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罪》 第1章 酒店血案 龙城市的清晨，道路上充斥着早起工作的人们，车辆行人都匆忙且暴躁。这其中也包括一道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程安正开着车，两道剑眉紧紧蹙在一起，车载蓝牙中传来不容拒绝的话语：“这是上面的安排，而且小姑娘公大高分毕业，她实习期表现的非常不错，是个好苗子，你接受也得接收，不接受也得接受，她已经到了现场，你给我照顾好你这个师妹！” 话毕，对方也不等程安说话，已经挂断了电话，程安不爽的轻嗤，不知道师妹这个名头是否是那个小姑娘自己说的，随即，脑海中浮现一个女孩红着眼含着泪吼叫着质问的样子，明明一副脆弱的可怜样，嘴里却带着凶狠的语气，像一只，龇牙的小奶狗。 到了目的地后，程安找了地方把车停下，现场已经聚集有许多群众，派出所的同志们拦在警戒线前劝导着群众让他们早早散去。 程安亮了自己的证件后走进了发生命案的地方，龙城大酒店。 等在大堂的陈龙范一眼便见到了程安，那人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穿着简单就是一身的黑色，头发又多又长，都快遮住整个耳朵了，虽然不是脏，但还是给人感觉是很邋遢一男的。陈龙范抽了抽嘴角，心中暗道:“明明挺帅的人，也不捯饬自己，难怪三十好几了也没个对象。” 陈龙范抛开心里的吐槽快步迎上程安唤道：“老大。” “什么情况。” “死者叫陆虞美，23岁。沪上人，因工作来到龙城市。今天早晨七点，她的助理去叫她，但是客房内一直没有动静，打电话也不接，她的助理觉得不对赶紧叫了前台打开门，发现死者后酒店经理报的警。” 听着陈龙范的汇报，程安问道：“对了，今天是不是来了个新同事？” 陈龙范嘿嘿笑道：“你已经知道了啊，在上面呢，老林在带着，还挺漂亮的。” 程安瞥他一眼：“快收起你那猥琐的笑容吧，知道人家什么来头吗。” 说话间，电梯停在了十六楼，程安问：“哪个屋？” 陈龙范忙道：“1605，诶诶，老大，小姑娘什么来头啊，说说。” 程安并不理会，快步走到了案发现场的门口。 “根据尸温，死者死亡八到十个小时，后脑有多处重物击打伤，没有其他明显外伤，也没发现挣扎反抗伤，也没有毒物特征，其他更详细的就需要回去尸检了。” 祁法医一边脱掉医用手套，一边将自己的初步判断告诉身边的两名刑警。 其中的一名刑警摸摸下巴说道：“那就是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 祁法医拎起自己的工具箱跟另一位刑警说道:“先走了，有发现跟你说。”说完还用眼神冲对方示意看站在门口的程安。 程安侧身让开带着尸体准备离开的法医组同事，走到林恒身边问：“现场有被破坏吗？” 林恒这才看到程安：“没有，酒店经理没让别人进来。” 闻言，程安挑眉扫视屋内，只见屋内一片狼藉。 房门进来首先是客厅样式的摆设，有一张很大的沙发，这一片区域倒是没有任何可疑痕迹。 穿过沙发旁边的门进到里卧就不一样了。 卧房设有一个很大的大衣柜，而此刻大衣柜的门开着，里面的衣服凌乱不堪，有部分衣服被扔在旁边的大床上。离床不远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矮桌和两把椅子，矮桌上有一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红酒，而红酒杯就掉落在地毯上。 程安走到门边的洗浴间，里面有很大的一面梳妆镜，桌面上的各种瓶瓶罐罐也都是胡乱的倾倒着，有些已经掉在地上破碎一地。 见状，程安问道：“死者是不是有个助理，有没有问过屋内丢失财物了吗？” 一道女声回答道：“问过了，死者助理说死者带来的奢侈品牌的珠宝丢失了。” 程安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高大约一六五，身材匀称的女人站在自己身侧。她扎着高马尾身穿一件短款黑色牛仔外套，里面简简单单的白T别进裤子里，整个人显得英姿煞爽，加上她漂亮的可以说有些惊艳的小脸，往那一站就可以吸引不少男士为她倾心。 程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印象里那个哭唧唧的小姑娘竟然变化这么大，一时让他也有些失神了。 站在程安身后的陈龙范看自家老大这样子，不由得轻咳一声：“死者助理就在隔壁房，老大你要自己过去问话吗。” 程安也咳了两声，掩去一瞬间的尴尬，说道：“等会吧。那个，纪然，你看看现场，说说看你发现什么。” 今天刚刚来报到的年轻女警纪然抿了抿唇，压下了某些情绪。 其实刚才祁月舒给她示意的时候，她就一直注视着程安。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见面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特别吸引女孩子的大帅哥不见了，如今这个程安不修边幅一副邋遢大叔的模样。不过有一点没变，那就是对案件的专注度，毕竟，进来以后直到她说话之前，目光可是一直没有落到她身上。 纪然深深看了一眼程安，然后说道：“屋内凌乱，丢失贵重物品，不排除谋财害命的可能。死者是俯面倒地，而且没有反抗伤，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纪然转头看向矮桌，接着说道：“只有一个红酒杯，说明她并没有邀请凶手一起喝酒，似乎不是关系很好的情况” 说完她走到沾了红酒印记的地方蹲下，指着印记的形状说：“你看，这印记呈直线洒落，似乎当时有人在这里与死者发生了争吵，死者还用红酒泼了对方。” 她站起身看了眼程安，见他不置可否，便接着说道：“屋内虽然杂乱，但是沾到血的物品只有这个酒店配置的烟灰缸和死者的四周，所以我判断，这个烟灰缸就是凶器。随手拿酒店内的工具做凶器，可见并不是提前预谋，加上死者后脑的多次击打，更像是冲动下的激情犯罪。” “观察力不错。”程安说道：“大龙老林，你们去找酒店经理确定一下死者的入住时间，把她入住期间的所有监控带回队里，还要麻烦派出所的兄弟们尽快调查清楚死者的社会关系。” 陈龙范和林恒走后程安对着在屋里忙碌的鉴证科同事说道：“老江，剩下的交给你了，麻烦有什么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 鉴证科队长江滨点头并冲程安挥挥手：“知道你程大队长着急破案，忙去吧，有发现告诉你。” 程安转头看向老实站在身后的纪然说：“走吧，我们去找死者助理问话，你来问没问题吧？” 纪然非常有信心的点头，她为了成为刑警，为了来到市局刑警队，她这些年都没有放松过自己。今天是她第一天成为刑警，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些年的努力都变成笑话。 第2章 奇怪的助理 在1604房间内，纪然见到了死者的助理。那是一个十分瘦弱的女人，坐在沙发上隐隐发抖，头深深的低垂着，双手环抱着自己，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纪然轻轻敲了敲房门：“你好。” 房内的女人似乎被吓了一大跳，猛地抬头盯着纪然。 纪然放低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说道：“我们是龙城市局刑警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女人局促的站起身，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你们想知道什么。” 纪然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要紧张，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顺着纪然手上的示意，重新回椅子上，低着头不敢看对面坐下的纪然：“我叫袁美。” “你是死者的助理吧？死者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是演员，你们不认识她吗？”袁美的声音里有些疑惑“她是来这边拍戏的，就在龙塘风景区那里。” 纪然尴尬的笑笑说：“我们平常不太关注这些。” “你跟死者睡在一间屋子吗？”一旁已经把快速屋子省视了一圈的程安突然问道。 袁美抬眸快速的看了一眼程安说：“嗯，我是陆小姐的生活助理，我睡在她房里的沙发上，这里只是酒店经理让我呆在这里等待你们问话的。” 纪然有些惊讶的看了眼程安，却只得到对方示意她接着问话的眼神。 “你说你跟陆虞美一个房间，那她死亡的时间你在哪里？”纪然紧紧盯着袁美“你是否看见了什么？” 袁美赶忙摇头，着急的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陆小姐平常就很喜欢冲我发脾气，昨晚因为陆小姐和1608的吴小姐吵架，她很生气，她就，把我赶出去了。昨晚十二点的时候我有回来敲门，但是里面没有动静，我怕她又生气，我就走了，直到今天早上我才来叫她的。” “你知道她们是因为什么吵架吗？” “我不太清楚，他们两说话的时候我站在门口没有在屋里。”袁美重新低下头，带着些不确定的语气说：“可能是因为1607的段先生吧，吴小姐来之前他也来过，陆小姐很喜欢段先生，经常让我去给他送吃的或者礼物，但是段先生每次都不收，还总叫我别送去了。” “那那位先生来的时候你也是站在外面的吗？”纪然觉得有些不解“既然陆虞美不想让你过多的知道她的私事，为什么你不能单独开一个房间呢？” 袁美沉默了一会，低低垂着头，纪然或者程安都不能看到她的表情。 “她，她怕黑，一个人睡不着，会影响第二天拍戏的状态。”袁美不自觉的握紧了自己的手。 纪然暂时压下心里的疑惑，接着问：“那么你昨晚出去后去了哪里？” 袁美小声回答：“我到附近的服装店买了一身衣服换了，在服装店待了一会，就回来了，上来敲门没回应我就到在大堂睡了一会，然后酒店经理就带我去了他们的员工休息间，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的。” 纪然挑眉：“买衣服？你被赶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衣服吗？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就是衣服脏了。”袁美似乎更紧张了，她捏住了自己的衣服，突然抬起头看着纪然说：“不是我杀的人警官，你可以去问酒店经理去问服装店的导购员，我没有撒谎。” “你别紧张，我随便问问。”纪然安抚道“你知道你离开她房间是几点吗？你去的服装店是哪一家？” “好像是九点多吧，十点不到的样子。就是酒店隔壁的那个折扣店。” 纪然点点头，心中记住袁美所说的信息点，然后又问：“你跟陆虞美平常关系很好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两位，陆虞美平常还有跟什人结怨吗？” 袁美似乎想了一下才说：“我们关系，就那样吧，就是工作关系。她，不喜欢她的人其实还蛮多的，但是她家里条件好又是大明星，都对她很客气的。” 纪然敏锐的抓住重点：“你也不喜欢她吗？她平常对你是不是不好？” 袁美摇头否认：“工作而已，她出钱我出力，没什么好不好喜不喜欢的。” 纪然想起陆虞美丢失的珠宝，问道:“你知道陆虞美丢失的珠宝价值多少金额吗。” 袁美摇头:“我只知道陆小姐的首饰很贵，具体多少我不知道。” 纪然沉吟一会，转头问程安：“程队，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见程安摇头，纪然转头对袁美说：“案件侦破之前还需要你的配合，请暂时待在龙城市。” 两人离开1604后，纪然小声问程安：“你怎么刚进去就知道她和死者住一间房啊？” 程安瞥了眼好奇的注视着自己的纪然说道：“死者屋里的那个衣柜，里面的衣服和扔到外面的衣服不管是款式还是用料都明显不是同一档次的。而且1604里面没有仍何一件私人物品。” “你对女孩衣服的款式用料很了解吗？”纪然盯着程安看。 “。。。” 程安为女孩跳跃的思维感到无语。 纪然当然知道程安这些年没有过任何异性关系，只不过是看这人与自己生疏的样子想逗逗他。 纪然转而又问:“这个袁美似乎不是很愿意我们问死者与她的关系，一直想表达她和死者没有过多的恩怨的样子。” 程安嗯了一声:“嗯，而且她紧张的样子有些太刻意了，总之我已经给大龙他们发过消息了，他们会去核实她的话是否属实，这个袁美的信息我们也需要掌握。不过，我们还有几个人没有询问，不能有先入为主的想法影响到自己。” 谈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1607的房门口。 与袁美大门敞开等着警察来问话的情况不同，1607的房门紧闭着，似乎并不想参与这件事。 纪然在程安的示意下敲响了房门。 两人等了一会，门才被缓缓打开。 只见门内出现一个与程安差不多高的男人。穿着一看就是仔细搭配过，头发甚至也是做过造型的。特别是这个男人有着十分俊朗帅气的面容，乍一见真真是帅气逼人。 纪然心想:好帅一男的。 程安则有些嫌弃:他是不是化了妆？ 第3章 另外两位嫌疑人 男人友好的冲两人笑道：“两位便是要来问话的刑警吗？进来吧。” 纪然和程安跟着男人进了他的房间，程安率先询问道：“介意我在你屋里转转吗？” “请便。”男人还是哪有那个职业化的微笑着。 程安快速的打量着男人暂住的坏境。 跟陆虞美的房间一样的格局摆设，不过他的房间似乎特意收拾过，并没有什么能马上引起纪然注意的私人物品，或者说，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物品。 纪然和男人一起坐在沙发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和死者陆虞美是什么关系。” 男人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叫段飞星，我和陆虞美暂时算是同事关系吧，我们一起拍摄电影，电影拍摄结束后就没什么关系了。” 纪然嗯了一声：“那你们拍摄期间相处的融洽吗？” 段飞星不自觉的挑了下眉：“不算融洽吧，她总是在跟我示好，但是我确实是不喜欢她，也没接受过她的示好，说实话，她都已经给我造成了不便。” “她长得很漂亮啊，为什么不喜欢她呢？”纪然似乎对这个问题挺好奇 “没想到警官你还挺八卦。”段飞星笑意吟吟，看不出什么情绪“虽然逝者为大，我这么说她不太好，但她实在是一个刻薄又无理取闹的大小姐，她身边的人几乎都怕她。” 一旁的程安见缝插针道：“她对她身边的那个小助理也很刻薄吗？” 段飞星看向程安：“是的，陆虞美对她动辄打骂，但她还是埋头干活，也没见她有哪天是不在陆虞美身边被她呼来唤去的。” 纪然接过话茬：“陆虞美会打骂袁美吗？你看到过吗？” 段飞星摇摇头：“我没有，我身边的助理见到过，都是做助理的他们其实都会聊聊天，我也只是听我助理提过。” 纪然点头，接着问道：“请问段先生，你昨晚十点到十二点在哪里？” “在房间啊，背台词，准备今天本来要拍摄的镜头。” “一个人吗？” “当然了。” 程安注意到段飞星突然抬手摸了摸鼻尖。 纪然漂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段飞星：“昨晚你是不是去找过陆虞美？” 段飞星倒是不慌，承认道：“是，大概九点左右，陆虞美给我发消息叫我去她房间，她说想和我对剧本。我去了，结果她穿着很性感的睡衣拿着酒叫我喝，我是一个单身的男艺人，但凡有人拍到什么我就会有很大的麻烦，所以我当时就很生气。我跟她吵了两句我就赶紧走了。她的助理在门口她应该知道，我进去到出来绝对不会超过十分钟。我这里还有她发的信息，你看。” 纪然接过段飞星递来的手机，里面确实有陆虞美在社交软件里给段飞星的邀请消息。 “你从她那里出来就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去过吗？”纪然一边返还手机一边问。 “是的。” 纪然见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就起身准备离开：“你们剧组还需要继续待在龙城市配合我们警方侦破案件，请暂时不要离开龙城市。” 段飞星表示剧组所有人都将待在龙城市完成计划中的诶拍摄。 纪然和程安离开1607后直接就到了隔壁的1608. 敲门后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 1608住着的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士，身材样貌都是极佳，本就精致的五官还带着妆，加上浓密的长发，美得不可方物。 纪然和程安进门后照例，纪然开始问话而程安就开始简单查看屋内。 “你好，我们是龙城市刑警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和死者陆虞美是什么关系？” 漂亮的女士贴心的递给纪然一瓶水，然后说道：“我叫吴洁我和陆虞美是这部电影开始拍摄的时候才认识的，此前并没有见过面。” 纪然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么你和陆虞美在拍摄期间关系怎么样？你觉得陆虞美会不会在剧组中有什么仇人？” “我跟她关系其实挺差的，剧组里的人都知道。”吴洁歪头思索了一会“仇人的话，她得罪了挺多人的，她在剧组中经常耍大牌，动不动就发脾气给别人制造麻烦，我听说很多人都特别讨厌她。但是杀人的话，我觉得都不至于吧。” “你和她有什么矛盾吗？” “唉，说来话长。”吴洁很是苦恼的样子皱起眉“我们现在在拍摄的这部电影是着名导演加上着名ip，很多人都想参演。而我现在的这个角色，是陆虞美本来想要的，她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到娱乐圈玩玩，又不是科班出身，导演觉得她担不起这个角色，但又碍于她家庭背景，最多也只能给她一个女二的角色。” 吴洁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陆虞美虽然是接受了这个角色，但是她从进组的第一天开始就总是针对我，要不就是抢休息间要不就是演对手戏的时候故意NG，有时候还会指桑骂槐给我听，整个剧组都被她弄的乌烟瘴气，唉。” 纪然挑挑眉：“只是她单方面的针对吗？你与她就没有争吵吗？” 吴洁又叹了口气“总要给导演面子，大部分时候我都是想着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是吗，可是我听说昨晚你去找了陆虞美并与她发生了争吵？”纪然眯着眼注视着吴洁。 这个问题终于让吴洁紧张了起来，她语气着急的说：“我是去找她了，但是我和她吵了一会出来的时候她还活着呀，她的助理就守在门外她可以作证啊。” 纪然步步紧逼：“几点去找她的？你们为什么争吵？” 吴洁不假思索的说：“九点半，我的经纪人打电话跟我说，她收到小道消息说陆虞美托人打听怎么样能让一部已经开拍的电影不能再继续拍摄或者拍摄完成以后不能上映。我一听这个消息我就气的不行，立马就冲到她房间找她对峙，我们两为此吵了几句，我就走了，我真的没有杀她。” 纪然问：“你就确定她说的是你们这部电影吗？而且这部电影能不能拍摄能不能上映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吴洁冷静了一点，又是叹息一声才说：“她又没有别的电影需要拍摄，而且她曾经就对导演放过狠话说让他这部电影拍不了。” “警官你有所不知，这部电影是非常有希望拿奖的，对于演员来说，拿过奖就不一样了，不管是咖位还是演员本身的含金量我为了这部电影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她却因为自己得不到女一的角色就想让这部电影付之流水。” 说这话时，吴洁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愤恨。 纪然非常敏锐的问她：“那么你只是和她吵两句就算了吗？不准备再做点什么？” 吴洁听到这话竟然笑了一下，她说：“我虽然对她多方容忍，但我也不是个轻易就能被她拿捏的，她有人脉我也有，我只是不愿意像她一样靠着那些东西耀武扬威，不代表我真的怕她。” 第4章 刻薄的女明星 纪然看着眼前表现的有些高傲的女人，突然就想起她是谁了。 “哦！你是前阵子拿了视后的那个女演员。”纪然惊讶“我就一直觉得你很眼熟，我在我的朋友圈见过你的照片。” 吴洁听到纪然这么说，脸上乍现出自信而骄傲的神态，她捋了捋耳边的长发说：“是的，是我。” 纪然瞥见一旁的程安投来了一缕不满的目光，轻咳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不好意思跑题了。请问你昨晚十点到十二点的时候人在哪里？” 纪然发现，她认出吴洁身份后吴洁笑容都真挚了些。 只听她温柔而缓慢的说：“我在自己房间，我平常睡的很早的，十点上床十一点就入睡的。” 纪然又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后起身告别，在得知对方也会随同剧组继续留在龙城市后，两人一同离开了1608. 同层的还有几个剧组的成员，在纪然和程安一一访问后了解了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外，还得出了一个结果，那就是陆虞美是个非常不好相处的人。 毕竟如果问十个人有一个人说不好，那可能是那一个人的问题，但是问了十个人，十个人都说不好，那么一定就是这个人真的有问题。 在下楼的电梯里，只剩下纪然和程安两个人。调查案件的急迫感骤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埋藏心里多年的情感，因时隔多年的再次见面而引发的翻滚沸腾。 纪然悄悄看向身旁的程安，见他不准备和自己说话，只好主动说：“你不惊讶吗？” 程安转头看向纪然，眼眸幽深：“你高三填志愿的时候，师娘就告诉我你的第一志愿了。” 程安显然知道纪然莫名的话语是在指什么。 “师娘偶尔与我联系，都会告诉我你的努力。”程安深深的望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肩膀高，看起来弱小又美丽的纪然“我告诉过你，我会抓住凶手的，你一个女孩子，不应该上前线来。” 纪然觉得程安这是在否定她的努力，不看好她的志愿，不由得恼怒起来：“这么多年了，那个凶手都不知道躲在哪里逍遥法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可怜的人死在他手里，我看你们这些年都快要忘了。。。” 纪然话没有说完，程安已经语带愤怒的打断她：“然然！” 纪然哑然失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她知道的，程安不会忘，他甚至不会原谅自己。 “对不起。”纪然短暂的内疚了一会，很快又不悦起来“但是你怎么可以忙着否定我，你看着吧，我一定会做个像我爸像你一样的好警察！” 程安不禁头疼，他不知道自己说的哪一句话是在否定她，只好转移话题：“师娘也回龙城市了吗？” “嗯，她说改天休息好好请你吃顿饭。”纪然嘟囔着说。 程安暗自摇头，始终是个小姑娘，娇滴滴的，如何能够在刑警队面对这个世界最黑暗的一面呢。 他在心里暗暗打算，晚上要和纪然的母亲好好聊聊，一定要让她调动到文职去。 程安回到队里后便马上召开了案件讨论会议。 龙城市刑警大队一共有三支中队，分别是刑警队大队长程安带领的重案组，副队长唐建强带领的二组和副队长张兵带领的三组。 三支中队都是整个龙城市抽调了省内各地的优秀侦查员组成，是龙城市抵抗黑恶势力破除罪恶的中坚力量。 而此时，刑侦大楼二楼的小会议室内，程安的组员们都到齐了。 除了在刑警队中被称为只会破案别的啥也不会的程安外，还有武警出身，身手超好的林恒，以及枪法超准的陈龙范，还有一位内勤，精通电脑技术的李柔柔。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公大高分毕业的纪然。 程安首先给组员们介绍起纪然:“这位是纪然，刚刚结束实习期考进来的大学生，从今天起会加入我们组。” 纪然冲着另外三位组员友好的笑道：“你们好，我刚进入警察的队伍，麻烦各位多多担待。” “林恒和陈龙范，刚才在现场你们想必已经认识了。”程安只用手一一为纪然指引“那个年纪最小的是李柔柔，组里的内勤，也是我们的情报员。” 纪然看向那个女孩，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打扮的非常时尚，是现在年轻小孩都喜爱的样式，有着漂亮的粉色头发，特别的有活力特别的好看。 见李柔柔正好奇的打量自己，纪然笑吟吟的说：“你好，柔柔。” 简单的介绍后程安就开始进入正题，他看着李柔柔问：“柔柔，死者的信息获取了吗?” 李柔柔将自己的电脑投放至大屏幕上，说道：“陆虞美23岁，沪上人，未婚。她父亲是沪上的地产大亨，母亲没有职业。她在一年前参加选秀节目《明天就成团》成功出道，现在是当红艺人。社会关系比较复杂，她的父母正在赶来。” 李柔柔放出陆虞美的社交软件给众人看：“我翻看了她的各个社交软件，基本上都是自拍和炫富，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怀疑的信息。” 程安嗯了一声说：“你把她的信息和粉丝私信全部浏览一遍，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人员。大龙老林，你们那边监控视频拿到了吗？” 陈龙范点头对李柔柔说：“柔柔，帮我投放一下。” 大频幕上开始播放器监控视频的回放，陈龙范说：“他们剧组几个人是在三天前入住的，前两天都是早上七点一起出去，晚上六点一起回来，没什么不同。陆虞美房间门口的摄像头拍摄到，陆虞美到酒店后就不出门，有需要都是她的助理出去为她采购，并没有接触剧组之外的人的可能性。” 说着，陈龙范将视频快进到昨天夜里九点：“案发当日陆虞美也是六点就进房不出门，除了酒店工作人员送餐进去过她房间以外就是晚上九点。” 视频中显示，九点钟的时候段飞星出现在陆虞美的房门口，一手插兜一手拿着一本册子，结合他的口供，应该就是他们的剧本。 段飞星进门后袁美马上就出来了，她出来后也不走动，就呆呆的站在门口。 九点八分，段飞星怒气冲冲的出来了，径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九点三十二分，吴洁气冲冲的来了，用力敲打着陆虞美的房门，门开了以后她进了房间，袁美则出门然后关门守着。 九点四十三分，吴洁脸色阴沉的走出了陆虞美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 袁美则回到陆虞美房间，直到十点十分，袁美披散着头发出了陆虞美的房间。 “等一下，她身上的是红酒吗？”纪然眼尖的看见袁美白色裙尾沾到了一些暗红色，但是因为角度问题，不能看清楚是多大一块印记。 程安也看见了：“可能是，只是单从这个视频没法确定是红酒还是血迹。” 于是众人只好接着往下看。 时间来到了十点二十二分，视频里出现了一个从头到尾一身黑色的人，带着鸭舌帽压的很低，还带了口罩，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的可疑人员。 他敲了敲房门，身体莫名的贴到了门上。在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猛地冲进了房间，五分钟后房门打开，那名可疑人员动作冷静的关上门，然后快步进了电梯。 第5章 案情会议 陈龙范说道：“后面就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一直到今天早上。” 程安目光犀利：“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死我们的嫌疑人，酒店发方面问了吗？这个人进酒店有没有登记？” 陈龙范摇摇头说：“酒店前台人员说，因为他们酒店经常有有钱的先生太太在酒店里私会，所以夜里有人来一般不会问，因为没有房卡也进不去，进去的都是约好的。我们也看了别的角度的监控视频，嫌疑人非常狡猾，步行进入的酒店，我们想通过车辆寻找线索也无从查起。” 程安闻言皱起眉，不知在想什么，纪然问：“酒店外面就没有监控视频了吗？” 林恒回答她：“龙城酒店在繁华的商业区，外面其实也有监控，不过需要跑一趟派出所，所以暂时不能知道嫌疑人是从哪里来的。” “尽快。”程安说道，然后转头又问：“你们去过袁美说的那家服装店了吗？” 林恒说道：“嗯，那家店的店员认出昨晚袁美确实在十点左右去到店里。店员说她一身的酒气和污渍，而且她挑选了好几套衣服进去试衣间，期间店员有去询问是否合适，但是只听到里面有啜泣声，就一直没再去打扰。” “店员们说那会正好是下班时间，因为她还耽误了十几分钟。”陈龙范说“后来我们也去找酒店经理问了，当时袁美就准备睡在大堂的沙发上，酒店人员去找她谈话她就哭，直说自己没有钱，没办法酒店经理就让她去了他们的员工休息室。” 纪然说：“最后一个进被害人房间的嫌疑人有办法能通过视频直到他的身高体重吗？” 李柔柔非常自信的说道：“可以啊，我可以编写一个计算程序，算出视频中的门和现实中门的比列，然后再将嫌疑人进门的瞬间进行比对，就可以得出嫌疑人的身高了。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 程安听罢说道：“很好，柔柔你尽快。”他转而又说：“还有两个人，1607的段飞星和1608的吴洁，重点查一下他们跟被害人之间的聊天信息，还有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我觉得他们俩或许关系不浅。” “好的。” “大龙老林，派出所明天再去吧，你们下午再跑一趟那家服装店和酒店，袁美昨晚那身衣服找找看，不要遗漏。纪然，下午去法医那边看看尸检报告出来没有” 程安下达完任务后正准备让大家该干嘛干嘛去，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既然开完会了，程安纪然，跟我来。” 众人闻声望去，这才看到站在会议室门边的局长大人。 程安和纪然跟着王局长来到局长办公室，王局长让两人坐下后，笑吟吟的对着纪然说道：“小纪啊，今天刚来报到，还习惯吗？” 纪然笑着说：“习惯习惯。” “哦，你妈妈身体还好吗？”王局长寒暄道“改天啊你妈妈有空，我去你家里坐坐，自从老纪走了以后啊，很久没见过你妈妈了。” “她身体好着呢，一天做好几台手术不带休息的。”纪然也客套的说着“一定，等我妈妈有空了我们一定请您来家里做客。” 王局长笑呵呵的点点头，看纪然的眼神充满了慈祥“好好，那你先去跟同事多熟悉熟悉吧，我再跟程安聊聊。” 纪然偷偷瞄了一眼程安，告别后便离开了大会议室。 纪然一走，王局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程安在一旁见了不由翻了个白眼。 王局长正好看到他的表情，板着脸呵斥道：“你看看你那个头发，你有没有一点人民警察该有的样子！给我去剪了！” 程安极其敷衍的说:“好好好，等我有时间了一定去剪。” 王局长一看他这样，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你天天除了上班你还干啥了？女朋友也没有，你自己家也不回，程厅长还打电话问我是不是你工作太忙，你天天把自己困在这些事情里面不就是为了老纪吗？老纪能愿意看到你这样吗？你自己看看你。。。” 程安不由也有些不满，打断道:“你还提我师傅，你为什么让纪然来我的组，她要做警察去内勤去派出所去交警队，哪里不行非要来刑警队，她要是有点什么万一怎么办！” 王局长生气的拍桌而起:“她是一个有志气又努力的优秀的孩子！就算她是烈士家属也不能罔顾她的志愿非要把人往人不愿意去的职位摁！我告诉你，她来你的组我觉得非常合适，而且她会继承老纪的警号，你给我照顾好她！” 程安无话可说，王局长见他终于偃旗息鼓，这才气哼哼的重新坐下:“龙城酒店这个谋杀案，被害人是个明星，现在网络上已经有报道了，影响恶劣，你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去侦破案件！” “嗯。”程安随意的回应着。 王局长气的喝了口茶，然后说道:“行了行了，看着你就烦，赶紧去把你那个头发剪了！” 程安依旧敷衍着，起身离开了老王的办公室。 纪然离开局长办公室后，回到了刑侦一组的办公室。 李柔柔最先看到纪然，她冲纪然招手:“来来，你的桌子在我对面。” 纪然来到李柔柔对面的桌子坐下。这个办公室其实她挺熟的，从前她父亲纪民安是这里的队长，小时候她母亲忙着做手术没法照顾她的时候，她就待在这里写作业玩耍。 纪然抛开一瞬间的感触，转而有些惊讶的看着李柔柔桌上的三台电脑设备，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问道:“柔柔，你电脑可真多啊。” 李柔柔骄傲的抬抬下巴说:“对啊，程哥给我申请到了最好的设备，只要程序符合规定，程哥要的所有信息我都能最快时间给到他。” 隔壁的陈龙范笑着打趣:“你这符合规定是怎么定义的，老大也不是个特别讲规矩的人吧。” 柔柔很认真的思索一番然后说:“反正只要程哥开口，我就去做。” 纪然失笑，真不知道程安上哪骗来的这么个天真的高手。 林恒在一边也听不下去了:“你俩别瞎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咱队长是什么没纪律没组织的顽固分子。” 说着，他有意无意瞥了眼纪然。他觉得纪然一个毕业没多久刚考上公务员的年轻人，能直接进到刑警大队还是重案一组，肯定是有什么背景的，刚才王局长还亲自过来找她，可见一般。 纪然敏锐的察觉到林恒说的是自己，也没辩解，只是笑意吟吟的说:“今天我第一天上班，中午我请大伙吃饭吧。” 李柔柔毫无心机，开心的说好呀好呀。林恒沉默不语，倒是陈龙范觉得不好，说:“那不行，你一小姑娘才刚来，哪能让你请客。” 纪然刚想说点什么，门口传开了程安的声音:“我来吧，我请大伙吃饭，就当欢迎新同事。” 众人转头这才看到程安，他快速的扫过大家，似乎是才想起来说道:“虽然是我们的新同事，但是是我上一任队长，也就是我的师傅的女儿，算起来也是我的师妹，我请客是应该的。走吧，吃饭去吧。” 此话一出，陈龙范和李柔柔只是惊讶，林恒觉得，程安这是在点他呢。 第6章 新的线索 在刑警大队的地下一层，有一群人，扞生者权，为死者言。 他们的所见所做，都是非常人所能，但他们却终日与之为伴，他们用自己的技术和学识，为死去的人发言，为他们声张正义。 那就是法医们。 纪然有一阵子对解剖学非常感兴趣，在学习成为刑警必备的几个专业之余，她还挤出时间去上了几次祁法医来公大的几次公开课。 祁法医名叫祁月舒，是龙城市刑侦部法医科的副科长，也是公大的荣誉教授。 纪然在读的时候与祁月舒在机缘巧合之下结识，并且非常合得来，之后两个人便成了很好的朋友。 而此时，刚吃了午饭的纪然拎着一份打包回来的午饭来到了法医部祁月舒的办公室。 纪然放下午饭后一屁股坐在了祁月舒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她看着在电脑前忙碌的祁月舒说道:“先吃饭吧，一会凉了。” “马上，快好了。”祁月舒头也不抬“这份报告不快点给你，你们程队会一直催一直催。” 纪然已经懒洋洋的窝进了舒适的沙发中:“致命伤确定是头部的重击伤吗？” “没错，而且凶器也经过比对确定是现场的那个烟灰缸。”祁月舒起身也来到沙发边，非常嫌弃的将纪然的脚推下自己的沙发。 纪然接过祁月舒递过来的尸检报告看起来。 “死前没有性行为，身体未见其余伤痕，内脏器官均无可疑。”纪然突然猛地坐起身“在死者指甲内提取到不属于死者的皮肤组织！” 优雅进食的祁月舒慢慢悠悠的说:“生物样本已经送到检验科了，只要你们有对比样本，就能知道是谁与死者发生了肢体接触。” 纪然开心的就想离开，被祁月舒一把抓住说道:“急什么，今天第一天上班怎么样？” 纪然笑道：“挺好的，他们都挺好相处的。” “程队呢？”祁月舒有些不放心的说“他工作的时候还挺不讲情面的，有没有为难你？” 纪然握住祁月舒的手说：“放心吧，他很照顾我的。” 祁月舒这才放下心来，又问：“那你的雏鸟情节呢？” 纪然无奈：“没有什么雏鸟情节，你想多了。” “那可不一定。”祁月舒的表情非常认真“我建议你先谈几个男朋友再来确定你对程队的感情。” 纪然莫名红了脸，有些心虚的看向门外，确定程安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才作出生气的表情说：“月月，不许再提什么感情的事了。我走了，不和你说了。” 祁月舒看纪然转身就走，只能对着她的背影说道：“我说真的，你的感情经验为零，你需要男朋友。” 看着纪然越走越快都不带回头的样子祁月舒表示不解。 纪然将报告的结果发给程安后，对方只回了一句“痕检科，过来。” 另一边，刚刚来到痕检科的程安直接来到江滨的办公室内。 正在午休的江滨被不速之客打扰了休息，又奈何不得对方，只得叹气：“程大队长，你就不能等到午休结束吗。” 程安皱眉，显然是看不惯江滨的闲散样子：“有一件命案等着侦破，你怎么这么闲？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吗？” 江滨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拿起自己也刚做好没多久的报告递给程安说道：“有有有，自己看。” 见程安低头看起报告，江滨在一边抱着手问道：“今天新来那个就是纪警官的女儿吧，这么漂亮一点也不想纪警官啊。” 程安心不在焉的回答说：“嗯，她像她妈妈。” 江滨突然来了兴趣：“你和她认识很久了吧，纪警官还在的时候你老往他家跑。” 程安嗯了一声，依旧没在意。 “她有男朋友了吗？” 程安猛地抬头，眯着眼打量江滨说：“你那几个小女朋友最近不缠着你了？” 江滨见他这样，愣了一瞬，然后了然：“哦，青梅竹马，我懂我懂。” “懂个屁。”程安骂道“离她远一点。” 这时，敲门声传来，纪然在门外礼貌道：“江队长。” 江滨饶有兴趣的看了眼程安，然后快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见到门外朝气勃勃的小姑娘，江滨笑容灿烂：“来来来，你们程队在这里。” 纪然笑着对江滨伸出手，说道：“江队长您好，我是纪然，以后会经常见面。” “经常见面好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都羡慕程队长了，能天天见着。”江滨一边握住那双又白又软的手，一边笑呵呵的看了眼程安。 程安皱着眉有些不爽，上前一把推开江滨，并将自己手上的痕检报告递给纪然说：“行了，你看看这个。” 纪然接过痕检报告看起来，没注意到江滨对着程安笑的不怀好意。 纪然看了一会疑惑的问：“房间里那些衣服物品都是陆虞美自己弄成那样的？” 江滨点头说：“是的，虽然衣物无法采集指纹，但是衣柜上还有那些破碎倒下的物品上都只采集到死者自己的指纹。” 江滨接着说道：“现场一共采集了三组完整指纹，除了死者本人的还有一同住在现场的死者助理的，另外一组和1608的女士指纹一致。还有就是现场发现一枚纽扣，还在和现场的衣服一一对比，还需要些时间。” 纪然一边听着江滨的说，一边继续看。 “现场发现带血烟灰缸，经检验，血迹与死者吻合，未发现指纹。” “死者衣服上采集到一根人体毛发，经检验，与死者DNA不符。” 纪然看完着两条线索眼前一亮，看着程安问道：“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采集段飞星和吴洁的DNA样本了。” 程安点头说：“还需要他们当晚去案发现场所穿的衣物，明天直接去他们剧组。” 纪然正欲说话，程安的手机响了起来。程安接起手机听了一会说：“知道了，我这就来。” 程安挂了电话后对纪然说：“陆虞美的经纪人和她的父母来了，我们先过去。” 第7章 备受溺爱的孩子 在一楼的接待大厅，纪然见到了死者的父母以及经纪人。 陆虞美的父母一看就让人觉得气度不凡，倒不是因为纪然认出了他们身上衣服的名贵，而是男人一副久居上位者的模样坐在那里就莫名让人不敢靠近，而女人虽没有佩戴首饰且形容憔悴，但是她的皮肤和身材却保养的非常好，一点也不像五十几岁的妇女。 他们的身边还守着一位女士，也是一脸憔悴，一直在低头摆弄手机，看起来心力交瘁。 程安对身边的纪然说：“还是你问话，知道要问些什么吗？” 纪然自信的点点头，表示放心。 纪然走到那三人的面前，含着同情和理解的情感对他们说道：“你们好，我是刑警队的纪然，请节哀。” 陆虞美的母亲听罢上前一把抓住纪然，颤声问道：“警官，我女儿现在在哪里？她是怎么死的？是谁，是谁对她做出这种事，她只是个孩子啊。。” 说话间，陆虞美的母亲已经崩溃的痛哭出声。 纪然非常理解的反握住女人的手，声音坚定而沉着：“你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抓到凶手。” 一边陆虞美的父亲压抑着痛苦，略带哽咽的说：“我女儿在哪里？我们，可以去看看她吗。” 纪然说道：“她现在在楼下，等我们的法医为她准备好，就可以见她了。” 准备，自然是指解剖后对死者的还原。 陆虞美的母亲好像听懂了其中的意思，更是哭的不能自已。 纪然在一旁轻声安慰着：“我们抓住凶手需要你们的帮忙，女士，你的女儿还需要我们一起帮她伸张正义，你一定要振作。” 女人似乎找到了力量，慢慢镇定下来。 纪然见状，将几人引到了会客室中，并贴心的为几人递上热茶水。 一直旁观的程安突然想起纪然来之前，因为李柔柔从来不出外勤，所以每次都是他们三个大男人见死者家属，每一次他们都只能手足无措的任由对方自己慢慢冷静，哪像现在，几句话的功夫就让一个刚刚还崩溃不已的人马上就强撑起精神来。 而此刻的纪然，其实她是第一次真正面对死者家属。虽然她此前在派出所已经实习过一年，但面对的都是打架斗殴家长里短，不曾真正面对过骤然间痛失家人的人。 受到感染，纪然心里也很难过，她也经历过所以她知道，什么才是受害者家属当下需要的。 见陆虞美的母亲已经冷静下来，纪然开口道：“陆先生陆太太，我想请问一下，陆虞美平日里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她身边有没有什么对她特别仇恨的人，或者她的粉丝里有没有特别极端的？” 陆先生叹息一声，语气里不乏懊恼后悔:“我平常工作忙，对美美知道的太少了。” 陆太太接着说:“她最近只有说过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哦对了，昨天她跟我说现在在的那个剧组的人都欺负她，还说有个人把她喜欢的东西都抢走了，问我能不能帮她。” 纪然想到吴洁说过的话，心下了然:“恕我直言，她想做的事不管是好或者不好您都会帮吗？” 陆太太有一瞬间的尴尬，但很快又被悲伤盖过:“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又还是个孩子，她想要的我肯定都会帮她啊。” 纪然不置可否，只是接着询问:“那么您帮她的这么忙里有没有可能得罪了某个人，以至于惹来杀身之祸呢。” 陆太太非常肯定的摇头:“不会不会，她的事我心里都有数，我也怕给老陆惹麻烦，能用钱解决都是用钱的，以前一直都很容易就解决了。” 纪然抿唇，心中对于这种盲目溺爱自己的孩子的行为不敢苟同，面上却没有变化，语气也依旧沉着冷静:“那你知道她说的抢走她喜欢的东西的人是谁吗？” “她同剧组的，叫吴洁的。”陆太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警官，是不是就是她，她抢了我们美美的女一号还抢了我们美美的男朋友她肯定嫉妒我们美美。” 纪然点点头说：“我们会去调查的，你放心。”然后又问：“还有别人吗？她的粉丝就没有很过激影响到她的人吗？” 陆太太摇摇头：“我没听她说过别的了，自从美美进了娱乐圈以后，她有心事都不和我说了，跟我联系都是要钱或者帮她处理一些她工作上的事情。” 正好这时楼下来了位同事说是可以下去认尸了，纪然最后确认了陆虞美丢失的珠宝的价格后，送走两位家属后，又坐到了今天另外一位女士对面。 “你好，你就是陆虞美的经纪人吧。”纪然露出职业化的微笑。 女人点点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手机，自我介绍起来：“我姓袁，你好。” 纪然觉得巧合，便问道：“你和陆虞美的助理是同个姓氏吗？” 袁女士说道：“对，她算是我的侄女，是我介绍她这份工作的。” 纪然挑眉，有些惊讶，顺势问道：“这样啊，你觉得她有可能是杀害陆虞美的凶手吗？” 袁女士竟然笑了一声，随后解释说：“她不可能，她如果没了这份工作她爸会打死她的。而且她平常就唯唯诺诺说什么做什么的，怎么可能做出杀人的事情来。” 纪然愕然：“打死她？她的父亲吗？” “她爸觉得女儿是赔钱货，当时她求我带她来龙城工作，不然她爸就要为了一点点彩礼把她随便嫁人了，我也是看她可怜。” “哦，这样。”纪然语气里有一些迟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多问一些袁美疑似被家暴的问题。 程安感受到了她的想法，拍了拍她的肩膀。 纪然看向程安，对方向她摇摇头然后示意她接着问。 “那你觉得陆虞美身边有谁会伤害她吗？” 袁女士想了一会，有些不确定的说：“其实我也觉得是吴洁。” “她自己非常讨厌吴洁，她也做了些过分的事情，就昨天晚上，她突然打电话给我，非常激动的说什么要杀了她要弄死她，把我吓一大跳，我怕她真的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我就说实在不行让这部电影拍不下去上不了档。” 纪然警觉起来，连忙追问：“几点给你打电话？” 袁女士翻看了自己手机后说：“九点十三分。” 纪然立刻知道，跟段飞星有关，于是问道：“她和段飞星到底是什么关系？” 袁女士一愣，没想到会突然说到段飞星身上，但她也诚实的说：“一开始进剧组的时候我听虞美说过，他们俩好像有些暧昧，但是没过多久她突然说段飞星不识好歹，我也问过怎么了，她不肯说，只说没有她想要却得不到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第8章 走访剧组 “你不知道？你不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吗？” “不是，我不止负责她一个艺人，一般都是助理一直跟着艺人的。” 纪然皱眉：“可是袁美没有告诉我们太多有用的线索啊。” 袁女士突然露出一点不自然的神情，纠结了一会才说：“也正常，虞美对袁美还挺。”说着，袁女士又纠结的挠挠头“虞美爱欺负袁美，有时候还挺过分的。她是不可能把自己的事情跟袁美说的。” 纪然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袁美会被欺压的话了，不由得问：“你是袁美的姑姑，也由着陆虞美欺负袁美吗?” “那也比她爸对她好啊。。。” 纪然和程安离开会客室后，纪然问程安:“你有看出什么吗？” 程安摇头:“看着倒是没有撒谎，吴洁陆虞美还有段飞星三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说话间，程安的电话响了起来。 “老大，我们在酒店的垃圾里找到了被害人丢失的珠宝。” 听到陈龙范的话，程安饶有兴趣:“是吗。那袁美的衣服你找到了吗？” “还没有，服装店店员表示被她自己带走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查天网监控。” “那你们回队里帮柔柔尽快排除陆虞美的粉丝和好友的嫌疑。” 纪然在一旁见程安一脸意料之内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他其实已经有了把握了。于是问道：“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吗？” 程安看向纪然说：“差不多吧，作案手段漏洞百出。” “那你干嘛不说出来，我们直接去查对方就好了。” 程安非常不赞同的看着纪然：“我们是警察，要讲证据，就算心里已经很肯定了，但是也一定要有完整的证据链。更何况，先入为主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行为，会让自己有所遗漏甚至犯错，是大忌。” 纪然怀疑的看着程安说：“你不就是先入为主了吗？” 程安否认：“我只是有着重怀疑的对象，可并没有不怀疑别的嫌疑人。” “。。。” 时间来到第二天，纪然跟着程安来到了陆虞美生前工作的电影剧组，随行的还有一名检验科的同事，负责提取嫌疑人的生物样本。 这里每个人都非常的忙碌，都没有多余的时间转头看看身边的人，自然也没看见不请自来的两位警察。 程安随手抓住一个从身边匆匆路过的人，问道：“你们导演在哪里？” 被抓住的路人随手指了个方向，果然，在那个方向坐了一个被许多人包围的中年男人。 三人走到中年男人身后，只见他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面前的拍摄镜头，十分沉浸。 程安拍拍他的肩膀，那位导演不耐烦的回头就想骂人。 这一回头，发现是昨天的两位警察，脸上不耐暴怒的表情停顿一会瞬间变成了温和的笑容：“哎呀，两位警官，你们来了，随便看随便问。” 说完话他冲身边的人挥挥手做了个手势，没多久剧组中好像按了暂停键，原本忙碌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纷纷看向这边并窃窃私语起来。 程安对身边的纪然低声说：“你自己去问找人没问题吧？” 纪然愕然：“我自己？不符合规定吧？” “不是有小李跟着你吗，哪里不符合。”程安挑下巴指了指边上的检验科同事“去吧，我相信你。” 程安说完就不管两人自己转身离去，留下一脸问号的纪然和一脸无语的小李。 段飞星和吴洁已经回了自己的化妆间，毕竟都是当红的艺人，要是被有心人拍了视频照片，那就有免不了一场风波。 纪然先是来到吴洁的化妆间，吴洁支开了身边的人问纪然：“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还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吗?” “我们在被害人身上发现了不属于她本人的一根长发，现在我们需要采集你的生物样回去比对。” 吴洁闻言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不自然，但是快就恢复如初：“我已经承认我去过现场，有我的头发也很正常啊。” 纪然捕抓到了吴洁的情绪，知道她有事隐瞒：“在被害人指甲里还有皮肤组织，只有你和段先生进去过她的房间并有过争执，只要对比出是谁，那么我相信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这话让吴洁惊讶起来：“段飞星也去过她房间？ ” 纪然挑眉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吴洁疑惑。 纪然想起在来剧组的路上程安告诉自己，段飞星手上带了一条手串，他在吴洁房间里也看到里一条同样的但是小一些的手串，但是吴洁的手串被随意扔在桌面上也不藏也不放好，可见吴洁对此并不在意。 于是纪然拿出昨天李柔柔发现的证据开门见山的问：“你和段飞星是什么关系。” 吴洁低头看见纪然手上的照片里，赫然是她和陆虞美前几天争吵的聊天记录。 周二19:45 “吴洁！你这个什么垃圾视后也敢和我抢！女主角就算了你竟然敢跟我抢男人！” “你误会了。” “误会？我助理看到他进你化妆间给你送礼物你还收了！” “他只是送了个手串恭喜我拿了视后，你想多了，我和他只是朋友。” “他就是喜欢你，你敢说你不知道。” “你别无理取闹了，我不是一定要容忍你的。” 随后陆虞美发了一串语气激动的脏话，吴洁没有理会，接着就是案发当晚。 21:11 “吴洁，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要你死！！” 21:50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聊天记录截止于吴洁最后的回复。 吴洁看着聊天记录慌乱不已，连忙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说的是她想让电影终止拍摄的事。我和段飞星也没有什么关系，他确实表示过对我有好感，但我一心只想拍好电影，我根本不喜欢他那样花心风流的人。”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隐瞒了什么？” “我真的没有撒谎，接到经纪人的电话后我就去她房间找她，当时她看到我非常的激动，张嘴就骂的很难听，我本来也在气头上就和她吵起来，她抬手就要打我，我就躲，我们俩拉扯了一会，我看她的样子是真的想杀了我，我就趁她摔倒离开了她的房间，之后我就回自己房间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没有在你身上留下抓痕之类的吗？” “没有没有，女人嘛，就是抓抓头发扯扯衣服。” “你多高？” 吴洁愣了一瞬，然后说:“净身高172。” 第9章 真凶 同样是在昨天，李柔柔算出了嫌疑人的身高，确实是一米七上下， 纪然得到答案后就表示没什么问题了，检验科的同事便采集到了吴洁的生物样本。 随后两人又来到了段飞星的化妆间。 段飞星直接当的问：“警官，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纪然先是为他介绍了一下小李，然后才说：“我们在被害人指甲里发现了不属于她的皮肤组织，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你的生物样本。” 段飞星闻言，下意识的用手去摸自己的脖子，纪然非常敏锐的凑上前，说道：“你这里是不是被抓了?” 段飞星看了一会纪然，似乎在思考什么。很快他就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衣领拉下来了一些，那里赫然有两道细长的伤痕。 “那天她穿着性感睡衣在房间里等我，我过去一看就很明确的告诉她我喜欢的是小姐，我跟她说我是绝对不会跟她在一起。” 段飞星叹息一声，接着说：“她一听就很生气，扑上来就要亲我，我一个大男人肯定不会让她给强吻了，我就拉着她试图把她推出去，她就扯我衣服，这个伤痕就是那个时候她抓的。” 纪然皱起眉：“就没了？她没有用红酒泼你吗？” 段飞星摇头，纪然若有所思。 纪然接着又问：“那你和吴洁是什么关系，你觉得你们的关系会让她们两个人互相仇视对方吗？” 段飞星苦笑：“我和小洁没有什么关系，我以前，名声不好，小洁不喜欢我，甚至有点讨厌我，至于你说的她们互相仇视，我想小洁这个戏痴根本没时间去跟陆虞美过不去。” 离开段飞星的化妆间后，纪然突然觉得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目前已知的嫌疑人都声称只是与嫌疑人有过拉扯，而证据也确实无法真正锁定凶手。 这时，纪然收到了程安的消息，让她到某个地方汇合。 看到程安后，纪然问他：“你去有什么发现吗？” “你呢？”程安看她“你似乎没有收获。” 纪然撇撇嘴：“今天问到的东西和昨天问到的大同小异，都坚称自己没有杀人。我们现在虽然有了他们的生物样本，但是都不能直接证明他们中的谁是杀害陆虞美的凶手。” “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嫌疑人吗？” 纪然惊讶:“袁美吗？” 程安笑了笑：“我刚才随机问了几个剧组里的工作人员，有好几人都说觉得是被害人的助理最有可能杀害她。” “为什么？她表姑可是说她非常需要陆虞美给的工资啊。” “我问的人里面正好有一位化妆师，她说平常都是被害人自己的化妆师给她化妆，但是有一天她的化妆师有事没能来然后用了剧组的化妆师。”程安不疾不徐的说“这位化妆师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被害人一边侮辱袁美的样貌一边用化妆品在她脸上故意把她画丑，据说骂的非常不堪入耳。随后还不许她卸妆顶着那个样子过了一天。” “这么过分？” “不止，我问的所有人里面都或多或少见过被害人对袁美进行辱骂或者欺压，而且是每天。” 纪然不信：“每天？那袁美怎么一直不辞职？” 程安笑了：“这个，就要问问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了。” 纪然还是有些不相信:“可是她胆子那么小，和我对视都不敢，而且她案发当晚不是又买衣服又睡在酒店大堂，她是什么时间行凶的呢？” “人的忍受力是有限的，我不信她真的可以被欺压这么久心里毫无怨恨。”程安说着又皱起眉:“不知道老林他们去派出所有没有什么收获，我们现在确实没有证据。” 纪然还想说什么，程安的电话突然响起，程安接起电话，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面色巨变。 纪然程安赶到了龙城大酒店， 竟然还来了许多的记者媒体，所幸派出所的同志们已经将酒店围了起来，正在疏散群众。 程安找到了林恒，拍拍他的肩膀问:“怎么回事。” 林恒指指酒店某一层:“袁美持刀将袁思倩堵在了酒店13楼的杂物间，现在是袁思倩出不来袁美一直想要进去。”说完，他又指向站在一边焦急万分的酒店经理“酒店经理说十点多的时候他们酒店工作人员通过监控视频看到袁美拿着刀在走廊上追逐袁思倩，他们立马就报了警，但是因为袁美手持利器，他们也不敢贸然阻拦，现在袁思倩暂时安全，已经把酒店的人员都撤出来了。” 程安一边装备上对讲耳麦，一边说:“我先进去看看。”说着，他突然看向一边的纪然:“你也去，怕不怕？” 纪然愣了一瞬马上坚定又无畏的说:“不怕。” 林恒劝道:“老大，纪然才入职两天，还太。。。” 程安打断他的话:“放心，我会把握分寸，我进去以后老林你指挥好现场，等我信号，时间紧迫，纪然我们走。” 程安和纪然在酒店经理那里确定了十三楼的地形后，两人快速进了电梯。 程安看这纪然说:“我们不知道上面的情况，但是你的条件比较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我会跟在你后面见机行事，需要你自己去谈判，你一定要小心。” 纪然点头，目光坚定的直视程安，丝毫没有畏惧:“好，放心，队长。” 两人来到十二楼，然后悄然向上。 刚刚来到十三楼，已经隐隐可以听到讲话的声音，纪然程安两人对视一眼，纪然便慢慢向杂物间走去。 杂物间门口，袁美紧紧的握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纪然瞧见刀刃上沾着刺眼的红，不由得心里有些着急，不知道里面袁思倩怎么样了。 袁美用刀尖轻轻的刮门板，额头抵在门上，眼神有些放空：“表姑，你出来啊，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你出来啊。” 门内传来袁思倩崩溃哭泣的声音，一边哭一边说：“求你了，我什么都没做啊，你求我带你出来你也带了啊。” 袁美突然情绪激动，猛烈的拍门：“你明明知道陆虞美是什么样的人！你知不知道她要我去陪一个有钱老头睡觉！你知不知道！” “袁美！” 纪然的突然出声让袁美精神紧张起来，她紧握尖刀转身对着纪然。 纪然谨慎的停在离袁美三米远的位置，将两只手摊开举到耳边，她一边展示着自己的无害，一边语气轻柔的说：“袁美，我是来帮你，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也是这时，纪然看到袁美手臂上有一道伤口，血液已经凝固，看来受伤有一阵子了。 第10章 对峙 袁美几近疯狂的大喊：“帮不了！谁都帮不了我！我就要死了！我要对不起我的人一起陪我去死！” “为什么？你还这么年轻你生病了吗？是不是没钱治病，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 “钱？钱能治好艾滋吗！” 纪然哑然，他们还没来得及采集袁美的生物样本，并不知道袁美患有艾滋这样的信息，而且袁美自己手上有伤，那么她手中那把尖刀上的血迹，就充满了危险。 纪然抿抿唇说：“你的手臂受伤了，你需要包扎，里面的袁思倩受伤了吗？” 袁美还没来得及说话，门里的袁思倩大喊着救命。袁美暴躁的猛踹门：“你出来，你出来，我不会杀你的！” 这时，纪然耳机里传来程安压低的声音：“纪然，你悄悄往后退，我们先前不知道袁美患有艾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纪然看着暴躁癫狂的袁美，低声向程安请示：“队长，让我再试试吧，如果我们现在走了，袁思倩的处境太危险了。” 程安沉默了。 这边纪然没得到程安的回话，那边袁美已经又拿着刀对着纪然，她盯着纪然，目光阴冷：“你在跟谁说话？” 纪然心惊，面上却露出和善的笑容：“我在和你说话啊，我说，你说不会杀你表姑，那么我可以问问你想要对她做什么吗？” 袁美不知是不在乎还是相信了，她也笑了起来：“我只是想问问她，陆虞美死了，我什么时候能成为她一样的经纪人，我什么时候才能活得像个人！”说着，她又喊起来:“你快出来啊表姑！” “这样吧，你把刀放下，我去帮你问。”纪然还是一副和善的样子“她现在肯定比较相信我是不是？” 纪然的话不知道怎么刺激到了袁美，她疯狂的拿着刀对着她比划着，嘴里喊叫着:“你出去！我们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出去！袁思倩！” 纪然本来悄悄往前走了几步，袁美这一比划把她逼的不得不退后到安全的位置。 纪然顾不上额角滑落的汗滴，努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快速的思考着，她们所在的走廊上一览无遗，程安没有办法绕到袁美身后，酒店经理也说过袁思倩所在的杂物间没有可容人进出的窗户。 袁美的情绪又如此不稳定，随时会做出出乎意料的偏激行为，此时的纪然进也进不得，退也不能退。 “你问她，知不知道陆虞美怎么死的。” 此时耳机传来程安低沉的声音，纪然忽的就心安了不少。 纪然抬高自己的音量，以便正在呼喊袁思倩的袁美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袁美，袁美，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知不知道陆虞美是怎么死的。” 袁美闻言，沉默了一会随即哈哈笑起来：“你们警察这么没用吗，我随随便便想出来的法子就骗过你们了吗？” 笑了一会，袁美又变的愤怒起来：“凭什么！我比你们差哪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对我！” 说话间，袁美举着刀向前走了几步。 就在这时，袁美身后的门忽然打开，袁思倩从里面窜了出来，试图趁袁美不注意从她身边溜走。 可袁美却立马察觉了，她向后猛地挥刀，袁思倩想躲已经有些来不及，只堪堪避开要害，左边肩膀上却还是被深深划了一刀。 袁思倩痛苦的跌坐在地，袁美举刀欲刺。 突然，一个肘击击中袁美，她也摔倒在地。纪然趁机一把拽起袁思倩，拉着她就跑。 她们转身之际，纪然见到了跑来的程安。 事发突然，他们没有沟通，但纪然知道他在身后，所以义无反顾的去搭救袁思倩，她也知道他能够制服袁美，所以也毫不恋战转身就跑。 程安与纪然没有眼神对视，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果然，刚站起来的袁美被程安两招便摁在了墙上。 纪然安抚这怀里吓得不轻的袁思倩，看向拼命挣扎的袁美，她死死的盯着袁思倩喊道：“表姑！袁思倩！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你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没一会，林恒等人就来了，袁美被带走。袁思倩在纪然怀里慢慢的稳定了情绪。 纪然知道袁思倩此时要立马赶往医院进行艾滋的阻断，于是一见她稍微平静些就问道：“袁思倩，你现在必须告诉我实话！袁美为什么要杀害你和陆虞美？” 袁思倩痛苦的哭着说：“真的是误会啊。陆虞美当初为了进这个剧组，把袁美送到投资方的床上换取角色，她是事后了才告诉我的啊，我能怎么办。” “这是违背她人意愿是犯法的！” “陆虞美说她是自愿的啊！陆虞美告诉她，只要她肯去，将来陆虞美成立个人工作室就让她做经纪人让她带艺人，她自己就同意了啊。”袁思倩着急的说“而且平常陆虞美那么欺负袁美，我总是告诉她要收敛不能这么做啊！” 纪然马上捕捉到漏洞，犀利的看着她：“只是说说？没有别的行为举动吗？她欺负你侄女你就只是动动嘴皮子吗？” 袁思倩哑口无言，半响才低低的说：“我能怎么办呢。” 纪然压住心中的反感，接着问她：“那么袁美既然是自愿的她为什么杀了陆虞美今天又试图杀你？” 袁思倩吸吸鼻子：“我来了以后她一直发消息说要见我，我到了今天早上才叫她来我房间，我一开门她就举着刀问我知不知道陆虞美把她送给投资方的事情，我说我不知道，她不信她又问我知不知道陆虞美要让她再做十年助理，我还是说不知道，她一下就把自己的手划破了，她说那个投资方不是人传染了病给她，她还说叫我陪她一起去死。” 袁思倩又哭起来：“我都吓死了，用东西扔她才趁她不注意跑出房间，我是不是也会得艾滋啊，这个死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啊，陆虞美那样的大小姐做事根本不和我商量，我只是挂名经纪人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啊。” 纪然看着哭的很伤心的袁思倩，只留下一句话：“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 袁思倩哭声戛然而止。 第11章 自白 我叫袁美，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农村，我还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我没有读过书，因为我的父亲非常讨厌我，家里好吃的都给弟弟，而我只能勉强吃饱。家里的活大部分都是我和母亲干，稍微让他有一点不满意他就会用赶牛的鞭子狠狠的打我，我想，在他眼里，我和那头耕地的老牛没什么区别。 弟弟也欺负我，总是捉弄我以我的痛苦难堪作为乐子。 母亲总是让我忍忍，只要嫁人了，就好了。 可是，父亲让我嫁的，是一个大我十九岁的鳏夫，只因为他愿意给的彩礼比别家给的多。 我本来打算浑浑噩噩把日子过下去，可是我见到了很久才会回来一次的表姑。 她吃的穿的用的，是我想都想不出来的好。我好像被迷惑了，我问她能不能带我走，她竟然同意了，我想一定是老天爷赐给我的机会。 大城市很不一样，这里的女孩子不像我们村子里的女孩，又黑又丑只知道埋头干活，我看花了眼迷晕了心，我想永远都不要再回那个暗无天日的家。 所以，我要像表姑一样，从助理做起，一步步变成她现在的样子。 表姑为我安排的明星叫陆虞美，她真的好美好白。 但是她脾气不好，喜欢骂人，有时候也打人可是她每个月给我好多钱，虽然大部分都要寄回去，但是，有了这些钱，我不用嫁给老头，我爸也不再叫我回家。 所以，不管她怎么对我，我都会努力做好这份工作，哪怕，她叫我去陪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睡觉，我也愿意，只要我能脱离家庭获得新生，只要我能成为我梦想中的样子。 可是那天，我确诊了艾滋，也就是段飞星拒绝她的那天，她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而我，真的要死了。 我没想到，那天她在愤怒之下，竟然说叫我不要痴心妄想，叫我死了心乖乖跟在她身边做她听话的小助理，她说她发现了我的用处，她告诉我，我进公司的时候为了高工资签的十年的长期合同，如果我要走，我要赔给陆虞美一笔我一辈子也赚不到巨额违约金。 我不懂她说的用处是什么，但明明我是个人，为什么我从来没有选择权，为什么我只能继续被她当成玩具，解闷逗趣，为什么我忍受了她的侮辱打骂，也被她当做妓女用来交易，我还是得不到我想要的。 不过无所谓了，她毁了我的未来，我就要让她也没有未来。 纪然听着袁美的自白，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女孩的生活里，没有快乐没有幸福，她的未来只有一眼看到头的黑暗。好不容易，她看到了未来的另外一副样子，她拼命的抓住那个可能性，明明只是想为自己争取更好的未来，却没想到，她抓住的，只是另外一种黑暗。 纪然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程安此时却语气不改依旧沉稳：“案发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陆虞美真的很生气，段飞星不接受她，吴洁又稳稳的拿着她得不到的女主角。”袁美的语气平淡，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她不高兴了，就会让我陪着她不高兴。扔我的东西，推我打我骂我，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她却不给我她答应给我的条件，就好像我越不高兴，她就越高兴。” “我除了我的梦想，我什么都没有，既然她想要夺走，那我就让她去死。”袁美的眼中突然蹦现出凌然的杀意。 程安丝毫不受影响：“你是怎么行凶的。” “就在她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很得意，背对着我，我拿起酒店里的烟灰缸我就狠狠的砸过去，只一下，她就倒下不动了，但是只打一下我怕打不死她，我就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我没力气了。”袁美似乎在回忆，语气里都好像有了笑意“我知道打死她的烟灰缸上不能有我的指纹，我就用卫生间的毛巾小心的搽了一遍。我把手上的血洗干净以后，我就出门，我知道走廊上有摄像头，我就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走了。” “我找了一家试衣间离门很近的服装店，我挑了很多衣服，我进了试衣间以后用手机录下我的哭声一直循环播放，我换上了店里拿到的衣服趁店员不注意溜了出去，我回到酒店，拿着陆虞美的房卡，在房门前假装敲门，其实偷偷用房卡把门打开了，我进去以后只是拿走了陆虞美的首饰，待了一会我就出来了，” “我赶紧回到服装店以后，随便买了一套衣服就走了，为了不在场证明，我还故意在酒店大堂睡觉。” 程安问：“你身上应该有很多陆虞美的血才对，你就这么直接出去了？” “陆虞美把很多红酒撒我身上了，我发现血迹和红酒混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 程安皱眉，天网监控有拍到袁美扔了一包东西在某个垃圾桶里，他们也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去找了，但是那片区域本来就是繁华商圈，证据污染先不说，找不找得到都不好说。 但是袁美的犯罪事实已经无法抵赖，等待她的，只有法律的制裁。 袁美抬起头，看向了审讯室内唯一的窗户。窗户又高又小，甚至看不到天空，只有一束光，照进审讯室。 袁美看着，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后悔，只有麻木。 纪然和程安离开了审讯室。程安问明显情绪低落的纪然:“你还好吗。” “她会怎么样。” 程安叹息:“不清楚，接下来是检察院的工作了。” 纪然不语。 程安见状只好继续做好新同志的思想工作:“你才刚来，以后还会有很多案件需要我们侦破，心理素质非常重要，如果你承受不了人间百态，你要怎么做一名刑警？” 纪然抬头看着程安，眼睛红红的。程安一时有些心软，却还是语气冷硬:“我们的工作，是守护百姓，破除罪恶，我们面对的都是或凶残或可怜的人和事，但我们一步也不能退，因为我们身后是老百姓，是他们的安居乐业是他们的岁月静好。你想要做一名刑警，感性只能是你的优点不能成为你的缺点，你能做到吗？” 纪然目光慢慢变得坚定，她要继承她父亲的警号，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 第12章 追凶 深夜，陈艳艳一如往常开着车回到自家小区的地下用停车库。 她每天都是三四点才回家，偶尔要五六点，幸好小区的车位是她买的，不然每天也不知道把车停哪里好。 陈艳艳停好车抬头看了眼后视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心里尽是麻木，早已不似当初会感到厌恶或者痛苦，只要小希能够慢慢好起来，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哒。。哒。。哒。。” 安静又光线不明的停车场里，陈艳艳高跟鞋的声音回荡着，显得有些诡异惊悚。 陈艳艳已经习惯了，从前都是不怕的，但是今天，她隐约听到了另外一个脚步声，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 恐惧爬上陈艳艳的脑海，她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可是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开始确定，真的有人跟在她的身后。 恐惧占据心智，陈艳艳奔跑起来，可是越跑，恐惧越甚。 就在陈艳艳恐惧到大脑一片空白时，她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艳艳。” 熟悉的声音让陈艳艳止住脚步，她诧异的回头看去。 黑夜，是掩盖罪恶与欲望的外衣。而痛苦，黑夜下交织着罪恶的产物。 五月的龙城正值雨季，经常毫无预兆就大雨突至。 此时，龙城的某个银行门口 纪然紧紧盯着马路对面的ATM机，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了他们要等的犯罪嫌疑人。 程安转头看到纪然这样，有些好笑的说：“你这么苦大仇深干什么。” 纪然懵了一瞬，不理解的说：“我的表情看起来是苦大仇深吗？你会不会用成语啊。”她不顾形象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马上又板起脸盯着马路对面问：“嫌疑人失手杀了自己的室友后已经躲了好几天了，他真的会今天来这里取钱吗？” 程安也转头看向了对面的ATM机：“根据他女朋友的证词，他身上的钱和食物都差不多没有了，这一两天肯定要取钱。” “可是你怎么确定就是这里呢。”纪然不解。 程安勾起唇角：“因为这个银行的分行中，就这一家最僻静。” “嫌疑人出现。” 耳机中突然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纪然连忙打起精神，她往前凑了凑，试图看的更清楚一些。 倒是程安，右边手臂被突如其来的柔软抵住，一阵女孩子特有的香气也随之扑进鼻间，这让身边都是些大老爷们的他十分不习惯，他就算再醉心工作也是个男人，从前盯梢的可没有这样香喷喷的美人在他身边。 程安扭头看伸着脖子盯着外面的纪然，她比十六岁的时候好看了很多，原来的小丫头片子现在已经是个果敢利落的漂亮女警。 抛开师傅的女儿这点不谈，纪然其实处处都精准踩在程安的审美点上。 “来了来了，真的是他。” 纪然兴奋的声音唤回了程安的思绪，他一边暗暗反省自己不该这时候想这些，一边警惕纪然兴奋的状态。 程安看向窗外，这个位置人烟稀少，所以那边转角处走来的男人显得非常惹眼。 那个人带着个鸭舌帽压的非常低，还把自己的深深的低着，仔细一看脸上还带了个黑色的口罩。 程安摁住下巴边的对讲按键说道：“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动，柔柔，嫌疑人的银行账户一有动静立马告诉我。” “是。” 那人走进ATM机后没多久，耳机里就响起李柔柔的声音：“他的账户取出了一笔现金，！” 看着走出ATM机的可疑男子，程安果断下令：“行动！” 程安的一声令下，银行门口的保安行动敏捷扑向了那名男子。可能是本来就处在高度精张的状态，那名男子反应迅速，扭头就往来的方向逃跑。 然而，哪个方向竟然有一个环卫工人打扮的人在跑来，男人见此只好随便选了个方向跑去。 麻溜下车的纪然正想抬脚跟过去，却听见已经跑出去两步的程安说：“纪然你在这里等着。” 纪然留在原地气愤的跺脚。 嫌疑人跑的非常快，林恒也不慢，紧追不舍。 嫌疑人眼看身后的警察就快要抓到自己，情急之下往十字路口不要命的跑去。 虽然这个路段人流车流都不多，但是也正是如此来往的车辆速度都很快。偏偏正巧一辆车在嫌疑人跑过去以后飞快的与他插肩而过。 林恒在车辆的鸣笛声中险险停下脚步，嫌疑人已经又要跑进对面的车流中。 这时，一辆电动车以不亚于驱动车的速度飞快绕过林恒和车辆，追上了他们的嫌疑人。 林恒看见纪然以一种非常危险又非常帅气的姿势弃车飞身一扑，愣是把奔跑中的嫌疑人给撞飞出去。 林恒愣神的功夫，一直没有停下脚步的程安和陈龙范已经趁机将嫌疑人牢牢摁住。 看着被押送上警车的嫌疑人，陈龙范对着刚刚还了电动车归来的纪然表情夸张的说：“哇，你太猛了，你扑出去那一下帅呆了！老林都没你猛。” 林恒闻言对着纪然竖起大拇指，并关切的问:“受伤了吗？摔的不轻吧？” 纪然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事没事，不疼。” 程安却黑着脸，他看着林恒陈龙范说：“还不走，审讯交给你俩。”说完，他转头看着纪然冷声问：“不是叫你原地不动。” 纪然被泼了冷水也黑了脸：“可是我也不能眼看着嫌疑人跑了吧，这一跑嫌疑人又不知道躲哪去了怎么抓？” “那也好过你这么抓！你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吗？如果有一辆车正好驶来把你撞了怎么办？如果你扑出去没有嫌疑人给你做缓冲你那么摔地上骨折了或者那里受伤了怎么？更何况你是我的下属你应该完全服从我的指令！” “你就不应该下达这样的指令！”纪然气的不行“我是一名刑警，我在校时我的擒拿成绩非常不错，我并不是一个没能力抓捕凶手的警察，我是你可以交付后背的战友！” 程安脸色更不好了，他知道她说的不错，但是她毕竟是自己已故师傅的唯一的女儿，他难免会不愿意让她涉险。 纪然看出来程安的想法，非常严肃认真的看着他：“我不是只知道哭的小孩子了，我为了成为警察我付出了很多的努力，而我也做到了，我坚信自己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警察，但是你，程安，你必须抛开你现在对我的固有看法，你才会看到我会是一个好队友好警察。” 程安看着眼前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纪然，终于意识到自己确实应该好好正视她的志愿。 纪然看程安盯着自己看了半天，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大道理，却听到他语气莫名别扭的说了一句：“以后别喷味道那么重的香水。” 看着转身就走的程安，纪然目瞪口呆。 “鬼才喷香水了呢！” 第13章 浮尸 龙城市有一条河，这条河又深又远，与大半个龙城环绕交错。 此时，东郊龙城河边，接到报警电话的民警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赴现场。 程安带着自己的组员也赶到现场。 程安找到现场负责管控的派出所同志询问:“这里什么情况。” “早上六点多钟接到市民报警，说是这里发现浮尸。我们过来看了，这几天雨多，河里水流很快，也不知道尸体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六点多钟跑这里来干嘛？”陈龙范不解。 “嗐，来夜钓的，说是昨天夜里就顺着水流飘过来了，怕影响钓鱼愣是到早上才报的警。” “大半夜看见不害怕吗还能接着钓鱼？”这下纪然也不解了。 “大龙，你去看一下那位报警的市民，确定一下他有没有嫌疑。”程安利落下达指令。 随即，他们看到了河边的尸体。 尸体浮肿腐败，呈现暗绿色，面部眼球突出、口唇外翻，已经完全看不出长相。 “我们在尸体周围围了网兜，水流太急了，就怕你们来之前尸体就被冲走。”派出所的同志如此说道。 一旁的江滨接话说:“还好你们拦了，这样的环境不是第一现场，只有尸体身上的物品有鉴证价值。” 程安问道:“这附近有居民吗？” “倒是有几个村，但是距离这里都有一两公里。” “老林，叫上大龙，跟着派出所同志去那几个村走访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或者有没有人目击什么。” 纪然蹲到正在检查尸体的祁月舒身边问道：“月月，有什么发现吗？” 祁月舒头也没抬：“尸体被河里的生物啃咬过，身上肉眼可见的创口比较多，我现在没办法判断死因，目前只能知道是一位女性，根据牙齿判断年纪在二十五到三十岁左右。” 一旁的程安看祁月舒说到这里就不在继续，于是追问道：“死亡时间呢？” 祁月舒抬头不满的看着程安：“受水中生物和温度的影响，我并不知道尸体腐败的速度，我没办法现在就告诉你死亡时间。” 程安也不满起来：“总要给我一个范围吧。” 眼看着祁月舒还要跟程安互怼，纪然连忙打圆场：“月月，程队也只是想尽快找到尸源，我们程队什么为人你还不知道吗，好月月，咱们别和他计较。” “你就向着他吧。”祁月舒白了一眼纪然随即又说：“我现在最多只能说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月，别的我就要解剖以后才知道了。” 说完，祁月舒不再搭理程安，指挥着打捞尸体的工作人员小心的将尸体装进裹尸袋。 一旁看戏许久的江滨笑嘻嘻的跟上祁月舒的步伐：“祁大美女，尸体要先送到我们鉴证科。” 祁月舒嗯了一声：“我一起去。” 江滨忙不迭的点头，路过程安时还对他挤眉弄眼一番。 程安交代了李柔柔查询最近半年失踪的二十五到三十岁的女性信息后，又带着纪然在现场周围查看了一番，果然毫无收获，于是两人便也去到周边的村庄进行走访。 话分两头，江滨祁月舒一回到局里便马上开展了工作。 江滨小心翼翼的将尸体身上的衣物剪开，马上他就有了发现：“死者穿着这么短的连衣裙，也穿了内衣，却没有穿内裤。” 祁月舒探头看：“等我尸检的时候会做强奸检查。” 江滨嗯了一身，接着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手上的戒指拿了下来，他放到眼前端详一会说：“玻璃加合金，并不是值钱的东西，嗯？” “有发现吗？”祁月舒跟着往戒指看去。 原来戒托和玻璃饰品中间卡住了一根很容易被忽视的黑色的线状物 “这是什么？” “不知道，还好卡的紧，不然这个证据就被水冲走了。” 江滨下心翼翼的提取到证据，接着又取下尸体身上的其他饰品，他没有再在饰品上发现什么东西，便仔仔细细的抚摸着死者的头发，希望能找到什么东西。 可惜，除了沙石和藻类植物，并没有再发现别的有用的东西。 “唉，证据太少了。”江滨摇着头，已经预感到了此次案件的难度。 祁月舒知道，接下来是她的工作了。 案件果然如大家预料的困难，民警们的走访没有结果，没有人看到可疑事件，也没有人看见尸体是从哪个方向汇入河流。 好在李柔柔找到了几位符合的失踪人员，林恒和陈龙范便从这几位失踪人员下手，准备一一排查。 而程安和纪然，正在祁月舒的解剖室听着祁月舒解剖结果。 “死者内脏淤血，浆膜及黏膜下点状出血，有肺水肿的情况，另外死者的唇黏膜、牙龈、出现出血或损伤的痕迹，但是肺部没有泥沙，因此我判断死者系被人按压口鼻至机械性窒息，死亡后被抛尸河中。胃部没有明显食物残渣，死者是在用餐前后四到六个小时死亡。” 祁月舒一边说着，一边一一为纪然和程安展示法医证据。 “强奸检验显示，死者下体严重淤伤和撕裂，伤口有生活反应，证明是死前被人强奸。可惜在水里泡了太久，体内已经采集不到生物样本。至于具体的死亡时间，等到实验室测算出尸体在河水中的腐败速度我就能算出来了。” 程安问道：“关于尸源的寻找没有什么线索吗？” 祁月舒叹息一声：“死者有剖宫术伤口，按愈合程度来看，她可能有一个三到四岁的孩子。别的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指向了。” 纪然看向躺在解剖床上的死者，眼露怜惜：“她的孩子还这么小，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残忍呢。” 程安倒是有些兴奋：“孩子这么小一定离不开妈妈，也许她的丈夫已经非常着急在寻找她了。我们可以让柔柔看看失踪人口里谁有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程安和纪然走后，祁月舒看着死者叹息：“你是谁，你死前遭遇了什么呢。” 第14章 陈艳艳 李柔柔很快就在失踪人口里找到了一位符合信息的人，名叫陈艳艳，25岁，有一个三岁的儿子，未婚。三天前她的邻居报案说她失踪。 看着银幕上女人的照片，陈龙范感叹：“好美啊。” 纪然非常认同，银幕上的女人对着镜头微微含笑，她皮肤白皙红唇微勾，一双眸子灵动勾人，眼尾上翘，似乎有魔力让人不由自主深陷其中。 然而这样一位放在人群里马上就能吸引众多目光的美人，如今却面目全非的躺在冷冰冰的解剖床上。 纪然不由得感觉心痛。 程安语气低沉：“她除了这个孩子还有什么亲人吗？” 李柔柔双手快速在键盘上操作一番然后说：“她没有家人了，都去世了，现在只有她儿子一个能做DNA的亲人了。” 办公室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程安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那这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在陈艳艳的邻居家。” “通知陈艳艳的邻居，带着孩子尽快来刑警队。” 程安盯着陈艳艳的照片，眼神坚定。 李柔柔刚打了电话通知没多久，接待大厅就告诉他们，他们等的人到了。 来的人比纪然预料的要多，两个大人两个孩子。 接待室里的人一见到纪然和程安进屋，其中的女人立马站起身，一脸期待的问：“是不是找到艳艳了？” 纪然面露不忍，轻轻摇头说：“我们找到一具尸体。” 女人脸上的期待凝固，变得疑惑和不敢置信：“你们搞错了吧？是艳艳的，是艳艳吗？”她莫名的说不出尸体两个字。 纪然上前拉住女人的手扶着她坐下才说：“我们还不确定，所以我们需要她的儿子的生物样本来做比对，确认身份。” 女人闻言，下意识的朝其中一个孩子看去。纪然饿跟着望过去。 其实进屋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他们一进屋，屋里四个人三个都抬头看他们，这是对于未知的本能关注，但是其中有一个小男孩，他低着头，手中拿着画笔不停的画画，接待室中进来人他也不抬头不理会，没有小孩子特有的好奇心，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外界不感兴趣。 女人看着这个孩子，有些不太确定的说：“他，他不一定会配合啊。” 纪然心里有了猜测，决定放慢问询速度：“你怎么称呼？” 女人说道：“我叫钱晓萍，这是我的爱人张勇，这是我儿子张龙，这是，艳艳的儿子陈希。” “你好钱小姐，你能和我说说陈艳艳失踪的情况吗？” 钱晓萍看了眼自己的丈夫然后才说道：“五月二十三号那天，我跟我老公吵架，自己回了娘家，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我老公打电话给我说小希在家里尖叫乱扔东西，我老公没有办法让小希冷静，又找不到艳艳，就赶紧给我打了电话。我回家后小希已经被龙龙哄好了，但是，艳艳她是绝对不会夜不归宿的，她根本不可能不管小希。” 纪然看向钱晓萍的爱人，问道：“她失踪那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张勇皱眉思索一会，然后有些抱歉的说：“我和她来往不多，我不太清楚。平常都是我太太跟她关系好，我不太清楚她的出门回家的时间。那天早上我本来要出门上班，但是一打开自家的门就听见对门的孩子大喊大叫，我也知道这个孩子的情况，就想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结果敲门也没开，还是龙龙有钥匙开门进去的。” “孩子的情况？”纪然看向那个依旧低头画画的孩子“你是指什么情况？” 张勇看向自己的老婆，钱晓萍便说道：“这孩子是个重度孤独症患者，唉”说着，她叹息一声。 “这个病的孩子离不开人吧，陈艳艳平常都是一个人带这个孩子吗、孩子父亲呢？” 钱晓萍冷哼一声：“那个人渣，结婚有孩子了还装大小伙，骗的艳艳团团转，结果艳艳刚怀孕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小希都是艳艳一个人带大的。” 纪然抿抿唇：“那陈艳艳是做什么工作的？” 钱晓萍突然不说话，一副不太好说出口的样子。半晌她才犹犹豫豫的说：“艳艳，是做陪酒小姐的。” “艳艳很苦的，孩子白天离不开人，她只能晚上孩子睡了再出去工作，小希参加的孤独症干预课，一个月都要两万，艳艳不干这个，她哪有钱养活她和小希呢。”钱晓萍语气不由哽咽起来。 纪然忍不住再次看向画画的男孩，他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的妈妈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纪然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接着问道:“那么据你所知，陈艳艳有男朋友吗。” 钱晓萍再次露出纠结的神情:“我知道她有个情人，给她买了房子车子，但是我不知道是谁，她没和我说过。” “她有跟你说过对方的工作年龄之类的吗？” “没有，只提过一次，也是几句带过，好像对方有家庭。” 纪然点了点头又问:“那她有什么仇人吗？” “有有有，最近艳艳跟我说过，她工作的地方有个人老针对她，抢她客人。” “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叫什么花花的。” 纪然又问了些问题后，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遗漏，便叫钱晓萍留下了陈艳艳的住址和工作地址。 但是对于陈希小朋友的采证却是个难题。他沉浸于画画，谁和他说话他都好似听不见。 纪然试着给他一杯牛奶，陈希不理不睬，更不会喝她的牛奶。 钱晓萍试图把他抱到腿上强行取证，结果换来孩子的尖叫扭打。 就连龙龙小朋友他都不予理会。 直到程安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个四阶魔方，他在陈希边上翻来覆去的扭动魔方，竟然真的吸引到小朋友的注意力。 程安躲开陈希的小手，看着他说道:“你把嘴巴张开，让这个叔叔取一点你的口水，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陈希垂下头，眼睛看着别的方向，两只小手不自觉的跳动，沉默着。 程安见状，又开始胡乱的扭动着魔方，陈希又伸手来拿，程安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如此重复了几次，陈希终于张开嘴同意了采证。 第15章 走访调查 有了陈希的生物样本后，实验室很快就传来消息，河中女尸果然就是陈艳艳。 程安和自己的组员们马上就开始走访调查。 林恒陈龙范负责调查陈艳艳居住小区的监控摄像以及小区居民的口供，李柔柔负责调查陈艳艳生前的社交网以及她所有的网络活动以及交易，而程安和纪然，他们负责到陈艳艳所工作的KTV进行调查。 陈艳艳工作的地方叫做皇家量贩KTV，一直以来都是扫黄组同事的重点关注对象，经常与警察打交道，恐怕程安两人要拿到他们呢想要的，不会那么简单。 程安来到KTV的前台，还没说什么前台的漂亮女孩已经笑容满面的说：“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程安和纪然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前台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妹妹面不改色的笑着说：“两位警官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程安对这种训练有素的前台没什么好说的，直截了当的说：“我们是刑警队的，把你们经理叫出来。” 刑警队三个字倒是让女孩惊讶了一下，她打了一通电话后将二人引到了一个小包间，并贴心的送来了饮料和小吃盘。 程安冷哼一声对纪然说：“看来我们要等等了。” 果然，过去了十几分钟才有一个男人推门进来，他满脸堆笑一副非常抱歉的表情说道：“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我家里住的比较远，让二位久等了。” 程安可不吃这一套，心里知道他恐怕打了几个电话打点了一下自己上头的关系网，但是这种暗地里的事情跟他并不在乎，于是他只是讽刺的笑笑说：“是吗，七点开始营业你都是八点才来上班吗。” 经理嘿嘿笑了笑，手上给程安递了烟：“这不是偷偷懒吗，两位警官来这，是有什么需要吗？” 程安看也不看经理递过来的烟直接问道：“陈艳艳是你们这的吧？” 经理笑呵呵的点头说：“是是是，她是我们这的服务员，已经有好几天没来上班了，联系也联系不上您说说。” 纪然冷笑：“服务员？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你这了吗？” 经理笑容不变：“咱们心照不宣嘛。” 程安语气逐渐不耐：“问你你就好好说，你知不知道陈艳艳的常客都有谁，她失踪前有没有人跟她发生过争吵矛盾。” 经理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程安毫无预兆的起身，抬脚就踩着玻璃茶几跳到经理面前，拎着经理那价值不菲的西装领子用力将人撞到门上。 整天泡在酒池肉林里的人哪里是程安的对手，经理都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程安给摁住了。 程安眯着眼发狠的说：“我是刑警，我只在乎我的案子，别跟我绕弯子，如果我不能拿到我想要的信息，我就天天带人来关照关照你，我相信，你上面的人是不会管这些小事的。” 程安揪着经理的领子又是用力一搡：“听懂了吗？” 经理脸上终于没有了笑容，他黑着脸盯着程安，程安毫不畏惧，犹如一只露出獠牙的食肉动物，眼中透露着凶狠与压制。 两人无声的对峙了一会，经理突然又笑了起来，示好的拍拍程安的肩膀：“警官，你容我说完呀，这些事我真的不清楚，我去把服务员们的领班找过来，她知道。” 程安勾唇笑起来，为经理整理了一下被自己扯乱的衣领说：“是吗，那就麻烦你了。” 一旁的纪然终于知道为什么进来前程安提出这一次他来问话了，还别说，这样的程安，真帅。 纪然压住忍不住上翘的嘴角，生怕程安转头看到自己在这种时候分神。 经理很快带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据经理介绍说，这位就是他们这服务员的领班。 经理和这个女人对视一眼后就识趣离开。 “你好，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请问这怎么称呼。” 这一次是纪然走上前担起了问话的工作。 “我姓石，两位警官想知道什么？” “陈艳艳最后一次来上班是什么时候？” “就二十三号那天。” “那天她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啊，上班下班的都跟平常一样，不过那天她走得早，两点多就走了。” 纪然与程安对视一眼后继续问：“陈艳艳在平常的工作期间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 “没有，艳艳是我们这的明星员工，很多客人都很喜欢她，很捧她的场，而且艳艳会说话会来事儿，没有客人为难过她。” “你知道她有一个地下情人吗？” “不会吧，她是个不外出的人啊，她好几个常客都想带她出去，但我没见她跟谁去过啊。” 纪然疑惑:“出去？去哪里？” 石女士没想到这位警官会问这样的问题，吞吞吐吐的说:“就是，跟客人出去开房。” 说完，石女士又急忙解释:“这是她们自己的行为，我们KTV可不能干涉她们的意愿啊。” 纪然一时有些尴尬，悄悄瞥了一眼程安才继续问:“那么同事之间呢，有争执吗？” 石女士还是否认：“没有，我们这的员工都蛮和谐的，而且我们都是客人点名要谁，那客人呢喜欢谁，谁又能控制呢。” 纪然语气冷冽起来：“我们可是听说陈艳艳本人曾经说过这里有个花花总是针对她。” 石女士愣了一下，好像她也不知道似的：“那个花花对谁都那样啊，自视甚高，就受不了别人比她客人多。” 纪然看出来这个女人知道的不多:“陈艳艳的同事们都在哪里，她们也需要接受询问。” 石女士闻言，露出一些为难的神情:“他们有的都已经在陪客人了。” “你们需要暂停营业才能让她们配合工作吗。”程安冰冷的语气带着威胁的说道“想试试看我能不能做到吗。” 石女士连忙摆手，陪着笑说道:“没有没有，我去叫我去叫。”说完便小跑着离开了房间。 没一会，一排十来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人就站在了纪然和程安面前。 程安目光凛冽的看着一起进来的石女士，语气冰冷:“这次你们不会还像挤牙膏一样一批一批进来人吧。” 石女士连连摇头:“不会不会，艳艳的同事都在这了。” 第16章 线索碎片 在与她们的一一对话后得知，陈艳艳是一个不太与人来往的人，在这里没有特别要好的同事，都不过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关系。 陈艳艳在工作时更是几乎不提及自己的事情，所以她的同事们对她也是所知甚少，大部分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对于她那个秘密情人，更是一无所知。 至于钱晓萍提及的那个花花，她是既没有陈艳艳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她的住址，对于陈艳艳她是诸多不满，却也仅限于此。 纪然本来以为这一趟是毫无收获了，那位花花却突然说：“但是我知道她的情人是谁，我见过。” 纪然眼睛一亮：“你认识那个人吗？” 花花努努嘴说：“那个不是艳艳的常客，来的少，偶尔来几次都是一个人来，来了也只叫艳艳，待个把小时就走了，谁知道他们两个在包间里有没有搞起来。” 花花身边的女孩似乎也想起来这么一个人，附和着说：“对对，是有这么一个人，每次那个人来过艳艳都会提早下班。” 纪然追问：“你们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吗？” 花花和那个女孩对视一眼，花花说道：“长得还挺帅的，四十来岁的样子吧。”那个女孩补充：“看起来可有钱了，花花有一次还试图去勾引人家呢，是吧花花。” 花花恼羞成怒的骂到：“小贱人胡说什么，我需要去勾引谁啊，有的是人愿意包养我，我自己不愿意罢了。” 女孩嗤笑一声，不理会花花对纪然说：“警官，那个人还挺眼熟的，好像我在手机上还见过，但是确实是对不上号，不知道他是谁。” “那你们知道他上一次过来是什么时候吗？” “这个月二十二还是二十三号，不太记得了。” 可惜这种娱乐场所不需要实名开包厢，也没有记录，纪然他们并没有的到确切的名字。 另一边，林恒和陈龙范来到陈艳艳的家中。 这是一套九十几平的两居室，屋子里非常的整洁，显然陈艳艳每天都会花时间收拾。 林恒走进大卧室，里面有一张一米八的大床，看起来柔软舒适的被褥和枕头，阳台上还晾晒着母子俩的衣物。 林恒觉得自己不管过多久都习惯不了回顾死者生前的点滴。 “我看了一圈，厕所衣柜鞋柜，都是母子两的东西，并没有第三个人住在这里。”陈龙范打量着房间说道。 林恒看向床头挂的母子俩的写真照:“看得出来她很爱自己的儿子。你看另一个房间了吗。” “嗯，那个房间是孩子的娱乐房，都是玩具，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画多，但是孤独症小朋友的画，我看也看不懂。” 林恒嗯了一声，手上熟练的撬开了床头带锁的柜子，嘴中说道:“等下带一些回去给老大看看，兴许他能看出什么。” “房产证，陈艳艳的名字。银行卡，发给柔柔看一下，她一件值钱的首饰都没有。”林恒一边查看一边说道。 “听说她儿子一个月都要花费两万上干预课，这可是一个无底洞。” 林恒站起身环顾四周，很快得出结论：“陈艳艳没有自己的爱好没有自己的时间，她的一切都跟她的孩子有关。” 陈龙范从陈艳艳的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张广告单：“看来陈艳艳的儿子就是在这家教育机构上课。” 程安两人回到队里后，立马让李柔柔将龙城市里上过新闻家里又资产的四十来岁的男性都调出来。 结果出来竟然不少，稍微有些家底的就会上各种财经新闻，长得帅这个特征却是比较难定义的，可以忽略不计。 纪然问:“陈艳艳的通讯记录和聊天软件有什么发现吗？” 李柔柔遗憾的摇头:“经常和她有电话联系的只有钱晓萍，聊天软件上也是钱晓萍，再不就是一个企业账号，但是这个账号和陈艳艳的聊天内容完全只有陈希，没看出有矛盾。” 此时，林恒和陈龙范回来了，纪然问道:“走访被害人的小区有什么收获吗？” 林恒点头，拿出一个U盘：“我们调取了小区大门和地下停车库在陈艳艳失踪当天一整天的监控视频。” 陈龙范拿出那张广告单说：“我们还找到了陈艳艳儿子去的教育机构，我们可以去查看一下那边有没有线索。” 李柔柔将监控投放到大荧幕上以便大家都能看见。 视频上显示时间为五月二十三日晚上九点四十分，陈艳艳来到地下停车库马上驱车离开。 夜里三点五十二分，陈艳艳的车驶进小区地下停车库，随后陈艳艳便下车往电梯方向走。 走了没两步她突然频频回头，似乎是身后有人，她又走了几步突然跑起来，脸上露出极度惶恐的神情。 眼看着她就要跑进电梯时，她竟然突然停下脚步并且回头。过了一会，她转身走进了监控死角。 过了整整十五分钟，一个身穿兜帽衫并带着兜帽深深低着头的男人架着看起来已经没有意识的陈艳艳走出了监控死角，男人将陈艳艳放到她车子的副驾以后他依旧把头垂得很低，并迅速上了主驾。 四点十分，陈艳艳的车驶离小区。 “这个人对车库里的监控位置好像很熟悉，一点都没有拍到他的脸。而且陈艳艳还认识他。”纪然眉头紧蹙“为什么这么豪华的小区摄像头没声音还有这么大的一片盲区，那一排车的后面全是盲区。” 林恒认同的点头说：“没错，我们也觉得有问题，但是小区的安保说那个位置原本是有监控的，但是就在案发的两天前突然坏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换新的，至于没声音，因为他们小区需要的涉嫌头非常多，所以他们购买的时候就是买的便宜的没有那么多功能的次品。” 程安挑眉：“这么巧两天前坏了？怎么坏的？” 陈龙范很无奈的摊手：“他们说摄像头突然掉下来砸坏了。” 程安抱胸思索起来，纪然问道：“那你们走访小区居民有什么消息吗？” 第17章 情人 陈龙范神神秘秘的对纪然说:“你知道吗，我们问了被害人同栋楼的所有人，竟然个个都认识她。” “都认识？那我们这边怎么都不熟啊。”纪然惊讶，她本来以为被害人是不爱社交没有什么朋友的人，但是好像并不是这样。 林恒说道:“其实也不熟，被害人同楼的居民都说被害人行为不检点，更有甚者说她几乎和整个小区的男人都睡过。” “啊？”纪然更茫然了“不会吧，我们问到的是她不随便跟别人开房的。” 陈龙范耸耸肩:“但是我们发现除了钱晓萍一家，别的人跟被害人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实质的来往，我们除了走访同楼居民外，还随机问了几个小区里散步的居民，说起被害人都称她为‘17楼那个女的’。” “我和大龙一致认为，因为被害人的外形条件和她的工作，同小区的大部分居民都是要么嫉妒她的美貌要么对她有非分之想，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并不认识她。”林恒为陈龙范补充道。 “小区里的人都知道被害人的工作吗？”纪然皱眉问道。 “这个问题我们也问过好几个人，主要就是因为被害人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有丈夫还能买得起那个小区的房子，而且很多人都知道她白天不工作晚上出去半夜才回家。”林恒脸上露出无奈“以讹传讹。” 陈龙范歪歪头说:“但是那个小区的房子三万一平，陈艳艳就算一晚服务两个包厢她也应该很难买到这个房子吧。” 纪然眼睛一亮，转头对李柔柔说：“柔柔，你可以查到陈艳艳这一套房子当时是用什么支付的吗？或许付款的银行卡就是她的那个情人的。” 李柔柔自信满满的点头，很快，她将一份个人信息放到了大银幕上：“付奇，四十二岁，是传奇地产的CEO，与妻子结婚十年没有孩子。陈艳艳名下的这套房子就是付奇名下一张信用卡全额付款购买的。原来陈艳艳居住的小区就是付奇公司开发售卖的！”李柔柔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 程安问：“他在刚才你查出来的那份名单上吗？” “在，而且在陈艳艳失踪当天他有一次开房记录。” 纪然很兴奋又不想差错方向:“陈艳艳通讯记录里面有付奇名下的号码吗？情人关系为什么他们都不怎么联系？” 李柔柔查了一下后说:“有一个号码在付奇名下，差不多一个月联系两三次，每次都不超过十分钟。” 陈龙范啧啧称奇:“难怪柔柔没发现，这不是情人是床伴吧。” “陈艳艳的车也是付奇的信用卡购买的！”柔柔语气里有些兴奋。 纪然站起身也非常的兴奋：“小区是他开发的，那小区里面的摄像头在什么位置他应该很容易就能知道吧。” 程安拿起自己的车钥匙，并对其余人说:“纪然跟我走，柔柔你用天网监控看一下陈艳艳的车开到哪里去了，一定要找到那辆车！大龙老林，你们俩跑一趟陈希去的那家机构，我们不能遗漏任何信息。” “是。” 程安的车辆迅速却平稳的行驶在路上。他看了眼身边低头沉默的纪然，清清嗓子说道：“你还在生气吗？” 纪然低着头忍住一瞬间弯起的嘴角，用硬邦邦的语气说：“那要取决你下次还会不会不让我参与抓捕。” 程安撇撇嘴：“你一个女孩子老想着参与抓捕干嘛，太危险了，出什么事我怎么跟师母交代。” 纪然扭头瞪着程安，气势汹汹的说道：“交代交代，你交代什么，用你交代吗？我妈一直很支持我做警察的！更何况恒哥龙哥抓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危险，我上你就说危险，如果我是个男的你就不会说危险了吧！” “那怎么一样！你跑的有那么快力气有那么大吗？” “说到底你就是性别歧视的老顽固！” “我哪里性别歧视了？我出来哪次不是带着你？该你上你就上，你能力不足的时候就应该量力而为安全为主！” 纪然都被气笑了：“我能力不足？你见过吗你试过吗你凭什么说我能力不足！” 程安对于纪然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没有任何办法，转头十分无奈的说：“我们到了。” 纪然气呼呼的解开安全带：“有机会一定要和你过两招，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能力不足！” “砰！” 重重的关门声打断了程安准备说的话，看着纪然连背影都气鼓鼓的模样，他低低笑出声，就算长大了成熟些了，也还是那个动不动就龇牙的小奶狗。 程安和纪然两人一起来到传奇地产的办公楼内，前台的女孩微笑这问道：“您好二位，您二位找谁？” 纪然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语气生硬：“你好，我们是龙城市刑警队，请问付奇在吗，我们要见他。” 女孩笑容消失，一脸慌张的联系了自己的上级。 两人等了一会，一位西装革履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出现，并将他们引到了付奇的办公室。 付奇见到纪然二人后起身，微笑道：“两位警官，请坐吧。” 付奇四十几岁的人身材却保持的很好，没有中年发福的样子，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带着儒雅平静的微笑，竟是个十分有魅力的大叔。 纪然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番后得出这样的结论。她顺势坐在付奇对面的椅子上，付奇便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来。 程安拒绝了他的茶水问道：“我可以随便看看吗？” 付奇笑笑：“看吧，还请不要随便翻动，毕竟有些涉及公司项目的东西。” 程安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纪然直接切入主题问道：“你认识陈艳艳吗？” 付奇面不改色，淡定的点点头：“认识，算是朋友，她怎么了吗？” “朋友?付总对自己的朋友都是买车又买房的吗？”纪然挑眉。 付奇沉默了一会，没回答问题反而问到：“艳艳出什么事了吗？” 纪然也不恼，拿出陈艳艳躺在解剖床上拍的照片放到付奇面前说:“她死了。” 第18章 线索中断 面对突如其来的照片，付奇终于变了脸色，他震惊又不忍的抬头不去看照片，但他还是看到了。 照片里的陈艳艳不复往日那样美的夺目，付奇觉得那根本就不是陈艳艳，肤色呈现诡异的暗绿色，面部浮肿，五官更是骇人，他根本不敢再看第二眼。 付奇颤声问纪然:“她怎么死的？谁干的。” 纪然盯着付奇，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她被人奸杀后抛尸河中。” 付奇又惊又骇，半晌说不出话，过了一会才说:“你们在怀疑我？” 纪然笑了一下:“我们没有怀疑谁，只是在排查陈艳艳的社会关系，我再问你一遍，你和陈艳艳是什么关系？” 付奇到底是经商多年心有城府的人，才这么一会他已经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我跟她确实是有一些特殊的关系，但是我没有杀她，强，就更不可能了。” 纪然轻轻一笑:“你上一次见陈艳艳是什么时候？” 付奇回忆了一下:“二十三号晚上，她陪了我一会。” “你们没在一起过夜吗？” “她从来不过夜，她都要回去陪儿子，从来不例外。” “那你们是几点分开的。” “三点多吧，她走了以后我没走，第二天早上才退房离开的，我的助理和酒店工作人员都可以作证。” 纪然盯着付奇看了一会，话锋一转问道:“陈艳艳有跟你提起她身边有什么人让她比较在意吗。” 付奇摇头:“我跟她很少聊天。对于她我只知道她需要很多钱来帮助她儿子，别的我一概不知。” 程安突然说道:“我们在陈艳艳戒指里发现一根男性的汗毛，我想你一定不会介意我们的同事等会来采集你的生物样本吧。” 付奇抬眼与程安对视，嘴边露出一抹笑容:“当然了，配合警方是应该的。但是，就算是我的又能证明什么呢，两个人在一起，难免会有比较激烈的时候。” 程安不语，与付奇对视，似乎在暗暗较量。 离开传奇地产以后，纪然立马面露不忿吐槽道:“这个付奇，滴水不露的。” 程安笑了笑，低头看着纪然说:“你把照片给他看这一招不错，让他猝不及防。” 闻言，纪然绽放笑容:“这下看出我的能力了吧。那你有看出什么吗？” 程安点点头:“以看到照片时他的第一反应以及微表情来看，他不太能接受陈艳艳的死亡，并且有逃避面对的表现。”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也许是他误杀了陈艳艳然后心怀愧疚所以才逃避面对。” “嗯，总之我们先去酒店查看一下他的不在场证明吧。” 付奇开房的酒店是龙城大酒店，酒店经理与纪然程安打过交道，很快就让他们看到了案发当晚付奇房间门口的监控视频。 结果证明付奇并没有说谎，在陈艳艳离开他的房间后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他的房间门都没有再打开过哪怕一个缝隙。 线索到这里竟然又断了，纪然感觉非常的挫败，程安细心的注意到了，安慰她说：“办案就是这样，要么线索成碎片出现，要么一点线索都没有，不要气馁。” 纪然丧气的说：“可是不是他还能是谁呢，陈艳艳的社会关系不算复杂，她这么一个一心都扑在自己孩子上的女人，到底是谁这么对她。” “别急，也许老林他们那边会有发现。” 这时，程安的电话响起，纪然站在程安身边清清楚楚听到陈龙范的声音。 “老大，陈艳艳的车找到了！” 原来，李柔柔通过天网监控一直追踪着陈艳艳车辆的行驶路线。 车辆离开小区后一直往东郊方向行驶，来到接近东郊的龙河大桥后，车辆就行驶进了一条小道。那条小道是附近居民经常进出才形成的，并不在道路规划的地图上，于是陈艳艳的车辆就那样离开了警方的视线。 过了二十分钟后，车辆又出来了，这一次径直就开到了一车辆报废厂。 林恒和陈龙范见此情况，马不停蹄就赶往那家报废厂。 等程安和纪然到的时候，江滨也已经带着组员到了。 “有什么发现吗？” 江滨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一边回答程安：“我刚检查了方向盘的指纹，已经把有用的指纹都采集了，别地方我还没看呢。” 程安问道:“可以确定车辆里面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江滨摇头道:“从车内物品来看，并不是第一现场，应该只是凶手用来转移尸体的。” 程安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转而问自己的组员:“问过这里工作的人了吗，有没有看见开车来的人？” 陈龙范在一边接话说：“我问过这个报废厂的负责人了，据他说，这个地方平常都是无人看守的，而且里面车辆非常多，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多了一辆车出来。” 纪然询问：“有问过都什么人知道这个报废厂是无人看守的吗？” 陈龙范耸肩：“住在这附近的人还有合作的车商还有他们自己的员工，细细算下来知道的人特别多” 纪然脸色凝重：“凶手真的是蓄谋已久啊，他做了好多准备工作。” “江哥，你来看。” 程安呼唤江滨，正在采集轮胎上的证据的江滨凑到程安的身边，只见程安指着刹车板缝隙中的东西。 江滨用棉签采集到程安指的东西，仔细看了一下，有些高兴的说：“是泥，也许是凶手留下的，拿回去看看能从这里面发现什么东西。”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但接下来的发现更是让他们激动。 就在江滨的组员拿着紫外线灯检查车坐时，竟然发现在副驾的位置上有体液。 江滨为此兴奋：“死者死的时候穿的裙子那么短还没有内裤，也许有凶手的精液沾在这里。” 陈艳艳的车辆为大家提供了不少证据，这不由的让大家都斗志勃勃，似乎离抓到真凶不远了。 第19章 陈希的画 就在鉴证科加班加点为案件的侦破做努力时，程安的组员也还在努力寻找线索。 “我在查看陈艳艳的聊天记录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个。”说话的是李柔柔，她在大屏幕上放了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这个和陈艳艳联系频繁的企业账号，最近虽然都只是谈及陈希，但是在上个月底的时候他给陈艳艳发了些明显情绪激动的内容。” 