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的，干掉穿书的，不过分吧？》 第1章 十年无所出，貌若无盐女 “顾沈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儿终于中举了！ 没枉费你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供我儿子读书，你赶紧把药喝了，安心上路吧！” 刘氏端着一碗药汁儿，满脸嫌弃地站在脏臭的柴房里。 她看向躺在角落的女人时，眼神七分冷漠，三分嫌弃，剩下的，除了倨傲还是倨傲。 她面前的半截破木板上，躺着一个干瘦的女人，一张发黑发硬的破棉絮盖在她身上，仿若无物。 也不知她流了多少血，那血竟透过木板淌到了木板外的地上，发黑发臭。 若不是女人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已经死了。 顾昭明中举了？ 沈蓉先是一喜，可随即反应过来，刘氏后面话里的意思。 喝药？ 安心上路？ 什么意思？ 沈蓉想到某个可能，呼吸有些急促， 她试着从木板上爬起来，却发现身上早已经冻僵，手脚也不听使唤了。 她艰难地侧过头，试图说些什么。 结果，左边脸上那块丑陋的疤，将刘氏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你磨蹭什么？赶紧喝药！我儿子可是举人了，你一个丑八怪，也配？” 刘氏反应过来自己被吓到，嗓门都高了好几个度。 沈蓉缓缓地抬起胳膊，抚上了自己的脸。 不用照镜子，也不用摸，她也清楚她现在的模样。 那左半边脸坑坑洼洼的，被一块褐色的疤占据了大半。 右半边脸虽不曾损伤，可因操劳过度，早已经衰老得如同老妪一般，松弛干瘪，皱纹横生，早已经没有了当姑娘时一分颜色。 她十五嫁作顾家妇，短短十年时间，花信刚过，她就已经被搓磨得如同老妇一般，衰老，沧桑。 她脸上那道疤，当初全拜刘氏所赐，如今竟成了她不配顾昭明的幌子。 沈蓉的眼睛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却又带着深不可测的恨意和不甘。 凭什么？ 刘氏看着那张丑得令人作呕的脸，眼里闪过一丝痛快。 这张脸毁得可真好啊！ 当初，这个狐狸精一进门，就整日缠着她儿子，搅和得昭明都没心思读书了。 要不是她亲自动手毁了这张脸，她儿子怎么可能有今日？ 昭明能考上举人，都是她这个做娘的功劳！ 刘氏脸上带着得意的笑，鼻孔对着沈蓉，语气刻薄又不耐烦。 “快点！别磨蹭。 难道，还要我拿镜子给你照一下，你现在这副尊容，有多让人恶心？” 沈蓉沙哑着嗓子“…我……要顾昭明亲自来见我……” 刘氏满脸不耐烦，“你如今这副鬼样子，还是不要污了举人老爷的眼！” 沈蓉胸口剧烈起伏，她现在这副鬼样子，是拜谁所赐？ 当初这老虔婆生病，她没日没夜地侍疾端药，只因一次，药烫了一些，那碗药被这老虔婆尽数泼到她脸上，从此她便毁了容。 如今，这老虔婆哪来的脸嫌弃她？ 顾明昭那个负心汉，如今一朝得势，竟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是污了眼睛。 可当初求娶她时，可不是这样的，这人心怎么能变得如此彻底？ 他们刚成亲那一年，也曾情投意合，如胶似漆，顾昭明甚至亲自教她读书识字，日日为她执手画眉，怜她冷了，累了……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沈蓉沉浸在回忆之中。 “十年无所出，貌若无盐女，看你往日操劳持家的份上，我在顾家祖坟外给你留了一个位置，你放心去吧！” 一道低沉的男声将沈蓉从万千思绪中拉回来。 凭什么？ 十年啊！ 整整十年！ 她在顾家当了十年牛马，到头来，死后竟都不配入顾家祖坟？ 她不甘心！ 沈蓉目皉俱裂，干枯的手死死地抠着木板，指甲根根折断的痛也不抵心里的痛。 当初，顾家一穷二白，若不是她沈家举全家之力供他读书，他顾昭明能有今日？ 为了供他读书，她娘家掏光了家底。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自打进了顾家门，白日在田里耕种，回到家中，还要侍候婆婆刘氏，夜里织布，不到鸡鸣不就寝，整整熬了十年！ 竟只换来一句，十年无所出，貌若无盐女！ 可她嫁给顾明昭之前，姿容秀美，是附近几个村里，一等一美貌的小娘子。 还有孩子…… 想到她那枉死的孩子，沈蓉艰难地撑起上半身，血红的眼，死死地盯着顾昭明。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妻？ 为什么打掉她来之不易的孩子？ “咯咯咯……三娘，你说，还能因为什么？” 一女子缓缓地顾昭明身后走了出来。 女子一身红裙，满头珠翠，脸上尽是得意，她微挺着肚子，一手抚在小腹上。 “当然是因为我肚子里这个啊！我儿子必须是顾家嫡长子。” 沈蓉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 怎么会是她？ 沈蓉还没来得及斥骂这对狗男女，一只大手猛地掐住她的脸，那碗药尽数灌入她口中。 沈蓉仰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顾昭明，滚烫的药汁和着泪流入脖颈处。 药汁被尽数灌入口中，不一会儿，沈蓉腹部一阵绞痛，眼前一黑，人就彻底断了气。 “十年无所出，貌若无盐女……” “不！” 沈蓉一声尖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从额角流了下来。 她一抬头，入目是一片熟悉的杏色床帐，鼻尖萦绕着清冷的竹香，那道冷酷无情的声音仿佛还在她耳边回响着。 沈蓉脑子有些混乱，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这好像是她未出嫁时的闺房。 沈蓉一把掀开床帐，顿时瞪大了眼睛。“这……” 她不是死了吗？ 不是被顾昭明亲手灌的毒药给毒死了吗？ 怎么…… 沈蓉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光滑细腻的触感，还有眼前这双纤纤素手，白皙细腻，往日因劳作而变粗糙的皮肤不复存在。 她愣住了。 之前那是她是做梦，还是她重新回到了未成亲之时？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熟悉的竹子清香顿时扑面而来。 沈蓉向门口望过去。 来人一身粗布衣裙，脸上有了些许年岁的痕迹，但依旧难掩那清丽的容颜。 如墨般的青丝，用一根木簪挽在脑后，清秀的眉头，此时微微皱着。 沈蓉看清来人，下意识揉了揉眼，娘不是已经…… 陆氏急步来到沈蓉床边，“三娘，发生了什么？你……做噩梦了？” “娘？”沈蓉一把抓住了娘亲的胳膊。 是热的，娘亲的身体是热的。 娘亲竟还活着！ 眼前这一切，无不是在提醒沈蓉，她回到了未出嫁之时。 沈蓉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哎呦！你这孩子，明天就要嫁进顾家了，都是个大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陆氏一边说着，一边将沈蓉凌乱的发，一一理顺。 什么？ 她明天就要嫁进顾家？ 第2章 这事儿不好办呐！ “明天出嫁？”沈蓉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三娘，你这是睡糊涂了吧？明天就是你跟顾家那孩子成亲的日子，你莫不是忘了？” 陆氏摸了摸沈蓉的脑门，发现女儿没有发烧，松了一口气。 “不！”沈蓉脸色一白，身上惊出一身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她仿佛又置身于那暗无天日的破柴房里。 沈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声音还是有几分失控，“娘，我不要嫁给顾昭明！我不要嫁给他！” 陆氏看着女儿苍白的脸，竟些看不明白女儿的心思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一边擦拭着女儿额头上的汗，一边道： “三娘你别怕，咱们两家住那么近，顾昭明不敢欺负你，你昨天不是还盼着他来娶你吗？” 沈蓉摇了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她总不能说顾昭明飞黄腾达之日，便是她这个糟糠之妻命丧黄泉之时吧？ 她现在把这话说出来，就是亲娘也不信。 沈蓉咬了咬唇，沉默了一会儿，道：“娘，我不想嫁给顾…童生，他家太穷了…” 确实穷，这时的顾家已经穷得揭不开锅。 顾昭明更是因交不起束修，这段时间都在家自学。 上辈子，要不是她带着嫁妆进门，顾家母子俩都只能靠挖野菜度日。 这也是为什么顾家让她急着成亲的缘故。 可惜那时她不知其中缘由，被顾昭明哄了两句，就央着娘亲选了个最近的日子出门。 陆氏一拍大腿，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顾家那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女儿的事呢！ “哎呦！三娘，你这都快出嫁了，现在才说这话，这事儿不好办呐！” 陆氏一向宠女儿，她倒是没觉得女儿现在说不愿意嫁给顾昭明有什么不对，只是时机有些不巧。 她忍不住替女儿着急，这事情太棘手。 沈蓉垂下眼帘，她怕眼中的恨意被娘亲看到。 举全家之力，供出个白眼狼，最后为他人作嫁衣裳。 重来一次，她怎么能答应？ 她倒是想看看，这次没有他们沈家支持，一穷二白的顾昭明，如何考上举人，青云直上？ 事情虽然棘手，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她摇着陆氏的胳膊，“娘，你就当我任性一次，那顾家太穷了，刘氏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我不想去顾家吃苦。” 娘亲平日最疼她，只要她不乐意的事，娘亲从不勉强她。 果然， 陆氏拿手指戳了戳沈蓉的额头，“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无缘无故退了亲，名声都不好听，以后想说到这么好的亲事，可不容易。” 毕竟顾昭明，是附近出了名会读书的人，一表人才不说，镇子上的夫子也说，顾昭明考取功名的机会很大。 要是退了亲，三娘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这么有前途的后生。 沈蓉眼睛一红，她无缘无故在出嫁前提出退亲，娘亲一句指责的话都没有不说，还全心全意为的她以后着想。 她上一世真的是猪油蒙了心，为了供出一个白眼狼，掏空了娘家，最后连自个儿亲娘病了，她却一心想着顾明昭赶考的盘缠，又顾着婆婆刘氏，愣是没想到拿些钱给娘医治。 那时她也不懂事，她一直以为，以为娘家经济还跟她为未出嫁时那样。 直到后来，爹娘相继离世，她才恍然发现爹娘，当初一次次跟她说过得很好的背后是怎样的困苦。 她记得当初亲娘生病，在家里躺了整整三个月，熬到最后，娘亲整个人骨瘦如柴，病得都没了个人样。 她好悔！ 沈蓉抱着陆氏的胳膊，忍不住哽咽道：“娘，我想清楚了。” 现在娘好好的，沈家也好好的，一切都还来得及，真好！ “你呀你！”陆氏拿手指戳了戳沈蓉的额头，“这事儿，你最好想清楚拿什么理由说服你爹。” 三娘才十五岁，要不是顾家催得紧，女儿又愿意嫁给顾家小子，她还真舍不得女儿这么快嫁作人妇，去别人家操劳。 既然，女儿现在不愿意嫁人，婚事推迟两年也不是不可以。 沈蓉扯着娘亲的衣服，摇着头，“娘，我爹最听您的话了，你就帮我说说嘛！” 陆氏眼睛一瞪，“我说是我说的，你爹问你，你也得想好缘由。 只因顾家穷这一点儿，在你爹那儿可说不过去，咱们家日子还行，顾家虽穷了点儿，但你嫁给顾昭明，你爹可不会让你吃苦。” 陆蓉蓉闻言，心里又是一痛，爹娘果然是最疼她的。 按理说，沈家条件在村子里是数一数二的，供一个人读书不成问题，可谁让刘氏在她进门第二年就生病了呢！ 供刘氏治病吃药，还要供顾昭明读书。 她爹担心她在婆家吃苦，经常给她送钱，他自己无论多苦多累，从来都不跟她这个女儿说。 沈家那点儿本就越发单薄的家底，就这么被顾家给压垮了。 等日后她自己亲生父母生病，家里愣是掏不出一个子儿，只能躺在家里等死。 “娘……”沈蓉窝进娘亲怀里，偷偷地抹了把眼泪。 她心里清楚，这事儿只要说通了她娘亲，爹那儿迟早能答应。 陆氏并没有发现沈蓉的异样，她注意到女儿的衣裳有些湿， “三娘，你赶紧换身衣裳，退亲的事，还得等你爹回来商量。 时间不早了，我去地里给你爹送饭，饭在锅里温着，你起来记得吃。” 陆氏离开后，沈蓉一个人呆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她下了床，来到梳妆台前，铜镜里面，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沈蓉那忍了许久的泪，肆意地涌了出来，无声地滚入衣襟。 自打毁了容，沈蓉就再也没敢照镜子了。 如今，她回来了，她的脸还好好的，她再也不是顾昭明口中那个无盐女！ 沈蓉抚着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那个稚嫩娇美的面容，露出一个阴冷的笑。 这辈子，她嫁猪嫁狗，嫁傻子，她也绝不嫁顾昭明！ 就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道令沈蓉至死都忘不了的声音。 “三娘，你在家吗？” 那声音，仿佛将沈蓉带回了她上一世，临死之时。 沈蓉的身体不自觉颤抖了起来，她隐隐感觉到，腹中传来了一阵绞痛。 那种死亡的感觉，如毒蛇般缠绕在她的心头。 沈蓉深呼几口气，等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对着窗外道：“我在屋里。” 第3章 恨不得立马跟她同归于尽 沈蓉的爹沈武，早年出去闯荡过几年，攒下了一笔钱，带着媳妇孩子回到老家桃花村盖了座青砖瓦房。 桃花村，大部分村民住的泥土屋，屋顶孩子的茅草，条件好点儿的人家，也只是在屋顶盖些瓦片。 当时沈武盖这屋子，在桃花村和附近的几个村子里都引起了轰动。 村民们谁不羡慕沈武家盖的青砖瓦房？ 沈武家房子盖得晚，北边竹林外的那一圈，合适的地，已经被别人家给占了，他家的房子便盖在了竹林里头，地势较高一点儿地位置，再加上屋子是青砖瓦房，便更显气派。 陆氏是个讲究人，屋前屋后的院子打扫得特别干净整洁，就看着更舒服了。 前院门开在房子侧面东边。 正屋大门朝南，大门前面空地上种了一排橘子树，此时橘子树上挂满了鸡蛋大的青皮橘子。 橘子树外面是一排缠绕着刺玫的篱笆，刺玫刚开败，此时上面正开着朝颜花。 沈园站在沈家院子外，看着眼前的青砖瓦房，心里就止不住地羡慕嫉妒。 幸好，她马上也能住进大房子了。 只要得到那件东西，有了金手指，别说青砖瓦房，就是当官夫人也不在话下。 想到这儿，沈园心里那点儿嫉妒才消下去了些。 “三娘，你收拾好了没？” 沈蓉在家排老三，村里的人都叫她沈三娘。 沈园自不例外。 屋里，沈蓉换了身的衣裙，又不慌不忙地梳了个姑娘的发髻。 她知道沈园是来干嘛的。 只要她没出去，沈园是不会离开的。 等她收拾好出来，果然，沈园还在院子里等着。 “三娘，你怎么才出来？我都等你大半天了！” 沈园看到沈蓉时，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嫉妒。 沈三娘容貌清丽，气质沉稳大气，虽然只着一件简单的棉布衣裙，但丝毫不掩殊色。 沈园想到自己现在这副豆芽菜儿的模样，眼里的阴霾差点儿没藏住。 快了，她很快就能变漂亮了，只要拿到那样东西。 沈园上前想挽沈蓉的胳膊。 沈蓉下意识侧了侧身子，躲过了沈园伸过来的手。 沈蓉看了一眼沈园那张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就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上辈子临死前的记忆再次浮现在她脑海里。 破败肮脏的柴房里，沈园一袭鲜亮的红裙，挺着肚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把她衬得如同那脚底下的烂泥。 虽然这张脸和柴房里那张脸，有些不一样，但她化成灰都不会忘记。 沈蓉以为这辈子什么都没发生，她就能平静对待沈园，可在看到沈园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想错了，心里那滔天的恨意，差点儿让她失去理智。 她现在恨不得立马跟沈园同归于尽。 可是，她不能！ 她还有最重要的亲人，她不能让爹娘担心。 沈蓉按耐住心里的恨意，决定与她虚与委蛇一番，再想法子报仇雪恨。 十四五岁的沈园，远没有十年后看着明艳动人。 如今她跟颗豆芽菜似的，又黑又瘦，身上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素色粗布衣裙，皮肤粗黄，五官勉强尚可。 她的头发没有跟以往那样梳发髻，只在侧边梳着一条松松散散的辫子，不仔细看，就跟一把野草似的。 “三娘，你怎么老盯着我的脸？是我的脸脏了吗？”沈园被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摸了摸脸。 沈蓉忍着恨意，强迫自己把目光从沈园脸上挪开，摇头道：“没，我就是发现你长高了。” “真的吗！”沈园立即笑开了花。 这身体快十五了，个子才不到一米五，沈园只盼着快点长高。 沈蓉忍着心里的不适，点了点头。 沈园开心了一会儿，立马想起来的她来找沈蓉的目的。 “三娘，我们之前捡的石头，你把那块绿色的给我吧！” 沈蓉一愣，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说的石头，还是她们俩在河边玩水，她见着好看，便捡了回家。 上一世，也是在她成亲的前，沈园来家里找她玩，无意中在她屋里看到几块石头，便挑了一块绿色的走了。 沈园两次都要这石头，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惜了，这一次，别说一块石头，就是一片烂菜叶子，她都不会给沈园！ 沈蓉摇了摇头，手指扣着手心，从不撒谎的她，突然骗人竟有些紧张，“我…嫌碍事，随手丢了。” “什么！这么好看的石头你丢啦？”沈园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沈蓉的目光本就一直注意着沈园，只一瞬，便将她脸上的表情看了个正着。 沈园怎么如此紧张一块石头？ “你真的，都丢啦？丢哪儿啦？”沈园眼睛紧紧地盯着沈蓉。 “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丢河里，还是路边来着……” 沈蓉挠了挠头，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唉！我实在想不起来了，都过去好些天了。” “那个绿色的呢？都丢啦？”沈园紧张地看着她。 “你要这些石头干嘛？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是也捡了好多回去嘛？” 沈园这么紧张，那石头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沈园不敢问再问了，支支吾吾道：“没………我就是觉得绿色石头挺好看的，别的颜色我都有了，就缺一个绿色的。” 沈园实在是太过在意那块绿石，脸上那紧张焦急的表情，暴露了她内心真实意图。 沈蓉越发怀疑。 果然。 这时，沈园突然提出离开，不等沈蓉回答，拔腿就往院子外跑。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儿事，我先走啦！” 沈蓉盯着她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她为什么非要找一块石头？在听说石头被扔了后，还那么紧张。 沈园说的那块石头，她还真有印象，巴掌大，草绿色，里面还有很多奇怪的纹路。 难道……是那块石头有什么神奇之处？ 想到这个可能，沈蓉转身进了房间，在针线篮子里，翻出了三块石头，其中一块赫然是沈园要的那块。 鹅卵石般的椭圆形，明亮的草绿色，当初在河滩上，她一眼就相中了。 上一世，沈园来问她要，她便送了给沈园。 这一次，她就是给扔了，也绝不给沈园。 沈蓉从篮子里找出一个新做的荷包，正打算把绿石装进去。 手中的动作一顿。 她猛地想到之前，在顾昭明书房里看到的那些志怪传奇录，里面有讲的滴血认宝的故事，再结合沈园刚才的态度。 难道…… 沈蓉心脏顿了顿紧接着又快速跳了起来。 她在绣篮里拿出一枚绣花针，往手指上一扎，鲜血很快就冒了出来，滚落在绿石上。 第4章 这等有情有义的男主合该是她的 沈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绿石，直到血慢慢地凝固在石头表面上，绿石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要说沈蓉没有一点儿失望，是不可能的。 但，这种事，本来就可遇不可求。 沈蓉安慰自己一番，刚将绿石塞进荷包里，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了。 沈蓉一回头，沈园正站在门外，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荷包。 六月的天，沈园自村北跑向村西的小河边，来回奔跑了一圈，空手而归。 她脸色通红，满头大汗，乱糟糟的发丝湿哒哒地粘在脸上，模样狼狈至极。 “三娘，我没有找到，你再想一想，你把那石头丢哪儿去啦？” 沈园跨进房门，眼睛却紧紧地粘在那只荷包上。 沈蓉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她手下意识一缩。 糟了，难道，那石头还是沈园被看到了？ 沈蓉脑子一懵，第一次撒谎就要被人当面拆穿，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记不太清了。”她故作镇定地把荷包收进了怀里，却丝毫没发现，荷包在被她放进怀里的那一瞬间，变得轻飘飘的。 收好荷包，沈蓉这才有心思看向沈园。 尽管她都这么说了，但沈园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她上前就要来夺沈蓉身上的荷包，“东西是不是被你放荷包里，你不记得了？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这绿石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只有找到那块绿石，她的系统才有足够的能量被激活，系统被激活，她才有金手指。 她必须得到那块石头！ 她这几天过够了这种苦难的日子！ 沈蓉一个没注意，怀里的荷包被她掏了出来。 抢到荷包，沈园脸上忍不住扬起了个笑脸，“一块石头而已，你舍不得那石头就直说，干嘛还藏起来……” “还给我！”沈蓉急得满头大汗。 沈园把荷包拿到手，发现荷包有些不对劲，轻飘飘的，她打开荷包一看，里头竟是空的。 她讪笑两声，“哎呀，三娘，我跟你开玩笑而已，还给你，你别生气了！” 沈蓉接过荷包，打开一看，惊呆了。 荷包里头是空的。 怎么会是空的？ 石头去哪儿了？ 难道是被沈园拿走了？ 不可能，她一直都看着呢！ 沈园怎么拿？ 难道，她有隔空取物的本事？偷偷地把那块绿石拿走了？ 总不可能是那块绿石自己跑了吧？ 沈蓉脸色一阵一阵白。 就算她重活一回，还是连一块石头也抢不过她吗？ 沈蓉有些泄气。 不行！她不能气馁！ 沈园连一块石头都要费尽心机抢走，那男人，沈园就更要抢了吧？ 她记得没多久，沈园就被张氏嫁给了一个老鳏夫…… 上一世，她跟顾昭明两人能无媒苟合，这一世，她何不提前成全这对野鸳鸯？ 让沈园也尝一尝自己受过的苦，顺道借沈园的手，跟顾昭明退亲。 沈蓉决定先试探一下沈园。 她红着脸，羞涩道：“园园，我明天就要嫁进顾家了，这荷包是给顾……大哥做的，我刚才就是…就是没好意思拿出来……” 说着，她害羞似的垂下了脑袋。 沈园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沈蓉家是桃花村的富户，沈蓉又是沈武唯一的女儿，平日吃的穿的，甩村子里其他姑娘一大截。 沈蓉不用做什么家务活不说，就连现在穿的衣裳，都是细棉布的，更别说补丁了。 她人长得漂亮，定亲的对象也是这附近几个村出了名的读书人。 村子里的姑娘谁不羡慕？ 沈园想到她娘张氏，为了高彩礼，找人给她相看的人家，不是又老又丑，就是缺胳膊少腿的。 想起来这个，沈园就觉得窒息。 不过，她想起沈三娘在书中的结局，心里又平衡了一些。 她知道以后的事情发展，还有机会改变。 可沈三娘就不一样了，她在书里，是个命短之人，顾昭明前脚考上进士，沈三娘后脚就劳累成疾，病死了。 还不如让她嫁给顾昭明这个男主，凭借着自己聪明智慧和勤劳的双手，绝对能发家致富。 再说了，顾昭明可是男频科举文的励志男主。 哪怕妻子貌若无盐女，也没有嫌弃，这等有情有义的男主合该是她的。 沈园越想越觉得可行。 她眸子眼神微闪，想到刚才在河边看到的人，心里冒出一个恶毒的计划。 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了，沈蓉便嫁不成顾昭明了。 她笑着上前拉沈蓉的袖子，“三娘，你帮我去找找吧！我没找到那些好看的石头。” 沈蓉心里对沈园的触碰厌恶得紧，但脸上丝毫不显。 “那好吧，我都不太记得丢哪儿了去了，要是找不到，我们就快点回来，外头日头晒。” 不管沈园有没有得到那块绿石，她现在还不想跟沈园撕破脸。 既然她要演，沈蓉也没打算拆穿她，她倒想看看，沈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要能退亲，哪怕一时委屈，也算不得什么。 沈园耐着性子哄着沈蓉。“行，我都听你的，咱们要是找不到，就早点儿回来。”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沈园就忍不住激动。 桃花村，三面环山，东面是村口，村口有一片桃林，其树龄已有百年，春日里，村口的桃花绽放，落英缤纷，美得如同一幅画似的。 与之对应的西面，远远地并排着几座青山，在山与山的缝隙之间，山泉水蜿蜒而下，在山脚下汇成一条小河，夏日灌溉桃花村的农田，也是孩童们嬉戏的乐园。 沈蓉两人要去的就是这边的小河。 两人至北向西走过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 这条路沿着桃花村的屋舍，连通东西两端。 村西边山脚下，一棵老杏子树下围着一圈小孩儿，小萝卜头们都仰着头，看向在树上摘杏子的人。 沈蓉隐约能看到树上有一个瘦高个子的少年，往树下扔了一个又一个的酸杏。 不一会儿的功夫，树底下的小孩衣摆里都兜满了杏子，这时，一个扎着冲天辫的男孩子，冲树上的人喊了一句，“二傻子，我们先走啦！” 他喊完手一挥就带其他的小孩儿跑了，一边跑一边得意地笑。 “哈哈哈…我就说了吧，傻子肯定会帮我们摘杏子的，咱们快跑，别被傻子给传染啦！” 第5章 傻子虽叫长生，却比她还命短 沈蓉知道树上那少年是村里沈六爷爷的孙子。 说是孙子，实则是外孙，是沈六爷爷独女留下的孩子。 二傻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袋，因亲娘不在了，那家人也不要了，沈连川干脆和老伴把孩子带回来了桃花村。 他来桃花村那年，刚好三岁。 二傻子大名叫长生，但村子里的人都叫他傻子。 上辈子，沈蓉有一次在山上采野菜，被外村一个二流子给盯上了，要不是在林子里挖竹笋的二傻子，从天而降，挥着锄头帮她把人给打跑了，她怕是会死得更早。 长生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可惜好人没好报，傻子虽叫长生，却比她还命短。 在沈连川夫妇俩相继离世后，傻子在当年冬天，就冻死在了一个雪夜之中。 她记得那年是顾昭明第三次参加乡试，那时她满心都在操心顾昭明盘缠。 等村子里传遍了，她才知道长生被冻死了。 当时，她听到消息，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样感受，难过，自责，后悔，还有羞愧。 当初，她明知道长生一个人孤苦无依，而她却顾忌这儿，顾忌那儿的，都没有照顾一下长生。 长生入土那天，她去上了柱香，回来还被刘氏骂了一顿。 树枝摇晃的声音将沈蓉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接着，“啪”的一声，树上掉了下来一个人。 不是长生，还能有谁？ 他脸着地，摔了个狗吃屎。 沈蓉看着都觉得脸发疼。 “三娘，快看！那里好像有块绿色的，你眼神比我好，你看看是不是？”沈园惊叫一声。 沈蓉下意识往水面上望去。 就在这时， “啊！！” 沈园脚一滑，伸手将站在她前面的沈蓉扑进了河里。 等沈蓉回过神来，她人已经在水里了，还呛了好几口水。 岸上，沈园冲树下的二傻子喊了起来。 “救命啊！有人落水啦！二傻子，你不是最会游水吗？快来救人啊！” 长生是村子里出了名会游水的。 有一次，村子里有个孩子掉进河里，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结果，长生二话不说，就跳进河里把人给救了起来，这事，大家都知道。 二傻子刚从地上坐起来，看到在水里扑腾的沈蓉，呆愣了会儿，然后才跑过来。 “二傻子，快去救三娘！三娘快死了！”沈园在一旁催促道。 扑通一声，长生跳进了河里。 傻子虽傻，因游水的技术不差，很快就游到了沈蓉旁边。 沈蓉刚开始有些慌，可当看到长生来救她时，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在沈蓉晕过去的瞬间，一道淡绿色的暗芒从她怀里的荷包中冲出来，快速隐入沈蓉的眉心。 长生很快将晕过去的沈蓉给捞了上来。 “死人啦！死人啦！”长生抱着沈蓉刚站起身，便发现沈蓉双目紧闭，立马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他一边喊，一边抱着人往河岸上来。 长生一心救人，没有发现，一只荷包从沈蓉那微微敞开的衣领中露了出来，荷包里面滚落出一块不到半个掌心大的绿石，悄无声息地落入水中。 沈园看着狼狈的二人，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她嘴角甚至还带着得逞的笑意。 突然，她看到二傻子脚下，一道绿色的光一闪而过，定睛一看，那不就是她找的绿石吗？ 她按耐住心中的激动，等二傻子抱着沈蓉一上岸，便快步跑进水边，将那块只有小半个巴掌大的绿石捡了起来。 沈园将绿石握在手里，紧张得手心出汗，看了眼二傻子抱着沈蓉离去的背影，偷偷地回家了。 此时，在不远处田里劳作的村民们，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 “天啊！沈三娘这是怎么了？” “她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这肯定是落水了，怎么被这个二傻子给救了？” “完了！这还怎么嫁顾童生？” “肯定嫁不成了，那刘寡妇多要面子的人啊！” “是啊，那顾童生可是读书人，最要名声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追着二傻子跑向沈六爷爷家。 还有那脚程快的，立即跑到南边山脚下的农田里去通知沈武父子他们。 小山村虽说封闭，可八卦传递的速度倒是快，更别说是这种桃色八卦了。 一个漂亮的小娘子跟一个傻子的桃色八卦，那可比平常人的八卦还要来得劲爆。 简直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到各家各户之中。 长生把沈蓉抱回去给爷爷救治。 他爷爷沈川连，行六，是个大夫，平时村子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 医术倒是不错，可惜就是治不好自己的孙子。 “六爷爷，你孙子给你抱回来一个媳妇啦！” 不知道是哪个促狭的，远远地看到沈六爷爷家的院子，就高声嚷嚷了起来，俨然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长生一听这话，顿时不干了，要不是看沈蓉昏迷不醒，他直接就把人扔地上了。 “我不要媳妇！二狗子天天被他媳妇揪耳朵，我才不要媳妇！” 大家听清楚二傻子嘴里在嚷嚷什么后，顿时一哄而笑。 “这还真是个傻子，沈家三娘这么好的姑娘，要是嫁给你一个傻子，那可是你家祖坟冒了青烟！” “就是！傻子就是傻子，就连这么漂亮的媳妇都不知道要。” “二傻子，你倒是跑快点啊！跑慢了媳妇死了，你可哭都没地儿哭去！” “我不是傻子！我爷爷说了，我不是傻子！” 二傻子吼完，便任村民们说啥，也不吱声了。 他要是耽误了爷爷救人，那他肯定会被爷爷揍的。 二傻子也不跟村民们搭话了，埋头往家的方向奔。 他抱着沈蓉前脚才进门，后脚沈武带着妻儿就追了过来。 沈川连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看到昏迷不醒的沈三娘，急忙上前救治。 沈家父子几人在一旁，也不敢出言打扰六爷爷救治。 幸好，沈六叔的医术还算不错，给沈蓉施了针后，没过一会儿，沈蓉就醒了过来。 “好了，人没事了，赶紧回去煮些姜汤喝。” 沈连川见沈三娘没有了危险，就没有留人。 虽说他孙子一个傻子救了人，可沈三娘是定了亲的，为了避嫌，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沈蓉趴在大哥背上，全身发软，也没力气说话。 她下意识看了眼周围，发现并没有看到沈园。 沈园去哪儿了？ 沈园捡到那块绿石后，便迫不及待回家了。 刚跨进院子她就在心里呼唤系统。 很快，系统就给出了反应，那半块绿石直接在手上消失了。 一会儿后，沈园脑子猛然一疼，还不待她有所反应，紧接着，一道尖厉又急促的警报在她脑中响了起来。 第6章 狗系统，你给我出来！ “警告！能量不足！警告！能量不足！系统1516即将陷入沉睡……” 沈园心里猛地一空，系统的声音霎时消失了。 怎么回事？ 这什么破系统？怎么会沉睡？ 睡了，还能醒吗？ 什么时候醒？ 沈园在心里咆哮，“狗系统，你给我出来！ 我费尽心思给你弄来了带能量的石头，怎么能陷入沉睡？ 狗系统，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可惜，无论沈园在心里怎么呼喊，脑海里再也没有了系统的声音。 沈园在心里嘶吼了半天，也没听到系统的声音，气不过，一脚把旁边的木桶给踢翻了。 “砰！” 沈张氏听到院子里木桶被打翻的声音，立即从屋里出来。 “你这个天杀的！那可是老娘辛苦煮的猪食，你怎么给踢翻了？死妮子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说罢，她抄起一旁的扫帚就往沈园身上打了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沈园在院子里一边躲一边嚷嚷着。 张氏打了一通，也多少出了点儿气。 听女儿这么说，便准备收起扫把。 这时，蹲在角落玩泥巴的沈耀祖，突然，跳了出来。 “大姐，你撒谎！我刚才亲眼看到你故意踢倒了木桶！” 沈耀祖一边说着，还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自个儿那对招子。 张氏一听儿子的话，更气了，又捡起了扫把。 “这个死妮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邪了，以前多老实的孩子，现在天天出去游荡，家务活儿也不干，现在还学会撒谎了，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妮子！” 看来，这闺女得赶紧找个人嫁出去，好换一笔彩礼回来。 沈园一看便宜老娘这个架势，撒腿就跑出了院子。 倒霉！ 她都穿书了，好不容易有个系统，费尽心思，结果是个废物，害她白开心一场，也不知道这系统以后什么时候恢复。 现在系统靠不上，那她就只能靠男人了。 沈蓉的清白和名声已经毁了。 顾昭明一个读书人，肯定不会再娶沈三娘。 她现在必须快点拿下顾昭明，嫁入顾家。 只等以后顾昭明高中，她就能跟着鸡犬升天，还能捞个诰命夫人当当。 沈园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又往沈蓉家去。 她去看沈蓉是不是还活着。 沈蓉落水被二傻子给救了，这消息很快就被传到了刘氏耳中。 她儿子好歹是个读书人，还是个童生，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个傻子抱在怀里，这成何体统？ 她儿子的脸往哪儿放？ “昭明啊，这沈三娘可不能娶进门。 你听听，外头那些泥腿子是怎么说你的？ 总之娘是不会认这个儿媳妇的，这婚事，你必须给我退了！” 刘氏满脸刻薄，看着竹林的方向，眼里嫌弃得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顾昭明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他娘说得有道理，可自家什么情况，他也清楚。 如果退了这门亲事，家里可没有余钱供他读书了。 可若是不退亲，这以后，他的脸往哪儿放？ 哪怕日后高中，这也成了他的污点。 顾昭明有些犹豫不定。 刘氏看出来了儿子心中的犹豫，立即软声劝着， “儿子，沈三娘那孩子是不错，可娘也是为了你的名声考虑。 娶妻娶贤，你以后可是要考取功名的人，这样不清白的姑娘怎么能配得上你？ 娘可不想你一时糊涂，因为这事，以后一辈子在外面抬不起头来。 你是个有出息的，又一表人才，就是娶那千金小姐也是娶得的，你可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刘氏完全忘了，这几年若不是沈家不时接济一下，顾昭明别说读书，就是粗茶淡饭也都吃不上。 她过了几年轻松日子，早就把以往一个人供顾昭明读书的艰辛，给忘得一干二净。 如今，沈蓉方一出事，她立马就嫌弃上了。 刘氏苦口婆心地劝着，顾昭明想到娘亲口中那些有钱有势的千金小姐，心动了。 是啊，他仪表堂堂，又有才华，只要给他机会，就不愁娶不到贤妻，沈三娘名声已经坏了，为了日后，沈三娘娶不得。 顾昭明心里有了决定，但神色依旧淡然。 “那就听母亲的。” 刘氏满意地笑了，儿子还是最听她的话。 退亲好啊，那沈三娘一脸狐媚子相，要是进门肯定得耽误儿子读书上进。 当初要不是看她家有几个臭钱，她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现在好了，儿子答应退亲，以后她也不用做那恶人，毁掉沈三娘那张脸了。 更不用觉得自己在陆氏面前直不起腰杆子了。 顾昭明心里尽管已经做了决定，可想起沈三娘那张清丽的容颜和嫁妆，还是有些不舍。 这边，沈园一口气跑到沈蓉家院子外。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哭嚎的声音，沈园便知道沈三娘没什么事。 “三娘，你没事吧？”沈园一进屋就看到沈蓉坐在床上喝着姜汤。 沈蓉一抬头，当看到来人，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此时，沈园面上做出一副担心的模样，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我虽然毁掉了沈三娘名声，可到底也算是救了沈三娘一命，不然……” 沈蓉猛地听到沈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沈园。 她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这样的话？ 是打算跟她撕破脸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沈园想到方才她做的事，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不会吧？难道沈三娘知道了刚才自己是故意将她推进水里的？” 那熟悉的声音又在沈蓉耳边响了起来。 她居然承认了！ “你……” 不对！她没看到沈园张嘴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 沈园看到沈蓉脸上的震惊，下意识辩解道：“三娘，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我刚才在河边脚滑，不小心将你推进了河里，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过，我也及时喊人来救你了。 你不会因为这个，以后都不认我这个朋友了吧？” 她话音刚落，沈蓉就听到了那有些抓狂的声音： “千万不要啊！我还想借沈三娘的名义，去见顾昭明呢！” 这次，沈蓉能确定，沈园在说后面的话时，她压根就没有张嘴。 更何况，这样的话，只要脑子没有坏，绝对不可能对外人言。 第7章 难道她活在话本子里？ 所以…… 这是沈园的心里话，她能听到沈园的心声！ 沈蓉顿时一惊。 她来不及去深想，自己为何能听到沈园的心里话，只想赶紧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能听到沈园的心里话。 于是，沈蓉试探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会怪你呢？ 只是……我跟顾家的亲事，恐怕不成了……” 说着，她微微低下了头，余光却一直注意着沈园脸上的表情。 果然，沈园脸上闪过一丝窃喜，嘴上却劝道：“不会吧？二傻子只是个傻子，顾童生应该不至于吧？” 她话音刚落，心声又在沈蓉耳边响了起来。 “刘氏是个寡妇，最爱惜名声，一个名声被毁了的儿媳妇，她怎么可能要！ 顾昭明可是读书人，最在意的不就是名声吗？ 哪怕他不退亲，她也要想办法让顾昭明退亲。 书里的男主只能是自己的！ 我这也算是救了沈三娘一命，只要沈三娘不嫁给顾昭明，以后也不用早死了。 沈三娘以后虽然当不了官夫人，可最起码性命无忧，用个男人换一条小命，沈三娘她也不亏。” 沈蓉听着沈园的心里话，心中无比震惊。 什么书里？她怎么知道自己会早死？还有，顾昭明算什么好男人？还是男主。 难道，她是活在话本子里？ 可是，这一切无比真实，她怎么可能是活在书里？ 尽管沈蓉一肚子的疑问，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顾家婶子最是顾及颜面，出了这事，亲事肯定不成了。”沈蓉一脸伤心道。 沈园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这古代的人就是迂腐，只是落个水被人救了而已，就开始自轻自贱。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用再对沈三娘做什么了。” 沈园很满意沈蓉的态度，但嘴上却还是安慰道：“不会的，顾童生的读书人，不会做出这样没良心的事的。” 沈蓉听着对方的心里话，心里忍不住冷笑：呵……她自轻自贱……还有，她是古代人，那沈园是什么人？ 听她那意思，沈园不是这里的人？ 尽管疑问再多，沈蓉脸上还是做出一副黯然失落的模样，“但愿如此吧！” 沈园一听这话，以为沈三娘对顾昭明还有想法，顿时有些急了，“你都落水了，要不，我去叫顾童生来看看你？” 这样，她就能借着沈蓉的名义跟顾童生见面了。 沈园暗自期待着。 沈蓉自然听到了她的心声，点头道：“园园，谢谢你，如果……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能不能帮我好好跟刘婶子好好解释一下？” 希望沈园能在刘氏面前好好帮她“美言”一番。 果然，沈园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你放心，我要是遇到刘伯母，肯定帮你说说好话！” 她当然要说好话了。 沈园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沈蓉家。 沈蓉在床上躺下来，打算睡一会儿，她闭上眼后，突然，眼前出现一片雾蒙蒙的画面。 不等沈蓉看清楚，突然，那白雾里出现一道漩涡，将沈蓉给吸了进去。 沈蓉眼前一黑，等再次恢复意识，她发现在自己置身于白雾之中，只有脚下丈来宽的地方没被白雾笼罩。 沈蓉有些害怕，这时，她隐约听到了一道声音。 种满它，种满它。 沈蓉低头看向脚下那片巴掌大的地，这么小一块地，种满它但是容易，只是，种东西，她得去拿种子啊，她该怎么出去？ 这想法刚冒出来，沈蓉眼前一花，人瞬间就回到闺房里。 这…… 刚才她不是做梦吧？ 沈蓉决定再试一试。 她脑子里想着那片白雾小声道：“我要进去。” 话音刚落，眼前一花，她又被白雾给包围了。 沈蓉这会儿也不慌了，抬脚往白雾里去，结果刚走到白雾边缘，一股无形的阻力让她无法走进白雾里。 她站在白雾边缘，这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啊！ 沈蓉不知道的是，这空间原本不是这么小的，只因为在契约的过程中，绿石感受到了一股威胁的存在在靠近它，它费了不少力，躲了起来。 直到沈蓉落水，绿石再也躲不住，但因威胁一直都在，绿石干脆舍弃了不重要的那部分，趁着沈蓉在水里挣扎的时候，从沈蓉的口中进入了她的身体里，沈蓉的灵魂。 这么小的地方，该种些什么比较好呢？ 沈蓉一时也想不出来，便先出了那块雾蒙蒙的空间。 这时，房门就被敲响了。 沈蓉打开门，大嫂李氏挺着大肚子正站在门外。 沈蓉看到她那圆滚滚的肚子，心里一阵紧张。 上一世，大嫂在刚满八个月的时候，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难产，最后一尸两命。 而她两个侄女，因为没了亲娘的照顾，被拐子给拐跑了，从此没了音信，大哥为了找女儿，也离开了桃花村，她死之前没见过大哥和侄女一面。 沈家就这么散了一半。 沈蓉小心翼翼地扶着大嫂的胳膊，“大嫂，你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也不歇着？” 这次，大嫂怀的还是双胎。 大嫂对她这个小姑子一直都挺不错的。 刚才她落水的消息传出来，大嫂挺着肚子，已经烧好热水在等着了。 这一世，她多希望能保住大嫂和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李氏递给沈蓉一块棉布，“我就知道你头发没擦干，来，我帮你把头发擦一下，擦好了，就赶紧去睡一觉。” 自小姑子没事后，婆婆拉着公公进屋里，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李凤莲怕小姑子一个人在屋里有什么事，便进来看看。 沈蓉接过大嫂手里的棉布，扶她进屋，“大嫂，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在屋里坐会儿。” 这边，沈园一口气跑到顾家门口停下来，捋了捋头发，整理了下衣裳。 这会儿，顾家母子正在家里吃朝食。 顾家几亩地租给了村民种，顾家母子不用下地干农活儿，一天只吃两顿饭，朝食在巳时。 此时，刘氏刚把早饭端上桌。 一碟干巴巴的酸菜，两碗红薯粥。 那红薯粥是名副其实的红薯粥，一碗水里飘着几颗指甲盖大小的红薯粒，还有一些野菜，简直寒酸到了极致。 第8章 她可不是来过苦日子的 沈园见顾家大门开着，便径直跑进了顾家。 一进门，她的目光瞬间落在了顾昭明身上，只一眼，她便挪不开眼了。 不愧是男主，哪怕身处陋室，衣着朴素，却还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偏偏顾昭明还对她露出一个沉静又谦和的笑容。 他脸上那棱角分明的冷俊，霎时化为乌有。 沈园有几分痴了。 “沈姑娘，你来我家做什么？” 刘氏发现沈园看着儿子那痴痴的模样，既得意，又恼火。 得意儿子有让小姑娘痴迷的本事，恼火这个豆芽菜似的姑娘居然敢肖想她儿子，简直不要脸！ 沈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刘氏也在。 “刘婶子，吃…饭了吗？” 沈园的目光触及到桌子上的食物后，震惊了。 日后大名鼎鼎的权臣顾昭明，早年的日子竟过得这么苦吗？ 再看看刘氏，衣裳上不显眼的地方，缀着不少补丁。 头发用一块褐色的粗布包着，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 顾昭明因着读书人，身上的长袍虽没有补丁，可已经洗得发白，衣领和袖口都起了毛边。 沈园那打量的眼神，看得刘氏很不自在。 自己家穷是一回事，被人知道又是一回事。 顾昭明也有些不满。 沈园回过神来，发现母子俩的脸色不大好好看，她顿时敛了敛心神，急忙道：“刘婶子，顾大哥，三娘落水了，幸好六爷爷家的二傻子下水把三娘救了起来，不然三娘……你们快去看看她吧！” 说完，她挤了挤眼睛，做出一副快哭的模样。 顾昭明刚要表态，刘氏出言拦住了，“唉！三娘那孩子怎么就落水了呢？ 昭明现在可不好上门，这不吉利，沈姑娘，你跟我说说，沈三娘真是被那个二傻子从水里救起来的？” 虽然刘氏觉得早晚要退亲的，可外人不知道啊，以成亲前，两个新人见面不吉利为由，不去探望，这理由也站得住脚。 “是啊，大家都看到了，要不是二傻子及时把三娘抱回去给六爷爷救治，三娘可就……”沈园红着眼，心里却笑开了花。 未过门的媳妇，湿了身，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别的男人一路抱回家，顾昭明一个读书人，这还能接受？ 更何况，刘氏是个寡妇，是出了名爱惜名声的人。 这样的儿媳妇，她能接受才怪！ 沈园猜得没错，她来之前，母子俩还在商量着退亲的事呢！ 母子俩对视一眼，对方眼里的意思，两人都看懂了。 “唉！这也太可惜了，是我家昭明没这个福气了。”刘氏叹气道。 顾昭明在一旁也一脸惋惜。 沈园故作没听懂刘氏那话里的意思，她忍不住，又看了眼，桌子上那两碗红薯野菜粥，一颗心坠到了谷底。 她方才一心想着把男主抢过来，可没想到，顾家的日子竟过得这么穷，她要是嫁进来，那以后还不是得过苦日子？ 这可不行，她跟着顾昭明是为了当官夫人，可不是来过苦日子的。 沈园知道顾家母子俩对沈蓉的态度后，也没心思再多说什么。 她心不在焉地离开了顾家。 看来，嫁入顾家，她还得想法子改善顾家的情况，以后，她在顾家也会更有地位。 等沈园离开后，刘氏和顾昭明商量起了跟沈家退亲的事。 “昭明啊，看来沈三娘还一心想着嫁给你，你说到时候沈家厚着脸皮不愿意退亲怎么办？” 毕竟那个沈连川的孙子是个傻子，外人说起来，只会觉得傻子还会救人，哪里想得到沈三娘的清白。 刘氏也没打算儿子会回答她，“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沈三娘没脸纠缠我儿子。” 说完，刘氏快速喝完红薯野菜粥，就急哄哄地出门了。 顾昭明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神情意味不明。 他了解母亲，一瞬间就猜到了母亲准备做什么，但，他默认了刘氏的行为，他以后可是要考取功名的人，名声绝不能被妻子拖累。 这边，沈蓉擦干了头发，大嫂李凤莲便拿着棉布准备离开，让小姑子好休息一下，结果刚起身，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是沈园来了。 沈园一进屋看到李凤莲在沈蓉的闺房里，还愣了下。“嫂子好。” “园园来了啊！”大嫂冲沈园微微一笑，想着两个小姐妹有话说，便扶着肚子离开了屋子。 沈园看着李凤莲，眼里带着一丝同情。 这是沈三娘的大嫂吧？看起来要生了呀！ 沈蓉第一时间听到了沈园的心声，在听到这话时，倒是还挺平静的，可后面的话让沈蓉不淡定了。 可惜了，在书里，这孩子她没生下来，说是摔了一跤，导致难产，最后一尸三命，其实，沈家大嫂摔跤，这事不是意外，而是人祸。 沈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走进来的沈园，心里在无声地祈祷，快说，什么人祸？快说啊！ 可惜，让沈蓉失望了，沈园在心里并没有继续提这个话题，反而一脸伤心地抓住了沈蓉的手， “三娘，顾家太过分了，我刚才跟他们说你落水了，让顾昭明来看你，你猜刘婶子怎么说的？” 沈园说这话时，眼里不自觉带上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看热闹的眼神。 沈蓉按耐住心里的急切，配合道：“刘婶子说什么了？” 沈园努力做出一副难过的表情，“她说，你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顾家不会接受这样的儿媳妇，刘婶子还不让顾童生来看你。” 紧接着，她心里话也跟着出来了。 刘婶子虽然话没说得那么难听，可话里话外就是那个意思，她这也不算撒谎骗人。 沈蓉怕自己露出开心的表情，连忙垂下脑袋，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实际是在偷偷地听沈园的心声。 如果沈园说的真的，这可太好了！ 沈园看着黯然失色的沈三娘，心里有一种胜利的暗爽。 突然，她想到书里的一个解决她眼前困境的情节。 顾家族人里，有一位会打猎的族人，是顾昭明的族叔。 那位族叔在山里挖到一株好几百年的人参，卖了上千两银子。 结果这消息不知道怎么被传了出去，没过两天，那位族叔就惨死在自己家中。 屋子还被人放了一把火，毁尸灭迹，直到十几年后，顾昭明当了官，回乡祭祖，抓住了那个害他族叔的人。 正好，那人参的位置，书里有描述，在村子南边的大青山的密林里，一棵歪脖子野核桃树下。 那块地方极偏，要不是那位族叔追着一只兔子找到那地方，一般人都发现不了。 如果，她进顾家门后，手上有一大笔钱，既不用过苦日子，还能供顾昭明读书，那她在顾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沈园越想越兴奋。 沈二柱和张氏一心想把她高价卖给老鳏夫，她才不想让那些讨厌的人占她便宜，这事，还得偷偷地来。 沈蓉听着沈园的心声，心里暗自记下了那个地方。 想供顾昭明读书，那也要看她答不答应了。 那么久年份的人参，对大嫂生孩子应该有用吧？ 不过，她现在最想弄清楚的是，大嫂的祸事是怎么造成的？ 可她该怎么跟沈园开口？ 第9章 大嫂难产的原因 沈蓉在纠结怎么开口，这边，沈园想到了解决顾家穷困的办法，心情松快了不少。 “三娘，你也别太伤心了，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没了一个顾昭明，还有下一个。”沈园言不由衷道。 沈蓉听着安慰人的话，心里忍不住冷笑，突然，她想起了个借口。 “园园，我这几天老是做噩梦，梦见我大嫂……你说，这是不是老天在提醒我什么？” 沈蓉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她都这么说了，沈园但凡还有一丝做人的良心，就会提一嘴，结果，还是让沈蓉失望了。 沈园微微一笑，拍了拍沈蓉的手，“怎么会呢？梦都是相反的，你刚落水，得好好休息，可别多想。” 至于提醒的话，她一个字都没透露。 这沈三娘倒是对家人用心，可惜直到她大嫂死了，沈家人都不会知道，沈家大嫂是被村前的柳寡妇害的。 这事说来也怪李凤莲自己多管闲事。 沈武家在村子里是富户，沈武会被柳寡妇盯上，也算正常。 结果，在一次柳寡妇纠缠沈武的时候，被李凤莲给看到了。 李凤莲是个性子直爽之人，看到寡妇勾搭自己公公，当即就不干了，指着柳寡妇的鼻子骂了一通。 把柳寡妇臊得那几天都没敢出门见人。 男人没勾搭上，还被小辈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这仇，柳寡妇记下了。 李凤莲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一次要路过村口时，柳寡妇提前在一块青石板上擦了点儿油。 李凤莲如她想的那样摔了一跤，难产而死。 这事还是柳寡妇的儿媳在多年后给说漏嘴，说出来的。 不知怎的被在外面找孩子的沈家大哥知道了，然后又是一桩惨案。 沈蓉从沈园的心声中知道了人祸是怎么来的，心里顿时一松。 知道缘由就好，那样，她就能帮大嫂避过这次祸事。 至于沈园说的惨案，沈蓉没放心上，只要大嫂好好的，大哥一家就不会散。 这一切都还来得及，她到时候拦住大嫂，不去得罪柳寡妇，大嫂应该不会再难产了吧？ 还有，柳寡妇竟然勾搭她爹的？ 她居然没听到一点儿风声。 想到这次大嫂怀的还是双胎，沈蓉还是有些不放心。 听说生孩子，要是有人参就能从阎王手上抢人。 到时候，她把沈园说的那颗人参给找回来，给大嫂准备着，以防万一。 至于柳寡妇，沈蓉记下了。 上一世，她嫁进顾家后，一心为顾家操劳，知道的事实在有限。 沈蓉知道了人祸，也不想跟沈园周旋，“园园，我头有些晕，我想睡一会儿。” 沈园听了这话，连忙关心道：“没事吧？要不，我去找六爷爷给你看看。” 沈三娘可千万不能病啊！ 这一病，顾家碍于面子，退亲的事估计就要延后了，她还想借着三娘的名义把顾昭明约出来，来个落水的戏码呢！ 手段虽老套，但有用就行。 她就不信了，顾昭明能不救她？ 只要救了她，这门亲事就成了，到时候她就不用被沈二柱嫁给老鳏夫了。 原书里那个老实懦弱的沈园可是被那个老鳏夫醉酒给打死的，她绝不能嫁！ 沈蓉将这些听了个一清二楚。 难怪，上一世，她见到的沈园变化居然这么大，原来是之前的沈园被老鳏夫打死了，这个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孤魂占据沈园的身体，后来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顾昭明。 看来，这一次，她来的时间更早了。 既然你这次这么迫不及待往火坑里跳，那我就帮你一把吧！ 沈蓉不动声色道：“不用了，我就是……就是有些难过，园园，你能帮我给顾……大哥传个话吗？” 沈园面上的喜意顿时快藏不住了。 “什么话？” “你帮我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沈蓉不是真的想问个明白，她只是随意扯了由头，给沈园见顾昭明的机会。 “行，你放心睡吧！我肯定帮你问清楚。” 沈园喜滋滋地离开了。 沈蓉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沈园啊沈园，希望你能代替我顺利嫁入顾家。 不过，那棵百年的人参，决不能让沈园先找到！ 沈蓉再也躺不住了。 她找到在后院掏蚯蚓喂鸡的小弟沈冬庭。 “三弟。” 沈冬庭抬起头，看到姐姐站在屋檐下，扔掉了手中的小锄头。 “姐，你都落水了，不在屋里好好休息，出来干啥？要是吹到风，那可就要受罪了。” 沈冬庭只比沈蓉小一岁多，个子比沈蓉还高出大半个头。 现在正是收割麦子的时节，沈武夫妻俩说完话，见沈蓉没什么事，便叫上老大老二一起回地里忙活。 沈冬庭在地里干了一上午的活儿，想歇一会儿，干脆就留在家里了。 “天气热，我没事儿，我想吃刺萢，你陪我去山里好不好？” 沈蓉想了半天也只想到这个理由。 她做姑娘时，每到这个时节，哥哥和弟弟经常给她带这些野果吃，但她去摘的机会很少。 直到嫁了人，父母相继去世，沈家落败后，她对附近的山头才慢慢熟了起来。 沈冬庭才十三四岁，正是爱玩的年纪但，可一听姐姐要出门，还是拒绝。 “姐，你刚落水，娘都说了，让我看好你，你还是不要出门了，要吃刺萢，等会儿我去地里给你摘，不用你去山里找。” 沈蓉摇了摇头，“你给我摘的，哪有自己找的吃起来有意思。” 这话，沈冬庭没法儿反驳，他也喜欢摘野果子的乐趣。 “要不？明天我带你去，今天你必须在家好好休息，我要是带你出门，爹还有大哥二哥肯定会揍我的。” 沈蓉一听这话，还真没法勉强弟弟。 她要不是当姑娘时上山少，现在突然一个人进山实在反常，也不会拉着小弟了。 要不，干脆自己一个人去？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听沈冬庭幽幽道：“姐，你别想一个人进山，我会看着你的。” 沈蓉瞪了小弟一眼，回屋歇着去了。 算了，明天就明天吧！大青山也不小，想找到那棵歪脖子树，也没那么容易。 迟一天去，应该不要紧吧？ 第10章 谁？谁他娘的偷袭我？ 这边，沈园走到顾家门外，迟迟没拍门。 她想拿下顾昭明没假，可刚才顾昭明和刘氏看她那眼神，显然就是不喜。 她现在要是再打着沈三娘的名义上顾家门，刘氏不仅讨厌沈三娘，也会更讨厌她。 这可不行，还没进门就把刘氏给得罪了，这不是她想要的，最好还是明天再来。 沈园脚尖一转，便离开了顾家门外。 她现在还有件事要做。 挖人参。 把人参挖回来，偷偷地卖了钱，当作嫁妆，到时候她进了顾家门，在顾家也能挺直腰板说话。 沈园偷偷地回到家里，准备拿个趁手的工具，谁知，她刚一露面，就被准备出门的沈耀祖给撞见了。 “娘！我姐回来啦！” 沈耀祖一嗓子把在后院忙碌的张氏给叫了过来。 沈二柱兄弟五个，家里地少人多，忙的时候，几个妯娌都是轮流在家里的做饭。 今天是张氏留在家里，以前张氏每次在家做饭，女儿都会默不作声帮她分担，可自从前几天发了一次烧后，那个勤劳的乖女儿不见了，变成了现在这个小滑头。 “死妮子，你死哪儿去了？赶紧来帮我做中午饭！”张氏一把揪住了沈园的耳朵。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一天得做三顿饭。 一大家子的饭，一个人做下来可不轻松。 “娘，你轻点儿，我这不是回来帮你做饭了吗？”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参还是晚点儿去挖吧！ 沈园帮着做好饭，趁张氏端桌子准备吃饭的功夫，她偷偷地藏了两个粗面饼子，拿着一把柴刀，直奔大青山。 午饭后，沈冬庭想到姐姐想吃刺萢，便拿着小背篓出门了。 沈园低估了大青山的大小，她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在林子里转了一下午。 哪里偏，她就往哪里钻，野生核桃树，她倒是遇到了不少，但歪脖子野核桃树还真没有找到，更别说人参了，人参叶子她都没看到一片。 钻了一下午的林子，沈园的衣裳都被挂破了不少，回到家，被张氏看到，拧着她耳朵，骂了一通，还喷了她一脸的口水。 沈蓉和大嫂一起做好一家子的晚饭。 在地里劳作的人前脚刚回来，院子外就传来了沈冬庭的哭嚎声。 “大哥，二哥，你可要帮我报仇啊！” 沈冬庭鼻青脸肿的，身上的衣裳都破了不少，头发被扯成了鸡窝，他这副模样把大家都惊到了。 “你这个臭小子，下午不去地里帮忙，敢打架，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沈武并没有听小儿子的哀嚎，操起一旁的扫把，就要打儿子。 沈大哥和沈二哥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小弟。 沈家是村子里的富户，有三十亩旱地，三十亩水田，正值收割麦子和春稻的时候。（长江流域在西晋时期就有种植双季稻。） 收割完，大家又立即忙着耕种夏季稻，大家都恨不得睡在地里，结果，三弟不帮忙不是说，还跑出去打架，也太不懂事了。 累了好些天的两兄弟，难免有些怨言。 沈蓉知道三弟不是分寸的人，上一世，沈家散了后，侄子侄女，都是他一个人养着。 年过三十都没成个家，沈蓉心疼这个弟弟，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挨打。 沈蓉走到小弟前面，“爹，三弟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您先听听三弟说说怎么回事。” 不愧是他一心惦记的亲姐，果然护着他。 沈冬庭心里有些感动。 他得到姐姐的支持，声音都大了几分。 “爹，这可不能怪我。是顾二牛那几个瘪三说二傻子是我姐夫，我气不过，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我这可是为我姐受的伤。” 说完，沈冬庭还一脸气愤。 吃完中午饭，他背着背篓准备去给姐姐摘刺萢，结果回来时，半道上遇到了一直跟他不对付的顾二牛几人。 “沈家老三，二傻子以后就是你姐夫了，他在前面玩泥巴呢！你还不赶紧去看看！”顾二牛笑嘻嘻道。 这话一出，他身边的几个小子都嘲笑地看着沈冬庭。 “顾二牛，我姐马上就要嫁给顾童生，你不要胡说！”沈冬庭梗着脖子道。 “哈！你也太搞笑了吧？你姐名声清白都没了，还想嫁顾大哥，脸皮也太厚了吧！” “就是！你姐被那二傻子抱着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是个男人都不会要，沈三娘，只能嫁给二傻子，你说，二傻子不是你姐夫，谁是你姐夫？” “看来好人还是有好报的，二傻子救了你姐，白得个媳妇，可不是好人有好报吗？” 几人一唱一和地嘲笑着沈冬庭，沈老三这还能忍得住？ 他想也不想，将背篓一扔，举着拳头冲向了笑得最灿烂的顾二牛。 眨眼间，两人就打了起来。 沈冬庭年龄本就小一些，再加上对方有三个人，上去一个照面，就被那几人按在地上摩擦。 顾二牛一边打，还一边嘲笑，“二傻子就是你姐夫，你服不服？” “不服！”沈冬庭被按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了，但嘴上依旧强硬。 顾二牛又往给了他几拳，一屁股坐在沈冬庭身上，“二傻子就是你姐夫，你服不服？” “不服！”沈冬庭脸都被打肿了。 “顾二牛，你不行啊！一个毛小子你都收拾不了，没吃饭吗？”顾二牛身边的人起哄道。 顾二牛觉得没面子，起身一脚踩在沈冬庭脸上，一脸凶狠道：“二傻子是你姐夫，你服不服？” 沈冬庭被踩得说不出话了。 几人看着沈冬庭那惨样，笑嘻嘻的，丝毫没有发现二傻子举着一块有他半个脑袋大的石头摸了过来。 “媳妇会打人，会揪耳朵，还会抢我吃的，我不要媳妇，我不要媳妇，你是坏人！坏人！打！” 二傻子嘴里嘟囔着，举起石头，直接往顾二牛后脑勺上砸去。 二傻子经常跟一群小娃娃扔泥巴玩，准头不错，石头一下子打中了顾二牛的后脑勺。 “啊！”顾二牛后脑勺猛地一疼，身体一晃，手下意识往后脑勺上一捂，手心瞬间就糊了一手的鲜血。 “谁？谁他娘的偷袭我？”二牛忍着疼痛，回头往身后望去。 长生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砸到顾二牛的头，当即愣住了。 他傻傻的站在那儿，没动。 沈冬庭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掀翻顾二牛，跑了。 顾二牛被掀得一屁股坐地上，手一松，头上的血流得更多了。 第11章 路见不平呗！ 沈冬庭离开前，有些不放心，一回头，见二傻子瞪着眼睛站在那儿，大声提醒道：“二傻子快跑啊！他们人多，你打不过！” 刚喊完，顾二牛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顾不得找沈冬庭的麻烦，招呼两个伙伴要把二傻子围住。 长生见状，伸手便从怀里掏出了石头又冲几人扔了过去。 顾二牛几人都没来得及上前，迎面飞来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又砸在二牛的额头上。 几人定睛一看，却发现二傻子怀里兜了一大包巴掌大的石头，谁上前，就给他一石头。 还知道有备而来，谁说二傻子傻的？ 这还不算完，二傻子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群萝卜头，每个萝卜头怀里都兜着一包石头。 “坏人！打他！” 二傻子一声令下，石头跟雨一样冲着几人飞过去，打得三个小伙子抱头乱窜，不一会儿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沈冬庭见二傻子没吃亏，赶紧溜了。 他一开始没有跟沈家人提二傻子，只把自己因为维护姐姐名声而打架的事给说了。 听完沈冬庭的话，沈家沉默了。 沈武黑着脸收起了扫把，问道：“谁赢了？” 沈冬庭小胸膛一挺，“当然是我赢了！” 沈家大哥嗤笑一声，“那二牛比你大两岁，不说在村子里打遍无敌手，但，按着你打是没问题的，你还能打赢？” “大哥，你别瞧不起人，那二牛的脑袋都被打破了，血流了一地呢！”沈冬庭得意洋洋道。 “什么？都打破头了？”沈武又捡起了脚边的扫把。 小孩子打架，你听我一讲，我捶你一拳，这倒是没什么的，但是见了血那就严重了。 沈冬庭吓得躲在沈蓉身后，缩着脑袋。 沈蓉往旁边挪了挪，弟弟把人家头给打破了，这顿打是跑不了了，哪怕她不想冬庭挨打，可必须给顾二牛一个交代。 沈冬庭见姐姐不再护着他，立马大声喊道：“二牛的头可不是我打的，是二傻子看到我被打，用石头砸的。” “真的？”沈武拎着扫把，一脸不可置信，那傻子不会真的对三娘有什么想法吧？不然怎么会护着老三？ 沈冬庭点了点头，“真的，大家都看到了，就是他打的。” “二傻子为啥要帮你？”沈大哥脸上有一丝疑惑。 “还能是啥？路见不平呗！” 至于二傻子打二牛的原因，沈冬庭就看在二傻子帮他一次的份上，他就不准备说了。 再说了自己姐姐被一个傻子嫌弃，说出来也丢人。 沈武听了这话，心情比听到儿子打破人家头的消息时更糟糕了。 陆氏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凤莲有眼色地带着两个女儿摆饭。 这边，顾二牛被傻子打破了头，他娘顾王氏直接带着二牛上沈连川家的门了。 “沈六叔，你看看，我家二牛头都被你家傻子给打破了，你说怎么办吧？” 王氏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发白的二牛，心里有一丝后悔，她就不该答应帮刘氏的忙。 上午，刘氏找到她，请她在村子里多多宣传沈三娘没了清白的事。 王氏本就是个嘴碎的，再加跟刘氏关系好，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说几句闲话而已，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结果这事被儿子二牛听到后，也要掺和。 顾家族里的年轻人一向崇拜顾昭明这个读书人，顾二牛也不例外。 顾昭明要是愿意娶沈三娘，他就不说什么了，结果顾昭明和刘婶婶都不愿意娶个没了名声的姑娘，他想也不想，就决定帮顾昭明解决麻烦。 这才有了逼着沈冬庭承认二傻子是他姐夫的那一幕，没想到，竟被二傻子砸破了头。 沈六爷爷一听孙子闯祸了，眉头都紧了几分，“先让我看看伤吧！” 王氏倒是想硬气不给看，可看到二牛那张发白的脸，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沈六叔，你可得看仔细点儿，这可是脑袋。”王氏也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 附近这几个村子，就他们桃花村有大夫，大家看到别村的人求医的艰难，哪里还敢得罪自己村里的大夫？ 哪怕嘴碎的王氏，平日也不怎么说沈六爷爷家的闲话。 柿子挑软的捏，她不敢得罪大夫，也不好埋怨刘氏，只能把气往沈三娘身上出。 谁让她儿子是因为沈三娘，挨打的呢！ 王氏眼珠子一转，猜到沈三娘最终会被沈家退亲，心里便有了个主意，不过，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便把心思给按了下去。 沈六叔皱着眉处理着顾二牛的伤。 王氏看大夫一直皱着眉，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儿子被砸出个好歹。 “沈六叔，我儿子没事吧？也不知道我儿怎么得罪了你孙子，看被砸的，伤在儿身疼在娘心啊！” 沈连川见顾二牛头上的血已经止住了，眉头松开了不少。 “血已经止住了，我去问问长生，怎么回事。” 顾王氏是什么人，他心里也有数，长生平时很少跟人动手，他不能听王氏一面之词。 沈连川去后院找人，六奶奶板着脸从屋里出来看着母子二人。 顾二牛看到沈六奶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沈六奶奶姓姚，听说，年轻时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嫁给沈连川后，只得一女，后来两口子带着长生回到桃花村定居。 原先见谁都笑眯眯的六奶奶，在孙子一次次被村里的小孩嘲笑欺负后，一张脸是越拉越长。 村子里跟长生差不多大的孩子和后面出生的小孩子，就没有一个是不怕沈六奶奶的。 以前，顾二牛欺负二傻子，没少被六奶奶拿扫把追着打。 这会儿见到沈六奶奶，心里难免有些心虚害怕。 六奶奶虽冷着一张脸，可心里多少有些暗爽。 以前，长生没少被顾二牛欺负，这次也算是扳回来一局了。 以往，她就算能帮孙子找回场子，但也不好做得太过分。 自家孩子自己疼，她每次看孙子哭着回来，别提她心里多窝火了。 要不是顾二牛知道自己年龄大了，不好再欺负一个傻子，还不知道自家孩子得吃多少亏！ 只是，她想不通，这次长生是怎么把二牛的头给打破的？ “顾二牛，长生为什么打你？”六奶奶冷声道。 第12章 姚氏笃定顾家会提出退亲 说起这个，顾二牛就有话说了，他也顾不得害怕，瓮声道： “我在村西那边跟沈家老三说话，他摸到我身后，冲着我后脑勺就是一石头，当时就见血了。” “你没对长生做什么？”六奶奶可不信顾二牛的话，这小子最是滑头，她是看着这小子长大的，对他多少有些了解。 “老天爷在上，我真的没碰二…长生一根汗毛。”顾二牛趴在躺椅上，一抬头，头上止血的草药都快掉了下来。 “死小子，不许瞎动！”王氏轻轻拍了下儿子的背。 六奶奶狐疑地看着顾二牛的脸。 这时，六爷爷从后院把长生给带了过来。 长生一看到顾二牛，顿时一脸委屈，“坏人！打！” “长生，你为什么要打二牛啊？” 王氏见六爷爷问得一本正经，忍不住撇了撇嘴，傻子就是傻子，打人，还能因为什么？发疯了呗！ 长生看着顾二牛，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自从他救了人，别人见到他就笑话他，一个傻子要有媳妇了，他才不要媳妇！ 偏偏二牛还不停地说，不停地说，他就没忍住，把人给打了。 长生心里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可表达不出来，急得眼睛红彤彤的，那模样可委屈了。 他这个样子，可把六奶奶给心疼坏了。 “死老头子！问什么问？长生能知道啥？谁打他，他就打回去，有什么不对的？” 说着，她目光又看向王氏母子，“顾王氏，你也别气，我家长生小时候没少被你儿子欺负，哪回不是鼻青脸肿的？ 我家长生，长那么大，从没有主动欺负过别的孩子，倒是这些孩子没少欺负我家长生。 长生这次下手是重了点儿，可我家孩子讲不通道理，你家那么大的孩子还讲不通道理吗？做什么要惹他？” 王氏被堵得哑口无言，“我……我家二牛什么时候把长生打那么严重了？” “咋的？你家二牛是傻子吗？”六奶奶双手往腰上一叉，脸更黑了。 王氏气得发抖，可看到沈六叔在帮着儿子包扎伤口，那口气硬是忍了下来，她想到刚才脑子里冒出来的主意，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冷笑。 “婶子这一番爱护孙子的心意，我也理解，只是，婶子已到知天命之年，也不知道还能护孙子几年，我看您还不如趁这个机会，给孙子娶个媳妇进门，好好管管长生。” 王氏当然不是真的为长生着想，而是纯粹是为了看热闹。 至于她说的机会，自然是指长生救了沈三娘这事。 沈武夫妻俩把沈三娘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可能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傻子，姚氏要是上沈武家门，那就是自取其辱，到时候可就有热闹看了。 六奶奶知道王氏不怀好意，但，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是啊，她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老头子年龄比她还大，两个老骨头还不知道能管长生几年？ 长生要是有了媳妇，以后就算他们俩不在了，长生也不至于活活被饿死。 想到这儿，她恨不得王氏母子赶紧离开，她好跟老头子商量一下。 “看在二牛流了那么多血的份上，我给你拿五个鸡蛋，赶紧走人。”姚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王氏一看还有鸡蛋拿，心里总算好受了点儿，也不再纠缠，等儿子的伤口一处理好，揣着鸡蛋，带着儿子回去了。 等人一走，姚氏就拉着沈连川进屋里说话去了。 “我想替长生把沈三娘娶回来当媳妇。” 姚氏一开口把沈六爷爷给吓到了。 “这事肯定不行，人家还有亲事呢！ 再说了长生是什么情况，村里谁不知道？ 那沈武夫妻疼女儿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因为一些流言就把女儿嫁给长生？换作你我，也不会干这种事。” 理是这个理，可姚氏一想到自己百年之后，留长生一人孤苦伶仃地在这世上，心就一阵绞痛。 姚氏想到顾家的亲事，冷笑一声，“呵……沈三娘跟顾家那小子的亲事，你且看吧，绝对成不了。” 沈连川思索片刻后，“到时候看看哪个村子有孤女，咱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姚氏给打断了，“三娘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打小就没欺负过长生，是个心善的，你要是弄个不清楚底细的人来，咱们死后，万一长生被欺负，我们就是想从地里爬出来，都有心无力。 再则沈三娘几个兄弟也是不错的，娘家兄弟多，长生以后在村子里，也不会被人欺负。” 姚氏笃定顾家会提出退亲。 她这一番话下来，沈连川都不免有些心动，“再看看吧，万一顾家没退亲……” 姚氏又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万一，这事到时候我去说，你放心，我会挑个好时机说的，绝对不得罪人。” 姚氏已经想好了，等沈蓉一退亲，她便上沈家门探口风。 沈三娘跟长生两人的流言，因长生打破顾二牛这事，传得愈发离谱。 王氏拉着儿子转了一圈，煽风点火，流言就传成了二傻子为了保护未来的大舅子，打破了顾二牛的脑袋。 大家看到二牛头上的伤，都信这番话了。 要知道，二傻子虽傻，但平日就是傻里傻气的，跟一些玩泥巴的孩子玩，从不欺负孩子，也从没有这么凶狠过。 看来，这傻子是把沈三娘的弟弟当成一家人了。 流言传着传着，就成了沈三娘要嫁给二傻子了。 许是落水受了凉，沈蓉当晚小腹胀痛，葵水提前而至。 次日一早，刘氏气势汹汹地上沈家门了。 她是来退亲的。 “陆嫂子，这事儿可不能怪我，你女儿现在什么名声，不用我说了吧？ 我儿以后可是要考取功名的，妻子的名声是何等重要，这亲事就这么算了吧！” 刘氏怕沈家不愿意退亲，话中还带着一丝威胁。 可惜，她想多了。 昨天沈蓉落水后，陆氏就把女儿不想嫁顾昭明的想法告诉了沈武。 两人对顾家上门退亲这事，心里是有些准备的。 “唉！看来这两个孩子的缘分还是差了点儿。” 对于退亲，陆氏倒也没有多少伤心，反正女儿也不愿意嫁。 刘氏见陆氏都没有挽留一下这门亲事，心里不爽了。 她儿子那么优秀，你女儿一个没了清白的村姑，难道不应该卑微地祈求她吗？ 既然那么硬气，那她倒要看看沈三娘除了嫁给那个傻子，还能嫁给谁？ 村里那些流言，她可是听说了，那二傻子居然为了沈冬庭那小子，竟出人意料，打破了顾二牛的头。 莫不是那傻子还真的看上了沈三娘？所以才帮沈冬庭这个弟弟？ 第13章 正式退亲 沈蓉得知刘氏上门退亲，将一副桃花图给找了出来，让大嫂还给了刘氏。 这是她跟顾昭明定亲时，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顾家家贫，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顾昭明便画了一副桃花图。 她没记错的话，画图的颜料还是找同窗借的。 上一世，她将此视作顾昭明对她的用心，这次她冷眼看着，显然是顾昭明穷得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而已。 沈蓉只想快点跟顾昭明撇清关系，至于以前送出去的那些私房钱和沈家送出去的粮，她也懒得计较了。 毕竟顾家已经穷的快揭不开锅，她怕把人逼急了，到时候顾家因拿不出钱，后悔退亲，那就得不偿失了。 双方的信物退了后，刘氏回到家里，将画给了顾昭明。 顾昭明看着手里那副桃花图，心里竟有一丝失落。 他以为沈蓉会来挽留他，结果直到两家把订婚的信物退回来，三娘都没有露面，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昭明，你可总算是摆脱了沈三娘那个破鞋，咱们今天吃点好的。” 沈三娘不用进门了，刘氏的高兴不言而喻。 顾昭明一听这话，想到今天中午能吃点好的，心里暗自期待着。 “嗯，辛苦母亲了。” 顾昭明以为刘氏说做些好吃的，应该能在饭桌上见到点荤腥了，结果看到母亲做出来的饭菜时，心里一阵失望。 一大盆水煮野菜，不见一丁点儿油珠子，一碟老豆腐，主食是豆面和糙米煮的粥。 这碟老豆腐还是刘氏拿最后半斤黄豆换的，算是难得吃食了。 “昭明，家里粮不多了，你看……” 儿子是个有本事的，平日抄书，能挣回来家用，这是刘氏最得意之处了。 顾昭明脸色一滞，“娘，最近书铺里没什么活，等过些日子……这段时间就辛苦母亲了。” 刘氏点点头，倒是没再说什么。 沈蓉一退亲，沈三娘要嫁给二傻子的流言再次在村子里传了起来。 虽说流言满天飞，但村里也有不信的，不信的自然是跟沈氏族人这边，跟沈武关系好的。 那些传闲话的，大部分是顾氏族人，两方一争论，村里的流言满天飞，甚至传到了外村。 陆氏虽然知道村里人会说一些闲话，可没想到会说得那么过分。 就连媒人见了她都绕道走。 原本二傻子救了沈蓉，沈武夫妻俩多少要上沈连川家道谢的，可现在这个情况，陆氏都不好带着沈蓉上门道谢了。 万一到时候又传出什么话来，就算有嘴都说不清了。 很快，流言传到了沈蓉耳中，但，她不在意，要不是这些流言，她还不一定能顺利退亲呢！ 对死过一回的她来说，流言而已，哪有命重要？ 昨天，她无意中看到沈园从大青山的方向回来，一片狼狈，脸上丝毫不见喜色，看那模样，显然没有找到那颗上百年人参。 看来，那地方不好找啊！ 歪脖子核桃树…… 沈蓉看着大青山的方向沉思了起来。 她进山最深的一次，还是那次挖野菜被外村二流子尾随的时候。 那时她慌不择路，跑进了密林了，躲进了一个坡下的草丛里，好像就是一颗歪脖子树，那时情况太急，她没看清楚是不是核桃树，只知道是歪脖子的。 那时，她眼看二流子离她越来越近，目光在瞥到那歪脖子树的时候，就想到自己要是被二流子玷污了，就在那棵树上结束自己的性命。 幸好，长生从天而降，一锄头挥下去，差点儿砸断二流子的脚。 二流子本就心虚，看到人高马大的二傻子，连人都没看清楚，吓得屁股尿流，连滚带爬地跑了。 她也因此得救了。 那个地方…… 她倒是有一点儿模糊的印象。 “三娘，你在家吗？”沈园的声音打断了沈蓉的回忆。 她一得知沈三娘退亲，高兴都顾不得上大青山找那颗歪脖子核桃树，直奔沈三娘家，来找当事人确认消息。 沈蓉立即回过神来，“我在屋子里。” 沈园进屋看到沈蓉一脸苍白地坐在窗边，脸上露出一丝同情，“三娘，你没事吧？” 沈三娘脸色这么差，是因为被退亲而难过吧！ 可惜了，男主注定是我的。 沈蓉听到她的心声，脸上适时露出一副难过的模样，“是我跟顾大……童生没缘分。” “你们是不是有误会啊？要不我去把顾童生约出来，你们见面说清楚？”沈园一脸期待地看着沈蓉。 以沈蓉的名义把顾昭明约出来，自己的心思也不会那么明显。 沈蓉听到她的心声，故作犹豫道：“这……这不好吧？我们都退亲了，再见面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至于昨天托沈园带的话，沈园没提，她也没问。 沈园顿时急了，“那就在人少的地方见面呗，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你要是不问清楚，你甘心吗？” 沈蓉这才勉强道：“那你觉得，约在什么地方比较好？” “村西，山间的水潭边，那里人少，谈完话，咱们还能接一些山泉水回来。” 沈蓉自然不会反对。“那……好吧。” 按照沈园的心思，她就是私底下以沈蓉的名义把顾昭明约出来就行了，但，她不想落人口实，再则她也需要人见证。 一个沈蓉不保险，最好多几个人。 “行，你们到时候先说话，我跟桃花她们几个在后面来。”沈园迫不及待地跑去传话了。 沈园以沈蓉的名义再次敲开了顾家大门。 刘氏一听沈园为沈三娘当说客，想也不想，把人拦在门外。 在屋里看书的顾昭明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沈三娘让你来有什么事？” “顾童生，三娘有话问你，你下午有时间吗？” 顾昭明眉头一挑，退亲时，那么干脆，现在这是后悔了？ 想到这个可能，顾昭明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也没看刘氏的眼色，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好。” “那未时初在潭边边见。”沈园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刘氏，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希望刘氏也能跟着来。 沈园跑了一圈，约了好几个小姐妹，在末时三刻去接山泉水，到时候直接在山涧那边会和。 沈蓉得到的时间也是末时三刻，但，她不打算露面。 沈蓉在屋里歇了一上午，身体也舒坦了些。 她找到二哥，“二哥，二嫂什么时候能回来？咱们去接二嫂吧！” 二嫂亲娘病了，她回去已经三天了。 沈蓉没记错的话，二嫂就是这次从娘家回来的路上会出事。 第14章 好大一棵人参 桃花村地少的人家，麦子都收得差不多了。 沈家便请了几个村民帮忙收割，沈家人也轻松了些，这个时候去看看二嫂正合适。 沈家老二已经几天没看见媳妇跟孩子，还真有些挂念。“行，那我去那边看看。” 他刚准备去河边洗个冷水澡，换身走亲戚的衣服，就发现妹妹拉住了他的衣摆。 “二哥，我跟你一起去接二嫂。” 吃完午饭，沈家两兄妹就一起离开了桃花村，两人走的是竹林里的小路离开桃花村的，谁也没有看到。 沈园在家收拾一番后，未时还差一点儿，就偷偷出门了。 小河边，顾昭明已经在等着了。 “三娘呢？”顾昭明见沈园一个人来，眉头一皱。 “我跟她约着在山涧那边会合，可能她已经过去了吧！”沈园随口扯了个谎。 顾昭明闻言抬腿便往山涧那边去。 走了几步，一回头，就看到沈园跟在他身后，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沈园跟在他身后，一派天真地问道：“顾大哥，你认得人参吗？” “在书上见过。”顾昭明目不斜视。 沈园见状立马露出一副懊恼的模样，余光在瞥到身后鬼鬼祟祟的刘氏时，声音提高了几分。 “唉！我要是跟顾大哥一样那么有见识，那该多好啊！哪像我，宝贝在眼前都不认识，生生地错过了。” 顾昭明只顾着看脚下的路，显然没把她口中的宝贝当回事。 就像她自己说的，没见识，稍微好点儿的东西就当成了宝贝。 不过，这不代表，顾昭明对沈园口中的宝贝不好奇。 “是何宝贝？” “人参呀！好大一颗人参，要不是后来听六爷爷说过人参的模样，我哪里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听说人参可值钱了！” 顾昭明还是无动于衷，后面的刘氏的耳朵倒是竖了起来。 村子里有大夫，谁不知道人参值钱？ “大青山物资丰富，有人参不稀奇，况且人参要看年份，年份久的才值钱。” 沈园一脸认同道：“顾大哥说得有道理，我听六爷爷说，判断人参大概的年份，就看叶子。 我那时不认得人参，只光顾着摘上头的红果果去了，不过，我见那叶子像人手似的，忍不住数了下，足足有七只手，每根枝上有六片叶子……” “什么？”顾昭明猛地转身看向沈园。“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园点点头，“是啊！我当时还在纳闷那么多叶子怎么只结了一串红果果。” 如果沈园说的是真的，那人参最起码有上百年，上百年的人参得卖多少钱？ 想到这儿，顾昭明的心都火热了起来。 他以前在书上看到人参图时，还想过自己要是遇到一棵该多好啊！ “你记得在哪儿吗？” 沈园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那个位置我记得个大概，今天打算去找找，要是找到了，卖了钱，我爹娘就不会把我嫁给老鳏夫了。” 顾昭明神色暗了暗。 上百年的人参，得卖不少银子，上百两是有的，如果…… 他以为自己跟沈三娘退亲后，应该会有更好的选择，可他现在在家吃的是野菜，要是去镇子上，都得靠双脚走出去，更别说认识富家千金了。 吃了几天的野菜，顾昭明说不后悔跟沈家，那是假的。 以前跟沈家定亲的时候，沈三娘没少偷偷地给他塞钱，就连吃的，陆氏也没少往家里送。 退了婚，这一切待遇都没了。 这段时间刘氏天天煮野菜，脸都要吃绿了。 想去镇子上抄书，可挣的那点儿钱，完全无法支撑他读书。 他现在只想抓住一切机会，摆脱眼前的困境。 但顾昭明也知道，沈园是不可能把人参的位置告诉自己，除非…… 除非，他们是一体的。 顾昭明瞥了眼沈园那张干瘦发黄的脸，立即挪开了目光。 他想到了沈蓉。 同样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女，一个是容貌清丽的少女，一个是营养不良的豆芽菜儿，顾昭明一时间还真下不了决心。 刘氏跟在两人身后，听到沈园说的话，心里别提多激动了。 这几天，家里的伙食已经让她认清了现实，没有钱，就连肚子都吃不饱，别说供儿子读书了。 要是人参成了她家的，不光能吃饱肚子，还能供儿子读书。 刘氏暗戳戳地祈祷儿子能从沈园口里问出人参的位置。 顾昭明清了清嗓子，“咳……你娘怎么狠心把你这么好的姑娘嫁给一个鳏夫。” 沈园垂着头，手抹了把眼睛，“唉！要是有人来我家提亲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把人参带到婆家去，到时候卖的钱，一部分留作家用，一部分给娘家，以报爹娘的养育之恩。” 顾昭明眸光微微一顿，“你确定那是人参？” 沈园点点头，“我不会记错的，六爷爷前段时间不是采过一株人参吗？那叶子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枝叶多，一个少。” 顾昭明点点头，没再说话。 沈园暂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没再出声，背着背篓跟在顾昭明身后，来到了山涧。 桃花村，山好，水更好。 这话着实没说错，一进山涧，身上的燥热顿时一扫而空。 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一种淡淡的草木香气和泥土的芬芳，仿佛能够净化人的心灵，让人忘却尘世的纷扰。 泉水自山涧喷涌而出，如同一曲动人的乐章，时而悠扬，时而欢快，时而激昂。 清澈的泉水汇入潭中，水色深邃而清澈，宛如一面波光粼粼的镜子，在阳光下耀眼绚烂。 顾昭明环顾一周，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三娘怎么还没来？” “可能还在后面吧！”沈园从背篓里拿出一只竹筒水壶，绕到了靠近山涧的地方。 “顾大哥，我先接点水，你先在旁边坐着等会儿吧！” 沈园脚下踩着一块石头，下方是一人深的水潭，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会脚滑掉下去。 顾昭明背对着沈园，看着来时的路。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沈园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像一只失控的蝴蝶，向着波光粼粼的潭面坠去。 “砰！”她的瘦弱的身上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在她落水的一瞬间，水面溅起一片水花，犹如盛开的白莲花，又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沈园似乎被吓懵了，都忘了挣扎，身体在水中开始下沉。 顾昭明听到动静刚转过身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眼看沈园都看不到头了，他顾不得多想，跳入水潭中救人。 第15章 怎么办？她该怎么逃过一劫？ 紧跟而来的刘氏都没来得及拦住儿子，眼睁睁地看着顾昭明跳进了水潭里救人，顿时急得不行了。 这时，不远传来一阵姑娘的说笑声，刘氏一回头，便看到几个小姑娘正往这边来。 幸好小道两边的杂草较多，暂时掩住了她的身形。 刘氏不想自己跟踪儿子被发现，抬腿就躲进了草丛里。 沈园感觉到冰冷的山泉水瞬间包裹着她全身，那种透心的寒意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好冷！ 早知道这么冷，她就不选这个地方了。 幸好潭子不大，顾昭明很快就把她从潭中捞了起来。 就在这时，小道上一群姑娘看到顾昭明抱着沈园从水潭中走出来，立即惊呼了起来。 “啊！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在水里？” 沈园适时醒了过来，“桃花，我接水时不小心掉进了水潭里，是顾大哥救了我。” 沈园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桃花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园园，这么浅的水，你随便扒拉两下，自己也能爬起来吧！” 沈园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昭明道：“顾大哥，我不是故意的，那水潭里的水太冷了，一下去我的脚就抽筋了，使不上力，要不是顾大哥在，我这条小命肯定就这么没了。”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谁也没法反驳。 刘氏躲在一边，牙龈都快咬碎了。 到了现在，她要是还看不出来沈园的心思，那她这把年纪算是白活了！ 想到沈园说的人参，又想到如今家里的经济，刘氏只好接受了现实。 这个沈园，她最好能带着那颗百年人参进顾家门，不然…… 沈蓉二嫂娘家姓马，马家村离桃花村有二十里地远，半个多时辰的脚程。 沈蓉知道，二嫂的娘马王氏会在今晚去世。 这次，她说服二哥留在二嫂娘家。 自己把侄子侄女给接回去。 上一世二嫂娘家办完丧事，她在回来的路上遇到马家村的马癞头，被拉入林子里毁了清白。 但，这还不算完，马癞头从此赖上了二嫂。 如果二嫂不从，他就要弄死侄子侄女。 二嫂没办法，只能委身于他。 结果这事不知道怎么被村里的人给知道了，在村子里宣扬得沸沸扬扬的，二嫂没脸见人，一起之下投了河，人被捞上来时，早就没气了。 二嫂的死，让二哥失去了理智，他拿了把柴刀，半夜摸进马癞头家中，趁着人在睡梦中，把人给捅死了。 后来二哥被官府给抓走，被判了流放，自此再也没有回桃花村。 爹娘接连遭受打击，眼看着精神头也大不如前。 这一次，希望有二哥跟着，二嫂就能避免被马癞头同纠缠的命运。 沈蓉想得很好，可没想到她带着一岁多的小侄子和五岁的侄女，刚走出马家村，远远地就看到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正冲她这边走来。 等沈蓉看清来人，顿时浑身一冷。 那人可不就是那马癞头！ 她死都不会忘记他的模样！ 马赖头是马家村的人，三十多岁，无儿无女，因头上长着一片癞子，大家就叫他马癞头，原来叫什么，没几个人记得。 平时，他见人就是一脸猥琐，一双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每次一看到女人，目光就会黏糊糊地粘在女人身上，一遍又一遍地扫荡着。 他不敢在马家村勾搭妇女，倒是在附近的几个村子没少迫害大姑娘小媳妇。 马癞头看到沈蓉，步子都快了几分。 沈蓉顾不得别的，立马抱着侄子，拉着侄女往林子里去。 “怡儿，我们来玩躲猫猫好不好？外面有坏人，我们现在要躲起来。” 沈容拉着侄女跑不快，为了小命，只能带着两个孩子钻进了一堆草里。 怡儿似乎感受到了姑姑的紧张，她迈着小短腿，跟着沈蓉一起钻进了草堆里。 小侄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到姑姑和姐姐蹲在草丛里，咯咯地笑了起来。 沈蓉刚想捂住小侄子的嘴巴，怡儿一把捂住了弟弟的嘴巴。 ”嘘……我们在躲猫猫，弟弟别出声。”怡儿用气声道。 小家伙眼睛一亮，点点头，看那样子没少跟着姐姐躲猫猫。 沈蓉刚松一口气，前面林子入口处就传来了马癞头的声音。 “小娘子，你躲起来干什么？出来陪哥哥玩玩呀！” 老赖头追到林子里，一抬眼，没看到人，心里清楚，那小娘们肯定在哪个地方躲了起来。 沈蓉一听这话，心猛地一紧，她下意识抱紧了侄子侄女。 怡儿和弟弟紧紧地躲在沈蓉怀里，头也不敢抬。 三人的心跳声在沈蓉的耳边疯狂的跳动着。 怎么办？ 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才能逃过一劫？ 沈蓉心中那根弦紧紧的绷着，不敢有一丝丝松懈。 马癞头还在找，一边喊着，一边拨开身旁成堆的杂草。 “小娘子，别躲了，等会儿要是被我找到，我就摔死那两个小家伙，你要是主动出来，我就饶那两个小家伙一条小命。” 马癞头肆无忌惮的叫嚣着。 沈蓉想到自己二嫂，她上一世就是这样被马癞头威胁的。 沈蓉又气又怕，眼睛都红了，心中对马癞头的恨意，霎时超过了沈昭明和沈园。 马癞头离她越来越近，眼看两人的距离已经不到两丈远，她跟侄子侄女就要暴露，沈蓉心一横，抱着两个小家伙，捂住了侄女的眼睛。 她想着那个雾蒙蒙的空间，默念着：我们都要进去。 这个意念刚一升起，她连带着小侄子，小侄女就进了那片雾蒙蒙的空间里。 一进空间，沈蓉全身一松，顿时瘫在了地上。 她进空间之前也不知道侄子侄女能不能进来，可为了几人的小命，她只能硬着头皮一试。 幸好，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侄女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姑姑，这是哪儿呀？” 沈蓉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啊！难道是山神爷爷看到我们有危险，帮我们躲起来？” “肯定是这样！”怡儿紧绷的小脸顿时一松。 沈蓉看得心里一阵发酸，是她考虑不周了，差点儿让侄子侄女陷入危险中。 她以为自己提前把侄子侄女带回家，能避免二哥二嫂遇到马癞头被要挟，可没想到…… 沈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瞬间做了个决定。 “怡儿，我们来捉迷藏好不好？你和弟弟闭上眼睛，数到二十后再睁开眼来找我，我要是被你找到了，我就买糖葫芦给你们吃，好不好？” 小孩子忘性大，一听说有糖葫芦吃，就忘了之前的恐惧。 怡儿点了点头，闭上眼，又遮住了弟弟的眼睛，开始数了起来：“一，二，三，四……” 一岁多的小侄子被姐姐捂着眼睛，也不哭，他开心地拍着小手，还笑嘻嘻的。 第16章 你跑呀，你倒是跑呀！ 外面，马赖头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他立马冲那边扑了过去，结果，扑了个狗吃屎。 “呸！”马癞头吐掉嘴里的土，又换了个地方找。 “小娘子，我都看到你了，别害羞呀！来陪哥哥玩玩。” 一堆堆草被拨开，仍不见人影，马癞头气急败坏道：“小娘子，识相的赶紧出来，不然，等我逮住你，那可就有苦头吃了。” 沈蓉见侄子侄女都闭上了眼睛，闪身出了空间。 她记得，附近有个废弃的野猪坑，说是废弃的，但也有近一丈多深，人掉下去就别想再爬出来，只能在里面等死。 上一世，桃花村里有个村民路过这片林子时，不小心掉了下去。 村民们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人。 最后找到了这片林子来。 那次，她正好跟着来找人，听到了一堆密草里有细微的声音。 大家拨开草一看，就看到坑底下有个皮包骨的人，正躺在那儿呻吟。 那人正是桃花村失踪的村民。 人被拉上来时，已经只剩一口气了，是饿的。 要是他们再来晚一天，那人准得饿死。 沈蓉刚一出空间，来不及去关注马癞子，快速辨了下方向，就直奔野猪坑那边。 马癞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到沈蓉跑出了老远。 他想也不想，抬脚就追了过去。 沈蓉听到身后追逐的脚步声，她不敢回头，提着裙角拼命地往前跑。 在沈蓉即将力竭之时，她终于看到了那一大片拉拉秧。 她直接侧身从旁边绕过去，她刚跑到拉拉秧正前方，突然脚一崴，一下子摔倒在地。 马癞头看到沈蓉倒在地上，顿时乐了。 “嘿嘿……小娘子，你跑啊！你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 马癞头看着沈蓉淫笑着，都没心思注意脚下的路，只见他一脚踩上了面前那片拉拉秧。 这小娘们崴了脚摔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显然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马癞头那叫一个得意啊！ “小娘子，你放心，等会儿哥哥我肯定让你好好……” “快活”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他脚下忽地一空，人往下一坠，他都来不及惊呼一声，就砰的一声掉进了黑不见底的野猪坑里。 沈蓉从老癞头踏进那堆拉拉秧的那一刻，就一直冷眼看的。 见他如自己想的那样掉下了坑，她从地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向坑边。 她脚步轻盈，哪里有一丝崴到脚的模样。 “哎呦！救命！救命啊！” “哎呦！有没有人啊？救命！救命啊！ 小娘子，我错了，求求你，拉我一把吧！我再也不敢了！” 马癞头的声音从下面传了出来，但沈蓉一律没理会。 下面一片漆黑，沈蓉看不清洞里的情况，但听声音就知道老癞头受伤了。 上一世，沈家落败，跟这个马癞头脱不了关系。 二哥捅死马癞头后，爹娘为了保住二哥一条命，走了不少关系，掏了半数家底，才让二哥判了个流放，但，爹娘至死也没见过二哥一面。 可怜小侄女小侄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 这个马癞头死不足惜！ 原本她没打算这么快就收拾这个马癞头，可谁让他上赶着找死呢！ 沈蓉狠了狠心，看了眼四周，解开腰带，从裙子里掏出一根血淋淋的月事带。 那月事带是她亲手缝的，纯白的棉布，里头塞了不少棉花，已经被血给浸透了。 沈蓉小心翼翼地，将月事带一端挂在洞口处的那片拉拉秧上，一另一端垂到洞口里。 这次，她要以绝后患！ 听说这一片林子，晚上有狼出没。 如果这些血引来饿狼，也不枉她费一番心思。 沈蓉收拾一番，重新换上干净的月事带。 等她进空间时，怡儿正拉着弟弟在白雾边摸索着。 她很乖，手一直牵着弟弟。 沈蓉有些欣慰。 她伸手圈住两个孩子，将两人的眼睛一遮，意念一动，三人出了空间。 “好了，怡儿真乖，可以睁开眼睛了，下次我带你去镇子上买糖葫芦吃。” 沈蓉拖着两个孩子刚走到大路，就遇到了回桃花村的牛车。 等她带着侄子侄女坐牛车回到桃花村，就听到了沈园落水被顾昭明给救了，两家正因为聘礼而闹起来的消息。 沈蓉立即精神一振，她不能再拖了！ 必须立马找到人参，决不能让沈园带着那百年人参嫁入顾家。 沈蓉一进家门，将侄子侄女交给陆氏，换了身裋褐，背上小背篓，拉着小弟上大青山。 “姐，你要吃刺萢你不用这么急吧，刚回家你也不歇歇。”沈冬庭懒洋洋道。 “我不累。”沈蓉脸色有些苍白。 许是失血过多，又或是身体太虚，她现在头有些晕，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顾家如今哪里拿得出来聘礼？ 这谈下去的结果就是，沈园偷偷地把人参挖了。 卖人参的钱，一部分用作聘礼，一部分带进顾家供顾昭明读书。 这怎么能行？ 顾昭明读书很有些天分，若不是家贫，他现在绝对不是如今的成就。 沈蓉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不择手段阻止顾昭明考取功名。 她知道，顾昭明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有了钱他才能继续去镇子上读书，有了钱，他才能去考取功名。 只要她断了顾昭明和沈园的财路，这一切都会成为顾昭明的奢望。 她想看看，没有钱，没有功名的顾昭明，她沈园还会不会对他死心塌地？ 死算什么？她要看着他们最在意的东西一点点地失去。 沈冬庭拉了把姐姐，“落水了也不好好休息，天天想着上山，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他絮絮叨叨了一路。 翻过一个山头后，沈冬庭发现了，他姐就不是来摘刺萢的。 这一路上，他看到了好几堆红彤彤的刺萢，结果他姐路从旁边路过，就像跟没看见似的。 “姐，你想找啥东西？” “别说话。”沈蓉的目光快速在四周扫荡着，脑子里努力地回忆着当初离开时走的路。 当沈蓉看到一棵熟悉的大榕树时，立即有了方向。 “跟我来。”沈蓉快速绕过了那棵榕树，一路向前，越走越偏。 有了大概近一个时辰，沈蓉才看到一小片毛竹。 她没记错的话，就在这儿附近了。 当初长生挖竹笋，就是在这里听到她的呼救声，才救下了她。 第17章 这…这不会是人参吧？ 沈顾两家，因谈不拢聘礼，亲事暂时僵住了。 顾家想快点儿让沈园进门，早点挖了人参好补贴家用，供顾昭明读书。 沈二柱和张氏觉得，女儿养这么大，必须收一笔聘礼，不然也太亏了。 可顾家穷得吃野菜度日，哪里还拿得出一文钱的聘礼？ 事情卡在这一步，双方谁也不甘心。 沈园便决定先找到人参，等卖了钱，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到时候她顺利嫁出去，也能避免以后被张氏推入火坑。 想到这，她跟顾昭明和刘氏商量了一番，让他们改日再商量亲事，自己准备上大青山找人参。 “园园，你一个姑娘家进山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顾昭明一脸诚恳道。 顾昭明的关心，沈园有些感动，但想到自己上次从山上下来时的狼狈模样，又有些犹豫。 她现在的模样本就普通，往林子里一钻，那她还能剩什么形象？ 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她还知道事情轻重。 她一脸感动地看着顾昭明，“顾大哥，山路难走，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两人商量好，顾昭明回家换了身粗布??褐，跟沈园一起进山。 刘氏知道后，没反对。 两人走了大半个时辰，顾昭明累得满头大汗，“园园，你说的那个地方是在何方位？” 沈园哪里知道？ 她只知道大青山，歪脖子核桃树下。 沈园一脸失落，“我方向感不太好，只记得是在偏僻的地方，那块有一棵歪脖子核桃树，别的我就分不清了。” 大青山虽然不大，但也有好几个山头，这上哪儿找去。 沈园见顾昭明神色有些不好，又补充道：“呀，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在大青山密林里。” 大青山的密林，也就那几块地方，那就不算没有方向。 顾昭明重新打起精神，两人直奔大青山密林的方向。 这边，沈蓉穿过那几颗竹子，终于在一道斜坡下看到了那棵歪脖子核桃树。 沈蓉精神一振，抓着旁边的树枝就往坡下去。 沈冬庭都没来得及拦，就见姐姐冲了下去。 等他从坡上下来，姐姐蹲在歪脖子树下，手上拿着不知什么时候带来的小锄头，正在树下挖着什么。 “姐，你在挖什么？”沈冬庭面露不解。 沈蓉头也不抬，“挖草药，你快来帮我挖，千万不能伤到根。” 说着，只见她反手又从背篓里拿出一把柴刀。 沈冬庭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他姐这是有备而来啊！ 不过，他什么也没问，拿着柴刀在一旁挖了起来。 姐弟俩挖了近一个时辰，人参的全貌才露出来，当看到那又有婴儿手臂那么粗的人参时，沈蓉没有愣住，沈冬庭倒是呆住了。 他手拿着柴刀，微微发抖，都不敢碰一下。 沈六爷爷平时也有向村民们收草药，桃花村的村民们，多少认得一些草药。 人参，沈冬庭在六爷爷家见过，但，没那么大，只有手指头那么粗。 “姐，这……这不会是人参吧？” 这也太大，太长了吧？那么长的根须，都有他腿长了，还那么粗，少说有隔壁四叔家的小宝胳膊那么粗。 沈蓉点点头，将最后一根根须从土里挖出来。 “没错，这是给大嫂准备的，她马上要生了，家里有根人参，比较稳妥，这人参大，得值不少钱，挖到人参的事，你千万不要在外头透露一丁点儿口风，不然容易引起人祸。” 沈冬庭点点头，“姐，我知道，好东西得藏起来，不然容易别被人偷。” 一想到这么大颗人参被偷，沈冬庭就心疼得不行了。 沈蓉当着弟弟的面，小心翼翼地将人参放进背篓里。 然后把挖出来的坑填平，最后用一层枯叶盖住。 “姐，不用这么麻烦吧？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下山吧！” 沈冬庭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没歇，一直在帮着沈蓉把那块地方恢复原样。 等沈蓉姐弟俩刚从那片小竹林出来，迎面就遇到了沈园和顾昭明两人。 这是沈蓉重生后第一次见顾昭明。 此时的顾昭明跟十年后比起来，除了面容青涩些，倒没什么区别。 自然是没什么区别了，顾昭明数十年如一日，一心只读圣贤书，家里的生计什么都不管。 哪儿像她，十年的牛马生涯，硬是将自己熬成了老妈子。 她跟顾昭明站在一起，那就是老仆和主子，谁会想到他们是夫妻？ 也难怪顾昭明移情他人。 沈蓉紧紧地掐着手心，她垂着眼，掩饰住了眼里的恨意。 “三娘，你怎么会在这儿？”沈园一看到沈蓉从竹林里出来，顿时一惊，看沈蓉的表情也逐渐变成怀疑。 沈三娘不会也是来找人参的吧？他们出来的方向，正好是她还没找过的地方。 顾昭明在沈蓉出现的那一刻，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因为是上山，沈蓉穿了身粗布裋褐，三千青丝用一块布抱着，不施粉黛，面上因失血过多，脸上有些苍白，整个人有几分与往日清丽模样不同的柔弱之美。 这是退亲后，第一次见她，顾昭明原以为沈三娘被退亲后，会幽怨，会哀愁，结果她竟还有心情上山采野果。 难道，他在三娘心里没有一点儿地位吗？ 顾昭明想质问沈三娘，可当看到身边的沈园时，心里那股冲动又被压了下来。 沈冬庭注意到顾昭明的目光，走到姐姐面前，将沈蓉挡在身后。 沈蓉默认了沈冬庭把她挡在身后的行为，她一眼都不想看顾昭明。 她轻声对沈园道：“我弟弟拉着我来摘野果，遇到兔子，就追到了这边，结果兔子没逮着，野果也没摘上两个。” 沈园听她说逮兔子，眉心就是一跳。 不会那么巧吧？ 不行，她得看看沈三娘的背篓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万一人参被沈三娘给挖走了，那她不是白忙活了吗？ 她决不允许！ 沈蓉听到她的心声，脸上一派平静。 以沈园霸道的性格，她等会儿肯定要闹着看背篓里有什么。 第18章 这背篓，她今天一定要看！ 果然，沈园绷着一张脸，冲沈蓉跑了过来，还不待沈蓉反应，她的手就抓住了沈蓉身后的背篓，“三娘，你都摘了哪些果子，我看看！” 沈冬庭眼看沈园马上就要掀开背篓盖子，他想起刚才姐姐跟她说的话，那么大的人参绝不能被别人看见，不然会招祸的。 他大步跨过去，伸手将沈园扯到一边，“你怎么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沈园被扯得一个踉跄。 沈冬庭年纪太小，沉不住气，脸上的紧张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顾昭明觉得沈冬庭的反应有些奇怪，但，这会儿他还没怎么多想。 沈园定定地看着沈冬庭，心里越发怀疑。 这时，沈蓉柔声道：“园园，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什么果子都没有摘到，背篓里是空的。” 沈园不信，她笑着对沈冬庭道：“冬庭，我走了好久的路，有些渴了，吃你两颗果子，都不给，你也太小气了吧？” 原本，沈冬庭急得满头大汗，可当看到姐姐一脸淡定，他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我姐都说了，我们追兔子去了，没有摘到果子，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原来看在沈园是姐姐的手交帕的份上，沈冬庭对她还算客气。 可现在嘛，她偏偏要跟顾昭明搅合一起，沈冬庭说话自然就没那么客气了。 沈园一脸委屈地看向顾昭明。 顾昭明清了清嗓子，“咳…冬庭，园园是你姐的好友，你姐姐都没说什么，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跟姑娘家动手？” 沈冬庭翻了个白眼，切！还当自己是他的准姐夫啊！我做什么用得着你指手画脚？ 沈蓉自打知道自己能听见沈园的心声，就没打算跟沈园撕破脸。 “园园，冬庭也不是故意的，你别跟他计较，他刚才跑了一路，兔子没追到，心情不大舒畅，这才粗鲁了些。 但背篓里真的没有果子。” 沈园怎么可能信这话。 没想到这个沈三娘居然还是个绿茶！ 这背篓，她今天一定要看！ 她看看一脸平静的沈蓉，又看看沈冬庭，“三娘，你要是把我当朋友，那就把篓子给我看看。” 沈蓉咬了唇，然后垂下头，没有吱声。 她不知道沈园说的绿茶是什么意思，可她知道自己说那个话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 表面示弱，实则暗藏小心机。 这招，她还是跟刘氏学的。 沈蓉这番作态，让沈园心里更加确定，篓子里肯定有什么好东西。 “我就知道，你肯定因为那些事，就不再想跟我做好朋友了，不然，你怎么连几颗野果子都会舍不得呢？” 不过是茶言茶语一番，谁还不会了？ 果然，沈蓉急了，她连连摇头道：“我没有。” 只是说这话时，她有些底气不足。 顾昭明在旁边一直没吱声，他算是看出来了，沈三娘姐弟俩举止有些可疑。 他想到了自己跟沈园上山的目的，眸子沉了沉，不动声色走到沈冬庭旁边。 沈园见状立马跑到沈蓉身边，一把掀开了背篓。 沈冬庭刚要去拦人，结果胳膊就被顾昭明给抓住了。 “放开我！” 可惜，十三岁的少年，哪有已经满十八岁的顾昭明有力气。 他没挣脱掉。 沈园踮起脚往背篓里面看去。 沈冬庭见状，急得满头大汗，“顾昭明，你这个瘪三赶紧放开我！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居然还抢东西，要不要脸啊？” 怎么办？人参难道就这样暴露了？ 这个沈园太不要脸了，居然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就翻别人的东西，简直就是强盗。 顾昭明紧紧地拽着沈冬庭，任他辱骂，依旧不为所动。 在看到人参之前，他倒是没有抢人参的想法，只不过想确认一下，如果沈三娘背篓里真的是那棵百年人参，让他迎娶沈三娘，也不是不可以。 沈园在看到沈蓉背篓里的东西时，眼里顿时迸发出一道惊喜的光。 顾昭明见沈园面露惊喜，还以为沈蓉的背篓里真的有什么东西。 沈园看清楚了，背篓里只有一把柴刀，一把小药锄，心下松了一口气。 果真像沈三娘说的那样，什么都没有。 沈园此时多少是有些惊喜的，她刚才见这姐弟俩遮遮掩掩的，还以为这两人在他们之前挖到了人参，没想到是虚惊一场。 完了，那么大一棵人参被看到了，这可怎么办啊？ 沈冬庭看到沈园脸上露出的惊喜时，下意识以为沈园是因为看到人参而面露惊喜。 谁知。 “三娘，你们俩怎么一点儿果子都没有摘，我还以为你跟我开玩笑呢！”沈园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她这话一出，沈冬庭呆了，怎么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他抬头往篓子里看了一眼，里头除了小锄头和柴刀，还真的什么都没有。 人参去哪儿了？ 尽管沈冬庭一肚子的疑惑，但还是什么都没问，全都憋在心里。 “你以为里面有什么？我们空手而归，冬庭怕你取笑，这才不愿意给你看。” 沈蓉一脸平静地将背篓重新盖起来。 沈园和顾昭明很有可能会找到那棵歪脖子核桃树，到时候沈园就会发现人参被人提前挖走了。 她跟弟弟出现在这一片，已经被沈园看到了，但凡被沈园怀疑一丝一毫，只要她放出点儿风声，就会为沈家带来人祸。 为了撇清嫌疑，最好是让沈园亲眼看清楚她背篓里的东西。 人参在她放进背篓那一刻，便被她放进了空间里。她自然不担心沈园会看到。 顾昭明个子比较高，在沈园让开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里面的柴刀和小锄头，心里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天色不早了，我跟弟弟先回家了。”沈蓉似乎有些生气，都没看沈园一眼，就转身离开。 至于顾昭明，她从头到尾将他无视。 跟沈园分开后，沈冬庭几次看着姐姐欲言又止。 直到两人从大青山下来，周围没有了遮掩踪迹的大树，沈冬庭这才凑到姐姐身边小声道：“姐，刚才咱们挖的人参是不是跑了啊？” 不然怎么会不见了？ 沈冬庭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一拍大腿，一脸痛惜，“我就说吧！那么大的人参，肯定成精了，咱们白挖了那么久了， 哎呀！我听说那东西挖的时候得绑红绳，不然会跑，没想传说到竟是真的。” 第19章 不可能，这明明是上百年人参 沈蓉一脸古怪，但顾及两人还在外头，便没有多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沈冬庭点点头，伸手将背篓提了起来，之前觉得姐姐心细，给她背比较保险，现在嘛，背篓里就一把柴刀，一柄小药锄，自己拿就行了。 ”姐，那东西都跑了，这事儿咱们回去也别说了，说了，爹娘肯定以为咱们骗人呢！” 这正合沈蓉的意。 果然，等到了家，沈冬庭什么都没提。 沈蓉借口换衣裳，回屋了。 她插上房门，进了那片雾茫茫的空间。 她一进空间，立马就发现空间的土地比往日的要大上了一倍，最中间的地方居然种着一颗人参。 显然，那人参就是沈蓉放进去的那棵。 