，身穿天青色碎花旗袍，脚踩小羊皮高跟鞋，像极了金陵城里的官太太！ 扭动着丰腴的身材，迈着袅袅婷婷的步伐走进了大茂洋行的大厅，两个队员扮作保镖紧跟在其身后。 “这位夫人，请问您要办什么业务，我们大茂洋行可是金陵城里有数的贸易商行，各种紧俏物资应有尽有，不知道您是自用还是为自家公司采购呢？”不愧是大公司，这里的员工素质很高，关慧的身影刚进入洋行，就被大堂经理看在眼中，对方只看她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不是常人，立刻上前笑脸相迎！ 关慧先是嫌隙的左右顾盼一番，口中轻描淡写的说道：“什么首屈一指的，我看也就是个大号的商店，比起使馆区的那些洋行差远了，算了，将就着聊吧！听说你们这里还做钱庄生意？” 经理听她这么说。脸上露出不豫之色，不过进门都是客，他立刻恢复笑容：“是的，我们可是有政府许可的，咱们洋行背后也是有外资银行兜底的，信誉方面您大可放心！” 关慧脸色不屑，有些质疑道：“我也不瞒你，我先生是国军的一名大官，最近刚从外地调回军事委员会任职，想要在金陵购置产业安家，但是我们手里现金不多，就想拿出一部分黄金兑换。你这口口声声说你们洋行实力强大，口说无凭，我也没法验证，不如你介绍你们洋行的规模和背景吧！” 说着，她的眼睛转向角落里的一部电梯，此时电梯门打开，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经理也是个有眼色的，很快就注意到了关慧的视线，想到这位客人明显是条大鱼。不由看了一眼那边，笑道：“这不是巧了吗？那是我们老板，我去请示一下，请他当面和您沟通，请您稍等一下！”说完，也不等关慧有所表示，便自行往那边走去。 关慧心中此时正在将熊志坚提供的人物形象与眼前见到之人相互印证，很快她就已经确认此人正是她要找的目标。大堂经理在为首的男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男人的眼光立刻看向关慧这里，随后便带着大堂经理大步走了过来。 到了关慧近前，对方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说道：“夫人，你好！我是大茂洋行的经理，朴正敏！” 关慧装作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你不是中国人？” 朴正敏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悦，口中却更加谦卑的说道：“是的，我是南朝鲜人，但正因为如此，我觉得您更应该选择我们洋行，毕竟我一个外来小国的商人，怎么敢欺骗您这种身份地位尊贵的客人！” 他说的这些话让人听着很舒服，关慧脸上没有了刚才的不满，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 朴正敏再次补充道：“听手下人说，您想了解下我们公司的实力？不过非常抱歉，我还有事要赶着去处理，就请我们的大厅经理给您介绍一下具体情况，稍后请您务必留下地址。等我处理完事情，再亲自登门拜访！实在是抱歉！” 关慧心中暗自着急，但嘴上却没有拒绝对方的提议：“也好，毕竟这么大的生意，我也要和先生商议，您先忙吧，我在这里参观参观！” 说话间，她右手不经意的放到身后，小拇指轻轻朝着大门的方向勾了勾，门口与工作人员攀谈的另一组人立刻收到信号，不着痕迹的向外走去，给张正鹏发出了警报！ 监视朴正敏的车上，除了张正鹏和他的手下，竟然还坐着程默。他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亲自跟了过来。 不是朴正敏对关慧提出的黄金兑换生意不感兴趣，恰恰相反，因为全球地缘政治紧张，战争一触即发，所以黄金价格正在逐渐走出颓势，有望再次迎来大涨，此时有大客户上门兑换黄金，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更何况，关慧说出的身份背景，也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是无奈，上午他接到一个电话，要求与他立刻会面，电话中的那人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因此不得不放下手中这位重要的潜在客户。 车子很快行驶到北平路，停在一间书店门口，张正鹏正要吩咐司机将车靠边停下，程默却突然开口命令道：“不要停，开过去，把车停到隔壁街道！” 他正要询问为什么这么做，程默却伸手往窗外某处指了指，张正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书店二楼的窗户边，在他们车辆驶过的时候，有个人影突然闪过，他猛地醒悟，不知所措的看向程默：“老大，刚才那是？” 程默点点头：“没错，有人在二楼观察街面上的动静，看来这个书店也有问题。让人去查查！” 张正鹏震惊过后，脸色臊的通红，讷讷称是。 程默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就来气，冷冷的看着他，直看的张正鹏额头浮起冷汗，脑袋快塞进怀里，这才开口教训道：“你看你的样子，你以为只有你在学习，敌人就不会进步？我告诉你，随着战争的号角即将吹响，敌人的狡猾和成长速度会会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要是再这么大大咧咧的，回去就给我去训练营回炉，什么时候改了身上浮躁的臭毛病，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是，老师，我错了！”张正鹏羞愧的回道。 “走，过去看看，我倒想知道，对方跑这么远到底要和谁见面！”程默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第181章 井澄书店 这是一个英伦风格的书店，这一时期，??书店不仅是知识的传播地，??也是文化潮流的引领者。??例如，??沪市的开明书店以其出版中小学课本及青少年读物出名，??赢得了“青年之友”的美称。??它在“创造良好的文化氛围，??倡导新式思想和生活潮流，??扶植新生作家”的宗旨下，??成为当时文化界的重要力量。?? 一楼与后世遍及各地古镇景区的书吧很像，几排书架上分门别类的摆放着各种书籍，还细心的用木牌标识分类！靠窗的位置，则布置有七八张桌子，供客人饮茶或者咖啡，进门的地方有一个两米长的柜台，除了收银，还为客人提供各式茶水、咖啡甚至还有洋酒！ 进到这里，程默有种回到前世的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弥漫在心头，柜台旁边有木制楼梯通往二楼，转弯的地方竟然还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非请莫入”。 这就麻烦了，明显朴正敏和他要见的人都在二楼，张正鹏正要过去和店员交涉，程默却轻轻拉住他，然后对身后一个队员吩咐道：“我和张组长先进去，你们分出两个人去后面看看有没有后门！其他人待会在进去！” 两人进到里面，各自选了一本书。选择角落里靠窗的位置坐下，这时一个店员走了过来，问道：“两位客人，请问要喝点什么吗？” 程默轻轻将书合上，看着店员笑着说道：“我要一杯茉莉花茶，给他一杯黑咖啡吧！” 店员去准备的时候，程默低声对张正鹏说道：“待会，你将二楼下来的人全都记住，回去在进行排查，楼上的人应该不会很多，只要他从前门下来，逃不出我们的眼睛！”张正鹏点了点头。 二楼，朴正敏与一个男人相对而坐。 “这么急找我来，出什么事了吗？”朴正敏焦急询问，他根本没有心思看对方表演茶艺。 男人却不紧不慢的摆弄着茶道，动作飘逸流畅、赏心悦目，一看就是长期倾注此道、造诣不俗。随着他手中的动作，沁人心脾的茶香逐渐弥漫开来！ “朴桑，请饮茶！中国人的智慧和文化真的让人赞叹，据说中国人在四千年前就发现和利用茶的价值，你能想象吗？那时候我们大和民族还在茹毛饮血，而美丽的扶桑大地还是不毛之地。这片土地和文化真是让人着迷啊！”男人说话时，将一杯亲手沏好的热茶双手奉到朴正敏的面前，做了个请茶的手势！ 朴正敏心里有事，哪有闲工夫陪他饮茶，正要再次张嘴询问，男人却好像猜出了他的心思，脸色变得阴暗起来，一挥手阻止他的动作，再次做了个请茶的动作！朴正敏心中一颤，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让男人极为不满，只好收回将将出口的话，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男人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口中的清香，良久才再次睁开眼睛，目中闪过一抹精光。他开始说出召见朴正敏的目的：“我们对熊志坚做的事情，可能泄露了！” 朴正敏闻言手一哆嗦，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他无暇顾及自己的失态，惊恐的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你不是说即使那边追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的吗？你骗我？” 男人对他的失态有些不满，皱了皱眉头，冷哼道：“你不必担心，我们早就安排好了应对措施，你安安心心的做你的生意，不用管这些事情。即使熊志坚说出你的存在，但他们找不到任何真凭实据，也拿你这个外国人没有办法。最重要的是，你别自己先乱了分寸！” 他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朴正敏此刻失魂落魄的沉浸在事发的恐惧中，根本就听不进去！ 男人也不再劝说，而是又端起一杯茶，细心的品鉴起来，待朴正敏回过神了的时候，男人这才淡淡的开口说道：“朴桑，我可以走了，事情有了其他进展，我会通知你的！” 垂头丧气的朴正敏走出书店门口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在程默示意下一个男子抢先一步在他的前面走出了书店，这正是程默的高明之处，要是尾随对方离开，杯弓蛇影的敌人一定会引起警觉，但是在对方前面离开，就显得正常多了，等目标出来后，男子已经坐上前方路口的汽车。 程默二人又等了一会，始终不见二楼有人下来，如果两人再继续待下去，会让人觉得突兀，引起怀疑。二人对视一眼，只能先起身结账离去。 出门后，程默决定调整计划，他趁着无人注意，对身侧的张正鹏交代道：“我先回去，你留下，我让人给你送两台相机过来，你和后面的兄弟给我把所有出入和窗口的情况全部拍下了。” 见张正鹏微微点头表示明白，程默迈步离去。 临时安全屋内，桌上摆满了照片、地图，程默与众人正在逐一进行分析。关慧在朴正敏离开后，在大堂经理带其参观的过程中，已经基本摸清了大茂洋行的内部结构及人员配置。 整个洋行分为上下两层，一楼是普通业务接待及货物收发所在。值得一提的是二楼，二楼被隔成三个区域，一个是洋行的财务出纳区，朴正敏旗下的钱庄业务就是在这里处理的；一个是会客区，这里会接待一些重要客户以及商贸洽谈；第三个就是朴正敏的办公室和私人会客室。 第三个区域防守严密。有四个持枪保镖看守，还有保安定时进行巡逻，关慧曾向接待她的经理提出进去参观一下，没想到遭到对方的断然拒绝，声称自己没有那个区域的权限，可见此处定然隐藏着不少秘密。 张正鹏在书店那里也有了进展，“井澄书店”表面上看起来是由南洋商人孙其珍开办的带有文化沙龙性质的书店，实际上根据特务处搜集的情报，背后应该是日本驻金陵领事馆情报机构，老板的真名也不叫孙其珍而是叫做松本三郎，是领事馆的一名武官！从张正鹏拍到的照片来看，当天在朴正敏离开后，从二楼下来的只有此人，由此可以判断与朴正敏在二楼密会的正是此人！ 第182章 证据不足 等到众人将情况汇报完，大家的目光都看着程默，等着他下达命令。程默却在屋内来回踱步思考着，良久，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到桌前，指着桌子摆放的那些情报，对众人说道：“从现有情报来看，极有可能军事防御图就是被朴正敏及他身后的势力盗走的，但是这件案子不同于我们在沪市的情况，朴正敏是有名的外籍商人，桥本三郎更是日本领事馆在册的武官，国府现在对日方处处退让，就是为了给战争爆发多争取一些时间。 所以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以及弄清楚这个日碟组织的成员、规模，还有他们到底窃取了多少我们的军事机密。 关慧，你去查查情报失窃的哪天，在酒馆喝酒的其他人有没有嫌疑或者能不能提供新的线索。还有，你们还记不记得，朴正敏曾经和熊志坚说，他的司机可以为他作证，证明他没有动过装有机密的公文包！” 众人点头，那天在审讯室他们都听熊志坚说过这句话。 程默继续说道：“难道你们不奇怪吗？一个司机而且是朴正敏自己的司机，凭什么他说的话熊志坚就会相信呢？难道他和朴正敏在熊志坚心里认定不是一伙的？就算他们不是一伙的，那当晚就有两个人有机会在熊志坚昏睡后拿到情报，为什么熊志坚不怀疑司机呢？这个身份毫不起眼的司机，可能是个关键人物！张正鹏？” “在！” “你重新去提审熊志坚，给我搞清楚这几个疑点！” “是！” “关慧！” “到！” “你去酒馆调查时，也重点了解下此事，我有种预感，弄清楚此人的身份后，就是我们收网的时候了！”程默斩钉截铁的说道。 苏韵酒馆，这就是熊志坚经常去喝酒的地方。名字听着浓浓的国风雅致，实际上装修设计更像是舞厅或者夜总会多一些。当一身黑色长裙的关慧走进来的瞬间，顿时吸引了无数的男性的目光！ 她眼神清冷，淡淡扫视一周，径直带着两名随从去到吧台！ 出人意料的是，这里的吧台侍应生竟然是个帅气的白人青年，对方也为关慧的风采吸引，扔下其他客人，立刻过来招呼关慧：“这位女士，你好！请问你们想喝点什么？”开口竟然是极为纯正的汉语。 关慧倒是没有露出惊讶之色，毕竟这是民国不是二十一世纪，此时的洋人想要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淘金，那都是做足了功课的。 “你是那个国家的？汉语说的不错，给我们三杯威士忌。”关慧便看向场中，便随意说道。 “我是德国犹太人，很早就随父母来到了中国，我喜欢在这里，中国人总是充满友善和爱心，您三位的酒，请品尝！”小伙子说话间，手脚麻利的给三人上了酒。 关慧拿起酒杯，轻轻的酌了一口，感受着喉咙里酒精的灼烧和口腔中充盈的麦芽香气，赞叹道：“酒不错！”她向一边晃动两下手指，一名手下立刻从身上摸出一卷钞票，扔到酒保的面前！ 白人青年眼中浮现出贪婪之色，但很快被他掩饰下去，他口气中带着一点遗憾，又有些不解的对关慧说道：“女士，你给的太多了，酒钱用不了这么多的！” 关慧超他勾了勾小拇指，那精致的容貌加上有些小俏皮的神态，弄得小伙子心痒痒的，看来不管是什么人种肤色，对美的理解总是殊途同归！ 他隔着吧台探过头来，疑惑的看着关慧，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关慧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问你点事，多得都是赏你的，要是回答的好，还有重赏！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到底是久在这鱼龙混杂之地，闻言秒懂。心中暗暗惋惜：就知道像这样高贵大方的女士不是普通人能够染指的，不过内心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看在钞能力的份上，他恭敬的答道：“感谢您的慷慨，女士！您可以称呼我杰夫，或者中文名张九，不过不管我能给您提供多少信息，只要您走出这个大门，我是不会承认的！” 关慧笑了，聪明的小子！她从身上拿出几张照片，推到对方的面前：“杰夫，我现在需要你看看这几个人里面有没有你认识或者见过的！”照片正是所有和泄密案相关的人员。 杰夫伸手将照片一张张摊开，他看的很快，不过短短几秒，就将目光从照片上移开。他看向关慧，有些得意的说道：“女士，看来您的慷慨真的为您带来了好运气！这几个人我都见过！” 关慧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欣喜，而是面色转冷：“杰夫，我提醒你还是仔细看清楚，欺骗我的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 杰夫觉得关慧很奇怪，自己认出她要找的人难道不是好事吗？莫非自己会错了意，对方是找自己封口的，并不是想知道那些人的情报？ “女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哪里出了问题吗？还是认出他们并不是你们找我的初衷？”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关慧意识到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是面色稍缓，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询问道：“这个人也是这里的常客？” “对啊，您不知道吗？这不是警察局的傅队长吗？以前经常来的，最近倒是没怎么看到他！”杰夫肯定的说道。 关慧心下暗惊，之前不论是熊志坚的口供，还是对朴正敏的背景调查，都没显露出傅正望与几人有交叉联系，不想今晚在一个酒保的口中有了意外收获！ 她急忙追问道：“他每次都是一个人来的吗？” 杰夫奇怪的看着她：“怎么可能，他有时候是和熊先生一起来的，有时候是和那个南朝鲜人，或者他们三个一起，对了，不是还有一个人吗？那个人倒是每次陪着南朝鲜人来了以后，自己单独坐在一边等候。朴先生说他是自己的司机，但我看那人的气质一点都不像，而且熊先生和傅队长好像对此人有些畏惧！” 第183章 情况有些复杂 “什么？你说这个人是朴正敏的司机！”关慧既惊讶又兴奋，这可是个重大收获。 “五月三十号这几个人有没有来过？”她继续问道。 “这个.....时间隔了这么久，你让我想想。”杰夫停顿下来，歪着脑袋在那里回想着。 过了良久，他才有些迟疑的说道：“我不能确认具体是不是五月三十号，但应该差不多是那个时候，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而且那天我的印象比较深刻！” 关慧马上追问道：“怎么说？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没.....没什么.....”杰夫言辞闪烁，好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支支吾吾的否认着。 关慧的脸色难看起来，她也不着急，对着手下摆了摆头，一个特工立马掏出证件拍在桌上，厉声低喝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们是国民政府特务处的，要是不好好回答我们长官的问题，咱们就给你换个地方聊！” 杰夫看清证件上的内容后，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吧台里面，杰夫的工作经常和金陵城中的三教九流打交道，怎么能不知道特务处是干什么的。这个被誉为东方盖世太保的机构，可是一点不比此时德国屠戮犹太人的纳粹党卫军逊色！自己只是发挥了犹太人的经济头脑，想赚点外快罢了，怎么就招惹上这些煞星！ 无奈，在虎视眈眈的特工注视下，他只好将回忆起的内容说了出来：“要说特殊吗？倒也算不上，就是哪天熊先生好像状态不好，喝了没一会就酩酊大醉，说老实话，他在我们这里算的上是个常客，我记忆里他的酒量很好的，这两三年我就没见他醉过！” 关慧已经从刚才的兴奋中缓过劲来，她小口抿着威士忌，嘴角透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杰夫，先生，你想起的应该不止这些吧，否则你没必要害怕。我说的对吗？” 对方再次露出迟疑一色，半晌后才继续说道：“是的，因为第二天也有人找我打听过这些！” 关慧猛的将酒杯放到桌上，一把薅住他脖领，将他的脑袋拽到身前，追问道：“是谁？他都问了你些什么？”两名手下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移动位置，用身体挡住了其他人的视野！ 杰夫被关慧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他没想到如此娇滴滴的一个美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连忙边挣扎边快速讲道：“是傅队长，除了你们刚才问我的，他还问了熊先生是怎么回去的? 我哪敢得罪他啊，就老实告诉他，是朴先生和那位司机将熊先生带走的。对了，他好像很在意熊先生的随身物品，不停的追问我有没有看到。我当然看到了，可是熊先生喝酒的时候一直放在身边，即使后来喝醉了，也死死的拽在怀里，连朴先生都不让动！” 关慧听完，将他放开，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随即命人先将杰夫一起带回去，杰夫大叫她不讲信誉，关慧却冷冷的对他说道，这是在保护他的安全，要是有人知道他今天说了这些事情，明天他就要被扔进秦淮河喂鱼了！欢场中央的人们还沉浸在酒精带来的快乐中，包括酒吧工作人员，谁也没有在意一行人的离开。除了几个色心未死得，心中遗憾如此漂亮的女人就这么走了！ 程默猛地转身看着说话的关慧，有些诧异：“你是说，一直出现在熊志坚面前的，朴正敏的司机，是桥本三郎？而且傅正望早就去调查过他们，还与这些人早就有所纠缠？看来你这趟的收获确实不少啊！” 关慧此时开心的像个小女生似得，有些得意的炫耀：“老师，这就叫做名师出高徒，怎么样？有了这些线索，足够咱们展开下一步行动了吧？” 程默点头，心里开始盘算，看来这些人都还隐藏着不少秘密，或者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你瞎得意个什么劲，你知不知道苏韵酒馆哪里已经被党调科的人盯上了，做事顾头不顾尾的，要不是我让程组长露面引走党调科的视线，还能轮得到你把人带回来！”程默给她泼了一盆凉水。 这个案子徐可均的党务调查科本来是有先发优势的，不过从军事委员会程默亲自出马。先一步带走熊志坚开始，他们就处处慢了一步。哪怕是他们的人早就盯上苏韵酒馆，本来关慧找上酒保的时候，他们就想出手的，可是程志强却出现在酒馆，党务调查科的人认出了他，于是放弃关慧改为跟踪程志强。 “傅正望送回总部没有？”程默问道。 “还没有，暂时关在我们这里呢，本来计划下午送回总部的！”回答的是刚刚回来的程志强。 “走，马上重新提审此人！” 审讯室内，再次被带进来的傅正望，心中有些慌乱，不知道特务处的人又想干嘛？ 两个膀大腰圆的审讯人员将他直接绑到了十字木架上，眼见这个阵势，作为老手的他怎么会不明白，这是要对自己进行刑讯啊！ 这下可把他吓坏了，原本以为他被特务处抓走的消息传到家里，家人一定会想办法把自己捞出去，没想到等来的不是放人而是刑讯，特务处的大刑过后还能有个囫囵人吗！ “长官，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您问什么我都说！哎，兄弟，别动手啊！啊....啊....疼死我啦！”原来就在他张口哀求的档口，审讯人员的皮鞭已经狠狠抽在他的身上，顿时整个空间全是他的惨叫哀嚎声。 程默不为所动，从烟盒里抽出根烟送进嘴里，旁边的关慧给他点上火，换来程默一个“你很不错”的眼神。 一直到他这支烟吸完，这才示意审讯人员停止行刑！“行了，看来咱们得侦缉队长已经头脑清醒不少，你们歇会吧！” 第184章 桥本三郎 程默抬起他耷拉着的脑袋，戏谑的问道：“傅队长，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傅正望此刻身上全都是被皮鞭抽打的血槽，就连脸上都挨了几下，他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长官，您到底想知道什么啊？您倒是问啊！” 他的话惹得程默身后一众人笑出声来，程默却没有任何反应，仍然看着他，道：“看来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没看出来啊，傅队长还是个硬汉子，来人啊！再给傅队长长长记性！” “别.....别.....您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傅正望连忙哀求道。 半晌，他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知道这些事瞒不了太久，可是我真的害怕啊！其实我和朴正敏以及桥本三郎很早就认识，熊志坚的身份就是我透露给他们的！但我并不是他们的组织成员，我们严格来说只是合作关系。 最开始，他们帮我升官发财，我在他们需要时帮点小忙，从来不涉及情报的事情。但这种情况从去年秋天开始出现了变化。 有一次，桥本三郎突然单独约我出去，给了我一大笔钱，要求我为他们搜集情报。当时我就很奇怪，侦缉队长这个职务，要说放在外地，那确实是个关键职位。但要是放在首都，也就是个跑腿打杂的，很少能接触到重要情报！所以之前，他们都只是找我帮忙通下关，或者开个放行条什么的。 于是我就向他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其实主要也是我心里害怕，害怕万一事发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桥本三郎告诉我，说金陵那段时间出了个厉害角色，破获了他们几条重要的情报站，导致情报不畅，上面命令他发展中国人加入，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起初我是不同意的，可是没想到他们拿着我开的放行条威胁我，迫于无奈，我只好答应。但是过了两个月，我却提供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这让桥本三郎极为恼怒，有天晚上，他竟然直接带人找到了我家。 我吓坏了，为了家人的安全，情急之下，只好将好友熊志坚的身份和爱好告诉他。不想，自此种下大祸！ 朴正敏原本只是个亲日的南朝鲜商人，他的大茂洋行最初在金陵也是寂寂无名，后来桥本三郎找上他，在金钱和利益的驱使下，朴正敏成了日本情报机构的代理人，其实他只是个傀儡。 接近熊志坚的计划就是桥本三郎指使他的。对了，你们查到桥本三郎了吧？就是“井澄书店”的老板，那家书店就开在离使馆区不远的地方！” 程默冷笑一声：“你太小瞧我们了。但是我很好奇，这些关键的信息桥本三郎绝不可能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傅正望苦涩一笑，看来自己连立功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继续道：“桥本三郎以为吃定我了，可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朴正敏的那点底细，知道的人不算少。顺藤摸瓜自然也能找到桥本三郎的藏身处！” “你继续说下去！” 傅正望继续开始讲述：“熊志坚这个人虽然好酒贪杯，但是胆子非常小。桥本三郎发现这一点后就放弃了发展他的打算，转而每次扮做朴正敏的司机出现。 熊志坚也看出来朴正敏好像从未将其当做仆从，为了打消他的怀疑，朴正敏给桥本三郎编造了个三代忠仆，秉性正直的桥段，再加上桥本三郎利用司机的身份几次替朴正敏送他回家，过程都对他照顾的很好，给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这就是为什么，朴正敏告诉熊志坚，说桥本三郎可以给其作证，而熊志坚这个傻瓜还相信了的原因！ 他们窃取熊志坚带出的军事计划的事情，我事先是不知情的，可熊志坚在六神无主的情况竟然打电话给我，听他说完整个过程，我马上就明白，这是桥本三郎对熊志坚下手了。否则以熊志坚的酒量，怎么会那么容易醉。当我从酒保口中得知当晚的情况，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 但是我不能告诉熊志坚，因为如果朴正敏和桥本三郎出事，那他们一定牵连到我，所以我就用缓兵之计拖着熊志坚，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说完这些，他整个人像挂在架子上的烂泥一样，没有了精气神！ 程默却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桥本三郎是日本领事馆的武官？” “什么？这怎么可能！怪不得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难怪......”听到程默口中的这个消息，傅正望半天都处在震惊中！ 按照傅正望和杰夫提供的信息，很快程默他们就汇总各方情报，梳理清楚了整个泄密的过程。 第二天，戴春风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得到了这份案情汇总，他看的很仔细，一边看一边还和程默询问细节！ 良久，他将报告重重的合上，狠狠骂道：“这些家伙真的该死，这么重要的文件，公然违反保密条例，私自带回家，更离谱的是，还带着党国绝密出去喝酒！还有这个傅正望，勾结日寇，知情不报，通敌卖国，简直罪该万死。 这件案子你办的很好，人证口供都有了。但是，单凭这些我们可是动不了桥本三郎啊！”他语气里透着无奈和不甘。 程默也没有办法，虽然可以先将朴正敏抓获，让其指认桥本三郎，但是除了人证，没有其他的实证，以国府现在对日本人的态度，根本无法扳倒一个领事馆的武官，毕竟对方可是有外交豁免权的！ 戴春风想了半天，突然说道：“你说行动科用的那种老办法，能不能用在桥本三郎的身上？” 他说的“老办法”，程默自然知道，据说还是沈叔逸在沪市发明的，后来被余乐醒和戴春风看重，内部推广发扬光大。 说穿了也不稀奇，就是使用美色勾引，然后上演仙人跳，以有伤风化伦理罪名将人逮捕受审，对付政治犯略试不爽！ 第185章 政治科提供的人选 但程默认为不妥，伴随着日本人发动侵华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他们的情报组织对金陵及整个江南地区的渗透会越来越严重，这种名义将目标逮捕关押，虽然巧妙，但是夜长梦多，国府高官小吏与日本人勾结者不再少数，极易为他人钻了空子。 他将自己的顾虑告知戴春风，戴春风也认为他担心的有道理，作为党国最有能力的情报头子，他很清楚程默考虑的不是有一定可能性，而是大概率会发生。 思索半天，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眼睛无意瞥见程默欲言又止的表情，顿时心中一动，笑着说道：“你小子，在我面前还敢藏拙，有什么好点子就说出来，我还会忠言逆耳不成，说！”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包烟扔给程默。 程默拆开点上一支，深深吸了一口，这才开口道：“属下确实有点不成熟的方案，说出来您听听，据我所知，朝鲜人目前在中国有不少的反日分子，其中更加不乏红党的支持者！我想利用一下这个事情！” 戴春风顿时产生了兴趣，催促道：“怎么个利用法，具体说说！” “根据傅正望的交代，朴正敏应该不是日本情报机构的正式成员，而是桥本三郎自己发展的暗线。我们就以通红的罪名将其抓捕，同时安排人给井澄书店里面弄点私货，比如：红色书籍，与日共往来密电之类的，以红党的名义将其逮捕，而后快刀斩乱麻坐实他的身份！”程默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阴森。 戴春风的眼睛亮了，这倒是个好办法，不管是国内还是日本甚至西方国家，都是谈红色变，一旦涉及红党，处理起来顺理成章多了。 程默继续说道：“我断定日本领事馆定然不敢公开桥本三郎的武官身份，即使公开也无所谓，我们政要可以借机抗议日本政府支持红党，意图颠覆我国政权！你觉得这个办法行不行？” 戴春风颔首，略一思索，便开口回应：“想法很好，但是操作起来难度不小，你有多大把握？” 程默顿了顿，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伪造密电、潜入并伪造现场，这些我的手下都没有问题，但是总需要有人伪装成红党和他们接触一下，这样才能坐实此事！这方面我和我的人不太擅长，毕竟我们淞沪区成立日短，基本上没和红党交过手，了解不多！要不还是用老办法吧，毕竟要保险不少！” 戴春风自然听出了他话里潜在的意思，拿手指点点程默，冷笑道：“臭小子，翅膀硬了，在这给我打埋伏呢？” 程默立刻正身而立，朗声说道：“属下不敢！” “行了，都知道你小子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念你是真心为组织着想，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既然此事引得委座震怒，主辱仆死，我们就必须给上面出这口气，伪装接触的红党，我来给你想办法吧！刚好政治处手里有一个人适合，也算是废物利用吧！”戴春风却没有再和他计较，直接说出了解决办法。 当程默再次走进这个办公室的时候，房间里除了戴春风还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政治科科长何芝园，另一个是一个长衫大褂，眼神阴鸷的男人。 看到程默进来，对方立刻露出讨好的神色，起身鞠躬致意，显得非常谦卑。何芝园则是笑呵呵的看着程默，说道：“鄙人，何芝园，程科长，咱们这还是第一次打交道，以前一直听总部的小年轻们说你多么英俊能干，这一见面，发现他们还是讲的有些保留啊！果然是一表人才，处座慧眼识人的本事，还是让何某佩服不已啊！” 戴春风听到何芝园对程默的评价，顿觉面上有光，脸上流露笑容。旋即起身说道：“好了，恭维的话就不要说了，你们自己聊吧。程默，你和何科长沟通下具体计划，我还有个会，就不参与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务必要给我将目光抓获，否则，我饶不了你们！”说完，不等几人表态，就离开了办公室。 程默目送他离开，这次转身看向何芝园与另外一人，先是对何芝园礼貌的打了招呼：“何科长，您客气了，你是前辈，程默要是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教。还请您介绍下这位，谢谢！” 何芝园呵呵一笑：“好说，好说！这位是李先生，李一飞。过去是红党江苏省委的交通站负责人，1934年被我们策反，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处里并没有对外公布他的投诚消息。昨天处座转达你的要求后，我们都认为李先生比较适合执行这次任务！” 蓦了，又转头对身边的李一飞，说道：“李先生，这是我们特务处的后起之秀，被日本人称做“阎王”，情报科副科长程默上校！” 对方又是连忙起身向程默鞠躬行礼，口中谦卑道：“鄙人李一飞，还请程科长多多关照！” 程默轻轻扬手，示意对方不必如此，语气冷漠道：“你大可不必如此，只要你安心配合我们完成此次任务，我必然会向处座据实汇报你的功劳！” 他坐到何芝园的对面，给对上敬了一支烟，又扔给李一飞一根，轻吐出一口烟雾，开始向两人讲述自己的计划。当然，这里面隐去了桥本三郎的真实身份，对方领事馆武官的身份暂时还不能让其他人知情！ 听完他的计划，何芝园眼中露出欣赏之色。要说之前在戴春风面前讲的，那自然都是客套话，他们这些半辈子在情报战线经营的老资格，怎么会把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当然，这不代表他就会小瞧程默，何芝园长期与红党交手，他最清楚，红党中这个年纪的领导、军队里的师长甚至军长比比皆是，个个都不是简当角色。 只不过听了程默的话后，他更加感觉，此子的能力一定不输于那些惊才绝艳的人物，怪不得他和沈叔逸，被称做特务处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 第186章 潜入侦查 而李一飞的脸上流露的则是满满的担忧和害怕，要把一个日本间谍嫁祸成红党，这能是一件容易得事吗？就算他们计划周密，行动迅速，能够顺利成功。那自己呢，会不会成为替罪羊或者牺牲品呢？ 看着相谈甚欢的何芝园和程默两人，他好几次都蠕动着嘴巴，想要说话，但又怕触怒两人。 何芝园和程默当然不是傻子，眼角的余光都瞥见了李一飞的举动，程默的脸色当时就冷了几分。这让何芝园老脸一红，顿觉丢脸之极。但他又不好当着程默的面发作，只好自身告辞，说带李一飞回去安排一下，晚点过去程默那里报到。 程默起身相送，突然好像想起什么，笑着说道：“差点忘了说了，是这样的，何科长。我们负责这次任务的人员都在外面的安全屋，毕竟设计日谍，为了保密期间。您还是现在给李现身交代吧，然后我直接带他过去！” 何芝园尴尬了，他本来想回去教训李一飞，现在被程默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但程默也说的有道理，这么严密的行动，总部知情就他们几个，万一要是消息泄露，自己也难逃干系，还要替李一飞这个红党叛徒承担责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也好，就当着程默的面表个态，省的日后留下隐患。