随着李柔柔截图的展示，大家看到了一段聊天内容。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不是闹着玩的，我也很喜欢小希，给我个机会照顾你们吧。” “你还小，你还看不到喜欢我要承受的东西，孙老师，你很好，找个和你一样的女孩子喜欢吧。” 随后是这个孙老师坚持不懈的每日问候，过了几天以后他似乎是受到了刺激，言语间有些偏激起来。 “你要给小希转到别的机构？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你想多了。” “为什么我不可以！因为我没钱吗？你担心我给不了你钱吗？你是我的！你为什么不能是我的！” “艳艳姐，我错了，你不要走，我不会再缠着你了，好不好，不要让我找不到你看不到你。” 陈龙范啧啧两声:“难道他爱而不得，所以才决定用暴力逼迫陈艳艳，但是不小心把人捂死了。” “在教育机构找到这个人了吗？”程安问。 “我们用账号名称去问过了。”林恒说道“他叫孙沐晨，还是个学生，周末的时候会到这个机构做志愿者，据机构的工作人员说，他经常会对陈希格外的照顾和关注，并且陈希对他跟对别的老师不一样，要亲近很多。” 纪然杵着下巴说：“可是我们的嫌疑人对陈艳艳小区摄像头位置非常熟悉啊，他又不住在那个小区，他不具备这个条件吧。” 陈龙范说：“我们去的那天他不在，但是机构里有个人说孙沐晨私下也经常会照顾陈艳艳母子俩，听说还去过陈艳艳家里，也许他就是在去陈艳艳家里的时候踩过点。” “老林大龙，你们继续跟进，去他的学校会会他。”程安说道“柔柔，你在追踪凶手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他的脸？” 李柔柔很遗憾的说:“这个人太狡猾了，他开车的时候都带着兜帽还压低了头，所有的监控都只看到他的下半张脸，我不能通过这个进行人脸识别。” 李柔柔将一段监控放到大银幕上说:“案发当晚，他离开报废厂以后，扫了一个共享电车去了附近的农贸市场。我真的没想到六点不到的农贸市场人这么多，凶手进去以后我就找不到了，我眼睛都要看瞎了也没看见穿同一件衣服的人。” 纪然灵机一动，有些激动的说:“共享车都有编号啊，我们找到编号再去共享车的归属公司就可以知道这个时间是谁用了这个车了。” 李柔柔叹气:“我试过了，农贸市场门口很多大车来往送菜送水果，我一个没注意车就不见了，我一帧一帧仔细找也没看到车被谁骑车了。” 程安立即表示要再看一遍。 而纪然，她很泄气的扭头，眼神突然注意到陈龙范桌上的幼儿涂鸦，随口问道:“大龙哥，你有孩子了吗，桌上这么多小朋友的画。” 陈龙范闻言一拍自己脑门:“我差点忘了，那是陈希的画，我看着没什么特别的，但老林说拿回来给老大看看，会不会看出什么来。” 纪然见程安聚精会神的盯着大屏幕，并不理会他们两人的谈话，便兴致勃勃拿过画，一张张仔细看起来。 纪然看了一会竟然真的发现了不对劲:“程队，你来看。” 大家都来到纪然身边一起看起来，纪然将画依次放到桌上，并解释说:“陈希的画经常出现的总共就这几个人，一个笑容满面的小男孩，一个没有五官的小男孩，一个直发女人，一个卷发经常是红衣服的女人。看这张，是两个小孩加上一个直发女人，这张，是两个小孩加两个女人，直发女人在笑容男孩后面，卷发女人在没有五官的男孩后面，再根据几位关系人的特征，我大胆判断这是陈希张龙两家人。” 纪然看了一圈众人，见没人有反对意见，便接着说:“这几张画都差不多，有时是钱晓萍陪着两个孩子，有时是陈艳艳陪着孩子。不同的是，陈艳艳陪着孩子的时候画的整体颜色会变得暗黑，钱晓萍陈艳艳都在的时候就会是明亮的颜色。” 李柔柔不太理解的说:“巧合吧。” 陈龙范也发表看法:“或许是孩子更喜欢钱晓萍呢，会不会陈艳艳其实背地里会虐待孩子？” 既然摇头否认:“可是只有陈希和陈艳艳的画也都是明亮的，只有两个小孩在一起并且陪在身边的是这个卷发红衣的女人的时候，颜色才是阴暗的。” 程安摸着自己的下巴，有些赞赏的看了眼纪然后说:“没错，这个发现很关键，而且，看这里。” 说着，程安指着一幅画的角落里:“这里，有两条用黑色胡乱画的线，两条线横着并排，你们觉不觉得，很像眼睛。” 果然，每一幅暗色的画里，都会有这样的一双“眼睛”，相同的是都是黑色，不同的是位置，有的与背景颜色一致，不注意看都找不到这双“眼睛”。 纪然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这双‘眼睛’，是不是代表了有人在偷窥他们，或者说，在偷窥陈艳艳。” 林恒沉声道:“这画也看不出环境的变化，不知道这双‘眼睛’到底是出现在什么情况什么地方。” “柔柔，你把陈艳艳同楼还有相邻的几栋楼里面的住户信息跟陈艳艳平常的生活轨迹做个交叉比对，看看有没有谁经常和陈艳艳有相同的轨迹。”程安说完，看向了纪然说“我们还没去过陈艳艳的小区，一起去看看吧。” 第20章 孙沐晨 林恒和陈龙范来到孙沐晨的学校，因为提前已经联系过，所以两人很快就在校内的咖啡店看到了孙沐晨。 孙沐晨是个帅气的小伙子，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长相英俊，想必以前在校时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为什么说以前呢，因为此时的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走近了甚至闻到他身上散发的臭味。 林恒和陈龙范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以防对方突然的逃窜。 陈龙范开门见山的问他:“你好同学，你和陈艳艳是什么关系。” 孙沐晨低着头，毫无生气的呢喃一般说道:“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我的学生的家长。”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陈龙范的手臂，眼睛通红的盯着他问:“你们抓住凶手了吗？是谁干的？” 陈龙范并没有被吓到，但是他的手臂被对方抓的太疼。他皱着眉拍了拍孙沐晨的手，说道:“我们还在调查，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闻言，孙沐晨仿佛被抽光了力气，整个人又丧失了活力:“要我怎么配合。” 陈龙范盯着孙沐晨问道:“你二十三号凌晨三点以后，人在哪里？” 孙沐晨不假思索的说:“在宿舍。” 陈龙范挑眉，满是怀疑的问:“你都不用回忆一下就肯定自己在宿舍？” “这个月不管几号，我都在宿舍，不信去问我舍友。”孙沐晨说着，又抬起头看陈龙范:“艳艳姐，是那个时候死的吗。” 陈龙范不回答，和林恒对视了一眼。 孙沐晨见状也不再问了，又重新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般:“这么多天了，你们为什么还没有抓到凶手。” 陈龙范对他的质问不做解释，却还是放低了自己的声音问道:“我们听说，你经常会去陈艳艳居住的小区，方便问一下你都是去干嘛吗？” “照顾小希，艳艳姐偶尔会拿小希没有办法，她就会叫我过去帮下忙，她一个人照顾重度孤独症孩子，她很辛苦。” “照顾孩子之余，你有注意过那个小区地下车库里的监控分布吗？” 孙沐晨愣住，一脸莫名的反问:“我注意那个干什么？” 陈龙范不语，盯着孙沐晨看。 林恒询问道:“那你经常出入她家，你知不知道小区里有没有谁对她不怀好意的？” 这话让孙沐晨脸上变得愤怒:“那整个小区都对她不怀好意！” 孙沐晨又陷入了自言自语的对话:“那个小区里面的人，看到她都指指点点，说什么她没下限万人睡，放他们的狗屁！” “不就是欺负艳艳姐是做陪酒小姐的吗？就算做陪酒小姐那也是她干干净净挣来的钱，那是挣来给小艺治病的钱。” 孙沐晨转头看着陈龙范说:“你知道吗警官，那个小区里的有些人，还跑去艳艳姐上班的地方找她，还故意占艳艳姐的便宜，要不是我在，甚至有人试图强行拖艳艳姐上车，这样的情况我看到都好几次，更何况我没看到的时候。” 林恒语气严厉:“你为什么在场？你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吗？” 孙沐晨说:“我去接她下班，我怕她一个人回家危险。对她心怀恶意的人太多了。至于样子，我不记得，艳艳姐说是同小区的叫我不要报警。” “那除此以外你还知道什么？” “有一次路过她小区，我看到一群女人围着她，她脸又红又肿，头发被她们扯着，要不是我赶到，还不知道她们会怎么对她。” 陈龙范挑眉:“路过？你去哪里会路过她的小区？” “她只是想多赚点钱给小希治病，她没学历没技术，她只有自己的美貌，她别无他法，可是她的美貌和工作，却成了那些人肆意欺辱和意淫的借口。甚至有人玷污她还杀了她，她为了活下去明明这么努力这么不顾一切。”孙沐晨答非所问，他看着陈龙范语气有些暴躁“你们不是警察吗，我来作证，你们去把他们都抓了！肯定就是他们中的人杀了艳艳姐。” 孙沐晨的精神状态明显有些不对，陈龙范只好语气温和哄小孩似的说:“只要你提供的证据真实有效，我们就能找到到底是谁杀了陈艳艳。” 林恒也语气柔缓的提出询问:“如果给你看照片，你能认出你说的那些人吗？” 孙沐晨很肯定的点头，于是林恒向李柔柔要到了居民信息，一张一张给孙沐晨看。 在孙沐晨的指认其中一份信息时，陈龙范不由看向林恒。林恒皱着眉，试探的问:“你说的试图拉陈艳艳上车的是谁。” “就是他！” 林恒和陈龙范对视一眼，尽管内心惊讶万分，但两人面上都依旧保持冷静。 就在孙沐晨指认完最后一份信息的时候，陈龙范状似无意的问孙沐晨:“你的表白陈艳艳似乎很反感，你就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吗？” 孙沐晨没有意料中的情绪爆发，他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说:“其实我知道，她也是喜欢我的，但是她爱小希，她认为我不能为她们撑起重担，我理解的。” 说着，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我本来打算好好赚钱，等我有钱了再去找她，到时候她就会和我在一起了，却没想到，她竟然死了。” 看着眼前崩溃痛哭的孙沐晨，林恒和陈龙范面面相觑，倒不是他们没见过痛哭流涕的男家属，而且不管男女，他们就是对哭泣的人毫无办法。 在两人干巴巴的安慰中，孙沐晨起身离开了。 随后，林恒两人先后找到了孙沐晨的室友和导师。 在他的室友那里证实了，孙沐晨确实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回到宿舍，包括案发当晚，且他们宿舍一到宵禁时间，大楼的门就会落锁，除非有钥匙不然是肯定出不去的。 而他的导师告诉他们，原来孙沐晨自己就是一个孤独症患者，不过小时候干预效果非常好，现在已经能很好的融入社会。而且导师还非常诚恳的一遍遍告诉他们，孙沐晨是个善良努力的好孩子。 陈龙范一边揉揉自己一直紧绷的脸一边说:“我觉得我们找到偷窥者了。” 刚给程安汇报了线索的林恒收起手机，非常认同的点头。 第21章 谁的眼睛 程安两人来到陈艳艳居住的小区后，程安没有急着进去，他来到保安亭给看门的大叔发了支烟，大叔本来不愿意要，程安一口一句大哥，给大叔哄的开开心心接下烟。 程安给对方点上烟，大叔倒也直接，问他:“咋滴小伙儿，你想打听点啥。” 程安笑道:“我就看出大哥是个聪明人，我听说最近这个小区里有人死了？” “可不是可没有奥。”大叔连连摆手“就是有个人死外边了，正好住咱们这个小区。” “就是她，您知道死的是个什么人吗？” “嗐，就是我们这住十七楼的一姑娘，单身带个孩子，现在人没了孩子可怜啊。” “是吗，那我现在买那儿的房，得便宜不少吧。我听说现在都没找到凶手，这凶手不会也是咱们这小区的吧。”程安笑嘻嘻的，露出一种想要贪小便宜的神情。 大叔神神秘秘的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低声说:“我可是看你人机灵才告诉你的，你可不许乱说。” 程安再三保证后大叔又朝外面看了一眼后才说:“咱们这儿啊，好多人都认识这死了的姑娘，就在出事的前几天，我还连着几次夜里看见有人悄悄摸摸的跟在她后面一起进了她家那栋楼。” “进去以后有出来吗？” “就奇在这儿，进去以后就没出来了。” “你认识那人吗？” “小区夜里会闭灯，我眼神又不好，根本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子。” “你怎么不和警方说这件事。” “我又没看到是谁，我说了警察不信咋办，我不就成了没事儿找事儿吗。” 大叔说完，终于从讲八卦的兴奋状态中醒悟:“你怎么知道我没跟警察说？” 程安没有了刚才那市侩小人的模样，拿出自己的证件给大叔看了以后微笑着说:“谢谢配合，还有一件事要跟您确认一下。” 在十七楼楼下等待的纪然发现了走来的程安，起身迎上去问道:“怎么样，打听到有用的东西了吗？” 程安似笑非笑的看着纪然说:“你不是能力很强吗，我看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纪然一愣，随即瞪着程安:“你耍赖！” 程安哈哈哈笑起来，快步走进十七楼。 来到三楼，程安看也没看陈艳艳的家，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开门的是钱晓萍，时隔几天，钱晓萍跟上一次见面相比，憔悴了不少。 见到程安和纪然两位警察，钱晓萍一脸惊喜:“是不是抓到凶手了？” 程安笑了笑问道:“我们能进去吗？” 钱晓萍这才发觉自己失礼了，连忙将两人引进家中。 钱晓萍的家有一百多平，虽然大却非常整齐，纪然见状说道:“家里这么整齐，收拾一次得累够呛吧。” “都是阿姨收拾的。”钱晓萍笑着，并示意他们二人坐沙发上“两位警官，是不是艳艳的案子有消息了。” 纪然面露遗憾的说:“还没有，还在侦查。我们来，是为了陈希，他不在吗？” 钱晓萍摇头，悲伤的说:“小希就算回来了，可能也没法帮到你们。他最近病情加重，已经完全不能沟通了，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把他送到医院。”说完话，她已经是泪流满面。 纪然非常能理解她的心情，安慰她说:“一切以孩子健康优先，陈艳艳一定会理解你的。” 钱晓萍花了一点时间平静了心情，她红着眼睛对纪然说:“有什么事情你们问我吧，我也许能帮上忙。” 纪然拿出陈希的涂鸦，说道:“那你能帮我看看这个吗。” 纪然指着画中“眼睛”的位置:“我们注意到，陈希在他的画中很隐晦的表达了他们总被偷窥，关于这个，你知道什么吗？” 钱晓萍愕然，拿起画仔细的看起来。 对于陈希的画，钱晓萍是熟悉的，她很快也发现了端倪。 钱晓萍立马起身走到窗户边向外张望，疑惑的说：“难道是我们对面吗？” 纪然也走过去看了一眼，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这个距离，就算对面看得见，陈希也应该感觉不到， 孩子感觉到的窥视，占了他三分之二的画作，几乎是无处不在的，一定不是这样的距离，应该是更近的。 突然，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她有些不确定的转头看向程安，而程安正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目光幽深的看着自己。 钱晓萍还在一户一户张望的时候，纪然和程安两人已经用手势悄悄商定了计划。 “钱小姐，不用看了，我们会让同事好好调查对面的住户的。”纪然一边揽着钱晓萍的肩膀，将人带回沙发上坐好一边说“你先生不在家吗？我看你比上次见面憔悴了好多。” 钱晓萍闻言悲怆的说：“这几天晚上都睡不着，眼睛一闭上就看到艳艳。”说着，眼泪又不受控制。 纪然贴心的为她递上纸巾:“你们一家三口平常一定和陈艳艳走的很近吧。” “其实我一开始很看不起艳艳的，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知道她和小希的事情，当时我就觉得她很厉害，看着柔柔弱弱，其实那么要强那么坚强。”钱晓萍吸吸鼻子，回忆起陈艳艳时脸上还露出笑容“她真的很勇敢，别人都看不到她的内心有多强大，看到的只有她最表面的样子。” 纪然眼中露出温柔，轻声说：“人都是这样的，只看的见自己愿意看见的东西。我听说小区里面好多男的都对艳艳心怀不轨，不像你老公，你老公一定很爱你吧。” 钱晓萍悲伤的脸上闪过一丝轻蔑，很快，但纪然还是捕捉到了。 “他的工作，我们的房子车子，哪样不是靠我靠我爸，他很感激，平常很听我的话的。他不敢。” 钱晓萍如此说道。 纪然与程安对视，真相已经昭然若揭，却不知，到底是什么，才会让人化身恶魔。 第22章 恶魔 早晨的阳光和煦温暖，照进屋内，任谁都会觉得岁月静好。 但是张勇不觉得。 自从那天妻子告诉他警察来家里坐了好一会以后，他就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爸爸，快点快点，我想在上学之前去看一下小希，”张龙小朋友催促着自己的父亲。 张勇只得压下心中的焦躁，准备送孩子出门。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张勇愣在原地，自己家朋友并不多，亲戚也就那么几个，但是不管是谁，都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敲响自己的家门。 此时在张勇的耳中，敲门声又重又急一下下击在自己的心脏上。 钱晓萍被吵醒，还以为是丈夫忘记带东西又折转回来，却没想出了房门就看到站在原地脸色难看的丈夫，和看着丈夫疑惑不解的儿子。 钱晓萍皱着眉，语气极冲的骂道：“傻了吗你，门都不知道去开一下吗？” 张勇没来得及阻止，钱晓萍已经把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好几个警察，个个都面色阴沉。 门内三个人都被警察这个架势吓了一跳，钱晓萍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试探着开口问道：“纪警官，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 纪然没有理会钱晓萍，歪头对着张龙友善的笑道：“小朋友是不是该上学了呀，今天警察叔叔送你上学好不好？” 张龙小朋友聪明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不敢回话，一双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妈妈。 钱晓萍也搞不清现在的情况，见儿子看自己，她也只能看向自己比较信任的纪然。 纪然笑着对她点头说：“放心吧，我们的同事一定会安安全全把孩子送到学校，我们跟你们还有些事情，要讲清楚。” 未成年离开以后，程安带着警员们也不等主人的邀请，径直就进了屋内。 江滨带着自己的组员迅速分散，在屋内搜查起来，钱晓萍见状又茫然又生气的问：“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乱动我家的东西！” 程安冷声道：“你应该问问你丈夫，他应该知道我们要找什么东西。” 钱晓萍错愕的扭头看张勇，却见他面色晦暗不明，站在那里不动不也吭声。 钱晓萍几步走到他面前，举起手就一巴掌一巴掌打在他的身上脸上：“说话啊，哑巴啦？” 张勇猛地抓住钱晓萍的手，目光阴沉的盯着她：“滚开。” 被张勇用力甩开的钱晓萍满脸的不敢置信，不明白平常任她拿捏的男人怎么会突然敢叫她滚开。 张勇看也不看钱晓萍，只看着程安问道：“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要找什么东西。” 程安轻蔑的冷哼一声：“陈艳艳的内裤难道不在你这里吗？你心目中的完美女神的贴身衣物，你一定会留恋回味那晚上的滋味吧。” 张勇眼角不受控的抽搐起来，钱晓萍在一边尖声质问什么内裤。 纪然来到钱晓萍身边，环抱住她的肩膀，给她无声的安慰。 “警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有陈艳艳的内裤。”张勇保持着冷静，注视着程安：“你们有证据吗就这么诬赖我。” 程安保持着脸上不屑又讥讽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说：“既然你要装傻，那就我来说。” “上个月月底，你曾到过陈艳艳工作的KTV，我不知道你们说了些什么，陈艳艳又做了什么让你试图强行拉她上车，但是我猜，你的歹意，就是在那个时候生起的。” 程安紧盯着张勇，一步步走向他：“这个月月初，你声称孩子丢了，去过安保室查看地下车库的监控视频，就在那个时候，你记下了监控的各个位置。最后你还以不希望妻子知道后和你吵架的原因，拜托了安保不要告诉任何人。” “在这个月二十三号，你的计划实施之前，你的身影几乎跑遍了整个龙城市，就为了找到合适的地方弃尸，弃车，脱身。你还偷偷跟踪过陈艳艳，大概是为了确定陈艳艳的回家路线和回家时间。” 程安围着张勇慢慢的走着，眼睛里满是冷冽：“案发前两天，你想办法弄坏了车库里的一个监控，制造盲区。到了二十三号，你一定找借口让你老婆跟你大吵一架，好让她离开家，为你作案留出空。你谎称当晚在家陪儿子睡觉，但其实你在三点多就溜出去等在地下停车库，就为了等陈艳艳回家。” 张勇脸色苍白，程安无形中带给他的压力让他一点点接近崩溃，但他还是否认说：“你是猜的吧，你没有证据不要胡说，我可以去投诉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程安就不耐烦的打断：“确实都是我的推测，但是谁告诉你，我没有证据。” 林恒也走到他的身边，举起手中的证据一一展示：“这是你四月二十八号在KTV的消费记录。这是保安对于你曾经查看监控的口证。这是我们在陈艳艳车辆的刹车板里采集到的泥土检验，显示其中所含的植物矿物质都与你作为土木工程师常去的建筑工地的泥土一致。” 张勇喘着粗气，脸色越发难看，程安不给他思考的间隙，接着林恒的话说：“如果你觉不够，我们还在陈艳艳车辆的副驾上采集到精液，对比后发现与陈艳艳戒指夹带的男性汗毛DNA一致，我相信，只要与你的DNA一对比，就会真相大白了。” “找到了！” 随着这一句话，张勇的一切遮掩都被掀开，张勇知道，他完了。 钱晓萍看着警员手上拿着的陌生女性内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缓了一会猛地挣脱开纪然，冲到张勇面前用力捶打着他，嘴中是崩溃而痛苦的质问：“为什么啊！你怎么可以！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可以这么禽兽！龙龙怎么办，小希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张勇一把将钱晓萍推倒在地，瞪着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吼叫：“都是你！你又笨又凶，你怎么配做我老婆！只有陈艳艳那样贤惠温柔的漂亮女人才应该是我老婆！但是你个泼妇看不起我，连带着陈艳艳也看不起我！她一个荡妇凭什么看不起我！” 陈艳艳看着眼前面红耳赤青筋暴起的男人，痛苦的泣不成声。 这世界的一切苦难，皆来自于欲望。 第23章 烂尾楼男尸 人之善恶非性也，感于物而后动。 —《说苑·谈丛》 第三案:沉睡的人 众所周知，六月，是孩子们高考的日子，悻悻学子们努力奋斗这么久，将会在六月迎来最终的检验。 “你相信我，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一中校服的男孩，他一手拎着一把大铁锤，一手拽着一个跟他一样穿着一中校服的男孩。 被拽着走的男孩子一脸不安，他东张西望着说道：“你怎么确定啊，这里看起来都快要盖完了。” 原来他们两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烂尾楼，一栋栋深灰色的建筑伫立着，周围杂草丛生，没有半点人烟，是那样的死气沉沉。 拎着铁锤的男孩子笑道：“我家里有个亲戚本来买了这里的房子，结果烂尾了，都停工两年多了，而且还有传言说这个地方一到里夜里，总会有奇怪的一闪一闪的亮光，一般没人会来这里的。” 这话让本来就不安的男孩心里又增添了一些惶恐，这萧条的地方忽的就对应上了男孩曾经看过的恐怖片，这让本来就格外寂静的环境更添诡异。 走在前面的男孩似乎察觉到男孩的害怕，笑哈哈的说：“怕什么，那些肯定是假的，就算是真的，现在下午一点多，阳气最重，怕什么，来吧。” 说着，男孩已经向着一栋楼里面走去，另一个男孩见自己的好朋友离自己越来越远，只好咬咬牙加速跟上。 “咚！” 一声巨响，半大的小子竟然一锤就将墙面砸出一个洞。 男孩眼睛发光，对自己身后的男孩说：“来吧，真的很解压的，我们今天在这里把这么久以来的压力都释放出来，下个星期，我们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为了我们的梦想！” 本来惶恐不安的男孩也被好友热血的状态感染，接过好友手中的大锤，大喊着“为了梦想！”，然后使出全力猛地砸在墙上。 两个少年就这样，在笑声和灰尘中，一锤一锤释放着自己。 突然，其中一个男孩砸开了一个洞，一股极其刺鼻难闻的气味飘散出来。 两个男孩都停下嬉笑，捂住的自己口鼻。 “什么味的我的天，我要吐了。”其中一个男孩一边说一边就往后退。 另外一个男孩却捂着鼻子就想靠近查看，被同行好友一把抓住：“不行，里面如果是什么化学毒物或者是，是更不好的东西，不安全，你不准去。” “没事，我闭气时间长，看一眼就来。” 说着，他挣脱了好友的阻拦几步就凑到那个半张脸那么大的洞前，借着下午明亮的阳光，男孩隐隐看见了什么，他被自己看到的东西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就张嘴想要尖叫，却猛地吸进一大口刺鼻恶心的味道，他又慌乱的捂住嘴快速后退，抓住另外一个男孩就疯狂的往外跑。 “快报警！” 此时，龙城刑警队的一组训练室里面，一群人里里外外的围着，因为他们都听说了，刚来一个多月的漂亮女警要和一组那个邋遢工作狂单挑，毕竟谁会不喜欢吃瓜呢。 纪然摆好架势，眼睛紧紧的盯着与她对立而站的程安。程安也紧盯着她，虽然没有像她一样摆着架势，但是也两腿与肩同宽，以便能及时应付纪然袭来的攻击。 纪然先发制人，跨步上前一个有力的勾拳挥出，程安刚后仰躲过，纪然已经抬脚踢来，程安反应极快一个走位来到纪然侧面抬手想要锁脖，纪然反应也极快，眼看程安就要控制住她，竟是收回踢出去的脚顺势一个后跳躲开了程安。 程安不由得吹了个口哨夸赞道：“不错嘛。” 说着，程安已经追上纪然，手上不留情面的展开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十几招，竟然有越打越认真的趋势。 纪然知道自己的体力肯定会告捷的更快，不由得出手愈发急切，却不想很快被程安抓住漏洞，程安一套行云流水的擒拿很快就将纪然控制在自己怀中。 程安低头看怀里的人，语带笑意：“怎么样，服了没有。” 纪然抬头看程安，径直就撞进程安笑意吟吟却带着宠溺的眼神里。她不知道，这份宠溺是因为拿她当妹妹还是别的什么。 “欧哟。” 旁人的起哄声纷纷响起。毕竟两人现在的姿势可算不上清白，纪然双手交叉被程安牵制在腰间两侧，程安站在纪然身后紧紧贴着纪然的后背，两人还近距离的对视着，这在围观者的眼中，那就是打着打着抱一起了。 程安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松开了拉着纪然的手，并退后一步准备拉开距离。 纪然在这时眼睛一亮，主动后退一步并抱住了程安的手臂，等程安意识到纪然的意图时，纪然已经用过肩摔把人给扔出去了。 摔倒在地的程安换来了同事们的哄笑，纪然得意的叉着腰问：“怎么样，服了没有。” 程安咬牙切齿：“你趁人之危。” 纪然否认：“我是见机行事。” “散了散了，干什么呢，个个都没活啊！” 局长大人的怒吼驱散了围观群众，王局长在门外伸着脖子看了一眼程安，然后满脸严肃的说：“春融街那边的烂尾楼发现尸体，你们组赶紧去。” 程安觉得王局长刚才看他的眼神，非常的幸灾乐祸。 在赶往现场的路上，纪然对程安说着：“接警中心在十分钟前接到报警电话，说是有疑似尸体的东西在墙里面，派出所的同事去看过了，还真的是尸体。” 程安一边开车一边说：“叫柔柔把那片烂尾楼的所属公司信息，还有所有建筑工人的信息，总之是所有有关信息先调查一下。” “是。” 纪然给李柔柔发了消息之后，抿唇看了眼程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今天，让你在同事面前出丑了，我当时有点冲动，不好意思。” 程安抽空看了眼纪然，好笑的说：“你还会道歉。” 纪然悻悻道：“那你毕竟是队长，我越想越觉的，我做的不太好。” 程安笑道：“行了，没事，我身手本来就一般，队里人都知道。” “那你现在觉得我能力怎么样。”纪然立刻顺杠子爬。 “不错。” “那我可以看我爸的案件卷宗吗？” 程安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稳定住心神将车停到安全位置，这才转头看着纪然问：“要看案件卷宗怎么会问我。” 纪然全然没有了刚才嬉笑的神情，她紧盯着程安，前所未有的郑重：“我去过档案室，秦叔说，我爸的卷宗一直在你那里，你是不是一直在调查。” 第24章 干尸 纪然和程安最后抵达现场的，陈龙范已经跟派出所的同事问清楚了现场情况。 “中午一点多，两个一中的孩子跑来这里砸墙，正好砸中藏尸的位置，还好只砸了一个洞，其中一个孩子胆子大看了一眼，吓得就赶紧报警了。”陈龙范说着指了指停在警戒线外的一辆救护车“俩倒霉孩子现在在车上，吸了不少尸臭，等我们问了话就要抓紧带医院去。” 纪然闻言，连忙说道：“队长，我去问这两个孩子可以吗？” 程安看她一眼，点点头说：“去吧，抓紧时间。” 纪然来到救护车里，就见两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正脸色苍白惶恐不安的坐在床上发呆。 “你们好，我是刑警队的纪然。” 两人这才看向了纪然，纪然对他们温柔的笑笑说：“怎么样，现在能配合警察问话吗？” 其中一个男孩瑟瑟发抖的问：“警察姐姐，是不是真的有尸体啊。” 纪然愣了一下，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男孩惊恐的抖了抖：“我看到一只黑漆漆干巴巴的手。” 纪然心下了然，庆幸这孩子看到的东西不多，随后又问：“你们俩为什么来这里？” 另外一个镇定一些的男孩说：“我们是来这里发泄一下压力的，马上高考了，我们都有些紧张焦虑。” 纪然点点头，又询问了男孩们的名字，住址和学校班级，随后看着两人语气变得严肃：“这片区域属于私人财产，你们这样随便损坏是有可能会面临赔偿问题的。” 看到两人越来越紧张的神色，纪然又放缓了语气：“只要你们答应我，好好备战高考，再也不许去人烟稀少的地方，我可以去帮你们周旋。” 两个男孩忙不迭的点头，生怕自己点慢了纪然就反悔了。 纪然看自己已经掌握了男孩们的信息便要起身离开，那个吓得不轻的男孩突然出声叫住了纪然，纪然回头，男孩苍白着脸，眼中还有没有消散的恐惧，他问：“警察姐姐，那个，真的是尸体吗？” 纪然看着他，决定撒个谎：“我们还不确定，你们不要想太多，也许只是个假人呢，好好准备高考，加油。” 这一头，在纪然走后，程安来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 刚靠近，尸体腐烂的味道就随着风飘到程安的鼻子，气味浓重到他做刑警这么多年看过这么多尸体，也一时难以忍受这个味道。 江滨已经带着人小心仔细的切割下一大块墙壁，露出了里面的情况。 狭窄的缝隙中，一具干尸挤在其中，空空的眼眶黝黑的好像深不见底，大张的嘴似乎在尖叫呐喊，尸体的肩膀手臂以及腿脚都因为狭窄都交叠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势。 祁月舒来到尸体边上，带着手套开始了检查。 “死者为男性，三十五到四十岁左右，胸前多处刺伤。”祁月舒说着，一边细细查看“来帮我把尸体抬出来。” 按祁月舒的要求，尸体侧躺在地上，祁月舒凑到很近观察着尸体，并用手在尸体身上抚摸着。 同时，鉴证科的同事也开始对藏尸的缝隙进行搜证。 问话完毕的纪然也来了，她凑到程安身边低声说：“队长，已经掌握了两个孩子的基本信息，并且传给柔柔了，然后，我对他们撒谎说我们不确定这里是不是有尸体。” 程安转头看见纪然抿着唇有些心虚的样子，笑了声说：“没事，正常程序就是要对无关人员保密的，不用跟我汇报。去看看尸体。” 纪然应了一声凑到了祁月舒的身边，祁月舒调侃的看着纪然悄悄问：“听说你刚才和程队很暧昧的抱抱了。” 纪然脸一红，瞪着眼问：“那，那哪里是抱抱，更没有暧昧，你听谁说的呀，净说些有的没的，我把他摔出去的事你就没听说？” 祁月舒笑得更开心了：“你还把他摔出去了？你俩这是，打是亲骂是爱？” 纪然轻轻掐了一把祁月舒的腰，回头看一眼程安才说：“别说了，这尸体什么情况啊，这么吓人还好那小孩没看清楚。” 祁月舒切换了严肃的表情指着死者的背部说：“死者死亡时间有两年以上，后背有三处刺伤，胸部还有十五处刺伤，是非常凶残的手段。” 纪然蹙眉，叹息一声。 程安在藏尸的缝隙中看了许久，没发现有任何东西，于是也来到了尸体身边。 程安问纪然:“你查看尸体身上的物品了吗，看看有什么发现。” 闻言，纪然轻轻将尸体身上体恤的衣领往下拉，露出死者佩戴的一条黄金项链，纪然说:“这么粗的黄金项链最少也值一万，但是凶手没有拿走，可见凶手不是为财。嗯？” 纪然在检查项链时突然注意到项链的开口位置竟然挂上了一个小小的黄金耳钉，耳钉上还沾上了疑似血迹的痕迹。 这一发现无疑是让人惊喜的，祁月舒说道:“女款耳钉，还带了褐色物质，拿回去给实验室化验一下。” 程安对于耳钉的存在感到疑惑说:“他的项链上怎么会挂了一个耳钉？” “和女人拥抱的时候带下来了吧。”祁月舒说道。 纪然看向祁月舒说:“他的项链在衣服里面，也许是比拥抱更亲密的行为。” 程安认同的点头:“很有可能，他的裤兜里面有东西吗，手机不在吗。” 纪然刚想伸手去摸，祁月舒遗憾的说道:“我摸过了，手机没有，有半张模糊不清的车票。” 第25章 阴阳帐 车票已经被装进物证袋，那是半张被撕坏并皱巴巴的车票，因为是热敏纸，车票上的字已经消失了大半，时间和购票人都没有，只有隐隐约约的两个字。 在经过细致的勘察后，民警们迅速开始了走访摸排，首先需要确定的自然是死者的身份。 首先就是搜索失踪人员名单，其次民警们在周边走访，以防有因独居人员失踪无人报案而错失线索。 与此同时，李柔柔所调查的烂尾楼所属公司率先有了线索。 这片烂尾楼原本属于一家叫龙兴地产的公司，但是原本规划好的小区在建筑两年多时，公司突然宣告破产。 公司的职工，工地的建筑工，一时间全部失业，他们聚集在一起围堵在公司门口讨要工钱，当年还因此闹上过新闻。 程安看着李柔柔查到的线索，问道:“现在还能找到那些的建筑工人吗？” 李柔柔说:“这个公司的职工名单上没有显示是建筑工的职位。” 程安并不意外，只沉声说道:“查一下公司破产前三年内的银行流水，排除向企业公司，在职职工的汇款以外，看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李柔柔快速操作着，很快就有了线索。 龙兴地产在三年内，每月都向同一个个人账户汇款超十万元。 李柔柔也不用程安指示，已经通过账户查到此人的个人信息。 此人叫做王军，37岁，赫黔人，离异，常年在龙城做承包商人。 李柔柔眼睛一亮说:“这个人已经两年没有消费记录租房记录和出入龙城的记录了。” 纪然说：“他失踪两年都没人来报警吗？” 李柔柔耸耸肩。 程安问道：“他最后一次租房在哪里？” “怀西路民安公寓304。” “把房东号码发给我。”程安急匆匆说着，人已经迫不及待离开。 接上本来在走访摸排的纪然后，程安很顺利就找到了地方，公寓房东接到电话早早就在公寓门前等待。 房东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姐，程安两人一边跟着房东走，纪然一边询问道:“你还记得你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见到王军的吗？” 房东大姐点头说:“记得记得，两年前的七月十号，我知道他都是十点多才出门，所以我早上九点多去找他要了房租水电。他当时说晚上回来给，结果从那以后我就没有见过他，我还以为他跑了呢。” “那他当年住的那间房现在还在吗。” “哎哟警官同志，我要吃饭的呀，他房租到期以后我还等了两个月才开始重新招租的。” “那他屋里的东西吗？” “没有没有，我本来还指望着他来找的话我跟他把房租水电要回来呢。” 房东大姐将两人引到一件狭小阴暗的杂货间，指着角落里三大箱东西说:“那就是他全部东西了。” 程安带上手套进去查看，纪然接着询问房东:“王军这个人你熟悉吗，他为人怎么样，据你所知他有仇人吗？” 房东大姐脸上露出了鄙夷，说道:“这个人啊油嘴滑舌老是拖欠我的房租，而且他经常带不一样的女人回来过夜，仇人更是好几个，好几次有人来他门口砸门骂的可难听了。” “你还记得都骂些什么吗？” “有什么睡我老婆啦，有什么欠钱不还啦，对了，有一个人很奇怪，骂人骂了半天最后小声说了什么才见到的王军。”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七月十号那天啊，我前脚走那个人后脚就来了，他俩最后还是一起出去的，之后王军就不见了，我觉得这个人肯定有猫腻。” “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吗？” “我只记得他穿着西装，跟之前来找王军的人不一样，而且我听到王军叫他什么什么经理的。” 在房东大姐这里再问不到别的有用的线索后，纪然来到程安身边问:“有什么发现吗？” 程安摇头:“东西都没什么特别的，我已经叫了江滨了，希望能采集到有用的指纹。” 纪然嗯了一声，随手拿起一个枕头说:“枕头上黄不拉几的是汗渍口水吧，没有用了吗？” “嗯，时间太长了。” 说着，程安注意到纪然一脸惊喜的摸着枕头:“怎么了？” 纪然一边说着有东西，一边褪下了枕头套拉开了枕头拉链，伸手进去翻找。 等纪然掏出来，两人这才看到，枕头里面竟然藏了一个文件袋。 打开文件袋，纪然将里面的纸张拿出来一张一张查看。 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一些建筑材料的收据以及发票，还有工地上伙食材料的购买收据。 纪然非常不解:“这些东西这么藏在枕头里干什么，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程安却察觉到可疑之处:“这种东西他应该每月定时交给公司进行报销的，有人会买了公家用的东西不报销自己掏腰包吗？” 纪然立马理解了程安的意思，于是把手中的东西按日期排列起来。程安则拨通了李柔柔的电话。 李柔柔按要求查出龙兴公司内部的报销单，很快找到了与纪然手上相同的部分发票。 经过比对，龙兴公司内部的发票竟然比纪然手上的发票金额多出了数倍。 “他竟然把真发票留着，把假发票交给龙兴地产，通过报假账来获取不义之财。”纪然咋舌“这所有相差的金额高达百万，这要是东窗事发，可得牢底坐穿，这样的证据他不销毁还保存的这么好。” 程安眯着眼:“一定还有同伙，王军并不信任的同伙。” 纪然想了想说:“房东大姐说的那个西装男，会不会是龙兴地产的内部人员。” 程安呼唤电话那头的李柔柔说:“柔柔，你能不能查到龙兴地产是谁在负责和王军联系。” “我只能知道职工职位，公司的合同和项目是机密我查不到。” “负责人，项目经理，监管这一类的管理职位有多少？” “有八个，目前只有七个人在龙城。” “很好，把老林大龙叫回来，我们分两组一一排查。” 第26章 被刺死的男人 在程安的组员寻找原龙兴地产的员工进行调查时，江滨已经从王军的杂物里提取到了完整的一组指纹。 江滨一回到队里就马不停蹄来到祁月舒的解剖室，他知道干尸想要提取指纹并不容易。 “祁大美女，我收集到一组指纹，你能从尸体那边收集到，嗬！” 江滨的话被眼前的祁月舒吓了回去。 骇人的尸体躺在解剖床上，面容姣好的美貌女人穿着白大褂坐在床边一张桌子前，然而，这美貌的女人正举着手似乎在欣赏，那只手，带着的竟然是死者手掌的皮肤！ 江滨又是震惊又是惊讶的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祁月舒奇怪的看着他说：“用化学物使死者皮肤暂时恢复水分好提取指纹啊，这是墨西哥一位法医的发明，你不知道吗？” 江滨眨了眨眼说：“我，我知道啊，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把它带在自己的手上，做个倒模不行吗。” 祁月舒有前后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手说：“带在人手上指纹才能清晰。” 说完，她又看向江滨说：“指纹采集到了吗？” 江滨来到解剖床边说：“嗯，你这边什么发现。” 祁月舒起身站到江滨身边说：“死因是失血性休克，而且死者背后的三刀和胸前的这一刀。”说着，祁月舒用带着人皮手套的手指了指死者胸前的其中一个伤口。 江滨忍不住打断道：“你能先把这位先生的手从你的手上拿下来吗？” 祁月舒非常鄙夷的瞥了一眼江滨，一边小心翼翼的取下皮肤一边说：“这四刀和其余的刺伤力道完全不一样，而且胸前的刺伤有十三处刺伤均无生活反应，在死者死了以后凶手也还在狠狠的伤害他。” 江滨看着死者蹙眉问道：“同一个凶器吗？” “嗯，都是前窄后宽，下薄上厚，直径三厘米的利刃，但是角度不一样。”祁月舒说着，一一指向死者的伤口解释说：“力道大，入体深的这四道伤口是从上往下猛地刺进死者体内，其余的都是垂直进入的死者身体。” “所以他被刺四刀以后就倒地不起，很有可能已经没有意识了，但还是被凶手补了十四刀。”江滨眉头愈发紧紧皱起。 祁月舒抿着唇重重呼了口气，然后才接着说：“我拍X光时，发现他鼻骨骨折，鼻腔内部有干涸的血迹，并且肋骨有几处细小的裂痕。” 江滨惊讶：“他死前还被人揍了？” 祁月舒并不承认这个说法：“没有证据表明是被人揍了，也许是摔了呢。” 江滨知道祁月舒是非常信赖证据的人，也不和她争只是问：“还有别的发现吗祁大美女” “死者内裤上有精斑和阴道分泌物，但是时间太长已经提取不到DNA了。”祁月舒重新为死者盖上白布，并问江滨：“你呢，你有什么线索。” 江滨撇撇嘴说：“我那边没有这么多发现，在现场发现了好几个同一品牌的香烟烟头，虽然没有活性细胞可以提取DNA，但是烟头新旧不一，证明有人经常会到藏尸现场去。” 祁月舒认同的点头，江滨接着说道：“藏尸的这面墙上指纹太多了，砖块在生产运输到最后砌墙，中途经过太多人。” “可惜衣物上不能留下指纹。”祁月舒遗憾的说。 江滨愣了一会，突然双眼一亮说：“祁大美女你太聪明了！谢谢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留下一脸莫名的祁月舒。 同一时间，正在走访原龙兴地产员工的程安收到了江滨发来的消息，第一时间掌握了最新的线索。 程安快速看完了内容，然后抬头看正在和纪然说话的人。 这人叫苏敏，是龙兴地产当时的春融项目的小组员工，经常跟着当时的项目经理去工地上检察巡视。 苏敏告诉纪然，当时的承包商是项目经理李富单独接洽的，她并不知道两个人在哪里认识以及报假账的事情，对于包工头王军，更是毫无印象。 纪然询问：“那你知道当时的建筑工工人名单吗？” 苏敏努力回忆了一下，突然一拍手说：“我记得当时我手写登记了工人的名字和身份信息用来报销的时候对人数。” “真的吗？名单现在还在吗？” 苏敏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那个应该在我父母家，我需要回去找一找。” 纪然丝毫不觉得自己唐突，问道：“你父母家在哪里？我们陪你一起去好吗？” 苏敏愕然，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纪然对她眨眨眼说：“麻烦你了，这个名单真的很重要。” 就这样，程安带着纪然和苏敏，踏上了去龙城市边上一个小县城的路上。 小县城不远，开车两个小时就到了，纪然两人跟着苏敏一起，翻找起苏敏口中的笔记。 纪然看了眼在房中认真找东西的苏敏，悄声问程安：“你考虑好了吗，什么时候让我看卷宗。” 程安答非所问：“你当警察就是为了查师傅的案子吗？” 纪然垂眸，语气平静：“不是，我是真的想成为一名好警察。” 说完，她又抬眸目光坚定的与程安对视：“但我也很想亲手抓到杀害我爸的畜生。” 程安看着纪然沉默了一会，然后扭头看向苏敏并说：“那就等到我认为你是一个合格的警察再说吧。” 纪然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苏敏那边已经传来惊喜的声音：“找到了！” 苏敏将手上的笔记本递给纪然，并说：“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有一次我跟着李富去工地的时候，有一个工人突然冲出来大喊着给钱，他还说再不给钱就要杀了那个包工头。” “你们公司会拖欠工程款吗？” 苏敏摇头说：“除了宣告破产前的最后两个月，公司没有拖欠过款项的。” 纪然疑惑：“你也不是财务部的，你怎么这么确定？” “因为款项要先经过李富啊，一到发工资的时候他就特别开心，我们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他什么时候发工资。” 纪然与程安对视一眼，然后又接着问：“那你知道说要杀人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是哪一个。” “那长相呢？你还记得吗？” “我就记得是光头，瘦瘦高高的。” 第27章 嫌疑人 在杂物中提取到的指纹很快就比对出结果，确定与墙中男尸一致，由此判定，死者就是王军。 程安和纪然一回到队里，立马对李富进行了传唤。 与此同时，实验室传来消息，那一张车票上隐隐约约的字经过还原确定是桓州二字。 程安得知后立刻让李柔柔用苏敏那边的来的名单进行交叉对比，看看有谁在两年前买过去往桓州的车票。 果不其然，在工人名单中有一个叫张建新的人在两年前的七月九日买了一张第二天去往桓州的车票，但是在第二天七月十日这天，又重新买了一张，其中猫腻显而易见。 于是，刑警队也对此人进行了传唤。 纪然看着李富和张建新的信息，摇摇头说：“月月说两名凶手一个力气大一个力气小，这两人力气应该不会差很多吧。” 陈龙范反驳说：“一个在办公室一个在工地上，力气肯定差很多。” 林恒也补充道：“而且如果心里有迟疑，力道上也会有所显示。” 纪然皱眉还是不太认同：“那他们两是因为什么才会一起杀人呢？而且你们看，这两年李富过的风生水起的，张建新却一直辗转各个工地，看起来这两年，两个人毫无联系。” 程安说道：“也不一定就是他们，也许还有什么人藏在后面我们并不知道，等他们来了我们需要审讯才能知道更多的线索。” 纪然点点头，手机上传来了祁月舒的消息，纪然抬头问程安：“月月说她在死者胃里发现了东西，你要跟我去看看吗？” 程安摇头：“你去吧，有消息告诉我。” 纪然来到解剖室时，祁月舒正低着头将手术盘里的一个胃撑开。 “月月，你发现了什么。” 祁月舒听到纪然的声音后，将胃里的东西扒拉到自己的手上举到纪然面前说：“你闻一下。” 纪然往后一躲说：“我才不要闻这堆，糊糊。” 祁月舒十分认真的解释道：“胃部容物就跟挖宝一样，你并不知道自己会发现什么宝贝，来吧，闻一下，相信我，对案件有帮助的。” 纪然看祁月舒的表情知道对方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只好硬着头皮凑上去轻轻嗅了一下。 纪然脸色突然变得疑惑：“这是酒精味吗。” 祁月舒露出笑意说：“没错，而且你看，胃部大部分食物都还没有开始消化这里有很多的肉类，看起来有牛肉，羊肉，哇，这里还有腰子，还有。。。” “月月！”纪然忍不住打断兴致勃勃的祁月舒，说“他死前吃了一顿饭喝了点酒，这代表什么？” 祁月舒开心的说：“准确的说是一顿烧烤，因为还没开始消化，所以你刚才如果仔细闻还能闻到烧烤的味道。” “你的意思是，死者在夜里吃了宵夜以后没多久就死了？” “一个小时左右，不会超过一个半小时。” 纪然思考道“那么和他一起吃宵夜的人，就很重要了。” 祁月舒嗯了一声，又自顾自的研究起手术盘里的胃部。 纪然将线索汇报给程安后，说道：“我问过程安了，我爸的卷宗果然在他那里。” 祁月舒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纪然说：“那他同意让你一起参与调查吗？” 纪然苦笑：“我第一次问他的时候，他都不理我，问第二次才说要等他觉得我是个合格的警察才让我参与。” 祁月舒挑挑眉说：“他会这么说也无可厚非，毕竟是个纪警官都抓不住的穷凶极恶的人，你才刚成为警察，不要太心急。” 纪然低下头，失落的说：“我知道，可是，我一想到杀了他的人现在正在哪个角落伤害别人，也许还会为自己杀了一名警察感到洋洋得意，我就心如刀绞，恨不得马上就能抓到他把他送上电椅。” 祁月舒握住纪然紧紧攥起的拳头：“一定很快的，程队也很想抓住他不是吗，急不可耐的，不只是你。” 纪然沉默，祁月舒怜惜的将人抱住，柔声安慰道：“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纪然头埋进祁月舒的肩膀，努力压制这些年反复出现的，让她自己都感到害怕的愤怒。 祁月舒哄小孩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帮助她渡过情绪的吞噬。 纪然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祁月舒见状八卦的问：“那除了这件事以外，别的事有什么进展吗？” 纪然茫然：“别的事？你是说这起案件吗？” 祁月舒瞪她一眼：“当然是你和程安的事啊，你成为警察的另一个原因不就是他吗？” 纪然连忙否认：“才不是，他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原因。” 祁月舒鄙视的看着她：“你跟我还不诚实，那既然如此，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吧。最近我去安大讲课发现来了一个年轻的教授，又帅气又话少，是你喜欢的类型。” 纪然看祁月舒提到这个教授表情就变得丰富，打趣道：“你看你荡漾的样子，你自己看上人家了吧，介绍给我，你也舍得？” 祁月舒露出高傲的表情：“男人而已，多的是，只要你喜欢，你真的应该多谈恋爱，有研究表明，良好的两性关系以及性生活能让女人越来越美，什么保养都比不过一段热恋。” 纪然摸摸自己的脸疑惑：“我，我需要那种保养吗？” 纪然在祁月舒这里的摸鱼时间很快就结束了，程安将纪然召回，李富来到了刑警队。 纪然透过门上的小窗看了一眼坐在审讯室中的男人，身穿灰色西装，一头油亮规整的头发，面色紧绷，不停的看手表。 程安说道：“这种人，敢进行这么大金额的诈骗，心理素质不会容易攻破，大龙，你跟我进去。” 程安说完又看向纪然说：“你去观察室看着，注意他的小动作微表情。” “是。” 第28章 老油条 李富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面露不耐道:“我在这里等半天了，你们说要我配合案件调查我才来的，能不能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 陈龙范指着他呵斥道:“别说话！知道这是哪儿吗？我们问什么你说什么！” 李富被吼的愣住，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来配合案件这么简单。 程安拿出王军的照片放到李富面前问:“认识他吗。” 李富挪了挪屁股:“认识认识，一个承包商，之前跟他合作过。” “合作干什么？” “春融街那片烂尾楼，原来就是我找的他承包给他干的。” “是吗？你们不是在合作报假账伪造发票吗？” 李富闻言，呆愣愣的看了会程安，然后问道:“不好意思警官，你说你们是什么种类的警察来着？” 坐在桌边记录的陈龙范闻言，猛地一拍桌，又大声呵斥他:“老实交代你自己的问题！” 李富眼珠子滴溜一圈，笑嘻嘻的说道:“是是是，警官你可别胡说，伪造发票是违法的，我是好市民，不干那事。” 程安见他这样，知道他可能猜到什么了，于是又拿出王军尸体的照片放到了李富面前:“王军死了你知道吗？” 李富乍一眼看到那骇人的尸体照片，吓得大喊一声脚一蹬地往后退了几分，他不敢置信的说:“你们不会以为是我杀的人吧？我可没有啊。” 陈龙范再次呵斥:“问你什么说什么！好好配合！” 程安接着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李富是什么时候？” 李富回忆着说:“应该是两年前的有一个晚上，我们俩一起吃了宵夜，具体是哪天我不记得了。” 程安眼中闪过精光，追问道:“你们吃宵夜的那天发生了什么？” 李富沉默了一瞬间，然后神色不变的说:“没发生什么，吹吹牛聊聊天，吃完了就各自回家了。” 程安自然看得出对方在撒谎，他冷笑说:“他和你吃完宵夜的一个小时后就被人捅了十几刀死了，你敢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富看向程安，也冷笑起来:“警官，两年前的事情我早就记不清了，但有一点，我绝对没有杀他，我也没有必要杀他。” 程安目光幽深，与李富对视。 程安突然笑了，他转身悠闲的坐到李富的对面，神情自在的看着李富说:“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把你和王军联系起来的吗。” 李富不说话，只看着程安。 程安拿出几张发票说:“当年你和王军联合起来做阴阳帐，贪污龙兴地产近百万金额，要不是王军那里留了证据，我们可能还真的就注意不到你了。” 李富脸色难看，盯着桌上的发票咬紧牙关，有一丝狠厉从脸上一闪而过。 程安自然没有放过他的表情变化，饶有兴趣的猜测:“你并不惊讶，你早就知道他留了证据？” 李富心下一惊，脸上换上迷茫的表情:“警官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明白。” 程安也不生气，转头问大龙:“你说，一个靠着贪污得到了这么多钱的人，这两年会不会变老实，不再干这种事了。” 说完也不等陈龙范说话，又看向李富:“我赌不会，我们的侦查员如果针对你调查你，你觉得，我们多久能拿到实证？” 李富黑着脸，语气都带了暴躁:“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程安也收起笑容，翻出王军的照片举起来说:“我只在乎他，只要你把一切告诉我们，我保证，我不会追究你贪污的事情。” 李富表情换了又换，牙都咬的吱吱响。 程安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坐在他对面，过了半晌，李富抬起头问：“你真的能保证你们不会追究我的事吗。” 程安目光灼灼：“我保证，我和我的组员，都不会追究你的事情。” 李富盯着程安看了一会，然后慢慢开口说：“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们吃宵夜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卑鄙小人，一开始我们就说好的八二分帐，一直也都是这么分的，谁知道，那天早上突然跟我说要五五分，不然就曝光我，我们两个谁也不让谁，我就想着，晚上就约在一起吃个宵夜，有话好好说，谁知道这小子油盐不进，然后我打了他一拳给了他二十万。” 程安不相信的问：“真的只打了他一拳？打哪里了？” “真的就一拳，照着鼻子我就打过去。” 程安蹙眉：“就没有了？你被威胁了就只是打一拳给点钱就行了？你就不怕往后他一直勒索你？” 李富冷笑：“那个傻子，我干的事他一点没少参与，曝光我他难道可以独善其身，大不了就多给他点甜头，我可犯不着去杀人。” “你知道他为什么过了快两年了，才突然在那个时候更你要钱吗？” “他说什么要找个女人给他生个孩子。” “那然后呢？他之后就失踪了，你就没找过他？” “那天晚上之后一个星期不到，公司就破产了，我怕拿不到钱的工人来找我算账，我就跑出国了。”李富浑不在意的神情忽的一滞“我想起来了，当时有个光头来找他想和他说话，被他狠狠骂一顿来着。” 程安眼睛一亮，建新当晚也在。 “你和这个光头认识吗？” 李富不屑的撇撇嘴：“不认识，好像是王军手下的工人吧。” “你知道王军拖欠工人工资的事情吗？” “有耳闻，但是我从来都定期给他钱的，我也不知道他都拿别人的钱去干嘛了。” 程安眯了眯眼，接着又问了些问题，确定李富这里再问不出什么来以后，他起身对李富说：“我们差不多了，谢谢你的配合。” 李富也起身：“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话还没说完，审讯室的门已经打开，有两位身穿警服的民警走了进来，李富搞不清这样的情况。 程安笑着为他解释说：“你走不了，这两位是金融犯罪科的警官，他们对你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李富瞬间目眦尽裂，怒吼着：“你骗我！”说着就想冲着程安的背影扑过去，却被两名民警死死摁住。 程安不管身后不堪入耳的咒骂，走出审讯室后纪然和林恒已经在门口等待。 第29章 张建新 程安问道:“张建新什么时候到？” 林恒回答他:“半个小时前说是在路上了，应该快到了吧。” “王军的前妻呢？还是联系不上吗？” “联系上一次，她说王军是个混蛋，死了都跟她没关系，还叫我们不要再打扰她。”林恒一脸无奈“但是她从四年前与王军离婚就一直在老家，没有过来龙城的记录。” 程安重重呼了口气，又问:“建筑工名单上的其他人呢，还有没有谁有嫌疑。” 李柔柔回答说:“已经排查了几个了，都没有可疑之处，还有一部分我会抓紧排查。” 张建新在这时，到了。 与李富不同，一个人在审讯室里的张建新显得急躁不安，时不时站起走几步又坐下，频频望向门口。 在张建新等的快要抓狂时，纪然和林恒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张建新局促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对着两位警官打招呼，并摆出了点头哈腰的态度。 纪然露出温柔和善的笑容说:“不用这么客气，坐吧坐吧。” 就算有个漂亮姑娘对着自己和善的笑着，张建新也无法忽视这姑娘身后黑着脸的林恒。 林恒是武警出身，身材魁梧肤色黝黑，受前警种影响，他脸上没有笑容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会随时暴起打人的危险感觉。 张建新偷偷看了眼林恒，见对方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看，不安的用手来回摩擦着自己的大腿。 纪然对这样的状态感到满意，脸上的笑容愈发和善起来，她率先问道:“我们请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找你确认一下。” 说着，纪然将还原过的车票照片放到张建新面前，笑着问他:“这是你的吗？” 张建新看着桌上的照片，呼吸都重了几分，却不说话，只是盯着照片。 纪然见状，又把王军的照片放到他面前说:“认识他吗？” 张建新这会倒是说话了，他磕磕巴巴的说:“认，认识，王军嘛。” “我们在王军的尸体上发现了这半张车票，我们警方认为，车票的主人与王军的死有关。” 张建新听闻此话，震惊又疑惑的抬头看纪然:“死了？车票不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吗？那个人渣把我的车票保留了两年？” 纪然目光凛然回视着张建新:“车票果然是你的，你的车票为什么在王军身上，还只有半张。” 张建新眼神变得闪躲，支支吾吾道:“就是，被他抢过去了啊。” 纪然不语，林恒猛地起身就向张建新走去，纪然装作着急的样子拉住林恒。 张建新被吓一大跳，慌忙大喊道:“干什么干什么？警察要打老百姓吗？” “我们警察当然不会打寻常老百姓，但是。”纪然没了笑容，紧盯张建新说“我们对杀人凶手，可没有那么好的态度。” 张建新张目结舌，再度磕磕巴巴的说:“杀人，杀人凶手？你说我吗？” “王军两年前就死了，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据我们所知，你曾在大庭广众之下扬言要杀了他。”纪然突然拍桌，语气森然的说“你还有什么可说！” 张建新被纪然的发难吓一激灵，随即急迫的解释道:“不不不，我没有，我只是打了他一顿啊，打他我都几天没敢睡，杀人，杀人我哪里敢啊警官！” 林恒向他逼近一步，厉声问:“只是打了一顿刚才你怎么不说？” 张建新被唬的缩了缩脖子，心虚得说:“因为，因为我，把他的银行卡抢走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在找这笔钱。” 纪然挑眉:“什么银行卡？” “就是那个李富给他的银行卡，他们两个勾搭着骗了不少钱，我们工人的钱也被他们昧着良心吞了，我拿点钱回去给我妈治病怎么了。” “所以两年前七月十日晚上，你真的见到了李富和王军在一起吃宵夜？” “对，我本来是去找他要钱的，但是他把我臭骂一顿，我心里有气我就没走，我才知道，原来李富和王军干了那些勾当，我还看到李富扔了一张卡给王军，我就想，王军不给我，我就去抢，反正也是我自己的钱。” 说着，张建新低下了头:“我就在路边随便买了个小的装衣服那种袋子，一路跟着王军，找机会我就把他头蒙住，狠狠揍了他一顿，还把他的卡抢走了，谁知道，他突然抓住我的腿，一直拽我不让我走，还拿到了我的车票，我，我看他就快要把袋子弄掉了，我就抢了半张车票跑了。” “你就这么走了？” “当然啦！我拿了他这么多钱还打了他，他知道是我做的可能会杀了我的，我连夜就走了。我跑的时候他还骂骂咧咧的一点事都没有啊，不是我杀的人真的！” “你是几点钟打的他？” 张建新一脸的苦难:“我不记得了啊，两年了我哪记得这么清楚。” 纪然审视着张建新，似乎在确定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张建新生怕警察还觉得是他杀的人，又接着说:“我们工地上的女的，有个叫陈小菊的，她跟王军两个人不知道睡了多少次了，我有一次跟着王军我听到陈小菊跟他要钱，要五十万，王军骂她臭婊子做梦什么的，还说她怀了不知道谁的野种诬赖是他的种，陈小菊气死了，骂他畜牲还说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纪然知道，张建新这边供出来，那边程安就会立马让李柔柔进行调查，于是追问道:“除了这个陈小菊，你还知道谁和王军有仇？” 张建新不带思考的说:“有有有，有一个叫杨康的，王军睡了他老婆他俩人干过仗。” 接着，张建新为了洗脱罪名，王军在工地上大大小小的恩怨被他说了个遍。 “张建新，你因抢夺他人财物现在正式对你进行拘留。” 第30章 不开窍 纪然林恒离开了审讯室后，回到办公室中。 程安问纪然：“怎么样。” 纪然摇头说：“我觉得不是他。” “为什么。” “他的动机是为财，他既然已经拿到了三十万的银行卡，他为什么还要杀害王军呢？”纪然摇着头说“他没有理由要去冒险，而且我们也没有发现他有这么大的恨意。” 程安不置可否，陈龙范大胆猜测道：“也许李富说了谎，也许张建新目睹了李富的杀人过程，被李富用三十万威逼利诱一起犯下这起案件。” 纪然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有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林恒却反驳道：“王军死了以后还被刺了足足十四刀，如果真是张建新补刀，他有必要补十四刀这么多吗？” 陈龙范努努嘴，说道：“毕竟过去两年了，王军的手机以及他们口中的银行卡，甚至是凶器，我们都已经找不到了，也许有什么被我们忽略的东西呢？” 纪然不甘心的说：“难道他们一直咬死说没有做过，我们就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吗？检察院而可不会因为我们的猜测就签逮捕令。” 程安开口说道：“所以我们还要查，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我们没有找到。老林说得对，王军胸前的十四刀更像是泄愤。” 说着，程安蹙起眉：“王军项链上的耳钉还不知道是谁的，内裤上的精斑以及分泌物都说明他在案发当天有过性行为，我们还没有找到这个女人。” 纪然说道：“李富和张建新都透露过王军私生活混乱，我们测不出DNA，也许不是那么好找。” 程安眯起眼，非常果断的说：“那就把跟他有关系的女人全部找来，一个一个的问，我就不信会问不出线索！” 接下来的工作就比较繁琐了，要把建筑工人名单上的人都一一调查问询，也要着重注意张建新提供的人，然后需要把与王军有过关系的女人一一请到刑警大队。 说起来不过寥寥几句，刑警们真正去实施执行，却需要花上好几天，对着不同的人，问着差不多的问题，时刻警醒以防漏掉线索，其中辛苦，常人难及。 在一组办公室中，气氛十分低迷，每个人脸上都难掩疲倦。 “这个王军，工地上一起工作的女的就这么十个不到，他竟然跟七个人都有过不正当关系，更不要说常年去的娱乐场所，竟然还有好几个熟悉的老朋友，这个王军，真是个老色批。” 陈龙范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语气埋怨的吐槽着。 李柔柔揉着自己通红的眼睛，她这几天都在调查着所有相关人的基本信息，眼睛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休息了，此刻她也愤愤的吐槽道：“就是，也不怕烂小鸡鸡。” 纪然抓着自己很久没有洗过的头发，苦恼的说：“到底他要谁给他生孩子啊。” 拥有自己单独办公室的程安是听得见外面的谈话的，他本想督促大家接着干活，但入眼皆是组员们疲惫不堪的神色。 程安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决定今天提早下班。 “今天下个早班把，我请大家吃饭。” 众人都一脸迷瞪的看向程安，一时不确定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程安好笑的说：“看你们一个个，脑子都不转了，这样坐在这里也没用，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接着干。” 年轻的李柔柔最先欢呼起来：“老大万岁！” 陈龙范紧跟着欢呼：“我要吃海鲜自助！今天的我一定可以回本！” 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去了家网上评论不错的餐厅吃饭。 目送三位同事离开以后，程安坚持要送纪然回家。 回家饿路上，纪然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出神，程安见她这么安静好奇的说：“在想什么？” 纪然其实在想自己的父亲，但是为了不增加尴尬和沉默，她就撒了个小谎：“在想王军。” 程安笑了笑说：“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明天再继续努力，毕竟时隔两年，很多证据都已经无处寻踪了。” 纪然扭头看着程安，突然很好奇的说：“你平常没有案子的时候都干些什么，听我妈说，你爸还联系过她让她劝劝你早点成个家。” “看看电影看看侦探小说，还能干嘛。”程安随口说着，心里意外自己父亲为达目的还这样曲线求援，不过他也没说实话，毕竟他每天都要把师傅的卷宗看一遍，试图发现原来没有发现的东西。 两个人都将心里的伤痛掩盖，以防伤口的暴露使对方再次陷入噩梦。 纪然也没有察觉程安的过，饶有兴致的问：“没有在社交软件上认识点女孩子？没有交个女朋友，约个一夜情？” 程安讽刺的瞥一眼笑嘻嘻的纪然说：“你知道我们有多少案件都是因为一夜情惹出来的吗？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少想这些东西。” 纪然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后有些生气的说：“跟你开个玩笑嘛，你还教训起我来了，你到底把我当女儿还是同事啊。你跟柔柔也会这样动不动教训她吗？” 程安对于纪然语气的愤慨感到不解，但还是说道：“柔柔怎么能一样，她才二十岁的小孩，看到我跟看到她班主任似的。” 纪然眯起眼，愤怒爬上大脑：“我也是二十几岁，你怎么不说我是小孩！” 程安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你一边让我不要总是教训你，一边又让我把你当小孩？互相矛盾吗不是。” 纪然被堵的有气发不出，干脆扭头不想搭理这个大傻子。 程安再不开窍也还是知道纪然生着气，于是发自内心的说:“柔柔就是组里一个小姑娘，你不一样，只要你在，我总是忍不住多关注你，其实和你一起办案，我确实很容易被你分心，加上你是师傅唯一的孩子，所以难免会对你严格，但是你放心，我会努力把你和别的同事一样看待的。” 有的人就是有那个本事，能瞬间使人心中甜如蜜，也能瞬间挑起人心中的怒火。 程安对于纪然就是如此，纪然脸上羞涩心动的笑容，在听到程安最后一句话后瞬间垮下。 大傻子果然就是大傻子！ 第31章 陈小菊 经过一夜休整，第二天大家又斗志满满进入工作状态。 “和王军有恩怨的我们都已经一一调查过了，两年前都有人能作证没有作案条件。所有能查到的和王军有关系的女人我们也都确认过了，大部分都是短暂的关系或者交易关系，并没有什么矛盾。”陈龙范为这几天的调查做出总结。 林恒补充道:“但是这个陈小菊，好几个人都提到过她和王军存在很长时间的不正当关系。” 李柔柔将陈小菊的个人信息调出来，说道:“陈小菊，33岁，已婚，有个十三岁的孩子在老家读书，丈夫在沪上务工。” 纪然不理解的说:“有丈夫有孩子，还跟别人保持长时间的关系是为什么呢，生活需要情感寄托，跟自己丈夫在一个城市不就行了嘛。” 陈龙范说道:“因为工作原因，有很多家庭夫妻两个需要分居两地，这样的夫妻又有很多会在工作的地方找个人搭伙一起过日子，有的为了节省开支，有的为了情感寄托，这种临时夫妻其实非常多。” “她人现在在哪里？”程安问道。 李柔柔查看了陈小菊的消费记录，说道:“她就在龙城。” “把她请过来喝茶。” 陈小菊的审讯工作是纪然和程安完成的，据她供述，王军是个经常克扣工人工资的人，跟他很久固定的几个工人他会定时发工资，不熟的或者看起来老实好欺负的他就会每月只给一部分，至于他扣下来的钱，据说都拿去花天酒地吃喝玩乐了。 而陈小菊和他，不过是单纯的床伴关系。 “他有时候会来找我，我反正一个人在龙城，也想有人陪我。” 陈小菊坐在审讯室中，神态悠然自得，甚至翘着二郎腿，并没有害怕紧张等情绪。 纪然对于她的行为熟视无睹，事实上，她越是放松警惕，警方就会更容易获取线索。 “我们有证人说，看到你曾经和王军发生过争执。”既然问到。 陈小菊反问:“哪一次？我和他吵架次数很多的。” 纪然心下不解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面上毫不显露只问:“你们两都因为什么会发生争吵？” 陈小菊面露不耐，但还是想了想说:“有时候因为我跟别人睡，有时候因为他跟别人睡，有时候我缺钱花跟他要，他狗嘴不干不净，他就是个只想白嫖的人渣，在他眼里老娘还不如街上的妓女。”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保持关系？” 陈小菊很无奈的叹气说:“因为不跟他睡他总是不给结工资，我家里的娃和老人都等着寄钱回去。” 纪然见陈小菊不准备提起曾经有孕的事情，干脆直接问道:“听说你曾经怀过他的孩子。” “你们连这个都知道啊，那你们肯定也知道他和那个什么经理干的勾当了吧。王军那个狗东西，不知道贪了多少钱，我怀了他的崽跟他要点钱他都不给，我知道，他不就想留给赵芳那个骚货吗。” 纪然警觉，这是一个没听任何人提起的名字。 “谁是赵芳？” 陈小菊脸上露出一种不满又隐隐夹带嫉妒的表情，语气颇有些不屑一顾的说道:“就是当时工地上给大伙做饭的那女的，长得漂亮穿的干净，一看就跟我们干苦力活的不一样，白白净净的，王军变着法的给人家献殷勤。” 纪然察觉到陈小菊态度里的敌意，问道:“她和王军是什么关系？你和她有恩怨吗？” “我就是看不惯她当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私底下跟王军早滚一床上去了，明面上还一副矜持的样子对王军爱搭不理，那个死王军还乐呵呵得给她当狗，一对狗男女。” 见识尚浅的纪然对于陈小红这种矛盾的心理理解不了，只能顺着陈晓红的话往下说:“你的意思是王军和赵芳是地下情人关系？除了你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我还是自个儿猜出来的，就王军那又得意又色眯眯的样子，别人看不出来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纪然猜测陈小菊对于王军其实是有感情的，于是试图站在陈小菊的角度看待问题，便问道:“王军更爱赵芳，对你来说，是否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谁知，陈小菊听闻竟然笑出声来:“王军爱赵芳？他就是个王八蛋，他谁都不爱，就算他爱，跟我也没有关系。” 就在纪然一时不知道还要询问什么的时候，程安一如既往的做出了补充，只听他语气平淡的问陈小菊:“你怀的那个孩子生下来了吗？” 陈小菊脸上神情怔愣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的说:“生个屁，他爹又不认他，生下来我没钱养。” 程安接着问:“有人作证，王军在死前曾表达过有人要给他生孩子，你知道他说的是谁吗？” 陈小菊像是彻底被激怒，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愤恨，咬牙切齿的说:“不就是赵芳这个骚货，王军那个王八蛋嫌我不干净生不出他想要的娃，一口一个要赵芳生。” 这话后面接着一连串的咒骂，有些话纪然连听都没听过。 最后纪然确定了王军项链上挂着的耳钉不属于陈小菊，而陈小菊也表示在王军失踪前许久，两人都没有过性行为。 纪然和程安一起离开了审讯室，纪然感叹:“还是你厉害，一下就问出她最在意的点。” 程安笑笑说:“我只是经验比你丰富，时间长了你会发现，男人作案离不开钱权财色，女人作案离不开孩子，感情，和财产。” 纪然一副受教的模样，程安觉得自己在误人子弟，便又说道:“当然啦，只是一部分是这样，人性是复杂的，并不能以概论全。” 回到办公的程安等人开始搜集赵芳的信息，这才发现先前做的问询里，竟没有一个人提过她曾和王军有一腿。 没办法，众人只能针对赵芳再次询问起两年前的相关人员。 这么一问下来才知道，如陈小菊所说，白白净净讲话温柔娇滴滴的厨娘，比起工地上满身灰尘干体力活的女人来说，她简直是工人们心中的女神。 第32章 杂乱 赵芳，32岁，徽州人，与丈夫在龙城一起经营一家小餐馆，两人有一个一岁多的孩子。 纪然问道:“烂尾楼的工人名单上没有她老公吧。” 林恒说道:“我这边问下来，是有人说过，工地开工前两年赵芳都是一个人，第三年的时候听她说家里的房子盖好了，她老公也想到他们工地上找一个活干。” 纪然眼睛眨了眨说:“就王军和赵芳的关系，赵芳还敢让她老公也到这个工地上干活？” 陈龙范猜测说:“也许赵芳和王军没有关系呢，会不会是陈小菊自己瞎猜。” 林恒说道:“等她来了，就知道了。” 赵芳很快就赶到了刑警队，她身材纤细，皮肤白净，长相秀气。不说话站在那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纪然看着她就想起小家碧玉四个字。 整个审讯过程是非常的顺利，纪然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原来，在四年前，工地刚开始开工时，王军对她还是比较热情的，又是帮忙又是接送，还送礼物，她也承认有过心动，但是出于从小所受的教育，还是拒绝了王军。 被拒绝的王军也没生气，依旧该帮忙。 直到一次，赵芳刚拿到手的当月伙食费不见了，王军大张旗鼓的帮她找小偷，动静挺大小偷却是没有抓着。 赵芳急得不得了时，王军表示，只要跟他在一起，丢了的钱他给她补上。 赵芳从此做起了王军的地下情人。 两人在一起以后，王军就不一样了，除了原本的热情消失无踪以外，没多久竟然又跟别的女人明目张胆的眉来眼去。 其实赵芳也不介意，但是她却得知当初丢的钱根本就是王军找人去偷的。 赵芳当即就不乐意了，表示要结束这段关系，谁知道王军脑回路清奇，竟然让她给生个孩子才放过她，不让就要将她的裸照以及两人在一起的视频发给所有人。 赵芳自然是不愿意的，不说生孩子多少艰辛，就说生孩子需要的时间也是不行的，她的丈夫可就要来她身边了，她那个对于她出轨毫不知情的丈夫。 纪然听她讲诉完，心里有些异样，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接着问:“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赵芳淡定自若的说:“然后？然后那个畜牲隔三岔五就闯进我屋里，摁住我就强行与我发生关系，他说要么给他一个孩子，要么给他五十万，不然永远都不会放过我。” 纪然眯起眼省视着赵芳说:“你就这么任他欺辱？” 赵芳讥讽的反问:“不然呢，我应该报警吗？” “对，你应该报警。”纪然不由自主放缓语气柔声道“你应该相信警察。” 赵芳冷笑一声，自顾自的说:“也是老天爷眷顾我，王军突然就失踪了，再也没有来骚扰过我。” “所以你什么都没有做过？”纪然有些不信。 赵芳挑眉:“你们以为我做过什么？” 纪然拿出耳钉的照片问:“这个是你的吗？” 赵芳看了一眼照片，神情不变的说:“不是我的。” “王军最后一次对你实施犯罪是什么时候？” “大概七月二三号吧，之后一直到他失踪，我都没怎么见过他。” 案件这一步竟然又进入了死路，嫌疑人是有，却苦于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佐证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如今说什么都只能是猜测。 纪然苦恼的说:“现在怎么办啊，四个嫌疑人，各个都说自己没杀人，我们是不是还漏掉什么了。” 林恒也发愁的说:“李富张建新都无法回忆起当晚的事发时间，我们只知道王军在与李富吃宵夜时被打了一拳，随后被张建新尾随打一顿抢走银行卡，之后的王军遭遇了什么呢。” 纪然灵机一动:“我们无法确定王军性行为的时间，但是我们问了几乎所有与王军有关系的女人，都没有人承认当天和他在一起，那么在我们没有遗漏的情况下，一定有人撒了谎，而之所以撒这个谎一定是这件事与凶手紧密相关。” 程安打了个响指说:“对，你说的对，重点还是在女人身上，我们一起再把所有与王军有关的女人过一遍。” 就在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时，祁月舒突然过来了，她神秘的笑着说:“我们有了新发现。” 纪然和程安跟着祁月舒来到了江滨的实验室，江滨一见两人就兴致勃勃的招呼道:“快来快来。” 只见江滨把电脑屏幕转过来，上面是这个人性的3D模拟图像。 江滨解释道:“我和祁大美女用模拟图像模拟了各个高度捅刺王军会产生的角度，我们都知道，王军身高174，而他背部的刺伤角度是34度，这个样子。” “而你们目前的嫌疑人李富和张建新，他们一个176一个是173，我们模拟了他们都站直的状态下捅刺王军的情况，伤口角度都差距非常大。” 祁月舒接着江滨的话往下说:“我们又反推模拟出这样的伤口需要多少高度的人，但是不管多高，角度都会有一点差距，于是我们就想，不是凶手高，而是王军正在干什么事情。” 江滨兴奋的说:“果然，我们经过无数次模拟实验，证实王军与凶手应该站成这样的姿势才会形成这样的伤口。”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两个人形图像，一个就是站立姿势，另一个，却是弯腰似乎在鞠躬一样的姿势。 纪然歪头疑惑的问:“那他这是在干什么？搬东西？”说着她又恍然大悟的一拍手:“是不是张建新打过他的肚子他疼的直不起腰然后被偷袭！” 程安也皱着眉有些疑惑:“可是如果只是这样，他一个年轻力壮常年做体力活的人，被捅了一刀应该会有反击的举动，怎么会又被连桶两刀呢。” 江滨和祁月舒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调笑。 江滨忍不住提醒程安道:“程队，男人在什么时候最脆弱？” 程安挑眉，依旧不解，纪然抢答:“拉屎的时候。” 祁月舒捏住纪然白嫩的脸蛋无情吐槽:“我就说你该谈男朋友，你如果有男朋友就不会什么都不懂了。” 纪然瞬间感到又疑惑又羞愤。 程安倒是一下明白了，说道:“这样就证明纪然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 第33章 拖延时间 纪然引着赵芳来到休息室，客气的对她说道:“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需要你来确认一下，麻烦在里面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纪然说着，轻轻将赵芳往屋里推了一下。 待赵芳看清屋里坐着的三个人，再转身想走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 赵芳黑着脸转身，看着面前一个个脸色都很难看的老熟人。 此时，纪然回到了监控室，程安等三人已经在屋里找了位置坐着，等待嫌疑人们自乱阵脚。 起初休息室里四个人很沉默，一个都不说话，仅仅过了五分钟，张建新就焦躁的起身走到门前拼命拉拽，试图暴力开门。 李富被张建新的动作惹的也很暴躁，张嘴就骂道:“你踏马停下！人家把我们锁在里面怎么可能让你几下就弄开！滚去坐着！” 张建新窝窝囊囊的看了眼李富，真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陈小菊鄙视的打量着张建新说:“还是这么窝囊，也难怪人家赵芳当初跟王军都不跟你了。” 张建新不知是愤怒还是害羞，脸色变得通红，他低声呵斥道:“闭上你的嘴！” 赵芳低着头，无动于衷。 监控室里的众人看着休息室里的情况，冷静的赵芳与对骂的另外三个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纪然说道:“张建新被李富那样骂了都没生气，陈小菊提一下赵芳他就这么生气？” 陈龙范撇着嘴认同道:“也许当初喜欢赵芳的人里面，也包括张建新。也许就是他们两个杀的人。张建新尾随王军，撞见王军强奸他心仪的赵芳，一怒之下举刀行凶！” 林恒摸着下巴说:“我看更像赵芳和陈小菊，赵芳一进屋第一个看的就是陈小菊。” 凑热闹的李柔柔也积极参与无奖竞猜:“那我觉得是李富和赵芳，你们不觉得他像是呼吸骂张建新，就是想要局势混乱吗？” 就在这时，江滨拿着一个报告走了进来，高兴的说道:“加急加快的检验报告，那个耳钉上竟然真的有DNA。” 报告递给程安以后，江滨接着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案子是激情杀人，虽然没有凶器，但是也可以想到凶手行凶时应该是没有戴手套的，于是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我花了点时间，竟然真的被我在死者腋下找到一枚血指纹！我真的太棒啦！” 程安一边打开报告，一边跟着夸赞:“太棒了，有跟谁的指纹比对上吗？” 江滨挠挠头说:“还在比对，这不是刚发现吗。” 纪然探着头，看到了程安手里的报告结果，惊讶的说:“队长，你怎么知道这个耳钉上有可能有赵芳血迹啊。” 程安说道:“昨天审讯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赵芳耳朵上有个淡淡的伤痕。” 程安说着，皱着眉看向监控里的赵芳，说道:“你们觉得她有试图要隐藏自己的嫌疑吗。？” 纪然也看着镜头里的赵芳，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说话也没动作，不好奇也不焦虑，就是很平静。 陈龙范道:“她不是撒谎说耳钉不是她的吗，目前看来跟王军死前有性行为的也是她，她这么做不是为了隐藏自己是为了什么？” 纪然点头认同:“而且昨天今天通知她过来，她都很配合很快就过来了。不过她现在的表现，说不上哪里，就是感觉很可疑。” 林恒看着纪然疑惑:“又要撒谎否认证据，又很配合随叫随到，到了又不声不响没有反应，那她到底是愿意配合我们办案还是不愿意配合啊。” 林恒的话让纪然心念一动，有什么想法在脑海中极快的一闪而过。 程安那边却已经骂出声:“该死，她在拖延时间，柔柔，把赵芳住址和餐馆位置发送到我们的手机上，我们出发。” 等大家兵分两路赶到赵芳的住宅和餐馆时，赵芳的丈夫已经一岁多的孩子已经无影无踪。 程安愤怒的一拳砸在墙上，暗恨自己太晚发现。 纪然被他吓一跳，连忙牵过他的手检查是否受伤，并安慰道:“别着急，我们会抓到他的。” 程安咬牙沉声道:“从昨天下午传唤赵芳到现在，都快要过去二十个小时了，我应该早点发现赵芳的状态的！” 纪然用力握住程安的手，说道:“你现在该做的事，是冷静下来进行部署，懊恼后悔，都要等尘埃落地。” 程安看了一会纪然，掏出电话打给李柔柔，刚响那边就接通起来，程安说道:“柔柔，赵芳的丈夫你查到了吗？” “他叫彭磊，35岁，跟赵芳一样是徽州秦乡人，我查了一下他到龙城来的日期，工地上的工人都说他是在七月十一号来的，但他其实七月十日就已经乘坐大巴来到了龙城。” “立马发布通缉令，申请逮捕令。立马查看高铁火车客运车飞机，所有叫彭磊的去向全部掌握。” 这边和李柔柔说完，又立刻拨通了公安部刑侦局局长王局长的电话，讲述了事情经过后，王局长也立刻做出相应的应对。 程安挂断电话后，纪然说道：“彭磊可能不会用自己的身份证购买车票，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个一岁多走路都还不稳的孩子，一定非常的醒目。” 果不其然，林恒和陈龙范在客运汽车一家商铺那里得到了线索，昨天下午果然有一个男人带着个一直哭闹不止的孩子站在离客运站不远的地方等车，因为孩子一直哭闹不止，店铺老板有些怀疑是人贩子，所以格外的关注，并直言看到男人上了去往宏远市的大巴车。 原来，这样在车站外上车的人，从来都是不需要身份证购票的，如果嫌疑人准备这样一站一站一路换乘车辆那么警方将花费许多时间和警力，才有可能抓到嫌疑人了。 然而，就当大家都有些泄气的时候，刑警队接待处来通知，有个叫彭磊的人来自首了。 第34章 夫妻 赵芳坐在审讯室里面已经很久很久了，她甚至不太确定，到底过了多久。 纪然和程安进来的时候，赵芳抬头看去，却并不能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出任何东西。 纪然坐下以后，看了赵芳许久，赵芳只是低下头，当做不知道。 “你对我们撒谎，你知道将来这对你的判刑非常不利吗？” 赵芳不语，也不抬头。 纪然也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我们在你的耳钉上找到了你的血迹，证实最后和王军在一起的人是你。” 赵芳保持着一样的动作，不言不语。 纪然也不着急，接着说道：“我们还在王军的衣服上找到了一枚血指纹，证实是你丈夫的指纹。” 赵芳猛地抬头，死死盯着纪然问道：“你们哪来的我丈夫的指纹？” 纪然歪头，说道：“你丈夫来自首了，你不知道吗？” 赵芳愣住，一脸的不可置信。 纪然接着说道：“其实我们的证据链已经完善，加上你丈夫自诉说，他一个人完成了杀人和藏尸的整个过程，我们完全可以正式逮捕他。” 赵芳脸色苍白，但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你的丈夫想法和你一样，一个人来抗下所有，但是你们不知道，王军有犯罪行为在前，我们可以向检方求情，为你们争取防卫过度，就算再加上一个藏尸，你们将来就能在孩子未成年以前出来一家团聚。” 纪然努力放缓声调，试图劝说赵芳：“可是如果一个人歪曲事实承担所有的话，你们一家人一辈子都要隔着玻璃板见面了，赵芳，你现在承认，你们就都是自首，还能再少判几年，赵芳。” 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赵芳再也绷不住痛哭出声。 原来，案发当晚，在李富和张建新那里受了打的王军，满腔怒火的冲进赵芳的房间，再次对她实施了犯罪。 王军并不知道，当晚赵芳的丈夫已经到了，正巧人在浴室洗澡。 等洗完澡的彭磊出来，看到的就是苦苦挣扎痛哭不已的妻子，以及正在对妻子实施犯罪的王军。 这一幕对于一个年轻力壮的青年汉子冲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彭磊根本无暇思考，找了把水果刀就痛恨的对着王军连刺三刀。 王军倒地后，赵芳夺过刀，将长时间以来心里的恨意尽情发泄。 之后的藏尸和毁灭证据非常顺利，彭磊本来就会盖房子，砌堵墙自然是不在话下，至于第二天来上工的工人有没有发现异常确实不得而知。 凶器和收藏着赵芳裸照的手机都被他们清理后随手扔到了垃圾站。 于是，一个坏事做尽却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在转移两个人之前，刑警们出于心软，安排了两人见面。 赵芳和彭磊一见面就抱在一起，赵芳哭喊着都怪她，彭磊就耐心的一再安慰着。 纪然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人，问身边的程安说：“你说，那个孩子，是王军的吗？” 程安摇头，表示不清楚。 侦破了一个案子的一组成员，被王局长大手一挥放了两天的假。 大家伙都很高兴，聚在一起讨论着一起去玩儿两天。 纪然非常遗憾的说：“我得搬家，不能和你们去玩了。” 程安挑眉问：“你自己搬家吗？” 纪然笑道：“月月有空的话会来帮忙。” 陈龙范说道：“怎么能让你们两个美女自己搬家呢，我们干脆下次再去玩，明天我们去帮你搬家。” 闻言，纪然赶紧推辞，程安倒是不客气的拍板决定：“就这样吧，明天你请我们大家吃饭。” 纪然见推不过，眨眨眼说：“这样也好，新房的这个房东每次都色眯眯的盯着我看，我特别特别讨厌他，你们来帮我搬家他也许以后就不敢轻易越轨。”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三个大年轻小伙以及一个爱凑热闹的李柔柔就如约来帮纪然搬家，至于祁月舒，得知有人帮忙后，就躲懒不来了。 纪然的母亲是人民医院的着名外科医生，每天忙的不知岁月，自然是没法来帮着纪然一起搬家的。 纪然和她母亲的东西加起来还真是不少，还好她提前预料到，已经叫好了货拉拉，大家伙只需要帮她抬上五楼。 五个人一起上上下下搬家，动静不可能会轻，住在一楼的房东自然也被吸引了出来。 这个房东姓孙，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有点秃顶，牙齿黄黄，眼睛总是盯着年轻女孩的私密部位打量，难怪纪然对他非常讨厌。 程安打量一番这个房东，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偷女人内衣偷拍偷窥一类的事情，恐怕还是做过的。 程安将自己的证件夹在腋下，故意在房东面前掉落，他目光冰冷的看着房东，说道:“能帮我捡一下吗？” 房东大叔哪里顶得住一名刑警威慑力十足的眼神，颤抖着手就想去捡，却被地上那黑皮小本上钢印印的中国刑警四个字吓得一个瑟缩。 房东吞咽了一口唾液，结巴着问:“你，你是，你是刑警啊？” 程安眯着眼，语气森然:“我们几个都是刑警，租你房的这个姑娘也是，她没跟你说吗？” 房东倒吸一口气，不敢相信那个漂亮小姑娘也是刑警。 气喘吁吁的纪然一下楼就看见程安脸色阴沉，房东大叔神色紧张，而程安的证件正掉在两人脚边。 纪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上前帮程安捡起证件问道:“怎么了？” 房东大叔感激万分的看着纪然留下一句“有事招呼我啊。”，就溜之大吉了。 程安看着纪然说:“你怎么选的房子，我觉得不安全，重新找。” 纪然吐槽道:“你在这里跟我演霸道总裁啊，我妈买的新房还在装修，原来借住的地方诸多不便，这里刚交了半年房租，我怎么重新找啊。” 程安黑着脸，无话可说。 纪然见状安慰道:“没事的，这个人色是色了点，但是我的身手你放心，我吃不了亏。” 程安可放不了这个心，他见过很多色欲熏心丧心病狂的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都不知被多少色狼奉为真谛。 程安觉得，自己需要经常来纪然家，多吓唬吓唬那个色房东。 第35章 血泊中的女人 人性有时会被痛苦、恐惧和愤怒所掩盖，但真正的自我才能让我们充满力量和勇气。 ——卡尔·荣格 第四案:恶人 七月的天气炎热异常，听老人们说，从前的夏天不至于炎热至此，也不知是人们对于地球的一再污染还是因为人们对于空调的依赖程度，才导致近些年的夏季一年比一年炎热。 当然啦，这是科学家们研究的事情，寻常百姓们，不管是酷暑还是寒冬，还是一如既往的要去上班。 纪然身穿一件咖色V领修身短T，配着一条高腰黑色阔腿牛仔裤，直顺的头发束成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又酷又飒。 但是在房东大叔的眼里，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样子。他的目光打量着纪然的臀部，腰部，胸部，脖颈，眼中满是贪婪。 随着纪然下楼，房东的目光也一点点向上移，直至他看到纪然带着浓烈怒意的眸子。 “我看你是准备和我去刑警大队坐一坐了。”纪然语气森然，对于房东这种目光厌恶至极。 房东讪笑着说:“你真会开玩笑。” 瞪着一溜烟跑没影的房东，纪然只能带着恶心又生气的心情挤上了地铁，去上班了。 这个心情一直持续到她来到办公室，她此刻也认真考虑起，或许应该直接不要已付的房租，重新找个房子算了，毕竟房东可能不会招惹她，但是她的妈妈可也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刚走进办公室的程安一眼就看见现在自己办公桌旁边发呆的纪然，走上前轻轻扯了一下纪然的马尾，问道:“发什么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纪然也不和他计较，只把上班前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陈龙范在边上听了个完整，很积极的为纪然出主意说:“我们随便找个由头把他带来队里招待招待，给你出气。” 林恒踢了他小腿一脚说:“胡说八道什么，没主意就不要瞎出主意。” 程安也听的直皱眉，心里为她想着办法嘴上却道:“我就说我去接你上班，倔驴似的，不行，你还是得搬家。” 纪然不想在办公室里跟他斗嘴，便挑着重点说:“搬家还是算了，装个监控在家门口吧。” 两人谈话间，李柔柔急匆匆跑进办公室，一屁股坐自己椅子上，这才有时间调整呼吸。 纪然一见李柔柔，就不理会程安了，凑到李柔柔身边惊讶的问:“柔柔，你把头发染黑了。” 李柔柔嘿嘿一笑摸摸自己的头发说:“我的观察时间到了，我可以考公了。” 陈龙范早就跟纪然说过李柔柔的事情，从小没有父母管教，全凭热爱学到一身厉害的电脑技术，十九岁时受到蛊惑，利用自己的技术犯下了一起金融犯罪。 当时的程安正好需要一个电脑高手，又被他得知有这么一个年轻的犯人，于是他东奔西走甚至找了他那个在省厅做副厅长的老爸，才为李柔柔争取到机会，只要在程安眼皮子作为警队外编人员底下观察一年，有立功表现以及悔过情节，就可以把她原本的犯罪记录抹去。 所以大家听到她可以考公，都非常为她开心。 纪然开心之余又有些担心:“但是考公比考大专要难，你又要兼顾案件信息调查，会不会太吃力了。” 李柔柔斗志勃勃的说:“我不怕，考了公我就离成为真正的警察更进一步了。” 没有案件的日子就是这样，报告什么的都是程安写，而两个女孩就挤在一起说着话，时不时还咯咯的娇笑着。陈龙范和林恒自然是摸摸鱼打打瞌睡看看卷宗。 可是刑警注定是忙碌的，毕竟犯罪事件，随时都在发生。 接警中心接到电话称，祥天集团地下车库中，有一名女性被连桶数刀，救护车赶到时人已经死亡。 办案人员立即动身赶往现场。 现场非常血腥，被害人身中数刀，腹部血肉模糊，她侧躺在地上，血液将她的发丝衣裙全部打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仿佛置身地狱。 纪然被这股味道惹的胃部不适，皱着眉抿压制着不适感。 程安看出来，说道:“你要是实在不舒服可以去帮忙录笔录。” 纪然摇头说:“不用，一下子不适应而已，我没事。” 程安也不再多说，走到尸体身边查看情况起来。 祁月舒见到他，简单的说起尸体的情况:“女性，三十岁左右，腹部有八道捅刺伤，位置集中，死者身上没有看到反抗伤，事情发生的很快，她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纪然指着距离尸体很近的一把带血的尖刀说道:“凶器就被随手扔在这里，不知道是太自信还是太惊慌。” 尸体的脚边掉落了一串车钥匙，还有个包包。程安打量了一下尸体和距离她最近的车辆，果然发现车辆上被溅到了血迹。 程安试了一下车门是否能打开，竟然真的轻松就把车门拉开，程安说道：“看来死者是正准备上车的时候被突然袭击。她的行驶证在这里，孙琳。” “她手里有东西。”正检查尸体的祁月舒说道，只见她轻轻摊开死者的手，手心上赫然躺着一枚银黑的小饰品。 正在查看死者手提包的纪然闻言凑近看，疑惑的问：“这是什么？胸针？” 祁月舒白了一眼纪然说：“这是男人的袖扣，你平常不谈男朋友难道连个异性朋友都没有吗？” 平白无故被好友吐槽的纪然瞪了自己好友一眼，然后说：“难道是从凶手袖口扯下来的？” 祁月舒看着袖扣说：“这个袖扣可不便宜，这个款式是一个奢侈品牌的经典款，一对袖扣一万多呢。” 纪然震惊：“一对一万？那这一个就要我一个多月的工资啊！” 祁月舒再次白了一眼纪然说：“那就你手上那个小包，要你差不多半年工资呢。” 纪然啊了一身，看着手里沾满鲜血的天价手提包。 也是这时，纪然看到手提包的暗层里有一张纸，纪然拿出来后竟然是一张B超单。 “她肚子里有四个月的，胎儿。”纪然语气沉重的说。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血泊里早已毫无生机的死者。 第36章 现场勘查 程安率先打破气氛，问道:“包里还有别的东西吗？” 纪然整理好情绪说道:“有一部手机，还有化妆品口红，别的没什么了。” “手机带回去给柔柔。” 正巧这时，林恒和陈龙范过来了，林恒说道:“这里总共有五个摄像头，门口，电梯口各有一个，以及停车区的三个，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死者这个方向，我已经都拿到了视频。” 陈龙范接着说:“看车库的安保说，死者是这里的人力资源总监，她有个助理在楼上，我们已经通知她，等会就下来了。” 程安问道:“报警的人呢？谁发现的尸体？” 林恒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房间说道:“发现尸体的是这公司总经理的老婆，她当时正好下来也要取车，目睹了全过程，也是她叫了救护车报了警。” 程安来了精神:“纪然走，我们去看看。” 林恒说总经理的老婆，纪然还以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太太，没想到却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此时她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脸色苍白，眼神呆滞，显然是惊魂未定。 纪然轻轻敲了一下房门，柔声说:“你好，打扰一下。” 女人瑟缩了一下，然后怯怯的看向纪然，不说话，神色带着警惕。 纪然对她友善的笑了笑，并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说:“不用怕，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请问你怎么称呼？” 女人眨了眨眼睛，看了眼证件又看了眼纪然，然后才说:“我叫钟妮。” “你能和我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吗？” 钟妮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脸色又白了几分，她握紧自己的手慢慢说道:“我走在那个女士的后面，我看到，她正要开车门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对着那个女士就捅了几下，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在干嘛，等我喊的时候他又捅了几下。” 钟妮说着，语气哽咽起来:“如果我早点反应过来，或者我胆子大一点上去帮忙，那个女士也许就不会死了。” 纪然叹息一声，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臂上安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能帮我回忆一下那个凶手是什么样子吗？我们不能让这个女士死了，凶手却逍遥法外，对吗？” 纪然的话很有效果，钟妮果然开始努力回想，她思索着开口:“他好像穿的一身黑色，比那位女士高半个头多一点的样子，背影看起来不胖，我喊救命以后他很快就跑了，我忙着看那位女士的情况我连他往哪里跑了都不知道，我甚至没有看到他的脸。” 说着，钟妮掩面啜泣起来。 程安知道钟妮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给纪然使了个眼神就先行离开，留下纪然安慰钟妮。 程安找到林恒问道:“除了报案人就没有人再看到凶手往哪里离开了吗？安保人员呢？” 林恒说道:“当时并不是下班时间，车库里面没有别人，安保在保安亭，据他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看到凶手了。” 程安闻言，自言自语般低语道:“不是下班时间凶手怎么会知道死者这个时间会不会出来。死者的助理呢？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 原来是陈龙范正带着一个个子娇小的女人急匆匆走来。 程安迎上去开口便问:“孙琳这个点离开公司是固定的吗？” 孙琳的助理小杨，因为程安的语气和态度不爽了一下，但对方是警察她只能语气并不太好的回答说:“不是，我们总监热爱工作从不迟到早退，今天是早就请好假要早点下班。” 程安对于对方的语气毫无察觉，问道:“你知道她要去干什么吗？都有谁知道她今天要这个时间离开？” 小杨有些意识到重要性，皱着眉仔细想了一圈，然后说:“我们部门都知道啊，我想总经理也是知道的，别人应该就不知道了吧，总监身体不舒服好长一阵子了，今天是去医院的。” “那她请假需要书面报告或者群通知之类的，那种会让部门以外的人知道的可能性吗？” “我们公司很大，大家都是除了自己部门，对别的部门的人都不熟。” “那孙琳平常工作期间有让谁特别记恨吗？” “没有，总监人又能干又温柔，我们都很喜欢和她一起工作，就算有人需要被辞退，她也能让对方毫无怨言的离开。” 程安指着车库进出口的方向问:“你们公司车库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吗？” 小杨摇头:“要不就用员工卡进来，要不就有员工卡的人下来接，不然安保大叔不会让进来的。” 程安闻言，蹙眉打量了一下这个并不大的车库，目光最终锁定在楼梯间。 程安转头对陈龙范说:“大龙，剩下的你来询问，老林你跟我走一趟。” 程安林恒走进楼梯间，果然如程安所想，并没有装摄像头。 两人沿着楼梯间向上走，在中间平台看到了一个垃圾桶，程安径直走过去，也不计较脏不脏，俯身就开始翻起垃圾桶。 林恒也想跟着翻，但程安已经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只见他从垃圾桶里拿出了团成一团黑色的衣物。 林恒打电话呼叫鉴证科的同事时，程安已经自行拍了照片然后将衣物开打了。 沾满被害人血迹的一件卫衣和一条裤子，还有一双被鲜血浸透的血色线手套。 等到了鉴证科以后，程安和林恒又来到了一楼，祥天集团不愧是龙城数一数二的上市企业，它的大堂整体装修设施只能用富丽堂皇来形容。 当然，程安是看不见这些的，他只在乎大堂里摄像头的位置，又问了门口的安保是否什么人都能进入。 原来因为公司规模很大，客户又多又杂，所以大堂是不设限制的，想进就能进，但是电梯间却是需要员工证才能刷卡上下楼的。 如此，程安只好将大堂，公司门口以及电梯间的监控视频全部都要了过来。 第37章 展开调查 程安在离开现场之前，又去找了一下报警的钟妮。 他将自己的名片递给钟妮，黑眸幽深看着对方说：“如果需要帮助，一定要求助警方，你可以打给我，我会帮你。” 钟妮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名片，迟疑了一会，慢慢将名片拿到手上。 回刑警队的路上，纪然好奇的问程安：“你觉得钟妮需要什么帮助吗？你看出什么来了？” 程安开着车，语气平静的说：“大热天的，她穿着长袖长裤，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纪然愣了一下说：“有的女生就是比较怕吹空调啊。” “她还很警惕，声音大一点她就会被吓到，你没发现你把手放在她手臂上的时候她明显紧绷了一下吗？” 纪然还真的没有发现这个，但是程安这么说起来她就知道程安的意思了，她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难道她是长时间被家暴的受害者？” 程安嗯了一声说：“但是被家暴的女人大部分都不会选择报警，我们就算发现了，被害人不报警，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纪然这才知道程安的用心，也知道有的事并不是他们有办法阻止的。 回到刑警大队后，大家迅速投入案件中，一个怀孕四个月却被残忍杀害的年轻女士，让大家都心里憋着一口气。 在程安跑去看祥天集团的大堂时，纪然和陈龙范去到死者工作的办公室，分别询问了死者同事们，口风很一致，都说孙琳是一个事业型女人，非常能干，而且通过询问得知，孙琳为人聪明圆滑，并不会轻易得罪人。 同时，李柔柔也对孙琳进行了调查。 孙琳今年32岁，985毕业的高材生，前两年才从国外回来，回来就很快入职祥天集团，父母均已退休，在家乡颐享天年，可以说是人生一帆风顺的一个人。 孙琳身边的同事没有一个人知道孙琳在和谁交往，对她的私生活没有一点了解，所以现在，孙琳的手机是关键，李柔柔自然也知道其重要性，正在努力加速破译密码。 至于其他的组员，则对带回来的监控视频开始逐一侦查。 地下车库的监控基本与钟妮所说一致，凶手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兜帽，脸上还带了个口罩，藏在孙琳的车辆附近，趁孙琳低头开门正是分心之时，迅速冲出来连续捅了孙琳五刀，身后响起钟妮大喊救命的声音后，凶手回头看了一眼钟妮，手上竟又快速补了几刀，然后才扔下凶器冲进了楼梯间。 整个过程中，孙琳只有在凶手扑过去时害怕的后退一步，也就是这一步将自己的腹部暴露给了凶手。 凶手逃走后，钟妮跑到孙琳身边，却不敢贸然碰她，视频里的钟妮凑到孙琳面前，似乎是在确认是否还有呼吸，随即便拿出手机拨打了120求救电话。 程安蹙眉看着监控视频，喃喃自语道:“她为什么没进行急救呢。” 程安身边的纪然听到了他的疑惑，说道:“很多人都不会急救，而且这么多血流出来，一般人谁敢轻易去碰啊，更何况钟妮本来就胆小。” 程安不语，紧盯着视频中一边向手机里哭诉自己不敢碰孙琳伤口，一边蹲在孙琳身边看着她的钟妮，就好像，钟妮在看着孙琳越来越虚弱直至死去。 纪然见程安愁眉不展的样子，便说道:“那我们需要调查钟妮吗？” 程安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先看看祥天集团门口的进出情况吧。” 陈龙范捏捏自己的眉心说道：“老大，我刚才看了一眼，七点半之后八点之前，人很多，挤在一起进公司，我眼睛都看花了，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人。” 程安说道：“凶手把衣服裤子扔在了楼梯间的垃圾桶，他要么带了一套备用衣物，要么他进公司的时候就是把衣服穿在身上的，我们仔细看看进出公司的人里面，有没有背着大包或者穿着不太一样的可疑人员。” 想要查看进出公司的人就不是一件能很快完成的事情了，他们需要查看祥天集团的正门口，也要查看地下车库，只是一件枯燥磨人的工作，有时刑警们光是查看监控都需要好几天才能一一排查。 在这个期间，孙琳的父母从家乡赶到了龙城，纪然在接待室与他们进行了谈话。 谈话并不顺利，白发人送黑发人让老两口深受打击，几度哭到说不出话，纪然安慰了他们很久，却并没有什么用。 谈话完毕回到办公室的纪然满脸愁容，程安见状问道：“怎么样？没有收获吗?” 纪然摇头叹息说：“没有，孙琳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两老只知道孙琳在龙城工作顺利，而且小有积蓄，别的事，像是朋友啊对象啊，一概不知。更别提孙琳怀孕的事情了。” 程安嗯了一声，反问纪然:“你也是女孩子，你谈了什么样的男朋友才会瞒着家里瞒着同事？” 纪然还没想出答案，李柔柔那边开心的说道:“手机打开了！” 通过孙琳手机里的社交软件得知，孙琳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两人的聊天内容都是约着吃饭逛街，或者互相吐槽工作和同事。 除此之外，基本就是工作和家人，可以看得出平常的社交比较简单，跟很多年轻女孩一样，日常就是上班下班，有空了就和朋友逛街吃饭。 可是这样一个生活简单的女人，难道单单是因为自身的优异而引来杀身之祸吗？或者是因为肚子里这个孩子呢？ 这个问题在一组成员的脑海中浮现。 程安说道:“孙琳的生活很简单，就公司家里以及偶尔的娱乐，她认识的男性也一定也就在这个范围之内。柔柔，你快速浏览一下，她的好友里有没有聊天比较频繁的，哪怕不是情侣间的暧昧聊天，只要是比较频繁的，都看一下。另外，找到孙琳的住址。” 第38章 难缠的律师 在李柔柔查看孙琳的聊天软件时，孙琳唯一的好友赶到了刑警队。 纪然在接待室看到了一个时尚漂亮的女人，她眼睛通红，妆花了也顾不上，显然是接到消息就匆匆赶来。 “你好，请问你怎么称呼？”纪然率先招呼道。 女人语带哭腔，站起身问道:“秦晓媛，孙琳在哪里？” 纪然拉着她坐下，怀着悲痛的心情对她说:“孙琳在楼下，我们的法医正在为她做尸检，” 秦晓媛听到尸检二字，心中怀着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被打破，她瞬间崩溃的伏桌哭泣，纪然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给予安慰。 哭了一会秦晓媛抬起头声音嘶哑的问纪然:“谁干的！” 纪然叹息一声说:“我们还在调查，你可以帮我们吗？” 秦晓媛吸吸鼻子咬牙切齿的说:“怎么帮？” “你知不知道孙琳男朋友是谁？” “我只知道是她大学时候就交往过的人，但是她前几年国外回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结婚了。” “你没见过对方吗？名字也不知道吗？” “孙琳其实不想和他在一起，她不想成为小三，可是那个男人一再强调会想办法离婚，她这个笨蛋又太喜欢这个人，我知道她每天都在幸福和痛苦之间摇摆不定，她总说要等那个男人离婚了才有资格见我。” 说着秦晓媛又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可是，前两个月她怀孕了，那个男人都没有陪她去过医院，每次都是我陪着去的，我问她，她还替那个男人开脱，说什么他工作很忙，忙他娘的狗屁，孙琳肯定是被这个男人给骗了。” 纪然安抚的拍了拍秦晓媛的背，接着问道:“他是孙琳的同事吗？” 秦晓媛抽泣着说:“她没有明确说过，但我猜是的。有时候她说的他们之前的事情，我想来想去只能是在她上班的时候发生的，而且我猜那个男的在她公司里职位不低。” 纪然挑眉:“你刚才说他们两个大学时期就在一起？他们是同学还是。。。” “那个男的是大她一届的学长。” 与秦晓媛的谈话总算有了突破口。 曾经与孙琳同校，如今与孙琳同一所公司，年龄与孙琳相仿，有了这样的条件，李柔柔很快就排查出嫌疑人。 竟然是祥天集团的总经理，何俊毅。 何俊毅今年33岁，龙城本地人，三年前与钟妮结婚，至今没有孩子。 这个消息让大家都挺惊讶，纪然忍不住问：“钟妮她，知不知道孙琳是她老公的情人。。。” 没有人能回答纪然这个问题，但他们都知道，过于巧合就非常可能不是巧合。 程安道：“何俊毅和孙琳聊天记录里有没有暧昧或者能明确他们关系的对话？” “没有，他们的对话，只有语音通话记录，没有文字内容。”李柔柔有些遗憾的说。 程安闻言，莫名的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 不管程安有什么预感，有了嫌疑人自然是要进行传唤，但出乎大家意料的，来了个律师。 “我姓潘，我叫潘哲栋，我是何俊毅先生的代表律师，警官您好。” 纪然看着眼前看起来三十几岁，西装笔挺笑容满面的男人，下意识伸手与对方握手。 潘哲栋笑着夸赞：“纪警官，像您这么漂亮的女士来做刑警，真是少见啊。”说完，他又与程安握了握手：“程警官。” 程安和这个潘哲栋打过交道，心中并不喜欢这个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难搞的家伙，他冷着脸问道：“我们传唤的是何俊毅，为什么只有你自己来了？” 潘哲栋笑容不减说：“何先生的时间非常宝贵，像这样子虚乌有的怀疑只能让我来跑一趟了。” 程安语气含怒道：“我们警方没有证据是不会传唤的，警方既然传唤了，他就应该履行配合警方的义务。” “是是是，你们有证据当然是应该的，所以我来看看是什么样的证据和指控，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一定会让我的当事人立马赶过来。”潘哲栋语气含笑，没有一点波动起伏“毕竟何先生是龙城市着名企业家，他是非常忙的，龙城市的经济发展有很大部分都多亏了何家，要知道，你我的工资都是何家的税收提供的。” 程安彻底黑了脸：“我们是人民警察，拿国家的工资保护国家的公民，不要把我们和你们这些有钱什么都愿意做的律师对比。” 潘哲栋虽然还笑着，眼中却也有了一些怒意。 纪然连忙打圆场说：“我们队长不是那个意思，来吧潘律师，我们来谈谈何俊毅。” 潘哲栋对着纪然笑容真诚了一些，他说道：“纪警官说得对，我们谈正事要紧。” 纪然尴尬的笑笑，然后说道：“我们有证人，证明何俊毅与死者孙琳非常有可能保持着不正当的情人关系，孙琳死时怀着孩子，我们怀疑就是何俊毅的，所以我们需要何俊毅本人过来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潘哲栋看着纪然笑问：“你们想采集生物样本？你们有证据吗？” “只要比对了孙琳腹中胎儿的羊水DNA,就能知道孩子到底是不是何俊毅的。” “纪警官，没有证据可不能随意采集生物样本，这是侵犯我当事人的隐私权。” 纪然蹙眉，想要DNA需要证据，但验了孩子的生父他们才算有实质证据，这完全是钻洞子和他们兜圈，想到这，纪然怒视着潘哲栋，冷声道：“潘律师打算就这么跟我们合作吗？” 