这人参居然自己种进了土里，那模样精神抖擞，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刚给它换了个地。 不会真的像小弟说的那样，成精了吧？ 这下子，她是挖出来还是不挖呢？ 种满，种满！ 一道缥缈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着。 沈蓉不是第一次听到这道声音，原先地方小，沈蓉也没把巴掌大的地方当回事。 可没想到，一株人参种下去，直接让土地翻倍扩大，雾也往后退了一些，她有一种想看看这个空间全貌的冲动。 “种什么？” 沈蓉刚问出口，那道声音又传了过来，“仙草，仙草。” 仙草？ 何为仙草？ 既然是仙草，那俗世里怎么会有呢？ 沈蓉想到这里，刚才那种满整块地的豪情壮志顿时湮灭得一干二净。 算了，别妄想了，她大嫂还有些时间生，人参就先种着，等需要时，她再挖出来用。 至于挖到人参的事，她暂时就先不跟家里人透露了。 大青山有人参的事，沈蓉没透露一丝消息，但没想到大青山有人参的事还是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在沈蓉姐弟俩离开大青山后，沈园和顾昭明两人果真找到了那棵歪脖子核桃树。 两人在歪脖子核桃树附近找了一通，居然真的找到了一株人参。 沈园喜不自胜，还以为找到了那颗上百年的老参，两人废了好大力才挖出来。 人参挖了出来，两人考虑一番，决定立马送到镇子上的药铺里。 给沈园拿回沈家，别说顾昭明不放心，就连沈园心里也没底气。 万一被张氏看到，那人参还能不能留住，都成了问题。 那给顾昭明带回去？ 沈园不放心。 万一顾昭明拿了人参，不承认和她的亲事了呢？ 最后两人决定，趁天还没黑透，请村子里的牛车跑一趟，他们去药铺先把人参给卖了。 他们想得很好，可赶车的老沈头不乐意了。 牛跑了一天了，也要歇歇，再则这么晚了，这两人还不一定出得起车资，沈老头儿自然不乐意走了。 沈园没法子，将挖到的那棵人参给老沈头看了眼，“沈九爷爷，我们是真的有事，你放心，车资不会少您一分。” 沈老头揉了揉眼，刚才，他要是没看错的话，那不会是人参吧？ 想到这个可能，沈老头手脚麻利套好牛车，带着两人去了镇子上。 “这是五十年份的人参，品相还行，倒是值点儿钱，五十两银子，我收了。”药铺掌柜只一眼就看出了人参的年份。 “不可能！这明明是上百年的人参，你这个奸商！”沈园一把将人参夺了过来。 老掌柜见那参须被扯断了一根，眉头一跳，“既然姑娘不信老朽，那就去别处问问吧！” 顾昭明看出来这掌柜还真没说谎。 “园园，休得无礼，仁和堂在青阳镇开了上百年，信誉极好，掌柜的是不会骗你的。” 老掌柜捋了捋山羊胡，脸色缓了缓，“还是读书人通情达理。” 沈园看看顾昭明，看看掌柜的，心里也拿不定主意了。 难道，这真的只是五十年的人参？ 那棵百年人参呢？ 难道还在山上？ 想到那人参还在山上，沈园心里这才好受一点儿。 顾昭明见沈园一时间没有说话，从她手上将人参取了下来，递给药铺掌柜。 药铺掌柜盯着那个根被沈园拽断的参须，一脸痛惜地摇了摇头，最后什么都没说，让账房给取了五十两银子给两人。 牛车回到村里，天都黑透了。 老沈头一回家就迫不及待，把沈园和顾昭明一起去卖人参的事，给自家婆娘说了。 那么大个消息，憋了一路，差点儿没憋死他。 次日，一早，马家人来报丧了，二哥的丈母娘去世了，跟上辈子去世的时间一模一样。 沈蓉想打听打听跟马家村有关的消息，结果来报丧的人，通知一声就离开了。 沈蓉只好按耐住心里的急切。 只好等过两天，陆氏去马家村回来再问。 这边，沈园和顾昭明在山上采到人参的事，传遍了桃花村。 老沈头的媳妇早上在河边洗衣裳的时候，将顾昭明和沈园卖人参的事宣传了个彻底。 沈园跟张氏说，人参是顾昭明发现的，总共卖了四十两银子。 顾昭明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做聘礼。 张氏得了二十两银子，喜滋滋地将沈园和顾昭明的亲事定了下来。 两人成亲的日子就在三日后。 虽然急了点，但两个当事人都没意见。 沈园清楚，那二十两聘礼给张氏，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还是早点嫁进顾家比较方便。 进了顾家门，就是顾家人，这时候她再去把那颗上了百年的人参给挖回来，卖的钱都是她的。 显然，顾昭明也是这个想法，只要沈园一日没进门，手上的钱都是属于沈家的，但，只要她进了顾家门，那一切就都是顾家的了。 傻子都知道这笔账怎么算。 刘氏看着眼前的银子，眼珠子都舍不得转一下。 “昭明，这亲退得好！要不然，娘闭了眼都不一定能看到这么多银子，都说沈武家富足，可沈三娘也从没有这样拿银子的，还是园园那孩子实诚。” 此时，她完全忘了，以前沈家对她们母子俩的帮助。 沈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免感叹沈园两人运气真好。 正主儿她前脚都挖走了，结果后脚，沈园又挖到了别的人参，且年份还不算小。 沈冬庭听到消息后，一张脸气鼓鼓的。 要不是沈园捣乱，他家的人参也不一定会跑。 想到那可是足足几十两银子，沈冬庭就觉得心痛得没法呼吸了。 第20章 只用了一根带血的月事带 二哥丈母娘下葬那日，沈蓉没有去马家村，她在家等了一下午的消息。 终于，沈武夫妻在日落之前带着沈冬庭和两个小家伙从马家村回来了。 同时也带回来一个出人意料，又在沈蓉意料之中的消息。 马癞子死了。 是被狼给咬死的，死相极惨。 一张脸被啃得面目全非，身上有肉的地方全都被吃了，要不是头顶上那一头癞子，马家村的村民们还真认不出来是谁。 沈蓉听到这个消息后，狠狠地松了口气。 随后又有些后怕，她杀人了！ 用一根带血的月事带。 想到这儿，沈蓉的身体有些发抖。 如果不是那根带血的月事带，引来了狼，马癞头肯定会跟上一世那个桃花村的村民一样，在坑底下躲几天，直到被人发现。 “姐，你是不是被吓到了？”沈冬庭看着姐姐脸色发白，还以为是自己说得太恐怖，把人给吓到了。 他今天跟着爹娘去了马家村，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就想着等会儿回来跟姐姐说，没想到竟把姐姐给吓到了。 陆氏冲小儿子后背拍了一巴掌，“你胡说什么？看把你姐吓的，赶紧出去！” 沈蓉敛了敛心神，顺着娘亲的话道：“娘，没事，在咱们村这边没有狼吧？” “咱们村三面环山，这谁说得准呢！”陆氏担忧道。 马癞子被狼咬死的事，在桃花村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此时村民们都在关注顾童生和沈园的亲事。 姚氏在听到顾昭明定亲的消息，拿篮子装了两包点心，直奔沈武家。 她这点心都买了两天了，等的就是今日。 陆氏当看到姚氏上门时，眉头一挑，心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六婶子，您怎么来了？我还说带三娘那孩子上门道谢呢！快，快进来坐。” 姚氏平日板着的脸，此刻笑得特别和蔼可亲。“侄媳妇你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六婶子的孙子是女儿的救命恩人，陆氏自然是热情接待。 把人请进屋，她又是给人搬凳子，又是倒茶的。 “侄媳妇，你可别忙了，赶紧坐下歇会儿。”姚奶奶一把将忙碌的陆氏给拉住了。 陆氏心里一咯噔。 这姚婶子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 肯定有事！ 陆氏的心都提了起来，但还是听话地在姚氏旁边坐了下来，不过，还是冲屋里喊了一句， “三娘，你姚奶奶来了，给你姚奶奶倒杯水。” “不用，我就坐会儿说两句话，孩子刚落水受了惊，让她歇着去。”姚奶奶放下篮子，客气道。 话是这么说，但女儿的救命恩人的奶奶上门，怎么可能水都不给一杯呢！ 沈蓉听到声音，端了杯水出来。 “姚奶奶好。”沈蓉看到一脸笑容的姚奶奶，有些纳闷。 她以前可没少看姚奶奶追着那些欺负长生的孩子打，那张脸拉得老长了，何时对人这么笑过？ 她小时候虽没有欺负长生，但也有跟别的小伙伴那样，排斥长生，不过那都是好多年的事了。 姚奶奶和蔼地冲她笑了笑。 “三娘，你身体没事了吧？” “谢谢六奶奶关心，这天气热，没什么事。” 沈蓉想着姚奶奶来找娘亲有事要说，便放下水就离开了前院。 姚奶奶目光一直放在沈蓉身上，直到她进屋，才开口道： “侄媳妇，村子里那些流言，你听说了吧？” 陆氏一听这话，愁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她深深叹了口气，“唉！” 姚氏见状，也跟着一脸愁容，“三娘这么好的孩子……到底还是我家长生连累了三娘。” “这怎么能怪长生？ 要不是长生，三娘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呢！ 我感谢长生都来不及呢！要不是这两天不方便上门，我早就上门道谢了。”陆氏感激道。 姚氏摆了摆手，“那是长生应该的，那孩子纯善，不管是谁，他都会救的。 只是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对于村子里的流言，你跟大侄子是怎么想的？” 陆氏被问得一愣，别人说闲话，她跟沈武倒是想村民们闭嘴，可总不能把人嘴巴堵上吧？ 姚氏试探开口道：“侄媳妇，你有没有想过，三娘要是嫁给我家长生，村里人也不会再说什么闲话。” 陆氏想也不想拒绝道：“这绝对不成！” 长生可是个傻子，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她脑子没坏吧？ 她要不是姚氏是顾及长辈，准得立马赶人。 长生表面上看是个傻子，可在姚氏心里，他生性纯良，以及他的身份，完全配得上顾三娘。 姚氏为了长生，哪怕此时陆氏的脸色大变，对她也没了刚进门时的热情，但还是耐着性子好声好气。 “侄媳妇，你先别急着生气，先听我说，三娘现在这情况，想找到好人家，不容易。 哪怕有人家愿意，也是看在三娘嫁妆的份上，更别说上门提亲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你就舍得你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去别人家，受人家白眼，被人嫌弃？ 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能做的就是如何让三娘安稳顺遂的度过这一生，三娘要是嫁给我家长生，我刚才说的这些问题都不会发生。 长生那孩子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最是纯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欺负三娘，他看着是傻乎乎的，可屋里屋外的事，他都会干。 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我绝对不亏待三娘。 一百两的聘银，再加一块药田，三书六礼，风风光光地把人迎进门。 至于我跟你六叔两个老家伙的养老问题，也不用三娘操什么心。 我们俩这些年攒了些积蓄，以后哪怕我们两个老的不在了，长生撑不起家，但凭着家里的积蓄，三娘这辈子都不用为生计发愁。” 这一通话，姚氏说得很有底气。 至于长生的救命之恩，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提。 在这普遍三五两聘银的桃花村，一百两聘银，已经是天价聘礼了。 陆氏又吃惊又惋惜，如果长生不是傻子那该多好啊！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姚婶子，长生那孩子跟别人不一样，您说再多，我都不能答应。” 如果长生不是这个样子，哪怕丑点，穷点，她肯定答应。 可长生是个傻子。 姚氏也没想着一次就说服陆氏，“侄媳妇别急着下决定，还是跟大侄子商量一下吧！” 说完，姚氏起身离开了，至于脚边那只篮子，她留了下来。 “婶子，你把东西带走吧！”陆氏刚拿起篮子准备追上去，结果一抬头，姚氏已经走出老远了。 沈蓉这时从屋里走了出来，刚才，她听到了姚奶奶跟娘亲的谈话，想起了在沈六叔和姚奶奶离世后长生的遭遇。 “娘，姚奶奶她……”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 被陆氏给打断了。“没你的事。” 她将篮子打开一看，居然是两包点心，如意糕，吉祥果。 这两样点心只县城的铺子里有卖，且一包最少要三百文。 陆氏心里有些不安。 六婶子只上门探探口风，就拿这么重的礼，这也太…… 陆氏一时间更愁了。 第21章 居然连个傻子也敢肖想 沈蓉坐在窗前望着枝头上的青皮橘子，陷入了沉思中。 上辈子，长生死后，她听人说，长生要不是被冻死，凭姚奶奶和沈六叔留下的积蓄，这一辈子都不用为生活发愁，可惜，命短。 长生前后两次救了她，上辈子她没法报答一二，这辈子在明知道长生是什么结局的情况下，她肯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长生走上老路。 可是，如果为了报恩，选择嫁给长生，一想到这儿，她心里就一阵别扭。 在她心里，长生就跟那玩泥巴的孩子一样，她没法想象这样一个人当自己的丈夫。 可，如果不嫁给长生，她以后想照顾他，也名不正言不顺的，想做什么，还要顾及这儿，顾及那儿的。 上一世长生救了她，她为了自己的名声，担心长生在外头乱说自己被二流子纠缠的事，压根儿就没敢接触长生，甚至在六奶奶个六爷爷相继离世后，都没敢上前照顾长生一次，她就怕刘氏拿这事说嘴。 为此在长生死后，她内心一直都有些不能释怀。 内疚，自责，还有羞愧。 这一次，弥补的机会就在眼前。 沈蓉经历过被顾昭明利用背叛，也算是看透了人心，认清了男人薄情的本性。 这几天，爹娘因为她的亲事，已经操了不少心。 如果，要嫁人的话，还不如选长生，他虽傻了点儿，但也不是没有优点。 家中有积蓄，人也纯良，一眼就能看透，总比那包藏祸心之人要强上百倍千倍。 如果嫁给长生，这辈子，只要不出意外，她就能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 沈蓉越想越觉得可行。 她决定探探爹娘的口风，再告诉爹娘自己的想法。 下午，沈武一回来，沈蓉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陆氏就拉着人进了屋，跟他说起了姚六婶来探口风的事。 沈武脸顿时就黑了。 他一个好端端的女儿，居然连一个傻子都敢肖想。 可不管怎么样，三娘是被长生救的。 他又想起这两天村子里听到的流言，只能按住心里的火气。 “三娘知道吗？” 陆氏还没来得及回答，房门就被敲响了。 “爹，娘，你们在屋里吗？” 两夫妻对视一眼，沈武道：“进来吧！” 沈蓉有些忐忑地推开房门，当看到爹娘那关心疼爱的眼神时，她心里生出一股冲动。 她对爹娘的试探，就是对爹娘的不信任，还不如坦诚些。 “爹，娘，我想嫁给长生。” 沈蓉一句话让沈武夫妻俩脸色大变。 “三娘，你说什么？”陆氏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儿。 站在一旁的沈武眉头死死皱着。 沈蓉神色认真道：“爹，娘，我想嫁给长生。” “长生就是个傻子！你怎么会想嫁给长生呢？ 三娘，你千万别听外面那些人瞎说。 你放心，爹娘肯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陆氏上前来拉女儿的胳膊。 沈蓉挽着娘亲的胳膊，“我相信爹娘，可是，娘，我现在这样的名声，还能说到什么好人家？我还不如嫁给长生，六奶奶来咱家，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我觉得挺好的。” 沈武看向自个儿媳妇，道：“六婶来家里说了什么？” 陆氏细数了遍姚氏向她说的那些话，这些她都没来得及跟自家男人说，三娘就敲门了。 听完陆氏的话，沈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三娘这情况，想在附近嫁个好人家是不容易了，除非远嫁，但，嫁那么远，以后要是被欺负了，他们也长鞭莫及。 这事可真难办！ 如果长生不是个傻子，这门亲事，沈武不会反对。 可惜了。 “三娘，你是怎么想的？如果是因为救命之恩，爹觉得你大可不必赔上自己一生，爹娘还在呢！” 沈蓉看了眼已经略显老态的爹娘，垂下眸子，思索一番后，道： “爹娘，女儿不想远嫁，也不想被夫家嫌弃，受夫家人白眼，女儿更想离你们近一点，最好的选择就是嫁给长生，即能报救命之恩，也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沈武和陆氏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担忧。 “三娘，你这么好的姑娘，肯定会有好人家上门求娶，别想太多啊！”陆氏轻声劝道。 “嗯，你娘说得对，你现在年纪还小，这些不该你操心。”沈武也缓声劝着。 沈蓉知道这事对爹娘来说太过突然，需要一些时间接受，便没有反驳爹娘的话， “那女儿就听爹娘的。” 继沈武夫妻和沈蓉谈话后，沈园出嫁的日子到了。 沈蓉提前一天去了趟沈园家。 沈园出嫁，沈二柱家并没有打算宴请客人，张氏从箱子里翻出一件自己出嫁时穿的红色的旧衣裳给沈园。 至于嫁妆，那是没有的。 沈蓉跟沈园从小一起长大的手交帕，按理说，沈园成亲，沈蓉无论如何都要去陪一陪，可沈蓉并不想到时候被别人指指点点，她只好提前来找沈园。 “园园，你明天出门，我就不来了，到时候被人指指点点的，对咱们都不好，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结婚礼物。” 沈蓉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两块石头，这是她之前捡的那几块石头中的其中两块，就是两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在她心里，沈园就只配这种一文不值的东西， “我知道你喜欢有颜色的石头，这是我特意去为你找的。” 沈蓉说这话时，一脸真诚。 沈园看着那两块石头，久久没有出声。 她出嫁，张氏拿了二十两银子的聘礼，可张氏什么嫁妆都没给她准备。 她以为凭着她跟沈三娘的关系，她成亲，沈三娘应该多少会添妆，结果，就两块破石头！ 可是，之前她为了一块石头害沈三娘落水毁了名声，现在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谢谢你，三娘，你要是不想来，那便不来吧，我不会怪你。” 沈园也不想被人说自己抢好姐妹的男人，更不想沈三娘看到自己出嫁时的窘迫，沈三娘不出现最好。 第22章 赔上自己的名声，命运终于改了 桃花村村中心的位置，有一棵百年老皂荚树，树干极粗，五六个孩子才能环抱，因为太老，树干中间都空了，有一侧还露出了一道半人高的口子。 树下，一群孩童正在嬉戏玩耍，他们绕着大树跑来跑去，有的在钻树洞，有的在爬树。 沈蓉从沈园家出来，路过老树时，眼尖地看到在一群孩子的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在那儿坐着，与树下的热闹，显得格格不入。 长生仰着脑袋，望着那些嬉闹的孩子们，脸上带着一丝委屈和渴望，还有一种无忧无虑的天真。 此时，夕阳正缓缓沉入天际，只留下一道余晖。 橘黄色的光影中，长生披上了一层金光，他每一处轮廓都像是被夕阳精心描绘过，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神圣而耀眼。 看到这一幕，沈蓉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长生两辈子都救了她，若他这辈子不能开开心心地长命百岁，那就是老天不开眼。 老树下，一个孩子眼尖，看到了沈蓉。 “长生，快看，你媳妇来啦！嘻嘻……”那孩子也不怕长生，笑嘻嘻地看着两人。 长生听到声音，缓缓回过头，看到沈蓉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沈蓉清楚地看到，长生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照着夕阳和大树，还有一个小小的自己。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出声，随着夕阳的渐渐落下，大地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长生的影子越拉越长， 最后还是沈蓉打破了平静。 “长生，谢谢你那天救了我。”她伸出手，手心里是几颗麦芽糖。 长生看了看她手心里的麦芽糖，眼睛亮了亮。 “给我的？”长生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沈蓉。 沈蓉点点头，“嗯。” 长生看看沈蓉，又看看她手里的糖，然后又看看沈蓉，看看她手里的糖，来回足足看了三遍，他才上前拿过麦芽糖。 拿到糖，长生也没道谢，他回到原来的位置坐着，糖也没吃，一言不发，只呆呆地望着老皂荚树那边。 沈蓉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她走了几步，便听到大树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嘀咕声，“长生，你把糖给我一颗呗！ 你媳妇对你可真好，还给你糖吃，我要是有对我这么好的媳妇，我做梦都得笑醒。” “是啊！长生，这么好的媳妇，你咋还不娶回家？” 沈蓉脚步一顿，快速离开了。 次日一早，顾昭明借来牛车，将一身半旧红衣沈园接回顾家。 刘氏爱面子，倒是宴请了顾家的亲戚，顾家族人齐聚一堂，只等新娘子进门。 沈园坐着牛车来到了顾家，刘氏看到沈园竟只拿着一个小包裹，脸顿时就黑了。 二十两的聘礼，就拿几件破衣服进门，这也太不把顾家放在眼里了！ 虽然顾昭明一再跟刘氏说，那二十两的聘银是沈园自己的，可在刘氏心里，沈园的钱，就是他们顾家的。 沈园盖着红盖头，丝毫不知道刘氏已经黑了脸。 她手上有五两银子，倒是能备一副好嫁妆，只是，她的钱不能拿到明面上，再则，哪怕她自己准备了嫁妆，张氏也不会让她拿到顾家。 还不如自己偷偷地拿着银子进门，面子啥的，哪有里子重要？ 沈蓉在家里听到村子里的鞭炮声，知道是沈园进了顾家门。 她折腾了一通，赔上自己的名声，这一世的命运总算是改了。 沈蓉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陆妹子在家吗？” 院子外传来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 沈蓉从屋里出来，透过篱笆，她看到了一个头戴大红花的胖女人站在门外，身边还站着一个瘦猴似的男人，年龄看着二三十岁的模样。 沈蓉认得那个女人，她是镇子上的王媒婆。 至于男人，沈蓉没有印象。 男人身上穿着青色棉布长衫，勾着背，衣裳套在身上，就跟偷了大人衣裳的小孩似的。 长相极具富有特色，厚嘴唇，龅牙，八字眉，眯眯眼，小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他眼前的青砖瓦房。 “你们找谁？”沈蓉站在院子里，并没有打开院门。 男人看到沈蓉，眼睛顿时一亮，挑剔的眼神上下将沈蓉扫了一通，“姑娘，这是王媒婆，我是王媒婆介绍来的，我叫柳富贵，今年二十三，尚未婚配。” 说着，他挺了挺腰杆子。 “对，你娘在家吗？”王媒婆附和道。 陆氏听到声音来到前院，看到王媒婆，顿时一喜，再看到媒婆身边的男人时，眉头都皱了起来。“这是……” 王媒婆笑得见牙不见眼道：“这家住镇子上的柳后生，我可是挑了又挑，才挑出来这么好的后生，你看看。” 沈蓉一听王媒婆说对方姓柳，突然想到了柳寡妇，不会这么巧吧？这两人都姓柳。 “王婶子，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带着人上门了，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吧！” 陆氏脸色有些不好看，知道女儿可能会被人看轻是一回事，可没想到竟被看得这么轻。 那小子看人的眼神实在是令人不舒服。 沈蓉转身回了屋。 王媒婆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嗨！哪有那么多规矩？三娘现在什么情况谁不知道？这大侄子还是我好歹好说，才愿意来相看，我这一高兴，直接就把人给带来了。” 这一番话，可想起女儿的情况，也不好得罪媒婆，“先进来坐吧！” 两人进了堂屋，王媒婆这才笑眯眯地开口，“要不让三娘出来坐坐？” 陆氏看着一进门，眼珠子就转个没完的男人，心里很是不喜，可也不好不给人媒婆面子。 “我去问问三娘。” 说完，她就进了沈蓉的闺房。 “娘，我就不去了，替我拒了吧！”沈蓉不等陆氏开口，便轻声道。 陆氏叹了口气，“三娘，要是以往，那样的人，别说你，就娘也不看不上，可现在，要不你还是去坐坐？ 你以后的婚事还得靠媒人，咱们可不能把人给得罪了。” 沈蓉默了默，“娘，我们没得罪王媒婆，她也带这样的人上了门。” 这话一出，陆氏也觉得有些道理，便没再要求沈蓉出去坐坐，一个人来到了堂屋待客。 第23章 一个村姑有啥可傲的？ 王媒婆一看到三娘没出来，立马扬声道：“陆妹子，我跟你说，这次我可是出了大力的，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来找的。 这柳后生说起来还真跟你们桃花村有亲戚关系呢！他姑姑柳寡妇知道吧？这是她娘家侄子。 柳家在镇子上，有房屋，也算是略有薄产，只一点，这孩子命苦，我那柳家哥嫂早早地都去了，这才耽误了。” 沈蓉在屋里一听，心里顿时一阵恼火！ 这次，她没找柳寡妇的事，没想到她竟然找上门了。 如果沈园的心声是真的话，那上一世，柳寡妇能为了钱勾搭她爹，结果勾搭不成，害了她大嫂的性命。 这一次，她弄来这么个娘家侄子来求娶她，显然没安好心。 果然，陆氏没接话，王媒婆拉着陆氏又叽里呱啦说了起来。 “这后生是个最老实不过的人，家中因为没人操持这才耽误了，你放心，三娘这情况，富贵那孩子不在意，但，咱们可不能亏待人，你跟大兄弟给三娘准备多少嫁妆？” 母女俩多少还是有些默契在的，女儿都不愿意出来，陆氏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心思。 “王婶子，两个孩子才见一面，说这个太早了。”陆氏勉强一笑。 “嗨！哪里早了？听说今天是顾家那小子成亲的日子，你就不想快点儿把女儿嫁出去，争口气啊？ 三娘要是在家里呆久了，这影响也不好啊！咱们快点把亲事定下来，到时候热热闹闹地送三娘出门，大家脸上都有面子不是？” 陆氏摇了摇头，“面子没有我女儿终身大事重要，这事，我得跟当家商量，现在没法给你答案。” 刘富贵听着陆氏推迟的话，一张脸拉得老长。 沈三娘一个没了清白的村姑，有啥可傲的？ 不就是漂亮了点儿，嫁妆多了那么点儿？ 柳富贵自觉自己被人看轻了，坐在那儿，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王媒婆又磨了陆氏半晌，见陆氏愣是没有松口，也失去了耐心。 只见她脸一拉，冷哼一声，斜着眼道： “陆妹子，你女儿现在这名声，谁不知道？ 你拿乔也要有个限度吧？ 我跟大侄子在这儿磨了半天的嘴皮子，已经够诚心的了！ 你也不看看，沈三娘现在是个什么货色，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氏脸一黑，再也无法笑脸相迎，起身赶人，“既然如此，那你们赶紧离开我家！” “哼！走就走，你到时候可别来求我！”媒婆将手中的帕子一甩，愤愤起身。 王媒婆以为今天走一趟就能把事给定下来，顺便谈定沈三娘嫁妆的事，没想到这陆氏这么死心眼。 柳寡妇那边的好处怕是拿不到了。 陆氏气得浑身发抖，直到两人离开，她才慢慢缓过来。 “娘，是女儿不孝，让你跟爹操心了。”沈蓉走到陆氏身后，红着眼小声道。 陆氏深呼几口气，等心里那口气平复下来，才对沈蓉柔声道：“三娘，你别担心，爹娘定会为你寻个好人家。” 女儿都十五了，就算她不急着嫁出去，但亲事总得提前相看起来。 陆氏这几天没少去找媒婆，说尽了好话，还给了媒婆不少好处，媒婆这才答应给三娘问问。 跑了一通下来，结果，王媒婆就带了这么个人上门，差点儿没把她给气死！ 她这么好的女儿，居然找了这么个丑八怪来，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让那两人进门！ 幸好三娘刚才没出来！ “娘，你可被气坏了身子，为这种人不值当。”沈蓉心里有些后悔。 可那会儿刚回来，她满脑子都是退亲，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对于成亲，沈蓉经历过一回，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 她跟顾昭明定亲三年，自打开窍起，她满心都是嫁给顾昭明为妻。 在她的心里，未来的丈夫就是顾昭明那样的，可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不仅打破了沈蓉对丈夫的幻想，也打破了沈蓉对自己未来婚姻的期待。 重来一世的她，对成亲不再期待，也不想再去婆家做牛马，可世俗如此，她没打算抗争，也无法抗争。 只是她有些迷茫。 如今重来一次，她竟无法想象，自己共度余生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这时，一张天真又略带傻气的脸浮现在沈蓉的脑海里。 沈蓉沉默了会儿，再次提起了刘奶奶，“娘，要不，咱们答应六奶奶吧！” “三娘，你年纪小，不懂事，这事以后别再提了，你上次说了这话，我跟你爹愁得一晚上没睡。”陆氏有些生气。 沈蓉抱着娘亲的胳膊，解释道：“娘，您先听我说。 六奶奶家的情况，咱们也算是知根知底了，这条件，附近谁家有？ 还有长生那样子，都不用担心我会被欺负。” 上辈子，沈家散了，爹娘相继去世，她一个人支撑着顾家，供顾昭明读书，还养着身体不好的刘氏，这辈子，在有积蓄的情况下，她怎么样也能照顾好长生。 “三娘，长生可是个傻子。”陆氏睁大了眼睛，似乎想看清楚女儿脑子里在想什么。 “娘，刚才那人不傻，可那小心思和模样你也看到了，张口闭口不是嫁妆，就是看低我，这样的人你放心要我嫁吗？ 长生就不一样了，他救了我，他看着是傻了一点儿，可人简单，还没那么多心思，说句不好听的，六爷爷和刘奶奶还能活多久？到时候家里还不是我做主？有你跟爹和兄弟在一旁看着，我定能顺遂一生。” 陆氏眼睛又红了，“三娘，爹娘为你操心是应该的，你可不要有什么负担。” 沈蓉用帕子擦了擦娘亲的眼角，“娘，嫁人生子，伺候婆婆，被婆婆搓磨，哪一样不叫人苦不堪言？如果我嫁给长生，想必以六奶奶的为人，和两家的关系，我哪还用受这些罪？” “可是……”陆氏一脸犹豫。 第24章 新婚之夜 “娘就舍得我受那个苦吗？”沈蓉撒着娇道。 “唉！不舍得又能怎么样呢？世道如此。” 陆氏比较幸运，婆婆在她没进门时，就不在了。 自己没受那个苦，可一想到女儿嫁别人家去，就要被婆婆搓磨，陆氏就心疼得难受。 “娘，现在就有个机会让女儿我不必受那个苦，您说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 您要是担心我老了，这大可不必，大不了到时候我跟着沈六爷爷学医术，女儿有了安身立命的手艺，日子哪还用发愁。” 沈蓉细细跟陆氏分析。 “你……你觉得长生真的可以？可孩子呢？”陆氏一脸纠结。 女儿虽然说得有几分道理，但她还是有些顾虑。 沈蓉想到那个被活生生打下来的孩子，心里就是一痛。 或许她跟孩子没缘分吧！ 沈蓉平静地说出两个字，“过继。” 大家寿命都不长，多少人没有孩子生的，过继孩子简直不要太常见。 陆氏看着女儿的脸，她这才惊觉，女儿真的长大了，也有了主见。 “你先容我跟你爹商量一下。”陆氏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来。 沈蓉将娘亲的胳膊抱住，“娘，我就知道，您最疼我！ 我刚才没好意思跟您讲，王媒婆带来的那个人实在是太丑了。 若以后跟女儿相看的人都是这样的，女儿可不想见。 若以后要是让我嫁这样的人，还不如嫁给长生，最起码长生长得比村里那些男子都好看。” 沈蓉故意拿相貌说事，为的就是不让陆氏多想。 果然陆氏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松，“娘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看脸？不过长生那孩子是长得好。” 沈蓉点点头，“还是娘懂我。” “可是三娘，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终身大事，你可要想清楚。” 陆氏在听女儿一番言论后，也沉下心来想了一番。 大家一个村子里住了那么多年，大家什么脾性多少清楚一些。 六婶子平时虽然一副严肃不好说话的样子，可但凡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找沈六叔治病时，她也没少热心帮忙。 上次六婶子来提亲事，也并没有提救命之恩，如果六婶子拿救命之恩来要求三娘嫁过去，他们也没话说。 可偏偏对方并没有提这茬，反而诚心求娶。 陆氏还真挑不出什么礼来。 沈六叔家的条件，别人不清楚，她跟沈武多少知道一点儿。 以沈六叔家的家底，三娘进门，这辈子她都不用为生活发愁。 至于长生那孩子，虽傻了点，也不是什么事都做不了。 若是担心三娘支撑不起来这个家，村子里有几个兄弟照看着，哪怕她跟沈武不在了，就像三娘说的，这辈子也能顺遂一生。 陆氏倒是希望女儿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度过一生，可现在这情况，跟女儿相看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拿得出手的，更别说真心对待女儿的了，还不如嫁给长生那个傻子呢！ 最起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有他们盯着，也不怕女儿被欺负。 陆氏沉下心来想了一通，便开始琢磨怎么说通自家男人。 王媒婆和柳富贵从沈蓉家出来，并没有立马离开桃花村，而是进了柳寡妇家。 “姑姑，你怎么能给我说这么一个姑娘呢？听说那沈三娘被别的男人抱着在村子里走了一圈，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娶进门？” 柳富贵一进姑姑家门，话立即多了起来。 柳寡妇斜了大侄子一眼，“你懂什么？那沈武手上有钱，沈三娘嫁妆肯定不薄。 你把人给娶进门，到时候，你让她把嫁妆拿出来，把你爹娘留给你的那两间旧屋拆了重建一下，以后有沈家补贴，这种日子不比你以前过的日子强？” 王媒婆在一旁点点头，“柳家小子，你姑姑说得有道理，可惜了，看人家那样子，没瞧上你。” 柳寡妇冷哼一声，“不急，等那沈三娘实在说不到好人家后，自然知道我侄子的好，毕竟我娘家到底是镇子上的。” 只不过，娘家爹娘兄弟都不在了，只有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大侄子。 沈园嫁进顾家，一文钱的嫁妆都没带进来，刘氏当天就没给沈园好脸色看。 哪怕儿子一再跟她强调，那二十两的聘银是沈园自己的，可在刘氏心里，沈园的钱，就是他们顾家的。 下午客人刚一走，刘氏站在院子里，脚边堆满了脏乱的锅碗瓢盆。 她看着静悄悄的东屋，捏着嗓子喊了起来。 “顾沈氏，客人都走了，你也别在屋里坐着了，赶紧出来收拾收拾，总不能让我一个老婆子，一个人在外面忙活吧！” 东屋，新房里的沈园听到刘氏的话，脸顿时一拉，这老虔婆，她才刚进门，屁股都没坐热，就吩咐她干活儿，真是一点儿脸面都不要了。 沈园很想不干，可想到自己初来乍到的，又想给顾昭明留个好印象，只好站起来去给刘氏帮忙。 “昭明，我去给娘帮忙，你要是累了，就先歇下吧！” 坐在窗下老书的顾昭明点了点头。 他现在手头上有了银子，马上就能去私塾读书，可这段事情较多，他都没静下心来温书。 现在得抓紧时间多看两眼，以免到了学堂，落后同窗许多。 沈园见顾昭明没有帮自己说话，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可一想到以后自己能当上诰命夫人，这点儿事，真不算什么。 等沈园收拾完，天都黑透了。 今晚是两人的新婚之夜，顾昭明没有提前睡，正等着她。 话说灯下看美人，美人更娇媚，沈园现在的模样虽然一般，可她今天特意收拾了一番，在昏暗的油灯下，也有一种青涩的美感。 顾昭明再怎么冷静自持，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今晚又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当沈园脱下外衣，露出里面的赤色鸳鸯肚兜时，他全身的血液直冲小腹。 沈园看到顾昭明那模样，心里有几分得意。 别看她成亲没什么嫁妆，但她也不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这崭新艳丽的红肚兜就是其中之一。 沈园当着顾昭明的面，缓缓地将挽在头上的发，放了下来。 红衣黑发，还有那朦胧中有几分秀美的脸庞，和那若有似无，勾人心魄的魅惑眼神，对顾昭明来说，无一不是诱惑。 第25章 肠子都悔青了。 新房里的红蜡烛燃烧了一夜，不甚明亮的烛光，颤颤巍巍直晃到天光破晓时分。 顾昭明一个刚开荤的毛头小子，丝毫不知节制，他不出意外，失控了。 沈园得意自身的魅力，也没拒绝，新婚夜，两人一直胡闹到天色将明，才安静下来。 隔壁刘氏牙槽都快咬碎了。 顾家就他们母子俩，院子并不大。 东屋紧挨着正屋，那边有什么动静，她这边能听得一清二楚。 沈园缠着她儿子整整一夜，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在她耳边叫了一晚，刘氏也骂了一晚的狐狸精。 这一晚，刘氏肠子都悔青了。 原以为长相清丽的沈三娘像狐狸精，没想到，长相平平的沈园居然更甚。 闹腾了整整一夜啊！ 这么下去，儿子的身体早晚得坏。 身体不好，她儿子还怎么好好读书？ 这辈子，她还有什么指望？ 刘氏在心里将沈园从头到脚骂得半死。 只等公鸡一打鸣，她便打算去叫沈园起床操持家务。 此时，全身酸痛的沈园压根不知道婆婆刘氏心里的打算。 整整一晚啊！她居然跟顾昭明闹腾了整整一晚。 刚开始顾昭明还挺生疏的，两次下来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将她翻来覆去，煎了一晚上的饼。 虽然折腾，还别说，这种感觉，还真不赖！ 沈园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遇到这么个极品男人。 不愧是男频小说里的男主，这做饭的手艺，绝对是大厨级别的。 就这，他特么还是第一次碰女人。 沈园庆幸自己从沈三娘的手里，将顾昭明抢了过来，不然，这么极品的男人要是成了沈三娘的，她岂不是错过一个亿？ 沈园带着庆幸，窝在顾昭明的怀里，陷入了沉睡。 顾昭明看着怀里的人，神色晦暗不明。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静自持的读书人，可没想到，自己居然失控了。 他一夜没睡，精神倒也尚可，脸上丝毫没有操劳一夜的疲惫。 这时，鸡鸣声响彻天际，晨曦从天边一跃而起，照亮了整个桃花村。 顾昭明感觉精神尚可，便起床去书房温书。 沈园只觉刚闭上眼，耳边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顾沈氏，都日晒三竿了，谁家的媳妇跟你这么懒的？赶紧起来做饭，昭明肚子还饿着呢！” 沈园一睁开眼，刘氏那张刻薄的老脸就映入眼帘，将她吓得一跳。 “婆婆，没进顾家门前，我没少听大伙儿说，您是个最明理不过的人，我这新媳妇进门第一日，您不会让我干活儿吧？” 沈园还打算试图给刘氏戴高帽，偷一下懒。 显然，她想错了。 若是以前，刘氏在沈园面前多少会顾及一点儿面子，可现在嘛，沈园进门没带嫁妆不说，新婚当夜又缠着顾昭明整整一晚上。 刘氏对沈园的不满和挑剔到了极致。 “昭明天一亮就起来温书了，你看看你，让你睡了那么久，怎么还不知足？你出去问问，谁家有跟你这样的儿媳妇？”刘氏刻薄着一张脸。 沈园可不是吃素的，昨天想着自己刚进门，还不算完全是顾家人，便自己劝自己忍下来。 可今天，那就不一样了，她已经是顾家妇，再则，昨晚顾昭明那模样，一看是对她上了心，她可不能再退缩。 婆媳关系历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一退再退，只会被人欺压。 沈园扶着腰，从床上坐起来，一脸委屈，“婆婆，我也想早点起来照顾相公，可昨晚…相公拉着我胡闹了一晚上，我一个新进门的小媳妇，哪敢…哪敢拒绝相公？ 这一晚没睡，身体难受得紧。 昨晚相公跟我说，这两日再上山找那棵上百年的人参，他让我今天多休息，养好精神跟他一起上山找人参。 早日找到东西，他也好早点去私塾读书，我也是为了不耽误相公的事，才多睡了会儿。” 沈园这个话一出来，刘氏顿时哑口无言。 之前那棵五十年的人参，卖了整整四十两银子，要是上百年的人参，那不得最少卖一百多两银子？ 孰轻孰重，刘氏还是分得清的。 刘氏当即脸色缓了缓，“那你听昭明的，今日就先好好休息。” 婆媳两第一次交锋，沈园险胜一局。 顾昭明跟沈园成亲，桃花村又掀起了一些流言：顾童生情愿高聘礼娶沈二柱家的大姑娘，也不愿意娶带有嫁妆的沈三娘，看来沈三娘还真的被那傻子占了不少便宜。 说得最带劲的当属顾二牛的老娘，顾王氏和柳寡妇两人。 这日早上，村西河下面的小溪边如往常一样热闹，小溪两边蹲满了大姑娘小媳妇，偶尔还夹杂着几个老妇，大家一边洗衣裳，一边说着八卦。 “你们瞧见没？那张翠花愣是没给沈园准备一丁点儿嫁妆。” “可不是，那顾童生情愿娶个没嫁妆的，也不要沈三娘，看来……”说这话的人，眼睛意有所指地眨了眨。 其他人顿时暧昧地笑了起来，“就算是傻子，那也是十七八岁的男人。” “也是哈！” 几人又是一阵哄笑。 陆氏端着盆，还没走近，就听到那些人在说女儿的闲话，脸都气红了。 只恨不得上去把那些说女儿闲话的人，一个个地揪出来，一人一个大嘴巴子往死里抽。 只是，她也知道，这些闲话一旦传出来，就不是三两句话能压下去的。 只有等大家说烦了，说腻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你还不能急赤白脸的生气，人家就等着你上跳下窜，好在一边看戏呢！ 陆氏深呼几口气，衣裳也不洗了，转身回家。 一进院门，张媒婆在院子里等着了。 大儿媳妇刚给媒婆上了茶，带着两个女儿陪坐在一旁。 陆氏连忙打起精神，扯出了个笑脸。 第26章 千金难买早知道 张媒婆这次上门，给介绍的是一个二十五岁，死了媳妇的鳏夫，家住大青山另外一头的村子。 “二十五岁？这年龄也太大了！”陆氏连连摆手。 三娘才十五呢！ 张媒婆帕子一甩，笑眯眯道：“大点儿才好呢！大点儿知道疼人，郁家老大也是有本事之人，跟老猎户学了一身本事，他每次进山，就没有空着手回来的。 他身高八尺有余，长得还周正，家里也还不错，养孩子老婆完全不成问题。” 在媒婆一番巧舌下，陆氏对这个郁家老大，竟有了几分意动。 “那他前头那个媳妇留下孩子没有？” 陆氏这话一出，媒婆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滞，随后一拍大腿，“嗨！陆妹子，我也不瞒你，那郁家老大是真没话说，有本事，有家底，就是有几个孩子拖着。” 陆氏心里有一丝不妙的感觉。“几个？” 张媒婆伸出手，比了个七，“七个。” 陆氏脸一白，二十五岁，七个孩子，这也……“他前头那个怎么去的？” 李凤莲拿着针线的手一顿，看了眼婆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张媒婆犹豫了下道：“生孩子死的，听说是脚先出来的，嗨！不说这个了。 老婆子我用这几十年保纤拉媒的信誉发誓，这郁家除了孩子多了点儿，人是真不错！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可别错过了！ 我能上你家门，还是郁老大亲自请我来你家的，人家说了，愿意给三十两的聘银。” 在桃花村，给个三五两聘银已经算是很不错的聘礼了。 陆氏摇了摇头，“婶子，这不是我挑剔，三娘自己就是个孩子，哪里当得来后娘？这不行。” 她这说的还算是委婉的了，那郁岐丰二十五岁，七个孩子，还不算他前头那个难产的，这么一算，从他十六七岁成亲开始生孩子，到二十五岁，七八年的时间，他前头那个几乎年年都在生孩子。 可见这男人一点儿也不心疼自己的媳妇，年龄再大，不会心疼人，有个屁用！ 张媒婆心里也有数，听陆氏这么一说，又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再作纠缠。 大嫂看着张媒婆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娘，我觉得三娘说得有几分道理，这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小姑子要是选择了长生，这道关也许就不用过了。” 陆氏看着儿媳妇，“凤莲，你也这么觉得？可长生到底是个傻子…” “娘，长生只是有些呆呆的，也没傻得不会吃饭穿衣，我看他帮六爷爷干活儿可麻利了，最主要的是，三娘自己乐意。” 陆氏想到长生平日的种种，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了。 姚氏自从有了求娶沈三娘的心思，便一直都留意着沈武家的事。 王张两媒婆上门沈物家门这事，姚氏一直都看在眼里。 她甚至打听了两个媒婆说的人的情况。 得知那两人的情况，她觉得这些人的条件也没比她家长生好多少，下午就提着篮子，上沈武家门。 陆氏知道姚氏的来意，事到如此，陆氏也好好考虑起了女儿跟长生的未来。 “六婶子，这事儿，我跟孩子爹好好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打发人离开，陆氏狠狠地叹了口气。 沈蓉不知道娘亲是怎么跟沈武说的，六奶奶来的第二天，沈武再次问过沈蓉的意见后，见女儿乐意就答应了六奶奶的提亲。 当天，沈二哥和二嫂马秀秀回来了。 看到两人平安回来，沈蓉很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她只需要看好大嫂，避免大嫂跟柳寡妇结仇，也许就能保住大嫂的性命了。 沈家十二口人，在沈蓉重生后，第一次团聚在一起。 大嫂家两个女儿，大女儿沈月菏，二女儿沈月兰，这一对双胞胎姐妹，已经八岁了，长得漂亮，人还乖巧懂事，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伢婆子盯上。 现在离那个伢婆子来桃花村的时间还早，这事暂且放到一边。 二嫂是一儿一女，一岁的沈青文和五岁的沈怡。 这两个孩子上一世跟着三弟也吃了不少苦，以后她要好爱护子侄们。 沈蓉的亲事有了着落，这日的晚饭，陆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好好地整治一桌子饭菜。 吃完饭，一大家子坐在院子里乘凉。 院子中间的地上，铺了一张席子，几个侄女坐在席子上翻花绳。 最小的侄子围在几个姐姐身边爬来爬去的，玩得不亦乐乎。 沈蓉从屋里拿出四根糖葫芦。 这是她托赶车的沈二爷爷买回来的。 上次答应了给怡儿买糖葫芦吃，可一直都没机会上镇子上，沈蓉干脆请沈二爷爷帮忙带了几根回来。 几个小的看到姑姑手上的糖葫芦眼睛都亮了。 就连一贯沉稳安静的姐妹花，也不免有些雀跃。 沈蓉一人给塞了一根糖葫芦。 小侄子人太小，将糖葫芦抱在怀里不会吃，沈蓉只好喂他。 小侄子只有几颗门牙，一颗糖葫芦愣是啃了老半天都没吃完。 几个侄女的糖葫芦都吃完了，沈蓉的手也举酸了，结果她手里拿串糖葫芦，也就最上面那颗被啃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沈蓉剩很想亲自将手中的糖葫芦吃得一干二净，可几个侄女在一旁盯着，便没好意思。 “怡儿，你帮你弟弟把糖葫芦吃完吧！” “姑姑，我可以跟姐姐们一起分着吃吗？” “可以。”沈蓉有些欣慰，侄女们一直都很懂事。 她将糖葫芦给怡儿，甩了甩发酸的手，便回屋睡觉去了。 六奶奶大概知道陆氏这段时间被那些流言气狠了。 提亲的聘礼，姚氏准备得十分充足。 长生不止抱了大雁，还准备了一担足足五十斤的聘饼，海味干货，三牲，两对鸡，猪肉五斤，鱼两条，酒两坛。 还有四京果：龙眼干，荔枝干，核桃干，带壳花生。 若干茶叶，四色糖，糯米十二斤。 这还不算，上等的细棉布，就足足有两匹，全是小姑娘穿的花色。 这些聘礼足足装了六担，每个担子被塞得满满的，一挑出来，把村里人都震惊了。 这姚氏为了孙子，可真是下了血本。 这年头谁家提亲不是两条猪肉就完事了的，哪儿像沈连川婆娘，居然准备了那么多。 要早知道他家家底这么厚实，自己家的闺女也可以啊！ 可惜了，千金难买早知道。 沈武和陆氏看到那些聘礼，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郁在心里那口气，总算是出了大半。 这还不算全部，之前姚氏说的田和聘银，也一样没少。 这些就没放在明面上了，村里人也不知道。 哪怕沈武对长生不满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第27章 鼻子都气歪了 沈武看着蹲在怡儿几个小孩子旁边发呆的长生，摇着头，狠狠地叹了口气。 沈蓉看着凑在一堆孩子旁边，格格不入的长生，也有些无奈。 幸好直到定亲结束，长生也没闹出什么笑话来。 沈家热闹了一天，三娘的亲事总算是定了下来。 姚氏怕亲事有变故，将成亲的日子订得极近，就在八日后。 等客人都离开后，沈家人也各自在屋里歇下。 沈武一想到三娘即将嫁给一个傻子，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 “沈六叔给的那块两亩药田，位置太偏了，不方便打理，就不给三娘带回去了，咱们另外给三娘陪嫁七亩地，挑个近点的位置，方便三娘日后打理。” 陆氏躺在自家男人身边，想了想，“后山那块地不错，足足有七八亩地，那块儿也适合种药材。” 沈武沉吟道：“那块地还算合适。” 姚氏拿来的聘礼，除了一些不经放的吃食，其余的，陆氏都准备给沈蓉带到婆家。 “还有六婶拿来的聘银，都给三娘带过去，咱们再添五十两银子。” “会不会少了点儿？”陆氏一愣。 家里有多少家底，陆氏最清楚不过，要是以前，五十两银子的嫁妆已经不少了，可现在六婶拿了一百两的聘银。 他们现在添五十两，就有些不够看了。 “就这么多，长生那孩子…三娘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样，咱们总要给三娘留点退路。” 自家男人说的也有道理，陆氏便没再说什么。 沈家三娘跟长生定亲了。 这消息不日就传遍了整个桃花村。 有看笑话的，替沈蓉惋惜的，村民们的反应都不一样。 沈园得知沈蓉即将嫁给那个傻子时，都惊呆了。 一旁的顾昭明脸色有些灰暗不明。 沈园注意到顾昭明的神情，脸顿时黑了。 新婚几日，顾昭明对沈园还不错，但，婆婆刘氏没少对她挑刺儿。 这种挑刺，随着沈园这几次从山上空手而归，越来越过分。 沈园简直苦不堪言，之前在娘家，张氏虽然重男轻女，动辄打骂，可也还是把她当女儿。 家里的重活，累活很少轮到她干，平时最多就是帮着洗洗衣服，收拾屋子啥的。 她还不时可以偷下懒，张氏知道了也就骂她几句，气不过也就不轻不重地打两下，就过去了。 哪像现在，当了人家媳妇，屋里屋外，所有的事都等着她。 前两天还好，刘氏盼着沈园找到人参，对她还不错，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连几日，人参还没个影子，刘氏就变了张嘴脸。 不止刘氏，沈园也感受到了顾昭明的态度也有变化。 虽然他没说什么，可每晚在床上，他也越发不顾及她的感受，对她再也没有了新婚之夜时的温柔小意。 这日，两人从大青山上下来，又累又饿，刘氏也不知道去哪家串门了，家里冷锅冷灶的。 没想到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这个消息，顾昭明又是这副旧情难忘的模样，沈园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气不过，提着篮子，去了屋子后面的菜园子。 顾家只种了几分地的菜园子，那些菜，刘氏平时舍不得吃，都是留着卖钱的。 她初到顾家，又不了解实情，摘些菜不算过分吧！ 沈园在菜园子里摘了些豆角茄子和韭菜，又在鸡窝里摸了两个鸡蛋。 干煸豆角，油爆茄子，韭菜炒鸡蛋，一锅糙米饭。 米还是刘氏为了办喜宴准备的，剩下最后一斤，沈园一顿给全煮了。 可惜，没有肉，沈园还是有些不满意。 之前在沈家，家里的东西都是长辈把持着，沈园想做点吃的，也轮不到她做主， 这会儿成了家，总算自己能做回主了。 等刘氏在外头唠嗑完回来，看到一桌子菜，眼睛顿时都气红了。 “你……你这个败家娘们！谁准许你摘我菜园子里的菜的？”刘氏嗓门很大，将在屋子里温书的顾昭明给嚷嚷了出来。 沈园一见顾昭明，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婆婆，我这不是看相公白天上山辛苦，晚上还要读书，怕亏了身体，就想着弄些有营养的给相公补补么……” 顾昭明看沈园的脸色也柔和了不少，“娘，园园都已经做了，咱们先吃饭吧！” 还别说，沈园做的这几个菜，比以前亲娘做的酸菜帮子看着有食欲多了。 刘氏顿时感受到了儿子态度变化，她哭丧着一张脸，“儿啊，不是娘不心疼你，我娘还不是想着这些菜能卖几个钱，好供你读书么？” 沈园柔柔道：“娘，相公，是我不懂事，早知道，我就不摘那些菜了，我只是心疼相公的身体，每天读书那么辛苦，吃的……考取功名虽然重要，可在我心里还是相公身体最重要，只有身体健康，一切才有可能，娘，您别怪我眼皮子浅。” 沈园阴阳怪气暗指刘氏只想着功名利禄，从没为儿子的身体考虑。 刘氏鼻子都气歪了。 顾昭明刚觉得娘亲也是为自己好，可在听了沈园这一番话后，心里对刘氏的做法顿时有些不舒服。 他娘虽事事以他为先，可每次张口闭口都是功名功名，丝毫不在意自己会不会累，吃得好不好。 刘氏哪里没看出来儿子的意动，她狠狠的瞪了眼沈园，道：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昭明，你可别被一时的享受磨了心智。” “娘，儿子听您的，先吃饭吧！”顾昭明给这场争执画下了句号。 他虽这么说，但语气还是冷了几分。 刘氏不愧是最了解儿子的，只一句话，她就听出来了儿子这是对自己不满了。 她想到了这段时间隔壁那屋闹出来的动静，“枕头风”三个字浮现出她的脑中。 不行，不能再让沈园这么猖狂下去了，不然，等儿子被那个狐狸精笼络过去，日后就算考取了功名，可儿子跟她离了心，那她又有什么意思？ 刘氏听着隔壁闹出来的动静，翻来覆去一晚上，最后想到了个招儿，才勉强入睡。 第28章 祝你们百年好合 次日一早，刘氏直嚷嚷头疼，说自己病了，家里的事一律不管了。 里里外外全交给了沈园。 这几天沈园一边上山，一边还得忙家里的活儿，累得人差点儿没倒下。 心里有苦说不出。 时间一晃而过，一眨眼就快到了沈蓉和长生成亲的日子。 陆氏原本想着风风光光把三娘送出门，但，被沈武给制止了。 “三娘嫁给一个傻子，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咱们事情办得低调点儿，也没人会眼红说一些有的没的。” 沈蓉也一脸认同，她虽是抱着报恩的心思嫁给长生，但也不想被人当成笑话看。 “娘，就听爹的吧！咱们过日子是自己过，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陆氏想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可一想到女儿这辈子就成亲一次，也不能太寒酸，明面上要低调，只好将沈蓉的嫁妆压了又压，又添厚了几分。 这天下午，沈园来给沈蓉添妆。 沈园自从得知沈蓉要成亲，便琢磨起了添妆礼。 她出嫁，沈三娘给她添了两颗破石头，这次轮到沈蓉出嫁，她决定用布头做一对头花。 她女红不好，做了几天才做了几朵，这一对还是最拿得出手的。 “三娘，恭喜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成亲了，更没想到你会嫁给二……长生，祝你们百年好合。” 沈园俯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蓉，嘴上真诚地说着恭贺的话，脸上的神情却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三分怜悯，七分高高在上。 真没想到，这沈三娘居然会嫁给二傻子，这沈三娘的脑子不会真的在落水时，浸多了水，坏掉了吧？ 这个二傻子，在男主顾昭明的世界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沈三娘嫁给他，以后也是路人甲的命了。 她以后是不是要离沈三娘远一点儿？万一跟她走得太近，也被传染上了傻气，那可就完了。 顾昭明再怎么说是个读书人，自己妻子跟个傻子的媳妇走那么近，传出去对顾昭明的名声也不好。 沈蓉听到沈园在心里一连串地吐槽，要说不会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一生气，她就想做点什么。 名声？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读书人一向爱惜名声。 如果能让顾家和沈园的名声受损，那也算是给他们添堵了。 沈园之前跟刘氏闹得不愉快，郁在心里的那口气，在沈蓉即将嫁给长生后，那点儿郁气不翼而飞。 人就是这样，自己过得惨的时候，看别人过得比你还惨，也就不觉得自己惨了。 沈园现在就是这种心理。 沈蓉和长生成亲了。 特意按照沈蓉的要求，那天没有敲锣打鼓，也没有红顶花轿，只有一辆缠了红绸子的牛车，旁边一个老头儿鼓着腮帮子吹着唢呐，喜庆唢呐声将成亲的气氛推入高潮。 沈蓉一身大红色喜服坐在牛车上，头上盖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到，只听见，一路上，吵吵嚷嚷的，围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不时还有调皮的孩子跑到牛车旁，弯腰低头笑嘻嘻地看着她。 她的嫁妆，已经在她出门前，用牛车拉到了长生家。 牛车载着沈蓉从竹林西边的沈家，到竹林东边的沈家，待进了院儿，村民们还不肯散去，围在院子外笑嘻嘻的。 沈六爷爷行医救人，村里不管是顾姓人家，还是姓沈的，都上门来送了礼。 沈蓉不是第一次成亲，可这么热闹，还是第一次见。 上辈子，她嫁进顾家门，刘氏只请了顾家几个近亲，因为席面上不得台面，顾家那几个亲戚还挺不高兴的，随意吃了两口就散了。 沈蓉盖着盖头坐在床边，长生在喜婆的引导下掀开了盖头。 盖头掀开，长生那张略有些傻气呆愣的脸映入眼帘，沈蓉看着他眨了眨眼。 长生一身红袍，衬得身姿修长，如果不看那双冒着傻气的眼睛，倒也不失为一个俊秀的新郎官。 可惜了，偏偏是个傻子。 喜婆摇着头离开了新房。 长生呆呆地看着沈蓉，似乎有些不明白，沈三娘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屋里。 新娘子是不跟大家一起吃饭的，外面的热闹跟沈蓉无关。 姚奶奶给沈蓉端了一份饭菜放在新房的桌子上，还不带沈蓉道谢，姚奶奶就被外头的人给喊出去了。 沈蓉成过一次亲，知道这是给新娘子吃的，她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两个鸡蛋，腹中早已空空。 便也没客气，端起饭碗，三两口将饭碗吃了个干净。 以前，她也是个吃饭秀气斯文的姑娘，可十年的牛马生涯，愣是把她逼得面目全非。 上辈子，要是她吃饭慢了点，到了后面压根就没得吃的，这还不是最惨的，但凡她手中的筷子扒拉得慢了点，刘氏准得在院子里，指桑骂槐一通，说她村姑命，小姐病，也不知道揉捏造作给谁看。 直到她将饭吃完，刘氏才会闭上嘴巴。 屋外，席上，因长生这个新郎官儿只管低头吃饭，谁也不搭理，沈武本来就看不上他，见他连声爹都不叫，是又悔又气，嘴里的饭菜如同嚼蜡。 陆氏看着长生那闷头吃饭的模样，一脸愁容。 这长生这个样子，她女儿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 沈大哥，沈二哥也望着长生直摇头。 妹妹真的太冲动了！ 沈家人心里此刻只有两个字，后悔。 几个侄女见状也不敢打闹，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沈蓉大嫂没有来，怕冲撞到。 二嫂干脆也留在家里，照看一下大嫂。 十几桌人，只沈武一家坐的这桌最安静，旁边的人吃着饭，还不时往这边瞧上一眼。 陆氏是最先受不了的，随意扒拉了两口饭菜，便起身回家。 沈春生兄弟几人，年轻脸皮子更薄，见自家老娘都走了，干脆也不吃了，陆陆续续下了席。 独留沈武一个人带着三个孙女坐在席面上。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沈武饭也吃不下去了，将手中的筷子往桌面上一搁，正打算离开，一个不速之客坐在了他旁边。 “哎呦，武哥这就吃饱了？新郎官还没给岳父敬个酒吧！要不，我陪你喝两杯？” 柳寡妇也不管沈武乐不乐意，从他面前拿了酒壶就给自己倒了杯酒，还把沈武的杯子也给满上了。 沈蓉吃完饭，起身收拾碗筷，正巧从窗户里头看到了这一幕。 她握着筷子的手，顿时一紧，她爹怎么跟柳寡妇坐一起？还喝酒。 难道真的对这柳寡妇有心？ 不行，她必须得想个法子，让爹看清这个柳寡妇的真面目。 第29章 只觉得脸火辣辣的 沈蓉目光在院子里的席面上一扫，果然看到了沈二柱正死死地盯着柳寡妇。 看来上辈子有关柳寡妇和沈二柱的传言并不是无中生有。 沈武见柳寡妇凑过来，便起身带着几个孙女离开院子。 沈蓉见状，松了一口气。 主位的席面空了一大半，其他人也没好意思多待，吃饱肚子，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待人都走了，沈蓉这才端着空碗出去，见六奶奶一个人在收拾，她连忙过去帮忙。 “奶奶，我来吧！” 沈蓉刚打算接过六奶奶手里的扫把，却被六奶奶轻轻推了一把，“不用，你进屋歇着去！以后有你干活儿的时候。” 沈蓉站在六奶奶身边，有些不知所措。 她上一世，前脚进顾家门，后脚就帮着挑水，刷锅洗碗，这还不算什么，刘氏连劈柴的活儿也交给了她，她在院子里劈了一下午的柴，手心磨得一手的泡。 那时候顾昭明在干嘛呢？ 哦，沈蓉想起来了，那时他在温书，刘氏把她拦在后院干了一下午的活，顾昭明竟问都没问一下。 这时，沈六爷爷带着长生还完了各家的桌椅板凳回来。 一进院子，六爷爷就把长生叫进到屋里说话。 沈蓉最后还是没有回屋歇着，而是跟六奶奶一起将院子和厨房收拾干净。 这一忙活，就忙到了晚饭时分。 新娘子进门第一天，六奶奶没让沈蓉下厨，自己硬是拖着疲惫的身体，热了几个中午的剩菜，凑合了一顿。 晚上该睡觉的时候，沈蓉有些别扭。 她坐在水里泡了半天，直到水都冷了，皮肤皱了，六奶奶在澡房外喊她，沈蓉才如梦初醒。 姚氏见沈蓉进澡房好半天了，怕人在里头晕了过去，便在院子里头喊了一嗓子。 不一会儿，沈蓉有些慌张地从澡房里出来，然后又故意在院子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扭扭捏捏地进了新房。 屋里，房门对面靠墙摆着一张长桌，长桌上摆着干桂圆，干红枣，还点着一对红蜡烛。 进门左手边，两扇双开门喜鹊登枝的樟木衣柜，将房间一分为二。 衣柜后头横放着一张挂着大红色的纱帐的架子床。 床横夹在墙与衣柜中间，正对着明亮的窗户，床头靠墙的那边还摆着崭新的梳妆台。 这些都是沈蓉带来的嫁妆。 床上大红色的喜被，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 喜被里头，是一张青色的薄被，叠得跟豆腐块似的，小小的一块，放在里头。 两张被褥之间用一条长长的枕头隔成两半，本就不大的床，看起来更拥挤了。 长生指着两个颜色不一的被褥道：“这是你的，这是我的。” 说完，也不理沈蓉，将身上的褂子一脱，就钻进了被窝里。 沈蓉愣愣地看着不越过一丁点儿线的长生，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感情她刚才那些尴尬，揉捏造作，磨磨蹭蹭，竟是多此一举了？ 沈蓉只觉得脸火辣辣的。 她窘迫地吹熄了灯，一言不发爬上床，在长生划给她的半边位置躺好。 耳边是长生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猜想长生可能睡着了。 沈蓉微微有些僵着的身体顿时一松。 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尴尬，也是，长生是个傻子，洞房什么的，肯定不懂。 沈蓉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很快就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沈蓉睁开眼，一张委屈的脸就映入眼帘。 沈蓉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已经嫁给了长生，并且和他同床共枕一晚。 “你睡到我这边了。” 长生后背紧紧地贴着床里侧的墙壁，他气鼓鼓地看着沈蓉，那模样显然在为沈蓉的不守信用而生气。 沈蓉尴尬一笑，收回搭在床中间枕头上的腿和胳膊。 “那个…长生，我也不愿意占你的地方，是这床太小了。”沈蓉一脸无奈道。 长生伸长了脖子，看看他自个儿这边，又看看沈蓉那块儿，然后皱着眉沉思了会儿，最后不知道想到了啥儿，眼睛都亮了几分。 说话的功夫，一抬头，沈蓉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她穿好衣裳，胡乱叠了下被褥，就出了房间。 她今天作为新娘子，要为夫家准备早饭。 长生歪着头，望着沈蓉叠得歪歪扭扭的被褥，一会儿后，他将被子全部摊开，一点儿一点儿地叠起来，那脸上的表情认真得，就跟六爷爷平时给人把脉一样，认真严谨。 沈蓉跑到厨房，六奶奶已经做好了早饭。 “这边不用你管，去叫长生来吃饭。”六奶奶头也没抬道。 沈蓉只好转身回去，一进门，就看到长生叠被子的一幕。 沈蓉看到长生那边的被褥被叠得板板正正的，而自己这边的被褥正摊在床上，有些不好意思。 上前道：“长生，奶奶叫你去吃饭呢！我来吧！” 长生头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叠着被子。 沈蓉不好一个人出去，就站在一旁看着。 待叠完被子，长生这才抬起头，看看床里头的青被褥，又看看沈蓉的大红被褥。 来回这么检查了足足三次，觉得满意了，才下了床。 长生也不跟沈蓉说话，出房间，自顾自地拿着鬃毛牙刷刷牙，洗脸。 沈蓉看到他洗漱，才想起来自己早上急着去厨房，都没来得及洗漱。 等她跟长生收拾完，六奶奶已经摆好了早饭，两位老人已经在等着呢！ 沈蓉脸有些发烫，“爷爷，奶奶，对不起，三娘来晚了。” 沈六爷爷捋着胡子，点点头。 六奶奶一张脸终于恢复以往的模样，“嗯。” 谁知，长生端着嘟囔着，“床太小了。” 大家正吃着饭，没听明白他说的啥，长生嘴巴一瘪，声音大了点儿，道： “媳妇说，床太小了！” 说着，他面上还有些委屈。 哄！沈蓉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往脸上冲。 她伸了伸桌子下的脚，想踩长生一脚，让他闭嘴，可又怕长生呆头呆脑，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只好将头死死地埋在碗里。 六奶奶笑眯眯的，“那长生睡觉可得让着点儿你媳妇儿。” 六爷爷在一旁点点头。 沈蓉脸红得滴血，想快点儿扒几口饭下桌。 一旁长生若有所思，“那这也是对媳妇好吗？是不是也有大枣？” 六爷爷看了眼沈蓉，无奈地点了点头。 长生眼睛一亮，冲六奶奶一伸手。 第30章 这是我家地 六奶奶依旧笑眯眯地，“先吃饭，吃完了，我去给你拿。” “哦！”长生收回手，认真吃饭。 沈蓉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但因之前的事，她没好意思开口。 吃完了早饭，长生跟六奶奶进了屋，再出来时，脸上喜滋滋的。 而六奶奶却包了两块饼，装了些水，跟六爷爷一起出门。 “你爷爷要去隔壁镇子看诊，中午就不回来了，你在家照顾好长生。” 出门前，六奶奶不放心似的地嘱咐沈蓉。 沈蓉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自己想跟着学医术的话。 她才嫁进来一天，就说要学本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冲着沈六爷爷学艺来的。 “奶奶放心，我在家会看好长生的。” 沈蓉送完爷爷奶奶，一回头，长生不见了。 刚才人还在院子里呢！又没见他出去，能去哪儿？ 沈蓉想到什么，回屋里一看，果然，长生在里头。 她昨天都没有注意到，窗户下，还放着一张矮柜。 长生正蹲在矮柜前面，从里头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 沈蓉一进门，刚好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 长生听到开门声，将木盒子往怀里收了收，回头，警惕地看着沈蓉。 沈蓉有些好奇，刚想上前看看木盒子藏的啥，就见长生拿着木盒往背后一放。 “长生，有什么宝贝？给我看看呗！”沈蓉越发好奇了。 “不给。”长生摇了摇头，身体缩在角落里，那模样任谁见了还以为他是被欺负了。 沈蓉想到从昨天到现在，在长生身上受到的冷脸，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不给就不给！哼！谁稀罕？我也有！”沈蓉转身从衣柜里搬出两只箱子。 “哼！我的比某个人的箱子还大，里头的东西比某个人的还多得多！” 沈蓉一边说着，将箱子抱到床上。 这些都是爹娘给她的嫁妆，她昨晚没来得及看。 正好，今天没事，好好整理一下。 长生抱着怀里的小木箱，伸长了脖子看向沈蓉这边。 沈蓉屁股一扭，身体把箱子挡住了大半，“哼！不给看！” 沈蓉原是打算气气长生，可打开箱子后，她不自觉地开始整理起里头的东西。 这一整理，她差点儿忘了时间，连长生什么时候出去的，她都不知道。 等她一抬头，便发现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糟了！长生去哪儿了？ 早上她还信誓旦旦跟六奶奶保证一定看好长生的，可不能把人给弄丢了。 沈蓉东西也不收拾了，一股脑把东西塞箱子里，锁上锁，便屋前屋后找起了长生。 “长生！” “长生，你去哪儿啦？” 沈蓉喊了好几声，也没人应。 她往院子门外张望了两眼，还是没有人。 没办法，她只能锁上大门，从村口开始找人。 村口的桃花林，村北的竹林屋舍，村中心的老皂荚树附近，村西的小河山涧，村南的那片农田…… 沈蓉一路跑着，把村子里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身上的衣裳都汗湿了，也没找到人影儿。 她是真的急了。 长生一眨眼去哪儿了？ 不会出什么事吧？ 沈蓉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又急，又自责。 平时，都是六奶奶看着长生。 现在她成了长生媳妇，六奶奶信任她，第一天就把长生交给她，结果她居然把人给弄丢了，她真的太对不起六奶奶的信任了。 亏她还说要报恩，照顾好长生，结果…… 沈蓉想到某些可能，也顾不得新媳妇的羞涩，在路上拦着就问有没有看到长生。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人看到长生。 沈蓉也顾不得出嫁三天回门的风俗，她打算回娘家找兄弟来帮忙找人，三弟跑了过来。 “姐，你快来啊！咱爹跟二…姐夫在地里闹起来了！” 什么？ 爹怎么会跟长生闹起来？ 沈蓉跟着三弟一路狂奔，来到南边山脚下的田里。 旁边的村民，见有热闹可看，立即也跟了上来。 昨天，沈武吃完席回家后，唉声叹气了一晚上。 今早天一亮就来到了长生家给女儿的那块田里，想着过来看看这些药材怎么处理。 哪些药材能卖，哪些能移栽到女儿的嫁妆田里，那边离村子近，也方便女儿打理。 他想得很好，结果一转身，就看到长生正在田里，挥着锄头锄草，那模样，说这地是他家的，也会有人信。 沈武本就对长生不满，要不是救了女儿一命，女儿又执意嫁给这个傻子，他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女婿？ 这会儿，他看着闷头干活，也不知道叫声爹的长生，就气不打一处来。 “长生，这地是我家的，你来做什么？”沈武不知道女婿听不听得懂他的话，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自己气了半天，总不能这傻子什么事都没有吧？ 这话一出，长生果然有反应了，“这是我家的地。” 沈武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叫你家的地？这可是你奶奶给我家的聘礼，聘礼你懂吗？” 长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脚下的地，又看看沈武，似乎想不明白何为聘礼，然后又挥起了锄头。 沈武不干了，这傻子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你挖啥？都说了，这是我家地，你赶紧回去。” “不是，是我家的地。”长生头也不抬道。 沈武气笑了，这傻子，说他傻，他还挺精明的，把他女儿娶了回去，一晚上就不认账了。 仗着自己傻，搁他面前装傻充愣，什么意思？是对三娘不满？ 还是觉得他女儿不值那点儿田和药材？ 想到这个可能，沈武拳头都硬了。 他一把夺过长生手里的锄头。“不许挖了，你给我说清楚，我女儿嫁给你，这地是你奶奶给的聘礼，” 长生愣是不看沈武一眼，眼睛只盯着他手里的锄头，脸上都是委屈，“是我的，给我，给我。” 沈蓉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爹，怎么回事？” 沈武看到女儿，更来气了，不争气的东西，枉费他这么疼她，结果愣是倔得跟牛一样，偏偏要嫁给这个傻子。 沈武迁怒了。 “你别管这傻子，等会儿跟我回去！”他都要气死了。 沈蓉走到长生面前，“长生，咱们家地不在这边，咱们回去吧！” “这是我的地！” 这傻子也忒说不通了吧？ 沈武气得直捶胸口。 他女儿命怎么这么苦啊！ 嫁这么个傻子，三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第31章 跟个傻子有啥好计较的？ 田边看热闹的人，也不嫌热闹，笑嘻嘻地，“沈武，你可别气出好歹来，跟傻子哪儿说得通，现在带你女儿回去，还来得及！” 沈蓉看着长生，无言以对，耳边是村民们的哄笑，她一张脸火辣辣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显然，老天并没有就这么放过她。 旁边村民见状好心对长生解释道：“长生，你岳父把他闺女嫁给了你，这块地是你家给的聘礼，聘礼懂吗？只有出了聘礼，你才会有媳妇。” 长生乍一听这话，似乎没搞懂，他迷茫地看了看沈蓉。 沈蓉红着脸，冲他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村民这么说长生能不能懂，她现在只希望长生赶紧跟她回去，她不想在这儿呆了。 长生又看了看沈武，怔怔想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明白了那个村民话里的意思。 他对沈武道：“那你把你闺女领回去，我不要她做媳妇儿了。” 这话一出，沈武拎着拳头就冲长生冲了过去，这个傻子，居然嫌弃三娘，这还能忍？ “你这傻子，居然敢耍无赖，昨天你咋不说，三娘都进了你家门，跟你睡了一觉，你现在说要退回去，你是看我家三娘好欺负不是？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子！” 他要三娘回家，那是他不乐意把女儿嫁给傻子，可傻子不要三娘，那这事就不能忍了。 沈冬庭在一旁也气得直跳脚，捡起根棍子也冲了过来。 沈蓉顾不得羞臊，忙上前一步，如老母鸡护小鸡一般，张开双臂，挡在了长生，那只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小鸡面前，“爹，您别生气，长生不是那意思。” “姐，你让开，我今儿非得给他点儿颜色瞧瞧！”沈冬庭挥着棍子，死死地瞪着她身后的长生。 沈武在一旁提着锄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冬庭，把你姐拉回去！” 沈冬庭上前一步，“姐，跟我回去！” 沈蓉站在那儿，没动。 六奶奶把长生交给她，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长生被她爹打。 沈蓉摇了摇头，她死死地护在长生面前，一张脸红得滴血。 刚才长生的话，将她里里外外扒了个精光，她就跟那被扒了毛的猴似的，羞愤难堪，无地自容，此时的她活生生地被晾在众人的面前当笑柄。 沈蓉不用抬头也知道周围的村民是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她，她甚至能听到他们心里的嘲笑。 她鞋里的脚指头死死地扣着地，脑袋儿就差没埋在胸前了。 沈武见女儿这副模样，顿时恢复了理智，随即而来的，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转过身，准备回去了，再闹下去，难堪的还是三娘。 可就在这时，长生突然推了把沈蓉，“你回去！” 沈蓉一个不防，被推了个正着，啪地一下摔倒在地，手心一片火辣辣的疼。 沈冬庭见了举着棍子就冲向长生。 沈武顿时失去了理智，转过身来，一把就抓住了长生，举起拳头就要打。 沈蓉要去拦，还不待她起身，便有看热闹的村民上前拦住了父子俩。 众人热闹也看够了，眼看真的要动手了，便纷纷开始劝和。 有的说，“跟个傻子有啥好计较的？傻子都不知道自己说啥，你可别把自己给气着了。” “到底是你女婿，打坏了还不得三娘受累照顾？” “就是，这才成亲第一天，你就把人打坏了，六叔那边也不好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父子俩拉走。 临走前沈冬庭还不忘冲姐姐嚷嚷着：“姐你先回去收拾收拾，等会儿我就来接你回家！” 地里的人散了，只剩沈蓉和长生两人。 沈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看天，又看看垂着头发呆的长生，叹了口气。 她不气长生刚才在大家面前说的那些话，也不气长生推她。 从她决定嫁给长生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现实血淋淋展现在面前时，她这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如果，长生的脑子能好，那该多好啊！ “长生，我们回去吧！”沈蓉提醒道。 长生听到这话，终于有了反应。 不过，他不是回去，而是拿起了锄头，继续开始锄草。 这一干就是一上午，沈蓉不放心，也在田埂上坐了一上午。 她不怎么认得地里那些草药，也没敢上手拔草。 直到太阳爬到了最高处，长生才默不作声的背着锄头回家。 沈蓉低着头，跟在长生身后。 幸好这会儿正值中午，外头没什么人，倒也避免了一番被人指指点点。 沈蓉原以为这一路她能安静的回家，结果在路过柳寡妇家门口时，遇到了正坐在门口嗑瓜子的柳寡妇。 柳寡妇斜着眼看着缓缓向这边走来的沈蓉跟长生。 “哟！这有的人啊，跟傻子呆久，人也傻了，脸皮还厚，人家傻子都不要了，还厚着脸皮跟着人屁股后头，这脸皮，啧啧……” 自从沈蓉跟长生定亲，柳寡妇就记上了沈蓉，一个破鞋居然看不上她娘家侄子，情愿嫁给一个傻子，既然她这么喜欢傻子，那就跟二傻子一起当个傻子吧！ 柳寡妇这段时间在外头没少说沈三娘的闲话，来来回回总是那几句：沈三娘被传染了傻气，脑子也坏掉了，偏偏要嫁给二傻子，自甘堕落。 说什么为了报救命之恩，这话，她可不信，谁不知道沈武夫妻俩疼这个女儿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要不是沈蓉有点儿什么事儿，沈武能把她嫁给二傻子？ 沈蓉暗自瞪了眼柳寡妇。 这柳寡妇实在是烦人！ 这段时间，她一直忙着跟娘一起准备嫁妆的事，都没时间收拾这个柳寡妇，看来收拾柳寡妇这事得尽早安排上。 长生似乎没听到柳寡妇说话，扛着锄头，自顾自地埋头往家去。 沈蓉找了一上午的人，来回奔波，早就饿了。 到家后，她进了门，便洗了手进厨房做午饭。 长生放下锄头，进了他们那屋，再出来时，手上还抱着一张大红色的被褥，是沈蓉昨晚盖着那张。 沈蓉一回头，便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第32章 难道，她沈蓉也就这么不堪吗？ 长生将被褥往她怀里一塞。“你回去，我不要你做我媳妇儿了，你把我家的地还回来。” 沈蓉深呼一口气，接过被褥放在一边，“饭做熟了，先吃饭吧！” 长生又卷起被褥，往她怀里塞，一边塞，一边大声道：“你走，走啊！” 沈蓉站在原地没动，此时，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后悔嫁给长生？ 还是羞愤自己被一个傻子嫌弃？ 面对这么个情况，沈蓉免不了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难道，她沈蓉就这么不堪吗？ 上辈子顾昭明厌恶她，厌恶她的孩子，为此哄骗她喝下打胎药，厌恶她，亲手为她毒药，只为让她快点儿给沈园腾位子。 她以为自己重来一世，抱着报恩的心态嫁给长生，可没想到…… 数十年的牛马生涯，让沈蓉失去了做姑娘时的心气儿，此时，她迷茫了，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长生见沈蓉站在那儿不走，他将沈蓉推出了院子，然后从里头将门拴给插上。 沈蓉被推到门外，这才从自我唾弃中回过神来。 “长生，你开门啊！让我进去！”她啪啪地拍着大门。 门里头并没有传来脚步声，沈蓉扒着门缝往里头看，看到她那屋的门被人从里头给关上了，长生进屋了。 她又拍了几下，里头没有一丝动静，显然徒劳无功。 沈蓉坐在门槛上，抱着大红色的喜被，有些不知所措。 烈日照在沈蓉脸上，她被晒得头晕眼花，面皮火辣辣的疼。 这会儿，已经有些勤劳的村民，扛着锄头去地里，路过她家门口时，好奇地打量着沈蓉。 那眼神直让沈蓉无地自容。 她把怀里的被褥往身后藏了藏，可那么大的被褥哪里藏得住？ 她知道，她沈蓉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村民们八卦的谈资，茶余饭后的笑柄。 午后的日头烈得很，树上的知了叫个没完。 沈蓉被知了声吵得心烦，她将被褥往地上一扔，抬脚哐哐地冲门上踹了两脚。 “长生，你给我出来！你再不出来，我把门给踹坏了，等会儿爷爷奶奶回来，我就说是你踹的！看爷爷不打你屁股！赶紧给我开门！” 在这短短时间里，沈蓉被逼成了个泼妇。 郁了一上午的气，在发泄一通后，心里总算是出了点儿气，可当看到毫无动静的大门时，沈蓉更气了。 她恨不得现在冲进屋，揪耳朵，甩他几个大嘴巴子，好解解气。 “长生，再不开门，我等会儿进屋，看我怎么揪掉你耳朵，打你嘴巴子！赶紧给我开门！” 可显然，这是沈蓉的妄想，长生压根就没搭理她，无论她怎么放狠话。 沈蓉喊累了，她想回娘家了，可又没脸回去。 当初是她在爹娘面前说嫁给长生怎么好，怎么好来着，这才第一天，她要是回了娘家，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想起刚才爹爹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沈蓉心里更愧疚了，也更加不想回去让爹娘担心。 沈蓉喊累了，刚想坐下歇会儿，一回头，就看到沈园站在她身后，她脸上那看戏的表示还没来得及收。 “三娘，你怎么回事？我听说……”沈园见她回头，脸上适当地带上一丝担忧。 她昨天跟顾昭明上大青山了，不出意外，没有找到那颗人参。 别说顾昭明也失去了信心，就是她也觉得找到那颗几百年人参的几率很小了。 听说人参成精了会跑，那上了几百年的人参肯定成了精，被她发现后跑了。 沈园将这个理由一说出来，顾昭明信没信，她不知道，但顾昭明今天去了镇子上的学堂，拿之前卖那颗人参还剩的钱，交了束修。 顾昭明一离开，刘氏就从屋里拿出一把野菜，说是一天的伙食，婆媳俩不出意外又起了龃龉。 沈园只好出来花了几文钱，请邻居帮忙给弄了碗面吃。 沈园很清楚，她手上那几两银子坚持不了多久，再则女人手上有钱，在婆家腰杆子才硬，说话才有分量。 这不，她在村子转悠半天，想着能不能找到挣钱的法子，没想到她一出门，竟听到村民们在说沈蓉和二傻子在地里发生的事。 沈园想也不想，顶着烈日便跑过来看热闹。 “我没事……”沈蓉掩饰着心里有些难堪，将地上的被子抱了起来。 六月的天，沈蓉抱着一床大红色的喜被，坐在大门口，脸被晒得通红，头发湿哒哒地贴在头皮，那模样狼狈至极。 沈园见沈三娘这副狼狈的模样，心里莫名有一股隐秘的优越感。 在娘家得宠有什么用？ 沈三娘嫁了个傻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像她，以后还能当诰命夫人。 都说嫁人是女人第二次投胎，这话说得可真没错！ 沈园看着她脑子忽然一动，她突然想到了个挣钱的法子！ 但见沈园眸子微微一闪道： “三娘，你在这里坐着也不是一回事，要不去我家吧！” 沈蓉眉头一皱，抬起头看向沈园，“园园，这不大方便……” 她的脸上的顾虑，沈园看懂了。 沈蓉怕遇到顾昭明，引起别人的误会。 沈园微微一笑，“昭明不在家，太阳那么大，你就跟我回去歇歇吧！” 沈蓉此时听不到她的心声，不知道沈园肚子里卖什么葫芦，她下意识不想去顾家，更何况，她也不想见刘氏那张脸。 还不待她拒绝，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姐，你怎么坐在大门口？” 沈蓉转头看了过去。 沈冬庭怒气冲冲地站在不远处，当然，这怒气不是冲着沈蓉来的。 沈蓉脸更热了，她讪讪地站了起来，“小弟，你怎么来了？” “爹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你。”沈冬庭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眼睛就差没冒火星子了，“那傻子把你赶出来了？” 沈冬庭看也没看沈园一眼，径直走到大门前，他伸手推了推门，果然没推开。 “姐，跟我回去！”沈冬庭见推不开门就要带沈蓉回家。 沈蓉有些犹豫，这才结婚第一天，她就被赶回娘家，估计又得被人嘲笑了 可一想到旁边虎视眈眈，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的沈园，沈蓉又觉得，被人嘲笑一下也没什么要紧的。 之前沈园能为了一个男人推她入水，如今她为了挣钱，把她给卖了也不是不可能。 第33章 收拾柳寡妇的机会来了。 这会儿去地里的人更多了，来来回回的人都好奇地向这边看过来。 沈蓉不想继续留这里被人当猴看，答应了跟沈冬庭回娘家，便对沈园道： “园园，我没事了，外头热，你先回去吧！” “好，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沈园点点头，看了眼沈冬庭，脸上带着一丝不甘心离开了。 沈蓉跟着沈冬庭回了娘家。 屋里，陆氏和两个嫂子正在等她，沈武和两个哥哥下地去了。 “娘，大嫂，二嫂。”沈蓉脸皮子发烫，恨不得把脸埋进怀中的被褥里。 “三娘，还没吃饭吧？你嫂子下了面条，先吃点东西，等会儿睡一觉。”陆氏一把将沈蓉拉进女儿原来住的闺房里。 陆氏见女儿抱着被褥，什么也没问，只一个劲儿关心女儿嫁人后过得去好不好。 李凤莲和马秀秀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沈蓉原以为娘会问些话，结果什么都没问，只看着她吃饭，等吃好了饭，又催着她去睡午觉，一切好像跟她未出嫁时一样。 倒是沈蓉先沉不住气了，“娘，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抱着被褥回来？我都被长生赶出来了。” 说这话时，她心里有些委屈。 陆氏摸着女儿的脑袋，“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绊绊的？ 何况长生还是这副模样，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你们小两口的问题得你自己解决，我们做父母的要是夹在中间掺和太多，对你跟长生也没啥好处。” “长生那孩子虽然是呆了点儿，可娘这段时间瞧着，他是个极单纯的人，跟个孩子似的，咱们不能用常人的脑子去跟他说话。 你爹也是太心疼你，昨晚唉声叹气了一晚上，早上这也是没忍住脾气。” 沈蓉听着娘亲的话，陷入了沉思中，她回来之前，还担心自己一回娘家，会把事情闹大，没想到娘亲竟比她还看得透彻。 “娘，我知道了。” 沈蓉在娘家吃了顿饭，又睡了午觉，醒来后不顾亲人的挽留，便抱着被褥回家。 大门还关着，沈蓉也没叫门，他抱着被褥坐在门槛上，不一会儿，门里头传来的脚步声，大门被缓缓拉开，沈蓉趁机推开门，挤了进去。 提着锄头准备下地的长生，看见沈蓉进来，受惊似的后退了两步，下意识把脸和耳朵一捂，方道：“我不要你做媳妇，你走！” 沈蓉将被褥往长生身上一甩，“你这个傻子，老娘可是拿着更大的地，进你家门的，你凭什么不要我？ 还是说，你就是个骗财骗色的大骗子？” 长生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鼓得圆溜溜的，瞪着沈园。 就在沈蓉以为长生要把手上的锄头砸向她时，他却跟个小孩子似的，将手上的锄头往地上一摔，“我不是傻子，也不是大骗子！” “那你就不许耍赖！你要是再往那边地里去，我就出去嚷嚷你长生是个骗财骗色的大骗子！” 长生虽然不明白什么是骗财骗色，但知道骗子不是好人。 他瞪着沈蓉半晌说不出反驳的话，一张脸憋得通红，喘着粗气，转身回屋了。 小样儿，这还治不了你？ 长生躺屋里一下午都没出去，沈蓉见天色渐渐晚了，估摸着时间做了下午饭。 沈蓉刚将饭闷好，在炒菜，就见长生从屋里走了出来。 “干什么去？” 长生没有搭理沈蓉，埋着头一个劲儿往大门方向冲。 沈蓉不放心，赶紧追了上去。 正以为长生是要出去找那些小孩子玩，没想到他竟坐在院子门的门槛上，遥望着村口的方向。 沈蓉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等爷爷奶奶呢！ 不过，说来也奇怪，以前六爷爷只在村子里接一些病人，这次怎么就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呢？ 而且还是跟姚奶奶一起出去。 她没记错的话，姚奶奶平时不是在附近采些药，就是在六爷爷有病人的时候帮着打打下手，很少有这样出门这么久的。 沈蓉在长生旁边坐下，她也望着村口的方向，村口的桃花早已经谢了，桃树枝头上挂着跟人拳头那么大的桃子，粉白，粉白的，看得沈蓉的口水儿都快流了下来。 桃子是好看，可看久了，吃不到，便觉得有些无趣，她看了眼长生，就想逗逗他，“长生，早上你在屋里藏了啥？是不是什么好吃的？给我吃点呗！” 长生呆呆地望着村口那边，像是没听到沈蓉的话似的，可两只蒲扇大的手默默地捂住了挂在胸前的小布兜。 嘿！这傻子，他这是装的吧！ 沈蓉又逗了逗他。 “长生，我兜里有糖，我们换换好不好？” 可惜一连几次，长生就是捂着兜不搭理她。 沈蓉正觉得没意思，从门槛上起身准备离开，余光一瞥，竟看到沈二柱做贼似的，往隔壁的隔壁柳寡妇家的方向摸去，他胸前也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地，一看就没好事。 沈蓉想到上辈子听到的那个流言，想也不想，便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她以为沈二柱跟柳寡妇没那么快搞在一起，正有些发愁，没想到竟被她看到了这一幕。 沈蓉一路跟到柳寡妇家后门，果然，沈二柱跟柳寡妇不知道在说什么，那模样看着还挺亲密的。 沈蓉摸到悄悄地摸到隔壁那家的后墙角处，终于听清了两人在说啥。 “翠莲，这可是我特意为你扯的，听那铺子里的伙计说，这可是最时兴的绸子呢！ 我担心被家里的母老虎看见，门都没进，就给你送来了，这颜色可真衬你。” “死鬼！算你有良心！”柳寡妇娇笑着给了他一粉拳。 “嘿嘿……今晚，可记得等我啊！”沈二柱笑得一脸淫荡。 柳寡妇笑得花枝乱颤。“行！给你留门，你赶紧回去吧！被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沈蓉见两人这番模样，心里当下一喜。 收拾柳寡妇的机会来了！ 沈园三番两次害她，如今又想着算计她，她也该回报一二了。 也不知道，这事一暴露，沈园还有没有脸在她面前嘚瑟？ 沈二柱如今是顾昭明的岳丈人，又是沈园的亲爹，如果沈二柱偷寡妇偷人又被大伙儿抓奸，那两家的名声便彻底臭了。 顾昭明是个读书人，名声最是要紧，自己老岳丈偷寡妇这事一败露，可以说是将他的脸踩在地上摩擦，丢人不说，他读书人的风骨，也荡然无存。 这次，沈蓉想看看，顾昭明还怎么把沈园放在心里？ 沈蓉见那两人分开刚转身准备回去，身后冷不丁传来了说话声。 “你偷听别人说话，你才是坏人！” 沈蓉吓得一跳，回头一看，不是长生，还是谁？ “嘘！咱们回去说！”沈蓉怕长生傻愣愣地跑到柳寡妇家告状，便拉着他回家。 第34章 莫不是遇到鬼了 一路上，长生嘴里还不住地嘟囔，“三娘才是骗子！长生不是骗子！三娘是骗子，长生是好人！” 这个傻子！ 沈蓉清楚长生嘴里的话后，顿时哭笑不得。 她扯了扯长生的胳膊，“长生，等会儿回去，我给你吃麦芽糖，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许在外头说今天发生的事。” “麦芽糖？” 长生一听有糖吃，眼睛都亮了。 “嗯。”沈蓉点点头，给你吃点麦芽糖，糊住你嘴巴。 “哦……”他拉长了音儿，睁着大眼睛看着沈蓉，一副原来你刚才真的在干坏事的表情。 然后想了想，才勉强道：“那……好吧！” 那表情，那模样，怎么看都有点小傲娇。 沈蓉被他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幸好，离家门口已经很近了。 等两人进门，沈六爷爷和六奶奶已经回来了。 “爷爷，奶奶。” 沈蓉刚开口叫人，长生便从胸口的兜里掏出一小把红枣，数了数，数出十个塞给六奶奶，道：“十个大枣，不要了，小七没了，小乌也没了，不要她做媳妇，要小七小乌。” 什么小七小乌？ 沈蓉不太明白小乌小七是啥，也没好意思问。 六奶奶板着脸，从身后的背篓里拿出一个布袋子，“怎么没了？这不是？你明年把这个种到地里去，就能长出来。” 长生瘪了瘪嘴，“没地儿了。” “咋就没地了？你媳妇在竹林边那么大一块地，你不种，还要你媳妇亲自去种？你爷爷可没让她媳妇下过地，你还比不上你爷爷了？” 长生看向六爷爷，似乎在问是不是这样？ 六爷爷看懂了长生的眼神，微微一笑。 “哦。”长生缩了缩脑袋，圆滚滚的眼睛斜看向沈蓉。 沈蓉冲他得意地吐了吐舌头。 跟长生短短相处一天的时间，沈蓉都开始变得跟长生一样幼稚了。 “饭做了吗？”六奶奶看到沈蓉那得意的小表情，只当自己没看到。 “啊！”沈蓉顿时一惊，刚才顾着去追长生了，忘了锅里还有菜。 当一盘烧焦的茄子端上桌时，沈蓉不出意外被六奶奶说了。 “三娘，你这当媳妇儿的，把菜烧成这样，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这回换了沈蓉吃瘪， 她跟长生缩了缩脑袋，“对不起，奶奶。” 沈蓉垂着脑袋没看到，长生也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冲她吐了吐舌头。 六奶奶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只当作什么也没看到，心里却多少有些安慰。 在六奶奶家第一顿饭，便做成这样，沈蓉羞愧得有些抬不起头，压根儿没有发现长生的鬼脸。 沈蓉本来想提跟爷爷学医术的事，但这会儿，也没脸再提了。 算了，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进门第一天就提学手艺，好像有些不合适。 吃好晚饭，六爷爷起身进屋，“长生，你进来。” “哦。”长生连忙跟了上去。 沈蓉见状，快手快脚将碗筷收拾了。 晚上，沈蓉洗完澡一进屋，就看到长生拿着木盒子在数大枣。 沈蓉悄悄地走到他背后拍了拍他。 “干嘛？”长生回头警惕地看了沈蓉一眼，又接着数大枣。 沈蓉伸手摊开手心，里面赫然是两颗麦芽糖。 长生的目光从手上的红枣挪到了沈蓉手心里的麦芽糖上，然后看向沈蓉。 沈蓉挑了挑眉，用眼神指了指他手里的大枣，意思不言而喻。 长生抿了抿唇，将手里的大枣往怀里藏了藏，然后看沈蓉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控诉。 沈蓉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 这是在说她说话不算数，大骗子。 “好了，逗你玩呢！我可是说话算数的人，不像某个人，才是大骗子。”沈蓉将麦芽糖往长生手上一塞，便上床睡觉。 长生看了看手里的麦芽糖，又看了看兜里的大枣，最后他不舍地从一兜大枣里头挑出了个最小的干枣。 “给。” 沈蓉睁开眼，一颗皱巴巴的，只有指腹大小的枣子出现在她眼前。 “给我的？”沈蓉心里有点儿高兴。 “嗯，我挑了好久，才找到了这颗最小的。”说这话时，他脸上还有些得意。 沈蓉本来听到前面的话，还挺高兴的，结果一听是最小的，顿时不乐意了，只见头一扭，侧过身去，背对着长生，“不要，我要大的！” 想到今天自己丢的脸，吃的苦，凭什么只能吃小的？ 她要吃大的。 长生抿了抿唇，将怀里的兜捂得更紧了。 过了一会儿，长生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兜里拿了一个大点儿的红枣，递到沈蓉面前。 “给，这个大，真的。”长生脸上带着急切，生怕沈蓉不信。 沈蓉睁开眼，“我不信，除非，你把兜里的都给我看。” 长生这次没搭理她，放下枣子，捂着胸前的布兜便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脑袋都没露出来。 沈蓉等了一会儿，见长生真的不搭理她了，便讪讪地将枣收了起来。 待吹了灯，她躺在床上，也不闭眼。 她在等，等天彻底黑下去，等长生睡着。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就在沈蓉昏昏欲睡之时，外头大公鸡打鸣了，沈蓉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见长生睡得安稳，她便起身穿衣，去厨房拿了火折子和灯油。 她倒不是要去杀人放火，只是这两样东西有大作用。 今晚只一轮弯月挂在天上，村子里四下黑漆漆地，不时传来几声狗吠。 沈蓉心里有些害怕，可一想到柳寡妇纠缠她爹，甚至害了大嫂，心里又升起一股勇气。 可当她正要靠近柳寡妇家时，却有个影子冲这边摸过来。 沈蓉吓得顿时一哆嗦，这大半夜，莫不是遇到鬼了？ 不对！沈蓉立即反应过来，想起下午听到沈二柱和柳寡妇的话，她冷静了下来，再往影子那边看，越看，她越觉得是沈二柱。 沈蓉慌忙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沈二柱做贼似的，摸到柳寡妇家的后面，他四下看了看，推开了那扇门，径直走了进去。 这柳寡妇还真给他留了门！ 沈蓉赶忙摸到小门外，发现门还是虚掩着，顿时心里一喜。 她在外头等了片刻后，这才悄声推门进去。 果然，后院已经看不到沈二柱的身影了，想必已经进屋里去了。 沈蓉蹑手蹑脚地摸到后墙根的窗户底下，屏气细听。 第35章 还真……有鬼 屋里，柳寡妇个沈二柱两人的声音很快就透过窗户传了出来。 “死鬼，怎么这么晚才来？人家都等你大半夜了！” “还不是家里那个臭婆娘，小心肝儿，别气了，你想要啥儿，下回，我再给你买。” “哼！我还以为你是怕了家里那个母老虎，不来了呢！亏我还给你留了门！” “那咋能，我谁都不怕，就怕你。” “骂谁呢你？去去去！” “好人儿啊，我这么晚，辛苦过来，给我亲两口吧！这长夜漫漫，寂寞难耐，那沈武可不会半夜来疼你，也就只有我……” “滚滚滚……谁不知道你来是什么心思？你什么本事？能跟人沈武比？” “嘿嘿……我这别的本事没有，可疼人的本事嘛……” “唔……你个死鬼……轻点儿……唔……” 屋内，一对男女滚在床上亲热，屋外沈蓉边听边骂。 就这破烂货，还勾搭她爹，害她大嫂，今天她非不可扒下她脸皮来。 话说，长生在沈蓉穿衣服时，便已经醒了，见三娘出门，他还以为三娘去茅厕。 他其实也想去，可爷爷说要疼媳妇，所以还是让三娘先去吧！ 长生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想着等沈蓉一回屋，他就去茅房。 可等来的不是沈蓉进屋的脚步声，而是自家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长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他要去提醒沈蓉，家里有茅厕不用去外头，可等他从屋里出来，就见沈蓉悄悄地摸出了门。 长生有些好奇，茅房也忘了上，他想到了下午帮沈蓉保守秘密得到的两个麦芽糖，便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他蹑手蹑脚，一路跟在沈蓉身后，摸进了柳寡妇家。 沈蓉拿着灯油一回头，便看到身后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吓得低呼一声，连连后退，当看清是长生后，她捂住胸口低声骂道：“作死啊！大半夜黑咕隆咚地站在我身后，想吓死我吗？” 长生刚要说话，沈蓉一把捂住了长生的嘴，将人拉到一边，才松开他的嘴。 她手方拿开，长生便一脸疑惑道： “咱们家有茅房。” 说着，他就要拉沈蓉回家。 沈蓉没心思跟他说，从他手里抽出胳膊，“不用你管，你赶紧回去睡觉。” “哦。”长生看着她，没动。 沈蓉急得不行了，再晚了那边结束了，她就不好再做点儿什么了。 她见长生愣愣地站在她面前，忽地脑子里一闪，看着柳寡妇家的后窗，想到了什么。 “长生，你帮我个忙，我请你吃麦芽糖，怎么样？”沈蓉小声道。 一听有麦芽糖吃，长生眼睛顿时一亮。 他就知道，跟上来肯定有糖吃。 沈蓉指着她刚蹲着的那扇窗户，“你等会儿在这里守着，等会儿里面要是有人推窗，你就推回去，按住了，绝不能让里面的人出来，明白不？” 长生把手背到身后，连连摇头，“那是别人家。” “我知道是别人家，可那是坏人，她昨天还欺负我了，欺负你媳妇，难道你不帮我吗？你都吃了我的糖，我还以为我们是一伙的。” “是一伙儿的。”长生闷声道。 “既然是一伙的，那你就帮我，你要是不帮我，那咱们就不是一伙的，你还是赶紧回去睡觉。” 长生听着沈蓉的话，愣愣的点了点头。“是一伙儿的。” 沈蓉想起以前大家还小的时候，长生为了能跟别的孩子玩，做了不少傻事。 她这会儿，见他这么坚持说跟她是一伙的，莫名地有些心酸。 但这会儿，她顾不了那么多。 “行，记住啦，千万不能让里面的人出来。” 把长生留在窗户下，她便拿着灯油火折子来到前屋大门口。 沈蓉找了根棍子将屋子大门从外面别住，又请轻手轻脚，摸到院子里的柴垛子旁，将灯油倒撒在柴上面，拿出火折子，点了火。 小火苗一遇着灯油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刚开始还烧得不旺，等她添了几把柴后，大火终于烧了起来。 这会儿全村的人都窝在家里睡觉，屋里柳寡妇和沈二柱还在闹腾，丝毫没有发现外头的异样。 还是村里的狗察觉到了火势，先是附近的狗叫了几声，然后整个村子的狗都开始狂吠。 沈二柱和柳寡妇正打得火热，哪里会在意这些？ “这些死狗，叫个没完，吵死个人了，下次全打了吃狗肉。” 沈二柱骂了两句，继续卖力。 柳寡妇娇笑着拧了他一把，“呦，你这是力不从心，变着法儿想着补补？” 沈二柱坏笑一声，腰用力一挺。“我厉不厉害，你这骚娘们不是最清楚吗？咋的，我还满足不了你了？” 两人调笑之际，外头响起了敲锣声。 沈二柱和柳寡妇一惊。 敲锣声，是哪儿着火了吗？ 柳寡妇拉开蚊帐，这才看到窗扇缝中那透进来的一丝丝火光。 她脸色霎时一变。 “不好，我家着火啦！” 沈二柱慌忙从床上起来，还没来得及找衣裳，只提了一条亵裤就要走人。 柳寡妇家着火，等会儿肯定会有人来救火，大家要是发现他在柳寡妇家，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跟家里那个母老虎交代。 柳寡妇急忙套了件衣裳，准备出去救火，一抬头却发现沈二柱还在门口磨蹭。 “怎么回事？赶紧出去救火啊！” 沈二柱一边骂，一边撞门，“娘的！这门咋拉不开啊！” “你作死啊！从前面走，让人撞到，还活不活啦？”柳寡妇一把抓了他，也顾不得这门怎么就平白无故从外面顶住啦，拉着人，急道：“走后窗出去，从小门离开，那儿应该不会遇到人！” 沈二柱有慌忙去推窗，才推开一个缝。 “嘭！”一声，窗扇重重地落下，似乎被什么从外头顶了回去。 沈二柱吓得往后一仰，手上还没来得及穿的衣裳，霎时掉落在地，他脸色煞白，“不会有鬼吧？” 窗扇是一块块的木板拼成的，人在里头压根儿看不到外头的情况，这也导致心虚的沈二柱不由得多想了起来。 难道是柳寡妇的那死去的男人看不过去了？ 柳寡妇不信邪，上来就要推，结果，那窗户自然是纹丝不动。 “还真……有鬼……” 柳寡妇这时，也想到了她死去的男人。 该不会是因为她偷人，她死去的死鬼，不甘心，想烧死她他们俩，好出口恶气吧？ 不然这屋子，怎么会平白无故着火？屋子的大门又怎么平白无故拉不开了呢？ 想到这个可能，两人顿时瘫坐在地上，吓得发癫。 这时，门外响起了“咚咚”的砸门声，有人在外面高喊， “柳嫂子，醒了没？我们可要进来啦！” 第36章 奸情败露 柳寡妇这才如梦初醒。 此时，她听到自家屋外院子里，已吵吵囔囔来了不少人，再看沈二柱，瘫坐在地上，身上光溜溜的，只着一条亵裤，而她自己也衣衫不整，只着一件衩裙。 柳寡妇慌了。 她不敢应声，慌手慌脚，四下寻着衣裳。 至于外头说了什么，她什么也听不进了。 沈二柱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结果大门那边传来了推门声。 柳寡妇吓得爬上床，准备拿被子挡一下，可没想到有人比她还快爬上了床。 可没等两人摸到被褥，外面的人便进屋了。 打头的是村子里的几个媳妇。 柳寡妇一个寡妇的屋子，男人不好进，几个跟着救火连带着看热闹的女人进屋来看。 结果没想到，进来竟看到了这幅场面。 几个女人顿时愣住了，瞪着眼傻傻地看着衣不蔽体的柳寡妇和沈二柱。 就在这时，站在人后的张氏看清了床上的男人，猛地扑了过去。 “沈二柱！你这杀千刀的！” 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等大家反应过来劝架，张氏已经薅着柳寡妇的头发，大嘴巴子往她脸上招呼了。 “贱人，偷人敢偷到老娘头上，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她一边骂着，大嘴巴子抽得啪啪作响。 柳寡妇方才因太过惊吓，还没反应过来，让张氏钻了空，被她薅着头发打了几个嘴巴子。 这会儿人也回过神来，狠了狠心，拼了那把被薅在张氏手里的头发，不要的狠劲儿，猛地从张氏手上挣脱，反手就跟张氏掐了起来。 沈二柱这才想起来去拦。 男人们闻声进屋，女人们如梦初醒。 大家七手八脚去拉架。 屋里一团乱，屋外，沈蓉悄悄地从刚才藏身之处摸了出来。 刚才看到那么多人来，她一颗心就提了起来，生怕长生那边放跑了沈二柱，幸好，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连张氏都来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张氏在桃花村可是出了名厉害人，娘家兄弟侄子有十几个，这沈二柱和柳寡妇对上张氏那就只有吃苦头的份儿。 这晚的行动，也算是是一石三鸟了，间接抹黑了顾昭明的名声，也离间了顾昭明和沈园的感情，就连柳寡妇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下了伪装的皮。 达到目的，沈蓉绕到后院。 她得赶紧带长生离开，万一被看到，又得惹出事来。 沈蓉推开小门，便见到长生直愣愣地站在窗前，双手死死地按着窗户，跟个木桩子似的。 “还愣着干嘛？快走！”沈蓉上去拽着长生的胳膊，心里暗自庆幸长生没有被人发现。 长生只低着头，没有言语。 沈蓉一路拽着长生回到了家。 沈蓉轻轻的推开了院门，探着脑袋看了看，院子里的动静。 六爷爷和六奶奶那屋还黑着灯，她顿时松了口气。 两位老人不爱管闲事，没出来看也正常。 沈蓉拉着长生蹑手蹑脚回了他们俩那屋。 进了屋，沈蓉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她也没点灯，径直往床上一躺。 “呼……长生，没事了，你也赶紧睡吧，晚上吃糖对牙不好，明天再给你糖。” 沈蓉一边说着，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长生跟个木头人似的，杵在床边没动，便睁开了眼，“长生，你怎么啦？睡觉啊！” 长生垂着头，没吱声。 沈蓉有些奇怪，又有些担心。 长生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沈蓉从床上起身，将油灯点亮。 点好灯，她一回头，便发现长生的裤裆连着裤脚湿了一大片。 沈蓉默了默，见长生耸着脑袋，眼里也没了以往的神采，沈蓉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屋子陷入了尴尬中。 好一会儿，沈蓉才反应过来，给长生找了条裤子。 又担心长生尴尬，她一边把裤子递给长生，一边故作轻松道：“没事儿，裤子湿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生并没有接，他低着头站在那儿，沈蓉从侧面看到，长生的脸连着脖子都是红的。 沈蓉怕他尴尬，将裤子放在床边，“长生，你先把裤子脱下来，我去打点儿水给你擦洗一下，换上干净的裤子，就没事了。 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沈蓉也不好再多说，转身就去打水了。 待她端着水再进屋时，长生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只见他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的。 那条干净的裤子还在床头，但屋里并没有看见那条脏裤子。 沈蓉叹了口气，将盆放下。 她凑到长生耳边柔声道：“长生，我端了水来，你擦洗一下……” 他蒙着被子，一动不动。 沈蓉要不是记得她出门前长生还站着，不然还真以为他这会儿睡着了呢！ 要不是为了帮自己，长生也不用丢这么大个脸，想到这儿，沈蓉的声音更软了。 “穿着湿裤子多难受啊，你把裤子脱了再睡呗！” 哄了半天，不管沈蓉说了什么，长生始终一声不吭。 沈蓉还能说啥？ 她总不能把人从床上拉起来吧？ 再说了他这么大个块头，只要长生不愿意，自己那点儿力气可拉不起来他。 沈蓉只好熄了灯，爬上床，躺了下来。 她躺了半响，始终不放心长生穿着湿裤子睡觉，估摸着长生睡着了，她悄悄地去掀他被子。 打算趁长生睡着了，自己偷偷地把他的湿裤子脱下来，却没想到，她刚掀开被子一角，长生顿时就跟受了惊的小狗崽似的，卷着被子躲开，还不忘用力扯了扯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紧紧地贴在墙边。 沈蓉不敢再动他了，不过，刚才她摸到长生的腿上是光的。 显然他是把湿裤子脱了睡的，看来还没傻到家。 昨晚睡得晚，早上自然也醒得晚。 清早，沈蓉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她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被褥被人扯走了。 沈蓉睁开眼，便看到长生绷着张脸叠着她的被子。 感受到沈蓉的目光，长生并没有看她，只是头垂得越发低了。 沈蓉看了眼天色，这会儿天才蒙蒙亮，还早着呢！ “长生，我还要睡，你把被子还给我，我等会儿自己叠。” 长生没搭理她只顾自地叠着被褥。 沈蓉起身去扯被子，长生屁股一扭，将沈蓉的手挡了下来。 她看着长生穿着她昨晚拿出来的那条裤子，下意识问道：“昨晚那条裤子呢？” 长生看着被褥，没搭理她。 沈蓉撇了撇嘴，不说就不说，那裤子沾了那么多尿，骚哄哄地，难道，她还找不到？ 第37章 女人做成这样，还有脸出来嘚瑟？ 沈蓉还真想错了，那裤子还真不见了。 她在屋子里找了一早上，也没找着。 沈蓉刚吃好早饭，外头就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沈蓉往外一瞅，果然，张氏带着娘家兄弟和嫂子围在柳寡妇家门口。 沈蓉不知道昨晚，张氏他们最后闹成了什么样子？ 她当时为了避嫌，没有去看热闹，不过，今天一早便有热闹瞧，她也满足了。 沈蓉也顾不得注意长生又跑去了茅房，她抓了把瓜子，来到柳寡妇家不远处，瞧热闹。 此时，柳寡妇家大门外，已经围着不少瞧热闹的人。 张氏的几个妯娌守在大门口，门里面不时传出来尖叫声和咒骂声。 “打！给我打！”张氏薅着柳寡妇的头发，跟拖死狗似的，将人从屋里拖了出来。 柳寡妇昨晚就在张氏手里吃了亏，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今儿一早，张氏带着人又打上门来。 家里被砸了个稀巴烂，她自己也没少挨打。 双拳难敌四手，她在张氏几人手上一点儿也没讨到便宜。 张氏将她堵在屋里打了一通，这还没完，又把她拉出来打。 柳寡妇的头发被薅掉了不少，头皮都露了出来。 身上的衣裳也被撕破了不少。 最惨的是，她一张脸又红又肿，嘴角也烂了。 柳寡妇跌坐在地上，看着张氏几人的，眼里跟淬了毒似的。 沈蓉知道，这柳寡妇是彻底恨上了张氏。 柳寡妇丢了这么大的脸，以她的狠毒，这事儿，肯定没完。 柳寡妇这会儿看起来虽惨，但张氏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她刚上前准备动手，只见柳寡妇冲张氏和嫂子妯娌几人啐了口带血丝的浓痰，冷笑一声，道： “呸！张翠芬，你男人乐意给老娘端尿盆儿，那是他乐意伺候！你自己没本事管住男人，倒来我这儿撒野！ 你今天就算打死老娘，你男人还是那只在老娘裤裆里爬过的狗！” 柳寡妇嘴上骂着，心里也愤恨不已。 沈二柱这个怂蛋，老娘被打了那么久了，居然还不来！ 亏得老娘跟了他那么久，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老娘翻脸无情！ “你还不知道吧！沈二柱每次进我屋，从来就没有空着手来的。 老娘说不要那些破烂，他下次还拿更好的来，我不要，他还偏要往我手里塞。 说什么就是扔了也不给家里的母老虎！ 你前脚卖女儿得的钱，沈二柱后脚就给我扯了身绸子，绸子，绸子你知道吧？ 你这辈子都没穿过吧？ 半两银子一尺呢！足足有七尺呢！你说你，女人做成这样，还有脸出来嘚瑟？我呸！” 张氏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她身边两个娘家嫂子也气得不轻，眼睛死死地瞪着柳寡妇。 这还没完，柳寡妇往张氏身边的几个女人身上一扫，最后，目光落在张氏大嫂沈王氏身上，她冷笑一声： “呵……王春萍，你跟着嘚瑟什么劲儿？ 你还不是一样的货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趁机报复老娘。 自己没本事，管不住家里的男人，搁我这出气，有本事打你男人去啊！一个窝囊废也来跟前耀武扬威，你也配！ 你知道沈大柱怎么跟我说你吗？ 他跟我说，你在床上跟他做那事的时候，无趣得很，跟个木头似的，要不还喘着气，他还以为自己在奸尸，奸尸…哈哈……嘶……” 柳寡妇嘴巴笑得张得太大，不小心扯到了受伤的嘴角。 不过，此时，她心里是痛快的。 刚才在屋里，这个王春萍比张翠芳下手还多，下手也更毒。 这口气，她咽不下！ 柳寡妇秉着自己不好过，也不能让别人好过的原则，干脆破罐子破摔。 王春萍是张氏大婶，以前她也不是没注意到，自家男人跟柳寡妇有一腿。 可她这人爱面子，更不敢找沈大柱吵，只能趁着这个机会，冲柳寡妇下黑手。 没想到，这柳寡妇疯了，居然张口就把自己的丑事爆了出来。 她顿时又气又怕。 气自己丢了那么大个脸，怕回去自家男人找她算账。 柳寡妇看了其他帮着张氏收拾她的人，冷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几人身上扫过。 一旁的张氏，看到人群后沈园离开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悔意。 她的女儿，辛辛苦苦养大，二十两的彩礼，她没舍得给女儿带回去一文钱，结果，沈二柱那个没良心的，居然拿了那么多钱给柳寡妇扯布做衣裳，还是绸的！ 老天爷啊！ 她这辈子都没摸过绸子是啥儿样的，那个杀千刀的，居然给别的女人买，还是拿她女儿的聘礼！ 她好后悔！ 后悔不该让女儿只穿着一身旧衣出门。 更不该什么都没给女儿准备。 此刻，她心里说不出是悔，还是恨。 张氏不是个怨天尤人的，她深呼一口气，似做了什么决定般，转身离开了柳寡妇家门口。 张氏离开，她几个娘家嫂子冲柳寡妇啐了口痰，也跟着离开了人群。 沈蓉见众人开始散了，她拍了拍手，转身回家。 至于同情柳寡妇，那是不可能的。 她还觉得柳寡妇还不够惨呢！ 沈蓉一进院门，就看到长生从茅房里出来。 沈蓉皱了皱眉，倒也没多想。 这都一上午了，长生都没跟她说话。 难道是生气了？ 沈蓉将从柜子里拿出最后两块麦芽糖，拦住了从茅房出来的长生。 “长生，给你，咱们说好的。” 长生却看也不看沈蓉手里的麦芽糖一眼，头也不抬便进了屋。 沈蓉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心。 沈园爹沈二柱偷人被村里人发现，今早张氏又去跟柳寡妇撕架，那么多人都在看着，刘氏差点儿没气死！ 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昭明一个读书人，有这样的岳家，名声都被拖累了。 亲家的事，她不好说什么，但这口气，总得出，这不，等沈园一回家，她便将沈园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丢死个人了！