他严肃的看着两人，说道：“程科长，人我就交给你了，完不成任务，任凭你处置。旁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祝你们顺利！” 李一飞自然听出了对方言语中的警告之意，只能暗自苦笑，这就是叛徒的下场，遍数从大革命失败时期到现在，所有选择投降叛变的有几个有好的结局，前几天他还偷听到连那位号称“特工之王”的传奇人物都被卸磨杀驴，性命不保，他又算个什么！ 程默现在就像在对着一个疑难杂症开药方，既然这个药引子有了，那么下一步的自然是君臣佐使。君药便是想办法将桥本三郎的井澄书店与日共联系起来，这一点李一飞这个药引子给了程默惊喜，此人在担任江苏省委交通期间，曾经为日共传递过情报，虽然不知道接收方，但是他在日本情报机关应该是留下过痕迹的。 所以程默便将计就计，让他开始频繁出入井澄书店与大茂洋行。并制造机会与两名嫌疑人进行接触。 臣药则是证据伪造，但是这里面有个前提条件，首先需要程默他们查清大茂洋行二楼封闭区与井澄书店禁止进入的部分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负责大茂洋行的依然是关慧，毕竟她对那里极为熟悉。夜里，当大茂洋行的普通职员都下班后，程默带着关慧来到了洋行的侧面。 由于情报科前期工作谨慎，程志强对周围的人员情况排查也已经取得了结果。不出程默所料，大茂洋行的正面和左右店铺都有敌人安排下的观察哨！这些人在大茂洋行成立后第二年，以不同身份进入金陵，并先后在这条街或开设产业或租房居住。人员多达七八人，可见日本人对金陵的渗透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这让程默不得不怀疑之前的判断，他之前判断桥本三郎发现朴正敏只是个人行为，现在看来这里面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只是不确定日本领事馆和外务省情报机关是否参与了此事！ 因为掌握了观察哨的位置，所以经过这个位置是最好的潜入点，相对隐蔽，是前后街道的视野盲区。 今晚本来不需要他亲自前来，但是程志强和张正鹏也要同时对井澄书店二楼展开侦查，为了防止关慧发生意外以及行动的保密性，程默还是选择亲自给关慧做观察哨！ “准备好了吗？”车内黑漆漆一片，坐在驾驶位上的程默开口问道。 坐在后排的关慧一身黑色夜行衣，显得极为干练，她最后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用肯定的语气，回答：“我准备好了，老师，你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知道她看不清楚，程默还是点点头，蓦了又不放心的叮嘱道：“这是你第一次单独出外勤，多得我就不说了，一旦发生意外，保全自己是第一位，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地盘，可以再想其他办法收拾他们！还不到冒死相拼的时候！” “是，我明白！”关慧的语气带着自信与决绝，说完就像只狸猫悄无声息的溜进了黑暗里。 侧面的上方正好是大茂洋行那处神秘区域的窗户，从地面到窗户根下整面都是光秃秃的墙壁，这可能也是当初朴正敏将窗户开在这一面的原因，谁会想到有人能从毫无落脚点的墙体攀上二楼！ 还真的有人可以，关慧顿在墙根，仔细观察发现上面没有特殊情况后，快速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样物品，快速套在脚上和手臂上，如果此时光线较好，你能发现那东西有点类似于飞虎爪，但是爪子确实直直的尖刺，本体却是钢制套筒，完美的嵌合进鞋底和手臂。 她再次检查一番，确保固定牢没有任何松动后，整个人原地跳起，借着月光，双手猛地插向墙体，随后尖刺便准确的插入砖缝里，借力一跃，双腿微屈，脚上的动作与手臂刚才的情形一样，就这样没用多久，便跃至窗户根下。 这是程默结合砖木建筑研究出来的一种战术攀爬手段，砖砌墙体一般都有较大的缝隙，而民国的建筑业水泥使用水平较低，一般都是用泥浆混合秸秆作为黏合手段，偶尔有大型建筑使用的黄沙水泥混合物，但是并不多见。这种攀爬脚蹬和臂刺可以轻松进入，成为支撑点，如果速度和力量够快，效果比飞虎爪之类还要好，但是对使用者的身手要求极高。现在的情报科也就程默、程志强以及他们亲自调教的几个学生能有这样的实力！原理类似于后世的高空作业的爬杆铁鞋！ 第187章 比狐狸更狡猾的猎人 关慧借助着双脚和手臂的力量悬在窗沿底下，仔细倾听着房间内的动静，心中默数着巡逻的时间，几秒后里面传来了人声。 “王哥，这后面有啥好巡的，走廊门那里有老板的亲信保镖轮班守着，谁还能飞檐走壁不成，意思意思得了，这大半夜的困死了都！”一个声音说道。 此时，另一个声音回答道：“你小子就少点牢骚吧，咱们可是轮班巡视，还能休息一会，你看那些人，每天晚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这倒也是，也不知道老板这里藏了什么宝贝，弄得这么神秘！” “不该打听的不要乱打听，抓紧检查下门窗情况，然后回去了！”声音说话间到了窗户边，一阵淅淅索索的动静后，脚步声便渐渐远去。 又等了片刻，胳膊上的酸痛提醒关慧，再不进去身体马上就坚持不住了，于是腾出一只手来，从腰间拔出一柄柳叶刀 ，沿着窗户的缝隙伸进去，不停的拨动着，“咔嗒”一阵，窗栓被挑开。 关慧探头观察一下，发现并没有引起走廊内警卫的注意，跃身进入室内，这里的地形她早就烂熟于心，迅速闪到左侧最大的房间门前，门锁的构造不算很复杂，很快就被她打开，而就在她进入关门的同时，警卫的脚步声再次从走廊传来，原来窗户的动静尽管轻微，但还是引起警卫的怀疑。 关慧心有余悸，拍了拍饱满的胸口，压下自己由于紧张而引起的剧烈心跳。老师说的果然没错，独自深入虎穴和团队作战遇到的风险有着天壤之别。好在那两个警卫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手电，点亮噙在嘴里，迅速观察房间内的情况。这是一个很大的办公室，室内的布置与别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显得突兀的就是办公桌的右侧，放着一个半人高的保险柜！ 保险柜是日本三井株式会社制造的，这种东西可难不住关慧，别忘了，这些小巧功夫在杭城时，除了苏孜悠，她的成绩是最好的，别说这种简陋的日本货，就是德国最新的保险柜，程默闲暇时也给他们讲解过不少。 保险柜内除了一些金条和法币美钞外，还有一叠文件，关慧伸手将文件拿出来，借着手电的光线，快速浏览着文件里的内容，尽管早就知道朴正敏是桥本三郎发展的间谍，可是这些东西的内容还是惊得她口干舌燥。她从身上掏出一个微型相机，将文件袋的内容都拍了下来，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混进档案袋里，将所有一切恢复原状。走到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与进来时一样，下一波巡逻的正在通过走廊。待他们离开后，关慧顺利自原路返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张正鹏和程志强这边，井澄书店的情况则比较简单，因为这里离使馆区较近，金陵警察厅对这一带的治安工作管理极严，相隔不远还有驻扎有宪兵司令部的一个连，桥本三郎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据点，可谓是用心良苦，完美契合了灯下黑的要诀，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潜入这里。 两人在二楼一开始毫无所获，怎么看这里都像是一个雅致的茶室，后来还是程志强发现，博古架上的一个茶罐有些问题，与其他的茶罐不同，这个茶罐放置的栅格上有明显的磨损痕迹，茶罐这种东西即使里面装满茶叶，重量也不会太大，平常取用时都是直接拿起，不可能造成木制格面如此严重的磨损、 果然，当他尝试着转动这个茶叶罐时，茶台主人位后面的那扇墙壁竟然打来了，原来这里有一个隐藏的机关。里面是一个狭长的空间，放着一个条形桌，桌子上有一部电台、一把南部手枪和两枚卵形手榴弹。但是没有发现密码本和其他有价值的情报。 正当两人准备撤离的时候，张正鹏突然拉住了程志强，看到对方疑惑的看向自己，他用眼睛示意了一个那个放着枪支的小木盒，口中低声说道：“教官，你不觉的那个盒子有什么不对吗？以它的高度，盛放手枪和手榴弹的凹槽是不是浅了点？” 说着，他尝试着在木盒底部摸索起来，与其他三个角不同的是，有个内角底部些微有点凸起，他试着按了按，一声轻响，盒子底部竟然脱落开来，变成两个木盒。 底下的木盒里放着一本1927年再版的《大筑波集》，这是一本日本幕府时代就有的俳句集注，流传非常广，除了日本人喜欢研读，不少中国学者文人也曾用来研究日本诗歌文化。 但这是书店，一个广泛流传的书籍，既不是孤本又不是珍藏版，有什么值得不收藏在密室的，二人翻看检查了半天，不由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眼中的兴奋，这应该是用来联络的密码本，除了这个，再无其他有价值的东西。记下了出版号、年代版本信息，张正鹏又将书放回了原位，不过随着放回的还有夹进书里的一张照片！照片是利用胶片剪辑技术合成的，内容是桥本三郎与鹿地亘【1】及李一飞等人的合影！ 第二天，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金陵警察厅特务科大批警员包围了大茂洋行和井澄书店，现场抓获与红党交通员李一飞接头的化名“天兴良”的日本红党嫌疑人桥本三郎及他的下线朴正敏，并搜出大量国民政府军事机密以及与日本红党联络的相关情报往来，当匆匆赶往外交部的日本驻金陵领事看到那一大堆证据及现场照片，只能撂下几句抗议，悻悻而去。民国政府于当日召开记者招待会，在各国代表及记者面前重申了对待红色党派的态度，并宣布对任何分裂或企图破坏中日友好的红党分子，一经查实，绝不留情！ 第188章 旧敌现 没有人知道日本人此刻的心情，日本驻金陵总领事---须磨弥吉郎此时就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他当着副领事几人的面，将领事馆情报官也就是现任外务省金陵情报负责人小昭野的脸给扇成了猪头。 小昭野此时满心的委屈，却无从反驳。从金陵情报组织的隶属上，桥本三郎确实是他的下属，但是对方的出身却是陆军省情报机关，平日里根本不听自己的调遣。 就像大茂洋行的事情，自己就从来不知道桥本三郎还有这股力量，而他们得到的那些军事情报也未曾交给自己，现在却要他来承担这个后果！尤其是国民政府对他的指控，据自己事后调查，那些证据确实是从两处据点搜出来的。由此也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难道桥本三郎真的是日本红党？从时间上来说，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尽管在国内的严厉打压下，日本红党基本已经销声匿迹，但是想想欧洲和中国的情况就知道，想要完全消灭这些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对了，还有那张照片，根据自己的内线报告，照片上另外两个人已经可以确认是日本左翼文学家也就是日本红党骨干---濑口贡，从沪市传来的调查结果显示，此人出狱后化名---鹿地亘，在苏联和中国红党的帮助下，辗转进入中国境内，于去年消失在世人的视线中，目前不知所踪，而当时负责在沪市接应他的就是照片中的另一人，红党对外交通站---李一飞，这两人与桥本三郎出现在一个画面里，让人不得不产生联想！ 就在他的脑海里快速思考的时候，须磨弥吉郎终于停下了暴怒的反应，狠狠地盯着他问道：“桥本三郎是你们情报部门的人，他到底有没有问题，或者说到底是不是日本红党分子？此事已经不止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对于布尔什维克分子，欧美盟友的态度，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英国、法国、德国以及美国的领事都已经在打电话向我询问此事，搞得我非常的被动，我要你们尽快向国内核实此事，并马上就此事展开善后工作，不管他是什么身份，绝对不能留在国民政府的监狱里成为帝国的笑柄！ 但是，我要警告你，外务省绝对不会对此事进行公开表态，国内正在为全面占领支那做着最后的准备，绝对不会允许外交层面的过多干涉，以引起国民政府的警觉，你们自己闹得笑话，你们情报系统自己擦干净屁股，否则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小昭野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和刚才所想，告知了须磨弥吉郎，但对方却毫无兴趣，转身拂袖而去，留下小昭野和他的副手在场中凌乱中！ 没等小昭野恢复心情，就见一个属下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刚到身前，便急忙报告：“阁下，沪市来电！” 小昭野没好气，道：“念！” “命令，金陵情报负责人---小昭野，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桥本三郎从国民政府手中救回，并押送其回沪接受审查，现已查明中国政府对其红党指控多有疑点，此人身上掌握有大量帝国以及中国军方机密情报，不可使其投降中国情报机构，紧急关头，可协助其玉碎，以效忠天皇陛下。此令---派遣军参谋部！”手下一口气念完了派遣军参谋部下达的命令，小昭野肿的像个猪头一般的脸上，凄苦之色愈加明显。 他一年前临危受命来到金陵，负责中国政府首都的情报工作，原以为是一步高升，大权在握。可到了金陵才知道，这里的情报系统已经基本被特务处破坏殆尽，除了各个情报分支机关埋下的暗子以外，一时之间他竟无人可用。 这大半年来他一直致力于恢复帝国在金陵的情报系统，所以才无暇和桥本三郎争夺，并且为了稳住这些老资格的特务，他在桥本三郎的极力要求下，将外围不少行动人员调给了对方，也就是大茂洋行周边的那些暗探。谁承想被桥本三郎这个蠢货一把全都葬送了！现在让他拿什么去救。 助手看出了他的困境，壮着胆子说道：“阁下，是不是要动用“壁虎”和“蟾蜍”？否则我们现在的力量很难完成任务啊！” 小昭野猛的扭头，冷冷的看着他，副手被他看在心里发毛，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但他可想再继续触对方的霉头，于是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等待对方的训示。 “松本君，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自作聪明，别忘了桥本那个蠢货就是因为这样将自己葬送的，如果他可以将自己手中掌握的情报告知我，并接受我的建议，后果就不会这么被动，你要引以为鉴，明白吗？”小昭野声音中的冰冷任谁听了都知道充满了不满！ “嗨，属下明白，属下绝对服从长官的命令！”松本急忙表态！ 金陵鼓楼区莫干路，这里绝对是金陵最繁华的街道，比邻颐和路，往来都是国民政府的高官权贵，能在这里做生意，已经不是日进斗金能够形容的。同时这里也是金陵各种稀罕货物的集散地，洋装、洋酒、药品、西餐琳琅满目，可谓应有尽有！ 这不，前面这家“御衣坊”便是成衣礼服类的佼佼者，这还不到下班时间，里面就影影绰绰的挤满了选购的顾客，不光有穿戴珠光宝气的富家太太，也有不少青年男女混杂其中。 几名伙计和掌柜显得忙而不乱，耐心的为客户介绍着商品，偶尔有那种脾气不好的客人他们也总是一副笑脸相迎，并无不耐烦的意思，能看的出来这家店的老板把他们调教的素质很高。 此时，一个带着礼帽的西装男子走了进来，此人并不像其他一样四处参观服饰，而是径直走到柜台那里，对忙碌的掌柜叫道：“掌柜的，你好！鄙人是东方进出口公司的业务经理，和你们老板约好了谈一批新料子生意，烦劳您通报一下！” 第189章 小昭野的震惊 掌柜的听到来人的自我介绍后，立刻唤来一个伙计，招呼自己手边的客人。而后才迎向他这边：“赵先生，是吧！你好！我们老板已经和我交代过了，您请随我来！” 来人跟在装柜的身后走进里间，走过一小段窄廊，眼前变得豁然开朗，原来这家店的后面竟然还带着一套院子，没有人带着进来，很难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走在前面的掌柜，伸手做了个虚引的动作，口中笑着说道：“赵先生，主家正在厅里等你，我就不进去了，前面实在是忙不过来，您请自便！”说完，转身又顺着原路返回了店里。 来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自行向着厅堂的位置走去，到了门口，停下脚步说道：“薛老板，鄙人东方进出口公司赵长海，请来拜会！” 片刻后，里面传出一个非常动听的声音：“进来吧！” 赵长海走进里面，只见正堂坐着个姿色美艳的女子，正在烧水煮茶。他此刻也没了刚才的拘谨，自己走到女子的对面，盘腿而坐。 此时，女子面前的茶水恰逢其时，便抬手送了一盏至男人面前，招手说道：“请茶！” 男人却无此雅兴，开口道：“昨天的风太大，将晾晒的衣服吹走了两件。” 女人听着觉得好笑，但还是接口道：“想必你记错了，昨天下的是雨，家里根本没有晾衣服！好了，不要再对这么可笑的暗号了！我很清楚你是谁，小昭野，新任金陵情报负责人，北海道人，去年九月调职金陵，公开身份---日本驻金陵领事馆武官参赞，对吗？” 化名赵长海的小昭野脸色随着女人的讲述，变得难看起来，他冷声道：“你敢调查我？” 女人却无视他的愤怒，继续摆弄着面前的茶具，淡淡的解释道：“算不上吧，这里是金陵，毕竟我们来的早一些，很多事情，该知道的都会知道的！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虽然是解释，但是小昭野没有听出丝毫的诚意。 小昭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面继续纠缠下去，而是问道：“你是壁虎还是蟾蜍？” 女人笑了笑：“阁下都找上门来了，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看来上面对你的能力有所怀疑啊！不过我是谁不重要，请说明你的来意！” 小昭野此时觉得女人的容貌好像也没有那些可人了，自从进入这个房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情绪都难以自控了，不亏是王牌，确实可怕！ “派遣军传来了总参谋部的命令，要求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将桥本三郎从国民政府情报机构的手中夺回来，送回总部接受调查，我在金陵可用的人手有限，需要你们五毒小组的协助！”小昭野开始直奔主题。 女人好似早就猜到了，并没有太多惊讶之色，只是举着茶杯，神色玩味的看着小昭野，话有所指的说道：“不惜一切代价？说的倒是挺好，你们知道面对的对手是谁吗？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请问阁下，现在掌握了多少关于此事的情报呢？” 小昭野闻言惊疑不定，追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你对国民党的情报组织---特务处，了解多少？”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 小昭野有些脸红，却还是直言相告：“实在抱歉，尽管我已经接手金陵情报工作大半年，可我对这个组织的了解知之不详。只知道它是隶属于复兴社旗下的情报组织，首领叫做戴春风，主要的工作方向就是军事情报和反谍方面，相对与常凯申的另外两个情报机构---党务调查科和军事委员别动总队，他们成立的时间和底蕴都不是最好的！” 女人讥讽的笑道：“小昭君，如果您是这样的工作效率，我建议阁下还是尽快离开金陵，申请调回国内吧，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嗨，是我的疏忽和办事不力，还请前辈多多指教！”小昭野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必须放下所谓的面子，对方这是有意指点自己，他能不能再金陵有所成就，必须仰仗这些潜伏多年的王牌特工，更何况上面只是告诉自己可以寻求他们的协助，并没有同意将他们的指挥权交给自己！ 女人的神色不再是那种轻佻的样子，而是转为严肃，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刚才的柔媚：“也罢，都是为了天皇陛下和帝国的伟业，我就给你说说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特务处虽然成立不久，但它将是我们帝国情报战线未来最大的对手，戴春风是个情报工作奇才，早在三年前，土肥原贤二和其他几位帝国情报界的前辈长官就注意到了此人。 比起工作能力，此人更可怕的是其识人用人的才能，他吞并所谓的南昌行营调查处后，不光是特务处的实力大涨，还潜心提拔了不少年轻人才。这里面就有你们即将面对的大敌，特务处后起之秀中被我们称作“阎王”的程默。你可能对此人了解不对，但真的论起来，他还是你的贵人呢！” 女人的话让小昭野听的有些糊涂，他疑惑的问道：“前辈，此话何意？” 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给他解释道：“正是此人一手主导了特务处前两年对帝国在金陵情报系统的侦破和围剿，五毒小组及其他的情报线差点被其破坏殆尽，不得已只能全部进入静默状态。这就是你为什么能被紧急升任金陵情报主官的根本原因，你说，他是不是你的贵人！” 小昭野闻言，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这是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人？” “当然，尽管我们都是优秀的帝国特工，但我不得不承认此人确实了得。至于你没有听闻过他，是因为他在去年你上任前就被调至沪市，据说帝国在沪市的几次重大失利也与此人有关！”女人能够理解小昭野的惊讶，毕竟当初她负责查明五毒组织三个小组覆灭的真相后，也是这种反应。 第190章 敌人的评价 小昭野试探着问道：“我们有此人的详细资料吗？为什么不试着杀了他，以绝后患？” “当然尝试过，当初在“蜘蛛”和“毒蛇”小组以及我们的首领被抓后，我曾经建议蛰伏。但是“蜈蚣”不同意，刚好军部也有一项大型行动要在金陵展开，于是“蜈蚣”就利用这个机会，极力游说军部，后来军部从各地特务机关抽调了一批人专门支援“蜈蚣”完成此事，谁知被程默识破，将他们一网打尽，除了外围几个小角色，其余人全部为天皇玉碎了！ 据我调查，程默此人，虽然少年成名，但是行事低调老成。和其他中国官员不同，此人除了工作以外，极少有其他爱好，特务处总部的人员基本没有见过对方去一些夜总会、歌厅、舞厅等娱乐场所，生活像个苦行僧一样，更是极少在外抛头露面，前段时间特务处举行庆祝晚宴，一众人员都有出席，唯有此人和他手下的情报科少有露面。这也导致我们调查他这么久，竟然连张清晰的照片都没有！” 小昭野完全被女人的镇住了，能在金陵这个中国的首都潜伏多年，并且经营着这么大的产业，女人自然不可能是个平庸之辈，那哪位素昧蒙面的对手得多恐怖。 女人可没有心思管他怎么想，接着说道：“而且，有件事，我想应该让你知道，桥本三郎这次就是落在了这个人的手上。要我说，像桥本这种蠢货实在不值得我们冒这么大险去救他。一个高级军事布防图的窃取，竟然是明目张胆的得到的，能够轻易暴露的机密还叫机密吗？简直就是废纸一张！” 从内心真实的想法来说，小昭野是很赞同她的观点的。不过他还是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桥本三郎的被捕让帝国的颜面尽失，何况还牵扯到了国内的红色组织，军部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还是说说有没有可以用的方案！” 女人有些意兴阑珊，也知道他们只能执行命令，于是说道：“办法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不过一旦暴露，损失会很大，我们可以这样.....这样.....” 就在小昭野正在紧锣密鼓的研究如何解救桥本三郎的时候。 特务处总部，程默正在和戴春风说着另外一件事。只听他说：“先生，此次自桥本三郎和朴正敏以下共计抓获间谍十一人，其中有两人是桥本三郎为朴正敏安排的贴身保镖，另有七人是负责外围掩护和监视的。合计从大茂洋行及井澄书店查获黄金三公斤、大洋两万块、美钞三万块、英镑一万块以及数额巨大的法币，据大茂洋行的财物交代，大茂洋行不仅从事正常的货物贸易，还参与走私及贩卖鸦片来牟取暴利。 另外，我们从朴正敏办公室的保险柜内搜到大量的长江沿岸军事部署及水文气象资料，这些都是严格管控的军事机密，看来日本真的是处心积虑。还有，从井澄书店缴获了桥本三郎用来和派遣军特务机关联系的电台和密码本。不过现在桥本三郎已经是个明棋，电台和密码本的作用已经不大！” 看的出来戴春风的心情很好，就在刚才老头子把他叫到官邸，好生表扬了一番，称赞他此事办的漂亮，狠狠地替他出了一口气，在场的还有脸色涨成猪肝色的徐可均。所以现在听着程默的汇报，戴春风的心中就是一个字---爽！ “你们干的不错，尤其是以警察厅的名义还叫上了记者，我估计现在日本人都快要被你气死，听说不少国家的领事都致电须磨弥吉郎表达了对日本布尔什维克泛滥的担忧，一想到让这老小子吃瘪，我心里就舒坦！”戴春风好似已经看到了须磨弥吉郎的难看脸色，哈哈大笑！ “处座，有两件事情要和您请罪！”程默看他心情好，立刻说出了这番话。 “什么事啊？”戴春风不以为意，这小子立了这么大功劳，自己是不是得琢磨赏点什么给他，老头子今天都在自己面前提了，让自己好好培养程默。 程默好似有些紧张，讷讷的说道：“其一就是，我想着咱们这次借的警察厅的名义，人家出工又出力，就私自做主将那些缴获的法币让赵世瑞带给陈焯厅长分配了，大概有个小十万吧！ 第二个事，就是你给的那个李一飞，他这次可是和桥本三郎、朴正敏一起在舆论面前定了性的，一时半会没法放出来送回政治处了，属下对不住您和何科长。请您责罚！”他就那么规规矩矩的低头站在对面，恨不得把脑袋揣进怀里。 戴春风哑然失笑，手指点着他的脑袋：“你呀你，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过你小子这次挺大方啊！那么大笔钱拱手就送给警察厅。陈焯这回可是捡了个好大的便宜，你没见今天他的委座的面前那样子，好像恨不得把眼睛抬到天上去。也罢，给就给了，都是自己人，肉烂在锅里好过便宜别人。 至于第二件事，无妨。李一飞本来就没什么价值了，这次就是想着废物利用，你也不要想着把他捞出来的事啦，那不是明着告诉日本人这是个骗局吗？找个好日子，处理了吧！ 何科长哪里我去说，不过缴获的分成你要多拿一成出来。我知道你维持淞沪区不容易，但是这次的事情太显眼了，你们情报科留下一成，你自己留下一成吧，其他的全部上交，我来安排，你就不要搞那些小动作啦，毕竟现在你也是坐镇一方，有些事留下口实不好！” 程默立马摆正姿态，立身就是一礼，感激的说道：“属下谢先生栽培，程默没齿难忘，定当为先生效死！先生，我知道军令部已经都在限制我们的拨款，淞沪区暂时还可以勉力维持，您支撑这么大的摊子，没钱万事艰难，这一成也留给您吧！警察厅那里，我是这样考虑，我担心桥本三郎的事情还有后续，到时候说不定还要他们配合，所以就先留个缘法！” 第191章 危机解除 听他这么说，戴春风首先是觉得心中一暖，而后又饶有兴趣的看着程默，说道：“你这家伙，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啊，这特务处上上下下那个不是在为自己捞好处，他们平时的缴获，能上供点零头给我就不错了，到了你这不光如实上缴，还连自己那份也要给我。说实话，你能这样为我着想，我是非常感动的，但我也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程默心中一惊，草率了！自己的行为确实与其他的逻辑严重不符，甚至格格不入，戴春风这是又联想到了自己的红党嫌疑吗？ 不过，他倒也不慌，缓缓解释道：“先生，这倒也不是我道德高尚或者不爱财，黄埔当年的校训深得我心，自少年时便成为我的座右铭，此为其一。其二，我知道沪市一直都有您安排的人在监视和调查我，我知道这是正常的预防措施，所以我不介意。我要说的是，相信您对我的身价财产也有所耳闻，钱财够吃够用就好了。至于女色，我身边的都是美女，根本不需要出去鬼混，这也减少了被敌人腐蚀的风险！” 戴春风没有急着表态，而是若有所思，这次他是真的相信程默对自己是真正忠诚的。其实程默的私人集团只是在掩饰下，展示了一点点给戴春风看到。 所以在戴春风的情报中，程默是有一家贸易公司，主事的是其义妹，但是那个贸易公司的账目他看到过，只能说做的还可以，据他所知，程默还经常从中抽取资金补贴特务处淞沪区。这点产业别说他戴春风看不上，估计特务处一个外勤的小组长的身价都比程默高，当然不包含程家和苏家的产业。 他低沉着声音：“程默，你能向我坦诚说出这些，我真的很欣慰。尤其难得你总能从我的角度和难处考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和王天木、陈恭澍那些人不一样，你有理想有抱负，对我有一颗赤子之心。日后我定不负你！那一成，你拿回去吧.....” 他抬手打断程默想要推辞的话语，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让徐组长秘密观察你，你也知道，总部很多都对你有所非议，我必须堵住这些悠悠众口。你哪家外面的公司我知道，虽然赚的不少，但也不够你败家拿来补贴站里的！ 想总部那些组长、科长以及各地的站长那个不是老的荷包鼓鼓，但他们还是天天追着我要经费，谁能像你这样为我戴某人考虑！和他们一比，你简直......唉，你去吧，那些事就按你的意思办！” 看着程默走出办公室，戴春风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我是戴春风！那件事情你可以去办了。另外，他手下的那些人都处理了吧，销毁所有关于程默的记录！嗯.....就这样！”挂断电话，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这个礼物小家伙应该满意吧？你不负我，我戴春风又岂会负你！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程默住处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迷迷糊糊的接起来，只听话筒里传来叶道圣急切的话语：“老大，出大事了！” 程默一个激灵，整个人立刻清醒起来，问道：“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对面响起叶道圣吞咽口水的声音，半晌才继续说道：“昨天晚上，亚尔培路周围和你家附近的暗线一夜之间都被人干掉了，凌晨我们的人传来消息，徐昭骏被秘密抓捕，连夜送往金陵啦！” 程默听完，突然想起昨晚自己离开时戴春风的表情，原来这就对自己的奖励，于是淡淡的回应道：“我知道了，我想我知道原因。你安抚好家里，这件事跟我们没有关系！”没想到桥本三郎和朴正敏的这笔缴获还给自己带来了意外惊喜！ 既然戴春风已经完全相信自己，那有件事情可以去做了。 李一飞，好熟悉的名字，你以为叛徒真的可以逃脱制裁吗？这次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也是时候去见见桥本三郎啦！ 金陵，老虎桥监狱。 要说这次行动计划，程默最不满意的一点，那一定是关押地点的选择。但是无奈，这次设计的是公开抓捕事件，为了防止舆论风向，只能将犯人全部安置在官方监狱，而不是特务处的秘密牢房。 再次出现在程默面前的桥本三郎，没有了在井澄书店看到时的温文尔雅，几天的牢狱生活，让他整个人都邋里邋遢，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沾着几根草屑。 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眼神，依旧是那样的犀利，好似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处境和下场担忧过！ 被狱警押进来的时候，看见坐在审讯席上的程默，他的眼中猛地闪烁着精光，那种神情仿佛困惑他内心很久的问题寻找到了答案一般。 程默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对负责押送的狱警说道：“你们出去，我们和他单独聊聊！”两名狱警应该是早就有人打过招呼，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敬礼离开，还细心的关上了门！ 程默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抽出一根塞到桥本的嘴里，还细心的给他点上，看着他美美的吸了两口，他这次说道：“看来你认识我！这就让我很奇怪了，我这个人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和我打过交道的人和事，从来都没有遗忘过，但是我的印象里，好像从来没有和桥本先生有过交集啊！您能帮我解答一下这个疑惑吗？” 桥本三郎吸烟的动作微微一僵，暗道大意了，没想到对方的观察力这么强，自己不过是下意识的一个眼神，就被对方准确的铺捉到，看来自己这次输的真的不冤！ 他没有打算开口，继续贪婪的体验着烟草的味道，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第192章 酷刑－－贴加官 程默倒也没有生气，慢条斯理的给自己也点上一支，这才继续说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或者是按照流程来一遍，我其实一直不主张使用暴力！但今天可以为你破例！” 桥本三郎没有在意他的威胁，他并不担心即将到来的刑讯，反而是在内心快速盘算着另外一件事。其实他也很好奇程默为什么会出现在金陵，并且这么快锁定自己，所以正在琢磨怎么能从程默的嘴里套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程默大手一挥，坐在他旁边充当书记员的程志强立刻起身，准备开始对桥本三郎动刑。 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桥本突然开口了。 “等一等！长官，首先我要申明，我不是你口中所谓的桥本，我叫做天兴良。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要把我抓到这里来，但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还请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 程默笑了，这个家伙倒是镇定的很。他没有理会桥本三郎的话，而是再次对着程志强点头。程志强二话不说，一把将桥本从座位上拎起，拖到用来审讯的长案上。 通常审讯室会准备两种固定犯人的方式，一种就是十字架，另外一种就是这种长案，把它和另外一个物件组合在一起，它还有个广为人知的名字“老虎凳”！ 程志强细心的给对方绑好手脚，防止在行刑的过程中犯人乱动。桥本三郎也好似认命似得，没有任何反抗，就任凭对方摆布自己！ 程默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程志强叮嘱道：“别留下外伤，不然枪决的时候，记者们怎么拍照！” “哥，你放心吧，我一定让这家伙皮相完整！”程志强一边准备一边扭头对着程默嘿嘿一笑。 只见他从一旁的托盘内拿过一张桑皮纸，将纸小心翼翼的贴在桥本三郎的五官面部，然后用浇花的那种带有莲蓬头的水壶往纸上慢慢的撒着水，口中还对桥本解释道：“这叫做贴加官也叫开加官，以前是专门用来伺候士大夫和官员的。虽然不太人道，但是可以让您皮肉不受苦，你看我们想的对周到。好好享受吧！”说着如法炮制，开始贴第二张纸。 一开始，桥本三郎还能保持平静，可是当程志强贴到第三张的时候，紧紧附着的桑皮纸完全阻断了桥本身体的呼吸，他开始剧烈挣扎，力度之大导致用来捆缚双手双脚的牛皮带都将肌肉勒出了血槽，可他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还在不停的挣扎！ 程志强就像一个冰冷的机器，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反应，而是继续有条不紊的给他贴上第四层、第五层，桥本三郎的挣扎越来越弱，伴随的是四肢不停的抽搐，接着便是小便失禁，顺着裤脚流了出来。顿时，审讯室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尿骚味。 一直在注意观察犯人情况的程志强知道是时候了，伸手一把将覆在对方脸上的纸层揭了下来。恢复呼吸的桥本三郎先是像条死鱼一样，没有任何反应。