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三次仍完璧,不如守品质活寡》 第1章 十八岁就有三任夫君 七月的盛京,连风都带着一股子热意,灼灼烈阳从窗棂落进来时,叶晚棠被困在逼仄的窗榻之间。 青丝凌乱垂落,白皙脸颊被光刺的睁不开眼。 叶晚棠被迫仰着头颈,身前男人抓着她肩膀,力气大到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 “说,你肚子里的孽种到底是谁的?” 燕白洲眼神阴鸷狠辣,脸上因为愤怒显得变形扭曲。 “是不是昱王的?” “叶晚棠,你就那么离不开男人,连三个月都忍不了,就那么下贱?!” 说到怒极,他抬手就狠狠一巴掌落在她脸上,然后死死话掐住她的脖子。 叶晚棠白皙的脸上已然红肿,脖子上的手不断收缩,让她连呼吸都变的艰难,那夺命般的窒息和疼痛,让她原本呆滞的眼中嵌入了丝丝血色。 她回来了。 她居然真的回来了。 回到嫁给燕白洲三个月时,被冤枉有孕的时候。 成婚三个月,燕白洲从来没有碰过她,她却被诊出有孕,即将万劫不复。 “贝戋、人!” 看着叶晚棠恍惚模样,燕白洲只觉恶心至极,嘴里的话越发恶毒。 “早知道你这般下贱放荡,我就不该心软再将娶回来!他们说得对,就你这样嫁了三次的,能是什么好女人……” 唔。 燕白洲闷哼了声,却是小指突然被人用力扳折,那痛意蔓延时让他下意识松手,随即便被一膝盖顶在下身。 他疼的叫了声,踉跄退了几步,抬头就见叶晚棠被掐得发青的脸。 “贝戋、人!你敢伤我?!” “我伤贝戋、人,有什么不敢?” “叶晚棠!” 燕白洲勃然大怒,上前就想动手,却见叶晚棠突然扯下发簪对着自己脖颈。 “你再敢上前,我就死在这里。” “你以为我在乎?”燕白洲冷笑。 叶晚棠抬眼看着满面阴狠的男人,平静说道:“你在乎,我外祖富甲天下,我父亲对陛下更有救命之恩,我幼时曾在陛下膝下养过半年,得他亲自照拂。” “陛下如今待我就算不如从前,可我若死在你们燕家,哪怕只是做给天下人看,他也会厌了你燕白洲,冷待你们燕家所有,朝堂之上,你们燕家上下再难寸进!” 燕白洲脸上瞬间铁青,想要说他不惧,可看着那陡然刺进肉里已然见血的簪子,他却下意识不敢上前。 叶晚棠见状说道:“而且燕白洲,我外祖父虽已经不在,他留下家财却只有我能承继,我若死了,你们燕家一个子也休想得到。” 燕白洲顿怒:“你休得羞辱于我,我燕家何时贪你那黄白之物?!” 叶晚棠闻言笑了声,只觉得燕白洲可笑。 燕家不贪?她入府三月,老夫人明明厌憎她至极,却还日日跟她哭穷? 燕家不贪?明明所有人都看不起她三嫁之身,却还觊觎着她那些嫁妆,姑嫂长辈想尽办法的在她这里讨要好处? 燕白洲像是被她的笑刺到,忍不住又道:“而且你以为你如今是什么名声?你嫁进我燕家,却跟旁人媾和还怀了孽种,你就是死在这里陛下也不会为你出头!” “那你大可试试。” 叶晚棠拿着簪子抵在喉间,簪尖的血顺着脖颈流淌下来。 “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我父母是因陛下而死,哪怕我声名狼藉,只要不是谋逆,陛下都会保我一命,否则他就是忘恩负义。” “燕白洲,你大可以拿你燕家上下所有人的命来赌一赌,我若死在这里,陛下会不会为我出头。” 叶晚棠说话间拿着簪子就用力朝着脖子刺去。 燕白洲瞳孔猛缩:“住手!” 叶晚棠笑了。 她知道,这一回合,她赢了。 燕白洲怒极:“你到底想要如何?是你背叛我在前,三嫁与人,如今还不知廉耻怀了孽种……” 叶晚棠看着他:“我没怀孕。” 她一个处子之身,怎么可能怀孕。 叶晚棠手中簪子依旧抵在脖子上,面上冷然。 “我是嫁了三次,但全都是因为你,你怨我背叛你,可知我更恨你,是你和昱王一步步将我推入地狱。” “谁都能骂我,惟独你没资格!” 她和燕白洲、昱王自幼相识,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易生情,她和燕白洲彼此倾心,可谁知昱王也喜欢上了她。 昱王和燕白洲是表兄弟,感情极为深厚,为了不影响他们兄弟情义,两人都选择退让放弃。 燕白洲去了边关从军,昱王也对她冷淡下来。 谁也没问过叶晚棠,她有没有喜欢他们。 叶晚棠对燕白洲是真的喜欢,知晓他选择后哪怕伤心,可自小的教养让她做不出纠缠之事,她默默放弃了这段感情,到了年岁就由长辈另议亲事。 结果她要嫁别人了,燕白洲后悔了,她成婚当天从边关跑回来,冒着被治罪杀头的风险,就只要叶晚棠。 叶晚棠虽然责怪他,但到底喜欢燕白洲,被他感动,背负骂名也退了婚,和他订了亲,然而成婚前却边关告急,燕白洲不顾三日后的婚期,强行奔赴战场,却打了败仗,尸骨无存。 燕白洲的死讯传来后没多久,叶晚棠就被人发现在公主宴会上爬了昱王的床,还被人撞了个正着。 她很快进了昱王后院,成了他的侧妃。 燕白洲却没死,半年后再次立功回来。 昱王自觉对不起燕白洲,也为避免背负谋夺弟媳,谋夺臣妻名声,又将叶晚棠还给了燕白洲。 昱王的成全,还得了许多赞誉,两人的兄弟感情,被无数人称赞,受罪挨骂的只有叶晚棠。 在这讲究女子从一而终的时代,她几乎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世人都骂叶晚棠不要脸,骂她妖孽祸水,人尽可夫,可她从头到尾都是冤枉的,是燕白洲的母亲将她送上了昱王的床,宴会上那一杯燃情酒是她亲手递给她的。 只为救当初战败的燕白洲。 燕白洲却只信她背叛他,爬了昱王的床。 “叶晚棠,你还敢提昱王!” 他那么喜欢她,为了她拼命戴罪立功回来。 没想到他最信任最喜欢的叶晚棠,会在他‘死’后不到半月就爬了昱王的床。 不是别人,是爬了他表哥昱王的床。 燕白洲怎么能不恨。 可再恨,后来还是娶了已经嫁过两次的她,可她怎么对他的? 背叛他一次之后,竟然又再次背叛他,甚至还怀上孽种。 燕白洲咬牙切齿:“叶晚棠,你还敢说没怀孕,媱瑶都确认你怀有孽种,她可是神医,绝不会诊错。” 听到‘瑶瑶’两字,叶晚棠眼底露出刻骨的恨意。 第2章 她是你救命恩人,我也是! 苏芷瑶是燕白洲带回来的救命恩人,他当初重伤,所有军医大夫都说他没救了,是苏芷瑶用性命担保,用绝妙的缝合医术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不止他,她还救了许多将士,所以燕白洲面见圣上时第一时间便是给她请功。 苏芷瑶得了赏赐,一介医女,顿时变得尊贵起来,备受推崇。 苏芷瑶这个救命恩人红颜知己,被燕白洲护着捧着。 而她这个正妻,却还不如苏芷瑶身边的一个丫鬟,所有人都能睬她一脚骂她几句。 成婚后三个月,她每一天都活在地狱里,一天比一天绝望。 偏偏嫁过来后她癸水莫名停了,还出现呕吐、恶心等妊娠反应。 苏芷瑶一口断定她有孕,后又莫名‘小产’,彻底将她打入地狱。 看着口口声声说苏芷瑶绝不会诊错的燕白洲,叶晚棠只觉可笑至极。 “她说你就信?我还说是她嫉恨我占着你夫人的位置,故意陷害。” 重来一次,叶晚棠再不会被情绪愤怒牵着鼻子走。 这辈子,她不仅要证明自己没怀孕,还自己清白,还要彻底洗清自己身上的污名,让所有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你胡说,媱媱心性善良怎会做那等恶毒之事?” 叶晚棠看着燕白洲:“瑶瑶,叫的可真亲昵。” 燕白洲脸上心虚一闪而逝,随即理直气壮。 “我跟瑶瑶清清白白。” 叶晚棠嗤笑:“一起喝过酒睡过一间房的清白?” “燕白洲,人要知羞耻,别侮辱朋友两字,更别打着朋友的名号行苟且之事。” “明明你们早就勾搭成奸,苏芷瑶才诬陷我害我,毕竟她不当小妾,还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苏芷瑶标榜自己不当妾,却日日住在将军府,和燕白洲比一般夫妻还亲密无间,行使着本该是她这个妻子的权利。 叶晚棠满目嘲讽:“她多厉害,哄着你为她没了脑子,为她心甘情愿戴了绿帽子,为了不让外人诟病,她不止要除掉我,还要我身败名裂。” 燕白洲面色大变。 “你自己放荡背叛,就以为人人和你一样,叶晚棠,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说影响媱媱声誉的话,她是我救命恩人,更是我燕白洲的朋友,你要再败坏她的名声,我不会放过你。” 叶晚棠眼底满是讥讽:“若说救命恩人,燕白洲,十一年前要不是我救你,你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怎么,你家瑶瑶救的是你的命,我救的,是狗的命?” 燕白洲脸上怒气一窒,十一年前,他因落水险些溺毙,是还年幼的叶晚棠拼死将他拖了出来,那之后她病了足足两个月。 “晚棠……” “闭嘴!” 叶晚棠直接打断:“苏芷瑶说我有孕,你就笃定不移,甚至为她想要杀妻,那我倒是要看看她这个神医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听雪!” 外面被人拦着早就焦急不已的听雪快步进来:“二夫人……” “去请大夫,将京中所有药堂的大夫都请来将军府,再拿着我的牌子去太医署请王太医,让他务必过府一趟。” “叶晚棠,你疯了?”燕白洲震愕。 叶晚棠寒声道:“我没疯,你不是说我有孕怀了孽种,那就让所有人都替我诊诊。” 燕白洲大怒:“不准去!” 叶晚棠起身上前:“为什么不准,是你怕了,还是你早就知道苏芷瑶有私心,却坐视不理。” “你自己做贼心虚三心二意,却要坐实我下贱放浪,好能让你理直气壮地移情别恋?” “你怕你这些年踩着我积攒起来的深情,变成天大的笑话?!” 叶晚棠的咄咄逼人,让得燕白洲踉跄半步,他脸色微白下意识就想要反驳。 他爱的是叶晚棠。 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可对上叶晚棠清凌凌的眼眸,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晚棠拿着簪子抵在喉上,侧头寒声道:“听雪,谁要敢拦,打死不论。” 听风、听雨、听雪都是叶晚棠外祖父亲自给她挑选的丫鬟,听风沉稳有谋,听雨聪慧机敏,听雪会武且力大无穷,三人早恨极了燕家人怠慢自家姑娘。 闻言毫不犹豫,拿着叶晚棠的牌子就走。 外面有人想拦,听雪一脚就将人踹飞了出去,横冲直撞之下,竟是出了院子。 “拦住他们……” 啪! 迎面一个香炉砸了过来,叶晚棠脖子上的簪子更深了两分。 “你敢拦他们,明日就拿我的尸体去面圣。” “燕白洲,除非你杀了燕家所有人,否则我死在这里,我外祖留下的人定会闹到圣前,让你燕家上下给我陪葬!” 燕白洲脸色青白交加,半晌只嘶声道:“你个疯子!” 这么大的动静根本瞒不住人,外头大夫陆陆续续入府更是惊动不少人。 如意院里,正无聊翻着医书的苏芷瑶听闻消息手中一抖。 “你说什么?她让人去请了大夫?” 太奇怪了,竟然会请大夫,不怕这丑事宣扬出去? 这古板的古代女子不都怕丑事传到外面毁了清誉,宁死保住清誉,甚至以死证清白吗? 这叶晚棠,之前还一副我最讲究风骨的模样,结果就这? “假清高,亏得我之前还担心她会不会以死自证清白,没想到白担心了。” 苏芷瑶语气里满是鄙夷,还有些纳闷,难道她是要请大夫证明她没怀孕? “不对,这时候找大夫,说不定是要偷偷打胎!” 她气呼呼跺脚,也是,在现代结婚三次的女人都是奇葩,更何况这古代,叶晚棠好不要脸,外表高贵不可犯的模样,结果内里却这样浪荡,太恶心了。 苏芷瑶提着裙摆就走:“我得去找白粥,不能让他被人骗了。” 苏芷瑶匆匆带着人赶到时,就看到叶晚棠正坐在高位上喝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住手!” 苏芷瑶连忙快步走了进去,挥手就将叶晚棠喝剩下的半碗药打翻。 叶晚棠早知会如此,险险避开了滚烫的药,抬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她长得并不是绝美,只娇小玲珑,巴掌大的小脸上活力满满。 她眼睛很好看,不似京中女子那般含蓄谦逊,反而显得古灵精怪,身上更是没有半点该有的规矩束缚。 叶晚棠抬头:“苏小姐,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揭穿你。” 苏芷瑶视线扫过叶晚棠线条柔和的鹅蛋脸,看她肤白如雪,白皙到仿佛泛着一层柔光,宛若仙人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嫉恨。 等看到她带着水雾显得破碎感十足的双眸,又鄙夷起来。 天天就知道用这幅样子骗人勾人,实在恶心。 “白粥,你别被她骗了,这是红花汤,她分明是想要借药堕胎。” 燕白洲脸色微变:“瑶瑶…” 第3章 打脸,连续打脸,解气! 苏芷瑶却只以为他被骗了,气声道:“白粥,她如今都收买大夫想要堕胎,你怎么不拦着她?” “瑶瑶!”燕白州闻言就想说话。 叶晚棠突然就笑起来:“燕白州,这就是你说的天真烂漫,医术绝伦?” 她抬头看向门前:“王太医,这新晋的小神医,说您帮我堕胎呢。” 门前站着的王太医脸上铁青:“什么堕胎?这明明是调理身体的药物,你一个女子不懂就别胡言乱语,别将后宅手段耍到老夫面前。” 苏芷瑶也沉下脸,她穿越前是外科大夫,学的是西医,对中医她历来看不上,急救治疗都不行,药见效也慢,是早已因为落后被淘汰的东西,结果这老古董中医大言不惭,还看不起女人? 她似笑非笑:“你懂你用红花调理身体?真是贻笑大方。” 苏芷瑶对电视剧里的红花还挺好奇,来了以后特意仔细看过,绝不会认错,谁不知道红花是打胎不孕必备? “红花为何不能用来调理身体?”王太医从未被人这般质疑,气的瞪眼:“二夫人脉象并非喜脉,你既然会医,为何误人?” 他很不喜欢苏芷瑶的眼神,高高在上的,看他像看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种眼神自他进入太医院后就再未有过,哪怕是王公贵族见到他,也会给他三分颜面? 苏芷瑶顿恼:“我的医术得陛下认可,是皇后和公主亲口夸赞过的!” “她停经两月,且还有恶心呕吐症状,脉搏也是滑脉,你还敢替她狡辩!” 王太医:“谁说停经就是怀孕,停经只是病人郁结于心,血气拥堵,一直脉象虚滑,恶心呕吐也只是她肠胃不适……” 苏芷瑶:“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看你分明是被叶晚棠收买了,白粥,他们定然早就合伙想要欺瞒于你。” 王太医气的脸都黑了。 叶晚棠突然笑出声:“那我怕是厉害的很,能将满京城的大夫都收买了。” “听雪,把其他大夫带进来。” 外头刚才被听雪拦着的那些大夫脸色都不好看,这会儿陆续进来,直接站了半个屋子。 他们刚才在外面听到了苏芷瑶的话,此时都是纷纷气愤证明,叶晚棠并非怀孕。 有那不客气的,直接指着苏芷瑶道。 “还神医?我看庸医差不多,连红花药性都不清楚就替人看病!” 看着大夫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句句都是替叶晚棠辩解,苏芷瑶脸色变得很是精彩,死死咬着嘴唇面露惊慌。 燕白州也脸色难看的厉害。 “是……瑶瑶误诊……” “燕白州!”苏芷瑶猛地抬头。 燕白州却知道这种时候再闹下去,毁的只是苏芷瑶的名声,他强行打断她的话说道:“晚棠,这次的事是我误会了,我跟你道歉,只先将这些人送出去……” “急什么?” 燕白州眼底满是警告:“晚棠,你我夫妻一体,别让燕家闹了笑话。” 叶晚棠顿时笑出声:“二爷这话我就不懂了,苏神医说我怀孕了,我就请大夫来看看而已,怎么就闹了笑话?二爷发哪门子火?” “哦,也对,这传扬出去,不是毁了苏神医的名声吗……” “叶晚棠,你闭嘴!”燕白州怒斥。 叶晚棠却半点不惧:“为何要闭嘴?你我成亲三月,未曾同房,她苏芷瑶却说我有孕在身。” “我今日要是不请人过来,难道就任由你们逼我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替你的真爱腾路?” “要不是我以死相逼,你惧怕陛下对我父亲旧情,我今日怕是就死在了这里。” 她脸上那巴掌印清晰,王太医他们更是想起来时叶晚棠脖颈上的青紫掐痕,还有那几乎嵌进肉里像是利器扎穿的痕迹。 众人都是脸色变幻,忍不住看向燕白州和苏芷瑶。 苏芷瑶对上那些目光,头一次,怕了。 叶晚棠厉色一收,转而红着眼泫然欲泣。 “今日劳烦王太医和诸位大夫了跑这一趟了。” “二爷当初受伤,太医说有损根本,我实在担心,便想尽办法打听寻到了上好的药材,没想到二爷竟是要我的命。” “这些药,我也不敢给二爷用了,王太医,这些东西就都交给你们吧,当是今日劳累你们的赔罪。” 王太医喜欢药材,闻言说道:“多谢二夫人割爱。” 叶晚棠摇头:“是我该道谢,连累你们险些被人质疑医术。”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自然看得出来这是夫妻闹了矛盾,且这中间还夹杂着一个苏芷瑶。 他们本不该掺入这种后宅之事,更何况这里是镇国将军府,但得了叶晚棠的药,燕白洲之前的态度让他们不忿,对苏芷瑶那更是鄙视愤懑。 “二夫人又不是大夫,闹笑话的是某位神医。” 小小年纪,眼睛却长在脑门上,看他们的眼神全是轻视,实在是张狂,还插足旁人夫妻之事,未曾婚嫁就住在他人府中,对着燕白州更亲近的过分。 谁也不是傻子。 要是叶晚棠今日没有豁出去请他们过来,那苏芷瑶一句话就毁了人家一辈子。 她存的什么心思,谁看不出来? 想到此,一位大夫忙叮嘱。 “二夫人,这红花虽是一味好药,但绝不可多吃,不止孕妇不能吃,女子经期同样不能吃,否则也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甚至大出血。” 这一眼这一声叮嘱,是明晃晃告诉叶晚棠,别再被苏芷瑶害了。 苏芷瑶脸色更难看。 而叶晚棠怔了一下,从这一句叮嘱中,她好像知道了她上辈子所谓的‘小产’的真相。 她上辈子就栽在这里。 叶晚棠行礼道谢:“多谢诸位,今日连累诸位。” 说完又慎重无声的行礼道歉,今日她利用了他们,将他们牵扯到内宅斗争中,这是他们最避之不及的。 可明知道她利用了他们,他们还是替她说话了。 “二夫人不用客气,就是您请我们来,我们才有机会见识苏神医的医术。” 他们一口一个神医,可话中嘲讽意味十足,苏芷瑶脸上涨的通红,一双眼更是噙着泪。 燕白洲心中揪疼,一时却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咬牙行礼:“方才是瑶瑶一时冲动,才对诸位无礼。” “瑶瑶,跟王太医他们道个歉。” 苏芷瑶感觉到四周的目光,气红了眼哭声道:“先前我就和二爷说过,我不精于喜脉脉象,我不过就是误诊,为什么要道歉!” 苏芷瑶和其他女子不一样,总说流血也不会流泪,可今日却被逼得红了眼。 燕白洲心疼,忍不住对着叶晚棠:“芷瑶的确和我说过她不擅长,不是她的错……” 叶晚棠沉下脸,骤然发难:“不是她的错,难道是我的错?” “二爷可从来没说过她不擅长诊脉,而是信誓旦旦告诉我,苏神医绝不会诊错。” 燕白洲一滞。 叶晚棠转向苏芷瑶,眼色森然。 “苏神医不擅长喜脉脉象,为什么还要揽下此事,信誓旦旦说我有喜?” “你明知道燕白洲为你守身玉如,未曾碰我,却在不擅长喜脉且没弄清楚的情况下,张口便说我怀孕了,要我的命。” 叶晚棠字字泣血,抬手打了苏芷瑶一巴掌。 第4章 上辈子差点四嫁的千岁爷? “啪”。 这一巴掌,叶晚棠早就想打了,想了两辈子,今日终于打了出去。 “祸从口出,你不明白吗?” 说完又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苏芷瑶没想到叶晚棠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整个人都懵了,只觉脸颊刺痛,耳边都嗡嗡响。 等反应过来差点气疯,她爸妈都没打过她,叶晚棠怎么敢! 苏芷瑶扑上去还手,却被听雪拦住,气得大叫:“白粥,燕白洲!” 苏芷瑶惨叫,疼的,也是丢脸气的。 燕白洲对叶晚棠本来也有几分误会她的愧疚,但看到王太医他们的目光又恼怒,若非叶晚棠之前就不守妇道,他怎么会误会。 更何况现在还敢乱攀咬苏芷瑶,故意当着那群大夫的面诋毁苏芷瑶名声,还动手打她,便越发觉得叶晚棠恶毒。 看着苏芷瑶脸上的巴掌印,眼底猩红,抬脚就狠狠踢向叶晚棠。 燕白洲堂堂云麾将军,动作快狠准。 叶晚棠单薄的身体承受不住,被重重踢倒在地。 胸口剧烈疼痛,眼前一阵阵发黑。 叶晚棠早知道苏芷瑶在燕白洲心中的重要性,也想趁机让外人看清燕白洲的真面目,毕竟她三嫁名声太差,必须筹谋一番。 可筹谋归筹谋,燕白洲这一脚还是踢得她心口发凉。 听雪大急:“夫人!” 在场的王太医等人看得大骇。 本来他们还在想燕将军竟然是这样的人,为了一个外人守身如玉,这可真是前所未有,毕竟一般守身如玉的都是女子。 可看到他竟然为了苏芷瑶,对着妻子下如此狠手,面色便全变了。 “简直不可理喻!” “冤枉了妻子,还为一个庸医对妻子动手。” 叶晚棠被听雪她们扶起来,紧紧咬住牙关,不知道是咬破了嘴皮,还是吐了血,她满嘴的铁锈味,看向燕白洲。 已满十九岁的燕白洲,剑眉入鬓,身姿依然挺拔如苍松,只是少了少时的青涩腼腆,当年面对她时的温柔眉眼,变得冷峻陌生。 那些懵懂的青涩甜蜜,也变成了恨意杀气。 当年那个目若朗星,意气风发的少年,变得面目可憎、多疑可笑起来。 从情深相许到拳脚相加,不过短短数月。 比生离死别更可怕的,是面目全非。 叶晚棠的眼神冷淡到不剩半丝温情,让燕白洲僵住。 “你……谁让你动媱媱的,我说过她是救命恩人。” 他说着,可声音却那样苍白寡淡。 很快,他便被听雪愤怒推远,求王太医他们救命。 王太医等人经过诊治,道叶晚棠被他踢得内伤,需好生休养。 燕白洲亲自送他们出去,本想让他们闭嘴,毕竟今日这些事传出去还得了,可王太医他们都没看燕白洲。 这种对妻儿动手之人,他们不屑搭理。 燕白洲铁青着脸只能回来找叶晚棠。 “晚棠,王太医他们那边……今日的事不能乱传。” 他对叶晚棠没有一句关心,只想着挽救他和苏芷瑶的名声,甚至直接看向听云。 “听云,你去。” 听云看了一眼叶晚棠,竟然应下了。 “呵……”叶晚棠笑了一声:“听云何时成了你的丫鬟?” 听云满脸惊讶,叶晚棠总说家丑不可外扬,万事忍着,粉饰太平,这次竟然拒绝帮忙堵住王太医他们嘴。 叶晚棠却没看听云:“我为什么要为你们扫尾?” 她今日就是要闹得越大越好,让世人都看看,燕白洲他是怎么为了一个外人,对她这个正妻动手至重伤的。 燕白洲的脸面,她这辈子不仅不会维护,还要狠狠踩。 她深陷泥潭地狱,作为罪魁祸首的他们,凭什么独善其身,干干净净? 她会将他们全部拉入地狱,让他们也体验到她的苦她的难。 她抹了不受控掉下来的眼泪,在听雪她们担忧目光中,声音从颤抖一点点变得坚定。 “是苏芷瑶先害我的,是你先对我动手的,燕白洲。” 燕白洲看着叶晚棠惨白的脸,手死死捏成拳头,却还是开口:“但这件事必须澄清……” 叶晚棠眼一闭,干脆利落晕过去,不忘掐一下差点急哭的听雪小手指。 听雪愣了一下,猛地起身往外冲:“婢子去找太医!” 这一冲直接撞向燕白洲和苏芷瑶,两个胳膊肘,同时拐向他们的胸。 燕白洲被撞得闷哼一声,苏芷瑶更是尖叫一声,疼得脸都扭曲了。 在燕白洲关心的询问下,不好说,也不好去摸,脸色难看到极点。 燕白洲狠狠看向听雪,这头牛一样的丫鬟! “听雪,你找死!” 燕白洲本就怒气填胸,此刻更咽不下这口气,可才喊了一句,就被听云听雨爆发的哭声掩盖。 “二爷,求求你饶过二夫人,不要踢死她。” “二夫人死了,我们也不活了。” 凄惨的哭声求饶声,不知道还以为燕白洲要活活踢死叶晚棠。 “闭嘴,再哭我饶不了你们。” 燕白洲被逼得和苏芷瑶匆匆离开。 叶晚棠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畅快。 听雪这丫头力大如牛,她下手绝对有效,燕白洲这么重的一脚,总算收回点利息。 “听雪撞得好。”叶晚棠摸了一下听雪的头:“今晚奖你吃两只烤鸡。” 只要她下令,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听雪都会执行。 听雪眼睛一亮,蹭了一下她手:“好,再让婢子打一次,婢子能直接将她胸打平了。” 叶晚棠:“……”苏芷瑶本来就挺平的。 和预料的一样,镇国将军府忽然请那么多大夫,连王太医都被请去,自然引起了各府好奇,还以为谁得了重病,结果一打听,便吃到了大瓜。 燕白洲威逼利诱一番也没用,他和苏芷瑶名声是彻底坏了。 第二天听到小厮汇报,直接来贤贞院兴师问罪,还想逼着叶晚棠去澄清。 没想到叶晚棠根本不在院内,丫鬟一问三不知。 最后还是听云告诉了燕白洲。 “二夫人进宫请安了。” 燕白洲脸色大变,叶晚棠她想干什么?她难道还真要找陛下? 看他脸色铁青要去追,听云鼓起勇气:“二爷,您不用担心,其实夫人走之前还在担心进不去宫中。” 燕白洲脚步一顿,他倒是忘了这一点。 叶晚棠想告状,皇帝也得愿意见她才行。 燕白洲冷笑一声,他就等着叶晚棠灰头土脸回来了。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在叶晚棠算计中,为的只是拖住燕白洲,而且叶晚棠顺利进宫了。 她也没去找皇帝的,她找皇后。 当初叶晚棠养在宫里时,其实是皇后照料她,皇后对她很好,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特别是她悔婚又被爬了昱王床,发生的事情太多,很多事情失控,她觉得没脸,再不敢去见皇后。 但皇后给她的牌子一直在,从没收回去。 前世她看皇后夸奖过苏芷瑶,以为皇后厌了她,更不敢去见,可今生她不怕了。 她知道皇后就是欣赏苏芷瑶医术和独立而已。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皇宫中,叶晚棠百感交集,但是捏紧手里的手书,又涌上无限的勇气。 “这边。” 引路的太监正在前方领路,前方却忽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叶晚棠抬头,便见一个身影匆匆从拐角消失。 叶晚棠只看了一眼便愣住,那是……裴渡? 她上辈子差点四嫁的千岁爷裴渡? 第5章 你谋夺他人的妻子 叶晚棠刚想出声,就看到裴渡身后还紧紧追着两个太监,看着不起眼,可看脚步是练家子,眼底都是杀气。 叶晚棠想到方才裴渡衣摆袖子处好似带着血迹,虽然还没弄清情况,也没正面碰面,却条件反射短促叫了一声。 “蛇。” “你们等一下。” 那两位太监看到叶晚棠,立刻收敛了杀气,虽不认识她,但看她衣着知道是贵客,挤出一丝笑请安,还想再去追。 叶晚棠使了个颜色,听雨立刻说明叶晚棠是去见皇后的,听雪拦住两人,指着旁边的草丛,让他们帮忙找蛇。 “要是咬了贵人就不好了。” 两人并不想帮忙,找借口要走,听雪却拉着他们不放,力气大的根本挣脱不开,只能忍气吞声帮忙。 结果,自然什么都没找到。 “可能是跑远了,或者我看错了。” 叶晚棠说完,听雨立刻道歉又道谢,主仆三人配合默契。 两位太监脸色难看,却忌惮着叶晚棠是去见皇后的,没敢找茬,只匆匆离开。 但此时,早已失去裴渡踪影。 叶晚棠看着他们离开,松了一口气,和听雨听雪笑笑:“走吧。” 和两位太监追踪方向完全相反的宫殿墙角,一双幽深的双眸正目送她离开。 “又是你。” 她再一次帮他度过了危机。 还真是渡他了。 “渡爷。”一位小太监找到裴渡,狠狠松了一口气。 “还好您没事,这次真是凶险。” 裴渡一言不发向前走去,凶险才对,凶险才能靠近真相。 很早之前,他便发现,无形之中一直有人看守着他。 明明他没任何看管的价值。 更奇怪的是,背后的人忽然改变了主意,竟要将他太监了送皇宫,越发疑点重重。 为何要将他送进皇宫?还强调净身再才送进宫中? 皇宫给他的直觉很危险,如同巨兽,仿佛要将他吞噬。 但他从来不喜欢被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偏要去看看皇宫有什么。 小太监庆幸着,回头看了看:“渡爷认识那位贵人吗?” 裴渡摇头:“不算认识。” “那渡爷运气可真好。” 天底下最差运气的裴渡:“我没运气,是她良善。” 小太监讨好接上话:“但渡爷您说过,好人一般没好结果。” 裴渡看了一眼小太监。 “她会有好结果。” 不然这天下,多让人失望。 小太监被他看得脊背一凉:“渡爷说得是,要不是被渡爷救,我早就死了。” 裴渡没说话,反问道:“你知道渡这个名字从何而来?” 小太监兴奋回答:“小的知道,是佛不渡你,我渡你,小的就是被渡爷帮忙渡过难关的。” 裴渡轻轻颔首。 他从前不知道怎么渡人救人,后来才学会的。 叶晚棠进了长信宫,在含德殿外等待时,思绪却飘到了方才匆匆一撇的裴渡上。 说起来可笑,上辈子她差点嫁给裴渡了。 她前三次嫁得荒谬,那差一点的四嫁更为荒谬,因为差点四嫁的裴渡,是个太监。 当时她被算计‘小产’后,燕白洲只看过她一次,便是通知她,他要娶苏芷瑶,苏芷瑶将作为平妻嫁进来。 而她,则被禁足终身。 到燕白洲苏芷瑶大婚当日,意外得知当年被陷害爬昱王床的线索,她狼狈从贤贞院逃出来,却意外撞到一个俊美魅惑‘妖人’一般的男子。 长身玉立,俊美清萧,眉如远山,肤白如雪,仿佛雪中寒梅,五官出色得让人惊叹。 偏偏他的双眸像一潭死水一般,无神又无情。 一张为祸众生的脸,因为这双眼,显得无比阴沉,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靡丽而妖异,危险又迷人。 叶晚棠不认识他,但一眼看出他身份尊贵,偏偏她还踩脏他绣着金线一看便价值不菲的披风。 看着男人的冷戾双眸,叶晚棠心底满是绝望。 “抱歉……” 刚开口感觉到身后有声音,她犹如惊弓之鸟,抬脚便逃。 可太慌乱,加上腿上有伤,瞬间狼狈往前摔,直到一双手将她扶住。 扶住她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却有些细细的伤疤。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嘶哑冷冽。 “你想离开将军府?” 叶晚棠咬牙没有吭声,只用力站稳。 “你这样离开,很快会被抓回来。”他放开叶晚棠,顿了顿:“要不要跟我走?” 叶晚棠抬头,声音干涩问:“你认识我?” 他想了片刻否认:“不算认识。” 又补充道:“但我可以带你走,只要你愿意,也会保护你。” 叶晚棠沉默了片刻,她时日不多了,眼前的男子明明看着狠戾冷漠,但是他方才扶她的手却是暖的,动作是小心的。 她不想就这么死在贤贞院,她想逃离将军府这座禁锢她的牢笼。 所以她用力点头:“我愿意,我跟你走。” 她不认识眼前的男子,但那又如何?总好过无声无息腐烂在这院子里。 叶晚棠恨不能插上翅膀,飞离将军府,奈何她脚伤了。 “得罪了。”男子沉默片刻,将她拦腰抱起。 男子似乎很熟悉将军府,避开人流往侧门去,没想到避开了下人,却遇到了燕白洲。 燕白洲第二次大婚,前方在宴客,喝了几杯酒后,他却不受控制的来到贤贞院。 叶晚棠也没想到会遇到燕白洲,看到他后,她全身僵硬,还没反应过来,燕白洲已经快步上前。 走近了,燕白洲才发现怀里的人是她,一瞬间顿时僵住,额头青筋暴起,却死死忍住,和男子行礼,口称千岁。 在叶晚棠禁足的日子里,朝堂上多了一位权倾朝野,喜怒无常的千岁爷裴渡。 这位千岁爷来历成谜,有一天忽然冒出来,入了皇帝和皇后的眼,任司礼监掌印,一跃成为宦官之首。 明面上掌握着人人皆惧的金吾卫,掌管皇帝亲卫队,护卫皇帝,巡查京城,暗里手里还有一支暗卫,那就是一支皇室枭犬,专门铲除有异心之人。 凡是被裴渡盯上的人,都没好下场,他手段狠辣,说杀就杀说抄家就抄家。 裴渡权势滔天,一跃成为朝臣眼中的阉党奸臣,偏偏皇帝和皇后对他信任有加,百般维护。 别说燕白洲,便是昱王都在没在他手里讨到好,短短时日,已成为最不能招惹的阎王爷。 燕白洲和他不是一路人,并没给他下了请柬,没想到他会不请自来,甚至还抱着叶晚棠。 燕白洲不知道两个毫无关联的人为什么会扯上关系,谁不知道裴渡无牵无挂,没有任何软肋。 “不知千岁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只是千岁怎么抱着我的妻子?” 妻子两字,他咬得极重。 裴渡反应冷淡:“你的妻子不是在等你洞房花烛夜?” “那是平妻,她才是我的正妻。”燕白洲上前:“叶晚棠,下来。” 他眼神里都是杀气,伸手要去接叶晚棠。 裴渡却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今日,我要带走她。” 第6章 燕白洲,我们和离吧 燕白洲再也忍不住:“千岁爷别欺人太甚,从没有如此谋夺他人正妻的!” 他看向叶晚棠的眼神嫌恶到极点,一个太监她竟然都能勾引。 叶晚棠想离开,却不想连累裴渡,刚想说话,就听裴渡道。 “她想走,我便带她走。” 燕白洲面色阴沉,直接朝着叶晚棠抓来:“那也得看看我答不答应,便是千岁也休想随意带走别人的妻子。” 裴渡面色一沉,腰间软剑出鞘,直接砍向胆敢伸手的燕白洲。 燕白洲闷哼一声,手臂血流如水,伤口深可见骨。 再深一点,整只手臂都差点被砍下。 鲜血四溅,裴渡用披风挡住血,没让脏血溅到叶晚棠。 披风回落之时,滴着血的软剑,直指燕白洲喉间。 “燕白洲,你若再阻拦……我不介意血洗将军府。” 燕白洲目眦欲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裴渡抱着叶晚棠离开。 因为他知道,裴渡说到就能做到。 他们这边闹的动静不小,很快,宾客便都知道,燕白洲新娶了一位平妻,原配妻子却被那位千岁爷抢走了。 精心准备的婚礼被破坏,加上夺妻之恨,燕白洲在朝堂上疯狂攻击裴渡以报仇。 外面吵翻了天,但没惊扰到叶晚棠。 皇帝赏赐裴渡的宅子之前是亲王府,守卫森严,和外面隔成两个世界,府内一片安宁。 裴渡将她带回来以后,真的保护了她,还请来了太医。 只是太医来了一批又一批,甚至院使都来了,裴渡的脸却越来越阴沉。 因为叶晚棠被磋磨得油尽灯枯,再好的医术也救不回来了。 “不用再找太医了,就这样吧。” 比起裴渡,叶晚棠很坦然的接受了这结果,她对自己的身体有数,不强求。 叶晚棠睡了,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裴渡在外面坐了一夜,之后没再请太医。 从那天开始,叶晚棠在两个沉默却温柔的妇人照顾下,过上了近些年最安稳的几天,吃的用的全是最好的。 而裴渡并不进屋,只偶尔来她院子里静坐喝茶。 “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叶晚棠想了片刻:“我要他们身败名裂。” 裴渡只回了一个字:“可。” 当晚便告诉她:“我已经让人抄写将军府算计你的小报,你怎么写的,便怎么抄,一字未改,足足上千份,交给了城里的小乞丐,小乞丐会将它们全撒出去。” 这是她想的报复办法,她即便死了,将军府众人也会身败名裂。 叶晚棠松了一口气:“多谢。” 裴渡摇头,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还想继续做他的妻子?” 叶晚棠惊讶抬头:“当然不想,但……哪那么容易。” “只要你想。” 裴渡丢下这句话便出去了,一个时辰后,他带着一身血气回来。 明明伤得很重,脸色发白,他心情却好像不错,故作镇定将和离书送到她手上。 “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任何人的妻。” 叶晚棠看着他带笑的眼睛,愣愣接过,她第一次看到他笑。 随后她也笑起来:“那我以后,便是自由身了。” 不管是和离,还是报仇,裴渡都帮她办到了。 没了憾事,叶晚棠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回忆起儿时的日子,忽然馋了。 于是,果脯、糖人、炒板栗各种点心,甚至还有南方才有的柑橘等等东西,她想起来随口一说,裴渡便千方百计让人找来。 他受了伤,每日躺在她院子里养伤,她吃什么,他便跟着吃什么。 她玩什么,他也跟着玩什么,眼底都是兴致。 他好像从未碰过这些,难得有几分孩子气。 两人没有太多话语,却没有尴尬,唯有安宁。 她只觉得裴渡这太监比燕白洲这个做丈夫的,称职百倍。 只是心愿已了,没了牵挂,她身体也就撑不住了。 那晚的月亮很圆,她让丫鬟扶她出去,在院中和他赏月。 “多谢你,裴渡。” 她只知道裴渡的名字,别的一无所知,他也从不说他的过去。 叶晚棠是在裴渡怀里闭眼的,死前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虽然裴渡不说,但她知道外面闹了天翻地覆,都是骂他一个太监还夺同僚的妻子,骂他们没名没分苟合在一起,恬不知耻。 可裴渡是太监,他没资格开口说娶。 而叶晚棠,一个三嫁女,名声狼藉,命不久矣,又怎敢说嫁。 他不敢说娶。 她不敢说嫁。 到最后,他们也不过陌生人,叶晚棠不敢再谈感情,也没勇气,也就没有四嫁。 再次回忆起裴渡,叶晚棠只觉恍惚。 她没想到,才重生回来,就遇到了裴渡。 方才匆匆一撇,看着他面容更稚嫩些,但她不会看错。 原来他是这时候已经进宫了。 叶晚棠心底无法抑制的涌上淡淡遗憾,她记得他提过,其实他入宫很晚,原本她还想着,也许能在入宫前找到他。 毕竟没被逼到一定程度,没有男人会净身入宫。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裴渡已经入宫。 前世遇到他的时候,他权柄滔天,想来也是经历了许多今日这样的凶险。 也不知道今生他有没有遇到皇后了。 这样想着,叶晚棠不动神色看了看四周的太监,却没发现什么。 殿内,正处理宫务的孙皇后听到叶晚棠求见,顿了片刻。 “晚棠那孩子呀。” 她叹息一声,刚要开口让她进来,窗户那忽然滚进来一个被箭射中肩膀的太监。 宫女太监立刻护住皇后,皇后却意外看到了太监受伤的肩膀。 “等等。” 殿外的叶晚棠隐约听到了殿内好像有什么声音,正疑惑间,一位宫女匆匆前来。 “二夫人,娘娘有要事,眼下实在不方便见您。” “那我改日再来。”叶晚棠有些失望,但却理解,从袖中拿出盖有她印章的手书递上。 “我只是听闻盛京不少人腹泻,怕宫中也有情况,娘娘心善,必然不会任由宫人自生自灭,正好我嫁妆中有几个药铺,怕娘娘需要药,便自作主张前来。” 宫女听了解释,却没伸手,叶晚棠直接塞入她手中。 “不是贵重东西,留下也无妨。” 宫女仔细看过手书,没发现异常才接下。 她此时并不知道,这一份手书,很快会救下她和许多宫女的命,乃至皇后。 出宫后,叶晚棠直接去了盛京最大的唐家药铺,外祖父姓唐,药铺没改姓,但确是外祖父给她的陪嫁。 这一年的夏天,异常的热。 大概是气温过高,腹泻高发,很快盛京腹泻的人会越来越多,药材却稀缺。 上辈子,在腹泻最严重,不断死人的时候,苏芷瑶捐了一批药,名声大噪。 可笑的是,苏芷瑶捐的药其实是她药铺的,她忠心耿耿的听风听雨还死在这一场腹泻中。 她们都拿不到药,苏芷瑶又能用她的药,是因为掌管药铺的大掌柜,意外摔跤被苏芷瑶救过,成了她的人。 她怀孕小产名声坏到极点的时候,苏芷瑶拿着她的药做好事,踩着她彻底打出菩萨名声,扶摇直上。 这是苏芷瑶最擅长的事,用别人的东西给自己谋名声好处。 今生,这样的事,她绝不容许再发生。 “听风,让个面生的丫鬟买两副腹泻的药。” 丫鬟没买到,叶晚棠直接表明身份进了药铺。 “为什么没有腹泻的药?” “掌柜的说是主子吩咐,让暂时不要卖了。” 叶晚棠呵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我吩咐过?” 叶晚棠干脆利落解掉大掌柜的,提拔上辈子考察过的值得信任的新人。 “从今日开始,想尽办法多进腹泻的药,要快。” 她要为不久后腹泻引起的,数千人死亡疾疫事件做好准备。 她也要看看,没了她的药,苏芷瑶还怎么扶摇直上。 叶晚棠申时才回到镇国将军府。 本来伤势未愈,又没吃多少东西,回到府中已经累及。 偏偏燕白洲还等在贤贞院,耗尽了耐心“叶晚棠,故意进宫给我下马威,又故意让谣言散播,毁掉我和媱媱的名声,真是好手段。” 叶晚棠路上已经听到了,她曾经受到的辱骂,眼下都还到他们身上,但还不够。 她要他们所到之处,只有辱骂鄙夷。 心里捉摸着怎么加把劲,叶晚棠直白道。 “燕白洲,那不是谣言。” 燕白洲反驳:“就是谣言,我是对你动手了,但那是你对媱媱动手。” “媱媱只是误诊,并非故意,你别以为你没怀孕就有理了,就算你现在没怀孕,也不代表你清白。” 叶晚棠只是没怀孕而已,不代表她清白忠贞。 “叶晚棠,你立刻出面去澄清,别以为我名声坏了你有什么好处。” 叶晚棠听闻闻言忽然笑了一声。 “燕白洲,我们和离吧。” 她不是白挨踢的,这才是叶晚棠澄清怀孕真相,又奔波这么久的真正目的。 从前世开始,她便不想要这段令人作呕的婚姻了。 第7章 第二任夫君来了 和离两字说出来,整个屋子瞬间安静。 燕白洲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双目微眯,眼中射出震怒之色。 “你…说什么?” 叶晚棠深呼吸:“我说我们和离。” 说出来后,叶晚棠整个人都轻松了,可下一秒,她就被燕白洲抓住了衣领。 不过片刻,燕白洲眼底便一片猩红。 “和离?叶晚棠,你有什么资格谈和离?” 和离两个字彻底将燕白洲惹怒:“你当自己还是从前冰清玉洁的姑娘,还当我是从前的我,以为说和离我就怕了?” 叶晚棠自嘲一笑。 “你怎么会怕,是我怕了。” “你维护差点害死我的苏芷瑶,甚至为了她不惜对我动手,燕白洲,难道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要留下来,被你们欺辱,直到被你们逼死吗?” 她重生得太晚,没回到挽回一切的时候,那便只有和离这条路。 “谁逼死你?” 叶晚棠看向了燕白洲的手,那目光烫得他手抖了一下,想起他对叶晚棠一辈子对她好的承诺,一点点放开抓住叶晚棠衣领的手。 “你只需记住,我们不可能和离,永远不可能!” 叶晚棠只觉可笑:“你不想给你的媱媱腾位置?难道还想委屈她做小妾?” 燕白洲刚想反驳他们只是朋友,可想到叶晚棠之前的嘲讽又闭上嘴,死死看着她的眼睛:“叶晚棠,你别找借口,谁给你的勇气说和离?你还想四嫁不成?” “前脚进宫,后脚就提和离,怎么?见到昱王了,又心生希望了?” 他脸上都是恶意厌烦。 “你觉得昱王还会要你?别做梦了,除了我,没人要你。” 他的眼底满是偏执:“叶晚棠,你生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死在燕家,死在我手里!” “我这里没有和离,只有丧妻!” 燕白洲说完,冷笑一声,下令将叶晚棠禁足,随后甩袖离去。 听风忧心忡忡:“小姐,这次是将二爷彻底得罪了。” “得罪就得罪了,我还要燕白洲苏芷瑶身败名裂呢。” 她一定会和离,绝对不要被困死在后院。 叶晚棠话音刚落下,外面传来声响。 是听云不小心将鸡汤打翻了。 叶晚棠起身上前,看着地上的鸡汤,再看看面上闪过慌张的听云。 “听到我说的话被吓到了?” 听云勉强一笑:“是啊,二夫人,您怎么忽然说这样的话?” “你这么关心我?还是想打听了,去你新主子面前邀功?” 叶晚棠面上带着笑,听云却面色大变。 “二夫人,婢子听不懂您说的话,什么新主子……” “别装傻了,我今日特意留下你,就是知道你会给燕白洲通风报信。” “我两月没换洗还呕吐之事,只有你们贴身伺候的知道,苏芷瑶会知晓,必然是有人背叛泄露了消息,李嬷嬷,给我查!” 上辈子,最忠心的听风听雨听雪惨死,只有听云帮着算计她‘小产’做假证活下来,船涨水高。 她又怎么可能放过她呢。 听云脸色瞬间惨白。 另一边,燕白洲满脸怒气回到院中,苏芷瑶急忙迎上来。 “白粥,怎么样?” 燕白洲神情恍惚,白粥曾经是叶晚棠的专称,他则称呼她为小书呆,因为叶晚棠总看书。 可他们很久没这么称呼对方了。 “没事,别担心。”燕白洲解释着,语气温柔。 可苏芷瑶却感觉到燕白洲的心不在焉,一看就是再想叶晚棠。 等听到燕白洲说叶晚棠提出和离,而他竟然生气不愿意时,更生气了。 嘴里说恨叶晚棠,结果这么担心她,还不愿意和离! 哼! 苏芷瑶心情越来越差,燕白洲却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心中担忧之余,依然愤愤不平。 是,是他误会错怪叶晚棠了,但她也报复苏芷瑶了。 因为她一直咄咄逼人还动手,他才被逼才动手的,结果她气性大得,竟然敢进宫,还说和离。 燕白洲脸色阴沉,目光却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点心,刚想叶晚棠爱吃果脯,外面忽然传来勇毅的禀告声。 “二爷,昱王来了。” 听到昱王,燕白洲面色一僵,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僵硬下来。 苏芷瑶在一旁歪歪头。 “昱王怎么来了?” 燕白洲紧了紧手:“他是我表兄,来很正常,快去请表兄来书房。” 嘴上这样说,可他脸色却僵硬无比,叶晚棠前脚进宫提离婚,后脚昱王就来了,来得太及时太巧了。 苏芷瑶眼珠转了转,语气兴奋。 “我听过好几次昱王的名字了,但之前他不在京城,还没见过他呢,叶晚棠都能爬他的床,肯定很帅吧,我能不能躲在屏风后偷看一下?” 苏芷瑶大大咧咧说完,好像才看到燕白洲难看的脸色,顿时吐了一下舌头。 “我错了,不该口无遮拦……” 燕白洲脸黑如锅底,却不忍责备,他想让苏芷瑶走,昱王却已经来了。 昱王崔君昱前来,是来和燕白洲品茶的。 “这是南诏那边的茶,有糯米香,你尝尝。” 燕白洲兴致不高,但昱王是办差得了好茶来找他品茶,并不是见了叶晚棠通知前来,让燕白洲不至于失态,但他兴致也不高。 “多谢表兄。” “你和我客气什么。” 两人闲聊起来,苏芷瑶躲在屏风后偷看。 昱王五官深刻,眉峰如剑,一副俊朗倜傥的温润公子,却满身矜贵,双眸深沉而锐利,充满压迫感,纵使他脸上习惯性带着温和笑意,但那迫人的气场,还是让人不敢直视冒犯。 苏芷瑶看得入迷,不小心撞到了屏风。 “谁?” 燕白洲看了一眼屏风,眼神无奈:“快出来吧。” 苏芷瑶从屏风后出来,眼睛骨碌碌转,看着古灵精怪。 “我……我不是故意的。” 昱王微微一笑:“想来这位便是救了表弟的苏神医了。” 苏芷瑶以前听到神医会开心,但经历了今天的事,却高兴不起来了,有些蔫蔫的摆手。 “我可不是神医,打扰你们了,我这就出去。” 苏芷瑶甩手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回身生疏的行了福礼才退下。 昱王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露出笑意。 “倒是古灵精怪。” 燕白洲看着他的笑意,并不想和昱王多谈苏芷瑶。 “还在学规矩呢。” 苏芷瑶出来书房外,自言自语:“果然是天潢贵胄,也怪不得叶晚棠爬床,还要和白粥和离,难道叶晚棠还忘不了他?” 她声音不大,可燕白洲和昱王都是内力高手,听得清清楚楚。 燕白洲面色发黑,对苏芷瑶自然是恼怒的,要是其他人早让人去处置了,可苏芷瑶性格本来就是这样大大咧咧,没有心机。 燕白洲深吸一口气,刚想装作没听到,昱王无意识摸了一下手腕上的伤疤,却主动开口。 “表弟,你们…和离?” 第8章 昱王难忘叶晚棠 燕白洲脸更黑,僵笑了一下,“之前有点事误会她了,闹脾气呢。” 说完看了一眼昱王,忽然开口:“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提出和离,也许是还想和谁成亲。” 他定定看着昱王,不想错过昱王一点表情。 昱王眼底闪过了然,他就知道,燕白洲会介意。 面上却丝毫不露破绽,闪过诧异后立刻道:“本王也很意外……” 他顿了顿,忙澄清道。 “表弟,你相信我,我和微表妹也要成亲了,我不会……我若真想如何,当初也不会将她还给你,我的身份你也知道,绝不可能做出再纳她的荒唐之举。” 燕白洲是故意试探的,倒是没看出异常。 确实,昱王作为大皇子,还被中宫皇后养大,虽然没记名,却是呼声最高的皇子,不出意外太子之位便是他的。 他不可能为此冒险,且他说得有理。 “我当然知道表兄不会和她再联系,我一直相信你。” 昱王松口气:“你能相信我就好。” 昱王说着无意识摸着手里的素帕一角,那里绣着不起眼的海棠花。 昱王曾经的手帕,绣的图案一般是竹子兰花,喜欢叶晚棠后,他的手帕不知不觉换了海棠花,这么多年依然没变。 燕白洲还知道昱王要是想念叶晚棠,便会无意识摩挲手帕上的海棠花。 虽然昱王很快收敛神色,手帕也收了,但他没错过昱王眼底的怀念和痛楚。 明知道昱王之前是被叶晚棠不要脸勾引,但昱王这模样还是像根刺一样,刺入燕白洲心中。 让他不断想起叶晚棠曾经背叛他的事实。 昱王看出燕白洲心情不好,识趣告辞。 才送走昱王,便见如意院的丫鬟来禀告:“二爷,苏姑娘被二夫人打伤了。” “什么?”燕白洲大怒。 燕白洲快步赶过去,在半路上遇到了一瘸一拐回来的苏芷瑶。 “怎么回事?” 苏芷瑶嘴一撇,委屈解释。 “白粥,叶晚棠她记恨我诊错脉的事,竟然迁怒听云,说听云勾结我害她,要打死听云。” “我根本没勾结听云,也不允许这样草菅人命的事发生在我眼皮底下,就去替听云求情,没想到二夫人却越发笃定,说不敢用听云,让我带听云回来。” 燕白洲随意扫了一眼伤痕累累的听云,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卷起苏芷瑶裤腿,给她查看伤口。 伤口不大,但在白皙的膝盖上无比显眼,他心疼得厉害,在外面不好处置,只轻轻给她吹了一下,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一点小伤口,我可以自己走。”苏芷瑶搂住他脖子急忙开口。 “说好的会照顾你,却让你受伤了,是我的错。” 苏芷瑶抿嘴:“伤口倒没事,但我没想到叶晚棠她竟然如此恨我,还迁怒下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我就是心疼伺候她的人。” 燕白洲脸色更阴沉。 曾经叶晚棠救过帮过许多人,他一直喜欢她的善良,现在看来她就是演戏。 “放心,将军府可不许草菅人命。” “那就好,别让他们受我连累。”苏芷瑶松口气,又有些蔫。 “白粥,我看我还是先离开将军府吧,省得她还误会我要抢走你,本来外面那些话就够难听了。” 燕白洲眼底闪过愧疚,怒色更甚。 “媱媱,是她自己脏,看谁都脏,你安心住着,这些事我会处理,真要走,也是她叶晚棠走。” 燕白洲承诺:“我知道你被吓到了,放心,我会给你出气,让她来给你赔罪道歉,澄清外面的谣言。” 他抱着苏芷瑶大步往前走,也没管身后的听云,更没发现有小丫鬟看到这一幕跺脚走了。 那小丫鬟是听雪派出去的,听到燕白洲单膝跪地查看伤口,亲自抱苏芷瑶回去,还要找叶晚棠算账,急得冒汗。 “二夫人,她去找二爷了,二爷……” 二爷必然是站在苏芷瑶那头的,最近这段时日,苏芷瑶随便几句话,甚至不用她开口,下人几句话都能让二爷找二夫人麻烦。 叶晚棠只是顿了顿:“没事。” 听雪替她难受,想到听云又咬牙切齿。 “听云竟然敢偷藏红花想谋害二夫人,要不是今日查抄出来,我们还蒙在鼓里。” “当初可是二奶奶将她从赌徒父亲手里买回来,才避免她落入青楼,过上了比外头小户人家小姐还好的日子,结果如此忘恩负义!” 听雨也恨,说得咬牙切齿。 “二夫人就是心太善了,应该直接打死,她去了苏芷瑶身边,不是更让她得意了。” 叶晚棠却摇头:“不会。” 听云是四个丫鬟中最漂亮的,也是她唯一买回来的丫鬟,心高气傲,争强好胜,见燕白洲最多,不知不觉情窦初开,才会背叛她。 她狠狠打了听云板子,让她受尽折磨,但最后留下她一条命,却不是心软,是直接处死她太便宜她了,还不如利用她,在让她去咬苏芷瑶。 因为听云爱慕燕白洲。 她喜欢燕白洲,视燕白洲为神,所以怨恨叶晚棠爬昱王的床背叛燕白洲。 她还一直看不起叶晚棠,不管是这次算计害她,还是后来折磨她,都只为了替燕白洲出气,惩罚她的不忠。 叶晚棠脸上露出古怪的微笑,苏芷瑶现在怒斥她恶毒,希望她以后也能继续这样想。 另一边,燕白洲说着苏芷瑶善良,没给听云一丝余光,也就没发现一丝怨毒慢慢爬上了听云的眼角。 小心处理好苏芷瑶膝盖上的破皮,燕白洲杀气腾腾来到贞贤院。 很快便发现打过听云的地方还留着血迹没收拾,无声的警告着所有人背叛的下场。 燕白洲冷笑一声,一脚踹开房间门,逼近叶晚棠。 “叶晚棠,你别你以为有陛下护着,便可为所欲为,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草菅人命蓄意伤人!” “陛下对你的庇护,不是这么滥用的!” 看着燕白洲脸上的失望和愤怒,叶晚棠只觉恶心。 “燕白洲,色令智昏也该有个限度。” “什么时候处置一个背主的下人都是草菅人命了?你处置的下人还少吗?” 燕白洲冷笑:“我处置下人是他们做错了,你那是迁怒,还伤了媱媱,逼得媱媱要离开燕府,你简直无可救药!” “叶晚棠,我命令你,现在立刻去给媱媱道歉请罪。” 叶晚棠早知道燕白洲不可理喻,可听到仍然气得颤抖:“她诬陷我怀孕差点逼死我,勾结听云害我,你没让她道歉,却反过来让我请罪道歉?” “燕白洲你贱你无理取闹,别拉着我。” 燕白洲瞳孔猛地一缩。 “你伤了人还有理了!你有骨气不去,那行,我就处置伤人的听雪。” 燕白洲看向听雪,冷笑一声。 “胆敢以下犯上,伤了府里贵客,勇毅,将这刁奴腿打断,再压着她去如意院和媱媱道歉,媱媱什么时候原谅她,什么时候起来。” 他拿叶晚棠没办法,难道一个下人还没办法吗? 燕白洲光明正大用听雪逼迫叶晚棠。 第9章 将燕白洲傲骨彻底打断! 燕白洲清楚知道,只要叶晚棠不死,后宅的事情,便是皇帝也不可能事事过问。 叶晚棠明白燕白洲的意思,一瞬间气得胸口发疼:“燕白洲,你怎么能……” 那个爬她的窗,给她送了许多东西,带给她无数欢喜的燕白洲,真的变了,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燕白洲看到叶晚棠气红的眼,眸光闪了一下,避开她的眼神。 “你哭也没用,我必须给媱媱一个交代,你去道歉请罪,或者听雪……” “绝无可能。” 叶晚棠因为发疼的心口,声音变得异常尖锐。 与此同时,听雪也跪了下来。 “奴婢可以断腿,但绝不会去跪求原谅,二爷不解气,直接杀了奴婢,也别逼我家小姐去道歉!” 她便是死也不会让她家主子受辱,二爷敢要她的命,她就敢在死前去杀了苏芷瑶! 一命换一命,值了! 燕白洲怒极反笑:“好一个忠心护主的丫鬟,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勇毅,将她双腿打断!” “你敢!” 叶晚棠护住听雪:“敢动听雪,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燕白洲死死看着她的眼睛:“你以为我不敢动你?” “你当然敢,为了苏芷瑶你有什么不敢的。” 叶晚棠眼底都是嫌恶:“燕白洲,现在你才是真正的迁怒下人,草菅人命!” “你怎会变得如此……恶心。” 燕白洲瞳孔一缩,怒不可遏:“叶晚棠!” 叶晚棠却不避不让。 “燕白洲,你有本事让我道歉,我就有本事让全盛京的人看你是怎么色令智晕,为苏芷瑶杀我丫鬟逼迫我,彻底毁掉你的名声前程!” 被激怒的燕白洲满脸杀气,叶晚棠却继续道。 “不想闹到你名声前程尽毁就和离,我走。” “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继续被你恶心,与其两看相厌,不如早点分开。” 再次听到恶心两个字,燕白洲呼吸越来越粗,欺身上前。 “和我两看相厌,我恶心?那你喜欢看谁,昱王吗?你听到他来便忍不住了?” 叶晚棠被燕白洲逼得直接坐到了床上,手触碰到床,叶晚棠心中一慌,随手将帛枕丢过去就要逃。 听雪看出不对劲,刚要上前,却被勇毅直接从后面打晕拖出去。 门被关上,屋外甚至院子里都一空,所有下人都被赶走,独剩下叶晚棠和燕白洲。 燕白洲接住帛枕,看到上头绣的海棠花,脑中闪过昱王摸着手帕回忆叶晚棠的模样。 他眼神一暗。 “叶晚棠,故意将我引到床边,又一副害怕的样子勾引我,这欲擒故纵的把戏,你玩得可真熟练,之前也是这么勾昱王的?” 燕白洲双眸越发红,一把将叶晚棠甩到床上,高大的身躯,强势压下去。 “怪不得过去这么久了,还勾得昱王念念不忘。” 叶晚棠察觉到他要做什么,心中发颤,伸出双手挡住燕白洲,定定看着他。 “燕白洲,你之前嫌我恶心,现在我也嫌你恶心,别碰我!” 婚后叶晚棠想和他缓和关系,可每次她才抬手,他就避之不及。 那些避让,那些无言的嫌弃指责,每一次都化作一把利剑,刺向叶晚棠,让她千疮百孔。 现在她放弃了,他又来恶心她。 “我是你男人,你还敢说我恶心?” 燕白洲声音里的杀气,昭示着他的怒火。 “你以为激怒我,我就会放弃吗?别做梦了,我今天就要行使作为你夫君的权利,容不得你拒绝。” 燕白洲看叶晚棠想去拿头上的簪子,先一步抽出丢开。 “你昨日证明你没怀孕,又故意传出去我为媱媱守身如玉,找媱媱麻烦,今日进宫还提和离吓人,不就为了逼我和你圆房?” “我现在就如你愿。” 燕白洲红着眼,瞬间压得叶晚棠动弹不得。 感觉到他眼底的猩红和兴奋,恐惧和过往的噩梦袭上心头,叶晚棠忍不住颤抖。 “放开我!燕白洲,你今天敢动我,我就去找陛下。” 燕白洲怒极反笑,音里满是嘲讽:“叶晚棠,便是陛下也不可能过问臣子夫妻之事,更何况我只是行夫君之责而已,又不是强抢民女,皇帝敢问一句,那不止你的名声,便是他的名声也臭了!” 叶晚棠又何曾不知,她的要挟只能在大事上面,且人情也只能用一次。 这个难关,只能她自己度过。 察觉到叶晚棠越来越激烈的动作,燕白洲眼底更加冰冷。 “叶晚棠,别给脸不要脸,伺候夫君是你的责任。” 叶晚棠心中发慌,故意提起苏芷瑶。 “去找你的媱媱伺候,我不会!也绝无可能!” 燕白洲彻底被激怒:“和我装什么,忘了怎么勾引昱王的?” “当初怎么伺候昱王的,现在就怎么伺候我!” 燕白洲低头就要吻住她,可在他触碰到叶晚棠前,一把剪刀狠狠插向他脖颈。 燕白洲拿走了叶晚棠的簪子,却不知她在看到燕白洲来时,便立刻将剪刀藏到了袖中。 燕白洲敏锐偏头,剪刀插入了肩头,瞬间鲜血淋漓。 叶晚棠毫不犹豫拔出剪刀,剪刀带出的血,落在她眼睛脸上,她却眼也不眨,再次刺向燕白洲的眼睛。 燕白洲避开,轻而易举打掉了叶晚棠手里的剪刀。 他偏头看了一眼肩上的伤口,眼底的怒火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 “叶晚棠,你找死!” 燕白洲伸手抓起叶晚棠的衣领:“碰你一下就要杀我,怎么?就昱王能碰你是吧?” 燕白洲理理智全无,刺啦一下撕开叶晚棠的衣服。 叶晚棠感觉到肩头一凉,颤了一下,眼底爆发出浓烈的恨意,狠狠啐了一口:“呸!” “天天就知道拿昱王刺我,你有本事你去质问去打你的好表兄!” “他动了你的未婚妻,你对着他唯唯诺诺,一声不敢吭,转头就日日用他刺我欺辱我,你算什么男人!” 燕白洲没想到叶晚棠还敢顶嘴嘲讽。 “谁唯唯诺诺,我说的都是你做的,当初爬昱王床不要脸勾引他的人难道不是你?” 叶晚棠说她和昱王之间是清白的,昱王也解释当时只是情况特殊,叶晚棠虽为侧妃,但他从没碰过,只是代他照顾,所以才将叶晚棠还给他。 可燕白洲怎么能相信。 昱王本就喜欢叶晚棠,叶晚棠蓄意勾引,如何忍得? 且他也有自己的眼线,就算平时清醒时昱王克制不碰,但趁着昱王喝醉的时候呢? 他清楚听眼线说过,有一晚昱王喝醉去了叶晚棠屋里,里面传来很大的动静,后还叫了水,甚至还叫了太医。 燕白洲眼色森然,叫水是什么意思,人人皆知。 那太医虽然闭口不言,但必然是给叶晚棠叫的,她都尽心到伤了身,还敢骗他! 更何况她现在还拒绝她,昱王还对她念念不忘! 叶晚棠看着燕白洲一副全天下对不起他的模样,唇角轻扯,露出残忍的笑。 “确实是我,那你知道我为何会爬昱王床吗?” “因为你打了败仗,有人弹劾你们有勾结外敌嫌疑,皇帝态度不明,你母亲怕了,怕牵连将军府,所以将我送到了昱王床上。” 第10章 燕白洲,是你该跪在我面前! 叶晚棠停顿了一下,拉长声音,仿佛恶魔低语。 “你以为被陛下忌惮的你们,为什么还能留存下来,是因为你们卖了我。” “当时接到你的死讯,我伤心欲绝,差点跟着去了,本是要抱着牌位嫁给你,你母亲却怕燕家被陛下迁怒,逼着我去和昱王求情。” “从来便不是我主动爬昱王的床,是你母亲亲自带我前去宴会,宴会上那一杯燃情酒也是她亲手递给我的,是她,亲自将我送上昱王床上。” “昱王因为送上床的我,才费心帮燕家周旋。” 这便是叶晚棠上辈子死前得到的线索真相,只是还没有证人证据罢了。 原本她想找到证据证人再提这件事,也免得打草惊蛇,但现在却一刻也不能忍了。 她不想再听到燕白洲没完没了的侮辱。 这些侮辱她上辈子听够了,更不想看到他这样的嘴脸,被他强迫。 今日就算躲得过去,明天后天呢?他既然起了心思就不会放弃。 男女之间的体力差别,她随时可能被他强迫。 偏偏他们还没和离,便是他强迫,也没人会说他什么,只会说她矫情。 但她真的不想被他碰。 她恶心。 既然如此,那就堵住他的嘴,让他没有脸面再找他,打草惊蛇总好过被他强迫。 想罢,叶晚棠再不客气。 “燕白洲,整个将军府都是靠着出卖我才留存下来的。” “你没有资格质问鄙夷我,便是我真的爬了昱王的床,你也该感恩戴德。” 燕白洲凭什么骄傲,凭什么嫌弃她,凭什么踩着她捧苏芷瑶,她今日就将他的傲骨彻底打断! “燕白洲,我不止是你的救命恩人,更是你整个将军府的恩人,若不是我,你即便杀回来,也救不回这满府的人!” “还让我给苏芷瑶请罪道歉,你哪来那么大的脸,要道歉请罪也该是你跪在我面前请罪道谢。” 燕白洲面色大变,耳边嗡嗡响,身体摇晃着差点没站稳。 “你胡说……” “母亲怎么可能……你胡说!” 燕白洲不相信,不相信将军府是这样活下来的。 “叶晚棠,我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你一个未婚夫尸骨未寒时爬男人床的女人,满嘴谎言,休想三言两语就抹黑将军府上下,抹黑母亲。” “我母亲那般温柔……” 叶晚棠轻嗤:“我就知道你要自欺欺人,毕竟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自己家族是靠卖了妻子才保下来的真相。” “你和你那蛇蝎母亲,还真是像……” “你给我闭嘴!”燕白洲在受不了起身,朝着叶晚棠就是一巴掌。 “叶晚棠,你怎能如此歹毒,为了洗清你自己爬床之事,竟然如此攀咬我母亲。” “我母亲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昱王更不可能因为你才帮燕家,若非你蓄意爬墙勾引,他又怎么会碰你!” 叶晚棠脸生疼,她回头,看着燕白洲那愤怒愚蠢的嘴脸,再忍不住爆发出来,拼命朝着他回了一巴掌。 嫌不够又回了一巴掌。 “在你心里,你母亲仁慈,你昱王表兄清高讲义气,就我坏就我贱,专门勾引昱王,破坏你们兄弟感情,我呸!” 叶晚棠朝着捉住她手的燕白洲,狠狠啐了一口。 她将所有厌恶恶心和嫌弃,全唾到燕白洲脸上。 “这世上再没有比你们所谓的兄弟情义、母子情深更恶心的东西,你和昱王讲兄弟情义,不用权势权利证明,非要拿我做筏子。” “你母亲想保住家族富贵,不自己出钱出力,非要出卖我算计我,回头还要骂我贱,爬昱王床。” 叶晚棠眼睛通红,声音越来越冰冷。 “世人骂我贱,可在我心里,这世上最恶毒最贱最恶心的就是你们这群人,从你母亲到你,再到昱王,全都恶心至极!” “你和昱王所谓的兄弟情,你们镇国将军府的一切,都令人作呕!” 她如今不过十八岁,却嫁了三次,她就像一个物件,被推来送去。 就因为被他们喜欢过,就要一次次被折辱,一次次利用,成为证明他们兄弟情的工具。 明明她就像个物件一样,不得自由,别说婚事由不得她做主,便是生死都不由她,可最后却都是她在承担被骂的后果,最后被定在荡妇的耻辱柱上,满身侮辱死去。 可凭什么?凭什么如此玩弄折磨于她? 叶晚棠死前时的愤怒恶心和不甘袭上心头,化成满腔恨意。 叶晚棠的愤怒和恨,第一次展现在燕白洲面前,让燕白洲许久没说出话来。 他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真相,死死咬住牙稳住心神。 “我说了我不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叶晚棠,不想死你就闭嘴,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心虚了就想杀人灭口?燕白洲,你其实动摇了,因为很多真相不是你不碰就会消失的。” 叶晚棠双眸幽暗:“我进门的时候,你母亲怎么辱骂我鄙夷我的还记得吧?按照她的性格,真不想我再嫁进来,有的是办法,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有的是办法,可她没有。” “她除了看上我的嫁妆,起了独占的心思,还因为她心虚,她用我救了你们镇国将军府的命!” 这是叶晚棠的猜测,也是她死过一次才看透的真相。 燕白洲眼神有一丝动摇。 没错,母亲其实以死相逼过,但后来不了了之了…… 但不会的,母亲那样温柔善良的一个人。 叶晚棠懒得废话了,毕竟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但你可以用证据将他逼醒。 “我会找到证据,证明我是被你母亲送上昱王床的。” 找到证据证明她才是受害者,她看燕白洲还有什么脸叫嚣。 燕白洲听到这一句,脸色更加难看。 他本能的抵触这句话,却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叶晚棠上前,看着燕白洲崩溃的模样:“燕白洲,不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真相,以后看到我就像见到昱王一样忍着。” “等我找到证据,立刻和离,别一直在我面前自以为是讲笑话,更别想恩将仇报,阻止我报仇。” 她洗刷污名也要找证据,到时候洗刷无名再和离,闲话也少些。 也是因为她知道这时代和离多难,所以才商议,但也不想再继续恶心自己,指着门:“现在,给我滚。” 第11章 用妻子的嫁妆养红颜知己 燕白洲何时被这样对待过,铁青脸离开。 到了门口,他满脸阴沉回头。 “叶晚棠,你以为和离,就能随心所欲?” 他冷笑一声:“你现在口口声声说着我们想谋夺她的嫁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这辈子便是要饭、死了,也不会动你的嫁妆。” “我们若真和离,你可以带着你全部嫁妆滚蛋,我也想看看,离开我,离开将军府,以你的名声容貌嫁妆,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 燕白洲冷笑连连,叶晚棠眼底却只有嘲意。 说得这么正气凛然,可上辈子她的嫁妆就是落入了镇国将军府,让将军府扶摇而上,让他将苏芷瑶娇宠成全盛京夫人们都羡慕的存在。 那奢靡的大婚,甚至小姑子的嫁妆,全都是用她的嫁妆置办的。 燕白洲便是没主动谋夺,但他必然是知情,最少是能察觉到了。 最多自欺欺人或者装傻罢了。 她看透了,这辈子,她便是将散尽家财给百姓,也不会让嫁妆落到他们手里。 “希望二爷记住今日所说,死也不会用我的嫁妆。” 这世间男儿,便是最没本事的男人也以动妻子嫁妆为耻,更何况他燕白洲。 看着叶晚棠眼底的嘲意,燕白洲手捏得嘎吱作响,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是,若我动你的嫁妆,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燕白洲放下狠话,头也不回离开。 叶晚棠脸色惨白倒在床上,被燕白洲踢的伤还隐隐作疼。 和离后她确实没其他去处了,对女人来说,丈夫婆家才是依靠,再不然就靠娘家。 否则,便犹如水中浮萍,随波逐荡。 偏她的娘家靠不上,也不怪他如此威胁。 上辈子她便是如此走投无路,所以一忍再忍,可忍来忍去还是那样的下场。 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会找到一条活路。 苏芷瑶总说女子也该有自己事业追求,没必须要围绕男人过一辈子,虽然她很讨厌,但有些话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她也想活得有意义。 被敲晕的听雪醒来,看到叶晚棠没事松了口气,眼底都是恨意。 叶晚棠急忙叮嘱她:“听雪,我已经报仇了,往后别总想着豁出命替我做什么,你要先保护好自己。” 将听风听雨听雪叫到跟前,叶晚棠认真叮嘱。 “你们对我很珍贵,我离不开你们。” 上辈子她被冤枉小产,万念俱灭,听雪想帮她,去找苏芷瑶,结果被乱箭射死。 咽气前还不顾疼痛拔出身上的箭,用尽全力刺伤苏芷瑶,若非苏芷瑶有气运在身,就要被听雪杀了。 最后苏芷瑶重伤,听雪也彻底没了。 但燕白洲依然震怒,还打了听风听雨板子,后来吃了厨房送来的搜饭菜腹泻却无药。 就这样,忠心的丫鬟,一个个离她而去。 这辈子,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们。 也会保护好她的嫁妆。 “听雨,从今天开始,我的嫁妆不补贴将军府了,府里所有能收回的东西全收回。” “你和账房其他管事打声招呼,别将贤贞院当成钱庄首饰铺了。” 听雨大喜:“是!” 如意院。 正捡着珍珠玩的苏芷瑶,一直看着门口,等着燕白洲给她出气。 苏芷瑶也没想咄咄逼人,但叶晚棠实在无可救药,昨日又害得她丢了那么大的脸,合该被教训一番。 可等来等去,苏芷瑶没等到叶晚棠的道歉,甚至连对她动手丫鬟的请罪都没等到。 她让丫鬟去打听,丫鬟回来却眼神闪烁:“二爷是去贤贞院给姑娘出去了,听说二爷发了好大一通火……但后来只有二爷出来了,据说脸色很难看,身上还带了伤。” 苏芷瑶就猜测他们肯定又吵架了,她都可以猜出来,叶晚棠肯定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肯来道歉。 她心中鄙夷,却没像其他女人一样斤斤计较的,只让丫鬟退下了。 可没想到到了第二天,她竟然听到下人传,二爷和二夫人好像圆房了。 除此之外还传出,她勾结听云陷害叶晚棠的流言。 “我好心救人,怎么能成我勾结听云了?他们又没证据,怎么敢胡说八道!” 丫鬟艰难回复:“二夫人处置听云是搜出红花作为证据的,她谋害主子,苏姑娘您却救了……” 后面的话,丫鬟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你救人就是证据。 苏芷瑶差点没气晕。 自从穿越到这里,遇到燕白洲,她顺风顺水惯了,对上叶晚棠,因为所有人都站在她这边,从没吃过亏,还第一次如此憋屈。 虽然听云很快拖着病体来请罪,又和所有人解释,帮她澄清。 燕白洲也解释,说他们没圆房,都是假消息,但苏芷瑶却更不高兴。 因为她忽然发现,她生活质量忽然直线下降了。 她心情不好,想吃顿好的,结果厨房全推脱了。 还有丫鬟偷她的珍宝首饰,偏无人承认。 如意院全院的下人都装聋作哑,说没见到小偷。 一夜之间,好像所有人都变了,变得陌生。 之前对她恭敬有加的将军府下人们,对她态度越发微妙起来。 私底下,几个小丫鬟甚至凑在一起说她的坏话来。 苏芷瑶哪里受不得这样的委屈,指挥着人将这些下人拿下,全压着闯入贤贞院。 苏芷瑶之前看向叶晚棠的眼神都带着优越感,高高在上,又带着些许怜悯蔑视,今日的眼神越发明显。 “二夫人,你不用千方百计的,用这种让下人说我坏话,买通厨房在吃食上做手脚,让丫鬟偷我首饰等下作手段来赶我走。” 叶晚棠一直不喜欢苏芷瑶看她时高人一等的眼神,再听听她这些可笑的话,一时都顿了顿。 “你说她们是我指使你的,证据呢?” 仔细看了几个丫鬟一眼:“我没记错的话,这些人……曾经跟着你,一直说我坏话吧。” 镇国将军府下人惯会见风使舵,背后说主子坏话都成风了。 从前她想过镇压,可惜她没有管家权,苏芷瑶来了后,总喜欢听八卦,便愈演愈烈。 今日不过是反噬到她头上而已。 更可笑的是,苏芷瑶到现在竟然还不知道厨房和首饰的真相。 “至于我买通厨房和丫鬟,那就更不可能了,你有没有想过,本来厨房就该拒绝你,首饰也从不属于你。” 苏芷瑶僵硬,再看叶晚棠看她仿佛在看智障,顿时火冒三丈,也顾不得多想叶晚棠后面这话的意思。 “除了你还有谁指使,叶晚棠,就算你不承认,今日受的侮辱我记住了!” “既然你先出手,那以后我对你不会在客气,等着后悔吧!” 叶晚棠看着苏芷瑶甩着手大步离开,只觉她戏实在是多。 而且竟然如此迟钝。 她越发不明白,燕白洲昱王他们为什么会那么迷恋苏芷瑶。 苏芷瑶带来嚼舌根的丫鬟,直接被叶晚棠打板子发卖了。 而苏芷瑶回屋后收拾包袱,不顾下人阻拦,就要离开将军府。 伺候她的丫鬟怕了,死死拉住她。 “苏姑娘,二夫人没针对你……” 丫鬟告诉了苏芷瑶一个崩溃的事实。 她能吃上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能当珍珠当石子玩,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过过的富贵生活,都是因为叶晚棠的嫁妆? 燕白洲豪气送的华丽首饰,其实不是燕白洲的,而是叶晚棠的嫁妆? 所以那些首饰不是丫鬟偷的,而是被叶晚棠收回去了而已。 “燕白洲竟将叶晚棠的嫁妆送给我?” 第12章 谁能不怕裴督主? 尴尬、愤怒、失望等情绪全袭上苏芷瑶心头。 在叶晚棠庞大的嫁妆资产前,她之前依靠香皂挣的钱,什么也不是。 她终于在知道为什么叶晚棠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了,她的豪言壮语和指控,就和小丑一样。 偏她还不说,就看着她出丑。 叶晚棠是故意的,故意看她笑话! 她对燕白洲更失望透顶,恼怒至极的她给燕白洲留下一张字条,不辞而别。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她要让燕白洲后悔不珍惜他骗她!让叶晚棠后悔招惹她! 燕白洲本就因为叶晚棠的话心神不宁,偏偏苏芷瑶离家出走,再看她留下的字条:“燕白洲,你竟用叶晚棠的嫁妆当礼物送给我,恶心至极!我再不会给你做消毒液了。” 燕白洲面色一变:“胡说八道!” 他本想揪出挑拨离间胡说八道之人,可一查却发现这都是真的。 他想送苏芷瑶首饰,除了一小部分是自己准备之外,其余的都是吩咐下人去准备的,下人都习惯了从叶晚棠嫁妆拿,理所当然和叶晚棠那边要。 燕白洲面色铁青,仿佛被人打了几巴掌。 这件事燕白洲确实不知情,因为他对苏芷瑶那般娇宠其实都有故意的成分,除了报答救命之恩,也是做给叶晚棠看的。 他要叶晚棠后悔背叛,让她也体验他的锥心之痛。 没想到他要报复的东西,是她的嫁妆,再没如此令人羞愤欲绝的事。 燕白洲咽不下这口气,最后怒气就发泄到了下人身上,从小厮到管家,全被他打了板子,严禁他们再去和叶晚棠伸手。 他丢不起这个脸。 这一天,镇国将军府这一天全是哀嚎声。 曾经对着贤贞院耀武扬威,和贤贞院要好处大手大脚的下人们,凄凄惨惨。 只有贤贞院扬眉吐气。 燕白洲惩处完下人,发红的双眸看向贤贞院。 “叶晚棠,你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我颜面无存,报复我,逼我和离吗?” 燕白洲双眸越发狠厉:“绝无可能。” 他回来后依然愿意娶背叛他的叶晚棠,除了不甘,舍不得放手,更是为了报复她,她现在就和离?做梦。 他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他们一辈子都会捆绑在一起,他死也不会放手。 而苏芷瑶怒气冲冲离开,本想着打脸叶晚棠,结果是自己被打脸了。 她本以为燕白洲会最快速度追出来,和她解释首饰的事是假的。 但燕白洲并没有,他第二天才来找她。 更可恨的是,她身上的神医光环,被叶晚棠打破了。 当初,燕白洲知道苏芷瑶只是孤女,出身卑贱,若不改变,便是有一手好医术也不过人人可以宰割的医女。 所以他想尽办法为她谋得神医名号,费心为她谋划,提高她的身份,为了让她的医术更精湛,为她找孤本医书,还带着她参加宴会融入圈子,就想她往后能自由自在不受太多拘束,他相信靠她的能力,早晚打出一片天。 可叶晚棠一出手,他筹谋的一切都毁了,苏芷瑶连喜脉都分不清,最基本的药理都不知还害人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京城。 建立起信誉威望很难,但是崩塌却容易。 神医两字变成了笑话。 苏芷瑶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而更棘手的是,皇帝皇后还有公主还听燕白洲的花,夸过苏芷瑶。 苏芷瑶如此不争气,显得皇帝皇后他们也没脸,苏芷瑶出去以后,曾经都和她交好,夸奖她的,现在却全避而不见。 苏芷瑶想得永远不搭理燕白洲,自己归来打脸的计划彻底失败。 不过一天一夜,受不得委屈的苏芷瑶,就被燕白洲哄着回来了。 燕白洲和苏芷瑶怎么闹,叶晚棠懒得管,听着消息,只觉得乐,专心养病。 不知是喝的药起作用了,还是心情终于舒畅了,叶晚棠她迟了两个月的癸水来了,且很是汹涌。 若不是她及时证明了清白,这样的程度,再被人悄悄喂上一点红花,就是上辈子‘小产大出血’的效果。 她养伤之余,就一直再整理嫁妆铺子,很多事情有条不紊安排下去,同时找当年的证据,证据证人是一定要找出来的,如此才好和离报仇。 当盛京腹泻的人越来越多,所需药材开始成倍涨的时候,叶晚棠再次听到了裴渡的消息。 和上辈子差不多,裴渡凭空出现,先是被皇后重用,掌握人人皆惧的金吾卫,掌管皇帝亲卫队,护卫皇帝,巡查京城。 掌管金吾卫后,裴渡以迅雷不及耳之势替皇帝铲除了最为忌惮的魏王一门。 “魏王府血流成河,一夜之间被屠杀了满门,有死忠替魏王报仇,他还救了皇帝。” 听雪将详细消息告诉叶晚棠,叶晚棠听得很认真。 “魏王……怪不得他能这么快任司礼监掌印,一跃成为宦官之首。” 当今登基纯属运气好,老魏王当初呼声最高,就是命不长死了,但留下的人脉影响力还在,新任魏王年长后有许多追随者,贼心不死。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帝早已忌惮魏王多年,却一直没有办法,只有裴渡以谋逆罪除掉他心头大患。 这样的魄力,这样的利刃,想来皇帝很满意。 裴渡一战成名,却不是什么好名声,朝堂上下视他为阉党奸臣,奈何皇帝和皇后重用,人人避其锋芒,口称“裴督主”。 裴渡的出现,打破了朝中平静。 盛京因为他更加安静,便是那些纨绔子弟都不出门了,怕染上病,也怕倒霉撞上裴渡。 养好伤的叶晚棠却低调从后门出了将军府。 她去唐家药铺,亲自确认进药的进度,又了解了疫疾情况,本要回府,却看到对面熟悉的姚记果脯。 叶晚棠喜欢吃果脯,又最喜欢姚记果脯,生命最后时刻,倒是因为裴渡吃了个够。 她喜欢吃,裴渡从那时候起身上就随时挂着一个荷包,里面便是姚记果脯。 曾经是燕白洲随时带着这样的荷包,后来再没有了。 想到裴渡被酸得皱眉的模样,叶晚棠只觉嘴里泛酸,难得来了兴致。 “客官,您坐,您尝尝,看看喜欢什么口味。” “这个梅子、还有这个……都要一些。” 叶晚棠坐在店里吃着果脯,忍不住四下看。 “小姐,怎么了?” “总感觉好像有人看我。” 第13章 裴督主净身了也比其他男人强 叶晚棠四下看了看,没察觉异常,拿着果脯上了马车,没发现对面酒楼二楼窗户缝隙有双眼睛正看着她。 姚记果脯掌柜送走叶晚棠,看没客人正要打盹时,又来客了。 “客官……”招呼声再看到缇骑按剑上前的客人后打住,笑容变成恐惧。 他们小店什么时候得罪了金吾卫?腿一软瞬间跪地。 “小民……” 掌柜还没请罪,裴渡已经越过他,看向了果脯。 “你们的东西干净吧?” 掌柜的知道盛京入眼腹泻严重,急忙保证:“干净,干净,绝对干净。” “包起来,我亲自确认。” 送走人,掌柜拿着丢过来的银子,只觉得烫手,脸颊上全是汗,还有惊疑。 “见鬼了……” 跟着裴渡的小太监收敛见鬼的表情:“督主,您喜欢吃,往后小得给您……” “不用,只是尝尝。” 他只是看看干不干净而已。 丢了一个进嘴里,裴渡表情一僵。 这么酸,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东西。 小太监亦步亦趋跟着,脑子疯狂转,刚才渡爷好像定定看着窗外,真是看那姚记果脯里的姑娘? 那位姑娘有些眼熟,好像是之前在宫中见过的那位,难道是渡爷进宫前喜欢的姑娘? 渡爷是因为净身了才说不认识?他得打听一下是哪家的。 渡爷说她良善,说不定会愿意跟了渡爷,毕竟渡爷虽然净身了,但比一般男子强百倍。 有权有钱人俊,宫里的娘娘都比不上他。 想到这里,小太监试探开口:“督主,您方才怎么不去打声招呼?” 裴渡眼睛一冷:“本督和谁打招呼?” 小太监呼吸一滞,仿佛下一秒就要人头落地,他知道渡爷是嫌弃他话太多了。 “是小的晕了头了,胡说的。”小太监急忙认罪,又自打嘴巴,裴渡的眼神却依然毫无波澜,只有冷意。 宦官弄权,人人欲除之而后快,谁和他扯上关系谁倒霉。 裴渡飞身上马,所到之处,人人避让,表情惊惧,便是啼哭的孩子也会被蒙住嘴。 裴渡面无表情从中骑马而过。 叶晚棠一时兴起,吃了一路果脯,回到府中才将果脯收起。 随着腹泻越来越严重,这一场疾疫,彻底打破了盛京的平静。 腹泻药一药难求,富贵人家还好,总能买到药想到办法,穷苦人家却只能自生自灭。 有些药铺有心救人,但远水救不了救火。 更雪上加霜的是,连续一个月的高温后,各地开始下雨,雷电暴雨不停,增加了运输困难。 盛京还好,周边城市就惨了,不少路被冲垮,加上泥石流,药不是受潮半路毁了,就是堵在半路,便是皇帝下了几道紧急命令也无用。 开始腹泻后,一般能撑过两三天,但严重腹泻,从发病到死亡,六个时辰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情况危机,人人惶恐,也惊动了宫中,盛京连带着镇国将军府都笼罩在不安的气氛中,能不出府就不出府。 在这样的氛围下,苏芷瑶却要出府去救人。 “我是大夫,本就是逆流而上的。” 她的机会来了。 燕白洲却不同意:“媱媱,我知你好心,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下全盛京都缺药。” “我有自己的办法,自己的药水。” 她本来也不用中药,中药这东西本来就不行,不然也不会简单腹泻都死人。 她又不像古人这么没见识,她有自己的办法。 燕白洲眼睛一亮:“自己的药水。” “没错。”她拿出准备好的纸张:“白粥,你帮我准备这些东西,再拨一些口风紧忠诚的下人。” 这次,她会扭转乾坤! 她要之前嘲讽她看不起她医术的人,跪在她面前求她! 燕白洲看着苏芷瑶,感慨她的勇敢,也相信她的医术。 且这是扭转两人名声的好时机,思虑片刻便同意了。 燕白洲一一安排下去,第二天,专治腹泻的一家新药铺便在唐家药铺,也就是叶晚棠的嫁妆药铺旁边开张了。 名字就叫苏记药铺。 苏芷瑶故意选在这位置,就为了和唐家药铺打擂台。 唐家药铺没药,她却有办法。 等事成了,她要唐家药铺再开不下去,这是对叶晚棠的报复。 虽然苏芷瑶神医名号打了折扣,但不少百姓并不知道,且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还是围了上去。 “没错,我手里有专治腹泻的药,但并不是传统药,相信的可以让我诊察试试,三百文一碗,当场喝药。” 听到三百文一碗,普通百姓倒吸一口冷气。 一般他们看病顶多十文钱到三十文钱,大病一般也不超过八十文,三百文和之前疯涨后的腹泻药差不多。 但走投无路之下,即便贵也只能咬牙试了。 第一个试喝的人满脸疑惑:“这怎么像粥?也没有药味。” 苏芷瑶很淡定:“这是生命水,并非普通药物,虽然没有药味,但喝了它,可以增加抵抗力,帮你度过难关。” 苏芷瑶满身自信,人慢慢就多了。 苏芷瑶一一把关,腹泻重度脱水的病人就直接拒绝,她可不想再被骂庸医。 事实证明,苏芷瑶的生命水,确实管用,不少病人喝了,情况都稳住了,没继续恶化。 消息传开,来的人越来越多,来唐家药铺买药的人,都转而买苏芷瑶的生命水了。 苏芷瑶名声好转,众人都称之为苏神医和苏菩萨。 听云前来帮忙,为讨好苏芷瑶,还专门煽动百姓,去唐家药铺骂他们故意不卖腹泻药,奇货可居。 慢慢的谣言便演变成叶晚棠这个燕白洲原配,心思歹毒,不顾百姓死活,等着吃百姓的人血馒头。 而苏芷瑶却人美心善,专门救百姓于为难。 燕白洲听到了,却没阻止。 药铺一般都有一定的存货,唐家药铺这么快说无货了,明显是等着再涨价。 叶晚棠确实利欲熏心,合该受到教训。 她更该看清,没了他护着,她会遇到的难处和下场。 叶晚棠没出府,但外面的消息,却一直没错过。 听雪气得直跺脚。 “小姐,她到底卖的什么药?卖就卖吧,还故意踩着我们唐家药铺,踩着您,她们这是想干什么?” “想踩着我扶摇直上罢了。”苏芷瑶最喜欢玩这样的对照游戏。 “明明是宫里拿了一批药,却弄得唐家药铺真囤药了似的,小姐,要不要我去澄清?” 叶晚棠看着外面的雨摇头:“不用,放心,事情很快会解决的。” 她不是那么好踩的。 第14章 见过裴督主 叶晚棠很确信,皇后现在只是顾不上,等回头知晓,必然会有所动作。 宫里的情况,其实比宫外还严重,上辈子宫中死了不少人,便是皇后也没逃过。 皇后心善,当时尽量救宫女太监,到她自己,因为缺药,差点没跟着去了。 后来还是裴渡想办法拿到药,救了皇后。 只是拖的时间长了,皇后身体也垮了,后来缠绵病榻。 叶晚棠幼时受过皇后照拂,重生知道她有这一劫,前些日子才专程送药。 皇后一直是她榜样,她崇敬皇后,希望她健康长寿。 皇后身体好,也能多帮着裴渡些。 裴渡走上的这条路,权势滔天,可历史上他这样的人从没好下场,皇后能多保他几年是几年。 虽然被苏芷瑶攻击,但送药进宫,叶晚棠从不后悔。 苏芷瑶造谣,只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听雪听话点头,却忍不住说了一句。 “二爷一直在场,也不帮着阻止说明……” 叶晚棠默了一下,淡淡道:“往后,不要对他抱有任何期待。” 听雪听得心都揪了一下,只能恨恨道:“苏芷瑶她怎能这样坏!” 叶晚棠无奈:“不能全怪她。” 一个男人变心狠心,怎么会全是女人的错呢。 而且,“苏芷瑶笑不了多久。” 像是验证叶晚棠的话,仅过了一天,苏芷瑶这边就遇上麻烦了——连续三天都喝生命水的八岁孩子,还是死了。 “你陪我儿子的命,我们倾家荡产买你的药,结果我儿子却死了,这可是我们赵家独苗。” “为了救他,我们掏空家底,卖了他姐姐,卖了地,结果他还是死了!” 赵家夫妇抱着死去的孩子,带着赵家人来找苏芷瑶要说法。 而这只是开始,当初苏芷瑶精心挑选过的病人,昨夜到了爆发期,有好几个人没熬过去,不是死了,就是生命垂危。 前两日跪谢苏芷瑶,对苏芷瑶多感恩戴德,今日就有多恨她。 “我看你就是骗子!那就是米汤,根本不是药!” “今日便是豁出命,我也要杀了你,为我儿报仇!” 毫不例外,现场失控了,就算燕白洲调的人马维持着秩序,暂时保护了苏芷瑶,但问题大了。 人越聚集越多,燕白洲的人不能伤了百姓,最后也抵挡不住,最后直接砸了他们的铺子。 连同苏芷瑶一直神秘的‘煎药室’也被砸开,生命水的真面目终于揭开。 煎药室真的米汤和盐,旁边煮的药,只是做遮掩而已。 “真的是米汤!” “我倾家荡产卖女,竟为了买米汤救人!” 看到真相后,年纪大的直接气晕过去,死了儿子的赵家人,一个吐血,一个气疯了,彻底爆发! “你怎么敢!我要杀了你!” 看着红了眼,仿佛要吃人的众人,苏芷瑶也气得发抖。 “他们竟然敢医闹!” 燕白洲面色铁青,再没前两日的与有荣焉:“走。” 事实摆在面前,难以狡辩,只能先避其锋芒。 可药铺外,人越集越多,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走的。 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又被破灭,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在看到他们想逃之后,终于彻底爆发。 他们红着眼,冲进药铺。 苏芷瑶首当其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臭鸡蛋烂菜叶还有石头砸中。 燕白洲也没能限免,在忠心的侍卫护卫之下,最后终于将苏芷瑶带出药铺。 但两人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 全身的恶臭不提,苏芷瑶燕白洲都被砸破头,鲜血淋漓。 苏芷瑶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流下,身上更疼,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生活在和平年代,何曾见过这样的民乱。 那些人是真的想杀了她,他们眼底的凶光杀气,她看得清清楚楚。 好不容易回到镇国将军府后门,苏芷瑶依然怕得发抖,紧紧抱住他的腰,没有及时下马车。 “别怕。”燕白洲感受到她的恐惧,顿了顿还是将手放到她肩膀上,拍了拍。 后门靠近贤贞院,外面同样受伤的勇毅,看到贤贞院出来的叶晚棠,还有因为他们的动静越聚越多的下人,忙低声喊了一声将军。 没听到回声,他有些焦急,以为出事了,忙掀开马车。 看到里面的场景,面色一变,急忙放下车帘。 可已经来不及了。 叶晚棠已经看到了。 所有人都看到燕白洲和苏芷瑶抱在一起。 车帘掀开刹那,燕白洲也同样看到叶晚棠了。 一瞬间,燕白洲面色大变,几乎是条件反射将苏芷瑶推开了。 老天好像故意和他作对,之前他说绝对不会碰叶晚棠的嫁妆,转头就闹了天大的笑话。 他一直强调他和苏芷瑶清清白白,可转头,又被她和这么多人看到他们抱在一起…… 苏芷瑶刚因为燕白洲的拥抱而感到温暖,下一秒就被推开了,头重重撞在马车上。 “嘶,白粥你干嘛?” 她头晕脑花有些生气,看燕白洲脸色不对劲,掀开了车帘。 看到叶晚棠,再看看狼狈的自己,苏芷瑶面色一变,恨恨摔下车帘。 勇毅看后面追他们的百姓,急声道:“将军,苏姑娘,快下车吧。” 再不进府,官府的人就要追来了。 偏苏芷瑶要面子,不想被叶晚棠看轻,还在整理自己。 燕白洲则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叶晚棠,也没下车。 就这样一耽搁,一直追着他们的百姓追过来了,后面还有官府的人。 “找到他们了!” 若他们及时进了将军府,官府不好直接破府而入时,燕白洲他们还有周旋的余地,可怪就怪在,他们在马车上耽搁了。 燕白洲看到官府的人心一沉,忙去周旋,结果马蹄声再次响起。 看到来人,燕白洲面色大变,因为来的是人人皆惧的金吾卫。 等近了,看到中间簇拥着的人,披着蟠龙黑色披风,面色阴鸷,没有半点烟火气,无神又无情。 这是裴渡。 燕白洲瞳孔一缩,僵了一瞬间上前。 “见过裴督主……” 才开头,裴渡漫不经心开口:“带走。” 竟是一眼没看燕白洲,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裴渡横空出世,听闻连昱王都没放在眼里,燕白洲和昱王也讨论过几次,还详细了解过他,但确实是第一次正面对上。 燕白洲知道裴渡不好对付,却没想到他如此不给脸面。 “裴督主,还请借一步说话,燕某……” 燕白洲忍着怒气提高声音再次开口,裴渡终于看向燕白洲,死气沉沉的双眸让人心惊。 “呱噪。”低低的嗓音,漫不经心。 下一瞬,燕白洲就被提剑而上的金吾卫包围。 第15章 这一世,你还认识我吗? 将军府侍卫去拦截救主,裴渡身边的都督长只喊了一句:“拒捕者,杀无赦!” 一瞬间,侍卫非死即伤。 “退下!”燕白洲最快速度命令,脸色铁青放弃抵抗,束手就擒。 与此同时,被吓呆的苏芷瑶就被金吾卫从马车上拉下。 苏芷瑶才开口求助,下一秒人狠狠被压下去,手臂传来剧痛,竟然生生将她手臂卸下了。 惨叫了一声,苏芷瑶便直接疼晕过去。 就这样,金吾卫当着将军府下人还有叶晚棠的面,直接将燕白洲和苏芷瑶拿下。 晕过去的苏芷瑶直接被拖走。 “晚棠。” 燕白洲从愤怒震惊到担忧,隔着人群忍不住看向叶晚棠,眼底有不易察觉的求助。 明明之前是官府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换成金吾卫了。 叶晚棠却根本没看他,目光定定落在了裴渡身上。 重生后,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见到裴渡。 他脸依然比上辈子稚嫩些许,但已经有了上辈子的影子。 她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刻见到裴渡。 她定定看着裴渡,裴渡却只是漫不经心的扫过后门内院,视线扫过她,没有停留。 看着裴渡要走,她忍不住上前喊了一声。 “裴渡……裴督主。” 这一世,你还认识我吗? 裴渡好像偏了一下头,但很快策马扬鞭而去。 叶晚棠站在后门,目送着他离开,张张嘴,最后又闭上。 听雨仔细看叶晚棠,声音很低:“小姐,那位裴督主,婢子看着有些眼熟。” 叶晚棠摇头:“是吗?你记错了吧?” 听雪站在身后,语气有些不敢置信:“小姐,二爷他们就这么被抓走了?” “嗯。” “那小姐,您要不要救二爷?” 叶晚棠看了一眼听雪:“你说呢?” 她疯了才救。 听雪听了解气后又担心:“那会不会连累到您?都惊动金吾卫了。” 叶晚棠点点头:“会。” 夫妻一体,燕白洲都被抓了,她怎么会得好,但依然不会施救。 “即刻关门闭府。” 燕白洲苏芷瑶被抓了,还见到了故人,叶晚棠心情不错,苏芷瑶却气疯了。 她疼醒后就发现自己被关进牢中,看着自己满身的烂菜叶臭鸡蛋,感受着身上的剧烈疼痛,仍觉得这是一场噩梦。 她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她竟然在叶晚棠面前,被人这样毫无尊严的抓过来了。 甚至燕白洲也被抓了过来,没能护住她。 自从认识燕白洲一来,他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古代的特权阶级,感觉任何事情任何难关都难不倒他,结果现在却不行了? 她是听说金吾卫厉害了,也听到裴渡名声了,今日还被他外貌惊艳到,没想到他这样狠心。 很快苏芷瑶便没心情想这些了,她见识到了电视书本上才见过的拶刑,“拶”便是夹犯人手指。。 苏芷瑶疼得痛哭流涕。 “我真的没骗钱,也不是假药,那就是防止人脱水死亡的。” 苏芷瑶卖的是自制口服补液盐。 腹泻时最忌出现脱水情况,及时缓解脱水症状,是腹泻后首先要做的事情。 而前世的数据证明,口服补液能安全有效地治疗约百分之九十的急性腹泻。 谁能想到他们会是那百分之十! 苏芷瑶满脸泪痕:“你们不信就去查,自从我的药铺开张,这三日盛京死亡人数直接减少一半,这都是我的功劳。” “这件事不论谁来,不论你们怎么折磨我,我都是一样的回答,我问心无愧!没我他们只会死的更快更多!” 她立下这样大的功劳,早就想好被万民敬仰,被皇室褒奖,打脸叶晚棠,彻底扬名。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发展结果。 苏芷瑶咬破了嘴皮也硬气没改口,倔强的眼神死死看着踱步进来的裴渡。 等裴渡看过来,苏芷瑶一僵,他一撇之下,仿佛能看透人心。 审问继续:“既然那么好的药效,那为什么死人?” 苏芷瑶微微一滞。 口服自制补液盐,只能治疗脱水,却不能减少腹泻次数和持续时间,并不是万能的,所以她才挑病人。 至于死人,古代医疗落后,死太正常了。 “便是有药,这样大的疫病,难道就不会死人了?他们就是强词夺理,医闹!” 亏得她还救了他们,忘恩负义! “他们愚昧无知,根本不会懂我起到的作用,不懂我再救他们的命,更不懂他们这是撞了多大的运。” 苏芷瑶委屈不已。 “这件事我没错,我不会认罪。” 她认罪,那她这职业生涯就就完了。 “至于赵家,只能自认倒霉,或者那根本就是他们的报应,谁让他们重男轻女,为了救儿子卖女儿,天理难容。” 审问的金吾卫都听笑了:“你不是还收三百文吗?” “因为它值三百文,我做的东西看似简单,但调配的比例才是关键,不然救命药都成催命药,这世上只有我会这个配方。” 苏芷瑶满脸自信骄傲。 “而且我原本没想收钱,只是想帮助百姓,但盐价粮价都贵,最后为了长久考虑才收的。” 苏芷瑶一开始是想就此事扬名,没想收钱,但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古代的盐很贵,和现代的完全不一样。 算了一下成本,投入太大了。 偏偏燕白洲之前和叶晚棠闹翻,又发作了一场,再不许动叶晚棠的嫁妆。 镇国将军府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苏芷瑶跟着燕白洲后,冲回镇国将军府后,感受到的堆金积玉富贵逼人的奢华生活成了泡沫。 倒不是说镇国将军府日子过得不好,只是对比之下,确实差了许多。 特别是贤贞院,还保持原样的情况下。 这一份对比差别,每一天都让苏芷瑶如鲠在喉。 她受不了她看不起的叶晚棠,忽然爬到了自己头上。 她必须最快速度将叶晚棠再次踩在脚底。 她要证明她考自己本事也能挣钱,过上更富贵的日子,不像叶晚棠,只是靠嫁妆。 于是最后决定收钱,还是高价。 另一边被审问的燕白洲也是差不多的说辞。 这些事燕白洲都知道。 之前燕白洲只觉得,苏芷瑶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和脑子,就像之前的缝合术。 他原本觉得,她的眼界学识能力值得收这笔钱,可现在却骑虎难下。 他原本等着,叶晚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可没想到最后是他们陷入这万劫不复之地。 燕白洲和苏芷瑶都不服,也不想认命,还想挣扎争取,可金吾卫根本不买他们的账。 苏芷瑶最后又被上了拶刑。 她不懂,为什么裴渡面对她无动于衷,明明她说的都是实话。 之前她遇到的男人,基本都会被她坚强特别的灵魂打动,他们都说她和这世间女子不一样。 裴渡却仿佛瞎了眼,对她却没任何特别。 第16章 再爬一次昱王床,救燕白洲 苏芷瑶直接疼晕过去,等被送回来后,看着肿成馒头一样的手,哭着怪燕白洲没保护好他。 但燕白洲又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他也被鞭打了。 “怎会走到这个地步……” 苏芷瑶不耐烦打断:“现在问题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有没有救我们?叶晚棠会不会故意捣乱害我们? 燕白洲面色阴沉:“她不会,我不好,她也别想好,放心,会有人救的。” 叶晚棠不救燕白洲,镇国将军府还有大爷燕白盛,虽然常年卧病在床,但听到金吾卫,还是即刻行动起来,又通知去给镇国将军祈福的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听闻消息,当晚便赶回来了。 此时,燕白盛找遍了所有关系,也没能见到燕白洲一面。 “母亲,这次麻烦大了。” 盛京出现疾疫却出现缺药这样大的纰漏,燕白洲和苏芷瑶当初站出来,皇帝还夸了他们两句,结果转头就打脸。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皇帝心情本来就不好,又连接被打脸,完全撞在枪口上了。 燕白盛细细和白老夫人解释:“皇上本就忌惮将军府,疾疫又需要人分担众怒,这根本就是给皇上送上除掉白洲的机会。” 白老夫人一听,腿都软了。 “不行,我们必须得救洲儿。” 她咬牙切齿:“都怪苏芷瑶这个小贝戋人!” 之前白老夫人不知多喜欢苏芷瑶,现在却恨上她了。 “惹祸精。” 白老夫人面色难看,思考了一会:“让叶晚棠来见我。” 燕白洲和苏芷瑶被抓,叶晚棠睡得特别踏实香甜,半夜被叫醒,听闻白老夫人找她,没像从前,不管任何时候立刻去侍奉,而是翻个身继续睡。 “就说我睡了。” 白老夫人要做什么,她清楚得很。 白老夫人左等右等,等到一句:“二夫人身体还未痊愈,现在正在养伤。” 下人还帮着遮掩了一下,但白老夫人依然震怒,她没想到叶晚棠竟然敢拒绝她。 “她还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我亲自去见她!” 贤贞院这院名是白老夫人赐的,讽刺意味十足,还故意选得偏僻,就为了折磨叶晚棠。 每次明知道叶晚棠已最快速度赶来,却还总嘲讽惩罚她,今夜自己走了一遭,气喘吁吁的,总算知道厉害了。 白老夫人两腿发软,脸色发黑。 “只要没咽气,就让叶晚棠起来,不然我不介意亲自叫醒她。” 叶晚棠听闻她亲自来了,慢吞吞起身。 “不知母亲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虽然风尘仆仆,但可以看出白老夫人养尊处优,慈眉善目。 可惜,一说话,眉宇间的温柔就全没了。 “当然是为了救白洲,叶晚棠你还有没有心,白洲都被关进去了,你还有心情睡!” 白老夫人拿起茶盏砸向叶晚棠,听雪眼疾手快拿花瓶砸回去。 茶盏被花瓶砸得四分五裂,还反弹到白老夫人身上,她瞬间大怒。 “来人……” “燕白洲深陷牢狱,母亲竟然还有心情耍婆母威风。” 叶晚棠一句话让白老夫人噎住,想到来的目的,她脸色铁青咽下暴怒,低声开口。 “要救白洲得摆平那些闹事的贱民,你去解决他们,五倍十倍赔偿,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必然会消停。” “再送五万两银子去裴督主那,只要买通他,情况会好转,白洲也不会吃苦。” 白老夫人理所当然吩咐道,说五万两说得像说五两一般。 叶晚棠眼底都是嘲讽:“母亲没听过裴督主油盐不进吗?” “那是送得不够多,有钱能使鬼推磨,五万两不行就十万两,我就不信打动不了他。” 这些太监她还不知道?没有不贪财的。 “十万两……将军府能凑出这么多银两?” 叶晚棠看着白老夫人的表情挑眉:“母亲不会是让我用自己的嫁妆送礼吧?” “那不然呢?你除了那点臭钱还有什么?还能帮什么?” 白老夫人说话总是温柔的,却总能用最温柔的话说出最恶毒的语言。 在叶晚棠心中,白老夫人是最恶心最狠毒之人。 她一生的悲剧,若是始于燕白洲和昱王的兄弟情,那白老夫人便是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刽子手。 当初传来燕白洲战死消息时,她哭着跪着求她帮忙,又亲自将她送上昱王的床,转头就颠倒是非,说她忘恩负义攀高枝,鄙视她折辱她,让她万劫不复。 那么多人亲眼看到,白老夫人又一贯能装柔弱,都信了她,没人信她的辩解。 她再次嫁给燕白洲后,她倒是再不掩饰她狠毒又贪财的真面目了。 “燕白洲之前说死都不会用我嫁妆,这个忙我确实帮不上。” 用她的嫁妆救燕白洲,做梦! “胡说什么?别找借口。”白老夫人眼底都是不屑:“叶晚棠,你要明白,你能嫁进将军府,一辈子都该感恩戴德。” 叶晚棠眼底闪过一丝杀气:“可我真不是找借口,燕白洲自己发誓,说若我动你的嫁妆,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很多人都听到了。” 她顿了顿:“如果母亲不相信不在乎誓言,那我便听母亲的……” “你闭嘴!”白老夫人怎么可能不在意。 她知道燕白洲性情,若被叶晚棠挤兑,完全有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咬牙切齿起身:“叶晚棠,你等着!” 随便一打听,白老夫人便知道叶晚棠没说谎,气得白老夫人直翻白眼。 “这个贝戋人!” 她抚着胸口冷静,好一会站起身进了厨房。 忙了大半夜,眼底血丝都熬出来,也熬得全身都要散架似的白老夫人,一大早就去了昱王府。 昱王母亲生他时难产,一出生便没了母亲,白老夫人这个姨母很疼昱王,幼时没少照料,时不时亲手做衣服鞋袜和点心吃食给他。 燕白洲有的,必然有昱王的,对昱王的用心程度,不比燕白洲少。 昱王也当她是半个母亲,一直有些孺慕之情。 可惜谁都知道白老夫人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她连大门都没能进去。 白老夫人回到马车上,脸色铁青。 昱王府门房都是昱王长姐,皇帝长女君月公主的人,君月公主最看重昱王,在这样的时候,是绝不容许昱王去帮燕白洲说话的,但白老夫人不死心,还是抱着希望来了。 结果还真被拒绝了。 回到将军府,发现越来越多百姓聚在镇国将军府外,让人心惊胆颤。 很快,老夫人收到了更坏的消息。 朝堂上看皇帝脸色,又有金吾卫插手,没人敢替燕白洲说话。 白老夫人急得嘴皮起泡,一时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当时孤立无援的时候。 当初叶晚棠爬昱王床,救回燕白洲,这一次,白老夫人又想到叶晚棠。 再爬一次昱王床,说不定就又救回来了。 第17章 白老夫人,你亲自献身吧 白老夫人没任何犹豫,便让人去请叶晚棠。 “等等。” 白老夫人叫住下人,想了想,从手腕上取下燕家传家玉镯。 燕家传家手镯,两个儿媳正好一人一只。 大夫人那边早给了,但叶晚棠却一直没有,这次白老夫人下了血本。 “将这给叶晚棠,请她来商议救白洲之事。” 给叶晚棠点好处,承认她身份,也好拿捏她。 白老夫人以为有了玉镯,叶晚棠很快会到来。 没想到叶晚棠依然以身体不好为由拒绝,甚至玉镯都送回来了。 叶晚棠从前希望得到认同,所以想要玉镯,现在她都要和离了,哪里还稀罕。 看到玉镯,她只觉可笑又寒心。 这时候送来玉镯,一看便不安好心。 白老夫人请不到她,青着脸却只能再次前去贤贞院。 她不想走路,可之前为了折磨叶晚棠,她故意说他们武将之家,不许有这等走几步路都坐轿的行为,彻底撤了轿子。 她那时候想的,反正女儿住得近,就专门让叶晚棠多跑几趟伺候她折磨她。 到了今日,却轮到她吃苦了。 到了贤贞院,白老夫人只觉得腿钻心疼,却还得忍着怒气。 “晚棠,你怎么不接玉镯,这之前就该给你的,只是忘了,现在白洲有难,到了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的时候了。” 成亲后,她第一次这样好声好气和叶晚棠说话。 “之前母亲不是说这玉镯,我这样名声不洁的人不要肖想吗?” 叶晚棠只觉得可笑:“母亲健忘,我却一直记得,更记得我是不配和你们一家的。” 白老夫人僵着脸:“那都是随口说的,你不必当真。” 她加重语气:“晚棠,白洲那边情况非常不妙,你和白洲夫妻一体,他不好,你也好不了,就算不用你嫁妆,你也得出出力。” 白老夫人顿了顿,道出目的:“你去求求昱王吧。” 叶晚棠不想让嫁妆,那便只能用她这个人了。 她眼底都是些嫌弃,甚至恶毒的想,叶晚棠怕就是等着这一刻了。 燕白洲嫌她脏,不愿意碰她,她又是贝戋的,怕早就等不及想男人了。 白老夫人越想越鄙夷。 叶晚棠听得哈哈大笑,果然。 “你还真是没让我失望,这叫什么?狗改不了吃屎吗?” 这是叶晚棠两辈子说过的最脏最粗鄙的话,却依然觉得不够。 白老夫人大怒:“叶晚棠,你怎么说话的!” “别忘了是谁不计前嫌娶了你,你不想救燕白洲了?他还是不是你夫君?有你这样当妻子的吗?夫君有难,还推三阻四。” “你说洲儿知道你见死不救,该多伤心。” “总归你早没了清白,白洲也不愿碰你,再去求昱王一次怎了?你一个失洁的女人,我们能让你做正妻,能留下你命你该感激。” 男人骨子里就是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虽然昱王将叶晚棠这个小贝戋人放出来了,但叶晚棠再去找他,他必然拒绝不了这样的刺激。 “反正当初你也求过昱王,也熟悉了,就不用我脏了嘴再叮嘱。” 白老夫人暗示叶晚棠之前也爬过昱王床。 话语里的刻薄,更是显露无疑。 叶晚棠知道白老夫人不要脸,却没想到她会这样不要脸。 叶晚棠怒极,毫不犹豫将抬起的茶盏砸向白老夫人。 “我还嫌你脏了我的耳!” 白老夫人被砸得直接跳了起来:“叶晚棠你找死!” “是你找死!”叶晚棠上前,狠狠将白老夫人推在椅子上,捡起桌上茶盏碎片,锋利的断面抵在白老夫人脖颈上。 “当初爬床的真相如何,你再清楚不过。” 白老夫人没想到叶晚棠会说出这样的话,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却矢口否认。 “什么真相,那么多人都看到了……等等,你别动手!” 叶晚棠加重力道,碎片立刻划破皮肤,一瞬间便出了血。 白老夫人没想到叶晚棠竟然来真的,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叶晚棠你想干什么,还不快放手。” “这话该我问你,你想干什么?每次燕白洲有难,你就只能想到用儿媳妇嫁妆,将儿媳妇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种办法吗?” 想到被白老夫人毁掉的一生,叶晚棠眼睛渐渐发红,手下越来越用力:“你这么喜欢这一招,为什么不自己亲自上阵?” 白老夫人惊怒交加,声音都抖了。 “疼……叶晚棠你快放开我,杀了我你也完了,来人,快来人。” 可惜她的人都被听雪拦住了。 叶晚棠看着她恐惧的样子:“完了就完了,我忽然觉得直接杀了你也不错。” 白老夫人看着叶晚棠眼底的杀气,看到她抬起碎片狠狠划向脖颈,面色大变,尖叫一声。 “不要!” 叶晚棠鼻尖闻到异味,低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白老夫人失禁了。 叶晚棠看着白老夫人恐惧的模样,嗤笑了一声:“白氏,敢再折辱算计我,我把你送到昱王床上,让人看看你姨母侄子乱论的大戏。” 白老夫人摸着脖子,发现伤口不深,偏自己失禁了,丢人的她本来还想找回场子,刚想找碎片,听闻面色大变。 “你敢!” “你大可试试,看我敢不敢。” 叶晚棠把玩着碎片:“你如此辱我,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不行,绝对不行!叶晚棠,昱王可是我侄子,还是我未来女婿!” 昱王正妃定下的是燕白洲的妹妹,燕白微。 “你现在知道昱王是你未来女婿,那你还打我的主意!轮到你了,你就有道德底线了?” 白老夫人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凭什么和我比!” 一句话,彻底惹怒叶晚棠:“我是不能和你比,我没有你这么不要脸,想美人计救燕白洲是吧,我给你打扮打扮,现在就送你去。” 叶晚棠拉住白老夫人的衣领子就走,白老夫人大急,死死保护一旁的柱子。 “住手,你住手!”吓得声音都变了。 叶晚棠低头,表情阴森:“你不想救燕白洲了?他还是不是你亲生儿子?有你这样当母亲的吗?儿子有难,还推三阻四!” “你说燕白洲知道你见死不救,该多伤心。” 竟是将她的话,一字不漏还给了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面色涨成了猪肝色,叶晚棠却还在往她伤口上撒盐。 “你见死不救燕白洲伤心,但想想救了,他也该伤心,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自己是老母亲献身才救出来的事实。” “到时候世人该怎么看燕白洲?一个大男人,打败仗靠未婚妻献身救,为了一个女人色令智晕闯了祸,又靠老母亲献身相救,如此窝囊,怕是没有脸存活了。” 第18章 昱王半夜来访 “你闭嘴!”白老夫人听得全身都在颤抖,撕声大喊。 跟随白老夫人的人大急,不管不顾便要冲进来,但才冒了头又被老夫人喊停。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不能让下人听到这样的话,更不能让人看到她失禁的狼狈模样。 叶晚棠看着呵了一声,扬声喊到:“听雪,白老夫人不慎划伤自己,还不快护送她回去。” 白老夫人越要面子,她就越要将她的面子往地上踩。 就像白老夫人曾经做过的,故意当着下人的面折辱她,让她在下人面前丢尽脸面。 “是,二夫人。” 听雪进来,架着白老夫人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惊呼。 “老夫人您身上怎么还有一股骚味?难道是太担心二爷安全,急得中风失禁了?” “那是茶水,你这丫头,再胡说我撕烂您的嘴!” 白老夫人差点气晕过去,可偏偏就晕不过去。 “您再着急,也不能用茶盏打二夫人伤她呀,也不是她害得二爷被关。” “是叶晚棠伤得我!”白老夫人气急。 “你怎么又冤枉二夫人,从来只有你欺负二夫人的。” 听雪颠倒是非,声音非常响亮。 白老夫人再受不了,终于爆发,也顾不得装了,露出真面目:“你个贝戋婢,我要杀了你!” 叶晚棠冷眼看着白老夫人气急败坏狼狈的模样,缓缓呼出一口气:“这就受不了了,这才开始呢。” 她早说过,她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白老夫人这个婆婆怎么对她的,她必然要加倍还回去。 冤枉你害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没有人比白老夫人更清楚她的冤枉和苦楚,可她是怎么做的。 听风也觉爽快,又有些忧心忡忡:“小姐,要是她再用计……” “别怕,之前只是没防备。” 白老夫人要胆敢再用之前的办法,那正好,她抓她个现行,让白老夫人燕白洲母子身败名裂,洗清自己的冤屈,和离离开将军府。 到最后白老夫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集福堂的。 想到一路上下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她便火冒三丈。 她全身颤抖,等收拾干净自己,才回过神。 “叶晚棠!”她咬牙切齿,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变了个人。 等一打听,才知道是被苏芷瑶冤枉怀孕了。 “怪不得,原来是受了刺激!” 苏芷瑶惹的祸,最后却是她受罪。 没有任何犹豫,白老夫人将所有罪名都推到了苏芷瑶身上。 然而这一招对金吾卫根本没用。 谁都知道进了金吾卫的下场,十有九死。 因为叶晚棠拒绝,这一天,燕白盛和白老夫人一直在外奔波,结果却都不如意。 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煽动,还有越来越多百姓聚在镇国将军府外。 白老夫人再次感受到风雨欲来的危机。 天黑沉沉的,如同她的心,她的目光不由转向贤贞院,眼底闪过一丝狠绝。 “来人……” 贤贞院。 叶晚棠这一天也在忙碌,却不是为燕白洲忙碌,而是为之后的计划做准备。 夜深了,叶晚棠按了按僵硬的脖颈,前去沐浴。 水温正合适,累及的叶晚棠闭目养神,忽然听到外间听雪的警惕的声音。 “谁?” 话音刚落下,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闷哼。 “是我。”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来。 “听雪,你家夫人受伤了?” 叶晚棠面色大变,最快速度抓过一旁的衣服,抓起簪子防身,手微微颤抖。 是昱王。 昱王竟然会出现在她院子中。 她明明拒绝了白老夫人,昱王却还是出现了。 听雪听到昱王的声音,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哪来的小贼,敢闯将军府!”说完便毫不客气将头上的充当簪子的峨眉刺拿下,掷向窗户。 才被听雪的石头砸中头的昱王,又被刺中肩膀,感觉到听雪的杀气,他狠狠撞开窗户滚进屋,却一头栽进浴桶中。 鼻尖闻到淡淡的冷香,再看看浴桶里飘着的花瓣,昱王终于反应过来,这是盥洗室。 方才听到的水声,是叶晚棠在沐浴。 他此刻便在叶晚棠才沐浴过的水中。 昱王面色瞬间涨红,他没想到会这样凑巧,也怪不得听雪会下如此狠手。 他并非有意,但此刻行径,和登徒子一般。 他并不想做这等没品之事,更无意偷窥她沐浴。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刚要起身解释,身后忽然无声无息贴上一把匕首。 “别动。” 是听雪的声音。 昱王咬牙:“本王不是有意偷窥,只是意外。” “谁相信你。”听雪语气里都是鄙夷,他和老夫人就是一伙的! 昱王脸色难看至极:“叶晚棠,你主动向我求助,我来了你又摆出这副模样?” “我没心情和你玩欲擒故纵!” 就像当初主动爬他的床,最后却要死要活。 叶晚棠怎么就变得这样假惺惺,再不像从前。 紧急穿好衣服又裹上被子的叶晚棠在屏风后,听到昱王的话,竟然一点也没意外。 “我知道你不信,但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我都是被白氏算计的,我从未请人去找你求助,更没想过什么欲擒故纵。” 昱王听闻呵了一声。 “还狡辩,我看你是看燕白洲被抓老毛病又犯了,我今夜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次不论你用什么招数,我绝不会背叛白洲再接受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昱王义正言辞,满眼的轻蔑之色。 叶晚棠眼底戾气一闪,被恶心得厉害“你们的兄弟情还真是感天动地,可既然这么注重感情,昱王为何鬼鬼祟祟深夜前来?” “满嘴仁义兄弟情,结果半夜听到不知道真假的传话,就迫不及待爬兄弟妻子的窗户。” “你们所谓的兄弟情,还真是可笑得令人作呕。” 昱王脸色涨得通红:“你……你胡说八道!” “叶晚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是你说的话和行为实在可笑。”叶晚棠寸步不让:“半夜爬兄弟妻子窗的是你!” “我说了只是来警告你!”昱王声音里都是气急败坏。 “谁也许你侮辱我们兄弟情的,你一个女子知道什么?” 叶晚棠讥笑道:“我确实不懂,燕白洲有难,你不想方设法救,却半夜来爬兄弟妻子的窗。” “之前燕白洲战死,牵连了燕家,你也是等着我爬了你的床,才开始施救,这样的兄弟情,我永远不会懂。” 第19章 叶晚棠,你为何要来动摇我的心 昱王彻底僵住:“你…你胡说…” 天潢贵胄的昱王,不论何时都挺直腰背,举止优雅得体,少有失态,此刻露出了少见的狼狈。 “我哪句话说错了?”叶晚棠反问。 “世人都说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你们的兄弟情呢?只能用我来体现。” “放弃我,是为了兄弟情,将我让来让去,也说是兄弟情。” “等燕白洲有难,真正需要你了,你若能豁出一切救他,我还高看你们一眼,结果你躲得比谁都快。” “每一次都是如此,从无例外。” “你们浅薄贫瘠贪生怕死的虚伪可笑的兄弟情,除了能通过我来证明,别无他法。” 叶晚棠憋了两辈子的话,终于有机会说出。 昱王仿佛被人敲了狠狠一棍,都顾不上脖颈上的刀回头:“叶晚棠,你懂什么,谁说我没救燕白洲,只是金吾卫插手,我才没轻举妄动。” “我一直在施救!” “之前燕白洲战死,我更不是因为你才救的,我绝不许你侮辱我们的兄弟情!” 叶晚棠呵了一声。 “你们可笑的兄弟情还需要我侮辱?” “崔君昱,警告拒绝我真需要深夜来吗?说得正义凛然,可在我看来,你是看燕白洲被抓威逼我吧。” “之前没彻底得到我,你很不甘心吧?今日总算找到机会,你就想让我跪着求你救燕白洲……” 昱王的手条件反射摸了一下手腕的伤疤,急声打断:“我威逼你?我威逼你什么?谁不甘心?对你我有什么不甘心的!” 昱王厉色疾言,可在叶晚棠眼里,却显出几分色厉内荏。 “叶晚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我会在乎接受你的低头委身,我只嫌弃你脏……” 听雪听得暴怒,干脆利落在他肩上一掌,直接将他打晕过去。 这一敲,多少有点泄愤在里面。 “你才脏,你满嘴喷粪!” 昱王直接滑到浴桶里,眼看着呛水了,听雪却不紧不慢,还嘀咕了一句:“呛死你,正好洗洗你的脏嘴!” 听雨怕出事,喊了听雪一声,听雪才将昱王捞起来。 捞起来不甘心,又往里按了两次,洗他的脏嘴。 “小姐,现在怎么办?” 叶晚棠眉眼一片冰冷:“当然是让他清醒清醒。” 若非这件事闹大了,以她如今的名声,最后吃亏被骂的还是她,真该让人看看他们多无耻。 昱王和燕白洲可笑的兄弟情,她一定会踩到底,逼着他们承认多可笑多恶心。 不管是燕白洲还是昱王,这辈子别想在她面前展现什么兄弟情。 集福堂。 金嬷嬷匆匆进屋,低声禀告。 “老夫人,人来了。” 白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叶晚棠不愿意找昱王,她就换个方式。 故意找叶晚棠的陪房和昱王求助,说她被百姓冲撞了。 白老夫人传话后,一直没等到昱王,还以为不成了,没想到昱王还是瞒着君月公主的人来了。 来了便直奔贤贞院,还真是情真意切。 白老夫人想到这里,眼底带着鄙夷:“她就这点用处了。” 但昱王来了,救燕白洲的几率便大了。 “竟然还忘不了她,这小贝戋人倒是有几分手段。” 金嬷嬷看着白老夫人眼底的厌恶鄙夷,忙道:“她也就床上那点手段了,反正咱们二爷也不碰她,老夫人不用在意。” “嗯,别说她了,这样肮脏的女人,说了都脏嘴晦气,也就这次再用用她了,等回头就处理了。” 最后一句话白老夫人声音很低,金嬷嬷仿佛没听到。 白老夫人打了个哈欠:“今日累坏了,我先休息一下。” 结果她刚躺下,下一秒房门就被狠狠踢开了。 白老夫人吓了一跳,差点再次失禁。 她以为是叶晚棠,没想到来的却是自己的女儿燕白微。 “母亲,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让叶晚棠那个贝戋人去找昱王哥哥!” 燕白微是今日才回的,作为燕白洲的嫡亲妹妹,从小就喜欢跟着叶晚棠,叶晚棠对她如亲妹妹一般。 等知道昱王喜欢她,便开始讨厌她,她成为侧妃后,更是对她恨之入骨。 自叶晚棠嫁进将军府后,她可没少折腾折辱叶晚棠。 这次,叶晚棠直接找上了她。 “母亲想让我去找昱王,替你哥求情,但昱王是你未婚夫,我想着你去是不是更好些。” 一句话,彻底将燕白微怒火点燃。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所谓的‘找’是什么意思。 这一晚,燕白微在集福堂闹了个天翻地覆。 “母亲,你眼里就只有哥哥,你重男轻女,为了救哥哥不顾我的幸福!” “我那么喜欢昱王哥哥,你怎么往我伤口上撒盐!” 燕白微被苏芷瑶影响,性格越来越要强,还开始嚷嚷男女就该平等。 在白老夫人受不了想教训她时,被宠坏的燕白微一气之下,和白老夫人直接动了手。 挠花了白老夫人的脸,还一把将她推倒了。 母女两闹翻天,并不知道隔壁房间还有昱王。 昱王浑身湿漉漉,夏日倒也不至于被冻着,但他手脚被捆,嘴巴也被堵,就那么生生被绑了一晚。 夏日蚊虫多,本就受罪,加上燕白微母女的大吵大闹,身上特别是颈后一直疼,越发煎熬。 在他面前,燕白微还算懂事,没想到私下如此不堪,犹如泼妇。 女人,果然不是表里不一,就是不怀好意。 不管是白老夫人和燕白微,和那些心怀鬼胎来接触他的人,都没有差别。 亏得他之前对白老夫人和燕白微还有几分另眼相待。 结果都一样。 就像叶晚棠。 昱王眼眸中满是冰寒杀气。 叶晚棠胆敢如此折辱他,这一次,他绝不会放过她。 等听到老夫人无意间透露,确实是她让人冒充叶晚棠去求救时,满脸的杀气微微一滞。 “竟真不是她……” “把我丢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听到真相?” “叶晚棠,你到底想干什么?” 都已经决定选择燕白洲,为什么又要来扰乱他的心,打扰他的生活? 第20章 你心系燕白洲,挂念许熙,唯独对我 昱王从小没了母亲,好在还有个姐姐,姐姐很关照他,对他要求很严,万事做到尽善尽美。 “不要让姐姐和天上的娘和父皇失望,你要做最优秀的皇子。” 这句话是姐姐的口头禅。 姐姐对他很好,好到牺牲自己的一切,他很多机会都是姐姐帮忙争取的。 这一份沉重的爱,让他从小就懂事听话,对自己要求也很高,幼时练字练不好时,他自责难受,偷偷躲着哭,被养在宫里的叶晚棠看到,还哄过她。 那时候的叶晚棠善良美好,给他安慰,给他吹写毛笔写疼的手,帮他擦泪,帮他拍背安慰他。 明明比他还小,却那样懂事。 叶晚棠的出现,对他来说,和她的名字一样,就是甜甜的糖。 让在他枯燥的宫中生活,多了一抹甜意。 在他心中,她是最美好最纯洁的,她是和所有女子都不一样的。 可后来,她却爬了他的床。 那时候他没有丝毫喜意,他只觉得愤怒失望,只觉心中的净土被污染。 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心上人失格。 偏偏事后叶晚棠还不承认,还不愿意他碰她,她的出尔反尔,她的作态,让他越发恨越发失望。 他是恨她的,可今日接到他的求助,他又不自觉担心,不顾一切前来。 虽然他确实也是想看她后悔的模样。 结果她没有后悔,还敢如此对他,侮辱他和燕白洲的兄弟情。 他从不知道,她竟然是那般看待他们兄弟情的。 她根本不懂,他当初放弃她时多挣扎痛苦。 她是他长那么大,唯一喜欢到骨子里,不想放弃的存在。 若非她只喜欢燕白洲,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将她夺过来。 她却以为他放弃得容易。 她甚至恨他了,比起之前,叶晚棠又变了。 “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不,不止伶牙俐齿,她看他的眼神,除了冷漠便只有恨和鄙夷。 可从前不是这样的。 就算她喜欢的人是燕白洲,可看他的眼神也是温暖的,就像看哥哥一般,便是后来进了昱王府,也没有这样无情。 他有时候都恨她的多情,明明成了她侧妃,却不能全心全意只看他,还一直惦念着其他男人。 心系燕白洲,为他要死要活守身如玉不提,便是那第一任未婚夫许熙,她也挂念着。 可现在不止对他冷漠,提起燕白洲,也一样鄙夷。 叶晚棠她到底怎么了? 不知为何,昱王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昱王胡思乱想着熬了一夜,才被他特意甩开的人找到,护送他离开。 他本想教训叶晚棠,可总感觉心神不宁,且也不占理,最后只让人警告一番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没想到昱王人来了,却没得到好结果,还被警告了一番,憋屈不已。 闹了一晚,不尽人意,白老夫人看着都老了好几岁。 集福堂的动静,全是叶晚棠的反击。 但这还不够。 “虽然反击了,但难消心头之恨。” 叶晚棠眼睛带着血丝:“我警告过她,她却还敢算计,我就全还到他儿子头上。” 这两天,她没施救,为了自己倒也没落井下石。 但观察到现在,金吾卫好像不会动她,那她便也不客气了。 “听风,取五万两银票。” 听雪一听急了:“小姐,老夫人都那么对你了,你还听她的?” 她很不甘心,燕白洲根本不值得救,不如让他和苏芷瑶永远关在金吾卫。 “就是她那么对我了,我才听她的。” 叶晚棠意味深长:“对白老夫人最好的报复便是动她的软肋。” 毕竟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所以,她要听话去给裴渡送银子。 这一世裴渡才出现,世人对他了解还不够深,她却很了解。 裴渡对送的礼,从来都是来者不拒,收礼也办事,但他办事却是往反方向办。 有人要灭口杀人,他让人活了。 有人要救人,他杀了。 本来不用死,送了礼就死了。 越送礼,你越惨。 到后来没人敢送礼,偶尔有送礼的,那也是仇家送。 白老夫人自己上赶着给燕白洲找死,她怎能不成全她。 而且给别人送五万两银子,她还舍不得,裴渡她还是舍得的,就看在前世的份上,她也乐意。 正好裴渡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对付他,有银子傍身挺好。 这辈子,她和裴渡有没有交集,她还不知道,但白老夫人给她机会让她报一下前世的恩,也挺不错。 “快去准备。” 白老夫人被燕白微折磨了一晚,气喘吁吁来找叶晚棠算账时,却得知叶晚棠去办她交代的事了。 “这还差不多,真是贝戋皮子,每次都非得威逼一次才知道厉害。” 她呸了一声,松口气告诉燕白盛这个好消息,等着好结果。 叶晚棠出府后,径直去了皇后给裴渡赐的督主府。 这还不是前世她住过的亲王府,但位置和面积都不错,且很巧的是督主府,竟然和将军府是背靠背的。 两家正门在不同的街道,走正门距离不短,但后门却很近。 叶晚棠本就住在后门附近,离得就更近了,仔细听都能听到督主府搬家采买的声音。 不过这次送礼目的特殊,她从后门出来,却故意走督主府正门。 裴渡横空出世,手握重权,此时按道理是正式结交的好时期,但因为裴渡不走寻常路,督主府门前门可罗雀。 盯梢的人很多,但拜访的人却很少。 所以当叶晚棠一行人出现时,非常显眼。 偏偏叶晚棠还故意显得鬼鬼祟祟,还拉着不少东西,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门房才通报进去,叶晚棠一行人就被彻底盯住了。 督主府。 正在书房查看暗器刑具的裴渡侧头:“谁?” “说是燕将军的夫人,看着是想送礼救夫君。” 话音落下,却许久没等到回复,小太监忍不住抬起头。 拿燕白洲的时候,他已经确定了,那个姑娘便是燕白洲的原配妻子叶晚棠。 原本他还想着,督主对她有意,那让她嫁给督主也不错,没想到已经嫁人了,而且已经三嫁。 叶晚棠这个名字,如雷贯耳,盛京很多人都知道。 她名声不好,过得也不好,之前都在拿她和苏芷瑶对比,这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禀告了督主。 没想到督主直接去拿人了,抓了燕白洲和苏芷瑶。 这事确实是金吾卫的管辖范围,但他总觉得,这次督主亲自去拿人,可能和叶晚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叶晚棠更主动找上门,必然要好好禀告。 不过不管内心怎么猜测,面上小太监不敢露出半分异样。 “督主?” 裴渡轻掀眼皮,觑了他一眼:“只要来路明确,来者不拒。” “是。”小太监急忙行礼退下,亲自去接人。 一路穿过清冷的督主府,叶晚棠本以为要等一会,没想到却直接被带到书房,见到了裴渡。 裴渡拿着一把匕首在把玩,听到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双眸靡丽而妖异。 “是你要送礼救夫君?” 第21章 裴渡:叶晚棠她……眼睛有点瞎 听到问话,叶晚棠鼓起勇气抬头。 “是。” 裴渡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毫无波澜,难辨深浅,让她愈发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她一瞬间感觉他和上辈子一样,又觉得他的目光无比陌生。 虽然上辈子裴渡说不认识她,但叶晚棠总觉得裴渡对她是熟悉的,至少是认识她的,虽然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的交集。 这辈子,她依然想不起来,但来之前她还想着,兴许这次也一样。 可此刻她却没把握了。 她紧抿了一下唇,拿出厚厚的银票。 裴渡目光从她拿着的银票的手上掠过,唇角扬起一抹冷漠的弧度。 小太监在一旁看着也没敢接,只问道:“这银票来路……” “银票都是我的嫁妆,正经经营所得。” 叶晚棠话音落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裴渡的目光更冷了。 “夫人倒是深情,拿自己的嫁妆救夫君和他的红颜知己。” 最后四个字,语气微妙。 叶晚棠听得僵了一瞬,总感觉自己被嘲讽了,但她这完全是不怀好意,根本没想救人,只想他多折磨燕白洲和苏芷瑶。 “夫妻一体。”想着,她也不辩解,只垂眸解释了一句,确保裴渡去折磨燕白洲。 裴渡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微笑,小太监上前接过银票。 “本督会好好照顾燕白洲的。”裴渡一字一顿意味深长道。 “多谢裴督主。”叶晚棠松口气,装作没听出他的意味深长。 目标达成,告辞时叶晚棠脚步都是轻快的。 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裴渡。 今生的裴渡,和前世那个看着冷漠,却对她无声温柔的裴渡,真的不太一样。 虽然比起旁人,她依然不怕裴渡,但他们之间有着明显的距离。 裴渡对她的态度,和前世有着明显差别。 他不再是前世那个可以故意骗他吃酸果脯,就为了看他变脸的存在了。 能来见裴渡,叶晚棠一路都在暗喜期待,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叶晚棠到了门口,才调整好表情,上了马车。 书房。 小太监将手里的银票,试探性的递给裴渡。 裴渡平时从来没接过,这次顿了顿却接过去了。 小太监很有眼色的请示:“督主,那我们就好好‘照顾’一下燕白洲和他的红颜知己?” 不管是不是吃醋,他只知道要顺着督主的心意。 裴渡颔首。 毕竟叶晚棠都用上嫁妆了,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小太监得了指令,立刻小心翼翼退下。 虽然督主依然面无表情,但他直觉督主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他绝对不要撞枪口上。 小太监才到门口,裴渡的茶盏便咔擦碎了。 小太监顿了一下,头也不回,跑得飞快。 叶晚棠这头送银票,另一边听雨也双管齐下,带着人以老夫人名义去安抚买通病亡家属。 说是安抚,其实就是去威胁。 找到人后,一直看不起他们,话里话外说得很难听。 什么“不就一条贱命,也就值这点钱了,不要不知趣”,还威胁“要除掉你们轻而易举!” 虽然话说得难听,但叶晚棠这样做,也是给他们提个醒,毕竟白老夫人这人,为了儿子什么都做的出来。 在她眼里,卑贱的百姓性命,什么都不是。 若他们一直纠缠,以她的恶毒和惯性思维下,必然是除掉他们。 他们‘病’死了,就没了苦主,这事也就遮掩过去了。 威胁一番,家属警惕起来,叶晚棠又让听雨安排了几个会武的,装作是热心人,跟着帮助他们,想来能避开可能会发生的悲剧。 鄙视威胁警告一圈下来,彻底惹了众怒。 听雨回府后便禀告。 “小姐,他们已经冲去金吾卫大牢了,将军府外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叶晚棠点头:“回头事了,暗中看着,能帮的,就帮他们一帮。” “是。”听雨慎重应下。 “摆膳吧,今日都辛苦了。” 叶晚棠吃着丰盛的午膳,另一边,燕白洲和苏芷瑶摸着干瘪的肚子,手里拿着散发着馊味的黑馒头。 试了几次,最后还是没吃进去。 短短两日过去,两人饱受折磨,瘦了一圈,更加狼狈不堪。 金吾卫的可怕,只有进来过的人才知道,进来过一次的人,若再被抓,宁可自尽死去。 金吾卫有的是办法折磨他们。 本来他们就到了承受的极限,叶晚棠这一送礼,关照加倍。 叶晚棠送礼当天下午,两人便觉得要疯了。 苏芷瑶也终于闭嘴,不再喊冤枉,不再喊要看大夏律,也不再用坚强不服输的眼神看裴渡了。 裴渡根本没有心。 她一开始是极度不服的,嚷嚷着冤枉,还问有没有古代的律师,想了解大夏的律法,以保护自己。 可什么都没有,越折腾受的折磨就越多,也没人理解她的折腾。 “得罪皇帝,进了金吾卫,还是被督主亲自抓过来的,说大夏律有何用?” 没人理解苏芷瑶的愤怒,包括从前最了解她,和她无话不谈,称为知己的燕白洲。 她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里是古代,便是她这样的天命之女,在金吾卫也不能放肆,她受了两天折磨,没有奇迹,没有翻云覆雨。 她也没像其他穿越女主一样,吸引了裴渡的注意力,对她另眼相待。 金吾卫,让苏芷瑶第一次看清皇权时代的残忍模样。 她放下了幻想,找回了理智。 她有穿越者的底牌,她的思想能力是可以自救的。 可是他们的目光,她甚至不敢对他们露出自己的底牌。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要开口了,可最后又忍住了,因为她意识到,她的特别底牌可能会救了自己,但可能也会失去自由,他们只会无情的榨干她的价值。 那个裴督主就和恶魔一样,她根本不敢赌。 她煎熬着,痛苦着,在这异时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暗黑的牢房,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 苏芷瑶在角落发着抖,那双古灵精怪的,没有规矩束缚的高高在上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一切,燕白洲没有注意到。 因为燕白洲也被裴渡无声折磨着。 裴渡总是无声无息不定时出现,用他无法理解却让他饱受折磨的眼神看他。 这一点,小太监也发现了。 “渡爷……督主,燕白洲有什么问题吗?” 裴渡摇头,他只是不太理解。 叶晚棠她到底喜欢燕白洲什么? 喜欢他蠢?喜欢他恶心?喜欢他身边有红颜知己?还是个太监都能勾引的红颜知己? 叶晚棠她……眼睛有点瞎。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瞎掉的。 能不能重复光明,也未知。 第22章 裴督主看上燕白洲? 裴渡不理解。 被看的燕白洲也不理解。 这个裴渡,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他? 若不是没听说过裴渡有断袖之癖,看他的目光带着嫌弃杀意,他都要怀疑裴渡对他是不是有什么邪念想法。 他不明白,只能尽量忽略裴渡的目光。 从被关进来之后,虽然饱受折磨,但他一直隐忍着等待。 他相信自己能平安离开,因为他背后还有镇国将军府,还有兄长母亲,还有……叶晚棠。 被金吾卫折磨后,他脑子里便一直闪过叶晚棠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她说她是被算计着爬了昱王的床,昱王才救他的。 而这一次麻烦也不小,外面肯定想尽办法营救。 他明明不相信叶晚棠的话,可却总忍不住想,这次母亲不会又让叶晚棠去求昱王吧? 还不知道白老夫人早行动的燕白洲狠狠摇头。 他不想叶晚棠去。 “不用多想,这事不可能,这只是叶晚棠的谎言。” 他嘴里说不可能,却忍不住一直想叶晚棠,且相信叶晚棠会救他。 就算是去找昱王,她也会。 这个认知,让燕白洲感动又痛苦。 “她必然想尽办法来见我,我得阻止她,就算死,我也不愿他这样救我。” 燕白洲坚定看着牢房门口的方向。 镇国将军府,白老夫人也热切看着门口,等着好消息传来。 结果等来等去,传来的却是坏消息。 “母亲,你让人去安抚买通亡者家属,结果惹了众怒,现在问题大了。” “还有那金吾卫裴督主,他竟然说,送了礼,他更得好好查一查。” 燕白盛脸色难看至极:“裴督主那边根本不能送礼!越送越倒霉。” “母亲,这事你弄巧成拙了!” 早晨白老夫人还和燕白盛炫耀她的好主意,晚上就迎来了噩耗。 “怎会如此,所以还是我害了白洲?” 燕白盛艰难点头,白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白老夫人怒气无处可发,怒气冲冲来找叶晚棠算账,燕白盛不放心也跟了过来。 “叶晚棠,你看你做的好事!” “母亲,那都是您吩咐的,我只是按着您说的做罢了。” 相比白老夫人的愤怒,叶晚棠意外的冷静,看了一眼燕白盛,她直接问道:“会不会是母亲执意要用我的嫁妆,违背了燕白洲的誓言?所以不得好死?” 白老夫人惊怒:“你……你竟然敢诅咒白洲。” 叶晚棠皱眉:“是他自己立誓的。” 白老夫人七窍生烟,骂完叶晚棠又回头看向燕白盛。 “盛儿,这可怎么办?要是白洲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燕白盛扶着白老夫人,深深看了一眼叶晚棠。 “母亲别急,现在要紧的是补救。” 他身体不好,将军府的顶梁柱还得是燕白洲,容不得半点差池。 他吩咐下人:“去账房拿五万两银票给弟妹,将军府没有用弟妹嫁妆的道理。” “兄长大义。”叶晚棠夸了一句,嘴角微勾。 她早就做好将五万两挣回来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样顺利。 白老夫人听到五万两都要还给叶晚棠,直接气晕过去。 听雪热心上前帮忙扶人,叶晚棠担忧不已,接过听雨递过来的茶盏,直接朝白老夫人的脸泼过去。 “等等!”燕白盛阻止不及,恼怒看了一眼叶晚棠。 “醒了。”叶晚棠直接指了指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抹掉茶水,一双眼仿佛要吃了叶晚棠。 叶晚棠看她眼睛通红,咳了一下开口。 “我这几天一直在思索,方才又收到一个消息,想到其实还有一个弥补赎罪的办法。” 看白老夫人的模样,逼急了什么都做的出来。 为了避免她走上极端,叶晚棠主动提及办法。 “什么办法?” “做善事,弥补形象,赎罪。” 叶晚棠看着白老夫人的眼睛:“方才唐家药铺掌柜送来消息,他们将腹泻药运送进盛京了,明天开始,我卖药施药,你们施粥施菜,一起救燕白洲。” 白老夫人眼睛眯了一下:“腹泻药?” “是,时间不等人,死的人越多,燕白洲的罪名越大,事情越麻烦,若母亲想救燕白洲,现在就开始做准备,明天正式开始救人。” 叶晚棠新提拔的药铺大掌柜的,没让叶晚棠失望,已经传来了好消息,药到了。 药的问题她可以解决,但白老夫人也要出力。 这一次疾疫缺药,很多百姓买药就掏空了家底,身体也亏空得厉害。 有时候吃了药,身体亏空也撑不过去,若能替他们补上,就能救更多人。 “你确定这办法有用?”白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不舍。 腹泻药多值钱,这时候施药,和白给人发银子有什么区别? 叶晚棠自己发银子了,还要她施粥施菜,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为什么施这么多?你施就行了吧。” 叶晚棠就知道白老夫人贪财,一毛不拔。 她幽幽开口:“母亲确定全部我来做?我倒是没意见,就不知道老天爷能不能接受,毕竟这依然是用我的嫁妆救燕白洲。” 白老夫人脸瞬间发青,燕白盛闭了闭眼,拉住白老夫人。 “当然是一起。” 他说着,看向叶晚棠的目光带着探究。 叶晚棠只点了点头,并不在意他的目光。 白老夫人深呼吸,磨着牙开口:“那需要多少银两?五百两够了吗?” 叶晚棠都气笑了。 “五百两?母亲你玩笑呢?用我的嫁妆,张嘴便是五万十万两,到你了,就只五百两?” 白老夫人气急:“五百两能买多少东西了,平日里施粥布善不都如此。” “是,平日里确实够了,但眼下是平日里吗?这是为了救燕白洲!” “母亲,这时候你还舍不得银子,燕白洲是不是你亲儿子?难道银子比燕白洲的命还重要?” “这件事要是燕白洲知道了,得多伤心,难道你要为了省那一点银子,眼睁睁看着燕白洲去死。” 白老夫人揪住胸口:“谁说我舍不得,我就问一句,不够我加就是。” “这还差不多。”叶晚棠快刀斩乱麻。 “第一天就先拿出五千两吧,后续的在看,大房和母亲一定要参加,特别是母亲你,之前惹了众怒的是你,你更该赎罪。” “你诚心的赎罪忏悔,百姓陛下甚至老天爷才能看见。” 叶晚棠就是要让老夫人拿出体力钱做好事,之前可从她这里拿了不少好处。 让老夫人拿钱,还是一拿那五千两,和割肉一样。 但为了儿子,也只能咬牙应了。 叶晚棠补了一句:“燕家都行动,想来效果更好。” 燕白微也是重点,还有那些燕家亲戚,从前没少挤兑她又要好处。 叶晚棠在报仇,而白老夫人很配合,已经咬牙切齿行动了。 “一家人当然要整整齐齐的,一起努力。” 第23章 燕白洲:晚棠她不可能不爱我! 当晚,白老夫人便逼着本家旁支,所有依附燕家的都一起为施粥布善做准备。 第二天,因为百姓聚集得越来越多,一直紧闭大门的将军府大门开了。 叶晚棠让听雪对围住将军府,情绪越来越失控的百姓宣布。 “唐家药铺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将腹泻药运到盛京,正午时分,唐家药铺正式开始售卖,价格不变。” “将军府白老夫人决定施粥布善,直到陪大家渡过这一场疫疾。” 这一消息很快传开,还有人专门去看,发现唐家药铺一伙人风尘仆仆,伤的伤,明显也是吃了许多苦才将药送进来,且手续齐全,做不得假。 到了正午时分,唐家药铺准时开售,还专门请了官府的人维持秩序。 没有任何加价,一般人家都买得起。 家里实在买不起药,或者前期已经倾家荡产的也不怕,因为叶晚棠开始为百姓看病施药。 这次是真正的施药布善,不要一文钱,实打实的药。 比起苏芷瑶之前做的,天差地别。 苏芷瑶和叶晚棠的名声,两级反转。 叶晚棠几句话吩咐下去,救了数千人。 盛京的人,在很多年后,依然能清晰记起这一日。 且宫中皇后那边也传了话出来,证明唐家药铺之前并非想奇货可居,是宫里收了他们的药,腹泻药才少。 叶晚棠的名字,因为三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不是好名声。 这一次,和唐家药铺绑在一起,每天花钱如流水的做着善事,名声终于好转。 叶晚棠名声好转了,而跟着施粥施菜的白老夫人却没什么效果。 整整五天过去了,每日花钱如流水,白老夫人还撑着身体亲自出动。 可百姓吃了喝了,身体也好转了,就是没见改口夸白老夫人,对她态度依然很一般。 倒不是百姓不知感恩,实在是白老夫人态度不好,不情不愿不说,做善事还带着怨气。 百姓心里也不是滋味。 最后就造成,钱花了却好像白花了的后果。 白老夫人腰酸背痛,受罪又受气,质问叶晚棠为什么金吾卫还不放人,她有点不想继续了。 “母亲,本来就一直有人说我们是为了救燕白洲才行善,只要将燕白洲救出来,就会停止,怀疑我们的用心。” “说好的直到疫疾结束,你现在就停止,那不就被说中了?” “到时候百姓怎么看我们?皇上怎么看我们?” “百姓怎么看我们,母亲可以不在意,但皇上的意见呢?” 叶晚棠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本来皇上就不满,我们还耍小聪明,说了没做到,母亲,这是欺君,你是嫌只关燕白洲一个人还不够,非得拉着燕家一脉全死才满意吗?” 白老夫人面色大变:“我没有!我怎么会欺君。” 她满脸不甘:“那难道就这样一直做下去?也不管燕白洲?” 叶晚棠忍住笑意,严肃点头。 “为了显示我们真诚,只能再多委屈他一下了。” 燕白洲就好好在金吾卫待着吧! 这些日子,没有燕白洲和苏芷瑶,空气都清新许多。 她上辈子被关被折磨了那么久,燕白洲和苏芷瑶也该尝尝被关被折磨的滋味。 白老夫人听得脸都绿了:“当初你就不该乱说话乱承诺……” “不承诺怎么表忠心?怎么救燕白洲,你当金吾卫是什么?燕白洲那么好救你怎么不早点救出来?” 一句话,让白老夫人彻底闭嘴。 这一切,燕白洲和苏芷瑶都不知道。 苏芷瑶已经彻底崩溃,只能想尽办法脱困,咬牙继续试探裴渡。 裴渡依然无动于衷,偶尔说一句,嘴也毒得让人羞愤欲死。 苏芷瑶在心中疯狂骂:果然是死太监,死变态!活该他被太监! 她做这一切倒知道避着燕白洲,燕白洲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燕白洲心思不知不觉都落到了叶晚棠身上,他还在等叶晚棠来,他坚信,她一定会想办法救她,想尽办法来见他。 他都想好了,他一定要阻止叶晚棠为了救她,再去找昱王。 可等啊等,叶晚棠却一直没来。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时间一天天过去,叶晚棠却一直没来。 收不到任何消息,见不到任何人,燕白洲的淡定从容开始不在,也开始慌了。 裴渡的目光,还总是隐藏在暗影里,犹如毒蛇一般,无声而阴沉,令人不寒而栗。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渗人。 燕白洲觉得,裴渡就是个疯子。 裴渡却觉得叶晚棠是疯子。 看着叶晚棠尽心尽力做善事,还拉着将军府的人一起做,脸色一天比一天冷。 “可真尽心。” 虽然知道叶晚棠一直如此,可这次也是为了搭救燕白洲。 为了这么个男人,几十万两都花了出去。 “呵……” 裴渡看着燕白洲再一次憋闷:燕白洲到底凭什么? 叶晚棠救了那么多人,为何不知道给自己看看眼睛。 她那眼疾怕是不治之症,治不好,彻底瞎了。 小太监跟着一旁,都不忍心看。 随着时间流逝,渡爷的脸色就越来越冷,看向燕白洲的目光也越来越嫌弃。 仿佛燕白洲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听到冷笑声,最快速度醒来的燕白洲,背对着裴渡没有动弹,眼底闪过忌惮暴怒和无奈。 裴渡到底嫌弃他什么?! 燕白洲真的有些崩溃。 裴渡他骂两句说两句,实在不行动手都行。 天天这么看着熬着他,几个意思? 好不容易裴渡走了,燕白洲才翻身躺平,手死死捏成拳头,这日子太煎熬了。 这样的酷刑,比身体上的刑罚,更让人难熬。 叶晚棠没有任何消息,更没来见他,让他更不安。 “叶晚棠她就算一时恨我,也不可能真的不爱我,不救我。” “她不可能不在乎我,不爱我的。” “或者……难道她被昱王困住了?” 母亲难道真的会逼着她去找昱王救他? 也许之前还不可能,他还相信母亲,可时间拖长了,被逼急了呢? 燕白洲依然不愿意相信叶晚棠说的一切,可时间越久,心便越慌,他真的无法忍受叶晚棠真的再去找昱王。 不管她是再次背叛他,还是被逼去救他,他都无法接受,那是将他的脸自尊往地上踩。 他死也不愿被这样救。 第24章 裴督主杀进燕家祠堂 燕白洲日益煎熬,最后终于找到机会送出信,让将军府务必想办法救他,甚至说到了燕家军,把情况说得很危及。 二十万燕家军是他的底气,他不会一直坐以待毙,更不想再一直忍受裴渡的折磨。 信送到的时候,白老夫人已经连续做了八天的施粥布善,花了三万两白银。 且还看不到尽头,不知道要做多久,到最后将军府都得掏空。 又听燕白洲求救,顿时反悔不想干了。 “盛儿,叶晚棠的这办法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燕白盛眸光闪了一下:“那母亲的意思是?” “眼下确定只有唐家药铺有药是吧?” “是,因为暴雨影响,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正常运送进来。” “那就行了!”白老夫人眼底闪过狠意,十天半个月得死多少人,便是皇帝也赌不起。 就趁着这个时间,逼他们放人吧。 “我早就受够那群贱民了,将军府日日花钱如流水,还不善待白洲,也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们还有二十万燕家军,我就不信皇帝真敢杀了白洲,当初白洲死了我们没有办法,现在白洲还活着,他们做得太过分,二十万燕家军可不会答应!” 燕白盛听闻,只说了一句话:“唐家药铺是叶晚棠的嫁妆。” “那又怎样,她是燕家的儿媳。” 白老夫人狠狠拍了一下桌,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来人!我连日施粥病了,让叶晚棠来侍疾。” 当晚,叶晚棠因为不敬婆母不愿意侍疾被关入祠堂,强夺叶晚棠印章,接管药铺。 贤贞院强行闭院,防止丫鬟小厮出府。 这便是这时代女子的命运。 第二天,唐家药铺不再卖药,不再施药,燕家也不再施粥。 理由是白老夫人因为担心燕白洲,且施粥累了,没时间精力了。 盛京还有周边的人,多少人听到消息前来,早早排队等吃药救命,却等来一场空。 当天,盛京差点民乱。 白老夫人不仅没管,还拍手叫好。 乱了才好,乱了证明威胁有用。 官府上门找了白老夫人,白老夫人都找借口没见,摆明放了燕白洲才继续卖药。 唐家药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解释了又解释,请罪了又请罪。 百姓和他们磕头,他们无奈只能也跪百姓,磕破了头,和百姓哭诉,他们没有办法,也不敢乱来,怕女主人有危险。 因为掌柜的态度,唐家药铺这边没人冲进去,哭声震天,官府看了都摇头。 知道是白老夫人搞的鬼,走投无路的百姓涌去将军府跪求救命,将军府却无动于衷。 这件事很快惊动了宫里,眼看着情况要失控,宫里的人来查看,叶晚棠的人趁此终于见到了皇后的人。 叶晚棠的人找皇后请罪求助。 宫中,身体刚恢复的皇后,听到叶晚棠的请罪求助震怒。 “好一个燕家,好一个白氏,好大胆!” “皇室宽容,没有处置燕白洲,他们燕假倒好,不知悔改,现在竟然敢用百姓的命威逼我们放人,还想发这样的国难财,甚至抢占女人的嫁妆,他们反了天了!” 皇后看向女官:“去通知皇帝,再让裴渡来见我。” 在白老夫人还洋洋得意等着皇室妥协的时候,皇后直接派出裴渡。 裴渡带着金吾卫,直接闯入将军府,直奔祠堂。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祠堂外守着不少家丁婆子,严防死守。 为了惩罚叶晚棠,白老夫人故意没送水也没送饭,裴渡来的时候,叶晚棠已经快一天一夜没碰水碰食物了。 也幸亏她有所准备,在白老夫人叫她的时候,就在袖子里藏了两块点心。 但没水,又饿着,已经萎靡不振。 清冷灰暗的祠堂,让叶晚棠仿佛回到不见天日的上辈子。 她坐在角落,看着日渐西落。 “要是过了今晚,明天还没来人,我身体便撑不住了。” 她上辈子饿得有经验了,也知道自己身体极限。 她很讨厌渴,讨厌饥寒交迫的滋味。 “叶晚棠,这必须是最后一次。” 她对自己要求。 她定定看着门口,很确信会有人来。 可当祠堂的门被踹开,看到逆光站立的裴渡,叶晚棠还是愣在了原地。 她想过会是听雪来,想过皇后娘娘那边的女官来,甚至白老夫人被逼来前来都想到了,却从没想过会是裴渡亲自前来。 黑暗的祠堂,因为裴渡的到来明亮起来,让叶晚棠又忍不住想到了上辈子。 她想站起来,却因为坐得时间太久了,有些踉跄。 和上辈子一样,一双手及时将她扶住。 扶住她的手依然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还是有些细细的伤疤。 不用抬头,她就知道是裴渡。 上一次见面,她怀疑自己可能是记忆出现了失误,更不确定裴渡是不是真认识她。 可这一刻,感觉到手臂上的暖意,她又觉得裴渡还是上辈子那个裴渡。 “多谢。” 叶晚棠道谢站稳。 裴渡后退一步,白老夫人和燕白盛也正好赶到祠堂。 白老夫人没想到裴渡竟然敢直接闯入将军府,甚至闯入祠堂,她脸色铁青,可还不带她质问,裴渡先发难了。 “拿下。” 养尊处优的白老夫人就被金吾卫压着跪下。 白老夫人挣扎着,头顶传来裴渡冷冽的声音。 “皇后娘娘让本督转告白老夫人几句话。” “当初皇后娘娘被封为皇后时承诺,她既然成为皇后,便会做天下女子表率,团结女子力量,竭力保护天下女子的权益。” “当时白老夫人也在场也答应了,为何到了今日却公开违反,皇后娘娘想问白老夫人,你是对她有意见,还是觉得没必要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两句话,让白老夫人面色微变。 “没有,老身怎么会对皇后娘娘有意见,老身哪有哪个胆量,老身……” “本督看白老夫人胆子大着呢。” 裴渡说完转向叶晚棠,看到叶晚棠憔悴的面容,惨白的嘴唇,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皇后娘娘让本督问叶姑娘,是否是真心施药布善,可还愿意继续掌管唐家药铺?” “我当然愿意。”叶晚棠声音沙哑,却很坚定。 裴渡点头:“皇后娘娘有令,女子嫁妆,只有本人可以管理做主,不管是婆家娘家人都无法抢夺左右。” 这话不止是对叶晚棠说的,更是警告燕家的。 白老夫人和燕白盛脸色铁青,难看到极点。 还没等他们辩解,金吾卫忽然让开位置,皇后宫中的女官走近,手里赫然是诰书。 “……叶氏晚棠知书识礼,诚善纯良,解囊相助,济弱扶倾,当是天下女子楷模,着即册封为三品淑人。” 竟然是封叶晚棠为三品淑人诰书。 第25章 她香又软,想贴贴 三品淑人? 一时之间,叶晚棠惊呆了。 燕白洲是四品云麾将军,她嫁过来后按理早该给她请封诰命,可燕白洲从没提过,白老夫人更是直白说,她不配。 家中白老夫人是一品诰命,便是燕白盛的妻子大夫人也有五品诰命,只有她还是白身。 下人称她二夫人,只是时下都这样尊称而已。 刚开始成亲时,对这件事她也在意,可重生后,她只想着和离,从没想过这件事。 便是卖药做善事,也从没想过册封诰命。 可没想到皇后会越过燕白洲的请封,直接册封。 更妙的是,不是四品,而是三品诰命。 白老夫人脸都涨成了紫色,眼底不敢置信,更想问是不是弄错了,燕白洲才四品,叶晚棠凭什么三品? 便是奖励她布善,也没有越过丈夫品级的。 以后燕白洲见了叶晚棠难道还得行礼不成? “三品?”跪在地上的白老夫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三品。”女官很肯定,看向叶晚棠:“叶夫人。” 叶晚棠恍惚起身,接过了女官手里的诰书,她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一时却语无伦次,只知道说谢谢。 女官却很理解,将诰命服等递给听雨后,看了一眼裴渡。 这事还得谢谢裴督主,是裴督主给皇后娘娘建议。 她刚想暗示两句,看到裴渡的眼神却暗暗闭嘴。 裴渡并不需要她多嘴,这件事合该如此。 叶晚棠她做了善事,好报就该落到她头上。 燕白洲就不配。 顺便敲打警告那些打女人嫁妆的无耻之人。 女官没多嘴,只低低和叶晚棠说了一句谢谢。 她也是因为叶晚棠的药才侥幸过下来的。 叶晚棠拿着诰书,手微微有些颤抖。 虽然一切都是她算计的,皇后娘娘来解救她,也在她预料中,但她没想到皇后娘娘能做到这个地步。 白老夫人眼睛都气红了,可没等她在开口,女官忽然面色一厉,看向她。 “皇后娘娘也有旨意给白老夫人。” 给叶晚棠的是诰书,给白老夫人的则是问责,最后直接撤除了白老夫人的一品诰命。 燕白盛面色大变,白老夫人更是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她没了诰命,叶晚棠却成了三品诰命,那往后这将军府不是叶晚棠最大?她见了叶晚棠还得行礼? “老身冤枉,皇后娘娘不能……” “呱噪。”白老夫人才哭出来,就被不耐的裴渡打断。 裴渡最不耐烦听这些哭嚎声。 “锵”的一声,裴渡手里的剑瞬间抽出一半。 白老夫人张大嘴巴,瞬间失去了声音,身体颤抖如筛糠。 燕白盛忙上前,将白老夫人拉到一旁请罪。 裴渡收剑,拿出一个令牌给叶晚棠。 “娘娘交代,叶姑娘可以用自己嫁妆任何事,见令牌如见皇后,谁敢阻拦,杀无赦。” 交到叶晚棠手里的令牌是皇后的,和之前手里的令牌不太一样,可以直接进入皇宫。 甚至能命令金吾卫。 皇后娘娘将她做的看在眼里,最大程度的奖赏叶晚棠,保护她。 经此一事,叶晚棠彻底拿回嫁妆管理权,以后谁也别想动她的嫁妆。 且皇后娘娘给了令牌,就是告诉所有人,以后叶晚棠是她照看的人。 不提皇后因为这件事还开始关注女子嫁妆之事,看有没有人胆敢算计,甚至谋财害人。 一时之间,以盛京为中心,不管是已经动了嫁妆的,还是动了心思的,不是还了,就是收了心思。 很多后宅女子对皇后更加感激。 此刻的叶晚棠,同样眼底发热。 “我…臣妾何德何能……” 叶晚棠朝着皇宫的方向磕头:“多谢娘娘厚爱。” 皇后一直是她的榜样,让她知道女子也可以改变这世界,产生自己的影响力,甚至做出一份事业,帮助他人。 苏芷瑶一直喊着口号,皇后从没说过这些话,但一直用行动证实这件事。 她绝不会辜负皇后娘娘的厚爱信任。 “外面的百姓在等吧?裴督主,我想现在就去,生命不等人。” 明明饥肠辘辘,但叶晚棠一时之间却获得了无限的力量。 裴渡看着叶晚棠熠熠生辉的双眸,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皇后娘娘命令本督保护叶姑娘,本督全凭姑娘吩咐。” 叶晚棠听闻笑了一下:“那便走吧。” 她注意到裴渡的称呼和他人不同,其他人都是称她叶夫人,或者二夫人,只有裴渡叫她叶姑娘。 姑娘一般是称呼未出阁姑娘的。 她不止出阁了,还嫁了三次,已经许久许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听闻都有些恍惚。 她有心想问裴渡是不是叫错了,又觉得特意问也很奇怪。 思考着姑娘这称呼,她也没看晕过去的白老夫人和燕白盛,带着被放出来的听风听雨听雪三人,直接去唐家药铺。 裴渡在一旁站了片刻,最后竟然是他带着金吾卫跟在后。 看着夕阳下的叶晚棠,只觉她整个人都在发亮。 就像很多年前的她一样。 叶晚棠从正门出发,看到再次聚集的百姓,听雪直接高声通知唐家药铺重新买药了。 叶晚棠在听雪的喊声中,吃着听雨带来的饼子,喝着已经凉了的茶水。 动作看着不大,却最快速度进食。 “慢点,小姐。” 听雨很心疼,又替叶晚棠高兴,想笑,眼泪却不受控制流出来。 叶晚棠手拿着饼子,只能用头去蹭蹭听雨的头安慰她。 “别哭,没事了。” 蹭头的结果就是头发簪子缠在一起了。 风吹起车帘,裴渡骑在马上,不经意的一撇,看到她手里的饼子和微红的眼眸,拿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等看到她去蹭听雨,双手不自觉动了动。 蹭头的动作奇奇怪怪,却莫名想让人摸一摸她的头。 就像路边的大黄…… 呸! 裴渡及时止住,虽然都是莫名想让人摸头,但路边的大黄和叶晚棠怎能相提并论。 不是一个品种。 路边的大黄和他抢包子咬人的时候,不知道多可恶。 叶晚棠还不知道自己和路边的大黄扯上了关系,解开头发后,用额头蹭了蹭听雨。 听雪在旁边看着眼热:“我也要,婢子也要!” 叶晚棠失笑,和听雪蹭了蹭额头,又和听风贴贴额头,一碗水端平。 蹭蹭贴贴的,就赶到了唐家药铺。 耳力目力极佳的裴渡,听了全程,还看了大半,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女孩子这么喜欢和女孩子贴吗?还轮流贴? 想想哪个男人敢靠近他贴,立刻将他头砍断! 只有她那样香又软的,才会喜欢吧? 第26章 这一世,他依然将她护在身后 思绪纷飞的裴渡,听到喧闹及时回神。 此时,唐家药铺里三圈外三圈,已经围了无数百姓,都是求药的。 听了听雪话的百姓,因为等着救命,抄近路竟然比叶晚棠他们还早到,欣喜去买药。 结果却被白老夫人的人打出来了。 唐家药铺原来的掌柜活计,因为之前一直解释,还不听话配合,总想找叶晚棠违背命令,已经被白老夫人的人彻底控制。 白老夫人的人不管百姓怎么求,磕破了头也无动于衷。 “什么叶夫人都说卖药,现在这药铺是我们在管,我们说不卖就不卖。” 守在这里的人都是白老夫人心腹,跟着白老夫人没少作威作福,好不容易将唐家药铺拿到手,已经可以想象未来的富贵日子了。 为了避免百姓抢药,他们早有准备,蓄养的豪奴打手,混杂着府兵,牢牢守住药铺,对上前的百姓毫不客气。 “滚,有多远滚多远!” 挺着圆肚的管事嫌不够,拿着鞭子正要将人抽走,就听到怒喝声。 “住手!” “谁啊!” 抬头看到赶来的叶晚棠,管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皮笑肉不笑开口:“二夫人,老夫人让我等管理这铺子,你还是早些……” 话音还为落下,就被一脚踹开。 “你算什么东西!” 裴渡站到叶晚棠面前,漫不经心挡在她身前,看着冲上来的管事抽刀。 “啊……” 下一瞬,惨叫声响起。 方才还嚣张的管事,捂着肚子倒地,生死不知。 金吾卫出手,豪奴打手毫无抵抗之力,不过片刻,清理已经结束。 白老夫人的走狗,不是被杀便是重伤。 周围的百姓被吓了一大跳,有人吓哭了,还有人叫好,没人离开。 叶晚棠被挡住,只听到了惨叫声,还有裴渡时不时挥刀的背影。 裴渡动作不大,脚下甚至都没动过,但所有冲到面前的人,都被他一剑斩杀。 没有多余的招式,只有杀招。 不管从哪个方向冲过来,不管是冲他还是叶晚棠的,一刀一人,神色平静,动作冷静,仿佛不是杀人,而是砍柴。 听雪护着叶晚棠,却根本不用出手,一切已经结束了。 小太监跟在裴渡身边,冲得最快,刚想邀功,回头看到裴渡表情,再看到被他护在身后的叶晚棠,福临心至。 “还不快打扫了。” 忘了叮嘱大家不要太血腥了,他们应该杀得文明一些,少些血腥的。 小太监一脚踢开不知道谁砍下来的手臂,指挥着金吾卫将尸体和半死不活的人拉走。 “带走,都带走!” 督主面前的尸体最多,可别吓到叶夫人了。 他本来挺怕裴渡不高兴,看到他剑上滴着血,披风上沾了血,脸上也被溅了血,上前想帮忙擦拭。 裴渡却已经转身,面向叶晚棠。 他身上沾染血腥气,面色却无比平静。 因为这便是他的日常,未来也会一直如此。 他没什么掩饰的,这便是他的真面目。 没人会和他贴贴,没人敢和他蹭蹭,连靠近他都不敢。 所有人都怕他,包括跟着她的丫鬟。 但他就是这样的人。 前一刻,还在马车贴贴蹭蹭,虽然有泪,却全是欢声笑语。 下一刻,便是无情杀戮。 这便是他们全然不一样的人生。 短暂的交集,就是最好的结果。 裴渡看了一眼叶晚棠,带着一身血腥气,和她擦身而过。 叶晚棠怔愣看着他,好像已经吓傻。 裴渡猜对了一般,叶晚棠确实很少见到这样血腥的场景。 她自然是不适应的,但拨动她心弦的是他。 上辈子叶晚棠被关着,只听过千岁爷的名头,见到裴渡后,只见过他和燕白洲动手。 她听过他狠辣无情,确实第一次真正见到他的生活。 明明满身血腥气,他眼神却那样平静。 叶晚棠缓缓转过身,只看到了裴渡冷冽的背影。 小太监最快速度找到被关的掌柜和伙计们。 店铺台阶前的血迹未干,但是唐家药铺却重新开始营业。 依然是老价格。 百姓买到药,几乎喜极而泣,无数人不顾阻拦,在门外磕头。 唐家药铺重新卖药的消息瞬间传开了,一同传开的还有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唐家药铺忽然变卦,是因为燕家将叶晚棠关押,不许她做善事。 白老夫人为了救燕白洲,不惜抢占儿媳嫁妆,以百姓的命要挟皇室放人。 皇后娘娘大怒,撤除白老夫人诰命,训斥她无德。 消息传开,百姓大骂白老夫人,称赞叶晚棠。 晕过去的白老夫人好不容易在大夫的施救下清醒,听到消息再次晕了过去。 这一夜,唐家药铺彻夜经营,还有大夫自发前去义诊帮忙。 为了保证一切顺利,金吾卫没有离开,现场维持秩序。 只有将军府,陷入阴影中。 白老夫人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经历此事,失去圣心已成定局,且问题更加严峻。 甚至还连累了燕白洲,第二天早朝上,有人弹劾白老夫人,有人弹劾燕白洲,还有人直接请求皇帝处死燕白洲。 白老夫人听到消息几欲吐血,肠子都悔青了。 她第一次知道怕了,无法进宫,便在宫门口下跪请罪。 燕白盛夫妻也无奈跟着请罪。 他们跪了一天,皇后娘娘并没见他们,皇帝更像是没听到一般。 最后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出面。 “娘娘说,你们该请罪道歉的人不是她,你们和娘娘请罪,便是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是权衡利弊后,无奈之下做出的选择。” “娘娘道,和她请罪是无用的,她也不吃苦肉计这一套,不用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白老夫人没想到跪了一天是这样的结果,等女官走了之后,再也忍不住晕了过去。 等醒来,白老夫人骂叶晚棠骂女官,最后甚至骂裴督主和皇后娘娘。 燕白盛满脸疲惫,加重语气打断了白老夫人的咒骂。 “母亲你还想不想救白洲?还想救就听我的,从今日开始,施粥继续,叶晚棠不停,我们就不能停,找亡者家属道歉,之前白洲苏芷瑶收的钱,全退回去。” 白老夫人要反驳,燕白盛却抬手打断。 “母亲要想救就照做。”都不是傻子,皇后娘娘的意思又怎么会听不懂。 白老夫人脸都憋紫了,但这次她惹了祸,为了救儿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叶晚棠看到白老夫人继续做善事,一把年纪还去给她最看不上的贱民道歉,摇了摇头。 若白老夫人不闹着一出,根本不会落到这样的田地。 叶晚棠没管白老夫人,来到唐家药铺后,目光落在金吾卫那边。 “裴督主今日来了吗?” 第27章 他杀人如麻,她怎么还敢找他 金吾卫大开杀戒后,还留下人镇守,他们在没人敢轻举妄动。 叶晚棠让人特意收拾了二楼,请金吾卫休息,好吃好喝招待。 掌柜的刚要回答,外面忽然响起惨叫声。 转头就看到一位正在排队的佝偻老人被金吾卫踢出去。 老人惨叫一声吐血,一旁的百姓大惊。 即便之前金吾卫帮过唐家药铺,但他们名声依然不好,特别是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对金吾卫怒目而视。 踢人的金吾卫却只看着裴渡,裴渡只说了两个字。 “杀了。” 金吾卫抽刀上前,竟当众就要杀了。 众人大惊,一片哗然。 掌柜的面色一变,急忙前去处理。 “裴督主,不知这位老人家犯了什么错……” 他语气很客气,金吾卫却不耐烦:“金吾卫办案,还需要和你解释?”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更难看。 就在有百姓可怜老人家,忍不住要打抱不平的时候,叶晚棠忽然上前。 “裴督主,是不是他有什么不妥?” 裴渡根本没管他人的目光脸色,听到声音看过来。 看到叶晚棠的目光,他顿了一下,最后还是颔首,算是回答。 打人的金吾卫,也就是之前见过几次的小太监看到叶晚棠,收起嚣张,倒是耐心解释了两句。 “这人是骗子,他和村里理正他从唐家药铺买了药,高价转卖,作恶多端。” 这个时代,消息传递慢,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唐家药铺能买平价药的消息,附近的镇子村子消息也闭塞。 村里理正知道消息却故意封锁,和人合作,用药达到自己目的。 为了救命,村子里的人失了土地房子牛马,甚至漂亮的儿媳女儿都被理正一家人和这恶心的老人占了。 比疾病更可怕的是人心,整个村都已经变成了地狱。 小太监没多说,就对叶晚棠解释了一句,一挥手特意背对叶晚棠将那人杀了。 周围的人还半信半疑,被这一幕吓得面色惨白,叶晚棠看着地上的血迹,脸色也有些发白。 她还想多问两句,好让他们多解释两句,可裴渡看了她一眼已经率先进去了。 金吾卫并不需要百姓爱戴,他们就是要人人畏惧。 叶晚棠站了片刻,无奈才跟了上去。 裴渡之前从天而降,从祠堂带走,但之后又不搭理她了。 裴渡上了二楼,被小太监伺候着坐下,姿态慵懒,闭目眼神。 刚要入睡,忽然听到小太监压低的声音:“叶夫人求见?” 裴渡意外,她还没被他吓到? 都当着她的面,杀那么多人了。 他杀人不眨眼,她怎么还敢找他? 裴渡顿了顿,还是点了头,免得有要事。 “裴督主。”叶晚棠行礼,看着听雪将炖梨放到桌上。 “这是炖梨,润喉养肺。” 裴渡目光定定看着叶晚棠,明明被吓得脸色惨白,还勉强自己凑上来,为什么? 裴渡不接话,空气有些凝滞,听雪浑身僵硬。 她从小就有小动物般的直觉,面对裴渡就感觉很危险。 她忍不住拉了一下叶晚棠的衣摆,想将她拉走。 叶晚棠却没听,安抚看了一眼听雪,看向裴渡。 “还没正式和裴督主道谢,今日裴督主又帮了忙。” 裴渡收回目光:“只是奉命行事。” 怎还有心情说废话客套话?要是等救命,都能死几百次了。 叶晚棠:“……” 她隐约感觉到了裴渡的嫌弃。 可怎么就被嫌弃了?他前世可不是这样的…… 果然,两辈子了,她还是搞不懂男人。 感受到裴渡的嫌弃,她不由沉默下来。 等了又等,没听到她开口说正事,感受到她的委屈,裴渡按了按太阳穴,无奈主动开口:“叶姑娘还有事?” 有事就说,别委屈了。 早点说了他能答应的就答应,也就不用这么委屈了。 叶晚棠听出来了,裴渡不耐烦了,他赶人了。 她能有什么事呢?她就是想到前世罢了。 叶晚棠默了一下起身,本来要告辞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裴督主,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您认识我吗?” 裴渡摇头,心却忽然狂跳:“难道叶姑娘认识本督?” 她难道还认得出他?那个都看不清脸的他? 或者是知道他算计过她?知道他骂过她傻子? 一瞬间裴渡闪过无数念头。 却见叶晚棠眼底的期待一暗,摇头,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听雨找她。 裴渡看着她离开,敛眉收敛了所有情绪。 果然,她不可能认出他的。 认不出也好。 裴渡的目光,看向炖梨。 小太监刚要验毒,裴渡已经端起来。 喝完炖梨,听雪又送上点心,浑身警惕放在就走。 小太监看了一眼:“渡爷,竟是香酥饼。” 裴渡目光落在香酥饼上,手指动了动,她好像很清楚他的喜好。 他并没透露过他的喜好,她从何处得知? 她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吧?为何会先准备好? 难道……是为了燕白洲? 燕白洲发出求救信,结果却石沉大海,整个人越发焦躁。 裴渡被皇后叫走前,燕白洲提了要求。 “我要见叶晚棠,让我见见我夫人。” 裴渡眼皮都没掀一下,像是没听到。 燕白洲内心焦急,被关了这么多天,便是身体受到折磨,依然没低声下气的他,第一次求人。 “裴督主,求求你……让我见见我夫人。” “我有要事一定要叮嘱她,不然我怕出事。” 燕白洲那时脸上的肌肉有些颤抖,像隐忍着什么。 裴渡本不想搭理燕白洲,但事关叶晚棠……而且叶晚棠刚才忍耐这还来找他,给用心准备点心。 看着面前的香酥饼,他脸色有些冷。 他们夫妻倒有默契。 看裴渡看着脸色越来越冷,小太监急忙验毒,没查出异常,便想拿走不碍他的眼。 结果他刚要端走,裴渡忽然伸手,拿起香酥饼狠狠咬下。 吃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吃什么仇人。 小太监满脸问号,却立刻放轻呼吸,当自己不存在。 裴渡却忽然开口:“你去告诉叶姑娘,燕白洲急着见她。” 小太监顿了一下:“渡爷的意思是让带叶夫……姑娘去见燕白洲?” 小太监很有眼色改口,督主不愿意称呼夫人也正常。 裴渡唔了一声:“她不是送了五万两银票吗?” 明明两人不可能相互通信,却同时有了动作。 这就是所谓的夫妻默契? 呵,平日里和红颜知心有灵犀,有难就和妻子有默契了? 虽然叶晚棠最后没开口,他可以当不知道,但万一出什么事呢? 裴渡脸色阴沉。 “是。”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应下后忙溜了出去。 什么时候五万两这么好使了?之前几倍也没见督主给面子。 但督主找借口,他当然不能拆穿。 第28章 和燕白洲聊聊昱王爬窗的事 叶晚棠正在处理她的前前婆家的下人。 她没怎么放在心上,打发了便去施药的地方帮忙,唐家药铺经验丰富,是不是真的需要帮助,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虽然时不时有占便宜不成闹事的,但一切还算顺利。 不少人喝了药,不顾劝阻也要给叶晚棠磕头。 小太监等了片刻,才上前转达了裴渡的意思。 叶晚棠听得愣了一下,她送银票是为了给燕白洲找麻烦,顺便送钱。 不过有机会,去见见狼狈的燕白洲和苏芷瑶也不错。 燕白洲都找她了,看来是吃了不少苦。 叶晚棠满脸感激,正要亲自去道谢,却被磕头的百姓拦住。 小太监等了片刻,无意间听到叶晚棠说的话,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飞快回二楼。 “渡爷,那位叶夫…姑娘竟然说佛不渡人人自渡,但众生皆苦,她就偶尔帮一把……” 他满脸不敢置信:“这不是一开始渡爷说过的吗?” 这不就是佛不渡人,我渡你吗? “渡爷,好生奇怪,难道她是学您?或者她认识您,故意讨好您才学着您说的?” 裴渡看了一眼小太监:“唐家做善事坚持的时日,比我年岁都大。” 他不知道从窗户那看到了什么,拿起剑,从窗口飞跃而下。 小太监扑到窗口:“等等,渡爷,叶姑娘说要感谢您。” 裴渡顿了顿抬头:“不用,你带她去。” 他不需要她道谢,也懒得看他们夫妻情深。 裴渡不走寻常路,叶晚棠还当他在二楼,结果去了只有小太监,他早已离开。 倒是看香酥饼和炖梨都吃光了,她不禁点点头,跟着小太监去金吾卫地牢前,吩咐下去,以后她不在,也让掌柜随时备着,裴渡来了便送上去。 金吾卫的地牢常年不见天日,守卫森严,明明是夏日,地牢却阴冷潮湿。 还有无法驱散的血腥味,以及一些细微的声音,也许是老鼠也许是蟑螂。 叶晚棠披着披风,用帽子挡住脸,转了两次弯,终于见到了燕白洲。 他的双手被锁链锁住,身上一道又一道鞭痕,触目惊心。 听到动静,燕白洲慢慢抬起头。 待看到叶晚棠,燕白洲一瞬间有些不敢置信,一动没动。 微微颤抖的嘴唇扯到嘴角的伤,终于让他回过神,猛地直起身。 “晚棠。” 他抓住铁栏:“你……你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他就知道晚棠心里还是有他的。 相比燕白洲的激动,叶晚棠平静许多,她仔细看着燕白洲,确认五万两没白送,裴渡加倍关照他了,满意点头。 “你找我有事?” “是,有要事。”燕白洲情绪激动,顾不上叶晚棠的冷淡,仔细打量一眼叶晚棠,低声道。 “我怕你们着急,为了救我做错事,晚棠……你别做傻事,万万不要去找昱王,便是我明天就要被砍了脑袋,你也别去。” 他紧紧盯着叶晚棠,眼底都是希翼。 叶晚棠却无情打破了他眼底的希翼。 “你说得太迟了。” 燕白洲闻言,一动不动愣住,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好半响,他才回过神:“太迟了是什么意思?你……你去找了昱王?” 他额头青筋跳了一下,双眸一点点变红。 “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不是要和我和离了吗?不是说我恶心吗?为什么还要去找昱王!” 他声音嘶哑压抑,整个人仿佛被撕裂。 “你为什么要去,我宁愿我死了,我宁愿我死了!” 他捶着胸口,这比杀了他还让他接受。 叶晚棠看着燕白洲痛苦的模样,忽然笑了。 她没想到燕白洲第一句话便是叮嘱她不要找昱王,更没想到燕白洲如此痛苦。 他之前那样无情,结果还会为她这般痛苦吗?也或许只是自尊心接受不了,但他竟然也会痛呢。 看燕白洲如此痛苦,她怎能不笑呢。 可伴随着笑的,是决堤的眼泪。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砸在燕白洲心上。 “晚棠,别哭,你别这样笑,不是你的错……” 他语无伦次安抚,伸手想替叶晚棠擦泪。 叶晚棠却避开了他的手,拿出手帕擦净这莫名失控的泪。 不管燕白洲是为了男人的面子还是其他,她忽然就想,至少她从前没爱错人。 那个陪伴她长大的燕白洲是值得爱的。 只是物是人非,过去的真心都变了罢了。 “这话你该叮嘱你的好母亲,我不会主动,一直都是你母亲要我去找昱王。” “而且她连一天都等不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你才被关,她第一时间便找我了,要我在去求昱王求情。” 燕白洲彻底僵住,气得耳边都嗡嗡响:“她……你……” 他没想到,第一天母亲竟然就让叶晚棠去了。 这一刻,他终于感到了后悔。 他不该那么自负,更不该为了赌气,就听苏芷瑶的话,想名利双收,让叶晚棠看看。 明知道皇帝一直忌惮燕家军,却昏了头。 “是我的错……”他痛苦抱住头:“你不该听她的,不该听的。” 看了会他痛苦的模样,叶晚棠才不紧不慢道:“我是没听。” 燕白洲顿住,重新燃起希望。 却听叶晚棠道:“我没同意,她便骂说我反正不是第一次,总归我早没了清白,你也不愿碰我,再去求昱王一次怎了?” “说我一个失洁的女人,你们能让我做正妻,能留下我的命就该感激。” 叶晚棠一字不漏转达了白老夫人的话。 燕白洲哑住,他这次有些说不出母亲不会的话,心里只卑微的期望叶晚棠没去,毕竟他还被关着。 “我还关着……” 这次叶晚棠很爽快点头了:“没错,我拒绝了,我让她自己去,到时候你必然更感激。” 燕白洲还没松口气,就再次僵住:“你……” “你母亲很生气,但最后因为我没同意,她没办法,就换了一个方式,冒充我的人去找昱王,直接让昱王来了。” “夜里,我正沐浴呢,他就来了,吓了我一跳……” 叶晚棠话音落下,燕白洲几欲晕厥,情绪起伏太大,导致他脸色有些扭曲。 第29章 你是真饿了,太监你都馋 叶晚棠从进来时,带给他毁灭,后来又给了他希望,可很快又亲手将希望毁掉。 一次又一次,转折又转折,明知道他痛在哪里,却一刀又一刀。 一次次给他希望,又将他的希望毁掉。 就像曾经他对叶晚棠。 先是对她好,给她全世界的幸福,后来为了兄弟情将她放弃,摧毁她的初恋希望。 在她绝望放弃后,又去抢亲给了她希望。 全心全意补偿她,治愈她内心的伤后,又在婚前抛下她去前线,战死,毁掉了她的希望。 可最后他没死又回归,甚至在她爬床昱王背叛她的情况还愿意娶她。 他重新点燃她的希望,她想和燕白洲好好过日子,以为会找回从前的幸福,可没想到依然是地狱。 他娶了她,可身边多了一个全心全意宠爱的苏芷瑶,再次毁掉了她的希望,将她推入绝望。 他就这样一次次玩弄着她的人生,重来一次,也终于轮到她来左右他的情绪了。 看着燕白洲红着眼睛陷入癫狂的模样,叶晚棠想。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个表情。 “我不相信,我要杀了他!” “崔君昱,他畜生,他怎么能!”燕白洲第一次痛骂他的好表兄崔君昱。 叶晚棠幽幽开口:“是啊,我也骂昱王了,他怎么能这样做呢,你可是他最好的兄弟。” “你生死未仆,他怎么能爬好兄弟妻子的窗呢,我狠狠将他骂了一顿。” 燕白洲嘴角的伤疤被他扯开,再次出血,他却好像没察觉一般。 布满血丝的双眸中,闪过戾气和杀意,手更是捏得咯吱作响。 叶晚棠差点没崩住表情笑出来。 她想,原来燕白洲也会恨他的好表兄呀。 之前他们能将她让来让去,还以为他不会恨呢。 “他……他对你……”燕白洲喉间涌起一阵腥甜,他咽下,只能告诉自己,他没亲自调查过,叶晚棠可能是骗他的。 如此他才能冷静下来,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找昱王报仇。 但即便告诉自己可能是假的,依然不敢去看叶晚棠。 “他对我自然是不死心,还想我因为你求他,心甘情愿向他献身,但我之前救了你和燕家,你都不愿意承认,还污蔑我撒谎,我就拒绝了。” “也免得辛辛苦苦又救你一次,你却嫌弃我放荡肮脏,你母亲回头又污蔑我贪生怕死背叛你。” 叶晚棠摇头:“实在不划算。” “而且想一想,你真熬不过去牵连家人,都不用担心,你母亲以后可以去做青楼鸨母,这事她做得熟练,说天赋异禀也不为过,往后说不定还能再给昱王牵牵线。” 燕白洲僵着脸,只觉叶晚棠的话每一句都化成利刃刺向他,一刀又一刀。 “晚棠,你不用故意说那些话,你拒绝得好。” 他僵着脸开口,脊背一阵发凉。 母亲适合青楼,给昱王牵线?牵谁的?她的吗? 明明叶晚棠这样辱骂母亲,可他却无法呵斥她,没有脸面呵斥她。 叶晚棠幽幽开口:“可你母亲不满意,我害怕她将我迷晕直接送到昱王床上,也怕她直接再将昱王找来,最后只能听她的,出钱安抚亡者家属,又去给裴督主送了五万两。” 燕白洲胸前起伏不定:“你送了?” “我有选择吗?”叶晚棠反问,随后摇头:“可惜裴督主不吃这一套,最后害怕你因为誓言不得好死,你哥没办法又还我五万两。” “你母亲看着心疼得直接气晕过去。” 燕白洲分辩:“母亲不是贪财之人。” 叶晚棠笑得讽刺:“是,你之前就没承认她贪财,即便在知道你送苏芷瑶的首饰是我的嫁妆情况下。” “这次她依然不贪财,就是我说做善事赎罪,为何你母亲只愿意拿出五百两救你?好像你只值五百两一般。” “我骂了她,她才不得不拿出五千两。” 燕白洲脸色僵硬,可叶晚棠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本来好好做善事也好,可做了几天她又舍不得了,直接将我关了起来,抢夺我的嫁妆,阻止我卖腹泻药,最后还是皇后娘娘救了我。” 叶晚棠轻描淡写:“对了,你们燕家之前没为我请封诰命,觉得我不配,但皇后娘娘觉得我做得不错,又受了委屈,便赐我诰命,我现在是三品诰命。” “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我,我眼下得皇后娘娘看重,她会护着我。” 燕白洲憋闷,之前他还大言不惭,说等着看她离开将军府庇护会如何,现在就…… 叶晚棠继续扎刀:“倒是你母亲,把持唐家药铺的药,想用百姓的命威胁金吾卫放了你,惹怒了皇后,没了诰命。” “这件事闹得很大,整个盛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快不止盛京了,怕是整个大夏都知道了。” “不止你母亲的事,还有你和苏芷瑶的二三事,也会和我三嫁的名声一样传开的。” 叶晚棠很有耐心的,事无巨细的告诉了燕白洲外面的情况。 看着燕白洲的脸色,叶晚棠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很值。 燕白洲眼前一阵阵发黑,怪不得最近金吾卫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鄙夷嘲意。 他死死咬住舌头,才保持清醒。 他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想说叶晚棠就是气他对苏芷瑶好,所以才故意胡言乱语,想让他受伤。 可诰命这等大事,她不可能随意说谎,所以母亲可能真的将她关起来了,夺了他嫁妆…… 燕白洲眼前一阵阵发黑,知道母亲是为了救自己,但也不该如此…… 她今日是专程来打她脸的吧? 燕白洲想说句什么,特意避开没偷听的小太监回来了。 燕白洲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晚棠离开。 小太监和叶晚棠闲话两句,内容却劲爆,说的有些女子为了自救,还想勾引裴渡。 话说得很隐晦,说完了正好拐弯,在小太监有意无意的目光下,正好看到了苏芷瑶。 叶晚棠:“……” 苏芷瑶勾引裴渡? 上辈子没听说裴渡和苏芷瑶有什么交集,但裴渡都是太监了,苏芷瑶还勾引他?简直丧心病狂。 她是真饿了,就是不知道裴渡会不会受伤。 叶晚棠狠狠瞪了一眼苏芷瑶,苏芷瑶满身狼狈,再没从前的高高在上,脸涨得通红。 她瞪了眼叶晚棠,又看向小太监,眼底满是愤怒。 这小太监怎么能胡说,她根本不是勾引,她只是想引起一些灵魂上的共眠,想洗刷自己的清白而已。 而且这些话是怎么传开的?是谁在胡说八道? 这以后她要怎么见人?燕白洲刚才肯定听到了,他知道了怎么看她? 第30章 那天,她彻底失去了清白 苏芷瑶又气又急,只觉得自己的尊严脸面被踩了一地。 历来都是她将叶晚棠这可怜的古代女人踩在脚底,可眼下,她们就调换过来了。 她成为了阶下囚,叶晚棠却高高在上看着她。 她一个土着女子凭什么?明明她才是天命之女!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苏芷瑶心中愤懑,只想发泄,可下一秒就看到了小太监的目光。 明明小太监长了一张憨厚的脸,也没特意做出凶恶的动作,可苏芷瑶脊背却忍不住发凉。 手上的刺痛,更让她畏惧害怕。 最后她竟然没骂出来,只愤恨低头。 叶晚棠顿了一下,很快发现苏芷瑶身上,燕白洲都没发现的变化。 苏芷瑶好像变了。 叶晚棠虽然有时候不明白燕白洲为什么那么迷恋她,但她确实是叶晚棠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孩子,和她所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样。 她大胆自由自信,像是被娇养呵护长大,又像野草一样野蛮生长,和她们这些在框框架架的规矩中长大,稍微有长歪的枝头就要不断被修剪的女子不一样。 那种自由奔放向上的力量,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让她变得独一无二,闪闪发光。 她好像游离在世间规则外,不被束缚,不被限制,不被这个世界影响改变。 她身上有着她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可她现在好像正在失去那一份独一无二。 她好像怕了,好像被这个世界影响改变了…… 叶晚棠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失望:“原来不过如此吗?” 按照苏芷瑶之前的骄傲和表现,她以为她会像前世一样,永远那般肆意呢。 结果这么快就变了。 苏芷瑶误以为叶晚棠在嘲讽她,气得顾不上害怕。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过如此?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你根本不懂金吾卫的可怕!” 苏芷瑶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若是你经历过受刑,经历过这暗无天日的日子……” “拶刑是很残忍,但你忘了之前才对我做过什么?” 叶晚棠打断苏芷瑶的话:“若非当初我自己找大夫自证,现在被关被折磨的就是我了。” 叶晚棠眼神冰冷刺骨:“你经历的这一点苦,比我受的又算什么?” 苏芷瑶才被关了多久?才吃了多少苦? 她上辈子可是被他们关了整整两年,折磨了两年。 苏芷瑶被叶晚棠看得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在她印象中,叶晚棠总是端庄大气,身上带着独特的书香冷清之感,还有她最讨厌的仙气,可今日却窥见了她身上隐约的疯狂和恨意。 她又没被关,她恨什么?要疯也是她疯吧? “我不和你争,和你说不明白,但我不许你用那种语气目光说我看我。” “那些话都是胡言乱语,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会撕了她的嘴。” 叶晚棠听闻,目光落到了苏芷瑶隔壁的听云身上。 看到她的目光,听云心中一跳低下了头。 叶晚棠挑眉,她好像找到那些话的源头了。 不出意外便是听云。 这么快就开始狗咬主人戏码了,而主人还以为狗忠心耿耿。 有点意思。 听云在叶晚棠的目光下浑身僵硬,瑟瑟发抖。 她咬牙跪下,死死掐着自己没让自己后悔。 叶晚棠打量了她一眼:“听云,据说你这次失了清白,可真是不幸,本来我还想着以你的容貌,往后给燕二爷做妾也是好的。” 听云面色大变,几乎没晕过去。 “二夫人,婢子没有,您怎能胡说八道,您这是要逼婢子死呀。” 叶晚棠挑眉:“这事大家不是都知道吗?我哪句话是的假的?就是可惜了,二爷喜欢干净的女人。” 听云几乎咬碎了牙,苏芷瑶也怀疑看向听云:“你喜欢燕白洲,还想给他做妾?你贱不贱呀,上赶着做小三,我之前还那么安慰你!” 看着她们开始狗咬狗,叶晚棠差点没拍手。 挑拨离间的感觉真不错。 她的期待达成了,而且达成的很微妙。 听云眼底闪过一丝杀意,面上却满是震惊委屈。 “婢子没有,二夫人是记恨我才胡说的!” 她眼底都是恨意,那么多人,为什么是她要遇到这样的事。 当初听云为了表现立功,特意去帮忙,还诋毁叶晚棠。 老天爷好像看不过眼,报应很快落到她身上了。 当时百姓找苏芷瑶和燕白洲算账,她也牵涉其中。 苏芷瑶有燕白洲护着,她却没有,被人包围住的时候喊了好几声苏小姐,二爷救救奴婢等话,声音凄厉,不管是燕白洲还是苏芷瑶都听到了。 听云甚至看到苏芷瑶回头了,也看到她被围住受欺负了。 可天天说当她们是姐妹的苏芷瑶,没有犹豫直接扭头。 她眼睁睁看着燕白洲护着苏芷瑶头也不回离开,只有她被留在了那,承受了百姓的怒火。 被打被骂不提,可怕的是,她衣服在混乱中被人扯开。 她长得美,跟着叶晚棠养得和外面的小姐差不多。 雪白的肌肤一漏出来,性质便变了,有人动了歪心思,动手动脚。 若非当时官府的人很快到场,她可能当场就要被…… 等被抓住时,她衣不遮体,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碰了,从那天开始,她就失去了清白。 被那么多人碰过,那么多人看过,她彻底不干净了。 从那天开始,她便心如死灰,也彻底恨上了苏芷瑶。 但凡苏芷瑶犹豫一秒,她也不至于这样恨。 可说好的姐妹,说好的人人平等,最后却那样无情。 她的一生从那时候被毁,又被牵连关进这里,虽然苏芷瑶安慰她,说她这不算失去清白,但一切并非苏芷瑶说了算。 苏芷瑶没有经历这一切,才会那么轻飘飘的,毫不在意的说出那等话。 于是,在苏芷瑶不知道的时候,就有了她连裴渡都狗的谣言。 也不是谣言,而是事实。 这个事实,只有燕白洲心不在焉还不知道。 这次一闹,燕白洲必然要知道,就彻底如听云的意了。 “有意思,可真有意思。” 叶晚棠看了一会苏芷瑶和听云狗咬狗的戏码,才心满意足离开。 第31章 私会第一任夫君 不提叶晚棠特意找白老夫人,刺激得白老夫人再次晕过去的妙事。 这一边,小太监因为裴渡的话,特意去打听了一下,发现唐家做善事由来已久,怕是有百年了。 “她没学渡爷,难道是渡爷学的她?” 小太监摇头:“不可能!” 不止小太监想到了唐家,慢慢的很多人都想起了唐家,连带着叶晚棠几岁开始,便跟着外祖父做善事,做了十来年善事的事也被人提起。 叶晚棠名声真正扭转,但因为三嫁的名声,加上她侵害了不少人的利益,不免说她就是沽名钓誉,只是做做样子。 没想到叶晚棠一直坚持,即便后来艰难运进来的腹泻药成本高了许多,依然按照承诺的老价格,没有加价。 加上又施药,真正的花钱如流水。 观望的人都沉默了。” “可真舍得。” 这样的救人,一般人难以承受,但叶晚棠可以,因为她有钱。 这是外祖给她留了底气。 而且这一份付出也是有回报的,唐家的产业遍布全大夏,除了药铺还有许多店铺。 因为这件事,很多百姓都认准唐家,支持唐家。 唐家做善事回馈百姓支持,百姓也愿意找他们,后来形成了良性循环,甚至让唐家经营更上一层楼。 当然,感谢唐家药铺的人多,但也有不满的,特别是曾经的旧人。 “你说谁想见我?” “许熙许公子。”听风表情复杂。 听到许熙这个名字,叶晚棠顿了一下才哦了一声。 是她第一任夫君。 “他来做什么?”叶晚棠摇摇头:“不管他做什么,不见,你转告他,想买药直接去唐家药铺。” “只要他遵守规矩,不搞特殊,也不会针对他们家。” “是。”听风应了,又很快带着怒气回来了。 “小姐,许公子说你要是不出去,他就要正式递拜帖拜访了。” 燕白洲还没放出来,叶晚棠这时候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本来就总有人记着三嫁这件事,许熙这时候拜访…… 叶晚棠脸色也冷了下来。 “那就顺便见见他。” 许熙候在将军府后门马车里,像是要和谁私会,这样的行为让他羞愧,可眼底都是急色。 等了许久,燕家后门驶出一辆马车,并排停在许家马车旁边。 叶晚棠掀开车帘。 许熙看到叶晚棠,隐忍着在马车行礼。 “见过二夫人,许某不请自来,还望二夫人见谅。” 叶晚棠看着马车里端正雅致的许熙,随手还礼。 许熙是叶家给叶晚棠定下的第一任未婚夫。 当初燕白洲和昱王为了兄弟情放弃叶晚棠,眼看着叶晚棠年纪大了,叶家便做主给他定下了许熙。 许熙家世出身自然不及燕白洲和昱王,但外祖也是看过的,说他端方有礼,样貌清隽俊雅,如松如竹,内外皆修,会是个好夫婿。 和叶晚棠定亲后,许熙守规矩却温柔,对她很好也尊敬。 她那时候觉得和许熙相敬如宾过一辈子也不错。 可出嫁那天,许熙没来,来的是满身鲜血的燕白洲。 他抢亲,阻止了婚事,用全部战功换了赐婚圣旨。 她那时候没有选择,也偏向燕白洲,对许熙一直觉得很愧疚。 因为他对她真的很好很温柔,直到后来她才发现,他的好他的爱只是给妻子这个美好角色。 妻子代表着相濡以沫,生死以共,并非她特别。 只要是他妻子,谁都可以。 后来他再定亲,对他的妻子也很好。 更重要的是,他从这一场婚姻中得到了足够的补偿好处,并不亏。 可惜前世她看不透,一直觉得对不起他,对不起他家人,因为愧疚,一直容忍。 这辈子她决定不忍了,许家下人来并未给优待,许熙就立刻找上门来。 “许公子找我何事?”叶晚棠开门见山,目光疏离,言语语气不见半分客气。 许熙看着叶晚棠有些惊疑不定,之前叶晚棠对他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他抿了抿薄薄的唇。 许熙就像一块温润的羊脂玉,透着温和又内敛的气息,身上有种不染红尘的清冷,有着遗世独立的干净。 叶晚棠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不高兴,从前他对她好,她也同等回报,不用他皱眉,只要他眠一下嘴唇,便会体贴处理好那些烦扰。 但现在却冷眼以待,他不高兴关她什么事呢? “许公子不说我便走了。” 她懒得奉陪。 许熙这次连眉头都皱起来了。 叶晚棠的态度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她的语气让他差点直接说走。 话到了嘴边,想到家中买好的高价腹泻药已经用完,母亲还等救命,又死死忍下。 “我今日来是想和叶夫人求腹泻药。” 叶晚棠也皱眉:“我方才让听风转告了,想买药直接去唐家药铺,只要遵守规矩,不会针对你们家。” 许熙愠怒:“叶夫人扪心自问,真的没针对许家?” 叶晚棠嘴角勾起薄凉的弧度,带着嘲讽。 “唐家药铺如今一视同仁,若不走捷径方便,便没有针对,觉得自己被针对的,都是想要特权。” 许家下人来唐家药铺,理所当然要插队,架子摆得足足的,结果表明身份也没用。 被逼排队不说,因为病人就在京城,也没严重到下不了床,最后因为病人没亲自到,也没能开到药。 许家下人闹了一通,差点被金吾卫杀了,叶晚棠明明出现了,却也没拦着。 许家人受不了这委屈,于是许熙亲自来了。 “家母并非想特殊,只是她身体不好,所以想让唐家药铺特例……” “盛京是权贵聚集之地,人情来往甚多,如果每一家都要求特例,那唐家药铺还开不开了?百姓还能拿上药吗?” 叶晚棠直接打断许熙的话:“许公子孝顺心疼母亲,我可以理解,但许公子,除了你,这盛京也有无数的孝顺儿女,我特例过来吗?” “不是许公子的孝顺才珍贵,不是令尊的性命才尊贵。” 因为情况特殊,为避免有人大量买药买空唐家药铺,囤药再加价,再次出现腹泻药紧缺情况。 叶晚棠亲自请示过皇后,做出明确的严格规定,买药必须是本人亲自前来,病人实在不能来的,也有不少限制要求。 一开始很多权贵拿乔,结果被金吾卫毫不客气处理了。 裴渡不怕得罪他们,谁来都一样,眼下什么国公夫人,什么一品二品夫人小姐的,只要能走的,都规规矩矩前来,就许熙一家还不清醒想特殊对待。 “许公子也是官场中人,不会不理解唐家药铺如今的规矩,为何就自觉自己能被特别对待?就因为曾经是我的夫君吗?” 第32章 你情系燕白洲,挂念昱王,唯独抛下我 当初叶晚棠和许熙其实没真正拜堂成亲送入洞房,但是婚书写了,只是差了仪式。 后来她离开时,是拿了休书,作为弃妇走的。 许熙噎住:“我没……” 叶晚棠打断他的话:“若不是仰仗这一点,许公子一家又何来的自信?” 许熙面色一沉:“那叶夫人今日又何来的自信,对着我如此大言不惭嚣张跋扈?” “你当年对不起我们许家,对不起我不假!” “叶晚棠,你就是欠许家,欠我的!” “当初我母亲被你气得病了三个月整,你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吗?你那般对我,她恨你不想求到你头上,有什么错?” 许熙怒气冲天,叶晚棠听得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一个就欠你许家的。” 她脸上的笑,一瞬间全收了回去。 “是,这场婚事中我确实有过错,所以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们,一直在补偿,你母亲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踩着我抬高你,指着我鼻子辱骂时,我都忍了。” “但许熙,你更要清楚,我们婚事没成,也是因为你们放弃了我!” 她身体前倾,定定看着许熙:“燕白洲来的时候,我直接晕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你们家早已经做好了决定。” “是你们先放弃了我,先用我和燕白洲换了好处,是你许熙,没本事说服不了你父母,护不住我,先放开我的。” 当年的事,叶晚棠记得清清楚楚。 “燕白洲出现后,你们就将我钉在耻辱柱上,事先做了选择。” “是你们先选择用我,来换你的前程,换家族荣耀。” 燕白洲当初将她抢回去后,一开始并没和她说,后来成亲后,恨毒了她,怎么能侮辱她,便怎么说。 清楚告诉过她这背后的交易。 “当初若你不松口,我便是死,也不会跟着燕白洲离开。” “是你先放弃我的,许熙,你没资格再占尽便宜后,还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 当初她醒来,面对的便是辱骂,燕白洲说他已经说服他们放弃他,问她要不要跟他走。 是,她确实喜欢燕白洲,可那时候她也早已没了选择,他们已经替她做了决定。 许熙一直觉得是叶晚棠对不起他,从没想过叶晚棠是这样想的。 “你住口!” 许熙面色大变:“你胡搅蛮缠!” 明明是她喜欢燕白洲,还答应许家的求亲,欺骗他们许家。 明明是燕白洲辱他,他放弃一个心里有人的妻子有什么错? 明明是她对不起他,对不起许家! “我哪一句胡搅蛮缠?是踩到你痛脚,受不了吧?”叶晚棠看着文质彬彬的许熙变脸,呵了一声。 这位满身的书卷气,充满高雅君子之气的前前夫,曾经让叶晚棠真心愧疚心疼的。 死过一次,叶晚棠才知道,她一个女人心疼男人,就是疯了。 心疼男人,注定倒霉一辈子。 叶晚棠目光落在许熙的官服上:“吏部郎中。” “如此年轻便官至吏部郎中,许熙,你觉得是全靠你自己的本事?” 许熙面色大变,温润的羊脂玉变成了红玉。 他想想是靠他自己的本事,他升任的流程完全没问题。 可真的没有吗?虽然父亲从没说过,但他青云直上官运亨通,便是和叶晚棠分开后。 他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证据,但这件事,叶晚棠也拿不出证据。 “不管你怎么想,这件事我问心无愧,我能胜任吏部郎中,往后也会做得更好。” 叶晚棠当然知道他能胜任,他的能力从来不差,只是差了机会。 往后他平步青云,一步步走向权臣。 “是,许大人能力出众,便是没有交易,也能官运亨通,但许大人也别忘了为何能起飞,你做了交易,就没资格高高在上看不起我。” “我就算一开始对不起许家对不起你,可到了如今也早已还清。” 叶晚棠定定看着许熙:“他们之间现在是平等的。” “我不会再任由你们欺凌羞辱我,再反复利用我。” 上辈子,她被许家利用到底,等她死了还要踩着她。 许熙脸色铁青:“休要胡言乱语,我许家何时反复利用你,反而是你在故意报复我们……” “你母亲一次次踩着我,故意去找我父亲的同僚好友,一次次为你谋好处,难道不是利用?” 叶晚棠打断许熙的话:“而且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 曾经叶晚棠不忍伤了许熙颜面,从未说过这些,但现在她觉得再不说,许熙一家要上天了。 “许大人,下次指责我前,先管好家人,也别可笑的觉得做了一段时间我的婆母后,就想一辈子当我婆母。” 许母想一辈子高高在上当她婆母,许熙又何尝不是,一直没从理所当然享受的夫君身份中脱离。 叶晚棠每一句话都是威胁,都踩着许熙的痛脚。 许熙真不知道母亲竟然还做过这些事,但仔细回想一下,好像都有迹可循。 他从没想过,她背后竟然会……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如是真的,我会道歉,必会阻止母亲,再不让母亲开口。” “那最好不过,别到时候又死不承认便好。” 叶晚棠似笑非笑:“往后还请许大人认清自己身份,不要太高看自己,再做出这等纠缠之事。” 许熙怒气上涌,叶晚棠竟嘲讽他还自作多情,还纠缠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许熙终于忍不住爆发。 “是叶夫人该认清自己的身份,我纠缠谁也不会纠缠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不管你怎么诋毁,无法改变你背信弃义,贪生怕死,爱慕虚荣,在未婚夫尸骨未寒时爬昱王的床的事实。” “叶晚棠,当初你抛弃我选择燕白洲,转头又爬昱王的床,我记得清清楚楚。” 这事许熙到现在也无法释怀,明明是他未婚妻,却情系燕白洲,挂念昱王,新婚之日带给他无限侮辱,只丢下一句对不起! 他当初那般喜欢她,可她心里却从未有过他。 若燕白洲在他们大婚后回来,怕是要闹出更大的笑话。 这样无耻的她,竟然还有脸说他纠缠? “叶晚棠,许某一直以有你这样的前妻为耻,更庆幸早日看清你,和你脱离关系,绝不会纠缠恬不知耻的你……” 叶晚棠眸色骤冷,回身随手抄起东西就砸了过去。 君子东口不动手,但她不是君子,她气急就是要动手。 叶晚棠抄起的东西是点心盘子,油炸糕上淋上红糖,很是美味。 此刻,盘子砸中许熙额头,撞得通红,更狼狈的是洒了满头满脸的油炸糕和红糖。 第33章 和前前任夫君聊得很开心? 许熙愣了好一会,才猛然醒悟。 不染红尘、遗世独立的许熙,一瞬间被拉入红尘中,气得颤抖。 “叶晚棠!” 许熙暴怒,刚要厉声呵斥,但暴怒到了嘴边,却在看到叶晚棠平淡的目光时突兀止住。 “许熙,我指控你的一切都是事实,我都有证据,但你指控我的一切,并非真相。” “你不知道事情起因真相,你更没有调查过事实经过,你的指控是信口胡说,是人云亦云,亏你还出身史官之家,也曾任史官,结果你就这?” “也怪不得你们许家落魄,原是没半点史官风骨。” 叶晚棠的目光仿佛看透了许熙,看透他背后的许家。 “许熙,你可真让我失望。” 相比许熙的指控,叶晚棠很平静的阐述,却更让人可怕。 “我忽然觉得该感谢燕白洲,阻止了我们成亲,我更该庆幸没有和你这样的人成为夫妻。” 叶晚棠放下车帘:“走。” 话不投机半句多,现在又不是她求他,是他求她。 从未见过许熙那般狼狈的模样,想到许熙头顶油炸糕的模样,叶晚棠没忍住笑了一下。 被丢下的许熙,只觉脑袋都木了一下,眼睁睁看着叶晚棠离开,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发出来。 他愤怒,手重重拍在桌上。 可想到叶晚棠平淡冷静的双眸,却一个字也没骂出来。 他清楚知道,冷静有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到最后他也没吐出‘泼妇’两字。 一路憋屈回去,眼睛都气红了。 因为太生气,愣是没发现头顶油炸糕,就那么顶着回府,收获一大片目光。 督主府。 小太监耿忠告诉裴渡最新的情况。 “保护叶姑娘的人发现,吏部郎中许熙在后门等候多时,叶姑娘出门前和他说了一会话。” “我们的人没靠太近,听不清说些什么,只看到叶姑娘好像拿盘子砸了许郎中,最后笑着离开了。” 裴渡看向窗外,笑? 一般女子,见到前前夫会欢喜吗? 不过叶晚棠也不是一般女子,一般女子怎会有魄力济世救人,也不会这么多任夫君,而且和离了还来找她。 “注意别被人看到,有人看到就处理一下。” 裴渡木着一张脸吩咐,耿忠看不出什么,看得欲言又止。 他一直以为督主对叶姑娘有些念头想法,但现在看,又觉不是,到底怎回事呢? 本来他还想着如果能让叶姑娘跟督主,也算立了大功,现在看督主,好像也不吃醋,还帮着她扫尾见前夫的尾巴。 难道是他误解了,督主并不喜欢叶姑娘? 耿忠跟过许多上司主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裴渡这样难以捉摸的。 耿忠正思索,门房那边进来禀告,道有人送了礼物。 礼物是大箱子,四个人一起抬进来,还绑了红绸,点名要督主亲启。 裴渡眼皮都没抬一下,耿忠不屑上前。 “不是每份礼物督主都会亲自看的。”也不看看配不配。 送礼的人也不生气,拐弯抹角的点出自己和君月公主的关系,道是君月公主看裴渡最近为百姓费心了。 耿忠听到君月公主,态度缓和了些,但还是坚持他们先看过再送到裴渡面前。 免得有什么危险。 “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等耿忠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礼物,默了一下。 因为箱子里竟是一位沉睡的绝美女子,身上首饰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那花容月貌。 这是第一次有人送美人给裴渡。 裴渡掌权后,无数人骂,可又有无数人想拉拢裴渡,什么礼物都送过,唯独还没有美人。 毕竟裴渡是太监,送美人就是戳人肺管子,可裴渡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君月公主之前也接触过,却被弄得下不来台,最后死马当活马医,拐着弯试探送美人。 美人睁开眼,袅袅婷婷和裴渡行礼。 “奴见过大人。” 声音柔得能滴水,耿忠只觉得骨头都酥了。 看裴渡依然冷漠,耿忠小心翼翼劝道:“督主,不然留下看看,眼下伺候您的都是我们这些粗人,到底不如女子细心。” 虽然还不知督主到底是何心意,但叶晚棠前后三任夫君,督主身边却连一个女子都无,全是太监男人。 这有个女人不错,说不定能试探出督主心意,还能引叶姑娘吃醋呢? 这天下,有权有势的男人身边谁没几个女子?太监也一样。 但事实证明,裴渡这个太监不一样。 面对花容月貌的美人,他只有三个字:“丢出去。” “往后送活物的,一概不接受。”臭死了。 耿忠:“……是。” 在渡爷眼里,美人等于活物?美人等于马匹老虎? 君月公主下了很大决心送进来的美人,怎么送进来的怎么又扔回门口了。 美人也没想到会如此,苍白着一张小脸,看到裴渡他们骑马而去,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唐家药铺的人看到一直在旁等着的美人,好心过去问了两句,得知是送给裴渡的美人,忙禀告叶晚棠。 叶晚棠听闻被呛到了。 裴渡……他是太监呀。 前脚听闻苏芷瑶勾引裴渡,后脚还有人送美人给他。 虽然很多有权有势的太监也会有很多女人,甚至娶妻。 但是裴渡上辈子没有,他身边便是年轻的丫鬟都没有。 她是第一个住进千岁府邸的年轻女子。 叶晚棠请耿忠过来,告诉他美人的事,眼睛却一直看着裴渡。 “那是君月公主使人送的,不过我们督主拒绝了。” 耿忠的回答,让叶晚棠顿了一下。 君月公主,唯一和皇子共用君字辈的公主,作为皇帝的长女,一直颇受皇帝宠爱,别的公主只是娇养,君月公主手里却有些权势。 君月公主送美人,是为了和裴渡交好,还是搭救燕白洲? 上次嘲讽昱王嘲讽得那么狠,昱王这边终于舍得行动了? 虽然依然是君月公主在动作。 裴渡察觉到叶晚棠的目光,看看窗外,有些不耐开口。 “赶走,不然就杀了。” 叶晚棠闻言觉得不错,又有些担心。 “杀了君月公主送的人,就是得罪了她,若是她到陛下面前……” 君月公主的耳边风,是出了名的厉害。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皇帝宠君月公主,裴渡如今崛起时日尚短…… “不过一个公主,得罪便得罪了,本督何时怕过人?” 裴渡从来不怕得罪人,他这个位置得本就该如此,孤家寡人,皇帝才能放心用他。 最后叶晚棠就眼睁睁看着美人花容失色走了。 不走就要被杀了。 第34章 前方高能:裴督主他开大了 美人走了,但药铺里又热闹起来。 昨日叶晚棠打发走前前婆家,今晨打发走前前夫,现在现任小姑子燕白微来了。 来的意图没有任何创意,依然是来要腹泻药的。 不过她不是替自己,是来替君月公主要的。 君月公主嫁入世家,世家最看重脸面,缺药也不愿意和庶民挤在一起求药。 君月公主提了一嘴,燕白微主动揽下这件事。 燕白洲还没放出来,白老夫人没了诰命,一家人丢尽脸面,燕白微不想失去和昱王的婚约,便想讨好君月公主。 她从前看上叶晚棠什么东西,直接便拿走,没想到这次碰了壁,“叶晚棠,我就拿点药,你竟然敢拒绝!” “这句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你知道昨天说这话的人,最后什么下场吗?大庭广众之下被丢出去的。” 说的就是许熙家下人。 燕白微知道这件事,但她可是燕白微! “你还有脸提,嫁给我哥了你还不检点,还和前前夫娘家人有联系。” 看着叶晚棠仙气十足的脸,燕白微眼底嫉恨一闪而过:“你个恬不知耻的贱女人,我哥还关着,你就在外面打扮得花枝招展,想勾引谁……” “啪”的一声。 叶晚棠给了燕白微一巴掌,抓住她的头发拖到小隔间,不影响外面的人。 燕白微捂着头惨叫:“叶晚棠,你放开,你敢打我……” “啪啪啪”三声。 叶晚棠用行动证明她敢打,她的丫鬟也被听雪按着打。 燕白微打得脸都红了:“贝戋人,你完了,等我哥出来,我就让他休了你。” 她眼底全是赤裸裸的恶意和厌恶。 上辈子叶晚棠她被关后,燕白微霸占她的嫁妆,记恨昱王和她曾经的关系,甚至故意开后门,安排染了脏病的男人进贤贞院,坐实她的‘水性杨花’。 若非她拼死抵抗,那个男人就会得逞。 她从那时候才知道,一个人的嫉妒心和恶意,竟可以如此可怕。 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蛇蝎心肠。 后来事发,燕白微还辩解,道苏芷瑶诊断过,叶晚棠就是天性放荡下贱,离不开男人的,不然也不会媾和怀上野种,连孩子父亲都不知道是谁。 叶晚棠这样的人,在话本里那都是被轮间,或者卖到青楼,或者被沉塘这样的结局才大快人心。 苏芷瑶说燕家对叶晚棠已经够仁慈,所以燕白微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叶晚棠听着她大言不惭,愤怒之下,直接冲破阻挠用指甲划伤了燕白微的脸。 长长的伤痕,永远无法消除伤疤,燕白微就此毁容,也毁了她王妃之路。 叶晚棠痛快给自己报了仇。 但后来身体也被折磨得每况愈下。 燕白微早在叶晚棠报仇名单范围,今日她自己撞上来,自然不能放过她。 燕白微还以为她怕休弃,但其实她:“求之不得。” “你最好回头就让燕白洲答应,不然……” 叶晚棠拔下头上特意磨的尖锐簪子,抵在她脸颊。 “我一不高兴,哪天一用力把你这小脸蛋毁了,你的王妃之路也就断了,毕竟君月公主绝不会容忍一个毁容王妃。” 燕白微面色大变,疯狂挣扎,挣脱开后跑了出去。 “叶晚棠,你既然敢打我还威胁我,我绝不会饶了你!” 燕白微声音尖锐,吵得人耳朵疼。 二楼,裴渡的脸色瞬间更黑。 偏偏燕白微毫不知情,竟然接着骂道。 “你以为搭上一个死太监,我就怕了你……” 耿忠:“……”真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他飞身下楼,一脚将那聒噪的女人给踢出去了,脚动静音。 再让燕白微说出什么诋毁侮辱督主的话,就是他疯了。 “找死。” 叶晚棠眼睁睁看着燕白微飞出去:“……” 耿忠潇洒落地。 虽然未来的昱王妃,实在不该如此对待,但眼下活着要紧。 有主子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摇摆不定,他现在就挺督主到底。 “你这女子好不讲理,还当皇后娘娘和我们督主的话是耳边风,竟然还敢朝嫁妆伸手,来人,砍断她的手。” 燕白微没想到裴渡就在楼上,更没想到自己会被打,听到这里,终于反应过来,大骇:“晚棠姐姐救我!” 这时候倒是知道叫叶晚棠姐姐了。 看叶晚棠不动,一边爬起来躲,一边将自己丫鬟推向砍来的刀。 “住手,我可是未来的昱王妃。” 昱王妃三个字总算让金吾卫住手了。 “昱王妃?” 耿忠还没开口,楼上传来裴渡的声音。 “带着这位昱王妃,去昱王府门口问问,昱王是缺钱了还是缺药了,竟然也对女子的嫁妆感兴趣。”还是前侧妃的嫁妆! 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 但更可怕的是这句话代表的含义。 燕白微面色大变:“不,是我自己……” 可话还没说完,金吾卫已经将她拉走了。 叶晚棠差点没拍案叫绝。 裴渡这一出手完全是绝杀。 燕白洲最想要最骄傲的便是昱王妃位置,裴渡还真是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而且还将昱王也拉下水。 叶晚棠没管燕白微的求助,抬头看了看二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裴渡厌恶燕白微聒噪之外,好像也不喜欢昱王。 和传说中的一样,丝毫不给昱王面子。 上辈子他们可能有利益冲突,这辈子并没听说,也不知裴渡为何这般不喜昱王。 叶晚棠和耿忠搭话,旁敲侧击了一下,但没打听出什么。 昱王来得比想象的更快,不快不行。 听闻燕白微做的事,昱王差点吐血,却最快速度赶来。 就当着众人的面道歉,毕竟之前燕白微也是当着众人面闹的。 “表妹不懂事,实在羞愧。” 他让燕白微和裴渡道歉,又让燕白微和叶晚棠道歉。 对裴渡,燕白微是惧怕的,乖乖道歉了,但对叶晚棠却很是不甘不愿。 “不愿意就别勉强。”叶晚棠轻笑一声。 “怎么会勉强,本就是表妹做错了。” 昱王警告看了一眼燕白微,等她再次道歉后,忙让人将药品银两送上,道是为百姓尽一点绵薄之力。 都来道歉了,还是个皇子,这时候自然不能空手而来,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收买人心,总要出点血。 这些药品不是腹泻药,但有不少好药材,是多少百姓一辈子也够不到的。 叶晚棠看了一下,就没想过拒绝,不要白不要。 裴渡冷眼看着:“昱王有心了,只是这些东西,昱王能做主吗?” 这话说得昱王和叶晚棠都一愣。 “当然能做主。”昱王莫名。 裴渡点头:“昱王能做主就好,叶姑娘也可放心接收。” 昱王脸色有些难看:“裴督主难道还怕有什么问题吗?” 裴渡肯定点头:“确实有疑虑,毕竟之前昱王一直躲在君月公主后面,就像是没长大的奶娃娃。” “今日你敢出门还敢做主,很是难得,但本督还是要确认一下。” 什么叫杀人诛心?这便是。 第35章 叶晚棠,注定只能是他的女人 对外一向以温和有礼,礼贤下士形象示众的昱王,面色瞬间阴沉。 裴渡看着呦了一声:“昱王脸色怎这般难看,是被本督吓到了?不行还是快回去找长姐吧,或者让你未婚妻代你说话也行。” 裴渡再次轻描淡写的将昱王虐得体无完肤。 每个字都带着无限侮辱,每个字又让人拍案叫绝。 杀人诛心不算,还是连环刀,一刀又一刀。 这样的侮辱伤害,对昱王来说是前所未有。 叶晚棠满脸震惊,替裴渡担心之余,只觉畅快。 昱王和他的长姐君月公主,可不就如此。 裴渡一针见血,形容得很是准确。 他也实在敏锐,竟然这么快抓住了昱王的痛点和问题。 昱王有君月公主,是最大的幸运,却也是最大的不幸。 他被溺爱着,被全心全意帮着,是公认的最有潜力成为太子的皇子,但最大的问题也在这里。 他被保护得太好,君月公主什么事都替他顶着,什么事都替他管着,便是女人的事也是如此。 当初将她纳为侧妃和后来将她还给燕白洲,都是君月公主出面处理的。 叶晚棠从小就认识昱王,也见过很多次君月公主,不是婆婆胜似婆婆,甚至比婆婆更可怕。 朝中重臣不是不知道昱王和君月公主的问题,但没人敢这么直白说出来。 这是彻底将昱王得罪了。 叶晚棠了解昱王,已经看出他在爆发边缘,裴渡却依然风轻云淡。 眼看着昱王带来的人和金吾卫之间,气氛也紧绷起来,随时会动手,叶晚棠挪脚,精准踩了吓傻的燕白微一脚。 “啊”她踩得狠,燕白微毫无准备,被踩得尖叫一声。 “抱歉,我没注意。”叶晚棠毫无诚意道歉,看似去扶燕白微,却暗中用劲推了一把燕白微。 燕白微直接倒向昱王。 昱王条件反射扶住燕白微,凝滞的空气终于流动起来。 叶晚棠松了一口气,她不能让两人在唐家药铺这里针尖对麦芒闹起来。 她忽略裴渡的话,代替百姓和唐家药铺,感谢昱王慷慨赠与,表示昱王带来的东西一定全用到百姓头上。 人吃五谷杂粮,身上也有许多病症,只是腹泻要命,眼下都是先治疗腹泻而已,昱王赠了药材,就替百姓多看点病,多开点药。 叶晚棠开口转移话题,是为了裴渡和唐家药铺,没看到昱王看向她的目光,冰冷中带着控诉委屈,不上来的复杂。 他没想到,叶晚棠会将将燕白微推向他,主动将他推向别的女人怀抱。 更没想到叶晚棠会间接替他解围,只觉她矛盾急了。 是的,在昱王眼里,叶晚棠是间接替他解围。 被那般侮辱,他自然愤怒,差一点就直接和裴渡动手了。 但他见过裴渡出手,清楚知道他不是裴渡的对手,眼下更不是和裴渡彻底撕破脸的时机,到时候便是裴渡会被父皇处置,他也不见得会得好。 毕竟裴渡这个疯子,真动手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他。 轻则将他打伤,重则将他打残。 皇子残了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昱王被一打岔,有了台阶,一瞬间眼睛都红了,却生生忍下这口气。 裴渡有些意兴阑珊的收回目光,他还以为能找到机会揍昱王一顿呢。 从见到昱王第一眼开始,他就想揍他了。 没想到昱王竟然忍下来了。 没意思得紧。 叶晚棠收完东西就发现裴渡不见了。 她找裴渡,昱王看她,燕白微看昱王。 最后,只有燕白微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昱王哥哥,你在看什么?”她语气僵硬质问。 昱王冷冷看了燕白微一眼:“有你这样的未婚妻,可真是我的福气。” 燕白微脸色惨白,她没想到她找叶晚棠要点药,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我……” “累了就回去吧。”昱王厌烦至极,不想再看着蠢货,直接命令人将燕白微送回去。 或者说压回去了。 昱王安静站了片刻,最后找到正在盘点的叶晚棠。 “什么事?我马上好了。” 门口光线被遮,叶晚棠一开始以为是丫鬟或者掌柜他们。 没听到回答,又听脚步声靠近,她才意识到不对劲,猛地回身。 本来房间就不大,昱王高大的身影靠近,越发显得逼仄。 “昱王殿下有何贵干?” “我有话对你说。”昱王才说完就看到了叶晚棠的异常。 他不过靠近她几步,她竟然悄无声息的拿了簪子在手,无声防备威胁着他。 昱王僵住,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他生辰那一晚。 他停住脚步,不自觉摸了摸手腕上的伤疤。 那是被叶晚棠划的。 当初叶晚棠爬床进入他后院后,他因为燕白洲一直没碰她,直到他生辰那日喝醉了,去找她时情难自禁。 他没想到她会反抗,她的抗拒刺痛了他,让他忍不住刺了两句,说她装模作样,没资格做出这副烈女模样,随后直接撕了她的衣裳…… 谁能想到她竟然那样决绝,竟然在枕头下藏了一把匕首。 在他以为她被骂得羞愧没脸反抗时,直接拿出匕首抹了脖子。 最后关头,他用手挡住匕首,才免了她的死。 手鲜血淋漓,可他那时只看到了她脸上的泪,还有那心如死灰的模样。 那时候他的酒彻底清醒了,叫了太医热水,偷偷养了三个月才好。 她抵死不从,一副要为燕白洲守身如玉的样子,伤了他的心和自尊。 他不再找她,任由她在王府后院蹉跎。 没想到,燕白洲没死回来了,她又重新嫁给了燕白洲。 燕白洲娶了她却不碰她,记恨她,他一点也不意外。 叶晚棠还不明白,在她爬他床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只能是他的女人,只有他才是真正愿意要她的人。 可惜她到现在也没看透,过去这么久,她还是这样怕他防备他。 昱王隐忍着后退了一步开口。 “裴渡就是条疯狗,你往后离他远点。” 他不希望叶晚棠惹怒裴渡,免得裴渡对她出手。 叶晚棠差点被醉酒的昱王强要后,每次面对他便不自觉紧绷恐惧。 特别是后来又经历燕白微安排的男子后,她愈发害怕抗拒男性的靠近。 好在昱王没继续靠近,就是说的话,她也不爱听。 “昱王管得太宽了。” 不就是被杀人诛心了吗?竟然说裴渡是疯狗。 你才疯狗! 第36章 我今天就是来给昱王断奶的 “本王是为了你好。”昱王皱眉:“和他扯上关系没有好处,你便是为了燕白洲,也不该让自己陷入险境。” 想到裴渡最近时不时在唐家药铺出现,昱王考虑片刻道:“本王今日便留下来帮忙。”也好保护叶晚棠。 昱王心有唏嘘,他们之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心平气和说话了,明明幼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 便是后来,也有许多话可以说,连燕白洲都插不进他们的话题。 她看了许多书,他不管是和她聊功课还是其他,她总能接上,很多念头想法都新颖无比。 每一次和她说话,他都觉得岁月静好,都觉得幸福。 那时候他去找燕白洲,最盼望的便是燕白洲翻墙,找到隔壁的叶晚棠,和她说上几句话。 可惜后来发生太多太多事了。 昱王失神怀念,没有发现门口的目光。 叶晚棠本就警惕着,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那是君月公主的人,此刻正阴沉盯着她,目光充满警告阴冷。 又是如此,一次又一次。 叶晚棠心底升起一股怒气,明明是昱王自己找过来的,她离昱王有多远躲多远,结果却像她找昱王粘着昱王似的。 想到之前做昱王侧妃时,她被君月公主一次次被警告,一次次被威胁,叶晚棠就觉得憋屈。 在君月公主那,所有女人都是坏女人,都只想勾坏昱王。 特别是她这个爬床的坏女人。 她受够了那些警告日子,现在她和昱王都分开了,他们却还来! 叶晚棠咽不下这口气! 她后退两步,提高声音:“王爷请回吧,往后也别来找我,免得再被误会了。” 昱王感觉她眼神有异,回头看了一眼。 长公主的人已经躲起来了,刚想说话,就听叶晚棠加了一句:“你和燕白洲的兄弟情多珍贵,不要被我这个女人影响了。” 昱王听到兄弟情便想起她那些嘲讽,僵了一瞬,随后义正言辞开口。 “本王只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光明磊落。” 叶晚棠直白道:“可世人不会这样想。” “我不想在这时候传出乱七八糟的风声,更不想再被君月公主警告离你远一些,王爷还是请回吧。” 她避之不及的态度,还提起君月公主,让昱王很恼火。 “你好端端的为何要提到长姐?” “而且便是没有什么风声,燕白洲也不会真正接受你,你当初拼死回到他身边,他没有珍惜,你这次散尽家财救他,他依然不会珍惜。” 叶晚棠本来饶过昱王要走了,听到这里顿住。 “你何处看出我当初拼死回到燕白洲身边……哦,想起来了,那次寻死,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 叶晚棠表情变得诡异:“难道是你长姐跟你说的?看来今日裴督主说的没错,你果然还是奶娃娃,大人说什么便信什么。” 被踩到痛点的昱王沉下脸:“叶晚棠,你什么意思?本王跟你说了别提长姐。” 叶晚棠看着恼怒的昱王:“我说的都是事实,为何不能提?” 她忽然来了说话的兴致。 之前在地牢和燕白洲玩了一把坦白局,效果非常不错。 不如今日,也来一次吧。 “崔君昱,你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懂?” “从我进入昱王府后院开始,就已经认命,从未想过能回到燕白洲身边,更不会为了回到他身边而死。” “我当初,明明被你们逼迫得没有生路。” 崔君昱瞳孔一缩,声音有些失真。 “你……你没想过回到燕白洲身边?” 崔君昱明明想不要被叶晚棠骗了,可叶晚棠只用了两句话,就让他的心跳失衡。 她那时候已经死心塌地跟他了? 叶晚棠看了崔君昱一眼:“我那时候已经是二嫁了,还是以那样的方式成为侧妃,我当然得认命。” “只是我作为女子,从无把握自己的命运的机会。” “听到燕白洲回归,长公主从未问过我意见,直接就决定将我还给燕白洲,好像我不是个人,是一幅字画一般。” “虽然这画上已经盖了你的鉴赏印章,但她无所谓,字画是燕白洲喜欢的就行了。” “但我不是字画,我是个人,我有自己的感觉思想,悔婚背叛又嫁了你,我怎么能回去找燕白洲?” “可没人在意我的想法,最后还是你们做决定。” “我不过是受不了这一份侮辱,走投无路做出的选择罢,没想到在你眼里,竟然是为了燕白洲。” 叶晚棠用最平静的言语,告诉了昱王当初她当年的处境和真相。 昱王愣住,心重重往下沉,思绪更是混乱不已。 一句话脱口而出:“我从未想将你送回去。” 当初昱王对她虽然失望,对燕白洲也有愧疚,但从没想过要将她还回去,因为叶晚棠是他的女人。 偏偏去看叶晚棠时,正好看到叶晚棠自绝。 长姐说叶晚棠是为了回到燕白洲身边才以死相逼,又道不要坏了他们兄弟情感坏了名声,最好是将她还回去。 那时他失望又愤怒,就任由长姐处置,没想到今日却在叶晚棠这里听到了这样的话。 叶晚棠挑眉:“你竟然不想吗?倒是有点意外,但你不想没用,你还得听君月公主的。” 叶晚棠语气平淡的补了一刀。 崔君昱却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激怒。 “什么叫都得听君月公主的?叶晚棠,你是不是故意嘲讽本王?” “难道不是吗?”叶晚棠反问,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这是事实,我没心情也没必要嘲讽你。” 她表情无辜,内心却痛快不已:我就是嘲讽你,嘲死你这个姐宝男! 我今天就是来给崔君昱你断奶的。 断了奶,长大了,也该叛逆起来,让君月公主头疼了。 看崔君昱脸上的震惊和受伤,叶晚棠只觉畅快,眼底却浮上嘲意。 “崔君昱你脸上的震惊,可真刺目。” “像你这样的人,果然永远不会懂我的处境,说什么喜欢我,却从未替我考虑过,哪怕就那么一瞬,你都没有。” “不然你就会知道,你觉得震惊可悲的自绝,已经是我最好的下场。” “可你,从来没有。” 崔君昱狼狈移开目光,无法面对她的眼睛。 “我……我当时不知……”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经过叶晚棠的提醒,忽然想起来,当初叶晚棠被送回去时,很多人都抨击叶晚棠,说她没有骨气,要是识趣点应该自绝。 甚至叶家人也表态过,甚至暗示过叶晚棠死。 但叶晚棠最后都没死。 崔君昱头脑混乱,完全没想过叶晚棠死是最好的解脱,甚至她连死都不能死。 她不是不想死,而是不能死。 这样的事实,彻底将他击溃。 第37章 我把你当甜心,你却把当我儿子? “我当时真的不……”崔君昱喃喃重复。 叶晚棠点头:“你当然不知。” “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在我挣扎着,死都不能死的时候,你却只用想爱不爱,喜不喜欢。” “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叶晚棠笑了一下,下一秒又猛地沉下脸:“崔君昱,你憎恨我,指责我辜负你的感情,可我只想说,你根本没指责的资格!” “你所谓的喜欢高高在上,像喜欢一个猫一只狗一样,又怎么好意思来指责我没有心,让你失望。” 崔君昱退后一步,几乎站立不稳,只能靠着墙壁。 叶晚棠欣赏着他的表情崩溃,心里想,当初君月公主是不是也这样欣赏她的绝望呢? “我对你是真心的,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喜欢人,也没想到你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崔君昱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艰涩:“长姐……一直在威胁你吗?”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叶晚棠想过死,那她想过几次呢? 真的只是要被送回去的那一次吗? 她人生的绝望,好像不止那一次。 崔君昱艰难问:“你之前……是不是也想过死?” 叶晚棠听到最后一个问题,罕见的沉默了下去。 世人只指责她不去死,却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 看来和崔君昱多说几句话还是有用的。 “原来你也可以想到,不会一直眼瞎心盲。” “曾经,我还以为,男人都是这样眼瞎心盲的。” 她嫁过三个男人,从许熙到崔君昱,再到燕白洲,无一不是。 却原来不是。 这个事实,让她觉得更嘲讽更悲凉。 原来男人不是天生眼瞎心盲,不过是没将她放在心上,不去想罢了。 看着崔君昱再次僵硬的脸,叶晚棠有些意兴阑珊的开口:“之前确实也想过死,在燕白洲尸骨未寒却被发现爬你的床时,觉得对不起燕白洲,对不起父母的教诲,不如随了燕白洲去,在和父母请罪。” “当时长公主立刻阻止威胁了我,说别弄得像你勉强我一样,影响你声誉,用我家人威胁了我。” “第二次就是将我还回去,说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到你,骂名只能我背负,我若敢死,燕白洲回来也白回来了。” “世人怪我没骨气,叶家还有你,甚至燕白洲都怨我不乖乖赴死。” 叶晚棠看着他的样子,呵了一声:“很可笑吧,那时候燕白洲他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我便是为了他,也不能死,结果他却怪我没有骨气。” 崔君昱一动不动,仿佛被施定身术。 他那时候确实怪她,怪他为了燕白洲要死要活,怪她没有骨气…… “为何当初……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没听到我再被威胁吗?”叶晚棠好笑。 “那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崔君昱眼底露出一丝希望。 她不想让他误会,她和他解释,是…… “当然是希望你回去能阻止君月公主害我。” 叶晚棠打破了崔君昱眼底的希翼。 今日是坦白局,她很乐意多说两句。 崔君昱张了张嘴:“长姐害你?她现在还再害你威胁你?” 他满脸惊诧意外。 “你没看到吗?方才跟着你的宫人,刚才在门口一脸我有勾引你,要找我麻烦的表情。” “今日是你主动找我的,但在他们眼里,你没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又得怪我勾你。” 崔君昱想反驳,可想到长姐时常对他说的那些话,又闭上嘴。 “本来就怪我又勾引你,等君月公主知道今日的事,不好报复裴渡,必然要迁怒到我身上。” 叶晚棠听苏芷瑶形容过‘妈宝男’,她觉得昱王就是‘姐宝男’。 姐宝男崔君昱果然没让叶晚棠失望,第一反应就是:“怎会……” 叶晚棠耐心耗尽:“怎么不会?你怎么和燕白洲一模一样,燕白洲觉得他母亲就是最温柔的母亲,你也觉得你长姐好。” “但那是对你们,对外人,特别是对我,她们可从来不会手软。” “你也别辩解,会不会你看着就是,毕竟你在她那,就是没断奶的小娃娃。” 看着崔君昱难看的脸色,叶晚棠意味深长:“我是真希望你能早日独立行走。” 她上辈子吃够了这姐弟两的苦,这辈子别将她拉到他们姐弟的漩涡了。 她眼下忙着正事,还要和离,没时间也没精力在应对君月公主,就让崔君昱拦着吧。 崔君昱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这两次见到叶晚棠,被刺得一次比一次厉害。 看着叶晚棠要走,他忽然反应过来。 “等等……你说你当初从没想过离开昱王府,上次我听苏芷瑶说,你和燕白洲想和离。” 他想问清楚,今日她和他解释这许多,还故意说这些话气他,是不是后悔了,想回到他身边吗? 看一脸等着她后悔的崔君昱,叶晚棠直接道:“我和离不和离都和王爷没关系。” 崔君昱抿了抿唇:“本王就是问问,你不用担心长姐找你麻烦,是我来找你的,也不会迁怒你。” “那最好。” 崔君昱看叶晚棠没好脸色,但因为她的解释,恼怒之余,又有一些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欢喜。 “棠棠,今日我是真心想留下帮忙的,这一次百姓有难,你能站出来,我该替皇室感谢你。” 崔君昱一不小心,将当年的称呼都叫出来了。 叶晚棠一瞬间还以为回到儿时,那时候崔君昱面对外人时总板着小脸,可一个人时会自己偷偷哭。 她以前委屈时会找母亲哭鼻子,母亲没了之后,她也只能偷偷躲起来哭。 崔君昱也没母亲,她就同病相怜,去安慰他,还给他唱母亲给他唱过的歌,学着母亲给他吹吹。 她和宫女姐姐玩过过家家,都是做母亲的。 她很长时间都学母亲安慰崔君昱,可她难受时,让他当母亲看看,他却不乐意,过家家也不乐意,说什么他是男子汉,不能当母亲。 那时候她生气了。 后来崔君昱说给她当哥哥,给她送了许多东西才原谅了他。 崔君昱当时一直叫她棠棠,声音里都是温柔,都是喜爱,还说她像糖一样甜。 可惜后来只剩下厌恶。 崔君昱曾经多温柔,后来就多冷漠,一心只想报复她。 叶晚棠打起精神,她早就不在意了,不过时失去儿时的玩伴,无话不说的朋友罢了。 而且儿时她一直是带入当母亲安慰崔君昱的,他现在还不知道,她当他‘儿子’。 ‘儿子’长大了就是讨人嫌。 第38章 昱王,没想到你竟然恋爱脑! 叶晚棠满脸嫌弃,崔君昱还是个只长了个子,内里还是只知道躲在姐姐身后的小孩。 这样的‘儿子’,有多远滚多远。 叶晚棠撇了崔君昱一眼:“你现在立刻走,才是对我的帮忙。” 崔君昱皱眉:“为什么赶我走?难道你怕表弟知道了生气?你都要和他和离了,还在意他的意见?你为什么就那么爱他?” “他现在那样对你,你还忘不了他?你就不能看看我?” 崔君昱情绪激动,曾经的委屈全涌了上来:“我哪里比他差?我的爱一点不比他少,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叶晚棠面上露出嫌弃和困惑。 “崔君昱,你脑子里为什么只有这些情情爱爱?” “有那么多名师教导你,你也读了那么多书?我刚才也解释说了那么多,你一句没听进去吗?” “你不知道,只要你出现,我便别想安宁吗?” “我们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场合中,你还继续留下,是嫌我过得还不够乱吗?” 她曾经喜欢燕白洲是她眼瞎,后来的遭遇是她犯贱的结果,她认了,她活该。 可她现在想好好过日子,也受够教训了,为何还纠缠她不放? 甚至到现在还在质问她为什么不能看看他?还在这委屈上了。 “崔君昱,你有什么资格委屈?你现在依然稳稳当当做着你尊贵的皇子,丝毫没有影响,只有我坠入了地狱,该委屈的是我!” “被你这么一个巨婴喜欢,是我的灾难!” “万事不能自己做主,还一直讲见鬼的兄弟情,更无法从你姐手里保护人,你的喜欢就是催命符你懂不懂?” 想到因为被他和燕白洲喜欢,遭受的这些苦难,叶晚棠便怒气冲天。 “还委屈,你有什么脸面委屈!你的喜欢没给我带来任何好处,只有灾难,没完没了的灾难。” 叶晚棠方才拿在手里的防身的簪子,正对着崔君昱。 “别说喜欢你,我现在没一刀捅了你,都是我死死忍住的结果!” 叶晚棠说完,簪子狠狠划过空气,眼底都是杀气。 崔君昱被迫后退两步,脸上惊愕难掩。 他是没想到叶晚棠反应这样大,会这样生气。 他被刺激到脱口而出的心意,没收获惊喜感动,只收获了愤怒。 他从没想过原来他的喜欢,对她来说是灾难。 可张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他的喜欢好像确实没给她带去什么好处。 他无措灰心,可看着因为愤怒而鲜活的叶晚棠,仿佛回到了从前。 从前的叶晚棠也是如此。 虽然以前的叶晚棠总是很温柔,便是有意见也是委婉提醒。 但这样的叶晚棠也比之前绝望沉默的好,这世上也只有她,敢这么和他说话,敢如此直白的骂他。 在他厌恶上她恨上她之后,她又以另外一个模样,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样其实也好,他确实被长姐保护得太好,因为他身份,面对他时,那些人说话都无比婉转,总是带着面具。 只有叶晚棠,这样真实直接。 这是君王需要的。 崔君昱思绪飞了一圈,满脸受伤后竟然又打起了精神。 叶晚棠:“…??” 她满脸疑惑,爽快骂了想骂的话,还以为崔君昱会受不了,但这是什么表情? 难道气疯了? 叶晚棠默默后退拉开了距离,免得崔君昱气急动手。 她默默防备着,却不后悔。 上辈子都是崔君昱燕白洲对她大放厥词,她被迫承受,听得胸口疼。 这辈子她要全骂回去,让他们胸口疼! 在叶晚棠防备的目光中,崔君昱咬了咬唇:“我没想到我会带给你困惑。” “也谢谢你今日能说出这番话,让我能听到真话。” 叶晚棠嘴角微微抽了抽,怀疑崔君昱是反讽他。 可万万没想到崔君昱竟然说的是真心话。 “真的,从没人告诉过这些。” 长姐告诉他的是,他看上谁,是谁的福气。 加上身边不少女子对他趋之若鹜,让他觉得他的喜欢是幸运,叶晚棠不知好歹才辜负。 可今日才知,原来不是这样的。 今日的一切,崔君昱觉得惊奇又惊喜,一瞬间想了许多。 “我以后会多看过想再改变,你也不要怕那些人的目光,我们光明磊落,无惧他人目光。” 他有些舍不得离开,他已经许久没找到这样的感觉了。 曾经从她身上失去的不舍,又在她身上重新寻回。 叶晚棠:“……” 她深吸一口气,深觉说不清了,也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崔君昱脚步快于思想,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追上去了。 “棠棠,你说和离只是气表弟,还是真心的?” 崔君昱就想问清楚:“你……还爱他吗?” 虽然叶晚棠一直骂他和燕白洲,但很多时候恨,就是因为喜欢。 更何况叶晚棠现在这样尽心尽力救燕白洲。 燕白洲还真是幸运,叶晚棠一直这样喜欢他,他那般对她,身边还有苏芷瑶,她依然不离不弃。 明明当初是他先喜欢的叶晚棠,结果叶晚棠就喜欢燕白洲。 燕白洲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占了住在隔壁的好处,时常找她而已。 早知道,当初叶晚棠被她外祖父接出去时,他不该听长姐的,怕惹父皇不高兴就听话,大哭大闹也将她留在宫里才是。 若是她能留在宫里,他们青梅竹马时刻不分离,也许就不会有未来这些事,他们现在可能已经成亲,且有孩子了。 崔君昱懊悔着,思绪纷飞,差点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叶晚棠深呼吸:“我不是真的眼瞎心盲,也不是天生犯贱,为什么还喜欢燕白洲,你往后别总提燕白洲,我不想提。” “还有崔君昱,你脑子里真的放不下别的东西了吗?” 就这还是板上钉钉的太子,最好的储君?她都开始为大夏的未来担忧了。 叶晚棠骂完,嫌碍眼,一眼没看崔君昱,直接走了。 崔君昱被骂了,却因为叶晚棠否认喜欢燕白洲,嘴角疯狂往上扬。 这一笑,左边酒窝便若隐若现。 崔君昱察觉到自己笑了,怕被人看到酒窝影响威严,忙用手微微挡了挡。 等看到一旁等待的宫人看向叶晚棠的目光,眼底的笑意才淡了。 之前他未曾发觉,原来宫人的目光,竟然这样高高在上充满威胁。 他们算什么东西?便是长姐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这样看叶晚棠。 叶晚棠曾经还是他的侧妃,他们的主子。 崔君昱冷冷看着宫人:“谁给你的胆子用这样的眼神看本王?” 宫人就是看叶晚棠的目光一下子没收回,崔君昱一开口,瞬间哭了脸跪下:“王爷,奴婢只是……” “回去自领二十板子。” 崔君昱直接下令,若非这是长姐给的人,早赶出昱王府了。 他想留下,但也不想添麻烦,真的给叶晚棠惹闲话麻烦,便决定先离开。 可当昱王要悄然离开时,却忽然发现唐家药铺前面气氛有些异常。 再定睛一看,就看到了许熙。 叶晚棠的第一任夫君。 第39章 两个夫君齐聚一堂 崔君昱皱眉,虽然叶晚棠没和许熙拜过堂,但当时他们实打实订了亲,许熙当了叶晚棠半年多的未婚夫,他听过许多许熙怎么对叶晚棠好,叶晚棠又是怎么回报的消息。 看到许熙,他离开的脚步顿时顿住。 许熙都能来,他为什么不能留下? 崔君昱故意没去看叶晚棠,却学着叶晚棠,屈尊去替一个大夫抄写方子。 上百双眼睛看看叶晚棠,再看看崔君昱,再看看许熙,眼底充满了八卦。 叶晚棠:“……” 她一咬牙差点没咬碎,崔君昱这是故意报复她刚才说话带刺。 还有许熙,昨日都被她打了,今日竟还来了。 为了表示自己问心无愧不虚,也不想在意他们,叶晚棠咬了咬舌尖,专心手上的事。 二楼。 因为耳力好,将楼下崔君昱和叶晚棠的谈话,听了七七八八的裴渡:“……” 崔君昱平日里总带着温和的面具,没想到原来也会表露真实的情绪。 就是真和没断奶似的,也就叶晚棠有耐心和他解释。 叶晚棠面对他时,口齿颇为伶俐,绵里藏针,话里带刀,和面对他时不太一样。 崔君昱这个皇子她不怕,就怕他吗? 崔君昱张嘴就叫棠棠,看来还挺熟,越骂他还越高兴,他是有被骂爱好? 那往后得多满足崔君昱这特殊爱好才行。 裴渡喝了一口茶。 还有,叶晚棠竟然不喜欢燕白洲,要和他和离? 难道她眼疾看好了?看出燕白洲不值得? 可喜可贺。 但她之前为了燕白洲又送银票又忍着害怕找他,还说夫妻一体。 哪句真?哪句假? 耿忠看着裴渡的表情:“渡爷,楼下……” 叶晚棠的两个前夫君都出现了,还真是刺激。 他试探问道:“要不要将人赶走?” 裴渡皮笑肉不笑:“本督把你赶走如何?” 耿忠:“……” 唉,渡爷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 他麻溜请罪,出去盯着了。 许熙顶着众人的目光,满脸屈辱。 他没想到昱王竟在唐家药铺,更没想到还留下来。 和他们同处一个空间,他实在不适,却不得不低头忍耐,他的母亲等不了。 昨日许熙找了叶晚棠,却只收获了耻辱,心高气傲的他被逼得到处求人求同僚。 “许郎中怎么不去唐家药铺,我们还想找您通融一下呢。” 连夜求人,将能找的人找遍了,可没用,便是高价也没药,母亲病情还开始恶化。 虽然母亲说死也不去唐家药铺,不受这个侮辱。 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咬碎了牙,今日还是亲自侍奉母亲前来。 又忍气吞声在他人目光下排队。 他们的目光带着嘲笑,奚落,但也人说他孝顺。 他竭力坦荡,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熙儿,我们走吧,我宁愿死了也不愿你折腰。” 许母看出许熙的痛苦,不愿意看叶晚棠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子,还和崔君昱眉目传情,哭着开口。 “不。”许熙摇头:“我为何要避?母亲安心,他们若敢为难,那便是他们的错。” 许熙说得硬气,可当轮到他们时,还正好轮到叶晚棠所在的那个大夫时,心里还是绝望。 依照叶晚棠之前的态度和不可理喻,他注定要受辱了。 叶晚棠那么记恨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许熙已经做好了被叶晚棠趁机刁难侮辱他们的准备,甚至做好咬碎牙也为了母亲忍受道歉的准备了。 他甚至想不如先道歉,先堵住叶晚棠的嘴。 叶晚棠说的事情他已经问过查过,母亲确实是找过人,他也合该道歉。 可他刚要弯腰开口,伙计便招呼他们快过去,而叶晚棠也只是随意扫了他一眼,便如同陌生人一样继续忙了。 大夫这边更没任何为难,看诊拿药,一气呵成。 药很快拿到了。 药钱也和所有人一样,没什么差别。 许熙拿着药,甚至仔细检查了药有没有被做手脚。 但都没有,一切都正常。 许熙整个人怔住。 再看叶晚棠,早已继续去忙了,好像他只是普通的病人一样。 他之前为了不来求叶晚棠,不被她侮辱,将所有自尊抛下求人,却只得到了推脱。 来到这里,他做好受辱的准备,却就这样收获了药。 许熙该松口气该庆幸的,可看到人群中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君也在排队,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叶晚棠好像真的没针对他们,她坦坦荡荡…… 再看看满脸感激的百姓,他恍然间好像回到了从前。 她从前也是这样善良,这一刻的叶晚棠,好像和之前认识时重叠在一起了…… “快走,大家都看我们呢。” 许母也意外,但看到许熙看向叶晚棠的目光,又觉叶晚棠阴险,装作撑不过去往许熙身上倒。 许熙忙扶住她。 “母亲。” “我没事,有了药很快就会好,方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许母满脸自责,主动将错处往自己身上揽:“她这样大度,倒是母亲连累你,显得里外不是人了。” “都怪我,没教好下人闹了笑话,还让昱王看在眼里。” 许熙眼底复杂顿消:“母亲别这样说,昱王……看就看吧。” 母亲之前最喜欢叶晚棠这个儿媳,叶晚棠却让母亲彻底失望。 许母看他神色,低下头:“昱王是皇上长子,又由皇后抚养长大,皇上也看重,若是他……心有疙瘩,可如何是好?” 许熙手不知不觉捏成拳头,忍不住想,叶晚棠之前态度那般嚣张,是因为和昱王又旧情复燃了吗? 燕白洲一出事,她便又开始琢磨出路,甚至靠唐家留下的钱做好事,难道是想给自己造势争取好名声,又回昱王府吗? 许熙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昱王看向叶晚棠的目光。 昱王的目光看着坦坦荡荡,甚至还无视掩饰,但眼底的眷恋,他看到了。 都是男人,都是前夫君,他怎会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他曾经也恨她又眷恋她。 显然,昱王还是忘不了她。 许熙眼底情绪再次被厌恶覆盖,这女人简直无可救药。 许母看在眼里,松了一口气。 “只希望昱王为了避嫌,往后别为难你。” 许熙眼底怒色一闪而过:“他若敢如此,我绝不逆来受顺。” 该心虚的是他们。 怪不得方才当他陌生人一般,也没为难,是在昱王面前,故意和他撇清关系吧。 他还以为她改了变了,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方才一时自愧难当。 结果只是……呵。 许熙更恼更怒更恨。 第40章 我要断奶,我要长大,我要叶晚棠! 许熙走后,崔君昱在叶晚棠威胁满满的眼神中,乖乖走了。 他其实也有很多话要和长姐说,有很多事要去了解。 崔君昱和许熙都走了,但夜晚棠和三任夫君二三事,却又开始传,议论纷纷。 公主府。 君月公主及时收到了消息。 听闻消息,君月公主怒及。 “竟然又和她扯上了关系。” 君月公主崔君昱两人,眉眼都像皇帝,君月公主容貌美丽,但因着她满身威严,没人敢多看。 只有面对父皇和弟弟,她才会柔了眉眼,露出小女儿神态。 长此以往,积威甚重,不止继子继女,便是一双亲生儿女也怕她。 她打发走了两个孩子,崔君昱便来了。 君月公主看到他便一阵嘘寒问暖,细细问他出去的情况。 崔君昱有些不耐烦:“长姐,我不是小孩了。” 君月公主顿了顿:“怎么忽然说这话?” 崔君昱看了她一眼:“长姐,不用装了,刚才发生的事,你早就清楚,何必再问一遍。” 君月公主眼神一厉:“那些话你不用听。” “那我何时再听?一直在长姐的保护圈里,等到七八十岁了再听吗?” “可我自己立不起来,纵使姐姐千方百计护我,也活不到七八十,毕竟朝堂上的人,可不会忌惮姐姐不为难于我。” 崔君昱不吐不快:“我知道长姐担心我,但我不能也不该一直被保护,我要自己成长。” 君月公主面色不变:“你本来就成长了,你就是最好的储君。” 崔君昱却一下子被刺到了:“长姐,十年前,六年前,五年前,三年前你都是这样说的,可实际我依然在你的保护圈。” “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可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嘲笑我的吗?” 崔君昱一瞬间又想起唐家药铺时被裴渡侮辱的话:“他们说我是没断奶的奶娃娃,甚至那点药材都要问我能不能做主。” “当时那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你知道我多难堪吗?” 君月公主已经知道这件事,可看到崔君昱脸上的耻辱,依然暴怒。 “他们怎么敢!本宫现在就去找父皇!” 这一句话却再次刺激到了崔君昱。 “够了!” 他爆发:“姐,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你现在去找父皇,那不是正和他们说的一样,受了委屈就跟奶娃娃一样和父母姐姐告状,让你们替我出气。” 他痛苦闭上眼:“姐,皇子不该如此,太子更不会如此,我该自己面对问题了。” “裴渡会自己反击,便是想报仇,我也自己来……” 听到裴渡两个字,君月公主眼皮重重一跳,直接打断崔君昱的话。 “不行,绝对不行,你绝不许对上他。” 语气太急,君月公主声音竟然有些尖锐。 崔君昱怀疑看着君月公主:“长姐,你为何这样忌惮他,您很怕我对上他?” 君月公主手紧了紧,语气却放松下来:“皇后娘娘那样重用他,我当然忌惮,也确实不想你们对上,不是说你不是他对手,只是不值当。” “你是皇子,身为玉器,莫碰粗瓷,他一个阉人……姐姐来就好。” “长姐,你到底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崔君昱闭了闭眼,满脑子都是裴渡和叶晚棠嘲笑他的话。 “你从很早以前就说,会帮我处理好,我安心等着,父皇很快会立我为太子,我听了这么多年,早就够了。” “今日裴渡我避开了,后天程渡李渡来了呢?我都躲着让你处理吗?” “从此以后,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他转身要离开,就看到宫人看向长姐,他顿了顿。 “对了,我罚了姐姐给我的人,他目无尊卑,领了板子后,人就还给姐姐了。” 他要将长姐的眼线除了,也免得任何事都逃不过长姐的耳朵。 “今日的事,希望姐姐不要找父皇告状,也别和裴渡对上,更不要迁怒无辜的人。” 君月公主看他连自己的人都退回来了,脸色难看:“什么无辜的人?” “就是叶晚棠,我知道长姐不喜欢她,但她这次站出来,做的是为国为民的事,我不希望她被迁怒。” 君月公主眼底一厉:“你还忘不了她?” 崔君昱没有躲避,也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长姐,我说过了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你怎么自己做主?又和她牵扯不清吗?你还想不想要太子之位了?” 君月公主面色一厉:“你越是这样,我便不能轻易放过她,我绝不容许一个女子破坏你的太子之路!” 崔君昱面色也变了:“所以之前真是你在威胁逼迫她,一次次逼死她,却一次次威胁她不许死。” 一边是长姐,一边是叶晚棠,崔君昱左右为难,便想过去的事就当过去了,顾好之后的事。 可君月公主这话不仅自曝了过去,未来也不打算放过叶晚棠。 “长姐,她已经够苦了,就不能放过她吗?” 就因为他喜欢上她,她就要受这么多苦吗? 想到叶晚棠的控诉,崔君昱羞愧难当,他的喜欢果然是灾难。 “她哪里苦了?是不是她和你说了什么?”君月公主也很生气。 从小崔君昱就很懂事,也很少顶撞她,就是遇到叶晚棠的事,总是拎不清,好几次都差点闹翻。 本来都将她解决掉了,结果见了一次又搅乱了平静。 “她都被你逼得生不如死了还不够吗?长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不许迁怒她。” 他必须改变他的喜欢是灾难这个事实,他的喜欢应该是她的幸运。 君月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怒气。 “我便是针对她迁怒她又如何?” 崔君昱眼底一厉,长姐还是如此,就总是当他是小孩,总想控制他,但这次他不会妥协了。 “你若针对她,别怪我翻脸。” 君月公主脸上闪过一丝受伤,语气不稳:“你居然为了那个贝戋人和我翻脸?” “你若不针对她,我为何翻脸?”崔君昱觉得君月公主不讲道理。 “还有,你为何开口闭口便是贝戋人……” 这一天,姐弟两人第一次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便是叶晚棠也没想到,她一通坦白局加发泄,多说了些话,成功让这对姐弟第一次红了脸。 第41章 你没有心,我爱你的证据你给你夫君看 崔君昱离开公主府时,脸色难看至极。 当天,崔君昱将长姐送给他的人,全送了回去。 姐弟两人吵架的传言也传了出去。 叶晚棠第二天就听到了昱王和君月公主疑似闹翻的消息。 叶晚棠挑眉,看来她也没白费一番口水。 午后,崔君昱那边又送来了一批药材。 借着送药材,还有一个木箱,送到了叶晚棠这里。 箱子上放着一封信,信得内容很短。 “棠棠,我已经和长姐谈妥,长姐不会迁怒你。” 崔君昱让叶晚棠放心,说木箱里就是一些藏书,是给她的赔礼。 最后叮嘱叶晚棠千万别送回去,不然被人发现,还当他们还有首尾。 叶晚棠打开箱子检查了一遍。 藏书并不都是孤本,都是旧书,还有些诗词。 略一翻阅,就知这是崔君昱喜欢的,还有他的批注。 偶尔还会圈字,被圈住的字没有规律,叶晚棠也是翻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些字没任何关联意思,只是和‘叶晚棠’三字同音。 他不敢圈叶晚棠三个字,便圈同音的字。 叶晚棠睫毛微颤,很快将书合上。 大概是她质疑了崔君昱所谓的喜欢,所以他隐晦的表情,他当初是真心的。 也许真是真心吧,毕竟那会还年少,年少时的感情总是更真挚些。 可真挚又如何呢?走到如今这一步,她已经伤痕累累,他们更是绝无可能了。 叶晚棠很快拿起旁边的书,亲自检查一遍,看有没有不妥。 这一看就发现,除了圈字的,还有两本诗集。 并非大家之作,但其中却有不少表达爱慕相思之情的,甚至还有一些恋人被迫分开的痛苦烦闷的诗。 写得不算多惊艳,倒是有不少真情实感,引人共鸣。 崔君昱委婉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叶晚棠却只是面无表情的,合上满满少年心事的诗集。 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后,叶晚棠烧了信,直接吩咐道:“将这些书送回府中,送到二爷的书房,就说是昱王殿下送给二爷的。” 崔君昱不打招呼自己送来,她也不好送回去,那便只能收下了。 但不是替自己,是替他的好兄弟燕白洲收下的。 燕白洲要是能放出来,看到好兄弟特意送给他的书,不知道该多高兴多喜欢呢。 将木箱先送回去,正好外面药材也交接好了。 叶晚棠将唐家药铺的感谢赠牌匾,递给崔君昱的人,光明正大送上一本账册。 账册上记录着崔君昱送来的药材用到了什么人,什么病上。 账册中间,夹杂着‘燕白洲’的回信。 “表兄,书我已收到,一定好好拜读。” 崔君昱收到牌匾回信,本来心都砰砰乱跳起来。 等看完回信后,特别是落款上的‘燕白洲’三个字,脸僵住了,心跳得更快了。 但却是吓的。 “叶晚棠!” 崔君昱震惊:“你不会吧?!”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叶晚棠这么可恶可怕,她怎么能将书给燕白洲,燕白洲若出来了翻到,他怎么见人? 他们表兄弟如何自处? 他一番真心,结果她却要给燕白洲看。 “怎么可以!叶晚棠你怎么能!你没有心!” “你还对本王如此避之不及……” 崔君昱在书房转圈圈,差点没咬手帕。 “本王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还是你就是故意报复于我?故意想让我们表兄弟翻脸?” 是了,叶晚棠一直气他们为了兄弟放弃她的事。 崔君昱露出苦笑:“也是,吃了那么多的苦,若是我,也不会轻易放过。” “早知道……”早知道当初他就不放弃了。 “但她也爬了我的床,我都记着!”果然叶晚棠就是个坏女人。 崔君昱又生气又无可奈何,想着哪天再找机会,看能不能去燕白洲的书房,将书拿回来。 这一晚,崔君昱半夜都忍不住爬起来捶被子。 “坏女人!明明你也不是好人,爬我的床却倒打一耙,现在还理直气壮怪我!” “还将我的书给燕白洲,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可崔君昱才说完这句话当天,他就知道,叶晚棠的谨慎有她的道理。 也对叶晚棠说的她的处境,有了清楚深刻的认知。 崔君昱再次送来药材,让叶晚棠和前夫二三事的议论越发火热。 大夏朝建国以来,叶晚棠是三嫁第一人。 也许是因为之前憋狠了,毕竟叶晚棠手里才有救命药,还得顾忌着皇后娘娘不敢多说。 但有了这次导火索,加上疫疾有所缓解,之前忍着憋着的,开始讨论起来。 有说崔君昱和叶晚棠还有旧情的,不然也不会连续送药,想尽办法见面。 还有说叶晚棠无情无义的,各执一词。 说着说着,话题便慢慢失控。 大部分百姓对唐家药铺,对叶晚棠还是感激。 但也有那么一些人,‘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受恩惠时满心感激,度过苦难了,嘴巴就开始不干不净了。 在崔君昱和许熙来过的第三天,崔君昱再次送来药材的第二天,百姓口风就变了。 感恩的话依然有,但已经有人开始反驳了。 “若不是叶夫人的唐家药铺,我们就完了。” “这对唐家算什么?就是九牛一毛罢了,不过是收买人心。” “有钱就是好,就是太……不检点了些。” 男人越说越激动,真心话都冒了出来。 “是呀,据说那天还和前两任夫君眉来眼去,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是不喜欢的,这次若非只有他们有药,我老母又等着救命,我都嫌脏嫌晦气,绝……” 后面的话,被听雪的拳头打断了。 听雪力气大,病人中孤儿寡母需要帮助的,她一直在帮忙,混迹人群中,第一时间听到了这样的言论。 听雪哪里容得下他这样侮辱叶晚棠,打得他满地找牙。 叶晚棠听雪低声说了经过,眼底一冷。 “药材有限,我不愿意受辱,也不愿意救忘恩负义之人,既然你嫌弃我的药材晦气脏,从今往后,唐家药铺再不卖你任何药材东西。” 叶晚棠做善事并不是图百姓怎么回报,但也绝不要帮这样的白眼狼。 “今日此时此刻起,所有冒犯我的,不管是施药还是其他,全部取消。” 第42章 我一个太监,你还喜欢? 叶晚棠态度强硬,周围的人不敢吭声,听雪直接举起那壮汉,干净利落丢出去。 壮汉被丢得直接吐了血,再看病重的老娘急得直哭,本来心虚的他,顿时闹起来。 “你们不卖我药不救我可以,但我老娘无罪,你们必须管她!” 他一闹,加上他老娘瘦骨如柴,满头白发,好生可怜,围观的人便有些不忍了。 壮汉一看觉得占了上风。 “我说错话你们不高兴,我认,但我老娘是冤枉的。” “再说我也没说错哪句话……” 叶晚棠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刚要上前开口,却被裴渡拦住。 叶晚棠看着横在身前握剑的手,偏过头,眼底的戾气消散:“督主?” “这件事你不适合出面。” 裴渡看了一眼叶晚棠,再看看台阶下壮汉无耻的嘴脸,以及围观众人的目光,开口道:“看到他们的目光了吗?他们能满脸感激,也能立刻变脸。” “你的好,对他们来说,就像一颗糖一块肉,吃的时候说好,吃没就没了。” “你只是硬气一次,对他们‘坏’一下,对他们却像是一个疤痕,一旦留下就永远在,他们会记一辈子。” “这就是人性。” “不想所做所付出的一切功亏一篑,就不要出面。” 这是裴渡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小太监跟了他这么久,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长的句子,便是对皇后娘娘他都没这耐心。 叶晚棠也没想到裴渡会这样为她考虑。 裴渡被叶晚棠看得不自在,眼底闪过一丝狼狈,转开头:“总之,今日你不狠下心,之后就得忍气吞声,一直被恶心,不如就让本督在叶姑娘地盘上立个威吧。” 叶晚棠听闻第一反应便是:“可你也会得罪人……” 裴渡听闻,表情一滞:她怎么还在担心他得罪人?她怎么还在关心他? 是他说得太多了,不小心表露出关心了? 心里想着,他板着脸冷冷道:“本督怕他们?” 脸色冷,语气更冷。 裴渡觉得这样才好,可才说完又忍不住鬼使神差的解释了一句:“本督第一次替皇后娘娘办事,得办得漂亮,干净。” 说完他就直接上前一步,和叶晚棠拉开距离。 他早说过,和他走近,扯上关系没好处的。 那壮汉本说得越来越起劲,还带动旁边的人为自己说话,加上老娘一直磕头,很是可伶,眼看着掌柜的满脸为难,听雪满脸气愤却无奈,还以为自己得逞了。 却忽然听到一声冷笑。 “把他舌头割了。” 声音冷锐,充满磁性,可说出的话却仿佛地狱恶鬼索命。 不,不是仿佛,是真的地狱恶鬼索命。 裴渡话音落下,耿忠上前,干脆利落将壮汉舌头割了。 鲜血喷洒在地面上,终于反应过来的百姓大惊着退后。 裴渡一脚踩在挣扎的壮汉脸上:“舍不得母亲受苦,那就用你的舌头换药吧。” 裴渡脚用力,狠狠碾压:“这舌头正好也没必要留着了。” 一声惨叫声响起,壮汉老娘大喊着,竟然还想去咬裴渡,被耿忠一脚踢开。 裴渡表情不变:“果然是母子。” 他看向后退的百姓:“你们可以用老人小孩,还有什么医德逼迫唐家药铺,却无法逼迫本督,从今日起,所有闹事者,杀无赦。” 耿忠立刻大声重复:“杀无赦!” 还替老娘求情?让闹事者多说一个字,都是金吾卫失职! 其他金吾卫很上道,震声重复:“杀!杀!杀!” 声音杀气腾腾,让人心惊。 没人敢在说话,只瑟瑟发抖。 耿忠看了一眼裴渡脚下,不知道是被踩碎头还是踩死的壮汉,乖巧上前。 “这两日金吾卫没来,看来胆子大了不少,需要清理一波了。” 裴渡颔首,耿忠转身,冷声吩咐道:“所有说了不该说的,主动上前认罪,没人能逃过我们的眼!” “若有人抱着侥幸心理,让我们主动,那你……完了。” 人群中,有人眸光闪烁,却没有主动上前,还有人悄然退后。 耿忠等了片刻,没等到人,看向裴渡。 裴渡只有一个字:“杀。” 杀字落下,金吾卫出手了,冲进人群,惨叫声瞬间响起。 谁也没想到裴渡会如此不按套路出牌,且雷厉风行,将人群中那些别有用心的,不管是闹事的还是造谣浑水摸鱼的直接杀了。 清理时间很快。 裴渡也没管是不是吓跑了百姓,只吩咐将尸体清理到一边。 一直旁观的叶晚棠,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匆匆离开。 裴渡的强硬,让本来开始浮躁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不少百姓被吓跑了,叶晚棠却没在意,等裴渡回到二楼后,跟了上去。 “督主,方才多谢您。” 叶晚棠行礼,认真道谢,又有些担忧。 “方才我看到有人匆匆离开了。” 裴渡的强硬,对她是好的,但骂名都被裴渡背了,不知道要惹怒多少人。 “无所谓。” 他要建立威望,而建立威望最好的办法便是鲜血。 他还需要试探皇后的底线…… 正好这些人撞上枪口了。 别对他讲大道理,更别说罪不至死,他说他们罪该万死,他们便该死。 他说过,良善之人该有好报。 裴渡一脸冷漠不在乎的模样,但叶晚棠还是不安。 “方才让人查了一下,那些人来历都不简单。” 那些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裴渡看了一眼耿忠:“本督不管他们什么来历,什么目的,他们犯到本督面前,就一个字:杀。” 不怕死,尽管来。 “是,督主。”耿忠腰弯得更低了。 他恭敬后退,眼底都是兴奋,他喜欢这样的刺激,这样的强势! 围观的叶晚棠:“……” 好生霸气,她其实也喜欢这样。 裴渡故意当着叶晚棠的面处理,想暗示她不用担心,更想让她看清他是怎样危险的人。 结果吩咐完,抬头就看到了叶晚棠亮晶晶的眼神。 裴渡放下剑的动作都迟疑了一瞬,不对。 这情况不对,叶晚棠的眼神实在不对劲。 她眼底为什么没有恐惧厌恶,反而带着欣赏和羡慕? 她欣赏什么?羡慕什么? 为何她总是不走寻常路? “你……没事吧?” 她是被吓傻了,还是眼睛之后,脑子也坏了? 第43章 什么?昱王他不中用? 叶晚棠不知道裴渡怀疑她脑子坏了,还以为关心她呢。 “我没事,麻烦督主帮我解决了难题。” 她手指缠了缠:“督主,不知我能帮你什么?” 裴渡:“……” 又又又想帮他? 裴渡憋气,声音冷得掉冰碴:“本督不是为了帮你。” “嗯嗯。”叶晚棠却丝毫不影响,乖乖点头:“你是为了立威,为了完成皇后交代的差事。” 她很听话,点头时金钗上的蝴蝶还一动一动的,很是乖巧。 裴渡却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偏偏又说不出来,只能憋闷闭嘴。 叶晚棠下二楼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意,因为她感觉到了裴渡的憋闷。 虽然她还是不确定裴渡和上辈子是不是同一个人,是不是认识她,但两辈子遇到的裴渡,却是相同的。 他会赶人,会冷脸,但依然保护了她。 裴渡再次大开杀戒的事闹大了,朝堂上一瞬间全是弹劾他的。 可这些弹劾全被皇后娘娘这边压下去了。 皇后娘娘摆明了态度,她觉得裴渡做得没错,她护定裴渡了。 “皇后娘娘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宠幸一个阉人!” “简直无法无天了!这样下去还得了!” 无数人在背后怒骂不停,偏偏当面却毫无办法。 经过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裴渡不好惹,也知道了皇后娘娘对裴渡的看重。 裴渡彻底站稳脚跟了,还杀鸡儆猴,建立了独属于自己的威望。 裴渡没人敢动,唐家药铺也就平安无事,没人敢再趁机闹事。 叶晚棠这边,针对之前的事,也调查清楚了。 闹腾得最欢的人,虽然做得很隐蔽,但叶晚棠还是很快查清楚了。 “煽动壮汉的人是君月公主的人,壮汉发难后起哄得最厉害的,也是她的人,就是将你的功劳抹去。” 不管叶晚棠是忍了,还是狠心处理了,都有办法抹黑她抹去她的功劳。 君月公主舍不得对昱王动怒,气没处撒,还是找了叶晚棠。 她没直接教训叶晚棠,却用了更隐蔽更恶毒的办法。 “这崔君昱,真是不中用。” 还巴巴的告知她,结果没任何用处,且他现在还不知情。 那她必须得告诉他一声。 当然,更重要的是反击。 “传话下去,从今日开始,好好照顾一下君月公主的生意。” 君月公主要支持昱王,手下生意也不少,从前君月公主没少要求唐家提拔,其实就是经过商家给她送钱。 当初被逼无奈,倒是方便现在回击。 想办法断了君月公主,也就是昱王的资金支持,看他们还怎么争夺太子之位。 这才是拿捏君月公主的七寸。 唐家曾经辉煌一时,虽然如今也不弱,但自从叶晚棠的外祖去世后,叶晚棠又深陷后院泥潭,已经低调许久,甚至出现了颓势。 但叶晚棠振作起来,经过这次腹泻时间后,再次重新崛起。 那些颓势消失不见,寓意着唐家再次重新起航。 叶晚棠的命令,还有针对君月公主的计谋,唐家核心成员不仅不怕,反而充满了干劲。 不过这事得做得隐秘,也需要时间谋划布置,不是现世报。 现世报就是告诉昱王。 “将这些证据还有没死的人,全送给崔君昱去,质问他为何如此害我。” 她要不溃余力继续挑拨两姐弟的关系,正好也转移君月公主注意力。 只要拆散他们姐弟,他们的破坏力就直接大打折扣了! 听雪听到后自告奋勇:“小姐,我来。” 她喜欢这样的活儿,几个丫鬟都经历过君月公主的折磨折辱,都记着呢。 “去吧。” 听雪一手两个,拎着人走了。 听雨看着失笑,又有些担忧。 “但是小姐,出手的人不止君月公主。”背后不少人浑水摸鱼。 这次叶晚棠侵犯太多人的利益了,他们都想拉下叶晚棠,拉下唐家。 唐家都落到叶晚棠这么一个三嫁女身上了,再辉煌像话吗?被瓜分才是应得的。 听风给叶晚棠捏了捏肩膀:“小姐,最近唐家确实高调了,等事了,是不是就低调些?免得群起攻击。” “不。”叶晚棠摇头:“不能低调。” 低调可能真的会避开一时的群起攻击,但只是一时,等他们成长起来,转过头还是要对付她。 “不止要高调,还要更高调,这样谁对我们出手,大家都会看在眼里,才不会无声无息消失。” 上辈子她很低调,最后无声无息消失,连带着庞大的唐家,也无声无息的消失。 这辈子,不能再走老路。 “听风,听雨……”叶晚棠沉吟片刻,一一安排下去。 连夜请说书先生说书,说唐家药铺这次救了多少人,又点名这次用了四十万两白银。 又让说书先生夸叶晚棠虽然是女孩子,却继承了唐家家训风骨。 除此之外,唐家药铺和其他店铺大张旗鼓招人,说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优先录用这次结缘的,孤儿寡母的优先。 短短两天之类,真的招了不少孤儿寡母。 此事,让很多人感激,也让百姓很是感激。 当然,也有说壮汉故事的,首先他老娘因为没药,没熬过。 而他也很快遭到了报应,跟着老娘走了。 说书先生传达一个概念:人接受好意,没有条件能力时,不一定要报恩,但人绝对不能忘恩负义。 说书先生说得热闹,唐家药铺又连续做了五天的善举,直到腹泻药运进来,这次疫疾彻底结束,才停了施药。 唐家药铺停了施药,白老夫人一行人的施粥也总算可以停了。 疫疾好转,失去诰命的白老夫人亲自去和家属请罪,又用银子赔偿,将当初收来的钱一分不少的,能退的全退了钱,平息众怒。 燕家到底还是掌握二十万燕家军的人,最后终于被放了出来,却是以削弱兵权为代价的。 燕白洲被关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被保出来,又得知了这个噩耗。 “什么叫将虎符上交了?” 燕家是开国将领,手里有燕家军二十万,且一直是全权掌握着。 虽然因为他们一直坚守着边关,才保护了边关,但兵权往往是皇帝最忌惮的,但燕家军却一直死扛着没交。 因为当初跟随开国皇帝的武将,即便上交兵权,也没有几个落得好下场。 燕家因为燕家军,被忌惮却还有一保之力。 可这次却失去了兵符,燕白洲几乎吐血,上一次他战败,皇帝趁机改革,在燕家军中安插了他的人。 现在再交还虎符,解除了他们燕家的调兵权,是彻底限制燕家的权利自由。 虽然日常管理权、基层军官的选拔任用权,依然在他们手里,但再不能调动军队。 燕白洲几欲吐血。 第44章 夫君坐牢了,你却满脸滋润? 燕白盛和白老夫人脸色也不好。 “我们也不想,但只有这样才能救你。” 燕白盛拍拍燕白洲的肩膀:“什么都比不上你的安全,你最重要。” 燕白洲动容,狠狠抱了一下兄长。 “没事了,就当买了个教训,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燕白盛拍了拍燕白洲的肩膀,目光却看向了苏芷瑶。 本来白老夫人是不愿意救苏芷瑶的,但燕白洲还是救了苏芷瑶。 虽然恼苏芷瑶竟然勾引裴渡,但他们到底有感情基础,而且苏芷瑶说,她会制造威力巨大的火器。 到底是什么,她没具体说,但燕白洲此刻却很庆幸。 他们燕家被削了兵权,往后皇帝必然还会再一次动作,苏芷瑶是改变他们处境的希望。 “母亲,我自有安排。”燕白洲劝了一句老夫人,面色却有些异样。 白老夫人的真面目,真的如叶晚棠所说的那般不堪吗? 很快,燕白洲知道了答案。 昱王爬窗的事还待确定,但抢夺嫁妆,诰命之事全是真的。 明明逃过一劫,但燕白洲和苏芷瑶心中没有半点喜意。 他们名声彻底坏了。 上辈子燕白洲和苏芷瑶踩着叶晚棠扶摇直上,这次终于轮到叶晚棠踩着他们往上爬了。 叶晚棠经历此事名利双收。 燕白洲和苏芷瑶一路回去,却犹如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也不知道是谁故意泄漏他们被放出来的消息和时间,不少人来看热闹,话说得很是难听。 偏偏法不责众,燕白洲想让人闭嘴都无法。 回到将军府,燕白洲收拾干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叶晚棠呢?” 她那么拼尽全力救他,为何他出来了却不见人影。 “谁知道,之前让她一起,她非说有事。” 燕白洲抿唇,很快来到贤贞院。 一路上勇毅最快速度和他说了最近的情况。 越听燕白洲脸色越差,等看到叶晚棠,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叶晚棠,昱王和许熙都来找过你?” 昱王他之前便知道了,但许熙竟然也来找过她? 她为什么和他们又扯上了关系? “如果我真的没能从金吾卫出来,你是不是就要和他们重新开始?” 叶晚棠:“……” 她以为燕白洲气势汹汹来,是为了正事,不管是质问她明知裴渡的恶劣爱好送银票的事,还是质问她根本没向皇后替他求情的事,她都做好准备了。 却没想到他问的是昱王和许熙。 “你但凡用一点脑子,就知道你问得很可笑。” 她怎么可能和昱王和许熙重新开始。 燕白洲死死看着叶晚棠,发现在他被关这段时间,叶晚棠每日那般忙,脸上却还是长肉了。 比起之前的消瘦,她现在面色红润,整个人容光焕发。 燕白洲越看越不生气,她若心里还有他,还爱着他,应该以泪洗面,日渐消瘦。 “叶晚棠,你老实交代,是不是那晚昱王爬窗,你就欢迎他进来了?不然为何面色透润满脸春色?” 叶晚棠只觉五雷轰顶,这一刻,她相信燕白洲和崔君昱确实是好兄弟,毕竟都是满脑子废料。 更重要的是,都一样恶心。 “燕白洲,你但凡有点脑子也说不出这话,若真有什么,你母亲在你从金吾卫出来之时,就将我沉糖了,你还能见我?” “许熙他就是为他母亲求药,众目睽睽之下,我们能做什么?” “燕白洲,你还真是厉害,在我觉得你已经足够不堪之时,你就来告诉你,你可以更不堪。” 燕白洲何尝不知自己是疑神疑鬼,可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 “这还不是你造成的,我在金吾卫地牢,你却容光焕发,不管谁都会多想。” “而且若非你有情系昱王又一直惦念着许熙的过往,我又怎会误会!” 当初叶晚棠提起许熙就是满脸愧疚,他可都看在眼里。 叶晚棠莫名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好像当初许熙也说过,只是许熙说的是崔君昱和燕白洲。 当时太生气了也没仔细听,没想到燕白洲也来一次。 “那你以后大可放心,因为不管是昱王还是许熙和你,在我这里都半斤八两,都一样让我厌恶恶心。” 燕白洲再次听到熟悉的恶心,依然憋闷,可三人都涵盖在内,又觉得好一些。 “你别以为能蒙混过关……” “我没心情和你说这些废话,也别一直提昱王和许熙,加倍恶心我,我面对你就已经在竭力忍耐了。” 叶晚棠直接打断燕白洲的话。 “你去了金吾卫,为何我反而红色红润,你应该反省,我嫁给你承受了多少痛苦。” 燕白洲被强制停止,看叶晚棠漆黑的瞳孔泛着幽幽的冷光,彻底冷静下来。 “我只是……” 他只是还爱着她,所以才这样失控。 燕白洲深吸一口气。 “叶晚棠,你说和他们没关系,那为何我回来了你却不见踪影,母亲还说你不愿意一起去接我?” “是不愿意,没看到我这忙着吗?”叶晚棠不耐烦。 燕白洲脸一沉:“有什么事什么人还比我重要?” 叶晚棠一听来了兴致,似笑非笑:“我忙着准备感谢给我诰命的皇后娘娘呢?你说她比不比你重要?” 燕白洲一噎,提起诰命更是气短。 当初他确实是故意没给叶晚棠请封,想惩罚她。 没想到叶晚棠靠自己得到了诰命,还比他高一品级…… 正想着,就看到叶晚棠开口了:“你四品,我三品,燕白洲你是不是该向我行礼?我朝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呢,你也算是我朝第一人,史书上必然会记载,不说名留千史,但……” 燕白洲脸涨得通红:“我很快也会晋升,你等着。” 他不想和叶晚棠行礼,更不想被史书记载,被叶晚棠这一提醒,想到回到朝堂后同僚会投来的目光,只觉血气上涌。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 还好他还有底牌,若成功了,到时候还怕叶晚棠三品? 她三品的命妇品级,和真正的朝廷三品命官,天差地别。 燕白洲被叶晚棠刺激得,转身就去了如意院。 从金吾卫出来,苏芷瑶就一直很沉默,一路上被白老夫人冷嘲热讽挑剔,也没有反驳。 进了一次金吾卫,白老夫人前后两副面孔,她竟然也见怪不怪了。 沐浴时,她脑子里一直在回想怎么翻身。 “我不会认输,我脑子里有的是东西。” 等听到燕白洲来访时,已经重燃希望的苏芷瑶,眼底又恢复了光亮。 “你想让我尽快制作?” 苏芷瑶点头:“可以,先做准备,等我养好伤就开始。” 她很好说话的样子,但经历了金吾卫,知道白老夫人一直将责任推到她身上,一度放弃过她的事实后,苏芷瑶已经没从前那么天真,什么事都和燕白洲坦白。 当燕白洲询问具体的火器,需要准备什么时,她却先开始和他谈筹码。 “这些都不好说,燕白洲,我可以做,但是有条件。” 第45章 她狠绝撞墙,以证清白 燕白洲脸上一僵,清楚感受到他们之间的隔阂。 他还记着苏芷瑶勾引裴渡的事,也有些意外她竟然还瞒着她许多本事,总觉得她对他有所保留。 而苏芷瑶也直白道:“我不可能也不会无条件帮你,燕白洲你懂吗?” 凭什么呢?凭什么她要无条件帮燕白洲? 她之前是喜欢他,当他朋友,可她现在看透了。 她不可能,也不想做随时被放弃的存在。 苏芷瑶被伤了心,燕白洲也被苏芷瑶说得心口微滞。 之前的事还是苏芷瑶连累他,他一直保护她,结果她还失望。 燕白洲心灰意冷,语气冰冷:“那你想要什么?” “要不给钱,要不给权利,要不就给身份。”苏芷瑶看透了,古代还是得有身份权利。 “我被这次事件牵连,一时无法给你筹谋什么身份,除非先有你答应我的东西,不管是消毒液还是火器,什么都没有,我很难办。” 燕白洲说起来便有些生气,苏芷瑶之前提了消毒液,却一直没行动,是不是那会就开始防备他? “那就用银两,或者把我引荐给皇帝。”苏芷瑶听他推辞更生气。 她必须立功挽回她的形象,为自己未来谋出路。 “你要多少银两?”燕白洲深吸一口气。 看燕白洲绝口不提皇帝,苏芷瑶撇嘴:“怎么也得百万银两吧?” 燕白洲脸色紧绷,将军府虽然是跟着开过皇帝打江山起家,但到底没有世家的底蕴,不可能随手拿出百万银两。 他又不碰叶晚棠的嫁妆。 更重要的是,以前的苏芷瑶根本不会说出这等话,眼底更不会有这样多的算计。 “苏芷瑶,你变了。”燕白洲心里说不上的失望。 苏芷瑶更失望:“我变了?我还不是被你们逼着变的,你没听到你母亲说的那些难听话吗?” 果然,男人都是如此,只想空手套白狼。 她现在很庆幸当初没昏了头,毫无防备的全给了燕白洲。 “燕白洲,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用妻子的嫁妆讨好女人,你母亲天天占儿媳便宜,变脸比翻书还快,和唱戏的差不多,这世上再没你们一家子无耻的了!” 积攒的怒气,被苏芷瑶全部发泄了出来。 燕白洲大怒:“你有什么资格我说母亲?有没有一点教养?” “教养那是给人看的,对畜生要什么教养?” …… 燕白洲和苏芷瑶谈崩闹矛盾,消息很快传到了叶晚棠的耳朵里。 叶晚棠得了三品诰命,府里不少人都是因为叶晚棠才活下来的,于是态度又变得不一样,还主动给她传消息。 叶晚棠还有些意外,上辈子,燕白洲和苏芷瑶之间一切顺利,情比金坚,这辈子就遭受了一点波折磨难,竟然就闹矛盾还吵架了。 白老夫人听说苏芷瑶骂她,饭桌上,一边给燕白洲夹菜,一边说要将苏芷瑶赶出去,燕白洲却没让。 “母亲,你别添乱了,以后别去招惹苏芷瑶,更别骂她。” 燕白洲很生气,但知道绝不能惹怒苏芷瑶。 “你护着叶晚棠不算,现在苏芷瑶也要护着?”白老夫人也生气。 之前不让她骂叶晚棠就算了,苏芷瑶也不能骂了? “苏芷瑶的事我和你说不清楚,总之事关重大,你记住别惹她。” 白老夫人脸色铁青,什么人都能爬到她头上? 她直接摔了筷子,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燕白洲先后在叶晚棠和苏芷瑶处受了气,越想越生气,只有白老夫人准备他喜欢吃的菜,嘘寒问暖。 看着不到一个月,整个人消瘦老了许多的白老夫人,他方才都不忍心质问她,可这会却忍不住了。 他还没算账,却一个个给他脸色看! 燕白洲也将筷子摔了:“母亲,你做的什么事,你心里没数吗?你还有脸发脾气?” 白老夫人手一紧,脸上的怒气一滞,却没有慌,只是开始低头抹泪:“我有什么数?我为你做得还不够多吗?为了救你,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多少人嘲笑我一把年纪失去了诰命。” “若不是为了你,那天我就直接走了!” 白老夫人哭得凄惨,她也是真难受。 燕白洲僵着脸:“诰命我会再给你挣回来,但是母亲,这次不能再用哭将事情遮掩过去了。” “你好生将你做的事交代清楚,不要撒谎。” 白老夫人顿了一下:“你心里既然认定了我的错,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你只信叶晚棠的。” “你说了我会判断,我也可以和表兄对峙,如果你想让我们对峙的话。” 想到崔君昱的警告,白老夫人僵了一下开口。 “没错,因为君月公主拦着不让我见你表兄,我那时候太害怕了,就让叶晚棠去求情了。” “我想着他们到底做过夫妻,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求一求兴许管用,结果她不去,我就只能以她名义找了昱王。” “因为之前昱王都不来,我也只是试一试,没想到他来了,还直奔叶晚棠那……” 燕白洲脸黑如锅底,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几个字很刺耳,更生气的是,叶晚棠竟然没说谎。 “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要是别人知道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于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他死死看着白老夫人:“那之前,叶晚棠爬昱王的床,是不是也是你设计的?” 燕白洲的目光充血,白老夫人看着心重重一跳。 “当然没有!”白老夫人否认:“就是她自己爬的!” 她震惊:“难道她还说这是我害的?她怎么能这样赖到我头上,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 白老夫人捶胸顿足,瞬间泪流满面:“你爹丢下我们后,我最了解被丢下的人多痛苦,那时候心疼她都来不及,我怎么可能!” 她瘫倒在地,燕白洲虽然扶住她,眼底却仍然有疑惑。 白老夫人揪住他的袖子:“白洲,你竟然还不信我……” 说完忽然挣扎着爬起来:“我死给你看好啦,以死证清白!” 白老夫人狠绝撞墙,以证清白。 第46章 好戏开场:燕白洲看到昱王的表白书 这一撞,白老夫人拼尽了全力,若非燕白洲及时阻拦,后果不堪设想。 燕白洲一阵后怕,看着白老夫人心疼又愧疚。 “是我错了,母亲,我不该如此误会你。” 看着跪在面前认错的燕白洲,白老夫人抱住他:“你相信就好,不然母亲也不想活了……” 母子俩抱头痛哭。 燕白洲回到漳怀院,静坐到深夜,回想起和叶晚棠过去的点点滴滴,最后起身去了贤贞院。 叶晚棠已经躺下了,听闻消息顿时警惕。 “他来做什么?” “不知道,但小姐,脖子看二爷脸色,今晚是一定要见到你了。” 叶晚棠穿得严严实实,特意在会客厅见了他。 “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燕白洲眼底带着血丝,定定看了叶晚棠一眼。 “晚棠,你这次尽心尽力救我,我都记着,往后我不会再计较你爬床的事,你也不必说被冤枉了。” “我们往后就当没那些事,我做你的白粥,你做我的小书呆……” “你和你母亲对峙过了?” 叶晚棠打断他的话,曾经小书呆和白粥都是她最喜欢的称呼。 可白粥早已变成苏芷瑶的专用称呼,过去甜蜜的称呼,现在只剩下恶心。 她听得只想打人,更不稀罕这种和稀泥的慷慨的原谅。 燕白洲艰难点头:“是,她承认因为太担心我的安全,所以她昏了头。” “我代替她和你道歉,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经过这一次磨难,他才知道叶晚棠这个妻子的珍贵,虽然她一直嘴硬,但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救他。 苏芷瑶却只知道埋怨他,后来甚至还勾引裴渡那个死太监。 他总算知道老一辈总说的娶妻娶贤,是为什么了。 说到底,还是叶晚棠最爱他,他也依然牵挂她。 听到她差点为他找昱王的时候,他心在滴血。 他那一刻才知道,他不能失去她。 虽然她做错了事,但他宠了那么久苏芷瑶,也算报复了,叶晚棠受够了惩罚,他就暂且放下原谅她。 叶晚棠自动忽略燕白洲最后一句话:“她怎么和你说的?” 燕白洲三言两语说清了,说到白老夫人差点撞死,依然后怕。 叶晚棠嘴角扯了扯,白老夫人这是早就找好理由了,也狠得下心。 她没有太多意外,因为本来也没抱希望,所以也没失望。 最后她只哦了一声:“那就等我找到证据。” 燕白洲皱眉:“我说了,你不用找证据了,我们就当那些事过去了,我不计较了。” 叶晚棠沉下脸:“你不计较我计较!” “燕白洲,是我有冤屈委屈,这件事要不要过去,我说了算,你凭什么替我做这个决定?” “又凭什么高高在上说原谅我,我从不需要你的原谅。” 燕白洲眼里闪烁着无法遏止的怒火:“叶晚棠!你别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是你做得恶心。” “燕白洲,别把人都当傻瓜,你不过是和苏芷瑶闹了矛盾,就再回头找我,但我不是安慰你的工具人,更不是你回头我就会感恩戴德。” “更别再摆出大度原谅我的模样,让我恶心。” 叶晚棠直接指着门口:“我和离的决定从没变过,用不着你委屈大度接受我,现在滚!” 再一次被叶晚棠赶出来,燕白洲气得胸口闷胃疼。 勇毅看着燕白洲捶胸口和捂住胃部的动作,只觉得莫名熟悉。 回想一下,好像之前都是二夫人如此。 这忽然之间,位置好像就颠倒了。 他小心翼翼跟在身后,想劝燕白洲赶快睡下。 但燕白洲哪里睡得着:“去书房。” 燕白洲去了书房,却发现书房内有异响。 “谁?”燕白洲面色一变,和勇毅包抄进去,最后抓住了一个“偷书贼”。 燕白洲本以为是有人盗取机密,没想到是偷书,而且审问之下,很快交代。 “是昱王让小的拿的,说他的书落在二爷这里,不想麻烦二爷,便让小的悄悄拿了还他。” 小厮的话,让燕白洲百思不得其解。 “他何时落下的书?我之前从未见过。” 燕白洲翻开小厮偷的书籍,一开始没看出什么异常,但昱王行迹如此诡异,加上之前的事,他心里有了疙瘩,便让勇毅将小厮带下去严审,自己仔细研究。 看到诗集上的少年心事,他皱了皱眉,还没理解。 等终于发现他圈的字都是叶晚棠三个字的同音字,他终于悟到了。 “这是什么?这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些书在这里?” 他隐约猜到了,但心里有个声音再抗拒确认。 这时勇毅已经完成第一波审问,进来禀告:“没问出其他,他一口咬定就是昱王让他拿的。” “不过管着书房的小厮说,这些书是前些日子二夫人让人送来的,说是昱王给您的书。” 燕白洲听闻,如遭雷劈。 叶晚棠让人送来的……代表这些书,其实是昱王给叶晚棠的! 叶晚棠不想要,才送到他这里,他们表兄弟关系好,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怀疑。 燕白洲几乎要断了牙。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昱王怎能如此对他! 在金吾卫的时候,昱王还让人带了话,说在全力救他。 结果他就这么救的?半夜爬叶晚棠的窗,去唐家药铺找叶晚棠,和她不清不楚,让百姓看热闹传闲话。 回头,又再送她表白的书籍。 怎么能如此欺辱他! “他到底想干什么!” 之前叶晚棠不屑他们的兄弟情,嘲讽在他眼里,母亲仁慈,昱王表兄清高讲义气,就她坏就她贱,专门勾引昱王,破坏他们兄弟感情。 还说从母亲到他,再到昱王,全都恶心至极! 那时候他愤怒不已,全然不信。 可未曾想,竟然全是真的。 昱王根本不用她勾引,他一直在觊觎叶晚棠。 燕白洲青着脸,抓着书刚想去找叶晚棠,却听小厮匆匆禀告。 “二爷,昱王来了。” “还不快请表兄进来。”燕白洲咬牙切齿吩咐。 他倒要看看昱王来做什么,他怎么还有脸来。 第47章 你不愿碰她,我愿意! 崔君昱进来时,面色也不好,笑容几乎是挤出来的。 知道叶晚棠将书送到燕白洲书房后,他一直想找到机会将书拿走,但一直出现意外,一直没能成。 他不知道,这都是叶晚棠安排好的,不轻易让他带走。 她就想挑拨他们可笑的母子情、姐弟情和兄弟情。 上辈子他们一起对付她,所有苦难都是她承受,她成了他们的公敌,这辈子她却想揭开他们假惺惺的面具,看他们狗咬狗! 叶晚棠一番阻拦,造就了今晚的场面。 燕白洲已经将书收起来,崔君昱面上欣慰燕白洲回家,眼睛却不住的四下看着找着。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燕白洲看到那些书。 燕白洲为了大局本是想忍下这口气的,昱王和他们早已绑在一起,他便是再愤怒也不能撕破脸。 他心底甚至还希望只是误会,但看着崔君昱那四处找书的眼睛,加上过去积攒的种种矛盾,一瞬间,再也忍不住爆发。 “表兄在找什么?” 他猛地将藏起来的书,一本一本摔在桌上。 “是在找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吗?” 他指着那些酸诗,指着画着叶晚棠的字:“每次从生死关头走一遭,昱王总是要给我些惊喜。” “上一次我死里逃生,昱王将我的未婚夫占了,成了你的侧妃。” “这一次,我死里逃生,你爬我妻子的窗,还送了这些恶心的书,崔君昱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之前可亲口和我说过,你将她送还给我,就是对她没有想法了,可你现在在干什么?” “你又想将她抢回去吗?” 燕白洲抓住崔君昱的衣领,眼底都是杀意:“她现在是你的表弟媳,你未来若还想再进一步,就绝不能谋夺臣妻,不能动表弟媳!” “崔君昱,我警告你,你若敢动念头,你若再敢来招惹她,我死也不会放过你,我会拉你下地狱,让你永远无法登顶,我说到做到!” 燕白洲到最后直接威胁了崔君昱。 他绝对不会让叶晚棠和昱王再有任何关系,死也不会! 崔君昱一开始是慌的,他从未遇到过如此羞耻羞愧之事。 他脸皮涨得通红,只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或者恨不能死了。 可看着燕白洲那愤怒的样子,再听听他说的话,心虚羞愧一点点被愤怒代替。 燕白洲恼他恨他,他难道就不恼他不恨他?不,他比燕白洲更恨。 “那你又算什么?”崔君昱反手抓住燕白洲的领子。 “当初明明是我先认识的棠棠,是我先和她有了交集,我先喜欢上的她。” “因为在乎她,她出宫后,知道你们是邻居,我才拜托你多关照她。” “你那时候就嘲笑我,说我小小年纪就知道看小姑娘,你什么都知道,偏偏却在知道我喜欢她的时候,还去招惹她,让她喜欢上你,将她从我这里抢走。” 昱王说得燕白洲眼底闪过一丝心虚:“我也不想,而且要不是因为你嘱托,我那么多伙伴,怎么会去爬她家的墙,也不会认识她。” 感情有时候不受自己控制,且越知道不能动,反而越容易心动。 燕白洲想挣脱崔君昱的手,却被崔君昱揪得更紧。 “不想你也喜欢她了,还让她喜欢你,偏偏看到我痛苦又心虚否认喜欢她,说可以放弃她。” “可你说了又做不到,明明说好的为了兄弟情一起放弃棠棠,可你怎么做的?” “你又反悔了!” 燕白洲被勒得直翻白眼,崔君昱却越来越用力,这一刻恨不能他真的死了才好。 “燕白洲,你天天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你说的话,从来便不作数,永远出尔反尔。” “我们约定后,我不管多痛苦,我忍住了我从没想反悔,可你反悔了!” “你所作的承诺,全是为了违背!” 燕白洲用力挣脱开崔军月的手,大口喘着气。 “崔君昱,你疯了?你差点杀了我!” “我是疯了,在你反悔那天就疯了,在你反悔那天,我就想杀了你!” 崔君昱惨笑:“你可知,你反悔的那天,我不仅失去了心爱的女孩,也失去了我的兄弟!” “从那天开始,我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我也才知道,原来人可以卑劣到这个程度。” “原来长姐说得对,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相信,这个世界真的充满了谎言背叛。” 燕白洲摸着脖子僵硬:“我说了我并非故意背叛,我就是太痛苦了,我后来不是和你请罪了?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你确实请罪了,但我还真能杀了你?” 崔君昱冷笑:“若世人知道我为了一个女子杀了你,那世人如何看我?你明知我不可能杀你!” “你违背诺言,你敷衍请罪,我都逼着自己接受,我甚至说服自己,想你们幸福也好,所以我后来说我不怪你,我祝福你们。” 崔君昱伸手,狠狠点在燕白洲的肩膀,逼近他:“可你又是怎么做的,你在大婚三天前离开了她,还骄傲大意打了败仗战死!” “好不容易活着回来,将她娶回去,可你身边又多了一个救命恩人苏芷瑶,那个什么都不是的东西,你却一直宠她,折辱叶晚棠。” “我确实是抱着让叶晚棠后悔的心思,才将她还给你,可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折辱她。” “你不止不珍惜她,还那般欺辱她,误会她,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崔君昱眼底都是不屑:“还夫君,燕白洲你算哪门子的夫君!有你这样的夫君吗?” “既如此,那我为什么不能行动?” 崔君昱下最后通牒,也暴露出自己的目的:“燕白洲,话说到此了,那本王就直说了,你不愿意碰她,我愿意!” “你不要她,本王要。” 崔君昱说出来后整个人都畅快无比。 他是最尊贵的皇子,是未来的天子,未来的天子,连想要一个女人都做不到,那还有什么意义? 过去的纠葛是纠葛,可他既然放不下,他还想要她,那他就要。 第48章 她梨花带雨跪在面前,求我 崔君昱看着燕白洲,眼底是势在必得。 “你不喜欢她,正好她也要和离,你直接放她走!” 燕白洲怒极反笑:“好啊,终于露出你真面目了,崔君昱,你果然贼心不死,还我不要你要?我何时说的不要?”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死也不会放手,死也会拉着她死。” 燕白洲眼底满是恨意:“这辈子,不,永生永世,你也休想得到她!” 砰的一声,是崔君昱挥拳打了燕白洲一拳。 “你个疯子,你都变心了,凭什么拖着她死?你有什么资格!” 崔君昱怒及。 燕白洲抹掉嘴角的血迹,抬手就朝崔君昱眼睛打去:“我没资格,你更没资格!” 勇毅本来守在门口,听到不对劲忙开门,看到两人打在一起,他大骇。 “二爷您快住手,怎么能打昱王殿下。” “打的就是他不要脸,他觊觎弟媳!” 勇毅目眦欲裂,恨不能当场失聪,这样的劲爆内容岂是他能听的。 “滚!”崔君昱青着一只眼睛,杀气腾腾将笔套砸了过来。 勇毅面色一变,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而里面的战况更激烈了,能听到砰砰的声音,拳拳到肉。 每打一拳便骂一句,你来我往。 “崔君昱,你爬她窗,你无耻!”“砰” “你背信弃义,是你燕白洲无耻!”“砰” “你难道没有?我尸骨未寒,你就将她纳为侧妃,你无耻!” “你变心,你无耻!” “你只会连累她,让她动用嫁妆救你,你更无耻!” “那你怎不说,你想趁机逼迫她委身于你!” 崔君昱越听火气越大了。 “燕白洲,我没有逼迫她,逼迫她的是你的好母亲,是你无能!根本护不住他,你更不配再拥有她!” 燕白洲憋气,不管不顾的开始揭崔君昱的短。 他们都知道对方的痛点在何处,精准打击,“我呸,你难道就能护住她,还我不要你要,你能不能过你长姐那一关?” “一个没长大的奶娃娃,还妄想娶妻子,你长姐能答应吗?裴督主说得一点没错!” 崔君昱喘着粗气,彻底被激怒。 他同样知道燕白洲的痛点,说出了本该一辈子隐瞒的一些事情。 “那你就有出息了?每次惹事都要你老母亲妻子给你筹谋,还想卖了叶晚棠救你!” “真该让你看看,当初她是怎么梨花带雨跪在我面前,求我庇佑将军府的。” 燕白洲彻底疯了,狠狠打向崔君昱的嘴:“你住嘴!” 勇毅再次恨自己的耳朵这样好。 他瑟瑟发抖,只庆幸他早就将夫君的下人赶走,不然可就完了。 他明明死死捂住自己耳朵了,可还是都听到了。 一时间,壮汉脸上出现了迷茫和痛苦。 为什么事情忽然变成这模样了? 他家二爷为何和昱王殿下打起来了,还是为了二夫人? 一个月前,二夫人不是还人人喊打人人嫌弃吗? 他和所有人一样,对二夫人都是轻蔑鄙视的。 勇毅迷茫着震惊着,在角落听着里面的动静瑟瑟发抖。 都不知道过去多久,里面的骂声打声终于停了。 门被大力打开,一个身影大步走出,头也不回。 “燕白洲,从今日起,我崔君昱和你恩断义绝!” “你以为我会怕!” 燕白洲抽出刀,斩下自己的袖子。 “割袍断绝!” 崔君昱顿了一下,很快离开。 燕白洲喘着气,看到地上的引起这一场矛盾的导火索书籍,狠狠朝着门口丢去! “怎么不带走这些恶心的脏书!” 一本又一本,发泄似的丢到外面。 勇毅鼓起勇气上前捡书,不让这些书碍燕白洲的眼,可刚弯腰,就被燕白洲呵住:“住手。” “你出去,不许让人靠近。” 燕白洲不想让人看到那些书,将勇毅赶走。 独自站立片刻,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要去捡书,可捡起书,却无力靠着书房门坐下。 燕白洲发丝凌乱,打得鼻青脸肿的脸上,罕见的满是茫然和空白。 此刻,一切都仿佛是噩梦,燕白洲都不知道事情为何发展到这个地步。 贤贞院。 叶晚棠听闻崔君昱来了,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也不知道燕白洲,会不会在崔君昱想办法拿走那些书前,发现那些书。 叶晚棠想着,很快便准备休息了,可刚躺下,盥洗室的窗传来异响。 随即还传来鬼鬼祟祟的声音:“棠棠,是我,崔君昱。” 