也许是美人含怒的样子触动到潘哲栋，他笑着退让道：“我真的很想配合你工作，这样吧，你们的证人有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和你们的死者是情人关系吗？” 纪然黑着脸，心中有气却哑口无言。 潘哲栋看出纪然沉默背后的含义，有些无奈的笑道：“所以你们仅凭一个所谓的证人的猜测，就怀疑我的当事人？” 程安沉声道：“就算不是情人，作为孙琳的上司，也该配合我们的询问。” 潘哲栋轻轻笑出声，一边掏手机一边说：“当然当然，我现在就可以拨通何先生的电话，配合你们的问询，需要吗？” 看着潘哲栋一副我很想帮忙的样子，纪然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律师的难缠。 第39章 又见潘哲栋 有潘哲栋的阻挠，刑警们无法从何俊毅下手，程安就带着纪然再次来到了祥天集团，希望可以从孙琳和何俊毅周围的同事这里，得到有用的线索。 然而，当他们来到祥天集团并对安保说想要上去孙琳办公室所在的九楼时，纪然非常敏锐的发现，安保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尽管安保表现出非常为难的样子，可他还是坚持称需要有楼上的人为他们摁电梯他们才能上去。 纪然挑眉，指着安保左胸处挂的工作证说：“你不是有工作证吗？你的不可以摁电梯吗？你们这么大一个公司难道不会有需要你们摁电梯的情况吗?” 对于安保的说法，别说程安，连纪然都看得出来只是一个托词，想必是有人已经跟他说过，不能轻易放他们上去。 果不其然，安保尴尬的笑着，一边将自己的工作证收进口袋，一边说道：“我们只是安保，我们只需要保证没有人在这里闹事，我们不负责摁电梯。” 纪然闻言，疾言厉色道：“你搞清楚，我们是刑警，过来是为了侦查案件的，你现在的行为我们完全可以控告你妨碍司法！” 听纪然这么说，安保反而越发语气生硬起来，他说道：“你们警察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公司就是这么个规定，我只是一个看门的，你跟我较劲干什么，跟你说了我没办法没办法，有本事你就把我抓起来。” 纪然被气的差点想骂人，程安这时开口说：“我们走楼梯上去，你总不会拦着我们吧。” 安保沉默了一会，然后笑着说：“本来也不能让你们去的，这样吧，我找个同事陪着你们走楼梯。” 纪然冷笑一声说：“怎么，怕我们遇到愿意配合我们工作的人吗？” 安保不乐意的说：“这话说的，我们已经很配合你们工作了，现在是你们一直在为难我。”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几人的冲突，只听那个声音说道：“这不是纪警官程警官吗。” 纪然程安回头一看，竟然是潘哲栋。 看着潘哲栋那张笑容满面的脸，程安心知今天恐怕是得不到什么线索了，这家伙比安保可难缠多了。 潘哲栋笑呵呵的拍了拍安保的肩膀说道：“两位警官只是办案心切嘛，接下来交给我吧。” 纪然沉着脸，冷声道：“潘律师，来的真巧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安保和我们纠缠半天，就是为了等你来。” 潘哲栋乐呵呵的笑着说：“那这就冤枉我们了，我除了是何先生的代表律师，也是祥天集团的法律顾问我本来就经常有过来的，多亏了我跟你们二位有缘啊，这时候碰上了。来来来，我带你们上楼。” 纪然和程安这才终于乘上了上楼的电梯，程安语气平淡的问潘哲栋：“你上几楼？” 潘哲栋说道：“我陪着你们二位一起上九楼，如果再有那不长眼的为难你们，我来帮你们跟他们沟通。” 纪然不留情面的说道：“帮我们还是以防我们知道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潘哲栋摇头否认：“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做刑警的就是有想象力。” 纪然白了一眼潘哲栋，不再搭理这个巧舌如簧的律师，转而与程安对视，纪然对着程安挤眉弄眼一番，也不管程安看不看的懂。 很快就到了九楼，纪然突然捂着肚子问潘哲栋：“洗手间在哪里？” 潘哲栋看着纪然，贴心的就想去扶对方并说道：“怎么了纪警官，哪里不舒服？也许我能帮你。” 纪然眯眼说：“来大姨妈了，难道你有卫生巾吗？” 潘哲栋伸出去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住。 眼看着纪然转身就准备走，潘哲栋连忙说道:“你不认识路吧，我找个女孩陪你。。。” 程安一把揽住潘哲栋的肩膀就走，并说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太墨迹了，难道你要去厕所门口等她吗？你还是快点带我去孙琳的办公室吧。” 潘哲栋也许嘴皮子比程安强，但力气却是不如程安的，被程安半勒半拽的，潘哲栋只能眼睁睁看着纪然跑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纪然担心程安没办法支开潘哲栋，还是找跑进了女厕准备稍微等一会再出去。 刚进女厕，纪然就听到一个低低的抽泣声。 纪然心念一动，辨别了位置轻轻敲响了隔间门，柔声问道:“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 纪然接着说:“我是楼下的，你需要我帮你喊人什么的吗？” 门忽的被拉开，纪然直起腰关切的问:“没事吧？” 一个眼睛鼻子通红，年纪看起来才二十二三的年轻女孩警惕的看着纪然，只听她问道:“你是楼下的？你怎么上来这里上厕所？” 纪然眨巴眨巴眼睛，面不改色的说:“我们，经理，在我前面进厕所了，我怕尴尬，正好有人上楼我就跟着一起上来了。你真的没事吧？” 女孩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却也不准备再说什么，只想洗把脸离开这里。 纪然看出她的意图，装作一脸八卦的凑到她身边问:“我看那个帅哥律师带了两个警察进你们这，是来查之前在地下车库的那个事儿吧？” 女孩动作一顿，没说话。纪然一边观察着她，一边接着说:“唉，死掉的那个孙总监，我面试的时候还见过她呢，这么漂亮，我听说啊，她在公司跟一个高层有不正当的关系，还怀孕了，才被那个高层给，那个了。” 女孩闻言，脸色骤变，厉声呵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胡说什么！” 纪然挑眉，暗暗猜测自己怕是走运遇到了跟孙琳关系不一般的人了，于是她一脸的不服气说:“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知道那个高层就是何总呢，孙总监这么漂亮还当小三。。。” 纪然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年轻的女孩已经打断了她:“她不是小三！她和何总是相爱的！” 纪然勾唇一笑。 第40章 线索 程安一路勒着潘哲栋来到了孙琳的办公室，这才松开了早已没有了笑容的潘哲栋。 孙琳的办公室其实在案发当天鉴证科和林恒陈龙范就已经来看过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线索，办公室里都是工作文件，私人物品少之又少。 其中一件私人物品就在孙琳的办公桌上，是一张五个年轻男孩女孩的照片，程安一眼就看出孙琳和何俊毅都在其中，他们两人还被另外三人挤在中间，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明媚开朗的笑容。 程安拿起相框，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相框里照片的其中一个角轻微的翘起，似乎这张照片经常被从这个角拿起。 程安动作迅速的打开相框并取下表面上的这张合照，照片底下竟然真的另有玄机。 底下的依旧是一张照片，是孙琳和何俊毅两个人单独的合照，照片中的两个人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何俊毅在孙琳身后环抱着她，一只手托着孙琳的下巴抬着头，他自己则低头吻着孙琳，在何俊毅怀里的孙琳还抬着手比着剪刀手，两个人对视着，眼中的笑意和爱意再明显不过，一看就是正在热恋期的小情侣。 程安一眼就看见两个人都在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 潘哲栋也看到了程安拿出的照片，程安侧头看着他道：“何俊毅现在在哪里？” 潘哲栋仅仅沉默片刻，便笑着说：“应该在顶楼他自己的办公室里吧。” 程安没有将照片放回去，而是揣进了自己兜里，顺便拿出手机通知纪然上顶楼。 纪然和程安在电梯门口汇合，程安将照片递给了纪然，潘哲栋笑呵呵的说道：“我都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大学时候还在一起过呢，不过这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纪然也跟着笑道：“过没过去你怎么知道，你只是一个律师，人家就算杀了人，也不会跟你说。” 潘哲栋脸色不变的说：“其实你们真的查错方向了，何先生没有杀人。” 程安冷声道:“他如果真的没有杀人，你们应该全力配合早点找到凶手，而不是现在这样百般阻挠。” 潘哲栋矢口否认，表示自己已经在全力配合。 然而，当三人一起来到了顶楼，却被告知何俊毅并不在公司，问对方何俊毅人在哪里又得不到确切的回答。 程安脸色阴沉，问站在一边不说话的潘哲栋：“你早就知道何俊毅不在吗？” 潘哲栋一脸无辜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只是一个律师。” 纪然冷着脸问：“人不在，办公室就在这里，我们总能进去看看吧？” 潘哲栋摆出了非常抱歉的表情说道：“何先生的办公室平常都是上锁的，只有何先生本人能够打开，这样吧，今天你们二位先回，我替你们守在这里，等何先生来了我第一时间给你们打电话，我们是一定会积极配合你们工作的！” 潘哲栋的姿态和话都已经做到这份上，纪然和程安都没有别的办法，这一趟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无功而返。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纪然突然注意到何俊毅其中一个秘书的桌上放了一本何俊毅作为封面的财经杂志。 真正引起纪然注意的，是封面上何俊毅手腕处露出的那一枚小巧的银黑色袖扣。 纪然拉住程安，眼神示意程安看，程安很快也发现了这一枚和孙琳死时抓在手中一模一样的袖扣。 程安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纪然，然后对潘哲栋说：“何俊毅多高多重你知道吗？” 回刑警队的路上，纪然汇报着自己这边得到的一条线索。 原来，纪然在洗手间遇到的年轻女孩是孙琳的下属，因为经常受到孙琳的指导和帮助，所以在这个女孩心里，孙琳就像是她的师傅和恩人。 孙琳对于女孩也非常信任，有时候和何俊毅私会时都会找女孩为她打掩护，以防因公司里其他人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而带来一系列的影响。 于是在长时间的帮忙中，女孩在与何俊毅的助理偶尔的聊天中得知，何俊毅对于自己的老婆是没有一点喜爱的，只不过是年纪到了找个听话的女人摆在家里应付长辈，相比起来，何俊毅一直心心念念的只有孙琳。 在女孩的认知里，何俊毅和孙琳是真心相爱的，而且据她所知，何俊毅已经在计划离婚的一系列问题，准备真正和孙琳在一起了。 程安听完纪然的汇报，蹙眉说道：“何俊毅如果真的准备离婚，那潘哲栋作为他的律师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却绝口不提。” “而且钟妮如果真的被家暴，何俊毅爱孙琳这件事就不可信。”纪然也皱着眉，疑惑的说：“何俊毅也真奇怪，孙琳死了他不露面就算了，他还这么怕我们去查，会不会孙琳的死真的和他有关系。” “但是何俊毅的身高体重和监控视频里的凶手不太像，何俊毅高了一点。” “那何俊毅的袖扣是怎么到孙琳手里的呢，孙琳死前并没有从包里拿东西的动作。” 车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程安语气肯定的说:“孙琳社会关系简单，工作上也没有人对她有仇恨，唯独与何俊毅的关系这一件事是她藏的最深的秘密，不管何俊毅到底是不是凶手，要想知道孙琳为什么被杀，我们一定要见到何俊毅。” 说着，程安拨通了林恒的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起电话，程安问道:“你们有收获吗？” “我们跑了何俊毅名下的几处房产，都没有人。走访了邻居都说不知道是谁住在里面。” 程安蹙眉:“孙琳家你们去了吗？” “去了，何俊毅不在，就是典型独居女性的单身公寓，所有生活用品和生活痕迹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没有找到与何俊毅有关的东西。” 闻言，纪然忍不住说道:“就算是婚内出轨，也不用一点痕迹不留隐藏这么深吧。” 第41章 参加宴会 李柔柔再次调查起何俊毅的个人信息，这一深挖才知道，原来何俊毅是龙城市富豪家族的继承人，何家在龙城市开始做生意可以追溯到五十年前，这么多年以来，何家一代代生意越做越大，资产积攒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随着李柔柔的深入调查，各种新闻弹出电脑桌面，陈龙范咋舌道：“祥天集团旗下的随便一个产业一年的税都比我一年的工资高啊。” 纪然不解道：“难道就是因为家里太有钱了所以继承人出轨的事情才会特别严重？” “没错，虽然找情妇这件事情几乎每个人都有做，但是如果被曝光在大众的视野，就很有可能会严重影响公司的股价和形象，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公关做得不好甚至有可能整个家族企业都开始走下坡路。” 办公室内的几人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原来是手中拿着一份报告的祁月舒。 纪然疑惑的看着祁月舒说：“真的吗？”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祁月舒耸耸肩，很快就接着说“特别是继承人，不许离婚不许有私生子不许有不良嗜好等等，总之，家族继承人是不允许有负面新闻的。” 陈龙范再次咋舌:“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吗？” “不许有私生子？”纪然看向程安“孙琳很想生下她的孩子，也许何俊毅不同意，所以就杀人以绝后患？” 祁月舒挑眉道:“何俊毅？除非这个何家继承人喜欢园艺，不然凶手恐怕不是他。” “什么意思？” “我在死者的伤口上采集到微量的磷酸二氢钾。”祁月舒说着，将手里的报告递给了纪然“然后我去了鉴证科找江滨，果然，凶手扔在垃圾桶的裤子裤腿上，也有磷酸二氢钾。” 纪然茫然:“磷酸二氢钾？是什么？” “就是种植最常用的肥料。” 林恒扬眉道:“或许他的爱好就是搞搞园艺呢。” 陈龙范撇撇嘴说:“既然这么有钱，他也许买凶杀人。” 纪然叹息一声说:“一切猜测都是因为见不到何俊毅，如果见到了就会有迹可循。”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叹气。 祁月舒疑惑的说:“他不在龙城吗？怎么会见不到他？” 提起这个，纪然就咬牙切齿:“还不是他的那个律师，一会说我们证据不足一会说何俊毅工作忙，叫我们等他通知，鬼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叫我们去见何俊毅。” 程安也很无奈的说:“太被动了。” 祁月舒哦了一声，然后眨眨眼说:“然然，我可以让你见到他。” 纪然眼睛顿时亮起充满希翼的光，程安却蹙眉问:“只能带她吗？” 祁月舒挑眉，好整以暇的打量一眼程安然后问:“难道你愿意穿西装，然后把你那一脑袋鸡窝理一下？” 程安:“。。。。。。”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半，林恒开着流动执法车带着程安和陈龙范来到了祁月舒给的定位地址。 三人稍等了一会，车门猛地被拉开。 门外的祁月舒身着一件浅黄色齐胸礼服，裙摆大而蓬松，一层薄纱围绕着两只手臂仿佛一个巨大的蝴蝶结，固定在后腰，光洁的脖颈上佩戴着珍珠项链，为礼服点缀出亮点，整个人显得优雅又不失俏皮。 祁月舒不想钻进都是监控设备的车内，她让出身后的纪然说:“给她带监听设备吧，她等会跟我的车走。” 几人这才看到纪然，她身穿一件齐胸鱼尾裙礼服，肤色里布打底，墨绿色和银色珠花犹如画作铺满整件礼服，胸前更似藤蔓，裙摆上有一条开在前方的高叉，正好露出又白又直的美腿，乍一看宛如林中仙子误入人间，仅以花草裹身。 程安看着纪然，今天的她很不一样，平常一丝不苟的高马尾被放了下来，还化了妆，没有了上班时的飒爽，变得充满迷人的魅力，让程安移不开眼。 纪然也在偷看程安，看到他眼里露出的惊艳后，深深觉得枯坐一下午也是值得的。 “我的妈呀，原来我的身边有两个大美女，还都是单身，这窝边草不知道我是不是有幸能吃上。” 两人那点旖旎的心思被陈龙范夸张的惊呼打断，程安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陈龙范没这么扭捏，已经拿着监听设备准备亲自为纪然带上。 程安心中警铃大作，一把抓住陈龙范把他推进了副驾，拿过最新型的监听设备看着纪然说:“祁法医提前说了你们的打扮会无法藏设备，所以我们申请到的是藏在牙里的最新型设备，我提前试过了，放进去不会有任何不适。” 纪然不知怎么的，一句话脱口而出:“放在，你嘴里试的吗？” 纪然一说完就后悔了，想拍死自己。 程安尴尬的挠挠头解释道:“我消过毒了。” 纪然也尴尬，只好说:“嗯，来吧。”说着，便张开嘴等着。 程安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带上医用手套，然后用一只手轻轻托起纪然的下巴，另一只手的食指中指夹着微小的电子设备慢慢探进纪然口中。医用手套非常薄，薄到程安能明显的感受到纪然口腔里的湿热和气息。 而纪然，她本来是抬眸看着上方，但当程安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手指轻柔的碰触到她的舌头和牙齿时，她忍不住将目光放到了程安的脸上。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不期而遇，一种无法言说的微妙的暧昧在两人心尖蔓延，纪然第一次真切的知道，文学作品里那种羽毛拂过心脏，心里痒酥酥又悸动不止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美妙。 在一边看了许久的祁月舒终于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说道:“然然下巴都酸了吧，还没好吗。” 祁月舒的声音让程安一时乱了方寸，尴尬的挪开视线不敢再看纪然的脸，只专心的盯着纪然的牙非常认真。 纪然红着脸瞪了一眼祁月舒，换来祁月舒一个大大的白眼，心中暗暗吐槽，没有谈过恋爱的女人，装个监听器都能装出粉红泡泡来。 第42章 何俊毅 何家在龙城市上流圈子里，那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具体就表现在何家每个月都要举办的交流宴会上，哪怕是每个月都办，但还是每个月都有怀着各种心思和目的的人千方百计混进宴会。 纪然和祁月舒进宴会厅的瞬间，宴会厅里的人几乎全部看过来。 纪然被这么多眼睛盯的不自在，悄悄问祁月舒：“他们怎么都看过来了。” 祁月舒笑道：“他们只是在看我们是谁，值不值得他们放下身边的人过来和我们交谈。” 果然，两个美女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大部分都只是多看两眼就不再关注。 纪然深呼吸一口气，在宴会厅里张望着，并问道：“月月，你确定何俊毅会出现吗？” “像这种端着个酒杯到处聊天的活动，是他们这群人维持人脉和圈中影响力的重要活动。”祁月舒轻描淡写的说“何俊毅作为主办家族的继承人，就算他不想来，也会被逼着来。” 纪然侧头盯着祁月舒说：“说起来，你为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进来？” 祁月舒露出得意的表情说：“我们家比他们何家厉害多了，何俊毅如果见到你和我在一起，一定也会给我几分面子的。” “真的，那我们赶紧找吧。”纪然说着，便拉着祁月舒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没过多久，纪然很顺利的找到了何俊毅。 此时的他，并不像纪然在各种照片里见到的那样帅气自信，今晚的他化了淡妆，但依旧掩盖不住他眼皮下的黑眼圈，他坐在一张桌子旁，眼神空洞的看着手中的酒杯，周围的喧嚣和热闹似乎都进不了他的世界。 纪然还看到了何俊毅身边的潘哲栋，他正和何俊毅说着话。 “她死了，我却连想喝酒都不行吗？” 这是纪然走近时听到的来自何俊毅口中的话。 纪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何俊毅恐怕真的是爱孙琳的。 潘哲栋感受到自己面前来了人，抬头就看见纪然目光锐利的看着何俊毅，潘哲栋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纪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潘哲栋站起身，一边挡在何俊毅面前，一边笑呵呵的对着纪然说“纪警官今天很漂亮，只是，这是私人宴会，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纪然看都不看潘哲栋，打算为自己的猜测赌一把，于是她说道：“何俊毅，你看过孙琳的尸体吗？腹部被捅八刀，凶手逃跑的时候她还有意识，但是她没能等到救护车，她死的很痛苦，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也很痛苦。” “嘭” 随着清脆的响声，何俊毅手上的酒杯掉落在地，此时他脸色极差，就好像碎掉的是他一样。 见状，潘哲栋连忙低声对纪然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明天我们去刑警队跟你们说好吗？” 纪然当然不会轻易信了潘哲栋，只当作没听见接着对何俊毅说道：“你知道吗，四个月的胎儿长出小手小脚了，而且我们法医解剖得知是一个男孩。” 纪然身后的祁月舒瞪大了眼，很想否认这件事情，这么胡说一点也不严谨。 纪然接着说道：“你就不想把凶手绳之以法吗？你就让孙琳和你的孩子这么白白死掉吗？何俊毅！” 何俊毅终于是坐不住了，他猛地起身，双眼赤红恶狠狠的盯着纪然，看得出他正死死咬着自己的后槽牙。 纪然毫不畏惧，却还是放缓语气说道：“我们需要你帮忙，不能让凶手得意，好吗？” 潘哲栋着急万分，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了，他对着何俊毅说：“不能在这里说，俊毅！” 何俊毅看了眼潘哲栋，然后对纪然冷声说：“明天我会去刑警队，我会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的一切。现在，请你们离开吧。” 纪然看着何俊毅，祁月舒在身后对她低语：“这里耳朵太多，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纪然当然知道，又怕何俊毅只是敷衍了事，她想了想说道：“把你的私人号码给我，你自己本人接电话的那种！如果你明天还不来，我们就只好在你公司门口打地铺等你了。” 何俊毅和潘哲栋走开以后，纪然没有如他们所愿离开，她觉得何俊毅如果真的是这么痴情专一的人，那他为什么和钟妮结婚，而且钟妮被家暴这个事情，此时就透着很明显的不对劲。 纪然拉着身边的祁月舒低声问道:“我没看到何俊毅的太太，继承人的太太不需要出席这种宴会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祁月舒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纪然闻言，将目光锁定在不远处一群扎堆的女人身上，她笑嘻嘻的对祁月舒说:“你的名头借我用用。” 说完，就抬脚往人堆里扎去。 “哇，你们都好漂亮啊。” 纪然惊呼着，双眼露出羡慕，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挤在一堆的几个女人。 其中一个穿着深V礼服身材热辣的女人打量一番纪然，见她穿的是某奢侈品牌的高定，猜测她可能有些来头，于是笑笑说道:“你也很漂亮啊，以前没见过你。” 纪然见有人搭腔，便愈发热情:“我今天第一次来，那边那个姐姐带我来的，这样的场合，我以前见都没有见过。” 几个女人顺着纪然指的方向看去，还真的有人认出了祁月舒，于是对纪然的态度也热情了几分。纪然顺势把几个女人都夸了一圈，很快就获得了她们的好感。 随便聊了会天，纪然便装作不经意的问:“不知道主办的何家那个继承人结婚了吗？” 有人把纪然当做想钓金龟婿的拜金女，半嘲半笑的说:“那你可来晚了，那个何俊毅娶了个很普通的女人，长的也不好看身材也不好家里也没背景。” 马上就有人接话说:“娶了也没带出来过，婚礼上见过一次，听说是因为她好拿捏才娶的，说不定是何俊毅在外面有了私生子急着给孩子找个妈。” 第43章 无法释怀 女人的话惹的其他几位都跟着笑起来，纪然也跟着笑说：“何俊毅这么有钱，嫁给他就是富太太了，只要正房地位不变，财产永远有她一份，那谁还在乎老公回不回家啊。这么想想，何俊毅太太日子应该也很好过。” 深V礼服的女人冷哼一声说道:“那可不一定，何家这么多年一直昌盛不衰的很大原因就是跟家境相同的家族联姻，何俊毅会能娶这么一个普通的女人，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也许啊，何俊毅他本人有什么难以启齿又很严重的问题。” 她身边的女人嘲笑的说：“我看你是想嫁给他不成功，恼羞成怒吧。” 深v礼服的女人一点也不生气，语气高傲的说：“不成功又不是他不愿意，是我不愿意，他家那些个姐姐妹妹堂兄弟的，全都盯着何俊毅继承人的身份，如果是个娘家厉害的也就算了，像何俊毅老婆那样的，指不定在家里都受些什么气呢。” “我也听说了，何俊毅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没少给他找麻烦，而且何俊毅自己的妈妈早就过世了，现在这个后妈，听说很难相处呢。” 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纪然觉得这是真理，她也没说什么，这群女人已经七嘴八舌说了不少何家的坊间传闻以及家族秘事。 纪然听了一会，发现何俊毅不知道是保护钟妮，还是断绝钟妮在富人太太圈的社交机会，钟妮嫁给何俊毅以后不参加晚宴也不参加太太们的茶会，所以其实没人知道钟妮在何家到底过的好还是不好。 确定打探不出什么关于钟妮的事情之后，纪然也不多做停留，等找到祁月舒的时候却发现她正和一个男人聊的正开心，纪然一时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叫她走。 祁月舒很快看到纪然，她眼睛一亮上前拉着纪然悄声说“然然，那个男的看到了吗，身材好长得帅，家境又好，而且目前单身，这不比你那个邋里邋遢的程队好多了。” 纪然一把捂住祁月舒的嘴，比划着自己嘴里的监听器，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祁月舒拍开纪然的手，恨铁不成钢的说：“干嘛，你见到何俊毅了也达到目的了，还不能下班吗，我们去洗手间把那个取了，我今天一定要给你找个男朋友。” 纪然拉着祁月舒的手求饶道：“月月，我真的不需要男朋友。” “怎么不需要？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一段热恋能让女人保持青春。” 纪然正不知道该拿祁月舒怎么办的时候，手拿包里的电话救了她。 一看是程安，纪然还以为有什么指示，接听通了电话却听程安似乎有些不悦的说：“我在门口，出来，送你回家。” 酒店外面的小路上，没有路灯，仅有旁边酒店的灯光微弱的照着，程安靠在车门上，嘴中叼着烟，抬头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队！” 程安听到纪然的呼唤扭头看去，纪然正站在灯光下笑着向他招手，然后她提着裙子小跑过来。 程安看着那个带着光向自己跑来的女孩，那么美丽，那么耀眼，如同一个有魔力的精灵，让他忍不住期盼她会到来，然后停留在他身边。 程安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向着纪然快走过去，嘴中指责道：“跑什么，摔了怎么办。” 当程安一只手扶住纪然的肩膀，另一只手扶住纪然的后背时，纪然觉得自己似乎是被程安抱进了怀里。 纪然微微抬着头看着程安，她看不太清，只能看见他眼神深邃，直直的看着自己，呼吸间都是程安身上的烟草味，也许是因为味道来自于心仪的人，纪然觉得，这个味道并不难闻，反而因为彼此的近距离，带来了难以抑制的悸动。 晦暗不明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对方都不能特别清晰的看到对方，于是，两人的呼吸，气味，心跳，以及两人皮肤碰触的热度，都变得格外清晰，为暧昧的氛围增添旖旎。 程安看着纪然美丽动人的脸庞，缓缓开口。 纪然眼中露出一丝期待，却听程安说：“你冷吗？背上有点冰。” 所有的暧昧旖旎瞬间化作乌有，纪然怀疑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不由的尴尬起来，她连忙后退一步说道：“不冷不冷，林哥和大龙呢？” “他们先走了。”程安收回的手在纪然看不见的角度轻轻摩挲，语气却是平淡“祁法医不走吗？” 纪然低头摆弄起自己的裙摆，嘴中说道：“嗯，她坐自己家的车走了。” 程安嗯了一声说：“上车吧，直接回家还是先去还衣服。” “月月说衣服明天给她就行了。”纪然说着，已经迫不及待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程安站在原地，看着纪然的背影，他是一个优秀的刑警，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纪然的心意，但是每次他有所触动的时候，师傅的死状就会浮现在他眼前。 那样一位受到许多人尊敬的刑警队长，被发现时，手脚被捆在椅子上，胸前腹部大腿，被歹徒捅刺数十刀。身上还有多处殴打伤，还有他自己用尽全力试图挣脱捆绑而形成的伤痕。 但是这些都没能阻止他的死亡，也没能阻止凶手在他面前奸杀捅刺一名无辜女性。 程安无法原谅自己，纪然的父亲，纪民安，在受尽心理身和体的双重折磨后，慢慢流血至死，而他，纪民安的徒弟和搭档，却不能及时找到他救下他，甚至过去了八年了，还有没抓到凶手。 思及此处，程安深呼吸一口气，纪然和纪然的母亲并不知道纪民安死前遭遇了什么，这也是程安不敢给纪然看案件卷宗的原因，也是，他不能，也不敢对纪然心动的原因。 在抓到杀死纪民安的凶手前，程安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幸福，更何况，带来幸福的，是纪然。 第44章 又一个死者 第二天一大早，纪然还在家中就接到了通知，南郊那里有个庄园发生了命案。 程安很快赶来，接上纪然奔赴现场。 纪然打开程安车门的一瞬，呆愣原地。 程安那一脑袋潦草的长发，竟然被剃成了寸头。此时的他，剑眉星目，帅气逼人。加上他当刑警这么多年以来，不自觉就充满的压迫性眼神，俨然就是一个硬汉型帅哥。 而这样的硬汉型帅哥，简直太符合纪然的审美，纪然一时被程安的帅气惊到，结巴着说：“你，你什么时候剃的头发。” 程安摸摸自己的脑袋，说道：“昨晚送你回家之后去剃的，不好看吗？” 纪然连忙点头：“好看好看，比原来好看多了。” 见纪然笑的灿烂，程安也笑了：“上车吧。” 等两人根据定位来到了南郊的山庄时，陈龙范已经在警戒线外等待着。 程安走近，如同往常一般问陈龙范：“什么情况。” 陈龙范看着程安惊呼：“老大你好帅啊，我差点没认出来。” 程安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疑惑一个发型难道真的有很大的区别吗。 纪然见程安又无语又疑惑的样子，一边偷笑一边问：“大龙，里面什么情况啊。” 陈龙范这才换上一脸严肃的表情说：“何俊毅死了。” “什么？！” 原来这个山庄就是何家的老宅，土地使用权现在属于何俊毅的父亲，房子则是早在二十几年前就盖起来的老房子了。 何俊毅一家基本都是住在这里，就在今天早晨七点钟，钟妮去给在书房度过一整夜的丈夫送早饭时，却发现房门上了锁，任凭她怎么呼喊，里面都没人回应，等众人用备用钥匙将房门打开，却发现何俊毅已经吊死在房梁上，桌上还留了一张遗书。 听着陈龙范的叙述，纪然难以置信的说：“自杀？可是他昨天还跟我说今天会去刑警队啊。” 程安问道：“遗书上写了什么？” 陈龙范沉声道：“认罪书，何俊毅在遗书里承认是他杀了孙琳，为了不让孩子出世。” 山庄在一座山林中，进了大门，是一片绿植做的很好的花园造景，再往里走两百米左右才是山庄的住宅。 三人一边走着，纪然一边说道：“可是，我们都知道，杀人的凶手和何俊毅在外形上是对不上的啊。” 程安沉默了一会问道：“发现尸体的人又是钟妮？” 陈龙范点头又摇头说：“她和山庄里的阿姨们一起发现的，报案的是山庄的管家。” 说话间，三人终于来到了二楼，案发现场。 何俊毅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昨天那个憔悴却还是难掩帅气的男人，如今已经变得恐怖，双目瞪的老大，嘴唇黑紫，舌头长长的耷拉在下巴上，下身大小便的味道弥漫着整个书房。 纪然不忍心再看，只好抬头看去，用来上吊的床单还挂在房梁上。下方是一张倒着的老板椅。 纪然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遗书，上面只有寥寥几句。 “我为了不让孙琳生下孩子，冲动之下杀了她，却夜夜噩梦缠身，我对不起所有人，我走了。” 字迹非常潦草，有个别字纪然需要仔细辨认才能认出来。 遗书被鉴证科同事拿走以后，纪然又走到椅子旁边，扶起椅子，抬脚就要站上去，老板椅的轮子却忽的动了，程安眼疾手快扶住了纪然说:“小心点。” 纪然扶着程安的手臂，掂了掂脚，却离床单还有一些距离，程安见状，看了眼尸体说:“换做他的身高，倒是可以碰到。” “难道真的是自杀？”纪然疑惑。 “不是。”低着头许久的祁月舒终于抬起头来，想说的话在看到程安时拐了个弯，变成了惊叹:“哇哦，程队，原来你这么帅的啊。” 程安十分无奈，说道：“祁法医，你说的不是是指他不是自杀吗？” 祁月舒又上下打量一番程安才说到：“对，死者的死状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但是他脖颈上的索沟，你来看。” 祁月舒说着，蹲下身用手指划过死者脖颈上骇人的伤痕，说道：“在缢死的索沟下面，还有一道索沟，这道索沟完全符合勒死所形成的索沟，具体就要等回去解剖看看出血点了。” 程安问道：“死亡时间呢？” “根据尸斑，在六到八小时之前，也就是昨天夜里一点到三点这段时间。”祁月舒说着，然后想起什么问程安：“你们进来的时候看到那片花园造景了吗？” 程安挑眉道：“怎么了？” “那样的造景，需要一个精通园艺的人悉心照料打理，才会那么漂亮。”祁月舒意有所指的说着。 程安立马理解了祁月舒的意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这时，书房的窗户外探出一个脑袋，喊道:“程队！你来这！” 竟然是江滨，程安走到窗户边，伸出头往外看，挂在墙上的江滨对着程安吹了个口哨说:“剃头发了，咱们小纪警官才来几个月，你就开始改头换面啦。” 程安不乐意搭理这个不着调的江队长，只是看着窗户上的磨损痕迹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目前还不知道，外面这堵墙类似的磨损有好几处，痕迹很新，我还在窗户这采集到一根纤维，也许是凶手衣服上的。”江滨说着，一边就要往屋里爬。 “所以说，凶手是从窗户这里进出的。”程安摸着窗边的磨损，说道:“趁着夜色大家都在熟睡的时候，爬进来把人勒死，然后把他挂在这么高的房梁上，似乎不是女性可以做到的。” 他身后的纪然悄声问道:“你本来怀疑钟妮是吗？” 程安道:“她的丈夫和她丈夫的情人都死了，还都是她第一个发现尸体，这过于巧合了吧。” “确实，就我们目前掌握到的信息，何俊毅似乎真的很爱孙琳，但是他又娶了钟妮，而且还有对钟妮家暴的嫌疑，换做是谁，都受不了自己丈夫对自己动辄打骂，却把爱都给外面的女人。”纪然说着，打量了一圈何俊毅的书房道:“何俊毅死了，我们今天可以把他们家好好检查一遍，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第45章 可疑 留下鉴证科的同事继续勘察现场，程安带着自己的组员们开始对山庄内所有人员的问话。 何家的山庄占地面积有数百平，算上提供给阿姨们管家等员工的房间，加上何家自己一大家子的住房，这个山庄赫然有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屋子，人员自然也不会少。 于是，山庄内两间客房被警方临时征用，陈龙范和林恒一组，程安和纪然一组，争取最快的速度完成询问笔录的工作。 程安对钟妮非常感兴趣，何俊毅的父母就由林恒两人进行问话。 何俊毅的父亲是商圈打拼多年的人，儿子的死亡似乎没有让他特别悲伤，而他的太太，根本也不是何俊毅的生母，自然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 陈龙范与两人进行问话，结果两人对于何俊毅的事情是一问三不知，何父对于何俊毅只知道他工作能力是家中孩子里最优秀的，如今骤然离世，他也只关心何俊毅手头的工作应该怎么处理，竟然真的没有一丝悲伤。何父的妻子就更加什么都不知道了，整个问话过程都漫不经心，既不关心何俊毅的死因，也不关心是谁杀害的何俊毅。 陈龙范和林恒暂时是一无所获，程安和纪然这边也见到了钟妮。 今天的钟妮和上次一样，穿着长袖长裤，头发披散，神情紧张。不过今天的她眼睛通红，似乎是哭了许久。 纪然仔细观察着钟妮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面上确实友善的冲钟妮笑道：“又见面了，你怎么样，还好吗？” 钟妮露出一个苦笑说：“还能坚持。” 纪然又安慰了她几句，然后开门见山的问:“你丈夫昨天晚上为什么会睡在书房？” “他已经睡在书房好几天了，最近他心情很低落，不想见人，也不怎么吃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钟妮叹息着说。 纪然知道多半是因为孙琳的死亡，于是问道：“他心情不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钟妮想了一会说道：“这么说起来，好像快一个月了，他好像有什么苦恼的事情难以解决，都是我没有用，如果我能帮到他，也许他就不会自杀了。” 说着，钟妮低头啜泣起来。 纪然把手搭在钟妮的背上，安抚的拍了拍她，然后转头与程安对视，何俊毅情绪出现异常竟然已经有一个月多了。 程安示意纪然继续问话，纪然抿抿唇柔声说道：“很抱歉，我们得问你，昨晚上一点到三点，你在哪里。” 钟妮的哭声戛然而止，她诧异的抬头问：“我老公不是自杀吗？你们为什么还要问这个。” “一切非自然死亡我们警方都需要调查清楚。”纪然说道“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钟妮哦了一声，然后接着说：“一点的话，我还在一楼客厅里看电视，我是快两点了才回房间睡觉的。” “你每天都睡的这么晚吗？” “俊毅不回房间的话，我都是这么晚的，在客厅有值夜班的阿姨陪着，回房间，空荡荡的。”钟妮低着头语气带着一些哀怨。 纪然捕捉到其中含义，问道：“所以昨晚有人能证明你一点到两点是坐在客厅里的？” 钟妮点头：“是啊。” 纪然在得到阿姨的名字后，又接着问：“那你昨晚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吗？” 钟妮摇头表示没有，纪然接着问：“据你所知，有没有什么人是特别想要致何俊毅于死地的？” 钟妮有些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门口，似乎有什么顾忌，纪然安慰道：“门口有我们的同事守着，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 “真的要说的话，俊毅的弟弟俊成，还有个堂哥俊杰，都对俊毅挺，不好的。”钟妮说着“他们都在觊觎俊毅得到的身份，总是针对他找他麻烦，我想，如果俊毅去世了，他们两中，会有一个人得到俊毅的身份。” 此时，程安突然说道:“上次我给你了一张名片，你还记得吗？” 钟妮看了眼程安，慢慢点了点头说：“我记得，谢谢你的好意。” 程安目光犀利，盯着钟妮：“所以你确实被家暴了，对吗？” 钟妮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突然握紧，但很快就放开了，她语气平静的说：“没有的事，我和俊毅感情很好。” 程安冷笑：“感情很好？我看他和孙琳感情比较好吧，他们两个有爱情有孩子，你什么都没有，还要承受何俊毅的暴力。” 钟妮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程安，声音颤抖的问：“什么孙琳？什么孩子？你在说什么？” 纪然看着钟妮，她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浮现的震惊和受伤，不像装的，于是她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了程安。 只见他皱着眉，目光幽深的盯着钟妮，看起来还是在怀疑钟妮。 见纪然和程安都不说话，钟妮急切的说道：“说啊！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纪然安抚的握住钟妮的手，说：“你的丈夫，与别的女人保持着，某种关系，你觉得，你刚才说的何俊毅的兄弟，他们有可能会掌握这样的信息吗？” 钟妮呆滞的看着桌面，对纪然的问话没有反应，纪然轻轻呼唤:“何太太，何太太，钟妮。” 钟妮这才听到纪然的呼喊，她呆滞的问:“什么？” “你觉得，何俊毅的兄弟们，有可能掌握到关于他有一个情人这样的信息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钟妮语带哭腔，脸上表情显得很悲痛，她问纪然:“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钟妮失魂落魄的走了，纪然看着她的背影，问身边的程安:“我什么也没看出来，你呢？” 程安不语，纪然转过头问他:“她真的有问题吗？” “不知道。”程安叹口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说:“这个山庄里管园艺的人叫什么？” 纪然翻看了名册，说道:“张佑峰。” “下一个，就找他吧。” 第46章 谈话 张佑峰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细长的眼睛和前突的双颌，显然是个其貌不扬的人。 程安看着进来的张佑峰，眯起了眼，眼前的张佑峰显然与杀死孙琳的嫌疑人体型非常相似。 纪然也发现了这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摊开手掌，示意对方坐下，然后说道:“你好，请坐吧。” 张佑峰坐下后，目光快速从两位警察身上掠过，随即便老实的低着头，不吭声。 纪然开口问道:“你们员工睡的地方离何俊毅的书房远吗？” 张佑峰点点头说:“一楼会客厅旁边有个长廊，穿过去有几间屋子，我们员工都睡在那里，离何先生的书房很远。” “你昨晚一点到三点在哪里？和谁？” “在睡觉，我一个人。” “何俊毅平常对你们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他和谁有结仇？” “何先生大部分时候，对我们都很客气，不会看不起我们。”张佑峰语气平淡，无悲无喜的说“结不结仇的，我一个园丁怎么会知道，我一个月也不一定见到他一次。” 纪然挑眉：“那何家的其他人呢，你有和谁关系比较亲近吗？” “没有。” 程安突然发问：“钟妮对你怎么样？” 张佑峰眼皮轻轻颤了颤，却还是保持着平静说道：“何太太对我们大家都很好。” “是吗，你们都知道她被家暴的事情吗？”程安看似慵懒的靠在椅背上随口提问，实际眼神一直观察着张佑峰的面部表情，他又接着说道：“何俊毅和钟妮夫妻感情怎么样？” 纪然发现，张佑峰在听到家暴两个字时，突然呼吸变重了，手也无意识的握拳，显然是对于钟妮被家暴这件事情感到了愤怒。 张佑峰还保持着自以为是的平静，头也不抬的说：“何先生，有一点情绪问题，有时候会对何太太，做不好的事情。但是抛开这个，他们的夫妻感情还是挺好的。” “是吗，我们怎么听说何俊毅对自己的太太很不好，在外面还有一个情人？”纪然试探道。 张佑峰眼皮又颤了颤，脸部抽搐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沙哑着声音说:“我不知道这些。” “钟妮在家里是不是过的挺难的，她有没有可能对何俊毅产生杀机？”程安再次冷声问道。 张佑峰突然抬起头，细长的眼睛如同毒蛇冷冷的看着程安说:“何太太善良心软，她不会杀人，她太软弱，只会默默承受。” 程安和纪然看着这样的张佑峰，突然明白了什么。 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纪然和程安也没有再刺激他，毕竟两人也只是有些怀疑，还没有任何实质证据。 林恒他们那边，则见到了何俊成。 何俊成走进临时征用的房间后，也不用陈龙范招呼，一屁股就坐下，人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一只脚直接就搭在了桌上。 陈龙范一拍桌，呵斥道:“脚拿下去，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感受到对面两位刑警的压迫，何俊成不耐烦的把脚收回来，并问道:“警官，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吧，我很忙的。” 陈龙范一听，疾言厉色的说道:“忙什么，现在是你哥死了，有什么事能比这件事还重要。” 何俊成冷笑一声说:“那可多了，你要我一件件数给你听吗？” 陈龙范又想发作，林恒拍拍他的肩膀，开口语气冰冷的说道:“你好好配合我们工作，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何俊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陈龙范压下个人情绪，语气生硬的问道:“昨晚一点到三点你在哪里？” “房间，睡觉。” “你一个人吗？” “不然呢？”何俊成笑出声，好像听到什么笑话“我又没老婆，难道跟何俊毅的老婆啊？” 陈龙范抿抿唇，压下心里的怒意，继续问道:“听说你和何俊毅的关系很不好？” “又不是一个妈生的，能好到哪里去。” “不好到什么程度？” 何俊成扬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陈龙范，说道:“再不好也是同一个爸，也就斗斗嘴使使绊子，可不会杀人啊。” 陈龙范盯着何俊成:“我们没说过何俊毅死于他杀。” 何俊成讽刺道:“不是他杀你们会这么大张旗鼓的一个一个问话？我又不傻。” 陈龙范决定顺着他的话谈，于是问道:“那如果真的是他杀，你觉得是谁杀了何俊毅？” “他助理吧，他助理喜欢他老婆很久了。”何俊成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何俊毅的绿帽子可能戴了很久了。” 陈龙范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你知道何俊毅有个情人吗？” 何俊成满脸鄙夷的说:“知道，那个伪君子，在家天天打老婆，在外面把别人当宝。” “那你知道何俊毅的情人在几天前也死了吗？” “知道。”何俊毅满不在乎的说。 说完，何俊成吊儿郎当的撇了两眼对面的两位刑警，慢悠悠的说道：“早知道昨晚就找个女人睡外面了，回家睡还有这么多麻烦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能走了吧，警官？” 程安这边，他们见到了山庄的管家，那是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穿着得体，神情悲怆。 纪然与对方问好以后很快就进入了正题，纪然问明显十分伤痛的管家曹正忠：“你和何俊毅的关系，很亲近吗？” 曹正忠扶额道：“他的母亲去世的早，何老先生又一直都很忙，俊逸小时候都是我照顾的，对我来说，他就像我的另一个儿子。”说话间，竟有些哽咽起来。 纪然叹息，安慰了他一会。 曹正忠突然说道：“警官，俊毅是不会自杀的，他肯定不是自杀啊。” 纪然扬眉：“为什么这么说？” “昨天晚上十点钟左右，俊成先生突然跑去俊毅的书房，两兄弟在里面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突然就打起来了，我们上去敲门的时候俊成先生从里面出来，嘴里喊着什么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曹正忠语气急迫的说着“我们好几个人，连俊毅的太太一起，我们都听见了。” 纪然眼神变得犀利，看着曹正忠问道：“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何俊成把何俊毅杀了？” 第47章 何俊毅的计划 纪然的话让曹正忠迟疑了一会，然后他似乎做了决定，语气诚恳的对纪然说道：“警官，俊毅在前一阵子问我，他如果脱离何家，不再是何家的继承人，我愿不愿意跟着他，去为他工作。” 纪然不解：“这说明什么？” 曹正忠着急的说：“他都有这样长远的计划，他怎么可能会突然自杀呢？” “你知道他为什么想要脱离何家吗？我们听说他的兄弟们都盯着他的身份，他自己却不想要？”纪然怀疑的问。 曹正忠却在此时犹豫起来，似乎有些事情又不愿意告诉警方。 纪然见状说道：“实话告诉你，他的确不是自杀，有人杀了他并伪造了现场。” 曹正忠瞪大了眼，泪水毫无征兆的滴落，他声音颤抖的问：“怎么会，他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纪然身子向前倾，目光坚定的看着曹正忠说道：“曹先生，你知道的一切都要告诉我们，也许凶手就是你也认识的人，那你的隐瞒，就会变相的帮助凶手。” 纪然的话曹正忠脸色一变，连忙说道：“俊毅他想和钟小姐离婚，而且，俊毅前几年确诊了躁郁症，他犯病就会打钟小姐，所以他心里一直很愧对钟小姐，他不想钟小姐再跟着他过这样的生活。” 曹正忠的话并没有引起纪然的同情，反而莫名其妙起来：“躁郁症跟他打老婆有什么关系，再说了，生病了积极治疗就行了，这只是他想离婚的托词吧。” 曹正忠连忙摇头说：“不是，躁郁症的患者在犯病时会变得失控，会做出超脱他性格和为人的事情，这本来确实如警官你说的一样，积极治疗就可以了，但是。” 曹正忠重重的叹息一声说道：“何老先生非常看重继承人这个身份，他不允许他兄弟的孩子得到这一切，俊成少爷又事事都不如俊毅，所以，俊毅的病，何老先生下了死命令，可以吃药看医生，但是犯病的时候不许离开他的房间，钟小姐为了不让俊毅伤害自己，所以每次都陪着他在房间里度过这一切。” 纪然听着他说的话，仿佛在听什么惊悚故事，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纪然深吸一口气，然后问道：“所以他想脱离何家是为了离婚治病？” 纪然的总结让曹正忠一愣，也察觉到离婚和治病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必然性。 纪然也不管他怎么想，接着问道：“听你这个说法，钟妮很爱何俊毅是吗？” 曹正忠点点头说：“钟小姐也挺可怜的，俊毅这事做的不地道，因为他的躁郁症，何老先生不插手他的婚姻，他自己却随便就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回家，娶回家以后钟小姐经常受到冷落，我听家里阿姨说钟小姐经常躲在花园里面哭。” “那钟妮和你们的园丁张佑峰，关系好吗？”程安突然问道。 曹正忠思考了一下，说道：“也许不错吧，我有一次倒是看见，钟小姐哭的时候小张就坐在旁边看着她哭。” 闻言，纪然转头看向程安，她觉得这也许就意味着，张佑峰和钟妮之间，会有许多的交流以及倾诉，甚至在这期间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也未可知。 程安也看向纪然，两人对了个眼神，纪然转而问道:“那除了何俊成，何俊毅还有什么结怨比较深的人吗？” 曹正忠思索半晌，然后才难过的说道:“我实在想不出有谁会想要杀他，哪怕是俊成先生，俊毅也只当他是弟弟的胡闹，从来没有真的跟他计较过什么。” “钟妮和何俊成平常关系怎么样？” 曹正忠有些莫名，却还是想了一会才说:“挺客气的，俊成先生从来没有为难或者针对过钟小姐。” 在确定曹正忠这边再问不出什么线索以后，纪然程安两人再次投入下一个人的谈话中。 不管多少人，谈话间也都是大相径庭的问题，四个人很快就和山庄内的人全部谈话完毕，而此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鉴证科的同事也已经离去。 就当四人准备离开时，就见一辆奥迪速度极快的驶进山庄大门，随便停在一个空地后，车里下来了一个男人，原来是潘哲栋。 只见他神色慌张，脚步匆忙，向着山庄里面疾步走去。 他从纪然几人面前走过都没有看到他们，可见其着急的程度。 纪然得到程安的授意，开口喊道:“潘律师。” 潘哲栋脚步猛地停住，疑惑的回头看着纪然，问道:“纪警官，你们怎么都找到这里来了，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今天会去。。。” “你联系不到何俊毅对吗。”程安出言打断“他死了。” 潘哲栋一时没理解似的呆愣原地，仅仅过了几秒，他便转过头想要往山庄去。 “尸体已经被我们法医带走了。”程安再次出言打断。 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因为惯性，潘哲栋忽的跌坐在地，过了一会他才爬起来向着纪然他们走来。 程安走到纪然身前，目光平静的看着快步走来的潘哲栋，而对方也不是就自己的出丑来问罪的，他只冷着声问道:“他怎么死的。” 程安面不改色的说:“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用床单吊在房梁上的，机械性窒息。” 潘哲栋低吼道:“他不可能自杀！” 程安挑眉:“我没说他是自杀。” 潘哲栋怔愣了一瞬，然后变得面目狰狞，似乎想说些什么。 程安再次打断道:“跟我们去队里说吧，在这里怎么说话。” 说完，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山庄内，潘哲栋很快就理解了程安的意思，然后点头说:“我开车跟在你们后面。” “大龙，咱们车不够坐了，你去跟潘律挤挤。”程安看了眼陈龙范，然后又对潘哲栋笑道:“麻烦你了，潘律。” 潘哲栋现在根本不在乎程安的试探和防范，转头就向着自己的车走去，陈龙范也机灵的跟上。 纪然疑惑的问程安:“你是在，为之前他的阻挠出气吗？” 程安眯着眼看着潘哲栋的背影，说道:“我们昨晚才刚见到何俊毅，昨天夜里人就死了，一定有人不想何俊毅透露什么事情给我们。而这个潘哲栋，之前千方百计阻止我们找到何俊毅，他的嫌疑可不小。” 第48章 不是同一个人 在刑警队的接待室里，潘哲栋告诉纪然，何俊毅确实在计划离开何家，除了他自己的病症得不到治疗这件事之外，何俊毅最在意的还是孙琳和孙琳肚子里的孩子。 何俊毅不希望孩子出生被扣上私生子的帽子，而且他也确实觉得愧对钟妮，所以他的计划是与钟妮离婚，给她一切他能给的经济补偿，然后脱离何家与孙琳结婚，这在何俊毅看来，才是一切的正轨。 潘哲栋神情萎靡的说:“我劝过他，但是他心意已决。” “你昨晚一点到三点，人在哪里。” 潘哲栋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翻找一边说:“我和我女朋友在一起，这是她的电话号码，我住的大厦监控摄像头全天开着，而且那地方离何家老宅有二十几公里，我不可能出去这么长时间我女朋友都不知道，我不是你们要找的嫌疑人。” 纪然记下了号码，随后问道:“你前几天为什么阻挠我们见何俊毅？” 潘哲栋苦笑道:“不是我要阻挠，他确实见不了人，孙琳的死对他打击特别大，病情加重住院治疗了，他的病情是绝对不能被别人知道的，所以我才拖延一下时间。” 潘哲栋抬眼皮看一眼对面的纪然和程安，说道:“昨天坚持参加了宴会本来应该回医院去的，但是他坚持要回老宅，他跟我说明天来刑警队，那有些事他需要提前确认一下。” 纪然追问道:“什么事一定要回山庄去确认？” 潘哲栋把自己的头发抓的凌乱，嘴中懊恼的说:“我不知道，他说今天告诉我，我多问两句就好了。” 程安看着潘哲栋问道:“你和何俊毅关系很密切吗？” “我们俩除了是工作关系，也是很好的朋友。”潘哲栋说起这个，神情越发黯然。 “既然你们这么亲近，那你觉得是谁杀了他。”程安问道。 潘哲栋沉默，把何俊毅身边的人都一一考虑一遍，最后说道:“想来想去，一个何俊成，俊毅总觉得他是小孩子闹脾气，但我知道，何俊成很想要俊毅拥有的一切。还有就是钟妮，她也许会因爱生恨。” 纪然和程安对视一眼，程安冲她点点头，随后纪然转头对潘哲栋说:“杀死孙琳的是一个男人，钟妮目击，这是监控拍摄到的，无法作假。杀死何俊毅的，需要能把他勒死然后挂上房梁，钟妮没有这个力量。” 潘哲栋疑惑:“钟妮不可能，那何俊成吗？他杀孙琳干什么？” “你觉得何俊毅身边还有谁对他有杀机吗？”纪然问，程安补充道:“有人说何俊毅的助手喜欢钟妮？” 潘哲栋紧紧皱着眉，又开始仔仔细细回忆起来:“他的助手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了，知道的事情比我多，他和钟妮的关系我就不太了解了，至于别的人，我真的想不出来了。” 潘哲栋抓挠着自己的头发，说道:“他与人为善，我真的想不到还有谁会对他怀着这么大的恶意。” 程安突然问道:“钟妮和何俊成关系怎么样。” 潘哲栋一愣，却还是摇头表示不清楚。 送走了潘哲栋之后，程安纪然回到办公室，程安问李柔柔:“查到张佑峰的信息了吗？” 李柔柔将张佑峰的个人信息调出来，说道:“张佑峰25岁，本地下萧乡人，父亲早逝，母亲前几年也去世了，去年才到何家工作的。消费记录来看，平常没有社交也没有娱乐活动，每天就是基本的日常开销。” 陈龙范自动补充道:“就我们这边问到的情况，张佑峰跟山庄里的人都不太熟，平常话很少。” 林恒翻看着笔录说道:“至于他和钟妮，好几个人都说看到过他们两个在花园里聊天，还有人很肯定的说看到他们两个搂搂抱抱。” 纪然点点头说:“我们这边也差不多。” 程安问道:“钟妮和张佑峰之间有大额转账吗，或者张佑峰近些日子有收到大额汇款吗？” “没有。”李柔柔说道“两个人的流水都很简单，张佑峰只有日常物品的购买，钟妮只有每个月固定向父母转账的几千元汇款，钟妮甚至连日常用品都很少购买。” 纪然蹙眉:“不是买凶，难道真是自愿帮钟妮杀人的？” 程安双手抱胸，说道:“鉴证科和法医组报告出来了吗？” 纪然说道:“我去楼下看看吧。” 程安说:“我跟你去，大龙老林柔柔，你们再找找看，钟妮和张佑峰之间聊天记录啊，我们没发现的交易啊联系啊什么。” 快要走出去的程安又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李柔柔说:“对了，何俊毅有个助理，叫他来一趟。” 两人一起下到地下一层，竟正好碰到了在一起聊天的祁月舒和江滨。 四人一碰面，祁月舒率先说道:“我正要去找你们，死者确认死于勒死而非缢死，体内含有丙戊酸钠，氯丙嗪的药物成分，剂量不小，确实是长时间在进行躁郁症的治疗。至于死者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是他自己的，并没有属于别人的DNA。” 江滨立马接话说:“我在现场发现的是尼龙66，加上外墙的痕迹分布，可以断定是攀岩工具留下的痕迹。没有在现场找到疑似凶器的物品，采集到的几组指纹都与山庄里的人符合。现场也很整洁，没有翻找没有打斗。” 祁月舒闻言，挑眉说道:“凶器是直径9mm，带着纹路的条状物体。另外，我发现死者脖颈上的索沟深度，左边比右边深，然后我又重新看了女性死者的尸体，她的创伤角度以及力度都说明凶手是个惯用右手的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纪然诧异的说:“一个用左手一个用右手？凶手不是一个人？这个可以伪装吗？” 程安蹙眉道:“如果是平常也许可以，但是杀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个应该伪装不了。” 祁月舒一拍手说:“没错，不管是快速捅杀还是强力勒死，都需要全神贯注拼尽全力，而且对心理素质也是一个挑战，不可能在这种关头还能做到手部力量的伪装。” 江滨突然吐槽说:“9mm带纹路的条状物不就是攀岩绳吗？” 祁月舒难以置信的看着江滨:“他们四肢发达随便下判断就算了，你怎么也这样随便判断？你有证据证明是攀岩绳吗？” “不是攀岩绳还能是什么？”江滨也难以置信的说“凶手就是靠攀岩绳进屋的，进去了随手用身上的攀岩绳把人勒死。”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你都没有证据。”祁月舒反驳。 这两位斗嘴的功夫，那两位被称为四肢发达的刑警早已经干正事去了。 第49章 重要线索 程安和纪然急匆匆回到了办公室，程安问李柔柔:“柔柔，你确定昨天夜里没有车辆或者人员离开何家这个山庄的路段吗？” 李柔柔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那一片本来就人少，更何况半夜，我非常肯定，在我们警方去之前，没有人员车辆离开。” 纪然眼睛一亮，说道:“那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有谁出去了吗？” 李柔柔闻言，找个几个角度的监控视频加速观看起来，结果发现，在程安和潘哲栋的车离开后，先后又有两辆车离开了。 程安果断下达指令:“柔柔你查出这两辆车是谁的马上给我消息，老林大龙，带上兄弟们，我们去何家山庄。” 这时，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程队，一个叫李卓文的人来了。” 李柔柔立马说道:“老大，李卓文是何俊毅的助理。” 程安闻言，立马改变了行程，对林恒说:“老林，你带队，山庄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个垃圾桶都要找，如果没有，外面的花园甚至周边的山林，不能有一丝遗漏。” “是。” 大部队离开了，程安和纪然来到接待室，见到了李卓文，那是瘦高带着金边眼睛的文弱男人，一副憔悴又疲惫的样子，似乎也受到何俊毅死亡的影响。 三人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程安毫不客气的直接问:“昨晚一点到三点你人在哪里？” 李卓文说道:“在我自己家睡觉，我爸妈也住在一起。” 程安不在意他的不在场证明，只是问道:“你知道何俊毅跟谁有仇吗？或者说谁想要何俊毅死？” 李卓文皱起眉问:“何总不是自杀吗？” 程安被反问，眉头皱了起来，却还是说道:“不是自杀。你觉得谁要何俊毅死？” 李卓文想了一圈，不太确定的说:“何总对待下属都很好，对待合作伙伴更是很客气，我想不到有谁会想要，想伤害他。” “他家里人呢？” 李卓文惊讶的啊了一声，然后迟疑的说道:“他家里人的话，大概就是何总的弟弟了吧，我记得有一次何总让我给何先生准备了一套很贵的攀岩工具，但是我送过去时亲眼看到何先生表情狰狞的把工具损坏了，何总虽然总说何先生只是小孩子脾气，但我觉得何先生是恨何总的。” 程安紧蹙的眉头忽的松开，他问道:“何俊成会攀岩？” 李卓文点点头说:“对，听何总说，还拿过奖，听说很厉害。” 程安兴奋的当下就掏出手机，准备给李柔柔发消息，纪然便接着问道:“那你和钟妮很熟吗？有人声称你们之间关系匪浅。” 李卓文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跟何太太怎么可能有什么关系，非要说的话，不过是我见证了何总和何太太相遇相知然后结婚，所以我和何太太还算熟悉而已。” 纪然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便问道:“孙琳死的当天，请假离开公司的时间几乎没有人知道，你知道那个时间吗？” 李卓文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知道，何总本来准备和她一起去的。” 纪然眯起眼，心里似乎有了答案，于是问道:“为什么没有一起去？” “因为何太太来了，她说有事情要和何总谈，何总就没有陪孙总监。”李卓文说到这儿，脸上闪过一丝歉疚。 纪然敏锐的捕捉到对方的情绪，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钟妮那天会去？” 李卓文闻言，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纪然劝解道:“你可能知道很重要的信息，也许就是找出杀害孙琳和何俊毅的真正的钥匙，李先生，不管孙琳和何俊毅做了什么，伤害了什么人，他们也不应该这样死去，对吗？” 李卓文吐了口气，语气悲伤的说:“何太太确实向我打听过孙琳的时间动态，她说她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让何总这么坚定的要离开她，我虽然是何总的助理，但是何太太她，实在是可怜又痴心，我，我一时心软就，告诉她了，还答应了她帮她瞒着何总。” 听到李卓文的话，纪然是惊讶的，她虽然相信程安的直觉，可是审讯钟妮时，她那又震惊又受伤的神情还是让纪然有那么一瞬间怀疑程安是否出错。 可如今，李卓文却说，钟妮不止知道孙琳的存在，她甚至还知道何俊毅要离开她的计划，这让纪然怀疑，钟妮嘴里，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李卓文不知道纪然心里的惊讶，自顾自的说着:“刚刚得到孙琳死讯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何太太干的，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何总了，何总一下就情绪崩溃了，我只能把他送往医院，虽然后来知道何太太只是目击证人，但何先生没有一点好转，今天听到何总自杀的消息，我还以为，都是我，才…” 李卓文说着，沉重的扶额挠头，很是焦虑的样子。 纪然沉思了一会，问道:“钟妮真的爱何俊毅吗？” 李卓文很肯定的点头说:“我见证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她确实很爱何总，何总怎么对她，她都说自己无怨无悔。” 纪然蹙眉，问道:“那你觉得，钟妮有可能会因为何俊毅要离婚，而起杀心吗？” 李卓文这才反应过来，警方竟然在怀疑钟妮，他神情认真的说:“何太太她痴心一片，又善良，遇到事只会哭哭啼啼，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看着这么肯定的李卓文，纪然看向程安，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程安沉声道:“李先生，请你抛开对她的一切认知，你好好想一想，钟妮平常是不是一个善于控制别人的人？也许不明显，但她其实总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对不对。” 李卓文倒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然后摇摇头，看着程安说道:“我知道你们警察办案是很累的，何总的死我也非常难以接受，但是一码归一码，你们可千万不要冤枉好人啊。” 最后，还是在纪然再三保证不会冤枉好人的情况下，这才把李卓文给送出门。 第50章 拘捕 程安和纪然立即马不停蹄赶往山庄，途中，李柔柔打来电话。 纪然替程安接起电话:“柔柔，有发现吗？” 李柔柔说道:“何家出去的两辆车我查到了，一个是何俊毅的父亲，他的车去到了祥天集团，目前还在公司，另一个是何俊成，他去了最近的一个垃圾回收站，去了很快就返回山庄了。” 纪然顿觉不好，转头对程安说:“凶器可能被扔到垃圾回收站了。” 程安一脚急停了车辆，随后也不管交通规则，立马就换了一个方向行驶。 程安对李柔柔喊道:“叫老林他们先把何俊成带回队里，把江队长和祁法医叫到垃圾回收站去，叫他们带齐家伙！”说完，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纪然一把抓住头顶的扶手，问程安:“只带何俊成吗？杀孙琳的凶手呢？” 程安还没有说话，李柔柔着急的说:“一直有情况出现，我还没来得及说，你们把何家山庄的人员名单都给我以后，我就发现张佑峰在孙琳死亡的当天去过祥天集团，而且他当天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等出来的时候包就明显空了！” 程安语气兴奋的说:“做得好柔柔，叫老林把他也带回去，我们先把他们控制在手里，再来找钟妮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 “好。” 很快，程安就带着纪然赶到了垃圾回收站。 幸运的是，这一片区域本来就人烟稀少，垃圾回收站的占地面积以及垃圾量都不大，程安纪然两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寻找起凶器。 没过一会，江滨和祁月舒也带着各自的组员到了，两人看到这样的情况也立马知道，证据在垃圾堆里时间越久，证据就越有可能消失，于是，一伙人也立马加入了搜寻。 另一边，林恒接到要暂时拘留何俊成与张佑峰的通知后，立即与陈龙范分头寻找何俊成与张佑峰。 张佑峰正在花园中工作，却被突然闯进花园的人围住，张佑峰脸色阴沉，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林恒冷着脸说道：“请你和我们回警局协助我们调查案件。” 张佑峰声音沙哑的问道：“何先生的事情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们了。” 林恒不理张佑峰，只对自己的同事说：“麻烦把这里好好搜查一下，任何可疑的东西麻烦都带回去。” 张佑峰目光里露出一丝慌乱，大喊着：“你们干什么？你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林恒深知暂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张佑峰和杀害孙琳有关，便神情自然的说：“我们怀疑杀害何俊毅的凶器就在这个山庄里面，所以现在正在搜查整个山庄。至于请你回去，等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张佑峰已经听不见林恒的话了，眼睛不自觉的一直往一个方向看去。 这自然引起了林恒的警觉，他抬脚就往张佑峰看的方向走去，这一行为立即就让张佑峰精神紧绷起来，他一边装作不在乎，一边又不停的留意着林恒的一举一动。 林恒则一边关注着张佑峰的神情，一边一点点挪动脚步试探着，在脚落在某个地方时，林恒注意到，张佑峰虽然没有看过来，但是肌肉站姿都十分的紧绷，似乎在蓄势待发，准备干点什么。 林恒悄悄给身边的警员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留意张佑峰，然后自己看向自己站的地方。 只不过是一条小道，以及小道边种满生机勃勃的绿植，并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张佑峰却对此处极为关注，林恒疑惑的翻开绿植，并没有看见绿植中藏着什么东西。 林恒再次转头看向张佑峰，对方此时已经将目光放在林恒身上，而林恒的一无所获似乎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张佑峰开口说道：“警官，我天天在这里工作，有没有凶器我怎么会不知道，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林恒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嘲讽，却突然想到了有可能的地方，于是蹲下身开始盯着土地观察起来，很快就发现明显是最近刚刚翻过的一小块区域，林恒也不找个工具，直接就徒手开始挖。 张佑峰见状，眼睛突然瞪大，立刻就想扑上去阻止林恒，却被他身边的警员一把牢牢抓住。 话分两头，陈龙范带着人在山庄一楼那金碧辉煌的客厅中找到何俊成时，他正慵懒的躺靠在真皮沙发上，脸朝着电视剧，目光却在出神。 陈龙范走到何俊成身边冷声说道：“何俊成，跟我们走一趟。” 何俊成这才注意到进来了好几名警察，他立即站起身，呵斥道：“你们干什么！谁准你们这样冲进何家的！” 陈龙范神情不变，说道：“我们现在怀疑你和何俊毅的谋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何俊成眼中闪过不敢置信，嘴中怒吼道：“你胡说什么！我跟何俊毅的死能有什么关系。” 陈龙范见他这样，向他逼近一步，语气中隐隐含了威胁的说道：“请你配合我们工作，跟我们走一趟，如果真的跟你没有关系我们可以送你回来，如果你现在做出什么事情，别怪我们。。。” 陈龙范的话还没有说完，何俊成已经一步跨上自家昂贵的真皮沙发，一跃而起，向着客厅深处的跑去。 陈龙范咒骂一声，立即叫上身后的警员，一起追着何俊成跑去。 原来这个客厅侧面有个小门，连通着后面一片假山假水绿植茂盛的人工造景。何俊成仗着熟悉地形，又是跑又是跳，还爬上假山试图甩开身后的警察。 陈龙范哪里是能轻易甩掉的，一直紧紧跟在何俊成身后，紧追不舍。 何俊成看陈龙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逃跑的路线也就越发出乎意料，身后的警察被自己耍的团团转，眼看着就要离开对方的视线。 突然，一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手，迅猛的一把将何俊成锁喉并放倒，何俊成挣扎着，恶狠狠的瞪着压制住自己的人。 远处的陈龙范看着被林恒压在身下的何俊毅，弯着腰喘着气嘴中骂骂咧咧。 第51章 心理防线 在垃圾站进行搜寻的程安等人，在一个小时内，从垃圾站的各个地方分别找到了一些攀岩工具。 鉴证科的同事用一块白布铺在地上，将工具都一一摆放好，江滨和祁月舒便抓紧开始了取证工作。 证据的采集以及嫌疑人的拘捕，都出奇的顺利，接下来就是口供的审讯工作。 审讯开始前，程安告诉自己的组员，务必要找到钟妮和这两起凶杀案的关联，程安坚信，就算没有真正动手，也一定有教唆引诱凶手行凶。 纪然手中拿着一些证据，走进了审讯室，张佑峰抬起头，细长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纪然。 纪然刚坐下，张佑峰就开口说道：“你们把我扣留在这里干什么？我跟何俊毅的死没有关系。” 一旁的程安猛地拍桌，厉声道：“还跟我演戏是吗！我们的警员在花园里挖到的这双带血的手套是什么！” 说着，程安将装在物证袋中的一双带血的薄布手套扔在张佑峰的面前。 张佑峰看也不看那双手套说道：“我怎么知道，花园里谁都能去，也许是谁埋在里面的。” 程安眼中全是讥讽，冷笑一声说道：“嘴硬是吧，没关系，我们的实验室已经在采集血液进行DNA比对，也许再过一会，就会有我们的同事敲门来告诉我们结果。” 张佑峰抬起眼皮，目光冰冷的看着程安说道：“那又怎么样，不管是谁的血，都跟我没有关系。” 这时纪然突然问道：“七月十八日上午，你人在哪里？” 张佑峰对于纪然的突然开口充满了警惕，他想也不想的说：“都过去好几天了，我不记得了。” 纪然也不着急，仿佛与朋友聊天那般揶揄的说：“都不用好好回想一下吗？” 纪然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张佑峰心中非常不安，于是干脆不说话了，只是紧紧的盯着纪然看，希望能够让这个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心生怯意。 他显然是打错算盘了，纪然看他这样盯着自己，反而似嘲笑又似轻蔑的笑了一声，她拿出手中的平板，点击了一下然后递给张佑峰，说道：“没事，你不记得了，我们帮你回忆一下。” 见张佑峰只盯着自己，也不看递过去的证据，纪然好整以暇的说道：“你看我干什么，你的罪证，就摆在你的面前呢。” 张佑峰眼皮跳了跳，还是没忍住低头看起平板上的内容来。 原来是他背着一个包走进了祥天集团的监控视频，他进了祥天集团后，站在门口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下来与他聊天，并和他一起进了电梯。 纪然伸手将视频切换到下一段，说道：“你们两一起进了电梯，然后一路来到何俊毅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我是去问何先生关于他房间里的绿植需要什么而已。” “是吗，在家里不能问吗，非要去他公司，何俊毅的助理说你是自己突然就过去了，他甚至不知道你是哪里得到他的电话号码的。” 张佑峰语气生硬的说道：“他太忙了，我总是见不到他，管家大叔又一直催我快点把他房间的绿植搬进去。”回答的问题确是注重就轻。 纪然哦了一声，也不着急，她接着说道：“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只是想提醒你，祥天集团的每一台电梯里面都是有监控的，你自以为周密的杀人行动我们已经掌握了。” 张佑峰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却还是嘴硬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杀人行动。”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说给你听。”纪然站起身，围着张佑峰慢慢走起来：“你在等何俊毅的时候，借口说要去上洗手间，然后你就背着你的包去了洗手间。” “我猜，你的包里有你准备好的一套衣服，你换上这身衣服乘坐走楼梯下了一层楼，然后乘坐电梯去到地下车库。” 纪然看着张佑峰说道：“你杀害孙琳的全过程都被摄像头记录了下来，杀完人以后，你跑进楼梯间，脱下沾满被害人鲜血的衣服扔进垃圾桶，然后向上跑了几层，又乘坐电梯回到了何俊毅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但是此时的何俊毅根本没有心思见你，所以你到底准备跟他说什么，就一点也不重要了。” 张佑峰强撑着，冷笑一声说道：“你亲眼看到我的这张脸出现在你说的那些地方吗？我记得我只是去上了个厕所。” 纪然好看的眉毛轻轻上扬，语气戏谑的说：“哦？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张佑峰一噎，随后说：“杀没杀人我还能不记得吗。” 纪然走回张佑峰对面坐好，然后说道：“你说的对，你说的这一切只是我们的推测，我们没有实质的证据。” 张佑峰还没来得及开心，便有听到纪然说道：“但是，在你花园里找到的这双手套上，我们找到了证据。” 张佑峰脱口而出：“不可能！” 纪然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们猜测，你为了不在手套上留下你的DNA，手套里面还带了这双手套，那双手套被你放心的扔在现场，这双手套，你就带回了何家。” “虽然你埋进土里，让我们的确没能采集到你的DNA，但是，你还记得你是用什么东西装着手套把它带回何家的吗？”纪然笑着看着张佑峰，只见他一瞬间脸色变的苍白。 “看来你想起来了，我们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了你当时背的包，里面有非常少的血迹，但足以证明是孙琳的DNA。” 听到这里，张佑峰的肩膀突然垮下来，不再紧绷，整个人突然变得轻松了。 张佑峰颓然的说：“你们有证据，还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 纪然看着张佑峰，神情变得凌厉起来，她冷声问道：“因为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何俊毅在那个时间一定不会见你？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时间孙琳会出现在地下车库？还有，你为什么要杀孙琳！你知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个四个月大的胎儿！” 第52章 又是律师 听到纪然的问话，张佑峰抬头看着纪然说道：“何先生忙，而且我知道，不管他在干什么，都会叫我等的，他们这些有钱人就是这样，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重要！” 说着，张佑峰变得有些激动起来：“我杀了他爱的女人，叫他还看不起我！” “钟妮呢？她也看不起你吗？” “不是！她是好人，她和这些人不一样，她在何家很痛苦，那个杂碎何俊毅还会打她！他不爱她为什么娶她！”张佑峰激动的拍打着桌子“不爱她为什么不放她走！” 纪然一下就捕捉到可能可以击破张佑峰的漏洞，她语气沉稳的说：“不放她走？你知道何俊毅生前正在准备和她离婚吗？” 出乎纪然的预料，张佑峰更加激动起来，他眼睛瞪大，里面都变得通红，面目狰狞的说：“他想要就娶回家，把人伤害玩弄了厌倦了就想一脚踢开！凭什么！他何俊毅凭什么！” 程安猛地拍桌，俯身质问道：“是不是钟妮告诉你的孙琳那个时间会出现在地下车库！” 张佑峰哈哈哈笑起来，说道：“就算那天没等到她，我晚上也会再去，一天两天，总有一天我会等到她！我一定要杀死她！” 看着似乎陷入癫狂的张佑峰，程安拉着纪然站起身并后退一步。 纪然顿时觉得无措，她悄声问程安：“怎么办？” 程安脸色阴沉，盯着张佑峰咬牙说道：“给我来这一套。” 纪然顿感惊讶，她这才仔细观察起张佑峰，原来，在他状似癫狂的行为下，他那双眼睛里虽然布满了血丝，却意外的清明。 纪然不敢相信的悄声说道:“难道，他是装的？” 程安发狠的怒视着张佑峰，却又无能为力，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先走，我们先去看看何俊成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然而，事情却比程安想的还不顺利，等他们两人从审讯室出来，见到林恒他们才知道，何傲金，也就是何俊毅何俊成的父亲，带了一名律师过来，此时正在谈话，林恒他们到现在也还没见到何俊成。 纪然询问程安道：“我们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不怕他们有什么办法对吧？” 程安皱着眉，神色凝重的说道：“就算攀岩绳上的DNA的确是何俊毅的，我们恐怕还不能证明是何俊成杀的人。” 纪然也皱起眉：“可是，就是何俊成去垃圾站丢弃的凶器啊。” 林恒说道：“律师会咬住一切有可能的漏洞，我们没有真的看到他扔凶器，凶器上也没有明显指向性的证据。” 纪然不免焦急起来：“律师一个个的，都这么难缠吗。” 关上的审讯室，不知道里面正在讨论什么内容，门外的一组成员们都十分焦急。 程安则一直在给江滨发信息，一直追问有没有新的发现。 一条消息刚发出去，那边江滨就拿着一个物证袋跑了过来，众人仔细一看，竟然是何俊毅的遗书。 江滨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我们检查了这个遗书的字迹，虽然写遗书的人非常刻意的掩饰，但我们还是发现了，写字的是一个左撇子。” 程安惊喜的问:“和何俊成的字迹比对过吗？” 江滨充满遗憾的摇头:“虽然有个别的书写习惯一致，但是也仅此而已。”言外之意便是无法用作关键性证据。 程安问道：“攀岩工具呢？一点证据都没有吗？” 江滨叹口气说：“没有指纹没有凶手DNA，被扔在垃圾堆里，能采集到死者的DNA已经是很幸运了。”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何傲金从里面出来，随意的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一众警察，什么也没说抬脚就离开了。 纪然等人看向程安，等待着程安的指示。 程安看了眼手中的遗书，一咬牙说：“赌一把，老林，我们进去。” 审讯室内的何俊成以及坐在他旁边的一个身穿职业套装，长相美丽的女人，一起抬起头注视着走进来的两名刑警。 程安目光冰冷，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又是一位打过交道的律师，吕茉伊。 吕茉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位警察，率先笑着打招呼道：“两位警官，我是何先生的代表律师，他的一切事宜都交给我来处理，所以现在由我来跟你们对谈。” 程安还是一副冷冰难以亲近的模样，脸上没有露出一点笑容，他说道：“吕律师，你还是总喜欢接有钱人的案子。” 吕茉伊笑了一下，说道：“没办法，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在律政圈想要成功，只能另辟蹊径。” “为了成功良心都不要吗？”程安讥讽的看着吕茉伊说“你知道何俊成杀了人吗？” 吕茉伊笑容不变，说道：“我的当事人没有杀人，程警官讲这样没有依据的话，是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程安挥了挥手中的物证袋说道：“谁说没有凭证，何俊成，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你知道你的态度会决定量刑的轻重吗？你以为你的律师真的是想帮你的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受人瞩目的有钱人的一个案子，可以让她在律师行收获多少？你觉得她会真心帮你，还是为了她自己的事业利用你的案子？” 何俊成不由得看了一眼身边的吕茉伊。 吕茉伊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低声对着何俊成说道：“你父亲相信我，你想想你父亲跟你说的话。” 说完以后，吕茉伊再次笑着对程安说：“如果你说的是垃圾站找到的那个攀岩工具的话，我的当事人去那里根本就只是随便扔了一点垃圾，并不是那个所谓的凶器。都是巧合而已。” 程安并不意外，而是将手中的物证袋放到何俊成的面前说道：“勒死何俊毅的人是左撇子，这封遗书也是左撇子写的，我们当然也知道你是左撇子，所以我们的实验室对比了你的字迹。” 吕茉伊拿过遗书，听到程安继续说道：“就算你可以隐瞒，但我们的字迹专家还是证实了，这封信就是你写的！” 程安突然猛地拍桌发难，吕茉伊和何俊成都被吓了一跳，何俊成脸色变得不甘，眼看着心理防线就要被攻破。 吕茉伊稳住心神说道：“这样的字迹怎么能确切证明是谁写的，程队，你玩这样的把戏，看来是外厉内荏，在吓唬何先生吧。” 第53章 钟妮 这样的话让一旁的林恒都捏了一把汗，程安却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他看着吕茉伊说：“为了抓住罪犯，警方的侦破手段一直都在创新发展，怎么，吕律师在科研界也有朋友，总能第一时间掌握警方的侦破鉴证手段？” 吕茉伊神色一滞，她确实没有这个把握。 何俊成瞬间就看出吕茉伊的心虚，神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程安哪能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对何俊成说道：“她不会在乎你被关在监狱里多久，她只在乎你给她带来的名气，而对于我来说，你注定要进去的，至于多久，就像我说的，这是我给你的机会。” 何俊成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半信半疑的看着程安，吕茉伊急忙压低声音说：“他在诈你，你要相信我！” 何俊成低声怒吼着：“你敢保证我相信你我就能脱罪吗！” 吕茉伊也低吼着说：“你的案件就算真的被警方定性，后面还有检方，你相信我，我绝对会尽我可能全力帮助你！” 程安笑了一声，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说道：“到了检方也是判刑量级的争取了，你觉得律师的作用大，还是我们警方的作用大。” 何俊成的心理防线在此刻终于崩塌，他狠狠咬着牙说：“好，我承认，是我杀的何俊毅。” 此话一出，吕茉伊泄了气，身子软靠在椅背上，心中暗骂何俊成又蠢又笨。 程安和林恒就很高兴，两人都瞬间坐直身体，神采奕奕。 何俊成却再也不关注别人的神态了，只低着头，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程安也不再耽误，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杀何俊毅？” 何俊成呵呵呵的笑起来，脸上变得亢奋起来，他看着程安说道:“因为我睡了他老婆哈哈哈！就算他样样压我一头又怎么样，老婆还不是要被我压！” 吕茉伊见他这幅模样，还是出于职业道德低声提醒他:“不要露出这样的姿态，对你不利。” 何俊成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陷入回忆，他垂下眸子语气森冷的说道:“何俊毅知道了我和钟妮的事情，他认定孙琳是我杀的，他说要把我和钟妮的事告诉我老爸，要把我赶出何家，让我一无所有。” 何俊成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说：“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得到他的一切。” 程安蹙眉问道：“何俊毅为什么觉得孙琳是你杀的？” 何俊成不在乎的哼笑一声说：“我怎么知道，他本来就是个神经病。” “你和钟妮为什么会走到一起，你们有没有一起预谋何俊毅的死亡？” “钟妮不过是个爱钱的贱人，她看何俊毅想离婚了，就转头勾引我，还以为我会娶她呢，呵呵呵，我只是想恶心一下何俊毅而已。”何俊成说着，脸上浮现出鄙夷又兴奋的神色。 程安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还是问道：“所以钟妮没有对你实施任何形式的教唆，劝说，诱导，才让你去实施犯罪吗？” 何俊成听到程安这样的话嗤笑一声：“她只是听到何俊毅跟她摊牌说知道我们俩的事情，她就吓得跑到我房间叫我带她私奔，一个没脑子没胆子的女人，你竟然在怀疑她教唆我？我可是何俊成，又不是三岁没断奶的小子。” 程安追问道：“她去你房间跟你说了什么？” 何俊成脸上露出不耐，说道：“就是告诉我何俊毅要把我赶出何家的事，说什么她不怕一无所有只想和我在一起的屁话，何俊毅拥有的一切都该是我的，该一无所有人的人不是我，是他！” 说着，何俊成似乎想到什么，嘲笑的看了眼程安说道：“她还叫我不要冲动呢，你竟然会觉得她教唆我。” 审讯到了此时，已经到了尾声，对于教唆犯的询问必须格外注意，如果最后被认定为诱导嫌疑人供诉，那么整个审讯，整个案件的调查都会被质疑被否定。 程安和林恒一起离开了审讯室，脸上并没有侦破案件的轻松。 林恒见此问道：“老大，你真的相信钟妮有诱导他们犯罪吗？” 程安不说话，沉思一会问道：“你们把他们两个带回来的时候，见到钟妮了吗？” 林恒点头说：“她看着我们把人押上车的，神情就是和别人一样的惊讶，我和大龙都没有看出什么可疑的。” 程安咬牙说道：“但是，怎么可能会两起凶杀都不是她干的但是每一个线索里都有她的影子呢！” 林恒看着程安说道：“死的是她丈夫和她丈夫的情人，凶手又是她都认识的人，本来就都和她有关系。” 到了此时，程安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沉声说道：“她在重要的事情上撒了谎，隐瞒了重要线索，这足够我们传唤她来警局一趟了。” 林恒了然的点点头说：“我去办。” 这时，纪然走到程安身边，看他一副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懊恼模样，安慰性的将手放在他手臂上，说道：“别灰心，我们都相信你。” 程安看向某间审讯室说道：“我们再去见一见张佑峰。” 呆坐在审讯室的张佑峰，一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立马警惕的抬起头。 程安大步走进来，也不坐下，双手撑着桌子俯视着张佑峰说：“你以为钟妮爱你或者爱何俊毅吗？她只爱她自己，她是个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任何人任何事的唯利主义者，她很擅长发现别人内心的欲望和弱点，所有你以为的真心和可怜，都是她控制你利用你的手段！你知不知道钟妮和何俊成也有不正当关系？” 张佑峰沉默的看着程安，过了一会，脸上露出了嘲讽轻蔑的笑容，只听他说道：“果然，你达不到你的目的，你就会诋毁她。是你不知道，她的一切，你都不知道。” 张佑峰的话让程安和纪然都感到了惊讶。 程安还想再说什么，门又突然被人打开，王局长脸色铁青站在门口说道：“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 第54章 无奈 王局长看着眼前终于剃了头发清爽利落的程安，原本的气消了一点，于是他语气平缓的问程安：“你怎么回事，那个吕律师怎么会去投诉你审讯期间试图诱供。” 程安挑挑眉，满不在乎的说道：“她的案子砸我手里了呗。” 王局长哼了一声，说道：“你在查的教唆犯，你有多少把握。” 程安撇撇嘴，不说话。 一旁的纪然笑呵呵的打圆场说：“王局，我们队长你还不知道吗，经验老道，他什么时候在侦破案件上出过错误啊，是不是。” 王局长白了一眼程安，然后慈祥的看着纪然说道：“我把你放到他的组就是要帮我劝着点，他有时候一根筋，犟种一个。” 纪然点头称是，程安干脆就扭过头不看这一老一少。 王局长瞪着程安提醒道：“我们是民警，你也是有多年办案经历的同志了，教唆犯这件事你要适可而止，不要能为了你的直觉让另外两个有实质证据的凶手跟着逃脱制裁！” 程安面露不甘，王局长放缓语气说：“我知道你的性子，但是你也要知道，一直较劲光盯着一个人，有可能会让你变聋变瞎，你要学会放下。” 这样意有所指的话，让程安瞬间失去了耐心，嘴中含糊的回答着知道了，一边就想要起身离开。 王局长气的拍桌定板道：“明天下午必须移交嫌疑人，如果在这之前你没有证据，就不准再查这个教唆犯！” 程安和纪然回到一组办公室后，纪然向大家转述了王局长下达的最后期限。 陈龙范泄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这个钟妮有这么大本事吗，能不知不觉让两个人为她杀人，还能让这两个人心甘情愿保护她。” 林恒沉声道：“何俊成应该不在保护她，他甚至挺看不起钟妮的。” 程安问李柔柔：“张佑峰和何俊成的社交软件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李柔柔摇摇头说：“没有，社交软件，短信息，通话记录，都没有可疑之处，钟妮和他们基本就不联系，起码不靠手机联系。” 程安头疼的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也感觉到无计可施的无力感。 就在大家一起重新审视讨论案件的所有线索时，钟妮终于到了刑警队。 程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凑到纪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钟妮穿着一件雪白的雪纺衬衣，原本散落的长发编成辫子乖巧的搭在左肩，坐在审讯室的她低垂着头，神情淡然。仿佛她不是在刑警队的审讯室内，而是身处某个咖啡馆，那么恬静自若。 纪然和程安一前一后进入审讯室，钟妮抬头看着他们，疑惑的问：“两位警官，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纪然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们知道，你早就知道孙琳的存在，也早就知道何俊毅要和你离婚，我们想听听你的解释。” 钟妮闻言，神情变得落寞，语气哀怨的说道:“何家那些人，本来就看不起我等着看我笑话，我装作不知道，只是想留住我最后的体面而已。” 钟妮一边说着，晶莹的眼泪一滴一滴掉落，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显得那样楚楚可怜。 但显然纪然和程安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纪然依旧保持着扑克脸，不想再和她绕弯子，纪然语气冷淡的问:“张佑峰杀了孙琳，何俊成杀了何俊毅，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杀人吗？” 钟妮听到这个，眼泪又开始大滴大滴的落下，她语气悲伤的说：“本来我只是怀疑，但是你们把我找来，我想张佑峰他，他是不是真的是为了我才去杀的人？” 钟妮低下头，哭泣着说：“他太傻了，至于俊成，我想也都是怪我，我不应该把俊毅质问我的事情告诉俊成，他不知道的话他就不会这么冲动了，都怪我。”说着，钟妮掩面痛哭起来。 纪然看着哭的非常伤心的钟妮，紧紧的皱着眉问道：“你不觉得两个都跟你关系不一般的男人，动手杀了你恨的两个人，这件事过于巧合了吗？” 听闻此言的钟妮顿时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满是震惊的看着纪然说道：“你们难道在怀疑我？我，他们死的时候，我都不在场，我没有参与杀人啊，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我？” 程安语气森然的说道：“教唆他人犯罪也是犯罪！” 钟妮用无辜又害怕的眼神看向程安，语含哭腔的说道：“我没有教唆他们，而且我根本就不恨俊毅和孙琳啊！” 纪然目光凌厉的看着钟妮说道：“怎么会不恨呢？你爱他，他却对你的付出你的牺牲视而不见，你愿意为了他忍受嘲笑和他的殴打，他却把所有温柔都留给孙琳，他也会打孙琳吗？对了，他们之间还有了一个孩子，你却一直没有孩子，你们没有夫妻生活吗？还是每次他都只是把你当做孙琳？” 钟妮闭着眼睛拼命摇着头，说道：“你不懂，为了俊毅，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可以退让的。” 纪然不等她说完话，步步紧逼的说道：“你口口声声说爱何俊毅，那你为什么要和他的弟弟发生关系？难道不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何俊成吗？” “没有没有，那只是一次错误，都怪我喝了酒，我不是故意的。” “你为了这个计划你策划了多久，又是张佑峰又是何俊成，你真是好手段啊。” “我没有我没有！”钟妮崩溃的大喊着，终于承受不住纪然的追问，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程安拉住还想继续的纪然，纪然回头，只见程安黑着脸说道：“再继续下去，你就会违纪了。” 钟妮离开刑警队的时候，她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张佑峰和何俊成，她那双灵动如同在说着千言万语的眸子瞬间盈满泪水，张佑峰压抑着情感的眼睛仅仅看了她一眼，何俊成却是看也不看她。 正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纪然，愤愤不平的说:“我们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林恒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程安说:“我们没有证据没有证人口证，也许她真的没有做呢。” 程安眼眸幽深，紧盯着钟妮说:“我会盯紧她的。” 第55章 公路追凶 忘记过去的人注定会重蹈覆辙。而忘不了过去的人，亦注定会重蹈覆辙。 ——《复仇》 第五案:疯狂的计划 “嫌疑人正驾驶车牌为6688的车辆在环城东路上逃窜，请求交通队同事配合拦截抓捕！” 程安的话刚说完。正在驾驶车辆的人毫无征兆的猛打方向盘，程安没有防备，一头撞到右边的车门。 程安吃痛的嗷了一嗓子，连忙紧紧抓住头顶的把手。 前面那辆奥迪车还在拼命的逃窜，不顾别人的生命安全，极速钻进车辆之间的缝隙，以S形路线一次次撞击正常行驶的车辆，只为自己的逃跑能够争取道足够的时间。 程安看着前车那不要命的架势，心中有些害怕，只听身旁开车的人兴奋的说道：“我就不信我的吉普跑不过这辆奥迪！” 程安头疼的大喊：“师傅！人家那车什么性能，咱们这警局的车什么性能，我们还是多注意保护无辜群众吧！” 纪民安嗤笑一声说道：“你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能不能有点激情。” 说着，纪民安双眼冒出必胜的精光，又是一个猛打方向盘，对前方的车辆紧追不舍。 当然，吉普是追不上那辆不顾一切的奥迪的，所幸，在派出所和交警大队的众多车辆的配合之下，奥迪车被逼到一个提前疏散了人群车辆的路段上，被团团围住。 纪民安拿起无线电对同一频道的同事们说道：“嫌疑人持有枪械，大家不要乱动。” 然后纪民安拿起一个扩音器下了车，他转动头看了一圈身边举着枪对准了奥迪的战友们，他看见王中平对着自己点了点头，然后他转头对着奥迪车喊话：“沈永军！你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放下武器，双手举过头顶，下车。” 奥迪车却没有一点动静，里面的人似乎并不想下车被伏，程安用车门作为掩体，举着枪不敢走神的紧紧盯着奥迪车，一滴汗水从鬓角流下。 过一了会，奥迪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一个漆黑的枪管从里面冒出。 程安眼尖，顿时着急的呼喊：“师傅！蹲下！” 王中平反应极快，程安刚喊出师傅两个字，他已经率先朝着对方开枪。 “嘭” “嘭” 随着两声枪响，奥迪车的后座上一个人滚翻至车辆前方，举枪就开始对着警员们进行攻击，警员们没有一个反应慢的，有的躲进掩体有的开枪反击。 这时，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抱着头佝偻着腰从后座钻出来，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一手压着他的头，一手拿着枪也在对警员们进行攻击。 躲在掩体后面拿着枪的纪民安探头看到那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对着后方的王中平高声说道：“我看到沈永军了！” 王中平也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缩回头喊道“就是他，我也看到了！” “小程，你枪法准，你能不能把沈永军的腿打瘸！”纪民安高声呼喊道“我掩护你！” 程安回了一声，然后将枪搭在车门上以求稳准狠，他瞄了一会，十分有把握的开枪。 只见那边，被两个人保护在中间的中年男人，突然屁股上挨了一枪子，男人瞬间跪倒在地。 纪民安见状大喊：“不是叫你打腿吗！” 程安吼道：“我就是瞄准的腿啊！” 而那边，一直保护着男人的另外两个男人见状，对视一眼，然后竟然默契的丢下男人，选了一条路线一边开枪一边后退，准备逃离现场。 地上的沈永军见自己被这么果断的抛弃，咒骂了一声，发现自己现在没法逃跑以后，他狠狠咬牙匍匐着爬到前座，打开车门，拿起了里面的一把手枪藏在身后。 等到警方慢慢逼近来到他的面前，沈永军有气无力的看向追了自己快两个月的警察们。 王中平跟纪民安打了个招呼，继续追击逃跑的两个人，程安和纪民安则留下看守沈永军。 纪民安蹲在沈永军面前，笑道:“老沈，你以为你能跑的出龙城吗，你就多余搞这一出。” 沈永军冷笑一声，看着纪民安说道:“老纪啊，你追了我快俩月了，你也没能查到我在龙城的保护伞，你以为你赢了吗？” 纪民安不在乎的笑笑，说道:“急什么，把你抓回去，我们就离你背后的人又近了一步。” 沈永军苦笑着摇摇头，脸上第一次露出真诚的看着纪民安说道:“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帮我儿子保住了命，但是我如果被你抓了，我老婆女儿就完了。” 纪民安脸色骤变，只见沈永军将一直背在后面的手拿了出来，没有一丝犹豫的抵住自己的下巴，开枪。 滚烫的血溅在纪民安的脸上，强烈的耳鸣以及刺鼻的血腥味，无不在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呆滞的看着地上爆头的沈永军，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等王中平带着另外两个嫌疑人回来的时候，就见纪民安坐在血肉模糊的沈永军身边抽着烟，目光深邃，程安则坐在他身边为他擦拭着脸上的红白之物。 王中平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到纪民安身边问道:“怎么了这是，你受伤了？” 纪民安没说话，猛吸着手上的香烟，程安见状说道:“没受伤，沈永军是自杀的，师傅离得近，估计现在还有点耳鸣。” 王中平这才从程安嘴里知道了始末，叹了口气拍了拍纪民安的肩膀，安慰道:“他毕竟是身上背着多条人命的凶徒，你这次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刑侦局局长肯定非你莫属了。” 纪民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我手上那个连环奸杀案还压着一点头绪都没有，哪轮得到我。” 随即，他看向王中平说:“我看你可能性比较大，老搭档。” 王中平见纪民安的样子，心里放心不少，于是笑呵呵的挤眉弄眼道:“我可是有小道消息，上头有人力荐你，纪局，到时候可别忘了老搭档啊。” 纪民安一脸不信：“你胡说吧，谁说的，哪来的小道消息。” “你咋还不乐意呢，然然过两年就高考了，你当了局长就有时间陪考，不好吗？” “我家然然成绩好，不用我和她妈担心，我闺女是最好的。” 说起自家闺女的纪民安脸上浮现出慈祥又骄傲的神色。 第56章 惨烈 程安叼着烟，内心焦急的盯着纪然家楼上，琢磨着五分钟前就说要下来了的人，怎么到现在也还没见人影。 就在程安准备上楼去看看什么情况时，终于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纪然。 纪然刚上车，程安就问道：“怎么这么慢，早餐在这里，凉了。” 纪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还不是那个色房东，看见我就缠着我，说些有的没有。” 程安开着车，抽空看一眼纪然问道：“你怎么打算的，还是继续住在那里吗？” 纪然无奈的说道：“你看我们，这刚办完一个案子，才休息两天，又有一个案子，我也没时间去看房，目前只能把监控装起来先，我毕竟是警察，他也只敢眼睛不老实。” 程安蹙眉：“等这几天有空了，我把那个房东的底细查一下。” 纪然笑道：“那是违纪的，我自己可以应付，放心吧。而且我准备考驾驶证了，到时候就不用麻烦你天天送我上下班了。” 程安再次看了一眼纪然，挪开视线后说道：“不麻烦。” 其实还是有点麻烦的，比以前早起四十几分钟不说，绕路来接也不提，就那个早餐，还需要排会队才买到，但是比起这么一点麻烦，程安觉得，接纪然上班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的接送一定会让那个色房东有所忌惮，他看人一向挺准的，那个色房东恐怕有过违法行为，不光是有色心而已。 纪然不再多说麻烦不麻烦的事情，她转移话题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银都花苑。早上接到的报警电话。二组三组都有在办的案子，只能把我们召回来。”程安满不在乎的说着，对于自己的休假被迫结束这件事，他是一点也不介意。 银都花苑是个时间比较久远的小区，地理位置很好，周围有学校，离农贸市场很近，交通也非常方便，所以这里的房屋一直是供不应求的。 程安和纪然来到小区后，程安下意识的先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虽然事发的第六单元已经被拉了警戒线，但是其他楼下都聚集着三三两两的居民，正在对这边指指点点。 这时，陈龙范来到程安身边说道:“死者叫郭亮，42岁，本地人，案发时就他一个人在家，据他妻子说，昨天晚上睡觉的时间还跟孩子开了视频，今天早上九点多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家门开着，进屋一看，人死在床上了，被人割了大动脉，一刀毙命。” 程安挑眉说:“昨天晚上死者的妻子去哪里了？” “孩子学校活动，很多人都在一起，已经打电话问过孩子老师了，没问题。” 说话间，三人一起来到了案发现场，302。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七八十平，与大多数家庭一样，布置的温馨整洁，房屋内充满了生活气息，墙上还挂着一张许多人一起笑的非常开心的合照，所有的一切无不在诉说着这个家庭曾经的幸福美满。 而此时，死者的妻子正坐在客厅紧紧抱着自己年幼的孩子，母子两均是泣不成声。 程安叹息一声，然后走进主卧，里面的情况惨不忍睹，死者穿着深灰色的睡衣躺在床上，被子盖过腹部，然而，死者的脖颈左侧有一道皮肉外翻，深度不可目测的创口，死者的血染红了大半张床，墙面以及天花板都被血迹喷溅沾染。 这样的场面如同恐怖电影一样骇人，却被死者的家人亲眼目睹，其冲击可想而知。 程安再次看向房门外，虽然看不到沙发上的母子，却依旧能听到那凄厉的哭声。 “死者死亡时间在五到六个小时之前，颈部左侧动脉被完全割断，凶手行凶时为了确保死者颈动脉的完全离断，他这一刀割的很深很长，我都能看见气管了。”祁月舒蹲在床边，脸凑的离死者脖颈非常近，双手轻轻扒开死者的创口，看的认真。 纪然也蹲在她旁边看着，疑惑的说：“凶手直接就向着大动脉下手的吗？” 祁月舒点点头说：“是，而且没有一丝犹豫。”说着，祁月舒将自己的食指慢慢的伸进了死者的创口内，一边细细感受一边说道：“我可以摸到，伤口并不是一刀直接割开的，而是来回抽拉下才割到这么深的。” 祁月舒突然扬起眉，手指稍微用了一些力气细细的摸索，纪然问道：“怎么了，有发现？” “嗯，第四节颈骨这里，我似乎摸到了裂痕，这个创口割的太深了，死者在几分钟之内就会死亡，没有一点挣扎抢救的机会。”祁月舒感叹的说着。 纪然蹙起眉，转头问一边正在四处查看的林恒：“林哥，有财物丢失吗？” 林恒回答：“死者妻子不敢进来查看，等下我拿出去跟她确认一下，但是我没有发现房间里有翻动痕迹，而且床头柜上死者的手机还有钱包都在，这边衣柜里的黄金首饰也在，凶手应该不是为了钱，不知道有没有丢失其他的东西。” 程安此时一边环视着卧室内的血迹，一边还原现场，他走到床边，说道：“凶手当时站在这个位置。”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握成拳，在死者的脖颈比划着：“割开颈动脉后，血迹瞬间喷溅，这两边的地板上都有喷溅状的血迹，这中间却是干净的，凶手身上一定被溅到很多血。” 说话间，程安突然注意到几滴形状不同的血液，他指着地上的血迹说：“这里有好几滴滴落状血迹，凶手杀了人之后站在这里看着死者死亡，然后这边还有几滴，他出了卧室。” 程安一边说着一边就想跟着血迹走，陈龙范从门外探头进来说：“从卧室去厨房的地上还有几滴，江队带人在厨房勘察。” 程安闻言，便打算等一会再过去看看，这才走到床边去想看看死者的面部，这一看他突然愣住，死者竟然是个熟人。 第57章 检察官 程安在听到郭亮的名字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郭亮，原来就是曾经见过几次的郭检察官。 程安皱起眉语气沉重的说道：“死者我认识，是一名三级高级检察官。” 程安的话让卧室里的人都看向他，程安沉着脸说：“我去给王局打个电话，纪然，你去跟他妻子谈话，看看是不是最近在办什么案子，得罪了什么人才惹来杀身之祸。” 纪然应了一声，然后起身接过林恒递过来的东西走出卧室，沙发上的母子二人神情呆滞，似乎正在质疑此时发生的一切是否真实。 纪然动作轻缓的坐到死者妻子的身边，害怕惊到她，纪然先将手搭在对方肩膀上才轻声说道：“请节哀，孩子还需要你来支撑着。” 周媛眼睛闪烁几下，低头看向怀里不过才八岁的孩子，眼泪又瞬间盈满眼眶。 纪然满含同情的叹息一声，然后柔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悲伤，但是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抓住杀害你丈夫的凶手，对吗？” 周媛压住呼啸的悲痛情绪，转头看向纪然说道：“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的丈夫是一名检察官吗？”纪然将声音放的很低很缓，不希望再继续伤害或者刺激眼前这对可怜的母子。 “对。”周媛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他做检察官都做了将近二十年了。” 纪然叹息一声，然后将手上的东西一一放在茶几上，问道：“你看一下，你们有丢失什么财物吗？” 周媛看了几眼，说道：“没有丢。” “那你们家里面有放什么案件卷宗一类的重要文件吗？或者别的你觉得比较重要的东西？” 周媛摇头说道：“没有，郭亮从来不把工作文件带回家，就是怕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引到家里来。”