片刻后，整个人仿佛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身体尽管被束缚着，还是在他的瞬间的剧烈动作弯成弓形，又猛的被拽回长案上。“咳.....咳......咳......”可能是呼吸的频率太快，呛的他不停的咳嗽！ 程默二人就这静静地看着，直到桥本三郎恢复正常。他走到台子跟前，有些嫌弃的挥手驱散着空气中难闻的味道，对着程志强嗔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又被你这么一弄，一股子尿骚味，你恶心谁呢！” 程志强摊摊手，显得很无辜。但是程默这番话却把刚刚从死亡边缘挣脱回来的桥本三郎骚的够呛。日本人一贯崇尚身体洁净，尤其是他这种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现在当着敌人的面前尿了裤子，让他颜面尽失，要不是无法行动，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一头撞死。 “怎么样，桥本君，现在愿意和我们聊聊了吗？”程默俯身在桥本三郎的耳边笑嘻嘻的问道。 桥本三郎哪还有刚才的冷静，眼睛怒目圆睁，喷射着愤怒的火焰，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估计程默现在早就是千疮百孔了！他凭借最后的力气拼命的嘶吼道：“我不叫桥本三郎，我是天兴良，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我要去告你们！” “啧啧，何必呢，大家坦诚一点不好吗？那样我还会高看你一眼，现在嘛.....既然我们的朋友不愿意配合，那就继续吧！”程默做出一副惋惜的神情，负手回到了审讯桌后面坐下！ 程志强也笑咪咪的看着桥本三郎，好似得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他还细心地用毛巾帮对方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他越是这样，桥本三郎的心中就越害怕，他不知道敌人还会用怎样的凶残手段对付自己！ 不过程志强仿佛猜出了他的心思，并没有让他等多久，他从一边拿出一个布包摊开，里面密密麻麻的插着两排钢针，看到桥本眼中的恐惧和疑惑，他笑着解释道：“你应该听说过，我们有种刑罚，是用竹签插入指甲下面。 不过我老大嫌竹签插入后留下的痕迹太重，也不够卫生，对一些贵客不够友好，于是就用钢针替代了，这些钢针上面有一些精心设计的倒刺，产生的疼痛感不逊于竹签。 但是好处就是可以反复消毒使用，避免你的伤口感染，要是那样我们还要花钱给你治疗，我们特务处穷啊，经费比较紧张。你看他想的多周到！ 这些钢针的用途都不一样，各有差异。比如这根长的，就不能先用，否则一开始你的痛感达到了顶端，后面的就不起作用了，咱们先从这根最短的开始！”说着，不待桥本三郎反应过来，他一只手如同闪电般从布包上划过。 桥本三郎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就见那只手的轨迹又迅速的靠近他的身体！ 第193章 说出真相 “啊.....啊.....”桥本三郎撕心裂肺的惨呼声震的程默耳膜生疼，他有些无语的掏了掏耳朵，一边对程志强笑骂道：“你变态啊！就不知道把他的嘴巴堵上，耳朵差点被这家伙震聋了！” 程志强也被桥本三郎的惨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是被吓得还是故意的，捏着半截插进指甲缝的钢针尾部的双指又猛的抖了两下。“啊.....啊.....八嘎.....该死的支那人，我一定要杀了你们！”遭受二次伤害的桥本三郎叫的更加凄厉了，顾不得自己的掩饰身份，愤怒的用日语咒骂道。 程志强扭头看着程默，一脸委屈：“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都开始嫌弃我了！我要是堵上他的嘴，万一他要招供怎么办！” 程默无语的拍了拍了额头，自己那个忠厚老实的兄弟哪里去了，怎么现在还学会卖萌扮惨了，世风日下啊！ “桥本，既然开口了，还是不打算说嘛？”程默没有在意他的咒骂，继续尝试问道。 被疼痛折磨的失去冷静的桥本三郎，无视他的话，还在不停的咒骂道：“该死的支那人，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他一口一个“支那人”，听的程默心头火起，他冷声命令道：“继续，我不说停，不准停下！” 程志强闻言兴奋的说道：“好嘞，你就瞧好吧！” 额，自己这不会培养出一个变态吧？不行，这次结束，一定要好好给阿强进行一下心理疏导，反正自己也很久没有参加过格斗训练了，阿强估计也不希望我成为一个废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正沉浸在折磨日本鬼子兴奋中的程志强，还不知道大哥已经给他准备了一个痛并快乐着的假期！ 他认真专注的将一根根长短形容各不相同的钢针，插进桥本三郎的十个指甲缝中，神奇的是，这些插入的地方，出血量竟然出奇的少。 当对方十个手指都插满后，他又拿起一个小巧的榔头。榔头真的非常小巧，仅有一个指节大小，做工还挺精致的！他举着榔头轻轻的挨个敲击着钢针的尾部，就像一个音乐家一样。可惜，传出的并不是优美的音乐声而是桥本三郎惨烈的哀嚎，到了最后两根的时候，随着桥本三郎嗓子变得嘶哑，叫声渐渐变得像是玻璃的摩擦声一样刺耳。 程默五感敏锐，最是讨厌这么刺啦啦的声音，立刻挥手叫停了程志强的动作。 他再次来到桥本三郎的身边，不过这次再也没有那种嘲弄调笑的表情，而是脸色冷峻的可怕，慑人的气息让桥本的哀嚎声都渐渐停止下来。 “桥本，我没有耐心了，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还是不肯合作的话，我保证让你体验到比现在更痛苦百倍的手段，说不说！”最后三个字猛地从他口中大喝出来，桥本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出现了瞬间的恍惚，程默的身形在他的脑海被放大到了无数倍，一种无法战胜的沮丧，充斥着他的精神世界，让他逐渐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他努力张嘴，说出了最不好说出的那三个字：“我合作！”他又怎么会知道，本来意志被摧残到极致，神经紧绷的他，被程默利用心理学的手法，通过那声断喝将他引导至潜意识开放的状态下，同时将达成改变的观念植入于他的潜意识，让他的心里防线瞬间崩塌！ 程志强将他从台子上解下来，不过桥本早已经浑身没有力气，像摊烂泥一样，程志强无奈又将他拎回到审讯椅上，然后只觉的手上传来的味道恶心无比，急忙找水洗手去了！ 桥本缓了一会，这才恢复一点力气，他对着等待自己招供的程默有气无力的请求：“程先生，能不能给我一口水喝，谢谢！” 程默唯恐此人的心理防线重新建立，拒绝了他的要求，并告诉对方：“你现在需要先体现出你的价值，否则你任何的要求对我来说都是无礼的，你明白吗？” 程默的果断再次打破了桥本三郎最后的一丝幻想，他用嘶哑的嗓音开始讲述自己知道的一切：“你说的没错，刚刚你走进这间审讯室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你。你并没有见过我，但是我却对你印象深刻。你还记得“五毒”小组吗？” 程默豁然开朗，原来症结在这，他点点头：“当然记得，而且印象深刻，那是我第一次面对成体系的日本间谍潜伏组，他们组织严密，分工明确，且战斗意志顽强。虽然我很讨厌你们这些侵略者，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 听他这么说，桥本的眼睛亮了起来，不过片刻又变得死气沉沉：“能被你这个最强的对手这般评价，我想银狐首领泉下有知，定然也很是欣慰。 我就是你们一直没有找到的“蟾蜍”，而你们在朴正敏周围抓获的那些特工，就是我的组员！” 尽管刚才听到他的询问，程默就有了初步猜想，但是听到桥本三郎亲口承认，他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不敢置信道：“你说你是蟾蜍？” “是的，阁下。我就是“五毒”小组中的一支，代号“蟾蜍”。当初我率领的小队本来是准备策应“蜈蚣”对你和戴春风的刺杀行动的，但是在最后关头，我收到了“壁虎”的示警，放弃了行动。而后，在围观的人群中目睹了“蜈蚣”小队的覆灭，以及被紧急送往医院，已经陷入昏迷的你。 我当时不死心，还想找机会确认你是否死亡，如果没有，寻找补救的机会。可惜你的手下对你保护的实在太过严密，我根本没有任何出手的时机，甚至连一张你的照片都无法靠近拍摄！ 果然，我的担忧成为了现实，没过多久，处于静默的我，就听到了你恢复健康的消息。早知今日，我当初就应该拼死补上一击，杀死你这个帝国大敌，即使玉碎也是有价值的！”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充满无限懊悔！ 第194章 “壁虎”到底是谁？ 他的话解开了程默第一个疑惑，原来对方是在自己昏迷时见过自己，怪不得他的记忆中毫无印象。但是新的问题又出来了。 他敏锐的抓住对方话里的重点：“你说行动开始后，你接到了“壁虎”的示警，“壁虎”是谁？他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动计划的？他是用什么方式通知你的？”连声的追问中，全都是他最想知道的疑惑。 桥本三郎苦笑道：“阁下，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你与我们“五毒”小组交手多年，想必也知道，除了首领银狐以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而“壁虎”更是我们当中最神秘的。有一次我无意间从首领的口中得知，我们其余几人和下属的队伍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唯有“壁虎”的情况与我们不同，他是军部当年直接派遣给银狐的，除了身份神秘，行动上也并不完全受银狐的指挥！ 至于示警的方式，说起来，至今仍然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我的一个手下跑来报告我，行动已经被你们提前察觉，这是一个陷阱，让我紧急撤离。可是现场的情况是，整个行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蜈蚣”小队以及各地调来支援的人，都已经按照预定计划展开行动，我怎么能因为一个普通的手下的话，私自终止行动！ 可当我要和此人再次确认情报的真实性时，他突然在我面前暴毙身亡，我当时非常震惊，急忙检查他的死因，发现对方竟然早就服下了提前准备的毒药。这个发现让我心中涌起阵阵寒意，而就是因为此事的耽搁，让我延误了行动时间，当我率人赶到现场时，你们的人已经在打扫战场，从而让我侥幸捡回一条命！ 后来，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了弄清原委，我对这名手下的档案重新展开了核查，终于被我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此人在加入我的麾下之前，竟然也是在军部下属的特务机构供职，由此我又联想到首领的话。 原来“壁虎”这个代号真的名副其实，为了传递一个消息，并且防止暴露自己的身份，就能轻易牺牲一个长期隐藏在我身边的暗子。其人壮士断腕的谨慎与果断可见一斑！” “你说的是真的？”从他的语气神色，程默判断他说的应该是真话，可是他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桥本三郎无奈的解释：“阁下，我既然已经承认自己的身份，自然知道如何将自己的价值最大化的体现出来，如果我知道“壁虎”的身份，相信这份功劳足以保我不死。可惜，从那以后，我收到来自派遣军特务机关的命令，要求我以外务省成员的名义，半公开活动，不得再使用“五毒”小组的联系方式！自此，我再也没有了“壁虎”的消息！” 程默半天都没有继续提问，而是在那里快速的思索着，良久，才继续提问，只是他这次一开口，就让桥本三郎大惊失色，他问道：“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但是如果你的价值只有这些，那我真的很失望，我想我该结束咱们得这次会面了！” 桥本三郎心里很清楚，程默是自己最后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他又怎么会让程默就此离开，他连忙阻止道：“阁下，请不要这样，我还可以提供你们感兴趣的情报。 比如，我方用来搜集长江沿岸防御部署及水文资料的潜伏人员，这些人都是负责核实并搜集更加详细的军事部署的，虽然我被抓了，但是他们肯定来不及立刻全面撤离所有人员。”程默却好似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向外走去。 桥本三郎的语速更快了：“还有你们政府及军事部门内被我策反的人员名单！这些我都可以交给你！”程默的脚步顿了一下，虽然没有转身回头，但是口中却说出了一句话：“你觉得这种东西对我有吸引力吗？我在杭城与你们第一次交手时，就破获了一份名单，可惜为了降低影响，至今仍然不能展开全面调查。这还不够！”他的话中包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还有.....还有.....我有办法抓住“壁虎”！”伴随着他这句话，程默蓦的转过身来，眼睛中厉芒涌现，一种扑面而来的威势压的桥本三郎喘不过气来。 程默没有去追问他的办法，而是看了他半天，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他朝外面喊道：“阿强，还不给我进来，皮紧了你！” 程志强笑嘻嘻的从门外探进头来：“哥，找我干嘛？” “去，找纸笔来！还有让人把那两个狱警控制起来，送回安全屋，等事情结束了，再放回来！”程默吩咐道。 然后他俯身对桥本三郎说道：“桥本，你最好没有骗我，否则，你一定死的很难看。你的办法不要在这里说，先把人员名单写给我。然后我给你换个地方，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慢慢聊抓“壁虎”的事情，你看如何？” 桥本三郎大喜过望，这种生死间的大起大落耗尽了他的心力，此时哪有什么意见，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下来。 随即，在他写完名单交给程默后。程默让人找来一套狱警的衣服给他换上，便带着他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老虎桥监狱。 当天晚上，羁押桥本三郎的牢房多了一个死囚，他的犯人编号和档案信息赫然写着---编号2501，姓名 天兴良，案由 日本红党成员，意图颠覆中华民国政权，并破坏中日友好邦交。 档案上红色的印章，格外的刺眼！ 程默在离开监狱前，还去见了另外一个牢房，没有人知道他和犯人说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去追查他在那间牢房里做了什么。 因为第二天，监狱就发布公告，犯人李一飞自觉罪孽深重，不堪内心的煎熬，最终在昨晚于监室内畏罪自杀，并留下悔过书一封！ 又两日，刚刚在延安落脚的红党中央，二号首长收到来自沪市的一封绝密电报，内容只有七个字：“叛徒李一飞已除！” 第195章 狱警牛阿孝 牛阿孝，最近有些烦恼。原因说起来倒也不复杂。本来他只是老虎桥监狱普通监区的一名狱警，这份差事是他花钱托了不少关系才能来的。 但没有人会觉得这钱花的冤枉，谁都知道这是一份油水丰厚的工作。这年头能被抓进普通监区的，有几个是真正罪大恶极的，多数都是被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弄进来，等着家人找上门来，交上一笔孝敬，就可以把人给弄出去了，而他做为其中的一环，在那些上面的头头脑脑吃完肉以后，自然也能落下不少汤汤水水。 就凭这一点，他不光很快将自己花出去的赚了回来，还过上了让街坊四邻羡慕的日子，这可比他以前在街面当混子强的多。每每想到此处，他就为自己的“英明”决定自得不已！ 可没想到乐极生悲，也不知道是他的“出色”表现引起了上级的赏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两周前，竟然将他调到了重刑犯监区。 这下不光是工作量大大增加，最让他难受的是，这里的犯人都是被重点关注的要犯，去留生死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狱警可以过问的，还要小心伺候，谁也不知道哪个犯人背后摊上多大的背景，也许就是红党、日本人或者失势的官场大员，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小命不保！同样的，也使他的荷包迅速的瘪了下去！ 这几天尤其倒霉，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做的决定。本来重刑监区狱警人力就紧张，毕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有的法子的都不会来。可现在，竟然还给其中两人放了探亲假，一下就让他的工作量成倍的增加。 “牛哥，放了班，喝酒去啊！这两天可把老子给累坏了，也不知道上面抽什么筋。就咱们几个人管着这么大的监区，还给王虎他们两个放长假回去探亲，这是要累死咱们啊！一起去喝点，放松放松，不然哥几个都熬不下去了！”正当他的心中胡思乱想之时，同班的一个狱警提议道。 牛阿孝闻言也动了馋虫，不过想想自己囊中羞涩，便想着拒绝：“我就算了吧，这几天手头不宽裕，哥几个自己去吧，过两天开了饷，我再请兄弟们。” 几人闻言起哄道：“牛哥，这是习惯了在普通监区大鱼大肉的日子，过不惯咱们这苦哈哈的生活啊！以前你手头宽裕的时候，兄弟们也没少蹭你的，这次咱们几个请你，同去同去，不然多没意思！” 牛阿孝最终还是没能拗过他们，下班后跟着一起到了监狱附近的小酒馆。馆子不大，是一个据说从东北逃难过来的男人开的，里里外外连伙计就两个人，提供的菜色酒水也算不上多好，但是主打就是一个实惠，量大管饱！ 东北菜重酱微甜，牛阿孝这个土生土长的金陵人倒也吃的惯。大拉皮、地三鲜、花生米再来上几根黄瓜，这就是他们的下酒菜了，最后还是牛阿孝实在嫌弃寒酸，便又跟老板要了个锅包肉。 老板上菜锅包肉时脸上带的苦色，引得牛阿孝心中老大不快，这是怕老子不付钱吗？一时心头火气，惹得他混不吝的性起，借着酒劲便要砸了老板的店。其余人一看急忙劝阻，最后还是老板低声下气的道歉，并免了他们的饭钱，这才作罢。 这边的吵闹引起了隔壁桌的注意，那是两个穿着体面的食客，看这装束打扮，不清楚为什么来这小店就餐，不过而今社会动荡，怪事不断，也没有人去探究。 经过这么一闹，几人也没了吃酒的兴致，纷纷和牛阿孝道别离开，又不放心的还特意问道：“牛哥，你这没喝多吧，用不用兄弟们送你回去？” 牛阿孝不屑的嘟囔：“看不起谁呢.....老子还没尽兴呢.....你们走你们的.....不用管.....管我！”几人见他坚持，也就无奈摇头离开。 待几人各自离去后，牛阿孝自斟自饮正觉无聊时。旁边那桌的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然后其中年龄稍大的那人，向牛阿孝这边走过来。 “这位兄弟，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啊！可是心中有不顺心事！”来人很是热情的与牛阿孝打着招呼。 牛阿孝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关你鸟事！” 来人也不生气，继续和他搭讪：“哎，相逢就是缘份，我二人也正嫌人少喝着无趣，不如过去同饮？我们哪里可有二十年的绍兴女儿红，管保你喝了忘不了。” 一听有好酒，牛阿孝不由吞了吞口水。乖乖，二十年的女儿红，这辈子还没尝过呢。反正自己现在就是个穷鬼，也不怕他们有别的企图。 “那牛某人就先谢过两位先生的好意，大家交个朋友。”他大大咧咧的抱拳道，好像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似得。 酒确实是好酒，色如琥珀，香气馥郁芳香，入口甜润醇厚，绝对是难得的极品。一口酒入喉，美的牛阿孝眼睛眯起，体会这平日里难得品尝的美味。 对面两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人殷勤给他面前的酒碗倒上酒。另一人笑着问道：“牛兄弟，滋味如何，来来来，吃口菜！” 牛阿孝眼睛却猛的睁开，没有了刚才的鲁莽和浑浊，警惕的看着两人：“二位今晚恐怕是特意冲着我来的吧，还花费心思知道我是绍兴，喜欢喝家乡的黄酒。倒真是用心良苦。牛某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警察，也没有读过几天书，但也知道吃人的嘴软的道理，有话但请直说，不用这般假惺惺的！” 两人却没有立刻接茬，反而是刚才说话的男人，又给他面前的盘子里加了一筷子酱牛肉，然后才放下筷子，笑道：“牛兄弟误会了，我二人并非刻意打听你的喜好，这酒对你来说可能难得，对我二人也不过就是日常佐餐饮品罢了。至于说冲你来，倒是谈不上，不过我们确实想和你交个朋友！” 第196章 牛阿孝答应捞人 见牛阿孝还是神色郑重没有动筷子的意思，男人继续补充道：“先不说我们了，我见牛兄弟好似心情不好，可否直言相告，心中的苦闷。” 牛阿孝并非傻子，反而曾多年混迹江湖，自然能看出今晚的事情绝非偶然。不过见两人一直对自己笑脸相迎，不像怀有恶意，渐渐的便放下了戒心。 他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碗又灌下一大口，这次说话：“既然两位对我如此了解，是不是也应该介绍下自己的身份呢？” 两人交流了一下眼神，还是刚才那个男人先开口：“我叫李良，他叫王涛。我们也不瞒您，我们都是关外来的商人！” 牛阿孝也未深究，毕竟他的见识有限，能够想到前面那些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于是在酒精的助力下，他缓缓和二人道出自己的窘迫，末了发着牢骚：“两位兄弟你们说说，我老牛本以为找到个金饭碗，谁承想一下子混到如此境地，还他娘的不如我去街面上讨生活呢，想以前咱也是有几十号兄弟的人啊！” 叫李良的男人听他发完牢骚，顿时兴趣大增，追问道：“您说您是老虎桥监狱重犯监区的狱警？” 牛阿孝不明白他为什么关心这个，但是几碗酒下肚，脑子早就没有那么清明，便带着疑惑再次答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一拍大腿，夸张的叫道：“当然有问题啊，还是大问题！兄弟你这是守着一座金山还毫不自知啊！” “什么意思？”牛阿孝更糊涂了。 男人解释道：“你想想看，重犯监区那是什么地方，关的都是将死之人或者永无重见天日的人，这你要是运作一两个出来，那不就发达了！这可比你弄出去几个小偷小摸的强多了！” “切，我以为你说的什么呢，原来是这个。你以为就你能想到，那地方关的都是十恶不赦之徒，红党骨干、日本间谍、江湖杀手还有失势的大员，那个不是上面无数眼睛盯着的人物，能是我这个小小的狱卒可以染指的，我还想留着我这颗脑袋逛窑子呢！”对男人的想法，牛阿孝嗤之以鼻。 此时一旁的王涛说话了：“牛兄，我觉得你陷入和误区，你们那些官员什么样，你应该比我清楚啊！就你们监区关的，有几个是真正的罪犯?以我看哪，多数都是奔着人家的身价去的。就拿上个星期来说，我听说井澄书店被以通红的名义查封了！ 说井澄书店通红，那谁信哪。就来我们这些外地来的都知道，井澄书店是金陵赫赫有名的文化交流场所，文艺界的泰山名宿以及文化名流那个没有去参加过他们的聚会沙龙。那特务处不就是看着井澄书店的位置好，房产值钱吗？要知道那可是比邻使馆区的上好地段，那套房子价值几万大洋啊！” 牛阿孝的举着酒碗的手顿在半空，他的脸色变得凝重，沉声问道：“你们是奔着天兴良来的？” 李良没有在意他的态度，直接说：“既然我们与牛兄弟一见如故，我也不瞒你，我们可以保证，天兴良绝对不是日本红党，他甚至都不是日本人，不然日本领事馆那边能随便抗议几下就罢手。我们家一直都和他有其他生意往来，这次他突然被抓，我们还有一大笔分红没有拿到手。 因此，听到消息后，我们急忙赶到了金陵，可惜一直找不到门路，后来有朋友介绍了你。说牛兄急公好义，为人有豪侠之风。这不，就求上门来，想请牛兄帮个忙。酬劳方面，你放心，绝对让你满意！” 牛阿孝听完不喜反惊，将手中的酒碗往桌上一顿，厉声低吼道：“你们的胆子太大了，这可是掉脑袋的，我还不想死呢！再说，就算我答应，天兴良是重犯，凭我一个小小的狱警根本没有机会将他弄出来，我劝你们还是死心吧，现在离开，我还可以看在这坛好酒的份上不举报你们，不然的话.....”他猛的站起，惊恐让他的酒意都散去大半。 王涛连忙起身打圆场，揽着他肩膀，笑道：“牛兄，你看你急什么，兄弟又不会害你。坐下.....坐下，听我大哥仔细说完嘛，等他说完你要是还觉得不妥，我们兄弟二人任凭你处置！” 在他的反复劝阻下，牛阿孝的心慢慢平静，随即心中生起一股好奇，不知道两人为什么如此有把握能将天兴良弄出来！ 李良见他坐下，神色也不似刚才那般激动，便继续说着自己的打算：“牛兄弟，你是绍兴人，家里亲人都走完了，前些年就来到金陵混迹街头，想必一定明白一个道理，这年头什么都比不上钱财来的实惠。 虽然从重犯监区捞人，成功的可能性极低，但我觉得那只是利益不够大，我们兄弟愿意拿出二十根金条作为活动经费。有了这笔钱，我相信牛兄弟肯定有办法办成此事，至于怎么分配我们不管，我们只要人！” 二十根金条一出口，牛阿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快要从嘴里蹦出来，那是多大一笔钱啊！自己几辈子都赚不到！要不要冒险一搏呢？ 此刻，在外人看来，他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有恐惧、有兴奋还夹杂着犹豫。直到过了很久，这次突地变得坚定起来。 他脸上闪过狠厉贪婪的神色，看着两人沉声说：“五十根金条，另外你们还要准备一个漂亮女人，一定要知根知底！” 看到两人的脸色一黑，然后又充满鄙视的眼神，他解释道：“此事凭我一己之力肯定办不到，五十根金条大半都要拿去打点关系。副监狱长徐盛，之前一直和我一起合作运作捞人的事情，我需要他的协助。至于女人，此事有徐盛出面还不够，还需要一个关键人物签字，此人不光贪财还极为好色，女人就是给他准备的！” 第197章 汉奸名单 “怎么样？你们干不干一句话，要是以为牛某狮子大开口的话，咱们就此别过！”牛阿孝催促着。 两人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起身到一边商量半天后，才再次回到桌边，李良看着牛阿孝，同意了他的要求。接着三人商量好了细节，各自离开。 “御衣坊”后堂的茶室内，小昭野再次出现在这里，这次他变得很恭敬，虽然迄今为止，他依旧不知道女人的真实身份，甚至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但是并不影响他对此人的佩服。足不出户就能清楚金陵的大小情况，实在了不起。 女人将斟上一杯茶水递给他，随口询问道：“人，见到了？” “是的，阁下！”小昭野深深低头一礼。 女人见他如此，轻笑道：“你们这些男人啊！总是瞧不起我们女人，非要等到打脸以后才能低下高傲的头颅。这一点你们真的应该和程默学学，我听说他手下有一半的干将都是女人！对了，你没有愚蠢到自己亲自出面吧？” 小昭野对她的嘲弄和讥讽有些不满，但却不愿表现在脸上，听到对方的问询，连忙解释：“当然没有，桥本三郎留下的教训太深刻，所以我安排两个手下却接触的那人，他的反应和你预料的一样！您很了不起！” 女人一抬手将杯中的茶水送入娇艳的红唇，瞥见女人诱人的红唇和和服领口那抹雪白，小昭野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压根没有注意到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你可以走了，行动结束前，不要再来找这里！”女人的话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淡。 小昭野一愣，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女人却是脸色变得凌厉。小昭野不知道为什么，女人此时表情竟然带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自己要是再多说一句，就有生命危险一样。无奈只能起身离开，女人的保密级别超过他，上面当初交给他联络方式说的很清楚，可以寻求对方的帮助，但是没有领导权。 出门的时候，他看见掌柜守在通道的入口处，擦身而过时，掌柜看也没看他一眼。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时，掌柜这才回身往茶室走去，到了茶室外面并没有进去，而是恭敬的站在外面，嘴里自顾自的说道：“主人，牛阿孝那里应该没有问题，没有发现有人监视小昭野。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片刻后，茶室内才传来女人慵懒的嗓音：“不用管他们，你去准备一下，两天后撤退！” 掌柜闻言色变，惊讶的问道：“您是担心他们的任务会牵连我们吗？” “你的话太多了，掌嘴！”一声冷斥传来，掌柜好似想到什么无比可怕的事，立刻跪倒在地，左右开弓抽着嘴巴，明知道女人看不见，可他依然抽的如此用力。 “够啦，念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今天我就多说两句。成功，你以为他们会成功吗？要是换成别人或是党务调查科负责此事，我的计划还有成功的可能性。但是对上程默，这种临时准备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瞒过他，一旦他闻过味来，小昭野这个披着官方身份的家伙能不能逃过一劫都是个未知数。 桥本三郎被抓，“五毒”小组只剩下咱们这最后一支，眼看帝国就要全面占领支那，这个时候我可不想和他们一起完蛋。我已经征得军部和派遣军参谋总部同意，前往沪市任职。等到开战后，再和程默好好较量！抓紧去准备，通知所有的暗线全部进入静默状态！ 安排好后，你带领所有人直接走，不要管我，到了沪市我会和你们联系的！” “是！”掌柜这次什么都没问，转身就走。 三天前，鸡鹅巷，特务处总部。 戴春风手里捧着程默送来的汉奸人员名单，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半晌，他狠狠的将名单拍在桌上，骂道：“娘希匹，这些党国的蛀虫，怎么永远都清不完，前后杭城特务策反的大大小小几十名官员。现在又冒出来这么多，那其他日本人的情报机构策反的还有多少。长此以往，国家命运就要败坏在这些小人身上。马上给我备车，我要觐见校长，程默你和我一块去！” 程默没想到这种事，还会扯上自己，可既然戴春风说了，他也就跟着。 来到总统官邸，程默自然是没有资格直接觐见的，只能在侍从室门外的休息区等候。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里面出来一位上校，通知他上面要在后花园见他，让他跟自己过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花园，一眼就看见戴春风臊眉耷眼的站在光头旁边，看来是被余怒波及到了。上校阻止他向前，正要过去汇报。 就听光头的声音响起：“让他过来，你们出去吧！” 程默小心翼翼的走到两人身后，立正敬礼：“卑职程默，奉命前来，请领袖训示！” 光头此时转过身来，看着程默目露欣赏，微微点头：“我记得你，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卑职不敢，都是属下应该做的！”程默马上低头说道、 被程默这一打岔，光头的心情好了许多，笑道：“应该做的，说的好！但是就是有那么些人，做的官比你大，赚的钱比你多，可他们就是不知道什么是自己应该做的！ 我听雨农说了，上次那批蛀虫也是你查出来的，你做的很好啊！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些吃里扒外的叛徒统统应该被枪毙。上次我一时心软，想着人孰能无过，给他们机会改正，没想到这些人越来越放肆，涉及的职位也越来越高。这次你送过来的名单里竟然还有少将级别的要员。 这一次，必须狠狠杀杀这股风气。戴科长（常凯申一生都喜欢称呼戴在南昌行营时的职位，以示亲近！）这件事你们特务处去办，不管涉及到谁，绝不姑息！那些你处理不了的，我已经和侍从室的钱主任打过招呼了，他会帮你的！” 戴春风闻言大喜，立刻躬身应道：“请校长放心，学生一定不负使命！” 走出官邸时，程默还是晕乎乎，大老远的跑来，就听到一句赞赏，然后就没他什么事了，什么情况这是？ 第198章 寻找同谋 “处座，我那边还有任务，先告辞了！”临上车前，程默说道。 戴春风诧异的看了他几眼，问他：“什么行动，这名单里的人你不打算过问啦？” 程默神秘一笑：“大行动，处理完这个事情，我就安心回沪市对付日本人，沪市现在的形势非常严峻，据可靠情报日本人即将做好对我们动手的准备，大战一触即发，我实在放心不下。至于名单里的汉奸，他们可都是党国要员，我这点资历就不去掺和了，不然要惹处里老前辈们的嫉恨的！ 不过，处座，属下有个请求，还希望您能够答应！” 戴春风狐疑的看向他：“你小子，又想搞什么？你别给我搞事情啊！” 程默在他耳边悄悄汇报了自己的计划，然后小声说道：“名单上的人，您能先别抓吗？不然敌人一定知道桥本三郎已经投降，后续的营救计划就会终止，失去这样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实在太可惜了！” “你小子，有时候滑的就像个泥鳅。我知道了，我有分寸，去吧，我倒要看你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戴春风也笑着说道。 两人分开后，程默径直坐了黄包车来到了安全屋。 一进门他就朝着忙碌的关慧问道：“怎么样？有发现吗？” 关慧见是程默在问，立刻拿着几张纸兴奋的走过来说道：“老师，有发现，而且是大有收获！按照桥本三郎的交代，正鹏亲自带人盯住了小昭野，果然发现他在频繁活动。而且我们顺藤摸瓜还发现了一个新情况。你看，这是鼓楼区莫干路一家叫做“御衣坊”的服装店，我们的人发现小昭野最近有两次乔装进入这家店！” 程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打量了一下城市建筑图，眉头皱了起来，问她：“安排人盯梢了吗？” 关慧马上回答：“程教官亲自带着人跟上去了，对方的警惕心很高，每次小昭野离开时，他们都会安排人跟在后面确认是否有人跟踪，看来这伙人绝对是日本间谍！” 程默点点头，对于程志强的能力他很清楚，如果连他都无法成功追踪，其他人就更不行了，他又问道：“监狱那边什么情况？” “不出您的所料，小昭野的手下派人接触了重犯监区的几名狱警，这是他们的身份背景信息！”关慧说着给程默递过来几张纸，那上面是几名狱警的详细信息。 程默看完放在桌上，有心考校关慧，询问：“你们的结论是什么？你最怀疑谁？” 关慧想也不想的说道：“牛阿孝，其他人都是金陵本地人，家人朋友生活圈子都在本地，没有这个胆子。但是此人就不一样了，他是浙省绍兴人，家里早就没有了亲人，在成为狱警前混迹市井多年，坑蒙拐骗、偷鸡摸狗、吃喝嫖赌，除了好事以外，什么都干。而且这种事情他之前就有前科，后来就是因为不少被他敲诈的富裕人家举报，监狱为了平息事主的怒火，这才将他调到相对比较封闭的重犯监区！” 程默颔首，关慧的分析与他不谋而合，他也认为此人被收买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于是他对关慧说道：“既然你认为他最有可能，那就按你的想法处里，盯紧他，看看还有谁会参与进来！” “是！”关慧的回答干脆利落。 小昭野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其实早就落进有心人的视线里，或者说他压根没有想到桥本三郎会这么快就投降，还向程默交代出了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份，在金陵的上司是谁以及日本方面在他被捕后可能出现的反应。所以程默展开行动的时间比小昭野整整快了两天，在情报战线，两天，已经足够做很多事情！ 与小昭野一样，牛阿孝也浑然不知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他现在还沉浸在昨晚收到五十根金条的惊喜中。但他也清楚，收了这些人的钱，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除了成功救出那个名叫“天兴良”的死刑犯，别无选择。 因此，一大早刚上班，他就找了个由头去了副监狱长徐盛的办公室。 “进来！是牛阿孝啊，你没事不在重犯监区好好上班，跑这来干嘛？”徐盛看见进来的人是牛阿孝，问道。 牛阿孝笑嘻嘻的，递上一个纸袋，嘴上讨好道：“监狱长，这不是想着您 没吃早餐吗？这是我早上特意给你在夫子庙买的盐水鸭和鸭血粉丝汤！” 他以前经常在徐盛的身边厮混，知道对方有经常忘记吃早饭的习惯！ 