听雪听到动静,咬牙切齿,抬起前两日叶晚棠给她量身打造的大锤,开窗就要砸。 “等等,等等,听雪,是我。” 听雪这丫头,跟头牛似的,崔君昱幸亏是了解听雪躲开了。 听雪看到崔君昱后,愣了一下,随即眉飞色舞,差点没吹口哨。 “昱王怎么伤得这么厉害?”谁打的!打得实在太好太妙了! “怎么回事?” 叶晚棠袖子里藏着匕首,语气冰冷。 燕白洲都回来了,说来看燕白洲的崔君昱却再次出现在她院子里。 这要是被别的下人看到,迎接她的便是万劫不复。 崔君昱明显没想到这些,听到叶晚棠的声音,眼睛一亮,又咬牙切齿,快速举袖遮住自己的脸。 “叶晚棠,你的目的达到了。” “如你所愿,我的书被燕白洲看到了。” 叶晚棠哦了一声:“所以你现在故意报复我,想让我死是吧?” 崔君昱愣住了:“什么?我没。” “还不承认?你这时候还爬窗,不就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误会,我不是!”崔君昱立刻否认,随即感觉脖颈也一阵冰凉。 叶晚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误会?你又要说你没想到,也确实,爬一下女人的窗,你一个皇子确实是无所谓。” 叶晚棠声音一狠:“可我不行,我是要死的,崔君昱,你害我,那我便在拉你做垫背!” 崔君昱看着叶晚棠架在他脖颈上的匕首,僵住了。 “你误会了,我从未想过逼死你。” 叶晚棠呵了一声:“可你每次行为都在逼我死。” 她一用力,崔君昱脖颈上瞬间便见了血。 崔君昱一惊:“我知错了,我再不爬了。” 他感受到了叶晚棠的杀气,清楚知道叶晚棠很反感他的行为,若是被人发现,或者还有下次,她可能真的会杀了他。 看着叶晚棠终于收回匕首,他松了一口气,又懊恼不已。 “我……我又做错了。”崔君昱颓然。 “我就是又疼又……才忍不住来找你,我往后再不会了。” 崔君昱解释着,怕叶晚棠不信,放下手露出惨不忍睹的一张脸。 崔君昱和燕白洲积怨已久,都说打人不打脸,可他们却一直朝脸上打招呼。 崔君昱两只眼睛青了,嘴巴破了,鼻子流过鼻血。 鼻血虽然擦了,但还是留下了痕迹,更何况脸上还有青青紫紫。 叶晚棠听到听雪的话了,却没想到打得这样惨,差点认不出这是那随时风光霁月的崔君昱了。 第49章 你和皇位,我都要 叶晚棠手里依然拿着匕首:“怎么回事?” 崔君昱站在窗外,低着头,平日里总是矜贵高不可攀的他,此刻却委屈巴巴:“燕白洲打的,因为你送到书房的书。” 叶晚棠挑眉,差点拍手叫绝,记录下这美好的一瞬。 崔君昱本就是故意卖惨,期期艾艾继续道。 “我不好就这模样回府,若是被长姐看到又要唠叨,所以想找你处理一下伤口,并非故意报仇。” 幼时他练箭,手练伤了,叶晚棠给她吹,还摸他的头哄他。 他很喜欢她鼓起腮帮子吹的样子,也喜欢她眼里都是他。 后来他甚至故意将自己手给摔破,特意找叶晚棠。 只是也就那一次了,因为他一摔,一直照顾他背着他长大的小太监就不见了。 小太监照顾他不利,被长姐处理了。 从那时候开始,他不在轻易受伤,今日受伤,他也不想连累身边的人,想到幼时的欢喜,鬼使神差的就来找叶晚棠。 他盼着叶晚棠能再给他处理伤口,再心疼的吹伤口…… 崔君昱浮想联翩,脸上又疼又热,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叶晚棠在笑。 笑得很灿烂。 前所未有的灿烂,双眸都煜煜生辉。 都说灯光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崔君昱心砰砰跳,他已经许久没看到叶晚棠笑了。 幼时并不是真正的懂喜欢,长大后见到豆蔻年华的叶晚棠,才真正的情窦初开。 那时候的叶晚棠总是被燕白洲逗笑,总是那样快乐,可后来再没见她笑过了。 再次见到叶晚棠的笑容,崔君昱回过神,有些难堪又有些高兴。 “你别笑,燕白洲比我更惨!” 叶晚棠收敛笑,她真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竟然这么好挑拨。 就出手了一次,他们竟然就直接闹翻,甚至动手了。 要知道上辈子,她死前,崔君昱和燕白洲还是最好的兄弟,一直被世人称赞。 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之前你还反驳,现在一切都被我说中了,你们的兄弟情……一文不值。” 崔君昱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又有一丝落寞:“那你能不能帮我……” “不能。”叶晚棠想也不想拒绝,疼死了最好,还期望她给包扎? “我不合适帮,也不会帮,昱王不想害我,现在便立刻离开。” 欣赏够了崔君昱脸上的狼藉狼狈,叶晚棠裂开就要关窗。 “等等。”崔君昱心中失望,也不敢多说。 “棠棠,燕白洲他不愿和你和离,你若不后悔,我可以帮你。” 他紧了紧手:“你和离后,就跟我吧。” 叶晚棠已经不是他心中那个纯洁的仙女,他对她依然是失望的,但他还是想要她。 崔君昱补充道:“反正他也不愿意碰你,对你也不好……” 叶晚棠直接打断他的话:“崔君昱,你已经彻底疯了?” “没有,我现在前所未有的清醒。”崔君昱眼底都是认真。 虽然满脸的伤,两只乌青眼睛更可笑,但他骨相优越,又故意扮可怜,脸上的伤反倒让他凄美可怜起来,引人怜惜。 不过那是别人,铁石心肠叶晚棠不在怜惜范围内。 她只是面无表情得出结论:“哦,已经疯了。” 她淡淡反问:“你是真不想要太子之位了?” “当然要。”崔君昱正色:“你和皇位,我都要。” 语气淡然,却笃定。 叶晚棠淡淡回道:“昱王想得挺美。” 崔君昱也不恼:“本王是认真的,棠棠,你到时改名换姓就好,眼下你名声有损,正好金蝉脱壳。” “往后便是有人觉得你眼熟,也无人敢质疑。” 昱王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不可能改名换姓。” 叶晚棠的拒绝,崔君昱也不意外:“但本王是真心喜欢你,你跟了本王,并非无名无分,本王还是给你侧妃之位,往后也只会走得更远。” 等他登上大宝,只要她好好伺候他,他必不会亏待她,贵妃也不是不可。 “这算是施恩?”叶晚棠听着他恩裳的语气,忍不住的恶心:“但我不要。” 崔君昱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叶晚棠又拒绝他了。 当初主动爬他的床,主动抱他,回头又一副烈女的模样,也是这样欲擒故纵。 可欲擒故纵也该有个限度。 “你没让燕白洲碰你,故意将本王送你的书,放到燕白洲书房,不就是为了让燕白洲和离,逼本王负责吗?” 这个办法确实很好,让他们彻底撕破脸皮,也不用顾忌兄弟之妻不可碰了。 “虽然你之前念着燕白洲,还伤过我,但到底知道厉害,还留有清白,本王便决定原谅你,你还有什么不满?” 叶晚棠手里的匕首,差点直接将那张大放厥词的嘴划开。 她磨牙:“昱王看来很喜欢孤芳自赏,只是自赏也有个限度,过了就是恶心人了。” 崔君昱皱眉:“叶晚棠,你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叶晚棠直白道:“你凭什么认为我和离是为了你,你有什么值得我放弃现有的一切,改名换姓跟你?” “你原谅了,我就该感恩戴德?你凭什么?” “我对你和燕白洲,全都厌恶至极。” “凭你,别说是侧妃,便是正妃皇后,我都不愿。” 叶晚棠被恶心得不轻,说得斩钉截铁。 崔君昱脸色青白交加,愤怒又觉得委屈:“你别后悔!”他甩袖就走。 叶晚棠呵了一声关窗,可窗刚要关上,又被布满血迹的手拦住。 崔君昱不甘心又回头了。 他觉得自己没错,叶晚棠心里还是有他。 不然当初怎会爬他的床?而且之前长姐暗地里找她麻烦,她受了委屈,也找了他,让他替她报仇。 他已经为了她,和长姐又吵了一架,结果现在她说不喜欢? 不可能,他也不允许。 “叶晚棠,本王确信,你也喜欢本王。” “你不答应,是放不下唐家药铺,是忌惮燕白微是本王的正妃吧?本王可以答应你,给你全部荣宠,绝不会让燕白微欺你。” 第50章 叶晚棠,你爬‘儿子’的床!你变态! 叶晚棠第一次发现崔君昱这般可笑。 竟然就认定她喜欢他。 多说无益,叶晚棠直接拿出匕首:“用我这条命换昱王的命,也是划算的。” 崔君昱狼狈躲开她的攻击,退后两步:“叶晚棠,你何必如此。” 他压低声音:“你忘了幼时多喜欢我?你天天给我吹手,安慰我,还拍着我肩膀哄我睡觉,后来便是喜欢燕白洲,对本王也并非没感觉,只是你不想也不能承认不是吗?” 崔君昱一副认定她喜欢他的模样。 叶晚棠喜欢上了坦白和挑拨离间的滋味,此刻也尝到了后遗症的苦。 她的不怀好意,在崔君昱眼底,变成了同样喜欢他的证据。 叶晚棠憋屈得干脆破罐子破摔。 “我幼时对你确实不错,但那是我将你当‘儿子’了。” “什么?”崔君昱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你也和我玩过过家家,我那时说过我要当母亲,你还配合我,你忘了?” 叶晚棠直白道:“我那时因为想母亲,就总是忍不住学以前的母亲,又觉得我们同病相怜,你又乐意和我玩,我才对你好而已!” 其实也不单纯是如此,虽然确实是学母亲,但她也挺喜欢能陪她玩的小哥哥。 那时候宫里孩子少,他们都养再皇后宫中,难得的同龄人玩伴,又相互取暖,关系自然而然就好了。 但叶晚棠故意没说全。 于是,崔君昱感受到了天打雷劈的滋味。 他万万没想到,叶晚棠当初对他好,竟然是玩过家家? “儿子?你当我是你‘儿子’?” 我把你当救赎,当小太阳,当甜心,你当我是你‘儿子’? “你算什么东西,你敢当本王‘儿子’,你知道本王母亲是谁吗?” 崔君昱彻底破防。 “你有什么资格当本王的娘,你找死!” 天打五雷轰的崔君昱手都是抖的:“叶晚棠,你侮辱本王母亲,你有辱皇室,本王不会放过你!” 他连匕首都顾不上了,伸出手很无礼的指着叶晚棠:“还儿子,那你之前爬本王的床,是爬‘儿子’的床吗?有你这样当娘的吗?你变态,你爬‘儿子’的床!” 叶晚棠退后一步:“……” 第一次噎住了。 她插了崔君昱一刀,插得有点狠,这把回旋刀,转头又插回了她身上。 “我再和你重申一次,我主动爬你床是误会,我没有爬你的床!” 这件事,当初叶晚棠说得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但一直没证据。 这次没证据也忍不住再重申一次。 崔君昱当初就不信,更何况是这次,他冷笑一声:“说你变态,爬‘儿子’床,你就说你被冤枉了?” 叶晚棠憋气,最后狠狠关上窗:“滚滚滚!” “听雪,现在就去找燕白洲,让他们再来打一架!” “是,小姐!” 被伤得体无完肤的崔君昱,成功反击一次,但并没多少骄傲。 听到叶晚棠要去找燕白洲,他磨着牙离开了。 一路上咬牙切齿念着“儿子”两字。 被打得鼻青脸肿,又神神叨叨念着儿子,遇到他的人还以为他是遇到了事,丢了儿子,热心要帮他找儿子。 被好心人问了一遍又一遍儿子在哪,怎么丢的,崔君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吐血,解释感谢他们的。 叶晚棠等崔君昱走了之后,看向窗的眼神都变了。 “听雨,加固围墙和周围,什么东西最尖锐最危险,全插在围墙上。” 看谁还敢爬进来。 “还有窗户那边……再有人来,我要他有去无回!” “小姐,那得用毒药。”听雪跃跃欲试。 “那就用。”叶晚棠毫不犹豫。 详细交代完,叶晚棠刚躺到床上,听雨说:“小姐,二爷来了。” 叶晚棠没真找燕白洲,结果燕白洲自己来了。 原是勇毅知道得太多,瑟瑟发抖又担惊受怕,害怕有人听到什么异常,就主动巡逻了整个将军府。 结果贤贞院这边,破防的崔君昱声音有些大,被勇毅察觉了。 勇毅万万没想到,昱王竟然又再去找了二夫人。 好在崔君昱很快走了,而且看样子是二夫人拒绝了他。 勇毅松了一口气,都不知道怎么回的漳怀院。 纠结犹豫后,到底不敢瞒着燕白洲,还是汇报了。 好不容易恢复理智,将崔君昱那些恶心的书收回,一把火烧干净,眼不见心不烦时,听闻此事,再次七窍生烟。 “他怎么敢!” 他要去杀了崔君昱! “还有你,勇毅,你怎么现在才回我!” 若是崔君昱用强,什么都发生了,孩子都要有了。 燕白洲迁怒处置勇毅,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燕白洲杀气腾腾来到贤贞院,知道叶晚棠拒绝了,倒是死死忍住没迁怒。 “听说崔君昱又来骚扰你了?” 叶晚棠一惊,没有否认:“是,我拿匕首逼退了他。” 她之前让听雪注意过,附近并没人才对。 “这个崔君昱,差点被别人发现!”燕白洲咬牙切齿:“也亏得只有勇毅知道,不然……”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燕白洲怒气冲天,脸上的伤看着更加狰狞。 崔君昱说得没错,燕白洲伤得更重,可能崔君昱更没顾忌,燕白洲一张脸没一处好的地方了。 叶晚棠听到只有勇毅知道,微微松口气,又看着燕白洲这凄惨模样,心情大好,淡淡反问道。 “他为什么不敢?你又弄不死他,他是皇子,有恃无恐。” “我让他走,他非但不走,还让我和离以后,改名换姓跟他,依然给我侧妃之位。” 燕白洲眼睛通红:“他找死!” 生气完,他不由看向叶晚棠,她同意了吗? 叶晚棠继续道:“我拒绝了,告诉他,莫说是侧妃,便是正妃职位,皇后之位,我都不稀罕。” 燕白洲狠狠松了一口气,心中感动。 想到崔君昱,便有气又怒:“晚棠,他之前骚扰你,你怎么不说?” “你说书?我不是送到你书房让你做决定了?我也不好插手,只看你的选择。” “毕竟你们是连妻子都可以让的好兄弟,一点书说不定在你心里也没什么。” 兄弟情三个字,狠狠刺入燕白洲的心脏。 就像当初插入叶晚棠的心脏一样。 第51章 昱王霸占你的妻子,你就哭唧唧? 燕白洲咬牙切齿:“兄弟情,他算什么兄弟?晚棠,你说得没错,他根本不值得!” “崔君昱就是个小人,我之前看错他也错怪你了,以后看到他,你就绕道走,他若敢再骚扰你,你找我,我收拾他。” 燕白洲也破大防了。 叶晚棠看着呵呵:“所以二爷现在不和昱王兄弟情深了?” “不玩了。” 看着叶晚棠,想到过去种种,燕白洲心中满是悲凉。 “当初是我错了,早知我就不该为了兄弟情,将你让出去。” 叶晚棠低头,没让燕白洲发现她眼底的戾气冷意。 燕白洲还在庆幸:“幸亏我现在看清了。” “我累了,你先走吧。”叶晚棠不想听他这些恶心之语,下逐客令。 燕白洲讪讪,脸上也疼,便告辞。 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去拉叶晚棠的手,布满血丝的双眸紧紧盯着她:“晚棠,你不要离开我,你知我心意,之前那般对你,只是恼你。” “眼下我已经知错,往后便是死,我也不会放手,更不会辜负你。” 叶晚棠忍住恶心,抽回手淡淡道:“我离不离开,也不是我自己能做决定的。” 燕白洲一滞,立刻想到了昱王。 看着燕白洲脸色,叶晚棠就知道这一语双关成功了。 “若昱王真的用手段,二爷现在被削了兵权,又能拿昱王如何?” 她继续挑拨离间。 “再打他一顿?或者哭着跪求他将人还给你?” 崔君昱是受宠皇子,真要用手段逼她就范,有的是办法,她烦不胜烦。 不如将压力给到燕白洲,让燕白洲跟他斗。 谁让燕白洲坚持不和离。 他们兄弟斗,她就不搀和了。 本来还想一箭双雕,刺激得燕白洲再次嫌弃他脏,让燕白洲放手和离。 可惜昱王在旁虎视眈眈,燕白洲便是为了赢,也不会放手了。 不放手就去斗吧。 让她先安全度过这段时间。 叶晚棠杀人诛心,刺激得燕白洲眼睛更红了。 “绝无可能,除非我死了,不然我绝不会允许他碰你。” 叶晚棠达到目的,转身就走。 至于燕白洲说的话,她要是当真便是傻了,不过有人抢有人挣,他起了输赢之心罢了。 崔君昱从后门回到昱王府,脸色漆黑,还得想怎么找被伤的借口。 借口还没找到,就听到了君月公主的声音。 “你的脸……怎么回事?谁打的?” 君月公主和崔君昱刚闹完矛盾,但看到伤也顾不上了。 “你不是说去找燕白洲了?他打的?” 崔君昱滞了一瞬,想隐瞒过去,却没成功。 “他怎么敢打你!太医呢,快叫太医!” 君月公主脸上的杀气让人心惊:“你还说自己解决,结果你看看!还不快说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叶晚棠?” 她知道崔君昱忽然闹起来,是见了叶晚棠之后,便知道是她在挑拨离间。 君月公主又气又心疼:“叶晚棠还真是厉害,竟然让你们大打出手,你也真是疯了!” “不,不单是为了叶晚棠。” 崔君昱知道瞒不过君月公主,便主动解释:“我们的矛盾由来已久,早就该撕破脸了,可是都为了各自的利益打算全部退让。” 崔君昱气叶晚棠当他‘儿子’,但被骂过后,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这次进金吾卫,我们一直拒绝白老夫人的求助,矛盾才爆发。” 君月公主半信半疑:“是吗?” 崔君昱回想过往,深吸一口气:“是不是长姐心里没数吗?白老夫人都是你拦的。” “本来他就不满我,在他尸骨未寒时动了他的未婚妻。又从未全心全意救他,这都第二次了,必然不满。” 崔君昱脸色阴沉:“我也不满他久矣,兄长的东西,我还是皇子,他知道我喜欢叶晚棠的时候,就应该识趣放弃,可他呢?” “他从来没有当弟弟和属下的自觉。” 君月公主愣了愣:“原来你有这么多不满委屈,之前怎从未透露过?” “长姐不是一直强调,为了大局吗?”崔君昱嘲讽。 君月公主顿了顿,崔君昱毫无形象瘫在沙发上:“今夜,本王才算畅快了一次。” 崔君昱并不后悔,他憋屈太久,演戏太久了,其实早就累了,打了一场发泄出来也好,不用假惺惺装好兄弟了。 君月公主自然不满,但崔君昱满脸凄惨受伤,她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宫里那边是瞒不过去的,还是得尽快主动跟父皇说。 她连夜进宫,本来怕崔君昱打架,还和燕白洲闹翻,皇帝会不高兴。 没想到皇帝听了,满脸惊奇,竟没丝毫不虞。 “昱儿竟然会打架?还是和燕白洲?他们不是一直很好吗?之前还跟朕求情。” 皇帝兴致勃勃:“怎样,昱儿伤得重不重?打赢了没?” 君月公主回答着,看着皇帝笑着连连赐药,对权势大局等竟一字未提。 君月公主回想许久,才发现他们的父皇,已经许久没说要将皇位交到崔君昱手上了。 他如今笑话的模样和记忆中的父皇相差甚远。 虽然父皇看着还是没改变主意,但他和所有年岁渐长的帝王一样,开始有了忌惮之心。 想到宫中这两年受宠的年轻妃嫔,君月公主后背一阵阵发凉。 也许她一直在犯错。 她该改变一下方式,甚至那筹谋已久的计划也该缓一缓…… 叶晚棠以为崔君昱和燕白洲闹翻还动手的消息,应该会被掩盖,没想到第二天外面就有了风声。 这让大家很诧异,他们竟然还会闹翻?为什么? 听到风声,又看听雪他们都在担心会影响到她,叶晚棠决定去见见燕白洲。 燕白洲脸上伤得重,怕被人看到,人没来,已经给叶晚棠传了三次消息。 不是借药,就是给她送果脯。 他从前也是这样,可惜她不会再为他的消息果脯欣喜,本来不打算顺从他的心意去看他,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勇毅看到叶晚棠,脸就一僵,却不得不露出僵硬的笑容,小心接待叶晚棠。 燕白洲本无聊在榻上躺着,想给叶晚棠写信,听闻瞬间跳起来。 “她来了!”燕白洲一笑,扯动伤口,又龇牙咧嘴。 看着叶晚棠,一瞬间站直:“晚棠。” 他眼底带着欣喜,叶晚棠却视若无睹:“外面已经在传你和昱王反目,我来问一句,这事不会赖到我头上吧?” 燕白洲脸上笑容僵住:“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不然呢?”叶晚棠反问。 他们之间的位置调换了,从前都是叶晚棠惊喜,他泼冷水。 第52章 你和叶晚棠和离,娶我 看燕白洲不说话,叶晚棠笑了一声。 “不是吧?你们兄弟情真的贫瘠得找不到其他理由,只能让我当反目理由了?” “体现你们兄弟情义是因为我,现在反目也只能因为我?因为不能也不敢说自己无情无义?” 叶晚棠嘲讽三连,让燕白洲无地自容,连忙否认。 “不是。” “不是吗?”叶晚棠目光讥讽看着他。 燕白洲抿唇看着她:“不是,是因为他不讲仗义,都不敢和裴渡对上,我才和他闹翻的,昱王那边你也不用担心。” 燕白洲找的理由,或者说这也是实际的理由,竟然和昱王的吻合了。 昱王这个当‘儿子’的,气归气,但真没脸推到叶晚棠身上,放出去的理由和燕白洲差不多。 只是换了说辞,道燕白洲怪他救得不及时,辜负他的心意。 叶晚棠不想卷入他们的漩涡,倒是没想到燕白洲愿意承认,而且崔君昱也没作妖。 “那最好不过。”喜闻乐见。 叶晚棠转身就走,和前来找燕白洲的苏芷瑶擦肩而过。 燕白洲正发愣,听到苏芷瑶,顿觉头疼。 他和昱王闹翻,又伤了脸,实在无法见人,也实在没心力见苏芷瑶。 苏芷瑶本来等着燕白洲,结果燕白洲一直没来,只能主动前来。 没想到燕白洲还敢不见她。 “燕白洲,你再这样我就走,到时你别后悔。” 苏芷瑶最后是被听云好生劝走的。 “苏姑娘,您没听到二爷现在不能见人吗?婢子听说二爷是气昱王一直找二夫人才闹翻的,心情正不好呢,咱们之后再来吧。” “他们是因为叶晚棠闹翻的?”听云的话,简直火上浇油。 偏偏从燕白洲处出来,苏芷瑶又遇到了叶晚棠。 叶晚棠正在看竹子,皇后娘娘喜欢竹子,她想着用竹子做点什么,送给皇后。 燕白洲被放出来后,有不少传言,说唐家药铺和苏芷瑶沽名钓誉,做善事只是为了救燕白洲。 皇后娘娘直接让宫里给叶晚棠送来了‘仁商’牌匾,又褒奖了叶晚棠一番,唐家如今也算是‘皇商’了。 皇后娘娘如此照顾,叶晚棠感激不尽,总想怎么才能更好的答谢她。 苏芷瑶自然听到这个消息了,本就不舒服,再看着竹子下飘然欲仙的叶晚棠,眼底闪过一丝嫉恨。 “有些人就是厉害,在两个男人中周巡,还能让他们反目,我是一辈子也学不会了,不然也真想看看什么迷魂汤那么厉害?” 叶晚棠意外,苏芷瑶之前,是真不屑说这种酸话的。 叶晚棠仔细看了一眼苏芷瑶:“你在说我?” “除了你还有谁,欲擒故纵玩得可真溜。” 叶晚棠挑眉:“苏芷瑶,你决定入门做妾了?但就算做妾了,也没资格教训我。” “谁要做妾?”苏芷瑶鄙夷,潇洒一甩袖子:“你这辈子都别想骑在我头上,你有钱又怎样,有诰命有夫君又怎样,还不是被困在这后院。” 她眼底狠了狠:“别说妾,便是正妻,我也不乐意,天大地大,我想去哪便去哪。” 叶晚棠笑:“你说得潇洒,标榜自己不做妾,可却一直无名无分的住在将军府,一直找着燕白洲,还无耻的想要教训我这个正妻。” “苏芷瑶,你自觉你高贵,却不知在我眼里,你连妾都不如,妾还名正言顺,而你连妾都不是,还不如见不得光人人鄙视的外室。” 叶晚棠轻描淡写,杀伤力却十足。 直接踩中了苏芷瑶如今的痛点,她其实不安了,不然不会伤都没好,就主动找燕白洲。 苏芷瑶气疯了,一些本说不出口的话被刺激得脱口而出。 “讽刺我没有名分是吧,行,那我就去要名分!” 之前她没要名分,只是不想而已,叶晚棠还以为她要不到呢。 “燕白洲在你我之间,他绝对会选择我。”她有自信。 “叶晚棠,你会后悔你今日所言!” 叶晚棠挑眉:“好,我等着。” 说罢,就看着苏芷瑶怒气冲冲离去。 听雪有些急:“小姐,这苏芷瑶要是改口,二爷一定会同意,到时候就麻烦了。”这样的妾,实在是祸害。 “别担心,我有数。”叶晚棠拍拍听雪的手:“她现在还不会做妾。” 苏芷瑶变了,但骄傲还在,她不会做妾。 燕白洲想得挺美,对她死不放手,又想红颜知己在怀,就想左右右抱。 他做梦。 苏芷瑶傻,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要名分,她可不傻。 燕白洲别想既要又要。 苏芷瑶大步往回走,听云眸光闪烁。 “姑娘,您真要做妾吗?这不是太委屈您了?” “我才不做妾。” 苏芷瑶眼底都是怒火,叶晚棠凭竟然敢骂她贱,敢鄙视她,那她就如她的意嫁给燕白洲,不过她可不做妾,只做妻子。 燕白洲没想到苏芷瑶又回来了,而且直接闯入院中。 偏偏之前苏芷瑶便是有这项特权,最后他就被堵在书房。 “又怎么了?” 燕白洲抬手遮住自己脸。 “不用遮了,我都看到了,我只问你,燕白洲,你还想要我说的东西吗?” “当然。”燕白洲正色。 “那你想好怎么交易了?”苏芷瑶步步相逼。 苏芷瑶现在学聪明了,没直接说目的,不想上赶着再被骂贱,便拐了弯,变成燕白洲求她。 燕白洲面露无奈:“将军府眼下情况特殊,你说的要求,我暂时都无法做到,情况实在是不允许,不如咱们合作吧。” 苏芷瑶撇嘴,果然,可真是让她失望。 但她也不意外,很快道:“你想怎么合作?” “就按照你之前说的……”燕白洲才开口,就被苏芷瑶打断了。 “不行,我现在只信联姻,想合作,你和叶晚棠和离,娶我。” 苏芷瑶直截了当提要求:“反正你们早就貌合神离。” 她看透了,古代什么合作协议都是假的,只有夫妻关系才是最牢固的关系。 她出狱后,也才知道她名声差到极点,和燕白洲清扯不清,又闹出之前的事,还传出她勾引过裴渡。 本就被贴上了燕白洲的标签,和他捆绑在一起了,往后很难被娶做正妻,那就燕白洲吧,至少了解,至少可以合作。 虽然现在有些失望,但过去那些暧昧也真的让人心动。 燕白洲没想到,苏芷瑶会忽然提出嫁给他。 他愣住了,心跳却不由自主加快。 第53章 两个女人,我都爱,我都想要 燕白洲虽然一直说自己没变心,但苏芷瑶这样特别的女孩,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扪心自问,他骗不了自己,他确实心动过。 只是苏芷瑶说绝不做妾,他便只享受和她自由自在的交友。 今日苏芷瑶忽然提出来,他心动了一瞬,却摇头。 “不行。”燕白洲拒绝了:“我不能和离。” “你舍不得叶晚棠?”苏芷瑶咬牙切齿:“你之前说恨她,说你很痛苦难道是假的?” 她没想到燕白洲会拒绝。 燕白洲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无奈反问:“苏芷瑶,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他很奇怪,本来他觉得苏芷瑶她和所有女子不一样,没想到这次金吾卫,让她改变了许多。 燕白洲的眼神,刺激到了苏芷瑶。 “你这失望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资格失望?若非你当初没本事救我,我何必说和你成亲。” “这一切还不都是被你逼的,你没听到外面的传言吗?再者,是你说你能力不足,我无奈才选这个办法。” 苏芷瑶忍了又忍,才没说‘你自己没本事,还好意思对我失望?’这句话。 她忍住了,但脸色很不好看,只能安慰自己,燕白洲到底好掌控一些,其他人,她真的不敢相信。 这样,还能顺便教训叶晚棠。 苏芷瑶忍住了,没说最难听的话,但也刺激到了燕白洲。 燕白洲沉着脸没说话。 苏芷瑶双手环胸,也彻底不耐烦了:“看来你是不想要消毒液火器了,今日就当我没来过。” 燕白洲无奈,只能忍气吞声拉住她:“当然想要,你别着急。” “我不急,该急的是你,你仔细考虑,今晚天黑前给我答案,答应就拿着休书来,我们一起奔赴最好明天。” “如果天黑了,你还没来,我们分道扬镳。” 苏芷瑶到底有自己的底气,下完通牒,转身就走,留下燕白洲满脸为难。 他没想到苏芷瑶会忽然闹起来。 顿时头疼不已。 本来想虽然和昱王闹翻,但他还有叶晚棠,还有苏芷瑶让他重新开始。 结果现在苏芷瑶也闹起来,而且忽然变得如此精明。 “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天真的瑶瑶了……” 燕白洲失望又为难。 若是之前,他可能为了火器,为了战士们,先委屈叶晚棠。 可现在他不能,被叶晚棠骂被崔君昱骂过后,已经知道自己其实也对不起叶晚棠。 最重要的是,叶晚棠之前就说和离,他若现在真和她和离,直觉告诉他,那他就真的彻底失去她了。 到底是情窦初开后一直深爱的女子,他不想失去她。 而且他现在和离,还如昱王的意。 想到昱王和叶晚棠在一起的画面,他便痛不欲生。 无法放弃叶晚棠,便只能折中。 苏芷瑶回到如意院才坐下片刻,燕白洲就来了。 她心底得意,感觉手都没那么疼了。 “想好了?” 燕白洲斟酌着开口:“你愿意相信我,我也高兴,但是我现在不能和离,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 燕白洲满脸真诚:“瑶瑶,不然你先做如夫人?” “如夫人?”苏芷瑶脸上的得意被愤怒代替:“那不就是贵妾,绝无可能!” “别说贵妾,便是平妻都不可能。” 燕白洲温声:“瑶瑶,你别激动,现在只是暂时的,以后一定是妻……” 苏芷瑶满脸冷硬:“不用谈以后,我早前就和你说过,牙刷和男人不能共享。” 燕白洲无奈:“瑶瑶,你体谅体谅我,我实在没有办法,而且我也不碰叶晚棠,你知道的,她就是占据一个位置。” “你之前不是最潇洒的吗?说不在意身份……” 苏芷瑶打断燕白洲的话:“别的时候我可以不在意身份,可以潇洒,但不包括做妾,这是我的原则。” “瑶瑶……” 她从前觉得燕白洲叫她瑶瑶很动听,今天却只觉得刺耳。 “住嘴,燕白洲你不用废话,想合作就拿出诚心,我只做正妻,而且只能有我一个正妻,你若有了二心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女人,那合作也结束。” 燕白洲脸上的伤更疼:“瑶瑶,你怎么也为难我,替我考虑一下好不好?” “你才为难我!”苏芷瑶嘴唇都是颤抖的:“我没想到,你居然不愿意。” “你甚至还像那些恶臭男人来忽悠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少年将军了,你之前是那么美好,可现在呢?” “你舍不得叶晚棠,又放不开我,你就想左右拥抱!” “燕白洲,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芷瑶眼底都是失望,这次她是真的伤心了。 她指向门口:“现在,滚!” 不爱何撩! 燕白洲就是渣男! 苏芷瑶伤心得眼泪直流,又狠狠擦掉。 她绝不会如燕白洲左右右抱的意! 燕白洲在叶晚棠那被赶之后,在苏芷瑶这里也收获滚待遇。 燕白洲愤怒又无力,都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这模样了。 苏芷瑶那些失望的眼神和话语,也让他极其不舒服。 燕白洲焦头烂额,也怕苏芷瑶赌气跑出去,还让人看住如意院大门,苏芷瑶要走时,直接拦住了。 可惜到底没拦住苏芷瑶,苏芷瑶还是爬墙跑出去了。 苏芷瑶赌气跑了,但其实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茫然的她,加上心情不好,最后去买醉了。 很巧,崔君昱心情郁郁,竟也去喝酒了。 两个人都带着帷帽,都是二楼独间,苏芷瑶是怕自己露面被百姓打,崔君昱是为了挡住脸上的伤。 苏芷瑶喝醉之后,开始哭骂起来。 “燕白洲,你个渣男,我看透你了。” “燕白洲,你可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你以为我只会一点酒精和火器吗?我会的可多了?” “你知道我来自什么地方吗?我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而这世上只有我独一无二,只有我会!” “缝合术、人工呼吸、玻璃,香皂,糖,细盐,甚至造纸,制冰我都会!是,造纸这里已经很好了,香皂也已经有了,但我还会水泥,会炸药!” 苏芷瑶语气里都是骄傲,随即又咬牙切齿:“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第54章 我有酒精,将叶晚棠贬妻为妾 苏芷瑶看的小说多,那些穿越女怎么制作这些东西的,因为好奇也去查过,而且她记忆力好,算事做足了准备才穿越的。 崔君昱才喝了两杯,稍微有些微醺,听到苏芷瑶哭闹,本来他都要叫掌柜,可之后的话,让他面色一凛。 什么玻璃水泥,他从未听过,但缝合术他知道,燕白洲身上留下的疤痕他都看过。 香皂他也知道,昱王府都有,最近卖得很火热。 燕白洲好像一直在防备他,很少和他说苏芷瑶,他对苏芷瑶不算了解。 但上次见她时,确实和普通女子不一样。 她说得可能是真的。 他的心猛地跳起来,若能将这些东西抓在手里…… 想到燕白洲,本来有一丝心虚,但很快略过,毕竟燕白洲防备他,可能也有苏芷瑶特殊的原因。 崔君昱便心安理得起来,你既然无情,也别怪我无义! 崔君昱起身,坐到了苏芷瑶对面:“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酒楼危险,可不能喝醉。” “你是谁?”苏芷瑶顿了顿:“你的声音我记得……你是昱王!” “嘘。”崔君昱出声:“不要让人知道我在这。” “我懂。”苏芷瑶擦干眼泪:“你们这些皇帝皇子就喜欢微服出巡,然后关键时刻亮出身份,震惊全场,让坏人吃瘪求饶,我见过很多这样的戏码。” 酒精麻痹了苏芷瑶的神经,让她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崔君昱一知半解,眸光微深。 “苏姑娘,你喝醉了,我将你送回将军府,可好?” “不好,我不要回去,燕白洲竟然要我做妾,我是谁,我可是苏芷瑶,竟然敢让我做妾,屈居叶晚棠之下!我呸,我要做出一番事业,让他后悔!” 说完苏芷瑶一把拉住了崔君昱的手:“对了,你和我合作吧,你是皇子,还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皇子。” 苏芷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对啊,我怎么忘了呢,我可以找你!” “崔君昱,和我合作吧,我会给大夏王朝带来前所未有的改变!和我合作,谁也动摇不了你的准太子之位。” 崔君昱瞳孔一缩,看了一眼四周,直接用力将苏芷瑶扶起来。 “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崔军月将苏芷瑶带回昱王府。 趁着苏芷瑶酒还没醒,紧急询问了她所说的那些东西。 “玻璃?玻璃就是你们说的琉璃呀,只是更透明更好看……” “水泥就更厉害了,坚硬平整……” “酒精就是能消毒了,燕白洲一直想要的,可惜他只想空手套白狼,还舍不得叶晚棠!” 苏芷瑶看着崔君昱:“昱王,你也还喜欢叶晚棠?你们怎么都喜欢她呀,她一个思想都没开化的古板女人。” 崔君昱想继续说正事,可苏芷瑶却不说了。 “燕白洲既然选了叶晚棠,那就等着后悔吧!” “我可不是叶晚棠那个恋爱脑,为了一个男人一直妥协,明明手里那么多嫁妆,还要被你们鄙视,还被婆婆小姑子折磨,落到那样的田地。““人这一生可以追求的多了,我可以为自由,为事业而活,但绝不会为男人要死要活。” 说是这样说,却哭个不停,嘴里骂着也伤心着。 她其实也就是嘴里不在意不恋爱脑,自觉很清醒,但实际却比任何人都在意,燕白洲竟然敢不选她,更是让她生气。 她忘了一句话,比恋爱脑更可怕的是自以为清醒的恋爱脑。 苏芷瑶便是如此,嘴里理论知识警醒道理一大堆,但其实全中招。 她不知道,她不知不觉变成了半个觉醒女性。 她更不知比起浑浑噩噩做附庸,自以为是的半觉醒女性,其实也很可悲。 不知不觉被那些口号所影响,却从未深思,深陷自尊心中,什么都做,什么都不收,最后苦了自己。 没人会告诉苏芷瑶这些消息。 崔君昱耐心听着苏芷瑶的哭骂,想趁机问道更多的消息,但最后苏芷瑶呼呼大睡,没说出什么更有用的来。 苏芷瑶第二天醒来,对昨晚的记忆迷迷糊糊,只记得好像自己拉着崔君昱说了不少话,又哭又闹的。 “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苏芷瑶清醒后和崔君昱道歉,恨不能钻到地洞。 “没事,先用早膳吧。” 崔君昱脸上的伤还没好,但温柔得让人心旷神怡。 “多谢王爷,王爷,你是我见过的最帅气的王爷!” “那希望跟你合作愉快。”昱王听得一笑,他确实没见过苏芷瑶这样的女子,看着直白的她,起了好奇之心。 而且心中也有些不服气。 他哪里比不上燕白粥呢?为什么叶晚棠苏芷瑶都喜欢燕白洲。 苏芷瑶说的话,让他意动,加上淡淡的不服之心,让他想将人抢过来,正好燕白洲也喜欢她,而叶晚棠也恨苏芷瑶,可谓一箭三雕。 叶晚棠他没办法,难道苏芷瑶还没办法吗?说不定这能刺激叶晚棠呢。 你不稀罕我的感情,那我就喜欢别人。 崔君昱一想到叶晚棠说的‘儿子’就气恼。 而聊天接触后发现苏芷瑶和其他女孩子确实都不一样,她想法异于常人,而且很有个性。 崔君昱起了兴趣,苏芷瑶就顺势住到昱王府,成昱王府的贵客。 燕白洲是第二天知道苏芷瑶不见的,正着急去找,就收到崔君昱故意传来的消息。 “苏姑娘在昱王府。” 燕白洲看到消息,面色一变。 苏芷瑶是他和将军府能不能翻身,能不能从皇帝忌惮中留存下来的关键人物,若被崔君昱笼络去,后果不抗设想。 燕白洲直接闯入昱王府,要带苏芷瑶走。 可苏芷瑶不愿意。 “不回,除非你答应我条件。”苏芷瑶咬牙切齿:“我若跟你回去了,叶晚棠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 燕白洲无奈:“那我让她来和你道歉。” 事关重大,也只能委屈叶晚棠了。 苏芷瑶嘴角微勾,眼底都是得意,看吧,有酒精火器在手,最后还不是叶晚棠要和她道歉。 道歉才只是开始,等回头,她还要做正妻,将叶晚棠贬妻为妾。 她改主意了,凭什么让叶晚棠干干净净带着她的嫁妆离开? 贬妻为妾才是真的侮辱,等她出够气了,再将叶晚棠赶出将军府去。 这才是最大的报复。 第55章 表面高冷,实则对她亲亲抱抱举高高 燕白洲回府去贤贞院,想说服叶晚棠去道歉,叶晚棠却不在府中。 “二夫人进宫了。” 叶晚棠准备好谢礼后,去拜谢皇后娘娘了。 这一次,叶晚棠顺利见到了孙皇后。 孙皇后仙姿佚貌,很是貌美,但她美中带着英气,眼神很坚毅,性格直爽。 和叶晚棠记忆中相比,孙皇后容貌变化不大,依然貌美,只是眼角有了细纹,还有些疲惫,好在精神很好,说话依然如同从前一般爽快。 “快起来吧,到本宫这里就别客气了,本宫到底养过你半年。” 孙皇后让她上前:“不错,面色红润不少,不像之前魂都没了。” 叶晚棠之前成了昱王侧妃,也是来拜见过孙皇后的。 “让娘娘失望担心了。”叶晚棠羞愧。 孙皇后拉住叶晚棠的手:“说不上失望,你想过什么日子,就朝哪个发现努力罢了。” 孙皇后的手并不柔软,反而带着薄薄的茧,因她出生将门。 孙皇后并非皇帝原配嫡妻,皇帝原先就是闲散王爷,是争夺皇位时几个皇子死的死,伤的伤,才让他捡了漏。 只是漏不是那么好捡的,皇帝登基后,朝堂不安稳,皇位也坐得不稳,急需要家族支持,特别是兵力上。 偏当时的皇子妃家世实在不够,最后为了朝堂皇位娶了孙皇后,从孙家得了助力,朝堂才稳定下来,就是他原来的皇子妃成了贵妃,皇帝一直愧疚。 君月公主和昱王便是原来的皇子妃生下来的,是皇帝的长子长女。 虽然为了朝堂娶了孙皇后,但心中的妻子还是贵妃,等她生下长子长女后,后宫才有了其他的孩子。 且贵妃早逝,更成了皇帝心中的唯一。 皇帝一直很看重君月公主和昱王,对他们充满愧疚,时常怀念贵妃,心中也当他们是嫡子嫡女。 但孙皇后的位置依然做得很稳,因为孙皇后有娘家支撑,她也不在意皇帝心里有没有她,只专注做自己的事。 孙家作为武将世家,不止有兵权,在朝堂上有影响力,有不少兵力在皇后手里,所以她看重裴渡,才能直接让裴渡掌金吾卫。 孙皇后仔细打量叶晚棠:“你样貌倒是越发像你母亲,也像你父亲。” 父母离世已经十余年,都两辈子了,叶晚棠也看开了。 “之前外祖父也这样说呢,过些日子就是他们的忌日,到时祭奠时,和他们说说皇后娘娘对我的照拂,也让他们放心些。” “那都是你应得的,不算什么照拂。”孙皇后顿了顿:“叶家……还是老样子?也没找过你?” “没有。”叶晚棠摇头。 当初父母感情好,母亲只生了一个她,父亲也不愿意纳妾,等父亲救皇后死了,等于绝了后。 正好当初是母亲想去散心,父亲才跟着去猎场,父亲救皇帝死了,叶家人不能说不该救,就怨上了母亲,觉得是她害了母亲。 母亲自己也愧疚,父亲出事后,她跟着父亲走了。 都说为母则强,但母亲心中夫君最重要,最后就那么抛下她走了。 叶家特别是祖母一直不喜欢她,不然她也不会送到宫中教养,也亏得还有外祖父一直疼她。 孙皇后摇摇头:“迁怒你一个孩子,也是不像话。” “这事也不能勉强,我有外祖父疼,还有娘娘护着也不怕。” “你倒是嘴甜,这话一说本宫还不得再继续护护你。” 气氛轻松愉快,宫女进来禀告:“娘娘,裴督主来了。” “快让他进来。” 孙皇后的笑容更灿烂了,看得出是真的高兴,可叶晚棠不知为何,莫名感觉到了孙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悲凉。 叶晚棠要仔细看,却早已没了,只有单纯的欢喜。 “快将点心茶点端上来。” 孙皇后看到裴渡,就好像看到喜欢的晚辈,眼底都是温柔。 裴渡面对孙皇后,话还是不多,和叶晚棠点点头,沉默的吃着孙皇后塞的点心。 叶晚棠能明确感觉皇后娘娘很喜欢在意裴渡,还挺为他高兴。 等叶晚棠告辞的时候,裴渡也起身告辞。 “去吧。”孙皇后挥手,给裴渡一串她求来的佛珠,又给裴渡准备了一盒点心,连带着叶晚棠也蹭到了一盒。 裴渡没特意开口,却一路送叶晚棠回府。 “最近有没有遇到麻烦?”叶晚棠掀开车帘问裴渡。 她担心有人报仇。 “不算麻烦。”裴渡一手掌执缰绳,一手转着佛珠,话依然不多。 叶晚棠仔细看了一眼佛珠,这佛珠看着便不是凡品。 裴渡发现她的视线:“你…想要?” 叶晚棠忙摇头:“没有,这是皇后娘娘给你,我就是好奇看看,皇后娘娘怎么会想到给你佛珠?” 裴渡:“娘娘说,可以福德增盛、避凶保平安。” 叶晚棠:“……” 她当然知道佛珠的含义,就是知道才觉得皇后娘娘对裴渡,还真不是对看重的臣子,便是对晚辈也不是一般的晚辈。 她欲言又止,裴渡直接将佛珠递过去。 “想要就拿着,我还有。” 看来看去,还欲言又止,不就是一串佛珠。 叶晚棠哭笑不得:“我真没想要,你快收好,这是皇后娘娘送的。” 裴渡还真是矛盾奇怪,总是一副不想和她扯上关系的模样,偏她多看两眼,皇后娘娘给的佛珠,他说给她就给她。 “裴督主,我若是多看两眼别的东西,你也会给我吗?” 叶晚棠忍不住试探问,眼睛还故意去看裴渡的腰间的剑。 裴渡顿时一僵:“当然不是。” 该死!他竟然被看穿了? 裴渡冷着脸走了,他不可能将危险的剑给她,她再看也没用。 叶晚棠就眼睁睁看着裴渡一拉缰绳,快步上前,背影都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味道。 叶晚棠看着裴渡只是离她远点,却没走太远,就放心放下车帘。 眼底都是笑意,以后她找机会试试,看是不是她多看两眼,他就会给他东西。 “吃点心。” 皇后宫中的点心甜而不腻,味道很是不错。 她早起进宫也没吃早膳,等回到将军府,一盒子点心都和听雪一起吃完了。 “听雪这脸都又圆了,小姐往后少惯她。”听风无奈。 “没事,小姐我养得起。”听雪上辈子后来馋得不放过任何一只路过的麻雀吃,死的时候皮包骨,这辈子叶晚棠只想好好投喂她。 等回到将军府后门,叶晚棠下马车,笑着道谢:“多谢裴督主。” “顺路而已。”裴渡下马,看了一眼她的笑颜,冷着脸表示他没有特意相送,他顺路回府。 想到叶晚棠一直说点心好吃,大部分却给了那特别能吃的丫鬟,裴渡手不知不觉接过耿忠手里的食盒,递给叶晚棠。 叶晚棠疑惑接过:“怎么了?” “给你。” 裴渡冷冷说完,转身就走。 叶晚棠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微笑。 又又又给她点心了,是方才听到她说好吃吧? 果然,裴渡就是冷脸而已,却无法改变他又给她东西的事实。 第56章 敢欺负叶晚棠,阉了你! 佛珠她不能要,剑他不给,点心叶晚棠就大方接受了:“谢谢,等回头我让人送些香咸的点心给你。” 裴渡脚步一顿,连皇后和身边人都不知道他口味,知道饿肚子滋味的他也从不挑食,可她就是知道他口味。 裴渡回头看了一眼将军府大门,忽然改口:“好,作为报酬,本督可以帮你办四件事,帮你四次。” 他之前就是欠了她,他这人没什么道德,但还是决定对她报恩,报完恩了,他可能就不会总想见她,好奇她过得好不好了。 叶晚棠愣了一下:“我需要的时候和你说。” “不过,为什么是四次?” 裴渡当然不会说因为她整整救了他四次,不管是主动还是被他算计,那就还四次恩情。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本督觉得四和死很像,是个好数字。” 叶晚棠:“……” 她才不信,她得想想她或者裴渡和四有关的东西,说不定就能解开相识之谜了。 裴渡看着叶晚棠,等了片刻。 叶晚棠看着裴渡,眼底莫名:“怎么了?” “你不提?”裴渡想,任何人听到他说的话,都会提要求的。 想着他强调了一句:“任何事都可以。” 耿忠清楚知道他这个承诺的重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惊讶又羡慕。 听闻没忍住说了一嘴:“叶姑娘,杀人放火都是小事,谁得罪你了,便是一个家族都不在话下,你想做成何事,都可以。” 裴渡警告看了一眼耿忠,倒不是他说错了,但这些话何须说出口,且语气也太酸了。 耿忠低头,内心却浮想联翩:他感觉没错,裴督主对叶晚棠就是有意思。 不然为何督主放着最好的主院不住,却选择最偏僻最靠近后院的竹院。 竹院顾名思义,有不少竹子,还有一座竹楼,四层高,是纳凉看景的好地方,一眼望去可以看得很远。 督主选这个位置,是觉得竹子不错,喜欢安静,但他觉得督主喜欢竹子没错,但也是想靠近叶姑娘一些。 他时常去竹楼纳凉,一直面对将军府的方向,想来是看叶姑娘吧? 他去过竹楼,清楚知道,从竹楼看过去,不止将军府后门,甚至靠近后院的贤贞院,都能窥见几分的。 别说,耿忠不愧是猜测主子小能手,猜得大差不差。 裴渡不知道那晚崔君昱爬窗,但他看到贤贞院在加强防卫,好像是防止什么歹人。 所以他才开口,让叶晚棠遇到难处就开口。 便是提出保护她一生,只要他还活着,他都会做到的。 可惜叶晚棠不是裴渡肚子里的蛔虫,听了裴渡的话,再看耿忠的模样,她只是噗嗤笑了一声:“我现在还没想好,等之后再提。” 她是真没想到裴渡会给出这样重的承诺,世人怎么求都求不到的承诺,却轻易给了她。 而且不是一次,而是四次。 她思绪复杂,却落下忽然听到一声暴喝。 “叶晚棠!” 叶晚棠回头就看到了燕白洲,燕白洲看着她和裴渡,一脸捉奸的表情,脸色难看不已。 燕白洲确实暴怒,他在贤贞院等了许久,听到外面叶晚棠回来的动静,却一直没等到她进来。 出来一看,叶晚棠笑靥如花,竟然在和男人调情。 也不对,裴渡算什么男人,就一个太监。 偏偏裴渡长身玉立,俊美清萧,叶晚棠冰肌玉骨,纤尘不染,两人站在一起,第一眼便是觉得般配,说神仙眷侣也不为过。 旁人看到会赞美,燕白洲却只觉头顶发绿。 因为叶晚棠是他妻子,裴渡和他有仇。 之前苏芷瑶勾引过裴渡,现在叶晚棠也来勾引裴渡。 他就不明白了,女人怎就如此肤浅,看裴渡长得好,就都盯上他。 也不想想,裴渡一个太监,男人都不算。 偏偏在她们眼里,他好像还比不上一个太监,这个认知事实刺激得燕白洲理智顿失。 “叶晚棠,你不回府,对着一个阉人笑得那么不知廉耻,是几个意……啊……” 裴渡手里的佛珠摔在燕白洲嘴上,差点直接打掉他一颗牙。 佛珠线断裂,佛珠滚落在地,如同叶晚棠的心。 “你闭嘴!”叶晚棠看燕白洲又发疯,还说裴渡阉人,面色一变,即刻阻止。 与此同时,金吾卫的刀齐齐亮相。 裴渡神色骤冷:“本督听不得那两个字,往后谁敢提,就让他当。” 话音落下,耿忠迅雷不及耳出手,手里的剑直指燕白洲腿间。 饶是燕白洲,此刻也分寸大乱,满是惊慌后退。 他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将军,险险躲开了耿忠那刁钻的一剑。 可依旧被一剑划破了衣袍,依稀可见心衣的颜色。 整个人狼狈不已。 燕白洲感觉到下面一阵凉意,后背更是一阵阵发凉。 差一点,差一点,那刀就直接砍了他的…… 嘴巴被打,下面又,差点上下失守。 叶晚棠也惊得瞪大眼,她恨燕白洲提阉人,但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燕白洲惊怒交加:“裴督主,你……” “这不是会会说人话吗?”裴渡眼底都是阴戾,燕白洲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着自己的发妻,张口便说‘笑得那么不知廉耻’这样的话。 他还在这里,他只是一个太监,燕白洲就敢如此口无遮拦,那平日里该说得多难听呢? 这一刻,裴渡一身萧杀之气,一张脸紧绷得甚至有些扭曲。 燕白洲在战场上对杀气很是敏感,被裴渡看着,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惊怒交加,可看着杀气腾腾的金吾卫,再面对裴渡的杀气,只能先低头道歉:“刚才是我失言说错话,还请督主见谅。” 可燕白洲的道歉,却让裴渡身上的戾气越发重。 燕白洲迫于权势武力和他致歉,却从未想过和叶晚棠致歉。 可真是可笑。 裴渡露出嗜血的笑容:“燕将军这么容易失言,这舌头不如别要了。” 拔了这舌头,才算清净。 燕白洲面色涨得通红,气恼不已:“裴督主,我已经致歉,何苦咄咄逼人。” 裴渡还没说话,倒是叶晚棠插嘴了。 “燕白洲,祸从口出你不知道?你的致歉何时这么重要了?对着陛下,你敢再说此话吗?” 燕白洲脸色更加阴沉,叶晚棠竟然还站在裴渡那边。 第57章 我还没死,你就和他卿卿我我 燕白洲差一点直接发作,可脑海里忽然闪过之前在金吾卫的经历。 裴渡就是个疯子,偏偏权势滔天,和疯子对上,正常人又怎么会有好处。 他若真发疯割了他舌头,就算是最后皇帝将他杀了,他舌头也回不来了,人生也毁了。 他不能因为这样的人,毁了一声。 “是燕某说错话。” 燕白洲隐忍着再次道歉,姿态放得很低。 裴渡嗤笑:“欺软怕硬。” 燕白洲憋屈,手颤抖着死死忍住,冷冷看了一眼叶晚棠:“燕某告退。” 他怕再待下去,他会忍不住爆发。 燕白洲先退后,叶晚棠却没跟着他去,而是看向裴渡低声道歉。 “抱歉,连累了你。” 阉人两字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伤人。 裴渡抿唇:“该道歉的不是你。” 看着叶晚棠的眼神,他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往后谁敢提那两字,本督废了谁。” 叶晚棠眼睛一亮,看向耿忠:“听到没,还不快把这话传出去,谁敢提就废了他。” 这是个好办法,她希望阉人两字,裴渡这一生,只听到这一次。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是!”耿忠愣了一下,响亮答应了。 哪个太监喜欢阉人两字?只是以前敢怒不敢言。 也只有跟着督主才这般爽快。 还有叶姑娘,性子原来这么爽快。 耿忠认真看着叶晚棠,躬身应下:“叶姑娘,放心交给小的。” 一声姑娘叫的响亮,叫的心甘情愿,行礼也第一次这样发自内心。 也叫得燕白洲脸色发黑。 他没想到叶晚棠竟然没跟着他回来,还和裴渡搀和在一起。 “叶晚棠!” 他警告喊了一声,叶晚棠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不为所动,反而弯下腰,去捡地上的佛珠。 听雪和耿忠忙帮着捡,很快便捡回来了。 叶晚棠数了数:“十六颗,没有少。” 裴渡太过愤怒,只想让燕白洲闭嘴,佛珠丢过去便丢过去了,没想到叶晚棠会亲自捡。 之前给她她不要,现在都断了。 “等我串好了再还给你,放心,我会以虔诚之心串好的。” 这可是皇后娘娘给的,偏偏因为她断了。 裴渡想说不用麻烦,他并不会戴,也不习惯戴,之前皇后娘娘给的也只是收起来罢了。 但叶晚棠说完便告辞了,她回头还得多准备些糕点道歉。 裴渡却忽然叫住她。 “叶晚棠。”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燕白洲该道歉的人是你,你若想杀了他,可以开口。”我替你杀了他。 叶晚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裴渡的意思。 他觉得燕白洲该和她道歉,他觉得燕白洲过分了,她便是想杀了他都是该的。 她不聋,当然听到了,但或许是对燕白洲早就没了期待,也或许是燕白洲说了太多比这过分百倍的话,她早已麻木。 所以她恼的是他说的阉人两字。 却没想到裴渡竟然放在心上,而且还说了这样一番话。 他在意她的感受。 所以,他说可以替她杀燕白洲。 燕白洲被皇帝忌惮,但燕家二十万大军在边疆,燕家的影响力一直在,不然燕白洲也不会连续犯错,还能一直逃过。 杀他不是问题,可杀他之后要面临的麻烦问题却会很大很大。 便是皇帝也不会保他,皇帝甚至还会给燕白洲报仇,收拢人心。 裴渡不会不明白,他杀燕白洲几乎是以命换命,但他还是说了。 “裴渡你……”叶晚棠想问裴渡这样帮她的缘故,却被燕白洲打断。 “叶晚棠。” 燕白洲没想到叶晚棠竟然还留在原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裴渡说悄悄话,将他的脸面踩在地上。 当着他的面和裴渡那般亲近,甚至最后还用那样的眼神看裴渡。 他还没死呢! 忍无可忍的燕白洲,满脸杀气回去了。 叶晚棠话语被打断,也怕裴渡真的动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急忙道。 “我就来。” 说着挡在燕白洲面前,看向裴渡。 “裴渡,我不想。”她清楚告诉裴渡,她并不想杀了燕白洲。 杀人并不是最好的办法,更何况代价也不值得。 裴渡拧眉,燕白洲这样的夫君有什么舍不得? 明确自己说清楚,叶晚棠才看向燕白洲。 看燕白洲盯着裴渡不走,叶晚棠直接将他拉走了。 “走。” 裴渡看着叶晚棠拉着燕白洲的手,眸光微暗。 树影婆娑,耿忠这一刻,莫名觉得裴渡满身的孤寂。 进了后院,燕白洲直接甩开叶晚棠的手。 “我倒是不知,原来你和裴督主关系那么好。” 燕白洲到底顾忌着,声音压得很低,却满是嘲讽:“也对,你是谁,你可是叶晚棠,对付男人有的是办法。” 这就是燕白洲,前脚才说后悔,后脚又开始阴阳怪气。 “不过是因为唐家药铺有所接触罢了,他什么身份你也知道,哪里比得上你和苏芷瑶。” 听到苏芷瑶,燕白洲就一阵气短,也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他脸上一滞:“我看你们可不止有所接触,我才是你夫君,你却帮着外人。” “我才是你妻子,你不也一直在帮外人。” 叶晚棠不耐:“你方才开口,又何曾有一点对发妻的尊敬?” “当着那么多金吾卫的面,对着我呼来喝去,张口便我说不知廉耻,燕白洲,这便是你说的好好过日子?” 燕白洲脸色青白交加:“我……我并非有意,只是那时候太生气了,口无遮拦。” 燕白洲咬牙:“我……我和你道歉,我就是太在意你了……” “这样的在意,我不需要,我也要不起。” 叶晚棠冷着脸,脚下飞快。 燕白洲忙跟上,步子大了,扯到裤子,顿时感觉到凉意。 燕白洲低头看到被弄破的衣服,脸又青了,也亏得勇毅给他披上了披风,不然这脸真的丢尽了。 他有心去换衣服,但想到正事,还是追着叶晚棠先去了贤贞院。 “我话说得不够清楚吗?”叶晚棠看到燕白洲就烦。 “我有正事找你。” 燕白洲隐忍着坐下:“苏芷瑶去了昱王府。” 叶晚棠挑眉:“你告诉我这作甚?” 苏芷瑶和崔君昱,开始有交集了。 “有些事情我需要苏芷瑶的帮忙,但我没答应她的条件,她才生气跑的,事关重大,得让她回来……” 叶晚棠不耐烦:“那你去请她回来不就好了。” “但这件事需要你帮助,你和她起了冲突,她心里难受,不行你跟我去和她道个歉……” 叶晚棠只有两个字:“做梦!” “你别忙着拒绝,我知道你不愿意,但她是因为我拒绝她做正妻才跑的……” 听到燕白洲一副邀功的语气,叶晚棠冷笑:“那你让她做正妻,我随时可以让位。” “别摆出一副恩赐的模样,你这模样,实在可笑至极。” 第58章 爱我吗?爱我就去死! 燕白洲看着油盐不进的叶晚棠,终于恼了:“叶晚棠,你能不能不要任性,这件事事关重大,不仅是儿女情长的事,也不是小打小闹的。” “那你就更应该将正妻之位让给她。” 叶晚棠一锤定音,苏芷瑶会如此,她早有预料。 “需要我帮你准备纸笔吗?我随时可以和离,甚至休书都可以。” 燕白洲休想左拥右抱,现在该他做选择了。 燕白洲看着叶晚棠的样子,痛彻心扉。 “叶晚棠,你怎么变得这样狠心,我是为了你才拒绝的……” 叶晚棠听到燕白洲熟悉的我为你付出什么,就一阵阵厌烦。 “呵,又要吹嘘你为我付出什么代价了?” 叶晚棠冷笑连连:“还为我拒绝,可笑,不过是你自己感动自己的把戏,自己贪婪,却说为我拒绝。” “就像你说为了我,冒死抢亲,用全部功劳换我一样,我从来便没要求你做过!现在也同样如此,以后别在我面前摆出施恩的模样,令人作呕。” 上辈子叶晚棠看不透,就被拿捏了,燕白洲还有燕家人,用这样的方式拿捏她,达到他们的目的。 燕白洲噎住了,有些狼狈,更多的是气愤。 “叶晚棠,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般想得,你……” “我太让你失望了是吧?”叶晚棠接过他的话:“没让你如愿就失望,真是可笑。” “燕白洲,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往后别再让我听到你为我付出多少这样的话,玩不起就别玩。” 叶晚棠目光一沉:“现在,要不然写休书,要不然就滚。” 让她和苏芷瑶道歉,真是天大的笑话。 燕白洲胸口起伏着:“叶晚棠,就算我求你行不行?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止关系我,甚至关系着整个将军府的未来。” 看着燕白洲委屈的模样,她直觉可笑:“不行。” “你这将军府庇护过的宠过的是苏芷瑶,和我有什么关系?” 燕白洲红了眼,伸手抓住叶晚棠的肩膀摇晃,仿佛要撕了她。 “我都说了关系重大,关系着整个将军府!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竟然这点事都不愿意为我做?” 叶晚棠被晃得难受,更没想到到现在了,燕白洲竟然还在质问她心里有没有他。 多可笑呀,他们之间闹到这个地步,还问什么心里有没有他? 这一刻,竟然和崔君昱有得一拼。 看着燕白洲红着眼,根本不讲理的每一样,叶晚棠收回到了嘴边的话。 她啪的一下打掉燕白洲的手。 “那你呢?你还爱我吗?” 话说出口,叶晚棠便觉得恶心,这时候讲爱不爱可真是可笑。 可偏偏燕白洲就吃这一套。 “当然,我从未变心过,一直都是你,即便你背叛我依然如此。” 燕白洲斩钉截铁,说的话听着很深情,叶晚棠却面无表情回道。 “那你去死吧!” 燕白洲愣了片刻:“什么?” “你不是质问我心里有没有你,为什么不愿意为了你去和苏芷瑶道歉吗?那我也想反问你一次,但我不需要你去和谁道歉,我只需要你死。” 叶晚棠语速极快:“或者你这点事都不愿意为我做吗?” 燕白洲脸一点点变青:“叶晚棠,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真的事要事。” 燕白洲最后透露一点消息:“苏芷瑶之前答应我做消毒液,是可以用在战场上的。” “边关将领需要她,有消毒液的存在,可以拯救许多将士的命,事关重大,你就当为了他们,委屈一下不行吗?” 叶晚棠呵了一声:“事关重大便委屈我?燕白洲你打得一手好算盘,那你怎不直接找苏芷瑶?” “你从前不是总夸她识大体说她好吗?苏芷瑶那么好,又怎么会故意卡着不给你不教你。” “便是她真的故意不教你,你不会想其他办法吗?不管是利益交换,还是用些计谋,想办法让她配合就是。” “明明有的是办法,你不去想,非得逼着我道歉?难道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叶晚棠越说越生气,越说越觉得可笑:“今日如她愿了,我被逼着道歉,那往后她拿捏着这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侮辱我,甚至说你杀了我才可以,你是不是也要让我为了将士们慷慨赴死?” 叶晚棠不知道苏芷瑶已经想好,要将她贬妻为妾侮辱她,但不影响她最快速度判断出情况。 燕白洲脸色难看:“不会的,我怎会……” “你现在都让我去道歉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叶晚棠毫不客气。 “燕白洲,你不是小孩子了,别告诉我你一个大将军,脑子里只有这点本事。” “如果只有这点本事,二十万燕家军怎么放心跟着你,这守卫的重任怎么放心交给你?你还不如早点请辞,以免不堪重任,又闯下大祸。” “燕家祖宗给你留下的荫庇,已经被你败得差不多了,能护你两次周全,却不一定能护住你第三次。” 这些话,每一字每一句都踩在燕白洲痛点上。 “叶晚棠,你别说风就是雨!我说了,我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他反驳着,可整个人早已被叶晚棠击溃。 最后他都不知道怎么从贤贞院离开的,他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真的这样差劲吗? 在叶晚棠心里,他竟然是这样的懦弱无能卑鄙无耻吗? 他不想承认,可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其他的办法。 可他更不好意思再让叶晚棠去道歉,仿佛开口了,就是承认叶晚棠那些控诉一般。 看燕白洲离开,叶晚棠手敲在桌子上。 之前顾不上,现在经过燕白洲提醒,她还有不少事可以去做。 “听雨,笔墨。” 也幸亏上辈子苏芷瑶重用听云,听云跟在苏芷瑶身边,什么都知道。 听云又异常的喜欢来折磨她,看她痛苦,所以告诉了她不少消息,让她知道许多苏芷瑶的底细。 上辈子她被迫听着,只觉得老天爷真的不公平,可后来听云开始嫉妒苏芷瑶,偶尔也透露出一些重要消息。 苏芷瑶喝醉了,好像透露过她是站在巨人肩膀上,她创造的神迹,其实并非她发明,而是另有他人。 叶晚棠眸光微深。 前世虽然吃了苦,但也并非全无用处。 “酒精……” 第59章 有我在,谁敢为难叶晚棠? 叶晚棠埋头奋笔疾书,等写完,听雨看过后,便直接将字条烧了。 等听雨下去后,伺候笔墨的听风低声和叶晚棠禀告。 “小姐,老夫人那几个嬷嬷房间搜遍了,也接触过她们,但她们防备心重,并不喝酒,暂时没问出什么。” 叶晚棠忙唐家药铺的事,却也没忘记找自己是被陷害的证据。 找到了,才能洗清自己身上的污名,光明这大和离,燕白洲不同意也得同意。 “防备心倒是重,这段时间看下来,你觉得是谁做了老夫人的帮手?” “感觉像是金嬷嬷。” 白老夫人有三个陪房,福嬷嬷最受重用,也最被信任,随时跟在白老夫人在身边,还帮忙管家,是真正的左右手。 金嬷嬷,人如其名,帮着白老夫人管着银钱,外面的事很多都是她在做。 至于另一个银嬷嬷,就比较边缘,就是管着厨房,并不算重用。 “但是她们的屋子,鼻子想办法让人翻遍了也没找出来,套话也没用。” “白氏自己屋里呢?”叶晚棠问。 “婢子安排进去的小丫鬟,倒是进屋里伺候了,她也想法子查看了,但一时还没查到。” 线索并不是那么容易查出来的,过去时间太久,而且白氏做得隐蔽,到现在收尾早就打扫干净了。 她上辈子也是查了两年多,才得一点线索。 这辈子她能用的人更多,更方便,更不会放弃。 “继续查,一定要找到燃情酒,还有帮手,人证物证俱全,让白氏无话可说。”也让燕白洲彻底闭嘴。 叶晚棠相信白氏扫了收尾,但尝到过好处,以白氏的贪婪,剩余的燃情酒,她必然舍不得全处理了,必然还会留着。 “是。” “还有,感谢唐家的人家,要好好安顿。” 叶晚棠高调宣传,倒是让越来越多的人讨论起唐家过去做过的善事,还有‘好心人’统计,就最近十年,唐家最少也投入了百万银两做善事。 不少曾经接受过唐家恩惠,被唐家救命过的人主动站出来感谢。 唐家和叶晚棠一时成了盛京最为关注的焦点,与之相对,重出江湖的苏芷瑶就到处被嫌弃了。 不过,情况很快便反转了。 苏芷瑶还迅速代替叶晚棠,成了盛京关注焦点。 她发臭的名声,因为一场赏莲诗会扭转,甚至还有人称她为盛京第一才女。 因为她当众做了四首绝美莲花诗句。 据说,昱王是带着面具隐瞒身份,带苏芷瑶去参加宴会的,因为不知道昱王身份,苏芷瑶还被人刁难嘲讽,最后一气之下做了一首《爱莲说》,隐喻自己的清白。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爱莲说》一出,惊艳众人。 但还有人说她只是侥幸,于是愤怒的苏芷瑶直接连做三首。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让人惊艳。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让人惊叹。 最后还有一首《采莲》,“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四首绝美诗词一出,昱王拍手叫绝,众人才认出他来。 备受文人墨客更是追捧,一时间苏芷瑶名声大噪。 叶晚棠敲碎了她的神医光环,苏芷瑶又重新有了才女光环。 针对神医和之前骗人的事,她坦坦荡荡,说自己确实不擅长把脉,只是擅长外科,所以才会误诊。 又公开了自制补液盐的配方,证明自己并非骗子,而是实实在在防止脱水能救命,她邀请所有大夫甚至太医,前来她即将和昱王合作开的医馆,验证反驳她的观点。 还悄悄暗示她当时是被人算计,有人背后推波助澜。 苏芷瑶勇敢面对过去,坦然承认错误,又有那绝美诗句,一时间不少人都相信他了。 不提燕白洲听闻多着急,实在不想昱王掺合进来,再被抢走一次女人和机遇,是怎么折腾的。 叶晚棠这边,竟然收到了昱王府特意为苏芷瑶举办的诗会请柬。 都知道叶晚棠和苏芷瑶不对付,崔君昱更是清楚无比,却故意送达,还将消息宣扬出去。 听闻昱王府也邀请了叶晚棠,盛京顿时热闹起来,都想尽办法去看热闹。 叶晚棠原本可以拒绝,但这一宣扬,加上之前苏芷瑶的暗示,好像她不去,便是怕了苏芷瑶,甚至是心虚,成了算计苏芷瑶之人。 听雪她们听着外面的消息气得不轻:“小姐,怎么办?他们是在太过分了。” 她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愤怒,叶晚棠也愤怒,内心更不甘不服。 也幸亏她重来一次,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们既然邀请,我就去,我若不去,岂不是让他们失望。” “我便是不想去,苏芷瑶也会逼着我去的。” “别怕,不算大事。” 苏芷瑶之前就丢了脸面,偏燕白洲也不选她,大概恨死她了,她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崔君昱也记恨她,他们联合起来,她只有去一条路。 那她便去。 不管苏芷瑶有几层光环,她都会想办法敲碎,她披几层光环就敲碎她几层光环,她能敲碎一次,就能敲碎第二次第三次。 她会让苏芷瑶后悔今日的咄咄逼人。 听雪看叶晚棠的神情,知道她有办法,便安稳下来。 叶晚棠思绪已经转到裴渡身上了:“给裴督主的糕点送过去了吗?” 听雪点头:“送过去了,婢子亲自送的。” 说完听雪便有些欲言又止:“小姐,您不怕裴督主吗?” 听雪能感觉到叶晚棠对裴渡的莫名亲近,可她每次面对裴督主,便觉得很危险。 “我不怕,裴渡他是好人。” 叶晚棠说完看听雪见鬼的表情,顿了顿:“对我是好人。” 她喜欢什么就送她什么,只有父亲母亲还有外祖父才对她这样好呢。 其他的她不做评价,她更不会要求裴渡做好人。 好人没自保能力,就没好下场。 裴渡在吃人的宫中,做好人比做坏人好。 督主府。 裴渡把玩着佛珠,看着糕点,眉头紧皱。 不让他杀燕白洲,却还送他糕点。 还有佛珠。 佛珠她也重新串好送来了。 本来他收到皇后的礼物,大多都是收好,这一次,却鬼使神差一直戴在身上。 没事便把玩转一转,只有杀人或者伤人时怕弄脏了,才收到怀中。 拿着佛珠,看着糕点,半响,裴渡放弃猜想,他一直也搞不懂叶晚棠的想法。 不过叶晚棠送了糕点,又不提要求,只能先报答她一次。 想到最近的消息,裴渡吩咐耿忠。 “去要一张昱王府诗会的请柬。” 他倒要看看,谁有熊心豹子胆为难叶晚棠。 这种诗会,是不会邀请裴渡的,但裴渡想去,谁也无法阻拦。 昱王给请柬,他便轻装上阵前去。 昱王若不给请柬,他便多带些人前去。 第60章 你这人,就喜欢别人的夫君是吧? 耿忠便真的去了昱王府要请柬,暗示昱王别忘了送请柬到督主府。 昱王听闻,脸色一沉。 “本王不邀请他,就表明不欢迎他,他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太监,懂什么诗?” 昱王直接拒绝:“不给。” 但昱王府的管家却忧心忡忡:“殿下,就怕那粗人不懂您的意思,没有请柬也硬闯。” 裴渡他就是一个不按理出牌的,到时候好好的诗会,就全被破坏了。 昱王暗恨,最后不得不捏着鼻子让人去送请柬时,裴渡却已不在督主府。 裴渡离京了。 皇帝秘密安排任务予他,便是孙皇后也是后来才知他离京。 孙皇后到中极殿时,皇帝正和最近受宠的小妃子红袖添香。 听闻孙皇后来了,皇帝摆摆手让小妃子退下。 小妃子满眼不舍,皇帝人至中年,却风度翩翩,温文儒雅,不怒自威,每每引得后宫女子争相吃醋,但只要没违反宫规,孙皇后从来不管。 小妃子眉眼有几分像昱王的亲生母亲,孙皇后见怪不怪,任由小妃子行礼退了下去。 “皇上。”孙皇后行礼后,直奔主题。 “我今日想找裴渡,他却不在京中。” “朕派他出京的。”皇帝叹息了一声,握住孙皇后的手:“每年竹儿生辰之前,你多煎熬朕都知道,朕也惦记他。” 孙皇后的手颤了一下。 如今中宫只抚养过昱王,但十九年前,孙皇后有过嫡子。 当时孙皇后给肚子里的胎儿起名小竹儿,便一直用这名字代替。 只是孙皇后产下嫡子后,因为大出血,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当时忙着抢救孙皇后,等抢救回来却发现孙皇后只抱过一次的嫡皇子消失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一找,孙皇后就找了十九年。 每年每到儿子生辰,身体一直很好的孙皇后便会病一场,上次孙皇后腹泻病重,也有此原因。 从不缺儿子,也一直属意将皇位给昱王的皇帝,看着孙皇后今年比以往更沉寂绝望,心里也不是滋味,便派裴渡出去。 “裴渡最近事情办得不错,朕想着也许他能找到线索……” “不用,我自己会找。”孙皇后面上却没有皇帝想的感动,态度很强硬,手因为用力而发白。 皇帝皱眉:“你心里是不是还是怪朕?他也是朕的儿子,朕也心疼……” “我没怪皇上,我是怪我自己,没有保护好他。”孙皇后声音微微发颤:“这么多年过去,多少人跟我说,孩子大概凶多吉少,我一直不信,可现在……” 孙皇后叹息了一声,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这么多年,我经历无数次失望,我累了。” “所以你让裴渡回来吧,我放弃了,不找了。” 皇帝仔细打量孙皇后:“你的性子可不是会放弃的,你之前说过只要活着一天便不会放弃。” “你信任裴渡,为何不愿让他寻找?” 孙皇后隐忍:“人的想法会改变,眼下皇子的年纪越发大了,我和兄长一直低调,就是怕万幸真找到人了,却给小竹儿带去危险。” 皇帝听懂了,所以并非不找,只是皇子们年岁慢慢大了,竞争也大了,怕真有线索也给小竹儿带去危险。 再听到孙皇后听到兄长,他顿了顿:“你做决定。” 皇帝能坐稳江山,孙家功不可没,若真找到孙家血脉的中宫嫡子,他这皇帝便可有可无了…… 夫妻俩又说了两句,孙皇后行礼告退,转身刹那,她眼底的平淡被狠厉绝望代替。 回到含德殿,孙皇后下令:“传信给裴渡,让他即刻回来。” 眼下不能找,绝对不能找。 更不能找到。 叶晚棠并不知这些事,两天匆匆而过,诗会当天,叶晚棠不慌不忙,最后才到场。 燕白洲很想去,偏脸上的伤还未好,且去了若苏芷瑶和叶晚棠对上,他帮谁都不合适,干脆就没去。 叶晚棠对此丝毫没有意外,她早就猜到了。 叶晚棠下马车后叮嘱跟来的听雨听雪:“不管听到什么,镇定。” “是。”两人忙答应。 叶晚棠进去时,诗会已经热闹无比。 昱王脸上伤还没好,依然戴着面具,只说是最近喜面具。 苏芷瑶身边围绕着不少青年才俊,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许熙。 苏芷瑶听闻叶晚棠的第一任夫君许熙,最喜欢她的《爱莲说》,便特意邀请了他。 见到清隽俊雅,如松如竹的许熙后,苏芷瑶都不得不感慨叶晚棠的运气。 三任夫君,竟然都如此优秀,还风格不一。 也亏得叶晚棠没福气承当这样的运气。 就是苦了许熙。 苏芷瑶因为叶晚棠,对许熙另眼相待,很是热情。 许熙同样欣赏苏芷瑶,觉得她有才华,人又古灵精怪,落落大方,前所未见。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盛欢,引为知己。 叶晚棠来的时候,苏芷瑶看到许熙眼底的厌恶,眼底满是得意。 很奇妙,所有和叶晚棠有关的三任夫君,从燕白洲到崔君昱,再到许熙,最后都殊途同归,转而欣赏喜欢上她。 这让苏芷瑶很有成就感,毕竟全面碾压了叶晚棠。 而这才是应该应当的。 “叶夫人,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苏芷瑶穿衣风格大变,她娇小玲珑,长相只是清秀可爱,从前穿的也都是简单清新,又有自己的小巧思,倒是独树一帜。 如今她盛装打扮,可太过贵重,倒是只看得到首饰,看不到她了。 独树一帜的风格,她独有的特色,也彻底被湮没。 苏芷瑶看到叶晚棠异样的目光,还当她羡慕了,居高临下和叶晚棠打招呼,一瞬间,两人的身份好像又调转了过来。 叶晚棠看了一眼小人得志的苏芷瑶,没有搭理,直接走过去了。 苏芷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之感,更感受到了叶晚棠的轻视。 她顿时恼怒,叶晚棠她算什么?她凭什么轻视她?没看到其他人的目光吗? “喂,叶晚棠,你聋了,没听到我和你说话……” 听雪猛地回身:“我家夫人是三品命妇,据婢子所知,苏姑娘无品无级,按照规矩应该向我家夫人拜见?不敬三品命妇,出言不逊言语侮辱,罪加一等!” “没人教导苏姑娘规矩,婢子今日亲自教导!” 看着上来的听雪,想到自己之前被她一拐,疼了半个月的胸,苏芷瑶面色大变:“救命!” 听雪这巴掌下来,她牙齿都得打掉,甚至脑震荡。 第61章 啪啪啪!护苏芷瑶的人,都该打 “住手!” “听雪住手!” 此起彼伏的阻止声响起,围着苏芷瑶那些文人墨客贵公子不提,昱王和许熙,同时出声阻止。 谁也没想到叶晚棠竟敢如此强硬。 都知道叶苏二女会起冲突,可有昱王撑腰,他们想象中,叶晚棠应该忍气吞声才是。 可叶晚棠却不按理出牌。 许熙和苏芷瑶离得最近,眼看着听雪根本不听他们的阻止,着急之下上前一步,护住苏芷瑶。 “啪” 那一巴掌落在了许熙脸上。 许熙被打的偏过头去,差点站立不稳,一瞬间,不止脸颊疼,耳边都嗡嗡响。 “许公子!你没事吧?” 苏芷瑶面色大变:“叶晚棠你疯了!” 崔君昱看着许熙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面色更是难看。 “叶夫人,便是苏姑娘说话有些冲,叶夫人也不该直接动手。” “今日的客人,谁不知道你是三品诰命,但便是一品超品诰命,也不该咄咄逼人,本王还是……” 崔君昱还没说完,听雪连带着后面的叶晚棠已经干脆利落行礼。 “见过昱王殿下。” 动作规范完美,将崔君昱后面的话都噎住了。 听雪行完礼看向许熙:“许公子,婢子给您陪个不是。” “你将人打成这样就赔个不是?哪有这样的道理,来人,打这丫鬟二十巴掌!” 苏芷瑶看许熙脸上的巴掌,感动又生气,打定主意要狠狠教训听雪。 听雪却后退一步:“这是许公子自己凑上来的,可不关婢子的事。” 叶晚棠直接反问:“许公子为何这样维护苏姑娘?是好事将近了?不对,苏姑娘不是昱王的贵客吗?” 叶晚棠一说,成功转移了众人注意力,大家表情也十分丰富,主要这感情纠葛,实在精彩。 许熙头晕脑胀,脸颊生疼,立刻反驳:“叶夫人,你休要胡说,我和苏姑娘只是以诗会友。” “没错,我们就是知己。”苏芷瑶无语解释。 “本王和苏姑娘只是朋友。”崔君昱也澄清。 苏芷瑶似笑非笑:“知己朋友呀,我没有知己,倒是误会了,可惜燕白洲没来,苏姑娘和燕白洲也是知己朋友呢。” “燕白洲若是来了,苏姑娘的几个知己朋友,倒是可以好好交谈一番。” 苏芷瑶致歉,让人找不到错误,可众人的表情却更精彩了。 燕白洲和苏芷瑶的二三事,谁人不知,燕白洲色令智晕的事,更是被长辈当做了反面教材。 现在燕白洲被害得削弱兵权,苏芷瑶又和昱王和许熙成了知己朋友。 而这两个人,都是叶晚棠的前任夫君。 苏芷瑶这是独爱和叶晚棠有过关系的男人,就要和叶晚棠的夫君们做知己朋友。 不止如此,她还要带着他们,一起欺辱叶晚棠。 这事办得实在是…… 众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表情十分复杂精彩。 苏芷瑶想给叶晚棠下马威,结果自己惹了一身骚,憋屈得厉害。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叶夫人不了解,我们也不用勉强。” “今日既然是诗会,我们便专注于诗吧。” 苏芷瑶拉回重点:“都说从文见人,也听闻过叶夫人以往的才名,今日我就好好期待叶夫人的大作了。” 今天,她要用才华碾压叶晚棠,她会让叶晚棠见识到她们的天差地别,让她再抬不起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火热起来,今日除了来看热闹,也是来看看苏芷瑶作诗的。 苏芷瑶没让大家失望。 欣赏林中美景时,看到海棠,当场诗兴大发,作了一首。 “昨夜雨疏风骤,……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假惺惺问叶晚棠有没有诗作。 叶晚棠说没有,她满嘴可惜。 听雪看着得意洋洋的苏芷瑶,憋红了脸,声音都在颤抖:“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怪不得小姐你专门叮嘱,要镇定。” 苏芷瑶看听雪憋闷的样子,心中畅快,灵感源源不断。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好,好!实在是好诗!” 跟着苏芷瑶的人,眼睛亮得惊人,许熙因为脸上的伤,本来该先离开,却实在不舍,最后学着昱王带了面具。 看向苏芷瑶的眼神,越来越热烈。 “苏姑娘实在大才。” “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我不如叶夫人良多,作诗,还得看叶夫人。” 苏芷瑶每次都拉着叶晚棠,打定主意要踩死叶晚棠。 她的恶意很明显,可不管是崔君昱还是许熙等人,都只是沉默看着,纵容着她的发难。 叶晚棠知道今日宴无好宴,却也没想到在戳破他们面具,被她那般嘲讽过后,他们还继续用这么低端的手段,明目张胆纵容着苏芷瑶对付她。 虽然上辈子就经历了许多,可叶晚棠还是觉得恶心。 因着实在恶心,叶晚棠去园中吹风散会心。 没想到崔君昱阴魂不散,还跟在后面来了。 崔君昱虽然一直注视苏芷瑶,可叶晚棠他也随时关注着。 看叶晚棠受辱隐忍,他很解气,想着她也就不过如此罢了。 之前好好给她脸,让她做侧妃,她不要,现在必然是后悔了。 他迫不及待等着叶晚棠来求他,便来给她机会。 “咳…”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醒叶晚棠他的存在。 叶晚棠看到了,却转身就走,还拿手帕掩了掩口鼻。 “本想散散心,却不知哪里传来的味道,臭不可闻,我们走吧。” 说完竟直接走了,头也不回。 崔君昱脸色顿时发青,快步追了上去。 “叶晚棠,你若是和本王认错,说自己之前是口无遮拦,求我放过你,你往后便再不会受到今日这样的羞辱。” 叶晚棠必须收回他是‘儿子’这句话。 崔君昱追上叶晚棠,终于让她停下脚步,也终于看向他。 只是一言不发。 崔君昱看向苏芷瑶的方向:“你也看到了,本王想提拔谁给谁体面,便可以提拔谁。” 一时间,崔君昱气吞山河,霸气侧漏。 苏芷瑶之前每次看到这样的崔君昱,便一副痴迷的模样,想来叶晚棠也…… 崔君昱满怀期待看过去,就看到叶晚棠看他仿佛在看痴傻,眼神带着怜悯。 “之前确实是我说错了,我不该嘲讽君月公主。” 叶晚棠认错了,可认错的对象却是长姐。 在崔君昱一脸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的眼神中,叶晚棠字字如刀。 “经历今日之事,我才知道君月公主的难处,也许她不是故意不放手,而是深知一个道理,有些人,越愚蠢,越自信。” “并非是做姐姐的不肯放手,而是不能放手。” 第62章 督主捧在手心的人,怎容得他人侮辱? 崔君昱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顿时大怒。 “叶晚棠你找死!” 她怎么能说他是‘儿子’后,又说他愚蠢又自信? 他如今,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成长能力眼光。 他不是奶娃娃,他更不是什么过家家的‘儿子’。 结果她还敢如此! 当初他就是太讲理,都进他后院半年,还没碰她。 结果她就将他当做‘儿子’。 他今日,就让她好好见识一下他是个男人的事实。 崔君昱逼上前,听雪及时挡在面前,崔君昱却只冷冷看了她一眼:“不想死就滚开。” 听雪并没退让。 叶晚棠在崔君昱的眼底,看到了男人直白的欲望和愤怒,就像那一晚。 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手放在袖中的匕首和药包上,满身戒备。 崔君昱嗤笑一声:“这里是昱王府。” 他知道叶晚棠可能拿着匕首,可他不会怕。 他也没动听雪,听雪这样的小丫鬟,动手失了他的体面,他等着叶晚棠亲自让听雪让开。 今夜时间紧急,就先好好教训她那带刺的嘴。 崔君昱眸光越发深沉,气氛凝滞之际,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寻找他的声音。 “昱王殿下,苏姑娘又得新诗,客人都在寻你。” 崔君昱本就不该离开,听闻应了一声。 “叶晚棠,到现在还嘴硬,本王就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他不能这时候出纰漏,所以说完转身走了。 可眼底的怒火,却越发浓烈。 叶晚棠,她又成功激起了他的斗志:他一定让她后悔,让她亲口收回她说过的话。 叶晚棠看着崔君昱的背影,手缓缓从药包上收回。 那药是剧毒。 她以为崔君昱迷上苏芷瑶,便会对她不屑一顾,没想到对她还没死心。 叶晚棠这一刻,忽然想到裴渡。 要是让裴渡把崔君昱阉了,不知道裴渡会不会答应。 她受够了崔君昱忽然发情的模样。 叶晚棠正想着,就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了耿忠的脸。 看到耿忠,叶晚棠心一跳。 她想到裴渡,裴渡就真的出现了? 在叶晚棠的期待中,耿忠走到叶晚棠面前见礼:“见过叶姑娘。” 叶晚棠看着他后面,却没看到裴渡,一时说不上来的失望,也没出声。 耿忠顿了顿主动解释:“方才那催促声,是卑职擅作主张,将人支开了。” 叶晚棠平复了一下心情:“多谢你,替我解决了大麻烦。” 耿忠忙道不用客气。 叶晚棠温声问:“你没出京?” “没有。”皇帝秘密指派,耿忠并未前去,而是低调混在宾客中,只专注盯叶晚棠一个人。 “叶姑娘,督主走之前给卑职留下任务,若叶姑娘想到什么,卑职能办就直接帮着办了。” 耿忠不懂诗,只知道若督主在此,便绝不会给姓苏的踩叶姑娘的机会。 也绝对不可能让崔君昱,有前来堵叶晚棠的机会。 耿忠虽然是太监,但是他也是男人,他懂男人的眼神。 刚才看到崔君昱那般,他心中一跳,想也不想出声了。 “叶姑娘,卑职不如督主,但教训一下还是可以的。” 叶晚棠脸色本来很难看,此刻却缓和了过来。 “在别人的地盘,我们低调些吧。” 耿忠憋气,偏这时又听到了苏芷瑶那边传来的欢声笑语。 耿忠更憋屈了:“那个姓苏的,卑职可以。” 他已然在脑海中想了无数种反击侮辱,以及杀苏芷瑶的办法,就等叶晚棠一声令下。 督主捧在手心的人,怎容得他人这样侮辱? 甚至教训燕白洲的办法,他都想好了。 燕白洲,就是彻头彻尾的孬种,明知道叶晚棠会面对什么,却来都不敢来! 说起来,叶姑娘命也是苦,竟然被老天爷分配给了燕白洲崔君昱许熙三人,他们一个比一个孬种,崔君昱更是不知所谓。 他还是王爷呢,结果连自己的妻子都能让出去,外人还说兄弟情,但在他看来,最窝囊最没出息的皇子非他莫属。 这不,回头还要后悔,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三任夫君加起来,别说督主,便是连他也不如的。 他平日里小人,但若真有了妻儿,那不论如何,豁出命都是要护的。 更不要说督主了,男人一诺值千金,督主直接给了叶姑娘四个承诺。 比起三个夫君还多一诺。 耿忠打定主意要给裴督主上大分,叶晚棠没开口也不敢勉强她吩咐,就大着胆子拐弯抹角夸了一通裴渡,暗踩许熙崔君昱和燕白洲。 这些话,叶晚棠爱听,耿忠一说,因为崔君昱涌上来的恶心都下去不少。 等心情平复,叶晚棠才和耿忠告辞。 “你不用替我打抱不平,我自有打算。” “是,叶姑娘。”耿忠相信叶晚棠。 诗会那一头,苏芷瑶看着叶晚棠的黑脸狼狈,越发高兴,一高兴诗便又有了,每一首都让人拍案叫绝。 新作的诗流传出去后,昱王府又迎来了更多的客人,全是冲着诗来的。 没有请柬也没家世,进不了昱王府的那些寒门学子,和好奇前来的小姐姑娘们,一时也舍不得走,就在昱王府外等着苏芷瑶新作。 一举将将诗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这一日,盛京热闹无比,这一夜,苏芷瑶被捧上了古今第一才女宝座。 无数礼物、美酒涌入宴会,所有人好像都醉了,目光紧紧注视着中间的苏芷瑶。 苏芷瑶确实醉了,不止因为喝了酒,大家的目光和夸奖,都让她如痴如醉。 满面红晕的她,看到被她挤兑到角落里的叶晚棠后,彻底诗兴大发。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这一首,彻底引爆了现场气氛。 “好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实在太妙了,我今日便是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苏姑娘大才!” 便是从来厌恶文绉绉书生的武将也大声叫好。 看到武将,苏芷瑶拱手行礼:“我最尊敬的便是你等这样的将士!” 苏芷瑶潇洒一笑,直接抬起酒瓶:“醉里挑灯看剑……” 毫无意外,又迎来了无数叫好声,惊叹声。 第63章 崔君昱,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好诗难得。 平日里,便是那些学富五车才华横溢的大才子,偶得一首也是莫大的荣幸。 可苏芷瑶却有如神助,灵感源源不断,且每一首都是绝唱。 去了昱王府亭子,在看到外面等候的人,红了眼眶,当场作了一首《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看到许多女子,又当场得了一首:“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众人惊叹、佩服得都麻木了。 这一夜,昱王府灯火通明,彻夜未眠。 直到后半夜,苏芷瑶终于困了累了,再次看向了叶晚棠。 听闻她还是没有诗句后,高傲道:“叶夫人竟然还是没有吗?好生可惜,不过叶夫人没有,我听了许多叶夫人唐家商铺的故事,倒是想到了几句诗,挺适合叶夫人。” 苏芷瑶摇头晃脑:“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 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有人能下手。” 她相信今天过去,叶晚棠的那四十万白银和辛辛苦苦打造的好名声,也就废了。 苏芷瑶话音落下,整个宴会厅都一静。 这可真够歹毒的。 崔君昱面色一变,之前的刁难尚且说得过去,但用这样的诗嘲讽就过了,他欲言又止,就在他犹豫一瞬间,叶晚棠微微一笑。 “苏姑娘胆子不小,这是将所有商人踩在了脚底下。” 苏芷瑶否认:“不,这是给叶夫人做的诗……” 被苏芷瑶千般嘲讽,依然稳坐的叶晚棠,忽然打断她的话。 “苏芷瑶,我知你对我多有敌视,只是不知苏姑娘为何对皇后娘娘意见也这般大。” 本来暗中嘲笑的众人,愣了一下。 苏芷瑶莫名其妙:“你胡说什么,我是骂你,不是骂皇后娘娘……” “还不承认,你侮辱我便算了,但竟然敢对皇后不敬!” 叶晚棠猛地看向崔君昱,眸光尖锐无比:“还有昱王,你便看着她如此轻慢皇后娘娘?” 她声音猛地一沉:“你养在皇后娘娘宫中,皇后娘娘对你视如己出,你却……” 叶晚棠摇头:“养条狗还知道护主。” 在她心里,皇后娘娘养育昱王还不如养条狗。 若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嫡子,没有意外丢失,被皇后娘娘抚养长大,必然比昱王强百倍。 叶晚棠一开口,不止将‘不孝’两字直接砸在昱王脸上,更直言说养育他,还不如养条狗。 崔君昱面色一变。 这一刻,他恨不能立刻让叶晚棠闭嘴,却只能死死忍住,更不能发火接话:“苏姑娘开玩笑的,叶夫人别误会。” “本王对皇后娘娘从未有不敬之心!” 说完竟直接对苏芷瑶说:“还不快和苏夫人道歉,方才只是玩笑。” 他没想到叶晚棠竟然会这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反击。 更可怕的是,她的反击,非常有效,一击而中。 崔君昱才知道,原来叶晚棠之前忍着没走,是等在这里。 亏得他刚才还以为她走投无路了。 想到刚才叶晚棠对他的嘲讽,他憋屈得厉害,脸色青白交加。 不止昱王,便是所有人心中都一惊。 苏芷瑶则满脸不敢置信,她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 崔君昱就知道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咬牙和她解释:“皇后娘娘前不久才特赐‘仁商’牌匾,夸奖叶晚棠和唐家,后脚你如此嘲讽。” 这不就是明晃晃打皇后娘娘的脸。 苏芷瑶反应过来了,一瞬间酒清醒了许多,面色微变,气愤不已,领导喜欢谁便不能得罪谁这种事,真的太讨厌了。 可偏偏不能得罪皇后娘娘,崔君昱都是养在她膝下的。 崔君昱都低头了,她也不得不低头。 苏芷瑶满脸屈辱:“叶夫人赎罪,是我说错话,我道歉,我对皇后娘娘一心敬仰。” 叶晚棠似笑非笑:“哦?” “真的,是我喝多了闹糊涂。” 苏芷瑶咬牙切齿,叶晚棠没本事从诗词上正面还击,就拉出皇后,和那些没有才华能力却嫉妒你,没事找事的关系户一模一样。 苏芷瑶满脸屈辱,叶晚棠看着都要笑了。 真以为自己念出来了,就当是自己的东西了,竟然还委屈上了。 若非不想提前坏了早前的安排布置,叶晚棠是一刻都不想看她这愚蠢得意的嘴脸。 叶晚棠深吸一口气:“糊涂了还能作诗,真是厉害,那苏姑娘也给自己作一首。” 这么欺辱侮辱她,还想随便道歉糊弄过去?做梦。 也做一首嘲讽自己的诗词看看。 苏芷瑶憋屈至极,可看崔君昱表情便知道事情严重,死死捏住拳头,只能嘲讽自己“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都将自己比作粪了,叶晚棠才终于勉强接受了她的说辞。 苏芷瑶咬碎牙,定定看着叶晚棠,迫不及待找回场子:“抱歉,一时兴起,倒是叶夫人一脸不服,好像极其看不上我的诗?” 苏芷瑶问题尖锐,叶晚棠摇头。 “今夜苏姑娘所作的诗词,无一不绝,只是风格各异,且很多地名人名甚至朝代都不一样,倒不像是一个人做出来的,更不像是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做出来的。” 叶晚棠毫不客气。 苏芷瑶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就是单纯好奇而已,因为诗词实在太好,想彻底了解一番。” 叶晚棠认真询问:“黄河之水天上来,不知这黄河在何处?” “岑夫子,丹丘生两位,我未曾听闻,陈王昔时宴平乐的陈王,可有史书记载?” 叶晚棠接二连三发问,而这只是开始:“还有不尽长江滚滚来的长江,在何处?可有记载?” 苏芷瑶没想到叶晚棠这样刁钻难搞:“叶晚棠,你故意找茬!” “只是请教罢了,我想大家都很好奇。” 叶晚棠指了指众人,这一次很多人都点头了。 “是,苏姑娘,其实我们也很好奇。” 苏芷瑶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她该怎么解释? 叶晚棠还紧追着不放:“怎么不说话?难道苏姑娘还解释不了?” 第64章 狗儿子,给我爬! 苏芷瑶心慌得厉害:“我不是不能解释,我是不想解释,因为你是故意找茬!” 叶晚棠却越来越从容:“我并非故意找茬,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能写出来这么多风格多变的诗。”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以苏姑娘的资历阅历年纪,按理是写不出来的这样的意境阅历,不知苏姑娘是怎么感受到的。” “还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样的潇洒,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又是如此的细腻忧愁。” “醉里挑灯看剑……沙场秋点兵,实在太让人震撼,虽然知道苏姑娘在边疆待过,可最后的可怜白发生,苏姑娘又是如何领悟到的?” “若非今日亲眼看着苏姑娘作诗,我是万万想不到,这么多风格多变的诗句,竟是一人所作,还是一夜之间,由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所作。” “我今夜一直在感慨,一直想尝试接受苏姑娘一夕之间忽然大才的事实,可我这一生阅历年纪实在有限,我无法达到苏姑娘的高度,更无法理解,就只能请苏姑娘指点。” “苏姑娘是如何开窍,又如何小小年纪感受这如此多的感悟和人生的?” 叶晚棠认真是认真听了理解了才提问的,挑不出错。 众人跟着她的思路顺下去,一时间纷纷点头,确实是前所未闻,他们也有无数问题想探讨了解。 于是最后,一个个的看向了苏芷瑶,双眸里满满都是求知欲。 苏芷瑶僵住了。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穿越书里不是这么写的,那些穿越女都只是被惊为天人,没人质疑。 她看的电视剧里,更是看得人激情澎湃,那些经典镜头她都记得。 就叶晚棠找她麻烦,追根到底!她算什么?她凭什么? “懂的人自然懂,你不懂不了解的多了,不用勉强自己,放弃就好。” “这世上多的是天才,往后多认识一些人,多见识一些人便好,这也不怪你,毕竟你从来没出过盛京,被困在后宅,见过的人少。” 苏芷瑶满脸嘲讽,叶晚棠也不动怒,甚至破天荒道:“苏姑娘说的是,我从未出过盛京,目光短浅,见过的人更少。” 苏芷瑶听到叶晚棠认清自己,满脸得意,却没发现宴会上不少人都僵了一下。 因为,他们不少人也没出过盛京。 毕竟行路难,若不是特殊情况被逼,谁会背井离乡呢? 叶晚棠继续道:“就因为我目光短浅,所以才特意请教,苏姑娘是不愿意解释?还是苏姑娘也解释不清楚?根本不懂这其中意义?” “叶晚棠你什么意思?我写的诗我不懂,难道你要说我是抄的吗?我抄谁的?” 苏芷瑶声音尖锐,这一刻的她,和同龄小姑娘没有差别。 在场的众人,脑海里不约而同闪过叶晚棠说过的话,是怎么才能写出那等绝唱? 等思绪转到苏芷瑶说的‘抄’字上,猛然一惊。 崔君昱和许熙都变了脸色,齐齐看向叶晚棠。 许熙忍不住直接道:“叶夫人,没有证据,可不敢妄言。” “更不该因为嫉妒之心,就随便怀疑,在场的人今日以诗会友,从文见人,今日诗文中,可见苏姑娘人品高洁,所用地名人物必然也有她的道理。” 苏芷瑶有了支持者,很是镇定:“又不是你的诗,你懂什么?想污蔑暗示我抄,你有证据吗?” “我可从没说苏姑娘抄,我只是希望解开疑惑,抄是苏姑娘自己说的。” 叶晚棠呵呵:“我不明白,苏姑娘为何就想到抄上。” “也不明白许公子为何一口咬定我的请教是嫉妒,这一点恕我无法苟同。” 叶晚棠看着许熙:“鉴于许公子于我并非陌生人,作为我第一任未婚夫,你看我带着偏见私仇,今日还是闭嘴为好。” 她说到这里又摇头:“算了,这里旧人旧事太多,私人恩怨牵扯也多,今日让我来,就是为了羞辱我报仇,又何来公平公正。” “苏姑娘恨我恼我嘲讽我,一夜都在骂我辱我嘲讽我,以报私仇,更不屑与我解释,我便不再浪费时间,希望往后有机会,再去请教能完全听懂了解典故的人。” 苏芷瑶瞬间气恼,起身就想撕烂叶晚棠那张嘴。 可脚下刚动,就被崔君昱拉住。 “好了。” 崔君昱之前确实想出气,可现在他却有些不敢看叶晚棠了。 叶晚棠今日一直被苏芷瑶踩着,嘲讽着,便是最后,她也端坐着,气质出尘,一身清雅。 她是优雅的,教养更是深入骨髓,便是最狼狈的时候没失态。 甚至她还抓住机会绝地反击,维护皇后,也同样维护了自己和唐家的利益。 便是质疑苏芷瑶,也质疑的有理有据,这些问题,也是他想问的,她说出的都是他的疑问。 可苏芷瑶却不依不饶,那般嘲讽人。 在叶晚棠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下,他莫名心虚狼狈。 而与叶晚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芷瑶,她满脸愤怒,跳脚失态。 只看外表涵养的话,怕是以为叶晚棠才是写诗之人。 苏芷瑶反倒一派小人得志的嘴脸,肤浅得厉害。 别说和叶晚棠比,便是叶晚棠身边的丫鬟,都比她稳重。 也和她口中的诗词,很是割裂。 若非亲眼看她所作,如此绝美的诗词也从未见过,怕是真要以为她是抄的。 总归对比太明显,崔君昱都有些不忍直视,只能拉住苏芷瑶。 “大好的日子,莫要伤了和气。” 叶晚棠抬起头:“听到昱王殿下这句话,我可算松口气。” “今日昱王殿下为苏姑娘撑腰,我身份又特殊,便只能一直忍着,眼下,苏姑娘该出的气也除了,昱王也达到侮辱目的,出够气了。” 叶晚棠起身:“既如此,我便告辞了。” 她说完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起身,随后扶着侍女,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她没再说话,也没有痛骂痛苦,可她的动作表情,都在告诉大家,她受到的侮辱,她的隐忍无奈。 她一个女子,不敢也不能反抗当朝得宠的准太子,所以她只能忍着。 可这样的场合,让她在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宴会气氛再次僵住。 现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早就看出这是什么戏码,可谁也没想到叶晚棠会说出来。 谁看不出来昱王是在踩旧人捧新欢,但苏芷瑶作的诗句实在绝,所以大家也就当不知道。 可谁能想到叶晚棠最后,直指昱王。 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叶晚棠的目标,不止苏芷瑶,更是昱王。 两次出击,每次都直奔要害。 看着叶晚棠离开的背影,有人忌惮,有人佩服,有人深思,还有人带入了自己。 崔君昱眸光一厉,面色大变,猛地看向叶晚棠。 她这是指控他小肚鸡肠、公报私仇,是非不分? 第65章 对着昱王,俯身亲了下去 崔君昱往日以谦谦君子、宽厚皇子示人,可今日叶晚棠以退为进,三两句话,却彻底将他的形象击碎。 便是苏芷瑶再有才华,也不能掩盖昱王是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欺凌侮辱另一个女子的事实。 这岂是君子所为。 即便叶晚棠之前是他的侧妃,可如今已经另嫁他人,叶晚棠是三品诰命,前些日子更是花几十万白银救济百姓,皇后娘娘褒奖有加。 这才过去多久,昱王便能为了一个红颜知己,一己私欲,敢如此欺辱一个有功的三品诰命,那往后呢?他是不是也会如此欺辱三品朝廷命官? 如此表里不一,自以为是的昏君,才是最可怕的。 崔君昱无比清楚的认识道,叶晚棠在反击,在报复他。 报复他帮着苏芷瑶,也报复他刚才逼她,甚至差点轻薄于她。 她是故意的! 崔君昱眼睛瞬间通红,她就这样一环扣一环,绝地反击完成了报复。 让他一瞬间陷入了地狱。 她何时变得如此狠毒,又如此工于心计? 她何时变得如此聪明,几句话便让他…… 不对,她其实一直都聪明,他一直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对她念念不忘。 只是她从前不会用这些聪明对付他,现在她不过是不念旧情,全力反击他罢了。 崔君昱心头狂跳,分不清自己是兴奋激动,还是愤怒。 “叶晚棠,你说清楚!” 她之前尖牙利嘴,不知道多厉害,甚至说将他当‘儿子’。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甚至百姓的面,她却玩隐忍,瞬间显得他刻薄又小人。 虽然他是有故意报复的心思,但一开始也是她招惹他的。 他不能背负这样的名声,不能传出去,他一定要阻止! 可叶晚棠脚下却没停,甚至他越说走得越快。 有人想讨好崔君昱,看崔君昱那么生气,一个中年男子,竟然直接去抓叶晚棠。 听雪及时阻拦,崔君昱面色一变。 “住手!” 崔君昱愤怒至极,他怎么敢! 他怎么能这样对叶晚棠。 他都没碰过叶晚棠,他算什么东西? 一个个都是蠢东西,半分不及叶晚棠,只会添乱! “不许动叶夫人!”崔君昱即刻命令,观望着犹豫要不要去拦叶晚棠的下人,立刻退开。 可叶晚棠似是受到惊吓,走得越来越快。 叶晚棠故意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崔君昱看着叶晚棠‘惊吓’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看向众人:“本王亲自去和叶夫人解释……道歉,今日是本王招待不周。” 他必须当着众人面,和叶晚棠相谈,将事情解释清楚。 苏芷瑶脸色发黑,她都不知道有什么可追的。 本来她已经被捧上神坛了,为什么叶晚棠又要来破坏? 崔君昱这一耽搁,再出来,叶晚棠已经走远了。 宴会设在花厅,叶晚棠要出府,走的回廊,崔君昱不能失了君子风度,便直接走莲花池上的白玉桥,直接穿过莲花池。 崔君昱命令,众人也没敢跟上。 却没想到,崔君昱走到中间,不知怎么的忽然掉入了莲花池。 “殿下!” “王爷!” 众人大吃一惊,所有人都涌向莲花池,还有人直接下水去救。 但莲花池上的白玉桥精致却很窄,加上昱王府护卫同时行动,却被众人挡住脚步,很多人为了表现,却根本不会水,跳下水后大喊救命。 本来就有一些护卫不会水,偏白玉桥上挤满人,便是从湖边进去也被耽搁了。 最后,崔君昱竟然过了好一会才被救上来。 叶晚棠看到崔君昱落水里,第一反应便是:老天爷有眼呀。 她差点没拍手叫好,可下一瞬,她忽然看到了贼眉鼠眼的耿忠。 耿忠混在人群中,一副要救人的模样,可仔细看便会发现,他一直在使坏,一直在拦着人。 看到叶晚棠的目光,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看他表情,叶晚棠心头却一跳,直觉崔君昱掉水里,是耿忠的杰作。 这是帮她,顺便给崔君昱一点教训? 叶晚棠脚步顿住,不好走,也不能走了。 只是她也没想到,事情超出预料的严重,崔君昱竟然没呼吸了。 “大夫呢?快叫大夫!” 本来好好的宴会,因为崔君昱遇到意外没了呼吸,彻底变了。 “太医呢?快去叫太医!” 苏芷瑶推开人群走过去:“我看看!” 她先检查崔君昱的口鼻,又去解他身上繁琐的服饰,本是想给他透口气。 可府中下人看到她粗鲁扒拉崔君昱的嘴巴鼻子,崔君昱都没气了,还去脱他的衣服,顿时面色大变。 “住手!” “快拉住她!” 苏芷瑶被拉开了,她纳闷又着急。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要救昱王。”昱王可不能死,死了问题就大了。 但就是因为昱王死了,在场的人谁都逃不过,大家才不许她乱来。 昱王府的下人颤抖着死死按住苏芷瑶,府里因为诗会特意请来坐镇的太医很快来了。 检查后太医满脸惨白:“昱王殿下……没气了。” 说完便跪在地上不在动了。 众人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但真的听到昱王竟然这样死了,所有人面色大变。 “这……这可如何是好。” 便是叶晚棠也不敢置信,上辈子昱王可活得好好的,她死的时候,依然是准太子。 崔君昱为了追她死的,她的麻烦大了。 而且耿忠可能还动了手脚…… 虽然崔君昱死几百次不足惜,但现在还不能死。 苏芷瑶同样着急:“人肯定没死,你们放开我,我能救他,再拖就真死了!” 所有人惊疑不定,最后还是许熙开口:“苏姑娘,你真能救?这可不能玩笑。” 他是确认,也是替苏芷瑶着想,提醒她这不是开玩笑的。 苏芷瑶挣脱开下人的手:“对,我能救。” 说完,苏芷瑶便过去,依旧是解开了崔君昱的衣领子,又拍在他胸口听了听。 嘴里还在喊昱王,没有反应后直接开始了。 “你们让开,别影响昱王呼吸。” 等众人退开,她先是数着数按压他的胸口,后来竟然对着昱王,自己俯身亲了下去。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非礼呀!” 第66章 畜生,竟然连尸体都不放过! “殿下!”昱王府的管家目眦欲裂,这和当众亲热有和区别?而且他们的殿下还死了。 畜生,竟然连尸体都不放过! 苏芷瑶没时间解释,眼看着管家竟然上前,烦不胜烦。 这时,却有人开口。 “拦住管家!别影响苏芷瑶救人!” “是。” 下一秒,管家被拦住了,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没用。 动手的人是听雪,竟然是叶晚棠吩咐的。 众人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做梦一般。 便是苏芷瑶都不可思议,只是没时间说话。 许熙震惊的眼神,从苏芷瑶身上收回,又落到了叶晚棠身上:“你……” 叶晚棠却没看他,只是站在苏芷瑶面前。 “诸位都不想昱王出事,不如让苏姑娘试试。”快点救人吧! 听雪也警惕看着众人。 叶晚棠这一阻止,给了苏芷瑶时间。 在苏芷瑶第五次吹气时,崔君昱呛出一口水,竟然咳嗽着真的醒来了。 “活了,竟然救活了!” 还跪在地上的太医满脸震惊:“神迹呀,老夫很确定,方才真的断了气了。”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竟然真的救活了。” “原来苏姑娘还真有医术,不,这邪术差不多吧?” “非礼一下……不是,亲一下,竟然将人亲活了?” 众人的反应,还有话语,像极了话本里路人的反应。 崔君昱醒来后,听到众人的议论,在看苏芷瑶,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之前还站出来的叶晚棠,默默隐到了人群中,像个看客一样,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上辈子她听过苏芷瑶起死回生的本事,什么亲一亲就能救人,像仙女一般。 她今日见识到了,看清了苏芷瑶救人的步骤,她按的位置有心脏,又对着崔君昱的嘴吹气,这是救人的关键。 今天的苏芷瑶注定是主角,才有了才女光环,现在又如此救了昱王。 偏她想活命,不止不能阻止,还得帮忙,果然是老天爷都在帮苏芷瑶。 叶晚棠并不觉得失落,老天爷都在帮苏芷瑶,但她可以自己帮自己,她也有了重生一次的优势。 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而且她早就知道苏芷瑶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 重生以后,很多事情改变了,但有些事情轨迹却没改变,比如,苏芷瑶成为第一才女,比如燕白洲和崔君昱争夺的对象从今日起彻底换了。 从她,换成了苏芷瑶。 苏芷瑶就冷眼看着崔君昱的眼神变化,亲眼见证了崔君昱对苏芷瑶彻底心动的过程。 崔君昱确实觉得惊奇,本来就觉得苏芷瑶特别,被她亲得救了之后,就更不一样了。 只是在大家称赞夸赞中,他也看到了叶晚棠。 叶晚棠刚才阻止了管家,他听到了。 只是少有人提起,她也没靠近,甚至很快转身离开。 他没在她眼里看到任何吃醋等情绪,只有冷淡,好像对这一切了然于胸,早就知道一般。 还没等他出声,他的视线就被遮挡。 昱王府的管家,对着苏芷瑶磕头:“苏姑娘是仙女下凡,亲一下就将我们殿下救活了,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差点误了大事。” “不是亲,那就是人工呼吸。”苏芷瑶说着,忍不住抿了抿嘴唇,昱王的嘴唇,比她想想的都软。 想到这里,苏芷瑶脸忍不住发热。 崔君昱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苏芷瑶姣好的唇上,看她红脸解释救人的原理。 她很认真解释了,但大家想法却无法改变。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亲近了,嘴巴和嘴巴都黏在一起了,可得负责了。 苏芷瑶被大家看得满脸娇羞,都说不下去了。 脑子里却闪过一个念头,做个太子妃,顺便做个皇后,好像也不错。 燕白洲还不想娶她,她有的是人娶她。 这才是穿越女该有的宿命。 燕白微之前天天捧她,后来和她娘一个德行,她的未婚夫抢了也就抢了,她不用有负罪感。 崔君昱本该立刻承诺点什么,可他脑子里却闪过叶晚棠方才的眼神。 最后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咳了一下,最后大家便忙着关心他了。 听闻崔君昱是忽然感觉腿忽然一软,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打到才落水,昱王府立刻开始搜查。 这一场宴会,终于以诡异的方式结束了。 事情传出去后,诗会有些变了味。 提起叶晚棠,以及她说的那些话,让本来欢欢喜喜欣赏诗词的众人,心里忽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特别是苏芷瑶嘲讽叶晚棠的那首诗传开。 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过了。 实在过了。 虽说无奸不商,可唐家却并非如此,是可以真正称之为仁商的,这也是皇后娘娘皇帝都认可的。 认真说起来,说奸商的应该是苏芷瑶自己才对,之前三百文卖一碗粥。 之前他们也听到了风声,说苏芷瑶和叶晚棠的针锋相对,可大家只当是女子的吃醋。 却从未想过,是这样的欺凌欺辱。 在本该是最神圣的诗会上,却行如此欺凌欺辱之事。 便是诗词,读者也不对味起来。 为何这样的诗词,会和这样恶心的事联系再一起? 狂热的粉丝心态,忽然变成了路人。 连带着叶晚棠说过的话,大家都能理智接受讨论了。 苏芷瑶的才女光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看似闪耀,其实很不稳,带着瑕疵。 至于本该恢复的神医光环,因为救人的方式,也大打折扣,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她和昱王的亲密上。 且越传越离谱。 比起上辈子,这些光环,大打折扣。 崔君昱也被牵连,虽然大家并不明说,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叶晚棠出府前,昱王府已经在追查‘凶手’,她想办法将耿忠带了出去。 除了昱王府,叶晚棠才松口气。 “往后不要冲动行事。” 耿忠也正懊恼呢:“是,多谢叶姑娘。” 他本来是想讨好叶晚棠,再和裴渡邀功,没想到差点酿成大错。 若是崔君昱真的意外死了,他就闯大祸了。 督主……渡爷会直接杀了他的。 “这件事我会主动和督主认错,更不在督主的承诺内,今日对不住叶姑娘。” 耿忠怕被人发现,磕了一个头便走了。 第67章 你的小心肝和人亲亲了,嘻嘻 叶晚棠回到府中,燕白洲便迫不及待前来。 “诗会上……” “你听到的都是真的,你的瑶瑶一鸣惊人,将我彻底踩在脚底下。” 燕白洲震惊不已,他没想到,苏芷瑶竟然如此优秀。 他明明也听到了苏芷瑶对叶晚棠的为难,但此刻却早已顾不上了。 不像曾经,他听到任何事,重点总是在叶晚棠身上。 爱不爱你,关不关心你,就是如此明显。 此刻的燕白洲早已被苏芷瑶惊艳得,只想得到她了:“竟然真是她写的?” 叶晚棠道:“那些绝美诗句,都是众目睽睽之下,苏芷瑶亲口所作,亲自确认是她所作。” 燕白洲总觉得叶晚棠说的话,说不上来奇怪,却没精力多想,脸上怔怔。 叶晚棠看得明白,嘲讽一笑,燕白洲后悔了。 “昱王对苏姑娘很是看重,燕白洲,你若不想后悔,最好是答应给她要的。” 苏芷瑶的要求是嫁给他,而燕白洲方才确实有一丝的动摇。 心思被拆穿,燕白洲恼羞成怒:“我何时后悔了?我只是有些意外。” 叶晚棠轻声丢出个炸弹:“是吗?那苏姑娘可能真要入昱王府后宅了,因为昱王不慎落水,闭过气去,苏芷瑶为救崔君昱,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嘴对嘴送气救人,有了肌肤之亲。” “什么?”燕白洲面色大变:“嘴对嘴送气是什么意思?” 他和苏芷瑶曾经也因为喝醉了,不小心也有过亲密接触。 却没想到苏芷瑶和昱王也…… 不可能,绝不可能! 叶晚棠看着燕白洲青白交加的脸:“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的小心肝和人亲亲了。” 叶晚棠啧啧:“我一直以为苏姑娘和你才是真爱,没想到最后竟然和昱王……” 燕白洲整个人都不好了,之前叶晚棠被崔君昱抢走一回,这次还要抢走苏芷瑶。 不行!他不能失去苏芷瑶,于公于私都不能失去。 叶晚棠看着燕白洲头也不回冲出去,笑了一下。 打起来了,再打起来吧。 都去争夺苏芷瑶吧。 叶晚棠笑,听雪却忍不住开口。 “小姐,那些诗明明……” “嘘。”叶晚棠嘘了一声:“我知道,别着急。” “这把火,现在烧的还不够旺。” 崔君昱恨上她了,便是变了心,为了复仇他也还是会对她下手,之前他找她便是证明,偏偏他的皇子身份太难动摇。 只有将这把火烧大,才能烧到他,不然还是会像从前一样,被君月公主摆平。 “再烧一下,才能烧到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下场。” 顺便还能逼逼崔君昱和燕白洲,看苏芷瑶光芒万丈,说不定就直接能和离了。 叶晚棠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模样,听雪也就不急了。 “小姐有计划就好。” 叶晚棠点头:“听雨,抓紧时间,快找到当年的证据。” 若现在找到了,就加了保障,燕白洲没有理由阻止,也没有理由犹豫了。 于公于私,他都该选苏芷瑶。 “给燕白微送消息去,详细告诉她情况,亲了几下都告诉她。” 她再添一把火。 叶晚棠才歇息了没一会,就听到了燕白微带着人出门的消息,听雨派小丫鬟去听了过程,让叶晚棠在贤贞院也听了个全。 先是燕白洲勇闯昱王府质问:“崔君昱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故意抢走她是吧?”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崔君昱当然不会承认。 燕白洲要把苏芷瑶带回来,苏芷瑶不愿意。 燕白洲看着崔君昱和苏芷瑶很受伤:“你们怎么能……你们故意报复我是不是?” 苏芷瑶很痛快,却只道:“我那是救人。” 崔君昱更直接:“送客。” 燕白洲暴走,和崔君昱起了冲突,偏这时,燕白微又来了。 兄妹两大闹昱王府,燕白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敢针对崔君昱,只对准苏芷瑶。 “苏芷瑶你不要脸,你不是说绝不会做小妾第三者吗?” “你个贝戋人,说一套做一套!” 然后燕白微……被赶出来了。 崔君昱自从上次的事后,便厌恶燕白微,自然是帮着苏芷瑶。 燕白洲为了苏芷瑶,也不能帮燕白微。 未婚夫和亲哥哥都站在苏芷瑶那边,燕白微是哭着出昱王府的。 百姓看热闹看得很高兴。 燕白洲燕白微兄妹两人和崔君昱苏芷瑶的关系故事,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甚至燕白洲和崔君昱之前闹翻的原因,也归结到了苏芷瑶身上。 苏芷瑶风头无两。 文人墨客还会讨论苏芷瑶诗,百姓说的都是她和崔君昱二三事。 大家都在猜测会怎么负责,崔君昱还没说话,听闻事情经过的君月公主,劫后余生之余,不容许昱王被如此讨论下去,主动降低身份去了一场宴会。 在宴会上,当众表态,感谢苏芷瑶,即便苏芷瑶之前和燕白洲不清不楚,昱王也会负责。 君月公主很客气的给了苏芷瑶侍妾的身份。 苏芷瑶看着仿佛给了她天大恩典的君月公主,愤怒无比。 叶晚棠之前还是昱王侧妃,她却连侧妃都不是。 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最少都是正妃。 燕白微那般被赶走,她还以为是昱王的表态。 深觉自己被羞辱的苏芷瑶,当众拒绝了。 “多谢公主,只是我这人,不喜欢做妾。” 她没管君月公主的脸色,直接道:“对昱王,我只是救人,便是换个人,不管男女老少,我都会救。” “可能大家并不理解,也并不信,但这是作为医者该尽到的责任,比起名节,我觉得一条命更加珍贵。”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传我的救人方法,我会公开救人办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希望往后能救活更多的人。” 随即当场作诗《医人》。 “古人医在心,心正药自真。今人医在手,手滥药不神。我愿天地炉,多衔扁鹊身……” 虽然……虽然还是无法理解苏芷瑶的救人办法,不理解苏芷瑶的思想。 但诗是好诗,才华是真才华。 君月公主看着被包围的苏芷瑶,僵着脸低调告辞,去找了崔君昱。 崔君昱听闻苏芷瑶拒绝,眸光闪了闪。 “她确实不会做妾。” 最近,和苏芷瑶接触也多了,发现她确实有不少闪光点,也发现,她好像挺好……勾的。 他清楚知道,苏芷瑶拒绝做妾,是想做正妻。 不过短短几天,苏芷瑶便被他打动,他简简单单就赢了燕白洲。 他有点骄傲,又有些意兴阑珊,对君月公主道:“长姐,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会处理。” 第68章 要是女尊,三个男人她都要了 崔君昱自觉了解苏芷瑶了,但很快发现自己又错了。 苏芷瑶确实喜欢他,也想做正妻,但她也欣赏许熙,且心里还放不下燕白洲。 他们三人,她都有感情。 这倒是激起崔君昱的胜负欲了,正巧燕白洲也着急让苏芷瑶跟他回去,于是竞争无形开始,再加一个许熙,热闹无比。 苏芷瑶特立独行,不管是诗词,还是周巡在三个男人之间,都备受争议。 苏芷瑶痛并快乐着,也有着穿越女同样的烦恼:“该选哪一个?” 王爷小将军喜欢她,争风吃醋,许熙这种清冷自持的未来权臣,因为别人攻击她,替她辩解,满脸通红。 苏芷瑶觉得根本无法选择。 “这要是女尊,就能左拥右抱了,成年人当然是都要,可惜这里不允许。” 崔君昱很快发现,他们越竞争,苏芷瑶越喜欢,她很享受这种追捧。 崔君昱看得好笑,又觉得苏芷瑶整个人确实有趣,但接触久了,就发现她有些浅薄,她说话很直白,开始觉得新奇,后来便有些不喜了。 他毕竟是皇子,叶晚棠骂他时,他觉得新鲜,所以不仅没生气,还觉得喜欢,但归根结底,那是因为幼时的情分在,并非所有人骂他都被他喜欢。 更重要的是,苏芷瑶的诗词很好,但文学造诣不高,和她交谈时,甚至能清楚感受到她不如叶晚棠良多。 叶晚棠言之有物,每次和她谈话都很舒服,高傲的他,当初才会心动。 对比之下,本来作出精彩诗句的苏芷瑶,交谈之下,发现内里没多少东西。 整个人很割裂。 偏偏偶尔又能语出惊人,且好像什么都知道,见多识广。 这个事实,不止崔君昱,许熙和一些文人墨客都发现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接触多了,总会发现些疑点,于是很快有人坐不住了。 他们认真递交拜帖,和苏芷瑶深刻探讨一下她的诗集,提出的问题,很多都和叶晚棠的重叠了。 苏芷瑶打听了一下,发现这些人中还有人写过夸奖叶晚棠的诗,感谢当时唐家药铺的药救了家人百姓。 叶晚棠当初那番话到底起了作用,苏芷瑶最近也一直在应付,心里本就憋着气,这会听闻消息彻底爆发了。 “这一定是叶晚棠派来的人!” “昱王,她这不止是质疑我,也是质疑你,我们找到机会再会她一次,让她心服口服吧。” 崔君昱眸色深了深,看着自信没有一丝心虚的苏芷瑶,顿了一下:“好。” 自从被叶晚棠说皇后娘娘养他不如养条狗,又被内涵表里不一公报私仇是非不分,他最近为了挽回形象,不是进宫孝顺皇帝皇后,便礼贤下士。 可影响到底还在,若是苏芷瑶能做出更好的诗也不错。 只要诗词足够好,他在旁看着,想办法遮掩掉苏芷瑶的缺点便好。 “这次不办诗会,直接斗诗,邀请天下文人来,你敢不敢应?” 这和苏芷瑶想的有差异,但苏芷瑶很快点头:“敢!” 她有唐诗宋词三百首打底,正好她记忆力很好,背过的诗基本都记得。 几千年的文化精髓,难道还斗不过这架空的古人? 他们再厉害也有限,还是经过时间洗礼的更厉害一些。 这次过后,必然再没人会敢质疑她。 等诗词背的差不多了,地位稳了,轻易不作便是。 那些成名的天王歌星,不也是如此,天天吃老本,但没人会怀疑他们的本事。 两人商议一番,最后选定‘七步成诗’斗诗会。 诗会以某物或者某种情怀为主题,随即抓取,斗诗的人一起作诗。 谁做的诗又快又好又多,谁便赢了。 消息一出,说震动文坛也不为过。 本来苏芷瑶作的诗传出去,便震动了无数人,也震动了许多大学者。 眼下,请柬还没发出去,无数文坛墨客便自行前来要请柬。 大家都想见苏芷瑶一面,都想见证她作诗。 但最震惊众人的还是韩老先生出山了。 韩老先生是当朝泰斗,自己一辈子浸淫文学,也有许多文章。 他地位备受推崇,便是到了皇室,也是备受礼遇的,之前君月公主也想请他教导崔君昱,却被他拒绝,道要专心注经释文。 他已经十年未曾进盛京了,可这次苏芷瑶的诗,却惊动了他,甚至亲自前来盛京。 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苏芷瑶地位更上一层楼。 崔君昱接到消息后,立刻派人去迎接韩老先生,对斗诗越发看重,若他能得到这些文人的支持,对他荣登大宝是非常有利的。 许熙也在邀请之列,他本来察觉异常后,想和苏芷瑶深入谈谈,但因为韩老先生的到来,最后打消了念头。 别人都是自己想办法去要一张诗会邀请函,叶晚棠这边,是主动送上来了。 不止送了,苏芷瑶还放话出来,她很期待叶晚棠能来,且能做出一首诗来,别像上次一样。 苏芷瑶表明一个态度:我就是和叶晚棠有仇,我就是要叶晚棠好看。 叶晚棠瞬间再次站到了风口浪尖上。 特别是燕白洲还不断去找苏芷瑶的当口。 全盛京都在说这件事,都想知道叶晚棠这次会如何反击,会不会作出更好的诗。 甚至还有人特意联系叶晚棠,会高价卖诗给她。 叶晚棠:“……全都拒绝,告诉他们,不用” 她吩咐完,听风匆匆而来:“小姐。” 听风凑近叶晚棠:“婢子方才在后门,被人用金花生砸了。” “砸哪里了?疼吗?” “不疼。”听雪摇头:“婢子抬头一看,是那位……裴督主,他发现我看他,又砸下来一个包着金花生的纸团,婢子打开一看,是给您的。” 听风想询问裴渡是什么意思,裴渡已经躺回竹椅了,压根没理她。 叶晚棠眼睛一亮:“裴渡回来了?” 看着听风表情,她也觉得裴渡行事奇奇怪怪的,不过还是立刻打开纸张。 纸张上只写了简短两个字:“四个。” 没头没脑的两个字,叶晚棠却听懂了,这是之前说的,她可以提四个要求,帮她四次。 叶晚棠立刻去了后门。 裴渡看到叶晚棠,从竹椅上起身,快速命令人清空这一条巷子。 随即从竹楼一跃而下。 叶晚棠没想到,裴渡会以如此方式出场。 衣袂飘然,猎猎作响,身子轻盈如飞,稳稳落在了叶晚棠面前。 叶晚棠脑子空白了一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翩翩如谪仙。 第69章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裴渡克制没抱她 尽管早就知道裴渡俊美,可叶晚棠还是被裴渡的出场惊艳到了。 裴渡看叶晚棠满脸呆滞,出声确认:“你不是找我?” “是。”叶晚棠回过神:“你怎么用砸听风的方式联系我?” 还是用金花生砸的,裴渡现在已经富裕到这个程度了? 裴渡拧眉:“她不是你信任的丫鬟吗?” 他专门等着能信任的丫鬟经过,避免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联络,还给丫鬟金花生当报酬。 这过程,裴渡自认完全没问题。 叶晚棠:“……她是。” 叶晚棠察觉到她们的交流可能有点问题,裴渡却立刻放心。 “你的要求可以提了,杀谁都可以。”不止燕白洲,苏芷瑶也可。 燕白洲那刺耳的话,苏芷瑶的嚣张,他现在想起来依然磨牙。 早知会如此,他就先将苏芷瑶处置了。 先前留下苏芷瑶性命,是想若能治好叶晚棠的眼瞎也好。 未曾想,才过去几日,她竟然又爬起来了,还想爬到叶晚棠头上。 实在该杀。 裴渡没提燕白洲苏芷瑶,但叶晚棠听懂了。 “不杀,这时候杀苏芷瑶,反倒便宜她了。”这忽然出现的第一才女死了,红颜薄命,怕是要成千古绝唱了。 “其他人也可,我不会出错。” 裴渡强调了一句,他可不是耿忠那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叶晚棠打量着裴渡,没发现他有受伤的痕迹,松了一口气。 听到这里忙帮着耿忠求情:“他随意动手,是该教训,但也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裴渡听闻便点了点头。 本来是要将他处置了,但叶晚棠开口,便给他一个机会。 叶晚棠松口气:“你今日回来的?” 裴渡点头:“皇后娘娘传信。” 皇帝才给他下达任务,没想到皇后娘娘又传信他回来,道不用他找了。 他今日是见了孙皇后才出来的。 几日不见,孙皇后憔悴了些,裴渡已经听到叶晚棠说的养昱王不如养条狗的话,再想找的是孙皇后的嫡出皇子,还难得主动开口。 “娘娘,需要帮你教训不听话的小狗吗?” 孙皇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裴渡的意思,她噗嗤一声笑了。 “你这促狭鬼。” 她笑了之后,心情好像好了很多。 “你怎么和晚棠那孩子一样,竟然还替本宫生气。” “本宫没事,本宫也只是尽了嫡母的责任而已,你不用替本宫抱不平,本宫应该满足的。” 孙皇后最后一句,裴渡没听懂。 但孙皇后不要他教训昱狗,叶晚棠也不要他杀苏芷瑶。 裴渡忍不住追问:“真不杀?” 他最擅长的便是杀人,不杀人,他也不会作诗,以打压苏芷瑶。 “真不杀。”叶晚棠摇头:“你是听到外面那些传言吧,但真不用,杀鸡焉用牛刀,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裴渡天天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到头来还不是关心她。 “他们就得意这一会,我已经准备好了,很快就能收拾他们。” 叶晚棠心情很好,和他分享交底。 “其实都不用到这一步,苏芷瑶,我之前就可以将她拍下,但我觉得,比起我,有人更有资格,更有权威。” “比如韩老先生,他出手,事情的定性也会不一样。” 之前叶晚棠将苏芷瑶的神医光环打碎了,结果现在她还想披回去。 归根结底,是她在医术领域的没有说话权。 为避免才女光环也重蹈覆辙,又有拖崔君昱下水的计划,她才没及时行动。 叶晚棠解释了几句:“总之,明天的斗诗我不会有事,而且还有热闹看,你也可以来。” 裴渡没想到叶晚棠会对他解释,不过看她胸有成竹,又满眼期待,心神不自觉放松。 听到最后一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条件反射先答应了。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叶晚棠很高兴。 裴渡:“……” 他眼底闪过一丝懊恼,怕叶晚棠再约他一起前去,丢下一句我先有事便直接飞遁而走。 他双足一顿,身体轻盈如飞,腾空跃起,瞬时便落回竹楼了。 叶晚棠看得满脸艳羡,她也好想飞,也好想有这样的身手。 裴渡回到竹楼,向下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叶晚棠仰着头,满脸艳羡期待。 裴渡:“……” 又来了。 叶晚棠她又开始艳羡了。 不过这次他好像看懂了。 他脚下一动,差点没直接下去搂住她的腰便飞身而起,满足她的渴望。 差点就飘下去的裴渡,反应过来,死死忍住了。 “等她提了要求,带她飞还行。” “现在不行。” 不能随便抱着她飞,她羡慕也必须狠心不看,抱着实在太亲密了,不合适。 他暗暗告诫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克制住没去抱她,还狠心不去看叶晚棠,免得心软。 叶晚棠回到院中,见到了脸色发青的燕白洲。 她有些日子没看到燕白洲了,燕白洲忙着去将苏芷瑶找回,让她清静不少。 看到燕白洲,叶晚棠皱了皱眉:“你怎么过来了?” “我要出门几天。” 崔君昱怕燕白洲坏了斗诗,将他支走,直接不带他玩了。 燕白洲这段时间屡屡受挫,偏又在崔君昱手里吃了亏,心中满是郁气。 “斗诗时,便是苏芷瑶找你出气,你也别太为难她……” “啪” 叶晚棠直接甩了燕白洲一巴掌。 “有本事你就直接和离,又放不下苏芷瑶带来的好处利益,又不想放开我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当自己是谁?什么好处都想占着,还想我委曲求全?” 燕白洲脸色铁青,却被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 看着燕白洲抬起来的手,叶晚棠直接将脸伸过去。 “来,朝着这打,我明天就顶着这巴掌印去斗诗,让所有人都看看燕将军的身手是多好。” “也让苏芷瑶看看,你对她是多真心。” 燕白洲几欲吐血,那双手却怎么也落不下。 本来最近就闹了不少笑话了,明天叶晚棠带着巴掌印去,他便彻底沦为笑话了。 苏芷瑶也不会高兴,她一直说她厌恶家暴男。 “你……”燕白洲狠狠收回手:“我想挽回苏芷瑶,还不是为了将军府!” 叶晚棠看着燕白洲的背影,眉头微皱,眼底闪过失望。 “这样了还不和离……” 原本还以为能意外收获,办正事的时候正好收获和离惊喜呢,没想到燕白洲都到这份上了,还是不放手。 明天就要收网了,看来是注定无法收获这额外惊喜了。 第70章 裴渡和叶晚棠有奸情! 次日。 因为斗诗,盛京城越发热闹。 很多宾客提前前去,叶晚棠还是老样子,顺便还去约了裴渡一起前往。 裴渡有意和她拉开距离,叶晚棠跟在裴渡身后到达时,昱王府灯火通明,鬓影衣香,锦衣接踵,让人目不接暇。 韩老先生的到来,更是让众人情绪高涨。 直到裴渡的到来,才让喧闹的宴客厅安静下来。 崔君昱看到不请自来的裴渡,如临大敌,额头青筋都跳了一下。 当着天下文人的面,特别是韩老先生的面,他起身。 “不知裴督主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裴渡:“看热闹。” 崔君昱顿时憋住了,他想过无数答案,却从没这一个。 满室皆静,跟在裴渡后面的叶晚棠差点没笑出声。 她昨天告诉裴渡有热闹看,结果他真回看热闹。 听到叶晚棠短促的笑声,裴渡回头看了一眼,施施然直接坐下了。 崔君昱看着憋气,偏偏他也不敢赶不按理出牌的裴渡。 裴渡坐姿放荡不羁,长腿一伸,姿态比崔君昱这个主人还自在。 他舒服了,一旁本来要落座的墨客便不敢坐了,直接去了后面。 为何不敢,因为裴渡参加宴会时,有人和他套近乎,直接被他赶走了,直言不喜欢身边有人。 大好的日子,谁也不想丢人。 叶晚棠跟在裴渡身后,看了一圈,发现位置坐得差不多了。 今日因为是斗诗,男女宴席并没分开,只是约定成俗的还是相对而坐,不少有才情的女子或者贵客都坐在对面。 第一排的位置,唯一空缺的位置,除了君月公主旁边,便只有末尾。 那末尾是留给她的,下人想引她过去,叶晚棠看到苏芷瑶眼底的不怀好意,脚尖瞬间一转,直接朝前走去。 最后,在苏芷瑶崔君昱和裴渡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施施然在他旁边坐下。 对面的苏芷瑶顿时急了:“苏芷瑶,那边是男客,你的位置在那边。” “都一会斗诗,是不是也要分男女再斗?且这边不是也有女客吗?” 叶晚棠往后看了一眼,男客带着女眷赴宴的,也有女眷坐在一旁的。 苏芷瑶顿时急了,忍不住看向裴渡,希望裴渡赶人。 没想到,裴渡竟然没吭声赶人。 裴渡没想到叶晚棠竟然敢坐到他身边来。 他想开口,让她离他远点。 但他若开口,便有损她颜面…… 最后裴渡不仅没有开口,任由叶晚棠坐在旁桌,甚至他的坐姿都悄然改变了。 看着依然豪放,可他的长腿却悄悄收了回去。 这一切,苏芷瑶都看在眼底。 女人的第六感直觉,加上发现这一细节,她顿时感觉到了不一样。 裴渡和叶晚棠有奸情! 裴渡之前对她那般冷漠,在他眼里,她好像和男人太监没区别,可现在他变了! 当初苏芷瑶在裴渡那受了很大的挫折,都对自己不自信了,结果现在裴渡却对叶晚棠另眼相待? 苏芷瑶深深的嫉妒了。 凭什么? 叶晚棠她凭什么?竟然连太监都能勾引到手。 想到裴渡不请自来,又和叶晚棠一前一后前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叶晚棠不是想带裴渡砸场子,便是想让裴渡保护她,可今日谁来保护都没用! 看着大家的目光,苏芷瑶直接摊开了。 “之前还听闻裴督主不喜欢旁边有人,没想到今天破例了,叶晚棠,你和裴督主的关系何时这般好了?还不请自来,勾搭……勾结在一起想做甚?” 她故意用错词,用勾搭点题,让大家看看,叶晚棠这个荡妇,三嫁之后,连太监都不放过,勾到手了。 苏芷瑶死死看着叶晚棠,却听到一声轻笑。 “和本督勾搭?本督是什么身份,在座的一清二楚,或许苏姑娘是想隐射指认宫里哪位娘娘?这事本督倒是可以接。” 裴渡话音落下,众人面色大变。 崔君昱被逼着先开口:“没有的事,就是苏姑娘不小心说错了,芷瑶,还不快和裴督主道歉解释,这是要是惊动父皇母后就不好了。” 苏芷瑶瞬间有种熟悉的感觉,怎么又又又要她道歉。 今天这一场盛会是为她举办,她是要在今夜登上神坛的,怎么可能道歉。 她刚要拒绝,崔君昱低头警告。 “住嘴,别节外生枝。” 看苏芷瑶还是不服,他暗恨,最快速度开口:“太监都不算男人了,你偏说叶晚棠和裴渡勾搭,那宫里最多的便是太监,你说叶晚棠,不就是说宫里娘娘,简直找死。” 苏芷瑶都要疯了,哪有这样上纲上线的! 这裴渡,怎么和叶晚棠一模一样? 之前她嘲讽叶晚棠,叶晚棠扯出皇后娘娘。 现在说叶晚棠,裴渡也要扯出宫里的娘娘,他们两个离开宫里的娘娘,就活不了是吧? 苏芷瑶都要气死了,可在崔君昱的危险的目光下,却只能道歉。 “是我说错了话。” 她心里委屈得厉害,崔君昱平时温柔,可很多时候实在霸道,偏又不像其他霸道王爷一样,不管不顾护着她。 这和电视剧小说里的霸道王爷完全不一样。 苏芷瑶不知,其实崔君昱心中也烦闷。 每一次,苏芷瑶都不分场合的闹事,不会看眼色,不会分析情况,实在让他头疼。 今日也是,这是什么场合?都叮嘱过她,少说话多作诗,就是不听,非得要闹笑话。 崔君昱看着叶晚棠嘴边嘲讽的笑,紧了紧手打了圆场。 叶晚棠看了一眼裴渡,眼角弯弯。 她和裴渡还真是默契,用的办法都一模一样。 裴渡喝着酒,没看叶晚棠。 叶晚棠看裴渡明知道她在看他,却故意不转头,抿嘴和他杆上了。 她就一直看,一直看,不信他不回头! 裴渡:“……??!” 她是疯了吗?众目睽睽之下,为何总看他。 难道他脸上有什么? 裴渡没忍住摸了一下脸,没摸到什么。 叶晚棠看着裴渡的动作,再看看他通红的耳朵,噗嗤一笑。 算了,不逗他了。 她也就是看这会大家都去看崔君昱和苏芷瑶了,没人注意才多看一下的。 她刚要转头,裴渡偏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警告。 叶晚棠也不怕,笑了一下,刚要转头,却忽然听到一生轻嗤。 轻嗤声音很小,叶晚棠回头,就看到了不知何时落座的许熙。 就坐在她后面。 许熙看向她的目光,满是厌恶,好像她当众如厕一般。 叶晚棠脸瞬间黑了,这玩意怎么坐她后面了? “晦气。” 第71章 两任前夫破防:她怎么能看别的男人! 叶晚棠说了一句晦气,便转回身不再搭理。 她一句话,让许熙这一块温润的羊脂玉再次变红了。 他方才出去了,回来便看到叶晚棠莫名坐到前面了。 随即,又眼睁睁看着她对裴渡眉来眼去。 他没想到,崔君昱燕白洲不够,她竟然又盯上了裴渡,就那般直勾勾盯着人。 眼底都是笑意温柔,和面对他时全然不一样。 面对他时凛若冰霜,面对裴渡春暖花开。 这样的她又有谁能不心动? 怪不得当初谁都没放在眼里的裴渡,会保护唐家药铺,保护她…… 可真是太监都没逃过…… 许熙亲眼看着叶晚棠那般看裴渡,又察觉到裴渡对她的特别,只觉胸中涌起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烧尽。 一个太监,她也能下嘴。 当初对他,她都从未这般主动。 那时她温婉娴静,哪像今日,这般不要脸! 许熙看向叶晚棠,眼底都是恨意,裴渡的目光忽然扫过来,许熙瞬间一僵,脊背发凉,有种被野兽盯上之感。 裴渡目光异于常人,凶狠嗜血,让许熙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他相信,若他再继续看,可能就要保不住这双眼了。 许熙面色一白,收回目光。 叶晚棠没发现许熙的目光,因为还有一道更强烈的视线从左侧崔君昱那传来。 叶晚棠换了位置,和裴渡邻座,但崔君昱也在左侧。 叶晚棠忽略他,崔君昱却一直死死盯着她,特别是看她一直看裴渡,一口牙差点磨碎。 怪不得之前敢那么对她,合着她是有了新目标。 她倒是机灵,知道选择裴渡,可裴渡就一个太监,仿若抛媚眼给瞎子看,都不搭理她。 “叶晚棠,选错人的滋味如何?你当谁都和本王一样好说话?” 她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崔君昱起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看着被众星捧月的苏芷瑶,悠然开口。 “本王想宠谁,就可以将谁捧到世人无法想象的高度,叶晚棠,你后悔了吗?” 他会让她后悔。 崔君昱看向叶晚棠的眼神,势在必得。 丢下这句话,崔君昱宣布斗诗正式开始。 苏芷瑶狠狠瞪了一眼叶晚棠,轮到她踩死她了! 韩老先生作为代表,抽取了第一个主题。 “月亮。” 这些主题,苏芷瑶都不怕,憋屈的她急需要发泄,在他人还在苦思冥想,或者仅有一首时,她直接写了三首。 先送到了韩老先生处,请他品鉴。 韩老先生看了之后,沉默许久才开口:“好诗,就由苏姑娘自己念自己写的诗吧。” ‘自己念自己写的诗’几个字,韩老先生说得很重,好像在暗示什么。 不过苏芷瑶并没听出来,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毫不客气的便念了自己作的诗。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举头望明月……” 两首诗,已经让人疯狂,结果还有最后一首。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第三首诗出来,再没人上前交自己作的诗了,有些傲气的文人甚至将写好的都撕了,说自行惭愧不配和苏芷瑶的比。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好,实在是好!” 众人讨论着,斗诗才开始,就将气氛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崔君昱狠狠松了一口气,今夜,成了。 他温声和众人交谈,还隐晦看了一眼叶晚棠。 最后目光投向了韩老先生,韩老先生还未说话呢。 崔君昱一看,众人也看向了韩老先生。 “倒是我们实在太激动失态了,韩老先生还未点评。”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都看向韩老先生。 韩老先生点头:“是非常不错的诗,说千古绝唱也不为过。” 苏芷瑶喜上眉梢,刚想谦虚两句,韩老先生忽然看向她问道。 “只是苏姑娘作的诗,为何全是我这本藏书上的诗?” 韩老先生指了指他随身携带,一直放在桌上的书。 苏芷瑶莫名其妙:“什么?” 崔君昱和其他人一样,同时看向书,失声喊道:“什么?” 韩老先生翻开书籍:“这是老夫前些日子偶然得得一本孤本藏书,全是绝美诗词,每一首都是千古绝唱,老夫得到后,如获至宝,惊为天人,这段时间正专心研读。”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里面的文字:“老夫还写信请教了不少老友,共同探讨,后来一直认为,这样的诗文,必须让世人看见。” “本来我们商议着怎么让这些诗文面世,还印了不少,可没想到,却忽然听到了消息,说有人作出了这些诗。” 韩老先生看向苏芷瑶:“苏姑娘,为何你作的诗,都是这孤本上的诗词?” “你也看过这本诗词?还是说这本诗词,都是你所作?” 苏芷瑶只觉得荒唐,特别荒唐。 “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诗集!” 这个架空时代,根本不可能! 她直接上前,拿走韩老先生手里的书,要直接拆穿。 翻开一看,却面色大变。 第一页正好是举头望明月,而再翻,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再翻是爱莲说,再翻便是她记得却还没背的诗。 苏芷瑶越翻越快,越翻脸色越难看。 “怎么会,怎么可能……”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着,满是不敢置信,脸色惨白。 韩老先生绝不会说谎,而苏芷瑶这表现,直接说明了问题——这些绝美诗句,可能就是她抄写的。 战场的人,之前满脸笑容惊叹,此刻全办成了惊愕。 一旁的一个文人,上前一步:“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拿,苏芷瑶一慌,想也不想直接将书撕了。 “假的,这都是假的。” 除了韩老夫人,所有人面色大变。 “住手!” 可他们越说,苏芷瑶越急,她疯狂撕扯书籍。 嘴里道:“都是假的,是有人害我,这个时节,没人能写出这样的诗,只有我能!” 撕完了,苏芷瑶眼睛已经彻底红了,她推开来质问她的人,直接看向韩老夫人。 “说,你是不是被叶晚棠买通了,故意陷害我的?” 韩老先生看了她一眼,依然端坐着没动。 苏芷瑶却上前,猛地拍桌:“我就知道,叶晚棠她自己没才华,就见不得我好。” 第72章 昱王他看着,仿佛要碎了 众目睽睽之下,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苏芷瑶指着韩老先生怒骂:“还韩老先生,我看老骗子还差不多!” “你住嘴!”一旁的文人呵斥,“别胡说八道!” “我哪里胡说八道!”她恨恨指着坐在原位置一直看戏的叶晚棠:“她这模样,一看就是早知道会发生这一切,这都是她安排好的!” “她多有钱大家都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便请了这劳什子韩老先生。” 苏芷瑶指着苏芷瑶和韩老夫人:“是他们联合起来害我,你们别信她,更别信这什么韩老先生。” “什么大学家,还不是为金银折腰,她给了你多少钱?十万两还是二十万两……” 变故发生之后,脑子便一片空白的崔君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住口!”崔君昱看着众人的目光,撕声阻止。 但苏芷瑶哪里会听:“我哪里说错了?老骗子,你心虚了?说不出话了吧……” “啪”的一声,崔君昱用响亮的巴掌,手动打断了苏芷瑶的大放厥词。 苏芷瑶毫无防备,直接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崔君昱胸口起伏,看着捂脸惨叫的苏芷瑶:“本王让你闭嘴。” 他没想到苏芷瑶竟然真抄了诗,更没想到苏芷瑶这样无耻无理,被拆穿后,竟然如此失态,甚至诋毁韩老夫人。 他要被苏芷瑶害死了。 他其实不傻,通过交谈,他其实已经察觉苏芷瑶作诗的异常,可他查来查去,没发现有类似的诗。 他又想改变自己的处境,听到韩老先生都出山了,便故意忽略了那些异常。 现在他付出代价了,闹了这天大的笑话。 苏芷瑶被崔君昱眼底的恨意和杀气吓到,终于不甘闭上嘴,但眼底依然不服。 韩老先生叹了一口气,安慰那些小心捡起诗集碎片的人。 “诸位放心,撕了的不是孤本,只是抄写的,老夫这里还有许多。” 跟随的小童,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拿出十余本诗集。 众人忙上前接过,小心查看。 看了之后议论纷纷。 “真的都有,而且还有没炒出来的,这是她之后会吵的吧?” “之前和她交谈,我就觉得奇怪,她虽然很多观点想法很新颖,但聊到诗词,她却总是言之无物。” “我也早就觉得违和,只是因为昱王……” “没想到叶夫人说得竟然是对的,我们全被蒙蔽了。” 事后诸葛亮开始议论纷纷,对着苏芷瑶指指点点。 瘫倒在地的苏芷瑶,脸还生疼,可这一点疼,比起眼前的场景什么都不算。 她看着众人的鄙夷,捂住耳朵喃喃。 “一定是噩梦,这是架空的朝代,怎么可能会有这些诗,一定是有人害我。” “是叶晚棠,叶晚棠要害我。” 她扑过去捡起地上撕碎的诗集,想找到叶晚棠害她的证据,可看到的却全是她会背的诗词。 不多不少,都是她记住会背的。 怎就这样巧?这是巧合还是什么? 一瞬间苏芷瑶毛骨悚然,惊惧万分。 叶晚棠冷眼看着苏芷瑶的动作,缓缓呼出一口气。 若非她重来一次,苏芷瑶脑子里存了这样的诗词,还有那么多奇思妙想,她是真没一点胜算。 她到现在还无法忘记,听云当初给她带来苏芷瑶苏诗仙的诗集,看到这些诗时的震撼。 她那时候真的被打垮了,明明痛苦不堪,却还是自虐一般翻了无数遍。 所有诗词,她不止记得,还分析鉴赏了无数次,也找出了许多疑点,但那时候她没有机会也没资格去问苏芷瑶。 直到后来,燕白洲要和苏芷瑶一生一世一双人,听云看到自己做妾无望,恨上苏芷瑶,透露出来这些诗可能只是苏芷瑶抄的,才解了她心中的疑惑。 叶晚棠重生后,知道上辈子苏芷瑶彻底起飞,便是因为这些诗词,所以缓过来后,第一时间将这些诗词先默写下来。 一字不变一字不差,甚至顺序都没变的抄写了上辈子看到的苏芷瑶诗集,先人为制作成古籍孤本,辗转送到绝不会抄写占为己有的韩老先生处。 又暗中做了一些安排。 若苏芷瑶不抄,那万事大吉,若她还是像上辈子一样抄诗,那就自投罗网了。 叶晚棠实在喜欢这些诗词,这些诗词现世是好的,但苏芷瑶占为己有不仅抄还侮辱她,那便不能如她所愿。 早知道苏芷瑶是抄的,看着她那般作态,天知道她这些天忍得多辛苦。 还好今日全结束了。 也达到了叶晚棠的目的,由韩老先生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学家证实苏芷瑶抄诗。 韩老先生亲自认定,苏芷瑶身上的才女光环彻底打碎,再无聚集可能了。 便是往后她再想起什么诗,别人也会立刻知道是抄的。 叶晚棠的目光移到了崔君昱身上。 前一刻还意气奋发的崔君昱,此刻脸色难看,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是推出苏芷瑶的罪魁祸首,前有他小肚鸡肠、公报私仇、是非不分还疑似不孝的污点,现在再爆出这样的丑闻。 他身上又多了识人不明,忠奸不分等等缺点。 崔君昱都不敢想大家心里是怎么想他的…… 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开口。 “果然热闹,早听闻昱王受陛下器重,极有可能是未来太子,结果如此愚蠢,竟然被一个女人这么轻易的骗过去了,啧啧……” 敢如此嘲讽崔君昱的,除了裴渡没别人了。 本来议论纷纷,导致越来越嘈杂的厅内,顿时安静下来,都看向了裴渡。 裴渡手里转着一串佛珠:“昱王果然还是没长大。” 崔君昱脸色青白交加,差点爆起,最后却死死忍住。 因为裴渡说的都是事实,他根本无法反驳。 他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前脚才和长姐放下狠话,要独立要自己面对,结果就是这么独立的…… 十余年的好名声,败于一地。 崔君昱忍,忍得差点晕过去。 整个人看着,仿佛要碎了。 偏苏芷瑶这时候忽然去抓他的裤脚:“昱王,我真的没抄……” 苏芷瑶的话,对崔君昱完全是火上浇油。 崔君昱被她一摇,彻底碎了。 第73章 什么?许熙这块羊脂玉也碎了? “你还敢狡辩。”崔君昱手都在抖:“你怎么敢!” 他不敢看众人的目光,更不敢去看叶晚棠,只想让丢人的苏芷瑶消失。 “来人,将她带下去。” 看着苏芷瑶不知悔改,大家鄙视不已。 “抄诗,可真够恶心的。” “还不知悔改,简直无可救药!” 爱之深责之切,之前大家多喜欢她,现在就有多愤怒多厌恶。 这些文人墨客生气起来,也和普通人一样。 苏芷瑶没想到,自己又这么快遭受到这样的唾弃鄙夷。 更让苏芷瑶恐惧的是这一本诗集的出现,她一直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摆在面前:如果这个世界没有鬼,那也许还有别的穿越者,或者重生者。 这些诗恰好都是她会背的,苏芷瑶第一反应便是有鬼,这个鬼暗中关注她,甚至她想什么都清楚知道。 但这事不可能,那便只有第二种第三者可能。 穿越者或者重生者,让苏芷瑶只觉得恐惧和排斥。 这人躲在暗处,身份不明,立场不明,且从今日的情况看,对她并不友好。 更重要的是,她不再是独一无二了。 穿越者最珍贵的便是这一份独一无二,若不再是独一无二了,那…… 苏芷瑶怎能不怕,她怕了也慌了,身上的骄傲自信,在这一刻彻底消失殆尽。 从天堂坠入地狱,她无法接受,又因为恐惧,便又迁怒到叶晚棠身上。 她疯了一般挣扎,直指叶晚棠,眼底都是刻骨的恨意:“是你,叶晚棠是你害我!” 下一瞬,飞来的茶盏直接砸中苏芷瑶含恨的双眼。 “啊!”苏芷瑶惨叫一声,听到了裴渡熟悉的声音。 “呱噪。” 满身狼狈的苏芷瑶,顾不上疼痛,猛地看向裴渡,恍然大悟:“露出狐狸尾巴了吧,你果然和叶晚棠是一伙的!” “还呱噪,你根本就是为了叶晚棠出气,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害我!” “叶晚棠,你这个贝戋人,靠着男人欺负我!” 愤怒至极的苏芷瑶,抓住地上破碎的茶盏,就狠狠朝着叶晚棠砸过去。 茶盏碎片尖锐无比,才划破了苏芷瑶的脸,此刻直奔叶晚棠的脸面。 听雪面色一变刚要上前,裴渡却比听雪更快,起身打落了茶盏碎片。 明知道听雪身手不错,会保护好叶晚棠。 可是裴渡还是控制不住出手了。 看向苏芷瑶的目光,溢出嗜血的寒意。 “都是死人吗?连个女人都拿不住。” 等看向崔君昱,那目光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昱王殿下,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向本王展示你的无能?” 话音还未落下,袖间的匕首,忽然朝着苏芷瑶喉咙间射去。 裴渡已无法容忍苏芷瑶,这一次,便是叶晚棠不开口,他也要苏芷瑶的命。 裴渡出手,基本没有失手。 可苏芷瑶这里却出现了变故,苏芷瑶恰好被人按下,最后匕首便偏了,直插入苏芷瑶的肩膀处。 竟让她躲过了死劫。 苏芷瑶惨叫不已。 崔君昱看叶晚棠没被伤到,狠狠松了一口气。 “还不快将她拖下去!” 苏芷瑶疼得满脸冷汗,更知道被拖下去后就完蛋了,一时之间又哭又闹,一定要证明自己清白。 尖锐的声音,刺耳难听,让人无法忍受。 众人更鄙夷苏芷瑶了,一直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都忍不住动手了。 有人用茶水砸她,有人直接用茶壶,还有文人狂客直接脱下鞋去砸。 还有人拿石头:“不知悔改,无可救药!” “还不快拖下去。” 苏芷瑶本就被匕首伤到,再被攻击,惨叫连连,可这次,没有燕白洲护她。 被拖到门口时,看到一旁站立的许熙,苏芷瑶眼睛一亮求助。 “许熙,帮帮我,我绝不会让你吃亏。” 许熙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许熙眼底都是失望,面上还残留着震惊。 他没想到苏芷瑶竟然真的抄诗了。 因为苏芷瑶的求救,众人的目光落在了许熙身上,表情顿时变得复杂。 许熙这个名字,大家并不陌生,毕竟如此年轻便官至吏部郎中,前途无量,又和苏芷瑶一见如故,成了知己。 即便之前叶晚棠嘲讽过他们,但也可以说一句风流韵事。 但苏芷瑶被拆穿后,大家看他的目光便从欣赏艳羡办成了怀疑。 要知道,吏部是职掌文职官吏任免考选,兼典法制的,吏部郎中属于重要职位,偏许熙识人不清,竟连苏芷瑶的骗局都没看透。 他这能力,真能担任吏部郎中?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猫腻? 许熙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众人异样的目光和怀疑,他浑身僵硬,张口想解释自己其实之前就有怀疑,他并没有完全被蒙骗。 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他都怀疑了,却因为韩老先生要来便闭嘴,这样的懦弱,难道就比被蒙骗好? 而且也没人问什么说什么,他怎么辩解?越辩解不过越显得他心虚。 这一刻,许熙骨头都在发凉。 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叶晚棠对他的嘲讽,那时候他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光明磊落。 可如今,所有人都开始怀疑他。 他欣赏追捧苏芷瑶,当初甚至还质疑嘲讽过叶晚棠,说什么以文见人,现在自食恶果,可真是……无地自容。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叶晚棠,叶晚棠正好在欣赏他的狼狈。 她并没有像许熙和崔君昱一般落井下石,百般嘲讽。 可她越是如此,越发显得他们卑劣。 许熙无地自容脸色惨白,温润如玉的他,在叶晚棠注视下,一点点的,好似也碎了。 碎碎的许熙和崔君昱,叶晚棠大感稀奇,然后看着崔君昱向韩老先生,破碎的致歉。 “实在惭愧,是……” 崔君昱致歉,诚意十足,并没有推脱,韩老先生却摇了摇头,面上布满失望。 “昱王殿下不必对老夫道歉,殿下也并非有意欺瞒,只是……老夫也确实失望。” 他视线从崔君昱身上移开,扫过许熙等人,深深叹了一口气。 “老夫久不出门,未曾想过,这一眼便可窥见异常的事,为何拖到现在?这事本该开始就被拆穿才对,为何会拖到老夫质疑,拖到老夫拿着诗集前来?” 韩老先生很直白:“老夫听闻这件事后便一直等着,等着有人能先拆穿,可到头来,却只有叶夫人提出了质疑,明明句句在理,却被污蔑嫉妒。” 韩老先生摇头:“大夏的文人,何时这么无用了?” 言语可以杀人,韩老先生的话,尤其伤人。 最短的话语,化为最锋利的刀,刺入所有人的心中。 第74章 想强取豪夺?我先将你踩死埋了! 在场的人,被韩老先生说得无地自容。 还有人忍不住看向脸色青白交加的崔君昱。 他们欲言又止,却不敢开口。 叶晚棠倒是无惧,她推波助澜到今日,忍耐了这许久,终于一把火烧到崔君昱身上,怎么能不落井下石。 她不仅要落井下石,还要踩死崔君昱,尽力去绝了崔君昱成为太子登基的可能。 在她之前被崔君昱拦住,甚至差点被侮辱的时候,还有方才崔君昱眼神中,她清楚知道,她只有这一条路了。 她之前只想着和离,顺便报复崔君昱,拆穿他们虚假恶心的兄弟情。 没想到崔君昱还盯着她不肯放,她还没和离,明面上还是燕白洲的妻子,他便毫无顾忌的要动他,在他已经对苏芷瑶心动的前提下,也没改变主意。 不管她有没有和离,昱王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对他们男人来说,重新夺回的抢来的女人才是最香的,便是最后不喜欢了腻了,她也会被他像对待战利品一样,在他那摆着。 他早已不是印象中那个少年皇子了,这样的情况下,他若登基,她能逃到哪里? 她得承认,她之前还是想得太简单的,并非和离了,洗刷自己身上的污名,好好经营唐家,便可改变前世的命运。 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这样的皇权下,她一个女子,被崔君昱盯上,根本没有胜算。 她现在唯有绝了崔君昱的前程,才有可能自保。 应对强取豪夺最好的办法便是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踩死再埋了。 叶晚棠眼底都是坚定,可她刚张嘴,裴渡却先开口了。 “韩老先生,也并非全然无用,也并非全都瞎了,是有些人眼瞎,其余的人畏惧皇权,毫无骨气,便也只能跟着瞎罢了。” “要本督说,有些皇子眼瞎还不堪重用,还不如多看看其他皇子,免得断算大夏江山。” 裴渡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叶晚棠想说的,他完完全全表达了叶晚棠想表达的,言语甚至更犀利。 叶晚棠看向裴渡。 裴渡却没看她。 他可不是为了她开口的,绝不是特意将仇恨值拉到自己身上。 他单纯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崔君昱不是好东西,这群狗东西更不是好东西,只知道欺软怕硬,还诋毁叶晚棠。 呸! 只能说,叶晚棠推波助澜,彻底将崔君昱的劣势缺点暴露,将抄诗这把火烧得他体无完肤。 她做了,而裴渡直接毒嘴说破,杜绝崔君昱和君月公主掩饰太平。 裴渡的无差别攻击,除了韩老先生和叶晚棠,在场的谁也没逃过。 崔君昱在韩老先生开口后,便无地自容,等裴渡开口后,差点直接气晕过去。 其他人恨不能当场失聪,被骂就算了,还听到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今日可真是…… 裴渡不怕,他们却不敢吭声,只当自己没听到。 未曾想,韩老先生摸了摸胡子,竟然接了一句:“老夫对皇子不甚了解,也早已退出朝堂。” 韩老先生表示自己不涉足朝堂,但也表露出一丝担心大夏未来的意思。 这代表什么,代表韩老先生也不看好崔君昱。 崔君昱通往太子的路,原本宽敞坦荡,经此一役,却是凭空出现了无数荆棘。 这条路……崎岖了。 崔君昱都不知道这一场斗诗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只知道叶晚棠离开前,特意在他旁边停了一下。 “之前我就说过不对,没想到……”她摇摇头,轻飘飘反问了一句:“崔君昱,你后悔了吗?” 竟然是将他之前的话,又再次还给了他。 崔君昱全身僵硬,猛地看向叶晚棠:“你……” 他悲愤交加,却说不出不后悔这等违心的话语,说出来也没人信,反倒惹了笑话。 是的,他后悔了,他前所未有的后悔。 不止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之前得意洋洋的自己,仿佛一个笑话。 看着崔君昱青白交加的脸,叶晚棠爽了。 做过夫妻的都这样,分开后都想将对方踩到底,你若过得越来越差,他只会越来越得意,从没有什么怜惜,上辈子崔君昱就是如此。 这辈子她和他说了许多过去的事,但只有比他过得好,他才可能会真正后悔过去所为。 之前崔君昱得意,现在,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让你嚣张,让你侮辱人!让你只知道强取豪夺!现在受到报应了! “崔君昱,真心奉劝你一句,还是回去找姐姐吧,不然……” 叶晚棠摇了摇头。 嘲讽崔君昱是奶娃娃的是叶晚棠,挑拨姐弟关系暗示他该独立的是叶晚棠,现在嘲讽打击崔君昱不如回去找姐姐的还是叶晚棠。 崔君昱脸涨成了紫红色,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落下来增添了几分狼狈,却已然顾不上了。 他看向叶晚棠的双眸渐渐变红,露出了野兽受伤后,混合着凶狠和嗜血又带着几分脆弱的神情。 顺风顺水惯了的崔君昱,这一次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也彻底将他的傲骨打碎。 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可笑,意识到原来准太子并非他莫属,看叶晚棠要走,他愤怒之余,莫名觉得恐惧,那种好像真正要失去她的恐惧涌上心头,伸手想要去抓叶晚棠,却抓了个空。 下一瞬,之前一直支持他的文臣挡在他面前,彻底绝了他跟上前的念头。 踩完崔君昱,转头叶晚棠差点一头撞上莫名凑上来的许熙。 叶晚棠看到近在咫尺的许熙,最快速度后退,却因为退得太急太快,差点没站稳。 许熙条件反射拉住了她的手腕。 叶晚棠稳住身体,但看到许熙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明显是男性的手,面色一变,脑中闪过的画面,让她迅速甩开了许熙的手。 力道大到惊人,动作剧烈。 之前面对那样的侮辱,她尚且没有失态,却在许熙的触碰之下,第一次花容失色。 故意和叶晚棠保持距离,率先离开的裴渡,余光和眼睛不自觉关注叶晚棠。 察觉不对劲,一瞬间以为是许熙对叶晚棠做了什么,手里的佛珠差点再次变成凶器。 最后是许熙脸上的错愕震惊,让他停了手。 他目光落在叶晚棠惨白的脸上,又看她挪步,远离其他路过的男子,手蓦地一紧。 叶晚棠重新串过的佛珠,出现了细细的裂缝。 第75章 你怎么敢拉本督的手? 许熙不知道自己的手都差点不保。 但叶晚棠避之不及,仿佛他是洪水猛兽的态度,让许熙心里极其憋屈愤怒。 他方才是看叶晚棠要摔了,才好心扶一把。 叶晚棠却一副好像他要对她不轨似的,当他是什么? “叶晚棠,你什么意思?” 本来失魂落魄的许熙,瞬间抿唇,他发现,叶晚棠总是能最快速度刺激他的情绪。 “什么什么意思?”叶晚棠避开其他男子,掩盖住自己的僵硬和不自在。 她刚才并非故意给许熙难堪,只是有些不受控制。 上辈子朝不保夕,若非重生,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崔君昱和燕白微安排侵犯她的人,竟然给她留下了这样大的后遗症和阴影。 许熙迟钝的发现叶晚棠的僵硬,面色也发白,压住怒意:“那本诗集……” 他震惊之余,又觉得一切都有些巧合,直觉这件事和叶晚棠脱不了干系,可直觉不是证据,一时卡住了。 “你这是想为你红颜知己翻案?”叶晚棠声音里满是嘲讽:“那方才怎不开口反驳韩老先生,表明苏姑娘人品高洁,抄诗必然有她的道理?” 两句话让许熙面露狼狈,他没想到当初他刺叶晚棠的话,竟然全还了回来。 偏偏他无法反驳。 他也没法说,他并不是为了苏芷瑶翻案,苏芷瑶抄诗已经板上钉钉,他只是觉得整件事很奇怪,他想弄清楚,也想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和仕途。 他清楚知道这件事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可在叶晚棠开口后,他就知道,根本无法挽救挽回。 他追究这件事,在所有人看来,是他要为红颜知己翻案,对他的印象只会越来越差,只会觉得他不知好歹。 人做错事就是要付出代价。 看着许熙露出和崔君昱一样憋屈愤怒的表情,叶晚棠心情都好转了,施施然走了。 他自己上来找骂呢,她自然得满足他。 许熙看着叶晚棠的背影,熟悉的憋屈和失望涌上心头,气得眼睛都红了,什么清冷端方自持全然消失。 他方才还道叶晚棠有底线,心中愧疚,毕竟不管是上次在唐家药铺,还是这一次,叶晚棠都没有落井下石。 合着只是没当众落井下石,私下还是要奚落他,狠狠的落井下石。 又狠狠报仇,又保持了她自己的形象,她好狠的心,好恶毒的心思! 许熙捏紧拳头,半响憋出几个字:“坏女人!” 也亏得叶晚棠不知许熙所想,不然得告诉她,她就是小人,她最喜欢落井下石,刚才只是被裴渡先抢了而已。 被重创的许熙骂过之后,心中却怅然若失,可这一份怅然若失,却不是对苏芷瑶,而是对叶晚棠。 他明明恨透了叶晚棠,也看清了她的恶毒,明明该彻底远离她,可心神却总忍不住被她牵引。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感受。 丢下两个失魂落魄的人,叶晚棠抬头挺胸,一边和人打着招呼一边离开。 经历了这许多波折,叶晚棠虽然依然备受争议,但敏锐的人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看出叶晚棠不简单,而且叶晚棠好似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皇子也毫不客气。 更奇妙的是,昱王竟然落得这样的境地。 聪明敏锐的,不免对叶晚棠起了些忌惮,一路出去,大家都很客气。 叶晚棠不知他们想法,看裴渡已经走了,忙上了马车。 好在裴渡虽然提前走了,但其实离叶晚棠一直没多远,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担心君月公主之流对叶晚棠不利。 君月公主看向叶晚棠的眼神多冰冷,他已经看到了。 若君月公主敢伸手,必然剁了她爪子,好在顺利回到了将军府。 裴渡不知不觉的习惯了走督主府后门,下马就要走。 “等等。” 叶晚棠却叫住裴渡,掀开马车示意他过去:“裴督主。” 裴渡犹豫片刻,发现四周并没外人,才抬步走来,只是离得并不近。 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加上今夜所见,他发现叶晚棠似乎有些抗拒男人,或者说好像怕男子靠近。 明明她都嫁了三次,却惧怕成年男子,抗拒男子的靠近。 会造成这样的情况原因,不用细想,便知道是不好的经历。 还没得到证实,但是这一份猜测,让他一路回来都是低气压。 他也下意识的没靠近叶晚棠,保持了距离。 未曾想叶晚棠看到他站得那么远,竟然直接探身,拉住他胳膊将他拉过去:“你过来些,给我看看伤口。” 裴渡:“……” 他这才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是纱布和药。 叶晚棠马车上随行携带了不少实用的东西,在回来的路上早已找好了。 别人可能未曾注意,毕竟裴渡之前丝毫没有受伤的模样,但叶晚棠细心,发现裴渡之前给她打落挡下茶盏碎片时,手心被碎片划伤了。 这是帮她才受的伤,她必须得感谢,再力所能及的帮忙包扎一下。 她可知道,裴渡不喜欢处理这些小伤口,上辈子他受伤回来,都得她盯着,或者帮忙处理,不然他就不管。 叶晚棠将裴渡拉过来后,拿起裴渡的手看了一下,松了一口气。 “还好,伤口不深。” 叶晚棠抬头看了一眼裴渡,笑着道谢:“多谢了,不止是替我挡了碎片,还有方才仗义开口,将我想说的话都说了。” “就是我们算是彻底得罪崔君昱了,疼不疼?” 裴渡晃了一下神,才终于回过神:“不疼。” 他说完,浑身僵硬就要收回手,却被叶晚棠拉住。 “别乱动,还没包扎。” 裴渡看着叶晚棠低头认真看他伤口的模样,欲言又止,脸上甚至闪过一丝怀疑。 按理他推测并没错,可叶晚棠偏不怕他,还主动将他拉过来,硬拉着他包扎。 或许是因为他……不算男人,所以她才不怕他? 叶晚棠让听雪提灯过来,仔细看了伤口,确认并没碎片,也发现了一件事。 “你地纹为什么这么短?” 人手掌中三条主要纹理标示为天纹、地纹、人纹,地纹代表寿命,传说越长寿命也越长。 裴渡的地纹却很短,前世她死得早,难道他后来也死得早吗? 第76章 你把我身体吹麻了,心也吹乱了 叶晚棠仔细看看:“现在这伤倒是正好接在地纹处,若是留疤,是不是算是给你续上了?” 叶晚棠看看自己手掌心,她地纹并不短,上辈子却早死,所以并不能当真,但还是觉得续上了才好。 裴渡:“……那就放任它别管了。” 她一直拉着他的手,他很不习惯,且他们靠得太近了。 他都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冷香,偶尔还有发丝拂过手腕。 发丝柔软,却让人乱心。 裴渡说完照旧要抽回手,却被叶晚棠及时抓住。 “不能不管,伤口就是疼的。” 叶晚棠说完感觉自己手不自觉用力了,担心扯到伤口忙放松力道,改而抓住他的食指。 “你别乱动,方才都抓疼了吧?” 裴渡:“……没有。” 他不疼,他只是害怕。 她怎么就抓住他手了,还抓得这样紧,他的手布满鲜血,肮脏得厉害。 她就像她的手一般,白净柔软,不该触碰他这样的脏手…… 裴渡真想着,就听叶晚棠哼了一声。 “撒谎。” 随即就习惯性低头吹了一下。 她上辈子被折辱折磨,不免会受伤,被关的她也没有什么药,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吹一吹挺过来的。 叶晚棠习惯了,吹了一下,就开始敷药包扎。 却不知裴渡的心,全被这一吹给吹乱了。 轻轻的痒痒的,吹得人心都麻了,从未体验过被此滋味的他,从不知道,这吹一吹竟然如此可怕。 他捏紧拳头,僵硬要求:“你以后别乱吹。” 叶晚棠抬了一下头:“只是吹了一下,不脏的。” 上辈子裴渡也不让她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反感,怪她方才忘了。 “我知道了,以后不吹了。” 裴渡松了一口气,最后也没有解释自己并不是嫌脏,怕叶晚棠追问不是嫌脏,为何不能吹的原因。 叶晚棠认认真真包扎好,最后还打了一个蝴蝶结。 她很满意:“好了。” 裴渡看着手却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断手了。 叶晚棠从身后拿出诗集,递给裴渡:“这是我方才拿的,拿了两本,分你一本。” 裴渡看着她又送他东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叶晚棠:“……裴督主,你为何总是对我避之不及?” 其实叶晚棠想说的是,裴渡为什么一副她要他用强的模样! 之前便是,刚才更明显,差一点就在脸上写‘不要非礼’‘不要过来’了。 叶晚棠承认,因为上辈子的交集,以及这辈子的试探,她确实总是接近裴渡,但她也绝不可能非礼他! 只是这话说出来很是奇怪,所以叶晚棠便避开了非礼两字。 裴渡看了叶晚棠一眼,心说:你终于发现了,那往后是不是可以离我远点? 叶晚棠暗恨:她竟然看懂了! 叶晚棠看懂了裴渡的眼神,但并没有开心,反而很是憋闷。 难道一切都是她的误解?裴渡真的不想和她有任何关联? 她偏不信,之前那四件事也是真的。 想到之前她看什么裴渡给什么的经历,忽然决定测试一番。 只要测试成功了,她得让裴渡改口,也改变态度。 别总是这样忽热忽冷忽近忽远的,让人捉摸不透。 虽然上辈子裴渡话也很少,但对她并没这样忽近忽远。 上辈子是他走向她,这辈子她想,她走近他也不错,但试探几次也够了,她没耐心一直这样不上不下,今日必须明确他的态度和立场。 若他还坚持要和她划清距离,她也就不强求了。 想罢,叶晚棠将抢到的诗集拍向裴渡后,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他腰间唯一的墨玉生肖玉佩。 她不多不少,就多看了两眼。 叶晚棠在试验,裴渡并没猜到,他本来期盼叶晚棠知难而退,别在接近他。 可叶晚棠懂了他的意思后,好像有些难受,又看她看玉佩,没忍住解下玉佩递了过去。 就当是给她赔不是了。 叶晚棠看着玉佩满意了:试验成功。 她没接玉佩,而是开口道:“我多看两眼什么,你就送给我什么,裴渡,你对我舍得也上心,为何口是心非?” 裴渡嗖的一下把玉佩收了回去:“没有。” 他冷下脸:“叶夫人,既然说开了,那本督也直言,往后离本督远点,更不要随意试探。” 裴渡说完就看到了叶晚棠眼底闪过受伤:“你就这么讨厌我?”语气颤抖,肩膀都微微塌了下去。 她本就清冷出尘,此时一蹙眉,就像被打碎的美玉,脆弱凄苦。 裴渡瞬间觉得自己好似犯了十恶不赦之罪。 他死死忍住脱口而出的否认,避开她的目光,硬下心肠:“是,答应你的四个条件不变,但这不打表本督喜……” 后面的狠话,裴渡在不小心看到叶晚棠的眼睛后,差点说不下去了。 最后还是再次转开脸,才说完:“总之,本督不想和叶夫人扯上关系,叶夫人也该知道,和本督扯上关系没任何好处。” 为了表示决定,都改口称叶夫人了。 没想到叶晚棠听闻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泪眼朦胧满脸绝望受伤的模样也收了回去,恢复淡定。 “你果然是担心我和你扯上关系,被你牵连。” “但我无所谓的,和你没扯上关系,我过得也不好。” 裴渡看着叶晚棠目瞪口呆,她怎么还玩变脸? 叶晚棠看着裴渡的表情,咳了一下:“被吓到了,看来我的柔弱效果还不错。” 裴渡:“……” 事情发展出乎预料,他脑子有些乱。 叶晚棠看看他:“怎么不说话?被我的变脸吓到了?不至于吧,哪有你这变脸冷脸吓人。” 裴渡:“……” 叶晚棠故意说的,看着他的表情,抿了抿唇:“还是说你也嫌弃我三嫁的名声不好听?怕我给你带去麻烦?” 裴渡脱口而出:“没有。” 说得太快,让他忍不住别开脸,暗恨自己遇上叶晚棠便沉不住气。 深吸一口气后,裴渡看着叶晚棠:“叶姑娘,你的名声差,和我的不一样,且你的名声已经好转。” 叶晚棠看他终于承认了,眼底露出一丝笑意:“我遇到的麻烦还少吗?只要你不怕,我也不怕。” 第77章 因为她渡了他,所以他名叫裴渡 叶晚棠看着裴渡身体前倾,认真道:“裴渡,你我处境其实类似,都是孤军奋战,我现在依然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瓜葛,让你特别照料我,你不想说我也不追问,但既然我们之前有过渊源,那何必打着为对方好的名义将对方推远?” “我们连名字都有缘,我受唐家外祖父影响,经常说佛不渡人人自渡,但众生皆苦,有必要时就帮一把,佛不渡人,我们渡,而你就名字正好是渡,我还听到耿忠偶尔会称呼你渡爷。” “我觉得这是上天给的缘分,不该错过。” 裴渡垂眸,可颤动的睫毛,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颤动。 他从未和她说过,佛不渡人,但她渡了他,所以他才给自己起名渡。 可他没说,叶晚棠依然注意到他的名字。 叶晚棠的目光不由被裴渡的睫毛吸引,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也亏得裴渡如今进宫,还得了权势,否则以他的容貌,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抢回去了。 那他的渡,就是渡劫的渡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裴渡这样的容貌,女子现在拿他是没办法了,可还有男人,不少男人荤素不忌男女不忌,甚至就只喜欢男子。 叶晚棠心神一凛,正题硬生生拐了个弯。 “裴渡,现在没人敢骚扰你吧?” 裴渡心神震动间,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什么?” 叶晚棠反应过来自己问得突兀了,这话题不适合现在问,也不该现在提。 叶晚棠解释,“我就是看你容貌实在出色,就多嘴问一句,应该没人敢吧?” 裴渡眸光闪了一下,他其实不喜欢自己这幅模样,因为叶晚棠直觉对了。 曾经是有很多人,确实对他很感兴趣,不分男女老少。 他为何那么敏锐的看出叶晚棠的问题,便是因为他也无比厌恶男子的靠近,眼下依然如此。 偏偏叶晚棠,竟然也敏感提到了这样的问题。 那他的猜测推测,越发可能是真的。 他的手一点点捏成拳头,忽然抬眼看去。 “确实没人敢,敢的人早被净身。” 裴渡前一刻还在和叶晚棠划清距离,可此刻却还是开口:“本督其实很擅长给人净身,你若想教训谁,可以提。” 造成叶晚棠心理阴影的罪魁祸首,他会彻底解决。 叶晚棠心猛地一颤。 她没想到这一问,裴渡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之前她被崔君昱堵住时,有想过要是让裴渡帮忙把崔君昱净身了,还猜想他会不会答应。 但她那会真只是想想,没想到裴渡真提出来了。 想起前世的绝望,叶晚棠没有拒绝嗯了一声。 然后空气静默下来。 裴渡静静看着叶晚棠,叶晚棠想起之前的经历,忙道:“如果有需要,我不会客气的。” 如果燕白洲或者崔君昱再对她动歪心思,她一定不客气,让他们好看! 她虽然不擅长给人净身,但知道怎么去伤命根子,若她做不到,又真的被危及,到时候她一定不客气。 现在暂时就不了。 崔君昱今夜下场已经很惨了,若再给他净身了…… 不行,狗逼急了会跳墙。 裴渡听闻,顿了一下,到底没问叶晚棠。 叶晚棠看着裴渡,忍不住笑了一下。 “回归正题,虽然裴督主你一直掩饰,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你的关心,就像刚才。” “我们之间无疑是相互关心的,所以你觉得你会牵连我,我也会担心连累你。” “我们的身份,如果走得太近,确实会被人诟病,可以想象他们会说得多难听,但我觉得该忽略得忽略,不能只活在他人的嘴里,该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正好我孤立无援,但家财万贯,也有一些优势,你权柄滔天,却毫无退路,我可以在背后支持你,做你的退路,也算互补。” “而且我们都和昱王有过节,目标也相同,都是绝了崔君昱的可能,尽量保住自己的东西权利。” 叶晚棠越说眼睛越亮:“我觉得,我们可以做盟友做朋友,相互扶持,不求别的,只求过得越来越好,长命百岁。” 上辈子,他们短暂相遇陪伴,那样的处境之下,叶晚棠若说没心动过是假的,但那一份心动太短暂,太不合时宜,所以最后不管被人如何诋毁,他们没走到一起。 这辈子,他们提前相遇,但还是迟了一步,裴渡已经入宫为太……而她依然是三嫁的身份。 她到现在还和离,便是和离,他们之间依然不适合谈感情。 那便做盟友做朋友。 叶晚棠推心置腹。 裴渡是被说服了的,但理智让他依然保持沉默,她说得颇有道理,可他不敢冒险。 之前他想尽办法远离她,就是不想将她拉入他的漩涡,现在依然如此,她说的照顾扶持,他可以在暗中进行。 虽然此刻仔细回想发现,他远离她时,她身上的麻烦也一直不断。 可裴渡更清楚,和他扯上关系后,她遇到的麻烦会更大更危险…… 叶晚棠看着他沉默着无声拒绝,满含期待的双眸一点点暗淡,最后竟然直接将马车车帘放下了。 “算了,是我为难你了,以后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裴渡对她来说很特别,但她争取了,话说到这个程度,裴渡还是坚持,那就不用勉强了。 裴渡看叶晚棠放弃了,本该松口气,可看到叶晚棠那忽然平静的眼神,他心中不由发慌。 最后,伸手将落下的车帘挡住。 速度极快,在车帘彻底落下前挽住,随后他掀开车帘,弯腰抬眸看去。 看着静坐在马车里的她,身形单薄,眼神里的情绪慢慢变浓。 “既然你不怕,那便按照所说,我们做盟友。” 叶晚棠眼底慢慢露出笑意:“好。” 明明还是那个裴渡,可这一刻的裴渡,还是不一样了。 和上辈子的裴渡有些像,又不一样,好像终于打破他们之间一直看不见摸不着却存在的隔阂,终于触到了他的真实。 裴渡看着她的笑眼,手紧了紧:“你……若后悔了,便和我说。” 她若后悔害怕了,他会处理,和她决裂,不再牵连她。 叶晚棠失笑:“好。” 她没逞强,也没坚持强调什么。 第78章 听说了吗?裴督主被包了 裴渡松口气,他到现在依然有些恍惚,不明白事情怎会走到这一步。 再次遇到她已经是意外,他从未想过和她有什么交集,一直觉得暗中关注保护她便好,这便是最好的状态,结果她三言两语,推翻改变了他所有计划。 他该忧虑犹疑,可心中又升起一种无法言语的情愫。 他独来独往,和所有人都只有相互利用,不信任何人,从没有什么盟友朋友。 但叶晚棠,他是可以也是愿意相信的。 第一次有了盟友朋友,他陌生又觉得奇妙。 他不知道别人对盟友朋友是什么感觉,又怎么对待的,他就觉得雀跃,觉得很珍贵。 这一份欣喜,变成了分享欲,于是,他就将之前就解下的玉佩,放到叶晚棠手上。 “以后喜欢什么直接说。” 她喜欢什么,他就给她什么,只要他还活着。 他的盟友很珍贵,这辈子也只会有一个,一点小小的要求,怎能不满足。 叶晚棠看着玉佩:“这算是盟约的信物吗?” 她想着自己该拿出什么。 裴渡摇头:“不是。” 这玉佩还不配做盟约信物,信物怎么也得更珍贵,看他以后能不能找到。 裴渡表示就单纯送点玉佩,看着坐在车里仙子一般的叶晚棠,有些脸热,也才发现自己离得这样近,忙放下车帘。 “有任何事,你随时找我。” 裴渡忍不住叮嘱,在马车外侧立片刻,立刻想到了联络方式。 “你在柿子树上绑上显眼的丝带,我便知道了,或者直接用石头砸竹楼。” 叶晚棠第二次听到裴渡这么多话,全是叮嘱她的,掀开车帘:“我知道了,那以后你想找我,也在竹楼上绑上丝带。” 裴渡嗯了一声:“快回去吧。” 天已经很晚了。 “嗯。”叶晚棠看着玉佩,也想回礼,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最后拿过备用的素色荷包,拿了几张银票塞进去,塞到裴渡手里。 “以后想用钱,找我。” 盟友就是互通有无,她有钱还能挣钱呢。 叶晚棠塞完荷包,挥挥手,马车便驶入将军府了。 裴渡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打开荷包看到里面的银票后,呆了片刻。 有什么东西,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 好像有点奇怪…… 裴渡在风中沉思,目睹这一切的耿忠风中凌乱。 他被罚了,却拖着身体前来,想着早点将功赎罪。 结果是不错的,今夜裴督主和叶姑娘之间,终于有了进展,可一切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是盟友呢?不该是夫妻吗? 还有,叶姑娘为何要给督主银票? 还给的那么豪气,还说了一句要用钱找她。 这实在很容易让人想歪,好像叶姑娘将督主给养了,偏督主这容貌还很有说服力…… 耿忠脑子不受控制冒出了一些大逆不道的念头。 裴渡回神,看到耿忠奇奇怪怪扭曲的脸,皱了皱眉。 “注意叶姑娘安全。” 耿忠强行停止自己大逆不道的思绪,想到自己这条命都是叶晚棠保下来的,立刻回答:“是。” 裴渡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银票收了起来。 从今日起,他便彻底将她纳入保护圈子。 既然做了决定,那就保护到底。 从今日起,他有了软肋,和从前不一样了。 但好像也不差。 从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明天,什么朝堂什么大夏,他也不在意,也没有什么愿望期盼,可现在他忽然有了念想。 另一边,叶晚棠看着手里的玉佩,忍不住笑起来。 总算让裴渡说了真心话,证实她的感觉没错。 笑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亏得她有前世记忆,所以比较笃定,不然可能真的就要一直如此若即若离了。 但她真不想一直如此,她既然重来一次,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不想畏前畏后,提起裴渡依然一知半解,徒留遗憾。 幸亏这步路走对了。 叶晚棠这边收起玉佩心满意足下马车。 没发现听雪的表情和耿忠很相似,她看看院子里的柿子树,总觉得小姐和裴督主这些联络暗号,很像偷人…… 而且小姐那豪气给银票的模样,像极了青楼那些嫖客,或者偷偷在外面养外室的男子。 裴督主又长得那般好,小姐的模样还真像是包…… 呸呸,裴督主都是太监了,她不能想! 听雪拼尽全力,但依然没成功。 因为真的很像! “小姐,您怎么给裴督主银票?” 最后听雪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回礼。”叶晚棠给她看看玉佩。 听雪:“……”这样的回礼还真是不多见。 另一边,崔君昱脚步沉重前往皇宫。 这一次的斗诗,皇帝当然知晓,虽然没亲自前去,但很是关注,斗诗所得的好诗、情况,总是第一时间送到宫中。 崔君昱根本没敢耽搁。 见到皇帝后,皇帝脸色发青,果然大发雷霆。 “崔君昱,你到底怎么回事,竟然被那么个玩意骗了!你脑子呢,你眼睛呢?你是瞎了还是真的有眼无珠?” 崔君昱预料到皇帝会生气,却没想到皇帝会如此愤怒。 “整个皇室还有朕,都因为你成笑话,你可真有出息!” “父皇,您息怒,儿臣会想办法解决……” “你解决?你能怎么解决?你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皇帝直接打断崔君昱,眼底是浓浓的失望:“若非这次的事,朕都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成器。” 崔君昱对皇帝历来孝顺,读书也读得好,本就是心爱的女人生的,加上君月公主在旁帮衬着,皇帝对崔君昱一直很满意。 即便之前叶晚棠让崔君昱名声有些影响,皇帝也没当真,只当是女子之间嫉妒。 可这次性质已经变了,盛京那么多文人墨客,加上韩老先生,共同见证了崔君昱是怎么有眼无珠,被一个苏芷瑶欺瞒欺骗,玩弄于股掌间。 苏芷瑶还周旋于他们三个男子之间,若她是真才实学,那不过是一件风流韵事。 可苏芷瑶就是一个骗子,且还有前科,崔君昱却还是被骗,不是蠢是什么? 皇帝已经可以想象事情传开后,那些文人墨客会怎么嘲讽崔君昱和皇室皇子了。 “从明日起,你不必再上朝,差事交给旁人,回南书房继续读书吧。” 皇帝没有继续骂,可说出的话却比怒骂更可怕,崔君昱脸色瞬间惨白。 看似轻飘飘的发落,却比直接打他骂他更吓人。 第79章 苏芷瑶被处死 崔君昱今年二十一,马上二十二岁,他十六岁就离开南书房,进入朝堂领了差事,这五年来,他手里握了不少实权。 作为唯一进入朝堂的皇子,还有了不少支持者,可如今他却要再次回到南书房,这算什么? 他最大的优势,除了本身被皇帝看重,也是也其他皇子大了几岁。 不要小看这几岁,长成的皇子和年幼的皇子,根本无法相比。 可眼下,皇帝却要崔君昱大龄再次回到南书房,要和十几岁几岁的皇子再次同一起跑线,那之前的优势便全无,且曾经的一切全白费了。 这让他情何以堪? 皇帝的处罚,像是验证他还没长大,离不开姐姐,没断奶的传言一般。 崔君昱耳边嗡嗡响,不敢想象世人如何看他,他那些兄弟又会如何嘲笑,他胸膛起伏片刻,依然咽不下这口气,不管不顾开口。 “父皇,要杀要剐儿臣都接受,但回去南书房,恕儿臣无法接受。” 皇帝眼睛危险一眯:“崔君昱,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不敢,只是儿臣宁愿死,也不愿接受这样的侮辱。” 这样的话,一般皇子当然是不敢说的,可皇帝宠爱崔君昱,他受宠习惯了,便梗着脖子没妥协。 皇帝气笑了。 “好,很好,那你便自己挑吧,回南书房或者去死。” 皇帝拂袖而去,回到御书房依然怒气未消:“竟然敢威胁朕,当朕只有他一个儿子吗?” 太监屏息跪下,没人敢接话。 皇帝颓然坐下:“当初朕对他寄予厚望,还帮他做了许多安排……” 当初他为了坐稳皇位,皇后易主,深觉对不起发妻,因为第一胎是女儿,为了发妻有个依靠,他顶着压力,除去新婚夜,一直没碰孙皇后,一心一意专宠贵妃,先给贵妃儿女傍身。 好不容易怀上了第二胎,生下的也是儿子崔君昱,可未曾想贵妃却早早走了。 皇帝在贵妃走后,顶不住压力才再次碰皇后,让皇后有了第一个嫡子。 但是后来他很少去后宫,直到崔君昱长到五岁,才开始让后宫其他妃子生产。 他对君月公主和崔君昱,尽心尽力筹谋,破例又破例…… 皇帝正伤感着,君月公主匆匆而来。 “父皇,昱儿还在跪着请罪,您就消消气……” 君月公主今夜是在现场的,可现场发生的一切,早已脱离她能控制的范围。 崔君昱失魂落魄请罪时,君月公主一直在和韩老先生说好话,和那些文人墨客交谈,希望他们高抬贵手。 结果却不太好。 等听到皇帝对崔君昱的惩罚,倒吸一口凉气,也差点将她逼疯。 这样的惩罚,是绝不能接受的。 君月公主习惯性来找皇帝,想像往常一样,撒娇说服皇帝更改,甚至动用了生母贵妃。 可这次皇帝却不领情,甚至因为她提到贵妃,更加恼怒。 “你还有脸提你们母亲,朕就是想着你们从小没了母亲,一直补偿你们,才纵容宠爱,结果呢?朕就是太溺爱他了,才让他如此狂妄,” 皇帝定定看着君月公主:“崔君昱什么性子,你作为长姐最为清楚不过,也不必为他找理由了,他如今这般性子心性,你让朕怎么放心将江山交给他?” “你这次不许管他,必须让他自己长了教训。” 君月公主却不甘心:“父皇……” 皇帝面色一沉:“不罚他也成,但往后朕也就懒得磨他的性子,总归当个闲散王爷,也不用勉强他去南书房了。” 君月公主面色大变。 皇帝定定看着她,想到这些年她一直在自己面前替崔君昱说好话,直接道:“你也成家立业了,往后多将心思放在自己的孩子夫君上。” 君月公主的心沉到底,这是父皇对自己的警告。 她方才去做什么,他清楚知道。 他在警告自己,若她再动作插手,可能她手里那点权利也要收走了。 说什么多将心思放在孩子身上,不过是变相将她禁足。 君月公主都不知道怎么离开的,这是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父皇的冷酷。 她找到崔君昱,狠了狠心,将他拉了起来:“跟姐姐去和父皇请罪,就说愿意去南书房,如果你还属意太子之位的话。” “长姐!”崔君昱不敢置信。 君月公主却狠下心:“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如果你不能从南书房杀出来,那一切也就不用谈了。” “你不是说自己长大了,要独当一切吗?现在就是你的机会。” 玉不琢不成器,她不能违背父皇的意愿。 兄妹俩人再去求见皇帝时,孙皇后也在,孙皇后手里拿着韩老先生拿出来的诗集,正说着苏芷瑶。 对造成这一切的苏芷瑶,皇帝看了崔君昱一眼,只说了三个字:“杀了吧。” 崔君昱猛地抬头,眼底都是不敢置信。 他知道苏芷瑶这次绝不会被轻饶,却没想皇帝竟然直接要杀了她。 虽然恼苏芷瑶,但苏芷瑶说过的话他还记得,抄诗无法容忍,但也证实了苏芷瑶的特意之处。 那她说的那些东西,其实大可以一试。 他方才都想好了,等回去后,他便去南书房,但他很快就可以利用苏芷瑶的东西重回朝堂。 他都想好了,这次让苏芷瑶戴罪立功,苏芷瑶不敢敷衍,但他绝不会再让她到人前,将一切控制在可控范围。 但父皇杀了苏芷瑶,那这一切就不存在了。 “父皇……” 他刚想开口,君月公主猛地将他拉住:“父皇,昱儿已经知道错了,他会去南书房。” 皇帝和孙皇后都看到了君月公主的小动作,却没有拆穿,任由他们姐弟退下。 皇帝叹息一声,看了一眼孙皇后:“竹儿近来还没有消息吗?” 孙皇后顿了一下看向皇帝:“没有。”还真是难得,这都第二次提起来了。 皇帝叹息一声:“若当年没出意外就好了。” 他还有一个中宫嫡子。 虽然孙皇后毫无女人的温柔,但她养的孩子,必然不会太差。 孙皇后眼底闪过嘲讽,竹儿没出意外,在皇帝眼底,大概就是眼中钉。 毕竟会影响到崔君昱。 过去二十多年,他一直是崔君昱的好父皇,现在出现变故了,倒是想起竹儿了。 第80章 爱我,就替我心爱的女人死吧 崔君昱回到昱王府前,皇帝的人已经去提苏芷瑶,等明日午后便斩首。 皇帝表明皇室的态度,绝对无法容忍这样的抄袭,也展现了皇室的强硬来,敢欺瞒皇室,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消息最快速度传了出去。 谁也没想到火热的诗词盛宴,最后落得这样的结果。 被暂时关在柴房的苏芷瑶,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了,疼得她一直哼唧。 她害怕破伤风,想到消毒,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酒精。 “没事,我还有别的筹码。” 她终于又想起来酒精和火器,之前她沉迷在追捧中,没时间精力想,但现在想起来了。 “我还有底牌,这才是真的筹码,有它们,我还能东山再起。” 诗词不抄就不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想:“不管那弄出来诗集的同是穿越者还是重生的,都不用怕,还没人弄出现代的东西。” “说不定是巧合,或者她没本事弄出来,那一切还是我说了算。” 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她,占据了这个时代女子无法企及的优势,她所见识过的经历过的,她脑子里的东西,便是永远的财富。 苏芷瑶稳住了心神,可下一秒就坠入地狱。 她竟然要被处死了? 苏芷瑶受到惊吓,不敢置信,挣扎着向昱王府的下人求助:“我不能死,我还有很多本事,快去找你们王爷!” “我还救了你们殿下一命,他不能不管我,他若是不管我,他会后悔的……” 针对崔君昱和苏芷瑶的惩罚,叶晚棠也收到消息了。 她有些意外,苏芷瑶竟然是直接被处死。 深夜前来找叶晚棠询问详情的燕白洲,听闻消息,猛地起身,一句话脱口而出:“不行,她不能死。” 说完便匆匆出去了。 叶晚棠目送燕白洲离开,并没多少意外。 苏芷瑶毕竟是燕白洲喜欢的人,且苏芷瑶还拿捏着他心心念念的酒精火器,当然不能看着她死。 “听雪,你派人远远跟着。” 她要掌握最新情况,掌握主动权。 燕白洲必然是要想法子救苏芷瑶。 苏芷瑶死了,那最好,苏芷瑶被救,也不用怕,完全是燕白洲自己送上来的大把柄,还是违抗圣旨把柄,比苏芷瑶死了还好用。 不止燕白洲,崔君昱大概也会设法去救人。 这样想着,叶晚棠又叮嘱道。 “去找裴督主。” 这样的情况,裴渡一起行动更有保障,若她的人跟丢了还有裴渡的。 裴渡的人身手好,更有保证。 如果崔君昱燕白洲真都救苏芷瑶了,那就同时抓住两个人的把柄。 正好一个把柄多用,以后好行事。 听雪挺争气,第二天就给叶晚棠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斩首没变,但苏姑娘被救下来了。” 叶晚棠听着差点拍手了:“还真的违抗圣旨了,谁救的?” “昱王和二爷都去救了。” “还真是都拿到他们的把柄了,依旧斩首的话,他们找了替死鬼。” 也只有替死鬼这一招了。 听雪沉重点头:“是,二爷和昱王都带了替死鬼,二爷代的听云,但因为昱王带的人更像,便用了昱王代替的,听云……被毒哑了。” 叶晚棠哑然。 “燕白洲竟然选中了听云,听云……” 听云应该很绝望吧,她现在恨极了苏芷瑶,可她最喜欢的,甚至崇敬为神的二爷,却让她代替苏芷瑶去死。 叶晚棠当初留下听云,是为了让听云和苏芷瑶狗咬狗,没想到燕白洲也给了听云最狠的一刀。 燕白洲怎么这么喜欢爱我,就替我心爱的女人死这一招? “小姐不必心疼她,她有这样的下场,就是天道好轮回而已。” 为了二爷背叛害自己的主子,她活该! “我不心疼。”叶晚棠摇头:“我只是遗憾没能看到听云的绝望。” 上辈子听云最喜欢来折磨她,就喜欢看她痛苦的模样,她其实也很想看看听云怎么痛苦呢。 听雪听了,忙给她讲述当时的详细情况。 如今贤贞院的耳目遍布整个将军府,所以听雪了解整个过程。 “据说昨夜二爷半夜回来,就试问过几个丫鬟愿不愿意帮他,听云忙着表忠心,愿意替主子分忧甚至死,然后她就被选中了。” 叶晚棠听得差点没笑出来:“果然精彩。” 她顿了一下:“不过燕白洲还挺有良心,都只是毒哑,没直接杀了她,她现在回到将军府了?” 听雪摇头:“没有,据说让听云继续伺候苏芷瑶了。” 叶晚棠:“……我收回燕白洲有良心这句话,他这是专门捅听云的心窝子。” 听云活着,才是真的难熬,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处罚。 燕白洲也真是心大,竟然让毒哑的听云继续伺候苏芷瑶。 或者他是故意如此安排,就为了报复苏芷瑶?亦或者让听云监督苏芷瑶? 叶晚棠摇摇头:“这戏越来越精彩了,听雪,我们要掌握最新的情况,你可以联系听云看看。” 听云应该很乐意背叛害苏芷瑶的。 上辈子听云折磨她,也给她带来了不少有用消息,让她重生后掌握了先机,这辈子说不定也能继续提供消息。 听雪点头:“好。” 燕白洲不知道,他的行动全被叶晚棠掌握了。 他和崔君昱都指望用苏芷瑶东山再起,便默契的前去救援,最后相互被发现踪迹。 崔君昱和燕白洲已经闹翻,但因为同时抓住对方的把柄,目标一致,被迫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只能合作。 苏芷瑶都绝望了,看到他们来救才狠狠松口气。 可她松口气了,能活下来了,代价是听云被毒哑,另一个丫鬟要替她死了。 崔君昱和燕白洲带来的替死丫鬟,听云因为不像踢出局,那更像的丫环便是崔君昱带来的。 这丫鬟苏芷瑶也认识,是她成为昱王贵客,在昱王府住着时,伺候她的贴身丫鬟。 苏芷瑶一直说和她有眼缘,其实就是两人眉眼有些相像,身形也很像。 燕白洲找了易容高手,易容之后,便可桃僵李代。 苏芷瑶呼出一口气就要走,听云恨,替死丫鬟也满眼不甘。 “苏姑娘,你不是说人人平等吗?不是说生命都一样吗?为何却要我替你死。” 第81章 受虐狂和恋爱脑合体:她对付我,我喜欢! 丫鬟命很苦,当初父母为了儿子前程,毫不犹豫断送女儿性命,之前被苏芷瑶所救,还让她贴身伺候,她感激不尽,说救命之恩在所不惜。 而现在真的还了她的命。 丫鬟痛哭:“你还不如不要救,让我浑浑噩噩去死,若你不要告诉我那些话,我此刻便会心甘情愿赴死,可你一边告诉我生命的可贵,告诉我人人平等,一边又让我去死,我怎么甘心……” 丫鬟惨笑:“好一个人人平等,好一个诗仙,真是……天大的笑话。” 苏芷瑶满脸痛苦:“对不起,我也不想……” 她朝丫鬟跪下:“我也是被逼的,我没有办法,在这吃人的世界。” 她痛哭流涕,因为真的被吓到了。 在现代抄袭不过被骂,最多赔钱,可这里却要她死。 至高无上的皇权让苏芷瑶胆寒,但她还是不想死,不甘心就这样窝囊死去。 她是天命之女,她不能穿越到这时代,没有轰轰烈烈而活,还如此窝囊死去。 “我也不想你死,可我也做不了主,你要恨就恨我吧。” “但我不会让你白死的!我可以发誓,我会替你报仇!” 她要发挥真正的实力,让这个时代的人匍匐在她脚下,让所有人后悔。 皇帝昱王都如此。 苏芷瑶看到崔君昱后,清晰感觉到崔君昱对她的好感没了。 之前还将她捧在手心呢,一切还真是现实。 还好她还有自己的底气,还好还有一个燕白洲,他心里还有她。 苏芷瑶想和燕白洲走,可崔君昱又怎么会放过她。 崔君昱也知道苏芷瑶的特别和用处,燕白洲注定无法独吞一切了。 最后,在替死的丫鬟被处决后,两人经过一番博弈,最后终于调解完成。 苏芷瑶被送到昱王在城郊秘密置办的山庄别院,和燕白洲一起,全力支持苏芷瑶研究速度最快的酒精。 崔君昱要去南书房上学,就燕白洲负责监督警戒。 崔君昱回宫之前,看着苏芷瑶低声警告。 “别耍花样,本王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崔君昱以为回到南书房上学已经是最大的侮辱,结果却发现,这只是开胃菜。 他不过是一次失误,结果之前还支持他,站在他这边的那些大臣,竟然全都变了,不敢支持他了。 其他人更是疯了一般,竟然真的开始关注了解其他皇子了。 崔君昱和那些弟弟并不陌生,毕竟他是兄长,要担当兄长的责任,时常去南书房教导他们。 之前这些弟弟怕他,对他唯首是瞻,现在却胆大妄为,竟然忽视他的警告,胆敢肖想太子之位,花蝴蝶一般去展现自己。 崔君昱只觉得全世界都和他作对。 而众人粗略了解一番其他皇子后,发现没有特别差的,但也没有特别出彩的。 总体上,皇子不少,而且只要安全生产的皇子基本都养活了,皇后管理的后宫没有苛待,也不允许残害皇嗣,比起其他后宫,孙皇后管理的后宫实在是出色,对其他皇子也尽到了嫡母的责任。 众人考察皇子,意外考察出孙皇后的能力和功劳。 最后众人的关注重点意外落到了孙皇后身上,最后连带着裴渡的名声都好了些。 孙皇后眼光好,他们觉得她看重裴渡,也许有其他原因。 更诡异的是,在发现没有特别出色的皇子后,时隔十九年,竟然有一些老臣老人隐晦提起了皇后娘娘当年所处的中宫嫡子。 当初嫡出皇子意外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闹得轰轰烈烈,那几年孙皇后找皇子的动静和决心,很多人都记得。 这些年,孙皇后动静小了,崔君昱也长大了,又得皇帝看重,慢慢的,那位消失的嫡子便也渐渐被人遗忘。 崔君昱出事后,阴差阳错的,又被人提起。 “若是没出意外该多好,以孙皇后的能力,必然会培养出最好的储君。” 提的人多了,皇帝便让裴渡继续寻找线索。 君月公主忍着,连续几日没找崔君昱,眼下才终于碰头。 他们都听到了这个消息,君月公主脸色铁青,崔君昱更是恼怒。 “谁不是嫡出皇子?本王母亲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她都是后来的。” 君月公主厉声:“慎言。” “这里只有长姐和我,难道还不能说一句实话?” 崔君昱反问:“若非他们相逼要皇后位置,母亲也不至于被贬妻为妾,郁郁而终。” 孙皇后对崔君昱一直不错,但崔君昱一直都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是谁,君月公主一直耳提面命,他都记着。 他对孙皇后一直心有芥蒂,总觉得孙皇后出现,母亲才死。 他脸上闪过决心:“长姐,你放心,很快就好了。” 他会卷土重来,他会登上高位,最后认回生母。 “母亲当年失去的荣耀,本王会帮她寻回。” 君月公主听闻,眼底露出欣慰:“姐姐相信你。”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短短几天,她看着老了不少,满脸疲惫,眼底的青色都已然遮不住。 她从前和崔君昱一般骄傲,可最近事事不顺。 好在崔君昱没有放弃,她欣慰着刚想说有什么需要找她,可张了张嘴却又闭上。 崔君昱疑惑:“长姐遇到麻烦了?” 君月公主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外面的铺子最近生意一直不顺,之前还道巧合,最近发现是唐家在针对我们。” 她定定看着崔君昱强调:“唐家之前便开始针对了,只是最近我才发现,而且他们也不再掩饰。” 唐家针对他们,其实就是叶晚棠针对他们。 君月公主看着崔君昱:“昱儿,叶晚棠是打定主要要和你为敌了。” 一遇到叶晚棠的事情,崔君昱就会糊涂,君月公主必须让他知道厉害,别再犯糊涂。 崔君昱僵了一瞬,他现在对叶晚棠,恨且不甘。 他清楚知道,叶晚棠这是知道他对她的势在必得,所以再反击反抗,甚至可以说再警告他。 可他怎么甘心。 若说之前他对叶晚棠是恼爱而不得,恼心上人失格。 那经此一事,完全成了执念。 他已经因为她冲动,付出了这样惨重的代价,不管是地位还是她,他必须都要得到。 她得意只是一时的,最后他一定会让她后悔。 “她被我惹恼了。”崔君昱目光幽深:“但长姐你放心,最后她一定会成为我的人,还有唐家。” 他越来越喜欢叶晚棠了,敢这么明目张胆骂他对付他,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了。 君月公主:“……?” 第82章 叶晚棠,叫我哥哥,我就要你! 君月公主当初能接受叶晚棠进入他后院,还给了侧妃身份,除了当众被撞破,也是因为叶晚棠身后的唐家。 富可敌国的唐家,对崔君昱是非常大的助力。 后来君月公主也想接手唐家,只是忌惮着孙皇后和名声,不能太明目张胆。 后来她慢慢伸手,却发现唐家并不好控制,只能换个方式谋好处,最后也才爽快放了叶晚棠出昱王府。 崔君昱因为皇帝和君月公主,从没缺过钱,君月公主也不会让他为这种事烦心。 他作为皇子,有自己的骄傲,从不屑去谋夺女人的嫁妆,但叶晚棠对付他,就更需要得到叶晚棠,连带着她的唐家。 崔君昱满脸决心。 君月公主看着崔君昱眼底的幽深和势在必行,却没有放心,反而噎住了,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是想让他对叶晚棠死心,结果却加强了他得到叶晚棠的心? 他是疯了吗? 这样严峻关键的时刻,他脑子里为什么就只有得到叶晚棠这件事? 叶晚棠当初嫌弃无比,说话毫不客气,君月公主却做不到。 最后只能憋屈委婉提醒:“昱儿你的脑子里少想些情爱,还是正事要紧。” 这都什么时候了,就别想什么得到叶晚棠了! 崔君昱正色:“耽误不了正事。” 等他缓过这阵,他就找叶晚棠。 男人想得到谁,若不讲究手段,机会方法多得很,只是他从前不屑而已。 叶晚棠若识趣,那一切都好说,若她还是老样子,他不介意用点手段。 她能爬他的床,那他也能爬。 也选个众目睽睽之下的时候,到时候她依然只能回到他身边。 崔君昱露出冷笑。 君月公主看着他嘴角的冷笑:“……” 虽然不知道他笑什么,但感觉不太好。 “正事要紧,你别忘了。”君月公主只能再次强调。 离开的时候,她表情有些沉重,以前崔君昱听话,他们的处境都很好,她一直觉得崔君昱很好。 可最近遇到的波折太多,又被崔君昱顶嘴,她心情不免沉重起来,脑子里甚至想到两个因为女人问题丢掉皇位的皇帝。 谋夺臣妻的不说了,为了宠爱后妃做糊涂事的皇帝,历史上可不少。 君月公主抬头看向天:“昱儿他不至于变成这样,对吧母亲?” 没人回答,她自己呼出一口气:“没错,不会的。” 他们是兄妹,昱儿是她养大的,必然都是一心向着皇位才对。 崔君昱没让君月公主失望,及时催促别院那边,且给了最大的支持。 好在这一次,苏芷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她成功制造出了酒精,也制作出了高浓度酒。 “烈酒可以和香皂一起售卖,高利润,而且可以长期进行,往后必然财源滚滚。” 苏芷瑶终于找回自信。 崔君昱大喜,这倒是意外收获,也能让叶晚棠知道厉害了。 “准备一下,三天后,不,后天本王就要酒精亮相,还有酒……做好准备。” 崔君昱意气奋发,因为苏芷瑶用的传统蒸馏法,大手一挥,拿出五万两银票,全力收购粮食以制作酒精。 又拿了三万两银票,支持苏芷瑶准备制作火器。 回府又和幕僚商议怎么将酒精等作用最大程度利益化,收买人心,心中畅想着到时候掌握火器,风光回到朝堂。 夜里做梦都是他成为太子,叶晚棠后悔莫及,再次来爬他床的场景。 这一次,没人打扰,他嘲讽侮辱了一番叶晚棠变态,还爬‘儿子’床,逼着她改口叫他父……哥哥,将她压在了床上…… 一夜荒唐。 第二日回味着醒来,崔君昱发现床上只有一个人,腿间凉凉的。 崔君昱坐起身,眼底幽幽:“快了。” 畅想了一番,崔君昱去了南书房,因为很快就要离开这鬼地方,他脸都没那么阴沉了。 不过依然没皇子靠近他,他也无所谓,并看不上他们抱成团。 可今日这些皇子有些异常,一直咕咕嘟嘟说着什么。 崔君昱鄙夷,他们必然是说他坏话。 他放轻脚步,就要去拆穿他们,可靠近后,却发现他们说的不是他,而是酒精还有酒。 崔君昱立刻皱眉,他不是说明天再行动吗?怎么这么草率。 难道是燕白洲在作梗? 崔君昱眼底一冷,燕白洲现在也是困兽,他本就自私,且总是违背诺言,那再背叛他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这次,他早已做足准备,燕白洲敢背叛他,他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崔君昱告假,没管南书房博士的脸色,匆忙出宫。 一路上,发现唐家药铺,还有唐家名下的不少店铺,都在推出烈酒和酒精。 崔君昱脸色阴沉,燕白洲这是又回头找了叶晚棠? 他们一起背叛对付他?他们疯了? 崔君昱满脸阴沉到达庄子,庄子忙得热火朝天,根本看不出异样。 崔君昱的质问,更是让燕白洲和苏芷瑶满脸震惊。 “不可能?怎么可能!”苏芷瑶第一时间否认。 “怎么回事?”燕白洲面色一变:“这两日我一直没回去,一直守着庄子,绝无泄密的可能。” 崔君昱看着他们,褪去愤怒,理智回归,终于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是苏芷瑶和燕白洲,那…… 崔君昱和燕白洲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吩咐人看好苏芷瑶,大步向外走去。 深夜,两人脸色阴沉回到庄子上,各自提着密封的烈酒,还有瓶装的酒精。 崔君昱重新回到南书房,而燕白洲虽然领着四品云麾将军,但早被罢免停职,两人离开朝堂,很多消息都滞后了。 他们今日出去一打听,才知酒精和烈酒其实前两日就已经出现了,只是之前是保密阶段,直到今日通过孙皇后引荐,献给了朝廷。 酒精可用于医疗消毒,烈酒也献给朝廷,共同经营。 皇帝大喜,要重重赏赐,献酒的人却说身份特殊不方便露面,他也只是偶然翻到古籍而得,是前人功劳,不敢居功,且往后若还有所得,必不藏私。 崔君昱和燕白洲第一次感受到消息不灵通,有眼睛耳朵却仿佛瞎了聋了的滋味,查了一天,也没查到这个人的身份,有说这人是世外高人,有说这人是老奶奶,还有人说是寡居妇人。 这个人找到唐家,通过唐家联系孙皇后,是因为他相信唐家不会独占功劳,之前疫疾都是因为唐家他才活下来,所以想回报一二。 凭空出现的人,彻底打乱了崔君昱燕白洲和苏芷瑶的计划。 他们不死心,可打开烈酒酒精,仔细验证,发现和苏芷瑶制作的一模一样。 他们报以厚望的机会被抢走了。 “苏芷瑶!你还敢骗本王!” 第83章 火器,我还会火器! 苏芷瑶被抓到崔君昱面前时,整个人愤怒又惊惧,她没想到,真的有穿越者。 这人躲在暗处,专门和她作对,先是诗集,接着是酒精和烈酒,她做什么他便跟着做什么,还一直抢先她一步,甚至故意找和她有仇的叶晚棠唐家合作。 她愤怒不已,也害怕崔君昱和燕白洲的质问。 好在,苏芷瑶很快找到了借口:“我没有骗你,昱王,肯定是有人背叛泄密了。” 她甚至指定了人:“听云,一定是听云,她被毒哑后一直记恨于我,所以故意将消息泄露出去。” 听云大急,她说不了话,只吧嗒吧嗒掉眼泪,脸上满是惶恐,最后焦急跪下,对着苏芷瑶重重磕在地上。 一瞬间,额头便见了血。 那声音看着都让人疼,她却没停下,只是满脸惶恐的再次磕头。 青石地面瞬间染上了鲜血,听云生得漂亮娇弱,额头上的伤,坠落的泪,还有摇摇欲坠的模样,让燕白洲心神俱震。 他上前一把拉住往一旁歪去的听云。 “苏芷瑶,你够了,听云最为忠心,甚至愿意替你赴死,结果你却这般冤枉她。” 看着柔弱晕倒在燕白洲怀里的听云,苏芷瑶怒气填胸:“放屁,她才不是为了我死,她是为了你,为了跟你表忠心!” 苏芷瑶气得说了粗话:“就她还忠心,当初叶晚棠可是从她房间里搜出了红花,当初我还被她蒙蔽,现在看来叶晚棠根本没冤枉她,她就是个背主的玩意!” “亏得我还救了她,结果她就这样报答我的!” 燕白洲怀里的听云似乎缓过来了,她退开一步,整个身体却在颤抖,惹人怜惜。 看着怒目而视的苏芷瑶,听云脸上满是恐惧,摇着头又要下跪,却被燕白洲及时拉住。 他从前从未将听云放在眼里,可此刻看着她的模样,再看看苏芷瑶,后知后觉开始心疼怜惜听云。 “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现在出事了,你就只知道推卸责任,还乱冤枉人。” “听云因为你的事,现在已经哑了,你还冤枉她要她的命,你怎能如此恶毒!” 苏芷瑶听着燕白洲的指控,愤怒之余莫名有些恍惚。 不久前,燕白洲好像也如此指责说过,只是指责的是叶晚棠,维护的是她。 可现在却反过来了,指责的是她,维护的竟然是她从没放在眼里的听云。 看着听云那柔弱惶惶不安的模样,她愤怒又觉得荒唐。 难道这就是她的报应吗? 从前她看不起叶晚棠,冷眼看着叶晚棠被刁难,现在轮到她了? 不,她绝不认输! “明明就是她有问题。”苏芷瑶上前,伸手拉出听云,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她受够了听云这哭哭啼啼的模样,她打都要打出她的实话。 可苏芷瑶才抓住听云的头发,下一秒,就被人狠狠踢开。 苏芷瑶重重摔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而燕白洲已经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听云拉起来,将人半揽在怀里:“没事吧?大夫呢?快叫大夫!” 苏芷瑶好不容易挣扎着坐起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之前燕白洲紧张的一直是她,这才过去多久,现在他抱着另一个人如此紧张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听云才是他的妻子。 这一幕,荒唐又可笑。 这一刻,她痛彻心扉,又心如死灰。 苏芷瑶是找替死鬼,却不是胡乱指的,她事真觉得听云有问题。 看着是忠心伺候她,但她直觉不对劲,偶尔能感觉到听云眼底的杀气和敌意,而且她的行为确实让她怀疑。 可此刻,没人相信她说的话。 燕白洲甚至还对她动了手。 更可笑的是,当初,叶晚棠打了她一巴掌,也被燕白洲重重踢倒在地。 那时候她只觉得解气,可现在感受着疼痛,才知道叶晚棠当初的感受。 天道好轮回。 这都是报应。 她还是恨叶晚棠,可这一刻,她忽然共情了叶晚棠。 她好心救了听云,结果却被听云害得如此下场。 “燕白洲,怪不得叶晚棠要和你和离,怪不得她不喜欢你了,原来你是如此恶心!” 燕白洲的脸越发阴沉:“恶心?” 叶晚棠说他恶心就算了,苏芷瑶居然也说他恶心。 “你找死!” 事情出现纰漏,本就生气,再被刺激,燕白洲上前就将苏芷瑶提起来,死死掐住她脖子。 苏芷瑶脸色顿时涨红,挣扎不已,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开。 她没想到燕白洲直接动手,更没想到崔君昱竟然冷眼相待。 眼看着苏芷瑶就要被掐死,崔君昱怒极反笑。 “要不要本王腾位置给你们继续唱戏?” 他受够了这出戏码,他耐心救人,苏芷瑶要什么给什么,几万两白银花出去,结果就这? 都出现如此大的纰漏了,他们甚至还胆敢在他面前,上演这么一出戏码。 燕白洲放开苏芷瑶,刚要解释,崔君昱却懒得听,只看着苏芷瑶,满脸阴沉。 “本王没耐心看你们这些戏,本王只记得你的承诺,你不是说这世上只有你会吗?” 他竟然被诓骗了两次。 苏芷瑶脊背发凉,也顾不上那些爆发的情绪,顾不上身上的剧痛,心中发虚却还是急忙保证:“是的,绝对只有我会,就是出现了一点意外,但我还会火器,我保证那个神秘人一定不会。” “酒精就是太简单了,但火器绝对只有我能做出来。” 酒精和烈酒,只要是穿越人士,或者重生者都会,但火器就不是了。 只有她这样好奇去搜过配方,而且记忆力还特别好的才会。 这次,她一定要先做出来。 崔君昱看着苏芷瑶,只有一句话:“事不过三,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其实他更想直接杀了苏芷瑶,但他之前的投入成本太高了。 苏芷瑶忙点头。 “我会的,但我有个要求,我不要听云跟着,我怀疑她会泄密,让她滚出庄子。” 燕白洲皱眉:“不行。” 滚出庄子能去哪里?听云知道太多,只有杀了才安全,可她何其无辜。 “你的人你自己解决。”崔君昱不耐。 “好。”燕白洲阴着脸,看向听云:“往后你就专伺候我。” 听云眼底闪过一丝欣喜,抬起头却只是伤心看着苏芷瑶,最后一步三回头走了。 苏芷瑶没错过听云转身前眼底的得意,气得又咬牙。 她不要听云,倒是如听云的意了。 第84章 裴督主送什么不好,送鸟 苏芷瑶后悔了,于是直接出声。 “听云跟着你,我不放心,不如还是跟着我,至少我会一直看着她防备她。” 这次她会狠狠折磨她。 听云眼底一厉,气得颤抖。 燕白洲皱眉:“你怎么总是出尔反尔。” 苏芷瑶寸步不让,燕白洲看着已经不耐烦离开的崔君昱,按了按太阳穴。 “好,那就让听云伺候你,但是你决不许对她动手。” 听云眼底闪过感动,苏芷瑶却只有阴沉:“只要她不背叛。”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让人泄密,一定会抓住听云,弄死她! 燕白洲看着她眼底的恨意,只觉得自己从前瞎了眼,竟然会觉得她天真可爱善良。 晚棠没说错,都是他瞎了眼,当初苏芷瑶还冤枉陷害晚棠! 燕白洲越发生气,若非还有用,早杀了苏芷瑶给叶晚棠报仇了。 他深吸一口气:“听云,若她敢欺负你,直接告诉我,我收拾她。” 听云装作感动的模样,苏芷瑶冷笑连连。 等燕白洲也离开,苏芷瑶带着听云回了房间,才关上房门,就看着听云笑。 “很多惩罚,是绝对不会留疤的,便是你不要脸脱了衣服给燕白洲看都没用。” “而且越不留痕迹的,越痛苦,燕白洲怎么不明白呢?”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想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好办法。” 看过容嬷嬷的苏芷瑶,在听云不敢置信的目光下,祭出了针。 做了半刻钟的容嬷嬷,苏芷瑶才发泄完,将听云赶了出去。 听云全身冷汗,从没想过自己会受这样的罪。 她前所未有的后悔,为什么以前会觉得苏芷瑶才是最好的,才配得上燕白洲。 她眼底都是恐惧恨意,偏真的没有伤痕。 除非……自己制造出伤痕。 听云走后,力竭苏芷瑶才瘫软在地。 她其实很怕,怕那个躲在暗中的穿越者或重生者,再抢先一步,怕得手脚发软。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明明穿越后一直很顺利,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从皇帝夸奖人人追捧的神医第一才女,莫名沦落到了这个地步,被一个小丫鬟算计,被燕白洲冤枉,还要挨打,甚至自己也便得恶毒。 偏偏那个穿越者就盯着她,只要她冒头,就要狠狠将她拽下。 可她根本没得罪过她。 她原本还想着依靠酒精火器还有现代的东西,震撼整个大夏,东山再起,狠狠找叶晚棠报仇,贬妻为妾这种小说中学到的折辱办法都想好了,可现在都落空了。 她必须尽快做出火药,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不提苏芷瑶怎么加快速度,听云又是怎么狠心给自己弄了一身伤让燕白洲发现,在庄子里相斗。 另一边,叶晚棠看着唐家店铺的账本,满脸笑容。 “小姐,因为酒,唐家算是彻底恢复往日的热闹了。” “嗯。”叶晚棠捏捏听雪越来越圆的小脸蛋:“今晚给你加鸡腿。” 让苏芷瑶胆寒惧怕的穿越者根本不存在,只有重生者叶晚棠。 在苏芷瑶忙着享受追捧的时候,她已经暗中让人准备了。 虽然从没尝试过,只是从听云那听过苏芷瑶是怎么厉害,怎么化腐朽为神奇,甚至过程都一知半解,但好在叶晚棠财大气粗,有试错成本,又人才济济,最后成功做出来了。 她并没张扬,而是像对待诗集一般,隐在背后,将功劳推到了一个不打算现身的无名人士。 她会阻止苏芷瑶连带着燕白洲和崔君昱东山再起,顺便挣钱,但不会不要脸的占据功劳。 只有将他们压得死死的,她才能有安生日子过。 当初查到苏芷瑶被他们安置在庄子上,她这边想法子混进去了一个烧火丫鬟,偶尔会送写消息出来。 而且联系听云,还真联系上了,听云果然很乐意害苏芷瑶。 庄子上的进展计划,叶晚棠一清二楚,总是能先他们一步。 想到崔君昱燕白洲苏芷瑶傻眼的样子,叶晚棠就忍不住笑。 正看着账本,听风禀告:“小姐,这是裴督主让人送来的小食和东西。” “他又送东西了?” 听风神色有些麻木的点头:“是。” 裴督主看着还是和从前一样,依然冷着脸,但自那日和小姐变成盟友后,时不时的就会送来些东西。 送来的东西,听风也不知道如何形容。 知道小姐喜欢看书,所以送孤本书籍,知道小姐喜欢吃果脯,那送许多果脯,倒是正常的。 但其他的东西,就是听风想象不到也无法理解的程度了。 比如袖珍的匕首,小巧的袖箭,蒙汗药甚至见血封喉的毒药都送来了些,让叶晚棠自保用。 叶晚棠每次都仔细收好,她知道裴渡是怕她被连累,陷入危险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有时候是一包栗子,有时是从孙皇后那带回来的点心。 很多时候他吃到美食,有机会都会送到叶晚棠这里。 裴渡不知别人是怎么对待朋友盟友的,他这里,有福便同享,有难他来当。 叶晚棠也没想到裴渡前后变化会如此大,但她又没太多意外,因为上辈子好像也是如此,只要她开口,他就会想办法给她。 “让我看看是什么小食。”叶晚棠接过食盒:“是他又吃到好吃的吧?” 小食自然是好吃的,但吸引叶晚棠注意力的是竹篮里的另一件礼物——鸟窝。 鸟窝里还有几个特别漂亮的粉红色鸟蛋。 叶晚棠看到便哇了一声,听雨和听雪也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讨论不停。 “这是黄鹂的蛋!” 叶晚棠欢喜又感慨:“这黄鹂回来,家丢了,孩子也丢了,可要傻眼了。” “但送回去黄鹂也不会认了。”听雪小心将鸟蛋放回去:“就是可惜不能孵出来。” 叶晚棠:“……你可以孵看看。” 听风和听雨对视一眼,都一起鼓励:“听雪你试试,说不定能孵出来。” 听雪看着他们表情,哪里不知道她们是逗她。 “小姐,你怎么还故意逗婢子!”又狠狠瞪了听风听雨一眼。 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 “小姐,我们幼时一起孵过鸟蛋的。” 叶晚棠可不承认:“我没有。” “有,小姐你忘了,我们有一次出去,遇到过一个小乞丐,也给您送过鸟蛋和鸟窝,我记得也是黄鹂蛋,我们就一起孵了。” 叶晚棠:“……” 她并不需要听雪如此详细的帮她回忆,这种糗事,别说两辈子,三辈子也不会忘呀。 第85章 鸟,是定亲信物 那次,本是跟着外祖父去施粥,但因为鸟窝和鸟蛋,普通的出行都变得不一样。 那时候她很喜欢,又担心鸟回来找不到蛋担心,还傻傻的和听雪她们一起孵蛋。 结果当然是失败的。 她不想提自己做过的蠢事,听雪还以为她真不记得了。 看听雨熟练用吃的堵住听雪的嘴,叶晚棠摇摇头忍不住笑了。 想起当初外祖父憋笑了很久,还故意鼓励她,再后来嘲笑她许久的往事,也是汗颜。 但这样的记忆同样很珍贵。 她孵蛋失败,又被嘲笑,哭得很伤心,不愿意和外祖父说话了。外祖父为了哄她,让人去查了蛋,知道是黄鹂蛋,还让人雕了黄金鸟给她。 正好黄鹂也是黄色的,金子也是黄色的,雕刻的惟妙惟肖,很得叶晚棠的喜欢。 黄鹂鸟终于将叶晚棠哄好,也愿意和外祖父说话了。 而那黄金鸟,在她成亲嫁人前一直摆在闺房中,后来要嫁到许家才收了起来。 后来外祖父去世后,她再看黄鹂鸟,只觉得孤零零的,还自己定制了一个,凑齐了一对。 叶晚棠想到这里,眼睛一亮:“把黄鹂鸟找出来。” 烈酒和酒精才送过裴渡,他送了鸟窝鸟蛋,那她大可以将后来定做的黄鹂鸟送给他。 外祖父送的黄鹂鸟当然不能送,但她定做的却可以。 听风很快找来了,叶晚棠小心擦拭了一番,很容易就区分出来,点点小鸟的头。 “给裴渡送去。” 听风听闻,没有立刻应声,而是顿了一下:“送一只给裴督主吗?” 黄鹂身披彩衣,鸣叫声悦耳动听,一直都是惹人喜欢的吉祥鸟,且雌雄鸟共同喂养幼鸟,寓意更好。 两只黄金鸟摆在一起,赏心悦目,燕白微之前拐弯抹角讨要过几次,叶晚棠一直没松口。 没想到现在却要给裴渡送一只…… 想到最近裴渡和叶晚棠的交集,听风不免想多了。 她们三个丫鬟对裴渡一直是警惕害怕的,因为裴渡给她们的感觉一直很危险。 但裴渡一直护着叶晚棠,而且最近是怎么对叶晚棠的,她们也看在眼里。 叶晚棠和离的决心她们知道,若是和离和找一个对她好的也很好。 可裴渡是阉人…… 听雨犹豫,叶晚棠肯定点头:“嗯,送一只。” 听雨听到肯定,试探问道:“小姐,和离后您……” 叶晚棠听出来潜台词:“听雨,我不会再成亲了,小金鸟……就是送而已,你别多想。” 就算和离了,她三嫁还和离的名声,以及状态都不可能再嫁人。 她做出送小金鸟的决定时,真没想太多,就是看到了高兴想回送而已。 听雨看叶晚棠主意已定,也不敢多劝。 听雨走后,叶晚棠发了会愣,仔细擦好祖父送的那一只,重新摆到床头。 “本来也不是一对……” 虽然这样说,叶晚棠还是有些心烦意乱,最后拿了裴渡给的书,倚着柿子树看书静心。 柿子树下阴凉,主要还能看到督主府的竹楼。 若竹楼上系了丝带,她能看到。 督主府。 耿忠正看着时下最热的话本,试图给出最好的建议,纠正裴渡的送礼习惯。 裴渡和叶晚棠说开成为盟友后,可喜可贺的是渡爷进步迅速,主动许多,会送各种礼物,讨好叶姑娘。 让耿忠无法接受的是裴渡送的礼物,哪有男子送小姑娘那些东西,不都是送漂亮的簪子首饰布料吗? 偏偏他建议后,渡爷还理直气壮回答,叶姑娘不缺那些东西。 他就不懂了,难道叶姑娘缺你那口吃的? 可渡爷偏说,他送的不一样,盟友就是要有福同享。 而他也没胆子反驳。 但今日渡爷更过分了,竟然在办完事回城途中捡了一个鸟窝和鸟蛋后,送去给叶姑娘了。 送的礼物越来越奇葩,他想阻止没成功,问缘由,渡爷还露出迷之微笑:“想送便送。” 那笑把耿忠看得脊背发凉。 渡爷生性不爱笑,也很少笑,一笑便是冷笑,让人渗得慌。 但他眼下的主子便是渡爷,没办法,耿忠只能来学习钻研,想学着话本上的角儿,让渡爷获得叶姑娘芳心。 正研究着,叶晚棠那边送东西来了。 打开盒子一看,耿忠都惊呆了。 “好精致的鸟儿。” 随后呆了一下:“等等,这好像是黄金雕刻……” 他不敢置信,渡爷送个破鸟窝和鸟蛋,叶姑娘竟然回这么大的礼? 他的手刚要触碰到,就被渡爷拍开了。 渡爷拍得很用力,差点将他的手段打折。 耿忠倒吸一口凉气:他忘了,渡爷对叶姑娘送来的东西,占有欲很强。 若是吃食,撑破肚子也必须全进他肚子里,容不得他人触碰。 别的东西,渡爷莫名会给他看,带着炫耀,却不容他触碰。 他都记着规矩,这次就是太好奇了,所以才忘了,结果手都差点被打断。 “渡爷,小的就是没见过,所以想确认看看。” 裴渡睨了他一眼:“我自己有手。” 耿忠:“……”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止因为裴渡的态度,更因为叶晚棠送的回礼。 他觉得叶晚棠都会生气,结果草窝鸟蛋换来这么大一个金鸟。 裴渡看耿忠的呆样:“是实心的。” 语气带着淡淡炫耀。 耿忠木着脸夸了两句,转回身就把话本撕了:渡爷和叶姑娘都不是正常人,这话本没必要看了。 不过那黄金鸟,算是定亲信物吗? 耿忠还没胆子问,就看着裴渡去竹楼了。 叶晚棠看了会书,眺望远方时,就看到竹楼上系的红色丝带。 叶晚棠走到后门,后门已经被清空。 她才出来,裴渡便再次飞跃而下。 虽然已经不陌生了,但叶晚棠还会因为这个画面感慨。 两人基本都是再后门短暂见面,其实就在宽阔的巷子里,光明正大,但因为每次清场,还是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弄得每次她都心跳加速。 “你送的鸟窝我很喜欢。” “你送的金鸟,我收到了。” 两人异口同声,叶晚棠失笑:“这是我第二次收到鸟窝,幼时也收到过一个。” 裴渡眸光一动:“幼时的事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我第一次收到嘛,而且我还记得是一个小弟弟送的。” 裴渡僵了一下:“小弟弟?你怎么知道他比你小?” 叶晚棠奇怪看了裴渡一眼:“我想想……当时我记得他很瘦小,也没我高。” 裴渡移开目光:“原来如此。” “你怎么忽然好奇这个?”叶晚棠却追问了一句。 裴渡:“……就想知道谁还送过你。” “我不知道名字,脸都没看清。”叶晚棠好奇:“你怎么想起来送鸟窝?” 裴渡:“……就看到了,你呢?”为何要送黄金鸟呢? 这个回答很裴渡,叶晚棠笑了笑,也学着他回答:“就想到了。” 裴渡喉间忍不住溢出笑意:“你……学我。” 第86章 狗男人想吃回头草了 裴渡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控诉,叶晚棠得意洋洋:“我喜欢就学。” 闲聊了两句,叶晚棠说起正事:“对了,我听闻皇上安排你找丢失的嫡皇子?” 裴渡点头。 叶晚棠眉头微蹙:“给你安排的差事,又让你成为皇子的眼中钉了。” 这次可不止是崔君昱的眼中钉,是所有皇子都要看他不顺眼了,毕竟谁都不希望中宫嫡出皇子被找到,让他们多一个竞争对手。 裴渡忙道:“不用在意,陛下安排,本督找便是。” “也是,你也不能拒绝,而且如果能找到也挺不错,皇后娘娘也不用伤心了。” 叶晚棠倒不是反对找皇子,她其实很希望找到,只要这个嫡皇子没被养废,崔君昱又多一个劲敌。 裴渡点头,却没和叶晚棠说,皇后娘娘好像并不想找到那失踪的孩子。 提起亲生嫡子,她总是压抑着痛苦。 她也不热衷找那个孩子。 作为亲生母亲,这样的态度很不合理。 但因为没证据,孙皇后没表现出来,只是裴渡直觉如此,便没多嘴。 这种时候,一般人肯定大概矛盾一番,是听皇帝的还是跟随直觉站在皇后这边,毕竟他被孙皇后看重,但眼下主要又是替皇帝办事。 但裴渡完全没矛盾,就按部就班办事,决定等查到再说。 找了二十多年都没找到,他没必要杞人忧天。 因为这件差事,他现在已经接触到了暗卫,比起明面上的金吾卫、司礼监掌印,他对暗卫也势在必得。 只要得了这暗卫,便真的无人敢轻易动他,他也能更好的保护叶晚棠。 “这事,我有分寸。” 皇子先找着,真找到了根据情况再说,暗卫他也要。 “那就好。” 说完正事,叶晚棠回院子继续在树下看书。 因为心情不错,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院子里娴静美好。 燕白洲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脸上的疲惫无法遮掩,心绪烦乱,可看到院中岁月静好的一幕,那些愤怒却一滞,心甚至宁静下来。 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很多次。 长在武将之家,他从小便练武,根本静不下心久坐,上墙揭瓦调皮捣蛋,而叶晚棠从小便喜欢看书,就是个书呆子。 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可不知何时开始,他每次高兴了委屈了累了都会去找看书的叶晚棠。 叶晚棠从小就喜欢在树下看书,只是唐家种的全是海棠树,幼时他经常爬墙再通过海棠树,找到叶晚棠。 闲聊几句,或者就安静坐在她旁边,春日闻花,夏日听蝉,秋日听鸟鸣。 他常躺在她旁边,或者靠在她旁边,或者爬到树上安心睡一觉,便满血复活。 海棠花花开之时,他每次醒来,她身上就会落着海棠花花瓣,越发像小仙女。 他一次次看痴,心也越陷越深。 他过去觉得最幸福的事,不过是他打仗回来,家里永远她在等待,心有归安处。 他以为早就失去这样的幸福,可经历那么多波折挫折后,再次回到府上,才发现归安处依然在府中,在叶晚棠身上。 苏芷瑶带给他的是自由新奇,只有叶晚棠,才能带给他心安。 他也才猛然发现,原来叶晚棠真的一如既往的没变。 只是他变了,本来为她种满海棠花的海棠苑,改名如意院成了苏芷瑶居住的院子,叶晚棠被逼住到了没有一株海棠花的,连名字都带着嘲讽意味的贤贞院。 好在海棠花没了,柿子树下的她,依然让他心安。 燕白洲脸上的愤怒消失,眉眼都柔和了。 看叶晚棠一直看着他,他微笑走到她面前:“今日又在看什么书?有没有看到有趣的?” 这样的对话,曾经发生过无数次,以往叶晚棠会和他讲述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典故或者故事。 但此刻,叶晚棠没有微笑,而是皱眉。 燕白洲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要是以往他早已将藏在背后的东西递给她了。 他从前总是给她带礼物,没礼物也有果脯,她喜欢果脯,他荷包里都是果脯,投喂一颗,她就能满足笑。 可今日他完全没准备。 燕白洲有些心虚的仓促的将荷包递上去:“这里有核桃仁。” 叶晚棠没接:“这是苏芷瑶喜欢吃的,你特意拿来恶心我?” “当然不是。”燕白洲更心虚。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习惯是什么时候改变的,但现在回想起来,叶晚棠虽然嫁给了他,但他荷包里装的东西早就变成苏芷瑶喜欢的核桃仁,或者苏芷瑶之前给他的药丸。 也怪不得叶晚棠要和他和离,可他不想和离。 特别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才发现,只有她才是最好的。 苏芷瑶狠心又虚伪,根本不值得他真心对待,之前她还想冤枉叶晚棠怀孕,激得他对叶晚棠失望甚至还动手。 燕白洲满心愧疚后悔,就听叶晚棠反问:“不是吗?之前你因为苏芷瑶动摇,后来苏芷瑶被处死后,你就经常失去踪影,你现在回来不就是迁怒之下故意恶心我?” “我方才没看错的话,你可是满脸要质问我的愤怒。” 燕白洲再次一滞。 他这次回来,有一丝愧疚,但确实是来质问叶晚棠的。 酒精和酒先问世,计划被打乱,心也彻底乱了,偏偏唐家也就是叶晚棠牵扯其中,还一直瞒着他。 他怎么能不愤怒。 他确实也是来找叶晚棠算账的,可此刻他却心虚起来,莫名觉得理不直气也不壮。 “我……没故意恶心你,就是巧合,也没想质问,就是外面都在说唐家卖的酒和酒精,我却丝毫不知情。” 叶晚棠还以为燕白洲会像之前一样,又要大闹特闹,结果竟然能忍住。 不过他闹不闹,她的回答都一样。 “你之前不是一直忙得不归家吗?而且唐家的生意是我的嫁妆,我想怎么经营不用请示你,还是你又对我嫁妆感兴趣了?你可是发了毒誓的。” 燕白洲刚要反驳,叶晚棠又幽幽道:“再说,咱们都要和离了,现在也都是各做各的事,你从没和我说过你的事。” 燕白洲彻底噎住了,他确实没资格说什么,不管他违抗圣旨救苏芷瑶,还是密谋东山再起,都没和叶晚棠说过半句。 最后燕白洲只能心虚道:“我就是随口问两句。” 叶晚棠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燕白洲,起身回房,懒得看他。 一般这个时候,燕白洲自然是恼羞成怒滚了。 叶晚棠进屋就没管,没想到燕白洲让勇毅送来果脯后,竟然厚脸皮跟着进了屋。 一眼便看到黄鹂金鸟。 “咦,都很久没见到这小鸟了。”他眼底都是欣喜:“不过不是两只吗?另外那只呢?” 叶晚棠手顿住。 第87章 你个没用的东西,妻子的心都笼络不了 “怎不说话,另外那只呢?”看叶晚棠没回答,燕白洲追问。 叶晚棠不想回答,直接转移话题:“你还有事?”怎还不滚? “没事,就是随便聊聊。”燕白洲面露回忆:“当初我见到这黄鹂鸟很是喜欢,但你没舍得,最后让人定做了展翅的鹰给我,威武非常,我很喜欢。” 说完燕白洲才想起来,因为叶晚棠的背叛,那只鹰,被愤怒的他砸了后让人处理了。 可能早就被融了…… 在叶晚棠似笑非笑的目光下,燕白洲差点落荒而逃,最后生硬转移话题。 “对了,晚棠,你要不要搬去如意院……就是海棠苑,它原先就是准备给你住的。” 海棠苑的那些海棠花,都是每年她生辰时他亲手所种,意义重大。 回想起这些,燕白洲都觉得自己之前大概失心疯了,竟然将这样的院子给了苏芷瑶居住。 叶晚棠的心再听到海棠苑时,刺痛了一下,但刺痛过后便只有嘲讽。 “那是苏芷瑶的如意院,苏芷瑶碰过的不要的,不管是东西、院子还是人,我都不可能重新接纳。” 她又不是收垃圾的。 她曾经因为海棠苑被改名如意院,被苏芷瑶居住,痛彻心扉,甚至求过燕白洲,可燕白洲只说她不配。 结果现在他却让她回去,简直可笑。 她一语双关:“燕白洲,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又态度大变,但我不像你,做了决定便不会更改,左右摇摆。” 燕白洲憋闷:“我没其他意思。” 他尽量忽略叶晚棠话中的深意和嫌弃,硬生生转移话题:“对了,晚棠,你见过那个献上酒精和酒的人吗?” 他没资格质问,但还是想弄清情况。 苏芷瑶要研究火器,这是他们新的希望,不能再被人破坏,或者捷足先登了。 叶晚棠漫不经心的再次离开房间,将燕白洲引到屋外:“见了一面,但他戴了面具,不想多交谈。” 燕白洲不死心:“我挺想见他的,晚棠,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既然那人对唐家有感恩之心,还愿意和唐家合作,那叶晚棠引荐,必然能见到…… 燕白洲想着就听到叶晚棠面无表情拒绝:“不能。” 那就是她杜攥和扮演的人,根本不存在,引荐什么?而且她不乐意。 燕白洲憋屈:“晚棠,我是因为正事……” “不管什么事都不能,那人不想露面。” 燕白洲噎住,深呼吸:“那他有没有透露后面还会研究什么?” 叶晚棠摇头:“没有,哪有那么多奇思妙想,他也只是偶然所得。” 她知道燕白洲探问的目的,怎么可能说实话。 而且给他们希望,又将希望破灭的感觉很好,她已经彻底迷上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能经受住几次打击。 现在还不是让他们知难而退的时候,而且苏芷瑶是他们违抗圣旨的人证,可不能现在就因为没有利用价值没了。 燕白洲听闻果然松了一口气。 叶晚棠看着燕白洲的表情,玩味笑了一下。 等燕白洲走了,听雪很快传来最新的消息。 燕白洲去和白老夫人要银票了。 “果然。” 叶晚棠没有一丝意外。 酒精和酒出现纰漏,没有超出预料的回报,偏偏燕白洲之前也投入了银两。 他不可能不投,不投就没话语权,所以当时燕白洲出多少,他便追加多少。 现在那些银两全换成了粮食,还有蒸馏要用的器材等等,本是为了之后大挣一笔,现在却砸手里了。 偏现在并非灾年,粮食一时半会是变不回银两的,贱卖也要花时间,而时间不等人。 经过商议,他们决定重新投火器,火器很特殊,崔君昱又追加了五万两,一共投入八万两。 燕白洲要想有话语权,便只能同样拿出八万两。 他怕再次打了水漂,还在叶晚棠这里试探了一番,听到那人没计划,终于下定决心继续投入。 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出路。 可燕白洲的小金库已经用完了,这次只能动府里的。 府里是白老夫人管家,便只能和她要。 “八万两?你作甚要八万两?” 白老夫人震惊且不乐意,偏燕白洲目前不可能说用途。 “有用,母亲,这银两事关为了将军府未来,事成了,将军府就会摆脱眼前的困境,娘的诰命我也会重新给你挣回来。” 燕白洲受够了停职,且连回去边关都无法的处境。 白老夫人眸光一闪,她这段时间过得比燕白洲还憋屈。 燕白洲还能出府,她却因为被孙皇后训斥,又丢了诰命,成了大笑话,只能闷在府中。 甚至连叶晚棠麻烦都不敢找,谁让叶晚棠是三品诰命。 拿不回诰命是她的心病,听到最后一句话,她心动了,又忍不住怀疑。 “真能挣回来?之前你也这样说。” 最后一句话期期艾艾,燕白洲之前就答应过的,可到现在也没改变什么。 燕白洲一滞,脸色有些绷不住。 他一直是白老夫人的骄傲,现在却连她都怀疑了。 “这需要时间。”他语气阴沉。 白老夫人本想多问问,但看他脸色也不敢了,思来想去,决定再相信他一次。 她也别人可以相信了,但有个问题:“府里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现银,得想想办法。” 她的私房不能动,叶晚棠那因为燕白洲发的毒誓也动不了,家中的房产田地,因为燕白盛她也不敢动。 燕白洲一听脸就一沉:“偌大一个将军府,连八万量都拿不出来?” 他差点直接问,你怎么管的家,但最后忍住了。 可脸色却已经说了,他从没体验过缺钱的日子,只觉得老夫人说得实在荒谬。 白老夫人听到他质问,脸色也不好看了。 “本来是不难的,但上次不是为了救你。” 就因为上次救燕白洲,才将将军府的底子给掏空了,连带着大儿媳都有意见了。 白老夫人此时都怨恨燕白洲乱发誓,不然也不至于到这地步。 “那也不至于连八万银两都凑不出。” 燕白洲听了越发生气:“我们将军府何时沦落到这田地了?” 白老夫人也无语了,破罐子破摔直接道:“将军府开销本就大,田产店铺生意也不好,你之前过得舒服,是因为唐家一直在帮着提携将铺子的生意。” “叶晚棠嫁进来后,一直在补贴府里,更不会委屈你,所以你从未缺过钱,但现在叶晚棠不补贴也不管你了,不然你也没必要就为了八万两来找我要。” 叶晚棠随便从手缝里漏点给燕白洲,八万两就有了。 是叶晚棠自己不乐意了,不补贴了,也不照料提携生意了,可不是她贪了府里的银钱。 第88章 最好的小姑子,就是能创死一家人 燕白洲脸青白交加,想起了之前丢脸的经历。 “不能找叶晚棠,我们自己想办法。” 再找叶晚棠,他可没脸。 但这不能动,那不能动,最后就只能动燕白微的嫁妆了。 燕白微和崔君昱定亲后,作为未来的皇后娘娘,白老夫人给她准备的嫁妆是非常丰厚的。 压箱底的银两都有五万两,一直等着风风光光将她嫁出去,没想到崔君昱一拖再拖,现在自己也被拖垮了。 白老夫人直接动用五万两,剩下的再凑凑就好了。 叶晚棠知道消息后,立刻让听雪给燕白微通风报信。 她当然不是因为好心,燕白微一直致力于和她作对,只是能做的有限,之前她被苏芷瑶打压,她没少嘲讽。 昱王被罚,她不敢说皇帝什么,就迁怒叶晚棠。 听雨说,这两天,燕白微已经开始准备扎她小人了。 重来一世,燕白微还是如此恶毒,她就像一条毒蛇,找到机会就会咬你一口要你命。 叶晚棠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免得真被诅咒,或者让她生出更恶毒的心思。 听到消息,她和叶晚棠预料的一样暴怒了。 她还梦着这时候嫁过去,让崔君昱记得她不离不弃的情义呢,听到消息立刻炸了。 “不许动我的嫁妆。” “没动,只是挪用一下,往后再给你补上。”白老夫人都不知道燕白微怎么知道消息的,只能哄:“事关咱们燕家未来……” “那也不能动,母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看着昱王落魄了吗?但昱王表哥他还是最出息的皇子,之前只是被连累了,很快就会崛起,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白老夫人不耐烦,燕白洲和崔君昱已经闹翻,皇位也悬了,其实这门婚事都要商议看看的。 这婚事本就是冲着皇后之位去的,但这些话不能对燕白微说,只道:“都说了只是挪用。” 白老夫人很强硬,燕白微也很生气:“母亲你重男轻女!” 前世母女俩一起算计叶晚棠,关系亲密,现在却再次闹翻,且对对方心里都有了怨怼。 “母亲,你不让我好过,我就不让你儿子好过,我现在就出去告诉所有人,燕白洲他堂堂男子汉,天天想动女人的嫁妆,不能动妻子的,就动妹妹的,我看他还有没有脸……” “啪”的一声,白老夫人打了燕白微一巴掌:“你敢!你敢动白洲,我不会放过你。” 燕家可都靠燕白洲,更是她命根子,她的未来还有诰命,可全靠燕白洲。 “你打我?”燕白微眼睛立刻红了:“你为了燕白洲打我,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恶毒狠心的母亲。” “我恶毒?我为你谋划了多少你说我恶毒?”白老夫人捧着胸口,差点没吐血。 “来人将她关起来,不许她出去。” 燕白微被关,却彻底闹开,不许动她的嫁妆,不然就烧了将军府,让整个将军府陪葬。 燕白洲对燕白微一直很好,是不错的哥哥,兄妹俩感情其实一直很好。 苏芷瑶和燕白微玩得好,燕白洲之前还觉得很好,可随着燕家出事,他终于感受到了苏芷瑶带给燕白微的影响。 那个乖巧的妹妹不见了,天天要公平,满脑子坏主意,甚至为了五万两银子便开始闹成这般。 燕白洲痛苦不已,燕家这边家宅不宁,为了这件事闹得厉害。 叶晚棠看戏看得很开心,时不时的还添把火。 燕白微要放火,她这边让人偷偷递火折子。 燕白微要买毒药报仇没途径,她这边让丫鬟给她出主意,没有毒药,蘑菇也可以,最后差点用毒蘑菇毒死燕白洲。 白老夫人罚燕白微,燕白微不服玩上吊,她这边让人偷偷准备白绫。 若非白老夫人发现,燕白微的假上吊,差点成了真上吊。 叶晚棠听到燕白微被救下,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口气:“没吊死呀,那就继续让她折腾折磨白氏和燕白洲吧。” 燕白微这姑娘就是个白眼狼,当初叶晚棠待她和亲妹妹一样,从小到大,首饰布料,只要她有,便会准备她一份,真心实意疼爱她。 可燕白微因为昱王便记恨她,和苏芷瑶走近,甚至后来那般害她。 叶晚棠没有直接找个男人报复燕白微,是她还留有做人的底线,但仇是必须报的。 什么皇子妃太子妃皇后,别做梦了。 她一直依仗的其实是白老夫人和燕白洲,那便让她和他们彻底交恶。 折磨他们三个人,一箭三雕。 叶晚棠的计谋很成功,燕白微没吊死,却差点被打死,因为抢救燕白微时,白老夫人在床底下翻出了身上扎满针的小人,上面写着白老夫人的名字和八字,诅咒她不得好死。 他们不知道那本来是诅咒叶晚棠的,被叶晚棠的人换了。 白老夫人被气得吐血,燕白洲愤怒不已,给了燕白微两巴掌,最后甚至动用了板子,打了燕白微二十板子。 连带着身边总是出坏主意的丫鬟也被打了罚了。 母女三人闹得天翻地覆,叶晚棠时不时添把火,也没拦着府里的人嚼舌根,一直嚼到外面。 这可是将军府的‘优良传统’,将军府里发生点什么,都会传到外面,让大家看笑话。 只是从前是叶晚棠被折辱的笑话,现在成了他们三人的笑话。 “兄长抢妹妹的嫁妆,可真是前所未闻。” “那燕白微也不是省油的灯,用毒蘑菇毒燕白洲,差点将燕白洲毒死,亏得找到的大夫有经验,不然燕白洲就要和大蛇大战而死了。” “这算什么,她还直接诅咒亲生母亲呢,这等恶毒的女子,真是前所未闻。” “她还是昱王未婚妻,之前都说她是未来太子妃呢。” “就这还太子妃?甚至皇后?” “他们将军府……鼠蛇一窝。” 从前叶晚棠名声臭,现在将军府三人的名声,远远超过了她,占据了恶毒榜首。 白老夫人和燕白洲反应过来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气得多厉害,叶晚棠听得就多高兴,还嫌不够。 “不行,这么好的事,我得亲耳听到才行。” 没亲耳听到,快乐少一半。 第89章 裴督主将许熙给弄哭了 叶晚棠不止要亲自去听:“还可以给外面的人补充一下她恶毒的细节,不管有的没的,怎么恶毒怎么来。” 真真假假的重要吗?不重要! 上辈子叶晚棠一辈子为善,却落得那样的下场,这辈子重来,倒是体验到了作恶的快乐。 等坐上马车,叶晚棠真心实意的感慨。 “做坏人真是身心舒畅,怪不得燕白微一直要作恶。” 听雪点头:“小姐说得没错,遇到坏人很是讨厌,但自己做坏人,感觉妙极了。” 叶晚棠拍拍听雪的肩膀:“有前途。” 两个人碰了碰拳头,叶晚棠露出阴险的笑:“让我们坏到底,心肝全发黑吧。” 听雪龇牙咧嘴,嗷了一嗓子,满脸凶恶:“黑!黑!黑!” 听风听雨:“……” 真的没眼看。 但她们没想过阻止,因为小姐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她们无语着,没看到了竹楼上的裴渡。 裴渡的耳力,自然听到了马车的对话,自动脑补出一只猫咪故作凶恶,以为自己是老虎还亮猫爪的小模样。 旁边还有只叫听雪的,看到他就炸毛的傻猫。 将军府的热闹,瞒不过督主府。 裴渡没事也喜欢听这热闹,只是没想到今日还听到了叶晚棠的热闹。 她跟着那傻丫鬟,竟然觉得自己很恶了,实在是傻得有些可爱。 裴渡正笑着,车帘忽然掀开了,叶晚棠探出头来,正好将他逮住。 “裴渡,你下来。” 裴渡飞身下来,还以为她要说什么,结果她只是开心道。 “我要去听热闹了,我这几天可做了不少恶,你别对别人讲……” 叶晚棠凑近裴渡,兴高采烈分享将军府发生的事。 裴渡眼神却有些飘忽,手捏成拳头,整个人慢慢僵硬,耳朵慢慢通红。 他想退开,可叶晚棠伸出的手正抓着他袖子。 他动弹不得,只感受到耳边若有若无的气息,失控的心跳震耳欲聋。 叶晚棠说着说着,迟钝的察觉到气氛的异样。 她语气带了迟疑,目光所到之处,正好看到凹陷的锁骨,恰到好处的喉结,在她的注视下微微滚动了一下。 叶晚棠目光似被烫了一下,猛地移开目光,却正好转进裴渡的目光中。 裴渡眸光潋滟,看到她的视线,他猛地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 但他那红玉一般的耳朵,却出卖了所有。 叶晚棠愣了一下,猛地松开拉住他袖子的手:“我话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没有。”裴渡否认,声音却暗哑。 叶晚棠手颤了一下,猛地放下车帘:“但我说累了,回头再和你说。” 说着催马车走:“走了。” 马车很快离开,而那车帘却再没掀开过。 裴渡目送马车离开,耳朵慢慢恢复正常,眼神却一点点软下来。 马车拐出巷子,叶晚棠才呼出一口气,掀开车帘。 但外面早已没了裴渡。 听雪迟钝的问:“小姐,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叶晚棠失笑:“被你看出来了,是有点不开心,所以我们要去听点开心的东西。” “小姐为什么不开心?”听雪追问。 “没什么,就忽然想起一些旧事。” 看听雪被听风听雨拉住了,她也没多说,只是目光还是带出了一丝怅然。 巷子里。 耿忠等了许久,马车早就不见人影了,裴渡却还是没动。 他心中默默想:再这样下去,督主都要成望妻石了。 督主还道自己只当叶姑娘是盟友,可刚才,明明没做什么,但他看着,他们之间很不清白。 直到将军府后院有下人出来了,裴渡回过神才进了后院。 耿忠忙跟上,没话找话的唏嘘夸奖:“叶姑娘很是厉害。” 凭着一己之力,将将军府玩得团团转。 善良时那样善良,狠起来也够狠,和他们渡爷很搭。 “是厉害,但心还是太软了。” 要裴渡来,燕白微敢扎叶晚棠小人,怎么能轻易放过,应该全扎到她身上才行。 耿忠:“……” 他脑海里,已经自行想象燕白微被大号‘针’插满的样子了。 想着,他点头:“她也算幸运。”没有让督主亲自料理。 裴渡深以为然点头。 耿忠看他心情好,试探道:“渡爷,你怎么不将之前教训许熙的事,和叶姑娘说一声。” 这种能感动姑娘的事,不该闷声做呀。 他之前还以为渡爷是要亲自和叶姑娘说,才不让他告诉听雪姑娘呢。 裴渡沉默片刻:“这件事给本督烂肚子里,许熙是丢脸,但气哭他,你难道就觉得关荣?” 耿忠:“……是,是,卑职知错了。” 气哭许熙这件事,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裴渡本来就是看谁都不顺眼,欺负过他的盟友叶晚棠的,那便更不顺眼了。 当初再斗诗上,曾经对不起叶晚棠的,他都重点关注。 除去崔君昱付出代价,许熙也如此。 和许熙预料的一样,自从诗会后,他本来完好的名声也受损了,且一时之间难以改变,若继续下去,就不仅仅是仕途受影响了。 他平日里清高,偶尔得罪人也不知,这次遭到反噬,偏偏还运气不好遇到了裴渡。 裴渡都没动手,三言两语的,用对付崔君昱类似的办法,就将许熙说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都气哭了。 字面意义上的气红了眼,气哭了。 也怪不得许熙气哭,因为裴渡说的是:“都入夜了,许郎中怎还没回去找母亲吃奶?” 许熙是听过许熙嘲讽崔君昱是奶娃娃的,所以无动于衷:“许某听不懂裴督主说什么。” 他又不是崔君昱,不是奶娃娃。 但裴渡下一句话就让他破防了:“许郎中倒是和昱王一样,喜欢装大人装不懂,但你母亲去找叶家的人脉替你办事了,你竟不知?” 说完他煞有其事的点头:“也是,许郎中还小,还是个宝宝呢,许夫人又怎会将这么大的事告诉你。” 许熙面色大变:“不可能!” 裴渡看看他,没回答,反而看向耿忠:“今日若不小心将人惹哭了,许夫人会不会找上门来闹?” 裴渡气人的本事,和他杀人的本事一般高。 偏耿忠也是个阴阳怪气的高手,他煞有急事的回道:“怎不会呢?督主你今日冲动了,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到时候家长找上门来……” “督主,我们快走吧,许宝宝……许郎中好像要哭了,卑职杀人可以,却实在不会哄娃娃。” 许熙气得身体都颤抖起来,两个阉人怎么能如此嘲讽他,他想反击,可被气狠了,张口才反驳了几个字,眼泪却无声无息流下,声音也带了鼻音。 许熙露出天打雷劈的表情。 对面的裴渡和耿忠亦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许熙竟然就这样被气哭了。 第90章 惊!三任夫君中有一任是女扮男装? 男女老少痛哭流滴的模样,裴渡和耿忠见过不少,其实挺习惯的。 甚至很多时候,耿忠都很享受他们痛哭流涕的样子。 但对许熙,他们只是嘲讽,没真想将人弄哭。 许熙哭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对劲,透着惊悚。 两人不愧是主仆,呆愣片刻后,两个人无声无息的跑了。 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对许熙做了什么。 可他们真只是嘲讽了几句,这种程度的嘲讽,他们日日都在说,没想到许熙竟然那么……脆弱。 等跑远了,回过神,裴渡觉得不对劲,他甚至怀疑许熙是女扮男装,不然怎么跟一个姑娘似的,说两句就哭。 为此还让耿忠去查过。 耿忠亲自跟许熙去了茅房,确认过他是货真价实的男子,才放过了。 但这件事,裴渡决定拦在肚子里,将一个男人气哭,他真觉得挺丢人的。 也绝不能让叶晚棠知道。 “许夫人没再乱来了吧?”裴渡最后确认。 “没有了,应该是被许熙阻止了,而且他不是就要有下一个依靠的岳父了。” …… 叶晚棠不知道裴渡气哭许熙的事,但听了许多将军府母子三人的笑话,还添油加醋了不少。 听得很是欢乐。 只是当她心情好的时候,就总是会遇到点不开心的人或事,比如许熙。 自斗诗那日开始,叶晚棠就再没见过许熙,也彻底将他抛在脑后了。 没想到这出来一趟,竟然在茶馆上遇到了。 叶晚棠忽然看到熟人,多看了两眼,也看到了许熙身边有个年轻的姑娘。 叶晚棠挑挑眉,却没多大的反应,许熙不过是她生命的过客而已。 许熙身边的姑娘,她不吃惊也不诧异,只是冷漠扫了一眼,仿佛不认识一般,擦肩而过后,直接走了。 倒是许熙,本来正搀着那位姑娘下楼梯,看到她后,惊慌失措收回手,脸上闪过心虚。 其实不止脸上,许熙甚至心里都条件反射心虚了。 等反应过来他不比心虚时,叶晚棠只留下冷漠的背影。 而身边的姑娘差点摔倒,正伤心看着他:“许熙哥哥,你在看谁?” “没有谁。”许熙否认了。 他竭力告诉自己冷静,更没必要心虚,打起精神转移话题。 可他的心不在焉,却没逃过那位姑娘的双眼。 她从不知道,许熙会用那样的目光看人,似乎是恨的恼的,可却也是上了心的。 她不开心跺脚走了,许熙愣了一下提步跟上,思绪却回到几日前。 被裴渡嘲讽后,他回家一查,才发现许母真的不顾他之前三申五令的警告,看他处境困难,竟然还像从前一般,背着他又想偷偷利用叶晚棠父母留下的人脉,再帮他渡过这次难关。 这需要技巧,许母不说次次成功,但十有八九会成功的。 主要叶家人清高,守着史官世家的节气,除了出了叶晚棠这一个败坏叶家家风,被叶家彻底放弃的不洁女子,其他的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都因为叶老夫人,不敢利用祖上父辈的荫庇为自己筹谋。 但人情这东西,不用白不用,许母便偶尔借用一点人脉情分。 这些小动作逃不过裴渡的眼睛,警告了一番许熙,许熙红着眼发了狠,道倒若许母再如此,他无脸存活于世,即刻自戕。 许母被吓得忙发誓再也不敢了。 不能借用前未婚妻家的人脉,许母就瞄上了下一任未婚妻。 于是,许熙的婚事也再次提上了日程。 许母和他说起了亲事:“熙儿,你年纪也差不多了,该成亲了。” 许熙听闻沉默了,他确实该成亲了。 可说到成亲,他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叶晚棠的脸。 许熙用力甩开叶晚棠的脸,坚决不让自己再想起叶晚棠。 他本来早已决定忘了她,他之前也做到了,偏偏最近见了几次面。 见面次数不多,可每一次,她都能轻易搅乱他的心神,调动他的情绪,次次让他处在失控的边缘。 看许熙表情不定,许母手紧了紧,却像是没注意到异常,一边给他缝制衣裳,一边聊家常一般道。 “我前两日去祈福,巧遇到了虞家夫人,还见到了虞家千金念念,她很是乖巧。” “虞?”许熙眉头微皱,吏部尚书正好姓虞。 曾经他去虞家拜见,倒是遇到过两次虞家千金,但他守礼,并不乱看,到现在他也不知她长什么样子,听说虞家还有两位千金,他也不知遇到的哪一个。 他倒没有谈虞色变,但不可避免想到当初的豪言。 当时燕白洲抢亲,叶晚棠跟着燕白洲走之时,他恨毒了她,发誓说他必然会找一个比她强百倍的女子当做自己妻子,以此报复她,让她后悔。 这也是许熙在她之后,一直没定亲成亲的原因。 他要找的是比叶晚棠更好的,他的骄傲不许他降低标准。 许母愿意维护他的骄傲,也觉得自家儿子前途无量,也没催没逼。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许母当然也记得这个誓言,却没提,只道:“就是虞尚书千金,之前身体不太好,养在庄子上,最近才接回府中,我那日看了,倒是出落得水灵,与你也相配。” 许母声音温和讲了巧遇,又说对方正好没定亲,倒是有意为女儿定下亲事。 考虑到许熙的自尊,她当然没说以许熙目前的情况,还能和尚书结亲,是因为这个念念有些问题。 之前其实尚书家也有意向,但她都装作没听懂,毕竟那会她觉得许熙能定上比叶晚棠更好的姑娘。 她也记恨叶晚棠,比许熙都希望找个能打脸叶晚棠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现在情况变了,就只能退而其次选择念念。 这个念念早两年还闹了不少笑话,虽然对外的说是身体不好养在庄子上,但据说是尚书夫人和姨娘差不多时间怀孕,夫人还被姨娘害了,最后差不多同时生产。 夫人有惊无险,姨娘则被打发去庄子上自生自灭,连带着生下的女儿也被带走。 本来姨娘母女都被忘在脑后了,可夫人膝下的嫡出女儿,长开后发现越来越像姨娘,起了疑心调查,才发现两个女儿竟然被姨娘换了。 姨娘所出的庶女,被千娇百宠着长大,本该被娇宠长大的嫡女,却在庄子上吃了不少苦。 姨娘对她也不好,据说从小伺候姨娘,连个丫头都不如。 被带回来后,大字不识,满手老茧,晒得黝黑。 第91章 教你勾引之术?丑拒了哈 亲生女儿被如此虐待,最后姨娘自然被处置了,甚至亲手养大的姨娘之女,也被连累,两年前直接打发远嫁,但这一切也无法改变念念吃的苦。 虽然府中已经没有抢走念念人生的‘姐姐’,但念念不同于大家闺秀是事实,好在虞尚书夫妻两人,出于补偿心里,女儿想要什么便给什么。 虞念念选中许熙,将来虞尚书为了女儿,也会提携照料许熙。 苏芷瑶已经死了,等许熙定亲成亲后,慢慢的之前的事就会翻篇,有了岳家提携,一切都会好起来。 至于念念的那些传言,什么似黑炭、骄纵善嫉,胸无点墨,问题都不大,许母亲眼看过了,皮肤已经养回来了,比不上叶晚棠那般肤白如雪,样貌也不如,但也不差,其他的她会教导,也更好控制。 至于伺候过姨娘,也代表着更会伺候熙儿,往好处想就好。 但许熙无法往好处想,他依然记着自己的誓言。 许母了解许熙,看他不接话,便知道他心里那关都过不去。 她无奈叹息,其实她比谁都清楚,虞念念不如叶晚棠多矣,确实委屈了熙儿,但事情到这地步了,必须往前走。 咽不咽得下,也得咽下这口气。 许母也没有逼许熙答应,只是默默流泪道歉,主动将这件事说开,免得成为心结。 “都怪母亲没给你更好的出身,都怪许家委屈了你,不然以你的才华,配仙子都不过分……” 许母怪自己,让许熙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想到叶晚棠对着裴渡大献殷勤,狠了狠心,他痛苦的,终于开口妥协:“这怎么能怪母亲,是我的缘故,我已经长大了,母亲,年少时的轻狂之言,不用放在心上。” “你能这样想就好,而且吏部尚书的姑娘,论出身,并不差的。” 看着许母的泪眼,许熙僵笑着点了点头,终于同意将这件事提上日程。 他决定听从母亲的安排。 “虞念念未必就不如你。” “你只是我的过去,叶晚棠。” 叶晚棠能向前走,他也能。 于是就有了陪着新未婚妻逛街的这一幕。 许家和虞尚书结亲的消息,叶晚棠倒是有些意外。 不是意外许熙定亲,而是定亲的对象换了,上辈子许熙定下的未婚妻并不是虞家,而是世家之女。 婚后两人感情笃定,她死的时候,婚姻顺遂,前途无量。 这辈子换了虞尚书,是因为许熙眼下情况不太好的原因吧? 叶晚棠不得不佩服许母:“她是个有心计的,之前靠我,现在换个人靠靠,找对路子了。” “许熙长得好,确实占据优势。” 那般温润如玉,如松如竹的君子,确实让女子偏爱。 叶晚棠评价两句就不管了,看到前方的姚记果脯,眼睛一亮就进去了。 虽然裴渡经常送果脯,各地的果脯都不少,她怕吃坏牙齿,都有意控制着,再不缺果脯了,但看到果脯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正看着呢,听雪忽然拉了拉她的袖子。 她回头就看到满脸不自在的许熙,以及正打量她的姑娘。 叶晚棠挑眉,随后继续看果脯。 虞念念看看许熙的眼神,却忍不住开口。 “听说你就是嫁了三次的,还爬昱王床的,大名鼎鼎的叶晚棠?” 她声音很清脆,但说的话却很刺耳。 许熙面色大变,厉声道:“虞念念,慎言。” 说着看向叶晚棠道歉,在围观众人的目光下,只觉羞愧难当。 虞念念还委屈了:“我哪句话说错了,我就是好奇而已,毕竟她是你第一任未婚妻。” 她撇撇嘴:“而且你现在还站在她那边护着她,到底谁才是你未婚妻?” 许熙脸色青白交加:“你别胡说!” 他都不敢看叶晚棠,也不敢看大家指指点点的目光,拉着虞念念要离开。 虞念念却不走:“你急什么,我就是和叶夫人聊两句。” 她满脸天真,歪了歪头问:“我想问问叶夫人,怎么才和未婚夫相处好?” 叶晚棠脸色不耐:“你未婚夫在你旁边,你问我作甚?” 她就不懂了,为什么前任夫君的现任,都要针对她。 燕白微之流的不说了,上辈子许熙后来那妻子也是,这一世换了人选,却依然要针对她,她们是有病吧? 她转身要走,却被虞念念拉住:“叶姐姐,你别走,你不是有经验吗,就别小气教教我吧,这世上就你有过三任夫君,许熙哥哥更是到现在都护着你,我只嫁一人,你随便教我那么一两个办法,就够我受用终身了。” 她语气娇憨可爱,好像不懂事的小孩撒娇,可她眼底恶意叶晚棠没错过。 叶晚棠抽回她的袖子,上下打量了虞念念一眼:“教不了,你的长相怎么学都无用。” 一句话,你太丑了,别白费功夫。 虞念念长得其实不赖,只是比起叶晚棠确实不如,更重要的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来招惹叶晚棠。 虞念念打死也没想到,叶晚棠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面色大变,讽刺不成还被说丑,跺脚委屈看向许熙:“许熙哥哥你看她……” 叶晚棠呵了一声:“我哪句话说错了?” 说着似笑非笑看向许熙:“许熙,我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样的,往后管好你的女人,你管不好,我就让听雪动手了。” 听雪早就忍不住了,挥着拳头。 “你难道还要打人……”虞念念惊呼:“怎么能如此粗鄙……” “你住嘴!” 许熙怒喝,止住她的话语,抓住她,强硬拉着她走。 他简直要疯了。 他脑海里都是他曾经的誓言,看看叶晚棠的眼神,再看看眼前的虞念念,眼前不住发黑。 虞念念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打他的脸,一巴掌接着一巴掌,让他喘不上气,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偏虞念念说着手疼,不情不愿。 他们拉拉扯扯,围观的百姓对着叶晚棠指指点点。 虞念念就知道百姓要嘲笑叶晚棠,她就等着叶晚棠落荒而逃。 可接下来的一幕,和虞念念想的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叫破叶晚棠后,很大一部分百姓,甚至那姚记果脯的掌柜,竟然出店,特意躬身和叶晚棠行礼道谢。 “老身之前只听过叶夫人,却没见过叶夫人,还未感谢当初叶夫人的救命之恩。” “我方才就觉得像,只是不敢认,没想到真是叶菩萨。” 百姓中,有人说着便欠身道谢,有人直接跪下。 “多谢叶夫人!” “我母亲就是叶夫人施药活过来的。” 叶晚棠愣了好一会,双眼毫无预兆的滚烫。 虞念念百般嘲讽,她无动于衷,可这一刻,她却想哭。 第92章 见过叶晚棠就要退亲,你疯了! “你们快起来,唐家只是正常卖药,当不得如此大礼。” 叶晚棠呆愣片刻,反应过来,急忙去扶离得最近一个妇人,原本警惕愤怒的听雪高兴上前帮着扶人。 姚记果脯的掌柜也帮着劝,让大家都起来,帮她疏散人,偏话里话外却说,叶晚棠卖药可不是简单的卖药。 等人疏散了,掌柜一把将大包果脯塞给叶晚棠:“夫人拿回去吃。” “别……” 掌柜的已经转回身:“夫人喜欢,是果脯的荣幸。” 他回了店内,嘴里吆喝叫卖:“姚记果脯,叶菩萨叶夫人吃了都说好。” 才疏散的人群,又回去他店里了,都说要买了尝尝。 叶晚棠:“……” 她失笑,掌柜的是会做生意的。 她抱紧果脯:“又有果脯吃了。” 遇到虞念念的坏心情,彻底被治愈。 叶晚棠一高兴便决定好好努力:“出都出来了,去店铺看看。” 唐家的立足家训不能丢。 不远处,上了马车的许熙,透过车帘看着叶晚棠,羞愤欲死,神情复杂。 虞念念在一旁,面上满是嫉色:“许熙哥哥,你真的还忘不掉叶晚棠?” 她气得厉害,明明是想看叶晚棠热闹的,结果…… 她委屈哭了起来,不依不饶。 之前许熙会解释会哄她,这一刻,许熙却没辩解。 因为说太多都没用,因为虞念念都不会听。 他脸上透出无法遮掩的疲惫,还有片刻的茫然。 决定接受虞家这门亲事,结亲消息公开后,其实许熙也经历了许多黑暗,被人嘲讽了许多。 他的同僚们都是体面人,倒不至于当面嘲讽,但喝了些酒背面吐槽嘲讽必不可少。 “许郎中是有岳家相互的人,往后咱们可得对人家客气点。” “你可别酸了,酸也无用,谁让你没有许郎中的外貌呢。” 许熙从前很少参加同僚的酒宴,这次被迫成长了,还前去赴约,却听到了众人对他的嘲讽。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嘲讽,许熙转头就走,却从没和人说过这些,连母亲也瞒着。 他告诉自己,许熙,你和虞念念已经定亲了,你不能因为同僚几句酸话就冲动行事,你想要骨气想退婚,但得为虞念念考虑?她又有什么错? 许母不知道情况,但可能了解人性,看他脸色不好,有意无意的提点他。 告诉他:“那些同僚若说酸话,你不用在意,这人哪,有时候就是见不得他人好。” “也不用特别避讳虞尚书,亲家之间相互帮助照料都是正常的,有本事的人才可能被提携,你不要被流言蜚语影响。” “你与其生气,不如做出一番成绩,让他们闭嘴。” 许母谆谆教导:“你们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那些闲言碎语也就少了。” “念念是个好姑娘,你别辜负了她。” 许熙想,虞念念确实无辜,所以他不管外人怎么说,他没想过退婚。 他清楚知道,他回不到过去,也改变不了过去,他和叶晚棠过去那些纠葛,是对是错已经说不清,他们彼此伤害过,但对虞念念,却不能再伤害她了。 他接受了自己的未婚妻虞念念,之前见了两次,发现虞念念有些黏人骄纵,两人也说不到一起,他不明白她说的首饰料子,她也听不明白他的话。 但许熙并没气馁,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妻子如何,和丈夫有关,只要好好对待她,他们便能相濡以沫,好好过日子。 虞念念还有些善妒,身边出现一个漂亮姑娘,他都没看便会吃醋,质问他是不是看了,但许熙都耐心解释。 他相信,只要他给足了她安全感,她便不会如此。 虞念念也都听进去了,今日他们见面,她没再犯这些毛病,他还松了一口气,觉得有了成效,他想的没错。 可遇到叶晚棠后,她不止原形毕露,还变本加厉。 他想起叶晚棠的眼神,死死抿唇,不管虞念念怎么说,都没有开口,只是将人安全送回去。 当马车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忽然没了自信,他迟钝的意识到,夫妻之间从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是夫君没错,但虞念念也是个人,不会轻易被他改变…… 不管被人怎么嘲讽,他都不怕,但经历今日的虞念念,他却忽然动摇了。 回到许家后,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试探开口。 “母亲,我现在若说退婚……是不是太冲动了?” 他没了之前的自信,娶妻是一辈子的事,经历了今日的事,他想到未来都会如此,便觉得眼前一黑。 那样的日子,太让人绝望了。 许熙脸色不好,许母已经问过跟着许熙的小厮,知道他为何这样失态。 她对虞念念恨铁不成钢,只觉她没脑子还沉不住气,将大好的局面给破坏了。 她当然不愿意,这虞念念等嫁过来,她会教导好,不会再让她丢人。 但这一次她没劝:“事情经过我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劝你,如果你做了决定,那母亲就支持你,不管怎样,跪着也会跟你一起度过难关。” “毕竟妻子是要陪伴你一辈子的人,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那相伴一生,实在痛苦。” 许熙松了一口气,又感念母亲理解他心疼他。 可许母接着叹了一口气:“但是,许熙,我也不得不提醒你,这世间对女子和男子是不同的,对男子宽容,对女子却苛刻,若你退亲,你会遭受非议,但还能继续找新的亲事,最多不过前程有损,但对念念却是灭顶之灾。” “特别是才发生了今日这样的事。”许母摇摇头:“你也知道念念从小养在庄子里,之前还被人笑话,再退亲,她……” 许熙手一紧,许母叹息:“母亲希望你能想好退婚后的一切后果,确认都是你能承当的,不然你退亲了,念念却被连累,你愧疚一辈子,心里同样不好受。” 许母暗示,虞念念真的要为今日那一点行为,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吗? 许熙本来真的动了退亲的心,但因为许母的话,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他咽下了退亲的话,可回到书房,他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再次想到了叶晚棠。 这世间对女子确实苛刻,所以叶晚棠才会受到那么多非议,想起叶晚棠曾经说是他先放弃了她,用她换了前程,他听闻时只觉她可笑,可现在却莫名不是滋味。 越想世间对女子苛刻这句话,他心里便越不是滋味。 最后起身,离开了许家。 叶晚棠被激励,忙到天色渐晚才回府。 这一晚的夕阳很不错,叶晚棠回到巷子时,想的是如果能让裴渡看看这夕阳就好了,但巷子里出现的是不想见的许熙。 第93章 裴渡之后,叶晚棠又把许熙气哭了 许熙在巷子里等了许久,每时每刻都是煎熬,还得提防碰到裴渡,发生那日的事后,他宁死也不愿意碰到裴渡。 他这般煎熬等着,叶晚棠却装做没看到他,他心中发苦,却还是直接下了马车。 “叶夫人。” 许熙拦在叶晚棠面前,这一个动作几乎就消耗了他所有勇气。 “今日实在……”他想道歉,却第一次发现言语如此苍白。 叶晚棠等了片刻没等到他再开口,直接问道:“你来是道歉?还是想炫耀你实现了当初的诺言,找到了比我优秀的未婚妻?” 她一脸‘不是吧,你真的眼瞎了’的表情。 叶晚棠当然也记得许熙的誓言,上辈子许熙找的那位世家女,才貌双绝,许熙没少骄傲。 甚至许母也没少在外拉踩她。 而那时候她身败名裂,也没有反驳的余地,现实让她越发自卑,只能任由他们嘲讽。 可这辈子她改变了命运,也不会自卑了,她觉得她就是比虞念念好,比她优秀。 至少她不会无端这样去找人麻烦。 许熙敢说她不如,她能直接打瞎他的眼。 叶晚棠虎视眈眈,许熙脸涨得通红,仿佛要滴血。 “当然是道歉,我怎可能炫耀,我……实在羞愧于见你,不管是今日的事,还是之前的事,我都欠你一个道歉。” 他欠身行礼:“对不住。” 叶晚棠挑眉:“还算你识相。” 这辈子这一场她赢了! “不过两次道歉你合并成一个,还是很会算计,以后管好你未婚妻,再发生今日的事,我打得她找不到牙。” 许熙紧紧抿唇:“抱歉,我没想到她会,我会好好教训……” 叶晚棠打断他的话:“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不用和我说,总之,你们挺相配的,祝你们百年好合。” 都活在自己的世界,挺相配。 叶晚棠一句话,却让许熙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这一声相配,他并未感觉到任何欣喜,只感觉到嘲讽。 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在嘲笑我,嘲笑我毫无骨气要靠岳父,嘲笑我……”找了那么一个不如你女子。 曾经他是那么骄傲,信誓旦旦会说找一个比她强百倍的女子,信誓旦旦说会靠自己,可这才过去多久,他就这样一次次打了自己的脸。 他好恨,恨命运老天的不公,也恨叶晚棠专戳他痛处。 许熙发狠:“但我会幸福的,我们会幸福的!” 许熙发誓一般回击叶晚棠:“不管别人如何,我对妻子绝对忠诚,不会三心二意,只要她一个人,会恩恩爱爱白头偕老,不像你!” 叶晚棠懒得搭理手下败将都走了,听到这里猛地回头。 “不像我什么?你这是妄想通过燕白洲来回击我?但他好不好的和我的幸福有什么关系?” 叶晚棠眼神锋利,一步步走向许熙:“别我的幸福和男人从没关系,你没必要通过他来刺激我,更不要妄想用是否有男人专一疼爱作为我幸福的标准。” “世人评判女人是否幸福都用夫君孩子来判断,但我不需要,因为我不用靠任何人,我家财万贯,貌美如花,我不靠谁也可以幸福。” “你和燕白洲这种垃圾,在我这里什么都不算。” “我就只是不想而已,只要我想,我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别说一个,以我的容貌家财,十个八个美男能匍匐在我脚下!” 许熙不过是想挽回一点面子,才说出了那句话,却没想到会收到如此反击。 他指着叶晚棠,却说不出反击的话:“你……坏女人,你怎能如此无耻……” “呵,我就坏女人怎么了?我就无耻怎么了?我就逍遥自在给你看怎么了?” 叶晚棠略略略。 听雪在后面手叉腰,激动附和:“就是,我家小姐就是有钱,就是貌美如花!恶臭男人滚远点!” “你……你!” 许熙气得手颤抖,被气狠了,察觉到不对劲,他转身要跑。 听雪情绪却在激动上,挡在他面前:“怎么就走了?许公子你有本事倒是……” 叶晚棠也绕到许熙前面,想看热闹,没想到许熙却猛地捂住脸。 虽然许熙动作很快,但到底迟了一秒,叶晚棠看到许熙……哭了。 真正意义上的哭了,憋红脸,身体颤抖着,眼睛睁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 哭得很美丽,这样的哭,叶晚棠听说青楼女子是专门训练的。 许熙当然没训练过,所以透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美。 他的样貌气质,让这一份美丽更与众不同,让人心疼得自责…… 叶晚棠呆滞。 听雪:“……!!小姐,我没打他,我保证没打他,不是我把他打哭的,他自己哭的。” 反应过来的听雪吓死了,看到许熙那么可怜哭了,一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又被吓到,张开手退后,以示清白。 好不容易捂住脸的许熙:“……” 老天爷,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不如直接要我的命。 叶晚棠因为听雪一嗓子,从震惊中回身,猛拉听雪:“你闭嘴。” 许熙看着要碎了,要气晕了…… “咚”的一声。 叶晚棠看着躺在面前的许熙:哦,已经被气晕了。 许熙倒下后,脸露出了大半,也露出了满脸的泪痕,看着是那般的脆弱。 叶晚棠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模样。 她依然不敢置信,许熙居然还是个小哭包。 她顿了顿:“将人抬起来,抬回他的马车。” 听雪忙看向许熙的书童,那书童成功点了马夫,此刻目瞪口呆。 她将功赎罪直接将许熙抱了起来:“我来就好了小姐。” 听雪如今吃胖了许多,看着魁梧不少,她抱着许熙的模样,像极了女土匪强抢民男。 叶晚棠扶额。 听雪小心将许熙放好,又一把捂住反应过来的书童嘴巴,不让他乱喊。 叶晚棠爬上马车,确认许熙还有气,松了一口气。 叶晚棠震惊之余,也怕将许熙惹急了,看着许熙眼下可怜的小模样,第一次有点子心软,动了少得可怜的同情之心,想了想,拿过一旁的手帕帮他擦净眼泪。 随后出来马车,招呼已经威胁完书童的听雪,低声叮嘱:“从现在开始,千万别提许熙哭和晕倒的事。” “我们现在就先离开。” 还是给许熙留点面子,不然这羊脂玉真的要碎了。 她倒也不怕被讹上,主要怕面对他们,许熙醒来后想到之前的事,可能又会气晕过去。 叶晚棠和听雪下车,捂住嘴跑了,没发现许熙睫毛颤抖。 第94章 叶姑娘要找的十个八个男人…… 许熙就是一时气急闭过气而已,在听雪抱起他时就醒了。 但他没睁眼,也不想睁眼,实在是丢脸,更何况他还被一个女子如此抱起来。 他上次落到这样的境地,还是在裴渡面前。 叶晚棠和裴渡,都是他最想在他们维持体面自尊的,可最后却都在他们面前暴露了他的致命缺点。 许熙满心绝望,不知老天爷为何要给他这样致命的缺点。 他从小便不会吵架,被气狠了,才开口,眼泪便先流了。 他深恨这毛病,一直有意控制,甚至训练自己,可训练多少次都没用,只要情绪激动便失控,如同顽疾无法治愈。 到最后,只能选择控制,被气到后便紧抿唇,气狠了,便咬住嘴唇避免情绪失控哭。 他幼时性子活泼冲动,却一点点克制自己的情绪起伏,慢慢的变成如今这模样,也不与人争执。 近些年,除了叶晚棠新婚背叛他那天,后来控制不住哭过,便再没有了。 他以为不会再出现问题,没想到又频繁开始发作,大概是哪里处处不顺,情绪堆积在一起,在上次被裴渡气到后,情绪崩溃失控,便越发没忍住了。 在最不想暴露的人面前暴露,想起当时裴渡不敢置信震惊的目光,一口牙差点没咬碎,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他逼着自己忘了这个经历,祈祷没人知道这件事。 裴渡并没传开这件事,但意外的是,他又又又被叶晚棠气哭了。 他知道叶晚棠最会气人,知道她总是会带动自己的情绪,但没想到她如此会气人。 许熙整个人都在颤抖,眼泪又不受控制流下来,恨不能死去。 更可恶的是,他还能听到叶晚棠的叮嘱。 “听雪你们听着,这件事千万别说出去,不然许熙再气哭可怎么办?” 她声音严肃,可下一秒剧破功,“噗嗤”一声笑了。 最后她也不掩饰了,笑着不怀好意道:“这样的好事,我们知道掌握就好,以后说不定能用来威胁他。” 她挥拳:“要是他再气我,我就报复他,将他气哭。”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笑:“想象一下就好兴奋。” 气哭许熙,许熙还能哭得那么凄惨唯美,实在是…… 叶晚棠说得都心动了,死死忍住才没折回去在看两眼脆弱小哭包许熙。 恶劣的声音笑声渐渐远离,许熙颤抖着睁开眼,将自己抱成一团。声音颤抖:“坏女人。” 她怎能这样坏。 他骂着,颤抖得更厉害了。 为避免哭出声,他死死咬住手腕,狠狠敲了两下车,惊呆的书童急忙赶马车上路。 竹楼上目睹这一切的裴渡:“……” 他就是听说许熙来守着叶晚棠,不放心前来盯着,没想到会目睹这一切。 他没想到,叶晚棠和许熙相处时,是这般情景。 许熙面前的叶晚棠,和他面前的叶晚棠,判若两人。 叶晚棠对他,原来这本特殊特别……当初她和他谈话时的变脸,原来手下留情了。 耿忠站在他身后,也看到了这一切:“呃……叶姑娘威武!” 嘴里夸着,却忍不住唏嘘,第一次有些可怜许熙,有着这致命的缺点,和他们阉人都有的一拼了。 裴渡:“闭嘴。” 何必夸出来,就你长嘴了是吧? “是。”耿忠忙闭嘴,但没忍住。 “渡爷,叶姑娘方才说,她要找十个八个男人……” 后面的话在看到裴渡的眼神后,立刻闭嘴消失。 他不该在老虎身上拔毛,他后悔了。 他真的没想到叶姑娘竟然如此生猛,要十个八个面首…… 他原先想着叶姑娘也喜欢督主,可现在看,督主再优秀貌美,到底是阉人…… 这个世界对他们阉人真是残忍。 裴渡看着叶晚棠进入后院的背影,手因为用力而发白。 叶晚棠没发现他,和听雪笑着回去,却看到了燕白洲。 燕白洲阴着脸站在贤贞院门口,听她们竟然再说许熙,面色更难看。 府里如今这模样,叶晚棠却只顾着唐家的生意,甚至还有心情提许熙。 他故意问道:“你也听说许熙有未婚妻了?我正好也要和你说这件事。” 燕白洲说许熙定亲,重点提了虞尚书,务必让叶晚棠看清许熙又要靠岳家的真面目,暗示她别想之前的夫君,还是他更好些。 本来因为许熙是个小哭包而忍俊不禁的叶晚棠:“……” 燕白洲真的挺烦的。 燕白洲却没发现她的厌烦,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自说不停,还提起了燕白微又闹了什么。 他来这里,其实也是来躲清静。 白老夫人和燕白微闹个没完,每当烦了的时候,他就去找叶晚棠,寻找内心的平静。 虽然觉得丢脸,但还是提起来燕白微,内心还存着也许叶晚棠看到他如此为难痛苦,会心疼他,像从前一样主动帮他解决问题的奢望。 勇毅都说过,只要事关钱,叶晚棠永远不会让他为难。 叶晚棠不负他所望开口了,说的却是:“八万两对我确实不是事,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但你燕将军最厌恶我给你钱财方面对你的帮助,你还发过毒誓,我便是要和你和离,也不忍你天打雷劈。” 叶晚棠阴阳怪气,燕白洲:“……” 他很憋屈,很憋闷,他从前视金钱如粪土,从没将叶晚棠的嫁妆放在眼里,外人越猜测他是为了唐家才娶叶晚棠,他越不稀罕。 那时候叶晚棠处处小心讨好他,他却骂叶晚棠,眼里只有银钱,俗不可耐,决不许她在银钱上帮助他。 叶晚棠求着他花钱他都不愿意,后来给他花钱,还得偷偷摸摸。 明明将军府自她嫁过去,肉眼可见的奢靡,什么亲戚都能来打赏秋风,燕白洲也从不知道,或者从没放在眼里。 后来叶晚棠全收回去了,燕白洲也觉得不过如此,自觉。 未曾想,他这么快就体验到缺钱的滋味,在他为八万两焦头烂额之时,叶晚棠却如此轻描淡的反击。 回旋镖给予燕白洲重击。 从贤贞院离开时,燕白洲问了勇毅一个问题:“你说,小书呆还爱我吗?” 第95章 别乱摸,我嫌你脏 燕白洲一直深信叶晚棠爱他,可最近他越来越不确定了。 叶晚棠明明知道他暗示什么,却只是毫不犹豫对他插刀,根本没想过他多难多痛苦。 勇毅:“……”这种问题为什么要问他? 说实话得罪燕白洲,说假话以后又会被迁怒。 他只能装作木讷的样子,挠挠头装不懂,逃避回答。 燕白洲心里发虚,便越发要抓住机会。 最后不管燕白微怎么闹,她依然改变不了燕白洲的决定,最后八万两还是拿出去投了。 叶晚棠听着心情不错,投吧,投吧!投得越多越好。 她等着他接受成果的那一天。 但她的好心情只维持了一瞬,因为燕白洲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近她。 燕白洲心里越虚,便越想验证她的心意,不是碰她肩膀,就是特意朝她靠近,小动作不断,刻意来试探亲密。 叶晚棠避开他贴近的肩膀,避开他来扶她手臂的手,却被他抓住机会,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日常冰凉,他的手却很暖。 “才入秋,秋老虎还厉害呢,你的手怎就这样凉了?” 燕白洲说着想帮她暖手。 曾经他们订婚后,偷偷牵过手,那时候满心甜蜜,可此时,叶晚棠却只觉恶心,满身抗拒。 “天生的。” 叶晚棠冷着脸极快抽回手,退后一步面色冰冷:“燕白洲,请你自重。” 燕白洲脸上的笑僵住,请你自重这四个字,在新婚之夜,他也对叶晚棠说过。 后来他将她一个人丢在新房,去找苏芷瑶喝酒,彻夜长谈。 女人怎么就这么喜欢翻旧账?当初她完全是活该。 燕白洲恼怒又心虚,最后只能讪讪道:“你还真是个小书呆,也太敏感了。” 叶晚棠暗中翻了个白眼:“当初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回你呢?” 燕白洲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有心和叶晚棠和好,可叶晚棠却如此不给面子。 他有些气恼,他已经大度不追究她之前爬昱王床的事了,也愿意尝试重新触碰她,接纳她,她却还当自己是贞洁烈妇般。 现在将军府没落,等往后他起复了,看她还敢不敢如此。 燕白洲这样想着,忍不住旧事重提,再次提起了许熙,让叶晚棠明白,她的未来只有他。 燕白洲提起许熙,就又找到了自信,一直拿自己和许熙做对比,踩着许熙,像叶晚棠展现自己的深情。 “听闻今日许熙又去拜访虞府,陪他未婚妻去散心,因为他的贴心,很得未婚妻欢喜,虞尚书对他都和颜悦色。” “大家都说,许熙平日里清高,还看不起我们武将,结果遇到点波折便趋炎附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也只有少数人才能坚持最初的选择,坚定不移。” 叶晚棠直接点名:“燕白洲,你这是夸你自己吗?” 燕白洲挠挠下巴:“那我之前确实坚定选择你了,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不要如此排斥我。” 叶晚棠点头,在燕白洲的微笑中道:“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意,你不就是既要又要吗?这一点,和许熙确实有些不一样。” 燕白洲的笑容僵在脸上:“晚棠,你竟然这样看我?” “难道不是吗?许熙至少光明正大,且不管他人怎么说,没有迁怒未婚妻,还一心一意陪着她,不畏惧谣言,而你呢?” “因为当初昱王虎视眈眈,你不敢轻易放弃我,在苏芷瑶和我之间选择了我,但在苏芷瑶大出风头后,你又后悔了,将我抛在脑后,整日围绕着苏芷瑶,全盛京都知道你昱王许熙的感情纠葛。” “现在苏芷瑶出现问题了,你才又回头找我,整件事将你既要又要的本事体现得淋漓尽致,就这样你怎么好意思将自己说得如此深情,你和许熙并无区别,甚至在我看来,你比他更不堪。” “他至少没有既要又要,又想保住前程,又不想背负讨好岳家的名声,而漠视甚至欺辱未婚妻。” 燕白洲脸色一变:“叶晚棠,你竟然贬低我夸许熙?许熙他就是演戏,就为了讨好他准岳父!” 说到这里,他脸色阴沉:“难道你现在还忘不了许熙?” 叶晚棠气笑了:“一直提许熙的是你,我说我的看法,你就要扯到我是不是忘不了许熙。” “你倒是聪明,当自己不占理的时候,不论任何事,就用贞洁来反击,以此立于不败之地,可不说我没那个意思,你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之前你毫不犹豫选择苏芷瑶,现在想回头了,我又必须接受你?我还没问你,燕白洲,你当我是什么?凭什么觉得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 “我从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 燕白洲脸色青白,所有话语彻底被堵住。 “我没有当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他难得底下高贵的头颅道歉:“误会你确实是我的错,之前我做的也不对,只想着振兴将军府,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和你道歉,以后我也会注意。” 叶晚棠哦了一声:“不重要了,以后和离了就是陌生人。” 现在道歉,太晚了,也没必要了。 燕白洲沉下脸:“叶晚棠,你别张口闭口和离,我对你是认真的,你别闹了,就算闹,也该有个限度。” 给她台阶了,她就该下了。 燕白洲想,之前她活该,他就是单纯报复她,让她知道厉害。 后来他做得确实有些不太对,但最近这两天他可一直再哄她,之前也不是没惹过她生气,但那哄哄就好,也算识趣。 但这次气性太大了,闹得也太过些。 燕白洲面色难看,叶晚棠看着他也觉得可笑至极。 “闹?”多可笑,“你竟然觉得我在闹?” 燕白洲看她一眼,难道不是吗? 叶晚棠看着燕白洲脸上无奈的表情,越发恶心。 他想和离便是正事,她想和离便是闹? 他凭什么认为她提和离只是闹呢? 叶晚棠的眼神表情,让燕白洲直觉不太好,收敛神色,叹口气解释。 “晚棠,你别误会,我不是嫌弃你闹,我就是想,我们经历了许多,就放下成见,好好的回到过去,我做你的白粥,你做我的小书呆,好吗?” 第96章 还敢说和离?现在就要了你 回到过去,燕白洲说得真诚,因为他真心这样想。 经历了这许多事,他确实很累很烦。 他觉得一切都变了,慈祥的母亲,可爱的妹妹,可亲的兄弟,往日的同僚都变了,变成了他陌生的模样。 他不喜欢这一切,他想让一切回到正轨,回到过去。 只有来到叶晚棠这里,他才能找到几分过去的感觉,所以他想回去。 但他越认真,叶晚棠越觉得可笑。 “都说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到你这里却变得如此简单。” “不喜欢我的时候,想伤害就伤害,现在想回头了,就让我忘掉过去那些伤害回到过去,对你笑脸相迎。” “燕白洲,没伤到你身上,你倒是说得轻巧,说重来便重来,但我做不到,你留给我的伤害,不可能几句话不见。” “将我伤的千疮百孔后,若无其事的说出回到过去,做梦!” 真是可笑。 她第一次发现,他好像从没把他她当做一个完整的人。 或者说,从没将她放到平等的地位上,看待过他。 白老夫人崔君昱的话,他都会当真,但她的话当真了也只是觉得她闹。 他这是将她当做了所有物了。 被他主宰的所有物,一切配合他的需求。 这个认知,让叶晚棠心情越发差。 燕白洲没想到深情告白却被如此抢白,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道:“我知道我之前伤了你,我也知道错了,我会补偿你,往后一生一世都对你好……” “呸!” 叶晚棠呸了一声,“我不需要你的补偿,而且我眼里容不下沙子。” “叶晚棠,你还要怎样?”燕白洲恼怒。 “我还要怎样?”叶晚棠看着无可救药的燕白洲,拿起铜镜,砸到燕白洲面前。 “燕白洲,你有本事将它恢复如初。” 铜镜四分五裂,溅起的碎片差点伤到眼睛,燕白洲退后一步避开,脸色铁青。 “叶晚棠你疯了,你怎么……” “你除了你疯了就不会说别的话了?你没说腻我都听腻了。”叶晚棠再次不耐打断他的话:“现在你就说能不能恢复如初,能恢复就恢复,做不到就滚。” 燕白洲看看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无奈至极:“晚棠,别强人所难,无理取闹了好吗?” “你也知道你强人所难,你也知道你在无理取闹?” 燕白洲再次噎住,看着叶晚棠脸上的冰冷,痛心疾首:“晚棠,你怎么变得如此蛮不讲理。” 叶晚棠呵呵:“我就蛮不讲理怎了?” 他说她无理取闹,说她蛮不讲理,那她就闹个天翻地覆,不达目的不罢休。 燕白洲再次怀疑起叶晚棠对他的感情,不安,再次涌上心头。 这一丝不安,让他克制着忍耐着,到最后也没爆发,只是甩手走了。 “你冷静一下,我明天再来看你。” 走之前他居然还装作大度无奈的样子,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叶晚棠手背细腻,让燕白洲心一动。 随即他又看到叶晚棠长长的睫毛跟着颤动,像初生的蝴蝶扇动着薄脆的翅膀,扇得燕白洲心都荡漾起来。 再往下看,肤白如玉,红唇颤抖,好似在邀请人品尝,燕白洲目光一凝,喉结滚动,脑海里却不合时宜的闪过一个念头:也怪不得崔君昱把持不住且念念不忘,甚至能勾得裴渡那阉人对她另眼相待。 她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燕白洲想,他早晚要将崔君昱留下的痕迹清除…… 至于裴渡,他另眼相待也没用,一个阉人。 燕白洲的目光本带着侵略性,还因为想起崔君昱,带上了恶意和算计。 叶晚棠现在还敢说和离,不过是没圆房而已,等他要了她,她便会彻底死心,生生世世便都是他的人了。 这样的恶意欲念,落在叶晚棠身上,仿佛化为实质,那黏腻的目光,从脸滑到胸口,如同毒蛇爬过…… 叶晚棠一瞬间便鸡皮疙瘩满身,她清楚感受到了燕白洲的欲望和恶意,连带着停留在她手背的手,也带上了狎玩的意味。 他这一刻的嘴脸模样,像极了那些青楼嫖客…… 叶晚棠的脸,一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最快速度避开了他的手。 她早知道,燕白洲变了,再也不是那个少年。 甚至燕白洲每每打破她的认知下线,她也接受了。 毕竟燕白洲他就是一个普通男人,还是一个迈入职场的成年男子。 可今日腻腻歪歪痴缠的燕白洲,故意靠近她的燕白洲,特别是这一刻的燕白洲,还是让叶晚棠如鲠在喉。 他到底将她当成了什么? 他怎么能如此恶心? 燕白洲动了念,但想叶晚棠态度,不想白日便闹笑话,到底放开她走了。 叶晚棠拿出手帕用力擦手背,瞬间擦得手背通红,她想擦净这恶心的触感却无用,脑海里先是燕白洲,后来又想起崔君昱和燕白微安排的那个染了病的男人…… 往事在脑海中翻滚,胃里跟着翻滚,呕得一声吐了出来。 这一吐,便再没止住,吐得双眼通红,几乎将胆汁都吐出来。 “小姐!”听雪大急。 叶晚棠却死死拉住她的手:“别喊。” 燕白洲还没走远,他要是听到了,必然要返回。 而且他不止要返回来,他还要关心她……想到他假惺惺扶着她帮她拍后背,而这些触碰可能会带着欲望,叶晚棠便吐得更厉害。 她不要再被他触碰,也绝对绝对不要再看到燕白洲,她怕看到他便会吐出来。 等实在没有可吐的了,叶晚棠坐在椅子上,避开听雪的手。 “我的手脏,别碰。” 她不想脏了听雪她们的手,她们都是冰清玉洁的姑娘,不能被他碰到,便是隔着她也不行。 燕白洲真的从令她作呕,一步步走到让她作呕的地步。 急得眼睛通红的听雪有些听不明白,聪明机灵的听风和她听雨却好像领悟了什么。 她们面色微变,相互看了一眼:“小姐……” 叶晚棠摆手:“打水,洗手后我要再沐浴。” 叶晚棠洗了好几次手,洗得手通红,连带被叶晚棠触碰过的衣裳,也直接换了烧了,又沐浴焚香才觉得好了些。 可她的状态心情都很差,燕白洲的行为动作,让她预感也越发不好。 她之前事情多,还能在贤贞院过清静日子。 但看燕白洲最近行事,她这一份清静,很快要被打破了。 前有崔君昱动了心思,差点不管不顾羞辱于她,后脚燕白洲也蠢蠢欲动。 他这人,她了解,根本没多少耐心。 他试探两日,往后怕是会越来越过分。 第97章 叶姑娘和离,督主该准备提亲了 想到燕白洲会做什么,叶晚棠胃里再次翻腾,却已经吐无可吐。 听风和听雨满目担忧:“小姐,不然请大夫看看。” “没用的。”叶晚棠知道自己的情况,她这是心病,大夫……看不了。 她没想到,她的毛病原来这样严重,竟被燕白洲刺激到这个地步。 听风和听雨相互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开口确认:“小姐,你是因为……二爷?” 屋里只有三个信得过的丫鬟,叶晚棠没有否认。 “是,我厌了他,今日之后,我可能看到他便会想吐。” 青梅竹马最后变得见之厌恶到呕吐。 听雪终于明白过来:“是因为二爷今日一直碰小姐,把小姐碰恶心了吗?” 她还没嫁人,但今天燕白洲的接近,让她不喜欢,而且她迟钝却直觉感受到了叶晚棠的抗拒,还挡了两次。 现在看来,还挡得不够。 “以后他再来,婢子一定不让他靠近小姐一分。” 叶晚棠扯出一丝笑:“听雪乖,但不能太明显。” “但也不能让小姐一直恶心难受。”她心疼。 “是不能。”叶晚棠沉默了片刻,这样的状况,时间长了会真的会露馅。 且见到燕白洲,身心她都难受。 此刻,想和离的欲望,达到了巅峰。 燕白洲的把柄也在手里,只差一个证据了。 “最好的办法便是远离他,彻底远离他。” 和离,必须加快速度,不能再等了。 “这段时间燕家很乱,乱就会出错,也许我们一直等着机会很快回来。” “是。”听风肃声应下。 叶晚棠深吸一口气,顿了一下和听雪道:“没有要事,和裴渡那边就别联系了,听雪你和耿忠那边通通气。” 别节外生枝了。 她既然准备和离,那就低调,将一切可能成为障碍的都扼杀在摇篮。 不然燕白洲发疯起来,影响到她不说,还会影响裴渡。 她实在不想,让裴渡再背负一个阉人却抢夺他人之妻的名声。 和裴渡成了盟友后,虽然裴渡不装了,但是还是对外保密的。 他们依然害怕自己影响到对方。 裴渡不想影响她,而叶晚棠也不希望将军府通过她搭上裴渡,让他们利用裴渡达到目的。 如此保密的情况下,他们偶尔见面都是偷偷摸摸的,她感觉不太好。 她想光明正大的和裴渡有来往,而这最好等她和离,扭转名声。 听雪忙应了。 督主府。 耿忠进去禀告的时候,裴渡将所有人打发出去,正在忙。 下人只当裴渡在忙正事大事,却不知裴渡关起门来,只是在雕刻东西。 那日看到鸟窝,心血来潮送了一次,未曾想她那般喜欢,便决定雕刻些小东西送她。 桌上的小东西,有蜻蜓,蝴蝶,鸟儿,耿忠进去后,看到这些小东西,嘴角抽了抽,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只是渡爷刀使得好,又舍得用好木材,倒是显得活灵活现且很珍贵的模样。 但再好木材,也只是小玩意,不说这些小玩意和渡爷多不搭了,只说换个人,他都要以为是男子耍心机故意编了去找叶姑娘换金了。 “渡爷。”耿忠行礼。 “你去找个精巧的盒子,将这些东西送给叶姑娘。” 耿忠忙转达叶晚棠暂停联系的意思,裴渡听了顿了顿,第一反应就是叶晚棠遇到事了。 耿忠忙道:“叶姑娘让听雪姑娘转达,说她没发生什么事,只是近期准备和离,未免节外生枝,才暂停联系。” 和离这件事没必要藏着掖着,免得裴渡不知道情况还担心。 耿忠报完信,满脸欢喜,等着裴渡大喜。 可裴渡听闻脸上露出诧异,却没半点欢喜。 他其实该欢喜的,毕竟叶晚棠她总算想通了,代表她眼疾还是有救的,都治好了。 燕白洲那种夫君,早该丢了。 之前他说可以杀了燕白洲,她还不乐意,他还以为她眼睛还瞎着,没想到现在想通了。 和离是好,可她能选择和离,这中间…… 裴渡面上更加冰冷。 耿忠忙着欢喜还没察觉,他压低声音,却喜气洋洋。 “叶姑娘这是和渡爷通气呢。” 等叶姑娘和离了,过段时间,督主就可以去和叶姑娘提亲了? “渡爷,要不要卑职去打听一下提亲需要些什么,事先准备好?” 裴渡声音冷冽:“为何准备提亲的东西?” 耿忠终于察觉不对劲,有些不确定的喃喃:“那叶姑娘和离了……” 耿忠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渡一脚踹了出去。 踹得不算轻,但也没要命。 耿忠滚落地后,急忙跪下:“渡爷……” “叶姑娘和离,是因为燕白洲卑劣,不值得,她和离,只是因为自己想和离,并非是为了谁,更不是为了本督。” 裴渡走到耿忠面前,用剑抬起他的下颚。 “当初叶姑娘说过的话,你也听到了,为何忘在脑后。” 耿忠当然没忘记,叶晚棠说过,世人评判女人是否幸福都用夫君孩子来判断,但她不需要,因为她不用靠任何人,她家财万贯,貌美如花,她不靠谁也可以幸福…… 那些话是他第一次听到,让他震耳欲聋也不为过。 可叶晚棠特意通知裴渡,还在和离前特意和督主避嫌,他便还是习惯性的多想了。 或者说,有些思想根深蒂固,不会因为叶晚棠几句话轻易改变。 在世人心中,没有父亲丈夫儿子的女人,没有家族在背后的女人,就是无根浮萍,便是再有银钱再美貌也无用。 叶晚棠有家财万万,但离开将军府,她也必须找一个人庇护,这是他固有的概念。 他替裴渡高兴,裴渡便是没了根,但他是男人,就是比女人强些。 但裴渡并不这样想,只憋闷异常。 “别用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来胡乱揣测我们的关系。” 耿忠感觉到脖颈上传来的凉意:“是卑职的错,卑职目光短浅。” 他想解释自己的心里路程,没想到裴渡收回剑却道:“你不止目光短浅,你还有男人的通病,自视甚高,只将女人当成必须依附你们的存在,即便现在,依然劣性不改。” “叶姑娘救了盛京满城百姓,那般的魄力,比所有男人都强,可你们还是只用嫁娶的目光看她。” 可真是狭隘呀。 就因为叶晚棠成过三次亲,便是耿忠在听到她和离后,想的也是提亲。 明明他也听到叶晚棠那番话了,依然死性不改。 他似乎也没想过叶晚棠会拒绝,更没想过,他是不是配得上叶晚棠。 第98章 燕白洲崔君昱都该死 裴渡为叶晚棠感到不值。 这世间男人就是这等愚蠢又可笑。 耿忠愣了好一会,才低头:“是。” 他难得没有忙着认错表忠心,裴渡看了他一眼。 “多关注,别轻易替她做决定,更不许理所当然的觉得如何,你还不配。” 那些乱七八糟的自以为是的话,他实在不想听,听一句,就想砍一人。 他们无可救药,那迂腐恶心的思想不会改变,只有杀了,世界才清静。 耿忠愚蠢,做事就好,少说话,少拿主意。 她若需要他帮助,她会开口的。 “是。” 耿忠沉默片刻应声退下。 裴渡收了东西,却没心思处理公务。 明明曾经那么喜欢燕白洲,叶晚棠她是经历怎样的绝望,才要放弃? 想到之前的猜测,裴渡眼底染上了戾气。 叶晚棠从前是怎么被唐家宠爱,他能窥见一二,那是除了不能摘月亮给她,什么都能满足她。 可这样被宠爱长大的,那般温暖的人,再见面却变得这样尖锐,现在还要不顾一切和离。 可以想象她经历了多少波折苦难。 他来得到底太迟了。 