昭明可是读书人，以后是要考取功名的，这事要是连累昭明没法儿进学，我跟你没完！” 沈园虽不高兴刘氏骂她，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古代重视名声，名声不好的人，可当不了官。 “娘，你放心，我等会儿回去，好好说说我爹。” 刘氏到底不好说亲家，但，收拾沈园这个儿媳妇，还是没问题的。 “哼！咱们家的地，以后就不往外租了，以后地里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沈园顿时一惊，什么？种地？ 第38章 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没搞错吧？ 她哪会种什么地？ “娘，我没种过，万一没种好，到时候颗粒无收……” “啪！”刘氏一拍桌子，“没种过不会学吗？ 到时候，我亲自教你！ 还有，没事少上山转悠，家里的活儿都干不完！” 刘氏开始怀疑沈园当初是不是骗她跟顾昭明的。 明明就是一株五十年的人参，硬是吹牛说上百年，结果哄得她跟儿子，把人给娶了进门。 如今，她后悔莫及。 沈园一点儿也不想种地，她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了上次找沈蓉，还没来得及说的事。 “娘，种地，一年到头下来，也攒不了几文钱，这样吧，我有个法子，能挣到钱，你让我试试，要是不行我再去种地。” 刘氏一脸怀疑，将沈园从头到脚打量一通。 “真的？什么法子？” 沈园神秘一笑，“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刘氏认为沈园多少有些运气在身上的。 那么多人，就偏偏沈园找到人参，虽然只是几十年的，但也足足卖了几十两银子。 再则，她也知道，光靠种地，可供不起儿子读书。 当初要不是孩子爹留下了些钱，她也没那个本事供儿子读书。 后来，钱花光了，家里也越来越穷。 这点儿，刘氏比谁都清楚，如果沈园有法子赚回钱，刘氏自然乐意。 “那行吧！那便给你几天时间，如果不行……你就老实在家种地。” 反正家里的地租佃的时间也还没到，让沈园折腾一下，她也不损失什么。 今天是沈蓉回门的日子，看完热闹，沈蓉便带着长生，拿着猪肉和点心回了娘家。 这些猪肉点心还是六奶奶昨天拿回来的，一早就放在了堂屋。 到了娘家，沈武和娘陆氏都盼着呢！ 大嫂和二嫂带着孩子在一旁。 “三娘，你那边离柳寡妇家近，你给说说今早的事呗！” 一见到三娘，大嫂李凤莲那颗八卦的心再也藏不住了。 她倒是想去看那热闹，可她现在大着肚子，实在是不方便往人堆里钻。 知道三娘今天回门，她家又离那边近，李凤莲早就盼着呢！ 二嫂也没比大嫂好到哪儿去。 今早柳寡妇家的事，发生得实在是太早，昨晚，她没看热闹，今早又没赶上热闹，此时，她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沈蓉一进屋便被两个嫂子拉着说话。 长生孤零零地站在堂屋。 若是正常人，这会儿沈武该叫长生上前说话了，可长生这情况，沈武是真的不想搭理他。 沈蓉一回头，便见长生垂着脑袋站在那儿，心里一软。 陆氏随着女儿的视线也看到了孤零零的长生，“冬庭，赶紧给你姐夫倒杯水。” 沈冬庭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给长生端了杯水。 哪知，长生并不接，反而捂着肚子，在找着什么，满脸着急。 大家不明白长生怎么了，但沈蓉确知道。 “冬庭，你带你姐夫去一趟茅房。” 众人恍然大悟。 沈冬庭这下子也没磨蹭，带着人就去了后院。 结果两人刚回来，长生没坐一会儿，又去了后院的茅房。 一趟又一趟，每次的时间还不短，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就去了十几趟后院。 陆氏看不过去了，开口问道：“长生这是怎么了？” 沈蓉自然不会在这么多人面说长生尿裤子的事，只她一人知道，长生就羞成这副模样，要是再多几个人，那还不得立马把头埋进裤裆啊？ 本来就是她害的长生变这样，她更要为对方考虑了。 “娘，长生早上水喝多了。” 沈蓉这么说，陆氏没有怀疑。 可很快，陆氏又开始担心了，长生跑厕所太勤了。从茅房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又要去。 李凤莲两妯娌八卦都顾不得听了，只一个劲儿担忧地看着沈蓉跟来来回回的长生。 最后，陆氏没法子，将女儿拉进了房间。 “长生怎么回事？”陆氏一脸严肃。 沈蓉看陆氏这模样，知道自己不说理由，混不过去了。 沈蓉垂着头，思索了一下，道：“娘，昨晚我让他喝多了水，尿床了，长生变成了现在这样子，都不敢抬头看人，隔一会儿，便要去一趟厕所，这事，我谁也没说，娘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啊！” 至于她昨晚在柳寡妇家干的事，这事绝不能说。 柳寡妇这人睚眦必报，还毒，这事绝对不能透露一丝风声。 沈蓉知道，现在柳寡妇忙着应付张氏，还没来得及去追究那天放火的人，但，不代表以后柳寡妇不会打听。 若是让柳寡妇知道这事是她干的，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稳妥起见，这事，连亲娘她都不准说。 陆氏自是信了女儿的话。 然后低声跟沈蓉出起了主意。 “这样下去可不行，今晚，你这样……然后……明白了吗？” 沈蓉脸有些发烫，“娘，一定要这样吗？这也太……” 陆氏叹了口气，“那你就再看看，看看过两天长生那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也只有这样了。” 等吃中午饭时，长生吃两口饭，便去一趟厕所，汤更是不敢喝一口。 几个孩子瞪着眼睛看着长生，手里的筷子都忘了扒饭。 长生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头埋得更低了。 一家人好不容易吃完饭，没想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不一会儿，一道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 “武哥！二柱家打起来了！赶紧出来去拉架啊！” 沈武起身，身边几个儿子也站了起来。 沈蓉立即道：“爹，你在外头凑个人就行了，可千万别去拉架！” 昨晚，那沈二柱还在柳寡妇面前贬低她爹，爹要是去，万一沈二柱对她爹有所不满，趁机下黑手，那哭都没地儿哭去。 这年头劝架得被打伤，又不是没有。 就凭沈园这个人，就完全不值得自己爹冒险。 沈武点点头，看了身边几个跃跃欲试的儿子一眼，拉顿时一拉，“听到三娘说的没有？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要冒头，别到时候吃了亏回来跟老子哭！” 还是女儿贴心，几个臭小子见到热闹，只恨不得亲爹赶紧走。 第39章 腿被打断了 其实，沈武是不愿意去掺和沈二柱家的事，只是碍于情面，不好不出面。 因此，他并不反对女儿的做法，相反还挺赞同的。 沈二柱没良心，亏待自己孩子媳妇，被娘家大舅子打，也是应该的，他出面也是碍于同宗之情。 沈武带着几个儿子出门了。 沈蓉大嫂和二嫂准备去看，沈蓉一把将大嫂给拉住了。 “大嫂，你别过去！” 大嫂伸着脖子，往那边瞅了两眼，“三娘，我就在外面看两眼，不凑近，应该没事吧！” 沈蓉一脸严肃地看着大嫂，“大嫂，二嫂已经去了，你就别过去了，等二嫂回来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一见大嫂要往人多的地方凑，沈蓉就一万个不放心。 “还有，大嫂你在生产之前最好不要靠近柳寡妇家。 我来之前还看到柳寡妇往门前的路上抹油，嘴里还嘟囔着摔死那些看她笑话的人。 大嫂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可千万不能往那边去！” 不管柳寡妇还害不害大嫂，让大嫂离柳寡妇远远的总算是没错的。 大婶心直口快，万一不小心得罪了柳寡妇，那后果…… 至于撒谎骗大嫂，沈蓉觉得善意的谎言，有时候也是有必要的。 “什么？这柳寡妇心思太坏了吧！” 李凤莲一听这话，顿时一脸后怕，“三妹，多亏你提醒我，你放心，柳寡妇家再多热闹，我也不去看！” “大嫂，我跟你说这事，你可不能去外面嚷嚷，万一柳寡妇知道是你坏了她的事，来报复你怎么办？” 李凤莲点点头，“你放心，我晓得轻重的，别人跟我肚子里的孩子比起来，谁重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再三交代完大嫂，沈蓉只觉得还有些不放心，大嫂肚子实在是太大了，她光看着都心惊胆战的，更别说摔一跤。 两人说话的功夫，二嫂回来了，脸上的表情，七分震惊，三分八卦。 “大嫂，三娘，你们没去看热闹实在是太可惜了。” “快，快说，发生了什么？”大嫂李凤莲听她这么说，更好奇了。 “你们绝对想不到张氏带着娘家哥哥，来干了啥儿！” “干啥儿？你倒是说啊！想要急死我啊！”大嫂急得跺脚。 “张氏娘家哥哥打断了沈二柱的腿！” “啥？”李凤莲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个度。 “你没听错，是张氏亲口叫她哥打的。” “那沈二柱那么多兄弟就没有拦着？”大嫂问出了沈蓉想问的话。 “拦不住，张氏把娘家兄弟和侄子都叫来了，十几二十号人呢！” 沈蓉原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张氏还有后招儿在等着。 沈园还没走到娘家大门口，便远远地看到娘家闹哄哄的。 仔细一看，原来她娘张氏便带着舅舅表哥们在院子里跟沈家的叔叔伯伯们对峙着。 沈园眼睁睁地看着舅舅和表哥们推开了沈家叔叔伯伯，打断了她爹沈二柱的腿。 沈二柱家的院子只围了篱笆，村民们现在篱笆外，能将院子里的情况瞧得一清二楚。 沈园见围在自家篱笆外的村民们指着自家指指点点的，脸上很不好看，她在屋外站了会儿，也不进去了，转身离开了娘家。 沈园原本还想来找沈蓉借钱，这一通闹下来，她也没脸出门了。 沈蓉在娘家吃完了午饭，便带着长生回了家。 长生一进院子，便直奔茅房，沈蓉有些担忧，可一想到要自己做那种事，沈蓉觉得自己做不来。 长生那条臭哄哄的裤子，在下午的时候，还是被沈蓉给找到了。 她上茅房的时候，在茅坑里看到的。 那条好好的裤子被丢进了粪坑里，浸在污秽里，沤不像个样子。 哪怕沈蓉再会勤俭过日子，也下不了手，从粪坑里把裤子给捞起来。 就算自己能忍着恶心，捞起来洗干净，也不忍心长生继续穿。 沈蓉能理解长生的心思，可还是有些可惜。 那可是长生最好的一条裤子了，就这么毁了。 算了，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去镇子上扯些布，给他做两条裤子。 毕竟，昨天他也是为了自己，才丢了这么大个脸。 这一夜，沈蓉就没睡一个整觉，刚一闭眼，长生就爬起来去茅房，回来后，还没躺一会儿，长生又爬起来去茅房，来来回回直到下半夜，也没歇。 “大傻子，尿裤子！大傻子，拉裤子…………”长生忽地从睡梦中惊醒，伸手就去摸下面，确认自己没有尿裤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他总觉得下面憋得难受，马上就要尿出来了似的，他连忙掀开被子，跑出了房间，一会儿后，又耷拉着脑袋从茅房里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一脸沮丧回了房间。 这一幕刚好被醒过来的沈蓉看在眼里。 长生一抬头见沈蓉看着他，以为三娘是在看他笑话，笑话他是个尿裤子的大傻子，一声不吭爬上了床，将自己全身埋在被窝里。 沈蓉叹了口气，想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可那块地方，她一个女人又问不出口，事情就这么僵住了。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柳寡妇的咒骂声。 她声音很尖厉，哪怕隔着两户人家，还隔着院墙和大门，那咒骂声精准地传入了沈蓉的耳中。 沈蓉立即穿了衣裳出门去看发生了什么。 此时，正是村民们挑水做早饭的时候，村子里热闹着呢！ 这会儿听到柳寡妇的声音，大家都往这边看了过去。 沈蓉刚出院门，还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只因那边实在是太臭了。 那柳寡妇家大门和墙壁，不知道被谁泼了粪。 屋前屋后全是污秽，那一块地方臭气熏天。 幸好沈蓉家还隔着两户，要是在隔壁，那可就遭殃了。 沈蓉也不过去了，便这么隔着人群看着。 上一世，柳寡妇爆出来的偷情对象不是沈二柱，而是一个死了婆娘的老鳏夫。 柳寡妇被指点一番后，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痛不痒的。 没想到，这次张氏居然这么狠，这对狗男女，居然一个都不放过。 快进七月的天，最是炎热，柳寡妇家墙壁和大门上的那些粪水经过太阳的暴晒，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干了。 第40章 做人啊，还是不能太嚣张 别以为墙上那些污秽干了，便没事了。 那臭气原先只在柳寡妇家附近墙角处发散，可经过太阳暴晒，粪水中的水气一蒸发，臭气肆掠飘荡，就连隔着两户的沈蓉这边都有了味道。 柳寡妇还没骂完，隔壁几家不干了。 “柳寡妇，赶紧的，把你家外面用水冲洗一下，这么热的天，你这是想臭死我们吗？” “就是，自己干了什么事，心里没点数吗？还有脸在这儿骂，赶紧清洗一下，我们还要过日呢！” “做人呐，还是不能太嚣张！” 柳寡妇一个人就一张嘴，怎么可能说得过那么多人？ 她知道不能把邻居也给得罪了，可那些屎尿沾在墙上实在恶心，她一点儿也不想弄。 但隔壁邻居都虎视眈眈的，不干也不行！ 柳寡妇只好挑水冲洗墙面。 这一干就是一上午。 原以为粪也泼了，这事总算是应该结束了，结果，一连三天，天天一早柳寡妇家就被泼上了大粪。 隔壁几家苦不堪言。 恨不得立马让柳寡妇滚出村子。 村子里也不少人在看戏，大家私底下都在传，这事肯定是张翠芬和娘家人干的，但也没人说张氏做得过分。 这事，换了谁都得做点儿啥出口气。 如今，村民们口中的话题，也终于从沈蓉脑子进水嫁给一个傻子，变成了柳寡妇跟沈二柱偷情，再到张氏如何收拾这对奸夫淫妇。 第四日，柳寡妇终于坚持不住，灰溜溜地离开了村子。 大早，房子周围又被泼了粪水，她也不管了，拿着一个小包离开了桃花村。 听说，她是去投靠在镇子上的儿子去了。 柳寡妇离开，沈蓉松了一口气，她大嫂终于算是安全了。 自柳寡妇偷人的事爆出来后，沈蓉最担心的就是柳寡妇厚颜无耻去缠她爹，万一又被大嫂看到，又重返上一辈子走的老路，那她的肠子都得悔青。 幸好，沈寡妇被张氏逼走了。 沈蓉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柳寡妇离开了桃花村，隔壁几家气得跳脚，但人不在，骂也没用，幸好第二天落了一场雨，将污秽冲刷了个干净。 小小的村子终于恢复了平静。 自从长生尿裤子后，便没有再理沈蓉，一句话都不跟沈蓉说。 沈蓉给他麦芽糖，他也不吃，天气热，沈蓉煮了粥，他更是不喝一口。 炎炎烈日，长生的嘴巴干得起皮了，沈蓉这才惊觉问题大了。 这几天，六爷爷好像在隔壁镇子有个棘手的病人，六奶奶担心六爷爷一个人在外头，不会照顾自己，也跟着去隔壁镇子了。 说起来，也心酸。 以前两位老人不放心长生，便一直在村子里守着，不管怎么样，家里必定有一个人在。 现在沈蓉进了门，且把长生照顾得很好，六爷爷就想着趁自己还能动，便多接几个病人，给长生攒点钱。 “长生，今天下午你想吃啥？我给你做。”沈蓉再次找长生说话。 可惜，长生跟之前那样还是不搭理她，自顾自地蹲在角落里数蚂蚁。 就在这时，院子外头传来了沈园的声音。 “三娘，你在家吗？” 沈园这几天也不好过，只要大家一说起柳寡妇，便总会提起她爹沈二柱。 她又是沈二柱的女儿，别人说起她爹，总会笑话她。 还有刘氏，天天躺屋里喊头疼，什么都不干，家里活计全交给她来干。 这还不是让沈园最难受的。 最难受的还是顾昭明回来后对她的态度。 顾昭明一回村子，得知岳丈丢了这么大的脸，在家那两天都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沈园没法子将自己仅剩的三两银子给了顾昭明，这才换来顾昭明稍微好点儿的脸色。 等顾昭明离开后，沈园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得干点儿什么事业才行。 这不，便上门来找沈蓉了。 沈园来找沈蓉之前，还有些郁闷烦躁，可等她进了院子，看到傻傻地蹲在角落里数蚂蚁的长生后，心里积攒的郁气立即一扫而空。 人啊，就怕对比。 一对比，只要对方比自己还惨，优越感立马就来了。 三娘嫁给了一个傻子，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而她自己嫁给顾昭明，以后还会成为一品诰命夫人，如今虽穷了点儿，但跟沈三娘比起来，两人的命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沈园出门前被婆婆刘挤兑而有些烦躁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三娘，你能借我点钱吗？” “什么，借钱？”沈蓉一脸惊讶地看着沈园。 沈园脸点了点头，神色淡然道：“三娘，我只借十两银子，你放心等我挣了钱，就立马还你。”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埋怨。 借个钱而已，又不多，才十两，至于那么大声吗？一副没见识的模样！ 沈蓉面上做出一副窘迫又为难的模样，心里却在冷笑，开口就是十两，这还不多？这沈园口气还真大！ 沈三娘怎么还不答应？难道她知道自己打算借钱不还吗？ 不可能！她可从没有对沈蓉干过这样的事，沈三娘怎么可能会知道！ “三娘，我借钱真的有事，顾昭明不是要读书吗？我想做点儿小生意挣点钱，我们这么好的关系，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沈蓉垂下眸子，一脸生怕好闺蜜被骗的表情。 “园园，你打算做什么生意？靠不靠谱啊？” “肯定靠谱，小本生意，但，我能保证一定挣钱，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还你钱！”沈园再三保证，心里却不停地吐槽。 借就借，不借就不借，问那么多做什么？ 她挣钱的法子，别人可想不到。 这两天，她不想在村子里被人看笑话，便去镇子上转了一圈，发现在这里，猪大肠几乎没人要。 只有那最穷苦的人家才会买回去吃，她决定用猪大肠做最美味的食物出来卖钱！ 猪大肠又腥又臭，但她有法子祛除猪大肠的腥臭味。 只需要一些草木灰，和一点儿面粉，最后将大肠里面那层油脂给撕下来，便能去掉腥臭味。 用些香料来卤煮猪大肠，绝对可以卖钱！ 第41章 沈园来借钱 沈蓉边将法子记在了心里，边摇头道：“园园，我也想帮你，可是，前两天，长生把裤子扔到粪坑里头，沤得没法穿。 我本打算给长生扯点布做条好点儿的裤子，可手上那点儿私房钱还有这不够，我刚才还想着你卖了人参，应该能借我点儿，正打算找你借点儿钱呢！” 借钱是不可能借钱给沈园的，这辈子都不会！ 沈园一听这话，心里一紧，她看向长生，见他身上的裤子，果真打了好几个补丁。 那裤子一看便是穿了很多年的旧裤子。 沈园同情地看了眼沈蓉。 不是说沈武疼女儿吗？ 怎么都不给点嫁妆钱？ 沈园这么想着，也问了出来，“三娘，你爹娘没给你嫁妆吗？” 沈蓉咬了咬唇，“给了，我屋里子那些用的，都是我爹娘给我准备的，至于钱……我娘家准备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她爹娘给准备的那些嫁妆，大件的东西都在明面上，想藏也藏不住。 沈园恍然大悟。 她想起来了，沈三娘成亲那天，确实有不少嫁妆，但没听说陪嫁了多少银子。 看来，还真的跟沈三娘说的那样。 她的嫁妆只不过是屎驴蛋子表面光，要不然，长生怎么还穿着这么破这么旧的裤子呢？ 便是连沈三娘自己，也只穿着一身旧衣。 沈园心里明白，找沈三娘借钱的事怕是没戏了。 可自己手上，现在还真的没什么钱，这事可就难办了。 猪大肠不值几个钱，但那些香料可不便宜。 像什么，八角，小茴香，桂皮（香桂）花椒，胡椒，陈皮，孜然，丁香，香叶，姜，草果，姜黄。砂仁，罗汉果，香茅，肉桂，辛夷，甘松，这些香料在药铺里有不少卖得比较贵。 还有盐，酱油，黄酒，冰糖和生抽老抽，这么多调料加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卤煮的过程倒是简单，将所有香料用纱布包裹，放锅里，加入适量的清水，大火煮开，再慢炖至少三十分钟。 等香料的味道充分融入水中，再放入洗干净的猪大肠，焖煮卤制至食材熟透入味，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如果有干辣椒，添些辣味，那便更美味了。 用新鲜的辣椒爆炒，那滋味也不错。 要是卡在本钱这一步，沈园不甘心！ 沈蓉将沈园一系列的心声听在耳中，心里便开始琢磨，怎么破坏沈园的好事。 “三娘，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借不到钱，沈园也懒得在这里耗下去。 沈蓉也听到了想要的信息，也没留人。 等沈园一离开，沈蓉便蹲到长生身边。 “长生，你知道八角，肉桂，小茴香……那些药咱们家的药房里有吗？” 沈园刚才说那些东西在药铺里卖，估计这些香料也是一味中药。 长生没搭理她，捂着肚子站了起来，直奔茅房。 沈蓉眉头死死地皱着。 刚才她跟沈园说话的功夫，长生便已经去了两趟茅房，沈蓉实在是有些不放心，悄悄地跟了上去。 她也没进茅房，站在窗户下，跟个流氓似的，偷偷地看了进去。 却见，长生一进茅房，急哄哄地解开裤子，手扶着那家伙，愣愣地站着，半天儿也没尿出来。 长生搭拉着脑袋，等了一会儿，才闷闷不乐地将裤子穿了起来。 沈蓉见状，赶忙离开了茅房外。 已经三天了，长生水也不喝，只一个劲儿地跑茅房。 她原以为长生的情况会慢慢变好，可显然他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沈蓉望着走进院子的长生，心里暗自做了个决定。 傍晚，太阳落山之前六奶奶和六爷爷背着药箱回来了。 这次回来，两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 “这次回来，这一段时间便不出去了，三娘，这几天辛苦你照顾长生那孩子了。” 三娘脸上带着羞愧，见长生被六爷爷带屋里说话去了，她便小声跟六奶奶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以及长生现在的情况。 六奶奶听后，皱着眉，但也没说什么沈蓉不该管别人闲事的话来。 “我知道了，先摆饭吧！” 晚饭，沈蓉熬了粥，又蒸了些饼子。 这几天长生不喝水，沈蓉只能在吃食上做些手脚。 比如，每餐必定会有一些汤汤水水，好让长生补充点儿水。 原以为一个长生白天没喝水，现在多少应该喝点儿粥，哪儿晓得长生口都没碰。 哪怕被饼子给噎住了，他也只是抻着脖子，愣是一口粥水都不碰。 六奶奶皱着眉，看向长生，“给点儿粥就下去了。” 长生憋得脸通红，固执地摇了摇头。 沈蓉连忙拍着他后背心，缓了一会儿，长生终于把饼子给咽了下去，然后又接着啃干巴巴的饼子。 六奶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撂，脸色微沉，“把粥喝了！” 长生捏着半张饼子，愣是没碰一下面前的碗。 六爷爷皱着眉，看着长生，脸上多了一丝凝重，“长生，听你奶奶的话，把粥喝了。” 长生垂着脑袋，眼睛死死盯着桌面。 他许是想起了自己尿裤子的事，一张脸如同抹了胭脂般，那样红。 六爷爷还不知道长生发生了什么事，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这时，六奶奶发发话了，“我让你给我把粥喝了，没听见吗？” 长生这才抬头看了眼六奶奶，像个发脾气的孩子似的，伸手把面前的碗给推开，桌面上霎时撒了一片粥水。 六奶奶的脸更黑了。 “长生！”六爷爷低喝一声。 长生头一扭，没看爷爷。 “你把饼放下，今儿要么喝粥，要么就什么都别吃！” 六奶奶望着长生，沉声道。 长生抿着嘴，沉默了会儿，便将手上的半块饼子撒气似的往桌子上一放，头一撇，起身回屋了。 沈蓉看看长生，又看看六奶奶，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六爷爷叹了口气，“三娘，他这是怎么了？” 沈蓉垂着头，又把之前跟六奶奶说的话，讲了一遍。 六爷爷皱着眉起身去了长生那屋，不一会儿，那屋就传来了六爷爷的说话声，但听得不真切。 六奶奶皱着眉，叹了口气，面前的碗迟迟没端上手。 “奶奶，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六奶奶摇了摇头，“这跟你没关系，长生那孩子在钻牛角尖呢！” 说完，只见她一脸愁容转身回了屋。 第42章 窗下偷听 沈蓉饭也不吃了，蹑手蹑脚来到她与长生的屋外，蹲在窗下偷听： “我跟你奶奶算是白疼你那么多年，如今你翅膀硬了，连我跟你奶奶的话也不听了，还会摔碗了都。 你多大的人了？难道还要人家天天把你当孩子哄？ 长生，谁能哄你一辈子啊？” “你这是，看我们不顺眼，还是看你媳妇不顺眼？你只管说出来，横竖我们离了你，让你一个人过一辈子，没人管你，你也自在……” 沈蓉在门外听着六爷爷一句又一句的数落长生，那语气与其说是气恼，倒不如说是心酸忧愁。 而长生一直没有吭声，也不知是个怎样的神情。 屋里沉默了会儿，六爷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就是尿个裤子吗？有啥大不了的？男人敢做敢当，别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的，谁又没说你什么，你钻什么牛角尖？” “三娘是个大骗子！”长生终于开口了，听那语气好像很生气的模样，“告密的坏蛋！” 沈蓉听了有些生气，不等她腹诽，便听六爷爷道： “什么都不说，让你天天都不喝水，日日都往茅房里跑那就好了？ 你凭心问问，三娘哪儿对不住你了？你身上穿的，吃的哪样不是她在帮你张罗？ 娶这么好的媳妇跟你过一辈子，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尿个裤子就不搭理她了，是她逼着你尿的吗？ 回头我让她回去，别跟着你受苦，看你还能找谁耍赖去！” 沈蓉在外头听得心里有些脸红，嫁进来几天，她也没做什么，平日就是做做饭，见长生的衣服破了就帮着补一补，没想到，这点事儿，六爷爷竟也念着她。 沈蓉眼里有些发酸。 上辈子，她顾家不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没人念着她的好，视她的付出理所当然不说，刘氏还只会嫌弃她做得太少，做得不够好！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沈蓉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好半晌，才听见长生泄了气似的别扭道：“我知道不关三娘的事，是我自己尿裤子了……” “知道就好，谁没个尿急的时候？尿个裤子也没什么稀罕的，以后再遇到这事，就别闷不吭声就行了。” 长生闷声道：“不是的，别人不尿裤子，只有我，只有傻子才尿裤子，我是傻子……” “这话都是谁说的？那是放屁！”六爷爷听这话，声音都大了几个度。 长生的委屈道：“他们都说大傻子，尿裤子……我是傻子，所以聊尿裤子了……” 六爷爷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别人说你傻，你就是傻子了吗？别人的话你死死地记心里，我跟你奶奶的话，你不听，也不记，我跟你奶奶白疼你这么多年了！你这是要气死我跟你奶奶吗？” 说到最后，六爷爷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长生没吭声，屋里死一样沉寂。 上辈子，两位老人相继离开后，长生在那个冬天便冻死了，不怪六爷爷如此担忧长生现在的情况。 沈蓉默默地后退了两步，转身走开了。 没一会儿，六爷爷从长生那屋里出来，回屋里之前，还特意来嘱咐沈蓉，“不要给他饼子，不喝粥就饿着。” 沈蓉点头答应了，等六爷爷离开了厨房后，便回屋里去看长生， 长生低着头，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那模样，无助中带着几分消沉落寞，沈蓉看得一阵心酸。 “长生，饿了吗？我给你留了饼子。” 长生没理她，闷头就往外跑。 沈蓉愣了下，赶忙追了出去。 刚出房门，长生却不见了人影儿，沈蓉想了想连忙跑到村子里中心那颗老皂荚树下。 树下没人，但沈蓉知道，长生必定在树洞里头，发呆，像从前她很多次看到的那样。 那会儿大家都还是几岁的小孩子，没有什么男女之别，大家在皂荚树上爬上爬下的，老树枝干粗壮低垂，小孩很容易爬上去，那个时候，两哥哥没少拉着她上树上玩。 长生那个时候就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他虽不和大家说话，却也喜欢跟大家玩一样的。 可那个时候，大家都不懂事，高兴了就让他上来，不高兴就把他往树下推，他被推在地上，有时候还会被别的小孩子踢两脚，或锤他几拳。 那时候他便默默地躲进树洞里呆着，等大家一走，他便连忙跟在大家身后，也不说话。 许是因为这个，大家发现长生跟大家不一样，便从这个时候大家开始叫他二傻子。 记得那个时候，有好一阵子大家都拿长生取乐，见着他不是奚落就是嘲笑。 甚至怕被传染傻气，再也不跟他玩，更不让长生跟着，若是跟在屁股后头，那必定拳打脚踢一番。 那时候她也有一段时间，跟大家一起着排斥长生，似乎不那么做，就显得跟大家不是一伙儿似的。 “大傻子，尿裤子，”便是那些小孩不懂事喊出来的，其实现在想起来，小孩子哪个没有尿裤子的？ 只不过没人敢笑话她，她俩哥哥可不是吃素的。 长生就不一样了，也没个兄弟姐妹护着，人还呆头呆脑的一看就是好欺负的，不欺负他，还能欺负？ 每次长生被取笑，他不会跟人争辩，更不会动手打架，只一张脸憋得通红，然后默不作声地跑开。 有很多次，沈蓉便看到他一个人躲在老皂荚树的树洞里，垂着脑袋，背对着洞口坐在着发呆，看着怪可怜的。 那时，她不想跟一个傻子扯上关系，更不想被人当成傻子的朋友。 那时的她，就是投胎一万次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个傻子，俩辈子都如同那从天而降的英雄般，救她于水火之中，更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他的媳妇儿。 落日的余晖撒在老树上，一丝光辉落进了树洞里，坐在里头的人越发显得落寂。 沈蓉站在树洞口不远处，望着那个孤单的背影，为自己的年少无知，对他的伤害感到羞愧自责。 沈蓉望着比儿时记忆中还粗的树干，猛然想起回门那天娘亲跟她说的法子，转身回了家。 夜里，沈蓉被尿憋醒了。 第43章 再看把眼珠子挖下来 睡觉前，沈蓉特意喝了大半壶水，这会儿终于起了反应。 沈蓉脸有些发热，虽然她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但真到了这个时候，感觉哪儿哪儿都不自在，半天都尿不出来。 其实，她也可以弄些水在床上，也能糊弄过去，但沈蓉想了想，怕被长生识破，毕竟尿和水是不一样的，万一被识破，到时候起了反作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蓉外头看了眼睡得正香的长生，心道：豁出去了！就当做事小时侯的不懂事做补偿了。 沈蓉眼睛一闭，小腹微微用力，腿间一股热流涌出，自四岁后，沈蓉第一次尿床了。 幸好，她怕糟蹋了陪嫁的新褥子，还特意将长生以前用得最旧的褥子给铺上了。 完事后，沈蓉坐了起来，见长生睡得正熟，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摔被子，摔枕头。 果然长生很快就被吵醒了。 这时，沈蓉也把油灯给点亮了。 长生这几晚时时都惦记着跑茅房，睡得极浅，在沈蓉摔被子枕头时便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怔怔地看着沈蓉那边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沈蓉睡得那块地方有一滩水。 他起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看到了沈蓉身上那湿了半边的衩裙，眼睛顿时瞪大了。 他看看那一大片湿的褥子，又看看沈蓉身上的衣裳，最后他吃惊地看着沈蓉，嘴巴张得大大的。 沈蓉确定长生看明白了，便故作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做梦尿床了？再看把眼珠子挖下来！” 沈蓉话音刚落，长生的目光立即从她身上收了回来，他将被子往头上一拉，整个人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好似真的怕被挖眼珠子。 沈蓉见状，脸上的羞恼也消失了那么一点儿，自己牺牲这么大，也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要是不管用，那她可就亏大了。 长生躲在被窝里，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别往日都要有神。 三娘尿床了，不只是他会尿穿，三娘也会尿床，那么大一片…… 长生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觉得不可置信，他偷偷掀起被角，往那边看去，真的好大一片啊……他没看错…… 真当他感慨时，面前突然一黑，一条衩裙当头盖了下来，便听到沈蓉尖叫着骂道： “看什么看！臭流氓！把脑袋给我盖上！” 长生吓了一跳，听话地将被子将脑袋裹了进去。 原来沈蓉正在换衣裳，衩裙刚脱下来，一抬头，便发现长生正偷偷地往这边看着，她脸一热，下意识便将手上的脏衩裙往他头上一扔，刚好扔到了长生脸上。 傻子还知道偷看别人换衣裳，这怕不是流氓吧？ 沈蓉擦洗一番后，又换了衣裳，将已经湿透的褥子扯下来，换上干净的。 等洗了灯，躺下后，沈蓉不放心道：“长生，今晚这事儿，你不许跟别人说！听到没有？” 黑暗中，长生有些委屈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尿裤子，你告诉爷爷奶奶了。” 沈蓉一愣，脸上越发热了，“你是男孩子，尿裤子没啥的，我可是个姑娘家，要是尿床的事被人知道了，那还不得被人笑死啊？不许往外说知道没？” 长生似若有所悟道：“哦……”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又道：“睡前不能喝太多水，会尿床的。” “嗯。”沈蓉翻了个身。 原以为这下子能安静地睡觉，可没想到长生的声音又在身后响了起来。 “晚上做梦，梦见上茅房也不能尿，不然就会尿床上。”他那语气，分明颇有经验，似个前辈在给后辈传授经验的样子。 沈蓉转过身来，接着月光，看到了长生那眸中的真诚。 她很想笑，手拼命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根，这才没笑出来。 她皱着眉，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知道了，你再别说了。” “哦。” 单单一个“哦”，可长生的声音都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早上，沈蓉还没醒，被褥又被长生给抽走了。 这还不算，长生还在她耳边轻松地提醒她，“三娘，起床晒被子啦！” 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沈蓉想到昨晚的事，忽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还不待她起来，长生便抱着褥子拿出去晒了。 沈蓉从屋里出来，当看到院子里那张湿了一大片的褥子时，脸还有些发热。 幸好，六爷爷和六奶奶不是那种什么都管着的人，并没有问。 沈蓉的付出，还是值得的，这一晚后，长生也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正常喝水，正常喝粥跑茅房。 六爷爷和六奶奶隐约觉得三娘做了什么，却也没问，三娘能管住长生，两位老人心里只有欣慰份儿。 沈蓉也为长生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开心，更开心的是，长生果然替她保密，除了他们俩，谁也不知道那晚发生的事。 长生的事解决，沈蓉心里也少了桩事，顿时轻松了不少。 六奶奶见今日天气不错，在打扫东屋的药房时，把簸箕里的药都搬出来晒。 沈蓉见状，便上去帮忙，顺道跟六奶奶说自己的打算。 “六奶奶。我能不能跟着爷爷学医术？”沈蓉在说这话时心里是有些没底气的。 这年头很多手艺都是传男不传女的，更何况，外面极少有女子行医。 哪知六奶奶脸上并没有出现不认同的神情，反而一脸欣慰。 “你想学医术，那便先从认识草药开始，家里的药虽不多，但也有不少常见的药，这些草药长生最熟悉不过，你先跟他学认草药，若是你有天分，再跟你爷爷学。” 沈蓉没想到，看着呆头呆脑的长生，居然认得这么多的草药。 东屋那一排有两间屋子，一间是平时六爷爷看病时用的，一间是药房。 说是药房，也只是放了一些六爷爷平时炮制的草药。 那些草药是六爷爷和六奶奶在附近几座山采回来的，都是农家常用到的一些草药，至于名贵的草药，那是没有的。 沈蓉虽不懂，但也知道这些药少说有近百种，没想到长生竟都记了下来。 第44章 霸道的肉香味 沈蓉看到屋里有不少草药，不由得想到昨天沈园说的那些香料，便向六奶奶开口问道： “奶奶，家里有没有八角，小茴香，桂皮，花椒，胡椒，陈皮，孜然，生姜………那些啊？还有，奶奶知道辣椒是何物吗？” 沈蓉不太懂那些到底是不是中药，至多也只知道田边一些常见的止血草药。 六奶奶皱着眉，将簸箕里的药摊开，“你说的，家里倒是有几味，像八角，陈皮，生姜，野胡椒………其他的用得不多，家里便没有备着…” “至于辣椒……”六奶奶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布袋子，打开，里面是一片红彤彤的辣椒。 “这应该是你说的辣椒，从蕃外流进来的。 那些富贵人家都把这当成了花。 还是一个大夫发现这东西驱寒祛湿效果好。 咱们住山里湿气重，你爷爷便托关系买了些种子，我每年都会种些，这是去年的果子。” 沈蓉不认得，但那辣哄哄的味道，错不了。 沈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她暗自将家里有的香料给记下，然后帮着六奶奶把药房打扫完。 收拾完屋子，沈蓉便带着长生准备回一趟娘家。 沈蓉决定请她二嫂，把沈园说的吃食做出来。 二嫂厨艺不错，找她最合适不过。 沈蓉来到娘家，找到马秀秀，她一说要做好吃的，马秀秀忙不迭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商量一通，便决定先去镇子上买需要的东西。 马秀秀的姐夫在镇子上有个卖猪肉的摊子，两人虽然去得不早，但一副猪大肠，还是有的。 “这东西，没人吃，不要钱，你尽管拿去！”二嫂的姐夫看着那猪大肠，满脸嫌弃。 猪大肠卖不出去，只能自家吃，还臭哄哄的，他们家人压根就没人吃，平日都是谁买肉买得多，猪大肠半卖半送。 沈蓉见状，也没拒绝，见他肉摊上还有一些猪肉，便称了两条，每条足足有四斤。 沈蓉肉卖得多，又没讲价，二嫂姐夫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送了一对猪耳朵。 长生很少上镇子，这次跟着来，看哪儿都觉得稀奇。 在路过糖葫芦摊子时，他看着红彤彤的糖葫芦，眼睛都差点儿转不过弯了。 沈蓉见状给他买了一根，然后给侄子侄女们也各自买了一根，只是小家伙们没来，全由长生拿在手上。 长生拿着糖葫芦，也不吃，这一路上，只不时地瞧上一眼，确认糖葫芦上的山楂没有少。 沈蓉这边去镇子上买东西，沈园在家里已经把猪大肠给卤上了。 昨天，她没在沈蓉那借到钱，便回了一趟娘家。 没想到张氏良心发现，竟给了她五两银子，当作陪嫁。 沈自是喜不自胜，“谢谢娘。” “你不怪我就好，以前是我糊涂，被你爹哄着，结果他……”张氏说到伤心处，眼睛又红了。 沈园才不在意张氏难不难过，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卤猪大肠卖钱。 “娘，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沈园拿了钱，是一刻都呆不住了。 当天下午便去了镇子上，准备了买些猪大肠，还有各色香料。 可惜，她香料倒是买到了，可猪大肠去晚了已经没有了，只好跟肉摊主订了一副猪大肠，第二日早上来拿。 今日一早，沈园便将猪大肠拿了回来，猪大肠一进院子，她就被刘氏好一顿骂。 “顾沈氏，你怎么过日子的？这种腌臜东西，居然还弄回家来！你是要恶心死我吗？” 沈园气不打一处来，这死老太婆，不帮忙就算了，还挑三拣四的。 但现在不是跟她吵的时候，她深呼几口气，平复了下心里的怒火，然后提着桶将猪大肠拿到小河边。 当然，她是不会动手洗的，花了三文钱请了隔壁的婆子帮着洗。 沈园怕婆子洗不干净从头到尾都在守着。 猪大肠洗干净，她赶忙拿回家给煮上。 等沈蓉从镇子上买齐东西回来，顾家院子里已经飘出了肉香。 那肉香味很霸道，大家从没有闻过的那种香，馋得村里的孩子蹲在顾家院子外，直咽口水，更是蹲着不愿意离开。 沈蓉和二嫂子提着东西，路过顾家院子时，闻到那香浓的味道，两人的脚步都下意识顿了顿。 沈蓉猜到可能是沈园在做她说的那种吃食，如果猪大肠做出来真有这么香，那用来卖钱完全没问题。 沈蓉心里暗自着急。 二嫂马秀秀吸了吸鼻子，“这什么味道？也太香了吧？” 沈蓉拉了把二嫂，“二嫂我们赶紧回去吧！” 沈蓉拉着二嫂没有从顾家门前走，而是走了小路。 她让二嫂先拿着猪大肠和一条猪肉回去，而她和长生则回家里药房拿了一些家里现有的香料和辣椒。 等沈蓉两人来到娘家时，猪大肠已经在洗了。 猪大肠在买来的时候已经被简单的处理了下，但还是臭不可闻。 但这点儿脏这对沈蓉来说，算不得什么。 她跟二嫂一起用草木灰洗了几遍，沈蓉狠了狠心，抓了把面粉又洗里里外外了一遍，肠子里面的肥油，沈蓉全都扯出来给扔了。 沈冬庭和长生两人轮流帮着挑水。 几桶水下去，猪大肠果然没什么腥臭味了。 沈蓉把买的香料拿出来。 “二嫂，你做饭好吃，你看看这些放多少合适？”沈蓉拿着手里的香料有些拿捏不准。 马秀秀也没客气，她一一将那些香料问了问，“这些应该是用来提香的，咱们先少量试一试。” 二嫂的厨艺是真的不错，她下的料倒是挺合适的，等水烧开，猪大肠卤煮了没一会儿，就飘起了香味。 因这个是加了一点儿辣椒下去，那香味竟比之前顾家飘出来的味道还香得霸道。 大嫂在屋里也坐不住了，托着肚子，走进了厨房。 “弟妹，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李凤莲不是嘴馋的，可闻到香味后，竟也忍不住开始咽口水。 沈冬庭和长生蹲在灶口，也舍不得走，望着锅里，嘴里的口水就没停止过分泌。 二嫂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揭开锅盖，一人给切了块猪大肠，“应该煮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们要不尝尝？” 第45章 合伙卖卤肉 沈冬庭和长生两人又是挑水，又是烧火的，忙活了半天，早就在巴巴地望着呢，一听这话，立马上前去，长生晚了一步，但也紧跟大舅子其后。 大嫂看到锅里是猪大肠，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你们还真煮的猪大肠啊！” 沈冬庭没有任何迟疑，接过那块大肠，迫不及待地就往嘴里扔。 “嘶……好吃，真香！”沈冬庭三两口就吃了个干净，又眼巴巴地望着自家二嫂，“二嫂，大嫂不吃，你把她的给我再尝尝，刚才吃得太急，都没尝出味道。” 卤肠一进嘴，长生的眼睛顿时都亮了不少，虽然他没说什么，可他那表情说明了一切。 沈蓉噗呲一声笑了，对小弟道：“你都没尝到味道，还说好吃。” 沈冬庭急了，“刚才太烫了，二嫂，你再给我弄一……碗呗！” 原本他想说弄一块，话到嘴边觉得肯定不够吃，还是一碗比较合适。 大嫂见状，还有啥不明白的，那东西虽埋汰，但肯定好吃！ 李凤莲也上前吃了一块，顿时赞不绝口，“这要不说，谁想得到那是猪大肠做的？一点儿腥臭味都没有，比镇子上酒楼里卖的猪肉还好吃。三娘，这是你想出来的？” 马秀秀闻着这个味道，总是觉得有些熟悉。“三娘，你在哪儿知道这个方子的？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沈蓉摇了摇头，“是我无意中知道的，沈园也知道，她刚才在家应该也是在煮这个。” 马秀秀一拍脑袋，“呀！我是说这香味怎么这么熟悉，原来刚才回村子闻到过，不过咱们这可比她弄的要香。” 可不是要香一些吗！ 她这加了辣椒，沈园可没有。 或许差别就在这儿。 沈蓉尝了一下，看着锅里那几根因卤煮缩水的猪大肠，又看着那大半锅水，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这应该还能煮其他的肉吧？” 她说着，把处理好的那对猪耳朵也给扔了进去，似乎觉得还不够，沈蓉又切了两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进锅里。 二嫂眼睛一亮，当即顾不得想沈园怎么也做了卤肉，“咦？我咋没想到？” 如果其他猪肉也能卤，那她姐夫家卖不完的猪肉就不怕放坏，直接卤了就能卖。 马秀秀看着沈蓉欲言又止。 这时，沈武夫妻俩带着两个儿子从地里回来，还没进门便闻到了香味。 大家被那香味引到厨房，见在煮肉吃，顿时乐了。 大家还没吃过这么香的炖肉呢！ 猪大肠不出意外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沈武还特意拿出了平日舍不得喝的黄酒来，用来下酒。 如今东西是做出来了，可怎么破坏沈园赚钱计划，倒成了个问题。 沈蓉思索之际，注意到二嫂那望着她欲言又止的目光，“二嫂，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马秀秀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三娘，你也知道，我姐夫是卖猪肉的，这天气一热，当天卖不完的猪肉就容易坏，你说要是有了这个方子，生肉和熟肉一起卖，那不是更好吗？” 她姐姐平时没少照顾她，天气热见姐姐家的猪肉没少坏，她也着急。 马秀秀这话说完才发觉自己似乎没表达清楚，又补充道：“当然，这方子咱们不能白给，卖给他，或者跟我姐姐家合伙卖煮肉。” 这话说完，大嫂急了。 这么好的方子，就是自己家也能做了卤肉卖呀，为什么要给别人？ 又想到这方子跟她没关系，从头到尾，她因为怀着孩子也没动手帮忙，便没好意思开口。 沈蓉听了二嫂的话，便思索了起来，她不想让沈园知道，这些是她在弄，从而引起她的怀疑。 她直觉，沈园知道的东西，不止这些。 而且，沈园已经将卤肉做出来了，不日就要往镇子上卖。 跟陈家姐夫合伙，是最快，最有利，又稳妥的法子，最主要的是，不会暴露她自己。 沈蓉思索了片刻，心里便有了计较。 “二嫂，你先问问陈家姐夫，陈家姐夫要是同意，这生意尽早做起来。” 马秀秀哪里不知道沈蓉的意思，那沈园卤的猪大肠可是在他们之前就已经在做了，沈园随地都有可能拿镇子上卖钱，他们要是弄晚了，那就失去了先机。 “没问题，等这些煮好，我就跟你二哥拿一些卤的猪大肠和猪肉去我姐姐家” 事情说完，沈蓉和长生在娘家吃完饭，用荷叶包了些卤肠和卤肉回家。 而马秀秀装了两斤卤肉，跟沈二哥去了姐姐家。 这边，沈园的卤肉在下午晚饭前就出锅了。 刘氏闻到肉香味，不再说沈园败家，也不嫌弃东西埋汰，一连吃了好几块大肠，赞不绝口。 “娘，这味道这么好，可以拿去卖钱吧？” 沈园只是下意识这么一问。 刘氏点点头，脸上带这一丝满意的表情，难得夸了一句，“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不错，你等会儿装一些送到昭明书院去，明早上镇子的人多，你再拿去卖。” 沈园一想，也是这个理，早上赶早集的人多，那个时候去最好不过。 沈园便爽快答应了，她拿了些猪大肠去了趟顾昭明所在的私塾，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了顾昭明听。 猪大肠谁会吃？怎么可能卖钱？那不是浪费功夫么？ 顾昭明还没来的及尝，一听沈园的打算，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赞同的表情。 沈园见状，当即让他尝一下。 多一个人认同，她便多一份信心。 顾昭明有些犹豫。 “娘尝了也说好，说没有什么味道。”沈园劝道。 顾昭明一听刘氏也吃了，勉为其难尝了一口，这一吃，便上瘾了。 沈园卤的猪大肠味道不错，还有一丝辣味，她特意加了茱萸进去，虽然没有辣椒那种香辣，但味道还不错。 “园园，你这是怎么做的？这味道还真特别……如果你想用这个卖钱，肯定能卖出去！”顾昭明满脸惊喜。 沈园见顾昭明也看好这个，心里越发有信心，点头道：“家里供你读书，光靠种地肯定是不行的，这不，我就想着做点儿小买卖……” 顾昭明一脸感动的拉着沈园的手，“娘子，幸苦你了。” 沈园面露欣喜，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没错，她事业才刚开始，顾昭明对她的态度就跟之前不一样了。 “相公，你放心，我一定会挣很多钱的。”沈园信心十足。 第二天早上，不大的青石镇上居然出现了一种新鲜的吃食，煮猪大肠。 最让人感到新奇的是，那煮的猪大肠不说没有一丝难闻的臭味，居然还散发着一种让人食欲大增的香味。 最让人意外的是，还能免费试吃！ 第46章 抢生意抢到门口 沈园一大早来到青石镇的集市上，租好摊子，刚准备掀开桶盖，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大喊一声， “在那儿，肉香味是从那儿飘来的！”这道声音一落下，不少人便往这边方向冲过来。 沈园见那么多人往她这边跑过来，心中暗喜，看来她的手艺还真不是吹的，瞧才揭开锅盖，整条街都是卤肉香，眨眼的功夫便吸引了那么多人过来，不枉她昨天辛苦了一天。 沈园调整好脸上的笑容，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人。 “大家不要急，慢慢来，都……”话还没说完，便见那群人直冲冲从她摊子前面跑过。 这什么回事？ 沈园一愣，转头看向人群奔赴的方向。 那地方赫然便是陈记猪肉铺，但见肉铺门外围着不少人在吸着鼻子。 “哇！还真是肉香，咋这么香？” “可不是香么？还有一股呛人的辣味，这陈记的猪肉什么时候这么香了？” “这么香，我一定要买些回去尝尝。” “嗨！万一跟猪肉陈以前煮的肉一样的味道呢？” 说一样的味道，那还是嘴下留情了。 以前，天热的时候，猪肉卖不完，猪肉陈也有煮熟了卖的，用酱油跟盐煮，那味道啧啧……死咸死咸的，吃了一次，下次再也不想吃了。 镇子上不少人买过，一听这话，顿时犹豫了。 陈家姐夫被人揭了短也不气，笑呵呵地，扯着大嗓门，“这可不能怪我，天气热，肉不煮咸点儿，容易坏，猪肉哪有不好吃的？嫌弃的，那是日子过得太好了！今儿这些是我小姨子按照我特意找来的秘方做的，她那做饭手艺，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吃，闻到这香味了吧？这可不是我吹的！” 沈园看着人群那边，鼻尖是那熟悉的香味，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人群里头一个清脆的声音高声道：“每人撒暂（试吃）一次，不好吃不用买！” 一听说撒暂，大家顿时激动了。 那可是肉啊！ 哪怕难吃，还是肉，更何况还能白吃一次，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围观的人群中立即有人嚷嚷着要试吃。 “我来尝尝，要是不好吃，我可不买！”旁边米铺的刘东家立即挤上前。 别人怎么样，他不知道，他从天蒙蒙亮起便闻到了隔壁猪肉铺子里传来的香味，早就被折磨得不行了。 之前他还想着陈记的熟猪肉难吃，不能买，可会儿一听说免费试吃，第一个跳了出来。 马秀秀见长，立即用干净的剪子在锅里剪了一小截猪大肠放在小碟子里给米铺老板。 围观的人待看清是什么后，顿时炸开了锅。 “这是猪大肠吧？” “不可能？咋一点儿臭味都没有？还挺香的。” “没错，就是猪大肠，我不会看错的！” 围观的人又指着那截猪大肠讨论了起来。 米铺的刘东家离得最近，也将马秀秀刚才的动作看得最清楚，他确定那就是一小截猪大肠。 他好奇地看看那截猪大肠，又看看那黑乎乎卤汁，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这东西谁不知道臭哄哄的，没想到这小娘子煮出来的大肠，不臭不说，还卤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刘东家实在是好奇这么香的吃食，味道怎么样，也顾不得嫌弃，接过去便放入了嘴里。 东西一入口，那肥肠特有的韧性，弹牙的口感，还有那独特的麻辣咸香，一入口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只见他三两口将卤肠吞下，急忙道：“这煮大肠怎么卖？我一……两斤！” 刘东家自己也是开米铺的，知道分寸，也没说再免费尝一口，只说要买。 本来周围的人在等着刘东家评价一下陈记煮大肠的味道的，结果人家一开口，就是要买，这说明了什么？ 这猪大肠东西好吃啊！ “我要试吃！” “我也要试吃！” 马秀秀大家一人切了一小块试吃。 吃了后的反应都跟刘东家一样。 ”呀！好吃！这怎么卖？” “这辣哄哄的，也太对我胃口了！” “香！猪肉陈这怎么卖？” 青石镇在短短一天内竟有卤肉卖？ 沈园听到这儿，心里一咯噔，怎么会这么巧？ 沈园不信在这里居然还有比她的卤肉方子还全的卤肉，她挤进人群，当看到马秀秀在里面，顿时一惊。 “沈家二嫂，你怎么在这里？”沈园惊叫了一声。 在这里会遇到沈园，马秀秀心里多少有些准备，只见她笑眯眯道：“给我姐姐帮忙，天气热肉不好卖，我姐请我来帮着煮点肉卖。” 沈园看着那锅里的猪肉，心凉了一截。 那锅里头不只有猪大肠，还有猪肉，猪耳朵，猪脚……比她那单独的猪大肠丰富多了，就连味道也因为多了一种香辣味，闻起来比她的还香。 “哎，小娘子你买不买？不买别在前头挡着。” 后面的人见沈园站那儿半天都不走，急了。 沈园沉着脸，离开了人群，想到她的方子可是集了几千年的饮食经验汇聚而成，顿时又有了信心。 只见她站在摊旁高声喊道：“宫廷秘制酱香地花生，买一送一咯！” 沈园这一嗓子，将部分人的目光拉到了她那边。 只见她连忙掀开了木桶盖子，那相似的味道散发了出来。 “咦？这味有点像啊！” “不对，她那个好像没什么辣味。” “除了辣味，仔细闻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沈园抓紧机会对着木桶扇了扇，那香味更浓了。 这时，便有人问道：小娘子，你这怎么卖啊？” 沈园看了眼陈记铺子，没吱声。 她担心把价格说高了，到时候陈记卖得比她还低，可说低了，又不甘心。 陈家姐夫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他大方道：“为了感谢平日父老乡亲对我猪肉陈的关照，今天但凡买熟肉的一律削价一成，卤肥肠五十文一斤，削价一成，刘东家两斤九十文，谢谢惠顾！” 昨天，大姨子跟他提过急着做卤味生意，是因村里有人做出了卤味，担心被人抢了先。 陈家姐夫有心理准备，面上还是一派平静，反而帮妹妹马秀秀打下手的马枝枝气得不行。 这抢生意抢到门口了，太气人了！ 第47章 无人问津 大家一听价钱，刘东家还没说什么，旁边看热闹的人都炸了。 “什么？这不值钱的猪大肠这么贵？” “是啊！平时那猪大肠，送人都没人吃，咋卖那么贵呢？” “就是，猪肉陈，你也太黑心了吧？” 陈家姐夫苦笑，“唉！我这为了乡亲们吃上新鲜的猪肉，也是煞费苦心，这猪大肠是不值钱，可这熬煮的香料贵啊！ 特别是这里头还加了一种番外来的调料，那股子辣味，就是那番椒的味道，那东西更是贵得离谱，这可是我花了不少人情托人从外地弄回来的。” 陈家姐夫这话多少有些诚意在里头的。 他这话一出，大部分人都信了，但总有刺头。 “猪肉陈，你说是番椒就是番椒了？难道那辣味吴茱萸吗？”斜对面那个杂货铺的王东家摸着八字胡笑眯眯道。 陈朝的海禁还没开几年，这些番外来的东西，小老百姓们听说过，但能见到的人不多，更别说吃了。 “这番椒只辣不苦，茱萸辣中带苦，尝过的人应该都能尝出来。”陈家姐夫耐心道。 尝过的人纷纷点头，大家又看向沈园。 “小娘子，你这闻着也香，味道怎么样呀？” “是啊，你也给试吃一下呗！” 沈园对自己的东西，信心十足。 没听大家刚才说吗，那陈记以前没少卖煮肉，又老又咸，难吃得紧，就算沈二嫂子做饭手艺不错，也比不上她用后世最全的秘方卤出来的肉。 她微微一笑，“我这宫廷秘方卤制的酱香地花生，宫廷的，大家都懂吧？那是贵人们吃的法子，忙了一天，也就做出来这么一点儿，先到先得，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至于价格她闭口不谈。 虽然她说得好听，可惜大家并没有买她的账。 口空白呀谁不会说？ 卖东西，有几个不吹嘘的？ 那个说是皇帝吃过，那个说是哪个娘娘爱吃的，多得去了。 光吹，不给人尝尝，谁知道是什么味儿？ 一时间，谁也没说要买。 沈园也很为难，她一个人能力有限，做的实在是不多，这围着这么多人，要是个个都尝一块，那点儿卤肠，都不用卖了，直接送人得了！ 这边，马枝枝帮刘东家称好卤肠，刘东家接过卤肠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不错，这香辣味，甚得我意！” 大家看他吃得那么香，嘴里不停地分泌着口水。 “刘东家，真有那么好吃？”一个男人伸手想捻一块再尝尝。 刘东家立马往后躲了躲，顺道还白了说那话的人一眼，“你刚才不是尝过吗？” 马枝枝不愧是跟着孩子爹做生意的，连忙脆声道：“这卤肠不多了先到先得啊！” 刘东家这一吃，大家也不犹豫了，谁不知道刘东家是个出了名爱吃，会吃的？ 他说好吃，那就一定好吃！ “我要半斤。” “我也要八两！” “给我切一斤！” 大家看着锅里的肉大肠越来越少，都抢着买。 一眨眼，卤肠卖完了。 马枝枝又脆声道：“卤肠卖完了，咱们家还有猪头肉啊！软糯弹牙，清爽不油腻！大家来尝尝啦！” 马枝枝第一个给刘东家切了一块，又切了些肉片给大家尝。 “先尝后买啊！” 没抢到猪大肠的人刚有些失落，没想到还有其他的，也顾不得尝了，张口就是一斤，半斤地买。 不一会儿的功夫，锅里的卤肉便卖完了。 陈家j夫妇没想到第一天生意竟这么好。 昨天，沈二哥和马秀秀说明来意，猪肉陈尝了卤肉后，立即想到这方子能解决他夏天猪肉卖不完肉问题，忙不迭便答应一起合伙。 以前他卖不出去的猪肉也煮熟了卖，可煮出来的味道就那样，买的人也少，最后都是自家人吃了。 卤肉生意有三家掺合，三家都出了一些本钱。 因沈蓉出方子，占两成，这两成利里头包含了，干辣椒供应。 当然，干辣椒按照每两二十文的价格从六奶奶那里买。 二嫂马秀秀也出了部分本钱，平时由她来做，占三成股。 陈家占五成股。 沈蓉对于这个安排很满意。 事情谈好，当天晚上，马秀秀和沈二哥便带着买剩下的猪肉拿回家卤，沈家厨房上半夜就没歇过。 次日一大早，沈二哥挑着两个盖得严严实实的木桶，跟马秀秀一起上镇子，沈蓉不放心，也跟着一起。 只不过，她从头到尾没有露面， 但，她有提前给大家透露了可能会有人抢生意的事。 陈家姐夫倒是不担心有人上门抢生意。 他父亲在镇子上卖了几十年的猪肉，他十几岁就在铺子里帮忙，如今也有十几年了，在这一块儿，多少有面子在，只要味道不差，谁也抢不走他的生意。 事情发展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沈园在旁边站着看了半天，愣是无人问津，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 既然来都来了，她便没打算就这么回去。 摆摊不行，那就走高端路线。 沈园深深地看了陈记猪肉铺一眼，离开集市，来到了镇子上最大的酒楼来福酒楼大门前 来福酒楼足有两层楼，门中间上面是缠着红绸子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来福酒楼”四个大字。 门两边的柱子挂着一长串大红灯笼，每个灯笼上还用毛笔写着“来福”两个字。 沈园打量了一番，抬腿便走了进去。 此时快到饭点了，大堂里坐了几个客人，几个伙计也在进进出出地忙着。 沈园随手拉了个伙计道：“小二，我有事要找你们的掌柜。” 那个伙计也没有不耐烦，“小娘子，你找我们掌柜有何事？” 沈蓉对自己做的卤肉有信心，更对后世总结下来的方子有信心，更不信短短一个上午，陈家猪肉铺的卤肉还能卖到了酒楼里？ “我找你们掌柜有生意谈，还请掌柜的来见。” 伙计将沈园打量了一番，沈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见她举止不像普通的村姑，便将掌柜找了过来。 “抱歉，这个我们酒楼不需要。”刘掌柜只看了一眼，就失了兴趣。 “掌柜的，你没尝一下，怎么知道不需要呢？” 刘掌柜见沈园誓不罢休，只好拿筷子尝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便让小二切了些卤猪肠进来。 “小娘子，你做的卤肠味道不错，不过还是比老朽楼里的差了点儿。” 沈园一看，她总觉得跟陈记猪肉铺子的很像。“这好像跟陈家猪肉铺一样。” 刘掌柜点点头，“这就是他家的，今早下面的人去订猪肉，猪肉陈给推荐了一些卤肉，没想到，卖得还不错！” 刘掌柜的意思很明显，陈家卤肉味道好，且两家本就有来往，如果你要是想推销卤猪肠，肯定是不行的。 沈园听他这么说，心凉了半截。 青石镇本就不大，集市上有陈记猪肉铺，最大的酒楼又跟陈记有生意来往。 她的卤肠，怕是卖不出去了。 沈园垂头丧气地从酒楼出来，一抬眼看到对面悦来酒楼，眼里顿时又迸出了希望。 悦来酒楼是青石镇第二大的酒楼，只有一层高的楼，外面看着也没有来福酒楼上档次。 可此时，沈园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将东西卖出去，管他酒楼大不大。 她挺了挺胸膛，进了悦来酒楼。 第48章 再出点子 半刻钟后，沈园一脸喜滋滋地，背着空背篓从悦来酒楼里走了出来。 她做的卤猪肠全卖完了。 她就知道，这么好吃的卤肠绝对能卖出去。 这边沈蓉见沈园并没有将生意做起来，跟二嫂说两句话，便准备回桃花村。 “二嫂，咋们做的卤肉都是有辣味的，不太适合老人跟孩子吃，要是有一部分不辣的卤肉就更好了。” “我刚才也是那么想的，咱们的辣子放得虽少，可总有吃不惯的，咱们想到一处去了。你跟阿长先回村子，我再试着煮一锅不辣的。” “嫂子这方子，你……” “你放心，我晓得方子的重要性。” 沈蓉以为沈园会放弃做卤肉，结果当日下午，顾家院子里又飘出了肉香味。 沈蓉面无表情地望着顾家的方向。 这时，一颗红艳艳的糖葫芦出现在她面前，捏着糖葫芦的那只大手，无比熟悉。 “吃糖葫芦，甜，开心。”长生眨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沈蓉。 沈蓉心下一松，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是昨天给他买的糖葫芦，没想到竟还没吃完。 “谢谢你，长生，我不吃这个，我想吃你兜里的枣。” 长生一听这话，大手将胸口的布兜一捂，糖葫芦也不给沈蓉吃了，捂着兜跑了。 “小气鬼！”沈蓉嘟囔了一句， 亏她刚才还有那么一丝丝感动。 这日，沈蓉在院子里认草药，便见到沈园背着背篓从门前路过，脸上还带着愤怒。 却说，沈园昨日卤了些猪肉和猪大肠，次日一早租了沈老头的牛车送到镇子上，结果，那酒楼的掌柜居然反悔，又不要她送来的卤肉了。 沈园一个现代灵魂，还是个日日点外卖的宅女，平日就不怎么下厨，那厨艺可想而知，哪怕方子好，在她手上也发挥不出最大的优势。 她做出来的东西，要是没有陈记卤肉在前，倒也不失美味，可惜有了对比，价格，味道，谁不选更有优势的陈记呢？ 沈园以为她跟掌柜的签了契约，应该不会有变故，花了不少钱买了肉，可没想到对方说变卦就变卦，简直欺人太甚。 沈园嚷嚷着要报官，掌柜的也不怕她。 “你要报官尽管去！人家陈记卖五十文一斤，你卖多少？八十文！就是到了官老爷那儿，我也是有理的一方。” 悦来酒楼跟陈记肉铺没什么来往，自然不知道陈记出了个新吃食，他在尝到沈园拿来的卤大肠时，一时间惊为天人，听说猪头，猪肉都能做，他当即就订了十斤卤肉。 两人还签了契约。 结果，下午一个吃过陈记卤肉的食客见他家也有卤猪肠，便点了一份，东西一入口，对方就嚷嚷着这不是陈记的卤大肠。 陈记卤大肠是香辣味的，他做好这一口，可这个除了咸香，只有吴茱萸的苦辣，关键还不咋新鲜了，跟陈记的没法儿比。 “掌柜的，你这不是陈记的卤大肠吧？” 当客人介绍了陈记猪肉铺子的卤肉后，他当即明白自己是被人给坑了。 这不，次日沈园再上门，直接被伙计赶了出去。 沈园当即明白，卤肉的生意是做不成了。 最少在这镇子上是卖不出去了。 除非她去县城。 可青石镇是离县城最远的小镇，去一趟县城，坐马车都得一天时间。 她卖那点儿卤肉挣的钱，都不够车马费。 沈园不甘心，她来到陈记猪肉铺不远处，盯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这陈记怎么会有卤肉的方子？ 那味道竟比她做的还香，这也太巧了吧？ 可转而又想起来，陈记以前猪肉卖不出去，用酱油和盐煮熟了卖，被大家抱怨肉难吃的事，又打消了怀疑。 更何况，她可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卤肉的方子。 沈园再不甘心，这个赚钱大计终究是胎死腹中了。 她背着卤肉回到桃花村。 刘氏见她拿着东西回来，顿时变了副嘴脸。 “没本事还瞎逞能，一个女人家，天天在外头抛头露面，不守妇道！你把家里那两亩地给伺候好，比什么都强！” 沈园气得发抖。 这老虔婆！ 昨天她挣了钱回来，她可不是这个嘴脸！ 沈园气得放下东西就跑了出去。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跟那老虔婆打起来。 沈园一口气跑到村中心的老皂荚树下，望着头顶的烈日，想到兜里那仅剩二十文钱，心里是迷茫又惶恐。 她以为凭借着一个方子，便能开启自己的事业，可没想到出事不利，张氏给她的那几两银子都打了水漂。 她如今再想做点儿啥，没有本钱，没有路子，更没有人脉，想干点什么，都十分艰难。 这时，长生从树洞里钻出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抬腿便离开了老树下。 沈园望着长生的背影，想到被她害得嫁给长生的沈蓉，不知怎的，此刻她很想见见三娘。 她这么想着，人也跟着长生后面走着。 沈六奶奶家院子里，沈蓉正在记草药呢！ 沈蓉见到长生进来，连忙道：“回来啦！” 长生没搭理她，抬脚就进了屋。 沈蓉撇了撇嘴，这家伙，不就是刚才她没记住药名，嘟囔了一句：自己不能比不上一个傻子，结果被耳尖的长生听到了，他霎时将手里的草药往簸箕里一摔，转身就跑出去了。 现在回来都不理自己了。 沈蓉摸了摸鼻子，便看到长生后面的沈园。 “三娘，你在做什么？” 沈园从门外走了进来，刚才那一幕她看在眼里，见长生傻里傻气的，心里竟莫名有些开心。 “我跟着六奶奶学着认识一些草药，以后也能在山上采药卖钱。”沈蓉大大方方道。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桃花村就那么大，附近的村子就那几个，村民们生病也不是个个都愿意花钱治病的，靠六爷爷治病养家，有点儿难，六爷爷和六奶奶平日也靠着采药卖钱。 沈蓉这么说也正常。 至于学医术的事，沈蓉没必要跟沈园说。 沈园看着那簸箕里的草药，陷入了沉思中。 采药…… 沈园忽地眼睛一亮，她突然想起来书里有一个跟采药有关的情节。 大青山里面那头有个村子，在七月初时，那个村里有个采药的村民，在一处山崖下无意救了一个贵人，那个贵人为了感谢救命之恩，送钱送房子不说，还把那村民全家带到了县城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只要她救了贵人，那便算抱上了大腿，以后…… 第49章 进山采药 沈园喜滋滋地想着，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那事发生的时间，到底是哪天来着？ 绞尽脑汁想了一通，她才想起来好像是七月初来着，具体是哪天，书里没写。 现在已经是六月二十八了，马上就要进七月了，离贵人出事没几天了。 沈园想到自己马上要迎来翻身的机会了，心里喜不自胜。 真没想到，这沈三娘还是她的缪斯，每次来找她，她都能想到一些点子。 沈园越想越激动，脸上都开始泛红。 沈蓉虽不懂沈园口中的缪斯是什么，但将这事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这顾昭明的命可真好，两世都有冤大头，费尽心思供他读书，不过，沈园想带着顾昭明抱大腿，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沈园有了目标，一扫刚才进门时的颓废。 “三娘你能不能教我认草药？” 学会了认草药，过两天她就以这个点子进山。 沈蓉一脸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园园，我也是今天才跟着学，什么都没记住，哪能教你，可别误了你。” 沈蓉自是认得一些常见的草药的，但，她凭什么要教沈园呢？ 如果沈蓉经过后世网络的洗礼，必定知道一个能生动形容她两关系的词，“塑料花姐妹”。 沈园听了后也没勉强。 她想上山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免不了被刘氏阴阳怪气一番，不过只要她抱上大腿，一时的委屈，算不得什么。 沈园卤肉生意没做起来，沈蓉有喜有忧。 喜的是她达到了目的，忧的是，她没想到沈园竟这么快又想到了法子。 大青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光山头便有好几个，但，能叫得上断崖的地方，也不少。 想到这儿，沈蓉有些发愁，她自然是不想沈园搭救了那人。 幸好，沈园只知道时间是在七月初，具体是哪天，她并不知道。 她想在沈园面前救人，必须得提前准备起来。 下午，她以家里草药是晒干了的跟新鲜的不一样为由，打算让长生跟她一起进山学采药。 六爷爷见沈蓉学习态度良好，自然不会阻止，给沈蓉准备了把小药锄，一个小背篓，让两人在大青山外围转转。 次日，天刚破晓，沈蓉一早和长生吃了早饭，装了些水和干粮，便向着大青山那边出发了。 两人一连走了两个多时辰，太阳都快升到了头顶，长生顶着一头汗坐在树下喝水，精神有些萎靡。 “三娘，回去。”长生眼巴巴地看着长生。 沈蓉摇了摇头，“长生，爷爷奶奶平日采药比咱们走得还远，你可是个年富力强的小伙子，总不能比两位老人还差吧？” 沈蓉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也算是摸清楚了长生的性子，别看他呆头呆脑的，最受不得激。 长生一听这话，果然不说话了，一脸沉思地看着脚下的杂草。 沈蓉又道：“爷爷奶奶总有老去的一天，这活儿咱们早晚要接过来，早点儿接过来，两位老人也能早日放心不是？” 长生抿着唇，脸上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抗拒了。 其实，沈蓉也能理解长生，两个多时辰的山路，别说长生，就是她也累得也快抬不起脚了。 不过，在想到沈园会借此机会抱上贵人大腿，然后带着顾昭明翻身，心里的不甘给了她无限的力气。 两人在山里转了一天，倒是找到了几处断崖，自然，那些断崖下均不见人影，沈蓉也不失落。 事情在七月初发生，现在才六月二十九，还差两天呢！ 她之所以这么早上山不过是想着多熟悉一下山路，早做准备。 两人在山里转了一个白天，直到倦鸟归巢，日暮栖林，长生才拖着沈蓉从山里出来，他身后的背篓上装了一篓子的草药，都是在长生帮着挖的，别看着长生呆呆的，挖草药倒是又快又熟练。 到家时，两人均是一脸疲惫，长生到底是男人，平时又没少上山下水的，那样子倒还好，可沈蓉受了老大罪了，鞋底都磨破了，脚底钻心的疼。 晚上洗漱后，沈蓉在油灯下，拿着绣花针挑着脚底下的泡，她边挑边龇牙咧嘴的。 太疼了！ 沈蓉吸着冷气。 长生坐在床上，歪头看着沈蓉，道：“明天我不上山。” 不上山怎么行？绝对不行！ 沈蓉抬头看向长生，急道：“我白天跟你说的你忘了？” 长生抿了抿嘴，“你受伤了。” 沈蓉急忙道：“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真的！你明天还跟我上山去，我有好多草药还不认识呢！” 沈蓉不敢一个人进山，那山里谁知道会有什么人在里头转悠？ 长生别看呆呆的，可人高马大的，带出去，只要不说话还是挺能唬人的。 再说了上辈子被二流子追的事，她一直心有余悸。 长生见沈蓉的脚并没有记忆中那样流血，以为真没事，便点了点头，“那行吧！你可要好好学。” 沈蓉挑破了脚底下的泡，上了药便睡了。 次日一早，沈蓉的脚已经不疼了。 这日两人出门较晚，在路上居然遇到了背着背篓的沈园。 “三娘，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沈蓉不动声色看了沈园身后的背篓一眼，“采药，爷爷奶奶年龄大了，我想早点儿把活儿给接过来，你呢，这么早去做什么？” 沈园不自在的笑了笑，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沈蓉，她跟刘氏说去挖草卖钱的借口在三娘这儿可不好使。 只见她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个理由，小声对沈蓉道：“上次我挖了人参的事，你知道吧，我这次想上山碰碰运气。” 虽说是七月初，那贵人才会被救，可万一贵人遇险在七月初之前呢？ 沈园觉得，自己还是早点儿去蹲人比较稳妥。 沈蓉听到这处心声，心下一沉。 看来沈园这次是势在必得了。 沈蓉从没想过在沈园面前暴露自己。 她上一世，只一心埋头苦干，操持顾家生计，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沈园不一样，在她眼里，这里发生的事是她口中那本书里的故事情节，且她知道那些故事情节。 她不引起沈园的怀疑，她便能通过沈园心声，破坏顾昭明的青云之路。 第50章 血迹 遇到沈园对沈蓉来说，是意料之内的事。 沈园因为有自己的打算，便没提要跟沈蓉同行。 沈蓉也故作不知，两人来到南边大青山山脚下，便默契的分开了。 上山的小路不止一条。 沈蓉这次跟长生换了个方向走，两人在山里消磨了一上午。 长生的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来，沈蓉才惊觉已经到了中午。 沈蓉将早上准备的饼子拿了出来。 天气热，为了能让饼子经放些，做得硬邦邦的，沈蓉想到早上遇到沈园的事，都没什么胃口。 沈蓉没胃口，累了一上午的长生，显然胃口很好，只见他三两口将饼子吃完了，又拿起水囊咕噜噜喝了几大口水，这才靠坐在树下，眯着眼睛休息。 按照长生以往的饭量，一个饼子必定是吃不饱的，沈蓉想了想，将手中的饼子一分为二，拿着半张饼子递到长生面前，“长生，你再吃半个饼子吧！” 要不是怕自己一点儿都不吃，下午会饿得没力气走路，拖累长生，沈蓉半张饼子都不想吃。 长生听到沈蓉的话，睁开了眼睛，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半张饼子，好一会儿，道：“你的。” 沈蓉将饼子往他面前送了送，“我给你，就是你的。” 昨天中午长生吃了一张饼子，下山时，那肚子叫了一路，回到家，愣是比平时多吃了三碗饭。 沈蓉早上倒是想多拿两个饼子给长生，可六奶奶过日子是个细致人，撇开早饭，便只多蒸了两个饼子。 谁知沈蓉都这么说了，长生还是没接，反而摇了摇，道；“爷爷说了，吃东西要让着媳妇儿，没吃饱，肚子会饿的。” 沈蓉捂着肚子，“我肚子小，吃半个就饱了，你帮我吃了呗！” 长生看了看沈蓉那纤细的腰身，果然肚子很小，还没有他一个巴掌大，难怪吃不完一个饼子。 似乎看明白了什么，长生这才接过那半张饼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完后，他脸上带上了一丝满足。 歇过晌，沈蓉揉着发酸的腿再次站了起来。 “长生，别睡了，我们出发吧！” 长生听到沈蓉的话睁开了眼，只见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嘴里嘟囔着：“有坏人。” “你说什么？”沈蓉一时没听清。 长生像是没听到沈蓉的话似的，依旧直愣愣的望着前面的林子。 沈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多想。 长生平时没少看着一个地方发呆，有时嘴里还喃喃自语，沈蓉刚开始还有些奇怪，时间长了，她也习惯了长生的小习惯。 沈蓉背着背篓，往前面的林子里去。 长生站了起来，走在沈蓉身边。 在进入林子后，沈蓉感觉到长生的身体有些紧绷。 这边林子在山的北边，背阴不说，林子里还有些暗，一踏进林子，就跟进了一个黑沉沉的世界似的。 沈蓉汗湿的衣裳贴在身上，顿时冷得打了个哆嗦。 她不自觉靠近了长生一些，长生任由她靠近，许是觉得沈蓉走得太慢，还伸出手拉着她的胳膊。 密林里一片寂静，鸟声，知了声，一律没有，只能听到脚踩在枯叶上的沙沙作响声。 不知怎么的，沈蓉觉得自己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那盯着她的目光很危险，很危险。 沈蓉在那个说点啥儿，侧头看了眼长生，见他依旧木着一张脸，眼里是藏不住的傻气。 她刚想说要不要看看这里有没有草药，一道白光从不远处的树上的枝叶里一闪而过，下面一截黑色的衣裳从树上露出一角来，而树干上还有几点血迹。 沈蓉看得很清楚，那道白光是刀。 那树里头藏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还有那树干上的血迹…… 沈蓉吓得差点儿没惊叫出来。 幸好理智还在，想到自己现在正被疑似坏人的人盯着，她不敢立马收回往侧边看的目光，只得将目光慢慢地挪到长生脸上，忍着抖手的冲动，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垫着脚给长生擦了擦汗。 “你都出汗了怎么不知道擦一擦？今儿采了药，明儿咱们歇一天吧！” 长生看着沈蓉眨了眨眼，“哦。” 沈蓉这番话自然不是真的跟长生说的，她是想告诉藏在暗处的那些人，自己只是进山采药的村民，什么也不知道。 沈蓉从没觉得大青山的密林那么大，那么难走。 她提着一颗心，感受着身边那危险的目光，走在看不到烈日的林子里，从没觉得这么难熬过。 此时，她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平安地走出这片林子 可现实并没有如沈蓉的意，她跟长生刚走出林子，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被眼前那滩血迹给吓懵了。 那血一路朝着西南的方向一路向前。 沈蓉吸了冷口气。 长生看到那滩血，“有人受伤了。” 沈蓉连忙捂住长生的嘴巴，“那是猎人打猎呢！那猎物受伤了不得流血吗？” 长生拿开沈蓉的手，“哦。” 沈蓉此时，有些犹豫，那受伤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贵人，如果救人非不可要拿小命换，沈蓉肯定不乐意啊！ 可这会儿要是掉头回去，不说会不会碰到那藏在林子里的人，便是走到了这一步，又放弃，沈蓉是一万个不甘心。 沈蓉想起那个神秘的空间，心里顿时多了一丝底气。 沈蓉努力忽略草丛里那滩血，温声道：“长生，你看看这附近有什么草药？我们采些回去吧！” 长生果真在四周找了起来。 沈蓉紧紧地跟在长生身边，不一会儿，两人离开了那块地方。 那种被盯上的感觉终于不见了，沈蓉狠狠地松了口气。 结果，一转身，便看到不远处的树下，一个黑衣人，拧着另一个灰衣人的脖子，不知道那灰衣人说了什么，只见那人的手一用力，那灰衣人的脑袋立即垂了下来。 沈蓉看得心脏差点儿没从嘴里跳出来，当即就要蹲下藏起来。 可身边的长生，完全没发现对方的危险，直愣愣地站在那儿看着那边。 沈蓉就是想拉他躲起来都来不及了，那黑衣人危险的目光如刀子般冲两人射了过来。 “跑啊！”沈蓉心脏一紧，腿比脑子反应还快，低喝一声，扯着长生，冲另一个方向狂奔。 第51章 坠崖 沈蓉不敢回头，她听到身后之人步步紧逼，脚步声也离他们越来越近。 “跑快点儿！”沈蓉忍不住出生催促。 长生听到沈蓉语气里的焦急，一反平日慢悠悠的性子，他反客为主，大手拉着沈蓉，带着沈蓉拼命地跑了起来。 树枝，荆棘啪啪打在两人身上，他们都顾不得疼，也顾不得看清脚下的路，只拼了老命地往前奔。 这时，一道寒光从两人身后飞射过来，沈蓉偏过头余光看清了那道寒光，赫然是一把长刀。 沈蓉想拉着躲避，奈何身体不听使唤，只一味地被长生拉着往前奔，就在那长刀冲着长生后背而来时，突然，她脚下一空，她跟长生都跌入了悬崖，那把刀从长生的头上飞过，插进了对面树干之中。 悬崖两岸草木林立，若不是两人正在下坠，哪里会想到这灌木林里有一条窄窄的悬崖。 黑衣人见那两个村民在他眼皮子下消失不见，便知道此地有蹊跷，小心地来到崖边，果然一道两丈宽的悬崖映入眼帘。 悬崖两岸草木茂盛，若不是近距离查看，谁能想得到这里竟有一处百丈深的悬崖？ 那悬崖壁边上尽是草木，下面是个什么情况，也看的不大清楚。 “老大，咱们要不要下去查看一下？”黑衣人身后走出来三个黑衣人。 这三人便是刚才在林子里的杀手，虽然他们的任务是来杀人的，但他们又不是杀人狂，见长生和沈蓉只是两个普通村民，什么也不知道，便想着放两人一马。 可没想到竟被他们看到了老大灭口的一幕，这下子，就算天王老子来，这两人也活不得了。 那头儿将崖两边仔细观察一番，道：“找条路，下去看看死了没？要是没死，再补两刀。” “是！”一声令下，其他黑衣人在四处找起下崖的路来。 长生和沈蓉掉下悬崖，并没有直接掉下崖底，而是在落崖不久后，被一棵树给托住了，若不是这样，凭这百来丈深的山崖，两人今天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两人趴在大腿粗的树干上，模样好不狼狈。 长生脸上被刮了不少口子，胳膊也被划破，流了不少血，他横在树干上，眼睛闭得紧紧的，似乎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拖住，慢慢地挣开了眼。 这一睁眼，便看到那百丈深的崖底，魂儿差点儿没被吓掉。 “啊！”长生惊叫一声，身体顿时有些失衡，人险些从树干上掉下去。 “长生，快抱着树啊！”沈蓉一回头，便看到这一幕，心脏差点儿从跳出来。 幸好长生还算听她的话，他用那两只血淋淋的胳膊，死死地抱住了身下的树干，眼睛却还瞪着下方，身体不住地发抖。 沈蓉提着的心暂时放下来一半，她此时的处境也没好到哪儿去，她趴在树干两个分叉的枝上，树枝不粗，随时会断裂。 此时她全身都疼，但她顾不上身上的伤，她现在必须稳住长生。 她将长生带出来，必须要将人活着带回去。 “长生，你别往下看，你闭上眼睛，马上就安全了。” 刚才情况紧急，她一心逃命，身后的黑衣人追得还紧，她完全没机会带长生进那个神奇的空间，这会儿，两人在崖壁上，被茂盛的草木挡着，黑衣人也没追上来，也算是进空间的好时机。 长生听到沈蓉的声音，慢慢地侧过头，望向离他不远的三娘。“三娘，我怕……” 沈蓉看到长生那双因恐惧瞪得大大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愧疚。 明明都说好了，这辈子她要护着长生，护着他长命百岁，可结果还是她将长生拉入了险地，面临着随时丧命的危险。 “长生，别怕，你别动，我来拉你，咱们等会儿就回家。”沈蓉慢慢地往下移动着身体。 沈蓉此时，什么也想不到了，来的目的也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沈蓉抱着树干，慢慢地，一点儿一点儿地往长生那边挪着。 一根树干，长生在靠着墙壁的那一边，沈蓉在外头，两人的距离有两尺多宽。 两人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沈蓉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往那边挪着。 这时，两人头顶上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沈蓉侧耳听了会儿，听到黑衣人说还要补两刀，一颗心紧紧地揪在一起。 她定了定心神，颤抖着身体，慢慢往长生那边挪，结果刚身体刚动过动，树就微微摇晃了起来。 长生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想尖叫，突然想到头上那些坏人，慌忙捂住嘴巴，树摇晃的幅度更大了。 沈蓉死死地抓着树干，克制着手抖，继续慢慢靠近长生。 “长生你别动，我马上过来。”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近，沈蓉向长生伸出胳膊。 “长生，你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就能离开这里，相信我！” 沈蓉打算将长生放进那个神秘的空间里，至于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打算进去。 那空间从哪儿进，就从哪儿出，她进去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进去后，她出来时要是没及时抓住树干，掉了下去，那还不是害了长生吗？ 长生果然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沈蓉终于抓到了长生的胳膊，她按耐住心里紧张，想着那个神秘空间，默念着：长生要进去。 念头刚起，长生便消失在沈蓉的眼前。 沈蓉看着黑压压的崖底，现在只自己一个人在，她心里比刚才还害怕。 刚才有长生在，多少有个伴。 可此时，只有她一个人挂在树上，崖底的阴风往她身上吹着，乌鸦呱呱地叫声在她头上盘旋着，侧上方，还有枝叶的窸窣声，沈蓉知道那是那些黑衣弄出来的动静。 沈蓉慌了，刚才一心想着救长生的镇定不翼而飞，她只觉手脚发软，不听使唤，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这崖壁上方草木繁茂，可下面照不到阳光的地方才寸草不生，沈蓉所在的地方正处于两边交界处，身下除了光溜溜的树干，一片遮挡的树叶都没有，压根儿没法藏身。 此时，侧上方草木被砍伐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 第52章 绝处逢生 眼见着黑衣人要发现自己，沈蓉急得满头大汗。 她绝不能在这里等死！ 她还没看着顾昭明跌入泥里，还没有把长生好好的送回家。 她一定要活下去！ 沈蓉拼了命地往树根那边躲去。 就在她靠近石壁时，发现大树根部上面的石壁隐约露出来一条裂缝，那裂缝看不出来有多宽，只因那裂缝大半被厚厚的藤蔓掩盖着。 沈蓉抖着手，忍着身上的疼，抱着树干一点儿一点儿地支起身来，努力地伸手往上面够。 那藤蔓离树干有两尺来高，等她坐在树干上后，她紧张地拨开那片藤蔓，才发现里面的裂缝比她以为的还要大，待沈蓉抬头看清里面的情况后，惊得差点儿没尖叫起来！ 果然，老天爷还是照顾她的！ 那藤蔓里面的缝隙居然足足有一人宽，她躲进去完全不成问题。 沈蓉按耐住激动，够着身子，慢慢地爬进裂缝，她不敢站起来，生怕弄出一点儿动静将黑衣人引过来。 直到她整个人都爬了进去，然后转身用藤蔓将那条缝隙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沈蓉才松一口气，侧方传来了说话声。 ”老大，下面是暗河，那两个村民应该是落入了河中。” 那声音离她所在的地方很近，沈蓉憋住呼吸，动也不敢动一下。 “走！下去看看，那两个村民必须得死！” 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又是一阵杂乱的草木窸窣声，半刻钟不到，一切又归于平静。 沈蓉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人走了，这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开始担忧，她该怎么离开这里。 见这块地方不小，沈蓉意念一动，便进了空间。 空间里，长生正喊着沈蓉。 “三娘，三娘！” “长生，我在这儿。”沈蓉一进空间，也不知是不是放松下来的缘故，顿时感觉身上没那么疼了。 长生转过头来，见果然是三娘，拍着胸口，“三娘，你怎么不见了？” 沈蓉想到上次带侄女进来避险，侄女说这是山神的神通，顿时便有了说辞。 “刚才山神爷爷救了咱们，我去跟山神爷爷道谢，来晚了点儿。” 长生眼睛顿时瞪大了，看看四周的白雾，又看看那棵近一人高的人参，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蓉将长生全身检查了一遍，见他身上都是一些浅浅的刮伤，还好他胳膊上伤口不深，已经不流血了，心下松了一口气。 她从长生背后的背篓里，找了几颗草药，嚼碎后，敷在他胳膊的伤口处。 刚才落下悬崖，长生的背篓也没掉，因为有盖子，里面的东西倒是没少。 上了药，沈蓉扯了扯长生的手，“长生，山神爷爷说我们已经没有危险了，要送咱们出去，你把眼睛闭上吧！” “哦。”长生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沈蓉暗自松了口气。 幸好长生是个傻的，什么也不知道问，要是换了别人，她可没那么容易混过去。 沈蓉拉着长生的手，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去，只听她道：“长生，今天这事，你可不能在外面说，万一黑衣人找过来又拿刀砍咱们，咱们就没命了，还有山神爷爷给我们躲难的地方咱们也不能说，咱们可不能连累山神爷爷。” “嗯！”长生闭着眼郑重点了点头。 沈蓉这次拉着长生出了空间。 睁开眼，两人出现在石缝中，那石缝虽只有一人宽，可那缝隙蔓延至里头，不知有多长。 裂缝口被藤蔓挡着，里头的情况看不真切，但能看到里面有一道微弱的光。 沈蓉带着长生向里面走去。 正走到一半时，沈蓉看清楚了，前面不到一丈远的距离，便是到头了。 沈蓉看着那上方衔接得死死的岩壁，心下有些奇怪，这里可不像有光透出来的地方。 果然，带她又往前走了几步，便发现右手边的岩壁上泻出一道微弱的光，那光是从岩壁缝里透出来的。 有光，便有出口！ 沈蓉想到这个可能，心里一阵澎湃。 她快步来到那石壁前面，果然在与地面接触的地方找到了宽高近一尺的裂缝。 沈蓉看了看长生，这个洞，她自己倒是钻得进去，可长生那大块头，就没那么容易。 沈蓉看着脚下的土，“长生，你拿药锄挖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洞挖大一点儿。” “哦。” 长生从背篓里拿出小药锄，吭哧吭呲地挖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个洞果然变大了不少，沈蓉估摸着大小，见挖得差不多了，便让长生收了小药锄。 “长生，我先进去，你跟着我后面进来，知道吗？”沈蓉交代一句，便侧身爬向洞口。 沈蓉个子小，很快就爬了进去。 她一进去，便发现这里面是一个山洞，上方有一个口子，那光便是从那里进来的。 沈蓉来不及仔细观察山洞的情况，一回头，便发现长生背着药篓，卡在了洞口。 沈蓉哭笑不得，“长生，你的背篓太大了，你先放在洞口外，等会儿你过来了，我再给你拿过来。 那么大的背篓，如果沈蓉不是有空间，还真不好拿进来。 “哦！” 长生也发现是因为背上的背篓，自己才会卡在洞口，无法进去。 他重新爬出去，将背篓取下来，放在洞口边，然后慢慢地从洞口爬进来，这次没了累赘，他爬得很顺利。 等他进来，沈蓉半个身子探出洞口，将背篓放入空间，人进来后才将背篓拿出来。 沈蓉还来不及转身，便听到长生嘴里喃喃道：“有人。” 沈蓉霎时一惊，她立即想到了追杀他们的黑衣人。 她抬手把长生往后一拽，猛然回头，便看到山洞最里面的巨石下，那块不起眼的地方，竟躺着一个红衣男子，他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跟个死人似的。 呼！ 沈蓉深呼一口气，还好，那人身上不是黑衣裳，是红衣！ 第53章 阴魂不散 沈蓉松了一口气，却见长生直直向那人走去。 她只好也举着小药锄也跟了过去。 沈蓉实在是被黑衣人弄怕了，拿锄头也是为了以防有个万一。 两人慢慢地靠近那边，待两人走近了，沈蓉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她两辈子都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的男子。 长眉入鬓，鼻梁高挑，苍白的唇，不薄不厚，中间竟有一颗圆润的唇珠。 男子着一身暗红锦袍，静静地躺在地上，修长的白皙的双手放在胸前，丝毫不显狼狈。 顾昭明和长生算是村子里长得最俊的后生了，可跟这人一比，还是差远了。 沈蓉看了看长生，又看了看那男子，这男子哪怕就这么躺着，身上也有一种独有的贵气。 沈蓉想到了沈园想抱大腿的贵人。 难道这人是沈园口中的贵人？ 不会那么巧吧？ 不过，不管这人是不是贵人，沈蓉作为一个准大夫，她绝不能什么也不做。 六爷爷告诫过她，作为一个大夫，医术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医德，见死不救，那就妄为大夫。 沈蓉弯腰伸手探了探鼻息，发现这男子还有呼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虽然，沈蓉才认了几天草药，不会把脉，也不会看病。 但，她靠近后发现，这人身上的衣裳并不是红色的，而是白的，衣裳上的那红，分明是鲜血给染红的。 他腹部有伤口，那伤口还在往外淌血。 沈蓉的手抖了抖。 他不会是被那些黑衣人给伤的吧？ 沈蓉顾不得多想，扒开伤口处的衣裳。 “长生，你看着这人一会儿，我把草药处理一下，给他上药。” 给伤口上药，沈蓉在嫁给长生没多久，她跟着爷爷就学会了。 沈蓉将止血药捻碎，给他腹部敷上了草药，用布条绑好。 当然，那布条是从那人身上的里衣撕下来的，她跟长生又是挖药又是逃命，又是坠崖的，身上的衣裳早就脏得不成样子了。 两厢对比，还是那男子身上的里衣比较干净。 这男子身上不止一处伤，胳膊上，腿上的刀伤深可见骨，沈蓉一一给他上了药。 许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只见那男子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但人依旧没醒。 处理好伤口，沈蓉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长生看看沈蓉，又看看躺在地上的男人，将给腰间的水囊取下来，递到沈蓉面前。 “水。” 沈蓉咽了咽嘴里干巴巴的唾沫，“长生，我不渴，你喝吧！” 说完，她发现那男子嘴唇上的干皮，顿了顿道：“长生，留一点儿水这个人。” “哦。”这次长生倒是听懂了，他浅浅地喝了两口，便把水囊递给了沈蓉。 沈蓉给伤患喂了些水，又歇了会儿，借着头顶上的光，走进山洞深处，查看里头的情况。 因这山洞头顶上有个小口子，透出了一道光，能视的地方有限，周围除了岩石，便是漆黑一团。 洞内深处，光线骤减，空气变得清凉湿润，里面隐约有水声在里面空旷的洞室中回荡。 沈蓉望着前面那如猛兽般黝黑的巨口，想上前一探究竟，又有些迟疑。 这是个岩石洞，听声音还有暗河，恐怕里面不小，岩石洞里头伸手不见五指，要是贸然走进去，出不来，那可就糟了。 沈蓉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脑子在思考该如何出去。 从那个小洞出去，外面便是悬崖，还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无疑难如登天。 可岩石洞内的情况不明，贸然进去，也是死路一条。 沈蓉拧着眉陷入了沉思中…… 旁边长生坐在男人身边，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躺地上的男人。 就在这时，洞口上头传来了草木的窸窣声。 沈蓉顿时一惊，她捂着长生的嘴巴，侧耳一听，外头传来了人声。 “这里有个山洞！赶紧过来！” 无意是黑衣人找来了！ 沈蓉暗骂一句，阴魂不散！ 她看了躺地上不知死活的男子一眼，咬咬牙，一手拉着那人的胳膊，一手拉着长生，小声对长生道：“闭眼。” 长生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沈蓉蓉意念一动，两人消失在山洞里头，连带着旁边的背篓。 她看着空旷的山洞，咬了咬牙，躲进那黑乎乎的岩石后面。 果然，一阵脚步声后，那小小的入口处传来了说话声。 “这里面有个山洞！进去搜！” 话音刚落，便有人从上面跳了进来。 “头儿，这里头有个很大的山洞，他们不会是藏在这里面吧？”那人话音刚落，又走进来四五个黑衣人。 几人一进山洞，便很快在山洞拐角处发现了这个岩洞之大。 “这是个岩洞，进去看看。” 那黑衣头子话音刚落，其他黑衣人便点上火折子，黑漆漆的岩洞里顿时亮了起来。 狰狞的岩石，黑暗的山洞，周围的情况一览无余。 黑衣人一窝蜂涌了进去，沈蓉隐在黑漆漆的岩石后，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心脏怦怦怦地跳着。 此时，她也分不清，这些人是来找她跟长生的，还是找那个红衣男子的。 沈蓉有些犹豫，她现在是跟上去，找机会离开，还是从进来的洞口出去？ 跟着黑衣人从岩洞里面离开，最后有两个结果，要么被黑衣人发现，或者没被发现，但洞里面并没有出口。 如果，她现在从进来的洞口出去，那洞口那么高不说，万一外面有黑衣人守着，刚冒头就会被逮住，那也是个死。 可不管怎么选都是死！ 沈蓉咬了咬牙，抬腿便要跟上去。 这时，头顶上方洞口又传来了声音，沈蓉慌忙躲进原先藏身的那块黑漆漆的岩石后头。 不一会儿，十几个灰衣人从头顶的洞口跳了进来。 “不好！主子不见了！那边有脚印，赶紧追！” 十几个灰衣人，一窝蜂冲岩洞那边追了进去。 沈蓉看得目瞪口呆。 这些人跟黑衣人不是一伙的。 是了，刚才她跟长生被追杀，可不就是看见黑衣人杀了个灰衣人吗？ 如果这些人口中的主子是那个受伤的男子的话，那自己也算是救了他们的主子吧？ 第54章 她的神秘空间要暴露了 沈蓉陷入了思考中。 她等会儿要不要向灰衣人求救？ 可万一他们不是跟那个红衣人一伙儿的呢？ 在沈蓉拿不定主意时，岩石洞里面传来了厮杀声。 沈蓉紧紧地缩在岩石后，呼吸都不敢太重。 厮杀声离她越来越近，这时，一个黑衣人提着刀，从里面逃出来，正往她所在的方向躲来。 眼看着藏身之处要被发现，沈蓉立即意念一动，闪身便进了空间。 那片雾蒙蒙的空间里，长生呆呆地坐在那颗人参旁边，身旁是躺着那个昏迷不醒的男子，那男人闭着眼，手指头微微动了一下。 可还在发呆的长生并没注意到，他呆呆的光溜溜的黑土地，看了一会儿，便将背篓里还能种的草药，用小锄头种了起来。 他种着草药，丝毫没发觉身后之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周明郎看着眼前雾蒙蒙的一片，抬手揉了揉眼。 长生听着到身后的声音，并没有回头，依旧自顾自地种着草药。 “敢问兄台，此地是何处？” 长生看了四周一眼，见只有自己和身后那个病人，便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又继续种他的草药。 只一眼，周明郎便看清了长生的长相。 他感觉这张脸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他捂着肚子慢慢地试着坐起来，原以为以他的伤，想坐起来起来，必定十分艰难，结果，他居然很轻松便坐了起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腹部和大腿的伤，他没记错的话，他腹部的伤是最致命的，当时因为伤口极大失血过多，他的手下这才将他留在山洞里。 一部分人去找草药救治他，一部分人引走黑衣人，而他没多久便因为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而此时，腹部和大腿处的伤口痒痒的，有愈合的迹象不说，便是现在起身行走也没有之前那样痛不欲生。 周明郎第一时间便想到是眼前这个村民救了自己，还给自己上了很珍贵的草药，他身上的伤才会恢复那么快。 周明郎见长生不吱声，还以为他是个哑巴，便也不好再多问，慢慢地站起来，准备看看白雾里头是什么地方，结果发现自己压根就无法走进白雾里头。 这里一切都透着古怪，但，好在没人伤害他。 周明郎拿那白雾没法子，只得在长生旁边坐了下来。 一坐下来，他明显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更痒了，有一种伤口在愈合的趋势，周明郎心下有些奇怪，他想扯掉身上的草药看个究竟，可又担心那草药太过珍贵，扯掉后影响效果。 周明郎心里，下意识觉得是他身上敷的药太过珍贵，效果才会那么好，一点儿也没怀疑别的。 他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突然，雾里走出来一个容貌清丽的村姑。 正是沈蓉。 沈蓉过一进空间，便发现那个红衣男子已经醒了过来，还正看着她，心里顿时一紧。 糟了，这人怎么突然醒了？ 她的神秘空间要暴露了！ “姑娘，在下姓周，敢问姑娘如何称呼？”周明郎看清来人后，便没有再盯着沈蓉看。 沈蓉一路逃命，发髻早就散了，周明郎一时间分辨不出沈蓉是已婚妇女还是未婚姑娘，便估摸着年龄唤了声姑娘。 “周公子，我姓沈，这是我相公长生。”沈蓉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走到长生身边。 待听沈蓉说那个哑巴似的小子少年是她的相公，很是吃惊。 不过，那点儿吃惊，很快被好奇心给淹没了。 “姑娘，你怎么能从雾里面出来？为何我走不进去呢？”周明郎看着沈蓉一脸疑惑。 沈蓉一听自己在对方眼里竟是从雾里出来，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幸好她在对方眼里不是凭空出现的。 可她随即又有些为难了，这人可不是长生，不是她随便能忽悠的。 沈蓉心里有些后悔，没想到这人伤那么重居然这么快就醒了，早知道就不带他进空间了。 可不带他进去，把他一个人留在外面被那些黑衣人害了，她肯定不忍心。 就在沈蓉思索着怎么回答时，只见长生头一歪，大大的眼睛懵懵地看着她，“山神爷爷叫我们出去了？” 沈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嗯，山神爷爷说要等会儿。” 等那些追杀他们的黑衣人，被那群后来的灰衣人给杀了，他们再出去。 原本，她打算离开了山洞，再把那男人放出来。 没想到一进空间，那个男人便醒了。 沈蓉有些为难，她自然是不想自己的秘密被外人知道的，可现在…… “山神爷爷？”周明郎一脸惊异地看着两人。 长生点点头，“黑衣人是坏人，山神爷爷救了我们。” 沈蓉深呼一口气，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对！” 周明郎看看一脸傻气的长生，又看了看一本正经的沈蓉，顿时陷入了怀疑中。 一会儿后，周明郎才开口道： “沈姑娘，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可否告知在下？” 沈蓉现在没心情跟这人解释，她进来又一会儿了，她想出去看看那些人走了没有。 只见沈蓉走到白雾旁边，人慢慢地走进了浓雾里。 周明郎看着这一幕，顿时打消了怀疑。 沈蓉进空间的地方很隐蔽，若不是方才那个黑衣人想往这边躲，沈蓉还不一定会进空间。 她这会儿从空间出来，山洞里静悄悄的，一看便知那些人已经离开了。 沈再次进空间，打算把人带出来。 周明郎看了看沈蓉身后那白雾，“沈家娘子，这如何出去？” 沈蓉有些为难，长生听她的话，说让闭眼就闭眼，但这个人可不是长生，万一被他发现什么，那可就完了，若是这雾能自己慢慢散开，呈现外头的模样，让他们悄无声息地离开这片空间便好了。 沈蓉心里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四周的雾便慢慢地散了去，露出那山洞的模样，然后几人只觉得微微一晃神，脚下的黑泥土和那些草药都不见了。 周明郎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山洞，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 这不就是他昏迷前藏身的山洞吗？ “这……这……”周明郎瞪着眼看着沈蓉，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蓉深呼一口气，略微思索一番，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这是我们刚才进去的地方，至于山神爷爷怎么做到的，那就是他老人家的神通了，我一个村妇，如何说得明白？” 第55章 我该如何报答你们好？ 沈蓉不等周明郎问，主动开口解释道： “我跟我相公在山上采药时，撞破一个黑衣人正在杀人，逃跑中发现发现这个山洞。 我们一进来便发现你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我跟长生正好采了些药，便给你上了药。 结果，刚上完药，上面的洞口便传来了声音，我担心是黑衣人找上来灭口，便祈求山神爷爷保佑，没想到山神爷爷用神通把我们藏了起来，就是你醒来看到的，都是山神爷爷的神通。” 沈蓉说完，长生在一旁提醒道：“山神爷爷是好人，你不许说，有坏人！” 显然长生把沈蓉之前交代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周明郎脸上一阵恍惚，嘴里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他身上的伤好得如此之快……” 他没想到自己出来一趟，居然还遇到如此奇事。 沈蓉听清楚对方嘴里喃喃的话语后，下意识看了长生一眼，发现他胳膊上的伤已经开始长出粉色的肉了，心中顿时一凛，道：“山神爷爷确实是这么交代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长生在山洞里转悠了起来。 沈蓉看了头顶的洞口一眼，“长生，我们该出去了。” 一说出去，长生也不转悠了，走到沈蓉身边，深怕被落下。 周明郎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哨子，轻轻一吹，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哨子里传了出来。 “等会儿会有人来接我们。你们小夫妻俩救了我，我该如何报答你们好？”周明郎收起哨子。 长生只呆呆地他手上的哨子，有些想不明白，这哨子的声音怎么不是那种又响又清脆的声音，至于这个人口中的好处，他完全没在意。 沈蓉之所以会跑来救人，只不过是为了破坏沈园的计划，至于好处，她倒没想过。 “周公子，救了你的是山神爷爷，我们只是碰巧遇上，不能算是我们救了你。” 她现在绝不能承认是自己救了他，不然她之前把空间里的一切推给山神爷爷，那不是白费了心思吗？ 周明郎脸上的笑更真了，“也不能这么说，你们帮我处理伤口，又求来了山神的庇佑，我既占了好处逃过一劫，你们便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只是，我想去山神爷爷庙里上炷香，以示感谢，不知山神爷爷的庙宇在何处？” 沈蓉眉头一皱，这里可没有什么山神庙。 周明郎见状，知道不想引起黑衣人的注意，连忙补充道：“你放心，我只上香，什么也不说。” “桃花村村民不算富裕，只知山神，并未修建庙宇。”沈蓉沉声道。 “这不是问题，等我出去，命人在此山修一座便是，至于两位的救命之恩，可有什么想法？” 沈蓉摇了摇头，“周公子修建庙宇即可。” 桃花村景致本就不错，若是建了庙宇，附近几个镇子的村民们也不用走几个镇子去上香，也算是造福一方了。 周明郎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了脚步声，以为坏人又回来了，惊叫一声，“山神爷爷。” 沈蓉被长生的惊叫声弄得也有些紧张，幸好，上面很快传来了说话声。 “主子，是您在下面吗？” “嗯。”周明郎挺了挺胸膛，那模样，矜贵又淡然，仿佛跟之前那个满脸好奇少年不是一个人似的。 几人在周明郎手下的帮助下，沈蓉和长生离开了山洞。 “你们可以放心下山了，那黑衣人都死了，没人知道今天的事。”周明郎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玉佩， “这玉佩你们拿好，以后若是有事，可以去府城杨大人府上求助。”他看着长生意有所指道。 相处这短短时间，他发现长生的问题。 一个傻子有一个长相清丽的媳妇，早晚会被人欺负，他把这块代表他身份的玉佩送出去，便是想着能护着两人。 等他离开时，交代一下舅舅，让他关照一下他的救命恩人，也算是还了救命之恩。 旁边的手下看着沈蓉结果玉佩，欲言又止。 那先不说价值，那可是代表了主子身份的玉佩，主子居然就这样送了出去。 手下不理解，这两人一看就是普通村民，送些金银财宝便是，主子为何要送这么贵重的玉佩呢？ 周明郎送玉佩，自然有他的考量。 那山神爷爷是这对小夫妻给求出来的，还将他身上的伤治好了大半，礼重一点儿，下若有什么事，再有求于人，也好开口不是？ 他决定了，回去还要手下的人给准备几车礼物。 沈蓉知道对方是好意，便接过了玉佩。“谢谢周公子。” “三娘，我饿了。”长生瘪着嘴道。 沈蓉抬头看了眼天色，道：“周公子，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今天这事……” 周明郎理解沈蓉的意思，点头道：“你放心，这事不会让外人知道。” 沈蓉松了一口气，只要能破坏沈园的目的便行，至于救人的好名声，不要也罢。 “长生，我们下山吧！” 周明郎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暗自惋惜。 “周七，周五，你们护送两人下山，顺便调查一下这对夫妻家里的情况，找个什么借口送两车礼物去。” “是！” 沈蓉跟长生一身疲惫地从大青山下来。 一出林子，沈蓉他们便遇到了几个桃花村的村民。 “三娘，长生，你们这么狼狈，不会是在采药的时候也遇到了狼吧？”一个本家的叔爷看着两人，脸上一阵紧张。 “叔爷，我们没有遇到狼，只是摔一跤，您说狼，咱们这山有狼吗？”沈蓉问道。 在下山之前，她交代过长生，今天这事不能往外说，长生也答应了，沈蓉不担心长生会说漏嘴，毕竟长生是出了名的闷葫芦。 沈家叔爷听了沈蓉的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刚嫁进顾家那个丫头今儿不知怎么回事，在山里，居然遇到了野狼，幸好那狼不饿，她走得也不深，倒是让她捡回来一条命，可惜她在逃命时，把腿给摔断了，刚从你家看完腿回去呢！” 什么？ 沈园遇到狼，还把腿给摔断了？ 第56章 谁更有福气？ 沈蓉微微思索了一番，便能理解了，以前这山里可能没野狼，可今天山里死了那么多人，鲜血横流的，那狼味着血腥味过来，也实属正常。 说沈园倒霉吧，她居然在狼口逃生，说她运气好，又摔断了腿。 “你们俩快回去吧！万一别让家里人担心。” “谢谢叔爷，我们这就回去。”沈蓉道了谢，跟长生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还没进院门，便听到六奶奶担忧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长生和三娘怎么还没回？不会是真的遇到了狼吧？不行，我要去通知人去找长生跟三娘他们俩……” “等会儿，那顾家妇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咱们急哄哄去找人不是给别人添麻烦吗，再等等……”尽管六爷爷这么说，可脸上的焦急怎么也掩盖不住。 “可万一呢？再等下去长生他们……”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沈蓉还没进门便喊了起来。 “长生，三娘，你们没遇着啥吧？”六奶奶急哄哄地走到两人面前，当看到两人的模样时，眼睛顿时红了，“你们这是……遇到狼了？” 沈蓉摇了摇头，“没有奶奶，我跟长生是摔了跤，没有见到狼，对吧，长生。” “嗯！”长生点点头。 两人一路被周七周五暗中护送下山，狼早早的提前让两人给收拾了，沈蓉和长生自然没看到狼。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赶紧洗洗，换身干净衣裳，先吃饭。”六奶奶松了口气。 大青山出现了狼，沈蓉便不好进山了，只能在家里跟六爷爷学习医术。 这中途沈蓉听了一耳朵顾家的事。 沈园摔断了腿，顾昭明回来看了一回，第二天便走了。 顾家所有的家务又落在刘氏身上，还要一日三餐照顾儿媳妇，刘氏就没少咒骂沈园，惹得隔壁邻居纷纷侧目。 以前，刘氏在外头的形象还不错，名声性格都属于上乘，对于她教出顾昭明这个读书人，大家只有尊敬的份儿，可没想到，等顾昭明娶了媳妇，刘氏对儿媳妇竟又是一张嘴脸，不怪大家吃惊。 沈园骨子里是现代人的思想，她没有什么家丑不外扬的观念，刘氏搓磨她，当即便嚷嚷出来，三番两次求邻居评理，关键她每次都在人前示弱，再加上她现在是个病患，桃花村村民也比较质朴，大都向着沈园，刘氏的名声便这样越来越差。 如此过了没几日，两辆马车从村口驶进了桃花村，在村子玩耍的孩子们看到马车，兴奋地往村口跑去，他们跟在马车后头，跟着马车停在了长生家门口。 “长生，你家来客啦！”跟长生熟悉的孩子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屋里人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沈蓉在后面出来，一看到马车旁的人，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那人便是之前在周公子身边看到的灰衣人，虽然换了身衣裳，但，沈蓉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马车旁边几个人正往车外搬东西。 周七看了眼长生和沈蓉，然后朝六爷爷笑道：“沈大夫，这是刘员外给的谢礼，放哪边？” 六爷爷摸着胡子，脸上有些疑惑，他没想到人家给他送礼送家里来了，“这……老朽当初已经收了诊金……” 他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这是我家少爷为了感谢您的，您千万别让小的为难。”周七故意将话说得棱模两可的。 沈蓉看了眼周围指指点点的村民们，开口劝着：“爷爷，这是人家小辈对长辈的孝心，您还是收下吧！” 她也没想到周公子想得这么周到，既然都来了，外面又围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还是赶紧收了东西，让人离开比较保险。 长生看着周七，眼睛鼓了鼓，到底没说什么。 沈六爷爷只好点点头，“进来喝杯茶吧！” 他还真以为是他前段时间给看病的员外的小辈给他送的礼。 “不必，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打扰了。”周七摆了摆手，身后那些人搬着礼品往屋里送。 马车周围看热闹的人，看得啧啧称奇。 “天啊！这都搬了多少趟了，这马车里面怕不是全装了礼品吧？” “谁说不是呢？俩两马车呢！这沈六叔可是发了！” “就是不知道那盒子里面都是啥？” “我还看到好几布匹呢！” 大家看着那些伙计不停地从马车里搬出东西，羡慕得不行了，也不知怎么的，话题一转竟然扯到了沈蓉和沈园两人。 “你还别说，这三娘还是有福气的！一进门，沈家日子就起来了。” “要我说，那顾童生媳妇也是有福气的，不然怎么能遇到人参呢？” “谁说不是呢？不过，听顾家那对婆媳吵架时说，顾童生的束修还是他媳妇掏的。” “你可别说了，顾童生他媳妇摔断腿，那刘氏在家里见天地骂呢！” “看来还是沈三娘有福气一些。” 沈蓉和沈园前后脚成亲，又因为沈蓉之前跟顾昭明差点儿成亲的关系，村里的人下意识将两人拿出来对比。 以前长生是个傻子，大家都觉得沈三娘没法跟沈园比，可大家观察一段时间后，还别说，沈三娘的日子可比沈园过得好多了。 长生虽傻，但重活都能干，家里还有两个长辈挣钱，关键是，大家从没见过两位老人跟沈三娘说过一句重话。 可沈园在顾家就不一样了，家里的事要抓，还得想法子供顾童生读书，以后还得吃不少苦头。 村民们知道读书人矜贵，可也明白不是所有读书人都能出人头地的，特别是他们这种穷乡僻壤之地，靠读书发家，无疑是凤毛麟角。 所以大家还真没觉得沈园以后会顾昭明的沾光。 一说到这儿，大家的话题渐渐地歪了。 不过，自那以后，笑话沈三娘嫁给一个傻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少。 等周七离开后，沈蓉觉得这事还是不好瞒着两位老人，便轻描淡写地跟两位老人说了她跟长生在山上无意中救了贵人的事。 只因贵人的行踪不便透露，便找了其他借口来答谢。 六爷爷一听这话，原本有些不安的心，也落了下来。 既然是谢礼，六爷爷便让沈蓉自己做主收起来。 周公子送来的东西有不少，吃的点心，穿的上等的棉布和绸子，各有四匹，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以及五百两银子。 这些礼已经很重了。 这些布，拿出来做衣服穿，也是糟蹋了，沈蓉暂时收了起来，只挑了两匹上等的棉布出来，再添上一些点心，送到了娘家。 那五百两银子，沈蓉放在她陪嫁的箱子里锁上，那么多银子，她觉得还是不保险，直接把箱子收进了空间里。 至于药材全交给了六爷爷收着。 在送礼的事过后，紧接着，桃花村又发生了件让大家津津乐道的事。 在某日一个清晨，一位仙风道气的道长骑着一头驴来到了桃花村。 