徐盛拽过纸袋，打开看了看，脸上露出笑容：“你小子倒是有心，还记得我的习惯，怎么？这是有事求我，先说好啊，把你调出重犯监区我可做不到，都怪你小子不长眼，敲谁不好非要敲政府参议，人家没弄死你就不错了！” 牛阿孝悻悻的搓着手：“哪能呢，我这就是想您了，特意买来孝敬您的！” 徐盛把脸一板，斥道：“有话就说，不说就滚，老子没功夫看你跟这打哑谜！” 牛阿孝生怕对方真的生气，那可不就坏事了。急忙伏在桌上，身子前倾，神神秘秘的说：“监狱长，我这里接到个大买卖。这不第一时间就想到您了嘛！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徐盛听他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致，也不问是什么买卖，直接问：“你小子能接到多大的买卖，也就是帮犯人递个小话，传点东西，能有几个大子！” 牛阿孝见对方故意激自己，知道成功勾起了徐盛的兴趣。赶忙趁热打铁：“您这就小瞧我了不是，那种事情值得我找您吗？这买卖可是不小，有这个数呢！”他摊开手掌，正反晃了一下。 徐盛试探着问道：“十个大洋？” 牛阿孝顿时觉得无语，翻了个白眼：“你这是看不起谁呢，是十个大黄鱼！” 果然，在听他说出这个数字后，徐盛瞪大了眼睛，噌的一下站起身子，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急切的追问道：“你小子是不是拿我开涮呢，真有十个大黄鱼？” 第199章 监狱长加入 牛阿孝早料到他是这种反应，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肩膀，也不反抗，只是肯定的点点头。 见他说的是真的，徐盛反而没有了刚才的震惊，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松开牛阿孝，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没有立刻追问他具体是什么事情，而是在心中衡量着得失！ 要说他这个位子，倒也油水丰厚，但那要看和谁比，按照民国1933颁布的《暂行文官官等官俸表》表明，作为“特任”级别的公务员，蒋的薪俸标准是800块现大洋，国民政府五院院长及中央各部会部长等跟常凯申一样，也是800元； 副委员长、各部副部长以及各省主席，月薪略低，每月680块大洋。当时各市市长的工资差异很大，花城、沪市等地工资很高，市长每月能拿640块大洋，开封、长安等地工资较低，市长每月只能拿450块大洋，各级行政机关的科员、办事员，工资更低一点，三等科员月薪60元左右，三等办事员月薪45元左右。 民国的官员薪水包含工资和津贴，此外，还有就是外勤、住宿、车马、取暖以及消暑等各类补助，每一项都也都有详细的标准，按照实际花费报销，吃饭、住宿都有一定的标准，按照官职的大小，分为一天18、12、8、6、4块大洋不等。他这个位子加上补贴，每月的薪金约有二三百元不等。 从国民政府成立至1937年抗战爆发，这段时间公务员的收入比较稳定，其生活水平也高于一般民众。据当时的《文官俸给表》记载，国民政府中最高级的特任官平均税后月工资为754.4元，这些钱能购买大米10561.6市斤；最低级的三级委任官税后月薪为59.8元，购买大米837.2市斤。当时普通民众每年消费粮食350市斤左右，每月大约30市斤，可见一个高级官员的收入可以养活300多个老百姓，一个普通公务员也能养活近30人。 要说在法币坚挺、物价稳定的情况下，徐盛绝对是民国时期妥妥的高收入人群。可是他的开销也大啊，这天子脚下，迎来送往，上下打点，加上家里一大家子的开销（他有三房姨太太，外面还有两个外室。），光靠这点死工资哪够啊，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一直帮着牛阿孝往外捞人，那些钱大头都进了他的口袋。 既然事主开这么高的酬劳，要办的事情定然也是通了天的，这件事的风险肯定不小，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也罢，先听听这小子要办的事，再做打算！ “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对方舍得给这么大的手笔！”他向牛阿孝询问道。 牛阿孝斟酌了半天说辞，这才将事情的始末给他讲了一遍。 没等他讲完，徐盛就跳脚了，又惊又怒道：“你小子疯了，天兴良是什么人，你在重犯监区，比我清楚，那可是特务处挂了号的人，这是在找死你知道吗？” 牛阿孝倒也没有惊慌，这么大的事情，徐盛有这种表现太正常了。他连忙上去安抚徐盛，顺便解释：“监狱长，您看您急什么啊！这事我想过了，不是没有操作的可能！” 徐盛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压了压惊，狐疑的看着他说：“你有办法？” “有啊！”牛阿孝语气笃定。 “什么办法？”徐盛问。 牛阿孝等他平复心情，坐会椅子上，这才说道：“特务处的人咱们又不是没有运作过.....您先别急，听我说完啊！”他见徐盛又准备骂人，连忙阻止。 “您看，天兴良被关进来这么久了，也没见特务处的人有什么动作。依我看，一个和南朝鲜人勾勾搭搭的人，你说他是红党，还说是日本红党，这不是扯嘛！我可是听说，特务处的人把那个什么商行和书店搜刮的那叫一个干净，就差没把房子拆走了。我听特务处的一个老乡说，他们长官当场赏给那些黑皮的法币就有小十万。你说跟他们比起来，咱们这就是小儿科！ 要我说，咱们悄悄的弄个死尸把此人替换出去，到时候特务处来提人，就说人得病死在了牢里，给他来个死无对证。您放心，出了事，您就推我身上，反正我烂命一条，大不了就跑路呗！”牛阿孝装作很有义气的样子，胸脯拍的啪啪响！ 徐盛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脑子快速转动，考虑牛阿孝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对方说的也有道理，天兴良真要是那么重要，怎么也没见特务处特意给狱方打招呼，就连着那个姓朴的一样，放在牢房里不闻不问。 良久，他终于下了决心，开口说道：“你的法子倒也可行，但是具体操作的细节一定要天衣无缝，这样，我到时候想办法把你调到夜班，顺便将其他狱警支开。 但是，光这样还不够，要开出死亡证明，还需要两个人的配合。一个是医务室的鲁天华医生，一个是督察长李柏霖。没有他们两个的签字，别说事后难圆其说，就是连门口岗哨那关都过不去！” 牛阿孝眼珠子转了转，没想到监狱长一拿定主意，还有这种好处，竟然主动帮自己补充完善了计划中的漏洞，他有意讨好，竖起大拇指，语气带着夸张，赞道：“还是监狱长您是这个，运筹帷幄啊！鲁天华哪里好说，他和我都是浙省人，好歹有点老乡之谊，给点好处，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督察长嘛，他家可是金陵望族，估计光凭一些钱财很难大动他，我记得他极好美色，这样吧，我让主事的人想办法寻摸个绝色佳人，到时候美人投怀送抱，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徐盛诧异的看着他，牛阿孝这个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有这种智慧，还真是让他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第200章 监狱长与医务官 一个对于美色意志力薄弱的人，想要搞定他并不需要费多大功夫。当天晚上，徐盛找了个名义将督察长李柏霖约到“新乐”夜总会，二人推杯换盏之际，一个身材妖娆、姿色绝美的女子走了过来。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 “呦，这不是徐先生吗？您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喝酒啊？这位是？”女人看见二人眼睛一亮，笑吟吟的和徐盛打着招呼。 从这个女人已出现，李柏霖的眼睛就没有变换过方向，直勾勾的盯着这个尤物，嘴巴微张，要不是顾及身份，顾及嘴边的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了，女子妖娆的曲线和美艳容貌落入他的眼中再也拔不出来了。 徐盛微笑着说道：“原来是蔷薇小姐，近来可好？这是我的同事，老虎桥监狱督察长李柏霖李少校。柏霖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乐夜总会的台柱子，蔷薇小姐，号称人美、歌甜、舞好三绝，可是我们金陵无数才俊心目中女神啊！” 李柏霖的注意力全都沉浸在蔷薇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直到蔷薇小姐伸出纤纤玉手想要和他握手时，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掩饰自己的失态，装作嗔怒的埋怨道：“徐老弟，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如此佳人怎么也不早点介绍兄弟相识呢！蔷薇小姐，你好！鄙人李柏霖，很高兴认识你！” 蔷薇仿佛可以忽略了还被李柏霖紧紧抓住的右手，娇笑道：“督察长可不要听徐先生乱讲，人家哪有他说的那么风光。” 李柏霖见美人没有抽回手的意思，心中大喜，哈哈笑道：“我看老徐就是不学无术，蔷薇姑娘的好哪里能用几个简单的词形容，我们坐下聊！” 他只顾着讨好美人，压根没有注意到徐盛与女人眼中各自闪过的一道神秘笑容。很快在蔷薇姑娘的刻意奉迎下，李柏霖就彻底沦陷了，散场后在酒意的催化下两人便手挽着手一同离开。 而在另一边，医务官鲁天华也正在与牛阿孝推杯换盏，酒到酣处，牛阿孝搂着鲁天华的脖子嘟囔道：“鲁老弟，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个当狱卒的老哥哥。但是呢，老哥要告诉你，这年头说什么都没用，只有金子、票子才是实实在在的，你别看老哥我只是个普通的狱警，但我一个月赚的比你一年的都多。你呀，就是不开窍，就是胆子小。 就你们医务室那点药品份额，你就是全都倒腾到黑市上又能弄几个钱，啥时候才能让你那有钱的未来老丈人高看你一眼？要说学问，我是拍马叶赶不上你，但要说赚钱，你老弟差得远了！” 鲁天华其实并没有喝醉，牛阿孝的酒后说出的这番话让他心中一动，他知道牛阿孝一直都和高层联手别别人从老虎桥监狱往外老人，听说的赚的盆满钵满，这让他一度心里极为不平衡，自己一个堂堂医科大学的高材生竟然还没有一个泥腿子赚得多，也怪不得老丈人一直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还有对方话里透出的关于自己的信息也是让他心中一惊，自己从医务室倒卖紧俏药品的事情，一直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早就落到了有心人的眼里。 他急忙辩解：“老牛，你喝多了，我堂堂国军上尉医务官，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这要是被其他人听到，老弟还能落着好!” 牛阿孝压根没有理睬他的意思，继续含糊不清的嘟囔道：“你......你以为.....大家不知道，你当.....当老虎桥监狱是什么地方.....我告.....告诉你，这里都是人精。不过.....你放心，就你那点事在这个地方压根都不算事。但为这种小钱.....冒险.....兄弟为你不值啊！ 要我说.....要我说.....要干.....咱就弄把大的，然后老老实实的吃香的喝辣的，那多好！” 对方这是话里有话啊！鲁天华心里暗暗思忖，怪不得点头之交的家伙今天突然邀请自己出来喝酒，看来这是有事相求于自己。不过要真是能狠狠捞一笔，让自己那势利眼的未来老丈人高看自己一眼，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想到此处，他正要向牛阿孝追问是什么发财门路，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睡死过去，房间里唯有震天的呼噜声。该死，这家伙明明酒量不好，还拼命的喝，把老子的兴头吊起来，自己反倒睡得香甜。看来只能等他明天清醒后再仔细询问。 看着满桌子的杯藉狼藉，一想反正不是自己家，也懒得收拾，起身穿好外套，顺手给对方关好房门，便独自离开回了家。等他走后，刚才还睡得死气沉沉的牛阿孝，蓦得突然睁开眼睛，看了看房门，一抹诡异的笑容浮现。很好，看来鱼儿已经准备上钩了。 翌日，当牛阿孝刚刚走进监区大门时，脑海里被他勾起好奇心，一夜无眠，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早就等候在此的鲁天华便拦住了他，牛阿孝猛不丁的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说鲁医官，你这是怎么啦？没休息好吗？还有，你这一大清早的拦着兄弟的去路干嘛？我赶着去监区上班呢！”牛阿孝疑惑的问道。 鲁天华此时百爪挠心似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睡个屁，你昨晚干了什么你不知道？我哪还有心情睡觉！” 牛阿孝装出一副更为不解的样子，问道：“我干什么啦？不就是和你一起喝酒来着吗？难道还有别的事？” 鲁天华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人注意到这里，便沉声恶狠狠的说道：“你告诉我，谁给你说的，我往外倒卖药品的事？这事还有谁知道？还有你说的那个发财的机会是怎么回事？” 第201章 李柏霖的“爱情” 牛阿孝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将自己的胳膊挣脱开，轻描淡写的回应道：“我说鲁医官，就这点事，至于把你紧张成这样吗？你倒卖药品的事，副监狱长早就掌握了，要不是我看在你我是老乡的份上，为你极力遮掩，你早就被督查室抓了。” 看着鲁天华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牛阿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诚恳一些：“你放心，这件事只有我和副监狱长知道，这种事情我还能骗你嘛！至于你问的最后一件事，这里不是谈话之处，下午我找个借口去趟医务室，到时候咱们再聊！” 说完，他便从鲁天华身边闪过，急匆匆的向重犯监区走去。刚走进监区值班室，就有正在当班的狱警告诉他，副监狱长徐盛让他来了后去趟自己办公室，于是来不及交班的牛阿孝又急匆匆的去了徐盛的办公室。 “你那边进行的怎么样？”副监狱长办公室内，徐盛一看到牛阿孝就急切的问道。 牛阿孝一早上事情太多，来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这时到了自己人的地盘，顿时放松下来，感觉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了两口，听到徐盛的询问，他转过头说道：“应该问题不大，那小子以为我昨晚喝醉了，所以对我透露出的内容深信不疑，下午我就准备跟谈正题。李柏霖哪里怎么说？” 徐盛满意点头，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别说，你背后的东家可真是不简单，也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极品？那身段，那脸蛋别说李柏霖这个老色鬼了，就是我差点都把持不住，我看再有个两三天，应该就能成事！” 牛阿孝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样子，他脸色凝重，沉声说：“还是要抓紧，免得夜长梦多，毕竟这次的目标太大了，稍有不慎，咱们就得鸡飞蛋打。我回头再和那边说一下，让那女人再使点劲。李柏霖毕竟和咱们不是一路人，完事后，处理了便是。监狱长，您放心，到时候一定让您也一亲芳泽。” 徐盛听到他说完，心里乐开了花，其实昨晚他也是第一次见蔷薇。之前都是牛阿孝给的资料，没想到他们安排的女人如此诱人，他都恨不得和李柏霖那个老色鬼争抢一番，好在他也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大事为重。 当天下午，牛阿孝借口说自己肚子疼，溜进了监狱医务室，早就等的不耐烦的鲁天华看到他，姿态摆的很低，热情的不得了，一口一个牛哥。 牛阿孝一看火候到了，便顺水推舟说出了需要鲁天华做的事情。一开始鲁天华非常害怕，极力推脱。后来牛阿孝将督察长也会参与此事，以及事后可以给他五根大黄鱼的报酬说出后，对方的态度迅速转变，眼神坚定一口答应了下来。以黄金现在的购买力，五根大黄鱼够他二十年了，更别说还可以借此搭上督察长和副监狱长的战车。这个险值得冒，更何况，牛阿孝他们还有如此周祥的计划。 又过了三天，已经和李柏霖打的火热的蔷薇，这天两人鬼混完后，她突然嘤嘤的哭泣起来，让正在抽着事后烟的李柏霖慌了手脚，几次相处下来，他觉得自己找到真爱，已经彻底离不开这个尤物，只要她喜欢，自己可以为她做一切可以做的事情。 于是他心疼的询问：“亲爱的，你这是怎么啦？刚才不是挺高兴的吗？是不是夜总会有人对不好，你告诉我，我找人收拾他们！” 蔷薇却是不语，不停的小声啜泣着，那我见犹怜的样子简直让李柏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在他的坚持追问下，蔷薇终于开始诉说自己伤心的原由。 她告诉李柏霖自己原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只是父辈不幸得罪了国府大员，导致家道中落。连她只得流落欢场混迹生活，每天对着不同的男人强颜欢笑，实在是受够了这种日子，最近常常有轻生的念头。 李柏霖听她这么说，顿时吓坏了，连忙安慰阻止：“亲爱的，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允许你这么糟蹋自己。在我看来你比外面那些女人不知道高贵多少倍。既然你不想再过这种生活，如果你愿意，我娶你，我这就回家和我家的母老虎离婚，你等着我！”说着，他就要下床穿衣服，那种急切的表情能看的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脸上还挂着泪痕的蔷薇却一把从后面搂住了他腰，不让他离开，口中说着：“柏霖，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可是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毕竟是个欢场女子，你若娶了我，定会遭周围人的笑柄，以后还如何在金陵立足，能与你共度这段美好时光，我于愿足矣，日后你就将我忘记把！”说着，仿佛是带着不舍，再次哭的梨花带雨。 李柏霖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终于被她的话彻底打掉。他转身一把抱住对方，语气里充满激动：“蔷薇，你能为我这么想，我真的太高兴了。别人怎么想我，我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给你幸福！” 女人可能是被他的话打动，终于不再哭泣，将埋在他怀中的头抬起，认真的看着李柏霖，问道：“柏霖，你真的这么想？真的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吗？” 李柏霖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我恨不得马上看到这一天，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有一句假话，就不得好死！”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让你放弃现在的一切，和我一起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你愿意吗？”女人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殷切的目光，看着李柏霖。 李柏霖笑了，轻轻拍着她光滑的后背，无比温柔的说道：“当然，只要能和你永远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行！” 蔷薇好似非常欣慰和开心，有些娇羞的低下脑袋。但是就在低头的瞬间，一种充满讥讽的笑容扯动着她的嘴角。 很好..... 第202章 最后一个环节 李柏霖怎么也没有想到，蔷薇想要和他去的地方竟然是日本。那天她是这样对他说的：“柏霖，以前爸爸还在世的时候，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去日本留学，听说东京的樱花特别的漂亮，不如我们去一起去日本吧？在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们的过去，我们结婚一起生活，我再给你生两个孩子，我们一家四口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你说好不好？” 本来听她说去日本，李柏霖第一反应就是准备训斥，但是蔷薇后半句话再次戳中他的软肋，他虽然事业小有成就，可是家中妻室却是当年父母给找的乡下女子，算不上难看但也绝对够不上漂亮，而且两人成婚多年，一直没有所出，至今膝下无子。这也是他贪恋美色的另一个诱因。此时，突然有一个如此绝色且又善解人意的女人要为他素手调羹、相夫教子，岂能不让他心动。 他打定决心不会辜负对方，不过此中还有个关碍，于是他说道：“日本与我民国素来不睦，再说咱们在哪里举目无亲，生活上是个大问题啊！虽然这些年我也有一些积蓄，但是要在日本长久生活肯定是不够的，要不，就在国内换个地方？”他试探着问着女人的意见。 依偎在他怀里的蔷薇坐起身来，语气不悦：“你可是民国的官员，在国内，谁都能找到你，谈什么重新开始。再说了，你们国党高层多少人都是日本留学回来，我可不相信他们会真的和日本开战。没有关系，咱们可以找啊，我认识不少日本朋友，到时候给咱们在日本运作一下，找份工作维持生计还不简单。何况，我当年为了能去日本留学，苦学日语多年，交流上肯定没有问题的！我看你就是和其他那些臭男人一样，嘴上口口声声说爱我，实际上不过是玩玩罢了！” 李柏霖见她生气，顿时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连忙哄道：“亲爱的，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好吧，我答应你，你去找关系，我最近收拢收拢手里的财物，一定搭好路子，咱们立刻就走，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蔷薇这才恢复笑容。她果然没有让李柏霖失望，当天傍晚李柏霖就接到她的电话，说在“新乐”夜总会约好了人，让他下了班赶紧过来。 李柏霖见到的自然是早就翘首以盼的小昭野，本来按照那位前辈的计划，他是不用出现在整个环节中，可是当得知徐盛他们想利用的对象是李柏霖时，他突然有了别的想法。李柏霖虽然只是法官系统的一名督察长，但是手里的实权不小，如果他能长期为自己所用，好处实在太多了，以后自己的人被捕，只要是公开审理，完全可以暗中操作审判结果，不会再像这次桥本三郎的事情这么被动。 于是他化名“金权证”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李柏霖的面前，在蔷薇的介绍下，两人相互认识后，女人就识趣的离去，留给二人一个私密的谈话空间。 寒暄的时间并不算多长，小昭野就笑吟吟的进入正题：“李先生，我听蔷薇女士说，您二位想去大日本帝国发展，是这个样子吗？” 李柏霖自然不是个傻子，世界上哪有白来的好处，对方这是要开始谈条件了，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说道：“是的，金先生。蔷薇和我都非常仰慕日本的文化和生活，但是我们在那边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今天约您出来，就是想您帮忙安排一下我们在日本工作和生活问题。如果您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出来，大家商量商量，能办的，李某人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尽管内心为李柏霖的上道欣喜若狂，但小昭野的嘴上却没有松口的意思：“刚才我对您说过，我在日本有很多生意，和日本军方很多高层关系都很好，为您和蔷薇女士安排一个国内的身份和工作，不是什么太难得事情。但是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天上不会掉馅儿饼。我是有条件的！” 李柏霖心中轻啐一口，小日本！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脸上带着微笑说道：“金先生快人快语，在下佩服。不知道，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您请直说！” 小昭野倒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很直接的说出自己的目的：“我的朋友，一位非常受人尊敬的学者--天兴良先生，被你们政府的情报机构以莫须有的罪名抓进了老虎桥监狱，我想让你在他意外死亡的文件上签字，不知道可不可以？” 对他说的这个人，李柏霖根本没有印象，虽然各大报纸前段时间都有刊登桥本三郎的事情，但是里面并没有提到他的化名“天兴良”，因此李柏霖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人。 他疑惑的问道：“就这么简单吗？是那个情报机构抓的人？” 小昭野摇了摇头，用带着警告和威胁的语气说道：“李先生，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只需要在这个环节中正常履行你的职责就好。即事事发，你也只是没有核查清楚这样简单的工作失职而已，不会牵扯到你的身上！” 李柏霖想了想，最近好像也没听有谁和自己打过招呼，那这个犯人应该也不是多么重要，反正这种事情在国府中经常遇到，事后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降职罢了，这点付出换取自己和蔷薇的未来，挺划算的。 打定主意后，他冷着脸对小昭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在报告上签字放行。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不是傻子，既然你能找到我，想必徐盛早就答应配合你们。我的第一个条件，我们的合作细节不能告诉徐盛。” “可以，你看到的本来就是一具尸体，正常签字而已，其他的事情他们会处理好的。”小昭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我的第二个条件，除了帮我和蔷薇办好去日本生活和工作的事情以外，你们还要额外付给我十条大黄鱼的报酬！”李柏霖继续说道。 “这个也没问题！”小昭野同样答应的很干脆。 第203章 牛阿孝的末日 见他答应的如此干脆，李柏霖心中“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遭了，看来自己想的过于简单，那个叫做天兴良的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犯人。大意了，现在木已成舟，也只能边走边看。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苦涩起来。 小昭野看见他脸上的表情，知道他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不过他不在乎，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这些，由不得他反悔，他的心情此时很愉快，笑着说：“李桑，既然我们正事已经谈完了，不如去包厢外面跳舞吧，想必蔷薇女士已经等急了！” 两人走出包厢的时候，刚好碰到送香槟的服务生，小昭野顺手便拿起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李柏霖，服务生微微示意一下，又走去下一个地方。 终于到了牛阿孝与徐盛约定行动的日子，就在昨晚，鲁天华与李柏霖已经双双在天兴良的死亡认定报告签字，同时拿到了尸体送出掩埋的放行条。 按照早就计划好的，两天前牛阿孝就被副监狱长徐盛安排值夜班，而当天夜里徐盛又以另一监区犯人骚乱需要人手支援为名，将同班的另外两名狱警调走。至此，他们的计划看起来进行的非常顺利。 牛阿孝对天兴良表明身份后，对方没有任何怀疑，同意跟着他走。于是，换上牛阿孝早就准备好的狱警制服的他，被牛阿孝架着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监狱大门。 穿过迎面的那条街道，两人藏身在街角的阴影里，牛阿孝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电筒，向着街道尽头的黑暗里打了两天灯光。接着两盏汽车大灯亮起，那是早就在此等待接应的两名日本特工，这里面并没有小昭野。 作为在民国政府登记备案的外交官，他可以乔装打扮去接触李柏霖，但绝对不会出现在营救行动的现场，要是行动出现意外，一个堂堂外交官被当场抓获或者杀死，将在国际舆论上引起轩然大波，帝国还在做开战前的准备，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些事情牛阿孝是不知道的，当然就算知道他也不在乎，只要几分钟后，把人交给对方，拿到剩下的酬劳。他已经打算好了，立刻离开金陵，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享受生活。 可正当他要再次扶起身边的天兴良时，一个冰冷的东西顶在了他的后腰上，伴随而来的还有让他万念俱灰的声音：“别动，动就打死你！” 他扭头看去，一张陌生的脸从他的身后阴影中出现，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而因为行动不便而倚靠在墙壁边的天兴良此时却站的笔直，没有一点行动不便的迹象和诧异的神情。 牛阿孝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随着这个念头的产生，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精气神，身子就是一瘫，往地上倒去，那人一把抓住他的后驳领将他提了起来。 对了，还有接应的人，还有逃跑的机会，一想到这里，牛阿孝立刻就准备大声向汽车开来的方向呼救，可是他刚张开嘴，一团黑影就塞进了嘴里，口腔里传来的柔软，让他猜测可能是毛巾，看来人家早有准备，对所有可能性都有预案！这次自己死定了。 “天兴良”小声和来人商量着：“现在就动手吗？不继续顺藤摸瓜找他们背后的人了？” 那个一手抓着牛阿孝的人小声说道：“不用，老大已经命令，几处同时发动，能抓的都跑不了！这所以等到现在才抓这小子，就是看看小昭野会不会亲自过来。不过刚刚负责监视的人传来消息，那家伙今晚躲在领事馆里，根本没有出来的意思！所以马上收网。注意，他们来了！” 开车前来接人的正是小昭野手下负责和牛阿孝接触的那两人，以有心对无心，抓捕的过程并没有费多大力气。 另一边，鲁天华、徐盛、李柏霖的办公室同时出现警察局特务科和特务处政治处的人员，在一片议论声中将他们从监狱带走。 程默的人并没有出现，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就明白独食难肥的道理，这些明面上的角色就送给赵世瑞和何芝园去处理吧。另外的原因是他的人手不足，他本来是来金陵述职的，情报科刚刚改组，人员情况复杂，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此次行动都是关慧他们后来从沪市带来的一个小队在主导。 今天晚上要同时对数个目标进行抓捕，人手就显得捉襟见肘。何况这是金陵，要是所有的功劳都被淞沪区抢走了，以后在总部还怎么混。 所以，连新乐夜总会的抓捕行动都被他交给了郑维桓的行动科，当时对方那种天上掉馅儿饼的欣喜之色，让程默至今想来仍忍俊不禁。 他最想抓的当然是自己的老对手“壁虎”，这个“五毒”小组的漏网之鱼已经数次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这让他平生第一次有了种挫败感。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民国时期金陵作为首都和“新生活运动”的主要地区，夜晚实行宵禁政策，马路对面的“御衣坊”自然也不例外，早就打了烊，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早些时候打烊的时候，门口挂出了“暂停营业，东主有喜”的牌子。 可他的内部却并非夜晚宁静的样子，掌柜的正在厅中指挥一众伙计将所有文件资料封存打包，而他的手里正在快速的检查着一只手枪。对，你没有看错，就是手枪。伙计们的装束也不再是平日里的打扮，而都是一身精干的装束，腰间鼓鼓囊囊，应该也都是暗藏着武器。今天是他们撤离的日子，这是东家早就定下来的计划。 街口停着两辆商务轿车，其中一辆里，明灭不定的火光闪动，那是程默手中的香烟产生的光亮。车窗被人敲响，摇下车窗，一个脑袋低了下来，正是主导行动的关慧，她低声说道：“老师，我们的人在后门听到院内有人员频繁走动和偶尔搬动物件的声音，我怀疑他们可能要跑，是不是马上行动？” 第204章 疯狂的敌人 程默想了一下，对她说：“你拿主意吧，如果发现他们的首脑，尽量抓活的，我倒要看看这个“壁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关慧显得有些兴奋，立刻回答：“是！” 程默看她这个样子，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注意安全！去吧！” 听他说完，关慧立刻起身向后一挥手，顿时从街道的各个角落涌出大批的行动人员，向着“御衣坊”前后包抄过去。 坐在驾驶位的程志强转头问道：“哥，要不要我去帮帮他们？” “不用，我相信关慧能处理好。阿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的这次的行动可能收获不会如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大！”程默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有些烦躁的和程志强说道。 “哥，一切不是都在你的预料中吗？等到行动结束，就知道结果了，你也别心烦了。” 就在两人对话间，那边的战斗已经打响了，首先和敌人接上火的是一个叫做许磊的队员，他刚按照行动方案，与另一位同伴踹开房门，没想到敌人竟然早有准备，迎接他们的是数只黑洞洞的枪口，一瞬间，他肾上腺素飙升到了极致，整个人往门侧墙边倒去，避开了迎面的子弹，可他的同伴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胸口连中两枪，大量的鲜血混杂着血沫从他嘴里喷涌而出，许磊看到他眼神中充满着不甘和痛苦就这么倒在门口的石阶上。 “王涛.....组长，小心敌人有埋伏！”这次的行动人员都是跟着程默打过几次硬仗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不等他提醒，已经快速散开到两侧。许磊强忍住悲伤吗，他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他见关慧快速给他做了个手势，这是淞沪区内部制定的战术手语。 将枪交到左手，右手快速从怀里摸出一个手雷，另一侧门边的行动队员也是同样的动作，两人相互点头示意，然后许磊首先拉弦将手雷扔向自己这面墙后，另一人大约延迟三秒后同样扔出了手雷，不过他扔出的位置刚好是以另一个方向。 隐在院内的敌人在看到第一颗手榴弹扔进来的时候，立刻大叫着“手榴弹（てりゅうだん）”往另一侧躲避，可没想程默手下的特工们早就料到他们的规避反应，紧随其后的手榴弹落点刚好是他们飞身扑来的位置。顿时被炸个人仰马翻。 关慧立刻命令：“跟我冲！”打头向院内突入。 她枪法神准，出手果断，和她迎面对上的几人都来不及反击便倒在她的脚下，她没有和其他负隅顽抗的敌人纠缠，而是带着许磊几人迅速沿着厅中侧门向后院冲去。 后院，听到前面激烈的枪声，掌柜的脸色无比难看，他的身边还有两三个人手，但是他没有立刻让人去前面支援或是逃走，而是马上开始销毁本来准备运走的资料，顿时，后院火光滔天，弥漫着纸张布料焚烧后难闻的气息。 此时，枪声渐渐逼近后院，一名捂着胳膊，鲜血不停顺着手臂流下的伙计跑了过来，可能是因为太过着急，他说出的日语：“长官，前面快要顶不住，来的都是好手，火力非常猛，我们损失惨重，现在怎么办？” 