想到燕白洲对她那样恶劣的态度,还有他们从前为了所谓的兄弟情,将她当做物品一样让来让去,裴渡身上的杀气便有些失控。 他们真该死。 那般无耻的两个人,单纯和离太便宜他们了。 他杵着下巴,少有的露出了些期待。 “和离需要多长时间?两天三天?最多五六天吧?” 他满怀期待,和离了,叶晚棠自由了,往后对燕白洲也不必投鼠忌器,瞻前顾后了。 老天也不负有心人。 将军府被搅得一团乱的时候,很多事情真相也会浮出水面。 燕白微被拿了嫁妆银子,死守着准备好的其他嫁妆单子,不许白老夫人再动。 白老夫人之前宠爱订给昱王的燕白微,嫁妆单子早就给她看过,好让她知道娘家人的好,却没想到燕白微竟然自己偷偷抄了一份。 白老夫人动不了燕白微的嫁妆东西,剩下那三万两,便只能另寻她法。 这时候,管着银钱的金嬷嬷自然是忙的,但有一个人也异常的忙起来。 那就是比较边缘,只管着小厨房和小丫鬟的银嬷嬷。 银嬷嬷每日都会出去采买,本来她出去也正常,只是叶晚棠一直关注着,很快便发现了异常。 银嬷嬷连续两次光顾了叶晚棠的嫁妆铺子。 那铺子是卖首饰的,位置并不算很好,生意不好不坏,在众多铺子中,没引起任何怀疑关注。 之前排查的时候,查到了不少人,毕竟君月公主对叶晚棠的嫁妆伸手了,白老夫人当然也不会放过,她处置了不少白老夫人君月公主安排的人,但这家店铺并没查到异常。 但这也不意外,唐家铺子太多,总会有一些漏网之鱼。 这些漏网之鱼平日里不显山露水,若非这次特殊,叶晚棠还要继续蒙在鼓里。 有了线索,调查起来便快了。 “小姐,银嬷嬷有几个干女儿,都嫁给了唐家铺子管事的或者账房家里。”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不知不觉中,已经有八家店铺有了银嬷嬷的干女儿,还有两人定亲了准备成亲,还有两个正准备介绍。 这些干女儿,都是经过训练的,也对店铺掌柜或者账房那边做过了解,基本都是成功的,而且从一开始的远离盛京的小店铺,到现在,敢朝着越来越大的店铺伸手了。 长此以往,这些人无声无息渗透了,再联合成一张网,后果可想而知。 这时候便是再忠诚的人,面对妻子或者儿孙,又真能做到大义灭亲吗? 这一招,无声无息,却恐怖。 听雨脊背一阵阵发凉,叶晚棠却恍然,怪不得前世燕家能那么容易掌控唐家店铺生意,除去作为她的夫家优势,也是做了这些安排。 燕家白老夫人当然不可能掌握全部唐家生意,必然有许多生意都脱离了,但他们掌握的也是世人都不敢想的财富了。 “我们这位老夫人,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 叶晚棠直接问:“银嬷嬷采买教养不少干女儿吧?” “是。”府里看着银嬷嬷边缘化,实际上她是白老夫人真正的心腹,边缘只是另有重用,她管着小丫头,也负责采买,于是来来回回换些人也不会引起异常。 实际上,她觉得能用的,早已暗中培养起来,全认作干女儿。 这些干女儿面容都不算太出彩,但却都是聪明有野心的,用处也大,除去算计唐家铺子,她们已经开始着手打造新的人际关系网。 有的送到别的府邸里当丫鬟,有的甚至开始搭上一些朝中的实权人手了,做人丫鬟外室的都不少,还给不少基层小武将促成了婚事,吹枕头风拉拢人心,若再让她们经营下去,这张关系网未来用处大了。 叶晚棠调出八家店铺的账本,生意有好有坏,但最差的也是中间的,表面看看不出任何问题。 可银嬷嬷才去了一个店铺,三万两就直接凑齐了。 这中饱私囊的力度可见一斑。 叶晚棠已经着手安排怎么处置这些人,而听雨和听风想着将功赎罪,进展也不小。 第二天,叶晚棠醒来,听雨汇报了个好消息。 “小姐,昨日银嬷嬷立了大功,老夫人赏赐她,她一高兴,我安排的嬷嬷接近她,哄着她喝酒,又羡慕她得老夫人赏赐,又……骂了您两句,她上当了,喝醉酒就得意忘形,露出马脚。” “方嬷嬷已经将人绑回来,但酒醒来后,她全盘否认昨晚所说的事了。” 追查许久的事,终于有了进展,听雨只想最快速度让人开口。 “婢子担心时间拖长了,白老夫人察觉。” 叶晚棠却气定神闲:“察觉就察觉,你不说银嬷嬷很忠诚吗?”察觉了才好呢。 听雨愣了片刻,恍然大悟。 白老夫人察觉到银嬷嬷不见踪影,而且唐家店铺那边她安插的人传来消息,只要她掌握的店铺都有所异动,便知事情暴露。 “如此隐蔽还是被察觉,这叶晚棠还真是难缠。” 知道银嬷嬷被抓,白老夫人立刻行动:“一个个的都是废物。” 银嬷嬷一开始很忠诚,怎么逼迫都没开口,绝不背叛白老夫人,还相信白老夫人会救她。 老夫人确实没忘了她,只是等到的不是她以为的救,而是灭口。 第99章 燃情酒,让你颠让你狂 叶晚棠听听雨禀告经过,没有一丝意外:“死人才能保住秘密,现在时机差不多了,她应该愿意交代了。” 叶晚棠见过银嬷嬷后,即便有所准备,可出来后,面色还是难看不已。 “去请老夫人过来,还有……” 白老夫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特别是知道处理银嬷嬷失败后。 看到跪地的银嬷嬷,她脸色难看,却还算平静。 福嬷嬷狠狠瞪了一眼银嬷嬷,暗示十足:“二夫人,老夫人身体不好,您可千万注意言行,免得将老夫人气出个好歹。” 叶晚棠失笑,都这个时候了,还威胁她呢。 “那不正好,气死人不偿命。” 福嬷嬷没想到叶晚棠竟然油盐不进:“你……” “别废话了。”叶晚棠不耐烦,几句话杀一个仇人,那是何等爽快,可这不是不能吗? 叶晚棠看向银嬷嬷:“现在白老夫人过来了,你直接和她对峙吧。” 银嬷嬷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老夫人厌恶二夫人,老奴亲耳听到老夫人道,能让她进门,是为了唐家财产,她早就计划好,等拿到唐家财产,就想办法弄死二夫人,让二夫人多活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恩赐了。” 叶晚棠呵了一声:“恩赐?你的意思是我早该死了?” 银嬷嬷抖了一下:“当初二爷在战场上战死,老夫人就觉得二夫人是个扫把星,本是想直接处置了,让您去地下伺候二爷赎罪,只是后来牵连大爷和将军府,才留下您的命,让您去求昱王。” 福嬷嬷看看白老夫人,气声道:“你胡说什么?” 叶晚棠皱眉,听雪立刻上前扇巴掌,扇得福嬷嬷没两下就说不出话,只有满嘴的血和牙齿掉落。 白老夫人面色大变:“叶晚棠,你想干什么,来人!” 她知道今日叶晚棠来者不善,所以带足了自己人,可她喊了两声,外面却无声无息。 “别喊了。”听雪提着已经被她打晕过去的福嬷嬷,丢到她脚下:“你带来的人,早就被解决了,今日你喊破喉咙都没用。” 白老夫人面色一变,就想起身离开,却被听雪抓住,死死按在椅子上。 “二夫人还没问完话呢,老夫人急什么?或者需要我打断你的脚你才能安静?” 听雪进化得如同土匪,人又莽,白老夫人面色铁青,却知道厉害,终于安静了。 叶晚棠一直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银嬷嬷:“继续。” “老夫人让二夫人您去找昱王求情,但您推辞了,后来是老夫人跪下求您,你才答应下来。” “老夫人本就记恨您让她下跪,又知道您不会乖乖被摆布,便是昱王有什么要求也不会答应,便一不做二不休,亲自带您去宴会上,直接给您喝了燃情酒。” 白老夫人听到燃情酒三个字,面色一变刚要说话,听雪直接用一旁擦拭灰尘的帕子塞入她嘴里,手动让她闭嘴。 银嬷嬷看着抖了一下:“那燃情酒很是诡异,药效发作时,不管眼前的人是谁,都会将人当做心爱之人,还有……催情作用,会主动去拥抱献身。” “这便是当初二夫人您爬墙的真相,整个算计过程,是老奴和福嬷嬷一起商议,老夫人拍板的。” 话已经说到这里,银嬷嬷便知无不言了。 “老奴也不知道老夫人是从何得的燃情酒,为了验证药效,老奴亲自找曾经伺候二爷,还对二爷有意的小丫鬟试过,药效发作时,那小丫鬟神志不清,出门看到一个地痞,就将人当做二爷,主动抱住人献身……第二日清醒后投井。” 当初血淋淋的真相,便这样暴露在面前。 叶晚棠手死死捏成拳头,所有的疑惑都在今日得到了解答。 当初她就是喝了燃情酒,药效发作时,将昱王当成了死去的燕白洲,忽然看到死去的爱人,她情绪失控,上前哭着抱住‘燕白洲’,也就成了崔君昱和众人嘴里的投怀送抱。 也亏得那时候崔君昱还记着燕白洲,拖了一下,否则被捉奸在床时,怕是衣衫不整,闹得更狼狈难看。 后来她被白老夫人用茶水泼醒,哭着问她为何要这样对待燕白洲时,那真情实感的模样,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叶晚棠想起那些事,呼出一口气:“当初我一直说我没勾引昱王,都做好抱着灵牌嫁入燕府的准备了,只是忽然看到燕白洲的鬼魂,却无人相信。” 直到后来,她知道了燃情酒的线索,才推测出真相。 但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证人,也未找到燃情酒,且燃情酒这样的东西,又是不被大众熟知的,旁人听着只会说她为了自己名声,胡编乱造。 重来一世,她终于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现在银嬷嬷已经承认了,白氏,你可还有话要说。” 听雪将白老夫人嘴里的帕子拿下,白老夫人呸了几声。 “我说不说重要吗?” 她满脸阴沉:“反正你已经认定了,那我说什么也没用,这些陈年往事,谁有兴趣知道?”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起来:“且就算你冤枉又如何,你失身脏了的事实无法改变,白洲便是知道,也会介意你的不洁!” “说脏,哪有你的心和嘴脏。”叶晚棠淡淡回了一句:“看来你很自信,并不在乎我是不是查到了真相,你好像也不怕燕白洲知道这件事?” 白老夫人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你要来拿燕白洲威胁我,可燕白洲是我儿子,又不是我丈夫,难道还能和我和离不成?” 她气定神闲,声音里带着恶意,有恃无恐:“你的威胁,很可笑,他知道又怎样,我那时候还不是为了救他,而且我是他亲娘,他能待我如何?便是再怪我,难道他还能杀了我?” “或者你又能因为这件事杀我吗?” 她哈哈大笑:“就算一切是我指使的又如何,难道你还能惩治我不成?我的诰命已经没了,你也不可能杀了我,到最后也不过就是杀杀银嬷嬷这样的下人,代替我偿命,让你出气而已。” “但不管银嬷嬷福嬷嬷,她们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下人,我固然会有些影响,但我再找就是了。” 白老夫人说完甚至打了个哈欠:“如果你就为了这点破事,搞得这般兴师动众的,大可不必。” 第100章 燃情酒,全灌进白老夫人嘴里了 和叶晚棠交集这么多次了,白老夫人便再也不做遮掩了,将自己的本性全暴露在外。 她一开始确实是慌的,可现在却很享受这种肆无忌惮的感觉。 “我知道你恨我,可现在这些事都过去多久了,改变不了什么,便是你告诉他人又有什么用?你查来查去,无非就是自我折磨,再更恨我而已,但对我有什么影响呢?” 白老夫人摊手:“没有,对我没任何影响,我不会后悔,我也没觉得自己有错,你不可能收到我道歉,更不可能让我痛哭流懊悔。” 她知道怎么惹怒叶晚棠,听雪听风听雨都气得厉害。 可被她故意惹怒的叶晚棠却没生气,只是低头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了解你,从来没想过你会道歉懊悔。” 叶晚棠静静看着她:“我是外人这也正常,但燕白洲是你儿子,你对他是有感情的,我就不明白,你算计我的时候,没想过燕白洲心中有我,看到你这般对我,便是到了地府也不会安宁吗?” “人人都说爱屋及乌,便是不喜欢我,你感念一下燕白洲,也不该这般作贱算计我才是。” “为什么你连燕白洲都没丝毫顾念?” 白老夫人嗤笑:“我自身难保还顾得上那些,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读傻了,他怪我,我还怪他呢,打了败仗还连累将军府,他若也顾念我几分,想想府里还有我这老母亲,也不该那般行事。” 她不耐烦挥手:“我不耐烦说这些陈年旧事废话,先走了。” 她起身要走,听雪却再次按住她。 叶晚棠道:“我也不耐烦,所以事情既然说了,就一次性全说清楚。” 说完忽然看向一旁:“燕白洲,你听到了吗?” 白老夫人面色终于变了:“什么燕白洲,叶晚棠,你休想唬我……” “谁唬你了,你不是说他知道又怎样吗?” 叶晚棠话音刚落,她专门存放衣服帽子等物品的衣厢房门打开了,燕白洲铁青的脸也露了出来。 燕白洲身后的方嬷嬷,对着叶晚棠行礼,动作干脆利落。 叶晚棠点头微笑,方才还有恃无恐叫嚣得厉害的白老夫人却面色大变:“你怎么在这里?” 她猛地看向叶晚棠:“你故意算计离间我们母子。” 叶晚棠面色大变:“这有什么算计的,只是让他亲耳听到,当面对质罢了。” 她懒得一遍遍对峙,找来白老夫人前,先请了燕白洲过来。 燕白洲看叶晚棠主动邀请她来,甚至将他请到衣厢,还以为她也知道自己闹太过了。 燕白洲心中高兴又得意,没想到才进了衣厢,就一时大意,被听雪敲晕过去了。 等燕白洲醒来,他被捆坐在椅子上,嘴被死死塞住。 “二爷得罪了,但有些事情,需要二爷亲自听,还请二爷配合。” 方嬷嬷说着,示意他往前看。 透过厢衣房门的雕花空隙,他看到白老夫人前来,听到了所有的一切。 他不是没挣扎过,却被方嬷嬷按住。 一般的绳子,早就被燕白洲挣脱了,可绑住燕白洲的不知是何材质,他越挣扎,绑得越紧。 直到一切都说清楚了,他身上的绳子才被解开,也能出声了。 可听到一切的燕白洲,已经说不出话了。 叶晚棠之前将一切告知过他,但他从没相信,可眼下人证细节都对上了,甚至白老夫人也承认了。 之前自以为宽容的他,便显得越发愚蠢可笑。 被推出来刹那,他都不敢看叶晚棠,无地自容,几乎被愧疚淹没。 也怪不得叶晚棠之前那么厌烦他,那般态度。 再次被叶晚棠狠狠打脸的燕白洲,看着白老夫人,脸黑如锅底。 “你怎能如此……” 白老夫人面色难看不已:“白洲,别上叶晚棠的当,她是故意挑拨我们母子关系。” “我看是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看到真实的你。” 燕白洲愤怒又失望,白老夫人说得没错,作为儿子,便是她犯了这样的错,他也不能杀了她,但他可以恨她。 叶晚棠的挑拨非常成功,燕白洲对她确实耿耿于怀,他能理解白老夫人为救他不择手段,但他没想到原来母亲竟还怨恨他。 若非他亲自看到听到,他都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他的母亲,那最为善良慈祥不过的母亲。 他都要不认识自己的母亲了。 那么理所当然的作恶,那么肆无忌惮的,仿佛是一个陌生人。 “晚棠说得没错,你但凡顾念我几分,便不会算计晚棠,更不会说方才的话。” 白老夫人眼底闪过慌张:“白洲你别上当,叶晚棠就是故意离间我们母子,银嬷嬷完全就是污蔑,必然叶晚棠买通了她,故意将脏水泼到我身上,什么燃情酒,我从未听说过,世上也不可能有这样诡异的东西。” 白老夫人反应极快,立刻推翻,咬准叶晚棠找不到燃情酒证据。 “这些下人是最不可信的,没有燃情酒,叶晚棠你休想污蔑我。” 白老夫人有恃无恐:“你有本事拿出证据,我方才懒得和你狡辩,但现在为了不让白洲误会,我不能再让你随意污蔑。” 她很笃定,没想到她话音才落下,银嬷嬷忽然开口。 “有。” 她定定看着白老夫人:“谁说没有的。” 在白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银嬷嬷道:“老奴虽然不确定,但以老奴对老夫人的了解,她大概将燃情酒藏到牡丹园。” 牡丹园,燕白微居住的院子。 白老夫人脸扭曲了一瞬,叶晚棠看着挑眉。 “怪不得一直没找到。” 谁能想到,白老夫人会将燃情酒藏到燕白微屋里。 也不怕燕白微误喝了。 “听雨你亲自带人去搜,燕白洲,你不放心便亲自去看,免得说我捉贼喊贼诬陷。” 燕白洲脸色铁青:“不用。” 嘴里说不用,眼神却看向勇毅,勇毅立刻跟了上去,叶晚棠看在眼里也懒得说话。 有了目标,便是白老夫人藏得再深,甚至燕白微都不知道的地方,却还是很快被听雨找到。 瓷瓶很精致,听雨打开给叶晚棠看了一眼。 “证据也找到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白老夫人看了一眼便地低下头:“谁知道你哪里找来的脏东西。”死不承认。 叶晚棠没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听雪,听雪掐住白老夫人脖子,在燕白洲还没反应过来前,直接灌到她嘴里了。 最后两滴都没浪费,全抖进她嘴里。 第101章 燕哥哥,你死之后我是夜夜孤寂 谁也没想到叶晚棠如此干脆利落,找到证据后,竟然直接灌到白老夫人嘴里。 白老夫人惊呆了,燕白洲也惊呆了:“住手!” 知道燃情酒的功效,一般人都会将选择将它留下,或者关键时刻用,谁会直接将证据灌了? 但叶晚棠就是灌了。 白老夫人呆愣一瞬,反应过来便抠嗓子想呕出来,被听雪抓住,甚至将她嘴都堵住了。 燕白洲想说话,却被叶晚棠一句话堵住。 “人证口供有了,现在是物证验证。” 过了片刻,看情况差不多了,听雪松开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站起身就想跑,可才跑了几步,眼前就一阵发黑,倒在地上。 燕白洲皱眉,却无法忽视,上前将她扶起:“母亲。” 白老夫人睁开眼,燕白洲刚松口气,下一瞬,白老夫人忽然伸手摸上他的脸。 燕白洲面色一变躲开,白老夫人却死死抓住他的手:“燕哥哥,你怎么不看我,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夜里多难熬……” “我命苦啊,你死了孤单,你活着也常年在外,一年才见那么几次,旱的时候旱死,涝的时候涝死。” 说着就将衣服领子扯开了。 已婚女子便是如此直接。 燕白洲面色大变,心中有关母亲的形象再次崩塌。 他嫌恶不已,胃里都在翻滚,只觉恶心不已,却没想过白老夫人实际也不过四十余岁,她这个年纪也是会孤单的。 且男人别说这个年纪,便是七八十了还能纳妾。 但他想不到这些,他只觉得五雷轰顶,直接将白老夫人粗鲁推开。 他非常用力,直接将白老夫人推倒在地。 白老夫人哭得伤心,嘴里骂着燕哥哥,质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子,人还想爬起来。 燕白洲连连后退,被吓得不轻。 叶晚棠:这一幕好生精彩。 她想着,忽然觉得有些异常,忍不住抬头,仿佛看到瓦片动了一下。 但仔细再看,却没发现异常。 燕白洲被吓得恶心得不轻,于是并不知道,贤贞院屋顶有人来过。 叶晚棠闹出这样大的阵仗,处理了白老夫人带来的人,裴渡那边安排的人察觉到了。 裴渡怕叶晚棠有什么危险,避开人亲自前来查看。 却不曾想,正看到白老夫人拉着燕白洲这一幕。 饶是裴渡见识多广,依然被惊到,还不小心弄出点动静。 好在燕白洲没察觉,裴渡看是叶晚棠算计人,便悄然离开了。 燕白洲尚不知他此生恨不能完全抹杀的这一幕,被裴渡看在眼里。 发现白老夫人还朝着他爬来,他呕了一下,随后端起叶晚棠洗手的水,“哗”的一声,全泼到白老夫人身上。 白老夫人瞬间如同落汤鸡一般。 但狼狈归狼狈,人却清醒了。 这燃情酒非常诡异,但解除法子却简单至极,只要用水泼面,便会清醒。 白老夫人清醒过来,回忆起自己所作所为所说的话,差点没一头撞死。 她竟然抱着自家儿子,说出那番话…… 白老夫人恨不能撕了叶晚棠。 叶晚棠看着她的眼神嗤笑:“你什么眼神,我也没将你送到外头哪个老头的床上,要恨也是该我更恨你吧?” 她这么善良还恨她? 白老夫人喉间腥甜,哇的一声气吐血了。 这是她第二次被气吐血。 刚要晕过去,却被听雪及时掐住人中,白老夫人不管要死要晕,都得等小姐问完话。 叶晚棠对听雪赞赏点头:“白氏,你现在还有话可说?” “什么什么话?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白老夫人死不承认方才发生的事,她也没脸承认。 叶晚棠好脾气:“没事,你不记得,燕白洲记得。” 燕白洲的脸又黑了,想到方才,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白老夫人看到他眼底的恶心,恨不能立刻死去。 “白洲,我是被害的,叶晚棠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毒药,她早就想害我,你别放过她。” “燕白洲,快杀了这毒妇!” 白老夫人眼睛通红,今日只要杀了在场的所有人,这件事就不会传出去。 叶晚棠呵呵:“见了棺材也不掉泪,还妄想灭口的,也就你了,你以为这世界是围着你转?还是当燕白洲是天下之主,随意能灭口?” “别说燕白洲现在有没有胆子能力灭口,便是真有这想法,你以为这件事就不会外传?面对你们这种人,我早有后招,而且我也还有其他证人。” “什么证人?”燕白洲被白老夫人说得震惊,听闻回神:“还有什么证人?” 为何有这么多人知道这件事? 燕白洲一开始当然没动灭口的心思,但白老夫人一开口,还真被说得动了心思。 叶晚棠态度如此强硬,这件事一定会传出去,到时不止将军府,还有他也…… 若是再传出去方才母亲抱他那一幕,母亲怕是只有自裁这条路,他也…… 这一刻,燕白洲真的动了杀心,叶晚棠他是舍不得的,一瞬间想到的是留着她,将她关起来,以后她的世界便只有他一个人。 一瞬间的念头,让燕白洲心头都一跳。 可下一瞬,他便听到了叶晚棠的话。 叶晚棠看到燕白洲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她还不知道燕白洲动了将她囚了,禁止接触外人,只成为他一个人的念头,但依然觉得胆寒。 幸亏她留了一手,幸亏她及时开口,道还有证人。 银嬷嬷神来一笔找到证据前,叶晚棠本是补充一个证人,填补证据的缺失。 证据找到了,证人本来没必要出场了,她打算留着以后有需要再说,只透露一下,免得燕白洲还想遮掩。 可没想到,燕白洲已经起了杀心。 叶晚棠嘴角紧抿,直接开口:“将峨眉带上来吧。” 直接将峨眉也推到明面上来,免得燕白洲还想暗中处置。 叶晚棠说出峨眉两个字,白老夫人猛地看向银嬷嬷,而燕白洲已经面色大变。 峨眉这个名字取自峨眉刺,是燕白洲亲自取的,这个峨眉也是伺候他十几年,他甚至叶晚棠都熟知的丫鬟。 同时,她也是银嬷嬷方才说的试药小丫鬟。 第102章 当着燕白洲的面,和其他人卿卿我我 听雨带进来的人,即便变了许多,依然能认出是峨眉。 峨眉看到燕白洲那一刻,眼底闪过怀念痛苦,最后又归于平静。 “峨眉见过老夫人、二爷……二夫人。” “大着肚子别行礼了。”叶晚棠看着她的肚子。 峨眉怀孕了,肚子很大,如今不过二十岁,却形容枯槁,仿佛三十出头了。 她就像一朵快速凋零的花,明明应该才盛开,却已经凋谢。 “婢子之前一直不知当初为何会那般,也不明白为何落到那样的地步,直到二夫人找到婢子,婢子才知是被人所害。” 峨眉看向银嬷嬷满脸怨恨:“你说认我做干女儿,我感激您,结果你却是为了害我。” 银嬷嬷满脸愧疚:“老奴只是听老夫人命令行事。” 白老夫人刚要说话,燕白洲抬手:“安静。” 他不想再听她争辩争吵,也不想听峨眉说燃情酒,直接要让人将峨眉带下去。 峨眉却跪下:“不,婢子要说,婢子必须将经历的说清楚。” 凭什么不让她说! “你说。”叶晚棠一锤定音。 怀孕的峨眉满脸复杂谢过叶晚棠后,讲述她的经历,说当初她绝望之下跳井了,但地痞舍不得才得的美娇娘死,硬是将她救起,限制她不许她死。 这并非是好意,单纯是舍不得这艳遇而已。 她被关了三个月后,日日被地痞欺负,被迫嫁给地痞。 地痞将她娶了之后,倒是也愿意好好过日子,峨眉怀孕后,地痞终于放她自由,峨眉没继续自尽,却早已心如死灰,“那时二爷战死的消息传来,我伤心万分,未曾想忽然看到了二爷,我一激动就抱住了您……” “我明明是和你……共赴巫山,可醒来身边的人却变了,我不敢相信才一死了之。” 燕白洲被迫面对,听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看向叶晚棠,脸上布满愧疚:“我……我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这等东西。” “我一直不信你,是我的错,我的错……” 他痛苦万分,叶晚棠脸上却只闪过嘲弄。 “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我现在只关心结果,你想怎么处置她们?” 银嬷嬷瞬间一抖,白老夫人脸皮也跳了一下。 “处置?处置什么?难道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杀你确实不容易。”叶晚棠承认。 白老夫人面上才露出笑,就听叶晚棠道:“但谁说只有身体死亡才算死亡呢?” “当你声名狼藉犹如过街老鼠时,你觉得你还活着吗?” 白老夫人面色大变,叶晚棠却没管白老夫人质问的什么意思,直接吩咐:“听雪,带着银嬷嬷和峨眉出去,直接将这件事公开。” 燕白洲面色大变:“晚棠,你不要冲动,我们好好商议,母亲已经知道错了,你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 “万万不能将今日之事传出去,不然……” “放心,有些事我也怕恶心了路人,会有所保留,但这一份保留,还是看你们以后的表现,别妄想做什么杀人灭口颠倒黑白之事,否则谁死都会拉你们母子陪葬!” “这也是我的底线,其他的我必然会公布于众,谁也别想阻止我复仇。” 她一定要让白老夫人燕白洲身败名裂。 每个人都有耻感,而虚荣清高的白老夫人,之前能连续关在家里不出门,便是耻感很重的人,身败名裂往往比真的死更可怕。 她从开始就没想过要白老夫人的命,直接杀了她,实在便宜了她,只有像她上辈子那般一般百般折磨才可。 刚才让她在燕白洲和他们面对丢脸,只是开胃菜。 白老夫人和燕白洲面色大变,这何止是白老夫人一个人身败名裂,是燕白洲甚至整个将军府都身败名裂。 “你敢,叶晚棠!”白老夫人则只有威胁了。 叶晚棠根本没理他们,眼看着听雪要带着银嬷嬷下去,燕白洲没办法,只能亲自拦截。 而白老夫人已经红了双眼,满脸恐惧大喊:“不许去,不许传出去!” 她声音尖锐难听:“叶晚棠,我实话告诉你,这件事闹开了,害的不止是我和将军府,涉及的事和人,都不是你能承担的。” 叶晚棠眼睛危险一眯:“什么意思?你背后还有人?” 是实话还是为阻止她胡言乱语? 白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总之我言尽于此,你继续追究,我吃不了兜着走,你也不会得好。” 说完竟然直接闭上嘴,再不开口,眼底却闪过惧意。 叶晚棠看向银嬷嬷,银嬷嬷眸光闪烁:“老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背后的人,但……老奴一直伺候老夫人,燃情酒并非老夫人所能获得,它也并非是大夏国所有的东西。” 燕白洲没想到白老夫人竟然藏了这么多的秘密,但立刻抓住机会道:“晚棠,不如你先冷静。” 叶晚棠定定看了白老夫人一眼:“不管你是虚张声势,还是确有缘由,我都会弄清楚。” 这件事是不可能藏着掖着的,这也是她洗清自己爬床的关键。 爬昱王床的污名实在太重,必须澄清了,她的名声才算真正挽回。 白老夫人是不是危言耸听,她会自己看,若背后真还有其他人,那必然要揪出来。 这个人躲在背后算计她一次,就能算计她第二次,实在危险。 这个时候,也就越发不能打草惊蛇。 “峨眉,你的卖身契还在府里,如果你有意,便留下帮着照顾老夫人,你那丈夫不能耐你何。” 峨眉也是受害者,还被害到这样的境地,叶晚棠感同身受,愿意帮她一把。 峨眉便是想报仇,她也不会阻止。 峨眉麻木怨恨的双眸一亮,重新有了光芒:“谢谢二夫人。” 她没有丝毫犹豫:“婢子愿意留下,二夫人救命之恩,峨眉谨记在心。” 她这次来,本抱着被行侠仗义的燕白洲能救她于水火的希望,她印象中的燕将军便是那般好。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他丝毫没有救她的想法,甚至话都不想听她说。 反倒是叶晚棠让她开口,甚至毫不犹豫救她帮她。 峨眉复活的满腔热血,全部朝着叶晚棠而去,看叶晚棠的眼神,比当初看燕白洲的还炙热几倍:“二夫人您真好,婢子从前真是瞎了眼。” 叶晚棠将她扶起:“快起来吧,谁都有瞎眼的时候。” 她们曾经瞎眼一起看上过的燕白洲:“……” 当着他的面阴阳怪气,还当着他的面手拉手腻歪? 第103章 该和离了,燕白洲 燕白洲释放杀气咳嗽,让她们适可而止。 当两人都没反应,峨眉还当着他的面表忠心:“二夫人吩咐什么,峨眉都会照办。” 白老夫人也罪魁祸首,只要二夫人开口,她都会做到。 叶晚棠失笑:“我确实要交给看管老夫人的任务,你和银嬷嬷相互监督,不许她和外界联系。” 上辈子她被关了两年,直到被他们折磨而死,这辈子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银嬷嬷和峨眉不可能一条心,可以相互监督,又同时恨白老夫人,正好。 白老夫人哪能不明白叶晚棠的恶毒,看向燕白洲:“你敢!你没资格做我的主。” 叶晚棠却摇头:“你看他没用,他现在没资格开口,你们母子两的把柄都在我手上,不想传出去你们母子感人故事,就只有乖乖听话配合。” “而且,牺牲你的自由,可以换来他暂时的安宁,他何乐而不为?” “等我查清了,等你名声彻底毁掉那天,我会通知你的。”看燕白洲眸光闪烁,白老夫人便知道被说中了。 她心中暗恨,这不孝子,为了自己,他竟然真不管她了。 母子二人的隔阂嫌隙,在此刻无限扩大。 母子感情也销毁的差不多了,叶晚棠满意看向不知何时醒过来的福嬷嬷:“福嬷嬷去照顾老夫人吧,为了护主被打得这样惨,我也不忍心分开你们。” 福嬷嬷和白老夫人面色都变了变。 福嬷嬷其实听到白老夫人说的那些话了,往日里说的情同姐妹,结果却……哈哈哈。 她无声笑着,脸上肿得厉害,满嘴血迹,还缺了好几颗牙,看着恐怖不已,哪里还有平时的威风。 “是。” 她说话有些漏风,和银嬷嬷无声对视了一晚,去扶白老夫人:“走吧,老夫人。” 白老夫人咽了咽口水,看向燕白洲求助,可燕白洲根本没看她。 她眼底闪过狠意,却立刻福嬷嬷银嬷嬷解释:“我刚才是为了救你们才那样说的,我和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说是主仆,其实都是姐妹。” “是,是,老夫人宽厚。” 银嬷嬷和福嬷嬷应声,但信不信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叶晚棠看着,又心生一计:燕白微听云上辈子额外折磨她,她便再给老夫人增加额外的折磨。 “对了,你们三人谁能问出幕后之人,都是大功劳,我可以奖赏……万两白银。” 白老夫人和燕白洲面色都一变,而福嬷嬷银嬷嬷和峨眉,眼睛却都一亮,眼底都燃起希望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想来一定很精彩。 白老夫人更明白银钱的重要性:“叶晚棠,你这个毒妇,你想害死我折磨死我!燕白洲!” 燕白洲犹豫看向叶晚棠,叶晚棠直接道:“只是问,死不了。” 听风和叶晚棠点点头,亲自跟下去安排。 她知道,叶晚棠是故意安排银嬷嬷福嬷嬷和峨眉去伺候看管老夫人的,就像曾经故意将听云给苏芷瑶一般。 付出过感情却被背叛的愤怒,白老夫人很快会体验到。 更何况还有万两白银的诱惑,想来会更加精彩。 白老夫人被扶下去,燕白洲反应过来便想走,却被叶晚棠拦住。 “燕白洲,我找到了证人物证,你母亲亦亲口承认,甚至你都亲自体验燃情酒的威力,现在轮到你遵守承诺了。” 燕白洲想走便是害怕叶晚棠说和离,顿时僵住。 “晚棠……” “不必废话,我说过是你该跪在我面前,也说过,找到证据,立刻还我清白和离,而你答应了。” 叶晚棠双眸漆黑如墨:“燕白洲,你若还是个男人,就遵守承诺。” 燕白洲从叶晚棠和语气中,感受到了她真实的情绪。 她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她迫不及待要和他划清关系。 燕白洲一瞬间心沉入谷底。 他一直不愿承认叶晚棠真要和离这事实,他一直觉得叶晚棠就是生气了和他闹而已。 “晚棠,我可以和你道歉,我也不阻止你报仇,但你别说和离的话了,我从未想过和你和离。” “过去是我是母亲是将军府对不起你,你就让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别冷冰冰说和离。” 叶晚棠眼底一冷:“你又要反悔?” 大概是燕白洲反悔太多次,叶晚棠竟然并没觉得意外。 “反悔也无用,你想清楚,若真打定主意耍赖,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燕白洲心头一跳,绝望又懊恼:“晚棠,你别这样,你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了?而且母亲也说背后的人很麻烦,我们就从长计议好吗?你别将消息传出去。” “消息传开,将军府就完蛋了,也会给你带去麻烦,我想其他法子帮你澄清身上的污名,再不让他人诟病,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叶晚棠腻歪极了:“你将军府如何关我何事?之前你有关心过我分毫吗?” 燕白洲急声:“我怎会不关心,晚棠,事情弄清了,我往后绝不会嫌弃你不洁之身,加倍补偿你好不好。” 叶晚棠越发觉得可笑:“不好,燕白洲,你既然都说不洁之身,何必委屈自己。” 燕白洲焦急之余,实话也说了出来,又被叶晚棠抓住。 “晚棠,我是因为在乎你爱你,才越发在乎你的过去,这种事是个男人都会介意,但那都是过去了,且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但我们从前是赐婚。” 赐婚可不是说和离就和离的。 燕白洲深吸一口气:“过去的事我道歉我也会改,和我和离后,你又能嫁给谁,不如就……” 叶晚棠不想听燕白洲废话,故意刺激他:“威逼利诱,又说这些好听话,无非是我抓到你们的把柄,又舍不得我的嫁妆罢了。” 燕白洲脸色果然难看起来:“我早说了我不会动你嫁妆,你不用故意刺激我。” 他真的不明白:“晚棠,现在真相大白,一切也都说清楚了,你为什么还铁了心要和离?大夏有多少人和离?” 多少人受了委屈还不是咬了牙过去,怎么叶晚棠就不行了? “晚棠,我可以承诺,我一辈子只要你一个人,若我三心二意,天打雷劈。” 燕白洲加了筹码:“将军府往后全都交给你管,一切都由你做主,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叶晚棠越发恶心了:“我要将军府做什么?” “燕白洲,趁我好说话,我们好聚好散,真闹起来,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她下通牒,可燕白洲却依然如故,甚至还吩咐勇毅了什么。 很快,勇毅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不少小厮,竟然拿着红绸囍字红灯笼等,除此之外还有大红色喜服。 “晚棠,当初新婚之夜委屈了你,今日我们重新开始,补上那一晚的遗憾。” 第104章 裴督主,你棒棒哒 燕白洲满脸深情:“不止那一晚,还有成婚后你所有的不愉快,我们都重新来过,将过去的遗憾全部弥补。” 说着看向听雪她们:“你们帮着布置,特别是新娘子。” 听雪一直防止燕白洲靠近叶晚棠,听闻脸上发青,燕白洲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自己所感动。 “从今日起将军府闭门谢客,我会专心在家陪晚棠。” 燕白洲笑着,眼底深沉,他会让时间暂停,弥补曾经的缺失和遗憾。 为了叶晚棠,他不去管将军府了,也不去庄子上守着苏芷瑶了。 便是被昱王抢先了所有功劳,他也不会后悔。 他曾经为了将军府为了仕途,抛下叶晚棠,现在他也可以为了叶晚棠,暂时放弃将军府和仕途。 燕白洲满眼深情,为自己感动,叶晚棠却只觉荒谬至极。 “你让你破镜重圆,你就用烂泥将镜子糊起来糊弄我,却不想烂泥就是烂泥,不会让破镜重圆,只是弄脏破镜。” 叶晚棠指着外面:“燕白洲,现在拿着你这些可笑的东西滚出去。” 当着下人的面被嘲讽烂泥,还要被赶出去,一番心意彻底被辜负,燕白洲脸色铁青:“叶晚棠!” 他看了一眼勇毅他们:“滚出去。” 他满心要补偿,她却如此狠心,那他便只能强硬来了。 燕白洲如此想着,却发现勇毅他们滚了,听雪她们却没人动,还在屋里碍眼。 “还不快滚出去,我和晚棠圆房你们也要看着?” 听雪面色大变,想也不想拦在叶晚棠面前:“你做梦!” 她绝不能让燕白洲碰到小姐,恶心小姐。 燕白洲脸色发青,叶晚棠脸也黑了,她没想到燕白洲恶心到这程度,自说自话不提,她不愿意,他还好意思说圆房。 果然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没理了便要只会这一招。 本就在忍耐,此刻胃里又隐约翻腾。 “燕白洲,别恶心我,滚出去。” 叶晚棠脸上的抗拒明显,好像真被恶心到了,甚至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听雪听风听雨挡在叶晚棠面前,眼神警惕嫌恶,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恶霸,要脏了叶晚棠。 燕白洲脑海里闪过当初叶晚棠宁死不想被他碰的场景,脸色越发难看。 他怒不可遏,又忍不住怀疑,他真的就那么恶心他?她就真这样厌恶他? 她怎能如此侮辱他。 燕白洲眼睛早已通红,死死看着叶晚棠,他不会放手,便是她恨他,他也会将她留在身边。 他留不住,那便用孩子留。 只要成了他的人,肚子里有了孩子,不信她还提什么和离。 燕白洲眼神变得危险,他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住不识相的听风听雨丢出去,门却被拍响。 “二爷,有客来访。” 勇毅声音紧绷。 燕白洲眼底闪过怒气,收手回身:“就说没空。” 勇毅如今越发不中用了。 “是裴督主到访,他说要事问你,还带了金吾卫,说要搜府。” 燕白洲面色一变,也顾不上叶晚棠了,转身打开房间门。 叶晚棠听到裴督主一愣,她最近没联系裴渡,专心和离之事,他怎么来了? 难道是察觉到这里异常来吗? 叶晚棠将裴渡送的蒙汗药收好,刚才若非勇毅打断,她这药就要撒出去了。 燕白洲看到贤贞院门口站立的裴渡和金吾卫,再看到地上的血迹尸体,面色一变。 而将军府众人,早已吓得浑身僵硬,有人甚至吓得尿裤子。 不怪他们胆子小,实在是金吾卫闯入得突然,甚至不是从前门,而是从后门闯入。 燕白洲带来的人原本听从勇毅的人,围住控制贤贞院,不让外人进入,忽然看到他们,便上前阻拦,未曾想,金吾卫竟然连一句话废话都没有直接开杀,手段残忍,头颅残肢满地。 跟着燕白洲的勇毅等人也是上过战场的,可面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金吾卫,也不敢再反抗。 燕白洲快步上前,面色变得铁青:“裴督主,你……” 裴渡都懒得听他说废话,直接打断:“燕白洲,金吾卫查到你大量购入硝石,动机可疑,搜!” 裴渡一挥手,金吾卫立刻散开搜查。 燕白洲面色大变,这件事他转了好几次手,怎么会被查到。 但好在府里并没藏什么…… 裴渡的目光落在了贤贞院内,等看到叶晚棠安然无恙,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 他之前先撤退了,本以为没事了,未曾想,燕白洲后来忽然让人送来婚服囍字。 叶晚棠要和离,燕白洲先却一副要重新成亲的模样,还让人围住院子。 燕白洲总不能和白老夫人办囍事,那便只有叶晚棠。 若是燕白洲强迫叶晚棠再成亲甚至洞房…… 想到叶晚棠身上疑似惧怕男人的经历,裴渡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带人从后门进入,用了一个早就找好的证据理由。 还好一切还来得及,他赶上了,看叶晚棠的模样,还没受到伤害。 裴渡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没露出异常,金吾卫到处搜查,也没人进贤贞院。 在外人眼里凶神恶煞的金吾卫,这一刻,却仿佛变成了保护神。 燕白洲心里有鬼,没发现这一点异常:“裴督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确实得罪过你,但你也不能带人擅闯将军府,还不明不白就搜查……” “窝藏硝石,燕将军又是武将身份,本督怀疑你要谋逆造反!” 裴渡看着燕白洲,脑海里便会闪过之前在屋顶上看的那一幕,表情差点没崩住。 燕白洲面色大变,惊怒交加:“裴督主,我燕家上上下下为大夏战死,为大夏守护边关,一直忠心耿耿,你毫无证据,怎能张口便是谋逆!” “我从未买过什么硝石,必然是有人陷害于我。” 他义正言辞,可心里其实提心吊胆。 最后,金吾卫在将军府大肆搜寻了一番,没找到硝石才施施然退了。 燕白洲因为心中有鬼,除了嘴角叫嚣两句冤枉,甚至不敢提一句弹劾,就怕引起关注,让事情爆发。 等裴渡走了,焦头烂额的他立刻乔装打扮去庄子查看情况。 叶晚棠松了一口气,将燕白洲让人搬来的囍字等东西全烧了毁了。 “晦气。” 知道裴渡是为了她而来,想了想,让厨房准备了咸味米糕,用花生在米糕上摆成‘好’‘棒’字模样,送到督主府,告诉他,她没事。 至于‘棒’字,是她没忍住夸了一下。 第105章 给燕白洲和白老夫人办场婚事 督主府。 因为叶晚棠将花生按得瓷实,字很完整,裴渡收到后,愣了片刻。 耿忠还以为有什么,垫脚看了一眼,忍不住扑哧一笑。 “好棒?叶姑娘竟然这样夸渡爷,卑职母亲还在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哄卑职用膳的,只是母亲不会写字,是用笑脸。” 只是好棒这个夸奖,总觉得有点奇怪,还有点熟悉。 他是在哪里看过呢? 耿忠回想,然后忽然忆起,这不就是他之前看的话本台词吗? 但是话本里,‘好棒’基本都是洞房花烛夜或者特定的场合才说,比如床上,或者浴桶之类的…… 反应过来后,耿忠猛地瞪大眼。 叶姑娘为什么这样夸渡爷?渡爷他是阉人呀,还是有特殊含义吗?渡爷会不会触景伤情? 耿忠后知后觉紧张起来。 裴渡听闻看了他一眼,原来这是哄人吗?他从未被这样哄过,更没被人如此夸过。 他咳了一下:“本督又不是小孩。” 耿忠:“……”渡爷,那你嘴角倒是往下压一压呀。 察觉到耿忠的视线,裴渡咳嗽了一声,挥手让他滚。 “看好将军府。”燕白洲要是敢再办囍事,他来帮一把,隆重的给他和白老夫人办一办。 让全盛京的人都来替他们庆贺,看他是多么的‘孝顺’。 或许,明天找个理由,安排金吾卫继续去将军府搜查,正好保护叶晚棠,克制燕白洲。 耿忠麻溜滚了,心里庆幸裴渡没看过话本,留下裴渡独自欣赏。 其实看来看去也看不出花儿来,但是耿忠也不敢说什么。 只希望渡爷永远不去看话本,更别舍不得吃,就将东西放坏了,嗖了再吃是会腹泻的。 不提裴渡这一夜是怎么欣赏花生字。 贤贞院。 叶晚棠送出去糕点后,觉得有点什么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脑子里塞满事,也就没顾上。 这一夜,叶晚棠彻夜难眠。 她已经决定,明日她要进宫求见孙皇后,将实情告知,求孙皇后庇护。 世人对女子苛刻,但孙皇后同为女子,总是不一样,她想和离,孙皇后兴许会理解。 孙皇后不说帮着她,只要不反对便是最好的结果。 到时候若是能求得一个女官来家里‘教导’她,燕白洲便不敢再乱来。叶晚棠又给自己设了一个期限,五天后,不管幕后之人查得如何,是谁,她都要想法子将事情公开。 拖久了,易生变故。 想清楚计划,天快要亮了,叶晚棠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睡梦中,叶晚棠莫名感觉到不安,醒来便看到坐在床边的燕白洲。 “是我。”燕白洲看到她醒,没给她出声的机会,直接捂住她嘴。 叶晚棠刚要去摸枕头下的匕首和药,燕白洲却似乎早有预料,先按住了她的手。 随后更是抓住她两只手。 “别乱动,也别满脸惊恐。” 叶晚棠手被抓住,看着上方的燕白洲,身体便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以为燕白洲去庄子上便不会回来了,打早去宫中求得庇护便可避免燕白洲再动心思。 结果燕白洲却回来了,而且竟一刻都等不了。 不管是叶晚棠还是裴渡,对燕白洲,都有些失算了。 燕白洲看着她惊恐的表情,似乎看懂了她的疑问。 “我不是说了,要把圆房补上吗?” 燕白洲视线扫过叶晚棠微微敞开的衣领:“你今日证明了自己清白,我愧疚至极,本来想给你补上婚礼,可你不愿意,又被裴渡那个阉人打搅了兴致,好在现在没人了。” 看叶晚棠看向门口,燕白洲好声好气:“别看了,你那三个丫头都被我敲晕了,免得碍事。” 看叶晚棠颤抖着,想挣扎却好像怕惹怒她,死死控制自己,燕白洲的心情奇迹般好了点。 “我本不想如此潦草圆房,想重新补偿你,可你一直拒绝,甚至还一直逼我,我明明满心愧疚,只是想一辈子对你好,可你却如此狠心。” “你无情便别怪我无义。” 床头的温暖光线,照耀出燕白洲发红的双眼,还有略显扭曲的表情。 “你恨我也好,爱我也罢,我都不会放你走。” 他留人的办法,不言而喻。 叶晚棠趁着他神情恍惚,终于找到机会,一仰头错开他的手,狠狠咬住燕白洲的手。 原本以为燕白洲吃痛会放手,可叶晚棠咬得他的手鲜血淋漓,他依然没躲开,也没放手。 “你还想反抗!” 燕白洲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今日去庄子上,没发现异常,却被苏芷瑶点醒,她说裴渡和叶晚棠有奸情,说不定是叶晚棠告诉裴渡的。 燕白洲想起之前他们的交集,今日裴渡又那么凑巧出现,越想越不对劲。 他不答应和离,她便打定主意要毁了将军府吗?竟然敢和裴渡串通? “叶晚棠,裴渡今天出现,是因为你?” 叶晚棠竭力控制表情,猛地摇头。 燕白洲却不需要叶晚棠的答案,他已经认定了,甚至因为叶晚棠反应如此之大,而更加确定。 “你为什么还要和他扯在一起了?他是阉人,你不知道吗?” 燕白洲情绪失控,叶晚棠终于找到机会出声。 “来人,救命!” 她第一时间求救,可燕白洲却只冷眼看着她。 “你还真求救,可惜没人会来救你。” 燕白洲已经容不得一丝差错,解决看管了所有人,捂住她嘴,只是不想听到她求救,不想听到她再说拒绝伤人的话了。 叶晚棠心里一咯噔:“你……” “放心,今晚没人打扰我们,除非…督主府那边来人来救你。” 燕白洲伸出还流血的手,去擦她唇上的血迹,却不是帮她擦净,而是均匀涂抹在她唇上。 “你气质清冷如仙人,往日里对你做什么好像都在亵渎仙人一般,可这样一擦,便是仙人,也下凡了。” 此刻的叶晚棠,凌乱的青丝、雪白的肌肤、红艳唇色,能勾动世间所有男人的欲望。 “你说裴渡看到你这模样,得多伤心,一个阉人,有心无力。” 燕白洲的眼底染上了欲色,身体已经彻底唤醒:“叶晚棠,过了今夜,你便会知道,再好的权利再好的脸,若不是真男人都无用,只有我才会给你幸福,才会让你体验到女人的幸福。” 第106章 来点让燕白洲不行的药 燕白洲的恶意嘴脸,让叶晚棠几乎要吐出来,死死忍住涌上来的恶心,颤抖着却开口:“你不用踩裴渡彰显自己,只有最无用的男人,才会用这种方式找优越感。” “这样的你,实在卑劣粗鄙,令人恶心。” 燕白洲猛地掐住叶晚棠脖子:“你还敢替他说话,还敢说我恶心!” 叶晚棠艰难开口:“滚开,我要吐了。” “我管你恶不恶心!”燕白洲恶狠狠,带着报复的意味:“而且,我都没恶心,你有什么资格恶心。” “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停止。” 叶晚棠拼命挣扎,还在喊“滚开,我要吐了。” 燕白洲却充耳不闻,她越挣扎他便越兴奋,直接伸手撕开她身上的寝衣,雪白的肩头、大片白嫩的肌肤漏出来,刺激得他眼底一暗。 燕白洲低头,炙热的唇落到了叶晚棠肩上,刚要咬下去,叶晚棠忽然呕了一声。 下一秒,叶晚棠真的吐了。 燕白洲离得太近,被吐了一身。 他迟钝的僵在原地,眼底满是不敢置信,片刻后才终于起身。 “你……” 他没想到,叶晚棠真的吐了。 她竟然真的被他恶心到吐了? 只是碰了她一下,她竟然就吐了? 她脑子里想着谁,才会被他碰一下就吐? 燕白洲脸色泛青,叶晚棠却还在不停呕吐。 “来人,来人!” 守在院外的勇毅,忙将燕白洲敲晕的听雪等人叫醒。 听雪等人忙将屋里的狼藉收拾了。 屋里焕然一新,只有叶晚棠,脸色惨白,形容狼狈。 燕白洲无视听雪她们的目光开口:“我已经叫了大夫。” 燕白洲不愿相信叶晚棠是被他恶心到,当叶晚棠是身体不舒服。 叶晚棠直白道:“我这是心病,让大夫回去吧。” “不看看怎么知道。” “别靠近我。”叶晚棠看燕白洲上前,再也不掩饰:“我怕我再吐。” 燕白洲额头青筋跳了两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所以你想说,你是被我恶心吐了?” “是,你让我恶心,你们都让我恶心。”叶晚棠不吐不快:“崔君昱是,你也是,只会仗着自己是男子强迫女子。” “我那是为了挽回你!”燕白洲辩解了一句,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说什么……崔君昱他……那晚是崔君昱强迫你?” “不是你勾引他,是他强迫你……”燕白洲本来就发红的双眸更红。 叶晚棠懒得搭理他的废话,直接道:“和离吧,不想要一个看见你就吐的妻子,就干脆点和离吧,我不想天天被你恶心吐。” “你……”燕白洲怒急,可最后却奇迹般冷静下来:“你故意激怒我,但我不会上当,我说过了,我永远不会和离。” 他露出笑:“你恶心我,但我不恶心,即便你如此伤我,我依然无法放手。” “我不会放弃,一辈子都不会放弃。” 叶晚棠也气笑了:“怎么,你还计划强迫一个满身呕吐物的人?你可真有兴致。” 燕白洲手捏得咯噔作响,却依然没改口:“我会治好你的。” 不就是心病吗?谁说心病就没法医治的,只要治好心病就好了。 她有心病是被冤枉被害,还差点被崔君昱强迫,那之后他加倍对她好,一点点抚平她心中的伤痕就好了,一年不行,就两年三年,总会好的。 “晚棠,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我知道你之前受了委屈,往后母亲那边,我不会插手。” “便是我,你想复仇,我也受着。” “至于崔君昱,我会替你报仇,绝不会放过他。” “我知道你会恨我,但我不想以后再后悔,便是为了将军府,也不能现在放开你,你且等着看我的诚心。” 为了让叶晚棠看出诚意,他直接祭出了白老夫人,还要替她找崔君昱报仇。 叶晚棠看着自说自话的燕白洲,怒极反笑。 “到这地步了依然不和离,甚至将你母亲都卖了,看来你是打算和我鱼死网破了。” 燕白洲不放手,她看不出有几分真心,但她清楚知道,他最后那句话是真。 本想掌握主动权,好聚好散,他偏不。 “呵,为了将军府是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希望你别后悔。”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她无情,彻底毁掉将军府了。 燕白洲听闻有些不安:“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只希望你别后悔,到时……跪着求我和离。” 燕白洲以为她只掌握了燃情酒的秘密和丑闻,却不知她早掌握了他违抗圣旨救苏芷瑶的证据,之前忍耐不发,只是因为她还没和离,不想被连累,也没到鱼死网破这个地步。 可现在他玩这一出,那就别怪她燕家搅得天翻地覆,彻底毁了将军府再离开,到时候和不和离就不是他说了算,而是她了。 她等着他求她和离。 燕白洲离开后,叶晚棠喝了点水,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进宫,其他事情有条不紊安排下去。 “查燃情酒可能的幕后人。” “联系我们在庄子上的人,近期做好准备,掌握好所有证据。” 叶晚棠没直接开口威胁,没给他们转移或者直接杀了苏芷瑶灭口的机会,而是等待时机,掌握时机机会,倒是直接锤死这件事。 燕白洲最大的底线,是边关那二十万燕家军,还有之前积攒的人脉关系,她会一一搅黄斩断,彻底断了燕府后路。 “听雨你之前说,庄子上储存的粮食消耗异常,顺着线索查下去。” “听风,传话下去,将军府下面的店铺庄子营生,可以彻底断了。” 燕白洲现在急需要钱好翻身,她就全给他们搅乱,让他们所有期待全落空。 她会让燕白洲知道,为什么老祖宗会说,娶妻不贤毁三代。 她要每天三闹,破坏燕白洲将军府名誉,让他们成为全京城笑话。 “金吾卫来将军府,因为从后门进来的,没多少人知道吧?” “是,二爷吓了死命令,让下人闭嘴。” 叶晚棠笑了一声:“你使人传出去。”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燕白洲被裴渡盯上了。 如此,所有人都会对将军府退避三舍,让燕白洲处境雪上加霜。 “是。” 听风听完吩咐下去了。 叶晚棠叮嘱听雪:“听雪,你和裴渡那边说一下这件事。” 随即叶晚棠叫来方嬷嬷,悄声密谋:“方嬷嬷,你去帮我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让男人……不行的药,不追求终身,短时间内有效也可以。” 方嬷嬷确认:“不举的?” 叶晚棠:“……是。” 比起直接阉割,会留下证据的有大麻烦的,还是用药好,无声无息,事半功倍。 还有什么比明明东西还在,却没法用更绝望的呢? 让他用强,让他用他那破玩意拉踩裴渡,废了他。 第107章 不愿和离,便丧偶吧 方嬷嬷复杂看了一眼叶晚棠,点头:“小姐放心。” 吩咐妥当,叶晚棠便准备进宫事宜。 听雪传完话回来,满心不甘:“小姐,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我们都掌握了那么多秘密,何必还怕他们。” “是啊,所以现在该轮到燕白洲自食恶果了。” 进宫前还用了早膳,看到早膳她想起来吩咐下去:“从今日开始,燕白洲那边的膳食比猪食强点就好,馊点坏点都无所谓,少送多送一顿也无所谓,二爷的人去厨房闹,就说我说的,让他来找我。” “他之前让我管将军府,我管了。” 燕白洲还敢放话让她报仇,那她便不客气了,看他能坚持几日。 “白老夫人和燕白微也比照他的来就好。” 白老夫人和燕白微正好一起报仇了,将上辈子她受的全还回去。 听雪脸色总算好了点,叶晚棠捏捏她脸颊:“这只是开胃小菜,等从宫里回来,再上正餐。” “嗯嗯。” 不提燕家母子三人,看到猪食一般的膳食多崩溃。 另一边,叶晚棠顺利进宫,见到了皇后娘娘。 “怎么忽然来和本宫请安?” 孙皇后很直接,叶晚棠老实交代:“娘娘,我打算逼着燕白洲和离。” 孙皇后诧异抬眸:“你要和离,还是逼着他和离?” “是,我想和离,之前他已经应了,到头又反悔,但我不想妥协,就此糊涂憋屈过一生。” “我用尽办法,他依然不应,我便只能用法子逼着他和离,到时可能会闹出不少事,我想着想和娘娘先说一声,也免得娘娘担心。” 孙皇后看着叶晚棠:“之前说你变了许多,现在看,本宫还是保守了。” 她顿了顿:“决定了?这条路不好走。” 一般女子一嫁和离尚且难,尚且被人议论,更何况叶晚棠三嫁,还是撕破脸和离,必然纷争不断。 “决定了,绝不后悔。” 孙皇后点点头:“你决定就行,挺好的,至少还有和离一条路,还挺让人羡慕……” 最后一句话,孙皇后声音很小,叶晚棠没听清。 “娘娘?” “没什么。”孙皇后摇头,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她都不阻止了。 因为她懂夫妻之间的如鲠在喉。 细看叶晚棠很是憔悴,想到男人的劣根性,孙皇后忽然道:“将军府最近闹了不少事,叶晚棠,你作为三品诰命实在不像话,本宫罚你抄写三十遍‘女戒’,再找个女官训诫教导你,监视你每一日所言所行。” 叶晚棠之前本就计划求女官,现在被逼急了打算直接动用药,没想到她没开口,孙皇后却先帮她想到了,她深吸一口气跪下:“多谢娘娘。” 孙皇后刚要说话,宫人忽然禀告:“娘娘,裴督主来给您请安。” “嗯?你今日不是没时间吗?”孙皇后疑惑却毫不犹豫允了:“快让他进来。” 她刚想说叶晚棠可以先离开,就看到叶晚棠眼睛发亮,还看向门口。 孙皇后顿了一下。 等裴渡进殿,虽然目不斜视,但孙皇后还是注意到他看向叶晚棠。 孙皇后仔细看了两人一眼,她知道他们两人认识,裴渡还替叶晚棠说过话,但他们的交集也就如此了。 可今日怎么感觉不止如此? 孙皇后叫裴渡起身,试探的让叶晚棠先走。 叶晚棠:“……” 孙皇后发话了,她也只能走了。 叶晚棠告退,孙皇后就看到裴渡微微蹙眉,虽然只是一瞬,但她看到了。 而且裴渡随便说了两句话,便起身要告辞。 孙皇后便越发确定了,她没应允,而是忽然问道:“你和晚棠还有联系?” 裴渡顿了一下:“没有。” 现在他们确实没联系,叶晚棠说的暂停联系。 今日是听闻叶晚棠进宫了,他实在不放心前来确认她的情况。 他并没发现她受伤的痕迹,但她的疲惫憔悴却看到了。 孙皇后还想多问两句,裴渡却忽然道:“娘娘,今日其实查获了嫡皇子的线索。” “什么?”孙皇后手里的茶盏发出一声脆响。 裴渡看着孙皇后颤抖的手指垂眸:“一位常年捡尸的人,在嫡皇子丢失三日后,在乱坟岗捡到一枚青白玉的节节高升玉坠,后来被他当了。” “玉坠还在寻找,但据他交代,和娘娘之前提供的玉坠图样一模一样。” 孙皇后抬头,双眸已经红了:“他从乱坟岗捡的?” “是,据说当时他只顾着找东西,捡起来没多久忽然听到婴啼声,很是渗人,便飞快跑了,那玉坠当了不少钱,后来再没去捡。” 裴渡分析:“当初因为嫡皇子消失,宫里大肆搜查,大批大批的宫人牵涉其中被处置。” “宫里血流成河,尸体被运送到乱坟岗,微臣猜测凶手便是那时将嫡皇子混在尸体中,将其送出宫外。” 孙皇后稳了稳声音:“是了,当时整个皇宫被围得水泄不通,人却凭空消失,原来如此。” 她定定看着裴渡:“本宫查了十几年没查到线索,你却这么快就查到线索了。” “因为娘娘不会去查乱坟岗。” 作为母亲,当然希望孩子活着,所以错过了乱坟岗线索。 而他并没局限于嫡皇子一定活着,倒是意外查到了线索。 “娘娘,既然有孩提哭声,那便代表嫡皇子还活着,只要继续寻找便会找到线索。” 孙皇后低头:“我当然相信他还活着,我只怕他从小被人谋害,过得不好。” “吉人自有天相。”裴渡行礼:“娘娘,也许嫡皇子被好心人收养,无灾无难平安长大了,微臣会继续调查,若有消息,微臣再报。” “好,你去吧。”她挥了挥手。 等裴渡转头,孙皇后眼底的泪才滚滚而下,她比谁都希望她的孩儿能被好心人收养,无灾无难平安长大。 她日日都在祈祷,可老天爷却从未听懂。 裴渡出中极殿,便看到叶晚棠再和女官攀谈,他出来时,她恰好道别。 “裴督主。” “叶姑娘。”两人见礼,随即顺势同行。 “我无话找话拉着人聊,你再不出来,我都没话说了。” 叶晚棠在等裴渡。 “我知道,所以说完正事我便告辞出来了。”裴渡知道她会等,他有许多话要问。 “之前怎么回事?” 叶晚棠:“燕白洲接受不了和离发疯,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只能动用你给的药,毒杀亲夫了。” 叶晚棠是夸张说法,没想到裴渡皱眉:“毒杀还是我在行,不会留痕迹。” 叶晚棠涉及其中不妙。 叶晚棠:“……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便是毒,我也会毒倒他,你不用太担心。” 而且她真的准备药倒燕白洲了。 裴渡思索:“他不愿和离,直接丧偶也可,还是你觉得和离更好些?” 第108章 棠棠,求你骂骂我 叶晚棠:“……是这个理,本是想着丧偶麻烦,但我忍耐度也有限,实在不行就丧偶。” “可。”不行他可以帮忙:“那还有几天能办好?” 没必要给他太多机会。 叶晚棠失笑,是她和离,但裴渡好像比她还着急。 “真不用多久了,很快的,我已经有详细报复计划了,他撑不了多久。” 裴渡很对得起叶晚棠的腹诽,立刻道:“报复?需不需要我支招?”他最会报复最会折磨人了。 “如果需要我再问你,现在听雪都能说一堆。”叶晚棠忍不住笑:“我们这样算不算狼狈为奸?” 裴渡刚要开口,就看到不远处有小太监提示有人,便闭了嘴,和叶晚棠划开距离。 只是裴渡也没想到,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崔君昱。 崔君昱是碰巧听他那些皇子弟弟说叶晚棠进宫了,才赶来的。 崔君昱最近被迫低调,已经许久没看到叶晚棠了。 挫折果然磨练人,崔君昱都被迫成长了许多,沉稳不少。 看到裴渡和叶晚棠一前一后出现,崔君昱脑海里闪过苏芷瑶喊的他们之间有奸情的话。 崔君昱脸瞬间阴沉,裴渡却目不斜视,直接无视了他。 崔君昱哪里受得了这种忽视,没忍住率先出声:“还未曾感谢裴督主帮着寻找本王那嫡出弟弟,听说裴督主找得尽心尽力。” 崔君昱似笑非笑:“找到嫡皇子,确实是大功一件,就是不知道我那些好弟弟,能不能容下忽然多出来的嫡出兄长。” 裴渡停下脚:“这个时间,昱王殿下不是该在南书房读书吗?” 一针见血。 叶晚棠忍不住闷笑,崔君昱还真是不长教训。 看到叶晚棠笑,崔君昱脸色更难看了,非得要扳回一局:“你别得意,便是人真活着,民间长大的皇子,呵……” “这不是读书的皇子该操心的,且便是民间长大,想来也是真长大了,不会只长个子,心智却还是孩童。” 裴渡再次一招制敌,不管新刀旧刀,能刺伤人就是管用,不费心费力。 “你……”崔君昱气得几欲吐血,看叶晚棠从旁耳朵,竟然不管他要走了,顿时顾不上裴渡了。 打打不过,骂不是对手,只能无视。 “晚棠!” 他出声叫住叶晚棠,然后遭受叶晚棠连环攻击。 “昱王殿下去南书房这么久了,连基本的礼仪称呼还没学到?还是打算永远留在南书房了?” 崔君昱表情复杂:“并没有。” “那还不努力些,二十几岁的人了,还不如五岁弟弟,昱王殿下不觉得丢人吗?” 叶晚棠烦着呢,崔君昱还敢凑上来,完全撞枪口上了。 上次他们闹得算是撕破脸了,她也没必要掩饰自己的态度。 原以为崔君昱会暴怒,没想到崔君昱竟然抿唇,竟然低声道:“是很丢人。” 叶晚棠觉得有些不对劲。 崔君昱也觉得自己不对劲,叶晚棠骂他,他却觉得全身都舒畅了? 他这些日子,处境不好,浑身不对劲不舒服,总觉得一天缺了点什么,烦闷不已。 除去处境,他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此刻的舒服舒畅,让他明白,他为什么那么不舒服,也终于知道他缺了什么了。 他缺少动力,他想见叶晚棠,便是骂两句也成。 或者说,他已经习惯被叶晚棠针对骂了,这段时间一直没见到叶晚棠,没被她针对骂两句,便空落落的。 如今被骂这么两句,只觉得神清气爽,干劲十足。 真提神。 他呼出一口气:“但本王很快会改变眼下的情况。” 崔君昱必须承认,叶晚棠之前总惹他生气害他,他确实生气,但那些生气也是动力。 见不到她,他便如同一潭死水。 不管叶晚棠怎么恨他怎么针对他,甚至害他落到这样的境地,他依然离不开她。 那他便主动迎上她吧,不管是被骂,还是被她针对毁灭。 他不怕恨,只怕变成一潭死水。 “棠棠既然如此关心本王的学业,本王往后免不了多去请教了。” 叶晚棠:“……” 看着崔君昱亮得不正常的眼神,她确定了,这崔君昱他有病。 他们都闹到这地步了,他还能若无其事说出找她请教的话,还隐约带着兴奋?他兴奋什么?他想干什么? “大可不必。” 叶晚棠直接拒绝:“我没兴趣陪小孩子玩‘过家家’。” 崔君昱实在太诡异了,叶晚棠不惜拿出‘过家家的儿子’拒绝。 崔君昱:“……” 他怒极反笑,看,叶晚棠就是能如此轻易的调动他情绪。 这世上,只有她有这本事。 “本王不管,本王就去,你最多就骂本王几句。” 他才不怕,他还越想越兴奋了,特别是叶晚棠变脸了,崔君昱几乎是迫不及待:“正好本王找燕白洲有事,明天见。” 叶晚棠:“……你们兄弟不是已经闹翻了?”崔君昱是被逼疯了? “是啊,本王心情不好,去找他打架。” 果然,只有这样才有意思。 “你敢!”她正逼燕白洲和离呢,崔君昱搀和进来,燕白洲更要反骨。 “崔君昱你敢来,我骂死你!” 看叶晚棠动气,脸颊都红了,崔君昱心神荡漾了一瞬,真话不小心说出口:“本王求之不得。” 他就是去找骂的。 叶晚棠觉得崔君昱疯了,一旁观察的裴渡却很快看出问题。 崔君昱他真的想挨骂,准确说,是想被叶晚棠骂。 当初在唐家药铺,他听着就有点不对,今日得到了证实。 叶晚棠还没认识到这一点,还以为崔君昱阴阳怪气,没忍住就要怼回去,却看到裴渡和她使眼色。 她顿了一下,差点忘了这里是皇宫了。 崔君昱这是故意激怒她?他果然长进了。 幸亏她不上他这当。 “昱王殿下说笑了,还请昱王自重,别再任性折磨人。”叶晚棠皮笑肉不笑,行礼告退。 她走得利索,倒是把崔君昱给憋住了。 崔君昱看叶晚棠生气了,还等着被多骂他两句呢,结果叶晚棠却忍住了。 她是看了裴渡之后,忽然冷静下来的。 这裴渡,果然和他八字不合,竟然破坏他找骂计划…… 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但确实就是他破坏他计划。 裴渡无视崔君昱的目光,有意无意阻挡他看向叶晚棠的视线,崔君昱换了个位置,裴渡也跟着换,遮了个严实。 连个背影都没让崔君昱看。 第109章 大郎,该喝药断子绝孙了 崔君昱冷笑不已:“本王去将军府,难道裴渡你还能拦住?” 跟着崔君昱的随从,急得冒汗:“殿下,公主殿下说最近还是低调些为好……” “你在教本王做事?”崔君昱眼底一冷,谁都想爬到他头上教他做事,简直可笑。 再看裴渡,便只有不屑了。 “一个阉人,还想和本王抢人。” 裴渡就只会也只能用这种低端的手段了。 “就让他再嚣张一时。” 等以后他成了太子,成了皇帝,他第一个算账的便是裴渡,他要挖了他眼睛,千刀万剐。 至于叶晚棠,她会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她现在就是被裴渡迷惑了,很快便知道,只有他才是最适合她,最爱他的那个人。 崔君昱灼热的视线,便是叶晚棠也有所感。 走出宫门,叶晚棠上了马车,和裴渡道:“刚才差点被崔君昱激怒,还好你提醒,我才冷静下来。” 裴渡表情复杂。 其实他并不怕叶晚棠在宫里骂崔君昱,便是她打了崔君昱,他也会保她无虞。 他不让叶晚棠骂,只是不想如崔君昱的意。 他看着叶晚棠,欲言又止,很想问她一句:你的夫君,为什么没一个正常的? 三任夫君,许熙哭哭啼啼,说哭就哭,不是个正常男人。 崔君昱天天躲在姐姐石榴裙下,现在还多了个毛病,喜欢被叶晚棠骂。 燕白洲更变态,竟然和白老夫人…… 三任夫君都如此诡异。 也怪不得叶晚棠现在变了许多,甚至都不怕他,变得奇奇怪怪。 之前还说她脑子不太好,现在看,都怪她身边人不正常,影响了她,这样的环境,她没被刺激疯都算好的。 想到这里,裴渡犹豫了一下,开口安慰夸奖她。 “你现在其实很好了。” 坚强的在那么三任夫君中,还活成了正常人,实在不易。 叶晚棠摸了摸鼻子:“这你也夸我。” 裴渡就是听说叶晚棠进宫了,趁机来见他一面,很快就要离开,并没送她回去。 他想了想,将袖子里的东西放在马车车窗上。 “我还有事忙,先走了。” 叶晚棠点头,裴渡想到她方才因为崔君昱皱眉,留下一句话:“你不用烦昱王明日去将军府的事。” 叶晚棠确实有点烦,听闻有些疑惑:“嗯?你有办法阻止他?” “这有何难?打断他腿不就好了。” 叶晚棠失笑,但因为裴渡这句话也放松下来,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裴渡很快骑马离开,叶晚棠伸手拿下裴渡放在车窗上的胖嘟嘟的小鸟儿。 小鸟儿活灵活现,更可爱的是,小鸟儿脚下还站着两只更小的幼鸟。 幼鸟更小,也更可爱。 “太可爱了。” 叶晚棠爱不释手:“回去摆在一起正好。” 不过裴渡怎么会送鸟儿,是因为她上次说喜欢吗? “他以后不会一直送我各式各样的鸟儿吧?” 听雪也有些拿不准:“像老太爷一样吗?” 老太爷和很多家长一样,孩子喜欢什么,总会一直记着,给孩子变着花样的送。 叶晚棠看了一眼听雪:“裴渡也会像外祖父那般对我好吗?” 外祖父可是一辈子对她好的,永远不会变的。 听雪想了想:“不会吧,裴督主不是小姐的外祖父。” 不敢想象裴督主像老太爷那般随时哄着小姐,哄小姐吃药,哄小姐睡觉,还逗小姐玩儿。 叶晚棠:“……” 她默默收回听雪手里的两只小鸟儿:“不给你玩。” 听雪茫然抬头,为什么不给她玩? 一旁的听风看着窗外,当自己是个木头人。 叶晚棠将木雕小鸟和黄金鸟放在一起,还颇为有趣,并不突兀。 幼鸟放到一旁,旁边还有的鸟窝鸟蛋,颇为有趣。 不过看到鸟窝鸟蛋就想起来,之前燕白洲看到后,竟也给她找来鸟蛋鸟窝,还追问是谁送得鸟蛋鸟窝。 叶晚棠没要,燕白洲竟然说她不要就丢了。 她以为他就只是说而已,没想到勇毅接过鸟窝鸟蛋后,竟然真丢了。 那鸟蛋竟然是孵得差不多的,砸开后蛋壳里面的雏鸟还没死透。 燕白洲就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后来还道歉了,只是也没用了。 想起这些往事,叶晚棠沉下脸:“燕白洲那边对早膳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 “午膳和晚膳依然按照我的吩咐送。” “是。” 晚膳前,方嬷嬷回来了,避开丫鬟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 “小姐,拿到了。” “太好了。” 叶晚棠确认:“真的管用吧?” “应是管用的,大夫说要注意剂量,如果多了伤及根本。” 伤及根本?难道还能一辈子都不行吗? “那多少剂量合适?管用多久?” “一半,三个月。” “知道了。”叶晚棠决定先下三个月的,其他的先收起来,以后需要再用。 “小姐记得收好,别让外人知晓,也不要透露是哪里买的。” “怎么说?”叶晚棠吩咐的时候是要保证药效,不惜价格,这药果然也贵,算是重金购买的,但还得保密吗? “小姐,这药只有女医馆才有,大夫说了,男人不允许有这样的药出现,所以管得查得很严。” 女子堕胎毁坏身体的倒是不少大夫药铺都有,男子的却很少,明确禁止的,也只有同为女子的女大夫才会秘密售卖。 叶晚棠点头:“我记住了。” 叶晚棠闻了闻,药味很重,如此就不能下在日常喝的茶水里,得另辟途径。 叶晚棠想了想,出发去厨房检查送给燕白洲的膳食,看厨房有没有阴奉阳违。 厨房的一看叶晚棠来了,再听要求,不敢放水,故意用黄蔫的菜叶子做了一锅没有任何食欲,仿佛猪食一般的菜。 叶晚棠看了点头,让他们出去,随后加工,加了一大勺盐,以及各种调料,最后倒了药粉。 倒了一次,怕分量不够,又倒了一些。 等倒完觉得好像只剩一个瓶底了,但都倒进去了,也拿不出来,更不能浪费,最后搅合搅合。 闻了一下,各种味道都有,药味反而不重了。 “听雪,你去给二爷送去,他不是说想回到从前,我从前特意给他熬汤,他不喝还倒了,这次我又特意给他熬了,让他喝了,你看着他喝。” 第110章 有傻子抢药喝,选择自宫 药倒多了就多了,反正就算相逼,燕白洲也不可能真喝完,也影响不了终身。 如果影响了,那只能说老天爷给他的惩罚,她是没想害了他一辈子的。 叶晚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送,燕白洲反而不会怀疑。 听雪慎重点头:“是。” 这个重任,她一定完成。 听雪拍了拍胸脯:“小姐你放心,小姐委屈录婢子随身携带着,二爷要是不配合,婢子就开始念给二爷听。” 叶晚棠点头:“很好,去吧。” 都做两手准备了,不信燕白洲不喝。 至于所谓的委屈录,其实就是她嫁入将军府后的记录。 燕白洲张口就说那些恶心的话,还要重新来过,叶晚棠一不做二不休,便让听雨听风仔细回忆她嫁过来受的委屈,按照日期用小本子记下来,好全部报复回去。 听风听雨听雪从宫里回来便在整理,整理了一下午,写了整整一册子。 越整理,她们越生气。 听雪磨着牙去了,叶晚棠正等着听雪喂药结果,丫鬟却报。 “二夫人,昱王来访,正在前院见二爷。” 叶晚棠眼底闪过怒气,崔君昱竟然真来了。 甚至都没等到明天,今日便来了。 叶晚棠知道,崔君昱除非从后门入,不然从前门进,燕白洲知晓后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他来后院见她。 但这也意味着,崔君昱又要刺激到燕白洲,本来按照她计划,最多半个月就能逼得燕白洲求和离,又可能因为他出现变故。 每次崔君昱一出现,就总是破坏她的计划。 她昨天说得很清楚,她不欢迎他,可他却仿佛没听到。 崔君昱和燕白洲一样,永远这样自私,从没将她的话当回事,也从没想过她处境,之前是,现在也是。 叶晚棠恨极,也不知道崔君昱来了,听雪能不能成功投毒。 听雪到漳怀院的时候,崔君昱和燕白洲已经闹得差点打起来。 原本的深情兄弟,现在两看相厌,燕白洲听闻崔君昱来,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直接拒绝,崔君昱不管不顾闯进来了。 “看不出来我不欢迎你吗?” “本王也不想见你,我只是看到一本诗集很好,想通过你的手送给晚棠。”当初多羞恼,现在崔君昱便多无耻。 他话音未落下,燕白洲直接摔了茶盏。 崔君昱避开溅起的碎片:“还有,昨夜你话也没说明白,本王要问问你们怎么回事,裴渡为什么会盯上你?还知道你买了硝石。” “裴渡不止盯着我,也盯着你。”燕白洲不耐:“现在问清了就滚。” 叶晚棠今日进宫,崔君昱后脚又来,燕白洲直接道:“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和晚棠和离,你别做梦了。” “你们真要和离了?”崔君昱眼睛一亮,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不算新消息,但是和离并非那么简单,多少人喊了一辈子和离,到最后死了也还是夫妻。 可看燕白洲这样,看来又有新进展了。 看着崔君昱的模样反应,燕白洲便知道,崔君昱根本不知情,偏他又说漏嘴了。 燕白洲脸色铁青:“别高兴得太早,别说我不会和离,便是真和离了,她也不会选你,哪个女人会喜欢强迫过自己的男人。” 他还记得崔君昱强迫叶晚棠的事。 亏得当初他还误会,现在自己也经历了,大概能猜出真相,当初叫水和太医,是叶晚棠反抗伤了崔君昱。 晚棠她爱惨了他,若非被母亲所害,任由她嫁给他的牌位,等他回归,一切也就正常了,不会经历这许多波折,还让叶晚棠如此恨他恨将军府。 燕白洲忽略了当初他带回来救命恩人苏芷瑶的事。 此刻看强迫过叶晚棠的崔君昱,燕白洲万分不顺眼,再看他还有脸拿着什么诗集来,便恶心不已,直接趁着崔君昱失神,直接抢过诗集便撕。 “你干什么!”崔君昱来抢,两人差点打起来时,听雪来了。 听雪看到跟着崔君昱的宫人,便知道事情出现了变故,但勇毅听着里面不对劲,才看到她便高声禀告了。 “二爷,听雪来了。” 听雪看了一眼勇毅,扬声禀告:“二爷,二夫人亲自煲汤给您。” 里面的燕白洲和崔君昱分开,燕白洲想到早膳和午膳,表情有些微妙。 崔君昱却嫉妒了:“她竟然还给煲汤?” 说完忍不住质问:“你是不是不允许她和离,还逼迫她了?不然她怎么会给你煲汤?” “我没有。”燕白洲不想透漏叶晚棠报复他的事实。 他们声音压得很低,听雪在外面没听到动静,有些不耐烦。 “二爷,二爷婢子进来了,这汤二夫人辛辛苦苦煲的,冷了可就不好了。” 冷了,她怕影响药效。 今日别说是昱王来了,便是阎王来了,她也要想办法将这汤喂进燕白洲嘴里。 免得燕白洲还强迫她家小姐。 “进来吧。”燕白洲没办法只能开口,随后看向崔君昱。 “王爷没事便先回吧。” “谁说本王没事。”崔君昱紧紧盯着听雪带来的汤:“本王也想看看是什么汤。” 他今天不论如何都要蹭一碗。 没挨到叶晚棠的骂,还不能让他喝碗汤? 等听雪打开后,燕白洲一脸平静,崔君昱却沉默了片刻。 “这是二夫人亲自煲的汤?”别是拿错了吧? 他喝过以前叶晚棠煲的汤,是色香味俱全的,怎变成如此? “没有,这就是二夫人亲自给二爷煲的汤,满满都是她心意。” 听雪一边盛汤,一边解释:“二夫人煲汤辛苦,婢子一定要看着二爷喝下去,不能辜负了二夫人的心意和汗水。” 崔君昱终于听懂了,叶晚棠要和离,燕白洲却拉着她不放,于是她就报复他! 但即便是故意报复,也是叶晚棠煲的,他不服。 看燕白洲没第一时间接诚意满满,满得都要漫出来的汤,崔君昱一把夺过。 “第一次见这样的汤,本王也想尝一尝。” 燕白洲和听雪异口同声。 “不行!这是小书呆特意给我准备的。”燕白洲特意用小书呆这种充满宠溺的昵称,不想崔君昱知道他吃得多难吃。 “不行!这可是特意给二爷准备的。”听雪也想毒崔君昱,但是燕白洲现在更危险。 “那本王更要尝尝。”越不让喝,崔君昱便越要喝,狠狠喝了一大口。 一口下去,崔君昱好像看见了他亲娘。 第111章 第三条腿废了第二条腿也断了,他太惨了! 昱王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咽下去的,才咽下去差点条件反射吐出来,看到燕白洲又死死忍住咽下去。 等咽下去,他眼前都发黑。 燕白洲看着冷笑不已:“昱王若是不喜欢,便别勉强自己。” 他自己亲自动手,盛了比崔君昱还多的一碗。 “这汤味道特别,一般人无法接受,只是我,因为实在喜欢她才不忍辜负她的心意。” 咽下去后已经开始冒冷汗的崔君昱哪里能忍得了,燕白洲竟然和他比对叶晚棠的爱? 他的爱,绝对比燕白洲的多。 “爱屋及乌,本王也能。”说完,崔君昱狂炫三口,然后脸已经绿了。 燕白洲呵了一声:“就你还爱屋及乌,只有我最爱她。” 然后喝了大半碗,将脸也喝绿了。 “我比你更爱她。”崔君昱直接将剩下的都炫了。 “是我!”燕白洲喝了剩下的,又让听雪打了一碗。 “还有我!”脸已经发黑的崔君昱将剩下的全倒碗里。 两人比赛着谁更爱叶晚棠,然后将拼着将汤全喝完了。 两人其实中途都后怕了,因为汤的味道实在太怪异了,能炸开你脑子。 如果只有一个人,绝对喝不下去,但因为对方在,便绝不能退缩,不能表现出比对方爱得少。 本来还以为要绞尽脑汁才能成功的听雪,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 “喝完了?” “喝完了。”崔君昱点头,他没挨到骂,但她做的汤,也让人警醒。 他很痛苦,但他不后悔,因为他也该受惩罚,之前是他做得不够,才将她弄丢了。 崔君昱本来想来找叶晚棠挨骂,但喝了汤一口,满身的冷汗,实在受不住,便想告辞。 燕白脸色发青,脸上布满冷汗,看崔君昱,便知道他不行了,死死忍住呕意。 “呵,看来某些人不行了,说告辞,其实是要出去吐了吧?” “本王才不会,本王看是你不行了,要浪费晚棠心意了吧。” “你多虑了,我绝对不可能。” “那就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两人便这么决定相互监督,杠上了。 听雪等着片刻,看他们都盯着对方,好像不会偷偷吐掉,急忙回贤贞院禀告最新情况。 “小姐,不好了。” 叶晚棠还以为以为崔君昱到来,投毒失败。 没想到听雪说:“那汤,被昱王和二爷两人分着吃了。” “啊?”叶晚棠都被这个发展惊呆了,那不是要药得两人都不行了?一箭双雕? 还有这等好事? “他们谁喝得多?” “一人一半。”听雪三言两语将情况说清了。 叶晚棠听得拍手,满是遗憾:“早知道全部一起下了,也不知道影不影响药效。” 本来是一个人的量,但两个人吃了,肯定还是会影响的。 她没想到他们的较量还有这好处。 “他们还在对吗?” “在。” 叶晚棠一拍手:“那我给他们泡茶去。” 分量少了可能会影响药效,那她白忙活了,既如此,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两人都毒不行吧。 她拿出剩下的药,均匀的倒在两杯茶水里,如此一箭双雕,也免得解决了燕白洲,还有个崔君昱发情。 他自己主动喝的,那就别怪她了。 她倒了药,闻着有些药味,便加了些香料,掩盖过去,也分辨不出来药。 “拿去给他们喝,看着他们喝下去。” “小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听雪去的时候,两人还相互看着,听到听雪说叶晚棠给他们泡了茶,两人脸色都扭曲了一下,怎么还来? 叶晚棠是多恨他们呀。 但听雪看着,两人看看对方,最后还是全喝了。 一样的难喝,但比起之前的汤好了很多,味道虽然还是很怪,但至少没咸得发苦。 他们喝了汤正难受,倒是还解渴了。 听雪看他们喝下去,放心回去交差。 “小姐,婢子亲眼看着他们喝下去了。” “那妥了。”绝对保证药效。 燕白洲和崔君昱没想到叶晚棠会如此光明正大下药,只以为是故意报复他们。 燕白洲和崔君昱相互监视一个时辰,到最后甚至消化了许多了才终于告辞。 两人饱受折磨,胃里难受,全身不舒服,急需要喝水。 听雪汇报以后,专门来看他们有没有吐,还特意送了崔君昱:“昱王殿下以后来,可一定要和二爷再一起尝尝。” 崔君昱:“……多谢。” 太可怕了。 看着听雪脸上的表情,他知道,这是故意的,故意想吓退他。 他不能被吓到,这次,他不会退缩了。 “那本王明日再来。”崔君昱咬牙应了。 听雪:“……”好憋屈,她是故意的,就想让崔君昱知难而退,没想到没起作用。 听雪咬牙,小姐不想他来,他偏要来,那她便要说做到,一定会特别照顾昱王的。 回贤贞院一晚,听雪已经想了无数报复崔君昱的办法。 回想过去叶晚棠在崔君昱那受的委屈,看到叶晚棠后,憋出一个问题:“小姐,咱们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叶晚棠听到崔君昱还来也烦,也想怎么报复吓退他,闻言道:“这不是想着嘛,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找个人将他们都强了吧!反正现在他们也不行了,找个男人给他们。”听雪眼底都是睿智:“听说盛京有那种小倌儿店,将他们都丢到里面去。” 叶晚棠:“……听雪,你今天让我刮目相看。” 听着真是大逆不道,又真是让人心动。 她眼底闪过狠意:“好,如果明天崔君昱还赶来,我们就将他弄晕,故意在他身上弄些痕迹,让燕白洲背锅。” 听雪:“那小姐,婢子想想流程,怎么让二爷完美背锅。” 听雪药准备好了,听风听雨都拉不住,只能不断劝叶晚棠,让她不要冲动来真的。 她们眼底都是担忧,一夜没睡好。 但第二天崔君昱没来,或者说来了,都要来到将军府门口了,却折返回去了。 为什么折返回去?倒不是知道有危险,而是因为他腿断了。 “昱王的腿真断了?” “真断了,门口的小厮看得真真的,那惨叫声婢子听得都渗得慌,婢子打听了,是昱王下车时,马车忽然坏了,昱王的腿才被砸断。” 叶晚棠脑海里瞬间闪过裴渡的话,他说让她不要担心,还说只要崔君昱断腿就好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她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是真断腿。 第112章 叶晚棠一把扒开裴渡的衣裳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叶晚棠肯定就是裴渡。 大概是听说崔君昱昨日就来了,所以今日真的给他断腿了。 叶晚棠感慨万千:“可真是厉害!” 心情一好,又看秋高气爽,叶晚棠便决定听从听风听雨建议登高爬山。 虽然气喘吁吁,但爬山还是很舒服,一口气登到山顶。 山顶人多,叶晚棠很快下来,去之前便看好的亭子,是个欣赏风景的好去处。 未曾想,亭子里出现了变故。 看到地上明显被一招毙命割喉的尸体,叶晚棠自捂嘴巴,飞快打量了一下空无一人的亭子,转身就跑。 跑了几步,忽然觉得有异,若自己撞破了什么灭口现场,不该如此安静。 她停下脚步,往旁边走了两步,弯腰去看亭子。 换了个角度,亭内果然有人,他背对他们安静坐着,手臂搭在栏杆,手指修长,赏心悦目,只是这手上带着叶晚棠眼熟的佛珠。 再加上那手上溅到的血迹…… 叶晚棠猛地回转,看到了亭子一角的裴渡。 裴渡难得没穿官府,一身墨染素衣,屈膝闲坐,素衣墨发随风摇曳,一眼看去,若忽略他脚边的尸体,如梦如画。 只是脚边的尸体,还有他手上鞋上溅上的血迹,让这幅画变得危险起来。 叶晚棠跨过尸体:“裴渡,你受伤了?” 她没想到会这样遇到裴渡。 裴渡起身扶住叶晚棠:“你……小心。” 他没想到叶晚棠会回来。 方才他便听出她的声音了,他加快速度解决了暗杀之人,却没有出声。 他知道叶晚棠聪明机灵,必然会最快速度避开,他不想满身血腥气见叶晚棠,甚至还不小心沾了血。 叶晚棠退了,他松口气,可没想到她会折返。 “你怎么没出声,受伤没?” 裴渡手顿了一一下,藏到了身后。 他才杀了人,满身血腥气,怎么见她? 他之前不在意,甚至故意让他看到残忍残暴的一面,想让她怕他远离他。 可成了盟友,这样亲近过后,他便不想她怕他远离他。 裴渡刚想否认受伤后退,免得被她闻到血腥气,叶晚棠却已经伸手拉着他检查了。 “我看看。” 裴渡看到说上的血迹避开,叶晚棠已经看到他后背的剑伤,倒吸一口冷气。 “都受伤了怎么没出声!” “没事,一点小伤。” “这还小伤?”叶晚棠脸色难看:“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伤你?” “真没事,今日是我故意设套,一切都在我掌握中。” 裴渡最快速度掌握了暗卫,这是一支皇室枭犬,专门铲除还有异心之人,只听皇帝号令。 他掌握了安慰,之前的暗卫统领却逃了,皇帝并不管他们的争夺,他只用有用之人,谁赢了他就用谁。 裴渡便特意给暗卫统领来杀的机会,独身一人来爬山。 不愧是前统领,本事不小,还伤了裴渡,但最后还是被裴渡杀了。 一切都在裴渡计划中,除了叶晚棠忽然心血来潮来爬山,被她碰上。 “一切掌握怎么还受伤?”叶晚棠没好气:“快把衣服脱了,我帮你看看伤口,听雪。” 听雪随身携带紧急处理药品,连带着酒精也带了。 裴渡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喉结滚了一下:“一点小伤,没事。” 手不自觉拉紧衣服。 叶晚棠看他不动,一着急直接上手,一把将他衣服拉开,心衣也直接剥了。 裴渡:“!!” 他满脸震惊,茫然低头,他怎么就……被脱了? 裴渡身形修长,偏瘦,脱了却有薄薄一层肌肉,恰到好处,颇具美感。 听雪不小心看了一眼,有些移不开目光,好漂亮,她也想要这样的肌肉…… 叶晚棠却没注意到,用力将衣服拉开,绕到背后看伤口。 这一看面色微变:“这么深的伤口,你还说小伤。” 叶晚棠习惯性要吹,吹到一半想起来裴渡不喜欢她吹,忙停下。 但那一半还是被裴渡感受到了,吹得茫然的他一个机灵,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耳朵快速通红,身体也紧绷起来。 “刀伤还是得消毒,你忍忍。” 叶晚棠叮嘱。 “嗯。”裴渡迟了一瞬,才低低嗯了一声。 他好似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方便了叶晚棠。 叶晚棠扶着裴渡坐下,挡住风,听风听雨怕人察觉,努力忽视一旁的尸体,快速搭起幔帐,暂且围住亭子,避免他人窥视。 叶晚棠在听雪协助下消毒,用手帕接住流下的酒精。 裴渡感觉到她的手,后背不受控制颤抖了一下。 “你忍忍。” 叶晚棠察觉到忙安抚,却不知她的安抚和手,只会让裴渡越发僵硬。 裴渡终于反应过来,却也更加窘迫了。 他双手握成拳头,睫毛颤抖着,心跳加速,身体却越发敏感。 一点点的动静便让他兵荒马乱,偏偏叶晚棠的动静不小。 她消毒,上药、包扎,因为伤在后背,只能从前面饶过,叶晚棠的手一次次从后背穿到前面,再绕回来。 一次次的刺激着敏感的裴渡。 叶晚棠专心包扎,忙到额头都出汗了。 而裴渡已然满脸汗,不止耳朵红了,整张脸甚至身体都微红。 叶晚棠之前免不了触碰到他,包括一些敏感点,一次又一次,就好似一个接着一个的拥抱,点了一次又一次火。 “好了。”叶晚棠包扎好才发现裴渡整个人僵硬的,如同一个雕塑。 而且整个人都红透了,还有不少汗。 “是不是太疼了?”叶晚棠眼底闪过心虚,是她没经验。 是和不是,裴渡都不好回答。 听风听雨听雪已悄然避开,幔帐随风摇曳,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人,裴渡手指微颤,慌乱中想将衣服拉上去穿好,却被叶晚棠拉住。 “你等等,裴渡,你肩头有胎记。” 裴渡手指捏着衣服,声音暗哑:“好像是。” “像一片枫叶,很显眼。”红色枫叶胎记,叶晚棠闻所未闻。 裴渡肤白如玉,红色枫叶美得不真实。 叶晚棠想着,仿佛受到蛊惑一般,手忍不住碰了一下,还擦了两下。 裴渡:“……是真的。”擦不掉的。 他被刺激得耳边嗡嗡响,偏叶晚棠碰了他之后满是担心:“裴渡,你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第113章 督主,你可要保护好你的清白呀 叶晚棠伸手要去摸他的额头,裴渡偏头避开。 “没有发烧。” 他没有发烧,他只是发热…… 裴渡起身躲开她的手和视线,将衣服拉上去,努力转移话题:“是疼的,你脱人衣服还挺熟练……” 说完他反应过来,猛地闭嘴:“我是说你刚才好凶。” 话音落下,裴渡死死抿住唇,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裴渡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窘迫,他真的没想到叶晚棠会直接上手脱他的衣裳。 当衣裳被脱下那一刻,他脑子都是空白的。 不,不是那一刻,是一直到现在都是空白的,不然怎会说出这样可笑的话。 裴渡僵硬着,不敢去看叶晚棠的脸色,一瞬间甚至想直接从亭子跳下去。 可不等他跳,就听到叶晚棠呃了一下。 “吓到你了?我刚才就是一下子太着急了。” 叶晚棠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勇猛,刚才她脱裴渡的衣裳好像还真有点凶。 回忆了一下,面上滚烫,她刚才的动作好像就是不断去抱他,而且他是真的美,有种跨越性别的美感,便是她厌恶男子,但对裴渡也生不出恶感。 亏得裴渡不是正常男人,不然…… “我知道。”裴渡深吸一口气:“我要出京,可能去三四天。” 他交代行程,总算好了一些。 “危险吗?”叶晚棠一听便有些担心:“不能推后?你的伤口还没好。” “无事。” “你别总不将伤口当回事。”叶晚棠皱眉:“我不能说不要去的话,但无论如何你得注意伤口,及时换药包扎,等你回来我会找机会检查。” 裴渡:“……” 还要检查?那是不是还要脱他的衣服? “我会换的。”裴渡想说你不用再脱我的衣服,叶晚棠点头:“那就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有关嫡皇子的消息已经传开,叶晚棠怕有些人再狗急跳墙:“别再像今日这般受伤。” “嗯。”裴渡感受到她的担忧关心:“别担心,我一定回来。” 他说不上什么感觉,这是第一次被这样叮嘱,也第一次这样承诺。 他既然做了承诺,便是爬也会爬着回来。 只是还没走,却忽然有些不想走了。 虽然叶晚棠总盯着他上药,虽然她会脱他衣服,但内心深处依然不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不舍,无师自通的也学会了叮嘱:“你也要注意安全,遇到棘手的事找耿忠,他留在京中。” 叶晚棠有些失落,听闻却打起精神:“我知道了,而且我暂时也不会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接下来我只会大杀四方。” “大杀四方?你?” “昂。”叶晚棠仰头:“你要是能早日回来,还能看见我的英姿。” 裴渡想,那他一定尽早赶回来才成。 “主要奶娃娃不是被你弄断腿了,我没有后顾之忧。” 叶晚棠没提崔君昱的名字,直接用奶娃娃代替,听得裴渡咳了一下。 “我听闻就是意外。” “是,是意外,不过你真的太厉害了。”叶晚棠忍不住夸奖。 裴渡被夸得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本就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平时眼睛太冰冷,今日这一笑,冰冷不再,让人移不开眼。 叶晚棠看得呼吸都一滞:“怪不得听说娘娘喜欢你……” 上辈子叶晚棠听说过裴渡的谣言,说有公主迷恋他,那公主千娇百媚的,都不嫌弃他是阉人,可惜他不领情,后来也就为她破了例。 看看现在的裴渡,也怪不得公主喜欢了,谁能不喜欢呢?这样倾国倾城的存在,连身体都那么好看。 可惜裴渡生人勿进,上辈子的千岁爷,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染指。 就她一着急,直接将他衣服脱了,还上下其手…… 叶晚棠发窘。 “什么?”裴渡没听清叶晚棠那句嘀咕:“什么公?” “没什么,就是说你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裴渡有些无奈:“我知道。” 叶晚棠:“……你不知道,我说的不止你的安危,还有你的……清白。” 叶晚棠说完更囧了:“就是你的样貌,不管男女都会着迷,你别总觉得自己是……就不在意,对有些人来说,他们根本不管的。” 叶晚棠没说阉人两字,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 裴渡声音有些无奈,又有些狼狈:“……叶姑娘,敢动手动脚的只有你。” 只有她敢对他动手动脚,敢扒他衣服。 叶晚棠:“……我不是动手动脚,我是帮你处理伤口,我发誓,我方才真没对你起龌龊念头。” 裴渡心说,这话有歧义,方才没起心思,那现在呢?现在已经起了? 叶晚棠面对他,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对他很自然的亲近,并不怕他,甚至敢动手扒他衣服。 叶晚棠其实有些不自在,再次转到正事上。 “说正事,奶娃娃断腿挺好,但这样动手,他爹会介意吧?” 裴渡摇头:“只是意外。” “要是察觉了呢,都不需要证据,只要怀疑到你身上。” “不用担心,最多罚一下。”裴渡并不在意。 “真的吗?”叶晚棠确认。 裴渡能察觉到叶晚棠一直以来的担忧:“你放心,目前他正是用我的时候,他除了我,无人可用,或者说绝没我用得趁手。” 他掌握了暗卫,皇帝正是要用他的时候。 裴渡该走了,但脚下却生根了一般,直到耿忠到来,处理了尸体,裴渡才真的走了。 叶晚棠看着他迅速消失的背影,“我们也回吧。” 回到府中,便看到燕白洲的人在等她,厌恶安排下去。 “确认一下燕白洲的药效。” 听风很快点头:“是。” 说起来今日还没好好折腾燕白洲,叶晚棠也懒得去翻委屈录:“算了,懒得看了,先将污蔑怀孕的仇报了。” 与其等着燕白洲过来恶心他,不如主动出击。 漳怀院。 燕白洲看到叶晚棠,才露出笑容,便挨了叶晚棠一巴掌。 “燕白洲,你太让我失望了,不止在府里用我的嫁妆养红颜知己,外头院子里还养了小倌儿。” 燕白洲都懵了:“什么小倌儿?” 叶晚棠张口就来:“还跟我装,我今日出去,那小倌儿都耀武扬威到我面前了,说若非世俗逼迫,你绝不会娶我,只会娶他,好你个燕白洲,嘴里说着后悔,背地里却男女通吃。” 第114章 他,燕白洲,年方二十,却不行了 叶晚棠没有浪费听雪之前的主意。 燕白洲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我没有,冤枉!” 燕白洲一开始震怒中还辩解,看着下人们的眼神,恨不能以死证明清白,可看着叶晚棠的神情,忽然反应过来,她是污蔑报复。 燕白洲知道她受了气报复,可这次真的将他惹怒了:“叶晚棠,你说谎冤枉人也有个限度。” 他呵退下人,面带菜色:“你让厨房折腾,我忍了,但这样败坏我的名誉对你有什么好处?就算报仇也该有个度,怎能如此胡来。” “这才哪到哪儿,是你们先没限度的,之前你伙同苏芷瑶冤枉我怀孕,忘记了?” 叶晚棠呵呵:“你现在觉得委屈了?那当初我呢?” “因为你无法怀孕,我也不想毁了那个女孩子,所以没法等同冤枉你怀孕或者偷人,便换个法子。” “但到头来,你只是丢人而已,我当初可不止丢人,我是差点丢命。” 叶晚棠冷笑:“比起你对我做的,这才只是开胃菜,你就受不了?还说要补偿我,你就嘴说说吗?” 燕白洲脸色青白交加,却无力反驳,最后只能警告下人不要传出去。 可将军府这些下人,根子里就是坏的,哪里能拦住。 于是第二天,燕白洲在外面养外室,还是小倌儿外室的消息便传开了,说得有鼻子有脸,传着传着,甚至连名字都有了。 到了晚上,已经有人找到燕白洲养的小倌儿了。 燕白洲被气得差点吐血,想找叶晚棠,叶晚棠却出府不在家。 她出府是去忙正事,当然也是因为想听外面的热闹。 等回家天色已晚,燕白洲久等叶晚棠不到,气得喝了些酒。 倒是方便听风确认燕白洲的身体情况。 趁着燕白洲喝醉,听风派去的小厮,男扮女装娇滴滴的上演勾搭戏码,甚至勇猛的去摸了好几下。 燕白洲怒斥不已,小厮看没反应,急忙退了。 叶晚棠回去的时候,燕白洲正气恼找胆大妄为的丫鬟,完全忽视了罪魁祸首小厮,什么也没查到。 叶晚棠确认消息后放心了。 燕白洲委屈耍酒疯,叶晚棠理都没理,唐家家大业大,管理账目忙得很。 忙到凌晨,沐浴完要休息,看到床头她的委屈录,便翻了翻,这一翻便不干了。 “不行,今天报复的还不够,不能让他混过去。” 还有时间让燕白洲醉酒,就是被虐得还不够,他必须每天处在水深火热中才行。 “还好还没过夜。” 燕白洲喝了酒,睡得正香,门忽然被踹开了。 “谁?” 惊醒的燕白洲看到叶晚棠才叫了一声“晚棠”,便又挨了一巴掌。 “你怎么又打我?” 每日不打一巴掌都过不去了吗? “我忽然想起来,当初我做甜汤给你,苏芷瑶自己乱跑把我撞倒,你却说我故意伤害苏芷瑶,心思恶毒,全然不管甜汤全落到我身上,苏芷瑶只手背上溅了几滴。” 叶晚棠想起这件事就来气,返身将听雪手里早就准备好的茶水,‘哗’的一下,全泼到燕白洲身上。 那茶水很烫,燕白洲被烫得惨叫。 “叶晚棠!” “当初我也是被这般烫的。” 今日份的报复完成,叶晚棠转身就走。 燕白洲却挽留:“打也打了,烫了烫了,和我聊聊,背后之人查得如何?我问过母亲,她死活不开口,我查过,又没头绪。” 这些巴掌泼水,因为都是曾经实打实对不起叶晚棠,他可以受着。 但来了就别想走了,他也得看到一点希望。 燕白洲拦住叶晚棠后,一边说着,一边故意脱下被她泼湿的外裳,当着她的面用手帕擦拭,越擦白色心衣反而越发贴在身上,露出精壮胸膛的轮廓。 “哦。”叶晚棠反应冷淡,只看着燕白洲的脸,燕白洲心跳加速,他用孩子留住她的想法依然没改变。 他没敢再直接扑上去,但让她习惯确实可以的。 身体不自觉发热,刚想说不要折磨他,以求她祈怜,却忽然有些不对劲。 他心跳这样快,身体也热的,按照以往的经验,身体便不会受控制,但……那处为什么没反应? 之前总是很容易便……随便想一下,或者面对她便会,这次怎么这样奇怪。 不止这次,还有方才,那胆大妄为的丫鬟乱摸乱来,他好像也没什么反应。 燕白洲脸色瞬间就变了,也顾不上在挽留叶晚棠。 叶晚棠看到他脸色变了,大概是察觉自己异常了。 她走了,正好让他自己查看情况吧。 燕白洲心神不宁,没看到叶晚棠眼底的戏谑。 叶晚棠才出门,他便立刻低头,最后甚至摸了几下,都没反应。 之前触碰了,只要想着她,很快便会……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叶晚棠站在门口,听了一耳朵燕白洲崩溃不敢置信的声音才走。 “真是可怜。”不是阉人,却还不如阉人了。 叶晚棠脚步跳跃,回去后一夜好梦,梦里都是燕白洲崩溃大哭的模样。 而现实中,燕白洲这一夜确实差点崩溃大哭。 他一夜未眠,便是特殊的小黄书都看了,但依然没用。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最后后半夜甚至去了青楼。 他没敢找府里的丫鬟,怕传入叶晚棠耳中,便掩人耳目甚至还变装前去青楼,专门点了个雏。 他也并非真想做点什么,就只是想确认自己的情况,只要能起来就好。 可那女子未着寸缕,甚至贴身来刺激他了,依然无用。 他那处,依然和死了一样。 那青楼女子看他的目光都变了,怎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真是晦气。 燕白洲离开青楼的时候,心死了,整个人都绝望了。 明明之前和叶晚棠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好了?是被人害了下药了?还是……老天爷的报应? 燕白洲越想越绝望,当天便乔装打扮成樵夫,带着斗笠,去医馆看病了。 去的是擅长看男子的大夫,大夫把脉仔细看过后:“没什么毛病。” “怎么可能没毛病,我都……不行了。”燕白洲磨牙,随后强调:“但我以前是可以的,就现在忽然不行了,我以前很勇的。” 大夫习以为常:“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才重要,目前看不出什么,先你开点药吃了试试。” 年纪轻轻的,挺有资本,可惜花花架子。 燕白洲不放心,可换了两三大夫都是差不多的结果。 他,燕白洲,年方二十,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却忽然就不行了。 无儿无女甚至都还没洞房,还是个雏,在从没碰过女子的情况下,他措不及防的就忽然不行了。 还妄想着用孩子留住叶晚棠,现在他拿什么留? 燕白洲天打雷劈,逐渐阴暗扭曲。 第115章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不行 对男人来说,传宗接代大于天,行不行的比命都重要。 更何况燕白洲这样骄傲的人。 受到的冲击太大,于是将军府的下人,最近两天都发现,他们家二爷好像疯了。 红着眼好像随时会咬人。 女子他看不顺眼就算了,毕竟二夫人都说他养小倌儿外室。 本以为只是谣传,但二爷最近变得确实奇怪,小厮他看不顺眼,管家他看不顺眼,护卫他也看不顺眼,偶尔还会阴恻恻盯着你的下三寸。 这下,所有人都紧张了,难道不是谣传,二爷真是对男人有什么想法? 而且二爷没病没灾的,却忽然悄悄吃药。 下人们传着传着,说什么话都有,结合之前叶晚棠胡说八道的好男风传言,进化出一个很有魔性的结论:二爷他其实敌视所有比他大的人,看到便想毁之。 男人在这方面都是自信,绝不示弱的,于是所有下人小厮见到燕白洲都警惕着,生怕被他嫉妒毁之。 燕白洲沉浸在悲痛绝望中,还要继续吃药,一时没顾上这些谣言。 倒是叶晚棠听到了,顿时啼笑皆非。 “这都什么跟什么?” 果然传言传着传着,便会面目全非,就如同上辈子,有关她的传言也越来越可笑那般。 听到燕白洲又悄悄去看病了,叶晚棠这一天,多吃了一碗饭。 燕白洲最近都不怎么吃府里的残羹冷饭了,出去吃正常膳食,整个人却憔悴了,肉眼可见的焦躁,仿佛天都要塌了,看他的绝望程渡,比她要和离强太多了。 燕白洲真正从心里上受折磨了。 “真好。”他活该,她上辈子被污蔑怀孕,可比他绝望多了。 燕白洲发现自己有问题了,崔君昱呢? 崔君昱会不会发现? 叶晚棠多方位打听了一下,确认崔君昱也发现了。 时间比燕白洲晚两天,因为腿断了,一开始没发现任何异常。 直到断了的腿没那么疼了,趁着断腿趁机没去南书房的崔君昱开始想叶晚棠。 他想叶晚棠,又见不到人,便开始画她的画像,还写了情诗。 他画技还不错,惟妙惟肖。 从前他也经常画,画完心随身动,忍不住就会自赎。 但这次出现意外了,他忽然发现他不行了。 崔君昱和燕白洲一样不信邪,但试了两天,那处都软绵绵的,好像死了一般。 “怎么回事?怎会如此?” 裴渡天天说他奶娃娃,结果他真变成奶娃娃了? 不,他不信! 崔君昱不信邪,走上了和燕白洲一样的流程,甚至去了曾经叶晚棠住过的院子。 叶晚棠被还给燕白洲后,他便将院子封了,偶尔还会来坐坐,在叶晚棠曾经住过的床铺上吸取她留下的气味。 但这次如此也无用了。 崔君昱也崩溃了,比燕白洲更崩溃。 传宗接代是男人基本,作为皇子,尤为重要。 有时候优秀的子嗣,是最能让皇子加分的。 他一直等着卷土重来,等着登上大宝,从未怀疑过自己会失败。 可临了,忽然不行了? 他怎么能不行呢?不行了他还怎么当太子,怎么当皇帝? 崔君昱满身冷汗,当晚就折腾得差点将自己秃噜皮。 越折腾越疼,却依然无用。 崔君昱一夜之间,头上生了好些白发。 作为天之骄子,他从未真正体验过绝望,也从未体验过真正的害怕。 直到这一次,他真的怕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着他,差点没真的彻底将自己弄废。 后来摸到叶晚棠留给他的伤疤,才勉强冷静下来,停止了自残。 “不要慌,肯定只是意外,还没人知情,可以挽回的。” “而且必然是有人害我,报复我。” 说起害人,崔君昱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人是燕白洲。 他怀疑燕白洲记恨他抢叶晚棠,所以对他下手。 “若被我查到是你,燕白洲,我直接阉了你!” 崔君昱眼底戾气横生,满脸阴鸷。 查要查,但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宫里的人是万万不能知情的,太医更不能看,他便只能秘密出宫,伪装身份蒙住脸去看外面的大夫。 本来便断了腿不方便,但也没有办法。 他的打扮倒是没引起任何关注,因为所有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如此。 他和燕白洲不愧是做了多年的兄弟,选择的医馆都差不多,只是去的前后错开了。 大夫看过崔君昱后,道暂时查不出问题,但如果他继续折腾自己,那就要真将自己折腾废了。 知道崔君昱也开始饱受折磨,并不知道崔君昱发现过程的叶晚棠,心情很是畅快。 叶晚棠听崔君昱也去求医了,还专门和方嬷嬷确认。 “那些大夫会看出问题吗?会治好他们吗?” “放心,小姐,那药毕竟是重金购买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异样,只要没找上女子医馆都没问题。” “便是找上女子医馆了,她们也觉不会帮着看好。” 叶晚棠放心了。 “希望他们兄弟俩,能坚持到最后。” 当年崔君昱和燕白洲那兄弟感情多好,不求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好到喜欢的女子说让就能让。 现在他们兄弟闹翻了,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但他们能同年同月同日不行。 督主府。 因为叶晚棠的一句话,裴渡紧赶紧慢,五六天的行程,三天便回盛京,听到耿忠的禀告,道燕白洲和裴渡前后去看大夫,且那些大夫最擅长看‘不能人事’的时。 裴渡正喝茶,听闻顿时喷了。 “燕白洲和崔君昱都……不行了?” 巧合?不,肯定不是什么巧合,大概是叶晚棠下手了。 想到这里,裴渡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他原先还想着要不要直接将燕白洲阉了,叶晚棠自己先动手了,而且昱王也中招了。 他的盟友还挺厉害。 耿忠听着裴渡的夸奖满脸麻木,果然能被渡爷特殊对待的女人,都不是普通女人,够狠。 燕白洲和崔君昱看了好几个大夫却治不好,心中绝望可想而知。 燕白洲经此一事,终于不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了,不再随时那样盯人了。 但他也越发不敢放手不想放手了,叶晚棠不愿意他碰她,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竟然是刚刚好。 “如果我一辈子好不了,那就一辈子如此吧。” 他愿意如此,叶晚棠却没停下脚步,她说好五天一到,不管什么结果都行动。 第116章 好戏开场,大杀四方 查来查去,幕后的人毫无线索,叶晚棠干脆喊停。 “不用查了,如果真有这么个人,还藏得这样深,一时半会查不到。” 查不到,她还可以诈诈她出来。 白老夫人那么怕,她却不怕,最多就是捅破天罢了。 叶晚棠看向峨眉:“峨眉,听说你夜里依然睡不安稳?” 峨眉笑得勉强:“是,但婢子能做好夫人交代的事。” “不是怕你做不好,只是想问,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 “嗯,你现在虽然人回了府里,但心依然不安稳,梦里依然在恐惧中,那人那么折磨你,你就甘心放过他?” “婢子当然不甘心,但……可以吗?” 叶晚棠只有四个字:“只要你想。” 听风上前拉住她的手:“峨眉,如果你想报仇,便回去一趟,正好演一场戏,彻底将燃情酒的存在公开于众。” 峨眉手紧了紧,终于下定决心:“好。” 她需要报仇,也需要发挥自己的作用,二夫人救了她,不能白救,她自己也需要自救。 峨眉是个聪明的姑娘,任务完成得很不错。 再被地痞抓住时,她坚持要和离,说自己是被害的。 地痞辱骂峨眉:“谁害你?是你主动抱住我,勾引我的。” “我是被人下了燃情酒,才分不清现实的,我喜欢的是镇国将军府燕将军,你算什么?那日我将你看成了燕将军,才抱住你的。” “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怕你,我们二夫人说我们同病相怜,她会帮我的,你再纠缠,我们二夫人不会放过你!” 看热闹的众人瞬间抓住了重点:“燃情酒?将军府的二夫人和她同病相怜?” “那二夫人不就是唐家的叶晚棠,据说她主动爬床,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冤情?” “假的吧,哪有那么神奇的东西,是这些女子自己找借口。” 本来因为众人的围观询问有些慌张的峨眉,听到有人嘲笑质问,忍不住反驳:“我们二夫人就是被人害的,我就是燃情酒的试药人,你们没听过不代表不存在!” 峨眉丢下和离书跑了,留下心痒痒的众人,也抛下了炸弹。 很快,各种猜测小道消息便传开了,说燃情酒的有,峨眉的事也有不少人讨论,那地痞之前没少吹牛,说峨眉当初怎么看上他的。 但是峨眉的跳井,后来被他关了很久才不得不嫁给他的事实,邻居也看在眼里。 有人便相信了:“所以真是因为害人的燃情酒才会如此?叶夫人当初那事闹得挺大,她一直喊冤,但没人相信,现在难道是真的?” 各家也收到消息,免不了打听。 很快,各种小道消息就从将军府下人中传出来了。 “事情是真的,白老夫人已经被关起来了,害叶夫人的人便是他。” “二夫人受不了将军府的肮脏算计,想和离呢,二爷却因为她背后的唐家不放手。” “哪里只是不放手,其实有两次二爷都将二夫人的院子围住了,还不让我们靠近,大家私底下都在说,将军府想杀了二夫人,独占唐家财产。” 将军府的下人传来的消息实在刺激,听得都人都惊呆了:“真的假的?” “反正之前老夫人就一直想法子抢占二夫人铺子,现在二夫人还想带唐家资产和离,将军府肯定不愿意,当初老夫人同意她进门,便是为了唐家财产。” “原来如此,那燃情酒呢?也是真的?” 将军府下人道:“我们问过峨眉,她说是真的,她就是试药的。” 燃情酒如此奇效,加上叶晚棠这个三嫁的内幕,消息闹得沸沸扬扬。 而这时,镇国将军府门口这边又送上一个及时的故事。 原来唐家这边,最近每日都要想尽办法亲眼见叶晚棠,不为别的,就为了确保叶晚棠的安全,确保她不会无声无息被人害死。 这个消息传出来,让这件事越发有说服力度。 从峨眉回去到晚间,不过一天时间,消息已经彻底传开。 叶晚棠把控了将军府,燕白洲收到消息,一切已经晚了。 “叶晚棠,你怎可言而无信,竟然将消息传了出去,往后我还有将军府怎么做人?” 燕白洲绝望不已,还体验到深深的背叛。 “不管你怎么报复,我都受着,可你怎能这样对我?” 叶晚棠正看着首饰,听闻笑了一下:“你说会另想法子澄清,我给你时间了,你不是没想到吗?” 这可是她重生以来一直的目标,怎么可能随意改变。 “你为何要将事情闹得这般难看?还污蔑我们为了嫁妆会谋害你。” “污蔑?你确定?”叶晚棠轻笑一声:“也对,你不用动这些心思。” “你什么意思?”燕白洲脸色阴沉:“叶晚棠,便是我喜欢你,也绝不会允许你污蔑将军府信誉。” “你母亲安排插手我嫁妆的事,你不是早知道了,还在这嘴硬,算了,明天你一个小表妹成亲,我与你一同去吧,正好让你看个真相。” “什么真相?”燕白洲觉得不安,立刻追问。 “去了不就知道了,或者你不敢去?” “当然去。”燕白洲不能躲,躲了不就代表确有其事了,他心里想,正好明日趁机澄清谣言。 燕白洲做了决定,以防万一,还是让勇毅去查了一下,以确认表妹婚事没什么猫腻。 勇毅查了,但没查出异样。 白老夫人的娘家,家世很普通,靠着将军府,最后顶天了就是六品小官。 燕白洲对白家人印象一直还不错,他们对自己很好,除了开始表妹想嫁给他,闹出了些小问题,但如今也死心安分准备嫁人了。 在燕白洲不断安慰没问题时,听闻叶晚棠燕白洲会去白家参加婚宴,不少人家连夜决定去看热闹……不对,去参加婚宴。 大家早就发现,有叶晚棠便有热闹可看,且极其精彩。 当初的诗会斗诗多么热闹,苏芷瑶都被称为诗仙了,就叶晚棠敢质疑,连昱王她都不怕,最后结果证明,她质疑得对。 现在闹出的燃情酒,功效闻所未闻,听着便像是假的。 但这事和叶晚棠有关,那极有可能是真的。 这种热闹现场当然要看,不然后悔一辈子。 裴渡也是第一次听到真相,不同于他人看热闹的心情,他愤怒至极。 “她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深吸一口气,裴渡冷静下来:“准备一下,明天听我命令。” 她说她要大杀四方,那他便给她递刀。 第117章 她的嫁妆,该讨要回来了 因为大家的好奇心,白家最不起眼的婚礼,竟然变得万众瞩目起来。 自从白老夫人丢了诰命,白家越发低调,便是传言消息也比他人晚,或者故意没告知他们。 本以为白老夫人来不了,这一场婚宴注定萧条,没想到临时却忽然收到许多回帖,都是要来婚宴的,把白家刺激得差点晕过去。 “白家终于要走大运了?” 不怪他们如此激动,实在是许多人家都非富即贵,他们根本够不上,也从未发帖请人。 这一夜,白家彻夜未眠,为忽然多出来的贵客做准备。 天亮后,白家总算知道了外面的传言,也明白了这些客人大概都是为了看热闹而来。 但他们无法拒绝,也没想过拒绝,不管什么原因,来了便是他们的面子,家中还有小辈没能成亲,若是能入了谁的眼,那不就是天大的机会。 于是白家不管这些谣言,牟足了劲招待好这些贵客。 白家倒没出什么岔子,就是客人来了,都只等着叶晚棠他们前来,连带着白家人也心焦。 在众人的期待下,叶晚棠和燕白洲在晒嫁妆时姗姗来迟,白家人热情接待燕白洲,笑得比谁都亲热。 他们热情也没错,上辈子燕白洲提携白家众人,前途无量。 但对叶晚棠,他们便有些敷衍了,特别是眼下被叶晚棠所累,态度天差地别。 燕白洲没察觉,毕竟之前便是如此。 白家舅母有心给燕白洲辟谣,当着众人面问:“你们两口子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外头传得那么难听。” 燕白洲看到满堂宾客,心里便咯噔一声。 但到了此刻,已经退无可退,听到白家舅母递来的台阶,他也只能顺势而下。 “晚棠生我的气呢,因为之前误会了她。”看向叶晚棠的目光中带着祈求:“我从无害人之心,对夫人的嫁妆绝无强占之意,大家都可以做个见证,我若有此心,天打雷劈。” 燕白洲话音刚落下,听雪看到白家正晒的嫁妆便疑惑出声:“这黄花梨顶箱柜好生熟悉,好像是老夫人从二夫人您那拿走的,怎么今儿却成了表小姐的嫁妆?” 听雪这一句,用石破惊天形容也不为过。 燕白洲猛地回头,白家舅母更是面色大变:“你这丫鬟胡说八道什么!”她立刻反驳,态度强势:“主子还没说话你插什么嘴,还不快将她带下去。” “舅母好大的威风。”叶晚棠淡淡开口:“但听雪并没胡说八大,我看着也好生眼熟呢。” 她是特意选在晒嫁妆时前来。 燕白洲面色大变,刚想开口,听雪却一把推开白家舅母,抢先开口。 “婢子从不说没把握的事。”听雪指着其他嫁妆:“这绸缎箱子、还有这套赤金首饰、珍珠首饰,钗环玉镯、戒子,琴桌、黄花梨连三横柜、樟木箱子、梳妆台,还有这铜盒架这柄沉香木镶玉如意、这一对粉彩茶叶罐,和这套白瓷茶具紫砂茶具,不都是我们小姐之前陪嫁进将军府的嫁妆吗?” 听雪一件件点名,语速快却清晰,白家舅母根本阻拦不及。 听雪满脸震怒:“之前老夫人说和二夫人借用一下,结果全成了表小姐的嫁妆?” 叶晚棠看向白家舅母和燕白洲:“是啊,为什么这些东西会成为表小姐的嫁妆?” 燕白洲冷汗淋漓,终于知道叶晚棠约他来的原因。 她是来坐实,他们将军府甚至白家霸占她嫁妆的事实。 这一切他都不知,他第一反应是否认,可白家舅母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什么你的嫁妆,你别乱说,这是我们准备的,便是有你婆母给了一些,那也不是你的。” 白家舅母彻底慌了怒了,方才晒嫁妆时,看着琳琅满目的嫁妆和宾客意外的眼神,她好不得意,眼下完完全全是打她的脸。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特别是娶亲的新郎已经到了,这事万万不能坐实。 “白洲,你快将你胡说八道的媳妇带走,她是不是病了说胡话了。” 听雪嗤笑一声:“你才胡话,二夫人的嫁妆虽然多,但都有记录,并非你说不是便不是。” 听雪战意满满,直接推开白家的人,指着四周。 “其实婢子方才进来便注意到了,不止这些嫁妆,便是还有你们这些屏风摆件桌椅字画、甚至茶盏都是我们小姐的,或者是从唐家铺子里白拿回来的。” “这些东西,我们铺子里也都有账呢,当初说是买,其实就随便给一两个子,和抢差不多。” 听雪四下看了一圈,最后得出结论。 “仔细一看,别说嫁妆,你们白家一家子用的穿的东西,都来自唐家,白家除了你们自己本人,竟全是我家小姐的东西。” 听雪话音落下,白家舅母白家其他人,差点晕过去。 而冲着热闹来的贵客们,差点拍手叫绝。 他们是冲着热闹来的,但没想到竟如此热闹,让他们大开眼界。 女客们议论纷纷:“将军府有这般不堪吗?怎这白氏吃相这样难看?” “将军府没有不堪,虽无世家的底蕴,但底子也厚,只是白家底子薄,当年镇国大将军非她不娶,白氏家世普通,嫁妆也少。” 对女子来说,嫁妆就是底气,镇国大将军对白老夫人是很好,但她底子实在太差,就像幼时没养好底子的孩子,怎么补都补不上,而这人越缺什么,便越会执着什么。 老一辈的人,知道得多,看得也清楚:“更何况她嫁到侯府后,还被哄着一直补贴白家。” 白氏是家中唯一的女儿,父母对她也不错,但重男轻女免不了,什么都不如对她兄弟。 只是白家父母极会说话,又极会哄她拿捏她,白氏走了大运嫁到将军府后,越发看重她哄着他,便是兄弟们也底下头,要她照料,说指望她过日子,全家的未来都在她身上。 又说白家也成器了,才能给他撑腰,做女人不能没有娘家。 所以白氏一直提拔娘家,但她不觉得苦,反而甘之如饴,因为她喜欢他们的追捧着以她为主的日子。 一来二去,白家越来越好,只是白氏和白家胃口也越养越大了,所以叶晚棠这个活财神娶进门后,胃口便越发大。 在他们心中,让叶晚棠进门是他们仁慈,叶晚棠的早已经是他们的了。 打秋风抢叶晚棠的嫁妆东西是常事,去唐家铺子‘赊账’‘记账’也成习惯了。 他们从没想过叶晚棠竟然敢闹出来,白家舅母气急:“你胡说,来人,将他们都赶出去。” 第118章 那些东西,燕白洲你根本还不起 白家舅母看事情闹大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要将人赶走。 “你敢!拿了我家二夫人那么多东西,让我们二夫人养着你们白家人,甚至之前你们娶儿媳的聘礼,都是从我们二夫人这拿的,凭什么赶我们走。” 白家舅母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燕白洲脸皮直接被踩在地上,他前脚和人澄清是误会,后脚便惨遭打脸。 燕白洲艰难开口:“我不知道……” 结果才开了个头,就听到一声嗤笑:“这也不知道,那不知道,那燕将军知道什么?” 清脆的女声,明亮爽朗,噼里啪啦便一顿输出:“方才我还信了你的鬼话,结果你根本不用自己操心,有你你母亲甚至让外祖家的人帮着抢呢,好算计呀,东西得了,你还干干净净丝毫不知情。” 叶晚棠满脸意外,寻声去看,发现是孙皇后的侄女孙胜男。 孙胜男身边的女孩子拉不住她,只能看着燕白洲道歉。 孙胜男却哼了一声:“我说的不过是事实。” 燕白洲脸色青白交加,也不好去和一个小女子计较,只能咬牙去问听雪。 “这些事,为何之前从未与我说过?” “二夫人给你留面子,不让我们说,而且只要不是瞎子聋子都能发现,婢子也没想到二爷竟然如此迟钝。” 听雪叹气:“婢子最近整理二夫人的嫁妆单子,才发现被燕家人借去了太多东西,但有些东西,是唐老爷子特意留给二夫人做纪念的,婢子来之前怕舅夫人不认,还特意将单子带在身上。” 听雪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 “这些都是老夫人借走的嫁妆单子。” 看着那厚厚的册子,燕白洲的目光彻底变了。 他接过来看了两眼,眼前便一阵阵发黑。 不提燕家老夫人和燕白微处,那些不知不觉换上的东西,他还看到了许多眼熟的物件,比如之前白家表哥他们娶媳妇的聘礼,还有不止表妹,之前表姐的嫁妆单子,十有八九竟然全是叶晚棠那拿的。 表哥表姐他们的婚礼他都参加了,唱礼的时候,他都在场。 白家舅母醒来,燕白洲便质问:“这些东西你们拿了就不亏心吗?” 白家舅母满心绝望,呜呜哭泣,答不出话来。 倒是五岁的表侄儿不乐意了,竟然开口道:“表叔,我娘都说了,我那贱表婶的嫁妆,用都是给她面子,她的嫁妆就是燕家白家的,也就是我的,奶奶这都是为了我,你别骂奶奶。” 这个表侄儿三岁便发现他记性好,是读书的料子。 可惜此刻他的好记性,此刻却是火上浇油。 “住口!” “你这孩子怎么胡说!” 燕白洲和白家舅母白家人呵斥,却让表侄儿更加委屈:“我没胡说八道,你们就是这么说的,你们还说反正她也无父无母,没人给她撑腰,弄死了也没人管。” 白家舅母第一次打了孙子,却已经无力挽回。 叶晚棠看着燕白洲和宾客的脸,都差点给表侄儿拍掌了。 表侄儿神来一笔,那些肮脏的算计全被捅破。 “你们好……好得很。”燕白洲看着众人的目光,倒退两步,几乎站立不稳。 “这件事我不知情,这些单子上的东西,我都会还,折价还也还。” 他没想到叶晚棠,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追回她的嫁妆。 燕白洲眼底通红:“但这些事,晚棠你大可不必闹开,你私下和我说,我也会认的,我绝不会稀罕算计这些身外之物。” 叶晚棠点头:“是我小人之心了,那就都还我吧。” 白家舅母一听急了,那些东西早就吃进去了,送人的送人,当聘礼的聘礼,哪里还能拿回来。 她怕燕白洲让他们全吐出来,直接否认:“这些可都是老夫人孝顺公婆的,可不关我们的事。” 燕白洲脸黑如锅底:“闭嘴。” 他将听雪拿出来的册子交给勇毅,却看到听雪又拿出一本册子:“二爷大义,二爷这里还有,方才那本只是一部分,大头的单子还在这里。” 燕白洲看着比方才还厚三四倍的册子,声音都变了:“什么?” “之前只是白家的账,这些是燕家的账,有许多燕家族人,燕白微、燕家下人拿走的,这些是账目,您过目。” 听雪拿着账本,认真和燕白洲解释:“这一部分简单,基本都是燕白微小姐的嫁妆,主要是前面这部分红字写得。” 看到那厚册子,再听到听雪的话,众人忍不住嚯了一声。 “燕白微还到处炫耀她嫁妆多丰厚,家里多宠爱她,合着又是抢的。” 这已经不新鲜了,只是让人唏嘘燕家的厚颜无耻罢了。 燕白洲猛地看向叶晚棠,眸中泛寒。 叶晚棠丝毫不影响:“红字写的都是孤品珍本,有价无市,价值千金,是唐家叶家世代收藏的,后来都留给了我,当初老夫人说要帮二爷打点特意借走的。” “这些东西于我很珍贵。” 白老夫人从定亲开始便借东西,后来燕白洲死讯传来,更是狠狠敲了一笔,嫁了就更厉害了。 说是借,但不管她怎么叮嘱不能送人,她都直接拿去送人了,笼络人心,不止武将,还有不少文臣,甚至君月公主那头也是。 白老夫人自己的东西舍不得动,她的东西却总是很舍得。 当初许家倒是拿得少,可并非他们清高,只是盯上的是她背后人脉。 自从外祖父去世后,所有人都盯着她这个孤女的东西,不管是君月公主白老夫人,都只想趴在她身上吸血。 燕白洲听了解释,再看看单子,浑身冷汗。 他不是傻子,他看到不少白老夫人让他去打点的东西,竟然都是来自叶晚棠。 可那些东西都送人了,哪里有要回来的道理。 让他去要,还不如杀了他。 这要他怎么还? 燕白洲大汗淋漓,之前的慷慨之语顿时说不出口。 他头皮发麻,只是机械的不断往后翻,脑中一片空白。 第119章 她能毁掉两个男人,便能毁掉第三个男人 “叶姐姐,你就任由他们这样抢你的嫁妆?”孙胜男恨铁不成钢,直问叶晚棠。 叶晚棠苦笑:“当时我背着那样的名声,无从选择,且还抱着能真心换真心的希望,便真心相待,却不想好心换来的是无止境的贪心。” 叶晚棠苦笑:“当时老夫人道白微是要做皇子妃的,嫁妆得丰厚,又一直和我哭穷,白微更是看上什么就拿什么,我不允便说我不要脸,是不是还忘不了昱王。” 众人听着倒吸一口凉气,这白家母女可真够狠。 燕白洲无地自容,可众人却只有鄙夷,孙胜男更忍不住狠狠呸了一声。 “怪不得当初还愿意娶你,原来真是冲着嫁妆去的,还给自己标榜深情。”她看着燕白洲,满脸鄙视:“真不要脸。” 燕白洲脸色发青,刚要反驳,众人却很赞同。 “之前只听闻燕将军深情,结果就这?” “又用人家的嫁妆,又要鄙视人,还装无辜。” 孙胜男总结:“伪君子,又当又立,实在恶心。” 燕白洲再也忍不住开口:“我早说过了我只是不知情。” 他一把夺过嫁妆单子,死死看向叶晚棠:“叶晚棠,这些东西,我全还给你,不止嫁妆聘礼,便是用掉的东西,我全换算成银子还你。” 燕白洲不止没了面子,脸皮都在地上被人踩烂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这样的地步,而让他落到这样地步的,是他最深爱的人。 “不惜一切代价,我都会还你。”但叶晚棠,到了这地步,我更不可能放手了,死也会拉着她一起死。 她毁掉了他毁掉将军府,那就和他一起再泥潭里沉沦吧。 燕白洲眼神危险:“晚棠,现在该做的承诺我已经做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好好说,可以吗?” “不可以,因为已经不是家事了。”叶晚棠摇头:“今日闹到这地步,我不仅是要嫁妆,主要是因为她们拿走的东西中有一件御赐之物。” 燕白洲悚然一惊:“御赐之物?” “是,我说无法赠与,转头老夫人便拿走了,说在白家供奉两天。” “御赐之物怎可轻举妄动,这是大不敬,我数次追问,却都被敷衍,到最后竟然说遗失了,我说御赐不能玩笑,他们不信,还说我骗他们,我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 “这事我必然是要请罪的,但还请白家归还御赐之物。” 因为父亲,在叶晚棠幼时出宫之时,皇帝确实赏赐了东西。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御赐之物都敢抢,这不是是贪财了,这是要命了。 燕白洲眼前发黑,刚想说什么,却见来娶新娘子的新郎,却猛地站起来:“对不住,这门亲事,我实在不敢要了。” 说着对不住,对着众人连连欠身行礼,然后带着人抬了聘礼,撒腿就跑。 那逃跑的模样,仿佛后面有狼再追。 白家一家子大急:“站住,你不能走,都过了六礼写了婚书的,你必须好生迎娶。” 事情闹到这地步,必须将婚事进行下去,不然一辈子就毁了,这姑娘也算烂在手里了。 白家人拦,新郎家跑,婚礼彻底变成了闹剧。 事情闹得这样大,自然也传到新娘子耳中,哪里还做得住,一身婚服跑了出来。 新郎一看更害怕了:“求求你们,别为难我了,娶妻娶贤,你们白家,我真的娶不起,我只有一条命。” “你们不要逼我,便是死了,我也不要娶她,你们休想强嫁。” 御赐之物都敢偷拿,这样的人家,一不小心就会被连累到株连九族了。 他惜命,他更不能害死全家,便是被人诟病,也要斩断这孽缘。 新郎衣服也不要了,拼命挣脱后,穿着心衣跑了。 新娘表妹摇摇欲坠:“他这是逼我死啊。” 说完便去撞墙,燕白洲眼疾手快拦住:“别冲动。” “表哥,我活不了了,我还怎么活下去。” 表妹柔弱倒在燕白洲怀里,除非表哥给一条活路…… 燕白洲还没开口,就听见嫌弃的一声咦,依然是那孙胜男。 “发生这么大的事,在这样关键的档口,燕将军你竟然还有心思当着妻子的面,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玩这一出表哥表妹花前月下搂搂抱抱的戏,也怪不得新郎跑了,这时候不跑,更待何时?”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燕将军是独爱抢亲,所以又来抢亲呢。” 当初叶晚棠也是这么被他抢回去的。 当时事情闹得很大,叶晚棠被骂得厉害,但燕白洲虽然被说冲动,但众人说得最多的是他深情。 燕白洲面色大变,推开表妹:“总不能任由人死吧?我只是相救……” 叶晚棠直接打断燕白洲的话:“这么多宾客,表妹父母兄弟都在此,难道真会看着她死吗?” 燕白洲不过习惯英雄救美罢了。 孙胜男叶晚棠两句话,将燕白洲当初的深情踩得稀碎。 前有苏芷瑶,后有表妹,不是救命恩人就是英雄救美,玩的花样还挺多。 更重要的是,都发生这么大的事了,不忙着找御赐之物,反倒去救一个本不需要他亲自救的人。 叶晚棠满脸苦涩:“燕白洲,你可知,你的行事,实在不像朝廷四品武将。” 叶晚棠点到为止,但话音落下,众人顿时自动脑补,确实,这时候了还玩什么英雄救美。 也怪不得之前会打败仗,就这样的糊涂蛋上战场,说不得在战场上也忙着和他那救命恩人红颜知己苏芷瑶卿卿我我,将战事都忘在脑后呢。 众人的目光彻底变了。 叶晚棠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又是一击必中,不过两句话,局面瞬间变了。 而这个场面,像极了当初诗会对昱王一般,开口便是绝杀,毁掉前程。 如今,这把刀对准了燕白洲,事情也瞬间从要嫁妆这样的闹剧,彻底变了性质。 燕白洲满心都是前程和将军府,为此不惜违背诺言,将叶晚棠困在他身边。 可现在,叶晚棠将一切都毁了。 不过三两句话,燕白洲身上顿时多了四个字“不堪重用”。 不提人品道德的问题,他的能力在这一天之后,也会打上问号。 叶晚棠能毁掉昱王和许熙的前程,便也能毁掉他的。 燕白洲脑海里,闪过叶晚棠当初说过的那句“你不要后悔。”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第120章 滴着血的软剑,直指燕白洲喉间 当初燕白洲听进去了,但他以为得到的报复不过是之前那般,让他吃难以下咽的食物,打他骂他折腾报复他。 他想得最多的不过也就是将事情闹开,可没想到,她是如此闹的,还牵涉出御赐之物。 她怎么能如此步步为营,毁掉他名誉不算,还要彻底毁掉他的前程。 燕白洲后退两步,将证明证实他不堪重用的表妹推开,头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叶晚棠,只觉她陌生不已。 他听过很多人说叶晚棠,包括她对付崔君昱,但真的到此刻,他才知道叶晚棠的可怕聪明。 他第一次有了后悔之意,后悔没有和离,也后悔没将叶晚棠的话放在心上。 燕白洲脸色青白,而被推开的表妹,也真的绝望了,但事已至此,她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反正方才燕白洲抱了她。 她眼底闪过狠意,拼死她也要逼迫燕白洲负责。 叶晚棠闹着和离,刚好她可以补上,她从小的愿望便是嫁给表哥。 表妹脑子里一时只想到这些,可不等她行动,就有下人惊恐禀告。 “不好了,二少奶奶也跑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头新郎要跑,后院也起火了。 前几个月娶进门的二儿媳连夜带着嫁妆跑路了。 她听闻叶晚棠的经历,知道原来当初给自家的聘礼都是从叶晚棠那搜刮来的,加上嫁进来后,作为婆母,白家舅母一直朝着她嫁妆伸手,。 她原本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但白家比她想象的更不堪,更重要的是,还没有脑子。 正好也还没孩子,与其被毁了一辈子,甚至牵连家中,不如现在快跑了,不然一辈子就完了。 二儿媳跑了,大儿媳满脸绝望,她有了孩子,想走也走不了。 白家人一看二儿媳也跑了,气得顿时露出真面目,嘶喊着送客,也不要脸面了,直接让看他们热闹笑话的宾客走。 燕白洲没有反对,因为心中警惕,他今日过来还带了府兵,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那便先关起门来解决问题。 “诸位对不住,我们先处理一下家事。”御赐之物可不是开玩笑,必须最快速度解决。 他强硬开口,府兵直接抽出刀。 叶晚棠刚要开口,却被燕白洲拉住。 “晚棠,今日闹到这程度,够了吧?” 听雪面色一变去护,勇毅等人迅速围住叶晚棠主仆,朝着听雪扑去。 场面顿时乱了,宾客一看面色一变,随行的下人急忙护着主子撤离,结果刚走两步,忽然听前方传来惨叫异响。 白家下人伴随惨叫,被重重砸在地上。 众人大惊后退,白家下人之后,随着一阵凌乱却沉重规律的脚步声,身着黑甲满身杀气的金吾卫便涌了进来。 众人大惊:“金吾卫怎么来了?” 金吾卫对他们视而不见,直冲着燕白洲府兵而去,眨眼间便将他们杀退。 金吾卫散开后,裴渡一身黑色云翔符蝠纹劲装,动人心魄的面容一览无余,只是凌厉煞气招过俊丽眉眼,让人退步三舍,望而生畏。 燕白洲看到裴渡,脸色难看,手上不自觉用力。 裴渡眸光一冷:“放开她。” 燕白洲冷笑一声,反而抓得更紧,仿佛没看到叶晚棠面上的痛苦,也没发现叶晚棠手腕上已经被他抓出了痕迹。 “裴督主,这是我的妻子……” 话音还为落下,裴渡腰间软剑出鞘,竟直接砍向燕白洲。 燕白洲没想到裴渡忽然动手,躲避不及,抓着叶晚棠的手臂瞬间血流如注,伤口深可见骨。 再深一点,整只手臂都差点被砍下。 鲜血四溅,裴渡拉开叶晚棠,没让脏血溅到叶晚棠。 叶晚棠愣怔,这一幕,像极了前世。 裴渡眸光落在叶晚棠手臂上,她肤色如雪,那手印便越发清晰。 燕白洲又惊又怒,抱着手臂目眦欲裂:“裴渡,你竟然敢带金吾卫擅闯私宅伤人!” 裴渡眸光从叶晚棠手腕移开,声如冰寒:“本督接到密报,白家故意毁坏御赐之物,对皇上大不敬,本督是带人捉拿逆贼。” “来人,将白家之人带走。” 白家人大惊,燕白洲一滞:“裴督主,这件事有误会……” 滴着血的软剑,直指燕白洲喉间:“凡有阻拦者,同罪。” 耿忠挥手:“将白家人全部拿下!” 白家舅母,表妹面色大变:“我们是冤枉的……啊!” 金吾卫刀柄直接压在表妹背上将她反绞,白家舅母因为反抗,暴力收押,惨叫连连:“白洲,白洲快救舅母!” 燕白洲震怒,挡在面前:“裴渡,你敢!” 裴渡听得嗤笑一声:“本督又不是第一次捉拿你,你说本督敢不敢?” 燕白洲脸色瞬间铁青,他确实已经被裴渡拿过一次了。 他手臂鲜血直流,又气又急,满身冷汗,避开裴渡的软剑,看向白家人,声音狠厉:“不想死便快将御赐之物交出来。” 若是从前,燕白洲必然不相信白家人会这般蠢,但经历今日之事,更知叶晚棠不会无的放矢。 白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押住,一个个面色惶恐,只知道求饶,更有甚者,直接吓失禁。 如今还有谁不知道裴督主就是阎王爷,杀人不眨眼。 白家舅母不敢叫嚣,哆哆嗦嗦指向女儿:“是她,她拿的御赐之物,就在她头上,你们找她。”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表妹,表妹哆哆嗦嗦将头上雕工精致的金色仿蝶翅翠玉发簪拿下,捧在手心,膝盖跪地上前,捧到叶晚棠面前:“二夫人,这是姑姑给我的,不是我偷的,我真不知道是御赐之物。” 听雪上前恭敬接过,捧到叶晚棠面前,叶晚棠检查过后松了一口气:“原来没丢,只是被表妹占为己有了。” 白家舅母一听不得了,立刻上前推脱:“她不知道这是御赐之物,这是她姑姑给她添妆,我们只觉得异常华贵,便想着成亲之日佩戴,但我们绝无大不敬之心,求裴督主明鉴。” 舅母觉得不知者无罪,他们一家不能被抓走。 裴渡哦了一声:“所以罪魁祸首是给你添妆的白老夫人?” 好不容易被勇毅包住伤处止血的燕白洲,闻言眼前都一黑。 第121章 自己找死,阎王也拦不住 “绝无可能。”燕白洲反驳着看向白家舅母。 白家舅母却没看他:“这是她姑姑给我的,我们都不知情。” 燕白洲只觉众叛亲离:“你们……你们怎么敢!” 叶晚棠却丝毫不意外,她的目标不仅仅是白家,一直都是白老夫人燕白洲。 白老夫人现在关着,但时间长了,加上大房还时不时去孝顺,照旧在自己院子过好日子,可白氏她不配。 她早算到了白家会如此,她就是要报复白老夫人,让燕白洲不得安宁。 裴渡施施然开口:“来人,去将军府捉拿白氏。” 表妹看看燕白洲,再看看金吾卫,忽然跪上前。 “不,不,不是姑姑,姑姑也不知情!” 表妹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但她必须将白老夫人摘出来。 只有白老夫人摘出来,她才能嫁给燕白洲。 表妹伸手,猛地指向叶晚棠:“姑姑也是被叶晚棠陷害了,叶晚棠故意将御赐之物给了姑姑,利用御赐之物害人。” 表妹眸光一闪,忽然朝着四周磕头:“今日来的都是贵客,还请大家做个见证,虽然听说裴督主和叶晚棠是熟人,但事关重大,孰是孰非,请裴督主容禀。”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没想到白家人竟然是这个新娘子有心机。 三两句便祸水东引,还敢将裴渡,点名他和叶晚棠是熟人,若裴渡执意拿他们,但不要徇私。 裴渡嗤笑一声:“金吾卫何时讲过道理?”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诬陷叶晚棠。 叶晚棠听得差点笑出声,不止因为裴渡的话,更因为表妹自作聪明的话。 表妹无疑是聪明的,可她眼光局限在后院,还想用后宅那一套对付裴渡。 裴渡不领情,表妹面色一白,浑身发抖。 完了。 今天完了。 她的婚事,她的幸福,甚至白家都完了。 都怪叶晚棠,明明有那么多嫁妆,他们拿的不过都是九牛一毛罢了,为什么要斤斤计较,就让给她一点怎么了?她都已经抢走表哥了,还不满足。 为什么一定要闹开毁了她?还要毁了白家还有表哥,她怎么能如此恶毒! 表妹死死看着叶晚棠,眼底满是恨意:“我不服!” 下一瞬,耿忠的刀柄重重打在表妹的嘴上,瞬间鲜血淋漓。 “你敢对金吾卫不服?” 表妹惨叫一声,怕到极致,浑身颤抖,不敢去看裴渡,生死一线之间,她咬牙朝着裴渡和众人磕头。 “求裴督主给个机会,求诸位帮着说句话,求求你们了。” 凄厉的哭声,好不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叶晚棠仗势欺人,唱得一手好戏。 裴渡眉眼冷淡:“本督最厌哭声,给本督割了她的舌头。” “裴督主!”燕白洲实时出声:“表妹只是想诉冤而已。” 白家舅母无情,但表妹有义。 裴渡眼底一寒:“哦,燕将军也支持白家控告发妻利用御赐之物害人?” 燕白洲一滞:“不,只是这件事有误会……” 裴渡不耐听这种废话,刚要开口,被裴渡护在身后的叶晚棠,悄悄伸手拉了一下裴渡的袖子。 动作很轻很快,无人发现。 裴渡一顿,偏头看了一眼叶晚棠神色,忽然话锋一转:“既然燕将军力保白家,白家的控告本督也不是不可以接,只是白家要想好了,若白家拿不出证据,明知有罪却混淆是非颠倒黑白,那便是欺君罔上罪加一等,轻则下狱,重则诛九族。” 裴渡话音落下,白家众人面色大变,诛九族? 没等他们反悔,裴渡施施然在耿忠抬来的椅子上坐下。 叶晚棠也得了一个椅子,其余宾客面面相觑,在耿忠的示意下,退回了厅内,却无人敢坐,或者坐得远远的。 只有孙胜男磨磨蹭蹭蹭到了叶晚棠旁边,悄悄打量裴渡。 厅内数百人,却落针可闻,目光全落在了白家人和燕白洲身上。 一句诛九族,让表妹成为众矢之的,她眼前发黑,可到了这个地步,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只要证明叶晚棠就是个两面三刀故意害燕白洲害白家,她就还有活路,甚至嫁给表哥。 她的婚事,她的表哥,她来守护。 她跪在地上直起身:“最近有关将军府叶晚棠的传言,我也听到了,嫁妆一事,我们认了,但叶晚棠故意构陷污蔑燕白洲白老夫人也是真。” “叶晚棠是看将军府没落,又搭上其他人,便编了一个燃情酒的故事,还自己清白,再用御赐之物结金吾卫的手,一举除掉白家和燕将军!” 表妹冷笑一声:“所谓的燃情酒,就是用来骗人的。” 裴渡兴致缺缺:“废话连篇,直接拿出白家控告的证据。” 表妹一滞:“叶晚棠也没有证据,我们损坏御赐之物一直只是她的一面之词,除非她能拿出燃情酒,证明她所说的都没错。” 叶晚棠也兴致缺缺:“是你控告我,当然是你该拿出证据,这种自证的把戏,我已经来过一次,不想再玩,燕白洲,你亲眼见过,你来告诉她,燃情酒是不是真的存在,让她早点拿出证据,别牵强附会胡言乱语一通。” 表妹殷勤看向燕白洲,燕白洲手捏成拳头,伤口再次流血,但他没有开口。 他不能认叶晚棠之前的控告,也不会认。 叶晚棠如此狠心,他不能再心软。 只有坐实叶晚棠是说谎构陷于白家,才能逃脱毁坏御赐之物罪名,母亲不能被牵连。 而叶晚棠便是利用御赐之物害人,但皇上看在她父母的救命之恩上,不会要她的命。 孙皇后之前也护着她,最多不过丢了诰命,再受点苦罢了。 燕白洲一边想着一边庆幸,幸亏剩下的燃情酒,已经被叶晚棠嚯嚯完了。 燕白洲的沉默,让表妹振奋,叶晚棠信口胡言又拿不出物证,大家也不会信她,她就有希望逃过。 “叶晚棠,你何必逼表哥跟你胡闹,你先是买通丫鬟胡乱编造出一个燃情酒,现在又诬陷我们毁坏御赐之物,实在罪不可恕。” 表妹激情愤慨,她会让表哥知道她的心,只有她站在他身边。 表妹之前没少借住将军府,没少跟着燕白微打秋风,还给燕白微出了不少折腾折辱她的主意,对叶晚棠一直有很大的敌意,就想躲在背后逼死她,好嫁给燕白洲。 叶晚棠朝视线闪过的燕白洲,呵了一声,他自己找虐,那她当然得满足。 本来她今日的目标只是拿回嫁妆,再整治一番人,并没想怎么向世人证明燃情酒的功效,毕竟太刻意了,结果他们自己上赶着给她搭好了舞台。 既如此,怎么能浪费呢,她最喜欢打脸了,重复打脸也无所谓,只要爽就行。 “你既然这么想见识燃情酒,不惜强词夺理到这地步,那便满足你吧。” 第122章 抱住表哥,强要表哥 叶晚棠看向听雪,听雪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掐住表妹下巴就给她灌了进去。 灌过一次白老夫人,听雪动作越发熟练。 亏得知道今日有硬仗要打,准备充足。 虽然,也是随时做好了洗清污名的准备。 燕白洲本来低着头,待看到听雪动作,心头一跳,就想阻止,可他的手受了伤,根本来不及。 “你喂了她什么?” “当然是燃情酒。” “不可能,之前不是全喂给……”燕白洲的话戛然而止。 众人面面相觑,满是惊愕,孙胜男更是直接开口询问:“燕将军,你之前不是否认有燃情酒吗?” 燕白洲面色瞬间惨白,最后的遮羞布就被要扯掉,所有人都要知道叶晚棠她被母亲所害,他却故意不认了。 他没想到叶晚棠还留了一手。 “你骗我!叶晚棠,你骗我!” 叶晚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若不骗你,那不是被你忽然的哑巴坑死?” 叶晚棠不吐不快:“我明明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忽然哑巴反口咬我,现在我反击了你倒是指责我骗你,你哪来的脸?你这和杀了人还要怪受害者为什么没有九条命,害你背上杀人罪名的人有什么区别!” “这世上,怎会有你这等无耻之人!” 叶晚棠说完,听雪狠狠帮着叶晚棠唾弃了一声:“呸!” 燕白洲眼睛红得要滴血,在众人目光下忍不住后退一步:“你……你们怎么能!” “表哥。”表妹没想到会是如此发展,心中惶恐,小心去扶燕白洲:“表哥,我会没事的,我相信你。” 好一番真情实意的告白,多让人感动。 可这话对燕白洲来说,就是雪上加霜,再往他脸上打一巴掌。 他亲眼见过燃情酒发作的样子,还相信他什么? 燕白洲抬手将表妹打晕,想将她带走,却被耿忠拦下。 裴渡施施然开口:“燕将军不必狗急跳墙,所有人都知道你多虚伪多虚情假意,也不在乎这一次说谎。” 都到这地步了,还垂死挣扎什么?越挣扎越狼狈越恶心不知道? 燕白洲何曾不知,只是他不得不挣扎,耿忠直接掐在他伤口,将他按在地上:“老实点。” 表妹倒在地上,她亲哥正好在旁边,急忙查看,表妹悠悠转醒。 随后这一幕,很多人一生难忘。 他们亲眼见证,表妹抱着她哥喊着表哥,随后便是一通表白:“表哥,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定亲嫁人也非我本意,叶晚棠害你,你杀了那毒妇,我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亲哥大惊失色,想捂住她嘴,表妹却以为他在挣扎,抱得更紧,撕扯之下,将亲哥的衣服都撕碎了。 “表哥,我才是最喜欢你的,你为什么只看得到叶晚棠那个毒妇,今日我绝不会放开你了!” 说着就要去亲,那决然的模样,丝毫不怀疑她会当场将人办了。 不少人捂住半只眼睛,震惊得失声:“天哪。” “居然……” 在燕白洲的嘶喊中,叶晚棠淡然开口:“之前白老夫人不承认燃情酒,后来也抱着燕白洲当死去的夫君。” 燕白洲越怕什么,她就越要说。 众人哗然。 结合眼下看到的情况,想象一下,一个个都有些绷不住了。 “叶晚棠你这毒妇,你住口!” 燕白洲嘶吼着,恨不能吃了叶晚棠,孙胜男鄙夷不已:“还有脸骂人毒妇,这世上最毒的就是你们母子了。” 听雪看着进展,不想让大家看到更恶心的现场,将听雨端来的水泼到了表妹身上。 那水浑浊且又腥臭味,不知是什么水,也亏得听雨辛苦寻找。 听雪倒完后和众人解释:“泼水便可解药性。” 看着表妹的神色,众人便了然。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当初叶晚棠你也被白老夫人泼了水。” 叶晚棠无奈点头:“是。” 孙胜男抿唇:“所以燃情酒是真的,当初你便是被白老夫人下了燃情酒。” “是,所以错将昱王当成燕白洲死去的鬼魂。” 众人了然,一切对上了,当年的真相都明了。 “燃情酒……这东西也太可怕了,也不知从哪里来。” “我也不知,今日这一点,是当初白老夫人遗留的,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好在大家已经亲眼所见,我还了自己清白,也好在它没有了,不会再害人。” 真有背后的人,今日过后也要坐不住了。 孙胜男嫌恶看了一眼燕白洲和表妹:“白老夫人为何要算害你?” 叶晚棠看向被耿忠按在地上,红着眼死死看着她的燕白洲,淡淡道:“为了让昱王替将军府说话。” 亏得表妹搭台,让一切真相大白,彻底洗清她身上爬床的污名,从此天高任鸟飞,她可以清清白白的,自由的活下去了。 叶晚棠感触颇多。 燕白洲挣扎着,不顾鲜血淋漓,竟然挣脱开耿忠站起来:“叶晚棠,你何必做到如此地步!” 叶晚棠刚想说她只是顺着他们的戏唱下去,正常发挥罢了。 孙胜男却忍不住呸了一声,抢先开口:“可真是让我长见识了,刚才就骂过你不要太无耻,你怎么还有脸开口?”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燕白洲你是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小人,实在是恶心恶毒,和白家一模一样。” “一个大男人,要是我早找一块豆腐撞死了,就你还在这唧唧歪歪,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你!”燕白洲再次被说恶心,而这次是来自一个陌生女子。 更重要的是,算不算个男人,再次戳中了燕白洲的死穴。 一时之间,他眼底都是杀气。 裴渡看了耿忠一眼,耿忠开口:“不必浪费口舌,牵强附会的诬告游戏该结束了,将白家带走。” “表哥救我!” “白洲救我!” 白家人哀嚎求救,燕白洲猛地转身呵斥:“闭嘴!” “刚才你们义正言辞,我还道你们是真的被冤枉,不知道那是御赐之物,结果你们根本没有证据,只是肆意攀咬,你们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燕白洲看向叶晚棠:“晚棠,我真没想到白家会有胆抢夺御赐之物。” 他两句话,将所有人都说沉默了。 燕白洲这是彻底的破罐子破摔,彻底不要脸了? 刚才还满脸杀气,骂叶晚棠毒妇,转眼又开始晚棠。 变脸太快,也更让人不齿。 第123章 得不到的男人毁了他 白家人和表妹也被燕白洲的态度惊到,表妹看着剑眉入鬓,目若朗星的燕白洲,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可是她从小喜欢的表哥,说是她心中的神也不为过。 她之前有多喜欢燕白洲,此刻就有都震惊他的翻脸。 当初她调皮爬树,不小心掉下来,是燕白洲接住了她,她去参加宴会被嘲讽欺负,是燕白洲帮她。 他说过,他只当她是妹妹,不能做妻子,却会一直做她的好表哥。 “哈哈哈,好表哥,好表哥!” 那些回忆还是那样美好,可现实却如此残忍。 她哈哈大笑,泪流满面:“燕白洲,你害得我好苦,若非因为你,我为什么会嫉妒叶晚棠,我是替你委屈,才针对叶晚棠,结果你却如此狠心,我杀了你,杀了你!” 仇恨让表妹力气大增,也可能是金吾卫忽然腿软,表妹竟然挣脱了金吾卫,直直冲着燕白洲撞去。 等金吾卫的人将表妹拉开,只见燕白洲腹部插着一只簪子。 燕白洲低头看了一眼,看到簪子所在的位置,脸上布满仇恨:“贝戋人,敢害我!” “大夫,快叫大夫!”他满脸惊恐大喊。 他本来就出现问题了,这一簪子下去,是不是彻底废了? 叶晚棠:“……” 这是得不到他,就毁了他吗? 她真没想到表妹竟然会发挥这样的作用。 听雪看得忍不住拍手:“报应,这绝对是报应。” 勇毅艰难围上去,想带燕白洲走,燕白洲却一动不敢动:“别碰我!叫大夫,快叫大夫。” 看他那模样,裴渡嫌弃:“带走。” 本来耿忠还想让燕白洲和白家同罪,看到这一出戏,乐呵呵走了。 若是废了,这可比下大狱精彩多了。 作为阉人,他希望全世界的人都是阉人。 金吾卫来得快,退得也快。 宾客四下看看,主人都被抓了,热闹也看完了,便也顺势离开。 怕叶晚棠走,燕白洲脸色惨白出声:“叶晚棠,你别走。” 叶晚棠顿了一下,却忽然看到裴渡的眼神,于是头也不回走了,仿佛没听到燕白洲的声音。 燕白洲眸色森然。 勇毅扶着燕白洲:“二爷,您何必一直拉着二夫人不放。” 勇毅真的怕了。 他作为旁观者,也看得最清楚。 这都是燕白洲不和离闹的,若是和离了,就没这些事了,偏燕白洲死拉着叶晚棠,还优柔寡断自私自利。 “住口!” 大夫看过燕白洲后,只说看恢复情况,也无法断定会不会影响燕白洲生育情况。 失血过多,又面临断子绝孙危险,燕白洲脸色惨白,一夜过去,整个人都老了好几岁。 可他还不能歇下,不止白家一家人,白老夫人最终还是被带走了。 白老夫人和白家人开始了狗咬狗的戏码,最后成功两败俱伤。 白家人连带着白老夫人都被判了流放。 说是流放,没有死刑,但白老夫人的年纪身体,不过是变相的死刑罢了。 燕白洲不能让白老夫人死,不止是因为母子情,更因为白老夫人死了,他便要告“丁忧”,守孝三年。 将军府如今的情形,三年过后,更没崛起的机会。 苏芷瑶那边的进展顺利,可能过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到时便是他起复的好时机。 但若碰上白老夫人孝期,他便只能守孝在家。 机会转瞬消失,到时候火器的便利便全会被崔君昱占据,他那些付出希望也将付诸东流。 他不想大哥有爵位,只能靠自己。 白老夫人不能死,不能流放,本来路上就危险,白家人如今对白老夫人还恨之入骨,去了便是送死。 燕白洲大义凛然和燕白盛商议:“我们不能不管母亲,母亲之前是错了,但我们不能不孝,一定要救出白老夫人。” 最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找了不少战死沙场的遗孤跪求,终于引起皇帝注意。 燕白洲还是聪明的,白老夫人最终逃过流放,但保住白老夫人的结果是,整个镇国将军府都被牵连。 皇帝明发旨意,斥责白老夫人:“…为一己私利,竟做出这等悖逆人伦之事,简直人面兽心。” 镇国大将军战死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其遗孀流放不得善终,确实对不起镇国大将军在天之灵。 但镇国将军府上下也该为这件事知错羞愧才是,白氏辈分最大,他们不好教导,那皇帝便派礼部官员前来,每日为除了受害人叶晚棠以外的将军府众人,传授做人之道,何为礼义廉耻。 礼部官员传授一句,燕白洲白氏等人便要叩首重复一遍,声音要响亮,要有所得,不得有怨恨。 这些人中也包括大房几人,包括两个孩子。 每每教授之时,将军府都府门大开,引得无数人观看。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叶晚棠都要为皇帝拍案叫绝了,看似留情了,却给了十分的屈辱,偏还不能心生怨恨,甚至不能生病。 燕白洲伤口未愈,却不敢叫大夫,白氏甚至燕白盛同样病重了,却不敢请大夫太医,甚至不敢煎药,不敢哭,就怕视为心中不服。 如此屈辱之下,却还只是开始,更致命的惩罚,还在后面。 镇国将军府爵位本来由大房燕白盛继承,虽说没有世袭罔替,是降等袭爵,但降等那也是爵位。 燕白盛身体不好,能依靠的也是这爵位。 可如今,全毁了。 燕白盛听闻消息便晕过去,一病不起,燕白洲去探病,却被大夫人和侄子侄女挡住,他们的眼里全是怨恨,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是燕白洲坚持救白氏的,可最后是燕白盛承当了惹怒皇帝的后果。 之前的矛盾只是二房内部之间,这一次却蔓延到全府。 镇国将军府还在,燕白洲却只有种家破人亡之感。 对大哥大嫂的态度,也颇为不满:“我救母亲就是为了避免被唾沫星子淹死,也是为了将军府……没有我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也就没有今日的将军府,可你们竟然恨我!”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好兄弟,结果却只能同甘不能同苦。 前有大哥大嫂的恨,再听到白老夫人怨恨的喊声,燕白洲吐血倒地。 燕白洲气急攻心、失血过多,加上心思过重,毫不意外病重,还高烧不退。 等高烧退了,头上已经有了白发。 第124章 你怎么总惦记脱男人衣服 可恨的是,燕白洲在生死边缘徘徊时,却无人探病,无人同情他,只有勇毅不离不弃照料他。 燕白洲清醒后,只觉悲凉,好一会才问道:“叶晚棠呢?” “二爷,二夫人方才来了又走了。” “是来看我死没死吧?”燕白洲嘲讽,勇毅没有否认,鼓起勇气开口。 “二爷,不如就和离吧,再将人强留下去,可能您真的要……家破人亡了。” 勇毅真的不想死,这几次的事情让他看清了叶晚棠的狠。 燕白洲:“她让你转达的?” 勇毅摇头:“没有。” 燕白洲惨笑:“也是,她等着我后悔,等我跪着求她和离呢。” 他无比清醒:“以前是她求我和离,但现在是我要求着她和离了,哈哈哈。” 燕白洲神情中带着癫狂,眼神带着偏执,早已不是勇毅曾经追随的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了。 勇毅看着燕白洲脊背发凉:“二爷,不如就低个头……” “不,绝无可能,我不会求她,我更不会如她的意,她害我至此,害将军府到这个地步,我怎能放她走,便是死,我也要拉着她一起死。” 他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大哥,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勇毅看着燕白洲,心沉入谷底。 二爷疯了,他彻底疯了。 看着摇曳的灯光,他仿佛看到了将军府以及自己的未来。 燕白洲将自己可能不行的事,瞒过了所有人,包括勇毅。 所以勇毅不懂,二爷之前出尔反尔不得低头也那么多回了,怎么偏这次就无法低头了? 勇毅低下头掩盖住自己的情绪,低声主动汇报:“二爷,外面都在等着我们将军府下一步动作。” “等什么?” “等着看您会不会还二夫人嫁妆。”勇毅故意的,之前燕白洲病重,他为了不影响燕白洲养病,从没汇报过这件事,但现在他冷漠回报了。 “之前您病重,外面的人都在说您是装病,只是为了逃避还嫁妆。” 总之,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勇毅麻木的想:二爷既然不愿意不放手,那就都面对吧。 燕白洲听闻,喉间再次感到腥甜。 “我当然会还。” 燕白洲沉声说着,看着勇毅的背影,眼底闪过冷意。 所有人都在见风使舵,等之后他一定会让他们刮目相看。 他永远不会跪叶晚棠,只有叶晚棠跪他。 他一定会让她对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贤贞院。 听到燕白洲醒了,叶晚棠哦了一声,反应冷淡:“没死就该还我嫁妆了,外面的风再吹得大一些。” “是。”听风应了,随后汇报:“小姐,白家那天的事传开,因为大家亲眼所见,您身上的污名算是澄清了。” 现在被骂的都是白老夫人燕白洲等人。 “事情传到宫中,皇后娘娘听闻世上还有这等害人的东西,已经令人去查。” “在这关头,所有人都在看着,二爷不敢赖账的。” 叶晚棠点头,燕白洲只要没死了起复的心,便不敢赖账,正好苏芷瑶那边还没出结果,正是好时机。 “另外,有少部分的人,提起十余年前的三皇子生母事件。” 叶晚棠面露沉思:“三皇子的生母,那位世家出身的陈妃?” 因为曾经养在宫中半年,没出爬床时间之前,叶晚棠逢年过节都会进宫和皇后请安,宫里的情况,她还算熟悉。 贵妃死后,陈妃是第一个受宠的,世家出身,又生下三皇子,受宠程度都差点威胁到昱王了。 但陈妃很快出事了,她被另一位受宠嫔妃慧嫔撞破和侍卫通奸,陈妃辩解说自己没有通奸,道是皇帝在御花园假山后叫她过去,却无人相信。 陈妃被皇帝赐死,本来受宠的三皇子也自此没落。 再后来,大夏和西延国开战,发生机密信息泄露之事,彻查后发现慧嫔是西延国密探。 慧嫔当时正好有孕,但是被发现后,她却毫不犹豫咬破牙齿里的毒药,自绝身亡,一尸两命。 当时事情闹得挺大,叶晚棠印象深刻。 等她死后,三皇子身后的陈家不死心,尝试替陈妃翻案,可惜没有任何证据证明。 眼下燃情酒忽然出现,本来已经死心的陈家抓住机会,暗暗重提当年之事。 叶晚棠面露沉思,陈妃这件事,时间过去太久,无法定论。 但燃情酒这东西本就不是普通东西,且不像是中原的东西,仔细说来,反倒像是西延国的东西。 叶晚棠悚然一惊,如果牵涉到两国,且燃情酒最开始若真出自宫中,也就怪不得白老夫人咬死没敢开口,还那般怕了。 当初燕白洲便是和西延国打了败仗,还被怀疑通敌…… “果然不简单……”叶晚棠喃喃:“暗中关注,我们就充当好受害者的角色。” 若幕后之人不满她将燃情酒捅破,那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敌人在暗,她在明,但同样的,敌人比她更害怕事情暴露,想出手也必然谨慎又谨慎,她也不必如同惊弓之鸟。 “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是顾好眼前。” 听风听雨听雪点头,然后听雪拿出了药膏:“小姐,该擦药了。” 叶晚棠闻言看了一下手腕:“都好了,不用擦了。” “还有点青紫呢,得擦。”听雪坚持,细心给叶晚棠擦上药。 叶晚棠探究看着听雪:“听雪,你现在怎么这么听裴渡的话?” 药是裴渡给的,从白家撤离试裴渡眼神示意她跟上,看裴渡的表情,叶晚棠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都没看燕白洲腹部被插的笑话。 结果裴渡慎重其事找出药让她擦,拧着眉头问她手腕疼不疼。 合着裴渡就是紧张她手腕罢了。 燕白洲那手劲,叶晚棠被他捏住时,确实疼的,但不是大事。 但因为裴渡叮嘱,听雪每天三次,一次不少给她上药。 听雪支支吾吾:“就觉得裴督主也是关心小姐,而且他挺可靠。” 燕白洲府兵对他们动手,裴督主带着金吾卫杀进来时,实在太可靠了。 听雪觉得裴督主危不危险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可靠对小姐好,而且他还好看。 叶晚棠点头:“裴渡确实可靠。” 明明她不想将他牵扯进来,也没知会过裴渡,裴渡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和她配合得天衣无缝。 “之前说检查他伤口,他跑了,只能叮嘱耿忠一定给他上药,下次见到他,无论如何也要查看。” 第125章 昱王带着他的恋爱脑来负荆请罪 叶晚棠觉得裴渡跑,可能是食言没养好伤。 但她那会也没时间去追赶,而是进宫针对御赐之物请罪去了。 好在孙皇后替她说话,皇帝并没追究她的责任。 听雪听闻眼底露出期待,小姐检查的时候她也想看,裴督主的肌肉,她还想再观摩观摩。 督主府。 裴渡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耿忠尽职尽责抓住机会提醒:“渡爷,就最后上一次药吧,叶姑娘特意叮嘱过的。” 裴渡叮嘱听雪,叶晚棠也叮嘱了耿忠,于是不同空间的两个人,都在遭受下属的背叛。 “本督才是你主子。” “是,当然,所以……渡爷上药吧。”耿忠表示,渡爷是他主子没错,但叶姑娘还是他主子的主子呢,他分得清重点。 裴渡哼了一声,最后身体紧绷,却还是将后背交给了耿忠,让其上药。 “燕家送出去的珍品收藏,你多注意,能买回来的就买回来,买不回来……便放出本督最近喜欢珍品收藏的风声。” 叶晚棠说那些东西对她很重要,燕白洲没本事拿回来,那就他去寻回,或者等人主动送上来。 反正他来者不拒,那便收叶晚棠喜欢的。 这样想着,裴渡第一次对收礼有了期待。 等他寻回大半,在给叶晚棠。 到时候叶晚棠一高兴,说不定就忘记检查他伤口的事了。 叶晚棠她什么都好,就是总惦记脱他衣服。 “是。”耿忠丝毫不意外,恭敬应下,也不多嘴。 燕白洲清醒后,听到外面的难听话,不顾身体还没养好,便开始处理还叶晚棠嫁妆一事。 但情况和裴渡预料得差不多,燕白洲没脸也没本事,将他们送出去的珍品收藏寻回,最后便只能全淘换或者折算成金银。 将军府几代积累的收藏珍品,能淘换的全淘换了,寻回一部分,但大部分都无法,只能折算成现银。 但将军府经历了前几次波折,哪有能拿得出那么多银两。 众人观望了几天,最后听说将军府在处理家产。 东凑西凑,最后将将军府掏空才将将补上。 这次是真的掏空了,不止变卖了家中收藏古董,还有田产房产铺子无数。 燕家几代积攒的家业,短短几天差点被败光。 因为燕家,各家都紧了紧子孙的皮,也越发重视娶妻娶贤,不然娶到一个白氏,整个家族都受影响。 话题中心燕白洲,出现在贤贞院,带来能归还的嫁妆,以及几箱金银珍珠首饰,堆满了整个贤贞院。 短短几天过去,燕白洲瘦骨如柴,头上又添白发。 “所有欠你的都在这了,叶晚棠,你满意了吗?” 最后一句话暗藏嘲讽仇恨,叶晚棠平静且理所当然:“莫名其妙,这本来就是我的,有什么不满意的。” 下人看到燕白洲的模样,大概会心疼吧,但叶晚棠却只是更清晰的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不过是重伤未愈又劳心劳力瘦骨如柴添白发罢了,这只是她被陷害后第一个月的遭遇罢了。 燕白洲在叶晚棠平静的眼神中,仿佛变成跳梁的小丑,也彻底认识到,叶晚棠真的不爱他了。 不止不爱,且恨之入骨。 “你竟然如此恨我……” 燕白洲才开口,勇毅却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禀告:“二爷,昱王来了。” 燕白洲眼底更冷:“他来做什么?赶走!” 将军府走到这地步,燕白洲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已经试过了,但他说他不是来找您的,是找二夫人的……” 勇毅话音还为落下,叶晚棠的人已经满脸为难禀告了。 “二夫人,昱王殿下在将军府门口,和您负荆请罪,小的们劝了,他却不听。” 勇毅看向燕白洲:“二爷,就是这样。” 燕白洲听闻怒气填胸,叶晚棠听得也一噎:“负荆请罪?” 假的吧?他为什么?腿断了后人更疯了? “是,真负荆请罪。”下人强调:“眼下将军府门口人越聚越多了,您看……” 叶晚棠淡然的表情,再也无法维持。 她看向燕白洲,燕白洲脸色发青,转身就走,一看就是去处理昱王了。 但叶晚棠不放心,怕燕白洲也跟着发疯殃及她,想了想还是跟上去了。 她不想管他们,他们斗殴打死了都是好事,但着会影响到她。 事实证明,叶晚棠的预想没错。 燕白洲确实拿昱王无法,昱王说负荆请罪,真负荆请罪。 平日里那样骄傲矜贵的一个人,为叶晚棠放下皇子的骄傲,解下衣袍,露出半臂身体,身负荆条。 燕白洲出来后,昱王看都没看他,只说找叶晚棠。 燕白洲气急,却根本无法靠近昱王,被昱王带来的侍卫阻挡。 他重伤未愈,一时竟靠近不得。 “崔君昱,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王来请罪。” “你疯了是不是?” “本王来请罪。”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围观的百姓兴奋极了,叶晚棠也差点吐血。 “昱王殿下,您这是何意?” 叶晚棠不能让他们打起来,闹出更大的笑话,只能出声。 看着崔君昱白花花的比女孩子还白的手臂赤身,叶晚棠脸都是绿的。 她好不容易澄清了身上的污名,崔君昱偏要凑热闹。 “本王听到事情真相,才知之前误会了你,特来致歉。” 看到叶晚棠,崔君昱双眸便亮了,最后竟然对着她单膝跪地,真正的负荆请罪,言辞恳切,眼底的歉意更做不得假。 因为崔君昱是真的愧疚。 一开始流言传出时,因为君月公主的有意阻挠,崔君昱并未曾听闻。 直到后来在白家真相大白,君月公主的人也拦不住了,让崔君昱听到了真相。 他才知原来他真的误会叶晚棠了,叶晚棠当初说的都是真的。 他喜欢了这么多年,唯一喜欢的女孩子,她没有变,她还是那般高洁。 听到真相,崔君昱便闹着要出去道歉,君月公主来劝阻,崔君昱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解释了那么多遍,可我是怎么对她的?我却从未相信过她,我对不起她,我有罪。” 君月公主:“……”她手死死捏成了拳头,“昱王,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误会她这么久,还那般折辱她折磨她。” 崔君昱捧住脸:“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可我没信她,也冤枉了她。” 第126章 你恋爱脑,我就柔弱小白花 因为叶晚棠悔过一次婚,加上事实摆在面前,所有人都在劝说,崔君昱也就先入为主没相信她说的冤枉,此刻后悔不迭。 君月公主受不了他这般:“崔君昱,你振作一点。” 崔君昱拉住她的手:“长姐,你冤枉了她,而我也没信她,长姐,我们都有罪。” 君月公主忍无可忍,狠狠甩开他的手:“崔君昱你清醒点,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要去道歉。”崔君昱被骂得终于冷静下来,但他冷静的方向却让君月公主崩溃。 “你说什么?道歉?” “嗯,道歉,长姐,你也该道歉的,你对不起她的地方颇多。” 君月公主磨牙:不止自己发疯,还想拉着她一起,简直做梦。 崔君昱看着君月公主的眼神,识趣改口:“但我也不能勉强你,无法强拉到她面前致歉,那我便自己去吧。” 男子汉能屈能伸,我要正视自己的错误。”崔君昱眼睛亮得惊人:“如此,我才能挽回她。” 他去拉君月公主的手:“姐,最近这段时间我很迷茫,但现在我找到了目标方向,我要取得叶晚棠的原谅,我要她。” 君月公主看着崔君昱眼底的光,只觉恶寒:“你真的疯了。”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不能再错过她,更不能再失去她,不然我会悔恨终生。” 崔君昱和君月公主宣告:“长姐,等她和离,我就去求娶她。” “你还要求娶她?你真的疯了,你可是有……” “你可别提燕白微,你也不想要她。”崔君昱直接打断君月公主的话:“你也别提什么兄弟不兄弟,我和燕白洲早已闹翻,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 “将军府害人在前,是燕白洲对不起她,你也别说三嫁不三嫁的话,我相信她还是清白之身,因为当初我没碰过她,后来燕白洲嫌弃她也没碰,再后来,她不愿意了,所以我求娶她没任何问题。” 崔君昱很明确的知道自己不行了,他查过,但没查出什么。 他绝望过,也检讨过,现在确定了,这可能是上天对他的报应,谁让他有眼无珠错怪人。 普通大夫是看不好他的,也许只有叶晚棠回到他身边,他才会好。 这世上只有她能轻易调动他情绪,让他血脉喷张。 他坚信,只要叶晚棠原谅她,和他成亲,新婚之夜他便会彻底好转。 她是他命定的那个人,他余生一辈子都要好好对她,补偿她。 “长姐,你不许再说反对的话,我必须娶她,我要让她尽快看清我的心意。” “只有这样,我这一生才无憾,才有意义,我不要再过眼下这样毫无意义的生活。” 君月公主差点吐血:“她怎么就成你生活的意义了,崔君昱,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本来情况就不好,你现在再去求娶她,只会更被人诟病,这会成为你一生的污点。” “不会。”崔君昱想到庄子那边苏芷瑶的进度,自信道:“我很快会东山再起。” 为什么燕白洲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还坚持还嫁妆,不也是因为苏芷瑶的进度。 君月公主磨牙:“东山再起了,那不是更要谨小慎微?若因为她不能东山再起呢?” “不会。”崔君昱毫不犹豫:“不会因为她。” “如果真不能东山再起,真的彻底失去太子之位,那她便是我唯一的慰藉,活着唯一的希望,我更能不能放弃。” “如果我东山再起了,真的成了太子,到时我还怕一点谣言?为了一点谣言放弃心爱的女人,那我便是真的成了太子甚至皇帝,又有何用?我爬到最高处又有何意义?” 崔君昱想得很清楚。 君月公主怒极反笑:“你想得也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意愿?你多恨你你忘了?” 君月公主承认,她是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但身在皇家,谁没做过?她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 崔君昱说叶晚棠是他唯一的希望,那他也是她唯一的慰藉和希望。 她这二十多年来,目标一直是让崔君昱荣登大宝,为此,爱情抛在脑后,婚姻也为崔君昱铺路,丈夫甚至亲生孩子,都排在崔君昱身后。 可现在崔君昱,却满脑子的只有叶晚棠,只有情情爱爱。 仿佛她从自己身上抽掉的情丝,都跑到崔君昱那去了。 崔君昱没有看到君月公主的绝望,还在认真解释:“她恨我是应该的,也是因为我误会她,还那般对她,换做是我,我也会恨。” 崔君昱第一次换位思考,随后道:“只要我真心道歉对她好,他会原谅我,她会发现我才是对她最好的人。” 君月公主失望到极致,忽然之间就冷静下来,麻木道:“你做什么都没用,你和她绝无可能,父皇不可能让你娶一个四嫁的女子。” “到时候想办法就是,她是清白的,比所有人都冰清玉洁。”崔君昱脸上露出迷恋之色:“实在不行,让嬷嬷验身都可。” 君月公主呵了一声,转身就走。 她懒得浪费口舌。 君月公主直接釜底抽薪,阻止崔君昱出府。 崔君昱腿还没好,都没法真正站起来,因为君月公主态度强硬,便只能拖着。 且他怕去早了,燕白洲赖账,影响叶晚棠要嫁妆,安慰自己不着急且等着。 他安插在将军府的人告知他今日燕白洲会将嫁妆还了,他也好不容易能站起来,便再无顾忌前来了。 单膝跪下之时,崔君昱暗中用力,希望身上的肌肉能好看些,也更男人些。 想好负荆请罪后,便是只能坐着,他也一直在锻炼,之前都太瘦了,并不好看。 有燕白洲做对比,他又如此诚心诚意,晚棠一定会原谅她的。 崔君昱满怀期待,可等来的是叶晚棠的行礼。 “昱王殿下,还请你不要逼迫我,我才澄清了之前的污名,你又何必……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条活路?” 说着叶晚棠便直直往后倒,晕了过去。 此时不晕,更待何时?休想逼着她原谅。 第127章 大庭广众之下,你居然做出如此羞羞事 “二夫人!”听雪接住叶晚棠,哭声震天。 听风听雨一边担心看着叶晚棠,一边朝着崔君昱跪下磕头。 “昱王殿下,求您不要再逼二夫人了,二夫人之前得罪您,她已经知道错了,求您给她一条生路吧。” 声音凄厉又凄惨:“谁都知道二夫人之前是您侧妃,你现在如此,让二夫人情何以堪,又让大家怎么看二夫人?昱王殿下,婢子给你磕头,求您放过二夫人吧。” 本来看热闹的围观百姓,看着都动容了。 他们就是看个热闹,可看着晕倒的叶晚棠,再看看这几个丫鬟,忽然就代入了进去。 叶夫人也不容易,前脚才澄清污名,后脚昱王殿下就来破坏,他是想强占叶夫人,还是单纯报复她,不让她好过? 崔君昱傻眼了。 他想过很多种情况,叶晚棠原谅的不原谅的,甚至嘲讽他骂他的,他都受着,这也是他活该。 但从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反应。 叶晚棠竟说他逼迫她,不给她活路,可他只是喜欢她,真心实意的道歉得到她原谅而已。 可看着叶晚棠都晕过去,再加上丫鬟的话,他知道,自己好像又做错了。 他的喜欢,又给她带来了麻烦。 他又冲动了。 在百姓奇怪的目光下,崔君昱狼狈起身:“本王没想逼死二夫人,只是致歉……“有人躲在人群中,仗义出声:“真正的致歉,难道不该私下进行?怎么会是这样的架势,大庭广众之下做戏逼迫人,昱王殿下可真是好算计。” 崔君昱面色通红:“本王说了,本王是诚心致歉,谁让你们来的?” 趁着崔君昱争论,让宫人赶人,听雪抱起叶晚棠就跑,听风听雨着急忙慌跟上。 崔君昱刚要回头,人群中那人又反驳了:“我们不来,昱王殿下怎么唱这出戏?你这大庭广众之下唱这一出,和强抢民女有和区别?叶姑娘还没和离,若说原谅你,她要被人说找好下家,不原谅你,又要道她不知好歹,毕竟你可是尊贵的皇子。” 崔君昱大怒:“胡说八道,你是谁,别躲躲藏藏的,你出来!” “昱王殿下被说中心思,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了吗?”人群中那人嘲讽。 崔君昱气急,他的满腔心意怎么能被如此侮辱。 他想将人搜出来,偏一搜便坐实了他要杀人灭口。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王和你费什么口舌!现在都给本王散开!” 他控制住了心中的怒气,但回身,才发现叶晚棠已经不见了。 好好的负荆请罪,莫名变成这样,崔君昱脸色难看,随行的宫人急忙上前帮他解下荆条,帮他穿好衣服。 一切本来很正常,却忽然出现了变故。 今日崔君昱为表歉意,身穿最为简单的青色斜领交裾长衣,腰间大带都朴素非常。 崔君昱习惯了宫人伺候,本微微张开手,任由宫人解开小带,让其整替他穿上袖子。 可解开小带后,他腰间松散大带和裤子小带忽然被割断,崔君昱反应不及,袖子穿好了,长衣却散开了,裤子也瞬间掉了下去,露出了里面雪白的亵裤。 本来正疏散的人群,顿时发出几声尖叫,都是女声。 那一瞬间,崔君昱的脑子都是空白的。 他从未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在百姓面前,丢这样大的脸。 但好在手比脑子快,他快速拢住了长衣,吓傻的宫人及时帮他提上了裤子。 混乱只发生了一瞬,百姓也跑得很快。 耳边嗡嗡响的崔君昱,忽然看到一旁掉落的东西——那是掷箭,也是刚才害他丢脸的罪魁祸首。 崔君昱猛地看向一旁黑着脸,仿佛吃了苍蝇的燕白洲。 “燕白洲你恶不恶心!你既然敢如此算计我!” 燕白洲莫名其妙:“你自己丢人,怎么还怪到我头上?” “还想否认,证据都在这,这不就是你惯常用的掷箭,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敢如此算计我?” 崔君昱狠狠将捡起来的掷箭朝着燕白洲掷去,燕白洲狼狈躲开,愤怒不已。 “你丢了脸便乱咬人!”他实在冤枉。 可惜崔君昱已经认定是他,将这笔账挤到了他头上。 拉拉扯扯的,最后两个人还是进了将军府,避开百姓的视线,又打了一架。 燕白洲手和腹部都为痊愈,崔君昱断腿也还没好全。 但崔君昱记恨燕白洲出这样的损招暗算他,燕白洲恨崔君昱闹着一出还莫名冤枉他。 两人无法像从前一样大大特打,最后你咬我一口,我薅你头发的打了一架。 崔君昱挠了燕白洲好几个血印子,燕白洲抓下燕白洲好些头发,甚至带着头皮,两败俱伤。 这件事到最后谁也没得好,崔君昱也没达到目的。 崔君昱的负荆请罪,引起了百姓热议,但叶晚棠只是被带过,总归她是无辜的,都被逼得晕厥。 大家都可怜她,前有恶婆婆害她,霸占她嫁妆,夫君也恨她,后有昱王相逼,逼得只求一条活路。 女子不易,对待这样的情况最好的方式便是不谈。 于是,谈论的重点都在崔君昱当场失态暴露的那双白嫩笔直的美腿上。 崔君昱养尊处优,皮肤天生白皙,且和许多男子不同,他天神体毛便少。 当不小心露出比女子还要白皙光洁的笔直双腿时,不少人都看在眼里。 他们跑得快,嘴也快,很快便传出昱王之美腿,能让男子感慨,女子看之自卑的话来。 虽然因为昱王是皇子,明面上大家很快闭嘴,但私底下却越传越远,,也越发神奇。 到最后,女子感慨自己姿色一般,都要拿不如昱王来做比喻,夸人美貌白皙,也用和昱王一样白,比昱王都白来夸奖。 昱王的腿,比他本人还响亮。 崔君昱预想中的负荆请罪佳话,变得面目全非,最后人们记住的只有崔君昱那双笔直白皙的美腿。 崔君昱并没为此得到什么好名声,反而变得诡异了。 皇帝听闻此事,后来在听闻民间说法,怒气上涌,狠狠训斥了一番,让他闭门思过。 实在是丢脸丢到家了,百姓精着呢,他们从不在明面上说,只私底下调侃。 皇帝也不能因为百姓暗地里调侃了崔君昱两句的腿白,便将人砍了。 皇帝对崔君昱越发失望,皇后还特意派人安抚受惊且受到无妄之灾的叶晚棠。 君月公主听闻,茶盏又换了几批。 第128章 赶走脱衣服的,又来梨花带雨哭的 有关昱王美腿的传说,是后话。 叶晚棠还不知道门外出现的变故,一路舒舒服服被听雪抱回了贤贞院,路上还怕听雪抱着累,听雪却毫不犹豫摇头。 “不累,一点都不累。” 怎么会累呢,小姐一点都不重。 叶晚棠看听雪心不跳气不喘的,也就随她了。 等进了屋,叶晚棠松口气。 “亏得我机灵,直接装晕,你们也配合得不错。” 话音落下,有小丫鬟气喘吁吁卖好,来禀告叶晚棠,在她走之后的事。 当听到崔君昱的裤子掉了时,叶晚棠目瞪口呆。 “裤子掉了?” “是,婢子看得真真的,昱王殿下的腿又白又细又直,比婢子的腿都白都好看。”小丫鬟说得满脸羡慕,昱王殿下一个男人,腿毛还没她的多。 叶晚棠:“……” 听风死死忍住笑意:“那是昱王殿下,别口无遮拦。” “是婢子的错。”小丫鬟认错认得很快,得了听风赏赐后,脚步雀跃离开了。 听雪眼睛亮得惊人,还有一丝没看到现场的遗憾,她也想知道昱王的腿多白多细,才试探开口,就被听风敲了头。 “你也不怕长针眼,也幸亏小姐晕倒离开了,不然也要脏了眼。” “这倒是,还怕他赖上小姐,要小姐负责呢。”听雪点头。 “小姐,昱王殿下这事……是意外还是?”听雨怀疑问道。 “意外的可能性很小。”叶晚棠都没想到还有这神来一笔,倒是帮了她,让大家转移了注意力。 而且大庭广众之下,虽然男子不会像女子那般活不下去,但昱王是谁,昱王可是皇子,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光了,哪还有什么皇室威严。 这对他再继续竞争皇位,很是不利。 “谁出手的?”这一招实在是……损,针对崔君昱的负荆请罪,上得上是以损制损。 “可能是那些皇子?”听雨猜测。 “可能吧。”叶晚棠若有所思。 督主府。 耿忠得到应允,进去书房时,死死忍住笑意,但越忍越忍不住想笑,最后脸都扭曲了,还发出诡异的声音。 “渡爷,卑职该死,但是卑职……实在忍不住。” 他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渡爷,您是怎么想到的,卑职本来还演着呢,忽然就看到昱王两条大白腿。” 裴渡:“……你不用强调后面几个字。” 说出来实在太奇怪了。 他抚了抚额:“外面风声如何?” “都在讨论昱王的腿,叶姑娘反应快速,大家只是同情她。” “这还差不多。”裴渡满意。 他知道崔君昱是个变态,却没想到断腿都挡不住他作妖,叶晚棠好不容易洗清污名,却偏这时候跳出来。 裴渡之前并不在府中,而是忙正事,得到消息最快速度赶回,也亏得耿忠机灵,还知道与他配合。 但裴渡依然恼怒不已,最后一不做二不休,狠狠教训了一顿崔君昱。 不是爱脱衣服吗?那就脱彻底吧。 当时裴渡这样想,正好叶晚棠也走了,便这样出手了,用的暗器还耍了点小手段。 崔君昱尚不知背后之人是裴渡,只认定是燕白洲害了他,成功让他们狗咬狗。 耿忠说起来想笑又感慨万千,损,还是他们督主损,就昱王许熙燕白洲这些前任现任夫君,全都不是督主的对手。 燕白洲不提了,现在谁提起燕白洲,不是满脸鄙夷,白老夫人喝了燃情酒后抱燕白洲的传言,私底下传得非常的火热恶心。 许熙更不用说了,随随便便都能将他弄哭。 现在昱王也成了笑话了,往后提起昱王,不都得提一下他那美腿。 耿忠满脸崇拜看着裴渡,没忍住夸了几句,夸得裴渡脸都绿了。 气哭许熙,用暗器脱昱王裤子,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他每次都是正常行动暗中复仇,结果最后都变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变态,可实际上全是他们三人不正常。 “这事你烂肚子里,现在滚。” 随后裴渡补充了一句:“注意些,别让许熙去将军府后门哭。” 别正门赶走一个不要脸脱衣服的,后门偷偷溜进一个哭的。 且不论如何,这件事一定要严防死守不能传出去。 才打定主意,裴渡这边就收到了叶晚棠让人带过来的口信,问他崔君昱出现的意外,是不是因为他。 裴渡:“……” 怎么就想到他头上了? 听雨猜测是其他皇子,但叶晚棠觉得其他皇子没理由这样做,想到裴渡之前说给昱王断腿便断腿,便怀疑大了裴渡身上。 她忍不住询问,结果裴渡却没回复。 “是不是也不说一声。”叶晚棠嘀咕,让听雨他们别管外面的风声,尽快将燕白洲还来的嫁妆归整收好。 燕白洲这厢还了嫁妆,却因为崔君昱闹的事,没引起任何注意力,也没扭转名声。 更让他绝望的事,腹部伤口好了许多,但那处依然没任何费用。 他好像真的废了。 叶晚棠从不关心他身体,也不管府中事,他甚至感觉,他们兄弟母子之间矛盾越大,她便越开心,看戏一般看着他们吵。 将军府失势,事情却不断,冒出了无数问题,昱王、裴渡还有不知谁的人,谁都能为难他们,只有贤贞院不受影响。 她冷眼看着,等着他撑不住和离。 或者说,全盛京的人都在等着他们和离,孙胜男自白家过后,还主动前来找叶晚棠说话,看到他还毫不客气的说,让他别纠缠叶晚棠,早点放手。 孙胜男说完就走,燕白洲喉间腥甜,差点再次吐血,耳边却再次传来下人争吵声。 大房二房闹开,下人也跟着站队,二房的人很快来找燕白洲。 燕白洲深陷将军府矛盾琐事。 好在崔君昱这前任夫君,出师未捷身先死,因为美腿被迫关门谢客。 许熙这前前任夫君,生活倒是照旧,却越来越沉默,时常都在发愣。 自在裴渡和叶晚棠面前暴露了流泪弱点后,许熙为了活下去,刻意让自己忘掉他们,只专注公事。 可叶晚棠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传入他耳中。 传言他尚且还能避开,但白家一事之后,却再也无法避开。 他听到了叶晚棠被害,燃情酒的真相,也听到了叶晚棠行事。 她依然没变,还是快狠准。 但许熙听到一切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叶晚棠是经过了多少波折努力,才找到这些真相,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和所有人一样,不相信叶晚棠,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听得越多,他便越发的沉默。 第129章 崔君昱的美腿、许熙的眼泪 许家从未提过叶晚棠之事,一切好像照旧,只有许母和虞念念敏锐发现,许熙发愣的时间多了。 不管是许母,还是虞念念,都不愿意听叶晚棠洗清污名之事。 听到真相,听到叶晚棠要和离,两人都非常警惕,不约而同的将婚事提上日程,以免夜长梦多。 但三书六礼规矩在那,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改变的。 本来之前就有许多风言风语,便是虞念念提了,虞尚书也不会松口。 虞念念暗中焦急之际,听闻崔君昱负荆请罪,更加警惕万分,对许熙看得越发紧了,就怕许熙也去道歉,后悔退亲。 “叶晚棠怎么跟狐狸精转世似的,昱王什么女人没有,却对她还念念不忘,放下身段请罪。” “你们可得将许熙看紧了,不能再让许熙见到叶晚棠。” 虞念念日常派人跟着许熙不提,许熙休沐日,必然早早去许家候着,怕被人说闲话,还特意换上男装。 虞尚书夫妇狠不下心管,也只能听之任之。 虞念念感受到危机,倒是越发体贴起来,知道许熙爱看书,主动陪着许熙去她最不喜欢的书肆。 本想让许熙知道她的好,不想却冤家路窄,竟然遇到了叶晚棠。 叶晚棠是外出巡逻唐家铺子,路过书肆,忙里偷闲去找书的。 却不想竟然遇到了许熙虞念念。 许熙看到叶晚棠,人便呆住了,脸色青白交加,脑子里不断闪过之前闹的笑话,还有叶晚棠那些可恶的话。 又想到叶晚棠之前受的冤屈,一时间表情复杂不已,要避开,脚步却顿住。 而叶晚棠猝不及防看见许熙,一看到他便想起他小哭包,满脸泪痕甚至晕过去的小模样。 许熙最近一直安静,她都将他忘在脑后了,这忽然遇到,回忆便开始疯狂攻击她。 她死死忍住,但嘴角的笑意还是泄露出来。 许熙看到了,一时间又羞又气又急,转身就走,也顾不上虞念念,死死忍住才没捂脸。 在虞念念眼里,他们是眉目传情,许熙走也是因为心虚。 看许熙只和叶晚棠打了个照面就将她彻底忘在脑后,将她孤零零丢下,虞念念又气又急,火气瞬间朝着叶晚棠而去。 “叶晚棠,你跟踪我们?是不是知道我们马上要成亲了,故意来偶遇勾引许熙?” 即便虞念念没有大喊大叫,但书肆安静,已经有人看过来。 叶晚棠眼底一冷,看了一眼听雪,听雪上前堵住虞念念嘴,将她拖了出去。 虞念念的丫鬟还没尖叫,就被听雨一句话搞定。 “不想你主子出事就闭嘴,安静跟上。” 虞念念被听雪拖到旁边的巷子中。 虞念念拼命挣扎,但在力大如牛的听雪面前,如同小鸡仔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还因为挣扎,被听雪毫不客气暗锤,如同破布娃娃一般丢到了地上,眼泪不受控的飚出,疼得喊不出声。 听雪这些招数,还是和耿忠学的,表面看没伤,但其实剧痛无比,三两下便让人爬不起来。 “虞念念,之前就警告你别来惹我,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看着叶晚棠居高临下的模样,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虞念念气恨难消,挣扎坐起身,刚要开口就看到听雪在一旁将拳头捏得嘎吱响。 看着比上次又壮实的听雪,再想刚才的疼,虞念念噎住闭嘴。 叶晚棠掐住虞念念下巴,拿出手帕帮她擦了脸上的泪:“今天只是偶遇,你偏疑神疑鬼犯傻,还针对我,你不知道针对女子是最傻的吗?” “事不过三,今天还只是让你流泪,下次就直接见血了。” 虞念念咬牙切齿。 叶晚棠呵了一声:“现在还不知道错在哪里,听着,你和许熙之间便是真的有问题,你也该找许熙,而不是找我。” “再告知你一声,许熙那种人,也就你宝贝,还勾引,我可不喜欢在秽污堆里捡东西。” “你喜欢秽污之物,不代表我也喜欢。” 叶晚棠放开虞念念的下巴,转身就走,却看到巷口的许熙。 许熙逃离书肆便想起虞念念,虽然极其不愿,还是折回,正好看到听雪将虞念念拖入巷子的画面,忙跟了过来。 结果便听到了叶晚棠的话。 他脸色青白交加,她竟然说他是污秽…… 可想到叶晚棠曾经被陷害,自己那般态度,又没有资格开口反驳。 叶晚棠脚步一顿,也没有背后说坏话被当事人听到的尴尬。 看他面色青白交加,路过他的时候还低声警告:“再警告你一次,管好你女人,不然我就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我想大家肯定很乐意听许郎中的趣事。” 崔君昱的美腿、许熙的眼泪,简直绝配,不知道多少人追逐喜欢。 总之,不管管你是谁,休想再来打破她的计划和平静。 叶晚棠带着听雪她们走了,巷子里只剩下许熙和虞念念。 虞念念惨兮兮:“许熙…你…,我就是和她说了两句话,没想到她蛮不讲理,还将你说成污秽。” “还好你过来找我,不然还不知道她会怎么对我……” 许熙手紧了紧:“我听到了,不用你重复,她有分寸,不会怎么对你。” 叶晚棠要真做什么,她也会针对他。 虞念念听闻脸都扭曲了:“你还夸她有分寸?你知不知道她那壮的跟一头牛一样的丫鬟打人有多疼,我眼泪都出来了。” 太过愤怒,虞念念都忘了装柔弱了,直接站起身。 许熙看着她收回刚伸出的手,没说话,可眼神却在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 虞念念憋屈不已:“刚才真的很疼。”说着要去拉许熙的袖子,许熙退后一步避开了。 许熙看着虞念念:“我之前便警告过你,别招惹叶晚棠,是你先招惹她的,你……又食言了。” 许熙转身走了出去:“我不喜欢食言者。” 他没有看到虞念念脸上瞬间的扭曲:“为什么不相信我,还不喜欢我?你就只喜欢叶晚棠那个狐狸精是吧!” 不就是比她好看点吗?也不知道她怎么不要脸,将许熙勾得这样难忘! 许熙和虞念念再次不欢而散,许熙对这么婚事,越发迷茫,也没有心情去哄虞念念。 虞念念生气之余,越发着急。 婚事最快也是半年之后,这半年内若叶晚棠和离了,还不知道出什么变故。 “不行,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第130章 许熙双手被控制按在头顶,动弹不得 虞念念咬着食指:“叶晚棠为什么那么让人难忘,就因为她的脸……” 她眼睛忽然一眯:“她不愿意教怎么勾引男人,难道我还不能学吗?” “昱王那么痴情,还不是因为叶晚棠爬床……” 虞念念眼中一狠,很快有了一个计划。 第二日,因为没睡好,眼底有些发青的许熙,接到虞尚书的信儿,让他去茶馆时,便以为是虞念念又找了虞尚书。 他很累,却不得不动身。 到了茶馆雅间,发现虞尚书却还未来,他便先喝了一盏茶静心。 可越想静心,却越发现静不了,心越来越乱,且身体还越来越热。 一开始许熙还没反应过来,等看到半遮面的虞念念,带着满身香气出现,而身体也骤然开始爆发反应,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茶。 茶被虞念念动了手脚。 “许熙哥哥。”虞念念轻声喊着。 “你别过来。”许熙面色发青警告。 “我就是想和你道歉,才以爹爹的名义找你的,许熙,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虞念念不管许熙的警告声,直接坐到许熙旁边,手臂大胆的贴到许熙身上。 许熙已经退到角落,却避无可避,被这一触碰,脸上红晕更甚,甚至于颤抖了一下,额头鼻尖上全是汗。 虞念念看着移不开视线。 她是真喜欢许熙,喜欢他的端正雅致,喜欢他一身书卷气,喜欢他满身的高雅君子之气,不可亵渎,可现在,许熙这一块温润的羊脂玉被染上了欲色。 好似再引诱着她吃了他。 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让人欲罢不能。 “许熙,你脸上怎么全是汗?热了吗?” 虞念念眼睛亮得惊人,说着拿出手帕去帮他擦拭。 许熙抬手挡住,微微喘息了一下,清润的声音变得暗哑:“虞念念,请你自重。” “我是看你热才关心你嘛。”虞念念不仅没生气,反而越发亢奋,她就喜欢看他失态的模样。 这样的许熙,只有她能看到,这感觉让她着迷。 虞念念没喝任何东西,可身体随着兴奋也滚烫起来,面上带着薄红。 “你这么热,不行就脱了外裳吧。” 说着虞念念便伸手,许熙面色大变:“虞念念,你疯了。” 他躲避又躲避,却退无可退,暗暗掐自己保持清醒,起身想离开。 虞念念脸色一沉,直接挡住,反手将他按在雅间墙上,抓住他的双手。 “许熙,你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未婚夫,我难道还不能碰你了?” 感觉到许熙挣扎,她越发恼怒:“你挣扎什么,我们早晚是夫妻。”也早晚是她的人! 这样想着,虞念念手下更用力,今天不论如何她都不会放许熙走。 人被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出来,虞念念也是如此,她想到了肌肤之亲的昏招,只有这样她才能抓住她。 对许熙,她预感一直不好,本就若即若离,随时都可能会被叶晚棠动摇。 她想要许熙,她唯一能抓住的便是他,绝不能放手,于是便主动出击。 叶晚棠便是靠着亲密才让昱王念念不忘的,那她也可以。 只要她成功和许熙肌肤之亲了,便是没到最后一步,以他的人品性子,就绝不对反悔。 出了招,看到许熙这模样,虞念念便越发心动。 她无法接受许熙的这一面被另外的人看到享用,特别是叶晚棠。 这样的许熙,只能她拥有,只有她可以。 虞念念眼底越发兴奋,最后直接俯身上前。 许熙呼吸越发粗重,不仅因为药效,更因为气愤。 他竟然挣脱不开虞念念的手…… 他的清白难道就要再这茶室交代了? 这里临街,外面也有伙计,如果他大声求救,其实是可以避免被虞念念强迫。 但是他真喊了,被人看到现在这一幕,那他这辈子也完了。 他会永远挣脱不开虞念念,还会成为笑话。 别人都是女子被害,他这里变成男子被害,还求助…… 他都不敢想别人会怎么说他。 许熙越着急,挣扎便越厉害。 他越挣扎,虞念念便越生气,她原本也没想真的做到什么地步,也是等着许熙对她动手的,可现在她也有气了。 她自己送上门了,这么主动了,为什么许熙还如此对她? 她难道就真这样差吗?老天爷为什么总是这样对她? 小时候被换了身份,好不容易碰上喜欢的人,还这样厌恶她。 她不服,她从小想要的东西都得到,这次一定要得到! 虞念念想着,眼底微红,死死按住了许熙。 别人都是男强女,这雅间里,却反过来了。 偏偏许熙就是个真正的文弱书生,而虞念念从小被逼伺候人,力气比他大许多,许熙手腕生疼,只觉得好像被铁手箍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挣扎间,许熙被狠狠按靠壁,双手被控制按在头顶,动弹不得。 虞念念盯着他:“是你逼我的,许熙是你逼我的……” 说着一咬牙去拉他领子,她今日非得要弄出写痕迹不可…… 她已经习惯了主动去争取,就像从前,不想饿死,便只能去抢,现在也如此,不想退婚,便动手。 许熙目眦欲裂,死死咬住唇,颤抖着忍住没哭出来。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差点被强的可怕,在情绪崩溃边缘,他拼尽全力用头撞虞念念。 虞念念猝不及防,顿时惨叫一声,力道有些松了。 许熙趁机挣脱她的束缚,随后翻身上了一旁的窗户。 虞念念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只抓到他一点衣摆。 随后,许熙在虞念念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毫不犹豫从窗台跳了下去。 二楼不算太高,但运气不好,断手断脚内伤残疾甚至死亡都有可能。 但许熙宁愿冒了这个险。 虞念念了解许熙,可她了解得还不够深。 许熙是君子,会守约,但也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然。 世人的目光来看,女子献身,男子一般没有吃亏的,但对许熙不是。 他不喜欢,便绝不会碰,更别想勉强他。 他便是死,也绝不要被她侮辱。 第131章 退婚:你那采花大盗女儿,我不敢要 许熙决绝,好在老天爷也没残忍到不给他活路,他跳下去时,下面正好路过一个推车,推车上全是菜,气到了很好的缓解作用。 虞念念扑到窗台,看到许熙没事,松一口气后,便满满的愤恨。 “竟然宁死,也不愿意碰我!” “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余念念的哭声愤恨,许熙没有听到,也没精力注意。 许熙给了运菜的小伙子碎银,请求他将自己送到医馆。 虞念念能拿到的药有助兴作用,但幸亏不是虎狼之药,医馆的大夫通过银针和药方,缓解了许熙身上的药性。 但许熙回到家中时,还是满身疲惫,脚也有些跛。 好在问题不大,只是跳下来时扭伤了,养几天就好。 经过一夜激烈的思想斗争,许熙决定了:退婚。 他能逃过这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呢? 一不小心,可能就要被…… 许熙疲惫又愤怒,死死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哭出声。 这一夜过去,许熙累了,也怕了。 曾经他被许母说服,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如果因为他退婚,影响到虞念念下半辈子幸福,她余生过得凄惨甚至死去,他也会一生愧疚,所以他忍住了。 可经历这许多事,特别是差点被算计被强的事情后,他决定不论任何后果他都承当了。 再差,能差过差点被强吗? 他一个男子,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困扰和担忧,历来只听过男子对女子用强的,女子算计男子的,甚至男子强迫男子的都有之,却从没听过女子对男子用强的。 偏他倒霉就遇上了。 想到虞念念之前死死按住他的样子,他便毛骨悚然,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令他后怕不已。 他不敢想,若是被虞念念得逞,将会多可怕。 也许一辈子也无法释怀,一辈子都处在噩梦中,不止怕虞念念,便是看到女人都怕吧。 亏得他之前还为虞念念考虑,那谁为他考虑? 虞念念太偏执疯狂,他承受不了,更不想和差点对他用强的女子成亲,这样的一辈子太屈辱了。 若他这次依然忍下来,谁知道虞念念还会做什么。 许熙之前随意翻的一本杂书上,讲述一些爱在床笫之间折磨的人,那些人中,大多是男子,但好像也有女子。 谁知道虞念念是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个正常人,他绝对不能落到虞念念这样的人手中,陷入昨日那般进退不得的境地。 他必须退婚。 不管虞念念怎么怨他,故意报复他,甚至前途被影响,他也认了。 他只要坚持,有自己的本事,他便可以重新再来。 许熙鼓起勇气,甚至没给自己留后路,没有和母亲商议,在午时直接堵了虞尚书去退亲。 他怕和母亲说了,母亲一番劝说又动摇。 可他不能在动摇了,叶晚棠一个女子都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为自己澄清,即便嫁了三次,依然有勇气提和离?他为什么不敢? 他甚至还没成亲,难道就要畏手畏脚,连退婚都不敢? 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想清楚了,许熙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和虞尚书请罪,提出退亲。 “晚辈左思右想,还是决定退婚,还请尚书见谅。” 虞尚书并不知道虞念念所做之事,眼底一沉:“许熙,你大胆。” 想起虞念念之前和他说过叶晚棠的事,他一时以为许熙真的是贼心不死,因为叶晚棠才和离。 “晚辈知道不该违背诺言,辜负尚书信任,只是令媛所作所为,晚辈实在无法接受。” 许熙知道退婚不宜,并没想过隐瞒当初的真相,也只有如此才能成功。 他憋红脸,隐晦说了当时的情形。 “……令媛她女儿身男儿心,晚辈实在无福消受,尚书大人,不怕您笑话,晚辈如今看见她,和那些差点被害的女子看到采花大盗一般,下官实在……惭愧。” 许熙说得委婉,但该表达的都表达了,也表明了退婚的决心。 他现在不止不喜欢虞念念,他现在是怕她了,对她都有了心理阴影。 虞尚书听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都紫了。 “这……这……” 他想开口反驳说一句什么,可许熙一个男子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同为男人,他清楚知道许熙说出这番话需要多大的勇气,是下了多大的狠心。 对女儿他亏欠良多,但听闻她做的事,一时之间差点喘不上气。 许熙急忙扶住他,帮着他顺后背胸口,又忙给他倒茶。 这一番忙碌,虞尚书都看在眼里,也意外看到了许熙手腕上的爪印。 过了一晚,虞念念在许熙手腕上留下的青紫痕迹变得越发显眼。 虞尚书看到刹那,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想象当时是什么画面。 他沉默许久,知道无法挽回,拖着也无意义,最后只能同意退婚。 “好,那便退婚,但这事绝不能传出去。” 敢传出去,虽然许熙也无辜,但他还是要许熙死! “自然,都是我的过错。”许熙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一点许熙早就想好了,这次退婚必然是要自污才可。 “对外便说晚辈因为遇到挫折,不怀好意求娶令媛,但被尚书看穿,不耻晚辈这样的人品,才不要晚辈。” 当初这门亲事本来便是各求所需,也是实话。 虞尚书深深看了一眼许熙,他能点头同意这门婚事,除了虞念念要求,其实也是因为看好许熙。 可这门亲事,到底不成。 虞尚书甩手离去,许熙在后恭送。 等回到家,他便和许母说了:“母亲,虞家的婚事已经退了,我今日已经和虞尚书言明,虞尚书同意了。” 正做针线的许母听闻,手指便被刺破了,血珠滴在白色的心衣上,刺目不已。 她过了片刻才含住手指:“为什么?”声音平静。 许熙已经说过一次,便含糊和许母说了。 许母听得脸色发青,等看到他手腕上露出的痕迹,脸都扭曲了一瞬:“退了便退了吧。” 她还以为是叶晚棠之事影响的……不,也必然有因为叶晚棠之事受的影响,但虞念念也实在上不得台面。 她怎么能强迫许熙。 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儿子,她竟然敢直接动手,还那般粗鲁。 果然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她怎么敢如此欺辱熙儿这样的如玉公子。 第132章 将许熙拖进小巷子 得许母首肯,许熙松了一口气:“我还怕母亲骂我冲动。” “她任性不懂事可以,但……这是品行问题。” 许母阴着脸,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次是母亲害了你,虞尚书那边会不会迁怒?” “应该不会,虞尚书同意了。” “那就好。”许母垂眸,虞尚书敢迁怒,她就一定会反击,谁让虞念念有这么大的把柄在手里。 许母想到的虞尚书当然也想到了,一路回去,越想越气人。 回到府中,便让人将虞念念叫过来。 他第一次对虞念念发了火:“你做的好事,虞念念,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这传出去,别说他的脸面,祖宗八代的脸面都得丢光。 “许熙那边已经退婚了,以后你不许再提,我会找其他合适的人。” 忐忑的虞念念立刻反驳:“不行,我就要许熙,我喜欢他。” “所以你就丢弃脸面下药,甚至还想强迫他?” 虞尚书指着虞念念的手都是抖的:“你实在太不像话,你又不是山大王,怎么能如此。” “我们教导了你这么久,你都学到哪里去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如此,你可知今日我丢了多大的脸,我面对许熙时,羞愤欲死……” 虞念念倒也要脸,被说得捂着脸,脸涨得通红。 “难道就这样算了?那我名声怎么办?就这样放过他?” “那不然呢?”虞尚书阴着脸:“退婚一事他会说是他的错,你记住,往后决不许自作主张说什么,做什么。” 他有无数为难许熙的办法,但自家理亏,逼急了许熙抖出虞念念做的事,虞家上下如何自处? 便是为难,他都不敢太过,明面上必须是一副好聚好散的模样。 甚至暗中还得护着点,就怕许熙将账算到他头上。 这样想着,虞尚书越发憋屈,这次必须狠心让她接受教训。 于是虞念念就被关在祠堂反思。 虞念念被拖下去时,哭得厉害,羞愤生气又害怕,她怕爹爹彻底讨厌她,对她失望,心里更恼许熙,他怎么能将这种事告诉爹爹,若非他逼她,她也不会如此。 ‘关’是她最厌恶的惩罚,因为从前姨娘总是罚她关她,有时候忘记了,可能会关她三四天。 她好几次都是从鬼门关逃出来的。 被关入祠堂后,那些记忆涌上来,虞念念慢慢红了眼眶。 在虞念念被关期间,许熙和她的婚事悄然退了,理由便是许熙所说的。 当一切尘埃落定,许熙狠狠松了一口气。 消息传开,本来讨论崔君昱美腿的众人,注意力就被这个消息所吸引。 这个时候退婚,时间有些巧妙。 前有崔君昱知道真相负荆请罪,后有许熙退亲,都在猜测许熙退亲是不是和叶晚棠有关。 叶晚棠还不知道许熙手腕上也被虞念念弄青了,还是被那样弄青的,听得外面的谣言直皱眉头。 “这时候退亲?为什么会退亲?” “退亲就退亲,我也不关心,但怎么又说到我?我都多久没见他了。” 上次见面她还将许熙弄哭了,许熙不知道多生气记恨她呢。 叶晚棠只觉得受了无妄之灾。 但崔君昱和燕白洲,同为男人,最了解男人,瞬间觉得许熙是听到真相,贼心不死才退亲的。 “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他退亲?也太便宜他了。” 燕白洲脸色阴沉:“他那未婚妻不是很喜欢他妈?他就该和那未婚妻绑在一起。” 别说,燕白洲一关注,还真给他找到了机会。 虞念念被罚,但因为她一直哭一直求情,虞夫人心软便将她放出来了。 但虞念念也不开心,因为虽然许熙这边自污,成了过错方,但大家依然嘲笑她,觉得许熙是忘不了叶晚棠才退婚的。 她咽不下这口气,悄悄出府,想找叶晚棠算账,也不想放弃许熙。 她怒气冲冲本要去将军府,半路却意外得知许熙要去参加一个诗会。 虞念念转道便去堵许熙。 她被嘲讽被骂,许熙凭什么就能无事发生一般参加诗会? 本来就气愤的虞念念,在看到清隽俊雅、宛若天上明月一般的许熙后,眼底更加不忿。 她被嘲笑,前路渺茫,都说她低贱追着男人跑,却依然被抛弃,在父亲眼里也成了那样不堪的人,他凭什么丝毫不受影响?凭什么还如此干净?又凭什么高高在上? 他们该一起跌落凡尘她既然背负了那样的名声,那不如就做那样的人吧。 虞念念眼底黑沉,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下马车,从背后捂住许熙的嘴,将他拖往一边的巷子。 被听雪拖过一次巷子,转换一下身份,她忽然觉得巷子这地方很不错。 退婚又怎样,她就是要得到他。 凭什么只有男人能用这种法子?女人就不能用? 男子能用这样的办法逼迫女子嫁给他,她也可以,她就做这第一人。 虞念念想着,露出了微笑。 这笑声在许熙耳边,让他瞬间坠入地狱。 是虞念念。 许熙感受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痛苦,眼底羞愤至极,幸亏他早有准备。 “你挣扎也无用,许熙,这辈子休想逃出我手掌心,别说退婚,便是你成亲再娶,便是你成了孩子父亲,我想得到你,依然还是会得到你。” 将许熙拖到角落后,虞念念掐住许熙下巴:“你也别想逃,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追到你。” 她眼底带着疯狂宣誓:“你只能是我的,一会就会有人发现我们在这里情难自禁,哈哈哈。” 虞念念笑着,伸手去拉许熙的衣裳。 一直隐忍痛苦的许熙忽然一扬手,一包辣椒粉,连同一包闷汗药,全冲着虞念念而去。 这是许熙退婚后依然睡不安稳,最后悄悄准备的。 本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趁着虞念念痛苦喊叫,许熙最快速度头也不回跑出了巷子。 很久之后,许熙依然会做被虞念念拖至漆黑巷子的噩梦。 因为太过惊慌,许熙跑出来时慌不择路,害怕被虞念念抓回去,跑得跌跌撞撞,更顾不上看路,最后撞上了一辆行驶马车。 亏得车夫反应及时,马车速度也慢,才没酿成大祸。 “公子没事吧?” 车夫停好车,急忙去扶倒在地上的许熙,听雪看情况不对,也跳下马车去帮忙。 等扶起人一看,这衣服头发凌乱的不是许熙吗? “许公子?”听雪满脸警惕,这是碰瓷吗? 若是往常,许熙看到听雪,想起被她抱上马车,被她看到过哭的模样,他必然羞愤欲死。 可此刻,看到听雪,许熙感受到的是满满的安全感。 太好了,虞念念不是听雪的对手,他不会再被虞念念抓回去了。 第133章 隔了三年,过去了三年,他后悔了 这一刻,许熙觉得力大如牛挺好的,他都想要了。 “听雪姑娘,我遇到了麻烦,请你帮帮我。” 听雪看着许熙的样子,就怕他下一瞬就哭出来,忍不住看向马车。 许熙迟钝反应过来,有听雪的地方基本都有叶晚棠…… 先是被发现他哭,现在又被叶晚棠撞见他这般…… 他所有丢脸时刻,叶晚棠都在场,偏这会他还不敢走,虞念念她…… 叶晚棠掀开车帘,看着狼狈的许熙沉默了片刻。 她不想管,怕这里面有诈,而且之前许熙传出退婚,还将她也牵扯进去,现在该是离得多远有多远的。 本想无视许熙,却看到他不往一旁看,眼底满是恐惧,侧耳仔细一听,巷子里似乎还有虞念念的骂声。 叶晚棠的眼神顿时变了:“你……你们……” 不是说退婚了?结果玩这么野?在巷子里就…… 也不对,真想做什么,许熙为什么跑?虞念念为什么骂? 许熙在她的目光中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他很不幸的买到了假药,虞念念没晕过去,亏得辣椒还起了作用,不然真要被抓回去了。 听着虞念念好像追过来了,许熙怕了,破罐子破摔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她……她拉我进去的,帮帮我,叶晚棠。” 他不想被拖回去,也不想吸引不远处诗会那些人的注意力,如果被人知道他被虞念念那般,他这辈子都要抬不起头来。 与其被其他人围观,还不如就只在叶晚棠面前丢脸。 叶晚棠消化着许熙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看到他眼底的恐惧,再想到他之前梨花带雨的模样,最后松了口:“上来吧。” 看样子是没诈。 但她也绝不是想再看许熙哭,才让他上车的。 虞念念红着眼追出来,正好看到许熙爬上马车,她认识听雪,立刻便知道那是叶晚棠的马车。 “叶晚棠,又是你!嘴里嫌弃许熙,转头又勾引他,你们这对狗男女!” 许熙上了马车后,松了一口气,规矩坐在最外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看到撕扯得变形的衣物,再看到拉扯间被抓伤的手,依然后怕。 他死死咬住唇,忽然察觉到异样,抬头就看到叶晚棠听雪主仆二人炯炯有神的眼神。 他有些疑惑,听雪看他一直看着她们,忍不住出声:“你还不哭吗?” 刚才咬唇,而且眼睛都有些红了,她以为他要哭了,结果竟然没哭出来。 许熙听闻脸色顿时变了,猛地看向叶晚棠。 叶晚棠咳了一下移开目光:“听雪你胡说什么?” 这种事心里想就好了,说出来了,许熙绝对不会再哭了。 这傻丫头,坏她看热闹的好事。 听雪:“……是婢子的错。”明明小姐也很想看,刚才使劲攥她的手。 也许她在这里,许公子才不好意思哭。 听雪想着,给许熙倒了杯茶,找个借口避出去了。 叶晚棠:“……”听雪这丫头,口无遮拦坏她好事不说,转头她还跑,留下满车的尴尬。 “你……”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你先说吧。”叶晚棠示意他先开口。 许熙将茶一饮而尽,总算冷静了些。 叶晚棠看他喝完茶,伸手拿过给他续上。 许熙道谢伸手去接,看到叶晚棠立刻翘起手指避开。 其实他并不会特意去碰叶晚棠,可她反应却这样大,瞬间避开了,眼神也戴上了警惕。 许熙的手顿在半空,脑海里忽然闪过之前叶晚棠对他避之不及模样,那时候只以为她故意的,可现在却冒出一个新的想法,若她不是故意,而是因为恐惧呢? 就像他现在看到虞念念,听到虞念念的声音便会害怕且避之不及。 他顿了一下,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吗?昱王他们是不是对你也……” 他脱口而出,叶晚棠猝不及防,泄露出了情绪。 许熙看在眼里,呼吸一滞。 叶晚棠是无辜的,根本没有爬床的心,可之前崔君昱和燕白洲都觉得她爬了,如果他们对她用强…… 那她…… 许熙只觉心如刀割,几乎呼吸不上来。 眼睛一瞬间更红了:“他们……我杀了他们。” 他的愤怒那样真实,叶晚棠反应过来皱眉:“你怎么还自说自话了?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 她并不想和许熙谈这些,只是想听许熙的经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子强迫男子的。 “我没什么问题,我逃了,你正巧帮了我……” 许熙情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我面临危险的时候你帮了我,当初你面临危险的时候,我却没帮你……” 叶晚棠还是个弱女子,当时该多绝望。 叶晚棠被许熙的眼神弄得有些烦:“你是不是听到真相,也想学崔君昱道歉,没必要,我不需要你道歉,不管真心假意都不重要,更不需要你同情,我会自己保护自己,我的事不用你管,也不用你胡乱猜测。” “你没事下去吧。”叶晚棠赶人。 那些事早就过去了,但许熙提起来还是破坏心情。 叶晚棠态度强硬,甚至可以说恶劣,若是从前,许熙必然被激怒,想尽办法回击。 可他才知道真相,又经历之前的事,叶晚棠那一瞬间的情绪,他同样看到了。 他不仅没被激怒,心底反而涌上钝钝的心疼。 这一份心疼,来得太迟。 迟得让他说不出口。 能说出口的是谢意:“今日谢谢你。” 他们的关系明明不止差,可最后叶晚棠还是心软救了他,可当初他却没有心软。 他欠她的何止一个歉意。 “不用,你下去吧。” 叶晚棠表情冷漠,依然只是赶人。 许熙脑海中闪过曾经的叶晚棠,她曾经那般软糯善良,是他,是他们一步步将她逼成今日的叶晚棠。 她所经历的痛苦,是他永远无法想象的,也永远无法弥补的。 巨大的悔意笼罩再许熙心头。 “叶晚棠,对不起,之前误会了你,也抱歉没能护住你。” 许熙看着叶晚棠,声音颤抖:“当初我该坚持的……” 隔了三年,过去了三年,许熙后悔了。 “我不该放弃你,如果我坚持,你就不用经历这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这个未婚夫没有做到位。” 许熙声音颤抖,在叶晚棠怔愣的目光中,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 他再一次失态,可他没有心情去计较自己恨了十余年的毛病。 叶晚棠之前说还遗憾看不到许熙的眼泪,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又看到了。 只是这一刻,她再没有看热闹的心思。 第134章 你……再嫁给我一次好不好? “你……你疯了。”叶晚棠只说了几个字。 “我不是疯了,我只是和你说的一般,自私又无耻……”许熙痛恨自己。 世人常说感同身受,他之前愧疚得也自觉感同身受,可到此刻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只有经历了才明白多痛苦。 他也才真正的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当初那个自私自利又狭隘的他,还嘲讽记恨叶晚棠,一切都显得那般可笑。 他痛苦又自责,可他更无能为力,因为他回不到过去,更无法改变什么。 许熙心如刀割,伴随着他的悔恨,眼泪滚滚而下。 叶晚棠看着他,手死死捏成了拳头。 她没想到,会等来许熙这样的后悔和道歉。 不是崔君昱那作秀一般的负荆请罪,而是突如其来的,伴随失控泪水的道歉。 她许久没找回自己的声音,等发现眼前模糊,她才发现她竟然跟着流泪了。 她一直说不在意他们的道歉,不在意他们是不是误会,可原来,还是在意的。 叶晚棠苦笑一声,擦净眼泪,声音恢复平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走吧。” 一切已经无法改变,说再多无用,她也没心情嘲笑许熙小哭包,竟然这样多的眼泪,哭得鼻头通红。 “不。”许熙却忽然反应过来,抬起头胡乱擦了泪,连脸也擦红了,他带着鼻音开口:“还有机会。” 他吸了一下鼻子,手死死捏住拳头:“叶晚棠,我们拨乱归正,回到正轨吧,你要和离了,而我也退婚了,我……我想再求娶你。” 看叶晚棠皱眉要开口,他急急补充。 “不止因为后悔想补偿,更不是冲动,而是觉得错过太遗憾。” 他咬了一下唇,脸上湿漉漉的,连眼神都湿漉漉:“其实我们过去一直有很多话可以说,我们不管各方面都很相配,历经千帆,我现在只想争取你。” 许熙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求娶叶晚棠,比第一次求娶感慨颇多。 说出来自己都意外,可说出来后,他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他其实早就后悔了,只是之前没有勇气承认,现在才终于将内心深处的渴望表达出来。 若要成亲,他还是想要叶晚棠,只想要叶晚棠。 曾经他想法幼稚,自负的以为,自己的夫人如何,和丈夫有关,只要他好好对待妻子,他们便能相濡以沫,不说生死以共,也能相敬如宾。 从没想过夫妻之间从没那么简单,也没想过换了一个人,那一切都毫无意义。 “晚棠,过去种种,阴差阳错,是我太自负,好在现在还来得及,等你和离了,我再向你提亲,你……再嫁给我一次好不好?” 许熙看着叶晚棠,面红耳赤,却定定看着她。 他没有做所谓的一辈子对你好的承诺,可他眼里都是真挚。 这一刻的许熙,是认真的,也大概是可以相信的吧。 可叶晚棠却摇头:“不好,我不想。” 许熙忽然求娶,很意外也很真诚,但叶晚棠拒绝了,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许熙哑然。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他也深知叶晚棠不会轻易答应,换做是他也不会。 许熙呐呐解释:“我知道忽然开口你很意外,也不符合规矩,只是情难自禁……” “你知道不符合规矩就好,我不管你是情难自禁还是如何,总归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关系,你别以为我让你上马车就是给你机会。” 叶晚棠敲了敲马车,马车忙又停下。 看许熙不动,叶晚棠赶人:“快下去。” 许熙到底做不出纠缠之事,只能行礼:“那我改日在拜谢……” “不用,和我保持距离,你敢上门,我就把你秘密泄露出去。” 叶晚棠威胁:“不想被满朝文武知道,许郎中是个小哭包,还被人拖到巷子里,你就离我远点。” 许熙:“……” 怎么能这样威胁才求娶她的人。 被丢下马车的许熙,看着远离的马车,好半天吐出三个字:“坏女人。” 依然是坏女人三个字,只是语气中,除了懊恼,还有许多说不出的情绪。 马车上。 听雪给叶晚棠拿果脯:“小姐,许公子哭了?” 她虽然躲出去了,但一直竖着耳朵听呢,只要许熙敢说什么做什么,头都给他打掉。 但没想到,是许公子哭了。 许公子又美美的哭了,就是可惜她没看到。 但小姐看到也好。 叶晚棠看了一眼听雪:“你不是都听到了?” “那不是确认一下嘛,婢子恍惚间仿佛还听到许公子求娶您?” “大概是绝望中被救感动了吧?”叶晚棠挥挥手:“不管他们,也不用当真。” 之前他们两看相厌,忽然又求娶,男人心,海底针,难以捉摸。 许熙歉意是真,但这种人云亦云的,迟来的歉意和忏悔,她不需要。 “但是婢子觉得爽,让他们误会小姐,让他们有眼无珠,之前他们怎么对小姐的,现在知道后悔了?来不及了。” “之前他们对小姐爱答不理,现在小姐让他们高攀不起。只能哭着喊着后悔,求小姐怜惜,但小姐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叶晚棠看着听雪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扬眉吐气,噗嗤一声笑了。 “话本子没白看,说书的也没白听,说得小姐我都高兴了。” 听雪摇头晃脑:“婢子说的说话,往后也该轮到小姐和婢子们扬眉吐气了。” 回到将军府后门,听雪先下车,掀开车帘刚要扶叶晚棠,却咦了一声。 “小姐,翠玉珏,这是许公子落下的吧?。” 叶晚棠点点头,只能是许熙的。 “你使人给他还回去。”刚说完忽然觉得那翠玉珏很是眼熟。 听雪也想起来了:“小姐,这好像是定亲后你给许公子送的生辰礼。” 叶晚棠一时无言,许熙怎么还留着,而且还戴在身上?方才她都没注意。 “先别还了……”叶晚棠才说完,就看到了裴渡。 裴渡看样子是要出门,叶晚棠眼睛一亮,跳下马车:“裴督主。” 竟然巧遇了,她运气真不错。 因为高兴,叶晚棠跳得急,落地站得有些不稳。 裴渡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冲过去了。 但有个人先她扶住了叶晚棠。 “小姐小心。”是听雪。 “没事。”叶晚棠摇头,看向裴渡:“好巧。” 裴渡的视线从叶晚棠脚下收回,落在了听雪的手上。 她们说的话,裴渡都听到了。 那翠玉珏是许熙留在马车上的,而且那还是叶晚棠之前送给许熙的。 许熙上过她的马车? 她竟然让许熙上了她的马车? 第135章 哦呦呦,间接亲吻 裴渡本就因许熙皱眉,偏偏听雪方才不止扶住了叶晚棠,手里还拿着那翠玉珏。 许熙身上掉下来的东西,他曾挂在腰上在手中把玩过甚至可能偷偷亲过的东西,竟然还让它碰到了叶晚棠。 这不是等于间接让许熙碰到叶晚棠,甚至间接亲到叶晚棠手了? 或许不止,许熙不是正常人,也许不止偷偷亲过,可能睡着了还将翠玉珏放在枕头旁边,甚至放在心口上入睡。 越说越恶心,恶心的东西! 叶晚棠送的黄金黄鹂,他都没有贴着入睡,也没放到胸口上,想亲的时候他都忍住了,就怕叶晚棠亲过。 他都只是时常把玩,贴过脸,又放到枕头旁边而已,每次还都擦干净了。 就许熙耍心机,还故意将这恶心东西留下,就想遇上这等好事,还能再找到机会来找叶晚棠是吧? 许熙不要脸,丫头也不谨慎…… 被丢在半路走回去的许熙,打了个喷嚏,万万没想到有些人的脑补是多么的可怕。 而近在眼前的听雪,瞬间汗毛直立,不用想也知道是裴督主不高兴了,只有裴督主能让她感受到这种极致的危险恐惧。 但是……裴督主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她先他扶住了小姐?还是因为……翠玉珏? 小动物直觉让听雪聪明了一次,她急忙将翠玉珏收进袖中。 裴渡收回目光,手无意识捻了捻,他让耿忠防着许熙来后门哭,结果却让许熙直接上叶晚棠马车哭了,真是防不胜防。 他仔细看了一下叶晚棠的神色,倒是很正常,而且眼睛亮晶晶的。 是见到许熙高兴,还是因为……见到他? 裴渡想到这里,回神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是很巧。” 叶晚棠看裴渡顿了片刻才回答,视线还落在翠玉珏上,有些心虚:“让许熙上马车是意外,我其实想看他笑话来着……” 她心虚就想摸摸鼻子,却在手碰到鼻子刹那,被裴渡叫停。 碰过脏玉珏的手,怎能随便碰鼻子…… “别动。” 叶晚棠一听顿时停住,警惕看看四周:“有危险?” 裴渡眼底懊恼一闪而过:“……不是,就是看你手脏了。” 叶晚棠松口气,也没多想,拿出手帕擦了一下手。 “你去哪?”叶晚棠擦完没忍住问了一句,视线不住看他的后背,天天这么忙,也不知伤口好没好。 裴渡察觉她视线,就僵了一瞬,压低声音:“有一个重要线索,需要亲自去确认。” “嫡皇子的消息?还活着?”叶晚棠也压低声音。 “查到的消息应该是还活着,只是还没找到下落。”裴渡对叶晚棠没有隐瞒:“但我现在要确认是另外的消息,等确认告诉你。” “好。” 叶晚棠点头,裴渡看了一眼听雪,翻身上马,很快离开。 背影看着有一丝落荒而逃的味道,不止是怕听到检查伤口,也是因为今天有些失态了。 许熙的一个翠玉珏,他便胡思乱想了那么多,实在不该。 叶晚棠看着他的动作:“看样子伤应该是好了。” 听雪:“……” 小姐竟然还不死心想检查,她是不敢想了,刚才裴督主看她,还看了两次,她心里直发毛。 听雪都被看得更机灵起来了。 “小姐,这个怎么处理?”这翠玉珏拿着烫手。 “摔了扔了可惜,还……我不想还。”但是收起来吧,许熙戴过又觉得怪怪的:“不行处理了吧,远远的处理了。” 换成金银就可爱了。 “好。”听雪忙点头,处理,立刻处理。 回到贤贞院没多久,听雪就听到了鸟叫声。 这鸟叫声是和耿忠约定好的,如果他们注意到将军府后门有异常便提醒他们。 听雪溜到后门,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这一幕有些熟悉,马车上的车夫小厮也挺熟悉,是许熙。 许熙一直看着后门,立刻下马车。 “听雪姑娘,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家主子。” 叶晚棠听到听雪禀告后,第一反应和听雪一样:“来找翠玉珏的?” 听雪点头:“对,婢子跟他说没看到,他不信,坚持要找您。” “婢子劝不走他,怕他一直等您,便先来禀告。” 叶晚棠疑惑:“不见还不行的意思?他怎么敢?我们可是有他把柄的。”就不怕她抖落出去了? 听雪点头:“婢子也奇怪呢,婢子也威胁他了,结果他憋红脸还是坚持,大概是真有重要的事。” 结果许熙见了叶晚棠,说的还是翠玉珏。 “叶…姑娘,那是重要之人所赠,若你看见了,还请一定还给我。” 许熙才求娶过叶晚棠,实在不愿意叫她叶夫人了,但叫名字又不太好,忽然想起裴渡的称呼,便下意识学了。 叶晚棠:“……”当着她的面说重要之人所赠,合适吗? “没看见就是没看见。”叶晚棠皱眉:“说正事。” 许熙看着她的表情,心底苦笑,怪他没保管好,就像曾经没争取叶晚棠,保护她一样:“翠玉珏对我来说,便是最重要的正事。” 他开口,还有些红肿的双眸满是认真,说的不止是翠玉珏,还有叶晚棠。 他知道之前求娶太突然,被拒绝也不意外,但他不会放弃。 从今往后,只要是叶晚棠的事,便是最重要的事。 叶晚棠听得牙疼,因为她懂许熙的暗示。 她看着许熙,眼神怪异,她背叛许熙前,他也不是这样的,怎么变得这样肉麻了? 而且胆子还大了不少,竟然不怕她的小哭包警告。 “你真没正事?知不知道耍我的后果?” 叶晚棠实在不想再被叫出来,被人看到成为他人口中的饭后闲谈,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威胁。 之前叶晚棠嘲讽许熙,态度恶劣威胁时,许熙气愤懊恼,可现在看她这样,许熙却只觉得新奇。 静下心,心态变了,感觉也跟着变了,眼下只觉得看着怪可爱,像幼时聘过的那只白猫。 脾性高冷,还有些小坏,时常抬起爪子威胁人,便是瞪眼的样子都有些像。 许熙想到这里恍然,怪不得当初他一眼就觉得叶晚棠面善,会同意和她定亲,其实她有些像那只白猫。 和其他猫相比,安静的时候带着仙气,像叶晚棠一般。 当初他很喜欢白猫,可惜后来被别的公猫拐跑了。 这一点也和叶晚棠很像,不同的是,白猫不知去了何处,再没回来,叶晚棠他却还能再见她,还能争取在娉她一次。 幸亏他只是定亲,还没成亲,也幸亏他退婚了。 第136章 这般清雅动人又娇艳欲滴的男子,你不带回家? 叶晚棠看着被威胁的许熙,呆呆看了她片刻,忽然露出迷之微笑。 她顿时有些火了:“你什么表情?真以为我不敢?还敢嘲笑我?” 叶晚棠真有点生气了,竟然敢无视她的威胁,还嘲笑她? “不是。”许熙无奈:“你哪里看出我是嘲笑?我明明是……窃喜。” 许熙觉得叶晚棠眼神可真不好,或者她还是对他有偏见。 “我真是觉得这件事是正事。”许熙解释着,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精美的玉簪。 “这是我当初特意找人订制的,原本想那晚送给你……” 玉簪露出的花样是海棠,娇艳欲滴,栩栩如生。 这是许熙亲自画了,找铺子里的师傅定制的,他要求颇多,当时师傅都烦他,但成品很精美。 那是许熙对叶晚棠的初印象,也是知道叶晚棠喜欢海棠,名字里有海棠才定做的。 可惜因为燕白洲抢婚,玉簪没能送出去。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燕白洲给叶晚棠种了满园的海棠花,每年叶晚棠生辰他都会亲自种上海棠花。 他为她搜罗能搜集到的所有海棠花品种,她几岁便种几颗海棠,还没成亲,却已经将院名改为海棠苑。 听完燕白洲诉说他们之间的故事,他愤怒嫉妒,当晚便砸了花了不少心思的海棠玉簪,只觉得他的认真都是笑话。 他们定亲的一年时间感情,哪里比得上和燕白洲和她之间长达十年的青梅竹马。 那时燕白洲说得那般深情,结果后来却那般算计她。 什么海棠树都是假的,反倒是本来易碎的海棠玉簪,他砸得那么重,却奇迹般未曾破损,还被丫鬟收了起来,直到前些日子无意间翻出来。 一切都好像天注定,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叶晚棠,那未碎的玉簪,也许也是上天的暗示,他还有机会。 许熙白皙修长的手,摸了一下海棠花瓣,微微一笑:“虽然迟了,但还是物归原主。” 许熙这一笑,清雅动人。 叶晚棠却避之不及,别说收玉簪了,人直接退了三大步。 “许熙,你是真不想要你前程了,还敢来这里玩私相授受。” 叶晚棠警告许熙:“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敢再这样奇奇怪怪,我真将你秘密曝光。” 许熙的手顿在半空。 翠玉珏没要回来,海棠玉簪也没送出去。 他苦笑一声,但其实又好像能预料到。 之前几次针锋相对,他已经能察觉叶晚棠和从前相比,变了许多,说天翻地覆也不为过,又怎么会轻易原谅他。 这次来是他冲动了,叶晚棠还没正式和离呢,但他等不了,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依然开了口。 毫不意外被拒绝了。 想到这里,许熙又难受起来。 为什么叶晚棠会变,不过是因为被冤枉被害的太多罢了。 他轻轻摸了一下花瓣,重新收起。 “是我又错了。”许熙认真承诺:“往后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不论多困难,他都会做到。 连听雪都感受到了许熙的真诚慎重,忍不住看了一眼叶晚棠。 叶晚棠沉默了片刻,面上却露出淡淡嘲讽。 “你和昱王看我澄清了污名,愧疚误会了我,和我道歉,后悔莫及,按理我该是感动的,甚至扬眉吐气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但扬眉吐气后,我心中涌起的是不甘和愤怒,为什么我就必须忠贞不二?凭什么我就忠贞不二?” 叶晚棠双眸沉静冷漠,缓缓向前走了两步。 “为什么你们男人为了前程去攀附权贵,是忍辱负重,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是实务者为俊杰,到了女人这里,就罪不可赦万劫不复,凭什么呢?” “我就想不明白,就算我没被算计,真为了前程富贵去爬昱王的床又怎样,怎么就那么天理难容了?” “你可以为了前程,和虞念念定亲,我为什么不能?” “我错没错,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评判?” 许熙只觉震耳欲聋,叶晚棠上前,他却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是啊,他又凭什么评判?他自己尚且为了前途定亲,为什么叶晚棠不可以? 他之前脑子里闪过的是女子不易这样的念头,可眼下又觉得他这个念头都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滋味,可他又凭什么呢? 他也不过是会为了前程去定亲的卑劣人罢了。 看许熙满脸惨白,叶晚棠呼出一口气:“总之,我辛辛苦苦寻找证据,只是情势所逼,只是不想背负这样的冤屈,并非是为了得到您们的忏悔,让你们后悔来求娶的。” “你们的后悔道歉,我会感受到痛快,但那必然是再我不受影响的情况下,影响到我,只会让我感觉厌烦。” “走吧,以后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又影响到我。” 叶晚棠转身就走,听雪忙跟上,走之前还狠狠瞪了许熙一眼。 小姐说得对,凭什么小姐就不能爬床?爬床又有什么错,为了前程为了活得更好罢了。 果然读书人没几个好人,她刚才差点被感动被骗过去了,亏得小姐聪明,不上这个大当,下次打哭他! 许熙看着听雪挥拳,还满脸愤恨,再次苦笑。 回到马车上,依然满脸恍惚,不管是虞念念还是叶晚棠,都让许熙震动。 是啊,凭什么叶晚棠就不能真爬昱王的床?他做的事不也如此。 他此刻甚至冒出一个念头:如此说来,虞念念凭什么就不能如此对他? 这些不过都是男子常用的把戏罢了…到最后不少女子名声尽毁,最后也只能嫁给他们。 叶晚棠当初不就被迫嫁给昱王…… 想到这里,许熙便忍不住恶寒。 他找出藏在马车里的匕首,眼底闪过决绝:“去请虞尚书。” 想通或者接受了虞念念行为,但不代表原谅虞念念对他所作所为,他不能这样说了算。 他不能原样反击,也绝不会故意以丫还牙报仇,但必然要虞念念付出代价。 虞念念才得了一天自由,抢占许熙未遂回去,当晚就被虞尚书打了。 虞尚书脸一直都是青的,第一次动手打了虞念念。 这个孩子,不狠下心,是不行了。 他实在害怕,哪一天虞念念就因为强占了谁而被抓起来。 他生的是女儿呀,不是儿子。 到时候别说他的脸,虞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第137章 三男争一女的戏码 虞念念被打得痛哭,最后被母亲护住,母亲抱着她大哭,没有看到虞念念眼底的恨意。 许熙和虞念念的纠葛,叶晚棠可管不着,回到贤贞院,她注意力都在烧火丫鬟和听云传递回来的消息上。 烧火丫鬟说,庄子的厨师忽然少了几个,她都上了灶台,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直觉有事发生。 她还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原本堆在庄子的那些无法处理的粮食,如今匀速减少,但看着不像是卖的。 听云这边则汇报苏芷瑶的火器改造进度,说苏芷瑶好像有了明显进展,又追问一次,什么时候才来处理苏芷瑶,要苏芷瑶的命。 “看来她们斗得很热闹。”听云没辜负叶晚棠的苦心,时时刻刻都想要苏芷瑶的命。 听雪在一旁有些着急:“小姐,是不是该处置苏芷瑶了,不然她真成功了就麻烦了。” 叶晚棠拍拍她:“不用紧张,快了。” 她的视线放在烧火丫鬟送来的消息上,厨子少了,粮食还在减少……怎么感觉昱王或者燕白洲在暗中做了什么? “听雪,最近府中有什么变动?小事你也可以说。” “最近没有,倒是之前有段时间,将军府的府兵不少人都离开了,还你的嫁妆后,二爷又遣散了一部分,道是将军府没有能力再供养。” 叶晚棠手指无意识敲着桌子:“遣散的那部分人是老弱残兵还是跟着燕白洲的精兵?” 听雪也不清楚,还是去问了听雨才确定:“是精兵。” 叶晚棠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将军府精兵……粮食……伙夫……还有改造的火器……” 想到一个可能,她不敢置信:“不是吧,不是吧?” 嘴里说不是吧,却第一时间让听雪联系裴渡:“将这些消息告诉裴渡。” 这里面大有文章。 不知道裴渡是不是在忙,叶晚棠等了会没等到回信,便睡了。 第二天,唐家药铺掌柜求见,告诉叶晚棠,坊间有小道消息,甚至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甚至不算归整的童谣,目标直指叶晚棠。 “属下也不知童谣传了多久,一开始只是在小乞儿在唱,一夜过去,好像所有孩子都在唱,属下怀疑这背后有人推动。 叶晚棠微微蹙眉:“唱的都是什么?”这些童谣从来不简单。 “童谣不止一首,有层层递进的意思。”掌柜按着顺序,将打听来的童谣告知。 “海棠开花真美丽,贵人看了心欢喜,郎中见了失心智,原来海棠是狐狸。” “女仙子,嫁又嫁,几个夫君都迷恋,掐手一算,原来是狐狸精现世。” “狐狸精,狐狸精,狐狸一现天下乱……最后这一句不完整,不知是那孩子忘了,还是只唱到这里。” 叶晚棠听得都要笑了:“好大的手笔,不是一首,直接三首童谣,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我。” 海棠是她,女仙子说的也是她,没出事前,她去参加宴会,那些长辈打趣她都是道,我们小仙女来了,都调侃她自带仙气,必然是仙女转世。 出事后,再没人提起这话题。 现在又提起来了,却只是为了说她狐狸精。 纵观历史,有两个王朝灭亡前都有妖妃宠妃现世,有说狐狸精转世的,还有说美人祸国的,总归将灭国的责任推到了女子身上。 她没有进宫,更不是妖妃,却硬是将狐狸精按在她身上。 “东家,谣言传得最快,得找个应对办法才是。” 掌柜的说的没错,童谣在前,谣言很快便泛滥了,不过过去了一天,好似全盛京都知道了叶晚棠是狐狸精转世。 昱王负荆请罪在前,许熙退亲在后,叶晚棠报仇将将军府击得那般下场,燕白洲依然不放手。 “三男争一女,叶晚棠着实厉害。” “虞家那边有消息传出,虞家被退婚,便是叶晚棠又勾了许郎中,许郎中被迷了心智才退婚的。” “被退婚的虞家小姐病重,得仙人垂怜,给她降下指示,道妖异现世,天下将倾,必须处置了妖异才可。” “我怎么听说是鱼腹现警示,道狐狸精爱吸食男子精气修炼,之后它会勾引更多男子,吸食更多精气,且尤爱童男。” 谣言愈演愈烈,虽然有不少人说叶晚棠不是狐狸精,是菩萨转世,但依然有百姓信了,开始约束自家孩子,免得被狐狸精勾住吸食精气。 谣言循序扩散,便是燕白洲崔君昱和许熙都听说了。 燕白洲来了一趟贤贞院,道他会查清流言来源,让她近期不要出门。 看着一副担心她的模样,可眉宇间却有一股扬眉吐气的模样,好似在高兴她终于有麻烦了。 还话里话外暗示她早应该低调些,更不该勾得崔君昱和许熙发疯,不然也不会遭此报应。 还大言不惭的道:“放心,现在你有难,我不会和离将你赶出去。” 叶晚棠想到自己查到的消息,似笑非笑:“燕白洲,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话本里的坏人,而当坏人们犯贱使坏的时候,离死也就不远了。” “你看苏芷瑶就是如此,在最得意的时候被赐死,你若不想和他们一样的下场,就别犯贱使坏。” 燕白洲一听苏芷瑶便心虚,面色微微一变。 叶晚棠看着燕白洲那慌张的模样撇撇嘴,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惹她。 昱王听闻,顾不上之前的丢脸,还懂事的乔装打扮,打扮成下人想来安抚叶晚棠,却差点被当做小偷打出去。 最后叶晚棠没见到,只得到了听雪的警告。 “我们小姐说了,这时候昱王殿下能安静在府中,便是对小姐最大的帮助了。” 像是要坐实叶晚棠狐狸精名声一般,许熙也偷摸来了后院,想见叶晚棠一面,他主要是愧疚自己连累了叶晚棠,还说会召集认识的人,澄清这些不像话的流言。 叶晚棠也没见他,只让听雪转达,他这样做只是坐实她狐狸精的传言。 许熙还不死心,听雪怕他乱来反而坏叶晚棠事,没忍住怼了一句。 “许公子,你除了哭得好看,还有什么用?你就消停些别添乱了。” 第138章 燕白洲,你的灭顶之灾包裹已准备好 许熙面色一变,偏偏连反驳都反驳不出口。 “真够乱的。”打发走了三个人,叶晚棠直接问:“查得怎么样?” “小姐,消息最开始确实是虞念念传出来的,说您是狐狸精,但她只是说了你是狐狸精不要脸,后面有人推波助澜,有了第三句童谣,狐狸精的性质就变了。” 叶晚棠点头:“我就说怎么这么多童谣,原来是有人浑水摸鱼,推波助澜。” 虞念念目的是弄臭她名声报仇,可能还没对许熙死心。 但后面推波助澜的人,就是想要她的命了。 “小姐,推波助澜的人……” “见不得我好或者和我有仇的。” 叶晚棠嘴角扯了扯:“总归就那么几个,不管是谁,他们都用上狐狸精这一招了,想直接要我的命,那我更不用客气了。” 刚说完,外面就想起了鸟叫声。 “是裴督主那边联系您呢,小姐。” 一盏茶后,叶晚棠烧了听雪送来的字条。 那是裴渡亲手所写的消息:苏芷瑶所在的秘密庄子后山,多了一群开荒的‘百姓’。 这些‘百姓’看似开荒,但行为异常,夜里常有活动,目前有两千人,疑似练兵。 别小看这两千人,这可是在盛京。 根据叶晚棠送来的消息,裴渡已经确认,这两千人背后便是崔君昱和燕白洲无疑。 裴渡还告诉叶晚棠狐狸精背后的人,和叶晚棠查得差不多,安慰她,他很快便会出手。 “杀鸡焉用牛刀,听雪,你告诉裴渡,我自己来就行,让他忙正事吧,他送来了这么大的消息,我如果还搞不定,那白活了。” 也白重生了。 裴渡最近好像再秘密忙一件大事,就不用因为她分心了。 叶晚棠碾碎烧成灰烬的纸条:“好戏开场了。” 崔君昱和燕白洲真会找死……不对,真会送惊喜。 嫌之前违抗圣旨救苏芷瑶的把柄不够大,又加送来更大的。 “妙,太妙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叶晚棠擦净手指:“本来还要想怎么才能不动神色捅破这件事,现在好了,正好利用狐狸精传言,彻底将真正的祸事引爆。” 崔君昱和燕白洲胆子不小,开始便养了两千,看他们行事,并没打算罢手,再给他们些时间,他们还会豢养越来越多的私兵。 人数一多,便成了不可小觑的力量,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再加上还有个燕白洲,昱王被她断掉的太子之路,还真可能续上了。 叶晚棠几乎是立刻便得出结论:不能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壮大。 该出手就出手,最快速度将这股力量扼杀在摇篮里,就不给他们壮大出动的机会。 想到燕白洲之前施舍的嘴脸,她一天都等不了,是时候给他灭顶之灾了。 叶晚棠传信唐家药铺,让他们给谣言再添一把火。 又让听雪去和将军府下人吹牛,轻松反击了虞念念。 一晚过去,第二天,狐狸精的谣言更新,内容更加劲爆,首先是有关虞念念的传言变了。 “虞家姑娘那个人,其实喜欢我们家夫人,所以当初才选择许郎中做夫君,她觉得这样可以和我家夫人亲近一些,但我家夫人不喜欢女子。” “虞家姑娘因爱生恨,故意找我家夫人茬,退婚后破缸子破摔,甚至还将我家夫人往巷子里拖,想行不轨之事,我家夫人好不容易才逃脱的。” “她污蔑我家夫人是狐狸精,实际上是故意的,她得不到我家夫人,就想其他男人也不敢碰呢。” 听到虞念念的谣言的人都惊呆了,虽然觉得诡异,但莫名合理又带感。 最后疯狂传播,成为了某些人眼里的真相。 谣言传到虞家时,虞尚书听了两眼一翻,这次是直接气晕过去了。 本来他看好的一个英才,听闻传言也匆匆跑了。 虞尚书醒来后,一查便知道之前虞念念还不老实,针对报复叶晚棠,现在叶晚棠反击了。 “那叶晚棠哪里是她能对付的,也不看看叶晚棠做的事,昱王燕白洲都不是她对手,念念她到底怎么敢。” “现在好了,也不老实告诉我们把柄在人手里,还被反将一军。” 虞尚书整个人看着都老了几岁,拍了拍自己夫人的手:“算了,比起将许熙拖入巷中,还是拖叶夫人吧。” “念念总不听话,这次也合该她接受点教训,往后就让她喜欢女子吧。” 叶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虞念念本来还得意自己的聪明,然而一夜过去,自己忽然成了喜欢女子的人。 她的丫鬟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她随便一看,她们就总是一副要被她占便宜的模样。 她怎么解释都没用。 更过分的是,虞尚书夫妇竟然不管这些流言了。 “啊啊啊……叶晚棠她疯了,她是为了许熙报仇,才这样对我的?我要杀了她!我拖得明明是许熙!”虞念念气急败坏,咒骂不已,却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也无法摆脱小巷子。 惹上许熙她只是被关禁闭,惹上叶晚棠,却被迫喜欢女子,到死也没能彻底洗清这个嫌疑。 往常看她就不顺眼的女孩子们,看到她便满脸嫌弃防备,甚至还怀疑她也喜欢她们,所以才因爱生恨针对她们,看到巷子就满脸警惕。 从前关系好的,面对她也尴尬,总是暗示她不要喜欢上她们,她们喜欢的是男子。 最后唯一那么两个朋友,也因为此,竟然书疏远了。 虞念念接下来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够呛,够受折磨。 有虞念念的谣言在前,大家越发确信叶晚棠的狐狸精传言,毕竟女子都对她这般疯狂。 相对的,狐狸精会吸男子精气的这一说法也有了石锤。 “听说了吗?唐家药铺一个大夫,明明娶妻生子了,却被狐狸精诱惑,日日想法子去求见狐狸精,看他妻子也看不顺眼了,最后甚至将其伤害。” “因为狐狸精要他证明他的爱,最后他便杀了妻子,他妻子的人头,就成了他爱慕狐狸精的证据。” “嘶,这也太恶毒了,竟然如此证明,对了,这大夫是谁?” “好像姓刘,本来医术很好,夫妻恩爱,谁能想到。” 听了传言,有人立刻爆料;“唐家药铺的刘大夫我认识,我方才还看到他捧着一个盒子上了牛车,那盒子渗出血,我看着问了一句,他还道是药。” 这一听,众人惊悚。 “难道盒子里是…人头?” “他这是要将妻子的头献给狐狸精?” “快去报大理寺!出人命了!” “对,报衙门!” 第139章 我家破人亡了,你还打情骂俏 有人去报官,还有人振臂呼吁:“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是不是狐狸精我们必须弄清楚,免得我们日夜不安稳,趁着现在人多,不如我们先跟着,免得衙门的人来了,失去他们踪迹,让他们毁灭证据。” “说得有理,我们走!” 这一走一带,一路过去,听到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有上百人前去。 牛车走得慢,一伙人跟着血迹一路追踪过去,到最后到了京郊一座山上,竟然真的将正在挖坑准备埋尸的刘大夫给找到了。 “找到了,他在这里!” 刘大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地,眼尖的人还看到了山顶上戴着帷帽的叶晚棠。 有人去拦截叶晚棠跑,还有人大着胆子打开了那渗血的盒子,但打开就愣住了。 “怎么是兔子?不是说人头吗?” “什么人头,这就是兔子,你们在干什么?”刘大夫满脸懵。 “你是不是知道我们跟着你,故意将盒子里的东西换了?我们都知道你……”带头的那个老大哥立刻质问。 刘大夫听闻他们的猜测喊冤:“冤枉啊,我只是练习缝合之术罢了。” 刘大夫解释,虽然苏芷瑶谎话连篇,但苏芷瑶的缝合技术确实有可取之处,他一直用猪皮练习,偶然遇到捕猎未死的兔子,买回医馆用缝合之术救兔子。 本来必死无疑的兔子,经过缝合,竟然被他救活了,最后就带回家想养起来,结果不知情的妻子误会,将兔子宰了欲做麻辣兔,刘大夫和妻子才吵了一架,他不忍吃帮助过他的兔子,才决定来山上偷偷埋了。 至于被叶晚棠迷住,刘大夫更冤:“我和东家就是偶遇罢了,东家受流言困扰,又因之前出城偶然见过苏芷瑶鬼魂,怀疑流言是苏芷瑶鬼魂作祟,便顺道一起来看看。” 刘大夫这边解释完,叶晚棠这边也状况连连。 百姓还来不及指责叶晚棠狐狸精呢,叶晚棠却道:“有鬼,真有鬼啊。” 大理寺和衙门的人赶来,利用他们的敏锐,很快察觉叶晚棠嘴里所谓的鬼其实是擅长隐蔽的斥候。 为什么山里会有斥候?因为有人豢养私兵。 这些私兵当然知道厉害,被发现第一反应便是灭口。 大理寺衙门的人,以及前来的百姓,包括叶晚棠,差点没被灭口,幸亏巧遇裴督主出城,发现不对,及时前来救援,才免得酿成大祸。 裴渡出场,杀伤力加倍。 崔君昱和燕白洲神不知鬼不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养的私兵,就这么被查破,该杀的杀,该抓的抓。 这中间,叶晚棠大受震惊,还当场叫破了跟着燕白洲的府兵身份,又震惊指着一个男子问:“你不是昱王府上的吗?” 叶晚棠震惊后,满是懊恼的闭上嘴了,但来不及了。 好嘛,不止燕白洲,还有昱王的份? 最后裴渡顺势搜到了庄子,将庄子里藏着的苏芷瑶还有大量制造火器的原材料也全部查获。 除了金吾卫,便是大理寺和衙门的人,看着这一切发展都惊呆了。 他们竟然就撞破了这么大的案子?揭露了这么大的阴谋? 这昱王和燕白洲胆子不小,不止违抗圣旨救下苏芷瑶,制造新的火器,还养私兵。 “这是要造反呢?还是要造反呢?还是要造反呢?” 三连问都是一个回答:这是要造反。 叶晚棠看着效果很满意,本来只是窝藏苏芷瑶还有周旋余地,但违抗圣旨加上练兵和藏匿武器改造火器,却彻底不一样了。 三件套效果加倍。 唯一的意外是苏芷瑶,一开始没在庄子上找到她,后来还是顺着烧火丫鬟的线索,从密道发现她,不知是谁下的手,当场被射杀。 也许是有人暗中灭口,但灭口得有些晚了,她还活着,大家都看到了,死了也发挥了作用。 之前苏芷瑶死过一次了,这次认真查了,确认没化妆也没人皮面具。 是苏芷瑶无疑。 叶晚棠都亲自确认了一番。 “真死了。”叶晚棠都有些恍然,上辈子苏芷瑶就是风光一生的。 “对了,抓到听云了吗?” “没有,听云不知为何没了踪影。”听雪也奇怪呢,“可能是趁乱逃了?” “也许。”叶晚棠觉得有些奇怪,但裴渡这边仔细搜寻后,确实没找到人。 事了,叶晚棠找到裴渡。 “你怎么亲自来了?” “碰巧。”裴渡回答。 其实他怕发生意外,特意赶来的。 叶晚棠不傻,哪里会不明白,有些讨好的凑近裴渡:“我猜你是特意赶来的,就怕我出现意外。” 裴渡没否认:“你闹出的动静,很容易让人铤而走险。” 叶晚棠顿了一下:“其实我开始只是想和离,再报报仇,并不一定要走到这地步,可燕白洲偏逼我。” 午夜梦回,她依然会陷入前世的噩梦中。 每每心情平和一些,他们就总是来刺激她,她怎能不反击呢。 叶晚棠摊手:“或者人性本恶,我天生就爱作恶,做恶人挺好的,我都安排好了,这下又有热闹看了。”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 叶晚棠呼出一口气,全身轻松下来,低头看看,坐到一旁的石头上,手杵着下巴惬意的想。 还敢说她是狐狸精,她这就给他们看看狐狸精搅弄风云的威力,也不知道他们满不满意。 叶晚棠想吧,忽然龇牙,手成爪,嗷了一嗓子吓唬裴渡:“怎么样?坏狐狸精吓人吧?” 她从不遮掩自己的坏,也不知道裴渡会不会慢慢厌倦。 男子是很奇怪的,到最后总是会要求女子天真善良。 裴渡正踩死想往叶晚棠裙摆上爬的蚂蚁,她忽然凑过来嗷一声,似乎被吓了一跳,呆滞片刻后竟然后退了一步,眸光有些闪躲。 之前他就在马车外听过她说自己黑心肝,自动脑补出一只猫咪故作凶恶,以为自己是老虎还亮猫爪的小模样,没想到她现在真的以这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裴渡觉得自己的心被叶晚棠的手抓了一下,痒得厉害。 第140章 我锒铛入狱,你却搂美男细腰 平静了片刻,裴渡道:“你……以后别随便吓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叶晚棠:“……真的吓人吗?” 她满脸怀疑,说吓唬裴渡,但她长得好看,不是应该凶得好看可爱吗? 孙胜男之前还夸她,说她长得好看,便是做坏事都看着可爱呢。 裴渡:“也没有,但以后你吓唬我就好。” 他不想她这模样被人看到。 若是崔君昱许熙看到,两人不是更得发癫更变态,后果不堪设想。 裴渡面上没表露出什么,但叶晚棠不错眼看着呢,没错过他的情绪,忍不住抿唇偷笑。 裴渡大概就是苏芷瑶说的‘闷骚’,孙胜男之前来找她玩儿,带来的话本里有类似这样的。 想到这里,叶晚棠眼睛一亮:“不然裴渡,你吓唬我看看?” 她忽然特别想看。 裴渡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嗷~这样子,学着凶我,我看看有多吓人。”叶晚棠使坏。 裴渡一僵:“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就是想看有多吓人。” “这里这么多人……”裴渡条件反射说道,等看到叶晚棠的眼神,知道她故意的,手一伸指向听雪:“你让她吓你。” 听雪被裴渡一指,条件反射抬起手就嗷了一嗓子:“这样?” 裴渡点点头:“多嗷两嗓子。” 叶晚棠:“……”裴渡学坏了,而且听雪还真是听裴渡的话呀。 她的目光转向装作木头人的耿忠:“耿忠,你也对着你主子学学。” 裴渡眼皮一跳,不敢想耿忠做鬼脸的模样,他不想让耿忠玷污叶晚棠的嗷,带着杀气的眼神杀了过去。 耿忠抖了一下,可看看叶晚棠,还是举起手,对着裴渡嗷了一嗓子。 裴渡:“……”辣眼睛。 他手里的刀都出鞘了一瞬。 耿忠冤枉:“是叶姑娘让属下……” 主子的主子,他哪里敢违抗。 叶晚棠看着这一幕,捂嘴偷笑,终于心满意足。 听雪听裴渡的话,好在耿忠也听她的话呀。 公平了。 这一边气氛难得轻松,另一边却截然不同。 城郊尘埃落定的时候,盛京城里,不管是宫里还是昱王府燕白洲都收到了消息。 崔君昱和燕白洲一瞬间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们从没想过这件事会以这样的方式暴露。 不止他们东山再起的希望破灭,还会带来灭顶之灾。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 这件事说来也巧合,火器在改进,又加上一时没卖掉粮草,让人烦忧。 偏偏崔君昱发现皇帝竟然真的观察考虑其他皇子了,公然违背只会将皇位传给他的承诺。 甚至因为燃情酒的出现,陈家一番运作,一直被他打压折辱的三皇子都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还有了世家的支持。 其他皇子资历没有特别优越的,但是三皇子明明之前平平,却忽然大放异彩,以前的平平只是伪装而已。 这一点崔君昱并不意外,因为他早就发现了,不然又怎会无辜打压,只是时间久了,他都忘了。 现在三皇子冒了头,到处针对他报当年的仇。 又有传言,道嫡皇子确实还活着。 三皇子背后有世家支持,迅速崛起,世家甚至已经暗示请旨立三皇子为太子,崔君昱越发被忽视,莫名的就被挤出竞争圈。 更雪上加霜的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处还是软绵无力,再没起来过,不管谁看都如此。 朝堂形势一天一变,如此情况下,崔君昱意识到,便是有了改造的火器,也不一定如同所想的东山再起。 如此,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和燕白洲打归打,却不谋而合,都是要东山再起,都是被软绵绵逼疯的男人,最后一拍即合,想到了积攒自己的力量。 他们做得很隐蔽,可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裴渡的眼睛,毕竟裴渡掌握了暗卫,甚至都没逃过叶晚棠眼睛。 当晚,跟着刘大夫去的百姓们,带回来了最新消息。 除了所搜查到的,他们还推理出了真相:“叶夫人身上的狐狸精名声,是因为她之前看到苏芷瑶,所以被人杀人灭口。” “谁会杀人灭口?” “还能有谁,燕白洲呗,他暗中救了老情人,还藏了那么大的事,哪里敢让人知晓,最后可不得灭口。” “燕白洲可真够狠的。” “叶夫人嫁给他也是真的惨。” “之前还道绝不会害叶夫人,转头就杀人灭口,最后还要装作受害人接收叶夫人的嫁妆,真是好算盘。” 所谓的狐狸精谣言,戏剧性和燕白洲杀妻灭口挂上了等号,以此收尾。 豢养私兵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被发现,老百姓信了,还心疼叶晚棠。 但聪明人或者在局中的人,就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戏剧性。 收到消息,燕白洲便知道完了,更知道这是叶晚棠故意的。 叶晚棠回到将军府时,正遇上被金吾卫押进宫犹如丧家之犬的燕白洲。 燕白洲双目通红死死看着叶晚棠:“你什么时候知道苏芷瑶没死的?你故意的,还栽赃我害你。” 叶晚棠一脸无辜:“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可燕白洲看着叶晚棠的双眼却无比确认:“叶晚棠,你故意报复我,想彻底毁了将军府!” 燕白洲身心俱寒:“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做到这个地步,竟然真能如此恶毒,我不过是喜欢你不想和你和离而已,你却要我家破人亡……” 叶晚棠呵呵,她被传是狐狸精,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时,他还能看笑话呢。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你为何这样恨我……” 燕白洲能理解叶晚棠恨他,但他这一刻真的感觉到叶晚棠的恨,好像超过了他所能了解的。 叶晚棠头也不回:“这是你自找的。” 她都没搂着哪个男人的腰,已经大发仁慈了。 想当初她油尽灯枯时,燕白洲可是搂着苏芷瑶细腰来通知他们要成亲的。 这样说起来,她还是不够狠。 这个仇想起来就必须报了,不然多不甘心。 等回头燕白洲深陷牢狱,不行去补一补吧,正好那也是裴渡的地盘。 燕白洲怕是会气红眼吧? 就怕裴渡不让她搂……但别的男人,她都怕触碰到他们,更别说主动楼了。 不行做些点心哄裴渡答应吧…… 第141章 恋爱脑此为绝症,病入膏肓,无救! 叶晚棠想到自己要搂着裴渡的腰,去通知燕白洲和离就兴奋。 燕白洲愤恨着,还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 燕白洲被抓,崔君昱当然也不会被放过。 裴渡原原本本将事实真相禀告皇上,连带着证人都在内,没有任何作假的可能。 话里话外暗示着,让皇帝虽然生气,却没迁怒叶晚棠,毕竟这祸事还是叶晚棠阴差阳错发现的。 有裴渡周旋,叶晚棠就被定义为误打误撞。 只有君月公主听到经过后,瞬间便确认:“圈套,这是叶晚棠的圈套,她早就算计好了。” 君月公主没想到崔君昱竟然如此大胆。 引开金吾卫的人,君月公主找到崔君昱,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 这是君月公主第一次对崔君昱动手。 “崔君昱你怎么敢,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瞒着我,还有叶晚棠,我早说她对你有杀心,你还不听,现在看到了吧?” “什么阴差阳错误打误撞,都是假的,都是叶晚棠算计好的要你的命!” 崔君昱嘴角被打出血,他用手擦拭,满脸颓废:“我又不傻,我当然知道,但那是长姐你先瞒着我对晚棠出手,推波助澜,想用狐狸精杀死她的,你明知道她睚眦必报,你还死不悔改。” 崔君昱之前便一直再查,已经查到真相,君月公主怪他,他还怪君月公主呢。 万万没想到崔君昱竟然会倒打一耙,君月公主满脸不敢置信:“所以你还怪我?” 崔君昱没正面回答,只是痛苦道:“我一直在强调我喜欢她离不开她,你却一定要她的命,你先动手你都要她的命了,她难道还不能反击,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命而已。” “你为什么就容不得她?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为何却总是针锋相对,你死我活。” 现在这把火还烧到他身上。 “棠棠说的果然没错,被我喜欢,是她的不幸。” 君月公主没想到,在这生死关头,崔君昱竟然还沉浸在情情爱爱中,还替叶晚棠说话,更让她绝望的是,崔君昱的下一句话说的是:“有你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姐姐,是我的不幸。” 君月公主只觉心都一凉。 “你……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短短一句话,将君月公主伤得体无完肤:“你……你怎么能!我那都是为了你好,你竟然还怪我,现在这情况,你可知道你是会死的。” “你都要死在她手里了,你竟然还替她说话,你真的疯了。” 崔君昱还觉得她不可理喻:“所以说你连累了我!” “你……”君月公主眼前一阵阵发黑。 崔君昱扭开头:“算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无用,你放心,我记得你的恩情,父皇问起这件事,我会独自承担,不会将你扯进来。” “但我也不会将她扯进来。”他也会保护晚棠。 君月公主喉间一阵腥甜。 她脑子里不合时宜的闪过一个念头:怪不得叶晚棠这次没特意回击她。 她之前还以为叶晚棠是没发现她背后的推动,现在看来,叶晚棠是清楚知道,她不用出手,崔君昱会自动替她报仇吧。 人,总是会被最爱的人伤透。 叶晚棠深知,只有崔君昱才能真正的伤到她。 君月公主死死掐住来扶她的崔君昱:“你还保她,此次弄不好你自己都要没了性命!” 崔君昱手紧了紧:“不,父皇舍不得杀我,还有,长姐既然知道事情严重性,往后就不要轻易对晚棠出手。” 君月公主这次真晕了,被气的。 她没想到这时候崔君昱还想着要保叶晚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生产危险保大保小,他保叶晚棠呢。 他真保大,她还敬他有担当,可现在是保大保小吗?还重复让她不要再对叶晚棠出手。 简直……简直…… 当她醒来时,崔君昱已经被带走了。 若是往常,她肯定爬也要爬起来想办法将昱王摘出来,可这一刻,君月公主躺着没动。 她太累了,带不动了。 她不明白,她满脑子的登上大宝,一心重着太子皇位,为了弟弟,什么都能牺牲。 为什么她扶持的崔君昱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 君月公主第一次如此恨自己生成了女儿身:“我若是男儿,我何必如此,我早就是太子了……” 公主的心腹,凄凄惨惨跟着点头。 是啊,为什么公主不是男儿身,要知道,之前昱王的大好局面都是君月公主安排的,可见她的能力。 若是姐弟两的脑子或者身份换一下该多好。 不管心中有了多大的怨气,最后还是得帮着崔君昱收拾烂摊子。 君月公主不能让自己前二十几年的心血,全部白费。 她干脆利落找到再次被关入金吾卫监牢的燕白洲,让燕白洲顶下全部罪责,昱王得摘出来,这样等昱王继位了,他才能被重用。 “如果你们都完了,那就真的完了。” 燕白洲当然不会再当这冤大头,也不相信君月公主和昱王,他全部承担了,那便是死路一条。 皇帝可不会客气。 然君月公主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能来便是有足够的底气。 “你若执意拉着昱王,昱王出事,明日父皇案头上,就会出现你燕家勾结西延国,通敌叛国的证据。” 燕白洲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君月公主,无中生有的事还是少做为好,不然我必然会拉着昱王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他眼底都是狠厉。 君月公主淡然:“这可不是无中生有,燃情酒不是大夏产物,是西延国特有,你没有通敌叛国,但你那一仗恰巧输了,害死了那么多大夏国将士,凑巧你母亲手里还有燃情酒。” “你也许没通敌叛国,但你母亲通敌叛国也是一样的,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打死不敢说幕后之人呢?” 燕白洲瞬间满脸冷汗。 “你……” “行了,你自己选吧,是选择私兵还是通敌叛国,让燕家百年声誉毁于一旦,你想清楚了选。” 燕白洲几乎咬碎牙:“这有何区别?谋逆难道就更好听吗?” “是不是谋逆,有本公主在父皇面前周旋,还有回旋余地,但通敌叛国,却是没有任何旋转余地。” 第142章 叶晚棠掀桌,督主你太帅了 燕白洲心有不甘,可连身边最信任的勇毅都出卖背叛他,证实私兵确实是他一人所为,只是也诓骗了昱王,打着为昱王的旗号招兵,昱王也是受到无妄之灾。 勇毅是燕白洲心腹亲兵,世人皆知,事情就板上钉钉了。 燕白洲没想到勇毅竟然背叛他,而君月公主如此心狠。 不同于之前只是不搭救,这次是真正的背刺。 最后毫无选择的,燕白洲被迫担下了全部责任。 君月公主跪求了一天一夜,搬出生母,以贵妃名义在盛京修缮善堂,收养无父无母的弃婴,还有无人赡养的老人,为贵妃祈福,终于让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崔君昱,他到底疼爱许久。 燕白洲顿时变成众矢之的。 君月公主为了安他的心,还送进来一个消息,会尽心搭救他,留他一条命。 整件事中,和从前一样,崔君昱再次隐形了。 “哈哈哈……”燕白洲收到消息怒极反笑:“留我一条命,哈哈哈。” 他要的何曾是一条命,他要的是前途无量,是将军府再创辉煌。 明明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可现在全毁了。 “好一个昱王,我就不该相信你。” “叶晚棠,你很好。”你真的说到做到,让我后悔了。 燕白洲撕声说完,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金吾卫的人见怪不怪,都没多看一眼。 叶晚棠看着事态发展,最后都没忍住学苏芷瑶,说了一个“六。” “实在是六,不愧是君月公主。” 这种死局她还能昱王摘出来,也难怪上辈子昱王一直是赢家。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皇帝舍不得,谁让昱王是心爱之人的留下的血脉呢。 听雪他们气愤不已,叶晚棠却道:“放心吧,这种机会越用越少,以后再用,便会大打折扣。” 不过君月公主大概看不明白,还不会罢休。 “她只会越来越贪心,还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能掌控一切。” 不出叶晚棠所料,君月公主救了昱王后,说会救燕白洲一条命,也不是玩笑,她真觉得自己能做到。 她说修缮善堂,很快便动工,做得有模有样,选了黄道吉日开堂当天,甚至亲自带着她两个孩子,还有断腿还没好全的崔君昱,亲自去照顾这些孩子老人。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不少和君月公主交好的人,当天都布裙荆钗带着孩子前去,亲自照料这些孩子老人。 不管是不是作秀,君月公主确实做了好事,替崔君昱扭转了好名声。 本来崔君昱虽然摘出来了,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崔君昱皇子身份给孩子洗衣服,还给老人端茶倒水,还是让大家感动。 到最后崔君昱脸上都累出汗了,君月公主才让他去休息。 君月公主并没做贼心虚,也不避讳的提到了燕白洲豢养私兵一事,对他的糊涂恨铁不成钢。 替君月公主算了黄道吉日的司天监官员也到场了,听到这里,忽然开口道:“其实昨夜老夫夜观天象,发现天象异常,燕白洲私兵一事有一股力量推动……”他声音故意放大了些,好让大家都能听到:“老夫推测,或许是狐狸精生乱,燕白洲被迷惑才做出糊涂事的。” “诸位有所不知,昨天衙门里还闹出一桩事,一将军府下人原本娶妻生女,却被狐狸精迷惑,竟然要卖妻女,妻子反抗时,他竟失手将其杀死,等妻子死了幡然醒悟,说他见过自家夫人后就被迷住,昏昏沉沉的,直到失去妻子悲痛之下才清醒过来,这件事实在恐惧。” 看大家都竖起耳朵听,他声音越来越大。 “这件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然影响了江山社稷可就不好了,不瞒公主殿下,微臣打算明日便上奏此事。” 他情绪越发高涨,周围的人也有人被他说得思索,有人甚至已经意动,可刚要开口接话,就听到一声嗤笑。 “我还道君月公主是真心做善事,未曾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竟是又冲着我来了。” 叶晚棠猜君月公主会搞事,早就让人注意守着了,此刻不请自来,主动出击。 主打一个正面刚。 “说什么下人被我迷惑,你怎么不说他好赌成瘾,被燕白洲遣散后,没了月例也没法偷偷拿府里的东西去卖,最后才将主意打到妻女身上?” “君月公主买通这样人来攻击陷害我,应该用些心才对。”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君月公主一而再再而三要我的命?就因为得不到唐家的钱财?或者昱王负荆请罪闹了笑话,故意报复于我?或者你才是燕白洲同伙?” 叶晚棠快言快语又清楚,直接将君月公主的目的叫破。 君月公主总是喜欢躲在暗中,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办法对付她。 但她腻了。 君月公主自己屁股还没擦干净呢,就妄想对付她,简直搞笑。 所以叶晚棠不干了,直接掀桌。 将崔君昱拉出漩涡是吧,那你顶他的罪吧。 众人:“……” 不小心就听到了这种会被灭口的消息。 虽然早知道叶晚棠勇,昱王她不怕,燕白洲这个亲夫君都能下死手就下死手,还总是不按理出牌,但直接对着君月公主掀桌,还是让他们大跌眼镜。 她们宅斗可不是这样玩的…… 大家都憋住了,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开口,倒是那司天监官员看着君月公主铁青的脸,脸一横,指着叶晚棠,忽然开口:“你这面向,你果然是……是妖……” “妖言惑众。”冷冽的声音响起,众人一回头便看到了乌泱泱的金吾卫。 看到裴渡,本来面色难看的君月公主,瞳孔猛地一缩。 那司天监官员面对叶晚棠倒还能鼓起勇气,毕竟是个女流之辈,但对上裴渡,他就怕了,腿一软,第一反应竟然是逃。 裴渡阔步向前,抽刀,毫不犹豫干脆利落一掷。 佩刀瞬间穿过司天监官员,透体而出,人在空中停滞片刻,轰然倒在君月公主脚下。 鲜血飞溅到君月公主的裙摆上,刺激得她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第143章 燕白洲真正深爱的人是……君月公主? 看着走近的裴渡,君月公主手抽搐了一下,惊怒不已。 “裴渡!你胆敢当着本公主的面杀人,你要造反吗?” 一个叶晚棠,一个裴渡,都吃熊心豹子胆了。 金吾卫的忽然出现,倒地的尸体鲜血,惊得众人失态连连。 被允许去休息的崔君昱看到金吾卫身影,本来回王府的他又调转回来,但和从前一样,又来迟了一步。 有人惊慌失措,有人直接晕过去,他被挡在外面,只能听到君月公主指责裴渡。 “裴督主你疯了,这可是朝廷命官,你当着本公主说杀就杀,如此嚣张跋扈,简直……简直……” 裴渡看了一眼叶晚棠,对着君月公主拱手:“污了君月公主的眼,确实不对,但君月公主怎能允许这样的污蔑朝堂和陛下的人,在你面前大肆厥辞?” “大夏国明明国泰民安、河清海晏、繁荣兴盛,他却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煽风点火,散播狐狸精转世天下乱的消息,是何居心?” “本督掌管金吾卫,维护朝堂安稳为己任,这等妖言惑众之徒,必然格杀勿论。” “倒是君月公主,作为皇家公主,怎么听到这等言行竟然不阻止,你是对你的父皇不满还是对朝局不满,亦或者,昱王和你、燕白洲一伙的,还没死了谋逆的心思,想将陛下取而代之?” 裴渡锋利的眼神扫过刚才听得认真或者意动的众人,这些人一看到他的眼神,便纷纷躲闪。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叶晚棠前脚说君月公主和燕白洲是同伙,后脚裴渡直接上了‘谋逆’两字,要将陛下取而代之…… 君月公主面色铁青,这是她第一次正面对上叶晚棠,更是第一次正面对上裴渡。 看着裴渡眉眼,她脸不受控制的抽了一下,满脸正气指责:“裴渡,你也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吧?难道你往日便是如此行事的?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他是朝廷命官,便是有错,也自有律法处置。” “君月公主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不小,没正面回答本督的问题,反倒给本督定罪。” 君月公主一噎:“不是本公主给裴督主定罪,是裴督主行事实在异常,你今日为何出现在这里?本公主看你也被狐狸精迷惑了,和狐狸精有了奸情才百般维护,甚至不惜残杀朝堂命官。” 裴渡冷笑:“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君月公主你为何看谁都是狐狸精,看谁都有奸情?” “我也想问呢,按照公主的逻辑,我再怎么也是朝廷亲封的三品诰命,怎么来个人就能骂我是狐狸精?而且裴督主的身份更是人人皆知,君月公主却张口闭口都是狐狸精奸情,令人费解。” “且世人皆知狐狸精只是狠心的燕白洲为杀妻灭口故意陷害的,为何君月公主如此坚定不移的相信他的话?你们真的没有勾结吗?还是说您和燕白洲不止勾结了,还有……奸情?” 围观众人:“……” 恨不能当场失聪?他们听到的都是什么? 叶晚棠还嫌不够,忽然捂住嘴巴,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君月公主身后被捂住耳朵的两个孩子:“天哪,这一看,两个孩子眉眼间还真有些像燕……” 她猛地住嘴,没说更要命的,演戏表情两不误,声音还又脆又亮,保证让更多的人听到:“怪不得君月公主你一直暗中针对我害我,之前在昱王府也百般刁难我。” 她满脸凄苦:“怪不得燕白洲要杀妻灭口,怪不得忽然疯了一般豢养私兵,如今还承担了所有罪责,原来是用情至深,也为了孩子……” 叶晚棠话没说全,却更要人命,毕竟自行脑补比说出来更可怕。 她从前因为祖父父亲影响,从不会害人,更不会胡编乱造,最后落得怎样的下场。 胡编乱造谁不会?她张口就能来。 既然要玩就玩一把大的,这次必然要君月公主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我狐狸精,我说你原来和燕白洲有一腿,燕白洲还为了你为了孩子承当了所有责任。 偏偏燕白洲和君月公主也不是陌生人,表姐和表弟发生点故事,也很简单。 两个孩子外貌是证据,又恰好,燕白洲之前招供可是拉着昱王的,但后来君月公主去了一次金吾卫牢狱后,燕白洲就改口承担了所有罪责,连证人勇毅都出现了。 一切都有迹可循…… 叶晚棠并非空穴来风,或者说,就是因为作为燕白洲的妻子,所以她才会察觉到这样的惊天秘密。 也怪不得一直听说君月公主和夫君的感情好像平平,君月公主对夫君挺冷淡的。 合着,这是因为爱的人是燕白洲。 政治敏感度高的,想得更多了,叶晚棠话说一半藏一半,好像不敢说,那什么话,连叶晚棠这个熊心豹子胆都不敢说出口的?答案只有一个——谋夺太子之位。 君月公主本人比昱王还看重太子之位,之前也一直扶持昱王,但现在闹出豢养私兵一事,难道她不止是想扶持自己弟弟,还想扶持自家孩子? 有人想到这里,倒吸一口冷气。 君月公主是皇上长女,说宠爱,所有人都越不过她,包括昱王,皇帝甚至给予她公主不该有的权利。 也许就是如此,所以养大了君月公主的野心,眼看着昱王不成了,转而为自己孩子筹谋? 人群中,有人看向君月公主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君月公主只觉耳边嗡嗡响。 她是谁?她是最受宠的君月公主,历来只有她算计对付人的,她从未吃过这样的亏,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住口!住口!” 君月公主尖叫出声,第一次感受到叶晚棠威力的她,将公主礼仪都忘在了脑后,差点没被当场气疯。 她被气疯了,一时之间还没想到更多,也没想到今日叶晚棠所言的杀伤力和影响力。 “叶晚棠你个贝戋妇…… “长姐。” 崔君昱出声打断君月公主的谩骂失态,也终于挤过人群现身。 他没想到君月公主和他承诺的一定救燕白洲的办法,竟然是通过对付叶晚棠来达成。 明明他都告诉过长姐,他没了叶晚棠不行,没了叶晚棠会死,让她绝对不要再对付叶晚棠了。 她竟然还是没改,简直狗改不了吃…… 这一刻,崔君昱都怀疑君月公主了,他之前就觉得长姐对叶晚棠的敌意实在太大太奇怪了,现在被叶晚棠一说,忽然觉得颇有道理。 他一时半会没想到更深层次的,但他亲眼见过君月公主对姐夫的冷淡…… 第144章 本督护短,不管对错,帮亲不帮理 君月公主刚感动了一刻,就看到崔君昱奇怪又笃定的眼神。 不止崔君昱,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特别是落在她一双儿女脸上。 君月公主的一双儿女雪白可爱,方才不知道收获了多少喜欢,可此刻看他们的时候,大家都在找像燕白洲的点。 君月公主看着他们的眼神都要疯了。 她和燕白洲也是表姐弟,其实像一点也没什么问题,可有了叶晚棠的话,性质完全变了。 她无法想象以后面对的麻烦和目光,怒火滔天。 “叶晚棠你胆敢侮辱污蔑皇室,来人,杀了她。” 她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叶晚棠! 没人可以这样侮辱她! 裴渡也为叶晚棠的杀伤力感慨,实在太凶猛,也实在……找死。 君月公主回去可怎么面对自家夫君,怎么面对众人目光?又怎么澄清这污名? 这往后她再救燕白洲,就是旧情难忘,为了孩子救人了。 杀伤力实在太大,澄清这污名的难度,不比叶晚棠当初澄清爬床的低。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更深远的影响力…… 可怕,太可怕了。 这样想着,裴渡淡淡站在叶晚棠面前。 “谁敢!” 裴渡杀人那一刻,就已经决定公开站在叶晚棠面前维护她了。 主要叶晚棠这张嘴,随口就能招来杀身之祸。 只有‘谁敢’两个字,杀伤力却极强。 裴渡往叶晚棠面前一站,君月公主的人顿时踟蹰不敢动了。 君月公主脸色铁青:“裴渡,你当真要护着她?你还说你们没奸情。” 到现在还敢说奸情? 裴渡眼底一冷,似笑非笑:“君月公主怎以己度人,叶姑娘是本督救命恩人。” 君月公主脸色涨得发紫,什么叫她以己度人? 裴渡懒得看她那张紫脸,而是看向叶晚棠:“本督就这一个救命恩人,谁当本督死了,敢动她,便是与本督过不去。” 众人心中一惊,这话分量实在重,这不就是说,除非他死了,不然他永远都会护住叶晚棠。 刚才凶猛异常,对着君月公主都敢出刀的叶晚棠,被裴渡这一眼看得,瞬间将满身的刺收了回去。 崔君昱将这一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他早就知道或者说怀疑裴渡和叶晚棠有瓜葛,却没想到是救命恩人。 而叶晚棠的反应,让他的心一沉。 她面对他全是抗拒,满身刺,却唯独对裴渡…… 裴渡淡淡扫了一眼崔君昱和君月公主:“往后还请大家掂量掂量,别不长眼以为她是什么软柿子,什么脏水都泼到她身上,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对她喊打喊杀,有本督在,休想动她。”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话是专门针对君月公主和崔君昱的。 竟然敢说君月公主昱王是阿猫阿狗,裴渡实在大胆包天…… “你说谁阿猫阿狗?”猫狗公主……不是,君月公主怒极。 “公主不必对号入座,本督只是比喻。”裴渡的回答气死人不偿命,接过耿忠踩着钦天监官员尸体拔出,还不忘狗腿将血迹擦净的佩刀,收刀入鞘:“本督护短,不管对错,帮亲不帮理。” 收刀入鞘的“嚓”声,并不算太大,却让众人头皮发麻,似乎又看到裴渡拔刀毫不犹豫掷向官员的样子。 那官员是一个字没放,就直接死了。 众人胆寒,叶晚棠听得却愣了一下,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人要讲理,便是父母从前也是帮理不帮亲。 原来有人对你帮亲不帮理,心里是这样窝心。 叶晚棠心里暖暖的。 君月公主心里则冰凉凉的,脸色由紫变绿:“裴督主好大的威风,若本公主今日执意要杀了她呢?”君月公主恨极,一个阉人也敢和她叫板……等等,她好像对号入座阿猫阿狗了?! 裴渡面色都没变一下:“阿猫……公主大可以试试。” 君月公主:!!她就不信裴渡是口误,他故意的! 君月公主脸从绿再次变红,让叶晚棠都看得叹而观止,原来人的脸色真的可以又青又紫又绿又红的。 她欣赏君月公主脸色变化,仿佛没听到君月公主要她的命。 君月公主狠狠瞪了她一眼,一时有些上下不得,此时若放弃那不是认输了…… 崔君昱终于发挥了他一次作用:“长姐,你杀了叶晚棠,在众人眼里就是杀人灭口,证实了裴督主和叶晚棠的指控而已。” 裴渡似笑非笑:“昱王殿下今日长大了不少。” 崔君昱磨牙忍:“长姐只是第一次听说狐狸精这件事,有些愣住没反应过来而已,还请裴督主不要过分逼迫。” 叶晚棠都要笑了:“第一次听说?” 裴渡直接笑了:“昱王殿下今日所言,是本督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他说得意味深长:“不过昱王殿下既然这样说,那本督就这样信了。” “燕家上不得台面,杜撰出狐狸精杀人灭口不成,还有脸继续拿妻子做筏子开脱,令人不齿,想来君月公主贵为皇室公主,不会如此无脑不要脸。” 君月公主做的事就是这么无脑不要脸,但此刻却不能承认。 连连受挫还被如此嘲讽还深陷奸情风波,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但崔君昱第一次强硬的拉住了她。 “长姐今日累了,本王带她先回去休息。” 强制将君月公主带出去后,崔君昱直接道:“长姐,你再用老办法对付叶晚棠,只会更让人相信你救燕白洲是因为有私情。” 君月公主救燕白洲,根本没多少真心,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且容不得叶晚棠而已。 她是真的觉得叶晚棠是狐狸精,不然怎么会勾得崔君昱这般没了脑子。 除掉叶晚棠,即便崔君昱开始记恨她,但时间久了也就好了。 却没想到叶晚棠如今这样难缠,她还没收拾她,就惹了一身腥。 “你还喜欢她,你看看她什么样子,张口就胡言乱语,我真是……” 崔君昱幽幽打断她的话:“狗急了还跳墙呢,长姐要人死,却还要人不要反抗。” 他现在很烦,特别是看到裴渡那般护着叶晚棠的时候。 他让长姐不要动叶晚棠,长姐当他放屁,可裴渡护着叶晚棠时,长姐屁都不敢放一个。 第145章 裴渡,你不怕我对你骗财又骗色? 崔君昱原本看不起裴渡,可现在他那物件还在,却和没了一样。 他还有什么比裴渡强? 裴渡出生卑贱,可他现在直接骑到他头上了。 是个人都知道该选谁,更何况裴渡那张脸,还生得那样好。 若非长姐处处针对叶晚棠,叶晚棠也不至于这样恨他。 若非长姐害叶晚棠,叶晚棠也不会对付他,让他彻底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 崔君昱越想越不爽,甚至都开始拐弯抹角问君月公主是否真和燕白洲有一腿,君月公主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的脑子呢!”那些愚民百姓相信这种指控就算了,毕竟他们是愚民,可崔君昱他不是,他还是她亲弟弟,他竟然都如此想。 姐弟俩毫不意外的再次吵翻了天。 你怪我,你怨我,怨气横生。 君月公主恨崔君昱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对他,崔君昱反驳:“长姐,你不也是个女人?” 叶晚棠只是一个女人吗?那是他的真爱,还是能找回男人自信自尊的关键药引,他下半辈子的性福生活,未来全靠她。 “总归,长姐,你若再对叶晚棠出手,我就真要怀疑你的目的。” 相比姐弟俩互相怨怼,另一边,叶晚棠和裴渡气氛就很好了。 “你今日也是凑巧?”叶晚棠故意问裴渡。 裴渡默了一下:“不是巧。” 叶晚棠闷笑:“我还以为你又要说凑巧呢。” 裴渡无奈,她的事,他当然得亲自来。 “你每次出手,都不是小动静。”叶晚棠一出手就是杀招,他当然得看着。 裴渡试探问:“说起来,你之前说没和离前不联系,我们保持距离,但今日……” 狐狸精一事,让裴渡心生不爽,他不想叶晚棠再被那般对付,又担心叶晚棠怪他自作主张。 “你维护我,我很感动。” 叶晚棠道:“我之前说保持距离,只是不想你背负抢夺他人之妻的名声而已。” 上辈子那些难听话她都听够了。 “我不怕。”裴渡脱口而出,随后解释道:“我今日说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你不怕,但我这不是像你一样,怕影响你名誉嘛,不过现在无所谓了,燕白洲都和君月公主有一腿了,私生子私生女都有了,还有什么资格谈其他?和不和离,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到时候他不想签字也得签,你关照他两天,我就去办了,保证影响不到你。” 裴渡听闻嘴角飞快一勾,倒不是高兴影响不到他,而是叶晚棠终于要和燕白洲彻底了断了。 他会多多的‘关照’燕白洲,保证一切顺利的。 就是有件事:“君月公主和燕白洲的事,我事先都不知道。” 叶晚棠:“……” 她忍不住捂了捂脸:“我乱污蔑的,你怎么也信了?” 别人信就算了,但裴渡不应该,他怎么也会信呀? 裴渡默了一瞬:“你说得煞有其事。” 她说得太理所当然,而且此刻没有外人了,叶晚棠还说私生子都有了,他就以为是真的…… 叶晚棠噗嗤一声笑了:“不是都传说你是审讯高手,什么都瞒不过你的双眼吗?我胡说八道你怎么还信了。” 裴渡:“……” 叶晚棠惊叹:“连你都信了,那世人不得都信了,我真是个高手。” 惊叹完便是不放心:“不过裴渡你也太好骗了,以后真的不会被哪个漂亮女孩给骗了吗?” 裴渡无奈:“绝无可能。”只是她说的他就信而已。 看叶晚棠还是担心,他补了一句:“只有你能。” 只有她能骗过他。 叶晚棠语塞片刻:“你把底牌透给我了,不怕我以后骗你?多少男子女子都被骗财骗色……” 这个色有点不对,但又对,毕竟裴渡真的很有。 裴渡默了一下:“你不用骗,你想要什么直说就可。” 他都可以给。 这会轮到叶晚棠默了。 “你这样……”就算真是救命恩人,是不是也太好了些? 叶晚棠话锋一转:“说起来,救命恩人你不是随口胡说吧?你之前说可以帮我四次,我便觉得你好像认识我,但我没有印象。” “不是胡说。”裴渡承认了。 叶晚棠越发好奇:“我到底怎么救你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对我好?” 裴渡眼神有些飘:“以后有缘你会知道。” 叶晚棠心痒痒,但他没说,也不好追问。 看他没反驳他死心塌地对她好,忍不住笑出声。 “有你裴督主公开护着,那我以后不是可以横着走了?”她可是有裴大督主死心塌地护着的人! 裴渡看着巧笑嫣然的她呆了一瞬,猛地移开目光:“没本督护着,你不是也横着走了?今日敢那般说君月公主。” 他一直知道叶晚棠厉害,但今日也已然大开眼界。 叶晚棠摸了摸鼻子:“我就是知道你在,才敢放手出大招的。” 这话让裴渡忍不住一笑。 叶晚棠看着也欢喜:“你这么一说,我本来就横着走了,以后更嚣张跋扈到处给你惹是生非可怎么办?你会不会开始厌烦?” “不会。”裴渡毫不犹豫:“你尽管去。” 她所谓的嚣张跋扈惹是生非,全是他人先对她出手的,她不过还手而已。 他既然开口了,却连她一个反击都护不住,那权势滔天四个字于他就是笑话了。 “你这样说,我就真的火力全开,让君月公主吃不了兜着走了?” 裴渡点头:“你开。” 他会保驾护航。 叶晚棠眼睛亮晶晶的,露出了坏笑,擦拳磨掌:“不行,我得去编一个君月公主和燕白洲爱而不得暗结珠胎的故事。” 都到这地步了,当然是让这件事好好引爆了。 这一日的事,很快便传开了。 除去裴渡的公开维护叶晚棠,让大家知道叶晚棠现在是碰不得惹不起的存在外,君月公主和燕白洲的刺激关系,成了关注重点。 君月公主两个孩子父亲到底是谁,大家争论不休,地下赌场甚至还开了赌局,就等着看花落谁家。 君月公主往常都是用这样的办法对付其他人,第一次尝到这样的恶果。 除此之外,大家也才恍然大悟,原来勾结燕白洲的可能不是昱王,而是君月公主。 君月公主能干,将昱王捞了出来,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深陷泥潭了。 第146章 cp粉:公主加油,我们支持你和燕将军 君月公主本来重点都放在怎么澄清奸情,怎么反击教训叶晚棠身上,却发现,事情比她想得还严重。 一夜过去,市面上不止流传她和燕白洲的爱情故事,甚至都有人连夜写成了书。 里面的情节荡人心肠,感情细腻动人,又凄美痛苦,有很多时间细节,都和现实的情况和时间对得上。 就是结局不太好,被正妻发现了奸情,男主角面临死局,孩子也受到牵连…… 因为写得太真情实感,本来只是看笑话的众人,到最后都沉浸进去了,为他们不容于世俗的爱情感动。 本来不多的书,被人抢疯了,也更让人相信了。 多少夫人千金小姐看得眼泪汪汪,也让自家丈夫儿子看得满头黑线,等他们翻开一看都沉默了。 他们原以为那只是叶晚棠造谣,故意报复燕白洲和君月公主的,结果竟然是真的吗? 一切的发展,没有辜负叶晚棠连夜编写故事的辛苦,以意想不到的方式传开,让人确信,堪称奇效。 君月公主当日被逼得进宫请安请罪,住在宫中,又亲自下厨,对着皇帝嘘寒问暖,直到皇帝脸色好转些上朝了才出宫回府。 公主车架经过,历来都是行人回避,盛京的人都知道君月公主马车标识,往日里一切顺利,可这一日,君月公主正闭目养神,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吼:“公主你勇敢追爱,我们精神上支持你,呜呜……” “我也支持你……呜呜……” 君月公主莫名其妙,掀开车帘看,却没找到人。 “去查一查,怎么回事。” 君月公主回到府上不久,侍女匆匆回来了,手上还拿了一本崭新却滴落着泪痕的话本。 说是话本,其实就是新装订的小册子,小册子很小,只有巴掌大,页数也不多,看得君月公主眉头直皱。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书,也敢呈到本宫面前?” 这种巴掌书,私底下盛行好些年了,大部分是一些白话故事,什么妖魔鬼怪书生小姐狐狸报恩等乱七八糟的故事,全是靡靡之音淫诗艳词,写得不堪入目。 偏偏很多人喜欢,一些闺阁小姐也喜欢看,平日里人手一本,人来了往袖子一藏,很是方便。 君月公主脸色铁青,让侍女抖了一下,却还是坚持举着手:“公主不是让婢子去打听外面为何那般吗?这便是缘由。” 君月公主皱眉接过,看了片刻脸色铁青撕了。 “去查谁写的,销毁,去给本宫全销毁!” 君月公主尖叫,彻底崩溃了。 那巴掌书上写的居然是她和燕白洲的故事,虽然名字改了,但只要看过的人都会带入他们。 才一夜过去,竟然连书都有了。 公主府下人匆匆去消灭书籍证据,反倒像是证实其真实性,虽然公主府毁了十之八九,但更多的巴掌书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流入千家万户。 这巴掌书后来还是不可逾越的经典之一,很多年后,依然有人看着,经久不衰。 这一发展别说君月公主,便是叶晚棠本人也没想到。 她天亮才睡下,午后补觉起来,听闻效果也惊呆了。 “反响竟然这样好,看来我是有几分天赋的。” 听雪点头:“小姐很有天赋,婢子看完就觉得真真的,心里明知道不是,但控制不住的觉得那就是真的。” 叶晚棠听闻噗嗤一笑,随即若有所思。 她看了很多书,其实很早以前就有动手写点什么的念头和冲动。 但她之前尝试写的,大多只是写了放着而已,后来再没时间精力。 重生后,她感触良多。 其实女子大可不必被世人口中的那些规矩束缚,现实这般残忍,真熬不下去时就该奋起反抗,打破身上枷锁,而不是一味被各种要求规矩捆住。 她上辈子除了各种原因,其实也是被自己困住。 今生她改变了许多,除了靠着先知,还因为自己挣脱了枷锁,开始大胆的去想去做前世不敢想之事,开始豁得出去。 如此重新对待这个世界,收获便完全不一样了。 而这世间,还有无数女子,和上辈子的她一样,一辈子被困在枷锁中。 孙皇后其实一直在改变这一切,她振兴女官制度,甚至创办了女子书院,也影响了一大批人。 叶晚棠当然比不上孙皇后,但洗清自己身上的污名后,她夜深人静时也在想,除了原先定的目标,她这一生是不是也可以做一些事,变得有意义一些,免得枉费重生。 但一直以来,她也没找到目标,做得最多也就是想着多出些钱,支持孙皇后多开一些女子书院而已。 其他的可以一生都为之追求,甚至奉献一生的事业,她没有找到。 前世是不敢去想,毕竟可以为之奋斗甚至付出性命的追求,是男子独有的,就像祖父父亲那般。 这一世,她却敢想了。 她或许可以尝试再写一些故事,不用多精美绝伦高深奥妙,只要能让人看进去,或者产生一点点共鸣影响就可。 这次她冲动之下写的故事都能这么受欢迎,下次认认真真写,也说不定能成功呢。 叶晚棠精神奕奕,为自己初步找到人生目标和未来规划而高兴。 对叶晚棠择定人生目标有了积极影响的君月公主,则气得只想杀人。 她忙着处理巴掌书,被转移了注意力,等反应过来发现,流传的流言蜚语重点除了奸情,最后落在了她勾结燕白洲豢养私兵,是想为自己孩子谋夺太子之位的谣言上。 这个谣言藏在刺激的巴掌书后,隐秘的传开了。 所有人听了都摇头,觉得不可能,但谣言就是传开了。 甚至传到了宫中。 君月公主好不容易哄好了皇帝,又功亏一篑。 听说当晚皇帝大发雷霆,将所有嚼舌根的全斩首了。 看似是维护君月公主,但皇帝为什么那般生气? 皇帝之前宠爱君月公主,除了是心爱之人生的是女儿天生招人疼,还因为君月公主没有威胁,不会像其他皇子一般,长大了就像将他取而代之。 结果现在你说,君月公主她一个女子,竟然也对皇位动了心思,想为孩子筹谋? 这比皇子想谋夺皇位更不可饶恕! 因为君月公主的孩子,那是外人,外姓人,老祖宗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第147章 走,去金吾卫和离! 君月公主前脚还在想怎么应对夫君和家人,后脚又进宫请罪了。 她跪得快,请罪得情真意切,再次抬出了生母贵妃,然,百事百爽的办法,这次却没用了。 皇帝道,为了消除影响,也为证明她清白,对储君之位没想法,便将破例给君月公主的那些权利收回了。 之前不管闹得多大,都没能动摇君月公主根本,这次却不行了。 君月公主听到听到结果,喉间腥甜,却不敢表露半分,咽了回去谢恩。 君月公主这次吃的亏太大,影响太远,彻底动摇了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和形象,失去了手中权力,甚至还和夫君彻底闹僵,别院分居,成了最大的笑话。 从前最为高高在上的君月公主彻底跌落神坛,甚至两个孩子也被夫君带走,夫君恨她害惨了孩子,毁了他们前程未来,两个亲生孩子看她时,眼底都带着对她的恨意。 两个孩子被暂且送回祖籍,免得在盛京被影响,等往后世人忘了这件事,再让他们回归。 君月公主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勇气再救燕白洲,更不能替他奔走相救。 救就是奸情警告,救就是她一介女流之辈,却妄想皇位,到时怎么死都不知。 叶晚棠釜底抽薪,狠狠反击君月公主不算,直接将燕白洲的一大助力抽走了,燕白洲本就孤立无援,再加上裴渡放出的话,更是无人敢奔走。 被裴渡盯上的人,哪有什么好下场。 将军府众人听到消息更绝望,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燕白洲不得好,他们也别想好,一边诅咒燕白洲一边还要想办法救他。 可到了这时候,谁敢替燕白洲说话奔走? 没看到之前有人替燕白洲说了句话,直接被金吾卫带走了。 这一带走,罢官抄家砍头三件套齐活儿。 三件套一下来,谁也不敢见他们。 “求你们别找我了,我就一条小命,你们找我不如去求求叶夫人原谅,她是裴督主的救命恩人,她开口比我们豁出命都管用。” “燕白洲的事就是裴督主再督办,是生是死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但白老夫人他们最了解叶晚棠,那可不是会原谅的主。 对叶晚棠,他们越来越恨,也越来越忌惮。 白老夫人现在提起叶晚棠,眼底除了恨便是惧,君月公主她都敢对上,还能让君月公主吃那么大的亏。 拿叶晚棠没办法,最后还是只能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叶晚棠。 “叶晚棠没和离一天,就休想和燕家脱离关系,敢满门抄斩,那就将叶晚棠也抄斩了。” 白老夫人头发半白,看着像六十岁,狠狠拍桌:“没错,出事就和离,这祸事还是她惹出来的,这完全是谋杀亲夫,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燕白盛头疼:“你说得没错,但母亲,她若根本不在意呢?现在又有谁敢阻止叶晚棠?” 他现在满腹怨气,若非会被连累,比谁都希望燕白洲死在金吾卫。 白老夫人眸光闪了闪:“还真有一人……” 这时候的叶晚棠进宫了。 叶晚棠之前和孙皇后报备过她会闹出事,如今事了,去找燕白洲签字画押前,还是得告诉孙皇后一声。 而且事情闹得这样大,甚至还波及君月公主,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怎么也得报备请罪一下。 顺便再送上一些银票,支持孙皇后开女子书院的事业。 孙皇后没有拒绝,让宫女收下了,还开了个玩笑。 “拿人手短,你拿了这么多银票,本宫当然得支持你,不过你胆子比本宫想的还大。” 说她胆子大,但最后还是承诺:“你去就行了,燕白洲杀人灭口还豢养私兵,你和离很合理,陛下那边,本宫会帮你周旋。” 叶晚棠道谢:“多谢皇后娘娘,就是君月公主那边……我就是被逼急了……” “本宫都知道。”君月公主是什么人,孙皇后很了解,对皇帝她也了解,费点功夫罢了,这次君月公主过了,还丢了人,虽然只是谣言,但涉及了皇帝最在意的储君,大概率是会让君月公主记住这次教训,问题不大。 换句话说,君月公主不过是明日黄花,不足为惧。 这事说起来,孙皇后都想笑,君月公主明着叫她母亲,实则一直在和她争锋,世人都说最尊贵的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实际上,君月公主作为长女,排场比她还大,影响也不小,被皇帝盛宠了二十多年,比任何宠妃受宠时间都长,谁也未曾动摇过。 结果叶晚棠乱拳打死老师傅,竟然以如此方式,将君月公主给打趴了。 失去了皇帝宠爱信任和给予的权利,一个公主大可不必放在眼里。 她现在最头疼的是孙胜男。 “本宫帮你,你也帮帮本宫劝孙胜男吧,她听了你这些事后,嚷嚷着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绝不成亲,最多找个人怀孕生子。” 其实孙胜男说的是借个种生子,还要找个好的种子,好种才能得好子。 孙胜男和一般闺中女子都玩不到一起,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看上了叶晚棠,见过两次后,倒是莫名的说叶晚棠好了。 正好让叶晚棠去劝劝。 叶晚棠:“……是,娘娘,我办完事就去。” 叶晚棠报备完,出宫后立刻转去金吾卫,对和离一事,一刻也等了:“走,去金吾卫。”和离! “对了,给裴渡的糕点没弄碎吧?如果他在,正好给他。” “没有,都好好的呢。” 叶晚棠到了金吾卫,虽然裴渡没在,但没有一丝为难,镇守金吾卫的耿忠,态度那叫一个谄媚,谄媚得令人侧目。 这就让叶晚棠知道了什么叫宾至如归,毕竟所有人都听说了,叶晚棠是督主的救命恩人,是督主要护着的人。 叶晚棠提出想见见燕白洲,耿忠笑眯眯:“叶姑娘一来属下便知道,已经做好准备了。” “什么准备?” 叶晚棠好奇。 耿忠呵呵笑:“就准备好迎接叶姑娘而已。” 其实就是打扫一下可怕阴森的监牢,别吓到叶姑娘,毕竟这次燕白洲关的可是监牢深处。 第148章 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阻止她和离 叶晚棠跟着耿忠来到了地下一层,虽然已经打扫过,但一进去,一股血液混杂腥臭腐臭等说不上的怪味,令人窒息。 怪不得耿忠还没进来就提醒让她用手帕呢。 走了几步,叶晚棠看到了燕白洲。 他浑身是血,全身没一处是好的,最引人注目的是肩膀上穿透而过的铁链,血迹斑驳,死气沉沉,乍一看都要以为是一具尸体。 被抓不过短短时间,燕白洲已经奄奄一息。 叶晚棠挑眉:“看来上次你们还是手下留情了。” 耿忠邀功开口:“实在是有些人引了众怒。” 