说到此处，周媛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 纪然非常理解被害者家属的情绪，便没有继续问话开始耐心的安慰着。 周媛哭了一会，抽泣着说道：“你接着问吧，我没事。” 纪然抿抿唇，问道：“你丈夫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周媛再次摇头：“没有什么啊，他提过一次最近的案子都很简单，证据都很充分，他说他最近挺轻松。” 这时，周媛怀里的男孩子抬起头看着纪然说道：“警察阿姨，我上一次和爸爸出去玩的时候，有个人一直跟着我们。” 周媛被孩子的话吓一大跳，激动的抓住孩子肩膀厉声道：“什么时候？你爸知道吗？” 男孩被妈妈弄疼了，他却没有哭，只是语带哭腔的说：“就是上周日，爸爸带我去打电玩，有个人我看到好几次，我告诉爸爸了，他说是我看错了。” 纪然安抚的拍拍周媛的肩膀，然后低下身看着小男孩笑道：“你做的很棒，你能不能告诉阿姨，你和爸爸是在哪家电玩城看到的那个人？大概是几点钟？” 男孩突然大哭着说：“我不记得了。” 周媛心疼的将孩子再次抱进怀里，对纪然说道：“我知道，湖西路那家万达，三楼的电玩城，应该是晚上七八点左右。” 纪然抿着唇，怜惜的看着孩子，柔声问：“宝贝，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周媛也知道这个事情的重要性，她为孩子拂去眼泪，说道：“不哭了，告诉阿姨你记不记得，这个很重要。” 孩子抽抽搭搭的说：“我只记得，那个人很高很壮，看我们的时候表情好吓人。” “你们回家的路上还有看到这个人吗？” 孩子哭着摇头说：“爸爸说没事，我就，我就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纪然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夸他很棒。 周媛紧了紧抱着孩子的手，看向纪然，哽咽的问：“那个人，会不会对我的孩子也。。。” 纪然坚定的握住周媛的手说：“我们会派警员保护你们的，你们有地方借住吗？” 另一头，程安和王局汇报了情况以后，来到了厨房，江滨组员们正在做着鲁米诺测试。 地上的滴落状血迹隔几步就有一滴，到了厨房更是只有地上一滴，江滨带着组员对洗碗池以及厨房内的所有刀具进行了测试，结果，洗碗池以及厨房中的一把菜刀，都有鲁米诺反应。 程安见此情况，转身来到纪然和周媛的面前，沉声问道:“能不能麻烦你看一下，厨房里的刀有没有不属于你们家的。” 周媛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却还是将孩子留给纪然自己跟着程安去了厨房。 江滨将那把菜刀放进物证袋的一幕正好被周媛看到，她立马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瞬间失去力气差点就要摔倒，幸好她身后的程安稳稳扶住了她，才没有栽倒在地。 周媛崩溃的哭泣道:“那个人，是用，是用这把刀，把老郭…” 剩下的话，周媛无法说出口，有的只是痛苦的哭泣。 程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这是你家的刀？” 周媛掩面哭泣之余，用力点了点头。 江滨凑到程安的耳边悄声说道：“我们刚才检查了，死者的血迹没有被踩过碰过，凶手行走的时候非常注意避免自己沾到血迹，而且，房屋地板上没有发现什么明显脚印，很干净，这次的凶手，不简单。” 程安的心往下沉了沉，案件的嫌疑人非常的冷静且狠辣，他在夜里三四点人睡的最熟的时间，潜进死者家中，摸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随后进入卧室，如同杀鸡放血一般，心狠手辣的将死者杀死，确定死者死亡以后，又返回厨房，清洗作案工具，又放回刀架上，这才离开。 整个过程可谓是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线索，显然并不是激情犯罪，甚至不是凶手第一次犯罪。 第58章 狡猾的凶手 现场勘察完毕后，民警们开始对小区内进行走访取证。 银都花苑是一个没有监控的小区，小区周围的墙又矮又旧，看门的也只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大爷，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进出没有人过问，安全系数非常的低，这给案件的侦破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案件，刑警们还是毫不畏惧，一心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经过两天的走访，案发当晚，没有人听到任何的动静，也没有人注意到有可疑人员进入六单元，小区内的居民对于郭亮一家都有不错的印象，却并不清楚有没有人曾经在他家楼下或者门口踩点蹲守一类的。 小区内毫无线索，小区外面也没有什么收获，小区虽然地段好，但是人流量不小，根本没人会注意什么人从小区内进出。 此时已经天黑了，陈龙范和林恒刚刚结束附近的走访工作，约了同样刚刚结束走访的程安和纪然在一家大排档一起吃宵夜。 陈龙范无精打采的杵着下巴嘟囔道：“问了两天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车辆，难道我们猜错了，这个凶手并没有提前踩点？” 林恒不认同的摇摇头说：“不踩点的话难道他一来就正好遇上死者妻子孩子不在家过夜的这一天，而且不踩点他是怎么知道死者住在几单元几零几的。” 陈龙范耸耸肩说：“也许是他单位的同事呢。” “明天检察院的同志就会把郭亮生前处理过的所有案子整理完毕，到时候我们去检察院看看，就知道了。” 说话的是刚到的程安，他拍拍陈龙范的肩膀说道：“辛苦了，今天我请客。” 程安一边说着话，一边拉开一把椅子示意身后的纪然坐下。 林恒见两人，便询问道：“老大，你们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程安摇摇头说：“没有人留意过。明天我们就先不走访了，尸检报告痕检报告明天应该就都出来了。” 纪然也很丧气：“那个房价这么贵的小区，里面没有摄像头也就算了，门口也没有，就连外面都没有一个摄像头对着那边，咱们是一点痕迹都没查到。” 说着，纪然又觉得难以置信的说：“凶手是怎么知道死者妻子孩子会在哪一天不在家的呢，连他们隔壁的邻居也不知道这件事，他是去哪里知道的呢？” 陈龙范努努嘴说道：“也许是在跟踪踩点的时候听到的。” 几人说话间，大排档的老板娘端着几人点好的食物过来，程安热络的与老板娘寒暄着：“老板娘，你们这生意不错啊，你们看起来刚开始营业，店里已经坐了这么几桌人了。” 老板娘客套的笑着说道：“这可玄着呢，有时好有时不好的。” “你们一般都几点钟关门啊晚上。”程安笑着问道。 “两三点，三四点，不一定，看有没有客人。” 程安扬眉，说道：“跟你打听个事，你想想，前天晚上三四点的样子，你斜对面这个小区有没有什么人从那边出来啊。” 没想到老板娘只是思索了一小会，就说：“是有一个，快四点钟了，我都要关门了，那小区里翻门出来一个人，他还来问我还有没有吃的，我还跟他搭了几句话。” 老板娘的话让四个人都来了精神，程安继续问道：“他买东西了吗？有付款记录吗？” 老板娘摇头说道：“没有，我这里都收拾干净了，没东西了，他就走了。” 程安追问：“你这里收摊了，他没看出来吗？还走过来问？” 老板娘撇撇嘴说：“以前倒也不是没有过，桌椅都收起来了，还过来问问有没有吃的，夜里饿了嘛。” 程安因为老板娘的话而深思起来，纪然见老板娘准备走了，赶紧追问道：“老板娘，你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有多高？人往哪里去了吗？” 老板娘开始觉得眼前几个人奇怪了，怀疑的看着几人，陈龙范很有眼力见的拿出自己的公安证说道：“别怕，我们是警察，你看到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我们在找的人，你好好想一想。” 老板娘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八卦的神情说：“我知道了，我昨天就听说对面小区出事了，听说死人了是不是啊。” 纪然无奈的苦笑道：“这个我们不方便说的，你能协助我们调查吗？” 老板娘急忙点头说：“能能能，那个人带着帽子口罩，侧脸对着我讲话都没转过来，我没看到什么样子，高嘛，挺高的，我猜着得有一米八差不多了，人很壮的，当时我还有点怕呢，我没有注意看他往哪里走了。” 纪然蹙眉疑惑的问:“他当时，身上干净吗？” 老板娘为她的问题感到疑惑:“干净啊，这附近的都是些单位上班的或者做小生意的，怎么会有不干净的，成年人？” 纪然没多解释，又问:“那他有背包什么的吗？” 老板娘摇头说:“这我就没注意了。” 纪然也不见遗憾，笑着对于老板娘提供线索表示感谢。 等到老板娘走开以后，陈龙范说道：“这个人刚杀完人，刚从那么血腥的环境出来，就来找东西吃，这，这也太。” 纪然看了眼程安，然后说着自己的猜测：“他会不会是看到这边要收摊了，才故意过来问的，其实他本意压根就不是买东西。” 陈龙范不信的说：“不会吧，他为什么要故意来问，难道为了给我们留一点线索。” 林恒也参与讨论，说道:“说不定还真是，在案发现场，他没有留下脚印，凶器都是就地取材，周围的居民没有人留意到有任何可疑人员，说不定他就是故意留下一条线索，让我们抓不到他又不至于完全没有线索查。” 陈龙范摇头说：“不可能有杀人不留下痕迹的凶手，又不是专业干这个的。” 林恒挑眉反问：“你怎么知道不是专业干这个的，按现场看，凶手心狠手辣又有条不紊，也许就是个专业杀手呢。” 陈龙范不服气的说：“你当这是拍电影呢。” 纪然打断两人开始偏题的争执，说道：“按理说，凶手身上应该有很多血迹啊。” 第59章 往事 纪然的话让林恒和陈龙范陷入沉默，程安此时低头看着手机说道:“江滨说，小区里的垃圾桶当时就已经派人找过了，没有沾满血迹的衣物。” 林恒说道：“他带走了？” “咱们这回，要抓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凶手啊。”陈龙范感叹着说道。 程安重重吐了口气，然后说道：“吃吃吃，我师傅以前就告诉我，再难抓的罪犯也没有咱们自己把肚子填饱重要。” 纪然来了精神：“嗯？我爸原来还跟你说过这个话呢？我怎么记得他自己都是办起案子不吃饭不睡觉的？” 程安好笑的说：“我刚进刑警队那会，干劲足着呢，师傅他就担心我把所有的热情和劲头一下子干没了，那时候他老叫我不要所有心思都投进案子里。” 纪然也笑起来，纪民安还在的时候确实很喜欢程安，经常带回家吃饭，那时候的纪然才十五六岁，懵懵懂懂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时常想要看到这个意气风发英俊帅气的大男孩。 陈龙范听着程安的话也来了精神：“老大，你多给我们说说，我听几个年纪大的同事说，当年纪警官那是逢案必破，听说本来王局的位置都差点是纪警官的。” 程安似乎陷入了回忆，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情，说道：“我刚来的时候，王局和师傅俩人刚刚当上支队长。。。” 四人在大排档聊了许久，直到夜深，大排档开始人多起来，四人这才各自回家。 程安开车送纪然回家，过去的回忆被翻出来，一时半会自然是聊不完的。 纪然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有一次见到你抱着我爸哭鼻子。” 程安板着脸否认：“怎么可能，你做梦呢吧。” “真的，那次我提早放学，我在门口就听到你的哭声了，我打开门你们俩也没听见，我真的看见我爸抱着你安慰呢。”纪然一脸戏谑的看着程安说“说吧，是不是没抓到凶手跟我爸撒娇呢。” 程安已经想起来纪然说的是什么事情了，他神情不变的说：“那天是我爸结婚。” 纪然惊讶：“你爸结婚你跟我爸哭什么？” “我妈刚走不到一年，他娶了一个比我还小一岁的女人。”程安目视前方，脸上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 纪然把调侃的话咽回肚子里，暗骂自己当年都装作不知道了今天又突然提起真是不应该。 程安瞥了一眼尴尬的纪然笑道：“你没问师傅吗？我妈当时病了几年了，师傅在家里没跟你们提过吗？” 纪然点点头说：“提过的，你妈妈病了，跟爸爸关系不好，我爸觉得你一个大小伙怪可怜的，才经常拉你来家里吃饭嘛。” 程安失笑，比起自己的亲生父亲，其实那几年纪民安才更像他的父亲。 两人谈笑间。已经不知不觉回到纪然家，程安坚持要送纪然上楼，便找了地方停好车。 两人刚下车没走两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纪然。 纪然听出这是自己妈妈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蒋霭雪。 只见一个女人风姿绰约的朝着纪然两人走来，她个子不高，但四十几岁了身材却还是匀称苗条，虽然脸上细纹难掩，却还是漂亮的让人想多看两眼，真真是岁月从不败美人。 纪然看见蒋霭雪眼睛一亮，化身小棉袄跑到蒋霭雪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呼唤道：“妈妈，你怎么这么晚回家啊，不是跟你说了那个色狼房东很有问题，这么晚就叫我去接你嘛。” 蒋霭雪好笑的说：“我有车，你没车，你来接我还是来蹭车啊。” 纪然嘟嘟嘴哼哼道：“我也要去考驾照了。” 蒋霭雪没有理纪然，转而看向站在前面等待两人的程安，和蔼的对着程安说道：“小程，好久没见你了，变帅了。” 程安谦逊的对蒋霭雪笑道：“师母，您回来这么久，都没去看看您。” “你忙我也忙，见不见的都一样。”说着，蒋霭雪责怪的看着程安：“这么久没见到，怎么这么生疏了，老纪把你当半个儿子的，不用跟我这样。” 程安点头称是，纪然吐槽他：“他就是个呆子。” 程安也不反驳，只是跟在两人身边，蒋霭雪看一眼纪然又看一眼程安，心里暗暗设想，纪民安如果知道自己的宝贝闺女喜欢他这个爱徒，会是什么心情。 程安将母女两送回家后，双手插兜慢慢走回自己停车的地发，程安忍不住思绪飘回到从前。 他回想起自己第一天入职的那天，跟现在的纪然一样大，二十岁出头，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 那天一早，程安怀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来到了龙城市刑警大队办公司门口。 那时候的刑警大队还没有细分成三组，大家都挤在一起上班。 程安来到办公室内，看着一大早就忙碌着的刑警前辈们，语气洪亮的喊道：“新任警员，今天来报到，我叫程安。” 忙碌的刑警们，只有个别的抬头看了一眼程安，随后又继续低头，年轻的程安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这时，一个微胖却很和善的三十几岁的男人走到程安身边，笑道：“这群小子已经在这里熬了几个大夜了，别见怪，平常不这样，我叫王中平，支队长，程安是吧，来，你位置在这。” 程安十分积极的说：“大家现在在办案子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王中平好笑的拍拍程安的肩膀说道：“你先适应一下，有需要我们会叫你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神色兴奋的大喊：“找到人了，兄弟们走啊，我们去把那个杂碎抓回来！” 程安正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有点不正经的时候，忽然听见身边的王中平喊道：“老纪，这个小子叫程安今天刚来的，跟你一个名儿！” 纪民安转头，打量一番程安，然后龇牙一笑说道：“是吗，跟我走，看看你本事。” 程安闻言。立即抛开刚才的想法，兴奋的跳起来就跟上纪民安的身影。 这就是程安和纪民安的第一次见面。 第60章 高大的嫌疑人 第二天一大早，程安就来到了江滨的办公室，对方似乎是一整夜都没有回家，正在电脑前啪啪啪敲击着键盘。 程安问道：“怎么样，现场有什么线索吗？” 江滨点头说道：“死者家的大门外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锁芯带回来我们仔细检查过，锁芯上有细微的刮损，嫌疑人应该是用铁丝或者专业的开锁工具把门打开的，” “屋里如我预料，没有脚印，没有指纹，凶手应该带了脚套一类的东西，屋里地板上一点不属于现场的物质都找不到。”江滨一边说着，一边将程安带到实验室中的一张桌子面前说道：“我们后面在六单元的垃圾通道下面找到了这些东西。” 桌子上放的，是一件被干涸的血迹染红的透明雨披，还有两只蓝色塑料材质的鞋套。 江滨看着桌子上的物证，非常惋惜的说：“我们找到的时候，这两样东西都是完全翻到内侧一面的，我们能确定是被害人的血液，鞋套上是没有血液，只是我推测嫌疑人有穿戴鞋套就真的发现鞋套，这两样证据都还在做实验，我们希望能从上面发现与现场垃圾堆里面不一样的物质或者粒子，但是，垃圾堆里面毕竟什么都有，” 说着，江滨叹息着摇摇头，表示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程安蹙眉问道：“没有手套吗？屋里没有留下嫌疑人的指纹，难道他行凶以后进行过清理吗？” 江滨摇头：“屋内被害人一家三口的指纹随处可见，没有被擦拭过，嫌疑人一定还是带着手套行凶的，但是我们没有在垃圾里面找到手套。” 程安的眉头越发紧紧挤在一起，他低喃道：“这次的凶手，行动非常的缜密，没有留下可用的线索，确实很像是职业杀手，但是他们不都更多的是将现场伪造成意外吗。” 江滨听着程安的自言自语，说道：“所有的行为都有背后的目的，也许答案还是在被害人往年侦办的案件里面。” 程安认同的点点头，然后说道：“有任何新的发现，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程安离开江滨的实验室，在电梯门前遇到了纪然。 纪然见到程安便开始汇报：“月月那边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只不过，凶手在行凶的时候，他的左手死死摁住死者的口鼻，然后才下刀的，月月猜测是为了不让死者转动脑袋，从而能将死者的脖颈伤口割的更深。” “尸体没有皮下点状出血，所以月月推测，凶手用力摁压死者的口鼻造成了一个淤伤，但是割断动脉之后就放手，没有别的行为，以至于尸体上没有别的线索。” 程安说道：“凶手多做一步就会多一些痕迹线索留下，这个凶手确实，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线索。” 纪然不解的说：“可是他为什么特意去大排档老板娘面前引起注意呢？” “去柔柔那里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跟踪过死者父子两，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也许我们可以找到嫌疑人的照片拿去问一下那个大排档的老板娘。” 等两人来到办公室，其他三个组员也已经在办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了。 程安走到李柔柔身边问道：“柔柔，这几天你查看那个商场的监控怎么样，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李柔柔说道：“我查看了当天六点到晚上商场关门的监控，郭亮父子两在晚上七点十四分进入商场，然后直接来到这家电玩城，父子两在这家电玩城一直玩到晚上九点半，但是我没有在电玩城里面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人，都是带着孩子或者一对情侣，然后我就把电玩城外面的监控也检查了一遍。” “在电玩城附近的一个椅子上，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这个人坐在这个椅子上，一直从七点十七，也就是郭亮父子两进入电玩城的时间，一直坐到九点半，他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坐在那里拿着一本商场里到处可见的广告册子看了两个小时，郭亮父子离开以后，他才慢慢的也离开了。” 程安问道：“这个人有没有能截取到的脸部正面照片？” 李柔柔摇头说道：“我后来又从这个人进商场的时间盯着他，他带着鸭舌帽，低着头，而且还带了个口罩，没有正脸，我只能把他和身边的对照物作了参比，我算出来这个人有180到182公分高，而且从视频里从他身边路过的人的体型对比来看，他体型也不小。” 纪然说道：“这个就是那个大排档老板娘的口述对上了。” “商场外呢？能追踪到最后上了什么车吗？”程安沉声问道。 李柔柔点点头说：“我从天网监控的系统里追踪到，郭亮父子当时是开着他们自己的车离开的，有一辆大众车从他们商场地下车库出来开始，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 程安高兴的扬眉，李柔柔却接着说道：“我查了这辆车的产权信息，这是一辆套牌黑车。” 李柔柔看了一眼程安又接着汇报：“我追踪了这辆车的去向，一直跟着郭亮回到银都花苑以后，这辆车停在路边就没有动过，也没有下来人，直到第二天又跟着郭亮去了检察院。” 陈龙范百思不得其解的说道：“这辆车跟了郭亮多久啊？他就一点没有发现吗？” 李柔柔说道：“跟了三天，这个人跟的很远，有时候碰到车辆少容易被发现的情况他就不跟了，郭亮的生活时间都差不多，上班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偶尔去一下当事人家里，这种时候嫌疑人压根就不跟着去。” 纪然有些细思极恐的说：“这个人这么老练狠辣，如果当时郭亮的老婆孩子在家，那他们。。。” 程安问道：“案发当晚这辆车出现在银都花苑附近了吗？” “没有，从前一天，郭亮下班的路上，我就找不到这辆车了。”李柔柔紧紧的皱着眉说道。 “这辆车上也许会有嫌疑人的生物信息。” “可是我用交通系统的天眼也没有再找到这辆车的踪迹，就好像这辆车被藏起来了一样。” 第61章 旧卷宗 程安深思半晌说道：“老林大龙，你们等会去交警队问一下，龙城做假车牌的都聚集在什么地方，你们俩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人买过这个车牌号。” 林恒和陈龙范应了一声，程安又嘱咐他们注意安全。 “这个凶手所做的一切都特别的熟练，肯定不是第一次犯案，柔柔你把我们公安系统里面至今没能侦破的案件筛选一下，看看有没有手法行为相似的案件。” 说话间，程安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发来的信息，又接着说道：“柔柔，你把嫌疑人在商场里相对清晰的照片发我手机上，检察院那边下午就可以给我们案件卷宗了，纪然，我们先去一趟银都花苑。” 程安纪然两人拿着嫌疑人的照片马不停蹄赶往银都花苑，再次对小区内以及小区外的商户进行走访。 两人走访一圈下来，竟然真的有人见过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但是没有人觉得他可疑，仔细一问才得知，记得他的几个人也仅仅是因为他的体型高大，别的样貌或者可疑之处却是一点没有被留意到。 程安两人没有收获便驱车前往龙城市检察院。 接待他们的是郭亮的助理检察员，是名叫杨昆的一名年轻检察员。 “不好意思，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我们还来麻烦你。”纪然对着杨昆歉意的说道。 杨昆连忙表示非常愿意帮忙，并且告诉两人，郭亮在检察院任职已经十多年，同事之间都是熟络且交情深厚，不可能存在同事中有人潜入他家杀人的情况。 程安问道：“你跟着郭检察官多久了？他以往的案例中有什么案件牵涉到穷凶极恶的在逃犯吗？” 杨昆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能称得上穷凶极恶的我记忆里都已经在监狱里面了，刑期都蛮长的，按理说那几位应该都还在监狱里面。” 程安说道：“那我们也不排除是有人在监狱里卖凶杀人，他的案件你们都整理出来了吗？” 杨昆点头说道：“对，为了你们方便检查，我把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分开了，如果加上你说的穷凶极恶的人，我觉得大概率都在刑事案件里面。” 程安点点头说：“我们会先看刑事案件的，谢谢你。” 杨昆摇摇头说：“不用这么客气的，但是，这些案件卷宗你们不能带走，只能在这里看，希望你们理解案件的保密性质，我会和你们一起看的。” 程安十分理解的点点头，然后说道：“我们要找的是那些性质恶劣的案件，而且犯人需要有条件和门路可以找到一个手法老练的职业杀手，或者是目前已经出狱的前科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对于自己的案件不服，对郭检心怀浓烈的恨意。” 郭亮任职多年，从做检查员起算，经办的案件多达上百起，就算杨昆提前区分了案件，光刑事案件都堆满了一张办公桌。 三个人不多说什么，坐在一起便一份份卷宗检查起来。 期间，检察院的其他人也相继过来询问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纪然也都与他们聊过，每一个人都说郭亮是一个认真工作正义感很强的人，平常与同事相处融洽，与案件当事人也基本都是和颜悦色，并没有人听说郭亮得罪过什么人。 三个人一边阅读案件卷宗，一边将值得怀疑的卷宗单独拿出来，就这么一直忙碌到第二天。 三人的身边都放了很多了咖啡以及各种功能饮料，彻夜不眠盯着枯燥的卷宗，让他们都疲惫不堪。 “我这边看完了，有一个案子比较符合我们的设想，嫌疑人杀害了一家四口人，他对于自己的判刑非常不服，上诉了好几次，他坚称自己是在自保。”纪然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 杨昆接过卷宗看了一眼然后说:“这个我记得，我也参与了案件，这个嫌疑人来自农村，受教育程度非常低，家里条件也不好，我不觉得他能够在监狱里联系到外面的杀手。” 程安闻言，递过去一个卷宗说道:“这个呢，这个人因孩子在学校被霸凌，一怒之下杀了两个初中的孩子，宣判时在法庭上大喊郭检收贿赂，法院不讲人情？” 杨昆依旧摇头说道：“这个不止我知道，院里很多人都知道，孩子在学校跟同学发生口角，青少年孩子嘛，大家伙打了一架，这个嫌疑人就一口咬定孩子被霸凌，还冲动杀害两个少年。” 杨昆叹了口气又接着说：“这个人也不太可能，他被认定有精神疾病，没多久就在监狱里和别人打架死亡了。” 纪然无力的将脑袋搭在桌上，不解的说道：“难道跟郭检以往的案件没有关系吗，那他到底是在哪里惹到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啊。” 杨昆说道：“我这边也有一个案件，嫌疑人是侵犯财产罪，过失致人死亡，数罪并罚判了十年，卷宗上写嫌疑人涉黑，我想这个人很大概率能够接触到杀手这个行当。” 杨昆将卷宗递给程安继续说道：“但是时间太长了，那时候我还没有来，具体我需要找个前辈问一下。” 程安蹙眉看着手中的卷宗，语气沉重的说道：“不用了，这个案子我知道。” 纪然和杨昆惊讶的看着程安，杨昆说道：“难道十年前程队你也办理了这个案子？” 程安点头说：“我师傅办的，我当时才刚开始做刑警，但这个人，是我抓到的第一个罪犯。” 纪然更加惊讶了，这竟然是自己父亲办过的案子。 程安紧皱着眉说：“我记得，这个人当时就非常嚣张，扬言说不会放让他坐牢的每一个人。” 纪然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可能性，着急的说：“那这么说你也有可能有危险啊。” 程安却说“当时这个案子是哪个法官宣判的，你们这里可以查到吗？” 杨昆也知道事态紧急，二话不说给一个同事打去电话，程安补充道“我们还需要这位法官的家庭住址。” 第62章 双尸 当年办这起案件的法官叫做魏建杰，今年年初刚刚退休，与自己的妻子住在一个中高档的小区内，享受退休生活。 程安两人一拿到地址，便立即赶往魏建杰居住的御庭府。 到了御庭府，两人的证件自然成了通行证，他们按照地址来到了魏建军所居住的某栋楼的八楼。 刚出了八楼的电梯，程安就发现了不对劲，魏建杰的家门没有锁，留着一条缝，似乎在诉说着门内所发生的不幸，程安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血腥味。 纪然也发现了，她脸色变得苍白，不用程安指示已经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程安轻轻推开房门，门内最先印入眼帘的是装修大气轻奢的玄关，程安抬脚慢慢走进玄关，这才看到房屋的客厅，以及一具尸体。 那是一具女性的尸体，被害人看起来已经年过花甲，她身穿暗红色的丝绸睡衣，仰面倒在地上，颈部创口血肉模糊，客厅到处都溅到她的血液，她的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神情。 程安和纪然看着眼前惨死的年迈女人，以及那虚掩的卧室房门，一股愤怒以及悲怆均是涌上两人的心头。 警察们很快就来了，迅速封锁现场，暂时接管小区安保工作，以求快速完成现场勘查。 祁月舒带着自己的组员赶到时，一眼就看到正看着地上尸体发呆的纪然。 祁月舒担忧的捏捏纪然的脸，问道：“怎么样，你还好吗？” 纪然看向祁月舒，有些木讷的说道：“如果我们早一点发现其中的关联，也许他们就不会。。。” 祁月舒怜惜的握住纪然的手说：“不怪你们，你们怎么能做到提前预知凶手的行动呢。” 一旁的程安这时沉声说道：“与其纠结我们有没有过错，不如放眼现在，一定要把那个畜牲抓到。” 纪然看过去，只见程安盯着尸体，双眼爆发出满满的怒意，后槽牙咬的太紧以至于嘴角不自觉的抽动，看来也是气的狠了。 祁月舒叹口气，也不再劝他们，只是蹲下开始检查尸体。 这时江滨和林恒他们也到了，江滨立马就带着组员投入勘察，林恒来到程安身边问道：“老大，这是什么情况。” 程安面色阴沉，声音沙哑的说道：“里面卧室里的是法官魏建杰，外面客厅的是他的妻子，是一名检察管，二老都已经退休，本来应该惬意的安享晚年。” 林恒脸色也凝重起来，问道：“凶手的行凶方式是一样的吗？” 程安嗯了一声说道：“魏老先生和郭检的死因一模一样，魏老太太应该是凶手对魏老先生下手的时候被惊醒，往外跑了几步，很快就被凶手追上。” 这时，检查尸体的祁月舒说道：“死者死于昨天夜里三点到四点之间，死因是颈部动脉被完全离断。” 祁月舒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伸进死者的颈部创口中，并说道：“创缘整齐、创壁平滑，颈骨有骨折，这不是割断的，是被一刀砍断的。” 众人都不说话，祁月舒也不多言，起身走进卧室检查起第二具尸体。 程安问林恒和陈龙范：“你们有查到假车牌的什么线索吗？” 陈龙范摇摇头说：“做假车牌的人挺谨慎的，有熟人介绍才愿意做我们的生意，交警队的同事说他们安排个线人带我们去。” 程安嗯了一声，然后又说：“这一次的小区不再是没有监控没有人管理的情况，我就不信我们找不到一点凶手的痕迹。” 纪然非常担忧的问程安:“当年办理案件的检察官和法官都被杀了，我爸也早就不在了，接下来，是不是会来找你？” 林恒听了心里一惊，连忙问怎么回事，纪然这才将他们发现的事情告诉林恒与陈龙范，两人也担忧起来，陈龙范说道:“这事儿我们得告诉王局吧？” 林恒忧虑的看一眼程安说:“王局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再让老大查这个案子。” 陈龙范也懂了，程安怎么会愿意在这个时候放手这个案件。 而程安表现的毫不畏惧，反而咬牙切齿的说:“不怕他来，我就怕他不来。” 说完，程安环视一圈眼前的犯罪现场，然后对纪然说:“这个现场我们已经看过了，跟第一个现场一样，也是被害人自己家的刀，做完案也洗了放回去了，我们抓紧时间，纪然你和大龙去走访居民，看看有没有人见过这几天有人跟踪魏老先生，老林你去找物业，把监控视频要过来。我马上去找你们。” 确定三人都已经离开以后，程安和屋里的江滨祁月舒打过招呼，便独自走到安全通道内。 程安拨通了李柔柔的电话，那边很快就传来李柔柔的声音。 “柔柔，你帮我查一下，一个叫沈子越的犯人，十年前入狱，罪名是过失致人死亡以及侵害他人财产。” 程安语气森然，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 “查到了，现在在龙城监狱服刑，当年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算起来可能快到出狱的日子了。” 听到李柔柔的话，程安的神色愈发阴沉起来，只听他说道：“你把他在公安系统里面的旧卷宗找出来，发给我一下，然后查一下，沈子越以前的社交关系。” “十年前的社交关系，我应该会多花一点时间，我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 “知道，还有，你帮我发一份提审申请到龙城监狱。” 与李柔柔的通话挂断以后，程安一手插兜一手把玩起手机，依靠在黑暗的通道里，思考了许久，他为自己点了一支烟。 程安叼着烟，终于拨通了手机里一个许久不联系的号码。 那边许久没有接通，程安叼着烟神色晦暗不明，香烟的一点点火光忽明忽暗，抽烟的人内心似乎也在踌躇不安。 “程安？”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个男人满含怀疑的声音。 程安听到这个声音，悠悠的吐了口气，然后才语气生硬的说：“帮我个忙。” 第63章 监狱提审 林恒开着车，向着龙城监狱驶去，忍不住撇向副驾正紧皱着眉头翻看手机的程安。 林恒没忍住还是问道：“老大，我们去监狱干什么？” 程安不抬头，回答说：“我们去找沈子越，我想这一切都跟他有关系。” 林恒想了一下说道：“我记得监狱提审申请需要三到五天才能通过，然后才能去提审犯人吧。” 程安嗯了一声说道：“我找人帮我打了个招呼，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林恒心中有了猜测，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你刚才打电话叫我开车跟你去个地方，还叫我不要告诉大龙和小纪，难道是因为，你怕小纪会害怕监狱那种地方？” 程安抬起头，沉默了一会说道：“当年沈子越是师傅一手办的案子，没有师傅的话，也不会有后面的检察官和法官，他最恨的应该就是我和师傅，虽然现在师傅不在了，但是这个人丧心病狂，我担心他会盯上纪然。” 林恒闻言，担忧的说：“我知道你不想撤出这起案件，但是现在你和小纪都很有可能被一个职业杀手盯上了，你真的还不告诉王局吗？” 程安焦虑的挠挠头，其实他也很纠结，他自己还好说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刑警，但是纪然还是个刚刚加入刑警队伍几个月的新人，又是个女孩子，还是纪民安唯一的女儿，程安不能接受纪然出现任何一点意外。 想到这里，程安咬咬牙说：“等会我们从监狱回来就告诉王局，现在告诉他肯定不会让我们去监狱提审沈子越。” 林恒不再说话，也认可了这个方案。 一路无话，两人很快就到了龙城监狱。 龙城监狱的监狱长是一名四十几岁不苟言笑的男人，他见到程安便起身与他客气的握手说道：“程队是吧，程厅跟我打过招呼了，你想要见哪个犯人？” 程安也十分客气的说道：“您好，我想提审沈子越，时间紧迫，麻烦您了。” 监狱长听到后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沈子越明天就出狱了，你是特意赶着今天来提审他吗？” 程安心下一惊，说道：“他明天就能出狱了吗？他现在在哪里？” 监狱长不明白程安此行的目的，却还是为程安和林恒安排了一间房间，方便他们审讯沈子越。 没等太长时间，程安就见到了身穿深蓝色囚服的沈子越，一个三十几岁，身形瘦高的男人。 沈子越见到程安，麻木无神的眼睛里突然就充满了兴奋，他刚坐下就迫不急待的说道：“程安，你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 程安不在乎的笑了一下说道：“你倒是变了很多，不对，其实我不太记得你十年前是什么样子了，毕竟这十年，我一次都没有想起过你。” 沈子越笑容消失，目光里一瞬间充满了浓烈的恨意，但是很快，他又笑了起来：“我倒是每天都梦到你，梦到你抓到我的那一天，你那么得意，那么兴奋，就好像抓到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样。” 程安露出一丝不屑，语气轻浮的说道：“那时候年轻，抓到一个小毛贼就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现在想想，也确实没必要。” 沈子越轻轻笑出声，一副在看闹别扭的孩子的神情看着程安说道：“你嘴上这么说，难道你今天来看我不是因为想起我。” 程安似乎被他的暧昧言语惹的不适，厌恶的看他一眼说道：“当年办你案子的检察官和法官都被人在半夜割破劲动脉死亡了，外面是不是有你以前的同伴再帮你复仇？” 沈子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程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紧紧的盯着沈子越。 沈子越笑了半晌，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说道：“程队，你跟我在这演戏呢，一个侦破多起大案要案的刑侦队长，不应该跟愣头青一样直接问我这样没有依据的问题吧。” 程安脸上的所有表情慢慢消失，目光变得充满压迫，紧盯着沈子越，语气冷淡道：“看来你在监狱，也不妨碍外面的消息传进你的耳朵里。” 沈子越饶有兴趣的注视着程安的脸，慢悠悠的说道：“在监狱十年，唯一的好处就是我有了很多的时间思考，当年我和我父亲到底错在哪里，要落的家破人亡的下场。” 程安目光凛冽的盯着沈子越，沉声说道：“你父亲当年坏事做尽，身上更是不知道背了多少条人命，要不是我师傅看你当时年轻，没有坏到无可挽回帮了你一把，你早就被你父亲背后的保护伞杀了。现在有人在外面为你当年的案子杀人，这是在为你和你父亲再加罪孽。” 沈子越眼睛闪过一丝疯狂的恨意，语气也变得满含怨恨：“少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如果没被抓进来，那么我们家现在还是当初那样。” 程安见沈子越这样，失去了耐心，降低自己的音调，眼中迸现出狠厉说道：“我可一点也不关心你的家庭，如果你不告诉我是谁在外面为你杀人，我保证，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明天出不了监狱。” 被威胁的沈子越却愈发兴奋起来，看着程安双眼充斥着疯狂：“对，这才是你，不择手段无视法律，这才应该是你。” 程安紧盯着沈子越的眼睛：“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沈子越的嘴角列出夸张的笑容，与程安对视着，神情愈发亢奋起来。 两个人对视许久，没有一个人退让半分，过了好一会，沈子越突然笑容神秘的说道：“怎么没见那个漂亮的女警官？” 程安眸子一闪，脸上却没有丝毫显露，沈子越见他无动于衷，继续笑着说道：“纪警官的女儿真漂亮，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市里，要小心坏人找上她哦。” 看着沈子越笑的愈发疯狂起来，程安心里不祥的预感也加重几分，林恒见状，立马起身走开，手中开始给纪然打电话。 程安看着对自己摇头的林恒，心猛的往下沉。 第64章 绑架 程安顾不上在沈子越面前暴露弱点，猛地起身就匆匆离开，身后的沈子越顿时爆发出嚣张得意的狂笑声。 程安没忘记向监狱长要到沈子越有记录的所有探视名单以及通话记录，并将这些信息发给了李柔柔，随后才开着车疾驰而去。 副驾驶的林恒被程安的车速甩的紧紧抓住头顶的扶手，并一直给纪然拨打电话，却还是没有人接。 程安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打给大龙，他们两不是在一起的吗？” 林恒应了一声，立马就给陈龙范拨打电话。 没想到那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老林，怎么啦？” “小纪呢？”林恒立马问道。 “她没和我在一起啊，她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就先走了。” 一旁的程安也听到了，语气暴躁的吼道：“她去哪了？快去找啊！” 那头的陈龙范被程安的语气吓了一跳，但很快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立马应了一声然后匆匆挂断电话。 程安心中焦急不已，脚上将油门又踩下去几分，恨不得立马回到市区。 突然，一辆小型货车朝着他们急速而来。 程安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这样被货车撞出去数米，瞬间弹出的安全气囊，以及强大的惯性，让车内的两人都头破血流，陷入了昏迷。 林恒迷糊间似乎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货车上下来，径直走向驾驶座的程安。 另一边，与林恒挂断电话的陈龙范立马开始拨打纪然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陈龙范不多想，将电话打给了李柔柔。 “怎么了龙哥？” “柔柔，你查一下纪然的手机定位，能找到她人在哪里吗？”陈龙范语气急迫的说道。 李柔柔疑惑的问：“你们两不是在外面摸排走访吗？” 陈龙范着急的说：“她刚才突然接了个电话，然后跟我说帮她请半天假就走了，老大刚才打电话叫我赶紧去找她。” 李柔柔闻言也不再多说，很快就有了结果说道：“然然姐在市第一医院。” 陈龙范有了地址立马就往医院赶去。却没想到，走到半道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陈龙范想也没想就接起电话，那边响起了纪然的声音：“大龙哥，柔柔说你在找我？” 陈龙范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他问道：“你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啊，老大找你都急死了。” 那边纪然非常生气的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打电话说我妈妈在医院晕倒了，等我到医院我妈妈人好好的，然后我的手机莫名其妙一直有电话打进来，这个还是我妈妈的手机呢，我的手机根本就用不了了现在。” 陈龙范没多想说道：“是吗，可能被轰炸了吧。” 纪然小声嘟囔道：“轰炸我干什么，” 随后纪然又接着说：“我没事，我手机用不了，大龙哥你帮我跟队长说一下，我马上回队里。” 陈龙范挂断电话以后便又将电话打给了林恒，那边很快接起来，陈龙范不等对面说话就说道：“没事虚惊一场，我找到小纪了。” 对面嗯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说：“回去说。” 陈龙范莫名其妙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疑惑林恒的声音怎么这样，但随即想到林恒被程安神神秘秘的叫走，以为两人有什么秘密盯梢，便也没往心里去。 纪然很快回到了刑警队，她将自己的手机给了李柔柔，说道：“柔柔你帮我看看，不会是那个色房东搞的鬼吧。” 李柔柔接过纪然的手机就开始检查起来，这时，陈龙范也回来了。 纪然见他问道：“队长和林哥呢？” 陈龙范耸肩说：“不知道啊，神神秘秘的。” 李柔柔接话说道：“应该是去龙城监狱了吧，老大早上让我查了一个叫沈子越的犯人，刚才还给我发了沈子越的探视记录和通话记录。。” 纪然心中虽然疑惑怎么两个人悄悄就去了监狱，但是也知道程安有他的安排，便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们这边走访没有什么收获啊。” 陈龙范挑眉说道：“他们不回来我们一样可以办案，魏老先生的子女联系上了吗？” 李柔柔好笑的看着陈龙范说道:“联系上了，他们两有一儿一女，但是都不在龙城，他们要明天才能过来。” 这时，李柔柔注意到桌上纪然的手机突然停止了来电骚扰，李柔柔不解的将手机递还纪然说道：“然然姐，你手机突然停下了诶，你看看手机上有没有多什么软件或者少什么信息。” 纪然也觉得很奇怪，接过手机翻看起来，突然，程安的电话号码显示在手机屏幕上，纪然刚想接听，那边却挂断了电话。 很快，一条短信传到纪然手机上，只有两个字“出来。” 纪然心中疑惑，拨通程安的电话，那边却飞快的将她的电话挂断了。 一条短信紧跟着传了进来“不要告诉别人，自己出来。” 伴随短信的，是一张程安满头是血昏迷不醒的照片。 纪然震惊不已，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短信又来一条“给你两分钟，自己出来，不然他死。” 纪然努力止住自己颤抖的手，看了一眼正在聊天的李柔柔和陈龙范，做完手上的事情以后悄然起身离开。 纪然跑出刑警队的大门，那边立马又传来了一条消息“马路对面有一辆大众，自己开门进副驾。” 纪然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的大众，静静地停在那里，窗户漆黑，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况。 纪然狠狠的握住手中的手机，压制住心中的恐惧，尽管知道那是陷阱，纪然依旧义无反顾的朝着那辆车跑去。 来到车前，纪然没有犹豫，迅速打开了车门，她看到驾驶座也没有人，心中有一丝疑惑，却还是坐进了副驾。 纪然刚关上车门，就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突然坐起一个高大的身影，纪然刚想转身攻击对方，却突然感受到从自己的脖颈处涌进一阵非常强烈的痛觉，大脑受到强烈刺激，纪然仅仅一阵抽搐，便失去了意识。 第65章 双双失踪 “医生，这边有一名男性，车祸造成昏迷。” 说话的是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他对着出来接救护车病人的医生说道。 医护人员将昏迷男子的监护数据交给医生后说道：“车祸现场只有一个人，后面暂时没有患者了。” 医护人员以及医生护士一起，将昏迷的男人转移到医院的移动病床上，医生这才问道：“他身上有没有身份证明？” 医护人员一边上车门关上一边说道：“有一个公安证在他兜里，我没打开看。” 医生表示知道以后，一边让人把昏迷的男子推进急诊科，一边翻出男人身上的公安证准备想办法联系男人的紧急联系人。 林恒在吵闹声和身体被触碰的感觉中恢复了一些神志，想要睁开眼睛却做不到，他只能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 “你女儿也在刑警队，这人你认识吗。”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不认识，他的证件不是有名字吗？按流程联系他的紧急联系人吧。”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林恒混沌中想起了一些事情，挣扎着用尽全力抓住了身边的人，林恒用力抓着手中挣扎想要摆脱自己的手，他脑袋昏沉眼皮轻颤，不停的呼喊着程安。 林恒的手突然被一只手温柔的握住，他听到那人说：“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找程安的。” 林恒的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个人都不告诉我！现在两个人都找不到了，你说怎么办！” 一个男人怒吼的声音将沉睡的林恒吵醒，鼻尖充斥的消毒水味，以及周围的环境，无不在告诉林恒，他此时正身处医院。 林恒挣扎着就想要起身，一直守在床边的李柔柔这才发现林恒醒了。 李柔柔一边扶住林恒，一边对着外面大喊道：“龙哥，王局，林哥醒啦！” 李柔柔声音刚落下，门外就进来了两个人。陈龙范跑到林恒身边，着急的询问：“老林，你没事吧？别起来啊，躺着躺着。” 林恒这才看到，陈龙范和李柔柔两人都很憔悴，李柔柔更是眼睛通红，也许是哭了很久，就连站在边上的王局长都愁容满面。 林恒扶着自己缠满纱布的头问道：“老大呢，我好像看到老大被人扛走了？” 李柔柔语带哭腔的说：“老大和然然姐都不见了。” 林恒一听，着急的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不见多久了？怎么都没去找啊？” 陈龙范看了一眼王局长的脸色，说道：“你是昨天出的车祸，现在是早晨九点，已经过去大半天了。” 林恒脸色巨变：“那你们怎么没去追踪他们的下落？” 王局长黑着脸接话道：“二组的人在查这件案子，你们就先撤出来。” 陈龙范立马站起身，反驳道：“王局，失踪的是我们组的队长和队员，现在老林醒了，我又没受伤也没涉案，我为什么不能查。” 李柔柔立马跟上：“我也要查。” “我也…”林恒的话刚说出两个字，王局长暴怒的声音就打断他。 “你也什么你也！你们还知道那是你们的队长队员！你们早就知道他们两被不法分子盯上，却没有人汇报给我！我们该做的预防措施是一样没做！现在两个人都不见了，我们都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王局的话让三人的脸色均是变得苍白，林恒想了想然后说道：“不会不会，凶手的作案手法一直都是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举动，他们大费周章把他们绑架，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杀人的。” 王局长哼了一声，不理会林恒的话，说道：“就这么定了，你们三个暂时休假。” 这话一出，三人立刻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起王局长，都想参与寻找程安与纪然。 就在王局长被吵的想要发火时，门外突然又进来了一个人。 四人都听到动静转头看去，只见病房门口正站着一位身穿白大褂四十来岁的女医生，她面容憔悴，眼含忧伤，依旧难掩其姿色。 王局长见到蒋霭雪，顿时觉得无地自容，他赶忙走上前扶住蒋霭雪的手臂，语气惭愧的说道：“弟妹，你怎么过来了。” 蒋霭雪推开王局长的手，并对他浅浅一笑说道:“我没事，医院这边需要我，老王，就让他们三个也去找他们吧，这个时候，我想都是闲不住的。” 王局长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听你的，你不要太担心了，我们推测嫌疑人不会这么快对然然下手，他们的目标还是程安那小子，你放心，我一定拼了老命也把然然给你安全带回来。” 蒋霭雪抿唇，忍住了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点点头说:“你上一次这么保证，你没有带回我们家老纪，这一次，你一定要找到然然。” 王局长脸色坚定，肯定的答应了蒋霭雪。 等到王局长和蒋霭雪两人离开以后，林恒抬手就准备扯掉手上的输液针。 陈龙范和李柔柔连忙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行为，门口也传来了严厉却柔和的女声:“你这个人，这怎么能随便拔呢！” 林恒抬起头，就见一个个子娇小身穿护士服的年轻女孩，她娇俏的脸上正带着不赞同的看着自己。 护士走到林恒身边，一边为他拔针，一边嘱咐道:“虽然你只是皮外伤，头骨大脑都没有受伤，但是你头上的口子很严重，大量失血，蒋医生虽然说让你暂时出院，但是你一定要每天来医院一趟，不可以剧烈运动不可以喝酒，听到了没有？” 林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反应迟钝，看着她为自己拔针的手腕上有一圈浅浅的淤青，他鬼使神差的开口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护士听了，瞪他一眼，只留下一句明天记得来，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陈龙范见林恒一直盯着别人的背影，用力咳了两声提醒道:“走啦，还看呢，那是你弄的，听说你被送过来的时候紧紧抓着人家，把人家都疼哭了。” 林恒顿时有了点印象，故而更加关切的寻找起那个护士的身影。 李柔柔看这两人的样子，牙痒痒的骂道:“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还要找老大和然然姐呢！” 第66章 寻踪 陈龙范开车带着林恒以及李柔柔往刑警队赶去。 林恒在车上才得知，原来昨天下午三点多钟，交警队的同事将电话打到了王局的手机上，王局这才从交警队同事的口中得知，他们刑警队的一辆伪装成私家车的警用车在龙城监狱不远处被发现发生交通事故。 并且，交警队的同事发现，肇事逃逸车辆 是一辆小型货车，现场没有发现小型货车紧急刹车的任何痕迹，警用车上也只有副驾驶座有一位伤员，驾驶座则空空如也。 这样的情况让交警队的同事立马意识到情况不简单，很快就上报到了刑警队。 王局长在问过车牌之后，知道这是局里分配给程安的警用车辆，他挂断电话就一边开始拨打程安的电话，一边来到了一组的办公室。 此时的陈龙范也已经发现情况不对，一直在换着拨打林恒以及程安的手机，李柔柔则通过手机定位系统寻找着两人的位置。 王局长的到来打破了陈龙范的侥幸心理，幸好王局长已经知道林恒所在的医院，并交代陈龙范，因为不知道凶手是否还会对林恒下手，在林恒苏醒前，需要在医院守护林恒。 于是陈龙范和李柔柔一直在医院里待到了今天早上。 王局长一大早就来看望林恒，并将陈龙范骂的狗血淋头。 谈话间，三人很快就回到了刑警队，他们直奔刑警队二组的办公室。 二组的组员们对三人表示了简单的慰问之后，大家迅速投入了工作。 二组的情报员王浩鑫汇报道：“我们昨天连夜查了沈子越这个人这几年的探视记录和通话记录，我们发现，沈子越的父亲从来没有去探视过他，他的母亲也只是第一年去过几次，后来就没有人去探视他了。” “我们查了一下，他父亲在一次警方的逮捕行动中自杀身亡，他的母亲在那之后一个多月，也带着年幼的女儿跳海自杀了。” 大概就是因为沈子越短时间内接连接受噩耗，这才将自己的不幸怪罪到将他关进监狱的几位办案人员身上。 王浩鑫接着说道：“沈子越在监狱的十年，中间几年没有人探视，也没有跟别人通话，直到三年前，沈子越在监狱给一个号码打了电话，从那之后，有一个人两三个月就会去看一次沈子越，还会给他带一些书。这个人每次都会刻意避开摄像头，我们没找到一张他的正脸照。” 王局长问道：“探视登记的名字呢？” “洪天明。” 王局长昨天就已经将当年一切相关案件卷宗都找出来看过了，他当年虽然没有参与办案，但是参与了沈永军的抓捕行动，也听纪民安说过一些案件相关人，洪天明这个名字就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这个洪天明的个人信息查到了吗？” “这个身份证已经十年没有任何活动痕迹了，租房信息消费记录出行记录，都没有。只有在探视沈子越的时候出现过。” 陈龙范猜测道：“这个人平常难道都不用自己的身份证？他长什么样子有照片吗？” 王浩鑫点点头，并将一张照片投放到大银幕上，那是一个长着国字脸三角眼的男人，明明只是一张照片却也让人觉得他目光骇人。 王局长一见到这张脸就想起来了，他说道：“这个人外号独狼，是以前沈子越父亲沈永军的手下，为沈永军杀了不少人，但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过他的罪证，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他的动静了。” 王局长说完，又语气沉稳的问道：“沈子越通话记录里的手机号码是谁名下的？不是洪天明吗？” 王浩鑫摇头，神情古怪的说：“那个号码，是已经去世的沈永军名下的。” 王局长眉头一挑，然后又问到：“今早沈子越出狱，派弟兄盯梢了吗？” 二组队长金启昭点头说道：“小四和老秦去盯着了。” 王局长眼中闪过精明：“盯紧了，鉴证科那边对御庭府的案子有报告了吗？” 金启昭摇摇头说:“开会之前我去问了，江队他们昨晚都没有回去，但是暂时还没有结果，我们需要等一等。” 林恒焦急的说：“我们能等那两个人怎么等，一晚上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金启昭理解他的情绪，但也只能说道：“我们等待的同时我们从别的地方下手查，我们找了你们被撞的视频，还有我们去你们办公室那所有线索时发现的小纪警官在她桌上留的一张字条。” 金启昭一边说着话，王浩鑫一边就将一段视频放出来，解释道：“你们出车祸的这里，这辆小型货车已经已经在这个位置停了一早上了，你们去的时候他没有动还是停在路边，但是你们回的时候，这货车就直直撞向你们。” 紧接着，大家都看到视频上，货车将程安两人的车撞停以后，有一个带着鸭舌帽低着头，身形高大的男人从货车上下来，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突然身体探进去一些，不知道在车里干什么，过了一会才将程安从车里拖出来，扛在肩上然后扔进货车后箱，驾驶着货车离开了出货地点。 陈龙范见状，意识到什么事情，说道：“我当时给老林打了个电话，可能当时接电话的就是这个嫌疑人。” 陈龙范的话没有人接茬，金启昭说道：“小纪警官在她的桌上留了张字条，写着查我手机，于是我们从营业厅那边拿到了小纪警官的通话记录和短信内容。” “小纪警官失踪之前有人打过电话并且轰炸她，电话号码的机主是一个假身份证，轰炸涉及多个号码多个服务器，甚至不是同一个地区的号码，这个查起来比较费时。” “查看短信内容发现，凶手用程队的安危威胁小纪警官，小纪警官这才一步步走进嫌疑人为她设好的陷阱，这是我们在刑警队门口的监控视频，小纪警官却实是自己进入的这辆车。” 纪然上的车非常熟悉，林恒三人很快就认出来，这就是嫌疑人用来跟踪郭亮的黑车，只是换了一个车牌。 王局长脸色铁青，骂道：“敢明目张胆到我们门口绑走我们的同志!胆大包天！” 第67章 情况不妙 在掌握了现有的所有线索之后，王局长迅速下达了部署。 刑警队内，所有手头没有案件需要处理的警员全部参与调查，情报人员利用天网监控全市寻找涉案的两辆车辆，陈龙范与林恒与交警队合作卧底进入车牌造假窝点，同时全市高速国道设置停车检查点，防止嫌疑人带着两名人质离开龙城市，还需要查找至今没有侦破的旧卷宗，也许现在这个滴水不漏的嫌疑人曾经在某起案件中有过失误。 在王局长的安排下，大家都争分夺秒的开始了调查。 然而，意外却还是发生了，跟踪沈子越的两名刑警，在跟着沈子越走遍大半个龙城市之后，在某处繁华商业圈跟丢了沈子越的身影。 两人立刻就把这件事情上报给王局长，但是由于沈子越不见的地方人和车都很多，想找到他的去向又将花费不少时间，而他们，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但好在，情报组传来了好消息，他们找到了小型货车的踪迹。 原来在车祸当天，嫌疑人载着昏迷不醒的程安一路驾驶回了市中心的某个地下停车库，过了几分钟，纪然上的那一辆大众汽车就从同一样地下停车库内驶出，之后的视频内，一直到此时，都没有同样车型的小型货车从里面出来。 王局长听到汇报，心中一喜。立马安排了痕检科的同事跟着他一起前往那个车库。 那是一个无人看守的公共停车库，王局长带着人到地方以后，很快就找到了那一辆小型货车。 鉴证科的同事们迅速就展开了勘察，二组队长金启昭也一起查看着车辆的情况。 “师傅，你看货箱里面有血迹，应该是程队的。”金启昭打开货箱的门，一眼就看见地上那一片血迹，他不免担心的说道：“这里血迹不少，程队的情况很不妙。” 王局长也看到了，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 金启昭也不等王局长说话，人已经钻进了货箱内，希望能找到与凶手有关的线索。 这时，前面正在查看驾驶座的江滨说道：“王局，这里有发现。” 王局长还以为发现了指纹或者毛发，却见江滨用棉签采集了某种黑色的东西正举在鼻子前闻。 “这是什么？” “驾驶座地上沾到的，应该是某种东西的排泄物。”江滨抽动着鼻翼仔细闻着“也许里面会有发现。” “指纹毛发都没有吗？”王局长不死心的问道。 江滨看局长很焦虑的样子，便将刚刚得到的信息告诉他:“在御庭府的现场，我们发现了除两位死者以外的第三个人的血液，按照细胞活性来看，血迹新鲜，我们怀疑女死者在逃跑过程中反抗伤到了凶手。” 王局长瞪着眼睛问:“你怎么不早说。” “实验室刚刚才排除了血迹不属于两名死者，我也才刚收到信息。”江滨无辜的说道。 这时，王局长接到了林恒那边的电话，林恒他们虽然找到了那个介绍嫌疑人去假车牌窝点的中间人，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个中间人没见过他的脸，更没有联系方式或者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只是一个给钱就帮忙办事的人，不会问任何多余的问题。 接连的线索中断让王局长越发不安起来，绞尽脑汁思考自己是否还有什么地方有所遗漏。 时间回到前一天，纪然上车四十几分钟后。 纪然慢慢恢复了意识，刚被电击的她此时浑身无力脑袋晕沉，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双手被反绑，躺在车上，车辆正在行驶，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纪然刚想悄悄观察一下环境，却突然感觉到后腰再次传来剧痛，痛觉传遍全身，纪然本能的疼呼出声，然后再次失去了意识。 等纪然再次醒来，她依旧花了一些时间才慢慢的缓过神，她发现此时的她已经不在车上，而是被绑在一张木椅上，双脚捆在椅子腿上，双手反绑在椅背后面。 纪然试着活动手脚，却发现对方捆的非常紧，没有挣脱开的可能性。 纪然放弃了挣脱的念头，转而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时纪然就看到了在自己对面一样被捆在木椅上的程安。 此时的程安依旧昏迷不醒，面上布满干涸的血迹，纪然看不清楚伤口在哪里，但是她觉得程安此时的脸色非常苍白。 “队长！程安！”纪然小声的呼唤着对面的程安，她不知道程安到底是否还活着。 得不到程安的回应，纪然心中着急，却还是稳住心神先观察两人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逼仄的小房间，有一扇破败的木窗，没有灯，环境黝黑，一股霉菌的味道浓烈至极，房屋地板上可见一层厚厚的灰尘。 纪然判断这是一处废弃无人会来的旧房屋，仔细想想却一时不知道龙城市什么地方有这样常年没有使用的旧屋子。 就在纪然确定了当前环境没有敌人后，正准备做点什么时，突然，小屋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破旧的木门发出难听的吱呀声。 纪然立马低头装作还在昏迷，希望能够骗到嫌疑人从而暴露出一些线索。 进来的男人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纪然，唇边泛出一丝嘲讽，随后走到程安的身边，一手扭住他的脸，一只手就准备往里面塞东西。 偷偷观察的纪然顾不得其他，连忙大喊道：“你干什么！你要给他喂什么！” 背对着纪然的男人动作没有一丝停顿，说道：“药，他还不能死。”一边说着，一边就将手中的药片粗鲁的塞进程安的口中，并打开一瓶水灌了进去。 纪然闻言，这才放下背后的手，神色也冷静了一些，她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他怎么了？” 男人转过身冷漠的看了纪然一眼，并不打算理会就想离开。 纪然见状急迫的说道：“他脸色这么白，脸上这么多血，是不是失血过多了？晚上会降温，他受伤这么重他会死的！” 男人还是不理会她，纪然急忙说道：“沈子越也不会希望他现在就死对不对！” 男人终于停下脚步，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纪然，纪然见他终于有了反应，继续说道：“沈子越叫你绑架我们的对吗？他会希望程安现在就死吗？” “他不会死，起码不会今晚死。”男人语气冷漠，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68章 赌一把 纪然看着重新被关上的木门，低声骂了一句混蛋，却没忘了聚精会神的辨别着门外脚步声的动静。 又过了一会，确定对方已经走远，纪然这才开始姿势不雅的挪动着自己的屁股，经过这一会扭动，纪然确定自己没有感受到原本放在裤兜的裁纸刀的存在，纪然再次咒骂了一声，随后又暗自庆幸木椅椅背的缝隙正好能让她够到她藏的另外的刀片。 于是，纪然又开始扭动着手臂，手掌慢慢摸索，伸进自己衣服内，并没有多少阻力便拿到了藏在内衣扣子里的修眉刀片。 纪然小心翼翼的慢慢割开捆着自己手腕的绳子，一边割一边轻声呼喊着程安，生怕他一睡不再醒来。 捆着纪然的绳子并不细，纪然都不知道自己割了多久，也不知道割到自己多少次，好在修眉的的小刀片非常锋利，绳子还是被她一根根割断，她又解开脚上的绳子，这才跑到程安的身边。 纪然先是检查了程安的脉搏，又摸了摸程安的脑门，也许是那个凶手给吃的药有作用，程安没有发烧，纪然又检查了程安的伤势，她看到程安的脸上有许多被锐器划伤的创口，头上还有一个皮开肉绽的创口，但好在此时上面的血液都已经凝固，没有再流血。 纪然将程安身上的绳子全部解开，然后将人半拖半扶带到了小屋的角落里，让他靠着墙坐着。 纪然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空，心中这才开始有了恐惧，她不知道凶手绑架他们两人准备干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护程安保护自己。 纪然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升腾起的害怕，不顾发软发抖的手脚，纪然小心翼翼的来到木门前，耳朵放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时她听到程安低低的呼唤声：“然然。” 纪然一证，连忙跑回程安身边，一边摸着他的额头一边轻轻应道：“程安，你醒了吗？” 程安似乎察觉到纪然语气中夹带的哭腔，他慢慢抬起眼皮看向纪然，见她脸色苍白嘴唇都没有血色，担忧的问：“你怎么样？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纪然真的要哭了，她声音颤抖的说道：“你才是吧，怎么一脑袋的血啊。” 程安安抚的笑笑说：“我没事，就是失血过多，可能还有点脑震荡，然然你要小心，他的目标是我，但是我不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 纪然咬咬唇，努力眨眼将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然后才说：“你是说沈子越吗？他不是在监狱吗？” 程安强撑着精神，将两人所处的环境收入眼底，也看到了外面的天色，然后才说道：“沈子越明天就会出狱，他早就计划好的这一切。” 纪然闻言，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那，也许我们可以冒险，起码今天只有一个歹徒，我或许可以偷袭他，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打得过他…” 程安摇头说：“他身形高大，又是经验老道的杀手，我又这个情况，你就算拼命放倒他，我们两又能跑多远？” 纪然一边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一边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的绳子是割开的，早晚都会被发现，到时候他们有两个人，我们就太被动了。” 程安闭了闭眼，他很不愿意让纪然去冒险，但是他也知道纪然说的有道理，此时的他虚弱无力，如果等沈子越也来了，那他们胜算将微乎其微。 最终，程安同意了纪然的计划，他看着纪然非常认真的说：“好，但是你要答应我，必要时，你就丢下我自己先走。” 纪然当然不认同，想说什么，程安却摇摇头，缓慢的抬手握住纪然的手说道：“然然，求你了。” 纪然所有想说的话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眼眶里盈满泪水看着程安，见对方眼中坚定的神色，她知道自己如果不答应，恐怕他会有更加偏激的打算，于是纪然咬牙点点头。 纪然整理好情绪，扶着程安站起身，两人一起来到木门旁边，纪然把程安放在门旁边的墙上，确定程安能够站稳这才松开他，转而趴在门上仔细听门外的声音。 听了一会，纪然确定外面没有声音，便低头准备查看门锁该如何破坏。 这一低头，纪然才发现木门的门锁竟然本身就是坏的，纪然惊喜的看了一眼程安，然后轻轻的将门慢慢拉开。 又破又旧的木门，即使纪然再小心，还是发出了吱呀的声音，纪然当机立断快速的就把门打开，然后扶住已经伸手过来的程安。 出了小屋，两人也来不及打量环境，左右两边都是黝黑看不清路的走道，纪然立马回忆起刚才听到的凶手离开时走的方向，毫不犹豫便带着程安往同一方向走去。 程安身体虚弱，跑是跑不了多快，幸好除了有纪然架着他以外，右边还有一米二三左右的墙可以供他支撑。 而纪然，一边警戒着周围，一边带着程安以他们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前进着。 纪然的左边是一扇一扇的木门，她肌肉和精神都紧绷着，因为她觉得此时自己和程安的脚步声非常的大，就连心跳声都能清晰传入耳朵，她必须做好那些木门中随时会有一个比自己高大也比自己强壮的歹徒会突然破门而出的准备。 而纪然没有猜错，就在此时，在其中一间小屋里，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黑暗中潜伏着，他站在门边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低喃道：“有意思。” 第69章 暂时安全 纪然和程安两人一路提心吊胆来到了走道的尽头，幸运的看到了楼梯，两人不敢松懈，顺着楼梯逃离此处。 等到两人踏出这栋楼，他们才知道，这是一栋废弃的老居民楼，两栋五楼高的旧建筑并排而立，楼前本是一片空旷的院子，如今已经被茂盛的植物占领。 但是两人发现，茂盛的植物中间有一条经常有人走动而形成的小路，纪然欣喜的看向程安，却发现他脸色越发难看，眼睛半眯，似乎就要晕过去了。 纪然心下一紧，抽出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这一摸倒是没有发烧，但程安却毫无征兆的跪地呕吐起来。 纪然一边手忙脚乱的扶住程安，一边为程安抚背，直到程安停止呕吐，纪然才语气紧张的询问:“你怎么了？” 程安语气虚弱的说:“大概是脑震荡吧。” 程安说完话，抬头看向前方的小径，咬牙说道:“我们接着走。” 纪然心里的恐惧再次翻腾，她声音颤抖的问:“你的情况很糟糕吗？” 程安摇摇头说:“先走再说。” 纪然也知道不能停留在这里，便再次架起程安，向前走去。 “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了。”程安喘着气说道“这一片在八十年代是一个化工厂，后来拆迁到这里，拆迁费被老板拿着跑了，于是数百人面临失业失住所，有一部分人走了，有一部分住在这个院里不愿意走，最后闹的死了好几个人，这个院子就一直没拆也没人住。” 随着程安的诉说，纪然也想起这是哪里了，龙城市着名的鬼屋，位于314国道上某一段的深处，地理上讲还是属于龙城市。 程安语气缓慢的接着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这外面是一片树林，穿过树林才是公路，才有可能得救，但是，我可能撑不到那么远。” 纪然瞳孔一缩，果然接下来就听到程安说道：“你自己出去，我找个地方躲起来，你去找人报警。”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院子的大铁门前，铁门被一根两指粗的铁链缠着，用一把大铜锁锁住，铁链和铜锁看起来都不是八十年代遗留的老物件，显然是无法人为破坏的。 纪然看着眼前可能有四米高的铁门，心中顿感绝望，以程安现在的状态，翻门离开，并不是一个可行的计划。 程安扶着门，虚弱的站不住，他喘着气看着纪然说道：“走，你答应我的，离开这里。” 这一刻，纪然比自己预想的要坚强，她抛开内心绝望的情绪，坚定的摇头说：“我不可能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看起来随时会再次晕倒，那样的话你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我不会这么做的。” 说完，纪然不再询问程安的意见，架起无力放抗的程安就钻进了旁边茂盛到足以影藏行踪的植物群中。 程安想要反抗一下，却被纪然死死抓着，只好劝道：“然然，你听我说，你出去穿过树林，拦个车报警，他们开的速度会很快的，这样一来一回也许就俩个小时，两个小时应该天都还没有亮。” 纪然还是摇头：“我不知道外面的树林是有多大一片，如果我在树林里迷路了怎么办？就算我出去了拦不到车怎么办？那个凶手不知道在不在这个院子里，如果他此时已经知道我们两不见了怎么办？他追过来的话你要怎么办？” “这么多不确定因素，太不可控了，我情愿留在这里，保护你。” 这是远离城市的地方，周围很黑，程安其实看不见纪然的表情，这让程安感到一丝遗憾，他想，此时纪然的神情。一定是坚定又无畏的。 “少说话，保留体力，”纪然这么说着。 两个人弯着腰，动作轻巧，慢慢的向居民楼摸去，等快要离开这片茂盛的植物时，纪然突然把程安放下，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纪然在程安疑惑的眼神中脱下自己的鞋，然后从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 程安顿时觉得不敢相信，问道：“我刚才就想问你的绳子用什么割开的？他绑架难道没有搜你身？” “怎么可能，我的手机我藏的小刀，都不在身上了。”纪然确定了手机还是开机状态后接着说道“但是他没脱我鞋，还有衣服。” 纪然一边说着，一边又把藏回内衣扣里的刀片拿出来，递给了程安并说道：“别的东西都没法藏在我身上，只有这个，用作武器不太好用，但是它锋利，聊胜却无吧。” 程安接过刀片然后问道：“给我了你呢？” 纪然随口说着我还有，脑海中又闪过一丝担忧，然后她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浅浅挖开一个小坑，将手机埋了进去，并扯了些叶子杂草铺在上面。 程安在一边问道：“你为什么埋起来？” “前阵子我不是刚换的手机吗，这个是旧手机，我的电话卡在新手机里不在我身上，这个手机虽然开着机但是没有卡，我带出来只是希望柔柔能通过这个手机找到我们。”纪然说着，担忧的看着埋手机的地方“不知道柔柔能不能找到我们。” 纪然也知道，这个手机很有可能没什么用，只是当时能做的有限，她不得不多做些准备。 这一切做完以后，纪然再次架起程安，继续向着居民楼缓慢前进。 纪然知道此时架着程安再爬楼是不可能的，只好在一楼挑了一个看起来木门没那么破旧，不会发出动静犯人房间进去。 进屋以后，纪然选择了门边的位置将程安放下，这样就算门被打开，他们在门后，也能有作出反应的机会。 纪然和程安两人靠着墙坐着，一晚上的心惊胆战在此刻得到了暂时缓解，程安闭着眼睛急促的喘息着，纪然见状，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不容反驳的说道：“睡吧，我守着。” 程安轻轻的嗯了一声，知道自己应该多休息，才能好好面对明天的恶战。 “有情况，一定要叫我。” “睡吧。” 第70章 沈子越出现 早晨，初升的阳光温度还不高，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平添了惬意。 纪然在这样的阳光中醒来，熬了一夜没睡的她，脑袋昏昏沉沉，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环境。 但很快，她就猛地清醒过来，她一边暗骂自己太大意，一边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程安腿上。 纪然一下坐起身，看见程安正闭着眼，她一时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会躺人家腿上去的，难道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给自己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此时，程安张开了眼睛，看着纪然。 纪然见他醒了，便忘记别的，只关切的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程安笑了笑说：“有力气些了，我看到你脖子上有电流斑，还疼吗？” 纪然愣了一下，摸了摸脖子上之前被电击的地方，说道：“早就不疼了。” 纪然说完，站起身说道：“我们不能这么干等着，我出去看看情况。” 程安闻言，就想起身，纪然一把摁住他的肩膀，神情严肃的说：“昨天我就发现，你是不是有什么内伤，你走路姿势都不对。” 程安看着纪然，有些无奈的说：“没有…” 纪然见他不承认，也不意外，只是说道：“我自己出去，被发现的可能性很低，就算发现我，那我逃跑的可能性也很高，你跟着我去，真的被发现的话想要逃跑就很难了。” 程安脸上露出不甘，纪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你现在不是我的队长，你只是一个伤员，听我的，昨天给你的刀片在哪？” 程安以为纪然要用，摸出放在裤兜里的刀片，递过去。 纪然将程安的手推回去，说道：“拿好，如果等下回来的不是我，你就喊我。” 程安看着眼前的纪然，第一次被人这样保护，还感觉挺不习惯。 纪然得到了程安的保证以后，来到门边，趴在门上听了会外面的动静，确保没有脚步声后，轻轻的开门离开了。 且不提程安在屋内是如何焦灼担心的，只说纪然，她弯着腰前行着，以防凶手会从什么地方看到自己的踪迹。 纪然走出居民楼就迅速钻进了高矮不一的植物之中，一边向着院子边缘前进，一边一路捡了一些小却尖锐的石子，装进自己的裤兜里。 纪然快速的检查了一圈院墙，却并没有发现有破损或者任何容易出去的地方。 无奈之下，纪然又转而在植物群中继续找着适合用来做成弹弓的枝桠。 “你说什么？人不见了？” 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将纪然吓了一跳，她迅速蹲下，隐藏着自己。 “早上出来的时候我看了，就在楼里，自己去找，你不是想报仇？他当年怎么抓的你，你就怎么去抓他。” 纪然听到这个异常冷漠的声音，当即就知道是那个把他们两绑架过来的男人，另外一个，应该就是沈子越。 沈子越发出一阵亢奋的笑声后，又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给你枪，等你杀了那两个警察，就跟我走，不许再节外生枝。” “洪天明，我们两之间，我说了算，我说走，就会走。”沈子越的声音有些神经质“我爸死前叫你保护好我们一家，但是你谁都没有护住，你又怎么知道你现在能保护我？” 沈子越的话让洪天明陷入了沉默。 沈子越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始大喊：“程安！程警官！”，他一边喊着，一边就朝着居民楼走去。 纪然听着沈子越喊叫的声音远去，这才稳住自己好像快要跳出身体的心脏，悄悄往程安所在的房间移动。 当纪然来到植物群的边缘，却看见沈子越带着洪天明正在程安躲藏的那一层寻找着，他一脚踹开一扇门，进去一会就出来接着走向下一扇门。 纪然顿时大感不妙，她往回缩了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按照沈子越这么找下去，再过两间屋子就会找到程安。 沈子越可不会停下让纪然思考，他依旧一间间踹开屋子，纪然心里十分焦急，一咬牙，拿出刚才找到的枝桠，取下自己的头绳，用枝桠做了一个看起来用不了几次的弹弓。 纪然却是顾不得这么多了，本来打算回到程安身边再仔细搞，但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只好先这么用着了。 纪然再次探头，忍不住瞳孔一缩，原来沈子越此时已经来到程安躲藏的房间门口。 只见沈子越一边大喊着程安，一边一脚将门踹开。 纪然拿起手中的弹弓，从裤兜拿出一颗小石子，摆好架势瞄准着那间房门。 意料之外的，沈子越进去一会就出来了，他笑容满面的继续前往了下一间房。 纪然放下弹弓，按耐住心中的不解和不安，在看着程安走上二楼以后才迅速窜进居民楼内，猫着腰一路来到程安所在的房间。 房间此时没有关门，纪然进去以后也不敢出声，径直来到门后，只见程安站在那里，脸色苍白，额头冒着汗，右手食指中指夹着纪然给的刀片护在自己面前，神情警惕。 程安一看到纪然，紧绷的身体立刻软了下来，纪然赶忙上前扶住他，并对他比了噤声的手势，然后指指天花板，示意沈子越已经上楼。 程安点点头，纪然就架起程安，向外走去。 两人刚来到门口，还没踏出房门，右边突然跳出来一个举着枪的光头，语气兴奋的大喊：“Surprise！” 纪然和程安还没有反应过来，沈子越身后一只脚迅猛的踹在程安的肚子上。 程安摔出去，纪然也被连带着摔倒在地。 纪然没想到，程安这一摔竟然吐出了口血。纪然吓一大跳，顾不上其他，爬到程安身边扶起他问道：“程安，你怎么了。” 沈子越见状，兴奋的大笑起来，他身后的洪天明目光冰冷，语气平淡的说道：“他应该断了几根肋骨，能站起来都已经很难了，昨晚还能跟跑这么远，也算是个汉子。” 第71章 一触即发 洪天明的话让纪然神情巨变，她虽然看出来程安似乎还有别的内伤，却不知道他竟然在忍受着这么强烈的疼痛。 就在纪然盯着程安焦急不已的时候，一只手强硬的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了起来，纪然猝不及防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就被拖着远离了程安。 纪然抬头一看，原来是洪天明。 纪然虽然不矮，体重却很轻，洪天明拖她就跟拖什么猫狗似的，轻而易举。纪然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她反手抓住洪天明的手，试图反抗或者站起来，却都因洪天明的拖拉无疾而终。 程安见状，伸手就要去拿掉在地上的刀片，却被一只脚踩住。 程安不用看也知道是沈子越，只见他狠狠转动自己的脚，用力踩压着程安的手指。 俗话说，十指连心，饶是程安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被剧痛冲击，忍不住吃痛的喊出声。 纪然听到程安的声音，慌忙间从自己的后腰抽出刚才用作弹弓的枝桠，用尽全力狠狠扎进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上。 在那样的力气下，枝桠还是被深深扎进了洪天明的手掌，洪天明顿时松开手，发出痛苦的喊叫。 纪然趁机从自己后腰，裤子商标的缝隙间抽出一片与程安那一片一样的刀片，然后迅速向着程安爬去。 事情的发生非常迅速，在沈子越的眼中，只是看到纪然扎了一下洪天明，然后她换了个姿势就朝着自己这边爬过来。 沈子越被纪然狗爬的姿势惹的哈哈大笑，却不想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脚踝处传来一阵疼痛，并不剧烈，却让他本能的收回踩在程安手上的脚。 程安立刻将地上的刀片捡回来，而纪然已经被缓过来的洪天明扯着头发拽了起来。 纪然忍住头皮的疼痛，顾不得刀片的锋利，将刀片握进手掌，随后主动向后退一步，试图近身再寻求机会。 洪天明没有给她机会，在纪然后退的时候，他就一拳重重砸在纪然脸上。 纪然被强大的力量重击，摔倒在地，脸上的巨疼，脑袋的晕眩，以及强烈的耳鸣，都让她一时缓不过来，洪天明不给她缓过神的机会，拿着从自己手里拔出来的枝桠，狠狠就照着纪然的手掌扎下。 “啊！” 疼痛袭击着纪然的大脑，她的手掌被枝桠生生贯穿，而洪天明甚至随手将枝桠掰断，让她无法轻易拔出来。 洪天明的动作惹的纪然再次痛苦的喊出声。 程安刚捡起刀片就想去帮助纪然，可刚检查完自己脚踝情况的沈子越当然不会让他如愿，从他身后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同时抬脚用膝盖抵住成安的后腰，就这样将程安死死摁在原地。 沈子越觉得这还不够，掐着他脖子的手转移到他的后脑，将他的头死死的压在地上，并刻意让他可以看见纪然。 程安只能眼睁睁看着纪然被打倒手掌被贯穿，他睚眦欲裂，拼命挣扎。 沈子越凑到程安耳边，语气阴森的说道：“自己在意的人死去，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样的感觉，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程安反抗不了沈子越的压制，只能爆发出愤怒不甘的吼叫：“沈子越！你冲我来！” 沈子越哈哈哈哈狂笑不止，一边笑一边说：“洪天明！你尝过女警察的味道吗！你看她，漂不漂亮！” 此话一出，程安更加激烈的挣扎起来，奈何他本就一身的伤，此时是一点也反抗不了。 那边的洪天明却是鄙夷的看着沈子越说：“你有病啊，赶紧把人杀了我们走，龙城的刑警不是吃素的，迟则生变。” 洪天明的话让沈子越非常不爽，却见洪天明的身后纪然缓缓站了起来。 沈子越眼睛睁大，刚想提醒，纪然已经轻巧一跃跳到了洪天明的背上。 洪天明反应极快，伸手就去抓纪然的头，试图用疼痛逼她下来，却没想到纪然根本不管，双腿紧紧缠在洪天明腰间，被枝桠贯穿的那只手死死的勒着洪天明的脖子，另一只手不管不顾的握着刀片狠狠向着洪天明的动脉割下去。 奈何刀片又小又短，只一下，纪然就拔不出来了。而洪天明在感受到自己动脉的受伤后，慌乱之中一把抓住了纪然的手，这让纪然直接放弃了刀片，转而张嘴毫不犹豫拼命咬在洪天明已经受伤的位置。 也不知道纪然用了多大的劲，洪天明那样的人都嚎叫不止。而洪天明在痛感的袭击下，头脑还是清晰，他放开纪然的手腕，摸到她的手指，用力一掰。 纪然闷哼一声，手指诡异的外翻，竟是被掰断了。 纪然手脚松开洪天明掉到了地上，她似乎痛的超越极限，反而感受不到痛了。只见她表情狠辣，张嘴吐出一口血，以及刀片和一块人肉。 这样的变故惊呆了沈子越，他看着嘴巴沾满人血，神情坚毅的纪然，心底莫名突然升腾起一股兴奋。 被他压制的程安虽然也被纪然狠狠的惊到了，却还是一下就感觉到沈子越的松懈。 程安握紧手中的刀片，猛地一个翻身，抬手就朝着沈子越的脸划去。沈子越猝不及防被划个正着，脸上顿时鲜血直流，程安抓住机会，抬脚猛踹沈子越的肚子，一脚就将人踢了出去。 疼痛不已的洪天明心中暴怒，他什么时候在女人身上吃过这么大的亏，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地上的肌肉，一边捂着自己的脖子，一边一脚攻向纪然的脑袋，只想踢死这个女人。 程安刚踢开沈子越，就见洪天明抬脚的动作，他顿时什么疼痛虚弱都消失无踪，如同迅猛的猎豹就扑向洪天明。 单脚站立的洪天明被程安抱着腰一下扑倒，两个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同时抬脚就蹬向对方，两人同时被对方攻击到，就力一滚，都暂时远离对方。 程安以一种随时能向前冲去的姿势半蹲半跪着，眼睛如同凶猛的野兽紧盯着洪天明，这时他发现，洪天明的左腹正在渗血，不知道是早就受的伤还是刚才纪然造成的。 而洪天明，他双眼通红，眼睛充斥着骇人的杀意，牙齿紧咬，双眼紧盯着程安，似乎下一秒就想要扑过去将程安生生咬死。 “嘭！” 一声枪声打断了洪天明和程安无声的对峙。 沈子越捂着自己的的右脸，手朝天举着枪，他的眼睛也变得通红，恶狠狠的注视着程安，说道:“游戏该结束了。” 说着，他将枪口对向了纪然。 第72章 营救 “王局！有线索了！” 刚从地下车库回来的王局长听到有人正兴奋地喊他。 王局长步伐加快，迎上正向他跑来的王浩鑫，嘴中问道：“发现什么了？” “一组情报员李柔柔怀疑小纪警官带着两部手机离开的，虽然我们根据手机信号追踪不到程警官和小纪警官，但是柔柔怀疑，小纪警官身上可能还藏着一部手机。” 王局长惊喜的又快走几步，来到了一组的办公室，就见里面一组的三位组员正在翻箱倒柜找什么东西。 王局长挑眉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李柔柔见林恒和陈龙范都没有说话的打算，便说道：“局长，是这样的，然然姐留的字条说叫我们查她的手机，当时我就想到了前阵子我们俩一起去买过一部手机，而且当时然然姐把旧手机放在办公室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后来回来找，然然姐的办公桌到处我都没有找到，我就猜然然姐很有可能是把两部手机都带去了。” 王局长扫了一圈乱七八糟的办公室问道：“所以你们现在还是在找那个手机？也许在她家。” 王局长说着，心里已经打算离开了，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这时，陈龙范惊喜的喊道：“找到了！” 李柔柔也不管王局长的去留，同样惊喜地将陈龙范手中一张小纸条拿过来看，然后开心地说：“就是这个。” 还没离开的王局长走到李柔柔身边问道：“什么东西？” “这是然然姐手机的账户和密码，当时然然姐担心新手机会弄丢，特意留给我的。”李柔柔一边说着，一边拿过自己的电脑用软件开始登陆账号。 经过李柔柔的一番操作，大家都惊喜地看到一个闪烁的小图标在电脑屏幕上出现，王局长惊讶地说：“这是哪里？” 李柔柔将地图一点点放大，直到再也不能更大。 林恒最先看出来，说道：“这是314国道？” 陈龙范说道：“啊，那边有很大一片树林，他们不会在树林里吧？” 两人说话间，李柔柔已经调出了那个区域的卫星图，气馁地说道：“定位只能显示大概位置，卫星图上看，树林里还有一些建筑，我不能确定他们是在树林里面还是建筑里面。” 王局长却已经拿出手机拨通了金启昭的电话。 “启昭，你多带些警员，带上警犬，去314国道，快！”王局长挂断电话以后又对林恒和陈龙范说：“你们两个也去，多从几个位置往里搜，林恒你能行吗？” “我可以！” 等到大家都出去以后，王局长亲自跑到鉴证科的实验室，盯着江滨进行证据的检验。 江滨倒是不受影响，专心地对手里的证据进行实验。 “314国道那里树林不小，加上里面的建筑需要一栋一栋搜寻的话，我担心我们的时间不够。”王局长愁闷地叹气说“我们找到的车里面能不能发现什么？” 江滨看着电脑屏幕说道：“小型货车驾驶座发现的那个的确是某种小型哺乳动物的排泄物。” 王局长皱眉：“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江滨否认道：“我当时只是猜测，现在是有证据，排泄物里面含有...” 王局长打断他，说道：“我不想知道排泄物里面有什么！你有什么关键发现吗？” 江滨知道王局长心里着急，便直接说道：“排泄物中有紫藤种子，城市绿化带早就已经没有这个植物了，那就一定不是在城市中踩到的这个排泄物。” “所以，警员们可以多关注有紫藤树的地方，也许凶手就在那附近。” 说完以后，江滨补充道：“但是这只是我一个简单的判断，时间太匆忙了，我不确定这是否能作为依据。” 江滨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王局长已经急匆匆出去了。 在314国道边的树林里搜寻的警员们都在最快的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金启昭与林恒陈龙范经过商谈，一致认为不能完全只顾着寻找紫藤树，于是三人决定，林恒陈龙范带上几名持枪的警员往树林深入，主要查看有紫藤树的地方，而金启昭继续带着剩下的警员一边搜寻一边深入。 有了单一的目标，林恒陈龙范带着三名警员便一直往树林深处快速深入。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建筑群的范围，这个时候的紫藤是不开花的，所以林恒几人只能拿着李柔柔发来的图片对比着。 陈龙范突然指着某处说道：“那是不是！” 五个人在仔细对比后，都觉得那就是紫藤，于是五人便向着那个方向前进。 等到距离稍微近了一些，一个金启昭的组员突然低声说：“你们听到了吗？” “什么？” “我听到尖叫声。” 林恒和陈龙范对视一眼，都非常的惊喜。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一座高大的铁门的边，几人一边注意隐藏行踪，一边悄悄打着手势。 就在此时，铁门内突然传出一个男人凄惨的嚎叫，门外的几人顿时神情巨变，这样失真的嚎叫让他们分不清是否是熟悉的人在呼喊。 林恒探头，铁门内并没有发现敌人，他向另外四人打过招呼就率先跳上铁门。 到底是武警出身，头上的伤丝毫不影响他的身手，三两下便翻了过去，一落地，他就地一滚，以掩盖自己的踪迹。 林恒神情警惕，如鹰一般的眸子四处扫过，在确定没有埋伏之后，林恒给门外的几人打了手势，四人这才接连翻门进入。 第73章 逃脱 “沈子越！你恨的人是我！你杀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这是林恒几人蹲在墙角听到的话，林恒和陈龙范立刻认出来这是程安的声音。 林恒蹲在门边，试探着慢慢探出一点脑袋 沈子越一边捂着自己的脸，一边用枪指着纪然，眼睛却是凶恶的瞪着程安，他说道:“我就是要你看着你在乎的人在你面前死去！” 程安看看站在他和沈子越中间的洪天明，又看看洪天明身后举着枪似乎随时会开枪的沈子越，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洪天明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厥的纪然。 门外的林恒看到里面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纪然，和明显已是强弩之末的程安，当即决定不等大部队了。 几人迅速进行了商讨，随后林恒举起枪冲进屋内大喊:“不要动！放下武器！”紧跟在后的，是另外四个人，无一不举着枪神情肃杀。 在沈子越还没反应过来时，洪天明突然转身跑到他身边，抢过他的枪就朝着警员无目标的开枪。 程安在他转身的时候就跟着他一起跑起来，看到洪天明抢了枪，反应极快的改变姿势，一个滑铲冲到了纪然的身边，将她抱进自己怀中。 五名警员反应自然也不慢，准备追击洪天明的动作瞬间就转变成各自躲避，同时也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向着洪天明开枪。 混乱中，洪天明闷哼一声，似乎是中枪了，但他毫不在意，胡乱的连开几枪，然后拉着沈子越跑到窗边跳窗离去。 林恒大喊:“大龙留下叫救护车！”说完，他就追着也跳出了窗户，另外的三名警员也纷纷跟上。 陈龙范收起枪来到程安身边才发现，两个人都已经陷入昏迷。 林恒从小房间的门口追到窗户再翻出来，他自认不会超过两分钟，但是等他出来的时候，却只看见洪天明正准备爬墙，沈子越已不见了踪影。 而洪天明一看到警察，毫不犹豫就迅速的爬上墙，然后向下跳去。林恒来不及再多想，也跟着翻了过去，跟着一起的，还有三名警员。 出乎警员们意料的，几人刚追了没一会，突然就听到前方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 林恒心中大叫不好，使出全力加快速度追去，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洪天明的背影绝尘而去。 林恒不甘心的看了一会，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他看着洪天明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却没有看到沈子越的身影，也只听到一个轰鸣声。 林恒转头看回身后的矮墙，咬牙说道：“沈子越没和他在一起。” 金启昭带领的大部队很快就赶到，众多警员不放弃的继续搜寻着沈子越的踪影，却是毫无收获。 救护车也很快赶到，两位被解救的警员终于安全送往医院。 江滨很快收到消息带着自己的组员赶到现场，试图寻找到沈子越的踪迹以及洪天明逃离的方向。 王局长也到场，听完林恒的汇报之后迅速下达抓捕部署。 然而，早就计划好逃跑方式以及逃跑路线的两个嫌疑人，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来的江滨到医院探望程安时告诉他，两个嫌疑人一个骑着摩托车高调离开，曾经在外地现身买过一次药物，但很快就又消失了踪影。另一个嫌疑人在鉴证科勘查现场后确认，在警员们追着洪天明出去之后，他才翻墙出去，并在树林中找到停放许久的一辆电动摩托车，骑着它静悄悄离开了现场，从此就再也没有露面，警方怀疑他是偷渡出境了。 嫌疑人的逃脱对于每个警员来说都是无比不甘和愤怒的，唯一一件稍微值得高兴的，就是现场遗留的血迹经过对比，与御庭府的水果刀上的DNA吻合，确定了两起惨案的凶手就是洪天明，有朝一日，一定会派上用场！ 此时正在医院接受手术治疗的程安和纪然并不知道，这两人的逃脱在日后，给他们带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骚乱与不安。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月。 程安和纪然两人在人民医院也住了半个月，这两人一个肋骨断了三根，一个指骨断了一根，一个头上有大直径撞击伤，一个手掌被贯穿，刚送到医院时，蒋霭雪差点没晕过去，好在她也是个坚韧要强的人，不仅亲自为程安做了手术，还为两人安排了一间环境好的病房。 纪然坐在病床上，漂亮的脸蛋上还残留着被洪天明重击造成的淤伤，此时的她正满脸愁容看着眼前的午饭。 纪然的左手恢复的很好，已经能够正常行动了，但是她的右手，如今食指和中指都打着厚厚的石膏，仅剩的三只手指也被医生要求尽量不要使用。 半个月以来，纪然的饭都是护士或者蒋霭雪来喂的，今天却每个人都忙，暂时都顾不上纪然。 纪然尝试着自己用左手吃饭，却把饭菜弄的到处都是，自己也没吃上几口，正在考虑饿一顿算了的纪然，突然听到病房门口传来一个轻轻的笑声。 纪然扭头，只见程安坐在轮椅上，正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 “笑什么笑。”纪然不满的嗔道“你一个伤员跑过来干嘛？” 程安转动着轮椅慢慢来到纪然床前，语气轻柔的说道：“听说今天病人很多，护士们没时间来喂你吃饭，我这不就过来看看。” 纪然扬眉道：“你自己都下不来床，还跑过来看我，小心肋骨又出问题。” 程安挥动双手说：“我的手是好的呀，又不影响肋骨，来吧，我喂你吃饭。” 纪然再三确定程安已经不会疼痛了以后，将自己饿午饭递给了程安。 张嘴吃了一口程安喂的饭菜，纪然问：“你自己吃了吗？” 程安点点头：“吃过了，你恢复的怎么样？给我看看。” 纪然挥了挥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伤筋动骨一百天，我担心一百天以后我都举不起枪了。” 程安笑道：“反正我们也不经常用枪，到时陪你康复训练，这只手呢？” 纪然一边说：“你不能下床这么久，你的康复训练比我的难吧。”，一边摊开左手手掌给程安看。 程安握住纪然的手，看着纪然手心难看的伤疤，语气愧疚的说：“我没保护好你。” 纪然一下抽回自己的手，扭头掩饰自己羞涩的神情，嘴上不客气的说道：“我才不用你保护，我可以保护自己。” 程安轻笑，认可的说：“是，你很棒。” 第74章 下乡养伤 在程安给纪然喂过一次饭后，他就每天都按时过来给纪然喂饭，次数多了护士们干脆把程安的床位移到纪然旁边，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蒋霭雪在得知这个事以后也觉得不错，嘱咐两个人互相监督着，好好休息，好好养伤。 两人住院期间，很多人都来看过他们，林恒陈龙范李柔柔更是几乎每天都来一趟。 陈龙范坐在程安病床前，削着苹果，嘴中埋怨道：“老大你是不知道，你不在我和老林分别分配给了二组三组，柔柔更是这个组借一借那个组跑一跑，都没时间备考公务员了。” 程安揭穿说：“柔柔前几天还跟纪然说她最近很闲。” 陈龙范盯着程安：“那是安慰你们呢，你不在我们三个就想无根的小草，谁都能指挥两下。” “是吗，怎么指挥的。”程安敷衍的说。 陈龙范顿时来了精神，叽叽歪歪说着话。 李柔柔推门进来，笑骂道：“龙哥，你就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了，不就是因为三组的队长叫不出你的名字吗，不至于昂。” 陈龙范不乐意的说：“我陈龙范当年在缉毒组也是名头响当当的警员啊，我跟那个余队也做同事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能叫我那个谁呢？” 纪然笑出声，换来陈龙范的怒视，赶忙转移话题道：“林哥呢，怎么感觉他每次过来都没怎么看见人呢。” 李柔柔脸上露出八卦的神情，在纪然身边说道：“林哥看上这个医院的一个护士小姐姐了，每次来都跑人家面前找存在感。” 纪然也兴奋起来，激动的问道：“真的？谁谁谁，我们去看看。” 陈龙范一改先前的表情，贱兮兮的说道:“我知道，就是住院部的护士，姓杨。” 纪然大感惊讶:“杨护士啊，林哥怎么认识她的啊？不会就是来看我们这几次就见色起意了吧？” 程安也说道:“我见到过他们俩说话，我还没见过老林那副样子，看着真的挺喜欢那姑娘的。” 纪然更惊讶了，看着程安说:“你在哪看到的，我怎么没看到过。” 此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几人一看是八卦当事人林恒，便都不说话了，都用一种贱兮兮的眼神看着他。 林恒对于他们诡异的眼神表示不解。 养伤的时间是轻松悠闲的，纪然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醒着的时候要不是祁月舒陪着要不是李柔柔陪着，伤没养好人倒是胖了一圈。 程安就不一样了，每天作息规律，躺在床上也看着侦探小说，同时脚也在不影响肋骨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多动。 两个人就这么悠闲的又过了半个月，总算是被允许出院了。 出院之前蒋霭雪特意来找程安，她和纪然要回老家参加自己父亲的七十岁寿辰，并邀请程安陪着一起去。 程安下意识就要拒绝，但是架不住纪然母女两热情邀约，最终，两人在出院的当天，就被蒋霭雪开车带上了去往永上村的路上。 永上村是龙城底下比较偏远的一个村庄，在大山的深处，蒋霭雪的爷爷起就已经拼搏出一片天地，将自己的儿子蒋君养育的知书达理，蒋霭雪是蒋君唯一的女儿，从小娇养着，长大了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成为了优秀的外科医生，后来蒋霭雪又生下一个女儿，蒋君将所有的宠爱又转移到自己的外孙女身上。 蒋君这一次的七十岁寿辰，是因为他准备在村中养老，从而想要热热闹闹的与村里的乡亲们好好认识一下。 永上村离龙城市区开车也不过两个多小时，三人很快就来到了这个深山里的村庄。 还没有进村，远远的便能看见一个高大的石碑立在村口，上面用草书写着永上二字。 进了村庄之后，马路的两边都是村民的房子，三三两两的村民坐在路边打量着不认识的车辆。 进村五十米左右，就有一片画了车位的空地，蒋霭雪熟练的将车停好，她对后座的两个人说道：“你们在车上等一下，我打电话问一下外公在哪里。” 纪然好奇的说：“妈妈你也没回来过吗？” 蒋霭雪笑笑说：“嗯，别说我了，估计你外公也没怎么回来过。” 蒋霭雪说完，就下车打电话去了。 程安问道：“你们家原本是有什么原因才几代人都不回来吗？” 纪然摇头道：“我不知道啊，外公这边一直没有什么亲戚，我也没听外公外婆说过以前的事，他们说不定都不知道吧。” 两人谈话间，就见到一个中年男人小跑着来到蒋霭雪的身边，他笑容和善的说道：“哎呀，你就是霭雪吧，我叫蒋武，是你堂哥啊。” 蒋霭雪虽然不认识这个人，却还是礼貌的笑着与对方握手，说道：“从来没见过，还劳烦你下来接我们。” 蒋武笑着摆手说：“嗐，都是一家人，你爷爷和我爷爷是亲兄弟，当年他们兄弟俩闹了矛盾分家，到我们这一辈啊，啥矛盾都应该过去了。” 蒋霭雪这才知道这位堂哥是从哪里论的，笑容真挚了一些，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爷爷在的时候也没和我们说过这些。” 蒋武了然，然后看着她的车说道：“来来来，咱们上车，往上再开开，咱不停这。” 蒋武上了副驾，纪然机灵的笑着喊道：“舅舅。” 蒋武这才看到后边有俩年轻人，顿时惊讶的问：“哎哟，这就是然然吧，你外公没少提你。” 纪然点点头笑容和善：“是我是我。” 蒋武又将目光落在程安身上，问道：“这是然然男朋友吧，哎哟可真帅啊，小伙子干啥的？” 纪然看了一眼程安，还没解释什么蒋霭雪已经说话了：“说是朋友，年轻人脸皮薄，跟着来咱们这玩玩。” 第75章 热情的乡亲 人生多变，世事无常，道德也好，理性也罢，没有什么靠得住。 ——（英）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 第六案:摇曳的月季花 蒋霭雪在蒋武的带领下，将车又往村里面开了一百米左右，又见到一个画了车位的空地。 蒋武说道：“以后回来就停这，这离我们家很近。” 几人下车以后，蒋武得知程安还需要坐轮椅，他这才看到两个年轻人都是有伤在身，惊讶的不得了问道：“你们俩孩子干啥了，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纪然尴尬的笑笑，不太清楚该不该说这么多。蒋霭雪倒是也知道两人的职业特殊，随便说了一句：“车祸，他们福大命大还好只是骨折。” 蒋武也不多问，只说永上村空气好最适合养身体。他一边帮忙拿行李一边对程安说道:“咱们村不管是哪里都有大路可以走，你坐轮椅不方便，那些石头小路就别去。” 程安道过谢，蒋武不在乎的挥挥手，拎着几人的行李就带路往一条小路走去，蒋霭雪推着程安，纪然两只手用不了自然是啥也帮不上。 一路上遇到几个乡亲，用土话问蒋武带的这几个人是谁，蒋武乐呵呵的说:“我二叔家女儿。我妹。” 几个乡亲立马就知道是谁家的人了，都热情的对三人打招呼，并且表示要帮忙搬行李。 在蒋武的示意下，蒋霭雪将车钥匙给了几人，蒋武说道:“村里人和城里人不一样，他们都乐意帮忙，不会有坏心思的。” 蒋霭雪笑着表示了解，然后与蒋武聊天，将没有见过面的亲戚们都打听了一遍。 “就是这儿了。”蒋武指着几人面前的两栋楼说道“这就是我们家了。” 只见两栋四层高的房子并排而立，屋前用矮墙圈起一小片空地，外表看起来没有特别花哨的形状，就是简简单单两栋矮楼。 蒋武笑着解释道:“这片地是我们祖上分配下来的，我们爷爷那一辈本来应该平分，但是他们老哥俩都太犟，等但我爸继承的时候想了很多办法联系了你爸，他们兄弟几个就各自出钱一起合伙盖了这两栋楼，左边是我们家，右边是你们家。” 蒋霭雪到是知道一些，当初要出钱盖房子的时候还咨询过她的意见，得知蒋君决定盖房并在这里养老之后，她也出了钱，置办了不少家具。这房子也才盖好几个月，蒋霭雪也还没见过里面的样子。 这时，屋里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一窝蜂的涌出来好几个人。 蒋霭雪一时也愣住，这么多人也没认识的，蒋武哈哈哈笑着为蒋霭雪一一介绍着，蒋霭雪叫一个人，纪然和程安也跟着叫人，这样认亲的场面引来不少乡亲，你一言我一句，热闹极了。 等大家都认了脸熟，也寒暄完了，才又有一个精神奕奕的小老头出来，只听他喊道:“行了行了，大哥啊，我先带孩子回自己家认人，晚点到我家吃饭啊，都来都来。” 人群中一个面善给的老人笑呵呵的点头说：“好好好，晚上就辛苦你们啦。” 蒋君与自己的大哥寒暄两句之后，带着蒋霭雪三人进了右边的这栋房子。 进门后，蒋君这才拉起纪然的手，心疼的说道：“哎哟，外公看看，你还疼不疼啊。” 纪然摇头哄着老人说道：“我早就不疼了外公，就可是我做刑警的第一个勋章呢。” 蒋君闻言，不满的呸呸两声：“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可不能再有下次，我听你妈跟我说这事都吓死了，你外婆还做了几天的噩梦。” 纪然嘿嘿一笑，转移话题道：“外婆呢？” 蒋君指向沙发边上的门说：“在里边呢，一会就吃午饭了。” “我去跟外婆打招呼。”说完，纪然冲着程安眨眨眼就，就跑进了厨房。 蒋君一边把大家的行李都放到墙边，一边对程安说道：“你就是程安啊，以前没少听民安那小子提你。” 程安谦逊的点点头说道：“是我，外公好，第一次见面，那边我给您二老带了一些补品，也不知道您二老喜欢什么。” 蒋君挥挥手说：“不用那么客气，你现在腿脚不太利索，你跟我们睡一楼，她们母女睡二楼，就这个屋，有事你就喊我。” “都听您的安排。”程安依旧保持自己的礼数，表现出一个晚辈该有的姿态。 厨房里的纪然正冲着一个老太太撒娇，因为老太太正指责她不应该做这么危险的工作，纪然试图用撒娇来换取老太太的妥协。 白冬菊心疼的拉着纪然的两只手，眼睛红润语气哽咽：“你这个伤也太严重了，你就听外婆的，以后不要做刑警了。” 纪然用已经基本恢复的左手反握住白冬菊的手，说道：“外婆，我喜欢做刑警，这样的事不会总发生的，以后我回特别特别小心的。” “不行！”白冬菊板着脸“你必须换一个工作。” 纪然撒娇的喊着：“外婆。” “妈，你就少操心吧，她跟老纪一样的性子，认准了谁劝也没用。”走进厨房的蒋霭雪一边挽袖子一边劝着白冬菊。 白冬菊立马将怒火转移到自己女儿身上，骂道：“你还说，然然当初要考警校，你还帮她瞒着我。” 蒋霭雪无奈道：“然然是个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我们不能左右她的想法。” “怎么不能左右，她怎么不跟着你去做医生？非要做什么警察，她爸不就是这么死的！”白冬菊一边骂着，一边推开准备帮忙烧饭的蒋霭雪“去去去，你的手是做手术的，我不要你帮忙。” 纪然一听外婆提起自己老爸，立马知道老妈也要生气了，于是很有眼力见的溜之大吉了。 第76章 月季花 吃晚饭时，纪然才再次认识了一下家里的亲戚们，爷爷的兄弟有两个儿子，也就蒋君的大哥和小弟，蒋君是只有一个女儿，但是蒋君的两个堂兄弟各自有两个孩子，接他们的蒋武是他们那一辈排行最大的。 到了纪然这一辈，加上她更是有六个孩子，大的已经有三岁的孩子，小的比纪然还要小个两岁，也是个昌盛的大家族了。 大家其乐融融的吃过晚饭之后，年纪大的就打发家里那个最小的女孩带着纪然和程安在村里走走，熟悉熟悉。 女孩子叫蒋依依，不过二十三岁，刚刚踏入社会，还是个热情积极向上的好青年。 她对这个突然回家的姐姐是非常好奇，长得漂亮，性格和善，却有神秘的伤，连带回家的朋友都是虽然帅气却一看就很不好惹的男人，而且也有着很重的伤，她觉得他们两一定是非同一般的人。 纪然推着程安，蒋依依跟在纪然的身边，非常热情的为纪然介绍着村里居民的情况，什么这家人很好那家人很坏，什么这家有个帅哥那家有个奇葩。 纪然也挺喜欢这个活泼的小姑娘，两人一路上聊的非常投机。 三人一路聊一路闲逛，沿着公路一直慢慢向上散步。散步的也不止他们三个，许多乡亲在吃完饭以后都会相约散步，一走能走到半山腰。 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跟蒋依依打听纪然和程安，蒋依依只说是家里的姐姐。 三人走了许久，突然看见前面半山腰有一大片月季花，颜色多样，远远一看美极了。 纪然惊呼：“好美啊，这是谁家种的花吗？” 蒋依依表示不知道，然后说道：“你要上去看看吗？这里很好走的，有小坡。” 纪然看看程安说：“他不好上去吧，我们还是不去了。” 蒋依依眨眨眼，说道：“我去看看，好上我们就去。”说完话，也不等纪然阻拦，她已经欢快的往田里跑去。 程安见状感叹道：“小姑娘真热情啊。” 纪然哭笑不得：“是啊，小孩子一个。” 看着程安似乎有些落寞的神情，纪然试探的问道：“你受伤这么久了，你爸怎么都不来看看你？他不是也在龙城吗？” 程安神色不变：“他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那你就没有别的什么家人吗？” 程安摇头：“外公外婆去世的早，母亲那边的亲戚都不来往，父亲这边的亲戚都忙，并没有什么感情，我几乎没有体会过像你家这边这样的家庭氛围。” 纪然笑道：“我也是第一次，爷爷奶奶经常在沪上二叔家，我们也是不怎么来往。” 程安知道纪然是想安慰自己，抬头看着她，眼中露出温柔的笑意：“现在也就你和师母算是我为数不多的家人了。” 纪然挑眉，似有所指的说：“少来，我可没拿你当我家人。” 程安失笑，眼神含着宠溺的看着纪然说道:“你拿我当你什么？你哥哥？还是你师傅？” 纪然大感意外：“什么师傅？你从哪论的？” “你入职以来都是我在教你带你，这样的关系放在别人身上就是师傅在带徒弟，你爸当初也是这么带我的。”程安笑意吟吟的看着纪然。 纪然一时无话可说，想想又总觉得哪里不对，表情一时变得很纠结，程安就看着她表情丰富的样子，揶揄的笑着。 “然然姐！程安哥！来啊来啊，这里很好上去的！” 那边的蒋依依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冲着两人挥手，正兴奋的呼喊着他们。 纪然抛开纠结，开心的推着程安朝着蒋依依走去，那里果然有一个窄小的坡道可以上去。 三人一起来到花群边上，再次为眼前盛开的月季感到惊叹。 纪然说道：“这都八月了，月季还在开花啊。” 蒋依依说道：“好美啊，这么多颜色，姐姐你看，中间那一些格外好看，又大颜色又鲜艳。” 经过蒋依依这么一说，纪然才发现，一整片花群中，别的花都比较小，甚至有些耷拉着，但是中间的那几株花，美的格外惹眼，比纪然拳头还大的花朵，颜色亮丽，直直的竖着，仿佛在炫耀自己的美丽。 程安皱着眉，他还注意到，这里苍蝇不少，按理说，月季花并不会吸引到这么多的苍蝇。 想到某种可能性，程安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轻声喊道：“然然。” 正在和蒋依依拍照的纪然还以为程安有什么事情，开开心心的回到程安身边蹲下看着他笑问：“怎么啦。” “你到花开的最漂亮的地方看看，”程安目光幽深看着那片花群“土里是不是有虫子。” 纪然看程安这副神色，也收起笑容，但还是疑惑的问道：“土里有虫子不是很正常的吗?” 程安将目光转移到纪然的脸上，说道：“不一样的虫子，不太应该出现再这个地方的虫子。” 纪然虽然还是没有理解，但是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再蒋依依好奇的眼神中，纪然选了一朵她觉得最漂亮的花，她来到这朵花的旁边，蹲下用自己刚刚痊愈的左手轻轻挖了一些土放在手上。 