掌柜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喝道：“慌什么，既然走不了，就不走了，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告诉我们的人，哪怕玉碎，绝对不能活着落入敌人的手里，去战斗吧，帝国的勇士！” 可能是被他的话鼓舞，那人眼中马上浮现出狂热的神色，对着掌柜深深躬身一礼，口中大声道：“嗨，您请保重，我们绝不会让帝国蒙羞！”然后也不顾胳膊上的伤势，紧握着手里的枪，向来路奔去。 掌柜瞅着他远去的身影，嘴里喃喃：“还好，首领早就撤离，我们的牺牲总算没有白费，来吧，支那猪，让你们见识一下帝国勇士的厉害！” 他眼神中的狠厉让人不寒而栗，他对着帮他焚烧资料的两名手下命令道：“你们去把我们还剩下的手榴弹全都绑到身上，等到敌人攻进来的时候，我们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两名手下虽然眼中流露着对死亡的恐惧，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谨遵您的意志，阁下！” 待一切都准备好，掌柜的歇斯底里的放声大笑，笑声犹如地狱的恶魔一般。 关慧带着许磊和另一名手下很快就突破了那条狭长的走廊，刚刚冲进后院，许磊眼尖，看到院中一个中年人持枪对准了出口，顿时大惊，喊道：“组长，小心！”说着，他狠狠将关慧撞到一边，可自己已经失去了最佳的躲避机会，一声枪响，他只觉的半边身子好似被巨力击中，踉跄着倒在地上，低头一看，子弹打中了他右边身子，根据经验判断，应该没有击中重要器官，不然他早就没有意识了。 关慧只是投来一缕感谢地眼神，随后脸色一狠，抬手一枪便打向刚才那人，这一枪对方根本没有机会反应，可奇怪的是子弹只是击中他持枪的右手，许磊也不明所以，以他对组长的了解，以对方的枪法不可能在这个距离失手的。 可随着关慧大声命令道：“站长有令，首脑抓活的，不要打死他！”许磊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关慧无暇顾及手下的伤势，打仗嘛，牺牲在所难免。自从干了这一行，生离死别她看的太多了，早就学会了如何控制情绪。 眼看就要冲到那个中年人的面前，可是此时，从中年人身后的房间内，冲出来两个人，他们边向这边冲来边嗷嗷的叫着什么，身上各自挂着几颗手榴弹，还有一缕青烟不时冒出。 只看了一眼，一种死亡的心悸就让关慧遍体生寒，她已经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了，这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生死之间，她无暇分心他顾，心思电转之间，不退反进，双脚一蹬，犹如离弦之箭朝着两人冲去。速度快到了极致，许磊只觉眼前一晃的功夫，就见组长高高跃起，凌空一脚踹向前面的一个死士胸口，那人被踹飞和同伴撞在一起，而倒地的关慧则是顺势滚到受伤的中年人身后，一把抓住对方后腰，将他整个人挡在自己身前。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短短一两秒钟，然后便是一声惊天的爆炸声，在剧烈的冲击波下，许磊的意识陷入黑暗中。 第205章 再次消失 站在程默面前的关慧，此时很是狼狈，原本美丽动人的脸颊布满硝烟泥土，被汗水冲出一道道印记，衣服袖子和下摆也都在爆炸的冲击波中变得破破烂烂，要不是身上的中山装还算完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叫花子呢。 她用愧疚的语气对着车窗内的程默报告道：“老师，对不起，没能留下带头的活口，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程默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关心道：“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被手榴弹的爆炸威力冲击到了，没有受伤！”关慧见老师首先关心并非战果而是自己的安危，心中一阵感动，差点哭出声来。毕竟是个女生，面对刚才的生死大战她没有任何惧怕，但是面对自己敬重之人的关心却差点破防。 程默这才问道：“敌我双方的伤亡怎么样？能确认带头的是“壁虎”吗？” 关慧收敛情绪，马上回答：“敌人抵抗的非常激烈，而且他们好像早就料到我们会突击这里，对应对突发情况的防御战术很全面，在我们的强攻下，击毙七个，生擒两人。我方牺牲一人，重伤两人，轻伤一人。重伤的两人是咱们淞沪区的人，是许磊和王浩。另外我们从俘虏的口中得知，掌柜并非这里的主事之人，还有一个长期在后院坐镇指挥的神秘女人，据说除了死掉的掌柜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大概两天前他们就没有了此人的消息，掌柜之前交代他们分散撤离后，说是到了沪市，首领会有办法联系他们！” 程默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也不知道他是对关慧和程志强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果然还是被她给跑了，“壁虎”这个代号果然名副其实，壮士断腕的果断让人叹为观止啊！” 见关慧和程志强都在看着自己，他猛的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立刻转移话头：“许磊和王浩我有印象，他们是在总部时加入我们的第一批队员吧？” 关慧点头：“老师，好记性！正是，几次大的行动他们都有参与，目前已经凭借之前的出色表现分别称为情报组和行动组的两名小队长，这一次抽调的人就是他们两个带的队，今晚他们都是冲锋在其他人前面，所以最先受创，许磊更是救了我一命。” “都是好样的，马上送陆军总院，我亲自找关系，安排最好的资源，一定要治好他们！”程默斩钉截铁道。 “是，我马上去办！”关慧立马应道。正要离开，程默叫住了她：“回来！让其他善后，然后把这里的事情移交科里，情况总结我会去和处座和科长汇报，你也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别留下后遗症了，牺牲的兄弟我会妥善安置。不要自责，敌人凶残，没抓到就没抓到吧！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刚刚收到消息，行动处进攻新乐夜总会受挫，牺牲了六个兄弟。你比起他们，战绩可谓辉煌，没有丢我的脸！” “是，谢谢老师！”关慧大声回答道，语气中难掩兴奋和自豪之意。这还是老师第一次当众夸奖自己。 当程默带队回到情报科的时候，只见科里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唐纵更是兴奋的来回踱步，程默笑着和他打招呼：“科长，你这是捡到金子啦，这么高兴？” 唐纵哈哈大笑着走向他，轻轻在他胸口锤了两拳：“哈哈，你小子，可真是个福将，这次这个开门红，可给咱们情报科露脸了，我刚刚才从官邸回来，委座连夜召见我和处长，除了怒斥那些党国败类和日本间谍，还重点表扬了特务处尤其是咱们情报科的工作。听说你还在现场指挥，还特意让我和处座代他对你表示慰问。这份殊荣可是独一份啊！” 程默连忙微笑，表示都是科长和处座栽培。 唐纵白了他一眼，意犹未尽的继续说道：“用不着你拍马屁。别打断我！我说到那了？对，说到拍马屁，你小子现在政治成熟了啊！这次将所有功劳雨露均沾分给行动科、政治科和赵世瑞的金陵站，可是落下好大的人情和名声啊！” 程默苦笑着摆手说道：“科长，您把我想的太神了吧！我承认有这方面的因素，但是更多考虑的是害怕出现意外。首先咱们科刚刚补充进来这么多人，还在磨合阶段，日本人的间谍又无孔不入，万一消息走漏，那可就功亏一篑了。其次，这么大范围的抓捕行动，光靠咱们得人手也不够啊！再说了，万一时候日本人借口闹事，有这么多人帮你我分摊火力，也不至于惹上一身骚！” 听他这么说，唐纵再次笑道：“我又岂会不明白其中的风险，所以才说你小子成熟了嘛！日本人和汉奸靠你一个人是抓不完的。而且你考虑的很周到，日本人现在势大，要是向国府施压，靠咱们两个小小上校肯定扛不住，现在好处他们拿了，不替我们说话，都不行！” “就是这个理！”程默称是。 之后，各方的战果陆续汇总到成程默这里。由张正鹏带着假扮的桥本三郎抓捕了小昭野手下两个重要间谍头目，顺势扫清了日本外务省在金陵的外围情报网； 由赵世瑞牵头的警察部门一举抓获老虎桥监狱整个汉奸团伙及相关利益链； 由政治处何芝园与军委会整训系统联手抓获大大小小政府及军事部门汉奸达三十余人，据说职务最高的甚至还有少将，而这还是能抓的，隐在水面下不能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简直触目惊心！ 值得一提的是，郑维桓带领的行动科负责抓捕新乐夜总会，没想到新乐夜总会竟然是外务省一个情报站。整个新乐夜总会简直就是日谍窝子，让郑维桓大意轻敌之下吃了大亏，听说最后恼羞成怒的他直接从警备司令部调了两挺轻机枪，这才拿下日本人据守的二楼。 弄得周围人心惶惶，还以为日本人打进了金陵，估计郑维桓这次能功过相抵就不错了，弄不好还要吃瓜落！程默最关心的那个叫做蔷薇的女间谍也被当场击毙！至此，“壁虎”的线索全都断了。 第206章 千叶美代子 而就在金陵的较量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一个身穿白色长裙，头戴轻纱花式礼帽，面容娇美，身材妖娆的女人出现在沪市火车站。 当她提着行李箱走到站台外面时，两个黑色劲装大汉立刻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美代子女士，您辛苦了！我们是上面派来接您的，一路上还顺利吧？”顺势就要帮她拎行李箱。 被称呼美代子的女人微微摆手，口中说道：“不用了，先送我回店里吧！晚一点我会去拜见机关长大人！” “嗨！”两人应该是早就得到了命令，让他们听从女人的命令，也不再坚持，伸手指引女人向轿车位置而去。 白天“樱之舞”是不营业的，而且就算是晚上，最近的生意也并没有那么好！因为那位总能勾动男人内心躁动的美艳老板娘据说最近回日本探亲了，所以慕名而来的客人自然少了许多。 千叶美代子拒绝了两人的陪同，打发走他们后，独自从厨房的侧门进入店里，樱之舞是一个前店后家的建筑格局，因此多数时间，美代子也是住在这里的。 自从丈夫长谷川在喜峰口战死，她早就没有了家这个概念，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尽管没有开门营业，但是勤快的小圆信奈已经开始了忙碌的工作，她正在非常认真的擦拭着店内的餐桌，突然听到有动静从后面传来，立刻警惕的站起身子，整个人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扑食的猎豹一般，与她娇小的身躯完全不成正比。 “是我！”千叶美代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小圆信奈立刻放松下来，带着惊喜说道：“长官，您回来了！” 刚刚出现在她面前的千叶美代子立刻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然后一个狠狠的巴掌就落在了小圆信奈的脸上，她用冰冷的声音训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外面这样称呼我，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会害死我们！” 本来还满心欢喜的小圆信奈被这一巴掌打蒙了，然后委屈的辩解道：“这里可是日本租界，哪有那么多敌人，我只是看见您一时间太高兴了而已！” 千叶美代子见她带着哭腔，心里一软，脸色缓和说道：“不要懈怠，中国人的情报人员比你想象的要厉害的多，我们只有谨慎小心，才能在帝国军队占领支那前，不出意外的外城天皇陛下赋予我们的使命，我不想再有下次！” “是，老板，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对不起！”小圆信奈明白了她的用意，立刻羞愧的承认错误。 再凶猛的野兽在进入自己的领地的时候，也会放下内心的防备，轻叹一声坐到榻榻米上，千叶美代子的脸上出现了难以掩饰的倦容。 小圆信奈见她精神状态萎靡，立刻给她倒了杯水，关心问道：“老板，这次是不是很不顺利？” 千叶美代子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一口，随口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小圆信奈小心答道：“以前那么多艰难时刻，也没有见过您如此辛苦，所以我猜测.....” “是啊！以前无论多么艰难的任务，我从来没有将对手放在眼里，因为他们不值得我太多关注。从入行的那天起，我就坚信我们女人不比那些臭男人差，可是这次还真是让我吃惊呢！在同一个人身上失败两次，这可是我平生最大的挫折！好了，不说这些了，有些事该让你知道的，会让你知道的。我不在这段时间，店里有什么情况吗？” 小圆信奈见她不愿提及，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认真回答：“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生意没有以前好，很多客人见你不在，就不常光顾！” 千叶美代子嗤笑一声，讥讽道：“这些愚蠢的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吧，我岂是他们能够染指的，要不是为了天皇大东亚共荣的伟大事业，我一定会杀光他们！” 小圆信奈竟然非常认同的猛点着头，蓦得她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该不该说的样子。 千叶美代子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奇怪表现，皱眉冷喝道：“有什么就说出来，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 “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个宪兵队的小泉纯明经常带着通源商行的高桥浩二过来，那个高桥浩二每次都会问你在不在！”见美代子不满，小圆信奈立刻将心中所想之事说了出来。 没想到美代子竟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 千叶美代子此时脑海里浮现出高桥浩二的样子，尽管只是一面之缘，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身形样貌总是会和记忆里长谷君的身影重合。当然，不得不承认，仅就外貌而言，他还要略胜长谷川一筹，身高就能超越大多数日本男性。 对方温文尔雅的谈吐，彬彬有礼的举止都给她留下不错的印象。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暗道自己这是怎么啦。恢复冷静思考后，立刻看向小圆信奈道：“此人的背景你调查过了吗？我记得通源商行在上次码头物资的事情上，好像还有不少疑点没有弄清楚？” 小圆信奈暗道佩服，不愧是长官，这份职业的敏锐性就值得她一生学习。她马上将自己查到的情况报告：“是的，不过，根据我们的查证，他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而且有迹象表明，他在此前应该还无意间救过总部化名“马德祖”的池田直人一命，而且和他共事过的人都对他的能力称赞有加。码头物资被毁的事情应该与他无关！” “哦，你说的是“野狼”池田直人？这个家伙还真是幸运，他应该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从那个人手下逃出生天的家伙吧！不对，现在应该是第二个！他的逃跑有没有可疑之处？”千叶美代子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狐疑说道。 第207章 敲打 “应该没有问题，总部反复复盘过他的行动，并且通过其他渠道多方面确认过，没有发现疑点，不可能是敌人放回的钉子！”小圆信奈跟了她这么久，自然之前也有所怀疑，所以特意和上面要来了相关核查资料。 千叶美代子放下水杯，幽幽说道：“对手的强大不比我们逊色，不得不防！这样，你去告诉上面，在新组建的岩井公馆单独成立一个小组，到时候把池田直人、高桥浩二、小泉纯明几个都调进来！” 小圆信奈不明白既然长官对这几人抱有怀疑，为什么还要把他们放在一起。 千叶美代子听她说出自己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正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问题，我才要把他们放到一起，这样他们相互牵制防备，正要方便我们观察谁才有问题！” 小圆信奈笑了，不愧是自己钦佩的人啊！她接着请示：“那那个同源商行的会长怎么处理，上面说了，他的处置您可以说了算！” “他不是喜欢美食吗？那就调他去北平开饭店吧！要不是看在上面的面子上，早该让他去切腹谢罪了！”美代子的语气中透着森然肃杀！ “嗨，我立刻去办！”小圆信奈答道。 特务处总部，程默正在向戴春风汇报这次的战果，戴春风的脸上也是充斥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之前总裁批复特务处扩充时，还迎来一片反对的声音，没想到程默这么争气，马上就交出如此合格的成绩，狠狠打了那些人的脸。 程默汇报完，挺身肃立，等待老板的指示。戴春风看了他一眼，愈发觉得满意。对方这种胜不骄败不馁的心态真的很符合他的胃口，尤其是这一次毫不贪功，将利益均分给其他单位，让他在总部众人心中的印象变得非常好，这个年轻人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不过欣赏会欣赏，还是要敲打一番，用人之道就是要恩威并施，否则如何能够压服这些桀骜不驯的精英。 “不错，你这次干的很漂亮。不过，恐怕你们情报科的收获也不少吧？我听说光是从那个牛阿孝的手里就搜到了40条大黄鱼？”戴春风笑吟吟的看着程默。 可程默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他不知道戴春风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报告处座，具体的缴获清单我还没有看到，不过之前查到的日本人用来收买他的应该是五十根大黄鱼，应该有一部分被监狱那两个内应拿走了，等下面人核查完了，我马上安排上交！” 戴春风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笑着说道：“程默，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戴春风用人向来是赏罚分明，你这次立下滔天之功，却是让我和委座犯了难。给你升官吧，你已经是咱们特务处的封疆大吏；给你提军衔吧，你刚刚升了上校，我现在还只是个少将呢！总不能给你也弄个少将吧，你才多大啊！所以委座决定授予你四等青天白日勋章一枚以资嘉奖！” 程默一听，心中大震。虽然早在民国初建即设立各种军职勋章, 但一直都延续着中国几千年严格的封建等级思想。无论是最早的九鼎勋章还是同时期的宝鼎勋章, 皆按级别授勋, “上等官佐一等至四等;中等官佐三至六等;初等官佐四至七等;准尉准佐及士兵六等至九等” 。而青天白日勋章的获勋对象具有多元性, 较为公正。无论中央军还是地方军, 嫡系还是杂牌,将军还是士兵, 均有可能获勋。在整个对日作战中, 有25名中下级军官士兵获勋。虽然仅占15%, 但对于在战争中牺牲占绝大多数的普通官兵来说, 第一次拥有了可以直接荣膺最高荣誉的机会。在几年后也就是1938年武汉会战中, 第五十八师战车炮连炮手张纶林虽伤面迷目犹拂血续射、中士安德成独自发炮重伤敌舰数艘, 终得“除各提升一级外, 各给青天白日勋章”的表彰, 成为广大官兵争相学习敬仰的楷模。自己这点成绩和那些血洒战场的英雄如何能够媲美。 他正要拒绝，戴春风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觉得自己的功劳配不上这枚勋章。但我不这么认为，一方面，你这次不光为委座找回了颜面，挽回了重大军事泄密的严重后果，还揪出了国府中这么多得汉奸败类，这能让前线战士少付出多少牺牲，作用不可估量。 再者，军委会刚刚完叙勋制度，正是需要你这样一个让各方服气的标杆人物得到青天白日勋章，方才能不负它的政治使命和象征意义！当然这也是委座的意思。 相比你这次的功劳，反倒是有些委屈你了，所以我打算也表示表示，其他利益既然你已经分给了兄弟单位，估计让他们把吃进嘴里的再吐出来，也不可能了，但你这边缴获的浮财，就算我奖励你个人的吧，不用在上交了。 另外，将你手下这次表现突出的列个名单上来，我一柄帮他们请功。你是升无可升了，但你的手下兄弟们还都饿着呢！” 程默干净利落的敬了一个军礼，口中喝道：“功名利禄并非卑职所求，卑职只求效忠先生，效忠委座，为党国分忧！” “好好好，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是这件事就这么决定。其实究竟有没有那么多收获我也是根据监狱那边回来的口供猜测的，但是难得你对我如此坦诚，也不枉我对你的一番栽培。去吧，我知道你急着回沪上，抓紧将有功人员名单报上来，我好在你们离开金陵前，给他们一个惊喜！”戴春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程默知道这一关过了，要是他刚才没有说出实情，而是选择对戴春风进行隐瞒，那现在的谈话气氛绝对不会这么融洽的。这个老狐狸，永远不能对他放松警惕。 第208章 唯有人心不可测 回到情报科自己的办公室内，程默召集自己一众手下，关慧也从医院回来了，还带回了好消息，许磊和王浩都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手术后流血过多还在昏迷中，医生说不用多久就可以醒了，她自己只有一些轻微外伤，敷药包扎后安排好了人照顾两名伤员后便立刻回来加入到工作。 程默简单说了戴春风给的嘉奖方案，然后看着几人补充道：“既然那些浮财缴获处座让我们自己留用，那就留着吧，回了沪市再商议财物奖励。把你们三个叫来是说一下叙功的事情。阿强你和老叶刚刚随我一起晋升的少校，这次就不报你们了，你没意见吧？”他看着程志强问道。 程志强嘿嘿一笑：“哥，我无所谓的，都少校了，升的够快了，机会多让他们下面去吧。我看关慧这次就很不错，第一次独自主持这么大的行动，从外围调查到行动布置都滴水不漏，应该报个首功给她！” 关慧听教官兼上司这么夸自己，顿时没有了战场上英姿飒爽的样子，有些羞涩的小声说：“站长，组长，我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好，站长给我的任务是活捉首脑，我却搞砸了。没有怪我，我已经很知足！而且整个大局都是老师策划的，我看这个首功只能是站长的！” 张正鹏微微张了张嘴巴要说话，可不知道想起什么了，又不做声了。程默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他的小动作，却装作没有看见。 顺着关慧的话头说道：“处座有句话说的好，我们特务处就是有功必赏有过就罚！你这次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不用故作谦虚。当然正鹏的表现也不错。所以我决定首功就报关慧上去，正鹏位列第二。你们的军衔晋升也有段时间了，争取给你们都抬上一级，如果能给关慧争取个少校就更好了。正鹏，你没意见吧！” 张正鹏听完程默的决定心中正在琢磨着小心思，突然听见程默的话头转向自己，连忙摇手解释：“站长，您看您说的，关慧是我的同窗，她的努力有了回报，我怎么会有意见呢！”嘴上这么说着，可内心的酸楚又岂是外人能够理解的。 见他表态，程默微笑着一言而决，喝道：“很好，要的就是你们团结一致的态度，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另外将许磊和王浩的名字也加上去，他们不论资历还是战斗表现都符合晋升的要求，机会难得啊！叙功的报告志强去弄，回头交给我，你们都去忙吧！” 关慧和张正鹏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思离开，程志强却没有马上出去，程默看着他问道：“你有话说?” 程志强想了想，才开口：“哥，你今天是不是刻意这么安排的？” 程默笑了，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这个弟弟啊。“为什么这么说？”他反问道。 “平时这种事情，你不可能把大家叫到一起来安排的，你做事向来都不用和我们解释的，今天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程志强疑惑道。 “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队伍大了，难免有人起别的心思，你让我们的人留意一下.....”他没有说留意什么，程志强也没有问，只是说知道了，两人间从小到大的默契是外人无法理解的。 戴春风果然兑现了他的许诺，在程默的争取下，关慧作为此次行动的首功，积功晋升为少校，连升两级进入校级，张正鹏则是晋升一级，上尉衔。当听到宣布命令时，张正鹏内心的那缕情绪愈发壮大起来，同时一种内心的的忐忑也在加深着他的不安。 刘家栋今天收摊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不少，因为他在等最后的一桌客人，临近深夜，这条不算热闹的巷子很少有吃夜宵的客人，他边等待着收摊边闭目养神，没有任何对那两人不耐烦的样子。 “这么急着见我，有什么事吗？”程默吸溜着最爱的阳春面含糊不清的问道。之所以喜欢吃阳春面还有一个典故，前世他特别喜欢一部叫做《灵魂摆渡》的网剧里面的一个关于阳春面的桥段，从此就喜欢上了这种面食。喜欢的并不是味道，而是那种莫名的心境。 “昨天收到社长的通知，日本情报机关有意调我进入即将组建的岩井公馆任职。这条命令本身不算什么，但是里面有两个让我奇怪的地方，我想不明白。所以除了汇报此事就是想请您帮忙分析一下，并指示下一步的计划。”他的对面一个低着头看不清样貌的男子低声说道。 “说说看!” “这次除了调我，同时还调了与我往来密切的宪兵队小队长小泉纯明，您也知道，宪兵队背后是派遣军特务机关，将一个总部实权宪兵小队长调到一个半民间性质的情报组织，怎么看也不像是升职啊！另外我还打听到马德祖好像也要调来跟我们一组，还是组长。但这个消息还无法证实。日本人这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一个商业组织的特务，从来没有接触过军事情报；一个从敌人巢穴逃回还在接受审查的问题特务；再加上一个军人出身从来没有参与过情报工作的宪兵。我真的有点看不懂！” 程默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疑问，反而是他提到的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兴趣，他问道：“你是说马德祖是派遣军特务机关本部的人？” 男人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马上小声解释：“对不起，我给忘了，您前段时间不是不在沪市吗？所以还没来的及和您汇报。这个马德祖据小泉纯明说，原来是派遣军特务机关本部直接领导的，后来他逃回本部后，好像是日本人对他从您手中脱困的过程有所顾虑，之前一直在接受内部调查！” 程默颔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给对方分析：“这就对了，马德祖的身份肯定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要只是个台湾的二鬼子，日本人绝对不会相信他，又怎么会再次启用对方。 第209章 顽强的石川社长 而不管是你意外出现救他这件事，还是通源商行突然出现一个业务能力极强的职员，这里面都有太多的巧合。而敌人又从你的背景，以及他们埋在我那里的内线那里无法找出可疑之处。 这是要将你们放在一起养蛊啊，小泉纯明不过是个意外，因为和你走的近，出现在了有心人的眼中。这个背后策划一切的人是个高手，他就是要让你们几个在一起相互猜忌相互监督，好看看你们之中到底谁有鬼，而且你们肯定会这么做，因为你们都知道一些对方的秘密！ 手段不错，但目前对你的威胁不大，反而是个好事，因为我们现在不需要你动，你只需要做好他们交给你的工作就好了，以不变应万变。 但是你的身手和行动能力尽可能的不要表现出来，岩井公馆虽然是个半民间性质的情报机构，但是在暗杀、绑架这些臭名昭着的事情上与黑龙会可谓一脉相承。多展示你的商业情报上的能力，避免成为干脏活的替罪羊，那不光违反纪律还会增加你暴露的风险。” 男人听他这么一分析，觉得茅塞顿开，脑子里的念头清明不少，点头回答道：“我明白了，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像个文职人员，但我觉得身手适当的可以表现一些，毕竟马德祖那晚见过我出手，但是对枪械和军事能力我会注意隐藏的！” “你考虑的有道理，看来这段时间你也成熟了不少。还有一点你要注意，从目前这种情况看，应该是有大人物已经将目光投到你的身上，或许这就是对你的一种考察。不要小看井上公馆，它将是往后日本在沪市大大小小情报机构的“黄埔军校”，会是一个很好的踏板！”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加倍小心的，这是一个机会，或许可以更快的让我进入日本情报机关的核心部门，那不也是您一直对我寄予的厚望吗？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说这些的时候，男人的眼神明亮，透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和义无反顾的坚毅！ “唉，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更好的战斗，我还不想那么快帮你去申请抚恤金！一定要学会安全，我等着和你在胜利的那天同饮庆功酒！”程默慨然叹气，心中就像塞进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堵得慌。 男人冲他笑了笑，转身离开的时候，背对着他敬了个军礼，留下一句话：“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荣耀！” 小泉纯明这个家伙，有时候是个冷酷的刽子手，有时候又像个不着调的小孩子，高桥浩二总觉得他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的征兆，这个词还是一个自己最尊敬的人教会他的。 这不，还没到下班时间，这家伙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搂着高桥浩二的肩膀嘻嘻哈哈说：“高桥君，走，我请你喝酒去！” 高桥浩二早就习惯他这个自来熟的德行，看着自己手里厚厚的账本，无奈的摊了摊手：“我说，小泉君，你是不是有在执勤期间离岗了，要是被长官看见，可是要处罚你的。你也看到了，我手头还有这么多工作，我可不想陪你一起受罚。你自己去吧！” 小泉纯明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账本，翻了翻，在高桥浩二有些恼怒的眼神注视下，轻轻扔到桌上，然后从他坐着的桌面上跳下来，无所谓的说道：“前两天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要被调走了，长官们可不会这个时候和我较劲。还有，你也是的，明明马上都要去其他部门任职了，还要看这些无聊的账本，石川次郎那个蠢货马上都要被要去北平做厨子了，哪有空管你！” 高桥浩二看着被他弄乱的办公桌，不由的抚了抚额头，这可是他刚刚理好的。无奈只好重新起来收拾，对小泉纯明的行为和话语表达着不满：“你别这样说，都是为帝国工作，再说，社长一直都对我很照顾的，这次也不是他的责任，谁会想到中国人会集结这么多力量袭击咱们重兵把手的物资仓库呢。” 小泉纯明嗤笑一声，讥讽道：“高桥君，你就是太实在了，要我说，上头处理他们几个主事的人，手段还是太轻了，帝国现在的经济也不乐观，筹集这么一大笔物资，不知道要多艰难，更何况他们的疏忽导致了华北特务机关一项重大计划失败，直接产生的损失不可估量，没有让他们剖腹谢罪就是天皇陛下和军部最大的恩赐！” 高桥浩二没有和他继续争执，默默整理着手头的工作。小泉纯明没有注意到，他的耳朵在交谈的额过程一直的轻微的耸动，直到此时才停止。 就在刚才小泉纯明大发厥词的时候，石川次郎刚好来到高桥浩二屋子外面，他本来是来和高桥君道别的，因为明天他就要离沪去北平上任，作为一个失败者，他没有将此事告知商行内的其他人。不过对于这个自己最看好的下属，他却想对方最后说点什么。 于是刚刚屋内的对话全都落入他的耳中，他没有推门进去斥责小泉纯明对他的不尊重，只是高桥浩二的回答让他压抑许久的内心得到一丝安慰，他很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这就够了。 作为一个半生混迹情报界的人物，他比谁都清楚，失意的时候不要去和瞧不起你的争执，那只是你自己的无能狂怒。唯有吸取教训，沉下心来，以图再起之时，到时候自己一定让这些卑劣的小人受到教训。 听说土肥原贤二阁下正在华北筹谋一场大戏，自己这次被调到北平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够以成功者的身份回到沪市，他发誓一定要报答高桥君对自己的这份尊重。 念头通达后，他放弃了和对方告别的心思，既然已经知道高桥君的心意，何必再去小儿女态。放轻脚步，目光坚定的离开了。 第210章 酒后吐露的秘密 见小泉纯明对外面的动静毫无察觉，高桥浩二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收拾好了桌面上的资料，坐回位置，双手合十放在桌上，看着小泉纯明问道：“说吧，碰到什么好事了，这么早就来找我？” 小泉纯明神秘兮兮的回答：“高桥君，虽然我承认你看人和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厉害，但这次你可猜错了，不是我的好事，而是你的?” “我？我能有什么好事？眼看着就要从一个油水丰厚的商行经理调到危险重重的情报机构，你可是了解我的，我这个没有什么大志向，升官可不是我的目标，发财才是我的爱好！”看小泉纯明故作神秘的样子，他虽然有些好奇，但嘴上却是苦笑调侃着。 “高桥君，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不过这点我还是要批评你，你怎么能和那些大阪小贩一样呢，我们可是天皇陛下的勇士。这种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可千万不让军方那些人听到，否则你很有可能被他们送到前线当炮灰的。好了，跑题了，你不是每次去樱之舞喝酒都关心美代子什么时候回来吗？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就是和她有关，她已经回来了，而且从店员口中知道你的关心，非常开心，特意让你传话，请我们今晚过去喝酒做客。怎么样？这个消息能让你满意吧？”小泉纯明贱兮兮的说道。 高桥浩二心中一动，然后故作欣喜说：“小泉君可不要乱讲，去过樱之舞的男人，谁不对美代子魂牵梦绕，又何止是我经常询问，你们大家不都关心夫人什么时候从国内回来吗？” “好好好，是我不对，那你到底去不去？”小泉纯明受不了他这假正经的样子。 “去，当然去，现在就走！” 樱之舞，千叶美代子休息两天终于从前段时间的疲惫不堪中舒缓过来，于是便让小圆信奈安排了这场见面，她需要再好好观察一下那两人。 “高桥君，小泉君，快请坐！好久不见，美代子还要多谢两位对我这家酒馆的关照。所以我今天今天特意准备了从国内带来的珍藏已久的大吟酿。希望两位能喜欢。”美代子还是那样明艳动人，她穿着一身素色和服，脸上洋溢着迷人的微笑，跪坐在两人对面，给他们倒上酒水，做了一请用的手势。 高桥浩二端起一杯清酒，一饮而尽，口中赞道：“好酒，美代子真是有心了，能喝到家乡珍藏的美酒，这是我和小泉君的荣幸！对了，听说您是回国探亲了，家中一切可好！” 不知道是高兴客人喜欢自己的美酒，还是感激于高桥浩二对自己的关心，美代子的脸上透着愉悦。听见高桥浩二问起自己的情况，连忙回答道：“多谢高桥君的关心，家中一切都好。您最近过的怎么样？听说通源商行的生意出现了一些问题，您没有收到影响吧！” 还不得高桥浩二开口，小泉纯明这个大嘴巴就抢先说话：“美代子，你就不必为高桥君担心了，他除了惦记你的安危外，日子过的不要太舒服，而且上面还有意要重用他呢！” 