听到声音,燕白洲睁眼,艰难抬头,看到耿忠的模样,嗓音沙哑带着嘲讽:“你来了,真是辛苦你了,费尽心思让我家破人亡,讨好裴渡,让他百般折磨折辱我,逼迫我答应和离。” 他嗤笑一声:“你成功了,叶晚棠,我如你所愿后悔了,也如你所愿答应和离了,你满意了吧?” 叶晚棠点头:“是很满意。” 裴渡没在,不能搂着他的腰和离,还真是有点遗憾。 叶晚棠想着,看着燕白洲铁青的脸啧啧:“你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当初乖乖签字和离多好,把自己弄成这样,家破人亡的,你不知道一个拖后腿的妻子杀伤力吗?你母亲就很明显呀。” 叶晚棠扬眉吐气,得意洋洋:“你这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嘛。” 再加上一旁的耿忠听雪嘴脸,将小人发挥的淋漓尽致。 叶晚棠这宛如话本里恶毒女配的嘴脸拉满,刺激得燕白洲的眼睛更红。 “你也不怕人说你忘恩负义。” 叶晚棠呵了一声:“你看我在意吗?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小命吧。” 叶晚棠让听雪拿出早就写好签好的和离书:“快让他签了。” “好嘞。” “想活命就别作妖。”听雪等耿忠开牢门,进去后警告燕白洲。 燕白洲冷笑一声:“我答应就不会反悔,不过叶晚棠,你真以为和离了就好了?你出生史官世家,启蒙都是用史书,你告诉我,你依靠的那种人,哪个有好下场?” 叶晚棠眼底一厉,刚要说话,裴渡来了。 “督主。” 裴渡眼底戾气横生:“那种人说的是本督吗?” 耿忠和燕白洲看到此刻的裴渡,脊背一僵,呼吸一滞。 叶晚棠看到裴渡,却想起之前惦记的搂腰报复,视线不由自主看向崔君昱腰部。 这一看就觉得……还怪好看。 怪不得孙胜男之前胡言乱语,说什么男人不止看脸,还看腰,道男人的腰,夺命的刀。 她之前不理解,现在却好像有点懂了。 她明明厌恶男人,看看到裴渡的腰,都蠢蠢欲动想摸……啊呸,是觉得搂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为难的。 叶晚棠这么想,正巧裴渡走到她面前,她就这么做了。 唔,手感还真的不错。 叶晚棠暗自评价。 只有两个人僵住了。 裴渡的戾气一滞,整个人僵住了。 裴渡低头看看腰上的纤纤玉手,再转头看向叶晚棠,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腰是最敏感的位置,她…… 叶晚棠无辜回视,脸色有些发窘。 她好像冲动了,但此刻上了爪子,就不想放下来。 燕白洲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他不敢置信看着叶晚棠的手,不知道这一幕为什么会发生在眼前。 “叶晚棠你的手是什么意思?”燕白洲猜忌归猜忌,但其实心底并不希望他们真的有奸情。 是个男人都不希望。 但今日叶晚棠当着他的面,搂住了裴渡的腰。 她到底什么意思?即便有情况,不该避着人吗?特别是当着他这还没签字和离的夫君面前。 她就不怕他反悔吗?怎么敢现在搂着裴渡的腰,她想干什么? 叶晚棠看着燕白洲的脸色,眼睛都一亮,对,就是这反应没错。 搂着裴渡的腰,逼着燕白洲和离,目的达成。 叶晚棠看了一眼僵硬的裴渡,嘴里回燕白洲:“用行动嘲讽你呀,还用得着你操心裴渡?我们现在有权有势,嚣张跋扈,而你不过是个阶下囚,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嘲讽。” 叶晚棠正了脸色:“就算我们没好下场,我们也会一起扛,绝不会像你一般瞻前顾后,既要又要。” 裴渡和叶晚棠如今是彻底绑在一起了,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也许到最后真会像历史上的一样,没有好下场,但就算那样又如何呢? 最多也就是一死,还能惨过前世?到时候痛痛快快活过肆意过,还有对方相伴,又有什么怕的。 叶晚棠一番话,裴渡脸色变幻,瞳孔震动。 燕白洲听着这样的承诺,却面色大变。 他死死盯着叶晚棠的手,眼底满是戾气:“你……你怎么敢,叶晚棠,我还没签字,你怎么敢当我我的面,和其他男人说这样的誓言!” 燕白洲太愤怒太痛,本就受伤的双眼,似乎再也承受不住,流下了一行血泪。 “我都答应和离了,你还搂着裴渡的腰,我已经落到这样地步了,难道还不够吗?为何要这这里卿卿我故意侮辱我!” 泣血的控诉,动人心魄,可对叶晚棠来说,却只是刚刚好。 毕竟上辈子也是这样的,只是反过来而已。 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她皱眉刚要催促,燕白洲仰天长笑一声,忽然撕了签好字的和离书。 “是你欺我辱我,叶晚棠,我不和离了,便是被裴渡即刻弄死我也不和离了,我就故意拖着你,让你们被世人唾弃!让世人看清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嘴脸,让历史记下你们的罪行!” 燕白洲发怒,然后又反悔了。 叶晚棠竟然一点都不意外,对燕白洲的控诉,甚至很平静。 “早知道你会反悔,你哪次不是临时反悔,何必找理由借口。” 但是今天,她是非逼着他签下不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阻止。 “听雪,再给燕白洲送上一份和离书。” 听雪应了一声,又送上一模一样的一份,燕白洲怒气都一滞。 “很意外吗?这和离书,你要多少有多少。” 叶晚棠满脸嘲讽:“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吗?因为我每一日每一刻都想和离,想了便写一张,你要多少我都有。” 听雪配合的拍了拍随身斜跨在身上的褡裢,表示多着呢。 第149章 和离 看着燕白洲不敢置信的模样,叶晚棠笑了笑:“你想撕就撕个尽兴,但现在你还能自己签字,等你再作作妖,到时候就是人按着你画押了,到时候死了也只能算你倒霉。” “作为逼死你的罪魁祸首,到时候我会通知你母亲的,不止你母亲,你的情人私生子私生女,我都会好心通知他们,只要他们愿意,看在孩子可怜的份上,我甚至可以给你举办一场最隆重的葬礼,让他们来给你披麻戴孝,毕竟我也算是他们的嫡母。” 燕白洲戾气一顿:“什么情人私生子私生女?” 叶晚棠悄悄拉住裴渡的手腕,感受到脉还在跳动放了心,裴渡就是僵住了而已。 嘴里咦了一声:“没人给你汇报这喜讯吗?你也不用装了,燕白洲,现在全盛京的人谁不知道,和你勾结的不是昱王,是君月公主,君月公主还和你有奸情,有了两个孩子。” “你说你藏得也挺深,自己都两个私生子了,也好意思指责我。” 燕白洲戾气荡然无存,只有满脑子官司:“你胡说什么?” 怎么会有如此荒唐之语。 他和君月公主从未接触过,何来的勾结?何来的孩子? “这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们的爱情故事都被编写成小册子,无数人都看了,还对此感动得流泪,我在你们的故事里都是多余的。” 叶晚棠说着从袖子里掏出巴掌书,丢到燕白洲面前:“怕你好奇,我给你带进来了,你正好重温一下你们的爱情故事。” 燕白洲拖着锁链艰难捡起书,颤抖着手翻开,擦掉血泪,努力睁开浮肿的布满血丝的双眼查看。 越看整个人越抖:“这都是什么!” “叶晚棠,你不止要和离要我死,还要我背负满身屈辱而死。” 叶晚棠点头,没错,就是如此,毕竟她上辈子就是这么死的。 嘴里却道:“大家都为你们感动呢,知道你这样说,支持你们的读者都会伤心的。” “你明知道这是胡编乱造,我和君月公主碰一下手都未曾,怎么可能有两个孩子!” 君月公主原本说要救他,现在这样,难道已经无望了? 叶晚棠挥挥手:“这我怎么知道呢,我之前肚子里都能有个莫须有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能有两个孩子?” “总归,君月公主见了你之后,你就改了口,承担了所有罪责,眼看着是为爱牺牲自己了,现在君月公主虽然处境艰难,但想来也是感动的。” 燕白洲听到这里,怒气忽然戛然而止。 他心中莫名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痛快,他也许不用这么生气,如果他真的熬不过这一关,那拖着君月公主下水似乎也不错。 君月公主逼迫他,这也是她的报应。 叶晚棠看着他的表情:“缓过来了,决定承认了?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不是正好不行吗?” 看得出来燕白洲莫名其妙心里爽了,但她怎么能让他爽呢,他都不行了还爽什么? 燕白洲瞳孔猛地一缩,声音都在颤抖:“什么不行?”她知道什么了? 叶晚棠欣赏着燕白洲晴天霹雳的表情。 “还能什么不行?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怎么还这幅表情,我听勇毅说的不奇怪吧?不就是你被你的好表妹伤了根本,那处不好了,如今又深陷牢狱,便是在死前留个种都难而已嘛。” “眼看着香火就要断了,我作为你的妻子,临时和离了,还送你两个孩子,为你续上香火,你该感谢我。” 叶晚棠问过大夫了,表妹那一桶到底如何其实不好说,所以也可能是她的药还在持续发挥作用。 这个事实就没必要告诉燕白洲了,就让他一直痛苦吧。 燕白洲听到这里,再不敢报一丝希望,脸色彻底变了:“你……勇毅我要杀了你!” 背主者,本就罪该万死,勇毅还如此背主,他一定会将勇毅千刀万剐! 他怎么能将这件事告诉叶晚棠,他死也不想让她知情的,特别是旁边还有一个裴渡。 他之前还嘲讽裴渡是阉人,结果自己也跟着废了。 偏耿忠还在一边一惊一乍的,惊奇看着他,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噗”燕白洲气急攻心,直接吐血了,指着叶晚棠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莫名多了两个孩子就算了,他往好处想,但叶晚棠怎么能知道他不行…… 燕白洲终于找回自己声音:“你满口胡言,胡说八道!” 看燕白洲满嘴血辩解,叶晚棠想了想:“真是我胡说八道吗?那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通知你母亲,让她送个合适的人进来给你留后如何?” “到时候不给你用刑了,你安心留种。”说完叶晚棠看向耿忠:“听到没耿忠,到时候你可得看好了,再给燕将军专门收拾一个房间,直到怀孕。” 燕白洲目眦欲裂,这哪是恩典,这是屈辱,是要他众目睽睽之下丢人。 想到那一幕,燕白洲彻底急了跪了:“你别走,叶晚棠,我……我错了,我不该一直不放手,你别走,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我签,我现在就签了和离书。” “你……你千万不要找母亲。” 燕白洲知道,这件事叶晚棠干得出来,白老夫人更干得出来,真被通知了,为了留后,母亲找个十个八个女子都有可能,必然是能多留几个种就多留几个。 到时候人送进来了,他不行的消息绝对会传遍整个盛京,甚至在史书上留下痕迹。 这不是杀了他,千刀万剐都比这曝光好。 燕白洲说着,颤抖着接过听雪递来的笔签字,又沾上自己的血按上手印。 叶晚棠看着燕白洲脸上的恐惧和崩溃,嘴角微勾,果然,比起别的事,他更害怕这件事曝光。 拿捏他,易如反掌。 燕白洲签好盖好,脸上挤出僵硬讨好的笑:“好了,晚棠,你答应的,别说出去。” 叶晚棠刚要上前,裴渡却先一步上前伸出手接过,睨了一眼燕白洲:“晚棠也是你叫的?” 第150章 美男画册?这就选上美男了? 燕白洲气得脸扭曲,晚棠都不能叫了?呵,这世道,这可笑的世道。 裴渡警告完燕白洲,仔细确认没问题后,递给叶晚棠。 明明因为方才的搂腰,他脸色僵硬,但看得出他心情很不错,故作镇定将和离书送到她手上。 “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任何人的妻。” 叶晚棠看着他带笑的眼睛,微微一笑接过,这一幕又和上辈子重合了,只是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 她笑起来:“嗯,我从此,便是自由身了。” 燕白洲看着他们两人当着他的面,为和离书高兴,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眉目传情,喉间一阵腥甜。 偏偏吐血还得将血咽下,挤出笑容:“是,你是自由身了,晚……叶姑娘,还请你说到做到,不要说出去。” 因为裴渡的警告,心中恨极,但为了大局,还是没叫晚棠。 看看燕白洲惊恐的表情,叶晚棠笑了笑:“好,我不说出去。” 但她不说出去不代表在场的其他人不会说出去,毕竟这里又不是她一个人。 拿到和离书,叶晚棠都懒得看燕白洲一眼,非常顺手的楼上:“走。” 裴渡万万没想到,叶晚棠还来。 他僵着身体僵着脸,她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被她搂着走了。 叶晚棠就这么搂着裴渡的腰出了天牢。 等看到金吾卫惊愕的目光,特别是有人都摔了,叶晚棠才后知后觉,她又搂着裴渡。 “你……”裴渡脸通红,侧对着叶晚棠,满脸僵硬。 “你跟我走。” 将叶晚棠带到无人角落,裴渡开口:“你不能随便碰男人的……腰。” 男人的腰怎能随便乱碰,他方才全身心都在抵抗异样。 “我只碰你的,别人我能离多远就多远。”叶晚棠早就心虚了,她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就那么搂上去了。 甚至不止一次,还两次。 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脑子大概坏了,我就想到当初燕白洲还搂着苏芷瑶的腰,通知我他们是朋友的事,又看着你的腰那么好搂,下一子就……冲动了。” “第二次不是有意的,就顺手了。” 裴渡默了:“……他们竟然还做过这等事?”燕白洲的手也别要了吧? “嗯嗯。”叶晚棠点头:“我报仇呢。” 裴渡顿了一下:“趁着他还活着报仇无可厚非,只要你觉得高兴,但……你故意气他,怎么会……选择我?” 他身份不合适……但选其他人更不行更不合适。 若是往后还这样,他是拒绝呢,还是拒接呢? 裴渡还没想好,叶晚棠已经回道:“除了你还能选谁?你就当帮帮我气气他,气死了了事,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对我死心塌地呢。” 裴渡手捏成拳头:“你之后难道还要搂?” 语气有些不稳,最后一个字甚至带着一丝颤抖,说不上抗拒还是期待。 叶晚棠看着裴渡的模样,有种自己强抢民女之感。 她忽然想起了虞念念,想起了孙胜男,她难道被她们影响了? 或者裴渡看她,就像许熙看虞念念?这可不行。 “不搂了,不搂了,我又不是见色起意的色女,我其实很震惊的。” 叶晚棠立刻保证,她能坏,但不能又色又坏。 裴渡嗯了一声,说不上是松口气还是失望:“我送你衙门。” 夫妻签了和离书,再去官府报备,婚姻关系便真正解除。 如此,便是有一天哪一方反悔了,也没用了。 终于和离,裴渡亲自送她去官府报备,接手这件事的官员表情,又和上辈子重合了。 叶晚棠心情不错,也没管那差点掉下的眼珠子,只觉全身轻松:她真正的自由了。 裴渡却警告看了一眼官员:“这舌头还是留着好对吧?” 官员:“……” 他绝不乱说还不行吗? 裴渡本来要送叶晚棠回去,但宫里来人,道皇帝找裴渡。 “没事吧?”叶晚棠悄悄问。 “没事。”裴渡嘴角嘲讽一勾:“我们可是揭露了某些狼子野心的大功臣。” “那就行,你去吧。” 叶晚棠上了马车后,忍不住搓了搓手指,又看看自己的手。 听雪也凑过去:“怎么了?小姐?不舒服吗?” “没有。”叶晚棠只是觉得神奇,她竟然胆敢碰裴渡的腰,若是刚才理智在,绝对不敢也不会的。 不过裴渡的腰,和女子的腰,还真是不一样,有韧性。 叶晚棠捂捂脸:“去孙府。” 心情很好,去完成孙皇后交代的事情吧。 孙胜男是孙皇后亲侄女,也是支撑孙家的二房的嫡女,孙家武将出生,虽然如今因为她成了皇后,都从前线退下来了,但二房还是镇守边关。 孙胜男父母恩爱,生她时因为她太壮实,害母亲难产,大夫道很难再有孕,父亲就说只要她一个也行,他家的女儿肯定比男人还厉害,起名胜男。 这么多年下来,虽然大家纷纷猜测到最后孙家会忍不住,还说孙家是为了不让皇帝太忌惮,才只要这么一个女儿,但不管什么原因,孙家二房真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孙胜男在边关长大,由父亲亲自教导,叶晚棠从前也没怎么见过她,前两年看着年岁大了要成亲才回京,让孙皇后帮着找门好亲事。 但好亲事不好找。 不是没人要孙胜男,虽然孙胜男练武,脾气也和盛京的女孩子不一样,但家世也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但孙胜男看不上他们,先开始就说想娶她得打得过她,打不过她的人,她看不上。 但她可是父亲亲自教导的高手,一般人哪里是她对手,瞬间筛掉无数人。 这还不算,她还看脸还看人品,不好看的不喜欢说下不了嘴,人品不好的更不要,一来二去,到现在还老样子。 雪上加霜的是,她还遇到了叶晚棠,越发对婚姻没自信了。 “棠姐姐你这么好看厉害,和离还这么难,最后还得想办法将对方家破人亡才能脱身,我不行,我没你厉害也没你那么有耐心,干脆就不成亲了。” 叶晚棠见到孙胜男,还没开口呢,孙胜男小嘴就叭叭的一顿输出:“我借种早日生下两三个孩子,然后就可以去边关当女将军了,到时候无忧无虑多好。” “也不对,女将军他们不接受,不行我就隐瞒身份女扮男装吧,对,就这么办,现在先选人。” 她挥挥手,孙胜男的丫鬟没办法,视死如归的将一摞画册摆上桌。 孙胜男兴奋的拉着叶晚棠:“棠姐姐,这是我选的种子选手,盛京的人成亲得早,我好不容易找的,你帮我也挑挑。” 叶晚棠恍恍惚惚看着怼到眼前的男子画像:“……” 第151章 督主,真要给叶姑娘找十个八个男人? “这……这都是你找的好种子?” “嗯,还得再看看,没问题我就找他们,露水情缘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如果拒绝我直接将他们绑走上山,等怀孕了再放他们走。” 孙胜男表示她都深思熟虑过了:“到时候给他们蒙上脸,不让他们看到我脸就好了,我再不出声,一切就完美了。” 叶晚棠:“……” 看来她对孙胜男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又再次被震撼到了。 前世她从没见过这样凶猛的女子,虞念念凶猛,孙胜男也凶猛,当然虞念念和孙胜男感觉完全不一样。 “棠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不行?” 叶晚棠:“……倒也不是,但是皇后娘娘是让我来劝你的。” 她其实听着也觉得不错,但…… “你就说劝不动我就好了。”孙胜男看叶晚棠震惊却不鄙视说教很是高兴:“快帮我看看,等你和离……不对,说不定是丧偶了,也可以一起来挑呀。” 叶晚棠:“!!” 她消受不起。 听雪听到这句话,却积极够头去看,一幅要好好给叶晚棠挑的模样。 叶晚棠将这不成器的丫鬟拉回来,警告看了她一眼。 按照这个热情度,若知道情况,可能立刻拉着她挑人,她还是闭嘴,下次再说吧。 叶晚棠想得没错,孙胜男很积极。 “棠姐姐,你别害怕,也不用忙着拒绝,可以先看看嘛。”在孙胜男叽叽喳喳的介绍下,叶晚棠看了不少美男画,整体好像都还不错。 就是最后还看到了一个名单,没有画像只有名字。 “这些都是军中不错的人,实在不行也可以找他们。” 但叶晚棠在最后看到了许熙两个字:“许熙?” 孙胜男竟然还将许熙考虑进去了? 叶晚棠震惊,前有虞念念将许熙往巷子里拖,后有孙胜男考虑许熙,许熙难道特别的吸引她们吗? 孙胜男摆手:“棠姐姐,你别误会,我没考虑他,毕竟他这个种子并不是特别好,还是你前夫君,我不可能动他的。” 她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压低声音:“我写上他名字,是因为我昨天救了他,我就想着,以后可以靠着救命恩人的恩情,让他替我找个好男人。” “救了他?”叶晚棠好奇:“怎么救的?” 孙胜男偷笑了一下:“别人我绝对不会告诉的,但你我就不瞒你了,昨天许熙被他那前未婚妻撸上车了。” “我一开始以为是什么人贩子,偷偷跟在后面,结果就看到虞念念将许熙拉到破庙,就是为了行不轨之事,我一不小心就将他救下了。” 叶晚棠:!! 孙胜男看着叶晚棠的表情很受用:“震惊吧,这里面还有棠姐姐你的事呢,你今日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的。” “虞念念不是被传喜欢你嘛,她就想找个男人证明她不喜欢女子,正好她一直对许熙念念不忘不死心,最后就对他动手了。” 整件事就是:虞念念因为许熙对叶晚棠出手,叶晚棠之前报复回去,虞念念又要反击,最后事情的起因也就是许熙本人,承担了后果,形成完美闭环。 叶晚棠:“……” 万万没想到,许熙竟然又被虞念念给…… 好在好运气碰上了孙胜男,不然就要真的羊入虎口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害怕哭泣呢。 叶晚棠恍恍惚惚,为什么如今的许熙,像是一个被采花大盗盯上的可怜姑娘呢? 叶晚棠啧啧,和孙胜男感慨了一番,又不自觉跟着孙胜男挑了一番,最后莫名其妙答应如果看到好的种子,会帮孙胜男留意,就告辞出来了。 “那棠姐姐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但你也别太苦了自己,你看上的更要得到,现在裴督主都是你靠山了,想要什么男人,直接抢过来就好。” 孙胜男送她出来,小嘴依然叭叭,还嘿嘿笑:“或者你开口,说不定就有人给你送过来,或者主动送上门。” 叶晚棠去无数孙胜男的嘴巴:“你少说两句吧。” 任务没完成,倒是听了一耳朵不该听的话。 不过,听孙胜男提起裴渡的语气,她忍不住问了一句:“胜男,你好像不讨厌裴督主?” “不讨厌。”孙胜男小声:“他虽然有点吓人,但大概是因为皇后姑姑很喜欢他吧,我也爱屋及乌,虽然他不太搭理我,也不熟,但我觉得他挺好的。” 孙胜男想了想:“就莫名觉得亲切,但我又有点怕他。” 她看看叶晚棠,心说其实她一直觉得棠姐姐和裴督主很相配,裴督主可比燕白洲好多了,要是可以,她其实还蛮希望棠姐姐嫁给裴督主。 但奈何裴督主身份……这些话就不必再说,免得棠姐姐深陷。 为了棠姐姐未来的幸福,孙胜男开口:“棠姐姐,不行下次一起挑啊,都是美男。” 叶晚棠再次捂住孙胜男的嘴:“你还是快回去吧,这些话不许再说了,我不需要。” 孙胜男被捂住也不闭嘴:“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你不需要?” 叶晚棠放开孙胜男的嘴,转而拍了一下她的头:“跟你说不用了,调皮。” 说完逃也似的上了马车。 暗中跟着叶晚棠保护她的金吾卫,脚下生风去报告耿忠这件事。 曾经听过叶晚棠豪言的耿忠,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确认她们在门口说了这些话?” “当然,您又不是不知道属下这耳朵灵。” 这金吾卫能被派出去暗中护送叶晚棠,便是因为他耳朵异常的灵敏。 耿忠只觉晴天霹雳,他前一秒还在替督主高兴呢,这下一秒就…… 完蛋了,叶姑娘要被孙姑娘带坏了,再继续凑到一起还得了,必须最快速度禀告督主! 耿忠进宫,截住见完皇帝的裴渡。 “渡爷,有件事必须告诉您……” 看着裴渡的脸色,他不敢说太多,只忧心忡忡暗中安慰了一句:“这样下去叶姑娘会被教坏。” 间接表示一切不是叶晚棠的错,是孙胜男的错。 裴渡听闻眉头微蹙,眸色深沉,也不知道想了什么,顿了一下忽然道:“去查查那些人,别有不妥。” 耿忠:“……” 他是不是听错了?督主的反应怎会这样?他试探问:“渡爷,那查到之后呢?”杀了灭口? 孙胜男找一个便杀一个?看谁快得过谁? 好凶残,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第152章 许熙,你被咬哭了吗? 耿忠正脑补着,裴渡看了他一眼:“你乱揣摩的毛病再不改,惹出祸事,可别说本督残忍。” 耿忠:“……” 他又会错意了,但是查一查是什么意思?难道没问题,就真让她们找吗? 督主不止要眼睁睁看着叶姑娘找十个八个男人,还要在背后帮她查底细?太残忍了。 督主他……也太爱了。 耿忠从未见过世上还有如此深情之人。 裴渡命令完觉得耿忠的目光不太对,猛地看过去,耿忠急忙低头。 裴渡眯了眯眼:“你不止要住嘴,还要住脑。” 耿忠:“……”不止要管住他的嘴,还要管住他的脑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不能说,还不能想吗?反正督主也不知道他想什么,他就是要想! 他还要想,叶姑娘找了十个八个美男,督主哭唧唧…… 不不不,这不敢想,太可怕了,哭的人是许公子! 耿忠想一下还是觉得心虚害怕,忙不迭走了。 裴渡站定,看着远方的落日。 没什么,这没什么,她已经表明态度,不管生死,都和他一起承担,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够了。 他已经得到了他根本不管妄想的一切。 同一时间,马车内。 叶晚棠心中高兴,又觉得一切都不真实,忍不住拿出和离书又看了一遍。 心情好,又听路人说今日的夕阳很美,叶晚棠掀开车帘想欣赏一番,没想到一掀开没看到夕阳,却看到路边满脸警惕的许熙。 为什么一眼就看到许熙? 这次不是因为他气质出尘,一眼就能认出,而是因为他动作太诡异。 他全身紧绷,满脸警惕,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好像在躲避谁一般,怎么看怎么诡异显眼,路人也注意到他的异常了。 叶晚棠默了默,刚要放下车帘,许熙却正好看过来。 叶晚棠刷的一下放下了马车,并没和许熙有对视,她看到许熙就想起他被虞念念掳走差点被强的事,就忍不住想笑。 没想到许熙这次不按套路出牌,叶晚棠才笑了一声,他竟然过来了。 他敲了敲叶晚棠的车窗:“叶姑娘。” 叶晚棠:“……”她装作没听到,让听雪催车夫加速。 许熙像是料到一般:“叶姑娘,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只是想和你们顺一段路而已,我和车夫一起坐就好。” 叶晚棠顿时满脸问号,许熙这是怎么了?还死缠烂打了? 不该啊。 许熙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一边小步追着加速的马车,一边道:“我是不是有点死缠烂打,但我难得见到姑娘。” 他很珍惜这个机会,虽然叶晚棠都没让他看他。 叶晚棠没想到加速了许熙还追,忍不住掀开车帘:“你别追了。” 亏得人来人往,马车速度也块不到哪里去,不然许熙哪里跑得过。 许熙跑得喘气,看到她眼睛却一亮,宛若星辰:“我不累,我最近想着练练身手。” 他太弱了。 许熙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最近没事他就多走走跑跑。 看到听雪满脸警惕嫌弃看着他,许熙好脾气问:“我很羡慕听雪姑娘的体力,不知道听雪姑娘平时都吃什么?” 竟是直接取经来了。 听雪恶狠狠:“我吃人,男人的肉我吃得最香,特别喜欢喝刚宰杀时喷出来还带着体温的血,一口喝下去不要太美味。” 许熙一开始只是愣住,反应过来听雪故意吓他,但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忽然面色一变,条件反射捂住了脖子。 连脚下都慢了。 叶晚棠这才发现他今日所穿的衣服领子异常的高,也许是为了遮挡什么…… 难道虞念念还给他亲出痕迹了?这么刺激吗?还是咬了许熙? 叶晚棠八卦之心前所未有的茂盛,偏马车忽然停了,叶晚棠不小心额头都撞上车窗上。 “怎么回事?” “有个猫忽然跑出来。”车夫陪着小心,又驱赶那只忽然跑出来的猫。 马车的动静,许熙自然注意到了,他快步上前,仔细看叶晚棠的额头:“没事吧?” “没事。”叶晚棠摇头,刚要放下车帘,许熙忽然给她递进来一个香囊。 “这是毒药,洒落在人身上会让人皮肤溃烂,可以自保,我试过了,不是假的。” 许熙低声解释:“最近的事我听说了,我怕有人对你不利。” 叶晚棠听闻默了一下。 看许熙刚才的模样,是一直在担惊受怕,大概就怕虞念念又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将他拖走。 这个感觉她了解,当初燕白微找来那个男人后,虽然她及时报仇了,但她也总是警惕害怕又冒出男子对她不轨。 那种不安害怕,能折磨得人发疯,许熙大概也是如此,才找到这等毒药。 看他手背上有一处红肿,大概就是他说的试。 “给我了你还有吗?不怕一会路上再遇到事?” 许熙看叶晚棠终于愿意和他说话,很是高兴:“我回头再去买就好了,我有渠道呢。”就是贵一点而已,他攒了许久的银两都没了。 但能给叶晚棠,便是花光了也值的。 “也不怕买到前就出事,你拿着吧,别想讹我送你回去。” 叶晚棠还给许熙。 许熙手忙脚乱接住:“我没想讹你,你拿着,这可以自保,你若不放心,我现在就走,不再跟着你了。” 叶晚棠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不知道他怎么变成这样的。 之前不是很可恶吗?现在扮什么可怜。 “行了,你拿着吧,我能自保,我有听雪也有毒药,还有裴督主护着我,谁敢对我下手,我比你安全多了。” 许熙顿时收回手,有些无措:“是我想多了。” 他不如他们太多太多。 叶晚棠看着可怜兮兮,仿佛被抛弃的小狗一般的许熙,觉得见了鬼了。 “许熙你故意装可怜对吧?我直说了吧,你遇到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还你是让你自保。” 叶晚棠直说。 许熙愣了一下,脸涨得通红,羞愧又无地自容:“是我太弱了,不能自保,亏得孙姑娘救我。” 说到这里,又不由自主想到那一幕,手忍不住抚向脖颈。 叶晚棠看着漏出一小角落的脖子:“你还被咬了?”被咬哭了吗? 叶晚棠觉得自己有点问题,竟然总是想让许熙哭,除了一种出于报复的心,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期待。 第153章 贞洁是男人最好的聘礼,而许公子你…… 许熙还不知道叶晚棠的险恶用心和八卦心,只当叶晚棠关心他。 “嗯,被阻拦时,她疯了一般咬住我的脖子,我差一点就被咬死了。” 比被拖到小巷子更恐惧,因为这次他差点还没命。 许熙喃喃:“当时命悬一线,死里逃生时,我脑海里除了母亲,便只闪过了你,我那时候甚至想,这也许是我的报应……” 叶晚棠听得默了一下:“你说是报应也没说错了,对了,你消毒没?有没有用酒精消毒?” 人的牙齿挺脏。 “嗯。”许熙点头,叶晚棠的关心,让他大受鼓舞。 “虽然很疼,觉得自己可能都要疼死过去了,但确实消毒了。” 许熙捏了捏拳头:“我以后会振作起来,会好好锻炼身体,早日克服恐惧的。” 叶晚棠又默了一下,她也想早日克服恐惧。 她也没想到,能和这一个前夫君,竟然会有差不多的共鸣。 许熙好像倾诉欲上来了:“经历这些事,我才发现这世间的险恶,超出人的想象,我都没想到她会那般。” 许熙提起来还是牙痒痒:“若她是个男人,我直接……废了他,看他还怎么作恶,可她是女子……” 女子都无处可阉,就很憋屈。 叶晚棠:“……” 听着还挺有道理。 许熙还待要说什么,车夫已经将拦路猫赶走了。 马车再次上路,许熙捏着荷包追了两步停下,怔怔望着马车走远。 “小姐,许公子还痴痴看着呢。” 她看看叶晚棠放到一旁的和离书,试探道:“许公子受了些磨难,倒好像变了。” “因为疼到他身上了。”上辈子许熙只热衷看她的笑话。 这辈子轮到她看他笑话了。 听雪感觉出来叶晚棠的不以为然,有些可惜的叹气:“可惜许公子之前放弃了小姐,现在又被虞念念碰了不干净,没了最好的聘礼,不然看他现在挺会关心人,也是一片真心。” “小姐若愿意给他个机会,真嫁了必然不能管住他,管住他时不时的弄哭他的生活,想来小姐也会喜欢。” 叶晚棠看向听雪,满脸惊悚,听雪也学坏了。 不干净了时不时弄哭这种话都说出口了,她不知道时不时弄哭许熙这话令人遐想吗? “听雪,你现在说这些话的口吻……”叶晚棠一言难尽:“还有,你别的没记住,就记住胜男说的贞洁不止是女人,也是男人最好的聘礼这句话吗?” 听雪猛点头:“不止记住了,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忘,今日胜男姑娘的话,对婢子来说,真是如雷贯耳。” 她从前只知道对女子来说,贞洁是最重要的也是必须的嫁妆,不然就很惨。 但孙姑娘竟然说,贞洁也是男人最好的聘礼,没了贞洁的男人,她都不想碰,嫌脏。 从没想过这些事的她,感觉自己得到了升华:可不是嘛,她之前也嫌二爷和苏芷瑶不清不楚过,特别脏呢。 叶晚棠听着听雪的感慨,心说对她也是如雷贯耳。 主仆两人感慨万千,不知道本来停住脚的许熙,因为看到之前的拦路猫,总觉得像是之前他养过却跑了的猫,就忍不住追了上去。 也不知叶晚棠的马车哪里吸引了它,它就追着马车。 许熙在它跳上马车时一把抱住了它,却也不小心听到了叶晚棠和听雪对话。 先是一句时不时弄哭谁的生活,叶晚棠会喜欢,他对哭字特别敏感,所以捕捉到了。 这话听着他都愣,心说总不可能是弄哭他吧? 但后面“贞洁不止是女人,也是男人最好的聘礼”这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这句话对许熙不是如雷贯耳,是震耳欲聋。 他抱着猫的手都是抖的,他深知没有力量还被女人欺负的自己,是多么的无能懦弱,他也自卑,可没想到更自卑的来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想到当时的情况,声音微微颤抖。 “贞洁也是男人……那晚棠看我是不是也不干净了?” 他是不是也算没有了贞洁这最好的聘礼? 可这又不是他故意的,他是被害者! 许熙愤怒着,忽然想起叶晚棠曾经也是受害者,可所有人都在指责她,而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许熙再次心碎了,差点没在大街上红了眼。 更气人的是,他抱住的猫也不是以前他养过的那只,没有什么失而复得。 “为什么不是失而复得……” 不知道无意间让许熙心碎的叶晚棠,和听雪感慨了一路,等回到将军府了,叶晚棠才拍了拍额头:“光顾着看热闹听热闹震惊,没完成任务。” 皇后娘娘,真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无法说服孙胜男。 “回头得和皇后请罪,我实在没办法,我不止没说服她,还差点让她说服我,胜男胜男,果然不同凡响,。” 听雪一脸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是啊,胜男姑娘不同凡响,而且小姐,你不是差点被她说服,婢子觉得她已经说服了您。” 叶晚棠:“……听雪你这表情,怎地,想去服侍胜男姑娘?” 听雪想象每天选美男看美男,甚至可能需要打晕美男扛美男的日子,忽然觉得还是有点心动的。 便是上阵杀敌她也不怕的。 但是,只是心动,她心里只有小姐。 听雪一番表忠,到底被孙胜男的美男图说得热血沸腾的,还兴致勃勃问:“小姐,我们是不是很快可以搬出将军府了?” 搬出将军府了,和将军府彻底撇清关系了,小姐不想考虑许熙,但确实可以像孙姑娘一样,考虑其他男人。 “嗯,你要是愿意,可以连夜收拾行李……” 叶晚棠在看到等候的客人时,话语戛然而止。 “老夫人?”听雪看到静坐的老人,全身便开始紧绷警惕。 “祖母。”叶晚棠顿了一下行礼。 叶老夫人满身威严,半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法令纹深深,看向叶晚棠眼神锋利,眼底带着浓浓的厌恶,仿佛看到什么污秽。 “亏得老身今日来了,否则又要让人贻笑大方了。” 叶晚棠听她讽刺,习以为常,也没等她叫起,自己就起身了。 叶老夫人看着这一幕,眼底厉色更浓:“本来我发了话,就当没了你这个孙女,但你闹出的动静太大,甚至燕家人都求上门了,我不得不管。” “若是今日不上门,我都不知,你竟然便成这幅模样,嘻嘻哈哈说搬离将军府?这是迫不及待要和离了。” 第154章 来不及了,我和离了! 叶晚棠刚想说已经和离了,叶老夫人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虽说你是被算计的,但如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你该报仇的报仇了,嫁妆也要回来了,燕白洲之前也是真心悔过,即便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也没资格提和离。” “且你也该好好反省,为什么白氏不算计别人却算计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是你不够谨言慎行。” “世人都说是你报仇算计燕白洲,若此时再和离,那你便是最毒的毒妇,越是这时候,越要不离不弃,如此才不算丢了你父亲的脸。” 叶晚棠听着这可笑之语哦了一声,丝毫不意外。 当初成亲抢婚,她选择燕白洲,叶老夫人就恨死了她,若非是求了赐婚,怕是早就将她打死了。 等她被算计爬床,被纳入昱王后院,叶家便直接说叶家没有这个女儿,彻底不认她。 说不认便是不认,后来果真好坏都不认。 他们坚守着史官世家的骨气,决不占她便宜,唐家那般富贵,所有人都看着算计着,只有叶家,从不放在眼里,从母亲就开始如此。 之前唐家药铺那般风光,叶老夫人也不许他们出现,病死也不占她便宜。 白老夫人看叶家如此,之前才那般肆无忌惮。 现在为了拖住她,白老夫人竟然找上了叶家,被这么一通教训,真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上,不咬人光膈应人。 “你哦是什么意思?你已经嫁三次了,还有脸和离?有你这么个孙女,以后我有脸去见叶家的列祖列宗?” 叶老夫人暴怒:“你可知,我们叶家……” 叶晚棠熟练接过她的话:“是史官世家,必须谨记叶家家规,谨记史官风骨,你不用重复,我都知道。” 当初,先皇年近四十却忽然迷上臣妻,为谋夺丞妻,残杀忠臣,作为史官的叶家如实记载,先皇不想留下千古骂名,要叶家改写史书,叶家不允。 叶家祖父那一辈,本是六个兄弟,先皇看叶家不懂事,不仅直接杀了曾祖父,还一口气杀了祖父五个兄长,嘲讽他们休想学强人的风骨,只留下一个祖父。 原想着被吓破胆的祖父会听话,可未曾想刀架到了脖子上,祖父依然没改口。 先帝一怒之下就要亲自动手,被人阻拦,祖父虽被伤了,却侥幸活了下来,事情传开,最终这一事被记录在史书上,祖父叶家的名声彻底传开,先帝恨之入骨,却因为世人推崇,忌惮着不敢轻举妄动。 等当今皇上登基,还特意重用祖父和父亲。 叶老夫人一直为自己能嫁入叶家而骄傲,看叶晚棠接话,深吸一口气冷静。 “你还记得就好,你就记得,你敢再和离,叶家,绝不会容许你进门。” 叶老夫人眼底都是冷意:“今日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便是死也死在将军府。” 叶晚棠眼神淡漠:“我也从未想过回叶家。” 她会回外祖唐家,虽然早已没了人,但那才是她的家。 至于叶老夫人的话,就是王八念经,她才不听。 叶老夫人眼神锐利,抓住她漏洞:“我的重点是不许和离,你不回就不是叶家人了?只要你不死,世人总是会将我们联系到一起,你影响叶家声誉,影响你侄女侄子婚事还不够吗?” 听到‘只要你不死’这几个字,叶晚棠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这才是叶老夫人真正的心声,比起劝和离,她其实更希望她死。 她重生回来这么久,从没回去看过本该是至亲骨肉的祖母亲人,也从未提起过叶家,便是因为早就看透了叶老夫人。 她上辈子困在后院,被逼得油尽灯枯时,也向叶家求助过,可求助信石沉大海,他们忙着和她撇清关系,好不容易来一趟,却只是烦她一直求助,骂她怎么还有脸活着。 在那时候开始,她对祖母便彻底失去了希望,再不会失望,也懒得费口舌。 “是,您教训的是,这时候怎么能和离呢,便是为了父亲声誉,也不该和离。” 但怎么办呢,她来迟一步,她也管不了,她已经和离了。 且已经在官府那边登记,再无法更改,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更不会因为她一个祖母就改变。 但叶晚棠没解释,叶老夫人固执到极致,说了她还闹,她只想应付了事,让叶老夫人赶快滚。 叶老夫人还以为她知道厉害了,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之前你百般反对,阻止我给你父亲过继,我都忍了,但你记住,你若还敢和离,我便立刻张罗给你父亲过继之事,全当没了你这个人。” 这才是叶老夫人今日跑这一趟的真正原因。 叶晚棠眼底一沉,叶老夫人竟然还没死心,还敢拿这件事威胁她。 叶晚棠淡淡出声:“叶老夫人,方才一直由你大放厥词,是晚辈给您留面子,但有句话还请你记住:不管我和不和离,父亲过继之事,绝无可能。” 当初祖父兄长皆被杀,兄长留下的孩子,祖父一直心有愧疚,明明他有三个亲生孩子,却一直偏向侄子侄女,父亲他们只能一直让着堂兄弟。 等父亲有出息了,又和母亲成了亲,母亲身后唐家财富,又让他的堂兄弟眼热,后来母亲生下她后,一直没怀上,他们便又想将他们的孩子过继过来,财富垂手可得。 他们的贪得无厌,父亲看得清楚,只有叶老夫人被祖父日日影响,又总是讨好她,被蒙蔽了双眼,到现在还不死心。 叶晚棠冷笑了一声:“父亲生前都不愿意,死后也别想勉强他。” 看叶老夫人要反驳,她直接质问:“祖母你说没脸见列祖列宗,难道就有脸见父亲了?生前对他诸多挑剔,死后还要他不得安宁吗?” 被说中心事的叶老夫人失态指着叶晚棠,手不住颤抖:“你……你……” 她早就听过叶晚棠变了,但叶晚棠在她面前,永远是安静的,怎么教训她都不吭声的,今日才确认她真的变了。 “听雪,送祖母回去,再送些补品,若祖母生病了,便去太医院请太医,务必保障祖母安全。” “至于和离之事,祖母来迟了一步。” 在叶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叶晚棠拿出和离书,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我和燕白洲已经和离。” 第155章 你让我爬裴渡的床? 听雪哼了一声,上前扶住她‘起身’:“叶老夫人,请吧。” 叶老夫人震怒:“你……你个孽障!” 叶晚棠轻笑一声:“叶老夫人骂人的词语,还是一直没变呢。” 气死了但是没办法吧? 我就喜欢看你生气却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叶老夫人摇摇欲坠,下一瞬,听雪直接扶住将她请出去,却不想,有个人忽然钻出来,以迅雷不及耳之势,将叶晚棠刚要收起来的和离书夺走,揉成一团塞入嘴中。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早早跟着叶老夫人来,却在叶晚棠回来时躲起来的白老夫人。 她本来被关着,还是燕白盛想尽办法,才让她装作老嬷嬷去找叶老夫人,本想等着叶老夫人将叶晚棠拿下,未曾想叶晚棠已经将和离书拿到手。 她没想到燕白洲这样傻,在这种时候,还放叶晚棠。 但她不傻,她不会任由燕白洲死,更不会让他连累将军府,连累她。 听雪面色一变:“住手!” 她放开叶老夫人,奔向白老夫人想阻止,但白老夫人看到她,动作却更快,随便一咀嚼直接咽了下去,噎得直翻白眼也没停下,直接咽下去了。 看着叶晚棠和听雪震惊的目光,她哈哈大笑:“没了,和离书没有了。” 她大概噎到了,声音难听得厉害,眼底带着疯狂和痛快:“叶晚棠,我不许你现在和离,除非你说动裴渡放过白洲,不然白洲死了,你也要跟着陪葬!” 叶晚棠罕见的沉默了一下,难道白氏她不知道只要去衙门登记备案,和离书没了也没关系? 已经成为既定事实,那和离书就和已经履行结束的契书一样,留下只是为了存档罢了。 只能说:没文化,真可怕。 她看了一眼听雪,听雪同样满脸疑惑又震惊。 但转念一想,听雪是因为跟着她才知道这些事的,连白氏这样将军夫人都不知,可想而知,这对一些人说只是常识的东西,很多人也是不知的。 特别是那些消息来源更稀少闭塞的女子。 叶晚棠想,她好像知道,下一本巴掌书写什么内容了。 就写一个女子和离的故事,算是一种抒发,且看完这个故事,不知道这些事的人,也知道这件事了。 如此,就不会像白氏一样闹笑话,或者被人诓骗了。 白老夫人还不知道,她拼尽全力自以为扭转的一切,不过是给叶晚棠灵感。 她看着叶晚棠难看奇怪的脸色,还以为被气到了,她站起身喘着气道:“如果你愿意救白洲,等白洲安全了,到时就给你和离书。” 不管最后如何,先将人哄住威胁住再说。 为了说动叶晚棠,她扶起被听雪推到在地的叶老夫人:“亲家老夫人也在这里,可以由她作证。” 听雪放开叶老夫人时,大概是太着急力气太多,直接将她推倒在地。 叶老夫人本就清瘦,倒地后只觉眼冒金星,丫鬟搀扶着都没爬起来,白老夫人帮了一把才终于起身。 叶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听雪,看向叶晚棠的眼神像淬着毒:“作为妻子,救夫君本就是职责所在。” 这等恶臭的言语,叶晚棠是一点不想听:“叶老夫人既然说嫁出去的孙女泼出去的水,燕家的是你也就别管。” “听雪,送客。” 听雪上前将叶老夫人请出去了,态度强硬,却礼数周全,让人找不到错处。 白老夫人有些慌,却强撑着没跑:“我说话算话。” 叶晚棠开口:“你说话算不算话不重要,毕竟你现在就一个老婆子,影响了了什么,但你无知就不对了,燕白洲豢养私兵,那是大罪,哪能说放就放。” 无知婆子白氏憋屈得脸色涨红:“本来就是姓裴说了算的,反正你想自由就救白洲。” “你不是他救命恩人,只要你开口,他会同意的,不同意你就想办法。” 叶晚棠听着这熟悉的言语都要笑了:“想什么办法?用救命之人要挟?还是继续用你那套恶臭办法,想让我不管裴渡什么身份去爬他的床?” 白老夫人看着听雪慢慢举起的,她敢点头就立刻扇过来的手,猛地摇头:“我没说。” 怕被打,说完就溜了。 她自觉自己聪明做得对,却不知道这一步,却是将燕白洲推向了地狱。 叶晚棠看着她的背影冷笑出声,亏得她今日动作快,亏得燕白洲那拿捏的死死的,便是真的再逼他写一张都行,不然这个闷亏,她吃定了。 他们还真是一次次拉低人类底线。 “好好好。” “本来到这地步了,家破人亡了,和离了也就结束了,现在看,得满足白老夫人的愿望。” 白老夫人非要折磨燕白洲,让他再跪着求她和离,她怎么能辜负,她就陪着他们玩一玩。 “听雪,你去衙门和今日的官员通个气,请他暂时保密。” 今日裴渡跟着她一起去的,有裴渡这块招牌,这事可行。 当然到了这会,可能一些同僚已经知道了,但谁让白老夫人燕白洲他们不知道呢,她就主打一个消息差。 先折腾吧,等他们知道再说。 叶晚棠这一晚睡得很安心,也不忙着收拾东西。 第二天,想到自己和裴渡的关系如今已经公开,不用偷偷摸摸了,早起便带着早膳去找裴渡。 裴渡听闻叶晚棠来了,皱眉起身,快步出去。 叶晚棠看到裴渡的模样还以为出事了,于是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出什么事了?” 叶晚棠疑惑:“我看你急匆匆的模样……” 裴渡默了一下:“你忽然过来,我以为……” 叶晚棠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我就是忽然反应过来,我们现在的关系不是公开了,就想来和你吃个早膳,做早膳的师傅是以前我外祖父重金请来给我当陪嫁的,厨艺很好。” 裴渡松口气:“那就好。” 他觉得叶晚棠说的关系公开了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叶晚棠忽然前来,他也没做什么准备,平时没感觉,如今看却觉得这督主府哪儿哪儿都不好。 叶晚棠听着风吹过竹子的簌簌声,却只觉幽静舒服。 “在你这里看书,肯定很舒服。” 叶晚棠忍不住看向竹楼:“我之前只看到过你在竹楼,还没上去过。” “那今日便去看看。” 裴渡说着就要带路,叶晚棠却抓住他袖子:“那个……能不能换一种上去的方式。” 第156章 裴渡:飞!燕白洲:虐! 裴渡面露疑惑:“什么方式?” “就飞上去,你带我飞上去。”叶晚棠兴致勃勃:“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飞下来,又惊艳又羡慕,也特别想飞一飞。” 那时裴渡衣袂飘然,猎猎作响,身子轻盈如飞,翩翩如谪仙,叶晚棠到现在也没忘记那个画面。 裴渡默了一下,所以当初他没看错,叶晚棠满脸艳羡期待就是她也想飞。 当时他差点没直接下去搂住她的腰便飞身而起,满足她的渴望,后来死死忍住了,毕竟不合适。 但那时候不合适,不代表这会就合适了,因为要带着她飞,为了安全,必然还是会接触。 “这……不行。” 叶晚棠很失望:“难道你带不动人?只能一个人飞?” “倒也不是,但……” 叶晚棠好像懂裴渡的纠结了,直接上前,将裴渡的手放到她腰上,吐出一个字:“飞。” 裴渡:“……” 叶晚棠又反手抓住他手臂:“抓牢了,或者搂腰?”上次也不是没搂过。 裴渡手似是被烫到,猛地抽了一下,等听到叶晚棠还要搂他腰,一咬牙直接搂紧起飞。 “哇!” 叶晚棠只觉眼前的一切快速升高,但是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她反应过来哇出来,已经站在竹楼。 裴渡等她站稳,快速抽手离开。 他将手背到身后,死死攥成拳头:“可以了吗?” “可以,就是太快了。” 叶晚棠很想再飞几次,但一大早的裴渡都没用早膳就这般要求实在不合理,便忍住朝着楼下惊呆的听雪挥手:“听雪,我飞了。” “是,是。”听雪提着食盒,尽职尽责的走楼梯将早膳送上竹楼。 面汤刚刚好,叶晚棠吃得心满意足。 裴渡透过氤氲的热气,莫名觉得一切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竟然会和叶晚棠一起用膳,岁月静好得像梦境…… “发什么呆,快吃,泡软了就不好吃了。” 叶晚棠看裴渡呆呆的,忍不住挥挥手:“快吃,还是不合你胃口。” “合,好吃。”裴渡回神。 “那你快吃,都吃完,吃得饱饱的。” 然后就带着她飞,多飞两次。 裴渡听话吃完,叶晚棠也快速收尾,然后期待看着裴渡。 裴渡:“……你不会还想?” “嗯嗯。”叶晚棠点头:“刚才太快了,我都没感觉到就到地方了。” 叶晚棠蹭过去:“你现在吃饱了应该也有力气了吧?” 裴渡:“……”这根本不是有没有力气的问题,而是…… 但叶晚棠的要求,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于是当叶晚棠上去就搂住他肩膀,开口说:“麻烦你再带我飞下去,我真的很喜欢”时,裴渡喉结滚了一下,迈开头后没出息的点头了。 最后,裴渡只能尽量远离叶晚棠,又保证安全的将她带下去。 “哇!”叶晚棠觉得飞下的感觉真的很爽。 “还想要。”看裴渡就要抽身离开,叶晚棠反手抓住裴渡,又提出要求。 裴渡:“……” 一旁当隐形人的耿忠使劲拉听雪的袖子:啊啊啊啊,这谁顶得住! 反正他都顶不住,就不要说督主了。 裴渡确实顶不住,于是最后上上下下带着叶晚棠飞了三次。 最后两次叶晚棠都不用开口,只用星星眼看着她,他便无法拒绝。 终于过了瘾的叶晚棠,虽然依然意犹未尽,还是懂事停止了,一大早一直折腾人不太好。 “今日就先这样吧,我明日再来找你。” 裴渡说不上松口气还是怅然,听闻看着她表情忽然道:“你明日来,不会也是想让我带着你飞吧?” 叶晚棠:“呃……被看透了,你累了?那我明日就少飞两次,行吗?”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放弃却有点不甘心,于是叶晚棠和他打商量。 裴渡:“……不累,行。” 叶晚棠听闻放心了:“那我们走吧,你今日是要去金吾卫吧?一起。” 裴渡确实要去金吾卫,但是一起是什么意思? 叶晚棠便和裴渡说起昨夜发生的事:“她们给我找不痛快,我就折腾他们。” 裴渡闻言眼底一冷:叶家吗? 叶晚棠和裴渡这一日不止一起用了早膳,还一起去了金吾卫,再次见到了燕白洲。 燕白洲签了和离书,金吾卫暂时没想弄死他,所以并没再对他用刑,但他状态却比之前还差,萎靡不振。 叶晚棠来的时候,他眼睛里才有了一点神采。 似是惊喜,又带着丝丝恨意,还有一丝希望,叶晚棠难道后悔了? “你怎么又来了?还想看我受折磨?”是后悔了?还是单纯想看他热闹? 叶晚棠面露无奈:“我也不想来,但你母亲逼着我来,你签的和离书昨日拿回府就被你母亲吃了。” “吃了?”燕白洲觉得一切好像天方夜谭。 “嗯,和离书被你母亲吞了。”叶晚棠点头:“你母亲还找了叶老夫人,也就是我祖母,威胁我决不许和离,最后甚至不惜以为我父亲过继为要挟。” “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他们,绝对不和离了。” 看着叶晚棠笑眯眯的样子,燕白洲没感觉到任何惊喜,只感觉诡异和不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好像又有什么事情超出他的预想掌控了。 “怎么可能,我母亲她……”她疯了吗?怎么又乱来?他的秘密也被叶晚棠掌握着,他们还敢逼迫叶晚棠。 叶晚棠看着他的模样:“看来你母亲和你好大哥根本没和你通气。” 燕白洲憋屈,他们想通气,但金吾卫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叶晚棠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下了定论:“或者这就是你母亲和你那好大哥的目的,故意乱来,让你身败名裂死在这吧。” 燕白洲脸色铁青:“我管不了他们,反正我答应了,你不许公开我的秘密,我现在再签和离书就是。” 叶老夫人能撕,他就能写。 “挺不错的,但是你也没法说服你母亲和叶老夫人,我父亲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是绝不允许什么过继的,如今这情况,裴渡还得不高兴,最后也只能你自己受着了。” 燕白洲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也不是我命令她们的,怎么要我自己受着?” 他也太冤了吧? 叶晚棠却无奈道:“没办法,母债子偿嘛。” 第157章 亲裴渡,亲得我嘴巴都麻了 燕白洲脸色青白交加:“我要见她。”不能再让母亲坏事。 叶晚棠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这还得裴渡同意才行,你自己求裴渡吧,我不敢开口。” 听到她叫裴渡,再听听这些话,燕白洲咬牙咬得腮帮子都疼:“你都直接叫他的名字了,都上下其手搂他的腰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燕白洲恶劣的想,叶晚棠最后也只是找了一个阉人,那腰搂来搂去有什么用,腰力再好也无用。 不过叶晚棠也就只能找这样的阉人了,毕竟她心里有病。 叶晚棠总觉得燕白洲表情不太对,直接道:“你不知道不敢另有含义?我开口替你求情,他生气吃醋的后果,你能承当?”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开口,他能直接把你头打掉,他和你不同,对我宝贝得很,也看得紧。” 燕白洲脸色果然变了:“你能不能要点脸,说不和离结果你还红杏出墙,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她怎么能在他面前搂过裴渡腰后,又不要脸说裴渡和她多恩爱?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母亲,还连累我要哄裴渡。” 叶晚棠叹了一口气:“每次我来见你,他都吃醋,总不让我来见,我都要亲他个八百次才答应,亲得我嘴巴都麻了。” 叶晚棠说得自己都恶寒,都不知道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也亏得裴渡不在,也没其他人听到,不会有损裴渡的名声。 叶晚棠没发现,有一片熟悉的衣角,僵在拐角。 裴渡万万没想到,他会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说出如此荒唐火热的话语。 她要来找燕白洲报仇,都是随口一提他就答应了,哪有什么叫亲八百次才答应?亲得嘴巴都麻了? 这等黄言黄语……她怎么说得出口? 叶晚棠不知道她乱造谣的对象已经达到现场,还在下定决心。 秀恩爱是必须的,前世燕白洲和苏芷瑶就没少在她面前秀,恶心她无数次。 恰好燕白洲还以为他们没和离,和前世都一模一样了。 这样想着叶晚棠丢弃羞耻感:“不过裴渡也就在你这里小气,别的时候没话说,比你好八百倍,我只要多看几眼什么东西,他都会给我,我想要什么便给什么,便是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办法。” 她烦恼叹气:“我真怕自己被宠坏了,变得越发嚣张跋扈,每天都在警醒自己。” 这些都是真实的,叶晚棠说得越发真情实感。 “叶晚棠!”燕白洲听闻除了愤怒,心中还一阵钻心的疼。 他看着叶晚棠红润的唇,不敢想象她亲裴渡,他碰她她直接吐了,对裴渡却主动亲……还亲八百次。 “行了,别叫了,我该走了,不然回去又要哄裴渡,嘴巴会亲破皮的。” 完成秀恩爱任务,叶晚棠走人。 燕白洲心痛又着急:“我会劝我母亲的,她绝对不会再找你麻烦,你千万别说出去。” “也……千万不要让人看到你和裴渡……”的奸情。 叶晚棠听了,却只是扯了扯嘴角,现在说,太迟了。 而且他越不想听,她就越要说她和裴渡多相爱。 “放心,我都是偷偷摸摸和裴渡亲的。” 丢下这一句,叶晚棠满足转身离开。 拐角处的那片衣角,在叶晚棠转身前,飞快飞走。 裴渡逃也似的走了,脚步前所未有的慌乱。 走到金吾卫门口对着马车一跃而上:“走。” “不是说来接叶姑娘吗?怎么不接了?”耿忠一边跟上一边问。 “别废话,走。”他不接了,不能让叶晚棠知道他听到了。 裴渡只觉得心要跳出胸口,她怎么能张口就说出那些话,什么叫亲得发麻破皮,什么叫偷偷亲,她…… 她实在太大胆了。 他现在不想也……不敢见那个胡言乱语的叶晚棠。 叶晚棠还不知道她那些孟浪之语被裴渡听到了,总归为了折磨裴渡,她决定还是满足燕白洲的要求。 “裴渡,燕白洲要是和你说他想见他母亲,你就答应好不好?” 本来裴渡在看到叶晚棠来找他用早膳,还要飞上去已经满身不自在,死死才克制住没流出一样。 结果才刚飞起来,叶晚棠忽然开口,让裴渡一滞,差点直接从空中带着掉下来。 叶晚棠都惊呼了一声,好在裴渡又稳稳将叶晚棠送上去了。 只是这一天,裴渡怎么也不答应再带她多飞两次的要求了。 虽然答应了她的话,但以忙为借口很快走了。 叶晚棠看着裴渡的背影:“有没有觉得裴渡今天奇奇怪怪的,他好像都没怎么抬头看我,还有些慌?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听雪点头:“好像有点,而且他耳朵一直很红。” “奇怪。” 叶晚棠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边。 白老夫人最后终于见到了燕白洲,听到燕白洲骂她坏事,她也道燕白洲糊涂。 “我这也是为了救你,拖着她总好过你独自死,拖着她,为了不让她死,那个裴督主也能饶你一命,若最后还是抵不过一死,那便拉着她一起死,让她给你陪葬。” 白老夫人眼底都是狠,燕白洲眸光一闪。 最后一句话,他不得不承认有些心动了,他若真的死,那他最想带走的人便是叶晚棠,爱恨都希望跟他一起,死了和她埋在一起也不错。 不管她怎么和裴渡恩爱,怎么亲裴渡,到最后也和他葬在一起。 耿忠亲自压着白老夫人来的,她自觉声音小,却全被他听在耳中。 听闻忍不住冷笑一声:“打的好算盘,居然还想拖着叶姑娘一起死,真是青天白日做白日梦,你们大可以拖拖看,反正比起和离,丧偶最好。” 白老夫人面色大变:“这……” 燕白洲也回过神:“没错,母亲。” 白老夫人之前只想着要挟拿捏叶晚棠,让她救燕白洲,更不想她得意,却没想过还加速燕白洲的死路。 她恨极了叶晚棠不要脸勾搭裴渡,却不得不挤出笑脸讨好耿忠:“是我老婆子太贪心不懂事,都是我的错,你让裴督主别见怪,我们马上放叶晚棠自由。” 说完催促燕白洲:“你现在就写。” 燕白洲无奈,休妻和和离是完全不一样的,休妻只要男子签字即可,但和离是需要双方签字的。 “和离书要两个人签字,你将叶老夫人请来,逼着晚棠不许和离,我写了也无用,你得先解决好外面的事,等叶晚棠同意才行。” 白老夫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竟然还有叶晚棠同意? 那她不同意怎么办? 第158章 月光下亲吻的浪漫…… 白老夫人焦急不已,叶老夫人那脾气她也知道,又臭又硬,她不一定能说动,到时候时间耽搁了,燕白洲人头就落地可怎么办? “你……你写休书。”白老夫人不知道和离书报备衙门,却清楚了解能害死人的休书。 “休书不需要她同意,直接和她撇清关系不就好了。” 白老夫人喜滋滋和耿忠道:“我们马上写休书,马上。” 叶晚棠那种女人也配和离?她就只配被休弃,做个弃妇。 这也算是报复了叶晚棠,白老夫人积极催燕白洲,却没发现耿忠脸上的嘲笑。 休妻?耿忠都要被白老夫人给气笑了:“就燕白洲这样的?有什么资格写休书?” 他摇摇头:“真是可笑至极,要休也是叶姑娘休夫好吗?” 主子的主子,他们也妄想休妻? 耿忠不得不佩服督主,早猜得到他们会打什么主意。 白老夫人一滞:“什么意思?” 耿忠呵了一声:“你猜?探监时间到,走吧。” 耿忠直接将白老夫人拖出去了,燕白洲不傻,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要折腾他求着叶晚棠和离呢,谁让白老夫人又闹这一出。 这婚事早就由不得他做主,主动权已经彻底从他这里变更到了叶晚棠处,往后是他求着叶晚棠同意了…… 曾经叶晚棠放过话,要他求着和离。 她做到了,轮到他来求她和离了。 事实也是如此,燕白洲一直说要见叶晚棠,说了两天终于见到了叶晚棠。 听闻和离,叶晚棠摇头:“你母亲还不是请了祖母来禁止我和离吗?我不和离。” “我已经和母亲说好了……”燕白洲口干舌燥解释道歉,叶晚棠却还是摇头。 “不要,为什么和离呢?这时候和离还落得无情无义落井下石的名声,你之前也说过会有人骂我,我不做忘恩负义之人,我要不离不弃,这样才是好名声呢。” 燕白洲深刻感觉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更可怕的是,他预感越来越不好。 “那你有什么要求?” 只要不将他秘密说出去,一切都好说。 “我现在没什么要求,我就是不开心,所以要所有人都不开心而已。” “这也是你之前一次次毁约,一次次说话不算话的代价,我不过是学你呢。” 他占着自己是男子,婚姻中占据主导地位,他拖着叶晚棠,现在她也拖着,成全他的誓言心愿,死也不和离。 叶晚棠微笑:“和离是不和离的,救人也是不可能救的,我不和离也不救人,就等着守寡好了。” 她可都听说了,燕白洲听了白老夫人的话还心动了,想拉着她死。 那她就先让他死! 燕白洲面色一变,说尽了好话没用,后来也是如此。 他都绝望了,而白老夫人看着事态发展也终于怕了。 这样下去,不止燕白洲要死,整个将军府都要被抄家陪葬。 偏偏叶老夫人和她预料的一样,顽固得厉害,绝不改口,到最后她都给叶晚棠跪下了。 “晚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也是我吃了和离书,你要罚罚我,求你放过白洲,放过将军府,和他和离吧。” 她磕头又认错,实在不想被连累死,但叶晚棠无动于衷。 她前世不知被罚跪多少次,这算什么? “当初是你吃的和离书。”叶晚棠简单一句话,却让白老夫人差点气死。 她现在真的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怎么就那么傻去吃和离书,怎么就疯了一样去请叶老夫人。 悔断肠的白老夫人,恨得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所以我说我错了,求你和离吧晚棠。” 叶晚棠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好不自在:“实话跟你说吧,就算和离了,燕白洲依然死罪难逃,裴渡最多高兴我和离了,少算点账而已,但你们母子情深,想来也舍不得燕白洲独自赴死的,他做这一切除了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的诰命能恢复为了将军府的未来。” “现在落到这样的田地,我想你们也不忍心抛弃他对吧?正好我也被叶老夫人威胁着。” “咱们就别挣扎了,全家人整整齐齐多好。” “且说不定你们这样,还能让百官动容,替你们求情,一家人都能活下来呢。” “真的?”白老夫人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虽然只有万分一可能而已,但你们必然也会选择救燕白洲对吧?” 白老夫人才不觉得对呢:“你故意的,你又故意破坏我们母子感情,不怀好意想让我们将军府陪葬,但我是不会上当的。” 白老夫人一脸正气:“我会说服叶老夫人。” 叶晚棠哦了一声:“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小命要紧,让燕白洲一个人承当责任呀?” 她啧啧出声:“亏得燕白洲之前还拼尽全力,付出那般惨重的代价救你,结果你……” 叶晚棠摇头:“真为燕白洲可怜,我今天就去安慰他一下,让他知道只有我对他不离不弃。” 白老夫人气得肝疼,这哪里是安慰,这是上眼药。 但她已经顾不上了,又去找叶老夫人。 叶晚棠说到做到,去看望燕白洲,由听雪现场给燕白洲演绎了当时的情形。 演绎完了,叶晚棠询问他观后感:“感觉如何?察觉出来了吗?你母亲……” “不用你多言。”燕白洲手死死捏成拳头:“你故意的?” “是啊,我也想让你尝尝被母亲放弃甚至希望你承当责任死的滋味,毕竟叶老夫人也总想让我死。” “哈哈哈……”燕白洲惨笑。 叶晚棠上完眼药,开始秀恩爱任务。 “唉,我最近很烦,因为叶老夫人插手和离的事,裴渡一直找叶家人的麻烦,我求情也不是不求情也不是。” 燕白洲双眸更红:“奸佞宦臣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就当是你送给我们的祝福了,毕竟你越诅咒,说明我们越幸福。” 叶晚棠又开始回忆甜蜜烦恼:“裴渡就是太护着我了,和你从前对我完全不一样,我只要看他两眼,他就从不知道拒绝。” “你知道他功夫好吧?他还能一直抱着我飞……” “没了你的打扰,我们不止白天能见面,夜里也能看星星看月亮,一起喝酒谈心。” “他并不是会做这些事的人,但为了我,他都做了。” “我以前不明白你和苏芷瑶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我现在都懂了在月光下亲吻的浪漫,懂了只要和对的人在一起,那便什么都是对的甜的……” 秀恩爱的结果就是燕白洲捂着胸口倒下去了。 第159章 小姐,你真的敢亲裴督主吗? 叶晚棠意犹未尽:“装晕还是真晕?” “真晕了。”听雪检查后看着叶晚棠表情复杂,小姐说得太真实了。 “亏得二爷没听出小姐撒谎,让小姐直接亲裴督主,不然可就为难了。” “是啊。”叶晚棠猛点头。 听雪很好奇:“小姐,你真的敢亲裴督主吗?” 叶晚棠猛地捂住听雪的嘴:“闭嘴。”她搂腰胡说八道都可,但真做什么是万万不行的,听雪她疯了。 知道叶晚棠又来金吾卫,怕她又说出孟浪之语的裴渡,紧赶紧慢回来清场,确保没人偷听。 结果证明自己做的是对的,什么喝酒谈心,月光下的亲吻,他闻所未闻,从未做过,叶晚棠却说得像真的。 她就和‘亲’过不去了。 等听到听雪的话,裴渡脚步都一滞,怎么能…… 还有,叶晚棠她怎么不开口回答? 她敢还是不敢? 听到回答,他才能做好准备…… 燕白洲这头气晕过去了,那头白老夫人也愤怒叶老夫人不识相:“叶晚棠不是你亲孙女吗?你对她怎么比仇人还狠,就希望她被连累去死。” “你不在乎她就算了,叶家其他人也不在意了?我都听说裴督主不高兴你插手阻止和离的事,一直在找叶家麻烦,你就不怕他一个不高兴,直接将你们叶家灭了?” 叶老夫人听到前半句,脸已经青了,等知道最近家里那么多麻烦,可能是因为去劝叶晚棠,惹到了裴渡,脸直接黑了。 “荒唐!奸佞宦臣!” 最后叶老夫人成功将自己气病了,病得昏迷不醒,更不要说替她说话了。 最后摆在面前的依然只有一条路:让叶晚棠同意和离。 为了让叶晚棠消气,到最后白老夫人甚至压着燕白微给她磕头道歉,甚至自己亲自动手赏燕白微脸,扇到燕白微满脸红肿。 可依然没让叶晚棠改口,最后依然只能指望燕白洲能求得叶晚棠和离再单独赴死。 燕白洲觉得一切都太荒唐了。 他如今做梦都梦到世人在嘲笑他不是男子,或者被砍头,已经足够绝望了。 结果还要被亲生母亲逼着,不要连累家人,说跪也得让叶晚棠同意。 他恨极了白老夫人,看着她那疯狂的嘴脸,只觉恶心,一眼不想看到她。 可金吾卫就是专程折磨他,他越不想见,金吾卫越一直放白老夫人进来,甚至不限时,因为他们发现,白老夫人对燕白洲的折磨效果翻倍。 金吾卫在用刑方面,从燕白洲身上悟到了新的折磨方式,省时省力还有效。 白老夫人恨燕白洲不孝,燕白洲恨她不慈,也悔断肠。 “早知如此,我当初又何必救你,就让你和舅舅他们一家去流放去死了算了。” “现在想让我单独赴死,绝无可能,我就要带着你们一起死。” 他就要一家子给她陪葬! 白老夫人唾了一口:“你个不孝子,我呸。” 燕白洲躲避不及,脸上正着,颤抖着手抓住白老夫人的衣服擦了,死死攥住她的手腕,不管受伤的手多痛,几乎将她手腕折断。 “你再敢吐,我把你舌头割了!” 他早就受够她的呱噪了。 “你疯了!”白老夫人尖叫,疼得只抓燕白洲的头发。 母子两隔着铁门竟然打成了一团。 燕白洲挣脱开白老夫人的手:“是,我疯了,被你们逼疯的,若非你们无情无义,我为了你们也会跪求叶晚棠,求她和离保护你们,但你们如此对我,我为什么要保护你们,我就要带着你们一起死!” “啊!”白老夫人气疯了,狠狠去挠燕白洲。 母子俩算是彻彻底底的撕破脸了。 白老夫人从心灵身体和耳朵上折磨燕白洲折磨了七个时辰,到半夜时身体撑不住回去休息。 看燕白洲这样,她已经绝望了。 却不知,说绝不会下跪求叶晚棠的燕白洲,看到叶晚棠下跪得比谁都快。 只是他不是为了家人下跪,而是为了自救名声,为了少受折磨。 他下跪了,但勉强为了自尊,摆出一副好像身体撑不住跪坐的模样。 “晚棠,过去是我错了,我知道这是报应,你不要再让她来了,我受够了。” 叶晚棠疑惑:“这就受不了?我听耿忠说,明天还要加燕白微呢,她还想做昱王妃不想死。” 白老夫人和燕白微母女两人的双重折磨,必须让燕白洲安排上。 燕白洲眼前发黑:“晚棠……” “嘘……敬请期待吧,多少人只求在死前见一眼亲人却不得,你能被两个亲人相伴,多好的事。” 叶晚棠看够热闹通知完就走,留下燕白洲满脸绝望。 第二日天还没亮,白老夫人和燕白微就来了。 燕白微一路都还在骂白老夫人之前吃了和离书,最后母女两人的怨气全冲着燕白洲去了。 “想让我去死?做梦!” 燕白微尖锐的声音差点穿透燕白洲的耳膜,她最后甚至和金吾卫请求,她要亲自审讯让燕白洲交代清楚。 燕白微最后都用上了刑具,就为了让燕白洲识相。 这一天对燕白洲来说,是最为崩溃的一天,他知道燕白微自私自利,却没想到她如此残忍。 她折磨他时,比金吾卫还狠,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的。 最可笑的是白老夫人,她看着脸色发白,嘴里说着别了,可实际上只是稍微挪开,根本没想真劝。 当皮肉烫伤的味道弥漫时,她还吐了。 燕白微母女折磨了燕白洲好几个时辰,后来是金吾卫看再下去,她们可能要直接折磨死燕白洲了,才让她们回去。 两人走后,燕白洲真正的奄奄一息,真的崩溃了。 从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崩溃了。 等叶晚棠再次前来,他真正的跪下了。 “晚棠,求求你不要让她们来了,也求求你在和离书上签字吧。” 燕白洲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随着下跪,寸寸断裂,还有他的所有自尊傲骨,全被打碎,如同一条狗一般祈求叶晚棠心软。 他跪得满头冷汗,跪得满是屈辱,燕白微留下的伤口不断冒出血,只觉自己离死也差不多了。 但他连死的都不敢死,怕死了秘密曝光,最后死了也不得安宁,死得没有尊严。 他甚至一时分不清是活着跪下失去尊严,还是死得没有尊严更痛苦。 第160章 燕白洲梦回前世…… 燕白洲自觉人格尊严全踩在脚下,打碎所有自尊傲骨,没想到叶晚棠依然没同意。 “不行,别人会说我无情无义,大难临头时抛下你,之前我名声就是这般坏的,现在我不离不弃,大家都夸我,我正在挽回名声呢。” 叶晚棠说得满脸嘲讽,谁能想到呢,竟然真的有人觉得她不离不弃好。 燕白洲听闻直接吐血:“所以,你就等着看燕白微她们将我折磨致死,在让我死后也不得安宁?” “我可什么都没做,都没落井下石,只是冷眼旁观而已。” 就像你曾经,冷眼旁观我被她们折磨折辱再秀秀恩爱一般。 燕白洲看着叶晚棠,只觉得她陌生不已:“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答应和离?” “我不求别的,只求你不要让我再见到她们不要公开我的秘密。” 叶晚棠皱眉:“这是你的事情,怎么问我?我当初要和离,你不愿意,我还先证明了自己清白呢。” 燕白洲颓然,他不明白:“叶晚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么无情无义。” “你怎么能骂你自己呢,这是你玩剩下的呀。” 叶晚棠走了,燕白洲被逼得没有退路,思来想去最后只能自黑,或者说承认有些事实,讨好叶晚棠。 或者说给叶晚棠正名,毕竟她说她正在挽回名声。 燕白洲的罪己书,这一夜带着血迹,传出了金吾卫。 燕白洲表示自己罪该万死,但是叶晚棠是无辜的,她是被他们全家所害,将白老夫人和燕白微所做的事好生宣扬了一番,谴责她们和自己的同时,表示他一定要放叶晚棠自由,和她和离。 叶晚棠不离不弃他实在感动,但也越不忍心。 他自大才打了败仗,和苏芷瑶关系亲密,冤枉叶晚棠,更过分的是,事发前他还妄想杀人灭口,如今实在不想再拖累叶晚棠。 燕白洲自己打自己的脸,憋屈的承认了自己因为想杀人灭口,吞下一切苦果。 叶晚棠曾经感受过得憋屈痛苦,燕白洲全尝到了,最后一边吐血还得一边求大家劝说叶晚棠,不要为他这样的人费心。 最后还隐晦的提到了君月公主,没明说,让人猜不透他们的关系。 燕白洲罪己书一出,顿时引起热议,也令人唏嘘。 那些还在夸叶晚棠不离不弃的人也夸不出口了,之前便觉得不舒服的人站起来了,都在支持叶晚棠和离。 “嫁了三次又怎样?这样的人不值得不离不弃,真不离不弃才是傻的。” “这世上最恶心的人便是燕白洲这样的男人!” “还有他那娘和恶毒妹妹,真正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孙胜男看着气愤不已,跑来找叶晚棠,催着她去和离。 燕白洲终于又见到了叶晚棠,这一次叶晚棠终于点头了:“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燕白洲松口气,眼睛通红,亲自写了和离书,签上字交给叶晚棠。 叶晚棠接过后却没签字反而直接撕了。 “你……你报复我上次撕?好,我再写,再写两张。” 他的手没一处好的,每写一个字对他都是酷刑,之前写完一份,已经满身冷汗,可叶晚棠还要折磨他。 燕白洲再次拿起笔,咬牙继续写。 等写完,他全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可以了吗?” 叶晚棠接过点头:“可以了。” “那你快签。”燕白洲催促:“两份都签。” 上次是他大意了,只签了一份,导致被母亲吃了便没了,这次他保存一份,便再有什么意外也不怕了。 叶晚棠听闻轻笑了一声:“看你写得这么辛苦的份上我就给你签吧,虽然签不签都不重要。” 燕白洲亲眼看着叶晚棠签下,小心收起才问:“为何不重要?这还要拿去衙门备案,你出去就去吧。” 以免夜长梦多。 叶晚棠听闻挑眉:“可我上次就去过了,还需要再去吗?” “什么?”燕白洲着实愣了一下:“上次你去过了……那不是代表我们已经和离了吗?” 他满脸不敢置信:“你为何没有提?” “你也没问。”叶晚棠眨眼,假惺惺惊讶:“原来去过衙门就和离了?” 燕白洲眼角嵌出血色:“叶晚棠你别和我装,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此事,便是我母亲不知道你也知情,你故意的!” 燕白洲暴怒:“你耍我!你故意不告诉我,故意让我误会,让我求你,让我自污!” 叶晚棠呵呵:“你想拖着我死,想逼着我求裴渡救你,我还不能耍你几天?” “再说,我不过是瞒着你几天而已,原本我觉得你们很快会知道,毕竟这个消息也不算大秘密,必然也有流出去的,可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竟没一个人去告诉你们这个消息。” “更没想到,和你血脉相连的母亲妹妹会如此对你。” 叶晚棠摇头:“我也没办法,只能继续把戏唱下去,我还以为是我不知道的规则都变了,现在看没变,是你做人做事实在失败,没真正的站在你这边的人而已。” 叶晚棠三言两语,彻底将燕白洲激怒。 “叶晚棠,你怎能如此狠心!”燕白洲恨极,再看着叶晚棠毫不犹豫离开,再次吐血。 只是这次吐血比往常还严重一些,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叶晚棠回头看了一眼,却头也不回离开。 裴渡在门口等着她,听到汇报,心说自己如果进去了,叶晚棠再搂他的腰,燕白洲大概能直接气死。 看到叶晚棠又拿了一份和离书出来:“收好吧。” 以防万一备用。 “嗯。”叶晚棠点头,总之这闹一波,总算是出气爽快了。 裴渡道:“已经让衙门将和离日子改在今日了。” 这是帮叶晚棠善后了。 “好,谢谢。”真是太妥帖太会考虑了。 监牢深处,燕白洲这一晕过去便没醒过来,还发起了高热,最后都开始说胡话。 “燕白洲,我没怀孕……” “燕白洲,我真的没怀孕,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 泣血的喊声,在耳边不断响起,燕白洲仿佛陷入了噩梦中,他仿佛回到了数月前,叶晚棠被苏芷瑶诊断错怀孕的时候。 第161章 原来最恶心的人……是他 但很快燕白洲又察觉到不一样,眼前的一切和现实天差地别。 没有叶晚棠拼死反抗相比,没有太医,只有看着娇俏可爱的苏芷瑶和他,正铁青着脸站在贤贞院内。 屋里传来叶晚棠的声音,满是悲痛冤屈,可伴随她喊冤的是听云恰巧端出的一盆血水,无声嘲讽着叶晚棠所说的冤。 苏芷瑶摇头:“都流产了还说冤枉,叶晚棠,你是不是觉得打掉孩子,消灭痕迹就万事大吉?” 听云将血水端给其他人,在门口跪下认错:“是婢子的错,我以为那只是普通的降火药,没想到有红花,害了二夫人……” 燕白洲脑海里闪过太医的诊断还有警告,道红花便是没怀孕也不能乱喝,不然也会大出血。 就苏芷瑶把脉医术,他现在是半个字不信,他恨叶晚棠不假,但叶晚棠心理有毛病,他靠近都会吐,更不用说偷人了。 之前叶晚棠将听云赶出来,就说过听云藏了红花,必然是听云害了叶晚棠。 但燕白洲心里明白,梦里的‘自己’却只是满脸厌恶皱眉:“你有什么错?” 苏芷瑶去拉听云:“就是,你有什么错。” 听云满脸感激看着苏芷瑶,两人很是亲近,全然没有现实中的争斗。 听云感激却没有起身,反而跪到他面前哭泣着求他:“二爷,二夫人虽然有错,但到底是婢子主子,还求二爷饶过二夫人一命,婢子愿意替二夫人赴死赎罪。” 燕白洲听到叶晚棠在骂听云背主害她,心知是事实,他知道心腹背叛的滋味,勇毅就是如此背叛他,才害得他陷入这样的处境。 他恨极了背主的下人,只想一脚踢开听云,再让人将听云乱棍打死,好好警告所有人背主的下场,也成全她的话。 可梦里的他却瞎了眼盲了心,怒骂叶晚棠狠毒,这样护主的婢子还要冤枉。 叶晚棠本来已经满脸惨白挣扎到门口,在听到她的骂声后,眼底渐渐没了光亮,心如死灰,摇摇欲坠。 燕白洲在看到叶晚棠刹那,仿佛同时附身叶晚棠一般,感同身后到了她那悲愤绝望的心情。 燕白洲心如刀割,只想去扶叶晚棠,只想去告诉她,他相信他。 可梦中的他却只是嫌恶看了叶晚棠一眼:“你装成这幅样子给谁看?恶心谁呢?” 苏芷瑶接话:“确实让人恶心,要不是证据确凿,还有听云这个证人,还道我冤枉害了她呢。” 燕白洲看着苏芷瑶那理所当然的模样,深恶痛绝:“你闭嘴,不就是你冤枉害了她!” “还有你,燕白洲,你疯了,你怎么能信这个满口胡言的苏芷瑶,叶晚棠是冤枉的,你怎么能说她恶心。” 他一直恨叶晚棠说他恶心,他痛恨恶心这两字,却原来,是他先说的叶晚棠恶心。 他怒骂嘶吼,却丝毫没影响到梦境。 梦里的自己看向苏芷瑶时,眼神已经变得温柔:“我相信你不会害她,你要是会害人,我也就不用替你操心了。” 苏芷瑶拉了拉他的袖子,扭着身体撒娇:“你相信我就好,白粥,听云这时候还为旧主求情,有情有义,不然你就饶了她,让她来照顾我?” 燕白洲听着恶心,看得更恶心,可梦里的他却亲昵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就你好心。” 就那么公然在外面打情骂俏。 然后让听云起身,将听云给了苏芷瑶。 燕白洲看着直皱眉头,只觉得荒唐,忍不住担心看向叶晚棠。 叶晚棠看着这一幕心如死灰,直接晕了过去,听雪接住她声音慌张:“二夫人,您怎么了……” 听雪将叶晚棠抱了进去,很快满身血迹出来,求燕白洲去请大夫,叶晚棠好像有失血过多的情形。 “血崩?”苏芷瑶摇头:“就说这红花不能随便用的,现在将自己害惨了,这我可不会治,白粥,你让人去请大夫吧,就怕这事外传了,有损将军府名声。” 燕白洲听着血崩一惊,可梦里的他只是皱起眉头,满脸厌恶冰冷开口:“死了也是她活该,她有什么资格请大夫。” 听雪满脸绝望,跪在地上砰砰磕头:“二爷,二夫人是被冤枉的,你为什么不信二夫人,求求二爷,救救二夫人吧。” “滚进去,别像你那主子一样恶心我,不愧是主仆,都如此不要脸。” 听雪一滞,却只能屈辱继续求:“二爷,求求你,求求苏姑娘,救二夫人一命吧,二夫人就是被冤枉的,她绝不会偷人……” 在现实中能扛起一头牛嚣张跋扈的听雪,额头磕得出血,却只惹得苏芷瑶娇呵:“你什么意思?都流产了难道还说我冤枉叶晚棠?” 说着看向燕白洲:“白粥你看看!” 他冷哼一声:“到现在还敢嘴硬,还敢攀咬人,死不悔改,主子偷人,丫鬟望风是吧,勇毅,将她拖下去打死!” 听雪奋起反抗,冲出去去找大夫。 苏芷瑶目瞪口呆,拉着他的袖子:“这也太不像话了,白粥……” “住嘴!”燕白洲又气又急又恶心,再也忍不住爆发出声。 这一爆发,他猛地惊醒过来。 满身冷汗、头疼欲裂,似乎还发烧了。 但燕白洲立刻意识到自己还在金吾卫的监牢,他做噩梦了。 但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噩梦?难道是太恨叶晚棠了,才幻想要报复她? 脑中传来一阵阵刺痛,却让梦中的一切越发清晰,清晰得仿佛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一切历历在目,可又怎么可能是现实,一切都没发生过。 燕白洲想说服自己那只是噩梦,虽然无缘无故的,不知道为何会忽然梦到这样荒唐的情节,但那只可能是噩梦。 他竭力冷静说服自己,可脑海中往事却不断翻涌。 他忽然想起当初被冤枉怀孕时,他掐住叶晚棠脖颈后她挣脱开后的眼神,那时候她眼底强烈的恨意让人心惊。 仔细回想一下,好似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变了的。 她从前满心满眼都是他,直到他满嘴‘瑶瑶’一直只护着苏芷瑶。一直让她失望。 当时只觉得,不知不觉间叶晚棠便真的不爱他了,眼底没有爱意只有恨,但此刻回想,莫名觉得其实不是不知不觉,是那一瞬间开始,那些爱意是彻底消失的。 第162章 燕白洲,是你负了叶晚棠,是你对不起她 燕白洲思绪混乱,头也越发疼起来,抱着头蜷缩成一团,片刻后,再次浑身冷汗昏迷过去。 昏迷中,依然不安稳。 他又做梦了,梦到了自己赶到了贤贞院,皱眉听着里面燕白微尖锐的喊声。 “你敢划伤我的脸,叶晚棠,我要杀了你!” 他皱眉推门进去:“又在闹什么?”语气冰冷不耐烦。 却只见燕白微脸上有着长长的一道伤痕,鲜血淋漓,而叶晚棠额头青肿着,衣不蔽体,脸上带着巴掌印,她脸上手上都有血,正在反抗着,不让燕白微的丫鬟靠近。 更令人刺眼的,是一旁竟然还躺着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那男子额头上也青肿着,但最显眼的是颈上深深插入的簪子。 那簪子很熟悉,是燕白洲从前送给叶晚棠的生辰礼物,叶晚棠很珍惜,如今却变成凶器。 那簪子上的海棠沾染着了血迹,显得越发艳丽,却因为旁边颈上的脓疱,变得肮脏。 燕白洲看了一眼只觉得恶心,直接移开了目光。 “怎么回事?” 燕白洲听到‘自己’冰冷问道,叶晚棠看到他,眼睛一亮,推开燕白微的丫鬟冲过来:“白洲……” 叶晚棠额头上的伤刺眼,身上的恐惧肉眼可见,燕白洲却直接避开了。 梦里的‘自己’将自己的厌恶表现得淋漓尽致,只对着燕白微脸上的伤痕皱眉:“怎么伤到脸了?” 他无视被害的叶晚棠,忽视她的恐惧求助,可笑的去关心了加害者燕白微。 “是她伤的我!”燕白微满脸绝望愤恨:“二哥,我要将她的脸全画花!” 叶晚棠愤怒反驳:“是你先害我,故意开了后门安排这男人来害我,这男人身上那么多脓包,都不知道染了什么病!” 燕白洲听闻暴怒,经叶晚棠一提,他想起来了,这好似是染了脏病才如此。 燕白洲深知燕白微恶毒,她就是能做出这等恶毒之事,本要呵斥教训燕白微,可梦里的‘自己’却只是皱眉离那男子远了一些,皱眉问燕白微:“这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每次都要闹出这些事?脸也伤了。” “都怪叶晚棠这贱女人,她天性放荡下贱,离不开男人,谁知道她从哪里勾搭来的,连这种得了脏病的男人也不放过,结果她却说我害她,还伤了我的脸。” 燕白微张口就污蔑叶晚棠,眼神仿佛淬了毒:“她还敢否认辩解,她若不天生下贝戋,怎么会和野男人媾和怀上野种,连孩子父亲都不知道是谁。” “我骂她,她还生气,就叶晚棠这样的贝戋人,在话本里那都是被轮间,或者卖到青楼,或者被沉塘这样的结局才大快人心。” “我们家对叶晚棠已经够仁慈,结果她还恩将仇报,二哥,我这次一定要狠狠教训叶晚棠!” 燕白洲能感知到梦里的自己所想,听闻便知道这男人有猫腻,必然是燕白微安排的,,可他只是责怪燕白微不小心将自己毁容了:“闹出这样的事,只是让人看笑话,你脸还伤了,还不快去请太医。” 说完看向叶晚棠,眉宇间全是厌恶:“还不快将她关起来,你们怎么看的她?” 那一刻,他想的竟然,也不知道叶晚棠有没有感染上,是不是更脏了。 “我说了我要将她的脸全弄花!”燕白微不服气。 叶晚棠满脸不敢置信:“燕白洲,你没听到吗?你的好妹妹安排这样的男人进来,她什么用意恶毒你不知道?这件事你就不管不查了?” 她字字泣血,可梦里的‘自己’却只觉得厌恶:“那你怎么不说她为什么总是针对你?还不是因为你还念着昱王。” 燕白洲只觉得一切荒唐不已,可他也能清楚感知到梦里的‘自己’只有满心的厌恶,心中烦闷燕白微毁容,又心疼又生气,因着这影响了燕白微嫁入昱王之事。 “便是白微吃醋,你不也没事吗?若非你自己不检点,她也不会如此报复你,人你杀了也安全了,却还恶毒的将她毁容。” 他言语刻薄:“我看你是故意的吧,就不想她嫁给昱王?怎么?之前你肚子里的野种,真是昱王的?” 叶晚棠气得欢声颤抖:“燕白洲,你怎么能……” “我哪句话说错了?”燕白洲满心厌恶,只觉叶晚棠也染了脏病一般,看向燕白微警告道:“以后你离她远点,她还不知道身上是不是染了病。” 燕白微看看地上死了的男人,打了一个冷颤:“她刚才还拿手指甲划伤了我,不会让我染病吧?” 燕白微尖声喊道:“我不止要她毁容,我还要她也染上脏病,来人,将她脱光按倒那死人身上去!” 燕白微尖叫着满脸恶毒的模样,和在监牢时折磨他的模样重合。 燕白微便是这样残忍恶心,想到被她折辱的经历,燕白洲只想将她脱光了按倒那死人身上去。 可梦里的他,却只皱了皱眉:“行了,快回去看太医,你一个姑娘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被君月公主听到了,被昱王知道了,难道他们还会喜欢你?” 说完她拉着燕白微走了,走之前冷冷看了叶晚棠一眼:“你自己招惹来的脏病男人,你自己处理。” 燕白洲气得几欲吐血:“燕白洲,你住口,你应该惩罚燕白微,杀了她!你看看你到底在敢什么!” 这样恶毒的燕白微还留着做什么,又怎么能那般对叶晚棠。 他满腔悲愤,可他杀不了,叶晚棠双眼通红,怎么看都冤枉,他却视而不见:“别说冤枉,若非你自己不检点,又怎么会招惹来这样的人。” 他心里明明知道,这就是燕白微报仇故意找的人,但为了不影响燕白微名声,将一切推到了叶晚棠身上。 燕白洲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那般恶劣,而且面对叶晚棠丝毫不掩饰。 因为那是再报复她,报复她爬床,报复她嫁给她还和野男人媾和怀上野种…… 梦里的他觉得理所当然,可燕白洲清楚知道事实,那都不是真的,他没资格恨。 他并无法控制梦里的自己,于是亲眼看着他牵着苏芷瑶,占着叶晚棠的嫁妆,将苏芷瑶宠上天,捧着那个抄诗的骗子成为诗仙,和所有人一样嫌弃叶晚棠不识相,怎不知道自裁给苏芷瑶让位。 第163章 上辈子,裴渡也在护叶晚棠? 他任由全家甚至包括下人欺辱叶晚棠,任由叶晚棠声名狼藉,成为所有人的出气筒,看着苏芷瑶将叶晚棠当成他们恋爱游戏的一环,每每去招惹刺激叶晚棠,去她面前卿卿我我…… 他就看着叶晚棠在短短两年时间,如同一朵花一般迅速凋零…… 梦里和苏芷瑶的一切,将军府众人包括他自己的嘴脸,让他觉得恶心。 明明是母亲算计筹谋了一切,吃着叶晚棠的肉,喝着叶晚棠的血,占着叶晚棠的嫁妆,却那般欺辱她,世间最恶毒的人也不过如此,对他摆出慈母的模样。 他百依百顺,让她做了最尊贵的老夫人。 更恶心的是,苏芷瑶和他在一起喝醉酒后,情难自禁,无媒苟合滚到了一起。 梦中他们纠缠在一起,他痴迷苏芷瑶那浪荡的模样,让他恶心不已。 “畜生,畜生!” 他想阻止,可身体却只会跪舔苏芷瑶。 最后他搂着苏芷瑶的腰,去通知叶晚棠,他要娶苏芷瑶,苏芷瑶不做妾只做妻子。 他看到了叶晚棠的目光,紧紧锁定他的手,这一幕莫名令他难堪。 也更让他想起了叶晚棠之前和离时,忽然搂住裴渡腰的模样。 当时他只觉得愤怒,可现在却忽然想起叶晚棠的神情,那好像是在报仇,报仇梦中的这一幕。 这个念头让他悚然一惊,明明告诉自己这只是梦,可一切还是让他惶恐。 他无法想象,如果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经历,而叶晚棠也许也和他一样,在梦中仿佛真实经历过…… “不不不!” 他否定着怒吼着:“把手放下!” “把手放下!” 梦中的自己没有搭理,甚至在苏芷瑶的腰上摩挲了两下,苏芷瑶嘤咛一声,打了他一下。 他们就那般当着叶晚棠的面,打情骂俏……不,那已经不是打情骂俏,而是公然……调情了。 这还不够,他前脚恶心通知叶晚棠,后脚,成为苏芷瑶的丫环听云就去暗示叶晚棠,她识趣点就该死,嘲讽她怎么还有脸活着。 “住口!” “贝戋婢住口!” 他拼命挣扎,想去阻止听云再放肆,想去将背主且恶毒的听云碎尸万段,却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府里下人时不时去刺激叶晚棠去死,看着自己为自己和苏芷瑶的婚事张罗忙碌。 用叶晚棠的嫁妆,给苏芷瑶筹办了最热闹最繁华的婚礼。 用前妻的嫁妆迎娶新宠,却那般理直气壮,还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那般可笑卑劣的模样,那般洋洋得意的模样,让感知他一切的情绪的燕白洲更加恶心。 他被叶晚棠骂得多了,其实也深知自己的卑劣,可在梦中这般明明卑劣却道貌凛然,依然让他恶心至极。 他心里想,怪不得叶晚棠总说他恶心,原来他真的这般恶心。 他恶心到想杀死那个愚蠢的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无能狂怒着,直到最后被耿忠踢醒。 “醒醒,装什么死。” 被困在梦中的燕白洲终于醒来,嘴里依然大喊着‘去死’。 耿忠嗤笑:“呦,做梦都不忘杀人,你想让谁去死?” 燕白洲喘着粗气,满头大汗,抬头看了一眼耿忠,才从那噩梦中挣脱。 可那真只是噩梦吗? 如果是噩梦,为何会那般真实,他甚至还梦到了裴渡。 上辈子的裴渡比眼下还得势,不止是裴督主,还成了千岁爷。 唯一的不同,便是裴渡从没说过叶晚棠是救命恩人,两人并无交集。 但裴渡对他对昱王态度依然恶劣,说是他们的绊脚石也不为过,他好像看谁都不顺眼,但看他和昱王异常不顺眼。 从他出头之日开始,就针对昱王和他,明明也没招惹他,却一直盯着他一举一动。 回想起来,听云为什么逼着叶晚棠去死,却没有直接下手,除了因为叶晚棠父母的缘故,好像便是裴渡一直对他们虎视眈眈,将军府才没敢明目张胆下手。 旁观了一切,仔细回想起来,燕白洲甚至诡异的发现一个规律,好像每次叶晚棠被折磨折辱,裴渡便会找他一次麻烦,又紧盯着他。 甚至他那好母亲和好妹妹也不是没想弄死叶晚棠,但都莫名被阻止,或者她们自己莫名倒霉受伤,或者他几次遇险。 被裴渡盯上,没有什么好下场,若非苏芷瑶每次幸运又神奇的帮到他,将军府一家子可能都要死。 昱王也受了影响,本来早该顺理成章被立为太子,但每次时机成熟,眼看要成功了,又莫名被阻止了。 到最后,他依然只是昱王,也没成为太子。 而裴渡也丝毫不掩饰他不喜欢昱王这一点,明目张胆的搞破坏,偏偏拿他没办法。 梦中只觉得裴渡有病,一直不理解为什么裴渡就看他们异常不顺眼,比任何人都敌视。 可旁观了整个梦,仔细回想旁边,就会发现一切都很玄妙,好像裴渡针对他和昱王甚至君月公主,都是因为叶晚棠似的。 不然怎么叶晚棠一倒霉,他们就跟着倒霉? 再仔细回忆梦境,他发现那些巧合,甚至可以回到裴渡还没彻底得势的时候。 也就是最开始叶晚棠被冤枉被流产的时候。 叶晚棠当时情况危及,听雪跑出去找大夫,正好后门就有大夫路过,被听雪抓到正好救了叶晚棠。 可这一切真的是意外巧合吗? 梦里的他从没想过有什么异常,但旁观一切,他却觉得太过巧妙了,好似是有人暗中帮助保护了叶晚棠一般。 后来裴渡发了疯一般往上爬,一直针对他们…… 看着耿忠的嘴脸,再回想梦境,燕白洲脑海中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个念头:难道梦里的裴渡其实也保护了叶晚棠? 他想否认,但想到这一世,叶晚棠和裴渡也莫名联系在一起,甚至莫名就熟稔的模样,越发觉得她的猜测也许是真的。 “晚棠,我想见见晚棠。” 燕白洲看向耿忠,哑声提了要求,他想问清楚,是不是叶晚棠也梦到了什么?不然为何之前那么巧的,就在提和离时,搂住了裴渡的腰。 为什么她会让白老夫人和燕白微来折磨他,是不是为了报之前她们折磨他的仇? 燕白洲满怀希望,可这些问题才闪过脑海,便感觉窒息,想若一切是真的,那…… 他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捏紧揉碎,喉中一阵腥甜…… 第164章 才和离就有人提亲? 耿忠看燕白洲脸色发青,捂着胸口呕血,另一只手还死死拉住他裤腿,呸了一声。 “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事,你和叶姑娘都和离了,现在装什么?就你还想见叶姑娘,你凭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 燕白洲听到都和离两字,如遭雷劈,是了,他和叶晚棠和离了,叶晚棠从很早开始就致力于和他和离,她那么恨他…… 他还一直指责叶晚棠为什么那么恨她,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狠心。 到头来,都是他活该。 “哈哈……”燕白洲怒极反笑,眼睛却一阵阵刺痛,眼前一片猩红,随即疯狂咳嗽起来。 耿忠被吓一跳,随即呸了一声:“还玩流血泪这一出呢?你流给谁看?” 他用力去拽自己的衣裳,燕白洲却死死拽住,仿佛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让我见见晚棠,至少让我在死前见她一面……” 他还没想清楚,如果那一切是真的,且他也经历过,他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才能表达他的歉意,但他一定要见她一面。 死也要见她一面。 “死你也不配!”耿忠才不给他机会:“再不放手我连你手都砍断。” 耿忠不是开玩笑,但他抽刀砍下去时,燕白洲竟然也没放手。 刀在最后一刻砍在衣摆上,耿忠哈了一声收刀:“燕白洲,你搞什么鬼?” 怎么感觉这燕白洲一夜过去变了个人似的。 “我就是想见晚棠一面,求求你,真的求求你……” 耿忠看着燕白洲流着血泪满脸后悔痛苦求他的模样,猛地搓了搓手臂:“玩什么深情,搞得我汗毛直立。” 他懒得看燕白洲,转身就走,燕白洲爬着追了两步。 “求求你,让我见见晚棠……” “没有晚棠,千岁……裴渡,让我见裴督主也可以。” 耿忠听到这一句,走得更快了。 “疯了,真疯了。” 一夜过去人莫名就疯了,或许是脑子烧坏了,看燕白洲那脸颊的模样,好像是高热了。 “烧傻了吧?” 耿忠猜测着还是将情况汇报裴渡。 “流着血泪满脸痛苦悔恨的模样求见晚棠?还仿佛变了个人?” 裴渡重复着耿忠的话,眉头微皱。 前脚有一个许熙流泪就算了,后脚燕白洲流着血泪求见,这像话吗? “督主,属下说的句句属实。”耿忠搓搓自己胳膊:“他那模样把我看得汗毛直立,好像立地成佛,或者幡然醒悟浪子回头一般,又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不起自己妻子了……总归很复杂。” “他最后甚至还说求见你。” 裴渡:“……你再观察观察他。”等他心情好再说。 裴渡现在心情不太美妙,因为叶晚棠要搬走了。 折腾完了,事了了,叶晚棠要搬离将军府回唐家,这也代表着他们后门连着后门,甚至能一起吃早膳的美好生活要打破了。 之前他烦恼叶晚棠总要他抱着飞,让他心神不宁。 现在叶晚棠走了,他更心神不宁。 虽说唐家离督主府距离其实也不算太远,但到底不如门对门。 耿忠看看裴渡的脸色就知道督主又心烦意乱,从叶姑娘无意间说出她正让听雪姑娘收拾行李就闷闷不乐了。 “渡爷,等之后找到机会,您不如求陛下再赏你一处住宅。” 裴渡抬眸看向他。 “就比现在的督主府更大的更好的,渡爷喜欢这些竹子,就都移栽过去,再盖个新的更高的竹楼。” 这样叶姑娘就更好飞了,督主也有机会再亲近亲近叶姑娘。 早晨飞上飞下那一幕,还是挺美好又养眼的。 耿忠看着裴渡的表情,说出最后一句话:“这地方最好是唐家街那边。” 唐家街其实就是唐家所在的街道,因为唐家而得名。 裴渡第一次夸奖耿忠:“你说得有些道理。” 叶晚棠着手搬家事宜,她和燕白洲和离的事,在燕白洲那一番忏悔下,顺理成章,也没人敢说什么。 更重要的是,皇后娘娘还对此表态了。 孙皇后感念叶晚棠当初在疾疫中立下的功劳,特意给她恩典,保留她的三品诰命。 “叶晚棠的诰命本就不是靠燕白洲,是对她的奖赏,那和离也不该有什么影响,皇室不会忘记叶晚棠所做的贡献,更不会忘记有功之人的功劳。” 这还是当朝第一例,让人侧目,也有人说不合理,但孙皇后意已决。 而且后两句话,其实还有双重含义,燕家的功劳朝廷皇室从未忘记,实在是燕白洲自己作孽。 针对燕白洲的处置,朝中其实也争论不休。 朝中怎么争论的,因为君月公主也失宠,连带着越发落魄的昱王,已经毫无办法了。 他关注的重点主要在叶晚棠和离上。 “可算是和离了,之前燕白洲那般对她,她还不离不弃,实在是傻。” 虽然燕白洲一个人承担责任还被和离有点可怜,但是,他也真的高兴。 “若本王已经是太子,本王就即刻去提亲。” 他已经退亲最好准备,正好以正妃之名去提亲。 但被叶晚棠几次怒骂,让他不敢贸然前去,怕又惹祸给叶晚棠添麻烦,便只能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心,前往将军府,想试探询问叶晚棠的意见。 却见将军府正门守门的人都要没了,去后门发现忙忙乱乱。 他听了一下下人对话才知叶晚棠搬走了。 崔君昱恍然大悟,叶晚棠和离了,是要搬离将军府没错。 他又去了叶家,但叶晚棠并不在叶家,还闹了尴尬。 叶晚棠回到熟悉的唐家,看到她的玉棠院和之前离开时的一模一样,心中一阵阵感动感慨。 听雪也高兴:“还是回家好,走的时候,婢子恨不能一把火烧了贤贞院。” 听雪没烧贤贞院,却暴力将贤贞院牌匾给拆了,放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也成功让想说什么的白老夫人闭嘴。 叶晚棠看着双窜下跳的听雪微笑,一直紧绷的她真正松弛下来,她彻底改变了前世的命运。 回到唐家,才是天高任鸟飞! 叶晚棠躺在躺椅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醒来,身上盖着薄被。 “小姐,你醒了,昱王殿下来了,道有重要的事找您,请您务必见他。” “昱王?”许久没见崔君昱,都要将这人忘到脑后了:“他来做什么?不见。” 听雨表情奇怪:“他说有人给你上门提亲,他想办法先将人拦住了。” 第165章 以正妃之礼迎娶你 叶晚棠皱眉:“提亲?可别是他来添乱提亲吧?” 听雨听闻道:“小姐,前两日昱王和燕白微的婚事已经作废,连定亲信物都退还了,只是很低调,除了白微小姐一哭二闹三上吊,白老夫人也没多说。” “你也担心他会提亲?”叶晚棠挥挥手,想了想道:“应该不至于,他有点脑子都该知道不能。” 世人皆知,他们是仇人,他长姐如母的君月公主都被她打趴下了,是个人都不会如此行事。 想到这里叶晚棠顿了一下,等等,崔君昱有脑子吗? 脑子他还是有的,并不是真傻子,但他那脑子有时候装满情情爱爱的,别人可能不会随便提,但崔君昱……他真有可能。 对,他真有可能。 之前崔君昱负荆请罪让多少人看了笑话,他要是不管不顾再来提亲…… 叶晚棠不想成为他人饭后谈资,也不想成为奇货可居的存在,引人算计便改了口:“算了,见一面吧。” 必须骂醒阻止他。 “是。” 叶晚棠看着听雨的背影扶额:“他如果真的发疯了不听,我也不怕,有他把柄呢。” 三月之期还没过,燕白洲萎着,昱王也萎着呢,他敢乱来,她就直接放大招。 她能轻松拿捏燕白洲,也能拿捏崔君昱,崔君昱可是皇子,比燕白洲还在意子嗣。 反正他安安分分的,三月一过,可能就恢复没事了,但他敢作妖,她就敢继续下药,让他持续萎! 听雨去请崔君昱,听风禀告:“小姐,很多人来送礼送帖子,道是祝贺您乔迁之喜。” 叶晚棠看着听风递过来的帖子和礼单:“这么多?” “嗯,有一部分人是还提到了裴督主。” 叶晚棠一听便懂了,有些人是冲着裴渡来的,谁让她是裴渡的救命恩人,是他唯一公开护着的人呢。 “一会我去找他说这件事,正好和他用晚膳……” 话说到这里,叶晚棠看着听风的表情,猛地反应过来:“对啊,我搬回来了。” 回到唐家唯一不好的一点,找裴渡不方便了。 …… 昱王的断腿折腾得太多,到现在恢复得还是不好,怕真的瘸了,被逼着杵了拐杖,他尽可能的动作自然优雅,声音充满磁性。 “棠棠。” 叶晚棠恶寒:“棠棠也是你叫的?” 昱王满脸的热情滞了一瞬,无奈改口:“叶姑娘。” 姑娘也行吧,总归不是夫人了,他离她又近了一步。 如今他们男未娶女未嫁,又回到了最初,这次他绝不会再错过她,不管谁来抢,便是父皇,他也不会退缩,坚持到底只要她。 叶晚棠也不知道他偷笑什么,忍耐问:“你说有人上门给我提亲?” 崔君昱点头,脸上带着恼怒,他去叶家却吃了闭门羹,反应过来叶晚棠从前便是在唐家长大的,忙找了过来。 没想到在唐家大门外就看到了正整理衣服的媒婆。 那媒婆不是走街串巷的,很是稳重端庄,和马车里的人行礼低声保证:“将提亲一事交给我,您大可放心。” “务必让叶姑娘看到我们陈家的诚意。” “是。” 马车里的声音,崔君昱听着耳熟,也很快辨认出来,这不就是最近蹦跶得最厉害的三皇子那舅家表哥吗? 虽然崔君昱被摘出来了,但依然被波及,一时之间,皇子党争也越发明显,三皇子更是致力踩死崔君昱以报仇。 陈家是世家,因为当年的事低调了一段时间,最近却动作频频,崔君昱在他们三皇子手里吃了好几次亏,对他们很是警惕。 忽然在唐家外看到他们,甚至还提到了叶姑娘,毫无疑问是陈家打上了叶晚棠的主意。 “我想法子让我的人弄脏了那媒人的衣服,她不好失礼先去整理了,但她必然还会再来。” 崔君昱怒气冲天,三皇子是打定主意要报仇了,谁都知道叶晚棠是曾经他的侧妃,之前他还来负荆请罪,一看就是对叶晚棠还有意。 叶晚棠才和离,陈家就迫不及待来提亲,必然是要报仇。 “棠……姑娘,你可千万别答应,陈家虽为百年世家,但他们不怀好意,只是为了利用你找我报仇,我那好三弟,记着我之前摔他鹦鹉的仇,现在也想从我这里抢走你。” 叶晚棠呵呵:“我什么时候属于你了?” 不过没想到还真是有人提亲,不是崔君昱。 崔君昱心虚:“是我说错话,总之三弟他知道我全心全意想娶你,心里只有你,才故意来破坏想抢走你的。” 叶晚棠额头青筋都要出来了,听得牙疼:“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受了你的无妄之灾?” 叶晚棠摇头:“这可能是一方面原因,不过我想大部分是裴渡的原因。” 裴渡没特意提过,但也没瞒着她,好像三皇子陈家那边接触过裴渡,大概是想将他拉拢。 裴渡自然是不搭理的。 裴渡那般油盐不进,所以大概是想来走她这边的路子,只是没想到会用提亲这样的方式。 她才和离,他们便迫不及待前来,甚至没提前通过气,吃相也太难看了些,而且丝毫没有尊敬的意味。 真想结亲,哪一家不是提前打好招呼通气,这样贸然上门,没有半分诚意。 崔君昱听得一僵,叶晚棠的意思是他自作多情了,主要还是因为裴渡。 他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他们主要还是冲着裴渡,对他报仇,大概只是顺便。 崔君昱憋屈道:“总归他们不好好意,棠……姑娘你千万别上当。” 说到这里崔君昱没忍住道:“棠棠,你怎么忽略我的心意,我刚才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如果不是怕影响你,本王才会是那个第一个提亲之人。” 本来崔君昱想和叶晚棠缓解关系慢慢来,但陈家这一步,彻底将他的步伐计划打乱了。 “本王已经和燕白微退亲,诚心想以王妃之位娉娶你,虽然本王现在落魄,但本王不管未来走到哪个位置,都只要你。” 崔君昱满脸深情,神色慎重:“本王可以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为王你为王妃,我若……你便是唯一的后。” 他说到这里忽然满腔愤懑:“我知道朝臣会反对,但谁也无法阻拦我的决心。” 叶晚棠:“……” 第166章 叶姑娘实在太抢手了,都来提亲! 看着自己演了一出戏的叶晚棠,真心实意的劝解:“崔君昱,你往后其实可以写话本,这些话在话本里还是会很让女孩子喜欢的。” 崔君昱顿时急了:“棠棠,我是真心的……” “但现实不是话本,崔君昱,我每次都希望你能让我高看你一眼,但你每次都……”叶晚棠摇头:“我拒绝,我还是那句老话,我都我对你和燕白洲,全都厌恶至极。” “不管正妃皇后,我都不愿,崔君昱,我的态度从来没变过,在你软弱无能任由君月公主将我送回将军府,彰显你们兄弟情算计我的时候,我们之间便绝无可能。” 崔君昱脸色一白,他其实没敢想叶晚棠会这么快答应,但她坚决的态度还是伤到了他。 “我已经知错了,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挽回弥补的机会吗?我现在已经知错,绝不会再犯之前的错。” 他真的恨极了当时的选择和软弱。 “不能,我们之间绝无可能,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走吧,还有改口,我不想再听到你叫棠棠。” 崔君昱满脸苦楚:“可我是真心想求娶你的,你为什么不多看一眼,不给我一个机会?这次不管面对多大的压力困难,我都能克服,绝不会重蹈覆辙……” 叶晚棠直接打断他的话:“用你的嘴克服吗?还什么绝不会重蹈覆辙,你若能克服,你若真有这本事,你第一时间不是应该不管用什么办法阻止这件事吗?” “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弄脏媒婆的衣服,通知我让我来拒绝,这就是你的办法?天天就是动动嘴,其他全让别人来?” 崔君昱脸色一阵青白:“我……” “别我了,出了事哪一次你不是躲在你长姐背后,我都习惯了,你长姐倒下了,你也沦落到了被三皇子欺负欺压的境地。” “你长姐和你自己都还在水深火热中,自身难保,你凭什么放大话,凭什么给我完全做不到的承诺?” 叶晚棠轻嗤:“崔君昱,你可知道,你便是最可恶的那一类男人,嘴里说着深情话,真心实意的为你赴汤蹈火的模样,实际上和纸扎的一样,不堪一击。” “你和燕白洲一起救苏芷瑶一起豢养私兵的事,别人不知道,我却一清二楚,两人一起做的事,最后却全推给了燕白洲,我同等厌恶你们两人,但燕白洲还在监牢深处生死线上挣扎,你却有心情来说这些话,可见你的薄情。” “我都可以想象,我真嫁给你后,自己背负一切骂名过得水深火热在生死线上挣扎时,你只会在旁边说些废话的软弱无能模样,最后你因为自己是皇子,完全不受影响,而我必然和燕白洲一样,粉身碎骨。” “到时候你随便哭一哭,买点醉,想来便是深情了。” 崔君昱被说得后退一步,痛苦摇头:“不,绝对不会,你怎能如此看我。” “燕白洲……我也再想法子搭救,我没有放弃,我更不可能那么对你,我对你真心实意,我会用命来护你爱你。” 叶晚棠听得更恶心:“那请问要用命保护我的你,说这些话前,有事先取得你父皇的同意吗?” 崔君昱又僵住,他最近都很少能见到父皇,更不要说取得他的同意了。 “我既然开口了便会做到,也会让父皇同意。” “也就是说没取得同意,你只是信口开河。”叶晚棠一针见血。 崔君昱焦急:“不是信口开河,我是真心的,我也一定会让父皇同意,你放心。” “真的?你真能让你父皇不迁怒于我的同意这门亲事?”叶晚棠追问。 听到迁怒崔君昱心里一咯噔,但叶晚棠的追问让他看到一点希望,还是狠狠点头:“对,我可以,我能,只要你答应我。” 崔君昱看着叶晚棠,刚才暗淡下去满是痛苦的眼神瞬间亮起来,充满希翼。 他长相俊美,双眸深沉,专注看着你的时候,全世界都能窥见他的深情。 叶晚棠却只想打他一拳:“你打算怎么做?进宫跪着求你父皇成全,他不答应便不起,跪死也要求得他同意。”崔君昱眼睛一亮正想点头,就听叶晚棠冷笑一声:“可能你跪着的时候,我就被你父皇弄死了,或者在心里记下了这一笔。” “前有狐狸精传言,后脚你求这一出,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崔君昱脸色瞬间惨白:“怎么会……我的真心父皇会看到明白的……” “够了。”叶晚棠不耐打断他的话:“别说什么真心深情,迟来的深情比草贝戋你不知道?” “我和你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让你清醒一点,别再来害我,每次见你我都觉得很累。” “你为何总能准确挑中我最厌恶的点来恶心我,前有为兄弟情放弃爱情,现在再来这一出后悔莫及,你当自己是话本主角?” “话本里主角会原谅你,但我永远不会,我警告你,别出幺蛾子,更别想打什么提亲的主意,你若敢提亲,敢没任何把握去求皇上影响到我,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叶晚棠最后一句话声音很轻,眼神却都是冰冷危险。 “我之前便是这么告诉燕白洲的,他没当一回事,现在……” 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叶晚棠懒得看满脸震惊心痛挥挥手:“送昱王殿下。” 听雪将失魂落魄的昱王请出去,将他搬上马车时,听到他悲戚低语:“我满怀真心想求娶,她却厌我恨我威胁我,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对我……” 语气里满是对命运不公的控诉,听得听雪牙疼,都成皇子龙孙了还不满足,给他投身成乞丐,让他天天和流浪狗抢剩菜骨头,看他还敢不敢指责老天爷。 听雪将人丢上去,拍拍手回去。 “小姐,提亲的事怎么办?不然我将那媒婆打晕抗走?”小姐太抢手了也很烦恼。 叶晚棠:“……也行吧。” 能拖一天是一天,拖延可耻但有用,说不定明天那什么陈家就改主意了,或者有什么转机了。 于是那媒婆整理好自己,好不容易又赶到唐家门口,眼睛忽然被一只手蒙住,后背被坚硬的东西抵住:“别动,抢劫。” 媒婆刚想说她身份,颈后一痛眼前一黑。 两刻钟后,叶晚棠看着听雪在她面前翻媒婆的荷包首饰:“……你真抢了?” 第167章 裴督主知情,醋坛子翻了 叶晚棠没想到听雪会到她面前处理脏物。 听雪:“做戏要做全套,说抢劫当然得抢劫,值钱的荷包首饰不拿,一看就有问题。” “也有道理,那你快去处理了,别露馅。” “这些不义之财婢子可不能要,婢子去买些吃食旧衣给需要的人送去吧,天马上凉了。” 他们府里的旧衣也可以给,但不适合,因为太好,反而会被抢。 叶晚棠夸听雪:“我们听雪就是心善。” “婢子跟小姐学的。” 叶晚棠想跟裴渡说这件事就出门去了督主府,裴渡却不在。 裴渡为了早日搬到叶晚棠附近去忙了。 叶晚棠还道媒婆也许会改主意,结果没有,第二日她还是准备来了。 而且因为被打劫了一次,这次她还请了人护送。 不能抢劫打晕了,但好在早有准备,于是媒婆还没到唐家巷呢,就倒霉被倒夜香的推车撞上了。 那味道那滋味可想而知。 这一日,媒婆都在发狂,想办法解决身上的味道。 第三日,敬业的媒婆又来了,然而又出现意外了。 媒婆这次觉得不对了,找到了陈家。 “这件事有点邪门,事不过三,奴家觉得有异,不然这婚事还是……”别提了吧? 陈家大公子正修剪着兰花:“不是邪门,应是有人从中作梗,越如此越要抓紧时间,你现在再去。” 陈家必须抢占先机,才不会像其他人假惺惺的递什么请柬,想巴结裴督主,却拐弯抹角。 陈家就是要先下手为难,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晚了。 媒婆当日还是去了唐府,且不藏着掖着。 叶晚棠没想到媒婆竟然还来了,唐家本家已经没人,还是一直住在唐家帮着料理事宜的同族出面接待的。 “说是替陈家嫡出二公子提亲,也是陈家如今掌权人的二子。” “陈二公子虽不是嫡长子,才华不是最出众的,但容貌性情都是极好的。” “陈家还承诺,未来您若生了三个儿子,三子可姓唐,回归继承唐家。” 陈家拿出了十足十的诚意,甚至还体贴的主动提出了三子可姓唐的建议,是看出来叶晚棠看重唐家,想振兴唐家。 陈家是为了裴渡,也为了唐家的份上,才这般退让,才求娶闻所未闻的三嫁女,在陈家看来,叶晚棠本该感激应下。 可没想到叶晚棠拒绝了,拒绝得丝毫不留余地。 叶晚棠当然会拒绝,她不拒绝才怪,那媒婆虽然话语客气,但传达陈家的话时,那高高在上来施恩的态度,却一眼便能窥见。 至于孩子姓氏问题,唐家嫡出一脉是没了,但旁支还有,不是只有她生的孩子才能将唐家发扬光大。 裴渡回来时,陈家提亲又被拒绝的消息已经传开。 “陈家为二子求娶叶姑娘?”听闻消息,裴渡脸色徒然冷下来,眸光森寒刺骨。 耿忠在一旁心惊胆战,他相信,若陈家二公子在眼前,听到这消息,早已人头落地。 他都不敢想,若是叶姑娘答应了谁的求娶,督主会如何…… 陈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动了督主逆鳞。 耿忠跟随裴渡的时间最长,揣摩人心意习惯了,看得更清楚,越清楚他便越心惊。 叶姑娘对督主的影响,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他都不敢想最后会如何…… “督主,现在就去找叶姑娘吗?”他小心问道,若是督主经过陈家这一刺激想通了,勇敢迈出第一步,正视自己的心也好。 “去陈家。” 听到这三个字,耿忠龇了龇牙,陈家惨了。 裴渡满身血腥气杀到陈家,陈家门房看到他们来势汹汹,还想阻拦,被耿忠上前一脚踢开。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阻拦裴督主!” 耿忠是故意抢先上前的,他看到裴渡要拔剑了。 以裴渡的状态,那是必然要见血了,他便有意控制一下,免得裴渡彻底和如今颇有势头的三皇子直接对上。 耿忠尽心尽力,但他不知,在陈家打上叶晚棠那一刻起,这一切便注定了。 “裴督主前来,有失远迎。” 陈大公子听闻裴渡来了,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他们自觉抬高了叶晚棠在裴渡心中的分量,但现在看好像还是低估了。 “裴督主前来,陈家真是蓬荜生辉,门房不懂事,还请裴督主见谅,快请进,上茶。” “茶就不必了,只是本督一回城便听闻陈家求娶叶姑娘,本督有些奇怪,这件事陈家为何不事先告知一声。” 裴渡大刀阔斧坐下:“陈家二公子何在,给本督看看。” 裴渡的动作语气,像极了青楼点姑娘,可陈家二公子不是姑娘,而是世家贵公子。 陈家知道裴渡软硬不吃,行事乖张,但真正面对裴渡,才知多憋屈。 跟着陈家大公子的下人见他这般无力,就要上前开口,却被陈家大公子拦住。 “叶姑娘是裴督主救命恩人,我们陈家提亲没事先和裴督主打招呼,确实是我们行事不妥,快去叫二公子,让裴督主见见。” 陈大公子忍下了:“裴督主亲自前来考察他,是他的荣幸。” 他缓和气氛,一般懂礼数的人接了话,顺着台阶下,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裴渡却直白道:“本督只是听闻叶姑娘拒绝后,竟有人替陈二公子打抱不平,想来看看程二公子是何方神圣。” 陈大公子面色一僵,陈家只是意外于叶晚棠的不识趣,竟然敢拒婚,便放出些叶晚棠不识趣的话罢了。 本来也是事实,怎么还容不得说了? 气氛僵硬间,陈二公子被带上来了。 陈二公子身材纤长,清隽清秀,见到他便行礼,有些怕他,但确实进退有度。 “这便是我家不成器的老二,比叶姑娘小一岁,才能只能算是中上,贵在性格温和听话,最是温柔不过。” 陈二公子微微脸红:“只是听从长辈兄长教导……” 裴渡勾了勾手指:“过来。” 陈二公子蹙眉,觉得裴渡的动作实在轻浮,有些不尊重他,但看大哥没说话,还是走了过去。 裴渡打量了陈二公子几眼,明明未起身,却居高临下。 “耳朵肉薄,没有福气,鼻梁有摺痕,性格顽固,妒忌心重,晚年无财终老,嘴唇太薄,一看便薄情……” 裴渡瞬间下了结论:“不是什么好面相。” 第168章 羞辱:凭你也敢提亲! 陈二公子何时遭遇过这样的奚落侮辱,反应过来,眼睛顿时有些红,他刚要开口却看向大哥。 陈大公子面色一沉,再也忍不住要发作。 裴渡却率先开口道:“本督这般口出狂言,陈二你竟然还只是去看你大哥,是不是往后你妻儿受欺辱了,你也还要看你大哥,指着你大哥给你报仇。” 他啧了一声摇头:“说什么性格温和听话,不就是没有脾气,没有主见没有主心骨,这样的人……” 他看向陈大公子:“你说本督怎么放心?陈大公子,往后这样的人还是先过本督这关为好。” “否则,本督就要以为陈大公子,是在故意挑衅了。” 陈大公子面色发青:“裴督主,陈家是真心想结亲的。” 裴渡看了一眼陈二公子嗤笑,似乎再说,就拿怎么个东西当诚意? “别随便打叶姑娘的主意,那是本督的救命恩人。” 裴渡丢下这一句警告,头也不会离开。 陈大公子站在院中,脸色青白交加。 叶晚棠不识趣就算了,裴渡竟然还直接上门警告他们,不要打叶晚棠的主意。 更过分的是,竟然这般说他家二弟。 那挑剔厌恶的嘴脸,好像他们是去高攀叶晚棠一般。 陈家大公子都气笑了:“可笑,实在太可笑了。” 这门亲事他自觉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也势在必得,并不觉得叶晚棠会拒绝,所以并不对外隐瞒,现在却闹了个没脸,甚至还被这般对待。 他们如今对皇位势在必得,陈家更是百年世家,有着世家独有的骄傲,结果他们竟然敢如此拒绝? 叶晚棠一个三嫁女,一个不干不净堪比青楼女人的东西,看上她都是她的福气,竟然敢如此怂恿裴渡来侮辱陈家。 真是给脸不要脸! 还有裴渡,一个出生卑贱的奸佞宦臣,给了他些脸面,真当自己是人物了? 看到自己弟弟红了眼,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浑身颤抖,陈大公子开口安慰:“放心,这件事不会这么过去,你更不会平白受屈辱。” 虽然陈家将二弟推出去,代表了他的分量并不重,但不代表可以这么作践他。 这个时候陈家要不做点什么,往后也别想立足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家大公子面露狠色:“既如此,就别怪我陈家不客气,先下手为强杀鸡儆猴了,不过一个没有家族庇佑的小女子,还是个三嫁女,哪里来的胆子。” 叶晚棠是要收拾的,唐家的财富他们也是要的,毕竟夺嫡需要不少金银。 裴渡也是要除掉的,陈家拿出了诚意,他却一直寻找嫡出皇子,看来是打定主意和孙皇后孙家彻底绑在一起了。 不能是盟友,那就必须除掉。 裴渡出了陈家,脸上戾气依旧,甚至更严重了些。 “那么个东西……” 耿忠暗暗擦汗,陈家可是世家,陈家二公子虽然名声不显,但确实是嫡出,说句公道话,在很多人眼里都是良缘。 陈家其实还真算有诚意了,可在督主眼里,味道就全变了。 “督主,现在去唐家?” 裴渡的脚步已经走向唐家,可听闻却忽然顿住,低头看看自己。 “先回督主府。” 裴渡这次出去了三天,倒是有了重要收获。 谁也没想到他真的会找到消息,虽然隐藏了行迹,但依然有刺杀。 一路杀下来,身上全是他人的血迹。 他不能满身血腥前去,更不能失控情绪之时去唐家,以免吓到她。 裴渡冷水沐浴,眼底的猩红终于褪去。 “走吧。” 唐家。 叶晚棠看到裴渡,眼睛瞬间一亮:“裴渡,你终于回来了。” 裴渡看着看到他眼睛就瞬间发亮,朝着他奔来的叶晚棠,心不由自主砰砰跳起来。 她的惊喜平息了他心中不可抑制的怒气,戾气如潮水般退去:“小心点。” 他扶住仰着头看他的叶晚棠,只觉暗香来袭,便是扶住的手肘也软得不像话。 他猛地放开叶晚棠,叶晚棠却主动拉起他胳膊,又转到他后面:“没有受伤吧?” 那认真检查的模样,像极了那些检查出远门夫君的妻子…… 裴渡神色一僵,他怎么能想到妻子…… 叶晚棠看他神色,顿时担心起来:“你受伤了?” “没有。”裴渡看着叶晚棠担忧的双眸,对自己满是厌恶:“没有受伤。” “我还以为你受伤了,那是差事不顺利吗?” 裴渡暗中深吸一口气:“没有,很顺利,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嫡皇子可能是被某个离宫的宫女抱走的。” 叶晚棠放心点头:“那就好,刚才看你的神情,我还以为出什么问题了。” “都查到离宫的宫女,是不是代表还真有可能找到嫡皇子?” “是。”裴渡点头,眼底异色却一闪而过,线索指向的地方他很熟悉,幼时他便在那长大。 实在有些巧合。 “也不知道嫡皇子是什么样的?”听到叶晚棠好奇的问题,裴渡道:“找到便知,我只是没想到,我才出去三天,陈家就闹出这等事。” 提起这件事,裴渡脸色瞬间阴沉,他之前就是担心叶晚棠遇到这样的事。 “我已经警告他们。” 叶晚棠啊了一声:“警告他们?你不是才回来吗?” “就……刚刚。” “你竟然已经去过陈家了。”叶晚棠有些好笑:“我没事,拒绝就好了,你不要想太多,没有他,也会有别人。” 不是叶晚棠高看自己,实在是财帛动人心,那些人嫌弃她三嫁之身,却绝对不会嫌弃唐家的财富,更何况还有裴渡。 不管是为了裴渡,还是背后的唐家,必然有聪明人在算计,她容貌也不差,娶了她名声也能打出去,古代也是很追求名声的,有了名声万事功倍。 叶晚棠自己分析了一波:“忽然发现我还有很多优点,所以早晚会有这样的事,若没有你,可能高高在上来施恩的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聪明人了。” 叶晚棠笑:“我敢保证,这些人中说不定会有什么毛病问题的,第一个提亲的是陈家这样的世家公子,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 她的道谢,却让裴渡呼吸一滞。 他之前欣喜于她的和离,愤怒于陈家和三皇子的自作主张,但因为叶晚棠的拒绝,下意识就觉得这个问题过去了,却自动忽略一个问题,可现在却不得不面对。 陈家拒绝了,但依然还会有人提亲,今日陈家的不合适,叶晚棠不喜欢,但未来也许就有更合适的,她也喜欢的。 到时她可能还是要嫁人,嫁给别人…… 裴渡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翻腾的情绪:“那你……还会嫁人吗?” 第169章 裴渡,你想我嫁人吗? 听到裴渡的问题,叶晚棠惊讶抬头,静静看了他片刻,看他一直垂着眸,顿了顿不答反问。 “你想我嫁人吗?” 叶晚棠声音很轻,裴渡怔了一下抬眸,撞上叶晚棠的视线,眸光一闪,躲开了她的目光,他……不想。 他哑声道:“那些男人并不值得信任。” 他甚至说起了今日见到陈家二公子的情景:“……有些人看着不错,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根本不值得托付。” 叶晚棠听到这个回答,嘴角笑意一闪而过:“陈二公子……我别说熟悉,便是见都没见过,但你说不行,那肯定是不行的。” “你说得对,很多男人都不值得信任,不然我也不会被当做兄弟友情的牺牲品,被让来让去,还成亲那么多次了。” 叶晚棠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那我就不嫁了。” 她没想到裴渡回来听到这件事后,竟然第一时间就去好陈家算账了,比她想得更快,也比她想的更急。 再听听他那语气和行为,和打上门差不多。 他为什么那么生气呢?好像被抢了亲似的…… 叶晚棠想都这里猛地止住,告诉自己不要多想,裴渡本来就这样紧张她。 但看着裴渡那生气还有焦急的模样,她还是鬼使神差的鼓起了勇气,补充道:“我也只能嫁一人。” 她不喜欢其他人靠近,更无法接受他们触碰,也就裴渡,她不怕,愿意相信亲近。 三次失败的婚姻,让她不敢报希望,更不想嫁人,但最后如果还是要嫁人……那这个人只能是裴渡。 是裴渡,她才会考虑…… 叶晚棠冲动说出口后,手紧了紧,却没移开目光,就看着裴渡。 裴渡听闻松口气又提起一口气,叶晚棠相信他的判断,甚至说出那句那我不嫁了,他的心几乎跳出胸口。 等听到那句只嫁一人,他心头更是一跳,他想问你只能嫁的人是谁?可话到了嘴边,却没问出口。 他怕听到的答案,不是他,又怕听到的答案,是他。 他深知自己所作所为身份,每一步都是在刀尖跳舞,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可能前一瞬还是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裴督主,下一瞬便人头落地。 他感动于她会与她同进退共生死,但他不能如此自私。 她只是救命恩人,尚且还有周旋的余地,他会想尽办法多给她留下后路,哪怕以后他死了,她也能活下来。 但若是其他关系,那便毫无退路…… 他不能不管不顾顺应心意,和叶晚棠接触时间越长,他心里便越在意她,越想护她周全。 他怎么能冲动之下不管不顾…… 裴渡的沉默,让叶晚棠有些失望,怎么不问她是谁? 或许他就只是想报恩,和她做盟友做朋友吧。 叶晚棠对着燕白洲说多了那些孟浪之语,说一点想法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她已经正式和离了,才和离就有人不断提亲,她身后的唐家,还有裴渡都代表,这些以后还是会有,到时候没有明的,也会有人来暗的。 总归除非她再次成亲,不然大概率不会消停。 上辈子她声名狼藉,又命不久矣,不敢奢望不敢开口,可这辈子她名声扭转了,身体也好的,那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阉人也可以娶妻,得劝得势的太监也有不少人娶妻纳妾的。 裴渡还这么年轻,那为什么不可以? 比起什么陈家二公子,乱七八糟的人,还是裴渡最熟悉最好。 若一定要嫁人,叶晚棠觉得还是裴渡好。 但裴渡的沉默,让叶晚棠才起的念头又消下去了,她也不好再追问或者提出要求,依照裴渡现在对她的态度,她开口了,他可能也不会拒绝,但这好像也有逼迫的嫌疑。 叶晚棠蔫蔫的没开口,裴渡这一犹豫,错过了最佳开口时期,空气安静下来,弥漫着些许尴尬。 裴渡心头发胀,强迫自己理智,主动开口问道。 “听说昱王也找过你?” 叶晚棠看了一眼裴渡,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她点点头:“他也提亲了,说自己退婚了,想以正妃迎娶我,被我骂回去了,最近都没敢出现。” 裴渡一滞,崔君昱也……真是六七岁的小子,就嚷嚷着要娶媳妇了,可笑。 他自己什么处境不知道? 也活该被骂,等等,崔君昱被骂可不是活该,“你骂他了?” 那崔君昱不是又被骂爽吗? 这里裴渡倒是误会崔君昱了,崔君昱没被骂爽,而是真的难受了,都被骂得怀疑人生了。 叶晚棠察觉到崔君昱语气不对劲,好像不该骂他一般,没好气回道:“不骂他难道还答应他不成?” 裴渡:“……” 她好像生气了。 叶晚棠之前从没和裴渡生过气,除了一开始他一直退让,她演戏那会,但现在她好像真有点生气。 越想越生气:“难道你还希望我答应他?” “当然不是。”裴渡看着眼含怒火,手死死攥成拳头,一副他敢答应就敢挠上来的叶晚棠,急忙否认,也不知她为何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你没答应是对的。”他干巴巴又添了一句,从袖子里拿出一枚自己雕刻的书签。 “这个给你。” 木质雕刻的鲤鱼书签,鲤鱼胖嘟嘟圆滚滚的,莫名喜庆好看。 叶晚棠眼睛一亮,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将书签接过去了。 “还挺好看……” 裴渡松了一口气:“我还找了些书回来,一会送来。” 叶晚棠:“……好。” 她虽然刚才莫名小生气了,但现在好多了,还是很好哄的。 裴渡对她已经够好了。 裴渡看着叶晚棠仔细看书签,难得主动开口说了几句这两日外面的事。 他本以为叶晚棠会嫌枯燥,毕竟并没什么有趣的,他语气也干巴巴的,没想到叶晚棠听得认真,还说了好些话。 “我幼时其实也算去了不少地方,吃过不少东西。”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惜她大多时候还是看书,特别是外祖父去世长大后,离开盛京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了。 裴渡看出叶晚棠语气的向往和惆怅,忍不住道:“下次再去哪里,如果合适,你可以一起去。” “好。”叶晚棠眼睛又一亮:“其实陈家提亲,又整理账本的时候我就想过了,也许我可以离开风安城,去外面走一走。” 都和离了,自由了,为什么不能多出去走走? 叶晚棠兴致勃勃和裴渡说着,又留了他用晚膳。 用完晚膳,裴渡都吃撑了,离开前裴渡提了一嘴燕白洲。 “对了,燕白洲最近疯了一样找你。” 第170章 前世的裴渡…… 叶晚棠听闻很是嫌弃:“为什么找我?我不想见。” 她现在没兴趣折腾报复燕白洲了,该报的仇都报了,他也活不长了。 “耿忠说,那日你走后人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像变了个人。” 裴渡一言难尽:“他还要见我,实在有些奇怪,我一会去见见他。” 叶晚棠一听顿时警惕,燕白洲见裴渡做什么?不会想和他求证她胡说八道的亲来亲去的事吧? 之前只知道气燕白洲,说个痛快,现在报应来了。 要是裴渡知道她说过什么该怎么看她,色女?还是个信口胡说的色女。 叶晚棠尚不知她所说的一切裴渡早已知晓,挠了挠下巴:“我闲着也是闲着,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 燕白洲敢说什么,她还能及时阻止灵活应对。 裴渡听闻顿了一下,并不想让她见,但最终没说什么。 耿忠在金吾卫的监牢前行礼:“督主,叶姑娘,燕白洲这几日似乎发了癔症,除了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就是吵着要见叶姑娘和督主。” 耿忠觉得,燕白洲纯粹就是眼看着要死了魔怔了。 燕白洲看到并肩而来的裴渡和叶晚棠,有一瞬间的恍惚,甚至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你们来了……我又做梦了吗?” 燕白洲自顾自摇头,不,那不是梦境,那是前世。 这些天,燕白洲终于弄清,那是他和叶晚棠、苏芷瑶和裴渡的前世。 他看到叶晚棠被冤枉怀孕,被陷害流产,一步步陷入地狱,看到自己挥霍着叶晚棠的嫁妆,宠爱苏芷瑶,看到叶老夫人逼她去死。 而他只冷眼看着她被折辱折磨,因为他觉得她活该,在她油尽灯枯时,他娶了苏芷瑶…… 再然后,裴渡也参与了进来。 后来的梦境,让他终于确定,裴渡确实一直在暗中照顾叶晚棠,甚至在他娶苏芷瑶时,不顾一切将她带走,逼着他写下和离书。 裴渡拿苏芷瑶的命做要挟,逼着他写下和离书时,他恨极了叶晚棠,打定主意报复,绝不让叶晚棠嫁给裴渡。 可他没等来婚讯,等来了叶晚棠的死讯。 叶晚棠死了。 死得猝不及防,年仅二十岁,也就是那时候他才知,叶晚棠早已油尽灯枯。 他听完错愕,心瞬间空了一块,眼泪决堤,他顾不上苏芷瑶的质问,只觉要疯了。 而裴渡,在她死后,彻底疯了。 真的疯了。 他不顾一切动用手里的力量,动用暗影,围困将军府,用鲜血调查当年真相,查出燃情酒后,屠杀了将军府满门,屠杀君月公主崔君昱燕白微,包括许熙,叶家人…… 所有对不起她的人,他全都杀了。 用他们的人头祭奠叶晚棠。 燕白洲知道裴渡是个疯子,不是疯子他也不会成为千岁爷,他和昱王曾经无数次骂过他疯子。 可裴渡真的疯了,他才知道他多可怕。 叶晚棠的死,是无数人造成的,而他和苏芷瑶是罪魁祸首。 裴渡没急着杀他和苏芷瑶,只是每次都逼着他和已经有孕的苏芷瑶看他如何折磨杀人,让他们亲眼看着听云是怎么被碎尸万段的。 那般残忍血腥,他从战场回来尚且接受不了,更何况苏芷瑶,苏芷瑶被吓疯了,嘴里喊着她要回家,要回什么现代……最后被活生生吓疯下流产,血崩而亡。 燕白洲眼睁睁看着亲人苏芷瑶死去,骂裴渡:“你畜生,没有人性!” 裴渡竟然点头承认了:“我确实没人性,因为我的人性就是叶晚棠,但她被你们逼死了。” 他们逼死了叶晚棠,也灭了他的人性。 燕白洲那时候根本无法理解:“什么叫你的人性就是叶晚棠?” 裴渡也觉得燕白洲傻:“这很难理解吗?” “也是,你又没过过我的人生。”裴渡最后还是让燕白洲做了个明白鬼。 “我从出生那一刻开始,面对的便是人性的恶,周围全是恶人或者心怀鬼胎的,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人之初性本善,就是最大的谎言,为了活下去,我靠着乞讨偷窃过活,什么都做过,什么人都遇到过,也包括叶晚棠。” “我一开始不喜欢她,因为她太善良太干净太单纯了,我天生排斥这样的人,后来不管是有意还是故意,我还去骗过她。” “骗成功后,我恶劣的告诉她我骗她,我想弄哭她,让她知道人有多坏,可她哭过伤心之后竟然也没有生气,还试图安慰我。” “你说可不可笑,她怎么能那么傻呢?我骂她傻瓜,她哭归哭,最后却问我,是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太疼了才骂人,说她病了不舒服也会想骂人。” 裴渡哈哈大笑:“我永远记得她那个傻样子,我明明是要做恶人的……” “明明是我骂她,但最后我比她还生气,我最恨她那善良的样子……”裴渡顿了一下笑起来:“但也是因为她,我才活了下来。” “我因为她,对这世间还有一丝留念,对人还有留了一丝善念。” “可她这样的人,最后竟然被你们逼到这样的境地,竟然被你们逼死了……这个世界疯了,你们这些人也该死。” “我也该死,当初我怎么能不更恶一些,我不该退缩,应该想尽办法想让她知道这世界多可怕,让她知道人性多恶,她知道了,兴许也就不会被你们这般害死。” “可我当时没做到……” 裴渡摇头:“说这些没意义了,反正她救了我四次,我得替她报报仇。” 裴渡用刀抵住燕白洲的下巴:“我原本以为杀死你们就算报仇了,就算可以了,但我忽然发现,还不够。” 燕白洲那时候还不知道‘还不够’三个字的可怕。 裴渡说的‘还不够’,意思便是这仅仅杀掉几十几百人是不够的,因为逼死叶晚棠的又何曾只是他们。 还有外面那些无数的人,还有这世道。 所以裴渡彻底杀疯了,疯到皇帝也无法阻止他,疯到皇室大乱,疯到天下大乱。 第171章 裴渡的爱,不管哪一世,都拿得出手 裴渡特意留下燕白洲性命折磨于他,燕白洲眼睁睁看着天下大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才被裴渡杀死。 若非裴渡也要死了,他大概还要生不如死一直被折磨。 “裴渡,你是罪人,天下大乱的罪人,你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是燕白洲留在前世最后一句话。 他从未想过,叶晚棠的死,会牵涉出那么多的事情,如同导火索一般,一下子暴露了太多太多大夏问题和弊端,也让裴渡彻底不管不顾…… 其实燕白洲心里清楚知道,会天下大乱,不只是裴渡的缘故,而是本来大夏的天下就出现问题了。 不然怎么会有千岁爷的诞生……是时局朝政让千岁爷诞生了,也走向了没落。 只是到底是裴渡加速了这个过程。 燕白洲和所有人一样,将一切责任推到裴渡身上…… 前世记忆在脑中翻滚,忆起前世那疯狂的没有人性的裴渡,再看着面前的裴渡,燕白洲确认,这是现实。 这是还没有疯的裴渡。 眼前的裴渡,和前世天差地别,不只和后来彻底杀疯的他,便是和前世前期的裴渡,也完全不一样。 为何有如此明显的差别,除去他现在还并非千岁爷,大概只能是因为她…… 燕白洲晦涩复杂的眼神,慢慢投向叶晚棠。 因为有她,裴渡才会像变了一个人,也因为她改变了命运。 完整忆起前世,再回想起叶晚棠所做的一切,甚至提前找了裴渡,那般信任他,那般爱他,以及她所有言行,都在证明,她也梦到了前世。 或者她是死了一次,重生了。 也怪不得她那么恨他,所做之事那么果决,她怎么能不恨呢。 他甚至能推算出她重生的时间,大概是那次被误会的时候。 和前世的不同,便是那时候开始的。 他很庆幸她重生回来改变了一切,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他同样恨老天爷,为什么没有让他早日梦到这一切,如果他梦到了,他绝对不会再伤害叶晚棠,走到这一步…… 可一切都太迟了,叶晚棠和裴渡已经真心相爱,一切都太晚了。 他不敢说他的爱比裴渡过,毕竟裴渡上辈子都那般了,但还是觉得心痛遗憾。 明明叶晚棠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都是他,可一切都被他搞砸了,生生将她推向了裴渡。 他彻底失去了叶晚棠,就因为苏芷瑶那个骗子,彻底将原本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叶晚棠送上了绝路…… 燕白洲思绪复杂满腹悔意,叶晚棠看着他,却只觉得诡异。她自认对燕白洲够了解,但眼前的燕白洲怎么回事? 感觉像是变了个人,看她的眼神让她浑身难受:“你怎么回事?什么眼神?” 裴渡挡在叶晚棠面前,挡住燕白洲复杂悔恨的眼神。 燕白洲看到裴渡,手指条件反射抽搐了一下,下意识移开了目光,钱而不舍去看只露出手臂的叶晚棠。 “晚棠……” “别说废话,有遗言就说。” 听到遗言两字,燕白洲自嘲一笑:“我只是想和你道歉,为过去所有……” 他真的该死。 没见到叶晚棠前,他执着于见到叶晚棠,可见到了才发现,道歉又何其可笑。 果然叶晚棠不耐烦了:“还以为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浪费时间,走吧,裴渡。” “别走,晚棠别走,我还有很多话想说……” 燕白洲一听顿时有些焦急,他有无数话想和叶晚棠说。 可惜叶晚棠已经拉着裴渡的手头也不回走了,无视了他的呼唤。 燕白洲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说出前世言语,子不语怪力乱神,说出来必然能留下叶晚棠,但说出来之后呢?说了叶晚棠也不会原谅他,甚至不见得承认所谓的前世重生…… 犹豫间两人已经走远了,叶晚棠还在暗示裴渡,燕白洲大概是疯了,让他少见燕白洲。 燕白洲捂着胸口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直到咳出血依然没罢休。 他身体到底被折腾坏了,特别是燕白微下了重手,这些天断断续续高热,还伤到肺,却无人医治。 看着手背上的血迹,燕白洲惨笑出声:“你活该,燕白洲,这都是报应……” 前世叶晚棠也被燕白微折腾得伤寒,后来她咳了很久,也咳到吐血。可他同样头也不回走了…… “报应……都是报应……” 只能说叶晚棠的三任夫君,每个人不同程度体验到她的痛苦。 许熙感受到了,燕白洲同样体验到了被白老夫人和燕白微的折磨,甚至还回忆起了前世。 回忆起来前世前,燕白洲恨叶晚棠,恨她无情,直到他忆起了前世,知道了一切真相,知道自己有多恶心可恶,才真正达到了效果。 叶晚棠一直想要的报复目的,在这一刻完成。 燕白洲咳得差点死过去,好不容易缓过来,看着叶晚棠离开的方向,眼底是深深的疯狂。 “我不会就这么死,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喃喃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沧桑的眼神亮了一下。 他的目光忽然看向才被审讯结束,死狗一般被拖回来的人,那人在注视下,背影缓缓一僵。 “勇毅,过来。” 背叛了燕白洲的勇毅,出卖了主子,本来想换个好前程,自救性命,但君月公主失势,最后他依然又回到了金吾卫。 耿忠特意将这对主仆安排在一起,让他们主仆好好‘叙叙旧’。 燕白洲恨毒了勇毅的背叛,只是之前因为梦到前世,并没时间搭理,如今他又重新盯上了勇毅。 勇毅整个人僵住。 他不想搭理燕白洲,可燕白洲一直是他主子,他根本做不到违抗。 最后只能缓缓转身。 “不想死就过来。” 上辈子勇毅一直忠心耿耿,从未背叛他,后来甚至为了救他还被裴渡杀死,这辈子却…… 只能说世事难料。 这一刻的燕白洲,给勇毅的感觉更加危险。 之前燕白洲放狠话一定将他碎尸万段,他虽然慌张,但还能自保,可此刻的燕白洲,给他的感觉却更危险。 他清楚认识到,燕白洲是认真的,他若不过去,他真的会杀了他。 勇毅僵硬靠近燕白洲。 燕白洲掐住他后颈:“这才乖。” …… 叶晚棠以防万一,绞尽脑汁和裴渡灌输了燕白洲现在好像疯了,他说什么都不要相信的思想,看裴渡面露奇怪却点头应下,才松口气。 只要裴渡不相信那些话是她说出来的,就是燕白洲污蔑她。 “过两日要不要入宫参加宫宴?”裴渡大概猜到叶晚棠的意思了,忍住不自在问道。 第172章 她吸了裴渡? “宫宴?” “嗯,当年嫁到西延国的文瑶公主要回京了。” 大夏国和西延国长期作战,中间也数次停战会盟,虽然中间也有摩擦,但大夏朝有两位公主先后嫁到西延国。 如今大夏国和西延国停战,关系有所缓和,听闻文瑶公主病重,想在死前回故土看看,皇帝出于愧疚允了。 本来当初最适合嫁过去的是君月公主,但皇帝舍不得她,便选了才十四岁的文瑶公主下嫁,如今人就要死了…… “听消息说大概是回国了,文瑶公主身体好了许多,宫宴也会准时开始,到时西延国会献舞。” 叶晚棠眼前一亮:“那我要去。”西延国长相文化舞蹈异于大夏国,书中记载她看了不少,但并没真正接触过。 “好。” 过了两日,便到了宫宴。 但叶晚棠的马车才到了宫门,就被匆匆赶来的耿忠拦下。 “叶姑娘,宫里出现变故,属下先送你回宫。” 叶晚棠看到耿忠身上溅上的血迹,迅速点头:“好。” 她绝不给裴渡添乱。 耿忠送叶晚棠回去,却不是送她回唐家,而是直接送回了督主府,留下人严密保护。 “叶姑娘,千万不要离开竹院,不管外面什么动静都不要管,只等督主回来。” “好。”叶晚棠看看外面黑下来的天,轻声应下。 督主府的人很快送来了晚膳,都是叶晚棠爱吃的,甚至最后还拿来了有些书。 叶晚棠看了会书,却一直没等到裴渡回来,最后在听雪的劝道下睡下了。 躺进被子里,叶晚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感觉被子和裴渡身上的味道很像。 她闻闻枕头,又拉上被子深深嗅了嗅:“还真有,难道这是统一用的香?” 不管是不是香,这个味道她还是很喜欢的。 裴渡的气息味道,给予她无限安全感…… 天越发冷了,叶晚棠蹭了两下被子,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但也许是鼻尖都是安心的气息,她不知不觉竟然慢慢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带着满身血腥的裴渡匆匆回了督主府。 “叶姑娘安排好了?” “督主放心,都安排好了,安全着呢。” 耿忠保证。 “我先沐浴,再去看看她。”他还要尽快回宫。 裴渡才到房间门,便敏锐感觉到了异样,屋里有人。 他抬手,没看到耿忠得逞的表情,只让耿忠留在门外,悄声无息推开房间门滑进去,饶过屏风,锐利的目光猛地看向床上。 这一看,目光便一滞。 被子盖得严实只露出眼睛鼻子,呼呼大睡的人是叶晚棠。 他不会看错,而且听雪也在一旁的榻上睡着。 裴渡身上的杀戮煞气一滞,呆立片刻,一时半会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前一刻还在厮杀,他的世界充满了杀戮,可下一瞬,就对上了叶晚棠毫无防备的睡颜,如此岁月静好。 她就那么睡在他的床上,他凌晨起身才枕过的枕头、盖过的被子,都在她身上,甚至因为拉得太高,她的嘴唇都碰到为了被子。 只看了几眼,只觉热气上涌,蒸得裴渡脑子都涨了。 头晕脑胀的他,不由慢慢走上前,身上那因为杀戮而不可避免的杀戮暴虐气息,不由自主平息消失。 他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本来烦闷有些失控的心,也终于平息下来。 看看睡得双颊晕红,岁月静好的叶晚棠,让人不由想碰碰她,裴渡伸出手,隔空碰了一下叶晚棠。 察觉到叶晚棠眼皮动了动,裴渡起身迅速退了出去。 等看到守在门口的耿忠,裴渡伸手,掐住他后颈将他提溜了出去。 “怎么将人安排到本督房间?” 耿忠被掐住命运的后脖颈,却第一次有点兴奋:“属下一着急,就没顾上。” 其实他故意的,督主府那么大,又只有裴渡一个正经主子,连个像样的侍妾小主都没有,有的是房间,有的是下人收拾。 但那些客房,哪里有督主房间好呢。 他可是要做心腹的人,这点事他还是能安排好的。 裴渡将耿忠丢开:“去客房洗漱。” 他的心不由自主有些加速,不敢再去想叶晚棠此刻睡在他床上的画面。 到底记挂着宫里的事,叶晚棠在裴渡走后就醒来了。 听雪伺候叶晚棠穿衣洗漱,顺手拿床头上的帕子给叶晚棠擦手时,咦了一声。 “小姐,这好像是督主的房间。” 这个房间布置得很简单,昨天来了之后天也黑了,听雪和叶晚棠都没认真打量,只以为这是客房。 直到此刻,在床头发现了熟悉的黄金鸟。 黄金鸟其实一直放在那,只是之前被一块手帕给盖住了,听雪和叶晚棠动没动。 看着熟悉的黄金鸟,叶晚棠目光缓缓转向听雪刚要收拾的床铺。 “所以……”这是裴渡的床? 怪不得她昨晚在枕头和被子上闻到了裴渡的味道。 这都算半个同床共枕了吧? 不,不止如此,她还使劲去贴,用力去闻…… 叶晚棠脸瞬间有些热:“耿忠他怎么不知道找个客房……” 她竟然睡了裴渡的床,还那般蹭了枕头闻了被子,回想起来自己的动作行为,叶晚棠狠狠捶了捶脑门。 若是外人看到,再听到过她那些孟浪之语,必然以为她就是个……猥琐的女子。 幸亏走完没人看到,听雪……听雪应该没看到吧? 这样想着叶晚棠就看到听雪看看床再看看她,慢慢捂住嘴。 “小姐,怪不得你昨晚对着枕头被子又蹭又吸的,原来是……” 她昨晚还奇怪呢,还想着小姐这么喜欢,找时间问问用的什么香给小姐安排上。 没想到是裴督主的味道……这可安排不了。 叶晚棠上前狠狠捂住听雪的嘴:“你胡说什么!你闭嘴!” 什么叫又蹭又吸?听雪她现在用词怎么这么奇怪。 “你再胡说,我以后在不给你买鸡腿了。” 听雪:“……不说,不说了。” 为了她的鸡腿,她闭嘴。 听雪碰了碰叶晚棠的脸:“小姐,你脸好烫……” “还不都怪你乱说话,快收拾吧。” 叶晚棠忙和听雪一起整理床铺,尽量恢复到正常。 整理好后自觉恢复到昨日的状态了,但叶晚棠还是觉得不够,她昨天蹭来蹭去的,裴渡若不知情再盖,那不是等于间接亵渎了裴渡…… 第173章 督主亲了叶姑娘?! 叶晚棠一想,只觉脸更烫了。 叶晚棠拿起黄金鸟贴脸,给自己降温。 “听雪,被子都被我睡脏了,不行还是让人换洗了吧……” “换什么?”裴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叶晚棠一僵,而裴渡也僵了一瞬。 他看到叶晚棠用黄金鸟贴脸,他之前出门前也贴过脸,只觉得这黄金鸟怎么看怎么可爱,最后在没反应过来前,亲了一下。 等亲完再看黄金鸟,只觉得黄金鸟活灵活现的眼神都是对他的了然鄙夷。 他尴尬心虚的用帕子盖住了黄金鸟,心虚离开。 没想到叶晚棠会用它贴脸……那是他亲过的…… 这不就是他真亲了她…… 两人都僵了片刻,最后叶晚棠尴尬转身,悄悄将黄金鸟放回原位:“就是这被子,我昨晚不知道是裴渡你的,就……我让听雪换洗了。” 裴渡想也不想阻拦:“些许小事,你不用管。” 虽然不该,但他确实有点舍不得就这么换洗了…… 打住!裴渡你现在越发不像话了! 裴渡气恼自己冒出来的念头,他怎么能如此冒犯她…… “是属下做事不周全。”耿忠忙不迭认错,语气真诚,打破了尴尬。 他语气多真诚,心中就多得意,因为知道自己立功了。 他心里已经再猜这一套被褥,渡爷几天才舍得换下,也许三天、也许七天,也许十天半个月一个月,总归,在渡爷身上,都有可能。 或者换下来了,叶姑娘睡过的被褥那也是珍贵的,按照渡爷的习惯,必然会珍藏。 渡爷甚至会小心翼翼坐在一旁,呆看一晚,都不敢躺上去。 反正他都可以想象渡爷纠结又暗自甜蜜的模样,也许会忍不住偷偷轻嗅叶姑娘的余香,整夜睡不着胡思乱想的模样了…… 耿忠猜想得没错,裴渡之后便吩咐,不许人进去打扫整理他的房间,后来好些天都没换。 甚至那天夜里,渡爷不止没睡着,半夜还起来练剑出了一身汗,又洗了冷水澡,反应比他想得还要大,跟个正常男人似的…… 这都是后话了。 裴渡从耿忠手里接过早膳,不想看他那想邀功的眼神,挥手让他下去,对叶晚棠道:“用过早膳就让耿忠送你回去,外面暂时安全了,但这两日暂时还是不要外出。” “好。”叶晚棠看裴渡好像不在意她住了他房间,松了一口气,仔细观察了一下裴渡:“你没受伤吧?” “没有。” 叶晚棠有些不信:“不是重伤才算受伤,一些小伤口也是受伤,你不要瞒着我,上药了吗?” 裴渡浑身紧绷,怕她一着急又要让他脱衣检查忙道:“只是手臂处伤了点,问题不大,我已经让耿忠包扎了。” 说着主动拉起袖子,让她看,手臂上确实包扎着。 “那就好。”看叶晚棠点头,裴渡松了一口气,幸亏刚才让耿忠包扎了。 叶晚棠看着他的表情,莫名想起了许熙。 “裴渡,你方才是不是松口气?你那么怕我……脱你衣服?”她现在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难道是女采花大盗? 难道他听到她和听雪的谈话了?知道她对他的被子都又蹭又闻了? 叶晚棠想一想,都感觉要炸了。 “我只是担心你受伤却不处理,我没其他意思。” 裴渡求生欲疯狂上线:“没有,我没有。” 他只是害怕自己失态,也许是见过她睡在他床上的模样,心生妄念,比起之前,裴渡如今对她的一切越发敏感。 不管是气息还是靠近都如此,也就越发警惕。 他实在怕自己失态。 叶晚棠听闻稍微松口气,看来并没听到对话,她形象还没毁到这程度,但裴渡的逃避,她自觉不会看错。 “真的吗?但我还是觉得你的表情有点像许熙的,像是逃过一劫一般。” 疯狂阻止自己不要回想叶晚棠躺在床上的画面,还有叶晚棠之前亲来亲去话语的裴渡,听到许熙两字,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会提到许熙?” 许熙这个名字,最近为何频繁被提起? 之前一个燕白洲,让人如鲠在喉,现在这喉中是要再加一个许熙? 裴渡自觉忽略了其他字眼,只抓住许熙两字。 叶晚棠:“……因为你想到的。”说完觉得不太对,还有些心虚。 裴渡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你看着我,却想着其他男人? 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他也僵住了,气氛顿时尴尬。 过了片刻,叶晚棠打破尴尬,回归正题:“昨夜到底怎么回事?” 裴渡回神:“昨夜西延国一股敌军偷袭入境,竟饶过西径关,直取盛京,和护送文瑶公主的西延人里应外合,甚至杀入了皇宫,差点酿成大错。” 叶晚棠一惊,上辈子她被关在贤贞院,消息并不灵通,后来被裴渡救出来后,才听过这件事,但那时只知道大概,好像是裴渡发现异常,带着金吾卫力挽狂澜剿了敌军,才阻止了这一场浩劫。 据说当时皇宫中四个皇子十余个宗室遇难,若非裴渡,后果不堪设想,皇室和宗室可能都要被屠尽。 但后续也出现了许多问题,皇帝差点没被皇子联合外人赶下台,是裴渡大开杀戒力挽狂澜,才保住了皇帝的皇位和性命。 一场暴乱,暴露了许多问题,皇室越发式微,但也是这一次以后,裴渡越发得到皇帝信任重用,后来更是成为了千岁爷。 因为叶晚棠只听照顾她的妇人提过两嘴,她也没想过会有重生,并不知具体的时间经过,更不知道这一次西延国是借着出嫁公主回朝来达成目的的。 “西延国也太大胆了,那文瑶公主……” “当初文瑶公主请求回朝的折子递来后,朝中有人反对,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最后争论不休,耽搁一段时间准允时,文瑶公主已经死了。” 叶晚棠眼底闪过痛色,文瑶公主还那般年轻。 她接过裴渡的话:“西延国隐瞒了这次消息,以护送公主名义偷袭入境对吧?” “嗯。” 叶晚棠点头恍然,“最后是你力挽狂澜阻止了这一切……” 裴渡通过这次事情后,大概要变成上辈子的千岁爷了…… 千岁爷,这个称呼还真是…… 第174章 抢了督主的功劳? 叶晚棠想到这里,却见裴渡摇头:“这次力挽狂澜的是燕白洲。” “什么?”叶晚棠意外不已:“不可能啊,他不是被关在金吾卫,马上就要死了吗?” 这关燕白洲什么事?上辈子明明是裴渡解决了一切,立下大功劳,并没燕白洲什么事,这次怎么会…… 燕白洲到底怎么回事? 叶晚棠第一反应便是否认。 但事实确实如此。 裴渡此时出宫,也说明了一切。 此次最大的功臣是燕白洲,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从守卫森严绝不可能逃脱的金吾卫监牢逃脱,召集燕家残留府兵,阻止了这一切。 留在监牢的是装成他的勇毅。 最后力挽狂澜救下了多位皇子、宗室,一直保护皇帝,浴血奋战。 他本就受了刑,可数次坚持下来没有倒下,便是皇帝也有所动容。 “朕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老实交代。” 燕白洲跪在地上:“陛下,豢养私兵从头到尾便是一场误会,罪臣其实是偶然得知文瑶公主回京有异常的消息,但苦于没有证据,且消息来自之前买通的西延国人,也无法确认真假。” “罪臣进退两难,最后便想着抓紧时间训练一支足以抵抗的队伍,如此便是确切消息,罪臣也能抵挡一二。” 皇帝哦了一声反问:“若是如此,为何早前没有如实交代?” 燕白洲滞了一瞬:“因为消息来自西延国,之前罪臣就有勾结西延国的嫌疑,消息没证实前交代,反而可能会增加误会,并只能忍下。” 这一番解释勉强倒也说得过去,就是没提苏芷瑶半字,端看皇帝如何想了。 燕白洲最后又被关押回金吾卫,只是这次还跟随要医治他的太医,他到底保护了皇宫皇帝。 才回到金吾卫监牢,燕白洲便再也撑不过晕了过去。 他放心晕了过去,因为他深知这一次,他大概捡回一条命了。 虽然有些无耻,但他确实利用自己忆起前世的先知,抢占了前世裴渡的功劳。 燕白洲最后的念头便是:也不知道叶晚棠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怪他。 但便是怪他,他也只能如此,他不能死。 另一边,察觉怪异的叶晚棠仔细询问裴渡详情,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燕白洲忽然出现在这件事中,怎么听怎么觉得诡异,他怎么就那么巧的知道这件事? 燕白洲若早知道这件事,他不可能憋到这会,毕竟都要死了。 “别多想了。”裴渡看叶晚棠皱眉,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们已经没关系了。” 燕白洲看着是要逃过死劫了,但真想让燕白洲死,往后再找机会便是。 “我就是觉得整件事想得有些诡异。”叶晚棠搓搓手指:“没想到这样了他还能活下来。” 不用裴渡说,她也知道皇帝大概率会留下燕白洲。 事实确实如此,因为这次西延国的刺杀就是一个信号,两国之间的平静再次打破,可能又要开战了。 燕白洲在金吾卫又关了两天,等一切平息,皇帝亲自下了关于他的处决。 燕白洲立了功劳,又是镇国大将军之后,看在镇国大将军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再最后饶他一次小命,免了他的死罪,只是死罪能逃,从前的功劳荣誉全部抹去,成为一介白身。 皇帝钦赐的将军府还高高悬挂,但府内却已无一人有品级官爵。 皇帝恩准将军府保留牌匾,让燕白洲去战场上戴罪立功,有本事便重振将军府。 燕白洲离开金吾卫那日,之前漠视燕白洲的燕白盛亲自前来接他。 他们都以为燕白洲死定了,万万没想到他还会活着回来。 这本该是好事,也不会被连累了,但想到白老夫人和燕白微做的事,便只觉天都塌了。 “白洲,当初我并不知母亲和妹妹竟然会那般对你,是我的失误,她们如今已经知错了,正在祠堂罚跪,你什么时候原谅她们,便让她们什么时候起来。” 燕白洲看着燕白盛,嘲讽一笑,前世他们可一直都是最好的亲兄弟,可现在他早已看透了。 他这些将军府亲人,都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前世的好兄弟好母亲好妹妹,不过是没遇到磨难罢了。 此刻,他深刻感受到了他这好哥哥的演技。 “其实将军府倒了,大哥也不用担心饿死,大哥戏这么好,将军府没了,去戏班子也饿不死你,说不定还能成角儿呢。” “毕竟那些角儿,还没你演得好。” 被嘲讽的燕白盛勉强一笑:“我知你有气,心里怪我,但我那时确实是病得起不来身。” “大哥生病的本事一直不小,恰当的时机就生病了,只是不知为何一直病不死。” 燕白盛面色一痛:“二弟你就这么恨我吗?当时我只是实在是找不到救你的办法……” “够了!”燕白洲以为自己会平静,可实际上看到燕白盛假惺惺的样子,依然气得神色狰狞。 “自私自利的病秧子,为了自身前程利益,任由她们来欺辱我,逼我单独认罪赴死,你当我不知道?” 燕白洲眼睛猩红,被自己亲人逼迫舍弃的滋味,他深深体验到了。 他也懒得和他们虚以为蛇:“至于母亲和我那好妹妹,既然说我不消气便不起来,那便跪一辈子跪死吧,死了我便看到她们诚意了。” “你转告她们,我会重新归来,但是我满身荣耀,却觉不会照拂不诚心的她们,哦,还有我的好大哥你。” 他不可能真动手报复他的亲身母亲嫡亲妹妹,但他也可以用她们的办法报复回去。 他会为了将军府为了自己的荣誉前程未来而战,会为了叶晚棠而战,却绝不再是为了她们。 他拼死赢回来的荣耀,他们休想占到一分。 燕白洲说完转身就走,皇帝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尽快离开,与其和他们浪费时间,不如去见一见真正想见的人。 燕白洲将自己收拾干净,毫不犹豫直奔唐家。 可直奔唐家时,消息滞后的他,终于听到陈家求娶叶晚棠的消息。 他顿时面色大变。 叶晚棠听到燕白洲前来,眉心一动。 “请他进来吧。” 她不想见燕白洲,但是燕白洲忽然抢了本该是裴渡的功劳,让事情出现偏差变故,她想弄清楚是什么情况。 第175章 裴渡他就是个疯子 “晚棠。”比起之前,燕白洲状态好了许多,看向叶晚棠的眼神,复杂到极致。 “我要回战场了,从普通的一名小兵做起。” 回忆起前世,燕白洲好像多活了半辈子,他终于舍弃走捷径,准备踏踏实实重来。 叶晚棠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短短几天时间,他成长沉稳了许多,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放弃那些幻想,决定踏踏实实的建功立业。 这样的燕白洲,让叶晚棠陌生又熟悉。 从前的燕白洲也是这样的,只是后来莫名变了,现在他好像又找回了初心。 “晚棠,我会再回来的。” 他现在没有脸面再求娶求亲,但他绝不会放弃叶晚棠,即便叶晚棠已经那般和裴渡亲近,背叛了他。 想到这里,燕白洲心便一阵阵发疼,即便裴渡只是个太监,男人都算不上,但他依然恨。 可之前是他先做错错过了叶晚棠,他没有立场去指责她。 更何况上辈子她亲眼看着他娶苏芷瑶,他也亲自回忆起那些恶心的过往,即便这辈子他没碰过苏芷瑶,他……也不干净了。 他们平等的脏了,他也该体谅理解叶晚棠,他就当裴渡伺候宫里那些伺候娘娘的一样,伺候了一段时间叶晚棠。 就让叶晚棠先在那阉人身边再待一段时间,等他回归。 他会证明自己比裴渡那个阉人强,也比什么陈家二公子强,裴渡是爱叶晚棠没错,爱得疯魔疯狂,这一点他无话可说。 但裴渡就是个疯子,那个极端的性格,实在不安全,且他还是阉人。 燕白洲身体还没恢复,但他梦到了前世,甚至让苏芷瑶怀孕,那说明他身体其实没问题的,现在不过是暂时出现了变故,或者老天爷惩罚他。 等他养好身体,等老天爷看到他的诚心,他便会好的。 到时候他就可以将叶晚棠抢回来。 燕白洲说服自己,眼底却满是猩红。 “小书呆,你再等等我……不要嫁给别人,不管是陈家还是别的人,他们都只是冲着裴渡和你的嫁妆来的,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更不要被人蒙骗。” “你等等我,过去的承诺,我都会一一实现,只要你给我一些时间……” 他会回来重新求娶叶晚棠。 也幸亏叶晚棠拒绝了陈家。 燕白洲眼神异常的炙热,眼底都是贪婪,将她深深刻在脑海中。 他在战场上能不能撑过来就全靠她了…… 叶晚棠被这眼神看得全身汗毛直立,若非知道燕白洲不行,直接就让听雪上手打出去了。 叶晚棠看着状态诡异的燕白洲,眼底都是不解不耐,直接打断他。 “我见你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废话,你也别再叫我小书呆或者晚棠,我听得犯恶心。”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更不要说什么等你回来以及承诺之类的话,我们已经和离,彻底结束,再无可能。” “我们的关系,正常来说该是老死不相往来,你恨我我尚且能理解,但你如今这黏糊糊的模样,我会觉得你实在……下贱。” “我嫁不嫁人,我选择谁,和你再无关系,你也没资格管。” 燕白洲脸色一白,他早猜到叶晚棠记得前世,早知道她恨他,可听到她这般刻薄,还是让他胸口一滞。 好不容易调理好一些的身体,为了见叶晚棠拿出最好的状态,他死死忍住的咳嗽瞬间便止不住了。 “咳……咳……” 他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开始叶晚棠和听雪听着还只是觉得解气,可后来他却越咳越急,到最后开始吐血。 喷出的血迹,差点溅到叶晚棠身上。 听雪挡到叶晚棠面对,拉着叶晚棠退后。 “别走。” 燕白洲咳得天昏地暗,不止胸口,头也昏沉起来,看着叶晚棠要走,脑海里不断闪过前世叶晚棠传来死讯的画面。 他那时想去见叶晚棠最后一面,甚至想不顾一切抢回叶晚棠的尸首,可先等来裴渡的灭门。 “晚棠,你别走。”燕白洲疾步上前,死死攥住叶晚棠的手,拖住她不许她走:“晚棠,我真的后悔了,我会杀了苏芷瑶,求求你等等我……我会回来的,我真的会建功立业回来的。” “你不要再和裴渡亲近了,他就是个疯子,你和他在一起,实在危险,他随时可能会发疯,发起疯来谁也无法阻挡。” 年少情深,也可以走到相看两厌,甚至夫妻成仇。 他们不也是如此。 至亲至疏夫妻,感情好的时候一切好说,但谁又能保证能一直顺顺利利一直情深到死。 这一生太长,感情的事情说变就变,等没了感情或者出现变故,叶晚棠在裴渡那个疯子手里,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晚棠,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裴渡真的很危险,不管他现在对你多好,多将你捧在手心上,也不能掩盖他的问题和危险,你一定要听我的。” “其他男人也是不怀好意的,不管是昱王许熙都一样,你千万要等我。” 叶晚棠没想到燕白洲咳得死去活来,都要喘不上气,却还来抓住她说这些话:“放手!” 听雪同样大怒,直接朝着燕白洲的手打去。 听雪力大如牛,差点将燕白洲的手打断,燕白洲依然没放手,疼痛甚至将他激怒。 “你听到没有叶晚棠?我是为你好。”燕白洲差点说你死得早不知道他多疯,到最后关头咽了回去,因为说出来可能反而会让叶晚棠更感动。 “总之,叶晚棠,你不许再去招惹他,更不许你再亲他,你过去所作所为我能原谅你,但到此为止,我是为了你好,你明不明白?” 叶晚棠不明白,她只觉得燕白洲疯了,胡言乱语,莫名其妙。 “我让你放手!”叶晚棠那些头上的簪子,狠狠插入燕白洲的手臂。 燕白洲疼得抽了一下,却依然没放手,嘴里依然道:“你要记住,你是我的,晚棠,你是我的!” “我呸!”下一瞬,燕白洲被暴怒的听雪打了一拳头,随即后脑被人砸了一椅子,砸得椅子都散了架。 燕白洲终于放开了叶晚棠,被砸得头破血流的他倒在地上,摇了摇头,抬头死死看向罪魁祸首。 “是你!许熙!” 第176章 督主吃醋,委屈巴巴 燕白洲只觉得头更疼了:“你竟然敢对我动手,还有,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探望叶姑娘的。”许熙看着燕白洲,越想越气,手里拿着砸断的椅子腿又朝着燕白洲没头没脑砸过去。 “让你碰她,让你勉强她!我砸死你!” 感同身后过,许熙越发不能容忍强迫勉强,更何况被勉强的还是心爱的姑娘。 他气红了脸,力气大增。 燕白洲狼狈躲避:“住手,你疯了。” 许熙听了越发生气:“你才疯了,你为什么就学不会尊敬叶姑娘,你凭什么强硬拉着她,你不知道她会害怕?不知道她会恶心吗?” 直到彻底将燕白洲砸晕过去,没了声息,许熙才喘着气停下。 等抬头看到叶晚棠和听雪的目光,他看看手上沾满血迹的椅子腿,忙丢到一旁:“对不起,吓到你们,但我……我不后悔。” 他想说他不是故意的,但后来开口就变成他不后悔,他不后悔打了燕白洲。 “你没事吧?”许熙看着叶晚棠难看的脸色,最后落在她的手上。 “没事,你怎么来了?怎么进来的?” 许熙顿了一下:“我偶然看到燕白洲,总感觉他不好好意,不放心便跟着前来,没想到他还真不好好意。” 其实是宫里城里有变故,他不放心,便时常来唐家四周转悠,想暗中保护叶晚棠。 这一转,就发现异常诡异的燕白洲来找叶晚棠,他不放心,恰巧这两日又在乱转时发现有一个狗洞,一着急便钻了进来。 也亏得他钻进来了,不然就麻烦了。 他这样想着,就发现叶晚棠看向他背后。 许熙回头就看到几个身强体壮的护卫,一看便是练家子。 也就是说他不来,听到动静这些护卫也会来,只是他抢先了一步。 许熙一滞,随后抓住燕白洲的衣领子:“我将他带出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叶晚棠却不会任由许熙这么离开。 她厌恶的用手帕擦了擦手腕:“你怎么进来的?” 唐家守卫戒备,绝不会松散到放他这么一大个活人进来。 许熙一僵,脸色涨得通红,倒是护卫开口。 “禀告小姐,他是钻狗洞进来的,我等失职,没发现那处狗洞,事出突然,他跑得太快,我们一时没抓住。” 谁也没想到许熙会忽然冒出来,也没想到叶晚棠这边会出现变故,最后成了这局面。 叶晚棠:“……” 堂堂如玉公子竟然爬狗洞? 狗洞这词,竟然和许熙扯上了关系?满身的高雅君子之气不可亵渎? 好吧,虽然她已经知道他是小哭包,还被虞念念盯上这样那样,但钻狗洞……他是被虞念念刺激疯了吗? 叶晚棠一言难尽,视线扫过许熙头上的草根:“你怎么知道有狗洞?” 总觉得这辈子的许熙,身上总是发生奇奇怪怪的事情,变化也很大,变得她都要认不出来了。 许熙心如死灰:“这两日京中动乱,我怕有人不轨,便来查看,无意间发现的。” 护卫恍然大悟:“原来那带着帷帽鬼鬼祟祟围着唐家转的就是你。” 许熙自觉自己做得隐蔽,其实早就被护卫发现了,他们没动手抓人,一开始只以为是巧合,后来觉得他是来踩点观察的,本来已经准备动手了,结果倒让他爬进狗洞了。 许熙一听忙摆手:“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暗中保护一下叶姑娘……” 听雪想反驳你保护什么,但看看地上的燕白洲,又闭上嘴。 毕竟许熙真的靠钻狗洞保护了小姐。 听雪一直跟着叶晚棠,自觉对叶晚棠的三任前夫君都有所了解,但最近看看觉得都已经不是之前了解的三任前姑爷了。 谁能想到那意气风发的将军少年燕白洲,最后会变成脚边这一坨鬼样子,都到这地步了还死缠烂打。 又有谁能想到尊贵不可一世的准太子昱王,如今被小姐骂得抬不起头,满心满眼都是小姐,却卑微得提亲都不许他提。 还有眼前温润如玉的许公子,背地里竟然是小哭包,还差点被强,明明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最后却说来暗中保护小姐。 而且竟然还真的行动了,还爆发将燕白洲都给打晕过去。 听雪和叶晚棠不愧是主仆,听雪想到的最后一个念头,她也想到了。 “你也不怕又被那个谁趁乱抓了去。” 说完看到许熙惊悸又有些有些难堪的模样,她让护卫先下去。 “什么趁乱抓了去?” 裴渡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得到金吾卫通知,知道燕白洲闹出乱子赶过来的,因是刚出宫洗漱,身上衣服倒是穿好了,但随意束起的头发发尾还在滴着水。 算算督主府到唐家的距离,能在这么短时间赶过来,裴渡胸前起伏,声音难得带了些喘。 快速将叶晚棠检查一遍,看到她手腕上留下的痕迹,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我没事,听雪和……许熙帮了我。”叶晚棠看了一眼许熙。 虽然许熙未经允许爬狗洞进了唐家,但确实也帮了她。 许熙看到不用通禀就进来的裴渡,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知道裴渡和叶晚棠关系不简单,之前也曾误会过,但他现在相信叶晚棠。 裴渡是因为叶晚棠是救命恩人才对她这样好,也是叶晚棠值得。 看到裴渡扫过来的眼神,许熙逼着自己忘记曾经在他面前丢脸的过往,客气行礼。 “见过裴督主,今日是许某失礼了。” 他竭力镇定,让还是红了脸。 裴渡皱眉,只觉许熙越发碍眼。 说话就说话,他脸红什么?真当自己是姑娘了? 叶晚棠为什么会通过他想到许熙?他们之间并没任何共同点,他不会随便哭,更不会随便脸红。 “你怎么进来的?”裴渡看向叶晚棠,难道是叶晚棠对许熙…… 叶晚棠呃了一下,看裴渡脸色极差,又看到他发丝还滴着水,忙开口道:“一会告诉你。” 说完看向许熙:“许公子,刚才多谢你,不然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 裴渡眸光更冷,她竟然这样关心许熙…… 裴渡生气,又觉得莫名的有些委屈。 第177章 一个大男人装什么乖巧清纯? 叶晚棠就是单纯想让许熙先走,就不当着的面说他钻狗洞了。 许熙听闻也觉得尴尬,之前不下心被欺负哭,又被知道钻狗洞,他在裴渡这里也丢尽脸面了。 不过,虽然叶晚棠是变相赶人,但他觉得叶晚棠不怪他已经极好,而且也给了他面子。 他和叶晚棠关系到底缓解了许多,对叶晚棠和他的未来,他重新充满了希望。 虽然他上次差点失去了最宝贵的贞洁聘礼,但叶晚棠大概是能理解他的,准确来说,他也没真的失去。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看看脚边的燕白洲,他忙道:“我把他拖走了。” 他要帮叶晚棠解决掉这个大麻烦,燕白洲实在可恶。 “好,麻烦你。”叶晚棠目光看着裴渡,嘴里回答着,心里有些不解。 为什么裴渡脸色越来越难看,还莫名带了点委屈? “不麻烦,不麻烦。”许熙都弯下腰了,听闻抬头摆手。 裴渡看着他窃喜摆手呆头呆脑的模样,差点重拳出击,打碎他脸上的傻。 他从幼时开始为了活下去也装过傻,更知道许多男人就喜欢装傻装单纯欺骗女子,其实他们心里比谁都能算计聪明,万万没想到许熙也用上了这一招。 叶晚棠就是被许熙这么骗过去的吧? 裴渡眼底越发冰冷,偏许熙激动中,完全忽略了,浑身充满干劲,看到一旁的椅子腿等物,怕伤到叶晚棠,还丢下燕白洲,弯腰动手先收拾到一旁。 “别伤到你。” 等收拾好了,他心满意足重新拖起燕白洲。 “那我真的走了。” 自己安慰好了自己,又一通忙碌,许熙面上薄红,还带着一丝依依不舍,不管表情还是话语都很是乖巧。 裴渡冷眼看着许熙的模样,心中越发不愉不爽,许熙果然在装傻,还显摆上了,明明旁边有听雪,何必要他收拾,带走一个燕白洲也用得着他邀功? 就做那点事,他表现得像求娶哪家姑娘,专门上门干活的女婿一般,这里又没岳父丈母娘看他,真是可笑至极。 还有,一个大男人装什么乖巧清纯,红什么脸?真当自己是青楼的花魁了? 之前裴渡最厌恶燕白洲,许熙存在感并不强,就觉得他哭哭啼啼,没想到如此心机,叶晚棠和离了,他倒显出来了。 叶晚棠看着裴渡明显越来越黑的脸:“……走,从后门走。” 虽然不知道裴渡为什么黑脸,但还是打发他要紧,总感觉他在不走,人头就要不保。 走正门是别想走了,但也别从狗洞出去了。 本来不想当面说许熙的狗洞,但看看裴渡的表情,叶晚棠鬼使神差补了一句:“你记得将洞的位置告诉护卫。” 让护卫去将狗洞填了,也顺便告诉裴渡,不是她主动让许熙进门的。 叶晚棠的求生欲解释,裴渡的脸色果然好了一些。 “好。”许熙乖乖点头,还误会了,晚棠让他不要爬狗洞,到底是关心他的。 这让他鼓起勇气,放下燕白洲,从袖子里拿出自制的笔刀:“这是我自制的笔刀,上面涂了药,你下次若遇到麻烦,直接可以迷晕他。”说完又补了一句:“我还有,我可以自制。” 他本想亲自递给叶晚棠,但走了两步,忽然看到裴渡无声无息靠近的佩刀,他想了想,最后退而其次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叶晚棠忙道:“不用了,你拿回去自保吧。” 总感觉刚才裴渡想砍他的手了。 但许熙没收回去:“笔刀上头按一下,刀就出来了。” 说完又拉起燕白洲走了。 许熙走了好几步,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摸了一下后背。 沉浸在喜悦中的许熙,甚至自动忽略了裴渡的杀气。 裴渡看着桌上那粗糙滥制的笔刀差点气笑了,这种东西要是他制作,比这精致锋利几百倍。 什么破烂东西,也值得他邀功一般送到面前了。 这种穷小子的把戏,他可看得太多了。 但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在叶晚棠的手上,她手腕又被弄伤了,还溅到了燕白洲的血。 “听雪,去拿药膏,再打清水洗一下。” 叶晚棠关注点在裴渡的情绪头发上,几乎是和他一起开口的:“听雪,去拿帕子。” 听雪一起应了:“是。” 裴渡看向叶晚棠:“你拿帕子?” “你头发还没干呢。”叶晚棠记得裴渡刚才来的样子呢:“是不是听到消息就最快速度赶来了?” 裴渡心里一暖:“嗯,怕你出事。” 他难得说了一句实话,说完又觉不自在:“你现在对许熙倒是和颜悦色了不少。” “没有吧?”叶晚棠看裴渡脸色:“你刚才脸色很差,是因为……” 裴渡僵了一下,没想到叶晚棠看在眼里:“看到你被伤了,又乱七八糟的……怎么还让燕白洲进来了?” 这有些异常。 叶晚棠摸了摸鼻子:“我就是想问他怎么得到西延国那边消息的,我总觉得这件事有古怪。” “燕白洲之前都疯疯癫癫了,怎么疯癫着还立功了,难道是装傻?但也不像装傻的模样。” 燕白洲实在有些诡异,特别是刚才,死死拉着她不放,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裴渡,他刚才还说一定会杀了苏芷瑶,但苏芷瑶不是已经死了吗?” 裴渡闻言皱眉,看听雪帮着擦净叶晚棠手上的血迹后,帮她擦伤药。 “还说了些什么?” 叶晚棠顿了一下:“就说让我等他建功立业回来,别嫁人之类的。” 不要亲裴渡之类的,她没说出口。 裴渡给叶晚棠擦上药:“下次别让人近身,我回头给你一把袖箭。” “好。”叶晚棠看看手腕:“其实现在还好,没那么疼了。” 她接过听雪手里的帕子刚抬手。 “没事,我自己来。”裴渡哪里会让她动,看她还满脸担忧,随意擦了一下递给听雪:“你不放心,觉得他有古怪,那我再去看看。” 燕白洲的异常,其实他也不是没感觉,但其实很多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裴渡要出去,路过时袖子‘不小心’将许熙放在桌上的笔刀扫得掉落在地。 裴渡捡起后,那笔刀就裂了缝。 “这笔刀不结实,都坏了。” 叶晚棠看了一眼:“这么容易就坏了?”那还伤什么人? “他一个文弱书生,能做出什么好的东西来。”裴渡说着,笔刀直接裂成两半,直接丢弃。 听雪在一旁装木头,她绝不会告诉小姐,她看到了裴督主的小动作,那笔刀是被裴渡捏碎的。 第178章 上门求娶,一生一世一双人 许熙拖着燕白洲离开。 他对燕白洲厌恶得紧,又加上自觉和叶晚棠改善了关系,很是高兴,走路都带风。 但他高兴了,燕白洲就惨了,一路被伤上加伤。 许熙也只高兴到后门,还没走近呢,他就听到另一个厌恶的男声。 走出去一看,真是崔君昱。 “昱王殿下怎么在此?”许熙满脸警惕。 崔君昱看到许熙一脸警惕,又听到许熙仿佛男主人的问话,厌恶皱眉:“本王还想问,你怎会在此。” 许熙皱眉,直接看向门房。 门房看着带他出来的护卫解释:“昱王殿下一直想进去,但小姐说不见客……” 其实是叶晚棠专门叮嘱过,唐家不欢迎崔君昱。 崔君昱会在这里,还是因为他听到燕白洲被放出来,专去金吾卫守着。 他和燕白洲兄弟情义不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燕白洲总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便暂时没露面,只跟在他后面观察,没想到燕白洲熟门熟路来了唐家后门,最后还在他的嗤笑和不敢置信中进去了。 燕白洲竟然进了唐家门! 这就算了,他要跟进去却依然被拦住,他自然不忿,为什么燕白洲能进去,他不能进?又觉得燕白洲有问题,便一直纠缠到此时。 等看到不止燕白洲进了唐家,许熙也进去了,整个人都破防了。 他自动忽略燕白洲那模样很是凄惨,“许熙你是何时进的唐家?” “这就不劳殿下费心了,只是殿下为何在别人家门口纠缠?你可有为主人家考虑过?” 许熙眼神锋利。 崔君昱看着他这模样同样怒气上涌,但许熙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殿下要发火尽管冲着我来,但还请不要在这里闹。” 许熙拖着燕白洲跨过门槛,拖得燕白洲头重重撞到门槛上,也终于让燕白洲疼醒过来。 “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 燕白洲睁眼看到许熙和崔君昱,眼底满是警惕。 叶晚棠三任前夫汇聚唐家后门,只相互看了一眼,便全是警惕敌意,火花四溅。 许熙理智尚存,不想影响叶晚棠,打断燕白洲后面的话:“有事出去说。”别在这里闹。 燕白洲咳出涌上喉间的血,在两人的目光中冷笑一声,用手背狠狠擦掉嘴角的血迹:“走。” 三人去了一旁的巷子。 “你们怎么在这里?”燕白洲率先发文,眼底都是警惕。 崔君昱冷笑一声:“你什么语气?我还想问你怎么还有脸来找晚棠,你和她已经和离了。” 燕白洲呵了一声:“那你呢?你和他更是八百年前就结束了,你一个只会躲在姐姐裙子下的窝囊废,出了事只会跑没有担当,又有什么资格再见叶晚棠?” 前世昱王和他一直假惺惺做着兄弟,还喜欢上了苏芷瑶,最后成全了她,无视叶晚棠被害,他又有什么资格。 燕白洲揪住崔君昱衣领:“晚棠是我的,我一定会立功回来,再求娶叶晚棠,你有多远滚过远,休想染指打扰晚棠。” 崔君昱狠狠按在燕白洲伤口上,看着着面色扭曲后呸了一声:“是你休想染指打扰晚棠,你还嫌害晚棠不够惨?若有点良心就该有多远滚多远,还有,你以为求娶她就会答应,还一副立功回来求娶她就会答应的表情,得癔症了吧?她绝不可能答应你的。” 燕白洲满脸冷汗,狠狠甩开崔君昱:“难道她就会答应你?就你这种窝囊废,她从来没爱过你,崔君昱,她以前不爱你,现在不爱,将来更不可能爱你,她唯一爱过的人就是我。” “你也说了是爱过,你伤她最深,她绝不可能答应你!” 眼看着他们还要争辩,许熙不耐烦:“你们不用争了,你们两个,她都不会答应。” 燕白洲和崔君昱扭头,一起看向他:“难道就会答应你了?” 两人发出一模一样的嗤笑:“果然,你也不死心是吧?” 崔君昱冷笑不已:“凭你也敢觊觎晚棠!” 许熙脸上闪过嘲讽:“觊觎?你当叶姑娘是你的人吗?昱王殿下,你有什么资格用觊觎两字?” “我是不死心,但我是真心爱慕她,是真心实意悔过,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不是像你们,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许熙看着他们极其不顺眼:“依然自私自利的将叶姑娘当成你们私有物,明明和离了还认不清事实,真是可笑。” 他离他们远一些,实在不屑与他们为伍:“总之,我会尊敬她的意见,绝不会像你们两人一样,不顾她的意见安全,还强行拉她要求她等待。” 他语气嫌弃,带着警告:“如果你们往后再如此,我必然不会客气。” 崔君昱燕白洲面色微变,却嘴硬:“凭你?你能怎么不客气法?” 燕白洲想起前世许熙娶妻后,还特意羞辱打压叶晚棠便觉可笑:“你和我们半斤八两罢了,别一副比我们有资格的模样,真说起来,你和她根本没什么感情,不过是家人给她找的定亲之人罢了。” 他想起叶晚棠当初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和辱骂选择他,便感动万分:“当初她毫不犹豫选了我,难道现在就会选你?” 许熙没忍住,一拳打在燕白洲得意洋洋的脸上:“我一直恨自己当初逼迫她,害她陷入两难境地,被那般辱骂,你倒好,竟然还骄傲上了,你简直无可救药。” 他懒得和他们废话:“若再让我发现你们骚扰她,我还会像今天一样。” 燕白洲自昏迷梦到前世后,身体便一直不太好,被许熙这一打中头,更是针扎似的疼,听闻一把掐住许熙的脖子:“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威胁我。” 许熙不耐烦甩开他的手:“我这番话,你就只听出了猥谢?你们果然无可救药。” 许熙深吸一口气:“真正爱一个人绝不是像你们这般,总之,我会暗中保护她,守护她,不会强求她,不会让她难堪,只有她点头了,才会上门求娶,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179章 他们都说,你和其他男人相配 许熙的话充满诚意,显得他们没真心似的。 “本王也会上门求娶!本王也是真心的,也会保护她守护她,不会让她难堪。”崔君昱不服接话。 只要他想办法取得父皇的同意,他就会求娶:“本王会是第一个,会以正妃之礼迎娶她,同样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父皇会同意吗?还正妃,还一生一世一双人,呵。”燕白洲嘲笑,随后势在必得:“等我立功归来,就是我求娶她之日。” “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过是最基本的,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可炫耀的。” 许熙和崔君昱一起看向他破破烂烂的身体,嗤笑一声。 “是最基本的,可有些人都做不到,是谁对所谓的救命恩人百依百顺万分宠爱的?” 崔君昱话音落下,许熙和燕白洲同时嗤笑:“又是谁捧着诗仙的?” 许熙也没笑多久,因为崔君昱和燕白洲立刻看向他:“是谁和诗仙引为知己的?” 三人算起总账,最后发现在苏芷瑶这一点上,都是虚的。 三人在巷子里差点打起来,追出来的裴渡狠狠皱眉。 “他们……”是在搞笑吗? 本来追出来看到他们三人竟然还没离开,在巷子里鬼鬼祟祟子,裴渡还当他们有什么阴谋,结果就是……菜鸟互啄。 裴渡阴鸷目光渗着杀气,冷笑了一声,真是不知所谓。 三个废物,还敢妄想娶叶晚棠。 看他们推推搡搡的,他若推波助澜一把,三人自相残杀…… 裴渡眸光森寒刺骨,雪白利齿隐约可见,手指都动了动,却忽然听到旁边传来犹豫的声音。 “督主。” 裴渡手顿了顿,缓缓回头。 跟着裴渡的金吾卫是那位耳力好的,名字就叫郝耳,他难得亲自跟着督主行动,很是激动,看裴渡的表情,想着表现好自己,给裴渡留下一些印象,印象越深刻,往后得到重用的机会也就越多。 “督主,要不要属下蒙面去教训昱燕二人?” 裴渡声线冰凉,气势凶煞:“为何是教训二人,不是三人?” 难道不是三个人都该死吗? 郝耳暗中跟着叶晚棠,勉强算是裴渡心腹,也算了解大概的情况,甚至还参与调查过孙胜男美男名单,自觉了解情况,于是鼓起勇气慎重开口。 “督主,属下觉得三人中,许公子比起他们,还是更靠谱更好些。” 裴渡的双目因为充血变得异常乖戾吓人,一字一顿问道:“你觉得许公子好?” 竟然会觉得许熙好?呵。 郝耳浑身一僵,但他印象中,裴督主除了面对叶姑娘,其余时间便是这样凶神恶煞可怕的,于是看裴渡看向他,他便躬身激动道;“督主,属下之前也跟着耿忠调查过那些公子,那些公子参差不齐,对叶姑娘也不了解,总体来说,比起他们还有昱王燕白洲,许公子是最合适的。” “许公子无不良嗜好,且真心悔过,自己明明都只是文弱书生,却还是忍着恐惧来守护叶姑娘,今日也勇敢保护了叶姑娘。” “他家世清白,家中情况不复杂,也不贪财,许公子生母也好拿捏,叶姑娘若嫁给许公子,自己就能当家,也能管住徐公子,再有督主护着,没人敢欺负负了叶姑娘,日子必然过得不错。” 难得督主问话,难得能在督主面前发言,郝耳一股脑的将自己想法全说了。 说完期待看向裴渡,他有这样的远见,应该给督主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了吧?被重用的机会是不是就在眼前? 但一看就发现,督主的表情好像更阴狠乖戾:“不错吗?” 郝耳有些忐忑:“属下就是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又是知根知底的,倒是比他人强一些,但属下只是建议。” 裴渡视线扫过他的脖颈血管:“你叫郝耳对吧?” 也许该再多杀一人? “是,督主。”郝耳瞬间激动:“郝耳随时等候督主差遣。” 他想着裴渡既然让去查这些人,想来是打算给救命恩人叶姑娘挑个如意郎君的。 就可惜了督主身份,不适合救命之恩以命相许,不然督主和叶姑娘很是相配。 郝耳眼神热烈,裴渡看着他满是信任,期待夸奖的眼神,杀气一滞。 他金吾卫何时进了这么个傻子? 他都动杀心了,他还傻乐呵什么? “你还记得你实在办差事?什么时候跟踪能这么多话了?” 裴渡忽然发难,一脚将郝耳踹得跪地:“回去好好反省。” 一个耿忠,一个郝耳,他身边的人,就是话太多了。 “一个字罚一两银子,滚。” 郝耳跪在地上,只觉得腿都要断了,腿痛心也痛:他的银子! 他刚刚说了多少个字来着?他说了太多太多话了。 他更没想到督主问话,原来还暗藏考察之意,可他完全没察觉,实在是不该。 他辛辛苦苦搜刮来的银子,要全没了。 郝耳痛心疾首:“是,属下该罚。” 郝耳一路回去都在回忆自己说了什么话,一个字一个字数,越数越多,越数越心痛懊恼:“我的话竟然这么多?” 他一瘸一拐找到耿忠,耿忠听到郝耳竟然敢去裴渡面前邀功,眼底狠意一闪而过,郝耳胆子不小,竟然敢抢督主面前第一人,那第一人只能是他。 等听到过程,再听到裴渡的惩罚,他呵了一声。 自作聪明,以为人人都能做督主面前第一人呢。 想露脸却根本不知道督主心思,竟然敢在督主面前说许熙好话,说许熙是良配,真是…… 这人,不足为惧,只是给他送经验罢了。 “把罚金交了吧。” 郝耳心痛将银两交了:“属下数的怕不准确,再多罚十两,以防万一。”他这一年白干了,接下来只能骗吃骗喝了。 “记住今日的教训。”看着郝耳的背影,耿忠得意,转念又想,督主都没杀了他,还记住了他名字,还是不得不防。 他得尽快去找到督主。 裴渡赶走郝耳,杀气和冲动被凭空截断,只是表情依然阴沉。 竟敢说许熙和叶晚棠是良配,简直瞎了他的狗眼。 第180章 督主,你该认清自己的感情 裴渡看着菜鸟互啄的三人,依然没看出许熙到底哪里好,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连最基本的保护叶晚棠都做不到。 许熙莫名觉得浑身发冷,很快甩袖离开。 裴渡冷笑看着许熙离开,无声无息跟在燕白洲后面。 燕白洲好不容易养好的一点身体,再次破败,回到将军府,没管白氏和燕白微,找大夫简单治疗包扎后,装作休息准备出发的模样。 实际上却装扮成小厮从将军府后门离开,一路走走停停,还不断弯腰咳嗽休息,最后确认安全后,竟然竟又来到了郊外熟悉的庄子。 自从被查获,那秘密的庄子便被废弃,燕白洲却再次回到了这里。 裴渡挑眉:“看来还真有情况。” 但燕白洲找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正当他要离开时,裴渡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耳边猝不及防问:“没找到苏芷瑶?” “没,大概是被转……” 燕白洲条件反射回答,等反应过来面色大变,猛地转身:“千…裴督主,您怎么在这里?” 他全身汗毛直立,面上因为恐惧扭曲了一瞬。 裴渡看着燕白洲,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你怕我。” 他是陈述句,现在有很多人也怕他,但燕白洲的怕好像又不太一样,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好像他是什么怪物一般。 还有脱口而出的千……千什么? 燕白洲握紧拳头,死死忍住没让自己颤抖。 他想克制,但他确实怕裴渡,他被裴渡折磨得要疯了,最后还是被裴渡杀死的恐惧,都刻在了灵魂深处。 他很裴渡,不止前世的仇,还有今生抢了叶晚棠的仇,但他眼下不是对手,更不敢轻举妄动。 “世人谁不怕裴督主。” 裴渡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苏芷瑶竟然还没死,她那么重要吗?让你们想尽办法一次次救她?” 燕白洲全身僵硬紧绷:“裴督主别开玩笑了,尸首是你们亲自确认过的。” 裴渡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燕白洲受不了他的目光和目光:“裴督主,我只是走之前来看看这里,没事我先走了。” 裴渡没阻拦,燕白洲确实变了。 他在庄子中查看了一番,看到很有意思的一幕,庄子的地窖好像拴养过什么活物。 按理拴着养的东西无非就是狗羊,但地面上全是手指印,似乎有人痛苦在上面扣过。 地窖里的味道一言难尽,味血腥腐臭夹杂异味,墙面地面好像有什么血迹夹杂腐烂粘液。 裴渡站在地窖,只一眼便确定,这里拴过一个人。 还是一个有着严重伤口,伤口还流血流脓备受痛苦之人。 不出意外,这个人大概就是苏芷瑶。 说来奇怪,说燕白洲他们看重苏芷瑶吧,也确实看重,都到现在了,依然不惜一切代价救下她,偏偏救下后,却只是养条狗一般如此养着。 也不经心照料,就冷眼看着她痛苦。 甚至故意侮辱她,将她当成一条狗…… 裴渡环视了一圈,眼底渐渐阴冷。 这样的环境处境,甚至味道,都熟悉又陌生。 他目光扫过墙壁,整个人忽然变得沉寂,嗜血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倍显恐怖惊悚,令人战栗不已。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吗?”他低低笑了一声,面无表情斩断绳子。 当他离开后,地窖所在之处轰然倒塌。 裴渡回到唐家,被前来守株待兔的耿忠逮了个正着。 他上前给裴渡拍了拍衣摆上的灰:“督主,属下收到郝耳的罚金了,他说错话,实在该罚。” 裴渡没说话。 耿忠拍马屁:“要属下说,几个许熙都比不上督主一根手指头。” 裴渡看着耿忠:“不想被罚就废话少说。”他不想听着明显讨好的话。 看着比往常更危险的裴渡,耿忠有一瞬间打了退堂鼓,最后才硬着头皮开口。 “属下就是听郝耳说许公子他们三人早晚回来提亲,陈家也不死心,最近陈家二公子一直在外,拍想和叶姑娘偶遇,还有不少人家,听到陈家提亲后,也有些意动,属下不知要不要暗中阻止,想和督主商议一个对策。” 裴渡冷冷看了一眼耿忠:“与你何干?” 这些事叶晚棠她自有判断,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多,何尝不是一种束缚。 裴渡生气归生气,但只生闷气,最多踩几脚许熙,却不会强硬管太多。 他没资格,也不该。 叶晚棠自己的人生该自己做主。 “她和离是为了自由,别妄想打着‘为你好’的旗子多管闲事。” 耿忠一噎:“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着,提亲的人多了,拒绝的多了,那些人恼羞成怒,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难听话,属下担心影响到叶姑娘,特别是三任前夫君都再次提亲的话,叶姑娘又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叶姑娘想来也有这个顾忌。” 裴渡听闻停下脚步:“所以呢?他们能提亲,叶姑娘当然能拒绝,难道还得为了顾忌他们,必须选一个?” “明明是他们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她,合该拒绝,难道这也成了她的错了?” “简直可笑,可笑至极。”那些人休想用这种办法来达到目的。 耿忠遭受着裴渡的杀气,心中无奈。 “当然不是叶姑娘的错,属下也觉得可笑,但世人就是如此,吃不到葡萄就要说葡萄酸的。” “属下就是担心陈家或者哪一家用点阳谋手段,非得逼着叶姑娘做选择。” “你的意思是她就必须再嫁人?”裴渡一字一顿,声音极其低沉,周身都是杀气:“她好不容易才和离,脱离苦海,为什么又要再次陷入婚姻的泥潭?她嫁了三次,哪次得了好。” “本督宁愿她像从前说的,自由自在,便是私下找十个八个男子都可。” 耿忠冒着冷汗道:“督主说得有道理,但叶姑娘如今在某些人眼里便是奇货可居,她早晚还是要嫁人,为了避免麻烦不断,还不如选一个可靠的人……” 裴渡呵了一声:“谁可靠?难道你也要说许熙?” “许熙他算哪根葱?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他那母亲更是面甜心苦,颇有心机,本就厌恶晚棠,过去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于她,后院那些事那些磋磨,许熙他懂什么?一不小心就可能要葬送性命了。” 耿忠头也不抬:“那督主觉得谁可靠?谁能配得上叶姑娘?” “谁也配不上!”裴渡脱口而出。 第181章 那个骂过我傻瓜的小弟弟,是你? 耿忠听闻忍耐没露出无语表情:“督主,您其实就是不想叶姑娘嫁给别人吧?” 裴渡看着耿忠的喉咙:“耿忠,看来本督最近脾气变好了。” 让他们胆子越发大了,什么话都敢说了。 耿忠死死忍住逃跑的冲动:“属下便是罚了全身家当,今日也要说两句,督主,依照眼下的情形,您如果不想让叶姑娘被逼嫁人,就得行动起来。” “没人敢逼她。”裴渡想也不想开口。 “是,有您护着,没人敢逼她,可督主,拒绝得多了,加上她和您实在亲近,到时候便会有无数流言蜚语,还不知道要说得多难听。” 裴渡刚要刚要开口,耿忠带着些蛊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督主,眼下世风如此,依属下看,您既然不放心任何人,不如就听属下的,将叶姑娘娶了。” “属下就觉得,除了您,就没人能配得上叶姑娘,也只有您能保护好叶姑娘,全心全力理解她尊敬她,她嫁给你,比嫁谁都好。” “反正到最后,您和叶姑娘还是要遭受流言蜚语,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就在一起,总归到时候他们也不敢当面说什么。” 耿忠居安思危,虽然渡爷总说叶晚棠是他盟友救命恩人,但叶姑娘真嫁人了,那渡爷得疯。 没看到陈家只是提亲,叶姑娘还拒绝了,渡爷就那般了。 真嫁了谁……耿忠打了个冷颤,不敢想,完全不敢想。 他不想面对那样可怕的渡爷,为了自己的未来,必须让渡爷早点认识到厉害,早点为未来打算。 裴渡脸一半被阳光照射,一半隐在阴影中,越发显得凌厉威严,耿忠看着都佩服自己。 “督主,何必苦了自己,您都已经是督主了,叶姑娘对您也……何必裹足不前?” 耿忠倒也不是魅惑督主,而是真这么觉得,人生苦短,他们这些宦官更是,当然是及时享乐最为重要。 他要想督主所想,做永远的督主面的第一人,谁也无法越过。 督主过得好,他也过得好,督主过得开心,他也才能过得开心。 最重要的是,督主娶了,他哪天想娶谁,也能娶不是。 耿忠算盘打得噼啪响,裴渡脚步不停,仿佛没有听到。 直到看到一直等着他的叶晚棠,手猛地捏紧。 他怎么配……怎么能娶她…… 他否定着,心却疯狂悸动,酸软难耐。 叶晚棠看到裴渡回来,总感觉他有些不一样。 “怎么了?问出什么了?” “苏芷瑶真可能没死。”裴渡回道。 “这都死不了。”叶晚棠也是震惊:“你问出藏身之处了吗?” “燕白洲也不知道,人被转移了。” 叶晚棠皱眉:“又是昱王救的吗?那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想办法将她救走,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 “大概。”裴渡道:“让人盯着了,过段时间,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至于办法,目前还无法确定,但想来不是普通简单办法,被救也不见得是好事。”若他的推测没错,也许苏芷瑶死了反而更好。 叶晚棠点点头,随后盯着裴渡:“裴渡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没有。” “但我感觉你有些不开心。”叶晚棠强调:“是不是我乱见人的缘故?” “不是。”裴渡没想到她会这么敏感,深沉眸色蕴着潮涌:“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叶晚棠顿了一下:“往事?” 裴渡从来不提从前,两辈子她都没问出来过什么:“是多久的往事?你幼时……是不是经历过不太好的事?” “嗯。”裴渡竟然点头了,看叶晚棠眼底的心疼,他无奈:“放心吧,我从小便是个坏人,人欺我我便加倍报复,便是你,我也是不怕敢欺负的。” 叶晚棠觉得合该如此,但最后一句听得云里雾里:“你还要欺负我?” “你还记得幼时有人欺负过你吗?”裴渡不答反问。 叶晚棠仔细回想:“认真说起来,也没有。” “你是被欺负过也忘了吧?”裴渡失笑。 “才不是,我可记仇了。”叶晚棠说到这里,哼了哼道:“我现在还记得以前有个小弟弟骂过我傻瓜。” 裴渡手猛地一紧,喉结滚了一下:“你…记得?那为何方才说没人欺负过你。” “当然记得,毕竟我从小就被夸冰雪聪明,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傻瓜,还是个特别小的小孩。”叶晚棠摇摇头:“但这和欺负又不太一样。” “都骂你傻瓜了还不是欺负你?”裴渡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你上次也说过一个小弟弟,你和小弟弟还挺有缘分。” “我也觉得挺有缘分。”叶晚棠意味深长,随后忽然凑近裴渡,定定看着他的表情:“所以裴渡,你就是骂我傻瓜那个小弟弟吧?” 裴渡瞳孔猛地一缩,神色却镇定:“我比你大,不是小弟弟。” “你这话说得奇怪,刚才的话也有奇怪,又要说又遮遮掩掩的,关注重点也在小弟弟上,让我越发好奇。” 裴渡否认:“没有奇怪,是你总提小弟弟。” 叶晚棠闻言露出失望的表情:“所以不是你骂我的傻瓜?好可惜,我对那个小弟弟印象挺深刻,觉得他性子奇特,长得又好看,唉,也不知道那个小弟弟现在在哪里。” 裴渡手指动了动,表情有些迟疑:“…他都骂你了,你还想见他?而且你还记得他长得好?”那是怎么看出来的? 叶晚棠看着裴渡的表情闷笑了一声:“你不懂,打是亲骂是爱,他必然是见我小小年纪冰雪可爱,故意吸引我注意力。” 叶晚棠摇头:“这些不过都是男孩子的把戏罢了,他们喜欢谁便欺负谁……” 裴渡忍无可忍:“他那是真骂,真觉得你是傻瓜,不是觉得你冰雪可爱故意吸引你注意力,叶晚棠,你脑子清醒一点,男子真喜欢谁,怎么舍得欺负骂。” 好好的人,之前还是正常的,怎么忽然又傻了? 骂人怎么会是喜欢?这问题大了。 裴渡眉头紧蹙,叶晚棠看着裴渡的模样挑眉哦了一声:“真骂吗?你怎么知道,那小弟弟又不是你?或者你刚才撒谎了?” 第182章 小弟弟长大后,心野了想以下犯上 叶晚棠敏感抓住不放。 裴渡无奈:“……我就是感觉他是真骂,总归你说的喜欢谁便欺负谁是不对的,你千万不要乱想多想。” 看叶晚棠还看着他,他顿了顿,忽然反问:“我要是那小弟弟,你就相信我的话了?” 必须让她知道骂就是真骂,喜欢谁是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道理。 叶晚棠听到反问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裴渡被她笑得不自在:“你笑什么?” 他还没彻底承认,她的笑是不是太奇怪了些。 裴渡手紧了紧:“我是他……很好笑?” 叶晚棠感觉裴渡情绪有些不对忙摆手:“不是,你如果是他,我只会高兴,只会觉得我们有缘分。” 裴渡表情却越发晦暗,他算什么缘分,充其量就是个笑话,说好的以后一直护着她,放出大话,却没做到,依然让陈家提亲了。 更可笑的是,他一个卑贱还坏的乞儿,竟然还妄想和她……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确实就是个笑话…… 感情会让人患得患失、自卑,有时候甚至变得不像自己。 裴渡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尝到这其中滋味。 而叶晚棠看到裴渡的表情,感觉事情不对劲,急得说了实话。 “裴渡我说真的,我真的觉得你是那个小弟弟很好,我笑是因为回想起来,你门牙掉了。” 裴渡缓缓抬头:他什么掉了?门牙? 那时候没门牙吗?他怎么不记得了? 叶晚棠看着裴渡脸上的空白和呆滞,抚了抚额无奈道:“本来我不想说的……总归,记忆久远,别的想不起来了,就想起来你很小,可凶了,最重要的是,你门牙掉了。” 裴渡:“……你不要说是你,我没承认那是我。” 怪不得都不怕他,骂也没用,原来是门牙没了。 裴渡暗恨:所以人为何要换牙? 叶晚棠两句话,让裴渡心中的患得患失自卑消失无踪,只有无情的否认。 那不是他,绝对不是他。 叶晚棠看着裴渡表情:“那我还是说他吧,反正我记得我本来好像被吓到了,但因为他门牙掉了,我就忍不住看他门牙,最后我就不怕他了,而且后来我换牙以后我一直很少笑。” 叶晚棠为什么会记忆深刻,为什么会笑,就是第一次被陌生的小弟弟骂傻瓜,她都被骂傻了,然后这个小弟弟还缺了门牙。 两个门牙都没了,看着空荡荡的。 就像一头小狼,还是受伤的小狼,明明流着血,却还龇牙想咬人,偏偏那会他两大门牙都没了。 叶晚棠有点无法将那时候那脏兮兮又受伤的小狼一样的小弟弟,和裴渡联系在一起,但仔细想想好像有有些像。 “裴渡,那时候你真的奶凶奶凶的,你知道什么是奶凶吗?” 裴渡:“……” 深呼吸又深呼吸,他才没露出异样。 奶凶是什么?他怎么可能奶,他只有凶。 亏得刚才没将话说死。 “哪有什么奶凶,我没说骂你的是我,我是根据我对男人男孩的了解给你做分析,保证你不会上当。” 裴渡否认了,还拉回重点,还是致力于让她知道,男人对你不好就是不爱你的真相。 但叶晚棠心思还在门牙……不是,在小时候的裴渡身上,她直觉那个骂过她的缺牙小狼孩就是他。 果然是裴渡,从小就野。 怪不得说之前帮过他,原来是那时候虽然她被骂了,但她记得好像也帮了他。 这样说起来,也许在她不记得的时候,她又遇到过他呢。 “裴渡,我记得当时帮你来着,我都帮你了,你怎么还骂我傻瓜呢?后来你还遇到我吗?” 裴渡:“……你不要自说自话。” 他都否认了。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我都记住了。”叶晚棠回答完,看看他叹气:“我那么冰雪可爱聪明,怎么还被骂傻瓜呢,唉,令我耿耿于怀这数年,心中好生难受。” 裴渡:“……”他可看不出她有半点耿耿于怀,她都只顾看人门牙了,还好生难受,是好生可笑吧? 不然怎么记这么久?这么牢?哼。 他担心她脑子又坏了,被那些歪理被骗,她却只顾着逗他。 她根本不知道,小弟弟长大后,心会野,会只想以下犯上…… 裴渡因为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呼吸一滞,叶晚棠却忽然凑到他面前:“裴渡,你怎么不说话,脸色还怎么怪异,好嘛,我不该说你门牙,我不说了。” 看着叶晚棠笑靥如花,裴渡心不小心就漏了拍。 他喉结滚了滚,后退一步:“我先走了。” 他必须走了…… 叶晚棠忙拉住他:“别走,别生气嘛,你之前无缘无故骂我傻瓜,我说你门牙,我们就是扯平了而已。” 叶晚棠忍着笑:“我还是觉得我冰雪可爱,你故意引起我注意才骂我的,不然我见过那么多小孩,怎么就只记得你这个小弟弟呢。” 裴渡本来就被耿忠的话影响了,心里乱得厉害,都有些不敢看叶晚棠,最后才又莫名提到幼时往事。 结果提了幼年往事后,方向更偏了。 她怎么能一口一个小弟弟,还总说奇怪的话,现在她确实冰雪可爱,可幼时他并不觉得,也是真骂她…… 裴渡看否认也无用了,干脆也没否认,也不接话,直接起身:“无事我便先走了。” “哎,等等。”叶晚棠没想到裴渡还要跑,忙拦住他。 “好了,不逗你了,我们说正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还没回答呢。”她还是觉得裴渡这一趟出去回来,整个人都有些异样。 裴渡没想到叶晚棠还没忘了这件事,还如此敏感。 “没有。”裴渡脑海中又闪过耿忠那些蛊惑他的话,什么除了他没人能配上叶姑娘,什么叶姑娘对他也……不该裹足不前。 “真的没有?”叶晚棠却不信:“裴渡,咱们是盟友,盟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有事不能瞒着我。” 理智告诉裴渡该走了,可他的身体却没动。嘴巴还老实回答:“我就是没想到这么快有人提亲。” 叶晚棠没想到他提起的是这件事:“我也没想到,也挺意外的。” “那许熙……你是怎么想的?”裴渡到底没忍住,看叶晚棠意外的表情补充了一句:“就是有人说,昱王燕白洲和许熙中,许熙还不错。” “许熙……”叶晚棠眼神复杂,许熙和前世完全不一样,说变得面目全非也不为过:“比起昱王和燕白洲,他确实好一些。” 裴渡双眸腾地燃起怒火:“所以,若将来要嫁人,你也会选许熙?” 第183章 督主,不做夫妻就做兄妹吧 裴渡只觉得整个人要炸了,心不住的往下沉,一瞬间脑海里全是叶晚棠嫁给许熙后的场景。 叶晚棠奇怪摇头:“那当然不会,我和他们完全没可能。” 她很疑惑:“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难道你也想我嫁人吗?” 她之前看到陈家提亲,想到处境是想过裴渡,但想起他之前的态度,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他又问起来了。 裴渡听到她的回答,心神骤然一松,闻言摇头:“没有。” “那最好不过。”叶晚棠看着裴渡:“我不想嫁人,也不能嫁人,反正我也三嫁过,最多麻烦一点,不嫁也没关系,总归,裴渡你别想将我打发出去。” 裴渡心中说不上该松口气还是苦闷:“我怎么会打发你。” “倒也是。”叶晚棠脸色好了许多,想了想忽然提议:“裴渡,不然我们结成异性兄妹吧?这样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兄妹,相互关照,也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我们兄妹搭伙过日子,一直相伴也不错。” 裴渡不想娶妻,她也不想嫁别的人,那他们做兄妹相伴一辈子也不错。 反正他是太监,她也怕真男人,他们做兄妹刚刚好。 叶晚棠自觉这是个好主意,他们成了兄妹,上辈子那些流言蜚语就能免除。 “我不行编个不能生育的谎话,就说不想耽误人,从根本上解决提亲,这样我一直不嫁人也没人误会,或者胡乱编排。” 叶晚棠越说越觉得是好主意:“等过些年,我看看唐家旁系有没有合适的孩子,到时候替唐家收养一两个孩子,到时我做养母,你做他们的舅舅,日子就稳稳当当过下去了。” 叶晚棠觉得是好主意,裴渡听了心却一直往下沉。 他不想做叶晚棠的兄长哥哥,便是义兄也不行。 他怎么可能做她的兄长哥哥,那是乱……伦。 更可恨的是,她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听耿忠的话,原以为叶晚棠对他确实有几分那个意思,可现在看,其实并非如此。 她的靠近她的试探,也许并非因为男女之情。 他对她确实是特别的,但这份特别除了信任,还可能因为他是……阉人。 她厌恶别的男人,离他们都远远的,对他却总是主动靠近,是因为他不能人道,她觉得安全,甚至之前说只能嫁一人,也可能是因为如此。 她只是想伴在他身边,只是想做个伴,所以不成亲,她便想到结拜兄妹上去。 她……只是从未将他当成一个男人。 裴渡低头机械整理着衣摆,眼底翻滚的情绪被他强行压住,再抬头看向叶晚棠,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只是身上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连带着声音凉意。 “亲兄妹尚且反目成仇,更何况什么异性兄妹,此事不用再提。” 他绝不可能和她做什么兄妹,便是异性兄妹也不行。 她果然是个傻瓜。 他没骂错。 裴渡站起身:“我还要回宫中禀告。” 裴渡走了,叶晚棠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背影都带着杀气和怅然。 “之前试探夫妻不乐意,兄妹也不乐意……”叶晚棠低低嘀咕:“真难伺候,难道就是对我不满?” 他不想和她相伴一辈子?但他对她明明又很好。 “难道真只是恩情的缘故?”叶晚棠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之前他还骂过我傻瓜,难道我真的是个傻瓜?” 叶晚棠忍不住胡思乱想了一通,直到裴渡当晚便给叶晚棠送来了袖箭,非常精巧,还带着她练了一会准头。 “袖箭能伤人,但威力到底较小,所以要对准要害,比如喉咙、眼睛,不能杀人也可趁机行事……” 看裴渡认真教导,叶晚棠松口气,事关安全,她认真学起来。 只是准头还是不太够,裴渡看着忍不住开口:“你要对准。” 说着站到她后面,手把手教她。 这一次叶晚棠终于射中了草人目标:“太好了,我能射中了。” 叶晚棠回头朝着裴渡笑了一下,裴渡一瞬间只觉暗香扑鼻,看着她肌肤胜雪,浮起一层极不真实的朦胧光晕,眉似山峦,眼如星月,裴渡目光一颤,狼狈后退了一步。 裴渡退得突然,带着一丝狼狈躲闪,叶晚棠回头:“怎么了?” 问话时,她眼底都是关心。 裴渡垂眸:“没什么,你认真练习。” “嗯。”叶晚棠乖乖点头。 裴渡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 手触碰到刹那,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僵住了。 叶晚棠感觉到他的手,看他僵住,倒是歪了歪头,主动将她的头往他手里蹭。 叶晚棠一头青丝顺滑如绸,那乖巧的模样,让裴渡呼吸一滞,喉结滚了一下,略微狼狈收回手。 裴渡借口要忙,最后警告看了一眼耿忠,让他留下陪叶晚棠练习,快步离开。 叶晚棠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高兴,总感觉裴渡在躲她。 一个不高兴,叶晚棠无师自通的学会对准了一个地方——脐下三寸。 看到这一幕,耿忠忍不住垂手。 他原本以为他怂恿那么一通,看督主也是意动的,很快两人之间便有大进展。 可现在看,有又好像没有。 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督主变得不自在了,反倒是叶姑娘,没什么变化。 耿忠正分析着,听雪来了。 “小姐,明日重阳,孙姑娘约您明日去爬山。”听雪眉飞色舞,靠近叶晚棠悄声道:“孙姑娘说,一定让小姐帮着掌掌眼。” 掌什么眼?当然是掌美男子。 孙胜男在叶晚棠和离后,带着厚厚的美男图来找过叶晚棠,逼着叶晚棠替她挑人。 叶晚棠无奈从各方面帮她挑了几个,没想到她行动这么快速,现在这是要见真人了。 “我……” “小姐就去吧,你许久没赏菊登高了,和离后您一直没出门交际。” 叶晚棠听闻便点了点头:“那好吧。” 耿忠听到孙姑娘便警惕万分,刚想开口说什么,叶晚棠咻的一箭射中了草人脐下三寸。 他不由夹紧腿,默默闭嘴。 虽然他没有了,但还是感觉疼。 叶晚棠练了会及时收手,听雪兴高采烈去准备明日的登高。 耿忠匆匆回到督主府:“渡爷,孙姑娘约叶晚棠去登高。” 明明很正常的汇报,但耿忠的表情语气好似再说孙姑娘约叶晚棠去逛青楼。 第184章 嫡皇子有何问题? 但耿忠看来确实如此,他依然不死心:“渡爷,不然明天小的去巧遇?”破坏他还是很在行的。 他还有一些恨铁不成钢,他拼死说了那些多话,怎么就没用呢? 裴渡将手里刚看完的情报点燃,面色异常的紧绷,好半响回道:“她们要去见的人不是没问题吗?那就让她们见。” 他知道叶晚棠不会看上的。 “你别自作主张。”他警告了一句。 耿忠蔫蔫应下,看着裴渡的表情后知后觉察觉到异常:“渡爷,出什么事了?我们调查嫡皇子进展不是挺顺利吗?皇后娘娘是不是催您了?” “没有。”裴渡表情在灯光中晦暗不明,今日孙皇后问了他情况,但听到进展后,她终于明确了态度。 不是所有人以为的欣喜,而是封锁消息,不许他再调查。 他的预感直觉没有出错。 甚至孙皇后还生出让他离宫的想法,原本孙皇后全心全意支持他,是裴渡的后盾,可现在这后盾也出现问题了。 宫中风云变幻,裴渡第一次心生犹豫。 他要不要继续往下查,为何孙皇后不想找到嫡皇子?嫡皇子有何问题? 他和叶晚棠好不容易宁静的日子,也许很快会被打破…… 叶晚棠有心想问裴渡要不要去登高,但想到孙胜男的安排又闭上嘴,却让厨房准备重阳糕、菊花酒。 “还有佩茱萸,以驱邪求吉。” “明日给裴渡送过去了我在出发。” 裴渡的容貌,佩茱萸必然好看,但他的性格身份……还是佩茱萸囊好了。 叶晚棠早就着手绣了,这一日也就是收个尾。 叶晚棠第二天早早起床,先去给裴渡送了重阳糕菊花酒:“我若回来得早,我再带菊花回来一起赏菊。” 叶晚棠带着听雪她们前来,本来清冷寂静的督主府瞬间有了烟火气,也有了人情味。 就仿佛一座死城忽然被激活。 不止裴渡的心重新跳跃起来,便是督主府其他人的脚步也轻快起来。 叶晚棠询问裴渡督主府过重阳的计划,听闻什么准备都没有,顿时道:“平日里就算了,逢年过节别冷冷清清的,我替你安排?有没有什么忌讳?” “没有。”裴渡摇头:“我……不会过节。” 逢年过节和他从未有关系,跟着他的人,身世基本没有好的,也没人会提。 “哪有不会过节的。”叶晚棠听闻下意识反驳,可想到裴渡当初的模样又改口:“没事,你不会过我会过,我对这些节日很熟悉。” 她看着裴渡承诺:“往后逢年过节,我都陪你过,带你过。” 听闻叶晚棠的话,裴渡往日清冷的神色不复存在,喉结滚动:“好。” 裴渡明明只是答应了,可叶晚棠看着他的模样,脑海里闪过已经有些模糊的缺门牙受伤小狼模样,甚至是点后悔了,早知道就先不答应孙胜男,先带着裴渡好好过节。 裴渡看出叶晚棠的悔意无奈道:“我今日要当值。” 宫里会摆脱之前的阴霾,会庆贺重阳节,他也走不开。 虽然走不开,但看叶晚棠在他和孙胜男之间偏向他,心里还是一喜。 不论如何,他对她还是很重要的。 叶晚棠看裴渡并不介意点点头:“那下次,下次一起过,我会早点回来。” 叶晚棠想了想:“或者上值前,就先吃了重阳糕,当值不能喝酒就不喝了。” “你安排就好。” 得了裴渡的准许,准备好的重阳糕茱萸也够多,最后督主府众人都分到了。 叶晚棠平时很少见到他们,对外凶神恶煞的他们,对着听雪他们露出僵硬的笑,笨拙的认真过了个节。 叶晚棠和裴渡在竹楼吃了重阳糕,裴渡将叶晚棠送到门口,叶晚棠上马车前,给裴渡佩戴茱萸囊。 “佩茱萸囊,驱邪求吉。” 裴渡愣了一下,看着认认真真给他佩戴的叶晚棠,只觉她眼睛亮得惊人,眼前的一幕犹如美梦。 叶晚棠佩戴好后,后退一步看了看很满意:“好了。” “你等等。”裴渡双眸微暗,看了一眼听雪头上的茱萸,忽然伸手拿起听雪篮子里还未分完的茱萸,插到了叶晚棠头上。 “佩戴茱萸,驱邪求吉。” 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手有些笨拙,也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语气有些不自然,却满是认真。 不管叶晚棠对他是什么感情,总归她对他的好错不了。 他前半生只是活着,但遇到她以后,不知不觉有了目标。 他想和她一起体验这世间所有的节日滋味,想要她一生平安喜乐。 不管他们什么关系,他都要她一生平安喜乐。 叶晚棠很惊喜,摸了一下头上的茱萸,笑靥如花,头调皮歪了歪:“好看吧?” “嗯。”裴渡嗯了一声,眸光深深凝视着她,眼梢潋滟着薄红。 叶晚棠就随口嘚瑟,没想到裴渡会答应,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脚趾都蜷缩了一下,站直身也不好意思歪头了。 “以前父亲母亲外祖父在的时候,都会给我戴,有好些年没戴了,我有些高兴过了头。” 裴渡看着她,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头顶:“往后我每年都给你戴。”只要他还活着。 “好。”叶晚棠心头一悸:”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挥挥手上了马车,呆愣了片刻。 刚才认真许诺的裴渡,让她心中微悸,对他不再仅仅是因为前世的羁绊,今生的感激亲近,还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等和孙胜男见面,孙胜男拉着她看那些容貌出色的青年男子,试探问她有没有喜欢时,她想也不想摇头。 “不喜欢。” 脑海里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都没有裴渡好看,也没有裴渡对她好。 反应过来想什么,叶晚棠拍了拍脑门。 “叶晚棠你打住!”不能再肖想裴渡。 到底很久没出门了,一路登高,神清气爽。 孙胜男一路还找了不少野果子,到了山顶也不安分,说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叶晚棠带着听雪本来正在休息,却有一个小女孩来找听雪。 “壮实的小姐姐,那边有个孙姑娘爬裙子弄破了裙子,她的丫鬟走不开,让你去送新的。” 小姑娘一来就找上听雪,还叫壮实的姐姐,大概真是孙胜男。 “我也没有很壮实。”听着听雪辩解,叶晚棠忍笑:“先走吧,怕是不慎将裙子弄破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孙胜男爬树,裙子撕了一个大口子。 叶晚棠倒是带了备用衣裙,但孙胜男比叶晚棠高,且骨架要比她大,没能穿进去。 “有披风也行,挡住就好了。”看看裙子,孙胜男放弃换裙子。 叶晚棠也松口气,两人刚要回去,一张鱼网却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将叶晚棠孙胜男连带着两个丫鬟都给捉住了。 第185章 叶晚棠下巴上被咬出的牙印 叶晚棠刚出声求救,就听到孙胜男的声音:“有迷药,屏住呼吸。” 孙胜男提醒得算及时,但已经来不及了。 叶晚棠张嘴吸进去了不少,最先晕过去,很快主仆四人都陷入昏迷。 叶晚棠孙胜男带来的护卫,因为孙胜男裙子破了,保持了一段距离。 等他们察觉不对劲前来,只留下凌乱的脚步。 几个护卫面色大变,跟随的金吾卫面如土色。 叶晚棠是被孙胜男给咬醒的,她们被塞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上,听雪和孙胜男的丫鬟垫底,上面叠着孙胜男,叶晚棠叠在最上面。 整个被压住的孙胜男,动弹不得,手脚又被捆得紧实,只能咬叶晚棠的下巴,将她咬醒。 一开始不敢用力,发现没用,只能加大力度。 “棠姐姐,你可算醒了。”孙胜男就着车缝里的光线,看着抬头的叶晚棠下巴上留下的牙印,默默安慰自己,没破皮没事,也许很快就消了。 “别出声,你动一动,转身,我给你解绳子。” 叶晚棠艰难转身,孙胜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靠着一口利牙总算将叶晚棠绑在身后的手给解开了。 等马车停下时,四个人醒了也都解开了绳子,甚至叶晚棠还细心提醒她们,用手帕将口鼻捂住,一来可以避免他们再用下三滥的手段,二来……她准备下三滥了。 马车停下时,她们堪堪做好准备,装作没睡醒的样子,胡乱将绳子放在身上。 “这几个妞都不错,但看样子身世不凡。” “管她们什么身世,到了我们手里都一样。” “那还是不一样的,身份越尊贵越值钱。” “那今日能不能让我们尝尝鲜……方才我看了,细皮嫩肉,皮肤白得在发光,老子这辈子都没碰过这样的。” 一个粗犷声音回道:“不行,两个丫鬟还行,另外一个另有用途,最多给你们上上手。” 外面发出了遗憾又猥琐的笑声:“那也行吧,丫鬟也比那些普通人家的强。” 这人说着迫不及待打开车帘,一旁的人都笑他猴急。 然后下一秒就听到了猴急哥的惨叫,随后砰的一声直直往后倒,眉心正中袖箭。 “情况有变,上……” 几个人一拥而上,迎接他们的是一把又一把的药粉。 都是裴渡给叶晚棠的存货,叶晚棠也不管具体功效,和听雪一瓶接着一瓶往外撒,她们自己捂好口鼻。 这一伙贼人有二十人居多,然后猝不及防的倒了一半。 “啊,这是蚀骨粉!啊啊啊……”两人的皮肉仿佛水开了一般,皮开肉绽,叫声凄厉。 “这是剧毒,毒药!”又有两人呕血,脸色迅速发青发黑死去。 “这是……”有一人来不及说出是什么毒药,口吐白沫倒下,生死未知。 转眼间就倒下一半人,本来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的领头面色终于变了。 “臭娘们,捂住口鼻,上!” 这是碰上硬渣子了。 他们绑过多少人了,从没有这样的遭遇。 这些可都不是寻常毒药,他们便是想要也没门路,没想到这几个娘们却一撒一大把。 是他们大意了,谁能想到带着护卫的贵女,自身还携带这样多的防身毒药。 往日里那些贵女,离开护卫丫鬟都是废物,他们又忙着离开,也没搜身。 他们脱下衣物,捂住口鼻做足了准备,再次去掀那车帘。 “这次你们死定了!” 这一次没有药粉了,可迎接他们的是来势汹汹的铁抓手。 “敢动本姑娘,你们活腻歪了!” “敢动我家姑娘,你们活腻歪了!” “感动我们家姑娘,你们活腻歪了!” 三声娇呵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伙贼人为什么会盯上叶晚棠,尚且不知,但一起绑了孙胜男主仆两人,算是踢到铁板了。 听雪力大如牛,但只有她一个人单打独斗,可能还是够呛,但孙胜男甚至她的丫鬟不愧是将门出身,武力值爆表。 叶晚棠不会武,但她有袖箭,被三人团团护住的她,老老实实呆在马车上被抱住,时不时的偷袭射冷箭,让他们猝不及防。 更过分的是叶晚棠射的地方,令人胆寒。 眼睛喉咙不说了,为什么还往下三路走?还射得那么准。 当看到自家同伴被一箭射中那个地方,鲜血直流,捂着倒在地上,整个人如同煮熟的红虾,涕泗横流,几个贼人胆寒不已,这还不如直接死……几个人心里防线瞬间崩溃,看向叶晚棠的目光也彻底变了。 心理防线崩溃,又随时防备叶晚棠,他们的心和步伐都乱了。 “杀!”孙胜男眼睛大亮,抓住机会,不不进攻。 四个人杀疯了。 听雪时不时哈一声,一拳一个人,然后狠狠将他们甩在一旁的石头上。 孙胜男将破了的裙摆往腰上一系,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和丫鬟配合默契,便是那领头的最后也不是她们对手。 二十个凶神恶煞的贼人,就这么奇迹般被四个小姑娘给放倒了。 “好久没活动筋骨,这次总算打爽了。” 孙胜男狠狠松口气,虽然她气势那么强,心里却没把握的,毕竟贼人都是穷凶恶极没有底线的,而她们人少,还有个不会武的叶晚棠,甚至她们才清醒。 没想到叶晚棠和撒药一般不按理出牌,手段狠辣,将他们心理防线给击溃了。 她吩咐丫鬟确认一下还有多少人活着,看看天色,最后道:“活着的人先提进去,我们先审问一下吧,很快我们的护卫应该会找过来了。” 贼人停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山洞,大概是他们的据点。 活着的贼人被拖进去,叶晚棠之前时常去看燕白洲被审问,也学得不少残忍审问方式,在听雪和孙胜男她们的配合下,收获颇丰。 贼人万万没想到,仙女一般的叶晚棠会如此狠,那凄厉的叫声听得孙胜男都唏嘘。 看向叶晚棠的眼神也带着崇拜,棠姐姐果然和一般的盛京女子不一样,每次都能给她新惊喜。 冷着脸审问的时候还那般残忍帅气,她以后也要学着点。 叶晚棠其实就是学裴渡呢,收获也不错。 审问告一个段落,正想深入审问的时候,外面观察的孙胜男丫鬟回来了。 “有人来了。” 第186章 这哪里是几个姑娘,简直是女阎王 叶晚棠他们安静下来,只有被叶晚棠特殊照顾的首领一听有人来了,尖着声音喊救命,被听雪一石头给敲晕过去。 外面的人明显听到了喊声。 “叶姑娘,你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叶晚棠听到外面陌生的男声眯了眯眼:叶姑娘是叫她吧?这些人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下一瞬,在叶晚棠她们警惕的目光中,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带着家丁匆匆而来。 他们先看到了衣衫不整凄凄惨惨的领头,这领头皮肤还挺白,人又瘦,被剥了一半衣服,白皙脊背半露,在灰暗的山洞,乍一看男女难辨。 为首的男人匆匆进了山洞,看到躺在山洞中央的零头,面色大变直奔而去,满脸痛苦怜惜去扶。 “叶姑娘……你没事吧?他们对你……” 后面的话在扶起领头,看到领头满脸血痕痛苦的脸后戛然而止。 他猛地丢开领头,后退一大步,脸上都是震惊:“你……” 这一后退差点没摔倒,等站稳就看到躲在山洞口,被孙胜男听雪他们拿着武器护在身后的叶晚棠。 “你……”他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不敢置信。 叶晚棠淡淡质问:“叶姑娘难道是称呼我吗?这位公子,男女都没分清,你怎么这么明确的叫着叶姑娘?这件事实在奇怪,难道你和这伙贼人是一伙的?” “可惜让你失望了,我除了打他们打得手疼,血溅得到处都是,一点事没有,有事的是他们。”叶晚棠话说得特别直白,满脸嘲讽。 更可怕的是随着她话音落下,孙胜男听雪就满脸愤怒,浑身紧绷一脸杀气,一副随时要上来和他们拼命的模样。 那公子和他带来的家丁,都呆滞着警惕后退。 “不是,您们误会了,您们千万别冲动。”不是他们胆子小,被几个女子吓到,实在是她们现在身上都带着血,那神情实在可怕。 且山洞外面那些尸首可怕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也没比死好到哪里去。 这哪里是几个姑娘,简直是女阎王。 “二公子,这……”有个家丁怕死了,忙拉自家主子。 “二公子?”孙胜男听闻仔细看看,眼睛危险扫过陈二,接过话头:“难道你是被棠姐姐拒亲过的陈二公子?我记得之前好像见过你,但你在人群中实在不显眼,没有什么印象。” 陈二公子的脸色随着孙胜男的话变得晦暗,警惕后退一步开口:“我是陈二,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孙胜男直接打断他:“你认识棠姐姐?” “我之前见过叶姑娘,是认识她的,至于我会出现在这里,我可以解释的。”陈二公子丝毫不敢耽搁,语速都快了许多:“我本是去登高,却意外看到叶姑娘好像被人害了扛上马车,我不放心便追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哪里晚了?”叶晚棠还没开口,听雪听不下去呛声:“你说晚了这话是基于我们被害,但现在被害的是贼人,陈二公子说晚了一步,难道真是和贼人一伙,可惜晚了一步没能救他们?” 陈二公子面色一变:“不是,当然不是,我和他们怎么可能是一伙的。” “那你说晚了是几个意思?”听雪咄咄逼人,让陈二公子语塞。 孙胜男冷笑一声接话:“还能是几个意思,无非就是想报仇呗。” “棠姐姐拒绝了他,他心里记恨,就想败坏棠姐姐名声,没坏他也要往坏了推,之后见了人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众人去猜测,最后彻底抹黑棠姐姐名声,这些都是他们这些盛京公子小姐最擅长的把戏。” 两个人三言两语逼得陈二公子大急:“我绝没这个意思,我怎么会这般……” 叶晚棠淡淡接话:“那你解释一下,怎么那么多人没发现,就你这么恰巧的看见了追过来?我看不止是想败坏我名声,还想安排英雄救美的戏码吧?” 叶晚棠可不信什么巧合,她早说过,为了她背后的唐家,还有裴渡,会有不少人会动脑子。 陈家被拒绝,还被裴渡警告过,但现在看他们可没死心,而且很俗套的安排了这英雄救美环节,甚至不止是英雄救美,因为只是英雄救美,路上就该救了,怎么现在才出现。 若非她们自己反杀,这会怕早就被贼人侵犯了吧,就是没侵犯,那也该动手动脚完了。 陈家是既想要毁掉她的清白报复她,还要再英雄救美一下,如此他们名声有了,还掌握了主动权。 到时候丢了名声的她,求着下嫁,陈家也不一定要她了。 也怪不得方才那头领说她另有用途,最多给他们上上手,合着是在这等着呢。 一个本来就三嫁的人,又落入贼人手中……呵,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是这些男人,怎么就只会对女子打这些好算盘。 陈二还在辩解,叶晚棠却根本懒得听:“陈二,不要将大家当成傻子,这一切就是你们算计的,就因为我拒绝了你们的亲事,你们不达目的不罢休,还要狠狠教训我。” 陈二面对一直不按理出牌的叶晚棠,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叶姑娘,我真的没有,我甚至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好心前来救人,怎么你……” “我呸,还好心,你骗谁呢,我就说你怎么来得这么巧,又怎么忽然有人敢动我们,合着是你们陈家搞的鬼!” 孙胜男打断陈二公子的话,暴跳如雷:“敢动我们孙家人,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三皇子还只是皇子,还不是太子呢!” 一边说孙胜男一边陈二公子走过去,气势汹汹。 陈二公子后退两步:“孙姑娘,你误会了……” 他头疼,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孙胜男这个意外,牵扯到孙家,这事情有些大了…… 他还想解释,但孙胜男却只想动手不动口,上前就一脚就将陈二公子踹翻了:“我让你们算计,让你们算计!我打死你个陈二!” 陈二被一脚踹翻在地,家丁自然不干阻拦,然后……就没了然后。 第187章 让陈家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孙胜男叶晚棠还有听雪丫鬟四个人,又再次一场混战,叶晚棠的袖箭还剩下几根,全用了,连带着没用完的药粉也全用了。 最后叶晚棠四人,因为愤怒,因为已经合作过一次,又将陈二公子和一伙家丁给打趴下了。 最后她们架着贼人和陈二公子他们来时的马车,拉着用裤腰带绑住的陈二公子等人,以及死去的贼人,浩浩荡荡回了城。 一到城门,孙胜男就嚎啕大哭,哭陈二公子的算计,哭二皇子还不是太子呢,就要赶尽杀绝对孙家动手,叶晚棠不过是拒绝了陈二公子的求娶,就要动用贼人报仇,还想趁机将她也一起除去,对付了叶晚棠又对付了孙家,一箭三雕,实在嚣张跋扈至极。 孙胜男模糊了重点,将她自己也当做了受害人,道陈家是针对孙家,还扯到了皇子党争上,最后一路抱着进宫找皇帝皇后哭泣,求他们做主。 叶晚棠本来是不同意的,毕竟孙胜男是受了她无妄之灾。 孙胜男却持不同意见,她本来思想就异于常人,被今日的叶晚棠一激发,更是打开了任督二脉,掌握了闹事的精髓。 “不,棠姐姐,就是该我出面,我要趁机狠狠教训一番陈家和三皇子,我表哥虽然还没找回来,但不管是三皇子还是其他皇子,休想爬到我姑姑,我孙家头上!” “我要杀鸡儆猴!我要三皇子直接脱层皮!不然他们还以为我们孙家是吃素的。” “我姑姑可是明媒正娶的皇后,这是皇上当初答应过的,不管未来谁做太子,总归我姑姑的地位是不变的,可现在却一个个想爬到姑姑头上,还说我姑姑当年抢了皇后位置,忘了当初是他们求着孙家的。” “这口气我忍了许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怎么能放过。” 孙胜男拉住叶晚棠的手:“棠姐姐,你就将这个机会把柄给我吧,你的账也要算,对陈家也要报仇,那干脆就将事情彻底闹大,我们一起达到目的。” “让所有人知道,不管是孙家还是你,都不是好惹的。” 也该是让所有人想起当初不是孙家上赶着,孙家和皇后姑姑从来没错。 孙胜男都这么说了,叶晚棠自然同意了。 陈家敢如此行事,说白了还是靠三皇子,从他们的行事看,三皇子也并非什么善茬。 她的拒绝代表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他上位,她也惨了,那就还是让他歇一歇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叶晚棠中途下车先回了府。 听雪打得太猛,但到底没经验,倒是将自己弄伤了,胳膊被划了一刀,脸上也被划了一下,可不能留疤。 孙胜男浩浩荡荡进宫,惊动了正在庆贺重阳节的众人,也让皇帝和孙皇后震怒。 孙胜男本就满身鲜血,在进宫时,将系在腰上显得皱巴巴的爬树破了的裙摆往下一放,再加一点贼人的血迹,那叫一个凄惨。 “姑姑,皇姑父,您二位可一定要给胜男做主啊……” 孙胜男进宫闹开了,大杀四方。 另一边,裴渡离疯只差了一步。 裴渡早已经接到跟着叶晚棠的金吾卫的消息,心乱的一塌糊涂,最快速度安排好事宜,便直接出了宫。 他一直后悔自责,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将郝耳撤回来。 他怕郝耳对许熙有好感,说了不该说的话,影响到叶晚棠,也不喜欢郝耳对许熙有好感,才换了金吾卫。 没想到…… 若是郝耳在,他的耳力必然能听出异样。 孙胜男进宫时,和叶晚棠他们一路错过的裴渡,还在寻找叶晚棠。 “找到后,不管是谁动手,杀无赦。”他声音低压,带着着压抑的疯狂。 如果晚棠出了事…… 耿忠都不敢看裴渡,更不敢想叶姑娘出了事,督主最后会如何。 他只知道,他必须祈祷叶姑娘还活着。 到底是金吾卫,还是顺着痕迹找了过去,只是他们到的时候,叶晚棠他们先一步回去错过了。 等再顺着痕迹找回去,孙胜男已经进宫,叶晚棠已经带着听雪先回了唐家。 本来叶晚棠等着听雪包扎好伤口,便直接进宫。 她甚至连衣服都没换,毕竟只有这样才真实。 可没想到,听雪包扎好伤口,她就撑不住先昏睡过去。 起因是裴渡给的药,她全撒出去了,虽然蒙着口鼻,也格外小心,但到底吸入了一点。 好在吸入的只是蒙汗药,其他毒药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 听雪看到叶晚棠忽然昏睡过去,吓得脸色惨白,好在大夫看过后说没大问题,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是药物昏睡过去的,但叶晚棠才度过危险,后怕还留在骨子里,昏睡中也不得安宁。 裴渡接到消息赶来唐家时,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跟着听风进了屋。 正好就看到叶晚棠在昏睡中挣扎反抗,语气里全是恐惧厌恶。 “别过来……杀!” “别过来!” 裴渡浑身一僵,顿了一下才上前。 等看到叶晚棠下巴处的牙印咬痕,裴渡双目渐渐猩红,阴鸷目光渗出杀意。 听雪看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督主,小姐是不小心吸入了您给的蒙汗药,大夫说问题不大,等过了药效醒来就好了。” “嗯。”裴渡低低应了一声:“照顾好你家小姐,有任何事随时报我,其他的事……交给我。” 等出来唐家,裴渡看向皇宫方向。 “陈家……” 好一个陈家。 跟随裴渡的耿忠,眼尖看到裴渡手在滴血,一滴滴溅到石板上,在石板上开出一朵朵血花。 也不知道督主进叶姑娘房间看到了什么,竟然生生将自己手给弄出血了。 “督主,叶姑娘平安归来就好,这件事不怪您……” 耿忠不想裴渡自责再将自己弄伤,更怕他彻底失控失去控制,鼓起勇气安抚了一句。 “怎么不怪我,怪我……” 怪他爬得不够高,还不够狠,所以才有人胆敢算计她动她。 更怪他没保护好她。 是他的错。 他会让世人看见,动她惹怒他的下场。 只要他站得够高,做得够狠,让所有人胆寒,如此,才没人敢再算计动她,也才能让她真正自由,想嫁就嫁,不想嫁也没人敢逼迫算计。 “耿忠,让陈家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裴渡俊美异常的脸上,透出青白森冷,让耿忠诡异非常:“是,督主。” 第188章 裴督主废了陈二公子…… 这一夜,孙胜男在宫中闹了个天翻地覆。 闹完宫中,又去三皇子府中大闹。 她没直接找陈家,决定将陈家留下叶晚棠自己报仇,也好让陈家成为裴渡的出气筒,她就主要对付三皇子,各取所需。 皇上亲自点了人审问,最后贼人头领被贴加官刑罚拿下,老实交代是有人给他银两,让他绑了叶晚棠。 但是孙胜男真是因为和叶晚棠在一起才被绑的。 他没绑孙胜男,他很冤枉。 他甚至不知道叶晚棠具体身份,这是为了避免自己知道太多,特意不去查询的。 虽然贼人不知道吩咐他的人是谁,也找不到吩咐的人了,陈家也一直辩解不是他们,只是凑巧。 但最后陈家家丁还有那些贼人还是当场被斩首,陈二公子才被打了五十板子,出来宫中的时候,满身血腥,好不容易才留下一条命。 三皇子府中被孙胜男一顿摔砸,如同狂风国境,自己也被孙胜男打了好几下,最后还被呵斥不敬嫡母,罚抄孝经。 自从起势后,三皇子还没吃过这样的亏。 他也没想到,陈家收拾一个叶晚棠,最后竟然将孙胜男扯了进来,连带着孙皇后孙家都牵扯进来。 最后甚至扯到了‘孝’上,狠狠吃了大亏。 宫中皇子争斗再次发生变化。 那些蹦跶得厉害的皇子都夹紧了尾巴,深刻认识到,就算嫡皇子还没找到,孙皇后依然是皇后,孙家还是那个孙家。 孙胜男可算是痛快了。 “让他们敢再蹦跶,姑姑,这个不孝大法,我还是和棠姐姐学的,您是嫡母,还真是百事百爽。” 孙皇后听闻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今日可吓到我了。” “我就是想着报仇,没想到会吓到姑姑,但那裙子都是我爬树弄破的。” 孙胜男讨好对孙皇后笑了笑:“对了,姑姑,裴督主怎么不见踪影?” 这一夜,裴渡没有任何动作。 孙胜男本来还打算和裴渡联手,再给三皇子下层皮,让陈家再不敢蹦跶了,没想到他没任何反应。 “不是说棠姐姐是他救命恩人吗?他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孙皇后听到裴渡的名字,手紧了紧,眼底闪过痛色:“我也不知。” 孙胜男有些失望又有些难过:“亏得我还挺欣赏他……算了,棠姐姐还是我保护吧。” 孙胜男话音才落下,宫人进来禀告了一个消息。 “皇后娘娘,裴督主他……他杀到陈家,将陈二公子……废了。” “什么?”孙胜男猛地直起身:“废了?是怎么废的?我想得那个废吗?” 她问着,手指成剪刀:“是这种废吗?” 宫人看着她的动作,表情古怪点头:“是。” “事情闹大了,据说陈家要告裴督主,道陛下已经处罚过陈家了,裴督主却不顾皇命任性妄为,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还道因自己是阉人,裴督主就见不得人好,胡作非为,弹劾他就是报私仇,警告众人这次他们袖手旁观,下次被废的就是他们了……” 孙皇后手里的茶盏猛地砸了下去:“危言耸听,胡说八道,敢再胡言乱语,全都给本宫斩了!” 孙皇后如此震怒,让孙胜男吓了一跳,随后附和:“就是,陈二他活该!裴督主干得好。” 她收回裴督主没有作为的话,果然还是她欣赏的裴督主。 “姑姑,你别着急,裴督主必然能应付得来。” 孙皇后将颤抖的手藏到袖中:“本宫知道,陈二……就是活该。” 她不论如何,都会保住裴渡。 时间退回事情发生前。 陈家门房记得裴渡,看到裴渡再次杀上门,头都大了,急忙去禀告。 陈家找的大夫医术好,不止包扎好了陈二公子杖杀伤口,还将高热都治好了。 陈大公子听到裴渡杀上门,闭了闭眼,还是忍耐将陈二叫醒,让他忍耐扶着他去道歉。 “裴督主,这件事真是巧合冤枉,上次裴督主表明来意后,我们已经再另外相看人了,这件事纯属巧合。” 陈大公子很憋屈,他没想到好好的计划,竟然全被破坏了。 但该解释还是得解释。 对此,裴渡只说了一句话:“本督从不相信巧合。” 他目光放在陈二身上,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陈大公子皱眉:“那裴督主待如何?二弟好心被罚,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回来,难道裴督主还觉得不够吗?” 裴渡嗤笑一声:“陈二,你自己说,你觉得够了吗?” 陈二公子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今日在叶晚棠孙胜男那里被打,回宫还要被骂被打,现在痛苦不堪,还要被拉着道歉,已经够憋屈。 偏裴渡还觉得不满。 难道非得要他的命不成?叶晚棠也没出事,出事的是他啊! 陈二公子说脾气好,但也并非没有脾气,忍不住暴怒。 “我只想反问一句裴督主,你是什么身份来找我质问算账的?你和叶晚棠又到底是什么关系?说好的救命恩人,你却一副夺妻之恨的模样。” 陈二公子冷笑一声:“我看你们根本不是什么救命恩人,而是早就有了首尾了吧?裴督主一个阉人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陈大公子心里咯噔了一声,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啊……”陈二公子后面的话语,被惨叫声替代。 裴渡拔剑挥刀,一气呵成,当陈大公子反应过来时,发了疯一般惨叫起来起来。 “不不不,不!” 陈大公子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裴渡你……你废了我二弟,你废了他……” 陈二公子听到这一句话,眼睛充血,发了疯一样冲向裴渡:“我要杀了你!” 陈二公子冲上去,然后被耿忠一剑打倒在地,全程都没拔刀。 裴渡满脸嫌弃,踩住他的脸:“本督说过,谁敢说阉人太监两字,本督便废了谁。” 陈二公子剧痛难耐,整个人已经彻底失控:“放开我,裴渡,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世人都看到你们这对狗男女……唔……” 后面得话,陈二公子再也没机会说出口。 裴渡亲自动手,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开口了。 裴渡直起身,血滴溅在他妖异的面容上,表情却丝毫没有起伏,淡淡说了一句:“呱噪。” 怎么敢用这脏嘴说叶晚棠?他怎么配? 这舌头不留也罢。 第189章 废了就废了,你能奈我何? 陈二公子到最后闭眼前,他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好像被废之后,又没了舌头…… 他废了也哑了……彻彻底底的成了废物。 陈大公子看着裴渡随手丢下的匕首,看着他满脸嫌恶擦着手上沾到的血迹,眼睛渐渐染上猩红。 “裴渡!你怎么敢!”怎么敢当着他的面如此对他的二弟。 裴渡轻嗤,尽说废话,裴渡抬脚就走,那姿态仿佛只是随便做了一件小事。 陈家围过来的护卫家丁退后着,却无人敢拦。 陈大公子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等裴渡都走了,似乎才反应过来:“抓住他们,拦住他们!” 但他反应过来得太晚,已经来不及了。 “大夫呢?太医呢,快去请太医,快看看还能不能接回去!找缝合术最好的大夫太医!快!” 陈家彻底乱了。 陈大公子也彻底被激怒:“裴渡,陈家与你不共戴天!” 裴渡废了陈二公子的消息传开。 孙胜男啧啧不已,等天亮从宫里出来,就去看叶晚棠。 看到叶晚棠还在昏睡,满腔的话语只能咽了回去,最后满脸遗憾带着人去出发了。 “听雪,棠姐姐醒来你可得告诉她裴督主替她报仇了,将陈二都废了。” 她都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裴督主却做了,不愧是裴督主! “裴督主也算替我报仇,等回头我请裴督主和棠姐姐吃饭,现在我先去忙了。” 审问已经结束,那些贼人专绑妇人孩童,是真正的人贩子。 孙胜男平生最厌恶这样的人,带着一群丫鬟女护卫出击,狠狠绞杀那些人贩子团伙,救了一百余妇人儿童,后来又陆续解救了几十个已经被拐卖的人,一战成名。 那些人感激得还给孙胜男立生祠,虽然有人在背后说孙胜男不像个女孩子,但孙皇后还是狠狠夸奖奖励了一番孙胜男。 等孙胜男再回来,听到的看到的一切让她目瞪口呆。 她原以为裴渡废了陈二公子便是报仇了,却发现那只是开始。 孙胜男走后,陈家在早朝上疯狂攻击裴渡,势要弄死裴渡。 这口气不出,陈家便如同断了脊骨,休想再立足。 偏偏皇帝在朝堂上没什么表示,陈家上下脸色难看不已。 皇上脸色也不好看,裴渡入宫请罪时,他正在下棋。 裴渡跪下请安请罪,皇帝凝神看着棋盘,没叫起。 皇帝并没有对手,就自己和自己下。 晾了裴渡整整半个时辰,皇帝才看向裴渡。 “裴渡,你好大的胆子。” 裴渡请罪:“陛下恕罪。” “恕罪,怎么恕罪?”皇帝直接用棋子砸了过去。 裴渡没躲,额头被砸得通红,他低着头:“微臣就是咽不下心中那口气。” “那你也不能将人废了,还割了人舌头,你直接杀了他都比现在强。” 裴渡听闻不接话,直接杀了,那不是便宜了陈二。 皇帝看他低头不语也不满:“到了朕跟前就哑巴了?你明知道陈家是百年世家,根基深厚,和各大世家联姻,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便是朕昨日也只是罚了板子。” “你倒好,直接将人废了,嚣张跋扈,横行霸道,你这次惹出的乱子太大了。” 裴渡脸上闪过执拗:“那微臣也不后悔。” “百年世家又如何?还能比陛下更尊贵?微臣是陛下的人,陛下给予微臣权利,微臣便不怕他们。” 裴渡说着开始捡地上的棋子:“因为三皇子,陈家手伸得越发长了,陛下还说微臣嚣张跋扈,微臣看,还不及他们一半。” “他们对微臣都是一副独世家尊贵的模样,万事不如他们的意便要赶尽杀绝,甚至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 “今日他们能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明日他们就可能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微臣要替救命恩人报仇是真,也确实藏有私心,微臣就见不得他们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模样。” 皇帝听得直指他:“你胡说些什么,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他看似好笑无奈,但脸色却越发阴沉。 世家高人一等的模样,确实碍眼。 皇帝看着裴渡还在捡地上的棋子:“别捡了,你捡这些棋子还不如想想怎么应对陈家,三皇子从方才起,可就在外候着请罪。” 他最后一句,说得意味深长,暗示裴渡这些话三皇子可都会听到。 裴渡只是顿了顿,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只要陛下护着微臣,微臣便谁也不怕,未来不管哪位皇子得势,微臣只管追随皇上。” 他说到这里忽然泄了气:“反正所有人都在告诉微臣,微臣这样的宦臣在历史上从没好下场,趁着皇上还宠着微臣,微臣能嚣张跋扈几年便嚣张跋扈几年,到时候便是死了,也是微臣赚了。” 若是叶晚棠在此,她看到这样的裴渡都得揉眼睛怀疑人生。 但裴渡能靠着自己活到现在,走到如今这位置,这样的他才是最真实的。 裴渡这破罐子破摔的话,皇帝听得气笑了:“越说越不像话!也不怕朕掌你的嘴。” 嘴里骂着,眼底怒气却越发重,裴渡说的无非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罢了。 裴渡最后什么下场,他不在意,但他还没老呢,那些大臣就开始纷纷站队,开始投向皇子,甚至还开始琢磨怎么清算他的老臣,当他死了一般,真正可笑至极。 他还没死呢! “便是陛下掌嘴,微臣也不能改口,更不是他们随便能收买的,一条狗都知道认主,微臣难道……” 皇帝抬手阻止裴渡说出后面的话:“行了,越听你说话越生气,还不如闭嘴来下棋。” 裴渡这话粗鄙,但说到了他的心里。 一条狗都知道认主,那些大臣却和墙头草一般,暗中还要怪他偏信裴渡。 认主的狗和墙头草,他当然选择认主的狗。 况且,这还是一条指哪打哪,他一眼看到就喜欢的好狗。 裴渡听到这话,便知道这一关他是过了。 正好棋子也捡完了,裴渡应声:“是。” 但他却不像往常坐到皇帝对面,而是跪在棋盘下。 面对皇帝询问的眼神,他义正言辞:“陛下没叫微臣起来,微臣继续请罪。” 皇帝瞪了他一眼:“那你便跪着吧。” “是。” 第190章 中毒 裴渡还真就跪着和皇帝下起棋来,太监看着犹豫开口:“陛下……三皇子还在外跪着。” “让他回去好好反省,告诉他,朕是老了,但还没死。” 太监一听立刻跪下请罪,皇帝不耐烦挥手:“别废话。” 也是时候好好警告那些世家了。 他回头就看到裴渡偷着乐,皇帝一看无奈:“你啊你!” 两人下棋,很快渐入佳境。 皇帝喜下棋,但因为是皇帝,没人敢赢他,久而久之便不喜欢和人下棋了,好在现在有了一个裴渡。 裴渡倒是杀伐果决的,也不管他什么身份,拼尽全力下,两人厮杀不停,有赢也有输,倒是有几分意思。 棋局正焦灼时,皇帝忽然开口问道:“你似乎挺看重叶家那丫头。” 裴渡猝不及防,没有任何防备的点了点头:“外头那些人总骂微臣无情无义,微臣就偏要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给他们看。” 说完似乎反应过来了,裴渡补了一句:“她毕竟是微臣救命恩人。” 皇帝无奈:“你啊。” 他看出来了,裴渡看重叶晚棠是真,但前一句才是他真实想法。 裴渡有些懊恼,却不敢狡辩:“微臣和陛下实话说吧,便是再重来一次,微臣还是这么做,微臣堂堂督主,放出话说叶姑娘是微臣救命恩人,结果他们还敢算计叶姑娘,这完全是打微臣的脸。” “微臣今日若什么都不做忍过去,往后便再没人在将微臣放在眼里,谁都要爬到微臣头上,那陛下留着微臣还有何用?微臣离死也不远了。” “微臣得皇上和皇后娘娘重用,才尝到权利的滋味,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可舍不得这么死。” “微臣不怕他们骂微臣,也不怕死,反正只要陛下相信微臣就好,但绝不能被人骑在脖子上屈辱而死。” 皇帝听着裴渡的话,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裴渡啊裴渡,这样的话你也敢跟朕说。” “这些话别人都是藏着掖着的,你倒好,要不然就闷着,要不然就不管不顾什么话都往外抖。” 裴渡低头:“反正微臣认罚。” 潜意思就是他认罚却不认错。 皇帝又说了几句裴渡,但对叶晚棠的疑虑,也在裴渡几句话中打消。 说起救命恩人……叶家那丫头的父亲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虽然最近总是闹出许多事,不太像话,但裴渡愿意护着就护着吧。 不过一个阉人……他自己都说了,活不长。 更不值得他费心。 两人痛快厮杀了三盘,皇帝赢了两盘,直到要用午膳了才停。 裴渡就这么跪着陪皇帝下了半响棋,告辞的时候动作有些迟缓,一看便是跪多了,完了还偷瞄了御膳。 皇帝看着怒气消了许多:“今日没用膳?” 裴渡沉默,一副忙着要请罪,谁还有心情用膳的模样。 皇帝看他又不吭声了,变回闷葫芦,无奈摇头:“留下陪朕用膳吧。” “微臣多谢陛下恩典。”裴渡瞬间来了精神,都没考虑立刻应下。 皇帝看着他迫不及待,面上还装出冷淡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年纪到底还小呢。 等御膳上了,裴渡还懂事的站在一旁给皇帝布菜。 皇帝故意没开口,看着裴渡一本正经喉结却滚动的模样,看了片刻热闹才大发慈悲放过他。 “行了,坐下一起吃吧,布菜有他们。” “多谢陛下。”裴渡立刻坐下了。 大概又饿又渴,宫人盛了一碗汤,他接过去就喝了。 宫人看着面色一白,她原本以为裴渡接过去是要借花献佛递给皇上的,没想到他自己喝了。 宫人不敢说什么,急忙又盛新的。 皇帝看着也皱了皱眉,但看着裴渡嘴唇干裂,也就没说什么。 对这些粗鄙阉人,他要求不能太高。 即便裴渡他见到第一眼便觉得亲切喜欢,但也不能改变他的出生。 裴渡三两下就将那碗汤喝了,皇帝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汤,刚喝了一口,裴渡忽然面色一变。 “陛下且慢,有毒!” 皇帝猛地抬头:“什么?” “汤里有毒。”裴渡话音落下,猛地呕出一口血。 “大胆!放肆!”皇帝大怒,阴森的目光看向了验毒的太监:“查,给朕好好的查!” 那汤本来是他要喝的,若非裴渡先喝了,那吐血中毒的便是他了。 不对,他也喝了一口。 “太医,宣太医,陛下中毒了。” 裴渡也反应过来了,明明自己脸色都青了,嘴角带血,却最关心他:“陛下,催吐,先吐出来。” 裴渡摇晃着身体过来,道一声陛下恕罪,给皇帝催吐。 等皇帝吐出来,他才备背过身催吐,但已经有些赶不及。 太医很快赶来,经过诊断道皇帝因为喝得少,催吐及时,毒性很小,只要再吃几服药便可。 倒是裴渡,喝了整整一碗,加上催吐不及时,毒性已经进入体内,甚至医治也不及时,先给皇帝看了才给他看,只能慢慢拔毒。 “若非裴督主身体异于常人,耐药耐毒性好,一般人拖到现在,药石罔效。” “治好裴渡,治不好提头来见!”皇帝深知这是裴渡替他挡了一劫,若非裴渡今晚死的就是他。 他拍了拍裴渡的手:“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让太医先给你看。” 面上露出些许愧疚。 裴渡却摇头:“陛下身体才是最紧要的,微臣皮糙肉厚。” 裴渡的态度让皇帝面露欣慰,愧疚得也更真实了些。 “也就你这个傻孩子这样想了,放心,朕一定揪出下毒之人,给你报仇。” “微臣叩谢陛下,幸亏陛下没事。” 皇帝拍了拍裴渡的肩膀,没说话,神色却温和许多。 皇帝这一查,顺藤摸瓜的却意外查到了崔君昱头上。 崔君昱是皇帝亲自教养,最不一样的长子,越在意便越愤怒。 “孽子,孽子!还不快让他提头来见!” 崔君昱消息滞后,甚至都不知道皇帝中毒,听到孙胜男闹,才知道叶晚棠也出事了,急着去找她,却没能入门。 门房不知变通,被皇子府的人找到时,崔君昱还在琢磨怎么才能让皇帝同意他娶叶晚棠做正妃的事,这样也就不会发生叶晚棠出事,他还见不到人的情况。 稀里糊涂被带到皇帝面前,听到指控时,整个人都傻了。 第191章 杀鸡儆猴,陈家完了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怎么可能给您下毒。”崔君昱喊冤,愤怒不已。 “孽子,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皇帝狠狠给了崔君昱一巴掌:“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朕看你是没救了!” 崔君昱脸颊生疼,更疼的是他的心。 看着暴怒的皇帝,他只觉陌生不已,他之前还和叶晚棠信誓旦旦,道他一定能取得父皇同意,因为他知道父皇对他是不同的。 世人常道,天家无父子,但他和父皇是真父子。 之前他惹了父皇不愉,但他还是那个最特别的皇子。 可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巴掌,打破了他所有幻想,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 他对父皇是特别一些,但除了让父皇更愤怒意外,和其他皇子没任何差别。 父皇也会杀他。 父皇对他真的动了杀心。 “父皇,你怎么能如此冤枉我对我。” 崔君昱双目通红,悲愤交加:“父皇不信,儿臣只能以死证明了,父皇今日便杀了儿臣吧。” “你当朕不敢杀你吗?”面对崔君昱的态度,皇帝更怒不可遏,正要下令杀了昱王时,裴渡听到属下汇报,疾步上前:“陛下息怒。” 崔君昱看到裴渡,瞬间找到了发泄口:“是你,是裴渡你算计我,你要杀了我!” “父皇,这一切太巧合了,一定是裴渡算计的,他就想除掉我。” 皇帝顿了一下,裴渡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崔君昱和皇帝禀告:“陛下,微臣方才收到新线索,昱王殿下疑似是被冤枉的。” 崔君昱一僵,皇帝也有些意外:“新线索?” “是,是暗卫最新调查出来的。”裴渡靠近皇帝,低声告诉了皇帝,昱王好像是替罪羊。 “查!” 这一查,还真查出不少新线索,在裴渡的及时努力下,要被毁灭的证据,要被灭口的证人,在最后关头保了下来。 通过调查,很快证明昱王真是被冤枉的,罪魁祸首是……陈家。 昱王只是陈家推出来的替罪羊。 皇帝看着新线索都沉默了,想到还一直被罚跪的昱王,按了按太阳穴:“让他回去吧。” 崔君昱逃过一劫,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没丝毫欢喜。 他在这一日终于看到了皇室的残忍,看清了他和他父皇之间的父子情。 更认清了这些日子筹谋的想娶叶晚棠的那些办法,不过都是笑话。 他还想着早日娶到叶晚棠,治好自己的毛病,甚至可笑的想过,如果最后父皇还是不同意,他便只能和父皇坦白情况。 到时候父皇就会同意,等他治好不行的毛病,再给父皇生个大胖孙子,大夏的江山就有了新的继承人。 可现在看,是他天真了。 他天真的以为父皇永远还是那个慈祥的父皇,自己离死很远,毕竟他是皇子,虎毒尚且不食子。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崔君昱失魂落魄出宫,他冤枉裴渡,裴渡却澄清他并非罪魁祸首的事,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崔君昱走了,有些后悔的皇帝越发恼羞成怒:“好一个陈家!竟然敢耍朕,还敢算计皇子,简直胆大包天。” 说到皇子,不得不提起陈家背后的三皇子。 皇帝可不信三皇子没参与,三皇子若没参与,那如此天衣无缝的下毒,根本不可能发生。 “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更让皇帝愤怒的是,皇帝查到陈家时,除了他们紧急救回来的证人和证据,其他所有证人证据全部被销毁死亡,线索全断了。 皇帝彻底怒了。 皇子之间斗争白日化,这是大家共识,本来没什么,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害皇帝。 若非裴渡,救了皇帝一命,皇帝已命丧黄泉。 裴渡也怒了,跪下请求彻查。 “你的身体……” “微臣还死不了,只要不死,微臣便能查出!” “好,裴渡,你去查,彻查!” 裴渡喝了太医送来的药,彻查此事,很快揪出以陈家不满皇帝重用裴渡,还想处置三皇子的,便干脆想除掉皇帝让三皇子登基的阴谋。 陈家已经蛰伏太久,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他们实在没耐心再蛰伏,也实在不敢冒险,若三皇子和昱王一般彻底没落下去,那陈家也即将就此没落。 但他们已经尝到权利的滋味,怎么甘心,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趁机想要了皇帝的命,让三皇子登基。 三皇子被提到面前时,满脸震惊喊冤,道是裴渡陷害,不然怎么陈家要除掉裴渡,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切确实太巧了。 事情确实很巧,若没有崔君昱冤枉裴渡一事在前,皇帝必然也会怀疑。 但崔君昱三皇子都怀疑裴渡,又何尝不是巧。 皇帝没开口,裴渡依然没有辩解,只提了一句先皇,让皇帝对裴渡的疑虑顿时彻底消散。 “孽子,明明是陈家,是你狗急跳墙,直接下药害朕,还敢攀咬裴渡,裴渡陷害你们,何必自己在鬼门关走一趟。” 三皇子看着裴渡,看到他眼底的笑意,只觉得心一直往下沉,这才是裴渡最可怕的地方。 他用自己入局,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他们输得不冤。 “儿臣真是冤枉的,父皇……” 三皇子还想力挽狂澜,裴渡眼底嘲讽却一闪而过,皇上这人,对子女很苛刻,但又颇为宽容,只要好好孝敬他,说尽好话,后来也就能哄过来了。 但前提是不能触及他的底线——弑父夺权。 “证据确凿,你还狡辩!来人,将他压下去!” 皇帝脸色铁青,又后怕不已。 世家的这些手段他不陌生,当初先帝也是忽然丧命。 当初若非出现意外,继位的便是世家女所出的皇子,绝不可能轮到他。 先帝一直忌惮世家,他同样忌惮。 毕竟皇帝是他,可朝政都是世家在把持,皇帝治理江山基本靠他们,若皇帝不让他们满意,他们说换皇帝便换皇帝的。 皇帝后怕又愤怒:“陈家欺人太甚!” 裴渡当地跪地:“胆敢谋害陛下,罪不容诛。” 杀鸡儆猴的时刻到了。 第192章 你们动她那一刻,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裴渡整装待发,就等皇帝一声令下。 可皇帝不敢下令,憋屈又无奈:“除掉陈家不难,但陈家背后还有世家。”牵一发动全身。 裴渡猛地抬起头:“陛下,微臣不管陈家世家,只知道胆敢谋害陛下,罪不容诛,金吾卫暗卫集结完毕,只等陛下下令。” 裴渡的态度,让皇帝动容。 也只有裴渡敢如此,也只有裴渡敢如此大胆。 他比任何人都想教训世家,可他是皇帝,他不能冲动。 看皇帝迟迟不下令,裴渡咬牙开口:“陛下,微臣绝不容许他们对陛下动手!” “微臣连魏王都敢杀,难道还怕世家不成?” 裴渡忽然口出狂言:“微臣差点死了,微臣咽不下这口气,等报仇完,陛下要罚,微臣再来领罚。” 这就给皇帝一个退路,若事态无法控制,可以推辞是裴渡擅自报仇。 皇帝听闻便沉默了。 皇帝被毒害的事,闹出的动静不小,京中各家都有所听闻。 罪魁祸首扑朔迷离,正当大家还在猜测最后是谁,若是世家,陛下是不是又得忍下,只能处置被世家推出来的替罪羊时。 大家忽然发现金吾卫密密麻麻涌出来,听着那整齐的步伐,看着他们全副武装凶神恶煞的模样,京中的人头皮发麻。 上次金吾卫这么大动静还是魏王府覆灭,这次又是哪家? 很快,小心观察的各家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朝着陈家去了。 “陈家?那阉人怎么敢?那可是陈家,是世家……” “这次我们的裴督主怕是要踢到铁板上了……” “陈家太嚣张,还想拿裴渡开刀,这次踢到铁板上了……” 众人态度不一。 陈家也提前收到了消息。 陈大公子才好不容易让大夫救下陈二公子一条小命,但陈二刺激太大,一直不顾伤口要冲出去报仇。 偏伤了舌头,安神的药都不好灌,最后还是敲晕才算安静下来。 听闻金吾卫朝着陈家来了,陈大公子面色微变,却强撑着冷静处理。 “陈家正愁没机会对付他呢,他倒是将自己送上门来了。” “去给各家送信,就说今日陈家要叫裴阉人有来无回,不想兔死狗烹,就都拿出诚意。” “通知下去,所有人做好迎敌准备。” 裴渡来者不善,但他们陈家又怎么会怕。 百年世家的底蕴,裴渡这样的庶民永远不会懂,他会让这阉人知道百年世家的可怕。 陈二公子在自己家里被那般废了,陈家的脸都被打肿了,最后还让罪魁祸首裴渡那般安然离开,陈大公子一直耿耿于怀,又要对裴渡出手,早已集结好了秘密养的好手家丁。 这次他要捡回自己的脸,重新立起陈家世家的威严。 等到其他世家的援助一到,他要所有的金吾卫有去无回。 陈大公子一声令下,陈家布下天罗地网,只等裴渡自投罗网。 陈大公子让人看好照顾陈二公子,洗手焚香才不急不缓前来前院,还让人焚香准备了琴。 当他坐到时,正是夕阳西下时,远远的看到密密麻麻的金吾卫朝着陈家涌来。 金吾卫不过片刻就包围了整个陈家,但陈家外的护卫将他们全部挡住了。 而最让陈大公子在意的裴渡,在血红的夕阳下,正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看到他的目光,他在夕阳下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雪白利齿隐约可见:“陈家谋逆,谋害皇上,按律当斩,杀无赦!” 血红的夕阳,照射出不祥的意味,但陈大公子毫不在意,听闻面色都没变一下,这挥了挥手,随后便开始弹琴。 世子子弟便是如此,不管面对什么,始终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听着那些喊杀声,他连眉头也未曾皱一下。 跟着陈大公子的随从,眼底都是敬佩骄傲,这就是他家公子…… 然后他骄傲着死去。 随从的血染红了琴,那热血更溅了陈大公子满脸…… 陈大公子琴声才开始,瞬间变乱了,他颤抖着不敢置信摸了摸脸上的血,第一次知道血原来这样热……还这样腥…… 他想无视,想重新拾起世家公子的从容镇静,可下一秒,一把带着血的刀插在琴桌上。 裴渡嗜血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大公子怎么不弹了?继续弹,正好给本督助助兴。” 陈大公子不敢置信抬头,就看到裴渡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微眯的眼眸,定定看着他,露出野兽捕食的光芒。 陈大公子眼神一颤,几乎站立不稳,好在还有陈家护卫狠狠从背后朝着裴渡刺去…… 他心头一跳,一动不敢动,心里盼着能将裴渡刺死。 裴渡头也不回,却准确的回首一刀。 那护卫瞬间人首分离。 陈大公子那死不瞑目的双眸,那强撑的镇定终于破功。 “呕……”他呕了一声后退,结束了自欺欺人自视甚高,终于看到了真实的残忍的战场。 陈家精心养的护卫,比起普通人确实很强,但对上金吾卫却差了一点。 “够了!够了!” 陈大公子终于忍不住大喊:“停下,都停下!” 可无人听令,他崩溃的模样,失控的声音,反而让金吾卫更加兴奋。 陈大公子刚才弹琴的模样,看得真是火大,现在好了,他们就喜欢他们世家公子崩溃的模样。 陈大公子看着护卫一茬接着一茬倒下,看着陈家彻底乱了,猛地看向裴渡。 “裴渡,是你嫁祸陈家,赶尽杀绝!” 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你已经废了我二弟,已经报仇,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裴渡嗤笑了一声,说得好像他们不想要他的命一样。 说什么何必做到这个地步,都结仇了难道还留有余地? 他不动则已,动了便要赶尽杀绝。 不留后患。 “在你们动她那一刻,便再没回头路了。” 裴渡想到叶晚棠下巴处的牙印,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变得阴狠乖戾起来。 怎么能动她呢…… 陈大公子看着他表情不对,退后着刚要逃跑,被一剑砍断了腿。 “你家好二弟在哪?” 陈大公子没回答,他听到救援来了,眼底露出狂喜:“你休想动……” 话音为落下,便被裴渡一剑了结。 到最后他也没想明白,裴渡怎么不听他的话,怎么不按理出牌,怎么敢如此对他。 第193章 千岁爷裴渡 陈大公子死了,陈家护卫仿佛看到了死期,疯狂反击,世家大族又纷纷救援,誓要维护世家利益,金吾卫顿时陷入苦战。 裴渡一身盔甲溅满鲜血,森冷的目光在深夜中,如同嗜血的恶鬼,所到之处,无一生还,生生开出一条血路,鼓舞了心生退意的金吾卫。 这是一场硬仗,这一夜,金吾卫暗卫死伤大半,闹出的动静堪比宫变,便是裴渡也被人当胸一箭,差点丧命。 伤了裴渡的是陈二公子。 陈家人能跑的都在逃跑,陈二公子也没被落下,可他没逃。 他扒了金吾卫的衣服,混在队伍中,犹如幽灵一般在背后射中裴渡。 “……呜呜,呜呜呜” 他没了舌头,愤恨的呜呜着发出怪异的声音。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再说:“裴渡,我要你死,要你偿命!” 陈二公子文武双全,一箭射出,正中胸口,裴渡本就中毒,又厮杀了一夜,身体已经到极限,晃了两下最后没撑住,单膝跪地。 偏偏扒了金吾卫衣服混进来的不止他,还有其他世家培养的高手,在陈二公子伤到裴渡时同时出击。 以命搏命的方式,全部对准裴渡,只要他的命。 已经被重伤的裴渡又怎么能躲过致命的高手袭击…… “哈哈哈,裴渡你死定了!” 陈二公子看着这一幕,明明发出的是怪声音,却好似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下一瞬,他的怪笑怪叫全部消失。 他以为撑不住的裴渡,一跃而起,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躲开了那些致命攻击,顺便对他一剑封喉。 陈二公子直直倒下,血从喉间不断汩汩涌出,很快死去。 死不瞑目。 “督主!”耿忠扶住裴渡:“大家有点撑不住了。” 谁都知道今晚难,却没想到如此难,世家这是打定主意反扑到底,他甚至听到了消息,世家只等杀了裴渡,就打着‘清君侧’名义,顺势攻入宫中…… 耿忠有些退缩了:“渡爷,你身受重伤,怕是撑不住了,不然我们……逃吧,等回头再接叶姑娘。”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想死就给本督上,谁敢逃,不用他们出手,本督亲自斩杀!” 裴渡可以逃出去,但他不能逃。 他逃了,往后注定颠沛流离,不知何时就会死去,他不想再过那种日子。 更重要的是,他逃了,陈家又怎么会放过叶晚棠。 他们会将所有仇恨迁怒到叶晚棠身上。 他可以不管皇帝死活,可以不在意皇室怎么斗,但他身后是叶晚棠。 今晚只有他撑下来了,他安全了,叶晚棠才能安全。 裴渡一刀斩了想逃跑的一个金吾卫,折断身前的箭,任由箭头留在体内:“杀!” 裴渡冲在最前面。 耿忠眼底闪过挣扎,可看着裴渡的背影,最后还是冲了上去。 “拼了!”成功了说不定就能一辈子吃香喝辣了。 实在不行,到最后再逃吧。 耿忠是个自私且现实的人,见风使舵是本能,他现在忠心,是因为裴渡现在得势。 所以他跟在裴渡身边厮杀,让裴渡看到他。 但裴渡败了失势了,他必然是第一个跳出来将裴渡出卖的。 外人不管怎么骂,他也不在意,真忠心谁,那他早死八百回了,他入宫学会的便是狡诈奸诈。 这次他能对裴渡这么上心,也是因为裴渡救过他。 但裴渡都未必真正信任他,之前几次死里逃生。 人啊,还是活着要紧。 耿忠一路跟着厮杀,却一直在观察形势,看逃跑路线,只等随时逃跑。 可等厮杀到天蒙蒙亮,看到裴渡在和人拼杀,背后还有偷袭,无力自救时,他脑子好像抽了,人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冲上前狠狠将裴渡推开。 裴渡被他救下了,避开了来自背后的夺命一刀。 可他也惨了。 裴渡被推开,他推人的手却被斩断…… 历来都是砍人手的耿忠,也被人砍断手。 看着那手飞起又落下,耿忠想,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裴渡踉跄一步回身,看到这一幕,将背后偷袭之人一刀两断,替他报了仇,随后看向他,眼底都是不敢置信:“耿忠。” 耿忠第一次在裴渡脸上看到了不知所措和慌张,他好像很惊讶,很不敢置信。 “你……” “被吓到了吧?渡爷。”耿忠手血流如注,可他却莫名笑了:“很意外吧?我也被吓到了,我没想到……” 他并不想救人。 可他为什么救了裴渡呢? 耿忠带着疑惑倒下,裴渡冲上前扶住他,颤抖着手去捡他的断肢,语无伦次安慰他:“没事的,我们去唐家药铺,那边有个刘大夫钻研缝合之术,能缝合伤口,说不定也能将手缝回去,缝回去就好了……” 耿忠听了心想,他的督主傻了…… 虽然手都断了,但也算是震惊到督主了。 “你在等一下,马上就好,马上就胜利了……” 裴渡说到做到,也许是被耿忠刺激到了,他们最后赢了。 陈家被灭满门,连带着世家救援也被裴渡杀怕了,裴渡因此也得了一个杀神的名头。 谁也没想到裴渡竟然赢了。 谁也没想到裴渡竟然敢对上世家,更没想到他还赢了。 灭了陈家后,裴渡带人将围困皇宫,对皇宫虎视眈眈的其他世家的护卫诛灭。 从这一夜开始,裴渡一杀成名,令人胆寒。 无人敢招惹。 也彻底让皇室占据了上风。 世家和皇家,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之前皇家一直受限,现在皇家占据了上风。 裴渡成了压制世家的一把好刀。 皇帝自然高兴,重赏了裴渡,给予裴渡太监能拿到的最高权力:司礼监掌印、金吾卫、暗卫、甚至给予他一部分掌兵权,裴渡成为和叶晚棠上辈子印象中一模一样的千岁爷。 皇帝看着浴血奋战后,伤痕累累的裴渡,在朝堂上不顾所有人反对,给予他无限权利。 皇帝在赌,或者说他再下以天下百姓和朝局为棋子的棋局,连带他自己也变成一枚棋子,赢了他必然名留千史,再次延续或者重现大夏的辉煌。 如果输了……那便是骂名。 骂就骂吧,但他真的受够了。 第194章 见裴渡最后一面 皇帝登上皇位后,没享受到多少皇权带来的肆意,从开始便处处受掣肘,皇后之位被人抢,这么多年一直受孙家以及其他世家牵制,也不是没做出过改变,但都无用。 直到裴渡的出现,死气沉沉的朝局皇室才有所改变,裴渡变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刀刃,达到了他都不敢想的目标。 既如此,那他就彻底利用好这把刀,给他无限权力。 昨夜裴渡在奋战,他又何曾能安眠,担惊受怕着就怕世家的人冲进来,将他赶下宝座…… 这样的日子他再也不要过了。 世家皇室夺权拉扯,大夏朝到如今,其实早已腐朽,朝堂上贪墨成风、贪赃枉法,日日只只知道争权夺利以权谋私,没有真正为百姓办事之人,决疣溃痈,无可救药。 他用了许多办法,却无力改变,整个大夏朝,就如同他这个皇帝一般,正在逐渐走向死亡,必须有所改变,不然命不久矣…… 既如此,那他就赌一把大的,用裴渡彻底改变吧。 裴渡一个官宦,没有家族,甚至不可能有后,不足为惧,等用完再处决也可。 这一天早朝后,千岁爷这个名头彻底打响。 朝堂上风雨欲来,聪明人都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这天下……要变了。 一时之间,本就风头无两的裴渡更上一层楼,权势滔天,任谁对上他,都必须退步三舍。 特别是三皇子的下场,让人彻底胆寒。 三皇子牵扯到了毒杀案中,皇帝本来也不缺儿子,更芥蒂他世家出生,他的存在在皇帝这里,已经有了存在即原罪的意味。 最后被皇帝毫不客气的贬为庶子,绝了世家再利用他的心。 其实陈家没了,又被贬为了庶子,三皇子山穷水尽,已经走到了绝路。 但让人胆寒的是,已经被贬为庶子后的三皇子,还好巧不巧的断了脚,甚至毁了容,彻底成为废人,再无登基可能。 这是真正的赶尽杀绝,真正的永绝后患。 裴渡的果决狠辣,便是对上皇子也依旧,更不要说普通的有权有势之人了。 裴渡从朝堂离开,无人敢对上他的双眸。 跟着他的金吾卫、暗卫水涨船高,明明人数锐减,却风头无两。 最为狡诈奸诈的耿忠,为了救裴渡,失去了一只手,本来该前途尽毁,但裴渡一句话,他也成了金吾卫副统领,一路高升,真正掌握了实权。 裴渡看重的人高官进爵,而裴渡不顺眼的人,轻则丧命,重则株连九族,人前尊称他千岁,人后称呼裴阎王。 只是令人风放荡的裴阎王,离开皇宫后,出现在唐家药铺,听到那最擅长的刘大夫说,耿忠的手缝不回来时,手和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别怕,没了一只手,你依然是金吾卫副统领,往后再做统领。” 耿忠其实根本没报希望,听闻惊喜:“那属下不是成了独一无二的独臂高阶宦官?” “是。”裴渡很肯定。 “多谢督主,不过督主还是尽快去处理你身上的伤口吧,这箭头还没拔出来,属下看着实在不安心。” 这次他赌赢了,裴渡可不能出事。 耿忠刚开口让只受了轻伤的郝耳将裴渡扶出去,刘大夫等人已经将裴渡抢先扶走了。 唐家药铺上下谁不知道裴渡和自家东家是盟友,裴督主可千万不能出事。 “那你先好好养伤,属下一会来看你。” 郝耳叮嘱耿忠,走之前又奇怪看了耿忠一眼:“其实,耿统领,属下很意外,你竟然会救督主。” “滚,本来我就是最忠心耿耿的。”耿忠骂了一声:“你快去找叶姑娘,告诉她督主受伤了。” 他还是要做督主面前第一人,想督主所想,督主想不到的他也要替督主想到。 督主受这么重的伤,正好是让叶姑娘心疼的好时机。 偏郝耳榆木脑袋,竟然不应:“督主吩咐我再去。” 说完郝耳就跑了。 耿忠翻了一个白眼,眼神放空:“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救……也许是天天表忠心表习惯了,自己都相信了……也许是贪恋督主府的日子吧……” 之前还吃上了重阳糕,第一次佩带茱萸以辟邪求吉…… 郝耳最终还是去最快速度赶过去,去找了叶晚棠。 找她来见裴渡的最后一面…… 郝耳也没想到,一夜奋战还能面不改色再上朝堂的裴渡,竟然早已到极限。 刘大夫一看裴渡的伤口,再看他的脉,面色便一变。 “中毒了还敢这么拼,这箭头还留了这么久……这极其危险,可能箭头拔出来,人也就没了。” 裴渡身体完全就是强弩之末,强撑着罢了。 若早一点前来拔箭,可能还好些,偏拖到现在。 裴渡没有言语,他必须将所有事情解决好,不然他连死都不能瞑目。 “拔吧。” “我还需要做一些准备,你若有什么想见的人,想留下什么话……就抓紧。” 刘大夫也怕裴渡,但作为大夫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才说完,郝耳就抓住了他的衣领子:“胡说八道什么,这可是我们督主!我们督主怎么可能死!” “督主,属下再去找别的大夫,还有太医,您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你再啰嗦耽搁下去,你家督主就越发危险了。”刘大夫打断他的话:“话已至此,你们自己选择。” 裴渡看了一眼刘大夫:“你尽全力救活本督。” 叶晚棠相信他的医术,说他缝合术是最好的,他相信叶晚棠。 “我必然全力以赴。” 刘大夫下去做准备了,郝耳纠结了:“督主……” 裴渡闭了闭眼,忽然道:“你去接叶姑娘。” 他不怕死,却怕死了无法再保护她。 若这世上他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或者有什么遗言,看最后一眼的,那只有她。 他相信自己不会死,但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他忽然就想见她。 不是最后一面,也想吸取一些力量,让他撑过来的力量。 因为吸入蒙汗药,最后将自己药倒的叶晚棠,这一睡便是一天两夜。 第195章 我命硬,死不了 叶晚棠昏睡的时间太长,另人慌张,听雪她们连续找了几次大夫,甚至太医都请来了。 太医和大夫被折腾得叹气:“真只是昏睡,等药性过了就好了,叶姑娘大概是之前太累了,心神放松下来,睡得时间长些也是有的。” 听雪想了想,一开始叶晚棠睡得不安稳,还做噩梦,但后来确实睡沉了。 叶晚棠昏睡时,裴渡再没回来,但他掀起的风浪已经席卷了整个皇宫,乃至盛京。 裴渡他们厮杀那一夜,全盛京都能听到。 唐家被金吾卫守护着,也有暗卫暗中守护,没出现异常。 听雪不断让人打听消息,听到裴渡他们厮杀时,恨不能也跟着大杀四方,她们甚至都商议好了,如果裴渡这边实在撑不住,她们带着唐家也会拼尽全力救援,因为她们知道,叶晚棠如果清醒,也会是同等选择。 同进退,共生死。 他们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好在裴渡他撑过来了。 听雪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心却久久无法平静。 等到叶晚棠醒来,立刻将消息一股脑回报了。 “小姐,裴督主替你报仇了……” 叶晚棠听着裴渡所作所为,先废了陈二公子,中毒,又灭了陈家,整个人都呆住了。 裴渡会替她报仇,她不意外,但她没想到裴渡竟然做到这地步。 她清楚知道和世家作对的危险,顾不上身体虚弱起身:“裴渡有没有受伤?他现在在哪里?” “放心吧,小姐,没听到裴督主危险的消息,裴督主还成千岁爷了。” 叶晚棠愣了一下:“千岁爷……”裴渡竟然还和上辈子一样,成为被皇帝亲自认可的千岁爷…… 她这一睡,裴渡竟然不声不响的干了这么大的事。 她知道前世裴渡也和世家对上,后来才成了千岁爷,但这辈子功劳莫名被燕白洲抢了,她还以为没有了。 可裴渡换了一种方式,还是成了千岁爷。 “你确认他没受伤?他人在哪里,我去看他。”她得亲眼确认他的安全。 裴渡情况特殊,她知道裴渡必然要前进,也清楚裴渡没有退路,想来他必然是中毒状态下奋战到死的,怎能不担心。 叶晚棠话音落下,郝耳便来了。 郝耳支支吾吾,只说裴渡受伤了,让她去看看。 叶晚棠却面色大变,裴渡若只是轻伤,绝不可能让郝耳来找她。 她跟着郝耳最快速度赶去唐家药铺,一路都在竭力冷静,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的看到裴渡满身血腥,胸前甚至还留着箭头的模样,还是腿一软。 听刘大夫说,拔箭很危险,便是最快速度缝合,但那一箭穿胸而过,离心脏只差一点点,且留了的时间太长,运气不好,拔箭后说死便死了的消息,请她过来是为了见她最后一面,交代他的后事时,叶晚棠耳边嗡嗡响。 “怎么会这样……” 明明裴渡前世还好好活到了两年后,便是后来可能没好下场,便是他手心的生命线那么短,也不该这时候就死。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难道是因为她的出现? 叶晚棠不可避免的胡思乱想自责。 裴渡看到叶晚棠失魂落魄,立刻便猜到她所想,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便不让她来了。 “放心,我不会死,刘大夫说的是一般人,但我不是一般人。” 裴渡伸手,第一次主动握住叶晚棠微颤的手。 “别怕,我命硬,从小就被骂有九条命,死不了。” 他若是一般人,根本活不到现在,他命就是硬。 叶晚棠看着裴渡脸色青白,手冰冷,仿佛死人一般,却还说什么九条命,又气又恨又急。 “你可闭嘴吧。” “你当自己是九命猫妖,还死不了……命硬不代表你不会死不会痛,你怎么能如此冒险……”她知道前世他能做到千岁爷,所经历的都是她不敢想象的危险,她也知道他无法回头,可看到他如此模样,又怎么能保持理智。 她无力又有些后悔:“早知如此,我们不如早早离开盛京……” 明知不可能,她依然后悔,千岁爷又怎样,便是万岁,也没有他安全重要。 裴渡听闻心中一酸又一暖,视线落在她的下巴淡了些许的牙印处:“这不是冒险,而是报仇,敢碰你……”裴渡眼前发黑,却依然杀气凛然:“我都杀了,你别怕。” 想到叶晚棠睡梦中都不得安宁的模样,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不悔,他们就合该被千刀万剐。 他只怕吓到叶晚棠……只恨自己迟了一步,没保护好她。 她之前便有厌恶害怕男人的端倪,他却没保护好她,只怕又加重她心中的恐惧…… 叶晚棠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等看到裴渡眼神,摸到下巴处,才意识到,裴渡应该是误会了。 “我没事,裴渡,我下巴这个牙印是孙胜男咬的。”她急忙解释:“不是别的什么男人,那些人都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叶晚棠没想到会闹这样的误会乌龙,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难受,她如果没昏睡就好了,及时澄清误会,裴渡也不至于陷入这样的危险境地。 裴渡本都有些撑不住要晕过去了,听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嗯?孙胜男?”不是陈二公子或者其他人……他狠狠松了一口气,幸亏……幸亏。 如此,他不用遗憾陈二公子没下十八层地狱了。 但是,还有个问题,孙胜男她咬晚棠? 就算她是女的,但咬下巴这件事,依然不可饶恕。 她以为叫胜男就当自己男的了,居然敢那么咬她,之前他就奇怪,为什么她天天找叶晚棠,棠姐姐长棠姐姐短的叫得那般亲热,甚至还说找什么美男,合着带坏晚棠不够,还要自己上嘴咬。 孙胜男嚷嚷美男,却一直不见她真找,难道其实她不喜欢男子,所谓的找美男只是为了找借口接近晚棠? 裴渡脸色渐渐发绿,原来她是这样的孙胜男! 之前孙胜男是裴渡唯一没恶感的女子,不管是因为孙皇后,还是因为她是唯一喜欢叶晚棠,叶晚棠也喜欢她的存在,总归他觉得她不讨厌。 但现在……孙胜男列入裴渡厌恶名单,且排在了第一位。 第196章 我还没和你说我喜欢你,你不能死 裴渡咬牙切齿:“等回头本督找她算账!”别以为是女的就能逃过! 若是真对叶晚棠抱着异样心思,他绝不放过她。 便是没有异样心思,也得让她知道规矩。 往后他更要注意,不是女子就安全,有些女子比男人还可怕,仗着自己是女子趁机占便宜,还让人没戒备心。 听到裴渡语气里的杀气,叶晚棠刚想说什么,刘大夫却来了,道已经准备好。 “不能再耽搁了,东家。”刘大夫催叶晚棠离开。 裴渡放开叶晚棠的手:“放心,我不会死。” 他收拾了陈二陈家,却还没收拾孙胜男,他必然要活着,不能死不瞑目。 虽然裴渡看着求生欲满满,但当叶晚棠站在屋外,听着屋里的声音,依然觉得度日如年。 “裴督主,得罪了,你们按住裴督主。” “裴督主……我拔箭了,很痛,你咬住软木,以防咬到舌头。” “好。” 随后便是漫长的煎熬,偶尔还能听到裴渡发出的闷哼,还有刘大夫紧绷的命令声。 “快……止血。” “血止不住了,加重药……” 叶晚棠听得双腿发软,眼前一阵阵发黑,忽然听到旁边传来犹豫的声音:“叶姑娘。” 许熙不知何时出现的,满脸担忧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叶晚棠皱眉。 “我……”许熙刚要回答,屋里忽然传来裴渡的闷哼声,叶晚棠立刻身前侧耳去听屋里的动静。 许熙看着叶晚棠清瘦白皙的侧脸,沉默了许久。 他听到叶晚棠出事后,心中恨极,去找叶晚棠没能进唐家,狗洞又被堵上,最后干脆去陈家守着。 他想着不行等陈二落单去收拾他,替叶晚棠报仇,可他还没行动,裴渡已经废了陈二。 他又解气又觉得自卑,他连一个阉人都不如。 更没想到这一切只是开始,他像个局外人一般,根本无法插手陈家和裴渡之事,便只能暗中在唐家附近,以免陈家狗急跳墙对叶晚棠出手。 陈家确实狗急跳墙了,但根本不用他出手,就被金吾卫的人解决了。 他等到一切宁静,等到叶晚棠出门,跟着她来到唐家药铺,看着她失魂落魄等着裴渡度过危险。 他在一旁等了许久,可叶晚棠都没发现他,就如同此刻,他又被忽略了。 许熙盯着叶晚棠,叶晚棠却盯着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打开。 刘大夫满脸疲倦走了出来:“血止住了,伤口也缝合好了,但到底失血过多,现在人陷入昏迷,能不能醒来,就看天意了……” 叶晚棠心一直往下坠,差点站立不稳,一双手及时扶住叶晚棠。 刘大夫满脸诧异:“许公子?” “是我。”许熙放开叶晚棠道歉:“抱歉,我擅自跟着你。” 叶晚棠没有心情去想许熙为何在这里,直接往里走去。 许熙却呆在原地,他看到叶晚棠下巴处好像有牙印,痕迹很淡,但好像确实是牙印…… 谁会咬叶晚棠?是出事的时候被…… 许熙几乎站立不稳,如果是被那些贼人,那她得多痛苦…… 许熙失魂落魄,刘大夫看着叶晚棠进去也是大急。 “等等,东家,裴督主身上还有些伤口没包扎好,您稍等一下……” 他阻止叶晚棠,但来不及了,叶晚棠看到了人事不省脸色青白的裴渡,看到除了胸口,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无数伤口。 她都不知道,他方才是怎么忍住这些疼痛再安慰他的。 帮忙包扎的大夫加快速度,一旁打下手的药童看见叶晚棠,端起一旁满是血的盆往外端。 叶晚棠侧身让开,鼻尖全是血腥味,脸色越发惨白,听雪看着急忙去帮着收拾。 叶晚棠不想影响大夫,转身想走,可这一转身,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 她本就经历了绑架逃离,又昏睡一天两夜,未进米粒,偏裴渡又这般,便没撑住。 刘大夫看到叶晚棠晕倒刚想去扶,有个人却比他更快更激动。 “叶姑娘。” 许熙接住叶晚棠,看她脸色惨白,忍不住去触碰了一下她的鼻息,这一碰就发现她没气了。 “叶姑娘怎么没气了?” 刘大夫蹲下查看,面色一肃:“拿银针!” 听雪上前看了一眼,眼睛一红,想将叶晚棠抱过来:“小姐不会有事吧?” 许熙无意识死抱着叶晚棠不放:“不会,肯定不会。” 他嘴里说着,摇晃叶晚棠,想将她叫醒,叶晚棠却没有任何反应。 听雪看着更着急了:“刘大夫,快看看我家小姐,要是一直没气就完了。” 她急得要哭出来,没想到却有人比她的声音更大,而且比她先哭出来。 因为太过着急,许熙没控制住情绪,眼泪争先恐后,不受控制的先流了下来。 “叶姑娘你不要吓我,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还没和你说我喜欢你,还没有求得你的允许提亲,你不能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也喜欢你……” 伴随梗咽声的,是滚滚而下的眼泪,全落到了叶晚棠脸上身上。 听雪的焦急和哭声都一顿,有些呆住。 刘大夫拿到银针本来要下针,看着许熙都惊呆了,这……怎么忽然哭了,还忽然开始表白。 不就是着急晕倒吗?怎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许熙伤心欲绝,那哭声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因为他真的以为叶晚棠要死了,误会她被人侮辱,裴渡又出事,走不出来想不开要自决。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之前无数女子被毁了名誉清白后,撑不过去就是一个死字。 他恨自己没保护叶晚棠,让叶晚棠经历那么可怕的事,又恨自己之前踟蹰着没有硬闯唐家,阻止叶晚棠做傻事。 这些痛苦后悔全在哭声中。 怕被影响治疗,被赶到外面的郝耳和金吾卫,听到哭声本就发慌,再听哭的好像还是叶姑娘,更是着急,不顾劝阻冲了进来。 几个人太着急,力气太大,加上被阻拦,一个着急,差点将药铺前堂后院中间的门给撞倒。 “督主,督主出事了?” 第197章 什么千岁爷,他就是绿茶 外面还有普通百姓看病,听到哭声本就好奇,一个个勾头往里看,这一看就有人发现哭的好似是盛京名人许熙许公子。 不提外面百姓八卦的眼神,门被关上后失落的叹气声,郝耳看到眼前的一幕都震惊了。 这怎么回事? “你闭嘴,别嚎了。”刘大夫本在下银针,受不了许熙的哭声,感觉自己手都抖了。 明明只是气急攻心闭气而已,许熙弄得像真死了一般,弄得他都要以为自己误诊了。 好在他没误诊,扎针后,在许熙满含期待又不敢置信中,叶晚棠缓过气来。 就是睁眼就看到满脸泪痕的许熙,叶晚棠有些反应不过来,挣扎着想离开许熙的怀抱:“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会在许熙怀里,被紧紧抱住,为什么许熙又又又哭了。 “醒了,你醒了,太好了,我还以为……” 许熙劫后余生,直接脱力坐倒在地,却再次抱住好不容易挣扎离开她的叶晚棠,手都在颤抖。 叶晚棠挣扎:“你先放手。” 听雪也上前帮忙,许熙回神急忙放开道歉,自责不已:“抱歉,我不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恶意,你别怕。” 叶晚棠本来很反感他乱抱人,脸色难看,刚才再不放开她都要发火了,但许熙焦急道歉,还满脸泪痕,一时便有些一言难尽。 许熙是因为她哭了? 许熙看到叶晚棠表情,也终于反应过来,看看刘大夫郝耳和几个金吾卫的眼神,猛地抬起手臂挡住脸。 叶晚棠转瞬便想到裴渡,也没心力询问。 “裴渡。”她扶着听雪的手,挣扎起身。 看叶晚棠如此在乎裴渡,擦净脸上的泪,鼻头眼睛却还是发红的许熙一滞,闷声闷气安慰她:“吉人自有天相,善人自有天助,叶姑娘也要保重自身。” 刘大夫听着欲言又止,裴渡也不是什么善人,许公子这话难道不是嘲讽诅咒? 这许公子真是好生奇怪。 他刚想措辞安慰叶晚棠,身后传来声音。 “不用天助,本督自己就会醒。” 刘大夫见鬼一般回头,叶晚棠正好往前冲,差点将刘大夫撞倒。 “裴渡!”叶晚棠喊了一声,就见裴渡脸色虽然依然青白交加,但确实睁眼了。 “嗯,我说了不用怕,我死不了。”裴渡说着想扯出笑,却无力:“别担心。” 他仔细看叶晚棠:“你怎么了?” 刚才他好像隐约听到哭声,还听到叶晚棠没气了。 没气那不就是死了。 “我隐约听到哭声,还说你没气了,一着急便……”挣扎着醒来,而且那哭声还很像许熙的。 叶晚棠闻言顿了一下,所以只能看天意的裴渡这么及时醒来,是因为许熙的哭声? 能将裴渡哭醒,虽然阴差阳错,但也算大功一件了…… 叶晚棠偏头,却只看到许熙离开的背影。 裴渡也看到了:“走的是许熙?”真是许熙哭了? 叶晚棠忧心忡忡:“不用管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裴渡想说没事,却看到躲出去的许熙,还在门外没走,说出口的话莫名就变了:“很疼。” 手好像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微微伸出手。 叶晚棠拉住他的手:“疼得厉害吗?” 裴渡看着被拉住的手心满意足,点了点头。 还想看看许熙在不在,但他被刺激得醒来,身体却没恢复,说完便撑不住陷入了昏睡中。 刘大夫站在叶晚棠旁边,一脸见鬼的表情:“这都能醒……简直奇迹。” 他眼睛发亮,和叶晚棠道:“东家这会不用担心了。” 叶晚棠点点头:“嗯。” 随后想到许熙:“许熙还在外面吗?” 她方才也没心思管许熙为什么在药铺,但是许熙方才是哭她吗?就因为她晕倒? 刘大夫出去看了一眼,回来用一言难尽的表情回道:“他走了,但是东家,外面的百姓听到他担心哭你,这会正在议论许公子哭你的事。” “伙计说,刚才许公子咬着嘴唇出来,虽然及时挡住脸,但还是让人看到他通红的鼻子和眼睛。” 刘大夫一言难尽:“你和许公子也许又会有一些传言了。” 叶晚棠:“……” 这件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有点难评。 说许熙连累她,但他都为她哭了,还将裴渡哭醒了,还被人看到他哭了,这可是他恨不能带进棺材的秘密,他自己应该都要崩溃了吧? 叶晚棠没猜错,许熙……许熙确实要崩溃了。 他就是太过着急,才不小心哭出来的,没想到将裴渡给哭醒了。 更气人的是,他不好意思躲出去,回头后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再叮嘱叶晚棠两句,却看到裴渡装出一副虚弱可怜的模样,甚至还伸出手。 他一眼便看穿裴渡的把戏,裴渡就是故意刺激他,让他看到,故意和叶晚棠示弱装可怜而已。 他最近为了他和叶晚棠的未来努力,自觉在男女感情方面还有所欠缺,经历叶晚棠和虞念念两任未婚妻,加上许母,察觉男女思想差异颇大,最近正在苦读研究,还碰了从前绝不会碰的话本子。 别说,还真学到了不少东西。 再结合曾经苏芷瑶说过的话,裴渡此时的行为就是活生生的……茶。 呸,什么千岁爷,裴渡他就是个绿茶。 可惜他看懂了裴渡的把戏,叶晚棠却看不懂,被骗得满心愧疚心疼的去拉裴渡的手了。 许熙咬住嘴唇,差点没咬出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没冲进去拉开他们的手,告诉叶晚棠真相,让她不要上当。 因为裴渡的身份,之前他并未将裴渡当成对手,可现在看这如日中天的裴千岁对晚棠根本不止救命恩人。 他也喜欢叶晚棠,且用情至深。 也怪不得之前对他那般大的敌意,为了报仇做到这个地步。 说起报仇,之前他还诧异裴渡为何做到这地步,但见过叶晚棠就不意外了,陈二该,陈家该,甚至还不够。 剁成肉泥是不可能了,人也被裴渡杀了,那他就找个机会掘他祖坟,再鞭尸算了。 许熙想到便咬牙切齿,看到叶晚棠那般紧张裴渡,心神不宁,又失魂落魄。 叶姑娘和裴督主眼下到底是何关系?叶姑娘她这般担心裴督主,不会对他也有意吧? 第198章 全世界都知道许熙泪洒药铺表白 许熙怕叶晚棠喜欢上裴渡,心一直往下沉,到最后又摇头。 不,不要吓自己,一般女孩子不会喜欢上一个阉人,一定是他想多了。 许熙如此告诉自己,却逃也似的跑了,表情比他自己所想的还要担忧。 他真怕叶晚棠也喜欢裴渡,不提裴渡身份和未来,他这样的身份,注定让叶晚棠一生都无法安宁,一辈子要备受非议。 “我要继续努力,将一切掰回正轨。” 许熙如此想着,眼不见为净选择离开,只是开门到前堂,就发现本来吵闹的药铺前堂一静。 不管是大夫还是伙计病患家属,全都齐刷刷看过来看着他。 那热泪的八卦的眼神,看得许熙头皮发麻。 他莫名又不自在,点头快速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前堂轰然一声立刻热闹起来。 “我认识他,他就是许公子。” “之前不是说新晋千岁爷在里面吗?怎么又成许公子了?” “我刚才听活计说了,千岁爷确实在里面治病呢,叶姑娘也是担心才晕过去。” “所以晕过去吓到许公子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看来还是未到伤心处呀。” “话本里写的今日算是见到真的了,原来真有人会哭着后悔莫及说喜欢……” 他们议论纷纷,还有一些小女孩艳羡。 只有去而复返想弄清情况躲在角落偷听的许熙,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他哭得那么大声,说得那么大声吗?