纪然凑上前仔细看，一开始没有看到什么不一样的，就当她思考要不要再挖深一点时，她突然看到一点点白色再泥土中蠕动。 没有防备的纪然被吓得啊了一声，下意识将手中的土扔了出去，差点就一屁股坐地上，还好她后面的蒋依依扶了她一把。 蒋依依惊讶的问道：“怎么了然然姐，你是看到什么了啊。” 纪然渐渐回过神来，她不确定的再次往同个一位置又挖了一把土，她拉了拉身后的蒋依依说道：“依依，你帮我看看，这个白色的是蛆吧，我没看错吧？” 蒋依依闻言，也凑上去仔细看，很快她也看见了再泥土中不停蠕动的蛆们，她顿时恶心坏了，说道：“咦，泥土里应该是蚯蚓啊，这怎么有蛆呢。” 既然紧紧皱着眉，扔下手中的土，站起身拉着蒋依依就走。 纪然来到程安身边，推着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土里有不少蛆。” 程安也紧紧皱着眉，低下头思索着什么。纪然也不说话，沉默的推着他走着， 蒋依依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看个花下来就突然都不说话表情还这么严肃，但是她突然觉得很兴奋，感觉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第77章 打探消息 纪然程安以及蒋依依三人就这么沉默的走着，纪然他们不说话蒋依依也不主动说。 纪然突然看到前面有一间小卖部，她转头一脸歉意对蒋依依说道：“依依，我的手推他推的有些疼，我走不动了，你帮我买瓶水喝好吗？我把钱给你，你也给自己买一瓶。” 蒋依依没有多想，挥手拒绝：“不用，我有钱，我请你们，等我哦。” 看着蒋依依快步离开的背影，纪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她蹲下看着程安说道：“你是不是怀疑那里埋了...” 程安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我也不确定，血肉能让月季开的更好，也许种花的人也知道这个事情，下面埋的只是一些动物。” 纪然想了一下说道：“我们能叫月月江队过来看一眼吗？” “如果真的是尸体，在这样的村庄里，我们很可能找到凶手前人就跑进山里了。”程安皱着眉“如果不是尸体，那叫祁法医和江队跑一趟，他们就必定要上报，未免有些兴师动众。” “那怎么办？我们自己查？”纪然扬眉。 程安低头想了想，过了一会才抬头看着纪然说道：“我们先自己查一查，也许是我疑心太重。” 随后，程安将他们目前需要知道的东西简单讲给纪然听，他们需要多问些人才能在不引起别人怀疑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掌握线索。 等到蒋依依拎着三瓶饮料回来时，纪然程安两人已经神色无常，蒋依依不疑有他，给他们一人递一瓶饮料。 纪然拿着饮料很坚持的说道：“我还是把钱给你吧，我是姐姐，怎么能让你请我们。” 蒋依依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钱是我爸爸给的，他特意说了，叫我招待你们。” 两个人又拉扯两句，纪然最后说不过蒋依依，她只能作罢。 纪然猛灌了一口饮料，然后好奇的问蒋依依：“依依，你知道刚才那一片地是谁的吗？那个花真好看，我想摘一些放家里。” 蒋依依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我不知道呢，等会回去问一下我爷爷，他对村里的事知道的可多了。” 纪然点点头说：“那你一定要帮我问问，我可以买一点花，我太喜欢了，我觉得平常看到的花都没有这个漂亮。” 蒋依依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问的。” 纪然似乎又突然想到什么，问蒋依依道：“对了依依，曾祖父埋在哪里啊，我们回家是不是得去看看？” 蒋依依愣了一下，然后歪歪头说道：“不用吧，倒是很近，那边那座山上，可是路不好走，我都很少去的。” “咱们村里的人去世了都是埋在那座山吗？土葬还是火葬啊？” 蒋依依想了一下说道：“现在都是火葬了，不像以前，老人去世了请个人来看看，找个地方就葬了，现在的葬礼都是火葬了。” 纪然和程安对视一眼，这么一来，月季花下面的如果真的是尸体，那么一定就不是通过正常殡葬仪式埋下去的了。 纪然借口说累了，不想走了，三人便一起回了家。 此时蒋君和蒋霭雪正坐在蒋君大哥蒋建国的客厅中喝着茶聊天，见三人回来了都是慈祥的笑着询问去哪玩了。 蒋依依还记得纪然想要花的事情，跑到蒋建国身边问道：“爷爷，在公路上有一片月季花，你知道那是谁家的花吗？” 蒋建国笑着的问道：“你问这个干嘛？你想要那个花？” 蒋依依点头说：“是啊，摘一点放房间里多好看啊。” 蒋建国宠溺的拍拍蒋依依的手说道：“那片地没有主人，你没发现除了月季花还有很多杂草吗，没人打理的。” 正竖着耳朵听的纪然忍不住问道：“叔公，没人打理那里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片月季花啊，别的地方都没有。” 蒋建国笑得更开心了，他看着纪然说道：“不知道啊，今年突然就长得这么好，也许是哪个人买了种子又不会种，就随便撒在那里了。” “咱们村里就没人好奇吗？突然长出来这么一片月季花。”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村里谁都去摘过那个花，你们要是喜欢就去摘，月季花能开到九月份呢。”蒋建国笑呵呵的说道。 这时，一旁的蒋武突然说道：“这么说起来，三四月的时候，有一天夜里四点多，我有看到一个人在那里。” 蒋依依皱眉质问:“老爸，大晚上的你去干嘛呀。” 蒋武白了蒋依依一眼说:“去地里干活啊，那个时间不热，天亮了出太阳太热。” 纪然问道:“舅舅，你看到那个人在那里干什么了吗？或者你看到是谁了吗？” 蒋武挠挠头:“不知道是谁，我也不知他在干嘛，大晚上的，我也不敢多看。” 纪然哦了一声，蒋建国说道:“那个花可以摘，不用问，这么久也没人说过啥，你想要就去摘，要是特别喜欢明天叫你舅舅去弄点枝干回来，我给你插土里，明年咱们自己家就也有啦。” 蒋依依开心的说:“真的，我要我要。” 蒋建国和蒋武自然都是满口答应。 纪然又与家人们聊了一会天，便推着程安准备回家，蒋霭雪跟了出来，叫住纪然关切的问道:“然然，你们出去一趟发生什么事了吗？” 纪然当然不会瞒着蒋霭雪，悄声将事情原委都告诉了她。 蒋霭雪皱着眉，看看纪然又看看程安，问道:“你们确定吗？” 程安摇头说:“也并不确定，但是也没办法当做没看见，不管不问。” 蒋霭雪了解的点点头，然后又说:“后天外公在祠堂摆宴，听说邀请了很多人，到时候你们就一起好好认识认识村里的乡亲们。” 纪然露出灿烂的笑容，并说道:“我最擅长跟别人聊天了。” 程安:“…” 第78章 调查 回到自己家的纪然程安两人，商量一番还是将电话打给了祁月舒。 “然然，跟你们家程队回老家感觉怎么样啊，还有空给我打电话呢。” 祁月舒揶揄的语气从电话那头传来，纪然尴尬的看了一眼程安，程安倒是面不改色，就像没听出什么一样。 纪然轻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月月，一具尸体埋在土里多久会白骨化？” 那边的祁月舒笑道：“你休假还想这些事干嘛，享受假期。” 纪然将她的程安的发现说了一遍，祁月舒这才没有了玩笑的心情，她说道：“尸体在土里腐败的速度比直接暴露在空气里的速度要慢八倍，如果尸体在棺材里又比直接埋在土里要慢。” 纪然皱眉说：“我在土里直接看到了蛆，有棺材的话，蛆应该不会在表面就能发现吧？” “嗯，却是尸体直接埋在土里的可能性比较大。”祁月舒思索着说“就跟薛定谔的猫一样，不挖开，我们什么也不能保证。” 程安说道：“我坐着轮椅，然然手指打着石膏，让别人挖，也不合适。” 纪然问道：“我们就直接报警让派出所的人过来不行吗？” 程安无奈的看着纪然说道：“你外公回到这里养老，特意大张旗鼓举办自己的寿宴，我们两个刚回来就报警挖尸体，不管里面的是不是尸体，你外公的心思不就白费了吗？” 纪然这才想到这一层，祁月舒笑道：“哟，挺为我们然然考虑的嘛。” 程安直接无视了祁月舒的调侃，继续看着纪然说道：“等我们有了把握和实质证据的时候，可以先征求外公的意见，我觉得这样好过现在仅凭猜测就报警处理的好，你觉得呢？” 纪然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后问电话那头的祁月舒:“月月，你还没告诉我尸体埋多久才能造成现在的情况呢。” “土壤的酸度，湿度，温度，这些都是影响腐败速度的重要因素，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无法通过月季花，苍蝇，蛆虫这些东西做出判断。” 纪然抿抿唇说道：“那，你有什么好建议吗？比如我们可以从什么时间失踪的人开始下手找起。” 那边的祁月舒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叹气说：“好吧好吧，时间是一个月到半年左右的，还有一件事，尸体也好血肉也好，掩埋距离月季花的根部太近的话反而会因为虫子的啃咬而导致花的死亡，所以根据你说的花开的很好来看，掩埋位置应该至少在根部的三十厘米之下，如果要埋一个人，长度就算只有一米七五，深三十厘米，那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坑。” “你们觉得这么大的坑要多长时间才能挖出来，还要加上掩埋的时间。” 这个问题，目前的纪然与程安当然是不会知道的，不管那里是不是真的藏有尸体，程安和纪然也打算好好调查一番。 第二天，纪然按照昨晚与程安商量好的计划，找到了蒋依依。 “依依，村里有没有那种很多人都聚在一起聊天的地方。”纪然笑吟吟的问着蒋依依。 蒋依依不假思索的说:“有啊，就在我们家下去那个大石碑那里。” 纪然眨眨眼，看着蒋依依说道:“你陪我一起去那里跟大家聊一下天好不好。” 蒋依依啊了一声，然后说道:“你要去那里和他们聊天啊，很无聊的。” “拜托拜托，我昨天才回来，他们肯定不会搭理我的，你在的话就好多了。”纪然拉起蒋依依的手，恳求道“好依依，就帮帮我吧。” 蒋依依看着纪然，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想知道什么事情啊？” 被猜中目的，纪然只犹豫了一下，便直接承认道:“实话跟你说吧依依，我确实是想要打听一点事情。” 蒋依依不解的说:“你想知道什么你去问我爷爷就好了啊，爷爷在村里谁都认识的。” 纪然摇摇头说:“我想知道一些村子里不起眼的小事情，争吵，矛盾，八卦，等等一些你们可能没有放在心上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越多越好。” 蒋依依顿时觉得难以理解：“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纪然抿唇，不知道是否该告诉这个年轻的女孩，他们昨天去的那一片花海底下有可能埋了一具尸体。 蒋依依看出来纪然的为难，主动说道：“你不方便告诉我也没事，我知道你和程安哥都神神秘秘的，一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纪然看着蒋依依冲着自己眨眼睛的样子有些懵：“我们哪里神秘了。” “因为气场。”蒋依依笑的非常得意。 说话间蒋依依的奶奶招呼着两人吃早饭，纪然推迟不过，便坐下一起吃了一顿简单却美味的汤面。 吃过早饭后，蒋依依带着纪然来到了他们停车的位置，蒋依依指着对面的大石碑，以及石碑旁边的一个凉亭，悄悄说道：“大家每天吃过饭之后，就会坐着这里聊天，村里没什么娱乐项目，每天要么就是走走路，要么就是打打麻将，再就是喜欢聚在这里聊天了。” 纪然了然的点点头，看向此时坐在大石碑下面一边聊天，一边还不停织着毛线的两位中年女人，纪然问道：“你认识那两位吗？” 蒋依依点头说：“认识，会在这里聊天的就是住在这一片的。”蒋依依抬手比划了一个范围，然后又说“那后面的，都在我们那天去的小卖部那里坐着聊天。” 纪然挑眉，问道：“都是一个村的，平常有没有不和什么的？” 蒋依依佩服的看着纪然说道：“你真厉害，一下就猜到了，我们这边的好多阿姨都说那边的人不好，过年的时候我们这边都家家合伙买灯笼挂起来，那边都没有。” 纪然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问道：“那边住的人，平常会到那上面吗？” 蒋依依看着纪然指的公路方向，点头说：“那会的，大家不管私底下怎么说，表面都是其乐融融的。再说了，这一段公路是整个村的每一户捐钱修的。” 纪然叹气，那她就还需要那边也去一趟了。 蒋依依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说道：“他们都很喜欢打麻将，这边打打那边打打，八卦消息一定会互通的。” 纪然顿时眼睛一亮：“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打麻将吗？” 第79章 八卦 在得知麻将都是中午那段时间才有的活动之后，纪然便又将目光放在石碑下的两位妇女身上。 蒋依依非常机灵，拉着纪然便走了过去，走近了非常自然地对着两位妇女喊阿姨。 两人都笑呵呵的应了，然后用土话问蒋依依带来的女孩是否就是他们家隔壁的孩子。 蒋依依一边拉着纪然坐在旁边，一边用普通话笑着回道：“对啊，这就是我二爷爷的外孙女，漂亮吧。单身哦。” 纪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知道蒋依依为什么强调她单身了。 只见那两位一听到纪然单身，顿时眼睛发光看，七嘴八舌的开始问起纪然的基本情况。 纪然明白过来，这是想给她说门亲事呢。 纪然顺水推舟的依依回答，非常的有耐心，把自己的情况半真半假的告诉她们。 知道她们问题差不多问完了，纪然才笑着问道：“咱们这个村里大家好不好相处啊，我们家也算是初来乍到，也不知道怎么融入才好。” 一位姓张的阿姨挥挥手笑道：“好相处，咱们都是地道的农村人，能有啥不好相处的。” 另一位柳姓的阿姨也点头说道：“就是，说起来你外祖母跟我家还有亲戚关系，算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姨母呢。” 纪然嘴甜，一声姨母立马喊出来，逗的柳阿姨直乐。 纪然感叹道：“真好啊，大家都很热情，每个人都互相认识，不想大城市里，平常见面不打招呼，还经常应该一些小事就吵架打架，我们村里的人一定都非常的和谐吧，肯定没有大吵一架的事情。” 张阿姨和柳阿姨脸上骄傲的笑容随着纪然的话慢慢变了，一副孩子你还年轻的样子，一看就是知道些什么。 这时，蒋依依再次体现了她的机灵，她语气八卦的追问：“怎么了怎么了，咱们村谁和谁还吵过架吗？不会还动过手吧？” 纪然为蒋依依的机灵劲感到激动，有个好的队友套话都简单了！ 张阿姨摇头道：“你一个小姑娘打听这些干什么。” 蒋依依语气不变：“好奇啊，谁能不好奇这种事啊，张阿姨你就告诉我吧，我不告诉我妈，还是我妈也知道啊。” 柳阿姨拍拍张阿姨说：“怕什么，又不是什么秘密，谁不知道啊。” 张阿姨一想也是，放低了声音说道：“就是住在你家下面的蒋伟，还有那后面的蒋刚，他们两前几个星期打了一架。” 蒋依依顿时疑惑的说：“他们两个不是玩的很好吗，他们为什么打架啊。” 柳阿姨抢着说道：“他们不说，但是谁不知道啊，他们是为了咱们村那个寡妇打架的。” 蒋依依反应夸张的捂住嘴，震惊的说：“他们不都有老婆的吗。” 蒋依依的模样让本来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说的张阿姨柳阿姨顿时大感愉悦，张阿姨想也不想的说道：“好多人都看到过他们两换着换着进她家去，她又还年轻又爱美，儿子读书又不在家，孤男寡女的，能有什么事啊。” 蒋依依发出惊呼声，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纪然在一边都要被蒋依依感动哭了，这姑娘太给力了。 “咱们村还有这样的花边新闻呢。”蒋依依语气激动的说着“我妈妈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张阿姨捂嘴笑道：“你还小，还没嫁人呢，你可别跟你妈说啊。” 蒋依依猛摇头：“不说不说，他俩打了架他们老婆没跟他们闹啊？” “那我们谁敢到他们老婆面前去说啊。”张阿姨撇嘴说“关上门两口子在家，谁知道闹没闹，反正我们是没看出来。” 蒋依依表现的非常感兴趣的样子，哄着两位阿姨又说了不少东西，直到十点来钟她们都回家做饭，这才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八卦分享。 蒋依依消化着刚才听到的东西，感叹道：“年纪越大的人玩的越花啊。” 纪然噗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的反应都是装的呢。” “当然不是啊，哪个女人会对八卦不感兴趣。”蒋依依说着“怎么样，对你有用吗？” 纪然点头：“有用，太有用了，你太棒了依依。” 蒋依依得意的抬抬下巴，说道：“等下午跟我妈去打麻将，你看着我在帮你套出东西来。” 纪然好笑的说道：“那就拜托你啦。”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回家，到家以后蒋依依的家人再次热情邀约纪然一起吃饭，纪然推辞了数次，这才回了自己家。 一家人吃过饭后，纪然将程安推回房间，然后问道：“你去问叔公了吗？” 程安点头说：“问了，最近两个月到半年间，突然就不见踪影的人并不多，要么有人在外地是见过，要么跟村里人有保持联系，但是有几个没人见过也没人能作证真实性，有一个叫蒋华龙的孩子，十八岁，低智儿，父母说是从到外面医院治病了，但是叔公说他家还有两个孩子，条件也不好，送去治病本身就不太可能。” “还有一个叫曹馨月的女人，她丈夫死的早，孩子在外面读书，某一天突然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纪然敏锐的问：“寡妇？” 程安挑眉问怎么了，纪然将上午关于她的桃色传闻告诉了程安。 “那明天我们需要多关注一下他们两个。”程安点点头，接着说道“还有一个，有一个叫做蒋先勇的老人，最近不见了，他的老伴说是两个人吵了两句，他自己就走了。” 纪然不解：“这有什么不对吗？” “叔公说这个老人家里养着很多的鸡鸭鹅，他平常很宝贝，这一走快半年了，不太像他的行为风格。” “两个老人的孩子没有回来看过问过吗？” 程安摇头说：“叔公说这个老人脾气古怪，孩子都与他不亲厚，平常本来就是只与他妻子联系，所以有可能他的孩子还不知道他不见了。” 纪然思索着说道：“上午并没有提到这两个人的情况，下午和晚上，我多注意。” 程安点头道：“辛苦了。” 纪然摇头，然后想到什么又说：“依依这丫头很聪明，她可能很快就会猜到什么，我想我们也没必要一直对她隐瞒目的。” 程安无所谓的说：“你做主就好。” 第80章 朱秀芳 纪然吃过午饭，和程安聊了一会双方收集到的信息，很快就等到了蒋依依，以及蒋依依的母亲朱芸。 原来，朱芸在听蒋依依说纪然在村里待的比较无聊的时候，联想到也许蒋霭雪也会非常无聊，便十分热情的来邀请蒋霭雪一起去玩一下。 蒋霭雪推脱了几次，最后还是被朱芸拉着一起去了。 乡亲们经常打麻将的地方是一个大院子，几户人一起在院里住着，他们一起买了两台麻将桌放在院子的屋檐下，就为了打发闲暇时光。 朱芸拉着蒋霭雪在前面，与自己的麻友们一一介绍着蒋霭雪，大家都和善聊着天，而且都很积极表示要教蒋霭雪打麻将。 蒋依依和纪然在后面小声的聊着天，蒋依依刚才已经听纪然说她想要重点打听的对象。 所以，当蒋依依看到一位坐在角落了体型较胖面容慈祥的七十几岁老太太时，蒋依依对着纪然说道：“那一位，就是你说的蒋先勇的老婆。” 纪然立马循着蒋依依看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那个面善的老太太也正对蒋霭雪讲着话，纪然顿时感觉有些不相信的说道：“这个老太太，看起来很慈祥啊。” 蒋依依点头说道：“她最好了，这个奶奶做饭特别好吃，而且讲话温柔，对我们小辈都特别好。” 虽然纪然一直提醒自己不能先入为主，但是她还是不相信，一位七十几岁的老太太，可以在山腰间挖一个那么大的坑，还没有人发现。 蒋依依不知道纪然心中在想什么，自顾自的说完话，然后就跑过去拉来了朱芸。 朱芸看着蒋依依莫名的问道：“干什么你这孩子。” 蒋依依低声问道：“妈，我听说秀芳奶奶的老伴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朱芸奇怪的说：“你关心这个干嘛？” “我问问啊，平常秀芳奶奶对我这么好。”蒋依依理所当然的说道“奶奶她不会担心吗，她老伴一直不回村。” 朱芸冷哼一声说道：“那个人脾气怪死了，他不在秀芳才会好过呢。” 纪然好奇的说道：“舅妈，为什么这么说啊。” 朱芸丝毫没有犹豫，语气不屑的说道：“那个老头子，秀芳烧的饭不好吃要骂人，稍微少干一点活也要骂人，多打一会麻将也要骂人，秀芳稍微有一句回嘴，就会被他打一顿，一般啊，秀芳好几天不出门我们就都知道，又被打了。” 蒋依依啊了一声，同情的看一眼那边已经开始在打麻将的朱秀芳，说道：“秀芳奶奶人这么好，那个爷爷平常对人很客气啊，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 朱芸不忿的说：“对外人客气有礼，对秀芳就不一样了，有一次饭煮的太软，又是砸锅又是骂人，还有一次跑到这里来指着秀芳骂，骂的那么难听，他就连山上摔一跤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都在骂人。” 纪然不解的说道：“他们的儿女都不管吗？老太太没想过离开吗？” “我跟她是一个村嫁过来的，我好几次劝她回去算了。”朱芸说着叹了口气“老一辈的想法，就跟你们年轻人说的那句话一样，只有丧偶没有离婚，走了会被笑死的。子女又都在外地，管也管不了。” 纪然看着笑呵呵在打麻将的朱秀芳，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蒋霭雪被热情的乡亲拉着打起了麻将，纪然在旁边看了一会，然后就自然的搬着板凳坐到了朱秀芳的身边， 朱秀芳打着麻将，抽空看了一眼纪然，笑着问道：“小姑娘，你是蒋君家的外孙女吧。” 纪然惊讶的说：“奶奶，你认识我外公啊。” 朱秀芳笑笑：“你们家明天的宴席，他来请我去烧饭。” 纪然更惊讶了：“您一个人烧那么多饭吗？” 同桌打麻将的一位老太太笑道：“她烧饭好吃咱们村谁不知道啊，人又好，叫她帮忙她都不会拒绝。” 纪然笑起来：“那明天我一定多吃点，尝尝奶奶您的手艺。” 朱秀芳呵呵笑道：“大家吹捧，哪有那么好吃。” 纪然好奇的问道：“奶奶您吃得消吗，明天人多，烧饭一定会特别累的，如果不行我就去跟我外公说说。” 纪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前面说话的那位老太太打断她说道：“你小看我们农村里的老人了吧，我们从小就干农活，体力比你们这些年轻人还要好呢，秀芳比我们都能干，年轻的时候怀着孩子还要背十斤的木柴上山呢，哪怕是现在，她走公路到山顶都不累的。” 这时，另外一位老太太笑道：“明天好多人帮忙的，你不用担心。” 纪然笑的开怀，眼神晦暗不明，口中说着：“是吗，秀芳奶奶体力这么好。” 朱秀芳好笑的说道：“他们胡说的，我年纪大了，下地干活都干不动了，年初种的菜好多都死了。” 朱秀芳的话让一位老太太用土话问：“说起来，你家先勇还不回来啊，他到底去哪了，不会一把年纪还在外面有个家吧。” 朱秀芳顿时愁容满面：“我不知道啊，孩子们也说先勇没有去找他们，打电话也没人接。”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就是，要不你报个警。” 朱秀芳支支吾吾的说：“我报警的话，如果他回来了，我好心做什么坏事，他会打死我的。” 桌上的老太太们都听出朱秀芳的意思，恐怕蒋先勇真的是在外面还有一个家。这件事在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看并不少见，他们那个时候，哪个男人不是有过情人呢，看男人他自己愿不愿意收心回归家庭罢了。 老太太们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看朱秀芳有些难过的样子，都纷纷转移话题，主动开始给她喂牌。 纪然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他们打牌，一副听不懂土话的样子，但其实，在土生土长的龙城人纪然的耳朵里，永上的土话只不过音调不同，其余的，她都听的清清楚楚，甚至是老太太们的表情，也让她心中有了猜测。 第81章 疯女人 纪然看朱秀芳打了一会麻将，确认自己暂时不会再有别的线索，她又回到蒋霭雪的身边。 蒋霭雪正听着朱芸的指挥，出了一张牌。 纪然笑着问道：“妈妈，你麻将学习的怎么样了？” 蒋霭雪略微苦恼的说：“大家打得好快，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朱芸哈哈笑道：“习惯就好了，你看你这不是赢了好几把。” 纪然也笑到：“你那么聪明，你一定可以学会的，加油妈妈！” 纪然说完，对蒋依依使了个眼色。 蒋依依凑到纪然耳边问道：“你问到你想知道的事情了吗？” 纪然耸耸肩说道：“算是吧，你知道在哪里能看到蒋华龙的家人吗？” 蒋依依想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我们先去他家看看吧，他们一家人比较特别，不太和村里人来往。” 于是，在蒋依依的带领下，纪然和蒋依依两人顺着公路一路向上，路过了月季花群，又走了一会，在路边看到了一间孤零零的屋子。 这间屋子与村庄里的砖房不同，还是以前的泥房，并不大，看起来破旧不堪。 纪然四处打量这个老屋，她发现，从这里去月季花群那里，非常的近，而且门口还有一辆三轮电动车。 蒋依依说道：“以前我们读书的时候，就有好多同学说过，这家人在这个地方住了好多好多年，也不盖新房，也没见他们家谁出去工作，孩子一直在生，生了又不让孩子上学。他们家的人都怪怪的，我一直有一些怕他们。” 蒋依依一边说着，一边神色怯怯的四处张望。 “你们干什么。”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蒋依依被吓的叫了一声，下意识就躲到了纪然的身后。 纪然也惊了一下，但是她还是镇定的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只见一个身材瘦弱的女人从房子后面走出来，她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又旧又脏，人还没有走近，一股恶臭便传到纪然两人的鼻间。 纪然身后传来蒋依依低低的声音:“这是蒋华龙的母亲。” 纪然闻言，神色不变，笑吟吟的看着女人说道：“您好，是这样的，我好久之前摔了一跤，是你的儿子蒋华龙帮了我忙，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他了，我想当面道谢，他在家吗？” 女人眯着眼睛目光阴冷的打量一番纪然，随后语气不善的说道：“他走了，不在。” 纪然看女人转身就想走，立马往前走了一步并真挚的说道：“阿姨，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我真的很想见见他。” 女人身形一顿，转头用奇怪的目光盯着纪然的脸看。 绕是纪然，也被看的有些发毛。 就在纪然快要维持不住笑容的时候，女人冷冰冰的说道：“我不知道，他丢下他的家人走了，你们赶紧走。” “他为什么要走？走了多久了？”纪然并不死心，语气越发真挚起来“他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 女人脸色越发阴沉，转身抄起一把扫把就向着纪然打来，嘴中怒骂着：“滚！狐狸精！滚！” 纪然当然不会被她打中，反应敏捷的拉着蒋依依就后退。她眯着眼看着女人，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骂出狐狸精这样的词汇。 蒋依依着实被吓到了，拽着纪然说:“我们走吧，我们回去问爷爷，他肯定知道什么的。” 纪然见蒋依依被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安抚的拉住蒋依依的手，离开了这个地方。 没走多远，纪然忍不住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刚才女人走出来的方向，有三个脑袋正朝着这边张望。 纪然仔细看，是两个女孩一个男孩，看起来都只有十二到十六岁左右，每一个孩子小脸都脏兮兮的，头发凌乱，眼睛里透着孩子独有的好奇和天真。 蒋依依才不管这些，心跳的突突的，拉着纪然走的很快，嘴里说道:“太吓人了，疯女人，突然就骂你狐狸精，神经病啊。” 纪然回过头，非常内疚的说:“抱歉啊依依，都是我太冒失了，没想到她会突然那样。” 蒋依依摇头说:“还好我们是两个人，不然恐怕真要被她打了。” 很快，蒋依依带着纪然找到了蒋建国，委委屈屈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蒋建国安慰了一下蒋依依，然后看着纪然，也不问什么问题，只是说道:“他们家从几辈之前就是近亲结婚，随着知识被普及，到蒋华龙爸妈这一代，已经找不到结婚对象，他们就兄妹两个这么在一起过日子。” 纪然瞠目结舌的说:“亲兄妹啊？” 蒋依依也震惊不已，说道:“村里从来没听说啊，不可能大家不知道吧。” 蒋建国叹气:“村长三令五申不许提这件事，几个孩子大了，他们知道这种事总归不好。蒋华龙这个孩子小时候，当初村长三天两头跑他家，才说动他们送他去上学，等到上初中，要花的钱越来越多，他们就死活不让孩子去读书了。” 纪然匪夷所思的说:“那他们家还有三个孩子呢？” 蒋建国再次叹气:“都只上小学，再往上就不让去了。” 蒋依依气愤的说:“他们这样算不算虐待啊，我们报警吧！” 蒋建国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纪然，说道:“村长试过了，警察来了把人教育一顿，警察走了他们就干脆把孩子锁在家不让出门。” 纪然黑着脸，打算回去联系一下律师好好研究一下法律条例再来说这件事，眼下还是蒋华龙的行踪比较重要，于是纪然抬头问蒋建国:“叔公，你知道谁有可能知道蒋华龙的去向吗？” 蒋建国点头:“就那个小卖部的老板，他经常给蒋华龙一顿饭一支烟，换他给他干活，他们经常在一起干活。” 蒋依依说道:“然然姐，我带你去。” 之后，纪然拐弯抹角的才在小卖部老板口中得知，蒋华龙智商不高，说话都说不清楚，但是干活卖力，为人善良，平常两人相处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流，他不知道蒋华龙会去哪里，他根本想象不到蒋华龙除了永上村还能去哪里。 第82章 寿宴 永上村今天有一件热闹的喜事，村里的祠堂从早上起就一直有许多人进进出出，村里一些妇女也早早就来到祠堂帮忙。 等到午饭时间，蒋武代替蒋君点燃了一串鞭炮，整个村里都响彻着鞭炮轰鸣的声音，祠堂更是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欢声笑语络绎不绝，那场面真是好不热闹。 今天的主角蒋君，正被蒋建国拉着，到处走动着，与村里的乡亲们一一认识。 纪然和程安找了个角落坐着，程安行动不便，消息都是纪然出去打听，回来说给程安听，然后两人一起商讨其中的各种可能性。 此时纪然指着远处正在热火朝天的炒菜的老太太说道：“那个，就是朱秀芳。” 程安看过去，只见一位虽然年迈，但是翻炒大锅菜并不吃力的老太太，他看了几眼说道：“她腿脚利索吗？” 纪然点头说：“听说走公路到山顶也不会很累。” 程安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上的一支笔，没有说话。 这时，蒋依依跑到两人身边坐下，她说道：“然然姐，程安哥，那两个据说是为了村里寡妇打架的叔叔来了。” 纪然随着蒋依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前一后的进入祠堂。 “前面这个瘦高瘦高的，是蒋刚。”蒋依依介绍着说道“后面的是蒋伟。” 纪然看着这两个体型都偏瘦，且长相并不难看的男人，问道：“村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就他们两跟曹馨月有桃色传闻呢。” 蒋依依耸耸肩说：“说明那是真的啊。” 程安笑道：“然然的意思是，他们跟曹馨月是有什么样的交集，才会有这样的传闻。总不可能是住的近或者平常会打招呼这样的事情吧。” 纪然叹息道:“还是上班好啊，有问题直接问，不用拐弯抹角。” 程安调侃:“你问了，人家就会告诉你实话吗？” 纪然无语，蒋依依见缝插针的问道:“你们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纪然闻言，转头带着她眨眨眼:“秘密。”程安笑而不语。蒋依依撇撇嘴扭过头不理两人。 午饭很快就开席，纪然推着程安坐到蒋刚的旁边，礼貌性的对他笑道：“这里没有人吧，我们能坐吗？那些位置人好多，我朋友坐这里会方便一些。” 蒋刚不当回事的挥挥手说：“坐坐坐，哪有位置就坐哪，你是蒋二叔的外孙女吧？你们这是怎么受的伤？” 纪然避重就轻的问：“你认识我外公吗？” 蒋刚哈哈笑道：“认识认识，你外公早些年在外面做生意，我们见过的。” 纪然这下倒是挺惊讶的，说道：“外公那时候，在海外做生意吧，叔叔你也是在海外做过生意吗？” 蒋刚谦虚的笑道：“小生意，不足挂齿。” 这时，蒋刚对面的蒋伟笑道：“的确是小生意，也好意思提起来。” 蒋刚脸上浮现出一丝不爽，蒋伟身边一个女人用土话骂道：“那时候你跟他合伙做的生意，两个人差不到哪里去，也好意思这么说。” 蒋伟愤愤的哼了一声，蒋刚身边的女人同样用土话说道：“小芹说的对，别人都看着你们笑话的，趁早别闹了。”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都低声教训起自己的丈夫。 纪然注意到，这两个女人都是富太太的模样，身上的衣服首饰看起来都价值不菲。重要的是，纪然很敏锐的察觉到两人的对视中，藏着一些她们两个人的秘密。 纪然也不说话，就听着他们用土话聊天，当别人以为你听不懂时，往往会更加的不设防。 四个人用土话吵了两句，却没有一句话引到曹馨月的身上，于是在四人都不说话的一个空隙，纪然状似无意的问蒋刚：“叔叔，你的脸上有一个小淤青诶，没事吧？我大学时候选修过理论医学，我可以帮你看看。” 蒋刚听到纪然的话，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对面的蒋伟，然后才对着纪然说道：“没事没事，已经快好了。” 对面的蒋伟看了眼蒋刚脸上尚未愈合的青紫，笑着用土话嘲讽道：“换做我脸上有这个伤我都不好意思出门。” 蒋刚恼羞成怒，扭头对着蒋伟咬牙道：“你够了，这里这多人，你非要闹的不好看吗？” 蒋伟也生气起来：“难道是我的原因吗？打架的时候可不是我先动手的。” 眼看着蒋刚就想跟蒋伟吵起来，蒋刚的妻子一把拉住他的手，保养得当的脸上充满了冷漠：“你们上次打架还不嫌丢人吗？整个村里都在传你们为了那个寡妇打架，是不是以后都不想回村里了？” 蒋伟的老婆也阴阳怪气的嘲讽道：“让你们坐在一起是不想村里再传一些风言风语，你们要闹的话，那就坐实你们跟曹馨月有一腿好了。” 说着话，她眼睛看了眼两个男人，接着说道：“让别人知道你们两个都睡了自己兄弟的遗孀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蒋刚蒋伟被两个女人说的头也抬不起来，也没有了刚才的气焰，只低着头开始玩手机。 而纪然，笑吟吟的和程安聊着天，假装什么也没有听懂。 这时，蒋伟大的老婆倒是主动笑着问纪然：“你大学还学过医啊？现在在做医生吗？” 纪然笑呵呵的说道：“我妈妈是医生，所以比较感兴趣，但是我没有那么厉害，临床医学太难了。” 纪然与蒋伟老婆聊着天，眼睛突然看到了她衣服上的胸针，羡慕的说道：“你的胸针好漂亮啊，我可不可以看看啊。” 蒋伟老婆眼中闪烁着骄傲，低头就想把胸针拿下来，当她看到胸针时，却突然停下动作。 纪然看不到她那一瞬间的表情，只见她很快抬起头面露歉意的说道：“这个太难拿下来了，不太方便给你看。” 纪然毫不在意的摇头表示是自己冒昧了，看着迅速对视了一眼的两个女人，纪然漂亮的眸子里露出深意，笑的意味不明。 第83章 夜探空房 蒋君的寿宴摆了一整天，纪然和程安就在祠堂坐了一天，看似是无聊在这里打发时间，实际时时留意着聊天的人们，是否会说出什么意料之外的线索。 直到吃过晚饭，大家都各自回家，祠堂也恢复了寂静。 纪然推着程安走在公路上，一边散步一边聊着目前所有可疑的线索。 首先是蒋先勇，离开至今已经有半年，他的妻子声称其不在子女处，她也不报警去找，反而有意无意的暗示蒋先勇跟别的女人走了。 其次是曹馨月，失踪至今一个多，丈夫已故，有个儿子在外读书不常回家，在村里也没有亲戚，有些关系的就只有两对夫妻，但他们都不愿意提起与她的关系。 最后就是蒋华龙。 纪然停下脚步，推着程安站在了距离蒋华龙家老屋五十米左右的位置，说道:“我本来想着，蒋华龙父母孤僻不与人来往，我突然去示好恐怕也没有用，没想到我说蒋华龙帮我了忙，他母亲会骂我是狐狸精。” 程安看着那栋孤零零的老屋，沉思一会说道:“他们的世界观跟我们完全不同，我们恐怕需要从别的方向入手。” 纪然问道:“从哪里入手呢？听说他家三个孩子已经很久不让出门了。” 程安再次沉默，过了一会说道:“先放一放吧，他们家，我们可能要去拜托一下村长。” 纪然疑惑，程安又说道:“我们去打听一下曹馨月家住在哪里。” “她家没人，打听到又有什么用。”纪然不解的问。 程安神秘的笑笑，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纪然打电话给蒋依依，问到了曹馨月住宅的位置，原来离他们家并不远，视觉上位置就在他们家的斜后方，走路就需要绕一个圈才能走到。 纪然推着程安来到一栋两层高的平房前。此时才七点多，正是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的时候，但是这里却是黝黑寂静。 纪然借着隔壁的灯光，隐隐看到地上有一节弧形的车胎印，似乎是车辆动力还不足就急忙打方向盘，才会在地上造成这个形状的印子。 纪然还在思索应该怎么进去时，程安说：“走吧。” 纪然疑惑的说：“你不是要想办法进去吗？” 程安抬头，面露无奈的说道：“这会大家都还醒着，我们就这么进去，别人发现了你要怎么说？” 纪然顿时了然，尴尬的笑笑说:“忘了忘了。” 两人回到家，蒋君白冬菊以及蒋霭雪正其乐融融的坐在客厅看电视，纪然程安自然就陪着一起聊天。 闲聊了一会今天寿宴的趣事之后，白冬菊撇着纪然问道：“然然，我这几天忙着准备你外公的生日，我都没注意，你在忙些什么呢，天天也不见你人。” 纪然眨眨眼睛说道：“没有呀，在村里无聊嘛，我们到处走走逛逛，和别人聊天啊，昨天还去看我妈妈打麻将了。” 蒋霭雪秀眉一挑，果然听到白冬菊说道：“打麻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打麻将？” 蒋霭雪一边阴测测的看了一眼纪然，一边和煦的笑道：“就是昨天，跟着朱芸嫂子去玩了一会。” 白冬菊不乐意的说：“老蒋过生日，你们一个忙着谈恋爱，一个忙着打麻将，还有一个天天都见不着人影，就我一个累死累活。” 对号入座的几个人顿时都神色尴尬，程安倒是神态自若的喝着面前的茶，一副我听不懂的模样。 纪然嘟囔着反驳：“谁忙着谈恋爱了。” 蒋霭雪轻笑着哄道：“是，妈妈你幸苦了，不如明天你去打麻将，我在家里收拾今天剩下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白冬菊断然拒绝：“你是当医生的哪里会干这些，还是打你的麻将去吧，也难得休息。” 蒋霭雪当然知道自己母亲就是爱念叨，心里其实比谁都心疼自己，又笑着哄了两句。 大家又聊了一会天，便纷纷离席回房休息了。 等到晚上一点多钟，纪然悄悄的来到程安的房门前，轻轻喊了一声程安，里面立马就有了回应。 纪然将门打开，就见程安衣着整齐正等着自己。 两人熟门熟路的再次来到曹馨月的家门前，此时已经比刚才更黑更静。 “我们怎么进去？”纪然悄声问道。 “从门进去。”程安说着，然后从自己屁股后面掏出了两根铁丝。 纪然惊讶的问:“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你还会开锁？” 程安找到:“找叔公要的，老林开锁特别厉害，我觉得有用，跟着学了两手。” 说话间，程安竟然已经将门打开了。 纪然佩服的看了眼程安，然后便慢慢将门推开。 一点多的农村非常黑，没有霓虹灯，只有公路上有几盏路灯，所以纪然推开门，也什么都看不真切。 直到她将门轻轻关上，程安打开了手机手电筒，他们这才看清，客厅里竟然一片狼藉。 纪然看着眼前凌乱的玄关，第一反应是看向程安说道：“你进不去啊...” 程安皱着眉，然后咬牙撑着轮椅扶手站了起来，纪然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他，担忧的说：“你这样不会移位吧。” 程安咬牙：“没事，我慢点走。” 纪然扶着程安，慢慢跨过鞋架前洒落一地的装饰物品，程安指着地上一片碎瓷片上的血迹说道：“这里有血迹，你觉得发生了什么？” 纪然转头看一眼门锁说道：“门和门锁都没有被破坏，是曹馨月主动让人进来的，但是来人一进来二话不说就把她推倒或者打倒，曹馨月猝不及防带倒了鞋架上的陶瓷饰品，然后曹馨月摔倒的时候受伤了。” 程安赞赏的点头说道：“血不多，伤口不大。” 说完，两人接着往里走。 电视机下的花瓶好端端的立着，对面茶几上以及茶几周围，物品都东倒西歪的静置着。 纪然把程安安置在电视机下的柜子上做好，然后从屁兜里掏出一双医用手套带上。 程安惊讶的说：“你随身带着这个？” 纪然笑道：“是我妈妈的，她车上必备这个。”说着，纪然举着手机打量着环境，分析道：“曹馨月跟人在茶几周围发生过打斗，茶几这个位置沾了一点血迹。” 纪然一边说着，一边摆出几个可能的姿势对比着，最终发现，曹馨月在玄关受伤后，走到茶几边坐下，两只手放在大腿两侧，这才造成了茶几边缘这一点干涸的血迹。 第84章 拜访朱秀芳 “也许曹馨月坐在这里和对方讲话，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又打了起来，纸巾盒掉在地上，瓜子花生更是撒的哪里都是。” 纪然一边打量着脚边的物品一边说着，突然，她发现了一样东西。 纪然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了一颗圆润乳白的小珠子，她看着珠子语气得意的说：“我知道和曹馨月争吵打斗的是谁了。” 程安挑眉，饶有兴致的问道：“是吗？你发现什么了？” 纪然小心的收起珠子，表情丰富的说道：“不告诉你，你自己猜。” 程安失笑，也不和纪然再说这个，只是冲着一个房间挑挑下巴说：“那个是卧室吗，我们去看看。” 纪然扶着程安慢慢又来到了这间房间，推开门以后，确实是一间卧室，但此时，也同样凌乱。 衣柜门大开着，一些衣物被随意的扔在床上，床头左边的柜子抽屉，也是拉出来没有推回去的。 纪然找了个不会影响现场的位置，慢慢将程安放到地上坐好，然后这才打着灯开始查看现场。 纪然最先看的自然是衣柜，她没有翻动，只是仔细的凑近了查看。 “衣柜里只有厚衣物，薄一些的是一件都没有。”纪然说着，又低头看向开着的抽屉“内衣裤没有，袜子有几双。” 纪然走到床头柜前，俯身查看：“只有一本相册。” 纪然带着相册蹲到程安的身边，程安打着光，纪然翻动着册页，两个人一起看起来。 这本相册并不厚，是一页能放两张相册的排版。前面几页的照片都是三个男人，或者一男一女，或者六个人，因为见过蒋刚蒋伟两对夫妻，纪然很轻易就判断出曹馨月和曹馨月的丈夫长什么样子。 曹馨月打扮时髦，每一张照片的她都画着精致的妆容，加上本来就好看饿五官，确实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但是她的丈夫，身形矮胖，总是带着一根很粗的金链子出镜，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招人喜欢的类型。 纪然心里做着猜测，手上继续翻动着册页。 后面几页突然开始不像前面排满照片，有些位置空着，有些位置放着曹馨月一家三口的照片。 纪然疑惑道：“后面有些照片不见了，是什么呢。” 程安随口说道：“我猜是曹馨月她儿子的照片，或许还有他们的合照。” 纪然挑眉，程安的话让她在心中做出了一个推断。 随后，纪然又在卧室简单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值钱的东西，又检查了其他地方后确定，她所想的那样东西这里并没有。 离开时，纪然程安对于曹馨月的行踪心中都已经有了把握。 转眼来到第二天，蒋君的寿宴已过，原本受邀回村的许多人都开始陆陆续续离开，继续为生活奔波。 蒋霭雪一大早便起床准备离开，纪然非常不放心的嘱咐她太晚就不要回家，一定要注意那个色房东。 蒋霭雪好笑的说道:“我比你多活了二十年，你就放心吧。” 纪然不认同的说道:“这个跟年纪没关系，罪犯会为了自己的目的想法设法，很多受害人都是防不胜防的。” 蒋霭雪应着，纪然又说道:“我最近又没有看房子，我保证我手上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开始找房子，老妈你也要多催催新房那边，我这么一直拖拖拖，说不定那边都要能住人了。” “哪有这么快，再说装修完了还要散甲醛。”蒋霭雪说完，看向又在陪着蒋君喝茶的程安说道“小程，我就先回去，你们在这里多玩玩，外公外婆会照顾你们，等你们要回龙城了，我再给你们安排。” 程安笑道:“师母放心吧，到时候我可以安排好的，您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保证然然的安全。” 一家人将蒋霭雪送到车边，互相嘱咐几句她便驱车离去。 纪然扶着程安的轮椅，目光望向远处盛开的月季花，低声问程安:“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程安也看了一眼那个方向，随后转头看向与别人聊天的白冬菊，说道:“秀芳奶奶昨天帮忙一定很累，我们跟外婆说说，去人家家里好好道谢吧。” 纪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也看向了白冬菊。 白冬菊在得知两人的意图后，特意准备自己家乡的特产，还拉上了朱芸，一行四人就去到了朱秀芳的家。 朱秀芳见到几人很开心，热情的邀请她们进屋，又是泡茶又是递水果。 白冬菊连忙拉着她叫她别忙了，纪然非常有眼力见的递上白冬菊准备好的特产 朱秀芳和白冬菊互相客套着，纪然笑嘻嘻的说道:“奶奶，那边是厨房吧，这个我帮你放去冰箱，不然会坏的。” 朱秀芳闻言就想起身，白冬菊拉着她又坐下，说道:“让她去，小孩子不要怕使唤她，咱们俩聊咱们的。” 朱秀芳推不过，只好告诉纪然厨房里冰箱的位置。 纪然冲着程安眨眨眼，进了厨房。 农村里，每家厨房都有灶台以及大铁锅，朱秀芳家也不例外，并且她的厨房打扫的非常干净整洁。 纪然也顾不得礼貌问题，用快速又轻巧的动作将朱秀芳厨房里的柜门一一打开查看。 柜子里都是非常普通的东西，锅碗瓢盆，面粉，干货，灭鼠强，大米等。 纪然又将冰箱门打开，里面也只是菜调味瓶和一些腌制菜。 纪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最后又来到厨房后门的露台，这里放着一些劈好的柴，以及一把砍柴刀。 纪然凑近查看，她发现刀刃上非常干净，但是刀把与刀刃之间的缝隙中，有红褐色的东西，纪然不是祁月舒，她可以大胆假设，这就是血迹。 纪然回到客厅的时候，朱秀芳白冬菊以及朱芸聊天聊的正开心，而程安正巧从卫生间出来。 纪然扭头看出去，就见程安脸上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第85章 蒋大牛 等大家客客气气从朱秀芳家出来以后，朱芸与几人打过招呼便去打麻将去了，此时纪然和程安才有机会交换自己的发现。 原来程安在洗手间时，无意之间竟然在洗涑台的下方，一个非常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发现了几滴抛甩状血迹。 若不是因为程安自己坐着轮椅，行动不便才弯下身子看到那几点血迹，恐怕就需要仔细的现场勘查才能发现了。 纪然闻言，顿时疑惑不解：“什么样的情况才会在那个位置留下抛甩状的血迹呢？” “你在厨房找到什么？”程安问道， 纪然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程安，并说道：“别的没什么奇怪的，就是灭鼠强和后面沾了一些血的砍柴刀。” 这时，走在前面的白冬菊听到了两人说的话，她转头对两人说道：“山里有些山鼠野猫之类的动物会进家里吃东西，蒋家大哥说过，村里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准备一些灭鼠强，我那还有些呢。” 纪然程安闻言，都一时沉默不语。 白冬菊追问道：“你们两孩子到底在查什么，是不是当警察久了太多疑了。” 纪然也有一些不确定的说：“目前为止，我都不确定我们到底在查什么。” 程安笑道：“查案就是这样，哪怕只有一点模糊不清的线索，也要追查到底，没得到真相之前，都不能放弃。” “可是我们没有尸体，也没有报案人。”纪然挑眉“只有几个不知去向的乡亲，以及一片开的很美的月季花。” 程安依旧笑吟吟的说道：“还有作为刑警的直觉。而且，你就不想知道失踪的这三个人去哪里了吗？” 纪然当然想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如果她此时放弃了追寻真相，那她敢肯定，她以后的日子里，将会无数次回想起那一片月季花海。 这时，程安再次笑着说道：“而且，我们离真相很近了。” 纪然疑惑的歪头：“你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吗？我们哪里就离真相很近了？” 程安答非所问的说道：“我们回去拜托叔公带我们去找一下村长吧，我们应该去与蒋华龙的家人谈谈了。” 蒋建国知道两人要找村长后，二话不说带着他们就去到坐落在村口的村民中心。 村长名叫蒋跃，与蒋武年纪相仿，对于蒋建国表现出了十足的尊敬。 但是当蒋跃得知纪然程安想要他游说蒋华龙父母配合他们的问话时，他还是表现出了迟疑。虽然他也很想知道那个孩子去了哪里，但是他也不是那么的相信程安和纪然，他对于他们两的意图，并不了解。 纪然和程安当然看出来了蒋跃的犹豫，两人简单的对视一眼，纪然便对着蒋跃说道：“村长，其实是这样，这一位是龙城市刑警队队长，我是他的组员。” 蒋跃顿时惊讶的看着两人，蒋建国倒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表现的毫不吃惊。 纪然观察了一下两人的反应，然后将她和程安的发现告诉了蒋跃。 蒋跃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们确定吗？我们村里的人都是很好的人啊，怎么可能会有人干出杀人的事情呢。那个花能说明什么，也许有人把猪肉埋下去了，怎么能说是，是，尸体呢。” 纪然解释说道：“因为苍蝇太多了，如果只是一小块猪肉，是吸引不来这么多苍蝇的。” 程安在这时说道：“村长，其实不管那里面的是不是尸体，难道你不担心蒋华龙吗？” 纪然点点头一起劝说道：“我打听到那个孩子不擅说话，也没有别的亲戚朋友，他离开永上村的概率是极低的，村长难道你不担心他吗？” 蒋建国也想说什么，蒋跃却挥挥手说：“我知道了，但是他的父母很难沟通，我不能保证他们会配合你们。” 几人商讨后都觉得蒋建国不适合一起去，于是，蒋跃便带着纪然和程安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公路边上那一间孤零零的老屋。 蒋跃轻轻敲响面前破旧的木门，喊道：“大牛，小花，你们俩在家吗？” 蒋跃一连喊了几遍，房门才被猛的拉开。 开门的不是纪然上次见到的女人，而是一个同样浑身污渍，臭气熏天的瘦弱男人。 他顶着一头被剪的长一截短一截的头发，双目警惕异常的盯着蒋跃身后的纪然和程安，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蒋跃和善的笑笑说道：“我们能进去坐坐吗？” “有事？”男人说着话，眼睛却还是盯着两人，准确的说，盯着纪然。 蒋跃挪动脚步，挡住了他看着纪然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语气平静的说道：“是的，我们进去说吧。” 男人犹豫了片刻，还是让开了身子让蒋跃进去，在纪然推着程安进屋时，男人死死的盯着纪然，目光中莫名的带着一丝浓烈的情绪。 纪然不由得紧绷着自己的身体，生怕这个男人会突然发难，坐在轮椅上的程安则目光阴侧的抬头看着那个男人，同样肌肉紧绷，似乎只要男人敢动，他就会扑上去咬死这个男人。 但是刚进到屋里，纪然就无暇防备了，因为她差点被屋里的气味熏吐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味呢，酸臭汗臭霉味以及久不通风的沉闷，加在一起形成了非常浓烈难以忍受的恶臭，比蒋华龙父母身上的气味还要浓烈上许多倍。 蒋跃也感觉不适，要不是程安说是想要进来看看，他平常也是不愿意进来这个地方的。 程安倒是一副没闻到的样子，打量着眼前的房间。 房间并不大，一边是卧室，能看到地上铺着几床被褥，还扔着几件衣服，似乎他们家几个人都睡在一起。另一边，也就是程安他们此时在的空间，一张四方的小藤桌，几把藤椅，桌子边上的简陋灶台，最里面还有一扇通往后面的木门。 这是一间简陋到不像是一家人过日子的地方，而像废弃许久的鬼屋。 第86章 蒋华龙的踪迹 “大牛，关于蒋华龙，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蒋跃也没坐藤椅，站在蒋大牛前面问道。 蒋大牛目光冰冷的看着蒋跃：“不知道，他自己跑了。” 纪然在蒋跃身后问道：“为什么跑？你们打他了还是怎么他了？” 蒋大牛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语气也变得低沉了一些：“为什么跑？我想要给他和我女儿盖房子让他们出去住，他不愿意，还和我们大吵一架。” 蒋大牛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纪然，嘴中语气不善的说道：“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狐狸精勾引他，不遵守家族的传统，跑出去到现在也没有回家。” 被盖了个大帽子的纪然愕然不已，漂亮的眼睛又无辜又生气的瞪老大。 蒋跃也看出蒋大牛的意有所指，顿时气恼的说道：“什么狐狸精，蒋大牛，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允许近亲结婚！你这是害你的孩子！你四个孩子个个都低智儿！你怎么还能让蒋华龙继续这样的陋习！” 蒋大牛面露怒意，看着蒋跃说：“我们家的事你少管！报警你也报过，谁能管我家的事！” 纪然趁着他们两争吵的间隙，忍住被恶臭熏的胃部不适的感觉，来到他们睡觉的地方查看。 里面与外面能看到的地方是一样的，随意铺在地上的棉被，毫无章法扔在地上的衣服，除此之外，里面竟然没有别的东西! 纪然缩回自己的脑袋回到程安身边，对着他摇摇头，表示没有收获。 就在此时，厨房后面的那个木门被突然推开，纪然上次见到的那个疯女人举着上次的扫把，眼睛里充满愤恨，大喊大叫着向着纪然就冲了过来。 纪然也算是见识过穷凶极恶之徒的人，但还是被眼前状似疯癫的女人吓了一大跳，她几乎想要来一记侧踢将人击倒在地。 这时，程安转动着轮椅的轮胎，挡到纪然的面前，眼睛凶恶的注视着那个女人，手上紧紧握着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一条细细的枝条。 蒋跃也一把推开蒋大牛，将女人紧紧拽住，嘴中苦口婆心的劝解着，蒋大牛虽然嘴上凶，但是也知道这样把人打了怕是会惹来麻烦，便也拉着女人低低哄着。 纪然站在原地看着，也不说话，担心自己说话反而会火上浇油。 忽的，她看到女人出来的那个门后面，有三个小脑袋探出来，正好奇的看着家中的这一幕。 纪然心念一动，拍拍程安的肩膀给他使了个眼神，程安看看那边的三个孩子，对纪然点了点头。 纪然小跑到门后面，轻轻将门关上，这才低头看向坐在地上脏兮兮的三个孩子。 纪然蹲在孩子们的面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把巧克力，笑吟吟的说道：“你们要不要吃巧克力啊？” 三个孩子歪着头看着纪然，似乎是不理解她的意思，又或者是没有吃过巧克力。 纪然想了想，她拆开了一颗巧克力，放进自己嘴中，她砸吧着嘴巴说：“好好吃哦，真甜啊。” 三双乌溜溜的眼睛巴巴的看着纪然，纪然轻笑一声，先后拆开三个巧克力，递给了三个反应明显比别的孩子慢一些的孩子们。 纪然看着几个孩子吃巧克力吃的脸上更加花，笑意更浓，她轻轻问道：“小朋友们，姐姐想找你们的大哥哥蒋华龙，你们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三个孩子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看着纪然，似乎又没有理解纪然的话。 纪然耐心的继续说道：“你们的哥哥，蒋华龙，你们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大的女孩似乎是听懂了，她用自己的手指指向了身后大山的位置。 纪然心头一跳，追问道：“哥哥一个人去的吗？他去深山里面了吗？” 女孩点点头，磕磕巴巴的说道：“哥哥，妈妈，吵架，哥哥，喜欢，山上。” 纪然愣了一下，没想到女孩原来会说话，但很快她理解了女孩话语的含义，她问道：“哥哥和妈妈吵架了？哥哥平常就很喜欢去山上吗？” 女孩一边又撕开一颗巧克力，一边乖巧的点点头。 就在此时，纪然刚刚关上的木门被忽然打开，纪然抬头，蒋大牛正目光阴冷的盯着纪然看。 纪然毫不畏惧，站起身与其对视，语气严肃的问：“你知道你儿子有可能在山上吗？” 蒋大牛不在乎的说道：“是又怎么样？这片山他很熟，想回来早就回来了。” 纪然为他的逻辑感到不理解，她皱起眉质问：“那你明知他在山上，他又是智力缺陷的残疾人，他一个多月都没回家你就不怕他出意外吗？” 蒋小花这时也被蒋跃拉着来到了蒋大牛的身后，纪然看着他们的眼神变得冷冽，她语气森然的问：“还是说，就是你们故意把人带进深山，你们就是想要他死？” 蒋大牛平静的说道：“他从小我就教过他在山里生存的方式，这是我们家的男人都要学的，他不会有事的。” 而蒋跃，他被纪然的指控吓了一大跳，看了看只知道瞪着纪然的蒋小花，又看看已经瘦到快要脱相的蒋大牛，蒋跃还是开口说道：“小纪，不会的，你不知道，他们虽然观念有大问题，但是他们对孩子还是好的，他们有的好的东西，都会先给孩子，这个我知道的。” 纪然听到蒋跃的话这才收敛一些自己的气场，蒋大牛却还是不屑一顾的模样，似乎认定了蒋华龙就平安无事的躲在山中，只是不想回家而已。 众人身后在此时传来程安的声音，他嗓音低沉却有力的说道：“村长，你看，是你找乡亲们搜山，还是我这边联系一下派出所，我们需要尽快找到蒋华龙，你觉得哪种会比较快？” 蒋跃仅仅思考了一会，就说：“派出所的人是镇上的人，不如我们自己人熟悉这山，我去叫人，我们天黑之前，一定把人找出来。” 永上村的乡亲们一听说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竟然来了几乎一整村的人，村长给大家安排好搜寻范围，大家就两人或者三人结伴一起上山找人了。 第87章 老宅里的东西 经过三四个小时的搜寻，终于有人在深山的某一个地方有了发现。 因为纪然和程安的提前嘱托，乡亲在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蒋跃，蒋跃在得知了大概位置之后，找了个体力好的年轻小伙，背上程安带着纪然，大家一起往那个方向赶去。 等纪然几人到时，已经有好几个乡亲聚集在这里。 虽然纪然期待着能见到好端端的蒋华龙，但非常遗憾，她只看到了一副尸骨。 蒋华龙尸骨所在的位置在大山比较高的位置，在一棵大树的下方，尸骨污黑，原本穿着的衣服破烂稀碎的掉落在尸骨周围，距离头骨边很近的位置有一块沾着一些不明显的褐色痕迹的尖锐的大石头。 纪然喘了几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快速的查看着周围的环境，尸骨如今已经看不出死亡时的姿势，但是尸体要变成如今的样子，死亡时间恐怕最少也在一个月以上，纪然知道，现场恐怕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唯有尸骨也许还能告诉他们，蒋华龙在山上遭遇了什么。 纪然想着，蹲到尸骨的边上开始了简单的勘察。 她一边看着一边对被扶着站在一边的程安说道：“尸骨上有多处明显齿痕，齿痕的深浅大小长短有很明显的差别，应该不是同一种动物的。” 纪然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这些痕迹都说明蒋华龙被山中动物啃咬过，那么对于他死因和死亡时间的断定，都将会造成很大的难度。 纪然叹息一声，看了一眼颅骨边的大石头，然后轻轻将蒋华龙的颅骨转动方向，果然如她所料，她很快看到了后脑的大面积蛛网状裂纹，纪然不敢再继续转动，拿出手机仔细的拍摄了一段视频发给祁月舒。 程安不方便蹲下，扶着他的小伙也不敢上前，他只不远不近的一丝丝观察着尸骨，希望能判断出是否有他杀的可能。 这时，蒋大牛赶到了。 他看着地上的尸骨，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应该，怎么会呢...” 蒋跃一见蒋大牛，就冲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指着地上的尸骨怒骂：“这就是你说他会没事？你看看他！你要是早点来找他，他有可能就不会死了！这是你的儿子！他才二十岁！智商只有八岁！你怎么忍心一个多月都不管他！” 蒋大牛愣愣的抬头看向高耸的大树，有些木讷的说道：“他一定是从上面摔下来的，我教他的，晚上要上树上睡觉...” 拍完视频的纪然听到了蒋大牛的话，抬头看了一眼树的高度，遗憾的说道:“我的手不行，上不去。” 程安也抬头看着，纪然又转头看他:“无法判断意外还是他杀，我们得报警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村民都下意识看向了村长。他们从没想过，在山里找到死人还需要报警。 蒋跃也愣住，放开了蒋大牛看着纪然问道：“真的要报警吗？蒋大牛不会杀自己孩子的。” 蒋跃说着，还看了看大受打击好像在梦游一样的蒋大牛。 纪然点头说道：“一切的非自然死亡，都应该找警察来看一下。” 程安也在这时说道：“月季花下的东西，也该挖出来了。” 纪然愣了一下，随即又觉得有理，蒋华龙被发现了，那么，有可能是被埋在月季花下的人，只有一个人了。 蒋跃还是听取了他们的意见，拨打了报警电话，程安也给王局长打了个电话，担心因为他们此前的一系列调查，会给后续派出所与刑警队的合作带来不必要的误会。 在得到了王局长的允许后，程安又对蒋跃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最后，蒋跃留了两个胆子大的在原地等待，其余的人就一起下山了，也包括失魂落魄的蒋大牛。 很快，这件事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村子，大家嘴里都在讨论着蒋华龙的死亡，警察没有来之前，猜什么的都有。 “你们还这这里打麻将呢。”一位妇女来到大家打麻将的地方，脸上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她说道：“村长带着人在挖月季花呢，听说下面埋东西了，好多人都去那里看热闹了。” 这名妇女的话让大家都议论纷纷起来，而朱秀芳的手在此时忽然开始发抖，她把头低低的垂着，担心别人看到她脸上的惊恐。 麻将桌上的女人们麻利的算了账，结伴一起准备去看热闹，朱芸喊朱秀芳道:“走走，不知道埋了什么东西，闹这么大动静。” 朱秀芳一边试图压制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一边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得去老宅喂一下鸡，我马上来你先去吧。” 朱芸不疑有他，嘱咐她慢一点，便快步追上了其他人。 朱秀芳站在原地深深呼吸了两口，这才大步向着自家老宅走去。 这个老宅离村子不远，是很早以前蒋先勇父母盖起来的土房，现在已经住不了人，他们也没拆，留作了做农活储存食物饲养牲畜的地方。 朱秀芳年纪虽大，脚步却非常快，她很快就来到了老宅门口，她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推开围住老宅的简易小门，快步就走进了老宅中。 老宅中昏暗潮湿，角落里堆放着许多已经发芽的土豆，还有很多年代久远的旧家具静静的放在墙边，因为饲养着猪和鸡鸭鹅，屋内的空气非常难闻，朱秀芳却好像闻不见，她径直来到了左边的一间房间，在一张红木雕花的旧床底下，拖出了一个绿色的编织袋。 朱秀芳没有打开编织袋，她拿过床边一个红白相间的背篓，将编织袋放进去，然后背上背篓又匆匆离开老宅。 刚踏出老宅的门，朱秀芳脚步猛地顿住，她看到自己家老宅的小院里，站了两个她并不熟悉的人，准确的说，是一站一坐。 第88章 残忍 朱秀芳看着眼前的两人，稳住心神笑着问道：“你们两怎么在这，迷路了吗？” 纪然看着面前故作镇定的朱秀芳，叹息一声问道：“秀芳奶奶，你背上背着什么?” 朱秀芳侧了侧身子，似乎是想要遮住背上的东西，她挤出笑容说道：“一些土豆，放这里久了发芽了，拿回家吃了。” “秀芳奶奶，其实我们两个是警察。”纪然看着朱秀英的眼睛，说道“我们听说你丈夫的事情了，我们可以帮你的。” 朱秀芳脸色大变，她看着纪然，磕巴的说：“你们，你们是警察？挖那片月季花是你们的主意吗？” 纪然点头，承认道：“没错，是我们，我们知道那下面埋了什么。” 朱秀芳喘了几口粗气，再次挤出笑容说道：“花下面，能埋着什么...” 朱秀芳的话还没有说完，程安就说道：“本来我还想不明白，你年纪这么大了，是怎么能在不知不觉中在那样一个时常有人路过的地方，挖一个深三十厘米长一米七以上的大坑的。” 程安说着，眼睛看向了朱秀芳身后的背篓，继续说道：“直到我在你家看到了洗漱台下血迹。” 听到这里，朱秀芳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作为经验丰富的刑警。”程安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纪然，然后接着对朱秀芳说道“在那个位置看到有抛甩状的血迹，很容易就会联想到，分尸。” 纪然补充道：“我记得，我外公寿宴那天早上，有个奶奶说过，你经常会帮忙杀猪。” 程安目光锐利看着朱秀芳，语气严厉的质问：“你背着的，是不是将蒋先勇分尸的作案工具。” 在纪然和程安咄咄逼人的质问中，朱秀芳突然笑了，此刻的她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和惶恐，整个人竟然松弛下来，她双目含笑的看着程安说：“不算是吧，这里面，就是蒋先勇。” 朱秀芳的话还是让程安和纪然惊诧了一瞬，但很快，程安就沉声问道：“你把他的是血肉埋在月季花下，尸骨藏在老宅中？” 朱秀芳叹了口气，取下背篓，放在地上，自己则坐在了门边的一把小藤椅上。 她看着背篓，眼中露出恨意，说道：“我十六岁就跟了蒋先勇，到今天五十五年了，这五十五年来，我只有这半年过的最疼快。” 纪然来到朱秀芳的身边，蹲下身看着她问道：“你杀他，是因为他的家暴吗？” “我杀他的因为月季花啊。”朱秀芳一边说着，一边笑出声，边笑边说：“那片月季花多好看啊，大家都喜欢，谁能想到呢，这么糟糕的人能让月季花开的这么漂亮。” 纪然愕然，没想到朱秀芳会说出这样的原因，她不相信的说道：“就因为那片花？那是你种的吗？” 朱秀芳笑着，笑得很开心，似乎真的很痛快：“不算是，去年蒋先勇摔伤了腰，种不了地了，我就想把地分一些出来种花，等我买回来种子，蒋先勇不让种，把种子给扔在那里，然后它们自己慢慢就长高了。” “年初的时候我就看到了，种子大部分都变成了小芽，那么有生机。”朱秀芳说起这个事情，眼睛里满是欢喜，但是很快，欢喜变成了阴郁，只听她声音含怒的说道：“我会偷偷去施肥，被蒋先勇知道了，他暴跳如雷，他的样子，就好像想要打死我。我不懂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但是...” “我突然很害怕，以前的五十五年我都是这么过来了，以后的十几二十年，难道还要这样过下去吗。”朱秀芳情绪越来越激动，似乎要将心中埋藏许久的委屈和愤恨都一次性宣泄出来，她流着眼泪，却笑着呐喊到：“我赢了蒋先勇，你打死我之前，我先杀了你，哈哈哈哈” 纪然看着边哭边笑的朱秀芳，重重的叹息一声，看了一眼程安，然后转身将背篓里面的编织袋拿了出来。 纪然将编织袋放在地上打开，露出了里面一节节的骨头，但是骨头不是白色，而是一种诡异又熟悉的灰色。 纪然瞪大了眼睛，扭头看还在大笑的朱秀芳，难以置信的问：“你把蒋先勇...煮了？” 朱秀芳一边擦去脸上的眼泪，一边说道：“他不让我种花，我就把他的肉他的头都拿去供养月季花，剔出来的骨头上还带着一些肉，我煮了好久才煮到能脱骨，煮熟的肉我都喂给蒋先勇最喜欢的那只大鹅吃，这些骨头，我又不想让他入土为安，又没有什么动物能吃的动这个，只好先藏在老宅了。” 纪然听的瞠目结舌，随即想到蒋君寿宴那天，朱秀芳用一口大锅给大家烧菜的一幕，她突然止不住的想吐，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担心自己真的会吐在这里。 程安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他只是觉得，一个受害者转变成残忍的施害者，导火索竟然只是因为月季花，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蒋跃那边也很快就挖出东西了，当他们的挖开隔绝血肉的那最后一点土时，哪怕他们提前带上了口罩，却还是闻到了那一股可怕的味道。 土里那污黑的编织袋里，散发着难以形容却再也无法忘怀的气味，就如同死猫死狗死老鼠全部堆在一起腐烂发酵，那味道带着霸道且无法躲避的气势，冲击着大家的感官系统。 挖土的几个男人无法忍受，各自跑到一个地方呕吐了起来，就连稍远一些站在公路的人们都闻到了，纷纷捂住口鼻一哄而散。 这下没有人敢去打开那个编织袋，只敢远远站在气味稍微淡一些的下风口，等待着警察的到来。直到派出所的同志赶到，疏散了人群后，分了两拨人，一拨由蒋跃带领着，上山去查看蒋华龙的尸骨，一拨在公路边拉起了警戒线。 又等了两个小时左右，龙城市刑警队的同志们终于赶到，金启昭带队，林恒和陈龙范也跟着，祁月舒的团队一到现场就迅速开始检查土里的编织袋。 纪然和程安收到消息，也很快带着朱秀芳到了，把一切调查都告诉了金启昭，又把背篓递给了祁月舒的法医团队。 第89章 落幕 “然后呢，警察那边怎么说？” 纪然听着电话里蒋依依的询问，慵懒的躺在沙发上，说道：“秀芳奶奶算是自首，她用家里的灭鼠强把人先毒死，然后把人拖到洗手间放血分尸，然后把他的头和肉...” “够了够了够了。”蒋依依急忙打断纪然“姐，可以不用这么细节。那个爷爷失踪这么久，他的儿女都没有问过怀疑过吗。” 纪然叹息一声:“这个爷爷性格古怪骂人难听，听说他的孩子们也是受着他的暴力长大的，如今对他并不关心，我们同事说，他的孩子也只是为秀芳奶奶难过。” 那边的蒋依依沉默了一会，也叹息一声，随即又问:“那蒋华龙呢？” “蒋华龙的确是树上掉下来砸到石头当场死亡，但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们已经无法查证当时是否有第二个人在现场，是否是有人故意推他摔下去。”纪然说着，重重的叹息一声“看蒋大牛和蒋小花的样子，或许真的是一起意外吧。” 电话那头的蒋依依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道：“曹馨月呢？” 纪然舒服的翻个身，继续说道：“她啊，我在她家捡到了蒋伟老婆胸针上一模一样的珍珠，所以很明显，她，也许还有蒋刚的老婆，她们两在一个晚上去找曹馨月，曹馨月毫无防备的开门，然后被推倒，然后她们在茶几前聊天或者对峙，随后谈不拢打了一架，蒋伟老婆应该是用曹馨月的儿子进行了某种威胁，曹馨月就带了一些她觉得重要的东西连夜走了。” “你们怎么知道是她自己带走的啊，说不定是被杀了以后凶手把她带走抛尸，现场只是伪造的。” 纪然低低笑出声，说道：“我们在她家没有发现行李箱或者行李袋一类的东西，而且她家里缺少的东西抛开财物不说，都是非常有针对性的，就比如应季的衣物啦，单单缺少她儿子的照片啦，凶手伪造现场做这么仔细的话又怎么会不回去找自己遗留的那颗珠子呢。” 蒋依依还是坚持的说：“也许是嫁祸！毕竟这些只是你们的推断啊，你们有没有去查证？” 纪然耐心的说道：“曹馨月她没有被上报失踪，又没有尸体，没有成立案件，警察不能管，不过我有悄悄的拜托同事查过，她现在好端端的跟她儿子在一块呢。” “啊。”蒋依依生气的喊着“早知道这么刺激，我就多请两天假晚点回来上班了，我妈告诉我的时候我好后悔啊。” 纪然好笑的说道：“这有什么刺激的，都是人命。”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早就知道你们不简单，我果然直觉很准。” 纪然又和蒋依依闲聊了两句，见到白冬菊回家，便挂断了电话。 白冬菊看着在沙发上睡着的纪然，皱眉呵斥道：“小姑娘家家，你能不能坐有坐相，等会程安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纪然不敢反驳，乖乖做了起来。 白冬菊这才满意，问道：“你们两什么时候走？” 纪然笑呵呵的说：“怎么啦，外婆你看我们很烦吗。” 白冬菊哼一声说：“你们的伤难道不需要复查吗？前几天从早到晚的人影也见不着，也不知道你们两那个伤到底恢复的好不好。” 纪然凑到白冬菊身边事撒娇道：“好了好了，我的手一点也不疼了。而且我舍不得你嘛，这次走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了。” 白冬菊嘴角上扬，脸上却嫌弃的将人推开：“去去去，不回来我才清静呢。” 纪然哈哈笑了一会，然后坐正身体说道：“我们再玩两天就走了，我们局长说我们可以复职了。” 白冬菊嘴上不说，但还是在这几天把纪然爱吃的东西都准备起来，也做了很多纪然爱吃的饭菜，只希望纪然能开开心心在家里玩够了。 自从村里一下发现两具尸体后，整个村里的人都有些精神紧张，一般人一辈子可能都接触不到一件刑事案件，但是永上村一下子就有一件疑似他杀和一件重大恶性案件，别说村里的乡亲了，就连附近的其它村都知道了，恐怕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短时间都不会消失。 好在乡亲们都是淳朴讲理的人，没有丝毫将这一系列事情怪罪到纪然程安甚至是蒋君两口子身上，只是在得知他们是刑警之后，看他们的眼神多了些好奇和敬畏。 程安拜托了陈龙范来接他们回龙城，在约定好的这一天，陈龙范早早便来到了永上村。 陈龙范为人圆滑讨喜，哄的蒋君和白冬菊喜笑颜开，大家一起吃过早饭之后，陈龙范就带着纪然程安踏上了回龙城的路。 纪然坐在后座，舒舒服服的找了个姿势窝着，嘴中问道：“最近大家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案子啊。” 陈龙范笑道：“没啥案子，还没你们在这里发现的分尸有意思呢。不过，老林有情况。” 纪然挑眉，问道：“什么有情况？有什么情况？” 陈龙范贱兮兮的嘿嘿了一声，说道：“那个医院里面的漂亮护士，你们还记得，老林把人追到了。” 纪然瞬间来了精神，猛地坐起身凑到前排看着陈龙范问道：“真的啊，林哥看起来闷葫芦一个，追女孩子这么厉害呢。” 陈龙范哈哈哈笑起来，说道：“那也追了一个月了啊，前几天才听说在一起了，他那阵子没事儿就往医院跑，可勤快了，而且柔柔没少支招。” 纪然想了想，不服气的说：“那追她一个月不就是我们还在住院的时候吗，他怎么不找我给他支招啊，柔柔才多大啊他找柔柔给支招。” 陈龙范笑意深浓的看了眼程安又看了眼纪然，最后看回前方说道：“就你，你自己的事情都稀里糊涂的搞不定，人家柔柔年纪虽小，恋爱可没少谈。” 纪然怎么会没看出他那言外之意，不由悻悻的瞥了一眼程安，不服气的嘟囔道：“这不是歧视我没谈过恋爱吗。” 程安被两人弄的哭笑不得，转移话题道：“老林脱单了，不得请大伙吃饭啊。” 陈龙范点头说道：“说啦，老林说你们回来了，大家伙一起聚聚，把杨护士介绍给咱们认识认识。” 纪然再次燃起八卦之魂，不停的像陈龙范打听着林恒的新恋情。 第90章 恋爱中的林恒 那最神圣恒久而又日新月异的，那最使我们感到惊奇和震撼的两件东西，是天上的星空和我们心中的道德律。 ——康德 第七案：破碎人生 龙塘风景区是龙城的着名景点，有山有河，风景优美，有不少的电影电视剧组都曾到这里取景拍摄。 林恒考虑到程安和纪然依旧还没有痊愈的伤势，在龙塘河边预定了一个烧烤位置，商家提供食材煤炭调料等所有东西，到时候大家只需要坐在河边聊聊天游游泳烤烤烧烤，惬意至极。 在周日的早上，林恒早早就起床了，最近他的日子过的非常有滋味，在爱情上，追求到了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孩，在事业上，最近没有什么大案要案，不用天天加班。 林恒每天和杨佩佩一起吃饭，一起逛街看电影，因为从前是武警如今是刑警，他见到过太多世界的黑暗面，他感觉曾经的自己就如同一个没有目标每日只知道机械的活着的人，而现在，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鲜活过，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憧憬。 林恒一边轻轻的哼着歌，一边将车开到了自己女朋友的家楼下。 林恒在手机上将定位发送给了陈龙范，他将负责去接程安纪然还有李柔柔，大家下午一起在龙塘见面。 “林恒。” 一声轻柔欢快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林恒转头看过去。 只见杨佩佩笑容恬静的冲着自己说道：“等很久了吗。” 杨佩佩坐上车，林恒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说道：“没有，我也刚到，昨晚睡得好吗。” 杨佩佩轻轻笑一声，回望着林恒说：“今天见你的同事，我有点紧张，我怕我不够讨喜。” 林恒将杨佩佩的手握进自己的手中，不容置疑的说道：“你很好，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杨佩佩眼神闪烁，紧紧的握住林恒的手，说道：“只有你才觉得我好。” 林恒低笑，与杨佩佩交换一个柔情蜜意的吻，随后启动车子，并说道：“跟他们约的时间是下午，早上是我们的二人空间。” 杨佩佩轻笑：“这么早，那你准备去干什么。” 林恒说道：“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杨佩佩摇摇头说：“没有。” “那我们先吃早饭，然后看一场电影，再在商场里陪你逛逛。”林恒回忆着昨晚查的“约会的十大去处”，说道“这样你觉得可以吗？” 杨佩佩随和的说：“可以啊，我平常很少看电影。” 一路上，林恒与杨佩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林恒觉得很神奇，他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每次和杨佩佩在一起时，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就算是没有话题两个人沉默着，却也觉得无比舒心。 两个人愉快的时光过得很快，时间来到了下午，林恒驱车带着杨佩佩来到了龙塘风景区。 他们两人到的时候陈龙范他们四人都已经到了，已经架起了烧烤架子放好了煤炭准备开始烤烧烤。 林恒牵着杨佩佩的手走到他们几人身边，笑着说：“你们来的很早啊。” 四人闻声都看向了牵着手的一双璧人，杨佩佩适时的打招呼道：“你们好，我叫杨佩佩。” 陈龙范贱兮兮的拉长声音哟着，李柔柔上前拉过杨佩佩的手说道：“别理他，我叫柔柔，这是然然姐。” 纪然挥动着自己打着石膏的手笑道：“还记得我吗。” 杨佩佩轻笑：“记得，我们护士之间都叫你帅气女警。” 纪然哈哈笑着，摸摸自己的脸，有些害羞起来。 李柔柔小姑娘十分的自来熟，继续为杨佩佩介绍说：“贱兮兮的那个是陈龙范，那边坐轮椅的你一定也记得，我们队长程安，我们都是林哥最好的战友。” 杨佩佩一一与大家打过招呼，纪然说道：“别客套了，这会天气开始不那么热了，你们带泳衣了吗，可以去游泳了。” 李柔柔开心的说：“带了带了，我只负责吃和玩，烧烤交给你们，佩佩姐，你要一起午换泳衣吗？” 杨佩佩看了看正在研究点煤炭的三个男人，说道：“纪警官手不方便，我怕他们三个烤东西熟没熟都不知道，要不我就不下水了，我给大家烤烧烤吧。” 纪然说道：“不用不用，我和程安不能下水，我们负责烤，你们都去玩，去吧去吧，这个天气就是要游泳啊。” 那边的林恒听到了三人的对话，拿出上午刚买的泳衣，递给杨佩佩说道：“带你来是让你去玩的，烧烤我会烤，放心。” 杨佩佩还想坚持，纪然和李柔柔又劝了几句，她这才跟着李柔柔一起前往换衣服的地方。 看着杨佩佩走远，纪然这才挑动着眉毛坏笑着对林恒说：“林哥，佩佩好温柔啊，你小子眼光很好啊。” 林恒挠挠头嘿嘿笑着，陈龙范用肩膀撞撞他说：“她还有没有单身姐妹啊。” 林恒笑着说：“她朋友很少，家人也都去世了，平常不是特别会社交，你们多包容。” 纪然有些惊讶的说：“啊，那她还蛮可怜啊，你好好对人家啊，可不许做渣男啊。” 林恒很认真的点点头说：“当然。” 程安轻笑道：“你好好把握。” 陈龙范呵呵笑道：“老大你看，虽然你比我们都老，但是你还真比不过人家老林，人家遇着喜欢的那就是主动出击快速把握，你再看看你自己，啊，咱们警队一枝花就在你眼前，你都不知道别组有多少人在打小纪的主意。” 林恒认同的点头说：“真的老大，这段时间好多人来跟我们打听小纪是不是单身。” 纪然被开玩笑次数多了，没有了当初的羞涩，反而一起开玩笑道：“真的吗，帅不帅。” 陈龙范语气夸张的说道：“那再帅能有我们老大帅吗？” 纪然好整以暇的看了一眼程安，还没说什么，李柔柔和杨佩佩已经回来了。 李柔柔话听了一半，好奇的问：“谁没有老大帅啊？” 陈龙范嘴快的说：“三组那个小白脸，老来打听小纪的感情生活那个。” 纪然挑眉：“还真有这么个人啊。” 李柔柔狂点头：“那个人真的没有老大帅，然然姐你可不能犯糊涂啊，你看看我们单身老处男程队长吧。” 程安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在此时猛摇扇子，迅速扬起了一阵呛人的浓烟。 第91章 消失的姐姐 自从上次大家一起在龙塘游玩后，时间很快又过了一个月，程安终于摆脱了轮椅，积极的开始了康复训练，以求早日恢复行动自如。 纪然的石膏也早就取走，比起程安几乎不会走路的状态，纪然只是右手有些无力。 这一个月间，纪然终于搬了家，不用再时时面对那个色房东。 林恒和杨佩佩相处的非常顺利，林恒整个人状态都是冒粉红泡泡的幸福模样，这可让同组的成员们吃了不少的狗粮。 在一个没有案子的下午，陈龙范合上手上的旧案卷宗，伸了个懒腰，打算歇一会。 陈龙范不禁注意到，林恒正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机看的沉迷。 林恒此人，认真到较劲的程度，他一向不会在上班时间做一些私人的事情，而此时，他竟然低着头摆弄着手机，显然不是在专注于工作内容。 陈龙范悄悄来到林恒身后，伸着脖子去看林恒的手机，只见他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钻戒的购买页面。 陈龙范顿时大呼小叫的说:“老林！你要求婚啊！” 林恒被他吓一跳，随即手机也被他夺去。纪然和李柔柔立马被吸引了注意，都丢下手中的事情激动万分的跑到陈龙范身边。 三个人不顾林恒无力的阻拦，都看着林恒手机页面的物品详情。 李柔柔惊讶的问道:“林哥，你和佩佩姐也才在一起几个月吧，已经走到求婚这一步了吗？” 林恒干脆放弃了抢回手机的想法，笑笑说道：“有一句话怎么说的，遇到那个人，一切就那么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陈龙范夸张的起哄着，纪然兴奋的问道：“你要怎么求婚啊，想好了吗？你买戒指知道佩佩姐的指围吗？” 林恒一怔，反问道：“戒指还需要指围吗？” 纪然顿时瞪着他说道：“当然啦，你不会怎么求婚也根本没想过吧？” 李柔柔也不赞同的看着林恒说道：“林哥，求婚这件事你要是办好了，你以后在婚姻里能免除非常多的争吵的，家庭地位都会不一样的。” 陈龙范惊讶：“真的假的，这个这么重要吗？” 林恒一边听着纪然和李柔柔喋喋不休的讲诉着求婚仪式的重要性，一边拿出手机查看杨佩佩发过来的消息。 “中午休息能见面吗？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林恒看着短信蹙眉，他很敏锐的察觉到这条短信背后杨佩佩的情绪不太一样。 在这样没有发生案件的日子里，大家悠闲的混到了午休。在得知林恒要陪女朋友之后大家调侃他两句便也不再关注他的去向，而程安最近在参加康复训练并不在队里，于是陈龙范便自觉跟着纪然和李柔柔两个女孩子一起去吃午饭。 林恒在两人常见的一家小餐馆见到了杨佩佩，今天的她还是那样素面朝天，但是清秀俏丽的脸上却多了一些憔悴和哀伤，眼睛里血丝遍布。 林恒站起身迎上前，关切的牵起杨佩佩的手问道：“佩佩，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杨佩佩反握住林恒温暖的大手，语带哭腔的说道：“林恒，你帮帮我，你帮我找一找我姐姐吧，求你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去找谁帮忙。” 林恒皱着眉，将杨佩佩拉到椅子上坐下说道：“你慢慢说，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姐姐。” 杨佩佩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我姐姐大我六岁，我们一家四口曾经真的很幸福，可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出了车祸，都没能活下来，我外公外婆早就去世了，只有一个年迈体弱的奶奶在乡下，我姐姐为了让我继续上学，就把我送回奶奶身边，她自己辍学开始打工。” 杨佩佩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抽泣：“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么狗血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林恒安抚的抚摸着她的背，试图给她一些依靠。 杨佩佩抽泣着继续说道：“我姐姐二十一岁就结了婚，他们两个人住在我爸妈生前买的房子里，我十六岁的时候来到我姐姐身边读高中，十九岁离开我姐姐去沪上读大学，然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杨佩佩低头用手捂住自己泪流不止的眼睛，悲怆的说道：“大学毕业我想找她，却怎么也找不到，我已经找了她两年了，我甚至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 林恒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的询问：“你们是什么原因会大学四年里一次都不联系？” 杨佩佩放下手，眼含悲切的看向林恒，声音颤抖的说道：“因为，我姐姐嫁的那个人是个畜生,他不仅精神控制我姐，他还试图把我...” 杨佩佩突然说不下去了，失控的一边哭一边说：“我姐姐救了我，她为了不让那个畜生找到我，悄悄把我送走，还说以后都不要找她，我没想到，我们姐妹这一别，竟然再也没有见过。” 林恒眼中似乎有一丝深意，看着杨佩佩，过了几秒将人又搂紧一些，语气温柔的问道：“你报警了吗？” 杨佩佩点头：“可是我四年没有联系过她，所以我报警的时候警察说这不符合上报失踪的条件，不能成立案件，而且也无权帮我找人。” 林恒了然的点点头然后说道：“你自己这两年都是怎么找人的。” 杨佩佩与林恒对视着，说道：“我最先去了我爸妈的房子，但是房子被卖了，我姐姐最开始一两年要养我和奶奶很辛苦，她都没想过卖房子，那是我们与父母最后的念想了，我想象不到她是因为什么才会卖那个房子。” “然后我又回了乡下，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奶奶已经去世了，我跟村里人打听过，我奶奶的后事就是我姐姐回去办的，但是她是一个人回去的，那个男人没有一起去。” 杨佩佩再次低下头，轻声说道：“那已经是我大二的时候的事情了，后来我就再也找不到有人见过我姐姐了。” 林恒问道：“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杨霜霜。” 第92章 求助 龙城市有丰富热闹的夜市文化，龙城市的某些街道到了晚上反而热闹非凡。 此时是晚上七点，正是夜市刚刚开市的时间，林恒带着杨佩佩坐在一家大排档里互相沉默着。 没一会，陈龙范领着大家到了。 陈龙范也不管后面杵着拐杖的程安，自顾自的拉开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他笑嘻嘻的看着林恒说：“老林，今天请客吃饭，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林恒笑了笑说：“先点菜。” 大家似乎察觉到林恒的笑容并不愉快，于是也不再开不适当的玩笑，各自点了些东西。 服务员拿走了菜单，程安看着林恒说道：“说吧，怎么了？” 林恒看了一眼身边的杨佩佩，对方向他轻轻点头，林恒这才将杨佩佩姐妹的事情一一说来。 四个人对于杨佩佩的往事反应不一样，李柔柔关切的表示必须帮忙，陈龙范已经开始有了几种猜测，程安沉默不语，低着头似乎在沉思，而纪然则用充满忧虑的眼神看看杨佩佩又看看林恒，最后却也是什么也不说。 林恒看了看身边低着头的杨佩佩，握住她的手然后对大家说道：“我准备这几天请假去帮佩佩找人。但是你们也知道我，打架追凶还行，但是找人探案这种，我确实不太行，所以，我想着，我出去找人的时候有什么拿不准的，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帮我。” 陈龙范一拍桌子说：“嗐，多大点事，当然没问题啊，你尽管把你不懂的告诉我。” 李柔柔翻个白眼吐槽：“人家林哥想要的是老大的帮助好吗。” 程安无视两人的话，只看着林恒问道：“你打算从哪里找起？” 林恒挠挠头说道：“我想应该是佩佩她们的老家吧，这是上一次她姐姐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程安摇摇头说道：“你应该从头开始，你就算再不擅长侦查，但你也有着普通人没有的直觉，也许佩佩有什么地方没有注意到的，你会注意到。” 林恒顿悟一般点点头，程安继续说道：“还有她姐姐的丈夫的祖籍老家和亲戚朋友，都应该找一找。” 杨佩佩这时说道：“可是我不知道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 程安迟疑了一会，看着她问道：“你跟他们住在一起三年，你一点也没有听你姐姐说过关于她丈夫的事情吗？比如在哪里认识的，他的工作，他的朋友，他常去的地方，或者婚礼举办的时候没有见过他的父母朋友吗？” “我当时读的是住宿学校，只有周末会去我姐姐家，我跟他接触的并不多。”杨佩佩不假思索的摇头说道：“他们是工作时候认识的，这个男人他也是父母双亡，我姐姐就是因为同病相怜才会被这个男人吸引的，而且我姐姐说过不喜欢这个男人的那些狐朋狗友，所以他们只是到民政局领了证没有举行婚礼。” 杨佩佩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任何朋友，我也不知道他平常都去哪里，不过我知道他当时是做饮料业务员的，可是我不知道是哪个品牌的饮料。” 杨佩佩说着，无力的垂下头。 李柔柔见状，心一软，侧头看着程安问道：“我们不能直接查一下她姐姐的身份证最后的使用是用在什么地方吗？” 陈龙范伸手捏了捏李柔柔的小脸，说道：“当然不行啦，随便利用公安系统检查民众是严重违纪的，也是不道德的。” 纪然看着杨佩佩问道：“佩佩姐，那你知不知道你姐姐有没有要好的朋友？或者你所知道的她的最后一份工作是什么？在哪里？” 杨佩佩摇头说道：“我们本来就相差太多岁，并不是无话不说的关系，我对于她有些什么朋友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姐姐当时是在做某个酒店，还是什么餐厅的值班经理。” 陈龙范忍不住说道：“你这一问三不知的，难怪报警报不了，你跟你姐姐关系并没有特别好吧。” 杨佩佩为陈龙范的话感到惭愧，只见她脸上的神情愈发悲伤起来，她语气哽咽的说：“的确不是特别亲近，但是，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的好不好，我已经找了两年了，一无所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恒安抚着杨佩佩，并对大家说道：“我知道这件事的难度很大，但是我还是会陪着佩佩去找，如果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就拜托你们了。” 不顾都在说着没关系的三个人，程安看着杨佩佩，他语气低沉的问：“你为什么选这个时候叫林恒帮你这个忙？你们刚认识的时候怎么没有提过这个事情？” 程安的话让场面一时陷入尴尬，林恒刚想替杨佩佩说些什么，杨佩佩已经先开了口，她叹息着说道：“因为我曾经好几次尝试报警，但都被警察以各种理由拒绝，所以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林恒他会以什么样的态度看待这件事情。” 杨佩佩与身旁的林恒对视着，并继续说道：“而且我拜托了我姐以前高中时的班主任，他帮我陆陆续续联系到了我姐以前的同学，我已经全部问过，没有一个人知道哪怕一点我姐的下落。” 杨佩佩又转过头，目光坦诚的看着程安说道：“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我很绝望，林恒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程安看着杨佩佩，林恒知道程安这个人其实很护短，于是他对着程安说道：“老大，我相信佩佩的，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 林恒的话让杨佩佩深吸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林恒，目光中溢满了深情和感动。 “那你写请假条子吧，我给你批。”程安的语气还是一样的平淡“有什么想不通的就给我打电话，实在不行我的康复训练就放一放，我去帮你找。” 林恒开心的点头，紧紧握住身边心爱之人的手。 晚上陈龙范将李柔柔和纪然都送回家之后，程安突然对开着车的陈龙范说道：“大龙，你也请几天假吧。” 陈龙范惊讶又不解的瞥了一眼程安，只听程安继续说道：“你去帮帮忙，顺便，看着点老林，别让他冲动或者违纪。” 第93章 杨佩佩的恐惧 林恒和陈龙范的请假很快得到了批准，因为程安要进行康复训练，一组的成员依旧是属于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状态，所以王局长也不多问，爽快的同意了两人的请假要求。 假条一经批准，林恒和陈龙范就带着同样请好假的杨佩佩，来到了她们姐妹两曾经的住所，位于龙城市中心的一个小区中。 杨佩佩带头，来到小区门口的保安亭，她轻轻的敲敲窗户，礼貌的笑着问道：“你好，我想要进去找人，需要登记吗？” 保安亭里面一个男人伸出头，打量了一眼三个人问道：“找哪家?” “二栋一单元401.”杨佩佩如此说道。 保安拿出一个本子给三个人做了登记，随后三个人便进了小区。 杨佩佩熟门熟路的带着林恒陈龙范两人很快来到了目的地，她抬头着眼前挂着401的房门，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杨佩佩恍惚中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那几年，每当周末不得不回到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时，她总是会站在门口许久才敲门进屋。 林恒注意到了杨佩佩的战栗，紧紧蹙着眉一步来到她的身后，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将人带进自己怀中，林恒在她头顶轻柔的呼唤：“佩佩。” 杨佩佩骤然回神，感受着背上传来的温暖，听着林恒一贯的温柔呼喊，杨佩佩惊讶于自己竟然立刻就停止了颤抖，她抬起头，林恒那情深缱绻的目光撞击着她破烂不堪的心脏，杨佩佩觉得自己眼眶一定瞬间就红了，她第无数次感慨，自己何德何能。 陈龙范轻咳一声，干脆走上前敲响了401的门。 门里很快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来了，谁啊。” 陈龙范再次退回杨佩佩身后，所以当一个穿着家居服的中年女人开门时，就首先看到了杨佩佩。 女人皱着眉打量着杨佩佩，似乎在回忆这个人是谁。 杨佩佩再次杨起礼貌的笑容说道：“姐姐你好，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原来这套房子的户主之一。” 中年女人这才恍然大悟的说：“是你啊。” 女人说完话，将目光放到了杨佩佩身后的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身上，神情变得警惕起来，她往门后躲了躲，问道：“你们想干嘛？” 杨佩佩立刻知道对方误会了，连忙摆手说道：“你别误会姐姐，他们只是陪我来看看的，我们没有恶意，我们还是想要问问关于我姐姐的事情的。” 中年女人怀疑的将三个人轮番看一遍，并没有放下戒备，陈龙范上前一步，拿出自己的公安证递过去说道：“您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真的只是想要找一找她的姐姐。” 中国人骨子里就对人民警察毫不设防，女人一见到公安证顿时松懈下来，人也让开了门也打开了，她惊讶的说：“警察都开始管这件事了吗。” 林恒对于在这种事情上不是特别的圆滑，他只好看向陈龙范，对方倒是面不改色，笑吟吟的说道：“我们人民公仆嘛，当然会在有人需要我们的时候挺身而出。您怎么称呼啊？” 女人笑着说道：“我姓谢，进来说吧。” 三人进屋以后，杨佩佩看着与从前的住所完全不一样的房屋松了口气，至少她不会再失控的颤抖个不停。 可是她的这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就听到谢女士说道：“其实你上次来过以后，我把杂物间好好整理了一下，我有发现一张照片，你们在沙发上坐一下，我去拿过来。” 杨佩佩在听到照片两个字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她猛地扭头目光紧随谢女士，眼中竟然浮现出一丝恐惧。 林恒和陈龙范都看到了这样的杨佩佩，都被她脸上的恐惧惊到。 很快，谢女士从自己的屋内出来了，手上拿着一张照片。 杨佩佩就像害怕别人先看到照片一般，大步走到谢女士身前，快速夺过照片，当她看到照片时，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整个人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陈龙范见状，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紧咬牙关的林恒，突然明白了程安要他一起来的含义。 这边的谢女士只当她是着急，并不介意的说道：“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找到这个照片只能先收起来，等什么时候你再来了能给你。” 杨佩佩一边将照片递给了陈龙范，一边转头对谢女士感激的笑道：“谢谢你。” 陈龙范接过照片，林恒也探头一起看。 只见一张两寸的照片上有三个人，稚气未脱的杨佩佩和与她有六七分相似的杨霜霜两人一起坐在餐桌边，她们的身后站了一个不胖不瘦看起来并不高的男人。 照片里这个男人两只手分别搭在姐妹俩的肩膀上，男人虽然只露出了嘴巴以下的部分，看不出他的长相，却还是从他的笑容感受到了他的猥琐。 林恒看着照片里皱着眉，斜着眼睛看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的杨佩佩，林恒感受到了当时杨佩佩的抵触和反感。 陈龙范看了照片后心里已经有数，他转身笑着对谢女士问道：“这位姐姐，我想问一下，佩佩的姐姐姐夫在卖这个房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太对劲，或者你觉得奇怪的地方？” 谢女士被这么一问，用一种怜悯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杨佩佩，然后才对陈龙范说道：“警察同志，本来这姑娘之前没问我也不打算说，但是既然你现在问了，我跟你说啊，当时那两口子卖房子的整个过程，我只在最后需要签字的时候见过着小姑娘的姐姐。” 谢女士又看一眼杨佩佩说道:“你姐姐啊，从我见到她一直到她签字，她一个字都不说，一直低着头，又瘦脸色又白，全听你姐夫的指挥做事，直到我老公问起另外一个户主怎么没有来，你姐姐才很激动的说了一句‘不要找她’，他们拿着一份你的自愿放弃协议最终直接跳过了需要你签字的部分。姑娘，你姐姐姐夫是不是故意把你挤走还拿着卖房子的钱跑了？” 杨佩佩神色凄然的低着头，并没有听见谢女士的话。 第94章 抛尸 陈龙范看着走在自己前面正在低声说话的林恒和杨佩佩，刻意放缓了脚步走在后面，陈龙范拿出手机拨通了程安的手机。 听到程安的声音，陈龙范立马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着重提到杨佩佩的反应和谢女士口中疑似被控制的杨霜霜。 “照片上的那个男人，他的手不是简简单单搭在她们肩膀上，而是整个手掌全部都贴着她们的肩膀。”陈龙范低声说道:“我知道大部分的男人都会对自己老婆的姐妹有种特殊的情绪，但大部分男人都不会真的起歹念，可是这个男人很明显对姐妹两人都有着很强的控制欲。” 电话那头程安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我知道你是缉毒警出身，对人的情绪和小动作比较敏感，但是我还是想看看那张照片，也许我们这边还能再发现一些别的东西。” 陈龙范不在意的说好，程安又说道：“你们在小区里走访一下，杨佩佩一家在那个小区住了那么多年，一定会有老邻居对他们家的事情有所了解的。” 陈龙范挂断了电话后，几步追上前面的两人，他听到林恒正安慰着杨佩佩，他顾不上那么多打断道：“佩佩，你们家以前有没有什么关系亲近的老邻居，或者平常比较照顾你们的人？” 杨佩佩这才想起来，有一个住在她们家楼上的阿姨，曾经跟她们妈妈非常亲近，妈妈走后她回了乡下，但是杨霜霜在这里住着，她们两人应该会有接触才对。 于是几人又返回那栋楼，来到了五楼。 这是一个面相就非常慈祥的女士，五十来岁的样子，见到杨佩佩还激动的落了几滴眼泪，拉着杨佩佩的手一直念叨着真可怜。 在这位张阿姨的讲述中，三人这才知道了杨霜霜的部分事情。 原来，杨霜霜在辍学以后，就在龙城一家大型连锁餐饮企业工作，一直从一个小服务员做到了值班经理。 因为要养妹妹和奶奶，杨霜霜不买衣服不买化妆品，吃食也经常是从饭店里带回来的饭菜，张阿姨很同情她，经常会叫她到家里吃饭，尽可能的多照顾她。 在杨霜霜二十一岁那一年，突然来找张阿姨，给了她一些喜糖，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并告诉了张阿姨自己的喜讯。 张阿姨起先是很为杨霜霜感到开心的，但是她结婚半年都还不到，张阿姨就开始会听到她家传来男人的咒骂声，以及摔砸东西的声音。 张阿姨一开始也管，总去敲门问杨霜霜有没有事，虽然杨霜霜总说自己没事，但张阿姨就是觉得她被那个男人打了，可是杨霜霜不说她也只能把那个男人教训一顿。 次数多了，这个男人竟然有一次拎着一把菜刀言语恶毒的威胁恐吓着张阿姨，扬言说如果张阿姨再去管他们的事情，就把大家一起砍死了事。 张阿姨被吓得生了几天病，她的孩子们就不再让她住在这里，将房子出租出去，直到听说杨霜霜她们的房子被卖了，她才又回到这里居住。 杨佩佩听完张阿姨的讲述，脸色难看至极，她通过张阿姨和谢女士的话，可以想象到她姐姐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张阿姨紧紧握着杨佩佩的手问道：“佩佩啊，你姐姐不见了肯定跟这个男人有关系啊，我年纪大了没有用，当时帮不了霜霜。” 张阿姨的话让她和杨佩佩都泪流满面，两人互相安慰了几句。陈龙范趁着她们情绪稳定了一些便问道：“阿姨，那您知不知道霜霜的老公是哪里人啊？” 张阿姨点头说：“霜霜告诉过我，他是我们同省开河县的人，但具体是开河县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陈龙范又继续问道：“那阿姨，您有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的什么朋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张阿姨遗憾的摇头，继续说道“你们去霜霜工作的地方问问，我把地址给你们，她那些年就是工作回家两点一线，那里也许还会有什么她的东西呢。” 当三人谢过张阿姨准备离开时，时间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三个人一合计，准备直接到杨霜霜曾经上班的地方，打听消息顺便吃个饭。 但是当三人来到这家大饭店后，却发现店里人满为患，外面都坐了许多正在等待叫号的人。 见此情况，吃饭是不可能在这里吃了，只能在门口的服务台前问饭店工作人员认不认识杨霜霜。 服务台前为客人排号叫号的是一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八岁的小姑娘，她得知几个人在找他们饭店曾经的值班经理后好心提醒：“我们现在很忙，每个人都没有时间停下来，这会一直忙到晚上下班，不如你们明天早上来，我们现在的值班经理明天早上也在，也许会认识你们说的这个人。” 在得到这样的说词后，三人只得暂时放弃，问清楚了明天早上的空闲时间，他们这才准备吃个晚饭回家休息了。 林恒将失魂落魄的杨佩佩送回家，到家时，杨佩佩坐在林恒的车上许久没有动作。 林恒也知道她心里难过，抬起手轻轻的抚摸她的后脑，语气温柔的说道：“我们会找到姐姐的，就算现在找不到，未来还有这么长，我绝对不会放弃找她的。” 杨佩佩抬头看向林恒，眼睛湿润声音颤抖，问道：“你今晚可以陪着我吗？” 从两人恋爱开始，杨佩佩的要求林恒就没有拒绝过，更何况现在这样脆弱的似乎随时会崩溃的杨佩佩。 这一晚，杨佩佩在林恒的安抚下睡的很沉，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睡这样的好觉了。 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与深夜沉眠的人们不同，有一个男人将车从一条没有路灯没有监控的山间道路开进了路边一个没有安全护栏的土地上。 男人下了车，左右张望一番，确定了没有人后，他打开了车辆后座的门，他弯下腰，从车座上抓起一双穿着皮鞋的脚。 男人费劲的把一个人从后座上拖下来，也不管他从车座掉在地上的过程是否会受伤，只一个劲的将人一直拖到了土地的边缘。 男人扔下手中紧紧抓住的脚，站直腰板喘了几口粗气，他看了看边缘下面黑不见底的山体，抬起脚轻轻一用力。 地上那个生死不明的人，就这么顺着陡峭的山体滚落下山。 第95章 无名男尸 杨佩佩躺在自己的床上，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从小就居住的卧室。 原本温馨明亮的小屋，如今漆黑一片，一个男人恶心的喘息声在自己耳边响彻，杨佩佩上过生物课，也看过一些大尺度的美剧，她已经能都明白这是什么声音了。 正是因为明白，这让杨佩佩顿时头皮发麻睡意全无，她猛地坐起身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竟然看见自己叫姐夫的男人浑身赤裸的坐在自己的床边，手还保持着动作，看着自己的两只眼睛通红一片，并且渐渐的染上令杨佩佩毛骨悚然的疯狂。 “我的小姨妹，乖佩佩。” “不要哭，没事的。” 正在为杨佩佩准备早餐的林恒，突然听到了卧室里声嘶力竭的尖叫声，林恒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扔下手中的碗筷，几步就冲进了卧室。 只见杨佩佩正蜷缩在床头和墙壁的角落里，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头深深埋在膝盖里，惊恐又崩溃的喊叫着。 林恒不敢冒进，只敢坐在床边温柔的呼唤着杨佩佩：“佩佩，你做梦了。” “佩佩，没事了，我在这里。” 林恒的呼唤很快起了作用，杨佩佩泪眼婆娑惊魂未定的慢慢抬起头看着林恒，看了一会杨佩佩终于梦醒，一个猛扑就扎进林恒怀中，刚才还颤抖不止的身体在林恒双手环抱住她时，瞬间平息。 杨佩佩闭着眼睛紧紧抱住林恒，眼睑下垂，掩盖住其中的哀伤和贪婪。 林恒没有问杨佩佩任何问题，只是紧紧的环抱着怀中自己深爱的人，怜惜和愤怒犹如野草，迅速遍布林恒的心脏和大脑。 最终，两人温情的相拥被杨佩佩的手机铃声打断，她放开林恒在床底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是张阿姨打过来的。 “佩佩，我昨天晚上去健身器材那里打听了一下，有不少年纪大的人记得霜霜呢。” 听着张阿姨的话，杨佩佩期待的问道：“那有人知道我姐姐去了哪里吗？” “虽然没人知道这个，但是他们好多人都说霜霜那个老公卖房前一年，跟同小区的一个男人关系特别近，经常一起回霜霜家。” 杨佩佩闻言，在心中算了一下时间，正好就是她离开龙城去沪上读书的第一年，杨佩佩压下心里浓烈的不安，问道:“阿姨，你知道这个男人住在几栋几单元吗？” 电话那头的张阿姨叹息一声说道:“有说是三栋的有说是六栋的，他们都说不准那个男人到底是住在哪里的。” 杨佩佩感到非常的失落，一时就没有说话。 张阿姨听着对面的沉默，心里也着急，语气坚定的说:“你放心，我这几天都会在小区里打听，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的。” 杨佩佩道谢后挂断了电话，莫名的开始有了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她开始害怕继续找下去，会得到什么样的真相。 与此同时，王局长大步流星的走到一组的办公室内，他看着里面只坐了两个人办公室，眼皮跳了跳，他咳了一声大声说道：“程安不在吗？” 纪然和李柔柔被领导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坐正了身体，纪然眨巴着眼睛指着程安的办公室说道：“在里面呢。” 王局长点点头，来到程安的办公室门前敲门喊道：“臭小子，有案子。” 王局长话音刚落，程安就把门打开了，一只手撑着拐杖，一只手握着门把手，双眼放光的看着王局长说：“在哪里？” 王局长无语的打量着他问道：“你行不行啊，走路都还是问题吧？组员也不齐，真是不想让你们组去。” 程安瞬间黑脸，冷着声音说道：“局长，另外两个组有需要的时候都跟我们组借人，难道我们组有需要的时候就不能去找他们借一借？” 王局长横眉怒目的说：“人家都有案子要办，不然我也不会叫你们，你先走几步我看看，恢复的怎样了，还有然然，你的手怎么样了！” 程安和纪然在王局长面前就差来一段才艺表演，王局长这才将现场的位置告诉了两人。 程安和纪然搭着江滨的车一起赶往现场。现场在龙城市光华区地界的一段山路下。 那是一段没有监控也罕有人烟的路段，附近只有两个村庄，平常人和车都不多。 在今天早晨七点多钟，有一位在山里采摘野菜菌菇的附近村民，在一处草丛中发现了一个身着整套西装，伤痕累累的男人。 村民还以为是失足摔下来受伤昏迷的人，喊了几声又推了几下都没有将人弄醒，于是村民拨打了120，当医护人员来到以后，这才发现这人早已经死亡多时了。 江滨带着程安和纪然到的时候，祁月舒的团队已经在进行拍照和简单的检查了。 派出所的同志带着程安等人从路边的一条土坡慢慢向下走去，走到了底部才见到躺在草丛里的死者。 他身上的西装如今破烂肮脏，一只手扭曲的外翻着，骨头扎破皮肉显露在外，脸上手上都有细长的数道伤痕，尸体僵直，呈现一种不自然到诡异的姿势。 程安被纪然和江滨扶着，艰难的来到尸体附近，祁月舒一见他们几人，调侃道：“哟，你们俩终于可以出现场了。” 纪然苦笑道：“是啊。” 程安不苟言笑的问道：“尸体怎么样？能判断致命伤吗？” 祁月舒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又换成严肃的表情说道：“从尸僵程度判断，死亡九到十二个小时，手臂上的开放性骨折还有各处大大小小的撞击伤和刮蹭伤都没有生活反应。” 祁月舒一边说着，一边给身边的人比划了一下，两个一起将僵直梆硬的死者轻轻翻了一面。 这时，大家才看到，死者的右侧脑袋上，在耳朵上方的位置，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大面积创口，祁月舒俯下身近距离的看着这个创口，用手指轻轻拨弄检查。 半晌她才抬起头说道:“头部有多处钝器重击创口，虽然具体还需要尸检，但这个创口生活反应明显，与其他的创伤相比，这是目前唯一可知的生前伤。” 第96章 尸源 程安听到祁月舒的话，顿时皱眉说道:“现场的血量微乎其微，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祁月舒掀开死者的衣服，看到尸体上的尸斑后认同的点头说:“尸斑大片沉淀在左侧，但是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就是右侧朝下左侧朝上的姿势，发现尸体的村民和救护人员都说没有搬动过尸体。” 祁月舒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尸体的衣服口袋都搜索了一遍，却没有任何东西。 程安突然道：“纪然，他的衣服看起来并不廉价，你记一下是什么牌子的，也许有用。” 祁月舒顺手看了一眼衣服内侧的商标，然后耸肩说道：“不是奢侈品牌，普通的商场货，应该没什么用。” 虽然祁月舒这么说了，纪然还是探头看了眼商标，然后将名字记了下来。 