第57章 卖方子 那位道长在桃花村里转了一圈后，直呼此地是块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便决定在大青山山脚下盖一座庙宇，供奉东岳大帝。 那道长当即买下了大青山外围的一个山头，以及山脚下那一片地。 竟然有人在大青山下盖东岳庙！ 这消息直接盖过了沈大夫被人员外郎送礼的事，一举成为村里的最热门话题。 盖庙，那不得要在村子里招工吗？ 再大的八卦也没有挣钱重要啊！ 沈蓉听到消息后，便知道这事肯定是周公子干的，虽然他没有露面。 这日下午，二嫂马秀秀从镇子姐夫家回来，找到沈蓉说了件事。 “二嫂你说有人买咱们的卤肉方子？”沈蓉有些惊讶。 “是啊！是一个外地商客吃了咱们的卤肉，觉得好吃，便想买下方子，我想着这方子是你拿出来的，回来问问你的意思。” 沈蓉想了会儿道：“我觉得价格合适，咱们也可以卖，这卤肉卖久了，吃的人多了，里头放了什么香料，早晚会被吃出来，咱们还不如趁着生意最好的时候，卖掉方子，只要对方不在镇子上开铺子。 而且，二嫂你应该也发现了，这味道好不好，也要看方子在谁的手上。” 马秀秀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蓉又想到了陈家姐夫，“二嫂咱们既然卖方子，何不问问陈家姐夫的意思？你整日天没亮便往镇子上赶，长此以往也不大方便。” 沈家没有牛车，出门都是坐村子里沈老头家的牛车，人少的时候，也不走，守在村口就那么等着。 为了不耽误时间，大部分时候二嫂都是二哥送她过去的，全靠两条腿走去。 现在天热还好，早上天亮得早，不冷也不热的，倒也适合赶路，可等天一冷下来，这事就不那么合适了。 除非二嫂一家去镇子上生活，可光靠那点儿分红，就有些不太够二哥一家子在镇上生活。 更何况，二哥要忙着地里的事，去镇子上，也不方便，还不如做个人情，一并卖给陈家姐夫。 沈蓉的话算是说进马秀秀的心里了。 刚开始，她凭借着一腔热血，天天天不亮就往镇子上赶，时间长了，人也有些受不了。 可若是丢下孩子，留在镇子上，可心里又觉得不踏实。 “那卖多少价钱比较合适？”马秀秀问道。 沈蓉也不清楚这种方子大概的价钱，“陈家姐夫做生意的经验足，二嫂问问他什么价钱合适，等那客商离开后，你再问陈家姐夫，价钱比着客商少上三成，也是可以的，如果陈家姐夫愿意，这生意我就不掺和了。” 沈蓉顿了顿，又接着道：“这方子虽然最初是我提供的，但，这后面能把卤肉做那么好吃，二婶也费了不少心思调整，这卖方子的价格，咱们五五分，你看如何？” 马秀秀一听这话，顿时笑了，她还以为方子是小姑子提供的，卖了钱，自己没有份。 没想到，小姑子还是想着她的。 不过，小姑子有心意就行了，她可没脸拿这个钱。 她摆摆手，道：“这哪行？这方子可是你的，我可不能占你便宜。” 沈蓉劝道：“二嫂姐姐的厨艺我也知道，若方子卖了陈家姐夫，二嫂得费不少心思教，这方子的钱，二嫂拿得。” 听她这么说，马秀秀道：“那也不值那么多，三成就够了。” 沈蓉见她这么说，也没再客气。 马秀秀留下两根猪大骨和一些卤肉便离开了。 沈蓉看着新鲜的那猪大骨，便想到了摔断腿的沈园，想了想，便挑了根肉最少的猪大骨，去了一趟顾家。 沈蓉去看沈园，也不是关心她，只不过是想再听听沈园的心声。 果然，她一顾家，沈园的心声就涌入了她的耳中。 沈园一脸感动地看着沈蓉。 她现在断了腿，最缺的，不就是得吃点猪大骨补补吗？ 可那老虔婆天天给她吃咸菜豆面，把她吃得一脸菜色。 虽然沈三娘带来的骨头没啥肉，可那也有肉啊！ 哎！早知道她不该咒三娘在山里跟她一样遇到狼。 沈蓉听到沈园的心声，又气又好笑。 “园园，你的腿怎么样了？”沈蓉不动声色道。 “你爷爷说要躺大半个月才能下床，这腿至少三个月才能好全。”沈园说起自己的腿，也是一脸愁容。 沈蓉过一听这话，暗道：心里有些失落，半个月就能下床，看来伤得也不是很严重啊！ 她原以为这样，那沈园应该能安分一段时间了吧？ 谁知沈园突然问道：“三娘，听说大青山山脚下要盖庙？” “是啊，怎么了？”沈蓉心里暗道：难道沈园又要整幺蛾子了？ “啊，没事，我就问问。”沈园嘴上这么回着，心里却满是疑惑。 书里，桃花村有东岳庙吗？ 好像没提过，东岳大帝可是泰山神，本土官方正统之中，泰山是青帝太昊的司职之一，故称东帝，如此官方正统之神在此处建庙，这么大的事，书上怎么的也会提一嘴吧？ 难道是事情发生了变化？ 也是，她都嫁给了顾昭明，桃花村盖个庙也不奇怪，再则，书上也不可能什么都写进去吧？ 可惜了，这都七月初了，她现在这副鬼样子是没法上山救贵人了。 她没记错的话，这附近几个镇子都没有这样大的庙，以后人流量肯定不差。 她要是手上有银子，可以在那庙附近买点荒地，荒以后盖间屋子开个茶棚也好啊！ 沈园暗自琢磨着。 可惜一分钱压倒英雄汉，哪怕荒地再不值钱，也要三两多银子一亩，她现在身无分文，就是有点子，没钱也不好使啊！ 看来，还是得想法子弄银子。 沈蓉将沈园一系列的心声听在心里，脸上依旧一派平静。 刘氏没在家，也不知道去哪儿串门子了，沈园想喝口水都得自己来。 沈蓉帮着沈园倒了杯水，又坐了会儿，还是没听到沈园怎么弄钱的心声，便只好先回了家。 而沈园想了许久，是真没想出个法子。 第58章 挣钱养媳妇儿 次日，马秀秀又来了，这次带来了卖方子的钱。 “那方子，我姐夫说最少三十两才卖，那客商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三十两银子，当下就让他家下人来学了去。 事后我跟姐夫说咱们想退出，方子他可以买断，等教会了姐姐，我就不往镇子上跑了。 我姐夫略微思索了片刻，便答应了，三十两银子一分没少，还有之前咱们投进去的五两银子，连带着这几天的收益。 不过这几天的收益我没要，你说价格能少三成，我姐姐也没占这个便宜。” 沈蓉点点头，看来她之前考虑是对的。 那方子外人还没学会，陈家姐夫时间久了多少心里会有点儿数，与其以后起龌蹉，还不如早早的拿点儿钱退出来，也能全了亲戚情分。 “辛苦二嫂了。”沈蓉接过那一包银子，数了二十三两银子，二十两是卖方子的分红，三两银子是当初二嫂投的钱。 既然陈家姐夫没少钱，那多给二嫂二两也不算什么。 沈蓉得了一笔银子，原本她觉得沈园的主意不错，可一番打听后，才知道那道长将大青山下面的荒地都给买了下来，哪怕她现在去买地，那能买的荒地也离大青山远着呢！ 看来，这世上不缺聪明人。 很快，大青山下的东岳庙终于开始招工了。 桃花村的老少爷们都去了。 村民们平日地里的活儿不多的时候，也没少出门去做零工，只不过在自家门口做工还是头一遭。 大家也没什么技术，只有一把子力气。 尽管村民们踊跃报名，可桃花村一个小小的村子里的壮劳力还是不够，一时间，附近几个村子的青壮年，也来了不少。 这日下午，沈蓉坐在院子里阴凉处给长生缝褂子，长生兴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 他看到沈蓉坐在屋檐下，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抬脚进了六奶奶那屋里。 过了一会儿，长生一脸傻笑地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捏着一颗大枣。 “三娘，我要去做工，挣钱养媳妇儿！”长生傻笑着嚷嚷道，声音还不小。 他嚷嚷完，黑亮的眸子还盯着沈蓉，俨然一副我很厉害的模样。 沈蓉脸哄地一下子烧了起来。 她下意识往六奶奶那屋看看，又往左右邻居两边瞅了瞅，低声道：“瞎说啥？也不怕被人笑话！”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觉得有些暖烘烘的。 上一世，她一个女人家，拼了命地干活儿养家，供顾昭明读书，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只觉得，这话从长生嘴里说出来，她心里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复杂滋味在里头。 沈蓉知道长生说的做工在什么地方，这也是村子里人嘴上提及最多的话题。 不过…… “长生，爷爷奶奶能答应你去？” 长生点点头，脸上还带着一丝骄傲，“爷爷还夸我了！” 其实六爷爷在听长生说要去做工时，原话是这么说的： “长生成家了，也长大了，你去做工可得好好做，挣了钱也能养你媳妇了……” 话还没说完，长生便手一伸，“那这也是对媳妇好，对媳妇好，有大枣……” 六爷爷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给了长生一颗大枣。 长生对自己的机灵，特别得意。 沈蓉见他这副模样，自然不会泼他冷水，点头道：“那到时候，我去给你送饭？” 长生思索了下，“那好吧…” 晚上，长生因为第一次给人做工，整个人兴奋得睡不着。 他借着月光，看看在一边睡得香甜的沈蓉，又看看帐顶，瞪着眼，默默地数着数，等数到一百时，他同往日那样悄悄地凑到沈蓉耳边，小声道： “三娘，起来尿尿了！别尿床，起来尿尿了……” 长生在沈蓉耳边，来来回回念叨这几句话，跟个念经似的，声音随着沈蓉熟睡的由低到高，直到沈蓉醒来为止。 长生这个习惯还是从沈蓉尿床后，才有的。 沈蓉无奈，却也拿长生没法子。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长生便醒了。 他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叠好自己的被子，然后扯过沈蓉的被子叠起来。 沈蓉已经习惯了长生的习惯，她眼睛也没睁，手一捞，将横在两人中间的枕头抱在怀里继续睡。 幸好现在是夏天，没了薄被，就这么抱着枕头睡，也不会冷。 长生看看沈蓉，又看看手里的被子，最后还是决定先叠被子。 长生今天第一天去做工，沈蓉也没多睡，等长生叠好被子，她便也跟着起来洗漱。 早饭，沈蓉想着长生要做工，得费力气，还有六爷爷去采药，也得走不少路，便煮了米饭。 又炒了两个菜，还煮了两个鸡蛋给长生和六爷爷。 六爷爷采药中午不回来，沈蓉又准备了饼子。 等他收拾完，长生早就跟着二狗子出门了。 六奶奶今儿没有出去采药，从早上便在药房里没出来，在屋里头炮制药材。 也不知道长生怎么样了？ 以往，她在家收拾的时候，长生一直都跟在她身后，不是帮着做这儿，就是帮着做那儿的。 这突然不在，沈蓉还有些不习惯。 沈蓉抬眼望向大青山那边，又看了眼日头，见时间还早，只好便进了药房，跟六奶奶学习如何炮制药材。 今天是长生第一天去做工，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嘲笑，被人欺负？ 沈蓉一上午都学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六奶奶看到沈蓉那模样，也没说什么，只道：“这时间不早了，你先去做饭吧！” 沈蓉一抬头，果然，日头快到头顶了。 她连忙洗了手，进灶房忙活。 大青山下修庙，大多数没有手艺的村民们，只能做一些苦力活儿，长生肯定也不例外。 沈蓉想到这，便给长生准备了一块巴掌大的卤肉，切片用辣椒爆炒，又准备了粥和饼子，尽量让长生吃饱，吃好。 沈蓉做好饭，自己都没来得及吃，就急哄哄地提着装了饭菜的篮子，出门了。 送饭的人不少，沈蓉一出门，便遇到隔壁二狗子的媳妇刘金凤。 第59章 有没有人欺负你？ 刘金凤看到沈蓉极为热情。“三娘，你也是送饭啊？正好，我们一起走。” 长生去做工，刘金凤是知道的。 还是她男人二狗子拉着长生一道去的。 修建庙宇的工钱给的实在，谁都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挣钱机会。 他男人二狗子是个机灵人，就是个子小，还瘦不拉几的。 之前他一个人去过，那招人的管事，一见他那个头，只言他做不来那搬运石头的事。 二狗子被拒绝，只得哭丧着脸回家，结果刚走到家附近，看到隔壁坐在门口的长生，心里顿时有了个想法。 长生长得人高马大的，比村里的汉子都高，若是带上他去一起，那管事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吧？ 二狗子家因跟长生家是邻居，两人年龄相差了几岁，二狗子又没有欺负过长生，长生倒是愿意搭理二狗子。 当听二狗说做工能挣钱，有了钱可以买糖吃，买肉吃，长生心动了。 便跟着二狗子后面，去了大青山。 二狗子找到管事，又特意扯了长生给管事看。 管事问长生叫啥儿。 长生没吱声，缩在二狗子身后，把二狗子急得满头大汗，急道：“他叫长生，力气可大了，卖力气的活儿，都会做！” 管事的一听到长生的名字后，原本拒绝的话，顿时被吞入腹中，他暗自将长生打量一番，确定和主子说的人情况一样，不过他还是问了句， “他也是桃花村的？” 二狗子点点头，“我们都是桃花村的。” “那明日来上工吧！”中年管事将两人的名字添上名单里。 二狗子回去后，得意洋洋地跟自家媳妇儿说了这事。 末了，还感叹一句，傻大个还是有用处的。 刘金凤是个直爽之人，她跟二狗子一样，认为那管事看长生长得人高马大，力气也大，以后在做工时能弥补二狗子能力上的不足，这才勉强接受了二狗子。 她觉得自家占了便宜，所以在面对沈蓉时，热情的不得了。 沈蓉自是不知道二狗子夫妻俩的小心思。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穿过了一片农田，来到了村南的大青山山脚下。 紧靠着山脚根那处，已经被清出来了一块地方，看样子，还要往山腰上清理的趋势。 庙宇的主路，倒是没有往村中间的田里过，而是村南到东边村口，斜着收拾出来了一条大路，那宽度，走一辆马车绰绰有余。 此时正值中午，大家都坐在山脚下的阴凉处休息。 沈蓉随意瞟了两眼，便在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里，找到了长生。 只远远地望了一眼，她便找到了长生。 那么多人中，长生是最高，最结实的那个。 再则，别人都光着膀子，只长生身上还穿着一件旧无袖褂子，他无措地站在离人群有些距离的地方，很是显眼。 “长生，吃饭了！”沈蓉没有走过去，只远远地站在树下，冲那边喊了一声。 长生听见沈蓉喊他，立即转过头，往她那边望了过来。 当看到站在树下的沈蓉时，长生的眼睛顿时一亮，抬腿便往沈蓉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靠近后，沈蓉才发现他满头大汗，身上的褂子都湿了。 她从怀里掏出帕子，边擦拭着长生头上的汗，边道：“你衣裳的汗湿了，怎么不脱掉？” 长生盯着沈蓉脚边的篮子，没吱声。 沈蓉知道长生是饿了，便打开篮子，拿出一条浸了水的棉布，送到长生手上。 “先擦擦手，擦干净了再吃饭。” 等沈蓉将饭菜拿出来，长生也擦干净了手。 长生刚吃上饭，二狗子夫妻俩便走了过来。 “长生，我这里有肉，来尝尝！” 今天，长生跟他一起干活儿，出了大力气。 他一过来，便不由分说将刘金凤带来的红烧肉拨了一半给长生。 沈蓉都没来得及客气一下，长生便埋头吃了起来。 “二狗哥，这多不好意思啊！我给长生准备了些卤肉，你也尝尝。” 沈蓉刚伸手准备将那小碗卤肉端起来，给二狗子夹一点儿，结果，长生大手一盖，便挡住了沈蓉的手。 “我的。”长生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沈蓉。 二狗子讪讪一笑，“呵……没事，都给长生吃，今天他累了。” 沈蓉知道长生的性子，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什么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二狗子夫妻俩笑了笑，便坐在一旁，等长生吃完饭。 许是累狠了，长生吃饭很急，眨眼的功夫就吃完了沈蓉带来的饭菜。 沈蓉见时间还早，便没有立马离开。 她斟酌一番后，才开口道： “长生，在这里做工，有没有人欺负你？” 沈蓉倒是不担心有人对长生动手，她唯一担心的是，有人当长生面嘲笑他，长生过了心，自己跟自己怄气。 长生抿了抿唇，他刚来那会儿，也是有人笑话他来着，不过，那个管事的人骂了一通那些拿他说笑的人，就再也没有人笑话他了。 他这算不算被欺负了？ 长生还在思索中，二狗子拍着胸口道：“长生媳妇，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欺负长生。” 沈蓉看着他那细狗似的小身板，她觉得相信二狗还不如信她家长生，最起码长生是帮她打跑过流氓的人。 不过，这种怀疑人能力的话，她肯定不能当人家面说。 “那就谢谢二狗哥了。” 这边小夫妻俩岁月静好，殊不知这一幕被其他来做工的人看在眼里。 本村的人倒还好，已经习惯了。 外村的人，得知那个傻子有那么漂亮的媳妇，心里就有了些小九九。 等下午开工时，那些外村的青年汉子，有意无意在长生旁边说起了荤段子，不时地还问长生一两句。 可惜，长生是个呆的，甭管那些人什么心思，说什么话，他一律不理，只顾埋头做事。 管事周富贵吃完饭，歇完晌回来时，看到的便是长生一个人埋头干活儿，其他人一边磨着洋工，一边对长生说着浑话，当即冲守在这儿的手下招了招手。 “怎么回事？” 被问话的人是周富贵带出来的，形形色色见了不少人，哪里看不出来那几个汉子的心思。 且，他晓得周管事有关照长生意思，便不做隐瞒道：“刚才那个长生的媳妇来送饭，被那几个人瞧见了，便一直在长生身旁说那些荤浑话，还不时问两句他们小夫妻房里事。” 周管事眉头一皱，清了清嗓子，手指点着那几个人道：“你，你，还有你，这什么地方？容得你们在这里说浑话，赶紧给我滚！” 周管事显然是来真的，他不耐烦地摆了摆，冲那边记账的手下道：“小三儿，你给他们结半天工钱！让他们走！” 周管事手指点的三人，便是一直围着长生说浑话的三人。 如果沈蓉在这里的话，定能认出，其中一个嘴角长着大痦子的男人，便是上一世追她追到大青山，被长生赶跑的人。 周管事这话一出来，人群顿时一静，大家偷偷地瞄了一眼那三人，手上的动作顿时麻利了不少。 沈蓉自是不知道，因为自己送一次饭，引出这么多事。 此时，她有些心神不宁。 无他，只是，因为柳寡妇回来了。 第60章 是你媳妇主动勾搭我的 这柳寡妇回来得可真是时候，此时大家口口相传的都是建庙的事，柳寡妇那点儿风流韵事，早就被大家扔到天边去了。 柳寡妇回来后，她还特意上沈蓉家，问六奶奶买了一副治风寒的药。 她离开时，还特意看了眼沈蓉，那一眼竟带着几分恨意。 沈蓉不由得深思，难道柳寡妇知道那晚是她在搞事？ 想到马上临盆的大嫂，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不过，沈蓉并没有后悔揭露柳寡妇的奸情，得罪柳寡妇。 她明白，只要柳寡妇还想勾搭她爹，早晚会得罪柳寡妇。 而柳寡妇在听到桃花村盖庙的消息时，便知道自己回村的机会来了。 果然，回来后，大家只微微有些惊讶，倒也没再指着她鼻子骂了。 住在儿子家那段时间里，她冷静下来，前前后后想了好几次，最后得出，那段时间自己并没有得罪人，除了一个人，沈蓉。 柳寡妇越想，便越发肯定是沈蓉害她。 白天她指桑卖槐，晚上沈蓉去她家放火，也不是不可能！ 真没想到，那小妮子的心眼儿比她还小。 胆儿还大，居然半夜摸到她家放火！ 柳寡妇气得牙痒痒。 沈蓉一连送了几天饭，柳寡妇安安静静地，倒是没惹事，一时间竟相安无事。 这日，二狗子病了，请了假，刘金凤今日中午不用去送饭。 沈蓉做了饭，只得一个人往村南那边去。 长生容易饿，沈蓉送饭时间较早，她出门时，竟没遇到一个送饭的媳妇。 去大青山，要路过一段荒地，那荒地的小道两边荒草林立，少说有一人高。 此时，她一个人走在里面，心里莫名的有些慌。 刚进入小道没多久，右边的荒草里，突然伸出一只光溜溜的胳膊，张手就要来抓沈蓉。 幸好，沈蓉一直都警觉着，慌忙退了一步，这才没被那只手给拉进去。 沈蓉猛地接连后退几步，惊疑不定地望着那只胳膊。 这时，那人见没得逞，竟光着上身从草里钻了出来，“小娘子，你挺会躲的嘛！” 沈蓉当看清那人的脸后，顿时一惊，怎么是他？ 这人虽然比上辈子她见到时要年轻一些，可嘴角那个大痦子，她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人赫然就是上辈子那个二流子。 “你要做什么？你再靠近，我可就喊了！” 谁知，那二流子嘿嘿一笑，“你喊呀！你倒是喊呀！到时候把你们村里的人都喊来，我便说是你嫌弃你那傻子男人，耐不住寂寞，勾引我的！” 沈蓉脸色一白，“你，胡说！” 她的手紧紧地握着篮子的提手，时刻都在防备着那二流子靠近。 只要她再拖会儿，等下就会有人路过，那她就能得救了。 沈蓉暗自警惕着。 二流子如何看不出来沈蓉的打算，他忽地扑向沈蓉，打算将她拖进草里。 沈蓉尖叫一声，猛地将手上的篮子往对方头上砸。 篮子里的碗筷和着那滚烫的粥水，霎时泼了二流子一头，顺着脖颈，流到了胸前后背，最后跌落在地。 “啊！你个贱人！烫死老子了！”二流子被烫得哇哇大叫，他上半身没穿衣裳，那身皮子顿时被烫得通红。 沈蓉趁这个机会，立马向前面跑去。 沈蓉才跑了几步，二流子就追了上来。 只见他大手一扯，便扯住了沈蓉的头发，就要把人往草里拉。 沈蓉没法子，转过身，张嘴死死地咬住了对方抓着她的那只胳膊，待对方一松手，她转身就跑，结果迎头撞进了一个炙热的胸膛中。 “给我滚开！”沈蓉头也来不及抬，伸手就抓了上去。 她以为来人是跟那二流子一伙的，特意等在这儿堵她的。 她刚抬起来的手，被对方一把给握住了。 沈蓉心中一紧，正当她绝望之时，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三娘，你怎么了？” 沈蓉抬头一看，见是长生，眼泪霎时憋不住了，从眼里滚落了下来，嘴上却埋怨道：“你干嘛不穿衣服？” 长生摸了摸脑袋，“你说的，能脱上衣。” 两人说话之际，二流子见到长生过来，也不怂，更没离开，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沈蓉。 二流子没觉得一个傻子能把他怎么样。 沈蓉也不是真的想问这个，她只是被那光着的胸膛给吓到了，发两句牢骚，掩饰心中的慌乱罢了！ 她瞥了眼有恃无恐的二流子，下意识往长生身上躲了躲。 长生虽不知道那二流子那眼神的意思，但感觉到那眼神令他不舒服。 他跟个生气的小孩子似的，虎着一张脸，“你哭了，有人欺负你。” 沈蓉下意识摇摇头，“我没被欺负……” “嘿嘿……傻子，我可没欺负你媳妇儿，是你媳妇儿主动勾搭我的！” “你！你胡说八道！”沈蓉脸都气红了，眼泪流得更凶了。 长生见状，立马将沈蓉拉到一旁，抬脚就走到二流子跟前，抬手就给了他一拳。 “哎呦！”二流子没想到这傻子说动手就动手，被打得猝不及防。 长生一拳就把人给打翻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傻子敢打他，想挣扎着起身跟二傻子一较高下，结果，还不带他抬头，长生大手按着他，那坚硬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脸上，胸口，肚子…… 长生打得毫无章程。 “哎呦！别打了！大兄弟，误会呀！是你媳妇儿不老实，勾引我，跟我约好了的！” 在一边梳理着头发的沈蓉，原本还担心长生把人给打坏了，这会儿她听到这话，什么也顾不得了，三两下弄好头发，立即走了过去，“呸！你这臭王八，还敢满嘴喷粪！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沈蓉上前就给了二流子几脚。 长生的拳头挥得越发快了，差点儿挥出了残影儿，坚硬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二流子的脸上。 二流子只觉得脑袋是越来越懵，脑浆好似被打成了一滩浆糊，还没缓过味儿来呢，第二拳，第三拳又接连落下，拳拳到肉。 二流子也认清了现实，他，打不过一个傻子。 自己再这么被打下去，肯定会被打死，他吓得拼命地求饶，“大哥，大爷，爷爷，小的错了，小的不是人，是猪，是狗，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长生就跟没听到似的，根本不理，瞪着眼，一拳一拳地往二流子身上使，若是嫌他吵了，便给他脸一拳，打得他满嘴的血。 沈蓉只觉得解气极了，大声道：“打死你这只臭虫，看你还敢不敢打姑奶奶的主意！长生，打他，打死他！” 沈蓉也踢累了，站在一旁缓着气。 “唔……姑……奶奶……饶……饶………命………呜呜……” 二流子被打得满脸血，牙也不知道掉了几颗，已经说不出整话了。 沈蓉看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若不是他嘴角那颗痦子，谁能认出来这人。 她见长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且越打越来劲儿，怕真的闹出人命，便赶紧道：“长生，算了，这次就放过这混蛋。” 谁知，长生就跟没听到似的，大手仍按着二流子挥拳头，那俨然一副不把人给打死就不罢休的模样。 沈蓉有些害怕，也不知是怕闹出人命，还是害怕这样的长生，她大声道：“长生，别打了！” 此时，二流子已经被打得只能偶尔哼唧两声，可长生还挥着拳头，沈蓉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了长生的胳膊，“长生，别打了，长生！停下！” 第61章 真是山一样的汉子 长生的胳膊被沈蓉抱着，只得停了下来，他满脸涨红，瞪着眼，两个拳头死死的攥着，浑身肌肉紧绷。 沈蓉有些发怔，在这一瞬，她才意识到自己嫁的这个人，是个男人，跟顾昭明那种文弱书生不一样的男人。 沈蓉来不及感动，她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长生，心里也有些发憷，连忙柔声劝道：“长生，时间不早了，咱们别跟这臭虫磨叽，该吃饭了，下午你还要做工呢！” 长生喘着粗气，旷阔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好像很不甘心似的放开了二流子。 沈蓉熟练地从怀里掏出帕子，把长生手上的血迹给擦干净，挽着他的胳膊，跟哄小孩子似的，“长生，今天我给你准备了肉，咱们不理他，吃饭去！” 沈蓉拽着长生往回儿走了一段，饭篮子依旧在地上。 粥水泼了一地，饼子和肉片撒落在地上。 沈蓉心疼地将一个个地都捡了起来，直到一片肉片都没落下，“这些肉片回去洗洗还能吃，饼子揪掉脏的地方，还能吃……” 长生站在一旁，只呆呆地看着，也不言语等沈蓉将东西收拾好，他便将篮子接了过去，拉着沈蓉一道往山脚下走。 第一次被长生拉手，沈蓉感觉有些奇怪。 那只大大的，热烘烘的手掌，将她的小手牢牢地包裹着，竟有一种让她打心里觉得安心，和几分怪怪的感觉。 沈蓉偷偷地瞥了眼长生，见他脸上仍似怒气未消，在经过刚才暴打二流子的地方时，那只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沈蓉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她以为余生会是她照顾长生，可结果长生又救了她一次。 长生是不是傻子，有什么要紧的？ 虽然他未必会把自己当成媳妇疼，可如今他知道护着她，把她当自己人，更听得进她的话，这就够了。 待两人来到之前吃饭的树下，沈蓉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长生抿了抿唇，“你晚了，比昨天晚，前天，前前天……太阳都到了头顶，你还没来，以前没到头顶。” 沈蓉看了眼日头，轻轻哦了声，“今天这事儿，你谁都不许说，知道不？” 长生不赞同地看着沈蓉，“爷爷说，不能撒谎。” “这不是撒谎，只是不说，爷爷奶奶知道这事，定会生气，人一生气就容易气出病来，你也不想爷爷奶奶生病是不是？” 长生摸了摸脑袋，点头道：“嗯……” “所以不能说，知道不？” 长生又点了点头。 沈蓉将吃食拿出来，将沾了灰的饼子皮撕下来递给长生。 她看了眼那边准备的茶水，拿着碗去打了一碗水来，将卤肉片洗了遍给长生吃，至于其他的菜，完全不能吃了。 “长生，先喝点水。”沈蓉将洗卤肉的水倒了，又装了碗干净的水，递到长生跟前。 长生接过来喝了几口，又还给沈蓉。 碗里还剩大半碗水，便准备倒进长生带来的水壶里，留着长生等会儿喝。 结果一转身便看到长生眼巴巴地望着她。 沈蓉回过神来，知道那是留给自己的，心里有点儿感动过，端起来喝了。 谁知这时候，长生又将那两张饼子递给沈蓉一张。 沈蓉摇了摇头，“长生，家里有，你自己吃就行了。” “很晚了，肚子饿。”长生提醒道。 沈蓉只得道：“我吃了来的。” “哦。”长生这才没坚持让沈蓉吃饼子。 吃完饭，还没歇两口气，长生就要起来干活儿。 沈蓉拉着他，指了指其他人道：“别人还都在歇着呢，你歇会儿，管事的不会说的。” 长生看了那些靠着树干午休的人，摇了摇头，“不行……我是个……” 长生垂下头，然后默默起身走出了树荫。 后面的话，他只小声嘟囔着。 沈蓉的心猛地一酸，想也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她望着他的背，长生因没干过盖房子的活儿，但胜在有一把力气，便做了挑石块的活儿。 他正往簸箕里装石头，上衣挂在腰间，精壮的胸膛和肩背，也跟其他庄稼汉一样，被晒得黝黑黝黑的，汗珠顺着脖子往下流，阳光一照，直发亮。 单单这么看着，长生一点儿也不像个傻子，而且他又高又壮，村里大都男人都不及他，真是山一样的汉子。 沈蓉暗自想着，若长生不是个傻子，一大群姑娘都抢着往他家里挤。 想到那么多姑娘抢着给长生做媳妇的场面，沈蓉就觉得好笑。 “长生，我回去了。” 沈蓉喊了声，起身便要离开。 以前，长生每次都是闷着头应一声，也不看她，今日一听沈蓉要回去，立即放下担子，走过来拉着沈蓉的手，紧张道：“一起走。” 沈蓉愣了下，心里又是一暖，刚才她还在担心万一那二流子不死心，又在半路拦她怎么办？ 没想到长生居然还会想到送她回去。 长生拉着沈蓉的手，一直将她送出了那片荒地，来到了村子里的田间小路。 此时，田间有不少干农活的村民，见着两人一块儿回来，都忍不住看着他俩挤眉弄眼的。 沈蓉知道他们这些人的心思。 自从她嫁给长生后，村民们看她的眼光就不一样了。 有同情的，好奇的，嫌弃的，更多的是看笑话，就好似长生的傻气会传染似的，她也成了村民们不爱搭理的人，总之，她现在不是沈蓉，也不是沈三娘，而是傻子的媳妇。 对于这些，她虽然在决定嫁给长生的时候，便做了心理准备，可当现实展现在眼前时，要说没有感觉，那是假话。 但，时间久了，对别人异样的目光，她也能慢慢地做到无视。 不过，今天这些人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儿，沈蓉想到了一个可能，呼吸都粗了几分。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做出一副热情的模样，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呦，长生，今儿怎么跟你媳妇一道回来了？不做工了？” 长生没完全不理她。 沈蓉只得笑笑，“做呢，长生先送我回来。 刚才我去送饭，一个二流子竟然跟踪我，长生逮住了那人一顿死揍，差点儿就把人给打死了，若不是我怕长生出事拦着，那只臭虫的狗命，今天儿准得交代在这儿！ 那个顾家婶子，长生这情况，要是失手打死欺负我的人，官老爷肯定会通融吧？” 第62章 王八看绿豆 沈蓉原本不打算说的，可这些村民态度显然有问题，显然，是那个二流子出来时说了什么，才引得大家这副嘴脸。 沈蓉便不再隐瞒，大大方方地将事情说了出来，顺便告诉大家，长生不是只会被欺负的二傻子。 大家没想到沈蓉竟把这事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那婶子讪笑两声，“这……这我咋知道官老爷的事啊……” 刚才一个男人满脸血地跑出来，嚷嚷着沈三娘勾引他，结果被长生逮住，两人都被长生揍了一顿。 原先，大家见他被打得那么惨，下意识就信了那人的话，可这会儿沈蓉好端端地站在大家面前，又大大方方的说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大家自然是信了沈蓉的话。 “那人是哪里人，三娘知道吗？”又有人问道。 沈蓉摇摇头，“不是咱们村的。” “哎！这事得跟村长提一下，自从大青山下开始招工后，咱们村来了不少陌生面孔，这里头万一有个流氓，或偷儿的，祸害了大家，那可怎么办？” “对，这事，还是得跟村长提！” 大家七嘴八舌地在地头上议论着。 长生看着沈蓉离开，直到她穿过了那田间小道，回到村北的屋舍边，他这才转身回去继续做工。 话说，那个二流子离开荒地，并没有立即离开桃花村，而是钻进了柳寡妇家。 原来，他之所以这么及时去路上逮沈蓉，还是柳寡妇给他通风报信。 至于两人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时间还得回到二流子因对长生说浑话，被周管事赶走那天说起。 他自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想到沈蓉那张清丽的脸，婀娜的身姿，他心里就痒痒。 于是，他离开大青山后，在桃花村附近转悠了起来，结果遇到了从小路回家的柳寡妇。 柳寡妇的名声，不仅在桃花村出名，更是周围其他的村子的人也略有所闻。 二流子心里那点儿痒意在看到柳寡妇那一刻，顿时有了发泄口。 柳寡妇，三十多岁，尚有几分姿色，每个月还有儿子给她钱花，她平日除了种点儿菜，也不用整日下地，一身皮子养得又白又嫩的。 这会儿，她又是刚从镇子上回来，身上的打扮也不同于寻常村妇，只一个照面，就勾得原本就心痒痒的二流子是越发心痒痒。 而柳寡妇在镇子上被儿子儿媳管了大半个月，早就空虚得不行了。 一个对视，柳寡妇便发现二流子看她眼神中那赤裸裸的欲望，两人顿时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 柳寡妇当即给了二流子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转身钻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二流子见状，立马屁颠屁颠的也跟着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小路边的草木悠悠地摇晃了起来，草木的摇晃声，还伴随着还有一道比一道让人振奋的吟媚声。 自那后，柳寡妇两人是彻底勾搭上了。 柳寡妇想弄臭沈蓉，二流子想得到沈蓉，两人一拍即合，便有了今天这事。 不过，村子里出了这事，村民们还是比较重视的。 自这天起，村里的路，便不让外村人进了，那些做工的人要走，只能走村子东南边的大路去大青山脚下做工。 为此，村北竹林山后头的村子里做工的人，每日要多绕一大半圈的路程。 而关于沈蓉的那些闲话，哪怕她那天大大方方解释了，但还是被人传了出来。 陆氏还特意上门来问女儿，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沈蓉将那天发生的事给说了，包括长生是怎么救了她，怎么教训二流子的。 陆氏一听这话，对长生也终于满意了些。 “看来，长生那孩子，没傻到家，也知道护着媳妇了。” 陆氏一脸欣慰，接着道：“你以后就别去送饭了，我让冬庭每日中午过来拿饭替你送过去。” “娘，这会不会太麻烦小弟了？”沈蓉有些犹豫。 陆氏瞪了她一眼，“麻烦什么？你弟弟整日没什么事儿，跑跑腿而已，那边都是男人，你虽是送了饭就走，可那些嘴碎长舌妇总有话说。” 沈蓉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们又说什么了？” 陆氏叹息一声，“唉！那些人，还不是看长生一傻子，而你又长这副模样，打你主意的人可不少……” 沈蓉气得浑身发抖，“那些人怎么敢……” 陆氏拍了拍女儿的手，“不气了，不气了，这次长生打了那二流子，镇住了不少人。 你放心，咱们一家子都在村子里，哪怕六叔六婶已经老了，也没人敢欺负你！” “娘……”沈蓉心下很是感动，她在娘亲的安慰下，气也消了一些。 七月将过，这日一早，天便灰蒙蒙的，不一会儿下起了雨。 下雨，没法儿做工，长生今日便在家歇着。 在乡下便是这样，什么时候下雨，人就什么时候休息。 难得六爷爷和六奶奶都在家，沈蓉便打算好好跟着六爷爷学习医术。 自打上次遇险，长生在空间里面种了草药后，沈蓉便见识到了空间的神奇之处。 那空间平日，除了能避险，还能快速种植草药。 上次长生在里面种的草药，没几天便长出了一片。 沈蓉看到那一片密密麻麻的草药时，顿时惊了。 之前那颗人参，虽然也长大了些，旁边也长了几颗小人参，可也没有长这样密密麻麻的。 沈蓉若有所思，她觉得，草药长得快慢，可能跟草药的年份有关。 有的草药讲究年份，有的是一年生的，自然是可随意生长。 像人参这样的仙草，长得慢，但可以扩大空间。 如果，她的空间更大一些，那她可以大量种植草药卖钱。 沈蓉想扩大空间，便想早点儿弄清楚什么是仙草，因此学医术的劲头儿更足了。 不过，她也没忘记上次遇险时的窘迫。 她想着空间能随取随放，便往里头放了些东西。 例如往空间里放个背篓，里面放一个火折子，或者一个装了水的水壶，又或者救人用的草药和干净的布，小药锄啥的。 总之，沈蓉将能想到的东西，都陆陆续续地往那个神秘空间里放了一份。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雨势渐渐变小，这时，小弟沈冬庭浑身湿漉漉地跑进了院子，急哄哄道： “姐，大嫂刚才摔了一跤，要生了！娘让我来请六爷爷过去看看！” 第63章 难产 “姐，大嫂刚才不小心滑倒，摔了一跤，现在要生了！情况有些不大好，娘让我来请六爷爷过去看看！” 什么？ 沈蓉手上的筷子一松，霎时落了下来。 “大嫂怎么会摔跤？我去看看！”沈蓉立即站了起来。 六爷爷立马放下碗，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过去看看。” 他转身去拿药箱。 沈蓉拉着小弟直接往外奔，伞都没来得及打。 “冬庭，你跟姐说说，大嫂是怎么摔跤的？”沈蓉一边跑，一边问。 沈冬庭擦了把脸上的雨水，“她是在屋里摔的，地上有水，大嫂没注意到，就滑倒了。” “稳婆请了没？”沈蓉又问。 “请了，就是情况不太好，娘这才让我来请六爷爷……” 沈冬庭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唉！那人参可能跟大嫂没缘分吧！” 沈蓉没吱声，心里却在琢磨着，等会儿用什么理由将人参拿出来。 很快，姐弟俩带着六爷爷冒着雨回到家中。 沈家爹娘都守在大嫂门外，大哥更是急得在门外团团转。 屋里，只竖耳听的时候，才能听到里面之人的一两声哼唧。 那声音有气无力的，显然大嫂情况是不大好。 六爷爷已经进去了一会儿后，才一脸担忧地从产房走出来。 “产妇难产，若是顾家那棵五十年份的人参在的话，春生媳妇或许能把孩子生下来……” “爷爷，只要五十年份的人参吗？”沈蓉一脸惊讶地看着爷爷。 “母体过虚，五十年足矣，只可惜我手上也没有……” 沈蓉立马转身往外跑，只留下一句，“我知道哪里有。” 跟六爷爷学了一段时间医术，五十年份的人参什么形态她认得，而她空间草药生长速度奇怪，那些新长出来的小人参，那形态已经足是五十年。 沈蓉也没走远，这会儿外头下着雨，再加上娘家这块儿偏僻，附近一个人影儿都见不着。 沈蓉意念一动，闪身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中间，那颗最大的人参旁长了几棵小人参，什么时候长的，沈蓉都没有注意到。 上次逃命，进空间时，她都没发现这棵大人参旁围着长了些小人参。 经过这一段时间，小人参已经逐渐长成了老参。 至于中间那颗枝繁叶茂，跟小树一样大的老参，沈蓉也不敢轻易挖了拿出去。 之前就已经有几百年，如今，光看枝叶，还真看不出来年份了，那样子比之前年份只多不少。 那么大的人参，拿出去要是被人知道了丁点儿消息，便会引来人祸，不到万不得已，沈蓉也不打算拿出去。 沈蓉用小药锄，将旁边小的挖出来，果然，那人参皮已经都是老皮了。 沈蓉用布包着那颗人参再次进了娘家大门。 “爷爷！”沈蓉高喊一声，立马走到老人家身边，打开了布包，“您看看这个可以吗？” 沈连川眼睛顿时一瞪，抖着手，“你…” 沈蓉点点头。“嗯。” 想到屋子里的产妇，六爷爷也顾不得孙媳妇从哪儿这么快便挖来一根近百年的人参，直道： “就用这个吧！切三片放入口中，细嚼即可。” 沈蓉松了口气，能用就好！ “哎！”陆氏赶忙接过人参，进了厨房。 沈家其他人早就注意到了沈蓉拿进来的东西，哪怕东西用布抱着，但，大家都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沈冬庭看着那颗人参，眼睛瞪得像铜铃，他看得出来，这不是之前那棵人参，到这个看刘爷爷的模样，也算是不小了，一样值钱。 他想到姐姐挖人参那天说的话，最后还是什么也没问。 沈武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人参，虽然他没细看，却也知道，年份不小。 他扫了一眼儿子和儿媳妇，严肃道：“今天这事儿，谁也不许往外说，记住了吗？” 沈春生第一个表态，“爹，你放心，我绝对不说！” 那可是救了他媳妇命！ 虽然他也有些好奇，三娘怎么一眨眼挖了根人参来。 沈二哥二嫂也连连点头，沈冬庭是更不会说了。 家里其他孩子，因为下雨都没出去，但大人生孩子，他们也不好听着，被赶进了陆氏夫妻俩那屋坐着，不知道沈蓉拿了东西来，倒也不必特意交代什么。 产房里接生婆一直在里头，陆氏很快端着人参进产房帮忙。 大家也没问，六爷爷老神在在地坐在堂屋，如此等了近一个时辰，屋里终于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接着，稳婆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 “生了！生了！第一个是个儿子！” 寂静的堂屋，顿时热闹了起来。 “我有儿子啦！”沈春生立马笑开了花。 沈蓉也松了口气，大嫂顺利生产，以后的日子，定会顺顺利利的。 过了一会儿，又一道微弱的婴儿声传了出来。 ”老二也出来了，还是个儿子！哎呦，春生媳妇，你可真有福气！” 接生婆看着瘦得跟老鼠崽子似得小家伙，笑得见牙不见眼地。 孩子个头虽小了点儿，慢慢养着，也能养大。 沈蓉得知小的也顺利出出，顿时松了口气。 她大嫂这关可算是过了。 等六爷爷给大嫂把了平安脉后，祖孙俩这才回家。 一路上，六爷爷看着沈蓉欲言又止。 沈蓉想着人参都用了，且六爷爷也没问，她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沈蓉心思一转，她现在怎么说也是长生媳妇，那棵人参虽然不到百年，也能换一笔不少的银子，自己直接把人参给了娘家，夫家也不好什么都没有。 如此想着，便斟酌开口道：“爷爷，我之前发现两棵，刚才着急，只挖了一棵，下次等天气晴了，我再去挖回来，您正好教我炮制吧！” 沈蓉说的一棵指的啥，六爷爷自然是知道的。 他一听沈蓉这话，眼睛都亮了。 “当真还有？”说着脸上有些疑惑。“这能遇到一棵已是极为不易，你这运气……” 六爷爷一脸羡慕地看着沈蓉。 他没想孙媳妇还有这等运气，他常年在附近转悠，人参不是没遇到，可这种大几十年上百年的老参，也没有一遇就遇到两棵的。 第64章 他又闯祸了 祖孙俩回到家时，身上都淋湿了。 六奶奶还没说啥，长生就急哄哄地嚷嚷道：“奶奶，爷爷湿了，三娘湿了…生病，奶奶，爷爷湿了，三娘湿了…生病……” 他一直嚷嚷到六奶奶从屋里出来。 “知道湿了，赶紧去往锅里添些水，等会儿我来烧！”六奶奶皱着眉从屋里出来。 “哎！”长生立即钻进了厨房里。 六奶奶看了两人一眼，给两人各自递过去一块棉布，“自个儿拿个布擦擦。” 说完，也跟着进了厨房，给两人烧了热水，擦洗，还煮了姜汤给祖孙俩喝。 等两人收拾完，六奶奶从她住的那屋拿出来一个篮子，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等雨停了，你跟长生把这个送你娘家去。” 刚才六奶奶从六爷爷口中得知沈蓉大嫂顺利生了对双生子。 沈蓉垂眼一看，里面居然是几十个鸡蛋，还有一斤红糖，五斤精米，两条猪肉装了满满一篮子。 沈蓉看到这些东西，愣了一会儿。 六奶奶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没想到六奶奶对她娘家这么上心，还准备了这么重的礼，她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上一世，刘氏只恨她在娘家，东西拿少了，何时给自己准备过这么重的礼，回娘家。 “谢谢奶奶！”沈蓉语气都亲昵了几分。 可惜，细细密密的雨一直下到天黑，沈蓉也不好拉着长生出门，只能等明天再过去了。 雨一直持续到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天才放晴。 次日一早，沈蓉跟长生吃了早饭，便拿着那篮子礼回了娘家。 一进门，陆氏便拉着女儿进房间里说悄悄话。 “昨儿，你爷爷没说你什么吧？”陆氏一脸关心道。 沈蓉被问得一愣。“娘？长生爷爷能说我什么？” 陆氏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还能说啥，人参！昨天我着急你大嫂生孩子去了，压根儿没想到那一茬，还是你爹晚上跟我说，我才反应过来。” 你那人参少说得值几十两，直接就拿了，长生爷爷就没说你啥？长生奶奶也没说啥？” 不怪陆氏会有此一问。 他们都以为那人参是六爷爷采回来的，沈蓉给拿了过来。 虽说沈六叔医者仁心，但，女儿也不能把婆家的东西往娘家搬。 不然，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娘，长生爷爷什么也没说，不管人参多难得，救人是最重要，六爷爷医者仁心，自然是支持我的。” “你爹交代我了，给你银子拿回去，别让你婆家说嘴。” “娘，真不用！”沈蓉推脱。 母女俩在屋里说话，沈武带着小儿子招呼长生。 这次长生来沈蓉娘家，沈武难得给了长生一个笑脸。 “长生，早饭吃了没有？” 长生听到有人喊他，只抬头看了眼沈武，然后又接着垂下头，看沈怡带着弟弟数蚂蚁。 沈武脸色一僵，想起昨天那只人参，也不好冲女婿拉着一张脸，只好将这陪姑爷的事，交给了小儿子。 “你在这儿看着长生，我去地里转转。”沈武交代完，便出了院子。 沈冬庭见长生老实的跟小群小萝卜头蹲在墙角，也不知道在嘟囔啥儿，见一个人无聊，干脆去后院挖蚯蚓去了。 墙角这边，几个小孩子蹲在枣树下，偶尔能听到一两句几个小侄女叽叽喳喳地说话声。 “姑父，你见过小宝宝吗？” 长生眨巴着眼，懵懵地看着眼前的小萝卜头们，似乎有些不理解，比他眼前这些小萝卜头的小宝宝有多小。 “我娘生了两个弟弟……就…就这么小…”小月菏冲长生比画着。 “我也看到了，太丑了，跟个猴子似的！”月兰也不甘示弱，跟长生分享着高兴的事。 “不对，没有猴子大，只有小狗崽子一样大……”沈怡儿虽大一些，但也较真。 “不对！奶奶说，是猫崽子，你又没见过……”月菏不想让堂妹说她弟弟是狗崽子，立马反驳道。 弟弟太小，太脆弱，陆氏和李凤莲没敢让小孩子上前，因此，从昨天到现在，也就月菏月兰在床边看了眼，就被带到了奶奶那屋睡去了。 至于沈怡儿和她弟弟还真没有看到小堂弟。 “我是没见过你弟弟，可见过我弟弟，小孩子就是那样！”怡儿搂着弟弟，同两个堂妹争论着。 长生听着几个小孩子在他跟前争论着，拍了拍手，“看宝宝，看宝宝！” 大房那对双胞胎女儿，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蠢蠢欲动。 弟弟昨天才出生，爹娘看得紧，她们从昨天到现在，也就被允许看了一眼，还没好好看弟弟呢！ 两人又正是对弟弟最好奇的时候，一听长生这话，顿时就想带人进屋。 这边，沈蓉在屋里跟陆氏说着话，就在这时，东屋大嫂那边传了声尖叫。 “啊！娘哎！” 这声尖叫，把母女俩吓得不轻。 陆氏担心孩子出了什么事，起身就往大儿媳妇那屋跑。 沈蓉也连忙跟上。 一进大嫂那屋，沈蓉便发现长生垂着头，跟一个孩子站在屋中间。 两个小家伙正哇哇的哭着。 “老大家的，这怎么回事？” 李凤莲涨红着一张脸，指着长生，半天儿说不出话来。 刚才，她侧躺在床上，给儿子喂奶，闭着眼，人有些迷迷糊糊的，结果，她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一睁开眼，便一排脑袋立在她床边正看着她，准确来说看着她怀里吃奶的娃。 最显目的赫然是长生那颗大脑袋，眼睛瞪得大大的，吓得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长生正看孩子吃奶看得入迷，被李凤莲一喊，他立即吓得愣住了。 几个孩子见吓到了娘/伯母，立马拉着长生后退了好几步。 便是陆氏和沈蓉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李凤莲已经将原来掀起来的衣裳扯好，脸上一片通红。 李凤莲知道昨天儿是小姑子从长生家拿了人参来，救了她和两个孩子。 对于长生进她屋这事，她说是生气，还不如说是羞的。 沈蓉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走到长生身边，“长生，你怎么进大嫂屋里来了？” 听到沈蓉的声音长生回头看了沈蓉一眼，然后看了眼李凤莲，虽然他不明白，床上那个人为什么突然尖叫，但，他能感觉到，他又闯祸了。 长生耷拉着脑袋没吱声。 李凤莲也不好说自己给孩子喂奶被姑爷给看了。 房间一时间有些尴尬。 第65章 屋里头跟泥塘似的 两个奶娃娃被李凤莲的尖叫声吓得大哭，陆氏连忙帮着抱起了哭得最凶的老大。 小的那个哭起来声音要弱一些，李凤莲在哄着。 怡儿看着李凤莲的脸色，小心翼翼的，“伯娘，我们是进来看弟弟的，见婶娘睡了，弟弟又在吃奶，我们怕吵醒你，就没出声，没想到会吓到伯娘。” 李凤莲恨不得立马钻进地缝里去！ 尽管有昨天人参的事在，但此时，她脸色还是难免有些难看。 沈蓉看着长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一脸窘迫地跟自家大嫂道歉： “大嫂，对不起，长生不是有意的。” 虽然长生心性跟个孩子似的，可到底是个成年男子，沈蓉也不待大嫂说什么，便拉着长生离开了房间。 本来还说在娘家吃了饭，看看孩子再回去，结果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沈蓉还真没好意思在娘家待下去了。 沈蓉跟娘和二嫂打了个招呼，便带着长生回家。 一路上，长生都低着头，没有吱声。长生每次做错了什么事，便是这么一副模样。 沈蓉见状，也不好再说他什么了。 结果快到家门口时，长生小声地对沈蓉道：“三娘，你别说……” 沈蓉思索了一番，柔声问道：“长生，你记住，你以后不能随便进女人屋，能做到吗？你要是能做到，我就答应你。” 长生闷着头，“能。” 今日天晴朗，原以为下午长生能去做工，沈蓉也能出去一趟，把人参过了明面。 结果，没想到两人刚回家，天便阴了下来，紧接着便是一阵狂风暴雨。 长生这半日的工也上不成了。 沈蓉也出不了门了。 原以为天很快便放晴，没想到一连三日暴雨，沈蓉跟长生在屋里窝了三天，她觉得人要是再在屋里呆着，人都要发霉了。 次日，天总算放晴了，沈蓉一早起来做了丰盛的早饭，给长生吃了好去做工。 吃饭时，六爷爷看着沈蓉欲言又止。 沈蓉知道爷爷的意思，她之前说的那颗人参，因为下雨耽误了几天，今儿天好不容易天晴，这人参还是弄回来比较安心。 沈蓉担心爷爷会提出跟她一起去挖，便趁着早上她上茅房的机会，进空间将那人参给挖了出来。 这会儿那人参就在她屋里放着呢！ “爷爷，早上我担心有人起早上山，我一大早就把人参已经挖回来了，等会儿吃完饭，我就拿给您。” 沈蓉以为自己都这么说了，爷爷应该能放心吃饭了，结果，六爷爷立马将碗放了下来。 “长生媳妇，你人参都挖回来了，不给我看两眼，今天这饭我还能吃得下去吗？” 沈蓉忍不住笑了。 六奶奶也唆了六爷爷一眼。 六爷爷平日是个最淡定不过的人，可一旦遇到一些难得的草药时，便会立马破功。 沈蓉也没让六爷爷等得着急，回屋便将那棵人参拿了出来。 六爷爷接过人参仔细地看着，看了一会儿，他摸着胡子，嘴里不住赞叹，“不错，这人参已有百年，且品相不错等我炮制后，咱们留着当传家宝。” 说完，六爷爷看着沈蓉，“长生媳妇，你觉得怎么样？” 沈蓉点点头，“百年人参可遇不可求，都听爷爷的。” 她现在手头不缺钱，现在这日子跟上一世在顾家比起来，简直不要好太多，她满足了。 至于她手上有人参的事，最好是能不透露就不透露。 六爷爷满意地笑了。“那等会儿，你记得来药房，我教你炮制人参。” 接连三天大雨，顾家的屋子虽然没倒，但屋顶在下雨那几天四处漏水，屋子里面跟泥塘似的。 沈园睡的床若不是拿盆接着，早就被雨水给浸湿了。 沈园都不知道自己那三天是怎么熬过来。 若是她手上要是有钱，沈园第一件事就是，修房子！ 最好是青砖瓦房。 上午，顾昭明从镇子上回来了，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房顶漏水，修屋顶这事也只能他来干，沈园腿不方便，又帮不上忙，留在家里没少被刘氏说，她干脆杵着拐杖出来走走， 这一走便走到了沈蓉家附近。 远远地便看到沈三娘姐弟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冬庭是来拿饭的，他帮姐姐给长生送饭。 沈春生和沈老二在地里的活儿忙完后，这次也去了大青山做工，给两兄弟送饭的事，便落在了沈冬庭身上。 “小弟，小心点儿，别撒了。”沈蓉将装了饭菜的篮子递给弟弟。 “姐，你放心，我肯定完完整整地给我姐夫送过去。”沈冬庭接篮子就走。 沈蓉见弟弟离开，刚要转身回去，便看到沈园杵着拐杖向她这边走来。 沈蓉步子一顿，这沈园腿都瘸了，怎么还出门？ “三娘，冬庭这是去哪儿呀？”沈园看着沈冬庭离开的背影，心不在焉道。 “给长生送饭。”沈蓉觉得这没什么好瞒的。 沈园这才想起来，她好像听刘氏说过一嘴，长生去大青山那边做工，沈蓉送饭引出来的闲言碎语。 在刘氏口中，沈三娘俨然成了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当然，沈园并没有因为沈蓉是自己的朋友，开口反驳婆婆刘氏，反而，心里还有些暗喜。 “呀！长生真的去大青山那边做工了？”沈园故作诧异道。 沈蓉知道她是装的，也懒得拆穿她，只轻轻应了声，“嗯。” 沈园站久了有些累，干脆在门口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那模样，明显是短时间不打算离开了。 “园园，你的腿还没好，怎么不在家休息？”沈蓉也不好把她丢在门外，一个人进屋。 家里漏得跟泥塘似的，顾昭明还在修屋顶，刘氏更是不给她好脸色，她是傻了才在家呆着。 尽管心里这么想，沈园嘴上还是道：“下了几天雨，在家呆着都快发霉了，出来晒晒太阳。” 桃花村三面环山，八月的天，已经不怎么热了，晒太阳也是晒得的。 沈蓉听到了沈园抱怨的心声，想起了上一世。 上一世，她嫁给顾昭明后，见家里屋顶上的茅草烂了不少，担心下雨会漏水，便花钱请人给换了瓦片，可那刘氏竟还嫌弃她浪费钱，还拿这事当借口，以她不会管钱为由，借此来保管她的嫁妆。 这一世，顾家媳妇换成了沈园，顾家的房子果然漏水了。听那意思，漏得还挺严重的。 两人正说着话呢，沈蓉便远远地看到沈冬庭跟长生一前一后，在对面的田间小路往这边走过来。 沈蓉忍不住站了起来。 等人走近了些，才发现长生居然弄了一身泥巴。 “长生，这是怎么回事？” 沈蓉赶紧迎了上去。沈园见状也一瘸一拐的跟了过来， 长生看着身上的泥巴，嘴里嘟囔着：“锄头，拿锄头。” 沈蓉有些不明白，看向弟弟，“冬庭你知道长生拿锄头干嘛吗？” “姐，三天大雨，坡上面的土塌了下来，需要锄头挖土，姐夫是回来拿锄头的，饭都还没吃呢！”沈冬庭解释道。 沈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声尖叫在她的脑中响了起来。 啊！！！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发家致富的法子了！ 这声音赫然是沈园的心声。 第66章 人品比她以为的还要低劣 要是她没记错书中的情节，在村子西边的山里，有一古墓，里面藏有大量陪葬品，本来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 却因为一场暴雨，古墓暴露了！ 一场雨将墓里头的陪葬品给冲了出来，流入山间的小溪里。 一群在小溪旁玩耍的小孩子发现水里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当玩具给捡了回去。 大人发现孩子里手上的东西，立马猜到了山里有古墓，可惜，等大家发现，墓已经塌了。 只有一些零星的金饰被冲了出来。 村民们一时间都奔向村西，找金银玉器。 也有那胆子大的，拿着锄头去挖，可惜那墓年岁久远，墓室坍塌得又彻底，凭一把锄头，很难挖出来。 但总归来说，那些捡到黄金的村民，都发了一笔不小的财，有去镇子上置业的，也有盖了青砖瓦房的，还有用那个钱娶媳妇的…… 沈园觉得，墓里那些东西早晚会被别人拿去用，还不如让她拿来改善生活，做事业的启动资金。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 那墓是在顾昭明中举第二年夏天的一场暴雨后塌地，时间不急。 至于位置，书中虽然没有明确说明在哪一块，可顺着山沟找，肯定能找到。 只要找到墓，里面那么多东西，别说供顾昭明读书，就是立马搬进城里安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沈园越想越兴奋，巴不得她的腿立马好起来。 沈蓉将沈园的全部心声听在耳中。 她没想到，沈园居然连死人墓里的钱也敢打主意，难怪能理直气壮地抢别人的男人，这人品比她以为的还要低劣！ 不过，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沈园找到古墓，用古墓里的钱，发家致富，供顾昭明读书，沈蓉是一万个不允许。 只是，她能用什么法子阻止沈园呢？ 沈蓉陷入了思考中。 “姐，姐你跟沈园怎么都发起了呆？”沈冬庭一回头，便看到两人傻傻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忍不住开头道。 沈蓉回过神来，眨了眨眼，“那几天的雨太大，家里的屋顶也要修一修，我在想请谁来修比较好？” 沈园也从兴奋中平静下来，她恨不得立马去村西转转，但她这腿，可不允许她上山。 “姐，这还用考虑？等大哥二哥什么时候有空了，就来帮你修屋顶。”沈冬庭随意地摆了摆手。 “那行，到那天我多准备几个菜。”沈蓉也没客气。 沈园看着姐弟俩进了院子门，也跟着进来。 长生从柴房里拿出锄头，放在门口，然后将篮子里的饭菜拿出来，蹲在门口吃着午饭。 这中途，他没有跟沈蓉三人搭话。 沈园看着这样的长生，又想到自己即将获得一大笔财富，原本因顾家那破屋子而低落的心情，顿时跟那六月天吃冰镇西瓜那样舒爽。 有了翻身的法子，沈园也不打算继续留沈蓉家看一个傻子吃饭了。 她跟姐弟俩打了个招呼，便杵着拐杖拐回了顾家。 一进门，刘氏那尖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顾沈氏，你去哪儿了？没看到现在什么时辰了？昭明修了一上午的屋顶，一口水都没喝，你还出去晃悠，你怎么当人媳妇的？” 沈园原本有些兴奋的心情，霎时冷了下来，“娘，屋子里跟泥塘似的，院子里也乱糟糟的，我怕留家里摔跤，干脆就出去走了走，留家里要是一不小心把腿给摔坏了，家里的事不是又得您一个人忙活了？” 刘氏深呼一口气，指着沈园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时，顾昭明的声音从屋顶传了下来。 “沈氏，你现在既然已经能下床走动，以后可记得多帮母亲分担些家务活儿，母亲操持家务很是辛苦，老人家年龄到底是大了………” 原来顾昭明修好了屋顶，正在往下面来，刚好听到了沈园的话。 你妈辛苦不辛苦又不是老娘造成的，凭啥要要老娘牺牲？ 沈园心里吐槽着，只见她眼睛红了红，“夫君，我知道的。 唉！若是我知道进山找人参会遇到狼，我肯定不会一个人进山，如今摔断了腿，还要静养两个月，真是辛苦娘了，幸好，我没等你一起进山，不然……” 沈园上次从大青山逃出来摔断腿，对顾昭明母子俩的说词是，她为了找那颗几百年的人参才独自一人上山的。 顾昭明母子俩没有怀疑沈园的话，反而因为这，母子俩还打消了之前对沈园的怀疑。 现在又见沈园提起那事，刘氏有气，也不能在明面上发作。 顾昭明走到沈园身边，扶住了她的右手，将她扶进房间，轻声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家里才弄成这副模样，为夫也甚是心疼，只是，母亲身体一直不大好，娘子大人有大量，望多体谅一番她老人家。” 顾昭明说这话时，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深情地望着沈园。 沈园被他看得小鹿乱撞，差点儿将心里那个挖墓的想法说出来，可那一丝理智让她闭住了嘴巴。 顾昭明是读书人，最是顾及名声，他怎么可能愿意做掘人坟墓之事？ 如果，让顾昭明知道他的妻子做那种缺德之事，该怎么看她？ 嫌弃她都算是轻的，只怕还会休妻！ 沈园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柔声道：“夫君，我听你的。” 第67章 恼羞成怒 顾昭明在家只呆了一天，便提着包袱离开了桃花村。 沈园为了腿能快点好，并没有像答应顾昭明那样帮刘氏分担家务，只一如既往在家什么也不管，一心养腿。 这么一来，刘氏自然对这个儿媳妇越发不满。 沈蓉一连想了几天，她该怎么阻挡沈园盗墓，可结果最后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沈园的腿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好全，当看到沈园一心在家养腿，沈蓉这才慢慢放下心中的焦虑。 不过，放下心来不代表什么都不做。 村南边的大青山里出现狼，沈蓉以这个为由，转而去村西那边的山头采药，实则是为了提前去找古墓。 村西的山没有村南多，只并排着几个山头，将桃花村包围着，山头另一边便是别的村落，山与山之间，泉水顺流而下。 上次沈园落水的水潭便是在此处，不过，在水潭的另一边的山间的低洼处，还有一条山沟，平日雨水多时，便会成为一条小溪，雨水少又成了一条山沟沟。 这边的山沟在山脚下与靠北边一点儿的山涧流下来的泉水交汇，形成一条小溪，流至山下面的小河。 沈蓉转了一圈，很快将目光放在山沟上面的山头上，和另一边的山涧附近那座山。 陪葬品能被雨水冲到小溪里，从这两个地方冲出来的几率比较大。 但仅仅是这一片地方已经不小了。 沈蓉一连转悠了几天，虽然在这片山头找到了一些墓，但看模样不太像是古墓，沈蓉一时间也分不清了。 这日，沈蓉从山上下来，便看到在小溪边玩耍的一群小孩子。 当看到其中一个孩子时，沈蓉眸光一闪，顿时想到了个法子。 她背着背篓，便下了山回家。 沈蓉有了法子，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时间一晃而过，沈蓉那对双胞胎侄子要办满月酒了。 为了避免尴尬，沈蓉这次没有带长生一起回娘家。 送了满月礼，沈蓉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这次大嫂生了两个孩子，家里人一时间只顾着忙着围着两个小的转，两个女儿都有些顾不上。 沈蓉想到，嫂子好好的，可不代表伢婆子不会再把侄女拐走，眼看着离那个牙婆出现的时间越来越近，沈蓉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慌慌的。 沈蓉离开时，有些不放心，特意嘱咐了几个侄女，千万不要跟陌生人离开家。 “姑姑，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家看弟弟。”月荷脆声道。 月兰也在一旁点头附和，两个小姑娘懂事得让人心疼。 “嗯，姑姑相信你们，不管谁跟你们说，你们的爹娘要带你们去外面玩，都不能跟陌生人走，知道吗？” 娘家在竹林西头，沈蓉家在东头，刚好处在村口那边，她倒是可以盯着村子进出的陌生人，可总有盯不到的地方，便只能多嘱咐孩子几句。 进九月，山里的天气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村南那边田里的谷子也渐渐由青转黄，大青山那边的庙经过村民们两个多月的努力，已经逐渐有了雏形。 长生在八月份时，结了第一个月的工钱，五百文，这在桃花村的村民中已经是极高的工钱了。 其他人大都是三四百文，有那不服气的找到周管事，周管事也没隐瞒长生工钱多的缘由。 原来平时大家午休，可长生还在干活，一个人干别人将近两个人的活，他不拿多工钱，谁能拿？ 周管事这么一说，大家不服气也不行了，之前他们还笑话长生傻子就是傻子，休息时间给别人白做工，结果，那么多汉子的工钱，愣是被一个傻子给比了下去。 长生可不知道大家心里的小九九，他拿了工钱，喜滋滋地回家，将工钱一股脑塞给沈蓉，然后转身进了六爷爷那屋，问六爷爷要大枣。 沈蓉刚把钱收起来，准备问长生要不要给他留些零花钱买糖吃，结果刚靠近六爷爷那屋，便听到长生在板着指头数他对媳妇的好。 什么一日的工钱就是对媳妇的好，周管事说他得了二十二日的工钱，他把二十二日的工钱全给了沈蓉，那便是二十二次对媳妇好，要爷爷给他二十二颗红枣。 还有什么晚上叫三娘起床尿尿换一颗大枣，什么送三娘回家一颗大枣，什么帮三娘打坏人又是一颗大枣…… 那一颗又一颗地大枣，将那一个月发生的事都被长生给抖落了出来，沈蓉在屋外听得气得跳脚。 好你个长生，原以为他对自己好，是把她当成自己人，当成媳妇是出自真心，没想到他对自己好，竟是为了跟六爷爷换大枣！ 好气！ 沈蓉以为自己一片真心，能换来长生的真心，结果，到头来自己竟被一个傻子耍了，她恼羞成怒。 当天晚上睡觉时，沈蓉暗自生着闷气，等长生拿着装大枣的布兜进屋时，她都没有搭理长生，但长生就跟没事的人似的，将六爷爷给他的大枣全收进了他的木盒子里，还喜滋滋地挑了半天，挑了颗最小的给沈蓉。 沈蓉想也不想抬手就给扔了。“我才不吃你的破枣子！” 长生瞪着眼睛看着沈蓉，似乎想不明白，之前还问他要大枣吃的三娘，怎么又不吃了？” 沈蓉白了他一眼，翻过身，拿背对着他。 长生抿了抿唇，在昏黄的油灯下，找起了刚才沈蓉扔的那颗大枣。 转了一圈，长生在门后捡起大枣，他也没吃，看了眼沈蓉的背影，将大枣重新放入盒子里，一阵窸窣声后，长生脱了外衣，小心地爬上了床，躺在他之前睡的里侧。 沈蓉这下子变成了面对着长生，尽管屋里黑黑的看不清对方，可沈蓉还是立马转过身去，拿屁股对着长生。 以前，沈蓉觉得长生块头大，睡觉的地方宽敞一点儿睡得舒服些，因此她平时都是能往外睡就往外睡，尽量不挤着长生，可今天她实在是太生气了，她将被子一卷，翘着屁股，半横着侧躺在床上，占了大半个床。 沈蓉觉得还不够，半个脑袋缩在被窝里，腿又往里头伸了伸，这一伸，腿直接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捅进了长生的被窝里，好似还触碰到了对方那热腾腾的大腿根儿。 第68章 别扭 沈蓉刚缩回脚，身后就传来了长生的声音。 “嘶……三娘，你踹到我了……”长生可怜巴巴的声音又在身后响了起来。 沈蓉一顿，她用没用力，自己清楚，倒是不担心长生被她踢出个好歹，只是，这会儿，她冷静下来一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长生是什么情况，她最清楚不过了，如今她堵着一口气跟她闹，以长生的情况，她就算闹，长生也不会明白她的心思，反而自己把自己给气得半死。 尽管她这么劝自己，可心中那口气就下不去！ 沈蓉没搭理长生的话，她闭着眼占了大半张床，自个儿开解自个儿半宿，等好不容易睡着，耳边又传来了长生那魔咒般的呼叫声。 “三娘，起床尿尿了……” 沈蓉没反应。 “三娘，起床尿尿了，小心尿床……”长生声音大了点儿。 沈蓉醒了，但眼皮子都没掀一下，裹着被子继续睡。 “三娘，起床尿尿了……”长生的声音又提高了些。 沈蓉闭着眼，依旧不吭声，只将被子拉过头顶，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紧紧地。 原以为她都这样了，长生应该能识趣，不再打扰她睡觉了，结果长生推了推沈蓉，见沈蓉不动，便来扯沈蓉的被子。 “三娘，起床尿尿了，小心尿床……” 沈蓉彻底醒了，她深呼一口气，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将长生吓得抱着被子退到了床最里头。 沈蓉才不管自己突然的行为有没有吓到人，她看也不看长生一眼，一言不发，起身便出门去了茅房，过了一会儿，沈蓉从茅房回来，径直躺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长生窸窸窣窣地从床位摸下去，也去了趟茅房，等他回来时，沈蓉还都没睡着。 好不容易睡着，被长生叫醒后，这会儿去了趟茅房，又睡不着了。 沈蓉干瞪着眼，上半夜刚压下去的火气，彻底是憋不住了。 等长生摸上床，沈蓉又是裹着被子屁股一撅，直接占了大半个床，感受到长生蜷缩着，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 长生缩在墙边，那个充作两人界限的枕头，早就被沈蓉不知道挤到了哪儿去了，长生拿手推了推沈蓉，“三娘，挤……” 沈蓉依旧没搭理他，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次日，长生没睡好，早上盯着个黑眼圈去做工，人也有些无精打采的。 六爷爷和六奶奶见了，倒是没开口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沈蓉经过昨晚的事，气本来消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又见长生这副憔悴模样，她心虚的同时，还有些后悔。 她后悔自己昨晚不该跟长生闹，长生是个赤诚之人，平时做工恨不得使出全身力气，除了吃饭，也不知道歇的，他这一晚没睡好，还不知道今天做一天工，得累成什么样子。 但，若是让她突然开口让长生休息，沈蓉又抹不开面子。 下午，长生回来后，沈蓉也没再对他爱答不理的。 长生见沈蓉愿意搭理他了，眼睛顿时都亮了几分。当然，这点儿沈蓉是没发现的。 不过六爷爷和六奶奶倒是看在眼里，但没有戳破。 娘家双胞胎侄子满月没多久，长生便结了八月份的工钱。 这次工钱比上个月还多，长生只在下雨的时候休息，这个月足足做了二十七天工，结了六百多文钱。 长生跟上次一样，先找到六爷爷拿大枣，然后把钱给了沈蓉。 沈蓉看着长生捧了那些大枣，便知道他又跟爷爷嘀咕了啥儿。 看着瘦了一大圈的长生，沈蓉是如何也生不起他的气来，只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看着长生柔声道：“长生，明儿你请个假，咱们去镇子上，用你挣的钱，给爷爷奶奶买些棉花和布，做身过冬的棉衣，爷爷奶奶肯定会很高兴。” 长生上次发的工钱有五百文，加这个次发的，一千多文钱，只买爷爷奶奶要用的布跟棉花倒是勉强够，其他的东西少不得沈蓉自掏腰包了。 不过，她有钱，倒是不在意这点儿，之所以将长生两个月的工钱攒在一起给两位老人买冬衣，还是想着让爷爷奶奶高兴一下。 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也能挣钱孝敬他们了，想必，两位老人对长生以后多少也能放心一些了。 长生摸了摸脑袋，“要做工。” “没事儿，让我哥帮你请一天假。”沈蓉劝道。 长生脸上有些不乐意，还要说些什么，沈蓉又道：“难道你舍不得用你的工钱给爷爷奶奶做新衣裳？” “愿意！”长生立马大声道。 次日，沈蓉跟长生背着背篓去村口坐牛车，没想到居然遇到了沈园。 别人摔了腿躺床上吃了睡，睡了吃，只有长胖的份儿，可沈园经过两个月的修养，脸色还是没有好多少，依旧瘦得跟豆芽菜似的。 沈园慢悠悠地走着，她今天没有杵拐杖，可看她走路那样子，那条腿显然是没好全。 也是，才两个月而已，骨头折了，哪儿有那么容易好的。 “园园，你的腿好了？”沈蓉快步追上沈园，她很好奇，沈园这是去干什么？ 沈园点点头，“快好了，你这是？” 沈蓉大方道：“天气凉了，长生攒了两个月的工钱，我想着他没有冬衣，我去买点儿棉花，给他做身冬衣，还有家里的老人，唉！还不知道钱够不够？你呢？” 还别说，沈园跟她想到一处了。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凉，她成亲时是夏日，张氏只给让她收拾了几身旧衣出嫁，后面虽然又给了她五两银子的嫁妆，可为了肥肠生意，她花了一部分，又给了顾昭明几两，手上只剩几文钱，压根儿没给自己添置点儿啥。 沈园过冬的棉衣虽有，可那是穿了几年的旧棉衣，又破又旧，压根儿就没法穿。 腿还没好，山上的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就算找到古墓，里面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弄出来的。 这一算，等她手上有钱，还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冬衣可不能再等下去。 沈园手上没钱，左思右想，才想起来一个来钱的法子，这不，一大早便准备坐牛车去镇子上。 没想到出门没多久，便遇到沈蓉和她傻子男人。 第69章 阴阳怪气 沈园见她这么说，暗自主撇了撇嘴：见面便是叫穷，这是怕她借钱呢！可惜，她现在已经有来钱的法子，用不着沈三娘在她面前充大头。 心里吐槽，她面上却笑道：“可真巧，我也是准备去镇子上准备冬衣。” 沈蓉有些惊讶地看着沈园，她当然是不想借钱给沈园的，才会说那一番话。 不过，这沈园又想到了什么挣钱的法子了？ 且，看她那模样还挺有信心的。 沈蓉想思索了下道：“那待会儿我们一起去铺子看看？” 见沈蓉约她一起去买布，沈园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她现在兜里也就几文坐牛车的钱，虽然她有信心那个卤肉方子能卖出去，可万一呢？ 沈园觉得还是先将方子卖了，再去扯布做衣裳。 所以，她自然不可能跟沈蓉一起去扯布。 沈园很快便想到了拒绝的理由，便故作羞涩道： “还是不了，我要去看看相公。” 沈蓉从对方心声中知道了沈园想做什么，便也没有勉强，她也不想跟沈园一起买东西。 三人一起往村口去。 村口处，沈老头已经牵着牛车在等着呢。 牛车上，还坐着几个婶子，看到长生跟沈蓉俩过来，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坐到了另一边，把另外一边空了出来，那模样显然不想离两人太近。 不止沈蓉发现了那几个婶子的小动作，沈园也发现了，余光看向沈蓉，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扬。 三人坐上牛车，牛车一下子就挤满了。 牛车前面坐着赶车的沈老头儿，右边是那三个婶子，左边是沈园，沈蓉长生跟沈园并排坐着，靠近车尾那边。 沈老头儿将手上的鞭子轻轻一甩，牛车缓缓地离开了桃花村村口。 路上，那几个婶子一直跟沈园说话，至于旁边的沈蓉和长生，没有一个人搭理。 沈蓉被排斥，也没多说什么，只跟长生两人并排坐着没吱声。 沈园心里微微有些得意，顾家虽然穷是穷了点，可顾昭明是个读书人，还是个童生，她在外头，不管谁都会给她点儿面子，而嫁给傻子的沈蓉可没有这些待遇。 想到这儿，沈园心里原先那点儿因为顾家穷而产生的悔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地供顾昭明读书出人头地的决心。 顾昭明现在还只是一个童生，村里人见到她都客客气气的，若是秀才，举人，那不得…… 沈园想到这些，只恨不得立马赚很多钱供顾昭明读书，争取早日当上官太太。 沈蓉没想到这一刚上车，沈园内心活动就那么多，甚至跟旁边的婶子说话，脑子的活动也没停一下。 沈蓉闭上了眼睛，一副假寐的模样，车上几个婶子又隐晦地对视了眼，然后又若无其事跟沈园说起了话。 “顾童生娘子，你这是上镇子上看你家顾童生吗？” 沈园想说不是，可刚才她在沈三娘面前都去看顾昭明，这会儿又说不是，那不是自打嘴巴子吗？ 她只得道：“呵呵……是啊！相公离开几天了，娘她有些担心，便让我去看看。” 婶子隐晦地看了眼沈园手上的那个小包，笑道：“你这是给你男人带了什么好吃的？” “呵呵……没什么，只是一些寻常吃食。” 吴婶子笑道：“早就知道顾童生他娘是个手巧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吃的，拿出来给我们瞅瞅呗！” “是呀！我们也想知道未来的秀才公平日吃的啥儿。”圆脸婶子附和道。 沈园有些不耐烦了，这几个婶子可真烦，问东问西的，顾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能拿什么东西去看顾昭明？ 那里面的东西是她之前买的卤肉的大料，她能给这些乡巴佬看吗？ “婶子，里面真的没什么东西。”沈园笑道，手拿着小布包下意识缩了缩。 沈蓉垂着头，余光瞥了眼面上笑眯眯的沈园，压了压她那上扬的嘴角。 没错，沈蓉在看戏。 跟沈园搭话的婶子姓吴，夫家姓顾，跟顾昭明是同族的，她是桃花村出了名的嘴碎的，不管是人是鬼，她都能搭上话，且还能不停地说，这一说便没完没了的。 这点儿本事倒也算不得什么，但，吴婶子有个两面三刀的特点，这会儿别看她笑眯眯地跟沈园说话，没准儿心里跟沈园一样，正在骂着对方。 沈蓉如果没有重生，以她这十几年的人生阅历，绝不会知道吴婶子的为人。 但，谁让沈蓉是重生的呢？ 上一世，她跟顾昭明成亲次年考中了秀才后，吴婶子次次见到她，都是笑脸相迎，那时，她打心里觉得吴婶子是个热心实诚人。 直到有一次，沈蓉好不容易攒了些鸡蛋，从镇子上买了半斤红糖回来，打算给自己补补身体，结果刚一进村，便遇到了吴婶子。 “秀才娘子，你这是买了些啥好东西回来？”吴婶子笑眯眯地。 “婶子，我攒了些鸡蛋，换了半斤红糖…” 沈蓉那时进了顾家一年多，还没生孩子，那红糖是用来给补身体的。 她对外人提起来时，便忍不住有几分羞涩，可哪知，当时吴婶子当着她的面倒是笑眯眯地，倒是没说什么。 那时，沈蓉对吴婶子有几分好感，跟吴婶子说完话，走出去了一段距离想起来在路上捡到了根红头绳。 她见那根红头绳还是新的，能拿得出手，便想着给她孙女戴，结果转身回去，她人还没走近，便听到吴婶子竟跟其他人讥讽她进门快两年了，都没怀个孩子，她就是一个不下蛋的母鸡，顾秀才迟早会休了她。 那时，沈蓉没生孩子，又是个新媳妇，脸皮薄，再加上娘家兄弟都出了事儿，刘氏又时常打压她，便没敢上前跟吴婶子理论，只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回家后，她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 但自那以后，她便没把吴婶子的笑脸当成善意。 果然，那吴婶子脸一拉，不屑地撇了撇，但很快又恢复了一张笑脸，“是吗？顾童生可真有福气。” 说罢，便不再搭理沈园，只一个劲儿地跟她旁边的婶子阴阳怪气道： “哎呀！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咱们这些泥腿子，热脸贴上去，还得受白眼！这还不是秀才呢，就这么瞧不起人，这往后还不知道怎么猖狂呢……啧啧啧……” 其他两个跟吴婶子走得比较近的婶子，听这话，立即捂着嘴笑了起来。 第70章 都打脸了吧！ 其他两个跟吴婶子走得比较近的婶子，一听这话，立即捂着嘴笑了起来。 一个三角眼，厚嘴唇的婶子斜了眼沈园，道：“你说你，一把年纪了，也算是一个长辈，好意思跟小辈计较的，说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圆脸的立马附和道：“就是，怎么说也是长辈，大气点儿，人家可是秀才娘子呢！” 两人一唱一和，沈园气得脸色发白。 妈的，这几个老娘们搁这儿表演川普呢！ 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简直猝不及防。 那两个老家伙，嘴上说让吴氏一个长辈的别跟小辈计较，要大气，这不就是在阴阳她作为一个小辈不懂事吗？ 他妈的，几个老婆子，算什么长辈，摆款摆到她头上了！ 沈蓉听着沈园暗骂，面上不动声色地看着马车上那几个婶子，心里暗自庆幸，长生在外头是个闷不响的。 村民们知道长生不说话，平日见到他，就跟没看到似的，更别说打招呼说话了。 沈蓉庆幸自己这会儿受长生连累，没人跟她搭话，不然，她情愿没人搭理，也不想坐个车，还被人阴阳怪气地讽刺。 马车那头说得热闹，长生就跟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只一个劲儿盯着他胸前的布兜，一声不吭地。 沈蓉也没打算插话，垂头扣着手指。 沈园不是个能忍的，她婆婆都不让，还能忍几个没亲没故的大婶？ 她当即脸就拉了下来，只听她冷哼一声道：“哼！这年头活得久的都是长辈，那千年王八那不得成你家祖宗了？” 吴婶子当即脸就黑了，眼睛一瞪，“你！你个小辈怎么说话的？” “就是，你还管人家叫婶子呢，怎么就不是长辈了？”三角眼附和道。 “看你年纪大，叫你声婶子，你还当真了？猪鼻子插大葱，装相！”沈园丢给了几人一个白眼。 吴婶子顾不得马车还在行驶立即站了起来，抬手就要打沈园。 沈蓉发现不对立即拉着长生往旁边躲了躲，嘴上却喊着，“吴婶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沈蓉跟长生在外头靠近车尾那头，两人这一躲，便坐到了靠近车尾的这边，沈园那块儿就空出来了好大一块位置，正好方便两人动手。 吴婶子抬手就要打沈园，沈园也不是吃素的，身子一侧，躲过了吴婶子的爪子不说，手一抓便扯住了吴婶子头上那夹杂着银丝的发髻。 “啊！贱人！赶紧给老娘放手！”吴婶子惨叫一声，手胡乱地抓着，试图把自己的头发从沈园手里解放出来。 沈园见吴氏还敢继续骂她，手上一个用力，吴氏那张耸拉着的脸皮，顿时被提了起来，人立即显得年轻了几岁。 “贱人说谁呢？” 沈蓉差点儿笑出声，没想到，这沈园看起来干瘦干瘦的，身手这么灵活，出手就擒住了吴婶子。 跟吴氏一道来的两个婶子没想到吴婶子一下子就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擒住了，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贱人说你，怎么的？看老娘挠死你个臭婊子！” 吴氏张牙舞爪地，挣扎着，牛车都摇晃了起来。 沈老头听到后头的动静，回头一看，脸顿时一黑，他拉了拉缰绳，“这是干啥儿？别动手，要是掉下车，摔出个好歹，我可不管！” 可惜，沈老头儿素日在村民眼中是个老好人，老好人就代表没谁会把他放眼里，对他的话，自然不会放心上。 吴婶子也不是吃素的，扬着一双手在沈园面前抓了两下，终于在一边即将抓到沈园的脸时，沈园一个闪躲，手一松，就被吴氏找到机会，挣脱了她的手。 眨眼间，两人在牛车上就这么打了起来。 那两个婶子来拉架，沈蓉也不好看着，让长生躲好，也上去拉架。 那两个婶子自然是帮着吴氏的，沈蓉不想帮沈园，更不会帮着吴氏，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地伸了下脚，沈园一个不稳，猛地扑向她对面跟她厮打的吴氏，两人顿时从牛车上翻了下去。 这一切在眨眼间发生的，此时的牛车才堪堪停下来。 吴氏后脑勺着地，摔了个四脚朝天，这还不是最惨的， 沈园在她上面把她压得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幸好两边都是土路，牛车又矮，还走得慢，吴氏倒也没受什么伤，见沈园这小蹄子这么猖狂，当即顾不得脑袋疼，翻过身就压着沈园打了起来。 沈园也不是吃素的，想也知道，刚才一定是吴氏旁边那两个老娘们绊得她，两个人一起她收拾不了，一个老娘们还是可以的。 扯头发，挠脸，掐，拧…… 两人在路边就这么扭打了起来，车上几人都没来得及下车拉架。 几息后，另外两个婶子下车去拉架。 长生鼓着眼看着车下面厮打的两人，满脸的惊奇，他没想到，女人还能这样打架。 沈蓉不想下去拉架，遭受无妄之灾，可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她看了眼沈老头儿身边那个半人高的背篓，小声道：“沈爷爷，真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这么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镇子上………” 沈老头脸上顿时黑了。 镇子不近，牛车走得慢，到镇子上都要近的半个时辰，他今天还想卖点儿桃干儿呢！ 村口的桃林是他家的，桃子成熟后，沈老头儿的婆娘晒了不少桃干儿，他还想着赶一波早市多卖点儿呢！ 这要是继续耽搁下去，早市散了，他的桃干儿还有人买吗？ “别打了！赶紧上车，再不上来，我可就不等了！”沈老头儿说着，便甩了甩手中的鞭子，牛踢着腿慢慢地走了起来。 原本不当回事的吴婶子和沈园，见沈老头儿居然真的赶着牛车离开，立马松开了对方，也不用那两个婶子上来拉架。 沈园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脸，脖子手被吴氏抓了好几道印子，就连她身上的衣裳也被抓破了好几块。 幸好现在天凉了，衣裳也多穿了一件，不然就衣不蔽体了。 吴氏也没好到哪儿去，本就不多的头发，被沈园薅掉了不少，成片的头皮露在外面，就跟斑秃似的。 关键后脑勺还鼓起了个鸡蛋大的包。 她的脸上，脖子上的伤虽然没有沈园多，却也颇为狼狈，显然她在沈园手上并没有讨到便宜。 沈蓉见这两人的模样，心里暗爽。 刚才两人好得跟什么似的，一眨眼就打了起来，都打脸了吧！ 沈园跟吴氏在牛车后追了几步，很快就追上了牛车。 “园园，快来。”沈蓉冲车后面的沈园伸手。 沈园拉着沈蓉的手上了车，第一句便是质问沈蓉。 “三娘，你可是我的好朋友，我被打，你为什么不帮我？” 沈园早就想好了理由，这时，吴氏也上了牛车。 沈蓉看了吴氏一眼，道：“等下车跟你说。” 第71章 上镇子 沈蓉在打算上前帮沈园打架时，便想好了理由，但这理由可不好当着吴氏几人的面开口。 沈园恢复几分理智，也没再追着沈蓉问个明白，只瞪了吴氏几人一眼，愤愤不平地闭上了嘴。 接下来这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只是车上再也没有了刚出发那会儿的热闹。 沈蓉跟长生依旧一言不发，沈园虽没有说话，但心里没少骂骂咧咧。 今天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虽然，明面上她跟吴氏这老虔婆打架，可刚才另外两个老家伙，在拉架的时候，没少对她下黑手。 还有这个沈三娘，明明两人是朋友，居然不帮她，亏她还把沈三娘当好朋友，真是可恶！ 沈园心里一阵吐槽，眼神阴测测地瞥了眼沈蓉和吴氏几人。 吴氏被小辈打了一顿，心里也不痛快，她一边捋着头发，一边骂骂咧咧地。 “贱蹄子也敢跟老娘叫板，给老娘等着！等会儿到了地方，看老娘不揭了你的皮！” 吴氏的模样遗传了她老娘，头发稀疏不说，脑门还大，而她最在意的便是她头上那几根毛。 可如今她居然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上吃了个大亏，头发被薅了一半下来不说，又被推下车，后脑勺还磕了个大包，这如何忍得？ 她嫁到桃花村二十多年，还从没有吃这么大的亏！ 沈园打理着身上的衣裳和头发，表面上一言不发，实际心里已经在琢磨着如何报仇。 吴氏见沈园不吭声，还以为沈园是怕了，骂得越发猖狂。 沈园依旧一言不发。 沈蓉冷眼看着这一幕，心里无比期盼沈园如何反击。 “好了！少说两句，再骂就下车，别出去丢桃花村的脸！”沈老头实在是看不过去，低吼道。 老实人发起火来，也挺吓人的。 吴婶子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巴。 牛车终于安静了下来。 一路上再也没有人说话，沈园和吴婶子无声地打理着身上的衣裳和头发。 可惜，不管两人如何整理，衣裳到底是脏了，破了，就连发髻也没有刚上车时那样整齐。 等牛车一到镇子上，刚停下来，沈园顾不得脚还没好全，快步跳下牛车，眨眼就跑没了影儿。 沈蓉没管那三个婶子，跟长生下了牛车，来到了布庄。 镇子上的布庄并不大，卖的布也大都是一些粗棉布和麻布，大红的绸缎倒是零星摆了几匹，但摆得高高的，一般人也就只能看上两眼，摸就别想了。 铺子里只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掌柜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 见长生二人进来，掌柜的头也没有抬一下，只给了小伙计一个眼神。 那伙计有些不情愿地走上前，懒懒道：“客官想要看点儿什么？” 沈蓉也没计较对方的态度。 青石镇又小又偏，整个镇子也就这一家布庄，哪怕人家态度不怎么样，大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沈蓉拉着长生来到柜台前，扫了一眼柜台上摆着的布，道：“你这儿有棉花吗？” 小伙计诧异看了眼沈蓉，“有的，棉花要四十文一斤。” 他怕眼前这小娘子买不起，便不等沈蓉问价，便将价格说了出来。 “我要买十斤，还有再扯些棉布。” 沈蓉挑了几种颜色的棉布。 湖蓝色的棉布颜色稍浅色，便给长生做衣裳，六爷爷的衣裳颜色大都是灰的，沈蓉这次没有挑灰色的棉布，而是挑了身颜色较深一些的靛蓝，又给六奶奶挑了身绛紫色的棉布。 沈蓉想了想，自己嫁人后还没给爹娘买些什么，便又多扯了几身棉布，靛青，杏色，给爹娘做棉衣正合适，又想到家里刚出生的两个小侄子，沈蓉又扯了三尺柳黄色的细棉布。 这颜色嫩，很适合小孩子穿。 给了小的买，几个大点儿的也不好什么都不带。 沈蓉扫了柜台一眼，发现角落放了些红头绳，立即道；“掌柜的，我买了那么多东西，给送几个头绳呗，家里孩子多。” 那掌柜在沈蓉开口要买棉花时就将伙计打发到后面取棉花去了，给沈蓉扯布的人已经换成了那个山羊胡子的掌柜。 掌柜的听到沈蓉的要求，摸着胡子道：“不知小娘子家中有几个丫头？” 沈蓉大方道：“掌柜的，我扯布送娘家的，我娘家有三个侄女。” 掌柜的点点头，拿了六根红头绳，“既然小娘子都开口了，便送与你六根头绳，望你下次再来关照下生意。” “谢谢掌柜。”沈蓉心里一喜，将头绳接了过来。 至于大侄子，她便打算在外头花几文钱买个藤球。 在布庄这一通买下来，长生的工钱也花得也没剩多少了。 这些布零零碎碎加起来足有一匹半，光这些布便花了近四百文，再加上十斤棉花，便去了八百多文。 结完账，长生手里便只剩三百来个铜板。 当然，沈蓉给自己娘家人买的布，没打算要长生出，等回去就把钱给长生。 长生看了看兜里少了一大半的铜钱，又看看布跟棉花，嘴里嘟囔着：“穿新衣裳……” 沈蓉将伙计包好的布跟棉花放进背篓里，推到长生面前，“长生，这些都东西，你可要拿好了，可不能丢了，不然钱就白花了。” “哦。”长生点点头。 沈蓉跟长生从布庄出来，正准备给长生买两串糖葫芦，结果在拐角遇到沈园从来富酒楼走出来，脸上还喜滋滋的。 沈蓉心里一咯噔。 她没记错的话，来富酒楼正是陈家姐夫送卤肉的那家酒楼。 看样子，沈园的卤肉方子看来是卖给了这家酒楼，应该还卖了不少钱。 果然，还没等沈园看到他们俩，沈蓉就通过沈园的心声得知沈园将卤肉方子，十两银子卖给了来富酒楼。 沈园原本是打算卖二三十两银子的，可掌柜见她一身狼狈知道她急着用钱，愣是用十两银子给买了下来。 至于方子是真是假，掌柜的见多识广，自然有分辨的法子。 上次，沈园来卖卤大肠，他也尝过，味道虽比不上陈记的卤肉，但，里面的用料确实跟陈记一样，用料的区别只有一样，陈记用了番椒，而沈园用的茱萸，这才导致两者的味道，差别之大。 沈园急着用钱，再加上卤肉方子不是独家的，便只好将方子给贱卖了。 自此，沈园也打消了卖菜谱的打算，以她的手艺，哪怕有大概的方子，也做不出来令人惊艳的食物，就算她说是美食方子，也没人信，更别说花钱买了。 若不是陈记卤肉在前，她的卤肉方子还真卖不出去。 第72章 质问 沈蓉没想到自己竟间接还帮了沈园，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这边，沈园刚想好十两银子该怎么花，一抬头看到在买糖葫芦的沈蓉两人。 “三娘，你刚才在牛车上怎么不帮我打那个老虔婆？”沈园气汹汹地走了过来。 沈蓉早就注意着沈园，见她质问自己，也不慌，将几根糖葫芦交给长生拿着。 道：“刚才我若是帮你打她吴婶子，那不是不占理吗？ 再说了，他们有三个人，我若上去帮你忙，那两个也不会干看着，我有长生护着倒是吃不了多少亏，可你就……” 沈蓉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到时候三个打她一个，那她不是更吃亏了吗？ 沈园转眼间，也想明白了。 之前那两个下黑手的老虔婆，若是她们光明正大地三个打她一个，自己还真搞不过，更别说在吴氏手上讨到便宜了。 更何况，吴氏又没有招惹沈三娘，沈三娘确实没有理由帮着她打吴氏。 这个亏，只能暂时认了下来。 不过沈园嘴上依旧不饶人，冷哼一声道：“哼！亏我们是朋友，你居然看着我挨打。” 说完她也不理沈蓉，扭头便离开了。 沈蓉也不在意，跟长生在镇子上逛了会儿，给侄子买了个藤球，见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一起来到坐牛车的地方等着。 没一会儿，沈老头儿赶着牛车回来了，脸上喜滋滋的，他旁边的背篓也空了下来。 显然他的桃干，都卖完了。 “沈爷爷，您带的桃干儿都卖完？”沈蓉打了声招呼爬上了牛车。 “是啊，今天运气好，遇到了杂货铺的东家，他见我的桃干不错都买了下来，放在他铺子里买，还说家若是还有，下次再送过去。” 沈老头见只有沈蓉和长生俩在，便没有隐瞒，将自己如何卖桃干的过程说得一清二楚。 沈老头的婆娘做桃干的手艺是真不错，以前也不是没有拿镇子上卖钱，可大都是这个人买一点儿，那个人买一点儿，给家里的孩子当零嘴，像这样一次性都买了去的，那是从没有遇到。 难怪沈老头这么高兴。 “那您的运气可真好！”沈蓉赞道。 就在这时，吴氏几人向牛车这边走过来，沈蓉和沈老头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 吴氏远远地看到沈蓉和长生坐在车上，冲两人翻了个白眼，然后扭头不知道跟三角眼嘀咕了些啥，三角眼还对沈蓉两人笑了笑，那笑有点儿不怀好意。 沈蓉当作什么也没看到，担心等会儿吴氏要看自己买的东西，便将背篓放在她和长生的中间。 很快，吴氏跟那两个婶子爬上了牛车，三人并排着坐在了沈蓉的对面。 吴氏老远就看到沈园不在牛车上，屁股刚坐下，就催着沈老头儿离开。 沈老头儿看了眼身后几人，沈蓉立即小声对沈爷爷道：“沈园还没来，沈爷爷咱们等等吧！” 之前没帮着沈园大家，还说得过去，若是不等等沈园，那就说不过去了。 吴氏见沈蓉这么说，立即冷哼一声，“沈三娘，人家顾沈氏可不在这儿，用得着你做好人？有这闲工夫还是伺候好你家傻子男人吧！” 吴氏这话一出，她旁边那两个嗤笑了起来。 沈蓉冷冷地瞥了眼吴氏，道：“关你屁事！” 吴氏脸顿时一拉，她没想到一个傻子媳妇，居然这么横！ 去时遇到沈园那个刺头打了一架，攒了一肚子的气，原以为沈三娘是个傻的，任她说两句出出气，不会有啥问题，结果，张口比那顾沈氏还嚣张，顿时火了。 “你怎么说话的？”吴氏立即叉着腰，冲沈蓉站了起来。 沈蓉还没说话，长生忽地一下也跟着站了起来，那男子独有的块头，压得吴氏都抬不起头了。 “不许欺负我媳妇！”长生虎着脸大声道。 沈蓉见状，心里顿时一暖，没想到长生竟会第一时间护在她面前。 吴氏吓得后退几步，差点儿又掉下了牛车，趔趄了下，“沈三娘，管好你那傻子男人！” 沈蓉站在长生身边，看着吴氏道：“婶子被小辈打，心里不畅快，自去找她人麻烦去，莫不是以为我沈三娘好欺负，便拿我来出气，若是这样想，那婶子可就错了，你若是说了不中听的，我自不会忍着，若是动手，我家长生也不是泥捏的，到时候可别怪我家长生傻里傻气，下手没个分寸！” 说完，沈蓉拉着长生坐了下来，不再看吴氏一眼。 吴氏气得发抖，却也拿沈蓉没法子。 沈蓉是沈家族人，嫁的也是沈老六的孙子，跟她这个顾吴氏可没有一丁点儿关系，顶多仗同村的关系，让对方叫她一句婶子。 吴氏能仗着跟沈园男人顾昭明那点儿同宗关系，在沈园面前说一句长辈，可在沈三娘面前却什么也不是。 她被沈蓉怼得下不来台，看着沈蓉两人脸一阵白，一阵红的。 这时，那个三角眼出来打圆场， “好了，年轻人火气冲，吴嫂子就别跟小孩子计较，赶紧坐下来歇歇脚。” 吴氏对沈蓉冷哼一声，接着这个台阶，坐了下来。 吴氏刚坐下，便看到沈园提着布包走了过来。 她一上车，只跟沈爷爷和沈蓉打了个招呼，便坐了下来，至于那三个人，就跟没看见似的。 这态度，又把吴氏几人给气到了。 早上的事，吴氏本来就没打算就这么算了，这会儿见到沈园就有些忍不住想动手。 这时，沈老头冲身后喊了声：“坐稳咯！” 话毕，沈老头一甩鞭子，牛车向着桃花村的方向出发了。 吴氏就是想做点儿啥，又怕沈老头儿赶她下车，只好气闷地坐了下来。 不急，等回村了，看她怎么败坏这两个小丫头的名声。 牛车走得摇摇晃晃的，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沈蓉都被摇得想睡觉了，她眯着眼，靠在长生胳膊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等在睁开眼时，已经快到村口了，长生正在喊她。 “三娘，到家了。” “哦。”沈蓉伸了个懒腰，目光从牛车上的几人身上掠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儿，沈园脸色紧绷着，吴氏几人脸上明显压着怒火，好似下一刻就要打起来似的。 眼看着就要到村口了，沈老头开口了，语气还有些不耐烦，“你们要打架，等下离我牛车远点儿去打，别惊了牛，到时候被牛踩了，我可不负责！” 什么？ 还真要打起来？ 刚才她睡着后发生了啥？ 沈蓉看向长生，想从长生这儿得到点儿消息，谁知长生并没有看她，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村口。 第73章 赶紧赔钱！ 在沈蓉睡着后，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事，只不过吴氏跟沈园拌了几句嘴，两人都憋着火气，暗自决定等会下了牛车让对方好看。 但，沈园在回来的路上将另外两位也给得罪了，她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只有挨打的份儿，她便打算先下手为强。 眼看着牛车就要驶进村口，车还没停下来，沈园突然暴起，将手中的包袱往对面一甩，猛地将对面三人推下牛车。 “哎呦！”吴氏几人摔得猝不及防。 沈老头听到声音，急忙停下牛车，沈园趁这个机会，赶紧跳下车，拔腿就跑进了村子。 等沈园跑远了，吴氏几人才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 “这个死丫头，给老娘耍阴招，走，去顾家找人！”吴氏三人气汹汹地追了上去。 沈蓉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大大的，这沈园也太彪悍了吧？ 幸好她没有一开始就跟她撕破脸…… 沈蓉没有去看热闹，跟长生两人背着背篓回家去了。 这边吴氏带着人来到顾家，结果沈园竟躲回了娘家。 沈园在跳下车的那一刻便感觉有些不太好，她的腿竟有些发疼。 这不，她一进沈家门，便哭了起来，“娘，那个吴菊香带人追着要打我！” “这咋回事？”张氏听到声音从院子里出来。 沈园便添油加醋地将路上发生的事给说了，最后还来了一句，“娘，吴氏她们到了村口下车后还要联手打我！ 我好不容易把她们推开跑回来，哎呀！我的腿，好疼呀！” 沈园捂着腿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哭了，她的腿原本就没有好全，为了不在吴氏几人手里吃亏，她冒着腿再次受伤的风险，又跳又跑的，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吴菊香也太过分了！”张氏脸顿时黑了，“你的腿怎么样了？” “娘，腿疼！”沈园抹着眼泪，她这腿看来又一段时间不能出门了！ 张氏几个妯娌听到沈园的声音从屋里出来。 这时，吴氏三人找上门来，可还不待她告状，张氏先发制人。 “吴菊香你什么意思？我女儿腿受伤了，你说怎么办吧？”张氏拿着扫帚，恶狠狠地盯着吴氏几人。 吴氏一惊，“什么怎么办？你女儿的腿可是她自己跑的，跟可我没关系！” “你不追着她打，我女儿腿能受伤吗？你最好带我女儿去沈六叔那看看，否则…我女儿要是瘸了，你晓得厉害！”张氏冷哼一声。 吴氏想到前段时间张氏的彪悍，顿时后悔莫及，自己就不该上门！ 不过，吴氏想到自己带了两个人来，腰杆子又硬了几分，“那沈园推我下车，这事怎么办？” 张氏将几人上下打量了一通，“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去沈六叔那看看，你哪儿受伤了，我给你治，我女儿腿的伤，你来治！” 吴氏那点儿伤，对乡下人来说，算不得什么，跟沈园的腿比起来差远了。 吴氏扫了眼捂着腿痛哭的沈园，又看看张氏和她几个妯娌，知道她是讨不到便宜了，只好答应了下来。 沈蓉也没想到，她前脚到家，后脚张氏就扶着沈园来到了家里，身后还跟着吴氏几人。 “沈六叔，在家吗？我女儿的腿受伤了！”张氏一进院子，便喊了起来。 六爷爷从药房里出来，“进来吧！” “沈六叔，您给我看看，我的头刚才磕到了，鼓了个包，还头晕。”吴氏立马挤了过去。 沈连川将两人带入东屋，先给沈园检查了腿。 “骨头有些裂开了，你这腿现在不能再用力了，不然就好不了……先回去擦点药吧，在床上躺十天，看看恢复如何。” 六爷爷话刚说完，吴氏挤上前道：“沈六叔，你帮我看看，我头晕得厉害！” 吴氏一听沈园的腿真的有问题，顿时急了。 六爷爷又给吴氏把了脉，又看了看她头上那个鸡蛋大的包。 这是在去青石镇的路上摔的，回来到村口那次，只摔到了屁股，头并没有碰到头。 只是，她全身除了头上那个包看着严重一点儿，再就是身上那些抓痕。 可沈园身上也有，这没什么好说的。 六爷爷给吴氏把完了脉，又看了她头上的包，道：“没什么事，回去用鸡蛋滚一滚。” 张氏立马跳了起来，“听到了吧？我女儿的腿因为你，又裂开了，赶紧赔钱！” 张氏一如既往爱钱。 吴氏一张脸一阵白，一阵青的。 说不赔吧，她怕张氏半夜往她家大门泼粪。 可赔吧，又不甘心。 沈蓉跟长生两人蹲在屋里，通过窗户看着院子里的闹剧。 最后吴氏还是在张氏的威胁下赔了拿药的钱，不多，也就二十文钱。 但，两家的梁子是结下了。 等他们离开，沈蓉开始整理买回来的东西。 上次周公子的谢礼，倒是有些布，细棉布倒是还好，可以用来做里衣穿，可那些绸子，做衣裳，在乡下就不大方便穿了。 绸子容易挂丝，穿在身上太糟蹋东西了。 沈园的腿骨裂开，找古墓的计划又得延后。 沈蓉这段时间也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爷爷在家时，她便跟着爷爷辨别草药，中午后，便开始给大家做衣裳，冬衣倒是可以晚点儿，但长生的裤子是等不得了，沈蓉回来第一天就开始给他做裤子。 晚上睡前还跟着长生学写字。 沈蓉上一世跟顾昭明认过几个字，可从没机会写过。 大夫要开方子，认字写字是少不了的。 沈蓉认字快，可学写字的跟一般人一样，但，胜在用心吃苦，进步倒也挺快的。 沈蓉学写字，当然没有用纸，六爷爷给她和长生准备了两块，尺来宽尺来长的青石板，两只最便宜的毛笔，沾着清水写。 在沈蓉决定学医术，认了字后，便每天在晚饭后，拿着毛笔在青石板练习写字，每日都是如此。 因此，她都不知道因为得罪吴氏，她之前跟二流子的事，再次被吴氏提了起来。 在吴氏的嘴里，沈蓉俨然成了个人人都能骑的水性杨花的女人。 刚开始还有些不怀好意的村民附和一下，可随着沈蓉的忙碌，人都没在村子里露面，大家也觉得没意思，说闲话的人渐渐少了些。 特别是在几个村民从六爷爷家看病，发现沈三娘跟着沈连川学习医术后，大家慢慢地从看热闹中回过神来。 这沈连川已经是花甲之年，还能给大家看几年病？ 这沈三娘眼看着以后就是村里的大夫，得罪了她…… 第74章 愣是被她找到了地方 想明白这些，那些说闲话的人，立马闭上了嘴巴。 沈蓉这边倒是消停了，可沈园这边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什么婚前就勾搭好姐妹的未婚夫，推沈三娘落水，抢男人……… 这些全都是从吴氏的嘴里传出来的，可偏偏都被吴氏给说中了。 沈园气得半死！ 她上次坑了吴氏几人一把后，两人彻底是结仇了。 吴氏见着人便抹黑沈园，但也只持续了几天。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好人，提醒吴氏，顾昭明好歹是个读书人，以后还有可能考上功名，别把人得罪狠了，一点儿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吴氏听罢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自此不再编排沈园的闲话，但，那双眼睛还是忍不住盯上了沈园。 吴氏想找到一个，让顾童生把人给休了的机会。 她原本没报什么希望，结果，在几个月后，没想到天公作美，竟真的让她找到了这个机会。 等沈蓉开始做冬衣时，她陪嫁的那几亩地的红薯也要开始收了。 因为是陪嫁，在沈蓉结婚时，上面的红薯是她爹和哥哥种下的。 沈蓉便打算让娘家挖回去，不过，还是让长生向周管事请了假，帮娘家收红薯。 等沈蓉陆陆续续把长生的棉衣棉裤，爷爷奶奶的棉衣棉裤做好时，天也渐渐地冷了下来。 娘家的红薯也收完了，长生还拿了几大袋红薯回来。 “奶奶，这是长生做工的钱买的布跟棉花，我给您跟爷爷做了套棉衣。”沈蓉将叠好的棉衣抱进奶奶屋子里。 六奶奶看到棉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这真是长生他…” “是的奶奶，这是长生用自己挣的工钱给你们买的，奶奶先试试吧！”沈蓉将酱紫色那套棉衣抖开。 六奶奶摸着那套棉衣，眼睛渐渐地红了，“这孩子…没想到，临老了，还能穿上长生给买的布和棉花做的衣裳……” 六奶奶看向沈蓉，“三娘，你有心了，辛苦你这孩子了…” 六奶奶心里很清楚，长生想不到这些，这是沈蓉做的主。 沈蓉帮着给六奶奶穿上棉衣。 棉衣很合身，也没什么地方要改的。 “奶奶，这衣裳，您穿着可真精神！”沈蓉赞道。 “是你这孩子手艺好！”六奶奶脸上难得有了笑脸。 沈蓉笑了笑，将六爷爷的棉衣放在床上，“这是爷爷的，等爷爷什么时候有空，试一试，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 将衣裳放下，沈蓉便出了屋，跟长生一起蹲在院子里，拿着毛笔在青石板上，练习写字。 六奶奶望着窗外的小夫妻俩，一脸欣慰。 这天下午，沈蓉正在做针线活儿，院子外便传来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三娘，你在家吗？” 沈蓉放下针线，从屋里走了出来。 一出门，是衣裳单薄的小柱子，沈蓉想到上次在小溪边跟小柱子说的事，顿时来了精神。 “小柱子，进来说吧！”沈蓉打开院门，让小柱子进来。 “我看到了顾童生媳妇儿上了小溪旁边的山，在那儿转了好久。”小柱子一进来就迫不及待道。 沈园上山了！ 沈蓉精神一震。 虽然知道沈园早就有了那个打算，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沈蓉多少还是有些震惊的。 那可是挖坟啊！ “那她有没有拿锄头挖土？”沈蓉声音低了几分。 柱子很干脆地摇头道：“没有，她就在山上瞎转。” 沈蓉没解释，想了下道：“你下次注意一下，她有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而是很高兴的样子。” “嗯！”柱子点点头，然后眼巴巴地望着她。 沈蓉微微一笑，从兜里拿出两块铜板给他，不放心地嘱咐道： “拿好，下次一定要及时来叫我。” “没问题！”小柱子露出了个笑容。 小柱子家住在顾昭明家附近，爹娘都不在了，打小跟奶奶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清苦 别的小孩子在小溪边玩水，而他则是在小溪里捞鱼虾，只为了填饱肚子。 上次沈蓉在小溪边看到小柱子时，便找了他帮忙看着沈园，等她一上山就来告诉自己，至于他会不会说出去，沈蓉相信小柱子绝不会往外说。 小柱子才七八岁，奶奶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大好，祖孙俩靠种两亩荒地过活，日子过得很艰难，沈蓉给了小柱子一个挣钱的机会，就是打死小柱子，他也不会往外说。 沈蓉之前找了几圈也没个头绪，便想着沈园也不一定能找到，于是让柱子帮忙看着。 若是沈园运气好，被她找到了古墓，自己再做行动也来得及，若是找不到，便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没想到，沈园还是上山了！ 自从竹柱子传来了消息，沈蓉也开始关注沈园的一举一动，果然，沈园腿彻底养好后，几乎每天都上村西那边的山，显然找古墓的决心十足。 不只是沈蓉盯着沈园，吴氏也在盯着沈园。 在沈园接二连三往山上跑时，她还没多想，可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上次被二傻子暴打的二流子竟又在桃花村出现了，还跟沈园同时出现在村西那边的山脚下。 吴婶子下意识将沈园和二流子扯到了一起。 难道……那两人有一腿？ 吴婶子想到这儿，顿时又惊又喜。 想也不想便又盯上了二流子。 二流子在被长生暴打一顿后，本来是歇了心思，可柳寡妇告诉他，长生做了不到两个月的工，就得了足足一贯钱。 二流子心里那个恨啊！ 若不是长生，他至于被管事赶走吗？ 他要是不被管事赶走，那他也能得一贯钱啊！ 二流子记恨着长生，便又惦记起了沈蓉。 他不敢靠近长生家，正好发现沈蓉不时会上山采药，便也跟着上山，没想到会被吴氏注意到。 沈园一连在山上转了十多天，终于确定了古墓的位置。 不得不说，沈园还是有点儿东西在身上的。 靠着前世看的盗墓小说，又根据书里那丁点儿描述，愣是被她找到了地方。 古墓已经成了平地，若不是有一块残缺的石碑在那儿，沈园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地方。 第75章 天黑她就来挖宝！ 沈园找到古墓的时候，已经入冬了，对面的庙也快盖好了。 这天，沈蓉得到小柱子送来的消息，拿着背篓和药锄便上了村西那边。 村西那边的山不大，她刚走到山脚下，便看到了在半山腰转悠的沈园。 那块地方正处于溪旁半山腰处，与其他的地方没什么区别，唯一不一样的地方，那块有一处较为平缓的地方，不像其他地方均是陡坡。 上面还有一块尺来长宽的石碑，说是石碑还不如说是一块石头来得更贴切。 沈园蹲在石碑前找着什么。 沈蓉从小路爬了上去，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蹲了下来，正好能听到沈园的心声。 沈园蹲在石碑前，脸上带着笑，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半截石碑。 发了，发了，这块儿肯定是古墓，这块石碑跟书上描写的一模一样，古墓绝对在这里。 只要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想到这儿，沈园竟痴痴地笑了起来。 天黑她就来挖宝！ 沈蓉听到这儿，心里有一种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 顾昭明明年就要下场了，这墓决不能让沈园给挖了。 沈蓉目光在附近几座坟扫过，心下便有了个主意。 沈氏族人的墓地也在附近，这古墓说不好跟沈氏一族的先人有什么关系。 她倒是可以跟村长告状，让大家都知道沈园干了什么缺德事。 可这样一来，顾昭明碍于读书人的名声，肯定会休妻，到时候他还能换个有助力的岳家。 这样一来，她不是成全顾昭明了吗？ 沈蓉可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两人必须一辈子死死地绑在一起。 所以，从头到尾，沈蓉就没想过让大家知道沈园挖死人坟的事。 沈蓉悄无声息地离开那座山，打算先回家做准备。 她不知道，身后那个二流子不远不近地正跟着她。 正当二流子准备做些什么时候长生的声音在不远处传了过来。 “三娘，吃饭啦！” 沈蓉立马应道：“来啦！” 脚下的步子迈得快了几分。 沈蓉不好让长辈等，几步就从山上跑了下来。 山下，长生穿着新裤子，站在小路上，那模样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深怕裤子被刮坏了。 沈蓉看到长生那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流子蹲在树后面，看着那一幕，眼神晦暗不明。 吃完饭，沈蓉便开始为晚上的行动做起了准备。 冬日天黑得早，天一黑，大家便早早地进屋睡觉。 沈蓉一直等长生睡着后，悄悄地从床上起来。 沈蓉成亲时，娘亲倒是给她买了些胭脂水粉，一直没用，今日总算是用上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将那厚重的铅粉往脸上涂，不一会儿一张脸便被涂得白。 这还不算完，沈蓉又往唇上抹了大红的胭脂，又将之前剪好的长条形的红布往嘴唇上比了比，然后把头发披下来，在棉衣外头套上一件白色的衣裳。 长生在沈蓉坐在梳妆台前化妆时，醒了，他亲眼看着沈蓉从长相清丽的小娘子变成一副阴森的模样。 长生眼睛鼓了鼓，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媳妇儿怎么变了个模样？ 他抬手擦了擦眼，这一动，沈蓉注意到了床上的动静。 一转头，沈蓉被瞪着眼的长生吓了一跳。 长生也被沈蓉的模样吓得捂住了嘴巴。 “三……三娘？” “嗯，你乖乖睡觉，我出去下就回来。”沈蓉将头发理顺，又将那些胭脂水粉放进了空间里备用。 这水粉劣质，抹脸上容易掉，指不定等会儿还要补一补。 “你去哪儿？”长生好奇地看着沈蓉。 若不是他亲眼看着沈蓉是如何一步一步地变成这副模样的，他还真不一定能把人给认出来。 沈蓉起身打开了门，前脚刚踏出房门，衣裳就被长生给拽住了。 “外头有狼，不许出去！” 沈蓉一回头，便看到长生一脸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的表情看着她。 “你放手，我很快就回来。”沈蓉小声道，生怕被爷爷奶奶听到声音。 “不，奶奶说晚上不能出门…” 可惜沈蓉遇到了长生这个倔的，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 沈蓉磨了半天的嘴皮子，也没有说动长生，眼见时间不早了，她没办法，只好将长生拉进屋。 “我去吓坏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沈蓉给长生披了件衣裳道。 “吓坏人？”长生头一歪，眨巴着眼睛看着沈蓉。 “嗯，你去不去？” 长生眼睛一亮，“是不是跟你一样，白白的，嘴巴红红的？” “嗯。”沈蓉点头。 长生立即拍了拍手，“我要玩！” 沈蓉拉着长生坐下，“那先说好，等会儿不许说话，要说什么，到家了才可以说，记住了吗？” “嗯！” 沈蓉很快把长生装扮成跟她一样。 白衣黑发，红唇，青白脸，长舌……… 两人穿着这一身，小心翼翼地摸出了门。 长生跟着倒也有个好处，有他跟着，沈蓉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今晚是个月圆之夜，阴冷的月光，倒也勉强照亮了脚下的路。 沈蓉他们出门较早，她带着长生从竹林的小路穿过时，还能听到前面屋舍里传来的说话声，偶尔还有邻居之间的走动声。 两人顺利地来到村西的山脚下。 因两人走的小路，这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人。 沈蓉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走的小路，没遇到人，他们现在这模样，若是被人看了去，还不知道把对方吓成什么样呢！ 这边沈园等到天黑，村子安静了下来，她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锄头悄悄地出门了。 她一个人，不敢插小路，只能轻手轻脚地从各家门前的青石板路去村西那头。 顾家离吴氏家极近，她刚从人家门经过，五正好被起来上茅房的吴氏瞧了个正着。 吴氏想也不想，提着裤子便悄声跟了过去。 沈园不知道她身后跟了人，她现在满心都是挖宝的激动。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往村西那边去。 吴氏看到沈园往村西去，心里那个想法是越发肯定，这个沈园真的跟二腿子有一腿！ 这两人不会是约着见面吧？ 吴氏想到这个可能，兴奋得不行了，就连寒风打在身上，也没觉得冷，心里头火热火热的。 至于他们俩为什么在村西这边见面，吴氏一时间压根儿没想到那儿去，她现在满心都是抓沈园偷人的把柄。 第76章 难道…真有鬼？ 沈蓉和长生提前爬到半山腰那块，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藏了起来。 他们藏身的地方不错，地势比古墓高一点儿，周围还有几棵小树苗，再加上还有几座坟包，能挡寒风，能掩饰住她跟长生的身形，且还能让她看到上来的路。 两人等了没一会儿，一个人影儿便出现在山脚下，正往上面来。 沈蓉努力分辨了下那个人影，发现果然是沈园。 长生看到人影儿，拉了拉沈蓉的袖子。 “嘘！不许发出声音，记得不？”沈蓉再次提醒道。 “哦…”长生点点头。 沈蓉将准备好的红布条往长生嘴里一塞，一条血红的长舌就怪在了长生嘴上，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在阴森的月光下，那模样跟大家口口相传的吊死鬼没啥区别。 这若不是她的杰作，在这夜里乍一看，准得被吓破胆儿。 沈蓉也将红布条一头含在嘴里，带着长生一起，从坟包后面轻轻地走了出来。 正在爬山的沈园还没注意到侧上方的情况，她正埋着头一个劲儿地往上爬，刚爬了没一会儿，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恐尖叫声。 “鬼啊！！！” 紧接着又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沈园吓得一抖，手上的锄头掉落了下来。 沈蓉刚从树影后走出来，听到尖叫声，脚下立即一顿，怎么还有其他人？ 她四处看了看，眼前的山头，在月光的照耀下除了沈园，她还真没看到有其他人。 难道……真有鬼？ 想到一个可能，沈蓉想也不想拉着长生就躲了起来。 而此时，在山脚下，吴氏正躺在一片枯草上，不知死活。 吴氏为了抓奸，一路遮遮掩掩地跟在沈园身后，见沈园上山，她以为奸夫在山上，准备瞅瞅人在哪儿，哪晓得她一抬头便看到半山腰处两个吊着血红长舌的白影儿，她白眼一翻，尖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时值隆冬，虽还没有下雪，但山里的夜格外的冷，吴氏出来时比较匆忙，脚下的袜子也没有穿，拖着鞋子便跟了出来，这会儿晕了过去，不一会儿一双脚就冻紫了。 