为什么他们都听到了? 他之前还骂燕白洲昱王,说他们不知道为叶晚棠着想,结果自己又闹出这么大的事。 他情绪失控小哭包的秘密还没曝光,但他喜欢叶晚棠的事却人尽皆知了。 许熙尽力补救,想遏制消息传开,但明显没用。 没过两天,全世界都知道许熙对前妻情根深种,泪洒药铺表白事迹,连许母都知道了。 当许母听到这件事,被问及她的想法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也晕过去。 她咬牙切齿,很不能撕烂所有人的嘴,但事到如今,她再反对,不过是更让人看笑话罢了,事情已经闹出来,她不能拆许熙的台,也不能和他离了心。 于是许母认了,还说了几句好话。 “这孩子又闹出笑话了,他就是死脑筋,听到叶姑娘被冤枉后,心里一直愧疚过不去。” “大家也更别问我的想法,这都是许熙他单方面的想法和感情,我说什么都不合适,我唯一的请求,便是请大家不要议论叶姑娘,更不要去问她意见,这对她实在不公平,如果为此给她带去麻烦,就是我们母子之过了。” “大家要说要骂要议论,就冲着许熙吧,他活该。” 三两句话,表明了态度,也获得无数称赞,都说许母识大体,成功挽回了之前因为和虞家定亲又退亲产生的负面影响。 于是在叶晚棠还在守着裴渡的时候,许熙甚至得到了母亲的支持,虽然只是表面上的。 且因为她为叶晚棠说话,连带着叶晚棠也少受许多争议。 许熙因为许母的表态,感动万分,只觉自己实在幸运,有这样开明慈和的母亲,比燕白洲强百倍。 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毕竟如今结亲看的可不是男女两人,还看对方父母,甚至兄弟姐妹妯娌都会考察,特别是女方,是最看重未来婆婆性子的。 毕竟女子嫁过来,一般都是和婆婆共处。 心有不安的许熙,又恢复了些自信心。 叶晚棠守在裴渡身边,也没人在这时候说禀告这件事让她放心,她对这件事初时都不知情。 裴渡昏睡加休养,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再次醒来。 人虽然虚弱,但最难的鬼门关却熬过来了。 裴渡人躺下了,外面却全是他的传说,耿忠挂着一只手,独臂带领剩余金吾卫整顿整个盛京,风头无两。 若说之前裴渡是人人惧怕厌恶,如今更上了一层楼,不管他这个千岁爷是不是只是皇帝故意推出来的,但如今真正达到了前世的地位,或者说比前世更高。 但权势滔天,令人闻风丧胆的裴渡,再醒来后面对叶晚棠,详细解释过程之余,还得陪着小心。 “我以后会更小心。” 叶晚棠心里其实有些犹疑,皇帝中毒的时机太巧合了。 她让其他人下去,甚至听雪都没留下,低声问裴渡:“给皇帝下的毒,也就是你身上的毒……真是陈家下的吗?” 为何她直觉不是? 裴渡不想骗叶晚棠,沉默了下来。 “果然……”叶晚棠恍然:“你是为了替我报仇?” 裴渡忙道:“不单如此,也为了我自己。” 叶晚棠知道他不出手,陈家也不会放过他,叹了一口气:“你也不怕被拆穿发现,吃不了兜着走。” “不会。”裴渡摇头:“兵权、世家一直是皇帝心上的两根刺,从前皇权、兵权、世家三方制衡,但兵权如今皇帝收回了不少,平衡也就打破了。” “世家不能眼睁睁看着皇权越来越大,自然要出手。” “而皇帝也无法容忍世家手伸得越来越长,偏偏世家联姻、望族垄断,盘根错节,皇帝都总是受限制,毕竟动一发牵全身。” “如今大夏和西延国关系微妙,随时可能开战,在皇帝看来,世家是趁机趁火打劫,便是被发现了,世家觉得皇帝为了大局也必须忍耐,拿他们没办法。” “皇帝和世家矛盾由来已久,偏其他人也不敢轻易对上世家,毕竟常言道,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 裴渡难得解释不少,将局势分析给叶晚棠听。 叶晚棠听了抿抿嘴唇:“但你敢,所以你成了千岁爷。” 旁人只看到裴渡以最快速度掌权,却不知他走的每一步多危险,做的是他们不敢做的。 裴渡嗯了一声。 他终于走到了这个位置上,不管未来如今,但最近两年没人敢再针对她,对付叶晚棠了。 趁着只有他们两人,裴渡终于问出了在心中困惑了许久的问题。 “晚棠,我那日偶然听到你的呓语,你是不是有些怕男人……” 第199章 带着晚棠私奔 叶晚棠睫毛微颤,她没想到裴渡会忽然问,却没否认。 “嗯,因为之前昱王和燕白洲的缘故……我很厌恶,慢慢的便……” 叶晚棠才说完,就看到裴渡眼底浓得仿佛要化为实的杀气,同时,还伴随着愧疚懊恼和心疼。 叶晚棠看着觉得心里暖暖的:“没事,都过去了,我也报仇了,他们现在也得到报应了,你别担心。” 裴渡怎么可能不担心:“你现在不是还怕他们,害怕其他人吗?” “以后时间久了,说不定就慢慢好了。”叶晚棠安慰裴渡:“反正我也不打算嫁人,影响不了什么。” 能好就好,好不了照旧过。 裴渡顿了好一会:“我想想。” 他得想想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这虽然和其他病症不一样,是心病,不是吃药便能吃好,但总归会有办法的。 他不认同她的话,因他不想她恐惧活着。 她应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无惧,而不是心里有创伤,时不时的还要饱受折磨。 这样的心病看似不痛不痒,但有时候比身体上的疼痛更让人痛苦。 最重要的是那漫长的折磨。 做错事的是崔君昱燕白洲,凭什么她担惊受怕?应该是他们怕她,而不是她怕他们。 崔君昱燕白洲两人还真是一次次出乎他预料的让人厌烦厌恶。 也怪不得她之前会给他们下药…… 正当裴渡思索时,有金吾卫进来禀告:“督主,皇后娘娘来了。” 裴渡满脸意外:“皇后娘娘?” 因为身体有些撑不住,加之之前孙皇后流露出来的态度,他出宫前未前去皇后那请安,他确信孙皇后会召见他,也会关心他,却没想过孙皇后竟亲自前来。 叶晚棠也惊诧:“皇后娘娘怎么来了?” “你别动,我去迎接皇后娘娘。”叶晚棠按住想起身的裴渡,结果刚到门口,门就先被推开了。 微服出宫的孙皇后站在门口,一瞬间便越过叶晚棠,锁定再裴渡身上。 看到他睁着眼松口气,等看到他脸色和身上的包扎,身体竟然晃了晃。 “皇后娘娘……”叶晚棠眼疾手快扶住她。 “没事。”孙皇后拍拍叶晚棠的手:“辛苦你在这里照料。” 看看叶晚棠还微微红肿的眼,还有下巴还未消除的牙印,再看看裴渡的目光,孙皇后顿了顿忽然看向叶晚棠:“晚棠,劳烦你替我沏壶茶。” 叶晚棠忙应了。 孙皇后走到床前,免了裴渡的礼,看着他时不时看向门口的视线,眼底闪过痛色,还有无法忽视的怅然。 “裴渡,本宫提拔你,并不是让你以身试毒,以身犯险,你有谋有略,但胆子太大,你有没有替身边的人着想过……” 孙皇后情绪有些失控:“你若真出了事,你要我……剩下的人怎么办?” 裴渡有些意外孙皇后的失态,也不太理解:“让娘娘担心了。” 孙皇后情绪有一瞬间的失控,又很快冷静下来。 自从上次她和裴渡明示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有心想问,是不是她上次的拒绝,让他决定放弃她,彻底投奔偏向皇帝。 她想告诉裴渡皇帝的险恶用心,皇帝的薄凉无情,告诉他作为皇帝的一把刀不会有好下场,她想他平平安安到老,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有什么立场说这些? 孙皇后静静看了裴渡片刻,看着他惨白发青的脸色,最后闭了闭眼败下阵来:“你安心养伤,一切等养好伤再说。” “是。”裴渡应下,没追问孙皇后要说什么。 孙皇后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他胸前:“伤……” “很快会好。”裴渡回道:“劳娘娘惦记。” 看着裴渡客气的样子,孙皇后眼底闪过无奈,想到那牙印,想到裴渡这次异常的愤怒,她试探开口:“你和晚棠……你是因为晚棠才对付陈家?” “有叶姑娘的原因,他们动她,其实就是想试探我,我退缩了,他们只会步步紧逼,且是陈家先想置我于死地,我不过是反击。”裴渡并没彻底摘除叶晚棠,但更不想让人觉得一切都是为了叶晚棠。 他不能让叶晚棠背负这样的名声。 叶晚棠能是他的软肋,让人不敢轻举妄动,但不能是他的命门。 看着裴渡眼中一瞬而逝的警惕,再听到她的回答,孙皇后沉默片刻忽然道:“我问你不是为了其他,只是想说,如果你真喜欢她,就带着她离开吧。” 裴渡皱眉:“皇后娘娘……” “你不用否认。”孙皇后直白道:“你就当为了她,也该远离朝廷纷争。” 裴渡却没答应,他如今早已是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想急流勇退绝无可能,除非死遁,从此隐姓埋名。 但隐姓埋名怎么保护叶晚棠,叶晚棠那般用心经营唐家,还有了自己的目标,构思巴掌书,认真规划着往后要帮助更多像她一般被困后院后宅的女子,她和他说起这些事时,眼睛那般亮。 她有这样的才能,有理想有目标未来,这样的她闪闪发光,他又怎么忍心将这一切腰斩,让她隐姓埋名。 他更不能乘人之危,明知她她有心病,却趁机利用她的心病,让她以为选择他才最好。 就算他最后舍不下她,真要和她在一起,也必然要先解决治好她心病。 若治好了心病,她可以选择这世上千千万万比他更合适更好的男人,却依然选择他,真的喜欢他,并非不得不选择他,才是对她对他们未来的尊重。 裴渡对孙皇后是感激的,对孙皇后历来也是顺从的,因为孙皇后好像一直将他晚辈疼爱。 但这不代表可以决定他,甚至叶晚棠的未来。 “皇后娘娘,请您别忘了微臣阉人的身份。” 裴渡只想阻止孙皇后的异想天开,可这一句话,却让孙皇后几乎咬破嘴唇。 裴渡看着孙皇后颤抖的睫毛和手,总觉得孙皇后反应实在有些太大了,莫名让人心生愧疚。 “微臣知道娘娘是为微臣考虑,可眼下的情形,并非微臣想便会为微臣所愿。” 第200章 皇后娘娘诡异的提议 虽然有愧疚,但裴渡并未改变主意。 “我知道……”孙皇后出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本宫太理所当然了,没考虑你……” 她看向门口:“晚棠这孩子,怎么这会还没回来。” 叶晚棠知道孙皇后打发她出来,是有话和裴渡说,没想到最后还真找她了。 她端着茶进来:“娘娘。” “辛苦你了。”孙皇后接过茶,喝了两口,看叶晚棠看向裴渡的眼神带着询问和关心,眼底一暖:“照顾裴渡,辛苦你了。” “娘娘言重了。”叶晚棠无奈,这话都说第二次了,裴渡说起来还是为她报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孙皇后看她的眼神一次比一次温暖。 孙皇后拍拍叶晚棠的手背:“你也要顾好身体,别因为照顾裴渡,将好不容易养的肉又掉没了。” 叶晚棠乖乖点头:“是。” 孙皇后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再看看裴渡,忽然脱口而出:“晚棠,不然你任本宫做干娘吧?” 叶晚棠诧异:“干娘?”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裴渡,不知道孙皇后怎么会忽然说干娘。 她虽然一直喜欢,且崇敬孙皇后,却从未想过认干娘,毕竟孙皇后身份不一样。 “嗯,本宫一直想要个女儿却没缘分,方才忽然想,本宫本来就喜欢你,不如干脆认你做干女儿,两全其美。” 孙皇后说到这里立刻补充:“当然,这事不是逼迫你,你若觉得不合适,就当本宫没提过,你不用怕本宫记仇。” 裴渡听闻面色缓和下来,替叶晚棠开口:“事关重大,那便都再想想。” 虽然孙皇后行事有时让人看不明白,但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叶晚棠,这个提议中也许有些算计,但并没恶意。 那这个提议可以考虑,叶晚棠多一个靠山也好。 孙皇后听闻点头:“确实该思虑周全。” 孙皇后只是微服出宫,很快告辞了。 叶晚棠送孙皇后出去,回来依然满脸疑惑:“你们方才说了什么,怎么娘娘忽然说认干亲?”她很诧异。 “可能只是单纯喜欢你。”裴渡其实也没想明白,怎么孙皇后前一瞬还想让他带着叶晚棠离开,在他拒绝后,又起了收叶晚棠认干亲的念头。 他也有些拿不准孙皇后是什么意思,等他再探探查查,弄清孙皇后真实意图再说。 “你不用多想,我再看看,你也想想,到时如果愿意就同意,不愿意拒绝便是。” 裴渡并不想让叶晚棠感受到压力:“顺其自然。” “嗯,说不定皇后娘娘就随口一提。”叶晚棠点头:“不过皇后娘娘还挺看重在意你,竟然还亲自出探望。” 裴渡闻言一顿,仔细想想,其实并不需要太意外,因为孙皇后之前便是如此,当他晚辈疼。 从开始孙皇后见到他,对他的看重和信任便超出常人,到现在裴渡也没想明白原因。 说只是投眼缘吧,但偶尔孙皇后又好似是通过他看什么人。 他甚至猜想过,也许是他的年纪和嫡皇子差不多大,孙皇后爱屋及乌了。 但他的身份、性子,爱屋及乌都不太合适。 最后裴渡只能道:“我也不知。” 裴渡面上有些疲倦,叶晚棠没多说:“是不是累了,快休息吧。” 裴渡嗯了一声,但闭上眼又睁开。 “怎么了?”叶晚棠问:“要喝水吗?” 裴渡摇头:“你……不走?” “不走,我照顾你。”叶晚棠这次被吓得不轻,并不想离开。 但裴渡闭上眼试了一下又睁开眼:“让郝耳来吧,你在……我不习惯。” 他不止不习惯,他也休息不了,想到他看着她,便会小鹿乱撞,满满的不自在。 还得担心,他若是睡沉了,她会不会偷偷掀开被子给他处理腿上腰上的细小伤口。 叶晚棠:“……” 看着裴渡为难的表情,叶晚棠默了默:“行,我先走,让郝耳进来。” 难得真心想照顾,结果又被嫌弃了。 之前还是外祖父嫌弃她,总说她笨手笨脚,但后来她想也许是心疼她,不想她劳累。 裴渡不知道是不是也如此,但他表情不似作伪,还是养伤要紧。 叶晚棠回了唐家,难得用胭脂水粉,主要是为了掩盖下巴处的牙印,总感觉大家目光总会落在她下巴处。 又亲自去厨房查看要带去给裴渡的汤,孙胜男风风火火回来了。 孙胜男自己干了一件大事,也引来了许多目光,但她做的事,和陈家灭门惨案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出发前,听到裴渡阉了陈二,就觉得裴渡实在勇,没想到那只是开胃菜。 三皇子背后的陈家,可是百年世家,她都只敢趁机教训一次,只敢震慑警告,结果裴渡直接灭了。 那可是百年世家。 “我竟然正好错过没看到,实在是遗憾,不过棠姐姐,裴督主还真是干脆利落,比所有男人都要凶勇狠辣。” “我本来觉得之前看好的男子都还不错,可现在看看裴督主,忽然觉得他们都弱爆了。” 比起裴渡,他们太弱鸡了。 孙胜男都不想睡他们,也看不上他们了。 “裴督主才是真正的男人!” 叶晚棠看着孙胜男表情,再听到这一句,手紧了紧:“你不会还肖想到裴督主身上了吧?” 裴渡若不是身份特殊,大概要被抢破头了…… 孙胜男摇头,脱口而出:“怎么可能,那可是裴督主,我哪里敢。” 叶晚棠松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怕孙胜男承认了。 孙胜男看着叶晚棠表情,再看看她松开的拳头:“棠姐姐,你刚才不会是想打我吧?我承认就打我吗?” 叶晚棠忙摇头否认,孙胜男却不信:“亏得我从来没敢想,不然真要被打了,棠姐姐,你重男轻姐妹。” 叶晚棠一阵发誓解释,最后又将给裴渡准备好的养生汤给孙胜男吃,才将孙胜男哄好。 孙胜男喝了裴渡的汤,吃了裴渡的养生菜才终于心满意足提起了许熙。 “棠姐姐,许熙为你泪洒药铺表白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什么想法?” 叶晚棠:“……你从哪里听说的?” 她之前听听雪所说,尴尬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只想将这件事埋葬,为什么孙胜男会听说?! 等听完孙胜男说人尽皆知,眼前都发黑。 “许熙他以后干脆改名叫许荒唐吧,他最近总是有许多荒唐事迹。” 第201章 今天他是钮祜禄许熙 叶晚棠生无可恋:“这件事你别提了,我和许熙绝无可能,就等事情淡化。” 孙胜男遗憾:“我本来还想告诉你,许熙她母亲都同意了呢。” 叶晚棠摇头:“不可能,除非天下女人死光了,为了传宗接代不得已不要,不然她不可能接受我。” 叶晚棠了解许母,更看得清楚本质:“她大概是想挽回名声吧,如此应对,大家议论得反而少。” 许母可不是白氏那般简单的。 孙胜男撇嘴:“也是,而且也没必要得到她支持高兴,她算什么,不提就不提,我看你满心只想去找裴督主,我再待下去你要打人了。” 孙胜男识趣告辞,出了唐家,她脸上的得意便落了下来。 棠姐姐提起许熙斩钉截铁,不管他什么心意都不在意,倒是对裴督主好像有那样的意思,可裴督主他…… 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有些小烦恼。 而叶晚棠看着重新煲的汤,也有些走神,她刚才竟然真的捏拳头,连孙胜男想一下裴渡都不乐意,好像将裴渡当成己有了…… “这样好像不对,但我不管,反正他也不会成亲……” 叶晚棠很快想通了,觉得按照裴渡的身份,她这样也没问题。 叶晚棠回到医馆时,裴渡已经醒了,脸色不太好。 因为他听到了许熙为叶晚棠哭还表白的消息了。 甚至许母都插了一脚,不知道的还以为许熙和叶晚棠马上就要喜结连理了。 “阴魂不散,痴心妄想,荒唐至极!” 这个许熙简直莫名其妙。 裴渡正磨牙时,叶晚棠来了,积极给他喂食:“喝了吃了身体好得才快。” “我自己来。”裴渡想自己来,但叶晚棠让开了。 “你那伤口不能用力不能动,听大夫的,我来。” 按理裴渡该说不影响,事实上裴渡也确实是可以自己来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许熙那些酸话,到最后他竟然没坚持。 就那么任由叶晚棠喂了。 叶晚棠喂食倒是很熟练,倒是裴渡因为不习惯,吃得磕磕绊绊,吃完耳朵都红了。 而且也吃多了。 “怎么吃这般多?”刘大夫看了之后很无语。 裴渡无言,他就是叶晚棠喂什么就吃什么罢了。 刘大夫警告裴渡少吃,还让叶晚棠看着点,叶晚棠:“……好。” 等刘大夫走了,叶晚棠看着浑身不自在的裴渡:“你怎么不说你饱了?” 看裴渡乖乖全吃下去,她还以为他没饱呢。 “是刘大夫他话多,我刚饱。”裴渡才不会承认他迷失在她的夸奖中,忘了撑这回事了。 “但明日还是少吃点吧。”叶晚棠做了决定。 这一晚裴渡后半夜才睡着,差点因为吃多了再次陷入危险中。 扶着照料裴渡的郝耳,因为银子被罚光了,留下了心理阴影,没敢说,他看裴渡乖乖吃饭的模样,像极了才几岁的乖宝宝。 他从没想过会见到那样的裴督主,若是外人看见,也会是大跌眼镜的程度。 叶晚棠积极给裴渡准备精心搭配的膳食,也发誓绝不会再让裴渡吃多了。 但她没能再喂,因为提亲被耽搁了。 她前脚才和孙胜男信誓旦旦说许母就是客气客气,后脚许母竟然亲自递了拜帖,带着许熙上门提亲了。 许母见到她,甚至还主动为当年的事道歉,满满都是诚意,随后又替许熙求娶。 叶晚棠怀疑看向许熙,只觉得这母子两是吃错药了。 许熙看到叶晚棠的目光,满脸羞赧却鼓起勇气正视叶晚棠:“母亲是诚心的,我也是……诚心的。” 他说出最后一句,耳朵便红了,却没移开目光。 本来按计划不该这时候提亲,还是母亲主动提出上门求娶,道他表白了,大家也都知道他心意了,不如趁机进一步。 他心中对母亲感激万分,母亲却说只要他喜欢,只要他幸福,比什么都强,还为了防止消息泄密,亲自登门提亲,说自己也欠叶晚棠一个道歉。 许熙感动万分,他其实也担忧叶晚棠不满之前许母的行为,许母如此善解人意,他也想勇敢一些。 许熙屏息等待,许母垂眸,却气淡神闲。 她这次这样主动,是因为悄然上门询问而已,不张扬出去就不会影响许熙,反正叶晚棠也不会答应,她就顺势而为,让许熙死心。 还能增进他们母子感情。 最后结果不出许母预料,叶晚棠果然被拒绝了。 一切都在她掌握中。 但是……许熙,她的亲儿子这里出现变故了。 听到叶晚棠再次毫不犹豫的拒绝,许熙脸色一白,深受打击,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甚至想是不是因为裴渡。 他没询问,也没有死心:“这次确实是我唐突了,但我不会放弃的。” 是他做得还不够。 “叶姑娘,我是真心的,只要你尝试了解我接受我,我可以保证,你我都不会辜负此生。” “我眼下人微言轻,但我再努力。”许熙从袖中拿出整齐的一摞文章递给叶晚棠。 “本该有所进展再告诉你,不该此时邀功般给你,但我也想和你证明,我并非只用嘴努力。” 叶晚棠没接,许熙又朝前递了递:“我听说叶老夫人对过继一事还没死心,针对这件事,我会呼吁众人支持,等时机成熟也会上奏。” 许熙想叶晚棠所想,如今也越发了解女子的不宜,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叶晚棠听闻接过,发现文章是呼吁大家拒绝‘吃绝户’,道吃绝户时有发生,且每一次都是恶性事件,甚至影响整个村子镇子甚至县城的风气,贪官污吏就此越发猖狂,影响恶劣。 为了长远考虑,朝廷应该遏制类似事件的发生,如果只有一女,朝廷可以立女户,若女方还能生下继承人,至少可以继承家族一半的家产。 还应严禁长辈宗族将独女外嫁,任由宗族长辈随意做主过继,强占孤儿寡母遗产。 许熙这文章是做得真的好,文采风流瑰丽,字句凝练犀利,鞭辟入里,很有见地,而且言辞不像有些只知读书,不通世务之辈。 后续还有许熙自己调查收集的各地情况案件,很详细很有说服力。 叶晚棠的目光从意外到认真到震惊,等看完文章,看向许熙的目光变得复杂。 这件事她也在做。 第202章 近水楼台,跳墙私会 有关和离的故事,叶晚棠已经写完,只等后续安排。 她如今构思的便是过继故事,方法不同,却许熙殊途同归。 她没想到,她和许熙竟然还有此默契。 巴掌书最后影响力如何,她无法预料,但如果加上许熙,也许会事半功倍。 但这件事,对许熙并非好事,对他仕途没任何益处。 “许熙,这文章会引起非议。”她道出事实。 许熙平静点头:“我知道。” 一旁的许母再也忍不住夺过叶晚棠手里的文章,这一看,差点吐血,方才她看着许熙眼底的认真,胸口就一闷,知儿莫若母,她知道许熙是认真的。 他性子本来就倔,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所以他真的不会放弃,除非叶晚棠成亲了。 或许成亲了也不一定放弃,反而也许还会等着叶晚棠再和离,总归和她想的不一样。 此刻看到文章,手微微颤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之感。 她根本不知许熙做了这些。 她没想到许熙早出晚归,回来便忙碌,原来是为了忙这件事。 他竟然为叶晚棠做到这个地步。 他知不知道,这损坏了很多人的利益,那些人必然群起攻击,她费心经营的一切也许就会毁于一旦。 许母撕声质问:“许熙,你疯了吗?” 他迷恋一个女子没问题,但这次超得太过。 “母亲,你一直教导我,如果认准目标,认为自己是对的,那便坚持,我现在遵循的便是你的教诲。” “读书十余载,总要做几件有意义的事,为百姓请命,为君王分忧,为国保太平,是我一生之愿。” “天下为官者,皆为男子,他们会为自己发声,可谁为女子发声?世人皆忽略,唯我不能。” “母亲是女子,也是母亲告诉我,这世间女子不易,教导我引导我,我该为女子发声,自认并无过错,更不曾发疯。” 听着许熙的回答,许母脸色发青。 她是如此教导的,但她教导的目的不是为了今日之事。 她第一次恨自己将许熙教导得太好。 她要是知道许熙会认真到这地步,到了非叶晚棠不可的地步,她绝不会顺水推舟。 许母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下当场发作的冲动,她死死咬住自己舌头,让自己清醒,最后选出最优的选择——认了叶晚棠,拖她下水。 既然许熙对叶晚棠已经到了这地步,她也不可能再生一个,无法放弃许熙,那就还是顺着许熙。 如果叶晚棠嫁给许熙,到时候夫妻一体,她会帮着劝许熙。 叶晚棠原以为许母会发作,坐等他们母子自己翻脸,未曾想许母竟然做到这地步。 叶晚棠没有感动,只觉得更警惕,态度依旧。 目送他们母子离去,叶晚棠呼出一口气,她没想到许熙会着手这件事。 更没想到许熙会说出那一番话。 许熙之前所言,她并太放在心上,可没想到许熙好像真的变了。 不管是之前道歉时的眼泪,还是他如今的所作所为,比起前世都改变甚多。 说没有感触是假的,但这件事最后也可能会被许母劝下来…… 算了,她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对可以和许熙合作这件事,不要报有太多希望。 且真合作了,也有利用他的爱慕之嫌。 这一耽搁,叶晚棠赶过去时,裴渡已经用完午膳了。 裴渡脸色依然不太好,他收到郝耳的消息了,许熙竟然真上门提亲了。 提亲这件事,他并不意外,毕竟三个废物都没死心,他是知道的,让他意外忌惮的是许熙做的事,和叶晚棠的重合了。 他们之间莫名的有了些默契,且许熙在改变,还是往好的方向变。 他从不敢小看任何人,更何况是许熙这样的聪明人,他也许有一天真的会成改变成长为最好的最合适叶晚棠,和她最为默契的夫君人选。 这种事,并非不可能。 谁又能想到,当年的他,也能成为千岁爷呢。 且后脚他还收到了一个消息,西延国和大夏国到底开战了。 和之前预料的差不多,西延国还偷袭,大夏国没做好准备,却没吃亏,因为出现了一个燕白洲。 收到的最新捷报上,燕白洲的名字显眼无比,因为他埋伏有功,还取走大夏国最忌惮的劲敌首级,西延国四个大将之一,狠狠击溃了西延国军队的士气,才让大夏国取得胜利。 燕白洲一战成名,再次崛起。 便是裴渡,也没想到燕白洲会这么快再次回到他们视线。 燕白洲如果再爬起来,必然还会提亲,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在成长。 不管是许熙还是燕白洲都在成长。 这才是最可怕的。 那他呢?他又有什么无可替代的优势? 裴渡神经前所未有的紧绷,不用刘大夫他们操心,积极配合治疗。 等第三天的时候,裴渡终于被刘大夫允许下地回府休养。 但裴渡能下地,第一时间却不是回府,而是强撑着进宫面见皇帝。 叶晚棠对此深恶痛绝,在背后偷偷骂了皇帝无情,竟然不顾裴渡的身体,一直不放他走,让厨房再多准备些养生汤,将裴渡劳累的补回来。 第二日,叶晚棠从厨房处准备好膳食正准备出发去督主府,却忽然听到裴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叶晚棠。”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转头看到郝耳站在隔壁院落的梯子上,朝着她挥手。 “叶姑娘。” “你怎么在这?”叶晚棠脑海中闪过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裴渡搬到隔壁了?” 跟着叶晚棠的听雪才说了一句不可能吧,就看到郝耳狠狠点头:“是。” 裴渡之前打定主意要换新的督主府,现在做到了。 昨日进宫,皇帝问他要什么奖赏,他便向皇帝要了这新宅子,换了新的督主府。 新的督主府,就是前世叶晚棠住过的前亲王府。 恰好就是之前被裴渡除掉的魏王旧府邸,魏王辛辛苦苦把府邸修,最后全便宜了罪魁祸首裴渡。 若是在地下听说这件事,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不提因为这件事,众人越发忌惮裴渡,裴渡自己却很满意。 因为王府府邸占据了整条街,而唐家正好在拐角的另外一条街上,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的毗邻而居。 裴渡看了一圈觉得很好很方便,郝耳也觉得很方便:“等督主您伤好了,随便一跳就能跳到唐家,和叶姑娘私……”会。 第203章 做不了皇后,就做千岁爷的女人 反应过来的郝耳死死咽下‘会’字,私会这词可不能乱用,都怪督主一直紧张叶姑娘,让他也跟着混乱。 和耿忠总是有权有势阉人照旧娶妻纳妾的思想不同,郝耳从没有这概念。 他卡了一下,想换个字,偏偏想不到能换的词语,干脆闭嘴。 他不敢去看裴渡脸色,最快速度爬上梯子喊叶晚棠,让叶晚棠救他狗命。 郝耳也算机灵,叶晚棠的出现,让他逃过一劫。 就是裴渡因为郝耳说的话,一时半会都没出声。 直到叶晚棠也爬上梯子,看到裴渡站在下面。 “裴渡。” 裴渡嗯了一声,面色还有一丝不自在:“新院子很快就收拾好。” 叶晚棠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裴渡还是住进了上辈子的督主府。 更巧妙的是,裴渡将旧府移栽竹子和竹楼的竹院,就恰好和叶晚棠出阁前住的玉棠院相连。 新的竹院和之前督主府一样,不是最大最好的院落,但却得裴渡喜欢,因为它可以离叶晚棠更近一些。 裴渡指了指墙壁:“这墙打穿了开个小门,你来找我便不用走那么远了。” 叶晚棠眼神复杂,上辈子住在督主府,她总是去看隔壁的唐家,他就打穿墙开了一个小门,让她想过去的时候自己过去。 可惜她只走了一趟小门就死了。 这辈子,一切重来,一切好像不一样,又好像一直在重叠。 她看着裴渡点头:“好。” 裴渡看叶晚棠眼底的笑意也狠狠松口气。 许熙和燕白洲的成长步伐很快,好在他的计划也顺利完成——他离她又近一些。 裴渡新迁院子,无数人来庆贺,热闹不已。 新布置好的新竹院,却和旧督主府一般,很是安宁安静,和前院的热闹彻底隔绝区分。 叶晚棠只觉得好像回到了之前,并不知裴渡着重安排,重兵把守,就为了给这院子宁静和安全。 裴渡虽然在养伤,金吾卫暗卫动作不停,世家弱势下去,权利重新划分。 宫中频繁派人前来,他也时常被皇帝召见宫中,甚至为了他的身体考虑,还特赐他乘坐舆车。 裴渡这位千岁爷,名符其实。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裴渡并没听孙皇后的,急流勇退。 司礼监本就主管皇帝文书、印玺、宫内礼仪等业务,为“十二监”之首,眼下在皇帝的有意纵容放权之下,更进一步,皇帝遇到一些得罪人或者想处置世家的折子,便交给裴渡,以养身体为由,赐予裴渡代他“批红”的权利,加之最后的审核盖印,一跃成为内廷权力最大之机构,无内朝之名却有内朝之实,位尊可比首辅。 成为权势滔天的‘内相’‘千岁爷’。 皇帝会如此,一部分是为了利用裴渡,另外一部分是精力确实不济。 试探教导裴渡一番,发现裴渡很有悟性,学什么都很快,他随便暗示几句,甚至不用暗示,办的事就很和他心意,便慢慢的越来越放心。 前期是特意挑出折子,后来人犯困犯懒了,一些普通的折子也丢给裴渡,检查发现没问题就照办。 他用裴渡用得越来越放心越来越顺手,孙皇后却越来越沉默,甚至有两次,直接出声阻止,道他一个阉人,权利太大没好处。 皇帝都找借口糊弄过去,说唯才是用才好,这句话话有真有假,他如今对裴渡真多了几分爱才之心和可惜。 “他很有分寸,皇后不用太担心,朕最近都在可惜他是个阉人,他实在有天分,什么东西只教一遍就好,比朕那些儿子都好几倍,那些不成器的要是有裴渡一半天分,朕也不用为江山操心了。” 皇帝感慨真心实意,崔君昱不用提,他从小亲自教导,原先觉得这皇子很不错,很有他的风范,可惜后来频频犯错,都被他姐君月惯坏了。 其他的皇子,包括三皇子天赋也都不错,但三皇子心思太恶毒,其他的皇子天资不一,他都试探挑选过,有些表现还不错,但这些还不错,在裴渡面前,却不堪一击。 皇帝是真的酸,真的感慨。 他为着继承人,为着自己的大赌局考虑着,没看到孙皇后痛苦万分又夹杂骄傲的表情。 “陛下觉得他好,他自然也是好的,当初臣妾就是觉得他不错才提拔他的,但外面的人却不这样想,长此以往,臣妾怕陛下落得昏君的名头。” 世人可能会为皇帝找借口,被蒙蔽或者身体不好都有可能,可裴渡却没有退路。 不管裴渡表现得多优秀,皇帝怎么夸奖,那些人不会看到的,史书也不会记载。 更重要的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其势必去也。 这不是好兆头,可如今因为裴渡的不配合,连她都阻止不了了…… 孙皇后因此找了两次叶晚棠,但裴渡知道她目的,都被他挡了下来。 孙皇后的意思他明白,他的处境他也知道,可已经走到这一步,他敢退缩,皇帝第一个容不得他。 他无路可退,他也不想不能退,与其让叶晚棠跟着担心,不如不见。 叶晚棠因为裴渡,变得炙手可热,陆陆续续收到了许多请柬,拜帖不断,送上门的好处数不胜数,但叶晚棠一概拒绝。 因为陈家的事,没人敢乱提亲算计叶晚棠,但这也阻止不了他们的步伐。 导致叶晚棠偶尔出去都会偶遇许多人,有男有女,目的不一,有一次甚至还遇到了她许久没想起来的白老夫人和燕白微。 因为燕白洲英勇骁战,从小兵做起,却很快出头被重用,连带着她们又开始露脸,但母女两人知道燕白洲的态度,心里虚得厉害,只想趁机在燕白洲死前,或者燕白洲回来前讨点好处。 燕白微的婚事便是她们努力的方向。 可惜燕白微的名声早就臭不可闻,但凡有权有势她们看上的都不乐意结亲。 最后不知怎么地,她们竟然还打上了裴渡的主意。 做不了太子妃皇后,做千岁爷的女人也不错。 直白和叶晚棠道,其他人都在打裴渡的主意,不如选燕白微一起,和她一起伺候裴渡,她绝对不会背叛叶晚棠。 叶晚棠听懂她们意思那一刻,想也不想一巴掌便上去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什么美梦。” 第204章 你敢娶其他女人,我生吃了你 燕白微捂着脸恨极:“你说谁是癞蛤蟆?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不问问裴督主,怎么就敢拒绝……” 叶晚棠冷笑:“你确定要告诉他?若是裴渡知道你们肖想过他,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裴渡都拒绝她了,他敢要其他女人,特别是燕白微,她能生吃了裴渡。 叶晚棠想象一下,眼底都是杀气。 燕白微看得脸色一白,不知是被她杀气吓到了还是被她的话吓到了,灰溜溜走了。 叶晚棠被恶心得不轻,加之这一日又偶遇了想阻止许熙却没能成功,迫切想拉她下水恨不能立刻将她娶回家热情不已的许母。 叶晚棠没想到许母竟然没劝下许熙,意外不已,随后忙不迭溜了。 摆脱许母后,又有人凑到叶晚棠面前推销自家女儿,目的依然是裴渡。 那个姑娘除了是庶出,条件很好,比燕白微强许多,更重要的是,气质莫名有些熟悉,总感觉有些像她。 叶晚棠怪异又觉得恶心,毫不客气拒绝了。 那两人不敢得罪叶晚棠,倒是裴渡莫名的受了无妄之灾,他忙得一个段落,思绪便放到了叶晚棠身上。 他想早日将叶晚棠心里的毛病治好。 如果他自私一点,也许会顺势拖延,以如此方式绝了许熙和燕白洲的希望,不管他们怎么努力都无用。 但那样太卑鄙太自私了,他不会用这样的方式。 打定主意后,他带叶晚棠去到书房:“今日带你认识一下这些暗器利器。” 裴渡将精心选过的或者新制作的适合叶晚棠的武器暗器,全部摆在叶晚棠面前,看叶晚棠满脸疑惑,他解释。 “我要教你最快速度反击杀人,这是人体穴位图,你也要好好记。” 叶晚棠满脸疑惑:“为什么忽然教我这些?因为上次我遇到的危险?” “嗯,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想你不用再惧怕任何人,而这一点,需要你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 她有自保能力,万一他真不成了,也能自保。 再不济,她治好了毛病,算多了一条退路,他出事了,兴许还能通过嫁人逃过一劫。 叶晚棠听闻好像有些懂了,但又莫名感觉到裴渡的情绪,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不想管我了?难道你真要娶别人?” 裴渡满心都是怎么治好她,听闻满脸疑惑:“娶谁?” 叶晚棠咳了一下:“就别的很漂亮女子,我今日都遇到两个想嫁给你的女子了,你平时也会遇到吧?” 她之前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裴渡才算明白怎么回事:“我不会娶她们。” 他确实遇到了,但这根本不可能的事,他就没和叶晚棠提,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 裴渡手指微动,叶晚棠这反应,好像有点像他之前听到许熙提亲的反应…… 叶晚棠听到裴渡回答,心里一松:“我还以为你是……你怎么想到教我这些的?” 裴渡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想着兴许有用。”先治好再说吧。 裴渡并不是大夫,便是大夫,也只能治疗身体上的创伤,他只能根据自身的经验来。 他害怕过流浪狗,因为流浪狗差点咬死他。 他厌恶男人,便是现在也如此,因为他那好养母,曾经为了几个铜板,就将他送给喜欢娈童的中年男子。 但他后来都摆脱了这些恐惧,因为他一步步强大起来,让流浪狗怕了他,他拼死反杀了那中年男子,甚至当场解决了那中年男子的祸根。 他也曾做噩梦,有过心里阴影,而最后摆脱这些噩梦心理阴影的,是流浪狗和男人满脸恐惧后退的模样。 便是做噩梦,到最后他也将他们打退了。 造成他恐惧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弱小和无力,而只要本身足够强大,就会好许多。 叶晚棠会留下心理阴影,很大原因,也许也是她的无能为力。 不管是不是,先试试这个办法,对叶晚棠也有好处。 上次她能逃离危险,就是因为她有了袖箭,还认真练习了。 学了便是没能解决掉心里阴影,对她也只有好处。 两人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 千奇百怪且锋利的武器暗器,让叶晚棠心生惊叹,开始还差点不小心伤了自己,看得裴渡心惊胆战。 学了整整五天,叶晚棠才终于有模有样,不会再伤到自己。 裴渡身上伤还未好,便将耿忠郝耳拉过来,陪着叶晚棠练习。 他教一遍,叶晚棠学一遍,背着耿忠郝耳鼓励她:“他们都是阉人,不会伤害你,你尽管打。” “学会了,往后谁敢不顾你心意碰你,直接砍手不要客气,他还不放弃,那就要他的命。” “出手最忌讳忌惮和犹豫不决,不出手则已,出手就不要犹豫。” 耿忠和郝耳一开始并没当回事,心说他们身上都穿了铠甲防护,叶晚棠不可能伤得了他们。 开始确实如他们所想,陪着叶晚棠练,就好像过家家一般,让人觉得无聊。 但他们都很积极,因为每次练完叶晚棠都说他们辛苦了,还有赏钱可以拿。 偶尔他们没空,其他金吾卫还争着抢着但陪练。 但这样的轻松情况只持续了几天,叶晚棠学习能力很强,后来竟然有模有样,从开始的给他们挠痒痒,到最后真的让他们心惊,感受到凉意。 叶晚棠眼里的狠意和杀意,越来越明显,招数也越来越多,动作越来越快,好几次,他们都觉得若非他们穿着防护铠甲,若非叶晚棠的那些武器是特制的,他们都要死了。 叶晚棠很惊喜,她发现这些杀招招式都很适合她。 “裴渡,你是不是特意为我设计的?” 裴渡摇了摇头:“有一部分。” 是有一部分是特意为叶晚棠设计的,但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这都是裴渡曾经弱小时从生命垂危关头,用血的教训,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叶晚棠收获颇丰,每天都跃跃欲试。 甚至说好了等裴渡伤全好了,他也陪着她练习。 等叶晚棠练得有模有样时,裴渡伤口恢复得不错,体内的毒也清得差不多了。 因为教她,两人时常在一起。 朝夕相处之间,比从前更默契。 第205章 全世界都否定你,只有她支持 只是习武,便是叶晚棠这般走捷径的也需要付出许多汗水,没有不辛苦的。 裴渡深知这一点,时不时给叶晚棠最新口味的果脯:“累了吧,快吃。” 叶晚棠吃上果脯,眉开眼笑心满意足:“酸甜适中,味道刚刚好。” 虽然身体很累,胳膊腿都酸疼得想哭,但心前所未有的安宁,甚至觉得延续了前世那段安宁,弥补了那些遗憾。 “你喜欢就好。”裴渡没说这是他琢磨后使人做的。 她在竹院的书房有了自己的书桌,时常在上面写巴掌书,即便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也是安宁的。 只是因为目前在开战,裴渡经常要进宫忙碌,忙起来顾不上,倒是让孙皇后找到机会,召叶晚棠进宫。 叶晚棠其实也准备去给孙皇后请安,准备了一番便进宫了。 孙皇后看着又瘦了一些,眉宇间萦绕愁思,叶晚棠请安时不免关心了两句,孙皇后点点头,竟然大方承认是有烦恼。 让人下去后,孙皇后直言让她劝劝裴渡:“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裴渡有才能,但他身份特殊,实在不适合大权在握……” 叶晚棠认同前一句,但后一句,却让她很反感。 她看到孙皇后之前提拔裴渡,甚至亲自去看裴渡,道是很看重他,不看重身份的欣赏重用他,未曾想却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一句话。 “娘娘的话,我不敢认同,我猜娘娘是好意,纵观史书,权倾朝野的太监,都是横征暴敛、飞扬跋扈、残害忠良,确实没有太多好下场,但裴渡和那些人也不一样,并不完全是为了以权谋私。” “我虽然不在官场,但我问裴渡,他便不会瞒我,很多事我都知道,我自觉他做得很好,他所作所为不能因为阉人这个身份便否定所有。” 孙皇后错愕,她没想到叶晚棠不止拒绝,还说出这般话。 叶晚棠说完看到孙皇后表情,深吸一口气请罪,却绝不改口。 “我和裴渡是盟友也是朋友,我相信他,早已决定共进退,我不能这时候扯他的后腿,我更相信他会成为不一样的权宦。” “裴渡不怕短暂的非议,我同样如此,我管不了史书如何记载裴渡,但我早已决定自己记录下我所知的裴渡所作所为,就像我斗胆替娘娘写了个人传记,记录娘娘巾帼不让须眉,做天下女子表率,为天下女子发声的一系列事迹。” “我就想让更多的女子看到皇后娘娘所为,鼓励我们大夏的女子更加勇敢,鼓舞处在困境中的女子。” 叶晚棠从袖中拿出一本自己装订的册子:“今日得皇后娘娘召见,本还想让娘娘指点一下……” 孙皇后脸上闪过意外和错愕:“你……” 她想说什么,却先接过了她递上来的册子,看到了‘孙焰传记’四个字。 只四个字就让孙皇后动容,她久久盯着焰字,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她都要忘了她叫孙焰了,焰这个字饱含父母的期盼,希望她光焰万丈,可惜进了宫她慢慢的就没了这个名字。 时下众人喜欢给自己写传记,把自己的一生记录下来,请人代笔,或者自己亲自动手都有,也算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之前也并非没人找她,甚至给她写传记,但大家写的都是大夏孙皇后传记,没有人写她的名字。 这是大家的共识,男子有名有姓,但因为女子地位较低,所以一般历史上都都没有名字,只有姓,她是皇后也如此。 可叶晚棠却写了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后才是她的身份——大夏皇后。 传记内容也和从前那些完全不一样,但却认认真真记载了许多她做过的事,有些过去太久,她早已忘了,可叶晚棠却都一一记录。 这本传记里,她是个有血有肉有理想有抱负且有很多贡献的光焰万丈的存在。 孙皇后合上册子:“原本是本宫要你劝裴渡,结果你说服了本宫,让本宫无颜再开口。” 她按了按太阳穴:“本宫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曾经的她天不怕地不怕,从不杞人忧天,可现在因为各种顾虑,畏手畏脚…… 她太害怕了,变得不理智,也许这反而会害了裴渡…… “这件事当本宫没说,总归真有什么,本宫也会保裴渡。” 孙皇后举起册子:“写得很好,本宫就厚脸皮收下了,你继续写,本宫百年之后,只认你写的,至于裴渡的,你们自己商量,本宫也管不了。” 叶晚棠有些羞赧:“多谢娘娘夸奖,方才我言语激烈,实在失态。” 孙皇后摆摆手:“藏着掖着没意思得紧,你这一说,本宫更喜欢你了,干女儿之事,你考虑了吗?” 叶晚棠错愕,她没想到,孙皇后想收她做干女儿的心却没变,而且是很正式的收养,并非口头上认亲而已。 她有点想不明白,孙皇后要想认女儿,不知道多少闺秀会抢着要,偏偏孙皇后却认准她。 看叶晚棠脸上表情,孙皇后笑了笑:“看来你之前只以为本宫开玩笑,这次知道不是玩笑了,你认真考虑。” 叶晚棠带着疑惑出了宫,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宫人,那些宫人知道她身份后,态度殷勤。 她耳边听到的最多的便是‘裴督主’‘千岁爷’,好像只知道裴渡,有什么东西,除了皇帝皇后,都是紧着裴渡,不知道其他皇子…… 叶晚棠却没任何喜悦,她反驳孙皇后时有理有据,此刻内心却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知道什么,才会让她劝裴渡,亦或者只是单纯担心…… 她用过晚膳,还去督主府找郝耳练习遇袭反应,一边练习一边等着裴渡回来。 裴渡回来得很晚,叶晚棠等得心事重重,结果裴渡见到她,变戏码似的变出了一只……小鹿。 一只很小的小鹿,眼睛湿漉漉,特别可爱。 叶晚棠眼睛瞬间被吸引:“哪里来的?” 裴渡看着眼底笑意一闪而过,他听到孙皇后找她,怕孙皇后吓到她,正巧又看到这只小鹿便带了回来,看来还不错。 第206章 嫡皇子找到了…… “今日陛下来了兴致要去狩猎,母鹿被打死了,剩下这只小鹿,想到你可能喜欢便捡了回来。” “真可爱。”叶晚棠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小鹿在裴渡怀里瑟瑟发抖,一个劲的往叶晚棠这边凑。 小动物直觉是最准的,它怕裴渡,喜欢叶晚棠。 “看来很喜欢你。” 裴渡蹲下放下小鹿,任由小鹿挤到叶晚棠怀中。 “走吧,先送你回去。” 因为小鹿的意外加入,叶晚棠忙着给小鹿喂食,又担心小鹿睡哪里,最后裴渡亲自给小鹿搭了一个小窝。 叶晚棠只来得及和裴渡说了孙皇后还是想认她当干女儿的事。 “别想太多,因为你值得,你想便想,不想就算。” 小鹿依睡着了,裴渡耐心耐心回答听雪有关怎么养小鹿的问题,没有一丝不耐。 这样的裴渡,另叶晚棠的心安宁下来。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裴渡因为受伤和孙皇后的态度,暂时撤回了寻找嫡皇子的人手。 但奇妙的是,他人手撤回来了,嫡皇子却主动送上门。 他幼时长大的定江县县令亲自秘密将‘嫡皇子’送进京,人送到督主府门口。 送上门的嫡皇子名叫王之佑,他的母亲也是出宫的宫女,抱着王之佑,辗转来到定江县,嫁给了王员外,王之佑也随之成了王家嫡长子。 过去这十几年平安无事,直到寻找嫡皇子的消息传开,又恰巧有一位高官告老还乡,见到了王之佑,发现王之佑眉眼间有几分孙皇后的模样,而嘴巴又像皇帝,像皇帝又像孙皇后。 随即惊为天人,最后调查发现和嫡皇子线索完全重合,才动用关系,将人送到盛京,且已经将消息传入宫中。 裴渡收到消息时,只及时将消息封锁,先将王之佑在督主府看管起来,进宫先面见皇上皇后。 消息就是封锁保密了,但依然泄露了风声,裴渡进宫后,督主府就遭遇了刺杀。 混乱中,王之佑躲到了竹院,摸进了书房。 因为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和裴渡对上,这一场刺杀惊险又无声无息,慎之又慎,若非事关重大,甚至涉及嫡皇子,他们也不敢冒险。 督主府的刺杀动静很小,唐家这边因为天刚亮就在为立冬做准备,热热闹闹,又因为发了赏银,全府都喜气洋洋,并没发现任何异常。 玉棠苑,叶晚棠已经换了四套衣服了。 “就还是这套红色吧,看着喜庆。” 叶晚棠最终选择了平日里很少穿的红衣,毕竟过节要喜庆。 换好衣裳,又精心挑选首饰,往日里叶晚棠不管衣着首饰都很简单,看看叶晚棠难得有兴致,听风听雨积极配合,最后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叶晚棠打扮好。 “小姐真正是美若天仙。” “小姐本来就是天仙。” 听雨听雪不停嘴夸,叶晚棠也觉得好,又有点犹豫。 “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不会。”听雨和听雪异口同声,决不允许叶晚棠打退堂鼓。 叶晚棠抚抚裙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就这样吧。” 上辈子因为那些名声,她被逼着远离新嫩鲜艳的颜色,不过十余岁,却穿得比那些老夫人还素还深。 今生已经摆脱了那些名声,她不必在意那些目光议论,怎么漂亮怎么打扮就好。 “准备一下,我们去找裴渡过立冬。” 她和裴渡承诺过,往后的逢年过节她都和裴渡过,那就认真执行了。 立冬也是重要的节庆,她几日前就开始准备了。 片刻后,叶晚棠带着听雪通过小门来到竹院。 听雪熟门熟路提着食盒去竹院小厨房:“小姐,奴婢先去煮饺子。” “去吧。”叶晚棠则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门没打开,裴渡大概是去忙了,叶晚棠准备先看会书。 未曾想她才推开门,颈后就一疼,眼前都一黑。 她摇摇晃晃,却撑着没晕过去,回头去看偷袭的人。 悄声躲在门后的男子,看偷袭没成功,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去捂住叶晚棠的嘴巴,瞬间将叶晚棠制住。 叶晚棠颈后剧痛,好不容易缓过神,已经被双手反剪抵在书房门上,独属于男人的气息,强壮有力的手臂,力气比她大出许多,直接将叶晚棠禁锢住。 “还以为是刺客……”男子呼出一口气嘀咕了一声,看着叶晚棠的侧脸,眼睛一亮,眼底瞬间闪过垂涎之色。 他熟练将门关上,深深嗅了一口叶晚棠身上传来的暗香之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轻拂了一下她的头发。 “没想到裴渡那么一个阉人身边竟然还有你这样的极品。” 他看一眼叶晚棠打扮便知道她不是丫鬟,这样貌这身段,上上品,他从前那么努力都没搜集过。 不愧是盛京。 “小美人,你能随意进入书房,难道是裴渡的老相好?” 男人视线扫过叶晚棠胸前,嘴里无声啧啧两声:“跟着那阉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让小爷好好疼一下。” 美色当前,恐惧褪去,男子只想在裴渡不在的时候偷一把香。 只要得手了,这女子便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不敢告发他。 男子兴奋异常,叶晚棠瞬间只觉汗毛直立。 在绝对的力量悬殊面前,仿佛一切都是徒劳。 叶晚棠第一反应是惊慌恐惧,特别是听到这陌生男子的言语,还无法动弹,且在她的挣扎间,身后那男人的呼吸越发重的情况下,她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可脑子一片空白,被训练的肌肉记忆还在,在身后那人弯腰低头来闻她后颈的时候,她用力狠狠朝后撞去。 男子毫无防备,叶晚棠的后脑狠狠撞在他鼻子上。 鼻子脆弱,男人一瞬间只觉得剧痛无比,眼前发黑,惨叫出声,眼泪鼻涕带着血一齐流出。 叶晚棠趁着他放手,以手为刀劈像他喉咙。 喉咙和鼻子一般脆弱,男子瞬间倒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 叶晚棠趁机捡起地上的木棍狠狠朝着他打去。 男子惨叫连连,愤怒不已:“住手,我可是嫡皇子,啊……你找死啊……” 第207章 裴渡拥她入怀,别怕,我在 男子一开始还威胁,可后来便只有惨叫声了。 叶晚棠打得毫无章法,将男人头脸身上手脚甚至腿间胡乱打了一通,直到男子被生生打晕过去后,又听到了听雪的声音,叶晚棠才终于恢复了些理智。 “小姐……”听雪担心站在叶晚棠面前,身后还有几个眼熟的人,都是竹院伺候的。 他们看着地上的满脸鼻血,头上同样流着血,生死不知的男子,脸上满是慌张诧异和怪异。 “叶姑娘……” 叶晚棠还没反应过来,裴渡出现在书房门口。 看到书房内场景,再看到叶晚棠的表情,裴渡眼底闪过痛色恨意,大步上前将叶晚棠拢入怀中。 听雪和几个侍从呆了一瞬,听雪反应过来,很快带着人避开。 裴渡抱住叶晚棠,犹豫了一下笨拙的拍了一下叶晚棠的后背。 “别怕,我在,我回来了。” 叶晚棠闻着鼻尖令她熟悉安全的气息,终于回过神。 她伸手紧紧抱住裴渡,整个人却开始发抖。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以为又要回到上辈子的噩梦中,她反击了,其实一直没回过神,只是机械反击着。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放松下来,才敢害怕。 “没事了,你打赢了,他不会再伤害你。” 裴渡感受到她的颤抖,差点被自责淹没。 竟然是在督主府,甚至在他的书房出现了纰漏。 “你去哪里了?我都吓死了。”叶晚棠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进宫了,事出突然没来得及通知你,是我的错。”裴渡拍着她的后背,让她看地上的男子:“你看,即便他不是太监,只要你强大起来,他也无法再伤害到你,你不用怕他们,他们其实没那么可怕。” 叶晚棠靠在裴渡怀中,侧脸看了一眼地上凄凄惨惨生死不知的男子,手依然死死攥成拳头,却意外的真正平静下来。 好像是的。 他们恶心,他们力气很大,但她也可以反击,只要她能反击成功,他们就能被打倒,甚至被打得如此凄惨。 上辈子她反抗了,上次被贼人掳走时成功自救,今天也如此,她一个人也可以保护好自己,他们根本不值得她那么害怕。 只要她强大起来,只要她能冷静以对,她完全可以不用怕他们任何人。 她深吸一口气,将脸埋在裴渡怀里点了点头:“嗯,我不会再怕了。” 她不会再怕了,她会彻底克服心底的恐惧和阴影。 叶晚棠的声音还是闷闷的,但身体不宰颤抖,眼底的恐惧空洞也消失,回归正常。 裴渡堪堪松一口气,然后发现,叶晚棠依然抱着他没放。 不止如此,她好似还抱得越发紧了,还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裴渡眼底的戾气一滞:“你现在……”是什么状况? “好多了。”叶晚棠回答,但她接着说:“就是需要缓缓。” 虽然不怕了,但心有余悸,她现在腿都是软的,想起来就一阵阵后怕。 真是倒霉透顶了,动辄就遇到这种事,她喜欢自己漂亮,但伴随漂亮的就是无止境的窥视欲望,男人见到她后,脑子里似乎永远只有那种事。 充满侵略性的恶心腻歪的眼神,令人恶心。 上辈子燕白微害她时,她虽然报仇了,但燕白微的恶意太大,她时刻都在紧绷警惕中,就怕她又找什么染病男人来害她,日日提心吊胆,绝望崩溃之时,几次想过毁掉这一张脸。 特别是苏芷瑶语气轻慢评价她,道她气质特别,宛若仙人,让人见之不敢冒犯。 但男人骨子里都有劣根性,越不能冒犯便越想冒犯,就想玷污这一份仙气,让仙女下凡来。 苏芷瑶说,男人的一大爱好便是‘拉良家女子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她凑巧在他们眼中介于中间,让仙女下凡,拯救风尘女,好似都适合用在她身上。 在那些男人眼里,嫁过三次的她,和风尘女也差不多了。 她被说得恶心,更想毁掉她的脸,以摆脱那些男人的目光恶意,避免无止境的灾难。 可最后她没有动手,因为苏芷瑶这样说,好似是故意的,她语气轻慢,眼底却带着丝丝嫉妒,她是故意说的,故意想让她毁容。 因为这个发现,她忍住了。 只是苏芷瑶这些话虽然恶心,但也是事实,导致她总是遇到这些恶心事,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也如此。 “男人真讨厌,他们会什么要存在?为什么他们脑子里一天天的就想那种事?”叶晚棠嘀咕:“我恨不能将他们眼睛都挖出来,将他们全部废了。” 她可以克服心底的恐惧,但依然厌恶。 裴渡:“……”全世界都只剩下阉人加瞎子男人? 他这个办法好像是有效的,但叶晚棠克服恐惧后的进化方向似乎也出现了一点问题。 他只能干巴巴安慰:“也有好人。” 虽然很少,但确实也有一点。 “我知道。”叶晚棠声音闷闷的,依然没放开裴渡。 不想放开,也有些舍不得,她难得能抱着他,详细说起来,这是第一次拥抱,不免有点留恋。 叶晚棠听着裴渡的心跳,心真的慢慢安定下来。 唔……靠着感觉也不错,和听雪他们完全不同的触感,但很不错,宽阔充满弹性…… 刚才裴渡忽然出现,毫不犹豫过来抱住她的模样,回想起来还真是令人……心痒痒。 裴渡愧疚加上心疼,并不知道怀里的人心思已经变了,反省了一番,觉得自己说也有好人不太对,笨拙的一下接着一下拍她后背,改口支持她:“以后再遇到不安分的,眼睛不安分就挖掉,嘴巴不敢分就打,手不安分砍掉,再不安分就杀了,不用怕。” “你自己动手可以,我帮着动手也可以。”他都站在她这一边。 叶晚棠听着忍不住抱得更紧了一些,只觉得安全感满满:“好。” 裴渡听着她满是鼻音的声音,手顿了顿又开始拍。 拍得叶晚棠都有些愧疚了,不好意思再赖在她怀里了。 “我好多了。” 她后退了一步,然后就看到裴渡胸前的衣服上有张脸…… 真的是一张脸,乍一看还有点像她,因为那就是她印的…… 第208章 他们今日便算拜堂成亲了…… 叶晚棠难得打扮,结果全印再裴渡衣服上了,裴渡今日穿了一身红,印上去后非常明显…… 闹笑话了。 叶晚棠呆滞了片刻。 裴渡怀里一空,心也莫名跟着一空,随即看到叶晚棠表情不对,他心顿时一紧:“怎么了?” 叶晚棠尴尬拿出帕子:“我好像把你衣服弄脏了。” 她想拿帕子擦掉那些痕迹,但没擦两下,裴渡就躲开了。 他耳朵微红:“没事,不用擦了。” 擦的地方实在敏感不方便。 叶晚棠这哪里是擦痕迹,完全是…… 叶晚棠看擦了一下脸没那么明显了,也就不勉强,只是往裴渡糊了一脸,她好不容易盛装打扮的脸怕是不能看了。 “我现在肯定很丑吧?” 裴渡听闻,条件反射看了一眼叶晚棠,就发现她口脂有些晕开,眼角微红,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发丝也有一丝凌乱,令人浮想联翩,偏她勾魂摄魄却不自知…… 裴渡呼吸一滞,猛地移开目光。 “不丑。” 不止不丑,且太美,所以才引来了贼人觊觎。 裴渡满是戾气杀气的眼神,看向了地上的男子。 “他……偷袭你?” 叶晚棠猛点头,毫不犹豫告状:“嗯,我本来来书房等你,他却躲在门口偷袭,直接就把我按在门上,恶心的闻来闻去,就想动手动脚……” 叶晚棠话还没说完,裴渡眸光一厉,长刀出鞘,直击男子喉间。 男子不知是感受到杀气还是被疼醒了,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叶晚棠,他眼底闪过恐惧,仿佛看到恶鬼。 偏偏叶晚棠正好在告状,告状的对象裴渡又一副恨不能啖其肉蚀其骨的模样,他翻身就想逃。 可才坐起身,裴渡的刀已致。 凌厉的杀气刀锋,喉咙的刺痛,让男子以为自己死定了。 “住手!裴渡住手!” 关键时刻,叶晚棠出声,上前阻拦。 她迟钝的也忽然想到男子刚才的大喊声,方才她在恐惧中,只想将他制服也顾不上,现在却忽然回想起来。 这陌生男子好像说过他是嫡皇子。 叶晚棠的阻拦,刀险险停住,只在男子喉间留下一道血丝。 裴渡皱眉回头看向叶晚棠,叶晚棠松口气:“他好像说过他是嫡皇子?” 她是讨厌这男人,恨不能将他阉了碎尸万段,但她逃过了,且狠狠反击过了,不行再折磨他让他不敢再犯也成,杀了麻烦太大了。 “对,对,我是嫡皇子。” 王之佑身体颤抖如筛糠,急忙出声。 裴渡看着他被吓得失禁,厌恶皱眉,拉着叶晚棠退后。 “还没确认就不算是皇子,便是皇子……又怎样?” 皇子他动得还少吗? 就这样胆小如鼠色胆包天、荒淫无度一无是处的嫡皇子,死了最好。 王之佑摸了一下脖颈,察觉没有大伤口,才堪堪松了一口气,结果就听到这一句,他狼狈后退着,在地上拖出一道水迹。 “你敢,我可是嫡皇子!” 叶晚棠皱眉拉住裴渡的手:“不要冒险。” 便是嫡皇子身份存疑,裴渡杀了他,性质也变了。 本来只是个色胚,活着大家就会发现他的不堪,但如果裴渡杀了,就成完美受害人了。 “我不是已经将他打成那般了,就留他一条命吧。” 说着看向王之佑:“还不快滚!” 王之佑屁滚尿流爬了出去,眼底都是恨,他可是嫡皇子,胆敢如此对他,等他见到父皇母后,认祖归宗,成为皇子甚至太子,他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裴渡。 还有这个女人,不出意外她便是叶晚棠,他来之前就听过她的名声,一个三嫁女,还和一个阉人不清不楚,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贝戋人,还跟他装清高,他不嫌弃她动她就是好事,她却还敢打他。 等回头必然要将她弄到手,最后再弄死她…… 裴渡看着王之佑的狼狈的背影深吸一口气,他之前一步步慢慢来,只想着绝对不能再让她害怕,却被王之佑彻底破坏,也幸亏没有让问题更严重。 否则,不止是死,更要碎尸万段。 王之佑爬出书房后,自有其他侍从接手。 叶晚棠拉着裴渡坐下:“这嫡皇子是怎么回事?” “他姓王名之佑……”裴渡大概讲了一下经过:“具体的还要确认,但本督看,他就是个纨绔废物。” 叶晚棠没想到会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嫡皇子,上辈子到她死,嫡皇子也没找到。 原本她还好奇嫡皇子会是怎样的人,还寄希望在嫡皇子身上,没想到冒出来的是这样的人,且一个照面就变成这般局面。 “不用多想,总有解决的办法。”裴渡能猜到叶晚棠所想,伸手扶正她头上的步摇:“这些事我会解决。” “嗯。”叶晚棠点头,顺着整理了一下头发,亏得她好好打扮了,结果都被破坏了。 也不对,叶晚棠抬头打量了一下裴渡。 “你是不是听我的穿了鲜衣?” 裴渡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点头,算是默认。 叶晚棠便笑了起来:“我也是,我们还挺有默契,都选了红色。” 裴渡表情终于缓和下来,听叶晚棠前两日的叮嘱,他也早就准备好了,她说是鲜衣美服,他选来选去,便选择了红衣,毕竟在他印象中,新娘子新郎成亲时穿的便是红衣,最为慎重。 叶晚棠看着一身红的裴渡打起精神:“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不过立冬还没过去,现在补上也行。” 说过一起过节,那就必须过,有个好开始,往后就会顺顺利利。 “我们已经更换新衣,相揖以“拜冬”,再吃立冬饺子就好了。” 叶晚棠拉了一下裴渡袖子,让他站好。 裴渡乖乖听从,两人默契相揖。 只是看着叶晚棠相揖时,他脑海里闪过的是拜堂成亲。 他没想到叶晚棠也会穿一身红衣,两人一身正红色,如此相揖…… 裴渡手微微颤抖,苏芷瑶抄袭的‘两处相思同淋雪,也算此生共白头’忽然就出现在脑海中。 他们可能不会真正的拜堂成亲,那他就当这一次是他们的拜堂成亲罢…… 第209章 皇子也废两个了,难道还拿捏不了你? “怎这副表情?”叶晚棠直起身,觉得裴渡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喜悦,又带着些说不上来的悲伤。 “没什么,就是第一次……” “以后习惯就好了,现在吃饺子吧。” 吃了饺子,裴渡送叶晚棠回唐家,让大夫替叶晚棠诊断,开了安神汤,看着叶晚棠喝下去。 叶晚棠很快安睡过去,裴渡在外间坐了好一会,直到宫中传话才起身离开。 裴渡出宫前,皇帝还听从他的建议,等确定王之佑身份在见,可才过去几个小时,他又忍不住,让裴渡秘密将王之佑带去宫中,他要先见见人。 王之佑被叶晚棠打得头破血流,鼻梁都差点被撞断,全身青紫,甚至手臂还有骨裂,这模样见皇帝自然是不妥的,但同样推辞不得。 裴渡见到被大夫仔细诊治过的王之佑,开门见山:“皇上想见你。” 王之佑眼底闪过狂喜,他报仇的机会到了…… 正想着就听到裴渡嗤笑一声:“你这表情,不会想趁机和皇上告状吧?” 王之佑被看清心中所想也不怕,裴渡刚才没杀他,就代表他们的忌惮。 “难道裴督主想威胁我?我可是嫡皇子……” 裴渡懒得听他废话:“方才本督的话你没听到?别说你的身份还没确定,便是确定了,你何曾见过本督怕过一个皇子?” 王之佑面色一白,想起了之前裴渡的事迹,这一路来,他听到的除了各皇子的情况,便是裴渡还有叶晚棠。 皇上最宠爱的昱王,因为他们失宠,后起之秀三皇子,原本是他的劲敌,一路来,身边的人都在分析怎么越过三皇子。 他们商议出了许多办法策略计谋,随后就听到三皇子失势甚至残废的消息。 废了三皇子的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便是裴渡。 皇上最宠爱的昱王,如日中天的三皇子,裴渡都不怕,更何况他一个乡野长大身份还没确定的皇子。 裴渡两句话,让王之佑如遭雷劈,彻底愣住,也失了语言。 嫡皇子的身份,让他头脑发胀,冷静下来,终于恢复了理智,再次想起他被送到督主府前,县令就一直和他强调让他投靠裴渡。 因为得到裴渡认同,和得到皇帝皇后认同一样重要,便是委曲求全讨好,也要讨好他。 还安慰他应该不难,只要他不作死,这个任务应该不难。 毕竟裴渡一开始便是孙皇后提拔的,他是孙皇后的嫡子,天然就是联盟,只要他能得到裴渡的支持,那他这个皇子之位甚至太子之位就稳了。 只要成了太子,登上大宝,就算这过程中受点什么委屈,到时候狠狠报复回来就是。 所以王之佑一开始见到裴渡还是很乖巧听话的,便是裴渡没立刻带他入宫,让他不满他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他自觉自己是嫡皇子,心中到底存了轻视之心,觉得裴渡就是个阉人,又嫉妒他长得比他还好。 他长得好,从小便得了许多便利,靠着长相偏多许多人,得了许多好处,在定江县就没见过比他还出色,甚至出了定江县,所见之人皆不如他,直到见到了裴渡。 明明就一个阉人,长得却比他好,甚至气度都远超于他。 他心中不服,也越发不满,对于外貌比他出色之人,便恨不能立刻解决,让其消失。 加之他有些爱美色,看到叶晚棠便被迷住,顿时忘了那些叮嘱,后面的事便越发不可收拾,说好的讨好裴渡也要得到他认同,拉到他的阵营,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王之佑想清楚后,虽然憋屈,但也颇为能屈能伸。 “督主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是孙皇后所出的嫡皇子,和裴督主天然便是同一个阵营的,你根本不用威胁我,我也知道该怎么做怎么配合。” 他摸了摸依然疼得厉害的鼻子:“我脸上伤得不重,裴督主尽管吩咐。” 叶晚棠乱打一通,因着王之佑特别珍惜爱惜自己的脸,也最珍惜看重自己那方面的能力,被打的时候,一只胳膊死死护住脸,一只手死死护住命根子,最后胳膊被打得骨裂,被打得头破血流,可脸上只是青了一块,也没被打废,整体并不影响,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也算可喜可贺。 裴渡看王之佑识趣,懒得废话直接道:“就说因为遇到刺客伤的,还能得到皇上的怜惜,对将来更有利。” 看王之佑嘴里应下,眼底却闪过不甘,裴渡似笑非笑补充一句:“遇到刺客伤的总比色欲熏心被伤好。” 王之佑面色又一变,他原本还蠢蠢欲动,想着先应付过去,等回头见了父皇,找到机会就告状报仇,差点忘了裴渡也可以告状。 县令之前也千叮咛万嘱咐,道盛京不比定江县,地方小,他看上哪家姑娘媳妇,抢回去也就抢回去了,但盛京的姑娘出生富贵,便是嫡皇子也不一定讨得好,还影响他声誉。 在送他上盛京之前,他后院那些抢来的女子,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嫡妻早死了,只留下三个最舍不得除掉的小妾,就是为了掩盖他好美色的毛病。 要是一见面就露馅,让皇上不喜就不好了。 “多谢裴督主提醒。”王之佑这次感谢带了两分真心,准备进宫时,还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进宫后绝不乱看,宫中的女人都是皇帝的,说不定是哪个妃子,他不能冒犯乱来。 他必须忍耐,怎么也得等到成为太子甚至皇帝,才能享用。 这一点,他还是挺像父皇的,听说父皇宫中不少美人,但他不能着急,等父皇死了,再去好好疼惜那些美人也不迟。 想到这些,王之佑打起精神,便是身上的疼好像也少了一些。 裴渡冷眼看着王之佑踌躇满志的模样,眼底都是冷意,算他识相,不会影响到叶晚棠。 但看王之佑,怎么也不是宽容大度的模样,不止记仇,还惦记上了叶晚棠,到最后必然还是要除掉。 只是不知孙皇后是什么态度。 裴渡甚至想到一种可能,也许孙皇后之前便知道了王之佑,只是失望他的人品,才不让他查下去……总归只能随机应变。 皇帝见到王之佑,看到他长相,心中便先认同了几分。 第210章 诡计多端的恶心男人,还想让她当后娘 王之佑惯会装乖哄人,长得也人模狗样,又是读过书的,家中也请了名声教导,有些才气见识,皇帝和他聊了一个多时辰,倒是越发满意。 不管怎么说,这可比他想象的好多了。 原先皇帝还道被养在宫外的孩子,要是在农家长大,大字不识,更别说学识涵养。 王之佑察觉到皇帝的态度,越发卖力。 他不同于长在宫中的皇子,拉得下脸面,什么肉麻的话都能说出来,倒是将皇帝哄得很是高兴,享受了一把民间父亲的乐趣。 他才经历了昱王顶嘴、三皇子谋害他的事,对父子情很是失望,王之佑却温暖了他的心。 等听到王之佑已经成亲,甚至膝下已经有一子两女,更是惊喜。 “已经有三个孩子了?等回头将他们接来,朕再见见他们。” 若是身份确定了,那三个孩子就是他的曾孙曾孙女,也算是他第一个嫡皇孙。 “孩子可读过书了?像不像你?” 王之佑顿了顿,他两个女儿都是庶出,都是像她们的母亲,唯一的儿子也不太像他,仔细想反倒好像是他父亲……也就是养父。 但那只是养父,也许只是他看错了。 “现在还小,还看不出像谁,但他喜欢读书,已经启蒙了。”王之佑知道什么孩子会得长辈喜欢,满脸慈爱聊起孩子。 裴渡全程陪在一旁,却如同隐形人一般,不管他们聊到什么话题,都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两人忘了裴渡,皇帝越听越高兴,差一点直接认亲。 王之佑如此速度拿下皇帝,再次得意忘形,看裴渡站在一旁根本不敢插话的模样,再次蠢蠢欲动。 一边和皇帝说着孩子多可爱,最后眼珠一转忽然叹气一声。 “孩子很好,就是他们的母亲生他时难产,我时常觉得愧疚,梦里还经常梦到她。” “难产?”皇帝皱眉,随后不在意道:“也是她命苦,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就是可怜孩子从小没了母亲,我来盛京之前还一直抱着我,让我不要像娘亲一样消失,他们不想我也变成画上的人儿。” “画像上的人儿?”皇帝疑惑。 “因为他一直好奇母亲,便给他画过画像,他平时见到像他母亲一样的人,还会问是不是母亲回来了。”王之佑叹气:“每次我都很是愧疚。” 皇帝听得心都一软:“是个孝顺孩子。”他就喜欢孝顺孩子。 “是有些孝顺,就是还小,不太懂事,说起来,我今日还在督主府见到了一位叶姑娘,她长得有几分像我那亡妻,回头要是小儿来了,可不不能让他看到,不然又得追着人喊娘了。” 一直旁观面无表情的裴渡猛地抬头,眼底骤然一冷。 皇帝条件反射看了一眼裴渡:“叶姑娘?叶晚棠?” “不知道,我只是听督主府下人喊她叶姑娘。”王之佑摇头,脸上都是怀念和落寞。 他当然是演的,他压根没将亡妻放在心上,亡妻也不像叶晚棠,要是像叶晚棠那么漂亮,也不会被他逼死。 给儿子的画像其实是他收集的美人像,欣赏时被儿子看到,他随口哄他说是他娘亲,结果小小的儿子竟然当真了,还小心翼翼供奉。 说来可能是美人都有一些共同点,那美人像和叶晚棠有几分相像,其实气质完全不一样。 他之前看到叶晚棠除了惊艳,也有几分惊喜。 可惜叶晚棠不识趣,时机送上门了,他必然教训一番敢打他的叶晚棠,顺便拿捏折腾裴渡,以后登基也能为他所用。 这一招他用的很熟,当年就是用计娶了亡妻拿捏老丈人的。 可惜占据嫡妻之位,容貌却一般,比不上他那些貌美小妾丫鬟,他免不了站在小妾那头,她就说什么他宠妾灭妻,还生下没用的女儿,三天两头要看大夫,烦人得紧。 满月后女儿半夜高烧,府里常请的大夫治不了,她还折腾着要请名医,打搅了他和小妾的好事,他不耐,让她和小妾一起伺候他,学学怎么伺候夫君,他就答应请名医。 她居然拒绝,说什么侮辱她,最后孩子死了,她抱着孩子自杀,还差点将事情闹出去,晦气得紧。 好在母亲及时发现,阻止事态扩大,最喜欢的青梅竹马表妹也生了孩子,为了瞒住岳父,遮掩掉丑闻,只道她难产,留下儿子,他唯一的庶子就记在亡妻名下,当嫡子养了。 叶晚棠已经不洁,还被好几个男人碰过,甚至还是裴渡的玩物,但如果做个侧室小妾也可以,正好她背后的唐家家财万贯,而庶子就是庶子,往后也不可能作为太子,那就在金钱上补偿他,也算一箭三雕。 王之佑算盘打得噼啪响,甚至都想到自己当上皇帝以后了,皇帝看着他的模样笑了笑:“你说你怎么偏遇上了她……她不合适。”看上谁不好,看上一个三嫁女。 王之佑立刻道:“陛下您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我知道我配不上这样的高门贵女,这还是当后娘……我怎么敢想。” 皇帝听了倒是皱眉,他的皇子什么人配不上。 “不是说你配不上她,是她配不上你,算了……你真喜欢,那不是正妃也……” 皇帝话还说完,就被裴渡直接打断。 “陛下,不妥。” 裴渡无视皇帝蹙眉,直言道:“眼下王公子身份还没确定,不合适,若真确定身份,那更不合适,嫡出皇子不适合和叶姑娘扯上关系,而且……皇后娘娘要认叶姑娘做干女儿。” “喝了茶正式认了亲,便不是嫡亲兄妹,也是兄妹。” 裴渡解释着垂眸,眼底都是杀意,还不是皇子呢,就异想天开,出尔反尔。 她的病治好,不是为了嫁给这样的蠢货,让她再次陷入地狱,这件事绝无可能。 叶晚棠厌恶男人,恨不能将天下男人阉了,并非没有理由。 他们确实该阉,诡计多端色欲熏心,实在令人恶心。 皇帝听完解释倒是有些意外:“皇后娘娘要认叶晚棠做干女儿?这件事朕都不知,不是你刚找的借口吧?” 皇帝好似再开玩笑,眼底却全是警告,裴渡否认:“不是借口,是确有其事。” 皇帝不可置否,看看裴渡,又看看有些发慌又有些失望的王之佑:“你对你这救命恩人还真有几分上心……” 之前听闻叶晚棠是狐狸精转世,他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还真有几分狐狸精的样子,他已经知道昱王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现在才见了一面,又勾得王之佑也惦记了。 皇室中,不是没出过因为一个女子兄弟阋墙的闹剧。 这女子不管是不是狐狸精,留下到底是个祸害。 第211章 嫡皇子身世争议 对祸害,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让她消失。 只是裴渡对她颇为在意,又是恩人之女,无缘无故的不宜处置。 皇帝做了决定:“裴渡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件事再说,眼下要紧的是确定身份。” 这样的女子不能和皇室沾染上关系,以免真出了妖妃灭国之事。 “是。”裴渡低头应下,这件事交给他,不管真假,他都会让他变成假,只是皇后娘娘…… 裴渡想到皇后娘娘,就听到禀告声响起:“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皇帝皱眉看向裴渡:“不是说了不要通知皇后吗?” 裴渡拱手请罪:“微臣接到陛下口讯,便立刻带着王公子秘密进宫,并未通知皇后娘娘。” 他拿不准皇后娘娘态度,且王之佑实在不堪,便没通知,却不想皇后娘娘这时候前来…… 皇帝听闻面色缓和了许多:“算了,她着急见也正常。”毕竟是她唯一的孩子。 “让皇后娘娘进来吧,只她一人。” 话音刚落下,门被用力推开,随后孙皇后出现在门口。 她扫视一圈,飞快看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裴渡,目光最后落在王之佑身上,看到他眉眼,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看向皇帝:“就是他?” “没错。”皇帝点头:“佑儿,这便是皇后。” 王之佑看到孙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呆呆看了她片刻,最后眼底便有些湿润,嘴唇微微颤抖:“原来你就是我的母亲吗……” 他摸了摸脸:“确实很像……” 他笑了一下就捶了捶胸口:“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又高兴又觉得心疼……” 孙皇后冷眼看着他表演,冷声打断他的话:“多余了,你不是我的孩子。” 王之佑愣住了,皇帝也愣住了。 “这……虽然还没正式确认,但线索对上了,他长得像朕又像你,你怎么直接否认了?还是你得了什么消息?” 王之佑感激看了一眼皇帝,看向孙皇后,眼底闪过受伤:“可能……可能是我不够好,让皇后娘娘失望了。” 皇帝顿时有些心疼:“你已经很好很优秀了。” 说完看向孙皇后,还想劝两句,孙皇后却冷笑一声:“本宫没有失望,不过是确认你不是本宫的孩子而已。” 她看了一眼皇帝:“陛下,这世上相似的人很多,不过是巧合罢了。” 看皇帝皱眉,她锐利的眼神看向王之佑:“你知道冒充皇室血脉会诛九族吗?” 王之佑没想到这美貌妇人竟然如此狠毒,竟然还威胁他,心中发慌,嘴上道:“我没冒充,我是被他们主动找上门的,被他们告知时也深感意外……” 孙皇后直接打断:“陛下,臣妾无法直视他假惺惺的模样,臣妾只有一句话:我生的孩子绝不会是他这模样,陛下别被他样貌蒙骗了,趁着消息还没传开,影响到皇室血脉声誉,尽早将他处理吧。” 王之佑脸色僵硬无比,他自觉这次认亲主要是皇帝的态度,至于皇后,必然很好说话,女子一般更心软感性。 到底是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比起男子,女子对孩子的感情深千倍百倍,丢失孩子比杀了她们还让她们痛苦,所以还有人专门做冒充丢失孩子诈骗的,只要年纪外貌对得上,很少有不成的。 被骗得倾家荡产的比比皆是。 没想到皇宫中帝后夫妻却反过来了,皇帝好说话,相信了他,皇后却这般冥顽不灵,直接就否认了他? 他是真的皇子,居然敢不认他,实在恶毒。 是裴渡和她勾结在一起了?还是叶晚棠?难道是叶晚棠进宫添油加醋,故意抹黑他? 想到这里王之佑紧了紧手,他伤心脱口而出问道:“是叶姑娘恨我冒犯她,和娘娘说了什么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本就遭遇了刺杀,忽然看到她还以为是死去的妻子来接我了,才想去抱她,我并非故意……” “是叶晚棠进宫和你说了什么?”皇帝听得眼底闪过沉思:“你对你这干女儿挺信任。” 他直接用干女儿试探,如果是裴渡临时找的借口,皇后应该反应不过来。 孙皇后眼底确实闪过一丝困惑,但不是针对干女儿:“本宫确实想认晚棠为干女儿,但是晚棠并没进宫,更没说过什么。” 她看着王之佑,眼底都是憎恶:“你居然想去抱晚棠,还并非故意,找借口都不用点心,看来平日里没少做这等事,还想冒充我儿,简直胆大包天。” 王之佑脸涨得通红,她这是要毁掉他的皇子之路,等确定了,她这辈子都休想得到他的孝顺了。 他会让她后悔一辈子! 还有叶晚棠,没进宫却可以传信,必然是她搞鬼,不然他这么像她,她没道理否认。 也许是裴渡看他不好拿捏,威胁她不许认也说不定。 总归裴渡和叶晚棠,甚至皇后都是他回归皇子身份的绊脚石。 皇后就算被威胁,他往后也不会孝顺她。 王之佑想着,满脸伤心惶恐,求助看向皇帝,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皇帝脸色很是难看,他自觉和王之佑有缘,王之佑还有孝心,心中都已经认定是他那嫡出的皇子的,偏孙皇后站出来唱反调。 “皇后今日态度实在反常,明明这般像你,怎么一来就说不是小竹儿。” 孙皇后垂眸:“陛下,哪个母亲会认错自己孩子?第一眼我便知道他不是,根本无需浪费时间确认,陛下,直接查谁派他来的,尽快处理吧,以免生出祸端。” 因为孙皇后的再次警告,皇帝理智了些,但也没处理掉王之佑,只让裴渡抓紧时间确认,并一定要注意保密。 可还是有风声泄露出去。 为了保密也为了保护王之佑的安全,他还是被带回了督主府,带回去不久,有人上门试探消息。 因为裴渡拦着不让人见王之佑,还有人在背后散播消息,道裴渡是想控制嫡皇子。 有大臣杞人忧天,怕嫡皇子也被裴渡所害,还紧张去见皇帝,皇帝出于各方面考虑,直接否认了,道都是虚假消息,是有人趁机捣乱。 在皇嗣上,皇帝到底是谨慎的,没有百分百确定前,绝不会对外公布。 但他心中同样着急,召见裴渡,让他最快速度确认,听闻还需要一些时间,沉吟片刻后,怕出现变故,直接让裴渡将王之佑送进宫。 “朕决定直接通过宗室确认真假。” 第212章 我愿意成为你手里的傀儡 通过宗室? 裴渡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宗室有办法?” 前朝已经证实滴血认亲有缺陷。 皇帝有些骄傲的点头:“是,崔家有自己的办法,一般人想冒认皇室血脉,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具体办法,他没和裴渡透漏。 裴渡只知道,王之佑被送进宫后,第二天就传出消息,王之佑并非皇室血脉。 裴渡见到皇帝,皇帝满脸怒容:“裴渡,给朕查,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敢算计朕,敢混淆冒充皇室血脉,用如此无耻的方法夺走大夏的江山,罪不可恕!朕要诛了他们九族!” “还有那王之佑,油嘴滑舌,朕要他碎尸万段!”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并非玩笑。 皇帝更要警告世人,欺骗皇室的代价,彻底杜绝后患。 皇帝翻脸无情,仿佛之前满脸慈爱的不是他。 裴渡却丝毫不意外:“是。” “之前是朕错怪皇后了,皇后没弄错。” 皇帝难得去孙皇后宫中坐了坐,表示他会严惩,警示天下。 孙皇后却无半点欢喜,直接道:“这件事既然陛下否认,对外还是保密的,那就一直秘密处理吧。” “出过一个假冒的,往后万一真找到真的小竹儿,可能也会被人怀疑他是假的,本宫不想他被这样污蔑,这样的身世存疑,对他没半点好处。” 她定定看着皇帝:“陛下,我们做父母的已经欠他太多太多了。” 皇帝听闻动容:“是朕考虑不周,没考虑到这一层。” 他神色复杂:“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皇后考虑得对。” “朕去通知裴渡,让他秘密处理了。” 孙皇后听到这里,忽然开口:“陛下,臣妾还有一个建议。” “你说。” “背后的人要处置,绝不能饶恕,但王之佑臣妾却觉得可以暂时留着当诱饵,用他勾出当年算计小竹儿的人。”皇后漂亮的面孔上充满戾气:“臣妾查了整整十九年,马上便二十年了,这背后之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臣妾不甘心,臣妾甚至怀疑这背后也有这个人的手笔,不然怎就这么巧。” 皇帝面色一沉:“朕都没想到这一点。” “现在想到也不迟,陛下,就用王之佑做诱饵吧,用他试探,也许能引出更多妖魔鬼怪呢。” 若找到背后的人,她必然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皇帝闻言点头:“可以,但皇后,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如果背后的人和王之佑有关联,那也知道他是假的……”如此便不会上当。 孙皇后一滞,只觉得找到仇人的希望又被打碎,她手死死捏成拳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那背后的人也可能来灭口。” 不过片刻,孙皇后眼底便布满血丝。 皇帝心知废掉的棋子不值得费心,但看着这样的孙皇后还是没反驳:“就依皇后所言……朕已经让裴渡去处置了,来人。” 之前他还觉得孙皇后态度实在奇怪,竟然没有一丝慈母之心,现在看孙皇后,倒是疑虑顿消。 她对背后的人,依然恨之入骨,之前冷漠,真只是感觉到王之佑不是她的骨肉。 帝后二人交谈期间,裴渡再次见到王之佑,王之佑早已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只有满脸的恐惧,一个劲的求饶。 “裴督主,裴千岁,我真的不知情,我也是被骗的,我知道错了,就求你放过我,让我回去吧。” 看裴渡面无表情不说话,他瑟瑟认错:“之前是我错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裴渡打断他的话:“他们是通过什么办法验证你是假冒皇子?” 他很好奇。 王之佑瑟瑟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我都没验证,他们还不许我说出去……”看到裴渡拿刀,他怂了:“我说,我说,只是我知道的也不详细。” “皇室确认血脉的验证办法,好像只有宗室族老和陛下知情,并不外传,我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道和血液有关,过程很危险,完全是用命相博,即便我是真的嫡亲皇子,也可能因此丧命。” “我想赌一把,我也相信自己是皇子,不会出现问题,可我又打听到,孙皇后那边那么快确认我不是皇子,好像是因为皇子身上有胎记,而我身上并没有。” “消息真假我不确定,但孙皇后一口咬定不是我,便是真的皇子也要拿命博,我在最后关头,怕了主动说自己不是。” 他就是个享乐的无能之辈,他眼热皇子的身份和权利财富,但他根本不敢冒险,最后自己招了:“我也许真不是皇子,我害怕……” 裴渡似笑非笑:“你之前很确定自己是。” “我之前就觉得自己是。”王之佑其实也感觉到了一些怪异,一切都太巧合,巧合得让他坚信自己就是皇子,但冥冥之中,又有许多异常,母亲做过宫女不假,后来抱着他嫁给父亲不假,但根据母亲之前透漏的消息和态度,他其实是父母亲生的。 小时候他知道自己是收养的,一直努力讨好他们,就怕自己被放弃,母亲为了安他的心,暗示过他不用担心,甚至再没生过孩子。 但就是不明确他就是他们所生,不止对外不敢承认,连他也不敢说。 王之佑后来推测,也许和他们是孝期暗结珠胎有关,用抱养来掩饰。 时下讲究孝道,孝期暗结珠胎,这辈子也完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找到了真相,知道被告知他是嫡皇子时,他又恍然大悟,原来他真是被包养的。 他一直坚信自己是,可想到家里的孩子长相,又不敢赌,才成了如今的模样。 王之佑心态崩溃:“裴督主,我真不是主动骗人,我也许真是皇子也说不定,都怪皇后,她怎么直接就否认了,更不帮我说话,我这么像她,她却这般狠心,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他眼底都是恨意:“她也不怕我是真的皇子,不小心又弄死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后悔莫及。” 看到裴渡的脸色,他不敢再骂,转而道:“裴督主,你能不能替我换个不危险的方法验证一下,我答应你,只要我是皇子,我愿意成为你手里的傀儡皇子。” 王之佑声音里都是蛊惑:“只要你帮我一次。” 第213章 裴渡他怎么敢,竟然将嫡皇子给…… 看裴渡没说话,王之佑再接再厉:“裴督主我是真心的,我最大的把柄也在你手里,我们就合作吧。” 只要裴渡帮他,他不管真假都能成为皇子。 王之佑眼神热烈:“到时候我登基,我依然给你现在的权利,不,我给你更多的权利,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给你所有权利,你也知道我就喜欢美酒美人,我只要后宫佳丽三千,其他的我们可以合作……” 裴渡皱眉,刚要开口,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太监声音,是陛下找他,一边喊着裴督主,一边还在说刀下留人。 声音急切,越来越近,王之佑眼底迸发出强烈的希翼,刚要开口喊什么,裴渡手起刀落,直接一剑了结王之佑。 王之佑眼底都是不敢置信,到死也没明白,为何裴渡不按理出牌,说杀便杀。 “裴督主!”太监快步前来,正好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急:“裴督主,杂家说了刀下留人,您怎么……” 裴渡确认王之佑活不了了,淡淡收剑:“本督一时没收住剑。” “裴督主,陛下说要留下人……”太监敢怒不敢言,明明是听到他声音才杀的,这下好了,裴千岁正受宠,到时候最后还得怪到他耽搁事情。 他若是敢告状,得罪了裴渡,也是死路一条。 裴渡看着他表情:“本督会和陛下解释。” “是。”他微微松口气,僵笑着重复皇帝的召见:“就请跟杂家走吧。” 裴渡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王之佑,确认他断气,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不管皇帝是不是后悔了想重新确认,不管王之佑是不是真是皇子,这个人留不得。 他是个变数。 他更不是什么好的傀儡,这样毫无信用的小人,留着就是隐患。 总归孙皇后也确认不是了,他便将这变数除去,这样的嫡皇子……不需要。 裴渡见到皇帝和孙皇后第一时间请罪,道王之佑口出狂言,竟然敢开口骂皇后娘娘,他一时没忍住直接杀了。 皇帝听闻皱眉:“看来迟了一步。” 孙皇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迟了一步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先下去吧。” 等裴渡离开,孙皇后看向传话的太监:“详细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太监原本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听闻面色一变,皇帝看他面色有异,声音顿时一冷:“还不快老实交代。” 虽然出卖裴渡也会死,但人总是要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太监颤巍巍说了当时的情况。 孙皇后眼底一冷:“胆敢欺瞒皇上,拉出去杖毙!” 裴渡也不知道扫清尾巴,她随便一吓唬,便将他出卖了…… 看到皇帝探究的目光,孙皇后脸上怒容未收,话锋一转:“皇上,裴渡眼下实在胆大包天,竟然您的话也不听了,臣妾就说不能太纵容他,冒充嫡皇子这件事不适合他查了,换个人吧。” 皇帝眼底闪过不愉,裴渡确实有些过了,王之佑得罪了他,他便不顾他的命令也要斩草除根。 这条狗有点不听话了,是该给点教训了。 “那便依皇后所言吧。” 孙皇后点头:“陛下,当初裴渡是臣妾提拔的,现在他不懂事,臣妾来替你教训吧。” 皇帝露出一丝兴趣:“你想怎么教训他?” 他其实也乐意做个好人,收买裴渡的心。 “等臣妾好好想想,怎么能让他记住教训。” “行,朕等着,看你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只是朕还要用他,你差不多教训一下就让他回来。” 棋才下了一半,裴渡这枚棋子必不可少。 孙皇后笑容带了一丝勉强:“臣妾当然知道。” 另一边,裴渡回到督主府,果然看到叶晚棠翘首以盼。 “怎么样?”一看到裴渡,她便疾步上前,检查裴渡上下:“你没受伤吧?” “没有。”裴渡看着叶晚棠眼下淡淡的青色,那是因为嫡皇子出现后出现的。 “王之佑是假冒的,已经死了。” 叶晚棠愣了一下:“死了?” “是。”裴渡很肯定:“不用担心他又闹出什么麻烦了。”不用再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了。 叶晚棠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那就好。” “只是你可能要认皇后为干娘了。” 叶晚棠点点头:“认就认吧。” 嫡皇子也没找到,她当干女儿也行,反正她本来就喜欢孙皇后。 “累了吧,快坐下歇会,看你嘴皮都干了,喝点茶,我催催厨房……” 裴渡听着叶晚棠的关心,喝下一杯温热适中的茶,缓缓呼出一口气。 叶晚棠的关心,沁人肺腑,心生宁静。 厨房速度也快,叶晚棠给裴渡递上筷子:“快吃,都饿坏了吧。” 裴渡点头,叶晚棠不说还好,她一说一关心,确实饿了。 可才吃了一口饭,宫里又来人,宣他进宫。 叶晚棠都忍不住皱眉,人才回来,一口热饭还没吃,怎么又召见了。 “你能吃完再进宫吗?” “可能不行。”裴渡看着宫人的态度,拿起两个馒头:“我其实不算饿……” “怎么可能不饿,你等一下。” 叶晚棠接过他手里的馒头掰开,往中间放了不少肉菜又合上:“这样好点。” 两个馒头加上一个饼子全加了菜,又直接连汤带锅给郝耳:“马车上垫吧一下,在喝口汤,现在年轻,留下胃病老了受罪。” 郝耳除了汤,怀里也被听雪塞了饼子馒头,虽然不及裴渡,但也吃得心满意足。 “督主,叶姑娘对您可真好。” 家里有个关心的人就是好,也怪不得督主这么护着叶姑娘。 裴渡吃着丰盛的馒头没说话,只是眉宇间带着淡淡的自得。 这一份自得维持到撞见宫人拖着一具尸体离开,尸体身上的衣服熟悉,便是脸也熟悉,是之前传话的太监。 能到皇帝跟前伺候还能传话,也算是得势混出头了,却转眼已经变成一具尸体,被人随意拖拽着消失于世。 裴渡眉宇间的自得消失殆尽。 当见到皇帝和孙皇后,听到皇帝道:“冒充皇子之事你之后不用过问,本来皇后是打算留着王之佑引出当年背后的人,结果你坏了事,皇后不满,要惩罚你,朕也爱莫能助。” 第214章 他的养母,竟是出宫的宫女…… 裴渡看了一眼孙皇后,平静应声:“是,微臣认罚。” 皇帝走后,孙皇后先问的是裴渡的伤:“伤都养好了吗?” 看裴渡点头,孙皇后道:“那你便去邓州吧,自和西延国开战,虽然一直有捷报传来,但问题弊端也出现了许多,急需解决,刻不容缓。” 邓州,大夏国和西延国交界处,最大的边关要塞,也是孙家的起家之地。 “到了那边,本宫兄长会告诉你怎么配合。” 按照孙皇后交代的任务,裴渡短期内别想回盛京,且跟皇帝说是惩罚,便不可能让他舒舒服服去,必然要在苦寒之地吃些苦,进了孙家的地盘,必然受限,算是彻底远离朝堂。 他原以为孙皇后已经放弃,结果并没有,且直接安排下来了。 裴渡可以拒绝,到如今,他不配合,孙皇后也没有办法。 但这一拒绝,便是彻底和孙皇后翻脸了。 裴渡沉默下来。 孙皇后心揪了一下,缓和脸色:“裴渡,我不会害你,你也放心,你离开期间,叶晚棠我会护住,不让她少一根汗毛,更不会让她嫁人。” 她做出承诺:“你就信我这一回。” 裴渡眼看着孙皇后眼底的焦急祈求和一闪而过的愧疚焦虑,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到底没说出来。 他话锋一转,忽然道:“娘娘,其实才见面开始,你就对微臣关爱有加,只是微臣一直不知道娘娘为何对微臣如此关爱特别。” 孙皇后睫毛一颤:“我以为你猜到了……其实只是想到了小竹儿,你和小竹儿同龄,见到你之后,有了一些移情作用。” 裴渡直言:“娘娘既然如此想念嫡皇子,为何不让微臣继续查?” 他今日要问个清楚。 孙皇后指尖发颤,苍白的嘴唇颤抖一瞬后终于发出声:“因为小竹儿已经死了……” 孙皇后看着裴渡满眼凄绝:“我其实早就猜到了,但我一直抱着希望,我不让你查,只是不想你确认他的死讯,我希望他能在这个世界某个角落还活着……” “只要我不查,他就还活着,就能不被打扰的幸福的活着……” “我现在只想报仇,找出害他的人,全部碎尸万段!” 孙皇后说到这里猛地起身:“这件事你要保密,不要让外人知晓嫡皇子已经没了,只要消息不确定,那些人便会一直忌惮,我的宁静才不会被打破。” 孙皇后转身离开,消瘦背影孤寂又脆弱。 裴渡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之前的孙皇后,她好像越来越瘦了…… 裴渡在殿中站了片刻,听到内殿传来压抑的恸哭声,如失去幼兽的哀鸣,支离破碎。 在这恸哭声中,裴渡转身离开。 通过王之佑找到当年的仇人的概率很小,甚至可以说微乎其微,但对于失去孩子的母亲,再小的希望都是希望,他却毁掉了这个希望。 看来孙皇后这次是真的恼了。 这样想的裴渡,回到督主府后,却收到了暗影传回来的消息。 彻查定江县时,发现嫡皇子失踪那年,定江县那边其实有两个宫女回祖籍了,除去王之佑那个母亲,还有另外一个宫女。 只是她换了身份碟文,换成了赎身的丫鬟,所以之前并没查到。 她出宫后换了身份,回到定江县后不久,就做了人外室,一直很少出门,也很低调,很少有人认识她,直到前不久才消失。 暗影查到,虽然此宫女明面上并没有孩子,但却有人在宅子里见过一个孩子,只是那个孩子基本全是伤,像个乞丐一样,时常被打。 附近的人都以为那是仆人的孩子,所以主家打骂出气,但有邻居听孩子叫过她娘…… 裴渡看着暗影传来的消息,死死看着上面的地址。 那个地址他很熟悉……那宫女的面容特征,他也无比熟悉,包括眼角就是有一颗红痣,因为那是他的……养母。 他幼时一直以为那是他母亲,只是母亲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丫鬟,因为勾引了伺候的公子,不被主母所容,被赶出来后才知道怀了孕。 生下他后也不敢回去,又恰巧被一个外商看上了,她吃不了苦,贪图享乐就做了人人鄙视的外室。 外商才得她的时候很是宠爱她,时常留宿。 怕外商嫌弃她生过孩子,甚至不让他出现在人前,一直将他拴在柴房,养条狗一般养着他。 他偶尔会弄出动静,母亲都说是养了一条狗,养到三岁他只被教会学狗叫。 铁链声和狗叫声,让那外商一直以为柴房里养的是一条狗,偶尔母亲忘记给他丢吃的了,外商还会提醒一下。 后来外商走了,他终于得已见天日,说话却磕磕巴巴,母亲对他非打即骂,还是吃不饱穿不暖。 听伺候母亲的下人闲话,说母亲看着不像生育过,他可能是哪里抱来的。 他幼时也猜测过,也许他是那主母所生的孩子,她偷出来了,所以才百般折磨他,见不得他学好,只想磋磨他,只想毁了他,他也曾偷偷去查过他的身世,却一直一无所获,直到他要被送到净身送到宫中,也没找到。 直到到了今日,他才知道,原来他那养母,竟然是宫女,来自宫中的宫女。 他原先的猜测调查方向全错了,也怪不得一直查不到什么。 宫女、定江县、胎记…… 一个不可思议的可怕的猜测,在脑海中浮现,可孙皇后的态度,也在不断浮现,她说嫡皇子已经死了…… 裴渡按了按太阳穴,静坐了许久,去了唐家。 夜深了,叶晚棠已经就寝,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听到听雪试探的喊声:“小姐……” 她含糊答应了一声,就听听雪说:“小姐,裴督主来了。” “嗯?”叶晚棠彻底清醒过来,这个时间点,发生什么事了? 叶晚棠披了外裳,又被听雪追着披上披风。 “裴渡,发生什么事了?” 裴渡等在厅中,听闻让听雪下去:“皇后娘娘改变主意了,她还是要支开我,让我离开盛京,远离朝堂,前去邓州。” “皇后娘娘一直担心你。”叶晚棠看着他:“那你打算?” “我会去邓州,正好有件事我必须查清楚。” 裴渡深吸一口气:“当初我进宫,除了情势所逼,我也是想弄清一些事,这次大概会有一个答案。” 邓州的事情要办,事情要查清,他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查清。 第215章 我前脚走,你后脚强抢民男? 在这些事没查清之前,裴渡不会轻举妄动。 “我会尽快回来,这期间我会留下人手,有事找耿忠,皇后也承诺,会护好你。” 所以他们要分开了。 叶晚棠看着灯光下的裴渡,心中徒然涌起不舍,但她只是点头:“好,你要去多久?” 他们才过了一个立冬,接下来还有冬至、腊八节、小年、除夕、春节、元宵节等许多节日,一年中许多节目都集中再这段时间,她都还想和他过呢…… “长则数月,我会尽量赶回。” 裴渡的话打破了叶晚棠的希望,可能这些节她都不能和裴渡过了。 她是遗憾的,但正事要紧,安慰自己,明年一起过也一样。 “好,正事要紧,但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在京中会保护好自己,还有皇后娘娘护着,不会有事,你不用分心,不用想着赶回来,免得赶时间出错,你放心,我会保持低调的。” 裴渡看叶晚棠面露不舍,却满嘴叮嘱,心中发软。 “好。” 只是对叶晚棠强调的保持低调,却持怀疑态度。 她特意说出来,兴许就是有计划,按照她之前准备透露出来的消息,好像无法低调…… 但低调不低调其实也不重要,如果他还是裴千岁,那她再高调,他也能护住。 相反,他若失了势,她低调到尘埃里,也依然无用。 虽然眼下他会离开盛京,但他不是死了,没到她做什么还要战战兢兢的地步。 他最后只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在不在都一样,盛京还在我掌控中。” 叶晚棠打趣:“意思是我依然可以为非作歹?任性妄为嚣张跋扈。” “是。”裴渡失笑,随即想到一般这些字眼背后都会跟着‘强抢民女’四个字,又想到会‘强抢民男’的孙胜男,害怕他这回来,叶晚棠真被带坏抢了民男。 他可不想他前脚才走,后脚叶晚棠就强抢民男。 最后叮嘱道:“但少和孙胜男接触。” 叶晚棠听闻:“……” 自从知道她下巴处的伤口是孙胜男咬的,孙胜男莫名就成了裴渡的眼中钉肉中刺,之前裴渡就有意无意的和她说过,有些女子就喜欢女子,还会趁机占便宜,不止男子危险,女子更危险的话。 孙胜男好像也被针对了,她之前的功劳被褒奖,金吾卫说为了盛京安稳,还请求她帮忙配合,要一网打尽这些人贩子团伙。 最后孙胜男莫名忙了起来,不是暗访,就是做诱饵,吃了不少苦,虽然她自己觉得兴致勃勃,觉得很有意义,但人瘦了也黑了。 她忍不住替孙胜男说话,让裴渡多注意孙胜男安全,暗中照顾一下,结果裴渡说孙胜男要男女平等,不喜欢被特殊照顾,安全方面他会保障,其他的她越说孙胜男越忙,让她都不敢说了。 最近孙胜男都没时间找她了,现在裴渡都要走了,最后的叮嘱还是少和孙胜男接触。 叶晚棠无言点头:“好。” 她偷偷见还不行吗? 裴渡第三天便低调离开了盛京,因为他最近时常养病在家,只有耿忠在外,一开始没人知道他离开盛京。 直到过了一个月,才陆续有人反应过来。 如日中天的时候忽然离京,有些耐人寻味,加上之前隐约有嫡皇子风声,有人猜测是不是裴渡做错什么才被皇帝打发出京。 偏偏皇帝对裴渡的态度依然很好,让人捉摸不透。 叶晚棠不管这些风风雨雨,裴渡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就按照计划做自己的事,裴渡有自己的事,她也有她的事要忙。 她当初反击造谣君月公主和燕白洲,起了一个岁檀的笔名,结果这巴掌书火得一塌糊涂。 过了这一段时间,私底下依然暗中流行,很多人依然相信君月公主的两个孩子就是燕白洲的。 燕白洲在前线奋战,看过巴掌书的都认定他是为了回到君月公主身边,为失宠的君月公主撑腰。 叶晚棠听的都咋舌,自然再接再厉。 她前一段时间做足准备,推出和离故事,因为情节离谱又狗血,负心汉骗婚等等情节都有,又火得一塌糊涂。 且这个故事还有普及意义,听完故事,很多女子还知道了许多休书和离知识,听说官府那边都有不少女子前去询问和离登记之事,有好些被夫家被骗的女子都脱离了苦海。 还有一些被蒙骗,无故被休,甚至嫁妆都被克扣的,因为听了故事也鼓起勇气找上了官府。 总归叶晚棠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很多听过故事的人,遇到相关的事,脑海中便会自动浮现相关常识,不会再被蒙骗。 ‘岁檀’这个名字,已经有了一些影响,叶晚棠又趁机推出了‘狐狸精’故事。 这也是她最无法忍受的,随便一些风言风语就可定一个女子的生死,就像她当初的狐狸精风声,也是冲着要她的命来的。 对这种言论,她嗤之以鼻,所以编写了一个狐狸精的故事。 狐狸精的故事跌宕起伏,最后真相却荒诞可笑。 故事令人捧腹大笑,但很多人也看到了对狐狸精传言的嘲讽。 叶晚棠还不知道皇帝怎么想她的,但她无意间算是嘲讽回去了,狐狸精这个词,在她写的巴掌书影响下,性质已经彻底变了,很难再用狐狸精谣言杀人。 有许多女子深受类似狐狸精名声受害的女子,看了故事只觉得爽快。 她们能清楚感受到‘岁檀’是站在女性角度的,于是岁檀多了许多支持者,影响力不断扩大。 岁檀名声越大,另被迫沉寂的君月公主就越发无法忍受。 裴渡一个阉人压在他们头上就算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写巴掌书的也敢爬到她头上? 之前君月公主只能忍耐,但裴渡离京,她又终于哄得皇帝高兴,再也忍不住重新出面,呵斥岁檀胡编乱造。 偏偏为了避免对号入座,她还不能承认巴掌书里的主角是自己,不能抓人,只能通过厌恶震慑让岁檀消失。 她前一天抨击岁檀,后一天就传出叶晚棠甚是喜爱岁檀的故事,公开表示想认识岁檀,道市面上的书籍大多是男子所着,甚至话本巴掌书都如此,但她也喜欢这类女子为主角的故事,为此甚至大张旗鼓开了一家海棠书肆。 第216章 在许熙眼里,叶晚棠整个人都在发光 动静闹得挺大,甚至将父亲以及唐家留给她的藏书珍本都放到了书肆中,供人翻阅。 这些藏书对读书人诱惑还是很大的,偏偏叶晚棠邀请皇后娘娘开的女书院学生前来喝茶,扬言海棠书肆是女子书肆,只欢迎女子,男子禁止入内。 如此嚣张奇葩的宣传,海棠书肆才开张就声名远扬。 君月公主听得气笑了:“男子禁止入内,还开什么书肆,可笑,有几个女子识字,几个女子会去?” 结果开业当天,君月公主就打脸了,皇后娘娘去了。 皇后娘娘道从未见过女子书肆,于是去见识了一番,消息传出去,不止女子书院的学生全部前来,便是世家管家小姐,甚至普通百姓女孩子都去了。 有些男子不信邪也去了,结果真的被拦到外面。 偏皇后娘娘支持叶晚棠,他们只能生闷气。 皇后娘娘看过海棠书肆后,直说好,又赠了不少书,还特意选了女子所着作的书籍。 此举是支持叶晚棠的,只是女子书籍还是太少,为此被拦在书肆外的男人们就得意了,特意在街道上故意大声议论:“既然是女子书肆,那何必让男子着作的书在内呢,干脆也不要男子书籍了。” 又有人反驳:‘禁止男子着作的书在内,那没有几本书可以看了。” 他们是故意说给叶晚棠的。 叶晚棠不服,直接出门反驳:“有许多女子也很有才华,不输男子,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最后叶晚棠干脆征集女子稿件,道要将整个海棠书屋都摆满,还出赏金,道她就要看女子所写的诗集文章故事,只要投稿通过,便直接赏银百两。 如此大张旗鼓的折腾一番,名声算是打响了。 叶晚棠还故意夸大其词鼓动,道为了天下女子的脸面,为了不被男子看扁,证明女子也是有才华的,让大家踊跃投稿,匿名投稿也可,不要让男子看笑话。 这一拱火还是很有用,还真有不少女子投稿了,质量参差不齐,但真有不少好文章故事。 她们不知道,大街上那故意嘲讽的人是她安排的,演这一出戏就是为了造势。 她深刻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写是不行的,所以想尽办法,让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 目的达成,收到稿件后,叶晚棠早就做好了准备,过稿的当场给赏金,给得特别痛快。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投稿的人也越来越多,文章故事也越来越好,挑选出最好的最快速度印刷上市,真的一点点将海棠书肆填满,骄傲告诉所有人,海棠书肆的书全是女子所写。 男子不屑她们所写的书?无所谓,他们只是嫉妒。 叶晚棠还请说书先生说书,为她们女子造势,还招呼招揽集市上的女子去店里听故事。 说听故事,其实也是再教简单的字词,宣传一些百姓可能不会知道的常事,甚至在普及律法,有一位女子,竟然通过写故事普及大夏律法,让叶晚棠惊喜不已。 虽然是读书人看不起的巴掌书,但叶晚棠却着重推行。 只是上市之后,听闻是女子所作,不是避开便是无人问津,很是轻视,叶晚棠又说男子看似不屑,实则是怕男子是害怕女子写得超过他们,一步一步,一点点推动,最后引导着又征稿比赛。 这是她的第二步计划。 第一步是打响名声,引得更多女子参与进来,第二步便是扩大影响力了。 征稿比赛不再限定女子,就比巴掌书,也就是比话本,作者匿名,让其他人投票,最受欢迎的三人有百金奖金。 丰厚奖金,不心动都难。 如此大手笔,也就叶晚棠能做。 不止如此,为了这次活动,叶晚棠还专门找了一栋楼,就叫文楼。 这栋楼之前就在盖,只是不知道盖什么,众人猜测是唐家要做标志性酒楼,没想到最后却成了文楼。 文楼一共六层,整栋楼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白日矗立在最热闹的街道,夜里灯火通明,更是耀眼夺目。 文楼自亮相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当天甚至还请了舞狮,热闹非凡。 而高达六层的文楼,只是为了展现话本。 所有稿件都会被重新抄写公示,认识字的可以自己看自己投票,不认识的字会有人不间断帮着读,不管识不识字都可以投票,票数越多,排名越靠前,楼层越往上。 一开始所有话本都在一楼,支持率破百可上二层楼,破千可上三楼,破万票才能上四层,破六十万上五层,破百万能在六层展现。 越往后越难。 叶晚棠亲自公布了规则,最后表示:“虽然很多人都在笑话这一次征文比赛,觉得只是女子的过家家游戏,只是因为我有钱,所以拿着钱胡闹,但我也真的喜欢读书,我觉得文字对书的喜爱敬畏之心,不分性别。” “好文章也不分种类,好的话本好的巴掌书,同样值得,同样会名留千史。” “我期待文楼有越来越多的好故事好文章好诗词,期待有朝一日能出现得到上百万支持的,能名垂千古的诗句文章。” 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来嘲笑的,看到叶晚棠的大手笔,都被震惊到了。 等听到叶晚棠的话,在看人山人海的人群,反应快的立刻反应过来了,叶晚棠在争议中,办成了一件大事。 或者说,也就是这一份争议,促进了今日的成功。 这根本不是什么小打小闹,这是扬名天下的机会,如果你有才华文笔,尽可以在这文楼中展现。 有些人反应没那么快,但脑子里也有了更多的念头想法。 不少女子一开始并没勇气,可看到那奖金,听到叶晚棠的话,满腔热血,便鼓起勇气,将藏着的稿子投了。 总归是匿名的,她们也不用怕,往上爬了就是扬眉吐气,没成功也没人知道。 这样想的还有……来看热闹嘲讽的男子。 虽然不少读书人甚至世家子,脸上还是不屑,身体却诚实的动了,争先恐后回家创作文章,秘密投稿,为此不惜用左手写字,不惜去写他们之前最不屑的话本。 许熙站在人群中,眼底都是骄傲,只觉得叶晚棠整个人都在发光。 只有她,能有如此胸怀,办成这样的事,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力。 这就是他喜欢的,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子。 这一刻,他与有荣焉。 第217章 给这个世界来一点刺激震撼 从前许熙只知道,妻子的美貌,丈夫的荣耀,丈夫的成就,妻子的荣耀。 现在许熙也知道了,不分男女,心上人的成就,都是他的骄傲荣耀。 他不管那些男子怎么口是心非骂着离开,他逆向而行,作为男子,第一个投稿。 从前他很多事情看不清,还觉得苏芷瑶特立独行,现在看看叶晚棠所做之事,才知道她们之间的差别。 苏芷瑶说话口气比谁都大,可其实带着一股小家子气,带着小人得志的嘴脸。 叶晚棠只做不说,心中自有乾坤。 越看许熙越觉得甜蜜,也越欢喜心动。 叶晚棠并没发现人群中的许熙,也不知道他小鹿乱撞,她将早已写好的计划已久的过继故事,第一时间秘密投稿了。 还装作看文章的人去听了所看之人的意见。 总体来说效果还不错,她的文章,很快得到破百的支持,第一个得到率先登上二楼的机会。 本来封闭的二楼,就此打开。 这个过程叫‘步步高升’,寓意很好,还特意大声宣扬一番,慎重将文章送到二楼,引得众人侧目。 叶晚棠很高兴,因为这是真实的成绩,并非她私下找人运作的。 第一个登上二楼的文章,令人更加好奇,文章后面,跟着一群人前去拜读。 一楼没得到这个殊荣的,看着很是羡慕嫉妒,却没人说作弊之类的。 因为叶晚棠每一个步骤都想到了,每个人三天才有一次投票机会,投票时左手手腕上会盖文楼印章,印泥是特别制作,加了天然染料,三天才能掉色。 就算有人脉有钱的之后会运作,但也保证了一定的公平。 叶晚棠特意换了衣服戴帷帽去围观了别人的投稿,又到二楼看自己的投票情况,结果就意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能不能给我引荐一下写这个故事的人,我想见见他。” 是许熙的声音。 许熙和现场很多人一样带了帷帽,但叶晚棠能听出他的声音,她顺势看过去,就发现他指着的正是她的故事。 许熙当然被拒绝了,他满脸失望:“我没其他意思,就是觉得他的故事震撼人心……” 叶晚棠知道许熙为什么想见她,因为他已经将他的折子递上去了。 许母到底没能拦住许熙,许熙用文章呼吁,收获的支持比想象的还少,但依然没放弃,已经正式递了折子。 可惜的是折子如同所料,石沉大海,他奔波了两日也无用,大家都无法理解他为何要为那些女子奔波。 许熙奔波无果,又知道叶晚棠闹出的动静,特意伪装打扮又前来投稿支持。 他写的故事就是吃绝户的故事,想以此得到一些支持,如果能进前三得赏金就锦上添花了,他如今也很缺钱。 当然也是看看能不能偶遇叶晚棠。 他总觉得叶晚棠应该也会参与,她学识才华不输于他,说不定还能竞争一下。 为此他特意研究了岁檀的作品,最后发现她写的作品,看似简单却颇有意义,所以他写的故事都是精雕细琢过的。 之后他就看其他人写的,还想看看能不能找出叶晚棠写的,没想到就看到了排名暂时第一的《员外千金小乞儿》。 故事很简单,以七岁小女孩为主角,这个小女孩五岁时还是员外家千娇百宠千金,但因为父亲意外去世,家中没有儿子,最后家产被族亲霸占,母女两被赶出门被逼乞讨,母亲又被抢走,留下小女孩一路乞讨寻母的故事。 小女孩好不容易乞讨到的食物被老乞丐抢走后,在冰冷的夜晚,饿死前回光返照,梦到自己找到母亲,被母亲带回从前的家。 整个故事口吻用词都不激烈,甚至回忆起来还带着淡淡的温馨,小孩子的言辞也透着可爱和天真,可看完却让人心疼得喘不上气。 他的故事残忍,这个故事能令人动隐恻之心。 他已经看到很多女子和孩子偷偷抹泪了。 许熙敏锐察觉可以利用这个比赛,这个故事,来推动他的事。 这样细腻的口吻文笔,直觉是个女子所作。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找她,并无恶意,或者你能帮我转达一下我的意愿吗?” 叶晚棠听到了,但她没出声,许熙不来找她,她也会暗中推动这件事的。 当初外祖父为了避免唐家被瓜分,为了变成她的嫁妆,废了无数心思,头发都白了许多。 现在唐家在她手上,依然无数人觊觎,叶老夫人那边还是没放弃给父亲过继之事,只是忌惮裴渡不敢强硬,不然一旦过继,继子就要将手伸到唐家家产上。 叶晚棠刚要下楼,结果楼下正好出现了第二个破百支持的文章。 叶晚棠很好奇,便决定看看紧随其后的文章。 很多人和叶晚棠一样,一起聚集欣赏。 这一看,所有人都沉默了,表情精彩不已,精彩到都扭曲了。 最后,叶晚棠旁边的人忍不住骂出口:“这都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上百人支持,他们是疯了吗?” 叶晚棠没骂,但看了之后,除了沉默,还有些欲言又止。 因为这个故事名叫:一生一世一双人。 简单明了,原以为是爱情故事,仔细一看,好像确实是比武招亲的爱情故事,但是夹杂的东西令人震耳欲聋。 女主角是一个武馆之女,因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决定比武招亲,要求男人入赘,且身家清白,身体也要清白,不止之前成过亲的不要,逛过花楼的都不要。 这引起了很多男子的反感,道女子都比武招亲了还挑这些,男子又不同于女子,成过亲怎么了? 站在台上的媒婆反驳:“今日是女子招赘婿,所以就按照男子娶妻的标准来,你们要黄花大闺女,我们也要清白男儿,不止你们男子讲究,我们女子也讲究。” “成过亲的男子,纳妾的男子,在我们女人眼里也是脏的。” 这话不止震惊了比武招亲的对象,也震惊了看文的人。 “这……这成何体统!说的什么胡话!”有男子愤愤不平接话骂。 骂声响彻在叶晚棠耳边,把她都吓一跳。 随后后面就有男声反驳:“也不算胡话,女子说不定就是这么想的。” 叶晚棠一听嘴角抽了抽,这声音是许久没见的崔君昱。 怎么许熙崔君昱都来了?崔君昱还反驳,这故事难道是他写的? 第218章 为吸引她,另辟蹊径,可怕得很 叶晚棠皱眉继续往下看。 这一看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台上媒婆和下面的男子对骂,最后媒婆道:“贞洁是女子最好的嫁妆,也是男子最好的聘礼,女子准备了最好的嫁妆,男子就要回一样的聘礼。” “如若不然,这门亲事就不成。” 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看似是男女主为主角,实则全是这个媒婆的戏份,媒婆言语犀利:“你们不用觉得要求苛刻,这些可都是你们男人搞出来的东西,实话与你说了吧,媒婆我嫁过两次,我第二个男人还嫌弃我嫁过人,但他之前也娶过妻,和我一样,偏他还觉得委屈,要纳清白妾。” “我呸,在我们女人眼里,纳妾的男子和公共茅房一样,谁都能上!脏臭无比!” 叶晚棠:“!!” 听雪不可能偷偷写故事,难道是孙胜男写的?因为贞洁聘礼只有她说过,这些言论也像她说出来的。 正想着,她旁边那位又破防了。 “荒唐,实在荒唐,怎么会混进来这样的东西,还上了二楼,简直可笑!” 最后气得竟然要上去撕。 旁边计算投票的书童立刻去阻止,还有两个人也上前积极拦住他。 “君子动口不动手。”其中一人,是许熙。 “这文章不是写得很好吗?不然怎么会得到这么多票?”语气带着淡淡骄傲的是崔君昱。 两人说完一起看向对方,都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两人压着那个破防的人就开始对峙。 许熙咬牙切齿:“有些人就是厚脸皮,还抄别人说的话。” 崔君昱得意洋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很认同这些话。” 旁观的叶晚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崔君昱语气这样奇怪,有种这是他写的故事之感? 但是,他写这样的文章? 叶晚棠只是回忆,许熙已经确定了。 他确定得这么快,除了崔君昱的态度,更因为他听到听雪和叶晚棠那番话后,后来再遇到崔君昱,两人相互看不顺眼,他用这话嘲讽过崔君昱,没想到崔君昱竟然原模原样用了。 “无耻!” “你不无耻,你来这里作甚?”崔君昱反击,他不信许熙没投稿。 裴渡那个阎王终于走了,叶晚棠难得做件事,他自然要支持,绞尽脑汁弄了这篇文章,想来叶晚棠必然能看到。 这个故事不止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的态度,他还希望能让更多的人接受这样的观点,到时候再续前缘。 他想着便开始四下搜寻叶晚棠,叶晚棠肯定就在附近,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不知道。 这一找,还真让他找到了。 虽然叶晚棠带了帷帽,但从身形走路姿势和动作还是能看出来,特别是手,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叶晚棠的手。 他眼睛一亮,扬声问道:“这位姑娘,你评评理,你说这故事写得好不好?” 叶晚棠本来要悄悄离开,听到疑问顿了一下还要走,崔君昱却再次开口。 “穿白衣的姑娘,杏色鞋子的姑娘。”一脸求夸奖的模样。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叶晚棠身上,许熙也认出了叶晚棠,眼睛顿时一亮。 叶晚棠:“写得挺有意思,但文楼不许闹事,还请两位将这位送出去。” 叶晚棠都请他们了,他们当然得帮忙! 两人异口同声哎了一声应下,昂首扩胸将人压出去。 将人打发走,崔君昱容光焕发:“听到了吗?她夸我写得好。”他一定让叶晚棠刮目相看了! “投机取巧。”许熙冷笑一声,快步回去,想见叶晚棠一面。 如今见叶晚棠,实在不容易,他珍惜每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他心潮澎湃,满腔爱意不知该如何宣泄,只觉有很多话想说,怎么看她都不够。 他可不要在崔君昱这里浪费时间。 崔君昱也反应过来,急忙追上,两人再人群中分开,各自寻找,却没再看见叶晚棠踪影。 许熙没有放弃,一边看文章一边寻找,今日若是见不到叶晚棠,会成为他人生憾事。 崔君昱也没放弃,只是他很快被君月公主的人找到了。 崔君昱是偷溜出来的,本来趁着裴渡不在,君月公主一心想早日修复父子父女关系,崔君昱倒好,来支持和她作对的叶晚棠。 不提崔君昱姐弟俩又怎么大吵一架,许熙最终还是找到了叶晚棠。 彼时,叶晚棠正好在看许熙的文章。 当看到他的文章前站着的叶晚棠,许熙惊喜不已,眼底满是怀念之色。 当初他们定亲后,他写了文章也会给她看,她是懂他,懂他文章的,就如同现在。 叶晚棠看完故事,才看到一旁不知何时站立的许熙。 许熙垂眸看着他,双眸如璀璨的星辉,蓄满星星点点的碎芒,看着她目不转睛,眼底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缱绻,还有无法无视的欣赏。 她默了默,忍不住后退一步:“这是你写的。” 她用的肯定句。 许熙默认:“只希望对折子有些推进作用,加上眼下位列第一的《员外千金小乞儿》,我觉得至少会引起众人的关注讨论,可以推动立女户,由女子担任一户之主,享有一户之主权利的事宜。” 他的文章和《员外千金小乞儿》重点都在失去支撑门户的男人后,被族亲甚至其他人算计吃绝户,归根结底都是女子只能依附男子而生活,叶晚棠和离后能安稳到现在,是唐家本身就有自保能力,身上还有三品诰命,还有裴渡和皇后护着。 就这样也一直被觊觎,甚至算计,换个普通人,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叶晚棠道:“会的。” 她做了这么多准备,花了这么多时间金钱,不是闹着玩的。 许熙听到答案,嘴角忍不住带出笑,紧绷的肩膀都松弛下来:“我也觉得会,这件事说来也巧,我正举步艰难时,你正好就……” 这是怎样的默契?又是怎样的志同道合。 许熙很高兴,面上却忍不住露出一丝疲惫:“我知道做成这件事不容易,却没想到这样不容易,我之前其实都没信心了,只觉得自己力量实在小。” 叶晚棠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想过放弃?” 许熙摇头:“不,绝不会,相反,越困难,反而证明这件事越发需要人去做。” 总有人要去做一些不被理解困难之事,总有人需要逆向前行。 第219章 晚棠她都和其他人妇唱夫随了,他急了 许熙的同僚朋友不理解他,甚至作为女子的母亲不理解他,上了折子后,有人冷漠以对,有人嘲讽,有人针锋相对,虽然叶晚棠说的话不多,但他觉得她是理解他的,也是支持他的。 “叶姑娘,我现在很有信心,特别是看到文楼之后,你优秀得让我敬佩……” 在人声鼎沸的文楼,许熙说着他的肺腑之言,说着他之后的计划。 叶晚棠在他眼底就宛如月亮,被她光辉照耀,心甘情愿围绕在她身边,一起发光。 听到文楼有人闹事,特别前来保护叶晚棠的郝耳,一字不差的听在耳中,忍不住点头又点头。 他就说许公子和叶姑娘其实是良配,两人是真的很好,颇有妇唱夫随的意思。 能说到一起,有共同话题的夫妻是福气呀,他知道的夫妻中,都是说不到一起相对无言的,最后日子也就凑合。 有共同的话语,一般都很幸福,更不要说还能一起做事,相辅相成,多难得。 许公子对叶姑娘,那是真喜欢呀,看叶姑娘的眼睛柔得出水,叶姑娘走了,那叫一个依依不舍。 裴渡走之前,不止叮嘱耿忠保护好叶晚棠,甚至郝耳都留下了。 打死他也没想到,留下的郝耳毫无用处,不说要去搞破坏,还在心中暗暗磕cp。 文楼的动静影响在一些文章故事传出去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慕名前来,交稿子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员外千金小乞儿》依然排在第一,它已经到了三楼,甚至冲着破万而去。 排在第三的黑马,竟然是崔君昱那文章。 如果《员外千金小乞儿》这个故事前,大家实在深思甚至在哭,那贞洁那一篇前面,就各种表情了,还有人时不时破口大骂。 守在那篇文前面的书童已经习惯了,平均一个时辰,必然有人要大骂特骂,甚至还要奋起去撕了,他们熟练阻止,熟练将人拖出去,熟练看着他们在街上破口大骂,然后引得更多人去看。 男子骂得热火朝天,女子也有骂的,偏偏很多女的羞羞涩涩却偏要投它一票,硬是让它挤到第三。 这故事文章彻底出名了,文楼出了大乐子的事也传得越来越远。 前来看的人目瞪口呆,更有大学者,差点没晕倒在文章前。 “怎么能让这样的文章现于人前!”这样下去还得了。 无数男子看不了这种文章排在前面,愤而投稿,他们写女子必须贞洁贤惠的故事,想要打败这鬼东西。 偏偏他们投稿迟了,就算后来利用规则人为冲榜,也没有用。 那些日子,无数茶馆酒馆讨论度最高的就是文楼,骂得最多的就是贞洁论,很多人更是后悔莫及,说得最多的就是“早知如此”。 但不管他们怎么愤恨,征文只有十天时间,他们过了一半去投稿,实在有些迟了。 最后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除去《员外千金小乞儿》一直稳坐第一,得到上万支持,上了四层。 排名第二的还是女子所写的厨娘故事,众人为苦难却坚强的厨娘精神感动,又看故事中罗列许多菜谱,还有食谱,食物相克等知识,满意将她投到了第二。 第三竟然是贞洁聘礼故事,支持差点破万,上了四层。 众人看那样的文章差点上了四层,破口大骂,纷纷破防。 排名第四的是男子所写的鬼怪故事,非常吸引人,许熙的故事排在第六。 随着确定名次,作者也公开了,看到第一名是岁檀,让人意外又有种预料之中之感。 岁檀说自己是女子不方便露面,第二名女子勇敢露面,是家落中道的一个妇人。 倒是崔君昱为了长远考虑也没有出现。 但是第四名还有后面的人基本都公开了身份,到第十名,所有人几乎是一夜成名。 十个人中,除去崔君昱没说男女,竟然有六位是女子,正好过半,证明了叶晚棠说的女子不比男子差。 许熙他用的真名,同样一夜成名,想起他曾经泪洒药铺表白,除了让人感慨他的深情,他的文章也引起了众人热议。 加上《员外千金小乞儿》的影响,和他所预料的一样,对他的折子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随着许熙名声鹊起,他的故事也不断被提起,都夸他站在百姓的角度为百姓着想,倒是赢得了一波好名声,也终于有了一定影响力。 至此,原本被扔到角落,甚至差点被随意处理掉的折子,被再次翻出来,且在朝堂上展开讨论。 虽然结果还是不太好,很多人都反对,但这也是一个进步,代表这件事引起了重视,可以继续推进。 征文比赛结束了,但文楼的影响力初步展现,不止能让人扬名,甚至影响到了朝堂,而这还只是开始。 未来不可估量。 远在邓州的裴渡,收到最新消息后,忍不住呼出一口气。 晚棠依然和从前一样,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之前弄诗会弄得有些影响力的昱王,在文楼面前,却跟过家家似的,而且根据传回来的报道,他似乎没反应过来,文楼的出现存在代表着什么。 裴渡的目光最后落到了抄写的排名和文章上。 《员外千金小乞儿》他知道,他看到叶晚棠写了,写得简单却有深度。 但是贞洁聘礼这文章,让裴渡也沉默了。 他欲言又止又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更无法将它和崔君昱联系在一起。 但那些话已经死死刻在了脑海中,一辈子无法忘怀了。 许熙参加,崔君昱也参加,他才离开,他们就和苍蝇似的,又围着叶晚棠飞。 不止崔君昱另辟蹊径说那些话,讨好叶晚棠,许熙更是技高一筹。 “诡计多端!” 许熙的文章写得好,虽然风格和叶晚棠的完全不一样,但两人很多想法都是相同的,他没听到郝耳汇报他们之前有任何交集,但这也代表着他们之间的默契,根本不需要商量商议。 这让裴渡更觉得如鲠在喉,这样的默契…… 虽然郝耳没写自己的感悟,说他们妇唱夫随,但裴渡不是傻子,还是感觉到了。 裴渡深吸一口气,他得尽快查清回去。 不仅因为叶晚棠掀起的风浪太大,崔君昱和许熙让他在意,更因为他……想见她了。 查到的东西越多,他越沉默。 特别是养母的线索已经掌握,在即将去提审养母,最终要得到答案前,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黑暗。 第220章 这一世,她们的命运彻底交换 征文比赛结束后,投票停止了,但文楼依然热闹,很多外地来的人都慕名前去,听闻不能参加投票,遗憾不已,询问还会不会再继续,他们也想投票,也想投稿。 却不知,亲眼看着或者参与过这件事的人,比他们更想投稿,也更后悔。 看着许熙等人享受到这样多的追捧,他们心中不甘,若是他们要是参加,哪有这些人的机会,特别是那排名第三的。 这样错过自己扬名天下的机会,无数人懊悔。 文楼的六层楼,那百万的支持,试问这天下读书人,谁不眼红?谁不想要夺得头筹?做那第一个得到百万支持,上六层楼的人。 他们都清楚知道,谁能夺得头筹,那谁必然真正的名扬天下。 冬日来临,天越来越热,可盛京的气氛却越来越火热,唐家的门前也是越来越热闹。 不管之前什么态度,骂叶晚棠的早就不骂了,有交清的攀交情,没交情的也想尽办法搭上关系递上帖子,就想知道,这征文什么时候再办?还办不办? 叶晚棠被追问时,故意叹气,道之前因为被看不起,被追着骂,她心中很是受伤。 明知道叶晚棠是故意的,但曾经抨击过骂过叶晚棠胡闹的人,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不想被人半夜套麻袋挨打,也只能捏着鼻子再公开道歉,道自己之前看错了。 叶晚棠吊足胃口才道:“能得大家支持,是文楼是我的荣幸,既如此,就共享这盛世,正好马上要过年了,文楼就一同和大家过年,以文会友。” 消息很快传开,腊八节那日开始,赏诗会正式开始。 这一次,叶晚棠聪明的选择安全的诗词,尽可能避免皇室警惕。 且这次赏诗会时间也充足,不止提前预告,外地的人若想参与,距离近的也能及时赶来,腊八节开始,一直到正月元宵节才结束。 给足了投稿投票时间,也免得再用时间紧为借口。 听到消息后,所有人摩拳擦掌,不分男女,就想夺得头筹。 崔君昱在家绞尽脑汁写诗,便是许熙也分出心神写了两手准备投稿。 许熙写诗,倒是随着心意,自己满意即可。 崔君昱这次却打算用真名,用才气为自己搏名,上次只是试水,也是表白,这次却不一样,是为了自己的未来。 他不能沉寂下去了,他得重回众人视野,让父皇刮目相看。 更要让叶晚棠对他刮目相看,他不想再听许熙和她情根深种的故事了。 可他写的诗句,虽然也不错,但总觉得泛泛可陈。 有苏芷瑶那些抄写的诗句在前,本来很好的诗句也没那么好了。 眼看着腊八节就要到了,却一直没最满意的诗,腊八节前一晚,已经憋红眼的崔君昱从后门出府,最后去了城南一座废弃的宅子里。 宅子地处空旷,之前闹过鬼,后来再没人光临,破败得厉害。 崔君昱却熟门熟路从后门进去,最后在一间破败的房间里,找到了依然念叨着配方的瘦弱身影。 崔君昱动作很轻,但一旁监视的人还是很快察觉,立刻跪下磕头,却没有声音。 “你出去吧。” 听到崔君昱的声音,那背对的人影开始颤抖,随后才鼓起勇气回身。 崔君昱看到她恐怖的面容就皱眉,她脸上疤痕纵横交错,加上因为消瘦深陷下去的两个黑洞一般的眼睛,让她更加狰狞可怖。 崔君昱被恶心道了:“和你说几次了,别用你的脸对着人。” “是。”片刻后,那人侧过身去,声音颤抖应下,虽然声音也变了许多,但依然可以听出,这是……苏芷瑶的声音。 “你不是很会抄诗吗?再抄一首给我,我要比赛。”崔君昱开口:“上次你说的烂黄瓜没用上,但茅厕反应也很好。” “如果我这次还得名次,我可以再奖励你一瓶祛疤药。” 崔君昱好整以暇看着她:“怎么样?我们的诗仙,这个交易划算吧?” 诗仙两字,证实眼前这面目全非全脸毁容的女子就是苏芷瑶。 叶晚棠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苏芷瑶确实还活着,而她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留下了一条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她没了自己的脸,生理意义上没了。 当初整个庄子没找到听云,并非听云逃了,而是代替苏芷瑶,顶着苏芷瑶的脸,顶着她的身份死去。 听云说能为燕白洲再死不辞,最后如愿了。 这世上总是有一些疯狂的天才,当初苏芷瑶因为缝合术出名,但彻底迷上缝合术,且技术高超百倍的却是崔君昱派过去的一个大夫。 崔君昱救过他的命,他忠诚于崔君昱,因为崔君昱说过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苏芷瑶的命,所以当庄子被发现时,他想尽办法保住了苏芷瑶的命。 他想到了换脸,将苏芷瑶的脸换到了听云脸上。 用发丝做遮掩,他成功了,没有一点破绽,骗过了所有人。 苏芷瑶竟然在必死局中又神奇的逃过一劫,福大命大,可如果让苏芷瑶来选,她宁愿去死。 因为她是活生生摘下面皮被藏到尸体中躲过一劫的,最后又被秘密转移到庄子的地窖,在那被拴着关了很久。 她就像一条狗一样被拴着,脸上的伤口让她痛得打滚,却只得到了最基本的治疗没让她死而已,更不要说止痛。 她活得痛不欲生,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身体心理都遭到重创,可连死都不能死。 从那时候开始,她的心态就崩了。 因为燕白洲的寻找,她终于被解开了套在脚上的绳子,得已出了地窖。 但最后也不过是从一个地狱又挪到另外一个地狱罢了。 在这座宅子里,她依然没有自由,依然生不如死。 苏芷瑶再一次见识到了这吃人的世界有多可怕。 失去脸后,她也失去了所有的勇气,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耀眼的和这世间所有人不同的灵魂,彻底消失不见。 她彻底变了,彻底被同化,不,或者说驯化。 她像一条狗一样被驯化了,麻木的服从着主人下达的命令。 诗仙两字,暂时让她回想起从前,一时都没能回神。 第221章 崔君昱,你真是不要脸 苏芷瑶的沉默让崔君昱皱眉:“不乐意?那再给你加一只鸡的奖励。” 苏芷瑶听到鸡,嘴里便疯狂分泌口水,她常常吃不饱也穿不暖,因为没有成果,已经许久没碰荤腥了。 想吃肉的刺激下,苏芷瑶竟然神奇的想起了东坡肉,想起了《猪肉颂》,创造奇迹一般一字不差背了下来。 崔君昱奋笔疾书,记了下来,读了确实不错,但这样的诗怎么去比赛。 “这诗不行,你再想一首,不然三天不用吃饭了。” 崔君昱已经知道怎么拿捏苏芷瑶了。 苏芷瑶听闻眼底闪过刻骨的仇恨,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敢唯唯诺诺的拼命去想新的诗。 她怕饿,饿的滋味她太怕了。 她更恨在现代一直减肥的自己,那时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故意饿自己减肥,完全不知道饿有多可怕,能完全摧毁一个人的精神世界。 害怕饿的她,可笑的竟然还真想起了一首诗。 依然是苏轼的。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她背着,心如刀割,这诗现在对她就是最大的嘲讽,她现在只想正常活着,却早已没有机会了。 “不错,不错。”崔君昱终于寻到好诗,越读越觉得好:“这首诗可以参赛了,到时候晚棠对我一定更加另眼相看。” 苏芷瑶曾经传达给崔君昱的思想,原是想暗中影响他,给自己打造完美男友,让他知道男女都一样。 苏芷瑶还是成功的,只是崔君昱被影响后,一心只想吸引叶晚棠注意力,算是白白给叶晚棠培训了。 听到晚棠两字,苏芷瑶从前会恨会愤怒,可现在却早已恨不起来了,甚至有一丝恍惚,谁能想到她当初能一直欺压叶晚棠,还连带着同情鄙夷她呢? 她更想不到,她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苏芷瑶应了一声,麻木想,她错了,她不该小看这些古人,不该高高在上。 她自以为自己来自现代,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叶晚棠,也看不起这些古人,结果却被这些古人弄得落到了这个境地。 如果能重来,她肯定谨慎的过自己的日子,绝不会再看不起任何人…… 可这世间没有如果。 苏芷瑶悲从中来,崔君昱看着苏芷瑶若有所思。 “没想到你还真能再背出没有出现过的诗句,看来之前还是对你太好了。” 苏芷瑶没死,对崔君昱来说算是意外之喜,但因为苏芷瑶一直没什么成果,他虽然将她藏起来了,也在逼迫苏芷瑶做出点什么。 但苏芷瑶一直让他失望,现在他算知道怎么拿捏苏芷瑶了。 “之前说可以改良火器,没有,后来又说可以可以烧琉璃,也没成果,还有水泥……你跟本王说了无数好东西,让本王心之向往,一直留着你这条狗命,可到现在,本王依然什么都没看到。” 说到这里,崔君昱都想笑了,当初听到苏芷瑶那些醉话,他是多么的欣喜若狂。 便是后来,他也一直将东山再起的机会放在苏芷瑶身上,因为她说得实在太好,她描述得那样详细,仿佛真的存在一般,又那般自信,燕白洲和他都知道苏芷瑶和一般女子不一样,便都相信了她。 可苏芷瑶却一次次让他失望,这一次依然如此。 “苏芷瑶,如果我下次来,你还是如此无用……” 后面的话崔君昱没说,但苏芷瑶已经忍不住发起抖来。 “我会努力的,我真的会努力的……” 她声音都在颤抖。 等崔君昱走后,在哑巴老仆的注视下,苏芷瑶绝望的捂住脸,想哭却已经没有了眼泪。 摸到自己凹凸不平的脸,她几乎崩溃。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其他穿越女全是主角,创造奇迹,成为万人迷,她之前也是这样的,可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便出了差错。 明明之前她做香皂那么顺利,明明制造火药的配方,她也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土法水泥、烧制玻璃的的做法她也全都记得。 包括粘土烧砖、手工造纸、硝石制冰等等她都知道,她还懂得许多许多古人都不知道的知识,她脑子里全是知识,可这些知识就是无法转化为实物。 一次次的失败,她才知道,那些小说全是骗子,很多事情绝非这样简单,处处都是限制,人工材料都一样。 她知道烧制玻璃需要石英砂和纯碱,石英砂还能让让人找,可是烧玻璃的纯碱从哪弄? 水泥需要石灰石,可她连硫磺、石灰石的样子都没见过,偏偏现代很多东西的叫法,和古代不一样,很多时候鸡同鸭讲,且她也没见过那些东西,便是形容也形容不出来,找过来的她也无法确定是不是。 必须试验一番才能知道。 所以努力了会这么久,依然停留在配方上。 明明这些配方价值千金,可没成为实物之前,依然只是一文不值的配方。 就如同之前真的成功配出了火药,可也许是纯度不够,也许是哪里出了问题,不是哑的死的,和现有的没区别,根本没有起到改良的作用。 这些日子,一次次的受挫折失败,让她知道,她远比想象中的自己要无知得多,许多事情,更没她想象的简单。 她曾经藐视一切,雄心万丈,现在却只是不想饿肚子。 第二日,腊八节,赏诗会正式开始。 因为诗词太多,为此还不得不公布新的规则。 “每个人的诗词展现时间机会是同等一天,若一天之内支持没有破百上二楼,便只能遗憾撤下。” “二楼只有一百的限额,按照支持票数,票数最少者撤下。” “三楼六十篇好文章限额,票数最少者撤下,四楼三十篇限额,五楼十篇,六楼暂定一篇。” “希望诸位步步高升,早日到达六楼。” 新规则一公布,竞争越发激烈,更加激起众人的斗志,有人甚至当场撕了做好的诗,新作一首。 叶晚棠不可避免的又看到了崔君昱,还看到了他的诗。 诗主要歌颂风雅高节,批判物欲俗骨,得到了不少人的称赞支持。 叶晚棠一看却皱眉,这并非崔君昱的风格,反而有些像之前苏芷瑶背过的…… 竟然还抄,崔君昱,你还真是不要脸。 第222章 你知不知道裴渡他就是…… 之前裴渡跟踪燕白洲,却没有苏芷瑶下落,后来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现在看来,也许苏芷瑶是在崔君昱手里。 她没想到崔君昱竟然还敢不要脸偷诗,更没想到崔君昱还没放弃苏芷瑶。 叶晚棠猜到了,却没太大反应,因为上辈子苏芷瑶最大的亮点便是诗仙,还有她的缝合技术,还有一些急救知识等,其他便是一些香胰子等做生意的。 总归,上辈子苏芷瑶挥霍着叶晚棠的嫁妆都没改良出来什么火器,这辈子会如何,答案显而易见了。 这也是她之前反应那么冷淡的缘故。 现在看也差不多,崔君昱藏了她这么久,除了又抄了一首诗,并没其他动作,回头注意一下就可。 如此想着,叶晚棠很快投入了忙碌。 腊八节这一日开始,文楼和叶晚棠的名字不断被提起,甚至还被史官重点记录下来。 谁也没想到叶晚棠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打破了女子束缚,女子虽然人数较少,但没有人退缩,踊跃参加。 很多人特意前来闯关,有人得尝所愿,有人失败不服,屡战屡败再接再厉。 再自傲迟钝的人,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虽然还有人嘴硬,或者知道自己才华有限,还在不屑说文楼小打小闹,妇人搞的东西,还有那么多女子参与,他们不屑参与,但除了自欺欺人,已经毫无用处。 皇帝看着叶晚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心有不愉:“裴渡也不知道管管她。” 说起裴渡,皇帝语气带了火气:“裴渡还不回来?催催他。” 之前裴渡帮他处理公务,又能将裴渡当刀使,他想做什么吩咐下去,裴渡都能做到,他看谁不顺眼就处理谁,登基二十余年,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体验到了大权在握的,也第一次真正体验到了皇帝的滋味。 对裴渡,他一开始是利用的,但不得不承认,有裴渡在,他整个人轻松许多。 有裴渡,他才感觉自己是皇帝,也怪不得他偏爱裴渡。 只是他更需要绝对掌握裴渡,让他一直当一条听话的狗,狗不听话了就得教训,所以他同意皇后惩罚裴渡。 正好朝堂上已经被裴渡清洗了一波,不能逼得太急,裴渡打压,削弱世家,他正好负责施恩,平衡朝堂。 可如今施恩的差不多了,裴渡该回来帮他了。 他需要裴渡,他想回到有裴渡在的轻松惬意的日子。 皇帝需要裴渡,催着裴渡回来,前来尽孝的君月公主听得气红了眼。 明明裴渡就只是一条狗,父皇离了他怎么还不行了? 叶晚棠在外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那是她曾经想做想要的影响力,却一直没做到的,而这叶晚棠还是踩着她做到的。 她拿叶晚棠没办法,拿裴渡更没办法,偏偏皇帝还一直念着裴渡,令她更生气绝望。 这憋屈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她可是堂堂嫡长女,未来的长公主……不能这么下去了。 君月公主冷静分析,皇帝想念裴渡,有裴渡好用的意思,君月公主就让崔君昱帮着处理公务,以代替裴渡,正好让皇帝看到崔君昱的优秀。 皇帝没有拒绝,裴渡虽然好,但只是一个阉人,早晚要处理掉,江山到底要交到皇子手里。 崔君昱经历这些日子的磨难,成长了许多,对皇帝也终于知道该将他当成君,表现不错,甚至比所有皇子表现都好。 若是以往皇帝必然是满意的高兴的,可谁让前面有一个裴渡。 人就怕对比,有裴渡珠玉在前,崔君昱就总差着那么一点意思,就是不如裴渡。 皇帝话里话外的不免表现出来,总是忍不住提起裴渡,也越发想念裴渡。 “明明是要代替裴渡,结果又适得其反?” “崔君昱他就不能争点气吗?怎么还不如一个阉人?” 君月公主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后来没少暗中帮着处理出主意,她表现倒是让皇帝满意了许多,让皇帝少了些烦躁。 但还是哪句老话,人就怕有对比,君月公主在皇帝一堆儿女中,真的出色了,但就是比不上裴渡。 君月公主只能自己在背后努力,让崔君昱也更加勤奋,但如此,皇帝也要更累了。 他们天天来,力求做到完美,却总要找他,总被打扰的皇帝忍无可忍:“行了,别添乱了,你们先下去吧,朕自己处理。” 他的裴渡,他的裴爱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看着皇帝按着太阳穴,再次让人去催裴渡回归,君月公主指甲深深掐入手心,严重仿佛淬了毒。 裴渡他凭什么?!凭什么! “你先回去吧。”看崔君昱要说话,君月公主不耐烦打断:“我要静静。” “长姐你别想太多,父皇最近就是脾气不太好……”崔君昱也不太高兴,但还想安慰君月公主两句。 君月公主却无法忍受他的态度:“他那是脾气不好吗?他嫌我们嫌你不如裴渡,你看不出来?” “我也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一个乡野长大的阉人,表现得就比你好,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眼底忍不住露出嫌弃:“亏得之前本公主给你请了那么多名师,想尽办法让你学习怎么处理公务,结果你还不如一个阉人!” 君月公主真的恨,为什么她那么用心培养的皇子,还不如一个阉人? 君月公主的憋屈愤懑无力感全化作愤怒,朝着崔君昱而去。 崔君昱又不是傻子,皇帝的失望他看在眼里,可没想到君月也如此说他。 他还委屈呢,他不明白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偏向了裴渡,他的父皇叶晚棠偏向裴渡,现在他的长姐也偏向了裴渡。 “没让长姐满意,是我的错,长姐这么不满意,不如自己去选一个满意的弟弟,去认裴渡当弟弟!” “你住嘴!”君月公主听到这里面色大变:“你怎么敢……” “我不过是说中了长姐的心意罢了,长姐是不是巴不得换一下,让裴渡当你弟弟?有他这样争气的弟弟,也就不愁太子之位了。” 崔君昱冷笑一声,没管君月公主几乎要晕过去,直接甩袖离开。 君月公主抚着胸口,看着崔君昱的背影,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怎么能说出这样可怕的他,他知不知道裴渡就是……” 第223章 失联七天,裴渡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死呢? 君月公主情绪激动之下有些失控,好在及时反应过来,咽回了后面的话。 只是整个人还是颓废:“报应,都是报应!” 君月公主眼底都是绝望,等裴渡回来,再不会有他们的希望。 “没时间了,等裴渡回来就更没机会了……” 君月公主一个人坐到半夜,最后下定决心,召见了一个人。 因为文楼,又因为要过年,京中甚是热闹,等到除夕宫宴,众人又有新发现:君月公主和昱王两姐弟好像复宠了。 他们重新得到了皇帝的宠爱,而且眼尖的众人还发现一个现象:皇帝的气色看着好了许多,红光满面,精神气看着很不错。 皇帝心情不错,整个宴会都有他的笑声,还夸了好几声君月和崔君昱孝顺。 谁也没想到,昱王和君月公主又死灰复燃复宠了,复宠的方法,更是出乎预料。 叶晚棠也去宫宴了,只是很低调。 也是叶晚棠幸运,因为君月公主和崔君昱,皇帝心情不错,看她也没那么刺眼。 明明身在喧闹的宫宴,但叶晚棠却满身孤寂,也不知裴渡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再过节……又什么时候能收到她的信。 叶晚棠还没进宫就知道他们复宠的方式是进献丹药,所以皇帝才容光焕发。 虽然知道耿忠他们会汇报,却还是决定,回去就给裴渡写信,跟他说这件事。 纵观历史,很多皇帝到了晚年,似乎总会和丹药修仙长生不老扯上关系,但结局也很明显,没有人成功。 但此刻的皇帝却不会去想这个事实,他是真的高兴感动,虽然他不服老,但年纪大了后,精力确实越发不济,身体沉重,让他心烦也焦急。 自从吃了君月公主和崔君昱进的丹药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精神奕奕,身体也充满为了力量。 到底是他们还有孝心,皇家薄情,皇子长大后,谁不是盼着老子死,他精力不济,他那些好儿子明面上说要孝顺,暗中却只知道争权夺利,就等着他死。 只有君月君昱傻傻的竟然给他炼丹,希望他长命百岁。 皇帝被温暖了,到底是亲手养大疼爱过的,最后竟然在短短几日和好如初。 身体好了,心情好了,找裴渡也没那么着急了,祭祖之后,皇帝甚至开始流连后宫,告诉大家,他还行,他还年轻,他还没老。 他之前有不少宠爱的妃子,但大多是叫来伴驾,少进后宫,如今却连日进后宫宠幸妃子,消息传出,宝刀未老的皇帝,让他的皇子们都收敛不少。 到了元宵节,文楼诗会也有了最终结果。 历经激烈的角逐,这一场参与人数破千的诗词盛宴,最好的排列第一的依然只到了四层,和岁檀的话本同一层楼。 但意义却不太一样,因为参与人数太多,分散了许多票,这一次竞争的激烈程度,和上次根本无比比拟的情况下,第一的支持率却破了三万。 这并非之前的话本,很多不识字的百姓孩子都会投票,这些诗词,很多百姓是读不懂的,很多没有参与投票。 如此还能得到三万票,完全是创造了奇迹。 更意外的是,这个人不是众人熟知的诗人文人,而是一个有才气却被埋没的存在,经过这一场诗会,一夜成名。 他从前的诗都被人挖出来找出来了。 他的名字自这一日起,响彻盛京也响彻大夏,这也是文楼第一个缔造的诗人传说。 君月公主目睹着叶晚棠隐形的影响力和权利越来越大,却根本不敢动作。 因为这已经不仅是一场文人的盛宴,更是一场全民参与的盛宴,并非君月公主不喜欢叶晚棠,就能左右了,除非她想得罪所有文人,不然便只能憋着。 况且崔君昱也在这一场盛宴中,靠着抄来的诗,打响了名头。 过完年重新开朝,崔君昱再次回到朝堂,皇帝对他更加看重,甚至放心将很多事交给了他。 崔君昱再次变得炙手可热。 二月,边关传来捷报,燕白洲击杀西延国统领大将,西延国四大将之一,被燕白洲杀了一半,西延国败退求和谈。 这一场战役打了几个月,其实大夏朝影响也颇大,皇帝准允,当朝夸奖燕白洲有其父风采。 燕白洲这一次算是一雪前耻,彻底翻身了。 谁也没想到,燕白洲还能杀回来,但他就是再次杀出来了。 三月,大军回朝,燕白洲这一次,没有依靠长辈庇佑的情况下,依靠自己的战功,再次被封为四品云麾将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白洲跪地谢恩,眼底是释然,也有势在必得。 他能取得如此成就,是因为前世也参与了这一次的战役,最后利用梦境的优势,提前知道战事消息,也提前掌握敌军的消息情况,最后屡屡立功获胜。 在外人看来,他沉稳持重,料事如神,有如神助,每每能提前预判困难,最大限度减少伤亡,且作战经验丰富,令人臣服。 本来燕家在军中的影响力便大,经此一战,燕白洲算是冲回巅峰了。 随着大军回朝,燕白洲在前线的传奇故事也传开了,引得众人惊叹。 世人只惊叹他到底是燕家之后,只有深夜睡不着的叶晚棠,从这些故事中看出了不一样。 燕白洲好像能预测一般……但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会预测,除非他也和她一样,有了类似重生的奇遇。 叶晚棠躺在床上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变得那么奇怪,那样的处境还能扭转乾坤,原来是利用先知……” “没想到他……也怪不得他说出那些话,有那样的变化。” 叶晚棠忍不住坐了起来去研墨:“这件事得告诉裴渡……不对,这事不好说。” 前世今生的不好解释,叶晚棠泄气放下笔。 但她的泄气并非只因为不好解释,而是因为她已经有七天没收到裴渡的信了。 七天哪,整整七天。 之前不管信的长短,裴渡三四天一封信,最多五天也会写信报平安,可这次却整整七天没信了。 第224章 燕白洲那不要脸的真的来提亲了! 失联整整七天,但金吾卫却一直传消息回来,裴渡是安全的。 人是安全的,却不给她写信,叶晚棠怎么能不多想。 “为什么不写信?是查到什么还是单纯不想理我?” 叶晚棠趴在桌上,有气无力:“七天了,整整七天了,怎么能整整七天不写信!” “在话本里,这样的冷落便是变心的征兆,裴渡他……变心了!” 叶晚棠猛地拍桌:“等回来我……” 然后整个人又蔫了下去:“不对,他之前就拒绝过我,他本来就不喜欢我。” “该喜欢我的人不喜欢我,讨厌的人却闹着后悔莫及……” 叶晚棠说到这里:“等等,燕白洲为什么会后悔莫及?” “他不是和苏芷瑶甜甜蜜蜜吗?如果真有上辈子的记忆不是该找苏芷瑶,为什么会找我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燕白洲对她后悔莫及这件事说不过去,除非他和苏芷瑶后来闹翻了,还有人在她死了之后,将她这辈子查到的真相和证据都找了出来。 但谁会做这件事? 叶家人不管她,听雪她们比她早死,燕白洲本人更不可能,除了……裴渡。 只有裴渡一个可能。 “所以我死后,裴渡你还帮我恢复了名誉。” 叶晚棠想到这个可能,心中又甜又酸又涩:“我死了,你是不是很难受,还帮我恢复名誉。” “但知道真相,你肯定很生气难过……” 叶晚棠抚着胸口,这一刻,很想见到裴渡,很想抱住他。 不止因为感动感谢,更想安慰他。 “是我对不起你,将你一个人留下……” 她都不敢想象,她死后,他是怎么查到真相,拿到证据,又是怎么愤怒替她报仇的。 之前陈家算计她,他气成那般,上辈子查清了只会更愤怒,说不定燕白洲都被他杀了。 对,燕白洲说不定都被裴渡杀了,因为叶晚棠想起来燕白洲之前说过的话。 他说:“裴渡是个疯子,你和他在一起,实在危险,他随时可能会发疯,发起疯来谁也无法阻挡……不管他现在对你多好,多将你捧在手心上,也不能掩盖他的问题和危险。” 叶晚棠越想越肯定:“裴渡肯定帮我报仇了,不然燕白洲不会说这种话。” 认知到这个事实,叶晚棠感觉更加复杂。 “所以上辈子,他们也得意不到哪里去,裴渡帮我报仇了……” 他报仇得应该挺疯狂,不然燕白洲也不会说他发起疯来谁也无法阻挡的话。 燕白洲他怕裴渡,忌惮裴渡,觉得他危险有问题,可她只觉得温暖甜蜜。 “说一点都不喜欢我,是不可能的,说不过去……” “裴渡,你肯定喜欢我,而且两辈子都喜欢我了!” 叶晚棠得出结论,笑了一下,然后又猛地沉下脸:“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七天不联系!” 语气里都带上了杀气。 叶晚棠这样失常,其实也是真的想裴渡了,又担心他遇到了什么事,却独自承担。 裴渡这一走就是几个月,叶晚棠之前经常找裴渡,时常在一起,早就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了他的好。 虽然裴渡走之后,之前一直送东西回来,可到底不一样。 她不习惯裴渡不在身边,也很想他,只能用忙碌来麻痹,或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这一晚,一直压抑的想念,因为七天没写信,加上推测出的上辈子真相,便有些压不住了。 “裴渡,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叶晚棠最后到底忍不住,又给裴渡写了信。 燕白洲怎么也想不到,叶晚棠聪明猜出他也是重生之后,从他从前的异常言行中,还推测出了更重要的线索。 可最后的重点心思却全放到了裴渡身上。 写完信,叶晚棠心情却依然难以平复,最后鬼使神差的开始画……裴渡。 画了这一世的裴渡,也画了上一世印象中的裴渡。 她画技还不错,将神韵都画出来了。 有画像对比,就发现两世的裴渡有很大的区别,但这不影响叶晚棠的心情。 因为不管哪一世的裴渡,她都很喜欢。 叶晚棠抚摸着画中的裴渡,嘴角都是笑意:“真好看。” 然后就看到了天亮,摸到了天亮…… 等天大亮,听到外面的声音,叶晚棠才回过神,她竟然又看又摸的想了裴渡一夜? 叶晚棠猛地站起来,发出的动静,外间的听雪耳尖听到了。 “小姐,您醒了,婢子进来了。”说着就开门进来要伺候她洗漱。 叶晚棠拿起一旁的书盖好画。 听雪仔细看了一眼叶晚棠:“小姐,您一夜未睡?” “嗯。” “您看书了?怎么不叫婢子伺候?” “就看个书,有什么可伺候的。”叶晚棠心虚,她也算是看书了,但她看的是裴渡这本书。 要是让听雪知道她半夜不睡觉,就想裴渡七天不回信这件事,还画裴渡看裴渡,看了一夜……好丢人。 要是裴渡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也会被吓到吧? 叶晚棠按了按太阳穴,打了个哈欠:“书桌上的东西你不用收拾。” 等她回头再将画收起来。 叶晚棠想了一晚裴渡,对燕白洲重生这件事也没太放在心上,反正管他是不是重生,和她也没关系。 至于燕白洲之前的后悔莫及,那就更可笑了,好马不吃回头草,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他真起了补偿的心思,才会让她更恶心。 他重生唯一的好处,便是扭转战局,减少了伤亡。 叶晚棠补觉,对燕白洲的回归没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燕白洲比她想得还疯。 她前脚才说和她没关系,后脚燕白洲回到盛京后,见了皇帝得了封赏,恢复荣誉祭奠先祖后,竟然就直接上唐家提亲了。 一天都等不了。 叶晚棠正补觉呢,就被听雪叫醒,听到燕白洲提请,只觉得自己噩梦了。 “噩梦,一定是噩梦,我怎么会做这么恶心的噩梦。” 她躺回去,盖上被子不动了。 听雪:“……小姐,不是噩梦,是真的。” 叶晚棠悄悄掐了一下自己,感受到疼,整个人都暴躁了,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 “听雪,你去告诉他,就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可能嫁他!” 第225章 天下即将大乱,我做皇帝你做皇后 “让他死了这条心,别来恶心我。” 叶晚棠恶狠狠开口,她费那么大的劲才和离,她不是疯了傻了癫了都不可能再嫁给他,他但凡有点脑子,但凡站在她角度想一想就不可能做出这样鲁莽的事,结果他还是做了。 所以,不管是不是重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燕白洲还是那个自以为是自以为深情的燕白洲,从没变过,也不可能变。 听雪听闻考虑了一瞬,立刻答应了:“好。” 说完立刻后退,一句废话都没多说。 平时小姐脾气都挺好,但如果遇到烦心事,又正好在来癸水前几天,小姐脾气就会比较……暴躁。 她伺候得久了,早就有经验了。 这几天正好是特殊时期,偏燕白洲还闹这一出,也怪不得小姐这么不给面子了。 远远的,听雪就认出了燕白洲。 短短数月,靠着赫赫战功杀回来的燕白洲,比起从前沉稳了许多。 他面上有着一道伤疤,更添几分凌厉,晦涩不清的神情,令他愈发强势。 燕白洲旁边是他特意请来的夫人,和叶晚棠也是相熟的,听雪先给她请了安,随后看向燕白洲,一字不落传达了叶晚棠的话。 她也没压低声音,保证八卦偷听的人都能听到,以表达叶晚棠的态度。 燕白洲眉头蹙了一下,眼神一暗,黑色的双眸透露的冷冽几乎要凝为实体,战场上沾染的煞气不可避免泄露出来。 “她当真这般说?”他声音暗哑确认。 “是,小姐说,既已和离,便好聚好散。”听雪翻译了一下叶晚棠‘别恶心我’算是全了燕白洲面子了。 燕白洲思考了一下:“她应该会比这说得更难听一些,是不是让我死了心,别去……恶心她。” 燕白洲不想承认,但想一想曾经的自己,确实无法直视。 更何况叶晚棠大概率还有上辈子的记忆,亲眼见过他宠苏芷瑶,甚至娶苏芷瑶,她恶心也正常。 他曾经一直介怀恶心两字,如今却亲口确认自己恶心。 看听雪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他自嘲一声,他看着游刃有余,毫不介意,甚至还能调侃自己,只有因为用力而惨白的双手,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他其实并没他表面看的那么淡然,他早知道叶晚棠会拒绝,毕竟她没答应的道理。 可他还是来了,他一刻也等不了,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便都是她。 他更不能等,他听到了陈家的提亲,也知道许熙的秘密提亲。 一路还听到了许熙、崔君昱和她的交集,他们从未放弃,而他缺席太久,所以即便被拒绝,他也要第一时间表明他的态度。 他一定一定要和她再续前缘,他这辈子的妻子只有她一个,也只能是她一个。 这是其一,出于感情。 其二,是他深知前世之事,有意改变自己的结局未来。 在战场上他逼着自己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前世之事,虽然后来大夏朝覆灭,天下大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裴渡,可更多的是大夏朝腐朽不堪,气运将尽。 既然一切都注定,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那燕家为何不能一争这天下? 他们燕家世代守护大夏朝,结果却一直被皇帝猜忌忌惮,时刻心惊胆颤,他也差一点并命丧黄泉。 便是这一次也是如此,皇帝是恨不能他死在战场上,可他不能死,他也不会死。 他不止不要死,他还要活着,在天下大乱前做好准备,为自己为燕家争一口气。 重生了一次,燕白洲放弃了那些忠君的想法,正巧他的身体在战场上恢复了,并没真的变阉人。 他不知道那是叶晚棠下的药药效过了,却不影响他生出了野心。 才梦到前世时,他痛苦懊悔焦虑,可去了战场,几次从鬼门关回来,想法就变了。 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有梦到前世的机缘,叶晚棠把握住了这个机缘,那他也可以。 而且他不止要活下来,不止要把握住挽回叶晚棠的机缘,还要把握更大的机缘。 叶晚棠大概不知道她死后的情况,但他知道,天下大乱,是危险,同样也是机遇。 他有能力有兵权,而叶晚棠有唐家,甚至现在还有了文楼,和他也最相配,最合适。 他想和叶晚棠成亲,双剑合璧,以后他若能成,他问鼎中原,她便是独一无二的尊贵皇后。 什么昱王,连太子都不是,便是太子也不稀罕。 他不比任何人差,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崔家人能做皇帝,他们燕家也可以。 燕白洲野心勃勃,倒是更加冷静,深吸一口气,看向听雪,请求见叶晚棠一面:“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家小姐商议。” 听雪摇头:“小姐说了不见。” 燕白洲沉下脸:“听雪,你只是个丫鬟,没资格替你家主子拒绝。” 他直接命令听雪:“进去与你家小姐禀告,她最好听一听,否则将会后悔一辈子。” 他考虑将前世的一部分真相告诉叶晚棠,和她取得合作。 感情上她不愿意,那合作总可以吧? 只要她愿意合作,那他就还有机会修复感情。 至于裴渡……叶晚棠没死,只是不选择他,他若真发疯,叶晚棠只会害怕失望,到时候如果他做好准备,也就不用怕裴渡了。 毕竟他一个阉人……没人会追随,便是一时得意,也不会长久。 燕白洲想得很好,甚至逼得听雪再进去禀告,听雪听到后一句,还是去了,只是没用,叶晚棠依然拒绝了。 “小姐说,她和您没什么要事可谈。” 叶晚棠不知燕白洲竟然生出了野心,还以为他说的正事是他重生后悔莫及之事,但这件事她都猜到了,没谈的必要。 燕白洲没想到叶晚棠还拒绝,都说到会后悔一辈子都无用,他抚了抚额,也不好直接强闯,无奈递上一个请柬:“今晚燕府要为我接风洗尘,想请叶姑娘参加。”其实就是庆功宴。 听雪没有接,直接做主替叶晚棠拒绝了:“小姐没有时间。” 燕白洲无奈:“那我明日再来。” 不论如何,他会想尽办法见叶晚棠谈正事。 第226章 你怎么能影响到叶姑娘的事业未来! 燕白洲留下这句话,终于打道回府。 围观的众人只觉大跌眼镜,在燕白洲走后,纷纷议论:“燕将军怎么不是去和那个主提亲,反而来找叶姑娘?不是说燕将军都是为了她才那么拼吗?” 大家谨慎的没说出君月公主名字,但只要一说那个主,甚至只要说她,所有人都知道。 全盛京的人都知道或者听过他们的感情故事。 有人还保持着理智:“那不是只别院分居没和离,而且上头也不想他们成亲吧?” “原来如此。” 围观议论的人,都有些见识,都理解,只是还是遗憾:“实在是太可惜了。” “苦命鸳鸯呀,他们的孩子还被带走了,大概是被当成质子了吧?” 几句话脑补出一出大戏,也成功让特意留下来想知道大家意见的勇毅无语了。 勇毅背叛过燕白洲,但燕白洲就是不放过他,燕白洲去战场上依然带着他,说让他将功赎罪。 勇毅在战场上救了几次燕白洲后,总算熬出了头,如今依然跟在他身边。 满腹野心算计的燕白洲听到勇毅传达后,明知道该冷静,但根本控制不了,整个人差点吐血:“他们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了,这个谣言还在传?为什么他们深信不疑!?” 燕白洲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相信这样可笑的根本不可能的谣言,他和君月公主相差整整五岁,君月公主十六岁成亲的时候,他才十一岁。 君月公主生第一胎的时候,他才十三岁,这时候真爱什么?又怎么可能有孩子? 勇毅想了想:“大概是你们的故事实在精彩令人感动。” 心里想得是,十三岁有孩子的一大把,而且这种年龄差才更有刺激感。 越禁忌越刺激,总归他也偷偷看过那巴掌书,一直跟着燕白洲的他,理智知道不可能,但看的时候也不免产生‘竟然如此’的感觉。 燕白洲一听憋屈不已,市面上他们的故事早就销毁了,必然是私底下流通。 燕白洲深吸一口气:“今晚的庆功宴,我一定要澄清。” 他必须和叶晚棠合作,拉拢叶晚棠,不能因为这些事和他更生分,破坏他的大计。 庆功宴上,燕白洲憋屈澄清:他和君月公主没任何关系,那些都是无稽之谈,重点强调自己当初只有十一岁,说了好几次十一岁。 说句难听点的,这不就是毛都没长齐。 燕白洲知道给他准备的时间不多,对自己也够狠,连这种话都用上了。 现场的人听了满脑子的十一岁,又看他说到这地步,不管心里怎么想,大家都说了解了了解了,主要也没人敢说什么。 一个得宠公主,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他们谁也不能得罪。 皇帝也不乐意他们凑在一起。 没看到燕白洲回来后,皇帝虽然嘴里夸奖,但实则没多少赏赐,只是按照规矩赏了军功罢了,甚至听说,在燕白洲回来前,皇帝连带着对君月公主都冷下来了,大概还记着从前的谣言呢。 燕白洲澄清之余,还表达了一番自己对叶晚棠的感情,强调他们是青梅竹马。 结果……没一个人相信。 离开宴会后,亲近的人凑到一起讨论:“所以,燕将军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为了心爱的人,才故意又去唐家提亲?” “肯定是,他们是真爱没错,但叶姑娘也太惨太倒霉了吧?” “是啊,都和离了,还这么利用她,还说什么青梅竹马。” 所有人都在燕白洲身上打上了心机心狠的标签,没人相信燕白洲忘不了叶晚棠,喜欢叶晚棠,毕竟当初他们闹得那么难堪,是撕破脸面和离的。 都闹到那样的地步,燕白洲还喜欢,那不是有病吗?不然就是故意的。 “所以他是记恨叶姑娘当初和离,现在迫不及待利用她报复她?啧,他够狠,都说一起夫妻百日恩,他倒好,还将她拉入这样的境地,亏得叶姑娘如今也不是任由他报复欺凌的。” 因为文楼,叶晚棠的形象又有了许多改变,还有人是支持她的,特别是一些女子,更是愤愤不平。 燕白洲努力澄清,表露自己的心意,结果事情的发展,和他想得南辕北辙。 当他第二日再次去唐家时,一路上意外不断,还遇到了不少指桑骂槐的骂声,他反应快身手好,所以很多意外都躲过去了,但短短一段去唐家的路,却有一种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之感。 走到一半,听了太多指桑骂槐,便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会也反应过来了。 “方才一路上听到的那些骂声全是骂我的……在她们心里,我是恨晚棠故意报复晚棠?” “他们不相信我对晚棠的感情,只相信我对君……” 燕白洲差点没吐血:“他们疯了吧?” 他真的是真心的,但可笑的是,别说叶晚棠不相信,世人皆没一个信的。 没人相信他的感情,就如同前世,没一个人相信叶晚棠一般。 燕白洲满腔深情,可一时间竟然百口莫辩。 这还不算,好不容易要到唐家了,半路却又杀出一个许熙。 许熙在路上拦住了燕白洲。 “燕白洲,你心中有恨我勉强可以理解,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样逼迫报复于她。” 裴渡不在,他也会护着叶晚棠:“你想做什么,冲着我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燕白洲看着许熙气笑了:“你算什么东西,你饶不了我?还冲着你,凭什么冲着你?” “我不算东西,但我不像你,我是真心喜欢叶姑娘的。” 许熙呼出一口气:“你的自私自利,打破了叶姑娘平静的生活,让她再次陷入这样的风言风语中,我不能坐视不理,从今日起,我会想尽办法阻止你再次报复叶姑娘,再骚扰她。” 明明叶晚棠经营着文楼,用心做着有意义的,她想做的事。 明明叶晚棠靠着自己,不再被人提起嫁过三次之事,可燕白洲偏要来打搅。 实在可恨。 许熙身形比起燕白洲,要单薄许多,可站在了人高马大的燕白洲面前,阻止他前去骚扰叶晚棠。 燕白洲都气笑了:“许熙,你怎么总是做出这等可笑之事,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他可是做大事之人,便是皇帝也拦不住他,更不要说一个许熙。 他轻蔑看了一眼小打小闹还沉浸在情爱中的许熙,就要越过许熙,然后……没有然后了。 许熙朝着燕白洲洒了一把蒙汗药,成功将燕白洲迷晕了。 满腔大业的燕白洲,可笑的栽在一把最普通的蒙汗药里。 燕白洲倒下之前,眼底都是不敢置信:“你……你……无耻!”太无耻,太不讲武德了! 第227章 第二个提亲之人:以正妃之位 许熙当街洒蒙汗药,不按理出牌,将燕白洲迷倒了。 许熙看看倒地的燕白洲,看勇毅在旁边要晕不晕的,忙给他补了一下药粉。 等勇毅也倒下了,许熙拖着燕白洲去了巷子里,狠狠将他打了一顿。 没打脸,避开脸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让你提亲,让你报复,我都只敢偷偷提,你还光明正大,你有什么脸!” “谁给你的脸,还对我满脸轻蔑,你轻蔑什么!我打死你!” “我让你影响她,让你打扰她!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许熙是真恨,不止出于他现在喜欢叶晚棠,所以对情敌的恨,还出于怕燕白洲影响到叶晚棠未来的恨。 他和叶晚棠有共同语言,有共同目标,他们为百姓请命,努力改变这世界,他们未来还要做更有意义的事,写出更有影响力的文章,特别是叶晚棠。 她可是正在创造奇迹的叶晚棠,是写出一个个让人深思反省故事,用巴掌书话本就在改变这世界的岁檀。 不管是谁,都别想影响到她。 在知道叶晚棠是岁檀之前,许熙并一直欣赏岁檀,知道身份后更加精细珍惜。 他能清楚感受到岁檀的文笔越来越成熟老练,虽然文字简单,通俗易懂,却铿锵有力,文字简短简单,意义却非凡,如今每一篇文章故事都已经有不同的影响力,长此以往,必然更加不同凡响。 她甚至可能开创新的文学流派,让世人看不起的话本巴掌书成为主流,名传千古。 更别说她还有文楼,未来连他都不知道会发展到哪一步,影响会有多深渊,会在历史上留下多深的影响。 她的未来,文楼的未来,不可估量。 这样前途无量的叶晚棠,燕白洲跳出来打扰,他怎么能容忍。 之前燕白洲燕家耽搁叶晚棠,差点害死叶晚棠,埋没她的账他都没算,现在还想再来一次! “不要脸提亲就算了,还公开提亲,谁给你的狗胆,你立功了,她还不是立功了!” “还武德,我跟你讲什么武德!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武德,我又不是傻!” 这一招,还是许熙跟着叶晚棠学会的。 叶晚棠之前闹出的动静太大,也引来了许多闲言碎语,一些长舌妇,道叶晚棠不守妇道,都嘲讽到叶晚棠面前了。 叶晚棠当场问候她们府中的小妾怀孕受宠情况反击,这还不算,当天竟然在她们落单的时候带着听雪套麻袋打人报仇。 目睹这一幕的许熙大受震惊和启发,看到燕白洲这般讨厌,忍不住跟着付诸了行动。 实在是燕白洲太讨厌,太讨打,真的让人忍无可忍。 打了一通之后,许熙叉腰喘气,不得不说这样做确实解气。 他休息片刻,又将人拖出巷子,还送回了燕家。 成功帮叶晚棠拦截一次骚扰,许熙很满意。 他满意了,耿忠和郝耳却惊呆了。 燕白洲提亲,耿忠比谁都紧张,裴渡还没回来,他正想怎么阻止这件事,却意外看到许熙出手,看着手段如此清新脱俗的许熙,耿忠陷入了沉默。 郝耳呆滞后感慨不已,忍不住和耿忠道:“许公子他真的好好。” 若他是女子,他都要嫁给许公子了。 耿忠看着郝耳,只觉他是个棒槌:“你没救了。” 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督主的心思。 郝耳看着耿忠也觉得他莫名其妙:“我没救什么?不过叶姑娘还有什么身份吗?许公子为什么说你知道她什么身份吗?” 郝耳看着耿忠,期待耿忠能给他一个答案。 但耿忠怎么可能告诉他,摇摇头直接走了,他得进宫谗言一下,在皇上那给燕白洲上点眼药。 郝耳看着耿忠进宫,挠了挠头,屁颠颠的去给叶晚棠汇报最新情况了。 听到众人对燕白洲心思的推测,笑得肚子疼的叶晚棠,听到许熙将燕白洲给迷晕了,还拖去巷子打了一顿,又笑得肚子疼。 “怎么还有这种事……”许熙和巷子到底是怎么样的缘分? 而且他竟然用蒙汗药对付燕白洲,只能说许熙现在真的变了。 “燕白洲醒来得气死了吧?哈哈。”本来叶晚棠被恶心得不轻,现在却觉得一切像闹剧。 “笑得我肚子疼。”叶晚棠笑得最厉害的时候,又乐极生悲了。 “小姐,不好了,昱王他也来提亲了!” 许熙拦住了燕白洲,却放了漏网之鱼进来。 崔君昱昨日听到燕白洲去提亲,气愤交加,立刻就进宫求皇帝。 他也要娶叶晚棠,而且是以侧妃之位迎娶。 皇帝听到都觉得崔君昱疯了,但崔君昱却顾不上了,焦急之下竟然长了脑子,和皇帝说,这也是不得已为之。 “父皇,燕白洲他重新提亲,不止是为了报复那么简单,他必然是看到了文楼的价值,看重了叶晚棠的能力,父皇,与其便宜燕白洲,不如将她娶回来,反正总归只是一个侧妃之位。” 皇帝还真听进去了,文楼的影响,他自然看得出来。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接手,但直接抢过来有点欺负弱女子之感,孙皇后还护着叶晚棠,不好直接下手。 他没弄到手,燕白洲更不配掌管文楼,便是裴渡他也不放心,那不如就崔君昱,到底是自家儿子。 崔君昱就这么神奇的取得了皇帝的准许。 只是崔君昱在皇帝跟前说好的侧妃,到了唐家,他却改口了,以正妃之位之位聘娶叶晚棠。 因为燕白洲大张旗鼓的提亲了,昱王便同样大张旗鼓,将皇帝同意的意思也表达得清清楚楚。 崔君昱还吸取了燕白洲之前的教训,不强调什么感情,只是说提亲。 但他的低调并无用,各种推测依然不少。 “为什么要前后脚?燕将军前脚提了,他后脚就来提?因为兄弟反目了报仇?或者单纯就是想得到叶姑娘的支持?间接再得到千岁爷的支持?” “完全有可能,如果叶姑娘能嫁给他,其实他也不亏,还能报仇。” “叶姑娘现在不止是有钱,还有文楼,影响力都看到了,大家更别忘了,背后还有一个裴渡。” “倒是理解了,只是没想到会疯狂到以正妃之位来提亲。” 第228章 哥哥,你怎么能和妹妹提亲呢? 叶晚棠也无法理解,他竟然敢提正妃之位。 “崔君昱他跟着凑什么热闹?还得了皇上的同意,还正妃之位,是他疯了还是皇……疯了?” “昱王殿下疯没疯婢子不知道,反正大家看热闹都要看疯了,小姐,现在怎么办?”听雪很焦急。 叶晚棠深吸一口气,身体忽然往后一靠:“凉拌。” 债多了不愁,燕白洲提亲,她还烦,崔君昱也参与,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烦也无用了。 主要从燕白洲提亲这件事可以看出,百姓都是很有想法的,他们自会有自己的猜测理解,燕白洲提亲,她都完美变成了受害人,崔君昱的难道还会例外? 再不济她推一把,总归休想影响她半分。 这些孽子自有天收。 “反正狐狸精的故事,现在都说烂了,也没人会说,那就无所谓了,最多被说几句嘴,难道他们还能强迫我嫁不成?” 叶晚棠的话,让听雪也冷静下来。 “那婢子替小姐传话,去拒绝昱王?” “嗯。”叶晚棠点头,她是不见他们的。 “你就告诉他,虽然之前没正式认亲,但之前我已经叫过皇后娘娘干娘了,那他就是我的兄长,兄长怎么能和妹妹提亲呢,还是他就是想逼死我报仇?” 裴渡不在,皇后娘娘有一段时间没精神,就没正式认亲,但她之前确实叫过皇后娘娘干娘,毕竟之前是如此对皇帝说的。 昱王胡来胡说,她也就胡乱应对了。 崔君昱他胆子倒是大,还敢乱传皇帝的话。 跟着昱王的太监,也是如此想的:“殿下,方才陛下答应的可不是正妃,您怎么……” “本王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为了表达诚意临时改的,不然就闹笑话了。”崔君昱面上装作懊恼的模样,实则早有计划。 他知道君月公主又给他相看亲事了,但他真不想其他人做他的妻子,更不想听长姐说的为了所谓的助力去娶哪家姑娘,他只想让叶晚棠做他的妻子。 今日他若是为了得到太子之位去娶其他女子,那以后是不是也要不断妥协,像父皇一样,为了坐稳皇帝,贬妻为妾。 他不想要这样的太子和皇位,如果还没开始就要妥协,那这太子和皇位还有什么意义? 他也清楚知道,叶晚棠对他的态度,他要是连正妻之位的诚意都拿不出来,那最后的下场和燕白洲差不多。 当初因为和燕白洲的所谓兄弟情,已经伤害过叶晚棠,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既然他都来求娶了,何不大胆一点? 叶晚棠的身份,也只有正妻配得上。 他可不像长姐那么无耻,当初又想要唐家家产,又想要叶家的人脉支持,却还要打压叶晚棠。 他提亲,就要真心实意,就要拿出最大的诚意。 总归长姐也总是违背他的遗愿,那他也没必要按照长姐的意愿。 至于父皇那,木已成舟,最多罚他再厌恶他罢了,反正叶晚棠也不可能一次同意…… 崔君昱想到了叶晚棠不会同意,但万万没想到会以这样的理由拒绝。 “兄长?妹妹?” 这话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妹,他不顾伦理肖想嫡亲妹妹呢。 可天知道,他们之前还是夫妻,还睡过一张床。 只听了一半,他掐了掐自己的人中喊停了:“可以了,接下来的话不必再说。” 什么他想逼死她报仇,明明是她想逼死他。 之前还说当他是‘儿子’,现在好了,又用妹妹当借口了。 总归他们不是‘母子’就是‘兄妹’,就不能是正常的男女关系。 崔君昱深呼吸平静:“别说没正式认亲,便是认了亲,不是亲兄妹也不影响,本王也不可能让他们认亲,毕竟之前我们曾经做过夫妻。” 最后一句崔君昱咬牙切齿。 虽然经历过曾经的‘当儿子’刺激,但‘兄妹’他还是无法淡然以对。 她怎么能张口就叫他兄长?就这么丝毫不给他退路,不给他一丝机会呢? “听雪,让你家主子别白费劲了,除非我们是嫡亲兄妹,不然这理由于本王无用,本王不会放弃,明日再来。” 当‘儿子’他都当了,还怕‘兄长’?兄长至少不差辈。 “还有,本王不介意她叫哥哥,甚至还很期待呢。” 崔君昱露出微笑。 听雪:“……” 这难道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以为小姐的回绝理由够毒了,结果昱王竟然用哥哥来回击。 昱王殿下如今也和许公子一样进化了吗? 当听雪恍恍惚惚回去,转告叶晚棠时,叶晚棠也成功被恶心到了。 她搓了搓手臂,只觉得恶寒:“他怎么也变了?” 之前她说‘儿子’时,他可破防了,或许是她刺激他刺激得太多了,他都不怕了? “兄长都不怕了……”叶晚棠焦虑了一瞬,随后又躺淡定了。 “他乱传皇帝的话,皇帝会收拾他,还有君月公主也不会同意,我根本不用焦虑,他们会帮我解决掉崔君昱的。” 叶晚棠预判得没错,君月公主确实无法接受。 听到消息时,她正好在和人约了喝茶给崔君昱相看姑娘,本来两家都谈得差不多了,结果崔君昱就闹出了这等事。 对方脸一青,让君月公主别这么玩,起身就走。 君月公主要阻拦却没拦住,等看着他们离开,才咬牙切齿开口:“正妃,还取得父皇同意,我……” 她就不懂了,叶晚棠到底什么魅力,为什么燕白洲闹,崔君昱还闹。 不就是背后有唐家,最后自己又弄了个文楼吗?那么想要文楼直接抢过来啊!还有唐家,只要叶晚棠死了,还不是可以抢过来。 他们偏就要谈什么感情提亲,最后还被拒绝。 以正妃之位求娶都被拒绝了,哈,叶晚棠现在可真是有大出息了。 更气人的是,崔君昱还不放弃,还想继续丢人!且狐狸精闹了这两次,被提前破了功效,也不能用了。 一时之间,对两人她竟都毫无办法,最后直接被气晕,直挺挺倒下,好一阵兵荒马乱。 君月公主生气,可很多人却觉得解气。 “当初两人为了兄弟情,将叶姑娘让来让去,现在打脸了吧,一起来求娶叶姑娘了,还用正妃之位。” 第229章 许家也不能落后 说起叶晚棠和他们的故事,盛京的人能说个三天三夜不停歇。 只是这次他们再提起这件事,提起叶晚棠,语气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特别是一些女子,语气带着淡淡的扬眉吐气。 “之前夸他们兄弟情时,我其实很不舒服,叶姑娘是人,他们凭什么让来让去,大家还夸他们讲义气,我那时候觉得荒唐,却没人支持我,现在可算能说个痛快了,也活该他们被拒绝。” “是啊,不管是不是因为感情,还是因为什么,总归现在是他们后悔了。” “活该,要我说叶姑娘拒绝得好,凭什么原谅他们?” “没错,他们怎么有脸翻脸的?” “翻脸又来提亲,真恶心,这样的人就该拒绝,正好叶姑娘有底气。” 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些男人就只会贬低女子,明明是他们薄情无理,却还要夸自己讲兄弟情义。 好在不管是昱王还是燕白洲,甚至夸过他们的人,现在都打脸了。 “男人的兄弟情,哈哈哈。” 女子们聚集在一起,不管是海棠书肆还是文楼,都有她们的笑声。 如今很多内宅闺阁女子的想法变了,或者说变勇敢了,敢说真话了。 文楼诗会时,除了男子,也有数位女子的才华不断展现,还有三位排在前三。 她们的诗词,或磅礴大气,或洒脱细腻,总归令人刮目相看,搏得不少美名,男子有诗会,她们也时常在海棠书肆或者二楼二楼相聚。 相聚在一起,团聚在一起,她们感觉也有了勇气力量。 文楼平日里也是开放的,甚至提前预约能办诗会,女子一般在二楼。 听着二楼传来的嘲笑,一楼的男子们听着都无比憋屈,免不了通过咳嗽暗示等方式提醒她们注意一些。 可女子们已经不是之前的女子了。 她们也不去争辩,只是忽然诗性大发,作了好几篇嘲讽所谓兄弟情的诗词文章,狠狠嘲讽反击了一番。 叶晚棠没开口,也不用特意去引导什么,她们已经主动表态,发表了‘叶姑娘无辜’‘叶晚棠没错’‘叶晚棠是被利用’等言论。 甚至还写了文章支持叶晚棠。 而孙皇后说好要照顾叶晚棠,答应裴渡的事,她也会做到,针对叶晚棠被提亲这件事,她直言:“自古好女百家求,提亲的人多代表这个姑娘的优秀。” “不管是真心还是歹意,总归被提起的她是没错的,她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拒绝。” 孙皇后直接发话,护着叶晚棠,直说她没错。 叶晚棠随时关注众人舆论,等夜里听到舆论,知道是孙皇后的功劳,又听到她们的帮忙,心中发暖。 同时,也再次意识到了‘权利’或者说‘影响力’的重要性。 她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因为文楼,就算有裴渡在后,想来并不会是如今这场景。 想到这里,叶晚棠庆幸自己的选择,也叹了一口气。 “要是裴渡当初同意我的提议,也就没这些烦恼了。” “说起来,最近裴渡都没什么消息传回来……不过他没传回来,我也得将这两件事告诉他。” 叶晚棠连夜写了信,让郝耳去送。 却不知燕白洲和崔君昱提亲的消息,耿忠早已经火急火燎快马加鞭给裴渡送信了。 这是不快他不行,要是出现意外,将人看丢了,他也不用活了。 送完了信,他转头又去皇帝那将众人的议论猜测诚实转达给皇帝,没有多说一个字,却成功再次给崔君昱和燕白洲上了眼药。 皇帝听得火冒三丈,他没想到崔君昱敢阴奉阳违,再听听那些话,只觉得崔君昱姐弟也不孝顺了,所有人都在算计他的皇位。 再说许熙,他想尽办法阻拦了燕白洲,却不曾想崔君昱在背后捅刀,气得不轻。 这一夜,他彻夜难眠,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拦截两人,让他们放弃,别影响到叶晚棠。 同时也为自己担忧,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希望。 他心焦得睡不着,干脆强迫自己投入道正事上。 这一次交战,虽然大夏国胜了,虽然燕白洲尽可能发挥作用了,但依然避免不了伤亡。 在燕白洲回归前,所有人庆祝这件事的时候,许熙和叶晚棠却同时想到了战后的情况。 战死的将士,根据朝廷规定,是有一些抚恤银的,可别说银子没多少,便是有,留下的孤儿寡母却不一定能过好。 之前也有很多这样的情况,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他死后家人却没得到妥善的照顾,反而任人欺凌。 之前许熙找的那些吃绝户的例子中,也有类似的。 叶晚棠之前抓住机会,以岁檀名义写的关于战后遗孤的话本,而许熙也同时抓住机会,根据拿到的数据,再次推进立女户禁止吃绝户的事。 许熙就是通过这个话本,确定了叶晚棠就是岁檀。 因为一切都太巧了,她们所想差不多,且岁檀的行文他也觉得熟悉。 许熙没有公开这件事,只是将岁檀所有的书都珍藏起来,读了又读,感慨万分。 他本来对岁檀就颇为欣赏,猜到是叶晚棠后,更加惊喜。 通过岁檀的作品,也觉得越发了解叶晚棠了。 这是真正的以文会友。 他看到了更多叶晚棠的想法,也看到了叶晚棠的‘古灵精怪’,当初她写燕白洲和君月公主的故事真是神来一笔,到现在还在收益。 若非她的故事,燕白洲的提亲,也就不是如今这模样了。 两人话本折子的配合,加上之前皇帝年纪大了也心软了,看到那些惨状,态度有了松动。 如今只差最后一笔,他只需要做好统计,这件事基本算成了。 将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让许熙心潮澎湃。 他彻夜未歇,做好最后的整理,等上朝将折子递上去。 到了天亮,事情才算结束。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手臂,最后目光落在岁檀的话本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眼底都是温柔和欣赏。 “今日这件事我一定办成……” 许熙洗漱,在许母殷勤的目光下前去上朝。 许母看着许熙背影,眼底都是感慨万千。 之前她还以为许熙那么倔强,还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可能要完蛋了。 没想到效果却不错,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都在夸许熙。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文楼,也离不开叶晚棠。 许母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点头,许家也不能落后。 第230章 三任夫君之间的交锋,许熙胜出 朝堂上,气氛并不轻松,但经过这长时间的努力推动,立女户杜绝吃绝户这件事到底成了。 许熙听到一切尘埃落定,心中感慨万千。 许熙这一日算是出尽了风头,而燕白洲和崔君昱则触了皇帝的霉头,脸色漆黑,还被皇帝安排他们跟着许熙,善后战后事宜。 这是许熙挖的坑,也是他想尽办法找到的同时拦截他们两人去找叶晚棠的办法。 燕白洲品级比许熙高,崔君昱还是皇子,但许熙找的理由实在太好,燕白洲参与了战争,最了解伤亡,而崔君昱作为代表皇室亲自参与这件事,肯定能安抚温暖遗孤。 皇帝看他们不顺眼,许熙说得也有道理,就故意顺着许熙,让他们跟着许熙做事,听从许熙安排吩咐。 皇帝的想法很简单:“两人都和叶晚棠提亲是吧,都决不放弃是吧,那你们就去许熙底下做事吧!” 许熙也是叶晚棠的前夫君,正好恶心他们。 下了朝,许熙没给崔君昱燕白洲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安排了一堆活儿给两人,将公报私仇玩得明明白白。 “这件事刻不容缓,还请两位不要有任何耽搁。” 崔君昱自觉自己是皇子,燕白洲满脑子都是未来大业,只想去找叶晚棠谈谈,看着许熙那认真的模样,两人嘴角都挂着冷笑。 “许熙你有什么资格安排指挥本王?”崔君昱直白。 “许郎中,本将军还有其他事情,既然事情紧急刻不容缓,你不如安排其他人?”燕白洲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熙面对他们的奚落嘲笑,垂手而立,面不改色,神情恭谨:“微臣只是按照陛下吩咐行事,未曾想昱王殿下和燕将军颇有异议,微臣这就是回禀陛下。” 说完转身就走。 崔君昱和燕白洲面色大变:“站住。” 他们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光明正大的告状精。 站在他们面前的许熙依然一身的书卷气,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眉宇间流露出的傲然之色。 他看似恭敬,实际满身从容,他们看不起许熙,可许熙其实也看不起他们。 崔君昱和燕白洲憋屈的认识到这个事实,却还必须改口接受他的吩咐,不能让许熙真去告状。 许熙好脾气的微笑重复了一遍,温和如玉,看着很是养眼,只有崔君月和燕白洲觉得他的笑带着嘲讽,吩咐在笑话他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似的。 他们……确实逃不出许熙的手掌心,憋屈应下差事。 “两位注意安全。”许熙还叮嘱了一句,最后又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对了,这件事叶姑娘是赞同支持帮着推进的,毕竟立女户也有利于她。” 许熙这句话,让崔君昱和燕白洲彻底闭嘴,完全将他们拿捏住了。 “好,许熙你好得很!”事情是要做的,也必须做的,但放狠话也是必须要放的。 崔君昱放完狠话甩袖走了。 燕白洲抱着双臂看着许熙:“许郎中倒是令人刮目相看,可是做的全是无用功,你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 许熙比起前世真的变了许多,唯一不变的就是依然让人厌恶。 “还什么端方君子,就是个小人。”用蒙汗药,又用这种办法,简直可笑。 燕白洲撞开许熙的肩膀也走了,打定主意以后要是得了这天下,绝不重用许熙。 许熙只当他们是夸奖他。 “办法无耻了一点,但有用就行。”而且他现在用的完全是阳谋。 他也投入了忙碌,等忙完后,确保燕白洲和崔君昱都没时间找叶晚棠,才心满意足散值。 散值了,他却没回许家,反而朝着唐家走去。 他要亲自和叶晚棠分享这个喜讯,让她尽早去立女户,还要和她商议一下后续的事,再告诉她,崔君昱和燕白洲所作所为皇帝好似并不满,让她不用担心…… 他算着想着,等到了唐家求见时,感觉到唐家门房眼神和语气有些异常,待仔细看,门房已经进去通禀了。 过了片刻,门房回来了,目光复杂的让他进去。 “我们小姐说你既然有正事,那还是得见见。” 许熙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但并没多想,只以为叶晚棠是说现在是多事之秋。 他也了解,所以都是从后门求见的。 他却不知,他才进去,耿忠就从一旁的墙上跳下来了。 已经颇有威严的耿忠此刻却如丧考妣:“完了,完了,叶姑娘怎么让他进去了,难道是要接受他的提亲?” 耿忠倒吸一口气凉气。 许熙只觉得背后有些凉,他紧了紧衣服,顺利见到了叶晚棠。 只是叶晚棠表情也有些奇怪,许熙不明所以,只能猜测:“叶姑娘已经提前知道消息了?” 叶晚棠会提前知道消息不奇怪,毕竟裴渡留下的人会告诉她,他猜测或许叶晚棠都知道他狐假虎威折腾崔君昱和燕白洲了。 叶晚棠确实都知道了:“是,我已经收到消息了。” 许熙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揪了一下袖子,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被崔君昱和燕白洲的提亲刺激得不安,想多看她两眼,也想亲口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我该猜到的。”他顿了顿:“不过我今日还碰到了一些问题……” 许熙是真的忧虑,立了女户,也禁止吃绝户了,但不代表就解决问题了。 男女体力差距,便是家里有田地都难,男人可以去打零工挣钱,怎么也能找到些挣钱的门路,但女子却难。 抚恤金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生活,但人还有一辈子。 许熙叹息:“对他们来说,生存还是很困难。” 叶晚棠的目光软下来:“这些我也想到了,只能尽量帮他们,唐家铺子生意遍布大夏,到时候不管是招工帮忙,还是收他们的东西,总归能帮会尽量帮的。” 许熙做成这件事后,还想到了后续的生存问题,这是真正的将百姓放到了心上,也是真的做实事。 许熙真的和上辈子不一样了,只要一直保持现在的初心,他未来必会成为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看他如今的模样,大概率也会是个好丈夫,这一点,郝耳都说过。 第231章 答应我的提亲,那便一劳永逸了 许熙听到叶晚棠又和他想到了一处,还想到了一些解决办法,心中感慨万千:“我也会督促,不会让下面的人阴奉阳违。” 这就是叶晚棠,这样的叶晚棠,怎么能不让他心动。 他多想每一日回家,都能有这样的妻子,万事有商有量,比起母亲一直说的岳父助力,这才是真正的助力。 叶晚棠点点头:“这件事你辛苦了,也谢谢你。” 许熙回过神,忙摇头:“我这点辛苦算什么,叶姑娘太客气了。” 说完他欠身行礼:“要谢应该是我谢叶姑娘,若非这一段时间你的相助,我也不可能办成这件事,我也想替百姓谢谢你。” 他没直白说他已经知道她就是岁檀,但感谢得真心实意。 许熙正想着,就听到叶晚棠道:“所以你又让你娘来提亲了?因为我能帮助你?” 许熙听闻一懵:“什么?” 叶晚棠看着许熙的表情挑眉:“你娘今日又来提亲了。你不知道?” 许熙眨了两下眼,猛地反应过来:“我娘?替我?” 叶晚棠确定了,他真的不知情,是许母私自做的决定:“那你以为替谁?不过你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许熙只觉脑瓜子嗡嗡的,他娘竟然提他提亲了?在这个关头? 虽然这就是他所愿,可这时候提亲,实在不合时宜,许熙刚想说话忽然猛地打了两个喷嚏。 这两个喷嚏,大概是来自崔君昱和燕白洲的怨念。 崔君昱和燕白洲被许熙使得团团转,用膳喝水的时间都没有,被许熙说得本来都不太舒服了,结果听到了许熙干的缺德事。 “合着他这么折腾咱们,拦着我们,是为了自己提亲。” 崔君昱整个人都要炸了:“他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骂得我抬不起头,说我们害了叶晚棠,说得我无地自容,结果他自己也去提亲了!” 燕白洲眼底也红了,他冷笑一声:“敢这么耍我……” 他丢下手里的东西,提步就走,敢这么耍他,这个仇不报,他不姓燕。 姓许的休想截胡,绝无可能! 两人气势汹汹朝着许府走去。 而面对叶晚棠的许熙,打了喷嚏后,脸涨得越发通红。 “我不知道,我没想到我母亲竟然……”他母亲前脚擅自来提亲,他后脚大摇大摆来拜访,虽然说是正事,但怎么也不该来的。 而且刚才他还没事人一般,实在是…… 怪不得之前门房眼神那么怪异,叶晚棠的神色也有异常。 许熙无地自容:“我不该来的,更不该这时候提亲,抱歉,实在是抱歉。” 他清楚知道,加上他,便是三人同时提亲,还是三个前夫,性质又不一样了。 “对不起,最后竟然是我添了这把火……” 他疯狂转动脑子:“我该怎么做才能挽救,我……” 看着许熙的样子,叶晚棠都有些无奈了。 “这是你母亲擅自做的决定,并非你故意,你的歉意我看到了,这件事暂时也没什么挽回的办法,就先这样吧。” 弄清原委,也没什么解决办法,叶晚棠端茶准备送客。 许熙也想不出更好的挽回办法,看懂她的意思嗯了一声:“那叶姑娘,我先告辞。” 他行礼告退,可走了两步,忽然站住。 “其实,不是没有挽回的办法……” 许熙手捏成拳头转身:“叶姑娘,虽然提亲我不知情,虽然提亲很鲁莽,但我对你的心苍天可鉴,你如果答应我的提亲,那……” “那便一劳永逸了。”叶晚棠接过他的话:“我认可你说的挽回方式,但我也早说过我们不可能,我今日已经拒绝你母亲的提亲了。” 许熙看着叶晚棠平静笃定的眼神,捏成拳头的手一点点松开,他能在她眼里看到欣赏,却唯独没有爱意。 没有半分他对她的爱意。 他初次表白心意她拒绝,没有一丝犹豫。 之前秘密提亲,她也拒绝,依然没有一丝犹豫。 到了现在,即便处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依然拒绝得干脆利落。 她真的不喜欢他。 许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唐家,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回到家被门槛绊了摔倒,被母亲扶起来时才回过神。 “熙儿,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 许熙被许母摇着回身,低头看看自己摇头:“没有。” “没有你弄得这样狼狈,你方才去哪了?” 许熙低头看了看,发现身上的荷包不见了,脚下有只鞋子也掉了,他只穿了一只鞋子,衣摆上有泥,手心也有划伤,隐约记得是摔倒了。 可他之前没感到一丝疼痛。 但心痛大于身痛时,也就感受不到这一点疼痛了。 许熙自嘲想,幸亏今日没遇上虞念念,不然他早就被掳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没被打,却还不如被打一顿。 被打一顿,至少不会这样绝望。 许熙看着手心上的伤口:“去了唐府,我才知道母亲去提亲了。” 许母僵了一瞬:“这件事母亲本该告诉你,不该怎么擅自去,但我这不是着急嘛,他们都提亲,我看着你焦急上火,又听你说非她不娶,就想着帮帮你,也让叶姑娘看到我们的诚意。” 许母的想法在看到文楼的出现后彻底变了。 比起一般的后宅女子,她一直支撑着许家,比一般女子更有见识眼光,目光也长远一些。 她清楚看到了文楼的价值。 之前她只是想将叶晚棠拉下水,可现在却看到了叶晚棠的潜能,清楚看出她能帮上许熙。 听到跟着许熙的小厮说了许熙将事情办成了,她长长呼出一口气。 那样难办的事,竟然办成了。 就像叶晚棠竟然办成了文楼一般,她清楚认识到,叶晚棠不是简单的普通女子。 许熙缺少一个可靠的父亲,她也很帮不上许熙,所以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给许熙找到一个靠山,让靠山好好提鞋许熙,让许熙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再名留千史就更好了。 而这些事,叶晚棠好像都能办到,那还有什么理由放弃叶晚棠? 第232章 什么?裴督主也来提亲? 许母承认,之前她狭隘了,只知道盯着女方父亲家族,却忘了女方自己也可以是助力。 叶晚棠这样的能耐,是十个虞尚书也办不成的。 叶晚棠不就是嫁过两次人嘛,不就是她不喜欢吗?她可以忍,她可以装,不就是装作喜欢一个人,对她好,她能装一辈子。 只要叶晚棠能帮到许熙。 可惜不管她上次虚情假意,还是这次真心实意,都被叶晚棠拒绝了。 “熙儿,叶姑娘有没有可能改变主意?” 看许熙的状态就知道虽然夜晚见了他,但还是拒绝了,许母便打探还有没有可能成功的几率。 “不知道。”许熙直觉没有可能,但他不想也不愿意承认。 “总之,我不会放弃。” 许熙也提亲的事,早就传开了,针对他的提亲真心,倒是很多人都相信,毕竟之前他的表白,大家都有目共睹。 许熙得到的奚落和猜测,相对来说要少一些。 叶晚棠虽然拒绝了许母的提亲,但之后还是见了许熙,还有人猜测也许许熙还有可能。 这让耿忠更加忧心忡忡。 “怎么渡爷还没回消息,许熙都要偷家了!” 本来听到许母代替许熙提亲,耿忠心里就一咯噔。 等听到许熙这边的提亲,虽然叶晚棠也拒绝了,但还是见了许熙一事,让耿忠更加不安。 崔君昱和燕白洲的提亲,因着叶晚棠对他们明显的厌恶和排斥,耿忠清楚知道,除非下圣旨,不然叶晚棠不可能选择他们。 而皇帝不可能下圣旨,甚至皇帝下了,叶晚棠可能都会想办法逃脱,督主说不定也想法子让圣旨作废。 总归,基本不可能,只是担心被拒绝,他们还继续纠缠,发生其他不可预测的失控情况,所以最快速度告知督主而已。 但许熙不一样,许熙是唯一有可能的,目前看也是最适合叶姑娘的人,偏偏叶姑娘对他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 三任前夫君都重新提亲,让人侧目,若叶姑娘烦了,或者被逼无奈之下直接答应许熙的提亲…… 耿忠脑中响起尖锐的警告声:不,不,绝对不行! 他好不容易过上了有权有势的好日子,绝不能这么消失。 “督主没回来,但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耿忠的手点在桌子上,越点越快,随后猛地一顿,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为了督主的未来,为了我的未来,拼了,赌一把!” 耿忠拍桌而起:“来人!” “给督主送信,飞鸽传书!” 他会将他的计划告知督主,如果督主明天午时之前没有飞鸽传书回来,他就要按照他的计划行事了。 耿忠送了信,最后就开始做准备。 第二天去宫里点卯后,又是一通忙碌,随后便等着裴渡的回信。 等午时确定没有飞鸽传书回来,耿忠下定决心起身:“走,我们也去提亲。” 在燕白洲提亲的第四天,三月初五,耿忠亲自带着媒人,去唐家,替他家千岁爷裴渡提亲。 他不管他人怎么说,总归他家渡爷的心思他知道,他家渡爷不在,他就要替他家渡爷守好家,勇敢的替渡爷做决定。 “叶姑娘是我们千岁的救命恩人,我们千岁因为出盛京办差,未曾想叶姑娘这些和离的没有关系的前任夫君,看到叶姑娘出息了,却再次上来纠缠。” “千岁爷不在盛京,不代表千岁爷的救命恩人可以被纠缠算计,与其被他们算计纠缠,不如我们千岁爷以身相许,报答叶姑娘的救命之恩。” “总归,千岁爷让我照看叶姑娘,我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叶姑娘被算计,大家骂我们奸佞宦臣,那我就奸佞一回,替我们千岁爷也提一次亲,看谁还敢乱算计叶姑娘。” 耿忠行事看似鲁莽,但实则上话里话外处处充满心机,显示出他提亲完全是看不下去燕白洲他们纠缠算计。 男女之间一纠缠起来,麻烦便会不断,谁也不知道会纠缠出什么事来,而且纠缠得多了,舆论失态便不可控。 实在不利于叶姑娘。 偏裴督主也不在,他就干脆做一直想做,且一直怂恿督主做的事。 如果促进了这门亲事,皆大欢喜,没促成也解了围。 总归他提亲,是他气不过,是打抱不平,要骂也骂他吧,反正他也不敢让大家骂裴渡,更没叶晚棠什么错。 他代替裴渡提亲,搅乱这浑水,让大家知道裴渡也盯着叶晚棠呢,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胆大包天不要脸提亲了。 也能光明正大的报复,或者说可以警告解决崔君昱燕白洲和许熙的纠缠了。 耿忠在大门口这一番话,还有他提亲的事,迅速传了出去。 门房目瞪口呆,最快速度去禀告。 “小姐,耿忠代替督主来提亲了。”听雪听闻大吃一惊,进去禀告时,整个人还是恍惚的,依然处在震惊中。 裴督主竟然来提亲……好吧,虽然不是裴督主亲自来,但那是裴督主的人。 她万万没想到裴督主竟然还能来提亲…… 叶晚棠连续三天被提亲,连续三天拒绝,自觉都已经麻木了,可当听到督主两字,手一抖,茶盏瞬间落地。 “裴渡回来了?”他之前都没信儿,是因为听到她被提亲着急赶回来的?甚至气得直接来提亲了? 叶晚棠的顾不上地上的茶盏,起身就往外:“他提亲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听雪忙将叶晚棠拉住:“不是,没听说裴督主回来了,是耿副统领代替督主来提亲了……” 听雪将耿忠的话重复了一遍,冷静了一些,她也能有点自己的分析了:“小姐,婢子觉得这是给您解围呢。” 裴千岁提亲,谁还敢再提亲纠缠,那便是太岁爷头上动土,找死。 叶晚棠听到裴渡没有回来,而是耿忠擅自主张,眼底的光亮便熄了些。 “不是他回来提亲呀。”叶晚棠抚了抚胸口的位置,她的心刚才都差点跳出来。 “小姐,耿副统领求见呢,您看……” “让耿忠进来吧。” 第233章 她喜欢督主夫人这个身份,这个称呼 虽然不是裴渡本人,但耿忠肯定也要见的,叶晚棠坐回了原位,看着小丫鬟收拾地上的茶盏。 耿忠满含期待又忐忑不安的进了唐家,和叶晚棠请了安。 请安后,耿忠便跪下请罪,道全是自己自作主张:“……督主不在盛京,属下实在愚昧,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便只能……” “叶姑娘,您是督主救命恩人,您拒绝督主也不会怪你,这样算解了围,往后若再有人敢来提亲,属下带人收拾,也就当属下是心中不忿,不会影响到叶姑娘。” 耿忠说得头头是道。 “你想得挺长远。”叶晚棠看着耿忠,像是第一次认识他:“提亲的注意是你想出来的?” “是。”耿忠憨厚笑了笑,他早就怂恿过督主了,可惜督主听,若是督主听了,也就没昱王他们什么事了。 “你倒是挺会奇思妙想,这种办法都能想出来。”她之前都只抱怨了一句,耿忠却做了。 “属下实在是愚笨。”耿忠嘴里谦虚,胸膛却挺直了。 他被叶姑娘夸了! 叶姑娘也觉得他做得好呢。 叶晚棠看着他的动作和表情失笑:“你言行不一,看你表情明明是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耿忠憨笑:“有吗?” “有。”叶晚棠肯定:“现在重点是,你提亲裴渡知道吗?他准许了吗?” 裴渡知不知情,允不允许很关键。 在叶晚棠的注视下,耿忠挺直的脊背一收:“督主他最近好似再忙其他事,一时半会没消息……” “哦,原来是你自作主张。”叶晚棠蔫了一下。 裴渡甚至不知情,更不要说首肯了。 耿忠呃了一下:“确实是属下自作主张,叶姑娘拖上两天,也许过几天督主就回来了,当然,现在拒绝也成……” 耿忠是希望能拖上两天的,等着裴渡回来或者传信。 但叶晚棠摇头了:“我不等,我也不拒绝。” 裴渡赔笑:“叶姑娘不想就不等,直接……”等等,叶姑娘说不拒绝? 叶晚棠看着不敢置信的耿忠,淡定开口:“裴渡的提亲,我答应了。” 之前她就想和裴渡成亲合作,他不愿意,现在还是落到她手上了。 就算他不知情,反正耿忠是她的人,她就首肯。 回头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耿忠:!! 他差点没跳起来,虽然想过叶晚棠答应的可能,但他也不敢报太大的希望,毕竟不说昱王燕白洲,许熙确实还是不错的,结果…… “叶姑娘,您说您答应了?答应督主的提亲?” 叶晚棠点头,与其被崔君昱燕白洲他们叽叽歪歪纠缠惹人烦,还不如定下裴渡。 “耿忠,回头你家督主发现自己被卖了……不是,是终身被定了,要找人算账,我就让他找你,是你卖的他。” 叶晚棠撇清关系:“我只是在你的提议下,接受了而已。” 嗯嗯嗯?耿忠脑海里全是疑问,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了。 叶晚棠这么爽快答应了,甚至都不带一丝犹豫,让人大跌眼镜,一旁的听雪都惊呆了,想来她自己也没预料到。 最重要的是,答应就答应,为什么要加后面这一句? 督主的心意,难道叶姑娘不明白? 他刚才满脑子都在想,他替他家督主提亲成功,怎么也算半个媒人,是合该坐主桌,甚至该被督主敬酒的。 能喝到督主敬的酒,他光想想就觉得得劲,结果他正美着,叶姑娘却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耿忠疑惑了片刻又很快释然,是了,督主因为自己的身份一直犹犹豫豫,明明那么在意叶姑娘,对叶姑娘比一般的夫君对妻子都好几百倍,却总是不许他们乱想。 也许是太喜欢了太珍视了,所以不愿意让自己残缺之身却委屈叶姑娘,不想她被笑话议论…… 所以,也许和他幻想的完全相反,即便他办成这件事,可能他也会完蛋? 耿忠脸上立刻露出懊恼惊恐来,督主对叶姑娘舍不得说半个字,可他就惨了…… 叶晚棠看着耿忠的表情忍不住笑:“吓到了?算了,看在你这么害怕的份上,不逼你了,再给你一条退路,就说我没拒绝,但是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我等他正式提亲,再正式答应。” 让她拒绝裴渡的提亲,有点难,但不是裴渡亲自来的,答应也不行。 所以,必须是裴渡亲自提亲才行。 如果裴渡回来不愿意提亲……那就一起毁灭吧。 她都没拒绝了,有着考察考虑答应的意思,裴渡如果敢拆台……呵呵,她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说不定已经将裴渡带走了,那耿忠也就安全了。 耿忠:“……” 他总觉得叶晚棠说了一件很严重的事,但又想不明白,觉得自己也许应该道谢,于是他恍惚道谢了。 “属下多谢叶姑娘。”他虽然懵,但依然习惯性拍马屁:“属下现在就盼着督主能早日回来,定下督主夫人,叶姑娘,您不知道,督主府所有人都喜欢感激叶姑娘呢。” 这是实话,耿忠都不用说谎夸张。 “督主夫人?”再次听到督主夫人这个称呼,叶晚棠忍不住笑了一下:“还没定呢。” 虽然这样说,但语气却是温柔的。 上辈子耿忠好像也跟着裴渡的,但和她不熟,倒是有个圆脸白胖讨喜的小太监,在她拿到和离书后,竟然脱口而出叫了她一声督主夫人。 她纠正几次,他依然坚持没改口,对她最为尊敬。 其他人阻止了就不敢了,只他坚持,后来才知道他得了裴渡的赏,知道是裴渡的意思,才没改口。 她那时便觉得裴渡对她也是有意的,只是没开口。 到死前,她没出过督主府,却在督主府找回了尊严,没有成婚,却得到了作为当家夫人的权利。 那是将军府从没有的。 现在回想一下,她这辈子和裴渡也没成亲,但好像不知不觉中又得到了督主府当家夫人的权利。 或者说,比当家夫人的权利还高,因为裴渡都听她的,她听郝耳说漏过嘴,说督主府全府上下都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叶晚棠,惹得她不高兴。 之前裴渡便对全督主府下过命令,她的话即他的话,她的命令即她的命令,什么库房东西,只要她想,随便她取用。 这次他出门之前,更是将督主府的对牌钥匙全交到她手上…… 第234章 吃回头草,不如守品质活寡 回想上辈子,又对比了一下现实,叶晚棠觉得他们就是差一下婚礼罢了。 “这个督主夫人还挺有意思的,我觉得不错。” 叶晚棠因为一句督主夫人心情大好,看耿忠更加顺眼,她高兴了,看谁顺眼了,就会想给谁金子。 她这个习惯,耿忠当然知道,之前就拿过不少,但这次的尤其多。 “今天暂时给你这些,你要还想要更多,你就要多努力努力。” 一句话,她若成了督主夫人,会给更多金光闪闪的金子。 耿忠无缘无故得了好多金子,金子谁能不爱呢?金光闪得他晕乎乎的,走出了唐家大门,还忍不住傻笑。 他一时因为自己办成这样大的喜事惊喜,一时又有些拿不准裴渡的态度,心情比当事人都复杂紧张。 但他心里已经决定了,他会为了这么亲事更加努力,督主幸福了,他有了那么好的督主夫人,还能有金子拿,何乐而不为? 等耿忠代替裴渡提亲,而叶晚棠这边并没明确拒绝的消息传出去,惊呆了众人。 “没有立刻明确拒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答应?” 意识到这一点,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竟然选择了裴督主吗?” “也有可能只是缓兵之计,毕竟之前三任夫君都提亲,还纠缠不清的。” 其他人只是爱听八卦,还能保持一点理智,三个当事人却都炸了。 针对耿忠替裴渡提亲这件事炸了,更因为叶晚棠的态度炸了。 “她当初可是一点希望不留给我们,直接拒绝,恨不能告诉所有人,我和她绝不可能,严防死守到甚至忍住几天不出门的,结果到了裴渡就……” 燕白洲气得眼睛都红了,他这两日一直想找机会见叶晚棠,但闯唐家闯不进去,有金吾卫和唐家守卫拦着。 他也不好硬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裴渡多疯狂,那就是个不按理出牌的疯子,他如今还需要积攒力量,不适合和他硬碰硬。 他想等叶晚棠出门去偶遇,可叶晚棠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一直没出门。 他到现在还没机会和叶晚棠说他的野望和计划,很多计划也在搁浅。 结果耿忠不要脸的无耻的给裴渡提亲,叶晚棠竟然没拒绝。 作为亲眼看过叶晚棠搂裴渡腰,听过她说的亲来亲去,知道他们多亲密,甚至知道他们前世羁绊的燕白洲,打击之余,不止没怀疑消息来源,甚至怀疑这是叶晚棠的主意。 “叶晚棠,你怎么可以……” “你知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你跟着他根本没有未来……” 跟着裴渡能风光一时,但也只是一时,她怎么就不知道呢? 燕白洲惊怒交加又悔恨,至于崔君昱,他只有一个念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不相信叶晚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裴渡他……她怎么可能选择他,便是选择许熙我都能理解。”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崔君昱清楚知道,叶晚棠选择许熙也不会选择他,而选择裴渡,还不如选择许熙。 许熙听到消息,惊愕了片刻后,忍不住后退一步,面色一白。 “没有拒绝……” “她拒绝我正常,但也不能冲动选择裴督主。”裴督主他毕竟是一个……阉人。 她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大家又会怎么看她? 许熙又气又急:“就算裴督主对她很好,但嫁给他……这不一样的,叶姑娘,这不一样的。” 她怎么能嫁给裴渡呢,即便裴渡各方面都比常人强,但这件事还是还是太奇怪太勉强了,纵观历史,就没有这样的事。 虽然有权有势的太监,历史上妻妾成群,甚至收养的儿女双全的更不少,但是没有哪个女子,会主动愿意选择一个太监,还嫁给他。 有些太监因为身体残缺,对愿意嫁给他们的女子很疼爱,但很多太监因为身体残缺,心也跟着残缺,据说会折磨女子。 裴渡对叶晚棠不至于,毕竟是救命恩人。 但叶晚棠即便不会被折磨,即便真的对裴渡有些感情,按理也不该选择他。 许熙不可避免的想多了:“是不是三个人都提亲,让她感受到压力,所以被逼这选择了裴督主……” “我得去找她问清楚,如果真是如此……”他就罪逆深重了。 许熙要去问清楚,燕白洲崔君昱也同样想找叶晚棠问清楚,最后三人在唐家后门不期而遇。 结果谁也没能进去,且被门房明确告知。 “清明节将至,我们小姐去给老爷夫人抄经祈福了。” 是了,每年清明节忌日,叶晚棠都回去抄经祈福。 燕白洲立刻问:“是灵玉寺?” 门房摇头:“不便告知,小姐说,不想被人打扰。” 燕白洲知道,这时候不该打扰,也绝不能打扰。 叶晚棠早知道消息传出去会引来各种打探,正好她本来也计划要去灵玉寺抄经祈福,东西都收拾了,干脆在消息传出去后,直接上路。 许熙他们到唐家的时候,她乘坐的马车已经出城了。 清明节到了,春暖花开,到处春意怏然,叶晚棠掀开车帘,只觉心旷神怡。 倒是听雪,她平时最喜欢出门,本该早就下马车到处去摘花采花给叶晚棠的,此时却一反常态,和听风听雨两人安静坐在马车上,看着她欲言又止。 虽然竭力想掩饰,但她的纠结矛盾还是很显眼。 听雪她们确实要疯了,因为耿忠代替裴渡提亲,而叶晚棠竟然是答应的意思。 是,裴督主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对小姐也好,可他是…… 她们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就沉默纠结着。 “看你们的样子,眉头都要打结了,是不是想说裴渡很好,但他是太监?” 叶晚棠想无视无视不了,主动开口。 听风听雨相互看了一眼,还在斟酌,听雪却已经疯狂点头。 叶晚棠看着她们无奈一笑:“但太监怎么了?裴渡很好。” 虽然她现在怕男人的毛病算是被裴渡治好了,但她依然不喜欢他们。 她也不期待和人亲密,当初嫁了三次过得也不好,与其过那样的日子,还不如选裴渡。 裴渡比他们好太多了,对她又好,便是人们要说她守活寡,那守的也是好的有品位的幸福的寡。 她乐意。 第235章 你作为皇子,怎么能不如一个阉人? “可能世人会觉得我疯了,为什么选裴渡,但你们一直跟着我,应是能理解的。” “我嫁的三次,一次比一次差,没有一次正常圆房,既然如此,与其选他们,不如守世人常说的活寡。” “总归要不然就不嫁,要不然就裴渡,至少心里舒服。”至少她喜欢。 “其他人的目光议论不用管,不痛不痒的,不要太在意,日子是自己过的,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听风听雨听雪相互看了一眼,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回想这两年过的日子,不管是和许熙定亲后,还是进了昱王后院,亦或者是在将军府,都没有和离后过得痛快。 叶晚棠自去抄经祈福,远离是非,盛京却不复平静。 特别是燕白洲和崔君昱和许熙相互怨怼,都觉得是对方的问题,三人没忍住去小巷子又打了一架,燕白洲这次没受伤,许熙又是暗器又是蒙汗药,崔君昱也有武艺,三人好一番混战。 最后还被人看到,小道消息传得满天飞。 消息传到宫中,孙皇后听闻怔愣了片刻:“我就知道这两孩子心中有对方……” “也好,也好……” 孙皇后思绪复杂感动,怔愣间,宫女禀告:“娘娘,九皇子来给您请安了。” 孙皇后回神:“这孩子,不是说不用每日来请安吗?” “能给娘娘请安是他的福气,您本就是他嫡母。”宫女奉承。 自从前些日子传出孙皇后有意扶持一位皇子的消息,后宫甚至前朝都一阵动乱,不管年纪大小都来得频繁,那些生母无权无势或者没了生母年纪还小的皇子,更是频繁。 九皇子就是其中一个,他生母只是个洗脚宫女,皇帝喝醉酒宠幸的,但并不喜欢,生皇子时难产,丢下九皇子。 九皇子如今七岁,虽然还是一团孩子气,却也到了懂事的年纪。 他能活下来,本就全仰仗孙皇后照料,早前一直就很孝顺,只是孙皇后从没收养孩子的意思,一直只念着她的嫡出皇子。 直到前些日子,孙皇后这边似乎改了主意,引得所有皇子便心思浮动。 能被孙皇后收养,不止能得到她和孙家的支持,若能记上名,还有了半个嫡子的优势,试问谁能不心动? 这些日子,孙皇后宫中一直很热闹,皇子公主都时常去请安,而九皇子脱颖而出,除了他一直很孝顺请安识趣,更因为身份年纪都刚好。 孙皇后嘴角露出笑容,只是很淡:“是个孝顺孩子,让他进来吧。” 孙皇后在见九皇子时,皇帝正大发雷霆。 皇帝也听到了提亲闹剧,听闻只有不满,特别是听到三人打架。 他传来崔君昱,看他脸上果然有伤,更怒不可赦。 “丢人现眼,无可救药,回去好好反省!” 直接让崔君昱闭门思过,连带着燕白洲和许熙也各自找理由呵斥了一番。 虽然已经做了惩罚,但皇帝依然不满。 “闹这么大的笑话,皇室还有什么威严,他一个皇子,什么女人没有,偏认准一个三嫁女,还和一个太监争女人,这样的皇子前所未有。” “最后,竟然还没争过。”最重要的就是没争过,皇帝接受不了这一点。 崔君昱还眼巴巴的用正妃身份去求娶,结果呢?叶晚棠宁愿选择一个阉人,也不选他。 多可笑。 这不是说他的皇子,还不如一个太监吗? 裴渡是他提拔的,但皇子代表的是皇室的颜面。 他嫌崔君昱不知所谓,丢了皇室的脸,但更厌恶叶晚棠,他本来就不喜叶晚棠,此刻更绝她不知所谓。 竟然宁愿去考虑一个阉人,对一个皇子弃如敝履,她怎么敢!她又凭什么? 一个小女子,却将几个男人玩于股掌之上,念念不忘,非她不可,还手握文楼…… “朕还小看她了。” 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让叶晚棠选择裴渡,不可能让她将皇室威严踩在脚下。 更不容许裴渡成亲,一个阉人娶亲像什么话? 他还要用裴渡,一把刀一个阉人怎么能妻?更何况叶晚棠还不是普通人,她手里还有文楼,裴渡和叶晚棠天生和孙皇后亲近,孙皇后背后又有孙家。 孙皇后提拔了裴渡,孙皇后认叶晚棠为干女儿,成亲了裴渡都得喊皇后干娘,他们一家三口,加一个孙家。 “呵……”皇帝轻笑了一声,他们真成了一家,他这个皇帝,别说继续拿裴渡当刀使了,直接就要被刀收了性命了。 “怪不得之前忽然说要认干亲,合着是早就有计划打算了。” “怪不得之前忽然考察起皇子,原来是早有打算了。” 皇帝阴着脸,他这个皇后,一如既往的会算计,什么都算计到了。 可他也不会任由她成事。 她的所有算计,必然注定落空。 宫中气氛紧张,一些敏感的皇子公主,去孙皇后宫中请安的人都少了些,只有九皇子不知是没人提点,还是早晚都去请安,清明节那一日也如此。 许熙在家中祭奠先祖,许母在一旁祈求先祖保佑许熙。 随后忽然开口道:“熙儿,不然我们放弃吧。” 许熙一僵,许母没明说,但他知道她说的是叶晚棠。 “母亲思来想去,你也尽力了,可还是没成,可能就是没缘分,不如就放弃吧。” “不仅因为怕千岁爷报复,说不怕是假话,如今谁敢和他抢女人?母亲也怕,但母亲不止怕他,还觉得叶姑娘实在无意。” 许母思来想去,虽然遗憾,但觉得还是放弃为好。 “一直纠缠,只怕叶姑娘也不喜,皇上也不喜欢这样,你不放弃可能也会影响到叶姑娘……” 如果叶晚棠有意,那她必然支持许熙坚持到底,但问题就是叶晚棠也不想选许熙,那坚持就得不尝试了。 许熙不想放弃,更不怕裴渡,大不了一死罢了,他不可能因为惧怕裴渡放弃叶晚棠。 但许母后面的话,让他的心一颤。 他不怕死,可叶晚棠他不喜欢,若影响到叶晚棠,那又是他的罪过了。 许母进屋了,留下许熙独自思考。 “我该怎么办?” 许熙看着黑夜喃喃,却没人给他回答。 站立了不知道多久,听到许母催促,他才回神要回屋,却看到不远处好似有火光。 “怎么会有火光?那个方向……” 第236章 督主,叶姑娘和你择日就可成亲! 许熙正思索着,就被许母打断了。 “应该是有人在祭奠,快去睡吧。”许母将许熙拉了进去。 许熙思绪繁杂,到了半夜才睡,第二日起来后,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正洗漱,他先后从小厮处得到了两个消息。 “公子,裴督主回盛京了。” 许熙手里的帕子瞬间掉落盆中,溅起的水全落到了身上,许熙却毫无反应。 裴渡回来了,那叶晚棠最终的选择,也很快会有结果。 如果她答应了裴渡的提亲,那他们这辈子可能真的没缘了…… “公子,午膳……” 许熙过了好一会,听了两次才反应过来,原先定了他今日要宴请同僚,感谢他们之前对他的支持。 因为最近气氛不好,大家也不敢太放肆,最后干脆将宴请的时间定在了午膳,不打算喝酒也不安排其他应酬。 等用完膳,干脆就发补贴银两。 拿到手的银两才是最好的,这是他领悟的,也是从叶晚棠身上学到的。 唐家能蒸蒸日上,经久不衰,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对下面的人从不吝啬,只要做得好,真金白银的给。 世人谁不喜欢真金白银的好处?他如今也不喜欢说废话,有什么直接真金白银。 效果挺不错,虽然没刻意收拢人心,但手底下的人都愿意跟着他做事,做事积极性也高。 他今日状态很差,但这是之前就约定好的,不能推脱更不能言而无信。 “你安排吧。” 也许是裴渡回来了,许熙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督主府。 裴渡风尘仆仆赶回,看了一眼唐家,一把抓过耿忠的后颈,将他提溜进书房。 “你飞鸽传书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去唐家替本督提亲?” “就是字面意思。”耿忠邀功:“渡爷,叶姑娘同意了,她一口就应下了,最后才说等你回来再正式提亲……” 裴渡听到叶晚棠同意了,还一口应下,整个人怔了一下,耳朵瞬间红透。 短暂的晃了一下神,随后猛地反应过来:“你没收到我的信吗?怎么还敢去提亲!” 天知道他忽然收到耿忠的消息多震惊惊慌,耿忠他怎么敢呢,竟然敢代替他去提亲,还那么随随便便的提亲? 提亲那是多大的事,怎么能那么轻易随便?谁给他的自信? 虽然燕白洲、崔君昱和许熙的连续无耻提亲,也让他惊怒交加,激得他顾不上思绪复杂,只想尽快赶回来,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但这不代表要用他提亲这个办法来阻止。 他收到飞鸽传书后,第一时间阻止,更加快马加鞭赶回。 没想到耿忠竟然还去提亲了。 “你是不是疯了?” 耿忠看着裴渡,心里一咯噔:“渡爷您回信了?可属下没收到信,属下以为你不方便亲自联系,默认属下去提亲的。” 裴渡也怔住了:“本督第一时间回信阻止你了。” 耿忠听闻咽了咽口水:“可属下没有收到,一直没有收到,且鸽子飞回来了。” 所以甚至不存在鸽子出现意外的可能。 “渡爷,这就是上天的意思,不然鸽子都没事,怎么就信不见了,这就是你们的缘分。” 耿忠尽可能说好话:“而且叶姑娘已经应下了,只等您回来再正式提亲,回头就可以择日成亲。” 听到择日成亲四个字,裴渡心神荡漾,狠狠瞪了一眼耿忠。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说出择日成亲几个字,你倒是想得美。” 裴渡声音里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茫然,在经历人生最黑暗最可笑的时刻后,这样的幸福忽然降落到他身上,让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你仔细说当时的情况,一字不漏,包括她的表情。” 他要仔细听一听,是不是叶晚棠是被燕白洲他们烦得厉害,才选择他。 耿忠听闻忙详细告知了当时的情况,包括他说的那些话,表明自己的态度,最后才一字不漏传达。 随着耿忠的传达,裴渡甚至能想象到她的表情语气。 他想冷静,却发现根本不可能,他素来的沉静自持因为短短几句话,激起澎湃的波涛。 他想见到她,最快速度见到她。 “她在哪里?”他要问清楚她的心意。 “叶姑娘去灵玉寺给双亲抄经祈福了,昨日是清明节,可能今日就会回来。” 裴渡转身就走,他去接她,一刻也等不了。 “渡爷,您还没进宫。”按理裴渡应该最快速度回宫见皇上的。 “回来再说。”裴渡脚下不停。 耿忠有些为难的跟在后面,小心劝说一番,告诉他皇帝对叶晚棠已经有些不满,裴渡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停留。 耿忠无奈,却还是最快速度跟上了裴渡。 裴渡上马出城去了灵玉寺。 可来到灵玉寺山下,却很快发现了异常。 “怎么回事?”山上出事了? 耿忠随手抓住一个人询问,得到的答案让他眼前都一黑。 “你说什么?灵玉寺昨夜被烧了?” 耿忠心里一咯噔,从头到尾的感受到了一阵寒意,努力稳住声音:“怎么烧起来的?没烧死人吧?” “那么大的火,怎么可能没烧死人。”被耿忠拉住的人没好气:“至于原因,据猜测是有人祭奠父母,烧经书时不慎起了火,最后酿成大祸。” 耿忠听到回答,还想追问,却见裴渡身影从面前晾过,只能尽快跟上。 一路上耿忠都在祈祷叶晚棠没事,毕竟她带了护卫,金吾卫跟着,甚至暗卫都跟着。 重重保护之下,便是火烧起来了,也会将叶晚棠救出来。 但老天似乎没听到他的祷告。 灵玉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损失惨重,不止灵玉寺全部化为灰烬,甚至差点将整个山头都烧了。 虽然后半夜下雨,阻止了更大的灾难发生,但还是烧死了不少人。 这里面的人包括……叶晚棠和跟着她的三个丫鬟。 寺里已经清点完成,却没找到他们,一主三仆四人应该是谁也没能幸免。 烧成灰烬的灵玉寺面前,摆着一排烧焦尸首,面目全非,听到他们找人,让他们前去看看尸首中有没有她们。 第237章 叶晚棠死了,裴渡也疯了 “不可能,不可能!” 耿忠没去看那些尸首,看向裴渡尽可能冷静:“渡爷,还有金吾卫暗卫,找到他们就能找到叶姑娘。”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已经不敢去看裴渡。 裴渡只有一个字:“找。” 耿忠找了,可最后别说叶晚棠的那些护卫,便是跟着叶晚棠的金吾卫和暗卫也不见了。 真正的消失不见,像是从这世界蒸发了。 但根本不可能蒸发,那他们便是被……解决了,且尸骨无存。 连他们都消失不见,那这一场大火,也许可能就是针对叶姑娘的…… 耿忠摇头,拼命找理由。 “渡爷,叶姑娘可能提前离开,或者先回家了,您先别急,属下再去找……” 耿忠的理由,自己都不信。 裴渡站在化成一片的废墟的灵玉寺前,整个人仿佛也化成废墟。 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堵得差点无法呼吸。 心口一阵阵刺痛,整个人如同高处掉落,将他摔得粉身碎骨。 之前那些心动感动全粉碎,他就知道,老天爷不可能这样善待他,它永远以折磨他为乐趣。 可折磨他就算了,折磨他一辈子他也无所谓,他已经习惯了,但为什么要动她。 即便她最让他心痛,可也不该动她…… 他麻木跟着寺里的人前往叶晚棠之前所住的禅房,在一阵废墟中,将脚底踩到的墨玉生肖玉佩捡了起来。 那是他之前送给叶晚棠的,因为她喜欢。 玉佩被烧得有了裂缝,被裴渡捏在手中,一点点变成粉末。 裴渡脑中理智的那根弦也彻底断了。 “查,查谁下的手。” 耿忠看着他脸上的疯狂戾气,还有充满戾气的双眸,后退了两步。 “是。” 渡爷疯了,渡爷已经彻底疯了。 他也完蛋了,死定了。 渡爷让他照顾好保护好叶姑娘,他却没做到。 耿忠只觉得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越掐越紧,疼痛蔓延全身,让他喘不过气。 不止来自对死亡对渡爷的恐惧,还有来自内心深处的自责。 他怎么会没保护好叶姑娘呢,那可是督主的命……她也是唯一给他们这些无根之人温暖的人。 督主不在这些日子,叶姑娘依然照顾着他们,带着他们过年过节,让他们有了像样的日子,有了家的温暖。 他断了手,叶姑娘不止给他找了最好的大夫,甚至还给他找了最好的机关师傅,重金请人给他打造铁手。 不管是不是因为是渡爷,可叶姑娘是第一个这样用心的人。 他们这些阉人,得了权势之时,别看都捧着他们,可实际上没几个人看得起他们。 只有叶姑娘,好像将他们当成了正常的人,没有过多可笑的怜悯,也没有瞧不起,就只是当他们普普通通的人,逢年过节关心着他们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可这样的叶姑娘,却在他的保护之下出事了。 也许渡爷会看在他没了一只手的份上饶过他一次,但没了叶姑娘,别说督主不能原谅他,便是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耿忠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督主,能无声无息解决掉暗卫和金吾卫,出手的人不可能是普通人……” 对此,裴渡只有一句话:“知道搜查范围,那便查。” 可挖地三尺,也没有叶晚棠的一丝痕迹,好像只有去尸首中才能找到她的踪迹一般。 耿忠都绝望了,想过要不要去看看,可看着裴渡的模样,他不忍心,亦不敢。 灵玉寺意外大火,寺中师傅和香客伤亡惨重的消息传回盛京时,燕白洲心里便一咯噔。 “灵玉寺?”怎么就那么巧是灵玉寺。 他立刻让人去详细打听,随后便很快打听到,叶晚棠疑似也在内的消息。 裴渡回归的消息已经传开,本来就人人关注,叶晚棠消息传得也快燕白洲听闻后,第一反应便是否认。 他嘴里念叨着绝不可能,飞身上马赶到了灵玉寺。 等听到确切的消息,燕白洲只觉荒唐:“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这辈子她都熬过来了,怎么可能这样死去……” 他还没补偿,怎么可能死。 叶晚棠都可能重生了,怎么可能比前世还早死…… 燕白洲跌跌撞撞要去确认尸首,想看有没有叶晚棠,目光却忽然一顿。 等看到红着眼的裴渡,燕白洲呼吸一滞,还没反应过来前,已经条件反射躲了起来。 梦中裴渡给他的阴影太大,他最后就是死在裴渡手里,而看到和上辈子重叠的裴渡,他怎能不警惕。 躲起来后,燕白洲反应过来了,但他也没出去。 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还计划着重新来过,去走一条谁也没走过的康庄大道,挽回叶晚棠,和她白头偕老。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叶晚棠没了,不止令他心碎,裴渡也要发疯了。 他根本没做好什么准备,裴渡疯起来,他就等着死吧,所有人都等着死吧…… 燕白洲蜷缩在地,没想过逃,他逃不出去,他也没必要逃了。 明明得到了上辈子的记忆,却因为没了叶晚棠,毫无意义。 燕白洲整个人都颓废下来,明明还活着,却如同一具尸体。 同一时间,昱王府。 君月公主先收到的叶晚棠死亡的消息,她惊喜不已,第一时间阻止消息传到崔君昱手里。 但崔君昱还是收到了消息。 收到死讯,他瞬间便崩溃了,君月公主收敛喜意前去安慰,可那一丝喜意还是被崔君昱看到了。 他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死死看在君月公主。 “晚棠死了你就这般高兴?或者干脆就是你下手的?” 崔君昱越说越觉得怀疑,君月公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之前无数次想下手,只是都被叶晚棠逃过了。 她的杀心从未变过。 崔君昱在君月公主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掐住她的脖子:“是不是你下的手,是不是你!” “当然不是!”君月公主惊怒交加:“你疯了崔君昱,你放开我!” 可崔君昱的手却越发收紧:“是你,一定是你!” 他曾经想去爬唐家的墙,可不止唐家的守卫,还有金吾卫,甚至还有暗卫,重重保护着叶晚棠。 叶晚棠被那般保护,怎么可能轻易就出了意外。 “是不是你和父皇说了什么,借了父皇的手除掉她?” 第238章 没有她,我活着也没意义了 君月公主脸被掐得发紫,最后还是被护卫救下,才避免酿成大错。 君月公主咳嗽着,指着崔君昱怒不可遏:“崔君昱,你竟然为了叶晚棠杀我?这个时候你闹什么,没听到裴渡都回来了吗?这关键时刻,你不想着怎么对付裴渡,却只想着叶晚棠,还哭哭啼啼要杀我,你简直无可救药。” 被宫人按住的崔君昱甩开他们:“我是疯了,我说过没有她,我也不活了,你为什么就不听不信?” 他哈哈大笑:“对付裴渡有什么意思?便是做了太子没了她,又有什么意思?我说过没她就没意思了,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为什么?” 崔君昱忽然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在君月公主不敢置信中,拔出匕首便往心脏上捅。 “住手!”君月公主大惊。 幸亏一旁的护卫及时阻止了崔君昱,打落了匕首,让人将他控制住。 崔君昱被宫人紧紧抱住,双手没了自由,后来甚至连双腿都没了自由。 “放开我,为什么要拦着我!” 看着崔君昱被控制住后依然挣扎,君月公主后背全是冷汗:“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竟然敢对自己动刀,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君月公主崩溃了,崔君昱同样崩溃:“是你先要我的命的,我说过我不能没了她,她都死了,我又不能为她报仇,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只能以死谢罪,总归活着也没意思了……” 君月公主这一刻,忽然也想捡起地上的匕首去死了。 她半辈子就为了皇位,为了崔君昱而活着,结果却得到了这么一个下场。 “我说了不是我,不是我杀的她,你为什么不信。” 君月公主狠狠打了崔君昱一巴掌:“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死!你怎么敢,怎么敢!” 君月公主狠狠打了崔君昱几巴掌:“现在清醒过来了吗?还闹不闹?” 几巴掌下来,崔君昱确实好像清醒了。 当被放开时,他没有再想办法去抢匕首,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君月公主差点再次吐血。 “我不闹了,我就是觉得我活着没意义了……” 君月公主一滞,再受不住爆发:“你简直无可救药!” 看着压着崔君昱的惶惶不安的宫人,君月公主眼里一厉:“杀了。” 跟着君月公主的护卫抽刀,毫不犹豫斩杀了在场所有人。 包括压着崔君昱的三个宫人,他们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有人反应过来要逃,但哪里能逃脱。 不过瞬间,在场的六个宫人全部命丧黄泉。 崔君昱离得很近,血液溅到脸上,看着倒地的宫人,终于冷静下来。 “长姐你……” 他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宫人,手死死捏成了拳头。 “你为了一个叶晚棠要死要活的消息,绝不能让外人知道,更不能让父皇知道。” 君月公主声音冰冷无比:“在你要死要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他们的下场。” “你死了,他们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你没死,目睹这一切的他们也没活路,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君月公主说完话,方才出手的护卫忽然口吐白沫倒地,很快脸色发青死去。 这是中毒而亡。 君月公主只看了一眼:“好了,现在没人能泄露了。” 她回头看向崔君昱,崔君昱的手颤抖了一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君月公主看着崔君昱眼底的恐惧,总算呼出一口气,知道怕了就好。 “我承认,我确实有杀叶晚棠的心,但真是我杀的叶晚棠,我怎么可能让她这样体面的离去,怎么也得让她饱受折磨屈辱死去,毕竟她可是害得我们姐弟离心,害我名声尽损之人。” 崔君昱嘴巴动了动,有些被说服了。 君月公主看了崔君昱一眼:“我解释到此,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都无所谓,但你要报仇,必须查到真相拿出证据。” 崔君昱抬头:“报仇?” “是啊,你为她要死要活的,不是爱惨了她吗?难道你没想过报仇?” 君月公主嗤笑:“那你谈什么爱?” 崔君昱一滞。 君月公主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嫌恶,这一丝嫌恶丝毫没有掩饰,也无法掩饰。 她一直以为崔君昱说没了叶晚棠活不了,只是随口一说,多少人都是这般说的,可最后谁又真的离不开谁? 可没想到崔君昱竟然真的敢用刀去捅自己。 在崔君昱为了叶晚棠对自己动刀子这一刻,她真的失望了,若非只有这一个弟弟,崔君昱没死,她都想补刀了。 可她没选择,她只有这一个选择,所以她还得憋气哄崔君昱,免得他又发癫发疯寻死觅活。 “崔君昱,你现在死了,到了奈何桥上她也不一定理你,除非你找出凶手给她报仇。” 不提君月公主怎么忍着恶心,来激励崔君昱活下去。 许熙几乎是和崔君昱一起收到消息的。 那会他正和同僚用完午膳发了赏金,下楼时正好听到活计提起叶姑娘。 听到叶姑娘,他心脏都条件反射的一缩,他本来就沉浸在叶晚棠一直拒绝他,看不到希望的悲伤中,听到裴渡回来的消息,更是心事重重,生怕听到裴渡和叶晚棠喜结良缘的消息。 却未曾想,听到的不是叶晚棠喜结良缘的消息,而是她的死讯? “叶姑娘也在灵玉寺,听说也死了。” 大堂内那人还在满脸惊叹热议,许熙僵在原地,脑袋轰的一下,变得空白。 “许郎中,你没事吧?” 同僚听到消息都看向他,满脸担忧。 “我没事,我必然是听错了,叶姑娘是定亲了对吧?” 他宁愿听到的是叶姑娘定亲了。 她可以不选择他,但她应该继续闪耀,他的手死死抓住同僚的手,同僚疼得龇牙,还没说话,一旁的男子又出声了。 “是真的,我不是胡说,我都得到确切消息了,你们没看到金吾卫都动起来了吗?据说是裴千岁调动要替叶姑娘报仇呢。” “唐家店铺伙计也全动了,好像也是去找叶姑娘的。” “叶姑娘怎么会出事呢?太可惜了。” 他们语气都是惋惜的:“我还等着看她会答应谁的提亲呢,怎么就……” 后面的话,因为许熙忽然上前揪住他衣领而住嘴。 “你胡说八道,叶姑娘不可能死!绝不可能!” 第239章 晚棠,你是来带走我的吗? 男子被许熙吼得一哆嗦,刚想反击,却发现许熙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情况比他还差。 等许熙被同僚拉走,听到许郎中的称呼,男子才恍然大悟,抓住他的是许熙。 看着许熙的模样,他眼底的恼怒也消失了。 谁都知道许熙喜欢叶晚棠,心爱的姑娘没了,也怪不得他会发疯。 他甚至还同情的安慰了一句:“许公子,你别太难受……” “我不难受,你肯定弄错了。” 许熙从牙缝里哆哆嗦嗦挤出来一句话:“她还那么年轻,我们还有许多许多事没做,她不可能死……” “她可以不选择我,但她不可以死,不可能死……” “一定是假的,假的!” 他颤抖着手,推开同僚往外走去,可才出门就看到一队金吾卫从面前快步过去,甚至一旁还传来掌柜吩咐活计的声音。 “你们安排一下,留下一半人继续生意,其他人跟随我去找东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许熙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因为他宴请同僚的便是唐家的铺子,唐家生意遍布全大夏,甚至西延国也有,因为口碑好,许熙如今不管是宴请还是买东西,基本都认准唐家的铺子。 听到掌柜如此安排,又听到那一句东家,他便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叶晚棠真的可能出事了,他们上一次见面,可能是诀别…… 他的情绪彻底崩溃,在他反应过来前,泪水滚滚而下,他呜咽出声,哭得发抖,满脸狼藉。 他这一生最大的弱点便是这无法控制哭的毛病,这原本是他一生都要掩饰的毛病,却猝不及防,全在同僚面前暴露。 可这一刻,他已经顾不上了,也全然不在乎了。 本来热闹的大堂安静下来,可此刻却没人嘲笑许熙。 等许熙离开,大堂内众人又慢慢有了讨论声。 “许公子哭太惨了。” “情深根种呀,可惜郎有情妾无意。” “谁说的,叶姑娘说不定也会选他呢,如果还活着。” 有人争辩:“叶姑娘不是选了督主吗?明知道会被人议论,还是选了督主,她对督主才情根深种,可惜……” “情深不寿。” “慧极必伤。” “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活生生被烧死的,不知道多痛……” 他们感慨着,可怜着。 等眼睛红肿、鼻子也通红的许熙赶到灵玉寺时,崔君昱也赶到了,倒是裴渡已经不见了。 许熙找人,崔君昱逼着自己不断去查看那些尸首,又不断否认:“不是她,不是她……” “都不是她,也许她还没死……” 没人阻拦崔君昱。 崔君昱燕白洲和许熙在灵玉寺红着眼找叶晚棠的场景,令人唏嘘,且明显都落后。 裴渡已经搜完了附近,扩大了搜索范围。 但依然毫无所获。 倒是耿忠从城中传回来消息,说有重要线索。 裴渡干脆回了督主府。 耿忠面色紧绷,不敢多耽搁直接汇报:“属下查到的线索,指向了孙皇后。” 裴渡声音沙哑:“孙皇后?” “是,但……”耿忠刚说到这里,外面传来汇报声。 “督主,唐家有异常,好像有人潜入。” 裴渡眼底猩红,呵了一声:“有人潜入……” 他倒要看看,谁敢潜入。 裴渡从小门过去,小门栽了许多花草,零星开了些小花,生机勃勃,裴渡不敢去想叶晚棠是怎么让人种植的,满脸戾气朝着玉棠苑走去。 可避开了小门的花儿,却避不开满院子的海棠。 玉棠苑的海棠全开了。 唐家宠叶晚棠,整个唐家种满了海棠花。 更打造了整个盛京独有的海棠花廊,种的是叶晚棠最喜欢的品种,此时开得正好,真正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他之前便收到了叶晚棠的信,海棠花从花苞时候开始,他便知道要开花了。 叶晚棠一直在信中说,希望他能在海棠花盛开期间回来。 他却执着于一个答案真相,没能及时赶回,甚至没能及时回信。 那时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可现在看却觉得可笑。 那有什么重要的。 如果这世间没了叶晚棠,那不管真相事实如何,都无所谓了。 他像个傻瓜一样,为了一个可笑的真相,弄丢了叶晚棠。 他明明只要早回来一天,一切都可以避免,可他没有。 如今,海棠花全盛开了,迎风峭立,花姿明媚动人,楚楚有致,她却已经…… 他身体颤抖着,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几乎站立不稳。 他第一次知道失去原来是这般感觉,原来是这样痛,这样窒息,海棠花廊仿佛化成黑暗向他席卷而来…… “咔嚓”一声响,打破了宁静,裴渡抬头,暗器就要发出,却忽然看到叶晚棠的脸从几丈开外的海棠树后浮现。 她头上还落着海棠花瓣,恰逢一阵风吹来,香风阵阵,不时有花瓣随风飘落,在夕阳下,有如花雨,妙不可言。 人在花下,比花娇。 看到他,她眼睛一亮,顾不上躲,立刻朝着他跑来。 裴渡的指尖颤抖起来,唇瓣紧紧抿着,眼底更加通红,眉眼之间,有戾气有沉痛,还有解脱。 她果然是海棠花神下凡吗? 现在她是回魂吧。 能看到她回魂,也是他的幸运。 她让他过去,兴许是要带走他…… 裴渡庆幸,幸亏她还记得他,记得要带他走,没留下他一个人…… 裴渡上前两步,叶晚棠就撞到他怀里,她还用力将他抱住。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半夜醒来看到漫天火光时,叶晚棠真的以为这辈子又要死了。 那时候除了满心不甘,想活命以外,最遗憾的大概还是没确认裴渡的心意,没和他成亲。 上辈子他们相识的时间太短,没时间精力也不合适就算了,这辈子好几个月了,但却还是没能确定他的心意。 到底还是不够勇敢。 叶晚棠呼出一口气,经历了生死,她不想后悔了。 天知道他最近多想他,多后怕。 叶晚棠太多想念,抱住裴渡就没放。 裴渡也没动,他怎么舍得动,他怕一动面前的一切就消失了,怕她的魂魄就被他吓走了。 但被她抱住这么久了,为什么他心跳还在,难道是要他自己了结吗? 第240章 她能对裴渡霸王硬上弓吗? 裴渡知道很多不痛苦且不吓人的死法……只是可惜还没替她报仇…… 裴渡刚想问叶晚棠能不能等他片刻,等他替她报完仇就回来跟她走,叶晚棠终于松开他,却一把拉住他的手。 “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来了,亏得来得是你。” 叶晚棠抬手替他擦了一下脸:“你回来怎么也不知道说一声?不过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是才回来吧?”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都没洗漱收拾就来找我,是听到耿忠替你提亲的消息了吧?” 她偷笑了一下,咳了咳:“吓到了吧?谁让你忽然失联的,你一会最好找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说着左右看看:“走走,趁着没人看到,先回去。” 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问清楚,裴渡要是敢说他不喜欢,她霸王硬上弓也得将裴渡拿下,不许他跑的。 只是……好像不能对他硬上弓? 不管了,总归这次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叶晚棠牵着裴渡,气势汹汹走,裴渡就任由她拉着,顺从往前。 裴渡看着夕阳下的叶晚棠,只觉得她越发圣洁,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依偎在一起,看着亲密无间…… 等等,影子…… 裴渡忍不住轻轻捏了捏手心里的手,虽然有些凉,但被他一握,好像暖了起来,这…… 叶晚棠停脚回头:“怎么了?”忽然捏她的手。 裴渡沉浸在不敢置信中,没有注意,顿时撞了上去。 叶晚棠被裴渡这一撞,就撞了个满怀,为了防止自己摔倒,急忙抱住裴渡。 温香软玉入怀,裴渡条件反射伸手抱住,也终于有了一丝实感。 “你……你没死。” 短短三个字,裴渡声线却极其不稳,嘴唇微微颤抖。 “我当然没死。”叶晚棠怔了一下,胡乱抓了他两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叶晚棠乱抓,抓到了裴渡的腰。 裴渡腰一紧,被抓得想要笑,他无奈一笑,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她,好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他眼睛发酸,陌生的情绪感觉,最后化成滚烫的泪水,落入她的发间。 裴渡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流眼泪了。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喜极而泣。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会流泪。 他深吸一口气,沉默了许久,终于松了一些力道,放开她,却拉着她的手没放,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平静,也丝毫看不出流过泪。 “你吓到我了。”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淡,叶晚棠听得却酸楚起来。 她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后怕,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她几乎能看到他的灵魂在呜咽。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吓到你。” 她出事前裴渡并没回来。 叶晚棠伸手,一把抱住裴渡:“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瞒着你,逃出来后就想传信给你,但暗卫和金吾卫都不见了。” “我猜这可能是针对我的阴谋,便偷偷回府,没第一时间通知其他暗卫和金吾卫。” 她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误会,更没想吓裴渡。 裴渡被叶晚棠抱住,惶惶不安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他低头,修长手指在她头上轻轻抚过。 “不用道歉,你做得对。” 他比任何时刻都感谢上苍,她还活着。 只要她还活着,那其他事就都不重要了。 这大概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吧,想让他清楚认识到,什么才是对他最重要的。 让他在最惊喜最不敢置信的时候得知她的死讯,在他因为那些过往没有联系她时,狠狠的惩罚他。 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惩罚了,这样的绝望这样的痛,他一辈子都会铭记。 “该道歉的人是我,我不该断了联系,我应该早点回来。” 叶晚棠抬头看看裴渡,怎么说呢,本来这件事她真的记了很久,深夜睡不着时,提起这件事她都能翻身而起,能拿着床头的小鸟戳它的头,再说几句裴渡的程度。 按照她的预想,就算知道事出有因,她也要好好说道说道的。 但是看着裴渡眼里的后怕后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都不用开口,他已经这样愧疚了,她再说,他不得愧疚死。 他的眼睛太红了,他抱着她的手,带着小心翼翼,不管是他的眼神还是他的动作,她仿佛都是他的珍宝。 叶晚棠哪里再舍得说一句。 她顿了顿:“算了,以后我想算账的时候再算账,现在先和我走。” 裴渡失笑,这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叶晚棠拉着裴渡袖子再次往前,一边注意着有没有人,一边却忍不住指着海棠花开心道:“花好看吧?最美的就是这个季节了。”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等回头一定能惊艳你,我还怕你又错过,还好没有。” 之前海棠花廊如同黑洞将裴渡吞没,这些美丽都化为利刃,此刻裴渡才真正看清它的美。 “每到这个季节,我就整天赖在这里,不管看书还是饮茶都很美。” 叶晚棠还在低声介绍着,又像炫耀,裴渡看着她轻点头,是很美,满满的鲜活和生命力。 叶晚棠将裴渡带到了书房,听雪听雨正好准备好茶水。 “先洗脸,我们都挺脏,谁也别嫌弃谁。” 洗净一脸灰,裴渡感觉脑子清醒不少,连带着人也冷静下来,脱离了梦境之感,问起叶晚棠经过。 叶晚棠回忆了一下:“我昨晚睡得特别早,也特别沉,听雪她们也一样,大概是水或者吃食有问题。” “其他人应该也是中招了,最后还是听雪先醒来用水将我们泼醒。” 听雪会先醒来,还亏得随身携带的万能解药,那是耿忠之前给她的,他们金吾卫面临的刺杀暗杀不少,毒杀更是不可避免,时常带解毒丸不提,香囊都是解毒作用的。 这次发挥了作用,听雪在关键时刻醒来,又看到有人从假山后面消失,最后找到了假山后面的地下逃生通道,才终于逃了出来。 只是她要救叶晚棠,其他人也叫不醒,情况紧急,没能救下更多的人。 “我怀疑走地下通道的就是下手的人,他走之前甚至还毁了地下通道就按,若非听雪力气大,我们最后也得困死在里面。” 第241章 对提亲一事,裴渡你怎么说? 毁了机关的地下通道口,是巨大的石头,一般人便是合力也无法推动,更何况还是在那样的环境下。 叶晚棠后怕又庆幸:“从地下通道逃生后,我们也想追到凶手,但晚了一步,被他给逃了。” “我们呛了不少烟,去看了大夫,又看护卫金吾卫暗卫都不见了,觉得事情有蹊跷,猜可能是谋杀,废了一些功夫,才悄悄回府。” 只是没想到裴渡也找过来了。 “你之前误会我也烧死了?”叶晚棠皱眉:“死了很多人吗?” 若是为了杀她,连带着杀了那么多人……那这人更加不可饶恕。 裴渡懂叶晚棠的潜意思,却没隐瞒:“是死了不少,背后的人干脆利落,并没将这些人命放在眼里。” 他看着叶晚棠烧焦的发尾:“你是受害人,可别凶手还没找出来,就自己先愧疚,觉得是你连累了他们,千错万错是那人的错,你要觉得过意不去,回头该赔偿赔偿,但别沉浸在愧疚自责中。” “我知道。”叶晚棠打起精神:“你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裴渡顿了一下:“耿忠倒是查到了些线索,但应该有些问题,还要核实。” “嗯,我也在查,回头我们将线索合并下,也许能找到真凶。” 叶晚棠一时也猜不到是谁想要她的命,文楼出尽风头,加上提亲又提亲的…… “总不可能死于情杀,必然有其他缘由。” 叶晚棠说到情杀,脑洞大开:“难道是我选了你,有意选择你,所以有人坐不住了?” “他们三人接受不了,决定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可能性很小,可能是有人受不了我和你强强联合?” 裴渡听得瞳孔都一缩,叶晚棠认真分析:“你千岁爷不说了,我唐家有钱,又弄了文楼出来,我们要成了夫妻,就是强强联合,肯定有人不愿意看到……” 叶晚棠分析完,没听到裴渡回应:“怎么不说话?” 裴渡欲言又止,叶晚棠似乎才反应过来:“啊,差点忘了,是耿忠私自做主替你提亲,是我们两人擅自做了一些决定,你还没有发表过意见。” 叶晚棠微笑:“之前联系不上你,现在你回来了,倒是可以当面问了,对提亲一事,你怎么说?” 叶晚棠面带微笑,满脸的温柔,但门口本来要端点心进来的听雪,看到这样的叶晚棠后,却默默后退了。 还和跟在后面的听雨嘘了一下,主子们要谈正事,她们一定要回避,特别是微笑的小姐感觉很是危险…… 裴渡垂眸避开了叶晚棠的眼神,垂下的双眸里墨色翻涌,开口时,语气却比叶晚棠还要平淡温柔。 “当时他们三人持续提亲纠缠,你是不是挺为难的?耿忠虽然胡闹,但也算提供了一个办法,你可以不拒绝,或者先答应也成,等我收拾了得他们不敢胡闹,风头也过去了,不行再解除……” 裴渡说了很长的一句话,每一句话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在叶晚棠说出‘有意选择你’这句话开始,他的脑子就轰然一声炸了。 曾经做梦都觉得自己无耻,做梦都不敢想,都觉得亏欠的美梦,好像要实现了。 但他必须弄清楚,她是不是被逼了走投无路才如此选择。 她根本不知道他多被人嫌弃,不知道他的身世经历,若是知道了,未来也许她也会开始嫌弃他,开始后悔,他不敢想未来她后悔后的模样,那实在太过窒息…… 不过是试探,可说出‘不行再解除’几个字时,依然艰涩。 他的试探,他给叶晚棠的退路,却让叶晚棠非常生气。 “我不要。”他话还没说完,叶晚棠就直接打断了。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这里没有先定下再解除的,你要是不愿意,直接不用提亲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叶晚棠无法接受裴渡不愿意的答案,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下。 “裴渡,我知道你有顾忌,你觉得自己身体残缺,所以不想耽误我,不想也不敢成亲,但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其他那些都不重要。” “你说的什么情势所逼这件事根本不存在,如果我不愿意,谁也别想勉强我,我是嫌他们麻烦,想一次性解决,看着确实也有情势所逼的情况,但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是你。” “不然我选择许熙也好,他也提过,但我没同意。” “是你,我才愿意。” 裴渡睫毛一颤,猛地抬眼,叶晚棠才发现他双眸蕴着潮涌,比外面来临的夜色还要深。 “你真想要我提亲,真选择我不后悔?” 听着裴渡嘶哑的声音,叶晚棠肯定点头:“嗯。” “我不后悔,不然就不成亲,不然就你,只有你,我才想嫁。” 叶晚棠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再不想落下遗憾。 “总归我就选你,不管未来如何,我们一起抗。” 叶晚棠三两句话,彻底点燃了裴渡的理智,他低头深深看着他,呼吸都开始紊乱,语无伦次。 “你疯了,你怎么能选我,你永远都让我猜不透,你怎么能选我……” 明明许熙和她那么合拍,她却根本没给许熙机会。 裴渡抬手,轻轻挑开她脸颊上的发丝。 “你简直想要我的命……” 叶晚棠清楚看到,裴渡眼里闪烁着熟悉又陌生的炙热和欲念。 叶晚棠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面色都不住发热,被他这样看着,才要她的命吧? 若非知道裴渡不能做什么,她都想逃了。 叶晚棠忍住了没逃:“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的人。” 裴渡失笑,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你总是这样口不择言。” “我没有口不择言,我只是实话实说,不像你。”叶晚棠抿抿嘴:“什么话都憋在心里。” 裴渡手紧了紧:“我只是怕你……被笑话,你会被笑话的。” 便是没有许熙他们的提亲,他们在一起都会引来无数流言蜚语,更何况如今了。 四个男人提亲,最后却选择了他,不知道要引来多少笑话。 第242章 我……一直一直很喜欢你 裴渡声音艰涩:“你如今不同于从前,手里有文楼,处境已经彻底改变了。” 之前他们处境都不妙,但现在她处境已经彻底改变,和他搅合在一起,没有任何好处,他本就在风口浪尖上,往后未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会走向何方。 而她,蒸蒸日上。 如今文楼受人追捧,她只要按部就班,就可走到常人无法企及的位置,再往后,也不会再有人轻易动她。 这样的情况下,选择他,其实没任何好处,只会被诟病。 他说他会保护他,可其实他现在好像已经成了她的拖累,甚至是污点。 聪明的做法应该利用他,等成长起来,该踢开他的时候踢开,明哲保身。 这样即便他出了什么事,才能脱开身。 她明明清楚知道这些,明明对付别人那么厉害,明明能权衡利弊,为什么还要选择他? 他可以理解她的选择,更不会怪她,这对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裴渡声音艰涩,却还是坚强开口:“选择我,会影响到你……” 跟他在一起,注定背负一身骂名非议。 她努力澄清了身上的无名,又靠着自己能力创造了文楼,一步步扭转形象,结果又要因为和他在一起而被非议……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些话。”叶晚棠丝毫没有意外,直接不客气打断他的话:“从之前我就发现了,你总是很为我着想,之前不敢和我相熟,不敢和我做朋友。” “现在也一样,不敢更近一步,对外不可一世的裴千岁,一直还是那个胆小鬼,怕这个担心那个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每次都要我逼你一下!” 裴渡无奈:“我不是……” “你当然不是胆小怕事,你只是太在意我了对不对?”叶晚棠并没生气,因为爱本就是小心翼翼。 裴渡只是更小心翼翼,更替她着想罢了。 “裴渡,我可不是吃亏的人,你说的那些我都考虑过了,但谁让你之前对我那么好呢,你对我好,我才选你才不放手的。” “选了你成了亲也不代表什么,如果你敢对我不好,我照旧会想办法和离,我又不是第一次和离,所以这成了亲谁吃亏谁后悔还不一定呢。” 裴渡满脸无奈,却还是被叶晚棠三言两语说得松了口:“我怎么可能后悔,只是怕委屈了你……” “那你就一直对我好呀,只要你对我好,我又怎么会受委屈。” 叶晚棠嘀咕:“我也不是受委屈的人,谁敢给我受委屈,我可都不放过的,裴渡你也是!” “所以裴渡你怎么说,敢不敢提亲?” 裴渡看着叶晚棠仰着头,氤氲缱绻的双眸,水盈盈看着他,眸色一沉,心几乎要跳出胸口。 “敢。”裴渡开口,声音沙哑。 叶晚棠感觉到裴渡神情的变化,莫名的,感到了一丝侵略和危险,心跳却奇异的加快,她不自觉移开视线。 “敢就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买定离手,你后悔也没用了。” 说完没听到回答,她忍不住抬头,立刻撞进他深邃且饱含深意的双眸里,这一次,她耳朵都觉得烫了。 她不自觉的将头发别到脑后,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话?” 裴渡没回答,反而伸手将她眼睛蒙住,别开头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怕一开口,他的声音就泄露他的秘密。 叶晚棠莫名其妙,拉下他的手:“你干嘛蒙我眼睛。” “这是为了你好。”裴渡开口,声音低低的,眼里带着情意,又带了点欲。 “你莫名其妙。”叶晚棠说着,却直觉的不敢再招惹他,反而低头。 裴渡看着她,眸色依然深沉,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世上最莫名其妙的就是你。”竟然就选他。 叶晚棠一听就瞪了他一眼:“竟敢说我莫名其妙,不过已经来不及了,莫名其妙你也没回头路,我也不怕你知道,你其实也只有负责这一条路。” “耿忠是你的人,他替你提亲了,你今日要是敢反悔,我咬死你。” 裴渡听到她说咬死你,甚至还露出一口雪白的贝牙,可爱又有些凶狠,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他是不是该装作害怕?但他真的装不出来。 叶晚棠说着真有些牙痒痒,想到她都主动成这样,裴渡还犹犹豫豫就来气,偏裴渡竟然还一副好笑看不起她的模样,顿时怒气上涌:“你笑什么?你以为我不敢咬?” 说完没忍住直接拿起裴渡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以后你敢再惹我生气,我就再咬你。” 让他知道厉害! 裴渡被咬得嘶了一声,不敢置信看着叶晚棠:“你……” 叶晚棠哼了一声,心虚看了一眼他带着牙印的手腕:“是你先惹我的。” 她心虚想帮他吹吹,又想起他不喜欢她吹,顿时进退两难。 却不知裴渡反应这样大,不是单纯因为疼,而是因为咬这个行为,令她的唇瓣不可避免的碰到他的手。 她的唇瓣温热且柔软,他只觉得被皮肤都要被灼伤了。 眼看着她张张嘴还想做什么,他猛地收回手,心惊肉跳。 叶晚棠看着他慌乱的动作噗嗤一笑:“怕了吧?我就是传说中的母老虎,你以后敢惹我,都是这下场。” 裴渡背在后面的手一紧:“你别……” 这哪里是咬,那一点疼根本不算什么,他恨不能她天天咬她。 但她根本不知道他所想,这样做是不是太无耻了? 看着裴渡纠结的模样,叶晚棠摇头:“只要你听话,只要你好好喜欢我,我就不会咬你了,毕竟我这么喜欢你,也舍不得弄疼你的。” 裴渡呼吸一滞,抬头看向她。 叶晚棠看着他的模样:“怎么这表情?你不会说,但我会说,没错,我心悦于你,就是喜欢你,才选择嫁你。” 裴渡心跳如捣,脑子一片空白,她总是有两句话将他理智撕裂的本事,遂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这些话应该我先说的。” 叶晚棠眼睛一亮:“那不是谁说都一样吗……不对,确实不一样,那我收回,你说,我听着。” 竟然还有收回这种话,裴渡听闻又无奈一笑,他都不知道今日第几次无奈笑了。 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低头亲吻着她的秀发:“我……一直一直很喜欢你。” 第243章 搬去竹楼:提前适应督主夫人的生活 “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叶晚棠一把搂住他的脖颈,紧紧抱住他:“我就知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如果只是报恩,不可能做到那个地步,我就知道。” “我不是傻子,我都能看出来,但是没有得到你的亲口确认前,还是会患得患失。” 裴渡眼底闪过愧疚:“是我的错。” 叶晚棠也觉得无奈,裴渡这都第二次道歉,他真的满脸愧疚。 难道这就是父亲所说的爱是常觉亏欠?幼时她并不懂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父亲对母亲很好,外面的人都羡慕母亲。 只有父亲一直觉得对不起母亲,心疼母亲从叶老夫人那受气。 想到父亲,再看裴渡,叶晚棠心里柔软,然后给出一个认错方案:“那你快多说几句喜欢我,补偿我一下。” 裴渡:“……” 他喉结滚了滚,只觉甜蜜又无奈:“好,我……喜欢你,之前只是不敢不能,其实一直喜欢你。” 这一次意外乌龙,让他彻底看清他的心,更知道世事无常,她的勇敢鼓励,最后让他也鼓起勇气迈出这一步。 “我就知道,我人见人爱。”她高兴得又抱着他,在他怀里蹦跶,随后紧紧挂在他身上。 “之前还不承认,你说,你是不是从小就喜欢上冰雪聪明的我,所以才故意骂我?” 裴渡整个人一僵,不止因为她的话,更因为她的靠近,她怎么能这样柔软又这样热,调动了他所有的渴望和疯狂…… 在事态彻底失控前,他后退一步。 她后退,叶晚棠上前:“对了,你查到东西了吗?” 她看着裴渡的表情:“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联的。 裴渡嗯了一声:“查到了,得到了一个多年寻找的答案。” 叶晚棠看着裴渡表情,觉得答案也许是不太好,不然裴渡不会这样的表现。 裴渡没接着往下说,叶晚棠也体贴没追问,只是拉住他的手。 “别多想,不管是什么,我们现在都好好的,你还有我呢。” 裴渡升起阴霾的双眸顿时一清,忍不住将她拢入怀中:“对,还有你,我还有你。” 裴渡喃喃着,搂紧怀里的珍宝。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毫不犹豫选择我。 叶晚棠其实也很想裴渡,又经历了一次生死,两辈子好不容易确定心意,听着裴渡的心跳,她心满意足。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没说话,可心间全是温暖甜蜜。 等在外面的听雪,听屋里没动静了,忍不住将耳朵贴上去。 “怎么没动静了?” 在里面也不说话做什么呢? 一般情况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安静得蹊跷,懂事的丫头都得想尽办法去阻止了,免得婚前闹出笑话。 但这里面是裴渡,按理应该不会的。 听雪纠结得厉害,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敲门:“小姐,吃点东西吧。” 屋里的叶晚棠放开裴渡:“进来吧。” 听雪一提醒,怪饿的。 裴渡没进食的时间比叶晚棠还久,等吃上晚膳,一时吃了不少。 叶晚棠看着裴渡明显瘦了的模样,一直让他多吃点。 正吃着,听雪说有人来了,然后直接将他们灯给吹灭了。 裴渡:“……” 他刚要开口,听雪就嘘了一声,叶晚棠也立刻闭上嘴。 裴渡最后是摸着黑吃完晚膳的。 “你躲一躲的办法是好的,正好查幕后黑手,但在自家都这么……躲躲藏藏偷偷摸摸。” 裴渡扶额,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不行还是去我那吧,竹院那边比这安全。”也更保密。 “好。”叶晚棠很爽快的答应了,她就当提前适应督主夫人的生活。 最后收拾收拾东西,叶晚棠就先跟着裴渡去了督主府。 “我住竹院客房吗?” “你想住哪里都可以。”裴渡想到之前叶晚棠睡过他的床榻,想起她当时的模样,又想到那一套被褥还被他藏起来,喉间就一阵发紧。 本来他就怕被叶晚棠发现他私下藏被褥的行为,总感觉有些见不得人,结果转头就看到后面的拿着包袱的听雪正不断四下看。 他顿时扶额:“倒也不必如此小心。” 听雪的动作,看着偷感很重,鬼鬼祟祟的,弄得他们好像更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叶晚棠也有些无奈,听雪这丫头呀,有时候就是显得傻傻的。 不过下一秒,她就看到耿忠看着她,哗啦一下,手里的东西齐掉落,随后就开始……哭丧。 “呜呜呜,叶姑娘,是属下对不起您,没保护好您……” 叶晚棠:“……”这是将她当鬼了? 裴渡脸也黑了。 听雪偷偷摸摸不成器,他的人也不太行,眼神都不好。 裴渡刚要上前将丢人的下属赶走,叶晚棠却低头看看,她之前去抄经祈福,衣裳是白色的。 着白裙,又夜里出现在这里,确实是有几分女鬼的模样。 她拉了一下裴渡,忍笑刚要开口解释,耿忠看到她动作却愈发伤心。 “叶姑娘,没想到您变成鬼魂还跟着督主,您放心,属下一定会努力,让您如愿嫁给督主,便是办阴婚也在所不辞。” 裴渡无语到差点失语,片刻后才一字一顿开口:“你对叶姑娘倒是忠诚。” 耿忠啪叽一下跪倒在裴渡身前,本来要抱上他的大腿,但最后一刻到底不敢,最后揪住他的衣摆:“督主,叶姑娘对您一片真心,您不能辜负她呀。” 这世上哪里还有比叶姑娘更好的人。 裴渡:“……我没辜负,你松开。” “您答应我就松开,叶姑娘如今就跟在您身边,如果您不答应,她得多伤心,你不能让她死不瞑目呀。” 叶晚棠:“……” 听雪虽然有点傻,但比耿忠还是聪明那么一点点的。 她故意龇牙,阴森森笑了一声,朝着耿忠扑去:“耿忠,纳命来!” 耿忠大惊,狼狈躲开:“叶姑娘饶命!” 最后还是听雪噗嗤笑出声,让耿忠回过神。 “等等,叶姑娘你是不是没死?” “当然没死,我们小姐必然长命百岁,寿终正寝,你这眼睛白长了。”听雪反驳。 第244章 裴督主的情话……别具一格 叶晚棠和裴渡看着耿忠也忍不住发笑,耿忠看着他们笑,又仔细看看叶晚棠,终于确定她是人。 “你们……你们怎么都欺负人!” 耿忠控诉,裴渡嫌弃:“你自己眼神不好。” 耿忠听了更加委屈,然后哇的一声哭了。 “督主您又欺负我嫌弃我,不过叶姑娘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您都不知道,听说您出事,督主变得很可怕,好像要杀了所有人,又恨不能跟着你去了,属下本就愧疚,再被他一吓,差点以死赎罪,早死早超生。” 裴渡额头青筋跳了一下:“你现在以死赎罪也不迟。” 耿忠都胡说八道什么?虽然他那会确实觉得他对这世界毫无眷恋了,但这种事怎么能告诉叶晚棠。 她要是被吓到了怎么办。 “滚,快滚。”裴渡怕耿忠又说不该说的话,开始赶人。 耿忠该说的都说了,也觉得自己方才丢人,识趣告退。 他滚得心甘情愿,狠狠松口气,他又可以活了! 他又可以拿压岁钱,又可以跟着督主夫人吃香喝辣了! 耿忠滚了,裴渡看向叶晚棠,有些尴尬:“耿忠就是不着调,他的话你被别放在心上。” “哪句话不要放在心上?”叶晚棠反问:“你好像要杀了所有人这句,还是恨不能跟着我去了这句?” 裴渡:“……都不要放在心上,耿忠就是夸张。” “但我听到了就放到心上了。”叶晚棠之前便有所推测,此刻听到耿忠所言,一切只是证实罢了。 她很庆幸,裴渡误会她出事的时间不久,他们很快见面了。 不然裴渡不是得更加心碎了。 叶晚棠心疼又有些无奈:“怎么?你还想否认耿忠说的话?否认你对我的感情?” 裴渡:“……”怎么就否认他的感情了? 叶晚棠看他无言以对,忍住笑:“怎么不反驳?我对你都这么重要了,你刚才还拖拖拉拉的,非得我逼着才承认。” “若我真的放弃你,你是不是要躲起来哭?” 裴渡:“……我不会。” 他不可能躲起来哭。 叶晚棠看着裴渡意味深长:“嘴硬的男人,初时很可爱,但时间久了,后果就要自负。” 说完叶晚棠就去选房间了。 虽然裴渡的房间叶晚棠挺熟悉也挺喜欢,但是她不可能真的再选他的房间,必然要选客房。 裴渡的手一紧,不自觉跟在叶晚棠身后,欲言又止。 叶晚棠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里,叶晚棠选定了客房,他也跟着后面。 叶晚棠转回身,没让他进屋:“千岁爷,裴督主,渡爷,我要洗漱了。” 说完就要关门。 “等等。”裴渡伸手阻止,虽然看叶晚棠表情也知道她故意的,但他更不能无视她的话。 今天他敢无视这句话,明天叶晚棠就会无视他。 “耿忠的话并没有夸张,我承认,我听闻你出事的消息,确实后怕后悔到极致,在海棠花廊中撞见你时,我很庆幸你来接我走。” 伴随着裴渡的话语,叶晚棠仿佛都能窥见他那时候的痛苦。 “裴渡。”她忍不住出声,什么叫庆幸她来接他?他那会可误会她是鬼的。 “我很庆幸你活着。”裴渡思考片刻:“叶晚棠,你于我,大概是阳光。” 没有阳光,他依然可以活着,却只会让他日渐失望消沉。 她活着,这世间阳光灿烂,充满生机,让人留恋心软。 没有她,这世间便是地狱,只余下阴暗,让人失望。 叶晚棠心头一颤:“你…你说得也太犯规了。” 她只是想说他嘴硬,结果他直接放大招。 他怎么怎么会说?比她这个写话本故事的都会说。 说得她好像真的变成了太阳,又让她心跳加速,整个人都热了。 叶晚棠捧住自己的脸降温,想冷静却失败,甚至胡言乱语起来:“我要将你这句话变成我的,写到我的话本里。” 说完她都愣住了。 看着裴渡惊愕的表情,叶晚棠拍了一下额头,猛地将门关上。 “哎……”裴渡很无奈:“你别拍那么用力。” 别人要是这么拍她,他还能拍回去,狠狠教训,但她自己打的……只能心疼着急。 裴渡看着紧闭的大门呼出一口气,还是不放心敲门:“你疼吗?疼了得上药。” 正在屋里揉额头的叶晚棠一僵,本来有些疼的,但被这么一关心,瞬间觉得甜。 “不疼,没事。” 裴渡不太信:“真的?” 叶晚棠找到屋里的铜镜看了一眼,发现额头虽然有些红,但她脸也很红,导致额头都没那么明显了。 今日可是他们相互表明心意的重要日子,自己打自己还打痛这种丢人事件,还是烟消云散的好。 “真的。”叶晚棠打开门,让裴渡看。 一时间,少女粉腮含霞、云鬓堆鸦,无法用言语描绘形容的美貌,便撞见裴渡眼中。 裴渡呆滞了一瞬。 他一直知道叶晚棠貌美,但他对美貌一直不敏感,直到此刻。 暖色灯火照耀着少女一双美目,双眸中荡漾的娇羞,让他心神也跟着荡漾,如同坠入了甜美的梦境一般。 叶晚棠看裴渡不说话,忍不住道:“裴渡,以后这种话只能对我说。”这话和别人说还得了。 “还有,你不能只说今天这一次,但你又不能说太多。” 说少了不行,她不可能靠着这一句过一辈子。 但说多了也不行,会腻。 裴渡回过神,无奈点头:“好。” 他能对谁说?又怎么可能一直说这样的话。 叶晚棠满意关上门,随后忍不住扑到床上,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回忆一下便忍不住将头埋在枕头上,手舞足蹈,脚一阵乱踢。 “啊啊啊!” 她成功了。 她和裴渡真的互相表白心意了!裴渡还说她是他的阳光。 “阳光,阳光……嘿嘿。” 先叶晚棠一步进客房,正收拾屋子的听雪:“……” 她这么大一个人,小姐是看不到吗?腿都要蹬出残影了。 不过看到小姐这么活泼高兴,她也替小姐高兴。 裴督主会说好听的情话,会哄人,她属实没想到。 第245章 微臣要娶晚棠,便是娶一个牌位也成 门外。 裴渡听到了她惊喜的声音,忍不住抚了抚额。 正忍不住笑时,忽然对上了听风听雨无言的目光。 他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这是临时布置的客房,很多东西都没有,你们跟着本督去库房,挑选些她喜欢用得上的东西吧。” “是。” 听风听雨忙答应了。 但她们也没想到,裴渡会恨不能将库房里的好东西全搬过来。 饶是她们拒绝了又拒绝,临时客房还是改变了许多。 被听雪哄着去沐浴的叶晚棠,看着大变样的客房,都有些不敢认了。 这宫里最受宠的娘娘也没这么奢华吧。 “督主还要再让人送东西来,还是婢子拦下的。” 叶晚棠说完,已经快速洗漱好的裴渡就来了。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没见,他就已经想叶晚棠了,多此一举的多跑了一趟。 “缺什么,你就让听雪去拿。” 他守礼没进屋,叶晚棠站在门口,由着听雪在后面给她擦拭头发:“好。” 她也想再看裴渡一眼。 裴渡看着叶晚棠湿发半披的样子,喉结滚了滚,忙移开了目光:“你快休息吧,我走了。” “嗯。” 叶晚棠点头,却没有回屋,还是站在那。 说走的裴渡也没走,就站在那。 就那么站了片刻,叶晚棠才回屋,结果还回身两三次。 两人的目光模样,听雪看得牙都酸了,最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了,隔绝了他们的目光。 裴渡:“……” 听到听雪说叶晚棠快休息,他顿了顿才想确实。 叶晚棠确实累坏了,躺下没多久,虽然有些激动,但抵不过疲惫,很快便睡下了。 裴渡出来院外,站了片刻:“进宫。” 叶晚棠的选择,心意的表白都是意外,现在该做正事了。 他先进宫见了皇帝,皇帝看到他很是高兴:“一直催你回来,结果你现在才到。” 他是真的高兴裴渡回来了,但看到裴渡神情,很快收敛了喜意。 “叶晚棠出事的消息,朕已经听说了,实在是遗憾可惜,你……节哀。” 皇帝拍了拍裴渡的肩膀:“她倒是情深义重,不管你身份,还是想嫁给你,朕看着都感动,若她没死,朕都想给你们赐婚。” 裴渡看着皇帝,从他的眉眼鼻子到嘴巴,情绪不明,听到这句话倒是终于有反应了:“那陛下就给微臣赐婚吧。” “嗯?”皇帝声音里满是疑惑:“人不是已经……” 裴渡双眸依然通红:“不管生死,叶姑娘是唯一这样对微臣的,微臣不能辜负她,若能得陛下赐婚,往后微臣死了,也和她有夫妻名分,过了奈何桥也能找到她。” 皇帝看着裴渡:“你认真的?” 他好像有点低估叶晚棠在裴渡心里的位置了,也幸亏叶晚棠死了。 裴渡低头:“还请陛下成全。” 他似乎难掩悲伤,深吸一口气才道:“叶姑娘死得太过蹊跷,微臣要光明正大给她报仇。” 皇帝目光淡淡,过了片刻才叹气:“你的心情朕能理解,想当初朕的贵妃去的时候,朕也是悲痛万分,恨不能跟着她去,可人鬼殊途,朕现在给你们赐婚,不合适。” 裴渡头越发低:“微臣只是想得到一个允准罢了,世人嘲笑我们,但我心中已经将她当成妻子,如今她先去了地下,微臣也怕有鬼欺负她。” 裴渡忽然跪下:“还请陛下准许微臣娶她,便是娶一个牌位也成。” 皇帝为难:“朕倒是可以允许,但你若这时候娶了她,可能会被别人怀疑你的用心,觉着你是为了文楼才娶她的。” 皇帝不经意透露:“文楼做得热闹,很多人都盯着,朕还听说孙家想接手文楼。” 裴渡手紧了紧:“文楼……微臣不感兴趣,微臣只想娶她这个人。” 皇帝无奈:“你就是傻,多少人都想要文楼,而且除了朕相信,其他人可不会相信。” “文楼也是叶晚棠辛苦经营的,你得将她的文楼守住,不要让它落入别有用心的他人手中,这对朝堂也不利。” 皇帝佯装思考,随后道:“朕不能赐婚,但可以赏赐你定亲礼物。” 看重的朝臣宗室,皇室会赏赐定亲礼物,太后娘娘、皇后甚至妃子公主都可能,但最为贵重的还是皇帝亲自赏赐的定亲礼物。 皇帝赏赐的定亲礼物中,最为珍贵的便是刻有铭文的金锭。 这算是皇帝收买裴渡的手段。 皇帝无意间又透露孙皇后想收养九皇子的消息,明里暗里道孙皇后这一次过了,竟然让裴渡去那么远,吃了那么多苦。 最后遗憾感慨:“朕一直想让你早日回来,结果皇后一直拦着,不过她必然也不是故意的,算不到叶晚棠会出事,朕就是可惜,你若是能早日回来,叶姑娘也不一定会出事,说不定那么还能喜结良缘。” 裴渡手死死捏成拳头:“是我迟了,就迟了一天。” 皇帝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满意让他离开。 “皇后也想见你呢,你快去见她吧。” “是。”裴渡低头应声,声音里却满是阴沉。 等出了宫殿,裴渡就看到了孙皇后跟前的人,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她给裴渡请安,才开口就发现裴渡直接越过她往外走去。 她面露焦虑,却只能快步跟上。 裴渡到长信宫时,正好看到一个宫女急匆匆送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离开,还小声催促他走快点。 裴渡站住脚,看向身穿皇子服饰的九皇子,无视身后的宫女不断请他往前走的提示,而是饶有兴趣的看向走近的人儿。 “他就是九皇子?” 九皇子和宫女都看到了她,宫女有些慌,倒是九皇子好奇看了裴渡一眼行礼:“裴督主。” 裴渡避开,随意拱手行礼:“见过九皇子殿下。” 打量九皇子的目光很直白,也没多少善意。 “也怪不得皇后娘娘另眼相待,长得不错,礼数周全,临危不惧。” 九皇子有些疑惑:“多谢裴督主夸奖。” 裴渡似笑非笑:“本督只是说出事实罢了,其他皇子看到本督如老鼠见了猫,好似本督会吃人,九皇子殿下这般镇定有底气的少有。” 裴渡才说完,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孙皇后。 第246章 和本宫合作,本宫会让你一直做千岁爷 看到九皇子明亮的双眼,裴渡轻笑一声:“九皇子的底气来了。” 孙皇后走近:“什么底气?裴渡你来,怎站在这里说话?” 她使了个眼色给九皇子,上前挡住裴渡的目光,勉强笑道:“瘦了,看来这一趟辛苦了。” 裴渡看了一眼行礼的九皇子,又看看匆匆赶来有些喘气,眼底还闪过痛楚心虚的孙皇后,眼底闪过尖锐的冰冷嘲弄。 回到含德殿,宫女快速呈上茶水点心,和从前毫无差别,连带着孙皇后关心的言语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双目微红:“晚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也让人去查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叶晚棠忽然会出事,毫无预兆的出事了。 她深呼吸,声音艰涩:“我知道你怪我,我答应过你会保护她,结果却没做到,我食言了,这次是我的错,我……” “怪不得娘娘,微臣自己留了人也没保护好她。” 裴渡打断她的话,抬眸,那双眼仿佛要看进她的心:“娘娘要收养九皇子?” 孙皇后本就心神不宁,此刻心头更是一跳,她敏锐察觉到裴渡好像有些不一样。 看着裴渡的眼睛,她手颤了一下,想看清楚更多,却很快败下阵,根本没敢对视,只是挥手让伺候的宫人都离开。 等殿内只有两人了,才艰涩开口:“是,我确实有意……” 她抬起茶盏,却因为手不稳,不慎弄出了声音,又放了回去。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开口:“是不是方才皇上说了什么?” 裴渡没回答,孙皇后闭了闭眼:“他必然是说了什么,甚至可能已经做了什么,让你查到了,让你怀疑是我害晚棠。” 她苦笑了一声:“但这是祸水东引,这是故意想引起你我之间的矛盾,我怎么可能害晚棠,我保护她还来不及,他是想对孙家出手,才故意引起你我矛盾。” 最后一句话,孙皇后说得很轻。 裴渡看向她:“所以,不是娘娘?” “当然不是我。”孙皇后斩钉截铁。 “这件事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但我真怕他说了什么,引起你的误会,觉得是我想除掉晚棠,以接受晚棠的背后的唐家或者文楼。” “但这不可能,我明知你心意,我曾经还抚养过晚棠,也一直很喜欢她,不然也不会说要认她做干女儿,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对晚棠动手,所以……” 孙皇后身体前倾,死死抓住椅子扶手:“裴渡,你不要被人误导,失去理智,转而对付我,甚至对付孙家,最后两败俱伤。” 她看着裴渡:“我们不能两败俱伤,至少不能被人挑拨离间两败俱伤。” “你若冲动,不过是让躲在背后的人得意,你也不想没为晚棠报仇,还害死自己吧?” 裴渡眸光幽深:“皇后娘娘是暗示我,对晚棠出手的人是陛下吗?” 孙皇后脸色紧绷,却咬着牙认了:“是,本宫就是怀疑他,也只有他会对晚棠出手。” 她一字一顿,语气里满是厌恶:“本宫最了解他,昱王几个人一起提亲,他便会觉得晚棠不安分,偏他又想要文楼,才准许昱王提亲。” “偏偏晚棠没选择昱王,甚至正妃她都没动心,反而选了你。” “依本宫对他的了解,他一方面是觉得有损皇室威严,另一方面是不想让你和晚棠强强联合。” 说到这里,孙皇后闭了闭眼:“其实晚棠的死,我猜测,也有我的责任,大概是因为我说要认她为干女儿,所以皇帝才会多想,他必然以为我是想联合你和晚冬的力量。” “他本就想对我和孙家出手,又感受到威胁,自然要动手,我们三方中,他还要用你,我他轻易除不掉,就只能对晚棠下手。” 孙皇后咬牙切齿:“他就是这样一个欺软怕硬的男人。” 裴渡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的说辞,只是道:“看来娘娘很了解陛下,也很厌恶陛下。” 孙皇后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道:“裴渡,你只需要知道,皇室和世家的矛盾由来已久,尤其皇上更是如此。” “他意外继位后皇位便一直不稳,他忌惮厌烦一直压制他的世家,而我孙家,在他心里更是压制逼迫他的罪魁祸首。” “孙家当初算是和皇帝联盟,皇帝是靠着孙家,才保住了皇位,保住了性命。” “可他这人记仇,他只觉得孙家将他的尊严脸面往地上踩,还逼着他娶了我,这个仇这根刺一直在他心中,时间越久,扎得越深。” “之前他不能,也无力动孙家,还需要孙家帮着平衡朝堂,但他后来有了你,陈家你都能拿下,那孙家也可以。” 孙皇后看着裴渡:“本宫了解皇帝,在你除掉陈家,在他甚至封你为千岁爷的时候,本宫就知道他的野心和计划,他会朝着孙家,朝着本宫出手,而这把刀就是你。” “他年纪越大,越想要拔出孙家这根在他心中扎了许久的刺,绝不会轻易放弃。” 孙皇后不知何时走到了裴渡面前:“这就是本宫一直让你走,让你离开的缘故。” 裴渡敛眉,没让孙皇后看到他眼底真实的情绪。 “所以你才收养九皇子?” 孙皇后看他提到九皇子,手蜷缩了一下:“是,本宫要自保,才接触九皇子,确实有意将他领养。” “皇帝或者外人怎么想的说的,本宫都知道,无非就是说本宫在寻找新的傀儡。” “这些指责,本宫认,因为本宫要自保。”她更要将裴渡摘出来,不能让他成为刀,更不能让裴渡成为杀死孙家的刀,最后两败俱伤,让皇帝坐享渔翁之利。 “裴渡,你要相信我,我让你离开盛京,不止是自保,更是保护你。” “这件事他要做成,无非就是布局挑拨离间,之前我说惩罚你,皇帝同意,除了教训你,还为了让你记恨我,转而对付我。” 孙皇后满眼恳切:“本宫收养皇子是为了寻求破局,即便真收养了,也只是傀儡而已。” “裴渡,只要你不对本宫对孙家出手,往后便新旧交替,你依然是千岁,这件事对你对孙家对我都有利。” 看孙皇后连新旧交替都说出来了,裴渡确认:“娘娘现在,是要正式和微臣合作?” 第247章 皇后娘娘,你嫌弃你亲儿子? 孙皇后看着裴渡的眼神,最后干脆点头:“没错,本宫想,这对你也是一个好选择,比起将你当成刀,将你利用到底后除之而后快,甚至将除掉你当做下一任皇帝立威立足的工具,不如和本宫合作。” “皇帝绝不会容许一个千岁爷存在,但本宫允许。” “你和本宫合作才是最好的,也是避免你被卸磨杀驴的好办法,本宫收养皇子,不止为了我和孙家,也为了你,裴渡。” 孙皇后双眸范起血丝,紧紧盯着裴渡:“想来你也知道,世人都说你不会有好下场,但本宫想给你一个好下场,想让你寿终正寝。” 裴渡神色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孙皇后。 孙皇后直视他的眼神:“九皇子这孩子懂事机灵,也没外戚,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归最少还有十余年他才长大,他识趣点慢慢还些权利给他,他若不听话,还有其他的皇孙皇子。” “本宫不管后世怎么评价本宫,总归本宫问心无愧,因为本宫相信你处理朝政的能力,那些皇子都不如你不是吗?” 裴渡没想到孙皇后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 裴渡垂眸:“娘娘出乎预料的直白。” 孙皇后苦笑:“再不直白些,再说服不了你,那真是大祸临头,走向两败俱伤的结局了,我们明明可以选择合作这条路不是吗?” 裴渡定定看着孙皇后,第一次仔细看她的五官长相,最后在孙皇后明显绷不住的时候,终于开口:“娘娘确实说服了微臣,娘娘的理由……令人无法拒绝。” 孙皇后紧绷的身体一松,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你能理解就好。” “微臣也要感谢娘娘的赏识,谢谢娘娘这般为微臣考虑。”裴渡这话不带一丝情绪,孙皇后总觉得他语气带着些嘲讽。 她有些拿不准裴渡的态度,只能试探道:“是你本身就很优秀。” 裴渡似乎笑了一下:“多谢娘娘夸奖。” 随后裴渡话锋一转:“所以娘娘已经确定不找嫡出皇子,也就是您的亲生儿子了?” 孙皇后头顶犹如惊雷闪过,一时心跳如擂鼓:“本宫不是说他……” 裴渡布满血丝的双眸盯着孙皇后:“既然要和娘娘合作,微臣也必须如实交代。” “皇后娘娘,暗卫传回来的消息是嫡皇子也许还活着,可能只是活得不太好,会让娘娘失望。” 孙皇后瞳孔猛地一缩,看着裴渡的眼神闪烁着惊恐,明明没出声,却仿佛看到她尖利的嗓音破了音。 “你……”才说了一个字,孙皇后忽然喷出一口鲜血,直接往下倒去。 裴渡迟疑了一秒,伸手接住了孙皇后瘫软下去的身体。 孙皇后手死死抓住裴渡,满是鲜血的嘴巴张了张,无声说了一句什么,无力闭上眼。 裴渡低头凝视着孙皇后,片刻后出声:“传太医。” 裴督主和孙皇后起了冲突,孙皇后吐血的消息随着太医的前来很快传来。 太医诊脉后战战兢兢开口:“娘娘是气急攻心。” 裴渡的嘴角嘲讽一勾,他才开口说了一句,她就已经气急攻心了。 看了一眼裴渡,太医谨慎再次开口:“娘娘本就忧思过重,郁结于心,有损于身,再这样下去,微臣也……” 裴渡抬眸:“本就忧思过重,郁结于心?” “是,从去年开始,娘娘就……” 太医刚开口,就就虚弱的声音打断:“太医。” “娘娘。” “你先下去吧,都是老毛病了。” 孙皇后让太医下去,紧紧看着裴渡,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裴渡,你还查到了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孙皇后眼底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他怕他知道了真相,害怕他查到了什么。 裴渡只觉得可笑,她居然那么恐惧?就怕找到她的亲生儿子吗? 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微臣就查到他也许还活着。”裴渡反问:“娘娘想继续查吗?” 孙皇后几不可见的松口气:“不用了,我已经查到了确切的消息,你若继续查,只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让其他人找到线索。” 她眼神空洞:“本宫不想让人打扰他,本宫更不能让外人知道消息,他在其他人这里,得活着才行。” 裴渡似乎理解了:“微臣还以为娘娘是嫌弃他在外面长大,丢了娘娘的脸……” “他怎么会丢我的脸。”孙皇后几乎条件反射回答,等反应过来后,她勉强一笑:“裴渡,没有当娘的会嫌弃自家孩子的,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万万不能泄露。” 裴渡短暂的晃了一下神:“是。” 孙皇后看裴渡面色不佳,又想裴渡这次给她的感觉和从前全然不一样,心一紧:“晚棠一事你要相信我,千万不要冲动,丧失了理智……” 裴渡直接打断她的话:“虽然微臣会考虑和娘娘合作,但晚棠一事就不劳娘娘操心了,微臣自己会查。” 孙皇后无奈:“我只是不想你冲动行事,不想你误会罢了……” “不会误会。”现在谁的话他都不信,谁都不可信。 除了叶晚棠他只相信叶晚棠。 裴渡起身:“娘娘好生歇息,微臣去查凶手了。” “你打算怎么查?”孙皇后追问。 “一个个查,查出来了不管是谁,杀,查不出来……那就杀到查出来为止。” 裴渡丢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 孙皇后在他离开后,脱力倒在床上,看着半空久久没动弹。 裴渡说了就做到,离开长信宫开始,就发了疯一样,他好像也真的疯了,看谁都不顺眼,谁都咬,路边的狗他都能踢上两脚。 皇帝体谅他,当晚还强制他回府休息,让他别累着。 他回去时,叶晚棠正在书房榻上看书,看到他很是惊喜。 “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听雪,去厨房看看。” 裴渡按着叶晚棠没让她起来,随后坐到她旁边:“看的什么书?” “史书。” “我跟你一起看。”裴渡肩膀挨着叶晚棠,说一起看书,其实一个字没看进去。 “遇到什么事了?”叶晚棠翻了一页问道:“宫里不顺利吗?” “顺利。”裴渡忽然问道:“晚棠,你还记得你…母亲吗?” 第248章 你的母亲,和我的母亲 裴渡忽然提起的话题,让叶晚棠有些意外,但很快放下书:“记得,我那会已经记事了,她性格很爽朗,又很温柔……” 裴渡眼底闪过阴沉:“大多数母亲是爱孩子的,不会嫌弃他。” “也有人不爱还嫌弃,但这不是孩子的错。”叶晚棠看看裴渡,顿了顿道:“我跟你说个秘密,我从没和人说过。” 裴渡点头,叶晚棠低声道:“我母亲很爱我,但她最喜欢的还是父亲。” 叶晚棠说完想起来,她好像没和裴渡说过从前的事,一边回忆一边道:“你大概也听说过我父亲对皇上的救命之恩,当时皇帝去秋猎,遇到暴雨被困在秋猎场,又恰好遇到了流寇,目标直指皇上,皇上处境危险。” “后来查证好像是当时魏王府派出去的人,但没有证据,皇帝也拿魏王没办法,后来还是你替魏王报仇的。” 叶晚棠及时拉回话题:“当时为了保障皇上安全,我父亲站了出来,伪装成皇帝,最后替皇上死了,而我母亲则和的宫女装成农妇回城求救,成功搬来了救兵,化解了危机。” “但母亲听闻父亲死讯后,跳河自尽,追随父亲而去,尸骨无存,留下的遗书便是请求好好照顾我。” “那是我还小呢,正是需要母亲的年纪,可母亲选择跟随父亲而去,她大概太痛苦了,也顾不上我了。” 裴渡紧抿唇,怪不得她说没爱父亲那么爱她。 “后来你就知道了,祖父因为父亲的死,气急攻心病倒,没多久也没了。” “祖母记恨母亲,因为是母亲说要跟着去秋猎的,而母亲想去,是想让书呆子一样的我多多锻炼身体,才让父亲去的。” “祖母本就不喜欢母亲,因为她没生儿子,还不让父亲纳妾,让父亲断了香火,当然也更记恨我这个罪魁祸首。” “我在叶府差点被饿死,才被接到宫中寄养了半年,说养在皇上膝下,也得了他照拂,但其实还是皇后娘娘照顾我,也是那时候我才认识昱王,才和他熟悉起来的。” 裴渡忍不住摸了一下叶晚棠的头发:“你幼时很自责?” 叶晚棠没想到被裴渡看出来了:“是啊,当时我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父亲母亲,如果我不要小小年纪就只知道看书就好了,也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了。” 所以叶老夫人恨她骂她是扫把星,克死父母苛待她时,她一声没吭,差点饿死自己。 “后来进宫后,皇后娘娘看出异常开导我,说不是我的错,父亲当时是自己做的选择,母亲也是。” 