这时，位于尸体上方的公路边，有个人喊道:“这里有发现！” 等到程安杵着拐杖慢慢来到公路边的空地时，纪然已经蹲在江滨身边一起在看什么东西了。 程安刚想过去，江滨已经赶忙出言阻止道:“你别进来！这里的土地松软，容易留下印记，你个用拐杖的不要进来！你等我们采集完痕迹你再进来！” 程安无奈，只好停下自己的动作，站在外面说道：“那你发现什么都东西了？” 纪然站起身，用手指着地上为程安描述道：“这里有一道很深的轮胎印，这里有一道拖行痕迹。凶手驱车来到这里，将昏迷不醒或者已经死亡的死者拖到这里，然后从这里推下去，也许是想要伪造成意外。” 这时，蹲在地上几乎要趴下去的江滨说道：“这里有一个浅浅的脚印。” 江滨语气兴奋的继续说：“虽然浅，但是有一半还算完整。” 纪然也凑过去看，在轮胎印的附近果然见到一个浅浅的脚印，一半被拖行的痕迹覆盖，另一边清晰完整的留在土地上。 江滨小心翼翼的将半个脚印采集好，然后用大拇指和食指大概的测量了一下，说道：“四十二码左右。” 纪然抬头看了一下距离很近的轮胎印，猜测道：“就在车的旁边，拖拽死者的时候下盘用力，这才留下的这个脚印吧。” 江滨认同的嗯了一声，继续着现场勘察工作。 现场的勘察和尸体的大致检查都很快就结束了，抛尸现场没有发现装尸体的容器物品，所以程安判断，凶手没有给尸体进行隐藏或者伪装，直接放在车上就带到这个现场，那要么是凶手并不担心转移尸体时会被看到，要么第一案发现场就在凶手的车内。 程安告诉了江滨这个判断，希望他能将轮胎印记放在第一个去检验。 接下来，就是侦破案件最重要却也最繁琐的一步，寻找尸源。 尸体身上没有身份证和手机，刑警无法查证死者的姓名祖籍，只好通过走访一点点排查寻找。 首先需要走访的就是这附近的两个村庄，派出所的同志们全力配合，在村庄内一家一户的摸排，这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还不一定能够找到符合死者特征的人。 这时候法医的尸检就显得格外重要，也许他们发现的一点点线索，都能帮助民警们缩小范围，争取到不少的时间。 所以纪然回到刑警队就来到楼下解剖室，希望能尽快掌握有用的线索。 纪然到的时候，祁月舒正举着死者的手臂，为他活动着关节，纪然见状，带上手套上前举起死者的另外一只手，也开始为他活动关节。 另一边，程安回来以后，将纪然写下来的死者身上的西装品牌名给了李柔柔，希望她能得到西装的款式照片，以及在龙城市有可能能购买到这套西装的所有途径。 李柔柔动作的非常快，很快就将西装的款式照片发到了程安的手机上，并且调出了一张地图并标记了有这个品牌商品的位置。 程安看着地图上寥寥几个图标，问道：“这个品牌的西装店只有这么几家吗？” 李柔柔点头说道：“没错，这个牌子的西装虽然不高档，但是一整套下来最少也要五千多，算是抵挡里面的佼佼者。” 程安眯起眼：“把这几个位置都发给我。” 李柔柔手指轻点，位置很快就都发送到程安的手机上，她看着程安问道：“你现在不能开车，然然姐不会开车，你们俩要怎么跑外勤？” 程安神情一滞，脸上露出一丝苦恼。 另一边，林恒和杨佩佩还有陈龙范三人终于见到了餐饮店的值班经理。 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名叫何佳，她告诉三人，杨霜霜是在五年前突然提出离职的，当时一起上班的同事们都以为她是怀孕了准备回家待产，并且在离职时强力举荐何佳成为值班经理。 何佳和杨霜霜其实一直都有着良性竞争的关系，平常接触相处比别的同事都要多，关系说起来还是比较好的。 所以当何佳去问杨霜霜是否真的是怀孕准备回家待产时，杨霜霜没有隐瞒，告诉何佳是准备和丈夫到乡下开一家农家乐。 何佳恭喜之余也有问杨霜霜要去哪里开农家乐，并表示有空一定回去光顾。 但杨霜霜并不清楚，她说是她丈夫和一个朋友合伙筹备，她只需要跟着过去能帮什么忙就帮什么。 后来何佳就再也没有见过杨霜霜，留的联系方式何佳也从来没有联系过。 杨佩佩从何佳这里得到了杨霜霜当时的手机号码，却发现和她记忆里的号码一致，那就意味着这个号码已经是空号，已经打不通了。 杨佩佩顿时大失所望。 陈龙范不像林恒嘴笨不会安慰人只会看着心里着急，他对着低头丧气的杨佩佩说道：“别灰心嘛，张阿姨那边也许很快就能传来线索，而且我们不是知道了那个男人是开河县的人吗？也许我们应该去开河县看看。” 杨佩佩抬头看着陈龙范说道：“开河县这么大这么多人，我们怎么找啊。” 林恒也说:“我们还是先去小区里再看看吧。” 第97章 李姓男子 程安和纪然最后在二组找了一个比较有空的同事与他们一起外出，三个人将李柔柔发过来的地址一一都跑了一遍。 可惜，死者的照片并没有被谁认出来，他并不是这个品牌的常客。 当程安和纪然回到刑警队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程安问李柔柔：“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人来报案有符合死者特征的失踪人员吗？” 李柔柔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一直关注着接警中心，各社区的派出所我也都一一打电话问过。” 纪然托着下巴说道：“这个人难道没有家人没有同事吗，昨晚到这会没有试图找过他。” 李柔柔说道：“他穿着七千多的西装，应该挺有钱的，会不会是绑架撕票，他的家人都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也不敢报警？” 程安叹了口气：“真的那样只能发协查通报，让民众来提供线索了。” 这时，办公室门口传来了祁月舒的声音，她看到几人说道：“太好了你们都还在。我在指纹库里找到了我们无名氏的身份。” 纪然站起身，问道：“是个前科犯吗？” 祁月舒摇头说：“不算吧，几年前因为嫖娼被拘留了。这个人叫李伟如。” 李柔柔很快在公安系统中找到了这个人的个人信息，她将信息投放到大屏幕上，说：“李伟如，三十八岁，龙城本地人，有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专门低价收别人的房子翻新以后再高价转卖。” “离婚三年，有个女儿判给了前妻，现在一个人住在市中心的幸福小区。”李柔柔一边说着一边放出一张李伟如生前的证件照，果然就是楼下解剖床上的无名氏。 纪然说道:“难怪一直没有人来报案。” 程安很兴奋:“把他的家庭住址和公司地址发给我，柔柔尽快联系上他的前妻。” 杨佩佩三人在餐饮店没有收获后，又转回了曾经居住的小区，张阿姨带着他们三人又找到了另外几位知情人。 据他们所说，那个和杨霜霜丈夫经常在一起的男人在这个小区也住了很长时间了，以前还经常能看见他的老婆女儿，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只看到他自己一个人早出晚归。 而且这个男人还挺有钱的样子，每次进出都看到他穿个西装开的车也是不便宜的宝马车。 陈龙范追问知不知道他有可能住在哪栋楼时，他们却说不太清楚。 陈龙范和林恒商量了一下，觉得去物业问一下，兴许能知道那个男人的踪迹。 于是三人又找到了物业办公室，物业的工作人员当然不会轻易将住户信息告诉他们，三个人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能让他们松口。 最后，在陈龙范几乎要拍出自己的公安证时，有个妇女悄悄的拽拽杨佩佩的衣服，向着门外努努嘴，嘴上却说着：“我们真的帮不了你们，我送你们出去吧。” 杨佩佩几人很快明白了这个妇女的意思，跟着她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等走的足够远了，妇女东张西望一番才笑呵呵的看着杨佩佩说：“我看你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男人的事情，我也是看你可怜不忍心，我愿意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但是吧，如果被发现了，我工作都有可能保不住，所以，你懂的。” 杨佩佩一时没反应过来，陈龙范却已经掏出手机说道：“好说好说，这位阿姨，只要您能告诉我们有用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让你白白承担风险。” 那妇女一听，有些不乐意的和陈龙范就先付钱还是先给信息的事情掰扯了两句，最后那位妇女说不过陈龙范，只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那个男人姓李，搞房地产的，几年前嫖娼被拘留了，出来以后他骂他老婆不去找关系把他弄出来，他老婆骂他嫖娼不是人，闹的楼上楼下都听到了，还是物业的人过去调停的。 那之后他就一个人住在这个小区，经常会带不同的女人回家或者会经常直接不回家，时间长了他就成了保安们的重点注意对象，经常会谈论起他的床伴，就今天早上还听到小区的保安说昨晚上没看到他的车回小区，纷纷在猜测昨晚也许去了哪个女人床上。 那位妇女说道这里突然不接着说了，看着陈龙范一副该给钱了吧的样子。 林恒为人老实，见状就想掏手机扫码，陈龙范拦住他看着那位妇女说道：“我说阿姨，你讲了半天我也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啊，他睡什么女人我们一点也不关心好吗。” 那位妇女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说：“那他的住址和公司地址你们想不想知道啊。” 陈龙范脸色变得极快，笑意吟吟的一拍手说：“嗐，阿姨你怎么不早说这个呢，老林扫码，给阿姨买点水果牛奶什么的。” 林恒老实巴交的扫了码，又低声问陈龙范给多少钱合适，陈龙范嘴巴不动低低的说着：“一两百就够了。” 那位妇女看着到账的两百元，笑呵呵的将那个姓李的男人的住址告诉了几人，然后她看着杨佩佩问道：“你是原来二栋一单元401那家的小女儿吧？” 杨佩佩闻言，点点头，双眼满含希翼的看着她说：“是我，您还记得我姐姐吗？” 那位妇女用一种似乎是同情又似乎是鄙夷的奇怪眼神看了一眼杨佩佩的脸，然后低下头说道：“记得，你姐姐在这个小区的最后那一年，你们家经常被投诉音乐声音太大，虽然我们管不了，但是我们都知道，音乐声音大的时候，就是你姐姐在受苦的时候，也不知道你这个妹妹当时在哪里。” 杨佩佩脸色苍白，眼睛里盈满泪水，一阵强烈的晕眩席卷大脑，她不由的踉跄两步眼看着就要摔倒。 林恒眼疾手快一把拦住杨佩佩的肩膀和腰肢。 杨佩佩扶着林恒，强烈的晕眩和耳鸣依旧在冲击着她，杨霜霜可能遭遇的情况在她脑海中一一呈现，这让她的陷入深深的痛苦和自责。 第98章 恶魔来袭 程安和纪然找了个还没下班离开的同事，带着他们迅速赶往李伟如的住所，幸福小区。 保安亭的保安们在看到几本公安证放在自己面前时，立即不敢怠慢找来了物业部的经理，由物业经理带着几位刑警来到了李伟如居住的房子。 在确定物业部也没有居民房屋的备用钥匙后，程安掏出一套工具轻松将门打开了。 纪然看着神情古怪的物业经理，为了民警们的形象解释道：“特殊时间行特殊手段，都是为了找到这位李先生。” 物业经理哪里敢说啥，配合的一直点头。 当程安将门打开后，几人就一一进入到李伟如的家中。 这是一个典型的单身汉的屋子，鞋子乱放，衣服袜子内裤到处放，茶几上地上都是烟头烟灰，屋内充斥着长时间不通风的闷臭。 程安和纪然进屋后，就各自开始查看。 纪然率先来到洗手间内，查看了里面的生活用品，没有发现有第二个人在这个房子里常住的证据。 程安则将客厅里的抽屉一个一个拉开翻看，当他在电视机下面翻到一个黑色不透明的胶袋时，触手感受到的东西让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纪然的位置。 随即他又觉得没必要，便直接将绑在一起的袋子提手解开。 里面果然是许多盘老碟片，程安随便抽出一张，封面上露骨到不堪入目的男女让他又下意识看向了纪然。 程安这一回头，就看见纪然漂亮的脸蛋在他肩膀边凑着看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 纪然原本凑上前看到那样的画面就红了脸颊，再感受到程安近距离转头喷洒在自己皮肤上灼热的吐息，纪然一时又尴尬又害羞，不由也转头含羞带怯的看向程安。 两人不可避免的对视着，吐出来的气息相互交融纠缠，最终充满湿热的落到对方脸上。也许是因为距离，又或者是因为对方身上不属于自己的气味，甚至是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都成为了让两人感到雀跃悸动，难以忘怀的美妙。 这一刻，让纪然在很多年后回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甜蜜万分。 然而暧昧氛围只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毫无察觉的物业经理也在好奇的探头看程安手上的东西，待他看清，不由的骂到：“哎哟我...这么有年代感的碟片，这哥们儿有东西啊。” 物业经理的话让纪然立马回神，又羞又尴尬的转身进了一间卧室。程安也被这样尴尬的情况搞的老脸一红。 程安将手上的东西放回原位，若无其事的杵着拐杖站起身，继续搜查工作。 等程安也走进纪然所在的房间时，纪然已经转换到工作状态，她一边进行着搜查一边说道：“衣柜里有不少安全套，衣服倒是只有男士的，没有发现首饰现金，也没有他身份证和手机。” 纪然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个本子，她皱眉说道：“这里有个房产证，还有一个宝马车的绿本。” 程安立马理解到她的意思：“宝马什么车型？不知道和现场的轮胎印能不能对上。” 物业经理插话道：“宝马三系，320i.” 纪然说道：“现场周围两公里都没有发现一辆宝马车。” 物业经理再次插话：“李先生的车昨天晚上八点钟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来。” 程安扬眉，眼中精光乍现：“那他的车去哪里了呢。” 纪然笑了起来，一边将绿本的内页拍摄发给李柔柔，一边说道：“柔柔也许能通过车载GPS找到李伟如的车在哪里。” 陈龙范三人在得知了李姓男子的住址之后直奔那里，敲了许久的门都没有得到回应。 林恒看着杨佩佩越来越不安焦虑的小脸，一时冲动就凑到门锁前仔细查看，竟是想直接撬锁进屋。 陈龙范跟林恒搭档很久了，知道他擅长开锁，见他如此行事，赶紧拉住林恒说：“这会才四点不到，也许人家在公司呢，你别着急，我们去人公司问问先啊。” 林恒这才恢复一点理智，看了一眼失魂落魄正在发呆的杨佩佩，压下心里的烦躁对着陈龙范点点头。 三人不做停留，立马驱车来到一家叫做伟如地产的商铺。 进去一问才知道这个李老板今天根本没有来店里，他的员工说李老板经常在外面跑客户看房子，不来店里非常正常，并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得到员工不冷不热的回答后，陈龙范眼睛在店内环境扫视一圈，立马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凶巴巴的说道：“你们老板找了我好几次我都没时间见他，今天我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你们老板却不知道在哪里，你们老板耍人玩啊？” 陈龙范猛地一拍桌子，作势要走，并说道：“跟你们老板说，我的房子他不要想了，别再来找我！” 店里机灵的员工立马追上陈龙范，讨好的拉着陈龙范笑道：“哎哟，原来是贵客，您坐您坐，我这就给我们老板打电话。” 陈龙范撇撇嘴，不耐烦的说：“快一点，我没那多时间。” 那人一边应着，一边叫人给他们倒茶。 等那个人出去打电话后，陈龙范这才悄悄冲林恒和杨佩佩眨眨眼。 打电话的人很快就进来了，一脸的歉意看着陈龙范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老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这样吧，您的房子在那个位置，我来和您谈，我是...” 陈龙范哪里会听他说这些，打断道：“你老板什么时候会来？” “明天，明天一定会来！” 陈龙范三言两语唬住那个员工后，带着林恒和杨佩佩离开了那间商铺。 三人回到车上，陈龙范看看低着头不说话的杨佩佩，又看了看心思都放在杨佩佩身上的林恒，重重叹口气说：“我们先吃饭吧，明天再来一次。” 整个吃饭期间，杨佩佩都没有说话，也不怎么动筷子吃饭，显然是毫无胃口。 杨佩佩对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林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这个洗手间位置比较偏，人也不多，杨佩佩也不怕撞到人，低着头慢慢走着。 突然，一双粗糙的大手猛地牢牢捂住她的嘴，紧紧勒住她的腰。 杨佩佩被吓得不轻，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想挣扎呼救。 “你不想你那个帅气男朋友看到你以前的旧照片吧，那些照片我现在还天天晚上都要重温一下呢。”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威胁，杨佩佩瞳孔巨颤，身体瞬间失去力气，颤抖不止。 第99章 特殊癖好 “我先回家了。” 林恒看着手机上杨佩佩传来的消息，皱着眉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过了许久，杨佩佩接通了电话：“林恒。” 林恒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颤抖，猛地站起身问道：“你在哪里？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杨佩佩沉默了一会，然后才传来她带着细微哽咽的声音：“我想一个人待着，明天见好吗？” 林恒沉默，他不太放心杨佩佩，但是又不愿意让杨佩佩为难，心里拿了个主意后说道：“好，明天见。” “我爱你。” 林恒来不及回应杨佩佩突然的表白，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心中不安越发强烈，他转头对陈龙范说：“大龙，你打车回去车借我行吗，我不放心佩佩。” 陈龙范问：“她自己走了吗？” 林恒点头：“好像是。” 陈龙范思索片刻，说道：“我和你一起吧，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商量好后，两人不再耽搁，付了款便开着车沿着杨撇撇回家的路行驶着，速度并不快，因为考虑到杨佩佩行走回家的可能，速度过快可能会让他们正好错过杨佩佩。 等两人开着车来到杨佩佩家楼下时，杨佩佩家的窗户里漆黑一片，林恒见状，给杨佩佩发送了一条消息询问“到家了吗？” 等了一会，杨佩佩回复了一个“嗯。” 林恒嘱咐对方早点休息后，收起手机看向陈龙范，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守在这里，明天我去接你。” 陈龙范拍拍林恒的肩膀说：“我们两是搭档，当然要一起，你一个人怎么守夜，我们两换着守。” 林恒感激的也拍拍陈龙范，随后便靠在车座上，目光深远的看着楼上杨佩佩家的窗户。 时间眨眼来到第二天一大早，程安和纪然来到伟如房产，商铺里的员工显然也是刚到，一个个都还在吃着带来的早餐。 纪然出示了自己的公安证，问道：“你们这里谁和李伟如比较熟悉。” 面色严肃的民警将一个一个员工威慑的早餐也不敢吃了，一个看起来很机警圆滑的男人慢慢举起手说：“警察叔叔，我，我算是李伟如委托的店长，他不在店里的时候都是我管理。” 纪然看向他，冲着对方点头说道：“你好，我姓纪，关于李伟如我们有些问题需要你配合，你们这里有可以谈话的地方吗？” 男人连忙点头，引着纪然和程安走到后面的会客厅。 男人引着两人坐在茶桌边，说道：“坐吧坐吧，我姓魏，两位喝点什么茶？” 纪然摆手说：“不用麻烦了，你上一次见到李伟如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魏先生回忆了一下，说道“前天了，他快下班的时候来店里坐了会就走了，昨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他，说起来，他电话我一直都打不通，他不会是欠钱跑路了吧？” 纪然公事公办的说道：“抱歉，我们不方便透露，请问你知道他和什么人有结怨吗？” 魏先生愣了一下，然后挠挠头说：“他这个人工作的时候圆滑会哄人，又没有什么对家，平常就爱在女人身上花点钱，怎么会和谁结怨呢。” “那么他有关系亲密的女性朋友吗？有没有什么与他纠缠不清甚至争吵打斗的人吗？” 魏先生惴惴不安的看着对面两个神情严肃的警察，不敢隐瞒：“没有没有，他都是只上床不谈情，而且他这个人，玩的花，不是寻常的那些，那些，玩意儿。” 纪然皱眉，看着支支吾吾面色尴尬的魏先生，沉声道：“什么意思？什么玩的花？你说具体一点。” 魏先生吞了吞口水，反问道：“警官，容许我问一下，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啊？” 纪然与程安对视一眼，在得到程安的指示后，纪然才转头对魏先生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发现了他的尸体，希望你能如实告知我们关于他的一切事宜，这样才能帮助我们尽快抓到杀害他的凶手。” 魏先生惊讶的张大嘴，半晌才揉了揉自己的脸猛灌一口水后说：“我和他认识的很久了，以前可能是比较穷，他一直表现的很顾家，但是这些年他开始越来越沉迷女色。” “大概前年吧，他有一次喝多了跟我说他参加了，那个换妻群，他还跟别人的老婆搞过几次。从那之后他就经常会跟我说一些，很荒唐的东西。” 纪然难以维持严肃威慑的表情，瞠目结舌的问道：“换妻？是字面意思的那个换妻吗？” 魏先生尴尬的看了眼明显年纪不大的纪然，点点头说：“是，有的人他们就比较喜欢这个，李伟如还给我看过他的群聊，人还不少呢。” 纪然惊呆了，程安接替纪然的问话说道：“他是不是有意拉你加入？他是不是有告诉你很多东西？” 魏先生看着程安阴沉冷冽的目光，急忙说道：“警官，虽然他是有这个意思，但是我一点也没有想搭理他啊，他拉我入群好几次我都拒绝了，有一次我还差点打了他，我觉得他就是觊觎我老婆才搞这些的。”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你知道他经常和谁参加这类...”程安一时不知道如何形容这样荒唐的行为，迟疑了一会有说“活动吗？” 魏先生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爱说我不爱听啊。哦对了，他们固定一段时间还会举办一次聚会，他邀请过我几次，说什么见见世面，我都严词拒绝了警察叔叔。” “聚会？换妻聚会？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也没跟着去过，我不知道啊，这种事他一去两天都不会露面。” 程安沉默一下，继续问道：“那他最近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魏先生思考了一下说：“没有啊，前天下班回家的时候他还心情愉快的走的。” 说完，魏先生又突然说道：“对了，昨天有三个人快下班的时候来找过李伟如，两男一女，那个女的脸色特别差站着也不说话看起来很害怕一样，有个壮壮的男人一直守在她旁边看着她，还有个男人装模作样说要找李伟如，我一说人联系不上他就立马要走留都留不住，他们三个说不定也是这个变态群体！” 第100章 杨佩佩失踪 随后，魏先生带着两人看了店里的监控摄像头。 当魏先生口中非常可疑的三个人出现在镜头时，程安和纪然都大吃一惊，竟然是林恒陈龙范以及杨佩佩。 程安留下纪然继续问话，自己出了商铺拨通了陈龙范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电话，陈龙范慵懒困倦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大，怎么了。” “你们为什么在查李伟如？”程安直接问道。 陈龙范疑惑的反问：“谁是李伟如？” 程安蹙眉：“你们昨天来找着伟如房产的老板，就是李伟如。” 陈龙范瞬间坐直身体，吃惊的与身旁的林恒对视，一边打开手机免提，一边说道：“你们在查他吗？他死啦？” 程安在心中算了一下日子，眉头紧紧的挤在一起：“没错，前天晚上死的，就在你们开始调查杨霜霜的第一天当晚！” 陈龙范抬头看向林恒，只见他猛地转身就冲下车，向着杨佩佩所居住的楼跑去。 陈龙范急忙对程安说：“我们现在就回队里。”，然后匆匆挂断电话跟在林恒身后上了楼。 林恒使劲拍打着杨佩佩家的房门，却久久没有回应，陈龙范拉开林恒抬起脚用力踹在门上，急的失去分寸的林恒见状，往后退了几步，助跑然后猛地跃起，一脚便将房门踹开。 林恒冲进屋内开始检查，陈龙范在屋外对邻居们展示着公安证，驱散围观群众。 林恒检查一圈，发现家里陈设和细节都跟昨天他们两人离开时一模一样，顿时心一沉，不好的预感充斥着他的大脑，一时竟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龙范进屋就看到站在原地表情惶恐不安的林恒，心中大叫不好，几步上前拉着林恒的手腕说道：“别急，我们回去找老大。” 回刑警队的路上，陈龙范将事情汇报给了程安，林恒则不停的一遍遍拨打着杨佩佩的手机，却始终是无人接听。 林恒的手剧烈颤抖着，拨通号码都点错几次，脸色阴郁，心中恐惧难以压制。 陈龙范伸手紧紧握住林恒的手，目视前方语气坚定的说：“别怕，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 陈龙范和林恒回到刑警队时，程安和纪然已经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通过江队送来的轮胎印记模拟图片，我找到了轮胎的品牌。”李柔柔说道“这个轮胎是别克的原厂轮胎，我会把那段山路的进出位置的天眼全部一一检查，只要是别克车，我全部都会跟踪查看。” 李柔柔一边说，一边递给程安一份报告说：“早上祁法医的尸检报告也送过来。” 程安接过报告，看了一会说道：“致命伤确定是脑部的钝器击打伤，在创口采集到红褐色粉末状物质，确定为氧化铁，死前没有过性行为也没有剧烈运动，身上没有发现抵抗伤，以颅骨力量落点，粉碎严重程度判断，凶手与死者身高差异不大，从死者身后袭击一下，随后还有两下角度发生偏移的攻击。” 纪然沉吟：“看来凶手一定是死者信任的熟人，凶器上带铁锈，会是什么呢。” 林恒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的办公室，他双眼赤红，来到程安身边问道：“这个李伟如到底是谁？他和佩佩有什么联系？” 程安拍拍林恒的肩膀说道：“我们还在查，你能冷静下来，帮助我们吗？” 林恒双手握拳，咬牙道:“我能。” 程安点头，沉声说道:“李伟如与杨霜霜的丈夫来往密切，在你们去幸福小区寻找杨霜霜的第一天晚上，他就被杀害，第二天晚上就杨佩佩就失踪，这之间都是有关联的。” 程安目光灼灼道:“我们现在可以直接找一找，杨霜霜的丈夫到底是谁，他们现在在哪里！” 李柔柔闻言，手指跳动间就找到了杨霜霜的一切资料。 与杨霜霜登记结婚的男人叫做孙宇，比杨霜霜大十岁，家中没有还在世的亲人，两人上一次的交易记录竟然已经是六年前，也就是他们两人卖房子的那一年，此后这两人的电子支付记录以及身份证的使用，就再也一点痕迹。 众人一时都陷入不解疑惑，好端端的两个人，卖了房子以后怎么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难道遭遇了什么不测吗。 程安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厉声道：“那就查李伟如！还有把你们吃饭那天晚上，附近的所有监控全部找出来！一定要抓紧时间！” 李柔柔在这时说道:“我黑了李伟如的所有账号，我找到李伟如的车，我还登陆了李伟如的社交软件。” 陈龙范问道:“车在哪里？” “我把定位发你。”李柔柔说道。 程安接话说:“大龙老林，带着鉴证科去把李伟如的车带回来。还有去你们吃饭的地方找附近商户看看有没有人看到什么或者有监控拍到什么！” “我找到了李伟如前妻的联系方式。”李柔柔继续说道。 纪然站起身:“我去找她。” 程安点头:“带上二组的小李。柔柔你假装李伟如，给他的群聊都发个消息，看看我们能不能钓出大鱼。” 一组成员们兵分几路，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杨佩佩的行踪。 纪然这边最快得到线索，据李伟如的前妻诉说，李伟如参加换妻群不单单是为了寻求刺激，他还负责找场地举办淫乱聚会，然后从中收取入场费，并且据他前妻所知，这些事情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举办，没有停止过，但是她却并不知道他是在哪里进行这样的聚会，李伟如曾经倒是邀请过她，她实在接受不了这才与其离婚。 并且，纪然从她口中得知，李伟如举办一次这样的聚会，一次入场费竟然就要两千元一个人，其中暴利可想而知。 另一边，程安和李柔柔也有了一个收获。 第101章 嫌疑人还是受害人 李柔柔在研究了名叫“天上人间”的群聊天记录后，迅速掌握了其中的各种暗语，然后用李伟如的名义约了一对夫妻在某家咖啡店见面。 程安立马带了几个同事，一起赶往约定好的咖啡店。 在咖啡店，程安用李伟如的账号再次发出消息，最后锁定了一对衣着体面佩戴着不少首饰的普通夫妻。 两个人很快被民警们拿下，压着便带回了刑警队。 这对夫妻起先还死活不承认警方的指证，但他们哪里能够抗住警方的审讯手段，进审讯室没多久，就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程安选择了内心防线已经溃不成军的女人来问话，他看着对面萎靡不振的女人，厉声问道：“你们举办这些聚会有没有固定的场所。” 程安的严厉呵斥吓住了女人，她颤颤巍巍的看着程安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在哪里，每次举行聚会的时候，会有一个人开着大巴来接，我们上了车就戴上眼罩耳机，一直到地方，这个司机就会一个一个分发面具，然后大家才会下车。” 程安咬牙质问：“司机长什么样子？” 女人摇头：“他也带着面具，我们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只有李伟如我们见过，因为，因为他是我们的第一次。” 女人说着，又是尴尬又是害怕的低下头。 程安忍住内心的厌恶，问道：“据我们所知，李伟如和老婆离婚多年，你说他和你们是那种关系，那么他是带着谁去参加的你们的，交流的？” 程安觉得自己是第一次问话问的这么别扭，对方的很多行为他都难以启齿。 女人尴尬的咬咬唇，从未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感觉到耻辱，她压住痛哭的欲望说：“群里很多都不是真正的夫妻，他们都是有同样爱好然后搭个伴出来玩的。李伟如带的人经常不一样。” 程安再次感到心理不适，抿抿唇继续问道：“那你们觉得从你们家到目的地，大巴开了多久？” “路上还接别人，所以每次都不一样。” 程安双手紧握成拳，继续问：“你们既不知道参加的都有什么人，也不知道地点，凭什么就敢上车眼罩？” 女人吸了吸鼻涕，然后对程安说道：“因为聚会上有一个女人，派对每次都是她办的，她会将自己的身份证信息公布给每一个报名的人，但凡有什么事情，每个人都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她。。” 程安挑眉：“你还有她的身份证信息吗？” 女人忙不迭的点头，接过另一名民警递过来的手机，在手机上捣鼓一番递给程安说道：“她每次聚会的时候都不带面具，每一个人都能看到她的脸，所以我们都觉得她敢这样，肯定就是安全的，也许她掌握着每一个人的信息，所以才敢这么直接真容出席。” “但是我们已经好几次聚会没有看到她了，都是她的账号在发消息和组织聚会，我们有些人猜测也许她怀上了聚会上某一个人的孩子。” 程安看着手机里的身份证照片，上面赫然就是杨霜霜！ 程安不知道杨霜霜到底是背后的主谋，还是被利用被控制的棋子。他抬头问对面的人：“你们有人见过她的丈夫吗？” 女人摇头说：“除了她都带着面具的，我们也不知道哪一个人是她老公。” “那除了她最近都没有出现以外，还有别的不一样的地方吗？” “没有啊，上次聚会一切照旧。” “上次是什么时候？” “上周末。” 最后，程安在确定不会再有新的线索后，这才离开了审讯室，然后通过审讯男人的同事那边对比，这对夫妻两口供一致，可以确定为事实。 可是如此一来，杨霜霜就从被害人一跃成为了嫌疑人，她自从幸福小区的房子出售之后，没有用过自己的身份证以及自己名下的支付软件手机号码以及聊天软件，以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她这样的行为，无疑成为了她隐藏行踪的一种手段。 程安回到办公室内，纪然见他就问：“有什么收获吗？” 程安将对于杨霜霜的想法说了出来，纪然皱眉道：“可是李伟如头部的击打角度来看，凶手的身高和他差不多，李伟如有一米七三，杨霜霜难道会有这么高吗？” 程安说道：“我们不知道她有多高，或许有加上高跟鞋的高度，我们不能先入为主，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每一个人都需要我们去怀疑。” 这时李柔柔打断两人的对话说道：“我看了一下李伟如死亡当天下午幸福小区的监控，李伟如在六点半回到幸福小区，他将车停在地下车库之后步行准备会自己家。” “他在步行回家的这一段路上，突然驻足，过了一会转身匆匆忙忙又回到自己的车库里自己的车上，随后驾车离开小区就没有再回来过。” 纪然眼尖，她让李柔柔将视频倒回李伟如驻足的地方并放大，她指着屏幕说道：“李伟如的视线在看这边，这里一群人聚在一起聊天，他会不会是听到了什么东西，这才急匆匆掉头走了。” 程安沉吟片刻说道：“大龙说那天他为了取得信任有告诉过别人他们是警察，也许他就是听到了警察在找他，而警察的介入让本来就在进行犯罪勾当的李伟如慌了神，他离开是去找了杀害他的凶手，很有可能也就是他的犯罪同伙。” 纪然摸着下巴说道：“就算他以为他自己的犯罪事实已经暴露，他去找同伙商量对策，为什么会被杀害呢，他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呢。” 程安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李伟如一死，我们不仅找不到杨霜霜，更找不到他们的窝点。还有背后真正的主犯。” 纪然看向程安：“你又觉得主犯不是杨霜霜了吗？” 程安目光犀利的看着大屏幕上杨霜霜孙宇李伟如，还有刚加上的杨佩佩的照片，冷静的说道：“自始至终，有一个人一直没有一点痕迹出现。” 第102章 孙宇 林恒和陈龙范也很快回到了刑警队，他们还带回来了杨佩佩失踪当晚三人一起吃晚饭的附近监控。 程安问他们道：“车上发现什么了吗？” 陈龙范摇头说：“倒是找到了李伟如的身份证，但是手机不在车里，指纹也有还需要比对，没有发现DNA和毛发，我们看了车辆所在的停车场的监控，从那天李伟如自己开进去就一直没有人去动过这个车。车辆现在已经被江队带回去了。” 陈龙范说完，想起什么看向纪然说道：“对了，这个停车场离你原来租住的房子非常近。” “那一片老住宅区基本都被二手房东盘下来用作出租屋，租金还不便宜，住在这片区域的人经济条件都还不错。”纪然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他的同伙一定就在那一片区域，也许是二手房东，说不定就是李伟如工作期间接触过的人！” 程安也觉得非常有可能，但他却说道：“这样的话调查起来涉及到的时间跨度人员密度都太大了，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 程安说着，还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坐立难安满脸焦急的林恒。 这时，刚才从林恒手里接过U盘，正在查看杨佩佩失踪前的监控视频的李柔柔突然咦了一声，林恒顿时激动的问：“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李柔柔将一帧画面放大，说道：“这个人，这身打扮，你们白天在幸福小区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我当时还以为是好事群众一直跟在你们后面看热闹。” 李柔柔说着，突然灵光一闪，通过天网监控将伟如房产附近的商圈监控也调出来查看一番，果然也发现了一个同样打扮的男人。 李柔柔将三个地方的同样打扮的人都截图放在一起，只见那个男人体型微胖，鸭舌帽口罩黑色衣服一样不少的穿戴着。 也难怪李柔柔一开始没有注意，这并不是特别显眼和可疑的打扮，现在很多人都钟爱这样的搭配。但是每一个杨佩佩去过的地方都有这样打扮的人，那就太过巧合了。 程安问道：“看看佩佩上洗手间的时候这个人有没有跟上去。” 李柔柔点头，很快就找到了李佩佩的视频，果然，在她低着头失魂落魄的走进通往洗手间的走道时，丝毫没有注意道跟在她后面的这个男人。 男人跟着杨佩佩一前一后进入了通道后，大概十分钟左右，男人竟然是紧紧揽着杨佩佩的肩膀一起出来的。 视频中的杨佩佩与其说是被揽着，不如说是被架着离开的，因为清晰度的影响，大家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是通过他们两人走路的速度和姿势来看，是那个男人牢牢控制着杨佩佩并快速离开了现场。 纪然眯着眼，歪起头，莫名的觉得这个身影特别的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而且还有过接触的人。 程安问李柔柔：“能找到他们两个离开的视频吗。” 李柔柔说道：“我找找看。” 此时，李柔柔的其中一台电脑突然发出一连串尖锐的提示音，李柔柔眼睛一亮说道：“我写的代码发现了进出李伟如抛尸现场的别克车。” 陈龙范接过李柔柔手上的活，说道：“我来找视频，你去看看你找到什么了。” 李柔柔换了一台电脑进行操作，她的代码自动锁定了一辆别克昂科威，这辆车在夜里十二点左右，下了高架向着抛尸地的方向行驶，进入了没有监控的山路以后，过了三十分钟又从另一边上了山路驶出开往国道。 李柔柔暂停画面将车辆放大，虽然看不到驾驶座的人的样貌，但是车牌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 这边的陈龙范也在此时有了发现，并说道：“他们是打车走的，车牌号我记下了。” 程安看着李柔柔屏幕上的车牌信息说道：“找一找这辆车的户主信息，看看有没有嫌疑。” 纪然却在此时说道：“不用找了。” 众人被纪然的话语弄糊涂了，都转头看向了纪然。 只见她紧紧皱着眉，脸上露出十分震惊意外的表情，说道：“我知道这个是谁的车。” 杨佩佩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昏暗的地方，内心一片死寂。 她躺在地上缓了一会，这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尽管双腿发软打颤，疼痛侵蚀着她的身体，她还是咬着牙一点点靠近离她不远的那台一米五的雪柜。 杨佩佩一步一步走近，最终趴在雪柜边上，慢慢抬起雪柜的柜门。 随着柜门的打开，一股白雾从里面四散出来，杨佩佩感受到了雪柜里刺骨的冷意，她低下头，看到了里面多年未见的姐姐。 杨霜霜一丝不挂的蜷缩在雪柜内，眼睑紧闭，一层雪白的雪霜凝结在她的体表，皮肤白的近乎透明，此时的她，就犹如沉睡在冰雪中的精灵，美丽又宁静，只有她手腕上狰狞凌乱的伤口格外刺眼。 杨佩佩一直如同一潭死水的情绪突然间崩塌，痛苦绝望愤恨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瞬间倾泻而出，在她的大脑中尖叫蚕食着她的理智和精神。 杨佩佩一边哭喊着一边伸手去触碰杨霜霜，当年她就不应该听杨霜霜的话自己一个人离开，她们姐妹俩应该一直待在一起的。 突然，杨佩佩右侧楼梯上的门被打开，一个体型微胖，有些秃顶的男人缓缓走下楼梯。他那张看起来五十几岁的脸上扬起笑容，露出一口黄牙，只听他嘲讽的说道：“你姐姐去年就自杀了，可惜啊，你们姐妹俩再也不能一起陪在我身边了。” 杨佩佩心中的恨意几乎要让她失去理智，她扭头双目猩红死死的盯着这个男人：“孙宇，你到底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男人嗤笑一声，来到杨佩佩身边，一边抚摸着她的腰肢一边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其实没对她做什么，对她做了什么的，是一些喜欢刺激的人，她自尊心强，受不了就自杀了，没用的很。” “不像你，你比你姐姐坚强，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孙宇说着，突然张嘴恶狠狠咬住杨佩佩的脖颈。 杨佩佩强忍疼痛，坚持不愿意发出一点声响，她看着雪柜里的杨霜霜，最后却只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第103章 偷窥狂 纪然看着自己曾经住过一阵子的这栋楼，心里再次感到恶心。 程安拍拍了纪然的肩膀，看着鉴证科的同事围住楼前停着的别克车，随后才走进楼内，来到孙宇的家门口，开始敲门。 程安耐心的敲了两分钟，里面没有一点动静，他转头对身边的警员点点头，那名警员见状，拿着手上的破门锤走上前，几下便将房门撞开。 程安跟着破门的警员就走进了一楼房东的家。 在纪然的印象里，这个房东名叫孙大宇，身份证上显示四十五岁看起来却像是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 以前纪然住在这里时，她好几次看到这个房东阴测测的盯着楼里的进进出出的女人们，但每次一见到纪然就会迅速表现出一种怯懦的模样，纪然当时只当他是做贼心虚畏惧她刑警的身份，如今再想想，或许他只是伪装出那副模样，让纪然看轻他，从而掩盖自己的犯罪行为。 程安走进了孙宇曾经的住房，客厅非常的简陋，一台电视机一张木桌几把椅子，因为没有柜子或者收纳箱一类的东西，所以屋内的设施和物品都在进屋的瞬间就能一览无遗。 已经可以摆脱拐杖的程安慢慢走到角落的一套散落一地的工具箱旁边，捡起一把有些生锈的榔头，转头递给了身边的一名痕检同事。 程安看了眼走进孙宇睡房的纪然，正准备跟上，江滨正巧进来了。 程安看着匆匆赶来的江滨问道：“怎么样，李伟如车里有什么发现吗？” 江滨一边为自己带上手套一边摇头说道：“死者的衣物我做了详细的粒子检查，他从山上一路滚下山，身上的东西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但是我没有发现指向性的线索，他车里的指纹毛发我们已经对了对比，就是死者自己的，后座有一些陈旧的体液已经没有活性细胞，做不了DNA检验，可以说是毫无发现。” 江滨叹口气接着说：“不过我发现他的行车记录仪内存非常大，我已经拿给你们组的情报员，不知道她能不能发现死者经常去的地方里会不会有你们在找的位置。” 程安头疼的扶额，见江滨准备开始鲁米诺测试，便进了纪然所在的房间。 孙宇的卧室也很简陋，一张一米五的木床，一个看起来廉价的布衣柜，就是这个房间里的全部了。 纪然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程安，说道:“刚才柔柔给我发消息了，他的身份证是假的，这一栋楼当初是李伟如牵线帮他盘下的，所以这栋楼的户主根本没有核对身份信息。” 纪然举起一张身份证看着，说道:“长得和杨霜霜结婚证上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整容了吧。” 程安走上前拿过纪然手里的身份证，冷漠的说道:“没有整容，他脱发皱纹多，脸色灰白，黑眼圈明显，一张纵欲过度的脸。” 纪然联想到一个可能性说道:“他这么些年都在用假身份证，也许杨霜霜这几年也都在用假身份证，如果从这里下手会不会能找到什么线索。” 程安沉默一会，语气沉重的说:“你在这里住了这么几个月也没见过有女人来找他，要么他们之间的联系非常隐秘，要么，他们根本没有联系。” 两人谈话间，快速将孙宇的睡房检查了一遍，除了身份证还有这栋楼的租赁合同以外，便只有一些衣物，简单的像是一个落脚地而不是一个家。 两人从这个房间出来，转而走向隔壁的房间，纪然伸手推了一下，竟然推不开。 纪然挑眉看着程安，程安眯起眼，叫来了拿破门锤的同事再次进行破门。 这是一间昏暗的房间，窗户被报纸遮得的严严实实，屋里有一台电脑，桌上有一个烟灰缸放满了烟头，电脑前放着一张看起来非常舒适的人体工学椅，地上放着许多外卖盒子还有饮料瓶子，看起来，孙宇在这个房间的时间比在自己睡房的时间还要长。 程安将地上的垃圾简单的翻看了一下，纪然则是坐在电脑桌边打开了电脑。 电脑倒是很快就打开了，但是电脑桌面上简单的好像一台新机子，没有软件也没有文件，这反而让纪然觉得非常可疑。 纪然联系了李柔柔，李柔柔教着纪然很快就将电脑的远程控制连上了。 纪然趁着李柔柔检查孙宇的电脑的空档，采集了几个看起来很新的烟头。 程安那边接到了陈龙范打过来的电话，他们找到了杨佩佩失踪当晚乘坐的出租车司机，他们两人当晚打车的目的地竟然是一个繁华商圈，两人下了车以后就走进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失去了踪迹。 程安有些烦躁的深吸一口气，陈龙范叹息着低声说道：“老大，老林急的都要动手打人了，佩佩从昨晚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已经...” 程安嘱咐陈龙范安抚住林恒后，挂断了电话，走到电脑前，此时李柔柔已经打开了藏在电脑里的一个软件。 在屏幕上的圈圈转了好几圈之后，终于弹出了一个页面。 待纪然看清楚页面上的内容后，深深的感到了恶心，寒毛竖起，忍不住骂出一句脏话。 只见那屏幕上被分成了许多的小画面，都是不同的女孩子在进行着自己的事情，有的在床上开心的玩手机，有的在激烈的进行着运动，有的只是空空的房间。每一个画面都是不一样的背景和人物，但每一个都是一样从某一个隐秘的位置进行的拍摄。 纪然通过其中一个画面的陈设认出来，那是她和她妈妈曾经居住过的出租屋，一想到自己曾经在别人的窥视中度过这么长的时间，纪然就浑身发冷头皮发麻。 程安也脸色阴沉，脑海中只有四个字形容孙宇，色胆包天。 那边在操作电脑的李柔柔没有停顿，发现这个页面并没有什么线索之后径直打开了电脑内的文件夹。 李柔柔最先点开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用自己的技术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这个文件夹。 里面有非常多的视频，拍摄角度一样是从一个隐秘的位置，一看就是偷拍，视频的内容非常的不堪入目，有些是一男一女有些甚至有好几个男男女女，他们突破着道德底线寻求着所谓的刺激，殊不知，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被比他们还没有下限还没有道德的人看在眼里。 第104章 行车记录仪 孙宇为杨佩佩端来一碗泡好的泡面，上面还自认为贴心的放了一个荷包蛋。 而杨佩佩熟视无睹，只看着前面的那个大雪柜，面色沉静如一潭死水，没有一点情绪。 孙宇为她缕缕头发说道：“吃一点吧佩佩，昨晚到现在你都不吃东西，怎么会受得了呢。” 孙宇撩起一缕头发放在自己唇边，一双眼睛贪婪的看着杨佩佩的脸，说道：“这里没有人会找过来，包括警察，还有你那个帅帅的男朋友。” 孙宇脸上露出得意又兴奋的笑容，一边亲着杨佩佩的脸蛋一边说：“我现在还有好多钱，我提前准备了食物，我们两要在这里度过一段很长很长的日子，等到警察不再找我们，我们就带着钱，换一个名字，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就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了。” 杨佩佩却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是木讷的盯着雪柜，好像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对于他的骚扰和触碰毫无反应。 孙宇看着这样的杨佩佩，瞬间失去了耐心，抬起手就想再次殴打她。 “我能穿上我的衣服吗？”杨佩佩却突然在这时语气平静的说道。 孙宇觉得这是他的殴打起了作用，他一直都觉得只要女人怕他，就不怕控制不了这个女人。 孙宇笑笑，放下自己高高抬起的手，满意的看着杨佩佩说道：“当然可以。” 等杨佩佩穿上自己的衣服后，她又看着孙宇说道：“我不想吃这个，有厨房吗？” 孙云眯着眼，充满不信任的看着杨佩佩不说话。 杨佩佩眼神温柔的看着雪柜说：“姐姐在这里，我哪也不会去了。”，说完，杨佩佩扭头冷漠的看着孙宇问“你要吃吗？” 这如同普通夫妻一般的话语，让孙宇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开心的对着杨佩佩点头说:“好好，我陪着你一起去。” 杨佩佩也不说话，被孙宇带着走出了地下室，她看也不看楼上的模样，只跟在孙宇身后，看着孙宇的眼中爆发出强烈而决绝的恨意。 孙宇电脑中的那些视频，纪然和李柔柔都不敢仔细看，不过是一个个点开拉一下进度条就退出来。 程安却敏锐的发现了一些问题。 他拨打了李柔柔的电话，待那边接起电话，程安立即说到：“柔柔，我注意到好几个视频的摆设物品都是一样的，而且背景都有一扇窗户，你看看有没有软件或者代码可以将窗外的东西清晰度调高，也许我们可以找到这个地方。” 李柔柔闻言，简短的回应了一个好，便挂断了电话。 纪然和程安再次回到客厅时，江滨的鲁米诺测试已经完成，他们在木桌的旁边发现了大量的血迹反应，在程安捡起的榔头上也发现了荧光反应，但是很可惜，无法提取到DNA。 程安在屋内再次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关于他们窝点的线索，最后只能寄希望于外面的那辆车。 程安带着纪然来到楼外时，车辆的检查仍在继续。 程安走上前询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其中一个同事抬起头看着程安说道：“在后座发现了血液和毛发，方向盘上发现了完整的指纹，车胎与抛尸现场的痕迹一致，且轮胎缝隙内有发现泥土。” 鉴证科同事的话，并没有让程安和纪然感到开心，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他们还没有一点关于杨佩佩去向的线索，他们的内心都十分焦急。 纪然皱着眉，看着眼前的车辆有些不解的说道：“他的车上有这么多证据，他就这么大喇喇的放在自己家门口，他是太有信心我们找不到他，还是他已经不在乎我们会不会发现这个证据呢。” 程安也皱着眉，沉吟道：“我们必须快一点找到杨佩佩，我心里越来越感觉不好了。” 等程安和纪然回到刑警队时，陈龙范已经在李柔柔身边帮忙一起审核孙宇电脑中的偷拍视频。 程安看他一个人，皱眉问道：“老林呢？” 陈龙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去抽烟了，今天一早上已经抽了一包烟了，我看着都着急。” 几人纷纷叹息。 大家很快整理好情绪，都开始投入了工作，纪然检查着李伟如的行车记录仪，希望能找到他们的犯罪窝点。 李柔柔程安和陈龙范都在审核视频，希望从不一样的视频内能发现不一样的背景，可以通过技术来实现还原视频内的窗景。 林恒很快也回了办公室，并迅速投入工作。 纪然最先有了发现，她根据那对被抓获的夫妻所说的日期，仔仔细细的查看了当天李伟如的行车记录仪。 李伟如的工作似乎并没有周末，他一大早起来就开着车到自己的商铺。随后是不停歇的开始跑客户看房子。 在当天下午三点左右，行车记录仪里面传来了李伟如说话的声音。 “今天下午还是要办聚会吗?” “那个女人自杀还不知道会给我们惹来多大的麻烦呢！我们两这几年已经赚了不少钱了，我们收手算了！” “我知道了，我等会就来。” 纪然听到这，紧紧的抿着唇，心中知道，李伟如说的自杀的女人，极大概率就是杨霜霜。 纪然无视了心里的遗憾和惋惜，她知道眼下重要的只剩下杨佩佩，便集中注意力继续看下去。 到了下午五点钟左右，行车记录仪的画面慢慢就开始往深山中驶去，最后车子停在了深山中一幢别墅前。 纪然看到别墅里走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她印象里那个色房东孙大宇。 很快，李伟如也出现在画面中，孙宇伸手揽住李伟如的脖子，两个人状似亲密的一边说着话一边进入了别墅。 行车记录仪的画面到了这里就陷入了黑暗，纪然将画面再次拉回当天下午三点左右的位置，并激动的招呼自己的战友说道：“李伟如的行车记录仪录到了他开车前往犯罪窝点的整个路程，我们可以从画面中的建筑物或者道路名字来找到他们的窝点的所在位置！” 纪然的话让林恒很是激动，他起身几步跨到纪然身边，就开始和纪然一起分辨画面中的每一个路段。 第105章 以身入局 孙宇准备的食材都是些真空即食和速食食品，为的就是久放不坏。 杨佩佩用冰箱的鸡蛋和猪肉以及挂面准备煮一碗面条。 猪肉是冷冻的，简单的化冻之后，杨佩佩用刀将肉切片。 她在脑海中试想着自己举刀直接砍死孙宇的可能性，但这个想法很快被杨佩佩自己否决了。 孙宇的身体再亏空，那也是个力气比她大很多的男人，杨佩佩的反抗和挣扎都会轻易就被瓦解，这一点，杨佩佩在曾经数次的尝试中已经认识到。 杨佩佩偷偷的斜眼看向旁边说是帮忙实则监督的孙宇，她又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菜刀，没有一点犹豫在自己的手指上狠狠划出一个深深的口子。 杨佩佩本能的扔下菜刀挤压着伤口痛呼出声，鲜血在一瞬间便沾满杨佩佩的双手，孙宇被吓一跳，拉着她的手就放到水龙头底下冲洗。 杨佩佩疼的紧紧皱着眉，看着孙宇道：“有创口贴吗。” 孙宇看着鲜血直冒的伤口，知道恐怕不用创口贴是止不住血的，他看了一眼双眼含泪的杨佩佩，不做他想，说了一句等着，便转身离开了厨房。 杨佩佩看着他走远的身影，脸上立马浮现出狠厉，快速打量一番厨房里的东西后，把没有受伤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一擦，拿起墙边的厨房油污清洁剂，打开酱油盖子，就将清洁剂往酱油瓶中倒去。 杨佩佩一边回头查看孙宇的身影，一边不停的倒入清洁剂，在觉得酱油颜色都变得不一样了以后杨佩佩才停止动作，快速的将一切还原，最后再回头确认孙宇还没有回来后，杨佩佩又狂挤几下洗洁剂快速拌进砧板上切好的肉里。 做完这一切，杨佩佩深深喘了几口气，试着让自己冷静，并压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将颤抖的手再次伸到水龙头底下。 孙宇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杨佩佩低头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指尖出神，他走到杨佩佩身边一边为她贴上创口贴一边说道：“你这个伤口割的太深了，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杨佩佩刚刚稳定下来的心跳再次加快，但她却冷淡的看着孙宇说：“平常做饭少而已，要不你来做。” 孙宇嘿嘿一笑：“我可不会做饭。”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猥琐的伸手掐了掐杨佩佩的屁股。 杨佩佩强忍着恶心，转身继续煮面。她怕裹了料的肉一炒就会露馅，便只是煎了蛋就注水，水沸腾以后，杨佩佩抓起砧板上的肉放进锅中，她担心会被孙宇看出什么来，快速抓起酱油瓶猛地往里倒。 看着一下倒进去小半瓶酱油的汤，孙宇嫌弃的皱眉说道：“你不会做饭的吗？怎么能加这么多酱油。” 杨佩佩内心紧张的几乎要吐出来，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腔调，尽力保持着冷静的说道：“下次不会了，我以后会好好学的，我们食材不多，将就一次吧。” 杨佩佩担心孙宇会坚持要换一锅汤，抿抿唇扭头看着孙宇下了一剂猛药：“姐夫，将就一次吧。” 这幅场景就跟孙宇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他哪里还会多想，双眼冒着光的看着杨佩佩，似乎有不想吃饭先干点别的事的架势。 杨佩佩被他的目光吓得差点拿不住手里的厨具，但好在孙宇自己也饿了，他只是笑着说道：“煮快一点，我饿了。” 当两碗面被做好端上桌时，杨佩佩低头看着面，乌黑的面汤看起来就没有什么诱惑力，但好在没有泡泡或者异味。 那头孙宇已经吃了一口，奇怪的味道让他差点吐出来，疑惑的说道：“你放了什么，怎么是这个味道。” 杨佩佩抬眸冷漠的看着孙宇，随后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开始吃面，杨佩佩一边咀嚼着面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们以后日子还长，我会好好学习怎么烧饭的。” 孙宇再次被哄的心猿意马，看着杨佩佩大口吃面大口喝汤，也学着她开始大口吃面，虽然味道很奇怪，但孙宇觉得，只要杨佩佩愿意和他在一起过日子，他不介意吃下这碗难吃的汤面。 吃完面后，杨佩佩借口洗碗，快速进了厨房，这次孙宇没有再跟着她，只是坐在外面的餐桌上守着。 杨佩佩打开水龙头，也不洗碗，拿起一边的菜刀又觉得重了些，转而换了一把水果刀。 杨佩佩背对着厨房门，握紧手中的刀，等待着胃里的有毒溶剂发挥作用。 然而，杨佩佩还没有等到身体的不适，先迎来了孙宇的警觉。 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杨佩佩的身后，看到杨佩佩举着刀站着不动，心中顿时怒火烧心，他骂道：“你个不知好歹的贱人！” 杨佩佩被突然的怒吼吓了一跳，握紧刀下意识就转身朝身后胡乱的挥砍，嘴中爆发出愤怒又疯狂的尖叫：“去死去死去死！” 孙宇气的脸涨红，嘴里骂着难听的话，并往后退了两步。 杨佩佩抓住这个空隙，利刃对着孙宇就向他扑了过去。 孙宇害怕的往左边又躲了两步，杨佩佩见状便跑出了厨房，慌不择路的随便选了个方向跑去。 可是还没跑出两步，杨佩佩的头发就被身后的孙宇一把揪住向后扯去。杨佩佩吃痛之下，举起刀就向着自己的头上挥去。 孙宇冷哼一声，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握住杨佩佩拿刀的手腕，孙宇毫不留情，用力将她的手扭转，杨佩佩痛的大喊一声，手中的刀应声而落。 孙宇拽着杨佩佩的头发狠狠将人推到刚才吃饭的餐桌上，一只手压着她的头一只手就开始脱她的裤子，嘴中骂道：“你为什么就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为什么要破坏这一切！” 杨佩佩疯狂的挣扎着，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脏话都骂出来。 突然间，孙宇骤然停止了动作，胃部突然的绞痛和反胃让他猝不及防，他疼的顾不上杨佩佩，弯腰用力按压着自己胃部，痛苦的呻吟也从口中传出。 杨佩佩知道自己很快也会开始这样的症状，猛地站直身子狠狠一脚踢在孙宇的裆部。然后趁着孙宇跪地怪叫的空隙跑回刚才的位置捡起那把水果刀。 杨佩佩一拿到刀，再次回到孙宇身边，一只手抓住孙宇的并不长的碎发用力向后拽，一只手拿着刀抵在了孙宇的脖颈上。 杨佩佩眼中尽是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她凑到已经意识模糊的孙宇耳边说道：“从我开始找你们的那天起，我就想过会有今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贱人。” “佩佩！” 第106章 难以接受 林恒的呼喊让杨佩佩手上一顿，她茫然的循着声音转过头，只见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一脸胡茬焦急万分的林恒冲在前面，身后还跟他的同事们。 杨佩佩短暂的呆愣过后，眼神变得坚定而决绝，她大喊着不要过来，并将手中的刀进一步压住孙宇的脖颈。 民警们不敢再上前，林恒着急又不解的立在原地，看着杨佩佩说：“我们来了佩佩，没事了，放开他吧。” 杨佩佩看着林恒，眼泪不受控的一滴滴滑下，她哭着问：“他会死吗？法律会杀死他吗？” 在场的警员都陷入了沉默，杨佩佩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她一边哭一边呐喊：“我姐姐死了！我也跟着我姐姐一起死了！他却可以好好的活在监狱里！” 林恒猛地摇头，内心不安，脚步不由自主上前一步，他看着杨佩佩说：“佩佩，你还活着，你还有那么长的未来，你还有我啊佩佩。” “退后！退后！”杨佩佩尖叫着“我是为了找我姐姐才和你在一起的！我没有爱过你没有爱过你！滚开！” 林恒此时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急的只想要上前去抢下杨佩佩手中的刀，阻止她做无可挽回的傻事。 程安在此时走上前一步，看着杨佩佩说道：“他知道的，从你告诉他你和你姐姐的事情开始，你的目的你的遭遇，他都心中有数的。” 陈龙范也着急的点头说道：“是啊是啊，老林不管这些的，他爱你就够了，你回来吧，什么事都结束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杨佩佩听到他们的话，不敢置信的看向林恒，她那样不堪的过往，哪怕是此时，她甚至都不敢问林恒，到底知道什么了。 林恒与崩溃的杨佩佩对视着，看着悲痛欲绝似乎一碰就会破碎的她，林恒心痛的无法呼吸，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句带着恳求的呼喊：“佩佩，放下吧。” 杨佩佩没来得及说话，胃部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和反胃，她没忍住弯腰吐出一口血来。 这样突然的情况让所有人都惊讶万分，包括从窗户翻进来正在悄悄靠近杨佩佩的纪然。 杨佩佩弯腰的间隙就看到了纪然，瞬间就知道警方的打算，她忍住强烈的头晕和剧痛，不再犹豫，将刀举起重重扎进孙宇的喉管。 “不要！” 鲜血瞬间喷涌，如同泉水源源不断的流出，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打湿了孙宇胸前的衣物。 滚烫的血液喷溅在杨佩佩的脸上，她本能的闭眼侧开脸，手上却没有一丝停顿和犹豫，手中的刀再次重重的扎进孙宇的脖颈。 第二次的血不再喷溅，只是如同一个小喷泉向外咕噜咕噜冒着液体。 杨佩佩无法形容心中此时的痛快，她高中时期的噩梦，缠着她近十年的梦魇，终于在此刻被她亲手斩杀。她放开在抽搐的孙宇，再次举起手中的刀。 林恒看到杨佩佩那沾着不少血液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明媚而开怀的笑容，还看到杨佩佩再次举起刀，这次却是向着自己去的。 林恒拼命的向着杨佩佩跑去，其实不止他，所有人都在向着那个抬起头闭着眼，一心赴死的女孩奔去。 好在纪然够快，在杨佩佩的刀第三次落下之前，她的一记刀手劈在了杨佩佩手上。 闭着眼的杨佩佩猛然睁开双眼，因为疼痛本来就在颤抖的手经不住纪然的这一下攻击，手中的刀脱落，掉出去几米远。 杨佩佩的大脑已经变得迟钝，疼痛似乎在减弱，她来不及看一眼纪然，身体一软就要跌倒。 林恒就如同他一向的那样，在杨佩佩最绝望的时候突然出现，他稳稳接住杨佩佩的身体，抱着她慢慢蹲下，生怕她不舒服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杨佩佩再次吐出一口血，眼泪还在大滴大滴的落下，她混沌的大脑在看到林恒那快要哭出来的脸突然变得清明，她对着林恒露出微笑，轻轻的说：“不要哭，我不值。” 林恒抚摸着杨佩佩的脸，声音颤抖的问：“你为什么一直在吐血。” 杨佩佩不准备告诉林恒，她并不想被救治，虽然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告诉林恒，可是就像她不准备告诉林恒自己中毒一样，她也不会告诉林恒，他为自己带来过怎样的幸福。 可惜，她的身体是肮脏的，她的内心也随着姐姐死去了，她不能拥有那样的幸福，现在这样，就很够了。 杨佩佩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安心的在林恒怀中失去了意识。 “佩佩！佩佩！！” 很快，杨佩佩和孙宇都被赶来的救护车带走，林恒根本无心工作，跟着救护车就一起离开了现场。 剩下的警员们将这栋别墅里里外外检查过了一遍，在地下室发现了一具冷冻的女尸，还发现了一背包的百元现金。也发现了偷拍视频中的那些房间。 陈龙范看着地上的一大摊血迹，叹息道：“这么多血，孙宇恐怕是活不了了，也不知道佩佩能不能平安度过。” 他身边的程安沉默不语，陈龙范接着说：“没想到啊，这栋十几年前的违章建筑，不仅没有被拆除，还被李伟如和孙宇用来做犯罪窝点，也对，李伟如自己就是做房产的，有人脉资源能搞到这样的地方也不奇怪。” 陈龙范就好像在自言自语的说：“李伟如和孙宇谁是主谋谁是从犯呢。” “谁知道。”程安留下一句敷衍的回答，走向了靠在墙边低着头没有动静的纪然。 纪然的脑海中很乱，一会回想着刚才的场景，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暴露才让杨佩佩做出那样的举动，一会试想着她如果快一点，再快一点，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的结局，一会又想到自己从业不过短短几个月，已经看到了那么多个备受欺辱的女性受害者。 肩膀被一只手轻轻的拍了一下，纪然回过神，扭头看向身后的程安。 纪然看着程安，双眼有些出神，她轻轻地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承受了暴力和强奸的女性受害者呢，为什么孕育生命的器官反而成了女性招惹灾祸的源头。” 程安看着双眼渐渐含泪的纪然，用沉重而惋惜的语气轻声的说道：“女性拥有美丽神奇的身体，却没有足够强壮的力量能够保护自己。于是那些缺乏道德和善良的人，总喜欢在女性身上寻找自己从来没有过的地位和支配感。” 纪然非常难受，为所有的女性，也为自己，她捂着胸膛，哽咽着说:“我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保护自己！法律不是应该保护我们吗！可是同样的事情还在重复重复的发生，每天都还有女性在被迫害，我们一直都是弱势群体” 这个问题，程安回答不了，他想，只要人拥有七情六欲，那各种各样的迫害和犯罪，都无法消除。 第107章 旧案卷宗 警方在孙宇的手机中找到了他们的群聊，通过账号一一锁定了嫌疑人，这一群触犯了刑法的嫌疑人都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都将为他们的行为承担后果。 至于杨霜霜，经过祁月舒的专业鉴定，确定杨霜霜死于手腕上的利器伤造成的失血性休克，但是遗体被清洗过冰冻过，无法判断是否他杀。 并且，祁月舒通过进一步的尸检发现，杨霜霜身上有多出骨折后痊愈的增生情况，阴道和宫颈都有陈旧的多出撕裂伤，子宫内膜损伤非常严重，杨霜霜生前的遭遇可谓是惨绝人寰。 最终，这起案件以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结果落幕了。 孙宇在当天去往医院的路上就停止了心跳。 杨佩佩被送到医院后，因为无法判断吐血原因，在经过了必要的检查后，才进行的洗胃，此时却已经是回天乏术。 化学溶剂虽然经过了高温，但因为大量的摄入，杨佩佩中毒较深，也没能得到及时的救助，造成了她多处器官衰竭，加上她自己求生意识薄弱，杨佩佩在ICU抢救了两天，最后还是没能逃过消香玉陨的结果。 林恒根本没有时间去悲痛缅怀，杨霜霜杨佩佩姐妹二人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林恒主动承担起她们的后事。 林恒为她们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追悼仪式，除了警局的同事来参加，杨佩佩医院里的同事也来了不少，最后姐妹二人的骨灰被葬在了两隔壁，从此再也不会分开，也再也不会有恶人来伤害她们。 虽然这件事情是结束了，但是这一次对于一组成员的影响都非常的大，林恒自不必说，他整个人都消沉下去，申请了一个月的停薪留职，谁也联系不到，就这么消失无踪。 李柔柔哭了几天，最后虽然看起来与以前一样开朗活泼，但是却稳重了许多。 陈龙范也低沉了一阵子，但是主要还是担心林恒，经常找借口带着林恒出去吃喝玩乐，最后却怎么也联系不上林恒，他还为此请了两天假到处找人，后来似乎知道了林恒不会自寻短见才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中。 纪然比他们更难以接受一些，就算知道了杨佩佩在他们赶到之前就已经中毒，却还是反复的陷入自责，难以说服自己。还是林恒和她单独说了好一会话，她才终于接受了一个土掉牙的事实，她没有办法救下所有人。 唯独程安，很快他就像没事人一样，上班下班，有案子就冲劲十足，没案子就写写报告看看喜欢的悬疑电影。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抽屉里一个小本本上，多了杨佩佩的照片和名字，同样记在本子上的还有纪民安，以及其他的，他没能救下来的受害人。 时间过的很快，在林恒已经消失了大半个月之后，大家都已经慢慢走出了消沉的状态，准备好投入新的案件。 在一个普通的周日，纪然躺在自己舒适的床上，刷着短视频，借助着这些搞笑有趣的视频，试图让自己不要总想起杨佩佩。 突然，纪然手机上的短视频页面变成了来电显示，上面“呆子程安”四个大字让纪然为之一愣。 毕竟这是个周末就只知道看电影看小说的宅男，突然的来电，让纪然以为是有什么案子需要收假。 “喂？”纪然坐直身体，等待着程安的指令。 “你在家吗？”程安冷静自持的声音传来，纪然疑惑说道：“在家，有案子吗？” “不是，我快到你家了，有事情找你，确认一下你在不在家。”程安淡定的说道“十分钟左右吧。” 挂断电话的纪然立马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先是冲进浴室快速的洗了头，洗完了干发帽一包就开始把自己的睡衣换下来，然后又把自己扔在床上的贴身衣物收起来，整理了床铺还喷了一些香水，这才有时间把自己的头发擦一擦整理一下。 蒋霭雪虽然忙，但是见不得家里脏乱，定期都会整理，所以纪然也不担心客厅会让自己尴尬。 等家门被敲响时，纪然已经将自己打理的不会太过失礼。 纪然打开门，门外的程安原本有些长长的头发再次被他剃成精干的寸头，身穿一件大版型的连帽黑色卫衣，一条黑色束脚的工装长裤，加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一改工作时沉稳老练的模样，倒是显得非常年轻时尚。 但是纪然没有注意这个，她的目光落到了程安手上拿着的一份密封文件袋。 纪然根本不用去猜，她知道那是什么。 纪然不自觉的眼眶发热，她抬眸去看程安，就见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语气中含着关切的问道：“你真的想好了要看这个卷宗吗？师傅的情况，你和师母并不是全部都知情，你真的能承受住吗？” 纪然坐在沙发上，程安在她旁边，和她一起保持着沉默。 纪然低着头看着手上的文件袋，心脏狂跳。 纪民安离世的时候她才十六岁，刚刚开始高中生活。 那时候，纪民安一直都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但她也确实没有想过要成为一名警察。 纪然到现在都记得，在一个与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的星期三，纪然自己吃了饭做了功课，到点就自己回房间睡觉，却在迷迷糊糊之间突然被蒋霭雪叫醒。 蒋霭雪是外科医生，一向都非常冷静，但那天晚上的她双眼通红手忙脚乱，将纪然叫醒后随便给她套上外套就拉着她离开了家。 纪然记得，那时候是凌晨三点。 蒋霭雪一路飞驰电掣各种危险驾驶，带着纪然赶到了刑警队，纪然在路上时已经有了非常非常强烈的不安感。 当纪然下车时，她看到所有的民警都用同情遗憾的眼神看着自己和蒋霭雪，她突然知道，她的父亲纪民安，一定是出事了。 但是她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也许是重伤，也许是手脚断了，残废了，不能当警察了，她了许多的可能性，就是不愿意去考虑，为什么去的不是医院，而是刑警队。 第108章 成长的代价 蒋霭雪带着纪然刚刚走进刑警队的大厅，就看到当时还是队长的王中平正惴惴不安的等在那里。 一看到蒋霭雪，他就眼眶一热，忍住心中的悲痛走上前拦住蒋霭雪说：“弟妹，让然然在这里等等吧，下面不太...” 纪然不肯，大声的说：“我不！我爸怎么了！我也要去看他！” 蒋霭雪面色苍白，一双美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她紧紧的抓住纪然的手腕，仿佛是抓住自己最后的依靠，她看着王中平，忍住快要崩溃的情绪问道：“我们家老纪，他，他现在在楼下吗？” 王中平低下头，避开了蒋霭雪那悲痛哀伤的眼神，自己明明答应过她，会把老纪找回来，但是他没有做到，他觉得自己没有脸再见蒋霭雪母女。 纪然到现在依旧不敢接受大人们的表现带给她的可能性，她含着哭腔问道自己的妈妈：“妈妈，爸爸怎么了？他是不是受伤了，还是又被坏人打了？” 蒋霭雪几近崩溃的大脑因为纪然勉强恢复了镇定，她回身看着稚气懵懂的女儿，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转头对王中平语气坚定的说：“然然大了，她和我一起下楼，走吧。” 王中平抬起头，非常不赞同的想说什么，蒋霭雪却已经带着纪然向着电梯走去。 刑警队的地下室，纪然是第一次来，电梯门刚打开，一股冷空气就席卷她的周身，让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跟着王中平，纪然看到了背对着他们的程安，他此时正跪一个金属台的边上垂着头，纪然看着他紧绷背部，以及大腿两边紧紧握拳的双手，心中的恐慌强烈到难以压制，纪然将视线移到了金属台上。 那个总是扬着笑容，脸上笑呵呵的纪民安如今脸色灰白，眼睑紧闭躺在那个台子上，一块白布将他脖子一下的部位全部遮住，一动不动，没有半点生气。 纪然的心脏在这一刻好像不再跳动了，她突然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人，眼中只有躺在那里的纪民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或是血压猛地冲击她的大脑，带来了一阵阵强烈的晕眩感。 纪然呆呆的站在那里，她突然看到蒋霭雪趴到纪民安的身上埋头痛哭，纪然觉得自己肯定是有毛病，在这种时候她还能想到，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控的妈妈。 蒋霭雪哭了一会想要掀开白布，被旁边的王中平拦住，蒋霭雪一把拍开王中平的手，骂他没用，没能及时救回她的丈夫，还有其他一些比较偏激的话语。 王中平的徒弟金启昭想要为自己的师傅说话，被王中平拦了回去。 纪然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非常的不真实，纪民安下午的时候还给她打过电话，嘱咐她好好吃饭早点睡觉。 程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纪然的身边，他看着眼前不过十六岁，还没能真正理解死亡的这个小姑娘，就这么茫然无措的站在这里，尝试着接受父亲已经离世的现实。 程安的心中升腾起浓浓的保护欲，轻轻拍了拍纪然的后背，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纪然抬起头，她看到一向骄傲自恋的程安此时双眼通红，一副才哭过的样子，就连平常每天都捯饬的帅气有型的头发此时也是乱作一团，纪然突然就破防了，她突然意识到真的已经是非常严重，无法挽回的情况了。 纪然扑进程安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程安稳稳的接住纪然的情绪，也低着头，一滴滴泪水无声的掉进纪然的发丝中。 那之后过了很久，纪民安的尸体一直存放在刑警队，杀害他的凶手也杳无音讯，蒋霭雪和纪然也一直都不知道当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纪然每天都会来刑警对询问有没有抓到凶手，可是她看着纪民安曾经的同事们一天比一天憔悴，也没有找到一点点关于凶手的线索，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个人姓甚名谁。 纪然在某一天，在刑警队了哭闹了一场，民警们都不敢拦，就连王中平也只是任由她胡乱的哭骂着。 只有程安，一直在哄着拦着劝着，直到纪然慢慢冷静下来，程安才带着她离开，找了一家奶茶店请她喝奶茶。 纪然低头出神的看着手中的奶茶，将对面的程安彻底无视。 程安伸手摸了摸纪然的脑袋，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说道：“喝吧，你们小女孩不都爱喝这个。” 纪然还是低着头不说话，程安叹息一声说：“你天天跑来警队，你的学习有没有落下。” 没有得到纪然的回答，程安只好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除了师傅的案子什么事情都顾不上，但是然然，你知道如果师傅还在的话，他会怎么说吗？” 纪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等着程安：“可是他不在了！他被人杀了！我们甚至不知道是谁杀的人！” 程安担忧的看着她：“那难道你要为了这件事情断送未来吗？你想过你以后要做什么吗？就算你现在天天待在队里，就算我们能找到凶手，你想过你耽误了学业辜负了你爸的期待以后，你能去干什么吗？” 纪然赌气一样瞪着程安，但是她回答不上来，她根本无心去思考什么狗屁的未来。 “如果师傅还在的话，他一定会说，一切都交给我，你只管快乐的长大。”程安看着纪然，目光坚定异常“所以然然，我想说的也一样，一切都交给我，我绝对不会放弃找到这个凶手，哪怕要花再长的时间，我也一定会把这个人亲手抓回来！” 纪然那天坐在奶茶店又哭了好一会，等晚上躺在床上时，脑海中一直回响着程安的话，她原本无忧快乐的青春就这么短暂的结束了，她开始为以后慎重的考虑起来。 纪然在这天晚上做了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决定，她要成为一名刑警，她要继承他父亲的警号，她要向她的父亲那样，勇敢无畏一生致力于破除罪恶。 第109章 死亡 从那天以后，纪然没有再去过刑警队，而刑警队也一直没有抓到凶手。 纪然和程安从那天过后，只在纪民安的葬礼上匆匆见过一面。 蒋霭雪对于纪然的决定，很平静的接受了，但是因为无法居住在曾经满是纪民安的影子的房子里，母女两在处理完纪民安的后事便搬离了龙城。 直到纪然考上公务员，实习期结束就考进了龙城市刑警队，可是过了八年快要九年，她至今也只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追捕凶手时英勇牺牲，具体的细节她和母亲都是一概不知的。 她这些年以来，一边将成为父亲那样的好警察作为人生目标，一边越来越希望自己可以亲手抓到这个凶手，为父亲伸张正义。 终于，她在程安心中成为了一个合格的警察，她终于可以亲自调查父亲的案件，亲自去把那个杀千刀的凶手绳之以法。 程安见纪然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袋出神，还以为她是没有准备好，柔声说道：“如果你还想再等等，没关系的。” 纪然闻言，飘出老远的思绪终于回来，她摇头没有说话，动手将文件袋打来。 刑事侦查卷宗 案件名称：3.18连环奸杀案 案件编号：012345 犯罪嫌疑人姓名：未知。 立案时间：2016年3月18日 结案时间： 立案单位：龙城市刑侦大队 纪然看到这里，疑惑的看向程安说道：“你是不是拿错卷宗了，这是一起连环奸杀案的卷宗。” 程安看着纪然手中的卷宗，眼神幽深，像是透过这个文件，看到了曾经的事情，只听他语气沉着的说道：“我永远都记得那天。” “那一年龙城市短短一个月内就发生了三起女性被强奸，然后腹部被利器捅刺数刀直至身亡的大型恶性案件，师傅带着我们追查了一个月，可是被害者之间没有发现共同点，她们遇害的地方又都不一样，只有死亡方式是一样的，可是我们在她们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凶手的DNA或者人体组织。” “因为她们的体内发现的异戊巴比妥钠，也就是镇静剂，我们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医护行业的人群中。” “可是我们调查了一个月，排查了龙城市几乎所有的医护人员，我们都没有找到真凶。” “那个时候，师傅压力非常大，他经常一个人在队里呆到很晚才回家，师傅出事的那天也是，我们都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师傅严厉的把我们都赶回去，他自己留在了队里。” “那天晚上十点多，现在的王局当时的王队，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和我师傅在一起，我告诉他没有以后他就叫我赶紧去刑警队，师傅没回家，师娘找不到人，现在人不见了。” 程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等我赶回警队，几乎所有人都来了，师傅的电话打了没人接，他也没有跟任何人说他要去哪里。只有她的办公桌上散落的这起案件的所有报告和信息。” “我们用尽所有办法，最后在凌晨两点的时候，终于在湘春路那里的一个仓库里找到了师傅。” 程安回忆起那天晚上，派出所的同事在搜寻可疑的地方时，注意到那个仓库的卷帘门没有拉到底，这才在里面发现了死去多时的纪民安和那名无辜的女性。 派出所的同事上报了这件事情之后，王中平带着大批人马赶到那里，面对那样凄惨的纪民安，所有人都不忍直视。 在家等消息的蒋霭雪还在几分钟一个电话的追问着，王中平必须打起精神好好安抚住她，这才在法医许可之后将纪民安带回了警队。 纪然看着放在卷宗中，受害者纪民安几个字，打开了他的尸检报告。 法医报告纪然一向都不喜欢看，虽然她知道是为了更清楚的记录下死者的所有遭遇，但是太多的专业术语挤在一起，仿佛解剖床上的尸体变成了一堆数据。 现在，尸检报告里的对象变成了自己深爱的父亲，那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处创伤，都好像带着一种力量，将她重击，让她痛心疾首无法呼吸。 程安看着纪然拿着报告的手都开始发抖，有些心疼的往她身边挪了挪，然后轻轻的说道:“和师傅一起被发现的，还有第四名受害人，死亡方式和前面的三名死者一模一样，师傅，是第五名。” 纪然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程安问:“我爸是最在乎受害人的，那个凶手，当着我爸的面把人给？” 程安表情沉重的点点头，纪然瞬间崩溃，痛哭出声。 程安不忍，将人抱进怀中，安抚的轻轻拍着纪然的后背，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纪然哭了很久，程安就这么静静的陪着。 等纪然冷静一些，她的眼睛已经又红又肿，只听她声音沙哑的问:“那个仓库的房东和租户怎么说？”许是做刑警时间长了，思考方式完全不一样，她此时虽然恨不得将那个凶手千刀万剐，但她还是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程安十分赞赏的看着她，说道:“房东平常住在十几公里外的五盘区，当晚她的家人邻居都能为她作证，至于租户，仓库放的都是一些汽车配件，这名租户在案发时也有人作证并不在现场。” 纪然揉揉自己的眼睛，疑惑的皱眉:“卷帘门的门锁被破坏后强行进入吗？而且凶手怎么选的这里呢，他就不怕这个租户会突然过去吗？” 程安摇头:“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卷帘门并没有被破坏，据这个租户所说，那个仓库他本来就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去一次，里面的都是些昂贵的配件，订购的话需要很长时间，所以他都会提前订购以备不时之需，而且他说他的钥匙并没有丢失过，他也不知道谁还有这个钥匙。” “他身边的人呢？一定是了解他当时不会去仓库的人才敢在那里行凶杀人。”纪然急切的问道。 程安遗憾的叹息:“我们把他和他身边的人全部都查过了，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任何一个人做的，而且也没有任何人和四位女性死者有过交集或者联系。” 第110章 悬而未决的旧案 世界上有两根杠杆可以驱使人们行动--利益和恐惧。 --拿破仑 第八案:烈火 纪然沉吟道:“那这个租户和他身边的人，都排除嫌疑了吗？” 程安说道:“没有证据没有指向，与其死盯他们，不如将目光重新放回四名死者，从头开始。” 纪然闻言，将目光放到了文件袋中的几份案件信息上。 程安看着她:“你从来没有看过这些卷宗，没有受过主观或者客观的影响，我需要你抛开对凶手的愤恨，帮我好好看一看这个卷宗。” 纪然抬起头与程安对视，看见了对方眼中的信任，只听程安继续说道:“九年来，我无数次向王局提出要重启这个案子，但是全国都没有发现有类似的受害人再出现，我们手头又无法提供新的线索，不符合重启旧案的程序，而我已经看了太多遍这个案子，所以，然然，你要尽可能的去发现我没有发现的线索。” 程安看着纪然与纪民安十分相似的眼睛，继续说道：“师傅死的那天晚上，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他一定给凶手带去了威胁，才会被凶手以那样残忍的方式杀害，然然，我们一定要将这个人绳之以法，以告慰师傅的在天之灵。” 纪然看着程安的眼睛，坚定的对他点头。 随后两人一起翻看起死者的案件信息。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2016年3月18日晚上，在位于城南的一条夜市街的垃圾堆中，一名环卫工人发现一具浑身赤裸却被鲜血染满全身的女尸，环卫工人惊惧万分之下第一时间拨打了报警电话。 龙城市刑警队第一时间奔赴现场，经过法医和痕检的判断，死者死亡时间，现场是抛尸现场，现场没有发现包裹尸体的物品，以当时的技术，并没有发现第一案发现场的蛛丝马迹。 警方掌握了基本情况后就迅速展开走访，可惜因为抛尸现场本就是一条热闹非凡的街，人流量大，所以在周围的商户以及全职摊贩口中没有得到有用线索。通过街道监控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或者车辆。好在警方将目标放到失踪人口之中时，找到了符合死者外貌特征的一位女性。 在经过家属认尸后，确认了死者身份。 死者名叫姚雨薇，25岁，龙城本地人，是一名银行职员，工作稳定家庭条件优越，去世时有一名已经订婚的男朋友，可以说是过的顺风顺水，幸福美满。 同时，法医也通过进一步的尸检得到死因，系腹部遭受多次利器捅刺，其中致命伤为肠道破裂造成大出血，凶器为直径5—7厘米的单面刃，以入体最深的一刀换算凶器长度，最低不少于11厘米。 且死者生前遭受过性侵，脸部软组织挫伤严重，遭受过暴力殴打。还在死者体内检查出镇静剂异戊巴比妥钠。 而警方在得知死者姓名后，很快就将死者的社会关系调查清楚，死者平常除了上班也就是和未婚夫待在一起，偶尔会和女性朋友外出逛街吃饭，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社交娱乐。 据她未婚夫所说，案发当晚她说要和朋友出去逛街买衣服，所以未婚夫整晚在家没有陪同。 但是死者的朋友却是否认了这个说法，表示两人根本没有在一起，她也并不知道死者当晚去了哪里。 然而，就在警方一边确认姚雨薇未婚夫以及好友的不在场证明，一边寻找其他可能性的时候，在距离第一起案件不过短短一周，再次发生了第二起案件。 第二起案件被发现于春融街上的一个大型农贸市场后面的垃圾集中站，发现尸体的是垃圾运输工人，同样是浑身赤裸，满身是血的躺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面。 第二名死者的情况与前一名死者一致，抛尸现场没有发现裹尸物，也没能发现与第一现场有关的任何线索。 法医证据方面，这名死者死亡时间在二十四小时以上，与上一名死者死前遭遇一样，先是被注射镇静剂，随后被强奸，过程中死者恢复意识，反抗中遭到殴打，随后便遭受到凶手惨绝人寰的数次利刃捅刺，直至身亡。 警方通过走访，依旧没有人有发现可疑人员或者可疑车辆，也并不知道尸体是从什么时候起出现在垃圾站内的。 抛尸现场周围没有发现凶手抛尸时的线索，派出所上报的失踪人口中再次找到了符合死者特征的一名女性。 经过家属认识，锁定死者为徐梦洁，26岁，龙城市金城乡人，在龙城某商场做柜台售货员，父母都在老家。 警察开始调查她的社会关系，她男朋友早在她出事当天，就已经报警寻人，而她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完全不知道死者出事当天去了哪里，除此之外，警方并没有发现有人与她有私怨。 两名死者均为二十几岁的年轻女性，身上的伤痕创口为同样的利器造成，且同样被抛尸在闹市的垃圾站中，带着明显的凶手个人特征。 所以，尽管两名被害者工作，生活，以及家庭背景上并没有相同之处，具有丰富侦查经验的纪民安还是认为，这两起案子背后的那名凶手极度危险，且很快还会再次犯案！ 当时，刑警队迅速成立了专案组，队内所有优秀厉害的警员都被调动，由纪民安作为队长，要求大家都抱着必须尽快侦破案件的必胜决心，将两起案件并案调查。 警员们通过与两名被害者家属朋友的询问调查，掌握了她们每天上下班的路线，以及常去的所有有可能的场所，希望能从中发现两人之间的共同性。 同时，警员们也从外形，年龄，爱好等方面寻找着可能成为凶手挑选受害者的共同之处。并且通过两个抛尸现场，试图找出凶手的抛尸方式和运输工具。 但是，警员们通宵达旦两个多星期，不仅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更没能阻止第三起案件的发生。 而这一次，凶手的犯罪手法，发生了警员们都不想看到的变化。 第111章 从头开始 与前两起案件不同，第三起案件凶手放弃了闹市中的垃圾堆，他将第三名受害者放在了中心公园的一条长椅上，让受害人赤裸的躺在上面，浑身是血模样骇人。 早晨晨练的一位大爷最先发现，差点没吓晕过去，根本不敢去检查人是否还活着，赶紧打了报警电话和救护电话，之后还壮着胆子留在原地帮忙看着不让人接近。 在大爷等待救护车和警察的十五分钟内，许多早起遛弯的大爷大妈，甚至是早上出来玩的幼童，都看到了长椅上的女尸，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 纪民安知道，凶手放弃将尸体藏在垃圾堆转而放在这样的公共场合，证明了凶手犯罪手法的升级，或者说进化，这说明了凶手是一个正在学习中的连环凶手，这意味这，他还会通过很多个无辜的女性来寻找自己，一旦他成熟起来，他将会有自己固定的作案方式以及固定的作案周期。 众所周知，连环凶手大多高智商，他们会为自己的作案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而如今，他做了两次凶案，警方都没能找到一点他的蛛丝马迹，他一定是非常自得，才会将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放到这样大庭广众的地方，是对警方的挑衅，也是一种试探。 那段时间的纪民安非常的急躁，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发现线索，将这个未来还会杀很多人的凶手早日抓捕。 所以他那一个多月天天都晚上八九点才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每天都将所有的线索，口供，现场照片反复查看。 纪然放下手中的文件，再次揉了揉自己酸涩的眼睛，然后问程安：“我爸出事那天，他的桌上放着的具体是哪个文件？或许放在最上面的就是他有发现的线索？” 程安挑出几张纸说道：“是三位被害者的行动路线，以及家属朋友的谈话记录，我这些年反复的看，一直没有发现其中的线索。” 纪然一边看着手中的东西一边问道：“现在犯罪地理学越来越成熟，也许我们应该请教一下这方面的专家。” 程安叹息：“我两年前就已经托关系给一个教授看过了，因为我们一直没有找到第一案发现场，所以教授估测的凶手活动范围非常广，几乎包括了一整个龙城市中心。” 纪然沉默了半晌，又问道：“或许我们应该找找犯罪心理侧写师。” 纪然的话还没有说完，程安就说道：“找过了，倒是给我了一个凶手的心理画像。” “凶手可能从事医护类工作，根据第三起案件中凶手炫耀挑衅的行为以及被害者年纪判断，凶手年纪在二十二到三十岁之间，而且四位被害者都没有任何反抗痕迹，因此判断凶手可能是一个外形条件优越，甚至可能幽默风趣能轻易吸引女孩子的年轻男士。” “从凶手对待被害人的残忍程度来看，他幼年时期可能被母亲或者关系亲近的女性所伤害，造成他对于某些特定女性的强烈杀意。” “侧写师还认为，利器捅刺在很多案例中，代表了某种性癖好，常见于患有性功能障碍的凶手所常用的行凶手段，但是我们的凶手先将被害人强奸，随后是数次的捅刺，这代表了凶手的矛盾性，他认为凶手真正发泄欲望的是最后的捅刺，前面的强奸很有可能是具有象征意义的。” 纪然对于这么详细的侧写画像感到开心，问道：“这样不是大大减低了寻找凶手的难度吗？” 程安遗憾的摇头说道：“可是心理侧写一直是争议非常大的刑侦手段，王局说这样的侧写画像不足以让我们重启案件，我自己一个人又没办法将龙城市所有医护行业搜索个遍。” 纪然刚刚直立起来的肩膀再次耷拉下去，丧气的说道：“这些年来，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你都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我还能做什么呢。” 程安沉默的看着眼前低着头陷入低落的纪然，过了好一会突然伸手拿走她手上的所有文件，惹得纪然疑惑不解的抬起头看向他。 程安有条不紊的将所有的文件收拾进密封袋中，然后才转头看着纪然笑着说道：“我收回刚才说的，希望你能发现师傅曾经发现的线索这样的话。我觉得你现在已经是一个非常敏锐且优秀的刑警，而且你非常有自己的想法和办案风格，我不应该让你用师傅的思考方式去看待问题。” 纪然疑惑的看着程安，并没有理解他话里的含义。 程安温柔的看着纪然，像年轻时那样轻轻摸了摸纪然的脑袋，柔声说道：“忘了所有你看到的东西，我们从头来，把这个案件当做一个全新案件来处理，以你的办案风格来处理。” “我的办案风格？”纪然皱着眉“我哪有什么办案风格，不都是你怎么安排我怎么行事吗？” “可是我就是按照你的性格和行为方式来安排你的工作的。”程安鼓励的说道“你非常的关心我们的每一个受害人以及受害人家属，你能轻易得到你想要知道的线索和秘密，这就是你最厉害的地方。” 纪然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程安，不确定的说道：“你是安慰我的吧，你平常怎么没有这样夸奖过我。” 程安失笑，轻轻弹了一下纪然白嫩的脑门，说道：“你个小丫头，随便夸你怕你太得意，到时我这个队长还怎么会有威严。” 纪然摸着自己的脑门，不服气的说：“你在队里都不叫我然然，难道也是为了展现你的队长威严吗？” 程安被纪然问的有些尴尬，他干笑一声说道：“这个是因为，我们始终关系特殊，平常的工作和任务中，组员们服从指令是非常必要的一点，我不希望因为大家认为我对你不一样，从而造成我们组员内部的矛盾。” 纪然眯着眼，凑近程安调侃道：“可是你叫大家都是叫简称的，只有我是全名，换而言之，你为了不体现我的特殊性而把我变得最具特殊性。” 程安当然不承认这个结果，他一手推着纪然的脑门坚决的否定了这个说法。 第112章 藏不住的悲痛 、程安看着被自己抵住额头的纪然，没由来的心一软，问她：“怎么样，还需要哥抱抱不？” 纪然听着程安的话语口气，如同听到九年前那个自恋臭屁的少年说出来的话，纪然眼眶一热，一个劲的点头。 程安温柔至极的将人拥进怀中，摸摸她的头没有言语。 在程安怀中的纪然脸上表情突然变得愤恨，她在今天突然得知了自己父亲死前遭遇的一切，心中难免恨意滔天。 但是她知道，如果这个恨意压过了她的理智，那她也许就无法找到真正的凶手，甚至有可能会找错一个无辜的人，为了那四名可怜的被害人，为了自己的父亲，为了抓到这个该死的凶手，她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静理智。 纪然头埋在程安的肩膀中，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停的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而程安，他也正垂眸看着纪然的头顶。 纪然入职还不到一年，程安本来是不打算这么早让她参与进这起悬案的，但是纪然对于杨佩佩事件的接受程度比他预想的好很多，他不得不承认，纪然成长速度非常快。 他考虑了很久，加上他自己实在无法发现新的线索，他最终还是决定，把卷宗给纪然。 程安觉得纪然真的很棒，知道纪民安的遭遇，没有暴走没有崩溃，而是冷静的一起分析案情，纪民安如果在世，看到这样优秀的刑警纪然，都不知道会得意成什么样子。 不管两人心中如何思绪万千，却只是无言的拥抱了一会，直到程安觉得纪然情绪稳定了，这才慢慢说道：“我们调查这个案件不能影响办其他的案子，必须以手头上的案子为主，知道吗？” 纪然闷闷的嗯了一声，程安放开她，再次摸摸她的脑袋说道：“今天时间不早了，下个周末，我们就开始私下走访四位被害者的家属朋友，从第一位姚雨薇开始，我会提前联系上他们。” 纪然眨眨眼睛问道：“他们会配合我们吗，毕竟已经过这么多年了，也许他们已经翻篇过新的生活了，而且警方找凶手这么多年也没有结果，他们会不会。。。” 程安摇头，用一种又感叹又很同情的语气说道：“不管我们是会被骂还是会被打，这件事情都非做不可，过了这么多年，或许他们会想起来曾经被遗忘的细节。” 纪然点头表示认可。 正事说完了，纪然才想起来看看时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此时竟然已经接近四点钟以了，纪然早晨十点多才醒起来，早饭没吃打算等到十一二点点个外卖吃，结果十一点多程安突然来了，这让纪然彻底把午饭问题忘的一干二净，纪然到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很饿。 她转头问程安:“你午饭吃了来的吗？” 程安对于话题能毫无征兆的调到午饭上表示无语，他失笑看着纪然说道：“当然了，你不会午饭没吃一直到现在吧？” 纪然摸着自己的肚子，没有力气的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来的这么突然我忘记了嘛，我好饿啊。外卖还要等三四十分钟，家里又没有菜。” 程安看着哼哼唧唧的纪然，宠溺的笑笑，然后说道：“那都怪我了，走吧，我带你吃饭去。” 纪然开心的站起身，说道：“我要吃烤肉！” 程安带着纪然来到一个热闹非凡的商场，选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烤肉店用餐。 美食是天底下最能治愈内心的东西之一，纪然在美美的吃了一顿大餐后，心中的情绪得到一些缓和。 吃过饭后，程安陪着纪然在商场中逛了一圈，最后再三确定她一个人待着不会有什么问题之后，才将人送回家。 程安将车开到小区里纪然所租住的公寓楼下，看着低头解安全带的纪然，还是很不放心的问道：“师母什么时候回来？我再陪陪你吧。” 纪然看向程安，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难道我妈一晚上不回来，你就陪我一晚上吗？” 程安闻言，还真起了这样的念头，纪然看他表情认真，哭笑不得的说道：“真的没事的，明早还要上班，我回家洗个澡就会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程安深深的看着冲着自己浅笑的纪然，心软的一塌糊涂，当时师傅出事，他心里卯着劲誓要抓捕凶手，没有多大的感觉，等到当时的局长宣布暂停侦查，他才开始崩溃，整整两个月都陷入负面情绪无法自控，一度无法继续再刑警队任职。 后来王中平联合当时的局长强行让他固定去看心理医生才慢慢恢复的正常。 可如今的纪然，似乎很快就接受了，又或者是像他曾经一样，靠着心中的一口气支撑着，不管是哪一种，程安觉得都不是长远之计。 所以他很担心纪然，就怕她一个人想着想着钻进牛角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程安思虑间，看纪然的眼神变得怜惜又温柔，一直对着程安笑的纪然当然没有错过这样令人沉溺的眼神，她甚至觉察出其中的情愫来。 纪然从小就暗恋眼前这个人，此时被他用这样柔情似水的眼神注视着，纪然难免沉沦其中，不知怎么的，纪然突然非常想哭，脸上勉强伪装出来的笑容慢慢消失，压不住的情绪翻涌上来，她突然在程安的温柔中释放出内心压抑的悲痛。 纪然双手掩面，嚎啕大哭起来，纪然一边不想在程安面前哭成这幅狼狈的模样，一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好掩耳盗铃一般遮住自己哭泣的面容。 程安心疼的不行，解开安全带凑上前把纪然揽进怀里，只希望自己能在此时可以给她一份慰藉和支撑。 纪然就像孩童一样哇哇大哭了许久，最后还是程安陪着一起回的家，直到蒋霭雪回来，程安才离开。 第113章 活在恶梦里的人 第二天，纪然带着自己金鱼眼正常上班。 这天上午很平静，没有案件发生，林恒还是没有回来，李柔柔专心的备考，陈龙范偷偷摸摸的摸鱼，纪然也是无精打采，拿着一份文件发了一上午的呆。 等到午休的时间，纪然本来想去楼下找祁月舒一起吃饭，却被程安叫住。 程安拿着自己的车钥匙，行色匆匆，拉着纪然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上午的时候本来是想打电话约一下姚雨薇的家人这个周末见面，但是姚雨薇的母亲一听说我们要重新开始调查这个案子，等不及周末见面，她自己就开车过来了，现在正在一个饭店里等我们。我们抓紧时间，趁着午休和她好好聊一聊。” 纪然闻言，也是精神大振，立马加快步伐跟上程安。 在 程安与姚雨薇母亲约好的饭店，纪然见到了这个女人。 那是一个穿着朴素面若枯槁的女人，她非常的瘦，脸上皮肤暗沉，眼窝深陷，一看便是严重睡眠不足的模样。 她低着头坐在一张方桌前，一只手放在嘴中，啃咬着自己的指甲，程安带着纪然走近，程安低声说道:“你好，你是姚雨薇的妈妈吧？” 女人神经质的迅速抬起头，一双外凸的眼睛紧张的打量着程安和纪然两人。 纪然回想起自己看到的姚雨薇的个人信息中有提到，姚雨薇的母亲是一名银行经理，在九年前已经有着六千元的月薪，是一位事业非常成功的女强人。 可如今，她竟然变成这样，纪然觉得难以置信。 程安心里没有这么多想法，他看着女人这警惕的模样，脸上露出一点笑容说道:“你还记得我吗？当年我跟我师傅一起办的姚雨薇的案子。” 女人怀疑的打量着程安，显然是没有想起来他是谁。 程安也不着急，反而更加柔和的说道:“我叫程安，我上午刚和你联系过，这是通话记录，这是我的证件。” 女人到这时才放下了戒备，她朝着桌子对面伸手示意两人坐下说，然后她苦笑着解释道:“这些年被骗的次数太多了，不要见怪，来，点菜吧。” 纪然没忍住，好奇的问道:“都是什么人来骗你？为什么骗你？” “我这么多年不断的8找人来帮我破案，结果都是骗钱的。”女人不在意的解释着，然后对纪然说“你也是警察吗？” “对，你需要看我的证件吗。”纪然说着，作势就要拿证出来。 女人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薇薇的案件已经过去了九年了，你们突然来找我，是不是警局要重新展开调查了？” 面对她着满怀希望的目光，纪然沉默了，程安倒是直接说道：“很抱歉，我们一直没有发现有用的新线索，没有办法重新开始调查。” 纪然看着女人凝固在脸上的笑容，赶紧补充道：“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凶手，这正是我们突然联系你的原因，我们想把九年前的事情重新再了解一次。” 但是姚雨薇的妈妈却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活力一样，低下头，脸上没有了一点情绪，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死气沉沉。 在纪然小心翼翼的询问中得知，她叫做张莉，现在没有正式职业，一心投入到寻找九年前的凶手这件事情上，生活开销来源于她的前夫，也就是姚雨薇的父亲给的赡养费。 纪然有些迟疑，却还是问道：“你这些年，具体是怎么寻找凶手的？” 张莉慢慢的说道：“私家侦探，网上的网友，灵媒大师，所有告诉我可以找到凶手的人，我都去试过。薇薇她爸爸就是因为受不了我，都被骗了不知道多少钱还不肯停下，他说没有办法和我一起过日子了。” 纪然抿抿唇，她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些老邢警对于自己没有侦破的案件一辈子也无法释怀了。 纪然重重呼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忍，还是继续问道：“姚雨薇的未婚夫呢？” 张莉依旧慢吞吞的说道：“他早就结婚了，孩子现在都已经六岁了。” 事情过去了九年，依旧走不出这个阴影的，好像只有这位母亲。 纪然深吸一口气，看着张莉柔声问道：“你能把九年前，姚雨薇出事那天的事情再回忆一遍吗？” 张莉听到这话，低垂的眼睛慢慢抬了起来，她双目无神的看向了远处，语气缓慢的说道：“薇薇那时候，已经和她的未婚夫住在一起了，出事那天，我只和她在中午的时间简单的联系了一下。” 纪然舔舔自己干燥的嘴唇，问道：“她没有告诉你那天晚上她一个人是去了哪里吗？” 张莉眼神突然清明了一些，她低头从自己包里拿出手机，一边摆弄一边说道：“这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她没有约她的好姐妹，也没有约她未婚夫，她到底要去干什么。” 张莉将她手机内一个联系人的电话号码找出了递给纪然，目光突然充满了炙热和希望的看着纪然说：“这个女孩和我家薇薇是最好的朋友，薇薇的所有秘密心事她都知道，尽管这些年我找了她无数次，她也都说不知道薇薇当天要去干什么，但是我觉得她一定是知道的，你们一定要去找她，一定要问出来，薇薇到底是去干什么最后竟然会遭遇这一切！” 纪然记录下这个手机号码，却还是多问了一句：“您为什么觉得她一定就知道什么呢？这么多年都没有告诉你，当初也没有告诉警察，也许她并不知道什么。” 张莉果断的摇头说：“她一定知道，一定知道的，薇薇最喜欢的就是和她一起玩了，一定知道的。” 纪然看着情绪失控，语气接近哀求的张莉，急忙满口答应，安抚着她的情绪。 最后，纪然又问她：“我知道这个问题当年警方已经问过您，但是我今天还想重新再问您一遍，您知道姚雨薇她生前那一阵子，经常去的地方都有哪里吗？或者她经常能接触到的人都有谁？” 张莉想都不想的说道：“当年警方就问过好多次，我这几年也重复的回忆过好几次，但是，她真的就是上班下班，有时候跟朋友同事逛街，她很乖的，不会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的。” 纪然点点头，然后说:“您能把您知道的，姚雨薇爱去的地方名字都告诉我吗？” “好好。” 第114章 群体性事件 张莉那里得到的东西与九年前大差不差，并没有新的发现。 程安本来还担心纪然会丧气，但没想到她不仅不丧气，还斗志满满，回警队的路上都一直对比着刚才得到的线索和九年前的区别。 等两人回到警队，午休时间正好结束。 纪然坐在自己位置上，将刚刚得到的姚雨薇常去的地方抄写在一个本子上，准备将后续的调查全部记录下来。 这时，程安突然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面色严峻的看着纪然和陈龙范说道:“富源县富旺村发生一起恶性群体事件，大龙纪然，我们走。” 纪然和陈龙范都没有磨蹭，起身就大步跟着程安一起离开。 刚出了大楼，二组的金启昭也正好带着自己的组员出来，他看到程安，快步追上揽住他道：“富旺村的群体事件好像很严重，我可跟你说，程厅亲自给咱们王局打的电话，我们两组都被安排去现场，事情不小。” 程安闻言眉头紧紧挤在一起，金启昭笑呵呵的松开程安，顺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俩可好久没有一起办案子了，好好表现啊臭小子。” 程安冷笑一声，用手拐向着金启昭的肚子攻去，金启昭轻松躲开，顺带嘲讽：“就你这点身手，省省吧。”说完，他也不再故意招惹程安，转身跑开了。 纪然看着办公大楼下很多形色匆匆准备出发赶往现场的同事们，也察觉到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毕竟经常一起赶往现场的可没有这么多人过。 纪然好奇的问程安：“队长，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啊，我看到痕检科的江队和王队都出去了。” 程安面色沉重的说道：“王局没有说，只给了个地址叫我们现在赶紧过去，我们先去吧，到那边也许就知道了。” 富源县是位于龙城南三十公里外的一个小县城，行政划分上还是属于龙城市。而富源县里面富旺村，不管是占地面积还是村庄人口，都比别的村庄要大要多，在富源县内一直都是比较富有繁盛的村庄。 陈龙范开着车跟着导航软件的指挥，开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这才接近目的地。 在距离富旺村还有两公里左右，通往村庄的必经之路上已经被警方设置了关卡，非必要的人员一律不允许进出，每一辆要进去的车辆都必须停车检查。 大家再次感受到此次事件的严重程度。 陈龙范开着车接受了询问检查后，这才慢慢通过关卡，刚往前走了大概一公里，就见马路边上有一片建筑工地，入口的门上写着“富源县商贸物流中心”，侧面则写着“龙城市腾飞工程有限公司”。 此时这个建筑工地的门口站了数名持枪特警，警车和警用围栏将门口团团围住。 陈龙范跟着前面金启昭他们的车，并没有停下来，继续沿着公路往前走了数百米左右，这才停车。 而陈龙范之所以停车，是因为前方已经停了许多的车，特警车，公安车，甚至还有检察院的车，各种车型数十辆停在路边，车辆已经无法通行。 纪然也算从小就接触公安系统，但是她也确实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种公务车因为一个案件而停在一起。甚至还有一些只有车牌能看出特殊性的私家车也停在路边。 这样大的场面别说纪然，所有的刑警队同事都面露谨慎，大家下车后都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程安倒是非常淡定，带着自己的组员顺着停满车辆的路往里走，大家见状纷纷跟上。 祁月舒在后面用肩膀撞一撞纪然的肩膀，低声说：“你们家队长倒是很淡定啊。” 纪然没有说话，只是冲着祁月舒眨眨眼。 金启昭跑到程安身边，不再像刚才嬉闹的模样，一脸严肃的低声对程安说道：“看这架势里面来了不少领导，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程安嗯了一声，也左右看了看，说道：“我看到我爸的车了，里面事情不小。” 金启昭惊讶的啊一声，然后说：“那一会你就代表我们刑警队去跟那些个大佬社交吧，程队靠你了。” 程安翻个白眼，撇着金启昭说：“龙城市公安厅厅长都来了，你以为你师傅会躲在刑警队不出来？” 金启昭闻言一愣，就他怔愣的这个功夫，程安就正好看见王局长身边的指挥员方娟，正站在路边冲他们招手。 程安来到方娟的身边，挑挑下巴问道：“什么情况这是。” 程安问的，是方娟身后的情况。 方娟身后的地上，有好几处被火燎黑的痕迹，还有烧的碳化的不明物，以及随地可见的盾牌，头盔，钢管，酒瓶碎渣。最刺眼的莫过于大片大片的血迹。 而与这战场一般的场景相互辉映的，是在不远处村口那里，聚集的数百名头带安全帽的村民。 他们此时虽然被特警围住，但是明显情绪激动，正在那里互相拥挤叫嚷着什么。 刚到的这一拨人似乎让他们更加激动起来，不少人频频想这边看过来。 方娟面色沉重，眼神晦暗不明的匆匆瞥了一眼那边的村民们，然后说道：“不要在这里说，领导们都在村委大院里，我们先过去，再一起说吧。” 方娟这边跟程安说完，转头对痕检科的同事说道：“我后面这片地上，全部都是你们今天的任务，一定要仔细仔细再仔细，绝对不能有遗漏，关于案情稍后晚一点我们会举行专案会议，谢谢大家。” 祁月舒疑惑的问：“我们法医组呢，我也没看见尸体啊。” 说到这个，方娟重重叹息一声，伸手招来一位民警说：“同志，麻烦你帮忙把我们的法医带到那边的物流中心一下。” 然后方娟又对祁月舒说：“那边有六具尸体，这边有两具，祁法医你自己安排一下人员吧。” 方娟此话一出，震惊四座，氛围立刻变得紧张沉重起来。 第115章 事态严重 两个刑警小组的成员以及法医组的两名法医，跟在方娟的身后路过了那一群情绪激动的村民，往村子里走去。 一路上，纪然发现每家每户都是窗门紧闭，路上看到的便利店饭店等小店也全都闭店，路上几乎没有看到村民，偶尔有几个坐在路边的男人，个个都是面露不善的看着他们。 纪然看到某一户人家的窗户里，有一张稚嫩的脸正在好奇的看着他们，但很快就消失在窗后。 方娟带着大家来到了富旺村的村委大院，径直来到了左边一间房间。 方娟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就被打开。 门一打开，纪然也顾不上看屋里都有什么人，注意力就被两道此起彼伏的哭声吸引。 只见里屋的空地上，赫然躺着两具男尸，两人穿着朴素，并不算整洁，身上带着农民伯伯特有的污渍。 他们穿在地上双眼紧闭，一个从脖颈一直到胸下部位，有一道长的离谱，皮肉外翻的创口，浑身被血浸染，看起来惨不忍睹。 另外一个，头部有一处血污，那里似乎是有着外伤，还有下巴处全是干涸的血液，再往下看，他的胃部的位置上，竟然有着一个非常不自然的明显的下陷，让人看着就感到恐惧。 两具男尸的边上各趴着几个正在凄厉的哭泣的男女，他们对于突如其来的噩耗，完全无法接受，只能用悲怆的哭声来发泄。 死者以及死者家属的周围，或站或坐了许多人，离得近是应该是他们村的村委书记等，穿着都比较朴素，脸上的表情也非常的局促不安。 