沈园本就心虚，被那惊恐尖叫声吓得不轻，她慌忙站直了身体，抬头四处看了看，突然看到右侧上方有两个模糊的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这……这……她不会是……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沈园慌张地四处张望着，四周的山如同一座座潜伏在四周的巨兽，黑压压的，压迫感十足。 刺骨的寒风在山与山之间鬼哭狼嚎，那鬼魅般的树影在肆虐摇摆，似乎下一秒，那树后便要飘出一个夺人性命的恶鬼。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来，直往沈园脖子里灌，冻得她一个激灵，方才那道惊恐的尖叫声犹在耳边。 沈园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那几个坟包，慌忙抓起地上的锄头，手却依旧止不住地颤抖。 现在明明是冬夜，她愣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滴答……滴答……”汗珠从她的眼皮滴到脚下的土地上，沈园不敢闭眼，她生怕一闭眼，那鬼魅便蹿到她眼前，将她拆骨入腹。 沈园僵着身体，目光直直地看向了上面那块石碑，又机械地转过头，看向刚才发出尖叫声的方向。 可惜她什么也看不到。 至于刚才那一晃而过的白影，沈园把他归为自己眼花了。 她定定地站在那儿，等了一会儿，见这里除了影影绰绰的黑影什么都没有，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她咬咬牙，又冲她白天选好的地方爬去。 鬼哪儿有穷可怕？ 沈蓉躲在小树后面看着沈园一点一点儿地爬上了半山腰，很快来到了白天那块石碑所在的地方。 这个沈园，胆子可真大！ 简直是要钱不要命！ 正好，她趁这个机会，先报了落水之仇。 沈蓉离她的地方并不远，两人之间隔着几株矮树，若是想悄无声息过去吓她，倒也不是不行。 但，沈蓉并没有立马过去，她在等，在等一个适当的机会。 这边，沈园在平坡那块儿转了一圈，最后在侧面微微有些凹陷的地方开始，挥起了锄头。 沈蓉不知道沈园怎么判断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沈园挖了个洞出来。 不能再等了。 沈蓉整理好身上的行头，悄悄地摸了过去。 当沈园看到，她挖出来的坑里面的青砖时，恨不得立马大笑起来。 真的是古墓！ 发了，发了！ 沈园的锄头挥得更快了。 至于沈蓉什么时候摸到她身后，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发现。 沈蓉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拍了拍沈园的肩膀，语气阴森：“嘻嘻……你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沈园浑身一僵，她缓缓地转过头来，当看到身后的东西时，瞳孔顿时一缩。 白衣，黑发，惨白发青的脸，长长的舌头…… “………我……”她举着锄头，正想解释两句，那白影一挥手，“滚！” 一道黑影便冲她飞了过来，还不待她看清是什么，她便如车轱辘似的从半山腰滚了下去。 沈蓉见她从山腰滚来下去，立马收起来手上那手臂粗的竹竿。 这还是她经过林子时捡进空间的，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沈园滚了没多远，就被树给拦了下来。 这时的沈园被吓破了胆，她不敢停留，顾不得身上的擦伤，憋着一口气，撒腿就跑下了山。 沈蓉借着月光看到沈园奔上小道，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儿。 沈蓉捡起地上的锄头，将土埋了重新埋了进去，然后一一踩平。 她准备捡些枯叶遮掩一下挖出来的新土，没想到一回头，跟她同一副装扮的长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直愣愣地望着她，吓得她魂儿都差点儿没了。 “长生，你干嘛默不作声站我身后？”沈蓉平复了下道。 “不好玩……冷……”长生一脸委屈，口里含的红布条一开口就掉了。 沈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捡起红布条，道：“我们马上回去。” 沈蓉往旁边走了几步，在地上抓了些枯叶将那块新土盖上，嘴里喃喃道：“老人家，对不住了，这么晚打扰您，您这地方被人盯上了，等会儿我给您把那石碑挪一挪，您也能安生些。” 她能重生，说明人是有灵魂的，她自然要敬畏些。 填好土，沈蓉指着那块石碑。 “长生你帮我把这个搬到那边去吧！” “哦。” 长生将那块石碑放到了不远处的坟包那边。 第77章 被吓病了 回去，沈蓉跟长生还是抄的小路。 回到家，沈蓉帮着长生把脸洗干净，直到躺在被窝里，沈蓉才对长生道：“长生，今天这事，你不能跟别人说，知道吗？” “哦。”长生躺在里侧，闷声道。 他觉得自己被三娘骗了，吓人一点儿也不好玩。 至于不能给别人说这事，长生觉得三娘这话说得实在是够多了，他都已经习惯了。 晚上奔波了一番，不知怎么的，沈蓉竟还有些睡不着，她翻了个身，望着长生，“长生，你怕鬼吗？” 长生没有立马回答她，而是想了想才开口道：“鬼是什么？” 沈蓉一顿，说实话，今晚若不是长生陪她，她多少是有些害怕的。 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不敬鬼神呢？ 想到长生那如孩童般的认知，沈蓉担心自己解释了，反而让长生心生恐惧，可又不忍心欺骗，只得道：“长生，鬼是咱们思念又见不着的人变的。” 长生默了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低沉道：“长生……不怕……娘亲…” 沈蓉心中一酸，她记得听娘说过，长生回到桃花村时，比她大不了两岁，那时她才出生没多久，而长生从那时就没有了娘，跟着六爷爷六奶奶长大。 她伸手拍了拍长生的背，“嗯，不过，你娘一直都保护着你呢！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长生听她这么说，下意识凑沈蓉近了些，“真的？” “嗯，真的。” 两人离得近，沈蓉都能看到他那黝黑的眸子。 对方那灼热的气息将她笼罩着，她都感觉到旁边那个被窝里的热气，下意识就想靠近一点儿，她一到冬天，晚上睡觉手脚都是凉的，一晚上睡过去，被窝里都是冷的。 沈蓉每每都无比羡慕长生的被窝里暖和。 可她不好意思提出跟长生睡一个被窝，只每晚睡着了后，她裹着被子下意识往里头挤。 每次早上醒来，长生必定一脸控诉地看着她。 沈蓉的思绪渐渐飘远了，睡意慢慢的涌了上来，长生还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她睡着前，沈蓉回想起今晚的事，也不知道沈园还敢不敢去挖坟？ 最好还是让小柱子在这段时间再盯一下沈园。 若是她还打那个主意，沈蓉不介意多吓她几次。 这边，沈园一口气跑回了家。 她不敢惊醒刘氏，蹑手蹑脚地进了屋。 她想脱掉身上已经湿透了的衣裳，可手脚软得不听使唤。 沈园只好和衣躺在床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脚有些隐隐作痛，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身上直冒冷汗。 她真的撞鬼了！ 沈园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全是那索命的吊死鬼。 次日一早，她醒来后，便发现自己病了。 刘氏一大早没见沈园起来做早饭，一进屋便发现儿媳妇烧得不省人事。 刘氏压根儿没在意沈园的死活，门一关，自己弄点儿吃的，便出去串门子去了。 至于要不要帮沈园请大夫看病，刘氏从来没想过，看病不要钱吗？熬一熬就好了。 结果一出门，便发现村子里的人都在四处找着什么。 “王嫂子，这是发生了什么？”刘氏拉了个人问。 “哎哟！我那吴妹子不见了！”被称为王嫂子的女人一拍大腿，一脸担忧道。 吴氏不见了？ 怎么突然不见了呢？刘氏还要问，就在这时，几个村民从村西那边跑过来，“找到啦！人找到啦！” 不一会儿，几个男人抬着一块木板走了过来，那木板上，赫然便是消失了一夜的吴氏。 吴氏在外头冻了一夜，脸被冻得青白，露出来的脚丫子已经发黑，人也只剩一口气在吊着，嘴里正含糊不清地说着胡话呢！ 刘氏觉得晦气，但还是留下来看了会儿热闹。 刘氏得了新八卦，憋得难受，最后进了沈园那屋。 “顾沈氏，你好点儿了吗？跟你说个事儿，吴氏昨晚被鬼拉到村西给害了，现在才被找回来，人都快不行了……” 刘氏一进门便说得唾沫横飞，丝毫没发现沈园的脸色一片惨白。 沈园听到刘氏说吴氏被鬼拉到村西的山脚下给害了，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吴氏被鬼拉到了村西山脚下…… 难道昨晚那惨叫声是吴氏？ 她不会是被那吊死鬼，给害的吧？ 沈园想到了她昨晚看到的那一幕，身子不住地开始颤抖，头晕得更难受了。 沈蓉一早便听到了吴氏昨晚撞鬼的消息。 那传话的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说什么吴氏晚上起夜，被鬼拉到村西的那边，在山脚下呆了一夜，也被鬼折腾了一夜，被找到时，只剩一口气了。 沈蓉眉头一挑，她想到了昨晚那声尖叫。 不会这么巧吧？ 如果那声音真是吴氏，她那么晚去村西干嘛？ 还偷偷地跟在沈园身后。 可惜谁也不知道吴氏半夜怎么过去的。 吴氏被找回来时，人已经不清醒了，一惊一乍的，嘴里还喊着鬼啊鬼的，把顾老根和她的儿女吓得不行了。 没过两天人就去了。 沈园的病才好一点儿，又听到吴氏死了的消息，人又被吓病了。 这亏心事果然做不得，沈园在心里暗自发誓，她这辈子就算是穷死，再也不去挖坟了！ 沈蓉听说沈园病了，微微一想，便知道沈园是被吓病的。 她拿了一包治风寒的药，去看沈园。 沈蓉在看到沈园时，大吃一惊。 显然，沈园这次被吓狠了，人也病得不轻，身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她先是摔断腿，又接着生病，那模样从原先的豆芽儿菜硬是变成了干瘪的菜干。 一张脸又干又黄，周身一点儿属于姑娘家的活力都没有。 一身旧棉衣裳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沈蓉看到这样的沈园，想起了她上一世悲惨的结局，心里隐隐觉得痛快。 她了解顾昭明。 顾昭明好颜色，上一世，她容颜尚在时，他在无数个夜里点灯与她缠绵，情到深处时，捧着她的脸吻，痴迷又虔诚。 这一世，沈园依旧面容普通，且又因为生病，一脸病容。 她被顾昭明嫌弃，那是早晚的事。 她放下药，跟沈园说了一会儿话。 沈园说话时，眼睛看着沈蓉那张面若桃花的脸，心里嫉妒得要死！ 这沈蓉怎么越长越好看了？ 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坐沈蓉在旁边，就跟小丑似的，好气！ 第78章 我疼媳妇了 沈蓉坐了一会儿，从头到尾只听到沈园在心里骂她的那些嫉妒话，却再也没听到沈园提起去挖坟的事，她便知道沈园这是彻底打消了通过挖坟来发家致富了。 至于沈园的嫉妒，沈蓉一笑而过。 上一世她把自己早早地熬成了黄脸婆，又被刘氏害得毁了容，临死都丑得没法见人。 这一世，她跟六爷爷学习医术后，便开始注重保养身体，包括容貌。 沈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便没有再呆下去，跟沈园道别后，抬腿便出了顾家大门。 沈蓉刚走了两步，便看到顾昭明背着书篓从村口过来。 沈蓉不想见这人，加快步子准备离开，没想到顾昭明竟快步追了上来。 “三娘，三娘。” 沈蓉没法子，只好停下了步子，她转过身，看向顾昭明，冷声道：“有事？” 顾昭明深情地看着沈蓉，脸上带着一丝失落，“三娘，退亲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娘她……那天，你约我在村西水潭见面，后面怎么没来？” 那天，三娘若是来了，他也不会娶沈园。 沈蓉眉头一挑，脸上满是惊讶，她自然知道顾昭明说的是沈园落水那天的事。 她为了给沈园挖坑，特意去了二嫂娘家，差点儿被马癞子…… 沈蓉故作惊讶道：“我什么时候约你见面了？我怎么不知道？” “沈园落水那天…”顾昭明眸子一深，提醒道。 “我记得那天……我那天去了二嫂娘家接侄子侄女，没有约你啊……我回村后便听说你跟园园……”沈蓉看了顾昭明一眼，后面的话，便没有再说。 顾昭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子兀地一沉。 沈蓉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有些羞愤，“顾大哥，你是个读书人，以后莫要再说这些子虚乌有的话！” 说完，沈蓉转身便离开了。 顾昭明望着沈蓉渐渐远离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家。 一进门，便看到沈园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顾昭明看到沈园那张脸时，脑子里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张面若芙蓉般的脸，又想到沈蓉刚才的话，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沈园听到脚步声，一睁眼看到顾昭明，心中一喜，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结果，因为站得太急，头晕眼黑的，人一下子没站稳，往顾昭明身上扑了过去。 顾昭明将人扶稳，“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沈园委屈道：“夫君，我病了。” 沈园够瘦，这会儿撒起娇来，那模样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 顾昭明的心忽地一软，“怎么病了？” “晚上一个人睡太冷了，着了点凉，不过已经没事了。”沈园胡扯了个借口。 她总不能说自己半夜去挖坟，被鬼吓的吧？ 顾昭明没想到沈园生病会是这么个原因，不知想到了什么，扶着沈园的胳膊紧了紧。 “咳…夫子让我明年二月下场，这段时间我留在家里温书，以后必不会再让你冻着……” 沈园一听这话，想到之前顾昭明在家时夜里的情景，脸顿时一红。 沈蓉回家后，一个人在屋里的梳妆台前坐了好一会儿，她看着镜子里那张清丽的面容，突然想到顾昭明刚才看她的眼神，忽然，长生那张脸浮现在她脑中。 沈蓉侧头看向床上那两条叠得整整齐齐，泾渭分明的被褥，她突然不想跟长生分得那么清楚了。 她想把那两条被褥扯开，搅和一起，哪怕叠着也是紧紧地靠着，而不是现在这样，跟个楚河汉界似的。 晚上，两人依旧是一个人一个被窝，长生睡里面，沈蓉睡外头。 熄了灯后，沈蓉看着黑乎乎的帐顶，感受着脚尖的冰冷。 “长生，我冷。”沈蓉柔声道。 长生没吱声，他动了动，沈蓉感受到他将身上的被褥卷得更紧了。 沈蓉冷哼一声，“长生，你不是答应了爷爷要疼媳妇的吗，你现在把被褥卷那么紧，那还是疼媳妇吗？” 跟长生成亲那么久了，沈蓉也早就知道了长生跟爷爷的约定。 长生每次疼一次媳妇，六爷爷就给他一颗大枣，长生自从跟她成了亲，他匣子里的大枣就没少过。 有时候她嘴馋了，问长生要，三回给她两回，每次还尽挑小的给她。 想起来就来气！ 过了一会儿，长生闷声道： “我疼媳妇。” 沈蓉向里头挤了挤，“那我睡着冷，你把被子给我一点儿。” 长生想了下，将被褥掀开一角盖在沈蓉的被褥上，道：“疼媳妇了。” 沈蓉想笑，嘴上偏道：“你这才不是疼媳妇，你这是为了明天可以跟爷爷换枣。” 长生听她这么说急了，“我疼媳妇了，疼媳妇。” 沈蓉缩了缩冷冰冰的双脚，新打的棉被，哪有睡不暖和的，只是她向来冬日睡觉手脚冰凉，盖得再多也枉然。 “那你给我暖暖脚，我就信你。” 长生想了想，道：“那…好吧。” 说着，他将靠近沈蓉那边的被褥松了松。 沈蓉立马将脚从她这边的被窝伸到了长生那暖烘烘的被窝里。 她刚伸进去，一双大手就将她的脚扯到了一块热腾腾的肚皮上。 沈蓉感受到那柔软的肚皮被她冰得猛地一缩，却始终没有把她的脚拿开。 “我疼媳妇了。”长生再次强调了一遍，那大手还拍了拍沈蓉的脚背。 沈蓉脸忽地一红。 她哄着长生给她暖脚，就已经是厚着脸皮子了。 没想到这傻子竟把她那冷冰冰的脚贴上了自己的肚皮。 此时，她一双脚放在长生那炙热的肚皮上，她感觉那热度从她脚底板，直热到她心里。 沈蓉轻声附和道：“嗯，你疼媳妇了。” 屋里是温情脉脉，屋外寒风凛冽。 顾家，入夜后，顾昭明看了会儿书，便早早地进屋歇息了。 沈园早就收拾好在床上等着他。 “顾郎……” 顾昭明步子一顿，他突然想起来白天沈蓉的回答。 可又想到事已至此，又若无其事地走向了沈园。 在得知当初自己是被沈园算计了，又见沈园这副干瘦模样，顾昭明心里多少是有些膈应的。 可当沈园那双手抚上他的身体时，心里又有些意动。 顾昭明一转头，便看到昏黄的油灯下，沈园那张普通的脸，他不由地想到沈蓉那张清丽的脸蛋，他立马站起身，道：“我先去把灯熄了。” 第79章 暖脚，疼媳妇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哪怕顾昭明心中已对沈园有了一丝厌恶，可他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又一个人苦读了一个多月，在沈园有意无意的挑拨下，最终还是失控了。 在灯熄了后，顾昭明搂着沈园，脑子里竟浮现出沈蓉那张脸，他下意识将身下之人当成了沈蓉。 当这个念头一起，他身体里的气血霎时翻涌了起来，恨不得将身下之人拆之入腹。 沈园感受着顾昭明那比以往更甚的热情和痴迷，她还以为是自己魅力所致，心里暗自得意，口中的喘息声是越发柔媚。 这一夜，屋里热浪翻滚，屋外，天寒地冻。 次日一早，沈蓉早上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滚进了长生的被窝里，后背紧贴着长生那滚烫的胸膛，沈蓉脸一热从被窝里滚了出来。 她一动，长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三娘？” 沈蓉这次不等长生来掀她被褥，便起来了。 沈蓉在做早饭时，还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忘了点儿啥，可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 直到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吃完饭后，长生刚一开口，沈蓉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啥。 “我给三娘暖脚，疼媳妇了。”长生放下碗，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沈蓉听清楚长生说的什么话后，脸“轰”地一下，立马烧了起来。 沈蓉坐在桌子旁，如坐针毡，将头死死地埋在碗里，脸跟火烧似的。 她说自己忘了啥，原来是忘了提醒长生，不许往外说的事！ 长生那个傻子，这种事怎么能往外说呢？ 沈蓉一张脸红得滴血，她不敢抬头看爷爷奶奶看她的眼神。 沈蓉恨不得立马钻桌子底下去。 六奶奶和六爷爷相视一笑，笑容里多了别的意味在里头。 沈蓉慌忙起身回了自己屋里。 长生摸了摸脑袋，丝毫没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睁着一双萌萌的眼睛看向爷爷。 六爷爷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长生，跟我来。” 沈蓉一个人坐在屋里，此时她的脸还是滚烫滚烫的。 她上一世虽成过亲，甚至还有过孩子，可房里的事从没有在外头提起过，再加上自己又是头一遭主动，难免有些脸热。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爷爷跟他说了什么，长生喜滋滋地捂着枣进屋了。 沈蓉撇了长生一眼，忍不住冷哼一声。 “哼！” 长生看了眼沈蓉，三娘生气了。 他手上拿着大枣，犹豫着是放进匣子里，还是给沈蓉。 沈蓉早就发现了长生的纠结，她心里暗自决定，如果长生将大枣给她，她便不生长生的气了。 结果，长生瞄了眼沈蓉，然后将大枣放进了匣子里。 沈蓉气结。 沈园过了一夜，病彻底好了。 她一大早起来，精神十足。 吃完早饭，沈园拿了一份顾昭明从镇子上带回来的点心，来到了沈蓉家。 “三娘，昨天多亏了你送来的药，我今天病都好了，这是我相公从镇子上带回来的，我拿了些来给你尝尝。”沈园看着沈蓉那张清丽的脸蛋，想到昨晚顾昭明的疯狂劲儿，羞涩的同时还有些得意。 你沈三娘长得再好看又如何？ 相公还不是说不要就不要了！ 昨晚相公对自己疯狂又痴迷，必定是心里有她的。 明年二月份，相公参加院试，过不了多久，自己以后就是秀才娘子，沈三娘是彻底被她踩在脚底下了。 沈蓉听着沈园一系列的心里话，脑子转得飞快。 顾昭明要参加明年院试？ 是了，上一世，他就是明年二月考上秀才的，此后为考举人努力的近十年，才考中举人，然后杀子杀妻。 上一世他考上秀才，身负功名，哪怕屡试不中，但他对未来始终有抱有一份希望，为此寒窗苦读十年，才能一朝得以青云直上，这一世，沈蓉不想给顾昭明那一份希望。 沈蓉心思翻转间，想到了沈园卖卤肉方子所得的银钱，她微微一笑，道：“园园，你的病真的好了？可是，我怎么看你的脸色竟比昨天还差？” 昨夜沈园跟顾昭明就折腾了大半夜，出了一身汗，身体虽松快了不少，但免不了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再加上她本就干瘦，这副模样实在是不好看。 沈园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很差吗？” 沈蓉一脸同情地点点头，“你若不信，我屋里有铜镜，正好我那有胭脂，给你抹点儿，也显得气色好些。” 沈园成亲时，张氏什么都没给她准备，更别说一面价值不低的铜镜了，这段时间沈园还真没照镜子。 沈蓉回屋里将铜镜和胭脂拿了出来，“外头亮堂，在外头照，你也能看得清楚些。” 沈蓉说着，将镜子放到沈园面前。 沈园突然看到镜子那张脸，顿时一惊，天啊！这还是她吗？ 镜子里那张脸，跟非洲难民似的，又干瘪，又憔悴，模样好像老了十岁不止。 沈蓉叹了口气，“园园，你太瘦了，你脸上一丝肉都没有，这镜子发黄，看不出来你原本的肤色，其实……” 沈蓉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其实什么？”沈园知道沈蓉没说完的话可能不太好听，可还是下意识问道。 沈蓉目光看向沈园的手，直白道：“铜镜照得人发黄，其实……你脸上的肤色，比你手上的肤色还要暗上两分……” 沈园下意识看向她那双粗糙的手。 这双手在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她的脸竟比手还黑，沈园一时间有些破防了。 她断腿那段时间都没去过河边照一照她的模样，后来腿好了，天也冷了，她满脑子都是挖坟，哪有心思往水边去，后来又生了病，天天还做噩梦，睡不好…… 她真的没有好好看看自己了。 沈园想到昨晚顾昭明熄了灯后才那样…… 她顿时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沈蓉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柔声道：“园园，你就是太瘦了，《黄帝内经》里讲，冬藏精，冬日进补，能滋养五脏，增加气血，使之体内阴阳平衡，身体好了，气血充足了，脸色自然就面若桃花，你说不是？” 第80章 没想到自己竟真的是个小丑 沈园看看自己的爪子，再看看沈蓉那葱白细嫩的小手，又看看沈蓉那不施粉黛却面若芙蓉般的脸蛋，她若是男人，她也喜欢沈蓉这样的。 虽然她很嫉妒沈蓉的美貌，可也知道，嫉妒不会让自己变美，哪怕她毁了沈蓉的脸，自己若是不做出改变，该丑还是得丑。 想明白这，她立马点点头，“三娘，你说得对，我这副模样得尽早调理。” 她这模样真的太磕碜了，哪怕是镜子是黄的，沈园都能看到她脸上那被打了一拳似的黑眼圈，难怪昨晚顾昭明要熄灯。 她这副身体的长相五官真的不丑，只是原身以前天天在外头顶着烈日干活儿，丝毫没有在意过那副皮囊。 沈园来了后，虽然有注意一下，但家里也就那条件，模样的变化并不大。 她昨天还调侃自己在沈三娘身边跟个小丑似的，可没想到自己竟真的是个小丑。 不行！ 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别到时候顾昭明发达了，她也成了糟糠之妻。 沈园决不允许自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沈蓉听着沈园的心声，暗叹自己当初太傻。 “三娘，你说我这情况怎么补？要补多久才能好转？”沈园转眼间便做了取舍。 “咱们都是寻常人家，那些精贵之物咱们吃不起，但咱们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养身之法，你这情况，若是用那老母鸡加两钱当归，两钱红枣，若是有党参效果更佳，加在一起熬汤，三天吃一次，吃上三个月到半年足矣。” 沈园一听这个建议，当即便决定调理身体。 以前在娘家没条件，她现在手上有银子，没道理还过得跟难民似的。 沈园回去时，问沈蓉买了些当归红枣。 至于党参，沈蓉家没有，沈园便决定下次去镇子上卖， 上次她卖了方子得了十两银子，买棉衣花了近一两，还剩九两多，吃几只鸡还是吃得起的。 沈园回去后，便借口顾昭明明年下场考试，提前给他补身体为借口，在隔壁小柱子家买了三只鸡，当天便杀了一只炖汤。 “顾沈氏，这鸡汤是留给昭明补身体的，你怎么能吃？” 刘氏刚给儿子盛了碗鸡汤，转头便看到沈园给自己舀了一大碗鸡汤，碗里面还有根鸡腿。 沈园在刘氏母子俩看不到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老娘自己花钱买的，凭什么不能吃？ 尽管心里吐槽，但她面上却柔柔一笑，羞涩道：“娘，我也不是馋这一嘴，只是，我前段时间生了病后，我老是觉得头晕眼花的，我是想快点养好身体，早日给相公生个孩子，您也能早日抱上孙子不是？” 沈园一提到上次生病，刘氏多少有些心虚。 上次沈园生病发烧，她可没管。 “行了，赶紧吃饭吧！说那么多做什么？”刘氏端起碗，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自这以后，沈园三日便炖一只鸡。 刘氏看不过去，可次次都被沈园以相公读书辛苦，给相公补身体为由挡了回去。 沈园离开后，沈蓉整整一天，都没有搭理长生。 到了晚上，两人依旧是一人一个被窝。 长生看着背对着他，更不搭理他的沈蓉，他抿了抿唇，将被子掀开一角，小声道：“三娘，暖脚。” 沈蓉背对着长生，身体没动，嘴上却应道：“别，暖一次脚，你就往外说，我丢不起那个脸，我还是冻着吧！” 长生有些委屈，“我不说了。” 沈蓉转过头看着长生，“你不说怎么换枣？” 长生一愣，脸上满是为难。 沈蓉凉凉道：“看吧，在你心里还是大枣重要，你还说你疼媳妇呢！哼！” 沈蓉头一撇，又拿背对着长生。 长生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想了好一会儿，才一遍一遍地重复道：“我疼媳妇，疼媳妇，疼媳妇……” 长生在她耳边跟念经似的，沈蓉忍不住暗骂道：呆子！ 长生望着三娘的后脑勺，见沈蓉一副不信他的模样，便悄悄地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了她的被窝里去。 沈蓉感觉到一个炙热的胸膛贴了上来，顿时一惊，手肘下意识顶了身后的人一下，“谁让你进来的？” 长生道：“我给你暖脚。” 说着，长生两只胳膊抱住了沈蓉，他用自己的大脚去蹭她的脚，两只热烘烘的大脚一下又一下地蹭着她那冷冰冰的小脚，弄得沈蓉又暖和，又痒痒。 沈蓉想笑，硬生生地憋住了，她给自己找了舒服的姿势靠近长生的怀里，“是你自己要给我暖脚的，你不许跟别人说，更不许拿这个换大枣，知道不？” 谁知一向将大枣看得紧的长生竟答应了下来，“哦。” “你哦什么哦？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那叫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长生补充道。 沈蓉转头看了长生一眼，“这谁教你的？” “爷爷。” “那你记住了没？” “记住了，不说。” “嗯，那睡觉吧……”沈蓉窝在长生暖烘烘的胸膛里，昏昏欲睡，说了没两句话人就困了，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长生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媳妇，他凑近沈蓉，吸了吸鼻子，然后又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道：“媳妇香，长生不香……” 次日，长生果然没有再提这事，只是在吃饭时，沈蓉没发现，长生跟六爷爷之间的眉眼官司。 自打这日起，长生的被褥便闲置了下来。 每晚，沈蓉都是在长生怀里睡过去的，早上醒来时，长生再也不用扯她的被褥子，喊她起床了。 这边，沈园三日炖一只鸡，一直吃到了过年。 刘氏倒是想说把钱存下来给儿子考试用。 可沈园只一句考试的钱她已经准备好，便把刘氏给打发了。 刘氏碍于儿子，不好做得太过，只能忍了下来。 就这样吃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沈园愣是把自己养胖了些，脸色也白嫩了不少。 再加上她这段时间，夜里都被滋润着，模样倒是也有了几分女人的娇媚。 模样虽然变美了，可随着钱包逐渐干瘪下去，沈园有些慌了。 她以为十两银子很经花，可没想到，短短的一个多月就只花得只剩三两多银子。 那三两多的银子，哪里够顾昭明明年去县里考试？ 第81章 过年了 沈园陷入了焦虑中，可过年的日子还是一日比一日近。 到了年底这段时间，六爷爷和六奶奶也不怎么出门了。 沈蓉平日除了学习医术，便是跟着六奶奶一起准备过年的吃食。 家里人少，虽然没有孩子，可因为长生，那些孩子的零嘴多少要做一些。 什么芝麻糕，炸果子，炒花生，炒米…… 还有吃食，年糕，炸丸子，也是必不可少的。 六奶奶是个手巧的，什么都能做，沈蓉一直跟在旁边打下手。 在她的记忆里，也就在娘家过过这么热闹的年。 但，在娘家过年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余下的便是上辈子在顾家过年的场景。 顾家过年一向过得寒酸。 上一世，顾昭明要参加明年二月份参加院试，家里的银子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过年那顿饭。刘氏只割了半斤肉，一个年就这么过去了。 吃食做好后，六奶奶便让她跟长生一起拿着东西回娘家送节。 六奶奶不只准备了吃食，还准备了猪肉酒和点心。 沈蓉想起她刚给爹娘做好的衣裳，便收拾了包袱，带着长生回娘家。 长生背着背篓，沈蓉提着包袱，两人穿过长长的青石板路，从竹林东头走到了竹林西这边。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村民。 经过了大半年，大家对沈三娘嫁给长生的事，已经没人再说什么闲话了，反而看到他们时，都对他们善意地笑了笑。 沈蓉跟长生一进屋，几个小家伙那姑姑姑父叫得亲热极了。 他们知道，每次姑姑回来，他们都会有零嘴吃。 陆氏带着两个儿媳妇也做了些零嘴，可家里孩子多，哪怕做再多零嘴也不够孩子一顿造的。 陆氏便将零嘴都收了起来，一天只拿出来一点儿，那点儿对孩子们来说完全不够吃不说，还越吃越馋。 沈蓉拿来的那些零嘴，真的太及时了。 大嫂的双胞胎儿子睡着了，大嫂和二嫂正在厨房忙着做饭，听到声音，两妯娌从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 “大嫂，二嫂，娘在家吗？” “娘在屋里，我去叫娘。”二嫂说着要进屋去叫人。 李凤莲站起来准备给小姑子去倒水。 “二嫂，不用叫娘，我自个进去就行了，大嫂，这是给小侄子的。” 沈蓉叫住了两人，将之前给两个小侄子买的细棉布拿出来递给大嫂。 “哎呦！小孩子长得快，哪用得着这么好的布，小姑子破费了。”李凤莲笑着接过了那块嫩绿色的布。 沈蓉笑了笑，又将零嘴儿分了些给侄子侄女，最后把之前买的头绳和藤球拿了出来。 每个孩子手上都有东西，谁也没落下。 让长生在院子里呆会儿，沈蓉便进了陆氏屋。 屋里，娘亲坐在窗下纳鞋底，橘黄色的夕阳照在她身上，整个人柔和得不像似在梦里似的，沈蓉站在门外定定地看着发着光的娘，一时间觉得有些不真切。 陆氏一抬头，看到沈蓉，立马放下了手里的鞋底儿。 “回来了怎么不吱声？” 沈蓉缓缓地走到娘身后，张开胳膊抱住了，“女儿还不是娘太美了，把女儿给迷住了。” 陆氏笑着拍了下沈蓉的胳膊，“都成家的人了，竟还满嘴胡话。” 沈蓉摇了摇陆氏，“娘，女儿成家了还是您女儿，我赞娘亲好看，怎么就是胡话了？” “哈哈……三娘这话说得有理。”沈武的身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沈蓉回头一看，她爹从门外走了进来，连忙脆声道：“爹。” “嗯。”沈武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沈蓉一通，见沈蓉气色还不错，点了点头。 “爹，娘，这是我给你们做的棉衣。”沈蓉从身后的包裹里，将衣裳拿了出来。 陆氏接过衣裳，脸上满是笑意，“你这孩子，费这个做什么？我跟你爹都有衣裳穿。” “您跟爹有衣裳穿，是您的事，这是我跟长生的一点儿心意，娘还不知道吧？这是长生做的工钱买的布和棉花。” 上次买了布跟棉花，将长生的钱花得只剩几百文，沈蓉原本是要给长生的，可没想到长生回到家后就把那三百文往沈蓉怀里一塞，说是给媳妇用。 沈蓉后面一想，长生这情况，以后管钱肯定都是她来管，便没有分那么清楚了。 所以她现在说这些布跟棉花是长生买的也是事实。 “长生那孩子有心了。”陆氏赞道。 “等会儿你跟长生在家里吃了饭再回去。”沈武在一旁坐了下来。 沈蓉摇了摇头，“爹，家里的饭已经做了，家里爷爷奶奶都等着呢！” 沈武听女儿这么说，也没勉强，女儿就嫁在一个村子里，吃饭随时都可以。 沈武从床里面掏出一个匣子，从里头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 “我去镇子上问了，上次那么大人参大概有百年的样子，这银子拿回去给你爷爷的，五十两，我们还是占了便宜。” 沈蓉站起身，想到爹可能误会了，道：“爹，你这是做什么？这银子我不要，那人参是我无意中在山里发现的，不要钱。” 沈武眼睛一瞪，“真是你发现的？不是哄我？” 沈蓉点点头，“是真的，女儿什么时候跟您撒过谎？” 陆氏拍了拍沈蓉，“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说一下？那可是人参，你爷爷他……” 沈蓉见状就要离开，她摆了摆手，“我爷爷什么都没说，爹娘，我跟长生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跑出了屋子。 “小姑子不在家吃饭吗？”二嫂从厨房窗户看到沈蓉往外走，忍不住喊了声。 “二嫂，我们先回去了。” 长生见沈蓉出来，立马从院子一角那堆孩子里起身，跟她一起回家吃饭。 除夕夜一转眼就到了。 吃完团圆饭，四人一起在屋里烤火守岁。 六爷爷跟六奶奶一人准备了两个红包，沈蓉得了两个，长生也得了两个。 “奶奶，我们都成家了……”沈蓉有些脸红，按理说该是她给老人准备压岁钱，可没想到自己的红包还没拿出来，倒是先收到了爷爷奶奶的红包。 六奶奶笑得很舒心，“成家了也是孩子，等过几年你们能撑起门户了，那可就没有压岁钱了。” 第82章 压岁红包 沈蓉从怀里拿出三个红封，每个红封里只放了一钱银子，虽不多，但也是个心意。 六爷爷和六奶奶见沈蓉给他们俩准备了红包，也没推辞，笑眯眯地接了。 两位老人一人得了一个红包，长生最多，得了三个，沈蓉得了两个。 长生数了数自己的红包，又数了数沈蓉的，有些不明白，怎么三娘红包比他的少。 他又看了看爷爷奶奶，结果，发现爷爷奶奶的红包更少。 长生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他突然一拍脑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红包递到沈蓉面前，“给，压岁钱。” 六爷爷和六奶奶脸上带着笑意看着长生跟沈蓉俩。 长生那双直白的眼睛里满是赤诚，沈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爷爷奶奶，见两位老人脸上满是笑意，便将红包接了过来，“谢谢长生，新岁如意。” 长生笑了笑，又拿出两个红包给爷爷一个，给奶奶一个，“爷爷奶奶，新岁如意。” “长生，你给了我们，你可就没有了。”六奶奶拿着红包笑道。 长生看着他胸前那空荡荡的兜，又看了看沈蓉手上的红包，突然道：“媳妇有。” 六爷爷将红包放进长生手里，“你跟你媳妇是一伙的，你媳妇已经给爷爷奶奶红包，你就不用给了。” “是这个理。”六奶奶点点头，又把红包塞进长生手里。 送完红包，天彻底黑了下来。 爷爷奶奶年龄大了，熬不住，早早地便进屋睡下了。 而沈蓉跟长生回自己屋里守夜。 屋里油灯亮着，沈蓉跟长生将红包放在枕头下，两人就这么躺了下来，躺被窝里守岁。 今晚，长生比以前都安静，他不说话，沈蓉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啥，屋里静悄悄地，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屋子外头孩子放鞭炮的声音。 被窝里暖烘烘的，沈蓉躺了没一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迷迷糊糊的，刚闭上眼睛，长生就推了推她，“不能睡，守岁。” “哦，我没睡。”沈蓉睁开了眼，看着帐顶。 过了一会儿，沈蓉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她只觉才闭上眼睛，长生又推了推她，“不能睡。” 沈蓉叹了口气，她觉得这么不说话，干瞪着眼，不困才怪。 “长生，你不困吗？” “爷爷说了，今晚要守岁，等鸡叫了才能睡。” 沈蓉有些好奇，“那你以前是一个人在屋里守岁的吗？” 长生闷声道：“嗯。” 沈蓉想到以前长生一个人躺在床上干瞪着眼，也没个说话的人，心里莫名有些心酸。 她故意逗长生，“那万一中途，你睡着了呢？” “不会睡着。” “你一个人一个屋，什么时候睡了，你自己能知道？” “鸡叫了再睡。” 沈蓉换了个方式问，“那你困了怎么办？” 长生侧过头看向沈蓉，“爷爷说困了可以吃东西，你要吃东西吗？” 沈蓉摇了摇头，“你跟我说会儿话吧！说话就不困了。” 长生抿了抿唇，转过头，目光又直愣愣地望着帐顶。 沈蓉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长生开口。 只好又提了个话题，“你以前过年，是怎么过的？” 以前对沈蓉来说太久了，久得她都忘了。 “拜年，放鞭炮。” “还有呢？” ……… 顾家，正如沈蓉知道的那样冷清，虽然沈园想弄些好吃的，可荷包不允许，便只能作罢。 刘氏只割了一斤肉，沈园杀了最后一只鸡炖了，年夜饭就这么过去了。 至于晚上守岁，天寒地冻的，烧火又费柴，也是各自回屋守岁。 这一夜，沈蓉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再睁开眼时，天已然大亮。 昨晚长生睡得迟，今早比往日都醒得晚。 长生起来后，穿了一身新衣裳，小夫妻俩先给爷爷奶奶拜年，然后吃了早饭，长生便出门拜年了。 沈蓉跟爷爷奶奶在家里守着，等村里其他人来家里拜年。 堂屋里烧着火盆，八仙桌上放了不少零嘴，还有一些橘子， 那橘子还是沈冬庭送来的。 沈蓉娘家门口种了些橘子树，在橘子快成熟时，提前摘下来放进大缸里，用松树针埋着，能一直放到过年的时候吃。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是不可多得的果子，看着也喜庆。 不一会儿，果然有人来给六爷爷六奶奶拜年了。 六爷爷是个大夫，辈分还高，这一日，几乎全村的小辈都来了。 长生去外面转了一圈，跑了不少人家，也收到了不少吃的，这是长生除了最高兴的一天了。 长生不爱说话，他给人家拜年也只是露个脸，从头到尾只一声不吭地跟在那些孩子后头，村民们给孩子们零嘴时，倒也没落下他。 大年初二，沈蓉跟长生拿酒和肉点心回娘家。 沈蓉跟长生还没进沈家院子，就听到里头孩子的欢笑声。 她一进门，果然，院子里坐满了人。 陆氏穿着沈蓉做的新棉衣，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旁边是沈蓉的两个嫂子。 沈冬庭手上拿着炮仗，身后跟着一串小尾巴。 沈蓉爹跟大哥二哥今日都在家，父子几人正计划着明年地里种啥。 沈武也穿上了沈蓉做的新衣裳。 陆氏一抬头看到看到沈蓉跟长生，脸上顿时笑开了。 “知道你今天回来，你两个嫂子都在家等你呢！”陆氏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二嫂连忙招呼小姑子，“怡儿给你姑姑姑父搬张椅子。” 大嫂也抱着孩子道：“月兰月荷，你们别玩了，赶紧给你姑姑倒水去。” 沈蓉对嫂子们笑了笑，两个嫂子的好意她心领了。 以前大年初二便是嫂子们回娘家的日子，今年她回娘家，嫂子留在家里接待她，两个嫂子便只能在初三回娘家了。 沈蓉放下东西在陆氏身边坐下，看着热闹的一大家子，心里格外满足。 上一世，她嫁人没多久，大嫂二嫂相继出事，这个年过得极为糟心，几个孩子因为大人的事，变得沉默寡言的，一点儿孩子的朝气都没有。 沈蓉觉得自己重生，最大的收获，便是一家人都好好的。 第83章 嫂子们盼庙会 沈蓉拉着长生来到爹娘跟前，“爹，娘，新岁如意，我跟长生给你们拜年了。” 说完沈蓉拉着长生给爹娘行了个礼，长生虽然没吱声，但沈蓉做啥，他也跟着做啥。 陆氏还不等女儿弯下腰，一把将女儿拉了起来，还塞给沈蓉长生一人一个红包。 “娘，我都成家了，红包就不用了吧！” 沈蓉脸一热，她刚要把红包退回去。陆氏按住了她的手， “你们俩虽然成家了但在爹娘心里，一直都是孩子，这个红包是爹娘对你们的祝福。”陆氏笑眯眯的。 沈蓉下意识看了眼嫂子们，却发现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压根儿没往这边看。 “看啥？没几个钱，你嫂子们不会在意的，他们几个孩子，比你拿的可多了。” 沈蓉一听，便将红包收了。 长生拿着红包，然后看看沈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给媳妇花。” 长生将红包递到沈蓉面前。 陆氏见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可真实诚。”陆氏推了推红着脸的女儿，“接着啊！女人管钱天经地义。” 沈蓉红着脸将长生的红包收了起来。 上一世，沈家发生的事多，可陆氏也是给她准备了红包，那时顾昭明并没有跟长生那样把红包给她。 “听说隔壁的隔壁的青柳镇在元宵节有庙会，小姑子你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去？” 李凤莲去年一年憋狠了，现在满脑子都是赶热闹。 见婆婆跟小姑子说完了话，这才问道。 原来在沈蓉来之前，他们正在商量这事呢！ 沈家日子过得不错，陆氏也不怎么管着两个媳妇，为此大嫂二嫂的日子过得也极为舒心。 以前大嫂可能还会压着点儿性子，可现在有了两个儿子，腰杆子都挺拔了不少，说话也有了底气。 沈蓉眉头忍不住一皱，“大嫂，那小侄子怎么办？” 若是一个孩子倒还好一些，可大嫂是两个小的太小了，更何况还有两个大一点的，孩子这个年纪一眨眼就跑没了影儿，这要是带去庙会，看得过来吗？ 李凤莲想到身后那一串尾巴，长叹一声，语气里充满了遗憾，“唉！孩子多了也是累赘，也不知道对面那庙盖好后，什么时候也能举行一次庙会。” 青柳镇离青石镇隔得老远，庙会年年有，可两妯娌也就做姑娘时去过一次，那热闹是一辈子都不会忘。 如果对面庙盖好后，也举行庙会的话，她也就不用带着孩子跑那么远了。 马秀秀也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以往参加庙会没少听说丢孩子的，她的儿女还那么小，马秀秀一时间也有些不放心。 “大嫂，到时候咱们再合计合计，娘，您跟爹，也一起去呗，到时候一人背一个娃，那不就行了？小姑子也一起。”马秀秀出起了主意。 她家就两个孩子，她跟沈家老二随便背，也就背过去了。 至于大嫂家孩子多，也不是什么问题。 李莲凤一听，眼巴巴地望着陆氏，“娘……” “现在还早呢，到时候再看吧！”陆氏摆了摆手。 大嫂见婆婆没有反对，便拉着马秀秀商量了起来，你要买什么，我要买啥的…… 沈蓉见嫂子们商量得兴致勃勃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虽然她担心两个侄女的安危，可这大过年的，她不好说什么。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十五六岁的姑娘，对这些热闹并没有两个嫂子那么热切。 沈家夫妻两疼沈蓉这个女儿，上一世，每年的庙，爹跟哥哥都会带她去逛庙会，直到她成了亲，自那以后她便没有出过远门了，更别说去参加庙会了。 以往顾昭明每次考试前，刘氏总会往青柳镇的菩提寺上香许愿，想必这次也不会例外。 沈蓉想到了沈园，她自从顾昭明回来便没有再上顾家门，也不知道沈园到底有没有坚持给自己进补？ 回娘家拜了年，过年就没沈蓉什么事了。 新年，大家多少都有些讲究，什么正月里不剃头，不看病。 忙了一年的六爷爷可算是悠闲了起来。 沈蓉便趁这个机会天天跟在六爷爷身边学习。 这日，沈蓉看着正在整理草药的六爷爷，想到了那神秘空间那块巴掌大的地方，道：“爷爷，您知道仙草吗？” 爷爷奶奶年龄大了，每次去采药也比较辛苦，可若是在药铺买药给村民们治病，可药又太贵，大多数人都情愿挨着，也不愿意治。 六爷爷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便自己开垦了块地种了些草药，可种的那些也不够，大部分还是得进山里采，这样来的药，虽辛苦，却能便宜卖给村民。 沈蓉想着若是她的空间能变得更大一些，到时候六爷爷也就不用那么辛苦去采药了。 六爷爷回头看了沈蓉一眼，摸着胡子笑道：“《道藏》中记载有九大仙草，草木皆生灵，这第一大仙草便是石斛，也叫做神仙草，有起死回生之效。 排名第二的便是天山雪莲，老夫倒是有幸见过一次，第三便是人参，也被誉为百草之王，第四就是何首乌，延年益寿，也是不可多得的珍贵草药，还有灵芝，茯苓，太岁，冬虫夏草，深海珍珠……皆是奇珍，都被称为仙草。” 沈蓉在刚学习医术的时候便听说过这些，可是……她想说的是，她问的是真正的仙草…… 突然，沈蓉一愣，人参也是生长于凡间，也还是扩大了那个神奇的空间，人参不也有仙草之名，难道…… 沈蓉眼睛一亮，仔细将六爷爷说的都记了下来。 她觉得可以试一试，可刚这么想，眉头便忍不住皱了起来。 先不说，天山雪莲灵芝那些奇珍多么难得，就拿那石斛来说，野生石斛，只长在山区森林中，附生于半阴环境的岩石上，喜欢温暖湿润、阳光充足的环境，但同时也需要适当的遮荫和通风。 生长条件极为苛刻，意味着长得也少。 但沈蓉没有气馁，最起码现在有方向了不是？ 更何况，几百年的人参都被她找到了，那年份久点的何首乌，还有石斛灵芝万一也被她碰到了呢？ 沈蓉暗自期待着，她更是将山里长的那些奇珍的生长习性暗自记了下来。 她决定等过了年，开春，她便上山去。 这个年，沈蓉也没有松懈，一直跟着六爷爷学习药理，至于给人治病开方子，那还早着呢！ 时间一晃便快到了正月十五。 沈蓉正背医典呢，院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她一抬头，便看到沈园跑了进来，她顿时愣住了。 第84章 满脑子的偷香窃玉 看来沈园有按她说的做，一个多月下来，沈园养得不错，脸上也有了些肉，皮肤也白了，眉眼间带着一丝成熟女人的风情。 “三娘，明天庙会你要不要去？”沈园一进院子，看到沈蓉便直抒来意，脸上还带着娇羞。 沈蓉有时候挺纳闷的，这沈园明明就不喜欢她，为何三番两次来找她呢？ 自己因为能探听沈园的心声，这才跟她虚与委蛇，可沈园呢？ 她图什么？ “你要去庙会？”沈蓉有些惊讶，刘氏能让她去？ “嗯！我相公说带我去逛庙会。”沈园娇羞一笑，可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沈蓉的脸。 哼，若不是她灵机一动，说要跟着顾昭明一起去求子，刘氏那老虔婆哪里会让她去看庙会？ 顾昭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悔跟沈三娘退亲了，居然还让她约沈三娘一起，说什么好歹是闺中密友。 沈园想到这儿就来气，看沈蓉的眼神里都有些杀气腾腾的。 沈蓉了然，这沈园哪里是来约她逛庙会的？这是来找她炫耀来着。 “哦，家里有事，我就不去了。”沈蓉摇了摇头，她就算要去，也不可能跟他们一起去。 沈园心里一喜，嘴上客气道：“那太可惜了，三娘，你要我帮你带东西不？” 沈蓉摇了摇头，“不了，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去年给家里人都做了棉衣，费了不少银钱，最近手头不宽裕。” 她这么说，不在意被沈园看扁，她就怕沈园一个不趁手来找她借钱。 毕竟顾昭明那可是个烧钱的主儿。 沈园想到自己荷包那几两银子，眼珠子一转，试探道：“去年那什么员外郎不是给你家送了不少礼嘛？怎么日子还过得这么紧巴巴的？” 沈蓉叹了口气，“那些富贵人家，哪晓得咱们这些平民百姓过的日子，那些东西好看不实用，就拿那布来说吧，做衣裳穿，又怕糟蹋了，只能放着，若拿去换钱可又得罪人，毕竟是人家一番心意不是？” 沈园一听她这么说，再一想长生又是这么个情况，瞬间就能理解了。 这沈三娘以后有得苦头吃，现在不攒银子，更待何时？ 沈园原本就不乐意沈蓉跟着一起去，万一顾昭明真的对沈三娘没死心，两人见面发生点什么，她哭都没地儿哭去！ 沈三娘不去最好，算她识相！ 沈蓉不置可否，不管是不是顾昭明真的对她有想法，这辈子，她不想跟顾昭明再有纠缠。 哪怕明知道靠近顾昭明，能报复沈园，但，她也不想通过那样的方式，她只想静静地看着他们俩相爱相杀，不跟他们有任何纠葛。 沈园见沈蓉真的不跟他们一起去庙会，便喜滋滋地回家了。 “相公，我刚刚问三娘了，她家里有事，就不去庙会了。” 至于沈蓉喊穷的话，沈园脑子有包才会提，这不是给顾昭明怜惜前未婚妻的机会吗？ 顾昭明站在窗边，手拿着书，听到沈园的话，捏着书的那一只手，下意识紧了紧。 “无事，那明日我们一起去便是。”顾昭明平淡道。 自打上次遇到沈蓉，不知怎么的，他老觉得，沈三娘该是他的人，特别是过年那会儿，他看到跟在一群小孩子身后的二傻子时，那种感觉越发强烈。 沈蓉刚落水那会儿，他心里只有嫌弃，再加上刘氏在一旁劝着，那时他觉得亲退了就退了，大丈夫何患无妻。 可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见过沈三娘那样的，再看模样勉强清秀的沈园，他心里总觉得不甘心。 顾昭明看着手上的书，思绪又慢慢回到科考上。 这次，他一定要考上功名，只要他有了功名，沈三娘肯定会后悔，到时候，只要他抛出橄榄枝，他就不信沈三娘不从。 顾昭明目光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书，满脑子的偷香窃玉。 沈园见顾昭明站在窗前，半天没回应她，抬脚便进了屋。 “你怎么了？”沈园手在顾昭明眼前晃了晃。 顾昭明眼睛闪过一丝不耐烦，冷声道：“我在看书，莫要打扰。” 沈园这段时间也算是了解了顾昭明的性子，虽然他白天一副斯文模样，可到底是个男人，只见她伸手扯了扯顾昭明的衣袖，委屈道：“看书这般入迷，难道比我还好看？” 沈园将身子靠了过去，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意味在里头。 “莫要胡闹。”顾昭明袖子一甩，将沈园推开，语气倒是软和了些，但依旧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沈园心里不以为意，不过也知道顾昭明读书的重要性，便也没闹他，立即做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道：“相公读书辛苦，我去给你炖汤补补身体。” 顾昭明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辛苦娘子了。” 沈园将最后一只鸡给炖了，心里暗自着急。 她手上只有三两银子，之前吃鸡时，她还信誓旦旦说相公赶考的银钱她已经备下了，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打脸了。 沈园离开书房后，顾昭明看着手上的书半天没看进去。 他在想沈三娘。 诗云，旧梦已随云散去，唯愿星河不照君。 沈蓉嫁给村里的二傻子后，村里人都在传，沈三娘是个傻子，跟那二傻子一样，那时他虽知道沈蓉不是村民说的那样，可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庆幸，没把人娶进门。 可上次见她，沈蓉不光人好好的，就连那张清丽的脸也越发出众，关键对他还不假辞色。 顾昭明心里瞬间不平衡了。 凭什么沈三娘情愿嫁给一个傻子，也看不上他？ 没错，就是看不上他！ 自退亲，到后面两人各自成亲，沈蓉没有一次来找她他，就连之前约他见面都是假的。 他原先还觉得，沈蓉既然在退亲后约他见面肯定是因为对他有所留恋，所以他才一直端着，一直端到突然有一天，沈蓉告诉他，他其实被骗了，她并没有约他见面，也没有对他有所留恋。 顾昭明有些破防了。 凭什么？ 凭什么她沈三娘宁愿死心塌地地跟着一个傻子，也不愿意搭理他？ 顾昭明从没有这一刻那么强烈希望得到功名。 只要他有了功名，他不怕沈三娘不会对他死心塌地。 到时候…… 想到那个可能，顾昭明的眼神暗了暗。 第85章 她不会冲着顾昭明来的吧？ “相公，吃饭了。”沈园端着饭菜进了书房。 这段时间沈园以不耽搁顾昭明多读书为由，天天将饭菜端进书房里给他吃，实则她一锅汤端进屋里自己跟着顾昭明喝鸡汤。 不过，沈园也没有吃独食，每次还给刘氏留了一碗鸡头鸡脖子，刘氏吃得倒也津津有味的。 连着吃了一个多月，别说顾昭明和沈园脸上有了肉，就是刘氏也看着精神了不少。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刘氏也不好再说什么，总归是儿媳妇的嫁妆。 沈园卖卤肉方子的钱，只对刘氏和顾昭明说，是她娘补给她的嫁妆银子，至于多少，她也没细说。 刘氏更没想过，沈园会为了一口吃的，丝毫不考虑她儿子的前程。 将那点银子都快花完了。 其实，沈园也不是不考虑，而是在她对身为男主的顾昭明有绝对的自信，她觉得男主不管怎么样都是男主，气运好，遇到困难总会有人来帮忙。 长生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六奶奶提起了明天去庙会的事。 “明天青柳镇举行庙会，你跟长生去吧！” 沈蓉有些不愿意动弹，她还想快点学到六爷爷的本事呢！ 她看了眼长生，“一定要去吗？” 六奶奶还没说什么，长生不干了，“三娘，我要去……” 六爷爷笑了起来，“学习要劳逸结合，跟长生一起去看看吧！他一年到头就盼着这天呢！” 沈连川觉得，三娘这孩子一点儿不像十几岁的姑娘，说好听点是沉稳，不好听点，便是周身暮气沉沉的，一点儿小孩子家的朝气也没有。 他虽然欣慰沈蓉对医术的刻苦学习，可也不想把这孩子逼得太紧。 沈蓉见状只好答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沈蓉还在睡梦中，长生就把被子给掀了。 此时外头天才蒙蒙亮。 “长生，现在还早呢！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沈蓉扯着被子，嘴里嘟囔着，她只觉得自己都睁不开眼。 昨晚长生兴奋得跟孩子似的，翻来覆去的，被窝里一点儿热气都被他放跑了。 弄得沈蓉都没法睡觉，直到长生犯困了，才停下来，沈蓉才得以安宁。 她觉得自己才闭眼，天就这么快亮了？ 沈蓉看了眼黑乎乎的房间，将被子往身上裹了裹。 “长生天还没亮呢！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沈蓉哀嚎着。 长生坐在床边穿着衣裳，有些固执道：“鸡叫了。” 沈蓉闭着眼，刚迷迷糊糊的，就感觉到身上的被子被人扯着。 沈蓉睁开了眼，长生身上的衣裳都穿好了，一双大手正在扯她身上的被子呢！ 她知道长生是个倔的，叹了口气，只好起身穿衣裳。 等两人收拾好，外头还是黑乎乎的，怎么奶奶那屋没什么动静。 长生还在不知疲惫地叠着被褥，显然今天去庙会，长生的心有些静不下来，那被褥叠了又拆，拆了又叠，显然，他对今天叠的被褥不满意。 他的唇抿得越来越紧，叠被子的手依旧不紧不慢，显然跟被子较起劲来了，等长生叠好满意的豆腐块，天也快亮了。 而沈蓉打着哈欠出了屋，去灶房做早饭。 等一家人吃完早饭，沈蓉又准备了些水，还有吃的，装背篓里，让长生身上背着，便出门了。 两人刚踏上门前的青石板路，便远远地看到沈冬庭往这边来。 沈冬庭见到姐姐跟长生，立马扬起胳膊，摆了起来，“姐，姐夫，等等我。” 沈冬庭快步追上来，“姐，大嫂让我来告诉你，咱们跟沈老头说好了，坐他家的牛车去青柳镇，咱们直接去村口等着就行了。” 不用走路，沈蓉自然乐意。“好，那咱们就先过去吧！” 三人往村口走去。 青柳镇，离桃花村不远，但也不近，桃花村去逛庙会的人家不多，像沈蓉娘家这样去那么多人的人家更是少见。 去村口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倒是不多，三人来到村口，沈老头的牛车果然在桃林边等着。 没一会儿，沈蓉娘家人来了，沈爹陆母并没有来，大嫂和大哥带着一对双胞胎女儿，二哥二嫂带着一儿一女。 至于那两个小侄子，想必交给了爹娘在家看着。 沈老头看到他们过来，笑眯眯的，“上来吧，时间可不早了。” 大家打了个招呼便上了牛车。 牛车上加上沈老头坐了八个大人，四个孩子，里面已经没有位置了。 沈老头见状，等大家坐好，一甩鞭子，牛车便缓缓地行驶了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沈爷爷等等！” 沈蓉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回头一看，果然斯沈园，她身边还跟着一身长袍的顾昭明。 当顾昭明看到沈蓉的那一刻，眼神霎时一暗。 她不是说有事吗？ 沈蓉一转身，便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余光一扫，果然，顾昭明那厮正在看她。 沈蓉连忙侧过身去。 沈园很快追上了牛车，顾昭明不紧不慢地跟在牛车后面，一派风光霁月的模样。 沈老头并没有停下牛车，而是高声道：“牛车坐满了，下一趟吧！” 沈家其他人因为沈蓉被顾家退亲的事，都没有搭理这两个人。 沈园看向沈蓉，一脸受伤的模样，“三娘，你不是说今天不去的吗？怎么又……” 明明说不去庙会，居然又去了，她不会是冲着顾昭明来的吧？ 沈园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以前顾昭明在镇子上读书，沈蓉见到顾昭明的机会少，沈园还没那么警惕沈蓉，可自从顾昭明回村后，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毕竟书里沈三娘可是顾昭明的发妻。 沈蓉没想到沈园到现在还觉得她会抢顾昭明，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冷声道：“临时决定的。” 她也懒得解释了，也没有邀请沈园上牛车来。 沈家其他人更不会搭理这两人了。 “哎，别走啊……挤挤也可以啊……”沈园眼睁睁地看牛车离开，连忙喊了起来。 这时，顾昭明平淡道：“牛车走得慢，等他回来都晌午了，我们就在后面走吧！” 沈园哪里不知道这个理？但她不想走路啊！ 可人家不停，她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跟在牛车后面走了起来。 在村口等，肯定遇不到别的牛车，可若是跟着走，等会儿路过别村的时候遇到没坐满的牛车的机会也是有的。 两人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在牛车后。 沈蓉感觉到牛车后面有一道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回头看了眼，视线正好撞进顾昭明的眼里，她下意识往长生身侧躲了躲。 长生侧坐在她的左手边，他块头大，倒也能遮住她身形。 顾昭明什么意思？ 老是盯着她干什么？ 他就不怕沈园发现吗？ 第86章 老天给他送钱来了 沈蓉侧头对前面的沈老头轻声道：“沈爷爷，可以走快一点儿吗？这摇得我有些头晕，” 沈老头转头看了沈蓉一眼，“小丫头不是我不快，牛就这个慢慢吞吞的性子，赶也赶不快。” 至于给牛两鞭子，可能会快一点儿，可老头舍不得啊！ “那好吧……”沈蓉有些失望。 顾昭明不紧不慢地跟在牛车后，眼睛不时地往长生那边扫一眼。 牛车上，两个嫂子在聊着以前参加庙会时的各自见闻。 几个孩子也兴致勃勃地问这问那儿的，车上的人除了沈蓉，其他人丝毫没有注意跟在牛车后面的两人。 沈园跟在后面走了半个多时辰，脸上浮现了痛苦的表情。 “相公，我的脚好酸啊！”沈园撒娇道。 顾昭明为了跟上前面的牛车，走得有些快。 沈园个子娇小，跟在他身后走，走得十分吃力。 顾昭明看看沈园，又看看前面的牛车。 “我去跟沈老伯说。” 说完，只见他快步追上了牛车。 此时，他没有想到之前沈园带着他满山跑也没有叫一句苦的事，反而一心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接近沈蓉。 顾昭明快步走到沈老头侧边，彬彬有礼道： “沈老伯，内子走累了，能否让她上来歇歇脚？”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沈蓉，顿了顿道：“我愿意出双倍车资。” 沈老头一拉缰绳，牛车停了下来，他皱着眉头，看了沈园一眼，又看看拉车的牛，眼里闪过一丝心疼，“顾家小子，你也看到了我这牛车上坐了那么多人，最多只能加你媳妇一人。” 顾昭明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笑意，“多谢沈老伯。” 沈园一直注意着这边，一听这话连忙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红晕，“谢谢相公，谢谢沈爷爷。” 车上沈家人没说什么，大家都往里头挤了挤，腾出了个位置。 沈园上了牛车后，还有些得意地看了沈蓉一眼。 沈园在车尾的位置坐了下来顾昭明便跟着她侧边走着，沈蓉一抬眼便能看到顾昭明那有意无意瞥向她的目光。 这下子，沈蓉就是再想往长生身边躲也藏不住了。 “三娘，你等会儿去哪儿逛？”沈园坐稳后跟沈蓉说起了话。 “长生想去哪儿逛，我就去哪儿。”沈蓉不假思索道。 谁知话音刚落，那道视线又落在她身上，沈园正好侧着头，后脑勺对着顾昭明，并没有发现顾昭明的眼神。 沈蓉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本就是陪着长生来的，自然以长生的意愿为主。 沈蓉眼神没动，只抱着怡儿，眸子也没有抬一下。 沈园看着长生，又看看沈蓉怀里的孩子，脸上满是兴奋。 她还没见识过古代的庙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原身以前也没去过庙会，听大家说庙会可热闹了，她早就盼着呢！可惜书里没怎么描写那热闹的场景，听说元宵节的庙会，晚上还能看花灯，如果要看花灯，最好是晚上在青柳镇住一晚上…… 可惜，她现在兜里没什么银子，看花灯还是算……不对！ 看花灯？ 沈园眼睛一瞪，一个片段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书里好像有一段描述，顾昭明二月份考中秀才后，结交了一个姓吴的秀才，那人学识不如顾昭明，可排名却在顾昭明前头，原因不是因为对方家里有关系，也不是家里有当官的，而是，因为那个吴秀才挽救了一场火灾。 他不仅挽救了群众百姓，更是增添了县令大人的政绩，为此县令大人给了他一个头名，关键还有不菲的赏银。 那场火灾，她没记错的话，就是元宵节这天，地点就在青柳镇，之所以县令大人那么重视吴秀才，只因为那场火灾的地点极为特殊。 那个地点正处于街边十字路口旁的一家客栈，那客栈地理位置极为特殊，正处于街道中间，左右两边都连着一大片房子，对面的屋子虽然隔着一条街道，但中间用连着彩带挂着灯笼，火要是烧起来，对面也会跟着烧起来。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那客栈左右都连着一片房子不说，后面却是一大片居民区，房子连着房子，那房子都是木头建的，一点儿火星就能烧起一大片。 到时候镇子上游玩的人，别说救火了，就是跑都没地方跑。 那么多人，侥幸没被烧死，也要被踩死。 所以这也是县太爷关照吴秀才的原因。 沈园越想越兴奋，脸色有些潮红，如果是相公挽救了这场火灾，那相公就会得到县太爷的关照，到时候…… 她就知道，她相公不愧是男主，眼看着没钱了，这老天就给他送钱来了！ 上一世，顾昭明可没去青柳镇！ 沈蓉抱着侄女，将沈园一系列的心声听得一清二楚。 她暗自将那客栈记了下来。 沈园为了给顾昭明谋划，准备抢别人的机遇，这怎么可以？ 沈蓉并决定今晚不回去了，就住沈园口中的客栈。 牛车一路摇晃，车上的人各有心思，随着离青柳镇越来越近，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 沈蓉他们到时，算是来得晚的，那些趁着庙会摆摊子做生意的百姓来得特别早。 青柳镇边街道旁，早早的摆满了摊子，一直摆到了菩提寺山脚下，整个街道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青柳镇虽只是个镇子，地方比不上县城可因为有菩提寺在，庙会办得极为隆重。 又因是元宵佳节，街道上挂满了各色灯笼，热闹又喜庆。 街上人来人往，节目众多。 一路走来，有舞狮舞龙，杂技表演，包括吞剑、走钢丝、喷火，胸口碎大石等一系列表演。两边还有各色小摊子，从玩的，剪纸、泥塑、吹糖人，糖画等，到各色小吃，汤圆，饺子，饼子，糍粑……以及姑娘家用的帕子，荷包，木梳，簪子应有尽有。 长生瞪着眼，看啥都稀奇，不过，他并没有跟孩子似的高兴得大喊大叫。 他看热闹，再转头看看沈蓉，见沈蓉站在他身边，脸上一松，又看看热闹，然后跟突然想起来似的，又看向身边的沈蓉，一副深怕把媳妇弄丢了的模样。 沈蓉微微一叹，原以为长生那么期盼着来逛庙，应该会跟孩子似的疯玩，没想到，他竟只是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安静得不得了，且每次看她的眼神里竟带着几分紧张和忐忑。 沈蓉和长生手拉着手，跟哥哥嫂子们一起走，至于沈园跟顾昭明，沈蓉扫了周围一眼，发现两人早就没入人群里看不到人影了。 沈蓉眸子一沉，想到沈园可能本着那个客栈去了，心里暗自着急。 第87章 她竟然被拐了 大人们想看看杂技，凑凑热闹，孩子们看到路边的小吃摊子挪不动脚。 沈蓉给侄子侄女们一人买了个糖人，一回头见长生眼巴巴地望着她，心里一软，也给长生买了个小猪糖人。 长生看到沈蓉递给他一个糖人，眼睛顿时都亮了几分。 “给我的？” “给长生的。” 长生喜滋滋接过糖人，然后看看沈蓉那已然空了的手，又看看手上的糖人，想了下，将糖人地到沈蓉面前，“三娘吃。” “谢谢长生。”沈蓉就着长生的手，咬了口。 给小家伙们买了糖人，大家又挤进了耍杂技人群里。 长生眼睛盯着表演的人，不像其他人那样拍手喝彩整个人站在人群里安安静静地。 他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拉着沈蓉，那只牵着她的大手一直都没松开过。 一场表演下来，有个机灵的小子拿着盘子走向了旁边看热闹的人。 大家一把一把的铜钱往盆里扔，长生这才松开沈蓉的手，从胸前的布兜里掏钱。 长生刚一松开她的手，沈蓉感觉身边有人向她挤了过来，那人力气极大，一下子就把沈蓉给挤开了。 沈蓉被挤得一个踉跄，还没等她站稳，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紧接着她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 这边长生从兜里掏出两文钱，等那小子转到他面前，他把钱扔里面后，一转头，媳妇不见了。 “三娘！”长生顿时慌了。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热闹的人群中。 “三娘！你在哪儿？”长生抬腿想去找人，可突然想起爷爷以前跟他说的话，愣是收回了脚。 离他不远的沈春生感觉听到长生在喊三娘，一抬头便看到长生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他目光一扫，没看到妹妹，顿时一惊，把女儿交给沈冬庭，快步跑了过去。 “长生，我妹妹去哪儿了？” “三娘，你去哪儿了？长生在这儿。”长生并没有回答大舅子的话，只扯着嗓子喊着。 沈春生拉着长生就要离开耍杂技这块，“长生，三娘在哪儿不见的？赶紧带我去找啊！” 长生摇了摇头，固执地站在那块，“等三娘！” 以前，爷爷跟他说过，如果他跟家人走散了就站在原地等人，不要到处乱跑。 沈春生拉不动长生，急得满头大汗，这时沈家其他人都围了过来。 大家一听沈蓉不见了，各自在附近找了起来，只长生一个人站在人群里四处张望着。 “豹哥，这娘们长得这么好，最少得十两银子！” “哼！里头那个都成了亲了，最多五两，爱要不要！”被唤作豹哥的男人冷声道。 “别啊！这个虽然成亲了，可还是个没开苞的，十两银子你买了不亏！”说这话的人有些急，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沈蓉听着外头的争执声慢慢的恢复了意识。 她睁开眼，入目是一间幽暗屋子，屋门紧闭，屋子里没有窗户，只在墙壁一丈高的地方开了两个小小的通气口。 沈蓉通过屋子外头两人的谈话，弄清楚了自己此时的处境。 她竟然被拐了！ 沈蓉动了动手脚，许是外面人觉着她没法从屋里逃出来，并没有把她的手脚给绑上。 沈蓉从铺满了干草的地上坐了起来。 这时，外头又接着传来了那个叫豹哥的不耐烦的声音。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八两银子，要是还嫌少，你家把那小娘们给带走！” “别啊！八两就八两！”另外一道声音的主人点头哈腰道。 谁知，那个豹哥话锋一转，“算了，你也别说豹哥我不照顾你，若是你能帮我做件事，我就再给你五两银子。” 二流子顿时一喜，“豹哥，什么事？只要你说，小的愿意为您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没错，这人就是长生揍了一顿的二流子，沈蓉死都不会忘记对方的声音，刚才二流子一开口，她就听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沈蓉两只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该死！原以为这二流子被长生暴打一顿后，老实了那么久，应该不敢再打她的主意，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她！ 这时，那个豹哥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赴汤蹈火倒是不必了，不过，让你做的事还真跟火有关。” “豹哥，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绝不出差错。”二流子拍了拍胸口。 “这镇子上有家同福客栈，你知道在哪儿吧？” 二流子对青柳镇不怎么熟，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小的不大清楚。” “镇子上主道最中心那家客栈就是，你今晚子时过后摸到后院往里头烧把火，到时候自有你的好处。” “啊？”二流子有些害怕，这杀人放火可是重罪！ “怎么，你怕了？这么简单的事，你别说你不会啊！”豹哥不屑道。 “可是……万一被发现了呢？”二流子有些迟疑。 放火简单，可要是被抓住了，轻则吃牢饭挨板子了，重则掉脑袋。 “你是不是蠢？如今这镇子上人来人往的，你放了火，往人群一钻，谁知道是你放的火？” “是哦！”二流子摸了摸脑袋。“那银子……” 豹哥丢给他一锭银子，“这是十两，事成之后再给你五两。” “哎！谢谢豹哥，谢谢豹哥！”二流子连连道谢，不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然后屋外陷入一片安静中。 沈蓉听了里头的话后，久久没回过神，二流子去放火的地方不会是沈园说的那家客栈吧？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上一世，那把火虽然及时被扑灭了，但纵火的二流子也没被人发现。 就在这时，隔壁那屋的门开了，刚才在门外说的那人进了屋。 紧接着，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又响起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老大，这小子靠得住吗？万一坏了事，那边不好交代啊！” 豹哥冷笑一声，“你懂什么？要是平时，那火咱们这些兄弟随便去个人放，也可以，可现在是什么时候？若是真烧起来，自己能不能逃出来还另说，那位置一烧一大片，县太爷要是查下来，这放火的人还能有命在？” “可是……那个二流子不是老大您……您还给了他银子，到时候把咱们共出来……” 第88章 那娘们不见了 豹哥一巴掌拍下去，“你傻啊？那银子是他卖姑娘的，跟放火有什么关系？” “是是是……” “卖身契准备好了没有？你去给她把手印给按了。”豹哥道。 “是，老大。”话音刚落，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在门外停了下来，然后传来了一阵开锁声。 沈蓉心里一紧，她绝不能在卖身契上画押，哪怕是被迫的也不可以！ 沈蓉想也不想，意念一动，便躲进了空间里。 男人推开门，目光往幽暗的屋子里一扫。 咦？ 人呢？ 男人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他抬手揉了揉眼，然后再往里头一看，顿时惊叫了起来。 “老大！那娘们儿不见了！”男人高声喊了起来。 “不可能！”豹哥在隔壁听到声音，怒喝一声从屋里出来。 那娘们可是他亲手拖进去的，也是他亲手锁上门，钥匙也是才给的手下，怎么可能会不见？ 豹哥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手下，跨进屋里，在每个角落找了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 这屋子长宽也就丈来长，整个屋子里，也就角落上铺了些干草，再加一个恭桶，其他的便什么也没有了。 也就说，这个屋子没法藏人。 豹哥不相信人逃了，那屋子的通气口，又高还小，也就猫跟老鼠能钻出去，一个成年女子是绝对没法从那里钻出去。 豹哥盯着那堆干草，几步走上前，用脚把地上的草给拨开，直至漏出地面，他这才相信人逃了。 豹哥猛地转过身，一把拎起了小弟的衣领，“说！怎么回事？” 小弟哭丧着一张脸，求饶：“大哥，我也不知道啊！打开门屋里就没有人！我真的没骗你！” 豹哥看看手下又看看空荡荡的屋子，脸色很是难看。 那小弟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大哥，你说是不是刚才那小子搞的鬼？” “哼！”豹哥冷哼一声，那模样好像信了手下的话，拎着小弟衣领的手也松了下来。 谁知那手下并没有离开，而是凑到豹哥身边小声道：“大哥，这口气，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忍了！” 豹哥脸上乌云密布，“不急，等他把那事给做了，咱们再收拾他！” “可是大哥，万一……他拿了银子不办事呢？” “他敢？你去盯着他把事给办了，他若是敢打退堂鼓，那就叫两个兄弟把他腿给打折了，至于这事，在他放火之前，你先别透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那娘们还找不找？” “如果那娘们真跑了一时间也跑不快，叫几个兄弟在附近找找有没有落单的，长得好看的姑娘，对了那姑娘穿着鹅黄色的袄子，记住要悄悄地找。”豹哥交代道。 “是！”那手下离开了小院。 豹哥站在门外，皱着眉深深地看了眼屋子里面，抬脚离开了小院。 沈蓉躲在空间里，眼看着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她才悄悄地从空间里出来。 一出空间，她就发现原先关着她的那道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 她悄悄地来到门边，将门轻轻地推开一条缝隙，眼睛贴在缝隙上，往外瞄。 这一看，才发现屋子外竟是个小院，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沈蓉试着将门推开一条能容她通过的缝。 她捏手捏脚，轻轻地从门后走了出来。 沈蓉扫了院子四周一眼，院墙足足有八尺高，院子没有后门，她只能从前门离开。 沈蓉贴着院墙来到了院子大门外。 她没有立马推开大门，而是在门后静站了会儿，听外头的动静。 沈蓉听了一会儿，见门外似乎没有人，她抬手刚要推门，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老大，那娘们还真能跑，这附近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人，你说这人怎么能凭空消失了呢？又不是女鬼……” 那人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二狗哥说得没错，我都问了周围的邻居，有没有见到穿黄色衣裳的姑娘，都说没有，不会真的像二狗哥说的那样吧？毕竟那娘们要是真的从咱们这里逃出去，无论如何也要经过前面的巷子，不可能没有人没看到……” 又一个人嗡声道：“那万一人家没跟咱们说实话呢？毕竟，咱们的名声在这一片儿，可不咋的……” “他们敢？”又是一道怒喝声， 沈蓉躲在门后将门外的声音听了个正着。 眼看着那说话声已然到了门外，沈蓉只得又躲进了空间里头。 沈蓉前脚刚进去，后脚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哎呀妈耶，冻死我了！” “老大，我先进屋把火盆子烧起来。” 一行人把大门一关，便进了屋烤火去了。 沈蓉又在空间待了两刻钟，提着一颗心，悄无声息地从空间里出来。 她看了眼那些屋子上紧闭地门窗，屋里面传出来男人的说话声，她深呼吸，抬手轻轻地拉开了大门。 眼看着大门被她拉开了一条近一人宽的缝隙，身后屋子突然传来“哐当”一声的开门声，伴随着还有男人的说话声。 “大哥，我去打些酒……”话还没说完，男人看着门口那道人影愣住了。 那不是……那不是……他们刚才还在找的女人吗？ 沈蓉身子顿时一紧，她没敢回头，拉开门，就猛地冲了出去。 她顾不得看清前路，只一个劲儿地往前跑。 “大哥！那女人跑啦！”男人惊叫一声！ 屋里的人并没有在意男人的话。 “你他妈喊什么喊？那女人不是早跑了吗？”豹哥走出来踹了他一脚。 “不是，大哥，你看那大门，就是那娘们打开的，我刚从屋里出来，那娘们正偷偷摸摸地往门外钻！” 豹哥一听他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感情那娘们并没有跑出去，一直躲在屋里，感情是灯下黑啊！ 豹哥反手就给了手下一巴掌，“你他妈喊什么喊？赶紧给老子追啊！” 五六个男人顿时冲出了院子。 外面沈蓉早就跑没了影儿。 “那娘们跑不远，赶紧去追！”豹哥怒吼一声。 那娘们长得漂亮，送到花楼里肯定能卖不少银子，要是被她跑了，那可就亏大了！ 第89章 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这个小院子处于青柳镇最外围，只有零零散散住着几户人家。 沈蓉跑出来后，快速扫了眼四周，想也不想往镇子里面跑。 她拐进一个死角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想到刚才那些人说的话，又立马进了空间，换了身旧棉衣。 头发也重新用布给包了起来。 沈蓉觉得还不放心，又从地上抓了两把黄土，抹在脸上。 她这一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她原先的模样。 沈蓉勾着背，垂着头，慢悠悠地往前走着，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正在逃命。 豹哥带着人快速从沈蓉身边跑过，中途只用余光扫了沈蓉的一眼，见沈蓉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旧棉衣，还是个驼背的，当即就不再关注沈蓉。 在他们出现在她身后时，沈蓉一颗心就悬在半空中，直到那些人离开，她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沈蓉见自己蒙混过关，步子忍不住加快了不少。 她莫名其妙不见，也不知道长生怎么样了？ 沈蓉恨不得立马飞到长生身边。 可惜靠两条腿走，想快也快不了。 不过，沈蓉还是在小半个时辰后走到了原先看耍杂技的地方。 此时，正值中午，表演的人也歇了下来，那块已经没有人围在那儿了，只有来来回回走动的路人，还有摆在路边的摊子。 长生举着那个糖人，傻乎乎地站在路中间，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每当她看到跟沈蓉穿一样颜色的衣裳的人出现时，眼睛便会忽地一下就亮了起来，可当看到来人不是沈蓉时，眼睛里的光顿时消失不见，脸上满是失落又伤心的表情。 沈蓉远远地就看到长生站在路中间，一张脸冻得通红，眼眶里满是水汽，好像下一刻就要号啕大哭。 沈蓉快速跑了过去。 “长生，我在这儿。” 对于长生会在这里，沈蓉原先也不是特别确定。 虽然之前爷爷教过他，跟人走散不要乱跑，可万一呢？ 幸好长生把爷爷的话听了进去，她才这么容易找到他。 长生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侧过头来，只一眼，就把沈蓉认了出来，哪怕沈蓉脸上还涂着灰。 长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也亮晶晶的，“三娘！三娘回来啦！三娘回来啦！” 长生高兴地一把将沈蓉抱了起来。“三娘回来啦！” 长生这一高兴，引得游玩的人纷纷侧目，还有那知情的还拍起了手。 刚开始，长生发现沈蓉不见了后，他在这里喊了半天，附近的摊主们都知道这个周身充满了孩子气的男人的媳妇丢了，大家都劝他赶紧去找，可这人就一根筋地说要在这里等媳妇回来，把大家急得不行了。 大家又听刚才一起看热闹见过沈蓉的人说这傻子的媳妇可漂亮了。 一听这话，大家便想到一个可能，都不由得同情起了长生。 这会儿见长生媳妇回来，大家自然替小夫妻俩高兴。 沈蓉等长生把她放下，拍了拍长生那已经冻得冷冰的手，“长生，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等了那么久，你冷不冷？” 长生摇了摇头，他没有问，或者说他没想到问沈蓉去了哪儿，只拿眼睛一个劲儿地盯着沈蓉，大手也紧紧地抓着沈蓉的手。 “长生，我哥哥嫂子们知道我不见了吗？”沈蓉问长生。 长生点了点头。 沈蓉思索一番，便给周边摊主们行了一礼，“谢谢乡亲们对我家相公的关照，还请乡亲们帮忙传个话，等会儿若是我哥嫂找回来，便帮忙告知一声，我跟相公在同福客栈等候哥哥嫂子。” 卖糖人的摊主连忙应声道：“小娘子放心，老朽一定把话传到。” 上午这个小媳妇在他这一口气买了五根糖人，他还记着呢！ “谢谢老伯！”沈蓉又是行了一礼。 这时，长生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长生将肚子一捂，脸上有些委屈地看着沈蓉。 “三娘，我饿，可以吃饼吗？” 沈蓉摇了摇头，长生一直站在那儿，吹了一上午的冷风，又没走动，现在又冷又饿，她没打算让他吃冷冰冰的饼子。 “饼子冷了，我带你去吃饭。” 长生提了提肩上的背篓，“哦……” 沈蓉带着长生顺利找到了同福客栈。 不愧是最好的客栈，沈蓉进门时，穿着一身旧衣，脸上还脏兮兮的，门口的伙计也并没有赶沈蓉，反而还很客气地迎了上来。 “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宿？”小二见沈蓉全身脏兮兮的，长生倒是一身新衣裳，便下意识问长生。 谁知长生并没有看他，只跟小媳妇似的跟在沈蓉身边。 “住宿。”沈蓉也没在意小二问错了对象，她这一身进来，人家没把她赶出去都算好的了。 小二一愣，然后立即反应过来，“两位客官里面请。” 青柳镇的庙会在县里几个镇都是有名的，慕名而来的人很多，每次这个时候，客栈的房价要高上很多。 同福客栈又是镇子上最好的客栈，仅一间下等房就要二两银子一间，中等房三两银子，上等房五两银子。 店小二介绍了上中下中房价后， 沈蓉咬牙付了二两银子的房钱，订了间下等房。 她想着来都来了，便没有带长生出去吃路边摊，干脆让小二上了一桌饭菜，还交代了小二一声，等会儿若是有人找，直接带上来。 果然，饭菜才刚上齐，沈家哥嫂带着侄子侄女被小二接了上来。 “三娘，你刚才去哪儿了？”沈家大哥一进门，见到沈蓉，便迫不及待问道。 其他人一进屋便看到那桌饭菜，五菜一汤，有荤有素的。 “大哥二哥，二嫂二嫂，你们还没吃饭吧，先吃了饭再说。” 沈蓉将怡儿搂进怀里，“怡儿饿不饿？” 怡儿看着桌子上平时吃不到的饭菜，点了点头，“怡儿饿了。” 几个哥哥嫂嫂拖着孩子找了一上午的人，肚子早就饿了，这会儿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摆在眼前，又见沈蓉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便坐了下来，打算吃完饭再说。 等大家吃完饭，沈蓉平静地把她被二流子拐走又逃出来的事，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出来。 第90章 她只想从根上斩断顾昭明往上爬的路 沈春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嘭！” 气道：“那李二狗太过分了！下次看到他，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姐，那你没事吧？”沈冬庭关心道。 “我没事，我趁他们不注意跑出来，他们没找到我。”沈蓉平静道。 见她如此平静，大家倒也没多想。 二哥和两个嫂子脸色也不大好看。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大嫂连忙附和道。 长生在旁边听了会儿，也听懂了几人话里的意思，也捏着拳头道：“打他！” “大哥，二哥，我还有个事要告诉你们。”沈蓉神色严肃道。 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沈蓉脸上，她不慌不忙地把自己被关在屋子里听到的消息跟哥哥嫂嫂子们说了。 大家第一时间并没有在意放火的事，反而问起沈蓉该怎么收拾那个二流子。 沈蓉顿了顿，“大哥，二哥，我真的没事，二流子跑不了，现在是这客栈被人盯上了，这一烧可是一大片，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姐，你是想阻止那些人放火？”沈冬庭睁大了眼睛。 沈蓉点点头。 “那我们怎么阻止？”沈老大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住这里来，不会是想跟这儿的掌柜说吧？可万一人家不信咱们呢？” 沈春生到底年龄大一些，想得也比较全面。 “是啊！咱们平白无故跑下去说有人要放火，万一被赶出去呢？”沈老二也道。 几人没有怀疑沈蓉的话，至于说现在赶紧离开，不管这事，大家也没有提。 沈蓉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没事，等会儿两位哥哥去找这家客栈的掌柜，他若是不信，到时候我再出面说…” 她没想过跟沈园那样成为救火英雄，更不想拿人命做赌注。 要是万一失手了，这么大的风险，沈蓉不想拿那么多条人命冒险。 她只想从根儿上斩断沈园和顾昭明往上爬的路。 至于沈园会不会提前跟这家客栈的掌柜说，沈蓉用脑袋赌沈园不会这么做。 对沈园和顾昭明来说，只有他们救了火，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只有这样才会受到县太爷的青眼，跟县太爷拉上关系。 如果他们要是为了预防火灾，提前跟客栈掌柜的说，他们最多跟客栈背后的东家扯上关系，选县太爷当大腿，还是一个商户，只要有脑子都会想。 沈蓉本就打算自己去说的，可见到两个哥哥后，便打消了这个决定。 在斜对面不远处有一家小一些的客栈，沈园此时也在跟顾昭明说着救火的事。 沈园没有那么多钱，只能退而求其次，住进了对面小一些的客栈。 她要了一间下等房，花了足足一两银子，把沈园心疼得不行了，顾昭明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幸亏顾昭明爱面子，在外头并没有说什么，等两人进了房间，他的脸才彻底拉下来。 “顾沈氏，你为何要在这里订房间？你若是想多玩两天，来回坐牛车就够了，何必要花那么多银子订房间？” 沈园也心疼那那么多钱，可这会儿看着顾昭明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要是不解释一下就说不过去了。 沈园考虑了会儿，道：“相公，我在这里订房间，不是为了玩，而是我刚才无意中听到了个消息，而那个消息能让你得到县太爷的青眼。” 顾昭明一惊，原本有些不喜的表情消失得一干二净，“什么消息？” “我刚才去路厕时，听到有人在商量晚上去对面的同福客栈放火。”沈园顿了顿，指着窗外那连城一片的房子。“你说我们要是及时扑灭了大火，救了那么多人，你说县太爷会不会对你另眼相看？” 顾昭明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眼神很好的他刚好看到了斜对面的同福客栈。 那边的房子比这边还密集，还要多。 顾昭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面客栈要是烧起来，那可就不是只烧一间客栈的事，那一烧便是一大片，那么人屋舍，又加上晚上的灯会，只怕伤亡不少，若是他能及时灭了火，得到县太爷的青眼是早晚的事。 他沉默了会儿，默认了沈园的做法。 此时，他压根就没想过提前告知对面的客栈。 这边，沈春生带着两个弟弟去找客栈的掌柜 掌柜姓张，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他守了这个客栈大半辈子，霎一听沈春生说的话，顿时心中一紧，缓了几口气，慢慢恢复理智后，又有些怀疑。 “你们兄弟可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们是青石镇的普通百姓，若不是怕跟掌柜的说不上话，怎么样也不会花二两银子来这里住一晚。”沈冬庭快言快语道。 这也是沈蓉事先跟他们说好了的说辞。 张掌柜一听这话，便沉思了起来。 是啊，他们一看就是来看热闹的村民，住得有不是很远，当天坐牛车就能来回，完全没必要说慌。 张掌柜的心也乱了，也顾不得问眼前几个村民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这事，我得告知东家，你们先等等！”张掌柜只匆匆交代了一句，便跑出了议事厅。 沈春生三兄弟对视一眼，只好坐在椅子上等着。 一炷香后，张掌柜带着一个年近三十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脸色很是严肃，一进门将沈家兄弟上下打量了一通，发现沈家兄弟皆是寻常村民。 “这是我们同福客栈的东家，张东家，这几位是沈氏兄弟。”张掌柜给双方介绍道。 沈春生几人见客栈的东家亲自来过问，倒也没多想，神色坦荡。“张东家，幸会。” 张东家见三兄弟神色坦荡，且眼神清明，并不是那种狡诈之人，心下便对他们的话信了几分。 只见他点点头，问道： “多谢几位兄弟来告知张某，不知能否告知在下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呢？” 沈家兄弟三人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三娘被人拐了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要是说出去，对三娘名声有损。 “这个……”沈春生一脸为难。 那事关妹妹名声，他怎么说得出口？ 可不说，万一人家不信他们的话呢？ 第91章 灯会 张风来见沈家兄弟这副模样，便越发加好奇眼前的兄弟是如何知道有人来客栈放火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张掌柜高声道。 沈蓉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长生。 “张东家，掌柜，这是我妹妹和妹夫，放火的消息是我妹妹发现的。”沈春生连忙介绍道。 张东家立马打量起了进来的两人。 沈蓉扫了屋子里的人一眼，见除了自家兄弟，只有两个陌生面孔，心里微微一松。 原本她是不打算出面的，可在屋里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兄弟回来，怕出什么意外，便过来瞧瞧，现在看样子，哥哥们似乎还没有完全让客栈里的东家相信。 “沈三娘见过张东家，掌柜。”沈蓉上前行了个礼，长生紧紧地跟在沈蓉身后，寸步不移。 张风来看着眼前面容清丽的小娘子，又看了看人高马大的长生，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又很快掩饰了下去，缓声道：“沈家娘子，能否告知在下，你是如何得知半夜有人来客栈放火的消息的？” 沈蓉微微思索一番，正色道：“原本三娘是不打算说今日的遭遇的，可事关重大，三娘也不好冷眼旁观，至于我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事情是这样的……” 沈蓉将自己今天在介绍被二流子掳了去，被关在屋里听到豹哥吩咐二流子放火的事，都给说了。 “同福客栈正处于中心，若是火烧起来，怕是牵连深广，若是真被那起子小人得逞，得连累不少无辜之人，只是三娘刚才的话，还望二位不要将三娘今日的遭遇对外人言。” 沈蓉对于要不要说自己遭遇，是经过一番考虑的。 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把自己被拐的事一说，在这客栈的东家眼里，自己是想借着这事，报复二流子。 她要是不说这事，人家自然会多想一些，或许还以为她有什么企图。 沈蓉这事一说出来，果然，张东家的脸上再也没有了顾虑。 “小娘子放心，这事入我耳，止我口，绝不往外透露一分。” 张掌柜也连连点头。 沈蓉又补充了一句，“我后面听那个叫豹哥的还派了人帮那个二流子。” 她说这话，纯粹是为了给沈园他们挖坑。 到时候沈园他们要是在外头转悠被抓到，也算是他们倒霉。 谈完事，张东家见他们人多，还给另外安排了两间客房，还上了些茶水点心。 等沈蓉他们回客房休息。 张掌柜道：“东家可信了那沈三娘的话？” “为何不信？沈家三娘为了取信我们，连这种的事都对我们说，若不是真的，谁会拿这种有碍名声的事往外说？” “可万一人家只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那个二流子呢？” “六叔多虑了，那沈家三娘是怕咱们不信才说这些的，毕竟，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一查便知，等晚上派人盯着后院，只要抓到人，那个二流子必死无疑，她提不提那事压根儿就不重要。” “那，小的叫两个机灵的，去查查沈家三娘说的那个小院，还有那个叫豹哥的。” “去吧！”张东家挥了挥手。 沈蓉他们回到客房，几人商量一下，还是觉得这客栈不安全，便决定让沈冬庭和大嫂二嫂带着孩子先回去，沈春生和沈夏长留在这边。 大嫂跟二嫂都没有意见。 万一客栈的东家救火不及时，到时候他们拖着孩子都跑不动，先回去也好，最起码不用呆在这儿提心吊胆的。 沈冬庭原本不乐意走，可大嫂二嫂带着四个孩子，怕看不过来，他一起回去也能照看一下，便只好先回桃花村。 “长生，你先给跟嫂子们一起回去好不好？”沈蓉转身看向紧紧跟在她身后的长生，柔声哄道。 长生一听这话，瘪了瘪嘴，很有些固执道：“不回去，保护媳妇。” 沈蓉叹了口气，便没有勉强，“那行，咱们明天再回去。” 离开前，沈蓉把没吃完的点心给侄子侄女们装了起来，又交代了嫂子们一番， “大嫂二嫂，还有小弟，我今天发生的事，回去先别说，尤其是长生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年龄大了，我不想让他们担惊受怕的。” “姐，你放心，我绝不会说漏嘴，到时候我就说姐夫玩得不想回家。”沈冬庭连连保证。 沈蓉一听这话，不免有些想笑。 送嫂子们离开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道上的灯笼都亮了起来。 几人吃完晚饭，天彻底黑了下来，外面的街道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沈蓉想着时间还早，大家又还没看过灯会，便提议上街看花灯。 “咱们倒是没少来逛庙会，可晚上留在这儿看花灯倒是头一次。”沈老大笑了笑。 “可不是么，以前早上来，下午就回去，老三要是知道咱们还看了花灯，估计肠子都得悔青。”沈老二有些狭促。 沈蓉也是第一次看花灯。 沈家兄弟原本心里还放着事，可出来一看到外头的热闹后，也把放火那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长生也无忧无虑地，拉着沈蓉一会儿在这个花灯面前看看，一会儿在那个花灯面前看看。 长生虽然识字，可花灯上的那些灯谜，他却是猜不来的，只能蹲在花灯前，眼巴巴地看着，那模样实在有些可怜。 沈蓉见状，便准备试一试，自己能不能猜中灯谜，“长生，你喜欢哪个？” 长生指着一个兔子灯，道：“这个兔子像媳妇。” 兔子灯不大，也在一众花灯中比较普通，沈蓉顿时有了一点儿信心。 两世加起来，她也就浅浅读了些书，认得几个字，像猜灯谜，她是从没有玩过的，不免有些没底气。 这会儿见长生喜欢得紧，那又是个普通花灯，心里不免有些蠢蠢欲试。 她逛了那么久，多也了解了猜灯谜的规则，越漂亮越精致的花灯，灯谜也就越难。 这种普通的就没那么难了。 沈蓉暗自给自己打气，便走到了那个摊子前，将花灯下面的灯谜翻开看。 摊主是个白胡子老头儿，看着沈蓉一行人笑眯眯地。 在这小镇子上，识字的人不多，说是猜灯谜，最后很多人都是花钱买的。 老头儿已经在心里期待着眼前的人最后买下花灯了。 第92章 守夜 “五叔扒二嫂，拦腰一抓，百般滋味皆尝，帝王所享，亦在其中矣。” 看到前半截，沈蓉脸色一红，等看到后面，便仔细琢磨了起来。 忽地，沈蓉眼睛一亮，将谜语递给摊主，笑道：“老人家，这谜底是筷子。” 摊主接过谜语一看，还真是筷子，他将灯笼取了下来，“不错，拿这灯笼就归小娘子了。” 沈蓉听老人家认可了她的答案，心里忐忑顿时消失了，“谢谢老人家。” 她接过灯笼送到长生面前，“长生，给你。” 长生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眸子里满是雀跃，“给我的？” “嗯。”沈蓉把花灯又往他跟前送了送。 长生看看花灯，又看看旁边路过的男男女女，道：“给媳妇的。” 沈蓉心里一暖，他明明喜欢得紧，却看到旁的姑娘有人送花灯，便要送她花灯，“那长生先把帮我拿着好不好？” “哦。”长生喜滋滋地接过了花灯。 沈春生两兄弟也眼馋得紧。 这不花钱的，谁不想要？ 他们不识字，也不会猜，只能看看花灯，压根儿就没想过花钱买，这会儿见沈蓉猜中灯谜，就有花灯拿，脸上满是兴奋。 “三娘，你帮我猜一个，让我拿回去送你嫂子。”这是大哥。 “三娘，还有你二嫂，侄子侄女。”这是二哥。 沈蓉有些为难，“大哥二哥，我刚才也是侥幸猜中，我尽力，你们可别对我抱太大希望……” “没事，我信你，你第一次就能猜中，肯定可以。” 四人便在街上猜起了花灯，走了一路，倒也让沈蓉猜中了几次，大家手上都拿了花灯。 正当沈蓉拿着灯谜思索之际，突然，前面一阵叫好声传了过来。 沈蓉抬头一看，原来那边有猜花灯比赛。 擂台下，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当上面有人猜中灯谜时，下面的人便是一阵欢呼。 沈蓉定睛一看，发现顾昭明也在擂台上，擂台下，沈园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在顾昭明解开一个灯谜后，双手死命地鼓掌。 沈蓉只看了一眼，没打算过去瞧热闹。“长生，大哥，二哥我们回去早点休息吧，晚上……” 她后面的话虽没说出来，但沈家兄弟都知道她指的什么。 他们两兄弟也看到了擂台上额度顾昭明，自然不想去看他风光的模样。 没错，此时的顾昭明的确是风光。 青柳镇本就是小镇，读书人少之又少，学识好的，那就更少了，顾昭明现在肚子里多少有些墨水，这不，在这群人里，可不就把他凸显出来了么？ 一连猜中十多个灯谜，说他风光，也不夸张。 两兄弟不想去看顾昭明如何风光。 而长生是媳妇去哪儿，他便去哪儿，沈蓉说回去睡觉，他便乖乖的跟在媳妇身边，回去睡觉。 一行人回到客栈，时间也不晚。 沈蓉他们先找到张掌柜了解一下晚上的安排，便回屋休息。 沈蓉跟长生还是住之前开的那间客房，沈家兄弟只用了张掌柜安排的客房中的其中一间。 平时，大家在这个时间早就睡了。 可哪怕今天大家奔波了一天，累得不行了，但因为晚上的事，几人躺床上，愣是睡不着，当然，长生除外。 沈家老大坐在房间里守夜，沈老二躺床上瞪着眼。 隔壁，沈蓉躺在床上，看着睡得香的长生，也没有睡。 街道上，打更的声音伴随着外头的热闹声传了进来。 “咚！咚！咚！” “戌时平安，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关好门窗，防偷防盗……” 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直至消失。 戌时后，外面的热闹声依旧不绝于耳。 直至第二道打更声响起，“咚！咚！咚！” 有些迷糊的沈蓉霎时被打更声惊醒，那敲打声，一声声地，如同敲在了她的心脏上，一下，一下的。 “咚！咚！咚！”那是她心跳动的声音。 沈蓉这时，发现外面的热闹声，已经小了许多。 “亥时已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关门关窗，小心偷盗……” 已经亥时了，亥时过后就是子时，沈蓉也不打算睡了。 沈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跳得快了几分。 她想了一下，起身穿好衣裳，还将长生给推醒了。 等会儿要是有个万一，他们也好有所准备。 “三娘？” 长生揉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 “长生，你起来把衣裳穿好，坏人要来了。” “哦。”长生二话没说，起来穿衣裳。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妹，你醒了没？” 是大哥的声音。 沈蓉立马起身去开门。 几人都睡不着，干脆都在一个房间里等着。 斜对面的客栈里的下等房里，沈园和顾昭明听到外头打更人的报时声，又躺在床上等了半个多时辰，然后两人默契地起床穿好了衣裳。 “园园，你确定没听错？” 出门前，顾昭明不放心，忍不住确认了下。 沈园一脸确信，点头道：“我觉没有听错，我看见那人收了银子，还连连保证，一定会把火烧起来。” 沈园当然没有看到，更没有听到，之所以这么说，都是为了顾昭明相信她。 顾昭明想得比较周全，“若是别人问起来我们为什么出现在对面，那我们到时候该如何说？” 沈园得意道：“这还不简单，我们到时候便说咱们逛饿了，睡不着，晚上出来买小吃，结果刚好碰到有人放火。” 顾昭明点点头，他也觉得这说辞没有什么不妥的。 两人一前一后从客房出来，经过柜台时，那个守店的店小二还看了两人一眼。 “我们逛饿了，出去买点儿吃的。”沈园解释了一句。 店小二点点头，又把脑袋埋进了柜台下面的被窝里。 今天元宵佳节，街上有灯会，他们客栈最早也要等到下半夜，子时过后关门。 这两人现在出去觅食，再正常不过了，店小二没有多想。 沈园跟顾昭明在附近吃了碗汤圆，又逛了会儿消消食，时间一晃便快要到子时。 两人悄悄地绕到对面同福客栈后院。 沈园跟顾昭明在附近转了一圈，他们猜测，如果别人要放火害人，后院是比较好下手的地方。 他们方一出现在同福客栈后院附近，守在同福客栈后院的人很快便发现了两人。 第93章 这事不是我要干的 同福客栈的伙计发现了一对小夫妻俩，以为他们是一对寻求刺激的野鸳鸯，倒也没怀疑两人会是放火之人，但到底对这突然出现后院外的两人有些不放心，还是决定把这事禀报给掌柜的。 “你说外头有一对小夫妻？”张掌柜若有所思道。 “没错，他们躲在后面的拐角处，像是……像是……”小二支支吾吾半天儿也没说出后面的猜测。 张掌柜捋了把胡子，对于小二嘴里未尽之意倒是有些猜测，虽然他觉得一对小夫妻也不像放火之人，可万一呢？ “让狗子看紧点，若他们是放火之人，及时拦住，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张掌柜道。 至于客栈的东家，虽然也在客栈里，可此时他正在房间里休息，是万不会跟着这些人守着的。 后院外的巷子一角，顾昭明躲在暗处，看着静悄悄的巷子，心里总有一丝不安的感觉。 “你确定等会儿有人来放火？”顾昭明轻声道。 沈园在他身后，眼睛四处张望着。“嗯，现在时间还早，也许等会儿就来了呢！” 寒冬腊月的，两人半夜蹲在外头，一道道冷风往他们身上刮着，两人在角落里蹲了没一会儿，脚就麻了。 身体冻得不住地发抖。 哪怕此时，他们两人紧紧地挤在角落里，依旧觉得寒气逼人。 沈园现在顾昭明身后，稍微好一点儿，可身体还是不住地发抖。 更别说站在前面的顾昭明了，牙齿都冷得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幸好，没让他们两人等太久，后街巷子入口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沈园对视一眼，顾昭明连忙隐入角落的阴影中。 院子前面的花灯倒有些还是亮着的，借着前街那点儿微弱的光，顾昭明果然看到一个提着木桶的男人走向了同福客栈的后院。 他们两人在黑暗的拐角处蹲着，那人完全没有发现顾昭明两人。 只见那人靠近后院后，将木桶里的东西，泼进了后院的马厩里，然后看着那人拿出一根火折子。 火折子上明晃晃的火苗一亮出来，沈园顿时心里一喜。 她忍不住扯了扯顾昭明的衣角，“等会儿，等火烧起来一点儿，我们再去灭火。” 沈园一点儿也不担心会有人提前来把火扑灭。 那个救火的吴秀才。这次可来不了了。 今天晚上，沈园跟顾昭明逛花灯时，遇到了一个吴姓读书人。 沈园便猜测吴姓读书人应该就是救火之人，得知他今年要下场后，她更是确定了这人便是书里救火之人。 她为了抢得先机，沈园引顾昭明与他结识，最后还邀他住进一家客栈，然后她又让店小二准备了酒菜，沈园和顾昭明给他灌了不少酒，此时他还在客栈睡得跟猪一样呢！ 顾昭明原本有些不理解沈园为什么要灌他酒，可后面一想，便想到了沈园这么做的原因。 他觉得，无非是这事他们到底有些不光彩，再则，若是功劳被他人给占了，他们不就白费心机了么？ 想明白后的顾昭明，还有意无意配合着沈园。 没一会儿，那姓吴的就被灌醉了。 这边，刚泼了桐油的二流子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几双眼睛给盯上了。 他从怀里拿出火折子，拿到嘴边吹了几口气，那火星眨眼间便燃了起来，他毫不犹豫抬起手便要往里头扔，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将手里的火折子甩出去，一个麻袋当头罩了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肚子就被人猛地踹了一脚。 二流子罩着麻袋一屁股跌落在地。 火折子瞬间落在他怀里的衣裳上，霎时将身上的衣裳烧了个大洞，这还不是最惨的，只一瞬间，那密密麻麻的拳头落了下啦。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二流子惨叫着。 这一系列的事，只发生在眨眼间。 不远处，沈园二人还想着等火烧起来去救火，结果一眨眼，那二流子竟被从天而降的麻袋给套住了不说，还被几个人围着打。 眼前这个情况，两人自然是没法上前了，可就这么离开又有些不甘心，便想着留下来看看情况。 沈园和顾昭明两人还不知道，就这一看，给他们惹了麻烦。 这边，几个店小二还在围着套着麻袋的二流子拳打脚踢。 “哎呦……饶命啊……这事不是我要干的……哎呦……” 听着二流子一连串地哀嚎，动手的几人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这几个店小二心里对这个放火之人早就恨得牙痒痒。 若不是这人，他们这会儿早就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睡得正香呢！哪用半夜守在外头喝西北风？ 他们守了大半夜，冻得鼻涕眼泪差点儿一齐流，正好现在活动活动，暖暖身子。 众人一阵拳打脚踢，打得正起劲儿时，一个带刀的官差从后门走出来。 “住手，别打了！”来人呵斥一声，几个店小二立马收了手脚。 “哎呦…哎呦…”地上的二流子痛呼了起来。 还不待他解开罩在他头上的麻袋，后衣领一紧，他被人拎了起来，火折子也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原来是那官差将人拖了起来，他也没怎么用力，就这么把二流子跟拖死狗似的拖进了后院的柴房里。 逮住纵火之人，很快就有人把这个消息送到了前面。 沈蓉听到楼下的声音，几人对视一眼，沈春生起身道：“我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着。” 沈蓉一把抓住大哥的袖子，“大哥等会儿你千万别露面，只要打听到纵火之人被抓就回来。” 沈春生一想，便想明白了自家妹妹的意思，轻声道“嗯。” 答应下来，他这才推开门边出去了。 这边沈园见火烧不起来，他们也没了救火的机会，两人便打算回去，可两人一转身，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堵在出口处。 顾昭明和沈园刚要装作若无其事从两人身边离开，可没想到，那两人直接从腰间抽出长刀，拦住了两人。 “官差办案，跟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个个高的人影冷声道。 沈园心里头兀地一紧，一双手有些无措地抓着顾昭明的衣摆。 怎么办？ 第94章 审讯 顾昭明当发现两人是官差时，心里也有一瞬的不安，可想到自己到底也是读书人，且他什么也没做，又镇定了下来。 可有些事，不是他镇定便能解决的。 这边，几个店小二跟官差的说着今晚后院外头巷子里的情况。 张掌柜适时想起沈蓉说的，纵火之人还有两个同伙的事，便第一时间将之前那对男女的怀疑给说了。 “之前那对男女，在纵火之人出现之前，便已经在那个角落蹲着了，他们看到这二流子往后院泼桐油，扔火折子，并没有阻拦，可见他们应该是一伙的，可能是提前来蹲点的。” 官差摆了摆手，“行了，这事明天再审，我先把那几个人关起来。” 这么晚了，他们几个兄弟都困得不行了，要不是事关重大，他们可不会那么晚还在办案。 张掌柜见状，适时往那个领头的官差手里塞了一包银子。 那官差掂了掂手里那包银子的分量，立即笑眯了眼，“好说，这几人实在是可恶，你放心，这事我明天好好跟县太爷说清楚。” 沈园和顾昭明被带进来时，嘴里还在喊冤，可惜，官差并没有给他们申辩的机会，一律关进柴房里。 沈春生从后院那些人嘴里知道纵火犯被抓住后便准备回房间，结果，刚一转身，便听到有些熟悉的惊呼声，他回头一看，正好看到凶神恶煞的官差，压着沈园跟顾昭明。 一向斯文有礼的顾昭明这会儿被人压着，难免有些狼狈。 沈春生见此，还多看了两眼，才迫不及待地上了楼。 自从妹妹被顾家退亲，沈春生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对顾昭明自然没有一丝好感，此时见他倒霉，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三娘，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沈春生一进房间，便迫不及待道。 沈蓉见他那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许，是沈园跟顾昭明被当成了纵火犯给抓了。 果然，这个猜测刚一冒出来，沈春生都等不及弟弟妹妹开口问，便道： “顾昭明跟他媳妇被官差给抓了，听说是纵火之人的同伙！”沈春生一脸不可思议。 说实话他不太相信顾昭明会放火，除非他以后不考功名了，而且他也没理由去放火。 自从妹妹被退婚，他比谁都想看到顾昭明倒霉。 不止沈春生不信，沈家老二也不可思议，“大哥，不会是你看错了吧？顾昭明怎么可能放火？是不是误会？” 沈春生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大家都想得到的事，沈蓉自然也清楚。 纵火同伙的帽子虽不一定能给顾昭明戴上，将他踩入泥里，但让他受些罪，名声变差一些是可以的。 这不，这么冷的天睡柴房不说，明天面临县太爷，那关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就被带到了县里衙门，张掌柜的人也查到了豹子几人，全被带到了衙门审讯。 豹哥原先还不承认，官差还刚准备动刑，他手下那几人便迫不及待地给招了。 原因也很简单，斜对面那家客栈觉得同福客栈抢了他原本的客源，便想出火烧同福客栈这一招。 原本住斜对面那家客栈的顾昭明和沈园越发说不清了。 县太爷拿起惊堂木往面前的案子上猛地一拍， “你们大半夜守在同福客栈院子外头是不是跟他们同伙的？” “县老爷，冤枉啊！”沈园跪在堂中央，辩解道。 “那你说，你们为何深更半夜出现在同福客栈院子外头？”县太爷问道。 他一想到昨晚若不是同福客栈的掌柜警醒，那火要是烧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同福客栈的地理位置特殊，后院着火后，一旦扑灭不及时，那火能瞬间烧到其他屋子，甚至整条街都会被烧。 昨夜是元宵灯会，到处都是易燃的灯笼，再加上又是庙会，可想而知这附近住了多少人？ 到时候…… 县太爷都不敢多想，这个念头刚起来，他便惊出一身冷汗，顿时，对这对夫妻没什么好感了。 沈园被县太爷给问住了。 深更半夜，出现在人家后院外头，确实是可疑，若不说出个一二来，可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沈园垂眸沉思了起来。 若是说他们是为救火而来，可等会儿县太爷若是他们，既然是为救火而来，明知道纵火之人出现了，为什么不拦着放火的二流子，那她该怎么说？ 更何况，他们知道有人放火，为什么不提前跟同福客栈的掌柜说呢？ 反而三更半夜守在一旁，怎么样都古怪。 这个理由不妥，沈园将这个说辞给打消了。 要不说两人一时间情难自禁，在巷子里亲热，并不清楚那边发生的事？ 可这样的话，对顾昭明名声有碍。 沈园一时间有些犹豫，头也越垂越低。 顾昭明不卑不亢地跟沈园并排地跪着，他在县太爷问沈园话时，只一瞬间就想到了对自己最有利的说辞。 只见他对县太爷行了一礼，道：“大人，此事对我娘子来说，有些难以启齿，让在下来说吧！” “哦？”县太爷有些好奇地看向顾昭明。 他早在这些人被送来时，便从手下的人口中了解了这些人的情况，包括顾昭明是个童生，跟眼前的沈氏是一对夫妻。 顾昭明脸略微有些红，“大人，是这样的，昨晚我们夫妻二人逛了灯会后，便回了客栈准备歇下，可逛了大半夜，腹中空空，我便带着娘子出门寻些吃的。 我们夫妻二人在街口的吴婆子的摊位上吃了些汤圆后，感觉有些腹胀，我们便四处走着消食。 我们在走到同福客栈后院那条巷子时，并不知道那是同福客栈的后院外头，我只是见那处光线较暗，又见四处无人……我便……” 顾昭明说到这儿，声音低了几个度，可见大家都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便咬牙接着道：“小子我气血旺盛，见那块四处无人，便拉着我娘子在那里行了伦敦之礼，是以，我虽注意到有人路过，但那时并没有在意……” 说完，顾昭明死死地埋下了头，虽然，他并没有做他所说的事，可四周的目光却还是让他感到脸发烫。 顾昭明也不想这么说，可同福客栈的掌柜一口咬定他们二人是纵火犯的同伙，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顾昭明这话一出来，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感情这读书人追求刺激比他们这些大老粗也不遑多让啊！ 当然，这是这些衙役的想法。 至于县太爷，脑子里只冒出了四个字：有辱斯文！ 第95章 如愿以偿在县太爷那挂了号 顾昭明说的原因虽让人不耻，可也打消了大家的怀疑。 毕竟，这只是张掌柜对他们俩的怀疑，且还是没有证据情况下。 再则顾昭明说的理由也算充分，毕竟谁也不会轻易拿这种事往外说不是？ “顾沈氏，你相公说的可是事实？”县太爷带着威压的眼神看向沈园。 尽管县太爷此时已经不怀疑顾昭明将人的行为，但该走的流程也不能少。 沈园感受到周围人看她的目光，一张脸红得滴血，她想到自己否认的后果，只得点点头，用蚊子般的声音回道：“是。” 