叶晚棠笑了笑:“皇后娘娘认识我母亲,她愿意照顾我,却不赞同我母亲跟随父亲而去,说母亲其实没那么爱我,不然不会放弃我。” “皇后娘娘说她是最好的妻子,但不是一个好的女儿,也不是好的母亲,不然怎么舍得丢下父亲女儿,她从未替我和外祖父想过,也是她自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让我不用自责,喜欢看书就继续看书,后来给我塞了很多书。” “还说我没了父母,以后就要自己长大了,要坚强。” 这些话对年幼的叶晚棠来说,完全是暴击。 但皇后娘娘的话,也让年幼的她长大了许多。 “那时候外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且只有母亲一个孩子,一夜白头,我就想皇后娘娘说得对,我得陪着外祖父。” 叶晚棠回忆起这些过往,带着叹息:“皇后娘娘真的很神奇对吧?” 裴渡嗯了一声:“怪不得你一直很喜欢她。” “毕竟我那时在宫中真的颇受她的照顾,也是她让我不要自责的。” “再后来,外祖父将我接出来,我们相依为命,很少回叶家。” “我不知道外祖父怎么跟祖母那边谈的,好像还给了些铺子,才将我抢来,总归我跟叶家那边基本是决裂了,叶家对我的事不理不问。” 外祖父死后,叶晚棠看似还有娘家,但和没有差不多。 因为没有娘家撑腰,她才被送来推去,就那么被迫三嫁了。 裴渡听得怒气冲天:“叶家不识好歹、有眼无珠。” 他眼里还有心疼。 叶晚棠听得发笑:“你这口吻说法和我外祖父一模一样,我外祖父也是这么说的,说当初我母亲就是瞎了眼才看上我父亲,上赶着非得要嫁给我父亲,最后一直被轻视。” “但是他们叶家有眼无珠,他却有,他说我是他最大的珍宝,对我特别好。” 叶晚棠从小失去双亲,但因为外祖父,她是真正被宠爱长大的。 裴渡点头,他亲眼看过她是怎么被珍视养大的。 叶晚棠忽然问裴渡:“外祖父说我母亲上赶着要嫁给父亲,所以叶家轻视她,我方才仔细一想,我是不是也有点上赶着?” 毕竟全是她主动! 裴渡一惊:“当然没有,我没真的发疯。” 他又不是真疯了?怎敢轻视她。 叶晚棠被裴渡说得失笑:“好好,你没疯,我相信你,不过你怎么忽然说起这话题。” 她小心猜测:“你这次出去,难道找到你母亲了?” 裴渡顿了一下:“找到了,但我找到她时,她死了。” 他的好养母,逃得挺快,可惜还是被他挖出来了,只是她也没回答他任何问题,明明那么贪慕虚荣贪生怕死,最后却死了。 咬破一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死在他面前。 叶晚棠心说怪不得之前忽然失去了联络,合着是这样。 “我觉得皇后娘娘说得很有道理,有些父母就是没那么好,我们不过是父母缘浅一些,自己爱自己就好。” 裴渡面上闪过一丝说不上的怪异:“好。” 随即话锋一转:“倒是没想到你和昱王也是那么早就认识了,你在宫中那半年,是不是时常能见到昱王?”这也算是青梅竹马吧? 叶晚棠:“……是,确实经常能见到,但是那会我和他过家家都是将他当成‘儿子’的。” 裴渡瞬间想起当初叶晚棠和昱王的谈话,又想起叶晚棠拒绝提亲用的‘兄妹’借口,他咳了一下,随即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终于笑了。”叶晚棠看着裴渡:“终于开心了?” 裴渡顿了一下,他没想到叶晚棠会看出来。 叶晚棠摇了摇头,裴渡虽然情绪不外露,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从宫中回来的裴渡,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心有阴霾。 “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别憋着,这才是相伴的意义。”叶晚棠叮嘱。 裴渡的目光久久在她身上流连,眉目舒展而开,眼底星星点点的笑意蔓延,轻轻嗯了一声。 第249章 狗皇帝,你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他心平气和和叶晚棠说起了他和皇帝皇后的交谈。 第二天,裴渡出督主府后,继续发疯。 燕白洲看着发疯的裴渡,生无可恋,上辈子,裴渡就说过,没有她的世界,他不喜欢,所以最后会如何他也不关心。 这辈子依然如此。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裴渡的可怕,就感觉他一天天的发疯。 不止他发疯,便是昱王燕白洲和许熙好像也在发疯,都在疯狂找凶手。 裴督主还每日发癫,日常去唐家海棠长廊,不许人打扰。 叶晚棠死了,感觉全世界都乱套了。 而造成这一切混乱的叶晚棠,在督主府竹院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颓废生活。 叶晚棠实在喜欢海棠长廊,裴渡便发疯让人不许靠近,还亲自动手给她弄了一架秋千。 让她可以坐着玩或者看书。 叶晚棠每日听外面的消息,听到许熙他们三人疯疯癫癫找她,说要替她报仇,就有些囧囧的。 特别是听到许熙泪洒唐家商铺,后来时常红着眼上朝点卯,好似日日因为她哭泣,上司都担心他哭瞎的传言,就越发发窘。 “他怎么……他不是最怕这件事传开吗?怎么还天天哭?” 叶晚棠也没想到许熙对她竟然有这样深的感情,明明上辈子不是这样的。 “早点查清,我还是早点露面吧。”不然许熙真的因为她哭瞎眼怎么办? 虽然是夸张说法,但这天天哭红眼也不是办法,真哭出点问题,结果她又活了,到时候多尴尬。 许熙的哭红眼,让本来很享受每天回府都能看到的裴渡也憋闷。 线索查来查去,一开始确实查到孙皇后头上,但后来这些线索又都有问题,最后还真查到了皇帝头上。 皇帝像是故意抛出线索,让裴渡恨上孙皇后,和之前三皇子陷害崔君昱的手法一模一样。 为了挑拨离间,为了不声不响除掉叶晚棠,枉顾百姓性命,皇帝不惜用他们的命下了一盘棋。 裴渡面上顺从皇帝的意思,开始和孙皇后冷淡交恶,甚至开始有嫌隙。 实际上什么都查清了,也没瞒着叶晚棠。 叶晚棠苦笑:“竟然让陛下亲自出手,还真是看得起我。” “他们都是受了无妄之灾,能安置赔偿的,之后都安置赔偿吧。” 幕后凶手不管是谁,叶晚棠都是要报仇的。 “敢杀我,我要报仇,我要他身败名裂!” 叶晚棠气势汹汹拿出笔:“我今天就写一个故事!” 她手里有文楼,她要彻彻底底让人看清皇帝的真面目! 岁檀这个名字是闯出名头了,影响力也在,这种无形的影响力隐射是很有用的,从今往后她会一直一直隐射。 “狗皇帝,这次你算是踢到铁板了!”叶晚棠对皇帝有所了解,和很多皇帝一样,在意世人历史对他的评价看法。 他越在意,她就越要毁掉,她要让他不止死,还要身败名裂,在大家的骂声中死。 大夏在他当皇帝前,还处在鼎盛时期,即便因为党争开始走下坡路,但走到如今世人都能看到的衰落,也和他有着直接关系。 碌碌无为就算了,目光短浅心胸狭窄,忌惮这个,忌惮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眼光只放在一亩三分地,沉迷于和世家争斗,从未将百姓放在心上。 各地治理情况一团糟,他却依然只想除掉这个,再除掉那个。 从他为了杀她的态度就可看出,若非正好有那一场雨,那一把火最后会烧到哪里,谁也说不定。 但他也从不会在意,只知道挑拨离间,只想除掉伤他面子压着他的孙家。 一个皇帝,做的事情却如此上不得台面,心眼子比针眼还小。 “他说的那些话,和话本子里的坏女人一样。” 裴渡:“……你写,让他见识一下你铁板的力量,至于报仇,不用贸然动手。” 因为压根都不用他们出手,皇帝已经中毒了。 皇帝如今沉迷丹药,却不知丹药有问题。 裴渡之前听闻丹药的药效,就猜测有问题,暗中让人查了。 初时没什么异常,但回京后这几日,根据裴渡观察,发现皇帝每次到吃丹药前就会特别烦躁,直到丹药入口,才能安静下来。 而且他这个状态还在变化,他开始提前吃丹药的时间,且有一次宫人送丹药时耽搁了片刻,他便怒而杀之。 他回归之后,皇帝又将许多政事交给他,君月公主大概不舒服,之后竟然说丹药炼制需要很多名贵材料,现在有些缺材料。 皇帝一听便急了,让他先去找,最后甚至答应君月公主让崔君昱和他一起处理政事。 崔君昱沉浸在叶晚棠离世的悲伤中,并没和他起冲突。 但君月公主的手,如今越伸越长了,因为皇帝是一天也离不开丹药了。 她甚至还想趁机拿下文楼,皇帝没同意,催他尽早掌握文楼,收拢唐家财富,虽然明面上说不忍唐家家业没落,但实则上已经在计划盖行宫,还要盖炼丹楼。 他理所当然的将唐家还有文楼当成了囊中之物。 当然,皇帝也不忘吩咐他做一些暗中削弱孙家权势的事宜。 裴渡都一一配合完成,甚至在收拢文楼和唐家时,都很顺利。 皇帝给了他十天的期限,他也答应了,一切都很顺利。 到今天,时间已经过去八天,他不止确认了幕后凶手是皇帝,他还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皇帝之前对丹药异常的沉迷和表现,是因为丹药中中添加了一种特殊的花——梦花。 梦花只在西延国雪山悬崖上生长,因为只在夜里开花,且只开一夜,开花时在雪的照耀下,发着淡淡的光晕,美如梦幻,所以叫梦花。 据说见了梦花会心想事成,是西延国的圣花,平时难得一见,很是珍贵,如果遇到了还能采摘,那一辈子财富都能保证了。 因为梦花不止美丽,也是最好的补品,可调理身体,补肾壮阳,对很多病都有效,甚至被称为神药。 但世人只知梦花好,却不知它也有毒性,吃多了会损害身体,更严重的是会上瘾,再离不开它。 这是西延国的秘史,曾经西延国有皇帝想要长生不老,最后便一直逼着人去找梦花,死了无数人,也找了很多梦花。 可皇帝很快便死了。 对外是说中风死了,实则是梦话中毒上瘾,最后被人断了梦花,自己受不了自裁的。 第250章 叶晚棠高调复活,气死你这个老登 梦花的秘密成了西延国秘谈,很多人都不知,依然当梦花是神药,西延国总是高价卖到大夏国。 裴渡也是偶然从一个醉酒的西延国商人那听来的,据说西延国皇室那边禁服梦花。 他虽然记住了,但没放到心上。 直到从皇帝的丹药里查到梦花的成分,再想想皇帝的表现,倒是替他验证了之前听来的消息。 更有意思的是,这个丹药是被皇帝一直夸奖孝顺的君月公主和崔君昱敬献的。 皇帝吃了这么久,如今看情况已然上瘾,若是之前,裴渡大概会告诉皇帝,避免皇帝更加上瘾。 但如今知道他是幕后黑手后,他选择了沉默。 叶晚棠从裴渡的表情和言语中,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出手了?” 她有些担心:“要是被察觉到……” “不会。”裴渡否认:“我没动手,他自己的问题。” 自作孽不可活,裴渡第一次觉得老天是有眼的。 至于皇帝的暗示计划,能推迟就推迟了。 他已经决定和皇后和孙家合作。 有孙家制衡才能一切太平,如果他真的对孙家出手了,到时候两败俱伤,便是险胜了,皇帝也用不到他了,他就没存在的价值了。 皇帝、孙家、他还有世家皇子之间,就这么相互制衡才平稳,这些天,他看似在发疯报仇,实际上确实也在报复发疯,但其实也在不断的架空皇帝。 他要活着,还要有权有势活着,这才不算辜负了叶晚棠的选择信任。 “皇上你等着落井下石便好,只是文楼和唐家他等不了了,最近冒出来了许多人,都想接手文楼。” 叶晚棠这一‘死’,还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叶家人也想接手文楼,最近一直用你的救命之人来压我。” “我知道。”叶晚棠嘲讽一笑。 叶家人,特别是叶老夫人骨子里满是傲气,所以一直不屑唐家家产,但是到了文楼,他们到底忍不住伸手了。 这一次叶老夫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 叶晚棠不止知道他们想接手文楼,还知道他们又打上了过继的主意,想接手唐家。 “所以我该‘复活’了。” 文楼和唐家是她的,既然已经知道幕后黑手,那她也可以回归了。 “看到我复活,他们的表情不知道多精彩。” 裴渡点头:“肯定很精彩,那我就安排你‘复活’了。” 很普通的一句话,裴渡说出来,却感觉心都一跳,因为复活就等于他要提亲了。 “好,我明天还是后天复活?或者今晚?”叶晚棠语气雀跃:“但还得编个有趣的复活故事法子。” 裴渡倒是希望今晚就复活,但不能冲动。 感受到叶晚棠的迫不及待,裴渡有种她迫不及待想要他提亲之感,嘴角飞快翘了一下:“后日吧,正好是皇帝给我最后的期限。” “那得好好想想复活的故事和法子……”叶晚棠兴致勃勃。 很快到了约定的那一日,裴渡进宫时,皇帝已经在看行宫的图纸,就等着收成果。 “怎么样?顺利吧?” “很顺利,就是……”裴渡欲言又止,面上有些为难,但更多的是掩不住的喜意。 “就是什么?”皇帝皱眉。 “叶姑娘没死,被送回来了。”裴渡看着皇帝,脸上的喜意再也控制不住:“原来叶姑娘半夜醒了,还逃了出去,只是逃跑的时候不慎和侍女滚落山下,幸亏天亮后被一个妇人所救。” “妇人曾经被唐家药铺救济过,又因为去文楼听过话本,认识听雪姑娘,就将她们救了回去,只是因为淋了雨,最后一直生病没能回来。” “今日叶姑娘被她送回了盛京,那妇人一直说叶姑娘福大命大,因为她会去山脚,是因她隐约看见有仙鹤起舞,才前去查看,这才救了叶姑娘。” 皇帝将手里的图纸拍在桌上,神色不明:“仙鹤起舞?仙鹤呢?” “妇人说飞走了,好像就是引她前去,大家都说,这是叶姑娘做了好人好事,上天不忍她死,所以才有飞鹤引妇人救人一事。” 裴渡大概沉浸在喜意中,并没发现皇帝难看的脸色,还在感慨:“从前微臣只听过好人好报,现在才知道是真的。” “飞鹤起舞救人的事迹,如今都已经传遍了。” 皇帝差点冷笑出声,飞鹤是吉祥、忠贞、长寿的象征,用上飞鹤,那些百姓当然会会这样说。 但什么飞鹤起舞救人,他是半个字都不信的,那些东西不过是骗骗愚昧的百姓,曾经皇室也多次这样骗百姓,便是先祖也是这样拿下江山的。 叶晚棠倒还真是命大,那样还能逃出来。 她倒也聪明,明明是发现自己的文楼唐家要被接手了,才坐不住要回来,故意弄这一出,不过是防止有人抢走文楼的。 可偏偏他看透了却不能说破。 就是一个女子罢了,结果处理还出了差错,还让她的名声多更上一层楼了。 也更加不好动文楼了。 毕竟如今谁不知道叶晚棠是得上天保佑的,飞鹤起舞都要救的好人。 裴渡看到皇帝的脸色,嘴角飞快翘了一瞬,晚棠不愧是写故事的,脑子里奇思妙想一堆,给自己的回归的方式也最特别。 够恶心皇帝一把了。 但这还不够。 裴渡满脸感动:“陛下,微臣想也许是叶姑娘的父母也在天上保佑着她呢,之前陛下说很惋惜,老天爷也听到了,才这般安排。” 皇帝脸色更加僵硬,偏偏裴渡满脸认真,好像真是这般想的。 “应该是,人没事就好。” 皇帝勉强开口,那干巴巴的模样,越发显得皇帝虚伪不堪了。 叶晚棠的父亲可是为了救他而死,便是母亲也算救驾有功的,他倒好,表面说看在救命恩人的面上说会照看叶晚棠,实则是直接要她的命。 也不怕糟了报应……不对,他已经糟了报应了。 裴渡想着,面上人畜无害:“幸亏陛下金口玉言,今晚叶姑娘的双亲说不定会托梦感谢陛下呢。” 皇帝的脸皮抖了一下,感谢他?是恨不能杀了他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皇帝还是莫名觉得后背都凉了。 第251章 裴渡提亲 皇帝让裴渡闭嘴,不想看见他感恩戴德的模样,直接将他赶走了。 裴渡走之前还欲言又止,皇帝不用猜都知道他想说他的婚事,但他是不可能让裴渡和叶晚棠成亲的。 叶晚棠…… 哗啦一声,皇帝将桌面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随后殿内便传来一阵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发泄了一通,皇帝让人准备丹药,吃了一颗觉得不够,他又服下一颗。 吃了丹药,皇帝总算冷静下来,但面色通红,眼底布满血丝,一看就不正常。 可伺候他的宫人,却无人敢开口,只低头小心退出去。 皇帝摇摇晃晃想坐回去,却直接坐到了地上,依靠着椅子,恍恍惚惚了许久,脚底划伤了口子也不知。 宫人远远跪在殿外,也没人敢扶他。 最后还是君月公主来了,才将皇帝扶坐起来。 “父皇,您怎么坐在地上?” 君月公主是听到叶晚棠没死,前来上眼药的,还是不想让皇帝放弃文楼。 扶着皇帝坐好后,君月公主看着皇帝脚上的伤口:“父皇怎么还伤了脚?裴督主不是才走吗?怎么没照看好父皇。” 皇帝面色恍惚,好像听到了,随口回道:“裴渡那条狗,现在眼里只有叶晚棠……” 君月公主猛地抬头,观察着皇帝的样子,试探道:“女儿也没想到叶晚棠竟然没死……” “朕也没想到会失手。”皇帝嘀咕。 君月公主瞳孔猛地一缩,没想到幕后凶手竟然是父皇,也怪不得崔君昱没查到,也幸亏没查到。 更没想到皇帝会亲口告诉她。 她看着皇帝的模样,手紧了紧:“不过父皇怎么说裴渡是条狗,他可是您亲封的千岁爷呢。” “不过是一条狗……”皇帝嘟囔着闭上眼睡过去。 君月公主没出声,小心给皇帝处理包扎脚上的伤口。 处理好了,皇帝也睁开眼,眼底恢复了清明,看到君月公主再看看脚,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君月公主手顿了顿:“我来给父皇请安,正好看到父皇在小憩,只是父皇的脚都被划伤了。” 皇帝看了一眼:“一时没注意而已。” 他看看君月公主,问起昱王:“昱王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还是让崔君昱将人拿下吧。 皇帝思索着,没看到君月公主垂下的眼眸中闪烁的光芒。 被皇帝惦记的崔君昱,此刻正狂奔去见叶晚棠的路上。 他这些日子一边思念叶晚棠,一边查凶手,想替叶晚棠报仇,但进展并不顺利。 徒然间收到消息,惊喜加不敢置信,听闻叶晚棠被妇人送回文楼,便去了文楼。 亲眼看到叶晚棠活着,差点没直接冲上去抱人,最后被燕白洲将他拦住的。 燕白洲满身酒气,胡子拉碴,不知道裴渡什么时候来杀他,弄得天下大乱,就一直喝酒麻痹自己。 结果喝了好些天酒,叶晚棠活着的消息传回来了。 他一开始都以为自己喝醉了,直到看到叶晚棠活生生出现在面前。 他恍然大悟,是了,裴渡发疯了也在报仇,但好像和前世又有所差别,疯得没彻底。 之前他沉浸在失去叶晚棠的痛苦中,倒是忽略了这些猫腻。 他将崔君昱拖到角落:“你之前不是查凶手了?查到了吗?” 崔君昱没查到,嘴上却只道:“有本事自己去查,别想利用本王去找晚棠邀功!” 两人说话期间,叶晚棠已经离开文楼回家了。 坐上马车时,叶晚棠意外看到了路边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许熙。 许熙哭得依然很漂亮,他头发有些凌乱,脚下还没了一只鞋,看样子是接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 叶晚棠顿了一下,怎么她活着回来,他还哭呀? 不过这次哭过之后,应该不会再哭了吧? 叶晚棠想着动作有些迟疑,泪眼朦胧的许熙眨了一下眼后,发觉叶晚棠的视线,眼睛先是一亮,随后想到自己满脸狼狈,便侧身避开了叶晚棠的目光,擦净脸上的泪痕。 等叶晚棠的马车离开,许熙才再次抬头目送她。 感谢上苍,让她活着回来。 许熙想着,可耳边却传来一声满是怨毒的声音。 “竟然没死,她命怎么这么硬,怎么就没死?” 许熙皱眉回头就看到了满脸不甘的一张脸,这张脸颇为俊俏,甚至还有几分像叶晚棠,只是脸上的不甘仇恨破坏了他的面向。 许熙一看到他便皱眉,他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叶晚棠在叶家那几个堂兄之一? 他竟然敢盼着叶晚棠死? 许熙想也不想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朝着那张嘴丢去,然后迅速躲到人群中离开。 “呸……这什么东西,这谁丢的?” 许熙头也不回:当然是他丢的,不过就是会烂舌头而已。 既然他不会说话,那这一年都别说话了。 叶晚棠没死,皇帝不喜,孙皇后却惊喜不已,立刻就召见叶晚棠,还说尽快认干娘。 但裴渡却阻止了:“别认了,现在这情况,你还是和孙皇后避嫌为好。”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去和皇后说。”裴渡来了一趟唐家又匆匆离开了。 “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叶晚棠看着他的背影疑惑。 不知道裴渡是怎么和孙皇后说的,总归,认干亲这件事不了了之。 叶晚棠强势回归,让很多人的算盘全部落空。 第二天,叶晚棠花了一天时间,让所有人都死心。 除此之外,她的选择也是大家的关注重点。 之前没拒绝耿忠代替裴渡的提亲,那裴渡回归会提亲吗?叶晚棠她真会答应裴渡吗? 还是只是故意拖延时间? 崔君昱被叫进宫中,原先还骂过他自作主张用正妃和叶晚棠提亲的皇帝,态度竟然来了转变。 崔君昱大喜,这次他真没撒谎了,有了皇帝的支持,他必然能成功。 叶晚棠回来第二日,一直在做处理事宜。 第三日叶晚棠本说可以休息了,结果崔君昱又再次去提亲了,提亲的礼都因为皇帝的支持厚了几倍。 这样的重礼,随便再添点的东西,都能直接当嫁妆了。 崔君昱自觉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却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裴渡在他之前便来了,他也来提亲了。 第252章 提亲怎么会威胁人,他只是掏出心窝子 崔君昱这么快就知道裴渡来提亲了,是因为裴渡的提亲礼比他的还多还厚,都排在大门口了。 阵仗比他这个做皇子的还大,仿佛要将督主府都搬空了。 崔君昱脸都扭曲了,不止因为裴渡的大手笔,更因为裴渡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提亲:“他真的提亲了?他怎么敢?” 他一直觉得那只是叶晚棠的缓兵之计,他更不相信裴渡敢这么不要脸提亲。 “他一个阉人,他怎么敢!” 崔君昱低低咒骂了一声愤怒了,不顾唐家下人阻拦就要去找裴渡理论,下一瞬就看到裴渡出来了,身边还有盛京大名典典的十全夫人范老夫人。 对外总是冰冷无情的裴渡,小心扶着范老夫人,难得的乖巧,乍一看还以为是认错人了。 但那确实是裴渡。 裴渡如此小心,是因为范老夫人是他想尽办法请来的提亲之人。 一般情况下,提亲时除去媒人,也会选择一些合适的或者德高望重之人去提亲,以示男方对这门亲事的看重,对女方的尊重等。 这两年最近盛京最火的提亲人便是范老夫人,因为她还年轻时开始便帮着提过亲,到后来陆陆续续都提了二十多次亲了,后来还做了十次十全夫人。 然后有人就发现,只要是范老夫人帮着提亲的,或者做了十全夫人的,没有一对是不相爱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儿女双全。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到最后竟然都只守着一个妻子过日子。 一切都非常的巧合,后来人们又打听到范老夫人会提前打听好男女双方的情况,她觉得合适才答应。 这个发现,让范老夫人出了名,这两年范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但范老夫人出名后,反而因为压力大,只说年纪大了要养身体,很少答应提亲,实在推脱不掉才出山。 崔君昱这次来得匆忙,但之前也想过不行请范老夫人,甚至帖子都送过去了,却没想到被裴渡捷足先登。 裴渡还将范老夫人请来了,他没想到裴渡竟然如此用心,更没想到他能请动范老夫人。 他第一反应便是裴渡威胁了范老夫人。 他上前护住范老夫人:“裴督主,你是不是威胁了范老夫人?” 裴渡看到崔君昱,再看到他身后那些提亲礼,便知道他来做什么。 “昱王殿下说笑了,提亲用的是真心,从不是威胁。” 崔君昱一噎:“我不信。” 裴渡直言:“昱王殿下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叶姑娘相信本督的真心,已经答应本督的提亲,你休要再打扰骚扰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崔君昱心里一突:“你骗谁呢?” 他看向范老夫人:“范老夫人,您不用害怕,本王会保护你,不让你……” “昱王殿下。”范老夫人行礼,声音温和:“老身并未被威胁,叶姑娘答应亲事也是真的,裴督主和叶姑娘有缘。” “不可能,没被威胁你为什么会替他提亲,他一个……”崔君昱没胆子当着裴渡的面说出‘阉人’两字,但意思很明显。 “这么多人求娶晚棠,您看也知道,所有人都比他合适,范老夫人,您不是最会看人的吗?怎么会替他提亲,这是害了晚棠。” 范老夫人温和看着崔君昱,等他说完后才道:“老身看到了昱王殿下的真心,但昱王殿下,这世上有真心的人很多,且老身能得到这名声,就是因为老身从不只看身份出生。” 她帮着提亲的人中,有人出身高贵,却配了个农家出身的,有些人家族之间还有仇的,但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且都很幸福。 “老身觉得督主和叶姑娘很合适,才答应帮忙提亲。” 范老夫人年纪大了,有着一双厉眼,能看透很多人,看清很多事。 “昱王殿下,老身先告辞了。” 范老夫人告辞了,事后很多人质疑她的决定,也猜过她被威胁,但她都说没有,是裴渡让她看到他的真心,又和叶晚棠有眼缘,才帮着提亲的。 至于裴渡到底和范老夫人说了什么,才让她答应,范老夫人到最后也没泄露过丝毫消息,甚至裴渡也从未透露过,叶晚棠后来问了好几次,竟也没问出什么。 后来范老夫人从被质疑,再因为这门亲事的神奇,而更加疯狂的追捧,但她却再也没帮人提过亲。 这是后话,此刻崔君昱看着范老夫人要走,整个人都破防了。 他还没再努力争取,叶晚棠怎么真能答应裴渡? “本王不管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请来范老夫人,又是怎么骗的叶晚棠,本王不信你能娶。” 他直接往里闯:“本王要见晚棠,便是她再拒绝,我也要亲自听。” 叶晚棠活着回来,他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他绝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裴渡看着崔君昱往里走,却难得没有拦。 就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吧,免得之后还闹。 崔君昱满脸紧绷,脸色难看,裴渡施施然跟在崔君昱身后,嘴角忍不住往上勾,如同掉进了蜜罐。 但别看他挺正常,其实他到现在还觉得在做梦,因为叶晚棠真的答应了。 叶晚棠回归前,他发疯忙碌之余,其实一直在为叶晚棠回归后的提亲做准备。 耿忠之前的提亲,他觉得还是差了,又暗暗准备了许多。 叶晚棠回归后,就今天是好日子,他就按照计划正式提亲。 没人知道他昨夜一夜未眠,没人知道他多紧张,直到听到叶晚棠亲口答应,他一时觉得活过来了,一时又觉得做梦。 谁也不知道,他送范老夫人出来一路都忍不住弄痛自己,确保这不是梦。 他跟在崔君昱身后,依然也在确认自己不是做梦。 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叶晚棠知道裴渡多慎重多紧张。 她清楚知道裴渡身上仔细收拾过,知道他精心挑选过衣服,也知道他多紧张,因为……裴渡提亲进屋时同手同脚了。 其他人因为请安,因为不敢看裴渡,没有人发现。 但叶晚棠看到了。 威名赫赫的裴千岁裴督主,因为向心爱的姑娘提亲,紧张得同手同脚了。 第253章 我是真心的,难道要我挖出心给你看吗? 叶晚棠看着这样的裴渡,心像云朵一样,只觉又软又甜。 最后她慎重的答应了裴渡的提亲。 她同样知道范老夫人的威名,更相信范老夫人提的亲,他们会白头偕老。 她还记得上辈子燕白洲还想请范老夫人帮他和苏芷瑶提亲,但被范老夫人拒绝的事。 这辈子却替她和裴渡提了。 裴渡去送范老夫人,她便等着他回来,想起裴渡的同手同脚还是忍不住笑,笑得脸都酸了。 最后裴渡回来了,还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叶晚棠看着崔君昱皱眉,很好,她笑酸的脸可以休息了。 崔君昱看到叶晚棠活生生出现在面前,本来都要热泪盈眶了,结果就听到叶晚棠这一句话,神色也颇为冷淡。 崔君昱心一痛:“本王当然得来。” 他再不来她都要嫁给别人了。 崔君昱看向裴渡:“裴督主,本王有话要单独对叶姑娘说。” 裴渡挑眉,还没开口叶晚棠便先接过话头:“不用,我们即将定亲,夫妻一体,他没什么不能听的。” 崔君昱听到即将定亲夫妻一体,心都要碎了。 叶晚棠三两句话,他的心都要碎了。 “你真的要和他定亲?是自愿不是被他逼迫?” “当然是自愿的。”叶晚棠表示她不止自愿,她还乐意得很,说完看到裴渡都忍不住一笑。 崔君昱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刺眼不已,猛地摇头:“我不信,你骗我。” 叶晚棠:“……我为什么骗你?不过你父皇对我很不满吗?”她故意问。 崔君昱很烦躁:“没有,只是之前太多人提亲,几男争一女,他怕我们起矛盾而已。” “但现在他很高兴你能回归,还说让我务必努力将你娶回去,父皇他真的同意的,你之前说的我都做到了。” 叶晚棠摇头:“但我不喜欢你,我们没有缘分,你走吧。” “我不走,我不相信你真行选择他,必然是因为父皇有所不满,你又遇到了危险,你才不得已选择他,希望他保护你,但我也能保护你,你可以选我。” “你选我比选他强,至少……” “至少我死得更快?”叶晚棠接过崔君昱的话:“毕竟你那边有个恨我入骨的长姐,还有你都说了对我有所不满的陛下?我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活得太久了选你?” “崔君昱,就算出于利弊选择,选你也不如选裴渡,至少他说一不二,也没人会指着我鼻子质问我配不配当皇子妃。” “更何况我并非出于利弊选择的裴渡,我是真心要嫁给裴渡的。” 崔君昱拍着胸脯嘶吼:“可我也是真心的,你看不到我的真心吗?难道要我挖出心给你看吗?” 他忽如其来的表白动作和嘶吼声,让本来懂事站在一旁的裴渡都皱眉。 不是,怎么忽然唱起戏来了? 叶晚棠也被崔君昱吼得身体都后仰,差点直接说,你有本事掏出来! 但她忍了,怕他真的发疯找刀子。 她扶额:“你们之间一直没有缘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别执着在我身上,你现在不想放弃,无非就是输不起罢了……” 叶晚棠想和崔君昱说清楚,不想他再来打扰他,可崔君昱根本无法接受。 “我没有输不起,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感情?” 叶晚棠:“……当初我在你侧妃的时候,也不见得你珍惜。” 当初崔君昱可不见得对她有多少爱意,不相信她还看不起她,不然后来也不会那么容易喜欢上苏芷瑶了,现在不过是男人劣根性发作罢了。 “我今日若真选了你,你开始必然是得意欢喜的,对我珍之又珍的,但不用多久,你大概又会故态萌发。” 崔君昱摇头:“绝无可能,当初我对你不好,但那是我误会你了。” 看叶晚棠脸上的嘲讽,崔君昱指向裴渡:“那他呢?你又怎么保证他会特殊?你又怎么保证他一辈子不变?” 叶晚棠面对崔君昱的无理取闹,耐心耗尽:“至少他说到做到,从未食言,而你的誓言,好像都是用来违背的。” 崔君昱一滞:“我那是不得已……” “是,是,你有许多不得已,但够了,你真的别来恶心我了,你要知道,当你因为兄弟情两次都放弃我的时候,我们就绝无可能了,这些陈年烂事,让人如鲠在喉。” “我不想过一辈子喉咙里都卡着一根鱼刺的日子。” 叶晚棠话已至此,伸手:“昱王殿下,好聚好散。” 崔君昱之前恨自己见不到叶晚棠,可每次谈话,便被伤得体无完肤。 崔君昱忍不住后退两步,刚想说话,裴渡上前:“昱王殿下,走吧。” 看到裴渡,崔君昱顿时怒火冲天,冷笑一声:“看来裴督主很得意,但怎么办?本朝绝不会允许你娶妻的。” 叶晚棠皱眉,裴渡却轻笑了一声:“不劳昱王殿下操心了,本督娶妻之事是陛下亲自准许的。” 崔君昱只觉荒唐:“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陛下早就送了我们定亲礼物,允我娶亲,你看。” 裴渡从一旁郝仁手中接过盒子,恭敬打开,给崔君昱看证据。 那是皇帝之前赏的金锭。 崔君昱看着金锭上的铭文,不敢置信将其拿起来验证,但看来看去都没错。 这确实是皇室且是皇帝专送,代表着他的看重和祝福的金锭。 崔君昱都崩溃了。 父皇怎么回事,既然让他来提亲,怎么还支持裴渡成亲? “这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不敢置信,他愤怒至极,却打不过裴渡,权势也没裴渡大,叶晚棠不喜欢他,亲爹也背叛他玩他。 好像全天下都在背叛他…… 叶晚棠对崔君昱那失魂落魄仿佛天都塌了,又仿佛全天下都欺负辜负他的模样,看着牙疼。 裴渡笑得深藏功与名,皇帝会给,自然是因为当初叶晚棠死了。 皇帝只当安抚他而已,但现在叶晚棠没死,他也没法收回改口了。 这是裴渡早就算计好故意要的,他当然得利用起来,堵住皇帝的嘴,防止皇上变卦玩阴的,给崔君昱和叶晚棠赐婚。 效果还不错,金锭一出,皇帝休想赐婚了,毕竟作为天子,出口堪比圣旨,出尔反尔,可是有损威严的。 第254章 谋夺臣妻,抢走她! 裴渡很有心机的将金锭随身携带,毕竟特殊日子,金锭用处多多,他不止给崔君昱看了,早前也给范老夫人看了。 金锭不止安了范老夫人的心,也让范老夫人看到了他的真心——娶牌位也要娶的真心。 范老夫人面对能娶牌位的裴渡,再看叶晚棠神色,竟然真喜欢一个阉人,毫无理智,面对这样的癫公颠婆,她除了成全还能干什么? 这也是范老夫人一直闭嘴不谈为何同意的原因,她总不能说着两人都是疯子,凑一起正好吧? 这也是裴渡不敢告诉叶晚棠范老夫人答应他的原因,死了也要娶牌位,那不是死了也不放过你,他怕吓到叶晚棠…… 裴渡咳了一下,去拿崔君昱手里死死攥着的金锭:“昱王殿下,事实如此,就相互留个体面?” 该走了。 说完也从崔君昱手里挖出金锭。 对这一切算计毫不知情的崔君昱,在叶晚棠坚决的态度和金锭面前,彻底败下阵来,也彻底疯了。 “裴渡,你没资格赶我走。” 他直呼裴渡的名字,眼底渐渐发红,直接看向叶晚棠。 “我不管我父皇什么态度,晚棠,我只问你,你一定要选择裴渡?” “是。”叶晚棠点头:“我就喜欢裴渡,就选裴渡。” 裴渡因为叶晚棠的话,耳朵通红,崔君昱哈了一声:“你果然疯了,你即便选择许熙,甚至燕白洲我都能勉强接受,但你不能选他。” 崔君昱指着裴渡:“你绝对绝对不能选他。” 他可以接受输给其他人,但更不能接受输给一个阉人。 崔君昱脸色阴沉,他一字一顿:“你选他,注定成为天下笑柄,叶晚棠,你别忘了你姓叶,出自史官之家,你父亲他们的名字取自秉笔直书,你敢主动嫁给他,你还有脸去地下见你的父亲吗?” 裴渡面色一变,刚要上前,叶晚棠却比他的动作更快。 她抬手打了崔君昱一巴掌:“崔君昱,你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更没资格提我的父亲。” 叶晚棠太过愤怒,用尽了全力,崔君昱半边脸被打得发麻,他用舌头顶了顶被打得发麻的脸,回头看着叶晚棠,还笑了一下。 “你生气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无所谓了,甚至不在意抹黑你的父亲了。” 他收起脸上的讽刺:“原来你也知道你的行为多可笑,你若真敢自甘堕落嫁给他,不止抹黑了父母双亲,你还要被唾沫星子淹死,裴渡也别想得好,这天下也只会更容不下他。” 一个千岁已经够了,还娶妻,还光明正大,裴渡怎么敢呢。 只要裴渡敢娶叶晚棠,到时候不用他吆喝,有识之士全会站出来。 “这天下容不得一个光明正大娶妻的千岁爷!” 叶晚棠看了一眼裴渡,更加恼怒:“够了,崔君昱,不用说那些大话,什么天下人容不下他,是你容不下他吧。” “为什么我接受别人可以,裴渡不可以?我告诉你,你们容不下裴渡,不是他有问题,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是阉人而已,你们接受不了他站在你们头上,接受不了他比你们优罢了。” “说那么多,不过是你们嫉妒,不过是你们都深知不如他。” “你们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我看得见,在我心里,他比你们强百倍千倍,放着他选你们?我傻了才会选你们。” “更夸张一点的说法,选你们我还不如死了。” 叶晚棠的话,化为利箭,刺向崔君昱,让他痛不欲生:“你……”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伤得崔君昱体无完肤的话,却让裴渡甜如蜜。 裴渡深吸一口气,想静下心,却根本做不到,她说,他比你们强百倍千倍……他怎能不动容。 她怎么能轻易说出这些动人心弦的话。 裴渡感动,叶晚棠说着说着却又想起当初在昱王府后院那段日子,胃里便一阵翻涌:“现在说得这般深情,却忘了自己当初做过什么,一个个的强间犯!我看到你们就恶心!” 崔君昱眼睛彻底变红,万箭穿心后,又被说中心事,愤恨愤恨无措全向他袭来,特别是在看到一旁的裴渡满脸感动荡漾,让他更加暴怒。 “你怎么敢……你忘了当时是你先爬我的床的,就算你是被陷害的,但我当时又不知情,我又有什么错!后来知道真相我也愧疚道歉了。” 崔君昱疯了:“你为什么还不能原谅我!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甚至可以去死……” 叶晚棠哈了一声:“够了,请你不要再继续恶心我了,来人,送客。” 崔君昱也该遇到一个虞念念,经历一波许熙的经历,才不会说出这番话。 崔君昱看到叶晚棠的动作,失去的理智终于找回了些,他道歉了,但叶晚棠没有心情听,直接赶人。 裴渡挥了挥手,直接动用金吾卫。 崔君昱挥开金吾卫:“本王自己会走。” 他看着叶晚棠,心底最后一丝希翼也被抹灭,失望愤怒的情绪如洪水决堤,面色阴沉得可怕。 这一刻,他仿佛被抹去了理智,只赤红着一双眼:“叶晚棠,我可以不介意你选择裴渡,毕竟我曾经对不起你,我让你失望了。” “但是……我绝不会容许你嫁给他,你,只能是我的。” 崔君昱转身就走,眼底情绪翻滚。 叶晚棠只能是他的,只能嫁给他,他抢也会将人抢过来。 只要他成了太子成了皇上,他就可以将她抢过来。 崔君昱一直想要太子之位,只要是皇子便不可能不想皇位,但从没有一刻,夺嫡的愿望像此刻这样强烈。 且他真的有机会。 叶晚棠看着崔君昱的背影,皱了皱眉。 不止是崔君昱的话让人不喜,主要他情绪也不太对劲。 “什么乱七八糟的。”最后这一句话她都听腻了,要听吐了。 叶晚棠知道裴渡听了会不舒服:“裴渡,你别管他,他就是个脑子不清醒的,之前也说过差不多类似的话,但不用当真,什么可以为我死都说出来了,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 裴渡:“……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叶晚棠满脸问号:“嗯?” 裴渡:“……就为了你死这事,崔君昱没说假话。” 第255章 你觉得做臣子好,还是做皇子好? 裴渡告诉叶晚棠:“传回你假死讯那日,君月公主处理了好几个宫人还有护卫,我有些奇怪,让人查了一下,根据暗卫给的消息,好像是昱王离开你就觉着活得没意思。” 因为文楼,最近话本子巴掌书大热,面对这样生死相随的男子,女子后来好像总是心疼心动的。 且这样的情况,一般男子身份越高,越让人心疼。 虽然猜测叶晚棠不会,但崔君昱都说了,他便直接透漏给叶晚棠。 叶晚棠无语:“他竟然……他真的疯了吧?” 他又不是女子,离开了依附的男人活不了,怎么还做出这等事。 “君月公主大概恨死我了,他真的没救了,也太可怕了。” 她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幸亏他方才没将刀架在脖子上,威胁我答应他的提亲。” 裴渡听着都一僵:“应该不至于吧……” 但说不至于时,他和叶晚棠脑子里一同闪过前几天传遍整个盛京的一个闹剧,闹剧女主角迷恋自家邻居哥哥,但邻居哥哥不喜欢她,最后找了别的姑娘。 这女子先是要杀了这姑娘,将人推到河里,好险人没死救上来了,父母怕她惹祸决定将她嫁人。 她表面同意了,父母不放心,在邻居哥哥成亲前,还特意将她送到远方亲戚家避嫌。 但依然没用,她跑出来,提前一天在半夜早早潜伏到新房,躲在床铺底下。 到了正日子送入洞房后,她趁人不备,将新娘绑了塞到床底,换上新娘服。 等新郎回来,因为喝醉酒,加上只有摇曳的烛火,最后竟然让她得趁了。 直到第二日新郎才发现新娘换成了她,可怜的新娘就这么在他们床底被迫听了一夜的响。 这姑娘原以为都已经洞房了,她也就如意了,可新郎看她如此执着,更加怕她,坚决不要她,便是新娘退婚也不愿意将就。 这女子最后将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他同意,新郎不相信她会死,决不妥协,没想到这女子竟然真的抹了脖子。 喜事变丧事,新郎都差点被逼疯了,这事也彻底传开了。 叶晚棠和裴渡想起这件事,同时打了个冷颤,最后相互安慰:“崔君昱应该不至于,他方才也没发疯,而且应该也不至于疯到这程度。” “……对。”裴渡应声,但却想,崔君昱也许就疯到了这程度。 因为如果叶晚棠选择崔君昱或者任何一个人,他想,他也会和崔君昱一样发疯的,甚至会比他疯得更厉害。 但这件事就不用让叶晚棠知道了。 他且一定要看牢了崔君昱,绝不能给崔君昱发疯的机会。 叶晚棠还在思索:“但看崔君昱神情,他大概会有什么动作,不过赐婚不可能……暂时不管他了。” 叶晚棠没想到崔君昱都动了抢的念头。 “嗯。”裴渡点头,却猜测也许崔君昱是想筹谋太子,再想得卑鄙一点,大概会直接抢。 历史上谋夺臣妻的例子也不少…… 偏巧皇帝吃了崔君昱姐弟献的丹药上了瘾,若通过这样的机会得到皇位,也不是不可能…… 裴渡的手紧了紧,看向叶晚棠,正巧叶晚棠也在狐疑看着他。 “裴渡,你怎么还主动和我说崔君昱的事?难道你现在还怕我以后后悔?” 裴渡咳了一下否认:“就是跟你说一声。” “还不承认,你都咳了。” 裴渡眸色一暗:“没有,就是想,比起臣子,皇子的身份其实也有不少好处……” 叶晚棠忙道:“皇子有什么好的,做个皇子妃,那些大臣不知道要挑剔到什么时候,还是我们两狼狈为奸最合适。” 裴渡抬眸:“你不喜欢当皇子妃甚至太子妃皇后吗?比起嫁给一个督主,还是嫁给皇子更好些吧?到时没人鄙视制止,也轻易不会被人抢夺。” 崔君昱的反应比预想中的还激烈,确实有些出乎预料,他的话也给叶晚棠留下了些心理阴影。 但叶晚棠坚定摇头:“裴渡,你不要在意他的话,嫁给皇子为什么更好?我就喜欢当督主夫人,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不会再被人随意的推来让去抢夺。” 她要给足裴渡安全感,绝不让他患得患失。 她也不再是从前的叶晚棠,不会再轻易成为什么兄弟情的牺牲品,被人随意抢夺相让。 “嗯。”裴渡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眼角:“我不会让任何人将你抢走。”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会。 叶晚棠没发现裴渡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涩,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裴渡说到就会做到,就像这次提亲。 “说起来,我真是没想到你会找范老夫人来。” 裴渡觉得这是应该的:“要找自然要找最好的,你这么喜欢他,那回头还请她。” 他没说给新娘梳妆,但叶晚棠却懂:“她能来吗?” “肯定来的。”不能来也想办法让她来。 “好啊。”叶晚棠点头,她相信裴渡不会逼迫范老夫人。 “我还挺喜欢范老夫人的,人很宽和。”看她的目光也很温柔:“她好像也挺喜欢我,说我像她重孙子,也不知道她说真的假的,我还第一次听说我像哪个男孩子。” “等之后见到人就知道真假了。”裴渡要请范老夫人,就详细了解过她家的情况:“大概是今年才送回本家的重孙,是她嫡次孙的儿子,之前一直在外任职,如今是年纪大了要说亲了才送回京的。” 范老夫人答应来,他也得报答,暗中照顾一下,据他了解,这位嫡次孙为官为人都不错,今年便将人调回京中。 “这你都知道?”叶晚棠惊奇,脑子里却忍不住想到孙胜男,孙胜男也是长大了就回京说亲的。 她才回归回府,孙胜男就来找她了,抱着她都哭了。 之前瞒着孙胜男,孙胜男一直很为她伤心,还要替她报仇,甚至白氏和燕白微肖想她嫁妆,还是孙胜男收拾的他们。 裴渡一听叶晚棠这句话,就知道她想起孙胜男了,顿时一阵牙疼,孙胜男找叶晚棠时,不止一直抱着叶晚棠,头还一直埋在晚棠胸前,后来又搂着她脖子…… 他都没那么抱过,他都不敢想那是什么滋味,但孙胜男全做了! 偏偏叶晚棠还一直哄她,一直愧疚,最后甚至因为孙胜男耍赖假哭,留她住了一夜。 孙胜男她和叶晚棠睡了一夜! 第256章 对情敌精准打击 裴渡前天夜里几乎一夜未眠,无数次想潜入卧房,直接将孙胜男丢出府去。 裴渡最后忍住了,只是让听雪夜间监视孙胜男,别让孙胜男又做出咬叶晚棠或者其他奇怪的行为。 听雪那丫头不靠谱,竟然说孙胜男只是抱着晚棠睡了一夜罢了,没做什么奇怪的行为。 裴渡听得憋屈,都抱着睡了一夜,还没奇怪的行为。 更过分的事,昨日孙胜男还一直粘着叶晚棠,若非他用了点办法让孙胜男回去,也许昨夜孙胜男还要睡在叶晚棠身边。 孙胜男人走了,叶晚棠却还惦记她。 裴渡没忍住直接问:“你是不是想起孙胜男了?” 叶晚棠看着裴渡表情,顿时一阵无奈,她都没提,她只是想了想! “……你管得也太宽了,还限制我想什么……” 看着裴渡的神情,叶晚棠生硬转移话题:“范老夫人给她重孙相看了吗?看得哪家?” 裴渡知道她转移话题,但她能不想孙胜男也行:“不知道,但范老夫人会看人,且性情宽厚,听说嫡次孙的妻子就是他自己半路救的,身份不明但也娶了做正妻。” “那时候很多人都不看好,倒是范老夫人看过写来的信后同意了,到现在两人也很恩爱。” 裴渡这话看似再说其他人,实则就是强调他们也会如此。 叶晚棠有些好笑点头:“你说得对。” 正说话听雪来了:“小姐,许公子来了。” 叶晚棠讪笑,才走了一个崔君昱,许熙就来了。 听雪补充了一句:“小姐你还是见见吧,许公子眼睛都红了。” 听雪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怕一说许公子就哭了。 最近这一段时间,听雪对许熙的印象好了不少,听到他一直哭,便有些心软。 想着小姐见一面,彻底让许熙死心也不错,不然眼睛真哭坏了。 到时候小姐小姐没娶到,眼睛还坏了。 她这样想着,偷偷看了一眼裴渡。 裴渡看到她的眼神摇了摇头:“难道本督会阻止吗?” 他看向叶晚棠:“你要见就见吧,说清楚。” 他决定这一天,就在唐家等情敌们,让他们彻底死了这条心,也免得他们再打扰叶晚棠。 “那我们就一起见见吧。” 许熙是听到裴渡真的提亲,且叶晚棠还答应的消息后赶来的。 一路他脑子都一片空白。 叶晚棠没死,本是好事,可她却要嫁给裴渡了。 他实在无法接受,他听到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要亲自确认。 等进了唐家,看到叶晚棠和身边坐着的裴渡,他的心便沉到底。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见礼,先为叶晚棠还活着表示高兴,随后深吸一口气。 “我听到裴督主提亲,你答应了。” “确实如此。”叶晚棠朝着许熙行了一礼:“多谢许公子一直以来的厚爱。” 叶晚棠难得这样和颜悦色,可许熙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可知你此刻的选择,会给你的将来带来多大的麻烦?” 叶晚棠一听便皱眉,怎么一个个都在指责她的选择,她就想选裴渡,为什么就不能选,为什么就是麻烦? “不管这件事带来的是麻烦还是其他,我都不后悔,我今日见许公子,只是想和许公子说清楚,之前承蒙厚爱,但从今往后,还请许公子不要再过多关注我,我不希望再听到许公子替我做什么的消息。” “我的未来我会自己负责。” 便是跪着,她也会自己跪完……呸,她才不会跪,她会幸福走完的。 许熙脸色惨白,却认真道:“叶姑娘,我有话单独要与你说,就片刻。” 说着朝着裴渡也行了一礼:“裴督主,是很重要的事,必须单独两人。” 裴渡没说话,许熙想起什么,忙将靴子里的匕首、藏在头发里的暗器,还有腰封里怀里袖子里的笔刀、药丸子、毒药药粉等一股脑放到听雪怀里,主动上缴武器。 “我没有歹意,所有能伤害人的东西都上交了,只是说两句话。” 叶晚棠看着听雪手里那些东西沉默了,许熙如今都这样专业了? 许熙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听雪和裴渡一前一后出去避开了。 许熙看看叶晚棠,开门见山:“叶姑娘,其实之前我见过你下巴处的牙印,你是不是因为之前被抓时,被……所以干脆选择裴督主?” 许熙深吸一口气:“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选择裴督主,你大可不必,那不是你的错。” “如果你因为这件事勾起了过去的心事,像我之前一般,有了心理阴影,我们也可以一起面对克服的。” 许熙神色恳切,叶晚棠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误会了。 “不是,那个牙印是孙胜男咬的,她就是为了咬醒我。”叶晚棠无奈,没想到那一个牙印不止裴渡误会了,许熙也误会了。 “那一次被抓,一直都是我和孙胜男打人,他们没占到任何便宜。” 许熙听闻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很庆幸叶晚棠没被伤害,不用备受煎熬。 可欣慰完,也忽然反应过来,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叶晚棠选择裴渡就是因为…… “我选择裴渡,完全是因为我想选他,我曾经是因为崔君昱燕白洲他们,极度厌恶害怕男子靠近,甚至没法正常成婚,但这个心理障碍已经被裴渡帮着克服了,我现在是可以正常成婚生子的。” “裴渡明知道帮我克服会让我有更多的选择,但他依然帮我克服了,他虽然不说,但我都懂,他只是不想我是被迫的或者不得已才选择他。” 叶晚棠忍不住笑:“他便是这样的一个人,而且一直不想影响到我,这门亲事其实我主动居多,并非他欲擒故纵,只是一直担心影响到我罢了。” “许公子,这并是一切的真相,也希望许公子能早日遇到最合适的心上人,克服心理障碍。” 不管许熙是不是因为自己吃过苦,所以能感同身受,总归许熙能在误会她被伤害之后,没有以此要挟还劝导她,要和她勇敢面对,比很多男子都强。 她真心祝福许熙能忘掉她,找到最合适他的那个人。 许熙看着叶晚棠张口想说句什么,可最后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因为听闻叶晚棠所说的,她的选择无可厚非。 裴渡除了身体残缺,各方面都比他们强,他们没想过没做过的事,他全做到了。 他不及裴渡良多,他输得不冤,是他做得不够好。 第257章 未来会天下大乱,你知不知道? 许熙一言不发失魂落魄离开了。 他怕一开口,他就会失态,情绪崩溃哭出来。 他死死忍住,不愿意在叶晚棠和裴渡面前丢脸。 听雪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不忍心:“等等,许公子,你的东西。” 听雪追上去将许熙的东西还给他,看他失魂落魄的,一边追着一边将东西回归原位,只是腰封和怀里的东西就不好还了,只能一股脑塞到他袖子里。 许熙看到听雪同情的目光,走得更快了。 偏老天爷似乎还嫌弃他不够惨,在他万念俱灭之时,在他爬上马车那一刻,就发现了马车里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在他上车后,就直接捂住他嘴巴。 “许熙,你很会躲啊,不过你怎么躲怎么逃也逃不出我手掌心。” 是虞念念,她阴魂不散的又来了。 许熙平时总是很警惕,今日太伤心,导致没注意到马车前的人换了,也没事先检查马车。 虞念念眼底都是不甘,还有痛快:“我是特意来看你笑话的,整个盛京城都知道你多喜欢叶晚棠,可怎么办呢,叶晚棠不喜欢你,哈哈哈。”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你和我才有缘分。” 她今日一定要将许熙弄到手,凭什么她的人生全毁了,许熙追着叶晚棠还得到他人深情的称赞。 太不公平了,一切都太不公平了。 她已经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必然也要弄了许熙才行。 许熙整个人被虞念念死死禁锢,听到她声音里的恶意,许熙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一僵:“放开我!” 回答他的是更加紧固的手。 马车很快离去。 郝耳的耳朵动了动,犹豫了一瞬,还是立刻汇报了叶晚棠和裴渡:“督主,叶姑娘,许公子被抓走了。” “啊?”叶晚棠惊讶,随后猛地反应过来,许熙这是又被虞念念抓走了。 她没想到虞念念还没放弃许熙,而且许熙这么倒霉的,竟然这会被抓走。 “快去救人。”不能让许熙失恋还失身。 郝耳一听看向裴渡,裴渡无语:“去。” 郝耳得了允许,快速跟上。 他是真担心许熙,怕许熙出事。 之前郝耳是很看好许熙和叶晚棠的,谁知道耿忠忽然发疯竟然要替督主去求娶叶姑娘,而最后叶姑娘拒绝许熙,却考虑督主。 郝耳从那时候开始,就开始怀疑人生,谁能想到督主竟然对叶姑娘有想法,现在叶姑娘就要做他们的督主夫人了。 想到曾经他还在督主面前说过许熙的好话,也想到曾经耿忠说他没救了,他那时候莫名其妙,现在才知道他确实没救了,是他没眼力界发疯。 但虽然他误会了叶姑娘的心意,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许公子被人掳走欺负。 郝耳身手不错,耳力又好,很快在出城前的一条偏僻的路上找到了许熙的马车。 但是……好像并不需要他救。 许熙自救了,但情绪也崩溃了,在偏僻的路上没有任何君子风范的失控怒骂。 “为什么要如此纠缠我,为什么就不放过我!” “我早说过我不会客气,为什么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再次警告你,你再如此,我下次直接划花你的脸!” 许熙将被他打晕过去的虞念念丢出马车,踢开被他迷晕的帮手,想自驾驾车回去,可马却不听话。 许熙顿时崩溃了。 “为什么事事不顺,为什么连马都要和我作对?” 他喜欢的人喜欢裴渡,厌恶他的人还一直不放过他。 他今日算是克服了心理障碍,但他心爱的姑娘要和他人定亲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彻底没了希望,永失所爱的许熙在忍不住,泪水决堤,梨花带雨,想控制自己停止,却哭的停不下来。 郝耳:“……” 他还是先离开吧。 郝耳想走,却发现因为许熙的哭泣声,引来了一些好奇的人,郝耳忙做好事将人拦住了。 但他将人拦住了,也让一些百姓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就鸡贼的蹲守在一旁,最后看到了收拢情绪但依然红着眼的许熙亲自驾车离开。 恰巧其中有人认识许熙,于是许熙因为伤心叶晚棠选择裴渡,偷偷哭的小道传言,还是小范围传开。 叶晚棠和裴渡听到许熙没事,才松口气。 这一天可真够热闹的。 郝耳给许熙留了面子,没说许熙哭的事,但裴渡早看出郝耳有所隐瞒,回到督主府询问得知后,嘴角抽了抽。 这件事不汇报叶晚棠也是好的。 裴渡回督主府处理公务,还在想燕白洲倒是坐得住,听闻消息竟然没来。 结果下一瞬就被告知,燕白洲在他走后就来了。 燕白洲听到叶晚棠没死,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叶晚棠答应裴渡的提亲,他没有意外,但很多话必须告诉叶晚棠,他的计划也不能再拖了。 才见面时,燕白洲还是冷静劝说的。 “我知道你觉得裴渡对你好,所以选他,但他真就是个疯子,如今朝局混乱,他行事又肆无忌惮,不定什么时候就……你跟着他,不止要被人诟病,也没有未来。” “晚棠,我知你现在恨我,但你务必相信我,远离裴渡。” “你也可以和我合作,给自己挣一个未来。” “我不要求你现在就看清裴渡,彻底和他划清关系,但想让你睁大眼睛看清局势,若未来天下大乱,和我合作,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燕白洲因为顾忌叶晚棠亲近裴渡,没敢说得太明白,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怕反对太过,反而引起叶晚棠逆反心里,他甚至没说不许选裴渡,而是迂回的让她多看看他。 叶晚棠是重生的,不止能听懂,甚至还推测出了大概,看来未来天下会大乱,而燕白洲那般忌惮裴渡,好似和裴渡有些关系。 燕白洲心中生了野望,怕是想另起炉灶,而这需要她的支持。 叶晚棠知道大夏朝在衰败,但天下大乱还真是没想过,正常情况下,不会这么快的。 且就算大夏朝如今在衰败,她也不想天下大乱,更没有燕白洲那个野心,灾难四起,战祸不断的天下,必将陷入地狱。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燕白洲想得太简单了。 第258章 渡爷,原来你是龙王 燕白洲的野心,叶晚棠不敢苟同,直接拒绝了。 燕白洲眼看她油盐不进,情绪顿时控制不住,红着眼怒吼:“他现在所拥有的的权利不过是过眼云烟,他本就惹了众怒,还是所有世家的眼中钉,便是那些忠臣也容不得他一直存在,他若敢娶妻,他们就越发有了攻击他的理由,到时候内斗起来,谁也不知道会如何。” “你执着于嫁给他,到时候你不是被殃及池鱼,便是成为迷惑阉党的祸害,若是天下大乱,你不定就要背上骂名,那些文人的笔不会饶过你,你曾经所做过的好事,你如今做的一切努力,都会成为泡沫,你怎么就不懂,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燕白洲想挽回叶晚棠,不止自己需要她,也真的想让她清醒一点。 “你选他是喜欢他,我也相信他的感情,但世人不允许,眼下的环境情况不允许,这已经不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你们的结合会掀起的风暴,会比你想得要大无数倍。” “你和裴渡会遭受怎样的风暴,你真的想过吗?” 燕白洲吼完,没管叶晚棠眼底的怒意,呼出一口气直接走了。 叶晚棠看着燕白洲的背影,抿了抿唇。 裴渡过来时,叶晚棠已经收拾好心情。 她试探着说了燕白洲的话,裴渡没太多意外:“大夏早就乱象横生,否则又怎么会有我的出头之日。” 叶晚棠听闻越发忧心忡忡。 裴渡顿了顿:“你怕天下大乱?” “当然怕,谁能不怕?”叶晚棠苦笑。 “我会保护你的。”裴渡承诺。 “我知道,但是……算了,先用膳吧。”她得好好想想她能做些什么。 总归,导致天下大乱的罪名和源头,别落到裴渡身上。 裴渡看着叶晚棠:“你想阻止?” “这不是我想阻止就能阻止的,但我们也可以努力。”叶晚棠看着裴渡,忽然道:“我会想我能做什么,你好好处理公务,尽量保住忠良,最好再选一个好的继承人,也许能扭转局势。” 叶晚棠打起精神:“你快吃,吃饱了快去处理公务,好好处理。” 裴渡:“……好。” 用完晚膳,裴渡被叶晚棠催着处理公务,自己也在书房忙碌书房监督。 裴渡:“……” 他今夜本来还打算在海棠树下庆祝一番,甚至还准备了些果酒,却被叶晚棠无情催促处理公务了。 叶晚棠睡前还在为着天下,为着局势操心。 同时不可避免的也为她和裴渡的未来担心,崔君昱许熙燕白洲的态度,其实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众人的态度。 她知道很多人不乐意他们成亲,但如果这成为世家大臣攻击裴渡的把柄,如果真斗着斗着天下大乱…… 叶晚棠都想骂人了:“我只是想成个亲,结果还挺不容易的。” “算了,先睡觉吧。” 这一天真够乱的。 第二天一睁眼,面对的便是听雪担忧的目光。 “小姐,叶老夫人来了。” 叶晚棠顿了一下:“她来得倒早。” 不用听,她也知道叶老夫人是来反对她嫁给裴渡的。 “先不管她,你去找郝耳来,我要问问朝堂上的情况,在准备早膳。” 她故意晾着,说不定叶老夫人自己就走了呢。 但叶晚棠低估了叶老夫人的坚决,也低估了这件事的影响。 叶晚棠拖延又拖延,直到午后,裴渡也没回来。 倒是郝耳的消息传回来了,今日早朝,全朝堂的人都在弹劾裴渡娶妻。 裴渡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在朝堂上一手遮天,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没能脱身。 一切好像都朝着燕白洲所言的方向发展了。 世家本就和裴渡不对付,这次更是下了死手,裴渡只是要和她成亲罢了,他们却真的和大夏要亡联系在一起。 偏巧,大夏南边发生旱灾,北边却发生了水灾,消息一并传来,明明是天灾,却往人祸方向推,道这是上苍的警示。 情况比叶晚棠预想的还要严重,可仔细一想,又不意外。 “怪不得短短时间天下大乱……原来还有天灾,如果天灾人祸不断发生……” 纵观历史,改朝换代的原因错综纠结,很多时候也和自然灾害挂钩。 偏偏现在这些人,竟然将旱灾水灾都推到阉人娶妻天理不容上面! 叶晚棠深呼吸:“真够荒谬了,难道裴渡是旱魃龙王变的?” 够荒谬,但世家就是做了。 也许这里除了世家和裴渡早就水火不容,还有崔君昱君月公主的煽动,甚至皇帝也可能授意了,就为了阻止他们成亲。 但这样大的反对声势,还是让她咋舌。 更棘手的是,裴渡和世家之间的矛盾无法消除,这是生存之战。 裴渡因为世家而存在,世家想存活下来,也必须除掉裴渡。 他们更不能看着裴渡娶了叶晚棠,再添助力。 对这一切,皇帝推波助澜。 裴渡有硬仗要打,而叶老夫人竟然没走,一直等着叶晚棠。 叶老夫人来了,她还能不见,晾着她,裴渡昨夜也提过一嘴,今日如果有人拜访,最好全推了。 她知道大概会有不少人会来劝,所以答应了。 她还能推掉,但裴渡却不能。 既然如此,不如一起面对,她躲开了,裴渡回头也得应对,既如此,那便她来吧。 “走吧,去见老夫人。” 叶老夫人被晾了整整两个时辰,脸黑如锅底,身边的老嬷嬷已经念叨无数次叶晚棠不孝了。 但见了叶晚棠后,叶老夫人难得收拢怒色:“我知道你不欢迎我,只是你姓叶,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别嫁裴督主,这也是为了你好。” 叶老夫人苦口婆心,叶晚棠心平气和:“老夫人,你之前就说我和叶家没任何关系。” “但你还姓叶。”叶老夫人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我直说了吧,你不许嫁给裴渡,我们叶家承当不起一个嫁给阉人的名声,你敢嫁给她,我们叶家将正式将你除名,逐出族谱,和父母再无关系。” 从前叶家说当没她这个人,但也没移出过族谱。 这次叶老夫人是动真格了。 第259章 我就是为裴渡要死要活,为他框框撞大墙 叶晚棠对逐出族谱无所谓,毕竟她现在也和叶家没太大关系,但不可能和父母再无关系。 “我可以自请出族谱,但必须和我父母一起。” 她不可能抛弃父母,更不可能将他们单独丢在叶家。 “你做什么梦!”叶老夫人暴怒:“还和你父母一起,你怎么能这么无耻,为了一个阉人,你甚至都不怕被逐出族谱,你无可救药,和你那娘一模一样!” “当初你娘不要脸勾引你爹,非你爹不嫁,你有样学样,非要嫁一个阉人,我们叶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吗?要是我早八百年就自裁了。” “又是自裁,你除了自裁就没话说了吗?”叶晚棠也生气了,骂她就骂她,竟然还骂她娘。 “我母亲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她都如你所说自裁了,跟着我父亲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听雪,送客!” 叶老夫人直接被听雪架出去了。 “又是老一套!我不能让她影响我心情。” 叶晚棠打发走了叶老夫人,但叶家人的表态却最快速度传了出去,道她敢违背,就将她逐出族谱。 逐出族谱是很严重的一件事,继裴渡被全朝堂攻击后,叶晚棠就此正式被提及,她若敢真为了嫁给裴渡,不惜被逐出族谱,不管叶家人怎么对待她的,总归旁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了。 更恶心的是,皇帝竟然在第二日还特意召见了叶家人。 自从叶晚棠父亲死后,叶老夫人那么对待叶晚棠,像是无声抗拒儿子救了圣驾之后,皇帝也不满他们的态度,最后除了抚养她,给予叶家许多补偿外,叶家人慢慢的就不再受重用。 从那时候起叶家人再未进一步,十多年过去了,才终于得已见到圣颜。 叶晚棠听到皇帝疑似要提拔叶家人的消息,都忍不住哈了一声:“堂堂皇……手段也太不入流了。” 不管是旱灾还是水灾,都急需要处理救援,避免生灵涂炭。 但皇帝只是将这些事都丢给裴渡,连带着默认将责任推到裴渡身上,总归不是他的原因,他也没将这些时放在心上,只忙着搞这些小动作罢了。 但手段不入流,却有用。 她答应了裴渡,本来范老夫人问了她名字、生辰等,并卜于祖庙以定凶吉。 等卜得吉兆后,正式定亲订婚,六礼也就走了一半。 但范老夫人很快给了回应,说他们八字都是大吉,但裴渡处境都危机重重,又怎么敢继续定亲。 文楼那边事情也一下子多了起来,越来越多的文人墨客来稿,可这些文章中大多是批判她和裴渡的,文章一篇比一篇犀利,加上朝堂上的反对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么作恶多端。 最后的舆论竟然变成了,一个逐出族谱的人,还有资格管文楼吗? 好像就是让她做一个选择,嫁裴渡或者选择文楼。 一切那么荒唐,但结论就是如此,她手里握着文楼,却也无法完全左右,有利有弊。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听雪很担心。 叶晚棠摇头:“不怎么办,我两样都要选。”文楼她不会放手,裴渡她也不会放弃,叶家人更没资格成为阻碍他们的存在。 “现在该让他们别这么目光短浅了。” 叶晚棠丝毫不理会这些言论,只是以岁檀的名义发布了一篇水灾后的故事。 文章前所未有的长,将水灾发生场景描写得很清楚,之后全是主人公灾后的经历,剧情跌宕起伏,也将灾后哀鸿片野的情景全展现在眼前。 岁檀的影响力在,文楼提前做了宣传,文章一经发表,无数人慕名前来,便是没时间的,也会让人抄录一份观看。 岁檀每一篇文章都会引起风潮争议,但这一次的尤其大。 盛京繁华,天子脚下,新鲜事很多,很多人不知道或者忘了旱灾和水灾的事,却被岁檀再次提醒。 除了有些人关注点在岁檀可能在水灾灾区,不然不可能描述得这么详细之外,众人的注意力终于转到了天灾上。 叶晚棠看准时机,实时发布了最新的征集文章公告,主题便是旱灾水灾各种灾后。 让有识之士,甚至包括大夫等人能写写灾后预防病疫,灾后重建等事宜。 还配合岁檀的故事,将文中提到的能充饥的野菜还有草药功效都画出来,贴在文章旁边。 随后叶晚棠表示,会将文章还有草药野菜图片,以及不能喝生水等重要消息最快速度传到灾区,唐家也会尽量积极赈灾。 等之后收到的文章中,若可以采纳的也会传到灾区。 唐家文楼都很快行动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灾情上,叶晚棠已经打定主意,彻底将这件事做好,往后不管发生什么天灾人祸,都会配合唐家商线积极救灾赈灾。 还要督促各地官府救灾,如果不救找金吾卫,这就是有个千岁未婚夫的好处。 虽然世家将天灾推到裴渡身上,但叶晚棠丝毫没有避讳,积极参与救灾,怪让人尴尬的。 他们只忙着争权夺利,攻击叶晚棠裴渡,结果被骂奸佞宦臣的裴渡积极处理灾情,叶晚棠也在积极救灾,倒是显得他们尸位素餐。 他们到底要脸,消停下去了。 许熙看到叶晚棠的文章,在大家沉默的时候上折子,请求朝廷救灾,同时将年久失修有危险的防汛水利工程都点出来。 这些地方不少,这个折子很得罪人,但许熙就是上了。 这件事他并没和叶晚棠商议过,但他们的默契还是在。 裴渡看着牙疼,但还得派人暗中保护许熙,免得他被人杀了,还得支持他的决定,甚至利用手中的权利将那些尸位素餐的地方官员处理了,又监督修建防汛水利工程。 灾后的事宜徐徐展开,文楼也热闹不已。 就是叶晚棠和裴渡都忙,明明才确定心意,接下来本该甜甜蜜蜜才对,结果她和裴渡自答应那一日起便各自忙碌,很少见面了。 裴渡根本没时间精力回来,见一面都难。 还没定亲,宛若牛郎织女。 与之相反的,是崔君昱她倒是经常能见到。 第260章 腹肌,真香 皇帝没法强硬抢文楼,却说文楼影响太大,也需要官府监管,这个监管人便是崔君昱。 崔君昱时常出现在文楼和叶晚棠共事,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 崔君昱基本每日都来,便是叶晚棠不来,他也会抽空前来,每日总会带些东西礼物,倒是用心上心。 但叶晚棠从未收过,甚至为了免生事端,特意避开他,宁愿早早前来,在崔君昱上朝时来处理事宜。 便是见到了叶晚棠都只公事公办,崔君昱一个皇子,便是为了心爱的人,也做不到逆来顺受,气急了便故意告诉他裴渡遇到的事,朝堂上的处境,甚至裴渡遇到的刺杀都要告知。 看着她难看的脸色,最后暗示只要选了他,裴渡处境就会改变,叶晚棠也不会再遇到眼前的困难,她是个心怀天下的女子,不该因为裴渡有损民声,她该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我们最近相处共事都不错,并非你想得那么差,我可以承诺,便是之后也不会限制你的权利自由,还会最大权限支持你。” “我做得不好,你也可以监督我,我们可以走一条更轻松更广阔的路。” 崔君昱虽然故意说那些话,虽然受气,倒还有底线,没在公事上为难叶晚棠,做事也用心,时常站在她这边维护她,也积极推进她做的事,最后效果也还不错,有效防止了水灾后的病疫。 崔君昱也希望自己是为国为民受百姓爱戴的皇子,同时他也喜欢和叶晚棠共事的感觉,是真心希望这一份合作能持续。 他清楚知道,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找到和叶晚棠一样和他心意的人了。 可惜不提叶晚棠不喜欢他,不信任他,更不信任他背后的君月公主和皇帝。 说得好听,到最后卸磨杀驴便卸磨杀驴。 他们最擅长的便是翻脸无情,而崔君昱根本拗不过他们。 而且他一个不高兴,感情用事了,这些都会泡汤。 “崔君昱,我实话与你说了吧,不管你说得多么好听都没用,我不信你,你在我这里失了信任感。” 连最基本的信任感都没有,考虑什么? “你不用再费心了,没用的。” 叶晚棠语气不重,甚至很平静,这一份平静,更让崔君昱知道她的坚决。 崔君昱嘴巴动了动没说什么,可却可以看出他被伤了。 这件事后,崔君昱连续两天没来,代替他来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为难了叶晚棠。 崔君昱倒是很快解决了这个人,又恢复了从前。 只是这一点插曲也狠狠打在了崔君昱脸上。 崔君昱都沉默了许多,不再像之前,天天花蝴蝶似的飞到她面前,但依然每日都来。 他每日来,裴渡却皇帝拘住,有事没事将他叫过去下棋。 这一日也是如此,眼看着灾后事宜都被他们平息了,皇帝特意将本来要出宫的裴渡叫过去下棋。 “朕听闻你准备定亲事宜?朕劝你还是慎重。” 裴渡垂眸遮住眼底的冷光:“陛下之前还赐了定亲礼物。” 皇帝无奈:“朕之前只是不忍你痛失所爱,才赐了东西,但现在朝堂上反对声太大了,朕也没办法,这并不是你们善后了灾后就能解决的。” 随后话里话外还在诱惑他尽早解决孙家,到时候朝堂上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反对,裴渡就可以真正的一万之下,万人之上。 还暗示诱惑他,到时候他立了大功,他背着骂名也给他们赐婚。 到时候叶家人再不愿意也没办法,还得感恩戴德谢恩。 皇帝逼着裴渡和世家,特别是孙家撕破脸动手,故意留裴渡在宫中,到最后,距离提亲都过去一月有余,他们依然没能正式定亲。 倒是孙胜男要定亲了。 叶晚棠忙了一月灾后的文章,还有唐家灾后事宜,脑子还蒙着,收到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她抢了谁?” “没有抢谁。” 孙胜男美男图画收集了许多,豪言壮语也说了许多,但最后还是按照正常流程说亲定亲的。 定亲的对象,更让叶晚棠感慨,因为对方是范老夫人的那个重孙,今年十六岁,名范淼。 “小姐,传闻范公子是命里缺水,所以起名淼,长相说是面如冠玉,清润如风,人也很温柔。” 叶晚棠听着听雪的话,放心了些,但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还是去找孙胜男,想问清楚情况,偏巧孙胜男也来找她,两人还错过了一回,最后才终于见上面。 见了面,孙胜男脸色略微别扭的介绍了忽然定亲的缘故。 “就是发生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之前我家不是为了支持灾后重建的事特意举办了宴会,他也去了,他是生面孔,不免被长辈拉着多问两句,一直和我不对付的几个女孩子也跟着长辈来了,看到他耳朵,故意说他男扮女装,故意欺负于他。” “男扮女装?他……” 看着叶晚棠奇怪的目光,孙胜男急忙澄清:“他是男的,货真价实的男的,喉结很明显,而且胸肌我也摸过了……” 话说到这里,孙胜男紧急刹车,但为时已晚。 “你摸过了?你非礼了他?”叶晚棠脑子里已经冒出孙胜男非礼男方,男方求负责才定亲的猜测。 “不是,你别乱想,我那是意外摸到的!”孙胜男抚了抚额:“会故意说他男扮女装,起因是范淼他幼时身体不好,最后就当女孩子养大的,直到六岁都是穿女孩子的衣服,为了以假乱真还打了耳洞,她们就故意拿耳洞说事呢。” 孙家作为常青树,举办这种慈善捐赠的宴会很多人都会去,都给面子。 但有人就有江湖,不知是谁给的暗示,总归本就和范家不对付的几个女孩子,故意生事找他麻烦。 拦住范淼说他的耳洞,甚至还要脱他衣服,孙胜男于公于私都见不得这样的事发生,便上前阻拦。 她倒是成功解救了范淼,带着范淼出了水榭,但变故也就是这样发生的。 “那群可恶的女人,故意将我玩湖里撞,最后我和范淼就一起掉入水中。” 第261章 连人都见不到,更不要说胸肌了 未婚男女,众目睽睽之下一起掉入水中,没问题也有问题了。 所以孙胜男就是那会摸到的。 看着叶晚棠揶揄的目光:“你就喜欢上他了?” “我只是顺眼,是他喜欢我,也可能只是要负责。” 孙胜男道:“总归范淼他就很轴,一直说会负责,我吓唬他,我说我还想回去战场上,我不是个会安分守己在后院的女子,他也没放弃,说他并非一定要留在盛京,到时候跟我一起走。” “我甚至说我以后生的孩子要姓孙,他也答应了,说范家子女很多了,他的孩子不姓范也没关系。” “我一想,虽然他不是上门,但和上门差不多了,不成亲一直被人说,也没抢到合适的人,他比较合适,和盛京那些满嘴规矩的男人不一样,人也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最后就同意了,反正我也不吃亏。” 说长得好看,孙胜男还一直看叶晚棠的脸。 叶晚棠替孙胜男高兴,这算是缘分到了。 “不是面前定亲就好,恭喜你了,对了,我之前听范老夫人说我像他孙子,范公子真的像我吗?” 孙胜男点头如蒜:“像,真的像,五官上看着有些像,而且整个人感觉也像。” “就因为他挺像你的,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亲切,才受不了他被人逗被人欺负,然后说成亲,我觉得也不错。” 叶晚棠哭笑不得:“这还有我的缘故?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也不算草率吧,就是找个人过日子罢了,至于性子,他也不错,他和我完全相反,我十岁之前都是假小子,直到十岁了,看我晒得和黑炭一样,我娘才拘着我,让我慢慢养白的。” “他因为身体原因,就文文静静的,就是个读书人,倒是也算互补。” “我其实也考虑了很多,最重要的一条,他以后打不过我,真有什么事,我揍他,揍完和离。” 叶晚棠:“……那也确实。” “对吧,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这些事也只有你理解,我娘就说我不该这么想。” 孙胜男做了决定就没犹豫:“总之,就这么定下了,定亲的时候你一定要来。” 叶晚棠有些犹豫:“我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时间。” 她成亲过三次,又总处在风口浪尖了,其实不去了更好。 “不行,你必须去,我也想让你见见范淼,我早就想让你和范淼站在一起了。” 和孙胜男告别后,叶晚棠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孙胜男比我先定亲了。”还是不错的缘分。 裴渡听闻这个消息也是惊了一下,但却是惊喜。 但这个惊喜,在看到范淼本人后烟消云散,因为范淼和叶晚棠竟然真的很像。 裴渡至此更加确定孙胜男对叶晚棠的感情,根本不是所谓的姐妹那么简单。 她喜欢叶晚棠,只是出于世俗和他的缘故,知道注定不能在一起,最后才退而其次选择了像叶晚棠的范淼。 叶晚棠眼看着是要参加他们的订婚宴了,他决定到时候无论如何都抽空前去参加对此,叶晚棠很有怨念,去别人家的订婚宴倒是积极,你倒是积极一下你自己的! 孙胜男都摸了胸肌了,还说三日内必然要摸摸看腹肌,她却连人都见不到。 在叶晚棠的怨念中,很快就到了定亲宴这日,孙家宾客满堂。 叶晚棠虽然不想辜负孙胜男的好意前来,但来时很是低调。 但是……她的身份不容许她低调,才一露面,就被人拉住了,还好问的都是有关文章文楼的事。 她也终于见到了范淼,别说,他们两人还真的像,很是面善。 范淼见她也吃了一惊,急忙行礼。 这个画面让一旁的人失笑:“若非知道叶姑娘没有弟弟,我们都要怀疑你们是亲姐弟呢。” 但这话在叶家人后,纷纷闭嘴。 叶家人和叶晚棠面容也有些相像,但比不上范淼和她。 看到叶家人,孙胜男皱眉:“他们怎么也来了?我们家可没请他们。” “他们从哪里弄了帖子也正常。”叶晚棠安抚,叶家人自从被皇帝召见后,最近有受重用的迹象,要个帖子大家都会给面子的。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因为我之前没见他们。” 叶家人最近没少去唐家,可惜知道他们目的,没能进唐家大门。 文楼他们也没少去,但到底要面子,没敢闹开,现在估计是坐不住了。 叶家人来得不少,除了叶老夫人,还有得皇帝亲自召见的叶家二爷叶尚笔,和他的夫人及一双儿女。 祖父一生未纳妾,叶老夫人育有三子一女,四个孩子名字取自‘秉笔直书’,大伯叶尚秉、二伯叶尚笔、父亲是叶尚直,小姑叶云书。 堂妹叶四姑娘如今都十七岁了,但还没说亲,根据叶老夫人的说法,是叶晚棠影响了叶家姑娘闺誉。 看到叶晚棠后,他们夫妇狠狠瞪了叶晚棠一眼,叶四姑娘更是没好脸色,倒是比她大三岁的三堂哥眼露歉意。 叶晚棠记得,幼时三堂哥对她挺好的,三堂哥为人正派,对他们这些弟弟妹妹都很爱护。 后来她被接回唐家,一直会来看叶晚棠的也是三堂哥。 只是后来年纪慢慢大了,家人也阻拦,接触得就不多了。 叶家人直奔叶晚棠,明明很厌恶她,却挤出一丝笑和叶晚棠搭话,就是说了没两句,就迫不及待说到了文楼上,道叶晚棠一个姑娘不好管理,还是交给男人好。 并且暗示,这也是皇帝的意思。 之前事情告一个段落,文楼的风向舆论也从灾后又引到了她头上,有说她心怀大义,也有说她是为了一己私利,想帮裴渡的。 不管怎么说,文楼的影响力,或者叶晚棠的影响力,再一次通过这件事展现无疑。 就因为叶晚棠的言语行为,引起的关注,让朝堂都不得不行动,可以说朝堂都被文楼言论裹挟了。 皇帝最担心的便是如此,之前他忍着,但现在灾后事情平息,便故态萌发,又暗中插手。 也让其他人,特别是叶家人更加眼热文楼。 这样的影响力,谁不想要? “要二伯父看,女孩子本来就该嫁人,抛头露面不是好事,你如果答应了,我替你到陛下面前求求情,你想嫁也成,只要将文楼交到我手里就好。” 叶尚笔一副施舍的嘴脸,且势在必得,都开始想象自己接手文楼后的风光模样,到时候他必然会将文楼做大做强。 “你到底见识有限,身份也有限,文楼到了二伯父手里,才更能发挥作用……” 第262章 督主的眼睛,都要长到叶姑娘身上了 叶尚笔笃定叶晚棠不敢拒绝,毕竟真和叶家闹僵她也完蛋了。 别人拿叶晚棠没办法,但他们是长辈,天生就能拿捏她,她敢不听话,不止人财两空,最后也别得好。 这期间三堂哥拦了好几次叶尚笔,却都没拦住,叶晚棠看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他们身上,按了按太阳穴,直白道:“二伯父,你有没有想过,你是被人利用了?” 叶尚笔嗤笑:“谁能利用我?”陛下都站在他这边的。 他不知道,叶晚棠说的便是皇帝,便是知道他也只会觉得荣幸,皇帝能利用他,是看重他。 叶晚棠知道他已经无可救药了,父亲说过,其实以前大伯二伯都很聪明很努力很上进,可惜祖父偏心堂侄,他们努力上进拼搏来的机会资源,却总是被抢。 叶家有什么资源好处也被祖父给了那些堂侄,不公平的待遇让他们渐渐失衡,不愿意努力,性子也越发左了。 在叶家那样的家庭氛围中,亲人之间只剩下算计,再无温情,慢慢的开始学会了抢,学会了去不劳而获。 眼下因为文楼,叶家内部斗得越发厉害,早已将文楼看做囊中之物。 叶尚笔得了陛下支持,独占鳌头,势在必得。 “二伯父,你死心吧,文楼我不想给叶家,也不能给叶家,现在盯着的人太多,谁拿到手都不安全。” 叶家没救了,从根子就坏了,便是关系好都不放心,更何况他们这态度。 叶晚棠说得直白:“我现在能平安无事,是因为有裴渡,但到了你们手里,只会成为你们的催命符。” 三堂哥面色一凛,去拉叶尚笔:“父亲你听到了吗?这件事……” “让开。”叶尚笔却甩开她的手:“既然这么危险,你更要将文楼交到我手中了,二伯父也是看在三弟的面子上才接手的,你怕,我却不怕,做史官的谁不是将头顶悬刀,我们叶家人又何时怕过?” 叶尚笔大义凛然:“你既然怕,便直接交给我,你也别找借口了,这也是为了你好。” 这是好赖话都不听了。 叶晚棠哦了一声,干脆道:“用不着,你也别做梦了。” 她毫不客气拒绝,叶尚笔冷笑不已:“我做梦?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如果再如此,你祖母也不是吃素的,你若不想被告不孝,逐出族谱,就好好配合。” 三堂哥震惊:“爹,你疯了。” 被告不孝,这是要彻底毁了一叶晚棠。 “我这还不是为了叶家,为了给你挣个前程,不然姓裴的一直针对压制我们,我们更没出头之日。” 叶家人被裴渡针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叶老夫人上门阻止叶晚棠和离,压得叶家喘不过气,叶家人对此不满许久,如今只想反击。 三堂哥还要说话,却被叶尚笔不耐烦推开:“叶晚棠,我没那么大的耐心,今日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尽管告,你告我不孝,我也告你们不慈。” 叶晚棠说完转身就走。 叶尚笔错愕,再看众人的目光,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个侄女现在倒是强硬了,真正油盐不进,也越发不识好歹了。 一旁偷听的二夫人不满,跟着女儿开始骂叶晚棠,最后还是三堂哥将他们拉走了,才没在宴会上闹笑话。 叶晚棠知道叶家大房二房都对文楼有想法,只是大房是比叶晚棠小一岁的小堂弟出动,而二房竟然是叶尚笔自己直接开口。 而且都直接要到宴会上威胁来了,生怕别人不知情。 叶尚笔大概也存了故意的心思,想拿捏威胁她,可她是那么容易拿捏的? 叶晚棠没管他人的目光,态度很明显。 三堂哥将他们拉走后,又找到叶晚棠道歉:“晚棠,你不必将父亲的话放在心上,这件事是父亲做得不对,我会阻止他的。” “我娘说的话也不用当真,你对四妹妹的婚事是有些影响,但主要是他们心气眼光太高了,高不成低不就,才变成这样,你不用自责。” 叶晚棠点头:“嗯。” 三堂哥松口气后有些踟蹰:“只是眼下这样的光景,你还要嫁给裴督主吗?” “要的。”叶晚棠点头:“问题总会解决,我们的心意不变。” 三堂哥要说什么,却忽然看到了崔君昱。 崔君昱、燕白洲、许熙相继到来露面,让叶晚棠更加无法低调。 按理崔君昱燕白洲都不该来的,许熙也不该来孙家,但他们都来了,皆是听闻她要来。 崔君昱不惜前来孙家,便是听说叶尚笔也来了,想助叶晚棠一把,奈何叶晚棠看到他们跑得更快了,直接去找孙胜男了。 孙胜男在自己闺房,倒是成功阻挡了崔君昱他们的身影。 因为母亲要定亲,孙胜男的母亲赶回盛京,对着孙胜男好一阵叮嘱。 叶晚棠看着不免羡慕,当初母亲要是没丢下她就好了。 这一份遗憾稍纵即逝,随着孙皇后裴渡亲自前来宴会,整个宴会气氛更加微妙,也热闹起来。 裴渡自来那双眼便没从叶晚棠身上离开过,看得孙皇后都捂嘴笑。 孙家对于孙皇后出宫亲自参与宴会很是高兴,等她到之后很快开宴。 孙皇后喜欢孙胜男和叶晚棠,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随后毫不客气赶走了裴渡:“你去男客那边,别来这里添乱。” 虽然语气带着嫌弃,但只要不傻都能看出孙皇后和裴渡关系还是亲近的。 朝堂上裴渡和世家,包括孙家都势不两立的模样,没想到和孙皇后关系却颇好的模样。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众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孙家孙皇后和裴渡联合,再加上那位九皇子,嘶…… 孙皇后似乎没看到众人脸色,只和叶晚棠和孙胜男说话。 裴渡冷着脸去坐了崔君昱正谦让的首位,崔君昱本来只是谦让,没想到裴渡一屁股坐下了,脸色难看不已,偏也不能闹起来,憋气坐到了旁边。 最后,裴渡崔君昱燕白洲坐了一桌,许熙也在隔壁桌。 四人齐聚一堂,相互之间满满的敌意,气氛很是微妙。 看热闹的比他们还激动,眼底就只有三个字:打起来! 第263章 吃醋没吃成,下毒倒是来了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在孙家下人捧着佳肴美酒入内,还有助兴的歌舞,宴席很快热闹起来,也冲淡了尴尬。 但四个人脸色都很不好,众人都不敢上前。 倒是孙皇后这边很是热闹的,人人都以能和孙皇后说几句话为荣。 叶二夫人也拉着叶四姑娘前来,想让叶晚棠引荐一下认识这些贵夫人。 叶二夫人甚至不要脸的提了两家公子的名字,都是极好的女婿人选,今日他们的母亲也在场,正陪着孙皇后说话。 她们算盘打得劈啪作响,还大言不惭说是叶晚棠影响了她姑娘的婚事,她必须负责,叶晚棠听着都气笑了。 “二夫人说笑了,这样的亲事,还是做梦快一些,便是没被我耽搁,叶家也攀不上这样的亲事,青天白日的,还是不要做梦的好。” 叶二夫人很不满,恨叶晚棠的无情,最后甚至说出如果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那她找裴渡又有何用处。 “这话我会转告裴渡的,我想他很乐意想我嫁给他之后,叶家能得什么好处。” 一听这话,叶二夫人就被掐住了喉咙:“我胡乱说的。” 叶二夫人灰溜溜带着叶四姑娘回去,见到丈夫好一阵诅咒。 “叶家人因为她都成笑话了,结果她还这样自私,还嘲讽我们做白日梦。” 叶二爷脸漆黑:“这样丢人现眼的东西,若是我女儿,我早打死了。” 他的视线落在裴渡身上,目光满是警惕忌讳。 原本他身边有不少人,可自从裴渡来了,这些人便全都不见了。 他知道,这是忌惮裴渡。 叶晚棠说得对,只要裴渡在,文楼就落不到他手里。 裴渡也是通过保护叶晚棠来拿捏文楼的,作为已经议亲的对象,便是一个阉人,权柄也比他大。 除非……打破这个局面。 叶晚棠能感觉到叶家人愤怒的目光,但她没在意。 因为孙皇后就要走了,她最晚到,走得最早,宴席到了一半便走了。 孙皇后还顺带还叫走了崔君昱,让他一起回宫。 崔君昱一咬牙,找了个借口连带着将燕白洲和裴渡也一起带走了。 孙皇后他们走了,宴席反而更加热闹,叶晚棠身边不可避免的围了许多人,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她就想溜,却撞上了一旁换茶的丫鬟。 一个不备,丫鬟手里的茶盏便掉落在地。 砰的一声响,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叶晚棠刚要说什么,一旁的孙胜男看了一眼,却忽然皱眉上前,从地上捡起几片叶子。 仔细看了一下,面色一厉:“这是夹竹桃,毒性很强。” 叶晚棠已经看到了,确实是夹竹桃。 别看夹竹桃看着无害,花还漂亮,可整棵植物包括其树液都带有毒性。 众人一惊,都往旁边退去。 叶晚棠猛地看向添茶的丫鬟,那丫鬟整个人都一抖,脸色惨白瞬间跪倒在地:“奴婢没有下毒,奴婢只是按照规矩换茶。” 叶晚棠她们说的话多了,茶水也饮尽,丫鬟便换茶盏茶水。 这里面很有讲究,一些身份尊贵或者特殊的客人喜欢什么茶,都会事先打听好,叶晚棠作为孙胜男姐妹,又是贵客,自然也更加重视。 茶选的叶晚棠喜欢的,茶盏都是有海棠花的,丫鬟也是训练好的,只是这次叶晚棠忽然起身才出现问题。 倒是意外发现了茶水有问题。 孙胜男看着满脸惶恐的丫鬟,暂时没看出问题,却立刻让人检查所有茶盏,随后迅速控制住场面,让所有人都在原地不要动。 “胆敢在我孙府杀人,今日必须查清凶手。” 她不敢想象叶晚棠若是不小心喝了那茶盏死了会如何。 事发突然,虽然部分人有意见,但孙府强势,也没有办法。 孙胜男反应及时,还有范淼相助,倒是很快将场面控制住了,甚至调查也有条不紊展开。 范淼回盛京不止说亲,还入职大理寺,如今是大理寺司职。 他入职很低调,又只是司职,并未引起关注,但其实他的父亲是个破案高手,久不在盛京,很多人不认识,但在民间甚至有青天之称。 范淼从小看着父亲破案,也继承了父亲的天分,别看年纪还小,却经历了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案件,就这投毒案件,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不过一刻钟,范淼并瞬间锁定了一个长脸丫鬟。 看到长脸丫鬟,还跪在地上的添茶丫鬟,并孙府的丫鬟都指认:“没错,是她,她方才主动前来给她小姐端茶,道她小姐很渴。” 下毒之人就这样最快速度找出来,而这个长脸丫鬟此时正站在叶家人身后。 长脸丫鬟面色本就惨白,被指出来后,身体颤抖如筛糠,瞬间便崩溃了:“是二老爷让奴婢下的,奴婢不知道那是剧毒,二老爷道只会腹泻,他只是想教训一下叶姑娘不孝。” 方才一直说不会受此侮辱的叶尚笔脸色僵硬,他大概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被揪出来。 三堂哥面色大变:“父亲……” 宾客面面相觑,也没想到竟然是叶尚笔要对叶晚棠下毒。 “不是我。”叶尚笔暴怒,质问丫鬟为何要害他。 “叶二爷喊冤,必然要给他自证清白的机会。”范淼出声:“夹竹桃汁液同样有剧毒,下毒之人取夹竹桃时手上若沾了汁液,必然会有残留,擦拭甚至简单清洗也无用,只要叶二爷敢用手吃点心,且没有问题,那叶二爷必然是被冤枉的。” 所有人都在看着叶尚笔,叶尚笔一咬牙就拿起点心,看着大义凛然的样子,可他脸颊上的冷汗骗不了他。 叶老夫人看着他,手死死捏住拐杖:“老二……” 范淼也不催促叶尚笔咽下去,只道:“夹竹桃的毒性很大,单一叶子就可以让婴孩丧命,便是枯干后依然存在,我两年前遇到一个案子,发现燃烧夹竹桃所产生的烟雾同样有高度的毒性。” “当时放火之人开始并没被官府找到,但后来因为自己也吸了烟雾,生不如死……” 叶尚笔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将已经吃进嘴里的点心吐了出来。 第264章 被逐出族谱不够格,那自愿削去族谱 叶尚笔这个动作无疑就是不打自招。 众人震惊,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叶二爷,他怎么会……” 叶老夫人看着叶尚笔脸色发青的模样,拐杖狠狠往地上一跺:“他只是替三弟清理门户罢了,他有什么错?” 说完猛地看向叶晚棠:“不孝女叶晚棠,为了权势委身阉人,我们劝阻威逼都无用,不惜被逐出家门也要嫁。” “叶家容不得这样的脏东西,丢不起这样的脸,无奈只能清理门户。” 叶老夫人大义凛然,说出的话却令人作呕。 孙胜男忍无可忍:“叶老夫人好大的口气,棠姐姐一个三品夫人,你们叶家说杀就杀?谁给你们的权利?又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胆敢在我的定亲宴上杀人?” “孙家又哪里得罪了你们,要如此害我们?既然是清理门户,为什么不回叶家清理?方才为什么不敢承认?” 叶老夫人一滞:“那是……” 叶晚棠眼眸里满是冷意,直接看向叶尚笔:“叶尚笔,你要躲在你老母亲身后到几时?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还是打算一应责任全由你这个老母亲承当?没看到你的高龄老母亲都要晕倒了吗?” 叶老夫人那些歪理她懒得搭理,她只知道杀人偿命。 叶尚笔胆敢对她下手,就要付出代价,谁也被来搅合。 孙胜男立刻配合:“来人,将叶老夫人扶下去休息,免得被儿子坑死了,还赖到我们孙家头上。” 叶尚笔面色铁青:“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就是替三弟清理门户……” “别找借口了,不过是想拿到文楼罢了。”叶晚棠听不得清理门户这几个字。 “你胡说八道!”叶尚笔否认,但事实确实如此,眼看着叶晚棠油盐不进,裴渡又护着,他便铤而走险,准备直接除掉叶晚棠。 叶晚棠没了,裴渡和她甚至还没正式定亲,没有资格在通过叶晚棠接管文楼。 只有他们叶家有资格。 看着裴渡和孙皇后一起到来,想到如果裴渡和孙皇后联手,再加一个叶晚棠,他要接手更遥遥无期,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除掉让叶家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想着宴会这么多人查不到他头上,毕竟他是临时起意,且选的毒药还是夹竹桃,方才人人都有去观赏,谁都有嫌疑,根本查不到他头上。 到时候便只有孙家背黑锅,如果能让裴渡和孙家交恶,那便是一箭三雕。 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最好的时光便是这几年,再拖下去,这辈子便这样完了,白白在这世间走一遭。 却没想到范淼竟然轻轻松松查到了他头上。 叶尚笔原本想着死不承认,但到底怕死,又想着查到了陛下也会保护他的,而裴渡自己其实都自身难保了,也不用怕他,心里有了退路,心中害怕,导致还是暴露了。 他的否认,不止没人相信,甚至对他更加鄙夷。 只有被人强制扶下去的叶老夫人,拼尽全力挣脱回来:“叶晚棠,你不用相逼,便是为了文楼又如何?” “本来文楼就不该在你一个姑娘家手里,你丢尽叶家脸面,还有脸在外抛头露面,你二伯父好心要接手,你就该将文楼交与他。” 叶老夫人满身威严:“既然话说到这里,今日便做个了断,你……” 叶晚棠直接接过她的话:“确实该做个了断。” 她朝着宾客行了一礼:“今日让大家看了笑话,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眼看着命都要没了,我也顾不得家丑不家丑了。” 叶晚棠白着脸,声音微微颤抖:“如各位所见,我与叶家虽是至亲,可自父母去后,叶家便一直恨我,只想要我的命,从幼时故意欺辱我,故意饿着想饿死我,再到后来不闻不问,每每传话见面都是辱骂我要我自裁。” “从我父母死后骂我扫把星让我死开始,再到现在,叶家人每每传话来人,唯一的要求都只有一个——去死,去自裁。”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相熟的人都知道叶家人不喜叶晚棠,但没想过竟然到这个地步。 叶老夫人面色一变:“那是因为你该死。” “在您心里,我确实该死,所以从幼时到现在,你们有四十余次让我去死,直到现在为了文楼直接痛下杀手。” 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气,四十余次。 叶家平时很重视规矩,偏叶晚棠之前确实嫁了三次,澄清误会前叶家人让叶晚棠自裁,他们也能理解。 但是四十余次,而且从幼时开始,还是过了。 一个个小声议论起来:“这是多大的仇呀?” “是啊,四十余次。” “便是仇人也不该如此,这还是亲孙女亲侄女呢,怎么忍心说出四十余次让她死的话,太过残忍了。” “不残忍怎么敢直接动手杀。” “更过分的是从幼时就开始,她那时候才多大,竟然对着几岁的孩子,甚至还想饿死她,饿多痛苦世人都知道……太残忍了。” “天天将礼义廉耻挂嘴边,结果自己这样恶毒。” 本来想开口说话,不想让矛盾继续激化的三堂哥,听到叶晚棠所说猛地看向叶老夫人,面色惨白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他知道叶老夫人迁怒叶晚棠,却不知道到了如此地步。 再听大家的议论,耳边都嗡嗡响。 孙胜男更是暴怒,眼底满是心疼,她都不知道棠姐姐之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世间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亲人?” “这世间也没一个嫁三次,还要再嫁给阉人的女子,我们叶家要脸面,实在丢不起脸才清理门户。” 叶老夫人没聋,已经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却寸步不让:“让叶晚棠去死,是因为她该死,我们没错。” 她必须坚持叶家没错,叶家也确实没错。 叶晚棠惨笑:“你们的你们都没错,难道是我错了?错在不识趣去死?错在不将文楼拱手奉上?” “叶老夫人,你大言不惭,可在我看来,最为可笑的便是你,你自持叶家是史官之后,行事却恶毒偏颇,陛下明旨下令不许吃绝户,作为至亲的你们却只算计侄女嫁妆,甚至不惜对嫡亲兄弟留下的独女痛下死手,这样不忠不悌罔顾人伦的行为,你们叶家却说没错。” “在你们心里,天下的人错了,你们都没错。” “这样的叶家,又哪里还是我父亲活着时的叶家,我不屑在与他们为伍,被他们摆布,随意杀害。” 众人听到这里,大家隐约察觉叶晚棠想做什么。 叶老夫人叶尚笔也同样察觉有异,但他们觉得不可能,可下一秒就听到叶晚棠道:“还请诸位做个见证,从今日起,我叶家三房和叶家彻底断亲,不是我被叶家逐出族谱,而是自愿削去族谱,从此,叶家和我再无关系。” 第265章 想说我不孝?你先死一死 叶晚棠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现场上百号人,一时之间却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叶晚棠敢这时候和叶家断绝关系。 文楼那边的言论都是被逐出族谱的人是没资格管文楼的,按照一般人的想法,便是受了委屈,为了大局也该忍让着。 可叶晚棠不止没忍没让,甚至还自己主动削去族谱。 叶尚笔和叶老夫人不敢置信:“叶晚棠,你怎么敢!” 叶晚棠反问:“我为何不敢?” 你说我被逐出族谱没资格管理文楼,那她选择自己断亲。 谁也别想靠身份权利或者亲人来逼迫她压迫她。 “正好,我从叶家离开时,除去父亲留个我的几本书,母亲的嫁妆,从没带走过叶家任何东西,和叶家从未有钱财上的纠葛,从今日起,我便和叶家彻底断亲分割。” 三堂哥同样不敢置信,他愧疚又惊慌,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晚棠,你别冲动……便是为了文楼你也不该如此。” 叶晚棠看向他:“宋公子觉得这是冲动?可我其实只是在保命,毒药都下到眼前了,都要死了,我还要为大局隐忍?” “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孝道,人都要没命了,都到这境地了,还有人跟我讲孝顺,那我无法苟同,更孝不起来。” “今后若有人想出于孝道批判于我,那请他到我面前先喝一盏加了夹竹桃剧毒的茶,再来与我辩论。” 谁也别想站在制高点上指责她,想指责她,先去死吧! 如果有人宁愿死也要来指责她,那她就……受着。 毕竟她只是浪费了一下耳朵,这人可是失去性命呢。 叶晚棠话音落下,现场变得鸦雀无声,便是那些原本还窃窃私语的话都闭嘴了。 便是想大义凛然发表一番见解,指责叶晚棠实在太偏激的人也闭嘴了。 若是才开口,叶晚棠就将茶端到他们面前,让他们喝下再指责,他们喝还是不喝? 喝了没命,不喝也丢脸。 不得不承认,这女子实在厉害。 不止果敢,更重要的是狠绝,还善于断了他人的后路,也怪不得能经营起文楼。 所有人都想到了文楼。 而叶晚棠等了片刻,发现大家都闭嘴了,满意说起了大家最关心的文楼。 “至于文楼……原本它出现,就只是为了让世人听听我们女子的声音罢了,到如今这个宗旨依然是不变的,今日我要以权谋私一次,问问众人,怎么才算孝?我真的错了吗?死了也要成全孝道才对吗?作为父母长者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掌控子女生死?” 叶晚棠阻止了其他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她,但她又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被热议。 那不如干脆给他们一个通道,直接当场就决定了文楼下一个文章议题,给他们一个议论通道,还要所有人写文章正式的来议论。 只是议论的重点已经变了‘孝道’。 不管是作为子女还是父母,每个人对孝道都有不同的看法,都可以预见这一次的文章争论该多激烈了。 叶老夫人看着叶晚棠轻轻松松便让所有人都闭嘴,甚至还有余力调动所有人的情绪,转移了重点,只觉得不敢置信。 叶晚棠做得这般过分,为什么他们都闭上嘴了,为什么没被众人唾弃,这不行,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眼看着注意力要被彻底转移,她捂着胸口撕声喊起来。 “叶晚棠你转移注意力,你强词夺理,你无耻,你怎么敢和叶家断绝关系。” 她强硬将众人注意力拉回来。 叶晚棠看了她一眼:“凭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根木头一块石头,凭我我会痛我会死,凭我想活着。”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道尽了叶晚棠的辛酸。 叶晚棠之前强势,此刻忽然软下来,却让大家都感慨万千,连带着本来想指责的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好好的,谁会不想活呢? 叶老夫人没想到叶晚棠会这般回答,看众人表情,是越来越偏向叶晚棠,更加着急:“那你又凭什么替你父亲他们做决定!你对得起你父母的在天之灵吗?” 叶晚棠听到最后一句惨笑:“你欺辱我让我去死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在天之灵,现在你说在天之灵了?哈哈哈,可笑呀,真是可笑呀。” 说到这里,叶晚棠忽然收起笑:“若这世上真有在天之灵,我想他们也会支持我的决定,愿意跟我走。” 叶晚棠死死看着叶老夫人:“倒是叶老夫人,你若真的相信在天之灵,夜深人静时你不害怕吗?不怕我父亲问你,为何要这样对他唯一的骨肉吗?” “你一次次咒骂我让让我去死的时候,下令要饿死我的时候,也许我父亲就站在你旁边,看着你一次次逼死我。” 叶老夫人猛地后退一步,甚至忍不住看了一下四周,脸上的皱纹都扭曲起来:“你……” 叶晚棠哈哈大笑:“叶老夫人你怕了,原来你也知道怕,所以你也知道你对不起我父亲,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你就抓着我一个人欺负,一直一直叫我去死!” 叶晚棠明明是笑着的,可在场的人却觉得心都一揪,心软的人甚至眼睛都顿时通红。 他们不敢想,若是自己被如此对待,或者自己死后,自己的孩子被如此对待…… 孙胜男更是双目通红:“棠姐姐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一般人被至亲之人一直被逼着去死,被逼了四十余次,哪一次没想通,没坚持住,也许就真的走了。” “棠姐姐你受苦了,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孙胜男的话,让叶晚棠鼻子都一酸,现在想想,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我能活下来,我没被逼死,是因为想要洗清自己污名,若非这一份不甘,也许早就被逼死了。” “如果真的在天之灵,我都不敢想,父亲母亲看到我被这样相逼,该多么愤怒,特别是父亲,都是他的骨肉至亲,该多么痛苦。” 第266章 我就乐意为裴渡疯狂,怎么了? 叶晚棠几句话,让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都开始回忆感慨。 “想当初叶尚直最为孝顺,谁能想到他死后,最该被庇护的女儿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叶家人还真是奇怪,当初故去的叶老先生因为心疼父兄的死去,对着侄子侄女百般照顾,甚至忽略自家亲生孩子,到叶姑娘这里却变了,他死后陛下多方庇佑奖赏叶家人,他们却这般对待他唯一的骨肉。” “若真的在天有灵,怕是早就撕了叶尚笔了,还至亲兄弟呢,竟然直接对侄女下死手。” “就这样的人还想接管文楼,贻笑大方。” 甚至有人直言:“这样的人接管,还不如叶姑娘呢,我必然不会再去文楼。 有姑娘马上接口:“我同意,其他人我都信不过,我只信叶姑娘。” 有叶尚笔做对比,叶晚棠越发显得珍贵起来。 也莫名觉得这不仅是别人家的家事,也事关他们。 叶尚笔这一争、这一下毒,反而让很多观望的人倒向叶晚棠。 叶尚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看着众人鄙视的目光,急忙去看叶老夫人。 可此刻叶老夫人又哪里还顾得上她。 “我没错,我没错。”叶老夫人嘴里喊着,人却瘫软在地,甚至不敢看向一旁。 叶晚棠看着她的样子直接道:“等合适的日子,我会将我父母坟冢迁出叶家祖坟,还请叶老夫人不要干预阻拦,我父亲庇护了叶家十余年,我母亲也被你骂了十余年,够了。” “不行,绝对不行!”叶老夫人一听顿时大喊起来:“他是我的儿子,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 她不敢想若真有在天之灵,儿子会这般看她,更不敢想自己到了地下怎么见他。 “你这是要逼死我,你怎么能为了一个阉人做到这个程度……” 她白发苍苍,如此哭喊着,倒是让人有些不忍。 叶晚棠有些不耐烦了,到现在还故意说着这样的话。 她差点回一句“我就乐意为裴渡疯狂怎么了”,好在忍住了她没接叶老夫人的话,而且说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叶老夫人再阻拦,我便将唐家之前给叶家的铺子都收回了。” 叶老夫人猛地僵住,抬头不敢置信看向叶晚棠。 在场的人也面面相觑。 叶家人不是从不碰唐家嫁妆,不贪唐家嫁妆吗?叶晚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家议论纷纷,叶老夫人面色青白交加,死死咬住唇:“什么铺子,老身不知道你说什么,你别转移话题。” 叶晚棠还没说话,倒是一直旁观的诚郡王妃忽然开口。 “叶老夫人,我不说话,你就当我聋了瞎了吗?” 诚郡王是宗室郡王,在宗室中颇能说得上话,一般人都不会得罪他们。 诚郡王妃平日里性格爽朗,好说话,倒是难得听到她这样说话。 诚郡王妃皱眉看着叶老夫人道:“叶姑娘所说的铺子,便是十二年前你们从唐家狮子大开口要的铺子,你都忘了?我虽然只是见证人,却也没忘呢。” 话音落下,众人大吃一惊。 “不是说叶家人从不碰唐家家产吗?我一直高看他们。” “是啊,怎么回事?” 看着叶老夫人惨白的脸,诚郡王妃叹了一口气:“叶老夫人,如果你们不要做得这般过,这些事也就不会被牵扯出来,我当初答应过不往外传,也不会随意开口。” 她解释并非自己无信,实在是叶家做得太过。 大家纷纷追问,让她说话不要只说一半,她才做出不得已开口:“实话与你们说吧,叶家人不碰叶姑娘嫁妆,不是他们不想碰,而是不能碰,且唐家早就喂饱他们了。” “当初叶姑娘差点饿死在叶家,唐家怕了,不敢再让她回到叶家,唐家为了取得抚养叶姑娘,几次和叶家谈判却无果,最后大出血,足足给了叶家三分一家产,就为了不让他们干涉叶姑娘的事。” “当初唐家要求他们不要随意拿捏叶姑娘的婚事,得她点头,唐家也看过同意才可,就怕为此逼迫利用叶姑娘。” “也约定了不许朝着叶姑娘的嫁妆下手,不然就收回那些家产铺子。” “叶家唯一的要求就是这件事要保密,他们就可以对叶晚棠不闻不问。” “大家仔细回想,就会发现叶家人这些年从没穷过,他们对外一直说叶家人有风骨,从不伸手碰唐家家产,却从不提唐家家产早就喂饱了他们。” “可惜据我所知,这两年叶家经营不利,且人心不足,最后还是打着嫁妆的主意,用过继和让叶姑娘自裁来算计。” “眼下叶姑娘手里又有了文楼,自然是让让他们彻底红了眼,也顾不上了什么叶家风骨了。” 诚郡王妃快言快语,语速快却清晰的将当年的陈年往事给掀开。 叶晚棠听得呼出一口气,这些事上辈子她根本不知情,甚至这辈子也是因为叶家人一直相逼,唐家的老人看不过去才告诉她的。 她从前只当叶家人厌了她,所以外祖父才抚养她,也一直当叶家人是死守着规矩,刻薄刻板罢了。 可实际却并非如此,她也才知道外祖父为了她,付出了多少。 且因为不想她失望,怕他走了一点依靠也无,从未和她说过这些事。 可外祖父不知道,叶家人从不是她的依靠。 他们只会吸她的血,不管不顾的踩着她往上爬。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也想过要借机用这件事来达到将父母也迁出叶家的目的。 眼下诚郡王妃却主动开了口,由她来揭露,比她揭露更可信。 叶晚棠感激看向诚郡王妃,其他人则只剩下震惊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天哪,狮子大开口,用三分一的家产换来叶姑娘的抚养权。” “叶家人也忒不要脸了,他们还一直标榜自己正人君子,十多年了,他们不心虚吗?” “吃着唐家的,还要踩着唐家塑造自己的风骨名声。” “他们哪有什么风骨。” 众人的鄙视言语全部朝着叶家人而去,叶老夫人脸色青白,想反驳却说不出口。 叶家内部因为太追求祖上的荣光风骨,却过犹不及,且因为愧疚偏心,一家人心态早就失衡扭曲了。 叶家遮羞布被全部扯下,露出了肮脏腐朽的内里。 此时此刻,没人能说叶晚棠要求过分了。 第267章 来了,裴渡他带着刀来了 叶老夫人喘着粗气说不出话,倒是叶尚笔开口了。 “当初是唐家非得要抢叶晚棠过去抚养,我们叶府又不是不养,唐家自己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才心虚用黄白之物来弥补,我们叶家富贵不能淫,岂是这些黄白之物能收买的。” “叶晚棠,这些年我们从没朝唐家嫁妆伸手是真,更不该用这些陈年旧事来达到目的,你自清族谱除名可以,但你爹娘你休想。” 叶尚笔他绝不能让叶晚棠做成这件事。 “叶晚棠,你尖嘴利亚颠倒黑白,但我不怕你……” 叶尚笔的大言不惭很快被范淼打断了。 “叶二爷,今日你当众投毒证据确凿,按大夏律法该当场羁押入狱,虽然今日是大喜之日,但我也不介意亲自带你回大理寺,你若有什么冤屈或者想辩解的话,大可去大理寺说到说到。” 叶老夫人和叶尚笔都没想到范淼会开口,更没想到竟然要去大理寺。 “这是我叶家的家事,若这样的家事都要管,大理寺管得过来吗?更何况叶晚棠又没死!她自己都没说话报案,你有什么资格开口?” 叶尚笔满脸不屑:“晚棠,你说话呀,你要大理寺抓我吗?你觉得值吗?” 叶晚棠又没死,便是他被抓到大理寺,他最多也就关押一段时间,很快放出来了,而叶晚棠就休想再顺利给双亲迁坟了。 他笃定叶晚棠不敢拿双亲的坟冢打赌。 叶晚棠手捏成了拳头,刚要说话,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犹如千年寒冰:“确实不值。” 叶晚棠回头,就看到裴渡一身玄色阔袖蟒纹袍,黑眸凌厉,阔步向前:“既然叶二爷觉得是家事,那就用家事解决吧。” 话音落下,裴渡正好走到叶尚笔面前,叶尚笔看到裴渡这样说,眼底的恐惧被轻蔑代替。 这一丝轻蔑才浮现,裴渡抽刀便朝着叶尚笔指着叶晚棠的手砍去。 叶尚笔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臂便掉落在地。 裴渡的声音随之响起:“既然是家事,就不必劳动大理寺了,我们私下解决,这个结果叶二爷可满意?” 一片抽气声中,叶尚笔终于反应过来,他惨叫一声:“我的手,我的手,这是我写字的手!” 裴渡轻嗤:“你又没死,不就是一只写字的手你喊什么?” 他真诚问道:“或者你觉得我砍错了?该换只手?” 被眼前一幕刺激得要晕过去的叶老夫人,听到这一句,硬生生又醒了过来。 “不,不!” 她上前死死护住叶尚笔,看向裴渡的双眸染上了惊惧。 这个裴渡他不是人,他是个疯子。 叶老夫人怕了,一把老骨头却艰难跪在裴渡面前:“裴督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过小儿一命,再没了一条胳膊,他就死定了,求您了。” “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会再阻拦叶晚棠。” 叶二夫人和四姑娘在看到断臂后就直接晕了过去,三堂哥接住了她们,将她们放好后,急忙跪到叶老夫人旁边。 “裴督主,这次是叶家过错,每个叶家人都有责任,祖母年纪大了,便有我来代替她接受惩罚。” 说着拿出不知从哪里来的匕首,一刀下去,直接切了自己小手指。 他闷哼了一声,满脸冷汗,却还要继续。 “住手。” 叶晚棠出声,跟着裴渡前来的金吾卫便立刻将他匕首夺走。 但三堂哥的手还是断了一指,还是写字的右手。 叶老夫人没想到,她护住了叶尚笔一条命,却搭上了孙子。 这是最有出息的孙子,背负家族的希望,可今日全毁了。 还有叶家百年声誉也毁了。 叶老夫人噗的一声吐血,软软晕倒在地。 “母亲!” “祖母!” 三堂哥面色大变,看向叶晚棠和裴渡。 “今日看来你的份上,暂且先放过你们一命。” 裴渡发话,叶家下人急忙上前将人带走去求医。 叶晚棠闭了闭眼,看向听雪,让听雪小心收了三堂兄的断指,送去唐家药铺。 最后能不能通过缝合将断指补上,就要看命了。 事情了结,众人识趣纷纷告辞。 叶晚棠找到诚郡王妃,慎重一礼:“多谢郡王妃仗义执言,否则我就要一直被叶家逼迫拿捏,您的恩情晚棠铭记在心,往后有机会必然报答。” 诚郡王妃亲手将她扶起:“我就是看不过说两句罢了,算不上什么恩情,当初你外祖父请郡王见证,不就是怕他们耍赖嘛,你不用说什么恩情,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呢。” 诚郡王妃怕拍她的手,和裴渡点点头走了。 叶晚棠转头看到孙胜男,顿时满脸愧疚,孙胜男的定亲宴被破坏了。 孙胜男和范淼却没怪她,听到她道歉反而还自责。 “你是在孙府出事的,还是我对不起你呢,你今日能逃过一劫摆脱叶家就是最好的收获了。” 范淼也道:“不用自责,定亲宴完美最后成怨偶的也很多,我和胜男往后都会过好日子的。” 他为了缓和气氛还开了一句玩笑:“今日之后,怕是无人不知我大理寺司职范淼了,多少人为了扬名想尽办法,我却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不知是受了孙胜男的影响,还是因为他们长相有些相似,范淼见到叶晚棠就觉得亲切。 “且曾祖母之前还和我说,当初范府在遇到疫疾时也缺药,还是唐家药铺放了药才躲过祸事,曾祖母不说,但一直记着这一份恩情呢。” 叶晚棠恍然,也许范老夫人会答应帮忙提亲,也有这个缘故。 唐家药铺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懂得感恩的人,虽然嘴里不说却会记着,范老夫人是,诚郡王妃也记得。 因为诚郡王妃的仗义发言,后来没人敢指责叶晚棠不孝,便是叶家族老也没脸阻拦叶晚棠。 当然,他们也不敢,因为叶晚棠去迁坟冢时,裴渡也保驾护航了。 离开孙家上了马车,裴渡难得主动拉住叶晚棠的手,第一句话便是:“我和你一起将父亲母亲从叶家接出来。” 第268章 哄媳妇,督主有一手 裴渡说一起接,叶晚棠有种带着他去见双亲之感。 “嗯。”叶晚棠点头:“不过我们都没定亲呢,你改口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沉重的气氛因为叶晚棠这句话消散,裴渡无奈:“难道我要叫伯父伯母?” “本来就该叫伯父伯母!”叶晚棠点头。 裴渡没回话,只是拥她入怀:“谢谢你还活着。” 他知道叶晚棠和叶家关系不好,却没想到能坏成这样。 更没想到号称史官世家的叶家,内里竟然如此不堪。 她那么小就被骂就被逼着死,到这些年,每次见面都是让她死…… 他不敢想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裴渡的怀抱那么温暖,语气又那般心疼,让紧绷的叶晚棠都放松下来。 “之前你怎么都没告诉我?”若他事先知道,他绝不会允许叶尚笔有机会蹦跶到她面前。 更不可能有今日。 “我现在不是说了,而且你还砍了他一只手,替我报仇了。” “那不一样。”仅仅一只手,怎么抵消那些长年累月的逼迫。 “放心吧,他们眼下自食恶果,不会得好的。” 叶家这一折腾,反倒让叶晚棠和文楼联系得更加紧密,也无形让人更加认同叶晚棠,甚至让众人有了一种潜意识:其他人都比不上叶晚棠。 文楼还是得叶晚棠管,他们也服叶晚棠。 叶晚棠直起身:“叶家解决了,没人反对了,文楼也依然在我手里,我没问题了,你那边怎么样了?还能成亲吗?”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又因为燕白洲的话,叶晚棠总觉得成亲还是要趁早,免得发生什么变故。 “定亲不行就低调些,正式成亲再大半,我让人看过日子了,下个月就有好日子,不行就夏至之前办了吧,不然天也来越热。” 裴渡却顿了一下:“会不会才匆忙了?夏至之前先定亲也成。” 叶晚棠定定看了裴渡一眼:“裴渡你有事瞒着我?还是单纯不想和我成亲?遭到这么多反对,你退缩了?” “没有退缩,我就是说可以等一等,没必要太赶。” 叶晚棠却依然看着裴渡:“如果你想娶我的心没那么强烈,那确实没必要太赶。” 她害怕事情有变,她害怕依然错过,但他好像并没有。 这些日子她很想他,但看来裴渡没有。 叶晚棠坐直身体:“甚至不定亲也成。” 她也并非非嫁不可,她遗憾过,所以争取拼搏,但绝不会死皮赖脸。 裴渡看着叶晚棠的模样,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没有,很强烈,非常强烈,我恨不能今日就……娶了你,只是怕太赶委屈了你。” 裴渡看着叶晚棠,忽然下定决心:“都听你的,我去筹备婚事,现在就去筹备。” 叶晚棠却依然不太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逼婚了。 她一直以来都太主动了,回想起来,朋友是她主动的,还是她逼的。 提亲是,现在定亲成亲都是。 主动也没什么不好,他的性格如此,她并不后悔。 但主动求来的,真的会幸福吗? 本来时隔这么久再次见面,本该高兴,本该诉说衷肠的,但气氛却冷了下来。 叶晚棠闷闷不乐,裴渡看着暗中焦急,说了一些婚礼的安排,但叶晚棠依然提不起兴致。 等到家了,叶晚棠让裴渡好好休息,自己就走了。 裴渡:“……” 完蛋了。 她并没发脾气,也没怒气冲天,但裴渡却心惊胆战。 本来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叶晚棠还受了那么多委屈,结果他还惹她生气。 没有多犹豫,裴渡一把拉住叶晚棠。 “晚棠。” 叶晚棠回头:“干嘛?” 裴渡其实也没想好做什么,他就是知道他不能让叶晚棠这么走。 裴渡不说话,叶晚棠抽手:“没事就放手。” 裴渡没放,看着叶晚棠皱眉,他一咬牙搂住她的腰原地飞升……飞起来。 叶晚棠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急忙搂住裴渡,“你干什么?” 叶晚棠简直莫名其妙。 裴渡脚尖轻点竹叶,旋转着飞到了竹楼。 随后看看叶晚棠的表情,又带着她起飞,围着竹楼飞了一圈。 叶晚棠:“……” 他忽然莫名其妙飞什么? 虽然温风习习,虽然她已经很久没飞了,还是很惊喜,但为什么飞? 难道是为了哄她? 叶晚棠正想着,正好遇到一只麻雀,裴渡让叶晚棠抱紧,空出一只手去捉。 叶晚棠看到真被裴渡捉到手的麻雀,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裴渡将麻雀给叶晚棠,但叶晚棠没抓住又给飞了,裴渡再次去捉。 最后,靠着那只麻雀,叶晚棠终于笑出声,裴渡小心询问。 “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叶晚棠确定裴渡是在哄她了,听闻噗嗤一笑:“你都使出十八般武艺了,我还怎么生气?” 裴渡松了一口气。 叶晚棠看着他的表情噗嗤一笑,将麻雀放走了。 差点被撸秃毛的麻雀骂骂咧咧飞走了。 裴渡又带着叶晚棠飞了几圈,站到竹楼屋顶,让她看万家灯火。 “灯会的时候会更好看,到时候再带你看。” “好。”叶晚棠点头,“我们下去吧,你该去休息吧,这些日子都累坏了吧?” 裴渡有些不舍:“我其实找到一种很好喝的果酒。” “真的。” “嗯。”看叶晚棠眼睛亮晶晶的,裴渡带着她落地,将果酒提了出来。 叶晚棠接过:“太好了,那我带走了。” 叶晚棠提着果酒走了,让裴渡好好休息。 裴渡:“……” 他难得空出时间,是想和她一起喝,两人能多待一会。 但叶晚棠就总是让他休息。 裴渡眼睁睁看着叶晚棠离开,僵硬站了一会,看向一旁装聋作哑的耿忠。 “依你看来,她到底消气没有?” 耿忠打了个哈哈:“渡爷,属下看不出来,属下也没有未婚妻,不太懂。” 很明显,渡爷还是没哄好叶姑娘。 回到唐家的听雪小声和叶晚棠道:“小姐,督主好像是想和你多待一会。” 叶晚棠道:“我知道。” 听雪听得啊了一声:“您知道?那您还……” 她以为小姐没看出来呢。 “小傻瓜。”叶晚棠拍拍听雪的肩膀,她眼睛又没瞎,她看出来了。 但是,她就不如裴渡的意。 裴渡知道哄她,便是办法笨拙一些,但不用她暗示或者教,没让矛盾过夜,这一点很不错。 但是也不行。 第269章 裴渡你好软…我喜欢… 看着听雪满是求知渴望的小眼神,叶晚棠道:“不能让他觉得我特别好哄,如果我一直这么好哄这么好说话,往后就真的好说话了。” 听雪懂了:“还是小姐懂,小姐厉害。” 很快听雪就打脸了,厉害的小姐喝果酒喝醉了。 喝醉就喝醉吧,她还一直喊裴渡的名字。 听雪还没将叶晚棠哄回屋,裴督主就出现了。 “郝耳说你在找我。” 叶晚棠看到裴渡,二话不说,一把抓住裴渡的衣领子就开始骂:“你个负心汉!” 听雪和裴渡都满脸懵。 叶晚棠抹上裴渡的脸:“你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好吧,长得这么好确实是可以为所欲为,我看到你的脸,什么气就消了……” 她看着裴渡,吃吃笑了一下:“真好看。” 听雪在旁边忍不住扶额,而裴渡忍不住轻笑出声。 虽然裴渡及时迈开脸,但叶晚棠看到了。 “一笑百媚生,你笑起来更好看了。” 听雪明显看到裴渡的耳朵红了,但很快她就被裴渡挥手赶走了。 本来听雪不太放心,却看到叶晚棠笑着笑着忽然闭上眼:“看到你会失去理智,但是我可以蒙住自己的眼。” 随后就胡乱一抓,揪住裴渡的衣服质问:“裴渡你个负心汉,你要是不想娶,你直说,我绝对不会勉强!” 说着似乎还嫌不够,偷偷睁开半只眼,一把揪住裴督主的脸颊,将裴督主的脸颊都给揪变形了。 听雪在裴渡的目光看过来前加快速度跑,这种糗事她还是不看的好。 裴渡没注意听雪的目光,被揪住脸颊后,他也没挣扎,只是小声辩解:“我怎么不想娶,我做梦都想……” “我不信。”叶晚棠不放手。 “真的。” 但叶晚棠不相信:“你撒谎,你要是做梦都想,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主动,做朋友定亲全是我主动,你从没主动过,你就不爱我。” 裴渡看着双颊通红的叶晚棠,眼底越发柔软:“我知道错了,以后我更快一点开口,更主动好不好?” 叶晚棠掐脸的手变成了捧:“我还是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这你怎么还问我?这都要我教,就代表你根本不喜欢我,爱是本能你不知道吗……” 醉酒的叶晚棠没看到,裴渡眸色里的温柔变得晦涩不明,染上了几分欲色。 “我当然知道……我比谁都知道……” 他声音低沉,叶晚棠没听清更没看清,还凑上去:“什么?” 回答她的是一个克制的亲吻。 带着试探和隐忍,浅尝而止,依依不舍分离。 这是他的证明。 他本不该也不敢,但此刻他根本无法克制。 那这次便换他主动。 叶晚棠瞪大了眼,过了片刻似乎才反应过来,猛地捂住嘴唇:“你……” 她想后退,脚步却不稳。 裴渡伸手揽住她的腰,避免她摔倒,低头定定看着他。 他肤色冷白,显得唇色更加深,带着几分旖旎,墨色双瞳染上了欲,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 叶晚棠脑子混沌,结结巴巴;“好了……” 裴渡眸色更深了些,反而将她抱紧。 “我还没好……” 剩下的话语消失在越来越近的唇瓣中。 听雪不放心偷偷来查看,正好看到这一幕,只一眼,她就觉得头皮都炸了。 裴督主果然是因为督主吗?怎么看着那么凶猛……她为什么会看得心跳都加速,脸都红了? 画面实在太太太……刺激了! 听雪急忙躲开,却有些踟蹰,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裴督主会吃掉小姐……她想安慰自己吃不掉,但又不太放心。 正挣扎犹豫间,恍惚间听到了叶晚棠晕晕乎乎的声音。 “你竟然亲我……你竟然还会主动亲我。” 一声含糊的低声嗯后,又没声了。 听雪不想懂,但她好像莫名的懂了,这是又又又亲了吧? 还没定亲呢,就亲成这样,小姐还喝醉了…… 下次可不能让小姐在喝酒了,总感觉那些果酒都是裴督主算计的。 听雪挣扎,不管怎么说,这婚前还是浅尝辄止就好,她得将小姐带回去。 做好了心里准备,听雪刚要视死如归出去打搅了裴渡好事,却忽然听到叶晚棠的声音。 “裴渡你嘴唇好软…我喜欢…” 听雪听着再次紧急撤回刚迈出两步的脚,好像小姐也挺喜欢的。 裴渡看着她比涂了口脂还要娇艳水润的红唇,艰难移开目光,浑身紧绷得厉害。 她知不知道她说的什么话?她知不知道这对他的刺激多大? 裴渡死死克制住自己,扶住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还想亲他的叶晚棠。 “好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听雪松了一口气。 裴渡弯腰将叶晚棠抱了起来。 叶晚棠不满:“小气。” 裴渡无奈,将她往上颠了颠。 叶晚棠勾住裴渡脖颈,视线很快被裴渡喉结吸引。 裴渡脖颈修长,喉结也恰到好处,叶晚棠想到孙胜男的话,想到当初楼裴渡腰的触感,抬手摸了上去。 裴渡呼吸深沉,喉结克制不住滚了一下:“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想摸摸……”叶晚棠很喜欢滚动的触感,说摸摸,便摸摸摸摸摸…… 裴渡脸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加快脚步将叶晚棠送回屋。 榻上有桌子,怕她撞到头,裴渡犹豫了一下直接将她放到床上。 将人放下,总算脱离了叶晚棠的魔爪,他松了一口气,没乱看,脱了她鞋子正要离开去找听雪,叶晚棠却揪住他的衣摆。 “你要去哪,不许走。” 裴渡被她拉得坐到了床沿,飞快看了叶晚棠一眼:“我得走……” “那可不行,我任务还没完成呢。”叶晚棠抓着他的衣服坐起身。 裴渡奇怪,忙去扶了她一把:“什么任务?” 下一秒,起身的叶晚棠抬起双手直接按在了他的……胸膛上,不止按,她还抓了两下。 “原来是这样的手感……” 叶晚棠嘀咕着,因为没有力气,坐不稳,她直接靠到了裴渡身上。 呼吸扫过裴渡的脖颈不算,甚至为了方便手上的动作,还动了动,挪到一个舒服的动作。 那柔软的嘴唇擦过脖颈,手上也不老实:“我还是第一次摸呢,怪不得孙胜男喜欢,原来挺好摸的。” 裴渡:“……” 第270章 叶晚棠赶进度,必须比孙胜男的进度要快 对孙胜男,裴渡感官实在复杂。 裴渡刚要去抓叶晚棠的手,就听叶晚棠道:“就是怎么有点烫……” 叶晚棠醉眼迷离:“裴渡你生病发热了吗?” 她伸手碰了碰裴渡的额头:“真的好烫,得叫大夫,听雪……” 裴渡拦住叶晚棠:“不用。” 他声音哑得不像话,呼吸越发深沉,浑身紧绷得越发厉害。 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无知无觉:“你不是不舒服难受?” “不难受。”三个字裴渡都不知道怎么挤出来的:“你如果老实些更好。” 她知不知道自己再干什么? 很明显,叶晚棠不知道。 她嘻嘻一笑:“你不难受就好了,我很老实的,我都没像孙胜男那样。” 再次听到孙胜男的名字,裴渡身上的杀气一时都没控制住。 孙胜男!一天到晚都在教她什么? 而且叶晚棠都喝醉了还记着她,他真的不能再轻易放过她…… 下一秒,裴渡闷哼了一声。 因为说自己老实的叶晚棠,手不老实的往下,令他一阵颤栗,喉间瞬间发出声音。 “嗯?”叶晚棠似乎发现了什么乐趣。 她贴着裴渡:“你这个声音,我很喜欢。” 她学着刚才又摸了摸,还想抓一把,再让裴渡发出声音,但没成功。 且手很快被裴渡抓住了。 “叶晚棠,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叶晚棠点头:“我知道。” 她很不高兴:“明明我和你先认识的,但进度却跟不上孙胜男,她都摸了胸肌,喉结,腹肌她大概也摸了,而我呢?都见不到你,更不要说抱抱摸摸了。” 裴渡心一软,就被叶晚棠挣脱开了。 叶晚棠手顿时又开始动作:“我也要摸,我不要比她落后,我全都要补上,不止要补上,我还要超前。” 她努力思考,想不出什么,抬头问裴渡:“我还能摸哪里?” 裴渡:“……” 他捉住叶晚棠的手:“哪里都不能。” 叶晚棠顿时委屈不已:“你连摸都不给我摸,你果然是被我逼着才和我成亲的。” 裴渡:“……没有,谁能逼着我成亲?” 叶晚棠却仿佛没有听到:“果然男人都一样,是我的错,我太主动了,你就觉得我很容易打发,一点都不珍惜我。” 裴渡:“……”方才还以为好了,原来心里还记着呢,但他该找谁说理去? “我没有不珍惜,只是那么多人反对,又可笑的将水患都要怪到我头上,我不想你也被牵连。” 叶晚棠这回道是听见了:“有人反对了你就怕了?你裴督主千岁爷也有怕的?” 裴渡:“……”她是会提炼重点的。 “没有怕,只是想换个身份光明正大的娶你,我希望你成亲,是得到所有人祝福的。” 她之前三次成婚,却没有一次是不被诟病的,从嫁给许熙被抢婚,再到被陷害入昱王府,因为是侧妃,因为不光彩,甚至没有婚礼。 到后来嫁给燕白洲,同样是被逼迫的被人骂着出嫁的。 燕家同样恨她,也没正式办婚礼。 她过去每一场婚礼,都不愉快。 如今她要四嫁了,他们两人两情相悦,可旁人却见不得他们好,什么脏水都往他们身上泼。 他不想她每一场婚礼都这样,她这样好,她值得最好的婚礼,得到最好的祝福,她不该再被嘲笑。 他只是想等到让所有人都祝福他们,不管是真诚还是虚假的,他要所有人都对他们笑脸相迎,说着祝福。 结果她误会了,还以为他不想成亲。 他怎么可能不想呢? 他看出她的失望生气,及时开口,想着先成亲就先成亲,他也有办法将婚礼办得最热闹,让人送上祝福,没想到她还是失望生气了。 叶晚棠这次倒是听到了:“你现在也能光明正大娶我,裴渡,你不用听那些话,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喜欢你就够了。” 叶晚棠说着,像是证明她说过的话,直接亲了上来。 她喝醉了把握不好力道,直接撞得裴渡都嘶了一声。 叶晚棠嘴巴麻麻的,脑子也木木的:“你嘶什么?亲你你也不乐意?” “没有不乐意……”裴渡还没说完,叶晚棠就凑上来:“那就好。” …… 次日,叶晚棠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醒来只觉得头有些疼,嘴巴也感觉怪怪的。 “听雪……” “姑娘,您醒了。”听雪就在一旁,忙将叶晚棠扶起来。 叶晚棠揉揉眼睛,终于清醒了些,只是看镜子第一眼便吓了一跳:“我的嘴巴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了?” 脸有些肿就算了,嘴巴怎么成这幅模样了? “您说呢小姐?”听雪反问。 叶晚棠看着听雪的表情,再看看她眼底的青色:“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您说呢?”听雪皮笑肉不笑:“您别告诉我,您不记得了?” 叶晚棠:“……” 她拍了一下反应有些迟钝的头,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被唤醒。 那些记忆不知道是回事,断断续续,中间还有些断了。 但回想起的记忆,足以让她崩溃。 她昨晚耍赖了,摸了裴渡,亲了裴渡,甚至还说了那些可怕的话。 那根本不是她应该说的会说的话,可她就是那么流畅的说出来了。 她不止说了,她还亲了又亲……拉着人裴渡不许他走。 她的嘴巴为什么会肿?亲肿的? 这世上哪个好人家会将嘴巴亲肿? 哪个好姑娘会那般做? “我……我昨晚……听雪,你怎么没拦着我,让我那么发疯?” 叶晚棠捂住脸,她不活了! 听雪咬牙切齿:“若非婢子拦着,你今天不会在闺房清醒,应该会在督主府,而且是在裴督主的房间清醒。” 叶晚棠:“……你不要吓我!” 听雪才想说,小姐你不要吓我呢。 天知道,她听到裴督主将小姐抱回去了多高兴,结果小姐拉着裴督主不让走。 她觉得再独处下去实在不好了,忍不住敲门,随后就看到小姐满嘴说不许走,督主从窗户落荒而逃的背影。 她一直害怕小姐被吃了,结果一看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是小姐张开了血盆大口,而裴督主落荒而逃。 若非裴督主逃得快,可能就要被小姐镇压住,被酱酱酿酿一晚了。 第271章 嘴巴都咬破了,挺激烈啊 两人还没成亲呢,小姐就这样,好像是有些过了。 而且昨夜裴督主都逃了,小姐还想跟着跳窗追督主跑。 她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拉住的。 若非她拉住了,小姐她就要去追裴督主了。 她昨晚一边照顾小姐,一边都在担心小姐会吓到裴督主,让裴督主心生悔意。 好在没有,裴督主虽然逃了,但依然关心小姐,进宫上朝前,还来叮嘱她要给小姐准备醒酒汤,毕竟小姐第一次喝醉,可能会头疼。 反正听雪都被感动了,裴督主对小姐真的没话说。 另外她还看到裴督主被咬破的嘴巴了。 一看就是小姐的杰作。 明明被小姐又咬又撵的,但看着裴督主似乎还乐在其中,听雪也只能说,果然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大概裴督主就喜欢小姐这样的。 听雪特意将她看到的告诉叶晚棠了。 “你的意思是裴渡嘴巴被我咬破了,而他要顶着那伤口去上朝?” 本来就丢脸丢得想死的叶晚棠更觉五雷轰顶,整个人都不好了。 听雪很肯定点头:“督主是去了。” 叶晚棠钻进被子捂住头:“从今日起,你就当你家小姐死了。” 她人还活着,却丢脸死了。 “听雪,以后我再不碰酒了,你往后看着我些。” 喝了酒的她,实在可怕,都像是变了一个人,胆子也变大,实在可怕。 叶晚棠只能庆幸裴渡不能那什么,不然她昨晚做的事,还想平安渡过?想都别想了。 明知道裴渡身份,她却说那些话,做那些话,她简直畜生不如。 叶晚棠羞愧万分,觉得有些对不起裴渡。 听雪点头,喝醉的小姐确实有些失控。 “听雪,我没脸见人了。” 叶晚棠在抬头,脸颊通红,头发乱糟糟的,嘴巴还肿肿的,看着实在楚楚可怜,又莫名勾人。 一直伺候她的听雪都呆滞了一瞬:小姐真好看。 怪不得小姐嘴巴都肿了,这样的小姐确实招人。 叶晚棠不知道被听雪夸着,问了一下听雪裴渡嘴巴的细节,听雪摇头:“没敢仔细打量,就看到嘴角破了。” 叶晚棠一听忽然想:“对,其实没必要多想,没人敢仔细看裴渡,嘴巴破了也正常,烫伤或者其他都有可能的,没人会多想。” “没错。”叶晚棠挺会开解自己。 实际上,一般人确实不会仔细看,一般的人甚至不敢抬头看,但早朝上很多人却还是注意到了裴渡嘴巴上的伤。 本来叶晚棠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裴渡还伤了叶尚笔,就备受关注,今日还在弹劾裴渡嚣张跋扈。 从前弹劾裴渡,阻挠裴渡,裴渡总会快狠准反击,他们又恨又怕。 可今日明明被弹劾了,裴渡却难得没发作,甚至心情还不错的模样,让众人心里更忐忑不安。 他们可不觉得裴渡心情会好,他们总觉得他在冷笑,在憋什么大招对付他们,这比直接被对付还难熬。 本来皇帝也不高兴,毕竟他也没想到叶晚棠敢如此。 他本打算敲打敲打裴渡,可看着裴渡模样,最后也闭嘴了。 暗涌流动的朝会结束了,崔君昱、燕白洲和许熙却都不约而同看向裴渡,思绪复杂。 本以为他们不能成亲了,可没想到叶晚棠宁愿削去族谱,也不放弃这门亲事。 偏他们听到事情始末,更无法说什么。 他们一起离开的孙家,收到消息比裴渡晚了一些,赶过去时叶晚棠已经离开了,但他们都听到了叶晚棠所经历的一切。 叶家人逼死叶晚棠的四十余次,其中有许多是因为他们。 甚至燕白洲亲口对叶晚棠说过,你怎么不去死的话。 崔君昱同样如此,他也是逼着她死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们震惊愧疚,却没有脸去找叶晚棠。 燕白洲之前恼叶晚棠不理智,崔君昱也烦叶晚棠铁石心肠,无法打动,可昨夜才知道叶晚棠是怎么活下来的。 许熙也懊恼,懊恼当初竟不知道叶家人真面目,也懊恼叶晚棠面对那些逼迫时,还和从前一样没帮上任何忙。 只有裴渡及时赶回去了。 也怪不得叶晚棠选他。 他想问叶晚棠还好吗?却没立场,最后只能通过裴渡来推断她的情况。 “裴督主。”许熙鼓起勇气,没话找话:“您嘴巴……” 谁能伤到裴渡?还是那么刁钻的位置。 许熙正想着就看到裴渡似乎抑制不住的,飞快勾了一下嘴唇,似乎拉到了伤口,又反应过来,很快落下。 但许熙感觉到裴渡的愉悦,甚至还有些得意骄傲。 可他嘴里偏偏只淡淡回到:“磕到了。” 许熙点点头,却总感觉怪异。 裴渡不会将他们两人的亲密之事告知他们,但他的好心情有些掩饰不住。 甚至先离开的背影都带着雀跃欢兴得意洋洋…… 等等,裴渡什么时候会和这些词挂钩,他不都是阴沉沉杀气满满嚣张跋扈吗? 崔君昱看得裴渡的背影眉头直皱,都忍不住拉住燕白洲吐槽:“他什么毛病?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看着他那么高兴,那么得意,因为晚棠都为了他削去族谱?” 许熙也察觉到了异常,听闻却忍不住反驳:“昱王殿下,叶姑娘自请削去族谱,并非单纯是为了裴督主或者成亲,是叶家逼迫,叶家不配,她自请削去族谱这件事并没错。” 崔君昱听到嗤笑一声:“就你懂她?难道我们真不明白吗?” 叶晚棠对许熙对他们好太多了,所以他看许熙异常不顺眼:“你不也只是被放弃的那个,装什么知己,本王的重点明明是在裴渡他得意洋洋得不正常,而且我也没问你,我是问燕白洲。” 他和燕白洲关系还是很恶劣,但他们一起长大的事实也没改变,更何况他们现在又站在同一战线上。 崔君昱看燕白洲,却看到燕白洲脸色难看到极致。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燕白洲回头看他们,脸上满满的戾气嘲讽:“这都不明白?我咬的我不高兴行了吧?”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裴渡昨夜必然和叶晚棠亲……热了。 第272章 轻薄了督主,这是赔礼 燕白洲梦里的一切犹如真实经历过,他恶心他和苏芷瑶那些缠绵亲密,可那些无法抹去。 他对男女情事上一点都不陌生,甚至他和苏芷瑶也不止一次激烈得咬破皮。 甚至苏芷瑶知道他要去找叶晚棠,或者叶晚棠来了,故意咬破他嘴皮。 他曾经,带着苏芷瑶留给他的亲密痕迹去见叶晚棠。 如今裴渡也带着他和叶晚棠亲密痕迹前来,裴渡撒谎了,并没炫耀,可他不是傻子,无法欺骗自己,都看得出来。 若非重来一次,他从不知道见到这样的痕迹,是这样的滋味。 燕白洲气恨难消,想杀了裴渡却不敢也不能,只恨不能打自己几巴掌,惩罚自己的混账。 他一直欺骗自己裴渡就是个阉人,叶晚棠和他在一起也没什么,可实际上他们就是会亲密。 叶晚棠曾经亲自在他面前上演过,现在裴渡唇上也有痕迹,想必是昨夜情难自禁。 当然会情难自禁,他们面对这样的磨难,还是要在一起。 燕白洲想象一下,都要被嫉火后悔燃尽,结果崔君昱这个傻子还在问裴渡为什么那么得意高兴? 燕白洲丢下满是嘲讽的两句话走了,背影都是杀气阴郁。 崔君昱接连被刺,连燕白洲都发脾气,他莫名其妙:“对本王发什么火,都当本王是病猫吗?还你咬的,你咬裴……” 崔君昱说到这里,忽然猛地顿住。 燕白洲当然不可能咬伤裴渡,但裴渡那伤如果是咬伤的,那谁能咬伤他? 想到某种可能,崔君昱脸色也开始发青。 而许熙比他还快反应过来,他们的目光交接了一瞬,随后错开。 他们仿佛都听到对方心碎的声音,不约而同的避开了对方。 崔君昱知道昱王府,才红着眼爆发出来。 “棠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你怎么能和裴渡那个阉人亲密。 叶晚棠还不知道被猜到了真相,一整天都在看经书冷静。 裴渡知道叶晚棠想他,这一日想办法抽空回来,结果却没见到叶晚棠。 “督主,小姐说这几日都不见人了。” 裴渡掩嘴咳了一下,他知道,叶晚棠是觉得丢人了。 他忍不住笑,很想见见叶晚棠,看她不好意思的模样也好。 但最后他忍住了。 他不该也不能冲动,不见也好,免得失控。 “你告诉她,成亲的日子已经看好了,过两天便会正式请期下聘。” 裴渡说完,就看到听雪点头,随后给了他许多东西,说都是叶晚棠给他准备的礼物。 裴渡一开始还是笑着的,叶晚棠给他准备东西,那自然是好的,但很快他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礼物是不是太多了点,名家弓箭佩刀就算了,为什么还有这许多玉佩玉石? 她送礼物很正常,但好端端的为什么送这么多? 听雪可不管裴渡什么表情,就谨遵叶晚棠吩咐,将礼物送达就走了。 裴渡看着堆放的礼物,忍不住抚了抚额:“这算什么?” 被她轻薄一番的补偿吗? 裴渡扯到嘴上的伤口,眸光一深,但他要的补偿并非这些。 希望她以后不要后悔。 裴渡既然说了,自然就会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全盛京都知道,裴渡和叶晚棠很快会成亲。 甚至日子都看好了。 裴渡这一次前所未有的强势,而到了今日,做戏做了许久,一直将裴渡推到前面,推得给裴渡太多权利的皇帝也无力阻止了。 孙胜男听到消息,立刻赶来唐家。 “我要到年底才成亲,是你先成亲。” “嗯。”叶晚棠看到孙胜男便想起自己做的糗事,有点无地自容,却大大方方点头。 因为她这一闹,已经非常确定,裴渡和她成亲,并不勉强。 不管外面怎么纷纷扰扰,裴渡在外筹备婚事,她也要准备自己的嫁妆,为成亲做准备了。 孙胜男先定亲,孙胜男先摸了,但是她也补上了,现在也要先成亲了。 叶晚棠眼底都是欢喜。 孙胜男看着也跟着欢喜:“看得出来你很高兴,那你接下来是不是专心准备婚事绣嫁衣?” “要准备的,不过文楼那边也不会放下,接下来有的忙呢。” 毕竟她都抛出‘孝’了。 “有什么我能帮的,你尽管开口,定了亲事,我娘要开始拘着我了,说要拘着我性子,还要将我养白,我不可能在带人去行侠仗义了。” “你一直都在行侠仗义。”叶晚棠却道:“不是必须打打杀杀才行侠仗义,你之前替我说话,也是行侠仗义。” “你好会说话棠姐姐,我好喜欢你说的话。” 孙胜男听闻眼睛煜煜生辉:“而且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以后就换个方式行侠仗义,如果再遇到有人用孝道用夫道欺负人,我也要行侠仗义。” “好,不过也别被赖上了。” 两人叽叽喳喳有许多话,转头又说到嫁衣上:“明知道我不擅长针线,可我娘总让我绣嫁衣,不过如果和棠姐姐一起,我倒是觉得也可以。” 孙胜男决定和叶晚棠日常一起绣嫁衣。 叶晚棠没脸见裴渡,也就答应了。 但没想到孙胜男开始还老实两天,后来觉得单纯做针线太无聊了,过来唐家时就开始带话本带巴掌书。 看了又觉得不够,最后甚至带了一些书,让叶晚棠一起看。 “这是我娘让我压箱底的,棠姐姐我们一起看。” 叶晚棠一看脸就红了:“你怎么……” “成亲了用得上。”孙胜男倒是坦坦荡荡:“棠姐姐,你也学着点,往后还是有用的。” 叶晚棠皱眉刚要说什么,孙胜男就道:“真用得上,你放心,棠姐姐,不管你嫁给什么人,我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这些画册你看了有好处,新婚之夜我送的礼物会有惊喜呦。” 叶晚棠:“……什么惊喜?你别乱来。”她怕变成惊吓。 孙胜男不同于别的姑娘,她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送什么。 等等……叶晚棠揪住孙胜男:“胜男,你不许坑害我,到时候别想着送什么漂亮小厮。” 第273章 嫁了裴督主就做尼姑?只要大胆就不会 孙胜男闻言一愣,随后噗嗤一笑。 “这是个好主意,我都没想到,棠姐姐你竟然想到了。” “跟你说认真的。”叶晚棠无奈。 “好好,不送。”孙胜男还是笑:“这其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你不是自愿的,嫁的人不是裴督主,我必然要送漂亮小厮护卫,而且不是送一个,是直接送十个二十个。” “不过裴督主就还是算了,我会换个礼物,让你们两个都满意。” 叶晚棠好奇:“你要送什么?”她觉得孙胜男送什么,裴渡都很难喜欢的。 “说了就不惊喜了,已经去定制了,你等着就是。” 孙胜男拉着叶晚棠:“快来看,你别以为嫁了裴督主就做尼姑,其实不是的,你可以大胆一点。” 叶晚棠:“……” 她默默捂住耳朵,不想让孙胜男再污染自己,不然她不小心又去做什么就不好了。 但她又因为醉酒和裴渡有了亲密,尝到了滋味,又好奇…… 叶晚棠还犹豫着,孙胜男一把拉下耳朵:“棠姐姐,你别害羞,我说真的,你更不要委屈了自己,成亲后男人要快活,女人也要快活嘛。” 叶晚棠:“……”还说得有几分道理。 “别脸红了。”孙胜男开导叶晚棠:“盛京教导女孩子有些太规矩了,边关那些可不会,她们什么话都敢说,也不会过分压抑自己,更不会说这些就变脸,为此,也过得快活。” “从她们那我学到了不少,我现在都传授给你。” 孙胜男竖起拇指:“第一点,你别以为男人都有用,好些都不中用。” 孙胜男捂嘴偷笑:“我以前可没少听说,说李家的嫂子虽然嫁的夫君不太好看,妯娌也不好相处,夫君也没大出息,但她从未想过改嫁,因为她夫君那什么好,她舒服。” “还有人,看着很不错,实则呢就是个空架子,反正有些嫂子都受不了,天天在背后嫌弃。” “女人过得苦,又不能偷人,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总归得好好教教夫君,不能憋坏了自己。” “你别以为只有男人会憋坏,女人也会的,棠姐姐,咱们绝不做那个憋坏的,所以你要学。” 孙胜男苦口婆心,为了叶晚棠的幸福生活操碎了心。 叶晚棠:“……” 她很感动,但为了保险,这之后几天,还是别见裴渡了。 裴渡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孙胜男坑了,本以为过了几天叶晚棠就会忘了之前的事,结果还是不见他。 倒是孙胜男时不时就找叶晚棠。 若非他知道叶晚棠心里有他,他都要怀疑叶晚棠要和孙胜男私奔了。 裴渡积极筹备婚事,走六礼。 这件事却让崔君昱、燕白洲、许熙相继破防。 燕白洲没想到,他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叶晚棠还是执意嫁给裴渡。 他最近都没闲着,已经暗中训练兵力,也在筹备其他,万事俱备只欠叶晚棠同意。 可都经历了这么多,叶晚棠还是执迷不悟,甚至不惜自请出叶家,也要和裴渡成亲。 没有钱财银两支持,他的野望怎么实现?特别是燕家的钱财都赔偿给叶晚棠的情况下。 燕白洲恼恨不已:“叶晚棠,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燕白洲被逼到走投无路,崔君昱也急了,他还没当上太子…… 好在老天爷待他也不薄,在他都不敢报希望的时候,差点被他遗忘的苏芷瑶,为了避免被饿死,又在肉的诱惑下,竟然创造了奇迹,制造出了水泥。 那铺在地面上可以坚硬平滑的东西,苏芷瑶叫水泥。 崔君昱没想到苏芷瑶还能有这等用处,也亏得之前他重新受宠也不缺钱了,来投靠的人多了,倒是让他重新投入了一笔钱,想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缘故,听了苏芷瑶的话,特意收拢重用了一些工匠炼丹道士。 又恰巧皇帝热衷于吃丹药,还吃得年轻起来,大夏的道士都被重用。 炼丹炼得因为爆了丹炉毁容瞎眼的受伤的,都给苏芷瑶送去,让她看着办,没想到她还真做成了,有了意外收获。 “不错,不错,当赏!”崔君昱看到苏芷瑶的脸都觉得没那么刺眼了。 崔君昱看着水泥,眼光煜煜生辉,听了苏芷瑶说水泥的功能作用后,他就知道大有作为。 他相信这会是他成为太子的有力辅助。 苏芷瑶也终于找回了一些自信:“我会继续改良火器,这次必然会有所成。” 她理论知识不差,只是差在实践,有帮手了还是可以的。 她将水泥会成功的巧妙性忽略,眼底满是光:“昱王殿下,我已经找到了成功的秘诀。” “找到秘诀了,不错。”崔君昱夸奖,却没问芷瑶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也没注意到苏芷瑶,下一句就开始问他叶晚棠消息。 崔君昱心情好,随口回答了几句。 崔君昱不傻,很快,盛京很快传出崔君昱给皇帝献上宝物的消息,以盛京为中心,水泥的神奇就快速扩散。 只要见过水泥的神奇,都看得出商机,也能看出其影响力。 崔君昱越发如日中天,借此机会,很多人都开始讨论立储之事,都在提议立崔君昱为储君。 毕竟崔君昱也算是被老天爷眷顾的存在了。 立储的呼声喊得越来越高,叶晚棠已经让人高价买了水泥,试用结果很不错,是很值得推广的。 但是:“价格太高了,看来成本也很高,除非以后改善,否则难以推广。” “昱王殿下也并没想要推广,他的目标也不是普通百姓。”这一点,叶晚棠倒是不意外。 她意外的是苏芷瑶竟然还能造出来这样的东西。 叶晚棠很确定这便是苏芷瑶的杰作。 苏芷瑶确实有几把刷子,也不怪她上辈子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原本以为苏芷瑶已经江郎才尽,毕竟上辈子就那般了,现在看上辈子可能是日子过得好了,没被逼到一定程度上而已。 叶晚棠其实都有些好奇了,好奇苏芷瑶的来处。 那个有着那样绝美诗句,还有着缝合技术,又能造出水泥这等神奇之物的地方。 叶晚棠心中感慨,将最新情况和裴渡说了。 “情况有变,还是得找到她,她是个变数。” 第274章 有些人还活着,却成了望妻石 叶晚棠现在能做出水泥,那也许说不定哪天她就真能改良火器,或者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样的人不在手里,没安全感。 “找。”裴渡点头,很好说话,就是视线总黏在她脸上,偶尔若有若无扫过叶晚棠的嘴唇。 叶晚棠被看得有些分心,又怕自己是多心了,忍不住抿抿嘴唇:“现在朝堂上崔君昱呼声那么高,你看着陛下有立他为太子的打算吗?” 这可不行的。 裴渡眼底嘲讽一闪而过:“有的,毕竟陛下现在离不开他,离不开君月公主了。” 皇帝已经彻底离不开丹药了,每日的丹药数也稳定在两颗了。 皇帝好像没发现自己的精力又恢复从前了,或者还不如从前,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去后宫了,整日昏昏沉沉,人也瘦了。 从前很多政事,他还是掌握把控着,现在却因为没精力,很多事情基本都丢给他和崔君昱。 皇帝不是傻子,大概自己也察觉到了异常,偶尔深夜清醒时,会脸色阴沉将他叫过去催促他。 但皇帝从不会说破,也不能说破,甚至还得自欺欺人。 就像现在他明明不乐意立储,但他不敢也不能明说,只暗示他和崔君昱相斗,又引着孙家发力阻止。 目前情况僵持着,看君月公主是有些不满了。 但他和孙皇后孙家也不是吃素的。 “昱王暂时不会立储,特别是我们成亲前。” 裴渡可不会给崔君昱机会。 “五日后就要成亲了。”裴渡觉得这样的好日子里,就别提扫兴的人了。 叶晚棠听闻便忍不住笑了一声:“时间过得真快,你那边请柬都发出去了吧?” 她就要嫁给裴渡了。 之前所有人都在反对,好在如今进展一切顺利,再过五天,她就可以穿上嫁衣,嫁给裴渡了。 “发出去了。”裴渡点头,没接前面那一句。 时间过得并不快,他反而觉得过得很慢。 他希望能快一点,再快一点,一闭眼再睁开就直接到他们成亲那日。 “也不知道会来多少人。”叶晚棠说着,有些受不了裴渡的眼神。 他是没见过她吗?怎么到现在还在看? “识趣的都会来。”裴渡回答,这些烦恼就交给接到他请柬的人了,他只要他们前来,带着笑脸祝福他们就成。 两人又针对婚事讨论了一些细节,一般叶晚棠说什么,裴渡都说好,很好说话,都她说了算。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只要她开口,或者都不需要她说,便会做到最好。 叶晚棠和他说话,心情其实很好,就是实在有些受不了他的目光了。 他怎么能一直一直看着她,就好像第一次见她似的,又好像他的眼睛都只能看到她了,天地间只剩她了一般。 这就算了,时不时的还看她嘴巴,她真的受不了了。 叶晚棠瞪了他两次,暗中警告他,可好像并没用。 “你能不能别看我了。”叶晚棠终于忍不住开口,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总盯着她看呀。 裴渡闻言顿住:“……不能看吗?” 他并没特别的露出委屈等样子搏得同情,可他自然而然的茫然,那种为什么不能看的淡淡委屈,垂眸移开的目光,都透露着委屈和茫然。 似乎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能看了?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喜欢他看她? 叶晚棠很不想懂,但就是一瞬间就读懂了他所有人情绪和委屈。 “……不是不能看,我哪有这般霸道,是你看的时间太长了,怎么能一直盯着。” 叶晚棠表示,自己也会不好意思的。 裴渡又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叶晚棠看他乖乖的模样,心忍不住就一软,他对外可不是这模样,是真的凶神恶煞,当初才认识的时候他也如此。 可慢慢的,他在她这里就变了,连听雪都嘀咕过,说裴渡面对她们,即便已经克制,但还是吓人,只有到了她跟前,才像变了一个人。 他似乎将最柔软最乖巧的一面都留给她了。 就好像野兽愿意收起利爪利牙,只将自己最柔软的肚皮暴露给她一般。 “我没说你不许看,但你一直看一直看,今天你实在反常。” 虽然之前见面,他也总盯着她,但最近盯得实在太多了,特别是今日难得坐下来好好说话。 裴渡实话实说:“我们几天未见。”他就是想她了。 “至于之前……之前也没定亲。” 没定亲之前,他怎么可能如此放肆?他又怎能表现出自己的想法,他克制还来不及。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定亲了,他们明白彼此的心意,他可以光明正大看了,想念了就多看看,毕竟这是他未婚妻。 更重要的是上一次的亲密,已经打破了某些规则,他也想控制,但总忍不住。 他就想多看她一会,看着看着,想起之前那些亲密,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入非非。 他并非有意。 裴渡这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的话,让叶晚棠心中甜蜜,又有些羞赧。 “几天没见……不知道的还以为几年没见呢。” 裴渡顿了顿:“度日如年。” 曾经痛苦的时光,让他觉得度日如年,可现在甜蜜的时光,也让他体验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叶晚棠噗嗤一声笑了:“你就学我。” 这是她曾经在故事里说过的。 裴渡无奈:“真的。” 是和她学的,方才脑子里就只有这个词了。 叶晚棠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只是这样说出来,实在太让人难为情了。 她也想他,但她也没他那么夸张。 她闷笑了一下,咳了一下:“这么说的话,后面五天,对你不是五年那么长了?” “每天见就不会。”裴渡诚实。 叶晚棠又忍不住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他说什么都很有趣。 她故意拉长声音:“明日后日就算了,但后面三天你不能见我。” 裴渡奇怪:“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婚礼前三天不能见面了,所以你要度日如年三天,也就是要过三年才能见到我了。” 裴渡:“……”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说法习俗。 他憋了一下:“三天的时间确实长。” 第275章 开荤开一半,逼着人用冰 叶晚棠看裴渡好像说出什么重要结论一般说这句话,嘴角的笑意越发大。 裴渡看到她笑,心里其实也高兴,他从未体验过这种随便说句话,或者不说话,心里都暖洋洋都高高兴兴的滋味。 和叶晚棠在一起却总是如此,特别是最近,从前总是想得许多,两人也拿不准对方心意,总是猜来猜去。 可现在都要成亲了,对方的心意明明白白,这种感觉让人着迷。 不管怎么看,她都是那般可爱又有趣。 平日里要面对外面那些人的恶心嘴脸,只有见到她才能放松下来。 明知道她也是如此,却故意道:“……见不到我,你很开心?” 叶晚棠知道他是故意的,就道:“也倒没有开心,但平时你不也忙得没时间吗?有什么差别?” 裴渡:“……”他有时间的时候,叶晚棠也在忙。 但这话就不必说了,他想了想:“那补偿一下?” “补偿?怎么补偿?” 裴渡便低头,做了自己早就想做的事。 他的嘴唇只是轻轻滑过她的唇,如同蝴蝶展翅一般的轻轻触碰,并不重也不深,却让人一阵酥麻。 叶晚棠手不自觉一紧,她刚才果然不是错觉,裴渡确实盯着她唇。 她脑海里闪过巴掌书里的一句话:“你这算是肉偿?” 说完叶晚棠就反应过来了。 她怎么没喝酒,也跟喝酒了一样? 不就是被亲了一下,不就是小鹿乱撞,不就是感觉脸要爆炸,连带着脑子都轰一声了吗?怎么就开始胡言乱语。 之前也不是没亲过,亲得比这深,比这久呢,怎么能这么没出息! 叶晚棠骂着自己,但谁让现在是清醒的时候呢,所以被刺激得都又口无遮拦了。 “你……” 叶晚棠想说一句挽救一下,但没想出词。 倒是裴渡反应过来,思索片刻:“倒也不好让你失望。” 叶晚棠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裴渡低头便又在她唇角轻啄了一下。 这一下,叶晚棠终于懂他的意思了,这是不好让她失望要‘肉偿’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最近话本子看多了……” 但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裴渡没有退后,他们的脸靠得极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的灼热。 叶晚棠感觉到心跳一下快过一下,这时候言语已经变得多余,两人之间像是被蛊惑一般,只想靠近。 叶晚棠不知道是自己,还是裴渡先靠近的,总归他们贴在了一起。 她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刚想退后,脖颈却被人握住,不止没退后,反而贴得更紧。 嘴唇一阵酥麻,后颈的肌肤上带起一串串微妙的电流,让她不由自主揪住了他的衣服…… 很快,叶晚棠脸上泛起红潮,甚至鼻尖都渗出细小的汗珠…… 体温在飙升,叶晚棠感觉有什么异样的时候,混沌的脑子正要思考,外面忽然传来郝耳特意放大的声音:“督主,宫中传来消息,陛下召见。” 裴渡像是猛地惊醒,放开了叶晚棠,退后了一步。 看着叶晚棠满眼雾蒙水润的样子,嘴唇甚至还微张着,能窥见小巧的舌尖,整个人如同仙女下凡来…… 裴渡呼吸越发炙热,视线狼狈躲开了一瞬。 他好像高看自己了,还自觉上一次失控是意外,现在看来他随时有可能失控。 今日也本该克制,不该没克制住乱来的。 裴渡手上暗暗用力,用疼痛让自己理智。 “裴渡。”叶晚棠回过神喊了他一声。 裴渡没出声,转过头,看着她鼻尖细小的汗珠,抬手轻轻刮了一下。 叶晚棠低头,欲盖弥彰:“天越来越热了。” 她竟然都出汗了……羞死人了。 没想到裴渡认真点头:“确实,该用冰了,不过你别贪凉。” 他确实该用冰了。 “嗯。”叶晚棠点头,深呼吸让自己冷静:“宫里找您?” 叶晚棠心说,皇帝现在是一刻也离不开裴渡。 崔君昱也总找裴渡,但确实故意找他,就为了不让他回来,不让他筹备婚事。 “不知道又是什么事。”叶晚棠都习以为常了,对这一次的打断甚至有些庆幸。 幸亏。 裴渡安抚了一句:“没事。” 裴渡一直没如皇帝愿,对孙家动手,他其实不满,若是之前他必然早就发作了,但现在情况又又变,崔君昱君月公主咄咄相逼,他也不敢撕破脸,又急需要孙家阻止他们。 孙家、崔君昱、裴渡加上他,暂时达成平衡。 “我先走了。”裴渡说着,人却没动,依然忍不住盯着她看。 那眼神仿佛他们的亲吻还在继续,总归一点都不清白。 “好。”叶晚棠被他看得更加面红耳赤,忍不住催了他一下:“走吧。” 裴渡终于动了,但方向却好像反了。 在叶晚棠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裴渡从窗户翻出去了。 叶晚棠指了指门,为什么不走门? “时间紧急。”裴渡只说了一句。 他此时不宜走正门,更不宜被人看到。 想到这里,裴渡忽然丢下一句:“你一会再出去。”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此刻的模样。 裴渡走了,叶晚棠站在原地顿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 她捂住滚烫的脸,想说一句什么,却先忍不住笑了。 等脸上的滚烫褪去,她也没出门,依然在发愣,或者是发呆,手不自觉抚摸唇角,回想一次心都一阵酥麻。 这样的感觉,还真是前所未有。 从前喜欢燕白洲时,那些少女心事也甜蜜,小鹿乱撞,但那时候更多的是酸涩,特别是在他们顾忌兄弟情之时。 至于许熙是守礼之人,成亲前两人从未有过特别的身体接触。 等被污蔑爬床后,崔君昱和燕白洲的接触性质就全变了,那些带着欺辱的接触,只令她恐惧恶心。 诗词中那些描写的动人真挚感情,她其实并不太能理解,倒是和裴渡的接触,让她对男女之情有了很大的改观。 怪不得话本里那么描写呢,如今的巴掌书随着女子加入的越来越多,描写也越发细腻,和从前男子描写的全然不一样。 她从前并不能理解,现在却好像懂了。 到了夜里,叶晚棠看裴渡没回来,便知道他又留在宫中了,大概宫中又出幺蛾子了。 事实确实如此,第二天,朝中竟然开始大范围的请立太子,人选便是崔君昱。 第276章 这个嫡皇子,你们敢不敢认? 这么大的阵仗,都已经有了相逼的意思,只是皇帝依然抗住了压力,还是没有应允。 最后竟然道,并非他不想立太子,只是心中有些愧疚,毕竟目前嫡皇子还没找到。 本来嫡皇子才是正统,结果却出现了这样的变故,人还没找到,却先立了太子,他总觉得不忍心。 这话一说,整个朝堂都哑了。 孙家差点没忍住骂娘,找借口就找借口,不愿意立太子就直说,非得拉着他们的嫡皇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对嫡皇子多看重了,其实根本就是眼中钉。 当初若非嫡皇子出现意外,皇帝也不见得会喜欢他,只会戒备。 现在倒好,拉出来当挡箭牌了。 孙家在朝堂上,心里骂骂咧咧。 裴渡垂下眼眸,无视崔君昱的敌视眼神,眼底满是讥讽。 等散了朝,崔君昱没忍住,在经过裴渡时道:“裴督主好手段,眼看着提起九皇子不行了,又将嫡皇子提上来了。” 婚期将近,立太子一事又被搅黄,崔君昱怒火中烧。 裴渡看了崔君昱一眼:蠢货。 他没开口,崔君昱却看懂了,顿时气急:“裴督主,你将嫡皇子拉出来当挡箭牌,你倒是将人找到呀,别让父皇失望。” 裴渡终于开口了:“本督倒也希望陛下不会失望,能说到做到。” 崔君昱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皱眉:“拉一个不存在的人当挡箭牌是不长久的。” 明明一切水到渠成,明明他才是最合适的皇子,不然父皇最近也不会只注重他。 他清楚知道父皇不想让孙家一直分着皇室权柄,所以不可能让九皇子和孙皇后孙家如意。 明明立他为太子,就能彻底打乱孙家的步伐,怎么父皇还不愿意。 他想不明白,直接找了君月公主:“这和之前我们预想的不一样。” 君月公主点头:“是啊。” “我们去找父皇吧。”君月公主和崔君昱进宫,陪着皇帝用膳,席间话里话外都是道,朝臣实在太着急了,崔君昱还有许多不足,还需要学习很多很多,让皇帝多只指点教导。 皇帝看他们如此,脸色缓和了许多。 “昱儿确实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学习,裴渡都比他强得多,但父皇也没有太大的不满,往后父皇会更用心教导的。” 皇帝叹气:“其实今日变成这样,父皇也愧疚,只是父皇也是为了昱儿好,怕真成了太子,人人视他为眼中钉,特别是孙家。” “孙家在朝中势力影响力庞大,又有兵权在手,父皇不能不顾他们的意愿,也怕弄巧成拙。” 话里话外都是怕孙家不满,到时候江山不稳。 崔君昱听闻气恼不已:“君是君,臣是臣,父皇就是太给他们脸面了。” 皇帝皮笑肉不笑:“你脾气太急了,这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大局。” 皇帝教导崔君昱为君之道,仁慈狠辣必不可少。 君月公主一边给他们斟酒夹菜,一边听着,看着委婉温顺,只有低头时才能看到她眼底的冷笑。 孙家……本来她也不想现在便和他们对上,毕竟实在危险,且中间还有裴渡这个不安定因素。 还有父皇,年纪大了该放手就该放手,却死抓着手里的权柄不放,最后闹出了裴渡这么个毒瘤。 父皇身体已经如此了,他应该识相一些,彻底站在他们这边的,而不是这般模棱两可的。 孙家也不该将手伸得这么长,心也不该这样大。 还有嫡皇子……父皇也不知道找个新的借口。 兄妹两人出宫时,崔君昱对嫡皇子也很介意。 “不说到现在没找到,可能早就死了,真找到了,民间长大的,还不定什么样呢。” 君月公主接话:“是啊,真找到了,他们敢不敢认,敢不敢公开,都还不知道呢,若不是他们想的那般,说不定都避之不及。” 崔君昱听了更恼这个素未谋面的嫡皇子:“是啊,所以我现在倒是宁愿他能被找到,公平竞争。” 他不信能优秀过他,与其如此,还不如光明正大打败他。 君月公主看了他一眼:“别骄傲,这世上优秀的人多了。” 她没说裴渡,崔君昱却自己想到了裴渡,顿时憋气。 君月公主:“就算父皇找了借口,但也是个好借口。” 她按了按太阳穴:“明日我会进宫陪父皇用餐,你好好去文楼,多和那些有识之士交谈。” 笼络人心,笼络读书人是非常有必要的。 叶晚棠不愿意选择崔君昱,但不代表文楼就只为她所用,他们也可以反利用起来。 崔君昱常去文楼,拉拢了不少读书人,读书人的笔杆子厉害,他们已经替崔君昱说了不少好话了。 崔君昱点头,但想的不是拉拢人心,而是想着叶晚棠。 也不知道她婚前会不会去文楼。 不知是不是因为皇帝提到了嫡皇子,忽然就有了皇帝这时候提起嫡皇子,其实是找到嫡皇子的消息。 消息在第二天悄然散开,叶晚棠傍晚得到了消息,闻言眉头就一皱,怎么又提起嫡皇子? 她之前还希望能找到嫡皇子,嫡皇子还是个好的,但自从见过之前那个王之佑,现在是一点不报希望了。 这时候忽然传出这样的传言,总觉得太巧了。 到了第二日,嫡皇子的消息好像传得越发广了,都说嫡皇子真有线索了,但在她面前的裴渡,却好像丝毫不受影响。 “那些消息满天飞,一看就是有人在推动,你不用管?” “假的真不了,背后的人只要不蠢就不会弄出假的,情况在掌握中,放心吧。” 消息能传开,是他没拦截。 他能顺道查清背后的人,而且也没什么可阻拦的,他一直等着有人出招,顺势而为呢。 “我先走,夜里再来找你。” 叶晚棠一听便以为是有事和她商议:“好,是要商议什么吗?” “没有。”裴渡默了一下:“白日里有事,后面还有三年。” 三天不能见面,他今夜不得多看一下,看个够? 叶晚棠看他一本正经说完离开,忍不住扶额。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裴渡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第277章 孙胜男送的新婚礼物——刺激 这一日,叶晚棠都在和唐家族亲商议婚礼上的事。 她是新娘子,虽然听雪他们都很能干,但到底需要一个主事的人。 因为唐家族亲都是旁系,外祖父生前做好了准备,绝了他们打嫁妆的主意,比起和叶家的关系,叶晚棠和唐家关系反而好一些。 到了傍晚,叶晚棠正倚在窗前的榻上看书,孙胜男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盒子。 “棠姐姐,你不用起来,继续坐着。”她匆匆将盒子放到桌上,接过听雪的茶喝了半杯。 “明后日开始人就多了,到时候怕人太多乱了,我就先将答应你的新婚礼物先送来,你可得收好了,可不能让其他人拿走看到。” 叶晚棠看着精美的盒子好奇:“你之前说的新婚礼物?” 孙胜男按住叶晚棠要打开的盒子:“没错,这是我精心准备的惊喜,必须新婚夜才能打开,提前打开就没意义了。” 孙胜男难得慎重:“棠姐姐,你能做到吗?” 叶晚棠无奈:“能。” 她都这样说了,难道她还能强硬打开不成?而且孙胜男这模样,其实她都能猜到装的是图像画册了。 那种只能偷偷一个人看,还会看得面红耳赤的画册。 既然都能猜到,她也没必要非得现在打开,或者提前打开。 孙胜男心满意足:“我就知道棠姐姐会说话算话。” 说完将榻上的榻桌挪到一旁,倚到叶晚棠旁边开始东问西问,她过几个月也要成亲,说学着点。 “我问我娘到时候能不能也骑马,我娘说不行,不然我骑马骑得比范淼还熟练。” 叶晚棠想象一下他们成亲时,两人一起骑马的画面,忍不住笑。 孙胜男叹气:“棠姐姐,你成亲去了督主府,我就不能这么随意的去找你了,裴督主不知为何,总看我不太顺眼。” “没有的事。”叶晚棠艰难撒谎,哪里好意思告诉孙胜男裴渡是吃醋。 “我不是傻子,我能感觉出来,可惜了了。”她很喜欢裴督主呢。 “你不用在意他,他忙得很,往后你照旧来,不行我出去找你也成。” 孙胜男心满意足走了。 裴渡在门口看到孙胜男的马车离开,叶晚棠还没来得及将盒子收好,裴渡就进来了。 “孙胜男又来了?” “嗯。”叶晚棠简单应声,不着痕迹的挡了挡孙胜男送的礼物。 她动作小,奈何裴渡一直盯着她看,很快看出名堂来了。 也不知道孙胜男送了什么,叶晚棠这般维护小心。 榻桌都移到一旁,孙胜男必然是和叶晚棠倚躺着说话。 但……他可以忽略。 因为要娶叶晚棠的人是他。 只有三天,他们就可以成亲了,他就可以娶到她了。 不就是一个孙胜男,崔君昱他们他都可以不在意,更无须在意她。 裴渡干脆利索坐到叶晚棠旁边,霸占了方才孙胜男的位置。 “苏芷瑶这边有线索眉目了,可能过两天就能找到人。” 因为水泥,崔君昱再怎么隐藏苏芷瑶还是会用到她,裴渡正好顺藤摸瓜,摸到了一点。 “嗯,找到了能用就用,不能用再说。”她脑子里的东西,她会的东西,其实很难得。 崔君昱看她皱眉,忍不住抬手点了点她的眉心:“你怎么提起她就皱眉头?” 叶晚棠眉间一松,总不能说习惯了:“我不皱了,对了,你将范淼父亲调回盛京了?” 孙胜男和她说的,她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马上要见公婆还有小姨子了,据范淼说,他五岁的妹妹长得更像叶晚棠,孙胜男又好奇,又有些紧张。 “嗯。”裴渡点头:“他适合大理寺卿之位。” “也不知道人好不好相处……” 才说了一句话,叶晚棠就被啄了一下,裴渡用行动证明,他不想听她看似好奇,实则是替孙胜男操心的话语。 他在她面前,不想中间还插着一个孙胜男。 裴渡这一啄,很不凑巧,正好被听雪看到了。 听雪逃也似跑出去了,裴渡若有所思:“等我们成了亲,往后她们也该规矩起来。” 别像现在这般直接就往里冲。 叶晚棠面颊微红:“你怎么说得……我自己的丫鬟,我会自己教。” 听雪她们自己都会懂的,根本不用她说,现在明明是还没成亲的缘故。 “好了,你别靠这么近。” 裴渡伸手将她脸颊上的头发别到耳后,带着薄茧的手碰了一下叶晚棠的耳朵。 耳朵本来就敏感,叶晚棠急忙避开:“你别动手动脚。” 裴渡看着叶晚棠本来小巧白皙的耳朵变得如红玉一般,喉结滚了滚:“你怎这么怕痒。” 本来好好的话,在这样的气氛下说出来就莫名变了味。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之前叶晚棠喝醉后,一边躲裴渡一边说痒,弄得气喘吁吁的过往。 叶晚棠再看裴渡眼神,只觉脸越发烫,还总觉得有点危险,不想被裴渡打某些坏主意,她脑子一抽,恶向胆边生。 “我怕痒,难道你就不怕吗?” 说着话直接去挠裴渡痒痒,裴渡猝不及防,目瞪口呆,竟然被叶晚棠抓了个正着。 还好巧不巧的,裴渡也怕痒,瞬间就破功了。 “你别……” 叶晚棠眼睛大亮,心情很好,她竟然在成亲前找到了制服裴渡的办法! 之前的暧昧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她仿佛变成了女土匪女色狼。 “你说别就别吗?我说别的时候你怎么不听?” 叶晚棠恶狠狠说着,丝毫没发现这话其实也很容易引起误会。 躲到外面的听雪听着叶晚棠嚣张声音,再听裴渡求饶,瞬间想歪,心说小姐你怎么三天都等不了,随即摸摸捂上耳朵。 曾经的小姐,被燕白洲碰一下都吐,现在却变得如此凶猛。 叶晚棠不知道听雪是怎么腹诽她的,化身了挠痒痒恶魔,裴渡实在不想笑得狼狈,躲避的动作便大了些,一不小心靠到了榻桌,榻桌顿时倾斜。 叶晚棠一看顿时一急,孙胜男送的礼物。 好在裴渡动作反应快,将榻上倚靠的隐囊软垫扔了过去,盒子掉落在软垫上,避免被砸坏。 但是盒子里的东西也散落出来了。 盒子里的东西,叶晚棠看得犹如针刺一般,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她也恨不能在那一刻死去。 因为……太太太太丢人了。 第278章 裴渡,我真不是色中饿女 叶晚棠猜到孙胜男应该会送一些见不得外人的东西,却没想到孙胜男比她想的更勇猛一些。 叶晚棠眼前都一黑。 而坐上马车的孙胜男还在为自己的机智嘿嘿笑:“以后棠姐姐一定会感谢我的。” 她就知道棠姐姐放不开,所以特意给她准备的。 她并不知道盒子里的东西已经暴露,而且还是在裴渡面前。 那是世人可能会不认识,但作为太监绝对不会不认识的某种玉势。 孙胜男还特别大方,不止送了一个。 三个大小长度不一,按着大小顺序摆着,一看玉质就特别好的‘好东西’,就那么整齐掉落在叶晚棠和裴渡面前。 叶晚棠整个人都恨不能钻到地里去,怎么能送这个当新婚礼物,而且还被裴渡看到了。 她不活了!不活了! 裴渡罕见的也沉默了一下。 时间反复暂停,空气反复凝滞:“你……” 裴渡才说出一个你子,叶晚棠快速回答:“不是我的,这东西绝对不是我买的,是……是有人送的,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她很怕裴渡看孙胜男不顺眼,在最后关头又紧急撤回,没说出孙胜男的名字。 但裴渡立刻就猜到了。 “孙胜男送的?” 裴渡猜着,表情很是怪异。 “不是,不是她。”叶晚棠否认,然后直接去蒙住裴渡的眼睛。 她实在受不了裴渡看这个东西了。 她整个人仿佛要烧起来:“你别看了,这是意外,这不是我本意,我不需要,真的。” 人有七情六欲很正常,男女都一样,但叶晚棠之前的经历并不愉快,她年纪又还小,并没尝过情爱滋味,就过往的经历,并没觉得守活寡有什么不好。 她嫁给裴渡,在孙胜男胡说八道前,她从未想过那方面的事。 她既然选择嫁给裴渡,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可现在这东西一出来,事情就变得奇奇怪怪。 她都不知道裴渡怎么想她的,呜呜呜,必然是觉得她是色中饿鬼了吧? 之前她拉着裴渡不许他走,现在又闹这一出,真的要疯了。 她羞恼无比,又有些忐忑,只怕伤到裴渡。 “裴渡,我说真的,我没这方面的需要,这真是意外,我嫁给你就没想过这些,你别误会,我绝不是那种人……“叶晚棠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裴渡察觉到叶晚棠手都颤抖了,心中一软。 “我知道,别紧张,别怕。” 他抬手,附上叶晚棠捂住他眼睛的手,安抚性的拍了两下:“我没事。” 叶晚棠听裴渡声音好像真没事,终于冷静了些。 “真没事?” “嗯,我不介意。”裴渡说完又补了一句:“当然,你也可以补偿我,或者安慰我一下。” 他就是缓和气氛,逗一下叶晚棠,毕竟她手心都滚烫出汗了。 结果叶晚棠竟然问:“怎么安慰?” 裴渡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问,有些好笑,刚想怎么说呢,叶晚棠忽然动了。 裴渡感觉到有一处柔软落在他手背上。 是叶晚棠低头,竟然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 不是别的地方,是手背。 她没说什么对不起,但这算是无言的道歉和承诺。 裴渡这一次确实愣了。 他手指不受控制的抽了一下,彻底僵住。 那柔软的触感,还有她的鼻尖呼吸,他感觉都不会错,那是她的唇。 她竟然亲吻他,但并非脸颊或者唇。 如果是脸颊或者唇,也许他也不会这么失态。 但手背,实在是不一样。 更因为他是男子,她是女孩子。 裴渡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感觉,但心中的悸动,并不比那一晚的初次亲吻小。 明明只是一个短暂的吻,却仿佛吻在他的心上。 他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种珍视,也许还带着歉意尊重。 又好像再说,她爱你,爱你的一切。 不管你是不是身体残缺,不管你说什么身份。 裴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叶晚棠总是会在他出其不意的时候,让他感受到这世上全新的感情和感受。 她怎么能这般…… 满腔的感情不知如何宣泄表达,最后裴渡伸手抱住叶晚棠。 这个拥抱,将他满腔的情绪也泄露出来。 他安静了片刻,问道:“一会需要我配合闭眼,让你收起来吗?” 叶晚棠:“……要。” “但是,你收的时候要捡起来。” 话音落下裴渡就被叶晚棠打了一下。 打在肩膀上,啪的一声响。 裴渡嘶了一声,叶晚棠气急:“你活该。” 他特意说捡起来是什么意思? 裴渡发出一声轻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说,你不敢碰,也不好叫听雪他们来说,不行我来收吧。” 唔,他也不想她碰。 这事不能想。 裴渡放开叶晚棠,不动神色后退一步,拉开叶晚棠的手,将她按坐在榻上。 “你别动,也别回头。” 叶晚棠犹豫挣扎间,裴渡已经动作了。 他面色平常的捡起来,甚至还能在心中客观评价,孙胜男倒是用心了,都是挑的好材料,也是找的好的大师。 明明知道他看她不顺眼,依然给叶晚棠送来,倒是个好的朋友。 叶晚棠听到了盒子盖上的声音,犹豫着慢慢转回身,却低着头没往裴渡看,更不敢往他手上看。 裴渡本来想说句什么,但看着她红透的脸庞,到底忍住了。 别吓到了她。 “那我先走了。” “嗯。”叶晚棠点点头,依然不敢抬头。 裴渡抱着盒子离开了。 叶晚棠等他确定走了才抬头。 看到空无一人,狠狠松了一口气,然后倒在床上开始不受控制的发疯。 “啊啊啊!孙胜男!你害死我了。” 她还是低估了孙胜男的勇猛,也怪她,为什么要去挠痒痒! 叶晚棠发疯了片刻,气若游丝:“还好三天不用见面。” 还好有这三天。 她第一次觉得三天不用见面这个规矩的好,可以让她忘掉一点尴尬。 她这会还不敢想,新婚夜要怎么面对裴渡。 裴渡会不会真用……啊啊啊啊,她已经脏了,她不干净了。 她变成这样,有孙胜男一半的功劳! 第279章 那个美妇,为何长了母亲的脸? 叶晚棠觉得,她也必须要为孙胜男做点什么。 毕竟好姐妹就是要相互‘帮助’的。 很快,叶晚棠就做了决定,等回头孙胜男成亲,她也要送礼物,礼尚往来嘛,就送一些私密的刺激性的见不得人的礼物。 叶晚棠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开始疯狂想送什么。 最后想到了黄图。 “对了,送她那种图,也该让她担惊受怕一回,看她怎么和范淼解释!” 叶晚棠发出阴险的笑声,随后将之前孙胜男送她的那种图找出来,叫来听雪:“听雪,将这些图好好收好,等孙胜男成亲时,当做新婚礼物送给她。” 苏胜男,你准备好接受我狂风暴雨的报复吧! 大家都是第一次成亲,就一起尴尬吧。 叶晚棠在这里奸笑,那一头,郝耳看到裴渡忙去迎接,习惯性去接他手里的盒子,却被裴渡避开。 他决定亲自将这东西收好。 过上几个月,等孙胜男成亲之时,他就当做新婚贺礼送给孙胜男。 这才是礼尚往来。 孙胜男自己定制的,这礼物应是喜欢的,没有排斥的道理。 你说范淼看到了怎么办?他可不管,就是范淼没看到他都要暗示两句的。 只有范淼看到了礼物才算成功。 只能说叶晚棠和裴渡能走到一起,果然都不是好人,想法也很相近。 同一时刻,回到孙府的孙胜男,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进门时莫名被门槛绊了一下脚,差点没摔了。 接着连接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念我……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不提孙胜男后来接受到裴渡和叶晚棠的新婚礼物的酸爽,叶晚棠这边自第二天天亮,就开始为婚礼忙碌。 他们忙了,收到请柬的也忙,都在忙着碰头,忙着打听到底去不去婚宴。 这门婚事,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并不支持,昱王殿下也不支持,他们不敢得罪皇帝,但是……裴渡他们更不敢得罪。 便是叶晚棠他们也不想不能得罪,毕竟叶晚棠手里还有着文楼。 更别说,裴渡差人送请柬,还有日常的表现,就差明说他们必须出现了,因为他想给叶晚棠最热闹最盛大的婚宴了,他们如果不去,那怎么热闹盛大? 他们敢不去,那就必然被裴渡记住。 若是之后再报复…… 世人都骂裴渡,世人都说裴渡不会长久,可现在他如日中天,他们一不小心,可就见不到明天了。 他们为难挣扎观望,倒是有辆车毫不犹豫停在了唐家门口,范淼提着一个精巧篮子下来,说是替孙胜男送东西,请叶晚棠身边的丫鬟来接。 之前的事他还记得,事关吃食,范淼慎重些,怕随意放下有人下毒或者什么,害了叶晚棠。 本来范淼只打算等听雪她们,没想到叶晚棠就在附近,直接出来了。 “叶姑娘。”范淼行礼:“胜男得了新鲜杨梅,道酸甜可口,必要带给你,我正好去孙家拜访,就主动接了这活给你送来了。” 孙胜男不巧来了癸水,脸色不太好看,范淼说替她送,她便同意了,只是叮嘱一定要亲自送达,别经过他人手,她也怕了之前的下毒。 “胜男说,冰一下更爽口。” 叶晚棠接过篮子打开,扑面而来的酸甜,让她咽了咽口水。 “太好了,辛苦你了。” 叶晚棠刚要想送什么回礼,范淼已经告辞了:“就顺路的事。” 他怕叶晚棠太客气,脚下飞快,很快上了马车。 叶晚棠转回身前,看了一眼马车,正好看到车帘被一只小手掀开,里面除了范淼,还坐着一个美妇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和那个美妇,正好奇看着她。 马车很快驶离,听雪接过篮子,却不见叶晚棠动弹:“小姐,怎么了?” 叶晚棠张嘴,一时却没声。 虽然只一个照面,但她看到了那个美妇的面容。 她三十岁左右,很是貌美,看装扮和范淼的态度,应是他母亲。 但最重要的是,她像她的……母亲。 时隔十余年,那位在她记忆中已经淡去许多,却一辈子不会忘记的母亲。 那位哄着她说会回来,让她乖乖等着,却再也没回来的母亲。 更巧合的是,那个梳着双平鬟的小女孩,和她确实很相似,和她幼时更像。 和范淼长得像这件事,原本叶晚棠以为只是巧合,毕竟很多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长相也会相似,可没想到今日意外见到他的母亲。 而他的母亲,除去年纪增长的变化,又那么像她的母亲,还有那个小女孩。 叶晚棠在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前,已经不自觉跟了上去,就像幼时一般,总是喜欢跟着母亲,拉着她的衣摆,做她的小跟屁虫。 “小姐,怎么了?” 直到被听雪拉住,叶晚棠站在唐家大门回过神。 “没什么。”她只是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可母亲早已没了,怎么可能是母亲,她前些日子才在裴渡的陪伴下,将双亲的坟冢迁出。 虽然当初母亲跳河,尸首并未找到,只是衣冠墓,但当时几乎没存活可能。 叶晚棠告诉自己只是巧合,却忍不住让人去打听范淼家的事,特别是他母亲。 打听来的消息并不多,毕竟之前他们一直在外。 但范淼今年十六,比叶晚棠只小了两岁,那时候母亲还好好陪着她,根本不可能生下范淼。 叶晚棠深呼吸,逼着自己撇开这些繁杂思绪,专心于即将到来的大婚。 “小姐,今夜开始就要去督主府布置新房了,这个黄金鸟也一起摆过去吗?” 之前还以为分开了,结果还是要凑一对。 叶晚棠想想:“可以。” 当初她的嫁妆富足程度是震惊整个盛京的,到现在没有减少,反而被她经营得更加有声有色。 大婚那日也会抬嫁妆,但大件都是提前搬过去布置了。 听雪几人亲自布置,叶晚棠自己看账本。 自从听了燕白洲那些话,她不敢苟同,但也要为未来做一些准备。 不管是面对未来可能还会发生的天灾人祸,唐家生意已经在做调整。 正看着,听见细微的脚步声,随后一盏茶放在手边。 叶晚棠侧头看了一眼:“听风你先回来了,布置得顺利吗?” “嗯。”听风低声说着,就去整理床铺。 叶晚棠喝了茶,正继续看书,忽然一阵阵犯困。 还没来得及出声,她眼前一黑,身后的听风上前一把将她接住了。 ‘听风’不止将她接住,还一把捂住她嘴巴。 第280章 叶晚棠,是你夺走了我的女主气运! 叶晚棠逼着自己清醒,才发现这个‘听风’虽然乍一看很像,但都是假象。 凑近了看才发现那是画出来的,这并非‘听风’。 看着‘听风’假脸上那双陌生的,又有些熟悉的眼神,叶晚棠想到什么,面色一变。 “苏芷瑶。” 他们还找苏芷瑶,结果苏芷瑶先找上来,还以这样的方式。 苏芷瑶看着叶晚棠的眼神挑眉,凑近她的耳朵,声音很小:“你这是认出我了?” 她竟然笑了:“你果然聪明,能被你认出来也是我的荣幸。” “那你能猜出我要做什么吗?” 苏芷瑶压抑太久,看着叶晚棠憎恨警惕的眼神,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很快:“告诉你也无妨,我会变成你,从此以后代替你,和裴渡成亲,然后代替你掌控文楼。” 叶晚棠听得暴怒,死死挺着没晕过去:做什么白日梦! 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完全代替。 “你不信?觉得我在天方夜谭?但我会办成这件事,你这种贫瘠的脑袋是想不出来想不明白的,那些整容逆袭你永远不会懂。” “接下来,你就看着我是怎么代替你,甚至活得比你更好更肆意吧。” “你也别担心我会露馅,真正熟悉你的人,我会一一除去,到时候就没人能看出破绽,也没人在乎你是不是变了。” 叶晚棠挣扎,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但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苏芷瑶,气急低声咒骂:“你还真是坚强,那么重的药现在都还挺着,还想着自救,可我怎么会允许呢。” “本来我才是女主,是你夺走了我的女主气运,我现在就要拨乱归正,夺回我的女主身份。” 叶晚棠只觉得荒谬,什么女主?她以为自己是话本里的人吗? 苏芷瑶看着叶晚棠的模样冷笑:“怎么,你不信?可事实就是如此,是你抢走了我的女主气运!” “明明我才是女主,是你害了我!” 苏芷瑶想起吃过的苦,越来越愤怒:“你凭什么抢我的气运?对了,只要你死了,女主气运就能回到我身上了!” 苏芷瑶眼神变得疯狂,本来只是捂住了叶晚棠的嘴,此刻情绪一激动,口鼻都捂上了。 苏芷瑶要叶晚棠死。 她真的动了杀心。 她苟延残喘活到今日,好几次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就是活了下来,生命力强得可怕。 苏芷瑶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恨。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不如死了,可她就是死不了。 她依然活着,可活得生不如死。 她不知道自己就这样了,她一直想不明白,她总觉得这不该是她该过的日子。 一直到后来,她忽然灵感大爆发,再然后她就创造奇迹般,又很巧合的做出了水泥。 而回头看去,她就发现,她灵感大爆发的时候,是叶晚棠死的那一晚,她做出水泥,是叶晚棠被人咒骂之时。 她们两人之间很巧妙,叶晚棠好时,她便很惨,但只要叶晚棠低谷之时,她情况便会好转。 她们两人彼长此消,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是好的。 就像曾经她穿越来的时候,叶晚棠声名狼藉,而她则变身神医,哪里都好。 直到后来叶晚棠拆了她神医的名头,一步步逼着她陷入绝境。 叶晚棠则踩着她越来越好,苏芷瑶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明明我才是女主,我本该是女主,是被你叶晚棠夺走了气运。” 她只要杀了叶晚棠,那女主气运就可以回到她身上。 过去种种,她复盘了无数次,也猜测过叶晚棠是重生的,或者是穿越的,但不管是穿越还是重生,总归就是她的天敌,她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便必须将叶晚棠踩在脚底下。 好不容易说服崔君昱,得了奖励,苏芷瑶对此是有把握的。 本来只是代替叶晚棠,可看到叶晚棠后,想起过去种种,她忘了一切,满心仇恨只想杀了叶晚棠。 叶晚棠本就是苦苦支撑,被她蒙住口鼻,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屋内安静下来,只有苏芷瑶剧烈的喘息声。 她看着晕倒在地的叶晚棠,后知后觉的后怕起来,又说不上来的痛快,那种大仇得报,终于要翻身做女主的兴奋,让她兴奋得脸颊通红。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她的喘息声。 过了片刻,苏芷瑶想抹掉身上的冷汗,就摸到了脸。 摸到脸,她脸色又阴沉下来,她变成了这样的怪物,而叶晚棠却越来越漂亮,越来越美。 刚才她捂住叶晚棠,都能感受到手下皮肤是多么滑嫩,便是最名贵的丝绸都比不上,和她的天差地别。 苏芷瑶眼底闪过嫉恨,曾经她也是清秀可人,即便比不上叶晚棠,也有自己的风格,皮肤也同样娇嫩。 不然燕白洲崔君昱许熙不会那么快转而喜欢她,那都是她的魅力,是她作为女主的魅力。 直到她的女主被叶晚棠抢了,所有男人就转而去喜欢叶晚棠了,甚至裴渡那个不解风情仿佛钢铁一样的太监,都拜倒在叶晚棠石榴裙下,叶晚棠三嫁都还能洗清污名,只有她彻底陷入黑暗中。 可凭什么? 叶晚棠并不比她强,叶晚棠甚至没她这样开放的思想,即便她已经不敢小看古人,但依然不服。 她并没做错什么,哪个穿越的人不抄诗?她是外科医生,不会把脉都很正常的,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凭什么叶晚棠就忽然万人迷了,连一看就是特别难攻略的大反派千岁爷都被她迷住。 她曾经也勾引过裴渡,可只接受到了侮辱,就叶晚棠得到了特殊待遇。 就因为叶晚棠抢了她女主光环。 凭什么她的女主光环会被抢?凭什么只有她毁容? 叶晚棠也该毁容,只要毁容了她们就公平了,叶晚棠就失去女主资格了。 她就看看,毁了容,还有没有男人爱她。 苏芷瑶从鞋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对准叶晚棠的脸。 正当她要动手时,外面忽然一阵脚步声,还有听雪她们的声音。 苏芷瑶面色一变。 第281章 就你也想代替叶晚棠? 听雪她们忙完,回到唐府依然有很多事问她们,忙得不可开交。 等进屋,就看到‘叶晚棠’已经背对她们歇下了,手里还拿着一本账簿。 “嘘,小姐都累坏了。” 听雪看了一眼,嘘了一声,上前小心将账簿收了,细心拉了拉薄被,放下床幔。 听雨点了香,香气很淡,是驱赶蚊虫的。 天越来越热,蚊虫也越来越多,那些蚊虫还总是喜欢去叮叶晚棠,被叮咬后能红肿好些天,小姐皮肤白,看着特别显眼,又可怜。 且好得慢,叮咬一次五六天都还有痕迹,她们看着也难受,伺候起来就更精心一些。 这驱蚊虫的香还是裴督主亲自找来的,味道很淡,效果却不错。 三人安静细心的打理好一切,最后留下一盏灯无声无息退下。 等天明,听雪她们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叶晚棠醒来,中午才醒来,可很快又睡了,听雪她们轻手轻脚也没敢叫醒,又继续忙碌。 裴渡这个做新郎的,同样是没家长长辈操心的,婚事很多都是自己亲自操持,加上公事,同样忙碌。 本以为皇帝会从中作梗,没想到倒是没动静。 好像真不管他了一般。 裴渡有耿忠这双眼,便专心筹备婚事。 这可是他和叶晚棠的婚礼。 听雪她们忙碌了一日,总算将新房布置好了。 新房就是之前裴渡所居住的房间,之前看着像客房,东西很少,如今却满满当当,且布置得精巧又喜庆。 虽然叶晚棠还没过来,但已经有了许多叶晚棠的痕迹。 裴渡看了一眼又一眼,哪里看都觉得欢喜喜欢,往后他再不用偷偷抱着叶晚棠曾经盖过的枕头被褥,他可以直接……抱着她。 裴渡呼出一口气冷静,却忽然看到叶晚棠曾经送给他的黄金鸟有了伴。 一样的黄金鸟,靠在一起,一看便是一对。 裴渡上前,碰了一下,认出自己那一只,也反应过来另外一直是叶晚棠的。 所以这鸟儿原是一对的,只是之前送他分开了,现在又终于团聚了。 裴渡这一刻只恨为什么今日不是正日子,要明日才成亲。 裴渡这一刻真觉得度日如年,最后没忍住溜达溜达去了唐府。 怕被人发现,他甚至一路避着人,最后来到了窗户。 这窗户他很熟悉,侧耳听里面只有一个呼吸声,听雪她们好似在外面忙碌,他敲了一下窗。 “笃笃” “谁?”里面传来警惕的声音。 “是我。” 裴渡说完轻咳了一声,站到窗户外现身:“你放心,我们不算见面,我没往里面看,我就隔着窗户和你说两句话。” 叶晚棠不知道是不是恼他,也不回话。 裴渡怕叶晚棠生气,也想遵守规则,说不看,还真没往里面看。 他单纯就是太想她了,随便说两句而已。 “你让人查范家?他之前在地方上,需要我帮你查吗?” 叶晚棠没回话,只是裴渡耳尖听到她呼吸都重了一点。 这么生气吗?裴渡正不安,忽然听到她的回答:“不用,你走。” 她好像生气了,闷声闷气的拒绝,赶他走。 “这就走。”裴渡也觉得自己冲动了。 明明说不能见面,他却跟毛头小子似的,这一天都忍不住。 但真不怪裴渡,实在是他也第一次成亲。 裴渡走了,里面的‘叶晚棠’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可刚松口气,裴渡忽然重新出现在窗外,目光如炬,直接看向了‘叶晚棠’。 自觉扮演叶晚棠没任何破绽的苏芷瑶,不知道裴渡发什么疯,为阻止出现变故,手猛地一拍桌:“你疯了!” 苏芷瑶没想到裴渡竟然不顾习俗来看她,这和她计划的完全不一样,但她相信她可以撑过去。 她先发制人,这样生气,裴渡按理也不敢不该再说什么。 毕竟这是裴渡违背了习俗。 可下一瞬,裴渡一跃进了窗户,带着寒光的剑已经抵在她喉间。 “你是谁?” 一字一句,语气危险。 不过隔了一瞬,可裴渡的变化,却仿佛是两个人。 方才的他,眼底眉梢都是笑意,可此刻只剩下冷厉锋芒。 苏芷瑶皱眉:“裴渡,你发什么疯?” 她真没想到短短一个照面,裴渡就发现了异常。 电视剧里不是这么演的,一模一样的长相,便是相处过程中有些异样,可也不会这么快就察觉异常。 他们甚至都没相处,裴渡他到底怎么发现不一样的? 她只能竭尽全力镇定,因为她知道,只要露馅,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忍住害怕,生死关头之际发挥了百分之两百的演技,超常发挥,学叶晚棠学得惟妙惟肖。 想到之前都骗过了听雪他们,苏芷瑶大胆看向裴渡,直视她。 裴渡看到她的眼神,毫不犹豫的挥剑。 眼看着要命丧黄泉,她眼底露出恐惧,手忙脚乱,最后狼狈跌坐在地才险险避开刀锋。 她才松口气,裴渡眼神却更危险。 “看着你顶着她的脸惺惺作态,可真是让人恶心。” 说着毫不犹豫朝着脸上一刀。 “啊。”惨叫声响起,苏芷瑶毫无破绽的脸忽然出现了一个口子。 这一看依然没问题,只是正常出血,裴渡便毫不犹豫又挥刀。 “住手!住手!”她阻止着,惨叫声连连,连带着声音也失态起来,她狼狈躲避着,却怎么也逃不过裴渡的剑。 直到脸上伤痕累累,那看似毫无破绽的脸皮终于露出破绽。 她深知裴渡无法容忍她顶着这张脸,为了避免再被继续暴力对待,颤抖着将好不容易严密缝合的人皮面具撕下。 当初严密缝合时痛苦,如今撕下同样痛苦,仿佛又撕掉了一层皮。 加上伤口,她痛得直冒冷汗。 可她不敢不撕,便是疼死也只能撕下,因为她再敢冒充叶晚棠,裴渡也会毁掉这张脸,而她的鼻子眼睛还能不能保住,就不一定了。 裴渡终于看清了她真正的面容。 不,这也不算真正的面容,因为已经全毁了。 但这并不影响裴渡猜出她的身份:“苏芷瑶。” 第282章 叶晚棠在宫中,你敢杀去宫中吗? 苏芷瑶本该死了,却还活着,必然是用了些办法,再看着竟然有顶着叶晚棠的脸出现,裴渡立刻就想到了人皮面具这种只存在传说中的东西。 苏芷瑶一僵,却在裴渡仔细看她叫出名字刹那,抓住机会朝着窗口放了信号弹。 她刚才一直往窗户多,是为了逃,也是想趁机发射信号弹。 “我已经放了信号弹,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 苏芷瑶快速说完,裴渡却丝毫没有反应,只问了一个问题:“叶晚棠呢?” “我不知道,但我有用,你别杀我,那个水泥就是我做的,留着我对你有大用。” 苏芷瑶她不想死,她只能抓住机会说点有用的。 看裴渡收刀,她心底一喜,还以办法奏效了,便要继续卖力的推销自己。 可裴渡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只想知道,叶晚棠去了哪里。 他明日就要成亲的新娘,叶晚棠去了哪里。 裴渡没时间精力和苏芷瑶周旋,看苏芷瑶废话连篇,刀柄出手,瞬间断了她一只手。 苏芷瑶本还在庆幸裴渡收了刀,却没想到他收刀,竟是为了断自己手。 苏芷瑶惨叫了一声,却被裴渡踩住。 “再问你一遍,叶晚棠在哪里?” 苏芷瑶刚想说不知道,裴渡又再断她一只手。 “我说,我说!”苏芷瑶满脸冷汗,只觉要疯了,不敢想自己在犹豫一秒断的是脚还是脖颈。 她预想中的谈判、玩弄心术根本没出现,裴渡他从按理出牌,他就是个魔鬼。 她再推脱,他真的会杀了她。 她不敢赌,直接道:“宫里,在宫里,皇帝和昱王都不满你们要成亲,才让我代替她来杀你。” 她语速飞快解释:“他们本是让我在洞房时,直接在交杯酒下毒杀了你,我才代替叶晚棠。” 苏芷瑶不是说谎,只是说得没那么全。 裴渡听到了,却毫不犹豫又断了她一只脚,苏芷瑶直接疼晕了过去。 裴渡看向听到不对劲,撞开被苏芷瑶锁住房间门的听雪:“看好她。” “你在仔细回想一下,晚棠是什么时候有异样的?” 裴渡问了几个问题走了。 听雪看着苏芷瑶身上的衣服,再结合裴渡的问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端来水,直接泼醒苏芷瑶。 苏芷瑶才疼晕过去,脸上满是伤口,在水的刺激下,生生疼醒了,疼得生不如死。 “帮我叫大夫,大夫。” 叫大夫?做什么梦? 听雪抓起苏芷瑶质问:“小姐呢?我们家小姐呢!” 苏芷瑶疼得满脸冷汗:“放开我……” 听雪听出苏芷瑶的声音:“你是苏芷瑶?你为什么还阴魂不散!” 苏芷瑶被听雪掐得也疼得直接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的想法便是出师不利。 明明天衣无缝的计划,她利用伪装,伪装成听风顺利混进了唐家,甚至还想法利用布置嫁妆的机会,将叶晚棠换出去,完美完成了调换。 结果裴渡不按理出牌,竟然跟个恋爱脑一样来找叶晚棠,还学偶像剧,听声音凭感觉就感觉到了异常,甚至看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同。 对叶晚棠用情至深,对她却这般残忍至极。 出现这样不可预测的变故,她就让他进宫。 她已经尽力了,她也要活命。 希望其他人能给力一些。 她不知道,裴渡问了她,却没完全信任她。 他并没先进宫,而是先去了昱王府。 苏芷瑶是昱王的人,崔君昱对叶晚棠依然贼心不死,完全可能是他出手,带走了叶晚棠,让苏芷瑶代替她。 可等他布置安排好,趁着夜色降临前往昱王府,搜遍了整座昱王府,却没有叶晚棠,甚至没留下一丝蛛丝马迹。 昱王府也有密室,他找到了密室,只是密室里的人并不是叶晚棠,而是一个瘦弱的男子,看地下室里还有一个毁容女子被关押在一旁。 那女子没有面皮,和苏芷瑶的脸很相似,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唯一能确认活着的男子,正磨着一把薄薄的样式有些奇怪的刀,而一旁还有一个昏迷且五花大绑的年轻女子。 那年轻女子样貌有几分像苏芷瑶。 裴渡看着男子,再看看一旁摆放整齐的缝合手术工具,猜测他便是能做出人皮面具的人。 至于怎么做人皮面具,看密室里另外两个人便能猜出来了。 人皮面具本就不该存在,更别提得到的方式如此残忍。 这样的人不该存在,裴渡无声无息出现,杀了男子。 一刀致命,绝无生还的可能。 除去这个人,昱王府一切正常,只是昱王不见了踪影。 听府里下人的意思,昱王是进宫了。 裴渡猜想昱王也许在哪里见叶晚棠。 从听雪话语中可以推测出,叶晚棠大概昨晚就被调换了。 便是昨夜没被送出去,今晨也送出去了。 想到叶晚棠已经整整消失一天一夜,裴渡身上的杀气便不断涌现。 她一个人,还不知道遭遇了什么…… 明明他们都要成亲了,偏老天爷又不想他幸福顺遂,可想折磨他,完全可以冲着他来,为什么要冲着叶晚棠去? 裴渡将手里值得信任的人全派出去找人,但盛京这么大,没有线索,找一个人难于上青天,除非让崔君昱主动出现。 苏芷瑶让他去宫中,也许叶晚棠便在宫中,也或许崔君昱就等在宫中。 不管宫中是否龙潭虎穴,没有其他线索,他也只能闯一闯。 他做不到干等着,毫无头绪找人。 叶晚棠消失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时间越久,越危险。 裴渡进宫,宫中乍一看并无异常,甚至金吾卫也是如此。 裴渡问耿忠的去向,金吾卫很快回答:“督主,陛下有请,副统领去了中极殿。” “去多久了?” “就一会,可能很快回来了,因为您要办喜事,很多事都找他。” 因为裴渡要办婚礼,他还大着胆子多说了两句。 裴渡点点头,直接去了中极殿。 意外又不意外,自进入中极殿开始,裴渡便遭遇了一波又一波攻击刺杀。 全部是高手,好在也许是临时集结起来的,配合度不高。 殿内,皇帝正在下棋,他好似没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也不关心最后结果如何,专心在棋盘上。 直到一刻钟后,裴渡解决了所有人。 第283章 我是孙皇后所出的嫡皇子…… 裴渡解决完人,朝着皇帝走去。 可半空中,忽然又出现了一人。 裴渡条件反射要出手,却发现半空掉落的人是耿忠。 他身上还穿着副统领的衣服,衣服整洁,只是歪着头被吊在半空,裴渡甚至没来得及观察他是昏迷还是死,就看到不远处皇帝心腹射箭手射箭。 一发三箭,直朝耿忠的喉间胸口而去。 裴渡面色一变,飞身前去救人,在最后一刻抽刀击落飞箭,割断绳索,抓住耿忠落地。 碰了一下鼻息,耿忠只是晕厥,裴渡松了一口气。 耿忠曾经救过他,他不能对他的死视而不见。 却在下一秒看向了手臂。 刚才他击落了两只飞箭,却被另一只飞箭剐蹭了一下,本来这样的小伤口根本无事,可裴渡感觉到不妙。 下一瞬,裴渡吐出一口鲜血。 箭矢上大概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满身煞气的裴渡终于撑不住跪地,皇帝也终于转过身。 裴渡嘴唇上挂着血,他猜到宫里也许会有阴谋陷害,甚至陷阱,却也没想到这设局之人竟然是皇帝。 而且他想杀他,毫无余地。 明明不该的。 “陛下下了很大的血本,只是微臣不明白,陛下为何要杀我?” 皇帝看着裴渡的眼神带着痛惜:“朕也不想,但谁让你不听话,不听话的狗,当然要处置。” 他语气带着淡淡的怜悯:“放心,你不会痛苦太久,很快的。” 像是验证皇帝的话,裴渡又吐出一口血。 皇帝摇了摇头,起身踱步:“朕早说过儿女情长害人你不听,不然你本可以逃过这一劫……” 他还要高高在上说什么,裴渡却忽然暴起,只朝着皇帝攻去。 皇帝面色一面:“救驾!” 一边说一边将旁边小心跟着他伺候他的太监拉过来挡,一边猛地后退。 跟着他的太监很白很面,年岁不小了,虽然被推出来挡,但他没有丝毫怨言,还主动伸出手想拦住裴渡。 裴渡刺过去的剑却避开了他,反而脱手直接朝着皇帝一掷。 皇帝面色大变,看着飞来的剑,为了躲避,只能直直往后倒。 但剑太快了,皇帝虽然不顾一切往后倒,避开了喉间要害,那剑直接削过皇帝的脑袋,皇帝头上雕刻着两条精美黑金龙头的发冠、头发、头皮,瞬间消落在地。 皇帝重重摔在地上,后脑磕得生疼,好不容易狼狈坐起身,只觉头上发凉,头顶刺痛,脸颊还散落下许多散发,他狼狈一抹,摸到满手的血。 “来人,还不快杀了他!” 皇帝大怒,裴渡这是要杀了他,若非他当机立断直接往后倒,他真的会死。 他可是皇帝,裴渡满嘴忠心,结果说杀就杀,没留一丝情面。 皇帝全然没想到是他先对裴渡出手,要裴渡的命,只觉得裴渡敢杀他,无可饶恕。 特别是回头看到削了头皮后还直直插入墙壁,剑身还颤抖着的剑,越发后怕。 若非他躲过了,这剑能直接穿透他喉咙。 裴渡怎么敢,裴渡他怎么能! “杀了他,给朕杀了他!” 皇帝艰难爬起身,捂着头大怒,语气里全是杀气。 他满身狼狈,气得跺脚,早已没了方才下棋的淡定。 他恨不能将裴渡碎尸万段,可这一耽搁,裴渡早已拉着那太监遮挡逃出殿门了,连同地上的耿忠因为被裴渡一刺,听到皇帝的喊声,趁混乱领命逃了出去。 皇帝面前哪里还有裴渡的身影,只有一地尸体。 “追,还不快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帝看着掉地的发冠,满脸鲜血,还是弯腰亲自捡起。 这发冠是皇帝专属,是权利的象征,掉地实在不吉利。 他抱着发冠,死死看着殿门,等着裴渡的尸体。 那三箭是特意为裴渡准备的,下的药越发重,见血封喉,绝无生还的可能。 至于耿忠,死了便死了,就是一个诱惑裴渡救人的工具,裴渡动了就好。 皇帝也没注意到耿忠混在追杀裴渡的人中。 裴渡才拉着白面宫人出了宫殿,又一口血吐了出来。 那白面宫人急忙道:“裴督主,无用的,这是见血封喉的……” 裴渡拿了三颗解毒药咽下去,拉着他翻出墙:“林总管,我是孙皇后所出的嫡皇子,我知道你是孙皇后的人,去找孙皇后救我。” 裴渡死死揪着林远,他不能死,他必须活下来,活下来去救叶晚棠。 林远瞳孔猛地一缩,刚想怎么可能,却忽然想到了孙皇后从开始就对裴渡的异常关心重用。 裴渡一直盯着林远,手也落在林远命门,只要林远反应不对,他会立刻杀了林远。 好在林远除了震惊,并没其他异心。 林远震惊之余,不待他想清楚,裴渡揪着他又往前走几步,最后却轰然倒地。 林远碰了一下裴渡的鼻息,发现人还活着松了一口气。 在皇帝的人追过来前,一咬牙带着裴渡躲到一旁。 半个时辰后,皇帝没等来裴渡的尸体,裴渡消失了。 倒是林远腹部中刀,在不远处被发现。 林远到底是伺候了皇帝几十年的人了,从小便一直伺候他,也有些感情,又习惯了他伺候,办事也妥帖,他死了他还真会伤心,并让太医给他救治。 皇帝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起来,却依然狼狈不已。 他暴怒,让人秘密去找裴渡,只要找到格杀勿论。 “记住,别惊动金吾卫,也被惊动孙皇后,对外就说找刺客。” 为避免节外生枝,皇帝还是决定暗中处置。 裴渡只有死路一条,再挣扎都无用,现在只是要确认他的尸体罢了。 裴渡的尸体必须到他手里。 …… 当裴渡再次醒来,先看到的是孙皇后。 孙皇后眼里布满血丝,魂不守舍。 裴渡看到孙皇后,便知道他活下来了。 也幸亏孙皇后没见死不救,也没骗她,林远真是她的人。 孙皇后之前暗示过裴渡,林远是她的人,但一般没重大的事,绝不会动这个关系。 事实确实如此,林远确实是孙皇后埋得最深的一颗棋子,在得到孙皇后亲自命令,事关孙皇后性命或者孙家未来,不得已才会动用他。 这次动用了,代价是林远重伤,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能不能活下来,还是得看命。 但也由此换回了裴渡。 孙皇后想到林远带给她的话,手边颤抖起来,等看向裴渡,才发现他睁开眼了。 第284章 皇后娘娘,你从不想认我不是吗? “你终于醒了。”孙皇后立刻站起身:“太医。” 太医也是孙皇后的人,听闻忙上前,确认一番松了一口气:“裴督主身体好,解毒丸吃得及时,算是救回一条命了。” 这简直是奇迹,一般人早就死几次了。 他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裴渡淡淡开口:“从小练出来的。” 简单一句话,孙皇后面色且忍不住发白,空气都凝滞下来,太医很有眼色,很快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二人。 裴渡四下看了看:“什么时辰?这是哪里?” “卯时,这里是冷宫。” 裴渡一听已经卯时,面色微变,又一夜过去了,晚棠她…… 他坐起身就要下地,眼前却一阵阵发黑。 “你体内还有毒素,又被太医放了许多血排毒,你暂时不能动,更不能动武动内力。”孙皇后一把将他按住:“我知道你在找叶晚棠,但你也得先保住你的命,如果你出事,晚棠找回来的概率更小。” “便是找回来了,你死了,她也会愧疚自责。” 孙皇后看着裴渡的眼睛:“你就听我一次,至少等一个时辰,你的人在找,我的人也派出去了。” 才从鬼门关回来,裴渡绝不能任性。 裴渡喘了一口气,深知自己身体确实需要恢复,且孙皇后那句话也说对了,便闭了闭眼,让自己忍耐下来。 孙皇后松了一口气:“你放心,这里很安全,皇帝不会找到这里。” 裴渡定定看着她,她眼底的关心担忧丝毫没有作伪,他甚至可以肯定,如果他死了,她必然也会很伤心,说肝肠寸断也不为过。 毕竟他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可这也不代表,她会认他。 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比他知道得更早,也许第一次见他就认出来了,却从未想过认他。 裴渡自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不抱期望也就不会失望,更不值得生气,可看到她冒险救他,这般担心他,心底依然忍不住升起一股怒气。 既然都不想认,那也许最初就该保持距离。 可她一边关照着他,一边担心他,一边又不认。 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或者嫌他丢脸了,不符合她对自己孩子的期待,总归她从未想过认他。 不管私下还是公开都未曾。 即便他方才已经对林远说了他知情,即便她已经救他了,可她还是一句未提,好像还是想当做没发生。 但他既然说出口,也做出选择了,那便容不得她再装傻糊弄过去了。 “娘娘冒险救我,我感激不尽,只是作为儿子,让你失望了。” 孙皇后的动作顿时僵住,嘴唇颤抖了几下,才终于发出声音:“你知道了?你果真……知道了。” “是,上次回京前便已经确认了。”他不是知道,是已经确认。 裴渡定定看着孙皇后,眸中深沉,当时他试探过,可惜孙皇后很害怕他知情,更不想认他。 他那时候说没有伤心失望是假的,毕竟孙皇后是第一个对他那么好那么信任他的存在。 可后来知道真相,便觉得那些信任和好很是可笑。 特别是在她有意考察九皇子,要认九皇子为养子的时候。 她那时满是心虚,甚至看到他和九皇子说话都急得厉害。 后来谈话间,话里话外好像确实为了他考虑,但她亲口说出她的孩子死了也是真,她甚至惧怕他知道。 他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可笑极了,也彻底歇了认亲的心思。 她不喜欢他,他也不稀罕。 他不是几岁的孩子,还离不开母亲,需要母亲关爱,他早就过了还找着母亲,梦想自己被亲生母亲找到后被疼爱的年纪,往后的合作,不过是利益需要。 他不会勉强她认,也不稀罕什么嫡皇子身份,更不想卷入皇子之争,去给薄凉无情的皇帝当儿子,所以他知道自己身份,并没想要回皇子身份,孙皇后不想认他,那他就如她所愿,不认。 可如今情况心境又早已不同。 首先,是叶晚棠在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毫不犹豫选择他,答应他的提亲。 她说他喜欢他。 在他被人唾骂嫌弃,甚至连亲生母亲都嫌弃不想,不想和他相认的情况下,她却毫不犹豫选择了他。 选择了他这个人人喊打的奸佞宦臣。 他怎么能辜负她的选择呢。 可偏偏所有人都容不下他们的婚事,甚至容不下她,想要她的命。 他们拼了命的想阻止他们的结合,崔君昱对她虎视眈眈,一直想当上太子或者皇帝便强取豪夺,甚至到今日,不惜换脸,就为了绑走她。 大夏朝便是如此可笑昏庸,偏如今自然灾害频发,叶晚棠猜测未来也许会天下大乱。 若天下大乱,又哪里有幸福的日子。 叶晚棠用自己的力量,用唐家的力量,尽量阻止着这一切,还希望他用千岁爷的身份好好处理公务,阻止大夏朝的灭亡。 可事实证明,根本无用。 他若还是裴渡,最后江山仍然会落到崔君昱这等人手里,依然无法阻止天下大乱,叶晚棠和他的命运依然要颠沛流离。 他的命运,最后会像所有人说的那般被清算。 这一次皇帝忽然动手便是证据,若非他命大,若非他找了林远,此刻已然变成尸体。 而被掳走,生死不知,情况不明的叶晚棠,会变得孤立无援,像从前那般被人逼迫,就算她以后可以靠着自己逃出来,可不知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 失去了他,她必然会伤心。 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作出改变。 他不相信皇帝,也不相信所有皇子,他也不想走孙皇后说过的将九皇子当做傀儡,他自己当千岁爷的日子了。 太被动了。 一切都太被动了,到最后依然免不了争权夺利被清算。 叶晚棠和他在一起,可能一生都会担惊受怕,他不想过她这样的日子。 他干脆找回自己的身份,亲自掌控大夏。 他亲自保护叶晚棠,保护叶晚棠所想要的安定,尽可能阻止天下大乱。 他更不要辜负叶晚棠,让她嫁给他都成为笑话。 第285章 不是不想认,是不能认! 这一次叶晚棠失踪,裴渡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要以后,谁也不敢再来算计叶晚棠。 他这一段时间的蛰伏,本就是为了皇子……太子身份做准备,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便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知娘娘不想认我,但这次注定要让娘娘失望了。” 他已经管不了她的意愿了。 孙皇后看着裴渡,缓缓摇头:“我没有,我从没有不想认你。” 看着裴渡冰冷的眼神,孙皇后眼泪滚滚而下:“裴渡,我不是不想认你,我是不能认你。” 孙皇后伸手抓住裴渡的手,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我怎么会不想认你,我从知道你身份那一天开始,便想过认你,可我不敢。” 孙皇后痛哭,哭得泪眼婆娑,毫无形象。 眼泪一滴滴砸在裴渡的手背上,滚烫。 裴渡深吸一口气,略微不自在的紧了紧手。 孙皇后看着裴渡抗拒的模样,知道他心里有疙瘩,只觉痛彻心扉。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我也是为了你好,我怕你知道了,更加痛苦……因为当时我认出你时,你已经入宫……我们相见得太迟了。” 太迟了。 如果早一些日子相遇,那也不必痛苦,可老天爷和她开了一个玩笑,让他们相认在他进宫后。 他已经是…… 她怎么敢认。 裴渡若知道自己是皇子,该如何自处?该如何接受? 明明是皇子,明明该像崔君昱那般长大,却从小沦落到民间吃尽苦头,甚至进宫成了阉人。 阉人皇子,这样的身份,只会让他陷入痛苦悔恨深渊。 这样的痛苦,她不敢想象,她夜夜不能寐,时时心痛,更何况他。 这一份痛苦,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深刻。 孙皇后语无伦次说着自己的想法:“你明明那么优秀,明明那么聪明,前途无量,若知道真相,会撑不住的。” “这样的坎,根本过不去。” “如果进宫前知情,那是幸运,但进宫后知情,那是惩罚,我不想你一辈子都深陷在悔恨痛苦中。” “我只能打消认你的念头,暗中照顾提拔你。” 裴渡看着孙皇后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孙皇后苦笑了一声:“我本只是想提拔照顾你,可没想到你走得这样快,看到你一步步成长,走到了我都不敢想的位置。” “我替你高兴,可又替你难受,忍不住会想,如果你也像崔君昱那样长大,会比他优秀不知道几倍,有你,他又有什么资格和你争夺太子身份。” “可你不能……”孙皇后说到这里崩溃捂住嘴:“可你不能,裴渡,你不能。” “我看到皇帝利用你却不住夸你,骄傲之余便越发痛苦,我甚至想,你这样的身份,反倒是不如平庸一些,遗憾也少一些。” “可你偏就这样优秀,我更不敢告诉你,甚至害怕你知道,因为太痛苦,太遗憾了……” “我即欢喜你还活着,可又痛苦你的遭遇,每一日每一夜都在恨,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们母子。” 她怎么能不痛苦呢,明明她的孩子,在那样的情况下都如此优秀,如果能在宫中长大,那他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明明他才是最好的最优秀的皇子,明明他才是嫡皇子,有她有孙家,不管皇帝愿不愿意,他们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送上皇位。 她也相信,他会比所有皇子,也包括现在的皇帝做得好。 可不管她和孙家多能帮他都不能,因为他是残缺之人。 身有残缺容貌有损是不能为皇帝的,他们孙家可以努力打破这个规矩,便是他只有一双眼,或者有其他伤痕,他们都可以致力于改变。 可裴渡的残缺不一样,彻底断了这个可能。 孙皇后满脸凄苦:“我其实想过很多很多,可都找不到办法,这件事永远无解,我只能瞒着你,但我不是不想认。” “我怎可能不想认,我只是不能认啊,裴渡。” “原来如此。”裴渡这一刻甚至无法直视孙皇后的眼神,看着她满脸的泪痕,只能抽出手帕递过去:“您……擦一擦。” “好。”孙皇后忙接过,但她也看不出他相不相信,只能肯定点头:“真的,真是这样。” 裴渡沉默片刻:“我以为你不想认,嫌弃……” 从前便是如此,他去哪里都是嫌弃。 听到嫌弃两字,孙皇后心如刀割:“我当然不会嫌弃,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何时嫌弃过你。” 孙皇后没想到裴渡会如此想,可站在裴渡的角度,他这样想也不奇怪。 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开口:“我知道这些话像是我的借口,不管痛苦不痛苦,不管多少理由,做娘的不认孩子就是错,我也曾想过干脆认了吧,但不能。” “因为除了怕你知道真相太痛苦外,真正的原因,是皇帝若知道你的身份,他会……杀了你。” 最后一句话,孙皇后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气。 裴渡眼睛一眯:“杀了我?” “是。”孙皇后很肯定:“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你。” 裴渡安静了片刻,没有说话。 孙皇后笑了一声:“听着很可笑,又很像我找的借口吧?但确实是事实,你回头可以自己去查,便知我接下来的话是否为真。” “两年前,也就是你进宫前,其实有一个妃子因为像逝去的贵妃很受宠,后来她有孕了,那时皇帝渐老,宫里已经有几年没人怀孕了,她的受孕是他还年轻的证据,所以他越发喜欢宠爱这个妃子,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很是期待。” “他甚至一手安排包办了生产的一切,就为了防止他人动手害这妃子,可期盼了数月,孩子生下来,却发现是个……天阉。” “皇帝直接让人处死了孩子,连之前捧在手心的宠妃也处理了,对外指导是难产。” “连带着当初接生的,伺候的宫人,甚至太医,所有知情的人全部处死。” 裴渡眸光一深,天阉便想尽办法杀了吗? 第286章 皇帝不止不会认你,还会杀你 孙皇后眉宇间全是冷然:“虽然皇帝对外宣称是他们伺候得不好,害得爱妃难产,这话也无可厚非,一般人家出现残缺的孩子,处理方法也差不多。” “但皇帝杀的人太多太谨慎了,我了解他,觉得事有蹊跷,便让人查了查,查了一段时间后我才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又过了一段时间,很凑巧的,在遇到你之前,我终于查到了真相。” 她看着裴渡,随后垂下眼帘,睫毛微颤,声音也有些颤抖。 “真相和大夏朝崔家从祖上传下来的警示有关,道大夏朝会灭亡于‘阉皇子’之手。” “说出这句警示的李相师,李相师的名头你也听过,他以预言的准确而着称于世,在大夏开国皇帝式微时,便看出大夏开国皇帝有帝命,从此便跟着他,助他拿到了天下的。” “而这确是他临死前留下的最后遗言。” 裴渡当然听过李相师的名头,毕竟名声赫赫,到了此间,之前传闻最灵验的灵玉寺灵玉大师,都说自己是师从李相师。 李相师的警示,谁敢忽略? “从那之后,大夏朝的继位皇帝便会得知这一警示,只是从未出现过,直到如今大夏朝开始衰落,皇室式微,恰巧就出现了天阉皇子,他怎么能不怕。” 孙皇后冷笑,可冷笑过后,便是黯然,一切都太巧了。 “这样的不祥皇子,对应了警示,他自然要彻底铲除,但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便怕,怕自己杀了也无用,怕祖宗打下的江山要亡了,更怕大夏亡于自家之手。” “我知道真相没两日,就遇到了你,看到了你的胎记,我一眼便知你是我儿子,可你……已经……” 裴渡那时候已经入宫成了太监,却认,那便是‘阉皇子’。 不过验证了李相师的那句警示。 孙皇后只觉得老天爷再和她开玩笑,她找了那么久的孩子,终于出现在她面前,终于找到了他,可他却已经成了阉人。 她那时候的绝望,无人知晓,她清楚知道,有那句警示,她敢认裴渡,裴渡就只有一个死字。 “皇帝他绝不可能留下你的命。” 这是最大的不幸,但老天好像又怜悯她,让她知道了真相,没贸然认亲,让她保住裴渡的命。 “这才是我不能认你不敢认你的真正理由,也是我不希望你去找嫡皇子,甚至说嫡皇子已死的原因。” “我怕你查到,也怕皇帝查到,只能一次次撒谎,甚至想法子阻拦一切线索。” 孙皇后背负着秘密,一个人隐忍煎熬,所以忧思过重,郁结于心。 可她瞒来瞒去,甚至太医都说有损于身了,却依然没瞒住。 “裴渡,我从来没嫌弃过你,我千方百计隐瞒,阻止,只是怕你危险。” 裴渡本就觉得皇帝忽然杀他有些异常,皇帝如今的处境,没有特殊意外,根本不敢杀他。 他需要仰仗他,需要他平衡,更需要他压制君月公主和崔君昱。 他想过崔君昱君月公主设计,也想过许多阴谋,最后却是皇帝坚决要除掉他。 “所以他才杀我,他应是知道了我的身世。” 孙皇后点头:“我也猜到了,你的身份他是必然要除掉你的,只是不知他是怎么知道的。” 裴渡和孙皇后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问:“你有告诉过其他人吗?” “没有。”孙皇后肯定摇头:“此事只有我一人知晓,从未和人吐露过。” 裴渡猜也是。 “我也没有,便是晚棠也不知。” “那……”皇后眼底露出一丝不敢置信。 “也许是幕后之人。”裴渡接话。 他们两人都没漏出过破绽,他的身份在今天之前,除去死人便只有他一个人知晓,而孙皇后也是。 无人会背叛他和皇后,那知晓他身份的人,便可能是曾经带走他的幕后凶手。 更有可能是曾经一直监视他,后来一定要让他入宫的那个幕后之人。 那无形的监视的双眼,是待他入了宫,得了势后彻查时消失的。 大概是知道他不好监视了,怕被他抓到,也怕被他反监视,那双眼后来也再没出现过。 也或许出现了,只是那时候他身份变化原因,盯着他的人太多,那双眼睛便隐在其中了。 孙皇后也想到了,她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可能是曾经将你拐出宫的幕后凶手,告诉了皇帝?” “因为除去你我,只有他知道我的身份。”裴渡眸光深邃:“更何况如今的局势很巧妙,在我即将和晚棠成亲之时,在皇帝借口嫡皇子不立太子之时。” “按照你所说,那和崔君昱、君月公主有关?”孙皇后思索,又摇头:“但是你出生那会,崔君昱才一岁,而君月公主也才六岁。” 孙皇后道:“而且当时我为了能平安生产,将贵妃曾经留下的人该请出宫的,该贬的全贬了。” 那些宫人太监失了势,是无法做成这件事的。 裴渡点头:“娘娘说得有理。” 随后他将当初他觉得自己一直受着监视,甚至逼着他入宫的经历讲了。 孙皇后气得发抖:“所以你一直在被监视中,你被逼入宫,也是他们故意的……他们就是故意要断了你的路,他们就是故意的!” 孙皇后在这位置上,她感受到过无数的恶意,但是这一刻依然感觉胆寒。 背后的人是多恨她,竟然如此长远的算计。 一般人都会选择直接除掉他们母子,或者除掉裴渡,可这人没有,他长久的算计着监视着,最后用让裴渡入宫成为太监这一招。 这是要诛她的心。 “也许这人是知道了皇室警言,才安排了这一出,现在又借刀杀人,由皇帝亲自除掉我。” 如果如此,算计得够远。 孙皇后脊背发凉:“这人必须揪出来,不然寝食难安。” 看裴渡点头,孙皇后眉头依然紧皱:“除了他,还有皇帝,他是打定主意会除掉你的。” 皇帝之前欣赏裴渡没错,但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一点欣赏而可惜。 他更不可能看在父子情分上饶过裴渡。 第287章 皇帝不想认,也得认 孙皇后忧心忡忡:“他本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他所有儿子中,就崔君昱感情最深,毕竟是他亲自养大的,但崔君昱威胁到他皇位,他都会动了杀心,更何况你。” 皇帝不缺儿子,因为祖上警言,他一定会除掉裴渡的。 裴渡点头:“我知,但今日他没除掉我,以后只会更难。” 但孙皇后依然担忧,甚至迁怒到了警言上。 “这警言实在可恶。” 孙皇后这话,也就燕白洲不知道,不然燕白洲会大赞这是高人,竟然将一切都算准了。 在他的上一世,大夏确实是毁于裴渡之手。 孙皇后担心裴渡安全,也担心裴渡会伤心,她之前不敢认,皇帝更无情,这对裴渡来说实在太…… 她正想着就听到裴渡道:“有这样的警言他杀我无可厚非,在他心里可能我确实是哪个能让大夏走向灭亡之人,这也算是对我的肯定。” 孙皇后听着无奈,这时候说什么肯定。 裴渡接着道:“但他没杀死我,那接下来他认不认也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孙皇后啊了一声,嘴无意识张大:“难道还能强迫他认不成?” “为什么不能?”裴渡平静反问:“他不认我认。” 今日他表明了身份,孙皇后救了他,接下来便是孙皇后不愿意认他,他也会让她认。 皇帝同样如此。 皇帝不认他不打紧,他认。 孙皇后张了张嘴,最后没说出口。 如果裴渡权利达到那个地步,是完全可能的。 这天下篡位的人那么多,很多没有后代的皇帝,难道认宗亲侄子是愿意的吗? 他们不愿意,但他们没有选择,没有办法,不认也得认。 但裴渡他不合适。 她犹豫了一下:“你想恢复皇子身份?” 两人已经相认,在孙皇后心里,当然是希望他找回自己身份,成为皇子太子甚至皇帝的,裴渡比所有人都够格。 但…… “嗯。”裴渡像是没看到孙皇后的犹豫和欲言又止,肯定点头:“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好活下去,活得长久。” 他不管什么警言,也不管皇帝什么态度,他想要便拿。 皇子身份是,这天下也是。 他也不会像崔君昱等皇子一般,由皇子赐予太子身份,他会主动亲手拿。 等确认了,他就以皇子身份娶晚棠。 他要她成为她的皇子妃、太子妃,甚至皇后。 而不是被人诟病的督主夫人。 她心怀天下,那便一直治理这个天下。 裴渡想得长远,孙皇后听了他说出口那一句,呼吸都觉得痛。 “但是你……”她心痛却不得不开口:“你不合适,裴渡。” 裴渡却肯定道:“会合适的。” 孙皇后:“……” 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她不忍心说身体残缺,想了想委婉道:“其实我选的方式是最合适的,就让九皇子登基,到时候权势掌握在你手里。” 裴渡颔首:“确实是好办法,但问题也很大,不是长久之计。” 他试着起身,虽然身体还是虚弱,但至少没有一动便眼前发黑。 “你还要再休养……” “我得找晚棠。”本就因为中毒耽搁了许久,不能耽搁下去了。 “今天本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 他必须找到她。 在彻底天明前,裴渡离开了冷宫,离开了皇宫。 皇帝等了一夜,依然没等到裴渡的尸体。 倒是宫内外忽然传开了一个消息,裴渡找到了嫡皇子下落了。 因为嫡皇子安全至关重要,裴渡为秘密去保护嫡皇子,不得不暂时先延后和叶晚棠的婚礼。 皇后非常重视嫡皇子,皇帝也颇为看重,曾经一直不立太子,便是一直等着嫡皇子回归,裴渡不敢有分毫懈怠。 皇帝听到禀告,听到裴渡找的借口,只觉得荒唐。 “他竟然没死,他竟然还妄想回归皇子身份!他做梦!” 皇帝暴怒之下,狠狠清理桌面:“朕怎么不知道朕那么看重嫡皇子!” 下面的太监瑟缩了一下。 皇帝阴着脸:“还说了什么,不许隐瞒,实话实说。” “据说嫡皇子非常优秀,陛下和娘娘都特别满意,准备立嫡皇子为太子,只等嫡皇子进京。” “这件事在宫中传开了,盛京也传开了。” 皇帝怒极反笑:“朕怎么不知道朕有意立嫡皇子为太子?” 裴渡还真会给自己贴金,就他还妄想皇子,甚至妄想太子。 “简直天方夜谭,可笑,实在太可笑了!” 皇帝笑了片刻:“这么说,便是今日没有朝会,很多朝臣也会求见,来和朕讨论嫡皇子立储事宜。” 皇帝哈哈大笑,裴渡,你还真是大胆妄为。 他终究养虎为患了。 他原本以为只是养了一条狗,听话了给它权利,让它咬人,不听话了就打死。 没想到这条狗长成了狼,不好杀了。 更没想到这条狼后面还有孙皇后孙家,孙皇后这女人就是个疯子,她不会管其他,只要是她的孩子,她一定会护到底,他失去了最佳清理的时机,现在他们反击了。 皇帝因为愤怒,眼底都是血丝:“这还是不是朕的皇宫?这还是不是朕的盛京天下,为什么这么离谱的消息都能传开?” “他们传这种离谱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他们当朕是死人吗?!” 皇帝大发雷霆:“来人,传朕的话,裴渡结党营私、权倾朝野、意欲谋反,朕……“皇帝还没下令,孙皇后的声音忽然从外面响起。 “皇上,裴渡找到我们的孩子了。” 孙皇后满脸感动进殿,皇帝眼底闪过一丝杀气,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孙皇后已经吩咐其他人退后。 “皇上,臣妾还有事关陛下安危的事要禀告。” 皇帝瞳孔一缩,怔愣了一下,想阻止皇后,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孙皇后已经趁机靠近皇帝,低声道:“陛下,裴渡告诉臣妾了,昱王君月公主献上的丹药有毒,他们逼迫你立他们为皇子,因为你不愿意妥协,就逼迫你杀裴渡。” 皇帝的脸扭曲了一瞬,刚想否认,孙皇后再次开口:“臣妾为了陛下安全,已经联合金吾卫戒严中极殿,不让闲杂人等轻易靠近。” 第288章 晚棠,你闭上眼睛,是想让我亲你吗? 皇帝大怒:“你怎么敢!” 这是要造反!他就知道孙家会造反! 孙皇后看着皇帝的神情无奈:“成亲没有造反之心,孙家也没有,从来都没有。” 皇帝一个字都不信。 孙皇后也不多做解释,她伸手拉住皇帝:“臣妾就是听说那丹药有毒,还会让人上瘾,有损身体,为了陛下身体,臣妾决定陪陛下度过难关,从今日开始戒丹药。” 皇帝脸色越发扭曲,他如今根本离不开丹药,每日必然要进两颗丹药,甚至两颗已经不够了,是忍了又忍才没进三颗。 他不是傻子,之前便发现了异常,他也不是没控制过,可根本控制不了。 没有丹药,他焦虑不安、坐卧不宁,随后还会心悸、心绞痛、全身乏力酸痛,甚至骨痛,那种骨痛如虫咬般,令人难以忍受。 他坚持不了许久,在更加失态之前,便再次用了丹药。 明明那些见过他失态的人,他都处理了,结果裴渡还是知道了,还和孙皇后说了。 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和他作对了。 或许他们早就背着他相认了,早就达成同谋了,也怪不得裴渡一直不愿意配合,对孙家动手。 只怪他没看透,还信任着裴渡还他给了裴渡太多权利。 可不管怎么恨,此刻他被裴渡孙皇后抓住了致命把柄,他不谈让朝臣让天下人知道他对丹药上瘾。 如果他们知道……皇帝猛地打了一个冷颤,那他也许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的一笔,却必然是遗臭万年。 皇帝的脸色变幻了许久,最后不甘不愿却只能闭上嘴。 他没有选择。 他从来都没有选择。 从登基开始,看似成了天下最尊贵的人,可实际上这皇帝他做得一直憋屈。 从前朝臣世家拿捏他,现在,精心养大的儿女算计他,妻子也威胁他,裴渡更是无法无天。 他想,果然祖上传下来的警示,是有道理的。 是他太迟钝了,没有早些发现异常,没将他和警示放到一起,将那祸害留在身边,还一直重用他。 现在他遭到反噬了。 皇帝脸色发黑,却沉默下来。 孙皇后松了一口气。 她本就一直掌控着后宫,眼下加上金吾卫,短期戒严控制皇宫,并非不可能。 他们特意放出去的消息传开后,如同所料,朝臣重臣全进宫求见皇帝,包括君月公主和各位皇子和母族。 但全被孙皇后挡住了。 到了午时,所有皇子中,只有崔君昱不见踪影,并未出现。 孙皇后听着消息,好半响没动弹。 看来裴渡猜测的不错,动晚棠的人是崔君昱…… 她眼底都是担忧,叶晚棠被带走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不是受到了伤害。 若叶晚棠出事,裴渡…… 孙皇后有些不敢想。 孙皇后在宫中,控制住皇帝。 虽然敬献丹药的是君月公主崔君昱,但他们也可以利用丹药控制。 裴渡出府后,全力寻找叶晚棠。 临时忽然延后婚礼,本就有许多猜测,为了避免那些闲言碎语,裴渡让听雪她们装出叶晚棠在唐家。 随后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寻找崔君昱。 他没直接找叶晚棠,既然崔君昱带走叶晚棠的可能性超过八成,那找崔君昱速度会更快,对叶晚棠也没影响。 否则一旦消息泄露,说什么的都会有,他不希望也不喜欢那些人议论叶晚棠。 明面上找崔君昱,暗中就让信任的人找叶晚棠。 但不管是找叶晚棠还是崔君昱的,都没有任何线索。 苏芷瑶他也没放过,可不管怎么审问,苏芷瑶都说不出第二个答案。 很快裴渡便知道,苏芷瑶不是不想招,而是对叶晚棠的去向,真的不知情,她只能交代将叶晚棠事怎么被运送出去,剩下的一无所知。 崔君昱不可能告诉苏芷瑶这么重要的信息,也在防止她被发现被抓后经不住审问吐露真相。 叶晚棠和崔君昱就像凭空消失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 另一边。 裴渡猜得并没出错,叶晚棠确实是被崔君昱掳走,且被囚的。 被苏芷瑶掐晕过去前,她想的都是阴沟里翻船了,可千万别真的死了。 好在她还是活下来了。 叶晚棠是被塞到嫁妆中被带出唐家的,因为筹备婚礼,到底有些乱,苏芷瑶又装扮成她的模样,无声无息替代了她。 叶晚棠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天明。 若非之前那一丝异样,她以为自己只是一夜好眠。 可睁眼看到陌生的环境,便知道没有这么好的事。 她躺在床上,却无法动弹,全身瘫软,没任何力气,连动一下手指都费力。 “醒了?”耳边传来的声音,让叶晚棠艰难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躺在床铺外侧的崔君昱。 崔君昱头靠着楠枕,一身白色心衣,正侧对着她,目不转睛看着她。 叶晚棠看到崔君昱,骂人的话差点脱口而出,死死忍住后,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好似还穿着家常服。 “放心,我没动你。” 崔君昱看到她的动作:“你之前恨我,那么骂我,说我恶心,我都记着呢,我想和你成亲,想和你白头偕老过一辈子,不可能再犯第二次错。” “我不会现在碰你,更不会在你无意识时碰你,你不用担心。” 他笑了笑:“一切我们等拜堂了再说。” 崔君昱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也不希望我们是无媒苟合,我想光明正大娶你,和你拜堂成亲再入洞房。” 崔君昱五官深刻,眉峰如剑,出生尊贵,曾经是盛京许多女子梦中夫君,如今他温柔笑着,眼里都是叶晚棠,若不知情之人看到,还要道一句般配深情。 可叶晚棠看着却只想吐。 她扭头,不再看崔君昱。 想到苏芷瑶所言,更是心乱如麻。 崔君昱看她的模样,皱了皱眉,温柔抚上叶晚棠的脸颊,让她看向他。 “你怎么不回答?也不看我?你就和我说说话,我们都多久没说话了。”崔君昱顿了顿:“你就是骂我也可以。” “只要你搭理我,你骂我,我也幸福。” 叶晚棠的头被他控制,人又在他手里,怕脑子一直不太清醒的崔君昱听到她真骂人后做出过激之事,她忍了忍,闭上眼睛。 她不看还不行了嘛! 崔君昱看着她闭眼笑了笑:“你怎么闭眼了,想让我亲你吗?” 第289章 明天婚礼照旧,新郎换成本王 崔君昱的话实在恶心,叶晚棠猛地睁开眼睛。 看到她愤怒的眼神,崔君昱终于笑了笑:“就这么讨厌我?” 他的笑带着嘲讽,眼底都是哀伤:“本王并不想用这样的办法威胁你,更不希望这样的威胁是有用的,但事实……总归,本王不允许你嫁给裴渡那个阉人。” “本王早说过,你只能是本王的,可你总是忽略,本王便只能出此下策。” 叶晚棠心里只有两个字:有病。 崔君昱看着叶晚棠笑了笑:“你心里在骂我对不对?你其实可以骂出来的。” 叶晚棠如他所愿:“你有病!” 崔君昱点头:“我是有病,我早就有病了,得了一种离不开你的病。” 叶晚棠又被恶心到。 崔君昱皱眉:“你可以骂我,但我不喜欢你现在的表情。” 叶晚棠呵了一声:“你现在要求还挺高。” “我只是想要你,想要幸福罢了,有什么错?”崔君昱抬手,轻轻抚摸叶晚棠的脸颊:“我知道你现在怪我破坏你的婚礼,怪我给你下药,但我只是怕你再跑,怕你伤了自己,我其实是保护你呢。” 叶晚棠只觉得他的手就像毒蛇,更令人恶心。 “你难道还能关我一辈子吗?”叶晚棠故意骂道,心存试探。 也不知道裴渡听雪他们有没有发现异常。 想到苏芷瑶说的那些话,她便毛骨悚然,不敢想象苏芷瑶装扮成她的模样代替她,她却被困在这里不见天日的日子。 “也不是不可以。”崔君昱思考了一瞬竟然点头:“这样就没人回来抢你,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 “那你还不如杀了我,这是哪里?”虽说好死不如赖活,但被关一辈子,还是被崔君昱关一辈子折辱,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虽然,死前一定会想办法拉他做垫背。 “怎么到了这境地,你还不知道说两句好话,我只是想和你长相厮守。” 崔君昱脸色抑郁起来,收回了手:“你不用费心打听这是哪里,我不会告诉你让你逃离,你只要知道,这是谁都猜不到的地方,也是我费心为我们准备的地方。” “你无需做无用的挣扎,谁也找不到这里,裴渡也是。” 叶晚棠皱眉:“苏芷瑶呢?” 看崔君昱笑,她呵了一声:“你还真是看重她,之前也是这么将苏芷瑶藏起来的?你玩金屋藏娇还玩上瘾了?” 她是试探,但心却一直往下沉,因为仔细回想,崔君昱别的不行,发疯和藏人好像真有一套。 藏苏芷瑶便是,裴渡和她找了许久,就是没找到。 好不容易有了线索,结果苏芷瑶先找上门了。 “我藏苏芷瑶和你不一样,我只是为了用她,你不一样。”崔君昱看叶晚棠都猜出来了,倒也没瞒着,听她提起苏芷瑶语气不好,只当她吃醋了,特意说了两句。 “之前她是被藏在这里,但她并不知这是哪里,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后来就被转移了,她在这里时,这里一片破败,是为了迎接你,才特意收拾修缮的。” 崔君昱说话仿佛邀功,叶晚棠闻言眼珠四下看了看:“看来你也费了一些心,那这里是不是比督主府还大?” 她依然在试探,如果这里很大还一直修缮,那这么大的动静,裴渡他们可能能察觉异常。 当然,可能性不大,昱王府都没督主府大……也不知道他怎么有脸邀功的。 崔君昱听闻果然破防,他这宅子虽然比起普通人家好,但和督主府……那是完全不能比。 “张口闭口都是督主府,可惜无用,苏芷瑶会代替你嫁给他,你和他注定无缘。”崔君昱冷笑。 “你觉得裴渡会被你们轻易欺骗?你以为苏芷瑶就好控制?你知道苏芷瑶差点杀了我吗?”叶晚棠故意道:“她恨我恨得厉害,我差点被她闷死,我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崔君昱皱眉,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我回头会惩罚她,替你出气的。” 看她有用才用的,结果苏芷瑶又出幺蛾子,竟然差点杀了叶晚棠。 “我没想到她胆敢对你动手。” 崔君昱一脸后怕:“还好老天有眼。” 说着还想拉叶晚棠的手,叶晚棠直接道:“老天有眼就不会让她得逞,你们的计划除了让她代替我,还有什么?就让我永不见天日?再杀裴渡?” 崔君昱收回手,没想到苏芷瑶竟将这些话都说了,他心中对苏芷瑶更加不满,轻声哄道。 “怎么会呢,只要你知道错了,好好跟我成亲过日子,你就可以恢复自由,我从前答应你的还是算数的,苏芷瑶永远代替不了你。” 他故意忽略杀裴渡的话,不想透露消息。 叶晚棠闻言没说话,崔君昱叹气:“我知你怨我,但我出此下策,也是你逼我的。” “不管你说什么,总归,我们会在这里成亲。” 叶晚棠皱眉:“成亲?” “嗯,成亲,我也一直在筹备我们的婚事。” 崔君昱叹息:“近日,我一直在为得到你努力,原本以为有了水泥,可以顺利成为太子,再得到你,裴渡却总是要阻拦,既然如此,那我便也不客气了。” 他又笑起来:“棠棠,你不用太伤心,明天的婚礼还是会照常,只是新郎换成了我。” “成亲过后,只要你愿意安分做我的妻子,我会封你为太子妃,甚至皇后。” 叶晚棠看着崔君昱,知道这人没救了。 他陷入了自己的执念,你永远叫不醒他。 她只能寻找机会逃脱,或者等着裴渡发现她不见了来找她。 她相信裴渡,肯定会发现苏芷瑶的问题,想办法救她出去的。 叶晚棠沉默,但崔君昱能看懂她。 “别想了,苏芷瑶不会有问题,明天你和我成亲之事,便是裴渡和苏芷瑶的成亲之时。” 崔君昱叹息:“也就是裴渡不能真正洞房花烛夜,不然可能洞房后才会发现。” 叶晚棠冷笑:“裴渡眼睛没瞎。” 她相信裴渡很快会发现苏芷瑶异常,便是拜堂时没发现,但只要说话相处了,便会察觉异常。 崔君昱也冷笑:“那就拭目以待吧,看他能不能真来救你。” 第290章 晚棠,你今天看清楚阉人是什么样的 崔君昱很乐意看到叶晚棠绝望的模样:“无需废话,一会我会让人将嫁衣拿过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屋里也要布置一下,虽然为了保密,宅子的人不多,但也要布置得喜庆,毕竟是我们第一次大婚。” 想起她成为她侧妃时,因为那不光彩的经历,并无婚宴,崔君昱补充:“我之前欠你的婚礼,这次补上。”他兴致勃勃规划着:“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要求,都可以提,我一定会做到。” 叶晚棠却一声没吭。 “你怎么不说话?棠棠?没任何要求吗?” 叶晚棠没说话,崔君昱也不生气,还猜测:“或者你想起来了吗?” 崔君昱将叶晚棠扶坐起来:“你等等,我给你洗漱,一会还可以给你画眉。” 他兴致勃勃,叶晚棠却越发恶心:“怎地?你一个下人都没准备,又对我下了药,还准备伺候我方便?” 崔君昱僵住,只觉好好的气氛全被破坏了。 好好的提还什么方便。 “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我只是实事求是。”叶晚棠直接道:“人有三急。” 崔君昱面色阴沉:“不愧是你,知道怎么伤人扫兴。”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一下:“千方百计恶心我,故意如此扫兴赶我走,看来你还没死心,还想着裴渡,还想嫁给他。” “既如此,我也不好让你失望,你想讨论人有三急,想实事求是,那你可知阉人是怎么如厕的吗?” 这次轮到叶晚棠变脸了:“崔君昱,我说过了,你不用想法设法贬低裴渡,如此只会显得你更卑劣。” “我自然是卑劣的,不然怎么会将你抢走,我也必须卑劣,不然你可能还陷在千岁爷的光辉中,直到真的成亲了,看到了真相,才会知道阉人有多恶心可怕。” “你眼下只是被裴渡的表现迷惑,觉得不管他身体是否有残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心,可事实上,不管他的外表怎么风光霁月,也不能改变他是阉人的事实。” 崔君昱脸上露出诡异的笑:“虽然本王是强取豪夺,但还是希望成亲的时候,你是真心的,今日必须让你认识真正的阉人是什么模样的,回头是岸。” “你什么意思?”叶晚棠看崔君昱越说越不像话,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崔君昱看叶晚棠的表情知道她怕了:“你怕什么?怕幻想破灭吗?但你现在破灭,也比以后成亲了破灭的好。” 崔君昱拍了拍手,随后屋外进来一个满身恭敬的少年。 他长相周正、肤色白皙,看着很讨喜,但听崔君昱语气便知道他是太监。 崔君昱看着一眼:“你看着他也觉得挺好吧,但其实你凑近他,就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你猜是什么味?” 叶晚棠呼出一口气:“够了,崔君昱,你如此高高在上的批判对待跟随你的人,只会让我看到你的卑劣,他不管身上什么味,都没有你恶心。” “怎么就恶心了,怎么就卑劣了,我不过是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阉人,不过是让你知道为什么其他人不愿意嫁阉人的缘故,你以为大家不愿意,只是因为他们身体残缺要守空房?” “并不是,他们身体残缺了,心也会跟着残缺,毕竟那是男人最重要的属性标志。” “世人的目光鄙夷,自身身体的改变,会让他们性子也开始改变,那些娶妻的你以为是平安无事,心神相交岁月静好?” “根本没有什么岁月静好,他们身体的残缺会让他们更执着于玩弄,常常折磨她们,身心都饱受折磨。” “你以为裴渡会是那个特殊的?不会的,他也一样,而且他还是个疯子,以后疯起来,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崔君昱话语犀利,可叶晚棠反应却平平,这些也是事实,但她相信裴渡。 崔君昱看着叶晚棠表情便知道她没放在心上,脸色越发阴沉。 “也许你还相信裴渡不是那种人,那就当他不是吧,但你可知道,他们没了那物,其实经常会漏尿的,所以很多时候会垫一块布,那布不管怎么换,时间久了,他们身上还是会散发出一股臭味。” “为什么说臭太监,就是如此。” “虽然裴渡有权有势,身上必然是不会有味道的,反而有一种淡淡的独属于他的味道,但那就是熏香,离了熏香他也是一股臭味。” 叶晚棠听不下去了:“够了,崔君昱。” “怎么够呢,我还没让你看呢,你得真正见了才知道他多恶心。” 崔君昱眼底都是疯狂,看向小太监:“你,脱了。” 小太监早已脸色惨白,听到这里身体甚至在发抖,那种来自精神上的摧残,令他根本站立不稳,可他不敢拒绝。 因为这是昱王殿下再吩咐,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他一个位卑人微的小太监有什么权利拒绝。 他抖着手去解腰带,叶晚棠出声。 “够了,你出去。” 崔君昱却不依不饶:“别听她的,不想死就……” 他正要出言威逼,叶晚棠却忽然爆发。 “我说够了!”叶晚棠不能动,她狠狠唾了一口崔君昱。 “崔君昱,是,你是皇子,出生尊贵,而他出生卑微,所以只能进宫伺候你,但即便只是小太监,他也是大夏的子民,你作为皇子,何必如此折辱他?” “人的出生并非是人为选择的,我们的事也没必要将他牵扯进来,更没必要如此狠绝,将人的自尊踩在脚底。” 那小太监因为他们的争执,依然颤抖着,且抖得更加厉害,他们最怕的便是主子之间闹了矛盾,殃及他们这些池鱼。 可不管怎么害怕,听到叶晚棠的言语后,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出身尊贵的皇子,不该如此折辱大夏的子民…… 他算什么大夏的子民,便是大夏的子民,也是最卑微的阉人而已,都习惯被贬低欺辱了,就叶姑娘她…… 他思绪复杂,若是平日里,可能颤抖着麻木着,早就脱了,毕竟他不想死。 可大概是他还太年轻,被欺辱过后,因为有了替他说话的人,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一般,没有再动作。 第291章 强扭的瓜不管甜不甜,我都要吃到嘴里 崔君昱冷冷看了小太监一眼,再看向叶晚棠,神色变得复杂:“你还是和幼时一样,总是如此善良。” “可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善良一次?你连一个素未谋面的阉人都能替他说话,为何对认识十余年的我如此残忍?” “你说我出生尊贵,可我如今混得还不如一个阉人,你心疼所有人,却唯独不心疼我。” 叶晚棠不耐:“你也说了你出身尊贵,我心疼你什么?心疼你可以随意欺辱一个小太监,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还是心疼你胡作非为囚禁我?” 崔君昱咬牙:“胡作非为……是你本来就恨我,看不到我的真心痛苦罢了。” 他冷笑连连:“好,好得很,总归在你眼里裴渡就是好的,便是对一个陌生阉人都能爱屋及乌,既如此,你有什么不敢看的?” 崔君昱彻底被激怒:“你既然说得这么大义凛然,说得这么无谓,那你有什么不敢看的,总归你最后还是会看到,毕竟你们是夫妻,既然如此,那你做些准备有何不可?” 他说着又笑起来:“你放心,本王不会亏待这小太监的,毕竟也是我大夏子民,他今日立功,本王会重重有赏。” 说着他看向小太监,没说话,眼神却带着压迫。 小太监抖着手又解裤腰。 叶晚棠看了一眼崔君昱,深感无奈,她闭上眼。 “崔君昱,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崔君昱上前掐住她的下巴:“你又何时真看得起本王?你不是一直看不起本王吗?” 崔君昱红着眼:“既然你看不起本王,本王真心实意你也不稀罕,那本王又何必自讨苦吃。” 他的真心实意,她看不到,他的满腔情义,她没放在心里。 她永远不会爱他,那就恨他吧。 恨他也比看着不将他放在眼里好。 “不管你愿不愿意,明天的成亲一定会进行,强扭的瓜不管甜不甜,我都要吃到嘴里。” 崔君昱手下用力,打定主意逼迫她看。 “叶晚棠,本王给你数到三的机会,如果你不睁眼,我便杀了他。” 那小太监手一抖,裤腰终于解开了。 他抖着两条细腿,那一刻心里甚至想,也许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他还是太年轻了,被如此折辱,真觉得还不如死了。 叶姑娘必然不想污了眼睛,也许他死了,就可以停止这一场可笑的逼迫。 便是看在叶姑娘方才替他说话的份上,他也许可以自裁,来替她解围。 可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叶晚棠睁眼了。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崔君昱发疯害了人。 看到叶晚棠睁眼,再看看那个小太监,一瞬间崔君昱忽然后悔了。 虽然如此可以让叶晚棠幻灭,甚至绝了叶晚棠嫁裴渡的心,可这样恶心,让他有种心中圣洁被污染之感。 叶晚棠看向小太监,只看着他的眼睛。 “别怕,这不是你的错,你下去吧。” 小太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眼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身离开的。 屋内安静下来,崔君昱看着看向他的叶晚棠,心却忽然颤了颤。 他没在叶晚棠眼里看到嫌弃震惊,只看到了自己的卑劣。 他才想的叶晚棠恨他,也无所谓。 可现在他却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神了。 他无法形容她的眼神,像是愤怒悲凉,又像是无力,只觉得这一场闹剧,到了最后,完全没有他想要的结果。 叶晚棠确实觉得悲凉无力和愤怒,甚至好像能猜出燕白洲为什么会说有天下大乱了,本来大夏就走了下坡路,结果崔君昱这个最有希望继承皇位最受重视的皇子,却如此卑劣可笑…… 崔君昱无法忍受叶晚棠的眼神。 “你别这样看我。”他咬牙切齿:“叶晚棠,不许你这样看本王。” 叶晚棠眼底嘲讽更甚。 崔君昱无法忍受,伸手想捂住她的眼睛,下一瞬,叶晚棠忽然想尽办法动了一下头,一口咬住他的手。 她死死咬住,像是要将她所有愤怒咬出来。 崔君昱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放手!” 可他越喊,叶晚棠咬得越用力。 她气恨难消,本来就生气被绑,还要担心接下来会如何,结果他倒好,一直刺激她,竟然还用如此方法折辱裴渡。 叶晚棠实在被恶心得气得厉害,之前动不了,现在好不容易报仇了,她咬也想咬死他。 崔君昱看着叶晚棠满眼恨意,直接将他的手咬出血。 疼痛难忍,他最后想尽办法才救回了自己的手指。 若非叶晚棠浑身没有力气,甚至咬合都受了影响,恨意爆发下,她甚至可能咬下他手指。 这一猜测让崔君昱心中胆寒,为了挣脱,他最后只能掐住叶晚棠下巴,用力逼迫她松口。 看着鲜血淋漓的手,再看看叶晚棠下巴处的手印和凌乱的头发。 崔君昱又气又急:“你还真是恨我入骨。” 叶晚棠下巴生疼,眼底只有没能咬下他手指的遗憾。 她嘴角有崔君昱残留的血迹,崔君昱用力抹去,触及她的唇,眼底晦暗。 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裴渡嘴角曾经留下的咬痕,那是叶晚棠咬的,是她曾经和裴渡亲密亲吻时咬的。 想到这里,崔君昱手下不自觉用力,忍不住弯腰想狠狠惩罚她。 可他才倾身,就看到了叶晚棠眼底露出的防备厌恶,以及一闪而过的狠绝。 他停住,手指的疼痛,残留的血迹,让他知道她此刻多生气。 他如果真失控再亲她,她也许也会咬,且绝对不止是裴渡那样带着情趣的意味咬痕,而是恨得直接咬下他的舌头。 除非他卸了她的下巴…… 崔君昱有一瞬间的冲动,但手指还在流血,叶晚棠眼底的厌恶太过刺人,如果逼急了,他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当年他的强迫,她是豁出命拒绝的。 今日虽然暂时下了药,让她动弹不得,可除非一辈子都给她下药卸了下巴,否则她还是会报仇。 想想便让人绝望,他还不想走到这一步。 崔君昱想,今日已经够刺激叶晚棠了,他还是缓缓吧,别彻底将关系搞得太僵。 毕竟他们明日还要成亲。 第292章 好好教你洞房花烛夜 崔君昱决定后退一步,就算他强抢了她,也不指望她能高高兴兴嫁给他,但至少不要她满脸仇恨。 到底是他们这一生唯一的大婚。 他们都冷静一下吧。 总归,她现在落到他手上,以后有的是机会。 崔君昱最后停住,伸手将叶晚棠凌乱的头发拨开。 “你现在太冲动了,先冷静一下,回头我再来。” 崔君昱离开,叶晚棠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看到崔君昱那眼神模样,她以为又要重现曾经的一切了。 曾经她至少还能动,今日却真是被逼到了绝境。 若崔君昱真不管不顾先动她,她其实都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面对。 叶晚棠后背都是冷汗。 崔君昱走后,一位大概三十余岁的女子进来伺候,看她行礼,大概是宫女。 宫女伺候人很熟练,熟练替她梳洗,给叶晚棠喂了早膳,甚至还给她下巴处的手掌印擦了散淤青的药。 “多谢。”叶晚棠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张嘴指了指,叶晚棠才发现她舌头只有半截。 叶晚棠嘴角紧抿,没有再说话。 所幸这一天,崔君昱都没出现,但他提过的喜服,还有新婚需要的布置却出现在了房间内。 叶晚棠观察了,但是人动不了,也看不到太多东西,只感觉周围很安静。 她也试着喊过救命,但伺候她的女子只是皱眉看着她,并没有阻止。 甚至崔君昱都没出现,他没将她嘴堵住,大概是不怕她出声求救。 叶晚棠喊了几声,就放弃了这条路,没白白浪费嗓子。 主要也怕喊得多了,到时候无用不说,可能还惹怒了崔君昱。 崔君昱性子冲动,惹怒了他,他还真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午饭和晚膳准备的都是叶晚棠喜欢的菜,想来是崔君昱吩咐的,叶晚棠知道这些东西里面大概下了药,但东西太多,她也不知道具体下在哪,但如果她不吃,他说不定也会在香里下药。 绝食既然无用,那便是没胃口,但该吃还是吃,否则她身体会越发没有力量。 还不到绝望的地步,她可以养好身体自救,等着裴渡。 叶晚棠就这样思考着,想着,煎熬着过了一日,每次听到动静都希望是听雪他们,希望是裴渡找到她了。 可直到天黑了,他们也没来。 那宫女忙前忙后,忙着照顾她,很是尽心的模样,但大概是为了保密,也只有这个宫女忙前忙后。 叶晚棠找不到其他人,便只能将她作为突破口。 她今日一直打起精神和宫女聊天,虽然宫女说不了话,但手脚比划着,也算有过沟通。 她没那么多的时间观察,天也黑了,便只能试着将她策反。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你也看出来了,我是被逼的,就看在咱们都是女人的份上,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放心,我不是不顾你的安全,我会带你一起走,到时候不管你想要银两还是什么,我都可以……” 叶晚棠说完,那习惯性低头的宫女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以为宫女是意动了,没想到她皱着眉,似乎很不高兴,随后竟然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她收了力,大概是怕留疤,所以打得不重。 但叶晚棠依然震惊,她没想到这沉默的看着无比老实的宫女会忽然发难。 “你……你不答应也没必要打人吧?” 结果那宫女竟然张口说话了:“打得就似你,不搜妇道。” 叶晚棠震惊,这宫女给她看过她舌头,断了半截,看她表现是哑巴心腹的意思,没想到她是能说话的,只是说得不那么清楚罢了,但仔细听却能听懂的。 “你能说话。”她哈了一声,看来今天是只能断了这求救的念头了。 这宫女不简单,之前还一直一脸老实,结果说变就变,说打人就打人,甚至瞒过主人自己会说话的真相。 “你胆子挺大,说打人就打人,还骗人。” “怎么?你还想和王爷告状?王爷不会相信的。” 那宫女有恃无恐:“比起你这种朝三暮四的放荡女人,王爷只会相信我,毕竟王爷都是我抱大的。” 叶晚棠被她的改变言语气笑了:“你胆子挺大。” “没你大,竟然还想威胁我,我本来都想忍了,但你实在烦人,到现在竟然还想逃,无可救药,你这样的人,不教训一下是不行了。” 宫女说教训叶晚棠,竟真的去找了一把尺子,随后强迫打开叶晚棠的手,打了叶晚棠手心。 “第一下,打你的不知足。” “我们王爷能再要嫁过三次的你,还费心将你抢来,已经是你的福气了,你竟然不知足,该打。” “第二下,打你的不识趣。” “你就是太好命了,被宠着长大,不知道女子的本分,还可笑的摆出施恩的模样蛊惑我,我和那些只会贪图享乐的女子可不一样,女子哪有不吃苦的,女子生来便是要吃苦的。” “这世上的事,十之八九是不如意的,你不该妄想着十全十美。” “第三下……” 叶晚棠受不了她的没完没了,哈了一声,真气笑了:“别三了,你喜欢自找苦吃,我可不喜欢。” 龙女也哈了一声:“看来你还是不死心,还想连累我,便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必须在明天洞房花烛夜之前条教好你。” 随后,宫女便开始了长篇大论。 不知道是平日里不能说话,此时终于有了发泄口,她无比啰嗦,说了半天女子贤德,还想继续打人,但叶晚棠手心也嫩,两下就满是红痕,她怕崔君昱看出不对,不敢再动手。 但说的话也越发的重。 说到后来,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她也见过幼时的叶晚棠,但叶晚棠看她的脸却总是没印象。 宫女看叶晚棠丝毫没悔改的迹象,越发生气。 “你现在不听话不配合不愿意无非就是喜欢阉人,既然你怎么喜欢阉人?我再将那小太监叫进来给你看好不好?” 叶晚棠沉下脸:“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学崔君昱?不想死就老实点,别想出幺蛾子。” 第293章 裴渡知道了,他等不到明日成亲了 叶晚棠真是服气了,崔君昱自己有毛病,身边的人也是疯子。 “到现在还想威胁我。”宫女也生气了,叶晚棠看不起她,她就越要给她好看,狠狠打磨她:“那我便必然让你看个够,正好这会王爷不在。” 叶晚棠呵呵,怪不得她敢如此,原来是有恃无恐。 宫女说完出去了,过了片刻,竟然直接将之前那小太监扭了进来。 一边扭着小太监的胳膊,扯着他进来,一边还脱他衣服,小太监声音里都是慌张:“你放开,你干什么?” “她发疯报复我呢,你别怕,挣脱开就跑。” 叶晚棠实时出声。 小太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叶晚棠,忽然生出一丝勇气,反抗起来,甚至挠了宫女一爪子,随后趁着她尖叫,挣脱开宫女的挟制,穿着单衣跑了。 宫女脸上火辣辣的疼,摸了一下脸颊,发现竟然被抓出了血,气得就要追,可哪里还小太监的踪影。 她不敢长时间离开,必须看看叶晚棠,越发愤怒。 “自身难保了,还装好人,接下来必须得好好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崔君昱若是知道你拉着小太监进来让我看,饶不了你,正巧你脸上还留下了证据。” 叶晚棠一句话让宫女噎住,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忽然嗤笑:“看来你就喜欢太监,不然怎么连随便一个小太监都要勾引?” “若是我们王爷知道这一点,也饶不了你。” 宫女说完,自觉掰回一局,脸上疼得厉害,忙去找镜子看伤。 看到脸颊上的挠痕,宫女倒吸一口冷气,心虚又恼怒,忍不住破口大骂,骂着骂着,依然觉得不解气,竟伸手掐了一把叶晚棠,叶晚棠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都气笑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胆子很大,可你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崔君昱不会放过你。” 宫女卷起她的袖子,发现被她掐的胳膊,竟然也红了,顿时憋闷。 这皮肤怎么能这么嫩。 打一下,手心就红,掐一下,胳膊也红。 这就是个没吃过苦的。 她脸色难看,叶晚棠呵呵:“再等会,这红可能就要变青了。” 宫女脸色青白交加,下一秒,想到什么,忽然离开。 过了片刻,宫女竟然拿着针回来了。 “你以为不能打不能掐,我就没办法了?我有的是招呼人惩罚人的办法!” 宫女将针狠狠刺在叶晚棠手臂上。 “我让你帮小太监,我让你放荡,你不想他受辱,那你便受辱啊。” 叶晚棠被刺了两下,看宫女还没完没了,直接开口:“不想死就给我住手。” 宫女冷笑,她才不怕呢,可没等她继续折磨叶晚棠,就听到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喊声:“爷回来了。” 宫女立刻收起针,慌张摸了一下脸,自己去上药收拾,无奈用手帕遮住脸,装模作样开始做事,继续布置起来,又是方才那老实的模样,变脸不可谓不快。 叶晚棠看着嘴角扯了扯。 “你倒是会演戏,但你信不信,只要我说两句好话,想要你死,易如反掌。” 宫女想反驳,可想想崔君昱对叶晚棠的看重,最后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恨恨道:“不就是得王爷喜欢吗?你得意什么,你这样作,早晚失去他的喜欢。” 宫女吃了瘪,不敢再对叶晚棠动手,可叶晚棠心情并没好转,甚至只觉得可笑。 她都落到这地步了,还得意什么? 宫女重新投入忙碌,房间也便越来越喜庆。 本来床铺就是喜庆的红色,只是没囍字而已,现在贴了就更像了。 宫女一同忙也没等到崔君昱进来,随后忍不住开门去看,但外面静悄悄的,哪有什么崔君昱身影。 “小兔崽子敢骗我!” 小太监飞快溜了。 他听到宫女折磨叶晚棠了,所以故意撒谎的。 宫女骂骂咧咧回来,看看天色,到底不敢耽搁,便给叶晚棠换衣服。 她要换的衣服也是红的,动作粗鲁,还不忘小声欺辱她。 “挺大挺翘,就是这么勾到的王爷吧,现在装什么?” “连小太监都不放过……” 她话说得越来越难听之际,外面又传来小太监的声音:“王爷回来了。” 宫女立刻闭嘴,小心伺候起来。 可换好了衣服,依然没见到崔君昱踪影。 宫女怒了:“又骗我,看我不打死你……”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崔君昱的声音:“谁在说话?” “是姑姑。”小太监开口:“她骂女主子。” 崔君昱皱眉:“胡说什么,她说不了话。” 宫女已经打开门,听闻看向小太监,一脸不敢置信,一副不能想开口不能开口,百口莫辩的模样。 崔君昱看着宫女刚要说话,却忽然看到了满室的红。 他注意力被吸引:“一会再和你们算账。” 进了房间,就发现入目所见,皆是红色。 崔君昱满脸欣喜,叶晚棠却只觉得压抑厌烦。 都是同样的红,要和裴渡成亲的红是喜庆,但崔君昱令人布置的红,却只让她压抑。 更压抑的是,宫女走了,崔君昱却留了下来。 叶晚棠在宫女忽然给她换衣服时便有了不祥的预感,更被说不知是为了遮掉她脸上的细微的巴掌印,还特意给她擦了胭脂水粉,心中不安更甚,待看到进屋的崔君昱同样一身红衣便知道,今晚不得安宁了。 看他模样,是开始便打算如此了。 叶晚棠脸色难看,崔君昱脸色其实也有些晦暗。 被咬伤的手指包扎过了,还好并不严重,但他收到消息,苏芷瑶放了信号弹。 她被发现了。 裴渡已经知道叶晚棠被换了。 这超出了崔君昱的计划,原本还寄希望于成亲前不能见面的习俗,让裴渡直接到明日成亲才见到苏芷瑶。 苏芷瑶的装扮甚至说话,他都检查过,不说百分百,但她学叶晚棠也有九成像。 若能一举在新婚夜除去裴渡最好,便是不能,他也已经和叶晚棠成亲,一切都来不及了。 可没想到,裴渡就发现了。 他方才一直在查有没有什么遗漏,以防被裴渡发现。 等到天黑,裴渡没找过来,他才呼出一口气,也没搭理君月公主的联系,注意力都在叶晚棠身上。 他甚至想,在裴渡找到之前直接洞房算了。 第294章 不阉了你,我誓不罢休 崔君昱想干脆利落的来,可如此也暴露他害怕裴渡的现实,且还要违背才对叶晚棠说过的话。 叶晚棠本就信不过他,现在他又出尔反尔,她只会越发看不起她,不信他。 崔君昱不免矛盾。 除此之外,他也是紧绷的,虽然他自觉裴渡不可能找过来,可裴渡带给他的阴影实在大,且裴渡手里还有暗卫,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从哪里冒出来。 裴渡知情的事实,使得崔君昱仿佛头顶悬了一把刀,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落下。 这样的压力下,崔君昱出现在房间时,甚至还穿了一身红衣。 小心思也暴露无遗。 宫女看到崔君昱进屋并不打算离开,识趣告退关门。 叶晚棠冷冷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这么冷淡?” 崔君昱坐到桌边,四下打量:“这些布置,还满意吗?你有不满意的,可以提,明日就换。” “有,你那个宫女会说话,而且还打我骂我,甚至用针扎我。” 守在外面的宫女咬牙。 崔君昱皱眉:“不可能,她怎么会说话,而且她老实本分,不会做出这等事。” 他很快猜出来:“你是故意的,故意找麻烦。” 屋外的宫女低着头露出得意的微笑,叶晚棠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没闲心找一个宫女麻烦,总归那个宫女会说话,还说你是她抱着长大的。” 崔君昱皱眉,随后忽然想起什么:“你又诓骗我,不是她告诉你,是你想起来吧?她确实是当初照顾我的宫女,还和我们玩过……扮家家。” 说到扮家家,崔君昱脸色又愣了下来,直接起身走到床边:“你和小太监怎么回事?为什么一起说谎?你这是又收买为了小太监的心了?” 他眼底都是怒意:“你收买小太监的速度倒是快,但他越替你说话,会死得越快。” 叶晚棠呵了一声,说真话他不相信,便开始胡说八道:“小太监可不是为了我说话,是为了自己说话呢,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宫女其实喜欢你,因为嫉妒你只娶我,所以百般折磨辱骂我。” “她自己孤单,又知道你不会要她,为了排解寂寞便想让小太监和她对食,小太监不干,她便强迫小太监要脱他衣服,最后被小太监挠了脸,不得不蒙住脸。” 崔君昱狠狠皱眉,这都说的什么? 但想到宫女确实用手帕蒙住了脸,刚才也想问,但看到屋内布置才忘记了…… 不对,他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你别胡说八道,她是幼时照顾我的,差着辈呢,也嫁过人,怎么可能对我起心思,更不可能强迫小太监。” 历来只听过太监强迫宫女当对食的,没听过宫女强迫小太监当对食的。 屋外的宫女听得咬牙切齿,没想到叶晚棠张嘴就胡说,还好王爷没相信她。 叶晚棠也不据理力争:“眼瞎心盲。” 崔君昱看她这样,倒是想回头问问,面上点头:“本王确实眼瞎心盲,还没救了,不然怎么就迷上你。” 可叶晚棠却这样无情,还一直只想走。 他躺到叶晚棠旁边,伸手逼着叶晚棠看他。 “不如今晚就先提前熟悉一下洞房花烛夜吧。” 话音才落下,看到叶晚棠表情,他胸口一滞,到底喜欢叶晚棠,受不了她的眼神表情,没等叶晚棠开口,狡辩道:“你别多想,我只是说熟悉一下,并没说要真洞房。” 他说完又有些后悔,但事到如今,话才说出口,不能再改口,便压住遗憾道:“我实在太想你了,你放心,我不会碰你,说到做到,你这次可以信任我。” 叶晚棠:“放手。” 崔君昱放开叶晚棠,却真的睡在她旁边。 他已经退了一步,不可能再退第二步。 总归裴渡就算真找过来,审问人时,听到他已经和叶晚棠睡了一夜,心里也会有隔阂。 崔君昱满肚子算盘,打定了主意,而这对叶晚棠来说,是无言的折磨。 她不相信崔君昱,不相信任何男人,什么今晚绝不会碰你的话,都是假的。 “出去。”她赶人。 崔君昱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可真是无情。” 叶晚棠闭了闭眼:“你不是说明天成亲再说,想让我相信你,现在就出去。” “你拖延时间。”崔君昱一语道破:“你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拖到裴渡前来。” 说起裴渡,崔君昱情绪便激动起来:“你今日没看到太监是怎么恶心的存在吗?为何还盼着他来救你?” “他那般恶心满身臭味的人你都能接受,为何不能接受我?总是拒之千里之外,甚至不惜说母子兄妹的话,每每伤透我的心。” “我不明白,我打底差他哪里了?” 如同叶晚棠所想一般,崔君昱情绪激动起来,便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掐住叶晚棠下巴,看到她的唇便不管不顾要亲下来。 叶晚棠唾了一口:“至少裴渡不会像你一样随时随地发情!” “崔君昱,知道你现在在我眼里是什么样吗?乱吠的一条公狗,明明自己心里龌龊,害怕裴渡找过来,偏嘴里还要说得好听,还要找点失态的借口,呸!” 叶晚棠语速极快,唾了一口又一口。 崔君昱脸色越发难看:“你……” “裴渡已经知道你们的计划了吧?你怕了,你甚至不敢等到明天,这就是你,永远的窝囊废。” 叶晚棠从他的状态态度猜测,一猜一个准。 心思被看穿,又被如此辱骂,崔君昱暴怒:“叶晚棠!你知不知道激怒我的代价?” “那你又知不知道激怒裴渡的代价?” 叶晚棠的声音比他还大:“崔君昱,你拐走我,若真能说到做到,只是成亲,那裴渡尚且还能留你一条命。” “但你今晚若真敢强要了我,不止裴渡不会放过你,我也会百倍奉还,不阉了你,我誓不罢休!你敢你就来。” “当然,你也可以杀了我,但裴渡同样不会放过你,裴渡多疯你知道的,只要你能承受我和裴渡的报复,你现在尽管来。” 第295章 吃了这个,就是你求着王爷要你了 崔君昱看着叶晚棠发红的眼,仿佛回到了当初他喝醉强要她那一夜…… 不,比那一夜更可怕,她眼底的仇恨狠绝更甚,且她背后如今有个裴渡。 当初陈家算计叶晚棠,只是掳走了叶晚棠,都没做什么,裴渡就废了人,还灭人全族。 他是皇子,裴渡灭不了他全族,但杀他确实可以的。 不,不止是杀他,裴渡就是个疯子,报复起来,可能比直接杀了他还要可怕。 叶晚棠能说出不阉了你我誓不罢休的话,裴渡这个阉人只会更甚。 裴渡能废了陈二,也能废了他,到时候留着他的命,让他成为最可笑的阉人皇子…… 崔君昱想想便毛骨悚然。 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除非先将裴渡杀死。 对,他可以先将裴渡杀死。 裴渡再疯,他也只是一个人,人就是可以杀死的,只要用对办法。 苏芷瑶暴露了,计划搁浅,但总会找到办法的…… 就算用叶晚棠设局,也是可以的。 崔君昱如此想着,冷静下来,狠狠说道:“本王不怕他!你不用他来威胁我,我若怕他,便不会抓你。” 没错,他若怕他,又怎么敢掳走她。 他将她掳走,便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他不怕,他不用怕。 “叶晚棠,你不就是怕我碰你吗?我不会食言,我等明日和你拜堂成亲,光明正大和你洞房花烛。” 崔君昱告诉自己,他不是怕裴渡让他生不如死,只是实在受不了叶晚棠的鄙视。 崔君昱放完狠话也没走。 他就那么躺在叶晚棠旁边,盯了她一夜。 在裴渡如皇宫遭遇刺杀陷入生命危险,在生死攸关徘徊时,叶晚棠拼尽全力侧对着崔君昱,闭着眼,熬过了漫漫长夜。 她动弹不得,浑身无力,全身僵硬到发麻甚至要没有知觉了,她也没吭声没动弹,因为这样她才能忽略身后传来的动静喘息。 那野兽一般的动静喘息和目光,让她深知,如果她敢表露出来任何‘醒着’的动静,后果都不堪设想。 身边躺着一个不知何时便会扑上来的人,叶晚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当天色渐明,崔君昱离开时,即便知道接下来面对的可能就是可笑的成亲,她也呼出了一口气。 天亮之后,可笑的婚礼真的准备了。 因为崔君昱没出去,宫女又恢复老样子,老老实实伺候,没敢作妖。 叶晚棠被绞了脸,换上崔君昱早就准备的喜服。 而外面,竟然开席了。 崔君昱也不知哪里找来的人,男女老少都有,竟然在院子里还摆上喜宴吃上了。 为了防止叶晚棠乱喊,这一次,叶晚棠的嘴巴也被堵上了。 宴席很好,那些本来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客人很快便沉迷在好酒好肉中,一直说吉祥话,他们并不知新娘子是被绑来的。 听着他们口音和零碎听到的话语,叶晚棠推测,他们大概是外地来的,大部分都是从偏远地方来,且第一次来到盛京。 他们并不认识皇宫里的贵人,被请来做客,语气里是忐忑的,但只当盛京之人都这么大方客气。 吃了喝了都没问题,便也放松下来。 整个院子好不热闹,还有不少炮竹声,怎么看都是正常的婚宴。 但大概是怕被裴渡找到,也怕被认出,崔君昱没敢露面,在屋内自己摆了一桌庆祝,坐等吉时到了拜堂。 因为叶晚棠被喂了药,又没什么双亲,所以拜堂会直接在新房拜一拜。 崔君昱终于如愿以偿,听着外面的热闹祝福,在屋里喝着他们的敬酒。 喝了些酒他放松下来,也不再心惊胆颤,怕裴渡找过来了,越喝越高兴。 宫女看着时辰,扶着叶晚棠靠倚靠着被子,拿红盖头盖上前,当着叶晚棠的面,从怀里拿出一个药包,全下到了准备好的合卺酒里。 仗着外面吵闹,她还开口解释道:“知道这是什么吗?是让你疯狂的药,只要喝了,今晚你只会求着王爷跟你洞房。” 她脸上都是恶意的笑,有种终于能好好教训叶晚棠的痛快。 “我这是帮王爷,便是王爷之后知道我下了药,也不会怪我。” 看叶晚棠脸色发青,她心中得意,炫耀似的给叶晚棠看了另外一个药瓶:“让你浑身发软的便是它,按理这会也该下了,但我想着你像个木头也不好,这会就不给你下了,如此你才有力气主动求王爷。” 她补充了一句:“当然,你也别妄想就能就此逃脱,我听王爷说过你会打人,我控制着药性,不会给你有力气反击攻击王爷的机会。” 她笑得意味深长:“你只会有求他迎合他的机会。” 叶晚棠越生气,她越高兴,凑近叶晚棠耳边:“眼睛都要红了,一会你也是这模样。” 她咯咯笑了一下,她就喜欢看这些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无能为力绝望的模样。 比从前和她竞争的宫女,被污蔑和侍卫通奸被杖杀,或者和太监对食被发现辱骂杖杀时有趣多了。 这女子,生来就是要吃苦的,吃些苦才好。 转念,宫女又有些不高兴了,因为这次叶晚棠的对象是崔君昱。 崔君昱可不是太监或者侍卫。 她撇撇嘴:“王爷何等身份,不知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他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没资格挑三拣四,更没资格不愿意。” 她脸上又露出得意,不管对象是谁,叶晚棠吃了苦她就高兴:“我们做下人的,得会看脸色,替主人着想,所以就当是我送给王爷的新婚礼物。” 叶晚棠看着她只觉得可笑不已,所以这不是崔君昱让她准备的,是她自己自作主张。 “你也是女人,你怎么忍心!”叶晚棠没忍住开口,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但宫女却似乎听懂了:“你在骂我恶毒还是骂我怎么忍心?我为什么不忍心?” 她语重心长:“女人不都这样过来的吗?你都嫁过三次了,要求别太高,至少王爷不打你。” “吉时快到了。”她摇晃着酒杯:“今晚过后,你会感谢我,知道我说的话,才是对的。” 叶晚棠看着宫女,只觉得毛骨悚然。 第296章 洞房了 吉时到了,外面的宾客已依次送走。 喝了些酒的崔君昱,带着酒气进了房间。 他并未特别注意到门口站立的宫女,眼睛直直看着靠着床盖着红盖头的叶晚棠。 心愿达成,他心中高兴,又喝了些酒,壮了胆也骗过了自己,仿佛真成亲娶到了心爱的女孩。 只是一眼,只觉心满意足,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吉时到了,棠棠,我们该拜堂了。” 他正要叫宫女扶着新娘拜堂,回头却发现宫女已经懂事离开了,不止离开了,还在外面将门都给锁严实了。 崔君昱好笑,她倒是尽责,也知道规矩。 “没人打扰也好,我们自己拜堂。” 他走过去,将叶晚棠扶起来,单手搂住她肩膀,带着她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等到了“夫妻对拜……”他双手扶住叶晚棠肩膀弯腰,靠她更近,也更亲近了,他心中心满意足,有一瞬间感觉叶晚棠肩膀好像太硬了,但因为喝了酒,又实在高兴,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叶晚棠没力气,也站不稳,他一把接住了倒在他怀里的叶晚棠,和叶晚棠终于拜堂成亲的惊喜盖过了所有,自己深情款款开口道:“礼成,送入洞房了。” 说完笑着直接将叶晚棠抱起来,让她坐在婚床上。 这一抱,让他更加高兴,情绪激动,酒气上涌,兴致也上涌,他死死盯着叶晚棠,声音暗哑开口。 “掀盖头后,便要喝合卺酒了。” 说完,却忽然发现新娘整个人都在发抖,似乎在害怕。 崔君昱瞬间沉下脸:“抖什么?你怕了?” 本来他很高兴,可叶晚棠的发抖,却在提醒着他这一场婚事是他面前谋算来的。 崔君昱觉得扫兴,他扯了一下衣领,看到桌上的茶盏,先喝了一口茶,深呼吸冷静片刻,随后毫不犹豫拿起喜秤。 “今夜你找任何借口都无用了,我们已经明媒正娶拜堂,往后我们都是夫妻!” 他今夜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过叶晚棠。 想罢,崔君昱用喜秤挑开了红盖头。 可红盖头下露出的不是崔君昱日思夜想的叶晚棠,而是……宫女的脸。 宫女满脸泪痕,因为害怕,全身颤抖,可不知为何,脸上又带着诡异的红晕,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怎么是你?”崔君昱面色大变。 想到什么,他猛地看向门口,起身刚要说话身体却莫名一软,最后竟然有跌落坐回床上。 “怎么回事……我……”他猛地看向宫女,眼底都是阴鸷。 一直不敢说话的宫女,看到他的眼神抖了一下,急忙指手画脚说是叶晚棠的功劳。 崔君昱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了药,看药效可能还是之前自己给叶晚棠下的,眼下是自食其果了。 他气笑了。 “还不快扶我起来。” 他语气阴鸷刚要大声喊人,又怕附近有暗卫,最后隐忍着咬牙切齿想,她以为她能逃出去?将她抓回来,他今夜一定要狠狠惩罚她。 宫女不知道是不是被崔君昱吓到,本来之前身体软绵绵的无法动弹,可现在身体却能动了,也有了力气,只是浑身热得厉害,像是在被大火炙烤,难受得厉害。 但她也顾不上自己,急忙去扶崔君昱。 这一扶正好碰到了崔君昱的手,她瞬间便感受到了清凉,终于舒服了。 也就是这一触碰,她整个人便好像失去了控制,只想要更多。 她的手不自觉的从袖口伸进去…… 崔君昱:“!!” 他满脸不敢置信看向宫女,暴怒,一字一顿:“你在干什么?” 感受到宫女粗糙的手指抚过手臂,他浑身汗毛直立。 宫女张嘴,但想到什么又猛地闭上嘴,她想跪下请罪,可即便跪下了,手却有自己意识一般,还是不住的抚摸。 甚至跪在地上,不住却贴崔君昱。 她实在太难受了,整个人仿佛被火烧一般,只有王爷才能让她舒服些。 她满脸祈求害怕,却已经不再满足于只贴他的手臂,最后跪在地上便去扯他的腰带。 崔君昱只觉耳边嗡嗡响,偏偏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动弹:“不想死就给我放开,锦绣。” 可锦绣仿佛没有听到,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眼神迷离,带着些许疯狂,动作也越发猥谢…… 崔君昱脑子轰的一声,已经预想到自己会经历什么。 这是他今夜本计划对叶晚棠做的…… 可他是个男人,他不该遭遇这样的情形…… 他不敢想象真被这宫女强要…… 不不不,崔君昱一个激灵,再顾不上其他,开始喊人。 便是被裴渡发现,他也无法忍受着这样的屈辱。 可他才喊了一句‘来人’,锦绣已经眼疾手快堵住了他的嘴。 她之前堵叶晚棠,已经形成习惯了,堵得严严实实,叶晚棠不能出声,此刻的崔君昱也就不能。 堵好了,她松了一口气,浑浑噩噩想,若让人看到了,她可能就死定了。 且她身体里的那股火,让她无法放弃崔君昱。 就如同她自己所说,她买的药是保证药效的,只要喝了,就会让人疯狂的会求着王爷洞房…… 王爷明显是不愿意的,王爷愿意才怪,可她感觉自己要死了…… 锦绣仅存的理智也彻底消散,本能压住了崔君昱。 崔君昱嘴巴被堵住的时候,目眦欲裂,恨不能将千刀万剐,整个人剧烈挣扎起来,可他的挣扎,因为药,软绵绵的,随便便被锦绣压住了。 锦绣压住他的手,急不可耐撕扯他的衣服,又迫不及待扯掉自己的,朝着他贴来。 崔君昱只觉要疯了。 叶晚棠之前说过的话立刻在脑海浮现,她说锦绣喜欢他,说锦绣对小太监都没放过要对食…… 特别是她脸上的挠痕,在这一刻都成为了证据。 叶晚棠说的是真的,而他现在落入了锦绣手里。 他甚至都怀疑这都是锦绣故意的,不然怎么还给他下药。 “锦绣你找死,快放开本王!” 崔君昱大骂,可因为嘴巴被堵,他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而他这骂声挣扎声,似乎让锦绣更兴奋了。 第297章 都是洞房,新娘子是谁重要吗? 锦绣是贵妃的人,当初照顾崔君昱很是用心,在崔君昱长大后,君月公主特意做主,施恩让她出宫的。 因为照顾过崔君昱,她后来也顺利嫁了人,可惜那男人平时什么都好,但喝醉了就喜欢打人,在床事上还异常喜欢折磨人,办法层出不求,弄得锦绣满身伤痕。 锦绣疼,不乐意,可夫君却说这样才有乐趣,逼着她生出乐趣。 她做不到,想改制改变这一切,她的婆婆却说,那事本来就是让男人痛快释放的,女子哪还能要求舒心舒服,女子生来便是吃苦满足男人的,配到什么男人都看自己的命,若配得不好,应该自己反省,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来赎罪了。 等她吃够苦,赎完上辈子的罪就好了,便是作孽太多,等夫君年纪大了,或者有了孩子,慢慢的就熬出头不打了。 她盼着这一日的到来,可怀孕后夫君喝醉后还是碰了她打了她,最后她被打得小产,被打得差点死了。 可她夫君打完了倒头便呼呼大睡,再没管她。 她的呼救声,婆婆明明听到了,可因为时常听她挨打,也没当回事,就呼呼大睡。 她失血过多昏迷,醒来后爬出去求救,正好遇到了崔君昱,崔君昱看她过得如此苦,最后救了她一命。 最后甚至做主让她和离,因为信得过她,后来还让她伺候看着苏芷瑶。 锦绣感动于他的信任,最后甚至自断舌头,以表示自己的忠诚,可以尽管用她。 这次崔君昱让她来伺候叶晚棠,本来也是信任她,可没想到她竟然起了心思,还发狂起来,如此对他…… “锦绣,你看清楚我是谁,你给我松开!” 屈辱感和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崔君昱骂着怒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心中恐惧越来越深。 可锦绣什么也听不到,如她所说一般,变得疯狂,没有放过崔君昱。 崔君昱看着锦绣身上丑陋的疤痕,瘦弱干柴干瘪的身体,疯狂的吩咐要吃了他一样的神情,看着她毫不犹豫俯身…… 恶心、惊惧、愤怒涌上心头,他浑身颤抖,最后却只能仰着头被动承受着这一切…… 他的眼神从愤怒惊惧,到瞳孔猛地一缩,再到最后华为空虚…… 叶晚棠关门锁门之后,因为屋外的宫人,便没有走远,就候在门口,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样。 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就怕里面的崔君昱忽然发现喊出来。 只要崔君昱发现,守在门外的护卫、还有院内的宫人都不会放过她。 崔君昱在这院子里到底安排了多少人,她也未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冒险。 可她没有选择,只能打赌,好在她赌赢了。 屋里确实传出动静了,但很快就消失了。 到最后她听到呜呜呜的声音,是崔君昱的,但好像被堵住嘴了。 到最后,里面传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响声,然后是女子抑制不住的声音…… 叶晚棠便知道,成了。 她的计划都成了。 崔君昱是真的喝了加了料的东西,不管是酒还是茶水,总归这件事,成了。 叶晚棠听着声音渐入佳境,挥挥手让院内的宫人退下,自己也退了两三步,一脸别打扰崔君昱洞房花烛夜的模样。 确实不能打扰,虽然换了新娘子,虽然强迫的人好像变了,但他们也是正经拜了堂的,怎么不算洞房花烛夜呢? 崔君昱嘴里说知道错了,却不顾她的意愿,依然还是要玩强这一套,那正好由宫女陪他玩一玩。 听着屋里传来的动静,听着那呜呜声,虽然不成句,却依然能听出其中的绝望。 她一瞬间只觉痛快不已。 便是被发现了,甚至被报复了,但能让崔君昱体验到这样的绝望滋味,也是好的。 两辈子了,崔君昱也该懂得被强迫的滋味是多痛苦多令人绝望。 叶晚棠底下头,露出了阴险畅快的笑,崔君昱,好好‘享受’吧,好戏,才刚开始。 至于叶晚棠和宫女是怎么调换了身份的,时间还得退回到片刻前。 眼看着吉时要到了,宫女已经准备好给叶晚棠灌药了。 可不知叶晚棠是不是被吓到了了,她忽然倒在床上,满脸痛苦,似乎因为嘴里塞着的布帕喘不上气,脸涨得发紫。 宫女被忽然出现的病故弄得一愣,随后便是愤怒:“你故意闹这一出,是不是想哄骗我拿掉布帕好求救?你做梦,我不会上当的。” 可叶晚棠像是没听到,脸色越发涨得青紫,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宫女面色一变,看到叶晚棠都翻白眼了,便想去找崔君昱。 可要开门时,却忽然想起来外面那些找来的客人还没全部离开,偏院子不大,还只是二进院,很容易露馅。 她折回去,看叶晚棠好似真不行了,怕叶晚棠真死了,最后一咬牙拿下叶晚棠嘴里的布帕。 “你别想耍赖,我随时可以……” 叶晚棠情况依然不好,艰难发出声音::“药,药……我的……药瓶。” 叶晚棠随身携带的东西,崔君昱早就吩咐宫女都搜了收起来了,她知道哪里有药瓶,看叶晚棠真像发什么病,怕叶晚棠死,拿出装了东西的盒子。 可药瓶药包有五六个,她一时不知道哪个是解药,就只能直接将盒子搬过来。 叶晚棠眼底露出希翼,目光定在红色药瓶上,宫女急忙打开,可她才打开,叶晚棠痛苦摇头。 “白……白色。” 宫女忙换了红色药瓶旁边的白色药瓶,将药丸塞到叶晚棠嘴里。 叶晚棠吃了药,呼吸渐渐平稳,宫女松口气,立刻将布帕塞回她嘴里。 才塞好,她刚起身,眼前却忽然一黑。 她满脸不敢置信看向叶晚棠:“你……” 还没说完话,宫女就晕了过去。 等她晕过去,浑身仿佛没有骨头一样的叶晚棠却忽然慢慢抬手,拿掉了嘴里的布帕。 她的解毒丸有用。 她临时想出来的主意有用。 第298章 偷梁换柱换新娘而已 身处险境,叶晚棠不可能坐以待毙,只等待裴渡他们发现救她。 她深知不能将希望放到他人身上,便是最信任的裴渡也不行。 人必须要学会自救。 正好宫女唱了许多戏,她当机立断故意装作发病,那红色药瓶里放的是加强版软筋散,都能软到一头牛,不小心打开闻一下都能中招。 她故意看,就是为了引导宫女打开,结果宫女真打开了。 白色的就是解毒丸了,日常必备的,而解毒丸真的有用,解了身上的药性。 这些药有裴渡特意给她的,也有她高价买的,今日却派上了用场。 叶晚棠听着外面宾客离开的动静,快速将身上的喜服换到了宫女身上,盖上红盖头,自己换上了宫女的衣服。 偷梁换柱换新娘是吧,她也给崔君昱换一个。 用手帕蒙住脸的时候,叶晚棠心想还真是巧,好像老天爷都在帮她。 一通忙碌,她身上出了一层热汗,但她丝毫没停,反手将宫女加了料的那合卺酒,给宫女灌了下去。 主动为主子分忧,买最强的药效害她,觉得自己生来便是受苦的是吧,那你就替你的主子分手,再好好受些苦吧。 两人年纪相差大一些有什么要紧,她和崔君昱两个人都是疯子,正好绝配。 叶晚棠想着,灌得一滴不剩,灌完了,又从宫女身上搜,很快在她怀中搜到了她炫耀过的让人浑身无力的药粉。 打开后,她撒到了崔君昱那合卺酒里、还有一旁的茶水里。 能下的地方全下了,主打一个遍地撒网一通忙乱之后,外面的宾客走完了,吉时也到了。 叶晚棠抓紧时间,除了留下龙凤花烛,吹灭了其他所有烛灯。 才吹完,崔君昱的脚步声便在门口响起。 叶晚棠的心差点跳出胸口,深吸一口气,最快速度站到门口,连额间细汗都未曾擦拭。 好在崔君昱注意力没在她身上。 叶晚棠竭力冷静,站在门口行礼,因为灯光灰暗,且她学着宫女垂着头,又蒙着脸,甚至裙摆里面的腿都是微微曲着膝盖,显得和宫女一样高。 她学着宫女的模样,不敢有丝毫懈怠。 效果也不错,崔君昱果然没注意到她。 叶晚棠抓紧时间,在崔君昱全心全意看着床上的‘新娘’时,瞅准机会退到屋外,顺便懂事的给两个新人上了锁。 药已经下了,必然要给他们制造环境。 下了药少不了上锁,得两个人都无法离开房间,必须两人共处一室才成。 便是崔君昱没喝下药,她也不能让他离开,宫女还需要他呢。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叶晚棠遵守自古以来的‘规矩’是有用的,崔君昱中招了,最后两人也成了。 侧耳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崔君昱一开始似乎还法抗了,但他无力挣扎。 而宫女身上有两种药,想让她准备的药是烈性的,将叶晚棠给她的软筋散药性都给冲了。 这就是上天注定的,如果她准备的药没那么烈,也许也发展不到这一步。 只能说,实在是巧,也是在是妙。 叶晚棠听着屋里的动静冷静想着,等院里的宫人退出去了,她便想逃出去。 她正找着能从哪里出去,忽然有人出现在她后面,她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那一直被牵扯进来的小太监。 叶晚棠低头想糊弄过去,小太监却已经认出了她。 “这里没有后门,前门有人守着,姑娘逃不出去。” 叶晚棠僵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小太监。 她不曾直接折辱他,可他受折辱也是因为她。 此刻他看到她,却没立刻叫人,还提醒她前门有人守着,她思绪复杂,可千言万语也只能低声说出一句最无用的话。 “之前抱歉……因为我,让你跟着受牵连。” 小太监看着叶晚棠,没想到她会道歉,他刚才提醒,只是因为之前叶晚棠替他说过话,所以多一句嘴罢了。 可叶晚棠却和他道歉了。 从出生开始,没人会和他道歉,进了宫更不可能。 可叶晚棠却道歉了,道是因为她。 她没急着威胁,也没收买他,甚至没施恩让他帮着逃出去。 他呆愣了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 “你跟我来。” 叶晚棠一愣:“你……” “您帮过我,我也帮你一次。” 其实是因为她的道歉,他决定再冲动一次。 小太监说着在前面带路,最后找到最矮的一处围墙。 “这里出去是巷子。” 说完他蹲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你踩,速度要快。” 叶晚棠一咬牙,踩在了这个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太监肩膀上。 小太监很瘦弱,却颤颤巍巍起身,憋红脸,颤抖着将叶晚棠送到了墙头。 才爬上墙头,不远处竟然有脚步声,小太监立刻拍掉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叶晚棠,眼神示意她快走。 叶晚棠到最后甚至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她没时间问,更没时间纠结,快速往下看了一眼,确实是小巷没错,但是……很高。 但她也顾不上了,为了避免被发现只能往下跳。 断腿也比发现强。 她尽量注意了,但还是发出了声响,而且后脚落地时,没断腿,却扭了一下,瞬间生疼。 叶晚棠忍着疼,最快速度起身往外跑去。 她的选择是对的,分散在宅子周围的一个护卫,听到响动,便立刻前来查看。 他看到叶晚棠的背影,瞬间认出这是宫女的衣服。 宫女忽然逃跑,这明显不正常,护卫立刻追了上来。 叶晚棠当然跑不过护卫,听到后面的声音,叶晚棠使出了吃奶得劲,但后面的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 但是幸运的是,跑出小巷子,又跑过两条街后,就进入了热闹的街市。 这个街市叶晚棠很陌生,街道两侧全是小摊小贩,人员密集,他们衣着简单普通,拖家带口的,是如今的居民。 叶晚棠冲进热闹的街市,冲进人人,行人纷纷避让,那护卫眉头一皱,却紧追不放。 第299章 裴渡跪地,接住了叶晚棠 只是人一多,护卫速度便被限制了,甚至因为忌惮暗卫,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直接砍杀路人,震慑百姓,让他们不要乱动,抓住叶晚棠。 护卫束手束脚,再次给了叶晚棠机会。 叶晚棠观察着,分辨方向,跑的只觉得肺都要炸了,可她根本不敢停。 “有马,快让开。” 幸运的是,叶晚棠好似看到了裴渡。 就着街道两侧的灯光,叶晚棠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不然怎么在她最绝望的时候,裴渡就这么碰巧的出现在她面前。 