其余的人，有穿警察制服的，有穿检察院制服的，还有很多穿着行政夹克的人。 他们有的同情不忍的看着被害者家属们，有的脸上的不耐烦都不加以掩饰。 王局长最先看到程安等人进了房间，他与身边一名身穿警服气宇轩昂的男人耳语了几句，那名男人便朝着他们看过来。 那张与程安有六七分相似的脸转过来时，程安表情生疏冷淡的向着他轻轻点头示意。 程安身后的众人无一例外纷纷八卦的投来目光，程安熟视无睹，神情自若。 那边的程厅长同样回给程安一个平淡的点头，随后高声说道:“各位同志，我们换一个房间开会吧，这里留给我们的法医进行工作。” 程厅长这边说完，那边村委已经很有眼力见的跑到门边开门为这些大佬们引路，同时也有人正在劝慰死者家属，力求给法医们留下安静不被打扰的空间。 几名刑警自然退到后边，看着这一群人互相笑着寒暄谦让，仿佛是来参加什么会议，而不是因为八条人命才聚集于此。 等大家换了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待客室，村里的干部们经可能多的搬来凳子，程安等人进了屋依旧是来到角落里等待着上面的指令。 等能坐的官员们都坐下，一位同样穿着警服的警员站起来，打着官腔一字一句的说道:“今天中午十二点，接警中心连续接到不同民众拨打的报警电话，称富旺村有上千人聚众持械斗殴，也有人称有人扔自制燃烧瓶烧死了现场好几个人，还有一通电话称，从早上七点到中午十二点已经陆续拨打六次当地派出所电话，却没有一名警员到场处理！公安厅在接受到上报之后，认识到事情的恶劣性以及严重性，在程厅长的指挥下我们第一时间做出部署！并找来了在座的各位。接下来请程厅为我们下达工作部署。” 程厅长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屋里的每一个人，然后才沉着冷静的开口说道：“在座的各位有我们公安系统中的中流砥柱，也有检察院的同志，还有检查委员会的同志，以及富源县的政府官员。我们的工作，就应该是为人民服务，为人民解决问题，可是富旺村两年间上报数次被企业非法抢占土地却至今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如今整整八条人命为这件事葬送！这是我们的失职啊同志们！我们必须严肃认真对待这起事件！” “现在市长也非常关注这起事件，并将指挥权交托给我，我们一定要将事件所有相关人员全部调查清楚！不能放过杀人的凶手！也不能放过这背后欺压农民强占土地的黑心企业！最不能忽视的就是审批一系列文件签署的政府官员！” 在程厅长痛心疾首的一段发言之后，他终于下达了部署。 各部门各司其职，坚定了要将案件调查到底的决心。 纪然在这样的发言中忍不住频频看向一名正在拿着相机进行拍照的人，她实在是分不清，程厅长这样声情并茂情感真挚的发言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逢场作戏。 程安对此似乎非常的不悦，他不停的向着屋外张望，脸上的不耐和焦灼不加掩饰，时不时还向说话的程厅长投去又生气又无奈的眼神。 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终于等到程厅长宣布散会， 大家纷纷起身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一个都不急着出去调查事件的样子，程安看的火冒三丈，转身就准备出门。 王局长在这时来到他身后拉住了他，皱着眉看着他说道：“你别仗着程厅是你爸就露出这副模样，让别人看我们刑警队的笑话！” 程安语气不善的回怼：“八条人命不是用来给你们作秀的，我们在这里多耽误一会，证据就消失的越多！” 王局长脸色铁青：“痕检科已经在收集物证，法医组也已经在检查尸体，程厅在得知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派了最近的特警最先赶到这里控制了所有进出口，也监控着被害人尸体，能耽误什么！” 程安一时无言以对，脸色变得讪讪，王局长气哼哼的继续说：“这起案件太恶劣，各方都盯着看，你和启昭必须快准狠，抓紧侦破案件，不许放过任何一个参与事件的人，也不许冤枉任何一个没有动手杀人的人！” 第116章 突遭厄运 程安抛开往日和王局斗气的模样，眼神坚定的点头：“是。” 就当大家准备离开正式开始调查案件时，有人在后面喊道:“程安。” 大家脚步一顿，纷纷回头看去，就见程厅长正朝着这边走来。 程厅长与几名刑警客客气气打过招呼之后微笑道:“我和这小子说几句话，不耽误你们吧。” 程厅长这话无疑是逐客令了，大家都非常有眼力见的客套两句就离开了房间。 等到大家都出去了以后，程厅长和善的脸变得严厉起来，他看着程安用下达命令的口气说道:“这次的案子好好办，只要侦破了就是二等功，对你的仕途帮助很大，不可以搞砸。” 程安压住心中的不耐，撇了自己父亲一眼然后说道:“我办案从来不是为了立功，我也不在乎仕途，还有事吗？我想抓紧开始调查。” 程厅长冷笑一声，也不愿意在这个场合与自己的儿子吵架，只生硬的说道:“总之不要搞砸，抓紧点时间。还有，有空回家吃饭，你弟弟总问起你。” 程安冷淡的嗯了一声，抬脚离开了房间。 屋外，刑警队的几人正在等着程安，见他出来了，都迎了上来。 程安莫名的看着金启：“你们组也等着我干什么？” 金启昭耸耸肩说：“王局说了，案件你负责，村里和物流中心那边都有尸体，肯定要分头行动，这不是等你安排吗。” 程安哦了一声，然后说：“你们组先过去看看六具尸体的情况，看看那边的人对于今天的事情怎么说的。” “我们在这边把村子里大概走访一下，晚一点咱们再联系，对了，留个人给我们。” 金启昭点点头，带着人便走了，留下了一名叫做廖冠祥的小伙与陈龙范暂时搭档。 陈龙范和廖冠祥去找到了村委，想要好好了解一下今天这个事件的始末，程安则和纪然来到了祁月舒他们所在的房间，查看尸体的情况。 开门的动静让祁月舒抬了一下头，见到两人后直接说：“来了，你们看这一位，男性，年龄在60到62岁左右，身高172公分左右，体重大概在一百三左右，死因是失血性休克，致命伤就是这一道创口，长度达到三十二厘米，深度将近三厘米，这样的创口会让他在五分钟内就流失近3000cc的血量，可以说生存几率非常小，身上没有反抗伤，他对于攻击没有一点防备和准备，事发的很突然。” 纪然蹙眉叹息：“这么大年纪了，谁会下手这么狠呢。” 祁月舒沉默了一会，然后扭头看着另外一位死者说：“这一位，年龄在50岁左右，头部的外伤并不严重，是钝器重击后的皮外伤，本来只是缝几针的事情，但是他头部受到重击之后摔倒，然后被踩踏，身上有多处淤青，我摸了一下他的肋骨，大概率扎破脾胃了，具体还是要回去解剖才能知道。” 程安闻言，紧紧的抿着唇，心中顿感不妙。纪然则愕然的说道：“被踩踏致死？到底有多少人参与这次的斗殴啊？我们要怎么在这么多人里面找到真正动手杀人的凶手啊？” 祁月舒重重叹息一声说：“我一会再去物流中心看看，那边的六具尸体也不知道又是什么情况。” 程安客气道：“麻烦你了祁法医。” 随后，程安和纪然离开了这个房间，陈龙范和廖冠祥还在与几名村干部谈话。 程安拍了拍纪然，然后挑挑下巴示意纪然看那边院子里失魂落魄的几个人，纪然了然的点点头，抬脚向着他们走去。 家属一共有四个人，谁和谁是一家非常的明显，其中一男一女显然是夫妻，还有两位女士，应该是一对姐妹。 他们四人看到向着他们走过来的两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抬起头看着他们。 纪然站在四人面前，拿出自己的证件说道：“你们好，我们是龙城市刑警队的民警，请问里面的两位死者分别是谁的家属？” 四人知道他们是刑警之后立马站起身，其中的那个男人一步跨上前看着纪然说：“里面，被砍死的那个，是我爹，他叫张树春，今年都六十二啦，落的这样的死法我的爹啊！” 男人说着就大哭起来，他身后的女人上前扶住他，歉意的说道：“我男人他最是孝顺了，我公公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这时，那一对姐妹也迫不及待的挤上前，其中一个看起来稍稍年长一些的女人带着哭腔对纪然说：“另一个，是我们的爸，他叫王岩，他也才五十五岁，今天的事情跟他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另一名女士附和的说：“是啊是啊，你们一定要帮我爸做主啊。” 那一对夫妻也急迫的高喊着一定要为他们做主，场面一时有一些混乱。 纪然一时难以插话。程安高声喝道:“各位！” 四个人被程安的呵斥唬住，都暂时陷入了沉默，眼巴巴的看着程安。 纪然连忙抓住时机说道:“一位一位来，不要着急，我们也非常迫切的想要抓住凶手，但是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了解情况。首先请你们告诉我们，各位怎么称呼？” 那对夫妻中，男人叫做张鹏，女人叫陈慧丽。而那对姐妹中，看起来年长一些的反而是妹妹，名叫王晓娟，另一位姐姐名叫王晓凤。 通过他们混乱的讲述，原来他们两家的父亲平日里关系还不错，今天早晨六点多钟就相约一起到镇上集市里购买物品。 却不想回来的时候碰到了正在持械斗殴的两伙人。 他们是坐三轮蹦蹦回村的，那位蹦蹦师傅一见那样凶悍的情况，生怕会被拦在村里不让走竟然把两人赶下车后一溜烟就跑了。 聚众斗殴的地方位于物流中心往村里的唯一一条公路上，两边均是平坦的农田，没有能够躲藏的遮蔽物，两名无辜的村民就这么恐惧无措的愣在原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村子回不去了，他们只好转身往外面跑，却被那些情绪上头的人看到了，只当他们是参与打斗的村民，竟然不由分说就动手砍人。 随着张树春倒下，王岩吓得往人群里躲，却最终也没能逃脱厄运。 第117章 三缄其口的家属们 纪然垂下眼，掩盖住眼中犀利的审视，不经意一般随意问道:“你们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们也在现场吗。” 王晓娟情绪还是激动，话就这么脱口而出：“是在场的人跟我们说的，他们有人看到了，那群人里面有一个人拿着一把一米的大砍刀一下就把人给砍死了！我爸那都吓得快晕过去了，一头钻进人堆里被人用钢管打了头，倒下就再也没有站起来啊！” 纪然看着王晓娟，情绪激动眼眶泛红，追问道：“是谁告诉你的？我们也需要和他谈谈。” 谁知，四个人听到纪然的问话突然神情一滞，竟然冷静了许多。 王晓凤王晓娟姐妹两对视一眼，纷纷低下头不与纪然眼神接触。 陈慧丽反应倒是极快，她只沉默了几秒，便大声的说道：“你管是谁说的，反正杀人的就是物流中心找来的混混！你们赶紧去把人抓了！给我爹他们偿命！” 张鹏也连连点头“没错！你们赶紧去把人抓了！等下人跑了我爹他们都白死了！” 纪然刚想叫他们冷静，王晓娟也情绪激动的说道：“我们村里强占土地的事情你们从来都没有管过，现在我爸他们死了，你们难道还想要包庇那个物流中心的人吗！” 王晓凤跨上前一步，大喊着：“我要见你们领导！我们不和你们说了！” 纪然在实习期是没少见这样情绪激动没法讲道理群众，她冷静的耐着性子句句有回应的与他们交涉着，场面自然就变得喧闹。 程安站在纪然身后，紧紧咬着自己的后槽牙，这么闹下去，那个屋里的那些人怕是要被惊动，虽然他觉得无所谓，但实在也不想应付王局长的怒斥。 于是程安再次大声的呵斥道：“都闭嘴！” 这一下不光四个死者家属安静了，就连纪然都惊讶的转头看着程安。 程安眯着眼，双眼带着洞察一切的精明，他看着眼前四个人说：“就算你们说凶手是物流中心派来的混混，你们知道具体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吗？” 看着四个人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半会想不到托词，程安继续说道：“我们首先需要你们提供的一切线索，才能抓到真正的凶手，才能还你们父亲一个公道，你们现在这样闹着叫我们去找他们，只会让我们更难抓到凶手！知不知道！” 眼看着偃旗息鼓的四个人，纪然适时的温柔劝解道：“我们队长比较急性子，但是我们想要抓到凶手的决心不比你们弱，所以，你们知道的一切一定要告诉我们，不然不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吗？” 王晓凤王晓娟姐妹两低下头不说话了，陈慧丽拉拉自己的丈夫，凑到他耳边低低的说：“这个女警察说得对，全村就死了这两个无关的人，真正打架的那几个屁事没有，你帮他们瞒着别真耽误了你爸的事情，那才真的是不划算呢。” 张鹏低头与自己的妻子对视了一会，然后才抬起头看着纪然说道：“好吧，告诉我们的是一个叫阿昌的小子，也就十七八岁，就住在村口那家早餐店楼上，事发的时候他也拿着扫把在那里打架。他年纪小，不敢真打，就在边上胡乱比划，我爹和王叔的事情，就这小子一个人看到。” 纪然有了线索，不由开心起来，继续问道：“今天的聚众斗殴到底是因为什么？” 张鹏闻言，回头看了眼自己老婆，陈慧丽点头示意之后才又转回头对纪然说：“我们村跟物流中心那边的矛盾有很长时间了，他们三年前突然一大群人来到我们村子，说是要征地，要盖一片物流中心，到时候我们村子可以有多少多少的好处，最主要的是，他们当时说按每亩地十二万的赔偿金补偿给我们。” “我们村里家家户户当时都开心坏了，谁知道等了一年，他们都盖起来两大栋高楼还在不停的要地要地，我们跟他们要钱，他们就说要等房子盖好了资金下来了我们才能拿到我们的赔偿金。” “当时大家就觉得不对劲了，有人开始跟他们要土地征收的法律文件，他们不但拿不出来，甚至每次都会暴力对待我们，这两年来，大大小小的架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上访报警也好多次了，一直到今天都没有用。” 张鹏说到这里就停下了，纪然见状追问道:“那今天呢？今天是为了什么打架？” 王晓凤接着说道:“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们村民组织起来，堵在物流中心那个门口，不让他们的进去施工，这件事情已经拖了这么久了，必须要把补偿金给到大家的手里！” “每天都去堵门，不管打架还是被打老乡们都不让，最后他们这个施工队停工停到了现在。” 王晓娟补充道:“听说这几个月的停工让他们损失了好几百万，估计是真的，他们这才在前一阵子，来找大伙说赔偿金改成按人头一人四万。” 纪然惊讶:“一下少了这么多？” 张鹏点头说道：“可不是吗，那谁也不是傻子，这一下少了这么多谁能愿意啊，听说当天又是大吵一架差点打起来。” “至于今天怎么会闹的这么严重，我们就不知道了，听到消息的时候就是村长找人叫我们来这个大院认领尸体的时候了。” 纪然皱起眉，问道：“村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不知道吗？没去看热闹吗？” 张鹏摇头否认：“村里有一大部分都不敢参合这些事情啊，一听说村口又打起来了，大家都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纪然闻言，沉思片刻，又问道：“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谁在组织起头？” 纪然的话让面前四个人都变了脸色，他们面面相觑，也不回话。 纪然见状，赶忙说道：“找到他也许才是找到凶手的关键，这个人非常重要。” 陈慧丽再次开口说道：“哪有什么组织人啊，大家都是自发的，事关他们自己的土地嘛。” 第118章 村长的信息 纪然当然不死心，换着法子问了许多遍，却依旧问不出组织者的名字，四人被问的急了，又叫嚷着让纪然程安去物流中心抓人。 如此情况下，纪然程安二人只好作罢。 等他们与四人暂别，陈龙范和廖冠祥走了过来。 他们在村干部那里问道的事情更加详细，物流中心的建设工程，前前后后已经征用了富旺村一半以上的农田，村里的居民原本靠着蔬菜种植一年还能挣个三万到六万不等。 可现在腾飞公司的人在这里把土地都征用了，赔偿金也从原来的十二万一亩变成了四万一个人，这样血亏的买卖无疑是将村民们赖以生存的营生途径斩断。 那换做是谁，都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现在腾飞公司的项目做了一半，村民的地也已经被强占了一半，双方的利益矛盾在此时被最大化。 在这个月的那次谈话中，一方坚持声称这是政府参与的项目，必须要马上开工接着建，一方则咬紧口风，坚持要原来谈好的价格，并且一定要先给钱再开始。 双方无法达成协议，矛盾再一步被激化，所有人七嘴八舌的大吵一架，甚至想要动手打人。 那天的争吵为今天的事件埋下了重要的引子。 原来今天就是腾飞公司代表人所说的必须要开工的日子，村里几个激进分子一大早就起来守在村口，观察着对面不远处商贸物流中心的动静。 几名村干部对于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左右为难，一边担心事情闹的不可挽回，一边也觉得腾飞公司确实欺人太甚，而他们能做的也只是苦口婆心的两头劝，毕竟他们这么久以来报警也好上访也好，都没有一点作用。 事发当天，几个村干部在早上八点半左右收到消息，有两百多名村民拿着锄头木棍等武器，聚集在村口，村长等人一听，生怕惹出大乱子马不停蹄就赶到村口。 村干部们到的时候才知道，对面竟然聚集了乌泱泱一大片人，有些人带着头盔，有些人手中拿着盾牌，还有甩棍钢管等金属棍子握在手中，甚至有人手中拿着一把三四十厘米的西瓜刀。从村口看去，竟然将路堵的水泄不通。 村长张家荣被这样的场面吓得手脚发抖，老实的他还想像以前那样两头劝，但是村民里有人死活不让去，并说对面那一两千人都是腾飞集团找来的社会闲散人员，一人给三百，就为了来富旺村闹事，见人就打，见屋就拆。 张家荣不相信，现在的社会那还有这么无法无天的人。 谁知跟他讲话的人竟然让人从人群里拉出来八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这八个人最小的不过十几岁，最大的也才二十五六的样子，他们每一个人嘴巴里都被塞着一大团不知名的布料，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恐惧，脸上竟然都有被殴打的痕迹。 张家荣的心脏在见到这几个人时差点没停止跳动，他声音颤抖苦口婆心的劝了许久，最终被几个人拽着拖回了距离村口不远的地方，不愿离去又不能上前。 张家荣当即就叫人赶紧报警，肯定要出大事，却被告知早上起就有人在报警，根本没有警察过来，张家荣只能咬牙叫接着报！ 可是出乎张家荣意料的，接下来两个多小时，双方只是叫嚣着对峙，互相问候着家人，并没有要打架的意思。 就在张家荣等村干部稍微放下心的时候，那边的人群里突然响彻了刺耳凄厉的尖叫。、 躲在村子边缘观望的人无一例外，全部被吓得起了逃跑的念头，因为那样的叫喊声他们从来没有听过，那声音里传达了极度的痛苦，是人类倾尽力气发出的求救的呐喊，恐怖如斯。 更恐怖的是，这样的尖叫不止一道声音，有好几个人都在发出一样凄惨又痛苦的喊叫，紧接而来的，是那边的熊熊火光，以及直直飘至空中的黑烟。 那边很快就发生了骚动，数千人就这么挤做一团，扬着手中的武器互相斗殴，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势必要在此时解决。 张家荣吓得浑身发抖，大喊着赶紧报警。 不止是前方打斗的人群，或是那歇斯底里的尖叫，最主要的是，空气中弥漫了一股火烧肉的独特气味，起先是杀猪时烫猪毛的焦臭味，随即竟然变成了猪皮被火燎时的香气，张家荣害怕极了，那人群里，可没有几头猪啊！ 双方的打斗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张家荣远远听到似乎有人在高呼死人了，双方这才慢慢开始后退。 等到打架的村民们抬着张树春和王岩两人的尸体回到村子里，这件事情才算暂时落下帷幕。而警方，在一点半左右才姗姗来迟。 纪然和程安听完了陈龙范的讲述，都想起刚才在会上所听到的，有人打电话报警说现场有自制燃烧瓶，还烧死了人。 现在看来，这恐怕不是危言耸听，而这将为此次事件，再加几分严重性。 程安紧紧蹙眉问道：“你们在村长那里得到参与事件的名单了吗？” 陈龙范摇头说：“没有全部的名单，村长说他没来得及一一看都是谁参与了，只说有一个叫杨兴农的四十五岁男子全程参与这次的事件，但是自从他们把尸体抬到村委大院之后，村干部们就不知道参与斗殴的人是否都回了家。” 纪然插话问道：“这样的斗殴不可能没有伤员啊，他们的伤员都去哪里了？” 陈龙范回答道：“严重的送医院了，不严重的在村里诊所随便买点药。” 程安闻言，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王局长的手机，他并不知道特警的部署是否包括医院，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涉案人员逃跑的可能性就非常高了。 接通电话以后程安很快说出他的担忧，那边的王局长语气冷静的说道：“程厅早就想到了，富源县周围大大小小的医院都派了同志过去，今天十二点之后就诊的病人都接受了盘问，目前发现了一位重伤患者，十六位不同程度轻伤的患者疑似我们的涉案人员，都已经被管控了，放心吧。” 第119章 互相包庇 程安与王局长通过电话之后，这才安心了一些，他对着陈龙范和廖冠祥说：“你们去找一下这个杨兴农，最好能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都了解到，还要知道村里具体都有谁参与了，还有物流中心死了六个人看看能不能问出来是怎么死的。” 陈龙范点头答应，程安又说道：“如果在村子里看到防备心没那么重的，也问一问，说不定有人也知道什么。” 这边跟陈龙范说完话，程安又对纪然说：“我们两去找那个阿昌，顺便在村里简单走访一下。” 纪然点点头，跟着程安一边走一边问道：“报警人我们需要找出来吗，好像还一直没人提起都是谁报的警。” 程安嗯了一声，说道：“我一会给柔柔去个消息，根据时间段找一下报警的几个人。” 两人一边依据张鹏夫妻口述的大概方向前行着，一边就案情进行着讨论。 纪然看着周围对他们充满警戒的村民，忍不住出言对程安说：“也许我们真的应该去物流中心那边先，这个村子里的村民这么多年都受着欺压，我们警方也没有给过他们帮助，现在他们的同村乡亲死了，我们还要一直追着他们问询。” 程安扭头看着纪然说道：“双方都死了人，不能因为同情他们就认为村民没有罪，起码非法控制他人，攻击伤害他人，这两件事总是有人做了吧，更何况，物流中心那边还有六具尸体，我们多掌握一些情况总是好的。” 纪然叹息一声不再说话，程安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关心每一个人，但是千万不可以先入为主或者盲目的同情弱者，一切以事实的真相为主，知道吗？” 纪然点点头。 从村委大院去村里那家早餐店并不算远，也就五六百米的距离，可是这一路上，村民们见到两人就纷纷躲开，似乎是生怕他们找自己说话，而且看他们的眼神中也充满也不信任。 等两人终于找到写着“富旺人家早餐店”字样的店铺时，才得知店铺是关着门的，他们只知道叫阿昌的小伙住在这个楼上，却不知道该怎么上楼，现下只好找个村民问一下了。 纪然往后倒退，四处打量着周围是否有能上楼的楼梯间。 这一打量，纪然突然看到，停在早餐店门口的一辆五菱面包车的车窗遭到了破坏，车窗下的地上遗留着许多的碎玻璃。 纪然惊讶，叫了一声程安然后自己走上前去查看。 当纪然往车里看去，就见车内散落的玻璃比车外要多许多，却偏偏驾驶座上只有零星的几片玻璃。 程安也来到纪然身边，跟着一起往里面张望。 “有人从外面砸破玻璃，然后把车里的人拉出来了。”纪然转头对程安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如果是今天早上的事。” 程安眯着眼：“被村民绑住的那八个人，会不会就是从这里被绑过去的。” 纪然闻言，抬头看着面前早餐店的招牌，想到前面得到的信息都说事件从早晨就开始发生，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说：“这八个人不会，明知要来村里闹事还大喇喇的来村子里吃早饭把...” 程安也将目光锁定在早餐店，语气沉稳的说道：“闹事的都是腾飞集团花钱请来的社会闲散人员，也许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随便进村了。” 纪然收回放在早餐店上的目光，左右看看，然后在看热闹但是不说话的村民里挑了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几步跑到老太太的面前，露出自己最和善最乖巧的笑容，甜甜的喊道：“奶奶。” 老太太避之不及，看着眼前笑容满面的女孩，连连摆手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纪然笑呵呵的说：“奶奶，我就是想问问您，您知道这家早餐店的老板住在哪里吗？” 老太太显然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神情一愣以后才说：“他们就住这个楼上的。” 纪然挑眉，接着问道：“他们家有一个叫阿昌的年轻小伙子吗？” 老太太闻言，警惕的看着纪然说：“我不知道，你们找这个小伙子干什么？” 纪然被老太太逗乐了，笑吟吟的说：“这个小伙子看到了杀害张树春和王岩的人，我们想找他问一问，那些人长什么样子，我们好去抓人呀。张树春和王岩两位老人也是你们村的，奶奶您认识吗？” 老太太神情闪烁，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忍，思考了一会，最终很是迟疑的问:“真的只是找他问问？” 纪然笑着点点头说:“是的呀，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才能早点帮发生意外的两位老人伸张正义呀。” 老太太定定的看了会纪然，然后指了一下早餐店侧边巷子里说:“那里有个门，你可以去敲门看看，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在不在家。” 纪然回头确认了一下位置，然后继续笑吟吟的问老太太:“您看到这个面包车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老太太听到这个问题，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连说不知道。 纪然又问了几次老太太就是咬定不知道， 纪然只好换了一个问题问:“奶奶，您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村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老太太这次头摇的更加猛烈了，一边说不知道一边就回了自己家院子。 纪然还想拦一下，程安在她后面说道:“算了，别问了。” 纪然脚步顿住，回头看向程安，就见他低着头看着手机，并说道:“柔柔查过了，这辆面包车在一个名叫程俊的人名下，这个程俊并不是富旺村的人，工作场地和租房信息都在富源县镇上。” 纪然蹙眉：“他，很有可能是死者之一？” 程安没有回答纪然的话，而是拨通了江滨的电话，并告诉他在这里发现了一辆可疑车辆，希望他可以带着弟兄们过来看看。 江滨答应的很快，程安挂断了电话之后问纪然：“老太太说了吗？怎么找到那个阿昌？” 第120章 阿昌 纪然和程安在老太太指的这个巷子里敲了许久的门，里面都没有回应。 纪然无奈的叹气说：“会不会出了事情跑出去躲风头了。” 程安想了一会，摇头说：“如果出去避风头了，刚才那个老太太就不会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了。” 程安说完话，又继续开始敲门。 又敲了几分钟，门毫无征兆的被拉开了一个小缝。 程安的动作一顿，纪然连忙凑上前和善的笑道：“您好，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和你们聊聊。” 门缝里是一双透着十足机灵劲的眼睛，黑黝黝的，他将程安纪然两人都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才说：“你们要聊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纪然柔声说：“我们希望找到杀害张树春和王岩两位老人的凶手，他们的家属说，你看到了全过程，所以我们想从你这边了解一下关于凶手的事情。” 眼睛的主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很不耐烦的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快走。” 纪然着急的劝解道：“你是不是怕你聚众斗殴的事情被坐实会被拘捕？我可以保证，如果你提供真实有效的证据，我们可以让你一点事都没有，真的，只要你没有杀人，我们完全可以让你什么事情都没有。” 门后关门的动作停了，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再次露出来，门后的人瓮声瓮气的问：“我没有杀人，你们真的可以让我不留案底不被拘留？” 纪然连连点头：“没错，只要你能帮助我们侦破案件。” 过了一会，门终于被彻底拉开。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打扮年轻时尚的大男孩，他怀疑的看着纪然，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纪然的保证。 程安主动上前一步说道:“我叫程安，我是龙城市刑警队队长，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没有动手杀人，并且为我们提供有效的线索，那你今天参与事件的行为将不被记录档案，也不会拘捕你。” 纪然在后面补充道:“就是影视剧里那种污点证人，你年纪还轻，要把握住我们给你的这次机会，不然一定会有别人愿意接受这个机会的。” 名叫阿昌的男孩终于妥协，他侧身说道:“进来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跟着阿昌走到二楼，然后在二楼见到了一对夫妻，他们两人正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的看着纪然和程安两人。 纪然和程安在沙发上做好，然后将刚才的话向阿昌的父母再次说明一遍，这对夫妻这才喜笑颜开，热情的表示一定会好好协助警方的调查。 纪然笑着接过阿昌递过来的茶水，放在自己手边看着阿昌问道：“你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说吗，举刀杀害张树春的人。” 阿昌点点头，然后描述了几个并不容易找到人的特性。 纪然皱眉说：“有没有比较有辨识度的特征，能让我们很快在人群中锁定这个人？” 阿昌挠挠头，想了半天才说：“他手臂上有个很大的纹身算不算啊，但是我离的不近，没有看到是什么样子的纹身。” “那只手臂？有颜色吗？”纪然追问“有多大？你能描述大概轮廓吗？” 阿昌摇摇头：“右手，就是一般纹身的颜色，整个手臂都是，满满的，没有什么轮廓。” 纪然闻言，点点头记下了这个信息点，然后看向阿昌的父母，问道：“楼下的面包车是不是被村民非法控制的那几个人的？” 夫妻两突然被问话，还愣了一下，阿昌的母亲说道：“没错，就是他们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早上七点钟还不到，这辆面包车就开到我店门口，里面出来了八个穿着一样的深蓝色衣服的人，他们坐下来就点了几份早餐。” 阿昌的母亲一边叹息一边说：“我当时也没多想，把他们要的东西给他们了，他们刚吃上没几口，就突然冲进来二十几个人，几下把他们给摁住了，有一个人跑回自己车里都被打坏车窗拖了出来，我被吓坏了，他们把人带走之后我就赶紧关门回家，一直到现在都不敢出门啊。” “你能认得出那二十几人的名字会住处吗？” 阿昌的母亲迟疑了，她扭头看向自己的老公孩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他们的名字。 阿昌一个孩子也拿不了这样的主意，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阿昌的父亲看着害怕无助的妻子，还有一不小心就会被抓进看守所的儿子，一咬牙对着自己的妻子用力点了一下头。 阿昌的母亲得到了示意，又转回头看着纪然说道：“我知道都是谁，这群人平常就是最想赶走施工队的人，他们的地已经全部被霸占走，经常会组织煽动村民跟着他们去工地那里闹事。你们要名字我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一定要保证我儿子不会进监狱！” 再次得到了保证，纪然和程安终于拿到了一份二十五人的名单。 程安将名单拍照，又是发给李柔柔又是发给陈龙范，当然也没忘了金启昭和王局长。 而这边纪然继续问阿昌道：“你能把你知道的今天的事情复述一遍吗？” 阿昌点点头，然后才慢慢说起来。 他母亲关门回家以后，就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自己丈夫和儿子，并勒令儿子今天一整天都不准出门。 但是阿昌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正是冲动并充满激情的年纪，当他在房间里听到楼下有人在喊“腾飞的狗东西叫了几千个人要到我们村子里打人砸东西，有血性的汉子跟我们一起去村口保护我们的村子！”的时候，他想都不想翻窗户就跑出去了。 在村子里喊话的人很快就聚集了好几百人，大家一起守在村口，激动的叫喊着要保护村子。 阿昌看到二十几辆面包车开到村口前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停好，陆陆续续下来了特别多手持武器的男人。 村民们见此情况，本来就被调动起来的情绪更加高涨，个个都恨不得上前去跟敌人大战八百回合。 第121章 杨兴农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阿昌非常害怕了。 村长张家荣来劝导一圈没有一点作用不说，他们还把五花大绑的八个人拉到村民们前方跪着，喊话对面必须离开这里。 对面的人拿钱办事，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他们几千人又怎么会怕几百村民。却也顾忌着村民手上时不时被打一顿示威的八个人。 双方就这么耗着对峙着，所有人情绪都越发躁动，在人群和氛围的感染下，手中的武器都越握越紧。 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站在人群中的阿昌看到有人拿了一大桶汽油挤进最前方。 阿昌很好奇汽油拿来做什么，踮着脚很想看到前面的情况，但他也只听到别人说，跪着的八个人都被淋上了汽油。 纵使阿昌年轻热血，毕竟土地的事情也与他无关，一听往人的身上淋汽油，他就有些害怕了，他开始慢慢的往人群外围挤，准备站在外围，随时可以跑或者也可以继续为保卫村子而战。 等到十二点左右，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响彻天空的时候，双方就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以命相搏。 在外围假模假样的阿昌正在一边害怕一边担心逃跑会被看不起，却在这时候看到了张树春的死亡过程，这下他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大喊着“死人啦！”就头也不回跑回家了。 路上遇到张鹏，还顺便告诉了他，张树春被人用一米的大刀砍死了。 “然后就一直躲在家里直到你们找过来。”阿昌低着头，嗓音沙哑。 纪然听罢问道：“你愿意跟着我们去物流中心那边指认一下杀人凶手吗？” 阿昌闻言，惊恐的猛摇头：“不行不行，我不去我不去。” 阿昌父亲也急忙说道：“我们村子里的人谁不认识谁啊，你叫我们阿昌跟着去指认，那个男人的家人朋友如果来报复的话，我们一家该怎么办，总不可能家都不要跑出去吧。” 纪然一琢磨，也觉得自己思虑不周，然后说道：“行吧，那你留个号码给我，我发照片给你认，总行吧？” 阿昌这次倒是没有那么大反应了，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征求他的意见。 阿昌的父亲想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把我的号码留给你，你发给我看也是一样的。” 纪然知道对方的顾虑，点头同意。 等程安和纪然离开阿昌家时，江滨已经带着同事在检查早餐店门口的那辆面包车了。 程安来到江滨的身边问道：“在斗殴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江滨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头也不抬的说：“现场脚印又多又杂，血液倒是已经采集了，玻璃碎片是酒瓶子，上没有发现指纹，被烧到碳化的物体要回去分析分子结构才知道是什么东西。” 程安蹙眉：“那些头盔，钢管，甩棍，盾牌，都没有可用的生物证据吗？” 江滨抬头与看了一眼程安说道：“那个现场被严重破坏过，哪有这么快就能勘察完，我这不是突然就被你叫到这里来了吗？” 程安无语扬眉：“那我想你在这个车上也还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咯。” 江滨耸耸肩，然后又凑近程安小声的问：“我们一路走过来，村里的人看我们的眼神都好不友善啊，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啦？” 程安也放低声音说：“上千人聚众持械斗殴，富旺村死了两个人，物流中心那边死了六个人，我估计有人是被活活烧死的。” 江滨长大了嘴巴，良久才感叹到：“村子不大事情不小，听老金说来了好些领导，都有谁啊？” 程安对于这个问题不感兴趣，扭头不再理他，而是对着正在查看面包车的纪然说：“我们去找找大龙吧，他去找的那个人就是领头的组织者。” 然而，程安的电话刚打给陈龙范，那边接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老大！杨兴农跑了！” 原来，陈龙范和廖冠祥由村干部带着，向着村庄的深处走了近一公里，在一座陈旧的土屋前才停下。 那名村干部在门口喊了许久杨兴农的名字，久久得不到回应后，陈龙范和廖冠祥就破门而入。 里面却早已人去楼空。 村干部虽然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了村子，但是也将杨兴农的基本情况告诉了两名刑警。 杨兴农今年42岁，妻子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经病逝，有一个二十岁的女儿在京城读书。 杨兴农很能干，把自己女儿从三岁拉扯长大，大半辈子不敢吃不敢喝，好的东西都紧着女儿为主，好不容易熬过这么些年，他的女儿也成长的非常优秀，现在在京城高等学府半工半读，可以说他们父女两未来的日子将会越来越好。 纪然在旁边听着陈龙范的话，非常不理解的说:“那他为什么参与组织这些斗争，就算土地被强占，他还有个未来可期的女儿，他不应该能够这么不顾一切啊。” 程安也非常认可，但是比起这个杨兴农的去向更为重要，于是他问:“有问出他有可能躲到什么地方去吗？他有车吗？” “他没有车，他有个姐姐，在富源县的镇上。”陈龙范说道：“这位村干部说，杨兴农的朋友都是村里的同乡，只有这个姐姐是他有可能去投靠的。” 程安思索了一下，然后说：“你们现在就赶去镇上。我跟王局长汇报。” 程安和陈龙范挂了电话之后，很快联系到了王局长，在得知名单上的人绝大部分都已经不在富源村后，程安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那头的王局长安慰道：“已经在排查他们的亲戚朋友了，三组手头的案子完了也会过来帮忙，你只要专心找出动手杀人的凶手就行了。” 程安烦躁的挂断电话，又将从阿昌那里得到的凶手特征告诉了金启昭。 金启昭很快打来电话，程安接起来就问：“你们那边怎么样？” “不太好，六具名死者，有四名死者是被活活烧死的，还有两名也被火烧过，但却是死后焚尸，有一名死于心脏病突发，有一名是脑溢血。” 第122章 燃烧瓶 程安表情沉重：“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双方开始打斗之前有过很长时间的对峙，然后是有人点火才引爆了这一场斗殴。按照尸检来看，有两名死者很有可能在对峙时就死了，却没有人注意到。” 金启昭沉默着，然后听到程安问：“你那边查出今天的事情经过了吗？” “腾飞集团的人昨天就在人才市场和一些娱乐场所找了人，大部分的人都只知道今天这里有个活，给三百块，包吃，时间长还给加工资。”金启昭语气无奈的说“今天早上进村吃早餐的八个人其实根本就没想过去村里闹事的。” 程安想起阿昌所说，有人在村中奔走相告的内容，便问道:“他们确实是来打砸富源村的吗？” “哪儿啊，就是来镇场子的，不让村民再把门堵了闹事。” 程安眯起眼睛:“看来富源村里有人想要把事情闹大。腾飞公司请来的人都呆在物流中心没有跑了的吗？” “没有跑我才头疼呢，在场的所有人基本互相都不认识，每个人都声称自己只是挤在人群里喊两声，根本没有真的打人，更不知道是谁用刀砍死了一个村民，他们听到了惨叫声但是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有人喊死人了这才出现了恐慌，又个个都说不知道自己踩没踩到人。”金启昭非常苦恼的说“我们在工地上的水龙头边发现了一把三十五厘米的西瓜刀，已经被清洗过了，有鲁米诺反应但是已经采集不到指纹和DNA了。” 程安也跟着苦恼起来，金启昭继续说:“这么多人一个一个审都要一两个月，只希望法医和痕检能找到线索帮我们缩小范围。” 程安说道:“我想，真的能干出砍杀人这种事的，要么有暴力前科，要么和村里的人积怨已久有私仇，不然拿三百块钱办事，不至于真的会杀人。” “我们家情报员已经在查了，主要是人数太多了，比较费时间。”金启昭无奈的说着，然后突然问道：“你知道是谁扔的燃烧瓶了吗？” 程安愣了一下，反问：“所以现场的酒瓶碎片就是自制燃烧瓶吗？” “嗯？”金启昭疑惑“你那边走访下来没人提过有人投掷燃烧瓶将人活活烧死吗？ ” 程安头疼的叹气：“这边的村民对我们警惕心特别强，不愿意和我们交流，见到我们就躲，我们到现在也还没有找齐参与打架的所有村民。” “也怪不得人家，被欺负的时候没人管，现在一群人为了保护村子打的架，村里人肯定不会轻易就告诉我们都有谁打过架。” “现在困难的是，大部分人都跑了，要抓他们就要先查背景，就怕到时候人都跑到外省去了。”程安捏捏自己的眉心，非常苦恼的说着。 “报警六次也没有民警出警，有人死了派出所的都是二十几分钟才赶到，等特警队的来都过去近四十分钟了，人能拦得住才怪。”金启昭讥讽的说着：“富源村两百多人，加上腾飞公司请来的近两千人，我们不可能每个人都带回去拘留的，目前来看，把那八个人绑起来的村民，还有殴打他们的人，以及投掷燃烧瓶的人，淋汽油的人，加上砍死张树春的人，其实能被判责的人也就这么些了。” 程安挑眉：“听起来都是富源村的人。” 金启昭笑了两声，然后又低沉着声音说道：“王岩的死...恐怕只能判做意外...” 程安沉默，金启昭也沉默着。 “打他脑袋的人，最起码要找到。”程安说道“如果不是他，王岩可能不会摔倒不会被踩踏。” 金启昭叹息了一声，随后说：“行吧，我挂了，再联系昂。” 随后，程安和纪然两人准备在村子里找找看有没有愿意透露一些信息的知情人。 可惜要么是咬定什么都不知道的，要么是只问什么时候能解决强土地的事情，却并不回答问题的。 中途接到李柔柔的电话，她找到了报警人的联系方式。程安和纪然便通过电话一一与报警人取得联系。 然而，报警人都声称没有参与今天的斗殴。 有一个是早晨看到八个人被五花大绑带进村口一间废弃土屋，觉得大事不妙报的警。 有一个是张家荣惊慌下叫人报警时，他身边的一个青年报的警。 还有几个是物流中心那边找来的人，在时候越想越害怕报的警。 还有一个，号码归属地在海江省，电话联系却是关机，这立刻就引起了程安的注意。 程安很快就通过李柔柔拿到了这个号码户主报警时的录音。 “他们疯了！他们用啤酒瓶烧人啦！快来啊！” “先生？您是在说您看到有人在实施犯罪吗？” “对对对！快来啊！龙城富源县富旺村！他们把人烧死啦！” “好的先生，您冷静一些，我们已经派人过去了，您怎么称呼？您现在安全吗？” “打起来了！天啊，今天要出大事，你们快来！嘟...嘟...嘟...” “先生？先生您还在吗？” 除了报警时的录音，李柔柔调查到了户主的个人信息，这个人姓陈，是富旺村后面一家便利店的老板。 纪然摸摸下巴说道：“说起来，刚才在村子里刚才只看到一个小卖部，就卖些烟和饮料，零食生活用品什么的并没有看见卖的，我们去看看吧，也许自制燃烧瓶就是在那里买的。” 程安非常认同的点点头，两人不敢耽搁，问到了路就快速向着目的去走去。 两人从村中走到挂着“陈家超市”的店铺前，却见卷帘门紧闭，并没有营业。 便利店的位置非常好，前边是一个村庄，后边有一个蔬菜冷链园，周围再没有看到别的便利店，可以想见平常一定生意非常好。 于是，程安和纪然两人带着疑问在后面的蔬菜冷链园中走访了一圈。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意外的收获。 第123章 天意弄人 富源县镇上距离富旺村不过十几公里，陈龙范和廖冠祥驱车很快就来到了早已联系好的杨兴农姐姐家。 杨兴农的姐姐叫做杨美菊，跟着丈夫在镇上的农贸市场中售卖熟食，生意还算不错，能够养活一家人，也将一双儿女供上了大学。 杨美菊在电话中听说刑警在找杨兴农，便将摊位交给丈夫，自己急匆匆赶回家中，准备与两名刑警见面。 陈龙范和廖冠祥在一个巷子外见到的杨美菊，那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穿着简单，头发整洁的扎在脑后，看起来很是干练。 杨美菊带着两名刑警带回家中，陈龙范简单的扫视了一圈她的家，然后开门见山的问：“你知道杨兴农在哪里吗？” 杨美菊站在饮水机旁，一边接水一边说：“他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与我们在查的一起案件有关，我们想找他提供证据。”陈龙范避重就轻的说道“我们已经去过富旺村，他人不在，打听了一下似乎只有可能会来你这里？” 杨美菊不知道自己正被两名刑警紧紧的盯着，她神态自若，盯着手中的纸杯，说道:“不在村里啊，可是他也没来我这里啊，我上次见到都快过去两个月了。” 杨美菊将水递给两人，看着他们严肃充满威严的神情，突然忐忑起来。杨美菊试探的问道:“他牵扯进什么案子了？是不是又和别人打架了？” 廖冠祥挑眉，反问:“他经常和别人打架吗？” 杨美菊重重的叹息一声:“警察同志，兴农他以前不这样的，以前只知道闷头干活一心就想赚钱给他女儿萱萱，都不太跟别人来往，闷葫芦一个。” “是吗？富旺村的人说他经常和村对面的施工队吵架打架，” 杨美菊连连摆手:“你们不知道，他从三个多月前才开始这样的，他真的特别需要钱，很多很多钱，我也没本事，帮不上他，要是我能帮忙，他们父女俩也不用像今天这样。” 陈龙范看着抽泣起来的杨美菊，问道:“为什么很需要钱？” 杨美菊想着将杨兴农的事情说起来，引起警察们的同情心，这样在后续调解矛盾的时候兴许警察能偏心一些杨兴农，于是她没有一点隐瞒的向陈龙范两人讲述了杨兴农父女的事情。 杨兴农的女儿叫做杨萱萱，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再加上母亲早逝，杨萱萱更是从小就乖巧懂事，甚至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杨萱萱从小就深知自己的父亲养育自己极为辛苦，所以立志要好好读书，将来给父亲买大房子。 终于，在她日夜苦读不敢放松的努力下，她考上了人人都梦寐以求的京城高等学府。 他们一家人没有一个不开心的，杨兴农更是说砸锅卖铁也一定要供完大学四年。杨萱萱自己也准备好了半工半读，再辛苦也要努力改变他们家的经济情况 孩子是好孩子，父亲也是个好父亲，可是现实却往往都是残酷的。 高等学府的一切，吃住学费，甚至送给教授的人情，都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大一下学期时，家中积蓄耗光不说，杨萱萱一边应付繁杂的学业一边为了多挣钱排满休息时间的兼职，将她整个人都掏空了，学业严重落后，休息不好身体也越发多病，眼看着她是越来越处在崩溃抑郁的边缘。 杨萱萱有一位室友，平常日子过的富裕，经常请大家吃饭吃零食，大家一直以为她是富二代。 她看杨萱萱苦苦支撑也难以熬下去，也不知是信任还是好心，她悄悄告诉杨萱萱可以跟着她一起去做外围女。 也许是因为贫穷怕了，也许是当下年轻人观念变了，又或者是太想改变现状了，总之杨萱萱不过考虑两天就同意了室友的邀请。 以后的日子就变得轻松了。杨萱萱是高等学府女大学生，接待一次客人的价格是别人的两倍，又只需要周末晚上工作，有着扎实基础的杨萱萱，成绩很快就再次名列前茅。甚至节省成性的她很快就积攒到不少的存款。 然而，天意弄人好景不长，在四个月前，杨萱萱一时大意，竟然被感染了艾滋病。 这样的变故犹如晴天霹雳，击碎了杨萱萱期望的未来，也击碎了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 杨兴农又是无法接受女儿为了赚钱去做那样的事情，更无法接受女儿染上这样的绝症，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 更别说，发生这样的不幸，杨萱萱一年来的积蓄将会很快就会花光，她接下来的人生都需要昂贵的药物稳定病情，学校的学费更是难以维持。 于是，杨兴农在这样的噩耗中，想到了自己被强占的五亩土地。只要赔偿金给够，那么杨萱萱就能够多支撑几年的药物供给，他们也就有时间能够继续为杨萱萱后面的人生去积攒金钱。 杨美菊在唉声叹气中说完了这一切，然后非常诚恳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继续说：“警官，我知道他总是打架挑事是不对的，但是是那些人强占他的土地在前啊，那本来就是他的地对不对，说到底他也只是想要回自己的钱为他女儿治病啊。” 陈龙范抿抿唇，随即说道：“不管怎么说，目前我们需要先找到人，我们需要他掌握的线索来协助我们，你知道他有可能去哪里吗？”、 杨美菊想了想说：“不在我这里，是不是去京城看萱萱去了，他也没有什么朋友相好。” 陈龙范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后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并再三强调了，如果有杨兴农的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他。 杨美菊自然是满口答应，同时也在反复请求后续一定要对杨兴农从轻处理。 陈龙范和廖冠祥从杨美菊家出来以后，陈龙范将获取的消息告诉了程安，并且廖冠祥在杨美菊说话期间借口上洗手间的时候已经简单查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家中藏人的迹象。 程安掌握信息之后，又发送了几个地址给陈龙范，让他一并去找找看其余逃跑的人，是否会有可能被找到。 第124章 村长的质问 这边的程安将电话挂断之后再次联系了王局，汇报了杨兴农有可能跑到外省的消息，王局长表示会安排部署。 挂断电话的程安回头看向那边正在和别人聊天的纪然，走到她身边就正好听到她说：“好吧，谢谢你们配合。” 两人一起走出了蔬菜冷链园后，程安才问：“他们提供什么消息了吗？” 纪然点点头说：“富旺村的村民原本靠着种植大棚菜赚钱的那个营生，说是说一年能有个三五万，但其实这附近这样的冷链园有好几个，种大棚菜的菜农更是数不胜数，蔬菜的价格一年比一年低，有很多菜农都已经是亏本的情况了。” “所以腾飞公司的人说要征用土地的时候，富旺村的村民大部分还是非常高兴的，很多人土地被征用了也就到这些冷链园中干活，一心就等着赔偿金下来。” “而且因为距离近，这个冷链园里面的人对于富旺村的事情知道的还蛮清楚的，他们说村子里除了杨兴农以外还有一个叫张达的人对讨要赔偿金的事情非常积极。” 程安挑眉：“张达，阿昌他们家提供的名单上也有这个名字。” 纪然点头：“他们说张达原本就是一名菜农，以前经常过来送菜，冷链园的人说他的地是最早被征用的，最近大家闹事他也是最积极的。不过冷链园的人也就是知道这些了，再具体的我们还需要去问一下村里的干部，还有就是，今天早上他们很多人都看到张达还几个人一起到这家便利店购买了一袋子啤酒。” 程安沉吟道：“那便利店老板就必须要找到了。” 程安说着，手机上来了信息，王局说名单上没有离开或者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人都已经被控制，并且还指证了不少参与斗殴的人，让他们两组成员取完证就回队里开始审讯任务。 程安收到王局的指示后，与纪然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到村委大院，这时候的村委大院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热闹，该离开的人都已经离开。 两人找到了村长张家荣，直截了当的询问张达的个人情况。 张家荣没有迟疑，他告诉两人，张达靠着他自己的几亩地，加上村中租借来的几亩地，一开始几年确实是赚到钱了，但是随着前几年的口罩原因，他一下子亏了不少钱，生活都难以维持。 当腾飞公司的人过来征地的时候他是最开心的，赔偿金能够还清欠款还能再做一个小生意维持生计，他当时甚至还鼓动着许多村民同意了腾飞公司的征地。 头一年张达还能一边打工一边耐着性子等。 第二年腾飞公司不能提供合法征地许可文件后，张达也是最先开始闹事的。同时，当初被他怂恿着让出自家地的几户人家，也总爱找他的麻烦。 纪然听完后，问道：“村子里面其实不是所有人都介意征地的事情对吗，我看有些人并不在乎自己的赔偿金是不是少了这么多？” 张家荣摇头叹息说：“我们村的人有些是十几年前别的村合并过来的没有什么地，有的是不在村里住根本没有分地拿的钱，有些人的地很小位置也不好，征地的时候都不要他们的地。所以有好一部分村民都不会参与这样严重的事情，闹得最凶的其实也就是拥有地最多位置最好的那几户。” 程安闻言，目光犀利的看着他问道：“你既然知道闹事的就那几户，之前我们的民警之前问你们是否知道都是谁在闹事，你怎么不说？” 张家荣唉声叹气的说：“我是村长，以后还要在村子里说话主持大事，我直接就这么把他们的名字住址告诉你们，我以后在村子里还怎么管理，我这个村长都没法当了。” 纪然疾言厉色的质问：“那你怎么现在又要说了！” “因为警察同志已经把我所知道的人大部分都带走了。”张家荣坐在椅子上，面沉如水，仿佛放弃了挣扎“剩下还有几个，我也可以告诉你们了。” 纪然记下几个名字之后，又对他说：“既然大部分村民都没有参与今天的事件，那么我们还是希望你们能积极为我们提供线索，对方死去的几名男性，都还很年轻，只不过是腾飞公司请过来驻守工地的人，他们并不是想对村子和村民做什么，所以。。。” “不想做什么？”张家荣突然不叹息了，而是语气嘲讽的说“警官，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来，他们施工队有多少次冲进村子里把闹事的村民从家里抓出来打一顿吗？” 纪然心头一跳:“他们真的胆大包天吗？报警了吗？你先前怎么不说？” 张家荣抬起眼皮看着纪然:“报过警，赔点钱就了事，又不用拘留，他们背后又有人给他们撑腰，你们去派出所可能都查不出记录，他们怕什么？” 纪然不敢置信，转头看向自家队长，就见他面色铁青，满脸怒意。 张家荣继续说道：“你们把我们村里的那么多人都带走了，你们带走物流中心施工队的人了吗？” 纪然下意识的说：“参与斗殴的上千人我们都会....” “不是他们。”张家荣看向了程安“是他们背后，这几年真正欺负我们的那些人。” 程安看着张家荣，沉默了好一会。 纪然也不说话，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是刑警，只有杀人的案件归我们管。”程安声音低沉，不急不缓的说“非法征地的事情，还有派出所不作为的事情，甚至是腾飞公司的贿赂和其他行为，都是龙城市的精英队伍在调查，我非常相信他们的公正。而且我想，这件事情也许明天就会见报，也许过不了多久，市长也会亲自过来你们村，最后会如你们所愿。” 张家荣听到程安说的“如你们所愿”五个字，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平静如水，没有什么情绪暴露出来。 第125章 小猫崽 从富旺村回到龙城市时已经将近晚上七点，程安将纪然送回她租住的小区门口。 “我送你进去吧。”程安说着就想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纪然拦住他说：“不用啦，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咱们明天好开始找出真正的凶手！” 程安笑了一下，纪然身手不错，又是个直觉敏锐的刑警，况且现在还很早，他这么想着，也就没再继续坚持，只是嘱咐：“晚上早点休息，这次的案子不好办，之后应该都不能下早班了，养好精神。” 纪然点点头，打开车门就准备关门离开，程安在这时突然喊道：“然然。” 纪然不明所以的回头，程安看着纪然灵动美丽的眸子说：“师傅的案子，你有什么发现或者心情不好，随时给我打电话，不要怕麻烦我，更不要一个人处理，好吗？” 纪然一愣，看着程安关切的眼神，一种温暖而悸动的感觉掠过纪然的感官，她露出温柔而明媚的笑容，语气轻快的说道:“好，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怕麻烦你的。” 纪然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所以她不知道此刻在她的眼睛中，真切而浓重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不避不躲的直直撞进程安的眼中，惹的他心跳加速，如同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般，想要将这份爱意牢牢把握在自己身边，恨不得马上就能和心爱的女孩突破朋友关系，成为更亲密，更紧密的爱人。 程安咬牙压制住心底强烈到让他心悸的占有欲，他深深的知道还不可以，还没到时候。他心想，等到他们亲手抓到杀害师傅的凶手以后，他要先征求师娘的同意，如果可以，他一定要给她所有女孩子都有的恋爱全过程。 纪然不知道程安在胡思乱想什么，只是看到他看着自己发呆，好笑的挥挥手说:“想什么呢你，快回家吧。” 程安回过神，深深的看了眼纪然，然后才与她告别离开。 纪然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其实这几天她慢慢的就明白了，程安与纪民安，当年可是比纪然这个亲女儿还要关系密切，纪民安那样的遭遇，程安不可能平静的就接受了，纪然甚至怀疑他到现在都还无法释怀，无法正常生活，毕竟三十几岁的男人，上班下班都把自己置身在案件和悬疑影视剧中，也不考虑自己的未来，也不谈恋爱，一副在惩罚自己的傻样子。 思及此处的纪然重重叹息一声，随后转身向着自己居住的那栋楼走去。 纪然来到居民楼门口时，她突然脚步一顿。 猫咪喵喵的声音一声声传进纪然的耳中，一听就是幼猫的叫声，纪然从中听出了虚弱和绝望，就像濒临死亡时的呼救。 纪然忍不住，循着声音找去。 在居民楼边上的一个草丛中，纪然看到了一只瘦弱的小猫崽，身上沾满了血，两只前爪不自然的向外伸张着，显然是被恶意掰成这样。 纪然顿时同情不已，蹲下身夹着嗓音对小猫说:“小不点，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太残忍了。” 纪然一边说话，一边试探着伸手想要触摸小猫崽:“别咬我哦，我看看你身上哪来的血。” 小猫崽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只是用干燥的鼻子轻轻触碰一下纪然的手，随即便再次无力的躺在草地上。 纪然轻轻的将小猫抱起，她在这时才看到，小猫的后腿上竟然有一道七厘米左右的利器伤，血液已经干涸，猫毛沾了血乱糟糟的贴在伤口上。 纪然看着眉头紧皱，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对这样幼小可爱的动物做出这样残忍变态的事情来。 纪然不忍心丢下小猫不管，一只手抱着小猫，将它放进自己薄外套中，另一只手操作着手机，想要找一找附近的宠物医院。 低着头看着手机的纪然走得很快，在一个拐角处毫无征兆的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 那个人似乎是本能，在纪然撞到他胸膛的时候伸手扶住了纪然的腰肢，纪然也多亏了这一下，没有摔倒。 纪然反应很快，马上向后退了两步，被撞的男人也马上放开了扶在纪然腰侧的手。 纪然站稳之后才抬起头看向自己面前的男人。只见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穿着一件更加显得高挑的杏色风衣，一条黑色休闲裤更是显得腿长，一副俊朗的面容，洋溢着如春风一般和煦温暖的浅笑，是一个走在街上会格外吸引目光的大帅哥。 男人语气温和的询问纪然：“你没事吧？撞疼哪里了吗？” 被男人的颜值冲击到的纪然这才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注意才撞到你。” 男人笑着摆手：“没事的，下次注意，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摔跤就糟糕了。” 男人这一摆手，纪然突然看到男人有一只手上正拎着一个宠物太空箱，她眼睛一亮，看着这个男人问道：“你养宠物吗？太好了，你知道哪里有宠物医院吗？” 男人神色一愣，然后说道：“我其实就是宠物医生，你的宠物生病了吗？” 纪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嘴上说着太巧了，手上将藏在衣服中躲避夜晚的凉风的虚弱小猫崽露了出来。 男人看到小猫脸色一变，弯下腰凑近纪然手上的猫崽仔细看着，并问道：“它怎么了？天呐。” 纪然说道：“我在我家楼下捡到它的，不知道被什么人给伤害成这样，我不养宠物，我也不知道哪里有宠物医院，遇到你可真的太好了。” 小猫崽似乎只相信纪然，男人的手伸刚向它，它就努力的呲着牙发出阵阵警告。 男人收回手，直起腰看着纪然说道：“小家伙现在好像只相信你了，我的医院不太远，你可以一起去吗？” 纪然还没有说话，男人又接着说：“或者，我帮你找一下有没有更近的医院，我送你过去。” 纪然想都没想说：“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赶紧去你医院吧，我就怕小猫死在我怀里了。” 第126章 帅气的宠物医生 、男人开着车带着纪然和小猫一起向着自己的医院驶去。 期间闲聊中，纪然得知了男人名叫卫吏宸，今年34，经营着自己的宠物医院已经有近十年，而他的医院离纪然租住的小区也不过两三公里远。 两人很快就到了宠物医院，此时的宠物医院中还有两个女孩子在上班，两人听到推门声均是看了过来，见到自家老板带着一个身材高挑又漂亮的女孩急匆匆的进来，不由站起身。 卫吏宸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一边对其中一个女孩说:“小敏，快去准备手术室，这里有一只受伤的小猫。” 两个女孩中一个短发的姑娘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向隔壁的一个房间中。 卫吏宸将自己的衣服随手扔在了进门右边的前台桌子上，转身对纪然说:“小猫给我吧，我先带它缝针，感染了就不好了。” 纪然露出怀中奄奄一息的小猫，她小心的将猫咪递到卫吏宸的手中，猫咪已经非常虚弱，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就再次闭上了眼。 卫吏宸走进那个短发女孩刚刚走进的地方后，另外一个女孩笑吟吟的引着纪然坐在了前台对面的沙发上，并为她递上了一杯暖暖的茶水。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卫吏宸穿着一身蓝色手术服从那个房间中走了出来。他一边摘口罩一边说:“小家伙伤口还挺深的，以后可能都会有点瘸了。它的前爪我已经拍了片，想要恢复还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完成的，估计得花不少时间。” 纪然看着带个蓝色头套也难掩姿色的卫吏宸，又看看他空放到的手，问道:“小猫呢？” 卫吏宸笑了笑，转身说:“在这里，跟我来。” 原来这个房间后面是一个个银色的大铁笼，靠着墙排成一排，笼子里有不少的猫猫狗狗，有的正无精打采的趴着，有的则警惕的冲着纪然汪汪吠叫。 卫吏宸带着纪然来到其中一个下排的笼子前，只见那只原本浑身是血看不清毛色的小猫如今身上血色淡了许多，露出了原本灰白条纹的毛色，两只弱小的前爪还是那样残忍的向外直直的伸着，而原本狰狞的刀伤已经裹上了洁白的纱布。 小猫此时舌头外吐，呼吸均匀，一只前爪上正挂着针在输液中。 纪然蹲在笼子前，怜惜的看着小猫问道:“它会好起来吗？” 卫吏宸歪歪头，遗憾的说:“肯定不会像别的小猫一样灵活了，其他的，只要遇到一个好主人，都不会有事情的。” 纪然顺着卫吏宸的话头仔细想了想，然后她拿出手机连着拍了好几张小猫的照片，准备回家和蒋霭雪商量一下，能不能收养这只可怜的小猫崽子。 拍完照片后的纪然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看向弯腰扶着膝盖的卫吏宸:“医药费手术费多少钱。” 卫吏宸和煦温柔的看着纪然:“你准备收养这个小家伙吗？” “不确定，我得回去问问我妈妈。”纪然为难的说，她有些担心有洁癖的蒋霭雪会拒绝小猫回家。 “那就等你确定了再来说这个吧，如果你不养，我也会收留它的，放心。”卫吏宸笑着安慰纪然“你已经帮它很大的忙了，要不是你，它可能今晚就熬不过去了。” 纪然觉得卫吏宸可真是个善良的人，但还是就医药费的事情与他来回掰扯了两句。 卫吏宸好笑的看着眼前神情较真的漂亮姑娘，无奈的退让一步:“这样吧，药费我算一下告诉你，手术费就算了，我也真心的想要帮助这个小家伙，这样可以吧？” 纪然想想觉得挺好，同意了他的建议。 最后卫吏宸只是把目前用药的账单算了一下，后续的治疗和用药他是一句没提。 纪然不养宠物，不知道这千把块钱是不是已经算了后续治疗，她也不问，就准备付钱。 扫码的界面突然变成了程安的来电显示，站在一边的卫吏宸将那带着几分暧昧和情愫的昵称净收眼底，他眼神变化了一瞬，有一些不明的情绪暴露眼底，但是飞快就消失不见。 “喂？”纪然接起电话。 “你一直没回我信息，出什么事了吗？”程安低沉好听的声音传进纪然的耳朵。 纪然这才匆忙看了一眼聊天软件的信息，然后又将手机贴到耳朵说:“我刚才没看到……” 纪然一边向程安说着自己捡到小猫的事情，一边向着卫吏宸抱歉的示意稍等。 纪然走到宠物医院门外，事情也已经讲述完毕，那头的程安哦了一声，然后说:“在哪里？我来接你。” 纪然拒绝道:“不用了，我这会就准备付钱回家了，就两公里，我打个车很快的。” 程安闻言，只得作罢，不放心的嘱咐:“那你赶紧回家，到家了一定要给我消息，让我放心，好吗？” 程安每次像征求同意一般的说出“好吗”时，总让纪然莫名的觉得甜蜜万分。 纪然脸上不由自主就露出了甜蜜含羞的笑容，语气都轻柔了许多:“知道啦，放心吧，我这就回去了。” 纪然与程安又讲了两句，这才挂断电话推门进入宠物医院。 卫吏宸看着纪然扫码付钱，状似无意的问道:“刚才是男朋友吗？看你笑的很甜的样子。” 纪然一愣，摸摸自己的脸，有一些害羞的低下头说:“不是男朋友。” 卫吏宸看着纪然，然后露出大大的笑容说:“你这么漂亮还没有男朋友，那可真是没有人像我一样有眼光呢。” 纪然闻言，惊讶的抬头看向卫吏宸，就连他身边他的两名员工都惊讶万分的看着他。 卫吏宸被三个人看着，突然尴尬的挠挠头，像是冲动过后有些后悔，他打着哈哈说:“跟你开个玩笑哈哈哈，别介意。” 纪然也只能跟着一笑而过。 纪然付过款后与卫吏宸加上微信，等待网约车的间隙又与几人随便聊了几句天。 卫吏宸将纪然送上车，挥手与她告别，车子走出去很远，也还在看着那个方向。 第127章 林恒归队 富旺村一共带回了五十余人，程安等人需要筛查其中真正犯法的村民，以及将违法的村民送回当地派出所，还需要从这些人的口中询问出其余参与斗殴的人员。 这是一项非常考验耐心以及作为刑警的侦查能力的工作，需要在一次次重复的对话中，甄别出撒谎的人以及无辜的人。 同时，对于已知的潜逃人员，李柔柔也正在调查他们的家人朋友，寻找着他们有可能躲藏依靠的地方。 痕检科与法医组同样在加班加点的寻找着细微的线索。 腾飞公司雇佣的打手更是多的让金启昭头疼，上千个人，全部带回看守所又不可能，都不带又会担心真凶逃跑，只能在其中筛查出可疑或者有暴力前科的几名嫌犯带回来。 事件过的很快，转眼过去了两天，在审讯工作毫无进展的压抑氛围中，李柔柔那里传来了惊喜的发现。 自从杨兴农失踪后，杨萱萱和杨美菊的电话都被警方监听起来。 杨兴农躲了两天，终于在案发的第三天给杨萱萱打了一个电话。 父女俩的对话很简短，杨兴农在确认了杨萱萱的钱还够继续没药后，又询问了身体状况，便急着要挂电话。杨萱萱却有一肚子的想要说，拉着杨兴农继续聊天。 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李柔柔通过手机信号的定位找到了杨兴农的位置。 陈龙范自告奋勇就要想要去将人带回来，却得知廖冠祥已经外出，没有办法和他一起去。 民警外出办案，必须两人或两人以上，这下没有搭档的陈龙范犯了难。 纪然提议：“我跟大龙哥去吧，队长你审讯的话带柔柔进去做记录也完全可以的嘛。” 李柔柔啊了一声，还没说什么程安先说：“柔柔去做记录我们情报员的工作就会耽误了，张达也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大家一时都沉默下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久违的声音：“我和大龙去吧。” 大家都听出来了，这是林恒的声音，都惊讶又开心的循声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多月没见的林恒，出乎意料的，他整个人竟然更壮了一些，原本只是话少的他如今变得忧郁深沉了许多，就像一滩化不开的浓墨，毫无波澜。 陈龙范不管那些，他看到林恒开心的不得了，几步就来到他的身边与他拥抱了一下。纪然和李柔柔见状也开心的围到林恒的身边。 林恒拍拍陈龙范的后背，陈龙范放开他问道:“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一个月去哪里了？” 林恒淡淡的笑了一下说:“出去旅游了，王局把我叫回来的，听说出了要案。” 陈龙范开心的连连拍着林恒的手臂，直说:“回来就好，你不在我可太不习惯了。” 林恒挡下陈龙范激动到没有把握力道的手掌，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正笑着看着自己的程安，语气平淡的说道:“老大，我申请了调回武警队，希望你能同意。” 林恒的话一出，四个人都呆住了。 程安很快紧紧皱起剑眉，问道:“你以前在武警队伤了手，不是抬不起枪了吗？” 林恒依旧很淡定:“现在医学技术有了进步，我刚开始假期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个小手术，现在已经基本恢复如初了，只要我坚持训练，我的手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程安还没说话，陈龙范已经大声的反对了:“不行！你干嘛回武警队啊！武警多危险啊，你的手就是在武警队里伤的，你要是下一次伤的不只是手怎么办？” “那也没事的。”林恒对着陈龙范安抚性的笑了笑“就算牺牲了，那也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陈龙范眉毛上扬，语气尖锐:“你想死得其所刑警队不能让你如愿吗？怎么你嫌刑警队不够危险面对的敌人没有拿着长枪大炮吗？” “够了！”程安黑着脸打断快要发生的争吵，说道“先去把杨兴农带回来！其余的事以后再说，不许有误！” 陈龙范脸上愤怒不减，转身就出了门。林恒到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向着程安点点头，又对身边的纪然和李柔柔笑笑，这才转身离开。 陈龙范含着满腔愤怒坐在车上等着林恒上车。林恒早知他的性格，坐上副驾系上安全带就说:“边走边说，不要耽误了正事。” 陈龙范咬牙切齿的嘟囔讲两句，然后才将车开了出去。 林恒没有听清陈龙范说的什么，自顾自的问:“这个案子什么情况，给我说说。” 陈龙范看林恒如此不在意，不由怒从心头起，一连串怒骂就脱口而出。 直到陈龙范骂完，林恒才开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武警虽然危险，但也不是一定会死，我不过是想换一个环境。” 陈龙范被问的一噎，面部肌肉紧绷，过了一会才说:“你离开一个多月谁也不联系，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是不是还活着，那也就算了，你回来了就说你要去武警队，你从头到尾有没有考虑过我是你的搭档？” 陈龙范喋喋不休的继续说:“搭档是什么知道吗？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是能够全心全意托付后背的人！你突然消失，突然出现，又非要去武警队，我怎么办！我的后背交给谁！啊？” 林恒看着脸红脖子粗的陈龙范，陷入了沉默。 陈龙范没有得到回应，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想打到林恒那张没有情绪起伏的脸上。 “抱歉。”林恒一直没有起伏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情绪，他满含歉意的说:“是我考虑不周了，确实没有想到你的感受。” “佩佩的死对我打击非常大，我花了一个月也还没有走出负面情绪带来的影响。”林恒平静的说“我想回武警队不是刻意寻死，不过是龙城也好刑警队也好，暂时都没有办法呆下去了，能回武警队的话我就能投入高强度的训练和生死一线的任务，这是我考虑了很久做的决定。” 第128章 不同的口供 林恒和陈龙范很快就通过李柔柔发送的位置找到了杨兴农。 杨兴农电话信号所在的位置是一家鱼龙混杂的钟点房中。这个老板原本还试图否认里面有没有做登记的人，被陈龙范好一番教训并威胁带人来查，这才告诉了他们哪个房间的客人没有登记身份证。 等林恒找到那间屋子，破门而入时，一个原本卧在窗边床上的男人动作敏捷的下床朝着窗户就奔去。 林恒见状，眼中冒出锋利如利刃的精光，如同一只猎豹猛地窜出，不过几步便冲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勒住他的脖子猛地向后拽。 男人上半身被林恒控制着往地上摁，已经放到窗外的双脚高高翘起，这个男人也是个不肯轻易认输的人，他在身体失去平衡的情况下还能快速作出反应。 只见他双脚主动曲起收回窗内，然后凭着感觉猛地双脚蹬向窗框。他借着力腰部爆发出力量，竟然顺势翻了一周。 林恒没有防备，男人的脖子就这么从他的臂弯挣脱出来。 门口的陈龙范见此情况，正想上去帮忙，左边洗手间突然被用力打开，陈龙范没有意料到这样的变故，被门推着向前踉跄了两步。 等陈龙范回过头，就见一个身影跑出门向着楼道的方向跑走了。 陈龙范来不及多想此人是谁，匆忙大喊一声站住，抬脚便极速追了上去。 窗边的林恒因为惯性，手臂还是重重砸在地上，而那个敏捷的男人已经一个翻滚就向着门口冲去。 林恒眯起眼，手掌撑地猛地用力，一双大长腿借力一蹬，整个人就以迅雷之势如同一只凶恶的猛兽扑了出去。 那个男人哪里能比得过林恒，不过刚跑出去两步，就被林恒以擒拿手牢牢摁在了床上。 林恒掏出别在后腰的手铐，将男人的双手铐住。 至此，男人终于放弃了挣扎。 再说追着不明人士的陈龙范那边，那个男人一边奔跑，一边竟然敲着路过的每个房门，陈龙范见状暗骂对方狡诈的同时，奔跑的方向就已经顺着被打开的房门做出了改变。 男人的干扰还是非常有效的，等陈龙范追到楼梯时，男人已经快要跑到下一层楼。 陈龙范看着那道就快要消失的身影，心知单纯的跑楼梯怕是无法追到人，他左右打量了一下整个楼道的距离结构，然后只见他一手撑着，一脚能蹬，人竟然就这么蹲到扶手上。 陈龙范看着下面三层楼的高度，深呼吸了几次，一咬牙就向着左边的扶手跳过去。 陈龙范如自己预期的，抓住了扶手，他双脚用力一荡，就这么跳进了下一层的楼梯。然后他如法炮制，又进行了一次极限运动，极快的拉短了与不明人士的距离。 那个男人几乎是三层四层台阶跨着下楼，却还是很快就被陈龙范抓住。 陈龙范一边大口喘气，一边为那个男人带上手铐。 林恒带着人下到一楼，就见陈龙范抓着男人靠在墙边活动着脚踝，表情有些龇牙咧嘴。 林恒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陈龙范摇摇头:“没事，回去冰敷下就行。” 等两名嫌疑人被带回刑警队，程安一见两人就眼睛一亮:“杨兴农，张达。” 原来，那名被林恒抓住的就是杨兴农，而那名意料之外的，就是张达。 两人当时从富源村一起出逃，找了一个对于身份登记并不严格的钟点房，就这么躲了三天。 杨兴农给自己女儿打电话是背着张达打的，这才留下尾巴让警方能够顺利抓捕到他们。 程安等人迅速开始了对两人的审讯工作。 “说吧，把那天在富源村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杨兴农低着头说:“那天早上，我们知道物流中心的人会去开工，我们几个人早早的就聚在一起。” 张达吞了吞口水，说道:“有个人过来告诉我们，早餐店里面来了八个不认识的生面孔，我们当时就觉得是物流中心的人。” “我们一群二十来个人吧，我和张达带头，找了几个绳子就去到早餐店，一起把那八个人捆了。有一个人跑回他们的面包车上，张达捡了个石头就把窗户砸坏了，开了门，把人从车上拖了下来。” “我和杨兴农带着他们一起去了村口那个空屋，我们问他们是谁派他们来的，他们不说，我们就打他们，一直打他们也不承认是来村子里闹事的。杨兴农就有了主意，叫了个嗓门大胆子大的，在村里招呼了一些愿意出头的人。” “他们虽然不说是来干嘛的，但是他们说有不少人在物流中心等着，我们就带着他们八个去到了村口，果然没多久，有二三十辆面包车就带着好多好多人，来了我们村口。” “他们每个人都全副武装，我们却一点也不害怕，他们欺负我们这么多年，我们只是想要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们让那八个人跪在我们的面前，我们叫对面的人退回去，但是他们那么多人，意见不统一，挤在路边怎么也不肯退。” “张达见他们这样，不知道叫谁从哪里拿来了两桶汽油，他把汽油就这么浇在那八个人身上，我当时有些害怕，但是事情已经到了那个地步，我也不能退。” “杨兴农把汽油泼上去，我都吓死了，但是我也不敢说啊，对面那么多人，我们自己先内讧，指不定就会冲进村里打人砸东西的，他们不是第一次找人干这种事了！” “那八个活生生的人被扔了冒着火的酒瓶，他们就着火了！对面的人一看这样，情绪激动的就冲过来要打我们！” “我们才几百个人！手里又没有什么武器，我们只是正当防卫！” 纪然眯着眼，盯着对面一直低着头的杨兴农:“燃烧瓶是谁扔的！” 陈龙范看着对面情绪激动的张达，厉声质问:“燃烧瓶是谁扔的！” 不在同一个审讯室的两人，说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张达！” “杨兴农！” 第129章 汇报会议 距离富旺村群体事件的发生已经过去了第四天，这一天王局长在大会议室安排了会议，要求大家都汇报目前的侦办进度。 一组的汇报员是纪然，她语气平稳冷静的说道：“目前为止，非法控制他人和伤害他人人身安全的二十三名富旺村村民，我们都已经拘留，但是除杨兴农和张达的其余二十一人，都表示当天没有看清楚是谁扔的自制燃烧瓶，且目前没有人承认是一起去便利店购买瓶装啤酒的同行人。” “通过杨兴农和张达二人的口供笔录，两人都在攀咬对方，经过昨天超过八个小时的审讯手段，他们依旧只承认原本口供。” “富旺村后那家便利店的老板还没有取得联系，我们非常相信这位便利店老板一定掌握重要线索，所以我们想要申请调查他的家庭成员信息，方便我们找到他。” 王局长低着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抬头看着纪然说道：“这个待议吧，对于群众个人信息的调查，我们有严格的规定的限制，再看看案件的发展再决定吧。” 纪然抿嘴，并不意外这样的答案。 法医组一名五十几岁经验丰富的陈法医在这时说道：“我们通过对六具尸体的解剖，得知以下内容。” “其中，四具尸体均有，体表鲜红，眼部呈鹅爪状改变，呼吸道与肺部有烟灰等生前焚烧的明显特征，其余两具尸体体表也有深二度烧伤，经过解剖，口鼻呼吸道均无灰尘，皮肤没有肿水泡，可以判断系死后焚尸。” “六名死前均遭受暴力殴打，身体多处有软组织挫伤，头部疑似猛烈撞击过硬物造成肿胀，其中一位死者经受暴力对待后心脏病发作，没有得到相应救助造成死亡，另外一位在头部遭受撞击后发生脑溢血，迅速死亡。” “具体死亡时间为另外四位死者死亡前三十分钟左右。” 陈法医的报告为众人大概重塑了八名死者的生前遭遇。 陈法医的话说完过了一会，江滨这才开始了他的汇报。 “经过对斗殴现场的勘察，现场遗留的脚印没有检验价值，我们从现场血迹中分别采集到六名黄种成年男性的血液样本，经过化验，分别来自富旺村村民张树春，王岩，以及那四名被烧死的死者。” “从现场遗落的武器，头盔，盾牌等物上，采集到大量完整的指纹，但是因为都不是谋杀案件的关键性证据，只能用来佐证参与斗殴的人员，无法指证杀人凶手。” “关键性证据有一个甩棍，上面有明显的血液附着，也有完整指纹，血液证实为富旺村村民王岩的，指纹已经和金队带回来的其中一个嫌疑人比对上，基本可以认定击倒王岩的凶手。” “富旺村内发现的面包车上，没有搜集到有价值的证据。以上。” 江滨这边说完，金启昭便自然的接着说道:“击倒王岩的凶手已经正式递交到检察院，至于杀害张树春的凶手，我们还没有头绪。这些天我们每天都在轮番审讯，用尽手段试图击溃嫌疑人的心理防线，但是目前还没有实质进展。这三名嫌疑人心理素质强大，均有暴力前科，且因为物流中心停工大半年，工资一直没有拿到手，称得上与富旺村村民存在私仇。” “目前只能继续想办法攻破嫌疑人。” 祁月舒接着金启昭的话往下说:“通过对张树春的解剖，被害人死亡过程并没有什么挣扎反抗，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死在刀下。很遗憾，我们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但是我认为，凶手下手没有犹豫，甚至是抱着必须以及杀死被害人的决心，才会造成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由此可见，两人之间的恩怨之深，也许还会另有隐情。” 祁月舒的话让金启昭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的下巴。 接下来说话的是另外一组痕检科的队长，秦队长，只听他冷静的说道：“在施工现场发现的西瓜刀上，虽然没有发现指纹，但是经过对刀具的拆解，我们在刀柄内部发现带着活性细胞的血液样本，经过对比，确定为张树春的血液。由此可以证明，西瓜刀系张树春案的作案工具。” 王局长听完了大家的汇报，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嗓音充满威严的说道：“我知道大家最近几天每天都在加班，都为了这个案件头疼，现在我来为大家通报关于案件其他部门的处理结果。” “富源县派出所上上下下全部接受了调查，派出所所长已经受到了撤职的处理，更不用说下面的民警，每一个人都接受了或大或小的处罚。” “富源县政府所有官员，同样全部接受了调查，目前暂时还没有结果，但是我个人猜测，富源村所有官员都无法避免或大或小的处理。” 王局长说着叹了口气，扫视一圈屋里的各位同事说：“我知道各位都很累，但是这起案件的性质非常恶劣，各种媒体报纸都在跟踪报道，市长也一直非常关心，所以我们必须再快一点！” “大家再辛苦一点，争取早点侦破这个案件，还被害者们一个公道！将杀人凶手早日捉拿归案！” 王局长进行了一番动员演讲，其实不用他说，大家都非常急迫的想要蒋安建侦破。 等到会议结束是，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半，饥肠辘辘的众人都结伴准备去吃午饭。 纪然和程安走在一起，正讨论着案件。 这时，一位民警突然叫住了两人，只听他说道：“程队，小纪警官，一楼接待室有人找你们。” 程安和纪然互相对视，显然对方都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是谁在接待室中等着他们。 第130章 突然的到访 在接待室，程安和纪然见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身材匀称，长相英俊，身上穿戴的物品一眼就看出价值不菲。 但是他此时却神色哀伤的看着手中的一张照片，似乎在缅怀什么。 纪然轻轻敲了敲门，说道：“您好，请问您是？” 男人寻声转过头来，见到两人立马站起身，语气客气的说道：“两位警官你们好，我叫段宏，我是姚雨薇的未婚夫。” 纪然和程安闻言，都吃了一惊。 程安这时也终于将面前的男人与记忆里的人对上了号，他走上前与男人握手，说道：“段先生你好，我是程安，当年我和我师傅一起找你谈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段宏苦笑一下，说道：“记得，就是你们来告诉我薇薇的死讯的，我怎么会忘记。” 程安闻言，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非常抱歉。” 段宏连忙摆手说不用，纪然在这时走上前也与他握手，说：“你好，我叫纪然。” 段宏疑惑的说：“姓纪，跟曾经那位纪警官同一个纪吗？” 纪然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没错，那位是我的父亲。” 段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原来是女承父业，不知道纪警官现在身体好不好，当初他对薇薇的案子非常的上心。我到现在都还感恩他的执着。” 段宏的话让纪然和程安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段宏不明所以，纪然表情哀伤的说道:“其实我的父亲已经死了，就是被杀死姚雨薇的那个人杀死的，所以我非常迫切的想要抓到这个人。” 段宏震惊不已，但是纪然不想就此话题多说什么，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三人进行了一番客套的寒暄之后，纪然这才问道：“请问你今天到这边找我们是有什么线索吗？” 段宏重重的叹息一口气，然后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照片递给了纪然，说道：“薇薇的妈妈昨天来找我，她告诉我有两位警官还在调查薇薇的事情。” 段宏递过来的照片上，一个漂亮自信的女孩与段宏亲密的靠在一起，女孩手中抱了一只雪白的博美犬，两个人就连小狗，都看着镜头笑的非常开心。 纪然对段宏说：“那你是不是想起什么线索了，想来告诉我们？” 段宏摇摇头：“其实那天，我们大吵了一架，就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天我们本来准备出去约会，她还把自己打扮的那么漂亮，谁知道美美突然上吐下泻的，就是这只小狗，我们两就因为这件事情大吵一架，她摔门而去，我在家里抽了半包烟，确定她不会回来这才带着美美去了一家宠物医院。” 段宏说着话，胡乱的抓揉着自己的头发说：“那段时间我们因为婚礼的事情，本来就天天吵架，我真的没有想到那天就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我跟她说的最后的话，竟然是那就不要结婚了，我真的很想娶她啊。” 纪然看着深深低着头呜咽着的段宏，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轻柔的安慰着他。 段宏吸吸鼻子，声音沙哑的说道：“薇薇平常交朋友很大方，对人很真诚，有一点小任性但是根本无可厚非，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到底是谁要杀她。” 纪然问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她当天有可能去哪里吗？” “不知道，薇薇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纪然沉思一会，然后说:“你知道他平常经常去的地方吗？或者，她身边有没有刚认识不久的人，也许是个男的，可能还挺帅的？” 纪然会这么问，是基于程安提供的犯罪心理侧写师的描述，纪然这么些天一直在反复的想，自己的父亲和程安在9年前一点线索都找不到，那么那些反复被怀疑的熟人很有可能根本没有做案，反而是刚认识不久没有被怀疑过的人，才最有可能具备条件。 段宏对于纪然的问话感到了一丝疑惑，他皱着眉说道:“刚认识的人？说实话，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发生争吵，我并没有对她的生活投入太多的关心，我们俩当时都各自有非常大的压力。” 段宏说着话似乎又陷入了自责之中，他低下了头，握紧双手。 纪然的眉头紧紧的皱起，在她看来，这个未婚夫是不尽责的，他目前表现出对姚雨薇曾经的爱恋，但是对于姚雨薇的心情和认识的人，他似乎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她经常去的地方。现在看来，似乎关于姚雨薇生前的一切，也许她的好朋友知道的会更多。 接下来，段宏将9年前曾经说过的线索又简单复述了一遍，纪然和程安没有在其中发现有用的新线索。刚才还开心激动的心情不由的再次跌到谷底。 纪然看着手中姚雨薇生前的照片，心中满含遗憾，那么美丽，那么自信的一个女孩，竟然遭遇了那样残忍的事情。 “这只狗狗现在怎么样了。”纪然忍不住问道。 段宏说道:“在我家，现在虽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但还算健康。” 纪然惊讶的看着他:“你把狗留下了？一直养着？” 段宏看着纪然递回来的照片，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表情，然后说道:“虽然薇薇生前最后的时光，我们一直在吵架，但是我真的很爱她，我承认我对她的关心是少了一些，但是我真的很想为她打造一个家，我想和他一起养育孩子养育小狗。” 段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薇薇不在了以后她的妈妈想要把这只狗要回去，但是我不想给，微微生前很喜欢这只狗我一定要把这只狗好好的抚养到老。” 纪然听着段宏的陈述，突然对于自己刚才的判断有了不自信，也许每个人爱人的方式不一样，表达方式也不一样，但是也许爱都是一样的。 这让纪然更加痛恨那个凶手。 纪然和程安送走了段宏，纪然看着段宏的背影，唉声叹气的说:“多般配的两个人啊，原本也应该吵吵闹闹过一生的爱人，就这么被残忍的凶手给破坏了。” 程安不置可否，看着纪然似乎是陷入了悲伤的模样，他说道:“你还不饿吗？想吃什么？我们赶紧去吃饭吧。下午还要继续审讯杨兴农和张达呢。” 第131章 两人的目的 在审讯室内，杨兴农将头低得低低的。他闭着眼睛，似乎对于自己身处的位置并不在乎，有没有畏惧。 突然，实训室的门被打开了。 纪然和程安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杨兴农猛的睁开眼睛，他盯着进来的两人看，双眼中露出一阵希望的光芒，只听他问道:“怎么样？赔偿金的事情处理好了吗？我们能拿到我们的赔偿金了吗？” 纪然和程安两人一起坐下，程安一向是不说话的。纪然看着杨兴农，眼睛中露出省视的目光，她问道:“关于自制燃烧瓶的事情，你确定你跟我们说实话了吗？” 杨兴农眼中的希望慢慢淡去，又恢复成原来那样事不关己的模样，他慢慢的靠在椅背上，看着纪然说:“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张达说燃烧瓶是你扔的，而你又说燃烧瓶是他扔的。”纪然身体向前倾，两只眼睛冒出犀利的目光，盯着对面的杨兴农“你们两个到底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 杨兴农垂下眼眸，拒绝与纪然对视，语气淡淡的说:“真话假话的有那么重要吗？” 纪然猛的拍桌，疾言厉色道:“当然重要！整整六条人命。他们每个人都还那么年轻，他们的背后是那么多个家庭，现在对于他们的家属来说，找到真正的凶手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杨兴农猛的抬起头，他盯着纪然，咬牙切齿的说道:“所以你们在乎的只是谁死了是吗？我们老百姓的委屈，我们老百姓的利益，你们一点都不在乎是吗？” 纪然当然不会被他问住，她声音里没有一丝变化，还是那样的严厉:“当你们受了委屈，你们的利益被侵害，你们应该寻求警察或者法律的途径保护自己。杀人永远不应该是你们的手段！以暴制暴从来就不会有好的结果！” “难道我们没有吗？”杨兴农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愿意这样？我们报过警，我们也到过政府，但是没有人理我们，我们应有的赔偿金到现在也没有拿到手！你现在信誓旦旦冠冕堂皇的告诉我不应该杀人但是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警察一个人都不曾出现！” “你……”纪然还想说什么，程安在这时突然出声打断两人说道:“是非对错没有那么容易能说清，我也大概猜到了你和张达这么做的目的，富旺村的事情上上下下已经都在调查中，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想看到的局面就会发生。” 程安看着杨兴农，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睛里露出了精光。 杨兴农被这样的眼神看得一愣，刚才还激动不已的情绪瞬间冷静了下来，他想起自己坐在这里的目的，于是他平静的和程安对视着说:“总之，我说的都是实话，人是张达绑的，打人是我们一起打的，汽油是张达淋的，燃烧瓶也是张达扔的，我唯一做错的事就是打人。” 纪然拿出两名死者的照片递到了杨兴农的面前，说道:“既然你说打人是你一起打的，你还记得这两个人吗？” 杨兴农看着桌面上照片里的两个年轻人，他瞳孔猛缩，然后别开了眼睛，语气生硬的说道:“不记得！” 纪然当然没有放过他的微表情，意识到他可能是有些惭愧，于是用咄咄逼人的模样说道:“他们两个一个只有二十一岁，一个有二十五岁，一个死于心脏病，一个死于脑淤血，在你们残忍的扔燃烧瓶之前他们就已经被你们打死了。他们还算幸运，不必忍受被火活活烧死的痛苦，你知道被火烧死是几级疼痛吗？你还记得他们被烧死的时候的叫喊声吗？还有他们被烧的时候的味道。你晚上睡得着吗？” 杨兴农呼吸逐渐变得沉重，他拒绝看桌上的照片，也拒绝看纪然的眼睛，只是狠狠的咬着牙看着别的地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我已经说了是张达做的，你们还要我怎么样？” 纪然和程安两人离开了审讯室，纪然低着头，有些闷闷不乐的说:“有时候真的蛮讨厌审讯这个工作的。” 程安知道她的意思，语气冷静而平缓的说道:“这是侦破案件中必要的手段。” 纪然抬起头看着程安，询问道:“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张达做的吗？” 程安耸耸肩:“这个很难说，也没有实质的证据只靠口供。”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件审讯室里，陈龙范和林恒正在对张达做着同样的审讯工作。 “燃烧瓶到底是谁扔的？”陈龙范语气低沉，声音平稳的问道。 就在审讯室中的张达焦躁不安的挪动了一下屁股，他苦着脸说:“真的不是我，那个瓶子真的是杨兴农扔的，警官，你们要相信我。” 陈龙范感到有些头疼，叹了口气说:“现在你和杨兴农两个人都是咬定是对方扔的燃烧瓶，如果真的不是你扔的，那你有什么证据或者有什么人能够作证，不是你扔的吗？” 张达一张脸皱在一起，非常苦恼的说道:“没有啊，警官！大家当时都情绪非常激动，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燃烧瓶到底是从哪里扔过来的，其实说不定是对面的人扔的呢。” 陈龙范身体往前倾，两只眼睛非常真挚的看着对面的张达，语气真诚的说道:“你看，我们也非常的想要帮你，但是你现在这样一下说是杨兴农扔的一下，说是对面的人扔的，我们就算想帮你，也没有办法帮你。你仔细的好好的回想一下，当天到底有没有什么能够证明燃烧瓶是谁扔的证据？” 张达两只手疯狂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喃喃的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陈龙范见状，不由也泄了气，转头看向了林恒。 这时张达突然抬头，两只眼睛猩红的看着对面两位刑警，缓缓的问道:“警官，我们的赔偿金到底什么时候能下来？” 第132章 毫无进展 等两人回到办公室，发现陈龙范和林恒也已经回来，纪然问两人:“你们怎么样？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陈龙范非常无奈的说道:“怎么问怎么逼说法都和前面的一模一样。张达一口咬定是杨兴农做的这件事情。” 纪然泄气的说道:“杨兴农这边也是这么说的，现在应该怎么办啊？没有实质证据，他们两个人又互相指证对方。” 案件似乎陷入了瓶颈，办公室里的众人不由都有一些泄气。 程安揉着自己的眉心说道:“我们不能把注意力只放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还有参与绑架的另外二十一个人，他们一定也看到了什么。还有物流中心的人，也许有人也看到了什么。” “那我们需要联系金队帮我们吗？”纪然问道。 李柔柔突然在此时激动的说道:“喂？请问是陈家超市的老板吗？” 李柔柔与别人通话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四人的注意，他们纷纷闭上了嘴，认真的盯着李柔柔看。 “你好你好，我是龙城市刑警队的，请问你现在在龙城吗？” “嗯，那请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富源村发生一起案件，我们现在需要您的配合，您最近几天可以马上赶回龙城吗？” 李柔柔挂断电话后开心的说道:“便利店老板表示，今晚就能赶到龙城，明天早上就会到我们刑警队来。” “太棒了。”纪然开心的说道“便利店老板一定知道什么，只要等他来了，我们就能掌握到更多的线索。” 便利店老板要第二天才来，工作自然还是需要继续。但是张达和杨兴农在接受了四名刑警的轮番审讯中，哪怕用尽各种方法还是保持一样的口供。 审讯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10点，每个人都身心俱疲，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张达和杨兴农还是那样一口咬定是对方扔的燃烧瓶。 刚刚从张达的审讯室中出来的纪然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不早了，然后转头对程安说道:“队长，时间不早了，我先走可以吗？” 程安感到惊奇，挑着眉看着纪然说:“嗯？平常跟拼命十三娘似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纪然也不隐瞒点点头说:“还不就是昨天遇到的那只小猫。昨天晚上跟妈妈商量了，我们可以收养它，所以我今天准备去宠物医院告诉一下那位宠物医生。” 程安闻言，想了想后不容置疑的说道:“行，等我一下，我回去跟大龙他们打一下招呼。” 纪然知道程安的性格，也不准备和他客气。 等两人驱车赶到宠物医院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宠物医院的门还是开着，里面灯火通明。 纪然推开玻璃门后，一眼就看到坐在前台的卫吏宸，她露出满含歉意的笑容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卫医生，还要你等我。” 前台后面的卫吏宸笑容满面的站起身迎上纪然，一边贴心的为纪然拉住玻璃门，一边轻柔的说道:“没关系的，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这时，一只大手突然放在了纪然头顶的玻璃门上，也就是卫吏宸的眼睛旁边。 卫吏宸这才注意到，紧紧跟在纪然身后的有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只见他五官立体如刀刻般英俊，一双犀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就像被入侵领地的猛兽，浑身散发着敌意，充满警戒，似乎只要入侵者敢有异动，他随时会扑过来咬死入侵者。 也怪不得程安，他在一路上听到纪然一个劲的夸宠物医生有多善良有多好的时候，他可不知道这位所谓的宠物医生有这么帅气。帅气也就算了，看他对纪然的模样显然是心怀不轨。 那纪然虽然是一名刑警，但也是刚刚毕业没有多久的小姑娘，又没有谈过恋爱，有这么一个帅气的小白脸，说不定随便几句花言巧语就把小姑娘给骗去。 程安想到这里，不由的目光更加凛然，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位高大帅气的宠物医生，试图让他知难而退。 卫吏宸看到程安，也是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再次扬起那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温柔的对纪然说道:“这就是昨天和你打电话的那个人吗？” 纪然点头笑道:“对，就是他，他叫程安。” 卫吏宸无视程安充满威压的气场，淡定的冲他笑着点点头，然后对纪然说道:“没想到你今天还会过来看小猫，他今天恢复的还不错。” 纪然惊喜的跟着卫吏宸来到了小家伙的笼子前，两人一起蹲下，轻轻逗弄着笼中对着纪然喵喵叫的小猫。 程安就这么看着他们两人亲密的蹲在猫笼面前聊着天。他突然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具体为什么他又说不上来，他只知道自己此刻很想将纪然拉回自己身边离那个卫吏宸远远的。 “你真的决定要收养它了吗？”卫吏宸看着离自己距离很近的纪然，说道“养一只小猫其实还蛮累的，但是养了就一定要对它负责。” 纪然也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卫吏宸，非常认真的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决定了要养它就一定会好好对它，接下来他的医疗费，住宿费，伙食费不管是什么费用你都发给我吧，现在我就是它的主人了。” 卫吏宸轻笑一声，一双好看的眼睛充满温柔的注视着纪然，眼睛里面竟然藏着一丝深情，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心思流露出来。 纪然仿佛看不见，扭过头，继续逗弄着对自己撒娇的小猫。 程安倒是黑了脸，后槽牙紧紧的咬住，恨不得上去夺回纪然。 纪然似乎有所察觉，突然毫无征兆的扭头问程安:“你说小猫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程安难看的表情一僵，转而有些疑惑的看着纪然:“什么？” “名字。”纪然语气满含笑意，神情揶揄的看着程安“收养小猫当然要给它取名字，你说，我们取什么名字比较好。” 程安看着似乎在调笑打趣自己的纪然，心里的躁动和气闷突然消散的无影无踪，他鬼使神差的开口道:“卿卿佳人，顾盼流兮。不如叫它，卿卿吧。” 第133章 目击证人 纪然和程安两人在暧昧的氛围中，一起离开了。 卫吏宸脸上的笑容，在彻底看不到程安的车子之后迅速消失。 卫吏宸回到自己的医院，来到了刚刚被赋予新名字的小猫的面前。他蹲在小猫的笼子前，将手伸进笼子里，轻柔又熟练的抚摸着小猫的脑袋和下巴。 小猫轻轻的瞄了一声，然后将自己的头埋进了自己的爪爪里，任由卫吏宸对待。 卫吏宸看着面前乖巧的小猫，一双眼睛黝黑深邃，嘴中喃喃自语道:“你说，？我该怎么让她喜欢上我呢？” 时间来到第二天，纪然因为前一天程安那状似告白又似夸奖的话，让她一晚上都辗转难眠，心跳不已。 一整夜没有睡个好觉的纪然，干脆一大早便来到了刑警队。 纪然在楼下祁月舒的办公室里，并没有等多久就等到了端着一杯咖啡，踩着高跟鞋，迈着自信又优雅的步子来上班的祁月舒。 祁月舒见到纪然还挺惊讶:“一大早的在我这干嘛呢？” 纪然迫不及待的拉着自己的好友，将昨晚的事情分享，然后她语气雀跃的问道:“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祁月舒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说:“只要他没有直接说喜欢你在一起这样的关键词，那就不是表白。我看他啊，就是突然看到有人也喜欢你受刺激了。” 纪然啊了一声，刚才小脸上的雀跃顿时变得遗憾起来，只见她努努嘴埋怨道:“男人心海底针！” 祁月舒嗤笑一声，语气调侃的说道:“从你所说的听起来，那个卫医生也不错，你何必一直盯着你们家程队长，还不如跟这个卫医生试一试呢。又高又帅又温柔又善良，还是一家医院的拥有者，最重要的是他不让你猜，这不是比你们家程队长好多了吗？” 纪然忍不住为程安辩解道:“我们程队也又高又帅又温柔又善良啊。” 祁月舒恨铁不成钢的用自己纤细的手指戳了戳纪然的脑门，愤愤道:“明知你的心意，不拒绝不答应，就这么跟你暧昧不清，一副渣男做派。” 纪然本来还想继续反驳，但是门口在这时传来了江滨的身影。 只见他拿着两份早餐，欢快的说:“宝贝，时代广场新开了一家你喜欢的西餐厅，晚上我们。。。。” 江滨的话在看到纪然后戛然而止，神情尴尬的看看纪然，又看看祁月舒。 纪然先是惊讶，随后气愤的瞪着祁月舒。祁月舒给她比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看着江滨说:“我好像没有答应今晚要和你吃饭吧？” 江滨毫不在意的笑着问道:“那你今晚上有事情吗？可以赏脸和我一起吃饭吗？” 祁月舒歪歪头露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 纪然看两人开始打情骂俏，便自觉离开了祁月舒在办公室。 当时间来到九点，程安和纪然终于在接待室见到了那名便利店的老板。 老板大概四十几岁的样子，体型微胖，个子不算高，他一见到两位刑警，立马主动起身。 纪然招呼道:“你好，我们是负责调查富旺村群体斗殴事件的警察，我们请你过来，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老板连连点头，语气真诚的说道:“配合配合我配合。两位警官，你们想知道什么？” 纪然招呼着人坐下以后才说道:“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陈，耳东陈，警官，你叫我老陈就行。” “我姓纪。”纪然客气的浅笑着说道“是这样，我们了解到在事发当天，富旺村村民有到你的店里购买过啤酒，对吗？” 陈老板根本不用去回忆，连忙点头承认道:“没错，当天有四个人过来买了六瓶啤酒。当时我还奇怪问他们大早上就开始喝啤酒吗？他们支支吾吾说有别的用处。” 纪然拿出张达和杨兴农的照片，递给陈老板问道:“四个人里面有这两个人吗？” 陈老板拿过照片仔细辨认起来，但他似乎不是很确定的样子，随即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经过一番操作，他将手机递给了纪然说道:“这是当天来买酒的四个人的监控视频。我店里摄像头拍到的，我回家以后越想越觉得有用，就特意保存起来。警官你看看。” 纪然眼睛露出光芒，接过陈老板的手机，和程安一起观看起当天的视频。 视频里面的其中一个人，纪然非常确信，那个人就是张达。 纪然开心的抬起头问陈老板:“这个视频能给我们警方一份吗？” “当然当然，我传给你。” 纪然一边将手机还给陈老板一边继续问:“那后来呢？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全看到了对吗？” 陈老板听到这话，不知为何突然重重叹息一声，然后才说道:“大早上的买酒本来就奇怪，他们又支支吾吾表现的很奇怪。” “当时我就觉得很好奇，我就跟出去看，结果听后面上班的工人说富旺村村口聚集了非常多的人准备打架，我就好奇，跑到我家楼顶远远的看。” “唉，我看到富旺村的人往中间跪着的那几个人身上扔了好几个带火光的啤酒瓶，啤酒瓶一落到人身上，人的身上就瞬间起了熊熊大火。” “我家的楼顶离他们打架的那里应该有一公里多两公里差不多的样子，可我在楼顶也能听到他们的惨叫声，那个叫声太惨了，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人类可以发出那样的声音。” “我当时就被吓坏了，赶紧下楼收拾了一下东西，不敢停留一路就回了老家。我生怕有人找我，我就把手机关机，一直到昨天我看到当地新闻说腾飞公司被罚款，富源县的官员上上下下都要被换，我这才敢打开手机。” 纪然听完陈老板的陈述，语气沉重的问道:“你有看清扔燃烧瓶的人的样子吗？如果现在让你认你能认出来吗？” 陈老板非常果断的点头，肯定的说道:“我能！我这几天，天天晚上都做梦梦到当时的场景，我非常明确的记得扔酒瓶的人只有两个，有一个是来店里买酒的人，还有一个就站在他的旁边，我一定能认出来！” 第134章 动机 在刑警队的审讯室内，张达疲惫的将头靠在桌子上，他双目无神的看着自己双手间戴着的手铐。 在看守所的几天以来，张达吃不好也睡不好，情绪又那样的惶恐，夜里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天被烧死的那几个人的惨叫声，他甚至还梦到那几个人对他苦苦哀求。 若不是有一个念头苦苦支撑，张达想，他一定早就支持不下去了。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张达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一双眼睛无神又散漫的向着门口看去。 纪然和程安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如今的张达已经没有了前几天或激动或惶恐或愤怒的情绪，他只是缓慢而又麻木的问道:“赔偿金下来了吗？” 纪然一边坐下一边看着他说:“我们找到了一位目击证人，他可以作证，案发当天你和另外三个人去富旺村后面的陈家超市买了六瓶啤酒，我想这个啤酒就是后来你们用做自制燃烧瓶的那个瓶子吧。” 张达听到纪然的话，脸上毫无波澜，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只是继续问:“赔偿金还没有下来吗？已经第六天了，为什么赔偿金还没有下来？” 纪然看张达的样子，一时不知道是否该继续下去。她转头看了一眼程安，程安对着她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不仅如此，这位目击证人还看到了你和杨兴农两人扔燃烧瓶的全过程。”纪然保持着自己冷静平稳的语气“并且，通过我们的连日审讯，与你们一起控制他人伤害他人的其余二十一人，其中有人坚持不住已经招供，扔自制燃烧瓶的主意是杨兴农出的，但是你也同意了。” 张达终于有了反应，他将目光落在纪然的身上，声音颤抖的问:“所以呢？那这就完了吗？你们接下来就不再查了吗？” 纪然还没有说话，程安率先开口说道:“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足够能定罪的人证口供，我们本可以不提审你直接把你转移，但我们还是把你提审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达麻木无神的双眼，转而看向程安，声音沙哑而哽咽:“为什么？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杨兴农不惜手染人命也要将事情闹大，为的是用赔偿金给女儿治病。”程安双眼紧紧盯着张达，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继续问:“那么你呢？你跟前妻早就离婚，孩子也已经大了，你并没有那么重的经济压力，更没有不惜杀人也要将事情闹大的理由，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张达沉默了一下，然后他嗤笑一声，语气讥讽的反问:“杀人动机？比起这个，我们的苦难你们看不到，我们的困境，你们也解决不了，反而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你们可真是能干啊。” “不是无关紧要的。”程安神情严肃认真，他看着张达，用庄严而又坚定的语气说道:“比案件真相更重要的，是真相背后的动机，这是一个人类残害同类最重要的原因，这代表了很多东西，也将影响最后的判刑。” 程安的眼睛在此刻非常亮，几乎灼烧了张达的心脏，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非常有力的跳动了几下。 “也许你们的困境我的确是解决不了，我也理解你们不相信我们警方，但是，我们还是想尽绵薄之力能帮一点是一点。”程安不躲不闪的与张达对视着，语气非常的真诚。 张达专注的盯着程安看了好一会，程安毫不回避的与其对视，眼神正义又坦诚。 过了很久，张达不知是因为眼睛酸涩还是心中有所感触，他的眼睛里突然溢满了泪水，额头和脖颈突然青筋暴起，似乎在压抑着非常强烈的情绪。 “我们村里有个老爷子七十多岁了，他有三亩地，他自己耕不动，以前都是租借给我，他就靠着我给的租金过日子。”