被他这么一调侃，高桥浩二和美代子都有些尴尬，尤其是美代子，脸上一抹潮红涌起，羞涩之意很是明显。高桥浩二有些恼怒的用盘坐在矮桌下的脚踢了踢小泉纯明，示意他闭嘴。 同时为了缓解美代子的尴尬，解释道：“你别听小泉君这个家伙胡说，他就是这个混不吝的性格，没有坏心思的，至于工作调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何况我对军事工作一窍不通，最近经常担心不能胜任新的工作呢！” 果然，被他这么一打岔，美代子的表情自然多了，她有些疑惑的说道：“您是要调去军事部门吗？不光我相信高桥君这么聪明的人，一定能够很快胜任的！” 高桥浩二笑了笑，没有再和两人讨论这个问题，反倒是几人在酒精的催化下，聊了不少日本国内的风土人情，酒到酣时，美代子还为两人跳了一段扇子舞。 临行时，几人尤其是美代子还有依依不舍的意思，高桥浩二笑道：“美代子，不必如此惆怅，既然你都回到了沪市，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樱之舞的美酒，我和小泉君可是天天都想品尝。”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美代子此时和平常相比有了一些不同，高桥浩二隐约觉得她的身上有种数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觉，但是脑子的昏沉让他一时又无法断定那种感觉是什么。 美代子轻轻一笑，笑容里没有了刚才那种热情，有种疏离感：“可惜了，樱之舞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不能营业了，要有段时间不能请两位喝酒了呢，希望你们一切保重，再见！” 说完，她不待高桥浩二询问，便挥手告别两人回了店里。 回去的路上，高桥浩二不解的问小泉纯明：“美代子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刚从国内回来吗？为什么要关闭樱之舞？莫非她出了什么事？小泉你消息灵通，要是知道什么一定要和我说啊！我可不希望这么好的女人收到伤害！” 小泉纯明一向好酒，今晚碰到这难得的大吟酿，自然管不住嘴巴，多喝了不少，此时早已是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呢，被高桥浩二有些急切的声音唤醒，勉力睁眼白了他一眼，嘟囔道：“你不知道？对了，我忘了你这家伙现在是个临时三不管人员。算了，这件事对你来说也算不上大.....大秘密，本来.....就......就是.....咱们后面负责的，军部已经给派遣军下令，派遣建筑专家改造日租界，增加战时防御功能；同时特工和基层军官对租界内的侨民和浪人进行培训武装，让他们在战时能成为合格的战.....战斗力.....” 小泉纯明说完这些，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高桥浩二被他说出的东西惊到了，使劲摇晃着他的身子：“什么意思，帝国已经做好开战的准备了？” 小泉纯明翻了个身，嘴里抱怨着：“高桥君，你好烦啊！我也是听说的，这些在军部也只有少数人知道，我要睡觉，请不要打扰我，走时，帮我关上宿舍的门！” 第201章 潜伏 叶璟砚不知道站长这么把自己叫到站里是为了什么，站长等人前天刚从金陵回来，虽说沪市也有一堆的情报需要分析研判以及制定对策，但是没听说有什么棘手到要马上行动的啊！ 他急匆匆跑到亚尔培路，总部除了值班人员没有见到有紧急集合的行动人手，看来是出了别的事情，抬头看向二楼，站长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看样子根本就没有回去过。 他一路小跑着到了那里，整个走廊连平时负责警卫的人员都不见了，只看到站长办公室外一个人影站的笔直。走到近前才发现原来是刘家栋。这小子也不知道被站长安排去执行什么任务了，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到过他的身影。 对方看见他，咧嘴笑着打招呼：“叶组长，好久不见！” 叶璟砚见到他也很开心，毕竟这一大家还是他给拐到沪市来的，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小子最近跑哪去了，想死哥哥了，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对了，你是来找程站长的吧，他在里面等你了，今晚我负责执勤，等你忙完了，咱们在叙旧！”刘家栋没有回答叶璟砚的问题，他也没有再问，既然对方肯说，那自然是站长早有交代。 房间里除了程默，竟然还有别人，还是两个他很熟悉的人---“刘老歪”，不对现在大家都叫他大名刘忠仁和陶茹萍，见他推门进来，几人的目光都向他看来。 “站长，茹萍，刘叔，我来了，这么晚，是出什么事了吗？”他对着几人打过招呼，然后疑惑的问道。 程默抬手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说话。然后用目光冷峻的扫了几人一眼，说道：“刚收到可靠消息，日本人可能准备对沪市动手了，最后阶段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开始。 自从岩井英一再次回沪，在他的支持下，随同而来的影佐利用黑龙会控制的井上公馆人马为班底，组建了更加隐秘并且组织严密的“特别调查所”，在他们内部又被称作岩井公馆，它相比于原来黑龙会控制的由日本浪人组织的井上公馆来说，破坏性更强，行动更加专业。 现在岩井会馆正在秘密对日本租界进行战备改建，更重要的是他们正在加紧对租界内的日本侨民进行准军事化培训。如果我们不早做准备，一旦开战，我国军将士将面对内外夹击的困境。 所以这么晚将你们找来，就是要交给你你们一个重要任务。” 刘老歪将一直叼在嘴里的烟斗拿了下来，和叶璟砚、陶茹萍两人交换一下意见，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良久，他才看着程默疑惑的问道：“程长官，你说小日本就屁大点地方，真的就敢想着吞了咱们？” “日本这个民族有着极强的侵略性，加上他们现在的军事能力已经迈入世界一流水平，早就对我中华大地垂涎已久，绝对不是区区一个东三省能够喂饱的，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下面我命令！”程默知道现在抱着和刘老歪一样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因此也没有过多解释，直接开始布置任务。 “叶璟砚、陶茹萍，你们将之前训练的外围力量分成两队，每队分成若干个三人小组，叶璟砚你的一队全部给我安排潜伏到日租界。尽可能的查清楚日租界改造后的防御配置以及人员武器装备情况。陶茹萍你的一队散到沪市潜伏，同样要求他们尽快熟悉环境，一旦开战可以为大部队搜集情报，充作向导。 刘老，日本改造租界的很多劳工都是通过青帮收拢组织的，你在这方面想想办法，寻找途径协助叶璟砚将人员安插进去。” “是！” “多得我就不说了，这件事关乎成败，务必要做的周密，这些潜伏人员除非得到我的命令，不准你们私自启用！” 待三人走后，程默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他现在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惶恐，一想到抗战初期巨大的牺牲和惨烈的战斗，他就有一种无力感。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进来的是程志强和刘家栋，两个人看清楚程默脸上的憔悴和忧虑，都有些诧异，从来没有见到过老大像现在这样。 虽然他们很担心，但是却没有打扰程默的宁静，就默默地站在那里。 程默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抬头朝他们问道：“租界里都安排好了？” 程志强第一个开口说道：“哥，已经都安排好了，你不是说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相信那些兄弟们会达到你的要求的！” 刘家栋则是面无表情的回应：“站长，我那边比较简单，人早就铺下去了，有一年的时间给他们适应，绝对不会让人怀疑的！” 原来程默还单独安排给了他们任务。性质与前面三人差不多，但是区域大不相同。这是一个情报组织的立体防御计划，对敌斗争及敌占区活动由哪三人负责，淞沪区的周边情报防御则是由程志强主导，刘家栋协助。 之所以选择刘家栋，一是因为他身上有很多程默欣赏的特质，而是对方在特务处是个生面孔，基本没有什么人认识他，做事比较方便。 话说那天高桥浩二被小泉纯明酒后无意透露出的讯息吓出了一身冷汗，日本人果然准备对沪市动手了。那个人没有骗他，他需要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找到此事相关的更多情报。 今天下午，在办公室里面，他是又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的，但他当时已经猜到是石川次郎，所以压根就没有声张，还暗戳戳的拍了对方不少马屁。 那人教过自己，在隐秘战线身处敌营时，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小角色。因为小人的能力从来都不是体现在能帮你多少，而是表现在他们常常是一个伟大事件的坏事者！ 第202章 关于抗战前日本情报机构的一些说明 1.玄洋社 创始人：头山满（也被视为黑龙会的教父） 日本最早的侵华日特机构，便是成立于1881年的玄洋社。玄洋社可以说是日本第一个真正从事国外秘密谍报工作的机构，其表面上只是一个民间团体，不过暗地里则是由日本陆军提供资金的秘密社团。 自创建以来，玄洋社的真正目的便是从中国、朝鲜还有俄国刺探情报，其跟日本政府相勾结，给日本政府源源不断地提供东南亚、东亚，尤其是中国的各种情报。1892年，玄洋社支持奉行对外强硬（侵略）政策的松方内阁，在大选的时候发动恐怖战，对所有反政府的候选人进行打击，所以一度被叫做“恐怖组织”“间谍学校” 在成立之后的第二年，头山满便派遣了一百人来到中国搜集情报。且得到了不小的收获，这也令其在日本陆军情报署里有了相当的地位。后来，要是日本陆军想要在中国采取行动，很多时候都会跟玄洋社还有头山满商量。 玄洋社在中国展开的特务活动。首先便是打入会党，拉拢首领，刺探情报。天野平谷便曾数次假借旅行的名义来到中国，跟各秘密会党建立起广泛的联系。还曾亲自去往茶馆、酒肆还有下层社会潜心观察，会精心地分析推敲会党的各种仪式跟黑化的含义，使得其得以掌握了大量跟秘密会党相关的暗语以及活动情况，且还以此写出了《中国秘密社会史》一书。 玄洋社还有一项十分重要的活动，那便是开设特务学校，培训特务人才。在日本北部的札幌，玄洋社设立了一所间谍学校，专门从事侵华日特的培训工作。学生们在受到一段时间的培训以后，便会被派遣到汉口的玄洋社“中国总部”，接着再由总部派遣到中国各地。 玄洋社不但使用手段去刺探中国政治、军事、经济情报，也派遣了一批间谍潜入朝鲜，秘密搜集地形资料、绘制地图，给后面的甲午战争提供大量情报。玄洋社首脑之一的内田良平曾带着精心挑选出来的15名社员，去朝鲜跟东学党联络，还制造了数起爆炸、凶杀案件，直至谋杀朝鲜王妃闵氏，挑起内乱，给日军进驻朝鲜提供了借口。 因为玄洋社在活动的时候招数下流，在国内外政治上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很快便成为了臭招牌。于是，1901年2月23日，在原玄洋社基础上，头山满、内田良平等人在东京组织成立黑龙会。其目的是谋取黑龙江流域，会名便是从黑龙江而来。黑龙会全盘承袭了玄洋社的衣钵，也完全接管了玄洋社的事务，还把工作的重点完全转移到了中国东北以及俄国方面。 2.黑龙会 创始人：内田良平 日本右翼组织的名称，不是随便起的，有的起得有文化、有的起得很中二，但都有特定含义。民间右翼龙头玄洋社的玄洋，指的是日本海，寓意日本要将日本海变成自己的内湖，而黑龙会则是指我国的黑龙江，意味着日本要将黑龙江变成自己的内河。 早在1890年，“皇军”之父山县有朋就抛出了臭名昭着的“主权线”“利益线”。这个利益线，就是和主权线相邻的范围，指的就是满蒙和朝鲜。为维护主权线，利益线也要受本国控制，并逐渐同化在主权线内。 甲午战争，俄、德、法三国干涉还辽，三国之举极大地刺激了日本民族的尊严，日本叫嚷着全面对俄开战，政府高层内部讨论过后发现肯定打不过，于是上奏天皇“忍痛”把辽东半岛还给中国，天皇指示全国要卧薪尝胆。 此时，右翼分子内田良平响应号召，1895年下半年，他就潜入了西伯利亚等地进行谍报工作，为日军对俄作战做准备。 至1900年，在右翼龙头组织玄洋社的支持下，内田成立了黑龙会，内田成为新生代右翼头目。 1901年，黑龙会就受到了日本军部的资助，军部帮黑龙会组建了他们的刊物《黑龙》，此时正是《辛丑条约》签订后俄国赖在东北拒不撤兵，打算长期霸占我国东北之时。 此时黑龙会将对俄国的新仇旧恨加到一起，他们的宣传机关开始疯狂运转，成功将“俄国不足为惧”、“膺惩俄国”等排俄、贬俄、仇俄的想法灌输到国民头脑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由于日本朝野一致，对俄战争才十分顺利，而这一过程又和黑龙会的宣传密不可分。 同年12月，已广为人知的黑龙会又成功拉到赞助，赞助机关从军部拓展到了外务省，从官方拓展到了民间大财阀，黑龙会得到一大笔钱，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开办了“黑龙语”学校，聘请名师，专门培养汉语、俄语等外语人才。学校还有军训场，对学生进行军队式训练，将他们组成志愿军，为的就是以后帮正规军作战。 日俄开战在即，日俄双方都将眼光投向了中国。中国的力量虽弱，但若得到中国的支持，后勤方面就能有保障，如果能得到清军的支持，那便是极好的。所以中国就成了天平上的一只蚂蚁，很有可能扭转战局。因此日俄都在极力争取中国，在这一过程中，黑龙会可谓发挥了关键作用。 因为日本的金主爸爸英国怕日俄交战导致清朝统治崩溃，所以极力要求中国中立，日本官方只好保证不逼中国参战。日本官方不逼，黑龙会就自觉承担了疏通中国的任务。 随着日俄战争的胜利，黑龙会活动升级，开始将矛头指向中国。辛亥革命，黑龙会以援助中国革命的国际友人形象出现，力图维持中国分裂局面，谋求满蒙地区的利益。 但南北议和，中国的统一破坏了黑龙会的阴谋，黑龙会终于撕下了他们虚伪的面具，暴露了狰狞的嘴脸，开始大肆丑化中国革命，向日本人极力宣传革命党不能成事，“黄汉民族”不能依靠。日本辱华之风再起新高潮。 随着一战爆发，黑龙会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亡华建议——“国防协约私案”。主要内容就是：日本在满蒙要取得优先权，中国要委托日本统治满蒙；日本负责指导中国国防；德占地一切权力转归日本；中国沿海一切港口对日开放，尤其是福建港口必须租界给日本；中国经济命脉要中日合资。 这不就是《二十一条》的前身吗？ 此后黑龙会秉持搞谍报的老本行，组建了阿訇养成所等对回机构。会员努力学习《古兰经》，学成之后化装成回教徒，潜入中国新疆、甘肃、青海等地，煽动当地回族反叛，组建西北清真国。但在当地爱国少数民族的坚决反对下，黑龙会的效果并不大。 在1905年，黑龙会头目策划了一起夺取同盟会领导权的斗争；1907年，内田离间了孙中山和章太炎的关系；3月，黑龙会又恶意曲解并大肆宣传孙中山的口号，将孙中山塑造成只要求驱逐鞑虏，内地十八省建国，满蒙新藏等皆可抛的国贼形象，致使此后章太炎带人脱离同盟会，重建光复会，同盟会实际分裂。 第203章 鹤组 高桥浩二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因为他今天要去靠近华界的新单位报到，而他现在的住处是通源商行安排在公共租界的公寓，距离相对比较远，为了第一天给新的领导和团队留下个好印象，所以他必须提前赶过去。 路过通源商行门口的时候，他心中还有些小小的感慨，这里可是自己新身份的起点，还有那个又蠢又好吃的社长石川次郎的照顾，艰难的开局就这样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穿过苏州河大桥到了北岸，在公共租界和华界分界线一侧就是日本人控制的区域，也就是所谓“日租界”。特别调查所目前还是一个地下组织，因此明没有公开的办事机构，而是利用虹口狄思威路的一家小报社作为掩护身份。 绕开前面那些伪装报社成员的办公地，后面的一栋小楼就是他要去的地方，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脸色严肃，手里抱着整摞整摞的资料，甚至都没有人理会他的到来。 但这并不代表这里就管理松懈，至少高桥浩二一路就被检查搜身过好几次，而且他感到这一路走来，暗中有数道目光窥视自己，楼顶还有来回巡视的人员，组成了完美的交叉火力点。 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找到他要去的地方。他敲了敲门，正以为没有比他来的更早，想要推门而入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久违的名字出现的他的脑海，竟然是马德祖。 对方看到是他，也明显一愣，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的笑了起来：“原来是高桥君，早就听说你要调过来，我一直都充满期待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快进来吧！” 高桥浩二之前也听小泉纯明提起过，马德祖和他们是一个组，所以在一瞬间的愣神后，也立刻躬身行礼：“马桑，高桥浩二前来报到，请多关照！” 马德祖很是热情，把着他的胳膊，拽着他进到屋子里，坐在一个小茶几后面，不停的打量着他，随后笑道：“怎么样？高桥君，我说过会给你一个惊喜的！啊，对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真名叫做池田直人，马德祖是我在外面活动时的化名，我也不是台湾人，而是来自横滨。我非常感谢您之前对我的帮助，所以，对于向您隐瞒身份这件事情，我很惭愧！抱歉啦！”他郑重其事的给高桥浩二鞠了一躬。 高桥连忙回礼，有些惶恐的说道：“池田君，您实在是太客气啦，我知道您当时有任务在身，身不由己，又岂会责怪您呢！” 两人互相问候过，重新坐下，高桥浩二好奇的打量着这间办公室，面积大概有三十来个平方，布置的很简单，靠墙位置有一张稍微大一些的桌子，那上面摆着电话、台灯以及一些零散的办公用品，中间空出来几个平方供人们走动，靠窗位置也就是现在他们坐的地方，一张小茶几和一个实木靠背长椅应该是供大家休息和待客的。再向前就是几张两两相对的单人办公桌，有点像小时候上学时课桌的布置。整个房间的布置显得非常简洁。 池田直人看着他在观察办公室，以为是嫌弃这里的简陋，连忙解释道：“这里的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岩井领事和影佐长官的意思是一切从简，待我们有了拿得出手的成绩，会给我们提供更好的待遇，而且在帝国军队没有占领这片土地之前，我们还要隐蔽自身，防止支那情报组织的打击！” “没关系的，我能够理解，我刚才进来看到有很多人进进出出，咱们这个机构的规模很大吗？”高桥浩二随口问道。 听他问这个，池田直人的脸上浮现出骄傲之色，有些得意的回答：“不要小瞧特别调查所，这里可是汇聚了黑龙会的精英以及大量东亚同文学院出来的优秀人才，当然，还有像你我这样，已经为帝国伟大事业做出了贡献的优秀特工，我相信再过两年，这里一定会让军部的将军们大吃一惊，至于有多少人为这个机构工作，说实话我也很难说清楚，除了你在这里见到的这些人，还有大量的外围特工以及支那的帮派分子为我们搜集情报，而且机构的组成可是重要机密，不是咱们能够知道的！” 高桥马上表现出羞愧与不安的表情，道歉道：“抱歉，池田君，是我疏忽了，不应该问这些的！” 池田直人看他这个样子，眼底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嘴上却是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哈哈，高桥君，你太紧张了，放松一些，我知道你之前都是从事商业工作，接触的也都是简单的商业情报，没关系的。我们一起努力！” “好的，请前辈以后多多指教。那么我们小组，还有其他人吗？来之前，我只是听说小泉君也会一起调过来！” “当然，除了小泉纯明少尉，还有两个成员，一会他们来了，我介绍给你们认识！”池田直人说道。 两人坐了没有多久，其他人就陆续进了办公室，高桥浩二也见到了除了小泉纯明以外的另两名成员，这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外形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却是两兄弟，让高桥浩二很是惊奇。要是程默和程志强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他们回金陵那次在火车上碰到的两人。 待众人到齐，池田直人走到前面，咳嗽两声，见大家的目光都转向自己，他大声开始训话：“各位，你们都是来自帝国各个机构的精英，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小组，小组代号“鹤组”，由我---前派遣军特务机关上尉 池田直人领导，成员有前宪兵队小队长 少尉 小泉纯明；前黑龙会旗下商行经理 高桥浩二；前外务省情报人员 准尉 芥川风、芥川山；我们小组隶属于特别调查所 情报一科。希望诸君与我一起努力，为天皇陛下的大东亚共荣事业做出贡献！” 他说完，高桥浩二带头鼓起了掌！ 第204章 阿武 高桥浩二正要去找组长问问自己的工作内容，衣角却被人轻轻拽着，他扭头一看，就见小泉纯明那张贱兮兮的脸朝着自己探了过来，他急忙按着对方的脑袋，将他推得离自己远一点。 有些嫌弃道：“我说小泉君，你这是要干嘛？” 小泉纯明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哭丧着说道：“你是不是要去找组长要任务？” 高桥诧异的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想告诉你，队长已经交代过了，让咱俩去统计日侨人员信息，好给他们建立档案，你不用再去请示了，跟我走吧！”说完，还朝高桥眨了眨眼睛。 程默看着刚刚收到的情报，脸色变得凝重，他给自己点上一支烟，走到窗边陷入沉思。 程志强敲了半天门，才听到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等他走进去看到的就是刚才的那一幕，他将手中的文件放到桌上，走到程默的身后，见他如此情绪不高，便问道：“哥，出什么事了吗？” 程默将拿在手里的情报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看，程志强拿起看了不到两秒，便惊呼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会不会弄错了？” 程默理解他的惊讶，实际上他自己刚刚看到这份情报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他叹了口气，说道：“应该是真的，一开始看到，我也不敢相信，第一次淞沪抗战的时候，日本人能够发动参战的日侨堪堪4000人，这才几年，光是日租界能够查明的武装日侨数量就达一万多人，这还是按照每家一丁的比例，根据评估这里人大多都受到日本军部后备军官的培训，战术动作娴熟，射击精准度超过了大多数国军地方部队，实在是让人震惊！” 这份情报是他早上收到的，结合了日本情报机构内部和青帮那边送来的数据，对照得出的结论。情报上说日本军部及派遣军淞沪司令部经过评估，将对多达12000人的日侨进行武装，作为战时预备队。同时，有不少青帮小头目投入岩井公馆的麾下，协助其搜集情报和转运物资。 其中尤其以常玉清的闸北地方居民维持会，虽然一.二八以后，国民政府已经命令取缔这个汉奸组织并处死了他的副手胡力夫，但是常玉清提前收到日本人的示警，得以逃脱。 根据情报显示，最近他被日本人秘密接到了青岛，接受了新主子岩井公馆的收编，他手下留在沪市的那些散兵游勇瞬间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四处活动，为岩井公馆收集了大量沪市保安团的情报，就在不久之前，保安团士兵还曾抓获过其中两人。 不能在按照金陵的指示一味隐忍了，总该在这漫长的黑暗前为这个城市做点什么。 程默脸上狠厉之色一闪而过，他猛的手中的香烟掐灭，招呼程志强来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指着其中一个地方对他说道：“阿强，你来看，这就是常玉清手下余孽活动的范围，我要将这些卖国求荣的汉奸全部干掉，给那些暗地里帮助日本人的王八蛋看看，当汉奸的下场。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有没有问题？” 程志强咧嘴一笑：“哥，你放心吧，收拾一帮青皮，我要是都办不好，那还怎么跟着你混。” 程默被他逗笑了，刚才的郁闷散去不少，转念一想，他又补充道：“不能掉以轻心，这些人里还混杂这井上公馆和岩井英一的人，如果碰上，不用留活口，我也没心思和他们周旋，日本人动手在即，我可不想坐以待毙！我让张正鹏的警卫大队配合你，动作要快，出手要干净利落！” “是！” 一九三六年的秋天，当人们还沉浸在淞沪十里洋场的花花世界时，在闸北杨树浦一带，一场针对汉奸的大型行动正在展开，这是继两年前特务处淞沪区情报站码头仓库行动后，第二次展开的大型行动，时隔两年，程默领导的淞沪区早就今非昔比。 不说日益庞大专业的行动队伍，光是在情报战线的投入就烧掉了程默大量的资金，而带来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要是程默想，沪市某个人今天早上吃的什么，他立刻就可以知道，他麾下的外围情报人员遍及车夫、警察、报童、餐厅从业者、歌舞厅、夜总会、赌场甚至还有拉夜香的粪工，作为一个拥有二十一世纪灵魂的人，他深知什么叫做人民战争、群众力量，没有什么间谍特务能逃过朝阳群众的监督。 而这张网络的构成归功于，他将自己在所有行动中缴获的浮财全都贡献了出来。有时候想想，总有人怀疑他是红党，也没有冤枉他，党国官员有几个像他这么干的。可是程大佬人家不缺钱啊！任谁有程志婷这么一个女财神的妹妹，哪还会把钱财看在眼里，为的就是不枉费上天给予自己的这次机会，为的就是求个念头通达！ 阿武是个报童，他打小没了爹，听说是为了多挣点钱给他娘补补身子，结果被人骗到欧洲当了劳工，从此再也没了信。前两年他辗转找到一个回来的劳工打听，人家说在欧洲战场上，很多劳工被机枪像割麦子一样打成了筛子，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既然这么久没回来，那肯定就是人没了。大叔人很好，还拿出了二十元法币要塞给他，阿武没有要，娘一直告诉他，人可以穷，但是志不能短。尽管当时才十二岁的他怎么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但还是坚持给大叔鞠了个躬，他没有问欧洲是那个洲，问了有什么用呢！ 为了能给身体孱弱的母亲治病，他拼命的卖报纸，甚至没有几个小伙伴愿意来的日租界，他也揽了下来。他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敢来，因为那些小日本总喜欢在喝醉后欺负中国人，尤其是妇女和小孩。但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他还是咬着牙坚持着。 直到有一次，他又被几个穿的不男不女扎着朝天辫的浪子打倒在地，血液糊住了他的双眼，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了，周围经过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多看他一眼。他没有悲伤，早在大叔门前的时候，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流泪。也许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就是妈妈怎么办呢？想到这里他还是有些难过！肚子好饿啊，早上吃的一小块杂粮馒头到了现在早就消化完了，看来要变成饿死鬼了！ 第205章 阿武的回忆 也许连阎王爷都不愿意收下他这个穷鬼，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模模糊糊间听到一个声音：“放开那个孩子！” 然后那些踹向自己的大脚没有再落下来，他尽力将脑袋抬起来一点，这点微小的动作耗光了他浑身的力气，鲜血终于不再往下流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小，所以身上的血液也比较少，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因为终于可以在临死前看看这个世界。 眼睛望去，一个穿着考究，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正在冷冷的看向这边，偶尔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还带着些许心疼。没错，就是心疼他，每次他晚上回到家中，病床上的母亲就是这么看他的。 三个日本浪人先是停下殴打小报童的动作，诧异的看着来人。接着便是一阵哄堂大笑，迈着嚣张的步子往大哥哥那边走去，阿武内心焦急，他不想这个用母亲一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大哥哥受到伤害，他蠕动着浑身是伤的身体，想要抱住坏人的大腿，可是他受的伤实在太重，根本做不到，所以他只能用嘶哑的声音奋力的喊道：“大哥哥，你快走，不要管我！” 那天程默本来是出去办事的，回来的路上一时兴起，想要观察观察日租界的情况，没想到遇见了这档子事，本来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不想管的。可是那个孩子的惨状以及对方最后的眼神，却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根神经。 尤其孩子眼见生命无望，还在努力为自己着想，他实在不忍心放弃，一个中国人的良心和尊严也不允许他这么错。错就错吧，谁还没有个意难平呢。 不等三个日本人朝他动手，他就身子一动，迎了上去，对面一个人探手朝着他的肩膀抓来，看这动作，对方应该是个摔跤好手，可惜他遇上了程默，程默迎击的手法看起来并不快，甚至在旁人看来慢腾腾的，正在围观的人们以为他就要被对手拿下时，探出去的那只手突然加速，手掌内扣，犹如鹰爪，后发先至，对手的手腕被他死死的扣住，那人想要挣脱，却发现程默的大手就像有万钧力道，纹丝不动。随着程默的手臂微抬，一声凄厉的惨叫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咔嚓”声，被程默抓住的手臂已经扭曲折叠在了一起。 另外两人本来还在看热闹，没想到局势突变，可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救援，同伴的一只手就被程默废了。两人愤怒的冲了上来，其中一人抬腿就是一脚，直奔程默的裆下。 程默一声冷笑，同样是抬腿迎了上去，不过他的速度快如闪电，在敌人攻击还在半途的时候，他的脚已经踹在地方的大腿根部，同样是一声“咔嚓”声，不过造成的效果比刚刚那人还要惨，此人的大腿骨断裂的白色骨茬带着丝丝血肉直接从皮下刺出暴露在空气中，周围看热闹人群中顿时传来成片的呕吐声，太恐怖恶心了。 而程默收脚的同时也没有闲着，他侧身避开最后那人打来的一拳，而后故技重施，右手鬼魅般探出，在对方充满惊恐和无法置信的神色中，一把攥住对方的脖颈，只微微用力一捏，对方最后一人便翻着白眼陷入昏迷。这还是程默为了避免杀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刻意减轻了力道的原因。 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压低着帽檐，周围的人根本没有看清楚他究竟长什么样子。他没有理会倒地的三人，而是迅速来到那个孩子的身边，一把抄起他浑身血污的身子，扬长而去，一直开车跟随在不远处的程志强也很快过来接应，在所有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那天起，淞沪区的外勤中便多了一个叫做方武的成员，三个月后，当年满十七岁的他再次走出家门时，已经在程志强的操练下，成了一名坚强的战士，尽管他有时还会在日租界被打，但却没有人再能够轻易威胁他的生命。 “阿武？阿武？”程组长急切的声音将他唤醒。 糟糕，自己竟然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溜号了，他赶紧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那些往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程志强说道：“强哥，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程志强有些无语，这个大哥硬塞给自己的小家伙，天赋很好，不管是学习格斗、射击还是易容换装都是一学就会，除了自己兄妹几个和大嫂，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可就是偶尔容易走神，就像现在，马上就要大战，还能精神恍惚，不过他倒不担心这孩子会坏事，方武的心性他是见识过的，也许是因为早早就经历了生活中的种种磨难，方武的心性要远比一般同龄人沉稳的多，这一点张正鹏都比不上他！ “你小子，今天是个大日子，你可不要给我掉链子，待会顺便帮你把仇一块报了，你不是查清楚了吗？那三个混蛋也混在这波里！”程志强鼓励道。 方武用力点了点头，然后疑惑的小声问道：“可是，强哥。为啥要让我伪装成这样啊！我看你们都没有这样？”说着，他探头看了看不远处埋伏的那些人，那都是程志强带来的。 “我以为你小子一点都不好奇，不会问呢，没想到最后还是没忍住！算了，告诉你吧。我和默哥都认为你是一个可造之材，早早的暴露在阳光下可惜了，以后就在外围活动，由我和你单线联系，这次行动也不要和其他人交流，做完事你就单独离开。过两天我会去找你的！”程志强耐心给他解释道。 迄今为止，大哥在特务处系统一共放在外面的有三张王牌，一明两暗，刘家栋就是那张明牌，方武则是两张暗牌中的一张，不过这个小伙子现在还很稚嫩，需要时间成长。 至于程家自己的人，大哥说了，现在还不是动用的时候，而且以后也尽量少产生直接联系，那是他们兄弟几个以及家族最后的保障。 第206章 丝滑的战斗方式 方武没有再继续追问，既然是程大哥的决定，那自然有他的道理，要不是程默哪天从日本人手里救下他，还亲自出手治好了他和他娘的病，自己早就成了黄浦江里的鱼食了！ 他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那栋房子，那里是一个赌场，但是方武早就查清楚了它另外一个身份，黄道会的一个据点。这个名字还是程大哥告诉他的。 历史上黄道会走到台前是1938年的事情，但程默一番打听后才知道，其实就在今年年初，黄道会的雏形已经诞生，只不过一直都隐在黑暗中秘密行事。 有时候不得不惊叹，从清末到抗日战争结束，日本情报界真的是人才辈出，而且传承有序。民间组织从头山满到内田良平再到根津一，以及后来的井上日昭和岩井英一。军方从青木宣纯到坂西利八郎再到后面的土肥原贤二以及影佐祯昭等人！可谓将中国研究了个彻彻底底，他们对中国的地理、矿产乃至区域文化了解甚至都超过了当时的中国政府！ 正是这些人的优秀衬托出了首长以及戴春风等人在情报战线上的强大能力。当然人才多了有时候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到了抗战期间光是有据可查的情报机构就多达二十个，这还不算对西方及苏联方面的情报组织，那些多属于海军部。这些情报组织互不隶属，争权夺利现象屡屡出现，为我们隐秘战线的胜利提供了不少思路对策。 方武心里默默数着人数，赌场早就停止营业了，现在进去的自然都是特务，他早就对这里进行过仔细的观察，还收买了给里面送菜的小贩，所以大致的人员数量心中一清二楚。 “强哥，差不多了，离最后一个进去都过去十分钟了，人数也和我查到的大致相当，是不是现在就动手！”方武心里有种冲动，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杀光那些畜生。 程志强乐了，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骂道：“你小子急个屁啊，等到凌晨两点在动手，那时候敌人都睡着了，而且等巡捕房听到动静召集人手赶来，我们早就回去睡大觉了！学着吧，小家伙！”