张掌柜看看二流子等人，又看看顾昭明两人，也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在确认豹子几人跟顾氏小夫妻俩不认识后，县太爷宣判了。 “既然如此，顾氏夫妻无罪释放，纵火之人………” 最后，二流子和豹哥等人被判了流放十年，幕后主使罚银两百，也判了个流放。 至于提前告密的沈蓉几人，并没有被张掌柜提起。 这是沈蓉特地跟张掌柜特意要求的，原因是沈蓉她不想被别人知道他被二流子拐走的事，担心有损名声。 实际是，她不想让沈园知道，她跟纵火一事有关系。 大家微微一想也能理解沈蓉的选择。 所以关于这案子，沈蓉和沈家兄弟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顾昭明大庭广众之下承认那事，虽然不好听，但总归没有碍着别人，只不过读书人的名声总归是有了一些污点。 总之，因为这事，顾昭明如愿以偿在县太爷那儿挂了名号，当然，这名号不怎么好就是了。 虽然案子是在县衙门审的，但也不是没有传回一丝消息。 在那些人被衙役押往县城时，沈蓉一行人，并没有跟着去看热闹，一大早便租了牛车回桃花村。 “哎，听说了吗？顾童生跟他媳妇昨晚在青柳镇巷子角干那事，被当成纵火犯同伙给抓起来啦！” “真的啊？不会吧？顾童生那可是读书人！” “咋不会了？千真万确！人家亲口对县太爷承认的！” “啧啧啧……看来这读书人也跟乡下那些钻草垛子的汉子没区别啊！” “嘿嘿……谁说不是呢！花样还不少，也不知道沈园那个小身板吃不吃得消…” 沈蓉一进村口，还没走多远，便看到村口附近一家门口外围坐了很多人，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说得唾沫横飞的 他们说的那些话，一丝不差地落入了她耳中。 沈蓉跟大哥二哥对视了一眼。 这是谁干的好事啊？居然这么快就把这消息传遍了整个桃花村？ 沈蓉憋着笑，她是真没想到，顾昭明为了洗清嫌疑，居然用这个说辞！ 她跳下牛车冲那堆婶子走了过去！ “王三婶，这事是不是真的啊？”沈蓉故作怀疑道。 果然，沈蓉这一问，刚才那个说得最起劲儿的王三婶嗓门都拔高了不少。 “长生媳妇，这可是我娘家嫂子的妹妹婆家的小叔子家的外孙女婿说的，他可是县衙里当差的，亲口说的，那还能假？” 沈蓉还想打听一下具体情况，结果那几个婶子看着她跟长生，互相挤了挤眼，笑得一脸暧昧。 沈蓉突然想到自己跟顾昭明的关系，顿时有些后悔不该上前打听消息，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好拉着长生跟在哥哥身后离开了这家门口。 果然，沈蓉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了几个婶子得知议论声。 “这长生媳妇一听到顾童生的事，这么感兴趣，不会还对那顾童生念念不忘吧？” 另一个声音又道：“说不准，那二傻子毕竟是个傻子，顾童生可是个有望功名的读书人，换成你我，能放得下？” “我觉得十有八九是这样，以前这沈三娘可从不向咱们这些长舌妇打听什么事的。 可刚才进村口，一听到咱们在说顾童生，她就迫不及待凑上来，要是没想法才怪！” 这话一出，那几个坐着拉家常的婶子，竟一脸认同。 王婶子一脸惋惜道：“可惜了沈三娘一片真心，那顾童生宁愿喜欢沈柱家的豆芽菜儿，也不愿意娶沈三娘……” 这些话，沈蓉没听到，也没想到，他们竟会在背后这么猜测，更不知道后面会传出一些她对顾昭明念念不忘的闲言碎语。 她跟长生在家门口告别了两个哥哥，便进了院子。 家里，六爷爷和六奶奶都不在家。 想必他们真以为她跟长生只是多玩了一晚，所以并没有在意。 沈蓉见此，也松了口气，拉着长生进了屋，交代了一下，她失踪，和客栈里发生的事不要说。 长生自是点头答应。 昨晚沈蓉心里有事，只下半夜睡了一会儿，早上，又早早地起来赶着做牛车回村，此时，她人一到家，就觉得困得不行了。 “长生，我睡一会儿，到了中午记得叫我起来做饭，要是爷爷奶奶回来，也记得跟我说一声。”沈蓉脱掉外衣，上了床。 “哦。”长生蹲在角落里的柜子旁，开始数大枣。 昨天一天，他都没来得及看，今天一回来，就惦记着那几颗枣了。 顾家，刘氏听到村民们传的闲话，刚开始，她是不信的，为此，她还跟那个姓王的对骂了好一会儿，见她说得信誓旦旦的，心里竟也有几分信了。 晌午后，刘氏见儿子儿媳还没回，便早早地在村口等着。 县城较远，顾昭明和沈园花钱坐牛车从县里回青石镇，牛车若是送两人回桃花村，车资得翻一倍。 沈园昨晚决定在青柳镇留宿已经将身上的银钱花得没剩几块铜板，两人为了省几个铜板，只能从镇子上走回来。 这一走，便是一个多时辰。 沈园刚进村口，一个人影儿就猛地向她扑来。 “啪！” “贱人！”刘氏抬手便给了沈园一巴掌。 沈园猝不及防，只觉得眼前火星四溅，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被打了！ 刘氏觉得还不解气，扬手又要打，沈园一个闪身，给避过了。 “贱人！勾着我儿子，败坏我儿子的名声，你还敢躲？”刘氏肺都要气炸了，张牙舞爪地又要扑上去。 刘氏动作极快，等顾昭明回过神来时，刘氏正扑向沈园。 沈园也不是站在那儿挨打的人，立即躲到顾昭明身后。 这一闹剧，附近不少人都瞧了个正着。 顾昭明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在县衙得事村民们都知道了！ 注意到向这边围过来的村民，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 他深呼一口气，伸手拦住了刘氏，脸色阴沉道：“娘！回去说！” 刘氏抬头一看，见儿子真的动气了，讪讪地放下了举得高高的手。 第96章 她没钱了 刘氏看到附近瞧热闹的人，顿时打消了在村口教训儿媳妇。 三人回到家，关上院子，刘氏黑着脸坐在椅子上，盯着沈园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说吧！怎么回事？”刘氏到现在也不相信她儿子会做出那样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可想到往日屋里的动静…… 顾昭明和沈园对视一眼，顾昭明刚想说什么，沈园率先开口道：“娘，这事不是外头穿的那样的，我跟相公没有在外面胡来，是……” 刘氏立马将目光挪向儿子，打断了沈园后面的话，“真没有？” 顾昭明点点头，“娘，儿子自小读圣贤书，绝不会做那样有辱斯文的事！” 刘氏这会儿听儿子说得信誓旦旦的，脸上反而露出一言难尽的模样。 儿子要是搁以前，她还能拍着胸脯说一句她儿子不重女色，一心只读圣贤书，可自从成亲后，那屋里弄出来的动静，她觉得儿子拉着媳妇在外头胡来也不是没可能。 今天她虽然面上一副不相信跟别人争辩的模样，其实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想明白后，刘氏将目光看向沈园。 “沈氏，昭明二月份就要下场子了，为了不影响他读书，从今天起，你搬我屋里来睡！” 沈园有些不愿意跟刘氏住一屋，“娘，我……” “你什么你？昭明因为你，名声都毁了，难道你不想让昭明考功名了？” 沈园想到手里仅剩的几十文钱，心里顿时一紧。 她没钱了！ 更别说给顾昭明考试的费用了。 想到顾昭明只有一个多月就要考试了，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顾昭明原本不清楚沈园手里的银钱有多少，可经过在青柳镇住宿这一事，他多少也猜到了沈园手里已经没什么钱了。 他想到一个多月后的院试，再加上他给县太爷留下来的印象，心里无端开始烦躁，这会儿，他也有些不想看到沈园。 若不是她说晚上有纵火贼，若不是她说救火，他也不会名声变臭，更不会给县太爷留下一个那样的映像。 因此顾昭明并没有为沈园说什么，只一心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好了，就这么定了！”刘氏见儿子没反对，立马拍板将事情定了下来。 下午，吃完饭，天才擦黑，刘氏便催着沈园搬东西去她那屋睡。 沈园十分不愿意跟刘氏睡，可她现在一心想着顾昭明考试的银钱的事，因为心虚，也没有很有底气的拒绝。 就这样，顾昭明和沈园迎来了第一次分床而睡。 晚上，沈园躺在床上，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快速挣钱的法子，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 而顾昭明一人躺床上，一时间也有些睡不着。 自十五元宵节过后，沈蓉那陪嫁的地也要翻出来，到时候种上药材。 长生对于种地，有很大的执念。 每日天没亮就扛着锄头出门了，回来时，外头已经看不到一丝光亮了。 至于对面的庙，已经完成大半了，剩下的都是些精细的活儿，像长生这样只会卖力气，自然是不招了。 六爷爷熟悉草药的习性，带着长生一起翻地。 这段时间，沈蓉也忙，中午忙着做饭送饭。 有空时，她便拿着小药锄，四处往山上跑，扩充空间里的草药了。 当然，每一样，她采挖的不多，只将一两株移进空间里头。 没过几天，她空间里的草药都种满了，几天时间便熟了一大片。 沈蓉自不会放任不管。 她挖了药后，等长生晚上睡着后，用从六爷爷学来的炮制药材的法子，进空间将药材慢慢给炮制了。 然后每天在晒药的时候，便偷偷往里头掺和她炮制好的药材，神不知鬼不觉得，一时间，竟也没人发现。 沈蓉忙归忙，但也一直注意着沈园那边。 这段时间，沈园眼瞅着离院试的时间越来越近，可她还是没有找到来钱的路子，只好挑了个天气不错的时候，跟顾昭明坦白。 “相公，你去县城考试要准备多少银子啊？”沈园试探道。 “最少十两银子左右。”顾昭明从书里抬起头，看了沈园一眼。 那一眼把沈园给看穿了。 沈园扣着手指头，脸上有些紧张，“相公，我要跟你说件事，就是我手上的银子没有那么多，你知道的，上次在青柳镇花了几两银子……” 顾昭明嘴角沉了沉，“我这里倒是攒了三两银子，这点银子，肯定不够，娘子，你能拿出几两银子来？” 沈园对上顾昭明那黑沉沉的眸子，不知怎么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她顿了顿，硬着头皮道：“这样吧，我明天回娘家问问。” 若是被刘氏知道她压根没有留下考试的银子，一顿臭骂是少不了的。 顾昭明点点头，“嗯。” 次日，沈园回娘家了，她将手空空地回去，然后两手空空的被张氏赶了出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有事别来找我！”张氏将沈园推出屋子，嗓门扬得高高地。 过年前那段时间，顾家院子外天天飘着鸡汤香，这个女儿愣是没有想到她一回。 那时还有的人还问到她跟前来：你女儿天天吃鸡，有没有孝顺你一只呀？ 想发到这儿，她就气得不行了。 这一大早的，沈园空着手回娘家不说，还来问她借银子。 张氏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若是以前，她还会心疼心疼这个女儿，可那次给了嫁妆银子后，张氏从没觉得她还亏欠女儿。 那么多银子，得买多少只鸡啊，结果这个白眼狼，愣是一只鸡都没拿娘家来。 沈园拉着张氏许诺了一堆好处，结果张氏依旧不为所动。 张氏只觉得，现在要她掏钱出去，比杀了她还难受。 第97章 沈园借钱 沈园不可置信，她没有想到张氏居然这么绝情，她才刚开口，张氏就赶她出门。 “娘，昭明可是你女婿，他日若是出人头地，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张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没钱！” 她算是看透了，男人跟子女都靠不住，更别说女婿了。 自从孩子爹那事后，那顾家母子俩，见到她，那态度不冷不淡的，生怕跟她扯上关系。 就这样，她还敢想日后女婿照顾她？ 再说了，前几天顾昭明跟他女儿在外头乱来的流言，她也听人说了。 这样放浪的人，还想考取功名？哪怕顾昭明是她女婿，张氏觉得，这样的人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银子借出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沈园见张氏死了心不借钱，没办法，只能灰溜溜回了家。 沈蓉这段时间一直注意些沈园。 知道她在娘家没借到钱，心里松了不少，想必顾昭明这次想跟上辈子那样带足了银子去赶考是不可能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眼看着离院试的时间越来越近， 沈园只好将自己在娘家没借到钱的事想顾昭明坦白了。 顾昭明心中微微一沉，岳家不愿意借钱，是认定了他不会有出息吗？ 虽然他考试的费用，不会全让一个女子来筹，可得知岳家竟一个子儿也不掏，他心里是不快的。 顾昭明想起了沈三娘，当初跟沈三娘定亲后，每次只要他参加考试，都会找借口送一些银钱或者吃食来，没想到这沈园娘家竟如此看不起人。 沈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昭明的脸色，道：“相公，你也知道，我娘家的情况，我爹的腿养了大半年，一直都没好全，娘家也不是我爹娘做主，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顾昭明不满归不满，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无事，我娘那儿应该还有些积蓄，加上我攒的银子，盘缠足矣。” 上次卖人参的钱应该还能剩一点儿。 沈园听他这么说，眉头顿时松了不少，心里的负担顿时一轻，“那就好！” 她就知道，顾昭明作为书中男主，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不会是问题。 顾昭明看了眼沈园，心中的不喜又多了几分。 他没想到沈园这么自私，明知道他要赶考的情况下，居然还大手大脚花钱，丝毫不为他打算，还骗他说有准备。 幸好他平日会为自己打算，靠抄书攒了些银子，再加上他母亲手上的积蓄，应付这次赶考的盘缠足矣。 只是，这么一来，家里便一点儿积蓄都不剩了。 顾昭明暗自下定决心，这次必定要考核秀才，不然… 院试开始的最后那段时间，顾昭明没日没夜地苦读，就连听到村民们说沈三娘对他念念不忘的闲话时，也无动于衷。 他暗自在心里决定此番考试，必须得考中秀才。 顾昭明离开桃花村那天，沈蓉是看着他离开的。 没想到，顾昭明居然还是凑齐了考试的盘缠。 沈蓉说不失望，是假的。 上一世，顾昭明暗示她家里已经没有钱让他去参加院试，她信以为真，拿了嫁妆钱支持他去考试。 没想到，这刘氏竟还能拿出银子。 是了，刘氏手上有银子。 沈园跟顾昭明成亲前，挖了根人参，买了几十两银子，两人成亲虽花了些钱，但总归能剩下一些。 想必，这次拿出来后，应该不剩什么了。 想到顾昭明考中了秀才，直至十年后才更进一步，沈蓉的心又放下了下来。 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穷秀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穷秀才的娘子更不好当！ 想明白后，沈蓉又继续忙碌了起来。 前段时间，沈蓉借着采药，偷偷地从空间里渡了不少草药出来。 就连几十年的人参也挖了一支。 六爷爷见沈蓉每次都能采不少药回来，也没怀疑，只是以为年轻人手脚麻利，采的药多一点儿也不奇怪。 沈蓉她也不是随便采的，拿出来的都是一些这个季节山里有的草药，自然不会引起爷爷的怀疑。 草药多了，村民看病的人不多，用的药也不多。 怕草药放久了失了药性，爷爷炮制后，留下一部分常用的，其余的便卖给了镇子上的药铺。 这样一来，家里也多了一份进项。 这日，六爷爷让长生去镇子上卖草药。 沈蓉想着没有长生跟她一起进山，她一个人也不方便，再则，长生一个人上镇子，她不大放心，便打算也去镇子上。 沈蓉还想让六奶奶一起去，六奶奶拒绝了。 “我留在家里，今天天气好，我在家把那些草药再晒一晒，过几天就能拿药铺里换钱了。” 以前，他们两个老家伙采的药不多，攒了许久才能卖一点儿钱，自从沈蓉跟着进山采药后，家里的草药是越来越多，卖的钱也更多了。 六奶奶现在一心想着，趁她还能动，多晒些草药卖两个钱给长生攒着。 她知道，三娘手里的银子比村子里任何一家的银子还多，可长生那个样子，银子再多也不经用啊！ 等日后他们不在了，两人也有了孩子，那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有时间去镇子上瞎逛，还不如多挣点儿钱来得实在。 至于长生以后会不会有孩子，六奶奶觉得，以沈蓉多长生的接受程度，两人以后有孩子的几率很大。 所以，有的事必须早做打算。 沈蓉嫁给长生，已经是委屈她了，两位老人也不想等他们入土了三娘跟着长生吃太多的苦。 不得不说，两位老人考虑很长远。 沈蓉见奶奶打定主意不去镇子上，也不再相劝，收拾了个小包，跟在长生旁边，上镇子。 两人往村口的方向走着。 沈蓉抬头看了眼抿着唇的长生，又看了看那只紧握着她的手，道：“长生，爷爷让你去卖草药，你怕不？” 以前都是六爷爷去卖草药，长生也就偶尔跟他去药铺。 没想到这次，六爷爷竟让长生出面往药铺送草药。 长生眼睛看着前面的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良久后，他才摇了摇头。 沈蓉微微有些惊讶，随即又明白，长生跟着爷爷去过几次药铺，自然是不带怕的。 沈蓉想着上次她拿出来的人参，六爷爷炮制后，这次也拿来了，应该能换些银子，心情又好了几分。 手中有钱，缸里有粮，沈蓉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 可她不知道，这份满意在顾昭明考中秀才的消息传回村子时，瞬间被打破了。 第98章 这几天哄哄你媳妇 沈蓉跟长生坐着牛车到了镇子上，先将草药送到了药铺里。 药铺跟六爷爷都是熟人，认得长生，价钱跟以前的一样，那根人参更是卖了五十多两银子。 身上揣着那么多银子，沈蓉也不敢在外头多晃悠，买了家里缺的粮油和猪肉，又买了些做春装的布，便坐着牛车回了桃花村。 沈蓉一进村，便看到村民们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看到沈蓉跟长生两人，又闭上了嘴巴，看沈蓉的表情还带了几分同情。 沈蓉提着东西，不好上前打听，等走远了点儿，才听到身后人的议论声。 “唉！要我说，这沈三娘还是命不好，现在顾童生成了秀才，可惜都便宜了沈园那个豆芽菜儿！” “谁说不是呢？我记得以前两家的亲事还在的时候，沈武和陆氏没少接济顾家母子俩呢！” “还说呢！我当初还想着沈家帮顾家母子俩良多，应该不会退亲，哪儿想得到两家那么快，就退亲了呢？” “要我说，还是那顾家不做人，也不知道那些钱粮有没有还回去。” “嘘，别说了，人家现在可是秀才……” 身后的议论声随着沈蓉的离开，越来越小，但沈蓉听清楚了他们口中说的消息。 顾昭明还是跟上辈子一样，考中了秀才！ 沈蓉心里顿时有些低落。 可随即又想起来上一世，她也就在顾昭明考中秀才的消息传回来的那天，风光了一日，往后的日子，便如同泡在苦水里似的。 顾昭明没中秀才时，刘氏碍于以后儿子读书要靠她娘家支持，倒是没对她有多苛刻，可顾昭明考上秀才后，话里话外都是她沈蓉配不上顾昭明的意思，言语间没少贬低她。 再然后，随着顾昭明一次次地落榜，娘家渐渐落败后，她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惨…… 沈蓉从往事中抽离，因顾昭明中秀才导致的不快，也平和了不少。 高兴吧！多高兴点儿！ 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沈园能在顾昭明即将参加院试的紧要关头，为了自己的容貌，花那么多银子调养身体，可见就不是个能吃苦的，更别说跟她上辈子那样，拼尽全力支持顾昭明读书。 想到这儿，沈蓉心里好受了不少，但总归有些提不起劲儿。 回到家，沈蓉让长生将买的粮油和卖草药的银钱给奶奶，自己一个人进了屋子。 顾昭明考中秀才，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官差来报喜时，不少人去看了热闹，六爷爷和六奶奶虽然没有去看，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在长生把东西拿到屋里来后，六奶奶特意交代长生，这几天多哄哄他媳妇。 长生不理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奶奶，“为什么哄三娘？哦…奶奶你惹三娘生气了？” 六奶奶看着心智跟五六岁小孩子一样的长生，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听奶奶的话就是了，别问那么多。” 三娘心里不舒服，六奶奶也能理解，不然也不会跟长生说让他哄媳妇的话了。 “哦。”长生见奶奶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便低声应道。 以前，他要是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了，奶奶就是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奶奶这样，他心里就难受。 其实，沈蓉没有六奶奶想的那样难过，她回屋里数了会儿银子后，又立马打起了精神。 数完银子，天也暗了下来，等沈蓉回过神来，长生来告她吃饭了。 沈蓉这才想起来，今天她没有帮着奶奶做饭，当即有些懊恼。 吃饭时，长生破天荒地给沈蓉夹了块红烧肉。 沈蓉抬头看向长生，脸上有些惊讶。 长生吃饭吃得多，也只会顾着自己吃，从不会帮人夹菜，也想不到这些事。 长生叫沈蓉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个有些傻的笑，“肉好吃…吃肉开心。” 沈蓉注意到爷爷奶奶那充满了笑意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谢谢长生。” 吃完饭，六奶奶也没让沈蓉收拾碗筷，只说是她上镇子累了，赶紧去歇着。 祖孙俩今天对沈蓉态度的变化，虽有，但不多，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注意到。 直到…… 晚上，长生将她的洗脚水端进了屋里，沈蓉才发现长生的奇怪之处。 以前，长生虽口口声声说着疼媳妇，可从没帮她端过洗脚水！ 最多是在夏日炎热之日，长生帮着把她的洗澡水提进旁边的小屋子里。 “三娘，泡脚啦！” 长生将水放在床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蓉。 沈蓉坐在梳妆台前，拆着头发，一回头，便看到长生现在木盆边看着她。 “你怎么突然帮我端洗脚水？”沈蓉这下子总算发现了，长生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长生摸了摸脑袋，“奶奶说让我哄哄你，三娘，谁惹你生气了？” 沈蓉微微一想，便明白了六奶奶的用意。 顾昭明考中了秀才，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她是该不高兴的，毕竟，差一点儿，她就是秀才夫人了。 秀才夫人，跟二傻子媳妇。任谁都会不痛快。 六奶奶这是怕自己迁怒长生，或者因此对长生不满。 此时，沈蓉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她起身坐在床边，并没有脱鞋，只笑道：“光洗脚水可不够，我还要洗脸呢！” “哦。”长生连忙转身去外面，准备端洗脸水进来，至于刚才谁惹沈蓉生气的问题，也被沈蓉一打岔，给忘了。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沈蓉正有些昏昏欲睡之时，身边的人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正往里头掏着什么，不一会儿，长生的手伸进被窝里，往她的手里塞了把东西。 沈蓉的瞌睡虫顿时飞了，她手一握，感觉到了手里是什么东西后，只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你干嘛？”沈蓉侧头看着长生。 “给你吃，开心。”长生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往日的不情愿。 “真的？” 她手里的东西，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一把大枣，不是一颗，足有五六颗。 以前，她虽然隔三岔五地问长生要大枣吃，长生可从没有这么大方过。 第99章 沈园的觉醒 黑暗的房间里，沈蓉听到长生轻轻地嗯了一下。 那语气竟没有半分不情愿。 沈蓉也没想到，长生这次居然这么大方，她侧过头，小声道：“我现在心情好着呢，这些大枣我先收起来，等下次心情不好了再吃。” “哦。”长生翻了个身，不一会儿，沈蓉便听到长生轻微的呼噜声。 沈蓉看着帐顶，一时间有些睡不着。 顾家，新进秀才顾昭明此时也睡不着。 当然，他睡不着并不是因为自己考上秀才高兴得睡不着。 他现在虽有了秀才功名，却得了个吊车尾的名次。 顾昭明自问自己的学问不差，在众多考生中算是出类拔萃的，榜上有名的那些人的学识，许多还不如他，结果，人家的排名愣是在他前面。 他想到秀才的名次是由本县的县太爷决定的，心中便是一沉。 想必上次因为纵火一事，他给县太爷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若不是他学识过人，这次名落孙山也不是不可能。 顾昭明不甘心！ 顾家其他人没有顾昭明想得那么多，对刘氏来说，儿子成了秀才，是最后一名，还是第一名，都没什么要紧的，只要他儿子成了秀才，她在村子里就能抬头挺胸做人。 顾昭明去考试的期间，沈园便搬回了她跟顾昭明那屋，如今顾昭明已经通过了院试，她也就不需要再搬出去了。 沈园以前对读书人的功名没什么概念，对区区秀才也没怎么在意。 她只知道顾昭明以后大有前途，可直到今天，顾昭明考中秀才的消息传回来后，村子里的人各种巴结，讨好，送礼，见到她都是笑脸相迎，与往日的态度天壤之别，她才切身体会到功名的重要性，哪怕只是一个秀才。 此时，她整个人兴奋得一点儿睡意都没有，更没有发现身旁之人的沉默。 沈园以为顾昭明考中了秀才后，她的好日子也要来了，可没想到，次日一大早，天刚破晓，刘氏便站在门口开始喊。 “顾沈氏，都什么时候了？日晒三竿了，怎么还没起来做饭！” 天刚破晓，刘氏便站在儿子儿媳那屋的门口喊着。 刘氏年龄大了，昨晚高兴了一晚上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便迫不及待地从床上爬起来，想往儿媳妇逞会儿秀才娘的威风。 沈园被迫从床上起来，只觉得头昏脑涨的。 昨夜兴奋了半夜才勉强入睡，结果方一闭眼，耳边就传来了刘氏的声音。 许是刘氏为了彰显她一家之主的地位，把沈园喊起来后，也没让她一个人做饭，反而把人赶到灶口前烧火。 “我跟你讲，我儿子现在成了秀才，你可得伺候好你相公，昭明那孩子喜欢吃我做的鸡蛋韭菜饼，你用心学着，要是学会了，以后就交给你来做。” 刘氏一边调着面糊糊，一边絮絮叨叨的。 沈园蹲在灶口前，半眯着眼，在听到刘氏的话时，忍不住撇了撇嘴。 刘氏没发现儿媳妇的小动作，抬手往锅里添了小半勺油，过了会儿，她伸长了脖子，往锅里看了一眼，道：“火小一点儿。” 沈园闷不作声抽出了跟柴火。 顾昭明以后前途无量，他从小跟老娘相依为命，对刘氏也孝顺，为了抱大腿，沈园觉得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能忍便忍忍。 等做好早饭，刘氏又不知道在哪儿找出一堆脏衣裳，让她拿到河边洗。 “这几件是昭明考试时穿的衣裳，你洗仔细点！” 刘氏将衣裳往沈园手里一塞。 沈园想说自己还没吃饭，结果还没来得及张口，人就被刘氏推出了门。 等她好不容易洗完衣裳回来，早饭早就吃完了，桌上除了吃完饭，还没收的脏碗筷，只有一碗清水似的米粥，米粒清晰可见。 沈园看着那碗粥，一颗心拨凉拨凉地。 她感受到腹中的饥饿，只好端起那碗粥，三两口喝得一干二净。 等她收拾完碗筷子，刘氏又往她手里塞了把破扫帚。 “昭明如今成了秀才，家里也不好乱糟糟的，必须打扫得整整齐齐的，才附合秀才家的身份，你今天把屋里屋外都收拾一下吧！” 沈园也觉得刘氏这话有理，原本张口让刘氏一起，结果看了眼书房里的顾昭明，只好又闭上了嘴巴。 她嫁进顾家这些日子，心里很清楚，若是因为这些家务活跟刘氏起争执，顾昭明一定站他老娘那边。 在这个时代，婆婆在身份上可是有天然的优势，她要是因为家务活跟婆婆别苗头，说破天，她都是没理的一方。 沈园提着扫帚，看着面前几间泥土屋子，只觉得全身没了力气。 这屋子本就是泥土胚砌的，地面，墙壁全都是黄泥土，再怎么收拾也还是灰扑扑的。 想把这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得费不少力气。 她一个人想把屋里屋外都收拾干净，少说要忙几天。 一天忙下来，沈园也算是认清了现实，哪怕顾昭明成了秀才，对她来说，除了面子上好听一些，一点儿实际的好处都没有。 沈园在吃晚饭被刘氏敲打时，这种体会无比深刻。 “顾沈氏，你现在成了秀才娘子，以后在外头行事说话，你可得注意点儿，你若是还跟以前那样，我就让我儿子休了你，反正我儿子现在是秀才，再娶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刘氏一脸刻薄道。 沈园见刘氏那模样不像是在吓唬她，且好像一副巴不得她惹事，好赶她走人的模样，心里恨得牙痒痒。 刘氏对她不满，她是知道的，特别是那棵几百年的人参没有跟她之前说的那样被她挖找回来后。 沈园也知道刘氏说的是事实，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通过她这一段时间跟刘氏的相处，她知道刘氏又是个极为势利眼的人。 有用时，她才会搭理，没用的，便一脚踢开。 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必须挣钱，搞事业，等她有了价值，她才不会轻易被人舍弃。 想明白的沈园，立马小声道：“娘说的有理，我以后会注意的，只是，相公才刚过院试，想必日后还有不少用钱的地，我打算找个赚钱的路子，等咱们手上有了钱，相公以后读书的费用也不用愁了。” 第100章 桃花可入药 沈园现在说这话时，尽管没什么头绪，但不阻碍她提醒刘氏自己的价值。 果然，刘氏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好看多了。 上次买了人参的钱，给儿子交了束修，又在儿子成亲时办了两桌，手上也没剩几两银子，儿子参加院试，她便把积攒的银子全都交给了儿子，只留了百来文家用的铜板。 如今家里什么情况，刘氏最清楚不过了。 这会儿见沈园说要为顾昭明挣读书的费用，脸上也好看了不少。 顾家的事，沈蓉并不知道，春天一来，附近山头的绿植疯长，有草药，也有野菜。 这日，沈蓉跟长生俩去村口附近采野菜，不远处桃林里的桃花开得正艳，桃树下落了一层粉白粉白的桃花。 沈蓉看着那连绵近十里的桃花，又看看不远处正在看蚂蚁的长生，顿时有了个主意。 桃花能入药，功效还不少，利水通便，有助于治疗水肿、腹水、便秘等。 还有活血化瘀：对小便不通、水肿、痰饮停聚、脚气病、闭经等都能。 与白芷搭配使用，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这么一大片桃花落在地上，就这么腐烂了，实在是可惜了。 “长生，我好像很久没看到你跟那些小朋友一起玩了。”沈蓉当即野菜也不挖了，提着小背篓走到长生身边。 自她跟长生成亲后，沈蓉发现长生也没怎么找村子里那些七八岁的孩子玩了。 沈蓉这会儿想起来，觉得有些奇怪。 长生盯着树下跑来跑去的蚂蚁，没回沈蓉的话。 沈蓉也不在意，依旧耐心地跟他说话，“长生，你看到那些桃花没？” 沈蓉手往桃林一指，长生的目光顺着沈蓉的动作看了过去。 “那些桃花也是能入药的，能入药就能卖钱，你说我们把这些桃花收集起来好不好？” 卖药赚钱，长生听懂了，立即点点头。 见长生懂了，沈蓉叹了口气道：“咱们村口这边的桃林有多大你是知道的，靠咱们俩，肯定是收不过来的，没准咱们才收那么一点儿，桃花就开败了，到时候那么多桃花都得烂泥里。” 长生看着沈蓉，目光里有一丝焦急，似乎在问沈蓉该怎么办？ 沈蓉笑了笑，“你说，让你那些朋友来帮我们捡桃花好不好？他们可以拿桃花换糖。” 长生看向前面的桃林，瞪着眼想了会儿，“桃花换糖？” “嗯，换糖。”沈蓉点点头。“长生，你们能帮我去跟他们说说吗？” 沈蓉觉得长生不是那种很傻的，只是心智有些跟孩子似的，跟他说话只要耐心一些，他大都能听懂的。 长生眉头一皱，脸上有些不情愿的模样。 沈蓉见状，不由得有些好奇了，长生这不会是跟那些小萝卜丁闹翻了吧？ 沈蓉觉得有些稀奇，长生还会跟人吵架？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沈蓉耐心等了好一会儿，长生也没答应。 长生抿着唇，久久没有吱声。 自从他娶了媳妇后，再去找那些小伙伴玩，他们都不跟他玩了，说他有了媳妇，跟他们不一样，大家都不跟他玩了。 长生起初很生气，很伤心，后来渐渐适应了身边有媳妇，也没想着找小伙伴玩，再后面去对面的盖庙，到采药翻地…… 后来，长生也渐渐地习惯了不去找小伙伴们玩，其中的缘由，除了习惯，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当初被昔日的小伙伴拒绝时，心里也暗自下定决心不跟那些小萝卜丁玩。 沈蓉见长生久久都没搭理她，想着自己可能猜中了原因，再次开口道： “长生，咱们用糖雇他们捡桃花，不算跟他们一起玩。” 果然，沈蓉这话一出，长生眼睛都亮了。 “咱们快把背篓装满桃花，等咱们回去后，你就去找那些孩子，要是他们有什么问题，让他们来找我。” “哦。”这话长生听懂了。 沈蓉见他答应下来心里一喜。 这段时间，沈蓉也算是发现了长生跟别人不同之处，长生越跟人相处得多，他对事物的反应也会快一点点。 所以，沈蓉想长生多跟别人接触，看看会不会对他有益。 两人装了一背篓的桃花，才从林子里出来。 一出来，沈蓉便看到了沈园跟一个婶子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蓉目不转睛从两人身边走过，等回到家，将桃花倒进簸箕里摊开时，沈园从外头走了进来。 “三娘，你弄这些桃花做什么……” 沈园一进门，便看到了簸箕里那些桃花，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她没抓着。 沈蓉没想到沈园会在这个时候来，“我看这些桃花都落在地上，太可惜了，便捡起来想着晒干了也是味药。” 沈园三两步来到这一堆桃花面前，猛地一惊。 她想到了！ 桃花可入药，却也有美容养颜，护肤淡斑的效果，若是她用桃花做出护肤品，那她还用愁银子吗？ 到时候，那银子还不得大笔大笔地赚吗？ 可是，做什么呢？ 沈园死死地盯着沈蓉的动作，企图找到一丝灵感。 而沈蓉将沈园心里的主意听了个正着。 沈园能想到什么样挣钱法子？ 还别说，每次沈园看到沈蓉，脑子里总会冒出来一些点子。 刚才，她看到沈蓉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特别想来看看沈蓉现在的生活。 说实话，在看到沈蓉跟长生挖野菜回来的那一刻，想起自己如今是秀才娘子，她顿时优越感十足。 看来，人在自信时，总是容易想到个点子。 这不，她看着长生那双沾了些泥巴的手，搓了好一会儿才搓干净时，脑子里立即冒出一个点子——做肥皂！ 如果，她要是真的把肥皂弄出来，发家致富不是梦！ 沈蓉第一次听到肥皂两个字，虽不解其意，可想到刚才沈园盯着她跟长生洗手，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 若是真是那种东西…… 沈蓉想到镇子上，胭脂铺里卖的胰子，一颗心沉了下来。 第101章 小柱子的请求 沈蓉刚猜测沈园说的东西可能是胰子之类的东西，沈园的心声便又传进了她的耳中。 如果，我真的把肥皂做出来，完全能取代现在用的澡豆胰子一类的清洁用品。 想到这儿，沈园只觉得大把的银子在向她招手。 她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从上一世那些杂乱的记忆里找出了做肥皂的法子。 肥皂的方子好像挺简单的，油加碱加水，加热，再经过搅拌，倒模就成了，只是她没做过，还得多实验一番才行。 沈蓉将沈园一系列的心声听在耳中，一颗心彻底沉了下来，镇子上的胰子可都是有钱人用的东西，价钱还贵，若是沈园真的能做出肥皂，恐怕…… 后面的结果，沈蓉不敢再想下去。 沈园想到发家致富的法子，便迫不及待想回去试一试。 “三娘，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不等沈蓉反应，转身就跑了。 沈蓉看着沈园飞快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中。 她这次，该怎么拦住沈园？ 沈园刚才提起的方子，没见过怎么做，还真想不出来制作方法。 光沈园说的碱，沈蓉便不知道为何物。 若是从方子下手有些难度。 要不直接弄废顾昭明的手，让他没办法读书写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沈蓉给打消了。 顾昭明现在是秀才，是顾氏一族的希望，要是出了什么事，报官的几率极大，他不是孤身一人的马癞子，死了就死了，也没人在意。 她还有大把的年华，沈蓉不想因为这个人而毁了自己。 沈蓉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 这时，长生磨磨蹭蹭地来到她面前，“三娘，我出去了…。” 沈蓉这时也想起来之前跟长生说的事，立即打起精神，脸上扯出一抹笑道：“你去吧，记得多叫几个孩子来。” 罢了，多想无益，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蓉在院子里坐了没一会儿，一群孩子跑进了院子，长生跟在他们身后。 大家看到沈蓉，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还是本家的一个孩子看到簸箕上的桃花后，鼓起勇气走上前，问道：“小婶婶，你说用桃花换糖吃可是真的？” 这些孩子虽然觉得长生是个傻的，可叫沈蓉还是得按照辈分来喊。 沈蓉点点头，想了个合适的兑换比例，“两斤桃花换一块糖，得事干净新鲜的桃花，还有不能是从树下摇下来的。” 桃花虽然轻，可那片桃林足足有十里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能装不少，两斤一块糖，正合适。 至于为什么不能摇，因着那片桃林一直都是沈老头儿在打理，若是这些孩子把桃花摇下来，沈老头儿肯定不会同意这些孩子去桃林里折腾，万一摇着摇着，把树给摇坏了可咋办？ 石头眼珠子一转，村口那林子里的桃花多得去了，随便装装就是一背篓，这事可太容易了！ “没问题，到时候拿过来，你可要说话算数！”石头一招手，“铁牛铁柱，二蛋，三狗，跟我走！” 喊完他一马当先就跑出了院子。 等他们离开，沈蓉发现院子里还站着一个人，是小柱子。 “小柱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自打自上次沈园放弃挖坟，不去村西那边的山后，她便没让小柱子盯着沈园了。 没想到小柱子会跟来。 “小婶婶，我能捡很多桃花回来，能不能不要糖，换我奶奶在你家看一次病？”小柱子眼巴巴地看着沈蓉。 “你奶奶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段时间沈蓉可从没见小柱子的奶奶来找六爷爷看过病。 小柱子眼睛一红，“我奶奶去年冬天时，有些咳嗽，后来越来越严重……” 沈蓉一惊，从冬天到春天，这病拖了这么久，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可惜她现在连最简单最基础的医术都没学到，看病治病还得等爷爷回来。 “行，等你六太爷爷回来，就去给你奶奶看病。” 小柱子原本那张哭丧着的脸在看听到沈蓉答应下来后，立即露出了个笑脸。 “谢谢小婶子。” 说完，他转身便跑了出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可要快点儿去捡桃花，可不能比石头他们捡得还少！ 沈蓉去了一趟沈老头家，找沈老头说明了缘由。 “只要不祸害桃树，捡些桃花便没事。”沈老头很好说话。 下午，几个孩子，一人背了个小背篓，来到长生家。 别看几个小萝卜丁他们的背篓虽不重，可背篓里头装满了桃花。 桃花瓣很轻，一个小背篓的桃花，还不到两斤，沈蓉干脆一人给了一块糖。 至于小柱子，沈蓉原本也是准备了糖的，可小柱子摆摆头，将桃花倒进背篓里就跑了，那模样，好似有鬼在后面追似的。 沈蓉哭笑不得，这小家伙，怎么就知道她打算要塞给他糖？ 再晚一点儿，六爷爷回来了，沈蓉将小柱子奶奶生病的事给说了。 六爷爷坐下来歇了会儿，喝了口水，拿起药箱，又要准备出门了。 桃花村已是偏僻之地，村里有六爷爷这个大夫在，还好一点儿，可在附近几个村子都没有大夫，村民们生病了去镇子看极为不方便。 因此，六爷爷平时没少往附近这些村子里跑，就是为了大伙儿生病了能及时医治，大大的方便了村民们治病看病。 这段时间，六爷爷跟六奶奶每天早出晚归，回来时一脸疲惫。 沈蓉也不想让老人家太累，可想铁柱奶奶的病已经拖了一个冬天了，最后实在是没忍住。 “爷爷，我跟你一起去，跟在旁边也多少学着一点儿，平时您村子外头我没机会……” 六爷爷没有拒绝，“好吧。” 沈蓉拿着药箱，跟在六爷爷身后走出了门。 小柱子家在村子中心那块，跟顾家是隔壁，沈蓉跟在六爷爷身后，远远地便看到村中心那棵百年皂荚树下坐了不少村民，正在议论着什么，其中一个赫然是当了一段时间的缩头乌龟柳寡妇。 第102章 顾昭明是最后一名 柳寡妇正扬着手，唾沫横飞地正说着什么。 那精神头儿可足了。 待走近了，沈蓉才听到柳寡妇的话。 “要我说，那顾家小子也是走了狗屎运，考了个秀才，那个刘氏便整天拿着鼻孔看人。 那顾家小子也就考了个最后一名，又不是榜首，也不知道刘氏有啥好嘚瑟的！” “啥？顾秀才是最后一名？”她旁边的王氏立马问道。 当初报喜的人只说顾昭明考了一百六十名，并没有提是最后一名，因此，村民们也不清楚顾昭明的排名是最后一名。 “这还能有假？我儿子那天去县城，正好瞧见了，顾昭明三个字就在最后一名。” 柳寡妇的儿子早年也是读过两年书的，可惜没什么天分，只认了几个字，等大一些后，就外出当学徒去了。 “读了那么多年书，考了个最后一名，以后顾家小子估计想再进一步，恐怕是难了。” 坐在不远处，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敲着手里的烟杆子惋惜道。 柳寡妇有些幸灾乐祸道：“可不是吗，最后一名，看那刘氏猖狂的。” 她跟刘氏同是寡妇，刘氏的儿子读书，还考了功名。 而她的儿子，同样也读过书，可惜没什么天分，早早地去外头做学徒。 眼看着两人的差别越来越大，柳寡妇心里不服气，自然见不得刘氏好。 沈蓉跟六爷爷从树旁走过，听到柳寡妇的话时，心里有些惊讶。 上一世顾昭明的名次可是第二名，没想到这次，竟只考了最后一名。 这前后两辈子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沈蓉微微一想，便想到了缘由。 想必是上次，顾昭明在衙门说的那些话，给县太爷留下了不佳的印象吧！ 不然，以他的才能，不可能考最后一名，想必这个名次，对顾昭明来说，打击不小吧！ 两人来到了小柱子家，小柱子奶奶卧病在床，并不知道孙子给她请了六爷爷。 沈蓉跟在六爷爷身后一进屋，便看到一位干瘦的老人躺在床上，老人家白发苍苍，脸色很差，一点儿血气都没有。 “王嫂子，你怎的病了那么久，也不让小柱子来说一声？小柱子还小，你可要保重身体！” 柱子奶奶在两人进门时，便醒了。 她不舍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小柱子，“唉！我老了，总归是拖累这孩子了。” 六爷爷拿出脉枕的手一顿，神色严肃道：“胡说，小柱子还小，没你看着怎么行？” 小柱子奶奶看小柱子的眼神，有些复杂，仔细看，便能看出来浓浓的不舍中夹杂着对小柱子未来的担忧。 沈连川想到了长生，心里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趁着两人说话之际，沈蓉搬了条凳子，放在爷爷身后。 他坐了下来，把手搭在她手腕上，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手。 “你身体没什么大事，吃两剂药，平日注意少劳累，养养便能好。” 六爷爷这话一出，柱子奶奶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可想到治病吃药的钱，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个有些窘迫的表情，“沈大夫，既然没什么事，还是不开药了吧…” 六爷爷眉头一皱，道：“没钱先记着吧！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谢谢六太爷爷……”小柱子见状连忙道谢。 柱子奶奶见状，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六爷爷从小柱子家出来后，不住地摇头叹息。 “小柱子他奶这病拖久了，身体的底子都拖垮了，咱们家那些草药，虽能治好她的风寒之症，但她的身体需要用到贵一些的药，好好调理一番，才能恢复几分，否则……” 后面的话六爷爷虽然没说，沈蓉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破茅草屋，心里微微有些发酸。 “爷爷，等会儿我来送药吧！” 两人离开小柱子家，那道茅草屋的门后露出一道小小的身影。 铁柱站在门口，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眼睛微微有些发酸。 他握紧了拳头，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他要挣钱，挣很多很多钱，给奶奶买贵的药！ 六爷爷给小柱子奶奶开药时，很耐心地给沈蓉讲解药方里君臣佐使的配伍，以及每味药所对应发挥的功效。 六爷爷给配的药，普通的风寒药，沈蓉并没有傻傻地问爷爷为什么不给柱子奶奶配贵一些的。 沈蓉拿着药再次进了小柱子家，等她交代完熬药的法子，刚从屋里出来，便听到隔壁刘氏的声音。 “你个天杀的！怎么往锅里放草木灰煮？这东西又不能吃，你是饿傻了吗？我家缺你吃缺你喝了？” 紧接着，沈园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娘，我有事呢，你别打搅我。” 沈蓉反应过来，沈园可能在做她口中的肥皂。 只是，草木灰放锅里煮，是怎么回事？ 沈蓉皱眉想了一会儿，也没想通其中缘由，见天色不早了，便先回了家。 吃完饭，沈蓉在院子里消食，长生突然凑了过来，小声道：“三娘，你开心了吗？” 沈蓉抬眼看向前面的人，只一眼，她便发现了长生眼里的紧张。 长生在紧张什么？ 难道是背对着她干了什么坏事？ 沈蓉目光至上由下扫着，当看到长生一双大手紧紧地捂着布兜时，顿时悟了。 哪里是长生背对着她干了坏事啊，而是长生舍不得那几颗大枣！ 他怕沈蓉说不开心，到时候他又得往外掏枣，这样一来，匣子里的那点儿存货可就不多了。 沈蓉见他如此紧张几颗大枣，便想逗逗长生。 “长生，我不开心！”沈蓉邹起眉头，故意道。 果然，沈蓉这话一出，长生的脸都快皱成了苦瓜。 沈蓉又接着道：“长生，我不开心，我要吃大枣。” 长生抿了抿唇，极为不舍地从布兜里掏出一颗大枣，递到沈蓉面前。 沈蓉抬手将大枣接了过去，转身回屋了。 长生站在院子里，摸着布兜里仅剩的几颗大枣，嘴里忍不住嘟囔道：“唉！媳妇真难哄！” 进屋里去拿糖的沈蓉并没有听到长生嘴里嘟囔的话。 第103章 我哄媳妇了，媳妇开心 沈蓉想着吃了长生的大枣，拿几颗糖给他甜甜嘴，哪里知道长生的小心思。 晚上，沈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将要睡着时，长生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三娘，你开心吗？” 沈蓉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只轻轻嗯了下，便跟周公下棋去了。 次日，一大早，长生便兴冲冲地往六爷爷那屋跑去，嘴里还嚷嚷着：“爷爷，我哄媳妇，媳妇儿开心了……” 沈蓉在他身后恨不得立马转身回屋，可一想到，等会儿爷爷和奶奶还要出门，长生也要去地里除草，这早饭可耽搁不得，她只好硬着头皮进了灶房，幸好灶房没有别人。 沈蓉松了一口气，将袖子挽起来，熬了锅粥，煎了饼，又将昨天留下来的野菜，焯水，拿酱油拌了个菜，想到爷爷奶奶的年纪，又给煮了两个鸡蛋备着，等爷爷奶奶出门时给带上。 至于长生的午饭，自是沈蓉中午做好了送过去。 沈蓉做好早饭，奶奶帮着摆好饭，这时，长生也跟爷爷说完了悄悄话出了屋。 沈蓉在爷爷奶奶看不到的角度瞪了长生一眼，呆子，什么话都往外说！ 长生看向沈蓉眨了眨眼，脸上一片迷茫，他想不明白媳妇儿为什么突然瞪他。 沈蓉看他那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情她抛媚眼是给瞎子看了。 沈蓉再也没看长生一眼，吃了饭，便收拾了饭桌，回屋了。 吃过早饭，爷爷和奶奶也出门了，长生扛着锄头站在院子里，喊道：“我去地里了。” 沈蓉没有跟以前那样回应他。 哪知长生在院子里等了会儿，见沈蓉没有应他，声音又拔高了不少，“媳妇儿，我下地了。” 那么大的声音，隔壁邻居都能听到，沈蓉怕长生又喊，只好应了声，“知道了。” “我走啦！”长生出门前，又喊了声，但声音小了不少。 等长生离开，沈蓉将草药和昨天收来的桃花拿出来晒。 她看着那半干的桃花，又想起了沈园说的肥皂。 油加碱加水，加热，再经过搅拌，倒模…… 短短一句话，看是简单，可要是凭借短短几个字将东西做出来，实属不易。 沈蓉想了会儿，最后还是进屋拿了件长生穿破的裤子拿出来缝。 长生是家里最费衣裳的那个，新给他添的裤子，有些地方已经穿破了。 沈蓉摇摇头，心里在琢磨着什么时候去镇子上扯些布，再给长生做两天单裤。 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在院门口响了起来，“蓉姑姑，你在家吗？” 沈蓉抬头一看，却是背着小背篓的小柱子。 “小柱子，你有事吗？”沈蓉将手里的旧衣裳放下。 小柱子看看左右看了看，然后走进院子，“蓉姑姑，我发现了个奇怪的事……” 他没忘记，去年的时候，蓉姑姑让他盯着顾秀才媳妇的事，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不用他再盯着人了。 昨天奶奶吃了药后，晚上睡觉咳嗽也好了不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报答蓉姑姑，只是想到之前的事，便又开始注意起了隔壁顾家，这一盯，还真让他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沈蓉稍微一思索，便明白小柱子说的事，可能跟沈园做的肥皂的事有关。 她不动声色道：“哦，你看到了什么？” 小柱子见沈蓉感兴趣，精神一震，小嘴叭叭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沈蓉昨天送药离开后，刘氏见沈园拿锅煮草木灰，东西不能吃不说，还浪费柴火，刘氏将沈园骂得狗血淋头。 小柱子家药灶房的隔壁正好是顾家的厨房，当初两家盖灶房时，为了省力，两家的灶房共用一堵墙，时间久了，那土胚风化后，露出了指缝宽的裂缝，小柱子正好在厨房给奶奶煎药，因为好奇，透过墙缝，往隔壁看去，正好把沈园的动作看在眼里。 沈园不知道怎么跟顾家父子俩说的，过了一会儿，刘氏不骂了，小柱子便看到沈园拿了块布放在盆口，将煮开的草木灰水，倒进盆里过滤，如此过滤了三回，直到水里没有草木灰为止。 小柱子正觉得有些奇怪，便看到沈园把油倒进了水里，一边煮，一边不停地搅拌，搅了半天，也没见搅出个什么东西，沈园嘴里还嘟囔着，要是用猪油，效果肯定比较好，她刚嘟囔完，刘氏便发现了沈园祸害了小半壶油，顿时不干了。 那咒骂声响彻云霄，隔壁邻居都听在耳里。 小柱子将沈园做的事，讲得很仔细，沈蓉将小柱子说的步骤都记了下来，“那后来呢？那煮的东西变成了什么了？” “她倒进了个碗里，一边倒，还一边摇头叹息。” 沈蓉明白了，沈园，这是失败了，随即笑道：“小柱子，你做得很好，这事儿，你再注意下，她最后做出了个什么东西。” 小柱子见沈蓉表扬他，眼睛都亮了几分，“我知道，顾家媳妇说要做肥皂卖钱。” 厨房那么近，小柱子倒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 这小柱子可是帮了她的大忙，若是小柱子弄清楚了方子，也许小柱子也有钱给他奶奶买药吃了。 沈蓉微微一笑，道：“小柱子，你等我会儿。” 说着，沈蓉起身进了灶房，拿了一张饼出来，“小柱子，给。” 沈蓉将饼递到小柱子面前。 小柱子看着眼前这散发着油香的煎饼，咽了咽口水，然后艰难地将目光从饼子上挪开，看向沈蓉，“给我的？” 沈蓉点点头，“拿着吧，你刚才跟我说的事能帮我很大的忙。” 小柱子接过饼子，立即狼吞虎咽了起来。 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吃过面食了，冬天吃红薯度日，春天靠野菜度日，今天早上，他只喝了碗野菜汤出门，一肚子的水，一路走过来也消化的差不多了。 小柱子一边努力地吞咽着嘴里饿饼子，道：“蓉姑姑，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 小柱子离开后，院子外头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看！有马车来啦！” “哇！这马可真大啊！” “这是去谁家呀？” 沈蓉在院子里缝衣裳，听到了外头的议论声，倒也没在意，桃花村虽极少有马车出入，但沈蓉对此并不感兴趣。 她重新拿着长生那条破裤子缝了起来，边嘴里还念念有词，仔细一听，竟是在背汤头歌： “麻黄汤中用桂枝，杏仁甘草四般施。发热恶寒头项痛，伤寒服此汗淋漓。桂枝汤治太……” 第104章 张掌柜上门道谢 沈蓉背了没一会儿，小弟沈冬庭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姐，你在家吗？” 沈蓉缝好最后一针，将线头打了个结，道：“在呢！你直接进来。” “咯吱…”院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了，沈冬庭走进了院子，身后是沈武父子三人，和一老一少两人。 沈蓉打眼一看，只觉得那个年龄大些的人模样有些眼熟。 “沈娘子，在下有礼了。”张掌柜拱手道。 沈蓉这才想起来原来是青柳镇同福客栈的张掌柜。 她立马起身回了一礼，道：“原来是张掌柜，你们这是……” 沈蓉一抬头，但见张掌柜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伙计，那伙计手上还抱了不少礼盒。 张掌柜笑眯眯地，一挥手，那小伙计有眼色地将东西放在旁晒草药的架子上。 “上次，你们走得匆忙，我跟东家都没来得及道谢，好不容易打听到这里，我就便来了。” 上次，张掌柜他们逮到纵火的人时，已经很晚了，第二天一大早又压着人去了衙门，等案子判下来，张掌柜回到客栈时，才得知沈家兄妹已经离开了。 张东家想道谢，可不知道沈家兄妹是哪里的人，还是客栈里的伙计听沈蓉一行人说了一嘴青石镇，才知道几人是青石镇来的。 后来，又经过多方辗转打听，才知道沈氏兄妹是哪村哪家的。 虽然沈家是几个泥腿子，但，张东家并没有瞧不起人。 要知道，若是那晚被纵火之人得逞，不光客栈损失，光是那条街的人，都会被波及，那张家的罪过可就大了。 因此，哪怕知道沈蓉几人早早地回去了，张风来还是坚持要把人找出来，好好感谢一番。 沈蓉得知张掌柜的来意，多少有些惊讶。 “这……张掌柜也太客气了，赶紧进来坐。” 沈蓉将人迎进屋，给几人都上了茶。 喝了茶，张掌柜说明了来意，见家中只有沈蓉一人，略坐了会儿，便打算离开。 “沈娘子，日后若是有什么难事，可以去找青石镇的张氏胭脂铺的掌柜，寻求帮助，那是东家的产业。” 离开前，张掌柜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胭脂铺，这么巧？ 张掌柜来道谢，沈武才知道元宵节那天，几个儿女在外头干了什么事。 “你们几个可真大胆，那么大的事，回来都不提一下！” “爹，我回来后都忘了！”沈冬庭缩着脖子道。 大哥沈春生的话倒是没那么气人，“爹，我觉得没什么事，且事情都过去了，便没再提。” 二哥也跟着附和，连连点头。 “罢了，你们这也算是做了好事，就是以后出门在外注意一下自身安危，别让家里的父母和妻儿担心。” 张掌柜离开后，沈武也准备带着几个儿子回去了，临走前还对沈蓉嘱咐道： “三娘，长生和你爷爷奶奶不在家，你可得守好门户。” “爹，我知道的，咱们一个村子里住着，没哪个不长眼来找事，你们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家里还有事，下次等你爷爷在家，再来。”沈武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见三娘一脸惬意，沈武也就放心了。 当初要不是两家在一个村子，他可不放心让女儿嫁给长生。 这次过来，他也算是发现了，女儿在这里过得不错。 沈连川是大夫，家里除了草药，也没养猪啊鸡的，倒是给他女儿省了不少活儿。 家里的地有长生种，女儿不用下地，只每日做几顿饭，洗衣裳，日子倒也过得去。 沈武背着手离开了女儿家。 沈蓉将张掌柜拿来的东西收进屋里，见时辰不早了，便煮了锅野菜疙瘩汤，怕长生吃不饱，又给烙了饼装上。 沈蓉提着篮子，准备去给长生送饭。 她原本打算从屋子后面走，穿过竹林没走多远，便是她陪嫁的地，可想到她家屋后面那块坡不好爬，便打消了这个主意。 她篮子里装的汤汤水水的，若是不小心泼了面疙瘩汤，那就麻烦了。 最后，沈蓉还是决定绕一点儿路。 沈蓉锁上院门，刚转身，便看到不远处柳寡妇家门口站着一个有些眼熟的中年妇人。 那人有些胖，穿着一身紫红色的衣裙，发髻上还插了根金簪，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 待那人转过来一看，沈蓉顿时一惊。 这人……怎么这么熟悉？ 大圆脸，柳叶眉，眉尾还坠着一颗黑痣。 这是…… 这是上一世，大哥说的拐走两个侄女的人的长相！ 果然，那婆子还是来了！ 这时，柳寡妇家的门板被人从里面推开，沈蓉也没等柳寡妇出来，侧身躲在门框里头，悄悄地看着那两人。 “你怎么来了？”柳寡妇脸色有些不好看。 “哼！我不能来了？”胖女人冷哼一声道。 “算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来说吧！”柳寡妇将人拉进院子里，然后关上了院门。 沈蓉虽然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但她多少能猜到，上一世，两个侄女被拐走，肯定跟这两人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儿，沈蓉就恨不得冲出去，将柳寡妇打个稀巴烂！ 沈蓉送饭的心思都没了，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算了，现在是白天，她去偷听那两人话，显然是不明智的行为。 沈蓉怕耽搁下去，娘家侄女就被人害了。 她提着篮子，跑得飞快，想着送了饭便回娘家，提醒娘家人小心人贩子。 沈蓉埋头往前跑，一时间没看前头有人，一头撞进了来人的怀里，对方身上的味道，还有一些熟悉。 “三娘，你怎么了？”长生拽着沈蓉的胳膊，一脸紧张的瞅着沈蓉身后。 今天沈蓉送饭可是有些晚了，长生如此紧张，还是条件反射，上一次在沈蓉送饭晚了，是因为遇到了坏人，他可没忘记。 第105章 老天爷的预示 长生见沈蓉慌慌张张的，立马想到了上次那个二流子，目光忍不住往沈蓉身后瞧。 “没事，你先吃饭吧！”沈立将篮子往长生手里一塞。 长生将篮子打开，在树下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从篮子里拿出帕子将手擦了擦，然后才拿出碗筷，开始吃。 沈蓉看看长生，又看看竹林的方向，见长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吃完，又想到两个侄女，她急道：“长生，你先吃，吃完了篮子下午回家饿时候拿回来，我有点儿事，我先回去了。” “哦。”长生吃得头也没抬。 沈蓉转身就回去，刚走了没几步，就发现长生竟端着碗跟在她身后。 “长生，你跟着我干嘛？” 长生喝了口面疙瘩汤，含糊不清道：“送你。” “不用，我回娘家就几步路。” 长生摇摇头，隔壁上挎着篮子，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子，他一摇头，汤都撒了些出来。 沈蓉没法子只好上前接过篮子，“那你先别吃，等回来你再吃。” 沈家是最靠近竹林的人家，从竹林插小路，真的很近，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长生将疙瘩汤放进了篮子里，但手上拿来张饼子，一边走一边吃。 “哦。” 长生并没有说要跟沈蓉一起回娘家。 沈蓉知道长生在她娘家不自在，便也没提。 长生远远地看着沈蓉进了娘家院门后，才转身回去。 沈蓉进门时，沈家人才吃完中午饭。 沈家田地多，现在也要开始忙了，家里是一日三顿饭食。 “三娘，回来啦，吃饭了没？”大嫂李凤莲刚收拾碗从屋里出来，便看到小姑子从院子外头进来。 “大嫂，我吃过了，月荷跟月兰他们呢？”沈蓉的目光在院子找着两个侄女。 “哎呦，她们俩刚吃完饭，在屋里看弟弟呢。”说着李凤莲转头往屋里高声喊了句：“娘，小姑子回来了。” 陆氏听到儿媳妇的话，立即从屋里出来了。 “三娘，吃饭了没？凤莲，给你小姑子煮碗鸡蛋面去。”陆氏看着女儿白里透红的脸色，笑了起来。 沈蓉连忙制止大嫂，“娘，大嫂，我是吃了过来的，大嫂不必忙活。” “哎！”李凤莲端着碗回了隔壁灶房，将空间留给了婆婆和小姑子。 沈蓉看了眼大嫂，拉着亲娘进了屋。 堂屋里，沈武父子几人刚吃完饭，正坐着休息，见到沈蓉进来，都往门口看了过来。 “爹，大哥，二哥，三弟。”沈蓉跟几人打了招呼。 “小妹，你吃了吗？”沈春生道。 “咱们家锅里好像没饭了，要不给小妹煮碗白面吧！”沈夏长道。 沈冬庭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还没吃饱。 “大哥，二哥，我吃过了。” 沈屋拿着烟杆子点头道：“嗯，这会儿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刚才他们父女俩才见的面，沈武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也就那么随口一问。 “没事儿，就是好些天没看到我娘了，回来看看我娘。” 沈蓉觉得事关老爹的名誉，这事说到底是因为爹引起的，她还是先跟娘说清楚，免得老爹面上不好看。 “家里住得近，以后多回来，家里不差那口吃的。”沈武神色缓和不少。 沈蓉看着已经有了丝丝白发的老爹，道：“爹，我知道的，地里的活儿你也别太拼了，明天我让长生过来帮忙，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就请人吧！” “爹心里有数。”沈武点头道。 至于沈蓉说让长生帮着干活儿的事，并没有拒绝。 沈蓉想到柳寡妇家里的那个胖女人，挽着陆氏的胳膊，道：“爹，我先进屋里跟娘说会儿话。” 她在来时的路上，心里便想好了说辞，此时在想着该怎么开口比较好。 陆氏见女儿的神色，便知道女儿肯定有事，一进屋便忍不住开口了，“三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娘说？” 沈蓉正了正神色，“娘，我跟你说的事，你听了后先别生气，行不行？” “好，我不生气，你说吧！”陆氏见女儿一脸严肃，以为是女儿干了什么事，才这么说的。 沈蓉拉着娘亲在椅子上坐下，“这事，说来也复杂，我成亲那天，我发现柳寡妇拉着我爹喝酒，她对我爹有想法。”沈蓉看着娘亲的神色小心翼翼道。 哪晓得娘亲并没有惊讶，也没有生气，一脸平静地看着沈蓉，等她接着说下去的表情。 “娘，你……” “我知道，你爹不可能跟那个柳寡妇搞一起的。”陆氏摆了摆手。 沈蓉点点头，“当时，我爹的确在那么多人面前拒绝了柳寡妇，可后来我做了个梦，梦见柳寡妇心怀怨恨，要害我侄女，她不知道在哪儿找来拐子，将我大嫂家的侄女给拐走了。” 陆氏听到这儿，不淡定了，脸上都是紧张，“那只是一个梦，柳寡妇不……不会那么做吧！” 沈蓉心想，若只是那样，兴许不会那么做，可若是柳寡妇知道自己那个放火害她身败名裂之人呢？ 她做这样的事，报复她也不是不可能。 “娘，我之前也觉得那只是一个梦，所以从来没跟你提过可就在刚才，我在柳寡妇家门口看到了我那次梦到的那个女人。 圆脸柳叶眉，眉尾还坠着一颗肉痣，跟她梦里那个拐子一模一样。 娘，我以前可从没见过她，可居然提前梦到了她。 娘你说这会不会是老天给的警示啊？ 这事，咱们不能不防啊。” 陆氏一听这话，顿时信了大半，她皱着眉道：“如果柳寡妇心怀不轨，这事还真不好防，孩子在家里哪里关得住？” 也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娘，我觉得这事肯定是上天的预示，你等会儿跟爹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陆氏眉头皱了皱，“三娘，你的话也有道理，娘自是信的，可我跟你爹说，他……” 沈蓉知道爹可能不会信，急道：“娘，我也不想把人想太坏，可刚才，我可是亲眼所见，那个柳寡妇遮遮掩掩的把那个女人迎进屋的。” 陆氏见女儿这么说，立即下了决定，“那我叫你爹来商量，顺便交代一下你两个嫂子，先别让孩子出门。” 沈蓉点点头。 第106章 柳寡妇的目标是她 沈武听说了这事后，立即有了主意。 “这事先跟家里其他人都说清楚，特别是那几个孩子，也要交代一下。” 沈武顿了顿，又道：“我先去打听一下那人是什么来头，如果真的是拐子，这事得通知族里的人，想必那拐子肯定不会只拐一两个孩子。” 沈蓉点点头。 上一世，那个胖女人在村子里拐了几个孩子后，人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是哪儿的人，又去了哪儿。 爹爹去查一下也好。 沈武说让家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陆氏又把儿子儿媳给和孙子孙女都叫进了屋。 这次沈武没有说沈蓉说的梦，只说村子里来了个陌生人，很有可能是拐子，让儿子儿媳在家里把孩子看紧一点儿，嘱咐孙子孙女，不要跟陌生人走。 李凤莲作为大嫂第一个表态，“爹娘，你放心，我现在在家带孩子，一定看好家里这几个小家伙，不让他们被拐子给骗了去。” 怡儿年龄大一些，也是几个弟弟妹妹中最懂事的，见状也拍着胸脯保证，“爷爷奶奶，你们放心，我带着弟弟妹妹在家看小弟弟，不出去。” “嗯，看弟弟。” “我要在家看弟弟。”双胞姐妹也附和道。 沈春生跟他爹想到了一块儿，他一脸严肃道：“爹，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如果那人真是人贩子，我觉得咱们还是得想法子把人赶走，让那个人再也不敢进咱们村子！” 沈武点点头，“放心，你爹我已经有了主意。 这几天家里的孩子不要出门，你们这些孩子若是遇到陌生人上来讨水喝，记得先叫大人来。 地里的活儿，老大去找两个人来帮忙，平日也多盯点儿。 那人跟柳寡妇认识，我去镇子上打听一下，那人什么来头，如果真的是拐子，直接让村里出面赶人。 冬庭这两天别下地，往你姐家多跑两趟，盯着点儿那个女人，她要是敢祸害村里的人，你立马喊人，注意点儿，别引起对方警惕。” 沈武片刻就把一家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沈蓉见状也松了口气，道： “爹，我住得近，我也能跟小弟一起盯着。” 沈蓉话音刚落，沈武立马不赞同道：“三娘，这事，你不要出面，那偷孩子的拐子，也不一定只偷孩子，偷姑娘的多得去了，你在家呆着，这一段时间也别出门，最后别往柳寡妇门前过。” 沈蓉微微一想，便明白了爹的用意，她也不想爹娘为她操心，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嗯，我都听爹的，等会儿回去后，我就关着门，在屋里做针线活儿。” 沈武点点头，“老大，你等会儿送你妹妹回去，往竹林小路走。” 走小路，就不用穿过柳寡妇家门口的青石路。 沈春生立即应了下来。 沈蓉见时间不早了，想着大哥等会儿还要下地，便提出要回去。 沈春生送沈蓉回家，两人穿过竹林，走到了沈蓉家后院后面的土坡上方。 “小妹，这坡不好下，你小心点儿，晚点儿我过来把这里挖一下，弄条小道出来，以后你回家，往竹林里面走，也近一些。” 沈春生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沈蓉下坡。 以前，长生家在竹林外边的山脚下那边，并没有地，后院的土坡上也不像那些在村北竹林背面有地的人家那样，在坡上挖了小道。 他们现在走的路，硬是这段时间长生和爷爷走出来的，并不好走。 “谢谢哥，这点儿事，等长生回来挖就行了，不用大哥特意跑一趟。” 沈春生摆摆手，“没事儿，等会儿小弟过来，他没事就让他干。” 沈春生把妹妹送回家后，很快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沈冬庭敲开了姐姐家的门。 沈蓉打开门，便看到沈冬庭换了身旧衣，站在门外。 沈蓉赶紧让人进来。 沈冬庭一进院子，便道：“姐，大哥说你家后院的小路不好走，走，去看看。” 那架势，显然是来帮忙挖路的。 “冬庭，小路的事不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沈蓉无奈道。 “嗨！没事，我出来时，侄子侄女都跟我保证了，不出门的，刚才我路过柳寡妇家门口时，她家大门是关着的，我就是守在院子里，也看不到什么。” 沈冬庭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院去，就在这时，大门被人敲响了。 “三娘，你在家吗？” 沈蓉一听那声音，便知道了外头是谁在敲门。 柳寡妇这时候来敲她家的门干嘛？ 沈蓉和沈冬庭对视一眼，沈冬庭摇了摇头，示意姐姐别出声。 沈蓉点点头。 门外的人还在敲，敲了一会儿，见里面没人应声，便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人不在家怎么办？”那声音有点儿小，但不妨碍躲在门板后面的两姐弟听到。 紧接着，柳寡妇的声音传了进来，“沈三娘估计给她那傻子男人送饭去了，咱们等会儿再来敲门。” “你不会哄我吧？一个傻子媳妇能有多好看？” “放心，保准你见了满意。” 门外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小，还伴随着两人离开的脚步声，没一会儿，门外便什么动静都没了。 沈蓉眉头一皱，这次，怎么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听那两人刚才的意思，柳寡妇的目标好像是她。 也是，上一世，她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得罪过柳寡妇，再加上她又是秀才娘子，柳寡妇自然不会打她的主意。 而上一世，她大嫂因为心直口快被柳寡妇记恨，柳寡妇害了大嫂的性命后，还不解气，还对大嫂留下来的两个女儿下手。 这一世，她揭露了柳寡妇偷情的事，比大嫂让柳寡妇没脸还要丢人，柳寡妇只怕恨不得喝她的血，揭她的皮。 对她下手是再正常不过了。 沈冬庭刚才也将两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微微一想，便明白了那两人的意思。 “姐，那柳寡妇好像是冲你来的，我这就去找爹和大哥二哥，等会儿那女人要是敢来，非不得打断她的腿！” 说完，沈冬庭将大门的门闩给栓严实后，撒腿就往后院的方向跑去，等他跑出后门，他回头看着沈蓉，道：“姐，你快来把后门栓上，等会儿除了我们，谁来敲门都不要给他开门。” 沈蓉无奈地点点头。这小弟她当孩子了。 等沈蓉关上后门，沈冬庭便几步跨出了后院的篱笆，爬上土坡，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人就跑没了影儿。 第107章 还只是个孩子 沈冬庭跑得很快，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沈家。 “娘，不好了，那个拐子是冲我姐来的。” “什么？”陆氏抱着小孙子立马从屋里出来。 见儿子一个人跑回来，上去就往他后脑勺呼了一巴掌，“臭小子，你姐有危险，你怎么还一个人回来？” 沈冬庭捂着后脑勺，眼睛四处扫了一通，可怜巴巴道：“娘，我不回来怎么给你们报信啊，爹和大哥二哥都出门了？” 陆氏这才反应过来，急道： “快，你爹刚走，估计在你九叔爷那边说话呢！你去喊你爹，老二家的，你赶紧去一趟地里，叫春生和你男人都回来！” “哎！”马秀秀擦了擦手，解开围裙就出门了。 沈冬庭还没说完，就被老娘赶了出去，“具体什么情况，等你爹他们回来再说，你赶紧去把你爹找回来。” 陆氏不放心女儿，想抄小路过去，可又看到家里一屋子的小孩子，只老大家的个人看着，她又不放心。 陆氏跺了跺脚，冲小儿子离开的背影喊道：“臭小子，你给我跑快点儿，没吃饭啊！” 沈冬庭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了一跤，他这还跑不快吗？两条腿都快跑出残影了，他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啊！ 沈冬庭在九叔爷家找到他爹，拉着他出了九叔爷家的门，将柳寡妇去姐姐家敲门的事一说，沈武抬脚就往女儿家去。 “你回去一趟给你哥留个话，让他赶紧来三娘家。” 沈武先走一步，沈冬庭又往家里跑了一趟。 这边，沈蓉坐在院子里看着栓得严严实实的大门，思绪回到了上一世的事，上一世，那个婆子在村子里拐了好几个孩子，这一次，她应该也不会放弃村子里的孩子。 想到这儿，沈蓉便想到了个借刀杀人的法子。 就在这时，后门被人给敲响了。 “三娘，开门。” 是爹的声音。 沈蓉起身后门打开，便看到爹一个人站在门外。 “爹，我没事。”沈蓉看到爹第一时间就是开口安慰。 “三娘，别怕，小冬把事都跟我说了，等会儿那婆子要是敢来，爹定叫她有去无回！” “对！打老娘男人的主意就算了，还敢打我女儿的主意，看老娘等会儿不撕烂她的脸。”陆氏被两个儿扶着从坡上下来。 沈蓉将爹娘和哥哥迎进屋里，道：“爹，娘，这事我已经有法子应对了，你们可不能打草惊蛇。” “三娘，什么法子？”陆氏问道。 “要我说，把那个拐子打一顿，赶出村去！”沈冬庭把事情想得比较简单。 “别胡说！”沈武瞪了小儿子一眼。 敢打三娘的主意，打一顿赶出去，太便宜了她了。 “爹，娘，我想这样……” 沈蓉将她的计划说给了娘家人听。 陆听完第一个不同意，“不行，这太冒险了！” 沈蓉抱着娘亲的胳膊，道：“娘，这种人不一下子把她锤死，以后还敢来，我这点儿付出不算什么。” 沈武听完沈蓉的法子，目光上下打量了沈蓉一番，沉吟道：“虽然有些冒险，但也不失是个好法子，就是那些孩子，万一……” 沈蓉胸有成竹道：“爹，这个放心，咱们到时候盯紧一些，肯定不会有事的。” 先不说她有空间，遇到那些孩子可以把人放进去，更何况，她很了解柳寡妇这个人有多么记仇的，柳寡妇不把她弄走，肯定不会让那个婆子离开，这就是她的机会。 “行，你先跟我回去，等会儿让老三留下来，等长生和你爷爷奶奶回来，再回去。”沈武道。 “爹娘，你们先回去，让三弟留下就行，明天我跟长生一起来。” 沈冬庭立马跳出来，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保护好我姐。” 陆氏还有些不放心，“那等会儿，柳寡妇来敲门怎么办？” “我去开，直接让他们滚就是了。”沈冬庭气汹汹道。 沈武看看那八尺多高的围墙，点点头，“行，那老三就留在这里。” 沈爷爷和沈奶奶当初盖房子时，围墙砌得很高，一般的小毛贼都翻不进来，更别说一个胖女人了。 沈武对此也算放心。 沈家人离开后，果然，没一会儿，前院的大门被人拍响了。 沈家姐弟对视一眼，沈冬庭走到门后，高声道：“谁啊？” 外头的人沉默了会儿，似乎没想到里头还有别人，过了一会儿，柳寡妇的声音才传了过来：“我找长生媳妇儿拿点儿药，你开下门。” 沈冬庭转身看了姐姐一眼，见沈蓉点点头，他才抽开门栓，将门拉开了一条缝。 他一伸脖子，果然，门外站着两个女人。 一个是柳寡妇，一个他不认得，模样跟姐姐说的一样，圆脸，柳叶眉，见人带三分笑。 要不是姐姐跟他说，这人是拐子，他绝计想不到，这么一个看着面善的人，居然是丧尽良心的人拐子。 沈冬庭到底是年轻，脸色不是很好，“做什么？” 柳寡妇看沈冬庭一副防备的模样，当下有些不快，不过，一想到自己的目的，挤出了一抹假笑，“我找你姐拿药，你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做什么？” 沈蓉现在已经开始帮着爷爷捡药，村民们拿药，找沈蓉也正常。 不过，沈蓉可没打算让柳寡妇进门，但也不好让小弟一直堵在门口，只好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了一些，道： “柳婶子，药不是可以随便吃的，婶子若是不舒服，等我爷爷回来，请他老人家把了脉，再抓药吧！” 说完，沈蓉也不等柳寡妇说话，便将门给关上了。 门外，胖女人在沈蓉推开门的一瞬间就看清楚了沈蓉的模样，顿时眼睛一亮。 见门关了，她给柳寡妇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沈蓉家大门外。 “姐，他们走了。”沈冬庭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他才小声道。 沈蓉点点头，她刚才将门一拉开，就发现那个女人的眼睛一直打量着她，跟打量货物似的，看得沈蓉很不舒服。 无意中漏了脸，达到了目的，她便立马关上了大门。 接下来，她能做的，只有一个字，等。 第108章 她出场的时间到了 柳寡妇两人沉默着离开了沈蓉家，柳大妞一进柳寡妇家门，便迫不及待开口了。 “啧啧啧……那傻子可真是好福气，拥有这么俊的媳妇，怕不是上辈子修来的吧？” “我没说错吧！这沈三娘的模样，可是村子最漂亮的姑娘了，你弄过去，绝不会亏！”柳寡妇也笑道。 柳大妞沉默了会儿，道：“这成年姑娘，可不好弄走，不过，这么俊的姑娘，错过也太可惜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我跟你说，我眼睛利着呢，沈三娘还是个没开苞的，值钱着呢！” 柳大妞点点头，心里暗道：这黑寡妇眼神倒是利索。 她第一眼看到沈三娘时，就看出来了沈蓉的情况，本来她不提这事，想着到时候能少分她一点儿钱，没想到…… 唉！罢了！看在她帮忙的份上，多分一点儿钱，就多分一点儿吧！ 柳寡妇两人想得倒好，可没想到，接下来一连几天，她们都没机会碰到沈蓉。 当天下午，爷爷奶奶回来后，沈蓉将柳寡妇的家有个女拐子，并且盯上了她这事儿，以及她的接下来的应对的计策，都跟两位老人说了。 “爷爷奶奶，我跟长生这两天回娘家住，顺便让长生帮着做几天农活，家里只能交给两位长辈了。” 六爷爷点点头，“去吧！家里交给我们两个老骨头就行。” 尽管沈爷爷在村子里没少免费治病施药，有一颗仁心，但仁心也要两个亲疏远近。 把别人的孩子置于危险中这事，虽有些不地道，可他更明白，长生这个样子，有个这么俊的媳妇，要是不杀鸡儆猴一番，只怕那些有心思的人，没那么容易死心。 至于那些孩子，恐怕就算没有沈蓉，那拐子也会祸害村里的孩子，他们也算是救人的好事了。 六奶奶听了沈蓉应对的计策，也没说什么，只对长生道：“长生，你这几天去你岳家，可记得要好好干活儿，护好媳妇儿，别让人欺负了去，记住了不？” 长生点点头。“嗯，长生记住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沈蓉收拾了些两人换洗衣裳，跟长生走屋后面竹林的小路来到娘家。 家里的孩子们今天很听话地没有出门，留在家里看弟弟。 沈蓉跟长生来到娘家。 沈蓉帮着大嫂带孩子，长生跟沈家兄弟去了地里。 沈武在柳寡妇家附近盯着。 长生虽傻，但种地还是会的，沈蓉并不担心。 这边，沈园上次做的肥皂，最后还是没成型，软趴趴的，但沈园并没有气馁，因为她发现那块软趴趴的东西可以打出很多泡沫，洗衣裳，洗手都还行，俨然就是个半成品。 哪怕只是个半成品，也令沈园信心大增。 刘氏也看到了沈园弄出来的东西。啧啧称奇。 沈园立即表明，这东西还要实验一番，到时候做出来的成品比胰子还好，能卖不少钱。 就是一听这儿，狠狠地心动了。 沈园提出要钱，刘氏顿时从赚钱的美梦中醒了过来。 “行了！昭明还要读书你这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出来，这钱我可不能给你。”刘氏说完，便急哄哄地离开了灶房，生怕走晚了一步，钱就没了。 沈园想了一下，端了半盆泡沫进了书房。 “相公，你试试这个，是不是跟胰子的功效一样？”沈蓉将盆端到顾昭明面前。 顾昭明皱眉，“你端这个来做什么？” 沈园道：“给你洗手的，你看看能不能洗干净。” 顾昭明见她一副不洗就不走的模样，只好将手放进了盆中的泡泡里。 手一放进去，他就感觉到了这些泡泡水的奇特之处。 顾昭明手上的墨水在泡泡里，被洗得一干二净，当即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 “肥皂水。”沈园答道。 顾昭明看了一会儿盆里的东西，又看看沈园，“东西做成了？” 他是知道沈园在折腾挣钱的东西。 沈园摇了摇头，“我上次是用的菜籽油，这次，我想拿猪油试试，可是我手上没什么钱买猪肉……” 顾昭明看着眼前的肥皂水，略微思索了会儿，“我那还有几十文，你拿去吧！” 沈园顿时一喜，将手里的盆放下，一下子扑在顾昭明怀里，“谢谢相公，等我挣了大银子，以后我来养你！供你读书！” 这边沈园拿了钱，欢天喜地去买猪肉，继续做实验。 那边，柳寡妇第二天便带着柳大妞上门求药了。 六爷爷想到孙媳妇应对的法子，便也没露出什么异样，只在柳寡妇问起来的时候，无意道：“长生去岳家帮忙去了，孙媳妇也跟着回去住两天。” 柳寡妇和柳大妞对视一眼，拿了一些药，便回家了。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沈蓉突然回娘家。 沈三娘娘家人多势众，她们只敢在沈家附近转悠。 两人转悠了一天愣是没看到沈蓉。 两人只好等沈蓉出门的机会了。 柳大妞一等，便是一连等了几天，她也有些不耐了。 “柳姐姐，要不，我还是拐两个孩子走得了，至少来一趟，没空着手离开。” 柳寡妇嘴巴一抽，“那些脏兮兮的孩子，能跟沈三娘比？你就甘心？” 柳大妞这几天出门，其实有注意到，村里有几个孩子模样还是不错的，洗干净了估计也能买一笔钱。 可这人也是贪心，听柳寡妇一说，她不仅孩子要，大姑娘也想要。 只见柳大妞眼珠子一转，“这样吧，我这两天弄几个孩子，放你家地窖里，等我把沈三娘弄到手，当天晚上我就离开。” 柳寡妇暗道：这人可真贪心！ 不过，一想到沈蓉会被柳大妞卖到烟花之地，心里差点儿没笑开花来。 就这样，村子里的孩子，在某一天，丢了3个。 大家还以为小孩子贪玩，进山了。 村民们都自发组织人去山上找。 一直盯着柳寡妇的沈武，发现柳寡妇她们的行为后，第一时间将事情告诉了家人。 沈蓉知道，她出场的时间到了。 “爹娘，我跟长生先回去了，等明儿长生再来帮忙挖地。” 沈蓉跟长生这次，是从前面的大路走的，两人慢慢悠悠地，也没用多长时间回家了。 走到家门口时，遇到了二狗子媳妇，同沈蓉打了个招呼。 “长生媳妇，你这是在娘家住好了回来？” 沈蓉回娘家帮忙，附近几户人家是知道的。 “嗯，我娘家的事忙的差不多了，我回来帮爷爷捡药材。” 沈蓉用余光瞥了眼柳寡妇家的方向，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就连躲在隔壁的隔壁柳寡妇家大门后，站着偷听的那个人也听了个正着。 第109章 村民们的猜测 刘金凤丝毫不知道有人偷听她们俩说话。 她拉着沈蓉，自顾自道：“也不知道长兴，小松，和路生这几个孩子去哪儿了，今天二狗子跟着上山去找了一个白天，也没有找到那几个孩子。” 沈蓉暗道，当然找不到人啦，那些孩子恐怕被柳寡妇他们藏起来了。 嘴上却应道：“听说从昨晚开始就没回家？” “可不是么！昨晚村长就叫人去找孩子，我家二狗子身体弱，昨晚没去，一大早就跟着上山了，现在天都擦黑了，还没回呢！” 沈蓉哪里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昨晚大哥跟着上山了，早上大哥回来，换二哥去找人。 至于长生这边，倒是没有人去。 一来爷爷奶奶年龄大了，不适合上山，长生又是那个样子，若是上山，还得别人照顾他，因此倒也没人来家里叫人，只告知了一番。 爹和小弟这几天也没歇，轮流在柳寡妇家后面的竹林守着，也不怕被人发现。 屋后面的竹林地势较高，屋子周围有人进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爹能确定，村子里那几个孩子一定被关在柳寡妇家。 尽管她很清楚，可为了她的计划，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几个孩子以前也没见几个孩子整夜不回来，就怕是遇到了坏人。”沈蓉故意道。 刘金凤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惜，村这段时间，来了不少生面孔，要是被坏人拐走了，怕是不好找回来。” 对面的庙快落成了，离开了不少工匠，也来了一些居士在做落成前的祭祀准备，所以村口那边，不少人进进出出的。 沈蓉叹了口气道：“若真是那样，那些丧尽天良的拐子，可真不是人！” 这话，上一世，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她之所以跟刘金凤说那么多，就是想借刘金凤的口，将村子里来了拐子的事传出去，这样一来能激起村民们对拐子的愤恨，二来，也能引起大家的警惕，方便她爹娘后面的行事。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了呼救声。 “六叔，我娘晕倒了，快来看看啊！” 沈蓉转身一看，喊话的人一个壮年汉子，胡子拉碴的，一脸沧桑，最醒目的还是那一双赤红的双眼。 沈蓉认得他，顾氏那边的族人，顾远。 顾远和另外一个村民抬着门板，身边还跟了不少村民，而那门板上躺着的正是顾远的老娘马氏。 马氏在孩子失踪后，强撑了一天，等去山上找孩子的人回来，马氏没看到孩子，顿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人中都被掐肿了，马氏都没醒，顾远只好拆了门板，请邻居帮着抬过来。 沈蓉一边拉开院门让人进院子，一边叹息，没想到那拐子兜兜转转还是抓了顾远得独子。 她记得，上一世，顾远的儿子失踪后，顾远的老娘哭嚎声整个村子都能听见。 村民们见人送进了院子，也没一窝蜂挤进去，只守在院子外头指指点点的。 “唉！这顾远也是倒霉，那小松多乖巧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看把她奶奶急得。” “是啊！都说可能去山里了，可也没人见着，就是找也没个头绪。” 刘金凤突然想到三娘刚才说的话，也高声附和道：“可不是嘛！不说小松，就是路生跟长兴那两个孩子，那么小，也不可能往山里跑吧！怕不是被拐子给拐跑了吧？” 路生跟长兴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四岁，小松也就六岁多。 平日，他们也从没有跟着村子里的大孩子进山过，也不知道是谁，突然说孩子进山了。 刘金凤这话一出，有的人听得直拍大腿。 “哎呦！二狗子媳妇说得可在理！咱们这些榆木脑袋只知道瞎找，万一孩子是被那些天杀的拐子给骗走的，咱们不是白费功夫吗？” “二狗子媳妇说得有理，咱们附近的山都找遍了，还没找到孩子，说不定还真是被拐子给拐走了。” “是哦！也不知道是谁说孩子可能进山了！” 大家顿时议论纷纷。 刘金凤觉得自己的猜测被大家认同，面上有光极了，更是带头骂起了拐子。 沈蓉这会儿并不在外头，她跟着马氏进了屋，留在了爷爷身边。 若是，她在院子外听到刘金凤这话，高低得配合她一番。 孩子被拐的消息，在短短的时间里，被大家一传十，十传百，都在传孩子肯定是被拐子给拐走的。 路生娘和长兴娘听到消息，顿时就倒下了。 这消息比孩子在山里迷路找不回来了，还要让人绝望。 天大地大的，孩子被拐走，想找回来简直难如登天。 就算运气好，被找到了，他们还得花钱从人贩子手上买回来，那些人贩子哪儿是那么好打发的，一个孩子，少说几两银子，一般人家哪里拿得出来这么多钱？ 路生娘和长兴娘都晕了，路生爹和长兴爹背着媳妇来到沈六叔家求医。 他们到时，马氏刚醒，她一醒来便哭天喊地的。 “老天爷啊！我的小孙子去哪儿啦？小松你快回来啊！”马氏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娘，别哭了，您歇歇吧！”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呼救声。 “沈大夫，我媳妇儿晕倒了！” “沈大夫。我媳妇也晕倒了！” 两个男人各自背着媳妇进了门。 六爷爷见又来了病人，只来得及交代一句：病人情绪不要太激动，尽量放平和些，便去给其他人诊脉了。 “这马婆子，也是可怜，她还不知道孙子可能是被拐子给拐走的吧？” “可不是，那么小的孩子，怕不敢进山，进去也走不远，估计还真是被拐子给拐走了……” 人群里的议论声，被马氏听了个正着。 马氏望着说这话的那人，道：“大牛家的，你说什么？我孙子是被拐子拐走的？” 大牛媳妇缩了缩脖子，“大家…大家都这么说的！” 马氏也不是个傻的，顿时便想明白了，乡亲们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哎呦！这天杀的拐子，偷我孙子，你生孩子没屁眼啊！你出门被水淹死，你祖宗十八代下地狱呦喂！” 马氏拍着大腿咒骂了起来。 这边，路生娘和长兴娘也相继醒了。 两人也知道孩子可能是被拐走了，也对拐子恨得咬牙切齿，低声咒骂。 两个孩子爹也都各自握着拳头，似乎下一刻见到人拐子，就要上前跟人拼命去。 第110章 改变计划 沈蓉看着眼前的一幕，她觉得，此时这三家人对拐子的恨意已然到了最高峰。 她现在到底要不要跟大家说，孩子是被柳寡妇和那个胖女人给藏起来了呢？ 如果说，她拿不出证据，要是不说的话，她又不忍心看着孩子爹娘伤心。 就在这时，长生拉了拉她的衣角。 “长生，怎么了？”沈蓉回头看着长生。 长生指了指院门外的人群，“找。” 沈蓉定睛一看，原来小柱子在人缝里对她招手呢！ 她看了眼院子里的三家人，抬脚出了院子。 人群外的角落里小柱子正在等她。 “小柱子，你有什么事儿吗？” 沈蓉以为小柱子说的事跟沈园有关系，声音不自觉轻了些。 小柱子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四周，才凑到沈蓉面前小声道：“蓉姑姑，我有个要紧的事跟你说。” 沈蓉见状，便带着小柱子绕到后院，后院没人，正好他们方便说话。 小柱子一进院子，红着脸紧张道：“蓉姑姑，我知道小松和路生他们去哪儿了。” 沈蓉一愣，“你知道？” 小柱子点点头。“我昨天看到他们跟着柳婶子和一个胖女人，进了柳婶子家，后来没见他们出来，我怀疑……我怀疑他们被柳婶子害了……” 他当时还想着柳婶子可真是好人，还拿东西给小松他们吃，他想知道柳婶子给了小松子他们什么好吃的，便一直在角落里守着没离开。 后来，直到天黑了，他也没等到小松子他们出来，便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因为家里就他跟奶奶相依为命，晚上村民们要上山找人，也没有人来小柱子家叫人。 小柱子还是白天听村民们说小松他们不见了，昨晚在山里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人。 就在刚才，他又听到大家说小松他们被拐子拐走了，他就想起了小松他们在柳寡妇家没出来的事。 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要跟一直没把他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的蓉姑姑说。 沈蓉也没想到这事会被小柱子看到。 原本她打算这事发酵两天，然后自己无意被柳寡妇拐了去，后面小弟就以亲眼目睹姐姐被柳寡妇弄进门为由，带着沈家人进门搜找。 到时候找到了村里失踪的孩子，人证物证俱全，娘家人趁机报官，柳氏两人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可现在，小柱子已经知道了那几个孩子去了哪儿，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也恨极了拐子，她觉得计划可以改一改。 她沉吟道：“既然如此，我带你去见一见小松他们的爹娘。” 小柱子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蓉姑姑，我……我只是见他们进去，没见他们出来，万一他们后面出来了，是我没看到呢……” 沈蓉摇了摇头，“你放心，只要你等会儿一口咬定小松他们被柳寡妇和一个胖女人骗进屋里再也没出来，你就能救小松他们。” “真的？”小柱子眼睛一亮，随即想到蓉姑姑从没有骗过他，坚定地点了点头，道：“蓉姑姑，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沈蓉带着小柱子来到了前院。 “小松奶奶，小松爹，路生娘，路生爹，还有长兴的爹娘，你们的孩子有消息了。” “真的？”马氏利索地从门板上起来，快步来到沈蓉面前。 “孩子，你刚才说什么？小松，小松他怎么了？” 另外几人也不比马氏慢，眨眼就把沈蓉给围住了。 沈蓉将小柱子推到前面，“小柱子，你来说，把你那天看到的都说出来。” 小柱子深吸一口气，“昨天下午，我看到柳婶子和一个胖女人拿着好看的糕点，给小松和路生，长兴他们吃，然后他们三个跟着柳婶子和一个胖女人进了她家，直到天黑，他们三个都没有出来。” 小柱子已经八九岁了，口齿也伶俐。 “哪个柳婶子？”大家虽听明白了，也可一时间没想到是谁。 小柱子手往右边的方向一指，“就是住六太爷爷家隔壁的隔壁那个柳婶子。” 这话一出，人群立马炸了。 “哎呦喂！是柳寡妇！” “不能吧？她可是咱们村的呢！” “我看说不准，这里这么热闹，这隔壁邻居都来了，就柳寡妇没露面，怕不是心虚吧！” “还别说，小柱子这孩子老实着呢！肯定不会瞎说！” 小松奶奶和爹，路生爹娘，长兴爹娘，立马拨开了人群，就要冲出去找人。 六爷爷这时候站了出来。 “小柱子说了，对方还有帮手，你们几家赶紧派个人回去叫人来，其他人一起去柳寡妇家，别让人听到消息跑了！” 很快，三家女人都回去叫人，而三家的男人则带着村民们直奔柳寡妇家。 沈蓉娘家人在中途也加入了人群里。 “爹，等会儿带些人守住后门，别让人从竹林那边跑了。”沈蓉走过去，特意提醒了一句。 沈武点点头，“放心，跑不了。” 两家离得近，眨眼的功夫，村民们便围在了柳寡妇家门口。 丢了孩子的三家亲戚也都被叫来了。 此时，柳寡妇家大门紧闭着，柳寡妇和柳大妞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村民会突然都找到了这里来。 难道是上次有人发现了什么吗？ 可她明明记得，那天可是避着人的。 柳寡妇上一次被村民们堵门，还是被抓奸的那一次，这才过去多久，又被人堵屋里了。 “我都说了，弄到孩子赶紧走！偏要我把沈三娘给弄走，现在好了吧，被人堵门里了！”柳大妞肠子都要悔青了。 “这能怪我？明明是你自己贪心！ 再说了我咋知道会这么快暴露啊！我不是跟他们说了吗，那孩子可能钻进山里，找不回来了，哪儿晓得他们突然会……” “这次要是被逮到，咱们俩可就完了！” 两人在扯皮拉筋，外头的大门被拍得哐哐作响。 “柳金花！赶紧给老子开门，不然，我可就踹门了！” 外头的人话音刚落，门板就被踹响了。 “你屋子这有没有后门？我带着那几个小崽子离开。”柳大妞看着大门急道。 还别说，柳大妞这一提，处于慌乱中的柳寡妇也想起了当初她被人抓奸后，吸取教训，在正屋不显眼的角落里开了一道小门。 那小门还是那个二流子李二狗给弄的。 “有有有！你赶紧拿个麻袋，把那三个小崽子拖走！这边我来应付。”柳寡妇慌慌张张地把人往隔壁屋推。 大门还算牢固，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劈开的，那三个孩子就在小隔间里，拿麻袋一装，只要赶紧离开，就什么事都没了！ 第111章 严防死守 柳寡妇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麻袋，把屋里那三个被喂了药的，昏迷不醒的小崽子往麻袋里一塞。 “赶紧走从小门离开。”她推着柳大妞从小门离开。 后院外头，沈武父子几人听了沈蓉的话，去柳寡妇家后门那边逮人，有的热心村民在得知拐子可能会往后院跑，也自发跟着一起守在柳寡妇屋后面。 大部分村民在大门外叫门，后院外的人一声不吭地将后门从外头给栓死，这还不算，就是院墙外两边也守了人。 主打一个严防死守。 原本有些村民还觉得，后门可守可不守，可直到后院门里头传来了拉门的动静，大家顿时激动了。 柳大妞扛着几个小崽子有些吃力，她将人扛到后院门前，刚准备拉门离开，前面的那边传来了一声巨响，门塌了。 紧接着，屋里传来了柳寡妇的尖叫声，“干嘛？你们想干嘛？还有没有王法了？” “刘金花！我儿子去哪儿了？给我交出来！” “你儿子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劈开我家大门？你赔钱！” “你不要狡辩了，你就是拐子的同伙，赶紧把我儿子交出来！” “还有我家长兴！” “对！我家路生在哪儿，赶紧交出来！” 几个孩子的家长激动极了。 柳寡妇以为柳大妞已经从后门离开了她家，丝毫不怂，她双手叉腰，跟泼妇似的，“是哪儿个杀千刀的信口开河？怕不是见我一个女人在家好欺负是吧！” 顾远不想跟这个人没完没了地扯皮，什么事都没有找儿子重要。 “大堂嫂，二堂嫂，麻烦你们看着这个女人，其他人跟我进去找！”顾远对人群里的几个女人道。 被点到名的两人立马冲柳寡妇扑了过去。 柳寡妇双手难敌四拳，更何况旁边还有那么多人不时下黑手，这次可不是上次她跟张氏厮打，她人还来不及挣扎，就被人压住了，顾远带着其他人直奔她身后的小隔间。 柳寡妇见状，急得满头大汗，手脚拼命地挣扎着，“放开我！你们这些强盗！” 这可不是偷人，被发现了人家顶多会骂她伤风败俗，看不起她，可不会把她打杀了。 若是被人知道，她帮着外人拐卖村里的孩子，只怕这些村民就不会饶过她，轻则被赶出去，重则直接被打死。 柳寡妇见顾远和另外两个孩子的爹娘气势汹汹地往他屋子搜找，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他们发现那道小门，追出去找到柳大妞。 她眼珠子转了转，破口大骂， “放开我！刘菜花，你不就是见我跟你们的男人有一腿，故意往我头上泼脏水，趁机报复我吗，也不看看我答不答应！” 刘菜花就是顾远的堂嫂，此时一双胳膊死死地拽着柳寡妇，见她还敢攀扯她男人，抬手就给了她几个大嘴巴子。 ”你放屁，明明你干的事都被人看到了，还狡辩！弟妹给我打她！” 刘菜花弟妹拽着她，甩手便是几个耳光，柳寡妇还要挣扎，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也不是吃素的，特别是三家的女性亲戚，趁机没少下黑手。 两妯娌左右开弓，柳寡妇奋起反抗，尖叫声，巴掌声，一片混乱。 这边，孩子的爹娘很快在角落里发现了小门。 柳大妞在后院急得团团转，这后院门怎么就拉不开呢？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外头被人栓住了。 柳大妞扛着麻袋，急得团团转，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惊呼声。 “在那儿！快抓住那个女人！” 柳大妞也顾不得麻袋里的孩子了，将麻袋往地上一扔，撸起袖子就要爬墙。 她很清楚留在这儿，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下场。 可惜，她人太胖，一时半会儿还真爬不上去。 这边顾远和路生爹娘，长兴爹娘看到了那个被扔在地上，装得鼓囊囊的麻袋，立即冲了过去。 他们顾不得柳大妞，慌手慌脚解开了麻袋，里面赫然是紧紧闭着眼睛的孩子。 “啊！我的孙子啊！你怎么能丢下奶奶就去了呀！”马氏见孙子闭着眼睛，还以为孙子已经没了，顿时嚎了起来！ 这一嚎，引得其他两个孩子的娘也哭了起来。 一时间后院哭声比前院柳寡妇的哀嚎声还大。 村民们在一旁看着，有那心软的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三家的亲戚见状，将柳大妞围了起来。 “下来吧你！”两个力气膀大腰粗的婶子一把将正在爬墙的女人给薅了下来。 “哎呦！”柳大妞一屁股跌倒在地。 人去里不是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该死的拐子，打死她！打死她！” 这话刚落，几个孩子的爹再也忍不住了，挥着拳头，冲柳大妞走了过去。 其他人没出手拦不说，也忍不住了，不分男女老少，都向地上的胖女人挥起了拳头。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 柳大妞的哀嚎声，跟前面柳寡妇的嚎叫声交相辉映。 沈蓉站在柳寡妇家的大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只觉得这哀嚎声在她眼里如同仙乐一般，听起来让人浑身舒坦。 这两个女人，上一世害得她大哥一家家破人亡，这一世，还敢来招惹她，就别怪她冷漠无情了。 沈蓉心里清楚，这两人怕是活不了了。 后院，马氏哭了许久也反应过来了，她伸出颤微微的手在孙子鼻尖探了探，感觉到怀里的孩子还有气儿的时候，整个人一阵狂喜。 “活的，孩子还活着！”马氏抱起孩子就要去找沈连川救治。 路生娘和长兴娘也反应过来了，纷纷学着马氏那样拿手探了探孩子的鼻尖，果然有气，两人顿时欣喜若狂。 “找沈六叔，对，找沈六叔。” 三个女人抱着孩子急哄哄地从后院出来。 里正和顾沈两族的族长也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还没进门，便看到几个女人抱着孩子往外冲。 沈氏一族的族长神色严肃道：“孩子怎么样了？” “那拐子抓住了吗？”里正也问道。 顾氏族长虽没问话，但脸色更难看。 第112章 死人啦！ 柳寡妇的男人姓顾，是他们顾氏一族的人，出了这个事，顾族长脸上也无光。 更何况，柳寡妇一个女人，若不是族里照顾着，哪能在村里站住脚？ 可他没想到这个柳氏竟然吃里扒外，胳膊肘子往外拐，伙同外人祸害他们顾氏一族的孩子。 顾族长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马氏没功夫搭理几人，哪怕是族长里正。 她抱着孩子就要往外冲，就在这时，门外看热闹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句：“沈大夫在这里！” 声音刚落，门外的人群自动退出了一条路，沈连川正背着药箱匆匆而来。 “我来看看孩子。”沈连川脸色有些凝重，还有几分让人不易察觉的愧疚。 他挨个给孩子们把了脉后，心里松了口气，三个孩子都被喂了迷药，身上也没有虐待的伤。 “孩子被喂了药，这才会昏迷不醒，我开个药，等醒了喝两天，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沈连川开完方子，里头的哀嚎声也渐渐小了，最后只有一两声闷哼声传出来，最后直至消失…… 这一幕，两个族长和村长都没有出言阻止，只守在外头，似乎在待等一场无形的宣判。 最后，屋里传出来一道尖叫声，才打破平静。 “啊！死人啦！” 紧接着一连串慌乱的脚步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眨眼的功夫，大家跑了出来。 后院只有一个瘫在地上，面皮紫红，已经断了气的肥胖女人。 而正屋里的柳寡妇，倒是还活着，但也被打得不轻，牙掉了，还吐了血，跟条死狗似的瘫在角落里。 六爷爷叹了口气，低声对抱着孩子的马氏三人道：“你们带着孩子回去吧！等会儿孩子万一醒来，别被吓到。” 马氏三人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最后还是点点头，抱着孩子先回去了。 门口处，屋里的人刚跑出来，便看到族长和里正都在，脸色顿时都白了。 “里正，族长，那个拐子死了！” 里正脸色一沉，目光死死地盯着顾远那伙人。 太没有王法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他这个村长商量一下，简直没有把他这个村长放在眼里。 顾氏族长见状，哪里没看出来王村长的意思，只听他冷哼一声，“哼！一个拐子敢对我们村下手，死了就死了，王里正你不会还要包庇一个拐子吧？” 顾族长本就跟里正不和，又觉得丢了面子，说话就冲了些。 当朝有虽有律法，可在这种偏远的地方，大部分都是按照宗族制度和族规来做事，顾族长这么说也是有底气的。 里正脸顿时一拉，这个顾德来，仗着族长的身份从不把他这个官府认可的村长放在眼里，想到这儿，他也没了好脸。 “哼！县太爷判案还得给犯人一个申辩的机会，看来你们比县太爷还厉害了？” 这帽子一扣下来，顾族长脸色更加不好了，指着王里正半天没说话。 沈族长忙出来打圆场，“哎，这几个孩子也吃了大亏，可怜见的，我们两族的族人也是一时气愤，失手打死了拐子，还请村长宽谅个。 若是咱们报官，这人也是逃不过一个死。 县老爷这么忙，咱们这点儿事，还是不麻烦他老人家了，免得让上头的人以为咱们监管不力，村里事儿多呢！ 再则，这人敢上咱们村来，村里人要是不来个杀鸡敬猴，只怕，以后谁都敢来踩咱们村一脚。” 附近有山有水，虽然偏僻，村子可不少。 村子一多，村子间，没少因为抢山头的事儿动肝火。 至于为啥要抢山头，那利益可就大了。 不说别的，光烧柴就是个大事儿。 家家户户都要砍柴烧火做饭，那柴从哪儿来？ 自然是从山里砍，可那些山头若不属于村子里的，别村的人可不让你进，更别说从山里背柴下来。 当初桃花村为了保住山头，桃花村的祖辈们可是费了不少心血。 桃花村的山还不错，村里人倒也不缺柴火，可不时总有别村的人偷偷地来砍柴，特别是秋冬时节。 他们砍柴就算了，关键还砍树，这树是能随便砍的吗？ 可这点儿小事，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嚷嚷，正好趁这事儿，杀鸡儆猴一番。 所以，沈族长这一番话，即给了村长台阶下，又将族人打死拐子的事归为失手，暗示法不责众，最后将这事归为被外人挑衅后的震慑。 他之所以充当和事佬，还是因为里头有两家姓沈，他自然要出言维护。 村长脸色缓了缓。“既然那人死了，但柳寡妇绝不能轻饶，要不还是交给官府处置吧！” 顾族长冷着脸，道：“不行，拐子已经死了。交给官府，又得扯出不少事来，我顾氏一族，虽不是什么大族，但决不允许吃里扒外的东西，就按照族规处理吧！” 说是族规，也就是顾族长临时的说词。 要是顾氏一族真有什么一板一眼的族规，只怕柳寡妇不知道沉多少次塘，浸多少次猪笼了。 他这话一出，沈族长差点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还族规呢！ 说了跟没说一样。 心里如何吐槽，但沈族长还是配合道：“依顾族长的意思是……” 两人也算是老伙计了，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两人已经配合得有默契了。 以他对顾族长的了解，这柳寡妇怕是没活路了。 若是柳寡妇是个安分的，大不了把她赶出村子，反正她儿子在镇子上，也不算没给她活路。 可偏偏柳寡妇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村子里搅天搅地的，风流韵事传得满天飞，这影响对顾氏一族来说那可就大了！ 顾昭明已经是秀才了，未来什么样谁也说不准，以后不管怎么样，也能说顾氏一族是耕读传家。 可偏偏族里唯一的这个秀才的岳父跟这样的女人搅和一起，那秀才说出去，都矮人几分。 顾族长原先看柳寡妇去投奔儿子，人没在村里，他没好再说什么。 结果她回来才多久？又惹事，正愁找不到由头收拾她呢！ 要顾族长说，这样的女人死了一了百了。 沈族长也多少知道一点儿顾族长心里的想法。 第113章 赶出去！ 顾族长虽想好了怎么处理柳寡妇这个吃里扒外的，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那个死人先处理好。 他皱着眉，冷声道： “既然你们几家人把人给打死了，赶紧用张破草席裹了，埋到后山去！” 里正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大家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不打算追究他们打死人的事了。 顾远立马冲刚才打人的村民们喊道：“还愣着干什么，都回去拿锄头挖坑去，谁家有破席子也拿一张来，等事情处理完，请大家喝酒去！” “好哦！”原本因为错手打死人而不安的村民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雀跃。 大家知道做错了事，都不需要两人族长和里正怎么发话，便准备各自回家拿家伙。 男人挖土拿锄头，女人拿破席子，至于棺材，没见族长都没提吗？大家就更不会提了。 别说他们没良心，这可是拐子，死后能让她入土为安就不错了。 至于屋里还有个半死不活的柳寡妇，大家一致给忘了。 沈族长也没急着帮族人讨公道，他知道顾族长和里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柳寡妇。 里正见村民走得差不多了，也没有打算进屋去看看的想法，只看着顾族长道： “这事，是你们顾氏一族的人惹出来的，这受害的几家，你看着办吧，至于柳寡妇虽罪不致死，但，我不想在村子里看到这个人，听说她儿子在镇子上，你看着办吧……” 里正说完，一甩袖子便转身离开了。 大家闻言都看着顾族长。 刚才那些帮着顾远他们打人的，无一不是跟他们三家有亲戚关系，或者是关系好的人家，他们就算想说让柳寡妇滚出桃花村，可这会儿也没有底气开口。 这些人没有底气开口，可后面听到消息来看热闹的人有底气开口啊，这些人里可有不少跟柳寡妇有仇的呢！ 柳寡妇平日跟村里不少男人私下有来往，因此得罪了村里不少女人。 这些女人家里的男人被柳寡妇勾了魂，早就恨她恨得牙痒痒了，现在有机会赶她离开村子，大家恨不得拍手叫好。 果然，看热闹的人群里，就有人出声了。 “族长，那个柳寡妇可不能就这么放过，咱们族就因为有这么个老鼠屎在，哪怕咱们族里有个秀才，可咱们在村子那腰杆子还不是挺不直。”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道。 女人姓马，柳寡妇以前也跟她男人勾搭过一段时间，心里恨柳寡妇恨得牙痒痒，再加上她素日跟刘氏走得比较近，她没少听刘氏在她面前咬牙切齿地骂柳寡妇破鞋，害得了她儿子顾昭明的名声。 她现在跳出来，不仅能出口恶气，还能讨好秀才娘，一举两得。 马氏的话也提醒大家，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讨伐起了柳寡妇。 “对，柳寡妇不能留在村里，万一她过段时间又跟拐子合伙拐卖村里的孩子呢？这种人绝不能留在村里！” “赶出去！赶出去！” “赶出去！” “赶出去！” 村民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村子里一时间格外喧闹。 顾家，沈园虽然听了一耳朵村里发生的事，但，她现在到了实验的关键时刻，压根就没想着出去瞧热闹。 毕竟看热闹可没有挣钱重要啊！ 而刘氏，虽然知道一点儿外面的事，但她因为自持秀才娘子的身份，没好意思出去跟一群泥腿子挤在一起瞧热闹。 顾昭明听到外头的喧闹声，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一心读书。 这边，见大家说得差不多了，顾族长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也散了吧！” 一部分村民，正因打死人心虚着呢，见族长这么说，立马便散了。 “沈族长，你觉得里正的处罚怎么样？”顾族长侧头看向旁边没怎么说话的沈族长。 沈族长看着顾族长，他不在意顾族长怎么处罚族人，但他沈氏族人差点儿被害，沈族长多少要给族人讨个补偿，“顾老头，我不在乎柳氏的下场，但，柳氏祸害我沈氏一族的孩子，你打算让柳氏怎么补偿？” “这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顾族长保证道。 两人说话的功夫，不一会儿，村民们果然找来了破席子，还有几个扛着锄头的壮汉。 这一来一回，原先离开的人，又跟回来看热闹。 几个胆大的男人，拿着破席子进了屋子，他们去后院收尸的。 沈蓉在附近瞧了半天热闹，这会儿也忍不住想跟进去看看。 沈蓉一跟，长生也要进去。 沈蓉怕里面的情况会吓到长生，抬手一摸耳朵，急道：“长生，我的耳坠掉了，你帮我去大门那边找一下吧，我在这里找找。” 沈蓉一说，长生立马就信了。 “哦！”他刚答应下来，便弯着腰，一路往自家的方向找去。 沈蓉看了背对着她，在地上找东西的长生，抬脚便进了柳寡妇家。 她一进门，便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柳寡妇。 柳寡妇闭着眼，似乎晕了过去，身体一动不动的，面皮青肿，若不是她胸前有起伏，沈蓉还以为这人已经死了。 沈蓉看了两眼，准备去后院看看，刚转身，便见到一卷草席被几个壮汉抬出来。 沈蓉定睛一看，那草席裹着人，许是那人太胖，那薄薄的草席，似乎下一刻就要断裂，不过，中间也有人托着，卷口处，还有几缕头发露了出来。 沈蓉跟着抬尸的人出了门。 村民们见尸体都抬出来了，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人都死了，也不知道柳寡妇怎么样了…”一个跟柳寡妇有过一腿的男人喃喃道。 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沈二柱。 沈二柱腿已经好了，见有热闹瞧，想也不想便跑了过来。 张氏见状也守在他身后，正巧听见沈二柱的话，想也不想就讽刺道：“人家是你老娘，还是你祖宗，一个破鞋死了都是便宜她了！你还有脸关心她？” “你这个臭婆娘！怎么这么恶毒！”沈二柱觉得大庭广众下被婆娘这么一说，没面子，忍不住呵斥道。 张氏能惯着他？ 第114章 九阴白骨爪 张氏张牙舞爪地冲沈二柱扑过去。 “老娘狠心，老娘可不会对村子里的孩子下手，敢说老娘狠心，老娘今天非不可狠个给你瞧瞧！” 说着，她施展着九阴白骨爪，唰唰两下就在沈二柱脸上留下了两道血印子。 “你这个泼妇，你别以为我怕了你！”沈二柱抹了把脸上的血，也不管是不是在外头，抬手就跟张氏打了起来。 沈蓉刚准备离开，顿时停了下来，站在人群的不远处，津津有味地看着沈园爹娘互相掐架。 刚才，两人的争执声，附近的村民也都听见了，男人们觉得这沈二柱脑子有问题。 以前跟柳寡妇再怎么好过，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柳寡妇也算是得罪了全村的人，这沈二柱还敢在张氏面前帮她说话，不得不说，他胆子大，也没脑子。 而有的女人在听到沈二柱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关心柳寡妇，便想到自己的男人也有可能在暗自担心别的女人，心里难免有些不快。 眨眼的功夫，夫妻俩你来我往，已经过好几招了。 沈蓉看得直发笑，若是沈园此时在这里那才叫精彩。 可惜了！ 他们夫妻俩打了起来，大家七手八脚地围过去拉架。 几个女人围着张氏，拉来拉去的，嘴上还嚷嚷着，“别打了！别打了！” 实际上，她们将沈二柱围着推来推去，好让张氏下手。 她们没理由打自家男人，还不能趁着拉架的机会，打一下别人的男人出出气呀！ 这些人一围上来，原本占上风的沈二柱，立马被张氏抓了好抓，脸上，脖子火辣辣的，就连眼皮子也被抓破了皮。 沈二柱火冒三丈，要不是躲得快，可差一点儿就把眼睛给抓瞎了，这个婆娘太过分了！ “滚开！”沈二柱暴喝一声，想挣脱拽着他的村民，可身边两个青年男人死死地拉着他，他想雄起，都起不来。 男人不方便拉张氏，就只能死死地拉着沈二柱。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张氏力气太大，好几个女人愣是抓不住她，愣是让沈二柱被挠成了大花脸。 沈二柱暴起，虽然没挣脱，可抓着他的人，也挺吃力的，于是嘴上劝道： “行了，你一个男人，跟个女人计较什么？赶紧回去吧！” “就是就是，你女婿可是秀才，你这泰山，在外头暴打自己的婆娘，说出去可不光彩！” 这不说他女婿是秀才还好，一说起他有个秀才女婿，沈二柱心里更气了。 他现在可是秀才老泰山，这臭婆娘居然敢挠他，今天不把他打怕，他就不姓沈！ “给我松开！今天儿我必须给这个臭婆娘点儿颜色瞧瞧！” 沈二柱顶着满脸血痕，眼睛死死地瞪着张氏，手脚拼命地挣扎着。 “你来啊！你以为我怕了你这个王八蛋！老娘敢打断你的腿一次，就敢打断第二次！敢欺负老娘，没门儿！” 张氏腰杆子挺得直直的，那模样一点儿都不带怕的。 而围在她身边的女人，不像是拉架的，好像是她帮手。 沈二柱见不得张氏这副嚣张样，他倒是想将对面那个臭婆娘暴打一顿，可惜自己被人拉着，衣裳都扯破了，头发也散了，可始终是挣不开。 身边的人，还在劝着。 “打了那么久，就算了吧，二柱兄弟消消气儿，你也没吃什么亏！” 沈二柱一张脸给跟血葫芦似的，也不知那人说他没吃亏，是没长眼，还是没长眼？ 沈二柱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上的情况，脸连着脖子火辣辣的，眼皮子疼得都快挣不开了。 他不甘心啊！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自己的婆娘挠成那个样子，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村子里混？ 可身边的人还在劝。 “你一个大男人，气量大一点儿。” “就是，你这腿好不容易养好，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一听这话，沈二柱身上的力气下意识一松。 没错，他想到了他那些大小舅子。 沈二柱刚松力，身体就被拉架的人，给拉走了。 他走的时候，眼睛还死死地瞪着张氏，似乎要把张氏给活吞了似的。 沈二柱离开，张氏身边的女人也都松了手，脸上还笑嘻嘻的。 “张姐姐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这些臭男人，活该被收拾！” “张姐姐威武！” 张氏在打沈二柱的时候，哪里没发现身边这些女人的小动作。 要不是她们，今天她准得在沈二柱手上吃亏！ “今天还是多亏了你们。”张氏道谢。 她刚才看到自家男人被她抓成那副惨样时，心里还有一丝心软，可这会儿想明白后，心里更多的是痛快！ 她可算是给自己出口气了！ 张氏回头看了眼柳寡妇家敞开的大门，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看热闹的女人们，一看天色，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哎呀，这天都快黑了，家里的饭还没做呢！” “赶紧快点儿，光看热闹去了，都忘了时间。” 大家顿时一哄而散，似乎忘了引起张氏夫妻俩大家的那个人——柳寡妇。 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沈蓉身边，他垂着头，一脸丧气。 “我没用，没找到。” 沈蓉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担心长生进去会被吓到而撒的谎。 沈蓉看着头都不抬的长生，踮起脚，抬手摸了摸长生的脑袋。 “谢谢你长生，我已经找到了，你看。” 沈蓉将手里的耳坠递到长生眼前。 长生一看，顿时抬起了头，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沈蓉，“三娘，你眼神儿比我好。” 沈蓉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嗯，我眼神好。” 这时，长生从她手里拿起耳坠。 “帮你，戴。” 耳坠银的，模样是比指甲盖还小的兰花，长生两个手指笨拙地捏着，显得又憨又傻气。 沈蓉没嫌弃长生这副模样，只是他们现在在外头，若是长生就这么给她戴耳坠，只怕不出一会儿，又得不少人笑话了。 虽然，她不怎么在意村民们说什么，但能避免就避免吧！ “我们回去你帮我戴吧！”沈蓉没有拒绝长生的好意。 他们俩成亲大半年，长生从没有帮她戴过耳坠，要是在外头帮她戴，还不知道长生在戴多久，才能戴进去呢！ “哦！” 长生将耳坠子放进他胸前的兜里。 第115章 戴耳坠 沈蓉和长生回到家里，爷爷在院子里收拾草药。 长生进门后，没有跟往日一样去帮着收拾草药，而是拉着沈蓉往他们俩屋里去。 “长生，咱们先帮爷爷奶奶把事做了吧！” 沈蓉拉了拉长生的胳膊。 她听到了灶房里传出来的动静，奶奶一个人在做饭，她看了半天热闹，不去帮忙也说不过去。 谁知长生并没有听，只摇头道：“戴耳坠。” 爷爷在院子里注意到小夫妻俩的动作，眼皮子也没抬一下。 沈蓉看了眼爷爷，最后叹了口气。 罢了，还是先顺着这个倔驴吧，早点儿戴上，她也好早点儿去灶房帮忙。 沈蓉跟着长生进了屋。 此时，天已经暗了，屋里一片昏暗，沈蓉担心长生看不清，还点了一盏油灯。 果然，沈蓉的担心是有道理的，长生从没有给人戴过耳坠，他捏着耳坠，在沈蓉耳朵上瞅了半天，也没找到耳洞。 呼出的热气直往沈蓉颈侧扑，烫得她整只耳朵都开始发烫。 沈蓉此时有些后悔，她就不该答应长生，让他帮忙戴耳坠子。 “咦！三娘，你耳朵怎么这么红？”长生好奇地看着沈蓉的右耳，因为好奇，凑得更近了。 这个呆子，戴耳坠就戴耳坠嘛，说那么多做什么？ “你找到耳洞没有？”沈蓉语气里有些恼羞，头也往后退了一点儿。 “哦，我没看到洞洞。”长生又凑近了些，沈蓉便感觉到耳朵被一团热气包围。 那热气从耳朵传到脸颊，心里那一丝异样越发明显，她下意识抬手轻轻推了下长生，身体也立马站了起来，她窘迫得没好意思看长生，只向他伸手道： “我不戴了，你把耳坠给我，我自己戴。” 长生被推得一个踉跄，他似乎没想到沈蓉突然推他。 站稳后，看着沈蓉伸出来的那只手，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一丝受伤，语气难掩失落，“三娘，我会戴，真的。” 他看着沈蓉，生怕她不信，脸上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急切。 沈蓉一看他这模样，心立马就软了。 相处这么久，长生什么性子，她也算是摸清楚了，别看他呆呆的，可他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那就一定要做到，一次不成功，那就两次，十次，一百次…… 就跟他每天早上叠被子似的，必须叠得整整齐齐的，一点儿不标准，那就拆了再叠，若还是不满意，又拆了叠…… 沈蓉又只好坐了下来，侧头将耳朵凑过去，抬手往耳后一抚，大拇指放在耳垂后面将那个细小的耳洞顶大了一点， “看到没？就是这个芝麻大的小洞，你把耳坠那个尖尖的地方扎进去就可以了。” 她话音刚落，一只温热的指腹摸了摸那个小巧的耳垂，沈蓉心里那一丝异样越发明显，她突然觉得屋里有些热。 沈蓉下意识想躲，又生生忍住了。“长生，你到底看到没有呀？” “哦，看到了。”长生看着那个小巧的耳垂小声道，手还下意识捏了下。 两人离得很近，长生的声音夹杂着热气直往沈蓉耳朵里钻，引得耳朵一阵发痒。 沈蓉往后躲了躲，一张脸憋得通红。 长生拿着耳坠往沈蓉耳垂戳了半天，也没敢太用力，他碰一下就问沈蓉一句，“痛不痛？” “不痛，你快点儿，我还要帮去奶奶做饭呢！”沈蓉咬了咬唇，她无比后悔，自己就不该什么都答应长生。 “哦。” 也不知道长生试了几次，最后，长生还是将沈蓉的耳坠给她亲手戴上了。 沈蓉戴好耳坠，便迫不及待，逃似地出了房间，来到灶房里。 六奶奶见到沈蓉进来，也没问沈蓉刚才跟长生在屋里干嘛去了，只是将锅铲递给沈蓉，自己坐在了灶口旁烧火。 沈蓉已经习惯了掌勺，手脚麻利地将菜做好，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上桌了。 饭是蒸好的，蒸的杂粮饭，有豆子，还有红薯，只放了少些米。 菜也是奶奶准备的，一篮子野菜，一块豆腐，和半斤猪肉。 这个时节，自家种的菜还没有长成，村子里倒是遍地都是鲜嫩的野菜。 六奶奶平时出门，在路上看到可口的野菜都会采一些回来，还有那平日受了爷爷关照的人家，若是家里的孩子采了野菜，也会不时地送一些来，因此，家里这个时节，倒也不缺菜吃。 至于豆腐，是松子奶马氏送来的，为了答谢六爷爷的药。 至于半斤猪肉，是另外两家合伙送来的，送了一斤，奶奶留了半斤，下次吃。 沈蓉直接将豆腐跟肉一起烧了。 借着烧豆腐的油，清炒了个野菜，最后炒了一盆咸菜，凑了三个菜。 摆好饭，长生和爷爷也收拾完了。 这会儿天还挺凉的，大家吃饭都是在堂屋摆的桌子，几人刚坐下，院门被人拍响了。 长生起身去开门，不一会儿两位族长走了进来。 六奶奶立马招呼两人， “四哥，顾二哥，还没吃饭吧，赶紧坐下来吃点儿。” 沈蓉也站了起来，给人让位子。 长生看了沈蓉一眼，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位族长坐了下来，他们身上沾了些土，他们俩担心那些小子办事不利，跟着一起去了后山，直到现在才从山上下来。 两人一下来便直奔沈家来找沈连川。 沈族长摆了摆手，并没有坐下，沈族长道：“我们过来就是说一件事。” 他看了顾族长一眼。 顾族长立即接过话头，“刚才我们去看了那柳寡妇，那模样估计是不中用了，沈大夫不用去给她医治，这女人死不足惜。” 沈族长也点点头，“咱们村是不能再留她了，若是她命大熬了过来，村里人也得赶她出去。” “行，我知道了。”沈连川点头应道。 他本来就没有打算给柳寡妇治伤，她若是不打三娘的主意，也许他还会看着是一条人命的份上，悄悄地给她送点药，可现在嘛，还是不糟蹋他的药了。 两位族长道明来意，也没留下来吃饭便离开了。 大家接着吃饭，谁也没提今天的事。 晚上，沈蓉摘下耳坠，放在梳妆台上，只等疏通头发，便准备睡觉。 长生侧躺在床上，看到沈蓉将耳坠又娶了下来，道：“明天，我帮你戴。” 沈蓉梳头的手一顿，想起刚才长生帮她戴耳坠的场景，心里竟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轻声应了句：“好。” 第116章 柳寡妇死了 半夜，柳寡妇被冻醒了，她睁开眼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屋里，大门敞开着，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人躺在哪儿。 柳寡妇借着屋外的月光，勉强看清楚自己正躺在堂屋的地上。 她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她忍着痛，艰难地，一步一步，爬回了卧房，关上房门，又爬上了床。 柳寡妇裹着被子，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痛意，她盯着黑乎乎的房顶，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柳大妞是她堂姐，当初她儿子是柳大妞找的关系弄到镇子上做活的。 因为柳大妞是干着拐骗孩子缺德事，两人来往的较少。 但，这改变不了她欠人家人情这个事实，因此明明知道柳大妞说的事做不得，她还是没拒绝。 她没想到最后事情败露，柳大妞也丢了命。 以前她觉得村里的那些男男女女也就那么回事，特别是那些男人见了她哪次不是嬉皮笑脸的，可这次，偏偏是那些男人下手最狠。 此时，她的五脏六腑就跟被撕碎了般疼得难受，柳寡妇知道，自己若是得不到医治，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若是当初，她没有故意让柳大妞看到沈蓉，勾起柳大妞的贪欲，也许，在她骗到孩子的当晚离开，她也不至于落了个这般下场。 可柳寡妇不后悔打沈蓉的主意。 若不是沈蓉一把火，将她的丑事暴露出来，她也不会一下子少那么多入室之宾，若不是丑事暴露，她还能继续靠着那些男人过着吃香喝辣的日子。 落得这个下场，她不后悔打沈蓉的主意，她只恨自己没有顺利将沈蓉卖进楼里。 可惜，她没机会报仇了，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逐渐虚弱。 柳寡妇下午被村民暴打了一顿，又躺在地上冻了大半晚，当天夜里人便烧得迷迷糊糊的。 次日一早，沈蓉的耳坠，还是长生给戴的。 许是熟能生巧，这次戴得快了许多。 沈蓉也没有昨天那样面红耳赤，不自在。 村里，一大早就有村民去镇子通知了柳寡妇的儿子。 不到中午，柳寡妇的儿子顾大树和儿媳妇汪氏回村了。 两人带着礼物到孩子被拐的三家去赔礼道歉，然后又被顾家族长叫去谈话。 谈完话，顾大树夫妻俩在村子里住了下来，对外说是照顾柳氏，等她的伤好了，就带她去镇子上住。 可说是养伤，但顾大树并没有请长生爷爷去诊脉，他似乎忘了村里有大夫这事。 村民们也不在意柳寡妇的死活。 大家虽然不在意柳寡妇是死是活，可没想到，顾大树回来的第二天，柳寡妇竟死了。 村民们得知这个消息后，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人死如灯灭。 人都死了，大家也不好再说柳寡妇什么了，只是，村民们对顾大树夫妻俩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 顾大树从小是柳寡妇一人拉扯大的，没想到顾大树竟然对亲娘这么狠心，都没请个大夫给柳寡妇看一下。 不管柳寡妇做了什么坏事，大家都觉得做儿子的，不应该对亲娘这么冷漠。 亏得顾大树还对村里人说等柳寡妇身体养好了，接去镇子上呢！ 这夫妻俩可真是虚伪又凉薄，村民们一时间又觉得柳寡妇有些可怜了。 村民们下意识都离顾大树夫妻俩远了些。 柳寡妇死了，顾大树也没挑日子，只用一口薄棺材，便安葬了柳寡妇。 夫妻俩也没等过头七，当天下午，就急哄哄离开了桃花村。 村民们看得直摆头。 三个孩子当天晚上便醒了，第二天几个小家伙又活蹦乱跳的，他们能顺利得救，多亏了小柱子通风报信。 三家人为了感谢小柱子，给祖孙俩送了不少米粮。 小柱子奶奶想推辞，也没推辞掉。 柳寡妇死了，沈蓉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她想起来，沈园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出门了，想必这段时间她都在家里做肥皂，也不知道做没做成。 小柱子之前跟她说的话出来脑子里回荡着，沈蓉有些蠢蠢欲动。 也许，她可以先试一试做肥皂。 顾家这边，沈园听到柳寡妇的消息时，大吃一惊。 她从没想到柳寡妇会在这个时候死。 毕竟柳寡妇在顾昭明当了官后，还在别人口中出现过。 不过，她最后的结果也不大好。 书里在柳寡妇年老之时，顾大树犯了错，一家子被东家赶了回来。 回来后，柳寡妇儿媳妇不做人，把她赶到一旁的破屋里住，不给吃，不给喝，任她自生自灭，最后被活活饿死。 没想到这一世，柳寡妇居然死那么早。 沈园感慨了一会儿，便看她的肥皂去了。 上次做的肥皂失败，她这次往里面又加了些东西，在她的搅拌下，终于产生了反应，这次做的肥皂，终于到了脱模的时候。 沈园来到灶房外的窗户下，拿手指戳了戳木匣子里那乳白色的肥皂。 见肥皂已经变硬，沈园脸上露出狂喜。 “相公，肥皂做出来了！” 沈园端起木匣子跑进了顾昭明的书房。 顾昭明看到那乳白色的肥皂时，有些意外，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 这东西可比澡豆胰子之类的，看起来好看多了。 “这是你说的肥皂？” “嗯！”沈蓉点点头。 “等会儿切了，明天我拿到镇子上卖钱，等挣了钱，相公也能去县里的学堂读书。”沈园说得眉飞色舞。 “这个太大了，我还要切一下，切成小块卖。” 沈园一边说着，一边捧着匣子又进了厨房，将菜刀洗干净，又把那一大块肥皂倒出来，准备用刀切成一块一块的，跟那羊脂玉似的。 沈园刚才喊顾昭明的声音不小，小柱子在隔壁都听到了那句：肥皂做出来了。 小柱子想也不想便进了灶房，趴在墙缝上看着沈园将肥皂切块。 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小柱子还是将沈园的动作给记了下来。 他眼看着沈园将一块块肥皂收起来，立马就想到了沈蓉。 之前沈园在厨房里做肥皂，小柱子一次不落地都看在了眼里。 看了那么久，他闭着眼都知道做那些东西的流程。 当他看到沈园做出来的东西时，他第一时间想到把这个告诉沈蓉。 想到这儿，小柱子撒腿就跑出来灶房，直奔长生家。 第117章 做肥皂 “蓉姑姑，蓉姑姑你在家吗？”小柱子还没进院子声音就传了进来。 沈蓉听到小珠子的喊她，立马从灶房里出来，“小柱子，怎么了？” 小柱子刚看到人，迫不及待道：“蓉姑姑，我知道那个肥皂怎么做了。” “真的？快，快进屋说。”沈蓉拉着小柱子进了灶房。 灶房里长生正蹲在灶口前。 沈蓉将小柱子拉到灶旁，道：“肥皂真的做成了？是什么样的？” “嗯！秀才娘子把肥皂切成一块一块的，还挺好看的，跟凝固的猪油似的，不过，我也学会了，很简单的。”小柱子挺了挺小胸膛道。 沈蓉将木盆掀开，“你看草木灰水是不是过滤成这样？” 木盆里是过滤的草木灰水，有点灰，但也算清澈。 小柱子点点头，“我见秀才娘子往里头加了猪油煮，一边煮，一边搅拌。” 不得不说，小柱子来得可真及时，刚过滤好草木灰水，正在思考加多少油比较好呢！ “用猪油？” 是了，上次听小柱子跟她说沈园用菜油，失败了。 “那这么多草木灰水，加多少猪油比较合适？” 这可把小柱子问住了，他挠了挠脑袋，脸上有一丝懊恼，他才说了大话，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 他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双手比划道：“嗯……这个……我没看到锅里有多少水，不过，我记得她往锅里加了一碗猪油，煮出来的糊糊，用这么高，这么大的匣子都装满了。” 沈蓉皱眉琢磨了一下，小柱子形容的盒子多大，“行，你这么一说，我大概知道能估量放多少水了。” 她看着这两样东西实在想不出来，水跟油为什么会变成糊糊，想到这儿，她又顺口问了句：“还有加其他东西吗？” 小柱子往陶锅里看了看，突然一拍脑袋，道：“我记得秀才娘子用火烧那个白色石头，然后将那灰是从白色石头上刮下来，加水，再放进这个水里。” 生石灰？ 沈蓉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家里墙角下倒是有。 很快，沈蓉将一块巴掌大的生石灰拿给长生放灶堂里烧。 将石灰烧出来，估量着份量加水备用。 一通忙碌下来，沈蓉终于把所有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沈蓉想着第一次做肥皂，没什么经验，只将一小部分草木灰水倒进锅里，“长生烧火。” “哦。”长生闻言便往锅里加了柴。 沈蓉第一次做，打算一点儿一点儿的试，只往锅里加了一碗水，一碗底的石灰水，最后又往里头慢慢加入猪油。 等猪油全加了进去后，便不停的搅拌，一刻钟后，沈蓉的手都酸了，锅里的水倒是变混浊了，却没有变成糊糊。 小柱子看着锅，垫着脚，接过木棍，在锅里边搅拌道：“蓉姑姑，那个秀才娘子她搅得很快，搅了好久，差不多一个时辰呢！” 沈蓉捶捶胳膊，歇了会儿，将小柱子的动作记住，然后接过棍子，快速搅拌了起来。 灶堂里的火一直没歇，锅里的水很快就蒸发了，里面也终于变成了小柱子说的糊糊。 许是草木灰没有过滤干净的缘故，就是颜色不大好看，看起来有些灰扑扑的。 “像吗？”沈蓉问小柱子。 小柱子点头又摇头，“颜色不像，不过都成了糊糊，应该对了吧？” 沈蓉松了一口气，用竹筒给装起来压实。 那些糊糊跟凝固的猪油似的，足足装了两节竹筒。 沈蓉也没想到一些这样的东西加一起会产生这样变化，实在是神奇。 “蓉姑姑，这个放三天左右就会变硬，如果没变硬，那就是没做成。” 小柱子看着竹筒里的糊糊，虽然跟秀才娘子做的不一样，但应该大差不差了。 沈蓉看着竹筒，脸上闪过一抹沉思，她想起了张掌柜上次来道谢时，提到青石镇上的胭脂铺。 “小柱子，等东西做出来了，我把这个写成方子，卖给镇子上的胭脂铺，这样一来你就有钱去镇子上给你奶奶买药吃。” 如果真的成了，那小柱子帮了她的大忙。 她不打算出面做这个生意，她觉得沈园的知道不止这些，还是不暴露自己为好。 沈蓉觉得卖方子比较合适，不管怎么说，如果卖方子，小柱子最少占一半。 小柱子眼睛顿时一亮，“真的吗？” 他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一份，他看那两节竹筒的目光顿时热切了很多。 沈蓉点点头。“不过这事你可不能在外头说漏了嘴。” 小柱子点点头，“蓉姑姑，你放心，我谁也不说！” “长生也不说，长生饿。”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沈蓉身后，他一脸好奇的看着竹筒里的东西。 沈蓉抬眼看了眼天色，已经过晌午了，他们忙了那么久，午饭还没吃。 前几天，她跟长生在娘家帮忙，每天都是一日三顿，这回来后，沈蓉担心长生吃两顿饿，想着家里的银钱也宽裕，便没有省晌午一顿饭，忙到现在沈蓉肚子早就饿了。 长生也没好到哪儿去，肚子叫了半晌。 他刚开始烧火时，还以为三娘做吃的。 直到沈蓉将东西盛起来，装进竹筒里，又盖了起来，他才发现那不是吃的。 沈蓉刚想说自己搅了半天糊糊胳膊酸得难受先歇会会儿，再做饭，结果还没开口，灶房里便响起了一阵肠鸣声。 她抬头一看，长生正捂着肚子，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呢！ 沈蓉捶了捶胳膊，将灶上那口刚才做肥皂的旧陶锅提走，将平日做饭的铁锅放上去。 沈蓉不知道那东西有没有毒，担心用平时做饭的锅，来做肥皂把一口好锅给糟蹋了，特意找的旧陶锅。 在桃花村，也不是每家每户都用得起铁锅的。 大雍朝这些年没有什么战事，铁管制得也不算严，铁锅在百姓家也算是普及，只是铁锅的价钱不低，不是所有人家都能买得起的。 在桃花村有铁锅的人家，也不过十来户。 小柱子见沈蓉要做饭，想着自己出来也许久了，便冲忙碌的沈蓉道：“蓉姑姑，我出来许久了，先回家了。” “小柱子，你先别走，我煎饼子吃，等会儿回去带个两个饼子给你奶奶。”沈头看了眼小柱子。 谁知，小柱子一听这话，离开的步子走得更快了。 第118章 雨 沈蓉都没来得及叫住小柱子，那小小的身影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二月的天，不冷不热的，沈蓉在灶台旁忙了近两个时辰，愣是忙出了一身汗。 长生也没比她好多少。 他虽是一直坐着没动，可他一直坐在灶口帮着烧火，脸上烤红了。 等沈蓉和长生填饱肚子，收拾完灶房，一抬头，发现天阴了下来，天上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 沈蓉有些着急，这天眼看着要下雨了，爷爷奶奶今天出门可没有带雨具。 眼看着这雨要下下来了，按照以往爷爷奶奶回来的时间来看，两人这会儿怕是还在回来的路上。 眼看着天越来越暗，沈蓉急了。 两位老人年龄大了，这要是淋了雨，受了风寒，那可就糟了。 “长生，要下雨了，我们一起去接爷爷奶奶。” 沈蓉只一瞬间便做出了决定，她在屋里找出蓑衣和斗笠，又拿出她陪嫁的油纸伞。 长生一直紧紧地跟在沈蓉身后，沈蓉让他拿什么，他就拿什么。 沈蓉将所有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一回头，便看到长生也抱着两件蓑衣，头上还带着斗笠。 长生家只有两顶斗笠和两件蓑衣。 沈蓉有一把油纸伞，等会儿接到人，哪怕真的下雨了，这些雨具也是够的。 沈蓉带好东西，锁了门，跟长生一起往村口去。 沈蓉跟长生走得很快，两人刚离开桃花村，天就起风了。 湿润的风卷着枯叶转了两圈，眨眼的功夫豆大的雨点儿就落了下来。 沈蓉急了，在通往桃花村这好长一段路，都是荒郊野外的，路边可没有给爷爷奶奶躲雨的地方。 沈蓉在雨下来之前就戴上了斗笠，蓑衣也提前穿在了身上。 雨一落下，雨水淋在蓑衣上，原先就不轻的蓑衣，越发沉重了起来。 沈蓉扶着长生，看着前面那一片朦胧的雨幕，快步往前走着。 很快，雨水浸透了泥土地，平日还算平整的土路，也越发泥泞了起来，沈蓉走得一脚深一脚浅的，若不是长生拉着她，只怕早就摔了。 两人冒着雨走了两刻钟，终于在路的前面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那泥路中，两位老人慢慢地像他们走来，两人相互依靠着，一起顶着一件外衣在头上。 “爷爷奶奶。”长生喊了一声，拉着沈蓉，快步往前奔去。 沈蓉借着长生的力，一双脚踩得飞快，一眨眼就来到爷爷奶奶面前。 直到一把大伞将两人遮住，爷爷奶奶才发现来人是沈蓉和长生。 下着雨，沈蓉跟长生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哪怕爷爷奶奶知道前面有人向他们这边走来，也没想到来人会是沈蓉和长生。 哪怕刚才听到一声爷爷奶奶，但，隔着雨幕两位老人也没听真切，只道出现了幻听。 “你们怎么来了？”奶奶一张脸冻得有些发白，且一脸惊讶。 沈连川也没想到两个孩子竟冒雨来接他们。 两人这会儿也放下了举着衣裳的手。 沈蓉看着冻得有些发抖的两位老人，心里一阵发酸。 她一言不发地，快速取下斗笠，给奶奶，长生有样学样，也将自己头上的斗笠戴在爷爷头上。 “长生，你拿一下伞。” 沈蓉刚说，爷爷将伞接了过去，打在她跟长生头顶上方。 沈蓉解开蓑衣，连带着她出门时多套了一件厚外衣也要解下来。 “孩子，别脱了，我的衣裳已经湿了，不打紧，蓑衣就别脱了。”六奶奶阻止。 沈蓉没说话，很快将衣裳接了下来，连带着一件厚实小袄，披在了奶奶身上。 “奶奶，我出门时多穿了件，不打紧。” 六奶奶见沈蓉沈脱了衣裳，里头还有件小袄，这才接受了沈蓉的衣裳，“好孩子，多亏了你。” 沈蓉帮奶奶穿好衣裳。一旁的长生见状也学着沈蓉脱下蓑衣。 六爷爷连忙阻止长生。“长生，别脱，你衣裳都湿了。” “爷爷，长生年轻身体好，没事的，再说了我们还有伞呢！” 沈蓉说着将一直挎在胸前的布包打开，里面一件长生的薄袄。 她将衣裳递给爷爷，“爷爷，快穿上，别着凉了。” 刚才他们两人用来挡雨的衣裳，是爷爷的外衣，早已经湿透了。 沈连川穿得单薄，年纪又大了，这会儿正冻得难受呢，沈蓉带过来的薄袄，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你这孩子，想得可真周到。”六爷爷夸赞道。 他接过薄袄，在奶奶的帮助下穿好了衣裳，披上了蓑衣。 雨还在下，沈蓉跟长生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飘湿了。 幸好，在他们将斗笠给爷爷奶奶时，雨伞便遮住了两人，上半身只是飘湿了一些。 等爷爷奶奶穿好衣裳，披上蓑衣，油纸伞不知什么时候被放到了长生手中。 “好了，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咱们赶紧回去吧，长生照顾好你媳妇。”六爷爷扶着奶奶道。 “哦。”长生应道。 长生一手撑伞，一手扶着沈蓉，油纸伞够大，长生微微将伞往沈蓉这边倾斜一点儿，就牢牢地将沈蓉罩在伞底下。 沈蓉扶着长生那有力胳膊，每迈出一步，都要借着长生的力，才能站稳。 雨还在下，几人走得很慢。 这条路，是平日大家走得最多，路面上的野草刚一冒头就被踩死了，光秃秃地黄土路，被雨一淋全变成了黄泥路，又湿又滑，格外难走。 路虽不好走，可沈蓉却是没摔过一个跟头。 每次在她脚滑要摔跤时，腰间那只有力的胳膊，总会及时将她扶住。 沈蓉抬头看了长生一眼，长生左手举着伞，右手搭在她腰间，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前面的路。 沈蓉有些恍惚，此时的长生哪里像个傻子。 长生的肩膀很宽，个子很高，肩膀比村里大多数男人的肩膀都宽，个子比村里所有的男人都高。 沈蓉在村子里的姑娘中，已经算是个高的了，可这会儿，她依在他身侧，也只到他肩膀。 沈蓉此时清晰地意识到，长生比村子里任何男人都像个男人。 “小心，有水坑。” 沈蓉一个没注意，差点儿一脚踩进了水坑里，若不是长生提醒的话。 沈蓉收敛心神，看向前面的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相互搀扶走在前面，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稳。 第119章 发烧了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沈蓉睡得迷迷糊糊的，她感觉身体很不舒服。 她应该是病了，沈蓉迷迷糊糊地想着。 去年沈蓉落水，都没有着凉，这次衣裳被雨飘湿了些，回来后还喝了预防风寒的药，哪晓得睡了一晚，四肢无力，头还晕乎乎的。 沈蓉一点儿也不想起床。 “三娘，起床了。”长生跟以往一样，喊沈蓉起床。 长生不知事，见沈蓉跟以前那样，还裹着被子睡，长生同往日那样，扯了扯沈蓉身上的被褥，准备叠被子。 沈蓉这会儿也没力气跟他扯，被子一下子就被长生拽走了。 被子拉走后，沈蓉觉得凉快了不少，她也不冷，就这么穿着单衣躺在床上，眼睛紧紧地闭着。 长生叠好被子，一抬头见沈蓉没有跟往日那样起来穿衣裳，被子都不盖，就这么躺在床上。 长生低头看了看眼前刚叠好的被子，又看向沈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过了一会儿，长生见沈蓉还没起，只好将被褥抖开，重新盖在沈蓉身上。 春日的雨，细雨绵绵，一下起来，就要没完没了地下几天。 长生在屋里看了沈蓉一会儿，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才开门出去。 “奶奶，三娘赖床。” 长生去灶房打水洗漱，看到奶奶在灶房忙活，下意识嘟囔了一句。 六奶奶眉头一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锅铲放下，拿围裙擦了擦手，道：“你媳妇儿怕不是病了吧？我去看看。” 昨天他们回来后，虽然都吃了药，但，那药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 长生听奶奶这么一说，圆溜溜的眼睛一瞪，脸上顿时一片焦急，他立即跟在奶奶身后回到了屋。 六奶奶一进屋，便看到还在昏睡的沈蓉，手往沈蓉额头一摸，顿时惊道：“呀，长生你媳妇发烧了，赶紧去叫你爷爷过来看看。” “哦。”长生转身出门去叫爷爷。 “爷爷，三娘生病啦！” 长生喊的声音很大，也没有把沈蓉惊醒。 没过一会儿，爷爷和长生也进了屋。 爷爷把完脉后，便出去开药去了。 奶奶让长生打水进来，拿帕子敷在沈蓉头上。 她见沈蓉烧得迷迷糊糊的，这药还得尽早服下比较好。 “长生，你媳妇儿生病了，你照顾好你媳妇，她头上的帕子记得多换水，我去给你媳妇煎药。” 长生点点头。“哦。” 昨天沈连川将衣裳脱下来遮雨，冻了许久，今天身体也有些不舒服，但，因着他平时也算是爱惜身体，又及时吃了药，倒也没沈蓉这般严重。 六奶奶比长生爷爷小五岁，身体比沈爷爷好，淋了一场雨，倒也没什么不适的。 早上做了饭，还给祖孙俩熬了两副药，一副是沈蓉吃的，一副是长生爷爷吃的。 药熬好后，沈蓉被长生叫醒。 沈蓉睁开眼，见长生和奶奶都站在床边，奶奶手上还端着一只碗。 她现在只感觉身体特别的疲惫，缓了缓，她也明白过来自己是病了。 果然，六奶奶见沈蓉睁开了眼，把药递了过来，“三娘，你昨天受了风寒，快趁热把药喝了吧！” 沈蓉手撑着床想坐起来，刚一动，敷在她额头上的湿帕子，啪地一下掉了下来。 一旁的长生熟练地把帕子捡了起来，然后在旁边的盆里沾水，又小心翼翼地敷在沈蓉额头上。 那帕子湿度适中，一下子贴在沈蓉的额头上，但没有水往下流，一看便是长生用了心的。 “谢谢奶奶。”沈蓉坐起来，从奶奶手里接过药，又看了眼长生，“谢谢长生。”说完，她端起来一口就喝了个干净。 喝完药，奶奶将沈蓉头上的帕子拿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嗯，头没那么烫了，长生在家守着你媳妇，哪儿都别去，粥快好了，等会儿就能吃了。” “嗯。”长生点点头应了下来。 奶奶见他答应，这才端着空碗离开了房间。 “三娘，你饿吗？” “不饿。”沈蓉摇摇头，她这会儿，不舒服还真没什么胃口。 长生却一脸不赞同，“奶奶说，吃饭病才好得快。” 沈蓉坐久了，头有些晕，正打算躺下，一双大手扶住了沈蓉。 只听长生神色严肃道，“生病了要在床上躺着。” 话闭，他将小心翼翼地扶着沈蓉躺了下来，好像沈蓉是个瓷娃娃似的。 沈蓉看着长生这副模样，顿时哭笑不得，若不是她知道自己只是受了寒，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她病入膏肓呢！ “长生，我现在没事了，你不用守着我，若是饭熟了，你就先去吃饭吧！” 谁知长生并没有依她，只固执地将沈蓉盖好被子后，重新给她敷上帕子，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神色认真地看着沈蓉。 长生看着沈蓉，沈蓉盯着长生。 才看了没一会儿，也不知是刚喝了药的缘故，沈蓉竟感觉又有些昏昏欲睡。 沈蓉听着屋外的雨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只眨眼的功夫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沈蓉还是被雨声给吵醒的，她头上还放敷着湿帕子，一睁眼就看到守在床边的长生。 “三娘醒了。”长生看到沈蓉醒来，原本脸上呆呆的表情顿时活了几分。 沈蓉还没说话，肚子里传来一阵肠鸣。 “锅里有粥！”长生一边说着，就直奔屋外，不一会儿，便用木盘子端了两个碗进来。 一碗红糖煮鸡蛋，里头放了足足四个鸡蛋，一碗菜粥，粥是白米的，也不知熬了多久，很浓稠，粥里面只点缀着几颗切碎的青菜，上面还放了一些开胃的酸菜丁。 “三娘，先吃鸡蛋，生病要吃鸡蛋才能好。”长生献宝似的将那碗红糖鸡蛋端到沈蓉面前。 沈蓉眼睛微微有些发热。“长生吃鸡蛋了吗？” 长生鼓着眼看着碗里的鸡蛋，虽然有点儿馋，可还是摇了摇头，“我没生病。” 沈蓉见长生巴巴地看着碗里的鸡蛋，哪里看不出来长生这是馋了。 沈家没有养鸡，家里吃的鸡蛋大部分都是村民们送的，一般都是送一两枚鸡蛋，根本就不够吃，且两位老人极为节省，很少拿钱买鸡蛋吃。 想来，这次奶奶把家里仅存几个鸡蛋都在这里了。 第120章 热还是不热？ “长生，这么多鸡蛋，我吃不完，碗里有四个鸡蛋，正好咱们一人两个吧！” 沈蓉从床上起来，边穿衣裳，边道：“咱们就这么说好了，你先吃，我去洗漱一下。” 早上喝了药，又睡了一觉，现在她感觉自己身体轻快了不少。 沈蓉快速洗漱完，等她再次进屋，长生还在端着那碗鸡蛋。 碗里那是个鸡蛋，一个都没少，就连汤都没有少一口。 “你怎么没吃？”沈蓉把一旁的粥端了起来，坐在床边，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长生见沈蓉吃粥急了，将碗凑到沈蓉面前，“吃鸡蛋。” 沈蓉把嘴里的粥吞进肚子里，道：“你不吃鸡蛋，我也不吃，反正这一碗粥吃下去，我也就饱了。” 长生看看沈蓉手里的粥，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蛋，哼哧了一会儿，眼见着沈蓉碗里的粥越来越少，他咽了咽口水。 “那…吃两个……”长生偷偷地看了眼沈蓉，小声道：“我疼媳妇。” 沈蓉正喝着粥呢，嘴角都有些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呆子，说他傻吧，想得还挺多的。 这是担心他吃媳妇的鸡蛋，怕她说他不疼媳妇呢！ “嗯，你疼媳妇了，这么多我吃不完，得亏你帮我吃。”沈蓉回道。 长生端着碗，脸上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 因这些是准备给沈蓉一个人吃的，只拿了一双筷子进来。 沈蓉吃完粥，把筷子塞到长生手上，“你先吃鸡蛋，顺便把汤也喝了，甜滋滋的可好喝了。” “哦。”长生接过筷子，夹起鸡蛋，两口就吃完了一个，然后喝两口汤。 很快，碗里只剩两个鸡蛋，小半碗红糖水。 沈蓉这次没有再客气，将剩下的鸡蛋都给吃了。 吃完饭，长生也没等沈蓉收拾，直接将碗筷拿了出去。 沈蓉还想走一走，消消食，结果，长生眨眼又回了房间，又将沈蓉按回床上。 “你生病了，生病了要躺着。” 说着，长生又从盆里拧了湿帕子，往沈蓉头上放。 “长生，我觉得我好了，想起来走一走。”沈蓉有些躺不住了。 她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了，外头还在下雨，她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只是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睡。 长生这次没有依她，只自顾自地将被子盖在沈蓉身边，而他自己坐在床边，一脸认真的看着沈蓉。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说话。 …………………… 沈园坐在屋檐下，看着外头的雨，她从早上到现在，就一直这么看着，心急如焚。 这雨怎么还不停？ 她还想着今天去镇子上卖肥皂呢！ 这下雨，还怎么出门啊？ 沈园倒是想趁下雨有时间，再多做一些肥皂。 可做肥皂的材料中，肥肉缺一不可，她现在兜比脸还干净，压根就拿不出来钱买肥猪肉。 沈园此刻恨不得这雨立马停下来，她好赶紧卖肥皂。 可惜，在这山沟沟里，一场雨下来，好几天都没人出门。 最起码等路干了些才会有人愿意出门，到那时，才有牛车去镇子上。 沈园心里那个急啊！ 晚一天，她的钱就少挣一天。 沈园不甘心也没办法。 晚上，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沈蓉吃了药，早早地睡下了。 长生得了奶奶的嘱咐，要不时地看看沈蓉的头有没有发烫。 长生无疑是最听话的孩子，大手不时地摸一下沈蓉的额头。 沈蓉本来白天被长生盯着睡多了，现在一点儿也不困，再加上长生不时摸一下她的头，就是有瞌睡，也都被摸没了。 前几次，长生每次摸沈蓉头的时候，虽然很认真，心里却还是拿不定沈蓉有没有发烧。 最后他用上了奶奶给的傻办法，拿他的头碰沈蓉的头。 若是他的额头感觉到三娘的额头烫，那就说明三娘在发烧，那就要敷湿帕子。 若是不烫，那三娘没有发烧。 沈蓉正躺着想事情，突然一张放大的脸凑到她眼前，然后，长生将的头贴到沈蓉的额头上，两人离得很近，双方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沈蓉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脸越来越热。 长生离开后，嘴里嘟囔着：“这是热，还是不热呢？” 沈蓉想说自己没发烧了，可想到长生的性子，便知道说了也没什么用。 幸好屋里熄了灯，也没有月光，沈蓉那面红耳赤的模样，但也没人看到。 长生贴了一会儿，额头便离开了，沈蓉干脆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没有发热，不过，吃了药后，躺了没一会儿，人就有些昏昏欲睡的。 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连三天雨，将沈园那点儿耐心都磨没了，也不管路好不好走，直接找沈老头，问要不要去镇子上。 可惜，沈老头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耕种，好不容易休息几天，谁想不开冒雨出门，更没人有那闲工夫去镇子上。 泥路不好走，牛拉着车，也比平时更费力，沈老头更不想太累着自家的牛。 沈园搭不到车，可为了肥皂早点儿卖出去，她决定等雨停了后，自己靠两条腿走到镇子上。 沈园想得很美好，可现实总是跟想象有些差距。 这天中午，眼看着小雨转阴，沈园背着背篓，出了桃花村子，她才走出村口没多远，便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一身半新的衣裳顿时沾满了黄泥，头上，脸上，手上都糊了不少泥巴。 她这个样子，若是去人家铺子卖东西只怕没走到门口，就被赶了出去。 沈园看着手上的泥，那颗只靠双腿走到镇子上的决心动摇了。 沈园回头看了眼，离她不怎么远的村口，又转过身，深深地看了眼，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泥路，她深吸一口气，背着背篓到底是回了家。 第121章 决不能让沈园挣钱 沈蓉这一病，直到第三天才好。 而她跟小柱子做的肥皂早已经变硬了。 小柱子也掐着时间来看东西有没有做成。 沈蓉劈开竹筒，露出一条圆筒形，灰不溜秋的肥皂。 “小柱子，这颜色是不是不对？”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小柱子说沈园做的肥皂是乳白色的。 小柱子捏了捏肥皂，点点头，“颜色不是白的。” 沈蓉微微想了，便明白颜色是哪一环出了问题，她将肥皂切了一块下来试用。 肥皂放进水盆里，轻轻一搓，就起很多细密泡泡。 沈蓉还拿了长生的脏裤子试了下，果然，那裤子在肥皂的泡泡下，很快将裤子上的污渍给清洁干净了。 沈蓉拿着肥皂陷入了沉思。 这肥皂就这么被她做出来了，成本低得可怜，显然比胰子澡豆一类还低，这东西比胰子澡豆一类的好用美观，她决不能让沈园拿着这个东西赚钱。 虽说她打算把方子卖给胭脂铺，可若是做出来的肥皂还没有沈园做的好，那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上次沈园的卤大肠，她可是深有体会。 沈蓉看着这灰不溜秋的颜色，心里有了个想法。 沈蓉还来不及第二次实验，娘家人听说她病了，娘亲和小弟上门来看她了。 陆氏担心女儿吃药怕苦，除三十个鸡蛋以外，还带了包甜嘴的蜜饯。 “娘，家里侄子侄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那这么多鸡蛋来做什么？” “姐，我跟娘也是今天才知道你病了，娘不放心，来之前还念叨着姐夫家没养鸡，给拿着鸡蛋来给你补一补。” 沈冬庭大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嘴里还嚼着一根狗尾巴草。 陆氏也道：“家里鸡多，怡儿他们几个没少吃鸡蛋，倒是你，怎么生病了也没让长生来家里说一下？” 沈蓉生病的这几天，长生一直守在沈蓉身边。 这几天外头的小雨，虽断断续续没停过，可也不是没有孩子出门溜达，长生一连几天没出门，今天小伙伴见到长生就顺口问了句，他这几天怎么没出门。 长生也老实，只说沈蓉病了。 沈蓉生病的消息通过那些孩子的嘴给传开了。 陆氏一听到女儿病了，孙子也顾不得看了，掏了一篮子鸡蛋，直奔女儿家。 “娘，我就是着了一点儿风寒，已经没事了。”沈蓉拉着娘亲的胳膊撒娇。 “姐，姐夫去哪儿了？”沈冬庭坐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长生，有些不习惯。 “他刚跟小柱子刚出去玩。” 长生在家里呆几天了，平时，他看着再怎么安静，也还是个孩子心性，遇到相熟的孩子，长生倒也愿意跟着出去转悠，虽然他只是跟在后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说起小柱子，沈蓉就想到了她做的两大块肥皂。 那肥皂虽不好看，但也是极好的清洁用品。 “娘，我给你个东西。”沈蓉转身进屋里拿出另外一筒肥皂。 没错，就是一筒。 用竹筒倒的模，跟竹筒一样的形状。 “娘，这个给你拿回家洗手洗脸用。” 陆氏看着那灰不溜秋硬邦邦的东西，半天儿没看出来是什么。 “这是什么？” “胰子。”沈蓉并没有把肥皂两个字告诉陆氏。 一来，这是沈园的叫法，别人不知道是什么，她说胰子娘跟弟弟都能知道。 二来，她觉得这个就是跟胰子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做法不同，模样也不同。 沈蓉还是习惯叫胰子。 沈冬庭在姐姐拿出那筒东西时，眼睛就没挪开过。 “姐，这是胰子？胰子不长这样吧？” “这个跟胰子一样，都能起到清洗的作用。” 沈蓉将自己之前切的那块又拿出来，当着娘亲和弟弟面前用了一遍，然后还让娘亲试用。 陆氏本就是爱干净的一个人，手上倒是没什么明显的脏东西，用泡沫搓一遍后，还是明显看着干净了不少。 沈冬庭是个男孩子，手上，指甲缝里，多少有些污垢，平时用清水洗，要废不少力才能将手完全洗干净。 这次他打了一遍泡沫，搓了两遍，手立马白了两个度。 “天啊！姐，这东西还能美白啊？你看我的手，多白啊！” 沈冬庭举着手一脸不可思议。 陆氏拍了下儿子的后脑勺，笑骂道：“臭小子，天天让你多洗手，这么大个人了，手这么脏，亏你好意思出门。” 说着，陆氏又瞅了瞅儿子的脸，“你等会儿回去把脸跟耳朵后面用胰子，不，把头发都用胰子洗一遍。” 沈冬庭点点头，“娘，我回去就烧水洗澡！” 说起洗澡，他还是过年前洗的澡呢！ 沈蓉将那一大块肥皂装进竹筒里，递给陆氏，“娘，这东西，你回去切成块用，咱们自家人在屋里用就行，别让外人看到。” 陆氏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村里很少有人用胰子，至多也就是哪个手头宽裕的新媳妇买一块，在屋里偷偷用。 他们家要是全家人都用这个，实在是打眼。 更别说这东西比她以前看到的澡豆，胰子都不一样，模样效果也更好。 陆氏本就是个低调的人，见女儿这么说，完全没意见，甚至还嘱咐一旁在打盆里泡泡的小儿子。 “冬庭，不许在外头胡说，知道不？” 沈冬庭正打得起劲儿呢，只连连点头道：“嗯，知道了，这东西都是姑娘家用的，我才不往外头说呢！没得被别人笑话。” 母女俩又聊了会儿，陆氏问起了沈蓉生病的事儿。 陆氏在得知女儿在生病的时候，长生每天都守在她床边端水端饭，很是震惊。 后来，陆氏在离开前，跟女儿说悄悄话时，更是没少夸长生，反而还再三叮嘱沈蓉不要欺负长生那个老实孩子。 沈蓉哭笑不得。 她怎么会欺负长生呢？ 长生可是两辈子对她有恩的人，也是她这辈子拼了命也要选的人。 陆氏来看过一回后，沈蓉的身体也彻底好全了。 真真是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 在娘家姑娘时，沈蓉很少生病，可她一生病就要几天才能恢复。 上一世，嫁给顾昭明后，她最害怕的就是生病。 因为每次，哪怕她生病，她还要拖着病体干活儿，没人关心，也吃得不好。 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有人守着，有人关心，还有人煎药。 就连这几天吃饭，奶奶做的不说，还是长生给端进屋的。 第122章 卖肥皂 天一放晴，沈园就迫不及待，拿着肥皂上了镇子的胭脂铺。 果然，她的肥皂一拿出来，立马吸引了掌柜的目光。 张家胭脂铺只是张家不起眼的一个铺子，尽管不起眼，但在镇子上也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 铺子里的胭脂水粉，东西和质量都平平，没什么出色的地方。 张六娘从上一个掌柜的手里接过这个铺子后，便一心琢磨怎么让这个铺子在她手上发扬光大。 “什么？你说这是胰子？”张六娘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眼前那如羊脂玉般的东西。 她看了半天儿，也没看出来这是胰子。 沈园淡定地点点头，“掌柜的若是不信，一试便知。” 她不说肥皂，就是不想多做解释。 “小二打盆水来。”张六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店小二。 店小二接受到掌柜的眼神，顿时明白了那眼神的意思。 水很快就端了上来，一同拿上来的，还有一块脏兮兮的抹布。 这时，铺子里的几个客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沈园拿出一块肥皂，放进水里，打起了泡泡。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她手上沾满了洁白细密的泡泡。 张六娘一看这些泡泡，将沈园刚才的话信了个七八成。 沈园并没有停下来，她当着大家的面，将肥皂涂在那块抹布上，只轻轻一搓，抹布上的污垢洗得一干二净。 “这……”张六娘和看热闹的客人顿时都惊呆了。 这怪模怪样的胰子，也太好用了吧？ “夫人，这胰子我都收了。”张六娘在客人说话前，把话给说了出来。 沈园见铺子里有两个客人脸上有些意动，但什么也没说。 一锤子买卖跟长久买卖，她还是知道选哪个的。 “掌柜的，先跟您说清楚，这东西的材料来之不易，产量也低，不知掌柜的能出什么价？” 沈园可不想自己辛苦做出来的东西贱卖。 张六娘一听这话，眉头顿时一皱，她知道这胰子好用，且比普通的胰子好看，价钱比普通的胰子贵一些，她倒也能理解。 可是，就算这东西再怎么难得，可这青石镇到底只是一个偏僻的小镇子，再好的东西也卖不出高价钱。 张六娘有些为难，她皱眉沉吟了片刻，“我铺子里的胰子分上中下三等，只说我这的上等胰子，一块胰子的价钱为50文。” 张六娘让小二拿出一块上等胰子给沈园看。 这块胰子呈肉粉色，还带着香味，巴掌大的一块，只是看着虽没有沈园做的细腻。 沈园看到这块胰子，顿时放下心来。 “我这胰子比这上等的还好，这价钱不能比这个低。” 张六娘看着那洁白的胰子，委婉道：“夫人，我这加了香料，且是卖价。” 沈园一愣，信心十足道：“香味我也可以调，再则，我这用的其他东西，未必不比这香料贵。” 张六娘微微一笑，“既然夫人都如此说了，那每块我用上等的价钱买了这些胰子，若是后面你拿了带香味的胰子来，价格再提一些，怎么样？” 沈园在心里算了算了。 那一大块肥皂，她切了二十块，若是五十文卖，能卖一千文，足足有一吊钱。 而她卖猪肉也就花了不到二十文，五十倍的利润，沈园当即就应了下来。 “行！若是下次我带了香味的胰子，就不是这个价钱了吧？”沈园再一次确认。 张六娘点点头。“是的。” 至于写契约书，张六娘觉得就这点儿东西，完全用不着，便没提。 沈园则是被巨大的利润给冲昏了头，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事。 沈园拿着一两银子，直奔猪肉摊，一口气买了十斤肥肉。 沈园挣到了银子，动力十足，一到家，恨不得立马熬油做肥皂。 而沈蓉在下午用胰子洗手时，突然想到了改善肥皂颜色和味道的法子。 当天下午，沈蓉从灶膛里掏了些草木灰，用陶锅煮开，然后放在一边，让它沉淀一个晚上。 家里的猪油已经不多了，沈蓉决定明天早上去买些肥肉，重新试着用自己的法子做一次。 不过，今晚也有的她忙了。 从柳寡妇打她的主意，到她生病这几天，沈蓉都没有机会进空间打理那些草药，想必空间里的草药疯长了吧！ 可惜空间太小，再怎么长，也就那点儿草药。 晚上，沈蓉等长生睡着了，才不声不响地进了空间。 一进去，沈蓉差点儿被那些草药给淹没了。 密密麻麻的草药，长得跟野草似的。 沈蓉在里面换了身干活儿的衣裳，撸起袖子，拿着小药锄开始挖草药。 幸好空间的地不大，从原先的丈来长宽，只往外扩大了一圈，变成长宽不到两丈的样子。 面积也就不到二十平方，若是用来当睡觉的卧房倒是够的，可用来种地，那就不够用了。 最先种下去的人参，子子孙孙都一起长着，已经占了一半位置。 剩下的半块地，上面乱七八糟的，密密麻麻长了很多草药。 沈蓉花了一个时辰把草药都挖了出来。 若不是那些草药长得太密集，有些草药挖的时候，需要注意根须，有些又太小，不能挖。 就那一点儿地儿，不出一炷香，沈蓉就能翻个遍儿。 沈蓉看着半边地里，留下的几个稀稀拉拉幼苗，也懒得重新撒上种子。 这次的草药，她收得不及时，已经有很多落了种子，也许过不了两天，前面又长出一小片草药出来。 沈蓉看着堆了满了几个箩筐的草药，有些发愁。 这些草药想顺利拿出去，她还得继续往山跑几趟，才能一点儿一点儿地拿出来。 沈蓉换了身衣裳，打算从空间里出来。 她人是躺着进去的，出来时，人也悄无声息地躺在了床上。 结果，她一出来，不是躺床上，而是一屁股坐在了长生头上，然后啪的一下，滚下了床。 摔了个四脚朝天。 “啊！”长生被砸了个正着，一下子被压得趴在了床上。 沈蓉摔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屋里的油灯是亮的。 她揉着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 “长生，你怎么还没睡？” 长生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他似乎被砸懵了，看着突然从头上掉下来的沈蓉，眼睛瞪得鼓鼓的，他手指着帐顶，道： “三娘你怎么从房顶上掉下来了？” 沈蓉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跟长生一屋，早晚会被长生发现。 第123章 实验 沈蓉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被长生发现，还是买闹了这么大个乌龙情况。 沈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响起了奶奶略显担忧的声音。 “长生，你怎么了？” 沈蓉一把捂住长生的嘴巴，对他摇了摇头，高声回道：“奶奶，长生没事，只是做噩梦惊醒了，我给他拍拍就不怕了。” 说着，她一手捂着长生的嘴巴，一手啪啪地往拍打着长生的后背。 门外的奶奶倒是没再说什么，不一会儿，门外的脚步声便渐渐远去。 沈蓉放开了长生的嘴巴。 长生虽没说什么，但还是瞪着眼睛看着沈蓉，显然在等沈蓉的回答。 对方眼里的意思很好懂，沈蓉想了想，便提起了之前那个借口。 ”长生，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刚才去哪儿了？“ 长生抬头看了眼房顶，却只看到头上的青帐，他摸了摸脑袋，这才点了点头。 “长生，你还记得山神爷爷不？” 长生点点头。 沈蓉又接着道：“我去山神爷爷家种地去了，在那里种了一些药材。” 长生眼睛顿时一亮，巴巴地看着沈蓉。 “长生，这只能咱们俩知道，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知道吗？ 山神爷爷说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山神爷爷就不保护咱们了，就是爷爷奶奶也不能说，记住了不？” “嗯。”长生点点头，末了补充一句：“我会种草药。” 长生这话倒是提醒了沈蓉，她目光热切地看着长生，“行，过两天咱们晚上去中草药。” “哦。”长生语气带着一丝轻快。 次日一早，沈蓉起来做好了早饭。 一锅菜粥，一碟酸菜，还有几张饼子。 当爷爷奶奶吃完饭时，沈蓉想了想，对爷爷奶奶道： “爷，奶，我现在大部分草药也算是认全了，以后采药的事，交给我跟长生吧，我们年轻，也能走得远一些。” 沈连川听了这话，皱着眉，“胡闹，你们能走多远，你不是还要学医吗？” 六奶奶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蓉眨了眨眼：“爷爷，我跟长生总要自己撑起这个家的。 再说了我们之前采的那些草药，应该够用吧？” 何止是够用，都往药铺买了两回了。 六爷爷脸上有些意动，沈蓉见状再接再厉，“至于学医，爷爷不用担心，等您不用采药，出门少了，人也没那么劳累，就有更多的精力教我，我每天下午回来跟爷爷学，不耽误事儿。” 奶奶爷爷两人对视一眼， 沈连川只想了会儿，就答应了下来。 “行，那草药就交给你们俩，你奶奶以后就不出去采药了，我们两个老的留家里歇歇。” 沈蓉笑了笑，这两位老人哪里歇得住？ 竹林后山那边，种了五亩地的药材要不时看一看，还要给村子里的人治病，偶尔还要去附近几个村子转一转。 这还不是全部，最主要的是，以后沈蓉好跟长生带回来的药，也要靠爷爷炮制。 所以，她跟长生接过采药的活儿，真正能歇下来的是奶奶。 但村里人，哪个手里没活儿？ 洗衣做饭，打扫屋子，打理菜园子，还要帮着收拾草药，一天下来，也是忙不停。 还有在山里转悠，衣裳也破的快，缝补衣裳也费时间。 沈蓉说服了两位老人，但今天她没打算去采药。 这雨刚停，山上的路可不好走。 沈蓉没打算现在去受这个罪，更何况，她还有顶要紧的事要办呢！ 吃了饭，沈蓉带着长生去村口坐牛车去镇子上。 这次她买了猪肉，又想到奶奶现在有时间，倒是可惜养几只小鸡养养。 东西买回来后，沈蓉就在厨房里捣鼓了起来。 长生还是跟上次一样，坐在灶口前，帮忙烧火。 这次，沈蓉往里头加了几朵洛神花泡的水，然后还试着加了一点儿香料。 最后，虽然还没成型，可那淡红色的膏体，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沈蓉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更有信心了。 她一边搅拌，一边琢磨着，等会儿怎么将步骤方子写下来。 这边，沈园也在琢磨怎么改进一下方子。 可惜，她一个人做，多少有些忙不过来。 刚开始只想到加一些桃花汁进去搅拌，可最后做出来的肥皂泥，颜色淡不说，香味在熬制的过程中都散没了。 沈园对这结果有些不满意，不过就算她不满意，也只能等下次继续实验了。 沈蓉做的东西没有避着爷爷奶奶。 之前那一块肥皂，也被沈蓉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用来给家里人洗手洗脸。 六奶奶看到这个东西时，惊住了。 “呀，这东西做得可真细腻。”六奶奶想了想，又接着道： “三娘，你若是喜欢捣鼓这些东西，你爷爷那里倒是有几个美容的方子，你可以做出来试试。” 三娘一个姑娘家，行医治病，到底是不好听，可若是她能靠着这个美容养颜的方子，以后专门做女子生意，倒也不是一门好营生。 哪怕他们两个老的去了，只要三娘有手艺傍身，也饿不着肚子。 沈蓉没有拒绝。 用洛神花泡水，加一些香料，便是六爷爷给的建议。 两天后，肥皂如期变硬了，水红色的，散发着淡淡的金颜香，将沈蓉第一次做的胰子甩出十条街。 “这胰子得模样可真不错。”六奶奶看着新做的胰子，一脸赞叹。 眼前这胰子，只一块巴掌大，寸来厚的圆形的，淡红色，没有花纹，但看起来格外精致好看，若是她年轻二十岁，也喜欢用这个洗脸洗手。 “奶奶，您见多识广，你说这个能买多少银子？”沈蓉看着眼前的肥皂，心里有些迟疑，该不该卖方子。 “若是只看这胰子，能卖十两银子。”六奶奶平淡道。 她其实心里很不平静。 前两天沈蓉用哪些东西做出来的，她最清楚不过了。 就是那点儿东西，做出这么好的胰子，这要是拿出去卖，可想这利润有多高。 六奶奶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沈蓉顿时惊了。 什么？ 一块胰子能卖十两银子？ 六奶奶点点头，但什么都没解释。 只轻声道：“这东西你若是做出去卖，咱们保不住。” 沈蓉发现奶奶在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沈蓉点点头，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天真小姑娘，奶奶说得很有道理，她走卖方子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第124章 咱们去镇子上 既然东西都已经做成了，沈蓉叫上小柱子，准备一起上镇子去。 哪知，长生还没去叫人，小柱子就跑了过来。 “蓉姑姑，那个……”小柱子一进院子，看到长生爷爷长生奶奶都在家，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怎么了？”沈蓉开口问道。 小柱子看了爷爷奶奶两眼，正想着犹豫要不要说沈蓉将新做的胰子递到小柱子面前。 “小柱子，这是我重新做的，咱们去镇子上吧！” 小柱子看着眼前那块红色的圆饼瞅了又瞅，“这是…胰子？” 沈蓉点点头。“嗯。” 小柱子一拍脑袋，脸上带着急切，小声道：“呀！蓉姑姑，那个秀才娘子刚去镇子上了！” 沈蓉倒是不急。 反正沈园看样子是没打算卖方子的，她若是把方子卖了，也算是断了沈园的财路。 除非她将东西拿到县里卖。 沈蓉倒是没想那么远，这年头出门可不容易，车马费，住宿费，入城费…… 若是手上没几个钱，谁也不敢进城。 至于这两次沈园一个人能做多少胰子，能卖多少钱，沈蓉心里大概也有些数。 在这小地方，再好的东西，也卖不出高价。 能赚点小钱，但发不了财。 去镇子上卖方子，沈蓉这次不打算带长生出门。 她将东西收拾了一番，带着小柱子准备出门，结果一回头看到长生跟在她身后。 “长生，你在家帮奶奶干活儿，等会儿我回来，给你带糖吃，好不？” 长生看看她，又低头看看脚尖儿，闷声道：“哦。” 沈蓉踮着脚摸了摸长生那毛茸茸地脑袋，“乖。” 出门的时间，不早不晚，村里的牛车已经离开了。 沈蓉跟小柱子一路往青石镇的方向走去。 而沈园在沈蓉前面出发，做的又是坐车，早早地就来到了张氏胭脂铺。 沈园这次拿来的肥皂比上次多，足足有五十块。 她刚将肥皂拿出来，就迫不及待问道：“张掌柜，你看，我这方子可是做了改动，你看，粉粉的，还有点儿香气呢！” 闻惯了各种香料的张六娘其实看不上那丁点儿花香的。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沈园往里头加了些花汁儿。 这个对她来说真没什么技术含量。 若不是她看不出来这个胰子用什么配方做的，只让她调香，配色，绝对比眼前这个胰子强。 “夫人，你这个是加了桃花汁儿吧。”虽是问沈园，可张六娘是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来的。 沈园脸色一汕。 看来哪儿都不缺聪明人，她是真没想到，对方一眼就看透了。 这搞得她都不好提价了。 张六娘微微一笑，道：“这次我倒是可以每块提两文钱，但，我想买你手中方子。” 她虽不知道沈园怎么会做出这么好用的胰子，但她觉得，这方子落在沈园手里简直就是浪费。 沈园一愣，她可从没有想过卖方子。 一竿子买卖跟细水长流，谁都知道怎么选。 不过，她现在还等着对方买她的肥皂唔，也不能把人给得罪了。 沈园眼珠子转了转，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祖传的方子，我不能卖，但是，我可以拿这个方子入股，我们一起开作坊，做肥……胰子生意，你看如何？” 张六娘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一时间愣住了。 张六娘倒也不是为难，而是她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妇人还挺贪心的。 她摇了摇头，“抱歉，买方子可以，但这事我不能做主。” 沈园有些失望，“哦，我考虑考虑。” 她嘴上说考虑，连价钱都没问，张六娘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 那几块胰子虽然没有引起什么水花，可张六娘知道，这样的胰子若是能卖到拿到京城去，绝对受那些夫人小姐的青睐。 张六娘眼里闪过一丝暗芒，又很快被脸上的笑容淹没。 “既然妹妹不愿意方子，姐姐我也不为难妹妹，这次的胰子你也是费了心思，还是按我刚才的价格收。” 沈园顿时一喜。“谢谢掌柜的。” 她拿了五十块肥皂，每块五十二文，足足能卖两千六百文。 张六娘见沈园一脸喜意，脸上露出一副苦恼的模样。 “妹妹，唉！你这些胰子到底是少了些，若是能做多一些就好了。” 沈园看张六娘的眼睛顿时一亮。 “掌柜的，你是说，我带来的太少了？” 张六娘点点头。 “那我下次送一百块来？”沈园兴奋得脸色发红。 张六娘嘴角微微一挑，“是啊，你若是能多做一些，就多做一些吧！” 沈园听了后，立即应了下来，直到结完账，出了门，她还在想这次买多少肉，回家做多少肥皂。 不到三两银子，沈园买了猪肉，想到天气越来越暖和，厚衣裳已经快穿不住了，决定买套春装。 现在有了新衣裳，可总不能一点儿收拾都没有吧？ 沈园又买了朵珠花， 还有家里的米，油，盐……都快见底了。 一圈买下来，两千六百文，花得只剩一两银子的样子。 沈园看着手上仅剩的那点儿银子，原本有些心慌，可想到过两天又能卖几两银子，心里的底气又回来了。 沈蓉不知道沈园卖了肥皂后，在镇子上逛了一圈，还买了不少东西。 她带着小柱子在街上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了张氏胭脂铺。 沈蓉看着大门口牌匾上的“张”字时，只觉得自己算是来对了。 接待沈蓉的瘦，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伙计。 “你们掌柜的在吗？” 小二摇了摇头，“我家掌柜在忙。” 沈蓉不知道这人说的是不是真话，她觉得先自报家门比较好。 “麻烦小二去跟掌柜说一下，我是从桃花村来的，姓沈。” “哦，哦……”小二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沈蓉话一说完，他转身就去后院。 张六娘她正在休息的地方，拿着一块胰子研究呢！ 她在研究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做的，可惜瞅了半天，她也没看出来。 “掌柜的，有人找，说是挑花村的，姓沈。”小二在门外道。 张六娘一下子就想起了堂哥张东来的嘱咐。 桃花村，姓沈，那人不会来挟恩图报的吧？ 第125章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把人请进来。”张六娘抚了抚衣裳上的褶皱道。 张家世代经商，张六娘这一脉从爷爷那辈起就被主家发配到了云梦县。 张家人在这里经营了三代，张家子孙做梦都想回到府城。 未必张家人都比较齐心，两人虽是堂兄妹，平时相互关照，倒也亲近。 当初，张六娘虽然答应照顾那几个村民，既然人家都上门了，就没有不见人的道理。 沈蓉跟小柱子直接被带到铺子后面的雅间。 沈蓉一进房间，便看到上座端坐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子，一身浅紫色罗裙，梳着妇人的发髻，头戴金簪，手套玉镯。 女子模样中等，细长眼，透着几分精明。 “你们是桃花村来的？”张六娘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沈蓉，极为不客气。 沈蓉不卑不亢地点点头，她也没什么好畏缩的，她又不是来求人的。 “坐吧。”张六娘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 那丫鬟见状很快给沈蓉上了茶。 沈蓉坐在张六娘左手边的椅子上，小柱子现在沈蓉身后，紧张得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 沈蓉将手里的布包放在身边边的桌子上。 “张掌柜，我有个东西给掌柜的看看。” 沈蓉一边说着，一边将肥皂从布兜拿了出来。 她知道沈园的肥皂是在这里卖的，刚才进门那会儿，就有好几个人买了那个肥皂，看来售卖得不错，沈蓉对自己做的胰子更有信心了。 张六娘刚开始听沈蓉说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意，可当她看到那一块块圆形的东西后，顿时愣住了，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居然竟是她刚才收到的胰子。 张六娘能确定这两人送来的东西就是一样的，虽然颜色和味道有些区别。 这胰子的模样颜色，都比刚才那个女人拿来的都要好。 “这是哪儿来的？”张六娘拿起一块胰子闻了又闻，“香料还不错，颜色也甚是明丽，你要把这个卖给我？” 沈蓉摇了摇头，“这个不卖，我是来卖方子的。” 她改良了方子后担心做不成糟蹋东西，再加上自己也不打算卖发皂，便只做了一点儿肥皂，倒出来的成品，也就切了几块。 张六娘刚听到前半句时还有些不高兴，可听到后半句只觉得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真的？”张六娘惊得拆差点儿从椅子上站起来，最后又深深克制住了。 “嗯，如果价钱合适，我就卖给。” 张六娘看着手中的胰子，闻了又闻，最后冲身边的小丫鬟吩咐道：“去打水来。” 既然决定要买方子，还是先验明真假比较好。 当张六娘手上沾满了细密的泡泡时，一脸兴奋。 她们张家这一脉总算是有希望了。 “这个方子我要了，二百两。”张六娘直接开价。 沈蓉摇了摇头，“用这方子做出来的胰子成本极低，两百两银子的价格我不卖。” 张六娘盯着沈蓉那张清丽的脸蛋，眉头慢慢地地皱了起来。 “五百两，这方子你不能再卖给别人。” 张六娘再次出价。 她没有问这方子从哪儿来的。 至于之前那个卖她胰子得小妇人做的胰子，她有信心，只要自己有了方子，做出来的东西一定比这些胰子都好。 小柱子在听到女掌柜喊两百两银子的时候就惊呆了，没想到还能更高，他恨不得现在立马答应下来，可他知道这事还是听蓉姑姑的话比较好。 沈蓉陷入了沉思中，她的本意就是不想让沈园做这个生意，至于钱，说不在意那也是假的，不过，她现在有的积蓄也足够她跟长生在村子里好好生活了，再加上这笔银子，这辈子她都不用愁了。 更何况，她要是要得太多，人家记恨，等你前脚走，后脚就把银子给抢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女掌柜虽然跟张掌柜有关系，可人品谁也保证不了。 重活一世的沈蓉比谁都明白钱帛动人心的道理。 沈蓉点了点头，“那就五百两吧。” 张六娘对于沈蓉说成本低的话，还没怎么信，可当她看过方子后，才明白之前那个小妇人说了假话。 五百两银子，沈蓉要了四百五十两的银票，剩下的是五个十两重的银锭子。 等两人揣着银子从胭脂铺子出来，小柱子激动得走路都同手同脚的，脸色通红，一副喝醉了的模样。 那可是五百两，若是蓉姑姑只分他十两银子，那奶奶也有救了。 沈蓉将小柱子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小声告诫道：“小柱子，这事，你千万不能往外说知道吗？ 若是被人知道，那坏人跑你家去抢，你跟你奶奶可应付不过来，到时候那些钱就成了催命符。” 小柱子点点头，他觉得十两银子已经很多了，倒也没怀疑沈蓉的话。 沈蓉知道小柱子奶奶要吃什么药，回家之前，带着小柱子买了十两银子的补药，到时候回家用家里的草药倒也能配一副方子出来。 而后两人又买了些粮油肉，这都是帮小柱子买的。 这些总共加起来有十二两银子。 沈蓉想到两边的家人，然后又带着小柱子去了趟布庄，买了几匹做春装的布。 娘家三匹，婆家这边也买了三匹。 当沈蓉买好布，一回头便看到小柱子身上那破破烂烂的衣裳，又帮着给小柱子扯了两身衣裳的布，最后还买了几斤点心。 东西比较多，两人租了个牛车回家的。回到村子时，天都快黑了。 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吃饭，倒也没注意两人买了很多东西回来。 “小柱子你奶奶的药，需要我爷爷再配一下，先把东西放到我家吧！” 小柱子自然没有意见。 回到家，沈蓉把药交给爷爷后，又从兜里掏出了两张银票，和三个银锭子，还有一些碎银铜板。 “小柱子，这些都是你的，等会儿我跟长生送你回家，你把银子交给你奶奶。” 小柱子捧着那些钱，全身都开始发抖，他红着眼，一脸感激地看着沈蓉，“蓉姑姑，这太多了…” 话没说完，就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沈蓉见他着模样，想了想，还是把银子收了起来。 罢了，小家伙年龄太小，还是她等会儿亲手交给小柱子奶奶吧！ 等爷爷配好药，沈蓉跟长生拿着粮油布匹一起送小柱子回家。 几人还没走到小柱子家门口，沈蓉就闻到了隔壁顾家飘出了阵阵肉香。 沈蓉看了眼隔壁顾家，想必沈园这个时候在熬猪油，做肥皂吧！ 沈蓉猜得没错，沈园大买特买一通后，回来就开始忙碌了。 煮草木灰水，烧生石灰，炸猪油…… 沈园觉得一鼓作气，将所有的材料都在今天准备好，明天争取多做一些肥皂。 第126章 睡不着了。 待沈蓉几人走到小柱子家门口，隔壁的香味越来越浓，这时，一个人影儿从小柱子家走出来。 大家定睛一看，发现那是小柱子奶奶，她见小柱子那么久没回来，正打算院门等小柱子回家呢！ “奶奶，我回来啦！”小柱子一看到奶奶，步子都快了不少。 “哎，回来啦，快来吃饭吧！” 此时，外头都已经黑了，小柱子奶奶眼神儿不大好，没看到沈蓉和长生，若不是听到小柱子的声音，也不一定确定孙子已经回来了。 小柱子家屋里黑漆漆的，还没有点灯。 沈蓉跟着小柱子进了门，小柱子奶奶才发现她跟长生。 “你们是……”晚上光线不好，柱子奶奶一时间没认出来沈蓉俩。 小柱子找出油灯，把灯点亮后，又关上了院门和大门。 沈蓉赞许地看了小柱子一眼。 小柱子奶奶这才发现屋里放了不少粮油棉布。 这时，沈蓉从怀里掏出银子。 “卢奶奶，小柱子跟我一起做了个东西，这是卖的钱，一共五百两银子，我跟小柱子一人一半，这是买了粮油还有药，剩下的二百三十八两银子，您收好了。” 柱子奶奶刚看清楚人，就看到一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出现在眼前，顿时都惊呆了，“这……怎么这么多银子……” 她不敢相信啊！ 沈蓉又接着道：“我们卖的是秘方，您千万不要往外说，这方子很值钱，就怕到时候有人得知小柱子晓得方子，会对小柱子不利。” 柱子奶奶抖着手，“好孩子……你素日也有照顾我们祖孙俩，我不说，我也什么都不问，小柱子有什么本事，老身知道，这银子我不能拿……” 沈蓉将银子往小柱子怀里一塞，“小柱子奶奶，你不要也要为小柱子以后打算，天色很晚了，我们先回去了。” 沈蓉拉着长生就往外跑。 小柱子奶奶想叫人，可想到沈蓉刚才说的话，硬生生给忍住了。 小柱子可没想到自己能分到这么多银子，他傻傻的捧着银子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一夜，对他们祖孙来说注定是不眠之夜。 家里从没有过这么多银子，祖孙俩压根儿就睡不着，就算睡着了，梦里都是那些来抢银子的人。 沈蓉跟长生回到家，将银子交给六爷爷。 爷爷跟奶奶对沈蓉做的事，心里多少有些数，在看到这些银子时，两人倒是没多少吃惊，只让沈蓉将银子收好。 沈蓉见状，也没再客气。 从去年成亲，嫁妆加上周明朗和张掌柜的谢礼，再加上这新得的二百多两银子，她手上的银子应该已经超过了千两了吧！ 这是她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 沈蓉收好银子，吃了奶奶做的饭，梳洗一番，便早早地上床，坐在床上数银子了。 长生进门时，沈蓉还下意识用枕巾盖了下小木匣子。 长生见沈蓉这副模样，脸上顿时一阵紧张，眼珠子下意识看向他藏木匣的柜子方向。 那里头放的可是他的全副家当——好几十颗大枣。 长生想到这儿，快速冲到柜子前，打开柜子，发现木匣还在里头，然后不放心似的，将木匣子打开看。 当他看清里头的东西时，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没事，大枣都在。 沈蓉将长生这一系列动作表情都看在眼里。 她忍不住冲长生翻了个白眼：切！几颗大枣，瞧不起谁呢？ 当这个小动作做完，沈蓉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傻。 沈蓉不再关注长生，继续数银子。 她刚才没算错，所有的银子加一起，足足有一千一百多两银子。 沈蓉的腰从没有这一刻挺得那么直。 这可是无语一千多两银子啊！ 长生刚才没看到沈蓉抱着木匣子数什么，过了一会儿，长生数完匣子里的大枣，才几步走到床边。 “数宝贝呢？”看着那个匣子，脸上还带着笑。 沈蓉点点头儿，将数好的钱收进匣子，嘴上却应道：“嗯，你的数完了？” 长生点点头，手一伸，手心里竟躺着一颗圆滚滚的大枣，看起来格外喜庆。 “给我的？”沈蓉数钱的手一顿。 今天她可没问长生要大枣吃，平时长生藏得可严实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大方。 长生点点头，眼睛格外明亮。 “呦！今儿怎么这么大方？”沈蓉看着长生逗他。 果然，长生抿了抿唇，没吱声儿。 沈蓉也不逗他了，将大枣接过去，往嘴里一丢，道：“长生，今晚咱们去山神爷爷那儿种地吧！” 昨天挖了草药，还没来得及收拾，今晚可得好好收拾一下。 该摘的摘，该掐的掐，那一堆收拾起来，也得废一些功夫，若是有长生帮忙，得快不少。 长生虽不会治病看病，可简单地收拾草药还是会的。 沈蓉觉得，被长生发现自己晚上干活儿的事，也是一件好事。 长生一听说去山神爷爷那儿，肉眼可见来了精神。 “去。” 栓好门，两人因为要干活儿，换了身旧衣，一起进了空间。 今天的空间看着空荡了不少。 昨天留下来的那些稀疏的小苗，一天的时间，也长成了。 那颗人参和它的子孙不动，其他地方的药全收了，让长生将那半边地给翻了一遍。 这次，沈蓉还是决定种一些常用的药。 每一样种得也不多，一陇地也就种了二十来棵的样子，半边地划了十陇，只种了十来种草药。 长生是个较真的性子，那半边地，每一陇都被他划得笔直的，没有一点儿歪了或斜了。 当然也花了不少时间。 等长生把地翻好，药材种下去，沈蓉昨晚挖的药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现在有用下次进山，这些草药就能拿出去了。 空间小，里面放的东西也不多，一个箩筐，将沈蓉重要的东西，和在外头很有可能用得上的东西装得满满一箩筐。 收拾完草药，沈蓉伸了个懒腰，“长生，咱们出去睡觉吧！” “哦。”长生拍了拍身上的土，几步来到沈蓉身边。 刚走近，沈蓉便听到“咕噜咕噜”地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响了起来。 长生饿了。 第127章 你也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当初沈武给了沈蓉五亩地做嫁妆，如今家里还有二十多亩田地。 春耕时，沈武租了沈老头儿家的牛使，也要干十多天。 长生之前已经帮沈蓉娘家干了几天活的，因为沈蓉的事，又加上下雨的缘故耽误了几天。 如今，雨停了，地也干了，事也差不多捋顺了，长生又要继续去帮忙了。 次日一早，吃完早饭，长生到沈蓉娘家外头等着沈武父子四人一起去地里。 而沈蓉便收拾了不少脏衣裳来到村西那边的水渠边洗。 现在她跟长生晚上干活儿，衣服换得勤了些，可不得多洗洗吗？ 沈蓉吃了早饭出来的，算是出来得晚的，她来的时候，水渠两边已经来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各自跟身边的人在说着什么，场面热闹极了。 这边的水渠里的水是从山脚下引下来的，两边都扑了青石板，比上面的小溪更适合洗衣裳，这也是大家为什么都喜欢在水渠两边洗衣裳的原因。 沈蓉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 刘金凤见到沈蓉在找位置，赶忙挪了点位置出来，“长生媳妇，这边有位置。” “谢谢嫂子。”沈蓉走到刘金凤旁边蹲了下来。 “客气啥。”刘金凤将手里的衣裳放水里抖了抖，脸上红扑扑的。 沈蓉刚将衣裳打湿，就听到身后一个年轻媳妇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你们听说没？” 这话一出，立马就有人搭话，“什么事？” “前几年半搬出去的顾大华一家听说过几天又要搬回来。” “不会吧？人家在镇子上住得好好的，怎么会回到乡下来？” 这时，水渠对面一个年龄大一些的妇人兴奋道：“这个我知道，还不是顾大华那女人闹的。” “快说来听听。”刘金凤也忍不住搭话。 哪知那妇人只摇了摇头，故作神秘道：“等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她端着衣裳起身就要离开水渠。 “哎！马翠花，你倒是说清楚再走啊！” “就是，话说一半，你是故意的吧！” 大家见马翠花说了一半就要跑，顿时不乐意了，有几个泼辣的女人，伸手就往马翠花身后泼水。 马翠花也不生气，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水渠边，留下的人议论纷纷。 沈蓉倒是知道顾大华，上一世，顾大华也回了村，至于回村的原因，以前她也听过一耳朵，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这事跟她没关系，沈蓉也没在意。 沈蓉洗完衣裳回来，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在，爷爷一大早就去地里打理那些草药去了。 院子里被奶奶都收拾了一遍。 沈蓉晾好衣裳，又看了会儿医书，时间一晃便快到了中午，六奶奶就催着沈蓉去给长生送饭。 至于两位老人的中午饭，六奶奶也没让沈蓉动手，她还没老得动不了。 沈蓉也没客气，收拾了东西去娘家拿饭，准备给长生送过去。 长生一大早就去了娘家地里帮忙种地去了。 娘家虽也备了饭菜，可因为人多的缘故，长生也不敢敞开肚子吃，更不敢添饭，之前每日一回来，饿得恨不得把锅给舔干净。 后来，沈蓉跟娘商量了下，嫂子们做的饭还是让沈蓉给送过去。 这次，沈蓉也没有空着手回娘家，她把昨天新买的布，还有点心都给带上了。 “三娘，你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 两个嫂子正在院子里摘菜，陆氏带着两个孙子，旁边还围着一圈萝卜头。 “娘，大嫂，二嫂。”沈蓉刚将东西放下，围在陆氏身边的孩子们见到姑姑回来，立马将沈蓉围了起来。 “姑姑回来啦！” “姑姑。” 沈蓉笑着将其中一包点心打开，给几个孩子一人分了一块桂花糕，“这个你们先一块尝尝，剩下的放你奶奶那儿，想吃的时候问奶奶要。” “谢谢姑姑。” “小姑子也太大方了，可别把孩子给宠坏了。”二嫂马秀秀笑眯眯的。 “瞧，姑姑一来，几个孩子眼里就只有姑姑了。”大嫂李凤莲也是一脸高兴。 沈蓉对于两个嫂子的话只笑了笑，转头对陆氏道： “这些布给孩子们做件衣裳穿，要是有多的，娘跟嫂子们也做件新衣裳。” 这话一出，两个嫂子就更高兴了。 她们俩除了成亲时，做了几身新衣裳，这都好几年没做新衣裳穿了。 沈武的家底虽跟其他村民比起来要好不少，可也还是在土里刨食的，再加上孩子们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花销也大，可不得省着点吗！ 更何况沈武见孙子们一日比一日大，他还想以后送大孙子去学堂呢！ 至于小儿子沈冬庭，天天跟泥猴似的到处跑，到处跑，也坐不住，压根儿就不是读书那块料，沈武也就没有勉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孙子们身上了。 眼看着大孙子已经两岁多，虚岁三岁，这读书的事，过不了两三年也能安排上了。 既然家里打算供孩子读书，那平日花销还是得省着来。 陆氏见女儿给她买做衣裳，并没有跟两个儿媳妇那样高兴。 她拿着布，虎着脸将沈蓉叫进了屋里。 “三娘，你也不小了，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过日子还是要计算着来过的。” 沈蓉将娘亲胳膊一抱，“娘，我知道的，这不都开春了吗，我就想买点儿布，您也能做身衣裳穿穿，您知道的，女儿做衣裳的手艺不如您，我也不好意思拿出手，不然我就亲自做了。” “别，你还是好好跟长生爷爷学医术，以后哪怕长生这个样子，你也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衣裳我自己做就行，我看这有一匹颜色鲜亮些的布，到时候我也给你做两沈身。” 沈蓉摇了摇头，“娘那是给侄女和嫂子们的，您可别用这个给我做，要不，我晚点儿给您再送一匹来，您再帮我做？” 沈蓉拿了三匹布来，暗紫，青色，茜红，这三种颜色，每匹足足有四十尺，女人跟小孩子是够的，爹和哥哥们倒是能做一件褂子。 沈蓉并没有指定给谁做，自然是家里谁缺衣裳就给谁做了。 陆氏看着那三匹布，点了点头，“行吧，以后别再买了，手上要是有钱多买点儿地，以后你跟长生就是忙不过来，也能租出去，以后的日子也就不用愁了。” 沈蓉沉默了会儿，最后点了点头。 第128章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娘亲说得没错，她手上那么多银子，确实可以买些地，哪怕她不想种地，也能租给别人。 “娘，我听您的，您让爹帮我注意一下，谁家卖地。” “那你打算买多少？” 沈蓉垂下了眼皮子，她手上的钱，在娘亲面前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不能外人面前漏了富。 若是别人知道了长生家的积蓄比他们奋斗几辈子还多，嫉妒眼红都是轻的，就怕人家心怀不轨。 她暗自算了下现在一亩地的价钱，一亩地五两银子，买二十亩，一百两银子，到时候对外说是用娘家嫁妆买的，倒也说得过去。 “那就买二十亩地吧！”沈蓉道。 “这么多？”陆氏突然想到三娘就算买了地，手里还有五十两银子的嫁妆，到底没说什么。 沈蓉解释道：“娘，我的手上可不止你跟爹给的嫁妆银子，去年我跟长生救了个人，人家就给了这个数。” 沈蓉伸出五个手指头，又接着道：“元宵节那事你知道的，张掌柜又给了两百两银子……” 至于她跟小柱子卖方子的事，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说。 陆氏惊得嘴巴都张得大大的，她是真的没想到，女儿才家人不到一年手上的银子比她跟孩子爹奋斗大半辈子还多，不过女儿有钱，她这做娘的也只有高兴的份儿。 “好，好，你跟长生好好过日子，手上有钱，也要省着点儿花，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我跟你爹现在啥都不缺，不用你老是给我买东西。” “知道啦！我会省着花的。”沈蓉嘴上答应了，至于心里，还在琢磨着，下次给娘亲买什么比较好？ 母女俩说话的功夫两个嫂子也做好了饭菜，大嫂还将长生的饭菜放进了沈蓉带来的篮子里。 沈蓉匆匆扒了几口饭，便跟嫂子们一起去地里送饭。 今天是种豆子，长生力气大，挥着锄头挖地，沈冬庭在前面点豆子。 “长生，吃饭啦！” 长生听到沈蓉的声音，一回头便看到沈蓉提着篮子站在地头，他放下锄头就直奔沈蓉来。 其他人见状也收了手上的家伙，陆陆续续来到地头吃饭。 二嫂招呼大家吃饭。 沈蓉将长生的饭拿出来。 长生也没吱声，端着碗就吃了起来。 大嫂准备的饭菜很足，有肉有菜，比脸还大的陶盆装了满满一盆干饭，还有一小罐豆腐肉汤。 长生是个实心眼儿的，干活儿从来都是下死力气，干了一上午，早就饿了，他将沈蓉带来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后，沈蓉收拾碗筷要回去。 长生见状，立即跟在沈蓉身后。 “长生，你也歇歇脚，你放心，小姑子跟我回去，不会出事的。”马秀秀见长生跟在他们俩身后，忍不住提醒。 她可都听公爹说了，长生这个女婿，是个实心眼的，干活儿是一点儿也不虚，一个人最少顶两个沈冬庭。 她也是见大家刚吃完饭，好不容易歇会儿，便提醒长生不用走那么多路送小姑子，她们两姑嫂回去，安全着呢！ 可惜，长生并没有听，只闷声走在沈蓉身边，直到两人走上回村的大路，这才没有继续送，只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俩回去。 送完饭，沈蓉也没急着回家，而是在娘家拿了背篓去村南那边的山脚下挖草药。 她在路过山脚下的庙时，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 那庙青砖黛瓦，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里面有没有人，在外头也看不出来。 沈蓉只瞄了两眼，便进了山。 自从村南山脚下开始建庙，山上的狼早就都跑了。 去年开始，没人在山上遇到狼了。 不过，沈蓉到底是一个人出来，她只打算在边缘转转，出来一趟，主要是把空间里的草药给借个由头拿出来。 沈蓉回去时，篮子里装了一篮子的草药。 小部分新采的，大部分是空间里种的。 她下午收拾了这些草药，还将前晚挖的药也混了一些进去。 到了下午长生回来，吃完饭，洗漱完，天还没黑，长生就神神秘秘地拉着沈蓉进屋。 爷爷奶奶两人见状，看两人的小眼神，都带上了笑意。 沈蓉倒也没多想，她知道长生拉她进屋睡觉，只是想进空间里种草药。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一晃两天就过去了。 沈园的肥皂终于到了脱模的时间，这次她算是下了血本，花了一笔钱，买了香料加进了肥皂里头。 等她兴致冲冲来到镇子上的胭脂铺子时，就被小伙计告知以后不要她家的胰子了。 “为什么，我的胰子明明很好用啊！” 沈蓉抱着一大包肥皂，只觉得不可置信。 “我家掌柜做出了比你更好的胰子。”说完，小儿拿出一个漂亮的小木匣子，打开给沈园看。 沈园一看，心里顿时拨凉拨凉的。 这年头还真不缺聪明人，这么快就看着实物，把她的方子给复原出来了。 沈园有些后悔。 若是，她直接卖方子，绝对不止只赚几两银子。 沈园决定带着肥皂，准备去别处再找买家。 可镇子就这么大，胭脂铺也就一家，沈园最后决定去县城卖肥皂。 可惜，她今天信心满满地出门时，只带了几文坐牛车的钱，现在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她想去县里，还得回去拿钱，更何况，去县城办事，可没法当天去当天回，再则她一个女人出门也不安全，这不是她想走就走的。 沈园只能先回家跟顾昭明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去县城。 此时，她心里无比后悔。 肥皂她卖了几次，方子就被人给做出来了。 看来，下次，她卖肥皂是不行了，最好卖方子。 沈园打算说服顾昭明跟她一起上县城，找买家。 “胰子被人学会了？”顾昭明看着篮子里的胰子，神色不明。 沈园点了点头，“嗯，这年头不缺聪明人，还是直接卖方子来钱快，卖东西，人家拿着东西，很快就能研究出来做法……” 最主要的是，沈园不想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做肥皂了。 第129章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沈园说服顾昭明去县城。 顾昭明略微思索了会儿，便答应了下来。 自打他考上秀才后，除开头两天出门拜访了下私塾里的夫子，他便没有再出门了。 一来手头紧，二来，镇子上的夫子已经教不了他什么了。 原本他打算自己在家里自学，可自学一段时间后，他觉得还是得跟着老师学，学问才能精进。 若说县里最好的学堂是哪儿，官学当排第一，可惜，他一个最后一名，是没有资格进官学。 他只能在县里找个学院，继续读书。 这次虽是去卖胰子，却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能打听下县里学堂的情况。 再则，顾昭明自负自己才学不错，他还是想去官学试一试。 去官学，他得做几篇文章做敲门砖。 沈园得知顾昭明的计划，举双手支持。 顾昭明的文章还没做好，村子里搬回了一家人，那家正是前几天马翠花说的顾大华一家。 顾大华家的老宅离顾家不远，只隔着两户人家。 他们的房子年久失修，回来那天，顾大华媳妇罗氏还上来跟顾家打招呼，又请了相邻几家修缮屋子，一时间倒也热闹。 罗氏是一个很喜欢串门子的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因从没下过地，模样跟村里的媳妇不一样，皮肤白白嫩嫩的，樱桃嘴，秋水眸，见人三分笑，嘴巴还会说，一回村里便收获了不少人的好感。 当然，对她有好感的大部分是男人，至于女人就不好说了。 这日，沈蓉去给长生送饭，还没走到村中心的老皂荚树那头，便听到银铃般的笑声从树那边传过来。 沈蓉定睛一看，一个有些眼熟的妇人，正和坐在树旁石墩上的几个男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她身边还有另外几个大胆的小媳妇，不时地往几个男人身上抓一把。 沈蓉认得那个妇人，正是刚从镇子上搬回来的罗氏。 那几个媳妇，都是外村嫁进来的，沈蓉跟她们不熟，但知道，那几个媳妇平日风评不太好，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辈子，沈蓉都跟那几个媳妇保持着距离。 而那说笑的五六个男人，沈蓉只大概认得，里头有几个是村子里没讨到媳妇的光棍，沈顾两族的人都有。 就在这时，二狗子从对面过来，路过树旁时，罗氏指着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几个男男女女竟看着二狗子笑了起来。 二狗子脸色有些不好，可他一直身体也不太好，个子小，也不敢招惹那几个人，快步从那几个人旁边走过。 二狗子刚走过来，便看到沈蓉，脸色才缓了缓，“弟妹，你去哪儿？前面那几个人，你离他们远点儿，别搭理。” 沈蓉点点头，“谢谢二狗哥。” 刚才李二狗被人取笑，沈蓉都看在眼里。 她是去给长生送饭的，压根就没打算招惹那些人。 沈蓉不知道，自己跟二狗子说话时，被树旁那几个人男女都看到了。 等她路过皂荚树时，罗氏阴阳怪气道：“呦，这是谁家媳妇，长得漂亮，走在路上都有男人搭话。” 大家知道沈武的是个护犊子的，特别是沈蓉这个女儿，得罪沈蓉就是得罪沈武。 而沈武这个人，村里没人想得罪，手上有那么几下子，有钱有地，谁会想不开招惹？ 不说沈蓉还有三兄弟护着，她还有长生那个打人往死里揍的傻子男人，村里哪个不长眼地敢招惹沈蓉？ 更何况，大家知道沈蓉在跟着沈连川学习医术，现在大家看病，捡药的活儿，都是沈蓉在做，以后大家没准还有事儿要求到她手上呢！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啊！ 因此一时间，大家倒是没附和罗氏的话。 可罗氏就不一样了，她嫁给顾大华的时候，顾大华跟爹娘就已经是住镇子上了，后来公公婆婆相继去世，最后搬回村子里。 到现在，她对于村里人的情况，也就是这几天才了解了几家而已。 罗氏老远就看到沈蓉了，长得比她还漂亮，说话走路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哪家的新媳妇。 刚才她打趣二狗子瘦巴巴的，不像个男人，结果二狗子居然一副对她避之不及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母老虎呢！ 她心里正不爽呢！没想到二狗子一转身，跟沈蓉说起了话，罗氏心里顿时不高兴了。 她长得不错，一回村，就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对于村里男人示好，她心里是有些得意。 可没想到，她居然在二狗子那里碰了壁，罗氏觉得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沈蓉比她年轻，比她还好看，衣裳穿得也不像一个村姑，再一看，身边这几个男人目光有意无意落在沈蓉身上，罗梅花顿时心生嫉妒。 沈蓉目不转睛，像是没听到似的，挎着篮子从几人身边走过。 罗梅花见沈蓉直接忽视她，那刀子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沈蓉。 直到沈蓉离开，彻底看不到人影儿，她这才收回目光，笑着向身边的媳妇打听起沈蓉的事来。 “这是谁呀？都是一个村的，这么目中无人。”罗梅花看向身边的媳妇。 那小媳妇一脸不以为意道：“这是沈三娘，沈武的女儿，嫁给了村子里的傻子长生。” 另外一个女人也附和着：“嗨！人家哪里是目中无人，我看她是跟傻子呆久了，见到人都不知道打招呼，那二傻子不是这个样子么？” 几个小媳妇叽叽喳喳议论了起来。 “不至于，我看她还跟二狗说话呢！”一个顾姓男人道。 罗氏立马嗤笑道：“人家又不是你媳妇，你护那么紧至于么？” “我护着你行了吧！”顾摸了一把对方的腰，罗氏立马一把拍过去，嘴里笑骂道：“死鬼！抓子往哪里放呢！” “嘿嘿……”男人嘿嘿一笑，也不生气，一边躲着罗氏，一边伸手抓罗梅花的屁股。 罗氏往另外几个女人身后躲，男人立马去追。 你追，我躲。 你逃，我追。 几个男女顿时打闹成一团。 不远处，几个坐在祠堂门口晒太阳的老人看到那一幕，都忍不住摇头咋舌，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搁在以前，这几个娘们都得浸一百次猪笼都不够！” 第130章 山脚偷情 沈蓉送完饭回来，她跟之前一样，在娘家拿了背篓，去山外围转了一圈，装了一背篓的药准备回家。 她背着背篓，人还没到山脚，小路边的一丛杂草里竟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沈蓉想到之前村南这边的山里出现的狼，顿时准备进空间躲避。 这附近下山的路，也就这一条，其他地方倒也不是不能走，只是没路不好走，选择从别的地方跑路，还不如进空间等狼离开再出来保险。 沈蓉提了提背篓，凝神刚准备进空间，草丛里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你白天跟我来这儿，就不怕你男人知道？”一个喘着粗气的男人声响了起来。 那块地方的草木一阵摇晃，里头又传来了一道有些破碎的女人声音。 “嗯………怕什么？他那个窝囊废！要不是他没用，我…我至于从镇子里搬回村里吗…死鬼……你轻点儿！” 男人喘息声，伴随着皮肉的拍打声，清晰地传入沈蓉的耳中。 沈蓉顿时往下一蹲，呼吸都轻了不少。 “咋的，你还想着镇子上的相好？” “啊……我的相好不就是你么？” 听到这儿，沈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有人来这里偷吃呢！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倒霉，遇到这种事。 沈蓉只觉得脸一阵火烧，她轻轻地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里面的女人竟提到了她的名字。 “那个二傻子的媳妇沈三娘，你是不是对她有想法？” 沈蓉步子一顿，目光犀利地扫向那丛草木。 里面是谁在偷情，她原先不感兴趣，可那女人居然在这个时候提起她，显然是不怀好意。 沈蓉想弄清楚是谁对她有恶意。 这时，那男人的调笑声响了起来， “没，老子只对你有想法，沈三娘一个黄毛丫头，哪有你有滋味。” 男人的话显然取悦了女人，一阵母鸡似的笑声传了出来。 “咯咯咯………人家这么漂亮，我不信……” 这个女人是谁？ 沈蓉觉得那声音有点儿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沈蓉也顾不得长针眼，她悄咪咪地靠近草丛边，双手轻轻地拨开野草，里面的画面顿时一览无余。 入目是两具白花花的肉体死死地缠在一起，沈蓉所在的位置正好在两人的侧面，一眼就看清楚了两人的模样。 居然是罗氏和一个男人。 那男人是顾氏族人，沈蓉不知道他叫什么，但上午在皂荚树下见过。 此时，男人正压着女人，做些最原始的动作。 罗氏一脸享受，一双手脚死死地缠着他，里面两人正是忘我的时候，压根就没发现旁边的草丛外蹲着一个女人。 沈蓉看清楚两人后，也没好意思多看，收回手，野草重新遮盖住了里面的一切，只隐隐约约传出来一些水渍声。 沈蓉没有多待，蹲着身子，一点一点儿地后退，直到远离那片荒草，才站起来飞快地离开了山脚下。 直到回到家里，沈蓉的心跳还是跳得特别快，一张面皮跟火烧似的，不用照镜子，沈蓉都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红。 沈蓉将背篓放下，进灶房打水洗了个冷水脸，脸上的热度才慢慢退下来。 晚上，长生跟之前那样，关门熄灯，爬上床，就打算跟之前那几天一样，拉着沈蓉的手躺在床上，被沈蓉带进空间打理那些药材。 当长生那热腾腾的大手握住沈蓉的手时，沈蓉忽地想起了今天下午回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她脑子里瞬间想起了去年长生在南边山脚下干活儿的那一幕。 烈日下，长生挑着担子，身材高大挺拔，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有力，每一次使劲儿，胳膊，腰背的肌肉鼓起，每一次都爆发着惊人的力量。 炙热的阳光照在他那黝黑皮肤上，汗水沿着肌肉的纹理滑落，流过紧实小腹，留下一道道晶莹的轨迹。 还有他宽阔的胸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汗水从毛孔中渗出。 在这个暖春时节，沈蓉莫名的感觉有些热，那热度从两人相握的手，传到胳膊，耳朵，脸最后传到全身。 “三娘？” 长生闭着眼，等了半天儿，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床上，忍不住唤了声三娘。 空间那点儿地，经过这几天的打理，现在都不需要在做什么了，只用隔两天将长成的草药采下来，就没事了。 今晚的草药，按照里头的生长速度，应该长不了多少，沈蓉也不急着进去。 她今天算是看明白了，村里的姑娘就不说了，那些大小媳妇，一个个如狼似虎的，长生虽傻，但凭那副高大挺拔的模样，难免会被人盯上。 沈蓉忍不住嘱咐长生：“长生，你……若是村里有女人跟你说话，你不要搭理那些女人，记得不？” “哦。”长生捏了捏沈蓉的手。 沈蓉下意识回握住了长生的手，五根手指轻轻的张开，跟那只大手交缠一起，十指相扣。 黑暗中，沈蓉明显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还有旁边长生的呼吸声。 一会儿后…… “三娘。”长生扯了扯沈蓉的手，语气有些焦急。 沈蓉深呼一口气，道：“好，长生你先闭上眼睛。” “哦。”长生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两人再一次来到了空间里。 空间经过这几天长生勤奋的打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杂乱了。 每一棵草药都有足够的生长空间。 草药的长势跟沈蓉想的那样，只有上次采药时留下来的那几棵苗子长成，其他的还没到时间。 能采的药虽不多，长生依旧挖得很认真。 他一手拿着小药锄，蹲在地里，侧脸对着沈蓉所在的方向，表情认真又严肃。 沈蓉在地里头看着长生，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觉得这样的长生，俊极了，比任何时候都要俊。 沈蓉一时间有些看入迷了。 直到长生拿着草药来到她面前，沈蓉才反应过来。 她突然想起罗氏今天偷情的那个人，长得丑，也没长生高大，瘦得跟火柴棍似的，她罗氏都下得了嘴…… “长生，以后你离村里的女人远一点儿，记住了没？”沈蓉看着长生，再一次嘱咐道。 长生看着沈蓉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明白，沈蓉怎么又说这话，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嘴上依旧应了声：“哦。” 第131章 心里不得劲儿 自打沈蓉在山脚下看到罗氏偷人，她就有些担心傻乎乎的长生会被别的女人占便宜。 虽然那晚沈蓉嘱咐长生离村里的女人远一些后，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来得那么快。 这几天娘家春耕，长生每天早出晚归去岳母家帮忙，一时间倒也相安无事。 这天，沈蓉跟往常一样，去村西水渠那边洗衣裳，人还没走近，远远的便听到大家的说笑声，这时，人群里的说话声传入沈蓉的耳中。 ”刘嫂子，你儿子儿媳今天早上那么早坐沈老头儿的牛车是去哪儿？” 沈蓉步子一顿，默默地竖起了耳朵，因为那人叫的刘嫂子不是别人，正好是顾昭明的老娘刘氏。 提起她秀才儿子，刘氏便有些得意，嘴上却谦虚道：“嗨，还能去干啥，我儿去县里求学，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那你媳妇怎么也跟着一起去？”那人继续问道。 “还能干啥？照顾我儿子呗！不过，等我儿子在那边安顿下来，过不了两天我儿媳妇就回来服侍我。”刘氏对沈园去卖胰子的事闭口不谈。 旁边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顾昭明是去上学的，顿时都一脸羡慕。 “我滴乖乖，顾秀才以后都在县里上学，那考上举人不是早晚的事吗？” “嘶……举人啊！刘嫂子可真有福气，儿子是有才，儿媳妇还那么懂事。” “以后嫂子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父老乡亲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沈蓉听了一耳朵，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顾昭明居然有钱读书了？ 还跟上一世一样去县城？ 沈蓉面无表情找了个偏僻的位置蹲下准备洗衣裳。 就在这时，刘氏一抬头看到沈蓉，斜了沈蓉一眼，扬声道：“哎！要我说，无福之女不入有福之家，有的人，没福气，好亲事在手上都拿不住。” 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有意无意扫向沈蓉。 沈蓉揉着衣裳，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忍不住冷哼，这福气她要不起！ 刘氏见沈蓉跟没看到她，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忍不住又阴阳怪气说了几句。 但，沈蓉依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却在琢磨着沈园卖肥皂的事。 上一世，顾昭明名次还不错直接去了县里的官学，盘缠还是她的嫁妆银子。 尽管这样，他还是读了十年书才考中举人。 这一世，顾昭明一个吊车尾想进官学，若没有关系，官学他应该是进不去了。 而且，沈园可没有嫁妆银子供顾昭明读书，除非沈园的肥皂卖出去了。 但，仅凭这几次卖肥皂的钱，现在也没法供顾昭明读书，再则镇子的胭脂铺子可不会再收沈园的肥皂，除非…… 除非沈园卖方子，沈蓉顿时猜到了沈园跟顾昭明去县城干什么。 一想到沈园卖方子，沈蓉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可这是事儿，凭她现在的能力压根儿就阻止不了，也没法阻止。 沈蓉想到自己那方子卖了五百两银子，沈园若是去县城卖方子，只怕会卖得更多吧？ 沈蓉心里有些烦躁，身后有人在小声说看到罗氏跟谁谁谁在山脚下偷吃的话，她都懒得听。 洗完衣裳，回到家里把衣裳晾好，又拿着爷爷的行医手札看了会儿，却始静不下心来。 再一抬头，外面的太阳已然快到头顶，沈蓉才惊觉给长生送饭的时间到了。 娘家的该下种的都快种完了，应该就这两天的事了。 沈蓉跟之前一样，先去娘家拿了饭去地里给长生送饭。 沈蓉到的时候，长生已经从地里下来，在坡下等着了。 沈蓉远远的便看到，一个红色衣裳的女人在他旁边正说着什么，两人离得还挺近的。 那女人远远地见到沈蓉和她嫂子两人，便迎面向她们俩走来。 沈蓉走近一看，居然是罗氏。 她来这儿干什么？ 这女人还离长生那么近，她想干什么？ 沈蓉想到罗氏之前在山脚下跟男人那样，心里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罗氏也看到了沈蓉，离开长生的身边，冲她这边走来，眼珠子盯着她直直的向她走来。 沈蓉以为她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那女人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不屑的目光将沈蓉上下打量一通后，忽地冲她一笑，几分暧昧，几分挑衅，甚至还有几分得意，随后一甩头擦着她肩膀走了过去。 沈蓉和二嫂对视一眼，沈蓉有些莫名其妙，可又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这女人家里可没地，她平白无故来这里干啥儿？ 沈蓉想到刚才罗氏站在长生身边说话的模样，心里一咯噔。 难不成，正让她给猜着了？ 可是。 “小姑子，这女人不会来勾搭你哥的吧？看她得意的。”二嫂皱着眉，回头看着罗氏扭来扭去的屁股。 “啊？”沈蓉微微一想，好像是哦，这里可不止长生，还有她大哥二哥呢！ 虽这么说，可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沈蓉还是决定等会儿好好问问长生。 “那咱们去问问。”沈蓉快速往前走去。 沈蓉都走到坡下了，长生还在发呆，直到沈蓉走到他眼前了，他才回过神来，伸手接过篮子。 “长生，我前两天不是跟你说了，离别的女人远点儿吗？刚才那女人跟你说话了？”沈蓉紧忙问道。 “啊？”长生歪了下脑袋，一脸茫然。 沈蓉看到他那样子，手有点儿痒，“刚才站在你旁边，那个穿红衣裳的女人的记得不？” 长生摸了摸头，“不认识。” 若是别人这么回答，沈蓉少不得要生气，可是对长生来说，不认识才是正常的。 这听长生这么说，二嫂赶忙道：“小姑子，我先上去了。” 既然长生都不认识，那罗氏应该是冲她男人或者小叔子来的，她得赶紧去问问怎么回事。 罗氏虽然回来的时间不长，可村里的人多少知道这罗氏的尿性，马秀秀只留下一句话，便提着篮子往土坡上爬。 沈蓉一向对长生有耐心，“她跟你说什么了？” 第132章 她摸你裤裆了？ 这问题可把长生给问住了，他皱着眉认真的回忆着刚才的事。 刚才，他在坡下等沈蓉，那个女的走过来，在他旁边叽里呱啦说了好多话，可他不认识，也不知道那女的是不是在跟他说话，她叽里呱啦那些话，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完全不记得…… 长生想了很久，他隐约听到那女的喊她二傻子，他讨厌别人喊他二傻子，完全没听对方说了啥，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长生只好摇了摇头，小声道：“不知道……” 沈蓉见长生犹犹豫豫地，声音还那么小，便以为他在心虚。 “你跟我装傻是不？我明明都看到了那女的刚才跟你说话来着，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爷奶每次问你在家干了啥儿，你恨不得把我每天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背出来！ 你这脑袋瓜子记啥都灵光，你现在跟我说，你不知道！ 快说！那女的都跟你说了啥？” 长生抓了抓脑袋，为难道：“真的不记得了。” 他越这么说，沈蓉越觉得长生有意隐瞒什么。可看他一脸坦然又无辜的模样，又想起长生的性子，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 而且……长生他应该……不会说谎…… 可是，刚才他们俩离那么近，而且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太奇怪了，可不像是设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沈蓉想了想，又问：“你不记得那女的说了什么，那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有没有斜着眼看你？有没有贴在你身上？” 沈蓉原想说罗氏有没有拿眼神勾引他，可想到长生大概也不懂，只能换了个说法。 长生想了想，默默地低下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裤裆。 沈蓉扯了扯长生的衣角，“你发什么呆？你倒是说啊！” 手拽着衣角，眼睛依旧直愣愣地望着自己的裤裆。 沈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她顺着长生的目光看到他眼神盯的位置，又立马移开了目光。 “你倒是说啊！她怎么你了？” 长生人低着头，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委屈道：“她摸我了。” 沈蓉一愣，眼神又顺着长生的目光看向过去，终于反应过来了，她顿时脸一热，眼里蹭地冒了火，不可置信道，“她……她摸你裤裆了？浪荡货怎么这么不要脸！” 骂完罗氏，她又瞪眼看着长生，“我不是给你说了吗？离别的女人远点儿，你怎么就站着给她摸啊？” 长生一脸委屈摇着头，“不认识，我推她了，她讨厌。” 沈蓉抬手拧了拧长生腰上的软肉，大声道：“她摸你，你光推有啥用？你怎么不大嘴巴子抽她啊？” 长生疼得腰上的肉一紧，见沈蓉生气，也不敢躲，站在在那儿给沈蓉拧，嘴里小声道：“啊……奶奶说了，挨别人打才能还手，只能打坏人，她没打我，不是坏人，我不能打她……” 沈蓉气得不行了，嗓门都有些压不住了，“这还不算坏人，怎么算坏人？难道非不可人家照着你裤裆来一脚，把你踢残废了才算？你看哪个正经女人摸男人裤裆的？” 长生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一亮，“奶奶摸过啊…” 沈蓉一愣，在她想歪之前，长生又接着道：“我小时候，奶奶给我洗澡，擦屁股摸过，奶奶是好人。” 沈蓉深吸一口气，“那是小时候不算！小时候大家都不穿裤子往外跑，你看现在都长大了，谁不穿裤子出门了？ 小时候摸屁股，跟长大了被摸屁股能一样吗？ 小时娘跟奶奶可以摸，你现在长大了，就谁也不许摸。 往后不管是哪个女的摸你那地方，那都不是好东西，你只管大嘴巴子抽她，记住了没？” “哦。”长生听话的点了点头。 他一手提着篮子，一手习惯性地拉着沈蓉往土坡上走，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沈蓉的话，过了一会儿，忽地又开口道：“那你呢？你也是别的女人吗？你摸我，我也打你吗？” 沈蓉扭头看着长生，若不是见长生一副认真求知的模样，她还以为长生调戏她，差点儿大嘴巴子扇他了。 她瞪了长生一眼，“你说什么浑话？谁要摸你裤裆？” 沈蓉脸火辣辣的，似乎又觉得有些别扭，她扭回头，不自然道：“我是你媳妇，自然不算别的女人。” “哦。”长生了然地点点头，好像长了新见识似的，嘴里嘟囔道：“那就是说，我的裤裆，媳妇可以摸我了。” 沈蓉觉得跟长生在这外头说这话，实在是不合适，若是被别人听到，这脸还要不要了？ 她窘迫地拉了拉长生的衣裳，小声道：“别说了，赶紧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吧！我等会儿还要回去呢！” “你没摸过。”长生不接沈蓉这话，只顾着自己的思路，固执道：“三娘是我媳妇，三娘没摸过。”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走上了坡，上面是一片旱地，村子里有好几家的地都在这里。 沈蓉一听这话，脸红得跟关公似的，她也不敢看长生，眼神四处扫荡着，深怕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将他们的话听了去。 长生不甘心，跟小孩子发脾气似的，声音都拔高了不少，“你为什么不摸？” 沈蓉吓得一跳，再一看四周，不远处的人听到长生的声音都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沈蓉拽了把长生，“别胡说了，这事儿，我们回去晚上说好不？” “说什么？” 沈冬庭的声音突然在沈蓉身后响起，吓得沈蓉立马转过身来。 一看是小弟，沈蓉立即板着脸，“没你的事，赶紧吃饭去！” “姐，你还是不是我姐了？我刚来，你就让我走？”沈冬庭可怜巴巴的。 沈蓉提着一颗心，生怕长生当着弟弟的面胡说八道，只能拽着长生离开，“我跟你姐夫有话说，你一边去。” 沈冬庭看着他们俩离开，摸了摸脑袋，“怎么一个个的，都神神秘秘的？” 沈蓉拉着长生来到一块平坦的草地上，将篮子的饭菜拿出来，放在长生面前。 长生默不作声吃着饭，脸上有一丝倔强，沈蓉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沈蓉垂下眸子，心里思绪万千。 她不知道怎么跟长生说，他们是夫妻，两人之间也没什么不能做的。 她当初决定嫁给他，就不会有别的心思，打心里是想跟长生一辈子踏踏实实地过下去的。 她以为，以为长生会一直跟个孩子似的，可没想到，哪怕是个孩子，也是有好奇心的。 偏偏长生对这事产生了好奇，可这事，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说？ 若是由她嘴里说出来，那也太不矜持了，更何况现在他们还在外头呢！ 第133章 我很爱干净的 长生鼓着脸吃完饭，又等了一会儿，见沈蓉都不搭理他，更没回答他的问题，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他也是会看人眼色的，见荷花一脸为难的模样，瘪了瘪嘴，问道：“你是不是不愿意给我做媳妇了？” 沈蓉愣了下，一抬眼见长生有些生气地望着她道：“他们都是说我是傻子，你不愿意给傻子做媳妇对不对？” 沈蓉眉头一皱，“你不要听他们胡说，没有的事！” 长生将吃干净的碗筷孩子气般地摔进篮子里，眼睛盯着沈蓉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摸？你刚说，只有媳妇儿能摸，你是我媳妇儿，你从没有来摸过，为什么？” 沈蓉被长生盯得一张脸跟火烧似的，她眼睛下意识扫了眼四周见没人才案子松了一口气，她站起来，瞪了眼长生，从他手里抢过篮子，头一扭，用后脑勺对着长生，羞恼道：“你尿尿的地方，我摸它做什么？” 说完，她也不看长生是什么表情，抬腿便下了土坡，至于嫂子被她忘了一干二净。 长生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沈蓉的甩开他走了，愣愣地想了半天儿，终于想明白了，他有些受伤，三娘是嫌他脏了。 下午干活的时候，长生都无精打采的，沈武还以为女婿是不舒服，他也抹不开面子关心长生，便让儿子问长生是不是不舒服。 长生不管谁来，都不说话，哪怕是跟他最熟的沈冬庭来问，长生也就摇摇头。 沈武见状，让他回去，长生也不走，幸好今天是最后一天活儿，活儿早早地便做完回家了。 吃晚饭的时候，长生摆桌子前打水洗手，饭都摆好了，又去洗了一遍，那水瓢在缸里划得哗哗作响。 “长生，干嘛呢，吃饭了！”奶奶见长生在灶房里弄得哗哗作响，忍不住喊了声。 “哎，奶奶，我洗手呢！饭前要洗手。” 长生从灶房里出来，扬着下巴瞥了眼正在摆饭的沈蓉，那眼神好似在说：我很爱干净的。 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将他喜欢吃的小菜放到他面前时。 长生见沈蓉无动于衷，急了，他也不伸筷子，只端着碗，有些委屈地小声道：“我很爱干净的。” 沈蓉不知道该说什么，偷偷地看了眼两位认真吃饭的老人，她讪讪地给长生夹筷子菜，她趁着给他夹菜的功夫，偷偷地瞪了眼长生，警告他不许胡说。 长生见状，缩了缩脖子，瘪嘴道：“我每天都擦身子了，我还洗澡，我很干净的。” 六爷爷跟老伴对视一眼，目光默契地移开，两位老人安静地吃着饭，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沈蓉脸一热，她生怕长生当着爷爷奶奶的面问她为什么不摸他裤裆的问题，桌底下的脚往长生那边一伸，精准地踩在长生的脚背上，手飞快地把长生面前的小菜拿走，“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你不吃是不是？不吃不给你吃了，我自己吃！” 沈蓉在说这话的时候，余光一直都注意着爷爷奶奶。 嫁进来这么久了，她也算是发现了，自己若是跟长生拌嘴啥的，爷爷奶奶基本上都不管，既不会插手他们俩的事，也不会偏帮长生，沈蓉也是发现了这个，才会这样说他。 长生也习惯了不找爷爷奶奶评理。 他就是再傻，跟沈蓉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也知道自己要是再说下去，沈蓉要跟他急了。 长生嘴一撇，哼了声，扭过身去，跟个孩子似的。 “咳咳……长生，好好吃饭，别跟你媳妇拌嘴儿。”六奶奶敲了敲碗。 “哦。”长生只好乖乖地又捧起了饭碗。 吃完饭，沈蓉洗碗时，长生又拿了木盆从水缸里舀水，舀了水，还特意在沈蓉面前转了两圈。 沈蓉要是还看不出来长生的意图，那眼睛就是白长了。 她假装不在意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舀水洗手了吗？怎么又洗？” 长生煞有介事道：“那是饭前洗的，已经脏了，要换干净的。” 说完，他端着盆就准备离开灶房，离开前还给了沈蓉一个：你不能理解我爱干净人的眼神。 沈蓉看着长生的背影，噗呲一声，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只说沈蓉洗完碗，又烧了洗漱的热水，准备让长生帮着端进屋里洗漱。 