所有人都在避让马车,只有叶晚棠迎了上去。 “裴渡。”她声音嘶哑,却拼尽全力喊了出来。 不管是不是美梦,叶晚棠都直接朝着裴渡跑过去。 裴渡没想到,会在半路看到叶晚棠。 叶晚棠的面孔映入眼帘,裴渡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一场美梦。 不然怎么会在他陷入绝望之际,叶晚棠就这么碰巧的出现在他面前。 可手心因为勒紧缰绳的痛感,叶晚棠身后追着的人,以及叶晚棠的喊声,他便知道不是梦。 跟着叶晚棠的护卫也发现了裴渡,他面色一变转身就像逃,可才转身,身后飞来的袖弩便直接从身后穿透他的心脏。 他还保持着跑的姿势,就轰然倒地。 一击毙命,他死不瞑目,死去的脸上甚至还残留着惊慌和不敢置信。 裴渡当街杀人,护卫倒下的尸体,让两旁躲避围观的百姓被吓到,怕裴渡再暴起杀人,惊慌失措逃离。 只有叶晚棠松了一口气。 是真的,不是她做梦。 裴渡真的来了,她安全了。 没了性命之忧,叶晚棠便有些撑不住,她才发现她腿那么软,胸口那么痛…… 裴渡解决了护卫,飞身下马,逆着人群冲上来,跪地接住了跪倒的叶晚棠。 “晚棠。”裴渡抱住叶晚棠,抱得很紧很紧,仿佛要将她揉入他的血肉中。 真真切切抱到叶晚棠,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裴渡才有了实感。 还好,他的晚棠还活着。 还好,她还活着。 叶晚棠浑身无力,任由裴渡抱着,这两天的胆战心惊,还有一身的不适疼痛,在他的怀抱中,都一股脑涌上心头。 “还好你来了……” “你怎么才来……” 叶晚棠声音带着哭腔,裴渡心如刀割:“是我来晚了。” 叶晚棠点头又摇头:“也不晚,来得刚刚好。” 因为跑得太快,此刻叶晚棠全身都是汗,可她不想放开裴渡。 索性,因为裴渡当街杀人,周围的百姓全跑了。 但也有百姓是去报官的,裴渡听到动静,拍了拍叶晚棠的后背:“我们先走。” 随即弯腰将叶晚棠抱起来,示意跟着他的暗卫去处理尸体善后。 叶晚棠搂住裴渡肩膀,躺的很安详:“找人去看住崔君昱。” “他在哪?”果然是崔君昱,裴渡身上的杀气便冒了出来。 叶晚棠说了地址,还叮嘱一句:“去了,先守着吧,别打搅了他好事。” 这时候找过去惊扰了,还帮了崔君昱呢……当然也不一定,崔君昱说不得也得到乐趣。 持续时间就看那药有多烈了。 看裴渡满身杀气,叶晚棠安慰了一句:“放心,我逃出来了,惨的人便不是我了。” 裴渡没回答,先将叶晚棠送上马,随后翻身上马,先带着叶晚棠回去。 “等等,还有个小太监,是他帮了我,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十五六岁的年纪,嘴角有一颗痣,你别动他,先带他离开,我回头看怎么报答他。” “好。”裴渡点头。 裴渡专挑人少的捷径,很快将她带回唐家。 他们是从后门回的唐家,后门很安静,裴渡下马后扶叶晚棠下来,却敏锐看向墙角。 “谁?出来。” 裴渡将叶晚棠护在身后,眼底都是锋利。 墙角没反应,裴渡不耐:“最后一次机会。” 再不出来,他就不客气了。 大概是听出他语气中夹杂的危险,话音落下,墙角那终于有了反应,有一人低着头出现了。 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许熙。 叶晚棠放松下来,裴渡却皱眉:“许熙,你为何在此处?” 许熙目光落在叶晚棠身上,就着暗黄的灯光,看到了叶晚棠身上衣物明显不合身,且并不是她衣物。 又看她神情颇为憔悴,便知道果然如他所想,婚礼推迟,是叶晚棠出事了。 “叶姑娘……你还好吗?” 许熙没回答裴渡的话,反而问叶晚棠。 叶晚棠和裴渡对视了一眼:“我当然没事,许公子为何……” “无事便好。”许熙看着裴渡一直拉着叶晚棠的手,心中刺痛,勉强一笑:“我先告辞。” 许熙说走,竟真的走了,叶晚棠反倒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许熙,你为什么守在这里?” 许熙没有回头,沉默片刻道:“两位克服千险万难才终于成亲,若非天大的事,裴督主不会将婚期延迟,便是嫡皇子之事也不会。” 他不是裴渡,却了解裴渡,没特殊情况,别说一个嫡皇子,便是皇帝也不可能让他放弃这即将到来的婚礼。 婚礼临时取消,许熙第一反应并非高兴或者其他,而是担忧,担心叶晚棠出事了。 所以听闻消息,犹豫了片刻,还是放不下,今日天明便来了唐府,求见叶晚棠。 人没见到,又看到听雪她们神色有异,且金吾卫暗中似乎在戒严,裴渡更是不见踪影。 许熙便猜叶晚棠可能真出事了,但没人会跟他说实话,他甚至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靠自己猜测更帮不上这么忙。 奔波了一日,又不好明着问,最后什么消息都没得到。 眼看着天渐黑,没有其他的他,最后只能来唐家后门,等着守着,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便是确认叶晚棠平安也好。 等了这许久,他等到了,叶晚棠平安归来。 他没问叶晚棠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她身边有裴渡,问太多只会惹人厌烦,也没资格。 总归:“叶姑娘无事,平安回来就好。” 许熙说完这一句话便走了,背影萧条,还带着些许疲惫。 第300章 如果我不在,许熙勉强也是一个选择 叶晚棠听懂了许熙所言,他这是猜到她可能出事了,所以才会守在这里。 没人告诉他事实真相,所以他也只能等在这里,看到她平安归来便离开。 虽然前世种种梗在他们中间,但这辈子的许熙,好像真的挺好。 叶晚棠总觉得许熙瘦了许多,张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她既然已经认定裴渡,和许熙合该拉开距离,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正想着,忽然听裴渡问:“好看吗?” 叶晚棠:“……我什么也没说。” “我也只是问你好看吗?他其实……还不错。”裴渡不知道想了什么,竟然破天荒开口夸了一句许熙:“如果我不在,他勉强也是一个选择。” 叶晚棠狐疑看了裴渡一眼:“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这回轮到裴渡沉默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弯腰将叶晚棠抱了起来。 其实叶晚棠已经缓过来了,整体也就是脚踝有些肿,手心有些擦伤,并没受其他伤。 收拾一番,再见到裴渡,叶晚棠第一反应便是皱眉。 就着唐家明亮的灯火,她能明显看出裴渡脸色非常不好,人也瘦了。 “你怎么……比我还憔悴?早知道刚才就不让你抱了。” 裴渡:“……抱你没问题,我没事,倒是你,这两天……都是怎么过的?” 叶晚棠没多做隐瞒,大概将情况都说了,不过昨夜崔君昱一直躺在一旁的细节,还有崔君昱逼着她看小太监,让她清楚知道太监是怎么一回事的细节,她没多说。 主要是恶心,她不想恶心裴渡。 简单说完,叶晚棠问:“我还以为我逃不出来了,你怎么正好在那边?” “正好查到那边了。”他安抚道:“放心,便是你没逃出来,我们也很快过去了。” 裴渡在看到叶晚棠之前,其实已经濒临崩溃,人已经丢失两天两夜,他深知时间拖得越长越危险,越发心神不宁。 可整个盛安几乎都被他翻过来了,却依然没有线索,崔君昱和叶晚棠仿佛消失了一般。 他整合了所有信息,拿着盛京的舆图,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发现一个被忽略的地方。 城南附近住得人最多,是普通百姓聚集地,但因为人多,聚集混乱,没有经过合理规划,街道房屋也混杂,挤的地方过于挤,有些地方却又因为各种原因荒下来。 不管是人与混杂之地,还是荒下来的,其实都是极好的藏身之地。 崔君昱完全可能选择这里。 想罢,裴渡便亲自找了过来。 一路过来,他竖耳听周围百姓的讨论,以获取消息,当听到有外地口音的人喜滋滋讨论说他们才来盛京,便被人盛情邀约去吃喜宴的事,还在说着喜宴上的酒菜多美味。 一旁有好事的百姓听闻,便忍不住插嘴问详情。 听闻喜宴的位置,百姓面色一变,直说那里曾经闹过鬼,已经是荒宅了,不可能有人请吃喜宴。 不是人请,那难道是鬼请的? 几个外地人被吓得不轻,也怀疑没有新郎的那个宅子,其实是鬼在办客时。 有人直接被猜测吓晕过去。 也有百姓指出来,那宅子之前被人修缮了。 一时间,讨论得更加热闹。 他们只觉得稀奇恐怖,宅子地处空旷,之前闹过鬼,后来再没人光临,破败得厉害,怎么忽然修建好了?又讨论是不是真的有鬼。 而裴渡,却立刻意识到,这其中的猫腻。 他问了地址,想也不想朝着废宅赶去。 他怀疑那是崔君昱再搞鬼,特别是只请外地人请吃宴席,没看到拜堂,更没新郎的细节。 崔君昱特意选择他们成亲前掳走叶晚棠,完全可能强娶叶晚棠。 他飞奔前去,恰好碰到了逃出来的叶晚棠。 叶晚棠听了点头,裴渡都猜到了,那不出意外很快会找过去找到她。 只是到底迟了一步,若叶晚棠没自己逃出来,到时候能不能及时救下叶晚棠就说不定了。 也许那会崔君昱已经对叶晚棠……特别是叶晚棠还被喂了那种药的情况下。 叶晚棠打了个冷颤,因为实在后怕恶心,不想继续往下想,转而问道:“苏芷瑶呢?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我的?谁发现的?” 叶晚棠其实一直很害怕她今日回来了,裴渡和苏芷瑶成亲了,还好他们认出她了。 “昨日我没忍住去见你,才发现的异常,她之前一直装睡,骗过了听雪她们。”裴渡没提苏芷瑶已经被听雪他们问话问得差点死了的事实。 “听雪她们正好忙着婚事,也怪不得她能糊弄过去。” 看到她平安回来,听雪她们方才喜极而泣,又愧疚至极。 但这些事怪不得她们,叶晚棠惊喜的是裴渡竟然认出她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是神情还是说话不对?或者你是想亲她才发现不对的?” 裴渡立刻反驳:“我都没看,听声我就觉得不对了,看了一眼我便确定了,又怎么可能去亲?” 虽然苏芷瑶装叶晚棠装得挺像,但她们是两个人,裴渡不太高兴皱眉:“我在你眼里是瞎了吗?” 她竟然会觉得他眼瞎到这地步。 “没有,没有瞎。”叶晚棠之前其实也会担心,虽然她相信裴渡,但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也不敢确定,可现在却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你能那么快认出来,我很高兴。”叶晚棠忍不住搂住他的胳膊,靠着她的肩膀蹭了蹭。 裴渡摸了摸她的头,搂住她肩膀:“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他都是要娶她的人了,又不是盲娶盲嫁。 “我就是高兴。”叶晚棠说完忽然想到婚礼:“今天本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好不容易确定的婚礼,结果却被崔君昱一己之力破坏了。 “都怪崔君昱。”叶晚棠咬牙切齿。 裴渡更恨,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却及时安慰道:“你人没事就好,婚礼再举办便是,好事多磨罢了。” 下一次确定了,他绝不会再让人破坏。 他会给她更隆重更盛大的婚礼,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也绝不会再让她被人桃李代僵,担惊受怕。 叶晚棠点点头:“苏芷瑶不提了,崔君昱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如今他承受得不过是他合该承受的,但绑她的仇还没报呢。 第301章 虽然婚期推迟,但也可以洞一下房 叶晚棠咬牙切齿开口:“这次一定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每每想起来便后悔,还必须绝了他成为太子的可能。” “嗯。”裴渡点头:“必须如此。” 他斟酌着想将他身份告知,可才转头就发现叶晚棠昏昏欲睡。 她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因为根本不敢合眼。 虽然逃出来了,但人已经身心俱疲,此刻在裴渡旁边,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后,困顿说来就来。 裴渡看出来她很累,心知告诉她,她又得跟着担忧,便住了嘴:“你先睡……” 叶晚棠点头,睡眼朦胧:“我是要睡,但你也别走了。” 裴渡一顿:“什么?” “你明明听到了。”叶晚棠看着裴渡,直接道:“你今晚就别走了。” “这……” “别这那了,如果不是崔君昱闹出的事,我们今晚本来也该洞房花烛夜,虽然婚期推迟,但也可以洞一下。” 裴渡:“……”可以洞一下? 他抚了抚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还没睡着,我当然知道,快睡吧,崔君昱那边一会你叫我……” 叶晚棠拉着裴渡直接往床上走:“我的床很好,不会塌的,你放心。” 裴渡心头又一跳:“叶晚棠……” “你就陪陪我嘛,我之前担惊受怕的,你在我旁边我睡得会好些。” 叶晚棠说完,趁着裴渡心软,立刻将他拉上床抱住:“就这样吧,你在我就能睡得安心。” 裴渡呼吸都一滞,连带着脑子都混沌了。 他知道女孩子的房间叫做香闺,从前只知道这么叫,但如今却深知这香闺,那便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 暖香入怀,裴渡喉结滚了滚,僵硬了片刻,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就这片刻,叶晚棠真睡着了。 裴渡闭上嘴,看着叶晚棠的睡颜,脸上闪过心疼无奈。 她说话还真是……越来越有孙胜男的味道了。 刚才说什么床不会塌,害他多想,结果就是单纯睡两个人不会塌的意思。 看着怀里对他信任至极的叶晚棠,裴渡呼出一口气:她到底知不知道男人的危险性? 男人的劣根性,便是身体残缺,他依然有许多办法,依然会贼心不死…… 裴渡体温升高,稍微动了动,刚想离她远一点,结果她反而抱得更紧了,贴得也更紧了。 裴渡迈开头,喉结滚了一下,嘴角露出苦笑,他这算是自作自受了。 离得太近,他不敢再动,僵硬煎熬着,就怕叶晚棠醒来发现什么异常。 好在叶晚棠睡得很沉。 裴渡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他逼着自己想正事,想怎么才能回归身份,想了片刻,没接到传讯,最后竟然也睡了过去。 他身体状况其实比叶晚棠还差,毕竟才从鬼门关跑了一圈,被灭口、认亲、叶晚棠消失三件事都叠加在一起,心力交瘁。 听雪在外面听着里面安静下来,因为裴渡和之前一般从窗户离开了,放轻脚步进屋。 却发现裴渡也躺在叶晚棠旁边。 裴渡大概发现她了,但大概认出她后,也彻底清醒,又睡了过去。 他便是睡着,也是一副保护叶晚棠的姿势,保护得密不透风。 听雪顿了一下,看着两人相依的模样,到底没忍心发出声音,轻轻退了出去。 一夜无话。 直到第二日天色将明,暗卫传回消息。 崔君昱那边有动静了。 其实这话也有歧义,是前半夜一直有动静,动静还不小,后半夜才终于停了。 现在天要亮了,又有动静了。 裴渡休息了一夜,又找到了叶晚棠,脸色好了许多。 他已经知道叶晚棠所做之事,但再次听闻还是忍不住胆寒。 “直接到了半夜……” 他不敢想若是叶晚棠没反击,被喂了那样的药…… 他脸色阴沉,暗卫不敢多看:“督主,您吩咐关照的人也带回来了。” 裴渡点头:“让他进来。” 晚棠心善,便是陌生人她都能帮则帮,帮过她的人,她必然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也是因为这样的她,他才得已活下来,他冷漠无情,却愿意守护这样的她。 但是这世上怀有异心的人太多,特别是才经历了这次的事,他得先确认这个小太监是否值得她回报。 若别有异心,他便做个恶人,先替她除掉。 裴渡想着,冷眼看着小太监被带进来。 他是回督主府见的暗卫,小太监被带来前,头上一直套着黑色袋子,整个人惶恐不安。 只因他虽没被杀,但也没得到任何一句交代。 神出鬼没,仿佛没有神情的暗卫,见到他便直接给他套了袋子,人也失去了自由,眼前漆黑一片,对时间流逝也失去了准确性,长久的沉默等待和未知,能击溃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若心里有鬼,他必然会露出马脚。 虽然裴渡没特意交代,但暗卫也不用他交代,便知道该如何行事。 小太监担惊受怕了一夜,但最后也没露出什么马脚,才被带到裴渡面前。 眼前终于恢复光明,小太监适应了一下才看到裴渡。 他并没见过裴渡,但也听说过许多裴渡的事,听过众人对他的形容,加之叶晚棠跑了出去,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谁。 “赵雨见过裴督主。”虽然竭力克制,但声音里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的恐惧。 “这么怕本督?”裴渡眼睛危险一眯,直觉他反应不对。 被裴渡怀疑,赵雨便惨了。 裴渡话语模棱两可,赵雨误以为裴渡已经知道实情,他苦笑一声:“让叶姑娘脏了眼,确实是小人之过,还请督主给小人一个痛快,只是此事的确怪不得叶姑娘。” 裴渡自己故弄玄虚,只是想炸出真相,只是这‘真相’也让他失了言语。 他知道崔君昱必然会折腾,却未曾想他如此卑鄙,用的如此办法。 若非赵雨,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崔君昱还做了这样的事。 叶晚棠没告诉他,是想保护他。 只是才经历了那样的事,叶晚棠昨夜便拉着他‘洞房’,不让他走,也是他未曾想到的。 第302章 这怎么不算捉奸呢? 裴渡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看不出什么,看赵雨虽然并不是绝顶聪明的,却知道为叶晚棠说话,顿了顿直接道:“本督并不知你所说的真相,是叶姑娘说你帮过她,让本督务必保住你性命。” 看着赵雨吃惊的模样,裴渡摇了摇头:“想跟着叶姑娘替她办差,你还有所欠缺。” 赵雨呐呐,面上满是懊恼:“小人……小人……” 裴渡没时间听他结巴,让他懊恼反省,自己从窗户原路返回叶晚棠房间。 “晚棠,晚晚……醒醒,崔君昱那边有动静了。” 叶晚棠悠然转醒,看到裴渡便先笑一下:“晚晚……还没人这么叫过我,我喜欢。” 裴渡就是自然而然叫出来的,之前称她为叶姑娘,后来改口晚棠,只是叫她晚棠的人不少,还有人叫她棠棠……崔君昱就是其中一人,倒是晚晚这个称呼,他好像是第一个。 “以后你就都叫我晚晚。”叶晚棠说完想到崔君昱便精神抖擞:“崔君昱那边传来消息了吗?” 看裴渡点头立刻起身:“走,我们去捉崔君昱奸,这种事是不是越热闹越好?” “捉奸?”裴渡觉得这词用得奇奇怪怪的。 “对,捉奸,这怎么不算捉奸呢?” 叶晚棠要捉奸,裴渡自然要安排上。 这也不用费心,只需要给还有心竞争皇位的剩余皇子带几句话便可。 “你不用急,让他们闹会,现在你先用早膳,昨晚就没吃。” “你也一起吃。” 虽然想看热闹,但最后还是快速用了早膳。 裴渡吃得蛮多,因为已经有两天没好好用膳。 用完早膳,郝耳急忙将中药送上。 索性叶晚棠已经去简单洗漱换衣裳了。 等叶晚棠跟着裴渡,再次来到让她深恨痛绝的那处宅子时,太阳已经升起。 她也有时间仔细打量了一下宅子,也怪不得她那日喊救命都没用,是这院子偏僻,且位置很巧妙,天然的地势,让它有种与世独立之感。 但今日偏僻的院子,前所未有的热闹。 院子外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许多人,这其中还有不少言官,面上俱是的不敢置信加失望,看他们气得跺脚,可以想象之后会怎么上朝死了。 不管他们是和哪一个皇子的人,此刻都带着谏死昱王的决心。 除去将昱王压下去,绝了他当太子的可能,给自家皇子创造机会外,昱王的荒唐他们也无法容忍。 他们是裴渡特意通知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闻讯赶来的人,当然,他们都比较矜持,只是冷静围观罢了。 他们也只需要冷静围观,因为现场大闹的另有人选——宫女锦绣之前的夫君。 “我说怎么忽然就逼着我写休书,合着是昱王殿下您看上了你。” “你们要早有关系,何必将人赐给我做妻子?最后让我身败名裂!” 宫女之前的夫君原本也算前途无量,否则也娶不到照顾过昱王殿下的宫女。 但因为虐待宫女,被逼着写休书后,前程也完蛋了。 如今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只觉得自己被带绿帽子被欺负了。 他不敢对崔君昱动手,便砸东西怒吼,势必要让所有人看到他的委屈,好好报复昱王和妻子。 “昱王殿下想收个宫女,便是差着十余岁,偷偷收了也无人说什么,何必如此作贱草民!” “你们还真是情真意切,甚至还偷偷大婚再苟合。” 崔君昱听着那些骂声,一时之间总觉得自己是在做噩梦。 不是噩梦,他不可能梦到这样可怕的场景。 从昨夜开始,便是噩梦。 崔君昱颤抖着捂住脑袋,想赶快醒来。 可不管怎么都无法清醒,而他噩梦的根源,此刻还缩在他身后呜咽哭。 听到那些骂声,再看到前任夫君,锦绣忍不住发抖,一个劲的躲在崔君昱身后,全然看不出昨夜的……疯狂。 锦绣害怕自己的夫君,因为之前夫君总是喜欢折磨人,弄得满身伤痕,她很痛苦,可前任夫君却很享受。 她一直不太明白,直到昨夜被药物控制,看到崔君昱的模样,不知不觉的将曾经前任夫君对她做的一切,用到了崔君昱身上。 虽然不说全套,但锦绣尝到了几分乐趣滋味,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夫君真的会享受,也很快乐,只是这一份快乐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她才知道,被折磨的人越痛苦,那滋味便越好。 若非昨夜后半夜药性渐解,恢复了理智,她可能还会做得更过…… 锦绣带给崔君昱的阴影,并不比她的夫君带给她的弱,崔君昱被她这一触碰,便想起昨夜的绝望。 他一瞬间甚至忍不住发抖,看着锦绣粗糙的手,便想起昨夜她怎么对待自己的,最后直接吐了。 可他才醒来便已经吐过,哪里还有可吐的。 他干呕着,脑海里闪过的是叶晚棠曾经说他恶心的话。 他曾经恨叶晚棠说他恶心,可今日才知道,原来真的会恶心。 原来他曾经对叶晚棠所做的事,竟然如此可怕恶心,令人憎恶。 呕吐让他不断重新认识到,这是真的。 他昨夜真的被一个大他许多,甚至可以叫姑姑的女子给强迫了,还百般折辱他。 他脏了。 不,他不止身体脏了,便是名声也脏了。 他完蛋了。 崔君昱绝望得恨不能这一刻就死去。 他不知道自己昨夜是怎么熬过来的,看着自己身上那瘦弱干瘪的满是伤疤的,看一眼都会吐出来的女人一次次折辱他,不放过他。 而且一折辱便是半夜,最后生生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天色将明,他满身的痕迹,挠痕咬痕,各种肮脏的痕迹遍布满身,地上那撕碎的婚服,证明昨夜一切不是噩梦。 坏消息不是噩梦,好消息是他终于可以动了。 锦绣也醒了,一个劲的磕头,比划自己是中了毒,是叶晚棠害的,可崔君昱只想杀了她。 他穿上被撕得差点不能穿的婚服,要杀了锦绣,可还没动手,就忽然被堵在了婚房。 他的人他的护卫也不见了,只有源源不断的言官。 第303章 成全昱王和宫女,如此深情不可辜负 崔君昱绝望着,祈祷这这是噩梦。 可身上的疼痛告诉他不是噩梦,是真实的。 这也难怪,叶晚棠跑了逃了,又怎么会放过他,还有裴渡。 而且还被这么多人看到了,他这一世英名最终要毁在一个锦绣身上? 不,不可能,绝无可能。 护卫不见了没事,他长姐收到消息会前来。 他只要消除证据就好,只要将一切罪恶的根源彻底消除就好。 崔君昱没管门外指指点点的人,看看身后的锦绣,伸手抬起一旁的花瓶便往锦绣头上砸。 他昨晚无数次想如此做。 锦绣察觉忙躲避,崔君昱看她躲了更加愤怒,更加用力朝着她头上砸去。 这一次,锦绣没能躲开,一声惨叫后,花瓶碎了,一股鲜血从额头流下。 她朝着门口爬去:“救命!” 所有人都一惊,没想到崔君昱到这地步了还想杀人灭口。 “不可理喻!” “实在无法无天!” “还不快阻止他!” 崔君昱重新拿了一个花瓶,满脸阴鸷看着他们:“无法无天又怎样?到现在还想多管闲事!” 话音还为落下,正好看到府里的侍卫前来。 府里的侍卫是听到消息赶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听到崔君昱道:“都杀了,将他们全杀了!” 崔君昱已经疯了,心态失衡,只想彻底掩盖。 侍卫顿了一下,随后便领命,抽刀就要杀人。 谁也没想到崔君昱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灭口,众人一边往后躲一边不敢置信:“昱王殿下,你怎么敢!” 崔君昱冷笑一声:“本王是大夏皇子。”难道还怕他们? 这样的屈辱,他绝对不受! 他不怕父皇怪罪,总归他是在维护皇室尊严,只要没有人证,便是子虚有的污蔑。 便是有些风声,随着时间过去,很快会被遗忘。 眼看和惨案就要发生,众人惶惶,本只是看热闹的百姓差点哭出来。 怎么看个热闹也要将命搭进去。 好在很快有人阻止了。 “昱王殿下好大的威风。” 裴渡出声,与此同时,一直隐藏在暗处,等着裴渡下令的金吾卫现身,阻拦了侍卫,也阻止这一场大祸。 崔君昱听闻声音,才发现裴渡和叶晚棠不知何时来了,就站在人群之后。 崔君昱咬牙切齿,他恨啊,但他也悔,他甚至不敢看叶晚棠。 因为太丢人了。 其他人看热闹他尚且受不了,更何况被裴渡和叶晚棠看。 他爆发了。 “你们故意的!” 这一切都是他们算计安排的,且金吾卫早就包围了这里,却故意不现身,诱惑他杀人灭口。 他们故意让这些人恨他! 崔君昱满脸仇恨,叶晚棠看着他的表情都要吐了。 自己杀人灭口没成,还怨恨上他们了。 裴渡倒是反应平淡,只说了一句:“金吾卫平所有不平之事。” 崔君昱忽然爆发,又忽然杀人灭口,将锦绣前任夫君吓坏了,眼看着又得救了,他心中后怕,此刻得救更破口大骂。 “原以为昱王你就是和这贝戋人苟合,没想到还要杀人灭口,简直无法无天,我们的命也是命,为什么要为你们一对狗男女的苟合丧命?” 崔君昱也怒了,朝着男子大吼:“住口,说了不是苟合!是……” 可他只吼了一半,到最后是什么他吼不出来了,他也没脸吼了。 是什么?是他被强了?还是他们没发生什么? 他们的衣服,还有屋里的痕迹,是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满院子都布置得这么喜庆,那些大红色灯笼、对联、大红囍字都还在。 他身上的喜服是证据,锦绣紧急套上的也是喜服。 崔君昱哑住了,众目睽睽之下,又走投无路,直挺挺往后倒去,竟然直接气晕过去了。 但他很快被锦绣叫醒了,锦绣怕崔君昱,毕竟方才她差点没被他打死。 但她也不敢一个人面对眼下这样的情况,更不敢面对她的前任夫君。 崔君昱被迫醒来,就听到了众人议论和猜测。 “怪不得这几日一直没见到昱王殿下,合着他消失这两日是为了悄悄成亲,最后还要灭口,我活到这么大,还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嫡皇子的事闹得那么大,他都没反应,只一心办婚事,我活这么大,还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皇子。” “办得还挺认真,这是知道不能给正式的婚礼,偷偷来办了,我一把年纪,还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这样的灭口。” “娶的是小时候照顾过他的宫女,看年纪比他大二十多岁了吧?最小也有十几岁,没想到他喜欢年纪大的,也怪不得偷偷成亲,偷偷成亲就偷偷成亲吧,结果被发现还要灭口,我一把年纪,也还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这样的灭口。” 所有人最后一句话,总是要加上灭口,可见多记恨。 崔君昱听着差点再次晕过去,他狠狠甩开锦绣的手,这手让他恶心,也让他恐惧。 “我没有。” 崔君昱怒吼。 叶晚棠看了一眼听雪,听雪立刻扬声帮他说话:“大家别在指责昱王殿下了,昱王殿下灭口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罢了,他这么做也是想给自己的女人一个名分,他如此努力,甚至不惜杀人灭口,不如成全他和这……姑娘吧。” “你们成全了他和这姑娘,他心中一高兴,也许就不会秋后算账,不再灭口了。” 阴阳怪气火上浇油这方面,听雪很有天分。 围观的人听闻脸色发绿,被恶心得厉害,也更加忌惮。 若非提醒,他们一时都忘了还有秋后算账这回事,现在他们逃过一劫,但之后昱王还能灭口。 众人心中一凛,一起想到:绝对不能放过昱王,必须死谏,不谏死昱王不罢休。 死谏也比被无声无息灭口强,特别是为了这点破事灭口,实在太冤枉。 崔君昱眼看着听雪两句话,将众人情绪彻底调动起来,也彻底将他打入地狱。 “你闭嘴!”什么成全,什么保护自己的女人?他杀了锦绣还来不及,谁要和这种会强迫折辱人的放荡老女人在一起! 他处境已经够为难,人已经够绝望了,结果叶晚棠看热闹不提,还落井下石。 第304章 至少你不会怀孕 崔君昱看向听雪的眼神淬着毒:简直找死。 “贝戋婢,这里有你开口说话的份吗?” 崔君昱才骂了一句,听雪立刻后怕躲到叶晚棠身后:“昱王殿下,别杀婢子灭口,婢子也是为了你考虑,还劝大家成全你们。” 崔君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身体都摇晃了两下,好不容易站稳,布满血丝的双眸闪过决绝:“这都是误会,和本王拜堂成亲的另有他人,本王想娶也不是这老宫女,而是你家主子叶晚棠。” 他彻底破罐子破摔,他没得好,叶晚棠和裴渡也别想得好。 叶晚棠要不和他在一起,要不再次被流言缠身,总归别想和裴渡双宿双飞。 崔君昱话说到一半,脊背就一凉,仿佛被一直无形的手掐住脖颈,他抬头就发现裴渡抬手,不知是暗器还是袖箭,总归裴渡动了杀心。 裴渡想杀了他,他也敢杀了他。 崔君昱不意外,裴渡想杀他正常。 但裴渡若敢此刻杀了他,那他死也拉了裴渡和叶晚棠当垫背。 他没什么可怕的,没得到叶晚棠,眼见太子之位希望也没了,那他活着也没太多意义。 他活着就是为了这两个目标,叶晚棠要落井下石,那就一起死吧。 他被杀了,父皇也不会放过他们。 崔君昱眼底都是疯狂,这一刻甚至希望裴渡快点出手。 他一脸挑衅,明明看到裴渡要出手了,却嫌不够似的,再次开口:“你们明知本王的心意,却一直落井下石。” 崔君昱的打算,叶晚棠看得清清楚楚,拉住裴渡,示意他相信听雪。 听雪没让叶晚棠失望,听完立刻反驳:“昱王殿下果然情深,为了保护心爱的女子,不惜污蔑我家小姐,故意混淆视听。” 越是这时候越不能着急,越是这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平淡冷静抓住对方的把柄就好。 听雪贯彻了叶晚棠交给她的原则,就抓住崔君昱深爱宫女这一点,其他都是报复,混淆视听。 崔君昱的计谋全然没得逞,最后还被听雪三两句话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又晕了过去。 他这么容易晕,锦绣功不可没。 也就是这一晕,便彻底失去了当场翻身的机会。 裴渡让人将热闹看够,一直到崔君昱自己苏醒,发狂着赶人走,围观的人才依依不舍走了。 除了裴渡和叶晚棠。 没人能赶走裴渡。 崔君昱仇恨看着他们:“叶晚棠你害我,你怎么能如此算计我害我!” 他双目通红,前所未有的狼狈:“看我变成了笑话,你高兴了吧?这是你的报复?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且便是报复又怎么了?我不该报复吗?”叶晚棠欣赏着崔君昱的愤怒和狼狈:“眼前的一切只是开胃菜而已,你就受不了了?” 她摇摇头,看看锦绣,一语双关:“你不行呀。” “你……”崔君昱知道自己彻底变成了笑话,走向太子之位又要再次断了,但叶晚棠怎么能这般嘲讽他,竟然还说他不行。 这样的三层侮辱刺激,让崔君昱越发恨:“你个毒妇,你怎么能!” “我为什么不能?你能不能不要总说废话,张口闭口就是毒妇,损坏到你利益就是毒妇了?有你毒吗?你不是喜欢玩绑架囚禁逼成亲强迫人吗,我只是成全你,让你也体验一下被强迫的滋味罢了。” “你!”崔君昱脸色涨得通红,愤怒又伤心欲绝:“我只是爱你,我爱你有错吗?” “你的宫女也爱你呀,她有错吗?她没错。” 叶晚棠立刻接话,看着躲在他背后的锦绣:“而且你挺幸运的,至少你不会怀孕,要怀孕也是你心爱的宫女怀孕。” 锦绣脸上还有着恐怖的血痕,在崔君昱冰冷布满杀气的眼神中瑟缩,很想破口大骂害她的叶晚棠,但她打死不敢将她还会说话的事实暴露。 叶晚棠面对她的眼神,凉凉道:“你想骂想指控就说,反正早晚你都得说话,毕竟崔君昱不可能娶一个年级大还哑巴的宫女,你说话了,至少不哑了,比只是年级大好多了。” 锦绣呆滞,她方才只是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结果她不止能活下来,王爷还会娶她? 那她是不是还能体验到昨夜的快乐? 锦绣惊喜抬头,崔君昱却觉得叶晚棠疯了:“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娶?本王怎么可能娶她?” 他现在克制着人没将她碎尸万段已经是在隐忍了,他怎么可能娶这个敢强迫折辱他的女子,娶了她不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了? “为什么不能?她年纪是大了点,但大点怎么了?谁不会老?年纪大一点成过亲的有经验,知道怎么疼人,你昨晚不是深有体会?” 叶晚棠完全是在崔君昱雷区上蹦跶,崔君昱本就发红的眼睛越发红:“叶晚棠,你怎么能如此折辱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么多人围观了你娶她,难道你还能赖掉?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怀上了你的骨肉,难道你还要杀她?虎毒不食子,你不能连畜生都不如。” 崔君昱知道,叶晚棠她在骂他畜生不如。 “你……” 叶晚棠摇头,直接打断他的话:“那可不成呀,崔君昱,你迷恋年纪大的女子,只是兴趣爱好有些特殊,但你故意哄骗人跟你成亲,又矢口否认,最后还杀人灭口,你性质就不一样了。” 崔君昱失身被折辱之后,心爱的人还如此落井下石,气得耳边轰隆作响:“你恨我便算了,但你怎么能让我娶她,她可是折……”辱强迫我的人。 崔君昱没说出后面几个字,改口道:“她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 他可以承受她的报复,便是一刀捅了他,他也能接受,但绝不受这个侮辱。 “你已经如此报复我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还要如此折辱,你难道还要我一辈子面对她吗?”日日面对这个强迫折辱了他的女子,他这一生怎么过? 他现在看到她便只觉得恶心。 “为什么不能?”叶晚棠冷笑:“你不就是打算如此对我的,怎么换个人你就不乐意了?” 崔君昱瞬间一滞。 第305章 前世今生的仇,今日算是一起报了 叶晚棠看看锦绣,夸了她两句:“这宫女多为你着想,多喜欢你,为了你折辱我教导我,还特意为你准备了助兴酒,你怎么能辜负她?而且你现在已经是她的人了,就认命吧。” 叶晚棠的话,无比熟悉,但大多是对女子说的话,今天却轮到崔君昱听了。 崔君昱再次一滞。 本来只是站在一旁,任由叶晚棠出气的裴渡,却忽然看向锦绣。 锦绣整个人都一僵,裴渡的大名她自然听过,她相信只要叶晚棠点头,裴渡一定会立刻杀了她。 她不想死。 是人便想活着。 锦绣这一刻的脑子前所未有的动了起来,她这条命,不止在崔君昱一念间,也在叶晚棠一念间。 现在昱王想杀了她,刚才甚至已经动手了,而叶晚棠想要她活,还要她做昱王的女人,正好叶晚棠和裴渡是唯一能克制昱王的人。 她当然选择活下去。 “王爷息怒,叶姑娘息怒、督主息怒,之前是婢子错了,婢子只是想讨好王爷,所以才那么对叶姑娘,婢子知道错了,不该准备那样的劣药给叶姑娘,请叶姑娘看在婢子自食恶果受到报应的份上,饶过婢子一命。” 说着竟然对着自己扇巴掌,扇得特别狠,很快便将自己打的满脸肿胀,狼狈不堪。 崔君昱看着她,只觉得这些巴掌全打到了他脸上。 之前叶晚棠和他说宫女会说话,折辱算计他,他不信,现在他知道了,全是骗他的。 更可悲的是,锦绣当着他的面和叶晚棠他们求饶,竟然还有脸想活着。 看着叶晚棠似笑非笑的脸,崔君昱当场吐血,竟是生生被气吐血了。 “咳咳……”他抹掉嘴角的血迹,指着锦绣怒不可遏:“你……你竟敢骗本王!” 他惨笑,只觉自己是个笑话。 看着还真想嫁给他的锦绣,只觉更加可笑:“到现在了你竟然还妄想嫁给我活下去,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你哪来的脸!” 崔君昱恨毒了锦绣:“你要识趣点应该自裁不知道。” 她怎么还有脸活着,怎么还以为自己能活下去? 崔君昱最后一句话充满杀气,也充满了暗示威胁,锦绣自己死了才是最好的出路。 她活着就是这一切的证据,如果她死了,那万事大吉,但如果她胆敢活着,他必然让他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后,依然难逃死劫。 崔君昱的威胁,锦绣看懂了,她全身僵硬,说不出话来。 崔君昱冷眼看着锦绣,却听到叶晚棠笑了:“自裁?不是你被玷污了吗?怎么也要她自裁,真是可笑,要自裁也该是你自裁。” 崔君昱听到叶晚棠的笑声,猛然想起她曾经一直被劝被逼着自裁的过往,本来心里不自在,内心还闪过一丝自责,可下一瞬便听到她嚣张的发言,她竟然是让他死? 他条件反射皱眉反驳:“我是男人,自古以来没有男人自裁……” 叶晚棠轻嗤:“是,你是男人,男人就不存在玷污了是吧?就享受其中了是吧?那你不是更该负责。” 叶晚棠直接打断他的话,不想听他恶臭的话语,直接盖棺定论:“如果你们要举办公开的婚礼,我会参加的,也会送上祝福的。” 前世今生的仇,今日算是一起报了。 说完叶晚棠便准备走了,走之前还朝宫女丢下一句话:“保重,不管年纪大小,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你很勇敢,我和裴渡都支持你把握幸福,当然如果你不幸意外死了,也会死得其所,死得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 锦绣心中忐忑,甚至被崔君昱威胁得真的考虑是不是真的自裁,如此也能逃过崔君昱的报复。 可没想到叶晚棠会反驳,说的话更是前所未闻,她吃惊于叶晚棠的大胆,震惊不已。 她无法认同,却依然还是想活着,又打消了自裁的念头,避开崔君昱的目光。 崔君昱知道这话就是警告他的。 他很想当场就杀了锦绣,就当抹去身上的屈辱,可他不能。 他杀人灭口不成,那些人本就想撕了他,真杀了锦绣,就是送上去的把柄。 这一犹豫,叶晚棠和裴渡便走了,裴渡临走前回头看了崔君昱一眼,让崔君昱遍体生寒。 叶晚棠的报复在实施中,但裴渡的呢? 他抢了叶晚棠,还差点逼着叶晚棠和他成亲强要了他,是个男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想到裴渡过往的报复,崔君昱只觉得要疯了。 方才他满心决绝,死都不怕,但比起死,未知的不知何时到来的报仇更让人恐惧,特别是对方还是疯子裴渡。 想到裴渡曾经的报复经历,他只觉那处更疼了。 若裴渡真的将他……崔君昱猛地摇头,他不行。 “昱王殿下,该回去上朝了。” 看崔君昱在原地面色不定发呆,君月公主的人提醒了一声,躲避不是办法,躲避解决不了问题,惹了祸可得去解决。 崔君昱冷冷看了一眼锦绣离开了,不管情不情愿,最后还是去上朝。 这个难关,他必须渡过。 朝堂上今日的重点果然都是崔君昱,之前在给他请封太子,现在却全是攻击他。 不管是其他皇子,还是孙家裴渡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到最后的结果,不管崔君昱愿不愿意,不管皇帝是不是不满,总归结果便是成全崔君昱的‘深情’了。 本来崔君昱只想随便将人收入后院中,随后等风声过去了就将人处死,但裴渡不干。 叶晚棠都说了,他怎么能不满足她的期望。 “昱王殿下,你都明媒正娶拜堂了,便只是偷偷举办,那也是婚礼,一个妾或者通房不合适吧?” 裴渡一句话盖棺定论。 你不是喜欢强娶吗?那给你强嫁一人,反正结局都一样。 本来那宫女都要被钉在正妃的位置上,但崔君昱差点撞柱,皇帝极力劝阻之下,最后正妃没成,定下了侧妃。 别小看这一个侧妃,这不止是一个侧妃,更是崔君昱的耻辱柱。 崔君昱被迫多了一个侧妃,失去了许多民心,也寒了很多朝臣的心。 谁能想到看似礼贤下士的崔君昱竟然是这样的人,还敢杀人灭口。 第306章 一个被侵犯过强迫的皇子,怎么争得过裴渡? 朝堂上,崔君昱成了众矢之的。 朝堂外也同样如此,整个盛京都是他的传说。 清晨那一幕实在刺激,能看到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房事,而对象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宫女,现场还贴满了囍字,竟然是偷偷成亲洞房,如此刺激的剧情,谁能不爱? “没想到爱好如此特别,怪不得这年纪还没成亲,之前定亲又退亲的,叶姑娘也不要他,原来是看透了他,知道他喜欢什么。”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真正喜欢的是这样的。” “爱好可真特别。” “但这些都不是事,可怕的是事情曝光后,他竟然想要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这是完全不将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呀。” 整个盛京都在说崔君昱的风流韵事和心狠手辣,又听闻之前朝臣还为他请封太子,百姓很是不满。 “就这样的人还要做太子,那等他做了皇帝,还有我们什么活路。” 崔君昱这一次可谓身败名裂,失去民心,也寒了之前支持他的朝臣。 下了朝,身心俱疲的崔君昱拒绝那些故意来问他,会不会办小宴宴请客人的官员,提都不想提,甚至想一拖到底,直接拖到锦绣死。 可裴渡借口当天便是好日子,直接安排人,强硬将锦绣用一顶小娇送入了昱王府。 崔君昱忍着恶心接受了这个侧妃,将她安排到下人住的地方。 因为锦绣本来就是下人,这个地方最合适,更因为她自己就是下人,所以也没必要安排下人伺候他。 可即便如此,崔君昱依然觉得恶心,他竟然要和这样的人待在同一个府中。 甚至竟然因为这样的人,闹得身败名裂。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恶心,崔君昱再受不了:“本王要沐浴。” 他觉得自己脏了,特别是看到身上那些痕迹,恨不能洗掉一层皮。 洗完后依然觉得自己很脏,他洗得都要虚脱了,可不管情绪怎么崩溃,他还得振作起来进宫请罪。 原本下朝后,他就想跟着去和皇帝请罪解释,但皇帝头也不回,只冷冰冰丢下几个字:“丢人现眼,优柔寡断。” 他知道父皇是最看重皇家颜面的,而他丢尽了皇家颜面。 他没把握就要杀人灭口,却又没成功,可不就是丢人现眼,又优柔寡断。 他也不想面对眼下的处境,但他必须面对,最后还是只能进宫。 没看到皇帝,崔君昱只能深吸一口气跪地请罪。 可怜他被折腾了半夜,整个人都要被榨干了,又心力交瘁,午后的阳光,炙热的空气,才跪了半个时辰的崔君昱就晕了过去。 人都晕过去了,最后终于见到了皇帝,可太医太过后,除去说崔君昱中了暑气,还有纵欲过度的缘故,将皇宫再次气到了。 特别是为了给崔君昱降温,宫人脱了他的衣物,看到他那满身的痕迹后。 皇帝当场让人杀了宫人,甚至太医也处置了,没让崔君昱被人凌虐的消息传出去。 但对崔君昱失望到底。 整个皇宫都在围着江山社稷、为着太子之位勾心斗角,崔君昱倒好,直接消失了。 崔君昱解释的真相,并没让皇帝脸色好转,反而更加不耐。 “这些事情,做了就做好,直接成亲圆房,哪里那么多事,你怎么总是优柔寡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是直接要了叶晚棠,逼着她成亲了倒也好,现在倒好,事情没办成,还被反击成了笑话。 “一个叶晚棠,你栽了一次又一次,还被那么一个卑贝戋女人玩弄,朕怎么将大夏江山交到你手上?” “你信不信,你是被人玩弄,被人强要的消息,很快会传得天下皆知!” 皇帝怒不可赦:“你一个皇子,却开创了男子被强的先河,百官如何看你?如何相信你?” 皇帝说得都累了:“现在就给朕滚出去。” 他没直接说失望,失望却溢于言表,甚至最近都不想看到崔君昱。 崔君昱被赶出去,但皇帝脸色也异常的差。 近来诸事不顺,想杀裴渡没杀成,现在好了,崔君昱也废了。 崔君昱可是他亲自培养的皇子,结果却不堪一击,甚至都没资格和裴渡真正一战就完了。 剩下的皇子还不及崔君昱,都不够裴渡塞牙缝的。 皇帝心中满是大夏要亡,还是亡于他手的恐惧感。 可偏偏裴渡有了警惕心,怕随意处置杀裴渡,裴渡不管不顾爆出自己身份,兴风作浪让朝堂大夏动荡,加速朝堂的灭亡…… 皇帝焦虑之余,越发厌恶崔君昱,若崔君昱出息些,其他皇子出息些,何必怕一个裴渡?他这两日又何必一直活在恐惧中,连做梦都是崔家的老祖宗在骂他打他,毁了大夏江山,成了千古罪人。 皇帝嫌弃崔君昱,被皇帝亲口否决,甚至眼神都带着无比嫌弃的崔君昱,想到听到事情会彻底传开,便脸色惨白,差点再次晕过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宫的,更不知皇帝已经在为大夏存亡忧心,只知道满心绝望。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还抱着不可能的希望,可更绝望的是,事实果然如此。 更多分的是,他们不止说流言蜚语,还让话题得到了升华,开始讨论男子被迫害该如何处置。 大家并没直接说崔君昱的经历,但大家都知道是出于崔君昱,才发现大夏律法中,对于男子强迫女子有明确的规定,但男子作为受害人的情况却没有。 所以都在讨论,是不是也该立相应的律法。 不管是被断袖之癖的男子侵犯,还是被女子侵犯的,男子也是受害人,心灵也会收到创伤。 忽然的话题很多人觉得莫名,但人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最后的结果便是没人提崔君昱,但这个热议,全是在内涵崔君昱。 一个被侵犯过强迫的皇子…… 崔君昱顿时从热门太子人选,变成了被强皇子。 崔君昱听到转达的言论,再看到太监同情的目光时,无法接受这样的同情,在府中再次吐血晕厥过去。 但很快,他便被再次泼醒了。 第307章 只要抢回叶晚棠身上的女主光环 出现在崔君昱面前的,是面色铁青的君月公主。 她的脸色比崔君昱还要难看。 她这辈子,将全部精力都压在太子皇位,也就是崔君昱身上,便是失去了失去了名誉,和夫君孩子相隔两地,也依然挺住了。 只要崔君昱成了太子,那作为未来的长公主,她的一切她的一生就有了意义。 时机这样好,便是崔君昱执着于叶晚棠,她也没阻拦。 只要崔君昱成为太子,那叶晚棠又算什么,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个安抚崔君昱,让他乖乖听话配合的工具。 可就这点事,崔君昱也能搞砸了,不止搞砸了,杀人灭口更是让人诟病,如今可谓声名狼藉。 一切就好像如同苏芷瑶所说,老天爷都在帮叶晚棠。 苏芷瑶做出水泥那等奇物,君月公主也终于见了一次苏芷瑶。 那日的谈话,飞快在君月公主脑海中回放。 苏芷瑶说:“必须杀了叶晚棠,她抢了我女主气运,老天爷都会特别关照她。” “公主,你可能不懂女主气运是什么,但你必须知道这力量的强大,在女主强大的气运面前,出生什么都不算,就算最卑贝戋的丫鬟,也会将公主皇子踩在脚底下。” “如同话本里的女主角,老天爷都偏爱她,她喜欢的,站到她那边,那便是经历一番磨难,也会得到幸福,而和她作对,她不喜欢的,那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苏芷瑶和君月公主说了关于叶晚棠倒霉了气势弱了,她便可以崛起的种种。 到最后苏芷瑶说:“君月公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无法理解我说的话,但这件事和你们并非事不关己,你记住我这句话,只要她在,气运就不会到昱王头上,因为叶晚棠她不爱昱王。” “只有女主角爱的人,和她关系好的人才会走到最后,所以不除掉叶晚棠,不夺回她的女主气运,昱王便永远不会成为太子,不管他手里有多少筹码,都无用,因为叶晚棠不爱昱王。” 苏芷瑶说得斩钉截铁:“你们有无数次机会成为太子却都失败了,看似有很多原因,但究其原因是因为叶晚棠不爱他,他不是男主角。” “只有叶晚棠爱的人才会成为男主角,成为人生赢家,夺得一切,比如现在的裴渡。” 苏芷瑶不知道这一句话,带给君月公主的刺激有多大,还在算计借住君月公主除掉叶晚棠。 “除掉叶晚棠,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也是昱王想成为太子的必经之路,我们合作吧,只要你杀了叶晚棠,我也可以帮着你们冒险除掉裴渡。” 苏芷瑶因为立了功劳,最后得了可以有脸的奖励,得了人皮面具。 他们商议出了苏芷瑶代替叶晚棠前去成亲的办法,君月公主还答应苏芷瑶,她会杀掉叶晚棠。 君月公主不算骗人,叶晚棠她会杀的,但得在崔君昱得到叶晚棠后,腻了她之后,毕竟本来也想早就杀她了,苏芷瑶说的话也让她忌惮。 但因为太过离谱,之前君月公主并未全信。 可到如今的种种,却让她不得不深思,苏芷瑶的话好像对的。 明明天衣无缝的计划,可苏芷瑶早早败露,裴渡安然无恙,叶晚棠也逃了出来。 人都被抓过去了,结果竟然还让她逃脱。 甚至叶晚棠该承受的,全部报应到了崔君昱头上。 如此可笑,却真实发生了。 再看过去种种,果真如同苏芷瑶所说,和叶晚棠作对的最后都没好下场,比如她。 明明曾经是最尊贵最受宠的君月公主,后来却莫名其妙成了笑话。 一切的一切都在证实苏芷瑶说的话。 她毛骨悚然,筹谋着怎么改变这一切,结果来到昱王府,崔君昱还在这里玩吐血? 君月公主毫不客气,直接伺候一杯茶水。 只要不死,就得给她振作起来。 “一个宫女罢了,别说是侧妃,便是正妃,也有的是办法解决,你又不会怀孕,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你越是如此,便越是证实外面的传言。” 君月公主说了和叶晚棠一样的话,让崔君昱气得胸口疼,不会怀孕,难道伤害就不存在吗? 崔君昱整个人都要碎了,但君月公主却仿佛没看到。 “崔君昱,你记住,只要你不在意,便是外面传你喜欢年纪大的女子又如何,将来你成了太子皇帝,史书还不是你来写?” “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你若不想成为笑话,你就必须成为胜利者。” “现在你要做的事,是彻底将那宫女放下,将昨夜的事情放下,就当自己喝醉宠幸了一个宫女,她交给我处置,进了你后院,胆敢算计你,各种刑具上一遍,她又没有九条命,怕什么?我保证她再也没机会到你跟前。” 君月公主低头,扶住崔君昱的肩膀:“火烧眉毛,你没时间自怨自艾,你该振作起来,眼下这些事都不重要了,还有更重要的事。” 崔君昱听得咬牙切齿:“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明明他才是最重要的,明明他身心都收到了伤害,可谁关心过他? 他身上那些凌虐的痕迹没人关心,他那处被粗鲁对待,甚至都破了皮,因为这个经历,他提起那件事都只觉得恶心,他甚至怀疑自己以后都不成了。 可没人关心他。 他本来之前就出现过问题,好不容易好了,结果又被玩坏了。 可没人在乎,众人只嘲笑他,更没人关心他。 嫡亲的姐姐眼里也只有权力只有太子之位,看不到她嫡亲弟弟破碎的身心。 可真是他的好姐姐。 君月公主听着崔君昱略带嘲讽的话语,直皱眉头:“你什么表情什么语气?现在是耍性子的时候吗?你还想我像小时候那般哄你?你马上便二十一岁了,其他人孩子都能三四个了,你还当自己是小孩吗?” 君月公主面对没出息的弟弟也暴躁了起来,心里更是后悔不迭,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由崔君昱任性,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算计他娶妻纳妾,下了药关一个房间都行,如果生了孩子,不管多小,崔君昱不行,她换小的,就不会只有崔君昱一个选择。 她更恨为什么自己是女子,若她是男人,她自己去冲自己去拼。 第308章 嫡皇子已经回宫 越想君月公主越生气,直接一把揪起崔君昱的衣领:“还是你想让我关心你是怎么被强怎么被欺辱的?” “还是让我找太医,找遍所有大夫,来治疗你身上和内心的创伤?” 崔君昱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这就是他的亲人,不止没关心他,甚至还要嘲讽他,说最伤人的话,在他伤口上撒盐。 “你让开!”他狠狠打开君月公主的手。 君月公主却再次将他抓住,逼着他看她。 “崔君昱,你记住,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没听到外面的传言吗?裴渡找到嫡皇子了,为了保护嫡皇子才将婚约取消。” “那不就是糊弄外人的吗?叶晚棠被我抢走了,他没了新娘当然不能成亲。” 君月公主深呼吸:“谁告诉你是糊弄人的?” 崔君昱听到这句话,猛然变了脸色:“你的意思是嫡皇子真的找到了?” 他满脸不敢置信,竟然真的找到了? 之前他还想不管是什么人,他正面和嫡皇子比,可现在他才身败名裂,他怎么比? “现在知道急了?”君月公主呼出一口气:“接下来还有很多硬仗要打,你给我打起精神。” “好。”崔君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闹了,只是心神不宁:“长姐,你知道嫡皇子多少消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只需要知道,能活到现在,他不会是个简单的人,而且也将会是你最大的绊脚石,你若再像现在这般浑浑噩噩,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你就死定了。” 崔君昱顾不上自己破碎的身心,闭了闭眼:“我知道了。” “可现在我能怎么办?外面说得那般难听。” “这还不简单?想要掩盖掉丑闻,便用更大的丑闻替代你不知道?”君公主恨铁不成钢:“这些事我早就教过你了,只要有更轰动的新消息出现,你这件事又算得了什么。” 崔君昱受教点头:“我一时忘了,那哪里会有更轰动的新消息?” “没有你不会找?找不到你就自己制造,你又不是普通人,你是皇子,有权有势,你怕什么?” 君月公主脸色阴沉:“不管是怪事惨案,只要够怪够惨,死的人够多,人心惶惶,事情就能压制,如果你能出面再解决,到时候名声就可以挽回,事情就解决了。” 听到崔君昱闹出的笑话,君月公主生气之余,便在想怎么掩盖过去,早就有对策。 崔君昱心虚点头:“是,长姐说得对。” “我是说得对,但你不能事事指望我,什么都我来做,之前你闹着要独立,要我少管,现在遇到事了,你也别指望我事事出头。” 崔君昱抿嘴点头:“我知道了。” “你知道,便最快速度布置下去,最好今晚就弄出大动静,“等事后再找个替罪羊,一切便都解决了,意力也会最快速度被转移。” “若迟了,便是转移了注意力也无用了。” 君月公主说别指望她事事出头,可实际上她根本没法真正放手,还是要说透,免得崔君昱又犯浑。 “今夜过后,等回头大家忘了,或者等你挽回名声,若还有人执迷不悟,还抓着你不放,我会直接割了那些议论你的舌头,还敢再议论,割了他们的全家的舌头,警告世人皇家威严不容侵犯,到时谁还敢说议论你?” “总归事情都是有办法解决的,你给我打起精神,这次不能再出现失误了,你也想想怎么将苏芷瑶救出来。” 崔君昱点头:“苏芷瑶是要救的。” 她还有用。 君月公主也是这般想的,苏芷瑶还有用,不能轻易放弃。 更重要的是,苏芷瑶说她原是女主,只有她可以夺回女主气运,她必须活着,她活着和他们站在一起,他们就可能赢。 相对的,也意味着必须除掉叶晚棠。 苏芷瑶的话,就像一个诅咒,一直响彻在头顶,让她无法忽略。 不管真假,总归叶晚棠确实邪门,不能再放任她活下去了。 正好,崔君昱被她害得失了身……是被迫和不愿意发生关系的宫女发生了关系,心里有了芥蒂。 他不再闹着非叶晚棠不可,那越早除去越好。 君月公主正想着,就听崔君昱道:“苏芷瑶还活着吗?落到了裴渡手里,基本救不出来了,也可能早被他杀了。” “苏芷瑶有用,裴渡也不会随意处置,就用老办法就好,办法不用多,管用就成。” 崔君昱点头:“也好,这样才有几率救人。” 可崔君昱到了密室,却发现他得用的人已经死了。 他脸色灰败出来:“没用了,人已经死了,可能是裴渡找过来杀了的。” 君月公主脸色也难看:“那先将救苏芷瑶的事放下,现在先将外面的风声压下去。” “现在你先想法子,制造更大的新闻。” 君月公主试探崔君昱:“还有叶晚棠,她对你这样狠,你想不想报复叶晚棠?” “怎么报复?” 君月公主微笑:“实话实说再添油加醋便可,就说叶晚棠婚期来临前后悔了,让你带着她私奔,你们两人成了亲洞房,但最后被裴渡找到了,所以最后裴渡才找了一个宫女陷害你。” “这是裴渡取消婚约的缘故,也是他故意报复你的缘故,如此算计陷害你,也是为了嫡皇子。” “虽说不如你的计划来得刺激,但如果这中间还夹杂似是而非的传言,真真假假的消息一出一乱,你的事情就会彻底过去。” 崔君昱咬了咬牙:“好。” 只有这样,叶晚棠才会到他身边。 “你同意就好。”君月公主其实早已经安排下去了,只是崔君昱事情太大,风声没能起来而已。 但现在通过努力,应该已经传开一部分了。 君月公主想得好,可消息才传开,却又马上被覆盖了。 这个消息确实足够劲爆,但比起嫡皇子已经被裴渡寻回,且平安将嫡皇子送回宫中的消息,显然更劲爆一些。 裴渡和叶晚棠早就预料到,他们姐弟也会有行动,听到叶晚棠和崔君昱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裴渡没任何意外,所以他不惜放出了更大的大事掩盖。 正好,嫡皇子这件事也需要公开。 第309章 审问苏芷瑶的巨大收获 嫡皇子消息放出去后,裴渡在宫中和孙皇后详谈了一番,剩下的便是告知叶晚棠嫡皇子的事。 而叶晚棠此时,正想解决了崔君昱,还有一个苏芷瑶。 苏芷瑶被抓后,专门有人审讯,以挖空她为目标,已经审出不少东西。 叶晚棠先看了一下成果,看到很多有趣的说法,什么硝石制冰、粘土烧砖、手工造纸、黑火药配方、土法水泥、蒸馏白酒、胰子配方、望远镜、烧制玻璃等等,有些她已经做出来了,但有些还需要很大心力。 至于没有马,吃‘油’的车,火车动车,还有飞机等等,她自己也说不出制作办法。 看着那些车,还有可以飞上高空,日行万里的飞机,叶晚棠看着心神向往,也不知那是怎样的世界。 其余的苏芷瑶还说了许多医学方面的东西,只是目前很难实现,什么特效药手术,甚至还有更换心脏、肾脏等等手术,更是闻所未闻。 能进行换肾手术,是因为有两个肾脏,但其实一个肾脏也可以活,所以可以捐赠给另外一个人。 她还提到了失血过多,其实还可以输血,只是每个人的血型不同,输血需要专业的设备检测血型,血也需要经过专业处理,否则不是救命,而是杀人。 由血型还延伸到了亲子鉴定,只是不管是输血还是亲子鉴定等,都是很难实现的。 叶晚棠看完也就知道裴渡为什么说这一份审问资料,需要精心筛选且保密了。 这世上有的是疯子,这些东西,特别是医学方面的,如果有医者看到必然会忍不住尝试,但时机未成熟,不会有好结果。 叶晚棠仔细看了两遍,才去见苏芷瑶。 当初苏芷瑶算计她,可是一点没心软,差点当场杀了她。 她当然得报仇。 只是见到苏芷瑶,叶晚棠沉默了一下。 苏芷瑶手脚都是断的,脸是毁容的,每一处是好的,整个人像一个破布娃娃。 她想报仇,却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被审问的缘故,她神情有些不对劲,前脚一直闹着要见她,后脚开始碎碎念:“我才是女主,我会夺回我女主气运。” “为什么还没什么消息传来?只要叶晚棠死了,君月公主就会来救我了,她答应我杀了叶晚棠的。” 叶晚棠挑眉,君月公主杀她的心不死,这倒是和苏芷瑶不谋而合了。 苏芷瑶没看到叶晚棠,还在疯言疯语。 “叶晚棠,叶晚棠你在哪里?她一定被崔君昱那个疯子囚禁了,她也该体验一下我曾经的日子,知道被囚禁的痛苦,哈哈哈……” 叶晚棠听得都啧了一声:“你理想倒是远大,但让你失望了,我没事。” 叶晚棠完美出现在苏芷瑶面前,苏芷瑶呆滞了一瞬牙齿便咯噔作响:“你竟然回来了,你既然没死,也没被囚禁!” 苏芷瑶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最后闭上眼:“一定是我看错了。” “我已经夺回女主气运,一定会逢凶化吉,我现在只是出现了幻觉。” 叶晚棠看着她的模样饶有兴致:“听雪,去给她一刀,让她确认是不是做梦吗。” 苏芷瑶猛地睁开眼睛:“不用,我已经知道不是梦了。” 她受不住一点行刑了。 苏芷瑶满脸绝望:“为什么你没死,裴渡是不是也没死?你们都没死,就证明女主光环还在你身上!叶晚棠,我落到这个地步都怪你,你这个小偷,偷了我的女主光环,你将我的女主光环还给我!” 听雪他们直皱眉头:“胡言乱语什么。” 叶晚棠却若有所思,虽然说是疯话,但上辈子苏芷瑶确实活得像话本里的女主角一般。 “我没有胡言乱语,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叶晚棠抢了我的女主光环,不然所有男人爱的都会是我,我才是万人迷穿越女,跟你这个土着女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苏芷瑶忽然瞪大眼:“不对,叶晚棠你有问题。” “你是不是重生的,所以你重生为女主,让所有前夫都爱上你,没错,一定是这样,都是你害的我。” 苏芷瑶越说越激动:“叶晚棠,之前那些诗一定是你弄出来的,是你害我!” “明明我才是诗仙,明明霸道将军、深情王爷和清冷权臣都该爱上我,还有权势滔天的宦官之首,都应该为我破例,为我大打出手,为了我翻脸成仇,为我吃醋,随时随地修罗场,可最后都被你抢了,变成了追妻火葬场。” 苏芷瑶满眼都是恨:“都怪我当初太心软,不想雌竟,不想草菅人命,饶了你一命,结果你对我却毫不手软,是我的错!是我太心软。” “如果能让我重来一次,我绝不会饶了你,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杀了你,我就能夺回我的女主光环,他们爱上的就会是我,他们本该是我的……” 叶晚棠看着苏芷瑶红着眼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她想重来一次,倒也正常,只是她夺回女主光环,重点却都落在了几个男人身上。 她没兴趣再听下去,回到了房间,看看时辰:“裴渡怎么还没回来。” 裴渡入宫前给她留了纸条,纸条上书:“嫡皇子的事,等我出宫和你详细解释。” 叶晚棠又看了一遍纸条:“难道是嫡皇子的事不顺利?” 外面消息已经传开,都在说嫡皇子找到了,而且裴渡已经将他送进宫中了。 裴渡迟迟未归,嫡皇子难道又是假的? 叶晚棠本来担心嫡皇子的事,但很快外面就传回来了一个消息:盛京有吃人连环案件。 “吃人案?还是连环惨案?”叶晚棠听闻便忍不住皱眉。 “你的意思是,这杀人者还吃人?死了多少人?” “是,传言如此,现在家中有少年的,都忙着让他们回家。” 裴渡没及时回来,也是被这起惨绝人寰的惨案耽搁了。 “从昨夜到眼下,已经发现了六具尸体,六具尸体全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经查,他们都被挖了肝脏。” 叶晚棠听闻,倒吸一口凉气。 第310章 文楼害人,话本害人! 裴渡清楚知道叶晚棠会关心这件事,吩咐郝耳回来,给叶晚棠汇报了最新消息:“六人中有三个少年还是读书的好苗子,前途无量,有三个女孩子中,有一人曾经在文楼比试中初露锋芒,如今小有名气。” “还有一女子,本来该下个月成亲,新郎和她青梅竹马,两家人也是多年好友,对这门亲事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可这样的人,却忽然丧命。 有人落单,有人是有事,可还有人是被人骗出去的,甚至那个要成亲的女孩,根据丫鬟回忆,是被未婚夫名义骗出去的。 结果命丧黄泉。 一开始消息分散,等消息汇合便知道这是连环杀人案,听到消息的百姓顿时民心惶惶,这才和他们息息相关的事,关注重点瞬间被转移,也顾不上皇子的风流韵事。 不过半日,外面什么说法都有。 到了夜间,裴渡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最新消息。 “一共有十个受害人,身份不一,发生惨案的地点离得都不远,都是少年之人,男女不一,但作案手法一模一样,女子也无侵犯猥谢痕迹。” 裴渡眸色暗沉:“天子脚下出现这样的案件,受害人又都是有才学前途无量的少年人,必须尽快解决,但今夜这人可能还会作案。” “这么大的风声,按理不是该躲起来了吗?”叶晚棠皱眉。 “按理确实该躲起来。” “按理?”叶晚棠沉吟:“如果没躲,这人不是喜欢万众瞩目,就是另有目的?” 裴渡点头:“没错,就看今晚如何。” 叶晚棠听得心中微沉:“另有目的……你能详细和我说说死的人吗?” 裴渡是特意没和叶晚棠详细说的,因为每一个死者,都让人遗憾。 但叶晚棠想知道,他顿了一下也没瞒着,尽量精简简单介绍了一下。 叶晚棠的拳头越捏越紧:“全是年轻优秀,前途无量的少年人……” 甚至还有她认识的人,那位曾经在文楼比赛中崭露头角的女孩子,是第一个就响应的,她勇敢,果决,曾经还和她谈过人生理想,希望自己有一日也能在文楼登顶,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痕迹。 可这样的人,就这样被杀了? “这些被杀的人是不是太巧了?怎么看着像是被精心挑选过的。” 这些人,单独拎出来一人都是充满遗憾,更不要说这么多人。 裴渡点头:“没错,你提醒了我,他们确实有被精心挑选的痕迹,我让人再查。” 裴渡刚说到这里,耿忠忽然大步前来:“督主,抓到人了。” 裴渡站起身:“带路。” 人确实抓到了,凶手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身高很高,却很瘦,皮肤蜡黄,据说被抓住的时候,他杀了人正剖人肚子,当场抓获。 很快审问结果便出来了,他承认十一个人都是他杀的,但他不是故意,只是为了治病。 经过查证,这人确实得了肝病,且已经无药可救,所以才铤而走险。 他还交代,他故意选这些优秀的意气风发的人,觉得他们健康,又因为自己要死了,他们却还有美好的未来,心里不服,故意挑选他们。 看似合情合理,可裴渡没有因为当场抓获便直接认定是真凶,经过一夜提审审问细节,趁着夜色让他指认现场,还原作案过程,却发现满是破绽。 首先,被杀害的人,每一刀都是分毫不差的伤口,凶手一看就是用刀高手,但这个人人虽然高,但并非使刀高手,且前十人的伤口和后面这个人的伤口,看似一样,但细微处有差别。 第二,他夜市能力不行,夜里行动力基本为零,如果要出行,必然要有灯火,否则别说杀人了,自己出行都困难,更别说跟踪杀人了。 况且他身份普通,并没机会认识这些受害人,更别说还有两人是被诱骗出去的,而凶手,没有这样的能力。 第三,凶手说是特意挑中的这些人,他恨他们,但他眼底并没多少嫉恨。 “他满身的破绽,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去查一下他最近的情况,他的家人家族都别放过。” 天亮后,裴渡下了最新的命令,准备回府。 经过文楼时,却发现文楼异常吵闹,且这次吵闹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一看便是闹事。 裴渡停下,听了片刻,便知道了事情起因。 这些人确实是来文楼闹事的,闹事的原因是这个凶手会杀人吃人,是因为话本上说,以形补形,而话本就是文楼所出,凶手就是从文楼听来的办法。 死者家属听闻立刻赶过来,迁怒文楼。 “都怪你们的话本,那个杀人犯都是学的话本!” “没错,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怪文楼!” “若非文楼闹出的动静,我女儿就不会去比什么赛,她老老实实呆在家中,又怎么会被害。” “文楼害人,话本害人!” “我女儿本来下个月就要成亲了,结果就这样被杀害了,文楼害人,话本害人!” 凄厉的哭泣吵闹声,让人无法忽略。 裴渡眼底闪过一丝杀气,吵闹中,听到前面驾车的金吾卫禀告:“督主,叶姑娘来了。” 叶晚棠一夜未睡,是听闻文楼前有人跪求闹事才来的,才到文楼,就被裴渡拦住了。 裴渡上叶晚棠上马车:“我们先回去,你现在出现,只会被迁怒。” 在马车上,裴渡跟叶晚棠说了案件调查的最新情况。 “虽然他家人的消息还得等,但事情发展到这里,可以确定这是个局,可以转移注意力,顺便还能抹黑文楼攻击你的局。” “昨夜才审的犯人,还是我亲自审的,不可能泄露消息,便是泄漏了消息,也不可能立刻就传到这些家属耳中,天才亮他们就将矛头对准了你,这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转移矛盾仇恨。” 叶晚棠不傻,沉默片刻后,声音沙哑:“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有人在做局,即便你没审出来他为什么杀人吃肝脏,死者家属也会知情,也会来文楼闹?” “是。”裴渡点头:“这不是转移注意力的老把戏罢了,用更抓人眼球的事掩盖一些真相事实,或者转移注意力。” 话说到这里,幕后之人是谁,已经很明显。 第311章 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裴渡沉默了片刻开口。 “虽然我猜到崔君昱和君月公主会有所行动,也有在监视他们,但一些命令传达,无法阻拦,我也没想到他们会用这样的办法。” 叶晚棠闭了闭眼:“谁能想到呢?我以为他们最多将真相广而告之,造谣转移注意力,没想到……” 叶晚棠都被气笑了:“用十条人命…不,加上昨夜所杀那一个,是十一条人命,他们竟然人为制造十一条人命的惨案,来转移百姓注意力。” “还特意选了这些人,就是为了扩大影响力,就是为了让遗憾更深更重一些,他们可真是好本事。” 裴渡拍了拍叶晚棠的肩膀:“从前,我也遇到过。” 这样的事,并不稀奇,不过是上位者常用的办法罢了。 他们也会精心挑选对象。 叶晚棠其实不是不懂,她也不傻,这样的事不说司空见惯,但其实屡见不鲜。 “还真是好办法。”崔君昱不再满脑子情爱,不再发疯了,可他怎么能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也不对,他一直都是如此,不然之前也不会想到杀人灭口。 叶晚棠想到跪在文楼前讨要公道的家属,怒火在胸中翻腾:“他这是将人利用到底了。” 这些人没有任何过错,只是因为优秀便被挑中,最后让他们骄傲的孩子被人杀了,自己还被人利用,只为对付她。 “别生气了,为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当,我已经加派人手寻找真正的凶手,也在想办法撬开替罪羊的嘴,他的家人也在找了,尽快将真相查出。” “没有证据之前,你先不用下去了,下去了只是生出事端。” 叶晚棠哑着声音答应了:“好。” 她的情绪愤怒压抑,而同一时间的昱王府,紧绷的气氛却松弛下来。 听到死者家属已经闹到文楼,而叶晚棠根本没敢出现,君月公主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不错。” 她看着崔君昱,语气带着安慰:“现在可以放下心了,没人再说你和宫女的风流韵事了。” 崔君昱眼睛带着血丝,满脸疲惫,君月公主安慰道:“现在放心了,就去休息养精蓄锐吧。” 崔君昱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们查不到我们头上吧?”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出的主意很好。”君月公主只需要达到目的,并不在乎其他。 如同叶晚棠他们所猜测的,策划这一起惨案的确实是他们。 准确的说,是崔君昱。 昨夜,崔君昱在君月公主的逼视下,想到曾经看过的一本话本,最后吩咐心腹:“随机杀十个普通百姓,最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将他们的肝脏挖了,放出风声,有杀人狂魔,喜好吃肝。” 心腹顿了一下:“是。” 心腹就要离开,崔君昱却又叫住他:“等等,还不够好。” 因为文楼,他最近跟着看了许多话本故事,脑海里闪过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故事,开口道:“凶手不是喜好吃肝,也不是喜欢杀人,而是为了治自己的病,凶手是学话本里的吃形补形。” “他病了,大夫说他活不长久也治不了了,他想活,看到话本后,忽然想,如果吃什么补什么,那他吃肝也可以补好,治好病。” 崔君昱越说越有感觉:“就找一个患有肝疾的人,他原先吃了很多肝,猪肝、鸭肝、鸡肝,所有能吃的肝他都吃了,但并未好转。” “他就想吃什么才有用,最后他想到了人身上,吃了人的也许会好。” “所以他选中了最好年轻健康的肝,觉得这样药效最好。” 崔君昱说完了,心腹也便知道该找什么样的人动手了。 “是。”他应了一声:“还是十个人?” “就十个。”君月公主道:“人太少了起不了作用,人多一些才可。” “最好是找一些优秀的人,没有太多权势却优秀的少年,少女也可。”君月公主:“因为优秀,才更令人遗憾,最好是小有名气的。” 人尽皆知的闹出来会有大麻烦,小有名气刚刚好。 “记住,动作要快,不能留下线索。”崔君昱补充,说完之后,满脸痛苦,可这都是他必须要经历的。 他心中默默替他们哀悼,他不会亏待这十人的家人,等破案后好好补偿他们。 “很好。”君月公主点头,和崔君昱想到了一起:“这样的惨案怪案必然能成,现在就等着风头过去就好,到时候抓到凶手了,你出面安抚资助他们,也有利于你挽回形象。” 她看着崔君昱很满意,终于成长了。 “你现在表现很好,昱儿,你这次的办法很完美,是我都想不到的,更绝的是说话本,这样还连带着能攻击叶晚棠的文楼,间接报复她。” “闹出这样的事,不管是文楼还是叶晚棠,也休想得好。” 崔君昱听到叶晚棠的名字,抿抿唇没阻止,君月公主很满意。 “这件事我们坐等结果就好,崔君昱,你没替叶晚棠说话,这很好,希望你到时候也不要出面。” 两人简单的对话,夺走了十一个少年人的生命,毁了十余个家庭。 只为了达到转移注意力的目标,为了报仇。 且事先安排好了替罪羔羊,最后也查不到他们头上。 “即便裴渡叶晚棠怀疑我们,但他们毫无证据,拿我们没有办法。” 君月公主有恃无恐,事实也确实如此。 叶晚棠深知这个道理,回去的时候一路沉默,回到唐府后,叶晚棠忽然问裴渡:“可以公开审案吗?” “公开?” “对,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就该公开审理,让世人都看看。”她嘴角嘲讽一勾:“他们以为没有证据,就拿他们没办法,但没有证据,也可以有真相,公开真相。” “他们必须付出代价。”叶晚棠一字一顿。 “确实该付出代价,那便先按照你说的办。”裴渡点头。 两人下了马车,才发现范淼来了。 叶晚棠看到范淼,整个人顿了顿,发生的事情太多,倒是让她没空想母亲的事,忽然看到范淼,之前所见又全部在脑海中浮现。 她甚至天真的幻想,也许那便是母亲,母亲是那日认出她了,才让范淼前来找她的。 第312章 亡国的锅,就让昱王背吧 幻想便是幻想,范淼很快打破了叶晚棠的幻想,范淼只是代表大理寺前来找裴渡,想与金吾卫一起查案的。 本来这样的大案要案,大理寺也不该缺席,且范淼能力不错,裴渡很快应了。 裴渡很快和范淼离开。 文楼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都要叶晚棠出来说句话,可叶晚棠却迟迟不见踪影。 本来还站在叶晚棠这边,替叶晚棠说话的人,到了下午都闭上嘴了。 而家属们的愤怒,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发加重。 到第二日,他们甚至朝着文楼扔烂菜叶了。 文楼一直热闹,一直光鲜亮丽,虽然人来人往,但打扫得一直干干净净。 这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 本来文楼便是目光聚焦之地,第二日时,围观的人便越来越多,且开始有人批判文楼,以及因为文楼而被大力推广的话本和巴掌书。 所有人都要叶晚棠一个交代。 可这一日,整个上午,叶晚棠依然没有出现。 就在有人忍不住说直接去唐家时,叶晚棠终于出现了。 “首先,发生这样的事,我没有早点站出来,是我的错,我先道歉。” “但我没出现,只是怕矛盾激化,只是怕你们被人利用而不知,错过了凶手。” 叶晚棠没下马车,没有废话,直击重点。 “你们聚集在这里,觉得是文楼的错,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便是幕后凶手想要的,让我们两败俱伤,你们若不想让你们的孩子在天都不得安宁,想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幕后凶手,就请冷静一些,我已经听到消息,金吾卫大理寺会公开审理此案件。” 叶晚棠的话,让人再次沸腾起来,但这次针对的却是公开审理此案。 公开审理案件的时间定在了第二日。 到了第二日,大理寺外人山人海。 替罪羊手法出入等事实被公开,随后他忽然得了一笔钱,将家人送走的真相也被公之于众。 范淼的加入,也让真正的凶手落网,只是凶手是崔君昱心腹,才被抓到便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尽了。 线索断了,也没了人证,幕后指使是谁好像就无法找到了。 这个结果,不管是百姓还是死者家属都无法接受。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忽然散了许多纸张,众人好奇一看,竟然是一篇檄文。 一篇针对‘幕后之人’的檄文。 没有提名提醒,却整理了一下最近几日发生的事件,揪出不过短短三天,就完美隐藏,再无人提起的某位深情男子。 文笔犀利,直言这个案件发生的时间实在巧妙,这一条条人命不过是转移大家注意力视线罢了,那位深情男子当初杀人灭口没成,便换些人杀杀,用他们的办法保护自身名誉。 檄文一出,已经不是暗指,而是明指了。 直接点出幕后黑手就是崔君昱。 审案定罪需要人证物证,心腹自杀线索断了,拿崔君昱没办法,但百姓不该蒙在鼓里,不明真相,死者家属更不该被蒙在鼓里,所以有了这一篇檄文。 文章是叶晚棠所写,但不是按照岁檀的名义写的,文笔也不一样,不止审案现场,她还让人秘密去其他地方散了,务必要让所有人看到。 虽然别说昱王,便是皇帝本人,其实都没人在意民心,个别几个人死了,便是优秀一些又如何,大夏那么多人,别说死十个,便是一百人一千人,对他们都不算什么。 他们甚至不在意百姓怎么看他们,毕竟很多百姓也不关心不认识他们,但她就是要将崔君昱和君月公主恶行昭告天下。 总有人关心,总有人会看到。 即便天子犯法无法与庶民同罪,昭告天下也无法让崔君昱以命抵命,但她还是尽量让要世人知情,能少些人被蒙蔽也是好的。 文章中满是对十一位死者的遗憾,因为优秀反而被害的缘由,让这一份遗憾更加遗憾。 文章痛骂视百姓性命为蝼蚁的皇子,没有资格肖想太子之位,若他成为太子,只会鱼肉百姓,不顾百姓安危,早已忘了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今年本就自然灾害频发,再来一个这样的太子皇子,天灾人祸全齐了,别说百姓没活路,大夏怕是也要陷入混乱。 文章最后直接将天下大乱点了出来,仿佛崔君昱只要上位,迟早会有这一天。 所有看过文章的人都震撼了,都沉默了。 本不在乎真相反应的崔君昱和君月公主,被拉出示众,且这一次的后果,比上一次更加严重。 上一次还只是私德,这次直接和大夏灭亡放在一起了。 当文章送到崔君昱跟前,他几乎站立不稳。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危言耸听!” 他不过是被逼急了使了些手段而已,还计划好补偿死者家属,内心同样是愧疚的,不过是十一条性命而已,怎么就十恶不赦了,怎么就和大夏存亡扯在一起了? “大题小做!他们这是故意煽动百姓情绪!” 他想挽救想反击,可没等他想到办法,更大的坏消息传来了。 他亲手策划利用的死者家属,闹到昱王府门口了。 因为畏惧皇权,即便愤怒,也有一些人不敢闹。 崔君昱的狠毒,人人知晓,他们也怕死。 他们这样的普通百姓,杀他们和杀一直蚂蚁一样简单。 所以即便愤怒,他们也不敢,就怕连累家人族人。 但也有两个人来了。 其中一人是受害人的爷爷,他敢来,是因为他没有宗族,没有其他家人,只有一个孙子,孙子便是他唯一的希望,本来孙子优秀,生活充满了盼头,结果孙子死了,他活着也没意义了。 他想替孙子报仇,可连昱王府门口都进不去,还被打了一顿,备受威胁。 只剩下一口气的他,最后绝望撞死在昱王府门口,用自己的命来诅咒崔君昱,做鬼也不会发过他。 还有一人是那位下个月成婚女孩的未婚夫,他抱着未婚妻的牌位,身穿白色丧服,胸前却绑着红花。 他依然会娶他的未婚妻过门,他们约好了白头偕老,承诺会一生一世保护她,可他没做到。 “我无法真正替她报仇,良心难安,杀不了凶手,我只能以死谢罪,下辈子再续前缘。” “我只求王爷放过我们的家人,不要报复于他们。” 说完一头撞死在昱王府门口,竟然就殉了情。 昱王府门口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全部见了血。 第313章 鬼魂索命,鬼魂报仇 本来事情便闹得越来越大,这一撞,事态越发大了。 崔君昱知道事情闹大了,做了一番心里准备想挽回一下,可来到大门口,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崔君昱脸色瞬间发白:“疯了,他们疯了……” 他们疯了,他也彻底完蛋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样逼他。 他大喊着大夫太医,让人救治,可人早已气绝。 君月公主听到消息,几欲吐血,这是要彻底毁了昱王,彻底将昱王拉下马。 算计昱王,毁掉昱王,就是毁了她的人生,她怎么能轻易放过。 “以为毁了昱王,便万事大吉,做梦!” 已经到了穷图匕见之时。 她来找崔君昱,商议下一步计划让他配合,没想到崔君昱又崩溃了。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出手。” “现在事情闹得这样大,根本无法收场,那些大臣会撕了我。” “还有父皇,他本来就对我失望至极,现在闹成这般…完了,全完了。” 君月公主气急:“完什么完,你还是不是男人?别总是一副没出息的模样。” “你没看到那个场景,没资格说话,我现在闭上眼,全是他们倒在门口头破血流的样子,他们死不瞑目,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 他忽然打了个冷颤:“他们现在说不定就在旁边看着我,想尽办法要我的命。” 君月公主恨不能打死他:“子不语怪力乱神,哪里有什么鬼报仇。”若做鬼真能报仇,她早死八百次了。 等靠近君月公主闻到崔君昱身上的酒味,更为愤怒:“原来是喝了酒!怪不得说什么鬼报仇,” 君月公主气急,直接将崔君昱拉到窗前,直接将他按到水里。 “给我清醒清醒!这世上根本没有鬼!” 话音落下,一支箭凭空出现,射中了君月公主的眼睛。 箭头正中她的眼珠,片刻后,鲜血直流。 君月公主捂住眼睛惨叫出声:“啊……” 声音凄厉无比,还夹杂着震惊,她明明让人百倍戒严,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崔君昱直起身还来不及反应,又一支箭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凌厉而至,这次目标却不是眼睛,而是腰部。 昱王府陷入混乱。 这一夜,君月公主被射瞎一只眼。 崔君昱也被射伤,伤的位置很特殊,是肾脏位置,伤得很重。 即便伤口恢复好,那一个肾脏基本也废了。 肾对一个男人来说,说是他们的第二条命也不为过。 崔君昱却没了,太医还道,未来可能还会影响某些功能,包括生育功能等。 君月公主听闻更疯了,让人彻查。 昱王府查了一夜,却丝毫没找到凶手的痕迹,那两只箭是凭空出现,如同鬼魂作案。 君月公主一只眼睛彻底被摘除,因为疼痛因为仇恨,整个人陷入癫狂状态,命令一定要找到凶手,甚至指定了凶手:“必然是裴渡和叶晚棠他们,本宫命令你们,一定要给本宫找到证据!” 可一夜过去,没找到任何证据线索。 即便是她的人听令寻找着凶手证据,心里都认为,这是鬼魂在作案,是两个死者鬼魂报仇了。 第二天,鬼魂报仇消息最快速度传开。 百姓拍手称快,死者家属更是嚎啕大哭,所有人都认定了鬼魂报仇。 “活该,他们活该!” 便是崔君昱也认定是鬼魂报仇,他再次崩溃,不顾君月公主劝阻,悄悄请了大师做法,为死者超度,还不顾身上的伤,亲自为死者抄经,想取得死者原谅。 他下了死命令必须保密,可前脚才做了法事,后脚消息就传开了,君月公主知道时,一切都已经吃了。 崔君昱这一做法,几乎是不打自招。 “你怎么能如此糊涂,本来百姓就说我们活该,现在好了,又被抓到把柄了!” 君月公主气急败坏,另一边唐家,因为崔君昱和君月公主的下场,凝重的气氛却有些缓解。 “是你吧?”如同君月公主能猜到是裴渡一般,叶晚棠也猜到了。 她没等裴渡回答,先夸奖道:“做得好,就该如此。” 虽然夸奖了,但叶晚棠还是有些提不起兴致:“他们罪有应得,活该,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而且,我没想到他们会死。” “很多时候他们甚至寻不到一个真相,最后也就那般上路了。” 裴渡道:“向前看,他们的家人我已经让人保护起来了,不会让他们再出现什么意外。” “嗯。”叶晚棠点头。 裴渡保证:“这只是开始,明日早朝,弹劾崔君昱的人会更多。” “他活该,他就该付出代价,便是死了也活该。” “嗯。”裴渡看着叶晚棠,点了一下她的眉心:“你现在该休息了。” 她已经连续两晚没怎么休息了。 “头疼。”叶晚棠皱了皱鼻子。 裴渡让叶晚棠坐下,自己站到她身后,轻轻给她按了按头。 手法娴熟,力道适中,头疼有所缓解,叶晚棠闭上眼往后靠了靠:“谢谢,我一会也帮你按。” “好。” 叶晚棠说要帮裴渡按,结果自己先睡着了。 裴渡看着叶晚棠入睡,小心将她抱到床上,轻轻佛开她脸颊上的乌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动作温柔小心,带着无限珍重。 叶晚棠第二天醒来,脑子还有点懵,等反应过来,忍不住拍了拍自己额头。 “怎么就睡着了……” 还说帮裴渡按一按呢,而且她本来还打算问问嫡皇子的事。 “只能等他回来再问了。” 可叶晚棠这一天,都没等到裴渡回府。 朝堂上,如同裴渡所说,大半的人都在弹劾崔君昱和君月公主。 之前不是没人弹劾他们,可这次尤为严重,且荒唐。 荒唐得已经彻底成为皇室丑闻。 逼死了人,最后被鬼魂报仇,这样的怪谈,闻所未闻。 弹劾的折子言辞激烈,都在要求皇帝处置姐弟两,轻则废黜他们的皇子公主身份,贬为庶民流放。 重则直接处死他们,也算是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但君月公主和昱王党也不是吃素的,也发了力,道这是陷害,之前种种都推到了‘党争’上,目标直指传言回归的嫡皇子。 第314章 嫡皇子血脉验证 朝堂上大臣各执己见,争论不休。 处置崔君昱和君月公主的折子,因为没有证据,皇帝没有理会,而昱王党据理力争,不断攻击嫡皇子。 “嫡皇子回归的消息已经听闻几日了,却一直未见嫡皇子现身,也不见陛下否认,是嫡皇子有什么不妥吗?” 大臣说完立刻请罪:“微臣不是质问皇上,只是实在奇怪,为何嫡皇子至今没有现身,反倒是昱王身败名裂,微臣不得不怀疑,这是有人故意陷害昱王,好为嫡皇子铺路。” 众大臣喧哗,但嫡皇子传言已经找到,却迟迟不见踪影,确实颇为异常。 皇帝看了裴渡一眼,刚想否认,裴渡却率先开口:“昱王殿下犯错,为何要扯出嫡皇子?” “因为嫡皇子事有蹊跷,微臣正好问问裴督主,既然找到了嫡皇子,为何迟迟不愿公开身份?是你没找到嫡皇子,还是只想挟持嫡皇子掌权?” 裴渡还没回答,有着八字胡的一个大臣忽然开口接话:“微臣复议,嫡皇子之事实在蹊跷,今日还请陛下和裴督主给一个答案。” 整个朝堂气氛微妙起来,却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一个答案。 皇帝看着裴渡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裴渡和孙皇后明显相认了,但相认了又如何,一个太监皇子,难道百官就能接受了? 可笑。 裴渡不想他否认,那他就看看裴渡怎么作死,看裴渡和孙皇后敢不敢认。 在皇帝的冷笑中,裴渡缓缓开口。 “嫡皇子的事,诸位今日不说,本督也是要主动提的。” “嫡皇子,本督确实找到了,之前未公开,只是因为皇室血脉至关重要,必须万分确认才可,既然百官如此催促,为避免生出更多的事端,陛下,微臣奏请今日就验证皇室血脉,正巧,宗室有验证血脉的办法。” 裴渡这话一出,不止朝臣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便是皇帝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裴渡竟然敢主动反击?竟然敢验证血脉? 他敢开口,必然是有所准备,可他却毫不知情,毫无准备。 皇帝脸色阴沉:“你说要在今日验证?” “是,嫡皇子消息真真假假,已经严重影响到皇室声誉,不如干脆直接验证。” 裴渡垂手而立,神情恭谨,语气口吻不像再说自己,仿佛真的再说另一个嫡皇子一般。 皇帝都要气笑了,直接拒绝:“毫无准备,也太匆忙了些。” 裴渡还没回答,反倒是很少说话的城郡王竟然出列开口了。 “禀皇上,既然已经找到嫡皇子,微臣觉得就有必要查清楚真相,且就是临时做了决定,才不会给一些有些人趁乱使坏的机会,微臣倒是觉得正好。” 皇帝猛地看向城郡王,眼睛危险一眯,裴渡什么时候将手伸到宗室了? 要知道城郡王是宗室郡王,在宗室中颇有分量,在朝中也有任职,但他只做好职责范围内的事,没想到今日却忽然为裴渡说话。 裴渡竟然敢越过他,想要确认血脉身份了? 他可没说要认。 难不成认不认他这皇子,都不是他说了算了。 皇帝冷笑,真是可笑,他不认他能耐他何? 他一直拖延没开口,意思很明显,他这个皇子,是皇室耻辱,他绝不可能让他和皇室扯上关系,皇室绝不可能承认他。 可没等皇帝开口,竟然又有人站出来。 “微臣附议,嫡皇子传言已久,皇上曾经拒绝立太子也提过嫡皇子,嫡皇子风波已久,不如趁此机会盖棺定论。” “微臣附议。”又有人站了出来,这一位也依然是宗室:“经过宗室确认,是嫡皇子便认祖归宗,若不是嫡皇子,那嫡皇子就已死,在无需提起。”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虽然提议来得突然,但有城郡王牵头,其他宗室和大臣根据情形,很快做出判断。 很快,大半以上的朝臣都在附议。 他们态度坚决,没给皇帝拒绝的机会。 皇帝因为曾经找嫡皇子当借口,如今也没借口拒绝,眼底满是怒火,看来城郡王是彻彻底底站在裴渡那边了,还想逼着他认下裴渡。 可笑他们根本不知道警示,不知若是裴渡活下来了,大夏就要灭亡了。 偏偏皇帝不能告诉他们警示,本来如今就充满了隐患,若他们知情了,这些本来就不安分的宗室,只会更加不安分,将他取而代之。 被逼得没有退路的皇帝怒极反笑:“那便验证吧。” 宗室的要求合情合理,加上支持者众多,皇帝被架空,不想同意也只能同意了。 他嘲讽想,如果大夏真亡于裴渡之手,宗室这些酒囊饭袋的宗室废物也不会得好。 裴渡有能耐,直接从宗室入手,那他就让裴渡在验证中死吧。 确认皇子不是开玩笑的,当初那个王之佑不就被吓跑了。 他深知确认皇室血脉的严苛残忍,本来皇室血脉验证就是会死人的。 皇帝对裴渡满心杀气,没有丝毫的温情犹豫,没有想过裴渡是他亲生儿子。 裴渡能感觉到上方传来的阴冷视线,带着杀气。 他站直身体,仿佛没感受到。 对皇帝的绝情,他同样没太多反应,因为他早已看透皇帝本质,对皇帝没有一丝父子情。 今日他其实并无验证血脉的计划,但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再拖下去麻烦不断,为避免发狠变故,干脆顺势而为。 好在,他没做万全准备,皇帝和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为避免夜长梦多,也避免皇帝再次反悔,下朝后城郡王没给皇帝反悔的机会,直接请他去了宗祠,顺势秘密请了其他族老。 到最后,大臣也没听到到底谁才是嫡皇子,他们的疑问都被忽略了,皇帝不想回答,只想直接杀了裴渡。 裴渡同时选择沉默。 宗祠那边,诸位长老宗室已经到齐。 还有一个人,与在场之人格格不入,那便是匆匆赶来的孙皇后。 皇帝眼底更冷,孙皇后消息倒是灵通:“皇后来得倒是及时。” 他嘲讽了一句。 孙皇后却没精力生气,事情突然,她来得匆忙,甚至为来得及装扮。 这一切,其实之前便和和裴渡商议好,因为他们都知道无法逃避。 确认皇室血脉这其中的危险,在听到苏芷瑶说过的那些话后,他更为清楚。 但他要光明正大的找回自己身份,便必须经历这其中的危险。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如此。 第315章 第一次开口称呼‘母亲’ 孙皇后也知道没有回头路,但真的到了此刻,她还是紧张后悔了。 明明如此会引来皇帝不喜和忌惮,但她已经顾不上了,面对皇帝嘲讽,她只是提出请求:“我能不能……” “不能。”没等孙皇后提出请求,皇帝直接拒绝:“事关崔家皇室血脉机密,便是皇后,也是没资格观摩。” 说完直接让孙皇后离开。 孙皇后其实也知道希望渺然,她放弃了挣扎,却再次忽略了皇帝的话,只是看向了裴渡。 只一眼,她没忍住拉住了他的手:“不然……”不验了吧。 想到裴渡可能会因为验血脉而死,她便控制不住的后怕。 他们相认不过数日,因为事情太多,甚至没能好好说过一次话,用过一次膳。 她找了他整整十九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可能又要失去他了。 这让她怎么接受? 孙皇后拉着裴渡的手,不住的颤抖,看向裴渡的眼神布满血丝,带着恳切恐惧。 一个母亲的绝望呐喊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太害怕失去他了,她甚至不敢想失去他以后会如何。 裴渡感受到他的颤抖,脚步顿了顿:“没事,我会没事的。” 他很确信他就是皇帝的血脉,一样的冷血无情。 他也相信自己不会死,他怎么会死呢。 他还没和叶晚棠成亲,事发突然,他甚至没来得及告诉叶晚棠嫡皇子这件事。 孙皇后也想到了叶晚棠,反而拉得更紧:“想想晚棠,不行我们换条路。” 便是孙家造反逼宫也可以。 裴渡知道孙皇后的意思,心里一暖,又听到她提到叶晚棠,眼底终于有了波澜。 他其实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命交给上天,交给这群崔家人,他并不信任他们,所以他早有准备,手里有着他们最在乎的东西或者人,保证他们不敢在里面动手脚,站在他这边。 他事先做了准备,结果依然未知,可到了这地步,他只有走下去这一条路。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晚棠,和眼前的皇后。 “这么多年我都活下来了,别怕……母亲。”最后两个字,裴渡的声音很轻。 也说不上原谅,只是面对这时候的孙皇后,看着她因为瘦弱的身体,他硬不下心肠,第一次喊了母亲两字。 孙皇后愣了一下,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她曾经为了能让他叫她一声母亲,甚至不惜通过认叶晚棠为干女儿来达成,后来他们相认了,但裴渡对她一直淡淡的。 母子相认、甚至解除误会,他们都没有话本里那些激动人心的拥抱,没有深情改口,他对她一直淡淡的,没有怨恨,也好像没有期待。 这并非好事,没有爱才没有恨。 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便是她满腔澎湃,却不知如何表达。 而他一直是冷淡的,她也并非不失望,但并不敢勉强,总想着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以后相处机会多了就好了。 却没想到可能根本没时间相处,她才找回他又要失去他。 更没想过,在这个时刻,裴渡会忽然改口,叫她一声母亲。 反应过来后,孙皇后一直隐忍的泪水瞬间决堤。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没让自己哭出声,泪水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流下。 抓住裴渡的手越发紧,说不出话便摇头,想让他不要去了。 因为他说得自信,可其实这就是一场生死赌博,不是死便是活,这一声母亲,是满足她的期望,也可能是最后的诀别。 “别去了,别去了。” 孙皇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满是梗咽。 裴渡无奈,只能低声靠近她说话,转移她注意力,也是交代:“这次血脉验证需要三天,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麻烦您转告晚棠,我三天后再回来,不管外面传什么,让她别担心。” “也麻烦您照顾她。” 他决定走上这条路时,为以防万一,给她找了退路,如果他真死了,他手底下的人会转投叶晚棠,保护她。 信物他早已交给叶晚棠。 除此之外,也和皇后说好,万一他出现意外,便还是认她做干女儿。 之前他知道自己身份,才阻止孙皇后认她,不想和她做干兄妹。 但如果他们没能成亲,那他便再次拜托她认亲,请孙皇后也护着叶晚棠。 “我会的,我会,只是你……” 她答应着,却依然不想放手。 裴渡被她这一哭,内心的不舍,也如潮水般涌上来。 他真的舍不得死。 看他们说个不停,皇帝回身嘲讽。 “后悔害怕就早说。” 孙皇后猛地看向皇帝,在裴渡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忽然上前揪住皇帝衣领。 “你嘲讽什么?你嘲笑什么?难道他不是你的儿子?” 孙皇后满脸泪痕,声音都是嘶哑:“虎毒不食子,你畜生不如!” 皇帝看着孙皇后狼狈的模样,不耐甩开她的手:“不可理喻,现在还未确认,谁知道又是哪里来的冒牌货,十几年前你上的当还不够吗?” 一开始孙皇后找裴渡,最初的五六年,冒出过许多冒认的,最后不是被拆穿就是退缩被杀了,还有人拼运气,最后孩子也死了,一家也没逃过。 后来慢慢的才没人敢轻易冒险。 皇帝提起来理直气壮,孙皇后气急,直接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我呸,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脸。” 皇帝便是幼时不受宠,那也是皇子,何曾被人打过脸,更何况还是在宗祠门口的,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等他回过神大怒,抬手就要扇回去,却被孙皇后抬手挡住,抬手又是一巴掌。 “没确认身份你为什么杀他?你还是一如既然的胆小如鼠,薄情寡性,自私虚伪!” 皇帝又何曾被如此被指着鼻子骂过,脸颊生疼,耳边嗡嗡响:“你……毒妇,朕要废了你!” 这个皇后,他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常人面对废后,必然是害怕的,可孙皇后却只是冷笑一声。 “你想废后也想十几年了,为废后也努力了十几年,可你哪一次成功过,皇后之位你没资格废,也没本事废!” 第316章 是死还是皇子,就看今日 孙皇后的话,成功踩到皇帝的雷点,孙皇后却不在意,再次挡住皇帝想打回来的手,抓住他双手后不让他动弹。 “别说废话,今日打你,是你活该被打,本宫想打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整整十九年了,今日也不妨告诉你实话,如果你敢在其中弄什么手脚,害死了裴渡,我们孙家不会放过你。” 孙皇后说完,放开皇帝的手,将他往后一推。 皇帝狼狈摔进祠堂,亏得城郡王扶了一把才没摔倒。 原来是皇帝饶有兴致的看热闹,其他人则进了宗祠,装自己聋了吓了,现在更是闭上了眼。 孙皇后无视暴怒的皇帝,冷冷看了一眼城郡王,又扫过其他宗室,没说话,但眼神里全是警告。 在场的宗室长老,面色都很难看,却都没吭声。 这些年孙皇后皇后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这十九年来,特别是最初几年,他怎么找嫡皇子的,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知情或者目睹,都知道她多看重这个孩子。 裴渡是她唯一确认肯定的,那她为裴渡发疯也正常。 她是皇后,但也是一个母亲。 城郡王咳了一下:“还请皇后娘娘在外等候,我们今日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崔家血脉,在列祖列宗面前,不敢作假,也绝不不会做什么手脚害他。” 主要也不敢,在他们还没察觉前,他们最重要的秘密便被掌握。 孙皇后听闻终于回身,看向了裴渡。 裴渡眼底的复杂一闪而过,他没想到孙皇后竟然会说出这番话,还打了皇帝。 他若死了,孙家和她的处境其实会更差,可她却好像没给自己留后路。 她拼了命护犊子的模样,和曾经的养母全然不一样。 “你也别怕,如果不舒服了,你就出声,我会在外面一直等你。” 孙皇后看着裴渡叮嘱:“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小竹儿,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如果你……我会替你报仇。” 裴渡低低嗯了一声,想说句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什么都无用了,活下来要紧。 裴渡进入祠堂后,祠堂的门被重重关上。 孙皇后捏紧拳头:“我会等你平安出来,我会一直守在这里。” 事关皇室血脉,还是嫡皇子,检验血脉至关重要,为了不被其他事情影响,宗祠是完全隔绝保密进行的,全程需要三天时间,宗族长老也要同吃同住同喝,全程亲自验证。 当然,如果很快死了,就不需要三天了。 叶晚棠午后都没等来裴渡,越等越心神不宁。 午膳也没有胃口,就说吃点粥,结果还打翻了红豆红枣粥,正巧她穿着白色的衣裳,显得异常的红。 她平时最喜欢用的碗也碎了。 想做点针线静心,却不小心被剪刀弄伤了手指,血珠迅速冒出来,蔓延到手心,显眼又刺目。 手指刺痛,叶晚棠看着手指,今天这是怎么了? 听雪急着给叶晚棠处理伤口,叶晚棠却看向窗外,忍不住看向皇宫的方向。 裴渡是不是有危险? 也许真是有心有灵犀,在叶晚棠心神不宁之时,正好是裴渡进入了祠堂。 祠堂门口这一出闹剧,出乎预料,但除去皇帝脸色发青,其他人确实不动神色。 城郡王还站在皇帝旁边,劝了他好几句。 在场的都是宗室中说得上话,也知道崔家秘密验血方法的。 看着裴渡他们表情复杂不已,谁能想到嫡出皇子丢失后,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归。 如果换做一个普通的太监,他们绝对不会验证,面对裴渡却没多说,只是将两位年轻的宗室子也传了进来。 两个宗室子,一个面色懵懂,一个则满脸紧张。 面色懵懂毫不知情,被喂了一碗药后,昏睡过去,另一位宗室子则是镇定将宗室子和裴渡被隔开,最后在众人的目光下,慎重请出祖上留下的一套仪器,这也是崔家秘密不外场的传家宝。 本来该给裴渡蒙上眼睛,但面对裴渡没人敢开口,毕竟裴渡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们身上,那位动手的宗室子在他的目光下,甚至忍不住开口道:“裴督主,这仪器还请保密,不要对外透露。” 态度好得不像话,说完了才发现皇帝的冷脸,讪讪闭嘴,短暂解释。 “这仪器主要用于输入血液,崔家血脉很特别,和普通人都不一样,如果是崔家血脉,那很大几率能活下来,如果不是,那便是死路一条。” 裴渡看过苏芷瑶的审讯,知道血液血型的区别,血型不同输血,自然危险。 至于崔家血脉,大概是苏芷瑶说的‘熊猫血’,是非常稀有的血型。 他确信自己就是崔家血脉,但血液没经过处理,且依然存在许多风险,但他没多言,只是点点头。 宗室子松口气,随后才想起来向皇帝请示:“陛下。” 皇帝颔首:“开始吧。” 宗室子在众人目光下,神情有些紧张,但他手很稳,也很快调整好情绪。 最后很快用奇怪的针头插入宗室子的手臂血管中,抽取出一袋血液。 随后用另一个针头插入裴渡的手臂血管中,这个过程因为裴渡的目光,宗室子还失误了一次,好在最后成功了。 “好了,这些血液会进入督主身体中,接下来便是等。” 等什么,他没多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等死或者等到身份确认。 裴渡没说话,皇帝倒‘好心’解释了一句。 “你若有什么遗愿遗言,倒是可以趁此交代,否则就没机会了。” 裴渡看了一眼皇帝没说话,面色沉稳,倒是显得皇帝刻薄无情。 在沉默中,那一袋鲜血慢慢的输入裴渡身体,血量不少,祠堂众人都紧紧盯着裴渡,反应不一。 皇帝眼底含着期待,期待着什么不言而喻。 其他人或面无表情,或满脸复杂,心思各异。 祠堂内气氛凝重,祠堂外,不管是宫中,还是盛京城,风流涌动,又带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叶晚棠心神不宁,越发让人注意外面的风向动静,很快听到了嫡皇子要确认血脉的消息,随即又接到了孙皇后让人传出来的消息。 裴渡接下来三天都不能回府,让叶晚棠不要担心。 第317章 叶晚棠知情:你就是嫡皇子 孙皇后不能多说,也不好多说,免得叶晚棠跟着担心。 叶晚棠听闻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心神不宁,让人随时关注外面的消息,准备一旦不对劲就应对处置。 她天明就去文楼,就想掌握最新消息。 但很诡异的,三天很平静的过去了,也没传出任何消息,因为皇帝也坚持留在了祠堂。 他想象中的裴渡出现危险甚至死亡的情况并没出现。 裴渡能承受崔家最特别的血脉。 崔家的血很特别,和其他人不一样,还是崔家祖先发现的,崔家开国初期,号称自己是龙族血脉,延续至今。 血脉能不能相容,能不能承受着龙族血脉,是验证皇族血脉的关键。 血脉验证时选中的宗室子,血脉很纯真,是开国皇帝嫡子血脉,裴渡接受了之后,等了许久,一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皇帝的脸色慢慢难看起来,虽说这样的验证办法,有些人是后续才出现的,但大部分是即刻见效的,大部分人才输入血液没多久就出现各种不良反应,甚至直接死去。 即便有些人有反应但不到死的地步,但最后也逃不过被处死。 皇帝已经想好,只要裴渡稍微有一点问题,他一定处死裴渡。 裴渡却没反应,虽然也有可能过两日才会反应,但裴渡被证实的可能性被无限提供。 其他人也深知这一点,面面相觑后,有些松了一口气,有些则满脸复杂。 “再等等。” “还有三天时间呢,是该等等。” 皇帝开口,坚持要留下,他想着找机会下手,让裴渡死在这一场验证中。 结果裴渡自己一直警惕,严防死守,便是其他族老也如此。 不知裴渡怎么控制他们的,总归他们很尽心,一直看着皇帝,将他看得极其牢固。 只要入口裴渡嘴里的东西,都是皇帝一起吃的,皇帝贪生怕死,舍不得以身涉险。 整整三天过去,眼看着期限就要到了,裴渡身份就要被证实,焦急却没能找到机会下手。 他还得想尽办法瞒着所有人及时进食丹药,否则丑态毕露,宗室还会发现他已经上瘾的问题,对他更加失望。 他甚至怀疑他们会直接处决了他,让裴渡代替他。 三天时间下来,最后是要杀人的他最累最煎熬,反倒是裴渡最为轻松。 每次他想尽办法理由去进丹药,甚至只能借口出恭,在恭桶上进行,渡过那玄妙的过程。 裴渡每次看向他的表情都在告诉他,他知道他去进食丹药,只要裴渡开口,宗族族老甚至可能直接抓他个现行。 每一天,皇帝都免不了担惊受怕,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在受折磨。 更崩溃的是,最后他也没找到机会下手。 三天时间漫长又快速。 当太阳落山时,宫中终于传出消息,嫡皇子身份确定,就是嫡出皇子无疑。 确认身份后,嫡皇子认祖归宗,被当场记在了族谱上,排行二,为二皇子。 消息传出去后,外面对二皇子身份怎么猜测不提。 当祠堂大门打开,裴渡出现在门口,在外也守了三天的孙皇后激动站起身,一把拉住了裴渡的手。 “熬过这一关就好,现在我们先回家。” 孙皇后都不知道自己这三日是怎么熬过来的,幸亏都熬过来了。 她慎重向几个族老和城郡王行礼,敷衍的朝着脸色发青的皇帝行礼后,很快拉着裴渡离开。 将裴渡带回长信宫后,孙皇后欣喜又有些担心:“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记在族谱里,还以为他会千方百计阻挠。” 裴渡身份到底不同…… 她忍不住蹙眉,裴渡看着她低声开口:“他阻挠了,只是没成功罢了。” 他说过,皇帝认不认都得认。 看着她满脸疲惫,裴渡犹豫了一下开口:“往后会越来越好,您……保重身体。” 不要再殚精竭力的为他想出路活路,不要再忧思成疾,也不用在活在愧疚中,日日为他担惊受怕了。 “最难的这一步,我们走过来了。” 虽然裴渡没再开口称她为母亲,虽然后面其实还会有许多困难,成为皇子,也只是第一步,但裴渡能说出这等关心的话语,他们好不容易相认,孙皇后也不想泼冷水,连连点头。 “好,我一定好好养好身体。” 他们分开近二十年,他们缺失了太多时间,她是不能死。 “那……” “你快出宫吧,晚棠也必然等得急了。”孙皇后其实还有许多话想说,但不急在这一时,看出裴渡想见叶晚棠,主动开口。 裴渡点点头:“明日我再来。” 又熬过了生死关头,他想尽快见到叶晚棠。 之前没来得及交代,甚至还来不及告诉叶晚棠,她必然担心了。 赶回唐家时,叶晚棠正好从文楼赶回来。 看到裴渡平安出现,叶晚棠提了三天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你回来了。” 她忍不住一把抱住裴渡:“这两天,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心神不宁,担心死了。” 裴渡心道,果然如此,她不知情依然心神不宁。 这大概便是命运羁绊。 “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轻抚叶晚棠脊背,带着安抚。 “嗯,你没受伤吧?” “没有,好吃好喝,把身体都养回来了。” 叶晚棠点头:“那就好,对了,嫡皇子是什么人?身份确认了是吧?” 裴渡罕见的沉默了一下,扶着叶晚棠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有一件事,我不是有意瞒你,本打算之前就告诉你,只是总是有许多事,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叶晚棠看着裴渡的表情,顿了一下,忽然语出惊人:“你是嫡皇子的事吗?” 裴渡哑然:“你……猜到了?” 他难得有些慌乱:“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 “还真是你,不是我多想。”叶晚棠说不上什么感觉。 其实她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的原因,便是她忍不住猜了许多,想了许多,越想便越发现其中的怪异。 她不是傻子,很多事情都太巧了。 孙皇后的态度,裴渡的异常,加上她是经历过冒充嫡皇子王之佑事件的,所以有所猜测。 但因为一切都太荒谬了,所以她没敢确认,直到裴渡此刻亲口承认。 第318章 我那美丽的外室养母 裴渡担心她会生气:“我不是故意瞒你,本打算先告诉你,只是事出突然,我只能顺势去验证。” “我知道。”叶晚棠抿嘴:“最近事情确实太多了。” 她顿了顿:“我猜,最初你可能都没想找回自己身份,所以没告诉我,后来事情太多,本来就够乱,怕我更担心,也怕我跟着你左右为难,便想着等事情结束了再说,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她想起来当初裴渡失联回京后,进皇宫见了孙皇后之后,回来提起过母亲的话题。 想来当初失联便是知道了自己身份,骤然得知自己的身世,必然会失态,后来提起母亲也是因为孙皇后是他生母。 “我其实能理解你,也理解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空间,但这么大的事,你都能瞒这么久,以后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是不是也能一直瞒着憋着?” 叶晚棠眼神不善,裴渡立刻回答:“不会。” 他怎么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叶晚棠嘴角笑意一闪而过,又很快忍住,脸上还是挂着严肃:“男人都是嘴厉害,所以我必须做点什么,你才能记住教训。” 裴渡的心顿时一提,刚想说一句什么,下一秒啪的一声,叶晚棠一巴掌拍在了裴渡后背,声音非常响亮。 裴渡被打得懵了一下:“你……” “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吗?”叶晚棠又打了一下裴渡的后背,她可不是打情骂俏,打得毫不客气,:“你难道还想还手?” 裴渡摇头,有些哭笑不得,还以为叶晚棠会做什么,结果就是这么打他两次? 这和挠痒痒有什么区别? “知道不能还手就好。”叶晚棠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 裴渡越发哭笑不得,他哪里还需要还手,她自己手就疼了。 他抓住叶晚棠的手看了看,他没事,她手心却打红了。 “你以后想打我,别用自己的手,或者别这么打,不行就借用点工具,不然惩罚的是你自己。” 裴渡认真建议,还给她吹了吹手心,眼底甚至闪过了心疼。 叶晚棠:“……” 打他打得手疼了,他还心疼,还给她吹手,她应该感觉甜蜜,但……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嘲意。 换个人,她觉得她被阴阳怪气了。 “你……”叶晚棠无语凝噎,总觉得让他继续记住教训这条路,道阻且长。 她正无语,没想到裴渡看着她表情,竟然认真建议:“不然用戒尺?偷偷打。” 只要避开人,她有气别憋在心里就好。 孙皇后如今身体不好,就是被憋的,看着是皇后,但皇帝糟心,加之他的事,本来好好的身体,现在却变得虚弱。 太医说,人不能受气憋屈,不然一身毛病,特别是女子,郁气一起,什么病都会找上门来。 裴渡为叶晚棠的健康考虑,认真建议。 叶晚棠却在听到戒尺和偷偷后,脑海里莫名闪过崔君昱,以及一些不健康的思想。 崔君昱之前被宫女糟蹋的时候,好像还被打了,他情绪激动时,手臂上露出了痕迹。 大千世界,什么都有,她确认她没那样的爱好,偏裴渡加了偷偷的,让她想歪了。 看着裴渡纯洁健康的眼神,再看他好像真想去找戒尺,她一把拉住了他:“你别。” 裴渡安抚拍拍她:“不用担心,我可以。” 打几下手心他怕什么,他抬手让叶晚棠看他手心的茧子。 叶晚棠看着他的手,牙忽然痒了,随后一口咬住裴渡的手。 咬了一口裴渡的手,看他瞳孔地震往后缩,叶晚棠没松口,用力咬了一下放开,看都咬出牙印了,满意点头。 “这比戒尺好。”够解气,方便。 用什么戒尺,她也不是先生,也没特殊爱好,这正好。 裴渡喉结滚了一下,目光在她柔软的唇上一闪而过,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很好,这确实也算惩罚。 叶晚棠觉得他们胡闹太久了,忙拐回正题:“这件事总归事出有因,就算过去了,以后你再惹我,我再秋后算账也行,现在你先说说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之前是怎么发现身份的?是不是还发生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皇帝他……不想认你?” 叶晚棠一连三问,最后一句,语气凝重。 裴渡:“……”还会秋后算账?这也行?有点意思。 他想着,点头回答叶晚棠的问题。 “是,皇帝确实不想认我,知道我身份后只想杀了我,那一日发现你被替换后,我进宫时,他差点杀了我,最后还是孙皇后救了我。” “其实那时候我也是赌,因为那时候孙皇后也不想认我,她一开始就不想找到我,甚至说嫡皇子已经死了,好在她救了我。” 一句话,透露了太多信息。 叶晚棠手一紧:“皇帝还差点杀了你?孙皇后为什么一开始并不想认你?” “别担心,都过去了,我现在是安全的。” 裴渡安抚了一句:“皇帝想杀我,和孙皇后一开始并不想认我,和大夏朝崔家从祖上传下来的警示有关,道大夏朝会灭亡于‘阉皇子’之手。” “说出这句警示的李相师,李相师以预言的准确而着称于世。” 叶晚棠又怎会不知李相师,听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裴渡简单说了孙皇后告知他的信息:“孙皇后担心皇帝知道我身份对我痛下杀手,不敢相认。” “原来如此。” 话题打开,裴渡便和叶晚棠说起他一开始就察觉孙皇后对嫡皇子的异常,再到后来随着调查时,得到的线索,一点点和他重合在一起的巧合。 再到后来孙皇后想尽办法阻止他,甚至派他出京后,他确认身份的过程经历。 裴渡说得简短,平铺直述,但依然能感受到其中的惊险。 “所以当初是宫女将你带出宫……”叶晚棠有些犹疑:“她对你不好吧?” “不好。”裴渡点头,他以为叶晚棠听到真相,会先关注他的皇子身份,可她最先关心的是他幼时的事,是宫女对他好不好。 也许是窗外的微风太过温柔,也许是叶晚棠的眼神太温柔,裴渡的心安宁下来,摇了摇头,第一次说起他过往的经历。 “我有记忆以来,便见不得光,宫女出宫后,靠着漂亮的外表,做了外室……” 第319章 小乞丐和小仙女的第一次相遇 带他出宫的宫女很美,也很恶毒,她对外的身份一直是大户人家被赶出来的大丫鬟,因为勾引了公子,不被主母所容。 一开始他并不知宫女不是他生母,小孩的天性,总是想亲近母亲的,但他一次次亲近,换来的是一次次挨打辱骂,变成了她的出气筒。 高兴了打他一顿,不高兴了又打他一顿,时时折辱,从未停歇过。 从小到大,他身上就没一处是好的。 养母打完了,打累了,最后就将他丢到柴房,拿跟绳子将他拴住,嫌弃他见不得人,常年不见天日。 至于吃的喝的,想起来便喂他一口,想不起来便一直饿着。 她会想起他,也自然是想打他了。 “我那时候每日最常做的事,便是从柴房的破动里往外看,看外面的世界,看外面经过的人。” “我那时候其实不会说话,看到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被父母长辈抱着牵着甚至架在脖子上,被他们笑着疼爱,我跟着他们学会了笑,但可笑的时,我那时还以为笑是恐吓,是吓唬孩子的。” “时间久了,我才知道不是。” 叶晚棠听得差点破口大骂,最后还是裴渡给她顺气,最后都不忍心告诉她后面更残忍的事。 那时他惊奇也好奇着外面的世界,慢慢的挖大一点那个洞口,又小心的挡住遮掩,免得被养母发现。 洞口大了一点,看多了,外面也有小孩发现了他。 那个小孩也很好奇他,他叫来其他小孩,一起看他,还和他玩,看他说话还不利索,甚至还教他说话。 可他那时并不知,他们教他的全是骂人的不好的话,是‘我是狗崽子’‘我是狗’等之类的话语。 他们还喂他吃东西,但喂的都是他们吃剩下的,或者捡来的东西。 但他不知道,还很感激他们。 再后来他们便不再满足于嘲笑嘲讽他,而是开始攻击他,从那小小的洞口,朝他扔过石头,差点打瞎他的眼。 他们将洞口和他当成他们的乐园,以折磨他为任务,后来他们扔过各种恶心的东西,虫子蜈蚣,甚至还有蛇。 蛇是有毒的,差点将他毒死,但他活下来了。 他也在他们的恶意中,学会了说话,听得懂人话,学会了辨别善意和恶意。 只是那时候他还是低估了人的恶意,特别是那些小孩的恶意,在长辈面前,他们乖巧可爱,但面对他,却能做出最残忍的事。 家人警告他们不许玩火,他们越想试,最后他们就想到了他,他们挖大了洞口,然后往里扔过火,点燃了柴房。 他差点被烧死,头发全部被烧光,人事不省。 他运气不好,从睁眼开始,从记事开始,遇到的便都不是什么好人,面对的就是人性的恶。 因为柴房被烧,当时正好有大夫再给养母看病,他忽然这么大动静出现,将他救出来后,他的存在瞒不住了,大夫也替他看了。 大夫给他开了药,后来还坚持复诊。 还找到机会,告诉他,他在被虐待,没有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告诉他,他可能不是宫女的亲生儿子。 大夫满脸惋惜,说他见不得他这样被虐待,问他要不要跟着他走。 裴渡信了慈眉善目的大夫,以为那便是善意,最后被大夫所说的骗了,决定偷偷跟着他走了,结果大夫带走他,只是察觉他身体异常的好,耐毒性也很强,想拿他做试验试毒罢了。 大夫不过是看出来养母不看重他,所以想利用他而已。 他从大夫身上学会了善恶还可以伪善,在大夫手里,他被折磨了三个月,试毒试了三个月,几次死里逃生,才有了后续的耐药性。 后来他用毒反杀了大夫。 那一年他六岁,是他第一次杀人。 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再次被养母找回去了。 他才知道养母一直在找他,找得她都瘦了许多,看到他是如释重负。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丢了,以后可不许乱跑了。” 养母温声细语,甚至难得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吃吧。” 说完还给他夹菜,温声细语。 他第一次上桌吃正常的饭菜,难得的温暖,却让他不安,但因为太饿了,他还是吃了。 可没吃两口便口吐鲜血,腹中更是剧痛。 原来那是断头饭,让他吃,不过是为了杀了他。 养母看他的目光发凉,还带着些诡异:“差点就逃出我的手掌心,出了差错,为了保险,还是杀了为好。” 裴渡那时候确认了,他确实不是宫女的亲生儿子。 他丢下碗跑了。 养母也不追,因为她下的毒一般人根本逃不了。 可裴渡被大夫折磨后,有了耐药性,最后竟然活着跑了出去。 虽然大夫很可怕,但他也知道要活下来,要去找大夫。 最后机缘巧合之下,他跑到唐家药铺,因为没钱,他便想偷药自救,但很快被抓。 唐家药铺也没为难他,只是赶他出去,他却倒在地上。 那时候伙计还以为他是故意的,还骂了他。 只有他知道自己可能要死了。 濒临死亡之际,他嘴里还喊着娘,因为他没有任何可以喊的人。 也就是那时候,他遇到叶晚棠,叶晚棠那时候是跟着外祖父,听到他喊娘,停下脚步,发现他口吐鲜血,是中了剧毒,忙让人救了他。 那时他六岁,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裴渡被救后,醒来身上干干净净的,第一次盖上了干净还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穿上干净的带着皂香的衣服,吃上了温暖好吃的食物。 床边还有一个白得发光的小女孩,满脸稚气的和他说话,还拍着他胳膊,安慰他。 她没打他,也没嘲笑他。 那时候裴渡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才见到了小仙女。 后来才知,那不是小仙女,她也是人,她的外祖父称她‘棠儿’。 裴渡说到这里,透过此时的叶晚棠,还能想起她那时候的模样。 他说起这一段往事,眼底还带着笑意。 第320章 亵渎他的小仙女 叶晚棠之前只知道她帮过裴渡,也猜过缺门牙的小男孩就是裴渡,却没想到这时候就帮过他一次。 这件事她已经记不清了,毕竟那时候她还太小了。 “所以你后来说可以帮我,就是因为我那时候救过你?” “是。”裴渡点头:“没有你,我可能已经死了。” 再有耐毒性,没有救治,他最后也会死去,而且是毒性侵蚀五脏六腑,穿肠烂肚痛苦而死。 “我身体养好后,你们还要送我回家,我不想回去送死,便撒谎说没有家,想留在唐家帮工。” 在唐家药铺做事,也是很多人羡慕梦寐以求的,他年纪小,但做药童却可以了。 “你心软,唐家老爷子亦是心善之人,为了我未来考虑,拒绝我做药童,却送我去读书,我后来能认字,是因为你们。” 他虽然一开始说话还是不太利索,不如同龄人,但学习能力却很强,养了一段时间,养了些肉,也唇红齿白,很得夫子喜欢。 夫子都说他很有才气,还说让他好好读书,以后出息了好好报答唐家人。 那时候小棠儿早已经走了,但并没反驳夫子的话。 那时候他想能为小仙女一样的小棠儿做事也很好。 叶晚棠气质特别,时常被夸宛若仙人,但只有他知道,她不止是长相其实宛若仙人,而是真的像仙人一般,救了他。 因为她,他过了一年好日子,有机会进了学堂认了字,他如饥如渴,因为他想学到更多的本事,更有用处。 也因为夫子说,只有学到脑子里的知识才是自己的,别人拿不走的。 他学习进度飞快,夫子总说他是读书的料,还说他以后是要当大官的。 他的人生开始变好,可好日子很快到了头,养母找到了他,道他只是被她打了,赌气离家出走。 和夫子说清后,强行将他带回去。 他那时候太小,没人相信他的话,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就被带回去。 养母那时候满腔怒火,她以为他跑出去没用,直接会死在外面,她收尸就好,可没想到他没死,还去读书了。 好不容易找到他,他又再次被关了起来,依然被栓在那烧得黑乎乎的柴房。 养母还找一条狗看着他,那条狗凶猛异常,他吃点东西还得从拼尽全力和它夺食。 养母和夫子承诺一定让他读书,不耽搁他的前程。 夫子怕耽搁了他,替他说尽了好话,将他夸了又夸,却不知夫子越夸他,养母越不满。 回来后别说让他读书,她甚至恨不能将他学会的知识都全打没了,迎接他的是没完没了的打骂,骂他不配学习。 言语之间全是鄙夷唾弃。 但她打不掉他脑海里的学识,夫子说得很对,学到脑子里的知识是自己的,别人拿不走的,那是他唯一能拥有的养母也夺不走的。 裴渡最后能在宫中存活下来,能走到千岁爷的位置,甚至能让宗室松口,给他验证血脉记在族谱上,除去他手里的权势,也是因为这一段经历。 “如果那时候没有你和唐老先生的长远目光,送我去学堂,没有夫子的教导和那句震耳欲聋的话,大概也就没有今日了。” 叶晚棠听得感慨万千,心疼更是绵绵不绝:“早知如此,该多叮嘱一些,我们做得还不够周全。” 裴渡无奈,他满心感激,她还反省上了。 “你也不是真的会仙法,怎么可能事事周全。” 叶晚棠顿了顿:“你这是夸我是仙女?” “不是夸。”她就是。 听到裴渡毫不犹豫的肯定,叶晚棠忍不住笑:“那你之前亲我算什么?亵渎仙女吗?” 裴渡:“……” 看着裴渡的表情,叶晚棠忙正襟危坐:“我开玩笑的,我很高兴你能夸我,我愿意以后一直当你的小仙女!你可以亲的小仙女。” 裴渡:“……” 他的小仙女变幼稚了,而且被孙胜男教坏了,但他可以…… 裴渡亲了一下叶晚棠,一本正经继续道:“对身世,我那时候甚至猜测过,也许我是那主母所生的孩子,被偷出来后,她才记恨我,百般折磨我,甚至见不得我学好,只想折磨我毁了我。” 叶晚棠的心也跟着沉重下来:“后来呢?你逃出来了吗?” “后来逃出来了。”裴渡避重就轻。 最初,裴渡想尽办法也没能逃出来,怕自己忘了学过的字,只能小心翼翼偷偷用树枝默写描写。 他做得隐蔽,可最后还是被养母发现了。 看到他用树枝写字,养母直接打断他的手,后来更是将他送给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喜欢幼童。 被送到男人的家中,他看到了被抬出去的尸体,和他差不多的年纪,身上却没一处好的。 他怕了,最后用毒杀了那个男人逃了。 那一年他七岁,是他第二次杀人。 他不敢回去,偏偏却被之前玩弄他的那些小孩看到,他们还要去告状,他狠狠将他们打了一顿,用自己配的药将他们毒倒,狠狠报了仇。 他报了仇,却无处可去,最后当小乞儿到处乞讨,还偷偷去查过他的身世,想找到自己的父母。 但他毫无线索,注定一无所获。 裴渡略过被送给老男人的事,略过毒杀,只说逃出来后找了父母。 “父母没找到,那一年还闹了饥荒,为了得到一口吃的,我坑蒙拐骗什么都做过,也……杀了人,成了大人嘴里最坏的孩子,就那样,还差点被饿死。” “在要被饿死的时候,我又遇到了你,你那时候在施粥,我因为那碗粥又活了下来。” “那是你第二次救了我。” 裴渡一眼便认出叶晚棠:“时间过去一年,你还是一样的善良。” 裴渡表情有些无奈:“只是你的善良,有人却不珍惜,而你还学不会分辨善恶,上了当。” 叶晚棠:“……我那次怎么上当的?” 她从小跟着外祖父做善事,大部分人很感激,但也有一些人不知感恩,还会骗人,这些事外祖父幼时就跟她说过,还安慰她问心无悔即可,就算有人骗了她,但也有很多人是真需要帮助的。 只要救了帮了真正需要帮助的人,那被骗那么几次也无妨,只要保护好自己,只要被骗的能在控制范围内就好了。 她一直谨记这一点,但没想到还被裴渡目睹她被骗。 第321章 他们的每一次相遇,都是对他的救赎 裴渡倒是记得清楚,因为他熟知其中的套路:“我记得是有人撒谎,说自己女儿被人抱走卖到了青楼,他找到女儿却没钱赎人,他一哭你就上当了,真帮了人,还带人去赎人。” “但那些人连带那小女孩都是骗子,和青楼有合作,专门骗心软的好心人。” 他们在她走后,议论她人傻钱多,说她这种傻子很善良很好骗,还道明日就要让更多的人来骗她。 裴渡欲言又止:“那是我第一次恼你不知人间险恶,如果这些人不止要骗你钱,还产生恶意,对你下手,你被哄骗去救人,最后被卖了都可能。” 叶晚棠:“……我一般都带着许多人。”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裴渡还是实话实说:“但还是危险,如果他们用些手段,你依然无法逃脱,所以我告诉唐家管事的人。” 想到她可能会被骗,甚至可能被卖到青楼里或者其他地方,他后怕不已,又恨这些人骗她,幼时的他尾随其后,知道他们落脚点后,付出挨一顿打的代价后,在他们水里下了泻药。 他下得很重,有人直接脱水而死,没死的,让他们吃足苦头后,他又告诉了唐家当时施粥管事的人,将那些人全送去官府。 那时候开始,他便学会了斩草除根。 并不知道裴渡还斩草除根的叶晚棠:“你这么说,我隐约有些印象。” 裴渡点头:“你哭鼻子了。” 叶晚棠:“……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简直犯规呀。 唐家管事的告诉了外祖父,外祖父也没瞒着她。 才几岁的小小叶晚棠知道自己遇上了骗子,整个人都傻了,反应过来后,还偷偷哭鼻子。 叶晚棠瞪着裴渡,裴渡有些心虚:“我那时候哄你了,拿鸟蛋和鸟窝哄你了,你挺喜欢的。” 裴渡没骗她,那时候虽然觉得她该,又忍不住心虚,总有种自己将她弄哭之感,大概是小小的叶晚棠实在太乖,他觉得她该的同时,又有负罪感。 他想安慰他,但他没钱也拿不出好东西,便跑去城外的山上,精挑细选了一番,找到了鸟窝和鸟蛋,感谢她也是去哄她。 他本来担心她会嫌弃不会收,但她不止收了,还很高兴珍惜,甚至为了感谢他,还给了他银子。 他那时候该硬气拒绝的,毕竟他可不是为了赏钱,但他还是接了下来。 他靠着那银子,又活了下来。 再后来,他们再相遇,裴渡又送了叶晚棠鸟蛋和鸟窝。 没想到叶晚棠回了他一个黄金鸟。 裴渡想起来,嘴角便带着笑。 叶晚棠确定了鸟蛋的鸟窝的小弟弟也是他:“所以当初那个小弟弟果然就是你。” 裴渡:“……现在知道是我了,你可以不说小弟弟了。” 叶晚棠故意道:“但那时候你看着确实比我小。” 要说惊喜,确实惊喜,可除去惊喜,不知为何叶晚棠还有种酸涩感。 她和他的相遇,她只当做是一次次的偶然,提起来有些印象,但只是她生活中的一段过往,他却如同珍宝一样珍藏着。 因为珍藏,所以记忆便深刻,过去这么多年,现在依然能详细回忆起来。 前世她就奇怪,为何会救她,会为了她做到那个地步。 原来是在他这里,他们有过那么多接触。 她好像是他的救赎一般。 这样的情节,在话本里,总是让人心动的,可换成现实中,她却只有心疼。 明明裴渡不该做这样的日子,明明他该像崔君昱一样。 “如果那时候你没被抱走,能在宫中长大,孙皇后会是个好娘亲,你就可以无忧无虑长大,不用经历这些。”也不会明明比她大,却比她更瘦弱。 “而我们依然会相遇,只是相遇时你已经是皇子。” 裴渡听闻顿了一下,那到时候他们便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他相信,到时候他还是会喜欢上她,那到时候也就没燕白洲、崔君昱许熙什么事了,她也不必受到那些伤害。 “确实遗憾。”裴渡点头。 叶晚棠更恨:“查到幕后指使的人了吗?”抱走裴渡策划这一切的人实在可恶,让裴渡吃尽了苦头。 “暂时还没确定,但快了,皇帝杀我,便是知道了我身份,但我和孙皇后都没告知过他人,一般人也想不到我便是嫡皇子,但皇帝知道还要杀我,必然是有人告知了他。” 叶晚棠顿了顿:“这个人,可能便是当初还你的幕后之人?” 裴渡点头:“嗯,他一直掌握着我的动向,我的一切都在他监督中。” “一切?” 裴渡:“是,一切都在他掌握中。” “我靠着你你当初给的银两,又活了下来,甚至还去了书塾,想继续读书认字。甚至还想学武。” 毕竟他不能一直靠着毒来自保。 “可这一切并不顺利,我只要一上学,只要一学武,养母就会出现,将我带回去。” “他逃了一次又一次,神奇发现,如果我逃出去,只是坑蒙拐骗,只要吃苦头流浪乞讨,我就能安全度过,养母都懒得管,但只要一学好,只要想做一些正事,养母就会准时出现。” “花了一些时间,我便有了经验,我甚至发现,无形之中一直有人看守着我。” “明明我那时候就是一个乞儿,还是一个不学好的乞儿,没任何看管的价值,明明人人视我如草芥,可就是有人一直看着我,几年如一日。” “这样的看管,却要我学坏。” 裴渡现在说起来还是忍不住摇头:“我便是那时候开始怀疑,为什么我会被如此看管。” 养母不是亲生母亲,不想他出息倒也正常,但这样的看管,却显得诡异不合常理。 他那时百思不得其解,且因为背后之人的对手,便如他们的愿,偷摸拐骗的坏着混着,他什么都做过,坏得明目张胆。 “我过得越狼狈,便越安全,整日浑浑噩噩,如此,养母再没找我,就让我自生自灭。” “可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后来我骗了不该偏的人,被人追杀时,意外又遇到了你。” 第322章 看你长大,看着你定亲 裴渡讲述他们第三次相遇:“你又帮了我,但我……骗你了。” 叶晚棠猜到了:“……所以你这次不止骗了我,还骂了我?” 裴渡哭笑不得:“对。” 他长大了也变了,她也长大了,但她还是老样子,还是那样干净,眼神依然无害又善良。 他满身恶臭,宛若黑暗,她如同天上皎洁的明月,本不该有交集,可她再次为他停下了脚步。 看到瘦骨如柴的他被人在街上拳打脚踢,从马车上经过的她,让那时候长得比他高大许多的听雪下车阻拦。 听到他是偷人银两才被打,面对小叶晚棠完全陌生的目光,他也许是难堪,也许是气恼她不记得他了,也或许单纯是不想看到她失望的目光,他撒谎了。 “我骗你是家里妹妹病了,但没有钱看病,为了给妹妹看病才偷钱的。” 他信口胡说,还以为她会察觉,或者内心期盼着小叶晚棠能想起来,可没有。 “你信了,不止做主将我偷的钱还给那些人,又从那些人手里救了我,还给我钱,让我去给妹妹看病,还好心询问我要不要帮忙找大夫,还要送我回去。” 叶晚棠:“……你心里是不是再嘲笑我?所以你当初说并不觉得我冰雪聪明,也是真的!” 裴渡:“……倒也没嘲笑,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不知道你为什么长了年纪却不长记性。” 裴渡也说不上自己当初的感觉,小仙女还是小仙女,但这个小仙女脑子不太好使的感觉。 这个印象保留到几年以后,且再次相遇后,叶晚棠不怕死的总找他,让他再次回忆她脑子不太好。 看着叶晚棠的表情,他忙道:“我不是真觉得你笨,就是想你怎么还上当,明明上次已经被骗过了,可我随便一骗,就又骗成功了。” 叶晚棠面无表情:“你不用解释,你就是觉得我蠢,所以你才骂我是傻瓜!” 裴渡:“……” 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那时候其实真觉得他傻,真恨铁不成钢,仿佛又看到了她被拐卖到青楼里的未来。 所以骗成功了,他没有丝毫欣喜,反而异常的生气。 他甚至故意恶劣的告诉她:“你是傻瓜吗?我骗了你,我就是个小偷,根本没有妹妹,更不需要什么治病。” 他故意气他,想让她知道人有多坏,她呆愣了片刻,看着他发红凶狠的脸,果然被吓哭了。 他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等她吩咐下人打他,可她哭过伤心之后竟没吩咐,虽然偷偷瞪他了,却还试图安慰他,问他是不是因为身上伤实在太疼了,才会骂人,说她不舒服也会迁怒他人,甚至还夸他有错就承认。 那年,裴渡十岁,却如同七八岁的幼童,门牙掉了以后,也许吃得太少,长得很是缓慢。 叶晚棠记住了她被骂过,也记住了他的门牙,最后也没收回明明是骗她的钱。 听到裴渡一直担心她被拐卖卖到青楼,叶晚棠心情复杂:“我确实该骂。” 人心险恶她到底没深刻领会,所以虽然她没被卖到青楼,但声名狼藉惨死。 “那会明明被骂了,还不知道醒悟,只记住了你的门牙,我该好好反省反省。” 裴渡:“……”门牙这件事就过不去了? 叶晚棠看他表情忙夸了一句:“门牙真不是嘲笑你,那时候你虽然很凶,但也可爱。” 叶晚棠顿了顿:“听你这么说,我们幼时也见过很多次了,这样算不算青梅竹马呢?” 没等裴渡回答,她自己道:“我觉得算,怎么不算青梅竹马呢?话本里还有现实中的青梅竹马不也就是如此。” 裴渡失笑:“算。” 至少对他来说算的。 “我后来偶然间还见过你几次。”裴渡道。 但其实不是偶然。 他骂了叶晚棠,叶晚棠没计较,再后来他就在唐家药铺附近活动,平时依然和从前一般,坑蒙拐骗乞讨,混一混唐家药铺的施粥施药,遇到唐家药铺招工,也会做一些。 因为守在唐家药铺,他后来又远远见过她几次,她长大了,出落得越来越好,却还是满脸单蠢,但他没再去行骗,只觉得她太傻了,骗得没意思极了。 所幸,她也没被人拐走,偶尔她遇到的骗子,他事后也会替她教训。 他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和意气风发的少年小将军去踏青。 再后来,听说她定亲了,对象就是那个少年将军,听闻消息,他离开了,不再依附唐家药铺。 他本还想去投军,可惜差点再次被抓,逃出来后,他继续不学好,甚至故意去学喝花酒。 本以为背后的人也会满意,结果当晚还没做戏,又被抓了回去。 而且不知道是哪里惹怒了他们,不止再不在放他自由,更奇怪的是,背后的人忽然改变了主意,莫名的竟要将他太监了送皇宫。 裴渡没说他故意学坏逛青楼,只说要送他入宫,叶晚棠便怒不可遏。 “背后的人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故意不让你学好,就想你成为废物,甚至故意送你入宫,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故意害你。” “他们忌惮你要杀了你,我都理解,毕竟处境不同,但他们怎么能故意将你送入宫中,他们这是杀人诛心!” “不管是对孙皇后还是对你,都太过残忍,他们怎么能如此!” 叶晚棠无法想象,裴渡被监视了十几年,最后甚至被逼着进宫,每一天每一日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们实在恶毒。” 裴渡给叶晚棠端茶,看她喝下去,让她消消气:“别气了,也是走了这一步,我才能知道原来我还和皇宫有着关系,也才……再见到你。” 他们再次重逢,他再次见到了她,而且很奇妙的,她又帮了他。 她好像真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 每次在他最为绝望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帮助她。 可拯救了他的叶晚棠,却过得不好,也没人拯救他。 再次相遇,让裴渡最意外的便是她的处境,和他想的幸福的相夫教子完全不一样,名声狼藉,且好像忽然变了个人,还一直再靠近他,有时她的眼神,好像认识他。 可她并没他们幼时的记忆,对这件事他其实疑惑许久。 “晚晚,你对我幼时并无记忆,但之前我偶尔会感觉你好像认识我。” 第323章 不小心亲出火花:裴渡你你你…… 叶晚棠本来还义愤填膺,听到裴渡的问题顿了一下。 “大概是上辈子遇到过你吧。”叶晚棠半真半假:“总归我就感觉认识你,且值得信任。” 裴渡听着都忍不住说了一句“傻瓜”,只是这一句‘傻瓜’,带着无奈:“人人都说我心狠手辣,心性凉薄,就你看不透。” “那又如何?你只是想活下来而已。”叶晚棠没忍住,抱住裴渡:“你并没错,换做任何一个人,经历你这样的过往,都不能要求他还保持常人所说的善良。” 他明明是皇子,却被虐待,活得不如乞丐,如果不是他自己能干聪明,早已被养废,浑浑噩噩,即便最后确认身份,也不过徒劳,在真相中悔恨痛恨而已,永远也找不回自己身份。 如今的他很优秀,且回归身份了,可一切对他,却只是残忍至极。 因为他已经入宫…… 太监皇子、阉人皇子这样的身份,对他何其残忍。 更残忍的是,皇帝还一心只想杀了他。 叶晚棠这一刻的心,和之前的孙皇后重叠。 “裴渡,不管你什么身份,不管外人说你什么,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最好的,不管你什么身份,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裴渡看着怀里认真安慰他的叶晚棠,嗯了一声,没忍住亲了她一下。 他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因为遇到了她。 叶晚棠抬手搂住裴渡,仰头加深了这个吻。 叶晚棠主动的结果便是两人体温越发升高,难舍难分。 裴渡从前没和叶晚棠坦白过自己的过往,起初是自觉两人身份悬殊,不想提那些往事,总归叶晚棠也不会记得他。 后来不管是‘小弟弟’身份,还是‘门牙’都让他有些难以承认。 今日他不止坦白了自己的皇子身份,甚至过去从前都坦白了,包括他的狠毒,他的一些心里路程。 他们的过去,彻底完整。 叶晚棠的反应出乎预料,又不出所料,他的坦白换来了他们的‘青梅竹马’。 这四个字放在燕白洲和崔君昱身上时,异常的难听难以接受,可放到他们身上,去无比美好梦幻。 美好得有些不真实,让人想确认真假。 裴渡的吻变得很重,带着迫切,仿佛想要确认什么,却又深情。 叶晚棠心头重重一跳,有些挣扎,他的吻慢慢温柔下来,带着安抚。 过了片刻,两人短暂分开,叶晚棠刚要说话,他却重新堵住他的唇,手落在她后脑勺,不容她退后,缓缓加深了这个吻。 叶晚棠思绪渐渐被他占据。 等呼吸不过来了,两人才终于放开,叶晚棠回神才发现她已经被他压倒在书桌上。 他压着她的手,结实的腰线紧紧绷着,背对着灯光的侧脸情绪难辨,却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 叶晚棠被困在他和书桌之间,心砰砰乱跳。 “裴渡……” 才开口,叶晚棠猛地闭嘴,因为这声音实在有些娇。 裴渡呼吸一滞,再次弯腰。 叶晚棠再次被迫承受在议论的亲吻,他的吻不再温柔了,叶晚棠的唇被压得又麻又疼,太过热烈,甚至让她难以承受。 裴渡同样情难自禁,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紧密相贴的身体,让叶晚棠混沌的脑袋,忽然觉得不对劲。 裴渡察觉到叶晚棠的走神,有些惩罚的咬了她一下:“想什么?” 声音暗哑低沉,带着淡淡的欲,和平时有很大的差别。 当然,也和太监有很大的差别。 叶晚棠脑袋一片混乱,又好似一片空白,火光电石之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冒出来。 她倒吸一口冷气,眼睛没忍住,诚实的不由自主往下看了一眼。 裴渡看到叶晚棠目光,整个人忽然一僵,随后猛地后退。 叶晚棠看到他的反应,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汇集成四个字:他不对劲! “裴渡你……你……” 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视线再次往下:“你……你…那个……” 裴渡脸色涨得通红,有一瞬间甚至尴尬得想从窗户离开。 但他不能走。 两人面色都涨得通红,欲言又止,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一阵敲门声响起,缓解了屋内的尴尬。 “小姐,督主,婢子有要事禀告。”听雪略微焦急的声音响起。 叶晚棠猛地站好,裴渡忙坐下,只是动作略微有一些怪异。 “进来吧。”叶晚棠深吸一口气。 听雪进屋后迅速看了一眼裴渡,眼神怪异无比:“小姐,督主,外面忽然传嫡皇子其实就是裴督主本人的消息,还传得很快。” 听雪说完就发现裴渡和叶晚棠表情都很镇定:“传得这么快吗?” 听雪:“……”所以传言是真的?裴督主真是皇子!小姐也知情了! 听雪脑子有些混乱,裴督主竟然是皇子! 不过还有更重要的消息,她有些纠结的开口:“除此之外,消息还说督主是……阉人皇子,而崔家祖上一直传下一句警示,道大夏朝会灭亡于‘阉皇子’之手,警示是李相师留下最后的遗言,也是关于大夏最后的预言。” 消息传开,外面已经闹翻天了。 文武百官震惊,他们本就奇怪皇帝为什么对嫡皇子遮遮掩掩的,合着裴渡就是嫡皇子,还有这样的警示。 百姓也想过安稳日子,王朝灭亡意外着天下就要乱了。 叶晚棠看了裴渡一眼:“不出意外,朝廷重臣可能准备进宫了。” 他们进宫会做什么? 不出意外,大概是为了大夏朝的未来,处死裴渡。 本来他们就一直厌恶裴渡这个奸佞宦臣,如今传出这样的警示,自然不能放过。 “嗯。”裴渡点点头:“也意味着可以查出最后的幕后凶手了。” 听雪:“……” 为什么小姐和督主还是如此淡然以对?这样的危机,他们竟然能面不改色?甚至还在想什么幕后凶手? 最后听雪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小姐,督主,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会不会影响到她家小姐呢?肯定会的,毕竟小姐是未婚妻,他们该怎么办? “见招拆招。” 叶晚棠语气淡然:“现在有些人,特别是幕后黑手这次应该陷入狂欢了,这也是他们最后的狂欢。” 第324章 我确实不是……太监 听完裴渡的过去,她现在对幕后黑手的恨意,达到了巅峰。 裴渡点头,这次他要再不能将背后之人揪出来,都不用被要求处死,他直接找一块豆腐撞死吧。 如同叶晚棠和裴渡说的一样,消息传开,震惊了无数人,有些人的脸都要笑烂了,比如崔君昱和君月公主。 “一开始收到裴渡就是嫡皇子消息时,我只觉荒唐至极,可笑至极,好在老天爷有眼,哈哈。” 一直等待嫡皇子血脉验证结果的崔君昱,听到裴渡就是嫡皇子时,只觉老天爷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裴渡那个出身卑贱的阉人,竟然和他一样是皇子,还是皇后所出的嫡皇子,这让他无法接受。 本来在能力外貌上,他就输给了裴渡,在叶晚棠这里,他同样输给了裴渡。 他唯一比裴渡强的,能那得出手的便是他尊贵的皇子身份,便是身败名裂,也比裴渡强。 可最后裴渡在出生上都要超过他,那他便是彻底的败了。 他如今身心俱伤,腰子的伤口也没好,得到消息发脾气,伤口再度裂开。 直到再次收到消息,才终于露出笑容,笑得他直不起腰,笑得锤床,即便伤口剧烈疼痛,也满脸痛苦的大笑出声。 “灭国的罪魁祸首,有这传言,你还有什么活路,别说嫡皇子,便是已经成为太子,你也活不了,裴渡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哈哈!” “老天爷有眼,要亲自收了你!” 他不止自己笑,还捂着伤口去找君月公主。 “长姐,你听到消息了吗?裴渡他死定了,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之前老天爷好像都在帮裴渡,但现在裴渡完了。 君月公主只剩下一只眼,眼底满是阴霾,听到崔君昱的声音,跪在地上的护卫,起身给她穿上鞋子,退回里屋。 他的背影布满鞭痕,血迹斑斑,带着凌虐的美。 他无声无息消失,崔君昱丝毫没有察觉。 君月公主欣赏完自己的杰作,看了一眼崔君昱问道:“既然收到消息了,那有没有安排大臣进宫,请求父皇,为了大夏的未来,立刻处死裴渡?” 崔君昱顿了一下:“我马上去安排。” “这还需要我提醒?”君月公主脸上满是不悦,本来姣好的面容,瞬间变得扭曲。 崔君昱看了一眼立刻移开目光,他发现,自瞎了一只眼,长姐面相就变了,之前便是严厉,她也是温婉端庄的,可现在她变得面目可憎,面上全是刻薄。 崔君昱脸上的嫌弃和害怕,没逃过君月公主的眼睛。 她眼底戾气一闪而过,一张脸更加扭曲:“怎么?你现在也嫌弃我成了独眼?” “没有。”崔君昱立刻抬头:“我只是心疼自责,所以不敢多看。” 君月公主这才勉强放过他:“接下来裴渡会成为天下罪人,你的机会也便到了,好好表现,现在正好是扳倒裴渡孙家孙皇后,为母亲报仇的好时机。” 崔君昱点头:“有李相师的警示,文武百官容不得裴渡活下去。” 裴渡死了,叶晚棠也只会落到他手里。 她敢嫌弃他,他就让她也体验一次他的滋味。 君月公主眼底满是痛快:“还有孙焰,生下一个灭国皇子,这皇后之位也到头了,霸占了本该属于母亲的皇后之位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轮到她付出代价了。” “啧……想想她也可怜,好不容易想尽办法,抢夺别人的夫君,霸占别人的正妻之位,又不要脸的怀孕,九死一生生下一个孩子,结果出生就被人抱走。” “以泪洗面的过了这些年,母子分离二十载,好不容易重逢,亲生儿子却成了阉人,还是会灭国的阉人皇子,才相聚相认又要分离……哈哈哈。” 君月公主想象一下他们的表情,都觉得痛快。 “也不知道一生骄傲,活得完全不一样的孙皇后,面对这一切会有何不同?” 君月公主说着又忍不住笑出声:“这都是她抢占别人位置的报应!她害得母亲郁郁寡欢,以泪洗面,在最好的年华香消玉殒,现在报应终于落到她身上!” 崔君昱面上也带着笑:“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所以才让他们母子分离,现在重逢,却物是人非,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君月公主脸上笑容更甚,面容更加扭曲:“面对敌人,当然要杀人诛心,你说她会如何反应?和裴渡撇清关系,保住自己和孙家?” “她会吗?之前她一直守在外面。”崔君昱怀疑。 “怎么不会?一个阉人皇子,她敢认吗?她敢公开吗?”君月公主嗤笑:“一个会灭国的阉人皇子,却是自己亲生儿子,都不知道多痛心呢。” “便是她想保住裴渡,这天下人也容不得她的自私,这一次,他们没有活路了。” 君月公主脸上都是畅快,她知道父皇厌恶孙皇后,也不喜欢嫡皇子,阉人皇子便只会更加厌恶,现在加上警示,正好可以直接要了裴渡的命。 裴渡死了,孙皇后必然伤心欲绝,也就等着死了,真正的一箭双雕。 “她怎么选择,很快会有消息传出,就是遗憾不能亲眼看到她表情。” 君月公主看向崔君昱:“本宫也挺好奇叶晚棠的反应,她之前那般深情,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跟着殉情。” 崔君昱脸一黑:“她才不会。” 不过他也好奇,叶晚棠现在什么表情,会不会后悔算计他,让宫女对他下手。 被他们两姐弟惦记的裴渡和叶晚棠,在听雪离开后,对视一眼,尴尬再次弥漫。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开口又同时闭嘴。 “你先说吧。”叶晚棠道。 “没错。”裴渡僵硬承认:“我确实不是……太监。” 叶晚棠:“……?!” 刚才其实已经感受到了,也猜到了,但真的听到裴渡承认,她还是觉得震惊:“所以,这就是你瞒着我的另外一件事?” 裴渡点头:“这件事我本来也要坦白的,本来就要说到这件事了……” 但是因为她的意外表白,又亲了,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好好的坦白,变成这般。 第325章 因为你,我才没变太监 裴渡都不用证明,更不需要提供什么证据了,就是尴尬…… 裴渡尴尬,叶晚棠更尴尬,恨不能消失,因为她还想到了刚才她的大胆回应,想起了曾经过往的种种。 最初她还厌恶男人时,因为裴渡对她的特别,加之他是太监,对裴渡她总是别样的亲近一些。 倒是裴渡一直躲着她,那时候她还不理解,现在回头,她那和投怀送抱有什么区别? 后来确定关系,成了未婚夫妻后,她更加肆无忌惮了,特别是喝醉酒之后。 她触碰他,也不怕他,毕竟她总觉得裴渡做不了什么,于是更加无法无天,乱来不说,还乱说…… 这程度不是投怀送抱了,而是煽风点火了。 也怪不得裴渡每次都有所躲避,后来甚至落荒而逃…… 他能不逃吗? 偏她之前什么都不知道,更没多想,就那么肆无忌惮的脱他衣服,抱他,拉他的手,摸他亲他,甚至不许他走,要和他洞房…… “啊啊啊啊啊……” 叶晚棠的脸瞬间爆红,内心尖叫不已,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当初是疯了吧,怎么能说出那些话。 还发酒疯摸他的胸肌腹肌,甚至抱着人不许走。 “啊啊啊啊……” 越回忆,叶晚棠越想死。 裴渡就眼睁睁看着叶晚棠的脸一点点涨红,脸上闪过后悔懊恼羞涩等等无数反应。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知道她为什么如此。 “别多想。”他意思意思安慰一下,回忆过去种种,心中也感慨万千。 那真是甜蜜又负担。 天知道他一次次的,一夜夜的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能不多想吗?”叶晚棠条件反射回答,快速看了一眼裴渡,没错过他脸上的笑意。 “你还笑,你怎么能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你应该早点和我说的。” 她现在都没脸见人了。 叶晚棠捂住脸,万万没想到,裴渡他竟然不是太监。 他不是太监。 他是个正常男人! 正常男人! 她脑子轰隆隆的:“你也瞒得太彻底了,闹出那许多笑话。” 话说到这里,她就不小心想到了孙胜男当初送的新婚礼物。 “啊啊啊啊啊……” 叶晚棠的内心尖叫再次响起,孙胜男害她不浅,怪不得裴渡当时表情那么奇怪。 简直太可怕了。 这一刻,叶晚棠没心思再想其他,只想将自己深深埋了。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她没脸看他。 看到他,就会想起丢人的过往。 裴渡闷笑一声:“你之前没猜到吗?如果我真的残缺不全,宗室不可能那么快速将我记入族谱,皇帝也不可能同意的。” 如果他是太监,便是确认血脉了,他怎么威逼利诱,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如此顺利,想一想就能察觉到异常。 叶晚棠:“……我没猜到。” 如果是外人,她可能会猜到,但事关他,哪里能想到这些,她只心疼担心他变成了阉人皇子。 “关心则乱。”裴渡声音带着笑意:“这件事还得感谢你,是你让我避免陷入眼前的绝境。” “我?又是我?”叶晚棠脸还滚烫着,脑子混乱:“这我还能帮上忙?” 难道她的煽风点火,还能让他重新长出来? 裴渡点头:“对,就是你。” 看着裴渡笃定的眼神,叶晚棠恢复的一丝理智又乱了:“我这么大作用吗?” 裴渡觉得叶晚棠表情有些不对:“你胡思乱想了什么?我说的你帮我,是我们重逢那次。” 叶晚棠:“……我没胡思乱想。” 她真的胡思乱想了。 而且是很诡异的胡思乱想,已经到没脑子的那种。 大概是受的刺激太大了,她都疯了。 叶晚棠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我只是脑子一时还有些发懵,因为忽然得到的讯息有些多,也想不到自己还能怎么帮你。” 忽然知道裴渡是皇子身份,还知道他不是太监,随便拿出来一个都需要时间接受,她却一时之间知道了两个。 他还和她了许多他的过去,她需要时间消化也正常。 “是我一次性告诉你太多了。” 叶晚棠一听立刻抬头:“但一次性告诉我,也总比我什么都不知道强,你继续。” 她要听完。 裴渡失笑点头,握住叶晚棠的手微微用力,定定看着她:“我们第四次相遇是在宫中,你还记得吗?就是那次,你又帮了我。” 叶晚棠当然记得,重生后再次遇到她,她心情复杂,震惊不已,看到他被人追逐,没多想就替他解了围。 “那次也帮到你了?” “帮到了,而且是很大的忙。”裴渡轻吁一口气:“如果那次我被他们抓到,我必然逃不开,是你让我保持完整。” 叶晚棠:“!!” 万万没想到。 她恍惚了一下:“当时你竟然没被……那你怎么混进宫的?” 这件事一般情况下,根本不可能。 她当时看到他进宫了,已经默认他已经受过刑了。 那时候满心复杂怅然,只觉还是晚了一步。 帮他只是因为前世的情分,万万没想到竟然帮到他逃过了宫刑? “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初我察觉到背后的人要送我入宫,将我扭送到净身处,虽然可以逃,但我受够被监视控制的日子,也不想继续被动,便一不做二不休,决定顺势进宫,查清所有真相。” “但我不能乖乖顺从,更不能如他们的意,便使了一些手段,装成了净身太监,先躲过了一劫。” 穷苦人过不下去,在宫里需要招人时,会去宫中谋生路。 这一条路生死难料,运气不好死了就死了。 但依然有人铤而走险,有父母为了那入宫的赏银,或者让孩子活下去,毅然选择了这条路。 入宫至少能吃饱,至少能活下来,还能接触贵人,甚至能出人头地,总比死了好。 至于香火,那就更顾不上了,人都要死了。 且即便没入宫,很多人养活自己都难,更何况娶妻生子。 没有条件娶妻生子,和入宫又有什么区别? 裴渡那时没想过娶妻生子,但他也不愿意如背后之人所愿。 叶晚棠听得心都提了起来:“你没露馅?” 净身太监那么好代替吗? 第326章 你不会死,大夏也不会灭 裴渡摇头:“没有,我蒙换过关了。” 没被看守的人察觉,是因为他动作并不生疏,之前养母将他送给老头时,他用毒杀了人,还替他除掉孽根,免得他到了地下,还祸害被他害死的那些孩子。 没想到这样的经历,反倒还帮助了他。 少了一个人总是有隐患,好在他事先毒倒带他前来的男人,用那个男人充数。 男人是陌生的,但裴渡猜到他可能是一直跟着他监视他的人之一,早已对他恨之入骨,毫不犹豫利用起来。 裴渡将他割了舌头,挑了手筋,阉了代替他,等他受尽折磨后了结了他。 面对他仇恨的死不瞑目的模样,裴渡当然面对,合上他的眼睛,只当他是熬过死了。 没熬过的人一抓一大把,没人怀疑,活人和死人数量也就对上了。 他靠着狠厉狠辣,撑过来,就这么巧妙的入宫。 但运气到底了,背后之人不放心,入了宫之后依然盯着他,确保他是否真的成了太监。 那一日只要他被抓到,他只有被补一刀的下场。 好在他遇到了叶晚棠,叶晚棠就那么巧合的又帮了他。 裴渡没有重生,不会知道,上辈子他被抓了,被补了一刀。 孙皇后遇到他时候,通过他肩膀处银杏叶的胎记,确认了他身份时,却已经无力回天。 孙皇后如同这辈子一般,不敢认他,只敢提拔他,甚至不敢告知他的身份。 到最后,裴渡也没回归皇子身份。 这辈子因为叶晚棠入宫给孙皇后请安,巧遇到了她,又被她所救,逃过了一劫。 裴渡没有重生,却知道。 “我们每一次相遇,你都是在帮我,救我的命。” 他们的每一次相遇,他的命运都在被改变。 幼年时,若非叶晚棠,他可能早死了,也不可能识字读书。 他就算侥幸活下来,却会如同幕后之人所期盼的那般,只会成为扶不上墙的烂泥,只会被这可笑的命运摆弄,彻底沉沦。 裴渡很了解自己,清楚知道,若非遇到叶晚棠,若非叶晚棠帮了他,被她所影响,李相师的那句警示,很可能成真。 他生来便被世人所厌恶,生来便没被世人爱过,又如何爱这个世间? 大夏是不是灭亡,百姓苦不苦跟他有何关系?难道他们的命会有他的苦吗? 喜欢叶晚棠之前,他对生命也没什么畏惧之心,毕竟谁都会死,早死晚死怎么死,在他看来,也没任何区别。 但他的生命中,出现了独属于他的救赎。 他可笑的命运中,有了独属于他的补偿。 一次次相遇,名叫棠儿的小仙女,一次次救他,告诉他这世上还有善良美好。 裴渡轻轻将叶晚棠鬓角的头发拢到耳后:“晚晚,因为你,我理解了命中注定这个词。” 叶晚棠正想说什么,就听裴渡继续道:“也是因为你,我们不用孙胜男送的礼物了。” 叶晚棠:“??!!你!” 她脸色涨得通红,这说的胡话吗? 她正感动他不用做阉人太监,不用继续饱受内心的折磨痛苦,感动他所说他们的命中注定,他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和你说正事,你却忽然说这个。”叶晚棠指责他。 她好不容易忘了之前的事,他又提起来! “我也在说正事。”裴渡看着叶晚棠脸又红了,只是这次带着怒意,忙道:“这也是正事,还是很大的正事。” 对他来说,不止是正事,而且是天大的事。 “嫁正常的我,就再没人会嘲笑你嫁给一个阉人,也不会有人跑到你面前,来可怜你守活寡不会有孩子,再不会给她们什么都不如你,却来明明奇妙可怜你的机会。” “当然,也绝了这世上‘可怜’我的机会。” 裴渡表示:“我早受够了他们的表情。” 他是千岁爷督主时,无数人对他满脸谄媚讨好,偏偏恶心的要可怜他是阉人,还要自我良好。 他成了阉人皇子,他们大概只会更‘可怜’他,心里更优越。 好在,因为叶晚棠,没给他们这个可能。 叶晚棠能理解裴渡所说,因为她选裴渡后,除去孙胜男还在为她未来的幸福生活操心,给她张罗礼物,很多人捧着她说话,可看她的目光偶尔会闪过怜悯。 但她肯定,裴渡最开始那句话的时候,是带着点其他意味的,偏她不好提。 “那恭喜你,轮到你看他们复杂表情了。” 他一直介意她嫁给他,之前她主动他都不乐意,后来也是她主动颇多,现在看,还是担心她被人嘲笑。 裴渡点头:“说得在理,而且我已经看过一个人的表情了。” “谁?”叶晚棠刚才想到孙胜男,加上裴渡提到孙胜男,脱口而出:“孙胜男吗?” 裴渡:“……你怎么会说孙胜男?” “你自己方才提了。”叶晚棠看着裴渡无奈:“怎么现在提起她还是这表情,你是孙皇后的孩子,那和她可是嫡亲表妹。” 怪不得孙胜男之前喜欢裴渡,又怕他呢,合着他们是有血缘关系。 裴渡:“……不提她,你重新猜。” 孙胜男这人,裴渡对她感官确实和别人是不太一样的,只是那时候并不知道她是表妹。 现在知道是表妹了,感官复杂,还是不太想提她。 叶晚棠只能绕开孙胜男这个话题,猜测:“皇帝?” “嗯。”裴渡点头:“不敢置信,憋屈诧异,精彩万分。” 叶晚棠皱眉:“没有惊喜?” 因为警示,皇帝之前杀裴渡,也算是有理由,但既然知道裴渡不是阉人,不是应该开心惊喜吗? “没有。”裴渡摇头:“他不满意,还是想除掉我,因为我虽然身体不是阉人,但和阉人扯上了关系,当了那么久的阉人,还是阉人之首,依然还是无法摆脱阉人皇子一说。” “他依然觉得大夏会灭于我的手中。” 叶晚棠心中一沉,这一条皇子路,即便不是阉人,看来也不好走。 嘴里反驳:“才不会灭!” “裴渡,你不会死,大夏也不会灭,你放心。” 第327章 我的生命,我的名字,都源于你 “裴渡,你不会死,大夏也不会灭……” 这大概是裴渡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裴渡点头:“嗯,他除不掉我。” 为了将裴渡变成利刃,皇帝给了裴渡太多权利,现在想收回去难了。 皇帝的处境,并不好。 “外面那些传言,不是皇帝放出来的,他阻止都来不及,并不想公开,现在每个人都想将他赶下台上位,他根本不敢不顾一切除掉我,否则先死的就是自己。” 这种制衡,叶晚棠丝毫不陌生。 “这是我们的机会,也是他的机会,如果他能及时调整,不要一直针对你,那一切好说,如果他还一直抓着你不放,还想杀你,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灭就灭。” 裴渡意外看向叶晚棠,她之前说不想天下大乱的,还让他好好治理大夏。 叶晚棠没看裴渡,对自己肯定点点头:“没错,大夏也不是不可以灭,换个方式就好了,他实在不放心,不如直接改国号,这也算应了警示。” 裴渡忍不住挑眉:“确实是个好办法。” 确认血脉了,也记上族谱了,他算是认祖归宗了,但他对于崔家,却没什么归属感,改国号就改国号。 叶晚棠忙道:“只是万一,这件事其实也麻烦。” 很多老臣得跳出来,拼死抵抗了。 “对了,你记入族谱,那你的名字……” “记入族谱的名字是崔君渡。” 叶晚棠听闻眼睛一亮:“还是有渡。” “渡字不会舍,也不能舍。”裴渡眼底闪过笑意:“你也喜欢渡字吗?” “喜欢,因为……” 裴渡接过她的话:“因为佛不渡人人自渡,但众生皆苦,你就偶尔帮一把。” 看着叶晚棠诧异恍然的眼神,裴渡点头:“我遇到你时,并没有名字,我的名字渡,就是来自你说的这句话。” 当时唐老爷子说送他上学,他需要一个名字。 他父不详,甚至母不详,养母的姓他不知道也不想跟着她姓,便自己在百家姓中随便一点,给自己一个姓,但名是他自己选的起的,就选了渡字。 佛不渡人,但她渡他。 耿忠会称呼他督主,千岁,但也会一直喊他渡爷。 一来是习惯了,二来是他也喜欢这个称呼。 “被耿忠他们喊多了渡爷,偶尔也会渡渡人,并没辜负这个名字,也没白叫。” 虽然他渡人也看心情,但他也没辱没了这名字。 叶晚棠一直喜欢裴渡的名字,特别是渡字,但没想到这个渡字根源也是她。 “你……”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说:“你还真是能憋,这么多事,你之前一声没吭过。” 裴渡表示他不是能憋:“无故说名字,也很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你就是能憋。” 叶晚棠心中酸涩难耐:“什么事都藏在心里,遇到事每次都说得轻松,避重就轻,轻描淡写,到现在要不是我问起名字,你不会说,也没主动提一句验证办法,其中的危险,你更是半字没提。” 若非她亲自见过王之佑的恐惧,知道其中的危险,都要被他糊弄过去了。 “我正准备说。”裴渡忙道,详细解释:“其实本质就是苏芷瑶交代过的输血,和血型不同输血的危险。” “崔家宗室中,其实一直有人在行医,从未断过,因为崔家历代行医,最后是靠输血真正起家的。” “行医过程中,崔家祖上经历了太多失血过多而死,一直想如何解决,但办法总是有限,后来突发奇想,失去少部分血液不会有危险,那如果用健康人的血液,给重伤的人增加血液,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了?” “他们那时候不敢拿人做实验,便用简陋的工具,用狗做了实验,发现输入血液真的有用,最后就琢磨到了人的身上,定制需要的工具后,恰好又遇到了一位因为生产大出血的女子。” “女子大出血,一般只有死路一条,大胆的先祖便试着告诉那位焦急的夫君输血的办法,夫妻两相爱,夫君愿意尝试,虽然大家都知道鲜血其实就是生命,但他愿意将自己的血给妻子。” “他们第一次尝试,但神奇的是,夫君没了一部分血,虽然有些虚弱,但后来补一补没事了,而失血过多的妻子,因为输入的血液,争取到了止血生效的时间,奇迹般活下来。” “因为这起死回生术,崔家彻底扬名,但幸运的救了几个人后,很快发现了意外,有人输血后稍有好转,但数日后发生了严重的输血反应,并有黑色尿出现,最后死亡。” “崔家不信邪,但后续也是如此,存在很大的风险,也无法找出规律原因,治死了人,最后背井离乡,也不敢再对其他人用这个办法了。” 裴渡说到这里,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但崔家人大概都有些疯子的因素,不敢对外人用,却对自家用人,积极为下人治疗,还秘密对下人也使用了。” “那位先祖坚持自己的办法有用,只是还需要一些验证,但最后死了,也没得到验证办法,倒是用崔家和下人以及一些人的命,得出崔家血脉不同的结论。” “所以所谓的验证办法便是输血。”叶晚棠懂了:“崔家血脉是苏芷瑶说的熊猫血。” “对。”裴渡点头:“我知道办法后,就明白过来,虽然有些危险,但我是崔家血脉无疑,也不是皇帝的血液亲自认证,才敢冒险一试,并非鲁莽行事。” 听着有很大把握,但其实还是在生和死之间,偏他说得好像没危险了似的。 但事情已经过去,叶晚棠也没说太多。 “我知道这是必须的,但裴渡,我还是希望往后你能更加小心爱惜自己的身体性命。” 叶晚棠摸了摸他的脸:“这世上只有一个你,我找不到第二个。” 裴渡看着叶晚棠的表情,想起了当时生死一线时的绝望,他不想让叶晚棠经历那样的绝望。 “我知道了。” 裴渡将叶晚棠拥入怀中。 两人就那么静静抱着,心是宁静的。 他们宁静了,外面却炸了锅。 第328章 裴渡,你还没娶媳妇就忘了娘 听闻消息,大臣纷纷涌入皇宫,为了裴渡是嫡皇子和警示争论不休。 同样很多人来到了督主府,想要确认消息。 他们大多和裴渡绑在一起,根本无法解绑。 耿忠和郝耳在督主府顶不住,最后硬着头皮来唐家找裴渡。 “督主……殿下。”祖宗,老天爷,给点反应吧,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这么淡定呢。 不止他们,便是宫里的孙皇后也派人来找裴渡了。 听到孙皇后的人来了,裴渡放开叶晚棠,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我忙着回来,又想着要第一时间告诉你,还没来得及告诉皇后,我其实不是太监,也不知她猜出来没有。” 叶晚棠:“……你不是说皇后娘娘守了你三天吗?你竟然没告诉她!” 叶晚棠一直喜欢孙皇后,急得直接将他一推:“还不快去,你别找理由,就一句话的事。” 也不知道眼下孙皇后怎么看她的,找了十余年的儿子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却忙着见她,这么重要的事都没啃声。 裴渡:“……我就是想第一个告诉你。” 叶晚棠尴尬收回就要再次推人的手:“……” 怎么说呢,作为最特别的那个人,心里其实还是觉得挺感动的,但是也想说一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有了媳妇忘了娘?不对,你还没娶,我要是娘,我都得气死。” 裴渡忍笑:“放心,以后我们孩子要敢如此,我打断他的腿。” 裴渡说完从窗户飞了,叶晚棠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裴渡是正常人,他们以后好像是会有孩子。 叶晚棠朝着窗外伸出手:“不是……我没有!”她刚才根本没想到生孩子的事! 她怎么可能才知道他正常,就想到生孩子,那她成什么人了? 这件事只有他想…… 叶晚棠想到这里,顿时想多了一点,想起了之前的触感,脸颊忍不住再次烧了起来。 她命令自己不许想,但有时候越想阻止,越忍不住想。 甚至都过去的一些细节也会翻出来。 那些细节,其实全是漏洞,特别是他们确定了心意,后来抱抱亲亲的时候,免不了露馅……或者说,他每一次都有破绽。 不是声音哑了,便是他反应有些大,时常躲避,偶尔还会用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看她,处处是蛛丝马迹。 偏她先入为主,从未多想。 叶晚棠捂住脸,强迫自己冷静。 “别多想,他都忘了,这些事他可能不太记得,现在正事要紧,还有很多事处理。” 裴渡马不停蹄进宫,一路上眼底都是笑意。 进宫后先去见孙皇后,想到叶晚棠说得有了媳妇忘了娘,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因为这一丝心虚,倒是很顺利的喊了母后:“让您担心了。” “我担心不要紧,要紧的是外面的情形,你……” 孙皇后在听到警示传开,脊背都一阵阵发凉,但焦急过后,又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如果真是阉人皇子,那皇帝必然该百般阻止裴渡被记上族谱的,毕竟上了族谱,那便真的是皇子了,但只要没上族谱,便还有回旋余地。 可族谱就是上了,便是裴渡拿捏了宗室,也不该如此顺利。 她是个聪明人,便有些猜测,但裴渡不是太监这件事,她实在有些不敢想,也不敢确信,边先找了裴渡。 裴渡看着她殷切的担忧的目光,点了点头:“我之前想法躲过了宫刑,所以才那么顺利快速的记到族谱上。” 得到确认,孙皇后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捂住嘴,却依然哭出了声。 她想说一句什么,却泣不成声,裴渡在她的哭声中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想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拍就发现,孙皇后瘦得厉害。 他的亲近和安慰,让孙皇后高兴也更加悲伤,靠着他的肩头哭得更厉害。 片刻后,孙皇后终于冷静下来,拉着他的手臂,声音里全是庆幸:“幸亏……幸亏。” 裴渡看着孙皇后通红的眼睛:“抱歉,之前瞒了你……” 孙皇后摇头:“不用抱歉,你做得对,我只是高兴。” 裴渡忽然看到孙皇后鬓角已经有了白发,只是之前都很巧妙的被藏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因为她的失态,才终于露出来。 裴渡看着那一缕白发,再看看孙皇后抚着他手臂的手,依然微微颤抖,心中一叹,将孙皇后扶坐下后,他跪在孙皇后面前,磕了一个头,喊了一声“母亲”。 “是我找回来得太晚,也是我相认得太晚。” 裴渡这是真正认了孙皇后这个母亲。 孙皇后本来停了泪,这一刻却再次泪如雨下。 “快起来,这怎么能怪你呢,原是我的错,没把你看好,让你丢了吃尽苦头,也是我的错,没将你找到,还不敢和你相认。” 孙皇后要扶裴渡,可最后却没力气扶起裴渡,反倒抱着裴渡再次哭得肝肠寸断。 母子相认抱头痛哭的场景,在分隔近二十年的母子身上,终于迟缓出现。 好一会,孙皇后才终于再次平静下来。 她有很多话想问,更想问裴渡是怎么过来的,毕竟之前她旁敲侧击一些询问,裴渡说得都很少。 但现在重要的是外面的情况。 她擦干净眼泪,双眸红肿问道:“那些大臣都进宫了。” “无需担忧,这次就等着背后之人出招呢,直接承认便可。” 他若真是太监,处境会很被动,但他不是:“我已经让人去请宗族族老。” 宗族族老这三日,没人敢合眼,就防着皇帝杀裴渡,或者惹急了裴渡直接杀皇帝,可谓是心力交瘁。 好不容易确定了,他们是一句不想多说,回去倒头就睡了。 结果睡下正酣睡呢,又被金吾卫薅起来了。 “事情紧急,得罪了”金吾卫一句话,大半夜的,又带着他们就狂奔。 几个族老,连带着城郡王最后全被带到宫门前了。 除非有特权的,否则其他大臣无召不得随意入宫,朝廷重臣自然进宫了,但还有无数大臣只跪在了宫门前,就坐等一个消息。 皇帝故意没表态,还在等势头更大一些,好除掉裴渡,所以一直没回应,只等天明了,事情闹大再说。 但裴渡不会等,他直接带着证人和族谱出现在宫门口。 第329章 我明明算无遗策,裴渡为什么不是太监! 看到裴渡出现,宫门口的文臣武将一阵骚动。 裴渡开门见山,用上内力,保证现场的人都能听到:“诸位,传言没错,我确实是嫡皇子,这三天验证血脉的也是我。” 众人哗然,谁也没想到裴渡竟然敢直接承认。 还敢这么出现在他们面前。 几个族老无奈上前作证,证实裴渡所说就是事实,已经上了族谱,记名崔君渡,生母孙皇后,排行二,为二皇子。 一阵哗然后,有大臣呵问:“李相师警示你可知情?” “知情,但我没被宫刑,不是太监。” 裴渡很直白:“这也是我能记上族谱的基本条件。” 几个族老再次无奈上前作证,他们已经证实裴渡确实没受过宫刑。 一阵寂静后,大家面面相觑:“你之前可是宦官之首。” 宦官之首不是宦官?还自由出入皇宫,这就有点…… 裴渡没给他们说话质问的机会,直接道:“幼时我便知身世有意,一直寻亲,根据线索寻到皇宫,皇后娘娘很快便根据线索和身上的胎记确认我的身份。” “没有公开真相,是因为当初将我抱走的幕后指使还没找到,为了抓出幕后黑手,我和母后商议,最后决定假扮宦官,寻找真相。” 不是宦官,却出入后宫,确实不该,裴渡便稍微改变了一下确认身份的时间和顺序,裴渡说得有理,但也有很多漏洞,很快便被人指出不合理。 “既然一开始就确认,为何陛下和皇后娘娘从未考虑过你的声誉,让你几次身处险境?” 果然,没人是傻子,皇帝重用裴渡,却也将裴渡推到所有人对立面,身处险境的情况,大家都能看到。 “因为要保密,因为朝堂需要一个督主千岁,肃清朝堂上的不正之风,如果不是知道身份,他们没理由这样提拔信任一个小太监。” 裴渡轻飘飘一句话,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裴渡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成为金吾卫统领,统领暗卫,破格提拔他成为千岁爷,甚至允许他处理朝政,重用程度远超昱王,三皇子都被他废了,皇帝也没追究。 当皇帝听到裴渡的所为,气急败坏出来想阻止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皇帝曾经将裴渡当做一把利刃,只想卸磨杀驴所以格外宽容的一切,变成了他知道裴渡身份,所以故意抬举他的证据。 看着那些大臣一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表情,皇帝差点吐血。 可当大臣们看过来,还一脸‘皇帝你藏得真深’的表情时,他却无法反驳。 因为他无法给出真正的理由,难道他要说,朕不知情,朕就是利用他对付世家对付你们的? 那他就真成笑话了。 皇帝僵硬站着没说话,死死看着裴渡。 裴渡看到他,微微一笑行礼,口称‘父皇’,道他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他也可以终于光明正大改口称呼为‘父皇’。 一句话,皇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也差点让他吐了。 还光明正大改口称父皇,他又没认他! 皇帝刚想说话,他提拔的总会不要脸说好话,用来哄他的奸臣就开口称赞。 “不愧是陛下,微臣等人全蒙在鼓里……” 随后叭叭就一段夸,夸完他再夸裴渡,总归夸得特别好听。 往常皇帝很喜欢听他夸,可现在皇帝却只想让他闭嘴。 但平时总有眼力界的大臣,今日却好像瞎了眼,他都不高兴了,他却仿佛瞎了眼一般,还再夸夸夸。 更可怕的是,这人平时就是他肚子里的应声虫,他想说却不方便说的,都是由这人代劳的,其他大臣都知道是他的传声筒,误以为这就是他的意思,最后尬笑了两声也开始夸起来。 皇帝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晕过去了。 裴渡看了一眼耿忠,耿忠眼疾手快接住皇帝:“陛下高兴坏了,微臣陪同二皇子殿下先恭送陛下回宫。” 他们走了,宫门口的大臣三三两两的很快也散了。 裴渡就是嫡皇子,但他不是阉人的消息也很快传了出去。 公主府。 崔君昱和君月公主本来还在商议怎么弄死裴渡,确认日次怎么利用大臣达成目的,结果就听到了这消息。 崔君昱拍桌而起:“胡说八道,裴渡他就是太监,他就是阉人,他怎么可能不是!”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无法接受消息,口中怒吼着不可能。 君月公主死死看着传消息的人:“你确定消息为真?” “是,文武百官都听到了,族老也证实了,他能被记上族谱,这是基本条件,后来陛下出现了,最后还因为找到嫡皇子高兴得晕了过去。” 君月公主如遭雷劈:“族谱……族谱……对了,族谱,我怎么没想到……” 她颤抖着嘴唇,瞪得眼睛凸起,牙齿咯噔作响:“我怎么会没想到……我怎么能没想到!” 若他是太监,按照父皇对他的态度,根本不可能让他顺利记入族谱? 可她竟然没想到,还在这里可笑的沾沾自喜,陷入了死胡同,成为一个笑话。 她太笃定了,因为她做好了一切安排。 “老天爷为什么怎么对我?我明明已经安排人,算无遗策,我算计了十余年,甚至最后还让人确认过了,他就是太监,怎么可能出错,怎么可能!” 崔君昱满脸疑惑:“什么十余年……” 君月公主猛地起身,却没理他,而是一把抓住传递消息的侍卫:“你说族老已经亲眼确认过,裴渡不是阉人?” “是。”侍卫不敢看君月公主的独眼,只颤抖着声音回答。 君月公主猛地将他推开:“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狂笑:“竟然不是阉人,竟然不是阉人!不是阉人!” 她疯狂喊着,脸色涨得通红,随后发紫,最后一口血喷出来。 “长姐!”崔君昱察觉不对劲,上前一把接住了君月公主直挺挺躺下的身体。 他满心担忧,可低头看了一眼,却被吓一跳,只见君月公主完好的眼睛眼角竟然流出血泪,眼睛通红,而另外一只,明明被包扎起来了,明明太医都说好转了,此刻却再次沁出血来。 眼睛流血的君月公主,表情狰狞,加上嘴角带着血,和喷出的血迹,如同恶鬼。 崔君昱被吓到,心中一慌,直接将君月公主丢出去。 君月公主重重砸在地上,更加像恶鬼。 第330章 抓到幕后黑手了,是你! “长姐……”崔君昱又被吓了一跳。 他满脸愧疚,恨自己这么对长姐,忙去查看君月公主,却发现她几乎没气了。 “长姐,长姐!”崔君昱更被吓了一跳,难道长姐就这么被气死了? 君月公主只是一口气没上来,被崔君昱猛摇了几下,重新活了过来,只是状态却更差了,面如死灰。 她算计了十余年,可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她最得意的作品没了。 “败了,竟然这么败了,败得这么可笑莫名。”君月公主眼睛发直:“果然苏芷瑶说得都是对的,我错了,我应该听她的,直接杀了叶晚棠,不该听你这废物的。” 君月公主看向崔君昱,抬手拼尽全力给了他一巴掌。 “都怪你,要不是你拖后腿,我早点杀了叶晚棠,她没了女主光环,我也就不会落到这田地。” 君月公主此时只觉得,苏芷瑶说过的那些话,全都变成了现实。 因为叶晚棠成了女主,有了女主光环,所以老天爷都站在她那边,她喜欢的崔君昱也逃过了一劫,明明毫无退路,偏偏却逃过了一劫。 明明这一局裴渡根本没活路的,毕竟这是她布局了十几年的大局。 她已经瞎了一只眼,侍卫找不到凶手,她却清楚知道,必然是裴渡做的。 这件事只有他和他的暗影能做到。 他们已经到了生死决战的地步,她若在不出手,下次就等着死了,所以这一次,她毫无保留。 她知道她的出手,可能会暴露,但她也不在乎了。 只要能杀死裴渡,让崔君昱上位,那暴露不暴露也不重要了。 到最后便是没暴露,她也会自曝,毕竟她最喜欢看她们崩溃。 结果白忙活了,崩溃的是她。 “老天爷,你怎么能和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布置了这么多年,全都毁在叶晚棠的女主光环里!” 崔君昱被打了一巴掌,再看看流着血泪,状若癫狂的君月公主,只觉得陌生,脑子也要炸了。 “长姐,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叶晚棠,什么苏芷瑶女主光环,你能不能别发疯了,现在还提什么叶晚棠,要紧的是裴渡!” 平时长姐发疯就算了,怎么能现在还发疯? “蠢货!”崔君昱又被发疯的君月公主打了一巴掌。 “叶晚棠不死,她喜欢谁,谁就是胜者,你不知道吗?要紧的从来不是裴渡,而是叶晚棠。” 君月公主说完,根本不管满脸问号的崔君昱,只咬牙切齿自顾自说:“不然裴渡怎么可能会有今天?明明之前我都算计好了,根本不可能让他逃离,等他进宫后,我甚至让人确认过,他们回话他都是被宫刑的,总不可能后来又长出来。” 君月公主所言,充满诡异,崔君昱都顾不上被打了,他抓住了重点。 “长姐,什么意思?你之前确认过裴渡的身体?如果那时候他确实被宫刑的话,为什么现在又好了?这根本不可能。” 说着他又顿住了:“不对,你之前为什么要确认他是否是太监,那时候他就只是一个普通太监,你何必那么关注他?还故意特意确认……难道……难道早就知道他身份?” 崔君昱终于聪明了一回,终于拼凑出了真相,一些回忆也汹涌而来。 当初他和君月公主吵架,他说你嫌弃我,不如认裴渡当弟弟,当时君月公主气得厉害,脸色难看到极点。 每次君月公主提到裴渡,反应都带着异样,像是得意又像是无比忌惮,总归根本不像对一个普通政敌,可他那时候都没多想。 直到此刻,君月公主说出了这一番话。 崔君昱指着君月公主,满脸不敢置信:“你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不是发现了裴渡身上的胎记?” 君月公主看着他,冷冷吐出两字:“蠢货!” “到现在也只猜到这个地步,你的胆子为什么永远只有这么大?本公主不止知道他的身份,连送他出宫都是本公主安排布置的!” 崔君昱震惊:“竟然是你安排的?” “不然还能指望你?我算计他出宫,又特意安排他进宫,甚至特意去确认他是不是被宫刑,本公主算无遗策,将所有会阻碍你的人全部铲除,偏你这拖后腿的不成器,什么都把你安排好了,你却到现在还拿不到太子之位。” 君月公主恨,恨崔君昱没出息,也恨骗她的两个太监。 当初追着裴渡,差点害裴渡没能逃过宫刑的那两个太监,其实就是君月公主的人,特意来查缺补漏,确认裴渡是阉人的。 当初裴渡如果被抓住,可能再无法避免,但恰好就遇到了叶晚棠叶晚棠帮着逃过了一劫,两个太监知道君月公主的狠辣,害怕被迁怒办事不利,就和君月公主撒谎说确认了。 但他们依然没能熬过君月公主的灭口。 他们死了,君月公主也没想到他们敢撒谎,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君月公主气疯了,看崔君昱更不顺眼。 “裴渡只是一个阉人时,你就斗不过他,现在你拿什么和他斗?给他当下酒菜都不够!” 崔君昱一次次被骂蠢货,废物,仿佛过去那个对他千般好的长姐只是他的幻觉,他气急,却又顾不上生气,全被她吐露的真相吸引。 “我没想到是你算计了他?”他满脸不可思议:“可你那时候才多少岁……” 满打满算也就六岁,六岁怎么能成这样的事?而且这些事还全部瞒着他。 崔君昱下意识想否认,但脑海里却闪过君月公主曾经说过的话,她总说一切她都安排好了,那时候他只觉得她可笑,可如果裴渡的事,都是她做的,合着她真的全部安排好了。 他满脸震惊,君月公主满脸鄙夷:“六岁怎么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蠢笨如猪?” 崔君昱还来不及反驳,却忽然听到一声轻笑。 轻笑从门口传开,君月公主皱眉,声音有些熟悉,像是裴渡的,但裴渡怎么可能出现在公主府,还在门外…… 君月公主刚想否认,寝殿门却被踢开了。 门外本该严防死守的心腹丫鬟不见踪影,本不该出现的裴渡一行人却站在寝殿外。 裴渡、孙皇后、叶晚棠,甚至还有被孙皇后‘搀扶着’的皇帝,以及几个宗亲,就那么站在殿外。 他们不知道在外站了多久,又听了多久。 第331章 报仇开始 君月公主面色一变,她丝毫不知情,被刺激下,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崔君昱更是大骇:“父皇,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皇帝没回答,倒是孙皇后咬牙切齿回答了。 “在你们开始自曝的时候。” 崔君昱脸色顿时一片灰暗。 君月公主还坐在地上,看向他们,面如死灰,可比起崔君昱却冷静了许多。 “来得还真是时候,看来你早就怀疑我了,还没少让暗卫监视我。”她这话是对裴渡说的,但不忘看皇帝一眼,给裴渡上上眼药。 暗卫虽然被裴渡监管,但暗卫是皇室的。 皇帝面色发青,上眼药明显成功了,但目光依然落在她身上,不敢置信又恨铁不成钢,一言未发。 她猜她的父皇是被胁迫过来的。 而她偏就让父皇失望了。 君月公主猜得没错,皇帝确实是被裴渡昏迷中被迫跟过来的。 裴渡顺着线索,直接查到了君月公主身上。 公布他不是太监后,他就一直等着君月公主的反应,一直让暗卫守着。 知道崔君昱也在,便直接带着孙皇后,同时将昏迷的皇帝也直接抬过来了。 时间刚好赶得及,他们兄妹更没有让他失望,直接自曝了,君月公主刺激之下亲口承认,一切都是她所为。 亲耳听到君月公主承认罪行,没有什么严刑逼供,不管是皇帝还是君月公主,连借口都不好找了。 意识到这一点,君月公主便知道,今夜是没法指望父皇保护他了,她也不敢指望他保护,毕竟她惹的可是护犊子护到极致的孙皇后…… 下一瞬,如同所料一般,君月公主就被孙皇后狠狠打了一巴掌,随即又是一巴掌。 而这只是开始,她的头发被孙皇后捉住,随即便是恨到极致的一巴掌又一巴掌。 沉闷的巴掌声,没有骂声,只有拼尽全力的抽巴掌。 君月公主一开始还扛着,还尝试躲开,可她本来就受了伤,哪里是孙皇后的对手。 被连续打了七八下之后君月公主撑不住了,她感觉耳边都嗡嗡响,再打下去她要聋了。 她拼尽全力滚开,暂时躲开巴掌攻击:“住手,孙焰,是你先抢了我母亲的皇后之位,我才报复你!” 话音落下,君月公主惨叫一声,原来是孙皇后一把抓住她头发,生生撕扯下她的头发,连带着些许头皮。 扯下了,孙皇后就再抓一把,逼着她去看一旁的皇帝。 “你心疼你母亲,你恨我要报复我,那你怎么不一起恨你的好父皇,他才是罪魁祸首!” “是他无能守不住皇位,所以需要我们孙家的帮助,是他自己选择了孙家,放弃了你娘,你要恨你也该一起恨,结果你只恨我,提都没提罪魁祸首。” 孙皇后嗤笑一声,杀人诛心:“崔君月,还以为你多少长进些,结果你和你那贵妃娘,还有你窝囊父皇都是一模一样,自欺欺人,专挑软柿子捏。” 骂完,孙皇后抬手,又狠狠打了君月公主一巴掌。 她这十余年吃尽的苦头,能直接将君月公主撕了。 君月公主被打得肿胀充血,受伤的眼睛包扎也掉了,疯狂流血,甚至头皮也开始流血。 她被打得晕死过去,又被疼得清醒过来。 可折磨还在继续,没人阻拦。 她受不了这样的屈辱疼痛,再次反抗起来:“放开我!我可是未来的长公主!” “呸!”回答她的是孙皇后狠狠一脚。 出身将门的孙皇后,是会武的,即便她这些年再没机会动手,甚至身体都孱弱了许多,但十余年的仇恨,让她力气大增。 她深知哪里才能最让人疼,狠狠的踢了一脚又一脚。 崔君昱想阻止,却被裴渡一招制服,踩在脚底下动弹不得。 皇帝想开口,却被城郡王巧妙挡住视线搭话阻止。 没人打扰,孙皇后得以亲自报仇,发泄压抑许久仇恨。 “你父皇还没死,崔君昱还不是皇帝,还敢妄想长公主,本宫告诉你,害了本宫的孩子,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长公主。” 她便是死了,也会带着她一起下地狱。 感受到孙皇后的恨意,嘴角带着血几乎晕死过去的君月公主却忍不住笑出声。 虽然眼下的场景,和她的所想象的孙皇后绝望她炫耀自曝全然不一样,但看到孙皇后如此愤怒痛苦,她还是觉得畅快。 反正现在辩解无用,求饶无用,她也就破罐子破摔。 “但本公主也做了父皇二十五年的掌上明珠,而你也整整被蒙蔽了近二十年,痛苦了二十年,其实我一直期待这一日的到来,亲眼看你痛苦的模样。” 君月公主毫无悔改之心,还口出恶言的模样,将孙皇后的怒火彻底点燃。 她一把抓起君月公主的头发,将她狠狠往地上撞。 “好,很好,我就让你看看我痛苦的模样!” 君月公主不过瞬间就被砸得头破血流,一瞬间终于害怕了,怕被直接砸死过去,开始挣扎起来和皇帝求救。 “父皇,父皇救命!” 崔君昱大急:“住手,皇后你住手!” 皇帝也出声:“皇后,住手,难道你还想直接砸死她吗?” “砸死又如何?难道她不该死吗?” 孙皇后狠狠一砸,君月公主瞬间砸晕过去,躺在地上,额头鲜血直流,生死不知。 皇帝面色一变:“你真将她砸死了?” 孙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却不是怕君月公主死了,而是这么死,太便宜她了。 “确认一下不就好了。” 她四下看了一下,叶晚棠很有眼力的,直接将角落洗手的银盆奉上。 孙皇后赞赏看一眼叶晚棠,毫不犹豫泼上去。 叶晚棠泼水无用,好心踩在了君月公主手上,用力碾了碾。 水刺激伤口,十指连心,双重刺激下,君月公主生生被疼醒了。 “我的头,我的手……” 叶晚棠松开脚:“我一时没注意。” 君月公主差点气死,她的手都被碾破皮了,她的手这么大,她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君月公主疼得浑身颤抖,死死看向叶晚棠。 “你是故意的!” 叶晚棠当然是故意的,皇后娘娘报仇,她收点利息还不行吗? 裴渡是皇后儿子,也是她未婚夫。 要不是要给孙皇后报仇,她也想上去补几巴掌几脚。 第332章 裴渡不是太监,却是兔儿爷 对这幕后凶手,叶晚棠早就恨得咬牙切齿。 她一直关心幕后凶手,所以裴渡特意通知她前来,刚才在外面听着她自曝,她都是死死忍住才没直接破门而如,几刀了结她。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才开始踩一脚,崔君月她也好意思大惊小怪。 君月公主的指控,让皇帝脸色不善看了过来,崔君昱也直皱眉头。 叶晚棠考虑一下,忽然朝裴渡伸手:“给我止血药,还有护心丸。” 裴渡意外却给她:“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叶晚棠摇头:“这是给君月公主刚才踩那一脚的赔礼,都是最好的药。” 叶晚棠蹲下,直接塞到君月公主嘴里。 君月公主对有所怀疑,但方才裴渡以为叶晚棠是要自己吃,不可能是毒药,便咽了下去。 她也怕自己死了。 皇帝也如此想,脸色微微缓和。 孙皇后皱眉不满:“踩就踩了,便是踩断了也是她活该,她也配吃药?” 君月公主看她们两人就闹了矛盾,都忍不住露出笑。 却不知道,叶晚棠给她喂药,只是怕她死得太快,直接死在孙皇后手里,怕撑不到她亲自动手罢了。 她的意图,孙皇后其实也知道,只是单纯觉得君月公主不配吃药而已。 裴渡出手的药药效就是好,君月公主头上的血止住了,甚至还有了些力气。 她想爬起来,却被孙皇后一脚踹回原地。 “孙焰,你别太过分。”君月公主怒击。 “这就受不了?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不是想看我痛苦的模样吗?” 君月公主捉住孙皇后的手:“你本来就该痛苦,我娘被你害得一尸两命,你母子分离也是活该!” “本宫可从未对你那娘出过手!”孙皇后怒极反笑,挣脱开手,一巴掌抽在君月公主的脸上。 “当初本宫真是瞎了眼,还心疼你们没了母亲,早知道就该杀了你们!” “本宫有着一万种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却让你们平安长大,结果你就这么回报本宫的?” “本宫查了那么多人,怀疑所有人,唯独没怀疑到才六岁的你偷上,没想到就是你。” 谁说孩子就是善良的,谁说孩子什么都不懂? 从君月公主身上看,她可太懂了。 “本宫当年真是瞎了眼,早知道该查你的!” 君月公主便是再恶毒,也只是六岁,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只要她查了必然能查到蛛丝马迹,可那时候她一叶障目,只是大概查了一遍,没发现异常就只盯着其他人。 若当时多查一下,裴渡也就不用受这些磨难了。 越想越自责,也越想越生气:“当初还满脸担忧帮着寻找竹弟弟,还安慰我,你可真是厉害呀,六岁就会演戏,心思如此恶毒。” 当初君月公主可没现在嚣张,满脸担忧还安慰她,孙皇后当初甚至还抱着她小小的身体哭过,谁能想到罪魁祸首便是她。 明明被踢得想死,但看到孙皇后提起这件事,君月公主抱住她的脚哈哈大笑。 “原来你还记得,我也一直记得,当时我抱着你拍着后背安慰你,可你不知道,我其实一直在笑,我一直在骂你蠢货。” 她想起来就觉得痛快:“我骂了你十几年蠢货,每次看你一无所获急得生病时,我明面上孝顺照顾你,其实一直在看你笑话。” “我一直想告诉你,你便是成了皇后,也被我玩弄着,玩弄一辈子的蠢货!” “每次看到你以泪洗面,看到你痛苦,我都能多吃几碗饭,只是可惜我的喜悦无人可以分享,好不容易分享给下人,却分享一个就要杀一个,也是没意思的紧。” 君月公主满身狼狈,却笑得猖狂:“你现在恨我打我,可这能弥补裴渡过去受的苦吗?不能!我在宫中做父皇的掌上明珠,他却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你不知道吧?带他出去的宫女,时常送信回来,告诉我怎么虐待他,我看得很是高兴,都能背下来,背下来后我就烧给我娘,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当然,我也时常想些办法给她,比如把裴渡养得像条狗……不,他还不如一条狗,狗还能汪几声,他连说话都不会说,天天只会挨打,一直被拴着脖子。” “这还不算,还有人一直欺负他,让他说‘我是狗’,哈哈哈……” 孙皇后听得双目通红,君月公主也兴奋不已:“后来他还被送给了喜欢幼童的变态老头。” 君月公主满脸狼藉,眼睛却亮得惊人,看向裴渡的眼神,满满都是恶意:“裴渡,那老头怎么对你,想来你印象很深刻,感觉怎么样?痛苦吧?屈辱吗?” 崔君昱震惊看向裴渡,没想到裴渡竟然被…… 他差点笑出声,眼底闪过一丝同情,他只是被女人,结果他是被男人,还是那么小的时候。 下一瞬,他的头被重重踩在地上。 裴渡面无表情,看君月公主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你想激怒我速死吗?” 裴渡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可这一刻,便是皇帝也没说话了。 君月公主面色一变:“当然不想死,我单纯就是想侮辱你,再揭露真相而已。” 裴渡的杀意,让她胆寒,但她却没退缩,看向了满脸震惊的族老:“裴渡就算不是太监,他也只是一个被老头糟蹋过的兔儿爷,哈哈哈……” 君月公主大笑着,脸上全是恶毒疯狂。 没受宫刑难道就没事了吗? 不,没受宫刑,裴渡也依然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毕竟他活得本来就不如一条狗,即便摇身一变变成皇子,也洗不掉他肮脏的过去。 “崔君昱你根本不用怕,我一直说你只是和宫女不是事,是因为裴渡他早就不干净了,哈哈哈,你千万记得将这件事传得人尽皆知,我看哪个太子皇帝会被男人糟蹋过,哪个朝代的皇帝是兔儿爷,哈哈哈……” 君月公主的话,又急又快,却无比清楚。 这些话,也如同一把把刺,刺入了所有人的心中。 第333章 你吐血,我吐血,一家三口比赛吐血 兔儿爷? 皇帝震惊后便是满脸嫌恶,这样的皇子,不要也罢,若早知道裴渡有这样的经历,就不会将他记入族谱了。 好在宗室的人也来了。 裴渡将他们找来,本来只是让他们见证君月公主害他,君月公主反利用,也发誓要将他拉下马。 君月公主狂笑不已,今天也终于轮到裴渡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了。 即便她一切都失算了,还自曝被抓住,但她依然能拿捏裴渡。 裴渡不是太监又如何,他的过去都被她掌控着,她还有无数可以攻击裴渡的办法。 孙皇后差点没气晕过去,她知道裴渡过去过得不好,但具体的还没问过,她更没想到,他过得如此差,那些陌生的词语,如同一根根刺,扎入她的心中。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我杀了你!杀了你!” 孙皇后重重一踢,直接将君月公主踢得吐血,下一秒拔下头上的簪子,便狠狠朝着君月公主刺去。 君月公主急忙阻挡,阻挡了一次,但阻挡不了第二次、先是胸口,再后来便朝着脖颈。 “住手!” “住手!” 崔君昱和皇帝异口同声出声,前去阻止。 崔君昱被裴渡踩着头没成功,皇帝疾步上前去拉孙皇后,拉住了致命的一簪子,抢走孙皇后的簪子,还将孙皇后狠狠一推。 孙皇后方才发泄,已经力竭,全凭着一股恨意,又毫无防备,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叶晚棠就跟在后面,及时将孙皇后扶住,对皇帝的厌恶达到了巅峰。她听过裴渡说过往,但她没听到过老头这一点,大概是裴渡不想脏她的耳朵。 君月公主如此恶毒,百死不足惜,皇帝还护她,还对孙皇后动手。 她不信皇帝不懂君月公主为什么如此,只是君月公主顺着他的心意,要将裴渡废了,他就站在君月公主这一边而已。 叶晚棠眼底闪过厉色,孙皇后却比她动作更快,抢先一步动手。 她明明被叶晚棠扶住了,却装作站不稳的的模样,惊呼一声还在往后倒,抬起的脚好巧不巧的,正巧踢在皇帝脚弯。 皇帝猝不及防,重重跪倒在地上,手条件反射去撑地,正好撑到君月公主身上,手里的簪子直接刺入了她腹中。 君月公主本来还在得意自己侮辱毁了裴渡,感动于皇帝的维护,结果猝不及防被刺,惨叫一声朝着皇帝伸手。 裴渡立刻上前护驾:“父皇小心!” 一手飞快将皇帝拉后腿,一脚就将君月公主狠狠踢开:“你还想对父皇动手!” 带着暴喝声,君月公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重重砸在刚爬来的崔君昱身上。 崔君昱被君月公主砸得吐血,还听到了咔擦一声,也不知道是他们兄妹谁的哪根骨头断了。 总归落地时,君月公主吐血了,崔君昱也吐血了。 他的旧伤撕裂,慢慢沁出血,最后吐着血白眼一翻直接砸晕过去。 倒是君月公主咳着血,却还保持着清醒,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痛呼出声。 但有人的痛呼,比她的还大。 “放手,放手,疼,朕的手要断了!” 原来是皇帝的喊痛声。 皇帝一边喊痛,一边用力甩开裴渡的手。 可没想到他越挣扎,裴渡反而条件反射越用力:“痛,让你放手!” 皇帝脸都青了,大怒,甩的力气也更大了。 裴渡似乎才反应过来,忙放开皇帝的手,满脸冤枉:“父皇,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用多少力气,难道是习惯了或者太紧张了?” 皇帝没能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刚才太用力,裴渡放得太快,他在惯性力道下,后退一步咚的一声坐地上了。 坐在地上后,皇帝越发狼狈,喊痛声小了,却越发痛苦了。 他太痛了,只觉都屁……尾椎骨都摔碎了。 “裴渡!你找死,你故意的!” 他痛骂,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父皇,是你让我放手的。”裴渡满脸无辜,但他就是故意的。 他上前想伸手将皇帝扶起,皇帝抖着还在剧烈疼痛的手却怕了他了。 “你别动朕,不管你是故意还是无意,今天朕饶不了你!” 皇帝骂着,却因为太疼根本起不来身。 孙皇后看着他挣扎片刻,才不急不缓上前:“我扶皇上起身吧。” “也不用你。”皇帝脸色阴沉:“方才踢朕的是你吧?” 孙皇后否认:“不是,我怎么会踢……我方才站不稳时好像是碰了什么,但我不是故意的。” 都不是故意的,他却处处是伤口?这就是报复! 皇帝恨死了他们,偏这里没别的人,最后还是叶晚棠将他扶起来的。 但他看叶晚棠的眼神也不善,一脸这种场合,你有什么资格在现场的意思。 皇帝人站起来了,却姿势别扭,面色青中带绿,满脸痛苦,嘴里喊着传太医,眼睛阴沉看向裴渡。 裴渡先开口请罪:“都怪我救父皇心切,没注意到力道。” “你是救驾,你父皇不会怪你的,若救驾还要被问罪,还有没有天理,以后谁还敢救驾?” 孙皇后接话,绝不给皇帝兴师问罪的话。 “你……太医,传太医。”皇帝最后憋屈的只能先找太医。 君月公主趁机开口:“父皇,他们这是谋杀,他们就是故意报复你,报复我!” 她看向裴渡指责:“裴渡,我知道你为什么想现在就弑父篡位,因为你怕我说的这些话传出去,成为天下笑柄,但你能杀得完现在所有人,灭得完口吗?” “裴渡我告诉你,我便是死了,这消息也会传出去,你也休想洗清你身上的恶臭,妄想得到皇位,在场的宗室也不会同意你个兔儿爷上位……” “砰”的一声,一茶盏砸上她的嘴,打断了她的话,也让她的嘴巴鲜血直流。 “嘴太毒会遭报应的。” 是叶晚棠,她无法忍受她口出恶言出手了。 有人做了坏事,自觉见不得人,可有的人却为自己的恶毒沾沾自喜,还一口一个兔儿爷,可真是可笑。 第334章 公主要自寻死路,就别拦着了 孙皇后和叶晚棠都气红了眼,两个人都一副恨不能上去撕了君月公主的模样,裴渡看到她们的模样,眼底的戾气都少了些许。 “别生气,确实会遭报应。” 他刚才那一脚,踢断了君月公主肋骨,伤了肺,一时半会死不了,但足以让她一生受折磨。 他安抚拍了拍叶晚棠和孙皇后的后背,看向了面色精彩的几个族人:“杀人灭口这种事君月公主和崔君昱喜欢,我却不会,也没必要。” 裴渡淡然开口:“君月公主今日自己坦白罪行,只是为了毁掉我,只是她到底不在现场,年纪也小,是可能会被蒙骗的。” “我确实被她安排去送给了一个老头,那老头喜欢幼童,罪该万死,恰巧我之前被一个大夫抓走当试毒人,认识不少毒,也时常带在身上防身。” “那个老头才碰面就被我毒死了,为了避免他到了地下还祸害其他人,我阉了他,这也是为什么我后来能躲过宫刑的根本原因。” “我一直被人看管,也一直在寻找自己身世,长大了后,背后之人还要送我入宫,察觉到阴谋,也察觉到自己身世可能和宫中有关,便我略施小计,杀了净身太监代替他,躲过了宫刑入宫,也终于和母后相遇。” “我能代替净身太监,是因为有对老头出手的经验。” “虽然老头的子女觉得丢人,这件事被掩盖了,但君月公主按理该收到消息才对,现在看却没有。” 裴渡摇了摇头:“公主虽然心思缜密歹毒,但大概是年纪太小,治下不严,不能服众,下的命令每一次都大打折扣,费劲心思想毁掉折辱我,却总是事与愿违,没有达成,算计来算计去,落得一场空,到现在也只能靠嘴造谣污蔑了。” 裴渡解释了自己并没遭遇那些,不想让叶晚棠她们心疼,也不想让君月公主如愿。 他态度不急不缓,解释了,却态度坦然,还顺便嘲讽了君月公主。 这可不是被踩中致命缺点的表现。 宗室族老知道裴渡不是阉人,都亲眼见过,裴渡的话便也越发可信,且不知不觉间还高看了一眼裴渡。 君月公主不可谓不毒,且占据天时地利任何,又有权有势,比起不知身世处境艰难的裴渡不知好多少,可裴渡还能是识文断字,还能躲过宫刑入宫认清,一步步走到千岁爷的位置。 这么一对比,显得裴渡越发拿得出手。 皇帝处境,宗室处境,大夏处境,其实宗室都了解,听到那可怕的警示后,都深知大夏朝如今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他们听到传言,明知裴渡不是阉人,却和皇帝一样,其实心中都忌惮着,并不想裴渡和皇位扯上关系,甚至为了大夏,觉得裴渡死是最好的,只是没能力除掉他。 此刻心中忍不住升起惋惜,裴渡这般优秀,当年如果没被害,没和阉人扯上关系,必然可以将大夏放心交到他手里。 比如裴渡,崔君昱实在不够看。 如果没有那个警示,现在裴渡争夺皇位,他们只会支持,因为如今的大夏就需要这样一位继承人,如此才可能力挽狂澜,才能拯救走下坡路的大夏。 皇室式微已久,也只有裴渡能压制世家…… 越想他们就越可惜,最后愤愤的目光就转移到了害裴渡的君月公主身上。 君月公主是皇室第一个孩子,甚至名字都是特例,用了皇子专用的‘君’字,不可谓不特殊特别,后来表现得很好,一直是皇室的骄傲,宗室族老对她不陌生。 没想到心思却如此恶毒,连带着影响到了整个皇室。 “你们即便不是同胞所生,也是血脉相连的姐弟,结果竟然因为记恨裴渡,如此害他,真是无可救药。” “他是嫡子,重生便是罪恶,本宫为什么不能出手?” 君月公主依然咳着血满脸恨意:“早知道本宫当初就将你剁了喂狼!” 其实君月公主当初将人偷出来,就是丢到了狼窝,想让狼吃了裴渡的。 宫里有百兽园,百兽园有老虎有狼,但不受重视,时常挨饿,君月公主特意将婴儿裴渡丢到百兽园,除了掩盖哭声痕迹,一开始也是有杀他的心。 可没想到那狼竟然没吃裴渡,明明君月公主选了最凶恶的母狼,结果那母狼却还喂养了裴渡。 后来因为嫡皇子消失,大肆搜查,大批大批的宫人牵涉其中被处置。 宫里血流成河,君月公主眼看着裴渡没被吃,也有些害怕孙皇后,最后没敢杀裴渡,就利用运送尸体到乱坟岗的时机,偷偷将裴渡送出宫。 人没杀死,但必然要百般折磨。 六岁的公主将失去母亲的痛,全加在了裴渡身上。 君月公主到现在依然没觉得自己错了,只是成王败寇,这一次她斗输了而已。 “我就恨孙皇后,报复孙皇后,也是替崔君昱铲除对手怎么了?” “本来我和崔君昱才是嫡出,我们才是正统,怎么能让裴渡爬到我们的头上,本来只有崔君昱才资格认太子,继承皇位!” 君月公主直白得令人心惊,可她并非无的放矢。 “裴渡不是阉人又如何?他一生也摆脱不了阉人皇子的名头,真留他的性命,到时候大夏还是要亡在他手里!” 她依然没放弃拉裴渡一起死。 却不知道,她越说,宗室对她越失望,于她是自寻死路。 “你以为大夏亡了你这公主还能好?若大夏真亡到他手里,你这个罪魁祸首也占一半的责任,承当一半的罪责,后人评说,也不会忘了你!” 已经老眼昏花的八十岁族老,是看着大夏由盛转衰的,一把年纪了,甚至还要担心会不会灭亡。 “老夫告诉你,大夏若真亡了,老夫饶不了你,便是死也要将你带走,老夫看到了地下,怎么见列祖列宗。” 君月公主没想到这些老东西竟然会怪到她头上,气得哇的又吐了一口血:“皇室斗争什么时候停过,更何况本宫只是为了母亲报仇,本宫不惧。” “说得冠冕堂皇,什么替母报仇,若真地下有知,你母亲大概会感动,但是大夏历任皇帝可不会感动,只会恨你恨你的母亲,你现在没死,不用怕他们,但你们的母亲可到了地下。” 第335章 衣柜里还藏着个美男,公主你很会玩 族老杵着拐杖上前,两句话让君月公主变了脸。 但很快她又调整过来了:“便是她受了些苛责又如何,总归孙焰也很快会下去陪她了,到时候她也可以找孙焰发泄。” 叶晚棠和裴渡面色一变,猛地看向孙皇后:“你对孙皇后做了什么?” 裴渡更是想了许多,孙皇后身体越来越弱,是不是也是君月公主的功劳? 反倒是孙皇后冷静:“她指的应该是之前我生产前给我下药,害我难产,又害我母子分离,拖垮我身体的事,她后面可没下毒机会。” 君月公主年纪渐长,孙皇后对她也有了戒心,更不是她轻易得手的。 “你痛苦这二十年,还有现在都是对你的惩罚。”君月公主冷笑:“我早从太医院那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更知道你活不久了。” 她没否认,当初确实是她给皇后下毒,才让皇后难产,找到下手的机会。 阻碍她和弟弟的人都该死,所以她是要皇后一尸两命的。 没想到孙皇后拼死生下来了,甚至抱走了孩子,竟然也撑过来了。 看到孙皇后还没死,裴渡也没死,才换成了折磨折辱裴渡报仇。 孙皇后被折磨了十几年,却依然没崩溃也没死,且太子之位迟迟没定下来,甚至还想着嫡子,君月公主当初才动了将裴渡变成太监,送回宫中的念头。 如此彻底绝了裴渡继位,还能报复母子俩,绝了皇帝,以及孙家让嫡皇子继位的心。 那时候君月公主满心以为父皇就只看重崔君昱,不立太子便是因为孙家世家作梗,差点直接捅出来。 可后来察觉到皇帝其实自己也不想立太子,才拖延了。 她拖延得也没问题,只是却给了裴渡成长的时间,一发不可收拾。 君月公主暗恨,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果断出手,不该给裴渡机会。 不过现在裴渡也休想拿到皇位。 “裴渡,便是你现在占了上风又如何,总归你一辈子也休想得到太子之位,一辈子也会困在警示和阉人皇子中,不管你怎么争辩,没人会在乎真相,世人只会知道你就是个兔儿爷!” 她一脸笃定,裴渡看着君月公主似笑非笑:“君月公主这么笃定你的话会传出去,是仰仗你藏在衣柜里的人吗?” 君月公主面色大变。 皇帝眉头一皱,脸色一沉:“衣柜里还藏了人?” 君月公主想否认,可下一瞬,裴渡忽然抽刀一掷,刀直接插入殿内精美雕花衣柜。 在一片死寂中,衣柜忽然打开了,一个身材精瘦肤白貌美的侍卫走了出来,他手臂鲜血淋漓,看来是被裴渡伤了。 但更吸引人的是他跪下请罪后,背后露出的伤痕和风光。 不怪叶晚棠用肤白貌美来形容,实在是这侍卫确实白,也确实貌美,特别是露出伤痕后,更有种凌虐美。 叶晚棠看向君月公主,眼神带着感慨震惊,君月公主吃得挺好。 若是孙胜男在这里,可得感慨她之前怎没找到这样的美男了。 更难得的是,这侍卫气质也很特别,清冷中带着乖巧,莫名惹人怜惜。 手臂鲜血直流,滴滴答答落地,他眉头微蹙,更添了一份破碎美。 他行礼跪地时,倒也挺赏心悦目…… 眼前忽然出现半个身影,抵挡住了叶晚棠的目光。 叶晚棠一看,是裴渡。 她有些疑惑,脚下微微一动,往旁边挪了半步,继续饶有兴趣的看君月公主和她的貌美小侍卫。 有点刺激,不知道君月公主会怎么处理。 结果她才挪过来,裴渡竟然又挪了一步,再次挡住了她看向小侍卫的目光。 叶晚棠蹙眉,裴渡偏头看了她一眼。 他乐意看君月公主热闹,但是晚晚是不是太积极了,看侍卫时她眼睛都在发光。 这种白得不像话的男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 叶晚棠被看得摸了摸鼻子,这怎么也吃醋…… 侍卫面色发白,并不敢看君月公主,但谁看了都知道,他们关系不简单,不止是心腹,还是她泄欲的对象。 君月公主自从走下坡路,被叶晚棠算计着和丈夫分道扬镳后,时间久了便需要一些纾解发泄,特别是万事不顺的时候。 只是这是私密之事,她从未想过会被人展露在前。 侍卫被发现便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没做任何辩解,更没想给自己脱罪。 但君月公主依然不满至极,只想否认一切:“你为什么藏在本公主寝殿内?谁派你来的?” “父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这个模样出现,是裴渡害我,买通他故意害我。” 君月公主满脸冰冷要铲除他:“来人,将他拖出去斩杀!吃里扒外的东西。” 侍卫睫毛一颤,抬头看了君月公主一眼,眼底带着一丝震惊和悲凉。 但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一言不发。 他没说话,但是也没人应君月公主的发作。 裴渡啧了一声:“他有什么可买通的?” “无非就是为了毁掉我声誉。”君月公主看向侍卫:“丢人现眼的东西,污了父皇的眼,还不快以死谢罪。” 果然是男人,嘴里说得好听,说一直记得她的恩情,他这条命都是他的,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她眼底都是不满,他识趣一些,早该死了,怎么能让她这么为难。 君月公主这样想着,就见侍卫嘴角缓缓流下一道血迹。 “属下罪该万死……” 话音落下,他倒下,如同君月公主所愿死了。 脸上没有怨恨,看着君月公主的眼神甚至带着安抚,好像再说:公主,我这就是死,你别生气。 又好像再说,我绝不会拖累你。 君月公主看着倒地的侍卫,手不受控制的颤抖抽搐了一下。 “殿下,你的命令,不管是什么,属下都会执行。” 侍卫曾经的话语响彻在耳边,他也确实做到了,不管是从前,还是这一次。 因为君月公主要他死,所以他毫不犹豫咬破了早已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如君月公主所愿死去。 第336章 皇子身份和叶晚棠,你只能选一个 人死了,君月公主面色变得越发精彩。 却不是松口气,更没有她所想的如释重负,而是憋闷茫然,以及无法发泄的怒气。 他怎么就不藏好一点,被裴渡发现了。 他怎么就不知道换一身衣服,如果他换了,也许就不用死了。 他怎么就这么死了……他死了,以后谁再帮她? 这是君月公主最忠诚的心腹,她所有事情,侍卫都知道,因为侍卫是她救的,一直对她死心塌地,她的真面目,她真实的性情都只会在侍卫面前表露。 他从十年前成为她贴身侍卫后,再没离开过,她也以为他永远不会离开她,永远会帮她。 可他就这么死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裴渡! 若非裴渡,他也就不用死。 族老都觉得没眼看了,已经骂过君月公主的八十岁族老,气得站立不稳,被城郡王扶住后,扶着胸口直说:“伤风败俗!丢人现眼!” 他们看君月公主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失望。 皇帝的脸色也难看至极:“你简直无可救药,朕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吗?” 之前和燕白洲闹出那么大的绯闻,丢尽了皇室的脸面,现在又闹这一出。 君月公主手死死捏成了拳头,脸上满是难堪:“我怎么了?我说了我是冤枉的。” 她不承认,但在场的都心知肚明。 她是高傲的,自尊心极高,又在女子贞洁的环境中长大,被人窥见这样的事,还被指着鼻子骂,嘴硬着,一口牙却差点没咬碎。 皇帝看她还嘴硬,更加愤怒:“来人,将人拖下去碎尸万段!” 这种丢失的事发生在眼皮底下,最后只能发泄到死人身上。 君月公主脸皮抖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皇帝发泄完了,君月公主无处发泄,忽然看到了叶晚棠,狠狠瞪了她一眼。 “叶晚棠,你什么眼神?” 皇帝不善的目光落到了叶晚棠身上。 “你为何还在这里?这里是你该待的地方吗?” 裴渡站到叶晚棠身前:“父皇老眼昏花了?还是被女儿气得糊涂了?认不出这是我未婚妻?” 皇帝冷笑:“未婚妻?皇家儿媳是那么好当的吗?” “你回归皇室前,没想过当了皇子,身份不同了,婚事也不同吗?” 裴渡看着皇帝沉下脸。 看裴渡变脸,皇帝感受到了一丝痛快,越发打定主意要毁了这么婚事了。 除了不愿意让叶晚棠成为裴渡的助力,让他争夺太子添助力,更不想裴渡如意。 裴渡怎么痛苦,他就要怎么折腾他。 他无视裴渡的目光,冠名堂皇道:“皇室中还从未出现过三嫁……四嫁皇子妃,你若想要皇子身份,就必须和她解除婚约,或当婚约不存在。” 他说完还要踩一番裴渡:“虽然你现在在皇室也是丢人的存在。” 裴渡嘴角嘲讽一勾:“皇室确实丢人,明明是皇族,却满脑子算计,都在比谁更卑鄙更恶心,赢了还洋洋得意。” “父皇也觉得丢人吧,明明自己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却连亲生的孩子都保护不好,成了天下笑柄。” 裴渡偷换了概念,将皇帝连带着皇室都嘲讽了一番。 皇帝脸色顿时青了,阴恻恻开口:“裴渡,你别装傻,朕现在说的是你的婚事。” 休想将这件事忽略过去。 皇帝打定主意为难裴渡:“你自己选吧,你要皇子身份,还是要婚事。” 二选一的难题,就这么抛给裴渡,说到最后,他差点笑出声。 想当初,他也面临着这样的难题。 想要皇位,那便只能背信弃义,将心爱的妻子贬为妾,便是贵妃,也只是妾。 他左右为难,最后还是贵妃大度,贤惠让出正妻,恳请他不要为了她一个女子,让大夏皇室再次陷入混战。 他感动于她的贤惠体贴,最后才忍辱娶了孙焰,保住了皇位。 叶晚棠和裴渡的感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叶晚棠是裴渡的逆鳞,惹她等于灭族,叶晚棠为了裴渡,不管他人笑话,坚定选择他一个阉人,还成了美谈。 那现在,就看看他们怎么做取舍吧。 想罢,皇帝在裴渡说话前,故意看向叶晚棠,先开口道:“不是朕故意为难你,实在是你身份不合适,朕之前便听说你贤惠懂事,想来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看向裴渡感慨:“当初贵妃不愿朕为难,贤惠的她主动退让,朕一直感念。” 皇帝就差直接说,如果叶晚棠不主动退婚退开,那就是不贤惠不爱你,就看着你为难。 皇帝两句话,恶心到了叶晚棠,也恶心到了孙皇后,孙皇后都差点吐了。 在和君月公主对峙之时,却抓住机会故意为难恶心裴渡和叶晚棠,简直可笑恶心到极点。 “陛下,保护不了自己妻子这种事,就不用说出来了吧?” 皇帝瞬间被噎住。 叶晚棠看着他的表情差点又没忍住笑,死死忍住笑意,行了一礼开口道:“晚棠一时有些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但我觉得,如果真喜欢一个人,是绝对舍不得将人让出去的,便是死也不会,除非……不爱。” 这次,轮到裴渡和皇后忍俊不禁了。 叶晚棠满脸温柔的杀人诛心。 前脚皇帝被皇后嘲笑保护不了自己女人,现在叶晚棠暗示,贵妃会让,可能也是因为不爱。 “大胆!” 皇帝方才拿孙皇后没办法,对叶晚棠却有的是办法,正要发作治罪。 裴渡接过他的话头:“晚棠,你怎么再父皇面前说死字,不合适。” 叶晚棠忙认错:“是晚棠的错。” 皇帝都气笑了:“在朕面前装什么,怎么?不敢做选择?” 裴渡面无无奈:“父皇,儿臣方才不想你难堪,才故意忽略,毕竟您作为帝王,不断出尔反尔,并不是好事。” “当初崔君昱是以正妃身份求娶的晚棠时,您同意了,当时也支持我和晚棠的婚事,并未曾嫌弃过晚棠三嫁。” 裴渡轻笑一声:“这才过去多久,父皇怎么忽然就不能接受了?还要二选一,这实在是儿戏,您是帝王,说出口便是圣意圣旨,不是儿戏,更不是随便改变的。” “若圣旨一直这般朝令夕改的……我会不知道要不要将一直遵守圣旨皇帝命令。” 第337章 皇位他要,叶晚棠他也要 裴渡语气淡然,却满满都是威胁。 想拆散他和叶晚棠,想说话不算话,那你以前以后说过的话都不算话了,包括圣旨。 至于可笑的二选一,他更不可能选了。 皇子之位他要,叶晚棠他也要。 不止皇子之位,皇位同样也是。 没用的男人,才会二选一。 裴渡直接忽略了二选一的问题,但态度表露无疑。 皇帝面色一变,他说的话算不算话,不是乱套了。 天下都乱套了。 皇帝只想给裴渡找不痛快,可最后结果依然是给自己找了不痛快。 他的二选一问题,好像都成了笑话。 同样是二选一,凭什么他当初那么为难,为此痛苦了一辈子,而裴渡却敢如此应对? 凭什么? 皇帝破防了。 “裴渡你大胆!”皇帝一气之下动了怒,这一动怒抬手怒吼,受伤的手再次受到重创,还有尾椎骨也更加刺痛,差一点没站稳直接倒地。 叶晚棠:“……”她差点又又又没忍住笑,只能低下头掩住表情,她猜测,皇帝这伤不小。 叶晚棠猜得没错,后来经过太医证实,皇帝推孙皇后的那只手,被酒驾的裴渡不小心捏‘骨裂’了。 尾椎骨因为这一摔,也骨裂了。 膝盖又忽然砸在地上,也砸得乌青,没有骨裂,却也疼了许多天。 膝盖和手还能用用药,尾椎骨却用药都难用。 他吸食丹药的特别,又降低了药性,后来被这痛折磨得不轻,偏偏也不能找裴渡算账,因为裴渡是救驾,是为了救他,只是力道不小心大了而已。 一切都是裴渡计算过的,不致命,却足够折磨人。 为避免那些文臣武将闹腾,天下大乱,皇帝暂时还不能死,但他敢伤孙皇后又护着害他的君月公主,裴渡自然不会客气。 他不太喜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喜欢立刻报仇。 叶晚棠觉得他这报仇不错,皇帝确实讨人厌,不然怎么能在这时候,还惦记着将婚事作废。 这一天事情太多,她还来不及考虑到婚事。 不过便是考虑到了,不管外人什么态度,她是不着急的。 不管裴渡变成什么身份,总归他认准她,那婚事就依然不会变。 当然,二选一这种问题有多远滚多远。 皇帝身心都受到了重创,这一怒之下,不止被气坏了,身体也疼痛难耐,顿时一身冷汗,差点要了他老命:“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陛下莫着急,千万保重身体。”裴渡看向皇帝膝盖:“方才父皇救女心切,顿时跪倒在地,想来膝盖也受伤了,一会一起看。” 孙皇后冷笑接话:“皇上还真是好父皇,面对那么恶毒的女儿还这么牵挂,也不怕她哪天下毒害你。” “为了她的母亲,她这么记恨我,又怎么可能不记恨你。” 其实已经下毒害皇帝了。 皇帝脸色顿时更加精彩。 看皇帝竟然想破坏她儿子和晚棠的婚约,还恶心的弄什么二选一,被恶心到的孙皇后持续发力补刀:“皇上这么看重君月公主是看在她母亲的份上,也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对贵妃情根深种,没想到贵妃可能并不爱你。” “但贵妃不爱你,你也不该拆散渡儿的好婚事。” 孙皇后说着,就忍不住看了一眼叶晚棠,满眼的赞赏。 叶晚棠这个儿媳,孙皇后是越来越满意,特别是今天,喜爱更胜一筹。 她和他们母子二人,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气皇帝这条路上,那真是完美合拍。 叶晚棠有些角度说法,是她没想到的,也是能气死人不偿命的。 比如贵妃不爱皇帝这一点。 她时常被嘲讽分开了有情人,却从未从这个角度出发过。 实在是太妙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贱兮兮’的快乐,也怪不得胜男那孩子这么喜欢晚棠,她也喜欢。 这两孩子所想的总是异于他人,这儿媳她要定了,也护定了。 她一定要将叶晚棠娶为儿媳,好一起恶心气皇帝。 她都被恶心这二十年了,必须全都恶心回去。 正好裴渡也是好帮手,他们三人联合在一起,必然所向披靡。 看着皇帝面色不断变换,孙皇后心头畅快,充满希望,面上却苦口婆心劝:“陛下,晚棠在不知道渡儿身份的情况下,坚定不移选择他,对他不离不弃,这样的儿媳哪里去找,您还想着拆散,若娶了个也是和君月一样一心只有太子之位,满心弑父夺位还不安分的,您可就危险了。” 皇帝脸色青白交加,君月公主冷笑连连。 “孙焰,你不用挑拨离间,一直在威胁父皇的是你们母子,是你,是你们孙家。” “朝堂后宫谁不知道你孙家掌着兵权,权势滔天……” 君月公主最为了解皇帝,贵妃喜欢不喜欢父皇这个话题不宜深究,便故意提起往事,专挑皇帝介意的往事,挑拨离间。 皇帝果然想起了屈辱的往事,脸色难看不已。 孙皇后却懒得听这些又臭又长的往事:“本宫成为皇后,是孙家祖上一代代积累下来的,是我应得的,崔君月你不用阴阳怪气,就想一想,若非孙家,你父皇自觉做得憋屈委屈的皇位,可都没得做的,也就更没你金尊玉贵的掌上明珠生活了。” 孙皇后一句话,让君月公主气得差点吐血。 她的心腹死了,可裴渡依然不受影响,甚至连亲事都没破坏,挑拨离间也没成功,孙焰还嘲讽她。 一怒之下,君月公主决定狠狠报复回去。 “按你的说法,我和父皇都靠你孙家了,孙家还真是厉害,只是再厉害又如何,你就要死了!” “哈哈哈,没想到吧,孙焰,你就要死了。” “孙家再厉害,你在厉害再有权势,也没有神仙来救你的命!” “你害得我早早失去了母亲,你也没资格母子团聚,母慈子孝,不出两年,你就得死!神仙也无救!” 君月公主拿出了杀手锏,坐等孙皇后变脸。 可裴渡叶晚棠都变脸了,孙皇后却无动于衷。 第338章 处置君月公主 在皇后位置上坐了二十年,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孙皇后表情都没变一下,她也只是在事关儿子时,才会失态。 在自己的问题上,便是寿命上,她也显得冷静;“你不用吓唬本宫,本宫的身体自己知道,若找不回渡儿,或者裴渡真被宫刑了,那本宫可能真只能活两年,但现在本宫心中又有盼头了,别说两年,二十年本宫也能活。” “神仙救不了本宫的命,但本宫可以自救。” “本宫不止会活着,还会享尽天伦之乐,母子分离二十年,但我们还会有更多二十年,心也会再次贴近,哪像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和儿女有亲近的机会,因为你自己将他们推远,比丢了都不如。” “可惜啊,你为了崔君昱为了太子之位,舍弃了夫君孩子,也是无用的,最后自己也难逃一死。” 孙皇后脸色一沉,看向了皇帝:“皇上,当年你承诺过,若是找到幕后黑手,必然将其千刀万剐,现在人找到了,你该兑现诺言了。” 废话那么多,不就是想逃避惩罚,可她不会忘。 皇上一直等着太医,可太医来了也被拦住了,分神听着,也没想到这一点,他疼得满脸冷汗,第一反应便是反驳:“胡闹,便是犯了错,君月也是朕的女儿,难道你真想将她千刀万剐?” “是。”孙皇后毫不犹豫:“她就该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消除她的恨。 君月公主面色一变,皇帝也满脸不愉:“朕跟你说了,她是朕的女人,是大夏公主,绝无可能。” 孙皇后冷笑一声:“皇帝又想出尔反尔?” “这怎么是出尔反尔?”皇帝不耐:“你放心,君月犯错,朕会处罚,你不用求追不舍。” 孙皇后却不相信他了,直接看向几个族老,特别是一直沉默的城郡王:“不知郡王还有几位族老怎么想?君月公主身份是特殊,但怎么处置也该有个章程,如果这等残害皇嗣,甚至影响到大夏国运,却没有丝毫处置,那这天下没乱,皇室就彻底乱了。” 孙皇后早已打定主意,如果皇帝宗室不处置,她亲自处置君月。 她绝不会放过她,也不可能发过她。 孙皇后没说,但了解她的人大概都能猜到。 而且这件事绝不能姑息。 城郡王和几个族老面面相觑片刻,最后看向皇帝。 “陛下,君月残害手足,不知悔改,心存谋逆之心,绝不能饶恕。” 皇帝脸色难看,君月公主立刻反驳。 “本公主若是有谋逆之心,又怎么会落到今日这地步!” 可她的辩解,族老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是躬身等着皇帝的反应。 对君月公主,他们今日算是看透了:她无可救药。 他们无法容忍她继续逍遥法外,像她这样的毒瘤,放任不管只会祸及整个皇室宗族,必须处置才可。 君月公主看着他们的模样暴怒,开口便指责他们被裴渡收买。 几个族老确实都有把柄在裴渡手里,但他们此刻如此,真是为了宗族为皇室着想。 偏皇帝还不说话,看他们的眼神也不善,竟然是被君月公主几句话给挑拨成功了。 几个族老更加失望,这一次不止是对君月公主,更是对皇帝。 半只脚都踏进棺材,差点站立不稳的八十岁族老颤巍巍直起身:“若陛下不知如何处置,可以交给族里,族里必然会秉公处理。” 今日皇帝休想忽略过去。 他也不怕陛下记恨他,反正他也活够了,有本事他灭他九族。 其他人没说话,但态度表达得很明显。 本来不满要发作的孙皇后,看着几个族老有些意外,他们今日异常的积极。 皇帝脸色更加难看。 如果交给族老处理,那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若审问过程中,让他们从君月公主嘴里问出不该问的,岂不更麻烦? 他们已经被裴渡收养,都可能直接逼着他让位。 孙皇后相逼,便是族老也跟着逼迫,皇帝知道今日不处置是过不去了,铁青着脸开口:“崔君月,看来裴渡没有被宫刑的份上,你死罪能逃,但活罪难免。” “即日起,撤除你的封地,去皇陵抄经祈福,哪一日求得列祖列宗的原谅,哪一日才能离开皇陵。” 最后的惩罚充满了灵活性,可能半个月一个月就好了,也可以一辈子就被囚禁在皇陵。 但皇帝如今离不开丹药,也离不开君月公主,必然是想早日回宫了。 虽然这惩罚也够重,但皇后不满意,这种伤筋不动骨的处罚,她只觉得可笑。 君月公主听到惩罚,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父皇知道厉害,离不开她,孙皇后必然是不满的,没有哪个当母亲的能容忍这样的结果。 但她越反对,父皇便会越发坚持,她就安全了。 君月公主都等着看好戏了。 没想到孙皇后脸色铁青,眼看着就要破口大骂了,却忽然被叶晚棠拉住了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发难。 叶晚棠拉住孙皇后,忽然问了君月公主一个问题:“其实我一直好奇,君月公主是怎么知道警示的?可是陛下告知的?” 君月公主一愣,只觉得叶晚棠话题转移得实在诡异,倒是皇帝立刻反驳:“胡说,朕没告诉她,这可是历任皇帝才能……” 话说到这里,皇帝猛地顿住。 可已经来不及了。 孙皇后面色一厉:“历任皇帝才能知情,君月公主却知情。” 她眼睛危险一眯:“皇上为何告诉她历任皇帝才能知道的警示?还在君月犯下如此罪行后,依然维护她,难道陛下竟然动了将皇位传给她的念头?” “亦或者陛下您已经是君月手中的傀儡?才不敢真正处罚君月?” 孙皇后不是傻的,立刻抓住发难。 皇帝面色大变:“皇后,你闭嘴。” 不管是传位给公主,还是傀儡皇帝,都是宗室和天下无法容忍的。 果然下一瞬,本也不满处罚结果的族老立刻怀疑看向他。 皇帝冷汗犹如雨下,他其实也不知道君月公主怎么知道的。 裴渡看着这一幕,看向叶晚棠,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还是那么敏锐,该出手就出手。 第339章 狗咬狗,真精彩 君月公主看到皇帝脸色,面色微微一变,这个秘密是她故意从皇帝那探来的。 自从发现皇帝进了丹药后,恍惚间会失去理智,问什么答什么,且清醒过来会忘记这一段过往,她便记住了。 她特意去确认皇帝对嫡皇子的看法,还假设裴渡是嫡皇子的态度,结果比她想得还好,皇帝不止不喜欢嫡皇子,还让她意外知道了那一个警示。 得知警示的她,只觉得老天都在帮她。 于是当初替换叶晚棠时,故意秘密告知皇帝,裴渡就是嫡皇子。 皇帝果然对裴渡动了杀心,设下埋伏要除掉裴渡。 可惜被裴渡躲过了一劫,甚至最后还要确认血脉。 她随后公开了警示,步步紧逼。 警示已经是公开的内容,眼下这么多事情,没人会在意这个问题,也没人会问。 她自己都忘了这件事了。 结果叶晚棠却忽然提起来,这件事顿时变成了重点,皇后又借题发挥,事情顿时变得棘手了。 甚至父皇都开始起了忌惮之心。 对呀,皇帝怎么可能不起忌惮之心,警示这个秘密他死咬着从未告知过他人,可君月却知道。 这是多可怕的事。 皇帝立刻便想明白了,她必然是在他恍惚时套取了秘密,她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套取他的秘密,那也能无声无息杀了他…… 皇帝眼神变了。 君月公主亲眼看着皇帝眼神的变化,看到了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杀心,猛地看向叶晚棠,这个毒妇!这个毒妇! 叶晚棠一直装死,本来这样的大事里,她就格格不入,没什么资格发言,她就忽略她了,也忘了叶晚棠的恶毒和可怕。 可叶晚棠还是那个叶晚棠,还是那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要害,一击必中的叶晚棠。 皇后咄咄逼人,叶晚棠又退到了一边,似乎只是无意间提到了一个话题,又隐蔽了起来,但一切的转变,都因她一句话! 她一句话,阻止了孙皇后的发难,也引起了皇帝的警惕。 君月公主一瞬间脊背都发凉,她曾经多么的骄傲她发现的秘密,更对自己能掌控皇帝而自傲。 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催命符。 本来事情可以不用走到这一步,只要她谨慎行事,其实可以避免,可以找到借口。 但她……没有准备。 她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便是,她看清了她的父皇。 或者说,在掌控皇帝时,她心中对皇帝也是越来越不屑的。 皇帝对丹药上瘾了,本就被她控制,加上能轻易操纵他,她不可避免的起了轻视之心。 她只是将皇帝当成了工具,将所有戒备都放到了裴渡身上,所以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发布警示,从未想过这一点。 可她忘了,即便皇帝他一直被世家压制,甚至拿裴渡都没办法,一直被裴渡压制着,但皇帝依然是皇帝,还是那能掌控她生死,系着她荣辱一生的皇帝。 君月公主一阵阵后怕,恨不能直接吃了坏事的叶晚棠,但最紧要的是安抚好皇帝。 “父皇,您不要被他们挑拨离间!叶晚棠你这毒妇,你害我!” 皇帝冷笑,孙皇后他们当然是挑拨离间,但君月公主确实罪不可恕。 孙皇后说得也对,君月她天生就是个坏种,所以才能小小年纪就显出那么多恶毒的念头,那般折辱裴渡,也才能害他,让他进会上瘾的丹药! 如今她就敢如此操控他,往后她也可能将那些对付裴渡的手段用到他身上。 皇帝对崔君月产生了忌惮心里。 他被孙皇后裴渡拿捏着最致命的缺点,君月公主也同样拿捏着,可现在他没选择了。 他更不想再被君月利用,被她折辱。 看着被孙皇后打得肿胀如猪头,还瞎了一只眼,如同恶鬼一般的君月,皇帝脸色一厉,最后一丝父女情也彻底消散:“崔君月残害手足,怀有异心,意图造反,虢夺封号封地、废为庶人,禁足皇陵,永世不得出!” 不过一瞬间,皇帝便改了想法,对君月公主下了最重的处罚,甚至差一点直接赐死。 幼时的君月公主玩伴可爱,还是他心爱的女人所生,是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公主,可她人面兽心,对他这个父皇没有丝毫的父女之情。 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 当然,另外一个原因,是叶晚棠所说的‘不爱’两字,也如同一根刺一样刺入了皇帝心中。 贵妃曾是皇帝心中无可替代的白月光,所以她的儿女,对他也是最特殊的。 可现在这一份爱,却蒙上了阴影。 他是爱贵妃没错,但贵妃真的爱他吗?真爱一个人,怎么可能舍得将他让给别人? 本来君月公主就一直在消耗皇帝的感情,现在这‘不爱’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压垮了皇帝的‘父爱’。 让他舍弃了这个女儿。 君月公主不敢置信,心如刀割,她以为皇帝即便起了忌惮之心,也不过再罚重一点而已,没想到如此不留情面。 她对这个父皇,从小到大,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说是女儿,却仿佛像母亲一般,操心着父皇的一切。 父皇是她唯一的依靠,对父皇她掏心窝子一般,结果父皇,也要掏她心窝子。 “父皇,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一颗石头,捂了二十多年也该捂热了,可她的父皇却这般冰冷恩情。 这二十多年的父女情感,此刻却成了笑话。 君月公主凄厉喊着,一口血喷了出来,还盼着皇帝能改变主意。 可皇帝无动于衷,甚至还后退了一步,眼底满是厌恶。 君月公主全身颤抖,伤心欲绝,他辜负了母亲,现在又同样辜负了她。 “父皇,你怎么能被叶晚棠两句挑拨离间就这样对我,你怎么对得起母妃,怎么对得起她满腔情意!” 从前君月公主只要提母亲,就如同拿着免死金牌一样,可现在这一块免死金牌,却成了催命符。 “朕对你们母子三人难道还不够好吗?这二十多年来,朕自觉对不起你们,什么都给你们最好的,结果你怎么回报的?” 皇帝彻底怒了。 “狼心狗肺的东西!朕对你掏心掏肺,你怎么对朕的,你想要朕的命,你想夺走朕的江山!” 第340章 裴渡封王 父女两都觉得自己委屈,这一刻,都恨死了对方。 被骂狼心狗肺的君月公主愤怒到了极点,也委屈到了极点,既然你说我狼心狗肺,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狼心狗肺! 她眼底一厉,不管不顾要公开他进食丹药上瘾之事,皇帝没错过她眼底的恨意,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在她开口之际,抄起茶盏就朝着她嘴狠狠丢过去。 君月公主惨叫一声,“来人,将她拖下去!” 处置君月公主,外面立刻来人,将君月公主拖下去了,快速堵住她的嘴。 君月公主挣扎间,留下一道道血痕。 孙皇后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郁气终于消散了一些。 皇帝的翻脸她并不意外,崔君月的痛苦和不敢置信,她看得畅快。 过去都是他们恶心她,现在轮到他们体验心如刀割的滋味了。 她对他们的父慈女孝,早就看得恶心了,今日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 这种父女反目的场面,可真是精彩好看。 对皇帝的处理结果,她也很满意,毕竟直接处死君月,是便宜她了。 他们母子被分开折磨近二十年,君月也该尝到他们的痛苦再死才可。 送到皇陵,她有的是办法折磨折辱她。 她会将她对裴渡做过的一切,全还到她身上。 孙皇后的不怀好意,只要长了眼睛都能看到,但皇帝自顾不暇,疼得满身冷汗的他只想看太医止疼,也顾不上君月了。 或者说,他很乐意借孙皇后之手,除掉崔君月。 到底是疼爱了二十余年的女儿,处置了皇帝心情也不佳,加上身上的疼痛,皇帝只想离开。 可皇帝才刚要喏步,孙皇后却看向崔君昱。 崔君昱晕了,但还没死,还喘着气呢,崔君月所做一切,他都是受益者,怎么能轻易饶过他。 “陛下,您还没说对昱王的处置,崔君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便是最初不知情,后来必然也有参与。” 皇帝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跟死了差不多的崔君昱,额头青筋都跳了一下,彻底爆发:“昱王都这般了还不够吗?你们还要赶尽杀绝?处理君月还不够吗?你们难道还要逼着朕再处死他?” “难道要将朕所有的儿女都废了杀了,给裴渡腾位置你们才满意?你们想做什么?逼宫吗?还想逼朕写封太子书?” 皇帝徒然爆发,几个族老都跪下了。 孙皇后却只是冷笑一声:“不过是处置本就该处置的人而已,昱王这般模样是做了亏心事被鬼报仇了,这件事天下谁人不知?” “便是今日重伤,也是因为他要袭击陛下才造成的,怎么现在陛下却要算账?救陛下还有错了?陛下出尔反尔恩将仇报也该有个限度。” 皇帝被苏皇后指着鼻子骂:“皇后你大胆!” “本宫哪句话说错了?崔君昱自食恶果受的伤,怎么到了陛下嘴里却变了?他犯了多少错,却丝毫不受影响,照旧是一品亲王,食邑万户,田万亩,陛下觉得合理吗?” 皇帝脸色青白交加,他当然知道不合理,他顾不上,也是故意忽略的。 君月公主已经失了势,其他皇子更不是裴渡的对手,崔君昱便是不及裴渡,但也是唯一能拿得出手,可以稍微和裴渡抗衡的存在了,不然裴渡一家独大,他这皇位更加摇摇欲坠。 偏皇后这泼妇抓着不放。 皇帝怒气冲天,不曾想,这时候跪在地上的几个族老又开口了。 “陛下,皇后娘娘话说得难听,但也有几分道理。” 别看几个族老跪得快,但对皇帝的和稀泥也是不满的,君月公主他都是被逼着才处置,第一次处置的办法,他们听着都不满,亏得还改了。 崔君月和崔君昱这对姐弟,本就是利益共同体,且崔君昱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孙皇后说得并没错,虽然崔君月才是具体行动者,但崔君昱难道就一点没有参与吗? 便是没参与,只有崔君月受罚,那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随便推出来谁就可以,那不是乱套了。 只有一起受罚,才有警示作用,以后起了这些恶毒心思的时候,才能知道厉害。 皇帝看向几个族老,直接被气笑了。 “几个族老今日是打定主要和朕作对了?” 几个族老心中更加失望。 最后还是八十高龄的族老代为解释,并且明确,这都是为了给其他人一些警示。 崔君月的罪行,便是不会传得天下皆知,但皇室宗族内必然是要公开的,且要警示其他人,特别是皇子,别想铤而走险。 “大夏如今内忧外患,经不起更多的内乱了。” 族老差点直接说,你这皇帝做得都有灭国的风险了,可上点心吧。 皇帝被说得脸色僵硬,如此起来,倒是显得他小肚鸡肠了。 他看向孙皇后:“将昱王一品亲王贬为郡王,可满意了?” 孙皇后当然不满意,但今日目的也达到了,便没反对。 只是皇帝要走,她依然没让。 昱王便是贬为郡王了,也还是王,但裴渡还只是无品级的皇子。 皇帝看她还不让,刚要呵斥,城郡王忙躬身道:“陛下,二皇子已经记入族谱,因为崔君月吃了这许多苦,之前立了不少功,他不是皇子时,已经是千岁了,可现在封号封地全无,于公于私,都不合适。” 皇帝怒极反笑,看向裴渡:“朕还是第一次遇到当面讨要爵位的。”这吃相是否太难看了些。 “陛下健忘,城郡王只是提醒陛下罢了。”裴渡对皇帝阴冷的目光视而不见:“如果父皇嫌麻烦,想一步到位,直接封太子,也不是不可。” 皇帝目光森然,勃然大怒:“裴渡,凭你也敢妄想太子!” 裴渡看了一眼烂泥一般的崔君昱,没说话,却是一副这种货色都能想我为何不敢想的态度。 皇帝噎了一下,胸口起伏着,挣扎了片刻,脸色阴沉道:“皇二子崔君渡,俊秀笃学,颖才具备,今册封为……一品亲王,封号安。” 第341章 皇后娘娘复仇记:猎犬、绳子全都上 被逼着封王,皇帝不满,但裴渡直接盯上太子了,他便只能退一步封王。 他很想侮辱性的给一个国公,甚至只给一个郡公封号,但最后理智战胜了仇恨,也为了堵上裴渡的嘴,让他别折腾,咬牙跳过了郡王,直接封为亲王。 只是封号上,故意选了一个安。 “希望安王安分守己。” 安,是安分守己的安。 也警告裴渡不要妄想太子之位。 直接封为一品亲王,也是为了提高大臣警惕,若不想拿大夏未来冒险,就该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打压裴渡了。 之前他利用裴渡打压世家,现在该让世家疯狂反扑打压裴渡了。 皇帝打着如意算盘,冷笑着,终于得已离开,去看太医。 孙皇后感谢城郡王和几位族老,裴渡亲自送他们上车,一行人陆续离开。 叶晚棠扶着孙皇后离开,忽略了还倒在地上的崔君昱。 崔君月倒台了,公主府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跟着崔君昱的宫人,总是换,原也是君月安排的,最后竟没人去管崔君昱。 孙皇后这一通发泄,加上找到了追查这么多年的仇人,放松下来后,只觉精疲力竭。 “你们先回去吧,好好休息,第一关难关算是通过了。” 孙皇后累及,但最后时刻还是安抚叶晚棠:“晚棠,别怕。” 叶晚棠点头:“娘娘快回宫歇息吧。” 目送孙皇后马车离开,叶晚棠和裴渡上了马车,不约而同呼出一口气。 这一天过得,仿佛过了好几天。 “累了吧?”裴渡坐近:“你靠着我歇会。” 叶晚棠靠在裴渡肩上,闭上眼:“安王的肩膀靠着就是安心安全。” 一句话,将安分守己的安,变成了安心安全的安。 裴渡摸摸她的头:“看来未来的安王妃挺喜欢安这个字。” 他们说说笑笑得常所愿离开。 另一边,说自己疲惫至极,要回宫歇息,也不让裴渡送的孙皇后,在裴渡他们看不到的时候,立刻坐直身,目光炯炯:“追上押送崔君月的马车。” 她可不会给崔君月养伤的机会,更不会给她看大夫的机会。 此刻正式落井下石报仇的好时机,她要尽快替裴渡,替她自己报仇,一刻也等不了。 正好皇帝也自顾不暇,她就尽情折腾报仇了。 “去,找一条还未彻底驯化的猎犬。” “再去找一条最结实的绳子。”孙皇后顿了顿:“不对,是尽量多找一些。” 这些都是为崔君月准备的。 崔君月敢将小小的裴渡用绳子栓起来养,还和恶犬一起养,说养他还不如一条狗,她听得心如刀割,自然也要让她体验。 从今日开始,崔君月也要拴起来了,也要和恶犬抢吃的了。 裴渡吃了二十年苦,怎么报复都是不够的。 崔君月才不过二十余岁,余生还很长,绳子必须多准备些。 将裴渡送给老头的仇,自然也要报,而且要着重的狠狠的报。 孙皇后沉吟片刻:“之前逼死宫女的那个太监,暂且留他一条命,一起送过来。”恶人还是需要恶人磨。 孙皇后觉得真有缘分,前两日正好抓到个太监,这太监有了点权势,逼着宫女和他对食,折腾折辱人的方法有得一拼,逼死了三人,被人告发,本来要将他处置了,如今还留着他的命,是为了让宫女报私仇解恨。 现在看,竟然正合适给崔君月。 崔君月被押送去皇陵,虽然已经贬为庶人,但她到底是皇家血脉,受宠二十多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起来,押送的不敢为难,平安送到目的地后,崔君月要找大夫,他们怕崔君月直接死了,还真去给她找了。 幸亏孙皇后来得及时,拦住他们。 “你们走吧,这里本宫会安排。” 崔君月看到孙皇后,瞳孔一缩,刚想说句话,就被孙皇后的一鞭子抽没了。 孙皇后用从马夫那拿来的鞭子,狠狠抽在了崔君月身上。 “当初把裴渡当出气筒,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也会轮到你来做出气筒?” 崔君月惨叫不已,咒骂不停,却怎么也躲不开鞭子,且越惨叫越咒骂,孙皇后打得越起劲。 “你的咒骂,对本宫就是最好的鼓励,本宫越听越来劲。” 崔君月没想到孙皇后竟然会做到这地步:“你疯了,身为堂堂皇后,怎能如此睚眦必报,还亲自动手,你就不怕其他人知道?我不会放过你!” “我就亲自动手怎么了?我就喜欢直接报仇。” 不直接动手,怎么消除心头之恨? 孙皇后将崔君月打得半死,打得崔君月再骂不出来,自己也精疲力竭才终于停手。 “给她喂点药。” 大夫不能看,但也不能让崔君月这么死了,就喂点药,吊着她的命。 喂好药,猎犬送到了,威风凛凛,隔着很远就能感受到它的凶狠。 孙皇后让人精心准备的柴房也准备好了,崔君月如同一跳死狗一样被拖过去。 等绳子套上脖颈的时候,崔君月终于反应过来,拼命挣扎。 “孙焰,你怎么敢如此对我,逼死我,我父皇不会饶了你!” “那你死啊。”孙皇后毫不在意:“只要你舍得死。” 崔君月还是不甘心死,最后就被套住脖子,被拴上了柱子上。 随后,那条猎犬也拴到了柴房。 闻到崔君月身上的血腥味,它越发凶狠起来,一直朝着崔君月方向扑,锋利的牙齿,嘴角流下涎水。 崔君月甚至能闻到它嘴里的恶臭腥味,看到它牙缝里的血红肉丝。 她是皇家公主,也有过不少猎犬,当然知道为了保持这些猎犬的野性嗅觉野性,都是喂食生肉,且从不让它们吃饱的。 它们大多是狼犬,野性很强,对人极有攻击性。 “让开,走开!” 崔君月呵斥着,只能缩到角落。 那狼犬被绳子拴着,绳子长度是设计好的,一时还够不到崔君月。 但满身鲜血还虚弱的崔君月,对饿了两天的猎犬来说,吸引力却是巨大的。 崔君月本就惧怕至极,偏偏这还是一条聪明的猎犬,够不到猎犬,它观察了片刻,竟然开始去撕咬绳子了。 第342章 这老太监够变态,给公主安排上 崔君月毛骨悚然,孙皇后却拍手叫好。 “这猎犬看来很聪明,想咬断绳子来解决。” “皇后娘娘,你快将它带走,它真的会咬死人,甚至吃人的。” 崔君月满脸惊惧,因为她亲眼见过猎犬咬死驯犬人,将驯犬人咬得面无全非。 崔君月当时只觉得晦气,也被恶心吓得不轻,回宫后还病了,当时皇帝听闻后,迁怒到驯犬人身上,将其家人都处决了。 那时的崔君月知道这件事后,只感动父皇对她的看重,从未想过驯犬人的处境,更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这一刻,驯犬人被咬时的绝望仿佛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我错了,皇后娘娘我错了,你快将它带走!” 崔君月最终崩溃了,开始求饶。 可孙皇后脑海里想到的是幼时的裴渡。 崔君月这么大了都怕,更何况幼时的裴渡,那时候的裴渡该多怕呢,他必然也求饶了。 可那个宫女没放过他,崔君月也没放过他。 “这猎犬这么懂事,怎么能带它走呢,它会成为你最好的伙伴,当然,前提是你能熬过今夜。” 孙皇后饶有兴致的看着撕咬缰绳的猎犬:“今晚就看你的运气了,如果它咬断了,你就等着被它咬死,如果它没咬断,那你就又活过了一天。” “当然,你也可以咬死它。” 孙皇后语气带着蛊惑:“它暂时够不到你,你却可以够到它,你的牙齿也足够锋利,如果你咬死它,那恭喜你,你摆脱它了。” 崔君月瞪大了眼睛:“我怎么可能咬死它!” “那是你的事。”孙焰转身就走。 “你疯了,孙焰你不得好死,你把我放开!” 崔君月的咒骂,引起了猎犬的注意,它又开始挣扎着对着她流口水。 而孙皇后已经毫不犹豫离开了,只留下落锁的声音。 “孙焰,皇后娘娘,你别走,母后,母后你别走!” 崔君月愣了一下,随后开始疯狂认错。 可外面很快没了动静,只留下一片寂静。 孙皇后要报复崔君月,但她也要休息,她必须长长久久活着,才能更好的报复她。 皇陵地处特殊,常年有人守卫,因为皇子皇孙回来祭祀祈福,附近建有一些房屋,但常年只有老仆打扫。 孙皇后将崔君月安排在最偏僻的院子,没人会听到动静,便是听到动静也无人敢管。 崔君月感受了什么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她绝望喊了几声,却因为猎犬再次开始挣扎而闭嘴。 崔君月眼底都是绝望仇恨,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屋里的蜡烛很快燃尽,屋里只剩下一片黑暗。 她看不清屋里的情况,时不时会看到黑夜中发出的绿光,还有猎犬撕咬绳子磨牙齿的声音,动静从未停过。 黑夜和未知让恐惧加倍,崔君月只觉得那一双黑夜中的绿光,可能很快就会扑上来。 她不知道这一晚是怎么过去的,只感受到无尽的绝望。 她第一次知道夜如此漫长。 当第二天天明,看到那绳子还连接着,没彻底咬断,她才终于确定自己终于熬过了一夜。 但熬过这一夜,她全身疼痛痛苦,却死不了,又累又饿又渴。 可她所需要的吃食,甚至药品,都要和猎犬抢。 为了活下去,她被逼和恶犬抢吃的,却没抢过,反而被咬了几口,差点没被咬死。 天亮了,门打开了,猎犬终于被拉走,恨意滔天的崔君月,等到了一个丢到地上的馒头,和随手丢在地上的破碗水。 她一开始是不屑的,可只熬了两个时辰,她就因为渴得受不了,也饿得受不了妥协了。 她最后还是喝了那碗水,吃了那个充满侮辱性的,从前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馒头。 她必须喝,必须吃,这样才能活下去,才能报仇。 她双手被绑在身后,为了喝到水,吃到馒头,只能跪在地上趴下去。 动作充满了侮辱,却没有选择。 等她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狼吞虎咽吃完,抬起头就看到了孙皇后。 孙皇后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又看了多久,正静静看着她狼狈的模样。 崔君月脸色涨得青紫,真的恨不能死去。 不,这样的耻辱比死更加可怕。 “啊啊啊……孙焰,我要杀了你!” 崔君月挣扎着,嘶吼着,身上伤口不断出血,却已经顾不上了,发出了从灵魂深处的痛苦呐喊。 孙皇后等到了崔君月真正的痛苦,感受到了杀人诛心的痛快。 她平静看着发疯的崔君月:“这就受不了了,这才开始呢。” 崔君月的自尊被踩在地上,她以为这已经是孙皇后最大的报复。 可很快,她就等到了孙皇后准备的第二份大礼。 “你喜欢太监,还喜欢老头,本宫不好辜负你,两者结合一下,送他来伺候你吧。” 崔君月一开始还不太明白孙皇后的意思,直到看到孙皇后身后出来一位弓着腰的老太监。 那老太监对着孙皇后点头哈腰,随后走进柴房,看向了崔君月。 崔君月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眼神变化可以如此之快,如此可怕。 方才面对孙皇后满是讨好,如同一条狗一样的老太监,在背对孙皇后看向她时,眼神彻底变了。 黏腻恶心的目光,扫遍她全身,如同被毒蛇爬过。 明明没碰到她,她却感觉到了冒犯,感觉自己被猥琐。 崔君月毛骨悚然,差点吐出来。 “我不需要他伺候。”崔君月立刻开口拒绝,甚至表示:“我不需要人伺候。” 孙皇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开口:“虽然你被贬为庶人,但怎么也是皇室血脉,你现在又受伤,当然得找个人伺候你。” 孙皇后似笑非笑:“以前你贴心的丫鬟,还有俊俏的侍卫是不可能了,但一个太监还是可以的。” 崔君月脸扭曲了一瞬,她昨夜其实无数次想到了已经死去的侍卫,如果他没死,她相信不管她什么身份,便是庶人,他只要没死,他也会想办法来找她,甚至带她逃走,逃离孙皇后的折辱。 他便是这样认死理的傻子。 可……他死了。 他死了,曾经身边的心腹,也因为各种原因,被她处理或者被裴渡杀了。 她身边没人了。 她落入了最无助的境地。 第343章 我不杀你,我恶心死你 明知道艰难,崔君月却只能挣扎拒绝:“我都是庶人了,是来皇陵惩罚的,怎么还能要其他人的伺候,我……” “虽然你是庶人,但你到底叫本宫一声母妃,本宫当然得照顾你,而且你自己也说了,是本宫抢走了你母亲的皇后之位,怎么也得补偿一下。” 孙皇后似笑非笑看向太监:“这可是陛下和贵妃的血脉,你可千万要伺候好了,出了差错,本宫拿你是问。” 崔君月能弄个宫女养母给裴渡,一直折磨折辱他,那她也得给崔君月安排一个太监,崔君月接下来就好好享受她安排的太监吧。 “娘娘放心。”老太监面向孙皇后,又一副诚惶诚恐感恩戴德的模样:“娘娘留老奴一条命,老奴心中感激,定当尽全力,伺候好公主。” “老奴还是第一次伺候公主,昨夜得到消息后,对娘娘感激涕零,彻夜未眠,还收拾了许多伺候公主的东西。” 说‘伺候’两字时,他语气有些奇怪,意味不明。 为了表忠心,还指了指放在门口的行囊。 那行囊鼓鼓囊囊的,装了许多东西。 很凑巧的,从崔君月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了鞭子的痕迹。 孙皇后也看到了,她挑眉:“竟还有鞭子……看来你也知道君月的爱好了,不错。” 孙皇后满意,老太监松口气,只有崔君月脊背发凉。 愤怒恐惧齐齐涌上心头,自己玩鞭子,和被被人打感觉能一样吗? 孙皇后她故意的,故意报复她。 “孙焰,你便是报仇也有个限度,士可杀不可辱,你有本事杀了我!” 孙皇后满脸惊讶:“本宫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拨人伺候你,你怎么还不知好歹。” 她摇摇头:“果然,后娘就是不好当。” 老太监看看孙皇后再看看崔君月,忽然上前:“君月公……小姐,老奴一定会伺候好您,一定尽心尽力,求您别赶走老奴呀,老奴什么都可以干。” 老太监上前证明自己的‘能干’:“君月小姐衣服脏了,老奴来给您换。” 孙皇后看着老太监的手伸向崔君月,无奈道:“给女孩子换衣服,怎能不关门呢。” 孙皇后让人关上柴房门,屋里传开老太监的请罪声:“是老奴大意了,老奴记住了。” 看到老太监伸过来的手,看到老太监油腻肥胖的脸和恶心的眼神,崔君月便知道自己将遭遇什么。 她不傻,她长于宫中,她什么黑暗未曾见过,只是从未想过黑暗,有一天会向她袭来。 “死太监,给本公主放开,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敢碰我!” 在衣裳被褪下时,崔君月呵斥,满身的威严,让人胆寒。 可老太监只是冷笑一声,手上动作不停:“老奴这是伺候您呢。” 崔君月只觉得得可笑,她都已经变成这般模样了,瞎了一只眼,还被孙焰那个毒妇打得不成人样,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她不知道,有些人便喜欢这样的,她伤得越重,对他们来说越迷人。 老太监便是。 他眼底都是痴迷,激动得手都抖,扬声说完后,贴近崔君月的耳朵,嘴唇擦过她耳朵,朝着她耳边呼了一口气:“都被贬为庶人了,还本公主呢?难道公主还没认清自己身份处境吗?” 他低低笑起来,声音尖锐难听。 崔君月恶寒,恨不能砍掉自己耳朵,绝望一阵阵袭上心头。 她知道她被贬为庶人了,但她愤怒之余,都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或者说她还是没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她是皇室血脉,未来最尊贵的长公主,还是皇帝的长女,她潜意识觉得被贬只是一时的,但无法改变她不是公主的事实,没人敢欺辱公主。 她觉得她一定会恢复公主身份,可如今却被老太监一摸摸醒了。 伴随着老太监恶心的手,她看到了他发黄的牙齿,鼻尖除了他嘴里的臭味,还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太监独有的尿骚味,连香料都无法掩盖的尿骚味。 崔君月被恶心得直接吐了出来。 那般忍受着耻辱吃进去的馒头,瞬间吐了个干净。 “哎呦,您怎么还吐了……” 她这一吐,更让老太监上下其手。 崔君月手不得自由,用头狠狠去撞老太监,却被老太监避开。 “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你不知道,不碰你是死,碰你最多也是一死,你觉得我会选择什么?”老太监抓住一双玉兔,眼睛都红了:“说不定杂家立功了,还能逃过一死呢。” 奉命折腾折辱人,天下这等好事,他给碰上了,他怎么能放过。 崔君月目眦欲裂,面色大变:“给我放开,我杀了你,杀了你!” 老太监有恃无恐,她越挣扎他越兴奋。 “杂家还没尝过金枝玉叶公主的滋味呢,便是死了也值了!” 崔君月之前还撑着一口气,可此刻却真的后悔了怕了。 人也崩溃了,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在这一刻全部崩塌。 她的身体精神,都受到了摧残,这辈子也休想痊愈。 “皇后娘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你也是女人,求求你饶了我吧。” 坐在屋外的孙皇后呵了一声。 “同为女人,我确实不该,可我也是一个母亲,当你决定将才几岁的裴渡送给那人时,有没有想过他也只是一个孩子?” “刀落在自己身上,你知道疼了?” 崔君越怔愣片刻,嚎啕大哭:“皇后娘娘,母后,我知道错了,我也叫了您好几年母后,您就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我吧,我会和裴渡道歉,我知道我错了。” 她满脸泪痕,第一次真正体验到什么是绝望,什么是无助。 “求求你,皇后娘娘,求求您……或者你直接杀了我。” 孙皇后依然无动于衷:“当初裴渡难道就没求过绕吗?你们放过他了吗?他当初是自己逃出来的,你现在也自己逃出来,总归,我不会杀你。” 但不杀,不代表是好的,我不会杀你,但我会恶心死你。 崔君月感受到了孙皇后的用意,眼看着求饶无用,竟然开始威胁起来。 “孙焰,你身后就是皇陵,列祖列宗都看着你,你就不怕遭到报应?我告诉你,你这样对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孙皇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报应?你都没遭到报应,我怕什么?这些列祖列宗也是裴渡的列祖列宗,他们有什么脸来报复我?” 第344章 是婆婆,但我们也是好姐妹 崔君月眼看威胁也无用,越来越绝望,忍不住破口大骂。 “早知道我当初就该将裴渡杀了,剁碎了喂猪!” “孙焰,你怎么敢!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在后来,崔君月骂不出来了,只有绝望的喊声不断传出来。 孙皇后在外间闭了闭眼,最后也没喊出停。 “你做得没错,孙焰,你不必内疚,这都是她应得的,比起裴渡所受的苦,她承受的不及万分。” 孙皇后正要回去时,却意外碰上了叶晚棠。 叶晚棠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听雪,还跟着一个太监,那太监看不出年岁,但面向看着就不是好人。 太监还牵着一条皮包骨的狗,狗一直在致力咬他,幸亏戴了止咬器,但太监也慌得厉害。 两人相遇,都顿了一下:“晚棠,你这是……” “娘娘。”叶晚棠行礼,面不改色道:“我来看看崔君月,她之前多方照顾我和裴渡,如今她落难,我也想关照关照她,就送来一个太监伺候她,再送条狗看家护院。” “是该好好关照。”孙皇后忍笑,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和我想到了一处了。” 当叶晚棠看到孙皇后准备的猎犬和老太监时,理解了孙皇后为什么笑。 两人想到一起了。 “这……”叶晚棠带来的人看到后,不知如何是好。 叶晚棠和孙皇后却异口同声:“都带来了,那自然不能浪费。” 说完了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孙皇后伸手,叶晚棠抬手,任由孙皇后拉住她的手。 “娘娘,我觉得,两条狗效果更佳,崔君月又受了伤,两个太监一起照顾她会更好。” “没错。”孙皇后眼底都是欣慰,两条狗两个人一起留下,崔君月生存空间就更小,处境就更不妙了。 两人携手完成共同的布置:“这条狗就在这角落吧。” 叶晚棠无视角落里破布娃娃一样的崔君月,给自己带来的狗选定了位置,还‘好心’的告诉了两个太监。 “你们平时投喂可不要被这狗咬到,别的狗咬到,咬不死就没事,但这条狗咬了可能就死了。” 叶晚棠露出同情的模样:“这条狗的伙伴得了恐水症死了,主人也死了,最后只剩下它,可能它身上也携带了恐水症,所以千万别被咬。” “恐水症?”老太监面色一变,看向新来的太监,新太监苦着脸点头。 老太监咽了咽口水,眼底都是恐惧,他知道恐水症,只要发作了就只有死路一条,神仙都救不活。 他的声音太大,将晕过去的崔君月都吵醒了。 崔君月听到恐水症,盲目空洞的眼神也变得恐惧。 “叶晚棠,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叶晚棠反对:“我都提醒你们了,怎么还说我狠毒?崔君月,你睡着了也别放松,不然被咬了,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病。” 说完叶晚棠看向她带来的太监;“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人,别让我失望。” 提醒完了,叶晚棠和孙皇后手拉手离开。 崔君月再次体验到,什么叫雪上加霜。 本来一条狗都将她逼疯了,现在好了,又来一条更危险的,想到她要在这两条狗中夹缝生存,眼前就一阵阵发黑。 而更让人绝望的还有两个太监……一个老太监已经让她无法忍受,结果还来一个。 门被无情关上,两条狗到位,两个太监也一起低头看向崔君月。 崔君昱看着他们的脸,寒意从脚底直冲到脑门。 两个太监相互看了一眼,便知道对方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我们……是一起照顾,还是轮流?” 两人当着崔君月的面有商有量,表面正常,可眼底都是戒备。 “我都可以。” “我也都可以,不然就都轮流,一起照顾一天,再轮流一天?” “可,是好主意。”老太监笑眯眯答应了,他倒要看看这小子的实力。 两人就这么议定了,崔君月的地狱也随着这一次议定到来。 叶晚棠和孙皇后留下两个太监的目的,比他们想得更好,他们想的是两个人有竞争力,也会更努力,还能相互监督。 崔君月能买通一个人,买通两个人却难。 裴渡知道孙皇后没回宫,叶晚棠也出门了,便猜到她们可能来找崔君月报仇了。 他后脚赶来,看到的就是孙皇后和叶晚棠拉着手相视一笑的模样。 画面很美很温暖,让裴渡看得心里也暖暖的。 仿佛曾经那些伤痛伤疤,都在不断被抚慰抚平。 他上前:“母后,晚晚。” 两人看到他都挺高兴:“你怎么来了?” “接你们,顺便带来点东西,给崔君月解解闷。” 裴渡说完,一个太监提着套着袋子的竹筐和两人行礼。 叶晚棠好奇看了一眼袋子:“怎么感觉动了一下?” 裴渡看了一眼:“解闷还是会动的好些。” 叶晚棠看着蠕动的感觉,总感觉是蛇…… 她默默后退了一步,正巧孙皇后也默默后退一步。 两人又忍不住相视而笑,随后异口同声:“你想得周到。” 裴渡的查缺补漏来得太妙了。 “以后崔君月无聊了,得好好给她解闷。”孙皇后叮嘱小太监。 小太监点头,竹筐里的东西,是个人看了都会毛骨悚然的,但他还挺喜欢的。 叮嘱好,三人一起上了马车。 一开始还算正常,叶晚棠和孙皇后关注重点都在裴渡身上,嘘寒问暖让他倍感温暖。 可没一会,他就被忽略了,孙皇后和叶晚棠凑在一起查缺补漏,越说越高兴,那相见恨晚的意味都要溢出来了,也彻底将他忽略了。 裴渡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听到孙皇后说夜里睡不着,让叶晚棠去宫中住两天陪她时,这种预感成真了。 皇后怎么也和他抢晚晚?她难道还想做第二个孙胜男不成? 孙胜男他还能拒绝,但孙皇后……他没法拒绝。 裴渡欲言又止:“母后和晚晚的相处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你想说一般的婆媳关系不是这样吧?”孙皇后笑:“我们是婆媳关系,但我们也是好姐妹。” 裴渡:“……” 马车和乐融融,只有崔君月的苦难正式开始。 她以为两条狗、两个太监已经是极限了,可当看到柴房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老鼠和虫子,让她尖叫不已,后来甚至还有蛇…… 她才知道没有最毒,只有更毒。 当然,并非她一个人吃苦受罪。 作为崔君月的亲弟弟崔君昱,姐弟两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被人砸晕过去重伤的崔君昱,因为没人管,差点死在深夜。 后来是半夜自己醒来了,艰难叫来人,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可等他再次醒来,天已经彻底变了。 第345章 裴渡做了皇帝,就不可能立她为后 崔君昱一直以来的依靠崔君月彻底倒了,他也受到牵连。 且他这次旧伤口又裂开,又被裴渡那一脚踢成重伤,捡回一条命身体也受到影响,越发虚弱。 宠爱他们姐弟长大的皇帝,这一夜同样痛苦不堪,坐坐不了,躺躺不了,甚至发脾气都不可以。 他只能狼狈趴着,发作了一番太医。 一夜未眠,满脸痛苦却还得应付重臣。 一夜未眠的人,不止皇帝崔君昱,还有燕白洲许熙。 正在筹谋天下大乱后谋夺天下的燕白洲,听到消息后眼前一阵阵发黑:“裴渡他居然是皇子?” 勇毅满脸麻木:“是,他便是皇后流落在外的嫡出皇子。” 看着燕白洲痛苦的模样,勇毅晦暗的双眸第一次有了一丝亮光,好心补充道:“将军,他不是阉人。” 勇毅说完便如愿看到燕白洲后退两步,脸色难看到极致:“皇子……不是阉人,呵……” 皇子就算了,更可怕可恨的裴渡居然不是阉人。 他脑子乱得厉害,上辈子根本没有这些事,而且裴渡上辈子一定是阉人。 为什么这辈子全变了?为什么就不是阉人了? “怎会如此……” 崔君昱和其他皇子,他是不怕的,他只忌惮裴渡,但之前裴渡只是一个阉人,并不足为惧。 一个阉人在乱世是走不远的。 但裴渡成了皇子,甚至可能是太子皇上,且不是阉人,情况就彻底变了。 裴渡被人诟病的就是警示,这警示上辈子也成真了,大夏确实毁在裴渡手里,但上辈子裴渡并没认回皇室。 好像一切又变了。 一切都充满了变数。 裴渡的能力狠辣,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还有一个叶晚棠帮他,这天下还会乱吗? 便是真乱了,他又能争过裴渡吗? 他一直等着天下大乱,等着叶晚棠醒悟后悔,可现在他真的能等到吗? 燕白洲心里知道希望渺然,最后变成了桌面清理大师。 他暴怒,偏燕白微还没眼力,闯了进来。 “二哥,你听到了吗?裴渡是嫡皇子,而且还不是太监,这消息是真的吗?” 燕白洲没回答,但表情似乎说明了一切,燕白微无法接受:“不,一定是假的,叶晚棠不可能这么幸运,她都要四嫁了,她有什么资格做皇子妃!” 燕白微脸上的疤痕,让她的脸更加扭曲:“我才是皇子妃,才是太子妃,我本该是太子妃,甚至皇后,我本不该落到如今这地步,还要嫁给最低贱的商贾,我不要嫁,二哥,我不嫁了。” 燕白洲的野心需要很多银钱,偏叶晚棠不合作,他便只能想其他法子。 最后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联姻上。 最近这段时间他很忙碌,忙着训练他的兵,也忙着挑选合适的联姻对象。 但不是他自己联姻,他不会委屈自己,为了一点银钱低头,他认准了叶晚棠,最后就选择了燕白微。 燕白微名声差到极点,还毁了容,燕白洲也不关心她,基本是绝了嫁好人家的可能了,但需要联姻时,废物利用一下还是可以的。 她毕竟是将军府小姐,勋贵世家新贵是别想了,但一些商贾人家还是乐意的。 商家人家不缺钱,但地位低,很多人都愿意联姻求庇护。 将军府如今名声尽失,权势大不如前,但他又重新立了功,还是实打实的战功,加上燕家的名声威望在,依然不容小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将军府依然是很多商贾仰望的而存在。 燕白洲考察一番,最后很快选定了一家。 虽然不能和唐家比,但愿意合作,前期投资能撑过去了。 燕白微虽然脸毁容了,但到底是将军府小姐,也是这些商贾都不敢高攀的存在,正好合适。 燕白微一开始还不乐意的,被燕白洲教训一番后老实了。 便是她亲娘也逼着她同意。 因为燕白洲对她们母女实行连坐制,她不听话,白氏也跟着受罚。 燕白微吃不了苦,便想着以后将军府好了,她低嫁过去也是吃香喝辣作威作福。 可听到裴渡是皇子,还不是太监时,又无法忍受了。 人最怕的就是对比,曾经她将叶晚棠踩在脚底下,是准皇子妃,甚至太子妃,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不甘心了。 她这一闹,换回来的是燕白洲毫不客气的惩罚,以及三天的关祠堂饿肚子大礼。 三天后,差点饿死的燕白微就老实下来了。 再不老实,她要被连坐的白氏吃了。 白氏也被饿了三天,饿得眼睛发绿,仿佛能生吃了她。 燕白洲还从白氏和燕白微的身上总结吃了连坐制的好处,用在军中训练,颇有成效,也让将士更加团结一心,还相互监督。 但现在……一切又都毁了。 “叶晚棠,裴渡是皇子,你赌赢了……” “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燕白洲猛地摇头;“不,不,就因为他是皇子,所以他和晚棠才没有可能。” 燕白洲说到这里,眼睛猛地一亮:“对,裴渡他野心勃勃,既然回归皇子身份,那必然是冲着太子之位去的。” 说到这里他吃吃笑起来:“只是皇子妃,那叶晚棠还能做一做,但太子妃就难了,更不要说皇后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裴渡若做了皇帝,不可能立她为后。” 燕白洲之前担心裴渡做了太子,但现在他忽然开始盼着裴渡做太子。 裴渡越早做太子越好,甚至登基都好,最好是在成婚前。 他只要做了太子,那叶晚棠就最后就只能让出正室。 但现在的叶晚棠又怎么会接受妾的位置呢? “到时候两人反目成仇,便是我的大好机会。” 到时候便是一起合作复仇,也是可以的。 “如果我能成功,那到时候她还是皇后,她必然会心动的。” 燕白洲眼睛大亮:“我应该改变一下策略……” 他和裴渡不和,如果是之前,那他毫不犹豫便是和裴渡作对,更不可能让情敌做上太子之位,那对他没好处。 他甚至想,便是嫌弃,大概率也只能再和崔君昱合作,推崔君昱上位了,这样他才有未来。 可现在他想法变了,让裴渡当太子,其实也是一个选择,裴渡上位,如果没有叶晚棠联手,那按照警示,最后大夏还是会走向末路。 只要天下大乱,只要能让叶晚棠和他联手,那一切还是有希望。 第346章 棠姐姐你有宝宝了? 燕白洲这厢在更改自己计划策略,畅想叶晚棠被背叛后,改投他怀抱一起报仇,一起走向人生巅峰,彻夜未眠。 同样彻夜未眠的还有许熙。 但他的想法和燕白洲却截然相反。 说不难过,说心中不酸涩是假,但他也同样为叶晚棠高兴。 之前叶晚棠因为选择裴渡饱受争议,如今裴渡身份变换,到底是好的。 就算依然会让叶晚棠受到争议,但和从前的争议不同了。 叶晚棠在裴渡心中的位置,裴渡必然会护好她,也绝不会辜负她。 未来的督主夫人,就要成为皇子妃了。 甚至还可能是太子妃、皇后。 虽然伴随有警示,但许熙已经笃定裴渡会成为下一个太子皇帝。 裴渡只是卑贱的太监时,都能走到千岁的位置,将几个皇子死死压住,更不用说他现在自己就是皇子。 那些皇子不是他的对手。 有人会因为警示,觉得裴渡不会是太子,但他相反,因为那个警示,裴渡才更有可能是太子甚至皇上。 裴渡绝不会放弃叶晚棠,叶晚棠的身份,也会随着裴渡的变化而变化。 虽然四嫁太子妃和皇后,历史上从未出现过,但裴渡必然会坚持的。 而裴渡必然能做到。 许熙想,这样也好。 叶晚棠比所有人都值得。 冥冥之中,许熙甚至觉得,叶晚棠才是那个关键人物,改变裴渡甚至大夏的关键人物。 大夏最后是走向灭亡,还是度过这个难关,最后关键可能就在叶晚棠身上。 裴渡不管是谋略能力都在,但没有叶晚棠,也许大夏未来还是会走向灭亡。 但叶晚棠在他身边就不一样了。 她心中有丘壑、有百姓更有大义。 他不相信裴渡,但相信叶晚棠。 身边的人,文武百官关注的一直是裴渡,是警示,讨论的都是大夏的未来。 可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叶晚棠身上,但这不仅是因为他喜欢她,而是直觉这件事的破局,就在叶晚棠身上。 曾经的裴渡,许熙见过,他冷冽无情,更没什么底线标准。 如今的裴渡,本质好像还是如此,但他也在不断改变。 他心中有了百姓,有了大义,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叶晚棠的影响。 叶晚棠才是改变的根源,她才是决定他心境未来的存在。 许熙直觉,叶晚棠能否成为皇子妃太子妃和皇后,才是大夏未来的关键。 也是大夏唯一的机会。 总之……许熙是不看好崔君昱等其他皇子的。 许熙逼着自己想大夏的未来,以忽略心中那密密麻麻的疼痛,忽略涌上来的绝望——他和叶姑娘真的再无可能机会了。 这一晚,是很多人的无眠之夜。 第二日开始,皇帝因为身上的伤,也因为不满裴渡,后续几日都不会再上朝。 但他的反抗并没用。 裴渡之前就替他处理政事,现在只是更名正言顺而已。 而且还没了崔君昱一起,处理起来倒是越来越快,越来越顺手。 他对政事上心尽力,处理得比皇帝好,也比皇帝及时。 大臣们不知道,裴渡就是因为叶晚棠被皇后留在宫中,所以处理政务更加积极,处理好好去找叶晚棠而已,他们只觉得裴渡这皇子做得实在端正。 被嫌弃的皇帝气急败坏,却因为身上的疼痛,实在没心力。 朝堂上的人观望着,朝堂内外,莫名陷入了诡异的平静期。 但这样的平静只是假象,实则暗流涌动。 倒是皇后宫中却难得轻快起来,是真正的轻快,她将这些年暗中给裴渡准备的生辰礼物,还有许多准备好的物件,都一起找出来,和叶晚棠挑选一番,送到裴渡府上。 每日她不是整理东西买东西送东西,便和叶晚棠去‘照顾’崔君月,之后孙胜男也进宫,更加热闹,生活过得惬意又充实。 也许是得常所愿,仇恨又得已舒缓,她整个人的状态真的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状态好起来后,她磅礴的母爱,便越发凶猛,特别是陆续从叶晚棠这里听到裴渡的过去。 孙皇后喜欢叶晚棠,想多和她说说话是真,但一开始也是想从叶晚棠这里知道裴渡的过去。 裴渡的过去,他自己再提,同样是撕开伤疤,不如就问叶晚棠。 叶晚棠没瞒着孙皇后,能说的都说了,让孙皇后更加愧疚。 十几年压抑愧疚的母爱不是开玩笑的,叶晚棠出宫后,皇后宫中送出来的东西不减反增,每时每刻好像都在送东西出来,不是玉佩发冠,就是布料,不是吃食点心就是水果,恨不能搬空库房。 裴渡在孙皇后身上,体验到了一把他对叶晚棠的滋味。 “目前看来,如果我在母后身边长大,可能会被她宠坏,宠成纨绔子弟,无所事事。” “现在她就是忽然找回你才这般。”叶晚棠眼底的羡慕一闪而过,幼时母亲对她也是如此,可惜现在…… 最近因为孙皇后,她每每想起母亲,也不是没想过要不要再确认,可最后都没能行动。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有些疲惫,不想节外生枝是其一。 其二便还是有些胆怯。 孙皇后和裴渡之前没相认是有误会原因,如果那个人真是她母亲,但她们之间没有误会原因呢? 她不想破坏她心中最好的母亲。 也不想打扰了她现在的生活。 叶晚棠正想着就听到裴渡道:“也不知道她会送到什么时候。”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小时候你必然也渴望找到母亲,幻想过她如此疼爱你。” 裴渡顿了一下:“确实渴望过,但幻想……可不敢这么幻想。” 叶晚棠都被逗乐了:“确实,一般人谁敢这么幻想。” 她笑起来:“皇后娘娘身体都好多了,你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就乖乖配合做好儿子好宝宝吧。” 裴渡看了一眼叶晚棠刚要说话,就听到了孙胜男的声音。 “宝宝?什么宝宝?棠姐姐你有宝宝了?” 叶晚棠:“……” 裴渡:“……她怎么又来了?” 叶晚棠好不容易出宫了,她还阴魂不散,而且怎么还穿了男装? 孙胜男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看得叶晚棠眼睛都一亮。 “我不能来吗?棠姐姐,你看看表哥。”孙胜男听到后,火药味立刻就起来了。 第347章 都和他抢媳妇,他要拼了! 自从知道裴渡的身份后,本来之前察觉到裴渡不太喜欢后自觉躲着他的孙胜男,也不躲着裴渡了,之前住在宫里,现在又恨不能天天往唐家往安王府跑。 安王府便是之前的督主府,只是换了牌匾,孙胜男都跑熟悉了,有时候一天都跑三趟,且每一趟都有理由——替孙家送东西。 孙家和孙皇后的习惯一模一样,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好,便是不断的送东西。 这一点说起来很奇妙,裴渡没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但习惯却是一样的,裴渡对她好也是送东西。 最后就是孙皇后宝贝儿子,孙家也宝贝这个外甥。 知道裴渡在外面吃了苦,抱着补偿的心,送的东西便更多了。 孙胜男便抢了送东西的活儿,每天往外跑。 据说为了抢夺这个名额,孙胜男也是废了不少劲,最后还是靠着和叶晚棠熟悉关系好的才胜出的。 她来得多了,简直和进出她家一般自由。 “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表哥,你怎么这么说话,让人心寒。”孙胜男熟练露出伤心的模样。 她穿男装撒娇,别有一番风味。 裴渡立刻得到了叶晚棠警告的眼神:“别理他就是了。” 孙胜男看了一眼裴渡,裴渡能保证,看到了她眼底的得意。 在裴渡的磨牙中,孙胜男看着叶晚棠的肚子兴奋问:“我方才听到宝宝,棠姐姐,难道……” 孙胜男半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叶晚棠,眼睛亮晶晶的。 “你别听风就是雨,没有宝宝,只是让你表哥做个乖宝宝而已。” 孙胜男失望将下巴枕在叶晚棠膝盖上:“好吧。” 叶晚棠忍不住敲了一下孙胜男的额头。 孙胜男瞬间笑起来,笑容明媚灿烂。 裴渡却看得牙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孙胜男和叶晚棠才是一对儿,张口闭口就叫棠姐姐,就撒娇争宠,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偏叶晚棠好像听不出她故意的,还很喜欢她顺从他,甚至瞪他…… 他就不明白了,之前燕白洲崔君月许熙就算了,为何他的母亲甚至这劳什子表妹都要和他抢晚晚? 裴渡冰冷的视线,孙胜男想忽略都难,她看了裴渡一眼,忽然想起来她当初送的新婚礼物。 那时候确实是最好的礼物,但现在看,这礼物就不对劲了。 孙胜男想,幸亏婚事耽搁了没真成亲,不然可就完蛋了。 她可不想和表哥彻底闹僵。 孙胜男看着裴渡,心里感慨,怪不得她之前对裴渡有莫名的好感,原来他就是表哥! “表哥,这是给你的。”孙胜男想到礼物,忙将方才扔到一边的剑捡起递过去:“这是我之前收集的,但对我来说有点太重了,倒是适合你。” 裴渡:“……” “这剑很好的。”孙胜男以为裴渡嫌弃:“虽然比不上你腰上的软剑,但也很好,一般利刃都能抵挡。” “我不是嫌弃它不好。”裴渡当然能看出这是好剑了,但是他不是这么容易收买的。 “只是我收下剑,你是不是就要更加频繁来找晚晚,还想留宿?” 留宿了她就要搂搂抱抱,甚至还要亲。 虽然是表妹,但因为之前的阴影在,她又一身男装,他觉得她别有用心。 想让他拿人说短,不可能。 孙胜男僵了一下,然后满脸无辜:“表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单纯想送给你。” 竟然被看穿了! 孙胜男否认,却没接话,因为她确实抱有一点点这个意思。 她想送表哥是真,想缓和和表哥的关系也是真,因为她也很喜欢棠姐姐,但表哥看棠姐姐看得太紧了。 之前棠姐姐出事后,她看过棠姐姐,想留下陪她都不行,每次都被他送走,还是进宫了才和棠姐姐好好说话。 这以后棠姐姐成亲了,表哥必然天天霸占棠姐姐,她就想在成亲前多和棠姐姐多亲近亲近…… 结果表哥就这么防着她! 她又不是男的!至于吗? 孙胜男瞪着裴渡,裴渡无动于衷:“不是真心送的就拿回去。”带有目的,还是这种目的的他绝不会收。 孙胜男一把将剑推到他怀里:“当然是真心送的。” 剑是真心送的,因为他是她表哥。 但是气恼也是真的。 表哥有时候也真的很讨厌! 还是棠姐姐最好。 孙胜男一挥手,她身后的丫鬟乌泱泱的,摆上不少东西。 有文房四宝,还有不少书籍,还有一些首饰布料,全是给叶晚棠的。 “棠姐姐,你看这游记是不是你之前找的?我还找到了画,搭配一起看更有感觉。” 叶晚棠眼睛顿时亮了,迫不及待接过。 孙胜男和她头挨着头一起看,最后还问:“棠姐姐,等天凉了,我们一起亲自去看吧,我也一起去,不然婚后可能没那么自由了。” 叶晚棠还没答应,裴渡先说话了。 “婚后为什么没自由?你没自由,不代表晚晚没自由,她想去哪就去哪,我可以陪她去。” 裴渡强调,不用她陪。 “你不是皇子吗?哪有时间。”孙胜男说完又叽叽喳喳分享其他的东西。 除了书籍,还分享了特别的首饰和帕子衣服料子。 “棠姐姐,这帕子上绣的是字,你上次亲自绣了送我,我也亲自绣送给你。” “还有这福字簪子,你送我福,我也送你福。” “我生辰时你送的水墨画衣裙,我也很喜欢,就又定做了两件,你一件我一件。” 叶晚棠看得眼睛亮晶晶的,这些东西她都很喜欢。 她高兴了,裴渡在旁边却差点冷笑。 打着送他礼物的名义来,结果他就一把剑,其他的全是给叶晚棠的。 “没有我的吗?”他出声:“你送了你棠姐姐,也该送我,我们未婚夫妻,穿一样的更好看更合理。” 还想和叶晚棠穿一样的,可笑。 “我们这是姐妹装,表哥你不要凑热闹。”孙胜男差点没翻白眼:“表哥你应该很忙吧,快去忙吧。” “不忙。”裴渡便是忙,现在也必须不忙,他才不会走,不然孙胜男能立刻怂恿叶晚棠换上新衣服。 说不定还要一起换,他可不允许。 孙胜男叹气:“唉,表哥,你心有些大,我听说皇上如今很看重九皇子,崔君昱还没养好伤就迫不及待进宫请安了,和陛下父慈子孝的,私底下还去探望崔君月,一直联系世家,世家如今和他是达成一致了。” “现在朝中重臣,很多人可都不看好你,你这样,怎么给棠姐姐幸福?” 裴渡皮笑肉不笑:“这就不劳表妹操心了”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针锋相对。 第348章 殿下就是个黏人的小妖精 裴渡和孙胜男这冤家模样,让叶晚棠无奈扶额,转移话题。 但话题不知不觉又有些歪了。 “棠姐姐,崔君月的男宠,你看到了吧?听说肤白貌美,快和我说说。” 叶晚棠看了一眼裴渡,心说这话题是能说的吗?没看到裴渡的脸都黑了。 “表哥,我们说点姐妹的话题,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裴渡看向叶晚棠:“需要我回避吗?” “当然不用。”叶晚棠立刻回答,她要是敢说需要,裴渡闹起来,她实在招架不住…… 这一日,孙胜男还是如愿和叶晚棠穿上了姐妹装。 但是她不知道,她走之后,叶晚棠就被裴渡说得直接在现有的衣服上作画写字,现场赶制未婚夫妻装了。 主要裴渡表现得很伤心,一副孙胜男生辰你送全套,我就什么都没有的模样,叶晚棠也败下阵。 本来不管是帕子簪子还是衣服,都是唐家最新要上的新品,他们这一穿,正好做宣传。 又正好她字写得还不错,画画比不上大家,但裴渡喜欢,也就够了。 就是一开始还算正常,但经不住裴渡的要求,已经从正常的字变得不那么正常起来。 比如,裴渡在让她写了‘渡’和‘晚’表示是他们之后,竟然开始要求写‘夫’‘妻’两字了。 叶晚棠嘴角一抽,大笔一挥,按照他所想的写了夫,最后直接加了一笔,变成了未字给裴渡。 “好了,你去穿吧。” 她故意的,让裴渡不要得寸进尺。 裴渡当时闭嘴了,也不提要求了,叶晚棠以为他知道错了,没想到他是找到了灵感。 第二日,叶晚棠收获了三件衣服,胸前和袖口写了字,倒也不难看也不显眼,反而显得精致,就是一看就是裴渡的字迹。 这些字一开始,她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比如‘们’字是什么意思?还有‘你’‘来’是什么意思? “你们来?” 叶晚棠好奇,直接就过去找裴渡,就看到裴渡身上的衣服,和她写着‘你’字的衣裳颜色一模一样,而他的胸前是两个字:心悦。 “心悦你?”叶晚棠哭笑不得:“你昨夜不会一夜没睡就写这个了吧?” “挺有意思。”裴渡答道。 看他的模样,是玩得挺有意思的:“那们字,是什么意思?” 裴渡看向殿内,叶晚棠进殿,看到了裴渡剩下的几件衣服。 第一件是她昨日写的‘未’字,她看到便反应过来,送她的‘来’是和未一起的,是‘未来’。 她故意将夫改成未,结果他改成了未来。 至于你,除了他穿在身上的‘心悦’,还有‘喜欢’‘非你不可’,搭配叶晚棠的‘你’字。 至于‘们’,则是搭配他的‘我’,合起来便是‘我们’。 跟着叶晚棠来的听雪,眼底都是赞叹,殿下好会,她看着都很开心。 就是胜男姑娘要是看到这些衣裳,又得跺脚说控诉殿下狡猾了。 在听雪满脸笑容中,叶晚棠嘴角的笑意也没压住:“你可真是……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之前都是她主动,现在倒是他会来事。 裴渡听闻眼神幽幽:“你之前也不是这样的,总觉着……还没成亲,你就不珍惜了。” 都说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晚晚她还没得到就感觉不珍惜他了叶晚棠之前陪着孙皇后,能一陪好些天,又加上忙文楼的事,裴渡总觉得自己只占据了叶晚棠生活的一小部分。 倒不是想让叶晚棠只围着他转,只是心中还是会有些酸涩。 他都没收到过她亲自绣的帕子,衣裳也没有,她只给皇后和孙胜男了。 叶晚棠听懂了他的潜意思:“我没有。” 她哭笑不得,怎么说得她始乱终弃的模样。 “现在大家可都说我配不上你。” 当初她选择裴渡,不少人都说她傻,选了一个太监。 可等裴渡回归皇子身份,即便还没解决阉人皇子身份,却有那么一些人开始嫌弃她配不上裴渡了,便是皇帝也如此。 孙皇后之前让她入宫住几天,也有表明她的态度。 孙皇后如此表态,才没让这些言论表露出来,但看孙胜男的表现,大概还是不少人私底下诟病她的三嫁。 结果裴渡控诉她不珍惜他。 裴渡听得眼底一沉:“谁说的?” 不会说话就不用说话了。 叶晚棠:“……也没人到我面前胡说,我也没有不珍惜你。” “真的?”裴渡说着看看她身上的衣裳:“你穿的是孙胜男送的。” 就没穿和他配对的。 叶晚棠:“……这些衣裳太过显眼了,还是之后再穿吧。” 虽然挺惊喜,但还没成亲。 裴渡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他满心欢喜,但现实…… 等等,满心欢喜也不错。 晚晚穿‘欢喜’,他就‘满心欢喜’吧。 他确实也满心都是她。 “那我先穿写了‘晚’字的吧。”为了早日穿这些衣裳,他得努力…… 叶晚棠写的晚字是草字,且是在衣摆上,其实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便点点头。 裴渡还有孙胜男这一穿,效果必然不错,特别是午后还有慈善宴会,她可以预见京城乃至整个大夏会掀起山水名画风潮。 唐家本就做好了准备,只要牢牢把握住这次机会,必然又能大赚了一笔。 叶晚棠想罢问道:“朝堂上还顺利吗?赈灾之事,崔君昱九皇子那边没捣乱吧?” 裴渡争风吃醋,崔君昱和其他皇子已经开始如火如荼的太子争夺战,九皇子在皇帝的支持下都崭露头角。 裴渡听闻道:“没有。” 九皇子,裴渡不熟,但也不陌生,当初孙皇后考察后,在一众皇子中挑中了他,还想将他推上来,让他做摄政千岁。 之后他和孙皇后相认,也就不可能再推九皇子了。 孙皇后对九皇子是有些愧疚的,可不待她做什么,皇帝先动了。 之前因为孙皇后看重九皇子,皇帝看他还不顺眼,现在为了故意恶心裴渡孙皇后,又提拔九皇子,推着他总是和裴渡作对,将他推到风口浪尖。 叶晚棠听闻没有便松口气:“时辰不早了,你先去吧,今日还有很多事要忙。” 裴渡:“……好。”看看,她又赶他了。 虽然说是正事,但看着叶晚棠毫不犹豫匆忙离去的背影,裴渡还是想叹气。 都没牵个手…… 郝耳站在一旁,看着裴渡一直盯着叶晚棠的背影,又变成了望妻石。 他就没见过这么黏的人,其他夫妻大都是妻子黏夫君,妻子目送夫君,他们这倒是换过来了。 都是殿下黏人,殿下目送叶姑娘,自从上次婚礼推迟后,殿下越发黏黏糊糊的,他看着都牙疼。 第349章 前方情敌出没 郝耳无语,等都看不到人影了还不动,他无奈催促:“殿下,要来不及了。” 裴渡被郝耳催着,在最后时刻赶上上朝。 上朝讨论的还是救灾。 就和之前猜测的一样,最近大大小小的灾情还在发生,干旱水灾蝗灾不断,皇帝看着就头大,故意推给裴渡,本事想让裴渡为难,没想到裴渡全接了。 裴渡之前就有经验,接过去后没推脱,朝堂上全力处理灾情,散朝后,那些官员也直接找的裴渡处理事宜。 皇帝被忽略得彻底。 皇帝仔细回想才发现朝堂上有不少新人,这些人和原本的朝臣不太一样,都是干实事的,裴渡提拔了他们,他们就认准裴渡。 皇帝不满,这样下去,朝堂就真全是裴渡的朝堂了。 他便想给裴渡找点麻烦,结果被皇帝提拔起来想打压裴渡的老臣,竟然也替裴渡说了几句好话,并没应他的要求。 因为裴渡在做实事。 他们不一定都将百姓放在心上,甚至百姓受灾,收益的都是他们,能买下更多的良田,但警示还是给他们敲响警钟,他们手里的权利富贵,在乱世可不一定能保住。 其实过去每年也并非都风调雨顺,只是之前都没今年这么频繁,皇帝也没这般上心,裴渡能上心挺不错。 皇帝在被忽略后,又受到了背叛,脸色更加难看。 他黑着脸静坐片刻,又忽然想明白了,其实他根本不用特意找裴渡麻烦。 国库空虚,根本没钱,更不要说赈灾了,裴渡做的无用功,不管做多少都没用。 皇帝挑眉:“传安王。” 他想好了,这一场接着一场的天灾,免不了死人,更免不了要负责人。 以往不是他发罪己诏,便是推其他官员出去,这一次,这些人命,就算到裴渡这个阎王皇子头上吧。 皇帝算计好了一切,结果太监去了却没找到人,金吾卫道裴渡去筹备善款了。 皇帝听得冷笑不已:“他能筹备什么善款?抄家?威胁人?还是让唐家出钱?” 如果叶晚棠能将整个唐家拉下水支持裴渡,那他无话可说。 “倒显得他们能耐了。” 他不相信这事能成功。 他没看到禀告的林远眼底的暗光,蝗灾正好发生在林远的家乡,当初他也是因为天灾才不得不净身入宫谋求一跳生路,他心底自然是希望赈灾能成的。 可笑的是,本该是万民之主的皇帝,却在冷嘲热讽努力奔走的裴渡和叶晚棠,甚至竟然是希望他们不成功的。 以此,用灾区的苦难和命,来构陷除掉裴渡。 林远明面上依然是皇帝心腹,按理他该汇报的关于慈善宴会的细节,但看到这样的皇帝,话全部咽回喉咙。 皇帝等不到裴渡,便直接去服用丹药,也就错过了有关筹备善款的最新消息。 他不知道,这一次筹备善款和往常全然不一样,是以宴会行事举行的。 赈灾需要钱需要粮食,但朝堂户部亏空,根本拿不出什么银两,但赈灾刻不容缓,便只能想办法筹备善款。 叶晚棠带着唐家一直没停下过赈灾,但这并非唐家能完全承当的,最后就想到一个办法——慈善宴会。 这样的宴会并不陌生,之前君月公主也时常带着人做。 只是之前就是让这些贵夫人门捐赠一些零用钱旧衣服,再开几个粥棚罢了。 这次叶晚棠牵头举办的慈善宴会,举办的匆忙,规模却不小,不止邀请了各位夫人,还邀请当家做主的男子,还主动说明这次宴会是拍卖书籍字画首饰以筹集慈善款的。 拍卖大家并不陌生,从前朝便有了,但大多是当铺的老板将他人拿来典当的物品,带到集市或商贾云集的地方,进行竞价拍卖,唐家拍卖得也不少,但他们还没听过慈善还能拍卖的。 大家不太理解,但因为叶晚棠本身就有号召力,加上孙家支持,裴渡也会来,还是纷纷回帖表示会前去。 慈善拍卖还是上辈子苏芷瑶坑唐家时使出的法子,如同用唐家药铺出力,她争名声一般,后来发生灾情,她看到唐家拍卖,便公布拍卖所得全用于赈灾。 又踩着唐家的钱挣了名声。 虽然苏芷瑶做法恶心,但慈善拍卖筹集赈灾是个办法。 虽然筹备得紧急,但效果不错,特别是叶晚棠开始便说,会将这些善款全部记录下来,立功德碑后,众人积极参与。 很巧的,抽到的第一件物品便是许熙带来的古籍。 许熙和几个同僚,一直跟着裴渡为灾区奔走,便也给他们发了请柬,许熙带头积极参与,开了个好头。 之后进展一切顺利,叶晚棠率先出了自己带来的绝版古籍,爱书的收藏的都无比心动,将拍卖会推向了高潮。 等拍卖裴渡的带来的红珊瑚狮子时,捧场的更多。 没想到的是,和叶晚棠竞价到最后的,竟然是一个小姑娘。 听听雪介绍,是世家白家的嫡出姑娘,很是受宠。 就是不知为何,对叶晚棠好像有些敌意,之前她拍什么,白家姑娘就跟什么,总和她抢。 因为白家姑娘搅局,叶晚棠之前几次出手,最后都让了。 她是发起人,但之前一直都让了,到裴渡这不打算让了。 其他人看出叶晚棠势在必得,他们又是未婚夫妻的关系,都默契停止了。 那白家姑娘却一直紧追不舍,最后还是白家人将她拦住,才没继续。 叶晚棠最终以十万两银拍得红珊瑚狮子,成了拍卖榜首。 这一场宴会,筹到了五十六万两白银赈灾款。 这是一个奇迹。 这些赈灾款,足以解了裴渡的燃眉之急,解决三处灾情。 而能再这么短时间筹到这么多赈灾款,除去裴渡和叶晚棠的号召力,更是因为叶晚棠的慷慨解囊,还有她邀请了众多商人。 一开始看到商人,很多人还不屑的,可这些商人却展现了非凡的财力。 解决了问题,商人求名求人脉,都得到了满足。 裴渡大手一挥,现场就让金吾卫将赈灾款运送至灾区,不得有误。 困扰朝臣的大难题,就这样奇迹般解决了。 许熙看着叶晚棠,心中感慨万千。 他果然没猜错,叶晚棠才是关键。 也只有她能完成这样的奇迹,做成这样的事。 裴渡何其有幸,遇到了她。 第350章 情敌被一脚踹翻了 许熙是羡慕的,也是嫉妒的。 也幸亏裴渡知道她的珍贵,那双眼从没离开过她,看向叶晚棠时眼底的骄傲自豪,不是瞎眼的都能看出来。 这一场拍卖,让所有人都大开眼界,对叶晚棠和裴渡亦是刮目相看。 激动人心的拍卖结束,便是感谢晚宴。 晚宴时,男女是分开的,裴渡在男宾客,叶晚棠在女宾客区。 这一分开,叶晚棠自觉裴渡衣裳上不会让人看清的‘晚’字,在宴席上,被无数人都看清了。 起因是宴席要结束时,白家白公子来为自己妹妹的鲁莽道歉,他的妹妹便是那位一直和叶晚棠争的白家小姐,他无奈坦言,自己妹妹之前因为裴渡救过他,一直崇拜裴渡才失了态。 嘴里说是崇拜崇敬,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趁机试探想将自己妹妹嫁给裴渡。 之前裴渡是太监,没法联姻,现在却可以了。 崔君昱动作不断,裴渡也并非孤立无援,他也有自己的安王党。 白家是安王党中少有的世家,会站到裴渡这个站队,还是因为他救了白家小姐的缘故。 裴渡听得微微蹙眉:“本王并无印象。” “因为过去一段时间了。”事情其实也简单,白家小姐的马车惊了,路过的裴渡顺手将惊了的马压制住。 白家小姐当初就被裴渡迷住了,白家也不敢和裴渡作对,顺势就投靠了过去,只是那时候裴渡还是太监,又和叶晚棠订了亲,这门亲事是不成的。 如今裴渡成了皇子,白家小姐的心思再次活跃起来,白家也动了心思。 