又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心里暗笑，怪不得大哥总喜欢揉我们几个脑袋，这感觉是挺好的。 方武白了他一眼，不满道：“强哥，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别总是老气横秋的。还有，能不能以后别揉我头了啊？”程大哥的动作让小家伙有些苦恼。 “不能！”臭小子，你哪知道，这是咱们老程家的传统，嘿嘿！ 没有再去理会小家伙幽怨的眼神，程志强径直靠着墙壁蹲在那里假寐起来，多次跟随程默大战的经历告诉他，每逢大战有静气，一个优秀的战士任何环境下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调节方式，崩的太紧只会让自己不够冷静，出手不够果断。 方武想不明白，马上就要和敌人玩命了，强哥怎么还能睡得着，而且竟然还有轻微的鼾声响起，也许这就是自己和他们的差距吧！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脑袋也昏沉沉的一点一点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蓦得，程志强的眼睛猛地睁开，闪烁着凌厉的精芒，他轻轻一推方武，吓得睡着的他差点叫出声来，程志强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再理会他，挥手朝后面暗处做了手势，瞬间，一个个身穿中山的队员从黑暗里走出，没有请示，没有命令，仅仅是一个分掌和挥手的手势。 就见众人分成两队，悄无声息的往赌场靠了过去，临近跟前，一队人员立刻转向，奔往后门方向，这番动作井然有序，毫不慌乱，整个过程没有一人出声说话，看的方武目瞪口呆，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看去，原来是程志强在招呼他跟上队伍。 行动成员两两一组，下面一人蹲下双手交叉形成一个跳板，辅助另一人跃上墙头，随即房门很快从里面被打开，众人快速突入。 没有想象中的激烈枪战，甚至连像样的反抗都没有，比起他们在金陵以及黄埔码头遇见的敌人，这些业余成员真的差远了，大部分人都在熟睡中被行动人员抹了脖子，少数惊醒的也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两人一组捂嘴--出刀--再出刀--将尸体轻轻放下，一切都是如此娴熟而充满美感。 憋了一股子劲的方武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随着前面人员的突进，留下都是敌人的尸体，连个练手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应该是程志强特意和大家交代过，于是那三个曾经差点将他打死的浪人被困成粽子扔在了他的面前，他很好奇黑咕隆咚的，这些人是怎么将这三个家伙区分出来的，有个队员可能是猜到了他的疑惑，闷声说道：“这几个日本人有特权，单独住了一个大套间，组长说要留给新人练手，所以我们就直接绑过来了！”他这才恍然大悟，冥冥中老天爷都在帮他，就是要他亲自手刃仇人！ 斯蒂芬现在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一大早，他就被这个该死的日本人堵在了女秘书的家门口。鬼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这些日本猴子最好不要将这个秘密告诉自己的妻子，否则，他发誓，一定会让这个叫做影佐的日本猴子付出代价。 “该死，你们日本人难道连基本的教养都没有吗？在我和下属早餐时间交流重要工作的时候过来打扰，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你知道吗？”他气急败坏的朝影佐祯昭吼道。 影佐祯昭此刻的心情比斯蒂芬还差，他当然知道对方在这里做什么，所以很想一拳砸到这个白皮猪的脸上。但出于理智，他没有理会对方的叫嚣，而是冷着脸沉声说道：“警务处长先生，就在您和您漂亮的秘书在床上做着美梦的时候，租界里发生了一起严重的，针对大日本帝国公民的袭击事件，有无名日本侨民和数十对日友好人士失去生命，我方对此事提出严重的抗议，要求警务处立刻展开调查并将凶手绳之以法！同时，公共租界日方董事也将向公董局提议，重新考虑警务处长一职的人选，因为您已经无法保证租界的民众的安全！” 第207章 会面 斯蒂芬怒了，他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影佐祯昭所说的案件，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的威胁上，他觉得自己收到侮辱以及对他权威的挑战。 他愤怒的指着那个，在他看来矮小丑陋的日本猴子，咆哮道：“你以为你是谁，这里还轮不到你们日本人做主！想要罢免我，你做梦，等到你们日本人的舰队开到英吉利海峡再说吧，现在，立刻给我滚！” 影佐祯昭的脸色因为斯蒂芬的谩骂侮辱变得一片铁青，他发誓如果不是为了帝国的伟大事业，他现在一定冲上去撕碎那该死的白皮猪。良久，他终于按捺下自己的情绪，在斯蒂芬胜利的嘲讽中转身离去。 “滴铃铃”这已经是程默桌上的电话响的第三次了，可他还是不打算接，对方好似能猜中他的心思一样，锲而不舍的继续打着。 想了想，这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他对办公室里前来汇报工作的关慧努了努嘴。关慧也是无语了，可谁叫人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呢！ 于是，只能无奈的接起电话：“您好，哪位？哦，斯蒂芬处长，您好！您好！” “我不好，非常不好，马上让程接电话，否则，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程默心里嘀咕道，这个年代电话的质量真差，隔着办公桌，竟然也能听到对方的吼声。 关慧皱着眉头将话筒挪开，她怕斯蒂芬愤怒的吼声震坏她的耳膜，眼角看到程默的样子，她又差点被逗笑了。 “处长先生，我们老板昨天回金陵了，目前不在沪市啊！您找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需不要我传达，或者等他回来后，我让他第一时间打给你！”关慧撒起谎来，连眉头都不眨一下。 程默竖起大拇指给她点了个赞！ “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去了金陵，我要在下午见到他，你告诉他，下午三点以前，老地方，如果我看不到他，你们亚尔培路的总部门口出现的就是全副武装的巡捕！嘟....嘟....”电话被对方挂断了。 关慧放下话筒，看着程默问道：“老师，现在怎么办？” 程默嗤笑一声：“还全副武装的巡捕，要不是怕上军事法庭，我们淞沪区可以分分钟灭了他的警务处。还能怎么办，总躲着也不是办法，只能去看看他怎么说了。也不知道阿强和正鹏的两处行动有没有留下破绽，麻烦啊！” 关慧可没有他那么轻松，皱着眉头问道：“要不要提前安排人手，以防万一？” “放心，这些洋鬼子还舍不得我死呢，不会把我出卖给日本人的，不过为了防止出现其他状况，你和程教官准备一下，带几个人在外面接应我。人数不要太多，人多目标大，容易暴露！对了，前段时间让你琢磨的烟雾弹，你琢磨的怎么样了？”程默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个原理并不复杂，您从德国弄来的资料也很详细，我已经做了几个样品，我去拿来给你看看！”关慧听他问这个，顿时自信满满的说道，然后兴冲冲的跑去给程默拿自己的成果去了。 原来，自从上次金陵回来，程默考虑到在城市人群密集的地方进行抓捕，一旦暴露，容易因为战斗焦灼增加行动人员及平民伤亡，便想着是不是可以弄一些烟雾弹作为区域进攻和掩护撤退的手段。 他前世看资料时，上面提到过二十世纪初期，烟雾弹的技术已经基本成熟，尤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法国和德国都有过大范围应用的案例，所以就让克莱尔和“船长”搜集了相关的技术资料送到了国内，丢给关慧他们进行研究仿制！ 没过一会，关慧就跑进来，手里还捂着两个圆柱型物品，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往程默面前推了推：“老师，您看！” 程默拿起一个，翻来覆去看了看，样子倒是和他前世用过的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性能怎么样，他抬头看着关慧问：“测试过了吗？” “已经试过了，触发率百分之百，单个笼罩范围能达到五米，无风环境持续时间半个小时，微风条件下也可以持续十分钟。”关慧说道。 这个数据已经相当不错了，程默颔首。 “你们带上几个，万一有情况，正好做个实战测试！”程默吩咐道。 远东国际饭店，影佐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上次他就是在这里折戟沉沙，没能抓到码头爆炸案的幕后元凶，导致自己灰溜溜的被赶回国。 所以当他收到斯蒂芬来这里的消息后，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浮现出那次的失败。不过时光境迁，现在他已经不需要自己亲自去承担风险。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高桥浩二正在整理着最近收集的档案，突然就见小泉纯明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不等他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小泉纯明大声招呼众人：“组长命令，所有人马上到枪械室集合，马上，快！” 众人见命令来的如此急切，都不敢怠慢，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向外冲去，堵在门口的小泉被芥川兄弟挤到了边上，高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泉努力喘匀了呼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快速跟上众人的脚步。 来到枪械室，高桥浩二才发现执行这次任务的不光是他们，另外还有十来个人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池田直人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命令众人领取武器装备，根本不给众人询问的机会，众人各自取好武器，可选的种类并不多，多数是南部十四手枪也就是国人说的王八盒子，也有少量的勃朗宁和毛瑟手枪，却是老手们首选的抢手货，长枪自然是不能带的，太扎眼。 在池田直人的催促下，一群人纷纷冲向院中早就停好的三辆轿车，车子向着租界深处疾驰而去，没有人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第208章 我的国家，我的战争 疾驰而来的汽车在繁华的闹市区路口停下，高桥浩二稍微一打量，心里就是一沉，别人可能不熟悉，他以前是大商行的经理，对租界内几条商业街道自然不会陌生，这前面不就是远东国际饭店吗？难道今天的目标在远东国际饭店。 “程，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坦诚的告诉我，昨晚发生在租界的血案是不是你们干的？”斯蒂芬的脸色很难看，当他上午在现场看到几十具尸体的时候（为了达到警示效果，程默并没有让人将现场尸体销毁），他知道麻烦大了，这么大的案子瞒是瞒不住的，租界的各方势力一定会不停的向他施压，弄不好，还真会像那个猴子说的，丢掉处长的宝座。 程默正在慢条斯理的品尝着手里的咖啡，你还别说，这里不愧是沪市数一数二的饭店，咖啡的味道非常香醇。眼角的余光瞥见斯蒂芬快要到了爆发的边缘，他这才缓缓的说道：“老朋友，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我只是个商人，怎么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程，你是在把我当傻子吗？在沪市能有这种实力，除了你们国家的军队，只有你才有这种恐怖的力量。我希望你知道，即使我们是朋友，但如果谁威胁到了我的前途，我可以随时更换合作伙伴！”斯蒂芬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善。 程默没有在意他的愤怒，从容不迫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轻轻推到他的面前，嘴里自言自语道：“都是一些帮会分子，即使其中混入了几个日本人，也可能是他们因为利益内讧嘛。听说那些人平时嚣张惯了，到处欺负人，也可能有其他帮会找他们麻烦呀。可能性太多了，没有证据，您怎么能冤枉自己的好朋友呢！” 斯蒂芬瞥了一眼支票上的金额，终于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他一个堂堂大英帝国的绅士，跑到万里之外的租界任职，当然是为了利益，难道真的是来为人民服务的！搞笑。 “程，你说的很有道理，都是该死的日本猴子一大清早就弄得我无比烦躁，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出现了偏差，你这样一个绅士怎么可能如此的残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以后有这种重大动作的时候，能够提前和我打个招呼，这样我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一定，一定！” 正当两个老狐狸在这里胡扯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后不等程默招呼，一个人就冲了进来，来人正是程志强。 程默眼中精芒一闪，沉声问道：“什么事？” “哥，有一群武装人员将这条街包围了，看样子应该是日本人！”程志强快速回答。 斯蒂芬腾的站起身来，脸上充满震惊与恐惧，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敢这么干，这里可是外资饭店，这是挑衅！这是战争！程，现在怎么办？他们会冲进来吗？” 程默皱着眉头，起身走到窗户边，向外面街道上观察了一会，然后走回两人面前：“是岩井英一的人，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看来斯蒂芬你的行踪一直都在被日本人监视！” “哦，上帝，这些日本猴子怎么敢这么做，真该死！我们现在怎么办？”斯蒂芬听程默这么说，出奇的愤怒，而后又担忧的问道，对方这么明目张胆，他不确定自己的身份是否能保证他的安全。 程默接过程志强拿过来的风衣和礼貌穿戴好，拍了拍斯蒂芬的肩膀：“放宽心，日本人的目标是我，至少现在还不敢丧心病狂的，对一个英国籍的警务处长动手，你先离开吧，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即使他们真的会对你铤而走险，外面的人也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斯蒂芬这人倒也不是只认钱，还是关切的问程默：“程，我的朋友，我走了你怎么办？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我是租界警务处长，他们不敢明着动手的！” 这个洋鬼子能处，收了钱是真办事啊！程默从他的眼中能看出来，对方是真的这么想的，并不是在装腔作势。 他上去给了胖老头一个拥抱，拍拍他的后背：“谢谢，我的朋友，这是我的国家，这是我的战斗。相信我，他们不会成功的！阿强，掩护斯蒂芬先离开饭店！” 斯蒂芬见他坚持，只好无奈的随程志强离开。 高桥浩二他们下了车，立刻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两个人来，池田直人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报告池田君，斯蒂芬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房间里应该还有一个人，暂时不清楚身份！房间在三楼！” 池田直人一把将他拽了过来，低喝道：“什么？你说只有一个人，那让我们来这么人干什么？在租界这么多武装人员有多显眼，你们不知道吗？” 那人被他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这我也不清楚，上面说目标极为危险，而且这里也是对方的势力范围，必须快速结束战斗，否则一旦对方的支援到达，战斗可能会陷入相持，具体情况，您可以和影佐君确认！” 池田直人听他这么说，才放开他，想了想，熄灭了打电话请示的打算，追问道：“国际饭店有几个门？” “有三个，除了前后门，还有一个平时送菜送货的小门，开在那边！”说着，他朝侧面的一条巷子指了指。 池田直人略微观察后，招手将高桥浩二几人叫了过来。开始布置任务：“我带一队人从前门突入，小泉君带领其他行动人员从后门包抄，高桥君和芥川兄弟去那个小门蹲守，如果敌人从哪里突破，你门尽量坚守等待我们的支援。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没人注意到，马路对面打扮成学生模样的关慧，正靠着墙边轻松惬意的嗑着瓜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这群家伙的举动，老师说了，越是大战就越要保持内心平静，嗑瓜子就是她给自己找的放松方式。 池田直人刚刚将人部署到位，刚才前来报信的那人立刻捅了捅他的胳膊，悄悄说道：“您看，斯蒂芬已经出来了，要先把他抓了吗？” 第209章 幸运的小泉 “蠢货，那是英国人任命的警务处长，你想要帝国挑起世界大战吗？那家伙是一个人走的，目标应该还没有离开，各小组马上开始行动！”池田直人狠狠瞪了说话之人一眼，然后下达命令道。 关慧直到看见那群人气势汹汹的向远东饭店大门冲去的时候，这才不慌不忙的拉高围巾罩住大半张脸，一个在街边玩闹的孩子从她身边跑过，她拉住小孩粉嫩的小手，在小朋友错愕和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将手里的没磕完的瓜子塞给他，然后笑着说道：“小家伙，送给你吃，这里要打仗了，赶紧回家吧！” 再站起身时，她的脸上已经满是肃杀之色，朝身后做了个手势，两名扮做商贩的下属立刻从桌子下面取出冲锋枪，三声短暂拉动枪栓的声音响起，然后在路人惊恐尖叫声中，“哒哒哒”密集的弹雨扑向池田直人带领的队伍，猝不及防中，有三分之一的人手已经倒在血泊中，配备五十发弹鼓，每分钟射速达八百发的汤普森冲锋枪射速实在是太恐怖了。 池田直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枪声响起的瞬间，他就意识到被伏击了，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个跃身躲到了门口的石柱后面。 正如程默曾经对他猜测的那样，他早年在中国求学时，曾经拜过一个很厉害的神偷做师傅，练就了一身不错的本领，尤其是手上功夫和腿功，灵活敏捷比一般人强了不少。 瞬间的惊愕过后，他急忙探头观察战场形势，只见对方有三个人，呈品字形一边射击一边缓缓向这边过来，如此惊心动魄的场合，这三人却给他一种闲庭信步般的感觉。 对方的枪法非常准，三人一起射击时，弹幕形成一个扇面，刚好遮住彼此的射击死角，他的人完全被压制，一时根本找不到反应的机会。 他大声提醒着手下：“隐蔽，注意隐蔽，敌人只有三个人，他们这种射击速度不会持久，寻找机会反击！” 刚说完，对方的举动却让他怒目圆睁，仿佛提前猜到了他的心思，关慧冰冷的声音穿过轰鸣鹅枪声：“交替换弹，保持火力！换弹，掩护....”说完，身侧的两人迅速调整射界，组成交叉火力掩护，关慧快速拿出一个新的弹夹换上，如此反复，持续的火力打破了池田直人的幻想。 “散开，反击，对方只有三个人，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他们，你们两个跟我去里面抓人！”此刻他心急如焚，手下成员的牺牲在他看来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饭店里目标要是因此而顺利逃走，那他才是真的悲剧了！ 关慧左右的两名手下看到有几个人冲进了远东饭店，顿时有些着急，一个分神，左边那个传来一声闷哼，关慧不用想就知道他中弹了，她没有转头去观察同伴的伤势，而是喊道：“不要分心，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其他的不用我们操心！” “明白！” 远东国际饭店前门打的热火朝天，程默却还在喝着最后一杯咖啡，直到程志强再次进来催促，他才从容不迫与其一起走出房门。两人离开的方向通往后厨。 与前门一样，绕到后门包围的小泉纯明也遭到了袭击，事情是这样的，饭店的后门通往的这条街道并不像临街那样繁华，路上的行人也不多，他们冲过来的时候，除了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只有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在翻捡着垃圾，寻找食物充饥，小泉纯明只扫了他们一眼，就放下戒备，径直超后门围了过去。 可没想到就是这两个乞丐，竟然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麻烦，两人先是趁他们不备，扔过来几个圆柱型物件，小泉纯明等人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被浓密的烟雾笼罩，接着就是冲锋枪的无差别打击。被攻击的瞬间，他脑子想到不是生命安全而是诧异那两个叫花子把枪藏在了哪里。 其实这个主意还是王涛想出来，冲锋枪的枪声比手枪长多了，藏在身上肯定露馅，于是两人假扮成翻捡垃圾的乞丐，枪被他们藏在了垃圾堆里，谁会将过多的目光停留在垃圾堆上呢，这个方法果然奏效。 小泉纯明的运气不错，流弹只是带走了他的一块皮肉。可他带来的人都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不少跟在他身后的人骤然视线受阻，然后又被敌人攻击，惨呼声，求救声以及请求指挥命令的声音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不要慌，趴下，全都散开趴下，我们看不到敌人，敌人同样看不到我们，用卧姿射击进行反击，不要慌！”小泉纯明终于从开头被打懵的状态中反应过来，他是军人出身，一旦反应过来，立刻便能根据形势做出正确的判断。 许磊和王浩都是懂一点日语的，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得益于程默的要求，淞沪区的骨干基本都是能听懂日语的，毕竟程默的队伍放到特务处乃至整个民国情报系统来看，成员的整体文化程度都是最高的，毕竟大部分都是他从杭城警官学校挖来以及从沪上招募的学生班底。 两人听到对方指挥官的喊声，顿时相视一眼，许磊说道：“这家伙不笨啊，看来没搞头了，我们退到两边，对他们保持牵制就可以了，长官不是说了吗？阻击打满十分钟，就立刻撤退。” 王涛的性格沉默寡言，但是此刻也认同许磊的安排，点了点头，迅速寻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进去。 程默抬腕看了看时间，然后对着程志强点点头。对方也点头回应，随后程志强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几秒，他猛地伸手将门拉开一条缝隙，将另一只手攥着的烟雾弹扒掉插销扔了出去，然后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直到连续扔出三个后，他才端举着上膛的手枪冲了出去，程默立刻紧随其后。 第210章 雄起的警务处长 高桥浩二直到分配完任务，才知道他们是来抓，杀死“黄道会”众的中国特工，不由的心中暗暗叫苦，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凶手。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根本没有机会通知对方，与他一起的芥川兄弟和他形影不离，时间上也不允许他有其他举动。好在池田直人对他们这边不算重视，只安排他们三个人，他心里已经暗自下定决心，要是那人遇到危险，他拼死也要护其周全。他可以去死，但那个人一定不能有事。 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想法，他带着芥川兄弟两人到了侧门。没过多久前后门的方向都响起剧烈的枪声，这让他更加担心了，难道那个人选择正面突击，自己要不要现在就干掉这两个家伙，过去支援呢。 但是想到对方对此给自己的命令，都是让自己保存自身，留待以后产生更大的价值，他心中又产生了一丝犹豫。并不是想要放弃对方，而是他觉得以那人的实力，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被池田直人抓住或者干掉。 时间就在他内心焦灼的等待中一秒一秒的过去，唯一能给他带来一丝安慰与希望的是，前后门的枪声一直都没有停歇，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愈演愈烈的形势。 芥川兄弟两人也显得有些急躁，不过他们急躁的理由可跟高桥浩二不同，他们心里想的是功劳会不会被其他两队人马都抢了，毕竟分到的这个点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动静。可是池田给他们的命令是守在这里，两人除了在心中不停的诅咒池田直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在三人各自琢磨自己的小心思时，那扇小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芥川兄弟举着枪正要上前，有三个东西从里面扔了出来， 不管是他们监视的目标，还是刚才还在身边的同伴都被浓烟笼罩，枪口胡乱摆动着，根本不知道该将子弹打向何处，芥川风隐约觉得好像有个人影从身边闪过，正要呼喊着和同伴确认，就觉得后颈好像被针扎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出手的自然是程默，程志强可没有他那么变态的视力，能在浓烟密布，视线模糊的环境中，瞬间二指探出拿住对方后颈大穴，略一用力，便使敌人陷入昏迷。 本来按他的想法，在冲出来的瞬间就要向刚才记忆中的方位开枪，可是程默阻止了他，多年的默契让他知道大哥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并没有询问原因。 程默这么做确实有不得已的原因，他之所以在房间窗户看到这些人时，马上断定他们是岩井公馆的日本人，就是因为他看到了三个熟人。而程志强刚才第一次开门扔烟雾弹时，他的目光同样敏锐的捕捉到了敌人的容貌，所以才临时改变了计划。 闪过高桥浩二身边时，他没有丝毫犹豫，照着芥川风和芥川北的标准，也给他来了一下。然后才拽着浓烟中的程志强快速离开。 关慧躲在路边一个电话亭后，间隔几秒探头往对面打一梭子子弹，节奏掌握的刚刚好能打断敌人的反攻意图。虽然池田直人的手下损失大半，但她这里也不轻松，之前受伤的那名队员战斗力减半，而另一人和她身上也添了几处小伤，幸亏王八盒子造成的伤害有限，再加上敌人被他们压制，伤口多是流弹的擦伤，倒是没有大碍。 又一次打退敌人的冲锋后，她看了下时间，又仔细听了听其他几处战场的动静，然后脸上露出笑意。 扭头对还在不停阻击的两名手下喊道：“伤势严重吗？还能不能走？” 受伤那人立刻回答道：“不严重，左肋被咬了一口，应该没有伤到要害，我自己能走！” “那就好，时间差不多了，再有一会巡捕要到了，打完这一梭子，我来掩护，你们两个先撤，去把车子发动起来等我！”关慧命令道。 另一名队员立刻反对：“组长，这怎么行。你带小林先撤，我来掩护！” 关慧笑道：“争什么争？现在是我们压着小鬼子打，又不是要拿命断后，有什么好争的，立刻执行命令！” “是！”那人想想也是，也就不再坚持，迅速将弹夹里的子弹全都向对面倾泻过去。对面的敌人被打的头都抬不起来，看到这一幕极好的效果，他嘿嘿笑了几声，搀着身旁的队友往后方跑去。 关慧这里已经隐约听见，巡捕房的哨子声传来。于是她也不恋战，连续射击将弹夹清空，随后掏出给自己留下那颗烟雾弹，扔到前面的街道上，在烟雾的掩护中从容离去。 池田直人带着两名手下，进了大厅，迎头和正要阻止他们闯入饭店的洋人经理对上，于是在枪口的胁迫下，经理只好带着他们上了三楼。 可惜结果正像他预料的一样，房间内已经人去楼空，他摸了摸桌上的咖啡杯，竟然还有余温，又听到后门那里传来的枪声依旧非常激烈。 暗呼不妙，猛地叫道：“不好！敌人一定是从侧门跑的，你们赶紧跟我去追！” 他反应倒是不慢，可惜被关慧之前突然袭击耽误了不少时间，一步慢步步慢。 等他带人追到侧门，顿时傻眼，正在微风中逐渐开始散开的烟雾中，三个人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哪里还有目标的影子！ 气急败坏的他正准备带人去支援小泉纯明，一起消灭后门的敌人，可此时街道两头刺耳的哨声已经越来越近。 池田直人只是略作犹豫，便果断决定放弃支援计划，带着仅剩的两名手下撤退了。 讽刺的是，国际饭店后门那边的枪声，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望着突然跑掉的敌人，小泉纯明大惑不解，明明对方占据上风，可却突然选择撤出战场，这是什么情况！ 他还在犹豫是追击还是撤退时，大批手持长枪的租界巡捕，已经从街道两头包围过来，领头的正是斯蒂芬。 他高亢的吼声充斥着四周：“给我将这些可耻的日本猴子全部抓起来，如果他们敢拒捕，一律击毙。要让他们知道，这里是公共租界而不是该死的岛国！不是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第211章 池田的至暗时刻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再次落到池田直人的脸上，任凭左右脸颊已经被打的像个猪头一样，他却依旧垂头躬身站的笔直，不敢有丝毫躲闪。身后不远处，同样躬身接受斥责的高桥浩二，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嘴角抽动，替他觉得疼。 “八嘎，你们统统都是废物。池田，你不是说你对特务处淞沪区了如指掌吗？你不是保证说一定会将程默抓到我面前吗？你这个该死的蠢猪，简直让帝国蒙羞，不光在行动中损兵折将，还抛下部下自己逃了回来，将他们都丢给巡捕房。我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被当场打死的人里，没有你！！！”影佐祯昭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怒火，由此导致的愤怒咆哮夹杂着唾沫星子池田直人迎面而来。 池田直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承受，直到影佐祯昭看到他的惨状，心中的怒火稍微缓和。他这才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大人，池田绝对不是因为怕死，只是当时的情况，稍作拖延，就会有更多的人落到巡捕手中，只会徒增麻烦。您交代过，我们在租界不能和警务处发生正面冲突，所以.....”他觉得自己有点委屈，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是不带着这些人先跑，你岂不是需要捞的人更多。再加上他被打的肿胀的脸颊，竟然让影佐觉得有种凄凉感。 他冷哼一声，没有再去管这个碍眼的家伙，踱步到高桥浩二的面前，问道：“高桥君，我听说你负责的那边，没有发生交火，敌人只是将你们三人制服就离开了？” 高桥浩二心中暗暗警惕，影佐这是在怀疑自己吗？嘴上小心答道：“是的，大人。当时敌人扔出了几枚烟雾弹，我们的视线完全受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晕了，我猜测可能是因为烟雾的影响，对方担心开枪伤到自己人，所以才这么做的！” 影佐祯昭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不置可否的说：“或许吧，也有可能程默去房间与斯蒂芬会面时根本就没带枪。不管怎么样，能少一些伤亡毕竟还是好的，尤其是你们这些帝国的精英！” “谢谢大人的关心，高桥与两位芥川君非常感激！”高桥浩二连忙躬身行礼道。 “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说话的时候，影佐祯昭转身往回走，只留下一个背影给高桥浩二，他看不见影佐脸上的表情。 只好试探的说道：“少佐阁下，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先将小泉他们先从警务处的手中弄出来，斯蒂芬素来与您不睦，我担心夜长梦多。至于特务处淞沪区，我建议还是从长计议，这个组织严密，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太少了，中国的孙子兵法里说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应该对他们进行更多情报搜集，才能展开有效行动！” 影佐的脚步顿住，转身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欣赏。颔首说道：“你考虑的非常周到，这个程默被帝国情报人员称为“阎王”，确实名不虚传，从1934年至今两年多时间，不管是在金陵还是沪市，我们屡屡在他手上吃亏，却从未能触及到他的核心，让人心忧啊！小泉纯明那里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们是好友，但他们也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勇士，帝国绝对不会放弃他们的，岩井领事已经出面再和公董局交涉，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池田直人见影佐祯昭对待高桥浩二的态度，和对他的完全不同，竟然还主动询问高桥浩二的意见，心中升起严重的危机感，向高桥浩二投去不满和嫉妒的眼神。 走过他身边的影佐祯昭将这个画面尽收眼底，却没有说什么，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善后，岩井英一那里又该怎么交代。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导致刚刚组建的岩井公馆实力大损。井上日昭和黑龙会一直不满岩井英一成立特别事务调查所，毕竟这会蚕食他们的话语权和利益，而且还要抽调他们的骨干力量。 但这是军部的大方略，国内很多人早就对黑龙会一系不满，作为一个民间社团组织，他们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不光军部和外务省在支那情报方面要依赖他们，更是被其占据了无数财富资源。这是军部不能忍受的，军部耗费巨大牺牲打下的地盘，怎么能允许好处都被一个民间黑社会组织占据呢。 但是自己这方的屡次失利，无疑会给对方留下不少口实，成为他们壮大的借口。但在当下隶属政府的特高科以及在华特务机关还有很多地方不能公开活动，又不得不依赖他们，这里面的政治因素才是最让他头疼的。 看来等到帝国军队占领这个地方后，自己有必要重新组建一个情报体系，一个完全隶属军方控制的情报体系。力图能够更加彻底的削弱头山满对支那的影响力。 虽然斯蒂芬满心不甘，但租界考虑到当前的国际形势，更加不愿意得罪日本人，所以在索取一些金钱补偿后，他不得不将抓捕的日本人全都放走，不过给那些人吃点苦头，让自己出出气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当时的国际态势，在二战爆发前，英国人和法国人一直都奉行对德国、日本的绥靖政策，妄图通过政治手段瓦解他们的战争意图，因为一战带来的深远影响，整个西方国家除了德国，根本不想打仗，而且对形势的严重程度产生了严重的误判。 及至日本开始全面侵华到德国对波兰发动闪电战，他们这才发现原来对手从来没有放弃过称霸世界。在这种被动的消极防御政策下，没有那个西方国家觉得日本会损害他们在远东的殖民利益。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英法一直被日本在同盟国和协约国之间的摇摆态度所迷惑。 这就是为什么常凯申迟迟得不到国联支持的原因！ 第212章 神秘的课长 “你们都听见了？