张达将嗓音压得非常低，好像直接从喉咙中发出一样沙哑低沉“老爷子的儿子从来不管他，也不要他的地，所以村里开始征地的时候，老爷子就让我拿主意，我就连着我自己的地一起交给了腾飞公司那些混蛋！” “谁知道赔偿金一直下不来。头一年我还能用自己的钱贴给老爷子，让他暂时等一等。可是时间长了我那点工资又要养老婆孩子又得养老爷子，我自己又还有欠款，我也是真熬不住啊。” “我的欠款是越滚越多，老婆没多久就跟我离婚了，该死的腾飞公司害人不浅，我就开始跟他们闹，我就找他们要我的钱。我带着村里一帮子想要回自己赔偿金的兄弟，闹的他们好不容易停了工。” “停工了半年，我还以为这下总要给我们赔偿金了吧，谁知道他们只给四万块钱一个人，那个老爷子他家里就他一个人，他的三亩地从三十六万一下子变成了四万，他哪里受得了当时就脑梗送医院了。” “我的钱拿不到那么多也还无所谓，我还年轻能挣。可是这个老爷子脑梗得救治，他儿子又不管他，他治病得要钱呀。” “他都是我害的，当初征地都是我同意的，他儿子不管他我不能不管他呀，我不管他，他会死的！我良心上过不去呀！” “可是我自己也没钱呀，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腾飞公司的赔偿金，我也不想杀人啊，他们八个人的脸我天天晚上都能看到，我知道我有罪。。。” 张达头埋的很低，低到纪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哪怕看不到，纪然也知道他哭了。他的肩膀紧紧的绷着，脖子上的青筋也没有消失过，放在桌子上的一双手紧紧的握成拳。 纪然觉得很难过，真正做了坏事的人是那些非法征地暴力征地的资本家，承受恶劣影响的却是基层的农民百姓。 无辜的八个人倒在这场暴力中，再也看不到未来。 张达和杨兴农将要为他们作出的错误决定承担后果。可背后真正造成这一切的人，他们又将承担什么呢。 第135章 李梦妆 你那么憎恨那些人，和他们斗了那么久，最终却要变得和他们一样，人世间没有任何理想值得以这样的沉沦作为代价。 ——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终章:恶魔共舞 程安他们负责的部分侦破后，金启昭他们也很快传来了好消息。 金启昭听取了祁月舒的意见，派了没有在富旺村露过脸的情报员去打探消息，竟然真的被他打探到一个桃色消息。 原来张树春的儿媳妇陈慧丽与物流中心的一名施工工头李健早有私情，这个李健用情至深，想让陈慧丽与丈夫离婚，同他结婚。陈慧丽却是死活不同意，甚至干脆与他断绝来往。 金启昭得知此事后，很快就通过审讯手段得到了李健的认罪口供。 在案发当天，李健也参与了斗殴，当他在现场看到手足无措的张树春时，对陈慧丽的恨意突然爆发，竟然将这情绪通通发泄在陈慧丽公公张树春的身上。 无辜的张树春就这么死在李健刀下。 至此，富旺村群体性事件中需要刑警队负责的部分就结束了。 结案报告往上递交不过两天，龙城市的市长亲自去到富旺村，一家一户的表示慰问，并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富旺村的村民们都感动的热泪盈眶，村长更是与市长拥抱在一起，这样感人的一幕，被摄影师拍摄的如同写真一般好看，当天就登上当地的电视台，新闻以及报纸的头版头条。 之后一个多月，富源县政府官员一个不落全部换血，派出所也没能避免，内部人员焕然一新，物流中心的施工方坐牢的坐牢，拘留的拘留，至于腾飞公司，他们必须在期限内拆除非法征用土地上的所有建筑物，并处以罚款。 纵观整个事件，每个人都没有得到自己预期的东西，反而都付出了大大小小的代价，真是好大一场悲剧。 当然了，这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当下的纪然等人正在享受侦破大案以后，得到的短暂悠闲。 纪然和程安两人，在这个周末，一早便来到与姚雨薇的生前好友约定好的一个公园中。 在公园中，儿童滑梯旁边一个长椅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打扮时尚奢侈，保养得当，原本正注视着儿童滑梯那边的女人在听到纪然的声音后，这才转头看向两位警察。 纪然伸出手礼貌地与女人握手:“你好，我姓纪，这位姓程，我们刚才跟你联系过了。” 女人笑着温柔的说道:“你们好，我叫李梦妆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在查微微的案子。” 纪然顺着李梦妆的指引坐到了她的身边，然后说道:“一天不找到凶手，我们就一天不会放弃。” 李梦妆低头笑了笑，然后又看着纪然说:“你们联系我之前，薇薇妈妈还有段宏都已经告诉过我你们还在查这起案子。本来我也想主动去找一找你们，但是最近孩子病了，我也不得空。” 纪然无视李梦妆敷衍的随意的语气，她摆摆手说道:“没事的，我们也最近才有时间。你能把姚雨薇生前的事情和我们说一下吗？” “你们想知道什么？”李梦妆看着纪然，平静的说“我现在能告诉你们的和九年前能告诉你们的都是一样的，你们九年前没有找到凶手，难道现在就可以了吗？” 对于李梦妆这样冷淡的态度，纪然是非常能理解的，一个案件搁置九年没有找到凶手，任谁都会心灰意冷。 纪然抿抿唇，然后轻咳一声说道:“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但是只要一天找不到，我就会继续找下去，因为他不只是杀了你好朋友的人，也杀了我的父亲，我不会放过这个人的。” 李梦妆闻言，愕然的挑眉看着纪然。 纪然向她凑近了一些，语气肯定的说道:“相信我，我比你更渴望抓到他。” 李梦妆看了纪然一会，这才收起自己愕然的表情，重重叹息一声，然后说道:“微微出事的那天晚上，她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因为她那阵子经常和他未婚夫吵架，所以她打电话一般都是哭诉。” “偏偏就案发那天，我没有接她的电话，她就出事了。我经常会想，如果我接到她的电话，她会不会就能好好的活到现在。”李梦妆眸子低垂着，语气里流露出哀伤。 纪然带着安抚意味的拍了拍李梦妆的手臂，然后放缓声音继续问道:“所以你对于她当天去了哪里也是毫无头绪吗？” 李梦妆缓缓摇头说:“她和她未婚夫吵架，要么来我这儿，要么去她妈妈那儿。但是当晚她都没有去，所以我真的想不到她可能会去哪里。” “那她平常经常喜欢去的地方，都是哪里呢？” “她除了上班下班逛逛街，又不喜欢去酒吧又不喜欢去唱歌，她也不可能一个人去看电影。”李梦妆紧紧的闭上眼，试图回想起被自己遗漏的地方。 纪然追问:“那你知道她最常去逛街的地方是哪里吗？” 李梦妆睁开眼看着纪然，遗憾的说:“我知道啊，九年前就已经告诉你们警方了，当时什么都没有找到。” “没关系的，也许九年后我们再去找找能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纪然一点也不气馁，记下姚雨薇曾经最爱去的商场位置后，继续问道:“在她出事之前有刚认识什么帅气的男孩子吗？” 李梦妆被问的一愣，很快想起什么，语气快速的说道:“你这么一说是有一个。她偶尔提起过有一个男孩子在追求她，但是因为对方年纪小，她自己又很爱她的未婚夫，所以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告诉过我追求者是谁。” 纪然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程安，眼睛里闪烁着开心的光芒，然后她转回头，不死心的问:“那你知道他们是在哪里认识的吗？” “我不知道。”李梦妆语气有些焦急的说“薇薇只跟我提过那么一两次，说小男孩还挺让人心动的，要不是她已经有了未婚夫，说不定还真的会和他在一起试试，别的我就都不知道了。” 纪然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道:“那你还记得她第一次提起这个追求者的时候，她的身边有多出什么新的社交活动或者生活习惯吗？换句话说，你知道这个追求者，她有可能是在什么渠道认识的吗？” 第136章 受害者家属们 李梦妆低头思索着，可惜思索良久还是无法回忆起姚雨薇生前的相关细节。 李梦妆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有些懊恼的说道:“我想不起来了，我甚至想不起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跟我说的有人在追她。” 纪然失望的叹了口气，气氛一时陷入了低迷。 程安在这时开口询问:“事情已经过去了九年，这九年里你跟姚雨薇生前熟悉的那些朋友都还有联系吗？” 李梦妆顺着程安的话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薇薇朋友本来也不多，基本上都已经不联系了。不过互相朋友圈是有看的，大家都已经过着自己的生活，好像都已经忘记薇薇了。” “所以除了你和她的家属，其他人都已经没有再在意姚雨薇的事情，没有在经常打探或者回忆起她吗？” 李梦妆偏头，仔仔细细的回忆着，然后摇头说:“没有。” 谈话到这里，纪然知道是不会再问出什么了，于是便准备起身告辞。 “等一下。”李梦妆见纪然要走，转身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翻找一边说道:“九年前有一次在刑警队做笔录的时候，我遇到了第二名死者的家属，当时我们就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一直到今天我们有一个群，三个死掉的女孩，她们的家属朋友都在一个群。” 纪然闻言惊讶不已，只见李梦妆将手机递过来继续说:“我想，你已经找过我了，你们一定也会找剩下两个女孩的家属朋友。” 纪然非常开心的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聊天软件的群成员页面，但是成员一共也只有五个人。 “这是三个受害者的家属吗？只有五个人？”纪然有些疑惑。 李梦妆点点头:“我们薇薇只有我和段宏在群里，薇薇妈妈…我本意是想让她好好生活的，我认为她太过沉浸微微的死，对她无利，所以她不在群里。” “第二名死者的父母不会用智能手机，所以他们也不在。第三名死者，她父母根本不在乎她死还是活。” 纪然看着李梦妆:“你好像对另外两名死者的情况也非常了解。” 李梦妆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事情已经过去九年了，要不是你们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你们警方到底还有没有在查这件事情，难道你们警方不查，我们家属就会放弃吗？我们曾经也互相交流过，我们也想看看她们三个女孩有没有什么相同之处，有没有认识同样的人，也许我们能瞎猫碰着死耗子，真让我们给找出来了呢。” 纪然闻言，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李梦妆，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假如，他真的被你们找到了，你们会怎么样？” 李梦妆美丽的眸子撇向纪然，纪然看到那双眼睛里，在那一刻闪烁着狠厉，但是很快李梦妆就移开了目光，转而注视着滑梯那边自己的孩子，只听她神色淡淡语气平平的说:“很可惜，我们没有找到那个人渣。” 纪然心头猛跳，想要劝两句，却被程安抢先一步，就听程安问她:“她也是被害者家属，你把她也拉进群吧。” 程安此言一出，另外两人都有些意外。 纪然意外的是，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被害者家属，一直只当自己是在探案的刑警，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加入李梦妆的群。 而李梦妆，她则是没想到程安会这样直言不讳的提出让纪然入群。 李梦妆看了眼纪然又看了一眼程安说:“你们来找我之前我也不知道有一名警察死在那个人的手上，你这突然说是被害者家属加进群里，他们怎么会信你们呢？” 程安眸子一转，认同的说:“你说的也对，但是与其我们一位一位去找，还不如大家在一个群里一起讨论，说不定有我们的指引，大家能讨论出什么我们原来没注意到的东西。” 言下之意就是，非要弄纪然进去不可了。 李梦妆撇撇嘴，无所谓的说道:“行吧。” 等两人告别了李梦妆回到车上，纪然看着自己聊天软件里多出的一个群消息，说道:“他们不知道第四名死者的事情吗？” 程安淡淡的嗯了一声:“因为涉及到一名刑警，所以当时为了不引起大众恐慌，事情被压下来。” 纪然一边哦了一声，一边双手在手机屏幕上快速跳动，显然是在打字。 程安一边开车，一边抽空瞥了一眼纪然的手机，说道:“他们会有个群还真是意外的收获，这样我们就不用到处找他们的联系方式然后再约时间，我们直接就可以在群里沟通。” 纪然一边盯着手里的手机看，一边问程安:“那我们需要把第四名被害者的家属也找出来拉进群里吗？” “先不用吧。”程安皱着眉“这毕竟是个人组织的群，都拉在一起，总感觉会出事儿。” 纪然不解的抬头看了一眼程安，但很快还是选择相信程安的直觉，然后简单将群里的情况告诉了程安。 这个群显然是很久没有过互动，当纪然进群后，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账号发送了一个问号出来，又过一会，有个账号发送了一句话，“这是什么群？你们是谁？” 李梦妆的账号很快发出了一段话:“这位是纪警官，最近开始重新调查九年前的案子，她会问你们一些问题，” 随后经过纪然的引导，每个账号都发送了一段简单自我介绍，纪然这才将他们一一对上号。 群里除了刚进去的纪然，一共五个人，其中姚雨薇的未婚夫段宏在其中，以及她的好友李梦妆也在。 第二名死者徐梦洁的家属有两名在群里，一个是她生前的男友，名叫高云翔，就是第一个发送了一个问号的那个账号主人。还有一个是她的好友，沈琼。 第三名死者名叫何思琪，她只有一名家属在这个群里，是她曾经的好友名叫秦菲菲，也就是那位询问这是个什么群的账号主人。 第137章 群聊 纪然:请大家仔细回忆一下，徐梦洁和何思琪出事的那天，各自去了哪里？与谁见面了？ 高云翔:梦洁出事应该是在她下班的路上，她十点下班的时候给我发了个消息，后来我再给她发消息就没有回应了，在她平常应该到家的时间，她也没有给我发消息，我又多等了半个小时她还是没有消息，我就去她家找，她室友说她一直还没有回来，我就去找遍了她可能去的地方，也问过了她的同事，她的朋友，都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然后我就去报警了。一直到第二天，才有警察来家里告诉我她的死讯。 沈琼:当天我们晚上一直在聊天，一直到她说她下班要回家了，她说到家再和我说。但是我等来的却是她男朋友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她在哪里，当时我就意识到可能出事了，我就跟着她男朋友一起去找。当天晚上找到十二点多一直没有消息，我就先回家了，一直到第二天，警察打来电话让我配合调查我才知道她真的出事了。 秦菲菲:琪琪正好相反，那天我男朋友送我上班没和她一起，她本来应该在八点多的时候到KTV的，但是她没来，打电话也不接，我也没管她，三点回家她也不在家，第二天十一点多，我醒来她还不在，打电话也不接，我就报警了。报警没多久吧，就告诉我找到了她的尸体。 纪然:徐梦洁和何思琪上下班的路线能不能具体的告诉我？ 秦菲菲:告诉你又能怎么样？我们当年上班的那个KTV都倒闭了，那条路上的商户都不知道换了几波了，你难道还能在九年后找到九年前都没有发现的东西吗神探？ 纪然:现在刑侦手段进步了很多，试一试我心里踏实。 李梦妆:@秦菲菲，不配合就滚。 沈琼:梦洁都是骑电动车上下班的，从尔济东路后面的那一片出租屋群，向着梧桐大道往西，一直直走到原来的老七都广场旁边那个百货商场，梦洁就是在那个百货商场三楼工作。 高云翔:对对对，梦洁一般都是走那条路回家的，她住的地方离百货公司也就三四公里，一般她骑车二十分钟不要就会到家，她正常都是到家就会给我发消息的。 秦菲菲:琪琪都是打车上下班，我们有时候会换场子，不一定在哪个场上班，所以她都是打车。 高云翔: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八点上班三点下班？ 秦菲菲:关你屁事。 纪然:就算换应该也就固定的几个吧，能告诉我是哪几家KTV吗？ 秦菲菲:金豪，天上人间，汇点，金话筒。 纪然:她们生前除了上班场所和家里，还有什么经常会去的地方吗？ 秦菲菲:没有，每天都是睡觉上班吃饭，偶尔逛街，地方不固定。 高云翔:梦洁一天上班要上十二个小时，她也没有时间去干别的事情。 沈琼:对，梦洁一个月只有两天休息，要么陪她男朋友，要么跟我去逛街，地方并不固定。 纪然:我记得何思琪也有一个男朋友吧？他不在这个群里吗？ 秦菲菲:那个不算男朋友吧，顶多算是炮友，除了陪琪琪睡觉，没有别的作用。 纪然:她们在出事之前，身边有认识不久的男性吗？ 秦菲菲:我们的工作性质每天都要认识不一样的男的。 高云翔:没有，梦洁跟我的感情很好，我们都已经准备要结婚了。 纪然:就没有年龄二十几岁，长得帅，容易引起人好感，这样的朋友吗？ 秦菲菲:这么说起来，琪琪那阵子看上一个人，听她说又年轻又帅，也不去娱乐场所，跟她认识的男的都不一样。她好像隔三岔五就会去人家工作的地方转一圈，找找存在感。 纪然:你见过吗？工作场所在哪里？ 秦菲菲:不知道，她防我跟防贼似的也不跟我说，而且那阵子我忙着谈恋爱，没怎么陪她，主要她平常就喜欢逮着帅的就乱撩，谁知道她过一阵子会不会就喜欢上下一个，我怎么可能每一个都知道？ 纪然:徐梦洁身边就没有这样一个人吗？ 高云翔:真的没有。 纪然将以上的聊天内容读给了正在开车的程安听，程安听完以后倒是也没什么反应，依旧是将车开得很稳。 而这时，纪然这手机上突然传来了一条请求添加好友的信息。 等纪然点开一看，竟然是沈琼。 “沈琼来加我好友哎。”纪然奇怪的嘟囔。 程安一边目视的前方，一边猜测:“你在群里问，徐梦洁身边有没有刚认识的男性的时候，这个沈琼就不再说话了，也许她知道什么不方便，当着徐梦洁的男朋友说。” 果不其然，刚刚通过了好友添加的申请，沈琼很快就发来了消息。 “警官，其实高云翔和梦洁关系没有那么好，在梦洁出事那天，她还在和我说想和高云翔分手。” 纪然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非常快，马上就打下一串字:“高云翔一点都没有察觉吗？为什么想分手呢？” “一方面因为高云翔好吃懒做不上进，一方面就是因为梦洁新认识了一个男孩。我听梦洁说是偶然的一次机会才认识的，她说那个男孩又年轻又帅，而且为人很温柔，工作也不错，总之在梦洁口中这个男孩比高云翔要好很多。” 纪然满怀希望的追问:“你知道他们是在哪里认识的吗？” “她没跟我说，就说是一次意外认识的。我有问过他那个男孩是做什么工作有多大年纪，但是她就支支吾吾的说等一切都确定了再告诉我。” “确定什么？”纪然疑惑的皱眉。 “确定关系呀，我从梦洁偶尔提起的陈述中察觉，这个男孩对梦洁的态度其实挺暧昧的，说是在追求梦洁吧，他也没有明说，但是他又总是去撩拨梦洁。梦洁就比较纠结到底是继续和高云翔在一起，还是跟这个男孩子在一起。” “如果让你猜，你觉得他们平常接触多吗？就是，是那种距离比较近的，经常能见到的，还是偶尔在特定的地点才能见一次？” “不多不多，他们其实，从认识一直到梦洁出事，总共也没见几次面。” 第138章 第四名死者 纪然看着手机上的聊天内容，突然心中一动，她冲着程安眨眨眼睛说:“我好像发现她们之间的共同点了。” 程安注视着前方的眼睛中露出了笑容，饶有兴趣的问:“是吗？什么共同点，说来听听？” 纪然灵动的眸子在眼眶中转了一圈，然后说道:“我们应该先找到第四名死者再说这个。” 程安不由轻笑一声，他听出纪然语气中有一丝得意，他觉得非常可爱，便也不泼她冷水由着她去。自己则专心的开着车。 第四名死者名叫郑雅婷，二十八岁。生前曾是一名服装店的老板娘。 程安在刚才就与郑雅婷的丈夫取得联系，并约好了地点见面，此时正向着目的地。前进。 在一个大型商场中，程安带着纪然来到三楼的一家书店，这家书店装修的非常儒雅，店内正放着舒缓精神的纯音乐，琳琅满目的书本，整整齐齐的码放。店里没有什么人，但在店里的人都非常投入的看着手中的书本。 程安带着纪然径直来到收银台前，只见收银台后摆放着一张舒适的躺椅，躺椅上有一个青年男人，正舒适的躺在上面看着书。 程安轻轻敲了敲收银台的桌面，那名沉浸在书中的男人，这才抬起眼睛看向程安。 程安很快将此人与印象中的男人对上号，于是问道:“是马文轩吧？” 名叫马文轩的男人神情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礼貌的对程安笑道:“是我，你是程警官吧。” 两人简单的握了握手，马文轩伸手为两人引路说道:“我们到这边来说吧，这边安静一下。” 在书店最角落的地方摆放了一张桌子，马文轩选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请两人坐下，然后笑道:“我这儿也没有什么喝的，两位见谅。” 纪然笑着摇摇头:“不用这么客气。” 程安开门见山的说:“你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了吧？” “嗯，是为了婷婷的事吧。”马文轩浅浅笑了一下，低下头说:“都过去那么久了，凶手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吧，你们还能抓到他吗？” 程安语气平静的说:“就算再过去九年，我也不会放弃抓他。” 马文轩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程安，纪然在一旁柔声说:“你能再回忆一下，你太太出事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马文轩神色淡然的开始说:“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按警察告诉我的她的死亡时间来说，她本来应该在店里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一个仓库里被发现。” 纪然紧紧看着马文轩说:“你不知道？你们那天晚上没有联系吗？” “没有。”马文轩摇摇头，继续冷静的说“我跟她那时候已经分居了大半个月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你们感情破裂了？”纪然试探的问“难道是因为，她在外面爱上别人了？” 马文轩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感叹道:“我跟她是闪婚，刚结婚的时候觉得对方就是自己的灵魂伴侣，可惜结婚不过短短一年，两个人性格的不合就暴露了出来，她不喜欢我的散漫，我不喜欢她的强势，结婚第二年，我们就常常争吵，最终只能分居，离婚收场。” 纪然眨眨眼，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她身边有没有新认识什么异性？” 马文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些迟疑的说。:“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确实觉得她在外面认识了别的人。在我们开始爆发矛盾之前，我就发现她总是在拿我跟别人做对比，她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充满爱意，而是挑剔。” 马文轩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说一个已逝之人的坏话，他话锋一变:“当然了，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也许只是我多疑了。” 纪然思索片刻后说:“那你也不知道她生前经常喜欢去的地方在哪里了？” “她把她的所有时间都奉献在那个服装店里了，那个店从早上开到晚上，她都在店里，下班就回家睡觉休息，基本没有个人时间。”马文轩淡定的说道。 纪然哦了一声，又问:“那她有什么比较要好的朋友吗？无话不说的那种闺蜜？” “有，她的服装店合伙人。” 纪然闻言，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程安。 程安点点头说:“我也已经联系过她了。马先生，九年过去了，你的身边有没有经常关心郑雅婷的案件的人？会经常向你打听这件事情？” 马文轩很认真的回忆了一会，然后肯定的摇头:“没有，只有婷婷的父母比较关心，我和婷婷没有共同朋友，我和她的朋友都不熟。” 得到这个答案，程安垂下头，心中突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无力，但他还是努力隐藏压制，他不希望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纪然。 随后，两人又马不停蹄赶往与郑雅婷的合作伙伴约定好的地方。 郑雅婷的合作伙伴名叫曹玉岚，与程安约定好见面的地方是她自己的服装店，服装店的位置非常好，就在商圈中心，想来平常生意不错。 程安和纪然按照定位找来时，曹玉岚正站在自己服装店门口，四处张望。 三人很快碰头，曹玉兰将两人请进自己的服装店，然后将玻璃门暂时锁上。 三人简单的寒暄一番，纪然将九年前的老问题再次问了一遍。 很快，纪然问出了她心里比较看重的问题:“请问，郑雅婷生前是不是认识了比较特殊的男性朋友？” 曹玉兰被问的一愣，偏头仔细想了想，然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们的合伙模式是，我出大额的启动资金，她出人力长时间守在店里，所以我当时并不经常来服装店。” “我倒也的确听她说，当时服装店旁边有一个小伙子，又年轻，嘴又甜。她经常会请这个小伙子吃个饭喝个饮料。” 纪然满怀期待的追问:“你见过这个小伙子吗？” 马文轩遗憾的摇摇头说:“没有，那一阵子我的主要工作不在这服装店，所以我基本不过来的，只是偶尔聊天的时候听她提到。” 纪然虽然心中遗憾，却还是打起精神问:“那据你所知，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还是有实质的情侣关系？” “不是情侣，婷婷那时候一说到他就支支吾吾的，不是很愿意提起的样子，我觉得比较像是暧昧的关系。” 第139章 线索整理 经过一天的忙碌，程安和纪然都饿的不行，随便找了个地方准备吃碗面。 在等着老板煮面的空隙，纪然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刷刷刷的奋笔疾书。 程安好奇的凑过去看，就见纪然非常认真的在写着逻辑思维图。 “你有什么想法了？说出来我帮你一起琢磨琢磨。”程安抬手揉了揉纪然的后脑，语气含笑。 纪然一听，立马停下手中的笔坐直了身体，然后拿起自己的小本子念道:“首先是第一名死者，姚雨薇，25岁，是一名银行职员，家境优沃，工作稳定。” “她爱她的未婚夫，但是死亡前曾与未婚夫发生争执且长时间不和。身边有一个年轻帅气的追求者。在案发当晚，原本约好跟未婚夫一起去约会，但是两人发生争吵，她自己出去了，而且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第二名死者，徐梦洁，二十六岁是一名百货公司的柜台销售员，家境普通，工作不算特别稳定吧。” “她和她的男朋友表面上看起来感情很好，其实她已经想要分手，但是还没有分手，她就已经喜欢上一个偶然认识的年轻帅气的男人。案发当晚，她本来应该正常下班回家，但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她第二天晚上被发现陈尸垃圾堆。” “第三名死者，何思琪，二十六岁，是一名娱乐场所的陪酒小姐。她和男朋友只是肉体关系没有情感寄托，她喜欢帅哥，并且生前认识了一个不经常出入娱乐场所的年轻帅气的男人，并且经常去找这个男人想与他发展成情侣关系。在案发当晚八点左右，她本来应该正常去上班，但是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没有去上班，直到第二天被发现陈尸公园。” “第四名死者，郑雅婷，二十八岁，是一名服装店的老板娘。与丈夫结婚两年，感情破裂，正在计划离婚。她的店铺周围有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郑雅婷经常与他来往，关系暧昧。案发当天，她本来应该在店里，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关了门，然后几个小时后在一间汽车零件仓库里被发现。” “怎么样？有要补充的吗？”纪然看着程安询问道。 程安摇头说道:“你统计的很好。” 纪然得意的笑笑，然后攥着手中的笔轻轻敲打着笔记本，说道:“你发现她们之间的共同点了吗？” 程安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不回答，反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纪然不客气的白了一眼程安说道:“四名死者在感情上都有一些儿戏，都对自己的男朋友有不诚的嫌疑，而且她们身边都有一个又年轻又帅气的男人。” 程安笑了笑:“很可惜，这个九年前师傅就已经发现了，而且师傅推测，第一名死者其实没有真的对不起她的未婚夫，她对于她的追求者的态度并没有接受也没有暧昧不清，但她还是遭遇了这一切，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纪然紧咬着下唇，盯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沉思着。 程安也不着急，看着正在沉思中的纪然，眼睛中含着温柔遣倦的笑意。 “这是他的第一个被害人。”纪然灵光一闪:“也许他那时候的挑选条件还没有成熟，或者就是因为第一个被害者，才让他坚定了他后面的选择条件。” 程安非常赞赏的看着纪然，说道:“没错，师傅当年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们当时查姚雨薇查的最多。我们认为他的第一起案子上一定会有漏洞，而且他在第一个案子之前可能经历了什么刺激，才让他开始释放心中的恶魔。” 程安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非常惋惜的说道:“可惜九年前的刑侦手段不如现在丰富多样，当年的天网监控也没有像现在遍布角落，更何况凶手是一名心思缜密的高智商罪犯，我们并没有在姚雨薇的尸体和抛尸现场找到有用的线索。对姚雨薇的社会关系调查中也没能发现可疑之处。”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调查？”纪然泄气的趴到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说“九年前的所有证据线索你已经翻来覆去的看，现在过去九年，我们又无法找到当时的人当时的证据，我们找不到新的线索就没有办法重启案件，可是这新的线索我们要去哪里找呢？” 程安沉默着，纪然转过脸，看着程安嘟嘟囔囔的埋怨道:“我们今天忙活一天，你怎么不早说我爸原来就发现这个事儿了，结果我们今天一天啥新线索也没发现呗。” 程安轻轻拍了拍纪然的脑瓜，笑道:“也不是没有，九年前只是知道她们跟各自的男朋友存在矛盾感情不和，有劈腿的嫌疑。并没有具体的知道她们身边都出现过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 纪然顿时又来了精神猛的坐直了身体，一双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但是很快她又泄了气:“可是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她们是从什么地方同时认识这样一个男人的，四名死者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交集，工作家庭背景居住地址都不一样，他们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这个男人呢？” “郑雅婷服装店的周围你们当时查了吗？”纪然突然想到这个，问道“既然是她服装店周围的小伙子，也许凶手就在那附近上班。” 程安点头说:“当时是查过了，但是，我们不是按这个条件去找人的，只不过在附近走访看看有没有人看到可疑的情况或者人员，所以我们并不知道当时有没有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在那附近。” 纪然抓狂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两人点的面也在这时被送了上来。 程安递给纪然一双筷子说道:“先吃面吧，吃完了我们才有力气去想这些事儿。” 纪然接过筷子，在碗中胡乱的扒拉着。 忽然，纪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程安问道:“一个自信心爆棚高智商的连环杀人凶手，他既然已经做出四起案件，那他在这九年之间就没有再犯案了吗？他忍得住吗？” 第140章 无法承受的痛苦 程安轻轻摇头:“这几年来我一直关注着世界各地有没有类似的案子，结果奸杀案倒是不少，但是奸杀后还要捅刺数刀的残忍手法非常少，再加上被害人都是二十二到二十八岁的，年轻有男朋友或者丈夫的女性，九年来我没有发现过任何一起这样的案件。” 纪然失望的哦了一声，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搅动着碗中的面条。 没搅动两下，纪然再次抬头问道:“失踪人口呢？你查过了吗？” 程安这次明显一愣，他有些尴尬的看着纪然。 纪然瞪大了眼睛:“九年来你一直没有关注过失踪人口里面有没有符合被害人条件的女性吗？” 程安的脸色也有一些变化，他眉头紧蹙，语气中竟然难得的非常没有把握:“可是凶手将尸体赤裸着放在人流量大的地方，这是他侮辱死者的方式，更是他取悦自己的方式，这是他的标志性特征，一个连环杀人凶手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特征的。” 纪然不认同的说:“可是他杀了一名刑警，就算他是个重度自恋形表演人格，但他也是个高智商罪犯，简单的规避风险他总会吧，难道他不知道，他杀了一名刑警后隔几个月甚至几年，再次犯下标志性的案件会引来多少的关注和多大力度地调查吗？” 程安说不出话，他此时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脸上的血色全无，一双瞳孔不停的颤抖着，就连呼吸也变得沉重了不少，一只手紧紧握拳，另一只手拿着筷子正在不自觉的加大力度。 一双一次性的筷子没能承受住程安无意识的大力，竟然在程安的手中，被生生掰成两半。 纪然见他这样被吓了一大跳，坐到他的身边，用力打开他的手掌，一边检查他是否受伤，一边着急的问道:“你怎么了？就算我说的有道理，你也不用这个样子吧？” 程安的瞳孔猛地一缩，几个呼吸间他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他声音沙哑地对纪然说道:“我只是有一点，自责。如果我早点发现，也许我早就找到那个人了。” 纪然觉得程安不止是一点自责而已，但是她也担心程安陷入某种情绪的怪圈，于是笑吟吟地打趣的:“说不定这个人就注定要我来抓呢。” 程安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让你抛开我们的调查，从头来过，果然是正确的。” 纪然又笑嘻嘻的与他开了两句玩笑，不敢再提起关于案件的事情。 两人简单吃了几口面条，便准备离开。程安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苍白，他为了不让纪然担心，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问纪然:“现在送你回家吧？我们明天再开始调查失踪人口好吗？” 纪然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卿卿今天做了手术，我得去看它。” 程安听到卿卿两个字，惨白的脸上竟恢复了一丝血色，就连笑容都真挚了几分，他用沙哑的声音说:“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它。” 在去往宠物医院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程安是因为心情不佳，而纪然，正低着头双手猛戳自己的手机屏幕。 “王局长，我想跟您打听一下，我听程队说他以前看过心理医生，我能不能问问他是生了什么病？” 其实程安没有告诉过她心理医生的事情，但是刚才程安的那个样子，明显是不对劲的。 程安九年前是一个骄傲的，意气风发的，自信满满的少年。就算九年后他变得成熟稳重了很多，但他骨子里还是骄傲的，他对于他自己作为刑警的能力是非常自信的，并且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从容不迫的。 可是刚才，他明显陷入了某种情绪的漩涡，整个人都没了往日的冷静，变得颓然痛苦，似乎难以自拔。 纪然就此做了大胆的猜测，但是无法证明，她纠结良久，这才给王局长发出这样的一条信息。 信息发出去没有多久，王局长就回了一条:“这是他的个人隐私，你们关系好，你直接去问他。” 纪然偷偷瞥了一眼正专心开车的程安，低下头又快速的打出了一串文字:“您还不知道程队吗，他心气高，不会告诉我的。” “那我也不能告诉你，这是他的个人隐私啊。” 纪然咬咬牙，决定吓唬一下王局长，于是她继续打字:“我现在是他的搭档，他有什么情况我应该要掌握，不然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够相信他！！！” 纪然一连三个感叹号，似乎真的起了作用，手机那边的王局长半天也没发来消息。 纪然咬着自己的下唇，没有痛觉一般反复摩擦。 在焦急之下，纪然打开手机中的浏览器查找起各类心理疾病的病因和症状。 纪然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一找，但还真的被她找到一个有可能的心理病症。 纪然再次偷偷看向旁边的程安，仔细琢磨了一下，程安的性格的确很有可能会患上这一类的心理疾病。 “幸存者综合征？”纪然紧紧抿着唇，打下了这几个字，并发送给了王局长。 这一次那边秒回:“嗯？他告诉你了？” 套出答案的纪然再次打开了浏览器，将刚才只是随意撇过一眼的长篇大论，一个字一个字的仔仔细细读了一遍。 这一读，纪然悬着的一颗心，悄悄的碎了。 这样常见于重大事故中幸存者人群的心理障碍疾病，竟然会出现在程安的身上，显然，对于纪民安的感情，还有他自身的责任感与正义感，都让他将纪民安的死全部怪罪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无法原谅自己，并且长期处于抑郁，焦虑，失眠，梦魇的状态中。 纪然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开始颤抖，她又是惭愧，她自己的父亲她都没有到这个地步，又是心疼程安，错的是那个杀人凶手，他却让自己活在这些负面情绪中。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紧紧握住纪然颤抖的手，程安关切的声音随之而来:“怎么了？你在发抖？” 第141章 克制 纪然觉得自己被牢牢包裹住的不止是颤抖的手，还有破碎的心。一种强烈的安全感翻滚着覆盖住她内心原本叫嚣的恨意和愤怒，让她迅速就恢复了平静。 纪然扔下手机，反手紧握程安的大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程安，语气坚定的如同宣誓一般大声说:“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那个人渣送进监狱！” 程安虽然对纪然的脑回路和突然的激情不明所以，但他还是被纪然这样气势滂泼的呼喊所感染，他那张早已恢复如常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口中坚定的说:“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那个人渣送进监狱！” 不知不觉，两人紧紧牵着手，四目相对间，胸腔中那团熊熊斗志悄然转变，两人之间被隐藏压制的情感似乎突然找到了突破口，通过紧握的手和交汇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宣泄着。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懂了对彼此的心意，车里的氛围刹那变得暧昧旖旎，两人都受到对方眼神的蛊惑，不由自主慢慢向着心爱的人靠近。 缓缓地，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近到下巴因感受对方滚烫的呼吸而感到湿热，近到两人的鼻腔都充斥着对方的气息。近到能感受到对方嘴唇的温度。 纪然此时的心跳的又急又快，她快要不能呼吸，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她最终只能颤抖着闭上双眼，将主动权完全交到程安手上。 就在这紧要的关头，突然响起几声车窗被敲响的声音。 “咚咚咚”的声音将两人都吓得一激灵，纪然猛地睁开眼，直直望进程安黝黑深邃的眸中。 程安的眼睛里此时不再是柔情似水的温柔，那里的哀伤和挣扎几乎淹没了纪然。程安抬起手，极尽温柔的轻轻摩挲着纪然的脸颊，他声音沙哑的低唤:“然然，我…” “我知道的。”纪然的声音也是沙哑的，她打断了程安的话，轻柔的说“我们可还没有抓到那个人渣呢。” 程安的手立即停住，愕然的看着纪然。 纪然向程安露出明媚的笑容，其实在得知程安患有幸存者综合征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的感受是真的，程安就是喜欢她纪然的，但是在抓到杀害纪民安的凶手之前，程安依旧是无法原谅自己的，他也无法挣脱内心的谴责。 所以纪然不着急，她认为抓捕真凶之余，治愈程安的心理障碍也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 程安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紧咬后槽牙，拼命压制内心翻涌的各种情绪，他想他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纪民安和纪然父女俩。 “咚咚咚” 车窗在此时再次被敲响，程安收回手坐正身体低头开始调整自己的情绪。 纪然转身摁下车窗，就见窗户外赫然站着笑容满面的卫吏宸，纪然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宠物医院的门口。 一见是名熟人，纪然顿时倍感尴尬，她的脸上不由就染上红云，纪然有些心虚的问道:“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我们的车拦路了吗？” 卫吏宸眼睛快速扫过程安，笑容不变的对着纪然说道:“没有没有，在里面看到你们的车停好了，人半天没有下来，还以为有什么事情，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助。” 纪然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没事，就聊了会儿天。” 纪然一边说着，一边就打开了车门。卫吏宸见状，神态自若的伸手将车门拉开，看着纪然笑道:“快进来吧，卿卿今天的状态很好。” 纪然下车以后，卫吏宸便将车门关上，看也不看正坐在车上的程安，笑吟吟的和纪然并肩走进宠物医院，那样子，仿佛程安生不过是的开车的司机，自己与纪然才是关系特殊的朋友。 “卿卿今天已经完成了手术，它的两只前爪今后看起来会有别的猫无异，但是走路会有一些瘸的问题，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卫吏宸声音轻柔地为身边的纪然解释着。 “它以后还会感到痛吗？”纪然关切地询问“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像是天气冷就会脚疼之类的，或者走路走多了会疼吗？它会不会以后都不能跳不能跑呀？” “会的。”卫吏宸遗憾的摇摇头，同时他快走了两步，推开玻璃门，侧身让纪然先进去。 纪然道谢后便走进了医院，正当卫吏宸往前迈了一步，准备关门也进医院时，程安突然快速闪到门口，拦住了他要往前走的步伐。 程安一边迈步走进医院，一边斜着眸子高傲的瞥了一眼卫吏宸，漫不经心的说道:“谢了，卫医生。” 卫吏宸接收到程安那充满挑衅意味的眼神，脸上的笑容没有一点变化，似乎是没有看出程安的敌意。 程安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看卫吏宸，快步追上前面的纪然。 直到程安越过自己身前，只留一个背影，卫吏宸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不见，他扭头目光幽深得看着程安和纪然的背影，眯了眯一眼，然后他深呼吸一口气，脸上再次扬起了亲切和煦的笑容，抬脚跟上前面的两人。 纪然熟门熟路的径直来到小猫卿卿的笼子前，此时它两只前爪被裹满了白色的绷带，终于是不再可怜的向外翻着，因为前爪不便，小猫只能趴在笼子里，它看到纪然，就开始喵喵的叫唤起来。 纪然发现小猫虽然看上去可怜，却比她刚刚捡到那时胖了不少。 此时走来的卫吏宸正想凑近纪然身边，程安突然站起身，格挡住卫吏宸。 卫吏宸看着眼前与自己身高差不多，气场压迫十足的男人，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 纪然察觉到他们两人中紧张的气氛，站起身拉了拉程安的衣角，等到程安回头看她时，纪然浅笑说道:“你去帮我把这几天卿卿的医药费结一下吧。” 程安的眉毛顿时拧在一起，非常不赞同的看着纪然。 纪然低笑:“去吧，我跟卫医生聊聊卿卿的状况。” 程安看了会纪然，最后只能警告的瞪了一眼卫吏宸，这才离开这个房间。 第142章 表白 程安走后，纪然对着卫吏宸笑笑:“卫医生，卿卿还有多久才能跟我回家？” 卫吏宸走到纪然的身边，低头看着笼子里正在输液的小猫，说道:“手术做得很成功，再在我这儿待一个星期左右，观察一下术后恢复的情况，没有意外的话，一个星期差不多就能跟你回家了。” 纪然闻言，由衷地感到开心，她蹲在小猫卿卿的面前，轻轻的摩挲着它的脑袋。 卫吏宸也跟着蹲下，他看着纪然笑容满面的样子，突然开口说道:“我真羡慕他。” 纪然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懵了，扭头看着卫吏宸疑惑的问:“什么？羡慕谁？” 卫吏宸嘴角列出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他双眼紧盯纪然，说道:“我是说程安，我真的很羡慕他能有你这样好的女朋友，又漂亮又聪明。” 纪然不由自主联想到刚才在车上两人暧昧旖旎的氛围，也不知道卫吏宸在车外到底有没有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想到这里，她顿时有些又羞又尬起来，一边逗弄着小猫一边小声地否认道:“没有，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似乎是纪然害羞的模样刺痛了卫吏宸，他听着纪然的话，眸子骤然一缩，嘴边的笑容都淡了不少。 纪然逗着猫，对于卫吏宸的情绪无察觉。 卫吏宸沉默了一会，然后语气含笑的说:“是吗，那不知道我是不是也能为成为你男朋友去争一争。” 纪然手上动作一顿，猛的转头去看卫吏宸，试图去分辨他话的真假。 卫吏宸深情款款的看着纪然，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和程安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你的模样就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不受控制，我真的不想就这样错过你。既然你说你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那我就有机会可以追求你，对吗？” 纪然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她身边的追求者一直不少，各种方式的表白她也都见识过，而且无一例外，她都能够巧妙的拒接对方。 但是此时，这样一个温柔和善的人，顶着一张帅气的脸庞，深情款款的放低姿态说着表白的话语，纪然相信，这对别的人来说一定杀伤力十足。 但是对纪然没有用。 只见纪然认真的看着卫吏宸，直言不讳的拒绝:“如果我给你造成了什么误会，那么我道歉，非常抱歉，同时请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你宝贵的时间，程安虽然不是我的男朋友，但是我很喜欢他，我无法接受别人。” 纪然的话让卫吏宸呆住，他似乎没有预料到会得到这样果断的拒绝，竟然不留一丝余地。 纪然趁着卫吏宸呆愣的间隙，为了避免双方尴尬，冲着卫吏宸礼貌的笑一笑，便离开了这个房间。 正在外面算账结账的程安见到纪然出来，询问道:“这么快出来了？卿卿还好吗？” 纪然来到程安身边点头说道:“卫医生说，卿卿再过一个星期就能跟我回家了。” 两人交谈间，卫吏宸也走了出来，他面上依旧是那样和煦温柔的笑容，似乎刚才被拒绝的事情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他走到纪然的身边，浅笑着说道:“卿卿在这里你们尽管放心，我会照顾好它的。” 纪然笑着点点头，和卫吏宸又随意的聊了几句。 今晚的事情纪然并没有放在心上，出了宠物医院的门，就被她抛之脑后。 第二天便是周一，程安一如往常开车来接纪然上班。 在办公室见到了正在看书的李柔柔，程安和纪然对视一眼，便来到李柔柔的身边。 “柔柔，早啊。”纪然率先打着招呼。 李柔柔听到纪然声音，抬起头正想打招呼，就见纪然正笑盈盈的盯着自己看，她的身后还站着程安，也正在盯着自己看。 李柔柔眨眨眼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你们俩怎么这个表情？” 纪然抿抿唇，拖来旁边的凳子坐下，然后将自己和程安正在调查九年前自己父亲的旧案的事情告诉了李柔柔。 “所以，我们想拜托你，有空闲的时间能不能帮我们调查一下这九年以来，中国境内符合受害人特征的失踪人口。”纪然诚恳的看着李柔柔。 李柔柔一听是这个事情，根本不去思考，果断的说:“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就这，放心吧，这个事情包在我身上。” 纪然迟疑一会，还是说道:“柔柔，要调查九年以来全国范围内的失踪人口这个工作量非常大，如果这会影响到你考公，你一定要直接告诉我。” “这个案子你们俩是私底下擅自在查吧。”李柔柔看看纪然，又看了看程安“那你们肯定不敢随便找别组的情报员吧。” 纪然一时语塞，李柔柔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放心吧，我最多花点时间写个代码，我心里有分寸的，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这时，几人身后传来了陈龙范的声音:“有这种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们。” 纪然回头，就见陈龙范双手抱胸，正站在程安身后看着他们两人，他的身后还站着林恒，也正在盯着他们看。 “咱们是出生入死的队友，你们有事怎么不叫我们帮忙？”陈龙范挑着眉，语气不悦的说“还是看不上我们几个？觉得我们帮不上你们？” 纪然闻言连忙摆手:“大龙哥，不是不是。。。” “这是九年前的旧案，我们现在查的也只是九年前的旧证据。”程安淡定的开口说道“如果有了新的线索，你想躲都躲不了。” 程安开了口，陈龙范不好意思在假装不悦，他放下自己胸前的双手，挠了挠头说道:“嗐，总之啊，你们要记得我们是队友有啥事别怕麻烦。我们尽管开口。” 林恒很认同的点点头说道:“没错，别怕麻烦我们，如果我去武警队之前能帮老大和小纪破了这个案子，我心里也能痛快。” 纪然闻言，看了一眼陈龙范，又看着林恒问:“林哥，你还是要去武警队吗？不再考虑考虑吗？我们刑警队待的也很好啊。” 林恒笑了笑，陈龙范替他说道:“他一身牛劲儿没处使，想去武警就随他去吧，反正呀，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在哪都一样。” 第143章 毫无收获 失踪人口的调查工作交给了李柔柔后，纪然便开始利用空闲时间研究起四名受害者生前的行动地图。 纪然先是将自己笔记本上所记录的地址一一与九年前的案件卷宗进行了对比，在确定没有偏差和遗漏之后，纪然又从网上打印出龙城市的鸟瞰图，然后将四名死者生前的行动范围和经常去的场所位置进行了标记。 纪然在进行这些事情的时候，扭头去问正在忙碌的李柔柔:“柔柔，你有没有可能查到街上商铺曾经的租户啊？” 李柔柔听到纪然的问话，扭头也看她说道:“这个需要工商管理局的档案记录，我们是没有权限随意查看的。” 纪然哦了一声，非常苦恼的说:“时间过去九年，这些商户都不知道换了几波了，就算有人知道什么，现在肯定也找不到了。” 问题虽然困难，却不得不迎难而上。纪然程安两人经过商议，最终还是认为，这些地方就算找不到曾经的知情人，也还是得去亲自走一趟。 因为是私底下擅自调查旧案，程安两人只能在下班时间相约一起去四名死者的活动范围地点。 所幸这一周并没有什么特案要案，有一起意外身亡的案件需要进行排查之外，还有一起自杀案件，在程安的带领下，这两起案件都毫无意外的快速侦破。 不需要加班的程安和纪然，每天下班都会去一名死者生前经常出入的场所地址，调查过程如两人所预料般的困难。 第一名死者姚雨薇工作的银行，虽然九年来一直都在营业，但是其中的员工从上到下都换了个遍，并没有人能够提供有用的线索。随后两人又去到姚雨薇和段宏曾经居住的小区附近。经过走访也没有能问出九年前的情况，没有人记得谁是姚雨薇，更没有人记得她曾经居住的那间屋子，曾经居住过谁。 毫无收获的两人倒也不气馁，第2天又去到徐梦洁曾经工作的百货公司。 曾经的百货公司旧址，如今是一座大型商场，找到徐梦洁曾经的同事是不可能了，两人只能沿着沈琼和高云翔提供的路线，一路向着徐梦洁曾经居住的房屋排查过去。 光这一条路线，程安和纪然就花费了两个晚上的时间，却依旧一无所获。 接下来就是第三名死者，何思琪。 四名死者中就属她的行动地图最为复杂，虽然她去世当晚工作的娱乐场所距离她的出租屋并不远，但是据秦菲菲所说，她上班之前经常会独自去某个地方与那个年轻帅气的男人维系感情，随后才会去上班。所以她工作的娱乐场所都不能放过，都要一一排查。而且她也是纪然认为最有可能会获得线索的一名死者。 因为KTV这样的娱乐场所，占地面积广，内部设施装备又贵，还都是固定的装修风格，所以就算换老板，但里面的员工服务员有可能都不会变。 但是可惜，事情不如纪然想的那样简单。 秦菲菲一共提供了四家娱乐场所的位置，纪然程安两人以何思琪曾经租住的房屋位置为中心，向着她曾经的主要工作的四处娱乐场所沿路排查。两人又花了两个晚上才将四家娱乐场所都走了个遍。 纪然原本以为四家KTV总有一家能找到线索，结果其中有一家变成了电影院，有一家没能熬过疫情期间的艰辛，如今正在挂牌转租，还有一家变成了加盟连锁，里面的员工全部换成了经过统一培训的内部人员，还有这最后一家，九年来老板到还是那一个老板，但员工却是一个不剩全部换过。 对这条线索寄予重望的纪然不肯死心，千方百计联系上了开了九年KTV的这位老板，却被告知他很少会来看KTV的经营情况和员工用人情况，他根本不认识什么何思琪。 纪然大失所望，却也无可奈何。 一周转眼就过去，纪然和程安两人在这一周都感到无比的疲惫，白天专心侦破案件，晚上也要为了旧案奔波到深夜，甚至没有收获一点有用的线索，两人均感到身心俱疲。 同时，在这一周中，小猫卿卿术后恢复并不如预期，竟然发生了术后感染。因此，原定的出院时间只能延迟。 程安对此非常的不满，他甚至觉得是卫吏宸有意为之。 纪然程安两人最近因为查案，除了睡觉的时间，从早到晚都待在一起。所以纪然每次去宠物医院探望小猫卿卿的时候，程安都是一同前往的。 卫吏宸总会想方设法支开程安或者带走纪然，他总是营造和纪然单独相处的时间，程安对此非常却毫无办法。卫吏宸使用的法子每次都那么无法拒绝。 与程安的警惕和不满不同，纪然却渐渐放下了防备。 自从卫吏宸的表白被拒绝后，他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不再提起这个话题，每次与纪然相处也非常的自然，风趣幽默又温柔和善，纪然觉得他就好像是一个认识多年的好友，相处起来没有一点负担和顾虑，很是舒服。 周五这天晚上，程安把纪然送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纪然困的哈欠连天，下车前也没忘嘱咐程安回家小心。 眼看着纪然推开车门就准备离开，憋了一晚上的程安突然叫住了她:“然然！” 纪然回头，莫名的看着程安:“怎么了？” 程安看着纪然，纠结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开口:“那个卫吏宸…你是不是…还挺喜欢他的…” 纪然顿时目瞪口呆，愣愣的看了程安好一会儿，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纪然咯咯的轻笑逐渐变成哈哈大笑，程安在她的笑声中，老脸一红，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呼唤着她的名字:“然然！别笑了！” 程安有些坐立难安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非常滚烫。 就在程安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时，他突然看到纪然快速凑到了他的面前，紧接着，程安感觉到自己嘴角落下了一个柔软温热的触感，带着纪然身上的清香，一起迅速占据程安的所有感官。 第144章 打听 肾上腺素瞬间飙升，程安的大脑轰然炸开一片靓丽的烟花，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晕眩，他突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纪然又轻又柔的呼吸声传入他的耳朵。他也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纪然垂着眸子虔诚又认真的亲吻自己的模样被他牢牢记住。 就在程安晕晕乎乎之际，纪然已经结束了这个短暂的亲吻，她坐直身体，害羞的快速留下一句“回家小心。”便匆匆离开。 程安没有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只看到她双眼亮晶晶的，模样娇嗔的，美丽极了。 当晚纪然的模样，在很多年后也被程安清晰的牢记着。 这一天晚上，程安纪然两人都辗转难眠，甜蜜悸动的情绪充斥心脏，难以安定。 所幸第二天是周六，纪然一直睡到十点多钟才醒来。 纪然醒来的第一件事，摸到枕头边的手机，迷迷糊糊给程安发了一条消息:我醒了。 消息发送了以后，纪然便起身去洗漱。 一直到十一点左右，程安的车停在了纪然家小区门口，而纪然，也已经早早等在门口。 纪然上了车便低头忙着系安全带，程安则专心的只顾着开车，应了那句话，人在尴尬的时候最忙碌。 车里沉默的氛围保持了好一会，程安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在感情上比较被动就算了，总不能此时还靠纪然来打破僵局。 于是程安清了清嗓子，装作随意的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纪然想起昨晚自己在床上如同傻子一般抱着被子滚来滚去，不由红了脸，但口中却是淡定的回复:“挺好的，我们今天去郑雅婷的商铺原址吗？” 谈到案子，程安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嗯了一声说:“我们先吃个午饭，然后到那片看一下，不知道有没有老街坊或者开店时间足够长的人，希望有人能记得九年前有一个年轻又帅的男人。” 两人快速吃过午饭后，就赶往郑雅婷曾经开店的那一条街。 这一条街叫荷花路，位于一处繁华商圈的背后，平常来往的人或者车辆都不多，多半都是附近小区的居民。 纪然通过与曹玉兰的联系，确定了郑雅婷曾经的商铺具体是哪一间。 最后两人在这条街上一家一户的进行走访，只希望能获得九年前的相关信息。 但是很可惜，不管是关于郑雅婷还是曾在这条街上工作的年轻帅气的男人，没有一个人能够提供线索。 纪然和程安到也没有太过失望，两人转而来到隔壁的一个老旧小区。 小区的门卫形同虚设，根本没有人阻拦两人就进到了小区。他们在小区中随意的走着，试图在小区中找到年纪比较大的居民，从而向他们打听外面商铺的消息。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次终于被他们找到了一丝丝线索。 程安纪然两人在小区中健身器材的地方见到了几个正在聊天的老人，纪然三两句话便与老人拉近了关系，取得他们的信任。 “爷爷奶奶，你们记不记得九年前小区门口的这一排商铺原来都是卖什么的？”纪然表现出非常八卦的模样，眨巴着眼睛问着面前的几位老人。 有一位老爷子点点头说道:“差不多记得吧，怎么了？” 纪然开心的看着他问道:“九年前外面有一个很帅的男孩子，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印象呀？” 在大家都表示没有印象之后，纪然又接着说:“真的很帅的一个男孩子，跟左手边第三间店铺的那个老板娘，他们关系很好的，你们仔细回想一下嘛爷爷奶奶。” 一个老太太突然惊呼:“第三间店铺？九年前死了的那个老板娘？” 这位老太太的惊呼，瞬间唤起了别的老人的回忆，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回忆起郑雅婷。 也许是因为她的死亡太过令人记忆犹新，一提起她，大家竟然都想起了不少事情，比如曾经在她家买衣服啊，或者曾经路过她家跟她聊天呀，也有说她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 纪然见此情形，立即追问道:“那那个当时跟她关系很好的年轻小伙子很帅的那个，你们记得他吗？” 几名老人纷纷开始回忆，有位老大爷奇怪的看着纪然:“你咋一直问这个小伙的事儿，你找他有事儿啊？” 纪然眨眨眼睛，心念一动胡乱说道:“这个人，别看他长得帅，他可渣了，当时他跟我姐姐两个人好，把我姐姐肚子搞大了，自己又去傍了富婆，现在孩子大了要找爸爸了但是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他，这不是好不容易打听到他曾经来过这边的工作吗，请问爷爷奶奶，你们就好好帮我想一想，拜托拜托。” 年纪大的人，对于劲爆的八卦是非常感兴趣的，在纪然编造的狗血故事中，几位老人都开始卖力的回忆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有一位老太太突然说道:“我还真有一点印象，那时候外面这一排有一个挺帅的小伙子，经常和那家老板娘待在一块儿，俩人经常挤在一块说说笑笑，关系看起来还挺不一般。” 纪然眼睛一亮:“真的吗奶奶？你能好好帮我想一想他长什么样子吗？他当时是做什么的？在哪家店上班？” 老太太没有寻找纪然话里的漏洞，而是非常认真的仔细回想着曾经的事情。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哎呀，年纪大了真是记不住了，反正挺高的，确实很帅，我记得好小区里好几个小姑娘都喜欢去找他，他是干什么的来着？” 这位老太太身边的另外一位老太太怀疑的问她:“胡说的吧，我怎么没印象？” 这位老太太被质疑就不乐意了，她瞪着眼睛非常确信的说:“怎么没有啊？三栋的那个杨老太太，原来还在给他说亲事呢，你忘记了。” 另外那一位老太太经这么一说，竟然真的想起了什么，她双手一拍说道:“你说他呀，我记得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我咋记得他干的活还挺不受待见的。” 两位老太太经过一番复盘，都没有想起这个男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两位对他的印象只有高高帅帅很招女孩子喜欢。 纪然虽然很失望，却还是记下了两位老太太的联系方式，希望她们能想起什么。 第145章 修车厂老板 纪然程安两人离开了这个老旧小区，一边走两人一边低声讨论。 “九年前刚刚毕业，也就二十二岁左右。”纪然语气沉重的说“小小年纪，这么心狠手辣。” “现在也才三十几岁，正值青壮年，你说得对，他应该不会停止作案。”程安皱着眉说。 纪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疑惑的说道:“这大街上的，能有什么工作会招人不待见呢？” 程安顺着纪然这话往下想了想，然后说:“那是二零一五年，那时候信息不发达，大家对于这个很多事的包容度还没有那么大，也许是什么非传统类的工作。” 纪然苦恼的挠挠头。 程安叹息一声，然后说道:“我们先去找一找当年那个仓库的租户吧。” 两人也不耽搁，匆匆便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两人驱车来到一家规模并不小的修车厂，位置就在马路边，占用了两个商铺，里面有不少的员工正在忙碌着。 程安将自己的车停到了马路对面的空位，然后两人一起来到修车厂的门口，两间商铺已经打通，在最左边靠墙的位置有一个简陋的前台。 程安纪然两人向着前台走去，突然前台边上原本趴着的一只马犬，顿时警惕的坐起身体，两只耳朵直直的竖着，一双血性十足的眼睛紧盯程安。 程安被这种状态的马犬吓了一跳，停在原地，并将纪然拦到自己身后，纪然也被这样警觉状态的马犬吓了一跳，有些担心他会突然扑上来撕咬。 这时，前台里走出来了一个男人，拍了拍狗头，呵斥道:“进里面去。” 看得出来，马犬被这个男人训练的很好，男人下达了指令，马犬没有一点犹豫，转头便进了前台后面。 男人穿着一身黑衣，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微胖，身上手上都有汽油的污渍，这个男人眯着眼，将程安和纪然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男人便语气不善的开口说:“我记得你，九年前来办案的警察，还差点要揍我，怎么着？九年前没把我冤进监狱，今天又来找我，诶你不会是找不到凶手你就来找我吧？你还有完没完啊。” 程安这才想起来，当年骤然接受师傅离世的噩耗，一心只想尽快把该死的凶手送进监狱，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人就当人家是凶手，确实是比较偏激，那时与眼前这个男人发生过不小争执，甚至差点动手。 程安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正准备说话，却为纪然抢先一步。 “大哥，你好，其实今天主要是我想找你。”纪然一边迈步挡在了程安面前，一边对男人笑着说道“我叫纪然，请问大哥怎么称呼？” 男人见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语气也不由放缓了许多:“我叫赵强，你要找我干嘛？” 纪然突然有些迟疑，赵强的态度比较强硬，似乎不是轻易就会配合工作的人，这让纪然有些犹豫，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去与他谈话。 程安此时往前走了一步，来到纪然的身旁，目光真诚的看着赵强说:“赵先生，九年前的确是我年轻气盛，太过嚣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你当做凶手，今天我向你郑重的道歉，对不起赵先生。” 程安郑重其事的模样倒是让赵强脸上的嘲讽愤懑顿时淡了很多，他撇了撇嘴语气生硬的说:“说吧，到底找我干什么？” 纪然露出与长辈谈话时那样乖巧的笑容，笑呵呵的看着赵强说:“我们今天来找你，还是想向你了解一下九年前的事情。” “九年前的事，九年前我就已经全部说过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们又要干什么？”纪然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强就突兀的打断了纪然的话，他脸色再次变得不悦，似乎非常不想提起九年前的事情。 纪然心中疑惑他为何这么不愿意谈起这件事情，脸上的笑容就淡了许多:“我知道，但是我们主要是想重新再过一遍案件，看看有没有当年被忽略的事情，这些年被重新想起。” 纪然说完这番话也没给赵强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就问:“当年你说你并不认识那名死者，对吗？” “对。” “当年你说你的钥匙从来没有丢过，并且在案发当晚，你的钥匙也在你这里是吗？” “对。” “你钥匙一般都是放在什么位置的呢？有什么人有机会可以拿走你的钥匙吗？” “那个钥匙我的工人都可以拿，我就扔在前台桌子上。”赵强满不在乎的说。 纪然挑了挑眉，询问道:“也就是说你的钥匙是扔在公共场合，只要每个进你店里的人都可以碰到你的钥匙。我猜这个钥匙也不是时时在你视线范围之内吧？如果有人把钥匙拿走了一小会儿，你会知道吗？” 赵强摆摆手说:“早上我来开了门就把钥匙放在前台，晚上又拿着钥匙关门，中间我们前台小妹一直都在，除非有工人要去仓库里拿配件，不然的话不会有人碰得到我的钥匙。” 纪然扭头看程安，问道:“他的工人的一个都没有嫌疑吗？” 程安点点头:“我们是两点多发现的师傅和第四名死者，法医推断他们在我们发现前四到六个小时死亡，也就是当晚的八到十点，那个时间他们所有人都还在上班，很多人都能证明” 纪然不死心:“所有员工都在吗？会不会有人不在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呢？” 赵强闻言，直接说:“我这里到处都有监控的，当时你们警察自己已经把监控全部查过了，没有一个员工不在岗位上。” 纪然这才失望的重重叹了口气，紧接着她又问:“你当年有认识一个又年轻又帅气的男孩吗？” 赵强眉毛一抬，就想开口，纪然却继续补充道:“他那很年轻，长得又帅，应该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而且女孩子缘特别好，做着在当年也许不是特别常见的工作。” 赵强虽然一直表现的不耐烦，但此时却还是很认真的回忆起来。 第146章 是他吗 赵强在纪然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说:“时间太长了，我不记得我有认识这样一个人，你说的不就是个小白脸吗，我认识的都是大老爷们，没有你说的那种男的。” 纪然仍不死心，她向着赵强迈进一步:“赵先生，你好好想想，你一定认识这么个人的，不然他不可能拿到你的钥匙进入你的仓库的！” 赵强顿时不乐意了:“照你这个意思，难道我知道我故意不告诉你们吗？我干嘛骗你们？你们不会又要以为我是凶手吧！” “不是的，赵先生。。。” 纪然的话还没有说完，程安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纪然回头去看程安，就见他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至今为止，程安纪然已经把九年前的旧线索全部重新走访了一遍，然而他们却没有收获到任何可以重启案件的有用线索。 所以程安非常理解此时纪然的心情，她一定大受打击。 的确，纪然一瞬间就神情萎靡，提不起劲。去看小猫卿卿的时候，连卫吏宸都看出来她情绪低落，故意逗她笑，安慰了她好一会儿。 可是就连程安也一时安慰不了她，又更何况是卫吏宸呢。 有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所有的疲惫也会席卷而来，纪然就是这样，所以尽管时间还早，她也提出想要早点回家休息。 程安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需要点时间来劝慰自己。于是都听她的，两人一起吃过晚饭后就将她送回了家，并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回到家的纪然不出意料的没有见到蒋霭雪，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她心中情绪就更为不佳了。 纪然也不想洗澡，穿着衣服便倒在自己舒服柔软的床上，所有的坏心情都得到了片刻的放松，她闭上双眼，想要放空一下自己疲惫不堪的大脑，却平静不下来，思绪混乱又跳跃，刚刚得到的那么一点点放松消失不见，她变得更加焦虑烦躁。 纪然猛地坐起身，烦躁的抓乱自己的头发，脑海中这阵子收集来的线索全部在她脑海中杂乱的浮现，让她原本就迟钝的大脑更加的混乱起来， 抓狂中的纪然，目光突然落到了自己化妆桌上摆放的一张照片上。那是她和纪民安的合照，背景是他们原来的家，纪民安穿着一身警服，显得非常威严庄重，而他的脸上带着宠溺又纵容的神色，看着镜头笑的开怀，而年少时的纪然在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明媚的笑着比耶。 这是纪民安出事之前，两人最后一次合照，那时纪民安因侦破一起特大涉黑案，公安厅准备给他受发二等功，那天正是他准备去参加会议的当天，纪然趁着他出门之前拉着他拍的照片。 那时候的纪然怎么也想不到，这张照片会是他们父女俩最后一次合照。 纪然看着这张照片，回想起曾经无数次，纪民安为了侦破案件，一连很久都加班到非常晚才回家，早上又早早的就出门上班，这么一来，纪然就会很长时间都见不到纪民安。 年少时的纪然为了这件事还和纪民安吵过架，她认为父亲不够爱自己，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或者生日等重要的时间，他都不在自己的身边。纪民安为此还与她讲了很长时间关于警察的义务和使命。 纪然联想到纪民安有多热爱警察这份职业，并且非常热衷于侦破案件。她突然就恢复了激情，重新燃起了斗志，她干脆就爬起来把案件的前后经过整个复盘一遍。 这时候，纪然发现标记了四名受害者活动范围的龙城市鸟瞰图没有带回家。 纪然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不过七点半，她决定跑一趟刑警队，把那张鸟瞰图带回来。 纪然没有叫上程安，自己打了个车便往刑警队去了。 周六晚上的刑警队里虽然有人值班，但大门却是关上的。纪然来到保卫室，敲了敲保卫室的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一个粗狂的声音:“谁啊。” 保卫室里的熊叔将门打开，就见外面站着一脸笑意的纪然，熊叔奇怪的看着她说:“小纪警官大周末的你来干啥呀？没听说有案子呀。” 纪然笑道:“有个很重要的东西，我放办公室里了，我进去拿一下，马上出来好吗？” 熊叔闻言，颇为敬佩的对着纪然竖起大拇指:“小纪警官真是敬业啊！这周末晚上的还跑过来拿东西。” 纪然难为情的摆手，连说没有。 “对了小纪警官，前阵子有个男的来我这儿跟我打听你的情况呢。”熊叔突然说道。 纪然闻言，皱起眉，疑惑的问:“男的？打听我什么了？” “对呀，可帅的一个小伙子啦，他拎着一堆水果牛奶，他说你给他帮了很大的忙，他非要问我你在哪儿说要谢谢你。”熊叔比手划脚的说着:“那我当然不能告诉他你在哪儿呢，但是他也不走，他就在这跟我聊了好一会儿天，一直到你们大家出外勤，他才走的，我还以为他追你去了呢。” 纪然眉头越皱越紧，她问熊叔:“叔，你记得是哪一天的事情吗？” 熊叔想都没有想直接说:“就是你们好多人都去了富源村的那一天，他是中午来的，在这跟我磨叽半天，正好碰到你们出外勤，他就跟上去了。” 纪然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她有一些猜想正在形成，但她也因为自己的猜想而感到一阵反胃和不敢置信。 熊叔见纪然不说话站在那里脸色那么难看，有些害怕的说:“不会给你们惹麻烦了吧，我想着你们那么多同志一起他跟上也不会有啥事儿呢。他他他。。。” 纪然也顾不上安抚熊叔，只匆匆留下一句“熊叔我走了。”便转头跑向路边。 熊叔见状，探出头来喊道:“小纪警官！你东西不拿啦？” 而此时的纪然已经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第147章 争吵 程安将车停到了宠物医院前的停车位上，脸色十分阴沉，也不去看纪然，似乎在生闷气。 纪然低着头，红唇紧紧抿着，神色也带着怒意，一双手紧紧握成拳放在自己腿上，并不准备退让。 车内的气氛非常微妙，两个人都不说话，各自生着气，似乎刚刚才大吵一架。 过了好一会，程安深深的叹了口气，语气缓慢的说道:“然然…” 纪然没给程安继续说话的机会，她气鼓鼓的解开安全带，开了门就准备走，走之前只留下一句:“我心意已决。” 看着纪然走进宠物医院，程安气恼的咬牙，最后也只能下车跟上纪然。 程安进了医院就看到纪然站在前台和卫吏宸聊天，也不知道聊到什么，纪然笑得非常开心，甚至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卫吏宸在手臂上，看起来两人非常的亲密。 程安面色铁青，走到纪然的身边，目光冷厉得看着卫吏宸，冷声道:“麻烦你回避一下，我跟她有话要说。” 纪然冷笑:“这是人家的意愿，你为什么让人家回避？” 程安原本就铁青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却也只能无奈的低唤:“然然！” 卫吏宸的眸子将两人的神情收入眼底，非常识趣的走开了。 卫吏宸的背影刚刚离开，程安就立马开口说道:“我知道你非常着急的想要尽快抓到凶手，是我们查到现在没有一点新的线索，我们不可能为了这个案件就不管手头上的案子，我们是刑警，这世界上的受害人还有那么多…” 纪然原本低着的头突然抬起来直视程安:“我知道，可是我们手头上并没有案子，你凭什么叫我不要查了？” 程安非常无奈的解释:“我没有让你不要查，我的意思是暂时先搁置，等到有了新的线索，我们再去接着往下查，我们现在已经没有线索可以查了，这九年来都是这样…” 纪然突然崩溃，猛地推了一把程安，语气含着哭腔说道:“就是因为这样九年来才会一直都没有抓到那个凶手！我看你也根本就不想去抓了！” 程安终于是耐心告捷，他变得愤怒，低吼道:“那是我师傅！不只是你一个人想要抓到那个凶手，我也很想！为了找这个人，我九年以来从来没有一个敢放松，你不要只为你一个人是痛苦的！” 纪然到底是个女孩子，听到程安这样重的口气对自己说话，顿时崩溃的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去推程安，口中喊着:“走！你走！走开！” 程安脸色更加难看了了，他紧咬后槽牙，额头青筋暴起，一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压制着自己暴躁的情绪，周身气压低令人胆寒。 纪然似乎也被他吓住了，不说话也不哭泣，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程安原本暴躁的情绪变得更加烦躁起来，他狠狠舔舔自己的后槽牙，随即说道:“等你冷静下来，我们明天再说，回家小心。” 程安说完话就扭头离去。 纪然看着程安的车离开，所有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她蹲下身环抱住自己，虽然努力压制着哭声，却还是从她颤抖的肩膀能看出她此时的脆弱。 卫吏宸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纪然的身后，他蹲下来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纪然的肩膀，无比温柔的安慰着她说:“别哭了，他把你一个人扔下他不值得你为他哭，我会陪着你的。” 纪然颤抖的肩膀在卫吏宸的手碰到她时猛然顿住，然后她埋着头，手上一顿胡乱的擦拭。 卫吏宸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纪然过了好一会才吸着鼻子抬起头看着卫吏宸，神情委屈又悲伤，颇为楚楚可怜。 卫吏宸见她眼睛通红，睫毛也有一些湿润，心生怜惜，抬手想为纪然拭去脸上的泪水，却发现她的眼泪都在眼角，想必脸上的眼泪已经被她自己抹去了。 纪然也趁他停顿的瞬间，别开脸，瓮声瓮气的说:“让你见笑了。” 卫吏宸放下手，万分怜惜的看着纪然说:“要笑我也是笑他，有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这么对你，换做是我，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哭。” 纪然被卫吏宸逗笑，一边擦去眼角的湿痕，一边说:“上哪学的绿茶文学。” 卫吏宸毫无征兆的一下握住纪然的手，神色非常认真的说:“我不是开玩笑的，然然，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不会这样对你的。” 纪然低头看着卫吏宸握着自己的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眸望进卫吏宸的眼睛里，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真挚和深情，仿佛眼前的纪然是他深爱的人，而他，可以为了深爱的人做任何事情。 纪然似乎是被他的深情的眼神所蛊惑，呆愣的与他对视了半晌，喃喃低语:“也许我真的应该放弃对他的感情…” 卫吏宸听到了她的低喃，如同受到鼓舞，慢慢向纪然靠近，而纪然却在此时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并且别开了头。 卫吏宸神情一滞，纪然慌乱的站起来，尴尬不已的左右踱步，试图找点事来缓解自己的尴尬，最后她转身背对着卫吏宸，低着头磕巴着说:“我我我，卿卿今天怎么样了？” 卫吏宸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纪然，突然轻笑一声，语气温柔的说:“今天很好，没有发烧了，也许再过两天它的感染就会好了，就可以跟你回家了。” “那就好。”纪然低头笑了笑，然后她想起什么一般看着卫吏宸问:“我一直还没有问过，卿卿这伤是人为的对吗？” 卫吏宸站起来，点头道:“对，它的前爪是人为生生掰断的，后腿上的划痕也是被人用刀割的。” 纪然看着卫吏宸，非常不解的问:“你说，对一只毫无攻击性的的小幼猫做出这种事情的那个人，他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么心狠手辣，没有一点同情心呢？” 卫吏宸叹了口气:“不知道呀，也许是心理有疾病的人，或者单纯以此取乐吧。” 纪然眨了眨眼，最后露出非常开朗的笑容，说道:“如果世界上都是卫医生这样心地善良的人就好了。” 卫吏宸呵呵笑了几身，谦虚的说:“这都是我该做的，换了任何一位宠物医生都会这么做的。” 纪然看着卫吏宸谦虚的模样，深深的笑着。 第148章 深入虎穴 这一天，纪然在宠物医院待了很长时间，与卫吏宸相谈甚欢，甚至还会接住她以往不搭茬的话，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暧昧许多。 转眼又过去了一周，在这几天，纪然还是每天都会去医院里看卿卿，同时与卫吏宸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而程安，一整周都没有出现在卫吏宸的面前。 到了周末，原本在家里休息的纪然突然收到了卫吏宸打来的电话。 “然然，我在洛龙公园这边发现一群一个多月的奶猫，猫妈妈已经死了，他们现在非常虚弱，急需帮助，但是我一个人搞不定，店里又只有小敏一个人走不开，你可以过来帮帮我吗？” 纪然听着电话那头卫吏宸焦急的声音，她猛的眯起眼睛，非常冷静的说:“别着急，我这就出门。你在洛龙公园的什么位置？” “我发位置给你。” 纪然很快就来到了洛龙公园，此时已经晚上七点多，洛龙公园对面是一圈商铺，倒是繁华，而公园内就冷清许多了，特别是晚上，路灯装的不多，亮度昏暗，因此只有一些约会的小情侣会在这里散散步。 纪然跟着卫吏宸发送的实时位置共享，向着公园的深处慢慢走去，原本还能见到三三两两的情侣，可随着纪然越往深处走，就越发的寂静。 纪然时不时低头看看手机，时不时又东张西望，表现的非常紧张，似乎是这样的环境让她有些不安和恐慌。 墨菲定律说，越担心的事情越容易发生。 果然，精神紧张的纪然突然就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最猛的捂住她的口鼻，纪然先是惊恐的挣扎了几下，随即便想找机会使出过肩摔从而脱身。 然而，纪然还没能做到自己预料中的举动，她身后的那个人就突然照着他她脖子猛的一扎，纪然感到脖子上的刺痛，她顿时心中大感不妙，她猜到这是针筒注射器，也许过几秒钟，她就会失去意识。 纪然想到到这个结果后，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凭借着记忆在手机屏幕上操作起来，很快，她拨通了程安的电话。 但只是刚刚拨通，纪然就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软的倒在她身后的男人怀里，手中的手机也掉落在地。 男人扶着纪然，将她轻轻放到地上，然后才捡起了她的手机，男人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在通话的页面，毫不犹豫就挂断了电话，随即就将纪然的电话关机，把手机放进自己兜里后，这才将地上的纪然抱起。 因为环境昏暗，且周围都是正在你侬我侬的小情侣，所以当有一个男人背着个女人在黑暗中走过时，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不用说那个男人还时不时传出低低的浅笑声，似乎正在和女人说着什么悄悄话。 当纪然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冰冷的金属台子上，双手双脚都被捆在台子的四个角落，整个人呈大字型被束缚住，是一个非常不妙的姿势。 这样的姿势让刚刚清醒过来的纪然陷入极度恐慌之中，她疯狂的挣扎起来，试图让自己恢复自由。 可惜挣扎并没有作用，纪然大口喘息着，身体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纪然发现自己除了大脑还有一些晕眩之外，并没有疼痛或者其他的不适感，纪然心中暗道，他果然不会趁着受害人昏迷的时候开始行凶，他喜欢看着他的受害人苦苦挣扎。 思及此处，纪然开始慢慢冷静下来，她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间密闭的房间，三十平左右，房间里除了正中央的这张金属台子上有一盏昏暗的灯光将纪然照亮之外，四周都黝黑难以辨物，故纪然简单扫视一圈之下，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然而，就当纪然费劲的朝着自己脑袋后面看去时，却见自己后面的那面墙上摆放了一个木制的展示柜，柜子上还摆放了许多的大玻璃瓶。 纪然换了一个费劲却能看清柜子上东西的姿势，这么一来，她就看清了玻璃瓶里的东西。 每一个玻璃瓶里都放着一部手机，手机的款式颜色各不相同，有些甚至是以前的翻盖手机，而手机的后面还都有一张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个女孩，女孩们长得都不一样，脸上的表情却如出一辙，惊恐万分，又含着浓浓的哀求。 这玻璃瓶，可不止四个！纪然无法看清楚到底有多少，但仅仅是她能看到的都有数十个！ 每个女孩都以那样绝望的模样被定格在照片中，然后如同装饰品一般摆放在柜子上，以这样的角度来看，凶手每一次施暴时，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些女孩痛苦的面孔。 由此可见，犯下此等凶案的人，是何等的残忍表态。 正当纪然还在努力分辨墙上女孩们的长相时，一个熟悉的男声突兀的响起:“不用替她们惋惜，她们都是对感情不忠的背叛者，死不足惜。” 纪然被这个阴沉冷漠的声音吓了一跳，立马转回头，充满戒备的看着走过来的男人。 卫吏宸身穿一条咖色的休闲裤搭上一件白色的衬衣。衬衣袖子折到手拐之上，露出精壮有力的小臂，从黑暗之中现身，一步一步走向光能照到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将他衬托着颇为帅气。 然而，这帅气的皮囊里，却是早已腐烂发臭的灵魂。 纪然目光森然的看着他，冷声道:“就算她们背叛了自己的伴侣，那也不是你用这么残忍的手段伤害那么多条人命的理由！” 卫吏宸深深的看着纪然:“你看到我好像并不意外。” 纪然冷笑:“你平白无故把我约出去，约出去我就被人注射不明药物，除了你还能有谁！” 卫吏宸来到了金属台子边，他低着头以一副睥睨的姿态看着纪然，抬手轻轻的抚摸着纪然的脸颊，语气缓慢的说:“当段宏告诉我，九年前那个警察的女儿正在查当年的案子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有预料到你竟然这么漂亮。” 纪然扭开头，试图躲开卫吏宸的触碰。 卫吏宸见她这样，轻笑一声，然后手就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摸上她白皙的脖颈，又慢慢的继续往下… 第149章 激将法 卫吏宸的手指，顺着纪然的脸颊慢慢往下，经过她的脖颈向着她的胸前慢慢游走。 纪然浑身肌肉紧绷，呼吸都快要停止，感受到卫吏宸的手指慢慢的一点点往下，纪然强忍住强烈的反胃，努力平稳着自己颤抖的声线问:“这九年来你到底杀了多少人？你把她们的尸体藏哪儿了？” 卫吏宸不理纪然的问话，他眼中毫无波澜，就像在看一件美丽的死物，非常专注的盯着金属台上纪然的身体，眼睛顺着自己的手指，经过纪然的胸部，肚子，一直来到了纪然穿着的牛仔裤扣子上。 纪然无法再保持冷静，一边大喊着住手，一边奋力挣扎起来。 此时，一辆隐藏在黑暗中的流动执法车内，程安听着纪然的呼喊，死死咬着牙，眼睛中满是狠厉和隐忍。 陈龙范焦急万分的问:“老大，还不进去吗？” 程安不说话，只把一口牙咬得吱吱作响。 林恒双手紧握，声音沉重的说:“小纪还没有说我们约定好的安全词。” 陈龙范听罢，焦虑不已的开始啃咬自己的指甲。 程安当然也没好到哪儿去，自从纪然把这个计划告诉给他以来，他就一直处在害怕焦虑的情绪中，他当然不想纪然冒这么大的风险，可是这一周以来，他们又做了大量的调查和走访，却都只是在做无用功。 纪然说的很对，他们一直找不到卫吏宸的漏洞，甚至找不到他这些年来犯案的被害人的尸体藏在哪里，哪怕是他们在失踪人口档案中找到了符合条件的多名女性，并且也证实了这些女性都与卫吏宸有密切的来往，却因为他都有所谓不在场证据，而无法锁定他。 就如纪然所说，如果不是因为卫吏宸将纪然当做了下一个目标，他们很有可能就无法掌握到能够定罪的关键证据。 最终，程安再三考虑后，只得咬牙同意纪然的诱敌计划，并且向王局打了报告，申请了大量的支援。 当时纪然在接到卫吏宸的电话后，挂断电话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程安，程安反应迅速，带上局里支援的装备便来到了纪然的家。 程安为纪然装上曾经用过的那个最新研发入口式监听设备，并且纪然如同上一次救程安时那样，在身上藏了两片刀片。 然后程安三人就跟在纪然后面，一起去的洛龙公园。 程安他们三人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将车藏好，等了大概三十几分钟，黑进附近所有摄像头的李柔柔便传来了消息，她看得到卫吏宸背着纪然从公园出来，并上了一辆轿车。 开车的陈龙范赶紧随李柔柔的指挥找到了卫吏宸的车，然后跟着卫吏宸一起来到了眼前这个废旧的仓库。 虽然程安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心里焦急难安，却也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他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纪然又身手敏捷，一批特警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一定不会有事的。 再回到纪然这边，卫吏宸动手就想解开纪然的裤子。 纪然慌张的喊道:“我失踪前最后一个联系我的人是你，你就不怕警察会找到你吗？” 卫吏宸的手停了下来，他扭头看着纪然笑道:“我打电话给你，只是告诉你，你的小猫可以出院了，我本人可是在外面救助小猫，你的失踪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纪然立马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们两人的通话内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失踪了，那他们俩聊天说了什么就全凭卫吏宸一张嘴了，到时候他再去哪里抓几只小猫回宠物医院就更加不会有人怀疑他了。 哪怕因为失踪人口中有多名女性失踪前都曾与他有过联系，可他一切做的滴水不漏，真要找他的关键性证据，恐怕要花费不少时间，而其中最主要的便是，他不知道把尸体藏到了什么地方，如此一来，警方就处在非常被动的位置上，非常不利于案件的侦破工作。 纪然怒视着卫吏宸:“你对你的每一个被害人都是这样吗？找一只小动物送到她的面前，然后装作一副温柔体贴的好先生模样，骗的这些女孩子为你不惜背叛原来的伴侣，结果却是被你下药带到这个地方来，然后奸杀她们！” 卫吏宸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的说:“只有你是我找了一只猫送到你的面前，别的人她们自己本来就有宠物，而且我从来没有骗过她们，她们本身对感情不忠才会被我选上，而不是被我选上才选择背叛自己的感情。这个因果关系你要搞清楚。” 纪然为了激怒他，脸上露出了讽刺轻视的表情，语气也非常的不屑:“你那么痛恨情感里的那个背叛者，怎么你被女人戴过绿帽？” 纪然说完，见卫吏宸无动于衷，又继续猜测:“不是你？那就是你父母，你的受害者都是女人，我猜，你的妈妈背叛了你的爸爸，还被你发现了，对吗？” 卫吏宸脸上浮现暴怒的表情，他神情凶狠的冲到纪然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脸，语气狠厉的说:“不许提那个女人！” 纪然虽然脸被掐的生疼，却还是眼神挑衅，含糊不清的说:“怎么了？你看到你一向敬爱的妈妈和别的男人上床了吗？” 纪然的激将法快要起作用了，卫吏宸瞳孔猩红怒视着纪然嘶吼:“闭嘴！给我闭嘴！” 脸上越发尖锐的疼痛被纪然完全忽视，她毫不畏惧的直视着暴怒的卫吏宸:“那些做出跟你妈妈一样行为的女人都落了什么下场？你把她们藏到哪里去了？” “我就告诉你，她非常聪明，不能小看她。” 一个非常耳熟的男声，在此时响起，语气中带着调侃，内容更是让纪然心头一跳。 而卫吏宸原本盛怒的表情，在听到这个声音后顿时冷静下来，却还是阴沉的吓人。 被卫吏宸放开的纪然立马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一人。 只见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缓缓走到了光亮的底下，男人三十几岁的模样，剃着光头，他表情有些神经质的看着纪然，右脸颧骨位置的一条丑陋疤痕。 纪然一见他，瞳孔猛地一缩，竟然是他！ 第150章 各怀鬼胎 “沈子越！” 纪然的惊呼声让流动执法车内的三个人也惊讶万分。 程安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感觉不妙，他拨通了王局长的电话，得知特警还需要二十分钟左右才会赶到。 程安当机立断做了决策，他们三人带上了同一频道的无线对讲，对了时间，随后三人分头行动，程安负责悄悄靠近纪然他们所在的仓库，林恒和陈龙范负责潜入暗处，搜寻是否还有别人在附近潜伏，或者是否有提前准备好的逃跑工具，而李柔柔负责继续监听纪然他们的谈话，并实时汇报给王局长。 “如果真的还有别的敌人，不许贸然行动，一定要以自身的安全为重，跟踪监控敌人直到支援到位，知道了吗？”程安神色严峻的看着陈龙范和林恒两人，得到他们两人的回应后，程安打了个手势，三个人影迅速隐入黑暗。 而这边的纪然，以手脚被束缚无法挣脱的姿势面对着两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她心脏乱跳，瞳孔放大，惶恐让她几乎想要喊出那个安全词。 紧接着她却发现，卫吏宸和沈子越在互相戒备着。 卫吏宸转身看着自己身后的沈子越，无比冷漠的说:“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沈子越嘿嘿笑了几声，眼睛落在金属台子上纪然的身体上，他一边贪婪的打量着纪然的身体，一边满不在乎的对卫吏宸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沈子越将自己的目光从纪然身体上转移到卫吏宸的脸上，表情戏谑的说:“我们说好了的，这个女人是我的，强奸的部分我来，杀人的部分，你来。” 卫吏宸目光冷厉的看着沈子越，冷冰冰的说:“我们说好的是，这个女人是我的，引过来的那个男人是你的。” 沈子越翻了个白眼，嘲笑:“你以为我们之间是你说了算吗？” 卫吏宸阴森森的盯着沈子越，有一股想要将他剥皮抽筋的狠劲。 纪然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原本都快跳出胸膛的心脏快速冷静了下来，她调整好自己急促的呼吸，努力装出嘲讽的语气说:“看来你们两个并不熟，强奸对于卫吏宸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象征着他将自己曾经承受过的痛苦，转嫁到他痛恨的那种类型的女人身上，来寻求心灵上的快感。” 纪然的话让卫吏宸本来就阴森的面容更加可怖，而沈子越毫不客气的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只敢对女人动手的小白脸，原来也被别的男人睡过呀哈哈哈哈！”沈子越笑的肆无忌惮。 纪然扭头看着哈哈大笑的沈子越，冷笑一声继续嘲讽道:“你笑什么，你和洪天明这个职业杀手，都没能把我们队长怎么样，现在你还想把他引过来，不会他来了，你又像上次一样丢下同伴自己跑了吧。” 纪然颇为不屑的嗤笑一声:“也是，你们也根本算不上同伴。” 纪然如此拙劣明显的挑拨离间还是起了作用，卫吏宸和沈子越警惕的互相对视，都不约而同的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很快卫吏宸做出了让步，他不甘的看着沈子越，语气冰冷的说:“那我听你的也可以，但你必须把你手上我的照片毁了。” 沈子越听到卫吏宸的话，脸上浮现出得意的表情，他充满不屑的看着卫吏宸说:“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你只需要记得，像你这样手上握着那么多条人命的人，一旦被警察抓住，等待你的只有死刑，而且你这样的小白脸在监狱里也只有给别人暖床的份哈哈哈哈！” 卫吏宸目光阴冷的看着沈子越，却说不出话来，只有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暴露了他心中的不甘。 沈子越却不管他，杨着兴奋的笑容，快步来到了纪然旁边。 卫吏宸指甲狠狠戳进手心，却也只能不甘的后退一步，将位置让出来。 沈子越来到了金属台子旁边，他打量着纪然凹凸有致的身材，仿佛他眼前的纪然已经一丝不挂，目光中净是贪婪和欲望。 “自从上一次，我看到你口中吐出洪天明的血肉，我就天天晚上都能梦到你。”沈子越将手放在纪然红唇上，肆意的揉搓着，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兴奋“梦里，你在我的身下被我随意摆弄，真是一个美丽的玩具。” 纪然被恶心的不行，强烈的屈辱感使她差点就哭出来，但她宁愿死也不愿将自己柔弱的一面暴露给眼前的敌人，她强忍泪水，狠狠张嘴就欲咬。 沈子越反应很快，猛地用力掐住纪然的下巴，语气兴奋:“还是真实的你有意思，像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纪然凶狠的瞪着着沈子越，对于下巴上的疼痛视若无睹。 就在此时，站在沈子越身后的卫吏宸突然动了，他乘其不备，猛地伸手将沈子越的脖颈使劲嘞在自己手臂中，另外一只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他的后腰。 “你拍的照片在哪里？”卫吏宸在沈子越耳边冷声询问。 沈子越顾忌腰后的利器不敢反抗，怒吼道:“小白脸！你他妈。。。” 卫吏宸一用力，手上的匕首尖端顿时刺进了沈子越的后腰。 沈子越吃痛哀嚎一声，卫吏宸面不改色的又刺进去几分，语气平静的问:“照片呢？” 沈子越虽然心中愤恨，却也知道卫吏宸的狠辣，只得咬牙切齿道:“你放开我，不然你永远别想知道。” 卫吏宸不吃他这一套，已经没入沈子越体内将近五厘米的刀子在卫吏宸手中转动起来，沈子越顿时的脸色苍白，痛苦嚎叫。 沈子越感受到卫吏宸还在转动锋利的匕首，再多的愤恨也抛之脑后，他大喊道:“在我手机里！” 卫吏宸冷声道:“把手机拿出来。” 沈子越心中恨意滔天，却也只能听话的拿出自己的手机，举起来，眼中冒出凶狠的光，肌肉紧绷起来，只等卫吏宸拿手机的功夫攻他个出其不意。 “扔地上。”卫吏宸的声音还是这么冷静。 沈子越却恨的几乎要咬碎一口牙，不甘心就这么如了卫吏宸的愿，手上没有动作，大脑飞速思考。 卫吏宸一眯眼，手上用力，匕首整个扎进了他的后腰。 第151章 瞬息万变 程安潜入黑暗中，悄俏向着纪然所在的小屋摸去。 这里说是废弃仓库不如说是废弃厂房，位于龙城市南郊乡下，位置偏远且周围杳无人烟。 程安小心翼翼来到厂房内部，空旷且黑暗的厂房里，角落一个房间里传出微弱的光亮，这第一时间引起了程安的注意。 程安脚步轻盈，借着黑暗做演示，快速摸到房间的门口。 “你这样的小白脸在监狱里也只有给别人暖床的份哈哈哈哈！” 程安贴着墙，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往里面看。 房间虽然并不大，但只有中央顶上一盏昏暗的灯，并不能将整个房间都照得透亮，但程安还是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形。 纪然大字型被捆在金属台上动弹不得，卫吏宸站在沈子越身侧，两人都背对着门口，而沈子越已经开始对纪然上下其手。 程安看着里面的情形，怒火攻心，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救下纪然。可是理智还是占据着大脑，程安知道，就算此刻他拿出他带着的枪冲进去，可纪然也很有可能在他们手中沦为人质，到时候局势反而难以控制，更何况在如此环境下，手枪上膛的声音只会震耳欲聋。 程安思及此处，放弃了别在后腰的手枪，转而摸出别在大腿上的警用匕首，顺着光照不到的角落慢慢向纪然所在的位置潜入。 卫吏宸突然发难，不止沈子越被吓一跳，纪然和暗中的程安也被惊住。 纪然趁着两名罪犯互相牵制的时候，依旧没有放弃自救的打算，并在沈子越叫喊的间隙趁机低声说出了他们的安全词。 这个安全词是纪然程安商量许久才决定的，既要与有可能发生的谈话毫无关联，又要尽量不会引起罪犯的怀疑，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定了程安两个字。 “只要你说出我的名字，我一定会拼了命的去到你的身边。” 程安坚定不移的声音宛如就在耳边，纪然牢记在心，刚才也一直没有说出程安的名字，直到现在，纪然通过两人的对话以及相处方式，猜测沈子越一定掌握了卫吏宸的犯罪证据。 纪然当机立断，趁着沈子越哀嚎的时候，急促的呼唤:“程安！” 在卫吏宸一刀扎进沈子越后腰的时候，程安果断作出决定，他趴到地上，趁着注意力不在纪然身上的这个间隙，快速的匍匐前进，如同一只壁虎一般快速的朝着金属台子爬去。 爬行的程安听到了纪然的呼喊，他心头猛跳，刚刚靠近了金属台，便躲在卫吏宸的视线盲区，也就是金属台的右上角，纪然的左手位置。 程安探起身子，一只手牢牢握住纪然的手，另一只手用匕首开始切割纪然手腕上的绳子。 纪然左手突然被握住，她立马知道是程安来了，一股无法撼动的安全感席卷大脑，她紧紧咬住唇，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此时崩塌，眼泪滑落隐入发间。 捆住纪然的绳子是一指粗的尼龙绳，但警用匕首上的锯齿刃却能轻松将其割断，程安两下便割断了束缚着纪然左手的绳子。 纪然感到左手的绳子脱落，随即手中便被程安塞进匕首的刀柄。 纪然刚刚握紧刀柄，手又被程安的大手包裹，然后她的下巴被程安的手轻轻托起，她看到程安的脸贴了上来，紧接着她的嘴唇便被用力吻住。 纪然含泪的眼睛顿时瞪大，她完全没想到一向理智的程安竟然会在这种环境下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 程安也暗骂自己有病，但他找了九年的凶手就在眼前，纪然又刚刚脱险，沈子越又在这个时候发出哀嚎，他这才实在是没能克制住自己。 纪然还没从意外中回过神来。程安已经缩回了金属台下面。 程安探头与纪然亲吻，其实只是几秒钟的事情，程安不过用力亲了一口就缩回台子下面，可哪怕是几秒，还是被卫吏宸看到了。 卫吏宸原本兴奋的神情瞬间消失，怒意爬上他的脸庞，他伸手拿走沈子越手中的手机，然后将痛苦的沈子越推倒在地。 卫吏宸手上拿着沾满鲜血的二十厘米长的匕首，他向前跨了一大步，抬手就欲去掐纪然的脖子。 纪然刚刚割开右手手腕上的绳子，坐起身就见卫吏宸目光阴冷的向自己冲来，纪然心中一骇，不由自主将匕首紧紧握住，横到自己的胸前。 程安在这时，从金属台后面猛然跃出。 卫吏宸早有防备，侧过身举着匕首就向着程安刺过去。 程安躲也不躲，迎着刀就往前冲，卫吏宸眼中凶光毕露，匕首带着疾风继续向前。 程安看着近在咫尺的利刃，一只脚继续向前迈一步，同时迅速转动上半身并后仰躲避，程安的手也没闲着，右手猛击卫吏宸关节处，左手快速抓向他的手腕。 卫吏宸在程安后仰之时已经作出反应，他向上抛出匕首，手腕翻转，再将匕首抓住之时利刃已经由原来的向上改变成了反手向下，竟然将刀玩的耍的极溜。 程安击中卫吏宸的关节处，卫吏宸咬牙忍住，顺势反手向着程安的脸挥去，避无可避的程安，只得将原本打算抓他手腕的手抬起来挡住这来势汹汹的匕首。 利刃划破程安的小臂，一道又深又长的创口瞬间流出鲜血。 程安仿佛没有感受到痛，趁机抓住了卫吏宸拿刀的手腕，卫吏宸紧跟着抓住程安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腕，然后双脚一蹬用力就顶撞向程安。 程安原本就不是特别稳当的站姿，被卫吏宸突然的冲击给撞到了身后的金属台上，程安腰间传来强烈的钝痛，上身就被卫吏宸给摁到了台子上。 卫吏宸眼中兴奋起来，使出全力只想将手中的匕首捅进程安的咽喉。 程安一边与卫吏宸较劲，一边就想抬脚攻击。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金属管状物顶住了卫吏宸的脑袋，纪然不知什么时候拿到了程安的枪，并来到卫吏宸身后。 第152章 新的开始 “放下刀。”纪然的声音非常冷漠，双手握枪目光坚定的注视着卫吏宸。 卫吏宸猩红的双眼死死瞪着程安，最后却也只能不甘的松开程安的手。 等控制住卫吏宸后，纪然和程安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沈子越竟然还有气息，程安赶忙拨通了急救电话。 一起搁置了九年的悬案终于在今晚有了重大的突破。 当晚，沈子越被送到医院，经过医生们的全力抢救，肾虽然没有保住，命却保住了。他所犯下的罪行证据确凿，接下来的人生都将在监狱里度过。 期间通过对沈子越的审讯得知，身上背负多条人命的杀手洪天明，早在当初一起逃亡的路上，就因为中弹没有及时医治而严重感染身亡。 洪天明这个为了沈子越父亲卖命许多年的男人，当初拼了命也要救下沈子越，最后却被沈子越随便找了一处荒地草草掩埋，事到如今沈子越甚至不记得他将人埋在了什么地方。 至于沈子越手上的证据，不过是一段夜深人静之时，卫吏宸拖着一个行李箱，从后门进入他自己的宠物医院的视频，虽然可疑，却什么也无法说明。 沈子越因为卫吏宸吃了个大亏，警方只是稍微推波助澜一下，他便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部招供。 原来，当初沈子越逃亡时，心中就一直放不下对程安的仇恨以及对纪然的渴望，洪天明死后更是没有人能够阻拦他，他便想方设法跑回国，就为了能够实现心中所愿。 据沈子越所说，洪天明死之前教了他一些手段，他学的很快，距今已经跟踪纪然和程安近一个月，都没有被发现。 而当卫吏宸故意扔了一只受伤的小猫在纪然家楼前时，卫吏宸就引起了沈子越浓烈的兴趣。 然后沈子越就转而开始跟踪卫吏宸，他虽然没有目睹过卫吏宸杀人，但是他亲眼看到卫吏宸从那个废弃厂房中带出来一个超大的行李箱，一路带回宠物医院，第二天他便去了一趟殡仪馆。 沈子越曾经涉黑的经验让他立马做出了假设，他趁着卫吏宸不在的时候去过一趟废弃厂房，他发现了一个雪柜，也发现了卫吏宸收集的战利品。 之后的事情就很容易推测了，沈子越自信满满的威胁着卫吏宸，却被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废了一个肺部。 再说到卫吏宸，自从他被逮捕之后，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不管刑警队如何审讯，不管证据是否确凿，他就是不开口，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刑期有多长，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总之就是非常的不配合。 好在，废弃厂房中的证据很快就出了结果，在金属台子的缝隙中，鉴证科采集到了几个人的血液样本，在失踪人口中也找到了匹配，加上那面墙上他所收集的被害者的手机，以及生前最后一张照片，卫吏宸的罪名是无法逃脱的。 并且，在卫吏宸作案的房间隔壁，有一个原来是用做洗澡间的小房间，里面放了一台大大的雪柜，雪柜旁边就是洗浴的喷头，虽然卫吏宸似乎是将死者进行清洗后才放入雪柜，但法医组和鉴证科还是在雪柜中发现了非常有利的证据。 唯独被害者们的遗体，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去向。 在卫吏宸拒不配合的情况下，警方只得通过沈子越所说的殡仪馆开始下手寻找。 寻找的过程非常顺利，殡仪馆的负责人很快认出卫吏宸，他表示，卫吏宸与一家宠物殡葬工作室合作，长期在他们殡仪馆焚烧宠物尸体。 虽然卫吏宸每次焚烧尸体时都要求工作人员离开，这一点并不符合规定，但是因为他每次交付的金额都非常可观，所以在确定他可以熟练操作后，也就随他去了。时间一长，殡仪馆工作人员心中的那一点疑惑也早就变作习以为常。 随后警方有通过在殡仪馆收获的联系方式，找到了他们所说的宠物殡葬工作室。 据宠物殡葬工作室内的老板娘所说，他们的工作室只负责提供清洁宠物身体，以及举办小型追悼会，还顺带售卖骨灰坛，而去世的宠物都是由卫吏宸带来的，带去殡仪馆也都是卫吏宸自己负责带回来。 调查进行到这里，被害者们遗体的去向终于有了解答，卫吏宸借着这几年兴起的宠物殡葬，将受害者和别人心爱的宠物一起送进火化炉，再将已经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的骨灰装进骨灰坛，交还给心碎的宠物主人。 但人的重量和宠物的重量相差是非常大的，虽然有一部分给了宠物主人，但是还有很大的一部分消失无踪。 纪然被派去试图问出多余的骨灰被他如何处理，可卫吏宸依旧是如同一个哑巴，不说话也没有情绪，不管纪然是激怒他还是试图感化他，都没有起到作用，他只是呆坐在审讯椅上，呆呆的出神。 这对于死者家属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噩耗，哪怕罪魁祸首已被抓捕，对于他们来说，也并没有得到一丝慰藉。 至此，一个悬案终于彻底告破，纪民安案件的卷宗也终于能够递交检察院，程安的心理疾病也非常乐观的快速好转。 林恒最后还是去了武警队，只偶尔休假会回来龙城市。 陈龙范换了一个新的搭档，也不是别人，正是二组的廖冠祥。 李柔柔顺利考上了公务员，虽然接下来还要参加公安厅的招考，但她也开始慢慢参与进外勤工作。 至于纪然，她承载着纪民安的警号，在刑警队表现极佳，每次任务都是冲在最前线，非常勇猛，是队里出了名的拼命十三娘。 两年后，龙城市的公墓，蒋霭雪将一束菊花放到纪民安的墓碑前，纪然和程安并肩站在她的身后，凝望着纪民安的墓碑。 按照风俗祭奠完，纪然和程安分别给纪民安磕了头，蒋霭雪便神色哀伤的说:“你们先下去等我吧，我和他说说话。” 纪然暗暗叹息一声，和程安一起转身离开。 出了公墓的范围，程安牵起了纪然的手，习惯性的摩挲几下纪然手心的疤痕。 纪然叹息着回头看了一下上面，说道:“我爸都走了这么久了，我妈也不找个伴，她还这么年轻。” 程安将纪然揽进怀中，安慰道:“再给师娘点时间吧。” 纪然再次叹息一声，然后扭头看近在咫尺的程安，调侃道:“还叫师娘？我们下半年了就要结婚了。” 程安看着面前巧笑嫣然的纪然，还是那样心动不已，忍不住凑到纪然面前轻轻吻了她一下，纪然后仰躲开，放在程安腰上的手猛地掐住他的皮肉。 程安抓住纪然的手，柔声说:“王局那天找我，他想让我往上升一升，而且我们要结婚了，不能再待在同一支队伍。” 纪然并不意外，只是满脸好奇的说:“我们组大家的资历都不够，那就只能从别的队伍找新的队长来带领龙城一组了。” 程安不满的挑眉:“你很期待？你怎么不问我要往哪里调？” 纪然噗嗤一笑:“有程叔叔在，你有可能去的位置也就那几个，难道很难猜吗？” 程安眼中满含笑意，凑到纪然耳边与她说了句悄悄话，放在她腰间的手越收越紧，惹的纪然笑魇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