裴渡听完,对救白家小姐之事还是没任何印象,倒是终于知道为什么这白家小姐和叶晚棠不对付了。 想到晨间叶晚棠才说,有人觉得她配不上裴渡,这会白家就来试探了。 明明看到叶晚棠多优秀了,竟然还有脸来试探。 裴渡也不多言,故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皮笑肉不笑开口:“本王心中已有人,不日就要成亲,就不耽误其他人了。” 裴渡态度直接,没留下任何余地。 众人被裴渡的动作引导着,看到了他衣摆上的‘晚’字。 晚?叶晚棠的晚? 直接将心上人的名字写在衣裳上? 这样的骚操作,在场的男人从未见过。 一时都要怀疑他们想多了。 可裴渡表情让人无法忽略,让人不得不承认,裴渡就是这意思,他就是认定叶晚棠了。 白公子表情非常精彩他自觉这件事百利无一害,裴渡便是看重叶晚棠能力和背后的文楼,又有共患难的真情,也不影响他和白家联姻。 他们也没说非得要正妃,便是侧妃也行。 结果裴渡却丝毫不给面子,甚至婉拒都没。 白公子面子上过不去,但也不敢说什么。 闹出这样的事,宴会气氛就有些僵硬,好在也到尾声了,众人识趣散了。 未曾想,白公子这边没闹事,他妹妹却闹出事了。 起因是白家小姐知道哥哥会试探,和哥哥一样,自觉裴渡不会拒绝。 她一直等着好消息,还让丫鬟偷偷看着男宾客这边,就等好消息。 可明明看到哥哥和裴渡说话了,但脸色却僵硬,似乎是被拒绝了。 正心焦呢,转头就看到叶晚棠被人围在中间奉承着,想起裴渡之前满心满眼都是叶晚棠的模样,心中嫉恨,嘲讽脱口而出。 “一家三嫁女,也好意思占着那位置不让,根本配不上殿下,懂事的就该让贤让位,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还嘚瑟上了。” 叶晚棠貌美,但已经嫁过人了,还嫁过三次,和青楼女子有何区别? 不过是仗着之前共患难的情谊,让安王不好退婚罢了。 白小姐一气之下,声音不小,众人大吃一惊,看向她的目光带着疑惑不解。 众人的目光,还有身边的人都拉白小姐的手让她闭嘴,白小姐有些胆怯了,可偏偏叶晚棠也看了过来。 白小姐看着她出尘的容颜,淡淡的目光,眼神顿时倔强起来,她可不怕叶晚棠。 她得让安王看到她的心意,安王不方便做的事她来做,不方便说的话她来说。 她可以做这个恶人,反正哥哥他们试探过陛下的意思,陛下是不满叶晚棠的。 众人因为文楼因为皇后的态度藏着掖着,不敢表达,她却敢! 最多就是以后嫁过去,多受一点孙皇后的磋磨罢了,她不怕,谁不是多年媳妇熬成婆。 一瞬间,白小姐想了许多,抬起头来直视叶晚棠,声音也更大。 “别以为靠几个臭钱就能让大家闭嘴?谁不知道她就是买名声,沽名钓誉……” 白家小姐声音本来就不小,附近的人都听到了,到后面加大声音,叶晚棠没聋,自然都听到了。 之前虽然有人私底下说过叶晚棠不配为皇子妃,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面开口。 叶晚棠挑眉刚要开口,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孙胜男就飞过去了。 她真是飞过去的。 本来她们和白家小姐还隔着两个桌子,会武的孙胜男直接从两个桌子上飞过去,一脚将白家小姐踹翻了。 在一片尖叫声中,孙胜男一把抓起倒地的白家小姐,无视她的鼻血,揪住她的衣领子,声音冰冷。 “她不配,难道你就配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棠姐姐。” 孙胜男一句接着一句,质问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愤怒。 “棠姐姐今夜所做之事,堪称奇迹,她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大夏百姓,她慷慨解囊,做了多少男人都做不到的事,她该是我们女子的榜样骄傲,你却指责她只有几个臭钱,指责她沽名钓誉,那你又算什么?” “你也是女子,怎么能这样贬低女子,说出这般恶毒的话语!你又做了什么?有什么资格指责棠姐姐!” 谁也没想到孙胜男会直接动手的,等反应过来急忙去劝解。 “孙姑娘,有话好好说……” “我也想有话好好说,可你看看她说的是人话吗?”孙胜男指着白家小姐:“我从未想过,竟然在这样的场合听到这样的话,可笑至极,实在是可笑至极!” 第351章 我只属于晚棠!其他人通通闪开 在场的都是女子,听着孙胜男的话,心中也唏嘘。 叶晚棠看着孙胜男愤怒的样子,心中温暖,走近她刚要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确实可笑至极。” 裴渡逼近,眼底一片阴沉,周遭的空气随着他沉重的步伐,沉默压抑下来。 本来就面色惨白的白小姐,心仿佛被人用力捏紧,差点没晕过去。 裴渡看了一眼白家小姐,眼底满是嫌恶:“也恶心至极。” 白小姐这次真要晕过去了,恐惧交加,又伤心欲绝,她只是心疼他,他怎么不明白:“我是替你不值,你为何这般:她本来就配不上你……” 跟在后面的白少爷,听到这一句,眼前一阵阵发黑:“闭嘴!” 他呵斥着,抢先上前一步,对着流着鼻血满脸狼藉,仿佛女疯子一般的妹妹,直接甩了一巴掌,急忙上前解释。 “殿下,舍妹就是晕了头了,她从小脑子就不清楚,我这次回去一定好好教导她。” “脑子不清楚为何还要放出来?”确实是脑子不清楚了,她替她不值什么?实在可笑。 白小姐恐惧又伤心,自己的心上人如此对待自己,哥哥也如此对待自己。 可不等她再开口,在白公子的示意下,她就被侍女捂住嘴拖下去了。 人拖下去了,白公子却满脸冷汗,又朝着叶晚棠道歉。 “是白家没教好小妹,让她冲撞了叶姑娘,还请叶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见谅。” 他满脸冷汗,诚惶诚恐,欠身都要到底了,看着诚意十足,叶晚棠却摇头。 其实在白小姐发难前,她已经收到了听雪的耳语,知道男宾客这边白家公子的试探和裴渡的拒绝。 白家试探想结亲,她不意外也没生气,裴渡身份变了,这些试探免不了,也算知道为什么白家小姐之前总和她别苗头的原因了。 只是她没想到白家小姐没有世家小姐的风度,疯了一般咬人。 她被拖下去的时候,可丝毫没有悔意,也不觉自己做错了,她原谅什么? 更别说白公子这会道歉,只是被裴渡拒绝了,但心中也是和其妹一个想法,不然白小姐冒犯那么多次,怎么不见得他真教训。 真当她是软柿子捏呢。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都以为她好欺负? 是她太久没收拾人了吗? 还是觉得裴渡身份变了,她为了他们所说的‘配得上’裴渡,会大人不记小人过?任由他们爬到她头上? “白公子这话有意思,怎地,我不原谅她就是小人了?” 叶晚棠话落,现场便一静。 不少曾经被这话逼得不得不原谅的人,瞪大了眼,差点没当堂喝彩。 白公子时常这样说话,几乎无往不利,今日却踢到铁板了。 他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反驳,一时噎住,过了片刻忙道:“不,我并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叶晚棠诚心反问。 白公子在众人的目光下,脸色难看,却只能僵笑着再次赔不是。 “是我说错了话,冒犯了叶姑娘。” 叶晚棠哦了一声:“我看白公子是太会说话了,甚至以为只有自己会说话呢。” “叶姑娘说笑了。”白公子脸上真挂不住了。 “白公子不开心了,但我也不开心呢,我听说白家是有意和安王结亲,所以今日白小姐才百般于我作对,差点坏了今晚的大事,偏我之前还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得罪了她。” 叶晚棠摇头:“今夜之事事关重大,往后白家要想结亲,想找我麻烦,还请看看场合,换个地方方式,不要在事关几万人的百姓性命的赈灾大事上乱来。” “我能力有限,实在没办法分出那么多心神来应对,方才我险些以为你们是故意来破坏赈灾的,是别有心思的……” 白公子本来面色难看,只觉叶晚棠实在没有正房的大度,太斤斤计较了。 可听到后来,面色微变,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不敢看众人的目光,不敢看裴渡,更不敢让叶晚棠说完。 “叶姑娘误会了,白家绝无此心,更没有破坏赈灾的意思,是小妹她实在不懂事,才不分场合闹事,回头白家一定狠狠教训她,还请叶姑娘千万不要误会。” 他终于知道怕了。 也终于知道错了。 脊背一阵阵发凉,他心中对叶晚棠的轻视蔑视,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忌惮。 叶晚棠的话,半句错都没有。 她的话,如同一根闷棍,狠狠将他敲醒,今夜何止是小妹的错,还有他。 他好像太自视甚高,他的格局,甚至还没一个女子看得高看得远。 今夜白家的表现,经叶晚棠一说,变得极其可笑。 事实确实如此,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唏嘘,白小姐争分吃醋不分场合,确实是不该。 白家……有点不分轻重,上不得台面。 白公子面色僵硬,后怕不已,裴渡也怕,在白公子想说点什么挽回时,率先开口澄清:“我拒绝了,拒绝白家了。” 白家公子脸色更加僵硬,勉强笑了一下:“安王确实无意,是小妹不懂事,也是白家误会了,小妹也被打了,叶姑娘……” 他再次道歉,将重点转移在小妹身上,不敢小瞧叶晚棠,称赞了一番叶晚棠的能力胸怀,又称赞了一番她的深情。 但叶晚棠听着却直皱眉,再看众人表情,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白公子过奖了。” “我没白公子夸奖得这般好,我这人小气得很,睚眦必报,不会大人大量,也做不到被人辱骂随便道个歉就笑脸相迎,以后不管是谁,既然辱骂我,我就当这个人或者背后的家族,和我和唐家敌对了。” 叶晚棠才没那么好说话,和白家握手言和。 她之前便是睚眦必报,但最近因为裴渡身份变幻,这些人不知为何,就觉得她会跟着变。 白家都那么骂她了,还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闹事,难道随便道歉,说孩子不懂事脑子不清楚,这事就过去了? 然后再等什么赵家秦家等等来欺辱为难她,再道歉说两句了事? 不可能。 她记仇,都记在心里,记在小本本上了,不可能再笑脸相迎。 第352章 贤惠?主动纳妾?不存在的 叶晚棠决定借今日的机会,表明自己的态度,让白家作为典型,让世人知道她的态度。 什么贤惠隐忍和她没关系,别说现在还不是皇子妃,便是皇后,她也不可能委屈隐忍,想找她麻烦,想辱骂她,那就得做好和她彻底撕破脸被她记小本本上的准备。 她可不想以后没完没了的面对这些针对和言论,太烦了。 今天感受一次,就已经够了,实在不想体验。 谁也没想到叶晚棠会是这样的反应,这样的情况,一般情况下,最多也就是道道歉就结束了。 白家公子还保持着欠身的动作,看着叶晚棠满脸不敢置信。 叶晚棠微笑:“另妹被打是自己找打,往后谁再如此,也是同样的下场。” 孙胜男不打,她也会打。 嘴贝戋就该打。 叶晚棠旁边那位才认识的李老夫人咋舌,忍不住开口:“叶姑娘你这……” 叶晚棠偏头,看到她哦了一声:“差点忘了您。” 她的目光落在范老夫人身边的李老夫人身上,叶晚棠第一次见她,倒好像和范老夫人熟悉。 范老夫人今日前来,也是支持叶晚棠的,叶晚棠想起母亲,方才忍不住想从范老夫人这里打听一点她的消息,结果她还来不及问,这老夫人就自己过来了,还拉着几个老夫人。 她自称姓李,和几个老夫人围着叶晚棠夸奖她,说她贤内助,能力出色,夸奖是真的,但话里话外也在说既然她非得裴渡不可,不打算退让,不如大度些。 又说些联姻的好处,大概也是想和裴渡联姻。 都想联姻,看到白家这样的下场,所以大概有些坐不住了开口了。 叶晚棠回忆着,心说裴渡身份变了,确实有一些麻烦。 “方才听李老夫人说,最近有不少人说我三嫁配不上安王,还好心教我,我若不想主动让贤,就该大度一些,接纳其他人。” “这个问题,我现在也趁机多说两句做个回答,让贤接纳其他人这种事,诸位不用教我,我这辈子也学不会,也不用考虑通过我,达成这件事。” “虽然我和安王定亲了,但我们还没成亲。” “如果我们成亲了,那更不用找我,我不会接纳任何人。” 裴渡身份变化后,他们还没谈过这个问题,但她的原则不变,她不做妾,更不可能接受其他女人。 如果会有其他女人,那这亲,不借也罢。 李老夫人惊愕,其他人同样吃惊不已,让他们惊愕的是裴渡的态度。 “没有其他人,这辈子都不会有。” 裴渡几乎是在叶晚棠话落便开口,语气有些焦急,眼底同样泄露了情绪。 对比叶晚棠的淡然,他全是焦急。 世人都知裴渡和叶晚棠的感情,裴渡之前的表现也很显眼,但这样焦急的裴渡,大家还是前所未见。 看叶晚棠没说话,裴渡猛地看向李老夫人:“这位李老夫人是吧?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来批判教育叶姑娘的。” 看叶晚棠时,裴渡的眼神是温暖焦急的,可转向李老夫人却只剩下冰冷杀意。 李老夫人何曾直面过这样的眼神:“老身……老身只是随口说两句……” 方才叶晚棠忽然看向她,她便有不祥的预感,现在不祥预感成真了。 她不明白,不过是说一些大家多说的话罢了,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 “无亲无故,谁给你随口说两句的资格?”裴渡直接打断她的话,阴鸷的双眸扫向众人:“本王的母后对叶姑娘都只有夸的,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跑出来随便教导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越过本王和母后,教导或者嫌弃叶姑娘。” “本王是太监时,她不嫌弃我,现在你们又有资格批判她。” “再让本王听到什么配不配的,休别怪本王不客气。” 一句话,冒犯他可以,嫌弃他可以,却别妄想冒犯嫌弃叶晚棠。 这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他想尽办法娶进门的人。 ‘阿猫阿狗’代表李老夫人,差点没晕过去。 白公子脸色同样青白交加,他震惊于两人的选择态度,又为自己的失算大意恼怒,心里更是一阵阵发沉,原本白家想踩着叶晚棠上位,结果彻底被叶晚棠和裴渡踩在脚底下。 他们白家看上裴渡,可是给他面子,结果他们还没嫌弃安王没摆脱阉人皇子的名声,皇帝对他不喜呢,他倒是倒打一耙。 若非妹妹一直闹着喜欢安王,其他皇子又不成器,他们何必背叛世家选择他。 他们白家是主张和安王缓和关系的缓和派,为此才递出橄榄枝。 结果安王却这般不知好歹,叶晚棠更是揪住他们不放立威…… 白公子有意见,却不敢表露出来。 明明上百号人,可这一刻却安静至极,直到两道声音传出。 “没错,棠姐姐这么优秀,一直都是表哥高攀,要说不配,那也是表哥不配。”这是孙胜男说的。 “叶姑娘都不配,那什么样的皇子妃才算合格?”这是许熙说的。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孙胜男替叶晚棠说话正常,她刚才还替叶晚棠打人了,但许熙是怎么回事? 裴渡锐利的目光直接射向许熙,这时候凑热闹,难道他还没死心? 他不会以为他的机会来了吧? “许公子这是?”裴渡语气带着警告。 许熙感受到了裴渡的敌意,心中无奈,他没其他意思,不过是不吐为快罢了。 “安王殿下,下官只是不吐不快,所以忍不住说两句。” 许熙行礼,语气不急不缓:“许某曾经与叶姑娘有些渊源,便也越发替所谓的‘不配’‘三嫁’鸣不平,其中的一嫁原是许家,但我们甚至都未曾拜堂,算什么成亲?后来也不过是被人所害,早已真相大白。” “叶姑娘这样的能力和胸径,世间难寻,若皇子妃的标准一味追求所谓的清白,不看人品,不管其人会否心胸狭小、是否满脑子只有争风吃醋,是否坐井观天目光如豆,那才是真正的贻笑大方。” 第353章 只守着一个女人,男人是会死吗? 许熙言语犀利到刻薄,句句都在暗指白姑娘,作为一个男子,实不该这般说一个姑娘。 可他心中不平,如同裴渡所说,她们不管是人品能力都远远不及叶晚棠,又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指责辱骂教导叶晚棠。 “今时今日这样的时刻,叶姑娘才完成这样的奇迹,解决了如此难题,我等深感惭愧,自叹不如万分佩服,却没想到,转头却有人指责教导叶姑娘,许某只觉荒唐荒谬不敢置信。” “若这样叶姑娘都不配,那这世间我想再找不出合格的皇子妃了。” 许熙朝着叶晚棠躬身:“许熙代灾区百姓,感谢叶姑娘,感谢诸位感慨解囊。” 许熙肃声行礼,令人动容。 此刻再说许熙和叶晚棠从前的关系,只会显出自己的卑劣卑鄙。 站在许熙旁边的都是同僚,今日也出了一份力,他们为自己骄傲,也被许熙说服。 “李允代灾区百姓,感谢叶姑娘,感谢诸位感慨解囊。” “常文代灾区百姓,感谢叶姑娘,感谢诸位感慨解囊。” “杨文代……” 八位青年才俊站出来,都是君子端方,温良如玉的人才,这一肃声感谢,让现场氛围全然变了。 也让李老夫人白公子等人,越发无地自容。 只有叶晚棠微笑着,大大方方回礼道谢。 “谢谢诸位的支持和理解。” “叶姑娘客气。”众人立刻回,许熙已经隐在人群中,也不再显眼。 这样的场景让李老夫人更加僵硬,她盲羊补牢,尬笑着开口:“都怪老身说错了话,听到外人总说不配,也是想帮叶姑娘一次,不想殿下深情,倒是老身狭隘了。” 范老夫人心中叹气,语气无奈缓和气氛开口:“到底是老身说的媒,之前老身就说过他们绝配。” 叶晚棠面对范老夫人,笑了笑:“您老眼光好。” 裴渡接过话头:“范老夫人,本王正在筹备婚礼,到时还要请您出山。” “再筹备婚礼了?”范老夫人故意追问。 裴渡点头:“是,奈何事情太多,之前错过了最好的吉日,本王只能耐着性子等,叶姑娘自顾自忙,只有本王每日……焦急煎熬。” 裴渡第一次当众说这些话,有些不习惯,但态度表达得很清楚。 范老夫人看向叶晚棠打趣:“原来是殿下焦急,老身都不明白那些传言怎么来的。” 叶晚棠瞟了一眼李老夫人,摇摇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觉得是我非这门亲事不可呢?” 他们明明是双向奔赴,都是非对方不可。 叶晚棠没说最后这一句,但对比她的淡然,在看裴渡的表现,众人的理解便是:明明是安王对这门亲事不可。 李老夫人更尴尬了。 只有叶晚棠丝毫不影响,微笑着致歉,又客客气气送走宾客。 孙胜男全程盯着叶晚棠,眼底都是佩服自豪,看向裴渡的眼神却略微带着一丝嫌弃。 虽然裴渡表现也不错,但她就觉得这是裴渡招蜂引蝶才引出来的。 范老夫人是最后走的,骄傲的孙胜男面对范老夫人倒是露出了一丝尴尬。 她倒是不后悔,而且觉着范老夫人以及范家,最好是在成亲前就了解她是怎样的人,否则成了亲还更麻烦。 范老夫人身后还跟着范淼,小心看着她脸色,幸亏到最后范老夫人也没表现出什么。 叶晚棠当天说的话,以及裴渡说过的话,最快速度传开。 有心人还最快速度将叶晚棠说过的话传到孙皇后处,特别是最后那句。 叶晚棠那句“为什么大家会觉得是我非这门亲事不可呢?”,孙皇后一听,脱口而出四个字:“好生嚣张。” 来传话的人和白家有些缘分,听闻眼睛一亮,还以为孙皇后要不满了,结果下一瞬就听孙皇后道:“晚棠实在太霸气了,本宫好喜欢。” 传话之人:“……” 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是这个反应? 他们又失算了?本来还想借皇后娘娘的手教训一下嚣张的叶晚棠。 还是皇后娘娘也是为了撑面子,故意这么说的? 孙皇后没错过这人的眼神,对此有些无语还有些无趣,为什么他们会觉得她会不喜欢晚棠呢? 叶晚棠将她这一生想做却不能做的全做了,将她想说却不能说的全说了,这般勇敢耀眼,她有什么理由不喜欢? “晚棠这孩子,本宫就是觉得好,女子就该自立自强,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夫妻一体共进退,你看她这次做的事,本宫都佩服。” 这一点不能否认,这人只能道:“娘娘说的也有理,只是殿下竟是认定她了,他到底是皇子,这守着一个女子,像话吗?” 说出去都要被人笑话。 孙皇后再次反驳:“为什么不像话?一个怎么了?后院人少些,就能少掉许多争斗,晚棠比十个八个百个都强。” 别说裴渡是皇子,便是皇帝也像话的。 有什么不像话的。 女人都可以只要一个男人过活,男人为什么不可以? 她这一生已经在后宫中蹉跎,更喜欢裴渡和叶晚棠能幸福。 传话之人:“但他到底是皇子,未来……实在不像话。” 看传话之人还是不死心,暗示若成了太子甚至皇帝,不像话。 孙皇后真诚反问:“为什么不像话?只守着一个女人,男人是会死吗?” 孙皇后这反问,让人彻底哑了。 “当然……不会死,”从未听说过有男人因为只有一个女人死的。 孙皇后肯定点头:“那就行了。” 传话之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得,这未来婆婆是真喜欢叶晚棠,是真满意。 盛京城中,未来几日,全是那一日的慈善拍卖,还有关于叶晚棠和裴渡那些话,很多家族的一些计划打算都被迫搁浅更改。 有人说叶晚棠不像话,但很多人大多是惊叹羡慕。 而叶晚棠,早已将这件事翻过篇,不管外人怎么想,按照自己的步伐,和裴渡的赈灾配合行动。 与此同时,文楼也有了新动作,开启新的征文辩论,重点便是这次的赈灾,为避免出现贪赃枉法,也为了避免众人的慈善被辜负,她和裴渡配合会一一公布各地赈灾物资去向,欢迎众人监督。 针对赈灾的见闻见解,不管是灾民还是一路所见,便是商家,都可以投稿叙述自己所见以及见解。 为了让百姓更好的了解情况,文楼还实时推出《文楼》报,每半月一刊,全大夏发行,也让文楼的影响力更加深远。 第354章 我就喜欢你恨我,又不得不夸我的样子 《文楼》报能发行,是靠文楼的影响力,文楼让无数人实现抱负扬名,影响力也越发大,他们公开支持推进,进度就越发快,加上朝廷上也有裴渡,进展顺利到丝滑。 知道皇帝知情,必然是全力阻止的,所以从开始就隐瞒了皇帝。 等皇帝知情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且一切手续都已是合格的。 自前朝开始,就有邸报、盛京报,邸报主要记载朝廷发布的信息,也只有官员会看,有资格看。 消息的重要性,人人知晓,很多读书人也会想看,后来慢慢就有人特意去衙门抄录邸报的内容再售卖。 时间久了,看的人多了,除去抄写邸报的内容,还会将一些奇闻异事抄录下来,还有一些重大消息新闻,官员变动等等。 邸报、盛京报影响力甚大,一直掌握在官方手中,又因为大夏重视读书人,读书人地位高,后来便有地方邸报,还有不少销量好的,影响都挺大。 这样的环境下,文楼才有机会出现,《文楼》报也才得已出现。 文楼的影响力深远,全国皆知,之前很多人想看文章,只能拜托盛京的人抄录,但来来回回需要很多时间,现在好了,有了《文楼》报,会将半月内最好的作品都抄录上面,全大夏的人都可以看。 《文楼》报方便了所有人,更代表着文楼的影响力会更大。 皇帝不可能任由叶晚棠发展,以为很多人也不乐意,直接在朝堂上发难,想打压阻止,可朝堂上无人支持他,响应的人寥寥无几,毫无用处。 皇帝震惊之余,才意识到,他又料错了。 《文楼》报是让叶晚棠影响力更大了,但是《文楼》报也让更多的读书人看到了扬名的希望,谁不想自己的文章天下皆知。 便是有人想反对也不太敢,裴渡这一关不好过,叶晚棠也是个阴损的,她若将他们的名字透露出去,那便是得罪天下读书人了。 他们不干。 皇帝没有支持者,什么也做不了。 随着《文楼》报到达各地,随着赈灾及时进行,唐家的配合行动,世人都知道了慈善拍卖,知道了朝廷这一次赈灾的详细情况,也知道了这次慈善名单。 赈灾及时,又有人监督,这一次的赈灾比任何一次都到位,避免了更多的悲剧。 比起之前天灾人祸时,强了太多。 叶晚棠和做了慈善的众人名声大增,连带着裴渡的名声也好转了。 “据说这位安王便是警示中那位阉人皇子。” “还是之前那位千岁爷。” “之前千岁爷名声可不好,可这次因为他,才救了这么多人。” “我不管传言如何,也不管警示如何,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灭国皇子?我不信。” “俺也不信,不是都说他不是阉人了,我觉得他不是阉人皇子。” 他们自动为裴渡说话,想得很简单,就希望裴渡能上位,这样以后如果在遇到什么天灾人祸,有朝廷再赈灾,能活下来的几率就更大。 不止裴渡,夸叶晚棠的人同样不少。 “不愧是唐家长大的,叶姑娘这次又做了好事。” “她是好人,她和安王都是好人。” “唐家本来就会收容失去父母依靠的孩童或者老人,这次听说安王也参与了,收养了一批无家可归的幼童。” 事实确实如此,除去老人家,这些幼童孩子,其实长得很快,唐家从前帮助收容的女子,大多会识得几个字会算账,大部分还会些手艺,或厨艺或针线或从医,总归是立足之本。 这次裴渡参与进来,接手过去后,察觉到有些孩童天资不错,便决定听叶晚棠的,带回盛京的带回盛京,也有留在当地的,培养成才。 这样培养的人才,会更加忠心感恩,更好的为裴渡所用,也算给这些苦命的孩子挣一个前途。 唐家能这么团结长久,也是因为不少掌柜活计,是曾经接受过唐家帮助,或者被唐家培养的。 裴渡听叶晚棠的话,于是不止赈灾做得好,赈灾后一些事宜也都处理了。 反正比起之前皇帝做的,裴渡做了许多。 百姓感恩,想得也简单,就知道,谁对他们好,就替谁说话。 不过短短半月,裴渡的名声便彻底好转。 皇帝的目的不止没达到,还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更离谱的是,百姓不知怎么的,听说了皇帝对裴渡这个嫡皇子不满,因为警示,甚至想杀了他的事。 百姓一听着急呀,最后不知谁给出的主意,竟然弄了一份万民请愿,由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送到盛京,只求皇帝放过安王。 当消息传到皇帝耳中,当那所谓的万民请愿送到面前,皇帝气疯了。 “荒唐!” “荒谬!” “简直可笑!” “他们怎么敢!” “让裴渡滚进来!” 皇帝将裴渡找来,怒骂了一通,大概意思就是这都是他安排人弄的,就为了摆脱阉人皇子,再弄臭他的名声。 “你好本事,现在朕在那些百姓眼里就是无能残忍的代表,就你能干可怜,看他们骂我,维护你,你高兴了?” 裴渡看着暴怒的皇帝摇了摇头:“父皇息怒,这并非我传出去的。” 不用猜,他也知道是叶晚棠做的。 她这是替他出气呢。 “不是你还有谁?”皇帝又是一通发作。 裴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看他停下喘气好奇问:“父皇怎么这般生气?或者父皇是嫉妒了?” 皇帝被说中心事,更加暴怒。 他确实嫉妒,从没人这么拥戴他,百姓从未这样感激他,甚至他们都不知道皇帝是谁。 但他们现在却都知道安王崔君渡。 皇帝红着眼又发脾气,裴渡却淡定:他就喜欢皇帝恨他,又不得不夸他的样子。 “父皇息怒,你这般发脾气暴怒的情况传出去,不是坐实了百姓的猜测?” 皇帝噎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最后的结果,皇帝暴怒,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褒奖裴渡还有叶晚棠。 你说不褒奖?那皇帝的名声得更臭了。 皇帝爱惜名声,只能捏着鼻子憋屈褒奖。 听说,为此皇帝气得胸口发闷,头昏目眩…… 裴渡和叶晚棠风光无限。 却有人悄悄的在角落碎了,比如燕白洲。 第355章 他被逼得,不得不……卖身 燕白洲又又又失算了,他以为裴渡只能放弃叶晚棠,可结果没有,裴渡甚至透露婚礼正在筹备。 他以为叶晚棠因为众人的不配舆论痛苦万分,最终因为受不了众人的舆论和逼迫,和裴渡分道扬镳,结果叶晚棠大杀四方,让人哑口无言,甚至口出狂言,不许裴渡纳妾。 更可笑的是,裴渡还维护上了,高调表忠心,接受了叶晚棠近乎无理的要求。 裴渡他怎么敢呢,若对皇位没想法便算了,可他明明有想法,却依然像从前一般,任性妄为。 偏偏根本不可能的事,他们做到完成了,两人没有一丝动摇,更显得他那些笃定猜测更加可笑。 也衬得他所谓的爱,更加的单薄卑劣。 如今再回想过去,他甚至无法直视那个为了所谓的‘兄弟情’而放弃叶晚棠的自己。 那时候接收到的赞扬,也更加显得可笑。 好像也越发能理解叶晚棠为何会选择裴渡了,他在所谓的兄弟情中摇摆不定,可裴渡从未曾摇摆过,不管他什么身份什么立场。 在和崔君昱决裂后,他曾经也后悔过,但那时候后悔,和此刻比起来,心境又全然不一样。 “若换做我,我也会选择他……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如此?” 越清醒,也便越痛苦。 两人的感情越被人称赞,他也就越痛苦。 痛苦过后,他便又从前一般,开始替自己找理由。 “我对你确实不如他对你,可你对我,也不及对他。”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起来。 是啊,当初和离,他掏空了燕家,也才让他如此艰难。 现在她对裴渡,却只有掏心掏肺。 “你大方,十万两就十万两,随随便便就替他筹得几十万两白银赈灾。” 燕白洲知道叶晚棠有本事,但没想到她如此有本事,裴渡遇到的困难陷阱他都知道,结果叶晚棠帮着他渡过去了。 整整五十六万两白银,就靠什么慈善拍卖完成了。 燕白洲知道这次天灾和赈灾,上辈子这件事并非裴渡负责,裴渡依然还是那个千岁爷。 因为国库空虚,所以根本没有赈灾,最后不过是苏芷瑶借着唐家拍卖,挣得一些名声,救了几个人罢了。 最后因为灾情实在太严重,百姓被逼得活不下去,不止落草为寇,甚至有百姓……造反了。 这些造反的百姓不成气候,后来还是他去镇压的,让他立了功。 当这次的造反好像开了头,后续天灾人祸后,断断续续一直不停,大夏从这时候起就乱了。 燕白洲这些时日在为镇压做准备,这是他的机会,也正好为他的未来铺垫。 裴渡摊上这件事,他幸灾乐祸并不看好,便是叶晚棠出手,他也不看好,只是怕她拿她嫁妆帮他而已。 不想看到她用自己嫁妆帮裴渡,他甚至都没去现场,只早早让人准备着,如果叶晚棠敢帮,他就将裴渡钉在耻辱柱上。 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皇子,用未婚妻的嫁妆该多丢人。 他曾经为了不背负挪用妻子嫁妆的名头,咬牙还了叶晚棠嫁妆,裴渡也没资格。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可最后发展却出乎他的预料。 叶晚棠捐赠了,但并非全部用她的嫁妆,她替裴渡解决了难题,平息了本该出现的造反祸端,将一切扭转。 他所做的一切准备白做了,他的计划再次全部被打乱。 就因为一个叶晚棠。 叶晚棠破坏了他所有计划,想到那些银两,他眼睛都红了。 计划不谈,那些银两要是给他,他可以做无数事情。 “明明可以给我,却不给……”如果她能帮他,他也就能做成所想之事。 而且不止银两,她还帮裴渡扭转名声。 裴渡可是警示中会让大夏灭亡的阉人皇子,且之前他还是所有人厌恶的督主千岁,可这样的裴渡,仅靠着一次赈灾,就被她扭转,甚至引得百姓为他求情。 “如果你也这样帮我,我还有什么事不能完成?” 燕白洲痛苦不堪。 他之前便知道叶晚棠厉害,但更多的还是看重她身后的唐家和财力,只觉得喜欢她,所以希望能和她携手合作前行。 可现在的一切告诉他,叶晚棠比他想得更加出色,他真是最最合适的皇后人选。 更让他痛苦的是,这个人曾经属于他,曾经爱过他,曾经也用心帮过他,他却错过了。 燕白洲悔恨交加,想到前世以及今生的错过,更加痛彻心扉。 “老天爷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既然让他重生,怎就不让他早一点重生,重生到一切才开始,他还没为兄弟情放弃她的时候。 更不该让叶晚棠也重生。 崔君昱和燕白洲不愧是做过兄弟的,想法都一模一样。 “叶晚棠,你对裴渡还真是死心塌地,替他扭转名声,用嫁妆替他铺路,如此尽心尽责如此贤惠,可真是感天动地。” “可你为什么对我这般狠心,为什么从未想过帮我。” 曾经叶晚棠可是他的侧妃,是属于他的人。 可叶晚棠什么都没做,只恨他。 崔君昱自动忽略他曾经将叶晚棠关在后院,任由崔君月和其他人羞辱,叶晚棠别说做事,便是活下去都难的事实。 他就恨叶晚棠对裴渡太好。 裴渡处境名声好转,影响到的是他。 本来面对裴渡,他实力就不济,更何况还加上一个叶晚棠。 崔君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嫉恨和压力。 “我不会输的,我还可以。” “叶晚棠,我知道你厉害,但我没死,你就休想助他上位,他有你,我也可以找别人,一个不够,我就多找几个,总能帮到我!” 天下女子能赶上叶晚棠的少,那他便多找几个。 一个不够找两个三个四个……总能赶上叶晚棠。 虽然和世家走动频繁,但因为自己母亲被逼着从正妻成为妾,本该是嫡长子的他成为庶长子的经历,让本想在婚事上坚持不联姻,不想彻底变成皇帝处境的崔君昱,因为裴渡解决了灾情带来影响,不得不妥协,决定卖身……不是,是决定联姻。 这一份妥协,让他倍感屈辱。 “叶晚棠,我本不想通过联姻,可你逼我至此。” “你会后悔的,叶晚棠!” 第356章 裴渡真好玩,玩一个时辰还不够还想玩 皇帝被迫赏赐裴渡和叶晚棠这一夜,包括皇帝在内,三人都彻夜难眠。 燕白洲说得好似叶晚棠是负心汉,崔君昱更是一副不止被叶晚棠辜负,还被她逼迫卖身的模样,在不同的地方一起发疯。 也亏得叶晚棠并知他们所言,否则得呕死。 他们发疯就发疯,卖的也是自己的身。 皇帝发疯,却意识到叶晚棠是个变数。 于是,他又出了一个损招。 他让人拿了裴渡和叶晚棠的八字,去钦天监算,八字不合是很容易的。 孙皇后知道后,立刻行动,最快速度请大师进宫讲经,正好问了一下裴渡和叶晚棠的八字。 大师道天作之合,对叶晚棠的批语是:“此人身上有大功德,更有奇遇。” 大师的批语很快传开,这大师自称是李相师之后,确有几分本事,一般不出批语,说了都很准。 钦天监的嘴,便被堵住了。 众人听到批语,只道叶晚棠是过往做的好事,还有这次赈灾的缘故,所以身上有大功德。 而奇遇……也确实是奇遇,天下哪个女子三嫁,最后还能被一个皇子死心塌地。 众人的理解并没问题,但只有燕白洲窥见了真相。 大师的批语,他立刻明白了含义,能重生不就是叶晚棠的奇遇。 对大功德,他也有另外的理解,她能改变这一次赈灾,那未来她是不是可以改变更多,甚至能阻止天下大乱? 如果她真能做到这地步,那她确实是身负大功德。 可若没有天下大乱,他又该何去何从…… 被他们惦记的叶晚棠,对批语只挠了挠下巴,皇帝和孙皇后的博弈,裴渡和她说了,对此她只能说:实在精彩。 她忙着赈灾忙着文楼的事,好不容易告一个段落,便休息了两天,整理了皇帝憋屈赏赐下来的东西,以及孙皇后等人的赏赐和贺礼。 意外的是九皇子居然也送了礼物过来,而且礼物还挺让她惊喜。 她忍不住玩了一个多时辰,裴渡来的时候,她才终于回神,将手里的东西往后藏了藏。 “藏了什么?”裴渡奇怪。 “没什么,就九皇子送的礼。” “送的什么?”裴渡蹙眉:“没什么问题吧?” 叶晚棠有些许尴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听雪她们检查过一番了。” “应该?”裴渡觉得叶晚棠表现得奇奇怪怪的,甚至让他想起之前孙胜男送的礼物:“他到底送了什么?不会又是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叶晚棠:“……也不算太奇怪吧?” 裴渡看着她表情,凑近亲了一下她额头,趁她愣神时,不放心的亲自去拿她放在背后的东西。 叶晚棠反应过来,东西已经被拿走了。 她靠在裴渡的肩上,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就这你也用美男计。” 吐槽裴渡归吐槽,嘴角却疯狂往上翘。 “我就是觉得好玩,你可别生气。” 裴渡摸摸她的头,再看看手里的东西,哭笑不得。 九皇子送的东西是七巧板,倒挺像他送的东西,只是这个七巧板被涂鸦过,画了他的模样和四肢,原本可以变幻成各种物件,现在变成他摆出各种动作。 九皇子触笔稚嫩简单,却画出了神韵,于是,满脸严肃却做着劈叉动作的裴渡就出现了。 叶晚棠爱不释手的原因便是这个‘裴渡’太可爱了,她可以让他做各种动作。 她从前玩七巧板就是变个房子、鸟、鸡、兔子狐狸等动物东西,裴渡版的她还是第一次玩。 劈叉版的裴渡之前,她还摆了单脚站立等等动作,都……挺有意思的。 “我没接触过九皇子,他为什么会送这个?” 裴渡鼻子轻哼了一声:“九皇子生母早逝,倒也是个心灵手巧的,据说在孕期时,除了给他做了许多衣物鞋袜,还给他准备了不少玩具,这七巧板就在其中。” “她难产,生下九皇子后,只撑了两天,这两天内,亲手将自己画在七巧板上,又找了不少七巧板,画了不少人,留下遗言,说想她便可以和她一起还有其他人一起玩。” “他宫里不少七巧板,被母后挑中前,背地里都被叫做七巧板皇子。” 九皇子真将七巧板当成了玩伴,从前送礼也送过。 这些都是裴渡之前调查九皇子得到的信息。 倒是没想到他胆子还挺大,竟然敢画他。 “原来是这样。”叶晚棠点头:“那他送这礼是我想你就可以立刻和你玩。” 裴渡将七巧板放到一旁:“你可以直接找我。” 想他直接找他,何必找那个傻兮兮的东西。 叶晚棠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七巧板裴渡上:“那不一样。” 真人有真人的好,但这个七巧板有七巧板的好。 裴渡挡住她的目光:“他是皇帝的工具,等我看看没问题再还你。” 叶晚棠看看裴渡:“真的是看看?”不是趁机没收? “当然。”裴渡检查一番,顺便将他的劈叉腿给收回,倒是并未察觉到异常,但为了保险,还是先带回去。 他走的时候,叶晚棠送到门口,眼底露出丝丝不舍。 她难得如此。 裴渡看出来她是喜欢的,原本真只是打算回去好好查一下,再让她把玩,但看到她这模样真有些不舒服了。 “你就这么喜欢?”语气酸酸的。 叶晚棠哭笑不得:“这不还是因为你嘛。” 之前孙胜男的醋他吃就算了,怎么连这个七巧板都要吃,那是他自己呀。 自己和自己吃醋,像什么? “那不一样。”裴渡将七巧板藏到身后:“不过如果你表现好,我可以加快速度。” 叶晚棠无奈伸手抱了抱他:“这样可以了吧?” 裴渡觉得如果再更多一点更好。 没等他开口,叶晚棠靠着他却忽然道:“其实我就是想到你小时候了。” “你对我印象深刻,但我对你记忆却很少,玩一玩七巧板就当和幼时的你玩耍了。” 说到这里,叶晚棠停顿了一下,忍不住想小小的裴渡被关在柴房的模样。 “如果可以,我想也画一个我的七巧板,然后从那个洞口给你递进去,你无聊或者你痛苦需要陪伴的时候,能陪着你。” 叶晚棠知道老天爷不可能让她再重生,所以也不可能再去更早的时间点救裴渡,便想着,真有这么一个七巧板陪着也挺好。 裴渡的喉结滚了一下,抱紧叶晚棠:“你呀。” 她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说些让他一辈子难忘的话。 第357章 把晚晚带在身上去上朝 这样的叶晚棠,让他如何招架? 耿忠郝耳总觉得他太黏叶晚棠了,不过是他们没尝过这样的滋味。 裴渡一高兴就改口:“七巧板……回头没问题我就给你。” “嗯。”叶晚棠眼睛一亮,目的达到。 结果下一秒裴渡就道:“那什么时候你的七巧板给我?或者我自己画?” 叶晚棠:“……呃。” 劈叉的或者猴子一样的她吗?她有点不想。 她不想这么被裴渡玩,只想玩他。 于是找借口:“咱们学九皇子的礼物是不是不太好?而且也不能真送回去。” 裴渡声音幽幽:“你不是说想陪幼时的我吗?” “给,给,给,我画给你,送给你。” “好。”这样更有意义:“什么时候给?” 看着裴渡满是期待的眼神,叶晚棠最后妥协了:“一会就给你做。” 裴渡惊喜,但叶晚棠不许他围观。 睡前,裴渡真的收到了。 只是收是收到了,但却是固定下来的,不能移动的叶晚棠版。 不能劈叉也不能金鸡独立,就漂漂亮亮的叶晚棠。 叶晚棠以为裴渡会不满,结果裴渡爱不释手。 小小的可以藏在袖子里放在胸口的,让他仿佛又看到幼时的小棠儿,怎么能拒绝。 拿到手后他就忍不住亲了一下小人,叶晚棠看着心中微妙,忽然觉得自己又失算了,她总觉得裴渡以后会有事没事就亲…… “你别亲了,更别当着我的面亲。”叶晚棠留下警告走了。 “吃醋了?”裴渡挑眉,总算了解他的感受了。 叶晚棠留下了警告,但是裴渡还是没忍住,躺在床上和小小的叶晚棠玩了片刻后,又亲了一下。 “以后就叫你小晚晚。” 这一夜,裴渡再次梦到被拴在柴房的那段日子,却难得不是噩梦,而是成了美梦。 柴房依然阴暗,那狗依然凶狠,那些毒打依然没少,但他有‘小晚晚’作陪,将它放在怀里,他便不用怕,也不会孤单了。 梦里和小小的‘小晚晚’玩,裴渡醒来都是带着笑的。 等要进宫了,裴渡看看枕头上的小晚晚,很是不舍,最后……他将小晚晚带在身上进宫了。 有种真将叶晚棠带去上朝的满足感。 至于他带回来的自己的七巧板,裴渡有些嫌弃的丢给郝耳:“你再好好查查。” 这个傻子,配不上他的‘小晚晚’。 郝耳目睹了一切,看着裴渡脸上的嫌弃,除了无语还是无语,第一次看到自己嫌弃自己。 关于赈灾,在皇帝写罪己诏之后,一切尘埃落定。 皇帝憋屈写了罪己诏,又让人宣裴渡过去。 裴渡过去,皇帝笑眯眯将九皇子推到前面:“我看小九潜力还不错,你带着他,多教教他吧。” 说着看向九皇子:“小九,好好听你二皇兄的话,你学好了,也就能像他一样得到百官的维护。” 语气阴阳怪气的。 皇帝的计划总是落空,但他没就此停手,反手就将九皇子推出来。 他就赌裴渡无法容忍九皇子,只要他动了九皇子,那便可以治他的罪,贬为庶人,落得和崔君月一样的下场。 那些朝臣也就无话可说了。 皇帝阴阳怪气,裴渡却因为礼物心情颇好,摸着袖子里藏着的小晚晚,只当没听出来,也不接茬。 皇帝皱眉,不悦看向九皇子,九皇子顿了一下,忙跪裴渡面前。 皇帝看着点头:“九皇子虽然年纪小,但尚在懂事。” “不教,又不是我儿子。”裴渡拒绝,随后问九皇子:“你给叶姑娘送去了礼物?” 九皇子有些不安:“是,小九无意冒犯二皇兄,只是一时想不到什么礼物。” 皇帝打断他们的对话催促:“就一点礼物,收就收吧,你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往后九皇子成才了也能帮你不是?” “父皇,你确定让我教他?”裴渡没拒绝了,似笑非笑反问:“儿臣是怎么长大的,想来您心里也有数,如此您放心吗?” 皇帝闻言面色变了一下。 裴渡怎么长大的,他如今当然知道了,他对裴渡没什么父子情,裴渡对他亦是,他们同样的薄情寡义,同样的恨着对方。 如果裴渡教坏了九皇子,或者直接将九皇子威逼利诱到他的阵营,他到时可能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又有祸端…… 皇帝怎么能放心。 “朕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如果你实在不想,便也罢了。” 他给自己找了退路,先让九皇子出去,假模假样道:“算了,不提这件事了,已经许久没下棋了,来陪朕下一盘吧。” 裴渡这次没拒绝,只是坐下拿到棋子后立刻就顿住,过了片刻,他忽然笑了。 “陛下,今日我执黑棋吧。” 说着直接将棋子换了过来。 皇帝不悦:“朕执黑棋,换回来。” 裴渡看着皇帝,伸手拿起黑棋倒在地上。 皇帝皱眉:“裴渡你疯了!” “砰”的一声,棋罐被裴渡狠狠砸在皇帝脚边。 皇帝暴怒:“裴渡,你想弑父造反吗?” 声音却带着一丝心虚,颇有些色厉内荏。 裴渡呵了一声:“我丢个棋子就想到弑父造反上,看来陛下心虚了,因为真正想杀子的是陛下。” 皇帝抖了一下,面上闪过愤怒和莫名其妙:“你胡说什么?” 裴渡冷笑一声:“别装傻了,陛下,若非心知肚明,你又何必心虚。” “这是你第二次杀我。” “胡说八道!无可救药!”皇帝一副真被冤枉的模样:“你现在简直无法无天,朕不能再任由你胡来,今日必须给你教训!” 说到最后,皇帝理直气壮起来,一副要裴渡好看的模样:“林远,叫太医,还有宗室,让宗室的人都看看你多可笑!” 裴渡眼底阴霾越发重,却没阻止:“陛下有恃无恐,手段也确实高了不少,没直接用毒,也怪不得不怕了。” “黑棋上的毒,确实不算毒,很多时候还是良药,可笑的是,我在晚棠的七巧板上闻到的香料正好和它相冲。” “看似无害,却是致命的,接触时间长了,慢慢的毒素深入骨髓,无药可解,身体会越来越弱,到最后身亡。” 什么叫杀人不见血,什么叫杀人无痕,这便是。 第358章 复仇……皇帝偏瘫了 若非裴渡曾经被抓去试毒,那个大夫会靠着医理知识,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普通的绝育药砒霜剧毒这类会暴露自己的,他是不屑的,他只做无声无息的无人知晓的杀人生意。 毒杀妻儿或者父母公公婆婆,甚至兄弟姐妹却不留痕迹的,就要好好研究。 裴渡试过毒性相克,也看过大夫曾经记录过这一例相克,不然这一局,必死无疑。 他藏在袖子里的小晚晚依然在,却也让裴渡痛彻心扉。 裴渡声音仿佛淬了冰:“本王开始没察觉到异常,也确实查不到什么,现在总算反应过来了,合着那七巧板也是陛下经过送的,为的就是要我们的命。” 皇帝利用九皇子送七巧板这件事,在七巧板上动手脚并不难。 皇帝是算准了七巧板会得到叶晚棠喜爱,或者说是算准了有裴渡画像的七巧板,叶晚棠便是不喜欢,也绝舍不得丢。 只要没丢,皇帝时常找裴渡下棋,裴渡每次找叶晚棠,都是在自杀,在自相残杀。 可毒性无声无息,他们绝不会知晓,直到毒毒入骨髓爆发出来。 到时便是知道中毒,但已经彻底无救了。 身体底子越差,死得越快。 情绪波动越大,死得越快。 如果没发现异样,叶晚棠忽然毒发,忽然死去,裴渡都不知道他要何去何从。 他越悲愤悲伤,到时候毒发得便也越快,他也会跟着晚晚而去。 裴渡眼眸中满是冰寒之意:“你杀我可以,但你不该动晚棠。” 皇室中,子杀父,父杀子,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皇帝能杀他,他也能杀皇帝,他无所谓。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动叶晚棠,更不该用这样恶毒的方式。 那是他的逆鳞,皇帝清楚知道,却还是要动。 而且还是他害死的叶晚棠。 皇帝被裴渡眼底的杀意冰寒刺得忍不住往后仰,眸光一闪:“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朕更不可能下毒,朕为什么下毒?” 他没想到,裴渡竟然这么警觉,甚至还如此敏感。 他转移话题:“但是这个叶晚棠,实在不像话,你看才做了一点事,就又闹出了那么大的事,哪里有正室的模样,想做皇子妃,却还容不得人,还不如孙皇后能容人,实在不适合做正妃。” 皇帝本想一箭双雕,可现在看又失效了。 至于他为什么动叶晚棠?自然是因为她知道得太多了,还是裴渡的软肋。 更重要的是她的威胁。 皇帝知道她是有些本事的,却还是低估了。 本来以为她最多掏空唐家来赈灾,结果唐家赈灾了,确实通过那样的办法,让裴渡连同她名声大噪,在百姓间竟然获得了这样的名声。 本是给裴渡的陷阱,却让他直接扬名了。 这样下去,还得了。 她就是个威胁,所以皇帝必须除掉她。 可没想到,做得那么隐蔽,却还会被发现了。 裴渡又怎么会看不出皇帝的想法,看着皇帝愤怒又觉得可笑:“敢做不敢当,陛下要是直接说想除掉我们,怕皇位被夺,我还能高看你几眼。” 可皇帝就是上不得台面,就只会动这些龌龊的法子。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失望。” 他满脸嘲讽:“一边怕大夏覆灭,一边却对挽救大夏的人痛下杀手,可笑至极。” 皇帝脸色涨得发紫:“她挽救什么,那些钱都是别人出的,自不就是吆喝两声,唐家那么多钱,却只出了十万两,你还好意思夸她。” 皇帝指着裴渡:“裴渡你瞎了眼,可朕是清醒的,叶晚棠她能完成这样的事,不过是背靠你这个安王,背靠皇室,所以大家才给她面子罢了,离开了皇室,谁理她?” 皇帝一方面忌惮叶晚棠,一方面又自视甚高,从心底看不起叶晚棠。 他一番话,自觉很有道理,可裴渡脸上的嘲弄更甚,像极了孙皇后,甚至说的话也像极了孙皇后。 “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想尽办法贬低女子的出色才能。” 皇帝顿时更加恼怒:“你敢说朕无能?朕无能你能干?所以你就打算替代朕吗?” 皇帝借题发挥:“好啊,露出尾巴了吧?朕就知道你对皇位贼心不死!” 皇帝拍桌警告裴渡:“崔君渡,朕最后一次警告你,有警示在,你别妄想做太子,不管你表现得多好多尽心都无用。” “那些朝臣眼下夸你,但面对警示,他们依然不会选你,朕劝你还是别挣扎了,你对太子之位若贼心不死,引起大夏混乱,朕不会放过你,朝臣也不会,到时候你便是千古罪人。” 曾经皇帝觉得裴渡好用,臣子夸了他会觉得自己眼光好,但现在朝臣都听裴渡的,皇帝已经无法忍受。 裴渡面对警告,只觉得可笑:“本王其实早就知道身份,只是一开始并无想法,也并未想过皇位,是你要杀我,我才不得已暴露身份回归的。” “既然回归身份,那为什么不能争一争?你那些皇子没一个能看的,没一个能扛起大夏,本王不妨将实话告诉你,若是其他皇子成了太子或者登基,那大夏必然灭亡于本王手里。” 哪个皇子会容得下他?敢对他动手,那大夏必然会乱。 总结起来便是:大夏只能到他手里。 “本来好好将大夏交到本王手里,一切都好说,偏你一次次要杀我,甚至还要动晚棠。” 裴渡退后一步行礼:“父皇如此大礼,儿臣也不好不回礼,希望父皇能喜欢儿臣的回礼。” “回礼?”皇帝重复,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看不见的回礼,远比看得见的更加可怕。 “你到底回了什么礼?” 皇帝问,裴渡却没回答,只留给皇帝一个背影。 他一着急便要起身,结果这一起身,竟然直接往地上载去。 中极殿一片混乱,正好皇帝宣的太医也到了,皇帝得到了及时治疗。 可及时治疗并无用,到最后所有太医都进宫了,结果依然不理想。 皇帝偏瘫了,右半边身体动不了,还正巧是执笔的右边。 甚至说话都没之前那么清晰了,不小心还会留下口水。 皇帝找的宗室,本是想让他们见证裴渡的无理取闹,结果见证了皇帝偏瘫,见证了他激动之下流口水的模样。 第359章 监国,离皇位又近了一步 偏瘫不能动笔还流口水的皇帝……实在有问题了。 绑起石头砸自己交的皇帝清楚知道这一点,气得疯了,叫嚷着是裴渡害他。 被皇帝点名的裴渡,还候在外面当孝子呢,一旁还有九皇子。 九皇子听到皇帝的控诉,看向了一旁的裴渡:“父皇他……” “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难道还想查清楚真相,替他报仇?” 裴渡偏头看向九皇子:“皇帝在你送叶姑娘的礼物上动了手脚,正好可以要我们两人的命,可没给你留任何后路,便是最后查出有问题,你也是那个最好的替罪羊,和你的好父皇没一点关系。” “理由也非常合理,除掉本王自己上位,到时候死你一个儿子,就铲除了本王这最大的威胁,总之陛下死了两个儿子,还有七个皇子,随便他挑。” 九皇子面色一白,全身僵硬:“我……我不知道有毒,小九从未想过对二皇兄和二皇嫂动手。” 二皇嫂这个称呼,让裴渡有些满意:“便是你知道有毒,本王也不意外。” 因为满意,裴渡多说了两句:“母后说你挺聪明的,那你应该看得出来,你这父皇,完全没将你的命放在心上,利用你下毒,之前将你推出来,也是为了激怒我,想用你的命,将本王拉下来而已。” 九皇子:“……” 还不待他组织好措辞,裴渡已经进去殿内。 很快,因为皇帝病重需要休养,裴渡随伺在皇帝身侧,替皇帝处理政务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宗室也作证,证实裴渡并没说谎。 裴渡名义上并非监国,但实际上和监国差不多。 消息传出去,朝野震动。 不止皇子,还有许多重臣不敢相信进宫,他们就怕这是裴渡的阴谋,很多人做足了准备,甚至想过裴渡这是想宫变,直接代替皇帝了。 结果他们进宫后,不管是皇子,还是重臣都见到了皇帝本人。 虽然未能凑近,但可以确信皇帝是清醒的,声音听着咬牙切齿,但也确认他确实是病了,由裴渡来暂时处理政事。 重要的政事,他一定会参与,只有他点头才可。 他着重强调的重点,裴渡也没反对。 有人觉得有异样,甚至大胆问皇帝,是不是裴渡要挟了他,但皇帝咬牙说没有,最后还将他们赶了出来。 再不赶出去,皇帝就要曝光他半身不遂偏瘫的事实了。 裴渡最后也没追究大臣的质问,倒是越发确信了消息。 这一通忙碌,裴渡回到督主府时,已经是深夜了,但叶晚棠也没睡,还在等她。 “陛下他……” “我出来前,威胁过他了,他不会再乱说。”裴渡出宫前,丹药两字就让皇帝闭嘴了。 皇帝不敢不闭嘴,要是裴渡卡了他丹药,那他就不是半身不遂偏瘫了。 叶晚棠:“……那他是?” “他又对我下毒,而且还对你出手,七巧板被利用了。” 裴渡说起来便咬牙切齿,一阵阵后怕。 叶晚棠喜欢七巧板,若非他吃醋,又想着万事小心,上个心,可能就要被蒙骗过去。 她若一直把玩,那相冲之下,毒性会一点点渗透到她身体里。 叶晚棠听完裴渡的解释,深深呼出一口气。 想将皇帝拉下马的想法,更加强烈了。 一个皇帝,总是用下毒这种办法,还就不放过她,实在可恶。 “别担心,你现在发现了,我没事。” 裴渡怎么能不担心:“他就是看你这么能干聪明,还帮到我,所以容不下你。” “我早说过不许动你,他偏不听。” 他必然要报仇,当然得报仇。 裴渡声音阴狠,只有声音里的后怕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叶晚棠抱住他:“别担心了,以后我们更加小心就是,我也会更加小心,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嗯。” 叶晚棠顿了顿:“至于那个七巧板,我自己制作一个吧,自己画自己制作,保证没毒。” 裴渡顿时哭笑不得:“你还要玩?” “当然。”叶晚棠理所当然:“他这么好玩。” 裴渡:“……” 这话总觉得有歧义。 “你说谁好玩?” “你啊。”叶晚棠回答完,反应过来:“你……你别乱套话。” 她松开裴渡:“你快走吧,先去解决你的问题。” 裴渡:“我没套话。” 嘴角却忍不住勾起。 心中的阴霾和愤怒,到底被她扫去。 另一边,崔君昱和所有皇子离开后,又用自己的人脉去见了皇帝。 看过皇帝后,崔君昱直接出宫去找崔君月。 “长姐,父皇偏瘫了。” “什么?” “他们对父皇下手了,裴渡要正式监国,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我本来也没多少时间了,你也加速啊!” 崔君昱之前看过崔君月的惨状后,发誓一定会改变她的境况,早日将她接出来,制定了和世家联手彻底击败裴渡的计划。 便是登基后,和父皇一样受世家掣肘,也先打败裴渡再说,结果现在计划又彻底变了。 裴渡和叶晚棠步步相逼,没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你加把劲,裴渡之前当千岁爷,得罪了那么多人,将世家得罪死,便是监国了,谁会支持他?” “百姓是怎么说的,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天下还是世家说了算,他们不满意了,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毕竟朝堂上用的人大多是出生世家的人,如果朝臣联合起来,裴渡便没任何办法了。 崔君月满脸阴狠:“说不定他监国,就是机会,你要抓住机会。” 崔君昱点点头,一边和世家打得火热,煽动他们和裴渡作对。 朝臣和皇帝自古以来以来便不断拉锯战斗,在朝堂上故意为难裴渡,玩拖拉战术,让裴渡无人可用,偏有拿他们没办法,毕竟法不责众。 可裴渡丝毫不影响,直接提拔新人,谁不想更进一步。 没两天就被打乱了节奏。 崔君昱眼看着无效,只能用损招,不经意间透露出去裴渡曾经被送给老男人的事,又含糊不清的说了些裴渡会亲自去探望教导那些救援回来的幼儿少年。 第360章 女强男弱,现场惨烈 被送给老人成兔儿爷之事,之前裴渡已经澄清了,但被送给老男人是事实,崔君昱要裴渡一辈子也无法摆脱。 恰好裴渡和叶晚棠之前赈灾救的那批人中,裴渡带回来的大多是男童,裴渡还颇为重视,会去探望,倒正好方便他发挥。 得罪了叶晚棠和裴渡的白家,已经成了世家笑话,笑他们不要世家风骨,腆着脸去倒贴裴渡,却被嫌弃。 如今白家也看透了,得罪了叶晚棠,是休想再有什么从龙之功了。 但他们想回到世家阵营也难,必须做点什么,正好就被崔君昱所用。 白家对裴渡恨之入骨,得知崔君昱故意透露给他们的消息,为了报私仇也为了递投名状,主动接过抹黑裴渡的任务。 只要消息公开了,裴渡变成笑话,那他们白家也就逃过了。 白家想得挺好,破釜沉舟,决定直接将已经得罪的裴渡彻底拉下。 他们没让崔君昱失望,他暗示的白家都懂了裴渡曾经被送给老头,是个兔儿爷,可能幼时被迫害,所以现在也不正常,证据就是裴渡被大肆夸赞的收养幼儿孩童举措,其实就是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 叶晚棠这个未婚妻,只是他的挡箭牌生育工具,所以才只认定她一人。 叶晚棠能那般有恃无恐,便是知道他的秘密,还能用法子满足他的兽欲,曾经唐家收容的幼童,便是献给裴渡了。 这两个消息若传出去,裴渡好不容易好转的名声,便会彻底跌落谷底,再也别想再起来。 办法想好了,但没有证据证人不行,为此,白家暗中找了特殊爱好的男人,又制造了一些‘受害人’孩童。 特别爱好的男人们享福了,只是苦了那些孩童。 孩童死的死,残的残,惨不忍睹,触目惊心。 一切悄然进行,当他们布置妥当,准备行动时,制造惨案证据的院子却被发现了异常,被人提前发现了。 很凑巧的,发现异常的人正是孙胜男的人。 孙胜男当初血刃人贩子,还帮着找回了一些孩子,那些人家一直记着,很是感恩。 有户人家自家是普通人家,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便将自家养的鸡、鸡蛋还有一些山货送到孙家。 家里有什么野味、小菜、果子等好东西,也会送到孙家一份,每逢节日也会来送礼,每次将东西放下就跑。 孙胜男被这么感激着,心里高兴又觉得羞愧,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不想继续无所事事。 如果她是男子,早就入朝为官,但她是女子,这条路就被堵死了,好在孙家支持她,她便带着自己女子为主的小队兵马,自行在街上巡逻。 哪家孩子丢了也会帮忙找,如今都抓到过好几个人贩子,帮忙找到不少孩子,名气也打开了,不少人丢了孩子会找她们。 甚至一些女子被拐或者出事了,也会找她帮忙,孙胜男也会尽力帮忙。 知道裴渡是表哥后,她偶尔还会使唤金吾卫帮忙,效率也就越发好。 金吾卫也知道她身份,一般都会帮忙,偶尔一些特殊任务还会找她帮忙,倒是合作愉快。 本来被拘在家中,绣嫁衣的孙胜男,因为一次次求助出动,这么抛头露面的,范淼不仅没意见,还支持他,帮着寻找蛛丝马迹,还很会照顾人。 随身携带帽子、水、点心甚至药水,鞍前马后照顾着孙胜男,孙胜男又黑了些,但有范淼照顾着,却一点没瘦。 看得出来,范淼是真喜欢孙胜男,孙胜男有时候凶巴巴问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也不怕被人嘲笑时,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答勇敢被打,答有趣也被踩。 两人打打闹闹,范淼还总在孙家替孙胜男说话,给孙胜男争取自由,看样子婚后也不会拘着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孙胜男看似还是凶巴巴的,但对范淼是真有感情了,很多时候范淼露出点委屈或者说两句,孙胜男都会听。 虽然孙胜男不说,但她现在对婚期越来越期待了,还偷偷绣了荷包,打算送范淼。 叶晚棠是他们感情升温的旁观者也是见证者,对此很为他们开心。 这次叶晚棠和他们在一起,是因为她和裴渡之前从灾区收养的几个孩子无故失踪失去联系,虽然裴渡已经派人再找,但她还是找了经验丰富的孙胜男。 孙胜男的人在找孩子方面,经验确实要丰富,裴渡和叶晚棠的人都没找到,她的人已经找到了蛛丝马迹。 孙胜男和叶晚棠忙赶了过去,范淼落后一步,紧随其后以防变故。 并没出现什么变故,不管是孙胜男的人还是叶晚棠的人,武力值都高,她们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全部被控制。 孙胜男的女子小队控制住了人,脸色却难看不已:“叶姑娘,姑娘,丢失的孩子都在里面,只是有些已经死了,有几个也不行了,得尽快找大夫。” “那便去找,这附近有唐家药铺,听风,你去找大夫。” 叶晚棠看了一眼被压在一旁,年岁不一衣衫不整的几个男人,匆匆进去了你屋他们找到的院子布置精美豪华,屋内更是奢华,只是入眼的一切,却令人心惊。 屋内全是一股股怪味,还有血迹,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污浊。 角落里有两具脸色青白的孩童尸体,床上还有还个孩童,被蒙住了双眼,满身痕迹,他双手被捆住,喃喃求饶。 “安王殿下,我会听话的,求您不要杀他们……” 叶晚棠面色一变,顾不上其他上前:“你说安王殿下?” 听到声音他一抖:“不是,不是,我错了……” 叶晚棠还记得这个孩子,长得白白净净,因为贱民好养活,起名狗娃,他识字很快,也很孝顺,知道学得最好能得奖励,每次都得第一,好给他摔断腿的奶奶买药改善生活。 前几日说要帮奶奶买药,随后便一去不回,今日再次看到他,却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 叶晚棠伸手,轻轻解下他被捆的手,给他盖好衣服,随后解开蒙住他眼睛的黑布。 重见天日,他似乎有些不习惯,过了片刻才看清人。 他显然还记得叶晚棠,非常惊讶:“叶姑娘……” 惊讶后,他眼泪便瞬间决堤:“叶姑娘,殿下为何要骗我,还这么对我们,小船他们都死了……” 第361章 谁说人没死,不能解剖的? 狗娃眼睛看向角落,看到尸体后,哭得更加厉害。 叶晚棠闭了闭眼:“狗娃,你为什么说殿下骗你?你见到安王殿下了?又怎么会在这里?” 他说的殿下,只能是裴渡。 因为是叶晚棠询问,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那日我去给奶奶买药,却有一个人说殿下找我,有要紧事需要我帮忙,但希望我保密。” “因为那个人面白无须,我之前也见过,便跟着他走了,结果被带到这里以后就……被人蒙住眼睛,说殿下喜欢玩脱衣服的游戏,让我用身体报恩,我想配合,可是好痛……” 狗娃忍不住哭:“殿下打我可以,我的命是他救的,我也可以不出声,可是他们都死了……” 说着说着,狗娃开始吐血。 不,不止是吐血,好像还有血块…… 叶晚棠面色一变:“大夫呢?还没到吗?” “咳咳……我也要死了……”狗娃亲眼看着小伙伴死去,知道自己也要死了:“或者我已经死了,所以才会见到姑娘。” 孙胜男差点爆粗口,却被范淼拦住。 范淼摇了摇头,让她先不要激动,先看叶晚棠。 叶晚棠手都在抖,却拿出手帕先替他擦了擦血:“狗娃,你坚持住,大夫很快就来了。” 但狗娃脸色却越来越青。 叶晚棠知道不好:“狗娃,奶奶还等着你回家呢,你先别睡。” 她骗了狗娃,其实奶奶因为他的丢失,焦急之下,昨天已经死了。 狗娃眼底露出一丝光:“奶奶……” “对,你还有奶奶,还有事情没弄明白,我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可是你好好想想,确定找你来的,还有……打你害你的是殿下吗?你见过殿下吗?仔细回想一下。” 狗娃回忆了一下:“没有,我没见过殿下,都是说殿下来了,我们就被蒙住眼睛了。” 他想了想,忽然面色一变,眼睛都瞪圆了:“我想起来了,好像不是,好像不是殿下的声音……他偶尔发出声音,但不是殿下。” 他眼睛忽然一亮,抓住叶晚棠的手,满脸惊喜:“叶姑娘,不是殿下,殿下不是坏人,你不用怕。” 叶晚棠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就听狗娃道:“不是殿下,叶姑娘嫁给他就不用担心被他打了。” 叶晚棠这一刻,感受到了心疼,不尖锐,钝钝的,却让人难以呼吸。 他在这时候竟然还在替她着想。 “是,我不怕,你也别怕,真正的殿下会来看你,你坚持一下,大夫很快就来了。” 叶晚棠伸手去抱他:“我现在就带你去。” 狗娃却摇头:“不要,我脏得很,不要脏了叶姑娘的衣裳……” 他仿佛放下了所有重任负担,开始放松下来。 “不是殿下,真好……” “都怪我,不知道警惕,上了当,还误会了殿下,差点害了殿下。” “下辈子……下辈子我再报答…… “不是殿下就好……” 不是殿下骗他害他,那他就不怕了,他也相信殿下和叶姑娘会照顾奶奶…… 叶晚棠喉咙被彻底堵住,伸手将人抱起,将人抱到门口时,大夫也来了,可狗娃布满伤口的手却已经无力垂下…… 他死了。 叶晚棠僵在原地,许久没动。 “小姐,把他给我吧。” 听雪小心劝着叶晚棠,去接小孩。 叶晚棠放手后,看向了被压住的几个男人。 “审,给我好好审!” 她要让他们死! 但是死之前,得审出个所以然来,审出这些人为何嫁祸裴渡。 “审,范淼他会,让他审。”孙胜男推了一下范淼,范淼接过了审问的活儿。 范淼直接上了贴加官酷刑,有人硬气,死也不开口,但这样的折磨,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很快便有人招了。 他们都是被人找来的,来了只有一件事,折磨这些孩童,装自己是‘殿下’。 能满足自己兽欲,又无路可退,他们便也就享受起来,除去偶尔不小心发出些声音,他们其实很喜欢。 但找他们来的幕后之人,他们大多数就说不出所以然了。 范淼不慌不忙,最后成功揪出混在其中,看似和他们是一伙,实则便是看管他们的瘦小男人。 他倒也硬气,不管怎么逼迫都不说,一心想自尽。 他闭嘴不谈,而除了死去的孩童,其他还活着的全都以为裴渡便是害他们的人。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 若非他们先查到,等事发被捅出来,裴渡真是百口莫辩了。 一边是幼小的尸体,和不知情的受害孩童证人,一边是自以为忠诚闭嘴不谈幕后指使人的男人,叶晚棠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想死?我可以成全他。” “将他送给刘大夫,刘大夫不是一直想知道活人内腑是什么样的,这人全由他做主了。” 刘大夫本来再救治伤员,听闻眼睛一亮,更加快速卖力:“那可太谢谢东家了。” 瘦小男人还骄傲自己没吐露真相,结果很快就看到了一双狂热的眼睛:“我的人,我的活尸体,太好了,接下来我就可以好好研究了……难得有个活尸体,我得好好珍惜。” “得好好计划一下,先从小的开始,手指头脚趾头构造,手臂构造还有眼睛鼻子头颅构造都要研究,还有五脏六腑……我一定要看到跳动的心脏,等我研究好就开胸。” “来人哪,快去将人送到我手术室,拿我的手术刀……” 瘦小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恐惧,但他以为只是为了恐吓他。 直到他被脱光,如同一头猪一样被放到桌子上,兴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先适应一下麻药,一点点加,你们将他捆紧……” 再然后他的手被划开,脚和腿被切开,那个被称为刘大夫的人,仔细看着他的腿:“原来小腿的肌肉是这样的,血管……这是筋,这是骨……” “我得好好画下来……” 被研究一番后,他的伤口又被缝起来,那双手最后停在了他腹部。 “肠痈急性发作时直接要人命,我得好好看看什么情况……” 瘦小男人感觉到自己被划开,剧痛来袭,又听大夫安排接下来的计划,说将他的手砍断,再接上试试时,彻底崩溃了:“我说,我交代……” 第362章 一夜做六次新郎,你的肾还好吗? 刘大夫不为所动:“你等等,我才划开,还没看清楚……” 瘦小男人没撑过这一晚,肚子被缝合起来后,看向刘大夫的眼神彻底变了,他不怕酷刑,不怕死,但他怕刘大夫这样的人。 瘦小男人交代,他是奉命行事,他表姐的姑丈在世家白家做管家,深得白家信任,他都是跟着表姐姑丈做事的。 幕后凶手终于浮出水面。 他以为交代了就好了,可以赴死,但结果他又回到了刘大夫手里。 刘大夫笑眯眯:“你放心,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名字,记住你为了我们医学的发展做出的贡献。” 医者该有仁慈之心,但这是个畜生,他活该。 白家也一直在警惕院子里的事,院子被端,他们惴惴不安,在拼死一搏和侥幸中挣扎着。 挣扎犹豫了一夜,第二日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被端了不要紧,只要孩子尸首还在,只要那些孩童没死绝,还是能扳倒裴渡。 可惜才开始传小道消息,就被金吾卫查获。 当白家被黑压压的金吾卫包围时,白公子腿一软,差点没跪下。 他们不同曾经的陈家,抵抗都不敢抵抗,可金吾卫还是没停手,一波又一波的屠杀开始就没结束。 因为他们该死。 白公子看着这一幕,惊惧又不敢置信。 “安王,白家已经束手就擒,你为什么还在大肆屠杀,你就如此容不得世家?你要彻底和世家作对吗?” 白家惊惧交加,白公子最后将自己当成世家的代表,想逼着裴渡放弃。 白家在赌,赌裴渡便是不彻底和世家站在对立面,暂且放过白家一码。 为了加码,他还提醒:“安王殿下,您如今可不是督主,您是安王!” 之前千岁和督主时期就不提了,但现在裴渡可是安王,他还想不想要皇位了? 这时候,该轮到裴渡讨好他们了。 便是不讨好,他也该有所收敛了。 白公子紧紧盯着裴渡,想看到他妥协,可裴渡轻笑一声。 “你白家何时能代表世家了?本王是安王又如何?” “安王就要忍气吞声?任由你们将脏水泼到身上,还得忍着?真是可笑。” 裴渡看着白公子,仿佛在看傻子:“若这皇子做得还不如太监来得痛快,那本王何必还回归?” 他找回自己身份是为了便宜行事,是为了有更好的未来,可不是为了受气的。 崔君昱动了歪心思,白家为了更上一层楼,诬陷抹黑他不算,连叶晚棠和唐家都被拉下水。 为了将他拉下水,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事,就这还让他放过? 看着愤愤不平的白公子,裴渡摇了摇头,将刀架在他脖颈上,只说了一句话:“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以及幕后之人,本王没你这么狠心,否则直接将你那两个孩子送给你找来的人渣,让你现场观看,不信你不交代。” 白公子早年成年,膝下两个孩子,聪明伶俐,是他的心头肉。 裴渡两句话,就拿住了白公子,恰巧两个孩子哭起来,白公子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安王,你……”他暴怒,恨不能杀了裴渡。 裴渡却只觉得可笑:“原来白公子也会生气,也知道这对两个孩子多残忍,怎么?就你家孩子精贵?” 他生平最厌恶白公子这样的人。 也不免想到过去的自己,若非那时候阴差阳错,被害学得一手毒,怕是早已…… 裴渡用刀拍着他终于露出一丝悔意的脸:“想死个痛快,就交代得痛快一些。” 白家在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事情时,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白家被捕,世家动荡,便是崔君昱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裴渡还敢对世家动手。 他有些遗憾白家没将消息传播出去,但也彻底让世家站到了他这边。 他略微改变计划。 第二日,弹劾裴渡的折子满天飞,偏瘫的的皇帝终于等到报仇的机会,和朝臣和崔君昱联手,要将裴渡踩下去。 裴渡却丢出了白家罪证,污蔑皇室皇子草菅人命等等,能做出这等事,草菅人命制造证据,不过是掀开了白家罪恶的冰山一角。 白公子还当场认罪,让所有人都闭上嘴。 白家男丁满门抄斩,其余女眷流放为奴,白家小姐也在其中,据说不堪受辱自尽了。 白公子两个孩子也没能逃过,但白公子却只觉得庆幸,庆幸他们不用被折辱而死。 上次白家小姐一闹,叶晚棠向世人证明,她不会因为什么安王未婚妻就变大人大量。 白家灭门,裴渡也清楚让所有人知道,别天真的认为,他成为皇子后,为了太子之位为了声誉,就会忍气吞声。 这种事一辈子也不可能。 他还是那个裴渡,该杀便杀。 裴渡胜了,但是也如同白家所料,算是捅了马蜂窝。 沉寂已久的朝堂热闹起来,朝臣世家疯狂用警示攻击裴渡,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他们也没法罢休。 世家想要未来,就一定要将裴渡给压下去。 崔君昱配合着他们,被世家推举着,势头凶猛。 虽然之前才闹出过宫女锦绣事件,府里还有这么一位侧妃,但世家选择性遗忘了,还开始和崔君昱议亲。 崔君昱之前一副非叶晚棠不娶的模样,现在却带着还没好全的身体,接触世家朝臣姑娘。 效果还不错。 毕竟联姻是结盟最快最有效方式。 接触了一些日子,崔君昱暂时选定了人,正妃侧妃连带着侍妾一共六位小姐,一下子将正妃侧妃和其他侍妾都配齐了,甚至皇帝那也得到了首肯。 叶晚棠听闻,本来正喝茶都忍不住喷了。 “六个新娘,他能行吗?”叶晚棠可清楚知道崔君昱有一个肾都废了。 这六个新娘,他的肾还好吗? 崔君昱还不知道叶晚棠在担心他的肾,只想挽回一切。 他如此着急,吃相其实难看,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长姐被赶去守皇陵,还在受着孙皇后的复仇,被百般折磨折辱,伤痕累累,连吃的还要跟狗抢食,伤痕累累。 她一直催他,说再不加快速度,就来不及了,她会受不了。 长姐告诉她,她被两条狗逼着,柴房里还时不时出现蛇鼠,两个太监还一直折磨折辱她。 她甚至还和崔君昱道歉了,道她之前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特别是面对强迫。 崔君月道歉,又看到过她的处境,崔君昱最终决定先原谅她,先解救她。 第363章 皇帝要立他为太子 看过长姐那般模样,崔君昱心痛之余,也更加焦虑。 再这样下去,可能第二个就是他被如此对待了,他不想遭遇这样的可怕的事,更不想一直活在裴渡的阴影之下,必然要在裴渡娶叶晚棠之前,将他弄死。 裴渡和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便是靠着这些信念,撑着病体行动的。 崔君昱从外面应酬回来,满身疲惫,却还在强撑着翻看让宫人搜集的消息,按照上面的信息,让人去买几位小姐所喜欢的礼物,分开送去。 一般一个男人选定六个女子,还是出身不凡样貌风格全然不一的六个妙龄女子,只会觉得艳福不浅。 但崔君昱经历过被宫女锦绣的折辱,对那种事并不热衷,这些日子只是做表面功夫。 “叶晚棠,我要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不要,那我也没必要坚持我的承诺。” 崔君昱眼底发狠:“我会将裴渡踩在脚底下,让你再次爬我的床!” 可再虚张声势,也掩饰不了他的慌张心虚。 想到之后要成亲,还要一次性娶六个,到时候六个女人,每个人都会想尽办法怀孕,必然要对他你争我夺,便全身颤栗。 这对其他男人来说是幸福,对他却只有折磨。 而将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便是锦绣。 “锦绣人呢?” 最近这些日子,长姐和她都出事,没时间折磨她,她日子过得不错吧? 可她凭什么过好日子呢? “将她拖过来。” 崔君昱眼底露出嗜血的光芒,长姐那小侍卫背后的血痕,倒是给了他灵感。 他令人找到鞭子,放在手里敲着,等锦绣来了之后,崔君昱便让人下去了,只留下被捆了手脚跪在地上的锦绣。 “王爷,殿下……求求你放过我。” 锦绣看着他手里的鞭子,瑟瑟发抖,却很快被崔君昱堵住了嘴。 伴随着崔君昱的轻笑,屋里很快响起了鞭子声,以及呜咽声。 这一场动静持续了许久,最后有宫人进去,将布满血痕的锦绣拖出来。 崔君昱即将定亲,还一定就定六个人的事,裴渡从宫中回来第一时间告诉叶晚棠了。 叶晚棠点头:“我已经听说了,找外援罢了。” 对崔君昱,叶晚棠越来越厌恶。 白家是听崔君昱行事的,虽然那些事不一定是崔君昱吩咐的,可后来他也知情了。 他自己当初被锦绣侵犯时,他自觉委屈不已,还恨她无情,结果转头就能将这些伤害扩大几十倍扔到孩童身上。 就为了陷害裴渡。 为了陷害裴渡,为了皇位,他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更可笑的事,大家都知道崔君昱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和他联手。 她满脸嫌恶,随后忽然看向裴渡:“我听说也有人找你,想和你联姻。” 虽然裴渡被如此针对,之前也表明过态度,但这世上有的是人愿意争从龙之功,从此一飞冲天。 裴渡老实点头:“有,但我都拒绝了,我不想卖身。” 说到这里,裴渡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变得意味深长:“崔君昱卖得爽快,却不知卖身可不是那么好卖的,要是买家不满意,他就遭罪了。” 叶晚棠:“……你嘴巴可真毒。”但她喜欢。 本来好好的联姻,多少男人羡慕的,却被裴渡说成卖身了。 “你最后这句是什么意思?” 裴渡点点叶晚棠放在桌上的请柬:“他定亲宴时,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崔君昱的正妃已经定下了,这正妃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找个吉日,直接一顶小轿送进昱王府了。 正妃得过六礼,定亲宴更是必不可少。 崔君昱的定亲宴打算大办,请帖也送到了叶晚棠和裴渡这里。 叶晚棠本不想去,因为她去了,到时候她就是关注重点。 她现在嫌崔君昱嫌得厉害,并不想看到他春风得意的模样。 但现在裴渡的话,却让她有了期待:“看来有好戏看。” 裴渡没否认:“错过了怕你可惜。” 他不可能任由崔君昱和世家真的联姻,拧成一股绳。 裴渡回到安王府时,耿忠已经在等他了。 “渡爷,陛下可能不止赐婚崔君昱,还有别的计划。” 为了恶心裴渡,也为了大夏的未来,皇帝虽然偏瘫了却依然在折腾,表面挺看重崔君昱。 裴渡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父子两还真是一脉相承,自己没本事,便只想借住他人的力量。” “但确实是助力。”耿忠提醒:“订婚成婚顺利进行的话,昱王就和他们绑在一起了,他们拧成一股绳子,对殿下并不利,更何况陛下还有其他计划。” 耿忠其实有过猜想:“万一他立崔君昱为太子……” 他面色凝重,还是说出了心中猜想,裴渡却丝毫没受影响:“不是万一,他就是这么计划的。” 皇帝偏瘫后对他恨之入骨,又怎么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耿忠顿时着急起来:“这怎么办?” 怪不得老皇帝这两日总是无故歪着嘴冷笑,原来是打算釜底抽薪立昱王为太子了。 耿忠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殿下,不如就由属下……” 他比了一个割喉的动作,他可以替殿下除掉皇帝。 裴渡摇头:“不用,只要让圣旨无效就好了。” 耿忠想不明白怎么才能无效。 在他看来,那些文武百官迂腐得很,就知道什么警示。 裴渡瞟了一眼耿忠:“忘了上次让你办的事了?难道你没办成?” “成了,那些药都下到他每日喝的药里了。”耿忠点头,脸上满是好奇:“殿下,那药是什么药效?” 耿忠之前接到裴渡命令,递给他一包药,让他分批下在崔君昱药中。 他照做了,也没多问,以为会是慢性毒药之类的,怎么现在听着好像不是? “是让昱王卖不了身的药。”崔君昱之前胆敢抢婚,甚至又差点强了叶晚棠。 叶晚棠自己报仇了,但他的报仇还没开始。 当初没直接将他阉了,已经是他忍了又忍的结果了。 但不代表就没事了,他之前见过叶晚棠给崔君昱和燕白洲下药,效果不错,便决定就它了,而且这次不是让他们暂时起不来,而是要他永远起不来。 为了保证药效,他直接准备了三倍的药。 便是用在大象上也够了。 第364章 圣旨到,好戏开场 裴渡买的药太多,重得那女大夫都想尽办法托人转告他,是药三分毒,千万要小心,三倍的药,不止能毁了男人资本,甚至还会有损肾,造成遗尿漏尿后遗症,且无药可医。 裴渡当时听了觉得就是意外收获。 崔君昱怎么用太监侮辱他,怎么逼迫叶晚棠看太监,侮辱太监,说什么尿骚味之类的话,他都还记着。 没想到一味药直接达到目的,倒是省了他许多事。 本来崔君昱还有一个好肾需要处理,有了这药,直接解决了,都不用特别处理了。 按照目前的情况,崔君昱生活应该很精彩,甚至也体验到遗尿漏尿困扰了。 “后日是昱王的大好日子,怎么也得送上大礼,就让人验证药效吧,大张旗鼓一些。”裴渡提出要求:“我还有一些事情要确认。” 他得看看崔君昱用上布片没有,身上是不是开始用可以遮掩味道的香料了。 “殿下放心,昱王这几日阉人皇子不离嘴,喜欢得紧,属下自然得成全他。” 耿忠眼底露出嗜血的光芒。 他是审问过赵雨的,现在也还在为叶晚棠培养赵雨,自然知道崔君昱是怎么欺辱小看太监的。 高高在上的昱王殿下,以后也要加入太监行列了,他怎么能不期待呢。 时光匆匆,很快便到了昱王的定亲日。 说是定亲宴,其实就是交际宴。 崔君昱作为定亲宴主角,是所有人的焦点,应酬也最多,看似风光无限,但实际也很累。 但他一点不觉得累,整个人意气奋发。 因为他知道他这一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父皇终于决定相信他,立他为太子。 父皇偏瘫了,但只要在位一天,便一天是天子。 裴渡害父皇偏瘫,父皇再也无法忍受,正好他和世家达成联盟,能与裴渡抗衡,父皇决定立他为太子,将大夏江山交到他手上。 父皇说,有世家支持,又因为阉人皇子警示,文武百官也会支持他。 熬了许久,等了许久,崔君昱吃尽了苦头,形象也早已岌岌可危,但谁让裴渡忽然成了皇子,有他的衬托和警示,他到底还是得到了机会,等到了太子之位。 即便虽然有传言,文武百官对他其实也不满,选择支持他也并非因为他多优秀,而是不得已的选择,但他并不认同,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他。 他就是值得太子之位,这二十余年,他都在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太子,从出生开始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努力了二十年,这是他应得的。 数次跌到谷底,数次被裴渡和叶晚棠逼得走投无路,如今峰回路转,他怎能不高兴,不兴奋。 即便免不了和裴渡一场恶战,即便知道裴渡是个疯子,成了太子后,他可能就是他眼中钉肉中刺,可能会遇到危险,但他并没退缩。 他注定就是大夏的太子天子。 崔君昱意气奋发,等叶晚棠和裴渡到的时候,崔君昱声音都沙哑了。 看到他们竟然一起前来,崔君昱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却从容不迫打了招呼:“二弟能来,大哥很高兴。” 知道裴渡讨厌,他故意自称大哥。 裴渡挑眉:“昱王竟然还亲自接待。” 崔君昱面色不变,按理他是不用亲自如此的,可今儿他高兴,而且他如今要和世家交好,必然纡尊降贵,好收拾裴渡。 崔君昱想着,从容不迫道:“赵家仗义,本王不能辜负。” 他一副很是看重自己未来妻子的模样,一边夸未婚妻还一边去看叶晚棠,本想看她嫉妒或者不满的样子,没想到她竟然还笑着,好似丝毫不受影响。 若是以往,崔君昱自然不愉,这次他眼底却闪过一丝冷笑,他很期待看到叶晚棠在他得封太子时的样子。 她吃不吃醋无关紧要,他要的是她后悔,悔断肠子的后悔。 毕竟等他杀了裴渡,有的是手段对付叶晚棠,他要叶晚棠后悔,让她知道厉害。 他会根据她态度,接纳她成为后宫中的一员。 叶晚棠看着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一副胜券在握,仿佛已经被封为太子的崔君昱,眼底同样闪过一丝期待。 不知道是什么好戏? 在这一份期待中,定亲晚宴开始了。 崔君昱一边意气奋发应酬,一边等着皇帝的圣旨。 叶晚棠同样在应酬,一边应酬着一边等着好戏。 但宴会过半,却风平浪静。 直到勇毅匆匆从外面进去,和崔君昱耳语了什么,崔君昱眼底闪过兴奋和迫不及待。 在叶晚棠的好奇中,宫中来人了。 是林远。 看到是皇帝跟前最得势的大总管林远前来,还手持圣旨,在场众人都很激动。 特别是今日和崔君昱定亲的赵家家主,手死死捏成了拳头,这一次,他们赵家要赌赢了。 “圣旨到,昱王接旨。” 崔君昱看了一眼裴渡,压抑着激动起身。 昱王府的众人也都是老人了,急忙摆起案香,其余客人也纷纷起身,按照规矩也要跟着跪地接旨。 偏这时,不知道是崔君昱太激动了,还是怎么了,和一个丫鬟撞到了一起。 那丫鬟还没空手,正捧着痰盒、漱盂,看来是哪位贵夫人或者贵女用过。 这一撞,泼了崔君昱满身。 湿得并不多,但是这是秽物,不能这样接旨。 他必须得换衣服。 崔君昱一直在等待接封为太子的圣旨,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结果临门一脚,却被丫鬟破坏。 丫鬟跪地认错,头很低,似乎被吓傻了。 崔君昱这一刻恨不能直接杀了她,可怒气杀气在看到众人的目光后,又一点点缓和。 他可是要做太子的,太子怎么能喜怒无常,随意要人性命。 他不是裴渡,不会这么残暴无理。 最后他微笑着让丫鬟起来:“无碍,本王换一身衣裳便可,以后担心些。” 总归圣旨跑不掉,不过是换一件衣裳罢了。 他二十年都等过来了,也不怕再等片刻,好事多磨罢了。 崔君昱这样想着,微笑便真实了许多。 第365章 真刺激啊真刺激 丫鬟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崔君昱这般温柔,感动得砰砰磕头:“多谢昱王殿下。” 赵家主和其他定下的亲家们满意点头,其余人也是面露赞扬。 崔君昱看向林远:“劳烦林总管稍等。” 林远欠身:“殿下尽管去换,杂家不着急。” 崔君昱微笑转身,幸亏一切都有准备。 临时布置的房间里,崔君昱脱下衣裳,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方才一不小心又……漏尿了。 好在房间内香料浓郁,很好的遮住了崔君昱身上的气味。 但崔君昱看着换下来的衣物,还是忍不住阴沉下来。 本来雀跃的心,也有一瞬间降落。 他漏尿的毛病,已经持续一段时间。 他问了大夫,大夫说可能是之前伤了肾的缘故,如果养好就没事了。 那个大夫出去就被他以意外出事处理了,没人知道这件事,但他现在能问的大夫也没了。 后来伤了的肾伤口基本好了,他以为情况会好转,但并没有,还是老样子。 这件事让崔君昱很在意很痛苦痛苦。 偏偏事情太多,他也不好找太医或者大夫,以防消息泄漏。 如今更是处在关键时期,他不想节外生枝。 只是还是多有不便,刚才一个激动起身又没控制住。 也亏得漏尿得并不多,也提前垫了布,否则当场就要丢脸了。 他之前一天要换五六次衣服,在王府时还好,想换便换了,但有时候外出没条件更换,甚至只能先垫上布料。 这一次也只能如此。 问题暂时解决了,不至于出丑,但让他不断想起他曾经嘲笑过的太监,当初她告诉叶晚棠裴渡甚至会垫尿布,现在好了,裴渡不是太监,他却垫上了太监才会用的东西。 而且时间长了,他身上还有了味道。 和他从前在小太监身上闻到过的一模一样。 他年纪尚小时,有一日有个小太监不小心撞上了他,他闻到了小太监身上若有若无的尿骚味,因为冲撞了他,还被打了板子,那味道他一直记得,很是厌恶。 之前也才对裴渡那么不屑,结果裴渡不是太监,他现在身上还沾染了他最厌恶的味道。 崔君昱阴着脸,等成了太子,一切尘埃落定,他就找最好的太医治好这毛病,这不受控的感觉和异味,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整理好衣物,崔君昱心情又雀跃起来,迫不及待就要开门离开,却发现门打不开了。 “谁在外面?开门。” 崔君昱心中不悦,这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圣旨就在等着他。 可外面并没人开门,他喊也无用,崔君昱冷笑一声,这一看便是裴渡的小动作。 看来裴渡也知道那是封他为太子的圣旨了,所以便做了这些小动作。 甚至那丫鬟可能也是他故意使人撞的,为的就是拖延破坏他的接旨。 可这种办法根本无用。 所有人都在等待接圣旨,他不去,很快边会有人找过来。 崔君昱正冷静想着,却有人忽然无声无息靠近,从背后抱住了他。 崔君昱被吓一跳,刚要反抗,那人手却直接往下,瞬间捉住了他命根子……也捉住了他命脉。 崔君昱毛骨悚然,牙齿咯噔作响:“你是谁?放开我。” 他脑海里闪过锦绣对他做过的一切,身体控制不住颤抖,恐惧愤怒全部袭上心头。 “王爷,帮帮我,我好难受,有人在香里做了手脚……” 女声如诉如泣,娇媚不已,手却一点不老实。 又揉又捏,死死不松手。 崔君昱听到香被动了手脚,面色一变,等再被如此拿捏,更是大惊失色:“你放开!” 他愤怒挣脱,又去阻止那手,可他一用力阻止,那手也跟着用力。 “松手!”崔君昱脸一青,想挣脱却挣脱不开,被拿捏住命脉后,被那丫鬟死死缠住抱住。 崔君昱暴怒:“放手,你是裴渡派来的吧?” 他气笑了:“我还以为裴渡会有什么手段,结果就这一招?” 真是可笑,他以为这样的方式就能让他身败名裂,就能阻止他接旨?太可笑了,大家又不是傻的,这样明晃晃的陷害,怎么会看不出来。 “不想死你就放手,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可那丫鬟却似乎没听到:“王爷,求你帮帮婢子,婢子好难受……” 她哭着喊着,依然不放手。 而如同崔君昱说的那般,他的未来岳父赵家主望眼欲穿,就等着成为国丈呢,结果崔君昱一直没回来,他等不及,又怕崔君昱出现什么问题,很快找过来了。 而且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怕有人狗急了跳墙,他还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还带了其他人。 一来便听到里面传开异常的声音,急忙敲门:“殿下?” 才一敲门,门就开了。 这一开门,敲门的人便发出了短促的惊呼声。 跟在后面的赵家主听到惊呼,还以为崔君昱真出现了什么事,甚至忍不住看了一眼跟在他们后面的裴渡和叶晚棠。 赵家主打定主意,不管发生什么事,总归是裴渡栽赃陷害。 他想着急忙上前,但看到衣衫不整的两人,面色还是变了,跟在后面的人面色也精彩无比。 猜到有情况了,但没想到会如此劲爆。 崔君昱没想到之前他还打不开的房间门,就这么轻易打开了,他就以这样可笑的状况,面对了岳父以及众人。 崔君昱脸涨得发紫,无法面对岳父的目光移开视线,却看到了人群中的裴渡和叶晚棠。 叶晚棠看着他,满脸惊叹。 崔君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小院的时候,浑身颤抖,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他为什么还要经历这些?裴渡怎能这么恶心,用这样的方式算计他。 赵家主恨不能戳瞎双目,却还得冷静,开口问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看我要接圣旨,故意陷害本王。”崔君昱没提裴渡的名字,眼睛却直直看向了裴渡,意思很明显。 众人:“……” 好大的瓜。 众人面色精彩。 被看的裴渡面无表情,事不关己,好像说的不是他,还一脸看戏的模样。 第366章 行不行的,大夫一诊不就知道了 赵家主自然知道这可能是裴渡的手笔,但说着话之前,崔君昱倒是先放开……不对,是先被放开再说。 看崔君昱一直挣脱不开女子,赵家主忙吩咐:“来人,还不快分开他们两人。” 崔君昱还好,女子却似乎被迷了神智,依然揪着崔君昱不放,还哭了起来。 “王爷,你怎么不帮我,你怎么还是……软的……” 不堪入耳的话,让在场的人大开眼界。 拉开他们的人,因为女子的动作也不敢硬生生拉开,怕伤到崔君昱。 左右为难。 赵家主额头青筋跳了两下,看了一眼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杀气:“来人,杀……” 这女子死百次不足惜,碎尸万段也不为过,但最后一刻,他忽然回过神,急忙改口。 “傻站着做什么,人不清醒就泼水!” “是。” 一盆水下去,女子终于清醒过来了,看到自己做了什么后,惊慌放开了崔君昱,跪地请罪。 “王爷赎罪,婢子只是点香的,却被人打晕过去,醒来便失了神智……” 女子砰砰磕头,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屋内的香炉。 恰好太医也在场,且林远也过来了,赵家主满脸愤怒,便请太医查看,义正言辞:“胆敢在定亲宴上算计,还是在接圣旨前,简直大胆包天,今日必要查清楚,到底是谁用这下作的招数。” 一口一个下作,谁都听得出来赵家主在含沙射影裴渡,而且是打定主意要教训裴渡了。 崔君昱也是同样的想法,裴渡敢用如此下作的方式,那他上任太子的第一把火就烧裴渡吧。 正和他心意。 太医查看后很快确定,香里确实加了烈性药物,会让人失去理智,对人体也有害,亏得昱王进来时间尚短,否则就会像丫鬟一样,失去理智,像畜生一般不管不顾的只知道欢好。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在定亲宴上,还是在接圣旨前这么做,确实有些难看。 看看情形,太医最后还夸了一句昱王。 “殿下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坐怀不乱,实在难得。” 方才众人等崔君昱的时候,赵家主一直在和林远打招呼,林远虽然没透露消息,但他亲自来,圣旨内容不同凡响。 赵家主才要露出笑,夸崔君昱,地上的女子却忽然咦了一声:“这香对男子也有用吗?那为什么王爷他毫无反应?” 她说完似乎才猛地反应过来,猛地捂住嘴巴,瑟瑟发抖。 叶晚棠瞪大眼,这就是裴渡说的看热闹呀,这热闹确实绝了。 叶晚棠啧啧,这丫鬟……也绝了,她是裴渡安排的? 刚才虽然很快被裴渡挡住,但她看得可清楚了,这丫鬟可一直抓着崔君昱那处不放。 那个地方很奇妙的,便是没用药,那么抓着,那也必然是有反应才对。 可用了药,还那么抓,竟然都无用,代表什么? 这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了,他是乱不起来了。 叶晚棠目光炯炯看着崔君昱,所以崔君昱他是彻底不行了?他变太监了?还以如此方式曝光…… 这阉人皇子的人选,今日起要换了。 还真是有趣。 崔君昱和皇帝上窜下跳这么久,和世家联合起来推崔君昱,阵仗弄得那般大,甚至不惜一口气给崔君昱订上六个人,就为了将崔君昱推上太子之位。 甚至林远都来了,就为了传圣旨,这圣旨不会就是传太子之位圣旨吧? 如果是,那可太有趣了。 林远确定要将这圣旨给已经废了的崔君昱吗?在阉人皇子会灭国的警示提前下? 叶晚棠都忍不住惊叹了,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崔君昱当众暴露不行的事实,这可真是杀人诛心。 崔君昱和皇帝不得疯了,特别是崔君昱。 裴渡真损呐,这热闹说百年难遇也不为过,幸亏她来了。 崔君昱和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也都知道后果,在丫鬟声音落下后,他面色一变率先发难:“你一个卑贱丫鬟,本王要怎么反应?” 他辩解着,但整个人如同被踩到七寸的蛇。 而其他人看到崔君昱变脸,和叶晚棠想到了一起。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成婚的女子和男子都心知肚明,便是柳下惠,也没崔君昱这样的。 赵家主看看崔君昱,再想想方才女子的动作,脸色变幻了片刻,哈哈笑着挥挥手,立刻有人过来将丫鬟拖走。 嘴里解释道:“这丫鬟原先是王爷通房,只是我家小女气性大,王爷决定将她送出府,她心中记恨,才故意闹这一出。” “好好的定亲宴,闹出这样的事,真是对不住各位。” “这背后到底是谁出手,我们一定会查清,不过眼下林总管还在这呢,不如先接了圣旨再查。” 不管行不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定亲也定亲了,先拿下太子之位再说。 这圣旨都来到昱王府了,绝不能让它白来。 其他的事情,具体问题具体解决,总能找到办法。 崔君昱也是同样的想法,他打起精神同样道歉,看看人群中的裴渡,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都是党争,有人故意陷害他。 他为了证明自己是被害没问题,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差点就直接指着裴渡的鼻子说,这是裴渡设局陷害他了。 赵家主着急,忍不住拦住崔君昱,想等林远的圣旨接了再说。 可裴渡根本没给他机会,看着挣扎的崔君昱笑了一下,直接指着自己道:“昱王,你的意思是本王陷害你……不行?” 赵家主直觉不好,心中暗恨崔君昱不分场合这时候找麻烦,刚想开口调解,没想到有人先他开口了。 “昱王殿下,同为男人,这样的诬陷实在恶毒,老夫是大夫,可以为你诊断证明你没问题。” 有人站出来了:“还有方才的太医,我们都可以替你作证,不让这可笑的谣言传出去。” 出声的是一个白胡子老爷子,满脸正义。 崔君昱面色一变,微笑拒绝,老爷子急了:“老夫父亲也是太医,殿下可以相信老夫的医术人品,老夫以人头担保,绝不说假话。” 崔君昱抓狂,他不是不相信他,他是不相信……自己。 他本身身体就有损伤,根本不是诊断的好时期。 第367章 想接圣旨?你得证明自己不是太监! 在场众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没眼色跳出来说可以替崔君昱诊断。 是个人都能看出崔君昱脸上的抗拒了。 而这时候崔君昱的抗拒,又能说明许多问题了。 这时候帮忙看诊,完全是找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棒槌。 赵家主可不觉得这是棒槌,这必然是裴渡安排的人,或者是其他皇子党的人,换做他,他也会出手。 可现在成了被针对的对象,他只觉头疼得厉害,却最快速度替未来女婿遮掩,忙接话道:“确实该请大夫好好给殿下诊诊,看香是否影响到了身体健康。” 说完看向众人:“但是,林总管还在这里,圣旨重要,我们先接圣旨。” 崔君昱也反应过来,急忙附和:“是,接圣旨重要。” 说着就要请林远去前院接圣旨。 但林远却站住没动,反而行礼道:“还是殿下的身体要紧,杂家不急,先让大夫太医给你看看身体,没问题再说。” 林远知道圣旨内容是什么,如果他是崔君昱的人,可能就顺水推舟装糊涂了。 但他不是。 所以在疑点重重的时候,必然要弄清楚。 他这样做也没错,如果崔君昱真有问题,那这圣旨就是笑话了。 皇帝竟然将太子之位传给废了的太监的皇子,那不是开玩笑吗? 林远没说得明白,但那双眼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崔君昱的手抽搐了两下,想说什么,却噎住。 赵家主同样骑虎难下,从崔君昱的态度看,他哪里敢让太医和大夫看,看了这事就黄了。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拒绝,那才更引人误会。 不过瞬间,他脊背便一阵冷汗。 崔君昱额头更是直接渗出冷汗。 看崔君昱没动,最后还是姜是老的辣,又是赵家主缓和过来开口。 “林总管说的是,那便依您所言。” 他想众人行礼:“诸位,发生这样的事,这定亲宴便只能到此了,还请诸位见谅,现在殿下要看诊,实在不方便留下诸位。” 不能逃,只能面对,那便尽可能控制住一切。 这些人即便心里怀疑,但也不敢得罪了崔君昱,他们不敢强硬留下。 随后尽职尽责道歉将宾客都送走,还不断道歉,发生了这样的事。 心痒痒的,痒得抓心挠肺的宾客,如同赵家主所想,不甘不愿的只能妥协。 叶晚棠看着赵家主和裴渡感慨:“怪不得都想联姻,得力的丈人有时候可比父母都有用。” 特别是皇子。 皇子多了,都是儿子,皇帝不一定帮你,但老丈人却一定会帮你。 也就是其他老丈人没来,不然崔君昱可整整有六个老丈人,众人拾柴火焰高,了不得。 崔君昱别的不说,选的老丈人还真不错。 裴渡听着叶晚棠羡慕的语气,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她总不能也娶一个赵家姑娘吧,还是嫌弃皇帝不行? 不过,皇帝确实拖后腿,裴渡想着都觉得要自卑了。 下一秒就看到叶晚棠看向他:“你和我定亲,还只要我,缺了不少得力的老丈人。” 裴渡刚想说他不需要,叶晚棠就道:“不过我自己能干,一个人顶七个,你也不必太羡慕。” 她早早失去了父母,和叶家关系又差,帮不上裴渡,但裴渡那皇帝父亲也不太行,还总想杀她,他们就是半斤八两。 裴渡失笑;“我不羡慕,我这边,也请你多见谅。” “见谅,见谅。” 两人之间莫名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赵家主到了跟前,都觉得他们奇怪得很,硬着头皮开口:“安王殿下,叶姑娘,你们看……” 他之前去到哪,大家都给面子,但裴渡和叶晚棠这里失效了。 “昱王殿下认为本王害他,事情还没了,本王不能离开,本王就看着大夫诊断。” 有好戏看,怎么能轻易离开呢。 赵家主就知道会这样,更无语的是,听到裴渡不走,一旁本来要走的人动作也磨蹭起来。 “都是误会,昱王殿下就是被婢女气坏了罢了。”赵家主无奈看向崔君昱,暗示他道歉解除误会。 崔君昱清楚知道裴渡就是罪魁祸首,让他道歉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不管怎么恨,为了太子之位,他只能先忍着。 崔君昱咬牙弯腰道歉,态度诚恳。 “方才是我太气愤,所以说错了话,还请安王见谅。” 崔君昱憋屈的又是道歉又是忏悔,赵家主甚至差点没跪下,最后裴渡才轻飘飘道。 “那我们便去外面等候吧。” 看崔君昱憋屈的样子真有趣,他不介意先出去,总之看不看现场,也改变不了结果。 赵家主松口气,最后又看向林远:“林总管,烦请您也稍后。” 林远最后也给了赵家主这个面子:“好,杂家等着,也好回禀陛下。” 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不管什么结果,他必须知晓。 而如果结果不尽人意,那这圣旨是绝不会颁布了。 崔君昱和赵家主脸色僵硬,却只能应声。 人终于都送走了,屋内气氛却被轻松,反而变得越发凝重。 赵家主看向跃跃欲试仿佛还没反应过来的热心大夫,再看看明显已经反应过来却无法逃避,生无可恋的太医,笑着开口。 “还请太医帮殿下看看,这香有没有影响到昱王。” “太医也是老熟人了,你家的两个孩子我实在喜欢,已经派人去接到家中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太医面色僵硬没说话。 赵家主看向热心大夫,还来不及说出什么,热心大夫立刻上前:“我可以先来,我医术不比太医差,昱王殿下,请伸手。” 崔君昱却将手收到袖中,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必了,不信任的人,本王不会任由其看病把脉,今日大喜的日子,本王也不想说扫兴的话,就请回吧,本王这里交给太医就好。” “身体要紧。”那大夫却好似听不懂他的拒绝,且鲁莽的直接去拉他的手:“如今殿下被人这般污蔑,老夫说到就要做到,而且老夫医术并不比太医差。” 他一副急需要证明自己的模样,还狠狠瞪了一眼太医。 第368章 昱王殿下他真是太监! 崔君昱一时竟然没避开他的手,他一惊就要甩开:“放肆!” 这人他没任何印象,也不知是跟谁来怎么混进来的,一看就是裴渡安排的人,他又怎么可能让他碰到脉象。 可不管他怎么用力,那大夫的手就牢牢抓着他的脉搏。 “你会武?” 赵家主看着面色一变,急忙上前阻止,却被那大夫巧妙避开,还不小心将赵家主给绊倒了。 赵家主年纪大了,肚子和怀孕六七月的妇人一般,摔下去后,好半天没爬起来。 “放开殿下!” “你们都死了吗?还不快将人拉开!” 他狠狠看向一旁面无死灰的太医,太医犹豫间那大夫已经放开了。 他满脸惊讶:“昱王殿下,原来你真不行了,老夫还说给你作证,这怎么作吗?” 赵家主好不容易爬起来,听闻差点又趴下了。 崔君昱脸扭曲了一瞬:“你是裴渡安插的人吗?就这么想破坏本王的名声?” 他阴沉着脸,看大夫的眼神,却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手已经悄然摸到了袖中。 “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医术。”那热心大夫不干了,避开了崔君昱愤怒袭向他脖颈的匕首。 “昱王殿下你怎么还打人。”他说着一把抓住太医将他拉过来,又抓住崔君昱的手塞到太医手上,一把将他匕首打落。 “你让这太医给你看,一把脉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太医看着地上的匕首,再看看满脸杀气的崔君昱,仿佛已经看到死路,被迫摸上脉,面色就微变,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放开了他的脉搏。 等放开了,再看到崔君昱目光,便忍不住冒出冷汗,擦了擦汗,抖着手开口。 “其实小人医术不精,比不上其他太医,不如请殿下熟悉的太医看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热心大夫打断了。 “看你这被吓的模样,就知道你也摸出来了,昱王殿下就是废了,还在这狡辩什么。” 大夫听完,太医便噗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根本不敢看崔君昱。 崔君昱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觉有一双手,将他一直往深渊拉。 他拼尽全力也无法停下。 他咬着自己舌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面前的大夫和太医:“现在给你们两个一次机会,说出真正的诊断结果,别耽误本王接圣旨。” 他直接挑明了:“今日的圣旨,父皇提前和本王通过气,不是别的,是封本王为太子的。” 赵家主呼吸顿时粗了,他当然提前知道了些消息,可真的确认了,还是觉得激动。 太医面皮一抖,自然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崔君昱就要封为太子了,他何必得罪,也没资格机会得罪,家人都被赵家人控制了。 “微臣的诊断结果是香对殿下有些影响,但不大,之后随意喝两副药就好,殿下身上的伤恢复得不错,方才那丫鬟的话纯属胡言乱语。” 太医第一时间积极表态:“这个诊断结果,微臣也会告知林总管,绝不会耽误殿下接旨。” “很好。”崔君昱终于满意点头,现在只需要除掉一个人就好了。 结果他还没开口,那个热心大夫愤怒开口:“你胡说八道什么,亏得你还是太医,你简直是庸医,这都诊断不清楚,什么没问题,昱王殿下他根本不行,看似完好,其实就是废的,和太监无疑。” 他斩钉截铁:“就因为如此,所以之前的香才对他无用,丫鬟那么对他他也坐怀不乱,他不是坐怀不乱,他是不行!” 热心大夫满脸愤怒:“你这人怎么当上太医的,只要是个人都能诊断出来,昱王殿下他已经是个太监了。” 轰隆一声,外面打雷了。 随后便是漂泊大雨。 崔君昱的世界,也开始雷音滚滚。 “胡说!”崔君昱刷的一下,抽出另一把放在鞋子里的匕首,在热心大夫还没反应过来前,朝着他扑去,抓住他衣领,想直接一刀了结了他。 他当初没有及时处置锦绣,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现在他再不会迟疑了。 这次大夫他没逃过。 温热的鲜血贱起,溅到嘴里令人恶心,崔君昱呸了一声,拿着还滴着血的匕首,看向了赵家主。 赵家主退了一步:“殿下,这件事我不会传扬出去,我女儿也会嫁进来,到时候替您遮掩,您想要后代,也可以自己选择人选。” 和皇家定亲,哪里能想定就定,想退就退的,他们早已经绑在一条船上,不管怎么样,只能先走下去。 他更要保住他的命。 而且崔君昱即将是太子,那一切都好说,以后只要女儿怀孕了,那这天下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赵家主打得如意算盘,崔君昱怎么会不清楚,他嗤笑了一声,一时却没反驳,毕竟大家都是相互利用。 太医跪在一旁恨不能自己聋了瞎了,或者彻底消失。 可上天并没听到他的回答,崔君昱看向了他,他打了个哆嗦刚要说话,却见倒在地上本该死去的热心大夫,忽然呲溜一下爬起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朝着门口冲去。 速度之快,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梦。 等反应过来,太医差点尿了。 “诈尸了!” 然而下一秒就听到外面热心大夫的喊声:“救命啊,昱王殿下杀人灭口了!” 声音凄厉,却实实在在的传入他们耳中。 崔君昱满脸不敢置信,不可能,他明明杀了他,刚才血都流了那么多。 可不管他怎么怀疑,现在的真相便是他逃出去了。 “完蛋了。”这是太医的声音。 “快!”这是赵家主的声音:“来人,追上去,格杀勿论!” 一定要杀了这个人! 绝对不能让他见到裴渡或者林远,或者任何人,这个秘密必须捂死。 赵家主命令着,崔君昱已经推开门,直接追出去了。 他已经顾不了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杀了他。 但事与愿违。 热心大夫的尖叫求救声后,为求生甚至开始大肆爆料,一瞬间他的声音,响彻在昱王府。 “救命,昱王殿下灭口了,昱王殿下他根本不行,看似完好,其实就是废的,和太监无疑,所以之前的香才对他无用,丫鬟那么对他他也坐怀不乱,他不是坐怀不乱,他是不行!” 第369章 圣旨没了,太子之位没了 热心大夫将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语速快而清晰,且声音巨大,响彻在昱王府上空。 碰巧,因为下雨,因为要先让身份尊贵的人先离开,还有一些宾客没有离开。 他们全部听到了。 每个人都听到了。 他们目瞪口呆。 虽然崔君昱表现得实在太奇怪,大家心里都有猜测,却没想真是如此,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以这样的方式曝光。 杀大夫灭口,结果没成功,被爆料出来了。 真……刺激。 刺激之后,他们就有些害怕起来,这崔君昱是出了名的爱灭口,他们不会灭口吧?这么多人不会也灭口吧? 还有林远总管呢,总不能林远总管也灭口吧? 被他们惦记的林远,本来正和裴渡叶晚棠他们坐着寒暄,听到声音,挑了挑眉,看向裴渡。 裴渡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竟然还有这等事。” “是啊。”林远已经将圣旨收起:“杂家得去看看是什么情形。” “林总管自便,为避免外面混乱伤到林总管,本王派些金吾卫给你。” “多谢安王殿下。” “不客气,耿忠,保护好林总管,还有其他客人,别让他们惊吓。” 其实就是为了避免崔君昱灭口。 林远走了,叶晚棠看向裴渡:“那热心大夫是你安排的?” 裴渡点头:“会武,还会些杂耍,是个游医。” 叶晚棠只能说,实在太损了。 在崔君昱最得意的时候,在他的订婚宴上,即将被封为太子,圣旨都要念出来时,爆出这样的事。 刺激太大了,是个人都受不了。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迎来致命一击。 “崔君昱不会被气疯吧?” “看看就知道了。” 崔君昱确实要被气疯了,特别是在听到热心大夫喊得天下皆知的时候,这一刻,他清楚知道,这是裴渡的局,这是裴渡的连环报仇。 他知道皇帝要封他为太子,所以他出手了。 一出手就彻底毁掉他。 绝望暴怒涌上心头。 “啊!”他嘶吼出声,在黑夜中如同索命恶鬼,追着热心大夫。 热心大夫左躲右避,朝着门口跑去,门口还未来得及撤走的客人。 “救命!救命!” 热心大夫一看到他们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昱王殿下要杀我灭口!” 恰逢此时,林远也在金吾卫的包围下赶到。 “轰隆”一声,闷闷的打雷声后,一道闪电闪过,众人看到了满身鲜血的热心大夫,也看到不远处举着匕首,浑身湿透如同水鬼一样的崔君昱。 崔君昱脸颊抽搐了一下,依然朝着热心大夫追去,他今日一定要杀了这个人。 “昱王殿下,住手!”林远一看急忙出声。 崔君昱身后,年过半百的赵家主,前所未有的狼狈。看到那么多客人,又看到林远后,便知大势已去,急忙。 “别追了,昱王殿下,别追了……” 可处在愤怒中的崔君昱充耳不闻。 “啊!”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惨叫,随后便响起了一阵尖叫声,随后所有人都往外逃去。 “昱王殿下杀人了!” “昱王殿下杀人灭口了!” “快逃!” 不知是谁开始喊的,他们疯狂往外跑,偏偏正好赵家主的命令让昱王府的护卫也在行动,于是一切都更乱了。 林远看着这一切,急忙出声:“快去拦截昱王殿下。” 金吾卫行动,和护卫打在一起。 崔君昱也被看住,陷在金吾卫和护卫中。 他眼睁睁看着热心大夫,趁着混乱逃也似离开。 “林总管,这里危险,卑职先送您回宫。”耿忠护在林远面前开口。 林远看了一眼崔君昱点头:“有劳。” 崔君昱就眼睁睁看着热心大夫离开,又看到林远被护送离开。 他怎么能让林远离开,林远还没颁布圣旨,还没宣告他是太子。 林远的离开,对崔君昱来说是太子之位的远离。 “林总管,别走,不许走!” 崔君昱焦急之下,都破音了,原本低沉的声音,此刻想得尖锐起来。 这尖锐的声音,让林远的脚步微顿,但很快又动了,明显可以看出脚步更快了。 “林远,本王让你站住!” 崔君昱看到后暴怒,陛下让他来传圣旨,那便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该完成任务,怎么能如此离开。 那是他的太子之位! 因为愤怒焦急,崔君昱的声音彻底破音,也越发尖锐。 他不知道,这都成了佐证他成为太监的证据。 崔君昱只想拦住林远,甚至不顾一切就要说出那是太子的圣旨。 可他才开口,裴渡忽然出现了。 他拦在崔君昱面前,眼底都是戏谑:“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阉人皇子,之前还一直让本王背锅。” 崔君昱牙齿咬得嘎吱作响,眼睛通红:“让开,本王没时间和你啰嗦。” 他要去拦住他的太子之位。 可裴渡却按住了崔君昱的肩膀,没让他追:“崔君昱,别自取其辱了,你觉得知道你是太监之后,林总管还能传封你为太子的圣旨吗?” 他拍拍崔君昱的肩膀,挡住崔君昱发疯一样刺来的匕首:“现在大家都在等着看你的笑话呢,镇定一些。” 裴渡轻轻松松将崔君昱的匕首打落,抓住崔君昱肩膀,崔君昱闷哼一声,只觉得肩膀都要裂了。 “清醒了吗?” 崔君昱死死看着裴渡:“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你害我,是你故意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 “没错,是本王安排的,你之前那么多动作,害了那么多人,结果老皇帝瞎了眼还要封你为太子,本王当然得阻止,还得彻底断了你的后路。” 裴渡凑近崔君昱,刚要说什么,却忽然掩鼻后退:“怎么雨水也冲刷不掉你身上的尿骚味。” 崔君昱整个人僵住,甚至不由自主吸了吸鼻子,他身上味道真那么大吗? 裴渡看着他,仿佛听懂了他的潜意思,点点头很肯定道:“没错,很大。” “当太监的滋味如何?你日日念叨阉人太监,曾经还逼迫晚晚看太监,合着是你早算到自己会变成太监?今日算是如愿以偿?” 崔君昱目眦欲裂,猛地挥拳打向裴渡:“是你,是你害我!” 第370章 我要太子之位,不过是为了得到你 裴渡真的在报仇,不止是阉人皇子的仇,更是再报当初他逼迫叶晚棠侮辱他的仇。 裴渡敏捷避开崔君昱的拳头,耿忠和几个金吾卫上前,一把将崔君昱按住。 “昱王殿下知道自己太监气疯了,攻击安王殿下。” 崔君昱被按在地上,地上的污水溅了满身,眼里嘴里全是怪味。 “是裴渡害我,裴渡,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崔君昱眼底都是仇恨,明明被按住了,却疯狂挣扎,力气大的惊人。 可最后他也没挣脱开。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远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看着裴渡撑着伞,去接了叶晚棠,相携离开他们的背影,在细雨中,在灯光下,异样的般配,宛如神仙眷侣。 崔君昱双眸却彻底红了。 不仅仅这一幕刺激到了他,更因为被按倒泥水中的他,清楚知道,他真的落入尘埃了。 他再次与太子之位擦肩而过。 这一次是他离太子之位最近的一次,甚至圣旨都已经写好了,就等着颁布。 可就在梦想成真前,一切都毁了。 叶晚棠依然没有后悔,依然没有回到他怀中。 “啊……” 崔君昱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他离太子之位只差那么一步,只差一步!可最后却全都破坏了,他怎么忍下这口气。 听到崔君昱的嘶吼声,本来还观望的宾客,加快脚步跟着离开。 叶晚棠听得正想着活该,结果崔君昱忽然大喊:“叶晚棠,你不许走!” 那嘶吼声,让叶晚棠都觉得莫名其妙。 叶晚棠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满满都是嫌弃莫名,好似在看一个疯子。 崔君昱心脏一阵阵刺痛,声音更大,拼命挣扎去追她。 “叶晚棠,这一切都是裴渡设计害的!” 被按倒他挣扎起来,再次按倒他又挣扎起来:“他根本没有做人的底线,大夏到他手里只有死路一条,便是为了天下百姓,你也该帮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那痛不欲生的声音,那不屈不挠的模样,仿佛叶晚棠真对不起他一般。 裴渡啧了一声刚要开口,叶晚棠停住了。 她偏头看向挣扎到面前的崔君昱,在崔君昱眼神微亮时开口:“我不能怎么对你?你还觉得委屈?” 她面露不解:“你有什么资格委屈?你又有什么资格提天下百姓?你忘了当初为了转移注意力你害得十一条性命?忘了你为了攻击安王,任由白家陷害的十条性命?” “他们还那么小,人生才刚刚开始,却因为你的野心,被那般杀死。” “你自己被强迫的时候,你觉得万般委屈,结果却毫不犹豫选择用这样的办法对才几岁的孩子。” “他们也是大夏的子民,你如此轻视践踏他们的性命,视人命如草芥时,你就没资格提天下百姓了。” 看崔君昱落得该得得下场,叶晚棠并不想废话,可崔君昱再次恶心到了她。 崔君昱一滞:“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 叶晚棠更嫌弃:“崔君昱,看看你推卸的嘴脸,当初你虽然让人恶心,但你还有几分担当几分底线,可现在呢?为了太子之位,你无所不用其极,没有底线没有担当没有良心,你甚至不能称之为人。” “你现在就是个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 叶晚棠的话,如同利剑刺入崔君昱心中,他牙齿咬得咯噔作响,却不愿意回想承认:“我没有,我说了,这一切都是被你们逼的,被裴渡逼的。” “若非他苦苦相逼,若非你一直选择他,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我也可以一直风光霁月,一直做那礼贤下士的仁义之君。” “你可知,我想要太子之位,做这一切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得到你!” “我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一个你而已。” 崔君昱字字泣血,说完雷声都安静了,门口虽然一直在上马车,却一直竖起耳朵的人听得头沉默了。 这……没忘记的话,今日是昱王殿下的定亲日,而且他这次一共定下了六个姑娘。 他们都以为叶晚棠和他早就是过去式了,毕竟比起江山,一段感情,确实不算什么。 结果他就这么表白了,当着未来岳父赵家主的面,说一切都是为了叶晚棠? 别说,崔君昱的话,真的将所有人都弄沉默了。 本来赵家主还在一旁试着想解救崔君昱,但崔君昱这最后两句话吼出来后,他收手了。 他家姑娘算什么?他赵家又算什么? 赵家主有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 裴渡和叶晚棠更甚,叶晚棠不止吞了苍蝇,甚至有种被污秽溅上裙子之感。 他为什么又又又这么恶心她?为什么又满口的情情爱爱? “饶了这么一大圈子,不愿意承认自己残忍,又推到我身上,怎么?你还想学那些亡国之君?将所有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将我拖下水?” 崔君昱没想到一番真心惬意的告白,却换来这样的回报,心彻彻底底崩了:“不,我是真心的,我一直以来都是真心的,为何你就不相信我。”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下面的话被叶晚棠一脚给踹没了。 砰的一声闷响,听得耿忠都龇牙,也就叶姑娘敢这么踢。 叶晚棠踢了一脚不算,直接踩住崔君昱的脸。 “崔君昱,到最后一刻,你还不忘恶心我,到最后一刻,依然不知悔改,是不是得让躺在你找的那些人渣的身下,被他们轮流照顾,体验孩子们的痛苦,你才知道错了,才能反省?” “不,我没有,我不是恶心你。”崔君昱面色大变:“我真的喜欢你,难道你没发现,我选的六个人都有你的影子吗?” 这一点,崔君昱从未向人透漏过,之前他也怕他人发现知情,可现在却忍不住主动说了出来。 “我自始至终爱的都是你,甚至不惜找替身……” 叶晚棠忍无可忍,再次一脚打断了崔君昱恶心的话。 “你今日不把我恶心图,不罢休是吧?” 崔君昱回过神,更加伤心,可下一瞬全身一僵,透过叶晚棠的脚,看到裴渡满脸杀气恶意的时候,忽然僵住,裴渡不会真的将他交给那六个男人吧? 第371章 娶不了你,我就娶了所有替身 崔君昱打了一个寒颤,心中更加绝望,彻底崩溃。 “我知道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他不敢想那是什么样的地狱。 “晚棠,看在幼时的情分上,求求你别那么对我,我再不说了。” 看着崔君昱闭嘴,叶晚棠终于放开脚。 “走。” 一行人离开,只剩下死狗一样倒在泥水里的崔君昱,绝望看着叶晚棠跟着叶晚棠离开。 昱王府只留下满府的寂寥。 原本的热闹,彻底离去,仿佛他未来的命运。 一旁的赵家主,看着眼前的一切,仰天长笑。 原来人在真正绝望生气的时候,是会笑的。 “机关算尽,机关算尽呀……” 谁能想到,机关算尽确实这么一个下场。 本想和皇子搭上线,做下一个孙家,靠着和皇室联姻更上一层楼,结果却上了大当了,谁能想到昱王竟然是废了。 明明不久前还玩偷摸成亲,还被人抓了个现行,结果人竟然是废的。 如果崔君昱是其他毛病,那他怎么能也圆过去,谁能想到崔君昱是废的。 而且还宣扬开了,没有一丝余地。 赵家别说一飞冲天,还要连累被一败涂地。 崔君昱还闹这么一出,说什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叶晚棠,他们赵家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赵家主逼着自己冷静,总归他选择崔君昱也不过是为了利益,他表白根本不重要。 赵家主回身一把抓住躲在一旁欲言又止的太医,将他拖到一旁:“你老实交代,昱王的情况到底如何?还能医治回来吗?” 他不死心,还想挽救,爱不爱的他管不着,至少给他借个种。 太医露出一丝苦笑,赵家主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刺眼:“说实话,别忘了你家人还在我手上。” 太医点头:“必然是实话,那个老头说得没错,殿下看似一切完整,但实际上,他右边的肾因为之前受伤,就已经废了,现在左边的同样亏空得厉害,医治不回来,也无法挽回了。” “眼下别说要孩子了,便是夫妻生活也……难了。” 一切很明显,那个热心大夫没说错,崔君昱和太监没任何差别了。 所以香对他才无用,所以宫女那么努力才没用。 赵家主猛地后退一步,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本来废了也行,用他所说的办法也可以,可一切都曝光了。 更重要的是,还有警示在。 大夏会毁于阉人皇子手中,是人人都知道的警示,都说裴渡是阉人皇子,可裴渡其实不是阉人。 而看似正常人的崔君昱,其实才是真正的阉人…… “哈哈哈哈……” 老天爷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赵家主也觉得要疯了,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算不如天算之感。 太医也觉得生无可恋:“赵家主,我的家人。” 赵家主挥挥手,现在没有意义了。 太医总算松口气。 赵家主看到女儿躲在一旁,面上一片死灰,失魂落魄,赵家主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疼。 他上前一把抓住女儿:“走,先回去。” 他没想到崔君昱最后选中女儿,还有女儿像叶晚棠的缘故,仔细看,眼睛好像确实有点像。 赵家主看明白后,脸色更加难看,跟吃了屎一般。 这门亲事真是一刻也不想留,一定也不好退,但他想尽办法也会退掉,不能害了赵家,继续恶心自己。 也许,可以利用一下崔君昱后面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叶晚棠的话,实在不行釜底抽薪,让女儿‘病逝’也必须退掉。 赵家主打定主意,也不想和崔君昱纠缠,直接带着女儿离开。 赵家主都离开了,其他下人看到这场景,不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该躲的都躲了。 只留下崔君昱一个人。 崔君昱只觉全世界都背叛了他,明明前一刻还都围着自己,现在全不见了。 明明前一刻,他就要成为太子,现在却跌入尘埃。 看着赵家主都抛弃了他,崔君昱跪在地上嘶吼。 “连你们也敢抛弃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绝对不会!” 他清楚知道,他所有努力都白费了,所有人都会远离他,甚至婚事也会作废。 但是他决不允许他们逃脱,六个人必须全部嫁进来。 他得不到叶晚棠,拿叶晚棠没办法,难道还拿她们没办法吗? 之前他选择她们,除了她们身后的家族,更因为见过她们的长相。 她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叶晚棠的影子,也许是眼睛,也许是鼻子,也许是嘴巴,或者是气质背影,总归最后他会同意,确实有这样的原因。 他得不到叶晚棠,那怎么也得得到她们。 让她们死也要死在昱王府,敢骗他敢死,他就娶她们的姐妹,总归谁也别想逃。 他觉得警示其实说对了,阉人皇子确实会灭国。 他不能做大夏太子,他也会想尽办法灭国。 谁敢背叛他,他就拉着谁下地狱。 “哈哈哈……等着吧,本王会将你们全娶进门,谁也别想背叛逃脱。” “叶晚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如此无视我的心意?” “你不答应我,我便只能祸害她们了,她们要恨就恨,我已经无所谓了,你都说我是怪物,那我就当怪物。” 他正宣泄,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殿下,你不是怪物,下雨呢,快起来,别着凉了。” 是锦绣。 她带着把伞出现了,前来扶崔君昱。 崔君昱抬头看到她,只觉得可笑不已:“你竟然还敢来!” “婢子当然得来,殿下您放心,她们会背叛抛弃您,但婢子绝对不会。” 锦绣满脸坚定:“她们不要你,我要你!” 她的宣誓很忠诚,可眼底那一丝怜悯和窃喜,也没逃过崔君昱的眼神。 崔君昱看着她的老脸,生理性反胃,可这么一个东西,竟然还敢窃喜,还敢怜悯他,甚至还一副施舍的模样,她凭什么? 更可笑刺眼的是,锦绣竟然还笑起来,好像在遇到了什么喜事一般:“婢子有喜事要和殿下……” 话还没说完,被她扶起来的崔君昱,抬脚狠狠踢了她肚子一脚。 这一脚,崔君昱拼尽了全力。 所有不满情绪都在这一脚中踢了出去。 第372章 他亲手杀了他这一辈子唯一的孩子 崔君昱心态早已崩了,而宫女竟然还敢凑到他面前,甚至还敢笑。 在他失去太子之位,失去男人自尊,彻底被废,还成为笑话的这一刻,她竟然敢笑着对他说喜事。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怜悯本王,嘲讽本王。” 他落得今日的下场,都是她害的。 若非她不成器被叶晚棠算计,他和叶晚棠成了,怎么会有今天。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被崔君昱踢飞出去的锦绣,满脸痛苦捂住小腹,还没缓过来,崔君昱就上前狠狠踹了她几脚。 疼得锦绣差点直接晕过去。 好不容易崔君昱停住了,锦绣满脸痛苦捂着肚子刚要开口,结果下一瞬,就被崔君昱抓起头发。 “我早就该杀了你。” 别的人不提了,今日先拉她下地狱吧。 下一瞬,锦绣感觉颈上一凉。 初时,她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痛苦开口:“孩子……孩子……我怀孕了,孩子。” 她感觉腹部剧痛,她怕死,也怕孩子没了。 她没想到崔君昱会忽然动手,她真是来送惊喜的。 方才事情闹得这么大,虽然锦绣被关着,但也听到了消息。 她听到后,满脸惊喜,因为今日趁着大家都忙,她偷偷去找了会些医术的老嬷嬷。 本是想买点创伤药,但老嬷嬷把脉后却告诉她,她好像有身孕了。 锦绣惊喜不已,这孩子必然是那一晚怀上的。 她没想到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怀孕,但老嬷嬷医术不精,只是会一点点,并拿不准,让她找大夫确定。 锦绣想自己癸水确实有段时间没来了,只是之前她提心吊胆也没顾上,倒没想到竟然是怀孕了。 锦绣求老嬷嬷千万保密,她这时候曝光怀孕的事,可不是好事。 正妃侧妃都不会容下庶长子,必然会想尽办法除掉,便是昱王也不会喜欢,她清楚知道昱王多恨她。 她本来打算隐瞒好,可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情况却忽然大变。 崔君昱竟然废了,和太监一样了,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昱王府其他人只觉乌云罩顶,满心惶恐,害怕极了。 只有锦绣觉得拨云见日。 她只觉得吃了那么多苦,终于要熬出头了。 不管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总归会成为昱王府唯一的孩子,唯一的继承人。 她觉得一定是儿子,因为酸儿辣女,她最近只想吃酸的。 看着大家惶惶不安,听说崔君昱在院中崩溃,她忍不住前来,她想为自己的未来和孩子谋一条路,这时候正好是体现自己重要的时刻。 她算计得很好,却漏算了崔君昱此刻在疯的边缘,她估错了时机,太想自己的孩子独一无二了,以至于失去了判断,也忘了崔君昱多恨她。 她甚至还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拿乔,特意说惊喜没说重点。 然后就彻底失去了说的机会。 她抚着肚子,明知道不可能了,还是在祈祷孩子能没事,能保住孩子。 她终于说出了她怀孕的事实,可崔君昱的表情却没有一点惊喜,仿佛见鬼一般。 锦绣本来还想着他也怕孩子出事,可下一瞬,她就感觉颈部剧痛,还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不断流出来。 “孩嗬……嗬……” 她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说不出来了。 她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好像中了一刀。 她看着崔君昱顿了一下,猛地上前捂住她的脖颈,疯狂嘶吼:“太医,太医!” 他手都在颤抖,他不敢置信,想说锦绣是骗人的,故意刺激不会有孩子的他复仇。 可当他低下头去,便看到了她身下流出的血迹。 在雨水中,一点点蔓延开来。 不是脖颈上的血。 崔君昱面色大变:“太医,太医!” 太医来了,但锦绣却彻底陷入黑暗中。 她说出怀孕的真相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都怀孕了,她都占据了这样的天时地利,为什么还死了。 锦绣死不瞑目,死得还不明不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死了。 本想偷偷溜走的太医,又被抓了回来。 但抓他回来无用,他不是神仙,救不回来了。 崔君昱下了死手,没一点余地。 别说被踢得那么重,脖颈上的致命伤,除非神仙来了,否则谁也救不了。 这世上没有神仙。 “殿下,微臣无能,实在无法起死回生。” 崔君昱看着手上的血迹,再看看死不瞑目的锦绣,不死心的吩咐:“你看看,她是不是怀孕了。” 太医听闻,只想说一个死人看什么怀孕,如果有,那就是自我折磨,说不定还要迁怒他。 但他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应下。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这次如果有幸留下一命,他一定告老还乡,谁也拉不住他。 太医让跟着丫鬟将锦绣抬到屋内,又认命淋雨来到院中。 “殿下,是怀孕了,也……流产了。” 一尸两命。 崔君昱像是彻底失去了支撑,跪倒在地,又爆发出了可怕的笑声。 老天又和他开了个玩笑。 太医听着害怕,趁他没注意跑了。 好像过了片刻,又好像过了许久,忽然一个人影,冒着雨回来了。 是赵家主。 赵家主走到崔君昱面前,替他遮住雨:“殿下,也许还有一个挽救办法。” 他弯腰殷切看着崔君昱:“殿下,因为小女提醒,我忽然想到,还有一个补救的办法,你之前不是有一个侧妃吗?她和你是圆了房的,她如果有了身孕那一切都好说。” 崔君昱抬头看他:“身孕?” “没错,她有了身孕。” 这一刻,赵家主只知道,不管真假,总归这个侧妃就是有了身孕。 赵家主眼睛亮得惊人。 “这个消息要最快速度公开,但人要秘密保护起来,等七八个月后降下麒麟,一切便都好说。” “只要有了继承人,阉人王爷的名头咱就不认。” 赵家主说着,发现崔君昱没什么反应,他以为崔君昱还没反应过来,忍不住跪到崔君昱面前,扶住他的双肩:“殿下,你听明白没有?” 怕崔君昱不懂,他还想要不要再讲清楚一些,崔君昱却点头:“明白。” “您明白就好,那我这就让人去公开这消息,安排好一切……” 赵家主说完,天空忽然轰隆一声打了一个响雷。 随后一道闪电,忽然从头上劈下,差点将他们劈到。 赵家主面色大变,忙去拉崔君昱,却见崔君昱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回道:“她确实怀孕了。” 第373章 太监他断子又绝孙 听闻消息,赵家主大喜:“那实在是太好了。” 他整张脸就换发光彩:“老天有眼。” 丝毫看不出之前对锦绣看不上,还暗示崔君昱尽快处理掉,别恶心到他女儿的样子。 “殿下,我们有救了,只要殿下你留下后代,一切都还有救!” “我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我就知道!” 他喜不自禁:“太好了,太好了,她在哪里,快将她保护起来。” 崔君昱笑了:“你想看她?” 赵家主觉得他面色不对劲,随后又了然:“没有,殿下您保护好她,藏好她就成,我不看,所有人都见不到她最好。” 赵家主说完,看着崔君昱的表情,还是觉得不对,面色一僵:“殿下,您怎么这么表情,您别吓我?到底怎么回事?” “她死了,被我打死了,一尸两命。”崔君昱终于说出了真相,哈哈大笑:“因为你的女儿一直介意她的存在,你也一直暗示除掉她,所以她之前不敢告诉我她怀孕了。” “就因为你们,她害怕不敢说,我不知情才踢了她。” “你们赵家好得很,害我断子绝孙,害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崔君昱指着地上:“就在方才,就在这里,我失去了我唯一的骨肉!” 赵家主已经彻底傻眼,听到这里下意识低头,就看到地上似乎还真隐约残留着一丝血迹。 他惊愕抬头:“没那么巧吧?” 等看到崔君昱表情,他立刻起身就要躲开,可刚一动,就被崔君昱扑倒了。 崔君昱一把将赵家主扑倒,掐住他脖子。 “你打得好算盘,想混淆我崔家的血脉,你也不想想,崔家的血脉是那么好混淆的吗?到时候一验证就全露馅了,就你聪明是吧?” 赵家主被掐得直翻白眼:“殿下,您冷静,冷静。” “我冷静?我怎么冷静,是你们赵家害了我的骨肉!” 若是之前,崔君昱听到锦绣怀孕,只会觉得恶心,因为那是侵犯他的产物。 他不会接受这个孩子,只会立刻除掉。 如此正妃高兴了,赵家也会更支持他。 且他即将是太子,太子的长子,怎么也得是嫡出,大婚前弄出个庶长子,还是这样充满侮辱性的庶长子,他绝不会留。 便是锦绣,他也只会彻底消除她的痕迹。 锦绣的死,对他来说是解脱。 可那是在他身体健康的情况下。 他从未想过,他会变成太监,他再不会有孩子,而他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的亲骨肉,却被他一脚踢死了。 “她被我踢死了,哈哈哈,踢死了……” “都怪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她不会隐瞒,也就不会失去我的骨肉。” 崔君昱喊着,面露癫狂,手下越发用力,赵家主直翻白眼,惊恐万分。 “殿下,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能治好。”他方才都忘了崔家可以验证血脉的事,虽然明知道没医治的可能,但他不想死。 “你骗谁呢?你现在大概都打定主意退婚了,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你!” “没,没,绝对不会退婚!” “晚了,现在晚了!” 崔君昱动了杀心,赵家主以为自己真要交代在这里,忽然一声轰隆,又一道闪电劈下。 那一道闪电,就在旁边,差点被劈到崔君昱头上。 崔君昱受了影响,忍不住松了手。 赵家主抓住机会爬起来,肥胖的身体前所未有的灵活,跑得很快,嘴里还喊道:“报应,这是报应!虎毒不食子,你杀了唯一的儿子,还想杀了我,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劈你的……” 崔君昱看着赵家主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惧意,但更多的是恨意,捡起一旁的匕首,朝着赵家主追去。 “如果不是你女儿一直嫌弃锦绣,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怪你,都怪你们!要劈也该劈你们!” 如果不是赵家要这么高调,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你追我赶,两人在狂风暴雨雷电中,展开了生死搏斗。 因为怕死,最后叫赵家主给逃了。 崔君昱定亲这一夜,瓢泼大雨,电闪雷鸣。 整个盛京,热闹无比。 陆续收到一些炸裂消息的众人,也被雷得不轻。 第二天天明,雨停了,而消息也彻底传开了。 “听说了吗?其实阉人皇子另有其人?” “什么意思?” “就是新皇子不是阉人,但有的皇子看似正常,实际上是废的……” “据说昨夜事情曝光,他亲自提刀追杀大夫……” “也怪不得亲自追杀,谁能想到阉人皇子竟然是他。” “还有更劲爆的消息,据说之前那位偷偷娶的侧室怀孕了,但是很凑巧,又被他打没了。” “真的假的?将自己唯一的骨肉给打没了,不是得疯了?” “听说就是疯了,昨夜那府里都是一阵鬼哭狼嚎。” “如果是真的,那老天爷都不站在他那边,他可能真是……” 说八卦的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天命。” 所有听到消息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看来昱王就是那阉人皇子。 隐藏得够深,差点被他躲过。 还好老天有眼被揪出来了,不然差点天下大乱。 这一次,大家务必确认,没什么可挣扎犹豫的,锦绣的怀孕和离奇死亡都是证明。 叶晚棠听着外面听雪传来的消息,长长呼出一口气。 现在不止崔君昱解决了,还解决了警示的危机。 看来裴渡之前就有计划。 可算是摆脱什么阉人皇子的称号和警示了,以后这些都归崔君昱了。 和他正配。 不过……锦绣的事,还真是没想到。 有种老天爷都在嫌弃崔君昱的感觉,也在无形中改变了对裴渡的看法。 她心情很好,忍不住去找裴渡。 往常,裴渡都会在宫中,没想到今日却在督主府,而且在见人。 叶晚棠看到地上跪着人,正要避开,裴渡已经看到她了,起身过来。 “晚晚。” 叶晚棠跟着裴渡进屋,发现地上的丫鬟有些眼熟:“她不是昨夜那个……”凶猛的丫鬟吗? 一直握着崔君昱那处,还语出惊人,揭开崔君昱是太监真相。 第374章 姐姐,你好软 “嗯,就是她。”裴渡点头:“之前安插在昱王府中的人,昨夜被抓住后,她假死趁乱逃出来的。” “假死?”叶晚棠好奇。 “就是憋气。” “见过叶姑娘。” 那丫鬟朝着叶晚棠磕头,面上没有昨夜的惊慌失措,只有镇定。 看裴渡正在给叶晚棠拿蜜饯,叶晚棠又看着她,她主动开口道:“婢子是替姐姐报仇的。”她和殿下可一点猫腻都无。 “嗯?” 裴渡给叶晚棠递上蜜饯,一边看她吃,一边给她剥松子。 丫鬟看裴渡没阻止,便解释道:“姐姐曾是照料昱王殿下起居的宫女,很尽责尽心,但随着年纪渐长,她又遗传了母亲的……丰腴,被昱王殿下多看了两眼,就被崔君月以勾引昱王,不检点为由,活活打死了。” 丫鬟嘴角扯了一下:“不止打死了,还让所有宫人观刑,屈辱而死。” “到最后,她都在喊着她冤枉,可毫无用处。” 后来是和她交好的宫女,悄然将她攒的体己送回家,家人才知道她死了。 她姐姐就这么无声无息被冤死了。 这么多年,她想尽办法进宫,查清楚真相,就等着替姐姐报仇。 真相查清楚了,也才发现,像姐姐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少说也是十几个,都是被崔君月如此处置的。 所有伺候崔君昱的人人人自危,但有时候还是逃不过。 她一直想替姐姐讨回公道,却找不到机会,直到裴渡的出现,才有了机会。 现在,她也算替姐姐报仇了。 “是安王殿下给了婢子这个机会。” 她一直苦练力气,昨夜才能以身入局,制住崔君昱。 她昨夜忍了又忍,才没彻底将崔君昱那处给直接拧掉。 看她说完了,裴渡出声:“好了,下去吧,你的身份都安排好了。” “是。” 丫鬟又磕了个头,起身就要离开了。 叶晚棠看着她的背影出声:“等等。” 随后看着裴渡:“你别偷听。” 裴渡:“……好。” 虽然不知道叶晚棠要说什么,但裴渡还是自觉将耳朵捂了起来。 叶晚棠走到满脸疑惑,还有些紧张的丫鬟面前,给她递上一把蜜饯,随后低声道:“你其实很美。” 丫鬟接着蜜饯,本来刚要感谢叶晚棠的赏赐,却被这一句话说懵了:“啊?” 叶晚棠目光往下,落在了她的胸前,目光只有欣赏。 “我无意冒犯,只是想告诉你,你无需觉得这是你的错,也不要一直捆绑,这对身体不好,等离开这里之后,可以将它放开,无需自卑。” 叶晚棠自丫鬟说出丰腴两字,才发现她身上的异常。 她看似和其他丫鬟差不多,但仔细看,便会发现,她其实也遗传了母亲的丰腴,只是被她紧紧勒起来而已。 勒得这样平坦,且她有些含胸驼背,恨不能藏起来。 叶晚棠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她容貌好,前世因为种种谣言,恨不能将自己打扮成尼姑,穿得比老人还素还暗,同时也将自己裹紧,就害怕他人的目光。 可她其实并没错。 丫鬟也没错。 她长得丰腴不代表就风流,就代表不检点,时下人追求清雅,所以明艳的长相,丰腴的身材都不被看好,很多女子时常被困扰。 有些人为了清秀,恨不能饿死自己。 丰腴一些的女子,都只能将自己狠狠勒起来。 叶晚棠自己经历过,知道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也曾经见过有女子,在夏日生生将自己勒死的。 这太不值得了。 这个丫鬟如此勇敢,她不想她以后也将自己勒死,或者因为时常勒住自己,最后得病。 丫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愣了片刻,深深蹲下行礼:“是,多谢叶姑娘。” 她没想到叶晚棠会说这句话,她被叶晚棠的话鼓励到,也被她的目光鼓励到。 叶姑娘真的没有露出其他人一样异样的目光,她是欣赏的。 “婢子……” 她想说一句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是眼里蓄满泪水。 “身体要紧。”叶晚棠拍拍她的肩膀:“抬头挺胸,不用觉得丢人,不管大小,都有自己的美,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坦然接受就好。” 说这句话叶晚棠忍不住想起孙胜男,在皇后宫中住时,孙胜男偷偷半夜爬她的床,就喜欢抱着她,嘴里还说着‘棠姐姐你好软’。 要不是孙胜男下一句就嘟囔裴渡好福气,还让开了,她都差点打上去了。 丫鬟停止了脊背,眼里还带着泪水,却噗嗤一声笑了。 “是,叶姑娘说的对。” 昨夜被救出来后,她见到督主府的人夸奖叶晚棠,那时候还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那么推崇喜欢叶晚棠,现在她好像知道了。 叶姑娘,真的是菩萨一般的姑娘。 “多谢姑娘的开导。” “去吧。” 叶晚棠没过问她被安排到哪里去。 看着她离开后,叶晚棠才回身。 裴渡坐在原地,还乖巧捂着耳朵。 “好了。”叶晚棠开口,裴渡才放下。 叶晚棠摇头:“你果然能听到。” 裴渡:“……”都怪他耳力太好。 他现在只庆幸这丫鬟很快就被派出去,不然真怕她变成第二个孙胜男。 叶晚棠问道:“昨夜那个大夫又是什么情况?也是报仇的吗?” “报仇也报恩。”裴渡道:“他祖上出过太医的话并不假,还是当时母后难产时的太医,因为当时我的丢失,他父亲也被牵连被斩首,家人则被流放。” “那他……” “他按理应该恨我,但是我之前救过他的命,算是扯平了,这次出动,是知道当时害母亲难产和我的丢失罪魁祸首是崔君月,才愿意来的。” 裴渡笑了一下:“在外面吃了苦,总会格外看重钱,再花些银两,他就同意了。” 这次功成身退,且有了那些钱,下半辈子不愁吃穿了。 “这样也好。”叶晚棠问:“你今日进宫,有见到皇帝吗?” “没有。”裴渡轻笑:“皇帝都要气晕过去了。” 都要气疯了,所以今日都没见裴渡,裴渡才提前出宫。 叶晚棠也笑:“这个消息,有没有送去崔君月那?” “送过去了,一大早就送去了,包括崔君昱自己弄死了自己孩子的消息,都送过去了。” “我方才来就想确认呢,那个宫女真怀孕了?” “真的。”裴渡肯定:“但这事还真不是我安排的。” 他没去关注宫女,可没想到事情就那么巧。 第375章 送你三个专门教导皇子通人事的宫女 “那怀孕这事确实很巧,但巧才好才妙呢。” “昨夜崔君昱对她又踢又抹脖子的,神仙来了都没用,一尸两命。” 裴渡摇摇头:“崔君昱接受不了,还迁怒赵家主,差点将赵家主都杀了。” 叶晚棠:“……真热闹。” 除此之外,她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说。 崔君昱还够幸运,那个宫女竟然还怀孕了。 就那么一晚就怀孕了,够神奇。 在崔君昱变成太监时,宫女怀孕,就是有了希望,差一点就能改变他的命运格局。 结果又被他一脚踢没了。 “巧,实在是巧,也惨,实在太惨了。” 叶晚棠说太惨,但忍不住笑:“崔君昱不得气疯?” “是气疯了。”裴渡悠然道:“今日我们在庆祝,母后在庆祝,但有好些人都要气疯了,特别是宫里昱王府和崔君月。” 也该让他们体验一下这痛苦绝望的滋味了。 皇陵。 崔君月如同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满身的青紫,加上没了一只眼,整个人显得越发癫狂。 当收到裴渡特意送来的好消息,她还坚持着,道这是裴渡故意送的假消息,故意气她。 直到有个丰满的妖娆丫鬟来到皇陵,道是崔君昱给崔君月送东西了,她迫不急大打开,却看到一团血肉,而那丫鬟说:“公主殿下,这是您的亲侄子,我特意捡来送你的。” 崔君月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侄子?这不就一团血肉?” “这不是还来不及成人形就流产了,为了让你看一眼这辈子唯一的侄子,做个告别,我昨夜废了不少功夫,差点被抓住了。” 特意来皇陵走一趟的是替姐报仇的丫鬟。 崔君昱和崔君月同样有罪,她怎么能放过崔君月呢。 “君月公主,你也收到消息了吧?昱王殿下他呀,本来要被封为太子了,圣旨都写好了,可偏偏呢,在接圣旨前发生了意外,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中看不中用,虽然那物件还在,但实则已经是个废物了。” “他现在是实打实的阉人皇子了,太子之位也就错过了,永远不可能落到他头上了。” “更可惜的是,本来他之前那个侧妃都怀孕了,结果被他自己两几脚踹没了,还亲手杀了她,最后一尸两命,所以你小侄子才是这模样。” “好好的人多可怜,也太凑巧了,我觉着是你们做多了亏心事,报应到他头上了…… 丰腴丫鬟每说一句,崔君昱脸皮就抖一下,最后忍无可忍:“你闭嘴!” “你休想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你是裴渡派来的吧?” “外头都传遍了,为什么不相信?我是自己来的,就为了落井下石,告诉你这好消息。” “你闭嘴!”崔君月眼睛红得仿佛要滴血:“你怎么能如此恶毒,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 丰腴丫鬟沉下脸:“轮恶毒,我是怎么也比不上公主殿下的,随随便便就能打杀人。” “看到我这身段,你是不是又觉得我是狐媚子想除掉我,但你没资格了。” 丰腴丫鬟看看崔君月,目光满满都是嫌弃:“我也看出来了,你其实就是嫉妒,谁让你一马平川,比男人还平还不如呢?” “因为你自己没有,就打着勾引的名头除掉,可真是心胸狭窄。” 丫鬟要让崔君昱清楚知道,她为什么如此。 崔君月果然想起来了:“你……你之前难道是昱王府的人?” 她之前处理过几个类似的宫女丫鬟,但她从未放在心上。 这样命比草贱的丫鬟宫女,处理了就处理了,就像那些不合心意的碗筷一般。 但现在这丫鬟竟然和那些被处置的丫鬟有关? “我还以为君月公主贵人多忘事,怕你忘了,你想起来就好了,我今日特意走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你,我来替我姐姐荷香报仇了。” “她根本没勾引过昱王殿下,你却污蔑她,被你乱棍打死,满身屈辱死去,你既然冤枉我姐姐勾引了昱王殿下,我便勾引一下。” 听到这句话,被迫听了事情大概的崔君月反应过来:“你是那个丫鬟?” 丫鬟露出一个笑容:“答对了,抱住昱王殿下,揭露他不行的人就是我。” 崔君月没想到他们姐弟会栽在一个丫鬟手里,更清楚知道能说得这么详细,必然是真实的。 她只觉得天都塌了。 “毒妇,你个毒妇,我不会放过你!”她挣扎着起身想去杀了丫鬟,却无法摆脱身上的铁链。 丫鬟皱眉:“都跟你说了,我不是毒妇,我真毒妇了,我怎么会怎么好心告诉你这就是你侄子,我会直接煮熟让你吃,等你吃了,再告诉你真相。” “但我都没这么做,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听到这里,看到地上手帕里的血肉,崔君月差点没吐出来,尖叫一声,条件反射踢开那团血肉。 这一踢,正好丢到了猎犬旁边,那猎犬可不懂什么侄子不侄子的,一口就吃了。 “啊!”崔君月发出了凄厉的喊声:“我的侄子,我的太子之位!” 她还等着崔君昱成为太子将她救出去,恢复她封号,荣誉,结果全完了。 看着状若癫狂,痛苦不堪的崔君月,丫鬟冷笑一声离开。 “姐姐,我替你报仇了,你的痛苦悔恨,他们都在体验……” 丫鬟离开了,彻底失去希望的崔君月却彻底疯了。 “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明明就要成功了!结果又没了!” “明明都怀孕了,还有挽回余地,结果又没了,没了!” “哈哈哈……老天爷,老天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崔君月越来越觉得苏芷瑶说的话实在太对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叶晚棠是女主。 崔君月实在太疯,这一天,狗都怕了她,不敢去咬。 两个太监也暂时没进去。 他们要歇会,都一致觉得不宜招惹比疯狗还可怕的崔君月。 崔君月在皇陵发疯,另一头,皇帝和崔君昱在宫里发疯。 特意在崔君昱定亲时去宣圣旨,给足了崔君昱面子的皇帝,在林远出宫后,因为进食丹药,将所有人都赶出去,没能及时收到林远赶回来传递的消息,还以为一切顺利。 等第二日收到消息,眼前都发黑,让崔君昱滚进宫。 第一件事就是要亲自确认崔君昱行不行,甚至还准备了三个宫女。 这三位宫女是专门教导皇子通人事的,之前崔君月本该也有,但一直拖着,后来叶晚棠‘爬床’,便不了了之。 如今,到底还是轮到了。 第376章 皇上,该立本王为太子了 崔君昱眼睛通红,没让三个宫女近身,眼底只有杀气,拔刀直接将三个宫女杀了。 鲜血四溅,皇帝本来满脸阴沉,看到这里,面色猛地一变:“崔君昱,你要造反吗?” 崔君昱摇头:“只是处理掉该处理的人罢了。” 杀的人越多,崔君昱越淡定,仿佛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鸡一般,他弯腰,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在宫女身上,又放回靴子中,随后直起身看向皇帝。 “父皇也觉得我是怪物吗?但是父皇,是裴渡害我。” 他阴着脸:“他在报复我,因为我之前抢了叶晚棠,这只是迟来的报复。” 他哈哈大笑:“正巧他的报复还和警示连上了,我们想用警示除掉他,他就反过来用警示来除掉我,告诉世人,阉人皇子另有其人,其实该死的是我,哈哈哈……” 皇帝看着崔君昱,身体忍不住往后仰,只觉得他好像疯了。 “昱儿,你冷静些,还可以找太医……” “没用的,太医有用我就不用走到今日这地步。”崔君昱摇头,他昨夜已经找过好几个大夫了,都是一样的结果。 这些大夫一夜之间全被他处理了,因为他们都没办法挽救治疗他。 “他们都是废物,一点小病也看不好,甚至查不出病因。” 若是这些太医大夫医术好,查出裴渡害他的证据,再治好他,他便可以报仇康复了。 可他们都不行,全都不行。 “父皇,我怀疑太医全都被裴渡控制收买了,全是尸位素餐的老东西。” 皇帝只道:“民间也有高手,朕会为你找高手的。” 崔君昱看着皇帝,歪了歪头:“父皇是真的想救我,还是杀我?” “你说的什么胡话?”皇帝呵斥。 崔君昱:“现在外面的人都说我才是那个阉人皇子,我不是怕父皇也想杀我吗?”毕竟之前父皇也毫不犹豫想杀了裴渡。 而裴渡也是他儿子。 皇帝看着崔君昱的模样,心越发沉,崔君昱如今还真是像极了会灭国的。 嘴上却道:“怎么会,朕知道你是被害的,朕不会放过裴渡。” “那就好。”崔君昱又笑了笑,如果皇帝敢说是,他不介意直接弑父夺位。 “那父皇不如还是照旧发圣旨吧,我不能生孩子也没事,到时候可以立皇太弟,小九就不错,或者其他人也可,他们都是父皇的孩子,父皇选谁我都可以接受,只要成为太子专心对付裴渡就满足了。” 皇帝僵着脸:“事情闹得那么大,现在立不合适。” 他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崔君昱竟然还想要太子之位。 崔君昱疯了,可他没疯。 崔君昱看皇帝拒绝,眼底满是阴霾:“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我娶了他们的女儿,世家也和我绑在一起了。” 皇帝听闻欲言又止:“你还要……娶吗?”都太监了,还娶什么? 他果然是疯了。 “当然娶了。”崔君昱毫不犹豫:“父皇,我可是大夏皇子,能和他们联姻是他们的荣幸,况且父皇都同意了,等同于赐婚,他们敢反悔?” “父皇,他们反悔可不止是打我的脸,还是打我们皇室的脸。” “这些世家多狡猾,你是知道的,如果现在如愿让他们退婚了,他们为了活下去能立刻放下仇恨,倒向裴渡那边,到时候……” 崔君昱这一说,皇帝脸色便一黑。 他阴沉着脸:“你说的没错。” 崔君昱说得有道理,确实不能将世家推向裴渡。 但心里也清楚知道,世家和崔君昱的联盟,在他是废人时便已经彻底作废,他强逼着娶,别说结盟了,还是结仇。 这是将世家往火坑里拉,世家怎么会坐以待毙。 他们联合起来,崔君昱这个阉人皇子,不死也得掉层皮。 但是这也能破坏世家倒像裴渡。 崔君昱主动提出来,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便是提醒危险,想来他此刻也听不进去,便没浪费口舌,只是道:“你娶妻了,可得安静下来。” 别再妄想太子之位了。 崔君昱听懂了他的意思,脸色阴沉没说话。 皇帝无奈:“你现在再折腾争夺太子之位,那就真的没命了。” 崔君昱嗤笑一声:“难打我不争夺就能没事?难道我还能不安静?”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谁还会跟随他? 且到最后,裴渡也不会放过他。 他便是死,也要斗争到死。 “父皇,你答应的,可千万别反悔,我可不希望他们反悔,她们六个人,我都要娶。” “朕知道了,娶,给你娶。”皇帝最后心软了。 换个人,落到崔君昱这样的境地,也会接受不了。 他急需要发泄,那就让他娶妻发泄吧,世家那边……乱就乱吧,反正乱了,现在麻烦的也是裴渡。 “唉。” 崔君昱走了,皇帝一个人看着窗外,悲伤迟了一步,终于前来。 崔君昱是他唯一费心费力养大的,是他曾经最爱的贵妃所生下的,明明一切都顺利,结果…… 这一切都怪裴渡! 这一切都是裴渡做的。 皇帝正恨着裴渡,裴渡正巧来了。 看着他的脸色,裴渡笑眯眯的:“陛下为了秘密写下传太子诏书,费尽心思,没想到还是无用。” 皇帝脸更黑:“你知道朕想立他为太子,你故意的。” 他费尽心思,结果在裴渡眼里就是笑话。 “你明明可以低调处理,却弄得天下皆知,你到底想干什么?”皇帝质问。 “你应该问崔君昱想干什么,现在他才是阉人皇子。” 皇帝脸扭曲了一瞬:“你就是为了将阉人皇子的名头传到崔君昱头上,才故意废了他,才故意闹这么一出。” 裴渡很爽快的承认了:“没错,谁让你们之前也热衷于将这头衔定在我身上。” 不过是以丫还牙罢了,而且他成功了。 “朕就知道!”皇帝指着裴渡,怒骂了一通。 结果裴渡像是没听到:“骂得好,再骂一些,说不定能彻底瘫了。” 皇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死过去,最后死死忍住怒意冷静,他不能彻底瘫了,他也不能死。 “裴渡,朕告诉你,虽然你设计让阉人皇子落到他头上,但你也同样脱不了干系。” “在朕的心里,你还是阉人皇子,你永远别想要太子之位,朕绝对不会大夏灭在你手中。” 皇帝怕裴渡直接逼迫他立太子,直白道:“便是文武百官,心里都有数。” 第377章 父皇,改个国号如何? 皇帝直接了当,裴渡却依然懒洋洋的:“不会灭。” 皇帝刚要反驳,裴渡却道:“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怕应了警示,我直接改国号年号,到时候也算应了警示,接下来就会平稳。” 裴渡将叶晚棠曾经说过的,还给皇帝。 “你胡说八道什么?”皇帝没想到裴渡如此不要脸,改了国号还是大夏吗? 果然警示没错,裴渡就是大夏灭亡的罪魁祸首。 皇帝满脸阴沉,奈何身体僵硬孱弱,什么都做不了。 裴渡却仿佛不知道自己说出的是什么诛心之语,语气平淡:“这不是胡说八道,这是解决办法,我已经在想新的国号了,安国我就觉得不错,这还是陛下亲自取的。” 皇帝没想到当初恶心裴渡的安字,最后却伤他最深:“还安国,你难道还真想做安帝?可笑,可笑至极!” 裴渡也觉得可笑:“陛下,儿臣这也是为了大夏的未来。” “你这是大夏的未来吗?你那是安国的未来,” 裴渡没有笑,看着皇帝道:“是大夏的未来,还是安国的未来,就看陛下的选择了。” 裴渡沉下脸,皇帝心也一沉:“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说了,大夏还是安国都看陛下的选择,便是现在变成安国也可以。” 所以他不封,他就要造反,皇帝手越发颤抖:“朕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孽子。” “我其实也不着急,再等一段时间也可以,可陛下着急呀,竟然秘密写了传太子圣旨,崔君昱又嚷嚷开,现在文武百官都知道或者猜到你写传太子圣旨了,如果一直不发,任由猜测延续,那这天下还真可能大乱呢。” 裴渡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 崔君昱折腾,皇帝折腾,到如今,都不是他对手,阉人皇子他也摆脱了,那差不多了。 “陛下,为了避免内乱,早日传太子圣旨吧,否则我名不正言不顺,不好出手管理压制内乱。” 裴渡不明白皇帝挣扎什么,反正他一直也就是个傀儡皇帝,折腾这么久失败了,现在更是偏瘫了,儿子也和他一样,都是窝囊废,想拿回权利更不可能了。 何必自己找罪受。 “陛下现在发了圣旨,让大家看到不是给崔君昱的,内外都平息,也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对你我都好。” 图穷匕见的时刻,裴渡可没心思拐弯抹角。 “今日来见陛下,就是想通知陛下这件事。” 裴渡用的是通知,告诉皇帝,如果他不配合,那裴渡也不是不可以自己给自己写传太子圣旨。 “你……”也许皇帝早就想过会有今日,当裴渡这一把悬在头上的刀终于落下了,他反而冷静下来,终于展现了帝王的一面。 “朕就知道你会如此,朕没看错人。”奈何他错失一招,没能杀死裴渡。 这大概也是命。 皇帝面色变幻半响,就在裴渡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松口:“三天内,你会接到圣旨。” 做了一辈子傀儡,皇帝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完美演绎了这一生妥协了一次,便是妥协一辈子。 “儿臣恭候父皇圣旨。” 裴渡躬身行礼告退。 皇帝看着裴渡的背影,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岁:“朕尽力了,真的灭绝了也不是朕灭绝的,朕已经想尽办法延长大夏的寿命了……” “他真的会改成安国,朕只是他。” 皇帝清楚知道,裴渡说到做到,他就是个疯子,他拒绝,他真可能立刻就弑父篡位,直接改国号为安。 到时候就算裴渡会面对天下指责,他也真成亡国之君了。 他不能当亡国之君,他顺从了,也许还有转机。 “谁不知道朕未属意你,朕立你为太子,必然是你逼迫。” “你以为太子就那么好当,皇帝就那么好当吗?朕就让你也体验一番身不由己处处被挟制的滋味。” 裴渡手里全是他的把柄,随口就能威胁他,他无别选择,但其他大臣不是。 “他以为这些文武百官是吃素的?”皇帝冷笑不已。 他以为太子之位是有圣旨就可以吗?太子之位可不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 皇帝和大臣就如同正妻和小妾,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根本不是好相与的,他就等着看好戏吧。 他忌惮裴渡,文武百官同样忌惮,更别说世家了。 “事关朝局大事,这次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什么慈善拍卖能解决的,更不是银钱能解决的,朕倒要看看,叶晚棠还能帮你什么。” 另一头,叶晚棠打了一个喷嚏。 “这谁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崔君昱废了,阉人皇子的头衔,转移到他头上了。 裴渡又成了大热门。 这时候再不站队,再和裴渡作对,就不妙了。 很多人都递上了橄榄枝,安王府各种帖子风一般来,叶晚棠这边同样热闹。 安王府那边走不通,她这里也是可以。 但叶晚棠基本都拒绝了。 她之前太高调了,崔君昱那个废人又提了什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她,还说什么替身,将六个世家彻底得罪了。 她和六个人六世家都同样的恶心。 也就是他们和崔君昱绑在一起,自己都焦头烂额,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小动作。 崔君昱那些话恶心,但总有一些老古板听进去了,在他们眼底,她大概像妖妃一样,还是不出去戳他们的眼了,不然气坏了可怎么办。 还不如忙自己的事。 她那日和丫鬟谈话过后发现,其实丫鬟并非个例。 每个人体质不同,就女子发育来说,有些人她天生就是有曲线的,并非饿瘦就可以。 很多人为了不被异样目光注视,除去每日处在饥饿中,还用布条将自己紧紧裹住裹住,每一日都是如此。 叶晚棠让人寻访还发现,时间久了,她们大部分身体便慢慢不好,还有很多人,生活不顺利,又受气,最后大多郁郁而终,或者得了重病身亡。 她开解了丫鬟,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开解,放开布条,更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即便有文楼影响力,但也不是几篇文章能改变的。 于是叶晚棠婉拒了帖子客人,专心想怎么能解决这个问题,提高一下女子的寿命,也别一辈子都无法畅快呼吸。 第378章 裴渡获封太子 男人自由自在,女子本来生活空间就狭小,框框条条那么多,再加一层层层果果的布条,实在太难熬了。 不说别的,她想,至少让每个女子都能畅快呼吸,不要一辈子憋气闷气。 从根源思想或者从男女地位上改变很难,那便想办法先解决一些问题。 最后叶晚棠去见了苏芷瑶。 苏芷瑶被关着也没歇的时候,为了贡献力量得到一点自由,正在努力将自己脑海里的知识转变为实物。 但这一切太难了。 特别是如今叶晚棠和裴渡如日中天,放在小说,都要走到圆满结局了,她被迫成为女配炮灰,又怎么可能真做出什么。 没有气运相助,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但她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她必须努力,否则连活都难了。 毕竟裴渡那个恶魔,还有耿忠那个走狗,将她脑子里的知识都榨得差不多了。 她都被掏空了,如果没点用处,那也没必要活着了。 但她不甘心死。 正满腹怨气呢,看到叶晚棠,她厌恶又愤恨,但不敢不搭理,又太久没人说话,也想说说话。 偏偏叶晚棠一见面就戳她肺管子:“你怎么越来越平了?” 苏芷瑶瞬间炸毛:“我都瘦成这样了,我能不平吗?我说了我要内衣,你们也不管我……” 愉快‘聊’了半小时,叶晚棠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比如人憋屈受气身体会有很多问题,特别是女子,什么乳性癌之类的都会找上门。 至于内衣,有小胸显大,还有大胸显小内衣。 但苏芷瑶嘲讽说,就这朝代的生产力技术,根本不可能生产。 叶晚棠却都记下来了:“第一步也许可以从生产内衣开始……” 至于苏芷瑶说的,她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只要有钱,只要舍得花钱,万事皆有可能。 苏芷瑶大概没感受过这一点,所以才会那么笃定。 裴渡从宫中出来时,叶晚棠正在和听风她们折腾内衣。 裴渡来了,急忙往后藏。 “藏什么?” “你不该知道的秘密。”叶晚棠看着裴渡表情:“你看起来心情不错,有什么喜事?” “三天内你就知道了。”裴渡看看叶晚棠藏的东西,好像是一些布料,也没继续追问。 他以为叶晚棠是在给他绣礼物,他生辰马上就到了,这么一想,裴渡心中就充满期待。 不管是荷包还是手帕,他都可以,他都很高兴。 但等了三天,直到生辰那日也到了,却什么也没等到。 没有荷包,没有手帕。 倒是圣旨等到了。 叶晚棠也没想到,裴渡说的三天内的惊喜,竟然是封他为太子诏书。 林远亲自传的圣旨,也打消了所有人疑虑,传太子圣旨确实之前就写了,没传是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 裴渡从这一日开始,正式成为大夏太子。 算是裴渡最好的生辰礼物了。 裴渡进宫谢恩,给孙皇后磕完头后,孙皇后眼睛通红。 “好,好,快起来。” 这一天,她终于等到了。 虽然她的儿子受尽折磨,但他该得到的全得到了。 “儿子,你放心,不管别人什么态度,总归孙家会一直支持你,孙家和母后一直是你后盾。” “好,多谢母后。” “你和母后客气什么。” 苏皇后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长寿面。 “二十年了,终于让你吃上了这长寿面,别咬断。” 她在孕期的时候就开始学做长寿面,想每年生辰都给裴渡做,但前面十九年,做了却一直没人吃。 好在二十年这一年圆满了。 大概是面条太热了,裴渡眼睛有些湿润。 他们母子相处,温馨和美。 宫外,不止何止文武百官,便是全盛京都被甚至震动了。 听到消息,崔君昱噗的一声,直接吐血。 “那明明是本王的圣旨,本王的太子之位!” 但不管他怎么痛苦,这一切不会改写。 消息传开,有人欣喜,有人绝望,有人满脸复杂。 “没想到这样快,他就被立为太子殿下了。” 将军府,燕白洲面对接二连三的消息,感觉都发麻了。 燕白微他到底给嫁出去了,草草出嫁,收了许多聘礼,他的计划虽然大打折扣,但到底开始实施进行了。 如果天下大乱,他做了准备,不用害怕了。 只是没想到,先是收到崔君昱是太监的消息,眼下又收到裴渡被封为太子的消息。 而这一切,他都从未提前收到消息。 燕家如今真的没落了。 但更让人他踟蹰的是,裴渡上位了,这天下到底还会不会乱?大夏还亡不亡?到底什么时候亡? 别等裴渡娶了叶晚棠,让叶晚棠成为太子妃甚至皇后才亡吧? 和燕白洲满脑子想着大夏什么时候亡不同,许熙虽然也满心复杂,但同时又松口气。 裴渡是太子,比崔君昱是太子要好,至少大夏不会发生大动乱,百姓至少安稳。 还有叶姑娘,她之前的勇敢果决,也终于要迎来本该属于她的幸福和荣耀。 以后再见面,称呼慢慢的就要改成太子妃,甚至皇后娘娘了…… 正惆怅间,许熙忽然听到许母担忧的声音。 “熙儿,那位成为太子了,这可如何是好?” 许熙皱眉:“母亲何出此言?” “熙儿,咱们家之前还和他抢过亲,他这心里必然介意,娘就怕以后他会为难你。” “不至于。”许熙无奈:“他若是针对我,早就针对了,我眼下做时,他从未加以阻拦过。” 裴渡盯着许熙,如果许熙犯错,他必然不会犯错。 但也没特意为难,这样对他来说就很好。 “之前那是因为你做的事和叶姑娘有关,这往后和叶姑娘没联系了,可就说不准了。” 许母满脸为难:“母亲也知道你不想,但我想着,也许我们可以未雨绸缪,表明我们的态度。” 许熙按了按眉头:“怎么未雨绸缪?” “找一个姑娘定亲,咱们不追求多好的家世,只要老实本分就好。”许母终于开口。 许熙的婚事实在不顺,但这也不能就不成亲,这样拖着不是办法。 第379章 最好的她,最好的生辰礼物 许母苦口婆心。 “你年纪也不小了,之前母亲不催你,是知道你心里有人,你还没死心,也还需要时间接受,但如今你知道不可能了。” “咱们该朝前看了,这不仅是你作为许家子的责任,也更是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如果许熙定亲甚至成亲了,那这太子殿下可能就知道他们的态度了。 当初替许熙去提亲的时候,许母也没想到,裴渡竟然会是皇子,现在更是成了太子。 这往后许熙可都要在裴渡底下挣前程,自然是怎么撇清都不为过的。 许熙一滞,他何尝不知道这样的道理。 但是,让他现在就找一个陌生的女子定亲,他心中涌起的却全是抗拒。 他不想这么潦草的再定下自己的终身,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对方的不尊敬。 上一次的教训,他受够了。 他眼下毫无成亲的心思,只想做好手里的事。 “母亲,再给我些时间。” 许母眼底满是无奈:“母亲还没给你吗?” 许熙自然知道,换做一般人家早就定亲了,又怎么会让他一直等。 “但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你还不死心?熙儿,该死心了,你和他绝无可能了。” 许熙何尝不知,只是他眼下真的不想成亲。 也许等她成亲了,怀孕生子了,他也就真的放下了。 “只是不想再随便成亲罢了,再给我些时间,至多也不过一两年。” 许母嘴巴动了动,一两年……也许那位太子殿下都将发作了。 一两年速度快些都能抱上孙子孙女了。 但她到底不敢逼得太多。 许熙看看许母的表情:“母亲,你放心,如果他真的针对,叶姑娘不会袖手旁观的。” 虽然叶姑娘真的帮他说话,也许他会收到裴渡隐蔽的针对,但他想,那他也甘之如饴。 “而且眼下暂时应该顾不上。” 他并非反对裴渡之人,而这太子之位,并非有了圣旨,就万事大吉。 许熙所想,也是裴渡和叶晚棠所想。 裴渡出宫迫不及待来找叶晚棠,想着叶晚棠这次一定给他准备好礼物了。 没想到叶晚棠满脸严肃和他谈起了正事:“今日圣旨后,接下来免不了要一番硬仗。” 裴渡:“……是。”他礼物呢? “不过你别怕,你还有我呢。”叶晚棠满脸义气:“咱们很早之前就说好了共进退,是伙伴朋友。” 虽然裴渡明面上摆脱了阉人皇子的名头,但老古董们还是不愿意沾染他,为了安全,他们宁愿选择平庸的其他皇子。 这些都是要面对的,但他们不用怕。 两人谈话间,气氛还算轻松,因为他们都走到这一步了,有困难再克服便好了。 但裴渡有些分心,他的礼物呢? 裴渡等啊等,可一直没等到礼物,叶晚棠还一直在和他谈正事。 叶晚棠说着说着就发现,裴渡开始有些蔫蔫的,像是缺水了一般。 但怎么忽然蔫了,这不合理,成了太子,离目标又进了一步。 “怎么了?不舒服吗?”叶晚棠去摸了摸裴渡的额头,并没发热。 裴渡被这一关心,忍不住口吐真言:“今天是我生辰。” 叶晚棠失笑:“我知道。”之前裴渡不过生辰,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生辰,但知道身份后,生辰也有了。 “今天是你第一个生辰,我怎么会忘记。” “那你怎么满脑子只有公事。”一直一直说公事,好像心里只有公事都没他了。 叶晚棠无奈:“因为你今天成太子了,这是最好的生辰礼物,我这替你高兴,忍不住多说几句。” 裴渡讪讪,刚想说什么。 叶晚棠已经回身,从一旁的小木箱中拿出了白玉连环佩系到了裴渡身上。 “本来我想晚一点再给你,但你实在是……” “穗子是我亲自打的,并没假手他人。” 叶晚棠解释着,后退看了一眼:“好看,以后你要习惯这些配饰,别总觉得这是累赘。” 裴渡对衣物并不挑剔,但他平日里并不太喜欢这些配饰,总觉得这些都是累赘。 但他以后成了太子,服饰规制也会越发讲究,一些场合免不了的。 礼部的人说得多了,他听得也会烦。 叶晚棠思来想去便准备了这个礼物,她送的,他不会像对其他环佩玉佩一样,感觉碍事的时候随意拽了。 裴渡瞬间就懂了她送礼的原因,轻轻抚摸白玉连环佩:“嗯。” 虽然不是他自己猜测的手帕荷包,但这礼物他也很喜欢,因为白玉连环佩是环环相扣,代表两人从此相依相偎刚柔相绕,是出了名的定亲礼物。 看着裴渡整个人像被浇了水一样精神抖擞起来,叶晚棠心一软,忍不住抱了一下他。 “你怎么这么可爱。” 裴渡立刻趁机抱住她,他这么可爱,那就多抱他一会吧。 叶晚棠也没挣脱开,而是抚了抚他的后背。 “裴渡。” “嗯。” “都说高处不胜寒,又说帝王之路都是孤独的,但我今天想告诉你,我会一直陪伴你,尽量不让你感到孤独。” 裴渡松开叶晚棠,看着叶晚棠认真的眼,喉结滚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当然,我也会看着你,尽量阻止你被权利裹挟,中年或者晚年就昏庸,我希望你一直是清醒的,一生都如此。” 多少帝王年轻时,也是雄心壮志,可时间长了,年纪大了就开始昏庸,忌惮成长的皇子,甚至舍不得放弃手里的权利,开始妄想长生。 “裴渡,你要相信我,也不要怕,死我也会陪着你。” 多少帝后年少时也曾感情笃定,可到了后来,同床异梦,各自都有了私心,她不希望他们走到那一步。 “好。”裴渡猛地抱住叶晚棠,抱得很紧,他这一生何其有幸,遇到了她。 “你看着我,如果我做得不好,你就将我打醒。” “如果我无可救药,真的走上天下大乱那一步,你就杀了我吧。” 叶晚棠不顾警示,支持相信他,他不能辜负她。 到时候死在她手里是活该,也是他幸运。 “好。”叶晚棠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应了。 第380章 谁说太监不能娶妻,我一娶娶六个 送礼物又交心的结果就是裴渡整个越发粘人,还非得拉着叶晚棠,带她飞。 生日小宴吃了,还磨磨蹭蹭到夜深了才走,走的时候依依不舍,耿忠郝耳都受到了他的攻击,那玉佩被他炫耀了几次,逼得他们说了无数好话。 耿忠还好,郝耳真是绞尽脑汁,可把他难住了。 陪他折腾到半夜,裴渡还没歇息,大半夜的练武,又要冷水沐浴。 郝耳忍着哈欠伺候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呵,男人。 兴奋了一夜,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精神抖擞去上朝。 裴渡做好了被反对的准备,但没想到虽然有人当场反对他为太子,但没走到不可开交的甚至死谏的地步。 在事情刚要闹大前,就被他强硬的态度,以及范淼父亲范寺卿给劝下来了。 范寺卿劝说,可以先观察看看,裴渡太子做得会如何,会不会在他被封为太子后,有什么变化。 这一劝,被攻击的对象换成了范寺卿,骂他和孙家结亲,才会替裴渡说话,不顾大夏安危。 虽然吵吵闹闹,但吵吵闹闹的也就过去了。 这一场太子风波,吵了两三天,但都没吵出什么名堂,最后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过去了。 皇帝等啊等,等到第三天了,看着朝臣虽然声音沙哑,怒目以视,但就怒目以视,没吵出什么名堂,更没闹出什么大动静。 最后竟然是以范寺卿被弹劾,以他暂停官职为结束。 皇帝一时间失望不已,他等着看好戏,甚至还盼着他们能将裴渡拉下去,结果就这? 所以范寺卿算什么?让他暂停官职算什么?裴渡随便一句就能重新回来。 太子之位动静不止比他想的小,总结起来,甚至约等于没动静。 皇帝气得又成了桌面清理大师。 “整个朝堂竟然没有一个铁骨铮铮的文官,甚至没有死谏,太可笑了,这就是你们的忠君爱国?” “这算什么忠君爱国!大夏灭亡,有你们的功劳!” “怪不得会灭亡,都是你们的缘故!” 皇帝破口大骂,却全然忘了这也是他的朝堂,曾经真正忠君爱国的都被他处置了。 皇帝不会反省,但他忽然久违的想起了一个人——叶尚直。 叶晚棠的父亲,他们叶家曾经真是铁骨铮铮,要是有他在,他会死谏到底,便是裴渡是他女婿,他也会反对。 唉,可惜叶尚直死后,叶家就不行了。 皇帝想了一下叶家剩下的人:“都是不中用的。” 叶家不重要,其他皇子也不中用,事情过去这么久,都没人出头,拉下裴渡。 裴渡这个太子之位,可能就要坐稳了。 大夏的未来,还是落到了裴渡的手里。 想到裴渡说的什么改国号等狂乱言语,皇帝最后竟然只能寄希望于叶晚棠能阻止。 他并不知道那就是叶晚棠随口说的主意,只知道,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他想杀了的叶晚棠,可能是大夏如今最后的救星。 “希望你能继承你父亲的风骨,能劝着裴渡,不要改什么国号,让大夏灭亡……” 本来皇帝心中憋着气,还想做些手脚,但想到这里,彻底放弃了。 皇帝都放弃了,更何况其他人。 “所以,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叶晚棠松口气,这两日,她也跟着提心吊胆,就怕朝堂上出现变故。 但松口气后,叶晚棠又觉得别扭:“总觉得这件事从开始,就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竟然是以范寺卿为暂停官职为结束的。” “你也察觉了,我也觉得有些异常,那些火莫名就冲着范寺卿去了。” “你回来前,见范寺卿了?” “见了,他说这些火冲着他来也好,回头反正我会给他官复原职,如今正好回家给范淼办婚事。” “如今孙家和范家联姻,他是妥妥的太子党,替你挡一挡也挺不错,就是总觉得有些太安静了,包括世家也是。” “嗯。”裴渡认同:“闹大了反而更好,一次性解决。” 现在对裴渡来说就是不上不下:“你是不是也感觉还有后招?” “对。”叶晚棠点头。 裴渡笑了笑:“我也这样想,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兵来土掩水来将挡罢了。” 叶晚棠点头:“对了,明日范家下聘。” 裴渡:“……你又要去找孙胜男?” “嗯。” 范家下聘,全盛京都在看,但她去也并非去看聘礼,下聘日新娘子是不能现身的,孙胜男让她过去相陪。 她答应了孙胜男,除去想陪她,更因为她听孙胜男说,范老夫人还有范夫人都会亲自去下聘。 范夫人,那位像极了她母亲的女子。 她想母亲了,想去见见她。 叶晚棠之前在偶然在文楼见过范夫人。 她戴着帷帽,就那么看了范夫人两三个时辰,范夫人是带着女儿来的,指着给她认字,满脸温柔,和她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甚至眼角的痣也相似无比。 明知道不可能,但莫名的还是想见她。 裴渡看着叶晚棠的表情,总觉得有些异常,刚要询问,郝耳来了。 “太子殿下,昱王进宫了。” “哦?”裴渡挑眉,还以为崔君昱要一直装死呢:“他做了什么?” “他上折子请婚期,要娶他的六个……正妃侧妃侍妾。” 听到郝耳的回答,正喝茶的叶晚棠差点喷了:“他上折子就是为了娶妻?” “是娶六个,还是同一天。” 郝耳补充:“连日子都看好了,就在半个月后。” 叶晚棠和裴渡面面相觑:“……” 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合着就这个? “他这是彻底疯了?” 没错,崔君昱彻底疯了,在看到裴渡被封为太子,而且等来等去没等到文武百官动作,竟然就这么过去的时候。 他比皇帝还失望。 发疯的崔君昱想过无数办法,但都拿不下裴渡,最后他上了折子要娶正妃,而且崔君昱不止娶正妃,是六个姑娘,同一天娶了。 主打一个措手不及。 偏偏皇帝觉得亏欠崔君昱,直接同意了,下旨让人完婚。 谁也没想到,都确认崔君昱不行了,竟然还要娶妻,还一娶娶六个。 第381章 叶晚棠试探,你真是母亲吗? 崔君昱就一个念头,死也要将世家绑在一起,要死大家一起死。 为防止赵家他们反悔,直接放出话,如果他要娶的人病逝了,那他直接娶尸体娶牌位,总归人他也见过,别想随便找人代替或者用病逝之类的借口。 “若敢出现什么意外,人不见了,那就是违抗圣旨,一家人也别想跑。” 崔君昱这些话说出去,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都知道他已经彻底疯了,彻底不要脸了。 崔君昱并不管别人怎么说,回到昱王府,冷笑不已。 “谁也休想背叛本王,本王就是要将你们捆在本王这条船上,就是要拉着你们和裴渡作对。” “裴渡,你成为太子又如何,没有世家支持,你这个太子之位,注定坐不稳。” 裴渡能不能坐稳太子之位不提,但崔君昱选定的日子婚期,正好和孙胜男和范淼的撞了。 孙胜男和范淼的陈庆的日子,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这一次纳征后请期就是走一个流程。 本来好好的,两个人都为即将到来的大喜日子开心,叶晚棠也在加快速度制作好穿的内衣,好送给孙胜男当新婚礼物。 崔君昱这一乱来,和他同一天成亲,孙胜男心情都大打折扣。 “晦气!他是故意的吧?” 孙胜男都被恶心到了,叶晚棠按照约定到孙家时,孙胜男满脸愁容:“我昨晚都做噩梦了。” 因为莫名梦到范淼满身鲜血,满脸泪痕,孙胜男直接被吓醒了,这种梦实在不吉利,她便想让崔君昱取消婚约,不行他们更改婚期都可以。 但皇帝已经下了圣旨,不能更改。 真更改,崔君昱必然会跳起来,说裴渡封了太子,孙家竟然逼迫一个皇子更改婚期。 今日范家下聘礼,母亲本来就忙,听到她忽然要改期,吓得不行。 “我娘说孙家如今已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态,越是这时候越要低调,范家今日来下聘,你就要改之前约定好的婚期,范家还当你对聘礼不满意呢。” “范家要是听到因为你一个梦,和崔君昱撞上就要更改,也不合理,还没进门,你就成刺头了。” 母亲苦口婆心,孙胜男只能投降,却有些蔫蔫的。 “姑母也一直说,越是这时候越要低调,但我心里不是滋味。” “别太担心,梦是反的。” 不能改变,那便只能往好处想了。 “嗯,我也这么告诉自己,不能改,就如期举行,我看到时候有几个人去他那,简直就是自己找死。” 孙胜男说得并没错,皇子大婚,不去不给面子,但崔君昱这婚事举办得这样匆忙,自己都废了还非得一天要娶六个,六家人都不乐意,谁也不想和这场婚礼沾上关系。 和孙家撞上,是给了大家理由,他们应了孙家邀请,无法去参加崔君昱婚礼的借口了。 叶晚棠陪了一会孙胜男,孙胜男心情好转,又开始活泼起来。 两人正说着话呢,外面忽然传来声音。 原来是范淼的妹妹偷偷来找孙胜男来了。 孙胜男见了一次这个小姑子,就用爬树抱着飞了两次将这小姑子征服了。 范淼性格温和,虽然对妹妹也很好,但不会带着她疯,孙胜男以前总带着孩子玩,知道他们喜欢什么。 于是小姑子范月,就被‘野孩子’孙胜男征服了,这会都来悄悄找她。 “月儿见过嫂嫂。”小小的人儿,礼数却周全。 “月儿来了。”孙胜男抱起小姑娘就一通抛,将小姑娘逗得嘎嘎笑。 “好了,再抛要出汗了,不能弄乱衣服和头发。” 范月乖乖点头:“嗯,月儿不急哥哥说再过半月,嫂嫂就能到范家,天天陪月儿玩了。” 她眼底都是期待。 孙胜男没忍住掐了掐她的小脸。 范月笑笑,随后乖乖吃着点心,却忍不住总看向叶晚棠。 叶晚棠其实也在看她,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正当她发愣时,忽然手里被塞了一块糕点:“姐姐也吃。” 叶晚棠看看范月,笑了笑:“好,谢谢月儿。” “姐姐不用客气。”范月露出满足的笑,随后便一直和叶晚棠说话。 “看来月儿也很喜欢棠姐姐。” 范月用力点头:“嗯,喜欢姐姐。” 她还悄悄拉住叶晚棠的手:“见到就喜欢。” 小孩子说不清原因,只知道见到人就觉得亲切,喜欢。 说着说着话,范月竟然就靠着叶晚棠睡着了。 睡着后,手还紧紧拉着她的袖子。 丫鬟看着很焦急,叶晚棠将人抱起来:“没事,我抱她回去吧。” 叶晚棠抱着范月,将她送回去,也终于见到了范夫人。 “这小丫头,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叶晚棠的名字,范夫人挺多许多次,但真正面对面还是第一次。 看着叶晚棠,不知为何她有些移不开目光。 “叶姑娘,看着很眼善。” 范老夫人在一旁道:“老身之前看到叶姑娘也觉得眼善,那时候就说叶姑娘和范淼像,其实就是像你。” “对,母亲这么说还真是。”范夫人细细看着叶晚棠:“我们确实很像。” 她将怀里的范月递给一旁的丫鬟,让她抱下去:“也怪不得月儿这么喜欢你。” 叶晚棠看着面前的范夫人,手心发烫,等视线扫过桌上的糕点,发现有苏子糕时,她心中涌起无法抑制的冲动——她要试探试探。 “我也喜欢月儿。”叶晚棠说着苏子糕点推到范夫人面前:“夫人吃糕点。” 范夫人低头看了一眼:“我不能吃这个。” 她将苏子糕推回来:“我吃了会起红疹子,你吃。” 听到这一句话,叶晚棠瞳孔一缩:“我……” “等等,这个叶姑娘也不能吃,胜男说棠姐姐吃了也会起红疹子。”是从外面回来的范淼先开口了。 “咦?”范夫人看着叶晚棠:“你也会起红疹子吗?真是巧。” 叶晚棠勉强一笑:“是啊。” 真的很巧,她母亲也不能吃苏子,范夫人也不能吃,而且范夫人眼角也有和母亲一模一样的痣,她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母亲。 可母亲不是说已经跳河死了? 为什么会忽然出现,改名换姓,但看她却满眼陌生。 第382章 你和叶晚棠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叶晚棠看着范夫人,确认又自己否认。 不,她不是母亲,她是范淼的母亲,范淼的年纪对不上,她不可能是母亲。 外祖父从没说过母亲有姐妹,也不可能是双胎,所以这世上真有这样一模一样的人吗? 叶晚棠心绪混乱,有些心不在焉,很快告辞了。 范夫人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有一丝疑惑,倒是一旁的范老夫人若有所思。 这一天回去,不知是不是见过叶晚棠,夜里范夫人忽然做梦,梦到范月在哭,哭得撕心裂肺,一直喊着娘。 她看着心疼不已。 醒来后,忍不住去范月房里,但范月并没哭,睡得正香。 范夫人看着范月的睡颜,想起梦里的细节,忽然觉得梦里的好像不是范月,而是另外一个女孩子。 仔细回想一下,她像极了叶晚棠,缩小后的叶晚棠。 范夫人这一晚一夜未眠,不知自己为何会梦到叶晚棠,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总想起叶晚棠。 本来范夫人还想和范寺卿说这件事,但范寺卿因为范淼婚事,应酬颇多,最后她就自己让人去打听。 “叶姑娘总让我在意,你多打听一下她的事。” 叶晚棠的事,并不算秘密,盛京很多人都知道。 听到父母早逝,叶家不慈,一直逼着她死,小小年纪承受那么多痛苦,后来才在外祖家长大,范夫人听得心如刀割。 “怎么能对一个孩子那么残忍,这叶家人怎么如此。” “还有她的母亲,不管怎么痛不欲生,但怎么能那么丢下孩子一个人不管。” “她要是在天上看到了,得后悔死。” 作为母亲,自己的女儿被那么欺凌,替换成月儿,她想象一下都无法接受。 范夫人正不平着,范老夫人忽然来了。 “母亲。” “你让人去打听了叶姑娘的事?”范老夫人直接问道:“太子殿下看重叶姑娘,草草行事,便是没有坏心,也会引起太子殿下警惕。” 范夫人满是羞愧:“是儿媳鲁莽,未曾想到这些。” 范老夫人看着她:“你打听叶姑娘做什么?” “也没想做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上次见面后,总有些在意她,便多打听了一下。”范夫人认错:“往后儿媳不会了。” 范老夫人沉吟了一下:“其实有件事,老身一直没说过。” “什么?” “之前你们在外成亲,天高路远的,老身也未曾见过你,直到你这次回来,老身看见你便觉得有些眼熟,但也并未多想。” “只是之前老身带你去皇后宫中请安,皇后娘娘看到你后,多问了你几句,之前叶姑娘看到你,反应也有些奇怪,老身忍不住多想。” “后来老身仔细回忆了一下,你其实长得像叶姑娘那位早逝的母亲。” 范老夫人一番话,让范夫人吃惊不已:“那位唐氏?” “是,唐氏她不爱应酬,见得人少,老身也只匆忙见过一面,印象不深,但总有人见过。” “思想先去,你大概是很像她,所以皇后娘娘才会询问,叶姑娘才会面露异常。” 范老夫人叹口气:“本来这世上总是有些相似的人,老身也就没多说,免得你多想,但你如今也在查叶姑娘。” 她定定看着范夫人:“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老身知道你失去了一些记忆。” 范夫人摇头:“并没有,只是忽然做了个梦。” 她并没具体想起什么,可不知为何,她越听越觉得奇怪。 “那位唐氏是投河的对吧?但我有记忆时,是在离盛京千里外之的地方,而且我还有淼儿,我生淼儿那会,唐氏还未死。” 范老夫人点头:“确实有很多疑点。” 事关未来的太子妃,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近期在接触看看,现在先办婚事,大婚当日和昱王殿下的凑到一起,宾客可能会比预想得还多。” 范夫人点头,打起精神:“儿媳知道。” 她慎重应下,因为婚期来临,彻底陷入了忙碌中。 范淼是她的长子,成亲的对象又是孙家孙胜男,这一场婚礼全盛京瞩目,已经确认要前来的宾客,比范老夫人预料的还要多。 宴会很多大小事,都要经过范夫人亲自确认安排,有时候甚至会忙到深夜。 到了婚前三天,能确认的都确认完了,反而好了一些。 于是在外出办事,经过唐家时,她想起叶晚棠,没忍住喊了停,去唐家拜访了。 但因为她并未提前下帖,叶晚棠并不在,她去文楼了。 唐家还有一些以前就用的老人,看到范夫人时,眼神满是不敢置信,便是留守在唐家的听雨,看到她也愣了一下神,最后满是客气的邀请她进去。 “婢子已经让人去请小姐了,小姐应该很快会回来。” “不用,叶姑娘忙的是正事,我只是路过串一下门,叶姑娘能回来最好,没回来我歇会就走。” 范夫人阻止道。 但听雨还是让人去找叶晚棠了。 本来范夫人在宴会厅,但上茶时出现了意外。 一直在唐家伺候,前不久被送到庄子上荣养的老管家,正巧来给叶晚棠送新鲜瓜果,却意外看到了范夫人。 最后亲自来上茶,却在看到范夫人刹那,失态打翻了茶盏。 “是小姐回来了吗?小姐是你吗?你怎么就那么走了呀……” 老管家满脸泪痕,还要去拉范夫人的手。 范夫人被茶水溅到,又被老管家的吓到,起身后退了两步。 情绪激动的老管家被听雨安排人带走了,范夫人面上惊疑不定。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老管家很面善,甚至唐家的一切,也都让她觉得熟悉。 明明她之前从未来过唐家,可这里的一切,她却总觉得熟悉。 “夫人,婢子先带您去换衣裳吧?” “好,去叶姑娘房间可以吗?” “……好。” 听雨因为老管家的反应,还有之前叶晚棠的异常表现,最后破天荒答应了。 她将范夫人带到叶晚棠院子,才进屋,范夫人的目光便被一幅画吸引了。 那是一幅人像,也是叶晚棠母亲唯一的画像。 第383章 她现在只怕范夫人就是她母亲 其实叶尚直生前给叶晚棠和母亲都画了许多画,但他死后,就都被叶老夫人烧了,只要有母亲的,便是有父亲在画上,她也全烧了。 叶晚棠院子里这一张,是她最后小心翼翼藏起来的。 画中,小小的叶晚棠被母亲拉着捕碟,说带着她捕碟,实则母亲比她还兴高采烈。 这一幕被父亲画下来,后来母亲又在父亲画作的基础上,在画像一角画上了父亲作画的背影。 他们一家三口就这样全了。 母亲最喜欢这一幅画,她也喜欢。 画上还有一点红,那是母亲涂丹蔻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后来好像变成了不祥之兆。 但她一直没舍得丢。 试探范夫人那一晚回府后,她这这些日子,总是忍不住拿出来看。 今日出门时也没收起来。 范夫人就这样看到了这幅画。 她盯着上面的人影,特别是画像角落的男子背影。 “夫人,您……” “没事。”范夫人收回目光,露出僵硬的笑:“那是叶姑娘的父母吗?” “是,她一直很想念他们,时常会翻看,每年他们的忌日也会去祈福。”听雨看着她,多说了几句。 “叶姑娘是个孝顺孩子。”范夫人看着画像:“也怪不得之前她总看我,原来我确实很像她母亲。” 范夫人站起身:“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情要确认,看我,方才在马车上打了个盹,给忘了。” 她看看时辰:“要来不及了,等我回头再来拜访叶姑娘。” 范夫人匆匆走了,脚步匆忙得仿佛在逃离。 听雨本来还要说话,可看到她避之不及的背影,最后沉默下来。 叶晚棠在文楼听到范夫人来了,满心疑虑却最快速度赶了回来。 一路上,她满心忐忑,又克制不住的心生期待。 但她还是晚了一步。 范夫人已经走了。 满心期待落了空,她免不了问了又问细节。 看着听雨为难的模样,叶晚棠确认:“她看到了画像?却只说挺像她的,然后走了?” “是。” “她也没问为何老管家会那么失态?” “没有问,一开始好像是想问的,但后来看到画像后就不问了。” 叶晚棠看着画像沉默了许久,定定看着画像上的母亲,最后喃喃:“看到画像她却走了……” 可能真的不是母亲。 但为什么匆匆走了,为什么就不问一句? 如果平常人遇到老管家这样的情况,都会好奇问几句。 她为什么不问? “老管家怎么样了?” “魂不守舍的,又说给小姐惹了祸,满腹愧疚。” 叶晚棠苦笑一声:“你告诉他,没有惹祸,也不用愧疚。” 裴渡回来便觉得叶晚棠状态不太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叶晚棠摇头,呼出一口气:“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忽然再次确认,我的母亲真的没了。” 裴渡手指敲了两下桌面:“我之前就觉得你藏着什么心事,对那位范夫人异常的关注,原来你是以为她是你母亲?” “你看出来了?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裴渡有些无奈:“是有点明显,但就算不明显,我也不是瞎子。” 如果这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还当什么未婚夫? 而且范夫人和叶晚棠颇为相像,他其实之前就有所怀疑,只是叶晚棠不提,他也就克制着没说。 这些事情,总要自己想清楚的,就像曾经他弄清自己的身世也是。 “现在为什么忽然确认她不是了?如果你心里还是介意,可以查一查,免得一直惦记。” 只要叶晚棠愿意,动用暗影,真相很快就可以查出。 叶晚棠顿了一下:“不用查了。” 她摇头拒绝了。 她不怕她不是母亲,她怕她就是母亲,只是不想认她,那更没意思了。 她保留母亲还是爱她的记忆就好。 叶晚棠伸手抚摸了一下画像上的母亲:“收起来吧。” 以后她都不想这件事了。 裴渡没说什么,只是没忍住看了几眼幼时的叶晚棠。 比他遇到的时候还更小,叶尚直虽然画笔简单,但神韵却都画出来了。 “你这胳膊真如同莲藕一般。”实在可爱。 叶晚棠看了他一眼:“今日吃凉拌莲藕吧。” 时间很快到了孙胜男大婚那日。 和孙胜男说的一样,到了大婚那日,孙家热热闹闹,而崔君昱那边,却冷冷清清。 崔君昱准备的婚礼也很隆重,但明明布置得满府喜气,但宾客稀少,只有下人忙碌穿梭。 崔君昱虽然早前就预判人会少一些,毕竟世人大多见风使舵,但现实还是惨烈得让他咬牙。 “好,好得很,都是见风使舵的家伙。” 崔君昱咬牙切齿:“谁也休想阻止我将婚礼继续下去。” 宾客少又如何,总归婚礼会成。 “接到我长姐了吗?” 崔君昱借口要办婚宴,还要将崔君月接回来。 可一直也没等到崔君月,他派去的人没有回来。 等再派人前去,终于有了线索,却道崔君月不见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便是看管她的两个太监都不见了,便是两条狗也不见了。 而看守皇陵的人也没发现。 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别说皇陵看守森严,除了裴渡他们能派人进去,一般人根本进不去,裴渡叶晚棠连同孙皇后都暗中派人看着,按理不该发生这样的事。 但崔君月确实不见了,根据现场的痕迹,似乎是被两条狗分食,随后两个太监打死了狗,又带着尸体逃了。 崔君昱不相信崔君月死了,让人寻找。 裴渡和叶晚棠在孙家做客,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眉头一皱,同时让人去寻找。 崔君月自裴渡封为太子后,根据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彻底疯癫了,状态也越发不好,但失去一切痕迹,就有些巧了。 “难道她背后还有什么秘密吗?或者我们都不知道的力量?” “等我查一查。”裴渡。 “好。”叶晚棠因为崔君月分了一下心,最后就一心见证孙胜男的幸福了。 唔……新婚礼物也准备好了,甚至让孙胜男穿上了。 大红色的小衣,柔软却能完美托住,孙胜男很喜欢。 叶晚棠觉得新郎范淼也会很喜欢的。 第384章 洞房花烛夜,判若两人 因着之前就说好了,虽然是范淼娶孙胜男,但因为孙家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其实范淼也算是半入赘。 范家子嗣众多,所以孙胜男以后生下的孩子第一个便会姓孙,后面再有才会姓范。 本来范家有人对此很不满意,只觉荒唐,便是孙家是皇后娘家,如日中天,也没有这样霸道的,这是明晃晃的侮辱。 偏偏范淼温吞吞的,却没觉得这是侮辱,只说都是他的孩子,总归第二个孩子也会姓范。 范淼看似温和,但没在盛京长大,从小便跟着父亲接触案子,见惯了人性生死,什么事都看得通透。 但范家人却只觉得他性子有些左,还嘲讽他为了攀上孙家,连男人的自尊都踩在脚底下了。 不管他们怎么嘲讽,范淼都坚持,雷打不动,将人气得半死,他还是老样子,让人一个接着一个败下阵来。 这些事他从没孙胜男说,等后来裴渡成了太子,范家人就彻底闭嘴了。 不闭嘴也没办法,他们拿范淼没办法,范老夫人和范寺卿夫妇也没发话,宗族管了没管下来,也没辙。 他不说,孙胜男不是傻的,却都知道。 她觉得挺不错,对范淼满意,于是出嫁这一日,本该孙胜男要哭嫁,却因为心情太好没能哭出来,只能紧急用生姜帕子救急。 倒是范淼哭了。 娶到孙胜男,让他高兴得哭了,在范家被嘲讽针对甚至被骂,范淼都没哭过,此刻却红了眼。 大家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容。 只有裴渡看到范淼哭,如临大敌,他一直盼着和叶晚棠成婚,但如果他到时候不小心也激动哭了怎么办? 他堂堂太子殿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哭? 叶晚棠不知道裴渡所想,只看到范淼哭后,裴渡就一亮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 “没什么,在思考人生大事。” 裴渡一心想着要怎么避免在大庭广众下哭,完全将自己送出去的新婚礼物抛在脑后。 当初孙胜男送的特殊礼物,让叶晚棠丢尽人,她也小小的报复了一下。 但礼物冲击更大的还是裴渡送回去的礼物。 当孙胜男和范淼赶走所有闹洞房偷听洞房的人,口干舌燥满脸通红等着进一步,范淼还紧张,孙胜男反而更勇猛一点的时候,裴渡送回来的礼物因为他们动作很不巧的滚出来。 和当初叶晚棠和裴渡的场景有些相似,只是此刻却是在婚床上,洞房花烛夜。 看着那一看就是好玉还大小不一的玉实,两人呆滞了。 随后相互看向对方:“你准备的?” “当然不是。” 回答和问话都异口同声。 最后因为盒子的纸张留言找到了罪魁祸首。 “表妹,表妹夫,表哥我用不到这礼物,猜你们也许能用到。” 看字迹可落款就是裴渡,他也没遮掩。 “太子殿下他……他什么意思?”范淼震惊:“他觉得我不……”行吗? 范淼性格再好,此刻也觉得不好了,质疑别的可以,但这方面被质疑,还是接受不了。 “不是。”孙胜男咬牙切齿,怪不得今日裴渡的笑容有些奇怪,原来是在这等着她了。 她就说这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合着是她之前送给叶晚棠的新婚贺礼。 “这是我原先送他们的新婚礼物,那时候还不知道太子表哥身份,不知道他的情况,我一心为棠姐姐考虑,就准备了这礼物,提前送去了。” 没想到婚事没办,这礼物还落到了裴渡手里。 孙胜男这时候可不敢瞒着:“他这是报复我,你可别多想。” 范淼:“……” 他看看东西,表示不可能不多想。 他早就知道孙胜男是什么性子,她会送这样的礼物,他倒也不意外,心里是没有芥蒂的。 但是他还是被影响了,他必须证明自己,证明不需要这个新婚礼物。 本来还有些害羞的范淼,眼神变了,霸气的将这礼物收起来丢到一边。 “你不会需要它们。” 他明天会收起来,一辈子也不会让它见天日。 孙胜男:“!!!” 裴渡的礼物送得激发了一些兽性,孙胜男……挺满意。 第二天是回门,因着当时客人来得太多,免不了照顾不周,特别是对自家的亲戚和相熟的亲朋,甚至连带着他们也帮忙忙活。 最后孙家决定就趁机半个回门宴,好好感谢一下亲朋好友。 叶晚棠和裴渡也被邀请了,叶晚棠好奇孙胜男洞房过得如何,很快应下。 裴渡入宫还有正事,但也抓紧时间去了。 他也好奇他送的礼物效果如何。 只能说他们两人都有些恶趣味。 孙胜男其实也在磨刀赫赫等着他们来了好好算账呢。 不过才进门寒暄了没几句,就被母亲拽回房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女孩子回娘家都免不了被母亲问情况。 “他挺好的,范家人也挺好。” “那昨晚也蛮好?” “蛮好,除了开始有点疼,后来还是爽……” 孙胜男才说到这里,就被她母亲捂嘴了嘴。 “你说着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崩。” “那不是您问我吗?”孙胜男实话实说罢了,范淼平时看着好欺负斯文,没想到很有料,而且床上床下反差感挺大,她很喜欢。 她倒是想和她母亲说道说道,再请教一下,但她母亲才听她开口就红着脸打断了,并不想听,更不想交流。 最后她只能遗憾放弃。 孙胜男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羞耻的,最后她决定等叶晚棠和表哥成亲后,在和她交流讨论。 叶晚棠来了之后,免不了被孙胜男拷问为什么她送的礼物会被裴渡知晓。 叶晚棠听到裴渡将礼物回送给两人,只觉得畅快,含含糊糊说了被裴渡发现的经过。 孙胜男嚷嚷着要找裴渡算账,但裴渡来的时候,又变怂了,只能怂恿叶晚棠帮着算账,最后又狠狠吐槽了一番崔君昱。 “我可打听过了,昨日他们那宴会冷清得差点只有六家人,据说满府红色,气氛却如同办丧事。” 说起这个,叶晚棠也来劲了,“我也听说了。” 第385章 太子殿下你也惧内,别相互为难 说起闲话来,叶晚棠和孙胜男是怎么也说不完的,什么都能聊,最后还要交流一下穿内衣的心得,这些都不想让男人听到,于是范淼想找新婚妻子被赶出来了。 裴渡好不容易忙完过来,巴巴的来找叶晚棠,也被无情赶出来了。 裴渡和范淼面面相觑,满脸尴尬。 特别是范淼,面对裴渡就想起昨夜的新婚礼物,欲言又止又欲言又止。 换做普通人,那必须得好好说上一番,偏裴渡这个表哥还是太子殿下,他多少话都只能憋着。 结果他憋着裴渡还不满呢,原以为孙胜男成了亲就不会时时念着叶晚棠了,结果还是老样子。 于是明里暗里的暗示范淼管住自家媳妇,别让她随便出来找别人家未婚妻。 范淼:“……” 他很是无奈,历来只有孙胜男管他,哪有他管孙胜男的份,于是他只能装聋作哑。 太子殿下自己惧内,还妄想让他这个同样惧内的人崛起,这纯属为难人。 回门宴结束后,孙家门前,孙胜男拉着叶晚棠的手还依依不舍。 “走吧。”范淼被裴渡盯得头皮发麻,只能去拉孙胜男的袖子。 “走了走了。”孙胜男刚应声,门前忽然传来一声暴喝。 “阉人太子受死!” 孙府门前丫鬟护卫众多,马车顺序停靠,本来一切井然有序,便是有些看热闹的百姓,也并不敢靠近,只敢远远观望。 可不知为何,却有穿着孙家仆人衣服,混在了护卫人群中。 伴随着呐喊声,他们将引燃的火球,抛向叶晚棠等人,很快孙家门前便一阵被浓雾毒烟缭绕。 现场顿时陷入混乱。 “屏住呼吸。” 裴渡一把将叶晚棠捞过来,用手帕捂住她鼻子。 正要撤退,却见人群中已经蒙住口鼻的护卫,抽出刀砍向裴渡。 一片烟雾中,有人愤怒出声。 “太子受封,安海地动,三万余人受难,郡守派人求救,阉人太子杀人灭口,派出的人全部遇难!” “为了不让自己受封太子,上天震怒的消息传出,阉人太子封锁消息,如今安海爆发瘟疫,六万人命在旦夕,安海人就要死绝了……” 他愤怒表示他们的处境,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来刺杀罪魁祸首裴渡。 阉人太子死了,他们的亲人也许才能逃过瘟疫,活下来。 控诉的声音在说到裴渡就是不祥之兆,地动和瘟疫都是他带来的灾难,还有安海城千年大树流血死亡的征兆,全是因为裴渡这个阎王太子。 “阉人太子不祥,他不死大夏将灭……” 一声闷哼后,声音终于停了。 大概是被控制或者被杀了。 孙家的人不是吃素的,若非他们忽然火球攻击,可能才动手就会被制服。 即便如今火球攻击,耽搁了一些时间,动乱的人还是很快被制服。 但烟雾即将散去,众人放松之际,原本躺在地上原本死去的两个人,却忽然袭向叶晚棠,侧方背后齐发。 他们都深知叶晚棠才是裴渡弱点,裴渡他们杀不了,便直接攻击裴渡弱点,裴渡反应快速,挡下侧方一击。 孙胜男正好在叶晚棠身旁,伸手去拉叶晚棠,挡在了她身前,眼疾手快击落来自后方的袭击,一旁的护卫及时补刀,将人砍死。 却没想到,这两人的刀都有机关,弥留之际,按下刀柄,尖锐细长的飞刀竟从刀身中再次飞出。 裴渡那一头的飞刀他挡住了,孙胜男反应没有裴渡那么快,差了一步。 她可以避开,但她身后就是叶晚棠,最后及时伸出手臂挡在身前,减少伤害。 可那飞刀最后没插到她身上。 孙胜男之前一直保护的范淼,因为不会武,速度也不快,眼睁睁看着飞刀前来,却无法击落那飞刀,最后只来得及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 飞刀没入范淼后背。 孙胜男接住范淼倒下的身体,看到了他后背的飞刀,之前梦里的一切从眼前闪过。 她之前莫名其妙梦到范淼满身鲜血,还在哭,但昨日婚礼正常进行,她只以为梦是相反的,却没想到,应在了这里。 不是大婚之日,而是回门之时。 孙胜男浑身冰凉,第一次觉得有点撑不住了。 叶晚棠及时扶住了她,看向听雪:“去找太医,还有刘大夫。” 裴渡查看范淼的情况,毫不犹豫给他喂了一颗药。 “咽下去,这是护心丸。” 等范淼咽下去,他查看伤口后,准确按住一个穴位。 范淼的出血量顿时少了许多。 “我来按。”叶晚棠出声,接过这个差事。 孙胜男看着情况好转,松了一口气,才终于缓过来。 裴渡留在现场清理,孙胜男不相信其他人,也不相信任何靠近的下人,最后是叶晚棠按着穴位,帮着她将范淼扶回房间。 孙胜男原先的闺房,原木原样保留下来,范淼躺在床上后,虽然疼得满脸冷汗,但总算缓过来了。 看着孙胜男满脸惨白焦急,还能说笑一句:“这床上有你的味道。” 叶晚棠:“……”她按着穴位,也不能避开。 孙胜男没好气:“这时候你卖什么机灵?” 但到底缓过来了,仔细看过范淼后背后,满是后怕。 “这飞刀再长点,就直接到心脏,你现在都凉了。” “这不是没到吗?别怕。” “我能不怕吗?我看你是疯了,根本不会武还敢上前,会武的是我,你为什么要挡在前面,我身体也比你好,就是受伤也比你能扛……” “别说胡话,你怕我受伤,我也怕你受伤……”范淼艰难握了一下她的手:“别怕,你也说了不是要害伤,死不了。” 范淼趴在床上,因为太疼,他脸涨得通红,满脸狼狈:“你没受伤对我就是最好的。” 孙胜男拿出手帕给他擦汗,两人的心,此刻就像手一样,紧紧贴在一起。 很快太医和刘大夫都来了,经过诊断,最后还是刘大夫主刀,拔刀做手术。 叶晚棠陪着孙胜男在外等:“别怕,刘大夫有把握。” “嗯。”孙胜男点头:“我方才就是一下子心太慌了。” 第386章 你现在终于愿意承认你是我母亲了? “你们其实也是为了救我……” 叶晚棠满脸愧疚才开口,孙胜男就抬手:“你打住,我们什么关系,我救你那不是应该的吗?换做是你你也会救我。” “范淼救我也是因为他对我的感情在,知道我对你的重要性。” 叶晚棠点点头:“嗯。” 有些感谢不需要说出口。 听闻范淼和孙胜男被牵连进去,甚至范淼还受伤,范家那边范夫人收到消息,最快速度赶了过来。 她赶到的时候,叶晚棠和孙胜男相互依靠着等待。 范夫人看到叶晚棠身上和手上的鲜血,脚都一软。 “不是说淼儿受伤吗?怎么棠儿你也……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你也受伤了?” 范夫人焦急之下甚至没注意到,叶晚棠身上有血,但那是之前帮着转移范淼,又帮着止血,所以才沾染上的。 仔细看其实能看出来的,可范夫人没法仔细,更没法冷静。 “你伤在哪?棠儿……危不危险?”她扶着叶晚棠的手臂焦急检查着,手都在颤抖。 叶晚棠看着她眼里的泪光,听着那声熟悉的棠儿,心几乎要跳出胸口:“您……”认出我了? 范夫人的情绪,便是孙胜男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母亲,棠姐姐没受伤,这是范淼的血。” 范夫人听到总算松口气,瞬间力竭,亏得身后的丫鬟及时扶住她。 “没受伤就好,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两个孩子都……” 说到这里她猛地一顿,面对孙胜男奇怪的表情,她转而问道:“范淼伤得很重吗?什么时候能出来?” 孙胜男看着恢复正常,好像真只是担心孩子安全的范夫人,收起了心中的疑惑:“刘大夫说太子殿下喂了护心丹,及时止住出血量,他们来的也及时,不出意外就不会出意外。” “那就好。” 范夫人松口气:“还得谢谢太子殿下,又是护心丹又是帮着止血。” 护心丹顾名思义便是护心的,世间难寻的好药,关键时刻救命的。 叶晚棠看着范夫人,眼底满是复杂。 难道方才的担心和那一声棠儿,只是她误会了? 不,不可能。 但她现在的态度,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态度。 不过,叶晚棠不喜欢如此,等范淼情况确定,她必然是要弄清楚的。 这样想着,刘大夫这边也结束了手术。 “拔刀顺利,虽然出了一些血,但是在控制范围内,缝合也顺利,病人现在因为药还在昏睡中,两三个时辰就会醒。” “接下来我们会观察,病人可能会有发热等症状,你们也配合观察,有情况及时通知。” “好。”范夫人看了范淼,看他脸色正常,很是感谢:“那病人可以动吗?我们想带回范府去养伤。” 回门这一天,新娘新郎是不能留宿娘家的。 孙胜男刚要说话,刘大夫点头:“可以,但千万小心,别扯到伤口。” “这您放心,不会的。” 大户人家,伺候的奴仆质量也高。 范夫人先让人去外面查看情况,能不能走,又亲自和孙家这边说明。 她忙得脚不沾地,孙胜男一边安排,一边和叶晚棠守在范淼床边。 之后便是将范淼送回范家,全程小心翼翼,好在入夜了,因为刺杀太子殿下之事,到处戒严,街上人很少,离得不算太远,顺利到了家。 叶晚棠要问清楚,甚至没打算过夜。 这时候她并不打算因为范夫人忙范淼的事,而体贴的等过上一两天了。 正好裴渡在忙刺杀和地动的事,她一边让人去查,一边帮着护送范淼回家。 当范淼安置好,孙胜男陪着范淼时,叶晚棠告辞,却看向了范夫人:“范夫人送送我吧。” 孙胜男虽然奇怪叶晚棠竟然主动让范夫人送她,但因为她看着范淼也就没管。 范夫人笑了一下,跟在叶晚棠身后。 “叶姑娘,去我的院子换件衣裳吧。” “好。”叶晚棠听到这一声叶姑娘,手紧了紧应了。 听雪扶着叶晚棠,暗中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臂,无声安慰。 叶晚棠看了一眼听雪,示意她没事。 范夫人将叶晚棠带到她院子,先让人找衣裳,又让人伺候叶晚棠洗手。 范月在屋里等她等得睡着了,她抱起来让人送回她房间。 看范月时,范夫人眼底的爱意无法遮掩,因为旁边的叶晚棠,她克制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好几句奶娘丫鬟,什么不能着凉不能太热,蚊虫也要看好。 叶晚棠就静静看着,随后如她所愿换下衣裳。 叶晚棠出来后,范夫人正坐着发怔,屋里的丫鬟已经被她打发走了。 看来她也准备好好谈了。 范夫人看向听雪,叶晚棠直接道:“她是我的心腹,什么都能听,你直接说吧。” 听雪不止是心腹,还是保护她安全的,她不会一个人和范夫人独处,即便范夫人就是她母亲。 范夫人听闻点点头:“你早就猜到我身份了?” 她苦笑一声,看着叶晚棠满脸愧疚:“我实在没脸认你……” 叶晚棠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顿了一下:“所以你现在终于愿意承认你是我母亲了?为什么之前装不认识我?” 演技实在太好,将她都骗过去了。 “我之前不是装不认识你,我是真的不认识你。”范夫人一听忙否认:“我是直到那天在你房间看到那幅画,才想起过去的。” 她呼出一口气:“我之前……失去记忆了,过去的记忆全忘了。”把你也忘了…… “我见到你,只觉得你亲切,很是喜欢你,但并没记起你。” “是我的错,我认出你却不敢相认,这几日我一直在愧疚,我没脸见你,也没脸认你。” 范夫人满脸泪痕,眼角的皱纹仿佛都深了许多。 她看着比前些日子确实瘦了也憔悴了,但对外都说是因为忙着婚事。 忙范淼婚事不假,但只有她知道,是因为恢复了记忆。 那日看到那画像后,特别是看到角落的背影后,那些被她牢牢封锁的记忆便一点点浮现出现。 叶尚直和她过去的甜蜜,他们的女儿叶晚棠,她全都记起来了,也认出她了。 那时她思绪太过混乱便跑了,她急需要理清自己的思绪,她太过震惊,第一反应便是跑。 失去叶尚直的痛苦,便是过了十余年,依然痛不欲生。 若非如今已经有了范寺卿,多了这十余年的感情,又有了范淼还有范月,她可能会直接撑不住。 但范寺卿的爱,两个孩子,让她撑了过来。 也终于接受了她其实就是唐氏,叶晚棠母亲的真相。 第387章 你还想再一次抛下我吗? “如果我不开口,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就这么装下去?” 叶晚棠的问题,让范夫人唐韵面色大变。 “没有,怎么会。” 她摇头:“我只是没脸而已。” 她不是不想认,实在是没有勇气,越知道叶晚棠曾经过的生活,她就越发没脸相认。 “我当初虽然意外活下来了,但失去了所有记忆,什么都忘了,直到遇到了范淼,忽然记得自己有个孩子,就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认为夫君就是夫君。” 叶晚棠心道果然如此:“所以范淼并非你亲生儿子。” 她之前一直以为范淼是她亲生孩子,他们又长得像,才一直没敢确定她的身份。 “他不是,不过他也不知情。” 范淼其实是范寺卿的一个丫鬟生下来,范寺卿没成亲前并不想要通房,等要议亲的时候,从前伺候的丫鬟也要打发走,但有个丫鬟喜欢他,又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丫鬟生活,不甘心回去,更不甘心嫁一个小厮。 于是趁着他喝醉爬了床,第二日却没来认,直接走了。 范寺卿还以为那只是一个梦,结果当他被调去外地赴任时,那丫鬟却挺着大肚子找来了,说那是他的孩子。 她想母凭子贵,成为他姨娘。 那时候丫鬟马上要生产,最后只能让她先生下孩子。 她生了范淼,却因为吃得太好,胎儿太大,艰难生下来后,难产死了。 丫鬟家里人听闻死讯,闹上来,范寺卿还赔了一笔钱。 孩子生了不能不管,因为这个孩子,本来要议的婚事也被范寺卿找理由推脱了。 那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交代,只能带着范淼上任,一边当新手父亲,一边再想怎么坦白。 没想好理由,拖了又拖,拖到范淼都长大了许多,还没能表白,倒是意外从人贩子手里救下了失忆的唐韵。 那时候范淼以为唐韵就是他亲生母亲,唐韵也为范淼就是他儿子。 范寺卿不能让唐韵这么误会下去,知道她可能有过孩子,孩子可能出事或者等她,又遇到什么事才失忆,也想过帮她恢复记忆。 他用了许多办法,也找过大夫,但都无用。 每一次让唐韵回想过去,她就会非常痛苦,大夫说勉强恢复记忆,其实对唐韵身体不利。 大夫猜测唐韵就是想活下去才忘记过去,如果勉强她恢复记忆,对她反而更不好,甚至要她的命。 范寺卿听闻才不再勉强她恢复记忆,只是试着帮她寻找家人。 但找了一年多没任何线索,倒是相处过程中,两人暗生情绪,唐韵又一直对范淼很好,范淼也很喜欢她,母子两人的感情比一般亲生的都好。 看着唐韵幸福的模样,最后范寺卿最后放弃告诉她真相,一边继续帮忙寻找她的家人,一边娶了她。 只是父母那边也瞒住了,只说他被人陷害,最后被唐韵所救,最后意外有了范淼。 庶长子名声到底不好听,正好他又换了上任的地方,最后就当私下成亲,模糊了成亲的日子,便是家人也没告知真相。 这些真相就一直隐瞒了下来。 但唐韵想起来后,询问了范寺卿,范寺卿倒也没瞒着她,将真相都告知了她。 “……当时夫君是将我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沦落到人贩子手中,但多亏他想救,否则我可能早死了。” 落到人贩子手中,下场可想而知,叶晚棠都提了一口气。 唐韵仔细端详叶晚棠的模样:“但我其实本来就是一个该死之人,我没死,还嫁人生子,对不起你父亲,也对不起你。” 叶晚棠听得心中酸涩,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发现唐韵手腕有些不对劲。 她上前拉开她袖子,露出了她手腕上的纱布。 唐韵想挣脱,却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回事?你难道还想死?还要再丢下我一次?”本来情绪一直还算平和的叶晚棠,面色一沉。 唐韵面上闪过慌乱,她没想到会被叶晚棠发现,也没想到她会说再丢下我一次。 听到最后一句,她几乎被愧疚淹没。 “是娘对不起你,娘当初不该丢下你,实在是当时太痛苦了……” “如果我早知道你会受到那么多伤害,不管多痛苦,我都会活下来,都怪我忽略了你……” 唐韵不是不爱女儿,那是她唯一的女儿,怎么可能不疼爱,但是失去夫君,让她痛不欲生。 所以她自私的忘了女儿,忘了相依为命的父亲,就那么任性的跟随夫君而去。 却没想到她又意外活了过来。 叶晚棠喉咙被堵住,眼泪滚滚落下,她快速擦了。 “我没怪过你,我知道你多痛苦,不然也不会走上那条路。” 她深吸一口气;“但是如今你为什么又要这般?恢复记忆发现我的存在让你这么痛苦吗?宁愿再死一次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一时觉得没脸活着,对不起你父亲,也对不起你,又怕影响到你,一时想左了。” “影响到我?影响我什么?” 唐韵顿了一下:“你未来是要嫁给太子殿下,要做太子妃甚至皇后的人,我怕有心人查到我,成为那些人攻击你的污点。” 叶晚棠过去多难,她知道,所以那时总想着不能影响到叶晚棠。 叶晚棠刚要说话,唐韵先开口:“我那时候钻了牛角尖,但我又自己自救了。” “因为那时候月儿一直喊我娘,范淼马上要成亲,他多喜欢胜男,多期待成亲,你是知道的,如果我在他们婚前死了,那他一定会被影响,月儿也许就会成为第二个你。” “我将淼儿养大,和亲生的没差别,再加上月儿,还有夫君……我实在割舍不下,最后又厚着脸皮活了下来。” 没人救她,她自己也犹犹豫豫,所以其实割伤并不严重。 她羁绊太多,早已没了当初赴死的勇气。 “我想过了,我这张脸到底是祸端,我会想办法毁掉,或者直接带着月儿离开盛京,一定不会影响到你。” 叶晚棠一时无法形容自己什么感受:“不用。” “你的存在,影响不到我。” 第388章 最后一次的朝堂清理 叶晚棠想,其实挺好的,原来母亲是失忆了,不是故意不认她。 原来她是怕影响到她,而非厌恶她,所以不想相认。 “你能想通活下来挺好。”不然她还要再面对一次她的死亡。 唐韵眼底都是泪:“我一直怕你怪我……” 叶晚棠坦然:“之前确实怪你,但听完又理解释然了。” 唐韵一把抱住叶晚棠:“棠儿,谢谢你。” 叶晚棠僵了一瞬,最后轻轻靠在她肩上,就像幼时那般。 她的依靠,让唐韵忍不住笑,却泪流满面。 “娘真的很高兴,是娘对不起你……” “不。”叶晚棠摇头:“你活着我很高兴。” 母亲不止活着,还过得很好,其实挺好的。 母女两这一晚说了许多话,直到范月半夜醒来找母亲,唐韵去哄范月,叶晚棠才告辞。 回去一路上,叶晚棠面色平和,说高兴是高兴,但好像也没那么多喜意。 听雪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之前一直在场,能感受到夫人对小姐的喜爱,但范月一醒来,夫人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 不知为何,听雪有些难受,因为她总觉得夫人有些偏心小女儿…… “你要说什么就说,别欲言又止。”叶晚棠无奈开口。 听雪摇头:“没有……” 听雪怕叶晚棠心情不好,故意说笑逗她。 马车上热闹起来,叶晚棠被听雪逗笑,摸了摸她的手:“谢谢你听雪,我没事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难受。” 她不是瞎子,看得出也能感受到唐韵的变化,说对她没感情是假的,但比起她,她的心更多的在范月身上。 范月很可爱,又是养在跟前的,她只是遗忘了十几年前的女儿,现在又长这么大,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她试着去理解唐韵,也能理解她偏心妹妹,且接受这个事实。 “听雪,我对她也不是从前了。” 她也不在是那个小女孩了。 一切顺其自然罢了。 说是这般说,但等回到唐家,看到裴渡在等她,看到他眼底的关心,叶晚棠还是忍不住抱住他。 “我们两的母亲缘还真是有些奇怪。” 裴渡吃了太多苦,但好在如今孙皇后对他全心全意。 听了叶晚棠说经过,裴渡问她:“你不介意她之前丢下你?” “都过去了,她活着就好,反正对外也不会相认。” 她们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结果。 “你这样想就对了。” “对了,裴渡,今日的刺杀调查得如何?” 说到刺杀,裴渡眼底便一沉,亏得今天还有孙胜男和范淼,不然叶晚棠可能会受伤。 想到这里,裴渡怒气便越发汹涌。 “牵涉的人很多,我们之前说,反对太子的声音动静太小,可能是隐患,如今看,就是在这里等着我们。” 初步调查,裴渡被封为太子第二天,安海确实发生了地动,三万余人受难被困,本来当地的金吾卫应该上报,却被人收买威胁,最后郡守派人求救,却被金吾卫所杀。 谁都知道金吾卫在裴渡手里,最后这件事就变成了阉人太子杀人灭口,派出的人全部遇难的事故。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裴渡为了掩盖自己不祥的所作所为。 消息传不出去,金吾卫又乱杀人,甚至郡守也被杀害,安海彻底陷入混乱中,使得当地越发雪上加霜。 无人管理,又彻底封锁安海,最后的结果便是瘟疫全面爆发。 六万人命在旦夕,但金吾卫的人还在杀,似乎要将所有安海人陪葬。 安海人本来就在恐惧中,再听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裴渡要杀人灭口,甚至他们遭遇到地动和瘟疫,都是因为裴渡被封为太子,上天震怒的缘故,对裴渡的恨意达到了巅峰。 再后来,绝望的安海人听到了一个说法:想要活下去,想要自己的父母孩子活下去,就必须杀死裴渡,杀死裴渡,大夏灭亡的警示就会消失,那一起都会好转。 又有人站出来,号召大家一起去京城杀裴渡救亲人。 最后他们就一路秘密来到了京城,趁着婚礼回门混乱,制造了刺杀。 “刺杀不是终极目的,谁都知道那样的刺杀根本杀不了你,他们的刺杀只是想将事情闹大。” 裴渡点头,这样的办法虽然老,却管用。 “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先救援,我让人连夜准备,明日就派人出发去安海,能救一个是一个。” “我也是这样想。”叶晚棠其实之前就已经抓紧时间吩咐下去了:“唐家药铺还有大夫都会支持。” 最佳的抢救时机已经耽搁,如今不过是尽力补救,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的补救太迟,等赶过去,能救回来的人其实很有限,但不能因为迟了就什么都不做,能救一个是一个。 这一晚,不止叶晚棠和裴渡后半夜没睡,还有很多人也没睡。 裴渡号召的太医院大夫一起前去安海救灾,但并不强迫,第二天,很多人都躲起来了,但也有少部分医者站了出来。 裴渡并没对退缩的人任何责罚,只是当场封赏了前去的大夫和太医。 不止奖赏丰厚,且提拔了他们,甚至惠及家人,称赞他们‘医者仁心’。 这一举,众人惊喜,也让逃避的人后悔不迭。 同时,裴渡也没忽略唐家药铺和前去的大夫,毫不吝啬夸奖叶晚棠大义,唐家大义。 又大方提出,如果有人能研发出药方,救出更多的人,会有更多的封赏。 救援的队伍,后续的物资补救有序进行,裴渡并没管针对他的谣言,不管街上随处能听到的骂声,只是有条不紊的按照计划补救,调查真相。 一个月后,尘埃落定。 安海救援情况,和预想中的一样,并不算太好,但总算控制了下来。 但经此一役,安海已经死了整整六万人。 事情真相也已经调查清楚,必须有人为这六万人买单。 裴渡不会为这六万人的命买单,更休想嫁祸他,将他拉下水。 “这两日会有些乱,你别出唐府,我怕有人狗急了跳墙。”裴渡动手前叮嘱叶晚棠,“好,要清算了吗?” 裴渡点头。 “清算到什么程度?” “全部。”裴渡点头:“朝堂如今就如同病入膏肓的病人,不彻底清除病灶,大夏真会灭于我的手上。” 第389章 放妻书 “这些文武百官就像人身上的毒瘤,还天真得厉害,竟然还在妄想,先将我同化。”裴渡摇了摇头:“我不想做毒瘤。” 他实在厌倦这样的戏码,知道他在乎百姓,竟一次次的拿百姓的性命做筹码对付拿捏他,百姓有什么错?他们有什么资格? 他做过底层百姓,对这些自觉高人一等的某些官员毫无好感,他们总用这些百姓的命来对付他,那他就让他们也尝尝生命被人轻易宰割的滋味。 裴渡安静了这些时日,所有人都以为,裴渡是妥协了。 毕竟涉及的人很多,文武百官都涉猎其中,或者主动参与其中,或者跟着隐瞒没上报。 他们想着能拉下裴渡最好,拉不下来,也算给了裴渡一个教训,往后就拿捏住了裴渡。 他们习惯了傀儡皇帝,受不了裴渡这样强势的太子和皇上。 他们还在等着裴渡给他们一个交代,并未想过裴渡会发作,毕竟法不责众,真算账起来,那整个朝堂得空了,进而崩溃,无法运转。 裴渡便是当了皇帝,治理国家还不是得靠他们。 他们想得太理所当然,当裴渡忽然发难,被金吾卫围住拿走的时候,依然不敢置信。 裴渡告诉他们,不存在法不责众。 朝堂没了他们无法运转?那就找新的人,没了他们朝堂依然会运转,有的是人顶替。 抓人定罪到处置,裴渡只花了三天时间,雷霆手段镇压一次次的反抗刺杀,将朝堂腐烂的毒瘤连根拔起。 督主府包括皇宫,短短两天时间,裴渡遭遇了几十次刺杀,书生抗议,但最后都没能阻止这一切。 朝堂上,焕然一新。 那些反对裴渡的,所谓的阉人太子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 属于裴渡的朝堂,属于裴渡的时代正式开启。 因为裴渡早就做了准备,到处都有他的人,最后是他赢了,一切尘埃落定。 只是谁也没想到,范寺卿竟然也牵涉其中,且作用还不小,不止隐瞒了消息,甚至推波助澜了所谓的刺杀,不然若非他,孙家仆人中也混不进去那些刺客。 他知道根本刺杀不了裴渡,但他要裴渡下台。 裴渡亲自审问了范寺卿。 “为什么?”范寺卿不管能力还是其他,都很符合裴渡的要求,当初还主动替裴渡挡了攻击,可现在想想,也许那时候他就是故意的。 范寺卿沉默了很久,最后道:“听到地动后,微臣也觉得殿下不合适。” 他能被调回京城,被重用,都是因为裴渡。 “微臣很感激您的重用,但是您和昱王殿下都和阉人有关系,地动便是上苍的警示。” 他本来犹豫过,但裴渡前一天才封为太子,后一天就地动,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上天的警示。 于是他帮着隐瞒了消息,甚至还帮了他们一些忙,让刺杀这件事得已顺利进行。 范寺卿并不后悔,就算被抓了,就算安海因为耽搁多死了那么多人,他也不觉得有错。 “如果安海的几万人,能让大夏避免灭亡,能阻止天下大乱,拯救更多的百姓,那便是以小换大。” 范寺卿并没觉得自己错了。 裴渡听闻点点头,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多说无益,便是范寺卿认错,到现在也毫无意义。 那就让他带着他的信念走吧。 但范家只有范寺卿牵涉其中,且并非主谋,根据大夏律法,最后不出意外会判流放三千里。 范淼的伤养好了。 但他对未来生活的期许,也彻底没了。 他从未想过,父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一切已经来不及。 他被迫和孙胜男分开。 自范寺卿被抓后,他是唯一提前收到范家会被流放消息的人。 他熟悉律法,心中早有猜测准备。 得到消息时,最终的审判还没下,他愣了一下,最后第一时间写下放妻书,断绝了和孙胜男的关系,避免孙胜男被牵连。 写下放妻书后,他没有多言,只是告知范家长辈他的决定。 范家人便知道大概情况了。 除去孙胜男,还有两名范家孙媳也提前得到了放妻书,未被牵连。 但只有才新婚的,嫁入不到一年,也没有孩子的女子,才会睁只眼闭只眼放过。 其余人便是写了也无用,像唐韵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因为休书逃过的。 孙胜男打听到消息来回来时,看到范淼递过来的放妻书,愣了一下没接:“我可以一起去的,你之前承诺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会放弃我,我也不会放弃你。” 范淼的手紧了一瞬,想笑又顿住:“但流放不行。” “我可是孙胜男,到时候说不定还是我照看你,毕竟我身体可比你好多了,且没人敢欺负我孙胜男。” 孙胜男并非冲动,而是真的考虑过:“本来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是不得已才回盛京成亲的,成亲后也不会一直待在京城,正好现在离开。” “我其实并不管去哪里,只要能让我带兵打仗或者做事就行,我去哪里就将事情做到哪里就好了,正好京城因为我们的存在,人贩子都被抓得差不多了,便是剩下的也不敢冒头。” “有成亲生子的姐妹,到时候留在这里就好,我会想办法去表哥那谋得职位,走一下关系让她们吃上公粮。” “其他愿意跟着我的我们就一起跟着你去,不管在哪里我都会做我想做的事,无人能阻拦。” 孙胜男从前很少说这样的话,她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语气平淡,但她说出口便能做到。 她内心便是这样强大,她那些异于常人的想法,她能说出看出和他人不一样的观点,都源于此。 范淼眼神有些痴迷,形象大概便是这样,他才会这样喜欢她,他说不出喜欢她什么,那些所谓的善良特别的理由,都只浮于表面,他之前说出的理由觉得说出来不太对,便是因为无法概括他的喜欢。 他喜欢的是她的强大的灵魂。 他想,这样很好。 孙胜男能如此冷静,且独立,虽然对不起她,但他们分开后,她便是难受,也能撑过来,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就够了。 第390章 她不能再一次失去母亲 范淼感动于她所说的一切,她这样的人,在哪里都能过好自己的日子,还能影响其他人,带着他们过得更好。 如果他今日应下,他必然能熬到流放地,吃苦头不可避免,但他们都能重头再来。 可她怕冷,偏偏流放地很冷,一年有半年都是冷的,冰雪覆盖。 他怎么舍得呢。 他宁愿自己想尽办法回到她身边。 如果那时候她身边还没人,还愿意给他机会,那更好不过。 胜男爱他,所以愿意跟着他,但他也爱她,也不愿意她吃这没必要的苦。 “胜男,我知道你能说到做到,我也很感动,但我们没必要没苦硬吃。” 范淼想,和孙胜男待久了,他说话也有了孙胜男的味道。 “我也怕我到时候哪里惹你不痛快了,你要打自己巴掌,说自己脑子有毛病。” “所以,我们就不要没苦硬吃了,盛京有棠姐姐,你好好和她玩儿,如果盛京待得烦了,想去哪里出发就好。” 孙胜男猜过按照范淼的性格,他会拒绝她的提议,却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理由拒绝。 用她曾经说过的嘲讽过其他人的话来拒绝。 “你知道你说的什么话吗?” “知道。”范淼摸着胸口:“我每说出一个字就后悔一分。” 他也不想和她分开,他娶她的时候,想的是他们要相伴一生,结果他们只相伴了一个月。 范淼伸手摸了摸孙胜男的脸颊,目光眷恋:“成亲才一个月,因为受伤,我们不过食髓知味,甚至还在最依依不舍的阶段,我怎么舍得。” 孙胜男打掉他的手:“这时候你脑子里还想这些。” “大概是因为我身上也有男人的劣性,你看我一边深情放你走,一边舍不得你的身体,往后在一起时间长了,也许我身上还会有其他缺点……” 范淼说到这里忽然停住:“我想说些话让你讨厌我一些,但说得是不是有点过了,彻底破坏了我从前在你这里的印象。” 他喃喃:“果然,流放又要和你分开,将我都逼疯了。” 孙胜男看着这样的他,没好气开口:“你也知道你疯了。” “我主要是不想往后相互怨怼,想将我们的一切停留再最美好的阶段,这样以后我如果回来,也许你依然还会爱我。” 范家没出事前,他能保证他不会变,但范家出事了,流放到那么荒凉偏远的地方,那些生活困苦现实,会一点点抹灭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见过太多恩爱夫妻成仇,而归根结底,是人性,是生活贫穷困苦,消磨了所有的感情激情。 孙胜男没哭,但眼睛是红的:“你确实让我出乎预料,你还明目张胆算计我,将你的心思都摆出来。” “但我确实会一直挂念你,忘不了你。” 范淼就笑了起来:“这就是我要的。” 孙胜男也笑了:“但是范淼你要想好,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会纠缠,不会生气,也不会勉强你做选择,但只给你一次机会。” “你说你食髓知味,会想念我,我也会,但我找不到你,我可能会找其他人,甚至还会和人生儿育女。” “我会将你放在心上,但可能只是放在心上,往后再见便是物是人非。” “我会一直记得你挡在我面前的样子,但是人要往前看,我不会做任何保证。” 她定定看着范淼:“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 范淼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了,当听到她说会找其他人甚至生儿育女的时候,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但最后他又松开了。 “嗯,我确定。” 孙胜男点头:“行。” 她接过范淼的放妻书,低头看了一眼,笑了一下:“放妻书你也要留心眼,写得这么好,想让我一直惦念你?” 满纸不舍的放妻书,大概也只有他会写了。 范淼还没说话,孙胜男已经伸手抱住他。 “最后一个拥抱。” 她抱了一下范淼,随后亲了一下他,一触即离:“收点利息。” 范淼条件反射想拉住她亲回去,想加深这个吻,孙胜男却躲开了。 “不行,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我不想和你偷晴。” 说着她转身走了:“到时候我会去送你们。” 范淼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中,甚至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胜男。” 但孙胜男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 孙胜男搬走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当晚便离开了范宅。 孙胜男骑上马离开,范宅便被金吾卫彻底包围。 裴渡动手处置得太快,最后范寺卿以及众多主谋,全部诛杀,甚至满门抄斩。 范寺卿并没牵连九族,没留下一句话,直接被处死。 没有秋后问斩,裴渡震怒,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全部处死。 当消息传到范宅时,虽然明知道范家逃不过,但每个人都还是抱着希望,抱着范寺卿到底能活下来的希望。 便是流放,也一家人一起去流放。 结果并非流放,而是斩立决。 听到消息,范老夫人连带着唐韵,便直接晕了过去。 叶晚棠收到消息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唐韵。 十几年前,叶尚直死了,她痛不欲生,最后跟着叶尚直去了。 如今范寺卿没了,她是不是会再次寻短见? “不好。”叶晚棠想到她之前还在唐韵手腕上看到的伤疤,飞奔出门,就怕唐韵再寻短见。 虽然之前唐韵想到范淼和范月就自己想开了,但那时候的情形和如今天差地别,范寺卿也没死。 叶尚直范寺卿两人夫君和唐韵的感情,到底是谁最深不好说,但范寺卿和她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范寺卿陪伴唐韵的时间,比叶尚直的还长。 因为范淼是孙胜男的未婚夫,因为唐韵是她的母亲,她就算不特意去调查,但也会特别留意。 之前她便听过孙胜男说过,范寺卿和唐韵的感情很好,唐韵生范月的时候伤了身体,不可能在生了,有人劝范寺卿纳妾,但范寺卿从未听从。 范寺卿除去喝醉被丫鬟算计夺走第一次外,从未和其他女子有过纠葛。 他们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391章 母亲偏心,那女儿也只能冷情些 之前裴渡查范寺卿时,她偶尔听过一嘴,说范寺卿甚至应酬都从不让其他女子沾身,为此还得了惧内的名声。 范寺卿也无所谓,说惧内就惧内,他也不辩解,干脆就担了惧内的名头,自此以后,倒是少了许多应酬,休沐日大多都是陪夫人孩子。 这些事,叶晚棠后来也看到过。 范寺卿对唐韵是真的很好,平时忙归忙,但每日有时间就会回家,只要回家就会带一些惊喜回来给唐韵,也许只是一点点心,也许是首饰,也许是花,没花还会有诗,有信。 明明日日在一起,在当值忙的时候还会写信表达思念。 对妻子儿女范寺卿很温和,亲自教导范淼,据说还会给范月梳头,因为平时也会来了兴致给夫人画眉梳头。 范寺卿回京后,他们夫妻算是夫妻恩爱的典范,叶晚棠平日里也会听到有关他们的言论。 比起当年叶尚直和唐韵的感情,不逞多让。 两个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同,但对唐韵的好,却是相同的。 范淼大概也是耳濡目染,所以才会那般有耐心,且婚前便会给孙胜男带礼物,每一次见面,都会有准备礼物。 并不是多珍贵,有时候甚至只是狗尾巴草编的蚂蚱,但孙胜男也会感觉自己被放在心上。 孙胜男和范淼认识到成婚时间尚短,分开和离都那般不舍,更不用说唐韵他们十几年的感情。 叶晚棠没有责怪唐韵当初的选择,但后来也一直自责,恨自己没看住唐韵。 如今唐韵再次面临失去挚爱的危机,她怕唐韵还是走上了老路。 叶晚棠最快速度赶去,偏偏因为斩立决,因为这一场清算,街上一片混乱。 时不时便听到人痛哭,还有血迹,想来是家人带回了被斩立决的尸体。 范家人大概也将范寺卿的尸首收回以安葬了。 越想叶晚棠越焦急,马车却越来越慢。 路被堵住了。 “小姐别急。”听雪安慰叶晚棠:“婢子这就下去看,有什么情况,婢子直接动手搬开。”反正她力气大。 但路被堵住,并非用力就能解决。 且因为前后都堵了,绕路都没法绕。 叶晚棠看着前方,知道大概率不会那么快通,不止马车,便是骑马也不好骑。 叶晚棠观察了一下果断下车:“直接走过去吧。” 她这次不论如何要阻止悲剧的再次发生。 “小姐,走过去至少要一个时辰,也许一会就好了。” 平时坐马车还好,但走一个时辰小姐会累的。 “顾不上那么多了。”她不能一直等着。 叶晚棠让车夫还是赶过去,想着也许一会路就通了,还能再坐马车。 叮嘱好后,叶晚棠带着听雪直接下车赶路,因为焦急,最后走到范家时,略显狼狈。 但马车并没赶上来,代表路还是没通,她的选择是对的。 范寺卿的尸首确实被带回来了,面临流放,最后结果便是草草下葬。 范府已经被围,叶晚棠表明自己身份,动用了裴渡给的牌子,才得已进去。 叶晚棠担心唐韵想不开,可当叶晚棠找到唐韵时,唐韵痛不欲生,却死死抱住范月,拉着一旁的范淼。 “……我恨不能立刻跟你去了,但为母则强,我不能死,我得照看好范淼,得带着范月长大。” “你在奈何桥上等一等我,至少等到月儿长大。” 她满脸痛苦,却并没有任何想不开的行为,因为她为母则强。 叶晚棠愣愣看着唐韵,许久没有动。 唐韵没死,且没想寻死,她可以不用担心了。 但为何她却只觉无梗在喉? 叶晚棠的想法好像显得很无理取闹,她是来阻止唐韵寻短见的,唐韵没有寻短见,她该松口气。 可松口气之余,她却笑不出来。 她脑海里不可抑制的闪过一个念头:为了范月你可以为母则强了,那十几年前,为什么没有因为她为母则强? 叶晚棠知道,她不该起这样的心思。 可感情就是这样,越不该起的时候,越会不受控制。 若唐韵和范寺卿的感情没那么好,也许叶晚棠还能很自然的接受,但对唐韵来说,不管是当初的叶尚直,还是如今的范寺卿,感情都刻骨铭心。 同样的情况下,她做了不同的选择。 这个选择再直白的告诉她,她比不上范淼和范月。 “棠儿。”叶晚棠没开口,但很快有人注意到了她。 听到慌乱的丫鬟说,叶晚棠是担心唐韵会出事才来,唐韵情绪崩溃,抱着叶晚棠哭得泣不成声,她感动,又因为失去夫君而痛苦。 “棠儿,夫君没了,我只有你和月儿淼儿了。” 唐韵只觉得自己的命实在太苦,十几年前,她就失去了夫君,十几年后,再次失去了夫君。 “他明明什么都和我说的,可这次他什么都没和我说。” 唐韵痛哭流涕。 叶晚棠手拍着她的后背,机械的安慰着,可垂下的眼眸却露出几分漠然。 她之前一直以为她的母亲又重新找回来了。 可今日,此时此刻,叶晚棠才知道,其实并没有。 那个爱着她的母亲,在十几年前就没了。 或许,她们永远没有相遇,没有相认才是最好的。 这样她还能欺骗自己,母亲很爱她。 唐韵当然也是爱她的,毕竟是她的女儿,可是这些感情,比起范月总是差了一点。 甚至于比范淼都差了一点。 范淼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可十几年的感情,同样不是假的。 她的夫君对她那么好,她的家庭那样幸福,她这个忘了十八年的女儿怎么比呢? 十几年前,唐韵抛下她,选择了夫君。 十几年后,唐韵对她的爱,同样没多起来。 叶晚棠宛如一个局外人剖析着唐韵的感情,又宛如一个局外人一般分析着自己的感受:她不舒服。 很不舒服。 但她并没有大吵大闹,她很好的保持了冷静,安慰唐韵,安抚哭得抽泣不止的范月,最后甚至还叮嘱他们收拾好东西,流放路上能用到。 最后才以不能久留的理由出了范府。 事实上也不能久留,更不该久留,她这一趟甚至不该来。 但她还是来了,倒也不后悔,后来唐韵满脸泪痕不舍道别时,她还说会使人打招呼,流放路上他们至少不会太受罪。 随后她便忽略了唐韵的欲言又止,装作没看到走了。 第392章 你嫁给昱王,我们就可以自由了 唐韵想说什么,叶晚棠大概能猜到,她一直说流放地多冷,多荒芜,她可以承担,但担心范月,怕范月年纪还小身体受不了。 还将范月的手放到她手心,但她没给唐韵说出口的机会。 因为她大概是想让她带着范月留下,她们找个人代替范月。 但叶晚棠不可能如此做,不是因为嫉妒范月,抛开其他,她也喜欢范月,只是多少人盯着她,盯着裴渡,她这里破了范月这个口子,裴渡一定会被群起攻之,接下来甚至可能崩盘。 十几年前,唐韵选择了夫君,那如今她选择偏向裴渡,也没有错。 她也要为裴渡着想,不能在她这里出现纰漏,让他为难。 于是她无视了唐韵的欲言又止,她既然为母则强,那就该真正的为母则强。 范淼大概能猜到,也实时阻止,没让唐韵说出口。 第二天,叶晚棠和孙胜男一起送范家人。 孙胜男面对范淼,免不了一阵叮嘱,还给他一本整理好的册子,上面都是关于流放地的介绍,以及他们路途的风土人情。 很实用的册子,都是孙胜男用心准备的。 其他的便是厚实的衣服被褥鞋子,如今天气慢慢凉了,不久之后便是严寒。 别说女眷,便是男子,也不一定能撑过去。 “棠儿,这是我之前就开始做的荷包,昨晚收了针就留给你了。”唐韵也深知这一去的危险,并不敢保证能回来,便将绣了海棠的荷包给了她。 “谢谢。”叶晚棠接过,摩挲着上面的海棠:“还是您的针线好,记得幼时我的手帕衣袖上都有海棠花。” “因为你就是小海棠。”唐韵眼底都是不舍。 等看到范月的时候,她面色微变,放低声音:“棠儿,如果……如果我走了,只留下月儿,看在……份上,还请你关照一下她,好吗?” 叶晚棠看看范月,嗯了一声:“好,我会的。” 唐韵这才露出笑容来,教范月叫姐姐。 气氛虽然低迷,但三人之间,还算温馨。 只有听雪清楚知道,叶晚棠自昨夜之后态度的变化。 唐韵这个母亲并不了解叶晚棠这个大女儿的性子,如果是昨日之前,她也许根本不用唐韵开口,就会想尽办法关照范月。 根本不用唐韵开口。 唐韵一步三回头跟着范家队伍走了,满脸泪痕。 叶晚棠静静目送,神情也是悲切的,却没有泪。 她哭不出来,也不会勉强自己哭。 孙胜男站在叶晚棠旁边,本来想问点什么,但看到叶晚棠的神情,最后疑惑一闪而过却没开口。 “才成亲一个月就和离了,棠姐姐,我好难受,你能不能陪陪我?” “能。”叶晚棠觉得相互陪伴也好。 接下来几日,叶晚棠和唐韵相互陪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情慢慢好起来。 朝堂上的新旧交替也完成了,一切重新走上正轨。 裴渡依然是太子,且比从前更加稳固,他的铁血手段,没人敢再质疑他。 识务者为俊杰,已经有人开始给皇帝建议,让他早日将皇位传给裴渡,早日退位。 皇帝当即气晕,再醒来后,他全身瘫痪,已经完全动不了。 之前说话只是会有些含糊不清,偶尔会留口水,如今他说话已经说不清楚了。 他固执的没有禅位,对皇位执着到底,便是彻底被架空,也没放弃。 裴渡还是太子,但已经彻底掌握朝堂朝政,不过是差一个登基仪式而已。 他没弄死皇帝,一来没必要,皇帝这样折磨着好看,二来……他怕皇帝死了,他要守孝,又耽搁了婚期。 皇帝彻底瘫了之后,本来带着六大世家,还想上蹿下跳的崔君昱,大概知道自己真的没希望了,彻底安静了下来。 叶晚棠都将崔君昱忘了,但没想到崔君昱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再次陷入了她的视线。 本来叶晚棠和孙胜男颓废了几日,决定好好振作时,有六个女子,忽然不招自来,直接跪倒了叶晚棠面前。 “叶姑娘,求你救救我们,帮我们脱离苦海吧。” 六个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叶晚棠和孙胜男面面相觑,最后孙胜男先开口:“你们不是崔君昱的……你是昱王妃?” 崔君昱娶的六个女子,不说个个名满京城,但都不是陌生人。 当初崔君昱定亲宴上闹的那么大,赵家主和赵假小姐都成了关注重点,别人不说,对她叶晚棠和孙胜男还是很熟悉的。 “是我。”昱王妃满脸悲苦:“叶姑娘,这世上只有你们能救我们了,求你救救我们。” 叶晚棠和孙胜男此时在酒楼用膳,选的二楼包厢,酒楼很是热闹,还能欣赏歌舞。 但昱王妃六个人忽然跪下,还是引起了一些注意力。 叶晚棠不了解情况,并不接话,只看看四周道:“真想求我帮你,为何不递拜帖,而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行事?” 叶晚棠看着昱王妃的表情:“你不觉得这有逼迫的嫌疑吗?” 孙胜男满脸厌恶:“不是嫌疑,我看她就是这么想的,看来昱王妃也得了昱王真传。” 昱王妃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确实有这样的心思,却全被道破了。 她急忙起身,还拉着其他五个人进入包厢内,阻挡了其他人好奇探究的视线。 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道歉。 “是我的错,只想着这样的环境下,叶姑娘不会拒绝。” 她面露无奈:“我之前给叶姑娘递过拜帖,但都没有回应,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叶晚棠哦了一声,这倒确实,昱王府递过来的帖子,她一律是置之不理的,可能也漏掉昱王妃的拜帖了。 但就算没漏掉,她也不会管。 “你说得没错,但就算是面对面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求助,我也还是不会管,你做的还是无用功。” 崔君昱的事,昱王府的事,她怎么可能管呢。 孙胜男眼神不善:“你们是故意的吧,知道我棠姐姐和太子殿下要成亲,就想来破坏。” 昱王妃还好,其他五个人面上闪过心虚惊慌。 “我们也不想如此,只是走投无路。”昱王妃语出惊人:“叶姑娘,你救救我们,你嫁给昱王吧。” 叶晚棠:“……” 第393章 娶六个也不如一个你 叶晚棠知道她们出现没好事,但是听到这里,她还是大为震惊。 孙胜男更是彻底爆发:“你说得是人话吗?都说了我棠姐姐要嫁给太子殿下了,你还让她嫁给昱王一个废人?你疯了?” 昱王妃:“我们也知道我们像疯了,但我们没有办法,昱王殿下说,如果叶姑娘嫁给他,他就放我们自由。” “我们不想一辈子被困在他那,没有办法就只能来求叶姑娘。” 叶晚棠:“……” 她已经无语到失语了。 “所以你们就打算牺牲我一个,拯救你们六个人?” 叶晚棠的反问,让昱王妃面露羞愧,倒是后面的一个女子开口了。 “我们也知道我们无理,但昱王爱您,叶姑娘,您之前都不嫌弃……您都能选择督主,那必然也不会嫌弃昱王殿下的,对不对?” “对个屁!”孙胜男爆发:“你胆子很大啊,竟然还敢扯上太子殿下,昱王他哪里比得上太子殿下,他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疯了,你们绝对是疯了。”孙胜男越说越气,直接指着门口:“不想挨打,现在立刻滚出去,外面有什么谣言蜚语,我撕烂你们的嘴!” 昱王妃等人被吓了一跳,但开口那女子还在争辩:“如果昱王殿下爱我,那我也不会怕,我也会一直陪着他,但是他只喜欢叶姑娘,不然我们也不会来……啊。” 叶晚棠直接一茶盏丢过去,打断了她的疯言疯语。 “滚。” 叶晚棠的干脆爆发,让昱王妃几人面色一变,听雪过去,一手一个,直接抓起昱王妃和那个多嘴的女子。 “小姐,直接将她们从二楼扔下去吧?” 虽然昱王妃等人也听过叶晚棠身边有个丫鬟力大如牛,但真被抓在手里,还是被吓得花容失色。 “不不不,我们知道错了,叶姑娘,放过我们。” 最后几个人是慌慌张张逃也似逃出去的。 “崔君昱又在搞什么名堂。”叶晚棠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今晚我就半夜去打他一顿。”孙胜男牙齿咬得嘎吱响:“他们还真是蛇鼠一窝,做的事令人作呕。” 说到这里,孙胜男真的干呕了一声。 “我真是被恶心到了!” 她皱着眉喝了一口水,压下恶心。 叶晚棠顺着她的背:“难受吗?是真的被恶心到了。” “应该是。”孙胜男怕拍胸口:“现在好多了。” 叶晚棠本来还想和孙胜男一起再骂骂崔君昱,看她都恶心吐了就没提。 “你要是还难受,回头让大夫看看,别是吃坏了肚子。” 孙胜男点头应了,却没放在心上,她身体好得很,必然是被恶心到了。 “今晚我一定要套麻袋打人。” 叶晚棠也想去:“能不能也带带我?” 孙胜男毫不犹豫拒绝了:“不行,两个人目标太大,你又不会武。” 被嫌弃的叶晚棠:“……” “而且要是被崔君昱发现还有你,他说不定还高兴呢。” 不能让崔君昱爽到。 叶晚棠沉默了,她忽然想起曾经崔君昱说的,骂他都可以那些话。 “你放心,我一定将他打成猪头。”正好她心情不好,需要发泄。 崔君昱还不知道自己夜里会遭遇什么,看到六个人灰头土脸回来,满脸失望。 “你们就这么回来了?” 他也知道他所作所为多可笑,但是他还是希望叶晚棠不要忘了他,最好能来骂他几句,甚至打他几下也好。 这样他才会感觉他还活着,被打被讨厌也比如今一潭死水的一样的生活要好。 但现实还是让他失望了。 “叶姑娘身边不止有孙姑娘,还有一个力大如牛的丫鬟,她揪着我们要直接从二楼丢下去,我们怕彻底惹恼了叶姑娘就回来了。” 听到昱王妃的回答,崔君昱点头:“她没直接打你们算好的,那个丫鬟就是那般。” 一直那么粗鲁,也一直那么护主。 昱王妃听到这回答,嘴角僵硬了一下,所以他其实明知道她们可能会挨打,但还是让她们去了。 她手捏成拳头,却露出笑容:“我们回头再去找叶姑娘吧。” “嗯,时间要抓紧。”别等到叶晚棠成亲之后。 “你们下去吧。” 崔君昱遗憾的陷入了回忆中。 崔君昱将六个人全部娶进门了,但娶进门后的日子,和他想的不一样。 六家人被迫和他绑在一起了,但是他们并不出力,履行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原则,什么都不管。 他的算盘全落空了。 后来还有人给他下毒,想要他的命。 他那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这是这六家人在搞鬼,想弄死他,彻底和他撇清关系。 崔君昱就和六个妻妾同吃同住,再下毒那就一起死。 又严查周围,最后才逃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毒杀。 裴渡经历刺杀,朝堂大地震的时候,崔君昱也过得水深火热,他还期待看到好的结果。 结果就是朝堂上之前笼络的,属于他昱王的人,全军覆没。 和他联姻的六家人异常的老实,不管他怎么鼓动,怎么逼迫,就是不懂,什么都没参与,最后神奇的躲过了。 但又有什么用? 他已经废了,甚至父皇都全废了。 皇位真正的成了裴渡的囊中之物,他再也没希望了。 和他一样没有希望的是他的六个妻妾。 除了一开始很痛苦,后来虽然好像是恨他,但也认命了。 看着她们痛苦的模样,看着他们认命的模样,他一开始还是一阵痛快。 可痛快之后,是无尽的空虚。 她们是有一部分像叶晚棠,但她们终归不是真正的叶晚棠。 她们无法代替叶晚棠,没有叶晚棠的思想,没有叶晚棠的痛快,更没有叶晚棠的灵魂。 那些相似的地方,看了几遍也就腻了,更不要说她们还总是一副屈辱的模样。 屈辱却不敢反抗的模样,也腻味极了。 说报仇,可裴渡他根本报不了仇,拿他根本没办法。 他憋着一口气,硬是要娶他们,可娶到了之后呢。 他也不管她们,总归她们不能离开他。 但就这么死气沉沉的关在府中,也没意思极了。 整个府里都是死气沉沉,带上腐朽的意味。 第394章 被打了,家也被偷了 太子之位离崔君昱太远,他又是这样的身体,他这一生追求的不过就是太子和叶晚棠罢了,现在两样都丢了,只剩下一个无望的报仇,那还有什么意思? 越来越绝望之际,同样绝望的赵家小姐昱王妃上吊自尽了。 但她被丫鬟救了。 死了一次,体验到濒临死绝的滋味后,昱王妃忽然崛起了:“死我都不怕,我又何必怕他人的目光。” 她开始为自己思考出路,她之前忌惮恨叶晚棠,可如今理智回想却发现,叶晚棠曾经的处境,其实比她的差百倍,可她最后全都撑过来了,甚至还要成为太子妃,那她又有什么不可以? 赵家小姐发现她有三条路走,第一条便是弄死崔君昱做寡妇,但这个不好走,崔君昱都和她们同吃同住,很有风险,弄不好被怀疑察觉,可能不止自己,家族都要被连累。 崔君昱再不堪那也是皇子,到时候一个被怀疑,可能赵家也会跟着她陷入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条路太冒险了。 第二条路便是拿下崔君昱,接受崔君昱是太监的事实,到时候不行从宗室领养孩子,总能熬过来。 但这条路也不好走,崔君昱太监后,情绪捉摸不定,叶晚棠都成执念了,不是轻易能代替的。 而且她也实在爱不起来。 那就只有第三条路,和崔君昱共存,给自己谋点好处自由。 最后赵家小姐花了一些时间,带上面纱,将自己尽量打扮成叶晚棠的模样,和崔君昱谈判,她愿意模仿叶晚棠陪伴崔君昱,希望崔君昱能给她一些自由,让她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崔君昱看着她请求的目光,心一软答应了,因为他在赵家小姐身上看到了叶晚棠的影子,叶晚棠曾经也是这样不服输不认输的找出路。 他让赵小姐陪他下棋,可才开始,他就不断分心,脑海中闪过无数过去和叶晚棠相处的过往。 一幕幕都难以忘怀。 那些过往,夹杂着爱,但也夹杂着恨,真正说起来,也许恨比爱还多。 他恨她又爱她,又依然想得到她。 崔君昱痛苦悔恨,可他却因为她再次活过来了。 回忆一番后再看赵家小姐,只觉她和叶晚棠天差地别。 他清楚知道,叶晚棠是无可替代的,不是任何人能代替她的。 但赵家小姐也很不错,最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你很不错,肯为未来努力,那不如我给你指个方向?” “什么?”赵家小姐疑惑。 “帮我娶到叶晚棠。” 崔君昱话音落在,赵家小姐便只觉荒唐:“这太难了。” 这事根本不可能,安王殿下已经是太子,甚至宫中已经在他掌握中,登基只是时间问题。 崔君昱此举,完全是和皇帝抢女人。 “我知道难,但我只能找到这一个目标。” 太子之位不可能,叶晚棠呢? “比起登基再得到叶晚棠,得到叶晚棠更好些吧,而且再难,难道会比现在差?” “你不就是不想麻木的死去,所以才动作吗?我也是,与其浑浑噩噩,痛苦一些都好。” 崔君昱眼睛亮得惊人:“她曾经不嫌弃裴渡,那也不会嫌弃我。” “你去找她们六个人,她们也一样,想离开也可以,只要帮我,让叶晚棠嫁给我,用她来换你们。” 皇位不可以,那他就得到叶晚棠。 裴渡不能皇位有了,还得到叶晚棠。 随后才有了她们求叶晚棠这一幕。 崔君昱让她们走了之后,还在琢磨这件事,完全不知危险逼近。 当夜,崔君昱在自己自己的昱王府,因为画叶晚棠画像,最后在书房睡着的时候,被人堵了嘴套上麻袋,狠狠打了一顿。 崔君昱被打晕过去,第二天才被发现,从麻袋里解救出来。 打得那叫一个凄惨,眼睛乌青,打出了鼻血,嘴角也是破的,脸上没一处好的,身上也全是青青紫紫。 崔君昱恼怒不已,对昱王府的守卫失望,不断咒骂裴渡。 他以为这是裴渡打的。 昱王妃几个人还关心了一下,看他心情不好,溜之大吉。 她们也联系了家里人,想让家人帮忙想办法,让她们逃离昱王府。 但这件事没人敢应声。 他们是很想让女儿,让自家摆脱崔君昱这个泥潭,但他们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算计叶晚棠。 赵家主听到女儿求救,听闻这件事,再听女儿已经去找了叶晚棠,急得当晚就来了。 “你怎么这么傻,竟然敢去找叶姑娘,谁不知道她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你这是找死!” “你不止自己找死,你还拉着赵家一起死是不是?你没看到朝堂的变化吗?” 赵家主狠狠骂了女儿,勒令她以后不许再为了所谓的自由找叶晚棠。 “不用叶姑娘给你自由,我直接勒死你,也免得你再次闯祸。” 赵家小姐委屈不已,可赵家主却无动于衷:“现在跟着我去致歉,直到叶姑娘原谅你,不然太子殿下怪罪下来……” 他深深叹气。 赵家小姐才发现赵家主人瘦了,而且老了许多,她心中一酸,终于后知后觉后悔后怕起来。 她老实跟着赵家主去找叶晚棠道歉,求叶晚棠千万不要计较,她以后再不会糊涂了。 “都怪我太想要走,晕了头。” 她全心全意道歉,赵家主又诚意十足,最后叶晚棠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了他们。 裴渡是等赵家来道歉才知道这件事的。 于是当晚,满府戒备的昱王府内,崔君昱再次被打了。 这次被打得更惨,全身没一处好的。 也就是这次被打,崔君昱才知道昨夜根本不是裴渡。 裴渡打了崔君昱一次,没打死,决定哪天心情不好再来打。 不过对赵家,他最后倒是没动手,因为赵家……投诚了。 说给叶晚棠道歉是真,实则也是投诚。 赵家如此,其他五家人也慌了,最后纷纷去道歉。 等崔君昱养好伤一看,他的岳家们,全都背叛他投诚了。 他白白娶了六个人。 第395章 大婚 不止六家人背叛,赵家小姐六个人也变了,不敢再帮崔君昱,日日就在王府相聚,不是看书,就是一起用膳,甚至还开始打一种叫‘麻将’的东西,还有‘斗地主’。 这是她们从叶晚棠那带回来的,从那日开始,她们全变了。 不再死气沉沉,甚至开始在其中怡然自得起来。 崔君昱见不得她们这么好,让她们继续帮忙,却全被拒绝。 “殿下,我们其实挺喜欢昱王府的,嫁给您我们觉得也挺好,您放心,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守着您的。” “是啊,殿下,您还有封地商铺,吃穿不愁,何必一定要去找死呢。” 六个人虽然荒唐,但道歉也诚心,叶晚棠最后将唐氏正准备新开展的‘麻将’和‘牌’给了她们,让她们无聊就打牌打麻将。 这是苏芷瑶说的消遣方式,苏芷瑶如今认命了,决定要和女主角做朋友。 “我不能做主角,那我改邪归正做女主角的闺蜜总可以吧?” “我只要改邪归正,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苏芷瑶自知逆袭无望,最后决定改写路线,诚心诚意要做叶晚棠的跟班,还要和她一起做生意。 叶晚棠察觉苏芷瑶好像真这么想,就试着和她做这个生意。 结果别说,生意一经推出挺好,而且苏芷瑶做的事也有了些突破。 “果然,这就是我的路。”苏芷瑶决定不做恶毒女配,说话也不再保留或者留心眼,有些还说得破有道理。 为此也得到了些自由。 面对昱王妃等人,她将苏芷瑶说过的养老宣言捡一些告诉她们,让她们自己去寻找兴趣,过好每一天。 六个人豁然开朗,昱王府确实没希望了,但因为昱王是废物,她们不用争宠,也不用经历生育之苦和危险,到时候不行宗室里领养几个孩子,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总归昱王府不缺吃不缺穿,她们的嫁妆也够她们过一辈子,与其冒险逃离昱王府,面对他人的鄙夷挑剔目光,再去找无法确定的未来,那不如就在昱王府。 她们想开了,过起了小日子。 但她们想开了,崔君昱想不开。 他找不到人生目标,太子之路断了,他想活下去,那便只能靠复仇和叶晚棠。 他还是要叶晚棠。 她们不帮他,他便自己努力。 思来想去,他最后瞄准了文楼。 他曾经为了支持叶晚棠,也给文楼写过文章,甚至还特意写过话本,既如此,那他也写话本。 他用同音的名字,将他和叶晚棠之间的故事写出来,回忆表达对叶晚棠的喜欢和想念。 将他们的点点滴滴都写到回忆了,分享他们的感情,还想挽回叶晚棠。 但当晚,他的手就被打断了。 稿子更是被烧得一干二净。 裴渡根本没想掩饰:“听闻你在写话本,故事还很眼熟,我便来了,今天你是断手,如果你还不死心,那后日便是断脚,人身上有那么多骨头,我一天断一点,断到你死为止。” 想再恶心破坏他们的情感,他做梦。 崔君昱恨极:“你安排了暗影。” “安排了,原先觉得浪费人,但现在看,你恶习人很有一套。” “我刚才犹豫了,想了要不要直接弄死你,后来还是大发慈悲,让你看看我们的大婚,看看我登基才好。” “你死也该看了我们大婚和登基再死。” 崔君昱痛苦嚎叫,但……毫无用处。 等他手臂好得差不多时,裴渡和叶晚棠大婚。 裴渡做梦都盼着成亲,早就在准备中,成了太子后,婚礼的等级又提高,裴渡只有一个要求:最热烈最隆重。 礼部忙了两个月,忙得头都秃了,总算得到裴渡的点头。 叶晚棠这边同样在准备,虽然她父亲早逝,母亲也和早逝差不多,但嫁妆却是最丰厚的。 终于等到正日子,裴渡不可避免的一夜未眠,一直盼着天亮去娶叶晚棠。 叶晚棠同样翻来覆去的没睡着,她真的要将自己嫁出去了。 第四次出嫁,和前三次的无可奈何不同,这一次她是自己做主嫁的。 倒也不怕,因为裴渡她已经很熟悉了,他对她是真心的,她并不惧怕他们的未来。 但……还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到半夜,好似才睡过去,就被听雪挖起来了。 “小姐,该洗漱了。” 沐浴完毕后,叶晚棠就被按在镜前打扮起来,帮忙梳妆的人不是范老夫人,裴渡重新找的老夫人,同样有福之人。 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却硬朗,手也稳,绞面的时候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很快就结束了。 叶晚棠后来才知这是老夫人练过了,裴渡请的时候,诚心十足,她答应后,裴渡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太疼。 老夫人就找小丫鬟练习练了两个月,小丫鬟很乐意陪练,因为每次疼一下就能得到一年赏钱的,何乐而不为。 老夫人第一次见到这么用心的新郎,祝福语都是真心实意。 很快客人上门,陷入了热闹的海洋。 叶晚棠见到了一张又一张的笑脸,最后都有种恍惚感,直到外面噼里啪啦一阵喧闹,道是迎亲队伍上门了。 “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殿下来迎亲了。” 每个人都是满脸喜气,裴渡亲自来迎亲,众人又是一阵恭贺,都说太子殿下看重新娘。 叶晚棠微笑,倒是孙胜男嘀咕:“亲自来迎亲不是基本的吗?他敢不来,我直接带着棠姐姐走,我们一起浪迹天涯。” 她撸起袖子:“可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娶走棠姐姐。” 她凑热闹加入了为难新郎官,拦新郎官行列。 孙胜男这一去,无比庆幸自己来了,不然其他人根本不敢为难裴渡。 他们怕裴渡都怕到骨子里,说出题,恨不能直接投降。 裴渡身穿大红喜服,满身喜气,谁都能看出他的意气奋发,眼看着就要得偿所愿,亏得孙胜男到了。 孙胜男躲在背后指挥着,好好为难了一番裴渡,看得裴渡咬牙。 孙胜男被裴渡看得心虚,看时机差不多了,最后终于放过了裴渡。 第396章 拜堂 裴渡终于如愿以偿,娶到了叶晚棠。 一路回去,裴渡笑得脸疼。 因为高兴,一路上不止发喜糖,还发了不少铜板。 一路鞭炮,一路一箩筐又一箩筐的喜糖铜板,不止小孩抢,便是大人也抢个不停,毕竟只是看个热闹,却看得发一笔小财了。 本来惧怕裴渡的百姓,到后来都放开了胆子,一边捡一边高声说好听的祝福语。 越说裴渡越高兴,喜糖还有铜板也就越来越多,然后大家就绞尽脑汁想好听的词,声音越来越大。 一路上,好生热闹。 八人抬扛的大轿中,不止宽敞,且抬的人非常平稳,叶晚棠本来安静坐着,却听到外面越来越热闹。 不止震耳的鼓乐喜炮,还有越来越大声的祝福。 “小姐,他们都在祝福您和殿下呢。” 听雪跟在喜轿旁,街道之上满是人群的笑论声,和叶晚棠实时汇报。 “殿下听到他们祝福,就一直发喜糖,大家捡着可高兴了。” 听雪激动也高兴,她们几个丫鬟是一直跟着叶晚棠的,叶晚棠经历的她们都经历过。 叶晚棠之前三次嫁人,第一次是许熙,那时候许家也是用心的,但比起殿下准备的还是差了许多。 且后来就出现了抢婚,最后以那样的方式收场。 第二次第三次就不说了,根本没有婚礼,更不用提用不用心了。 看着喜气洋洋的裴渡,再看看周围,听雪真心高兴。 就是她好像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许熙许公子了。 不,不是好像,他就是许公子。 为什么听雪这么肯定呢?因为许公子哭了,人群中,所有人都在笑都在捡喜糖和铜板,只有许公子在哭。 他捂着嘴,满脸泪痕,哭得情难自禁,和周围格格不入。 听雪不能停,很快就过去了,只能回头又看了两眼,最后确定了,真是许熙许公子。 小姐成亲,自然不能请他们这些前夫,但看来许公子还是送嫁了。 只是送嫁将自己送破防了,又开始哭了。 “唉,希望别被熟人看到。” 叶晚棠听到听雪叹气:“怎么了?” 听雪凑近,小声道:“婢子看到许公子了,他又哭了。” 叶晚棠:“……” 然后很快她又听到听雪道:“小姐,我也看到燕将军了。” 听雪倒吸一口气凉气,燕将军怎么瘦了那么多,面上的胡茬,不出意外是有几天没刮了吧? “他好像喝醉了,就在一旁的酒楼上,红着眼看着呢。” 听雪满身警惕,不动神色做好防备,若是燕白洲敢做什么,她就要直接将他弄晕过去。 好在燕白洲虽然眼睛通红,但大概也没醉死,只是看着而已,没做什么。 听雪拍拍胸口,这些男人都有病,当初不珍惜小姐,现在做出这模样,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 当看到崔君昱时,听雪都淡定了。 “小姐,看到昱王了。” “他站在路边,一副想站出来抢亲的模样,但最后他也没动。” 听雪眼神带着鄙夷,这昱王可真有意思,做出那伤心深情的模样,但是又永远鼓不起勇气。 叶晚棠:“……” 为什么他们都要看她成亲? 不过反正他们没闹出事,就不重要。 听雪都能看到他们,裴渡自然也能看到他们。 他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他很愿意看到他们满脸痛苦,满脸愤恨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就是许熙哭得也实在太明显了。 在一路的祝福中,很快到了安王府。 落了轿,叶晚棠牵着塞进手中的大红绸子,在喧闹的鞭炮声中,一路跟着朝前走。 虽然盖了红盖头,但这一路她都走得很稳,因为这一路都是她熟悉的。 只是多了许多人,多了大红色的喜毯罢了。 之后便是忙碌的拜堂,她只需要在礼官的提示下不断动作就好。 拜堂后,在礼官长长的‘送入洞房’吆喝声中,送入了洞房。 洞房早来布置过了,叶晚棠也熟悉,但是今晚完全不一样,因为洞房里全是人,一点不比外面的人少。 叶晚棠只觉得自己陷入了热闹的海洋,全是众人的笑声。 等被掀开红盖头,叶晚棠就看到了满脸笑容的裴渡。 叶晚棠看到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免不了又被一阵打趣。 好一番热闹之后,裴渡终于走了。 新房内终于也安静下来,叶晚棠呼出一口气,再炒下去,她耳朵要不行了。 “小姐,先垫一口。” 叶晚棠吃了点东西,就先换下身上的衣服首饰。 首饰都是最好的,方才众人的言语羡慕,她都看得出来,美是美,但是累也是真的累。 收拾一番,又洗漱后,叶晚棠终于呼出一口气。 人轻松了,就是脸有些烫,看了一眼镜子,红得厉害。 “小姐真是最美的新娘子。” 听雪笑嘻嘻夸奖,一旁听雨也点头,主仆几人正说话,裴渡就回来了。 回来得比预想得还早。 “喝醉了?” 看着被郝耳架进来的裴渡,叶晚棠忙上前去扶,裴渡立刻抱住叶晚棠,嫌弃将郝耳推开了。 不过动作隐蔽,只有郝耳感觉到了。 郝耳后退两步,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殿下就这么嫌弃他吗? 叶晚棠看着倒在她颈边,还蹭了蹭的裴渡:“听雪,快去准备醒酒汤……” 结果话才说完,裴渡搂着她的手就捏了捏她的手腕,甚至还睁开眼。 眼底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意。 这人是装的。 叶晚棠无奈,刚要说话裴渡自己开口了:“出去,你们都出去。” 他还记得自己是喝醉的人设,声音带着醉意。 听雪她们看向叶晚棠,叶晚棠点头才退下。 “好了,没人了,别装了。” 但裴渡没松开,没人了更要抱了,他可不傻。 “哎?”叶晚棠戳了戳裴渡的脸:“我知道你没醉,你别装。” 裴渡摇头:“再抱一下。” 抱着叶晚棠,他有了真切的实感,他真的娶到了叶晚棠。 没有意外也没人阻拦了,他顺顺利利真真切切的娶到了她。 他真的娶到了他的小仙女。 裴渡抱得紧,叶晚棠脸有些热:“你先去洗漱。” 裴渡睁开眼,想到什么:“好。” 洗漱了就可…… “晚晚,别急,我很快的。” 他积极去洗漱,叶晚棠看着他的背影,反应过来后顿时气急:“我才不急。” 什么叫她别急,她什么时候急了。 第397章 完结 裴渡闷笑返回身:“是,是,晚晚不急,都是我急。” 叶晚棠拍掉他的手,转身不理他。 裴渡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我是太高兴了,难道晚晚不高兴?” “我高兴。”但是她不急。 裴渡心满意足:“我实在高兴,幸亏之前就练习了几次,不然也得像范淼一样丢人了。” 今日到唐家,看到满身嫁衣的叶晚棠,裴渡差点喜极而泣。 幸亏他之前就练过,最后死死忍住了,没当众落泪丢人。 方才夫妻对拜时,差点又没忍住,还好都挺过来了。 叶晚棠听得心一软,又有些怀疑的偏头:“真的假的?” 裴渡看着叶晚棠近在咫尺的唇,双眸微暗:“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我很高兴。” “我还没找回身份时,就想换个身份光明正大的娶你,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再不让你被嘲笑,如今我做到了吧?” 叶晚棠心越发软:“嗯,你做到了。” 今日,没人嘲笑叶晚棠,更没人敢嘲笑她,女子也只有羡慕的,谁不想要这样的夫君婚礼? 叶晚棠转身捧住裴渡的脸:“裴渡,你说到做到了。” 裴渡俯身就要亲上来,叶晚棠敏捷歪头躲过去:“有酒气。” 虽然他没喝醉,但还是有酒气,而她不喜欢酒气。 裴渡忙闭上嘴,直起身就去洗漱。 裴渡洗漱的过程,叶晚棠整个人都陷入了不可描述的紧张状态,想到待会会发生什么,便坐立不安。 心,仿佛飘在云端,根本落不到地。 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又仿佛才过了一瞬间,裴渡出来了。 叶晚棠看到他,心头就一跳,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里。 裴渡目标明确:“没酒味了。” 话音落下,带着迫切的炙热的吻便落下,夺走叶晚棠所有理智。 等气喘吁吁分开,鼻尖相贴,裴渡捧着叶晚棠的脸,手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 “谢谢你,晚晚,谢谢你嫁给我。” 叶晚棠感受到他的心意,心一软抱住他:“也谢谢你。” 眼前的一切便是最好的一切。 裴渡勾住她的手,十指缠绕,叶晚棠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想说句什么,唇再次被覆盖,激荡起一阵阵酥酥麻麻的触感…… 微风习习,夜间凉了下来,室内温度却越来越高。 烛光摇曳,彼此间的距离消失于无形,难舍难分…… “疼……”一声轻哼喊疼之后,是不断安慰的声音。 长夜漫漫,烛影摇红。 …… 晨曦初破,温暖的阳光照射进屋内,听雪正在外打瞌睡,门忽然开了。 裴渡满脸餍足走了出来,一看心情就很好,从前她遇到他就产生的恐惧,都消失不见。 “殿下。”听雪忙请安,死死埋下头,就怕泄露出情绪。 太子殿下倒是高兴了,毕竟昨夜可折腾得不轻,后半夜还能听到响动。 就是心疼了她家小姐,她后来都听到哭声了。 若非郝耳死死拦住听雪,听雪是恨不能咳嗽两声让太子殿下别太过。 虽然吧,出嫁前孙皇后特意使嬷嬷前来,提点他们婚前婚后伺候的差别,但是听到小姐都哭了,她拳头还是硬了。 此刻面对太子殿下,她怕自己泄露情绪,所以忍住了。 裴渡没注意到听雪的表情,叮嘱道:“别打扰到太子妃。” 听雪听了反应过来:对啊,如今小姐是太子妃了。 “今日还要进宫请安。” 听雪想起来忙道。 “等太子妃起再说。” 孙皇后不会在意叶晚棠是不是迟了,她也许还更喜欢他们去迟了。 裴渡咳了一下,孙皇后之前就暗示过他了,不要太累到人,也不要早早将晚棠挖起来。 他没做到第一点,必须做到第二点。 叶晚棠醒来,已经是午时。 她迷迷糊糊睁眼,首先陷入眼帘的是听雪紧张的脸:“小姐,您怎么样?” 听雪满脸担忧的模样,让叶晚棠有些奇怪:“我没怎么样。” 开口发现声音有点哑。 听雪看着她:“你声音都……” 她往外偷偷看了一眼,严肃小声问她:“小姐,你昨晚都哭了,如果你不喜欢婢子可以……” 叶晚棠脸顿时爆红:“没事的听雪。” 听雪:“没事吗?” 叶晚棠:“……没事,听雪,往后你当值还是远一点吧。” “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找到合心意的人吗?”听雪要是也成亲了就不会说这些话了。 “没有,婢子想要好看的。”听雪哼哼了一声:“小姐说没事就好了,婢子以后会少听的。” 她就是不放心而已,知道没事就好了。 叶晚棠看看时辰急忙起身:“还得进宫请安。” 这一动,胳膊腿还真有些酸,有个地方也有些疼,都怪裴渡昨晚折腾得太厉害,忽然发疯了。 两人进宫去给皇帝皇后请安,裴渡也不骑马,就跟咋叶晚棠旁边。 叶晚棠看到他都有些犯怵:“警告你,别在马车上……” “知道,怎么会呢。” 叶晚棠可不信,还是离他远一些。 裴渡面露无奈:“我会克制的,昨夜是例外,一时没克制住罢了。” 本来好不容易娶到心爱的姑娘就足够激动了,却没想到叶晚棠还是清白之身。 叶晚棠嫁过三次,即便第一次不作数,但第二次和第三次是实打实的成亲了。 虽然燕白洲为了苏芷瑶守身如玉的谣言,他也是听过的。 但之前叶晚棠害怕男人的毛病,他也清楚知道,甚至还为此特意消除她心中的惧怕。 针对叶晚棠所谓的清白问题,裴渡从未问过,叶晚棠也没提过。 昨夜忽然发现叶晚棠还是清白之身时,裴渡真是百感交集,甚至在听到那一声疼后,一时都不敢动。 等从叶晚棠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她差点死了,满满都是心疼。 心疼了,然后裴渡最后也没克制住。 裴渡将叶晚棠拢入怀中,忽然改了口:“不,或许不是例外,叶晚棠,不论何时,你总是能让我疯狂。” “嗯?”叶晚棠歪头。 “但你也总能让我理智心安。” 裴渡啄了啄她的唇:“心安处即是家。” 漂泊二十年,她给了他一个家。 叶晚棠眼睛一热:“嗯,心安处即是家。” 她有过幸福的家,父亲离开后成了一个人,好在外祖父又给了她一个家。 但后来外祖父也没了,她再次没了家。 现在,因为裴渡,她也再次有了家。 第398章 番外:怀孕二三事 叶晚棠成亲第二天,就被孙皇后说起了怀孕之事,但不是催她怀孕,而是孙胜男怀孕了。 孙胜男当初说被昱王妃他们说得恶心,但其实那时候就是孕吐。 但因为她孕吐不严重,一开始也没往怀孕想。 直到癸水一直推迟,孙胜男找人一看,哦豁,怀孕了。 孩子爹在流放路上挣扎,他孩子倒是在她肚子上落地生根了。 孙胜男很高兴,因为满三个月前不能说,且因为叶晚棠要成亲就先保密。 叶晚棠大婚结束了,她迫不及待进宫,和叶晚棠分享了好消息。 “本来和离了还有些烦,现在不用烦了,孩子都有了。” 孙胜男很高兴。 叶晚棠看她高兴也替她高兴:“真好。” “是挺好,免去我找其他人的烦恼。” 孙胜男怀像很好,等月份大了,正好去温泉山庄,最后泡温泉时顺产生下一个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泡在温泉的缘故,还是孙胜男身体就很好,她全程一个时辰就生下来了,虽然也疼,但比起其他要好许多。 后来直说以后试验试验,如果水中生孩子更好些,叶晚棠以后也少受些罪。 叶晚棠没怀孕,倒是坚持了又坚持的皇帝终于没抗住走了。 裴渡登基,册封叶晚棠为皇后。 册封叶晚棠为皇后时,文武百官虽然明面上不敢吭声,但私底下一开始还有些声音不满。 四嫁皇后,前所未有,他们是真的接受无能。 但裴渡态度强硬,他们也没办法。 又过了两年,因为叶晚棠还是没动静,文武百官终于忍不住了。 “皇后三年无所出,为了江山社稷,还请陛下广纳后宫。” 裴渡根本不着急,他觉得没怀孕挺好的,怀孕了更没两人世界了。 本来叶晚棠就总是忙,忙着文楼的事,荣升为太后的孙太后和孙胜男还总找她,还有孙胜男那孩子,也黏叶晚棠得厉害。 他想和叶晚棠独处,还得找机会时间。 他自觉不忙着要孩子,但文武百官可不这么想,裴渡守着一个皇后就算了,皇后还没孩子。 裴渡拒绝后,还有人开始提贞洁贤惠,明里暗里说叶晚棠。 叶晚棠有点烦,孙胜男也气得厉害:“怎么就找棠姐姐你的麻烦,这是两个人的事。” 她没明说,却差点直说说不定是裴渡的问题。 叶晚棠失笑,但其实他们两人身体都没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怀上。 孙太后倒是说要孩子需要缘分,让他们不要着急。 叶晚棠算不上着急,但被明里暗里暗示让她贤惠主动纳妾,还是觉得烦。 孙胜男看出来,立刻怂恿叶晚棠。 “棠姐姐,不然我们出去外面走走吧。” “嗯?” “这孩子也大了,都三岁了,身体倍儿好,我打算离开盛京,去外面打仗,我觉得陛下会同意的。” 以前不可能,但裴渡无所谓男女,孙胜男看出来了,之前只是时机不成熟,而且孩子还小,现在孩子也大了,她不想在盛京了。 叶晚棠眼睛一亮,却有些犹豫。 孙胜男却真的求裴渡了。 孙胜男女子小队一直表现不错,裴渡都看在眼里,他确实无所谓男女,只要能用就行,孙胜男表现好,他就用。 主要她走了,就没人和他抢叶晚棠了。 于是裴渡大手一挥同意了她去边关领兵。 消息一出,必然受到前朝攻击,但裴渡坚持大臣没办法,孙家又如日中天的,最后只能接受。 孙胜男收拾行李要走,裴渡还挺高兴,结果听到了晴天霹雳的消息。 “晚晚你要跟孙胜男走?” 他将孙胜男打包带走,结果晚晚也被拐跑?简直不可饶恕。 但孙胜男有恃无恐,而且自有理由。 “棠姐姐都被烦死了,一直被人说三年无所出,我觉得可能是棠姐姐日日被闷在宫中,说不定出去走走,心情开阔就好了。” “我也是为棠姐姐着想,想让她散散心。” “哪里日日被闷在宫中,她不是经常被你拐出宫?” 那些一两日游就不说了,直接出去五六天让他独守空房的日子还少吗? 之前就算了,毕竟是带晚晚散心,但这次她要出远门,那得出门多久? “你这次出门要多长时间,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你让朕一个人在宫中三个月?” “也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孙胜男说着,心里却在想,三个月哪里够,至少得半年,不然哪里有意思。 “朕不信你。”裴渡不相信她,看向叶晚棠:“晚晚。” 叶晚棠摸了摸鼻子,虽然裴渡这样挺可怜的,但她也烦文武百官,这三年来,时不时的看她不顺眼。 这三年虽然幸福,但也总觉得她该出去走走了。 “我也想出去走走,裴渡,你答应过,让我自由的。” 叶晚棠实时低头:“虽然你不在意,但是我还是有些压力,胜男说得也对,也许我出去走走,心情开阔了,就能怀孕了,这样你也不用为难,正好堵了文武百官的嘴。” 裴渡一阵心疼:“都怪我,那……那就去吧,我也觉得憋闷,不如就微服私访,跟着你一去吧。” 他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我也该去外面看看。” 孙胜男有些不乐意。 还好叶晚棠也不同意:“现在不行,陛下,你需要坐镇朝堂。” “我自己出去还说得过去,到时候便是消息泄露也就说我几句,但如果我出去将你拐带出去,他们要说我狐狸精了,到时候更麻烦。” 叶晚棠不带裴渡,不许他跟。 最后的结果就是叶晚棠趁机跟着孙胜男跑了,丢下裴渡一个人,和孙太后大眼瞪小眼。 孙太后也寂寞呀,叶晚棠不在,裴渡这个儿子经过这三年的相处,也没那么稀罕了,最后也以自己身体要养为由出宫去祈福了。 说是祈福,其实就是去游玩去享受了。 偌大的宫中只剩下裴渡一个孤家寡人。 骗他还不能怪孙太后,她一辈子被困宫中,想出去走走又有什么错。 本来叶晚棠跑了,裴渡就很烦,偏偏那些文武百官还在伤口上撒盐,竟然抓住三年无所出这一点,再次上折子让裴渡广纳后宫。 裴渡彻底怒了。 第399章 番外:我缺个暖床的,你来不来 裴渡生气,后果很严重。 把他的晚晚气跑了,他还没找他们算账呢,他们倒自己又来了。 晚晚走之前叮嘱他不许乱杀人,那就不杀。 总归他有的是办法。 叶晚棠开心踏上旅程,还不知道裴渡要骚操作了,一路上很是开心。 孙胜男又是最好的同行伙伴,两人也不赶时间,就随心所欲,想走就走,想停就停。 偶尔想去哪里了,就拐过去,一路好不开心。 最后走了整整半年,他们才到目的地。 对女将军这件事,边关接受能力还好,但要站稳需要孙胜男自己表现。 叶晚棠没插手,也没表露自己身份,只用自己的双眼看。 最后还意外看到了范淼。 当初范家人流放,因为一路都被关照过,所以一切还算顺利。 但范老夫人年纪大了,最后还是没撑过那个冬天。 其他人不管受了多少罪,最后还是撑过来了。 范淼到了流放地,一直表现立功,想立功回去,三年过去,他虽然在破案上屡立功,但想回盛京还是不容易。 直到听到边关出了一个女将军,是孙家之后,他才知道是孙胜男来边关了。 范淼一直在打听孙胜男的消息,但也许山高路远,很少能打听到。 时隔三年,终于听到她的消息,他惊喜不已,回盛京难,那他就想办法调到孙胜男夫君。 可他来得不巧,正好边关有战事,到了一个月后,才终于见到了孙胜男。 孙胜男用这一个月时间,让人认可了她的能力,也带着她的女子队打出了风采。 范淼再见到孙胜男,便是浴血奋战凯巡归来的她。 时隔三年没见,这样的孙胜男,让范淼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想去相认,可最后他心几乎要跳出胸口,却最后一声没吭,就看着孙胜男从面前骑马走远。 英姿飒爽的孙胜男,被所有人的目光追随,也没注意到范淼。 直到过了三日,范淼才终于又等到孙胜男。 孙胜男看到范淼,也挺高兴。 “没想到还能遇到你,范淼,好久不见。” 三年过去,范淼比起之前成熟稳住了许多,也黑了许多,强壮了许多。 唯一不变的大概是看她的眼神,依然冒着小心心,给她带礼物的习惯也没变。 “这给你。” 不是别的,是抹额,孙胜男挺喜欢:“不错,练武打仗时实用。” 不止能御寒,出汗时,还能阻止汗流到眼睛里影响发挥,还能捆住头发。 “你喜欢就好。” 范淼松了一口气,之后便不断来找孙胜男。 看到叶晚棠也很惊喜,还和她说了唐韵和范月的近况。 叶晚棠听闻她们的情况,收拾了些东西,让范淼带给她们,但并没有过去的打算。 她其实该回去了。 回去前问了孙胜男怎么想的。 “范淼忘不了你,还想重来,你怎么想的?我看你也不排斥他。” “不排斥,再次见到他还是喜欢的。”孙胜男看着沙盘:“但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忙的事儿太多了。” 叶晚棠点点头,没多说,正事要紧,而且看他们这样子,最后大概还是会走到一起,她就不多插手了。 只是叶晚棠走了,孙胜男就有些撑不住了,倒不是因为想范淼,而是她儿子太缠人了。 之前叶晚棠在,有叶晚棠带,她轻松许多,偶尔会觉得小子烦人,但还在能接受范围内。 但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救命。 虽然有其他人在,但小孩就是爱缠着亲近的人,于是孙胜男三天都没撑过去。 儿子的存在,严重影响了她练兵。 于是,在范淼有些绝望,以为孙胜男不会再要他的时候,孙胜男再次为他停下脚步,直接丢过来一个孩子。 “这孩子我是一天带不了了,也是你儿子,你带,我要去练兵。” 范淼抱着怀里软软的孩子,和他大眼瞪小眼。 “你……” 范淼手都是抖的,他没听到过孙胜男怀孕,更没想到孙胜男怀孕了,还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原来你就是我爹。”怀里的小人儿,人小鬼大,眉眼像孙胜男,又有几分他的影子。 小人儿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很是自来熟开口:“爹,你带我去哪里玩呀?” 范淼颤抖着声音哎了一声:“你想去哪里玩?” 开头是很温馨的,但等到了傍晚,孙胜男在见到范淼的时候,范淼头发是乱的,神情是怀疑人生的。 他总算了解,孙胜男为何说一天都带不下去了。 这孩子精力实在太好了,话还很多,对全世界好奇,什么都想摸摸尝尝,范淼一天下来,对自己和孙胜男有孩子这件事,有了很强的实感。 确实是儿子没错了,磨人的儿子。 孙胜男看到范淼和表情,哼了哼,都没下马,直接弯腰将儿子捞了上去。 “明天你在这等着,我再将他带来给你,虽然他姓孙,但这也是你儿子,你不能甩手掌柜,知道吗?” “知道。”范淼乖乖点头。 虽然儿子很闹腾,但是这是他们的儿子,他还是很喜欢的。 大家都知道了孙胜男孩子是范淼,都以为孩子也生了,他们自然而然的会再次在一起。 连范淼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实际情况不是,儿子他带了,每日当值都带着,但孙胜男没有松口。 “我们不是和离了吗?谁说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就带带孩子好了。” 范淼:“……” 范淼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好在他有的是耐心,照旧对孙胜男好,对孩子好。 最后就是孩子也觉得这个爹爹挺好,其他人也觉得范淼真的不错。 孙胜男也觉得不错,特别是范淼身材越发好了,好像越发有肌肉了。 在范淼有意识的勾引下,孙胜男果然意动。 “你是故意的吧,哪有这么巧,时不时的总能看到你手臂,还每次都有接触。” “不过看你身体越发好了,倒是有点想了。” 战场上压力大,每日练兵也辛苦,也需要发泄,孙胜男问范淼:“我缺一个暖床的,你来不来?” 第400章 番外:恭请皇后回宫 范淼沉默,他想的是破镜重圆,并不是暖床…… “不要吗,那算了。” 孙胜男遗憾放弃时,范淼急了:“要。” 他咬牙:“我要。” 暖床就暖床的吧,不能因为一时犹豫彻底错过。 “那还不快来。” 小别胜新婚,干柴烧烈火,这把火烧得很旺。 孙胜男很满意,于是范淼一边破案,一边带孩子,一边暖床,看着和普通夫妻没差别了。 但他没名分。 也不是没人笑话,但范淼没为此就生事,当初是他和离的,也怪不得孙胜男如此。 不过就这么过了一年又一年又一年,范淼也撑不住了。 “胜男,什么时候给名分。” 孙胜男有些无法拒绝了,范淼对她一如既往的好,孩子也教得好,也不作妖,确实不错,最后终于改口。 “你想什么时候要。” “现在就要。”范淼立刻回答,说不急是假的,但这件事急不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好在他有的是耐心,也了解她,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不就等到了。 范淼和孙胜男的这些故事,叶晚棠都是通过转述才得知的,都没有亲眼看到,对此她很是遗憾。 但她确实也是没办法。 她本来也想多看看热闹再走,但大臣都求到她面前了,求着她回去。 裴渡也一直装可怜,让她回去,都要变成望妻石了。 最后只能先回去。 为什么对叶晚棠不满的文武百官,最后都来求叶晚棠回去,还是因为裴渡的骚操作。 裴渡历来不按理出牌,百官也深有体会,但他们没想到,广纳后宫的会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祸事。 叶晚棠走了,百官还撞到了裴渡枪口上。 裴渡也没喊打喊杀,只是转头就给那些说广纳后宫的官员家的孙儿,或者儿子赐婚。 赐婚就赐婚吧,赐婚一般情况下也是恩宠,但是他们的儿子孙子赐婚的对象竟然是男人,而且对方还有妻有子甚至有孙子,甚至这些人还是他们一起上折子的同僚。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吵吵着广安后宫的几个人莫名其妙联姻了,但都不是正常联姻。 “陛下,这成何体统。” “你们不是总让朕广纳后宫吗,朕先给你们纳几个看看,如果你们觉得很好,能接受,朕在考虑看看。” 几个大臣:“……陛下,他们都是男子。” “朕曾经和皇后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违背,天理不容,即便真的纳妾,那也只能纳男子,但这大夏还没有纳男妃的前例,只能让你们先试试,如果你们能接受,能教得你们儿孙恪守男妾本分,那朕再考虑你们所说。” “如果都没问题,那便将他们施以腐刑,在入宫中伺候朕、伺候皇后娘娘。” 裴渡又又又不按理出牌,直接一招将所有人都打懵了。 不止乱给人指婚,还要将人阉了才能入宫? 这简直无理取闹。 但裴渡很认真,直接吩咐太监前去监督他们各家的情况。 “什么?你们家还没安排圆房,这妾侍纳了就得圆房,安排上。” “还要请人教导他们为男妾的本分,知道怎么伺候主母,等学成了,陛下就会考虑广纳后宫,在文武百官中选出最为优秀的男儿,腐刑入宫伺候皇上。” 朝堂乱了。 很多大臣直接晕倒了。 “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啊。” 裴渡坐在龙椅上懒洋洋问他们:“朕都已经尽可能满足你们的要求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还是你们就想让朕违背朕的诺言,让朕遭受天打雷劈?” 众大臣:“……” 欲言又止又欲言又止,只觉要憋死了。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少男人没承诺过,到最后做到的又有几个,大家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但这话他们不能说,说了真出事了,他们也顶不住。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能主动让皇帝言而无信。 这件事最后闹得不可开交,暴君阎王等等词,都落到了裴渡身上。 但裴渡不为所动。 他的晚晚都跑了,他没人陪,只能折腾他们了。 那些个大臣,是真的怕了裴渡了,他们天天将贞洁挂在嘴边,又怎么接受什么男妾,更何况这些男妾,还是自家同僚的子侄。 让这些子侄去学怎么为妾,这比杀了他们还痛苦。 更可怕的是,裴渡还说要他们家里最好的子侄入宫。 他们让裴渡广纳后宫,是指女子,这最好的男子入宫了,还是腐刑入宫,这不是完蛋了。 最后他们开始怂了,开始认错,想让皇帝收回成命。 但裴渡不,说他的话不可朝令夕改。 就这么折磨了他们几个月,逼着那些子侄学怎么为妾。 虽然裴渡没真的逼他们圆房,但每日被这么盯着,且清楚知道自己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的一笔,所有人都觉得要崩溃了。 最后有人终于熬不住,去求见叶晚棠,让她劝劝裴渡,收回成命。 结果叶晚棠根本没便后宫,便是太后也不在。 等知道叶晚棠被他们逼得离宫出走,他们才知道为什么裴渡这么生气。 之前就有人想到叶晚棠,只是没脸,也怕更加惹怒裴渡才不敢,现在实在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也知道彻底怕了。 最后知道叶晚棠在边关,甚至求到了边关。 叶晚棠见了他们,知道裴渡所做的,也写信劝过裴渡:“差不多放过他们吧。” “就知道你会心软。”裴渡回信:“再等等,让他们再求你两次,你在答应,得让他们知道彻底怕了才可以。” 叶晚棠无奈应了。 大臣们更加绝望。 之前他们嫌弃叶晚棠为皇后,现在好了,求着叶晚棠回去。 过了三年的好日子,他们都忘了叶晚棠的好处。 如今叶晚棠离开半年,他们可算知道厉害了。 叶晚棠其实在外面有些乐不思蜀,并不想回去,大臣看出来后更加怕了,最后人越来越多。 看在他们是在太可怜,裴渡也一直装可怜,一天一封信的催,最后心软才终于答应。 三个月后,叶晚棠终于回到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