他有没有说谎？”这是影佐祯昭的声音。 回答他的是芥川风和芥川北：“报告阁下，是的，高桥君说的和现场情况完全一样，而且全程我们都和他在一起，他不可能有问题！” 影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回答让自己满意，总之，脸色没有下午那么难看了。 他看着两人说：“你们要记住，你们是外务省出来的，和他们不一样，要随时注意观察这几个人的动向，一旦有任何异常，及时向我报告！” 兄弟俩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最后还是哥哥芥川风开口问道：“大人，您是说他们中有人是奸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特别事务调查所是岩井领事主导的，他们几个毕竟都是外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谨慎一些。你们不要多想！” “是，我们懂了！” 劫后余生的几人再次相聚在办公室，自然多了几分唏嘘，但高桥浩二却明显觉得池田直人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善，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对方这是对自己起了戒心，认为自己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他有心过去解释几句，但被小泉纯明的惨呼声搅了：“高桥君，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肋骨断了，这些该死的巡捕，下手也太狠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让他们好看！” 岩井英一恼怒他们丢了自己的颜面，把人带回来后，根本就没有送他们去医院的打算，直接扔到了这里。所以小泉纯明此刻的样子是真的很惨。 本来就让硝烟熏得黢黑的脸上，还多了几条手指印，这倒是和池田直人被抽肿的脸相映成趣。不过因为池田直人对他们的放弃，两人可不会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高桥浩二仔细帮他检查一番后发现，还真是不是小泉纯明这家伙装惨，他的肋骨真的断了两根。高桥浩二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池田直人的身边，说：“组长，小泉君的肋骨被他们打断了，必须马上送医院治疗，请您批准！拜托了！”一个日式鞠躬送上。 池田虽然恨他抢了自己的风头，但是本来众人就对他抛弃队友自己撤退的做法不满，此时要是再为难高桥浩二，恐怕立刻就要众叛亲离。 “应该的，小泉君为帝国受苦了，他是英雄，应该受到最好的治疗。不光是小泉君，其他的伤员一并送往同济医院治疗，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我需要将整个行动整理成报告，课长等着要看，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我再去探望。”他的表情真挚，要不是白天的事情，众人恐怕真的会感激涕零。果然是个演技派！ 去医院的路上，小泉纯明不停的咒骂着池田直人，高桥浩二安慰他，对方毕竟是上司，要注意影响。他越是这么说，小泉眼中的恨意越浓。 这么多的伤员送来，高桥浩二一直在医院忙前忙后，协调医生（主要靠威胁），抽调人手保护。幸好他们这种级别的特务，都有临时调动行动人员和外勤的权利，不然大半夜的他还要去找池田直人申请。 这些所作所为无形中与池田直人的自私产生强烈对比。很多参与白天行动的伤员都对他心生感激，让高桥浩二在普通特务中威望大增，这在以后的工作中给予他很多的便利之处，此是后话。 池田直人可不知道这些，估计知道了也不会在乎，他现在正一门心思琢磨怎么对付程默的淞沪区情报站。两次失败的惨痛教训，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光靠正面的武力对抗，现阶段他根本没有胜算。 不说程默手下组织严密，人员素质武器装备也都堪称豪华，与一般的支那情报机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在帝国军队没有完全掌控这座城市之前，凭借自己手头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其对抗，除非派遣军愿意出手，但那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情报组长能够做主的。 而且对方龟缩在租界内，和公董局警务处沆瀣一气，即使出动大批人手，恐怕也很难瞒过对方的耳目，暴露的话，还会招来西方各国的抗议，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外交事件，那时他绝对是最好的替罪羊。 那到底该怎么办呢？他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想了很久。蓦得，眼睛突然一亮，喃喃自语：“对啊！对方既然迫不及待的对黄道会下手，那证明这些人的存在威胁到了他们。可是这些地痞流氓能给对方带来什么威胁呢？” 好像还有哪里没有想通，他又苦苦思索起来，还在纸上写着什么。良久，终于露出笑脸，哈哈笑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这些家伙与我们不同的是，他们是中国人，可以在租界自由活动，本地的耳目众多！” 想通这个道理，他的心中顿时浮上几个名字！ 后面有半个月的时间，高桥浩二一直奔走在医院和办公室之间。那天以后，他以为池田直人一定会找自己麻烦。但奇怪的是，池田直人好像最近也很忙，好几次，他都撞到对方一个人去课长办公室，神神秘秘的，问芥川兄弟，他们也说不清楚池田在忙什么。 这就有些奇怪，糟糕的是，这位新来的课长极为神秘，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公开出现过，办公室也是整天房门紧闭，高桥浩二从来没见过，对方从外面进来，或是从里面出来，如果不是他看见过池田直人，和其他两个组长进去汇报过工作，他一定会认为那是间空房子。 一定有阴谋，可是对方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慢慢观察。 与此同时，池田直人正在那间办公室汇报自己的计划，要是高桥看见眼前的场景，就知道自己冤枉了池田，他是在对着一面屏风讲述，尽管很好奇屏风后的人长什么样子，但心里清楚，如果他越过这一步，迎接他的只有死亡！他对这位从来没有见过真身的上司，内心的恐惧远远大过影佐祯昭。 第213章 斥责 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后，池田直人目光希冀的望着屏风那边。 良久，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问他：“想法不错，你有多少把握会有效果？”这声音很中性，让池田无从分辨对方是男是女。 他斟酌半天后，才回答：“课长，请相信我，一旦我们这个计划成功实施，即使不能将支那的情报组织连根拔起，也一定能够让他们元气大伤。同时也能为帝国以后占领这座城市打下基础。” “那就去做吧，影佐君那里，我会和他汇报的！你需要的支持也会有的！”那个声音说。 “嗨！” 相比于上次闹出的动静，这次租界当局倒是没有和程默过多纠缠，可能和日本人在租界公然武装袭击国际饭店有关系。 一想到这个，程默是真的觉得日本人脑子有坑，这家着名的外资饭店背后站着不知道多少大佬，他们却一而再的公然武力闯入。这让那些自诩为绅士的西方财团颜面何在。 据说斯蒂芬光从岩井英一那里光保释金就敲了不少，公董局的日本董事在例会上提出抗议，竟然直接被其他十几名董事全部无视，气的小日本牙根痒痒。 他可没有功夫纠结这些事情，他在头疼如何向戴春风解释，自己擅自行动的事情。金陵那边传来消息，日本人已经通过领事馆向委座提出了抗议，老头子担心日本方面借此生事，将戴春风找去训斥了一番，要求总部对自己严加管束。 这年头，为国家做点事是真的难，没办法，忍忍吧，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再过两个月，形势就会大不相同。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进来！”程默招呼。 关慧走了进来，从上次金陵任务结束后，程默愈发觉得这个手下好用，所以，很多原来程志强负责的事，现在都交给了关慧。程志强自然没有意见，他对于在特务处立多少功劳，做多大官，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老师，刚刚从金陵发来的电报！”关慧递过来手中的电文。 程默拿过仔细阅读。果然，上面是戴春风发来的申饬斥责：“惊闻沪市变故，汝胆大妄为，不做请示，擅起战端，造成恶劣影响，现处罚如下：罚款三月薪水，解除站长职务，暂时代理淞沪区工作，以观后效！” 这个处理结果不轻不重，透着股子耐人寻味。关慧担忧问道：“老师，是不是处座对这次的事情，很不满意，怎么还要解除您的职位呢！我先表个态，除了您，谁来做这淞沪区的站长我都不认！” 程默将脸一板：“你跟着瞎起什么哄，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要是被上面知道，还以为我程默成了山大王，让别人怎么想。好好做你的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封电报只是处座对我的一种保护！” 关慧撇了撇嘴，出了办公室，能看的出来，她内心还是有些担心程默的处境。程默笑了笑，戴春风当然没有准备处置他，否则来的就不是电报。 1929年，电话局就在金陵至沪市间铺设了长途线路，一对线途经镇江、无锡、苏州、昆山等地，一地通话，其他各地停止。后又加一对线直达沪市。打长途电话要先拨记录挂号，分加急、普通两种。由于线路太少，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商话让军话、军话让防空、小官让大官，遇到老头子电话，除防空外，统统让路。 要是上面真的有心处理程默，一个电话过来，宪兵司令部就可以直接来人了。这封电报只不过是戴春风作为外人看的。 他正琢磨着上面对这件事的态度，突然桌上的电话响起，等他接起来，一个爽朗浑厚的声音传来：“程老弟，还听得出我的声音吧？” 程默笑着应答：“吴先生，您开玩笑了，晚辈要是连你的声音都听不出来，那也太不像话了。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给你接风啊！” “昨天刚到，既然老弟你有心，那今天也不晚嘛！” 嗯？程默诧异，电话那头说话的人，是已经调任沪杭甬铁路警察署少将署长的吴乃宪，自己和对方算不上太过相熟，除了上次的合作，平日里很少有所往来，今天是怎么啦？ 不过既然话赶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自然不能推脱。不然平白恶了对方。“那就我做东，我记得吴先生是南方人，刚好，我知道有家粤菜馆手艺不错，还希望老哥哥赏脸品尝啊！” “好说，好说，程老弟诚心相邀，我自然不好推辞，那就晚上六点见！”对方一口便应承下来。 随后程默告知对方地址，便挂了电话。略作考虑，叫上程志强，两人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他们吃饭的地方叫做“粤府大酒楼”，听这名字你以为是个很气派大气的饭店，实际上只是靠近沪西的一个小饭馆，程默第一次看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也被逗乐了，但是有一说一，这里的粤菜确实做的很地道。 进到店里，让老板找了个僻静地方，这种小馆子，你指望他有包厢也不现实，于是老板就将他引到后面，进去程默才发现这家不大的小饭馆后院竟然别有洞天。 本身就因为临河的缘故，青石板的河边被老板别出心裁栽种了不少竹子，几盆秋天时节开放的花卉平添几分雅致，看的出来老板是个热爱生活得人，程默对这里很满意，点好菜等着吴乃宪的到来。 对方来的倒是不慢，可出乎程默意料的是，来的不光他一个人，还带了一位略显富态的男人，此人看起来也就是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气质不俗。 程默二人赶紧起身迎接，人未到近前，就听吴乃宪哈哈笑道：“我说程老弟啊，哥哥我好歹也是堂堂国军少将，沪杭甬铁路警察署署长，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想请我吃饭，什么华懋饭店、国际饭店、扬子饭店可都任我挑的，你倒好，给阿拉弄到沪市的小弄堂里！” 程默脸上佯装苦笑，说：“还请署长大人见谅，小弟最近实在是风头太盛，容易招来肖小暗算。您也不想吃饭吃的好好的，突然被人扔个炸弹进来吧！” 第214章 风向陡变 “吆，没想到咱们鼎鼎大名“阎王”也知道害怕为何物啊！哈哈！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华东区新任区长王新衡王区长，你应该还没有见过，他今天特意让我带着来见见你这位年轻俊杰！”吴乃宪开玩笑说。 其实他刚刚一开口，程默就想起这位是谁了。这位与吴乃宪一样都是从组织叛变到特务处的，今年初刚刚走马上任接替吴乃宪担任华东区区长。程默已经记不清这是他见到第几个我党叛徒，这些全都担任国民党特务组织的中高层，反过来给组织造成巨大损失和危害，叛徒们动起手来往往比根正苗红的复兴社特务更加残忍和穷凶极恶，让人痛心！ “王区长，实在是抱歉，上次在总部，我因为任务原因，没能和您碰面，一直深感遗憾。没想到您屈尊上门，卑职惭愧啊！”程默的姿态放的很低，对王新衡显得很尊重。 王新衡倒是没有摆什么架子，程默的淞沪站虽然名义上也属于华东区，但人家是直属总部的单列乙种大站，更何况程默在总部还挂着情报科副科长的职务，又是戴春风的亲信，不是自己可以轻视的对象。他微笑着说：“程站长客气了，谁不知道您上次在金陵做了一场大戏，可是让我们这些各地来的同志大开眼界！” 他用了同志这个词，其实并不奇怪，不像各种谍战影视剧中好像说了个同志，就会立刻被当成红党关系抓起来。 其实同志一词在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时期，革命党人内部就已互称“同志”。孙中山先生在1918年曾发表《告海内外同志书》和《致南洋同志书》。那些一心推翻清王朝的同盟会会员们也互称“同志”，听上去不但得体而且悲壮。孙中山在其着名的《总理遗嘱》中也呼吁：“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同志”在前苏联也被广泛使用。苏维埃政府统治时期，底层民众与官员都是用“同志”互相称呼，俄文写法为товарищ。 所以在国民党党员中使用这个称呼并不犯忌讳，大太子就一生喜欢称呼周围人同志。 两人客套了几句，还是吴乃宪实在看不下去，招呼两人坐下边吃边聊。他是老资格，职级又高，更曾与程默一道出生入死，其他人自然无不应允。 这里的粤菜果然很合吴乃宪的口味，吃的他赞不绝口，菜过三巡，酒过五味，程默喊来老板换上茶水，三人就着河边的微风，欣赏着沿岸的景色。吴乃宪突然开口说道：“程老弟还真是沉得住气啊！就不问问怎么突然想起让你请我吃饭了？” 程默见他眼中带着促狭之意，说：“老哥哥，该说自然会说的。不说也自然有不说的道理，程默又何必妄加猜测！” 一旁的王新衡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顿时重新审视这个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年轻人，果然与传言一样，老成持重，心机深沉，要不是其人就在眼前，光听别人说，他还以为是个久经世事的老狐狸呢！他心中对程默的重视，暗自提升了好几个高度。 吴乃宪打断了他的思绪：“新衡，你来和小程说吧！” “是这样的，你来之前应该已经收到了处座的电报！关于你对黄道会采取行动的事，处座内心是支持的，你是处座一手提拔的，他对你自然是信任的，也希望你不要多想，安心做好工作。 但是这次我们离开总部的时候，处座也特意交代了几句话，让我们代为转达。这第一呢，现在中日之间局势紧张，国家还没有做好和日本人全面开战的准备，能不和他们起正面冲动，就尽量避免。二呢，处座的意思是，特务处当前的工作中心还是要放在对付红党上，攘外必先安内的宗旨是绝对不能变得，只有先解决内部矛盾，我们才能集中力量对付外敌嘛！”王新衡缓缓说出了他们此次的目的。 这帮王八蛋，关于日本人正在做全面军事动员的情报，自己上周刚刚才汇报上去，他们都是瞎了吗？别人的刀口眼看都架到脖子上了，还在这里玩排除异己这一套，张小六抓的好，不抓这个国家就要被他们败光了。 “是，属下谨遵处座训示！”程默虽然心中不满，但是面上却斩钉截铁的应道。 王新衡满意的点点头，说：“很好，程站长果然是党国的栋梁，处座没有看错你，来来，坐下说话！” 程默也不客气，坐下饮了口茶，状若随意向吴乃宪问道：“吴大哥，听说你这次被委座委以重任，去了东南，结果如何啊，我这加入组织的时间短，还没经历过那么大的场面，不妨说来，让小弟见识见识！” 被他这么一奉承，吴乃宪顿时露出得意之色。上次一起行动，他出师不利，在程默的淞沪站面前可谓颜面扫地，要不是关键时刻，程默的人压了上来，说不定这条老命都要交代在哪里。现在听到对方话里的向往之意，不由畅快了几分。 笑着说：“这个倒真是，小程啊，要说这搞情报、战斗行动你确实是把好手。但是说起这政治斗争来，你毕竟还是年轻啊！你就说咱们处座吧，老头子为什么放心将南昌行营调查科交给他，不就是因为当年干净利落的处理了二十九路军的叛乱。这种纵横家的手段才是最能体现我们价值的战场。老哥我不才，也算是粤军出身，大革命时期与桂军也多有合作，大家都是老朋友，无非就是一些理念上的争执。虽然吴某人不争气，仕途没有他们那么成功，但也是有几分薄面的。 当然，这次主要还是靠你那几位长辈居中调停。说起来，小程，你与桂军的渊源不比我小啊，如此，咱们倒也可以称得上一家人。哈哈！” 程默连称不敢，王八蛋才跟你一家人。 晚上，回到家，程默将吴乃宪哪里听到的消息，告诉苏孜悠，让她电告组织。两广事件以这样的方式偃旗息鼓，必然对局势产生重大影响，尤其会让国民党腾出手来，将更多的精力放到对付我党方面，必须及时报告组织，以便上级及时应对。 第215章 一份信 本来程默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揭过了，没想到仅仅不到一周，一份出乎所有人的调令和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便改变了他的想法。 调令的内容是关于苏孜悠的，上面写着，因考虑特务处淞沪站需长期与租界各国势力接触，特抽调外交部有经验之干员苏孜悠，进入特务处担任淞沪站站长程默的机要秘书，协助处理对外国事宜。 这一任命无疑在特务处内部平地起惊雷，开创了一个先河，是此前从未有过之事。而电话则是来自于沪市的戴公馆，几乎是与任命书前后脚打进来。 程默听着电话里王汝成的声音：“程站长吗？我是王汝成啊！” “王秘书，你好！我是程默！” “你现在来一趟淮阴路488号，老板要见你！” “是，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他仔细回顾自己最近的动向，这段时间除了和日本人在地下世界的一些小摩擦，自己好像没有其他动作啊！戴春风突然在没有知会任何人的情况下来沪市，其中又包含着怎样的深意呢？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上次那么大的事，也没能将他从金陵惊动，只是让人捎话过来，这次是什么情况？还有那份奇怪的调令？多想无益，只能小心应对！ 王汝成见到程默的时候倒是显得很热情，熟络的和他寒暄着，但面对程默的试探打听，却不肯吐露半个字。 走进书房，程默见到了正在看书的戴春风，对方的脸色如常，这让程默轻松了不少，看起来应该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你来啦，自己找地方坐吧！”戴春风见他进来，放下手里的书籍，说道。 “报告先生，属下程默奉命前来，请您吩咐！”程默却是郑重敬礼，身子站的笔直。 戴春风颔首，这个下属能力极强，却不像其他那些各地区站长，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不管在任何场合，都表现出了对自己的极大尊重，这可能也是自己欣赏他并且愿意信任他的原因之一。 他看着程默说：“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违反常识，将你们两口子放在一起工作啊！按理来说，你现在已经执掌一方，我应该将苏孜悠调到金陵去。但对你，我不想这么做，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如果你都和我离心离德，那我戴春风岂不是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另外，也是考虑到你夫人的安全，可能你还不知道，自你上次在首都离开后，你湘省老家和金陵的住处附近都出来大量的陌生面孔，我判断日本这很有可能是要狗急跳墙，对你的家人动手。好在你有先见之明，早就将程公和秉德兄他们转移到了川地。所以你不要多想，毕竟咱们特务处当前家法中并没有不允许夫妻一起工作的规定。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不如成全你们！再说了，小苏也是你的得意门生，放在外交部实在浪费人才！” “谢处座关怀，属下感激不尽！要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在处里招来闲话，引起其他同仁的不满！”程默面露难色，犹豫问道。 “无妨，谁要是不满，可以让他拿成绩说话嘛！我戴春风可不是任人唯亲的人！”他说的很是轻描淡写，这从另一个角度体现出，他现在随着权力和领袖信任度的增加再也不是过去那个踩着脚踏车搜集情报的小喽啰。 “我这次找你来，还有一件特殊的任务交给你，上面的安排也算是我私人对你的奖励吧！” “请先生吩咐！”程默知道重头戏来了。 “华北哪位自封的草头王，你了解多少？”戴春风问。 “您是说井上耕二？”程默不知道他突然提到此人是何用意，于是不确定的问道。 “就是他，你不说我还忘了，这个数典忘祖的东西还给自己起过个日本名字！”戴春风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想起程默说的名字，气愤道。 “属下对他还算有些了解。说起来我与他虽然不曾相见，但却也颇有几分孽缘，处座还记得我在沪市干的第一件任务吗？” “你是说黄埔码头那批军事物资吧！”戴春风皱着眉头想了想，才说出来。 程默立即接过话头：“是的，经事后查明，那批物资正是土肥原贤二用来支持殷汝耕在华北暴动的！” 戴春风恍然大悟，不由笑道：“这么说来，他可是将你恨之入骨啊！”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此獠生性最喜蛇鼠两端，当年连他的哥哥前北洋政府财务次长殷汝骊先生都说，其品行不端，日后极可能为利益做出出卖同胞之事，或许说这话的时候，殷汝骊只是一时激愤，没想到一语成谶，殷汝耕以后，真的就走上了卖国求荣之路，而自己也被“汉奸弟弟”牵连而失去了前途。 最可恨的是，此獠竟然利用委座对他的信任，引诱领袖与其通信。去年在其成立所谓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时候拿出来大做文章，让委座至今被人诟病。 为此我派了得力之人打入其身边，寄希望能将信取回，如果能顺便除掉此人最好，可惜老家伙生性狡猾多疑，派去的人不光没能得手，还落到了老贼的手中，让人痛心啊！ 最让我生气的是，陈恭澍与乔家才这两个废物，至今连人被关在哪里都没搞清楚！现在能帮我解决这件事情的，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论行动能力，整个特务处除了赵理军就是你了，但他搞搞刺杀还行，涉及到情报分析和行动战术就是完全是个莽夫！你意下如何？”戴春风，说完看着程默的反应。 程默知道能让戴春风亲自找他的任务肯定不一般，但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棘手，冀东那可是日本人控制的地盘！ 他略作迟疑，问道：“你是先让我去干掉姓殷的？” 第216章 门外有人 戴春风摇摇头：“当然不是，要是没有这档子事，我还会考虑，但是现在再想要干掉此人不太实际，我也不想你冒这个险。这次你的任务主要是想办法将那封信拿回来，如果能伺机将咱们的人救回来当然最好不过，算我私人欠你一个人情。” “属下不敢，为先生分忧是卑职的本分！”程默立刻说道。 “这么说你是答应啦！”戴春风目露喜色。 “程默一直片刻不敢忘记您对我的照顾，更何况事涉抗日大计，自然义不容辞。但我有几个要求，还请您答应！” “说来听听！” “第一，请您允许卑职到了冀东，便宜行事。第二，任务没有完成前，请对天津站与北平战保密。” “好，我答应你！” 回到站里，苏孜悠已经在办公室内等他，待程默关上门后，她焦急的压低声音说：“程默，这是不是你的主意，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违反组织原则的？” 程默将她拥入怀里，打断了她的担忧，轻轻嗅着对方秀发上的味道，有种格外安心的感觉。苏孜悠也感觉到了丈夫的反常，任由他抱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片刻，她听见程默轻叹一口气，说：“这不是我的主意，我本来的计划是过完年安排你去川渝或者美国的，这件事提前没有和你商量，我直接向组织做的说明，上级考虑到我的处境，原则上已经同意。没想到戴春风却突然来了这一手，这既是为了安我的心，也是想将我们两家彻底绑上他的战船！” 她抬头看着程默有些疲惫的脸颊，轻轻伸手摩挲着，语气温柔但不失坚定的回答：“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一起战斗，哪也不去，你别想赶我走，既然戴处长已经决定了，你这么一说，我还挺庆幸的！” “嗯，知道了！”程默闷声回应她的要求。刚好大战将起，自己也需要信得过的人在身边，乱世之中，谁不是在为这个国家牺牲，自己以前的想法也许太自私。 整理好情绪，放开媳妇，朗声笑道：“苏孜悠同志，从今天起你就是特务处淞沪区机要秘书了，请你马上进入工作状态，现在去召集其他部门主管，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苏孜悠笑着捶了他一下，然后正色道：“是，我马上去安排！” 十分钟后，程默走进了会议室，众人立刻起身：“站长！” 他抬手摆了摆：“都坐下吧，今天召集诸位开会，是因为我接受了一项秘密任务，需要离开一段时间。至于是什么任务，需要保密，我就不过多陈述，下面直接进入主题，我来分配下任务。 这次苏孜悠、程志强、关慧、叶璟砚、陶茹萍随我一起行动。叶组长和张队长留守，我不在沪期间，由叶道圣代理站长职务！各部门随行主官将工作也暂行交接给副手。散会之后，叶组长和程组长留下。” 办公室，叶道圣一脸担心，对程默问道：“站长，这到底是什么任务，竟然需要您亲自带这么多好手出面？” 他是程默指定的副手，有些事自然也不好瞒着他，于是程默便将戴春风交代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叶道圣听完，担忧之色更重，焦急说道：“站长，这种任务你怎么能接呢，我可是听来沪办事的天津站人员说过，现在的华北对我们情况极为不利，陈恭澍这些人在天津，还是以前对方红党的那种做派，行事高调、作风极端，多次被日伪情报机构重创，您现在这个时候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太危险了！” 要说叶道圣这个人，以前确实处事圆滑、精于算计，但自从与程默搭档以来，在他的潜移默化下，早就恢复了年轻时的精明强干，私心更是几乎没有。内心更是对程默这个年轻的上司有种盲目的崇拜。想想多年郁郁不得志，一朝跟随程默，立功升职发财样样都能羡煞旁人，由不得他不归心。 程默看出他是真的担心自己，温声安慰：“老叶，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处座亲自发话，我能推脱吗？我也知道此行困难重重，所以才将大部分精干力量带走。 可是这样一来，我反而担心的是你这里，沪市是我的大本营，前段时间我们对日本人的出手，一直没有见到他们有下一步动作，这里面会不会有更大的阴谋？你身上的担子不比我轻啊！” 叶道圣闻言一愣，想了想，反而不确定的说：“我们情报组这边没有发现敌人搞什么小动作啊！站长，是不是你太看得起他们了？” “你这种想法很危险，现在沪市早就被日本当做侵略我国的前沿阵地，日租界内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战争动员，情报战线方面，岩井英一的特别事务调查所，也就是所谓的“岩井公馆”，井上日召的“井上公馆”，还有日本派遣军特务机关，以及黑龙会等大大小小的间谍组织全部涌入沪市。这些人的本事超出你的想象，你觉得他们吃了这么一个大亏，颜面扫地，会甘心吗？ 我可以预见，他们一定是在酝酿新的手段来对付我们，一旦出手很有可能是雷霆之势。你务必不能掉以轻心，我走之后.....谁在外面？”话没说完，他猛地大喝一声，眼神冰冷的看向门口。 程志强的反应最快，程默话刚出口，他立刻拔枪冲向门口，猛地将门一拉，门外一个身影猝不及防，直接跌了进来，不等他有所动作，就被程志强擒住手腕按在地上，然后黑洞洞的枪口顶在来人的脑门上。 “别.....程组长，是我，正鹏啊！您轻点.....”众人这才看清楚，被程志强按倒的人竟然是张正鹏！ 程志强看向程默，见他微微摇头，随即放开对方，伸手拉他起来，黑着脸问他：“你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外干嘛？” “我来找老师有事，见你们都还没出来，就知道你们还没谈完，所以在门外等候，哪里鬼鬼祟祟啦？您这出手也太重了，胳膊差点断了，我可是您的亲传弟子啊！”张正鹏委屈巴巴的解释道。 程默脸色稍作和缓，问道：“找我什么事啊？” 张正鹏闻言整个人都显得激动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老师，以前出任务，尤其是战斗任务，您都带着我的，可这次连叶璟砚都出动了，您却让我留守，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吗？我不服！” 第217章 初到北平 程默脸色忽的变冷，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混账东西，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现在由的你自己做主啦。我看你是恃功自傲，狂的没边了。要不要我这个站长给你做啊？” 随着这些年程默的威势日盛，他已经很久没有在众人面前发火了，平时他一个眼神，大家也都不敢做声，何况此时气势全开。 张正鹏刚才也是鼓足了全部勇气说出的那番话，此时在程默的怒喝中，身体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记忆中那些场景再次浮现，顿时蔫了，耷拉着脑袋瑟瑟发抖。 还是叶道圣见他这样，有些不忍，替他求情：“站长，他也是年轻气盛，不懂您的苦心，你别往心里去。张正鹏，你简直是目无上级，还不赶紧给你老师道歉，你看吧站长气的。” 张正鹏倒也不傻，顺势哭丧着脸说话：“老师，我错了，我不该质疑您的命令，请您就原谅我这次吧！” 出行在即，程默也无心与他过多纠缠，冷声说道：“念在你这几年和我出生入死的份上，我今天就给你个解释，再有下次，请你另谋高就！ 刚刚你不是在门外听见了嘛。沪市的形势紧张，日本人肯定会在近期对我们实行报复行动，我手下年轻一辈能够独挡一面的现在也就你和关慧，这次的任务主要在情报和电讯支持上，所以她比你合适。再说了，叶组长主管情报工作，程组长走后，也需要擅长行动的得力干将支持他的工作，你以为我把你留在沪市睡大觉吗？” 听到老师是因为看重自己，才让自己留守，张正鹏顿时喜出望外，小声嘀咕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程默眼睛一瞪，吓得张正鹏又是脖子一缩，就听程默冷声斥道：“还不给我滚出去，好好做你的事，要是在这段时间，站里出了什么意外，你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滚！” “是，谢老师栽培，我一定完成任务！” 叶道圣看着强压着兴奋之情走出去的张正鹏，脸上却是闪过一抹忧色，转头正好看见程默目光饱含深意的注视着他，顿时也是心中一凛，他小心翼翼的问：“站长，您这么安排他，是不是还有别的用意？” “老叶，安心工作，不要多想！继续吧，我走之后，你注意多和刘老歪进行情报沟通，这件事只能你亲自出面，不要告诉站里其他人，他在青帮已经站住脚跟，深的张老爷子的信任，应该能帮到你！如果出现你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其他紧急情况，可以向华东区区长王新衡求助。 老叶，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务必要谨慎小心！”程默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反而皱着眉头继续交代着沪市的安排。 叶道圣见他表情凝重，知道程默轻易不会如此忧虑，定然是局势让他产生了不安。于是心里也是一沉，认真回答：“请站长放心，只要我老叶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为你守好淞沪站。你交代的，我都记住了！” 程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除了他们几个，程默还从站里挑了十个好手，其中就有情报组的许磊，他和王涛在前两次行动中表现极为亮眼，引起了程默的关注，这次点名挑了他。至于王涛，因为隶属行动组，所以留在了沪市。 苏孜悠在出发的队伍里没有看到叶璟砚和陶茹萍，问程默，他只是神秘一笑，并未解释。 为了避免目标过大，引起沿途日特的注意，程默将人员分成了两队，他和苏孜悠、程志强以及关慧一队，那些队员则是让许磊带着分散前往华北，约定好在通州汇合后便各自出发。 这一路上，华东地区倒还算好，火车进入华北地界的时候，情况明显不同，每到一个车站，就有精干男子上车，这些人随身既没有行李，也不像其他乘客一样安稳待在自己的车厢，而是两两一组四处转悠，神色不善的巡视着乘客，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伪军的稽查队。偶尔还有大批军警参与其中， 一开始刚遇到，很是让程默随行的两名女性紧张一番，甚至将手一直放在包袱内的手枪上。后来程默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告诉他们，不用担心，这些人就是做做样子，就算真的撞上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除了这个，倒也有让程默觉得糟心的事，这年头的火车实在是慢的感人，尽管在南北合流后，国民政府已经进行过多次提速，但这趟旅程的漫长还是超出了程默的预期。而哪怕他们是买的卧铺车厢，这种老式火车带给程默他们的乘坐体验也绝对称不上美好。 不算这些小插曲，这一路上倒也算顺利，并没有出现那种狗血桥段或者偶发剧情。 这个季节的北方气候天气绝对算不上舒服，干燥的天气，满目的枯黄，还有迎面而来的风沙都让除了程默以外的三人皱起了眉头。程默的例外来源于他前世多次来过北方执行任务，早已习惯了这种天气。不过这一世的身体体验也在向他抱怨着气候的糟糕。 殷汝耕的所谓“冀东防共自治政府”设在通州，为了掩人耳目，程默几人此人是先到的北平，而许磊他们则是分成两拨都走的海路，一路从秦皇岛进入华北，一路则是乘坐外籍邮轮直达天津。 走出站台，程默的眼神是何等样的敏锐，远远就瞧见人群中的一些特殊群体，像北平这种多方势力交错的地方，火车站不知道有多少探子，二十九军的、日伪军的还有日本人的华北特务机关以及特务处北平战。这也警示着他们，这里不是沪市，不再是他程默能够掌控的地方，行事需要更加小心才是。 北平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就是古老，这个词不光是说这座城市，还有这里生活的人，从街上无数穿着破烂棉袄的黄包车夫身上就能看出来，在沪市，不管是国内的有钱人还是外国人出行都讲究一个气派，所以黄包车哪怕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也会弄的格外整齐。气质上也不一样，在沪市讨生活的人无论在穷脸上也有种自豪，不像这些的脸上一片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