她一进屋，长生正在摆弄着他的大枣。 “长生，你过来帮我个忙。” 长生将大枣往匣子里一放，抬眼望着沈蓉，“你想摸了是不是？” “摸你个死人头啊摸！”沈蓉眼睛一瞪，好不容易已经不烫的脸又是一热，原本瞪眼的三分凶样也只剩一分。 话说出来，沈蓉反应过来这话对长生没什么杀伤力，又道：“你说什么浑话？下次再说，我就拿针把你嘴给缝上，让你胡说八道！” 一想到刚才在饭桌上长生差点儿问她为什么不摸他的问题，她就觉得窒息。 长生双手将嘴巴一捂，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沈蓉，一副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的表情。 长生似乎被沈蓉凶巴巴的模样给吓到了，沈蓉叫他帮忙端水，他二话不说放下大枣，将沈蓉要的热水给端了进来。 院子里的小澡房一般都是在夏天洗澡的时候用，现在这个时节，沈蓉都是在屋里洗漱的。 长生跟往常一样，将水端进来后，便出门了。 若是往常，长生在沈蓉洗漱的时候，自己也会在灶房里擦洗身体。 结果，等沈蓉洗漱完，长生又端了盆水进来，然后当着沈蓉的面脱衣裳。 “你……你干嘛？”沈蓉坐在梳妆台前通发，一回头见长生脱得只剩件裤衩子站在房间里。 边解着裤腰带，边道：“睡觉要洗漱，我在擦身体啊！我很爱干净的。” 外头，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沈蓉也不好这时候避出去，只好爬上床，将帐子放了下来。 房间里只有长生用拧水的声音。 沈蓉在床上等了好一会儿，外头拧水的声音断断续续了好一会儿还没停下，沈蓉耐着性子躺了下来，又等了会儿，人都躺得有些迷迷糊糊了，最后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这都擦洗了快半个时辰了，再这么擦下去，都快擦破皮了，再说了，这个天，那盆水怕是早凉了吧！ “长生，别擦了，水都冷了。” 沈蓉也顾不得的长生没穿衣服了，起身将帐子拉开。 果然，长生还是光溜溜地站在房间里，那布巾还拿在手上。 沈蓉一把将长生手上的布巾夺走，将长生的衣裳披在长生的身上。 她手碰到长生的胳膊，发现他胳膊上尽是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呆子！ “赶紧去床上！”沈蓉有些生气将长生拽上了床，拿被子将他盖好。 “躺着，不许动！”沈蓉留下一句话，便出了房间。 第134章 那就是摸了 大约是看出来沈蓉生气了，长生跟个小猪崽子似的，缩在被窝里动也不敢动，望着沈蓉离开的背影，心里是又忐忑又委屈。 沈蓉给长生煮了碗姜汤，长生也乖乖地喝了。 沈蓉躺在床上，有些头疼。 她知道长生是个倔的，没想到他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若是不让他达到目的，只怕长生还会闹出别的笑话。 “三娘？今天不种地了吗？”长生等了半天儿，见沈蓉也不带他去山神爷爷家，他想，肯定是因为他做错了事儿。 “嗯。”沈蓉语气淡淡的。 长生听得心里一紧，三娘生他的气了。 他该怎么做，三娘才不会生气呢？ 长生想了想，想到沈蓉平日最喜欢吃他攒下来的大枣，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 沈蓉躺在床上，刚迷糊，旁边的人突然爬了起来。 “你做什么？赶紧躺下！”沈蓉立马被惊醒，伸手去拉长生，结果手一拽碰到了个软趴趴的东西。 沈蓉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传来了闷哼声，她下意识把手缩了回去。 沈蓉这一拽，长生顿时就愣住了，他此时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这就是摸裤裆的滋味儿？ 好奇怪的感觉。 沈蓉感觉到身上的人直愣愣地跪在她旁边，好一会儿都没动静，顿时慌了。 她刚才那一拽，不会把人给拽坏了吧？ 沈蓉起身下床，点亮油灯。 油灯一亮，床上的情况一览无余。 长生呆呆地跪在床上，身上的被褥半搭在腰背处，露出那一丝不挂的身体。 两人都忘记了，刚才长生被拽上床，裹上被子没来得及穿衣裳。 后来长生喝了姜汤，沈蓉就不让他动，好让他喝了姜汤发发汗。 结果，长生又不知道干嘛要起来，沈蓉下意识就想把他拽回被窝里，没想到…… “长生，你没事儿吧？”沈蓉撩开帐子，看着双手撑床，还在发呆的长生。 长生听到沈蓉的声音，低头看向小腹。 沈蓉见他半个身子露在外头，弯腰准备给他盖好被子，结果在这时，他身上的被子突然滑落，长生光溜溜的身体全露了出来，除了一双小腿。 “你……”沈蓉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长生的小腹处。 那……东西……好大……… 沈蓉努力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红着脸挪开目光，伸手给长生拉上被子，“长生赶紧睡吧！” 长生还是那个姿势，低着头看着那个又红又肿又大的东西，嘴里喃喃道：“肿了，被摸肿了，要敷药药……” 屋里很安静，长生的话清晰地传入沈蓉的耳中。 沈蓉想到长生去找爷爷拿药，往那上头敷的画面，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 “长生，你…那里…疼吗？我不是故意的……”沈蓉也担心把他拽出个意外，忍着羞臊，靠近长生。 长生侧头看了眼沈蓉，呆呆地想了会儿，摇头，“不疼。” 沈蓉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不疼，那就睡吧！” 只要不疼，那就没什么事儿。 长生瘪了瘪嘴，指着那地方道：“肿了。” 沈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不是她知道长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事搁哪个男人身上，都是耍流氓。 她从嗓子眼挤出一句话来，“没事儿，你刚才着凉了，冻得肿了，赶紧捂起来，捂热了就好了。” 沈蓉说这话说时，脸上得热意又添了几分。 “哦！”也不知长生是不是信了，他重新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地。 沈蓉想到长生没穿衣裳，睡觉也不方便，找到长生的里衣，给塞进了被窝里。 “长生，你先把里衣穿上吧！” 等长生穿好衣裳，沈蓉也躺了下来，“长生，你刚才起来做什么？” 长生翻了个身，面对着沈蓉，道：“三娘生我气，我拿大枣给你吃。” 沈蓉想到白天长生干的事，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说清楚。 “长生，我没生你气。”她是真的没生气，只有有些无奈，不想说话罢了。 “哦，你没我生气，你是不想给我做媳妇了。”长生语出惊人道。 “没有的事，你别胡思乱想。”沈蓉下意识拍了长生一下。 “那你不摸我裤裆。”长生闷声道。 沈蓉想到刚才抓的那东西，只觉得手上的皮有些发烫，“刚才……我不是……我不是摸了吗？” 长生想到刚才的事，嘴里嘟囔着：“那不是摸。” 沈蓉羞愤，将被褥扯过，一把盖在长生头上，“哪里就不是摸了，碰到了就是摸了，好了，不许再说了！” “本来就不是摸！”长生的声音从被窝里传了出来。 沈蓉气得往上面锤了几拳。 “啊！你没理还打人！你是母老虎！”长生躲在被窝里抱着头。 沈蓉看到他那样子就来气，翻身坐在长生身上，粉拳雨点般落在裹着长生的被子上。 “以后不许在外头说这事，听到没有？” 知道他是一根筋，沈蓉使的力并不大，又隔着被子，长生倒也没觉得疼，他就是觉得沈蓉不讲理。 明明是不小心拽了他，还说是摸了，是拽是摸，他能分不清吗？ 沈蓉越是不让他提，长生就偏要嚷嚷。 “你是骗子！你骗人，不讲道理！” “那你就是不要脸！二脸皮！”沈蓉想也不想道。 “我没有不要脸！”长生急了，一个翻身就把沈蓉给掀翻了。 两人的姿势掉了个个儿，刚才是沈蓉压着长生，一眨眼就变成长生压着沈蓉。 沈蓉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被窝里，被子外头，长生跟座山似的压着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这下子换沈蓉在被窝里叫嚣了。 “死长生，你欺负媳妇，还是不是男人了？快放我出来，我要憋死了！”沈蓉一边挣扎，一边喊着。 长生一听这话，立马将沈蓉从被窝里拉出来。 沈蓉有些脱力，瘫长生怀里喘着气，肠子都悔青了。 她算是想明白了，不能跟长生来硬的，长生那力气，那块头，就是十个她也占不了上风。 沈蓉慢慢地冷静下来想了想，心里也有了主意。 这边，长生见沈蓉半天没说话，心里有些忐忑。 媳妇儿不会真的被他憋坏了吧？ 第135章 她肯定不乐意做你媳妇 “三娘？”长生语气有小心翼翼的。 沈蓉缓了口气，闭着眼，默不作声地重新躺了下来。 长生见状有些忐忑，“我没打媳妇。” 爷爷可是警告过他，不可以对媳妇动手。 沈蓉掀开眼皮，见长生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心里一软，道：“嗯，长生没有打媳妇。” 这话一出，长生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松。“三娘不生气，我拿大枣给你吃。” 说着又要下床。 想到刚才因为这事闹了个大乌龙，她现在是不管吃啥儿都没有心情。 “长生你躺好，我没生气，你先听我说。”沈蓉拽了拽长生的胳膊。 这次房间里点着油灯，倒是没有拽到不该拽的地方。 “哦。”长生乖乖地躺了下来，他侧着身子，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沈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沈蓉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才道：“长生，我知道你平时有什么事都要跟爷爷奶奶说，但今晚的事，不要跟爷爷奶奶说知道不？” “为啥儿？” “还能为啥儿？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长生眨了眨眼，似乎在想这跟要不要脸有什么关系？ 沈蓉见长生半天儿没吱声，推了推长生，“听到没有？” “哦……”单这一个字儿被长生拉得长长的，沈蓉硬是听出了点阴阳怪气的感觉。 要是搁别的事，沈蓉肯定会当长生答应了，可这个事嘛，沈蓉难免要慎重一些。 “你记住了没？以后不许在外头说摸裤裆的事，知道不？”沈蓉在被窝里又推了推长生的胳膊。 谁知，这次长生没再搭理她，竟翻了个身，用他那黑压压的后脑勺对着沈蓉。 沈蓉知道，长生这是跟她赌气呢！ 想到这事是因为罗氏惹出来的，沈蓉有些气闷。 也不知道那罗氏对长生做了什么，居然让长生钻了牛角尖，下次可不能让长生跟那罗氏再见面。 幸好娘家地里的活儿也做完了，长生以后每天都是跟着她，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沈蓉又想到了沈园跟顾昭明去了县城的事儿，想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次日，从起床到吃早饭，长生也没跟沈蓉说一句话，不过，他总算没把：我很爱干净，你要摸吗？这两句话挂在嘴边了。 沈蓉狠狠地松了口气。 忙完娘家地里的活儿，长生打算歇两天再去药田除草，这些都是长生做惯了的活儿，没什么难度，活儿又不多，只用隔三岔五去一下，沈蓉以后也不用再送饭了。 还没到中午，沈冬庭送了一条猪肉来。 “姐，长生没事吧？他昨天一副无精打采地，是不是不舒服啊……”沈冬庭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长生昨天的样子。 沈蓉知道长生什么情况，连忙道：“他没事，你这是干嘛？” “娘说姐夫帮着下了那么多天的地，切了条肉给姐夫补一补。” 沈蓉没有拒绝，接过肉，转身从屋里拿出半匹布，和两双鞋子，这还是她抽空给爹娘做的，现在穿正好。 “这鞋子是给爹娘的，布娘知道是干嘛的。”沈蓉将东西交给弟弟。 接过东西，沈冬庭没有多待，抱着布跟鞋子就要离开。 沈蓉站在门外，目送弟弟离开，刚准备转身进院子，突然看到不远处长生搭着脑袋坐在那棵皂荚树下。 沈蓉想起长生今天不搭理她的事，也懒得招呼长生，刚准备回院子，就在这时，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走到长生身边。 那是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人，沈蓉眯了眯眼，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是罗氏。 沈蓉想也不想，抬腿就跨出了门。 她两条腿迈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两人身后。 罗梅花站在长生身边还在絮絮叨叨的，“长生，我跟你说呢，你听到了没有？你跟你媳妇成亲那么久了，看那样子，还是个黄花闺女，她肯定是不乐意嫁给你做媳妇， 听说当初是你救了她，然后她被顾秀才退亲，没法子才选择嫁给你，估计你那媳妇心里还记挂着那顾秀才呢！ 也是，一个乡下泥腿子，还是傻的，一个是前途无量的秀才，任谁都知道选哪儿个。 不过，你也有你的优点，我就看好你。”罗氏一边说着，手还往长生裤腰上摸去。 她昨天无意中发现，长生这人虽傻傻的，那本钱却比村里任何一个男人都足。 罗梅花心里便打起了小九九。 长生这人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那沈三娘一看也是个脸皮薄的，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两人成亲这么久也没成就好事，只要她勾得长生开窍，这男人那还不是便宜了她！ “长生！！！”一声尖叫，把两人吓得一哆嗦。 罗氏讪讪的将手从长生裤腰带上挪开。 而长生从自己的世界中醒了过来。 两人一齐看向沈蓉。 沈蓉见两人这么默契，瞪了眼罗氏，抬手揪住长生的耳朵，“给我回去！” “痛！！”长生被拽得站了起来。 沈蓉就这么拽着他往家里去。 罗氏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嗤笑一声，也离开了皂荚树下。 沈蓉将长生拉进屋里，一张脸拉得老长。 “你又跟那个女人一起，你是不是想让她给你做媳妇了？”沈蓉想起刚才罗氏说的那番话，而长生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便忍不住说起了气话。 “没有！”长生声音里满是委屈。 他就是跟以前一样，心里一不舒服，便往那树下坐着发呆，怎么跟他不要媳妇扯上关系了？ “那你怎么有跟那个女人搅和一起？” “我没有！”那树那么大，又不是只能他往哪儿呆着。 长生是真不知道那女人是跟他说话来着，不过这次，他倒是有留心听那个女人说了啥。 “哼！你以后见着她离远一点，刚才她都要解你裤裆了，你就没发现？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沈蓉知道长生不会撒谎，也知道长生喜欢在哪儿发呆，倒也没怀疑他的话。 “啊？”长生愣住了，刚才，他还真没发现，也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人家为什么要解他裤子。 “哼！你以后不许在外头发呆，万一哪一天人家把你的裤子扒了，让你光着屁股在外头，我看你还怎么出去见人。” 沈蓉一想到长生在外面傻乎乎的被人占便宜，就来气。 长生想到这个可能，顿时打了个哆嗦。 他可没忘记，小时候谁光着屁股出门，可是要被嘲笑的。 第136章 那东西不能摸 “下次她再摸我裤裆，我就揍她！”长生握了握拳头。 “那你可要记住自己说的话！”沈蓉话一顿，又想到上次长生打人的那股子狠劲儿，又加了句，“你扇她嘴巴子就行了，别用拳头砸知道不？” “啊？”长生不解地看着沈蓉。 沈蓉解释道：“你力气那么大，万一把人打坏了，还不是咱们赔啊！” “哦！”长生恍然大悟，还是不由得想起了刚才那女的说的话，心里只觉得闷闷的。 两人回到家后，长生跟往日一样蹲在院子角落里数蚂蚁发呆。 沈蓉进了灶房做午食。 小弟拿来的肉肥瘦相间，沈蓉想着长生这段时间下地辛苦，便决定舀些面粉包饺子吃。 她在后院摘了些葱，便开始剁肉，调馅，揉面，擀饺子皮，包饺子，等饺子包得差不多了，沈蓉冲外头喊了一声。 “长生，进来帮忙。” 等长生进来后，沈蓉一边包饺子，一边指挥长生烧水。 水烧开，沈蓉开始下饺子，等饺子刚熟，爷爷奶奶便从药田里回来了。 “爷爷奶奶，吃饺子啦！”长生听到声音便迫不及待往外跑。 等大家洗了手，饺子端上桌，沈蓉提了一嘴娘家送肉的事。 “上午我小弟拿了条肉来，想着家里许久没吃饺子，便包了些。” 六奶奶点点头，“你爹娘太客气了。” 心里无比庆幸结了这门亲事。 自从三娘进门，长生每天也不到处钻了，身上干干净净的，衣裳破了也能及时补。 他们两个老的不在家时，长生的饭食也有人管。 想到这儿，六奶奶脸上更加和蔼可亲不少。 六爷爷一向不管这些琐事，虽然没说什么，不过夹饺子的筷子比平时快了不少。 长生在一旁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在乡下，吃饺子不常见，吃纯肉的饺子更是少见，甚至很多人都尝都没尝过。 长生也是第一次吃纯肉的饺子，一口气吃了四十多个，吃撑了。 沈蓉也吃的有些多，跟长生在院子里转了半天儿，肚子才感觉好受了些。 消完食，沈蓉有些犯困，她一回头，便看到长生正在打哈欠。 六爷爷是个大夫，平日也颇为注重养生，中午吃完饭，家里人都要睡会儿午觉。 沈蓉以前是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的，嫁进来后也有了睡午觉的习惯。 既然困了，沈蓉也没打算熬着，一转身，便对长生道：“长生，回屋吧！” 长生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跟在沈蓉后面进了屋。 他进屋后关上房门，走到沈蓉身后，眼巴巴地看着坐在梳妆台前拆头发的沈蓉。 沈蓉将头上的木簪拿下来，起身一回头，便看到长生堵在她跟前，那男子特有的气息将她包围。 沈蓉眉头一跳，“有事？” “我今天没在外头说。”长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沈蓉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就听长生又问，“我没往外说，你还摸吗？” 沈蓉目光下意识往下望，当看到那个位置时，又快速挪开。 她觉得屋里有些热。 “长生，你为什么要我摸你那儿呢？”沈蓉红着脸，看着一脸倔强的长生道。 长生脸上有些委屈，“你不摸，就是不乐意做我媳妇。” 他话外的意思就是：你摸了，才是愿意做我媳妇。 沈蓉叹了口气，这傻子说傻吧，感觉比谁都精明，还不好糊弄，难道还真要她摸他那地方？ 想到昨晚没说完的话，沈蓉耐着性子，拉着长生坐下来，道： “长生，自我进了你家门，跟你睡一张床上的时候，我就是你媳妇了，你明白不？” 长生看着沈蓉挠了挠脑袋，没吱声。 沈蓉又接着道：“我乐意跟你睡一张床，盖一条被子当你媳妇。 我要是不乐意了当媳妇，就不会嫁给你，也不会跟你睡一张床，盖一条被子，你明白不？” “真的？”长生这下子听懂了。 “嗯。”沈蓉点点头。 结果，还没等沈蓉松口气长生又问，“那你为什么不乐意摸我？” 沈蓉想了想，若是还说那尿尿的地方，只怕话题又转回来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想到昨晚的事，道：“那东西不能摸，要是摸坏了，不能尿尿得憋得多难受。” 沈蓉怕他不信，小声道：“昨晚我拽了下，你那儿不是肿了么？” “哦…”长生点点头，有些怀疑地望着沈蓉，“那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摸我？” 沈蓉脸一黑，“她又不是你媳妇，哪里会管你的死活。” 长生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可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怎么反驳，反而细细一想，他竟觉得沈蓉的话是有些道理的。 长生这次总算是信了沈蓉的话，从那以后，长生也不提这事儿了，每次老远看到罗氏就跑，一点儿也不给她靠近的机会。 沈蓉见长生信了她的话，松了一口气后，便在床上躺了下来。 长生也跟着爬进床里头，躺下。 沈蓉闭着眼，刚有些睡意，长生在她耳边小声道：“昨晚那不是摸，是拽，所以才会肿，轻点儿就不会了。” 沈蓉不想搭理他，闭着眼装睡。 谁知，长生侧过身，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腹部的手，将她的手往下拉。 沈蓉愣住了，长生这是要干嘛？ 当长生拉着她的手触碰到一处柔软的地方时，沈蓉才反应过来长生干了什么。 沈蓉脸轰地一热，刚想挣脱长生的手，只听耳边又响起了长生嘟囔的声音。 “三娘摸了我的小鸟，三娘是我媳妇了。”说着，他将沈蓉的手放回原来的位置。 这个呆子！ 沈蓉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上一世成过亲，还差点儿有了孩子，若是长生真开窍了，她也不是厚不了脸皮跟长生做真夫妻，只是，她知道长生就是个孩子心性，她若是那么做，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沈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结果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天已经不早了，长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人已经不在床上了。 院子外头传来了说话声。 沈蓉一听，那声音竟是沈园。 她从县城回来了？ 沈蓉连忙起身，穿上衣裳，将头发挽起来，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沈园一身崭新的茜色罗裙，头上还簪了支银簪子，耳朵上带了一副梅花样式的银耳坠，脸上还抹了胭脂，显然她发财了。 “三娘，你醒了。”沈园看着一脸红润的沈蓉，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第137章 想搬去县里 这沈蓉日子过得可真悠闲，青天白日还在屋里睡觉，难怪气色这么好！ 哪儿像她，刚从县城回来，屋里屋外都是事儿，忙得都没得歇，为了压过沈三娘，她来之前特意换了身新衣裳，抹了胭脂，可一样还是被她比了下去，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沈蓉将沈园的心声全听在耳中，知道她是跟以前一样来找优越感的，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院子里，沈园坐在小板凳上，六奶奶正忙着收草药。 刚才她听到的声音，便是沈园跟六奶奶的说话声。 六奶奶刚说沈蓉在睡觉，打算打发沈园离开。 她不大喜欢这个满眼都是算计的女孩子。 没想到三娘这么快就出来，她便不好再说什么，只一言不发地收拾着簸箕上的草药。 “听说你去了县城，什么时候回村的？”沈蓉走过去，一边帮着收拾草药，一边对沈园道。 果然，她这话一问，沈园嘴上还没回答，心声便又传进了沈蓉的耳中： 沈三娘一定很羡慕她去县城了吧？ 若是让她知道顾昭明在县里读书，也不知道会不会嫉妒她？ 不过，她绝对想不到，顾昭明已经进了县里的学堂读书，以后她还能经常去县城。 沈蓉听到这儿，心一沉。 “我今天中午回来的。”沈园略有些得意道。 沈蓉为了多听一下沈园的心声，一脸羡慕道：“县城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县城呢！” 沈蓉没夸张，她不管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都是一个地道的村姑，虽识得几个字，却从没出过远门，县城的门朝哪儿边开，她都不知道。 沈园见沈蓉这副模样顿时又来劲了，“县城啊！县城比镇子大多了，高高的城门，里头的铺子也多，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现在顾昭明在县里上学，等她再挣些钱，自己就能在县城里买个小院子，到时候搬进城里住，以后当个城里人，沈园心道。 沈蓉捏着帕子的手一紧，一颗心猛地往下坠，都打算去县城了，看来她应该手中有不少银子了吧！ “是吗？有机会我也去县里转转。”沈蓉勉强一笑。 六奶奶看了沈蓉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拿着装好的草药进了冬屋的药房。 沈园见沈蓉的模样，越发得意。 其实，她这次去县城卖肥皂方子并不顺利。 她去县城卖方子，原本打算货比三家再卖个好价格，没想到在一家生意红火的胭脂铺里，居然正在卖肥皂，那些肥皂做得比她拿去的还要精致。 那家铺子自然是张家胭脂铺，也是张六娘的铺子。 当初她愿意高价在沈蓉手里买方子，自然是因为不仅仅是一家铺子卖货。 她知道方子不止一人知道，便马不停蹄将方子调整了些，又请木匠做了不少雕花的模具，做出来的胰子不光香气十足，颜色也好看，关键还带着花儿，跟之前在镇子上卖的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沈园最后只能找了个比那家胭脂铺小一些的铺子将方子卖了。 因为那铺子不大，再加上也不是独家秘方，且沈园拿去的胰子比县里卖的胰子还差，价钱自然开不高，卖了一百两银子。 沈园知道这肥皂虽是她做出来的，她想着既然已经有人做出来了，只怕这肥皂的做方法，早晚被人知道，她见价格合适，便赶紧把方子给卖了。 一百两银子虽多，可顾昭明读书花费大，也不知道这些银子也不知能坚持多久，沈园哪怕很想在县城里买个小院，也只能打消了心思。 在顾昭明找到合适的书院后，便带着沈园买了不少东西，衣裳首饰，粮食…… 她零零散散买了一堆，也花了不少银子。 结果，她一回来，沈园就被刘氏骂了一通。 这次顾昭明不在，刘氏一点儿也没收敛，沈园都快气死了！ 沈园心情不好，便趁着刘氏出去串门，她换了身新衣裳直接来到了沈蓉家。 这会儿见沈蓉脸色有些难看，她脸上都没忍住带上了一丝笑容。 沈蓉虽然从沈园的心声里知道了沈园在县城里遇到的事。 可一颗心还是有些坠坠的，那可是一百两，省着点花，完全够顾昭明读几年书。 沈园欣赏着沈蓉脸上那牵强的笑容，心里也舒坦了不少，嘴上也假惺惺道：“三娘，你若是想到带什么东西，等我下次去县城帮你带。” 不过，短时间她是不会进县城了，下次去，就是她把口红做出来的时候，等赚了钱，她就进县城里买房子，搬进县城了里去，乡下这种土房子，她真是住够了。 只是，这口红也不好做，恐怕段时间是去不了县城了。 沈蓉听得一愣，口红是什么？难道是口脂？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含糊道：“下次再说吧！” 沈园还想显摆一下，这时，长生从外面跑进来，“三娘，我回来啦！”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钻出来的，身上的衣裳也被刮破了，脑袋上发髻也散了，脸上还沾了不少泥，跟只大花猫似的。 “长生，你去哪儿了？”沈蓉见长生这副模样，脸色微沉。 以前，长生经常弄得全身脏兮兮的，后来沈蓉进门后，长生也很少跟着那些孩子到处乱串，身上的衣裳才好了一些。 没想到，沈蓉睡个午觉的功夫，长生竟又出去了，还弄得灰头土脸地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长生见沈蓉脸色不好，知道沈蓉生气了，背着手，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也不吱声。 沈蓉皱着眉看着长生，也没说话。 沈园笑眯眯地劝道：“哎，三娘，长生这个样子，你可别生他的气，好了，你赶紧帮长生换身衣裳吧！我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说着，沈园起身准备离开，心里差点儿笑开了花。 这傻子可真搞笑，沈三娘这辈子只能跟个傻子一起了。 沈蓉就算知道沈园在看她笑话，也没法子。 等沈园离开后，沈蓉走到长生身边，她拉了拉长生的袖子，叹了口气道：“走吧，烧点水给你洗洗换身衣裳。” “哦。”长生闷闷地跟在沈蓉身后进了灶房。 “你刚才干嘛了？”沈蓉往锅里舀了瓢水，问道。 长生坐在灶口前，抿了抿唇，没吱声。 沈蓉打量了长生一眼，“你不会跟人打架了吧？” 他现在这副模样，可不是跟和别人打架的模样一样吗？ 长生垂下脑袋，依旧一声不吭。 沈蓉见状，也不好再问，只好换了个问法。 “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长生这下子总算有了反应，他摇了摇头，瓮声道：“没有。” 见长生没有吃亏，沈蓉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第138章 我是傻子…… 长生不会撒谎，说没受伤，便是真的没有受伤。 直到长生洗了澡，换了衣裳，吃完晚饭，长生也没有说他为什么跟人打架。 沈蓉有些担心长生，幸好刚才长生进门那一副模样，被六奶奶看到了。 吃完饭，长生就被奶奶叫进了屋里说话去了。 沈蓉没打算去听，不过爷爷的声音，倒是传出来了一点儿。 “你现在翅膀硬了…….打架……” “长生………太失望了……” “……我是傻子……” …………… 沈蓉只听在外头听了一耳朵，见谈话不是一时半会儿说完，便舀了盆水，进屋里洗澡去了。 刚才见长生洗澡换衣裳，她早就想洗了，想着还要做晚饭，这才挨到了晚上。 这会儿天都黑了，还不怎么暖和，沈蓉便没去旁边的小澡房里洗，干脆栓上灶房的门，在里头洗了个澡。 灶里烧着火，倒也不冷。 沈蓉洗完澡，收拾好澡盆出来，奶奶那屋也安静了下来。 沈蓉在门外喊了一声，“奶奶，水烧好了。” 说完，她便回房间。 房间里，油灯正亮着，长生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沈蓉有些奇怪，以前每次睡觉前，长生都要摆弄一下他的宝贝大枣，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长生，我想吃枣了。”沈蓉凑到长生耳边小声道。 长生睁开眼，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沈蓉，没吱声。 “咋啦？你倒是吱一声啊！”沈蓉推了推长生胳膊。 长生还是没动。 沈蓉也不恼，“爷爷说你啥了？我又没说你，你干嘛还不理我？” 长生这下子总算开金口了，“理你…” 自从小柱子祖孙俩有钱后，小柱子玩耍的时间也比以前多了些。 这不，今天下午，小柱子跟长兴他们几个准备去捞鱼，就叫长生一起。 小柱子他们一群小孩子去村西的河边捞鱼，就是他们自己都没想到居然捞到了两条大鱼，每条少说一斤重。 几个孩子还没商量好怎么分，结果被顾二牛几人给看到了。 鱼虽腥，可那也是肉啊！ 对于久不见荤腥的人来说，更是不可多得美味。 顾二牛几人想也不想，就从那几个小崽子手上抢鱼。 几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哪里抢得过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眼看着鱼要被顾二牛几人抢走了，长生举着拳头便冲了过去。 长生自从教训了那个二流子，也算是觉醒了打架技能，一套乱拳打下来，顾二牛几个瘦麻杆子少年，压根就抗不过。 更何况旁边那几个往顾二牛身上扔石头的小萝卜头，一时间长生带着几个孩子倒也占了上风。 顾二牛几人不服气，一边躲，一边后退，然后趁大家不注意，将鱼摔地上，踩了个稀巴烂不说，还取笑长生是个傻子。 架虽打赢了，可鱼却没了，长生被人骂傻子，心里也不舒服。 回来后，人就闷闷的。 “你既然理我，那你就跟我说说你下午干了什么呗！”沈蓉侧躺上床。 还不等沈蓉拉被子盖上，长生便掀开被子一角，盖在沈蓉身上。 长生不想说自己被人叫傻子的事，特别是面对沈蓉的时候。 沈蓉见长生脸上有些抗拒，便不再问，只换了个话题。 “我们去采药吧！”刚说完，长生就冒头了。 “进去啦！”她拉着长生的手进了空间。 两人进来后，也没急着干活儿，先换了身旧衣裳，才开始挖药。 经过合理种植的草药长势不错。 沈蓉看着脚下这一片巴掌大的地，心里叹了口气。 这地也太小了。 撑死都没有半分地大，种的东西实在是有限。 沈蓉想到自己几次进山，也都空手而归。 这不是说山里没有草药，而是能扩大空间的草药没有，至于山脚下，路边倒是有不少常见的草药。 什么车前草，荨麻草，蒲公英，马齿苋，龙葵……… 而沈蓉在空间种的草药，便是一些路边不常见的，天麻，细辛，黄精，虎掌南星…… 只几样草药，收拾起来也快。 两人不到半个时辰就将能收的草药都收了起来。 次日一大早，沈蓉去洗衣裳。 沈蓉出门不算早，到的时候，水渠边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沈园也在里头，她一抬头，看到沈蓉端着盆走过来，立马招手。 “三娘，来这边，我这里有位置。” 沈园这一招手，其他人都不免往沈蓉那边望去。 见沈蓉果真往沈园那边去，大家都暗自吃惊。 这三娘不会真是个傻的吧？ 当初若不是沈园旁边不小心将沈三娘推进水里，沈三娘现在都已经成了秀才娘子了。 若是沈园没有嫁给顾昭明，大家兴许不会多想，可偏偏沈园嫁给了顾昭明，这下子，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知道这沈园不简单。 大家都觉得这沈三娘也太傻了，不说记恨沈园就算了，怎么还跟她走那么近，是不是傻哦？ 而且，看他们俩的样子，那关系好像还挺好的。 “你今天来这么早啊！”沈蓉跟沈园打了声招呼。 沈园的衣裳都快洗完了。 她也不想起早，还不是刘氏催的。 “吃了没？”沈园顺口问了句。 沈蓉点了道：“吃了来的。” 沈园又是一顿，看看都日晒三竿了，沈蓉才姗姗来迟，沈园心里都有些嫉妒了。 沈蓉说话的功夫，将木盆放在一边，水渠对面顾二牛他娘王氏瞪了眼沈蓉。 沈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王氏顿时心虚，侧过头跟旁边人说起了话。 王氏也是气昏了头。 顾二牛昨日鼻青脸肿地回来，还是被长生打的，她一肚子的气憋了一晚上，一大早看到沈蓉，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她怎么就忘了，这个死丫头现在继承了沈连川的衣钵，以后很有可能成为村子里唯一的大夫，她可不能把人得罪狠了。 想到这儿，王氏只好若无其事转头同身边的人说起了话。 沈蓉见状，也没再看王氏一样，只细细地洗着长生昨日换下来的衣裳。 他衣裳有些被扯破了，沈蓉也不敢太用力揉搓，就怕一个不注意把口子扯得更大了。 沈蓉端着一盆衣裳回来，人还没走到门口，便看到罗氏穿着一身红裙站在她家院门外，正对着里头说着什么。 第139章 不能接陌生人给的吃的 这罗氏居然还找上门了，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沈蓉端着木盆快步往家去。 大门外，罗氏见长生蹲在院子里数大枣也不搭理她，抬脚就进了门，“长生我这儿有枣儿你要不要吃？” 长生没想搭理罗氏，还是听到大枣两个字才抬头看向来人。 罗氏微微一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两颗大枣来，递给长生。 “长生你在干嘛？”沈蓉的声音及时出现。 罗氏听到声音一回头，见是洗完衣裳的沈蓉，她竟一点儿也不避讳，将两颗大枣塞进了长生怀里。 沈蓉长生没拒绝，肺都要气炸了。 “我家不欢迎你，赶紧滚！”沈蓉将木盆往地上一人，伸手就要去推罗氏。 罗氏对长生抛了个媚眼，也不等沈蓉推她，转身就跑出了院子。 沈蓉哐当一声关上了院门，转过头气鼓鼓地看着长生，见长生手上还拿着那两颗大枣，气不打一处来。 她走过去，将长生手里的大枣一把夺过来，扔出了院子。 “长生，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你扇她巴掌就算了，还接她的东西，你是诚心跟我过不去是不？” 长生垂下头，小声嘟囔着：“走没接，是她塞给我的。” 沈蓉见他还敢狡辩，伸出手指戳了戳长生的脑袋，“你还敢狡辩，那你说，你为什么不扇她巴掌？” 罗氏上门来纠缠长生，沈蓉也是被气昏了头。 长生盯着脚尖，嘟囔着：“她没打我，也没摸我裤裆，我不能打她……” 沈蓉深呼一口气，抬脚踢了下地上的木盆，“把衣裳晾了。” “哦。”长生答应得很快，端起木盆便来到晾衣裳的竹竿旁。 沈蓉原本想进屋冷静一下，可想到那两颗大枣，又有些不放心。 她想了想，还是在长生身边，一边帮着晾衣裳，一边絮絮叨叨的。 “长生，以后别人给你吃的，你千万不能接知道不？ 有些坏人会在吃的东西里放一些迷药啥的，等你吃了东西，迷晕了你，就把你给卖了，让你给人当牛做马，还动辄打骂。 那罗氏给你大枣，就是想把你迷晕了，好扒你裤子，摸你裤裆，就问你怕不怕？” 沈蓉把后果怎么严重就怎么说，就怕吓不到他，沈蓉也不怕长生听不懂，她说一次不懂，说两次，三次，长生总不会还什么都不懂吧！ 果然长生听了沈蓉的话，拳头都握紧了些，一双眼瞪得大大的，好像受惊了的小鹿似的。 “怕。” “长生的身体下意识往沈蓉这边靠了靠，好似他离沈蓉近一点就不会被人骗似的。 “那你可要记住了，以后不能接陌生人给你的吃的，知道了不？” “哦。”这次，长生乖乖地点了点头。 沈蓉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沈蓉将衣裳一甩，还敢敲门，这罗氏还要不要脸了？ 沈蓉气汹汹地拉开门一看，脸色顿时一缓，“金凤嫂子，怎么了？” 刘金凤见沈蓉气势汹汹的顿时一愣，见沈蓉脸色缓了和了些，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沈蓉往门外瞅了一眼，见罗氏已经不在外头，“嫂子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串门？” “你还不知道吧？对面那山神庙过几天开庙门。”刘金凤指了指对面。 “真的？” 沈蓉立即想到了周公子。 这庙可是他让人盖的，也不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来？ 刘金凤继续道：“听说有一支锣鼓由咱们村里出呢，也不知道族长怎么安排那些人？” 安排谁，也不会安排村里的女人，沈蓉暗道。 村里八卦虽多，可这样开庙门的热闹，大家几乎没见过，沈蓉都不由得有些期待了起来。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 继刘金凤的话还没过去半天，中午吃完饭，沈蓉刚准备午睡一会儿，村子里突然热闹了起来，锣鼓喧天。 沈蓉出门一看，原来村里的锣鼓队一上午的时间就已经组织好了，由沈顾两氏族人凑出来十个年轻男子。 时间紧迫，两族族长便组织大家赶紧在祠堂前练了起来。 村里很少有这样的热闹，沈蓉跟长生来的时候，祠堂大门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锣鼓队里都是清一色的未婚年轻小伙子。 沈蓉没想到，小弟沈冬庭也在里头。 他们个个腰系红绸子，敲起鼓，打起锣来看着倒是个个龙马精神，倒是像那么回事儿。 可实际上，他们手中鼓锤，锣槌舞得乱七八糟的，引得大家哄笑不止。 “顾二牛，你会不会敲？怎么跟没吃饭似的？” “还有沈文忠，你咋次次都敲得比别人慢呢？” “沈冬庭，你是不是中午没吃饱饭啊！那鼓要用力打，你怕敲破了不成？” 锣鼓声裹着村民们的议论声，一时间热闹非凡。 大家七嘴八舌地，那群小伙子更不会敲了，十多个少年憋红着一张脸，手里的锤子敲得更没了章法。 长生很好奇，凑到了沈冬庭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地看着他手上的鼓。 沈蓉跟在长生身后，挤到沈冬庭那边。 沈冬庭看到两人大声地喊道：“姐，你看我这鼓打得咋样？” 人群里锣鼓喧天，人声鼎沸，沈蓉只见小弟一张嘴张张合合，都有些听不清他说了啥儿。 一连练了两天，那些小伙子才勉强有了些节奏，锣鼓声也没之前那么乱了。 很快就到了开庙门的日子。 开庙门的吉时在三月初六，寅时正。 当天凌晨，大公鸡刚打完鸣，桃花村便热闹了起来。 锣鼓声，唢呐声，鞭炮声，混合着村民们的说笑声。 桃花村的村民大部分都赶来了，这次走大路，大家都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村口右拐有一条大路，以前是没有的，还是盖庙时修的。 沈蓉跟长生也早早的起来了，爷爷奶奶年龄大了，就没有凑热闹。 两人跟在人群里，哈欠连天，沈蓉怕跟长生走散了，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他们身边是之前约好的刘金凤夫妻俩。 队伍里，打头的是里正和两位族长，再后面村民们抬的三牲祭品猪头，鱼，鸡。 紧跟后面的是敲锣打鼓的少年，跟在最后的是看热闹的村民。 这会儿天还没亮，大家都举着火把。 第140章 开庙门 到了村口，沈蓉隔着人群，看到前面走来一群人，中间有好几个穿着道袍的道士。 领头的那位道长一个手拿拂尘，白发长胡，花白的山羊胡子，垂到了胸口，端的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沈蓉看得直咋舌，这周公子从哪儿请来的人？ 看着还挺那么一回事的。 前面的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一群人停了一会儿，又接着一路向南，直达南边山脚下的庙门前。 东岳庙大门紧闭，跟沈蓉之前看到的没什么区别。 庙后面是一片黑压压的群山，与山脚下的热闹仿佛不在一个世界里。 若是平时，这个点儿，绝不会有人来这边。 沈蓉怕长生乱跑，手紧紧地拉着他。 大家在庙门外停了下来，锣鼓铙钹在大门外一字排开。 那个白胡子道长拿着拂尘走到门前，口中默念神咒，边念边在罡单上踏罡步斗，旁边的钟鼓铙钹齐鸣，惊起一片飞鸟。 村民们足足看了一刻钟的稀奇，老道才推开东岳的庙大门。 正门一开，火光照进庙堂里，村民们借着火光看到那庙堂上盖着红布的神像。 紧接着老道带着几个年轻道士给神像开光。 所谓开光，就是要把自然界的日、月、星三神灵光接引到庙堂里来，使庙堂里供奉的神像们，承接天地之灵气，造化万民之福祉。 开光过后，道人们便把事先准备好的干净的棉布给神像们拭去身上的灰尘。 接下来，又用针在每位神像的眼、耳、鼻、嘴、手、脚点一下，意味着通灵开窍。 道长在给神像开窍时，每开一窍都要高问一声：眼光开了没？ 旁边的年轻道士齐声回答：开了！ 手光开了没？旁边的道士又齐声喝道：开了！ 门外的村民们也跟着附和：开了！ 声音是越来越大。 直到所有的窍都开完为止。 这还不算完，又见那老道用毛笔在每个神像的眼、耳、鼻等处点一下，是为送灵气。 然后把盖在各位神像身上的红布取下来叠好，又把连接在各位神像身上的红线解下来。 这些被开过光的物品都被赋予了一种神圣的灵气，拥有其中任何一件，它都能给拥有者带来平安，等会儿结束后，若是有人求平安，这些就会赠送给信徒。 沈蓉以为该结束了，结果，只见那道长一击令牌，朗声道：“开了三千六百骨节，八万四千毛窍，节节相连、窍窍相通。开光之后神无不应。” 下面的年轻道士们答：“法众声声谢神恩，万道光明送苍穹。” 老道长接问：“开光以后，神无不应，试问天下光明否？” 又答：“天下光明，神光普照。” 这些做完后，道长便手拿一根朝笏，口中默念神咒，边念边在罡单上踏罡步斗，旁边的锣鼓铙钹齐鸣。 这时，几个小道长跪在殿堂两侧的拜凳上，双手合十，随着老道念诵经文。 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们也跟着跪了下来。 小道士俯首，村民也跟着俯首。 小道士们静默，村民们也跟着静默，小道士们作揖，祷告，村民们也作揖祷告。 等村民们磕头磕得头晕脑涨之时，东边一缕晨光从天际一跃而出。 天亮了！ 两位族长在旁边的小道士提醒下，将供品摆上去，鞭炮锣鼓齐鸣，村民们这才从跪拜中回过神来，这时，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声：“抢头香啦！” 村民们顿时一哄而上。 沈蓉刚站起身，还没站稳，就被身后的人推了个踉跄，还好长生拉住了她，才没让她摔跤。 “长生，我们不进去，去外头吧！”沈蓉拉着长生的手道。 “哦。”长生慌忙护着沈蓉往人群外走。 至于刘金凤和二狗夫妻俩早就不知道挤到哪儿去了。 沈蓉顾不得那么多，在长生的保护下，离开了人群。 两人不知道，庙里头有道目光一直落在两人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前面的村民还在挤，幸好来的都是一些青壮年，老人跟小孩都没有摸黑出门，一时间倒也没挤出什么事儿。 “别抢！别抢！”小道士们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顿时手忙脚乱地拦着村民。 有那机灵的道士高喊了起来：“别抢，里头没有香！没有香！” 村民们这才回过神来。 是哦！ 里头没有香，还抢啥儿？ 大家天没亮就跟着锣鼓声来到这里，谁都没想着拿香来，这时候抢头香，抢个啥儿呀？ “老乡们，先别急，忙了几个时辰了，天都亮了，大家先回去歇歇，晚点儿来上香也行。 凡是来上香的，庙里赠送今日开光的红绸，且从今日起，庙里施粥三日，望老乡们相互告知一下，所有村民都能来免费吃粥。” 小道长的话音刚落，人群又是一阵欢呼。 人群外，沈蓉见热闹也瞧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家。 至于上香，家离这么近，倒也不急。 听说庙里施粥三天，村民们参观了下东岳庙，便慌忙回家去通知各家亲戚。 大家的亲戚不少，本村的，邻村的，有便宜占，自然都要叫上。 等村民都离开后，正殿后面的厢房里走出来一个身着红袍，面容俊朗的男子。 他一脸虔诚，手持香，信步走到神像前敬香。 若是沈蓉在这里，定能认出来这人正是周明朗。 此时，那些道士都已经离开了大殿，大殿里只有他一人在。 周明朗手上的香，刚插入香炉中，身后便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空荡的殿内响起了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 “我说重之，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 来人一身玄袍，迈着小四方，右手在前，左手在后，姿态潇洒的走到周明朗身边，目光落在那撒了金粉的神像上。 周明朗并没有搭理他，他插好香，又拱手拜了拜，这才转过身来。 “上次我大难不死，全因神迹，你不信便罢了，时间已经不早了，走吧！” 周明朗抬腿便往后门去。 “你连夜拉着我赶路，就是为了来这里上香？” “不然呢？”周明朗从庙后面牵出了两匹马。 “呵呵…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朝思夜想的姑娘要探望呢！”陈景元跨上马，低笑道。 周明朗上马后回头往对面的竹林那边望了眼，没有回答对方的话，他双腿将马腹一夹，率先离开山脚。 玄袍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立即打马跟上。 第141章 决定给沈园一个教训 南边山脚下的山神庙施粥三天，桃花村也热闹了三天。 周围几个村的村民听到消息，每天都来排队领粥，那队伍从南边山脚一直排到桃花村村口还没停下来。 这三天里，沈蓉和长生去上过一次香，排过一次队，便没有再去了。 在庙门口锅里的最后一碗粥盛完后，桃花村也恢复了平静。 这段时间，村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也不知罗氏是不是换了个目标，这几天倒也没有再来勾搭长生。 长生一连跟着凑了几天热闹，也好似忘了摸裤裆的事儿。 沈蓉的日子再一次按部就班了起来。 她想到几天没见看到沈园出门，便想起来沈园之前说的口红，心里便有了计较。 这日，沈蓉带着长生上镇子去。 县城里，张氏胭脂铺推出新款胰子，引得全县的女子追捧，铺子里一时间生意红火不行。 结果，因为另外一家也推出了新款胰子，且价格还低，张氏胭脂铺倒是受到了不少影响。 张六娘第一时间想到，这方子肯定第一次卖她胰子的小妇人卖的。 刘家胭脂铺的胰子一出来，张六娘想到这个可能，第一时间就派了伙计打听，果然是一个干瘦的模样清秀的小妇人卖的。 张六娘心生不喜。 当初沈园说那胰子用料讲究，成本高，坚决不卖方子，结果等她有了方子后，才知道沈园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什么成本高，明明成本低得可怜！ 这人说不卖方子，结果转个背把方子卖给了她对家，亏得当初她拿高价收她的胰子。 张六娘决定给沈园一个教训，便迫不及待来到了青石镇，打算派伙计去打听消息。 沈蓉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张家胭脂铺的。 还是上一次接待沈蓉的雅间，不过这次跟在她身边的人变成了长生。 长生有些认生，坐在椅子上，也不吱声，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沈蓉紧挨着长生坐着，长生倒也没有乱动。 “沈娘子，你有什么事儿？”张六娘倒是愿意见一见这个堂哥交代关照的人。 更何况，这人还给她带来了方子。 沈蓉思索了下，开口道：“上次我卖给你的方子，想必张掌柜应该知道我村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晓得方子吧，我听她说把方子卖给了县城里的胭脂铺。” 张六娘点点头：“这我已经知道了。” 沈蓉心一松，她卖的方子算不得秘方，还卖了足足五百两银子，她知道沈园把方子卖给了别人，她若是不来告知一下总觉得过意不去。 “那个……想必张掌柜知道，这方子并不是我想出来的……” 张六娘惊讶的看了沈蓉一眼，似乎没想到沈蓉会这么大方把这事给说出来。 沈蓉硬着头皮接着道：“我跟沈园有些恩怨，所以才会将方子卖与你，我还知道沈园正在做一样东西叫做口红，我想着她做出来的胰子这么好用，想必口红应该是不差的……” 沈蓉一番话说出来，张六娘神色严肃了不少。 “行，我知道了，多谢你告知我这个事儿。”张六娘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起来，如何把这那东西占为己有了。 在张六娘心里，作为一个合格商人，用点儿手段，得到想要的东西，完全没问题。 沈蓉对张六娘不了解，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这张六娘是在乎，还是不在乎沈园手上的方子呢？ 虽这么想，沈蓉当看到张六娘端起茶的时候，还是起身告辞。 沈蓉跟长生离开张家胭脂铺后，并没有立马回村，而是在镇子上转了起来。 长生很少上镇子，看什么都稀奇。 今天虽不是赶集的日子，镇两边还是有些摊位。 卖糖葫芦，点心，炒货，野味…… 长生挨个看过去，好奇心十足。 沈蓉带着长生，在摊子上，买了些糖葫芦和其他的零嘴儿，又去肉摊上切了两条猪肉，这才坐牛车回村。 张六娘在沈蓉离开后，冲身边的丫鬟招了招手，交代了几句后，便把人打发了出去。 没多久，一个体格健壮，眼神锐利的男人从铺子后门出来，朝桃花村的方向赶去。 张六娘知道沈蓉想借着她的手对沈园做些什么，她虽不想被人利用，但为了那方子，她最后还是决定派人去桃花村。 她没打算对那个小妇人做什么，只是她打算把方子弄到手而已。 张六娘觉得自己只要不对沈园做什么，便是没有如沈蓉的意。 对张六娘来说，什么都大不过利益。 沈蓉并不知道张六娘已经派人去桃花村，她还以为张六娘无动于衷，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她不甘心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沈园和顾昭明这样一路青云直上。 想到自己能听到沈园的心声，沈蓉心里再次升起了希望。 回到桃花村，沈蓉把给娘家买的猪肉和零嘴儿拿出来，准备送回娘家。 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小柱子。 小柱子这段时间吃得不错，脸上也养出了一些肉。 “蓉姑姑，我正要去找你呢！”小柱子看到沈蓉很高兴。 若不是蓉姑姑他到现在还在挨饿，奶奶也不会有银子吃那些补药了，这一切都是蓉姑姑给他的，他是打心里感激沈蓉。 沈蓉一看小柱子的表情，便想到了小柱子家灶房里的那些缝隙。 小柱子不会又看到了什么吧？ 沈蓉拉着小柱子来到一块无人的地方。 “小柱子，你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 小柱子点点头，“嗯，蓉姑姑，你怎么知道？我刚准备跟你说嘞！” 沈蓉脸上有些复杂，小柱子这模样，显然是从这事上看到了好处。 虽然，她是巴不得沈园和顾昭明将人干啥都不顺，可是，小柱子才十岁，他现在还分不清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若是让他因为这事移了性情，那他这一辈子不是毁了吗？ 之前那次，她为了方子，又想着小柱子奶奶需要钱买药吃，让小柱子当了一回窃贼，总不能以后还让小柱子干这种事。 “小柱子，你奶奶身体好了没？你以后别再看沈园做东西了，我觉得……这样不大好。”沈蓉委婉道。 小柱子没想到沈蓉会这么说，一时间愣住了。 第142章 偷别的都不行 “蓉姑姑，你说不让我学了？” 沈蓉点点头，“你现在还小，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不能学坏了。” 小柱子不理解，有些闷闷不乐的，“哦。” 他嘴上答应着，小柱子心里却有些不以为意。 他偷学沈园做的东西，刚开始确实是因为沈蓉让他盯着沈园的缘故。 可后面，自从发现沈园做出来的东西能赚钱后，他什么想法都没了，只想着也把手艺学会，以后挣更多的银子养活奶奶。 沈蓉知道，沈园那些方子，并不是她捣鼓出来的，而是她之前所在的世界里的东西，她只是把东西按照方子做出来而已。 对此，沈蓉偷学胰子的做法，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更别说两人还有仇。 可小柱子不一样，他什么都不知道，人又很小，现在习惯了偷学人家的手艺，以后是不是要偷东西了？ 沈蓉不想因为自己，把一个好端端的孩子给带歪了。 她低头看着一脸不甘心的小柱子，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再想到两家共用一面墙的情况，便无声地叹了口气。 罢了，小柱子既然刚好从自个儿家能看到沈园做那些东西，想必也是他的个人机遇———学手艺。 就跟她自己一样，能重活一次。 这么想，沈蓉虽有着纠结，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道：“小柱子，你要是想学，我也不拦你，只不过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别被她发现了，而且，你要记住，除了偷学手艺，偷别的都不行，知道吗？” 小柱子听得连连点头，“我知道，偷东西会被打，还会坐牢，我不干坏事，我就是觉得做那些东西很神奇。” 沈蓉摸了摸小柱子的脑袋，“那你可要记住了，若是你能学个一星半点儿的手艺，以后都不用愁了。” “蓉姑姑，等我学会了，我教你。”小柱子笑得露出了八颗牙。 沈蓉微微一顿，道：“行。” 她本就是想给沈园和顾昭明使绊子，道德什么的，对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 小柱子眼睛一亮，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才小声道：“我知道她最近在干啥儿，我把那些东西都记了下来…….…” 说完，小柱子还得意道：“嘿嘿……我奶说要修房子，幸好我没让修灶房，不然，我就看不到了。” 沈蓉想到小柱子家那些银子，忍不住提醒了句，“你和你奶奶两人，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得来的钱，最好不要透露出去一丁点儿，不然别人会怀疑的。” 小柱子煞有其事地点头道：“我奶奶也是这么说的，奶奶连肉都不敢买了吃，说什么怕人知道，引来坏人。” 沈蓉微微一笑，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老人家想事情就是要周到不少。 她若不是多活一世，又经历了被人背叛的事，手上拿那么多银子，只怕早就稳不住了。 “好啦，你先去玩吧！我还有事儿。”沈蓉抓了几把炒花生瓜子和几块点心给小柱子。 小柱子也没跟沈容客气，伸手接了过去。 他家虽然现在能吃饱肚子，可奶奶绝不会给他买零嘴儿，他现在还是个孩子，怎么会不馋零嘴儿呢！ 沈蓉跟小柱子说完话，拿着猪肉和零嘴儿点心来到娘家。 家里只有娘和大嫂在家带孩子，其他人都去地里忙活去了。 虽春耕已经结束，可地里浇水施肥除草这些活儿，都离不开人，二十多亩地，只一样一样地忙下来，一家人也得忙得不可开交。 陆氏方一看到沈蓉，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见她还提了肉回来，嘴上埋怨道：“你回来就回来，怎么还拿肉来？长生奶晓得不？” “娘，我买肉孝敬你，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奶奶知道也不会说什么。”沈蓉挽了挽亲娘的胳膊，跟大嫂打了个招呼，便熟门熟路地将肉放进灶房里。 上一世，她嫁入顾家，在顾昭明考中秀才后，她一日复一日地在刘氏的打压贬低下，面对顾昭明那个秀才公，渐渐地失了底气。 随着娘家败落，再加上她过门后一直都没有生孩子，面对刘氏，沈蓉是越发没了底气，那时候，别说买条肉孝敬娘，就是一个铜板也不敢往家里拿。 更何况，那时候，她手上也没钱啊！ 刘氏从不会放一个铜板在她手上。 现在想一想，重生回来，她没嫁给顾昭明是明智的。 长生虽有不足之处，可优点也很明显。 沈蓉觉得，若是能看着沈园和顾昭明两人这一世，过得凄凄惨惨的，她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沈蓉见侄女侄子们不在家，将点心零嘴给了陆氏。 “娘，这些是怡儿他们几个的零嘴儿，给您放着。” “小姑子下午在家吃饭吧！”李凤莲给沈蓉倒了杯茶，转身就要去灶房做饭。 沈蓉连忙拦住了大嫂。“大嫂，我下午不在这儿吃，长生在家等我呢，我等会儿要回去做饭。” 大嫂看向婆婆陆氏。 陆氏见女儿这么说，也没强留，“行，你下次带长生回来吃饭，咱们家离这么近，提前喊一声就成。” 喊一声那是不成的，两家虽在一个村里，可距离也不近，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中间隔着一里地呢！ 在竹林外那一圈，不是每一块地都是个盖房子，有几家挨得很近，有些离其他屋舍很远，沈武家就是离得远的那种。 喊一声，是听不到的。 沈蓉没有拒绝娘亲的好意，“行，过几天，我跟长生一起回来吃饭，到时候地里挑水的活儿，叫长生一起。” “行，你上次让冬庭带回来的布，已经做好了，先跟我回屋试一试，要是不合适我好及时改。”陆氏拉着沈蓉进了她那屋。 再出来时，沈蓉穿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裙。 淡青色的衣裙，衣裳上的针脚很细密，领口和衣袖处绣了一排如意卷云莲花纹，就连裙摆上，也随意点缀着一朵朵，指腹大的淡粉色的莲花，跟上衣上的花纹相呼应。 沈蓉第一眼看到，便喜欢上了这套衣裙。 “娘的手艺也太好了吧！”沈蓉摸着身上的衣裳，眼睛有些模糊。 第143章 偶遇 上一世，娘亲离开后，她只能拿着几件未出嫁时，娘亲做的衣裳睹物思人，重来一次，她终于穿上了娘亲给她做的新衣裳，沈蓉只觉得这一切跟做梦似的。 陆氏被女儿赞手艺好，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衣裳合身，沈蓉便打算把衣裳换下来，娘跟嫂子都说她穿这衣裳好看，愣是不让她脱，拗不过两人的好意，沈蓉是穿着新衣裳离开的。 穿了新衣裳，沈蓉便没有走小路。 村里青石板的铺就大路，沿着屋舍自村东头到村西。 沈蓉一身新衣裳，手提着一个小布包，自村西往往村东那边走着。 蜿蜒路前面，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向她迎面走来。 “三娘？”顾昭明看着一身淡青色罗裙的沈蓉，眼里满是惊艳。 顾昭明自负学问不错，结果以最后一名考中秀才，他既不甘心，又觉得狼狈，中秀才后那段时间他躲在家里，除了苦读，还是苦读，什么心思都没了。 后来进了学堂，他才发现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学问差，才考了最后一名。 毕竟学堂里那几个有秀才功名的同窗，学问还不如他， 至此，顾昭明方找回了一丝信心。 这次回来，是学堂里放假，让学生们回家祭祖祭，没想到还没到家门，便遇到了沈蓉，顾昭明看着婷婷袅袅的沈蓉，他心里难免升起一丝异样。 沈蓉抬眼看向对方，眉头微皱，这顾昭明怎么突然回来了？ 早知道就走小路，真晦气！ 每次回娘家，沈蓉都要路过顾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以前回去，大部分都是走小路，因此倒也没有在回娘家的路上遇到顾昭明。 今日原想着不会遇到不想见的人，又穿了新衣裳不方便走小路，这才走了前面的大路，没想到竟在这个时候遇到了顾昭明，沈蓉的好心情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沈蓉垂着眸子，也不看他，目不斜视便要从旁边离去。 哪知顾昭明竟鬼使神差般拦在了沈蓉面前，“三娘，你最近还好吗？那个傻子……他……有没有…有没有欺负你…” 沈蓉抽出衣袖，冷冷地瞥了眼顾昭明，“与你何干？” “三娘，当初……你知道的，我也是身不由己……”顾昭明深情款款道。 以前沈蓉是他未婚妻时，他没觉得沈蓉有多好，或者是没觉得他有多在乎沈蓉，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是有些后悔的。 沈蓉看到他那副模样，差点儿恶心地吐出来，可一想到，她要是能借着这次机会给沈园和顾昭明俩人添堵或埋下根刺儿，便没立马走，她微红着眼，道： “怎么，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打算补偿我吗？” 沈蓉不等他回答，冷笑一声，“你还是离我远些吧，上一次我落水，运气好被长生给救了，下一次，我可没觉得我还能这么幸运？” 完说，沈蓉也不看顾昭明的脸色，抬脚便准备离开。 当初她落水，并没有嚷嚷她是被沈园推下水的，一来她当时没事，就算说出来，也不能一下子把沈园踩死。 而来她后面能听到沈园的心声，她就更不会在明面上跟沈园撕破脸了，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能利用这件事做些什么。 顾昭明这人有些自负，若是知道自己被枕边人算计，心里定会狠狠地记上一笔。 果然，顾昭明眉头一皱，拉住了沈蓉的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会自己想吗？”沈蓉甩开顾昭明的手，拔腿就跑。 顾昭明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沈蓉离开的背影，感受着方才手中那细腻的触感，眼神晦暗不明。 直到看不到沈蓉的背影，他才沉着脸往家去。 自从他知道，沈蓉那次并没有约他见面，他便有些怀疑沈园是不是做了什么。 只是那时他已经把人给娶了，沈蓉什么也没说，他便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可方才听沈蓉话里那意思，沈园为了他，曾对她下过手，且还是奔着要人命去的，顾昭明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虽说无毒不丈夫，可那是对他这个男人来说的，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他的枕边人，出手狠辣，动辄要人命，他是打心里忌惮且厌恶。 可又想到沈园正在挣钱给他读书，心里那些忌惮和厌恶又被他死死地压了下来。 以前，他自负才华出众，考上功名指日可待，可进了县里的书院后才发现，外面世界之大，他要学的还有很多，他想扩充眼界，接触更多的知识。 可自古以来，寒门难出贵子，读书又哪儿是那么怂容易的？ 书本，笔墨纸砚，束修……仅这些就能压垮一个普通家庭。 之前他在镇子上求学，家里差点儿供不起他读书，更何况现在他进了县城，若家里没有其他收入，家里那点儿地租压根儿就不够他塞牙缝儿。 如今沈园能挣钱，顾昭明权衡利弊后，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顾昭明回到家，刘氏不在，沈园在灶房里捣鼓着新产品，她听到推门声，才发现顾昭明回来了。 “相公，你回来啦！”沈园看到顾昭明，那清秀的脸顿时扬起了个笑脸。 若说沈园以前对顾昭明心动，多少是因为顾昭明的主角光环，以及能让她在未来当上官夫人，再加上顾昭明颜值不错等原因。 可两人成亲后，两人蜜里调油一段时间，沈园对他彻底是一心一意，将全副身心都交付于顾昭明了。 这不，一见到顾昭明，她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 若是以前，顾昭明抬手就把人给接住了，可现在嘛，他正心烦意乱着呢，见到跟疯丫头似的沈园，不由得想起了恬静温婉，容貌清丽的沈蓉，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站好，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顾昭明在沈园要靠近他时，把人给拉住了。 沈园个子小巧，顾昭明人高手长的，被他这么一拉，自然没法靠近他。 “相公，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我就是想离你近一点儿，你干嘛拉我啊！” 沈园还没发现顾昭明的异样，只以为读书人，重视规矩，还跟往日那样撒娇。 “咳咳……我刚回来，身上有灰……”顾昭明脸上有些不自在。 顾昭明现如今才不到弱冠之年，功名之路目前走得也算顺利，他现在远没有上一世蹉跎了十年后那样深的城府。 沈园对着她撒娇，他说无动于衷，也是不可能的。 第144章 拿命偷情 沈园一听这话，立即道：“灶房里有热水，我去打了给相公洗漱一番，好松快松快。” 说罢，也不等顾昭明答应，转身便进了灶房舀热水。 等顾昭明将箱笼放进书房，门外便传来了沈园的呼喊声。 “相公，这桶太重了，你来帮我提一下吧！” 顾昭明闻言又去灶房提水。 他将热水提进屋里，沈园拿着衣裳也紧跟着进屋，顾昭明见状也没阻止，他一个人在外头求学好些天，也素了好些天。 很快，屋里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直到刘氏串完门回来，屋里的动静才消停下来。 这一闹腾，晚饭自然是做晚了。 刘氏将沈园一顿臭骂，婆婆骂儿媳妇，天经地义，若是往日，顾昭明还会在中间调节一下，可这次，他只默默地进书房看书，只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沈园全身酸痛，躺在床上听着外头刘氏的咒骂声，想把人给弄死的想法再也抑制不住，冒了出来。 自从顾昭明考中了秀才，刘氏便在她面前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对她颐指气使，贬低她，还不时羞辱她。 在刘氏眼里，她沈园就是个哪儿哪儿都配不上她儿子的垃圾。 这还不算完，自从顾昭明考中秀才，刘氏天天出去串门子，听别人吹捧她，回家不是这疼那疼的，什么也不干，沈园真是受够了这个老虔婆！ 最后还是顾昭明被吵得受不了，出声制止了刘氏。 沈蓉回到家后，打了盆水，将那只被顾昭明拉过的手足足洗了三遍，那种恶心的感觉才消下去一点儿。 长生看着沈蓉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也跟着拿胰子把手洗了好几遍。 晚上睡觉前，两人跟往日一样，进空间打理好下那片药田，才出来睡觉。 两人刚睡得迷迷糊糊的，院子大门被人拍响了。 寂静的夜里，外头那道呼喊声清晰地传入屋里人的耳中。 “沈六叔，救命啊！沈六叔，救命啊！” 这是有人半夜来求医。 沈连川是大夫，这种情况应该没少见，只是村里的人只要不是得的要命的病，都会挨着，很少上门求医。 这也是为什么六爷爷一个大夫还要种药采药的缘故。 若是不那么做，靠那点儿诊费，只怕是一家老小都得饿死。 这半夜上门求医，在沈蓉嫁进来后，还是头一遭遇到。 沈蓉刚开始还以为村里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听到爷爷说拿药箱，这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半夜求医。 她跟长生披上衣裳出来时，爷爷已经拿着药箱出门了。 沈蓉还没等爷爷回来，她跟长生便睡了过去。 次日，沈蓉照旧端了盆衣裳出门洗，刚一出门便遇到了刘金凤，她一看到沈蓉，就端着盆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 “三娘，昨晚是不是顾大华来你家了？”刘金凤跟在沈蓉身边，边走边道。 “顾大华？”沈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二狗子媳妇说的是谁。 “罗氏她男人。”刘金凤提醒道。 “哦……昨晚是有个人来求医，是谁我没瞧见。”沈蓉一听到罗氏这个人，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二狗子媳妇对沈蓉挤了挤眼，“那你知道昨晚是谁受了伤不？” 沈蓉摇了摇头，“我还真不知道，昨晚我早早地就睡了，都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回来的，老人家本就不是话多的，早上也没提这事儿。” 刘金凤也不是真的问沈蓉，见她不知道，顿时来劲儿了，“你猜猜。” 沈蓉要是在没看出来有大瓜，那就白费刘金凤的一番表演了，“不会是罗氏吧？” 刘金凤摇了摇头，“不是，你肯定猜不到，是沈二柱！” 沈蓉眨了眨眼，“沈二柱生病，怎么是顾大华半夜来帮沈二柱求医？” 刘金凤嘿嘿一笑，意味深长道：“谁跟你说是生病了？” 半夜，两个男人呆在一起，沈蓉一下子就想歪了，“嘶…他们可是男人。” 刘金凤没跟上沈蓉的思路，“男人怎么了？男人打起架来，那都是冲着对方的命去的！” “啊！打架？”沈蓉一愣。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刘金凤惊讶地看了沈蓉一眼。 “那他们为什么打架？”沈蓉边走，边掂了掂手中的木盆。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女人呗！村里都传遍了，罗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沈二柱搞在一起，两人半夜在外头钻草垛子，被顾大华给捉住了。 啧啧……听说那两人被抓到时，全身都光溜溜的，还缠在一起呢！ 顾大华也是个鸡贼的，拿着棒子，悄无声息走到两人旁边，抬手一棒子下去，沈二柱当场就开了瓢，血流了一地。” 沈蓉的惊讶得张开了嘴巴。 “这也太……” 这些脏耳朵的事，难怪爷爷早上都没提。 沈二柱上一次跟柳寡妇搞在一起，事情暴露后，沈园被刘氏嫌弃得不行，这次竟又丢了这么大个丑…… 只怕沈园肺都要气炸了吧！ 沈蓉莫名有些开心。 “罗氏好歹比沈二柱小了十来岁，怎么跟这么个老菜帮子搅和一起？” 上次她看到跟罗氏搞一起的男人，年龄明明是跟罗氏差不多啊，她也太不挑了吧！ 刘金凤似乎知道沈蓉在想什么，道：“我跟你说，那沈二柱也不是个东西，在外头打零工挣的钱，全给了外头的女人。 自打这罗氏回村里，他没少在她身上花钱，罗氏被他搞到手，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那张氏呢？”沈蓉有些好奇张氏的反应。 上次敲断沈二柱的腿，这次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放过沈二柱吧！ 沈二柱上次偷情，被张氏娘家哥哥敲断腿，这次又被打破头，还敢留对方家里，难道是因为拿命偷情，太刺激，上瘾了？ “听说张氏门都没让沈二柱进，最后沈二柱还是在顾大华家住了下来，罗氏在照顾着，啧啧……” “这不可能吧？张氏不管，沈二柱不是还有那么多兄弟吗？” 住对方家里，这也太……沈蓉都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刘金凤担心她不信，“我也是清早起来挑水时听别人说的，水渠那边，现在应该有不少人在说这个事，咱们现在过去，还能赶上趟儿。” 第145章 水渠边的八卦 清晨的桃花村，别处都很宁静，独独西边山脚下的水渠边热闹非凡。 大小媳妇的说笑声伴随着一阵阵的木槌捶打衣裳的声，使得整个桃花村充满了烟火气。 沈蓉两人来到村西，还没靠近水渠那边，便看到那嗓门大的，正唾沫横飞地说着昨晚的八卦。 那八卦声中还不时夹杂着一道道咂舌声。 沈蓉刚一靠近，一个小媳妇热情地招呼她去她那边。 “三娘，昨晚你爷爷去看诊，有没有说沈二柱被伤得重不重？” 小媳妇姓吴，叫吴香香，是沈蓉一族哥的媳妇，沈蓉倒也跟她说过几句话。 她这话一出，水渠边的人都一脸八卦地望向沈蓉。 可惜，沈蓉得让他们失望了。 沈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爷爷没说这事儿。” 她刚说完，大家立马收回目光，各自跟身边的人分享自己知道的八卦。 吴香倒也没失望，笑道：“沈六爷爷一向如此，口风紧着呢！你不知道也正常，哎，我这还有位置，你们俩赶紧过来啊，你们还不知道吧，我跟你说，那个罗氏……啧啧……” 吴香香来得不算早，身边的人都在她前面晓得了昨晚的事，这会儿，她好不容易逮到两个不清楚昨晚上的事的两人，迫不及待地跟两人分享了起来。 沈蓉在吴香香一边咂舌，一边八卦中将衣裳拿出来。 “哎，我听说有段时间那罗氏还来勾搭长生，是不是啊？”吴香香说完罗氏昨晚跟沈二柱搅合一起被抓奸的事，话锋一转，问起了沈蓉。 沈蓉手一顿，正打算为长生解释一下，吴香香又立马接着道：“我跟你说，你可千万要看好你家长生，长生就是跟孩子似的，虽然不会有啥心思，保不齐被人哄骗了，你可要把人看紧一点儿！” 说完，她还拿棒槌戳了戳沈蓉的胳膊。 沈蓉有些气，可这气是冲罗氏去的，“长生他没搭理过那个女人。” 吴香香见她一点儿不着急，她倒是先急了。 “我跟你讲，你可别不当一会儿事，刚才那边那几个嫂子说罗氏回村后勾搭了好些个男人。 你猜怎么着？ 她们后面还说到了长生，不过大家知道长生情况，倒是没说啥。” 大家是没说啥，只不过有几个嫂子提了一嘴长生那挺拔高大的个子，话里话外有些有些眼馋的意思在那儿。 沈蓉知道吴香香是好意，不过她没好意思说长生被罗氏碰了裤裆的事儿，嘴上含糊道：“我知道了，回去就把他看紧点儿。” 谁知这话一出，吴香香跟刘金凤两人对她一阵挤眉弄眼。 “你是该看紧一点儿，你家长生……啧啧……”吴香香又是一阵咂舌。 刘金凤也冲她暧昧地笑了笑。 沈蓉被两人这一番作态弄得有些无所适从。 “怎么了？”沈蓉不知道为什看这俩的表情，她的脸竟有些发热。 吴香香凑近了些，道：“你还问我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大家私底下都在说你眼神毒，选择嫁给长生，他可是村里最高大的男人，多少媳妇眼馋他那身子。” 吴香香成亲有几年了，孩子也生了，说起话来，没那么多顾忌。 沈蓉眼睛一瞪，“不会吧……” “怎么不会了？以前长生没事就跟一群孩子的在外面玩泥巴，跟在一群孩子后面，还弄得脏兮兮的，倒也没人对他有什么想法，可自打长生娶了你后，泥巴也不玩了，身上每天干干净净的，模样周正，个子挺拔高大，大家又不是个眼瞎的。” 刘金凤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沈蓉惊讶是有的，但不多。 她早就知道长生的优点，上次长生去南边山脚下做工，那衣裳一脱，在同样光着膀子的男中，光显又高又挺拔。 当时，又不是她一个人去送饭，她能看见，别人也能看见。 吴香香一脸暧昧地看着沈蓉，“大家都暗戳戳的说你有福气呢！天天被这么个男人滋润着，那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就跟那被滋润额花儿似的。” 沈蓉的脸一阵爆红，她气色好不是因为人年轻吗？才十六岁呢！哪个不是跟花一样？ 沈蓉不知道的是，她每晚进空间采摘种植药材，身体每一处都被空间无声地滋养着，就连长生脑袋也比以前转得快了些，只不过，这些都是一点儿，一点儿的润物无声地变化着，她暂时没发现而已。 吴香香见她一脸不信，眼神往她侧后边唆了一眼，“你看她，一看就知道她男人就不是个心疼人的，瞧那脸色，蜡黄蜡黄的，眼睛薄得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啧啧……” 沈蓉顺着吴香香的目光看过去，才知道她指的是谁。 不远处，沈园抱着一盆衣裳正往水渠这边来。 她走路有些不自然，本就不白的脸越发暗黄，眼睛下还有一对黑眼圈，那模样只要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昨晚干了啥。 沈蓉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心中暗道： 顾昭明虽是个读书人，却也是个重欲的，上一世，她容貌还在时，顾昭明对她还尚有些怜惜，沈园如今这般模样，想必顾昭明对她也没多少真心，又或者，她昨天说的那些话顾昭明是听进了心里。 刘金凤看着沈园忍不住咂舌，“没想到那顾秀才一个读书人竟然这么不懂的怜……那什么……玉来着……啧啧…” 她说完目光又落在沈蓉的脸上，挤眉弄眼道：“还别说，这么一比，那长生才是最疼媳妇的那个，香香你说是不是啊？” 吴香香也一脸认同，“是啊！还说是个读书人，听说上次庙会……” 显然，她想到之前那庙会发生的事。 以前大家觉得沈蓉丢了秀才，嫁给一个傻子太可惜了，可过日子嘛，冷暖自知，现在倒也说不出来什么不好的话来着。 沈蓉暗自发笑，若是长生知道别人说他最疼媳妇，准得高兴地跟爷爷换两颗大枣。 她也没反驳刘金凤的话，总不能跟外人说长生还跟个孩子似的，不知事吧？ 闺房里的事，她自觉没那么脸皮对外人说。 第146章 盯着你的臭男人有不少 沈园一早从婆婆刘氏那里知道昨晚她爹的丑事，来洗衣裳也没好意思往人群里凑，也就没发现夹在人群中，低头洗衣裳，实际听吴香香八卦的沈蓉。 她匆匆环顾一圈，端着盆去了离大家最远的角落里洗衣裳。 沈园一走，水渠边的议论声更没了顾忌，这边刘金凤几人的话题又从长生身上转到了沈蓉身上。 刘金凤看着沈蓉那红得跟云霞似的脸，小声道：“我跟你说，不止长生被盯上了，就是盯着你的臭男人也有不少……” 沈蓉握着棒槌的手顿时一紧，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她平时很少在村里跟人八卦，更没有和村里哪个男人搭过话，没想到还有人打这样的主意。 吴香香见状在一旁补充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咱们都是一个姓的，你娘家又有那么多兄弟，谁也不敢对你做些啥。” “嫂子知道是谁吗？”若是知道人，她以后也好远着。 “嗨，还能有谁，还不是顾氏那几个娶不上媳妇的。”刘金凤看了远处一眼，突然凑到沈蓉耳边小声道：“听说顾秀才对你没有死心，昨天还拉着你说话来着，是不是真的？” 沈蓉默了默，昨天发生的事，今天就传了出来，看来村里人的眼睛是无处不在啊！ 这事瞒不住，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沈蓉想明白后，道：“只是在路上遇到说了两句话。” 见沈蓉大方的说出来，两人倒也没有多想。 “我觉得那顾秀才贼心不死，你可要注意些。听说昨天你离开后，顾秀才盯着你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呢！” 沈蓉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了，不是说罗氏的八卦吗？怎么说到她头上了？ 其实也不怪吴香香八卦，她也是好意提醒。 沈蓉嫁给长生后，很少跟村里的小媳妇们来往，村里的一些人的情况知道的也不多。 吴香香又是个热心的，见沈蓉性子不错，也乐得交好，这会儿，见沈蓉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便立即将话题扯到昨晚发生的事上。 “瞧，这话题咋越说越偏呢，你们还不知道吧，张氏是真狠心，听说昨晚都没让她男人进门。” “这有什么心狠的，换做是我，我也不让那种男人进门。”刘金凤不赞同道。 “嗯。”沈蓉也跟着点点头，手上洗衣裳的动作都快了不少。 她觉得，自从嫁给了长生，自己很容易就成为别人口中的八卦，自己以后还是不凑热闹得了。 如果实在想了解，也可以请刘金凤来家里说话。 刘金凤家就在她家隔壁，来往也方便。 沈蓉的想法两人并不知道。 吴香香见沈蓉脸色缓了过来，还愿意搭话，便知道她刚才脸色不好看，并不是对她说的话不满，而是因为顾秀才。 一边八卦，一边做事，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一眨眼，沈蓉带来的脏衣裳很快就洗完了。 她原本就不是个喜欢说人八卦的人，若不是一早遇到刘金凤说起昨晚的事，且又是跟沈园有关系，她也不会跟着两人听了那么久的八卦，最后吃瓜还差点儿吃到了自己头上。 这会儿衣裳一洗完，沈蓉也不想多待，跟两人打了个招呼，端着木盆回家。 桃花村在沈蓉的眼里，哪哪都好，只一点儿不大让沈蓉满意。 桃花村的主道从东头沿着北边的竹林蜿蜒至村西的山脚下。 这条主路靠着竹林那边是一排屋舍，谁若是往那路经过，那就是从各家各户门口经过，有点儿风吹草动，大家瞧得一清二楚。 当然，在村路上，也能看到路边那些人家家里的情况。 这不，沈蓉在路过顾大华家时，便听到屋里的吵闹声，听那声音好像是沈二柱老娘的声音。 沈蓉忍不住侧目往院子里看，结果一转头，便看到皱着眉顾昭明从院子里出来，正好跟沈蓉来了个对视。 沈蓉看到顾昭明，立马挪开了目光。 她有些惊讶，顾昭明居然会出现顾大华家？ 又一想，沈二柱是他岳丈，岳丈被人打破了脑袋，作为女婿不来看一眼，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眼见着顾昭明要冲她这边来，沈蓉的步子都快了几分。 不是沈蓉自恋，顾家不是她所在的方向，顾昭明这时候往她这边来，冲着她来的几率很大。 沈蓉不想又被人看见跟顾昭明有交集，更不想被人说闲话。 她步子迈得飞快，等顾昭明走出来时，沈蓉端着木盆已经走出了老远。 顾昭明望着沈蓉逃似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如果当初，他没有跟沈蓉退亲，是不是就没那么多事？ 而他的功名之路是不是更顺畅一些？ 老丈人几次连累他名声就不说了。 当初，他听了沈园的话，半夜去救火，结果被客栈的掌柜和县太爷误以为不怀好意。 为了撇清嫌疑，他主动暴露自己不顾读书人体统，在外头乱来这一事，彻底在县太爷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昨晚他冷静下来想了一通，他学问不比学堂里那些同届的秀才差，而他偏偏是最后一名，想必就是这个缘故。 若说他后不后悔？ 顾昭明还真有。 沈蓉并不知道，顾昭明再一次目送她离开。 回家后，她将衣裳晾好，便跟着爷爷在院子里学习医术。 奶奶现在不用跟爷爷出门，不知从哪儿抱回来几只小鸡崽。 “如今家里天天有人，咱们自己也养几只鸡，生蛋吃。” 奶奶将箩筐里的小鸡倒了出来。 沈蓉看着那些嫩黄的小鸡崽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心里暗道：若是长生在，今天估计能看一整天。 他看蚂蚁都能看一天，这么可爱的小鸡崽只怕得看得挪不开眼。 可惜，他得等到中午后才能看到了。 长生一早吃完饭去沈蓉娘家帮忙去了。 他今天没去别的地，是去了南边山脚下原先他跟爷爷开荒出来，又当作聘礼的给沈蓉爹娘的那两亩地里锄草。 娘家二十多亩地，若是靠人一锄头，一锄头的锄草，那在收获之前，爹和哥哥们是不得歇的。 长生去帮忙，也不是沈蓉主动提的。 虽上次跟娘提过一嘴，可昨天她回来，还没来得及说，爷爷把长生叫进屋里就说了这事儿。 那两亩地，都不用一上午长生就能锄完草，因此，沈蓉今天不用去送饭。 “奶奶，咱们家没有鸡笼。”沈蓉收回思绪，看着四处乱钻的小鸡道。 “等长生回来编一个。”六奶奶看着小鸡笑眯眯的。 沈蓉有些惊讶，长生还会做这个？ 第147章 嫌他脏了。 沈蓉猜得没错，长生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一进院子见到院子里那一群小鸡仔，眼睛顿时一亮，眼里什么也看不到了，扔下锄头，跟在小鸡仔后头，眼巴巴地望着那群小鸡，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 那些小鸡刚适应新环境，在院子里转圈圈，结果突然来了个庞然大物跟在它们后头，把那十多只小鸡仔吓得挥着翅膀一边尖叫一边乱窜。 长生可不知道自己把小鸡仔给吓到了。 小鸡跑哪儿去，他就跟着，最后还是沈蓉看不下去了，端了盆水出来叫住长生。 “长生，快吃饭了，你赶紧来洗手。” 长生原先没注意沈蓉叫他，直到听到“洗手”两个字，才回过神来。 他可是励志要当最爱干净的人了，吃饭前可不得要先洗手嘛！ 这么一想，他不舍地看了眼躲在角落里的小鸡崽们，这才转身来到灶房的屋檐下。 屋檐下，沈蓉打的那盆水正放在凳子上，盆边还搭了条擦手的粗布。 长生仔细地洗了手，将洗手的水倒在院子角落里，这才进屋里吃午饭。 长生到底是个孩子心性，听着外头小鸡的叽叽喳喳声，都有些坐不住了，他想去看小鸡，也想拿饭喂小鸡。 奶奶见长生不时往院子看，就连吃饭都没了耐心，倒也没生气，只是有些不放心道：“长生啊，这些小鸡这么小，可不能拿手去抓，你记住了不？” 长生还小时，家里离不得人，六奶奶也不是没养过小鸡，可惜长生那时是个孩子心性，听不进道理，老是吵着要跟小鸡玩，没几天那些小鸡就陆续死了。 再后来，长生大了，也不用六奶奶一天到晚守着，六奶奶每天出门采药，家里没人照顾，就更不会养鸡了。 如今家里日子过得好了些，她跟老头子也不用整日往外跑，现在养些鸡倒也合适。 只不过，时隔那么多年，六奶奶见长生这副模样，有些不放心，怕长生又要闹着跟小鸡们玩。 “哦。”长生点点头，但也没说跟小鸡玩的话。 六奶奶见状，很是松了口气，又道： “等小鸡大一点儿了，吃虫子会长得更快，你快点吃饭，吃完饭赶紧去休息，以后你可以去挖些蚯蚓喂它们。” “知道了。”长生看了眼沈蓉。 沈蓉立马明白长生的意思。 之前长生跟她回娘家，小弟沈冬庭还带着他跟侄子侄女们挖蚯蚓喂小鸡呢！ 吃完饭，沈蓉收拾完灶房回到房间，屋里空荡荡的，长生没有在里头睡午觉。 沈蓉微微一想，便明白长生应该是去挖蚯蚓喂小鸡崽了。 这呆子，在地里干了一上午的活儿，刚吃完饭，也不晓得休息一下。 沈蓉想也没想，跑到后院去找人。 果然，沈蓉一到后院便听到了外头坡上面的竹林里挖地的动静。 沈蓉爬山坡一看，长生果然挥着小药锄在那儿挖蚯蚓呢！ 这家伙，说他傻，还知道去这种腐叶多的地方挖蚯蚓，也不知跟谁学的。 “长生，别挖了，小鸡现在还太小，还不能吃蚯蚓，等长大一些了，你再挖吧！” 长生闻言挥锄头的手停了下来，他躲在地上看看沈蓉，又看看脚边的蚯蚓，一脸纠结，好一会儿才道：“留着，小鸡长大再吃。” 沈蓉走到长生身边，看着他脚边破碗里不停扭动的蚯蚓，大的都快有筷子粗细，小的也有，扭成一坨，看得沈蓉身上的肉忍不住紧了紧。 “这蚯蚓留着，没多久就会死，到时候肉烂了臭了，小鸡长大了吃了会生病的。 小鸡吃小蚯蚓，你把小的留下来喂小鸡，把大的蚯蚓放土里养着，等小鸡长大了，蚯蚓也就长大了，还会生很多小蚯蚓，到时候再来挖呗，又跑不了。” 六奶奶买回来的小鸡也就刚出生没两天，这么大的蚯蚓，那些小鸡可吃不了。 长生这下总算明白了，他点点头，伸手将大的蚯蚓一只只挑出来，放进他刚才挖出来的小坑里，小蚯蚓留了下来。 沈蓉看着那蚯蚓在长生手上扭动着，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长生，你喂完鸡记得洗个手。” 说罢，转身下了土坡。 沈蓉有哥哥有弟弟的，家里虽长期养鸡，可挖蚯蚓这活儿，她从来没干过，每次见到那软绵绵的蚯蚓，沈蓉心里都会不适。 长生显然不知道自己媳妇的心思，他将那些蚯蚓挑了又挑，又将蚯蚓数了又数，他想着十二只小鸡，要留十二只蚯蚓才好。 等长生喂完鸡，进屋准备睡午觉，沈蓉立马从屋里端出一盆水，旁边还放着她之前做的新胰子。 “长生，来洗个手。” 沈蓉也不是嫌弃长生不干净，而是她一想到长生那双手刚才捏着蚯蚓的样子，心里有些不适。 长生看着沈蓉端出来的水，拽着衣角道：“我刚才洗了。” 沈蓉轻声哄道：“你刚拿手捏着蚯蚓，还是用这个胰子洗一下吧，这个洗得又干净，还香香的。” “哦。”长生垂下眸子，脸上闪过一丝难过，三娘肯定是嫌他脏了。 等长生洗完脸和手，便脱了外衣躺在床上，也不搭理沈蓉。 沈蓉倒完水回到房间，见长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便以为长生是累了，轻手轻脚地拿了针线坐在门口做起了针线活。 长生原本有些生气委屈。他还想等着沈蓉来了个哄他呢！ 结果，他等了又等，沈蓉进屋后，愣是没来找他说话。 刚开始，长生还在心里想着，等会儿三娘跟他说话，他一定不搭理她。 又等了会儿，见沈蓉还不来跟他说话，长生便想着，要是三娘来主动跟她说话，他也不是不能理她。 结果，直到长生等得都睡着了，也没等到沈蓉来跟他说话。 沈蓉手上缝的是一件新褂子，给长生做的。 天气越来越暖和，衣裳也穿得越来越薄，做件新褂子，天冷套衣裳外面，天热也能单穿。 去年长生那件褂子，在对面庙里做完工后，那件褂子就已经很破了。 旧褂子虽然补一补还能穿，可沈蓉想着，如今她手上的银子，怕是一辈子都花不完，便不想让长生在吃穿方面太过节俭。 趁着天没彻底热起来之前，便开始给长生做两件新衣裳穿，也好。 第148章 两双眼睛 沈蓉一门心思给长生做衣裳，压根儿不知道长生的心思。 等太阳渐渐西斜，长生觉也睡醒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抬头一看，便见沈蓉正在做针线活儿。 他想到睡前还在跟沈蓉生气的事儿，脸上顿时有些气鼓鼓的。 沈蓉听到屋里的动静，抬起头往屋里一看，见长生坐在床边，一言不发，还以为他没睡醒，便半哄着他道：“长生我给你做了件褂子，你快来试一试。” 长生到底是个孩子心性，一听有新衣裳穿，脸上便忍不住有些喜滋滋的。 等新衣裳穿上身，长生也不记得自己还在跟沈蓉怄气的事了。 他穿着新褂子，看了又看，也没舍得脱下，直奔爷爷奶奶那屋炫耀去了。 沈蓉进门后，给长生做了几次新衣裳，每次一有新衣裳穿，长生都会很高兴。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下午，长生又去挖蚯蚓喂小鸡，当他准备跟中午那样用手捏蚯蚓时，突然想起沈蓉让他用香香的胰子洗手的事儿，他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还是捡了根木棍，一分为二，跟拿筷子似的，将蚯蚓夹了起来。 等他喂完小鸡，长生跟献宝似的，凑到沈蓉面前。 “三娘，我没有捏蚯蚓，用棍子夹的。”长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蓉，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沈蓉有些惊讶，长生居然知道变通了，不过这也是好事。 “长生真不错，你怎么想到的？”沈蓉将手中的医书翻了一页。 长生傻笑着摸了摸脑袋，“我想的。” 沈蓉抬头看着一脸笑容的长生，想起上一世在村子里偶尔看到长生时的模样。 那时的长生眼神是呆地，脸上的神情有些木，远没有现在这样生动。 特别是在六爷爷和六奶奶去世后，长生跟个不会说话的木头人没什么区别，不管谁跟他说话，他一个眼神都不给，更是从不搭理别人。 那时，就算她有心帮着长生，也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更何况她还身不由己。 如今，长生的情况似乎有慢慢的在改善。 看来她当初的选择是真的没有错。 长生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自那以后，沈蓉每次见长生喂鸡时，从不用手去抓蚯蚓，每次喂完鸡，总是把手洗了又洗。 有时，他还调皮地将手上的水珠子往沈蓉脸上甩，气得沈蓉想抓他打一顿。 可惜，沈蓉哪里跑得过腿长的长生，每次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最后还是长生让着她，主动停下来，让沈蓉揪着一通乱锤。 沈蓉也知道长生是在跟她闹着玩，自然不会用很大的力，不过，就算她用尽全力，对长生来说，也就跟挠痒痒似的。 时间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院子里的鸡崽在长生孜孜不倦地投喂下，小鸡崽们已经长成了半大了，长生早就不用把挖出来的大蚯蚓给挑出去扔了，大的小的，家里的鸡都能吃。 沈园的爹沈二柱自从又出了那丑事，顾昭明在次日探望过沈二柱，祭完祖后，一日都没留，当天就离开桃花村去了县城，直到现在也没回过村子。 沈园爹给顾昭明丢了脸，刘氏也不给沈园好脸色看，沈园也知道理亏，她倒是想回娘家发作一通，可她爹沈二柱住在顾大华家，一时间也不好追上门去指着她老子。 沈园原打算等她爹养好伤回家，到时候她再好好说道，结果，没想到她爹伤都快养好了，竟在顾大华家住了下来。 这段时间，村民们对沈二柱做的事议论纷纷，沈园都没脸出门。 而刘氏每次串门子，总会黑着脸回来。 刘氏不高兴，作为她儿媳妇的沈园自然要承受婆婆的怒火。 刚开始沈园觉得理亏，被刘氏为难，也就忍了下来，可后来刘氏越发过分，沈园也不想当受气包了，直接表明自己每天要做口脂，让她刘氏静些，别打扰她挣钱。 刘氏想着儿子读书的费用都是靠着沈园做出来的东西卖的钱，只好忍了下来。 沈园一个月闭门不出，倒是给她折腾出了口红和腮红，还有米粉做的粉饼。 她倒是想做出粉底液，可现在的技术不允许，只能勉强做出了还算贴肤的粉饼。 她不知道，在她每做出一款化妆品时，那款化妆品的做法和步骤工艺，便会立即被送到张六娘的案前。 这事，还要从沈蓉上镇子那次说起。 上次沈蓉提醒张六娘，虽然张六娘知道沈蓉是借她的手报复沈园，但她不想错过那么好的方子，便派了一个有拳脚功夫的人悄悄地来到桃花村，监视沈园。 那男人武功不错，本就是个自由身，一年前，他不知什么原因掉下山崖，重伤之际，被张六娘给救了，答应留在她身边做两年事。 不然，一个商户之女，可没资格指使一个有武功的下人。 那男人来到桃花村，半夜在沈园家附近转了一圈，找了个能看清楚沈园家里面情况的树，作为藏身之地，爬了上去。 这一藏就是一个月。 就这样，他将沈园做出来的东西，按照沈园的用料步骤，全部用笔记了下来。 沈园弄出来的那些东西，难度不大，跟县里卖的胭脂水粉比起来，胜在创新，一旦知道了原料工艺，很容易就能做出来。 更何况，张六娘原本就懂胭脂水粉，再加上她手上还有不少做胭脂水粉的老师傅，根据沈园的方子，举一反三，几个老师傅最后做出来的东西，比沈园捣鼓出来的更加复合当下的审美需求。 甚至有个师傅拿珍珠粉代替了米粉，做出来更为轻薄细腻的妆粉。 就连腮红，也被老师傅们弄出了好几个颜色。 还有口脂。 碍于口红的升降底座暂时不好弄，沈园最后做出来的成品也是口脂，只不过颜色没那么厚重，擦上去更显自然，也更滋润。 将近一个月，能弄出这三款化妆品，对沈园来说，已是极限。 看着她做出来的那些化妆品马上就能变成大笔大笔的银子，沈园自豪又高兴，她不知道，在她做那些化妆品时，暗中有两双眼睛已经将她做的东西的用料步骤全给记了下来。 一个是树上的男人。 一个是隔壁的小柱子。 小柱子最后还是没抵住诱惑，悄悄地在透过墙缝偷学了起来。 小柱子不识字，他没法像外头树上那个男人那样拿笔记下来。 他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没事时，一遍一遍地回忆着沈园做的步骤。 第149章 恨不得抓烂那张脸 小柱子只能靠死记硬背记下做那些胭脂水粉的用料步骤，幸好他年龄小，记性倒也不错，竟真的被他从头到尾给记了下来。 沈园一个月足不出户研究胭脂水粉，表面上因为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实则还有其他的打算。 那日，顾昭明几次拦着沈蓉说话的事儿，最终还是传到了沈园耳中。 听到那些消息的那一刻，嫉妒，恐惧，充斥着她身上的每个细胞。 沈园恨不得跑到沈蓉面前，把她那张勾引顾昭明的脸抓个稀巴烂。 她以为沈蓉嫁给了长生，以后都只能跟个烂泥似的被她踩在脚底下，可没想到，顾昭明居然对沈蓉还有想法。 她绝不允许！ 既然一次毁不了沈三娘，那就再来一次，她就不信沈蓉每次都那么好运！ 这一个月，沈园为了以后有宽裕的钱财驱使他人为她办事，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做出那几样化妆品。 当几样成品摆在沈园面前的那一刻，沈园激动的手有些发抖。 这些化妆品只要一拿出去，绝对能被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追捧，到时候就会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她手上塞。 沈园满怀着期待，将做好的成品一样一样地都仔细装起来，打算明天一早就去县城。 上一次顾昭明离开桃花村后，便一直都没有回来，沈园刚开始还会因为她爹闹出来的丑事连累顾昭明读书人的名声而心虚，可当看到她做出来的那些东西时，心里又有了不少底气。 等她卖了这些化妆品，带着银子去看顾昭明，她就不信顾昭明会不见她。 沈园也不是一个无脑的，她好歹也嫁给了顾昭明快一年了，对顾昭明不说十成十的了解，对于顾昭明对功名的渴望还是知晓一二的。 只要她对顾昭明有用，顾昭明绝不会把她怎么样。 沈蓉长得再美又如何？ 只有她沈园才能帮他青云直上。 沈三娘敢勾搭她男人，看来上一次，她还是心太软了，这次，她绝不会给沈蓉一点儿机会。 思索间，沈园便有了个主意。 沈园的想法，沈蓉并不知晓。 此时，她正跟往常一样在山里转悠，之前，她一个人不敢走太深，浅浅地转一圈，便背着药材下山，这次长生和她一起，沈蓉比往日走得远一些，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两棵珍贵的草药。 空间还是小了些，长生现在每晚积极得不得了，天一擦黑，就进屋睡觉，实际上每次都催着沈蓉带他进空间种地。 有时候沈蓉觉得他白天太累，让他歇一下，他都不乐意。 用长生的话说，他喜欢在里头，也更喜欢种地。 可那点儿地，压根就不够种，沈蓉只能盼着能在山上找到一棵能跟人参一样，让空间扩大的草药。 自从沈蓉知道，那些有仙草美名的草药后，沈蓉也试着往空间里面种了些，却没什么奏效，沈蓉想着要么是那些草药年份不够，要么是她理解错了，那些有仙草美名的草药并不能让空间扩大。 沈蓉最后还是决定再找一找那些年份久远的草药再试一试。 如果还是无用，她也知足了。 那空间虽不大，可里头种的那片人参价值不知何几，还有遇险能藏身，以及中药材只需一两天就能收获，光凭这些，已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这次沈蓉没打算瞒着长生偷偷将草药渡出来。 现在收获的这些草药，都是通过长生的手收种的，再瞒着他也不太好。 而且，沈蓉也相信长生，只要跟他好好说，让他瞒着的事，他每次都不会对别人说，哪怕爷爷奶奶。 沈蓉对这点儿很满意，因此，她才把自己的打算细细说给长生听。 “长生，咱们从山神爷爷那儿种出来的草药，你不能跟别人说知道不？要是爷爷奶奶问起来，就说是咱们在山上采的。” 沈蓉跟长生手拉着手，走在寂静的林间。 “你撒谎。”长生侧头看了眼沈蓉，似回忆了一番道：“你以前撒谎了。” 他这话说得极为肯定。 沈蓉也没想到长生还会想到之前的事，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呢？ 不过，她知道长生是个较真的性子，也不生气，继续发挥自己的忽悠大法。 只见沈蓉看了眼四周，见没人，这才一脸委屈道：“我也不想撒谎，这还不是山神爷爷不让说吗？ 山神爷爷说了，那块地种啥都长得快，别人知道了会来抢走的。” “打他。”长生一听有人来抢，他虎着脸握了握拳头。 沈蓉将长生那握着拳头的手拉了拉，道：“你能打得过几个？要是有一群人来打你，你肯定打不过，咱们为了避免别人来抢，最好是什么都不要说。” 长生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爷爷奶奶也不说？” 沈蓉知道长生对爷爷奶奶的感情，可这么神奇的空间，她还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沈蓉也不想解释，直接道：“山神爷爷说了，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那就把咱们的地收回去，你还要说吗？” 长生摇了摇头，抬手把嘴巴捂住，从指缝里挤出两个字，“不说。” 收回去，他就不能进那个带着很舒服地方去了，长生一想到这儿，便答应了下来。 沈蓉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可要记住了，我加你，已经两个人知道了，要是再有一个知道，咱们就去不了山神爷爷给的那块地了。” “不说。”长生保证道。 事情说完，沈蓉步子也快了几分，“长生，咱们这次走远一点儿，看看能不能采到一些年份久的草药。” “哦。”长生牵着沈蓉，走在前头开路。 因为要找草药，沈蓉他们只能走一些没路的地方，有路的地方是采不到什么药了。 因此，两人哪里偏就往哪里走，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得有些深了。 等沈蓉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走出了靠着桃花村的那片山头，来到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山头。 “长生，咱们先歇一歇吧！”沈蓉拉着长生找了个块巨石靠着坐了下来。 这一路走过来，虽然累，但收获还不错。 虽然没有找到沈蓉要的珍稀草药，可也没白跑一趟。 沈蓉打算休息会儿，便准备下山。 三月的太阳，已经有些晒了，长生一张脸晒黑红黑红的，一坐下来，便解开腰间的水囊喝起了水。 等喝完水，坐了一会儿，长生突然站起来，急哄哄地扯着裤腰带，往石头后面跑，那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去干啥儿。 沈蓉连忙嘱咐道：“长生别走远了。” “哦。”长生闷声回道。 不一会儿，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哗啦啦的水滋声。 山林里极为寂静，那水滋在山石上的声音格外响亮，沈蓉听得脸颊一阵燥热。 就在这时，长生带着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 “咦？大蘑菇？” 第150章 是不是灵芝？ “长生，你看到什么了？”沈蓉侧过头，往身后看了一眼，没看到人，但她不好意思过去。 “三娘，我看到蘑菇啦！好大！”长生提好裤子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惊奇，怕沈蓉不信，一双手又比划道： “这么大！” 沈蓉眼睛一瞪，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长生比划的都有伞面大了。 可长生又不会撒谎。 “在哪儿，我去看看。” 沈蓉有些好奇那么大的蘑菇长什么样，便让长生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长生刚才尿尿的巨石后面。 绕过巨石，入目便是一棵一人都抱不下的枯树，那树死了有些年头了，只有光秃秃的树干还挺立着，树根部那一圈的地面上长了几朵大小不一的蘑菇。 最大的那朵果真有伞面那么大，小的碗口小。 沈蓉看着那么大的紫色蘑菇，一时间只觉得不可置信。 这是蘑菇？ 可她怎么看，都觉得像紫灵芝。 可是，有这么大的灵芝吗？ 若说不是，可跟她在书上看到的太像了，除了没那么大以外…… 如果真是灵芝……… 想到这个可能，沈蓉呼吸立马急促了起来。 沈蓉心如擂鼓，脑袋晕乎乎的走到树干旁，她又仔细辨认了一番，最后还是拿不定主意。 沈蓉数了数，那几朵紫红色的蘑菇，“一，二，三，四……” 从大的到小的，足足有六朵。 最大的那朵足足有油纸伞那么大，再是小一点儿的，也有斗笠大小，最后是四朵小灵芝，但也有碗口那么大。 没错，沈蓉见到角落里那几棵小的后，便能确定那就是灵芝。 沈蓉看着这一圈灵芝竟不知道如何下手。 “长生，这……这不是大蘑菇……”沈蓉激动得一张脸都红了起来。 “哦。”长生挠了挠脑袋，失望道：“不能吃！” 他原本还想吃一吃这么大的蘑菇是啥儿味呢！ “这是仙草，是药，咱们把这个挖回去种着。”沈蓉第一时间便想到种进空间里。 这么大的灵芝，年份一定不小，还这么大，应该能让空间扩大吧？ 沈蓉从背篓里拿出药锄，在最大的那两棵灵芝旁看了一圈，琢磨着该从哪儿下手。 这两棵大的灵芝，因靠着枯树干长的倒也挺立，那两棵大的长得太大，距离很近。 这些灵芝是要种进空间里的，不能直接采摘，必须把根给挖出来。 可这两棵大的头重脚轻的，要是一不注意，就会把根部给弄折了。 “长生，你把这边托着，别让它往下掉。” 沈蓉等长生扶住灵芝边缘后，便蹲在一边拿着小药锄开始挖土。 这灵芝的杆子没有沈蓉想得那么脆弱，足足有两个碗口那么粗，难怪能支撑那么大的蘑菇伞。 不过，小心点儿总不会有错。 沈蓉挖得很小心，这些土能长出来那么多灵芝，想必也不错的，灵芝根部裹着一圈腐土，沈蓉知道根就在里头，便没动那些土。 她从长生手里接过灵芝，意念一动，便捧着灵芝进了空间里。 长生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沈蓉为了不伤到根部，把灵芝倒放在地上，想着把外面的挖完了再一起种。 她放好灵芝，拉着长生出了空间，又举起了小药锄。 嘴里还嘱咐长生道：“长生，今天看到大蘑菇的事不许说，知道不？” “啊？别人也会来抢吗？”长生反应很快。 “对，这么大的蘑菇，别人都没有，又值钱的，你千万不能往外说，咱们可打不过那么多人。”沈蓉头也不抬道。 “哦。”长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手中的大蘑菇，心里得意极了，这可是他发现的。 沈蓉在长生的帮助下，把第二棵灵芝带着土挖了出来。 沈蓉这次没有进空间，只将灵芝根朝上的拿着，意念一起，灵芝便进了空间。 后面几个小的就更好挖了。 两人又配合得很默契。 一个挖，一个扶，愣是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所有的灵芝都挖完了。 蹲了那么久，等沈蓉直累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长生，咱们回去吧！”沈蓉将最后一棵灵芝放进背篓里，这是回去给爷爷看的。 沈蓉虽然能确定那是灵芝，可又担心自己看错了。 毕竟她也是在医书上见过，更何况还是那么大棵的灵芝，沈蓉心里多少有些忐忑的。 若是，她今天的辛苦，怎么样都是值得的。 若不是，那就是白费功夫了。 长生倒也体贴，见沈蓉累了，一言不发地扶着沈蓉往山外走。 沈蓉发现自己到现在还有些头晕，她太激动了，哪怕已经把那些灵芝都收进了空间里，沈蓉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一路上，她有些患得患失的。 一会儿肯定那就是灵芝，一会儿又觉得哪有那么大的灵芝的？应该不是。 她一路心不在焉地跟着长生下山，回到家。 这次，她激动得就连空间里昨晚收好的草药都忘了拿出来。 直到脚跨进了院门，她才想起来这事儿。 “三娘，你是不是不舒服？”六奶奶望着沈蓉道。 孙媳妇一进门，六奶奶便看到沈蓉神色呆呆地走进院里，她还以为沈蓉身体不舒服。 长生看了眼沈蓉，他想说三娘是看到大蘑菇后变成了这样子的。 不过，想起三娘交代他的事，最终只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 沈蓉右手往后面的背篓一掏，再收回来时，手上便多了一朵紫灵芝。 这棵灵芝和那伞面大的灵芝比起来算是小的，可按照正常的灵芝来说，已经不算小了，有小半个盆那么大，已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沈蓉原本进院子没看到爷爷，便想问爷爷在家不，可当看到奶奶时，沈蓉便把话咽了进去。 六奶奶可是经常采药的，肯定认得灵芝。 这么一想，沈蓉将灵芝送到奶奶面前。 “奶，这是不是灵芝啊？” 沈蓉将东西一拿出来，六奶奶的目光便一直粘在那棵灵芝上。 沈蓉手上的东西还没靠近，六奶奶便确定了是灵芝。 “这在哪儿采的？这是紫灵芝。”六奶奶看着那朵紫灵芝有些震惊。 沈蓉拿着灵芝原本有些忐忑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 既然奶奶说是，那就差不了，那么大的灵芝应该能让空间扩大吧？ 第151章 想把东西卖给玲珑阁 “这孩子运气也太好了吧！”六奶奶听说是长生找地方撒尿瞧见的，只觉得不可思议。 爷爷听到声音，也不用奶奶叫，大步从药房里走了出来。 “采到灵芝了？快给我看看。” 爷爷接过灵芝，手拿着灵芝端详了好半晌，道：“这棵灵芝品相不错，咱们就留着，若是以后家里花销不够，三娘再拿去换钱。” 沈蓉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有跟两位老人将自己挖了六棵灵芝，拿出一颗给爷爷用，没想到爷爷最后还是念着她跟长生的以后。 “爷爷，这个若是有用得上的，您拿着用就是，还有那棵人参，家里的银钱，我跟长生这辈子怕是花不完。” 沈蓉小声道。 她不好直接说家里的人生灵芝还有几棵更大的，但可以拿钱说事。 她手上的钱，爷爷奶奶多少知道一些，光之前收的谢礼，加一起，已是好大一笔寻常人家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银子了。 爷爷捋了捋胡子，只笑眯眯地看着那棵紫灵芝，并不说话。 奶奶倒是挥了挥手，“行了，快去洗手吃饭吧，这事不要往外说，长生晓得不？” “哦。”长生闻言点点头，拉着沈蓉进灶房洗手去。 晚上，天一擦黑，沈蓉便拉着长生回了屋。 爷爷奶奶见小两口关系这么好，两人相视一笑。 沈蓉迫不及待想知道空间里的地有没有扩大，刚关上门，也不用长生催，直接拉着长生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沈蓉高兴得差点儿尖叫出来。 空间终于扩大了！ 那五颗灵芝已经种在了扩出来的土地上，光秃秃的土地就种着几棵灵芝，格外显眼，一眼便能看到。 空间的大小已然从之前的长宽不到两丈的模样，变成了长宽足足有三丈多，整块地的面积已经有一分地大小。 寻常人家的菜园子也就这么大，已经能种不少东西了。 沈蓉也没想到这几棵灵芝效果这么好。 长生看到这片空旷的土地，先是呆了呆，然后便踏进地里笑开了花。 “三娘，种地。” ……………… 次日傍晚，沈园抱着一个小布包，失魂落魄地从牛车上下来，脸色苍白，神情呆滞。 这还要从她上午进县城后说起。 沈园提着布包，交了一文钱的入城费，进了城后，便打算直接去原先卖方子的胭脂铺去。 可在路过玲珑阁时，她一时间有些犹豫了。 玲珑阁是一座二层楼的商铺，在一众只有一层楼高的县城里，显得格外财大气粗。 跟她之前卖方子的胭脂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若是把东西卖给玲珑阁，价钱也比小铺子高一些。 且，她上次进县城卖肥皂不成，结果卖了方子，就是因为玲珑阁已经在卖更精美的肥皂了。 这次，她做的东西绝对是这里没有的，沈园想赚玲珑阁的钱，最好是狠狠地敲一笔。 结果，她人还没靠近玲珑阁大门，就看到门口有很多进进出出大姑娘小媳妇，个个面带笑容，出来的人就没有空手的。 这玲珑阁生意怎么比上次还好了？ 不过，生意好，她带来的的东西也能大卖，沈园如是想着。 沈园并不知道，镇子那家买她肥皂的张氏胭脂铺的女东家，也是这玲珑阁的东家之一。 就在她往大门去时，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地从她身边路过，嘴里还不住夸着： “这玲珑阁的胭脂口脂可真好用，特别滋润！” “我觉得还是那妆粉好用，细腻又轻薄。” “哎呀！可惜我只买到了口脂，不过这口脂几个颜色还真好看！”另一个姑娘面露遗憾道。 沈园听到这些心里有一丝不妙，脚下的步子下意识迈得更快了些。 她恨不得立马去看看这些姑娘说的东西。 沈园进了玲珑阁，最后如愿以偿看到了玲珑阁新推出的胭脂水粉，从包装到工艺，比她做的还要精致得多。 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妆粉，沈园也不知是什么心情。 “小娘子，这个款妆粉已经卖完了，客官有需要，可以预订。”旁边的小二见沈园皮肤有些黄，又一直盯着妆粉看，忍不住提醒道。 “这个……这个是用什么做的？”沈园艰难的开口道。 其实，沈园在看到那圆形的妆粉时，便看出来那是用米粉。 她为了做出那几块粉饼，磨了不知道多久的米粉，只一眼就看出来里面的用料。 “这个……”店小二有些为难，他挠了挠脑袋，“小娘子，这是店里的老师傅做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哇！” 没听说卖胭脂水粉，还要晓得用啥儿做的啊！ 小二看了面色难看的沈园，还以为是因为妆粉没得卖了，客人脸色才这么难看，连忙补充道： “客人放心，这个妆粉不日就有货，客人要是喜欢，可以先付一部分定金。” 沈园没回答小二的话，目光看向旁边的口脂，脸色又是一沉。 若是妆粉是巧合，可这口脂总不是了吧！ 那几个颜色正巧是她这段时间做出来的，颜色晶莹剔透，膏体也细腻。 怎么会这么巧，玲珑阁开始卖新款口脂？ 关键颜色还一样！ 再看旁边的腮红，干爽的膏体，还配了一把小刷子，让使用的人再也没有胭脂抹得太红的烦恼了。 沈蓉垂下了眸子，难道，她的方子别人学了去？ 可是，就连她自己也才将东西做出来，方子怎么这么快就泄露了呢？ 可如果不是玲珑阁的师傅做的，可为什么玲珑阁推新出来的胭脂水粉，偏偏就是她做出来的那几款？还有包括之前的肥皂。 沈园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气得浑身发抖。 她抬眼看了眼四周的柜台，哪怕是在一楼摆放胭脂水粉柜台，也比镇子上的看上去要精致很多，包括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各色头油，都是镇子上没有的货。 难道这么大的玲珑阁真的干偷人方子的事？ 沈园一个垂眸的功夫，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道弯。 “客官，您需要预订吗？”小二见沈园的目光呆呆地望着柜台上展示的那盒妆粉，面带微笑道。 沈园听到声音，目光回到小二的脸上，她很想拽着小二问一问，这些东西是谁做出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沈园到底没有这么做。 她嘴唇动了动：“不了，没有就算了。” 说完，她提着包裹，不顾小二的挽留，转身走出了玲珑阁。 第152章 方子被人偷了？ 沈园从玲珑阁一出来，人也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不管玲珑阁有没有偷方子，她带来的东西，是没法儿卖给玲珑阁了，看来，还是只能卖给上次买方子的王家胭脂铺了。 至于玲珑阁有没有偷方子，沈园心里也有了判断的法子。 沈园跑了一趟王家的胭脂铺子，最后还是卖了方子。 每一个方子得了四十两，三个方子得了一百二十两。 这价格已经是王氏胭脂铺出的最高价了。 如果不是玲珑阁已经在卖那些胭脂水粉，方子只会更值钱。 可惜了！ 若不是上一次买了肥皂方子，跟着玲珑阁赚了一些笔，王家胭脂铺绝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沈园知道自己的动手能力，能做出这几样东西已是极限，如果妄想这几个方子自己开铺子，做胭脂卖，前期风险太大，况且已经有人做得比她好，她来开铺子，也不一定能挣到钱。 沈园想了一番，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更何况家里还有个时时要花钱的读书人。 那这银子对于百姓寻常度日，还是一大笔银子，可家里有个读书人，那点儿银子是真的经不起折腾。 沈园卖了方子，去了一趟顾昭明所在的学堂。 可惜顾昭明出来只跟她说了两句话就让她回去。 沈园本就因为玲珑阁的事，心里不舒服，原本还想着跟顾昭明说说自己方子可能被人偷了的事，好让对方安慰她一下，结果，她话还没说出口，顾昭明一打照面，开口就赶她回去。 沈园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 接连不顺，沈园干什么都没有心声。 她憋着一口气坐上了回桃花村的牛车。 这回来的一路，沈蓉都是拉着一张脸，谁欠她钱的模样，任谁也想不到她此时身上揣着一百二十多两的银票在身上。 迎着落日的余晖，牛车慢悠悠地驶进了炊烟缭缭的桃花村。 村里的孩童在追逐打闹，屋舍间传出一阵阵狗吠，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升起一缕缕炊烟…… 牛车在村口慢慢地停了下来，一群孩子见状蜂拥而上，他们什么都不做，只好奇地看着牛车。 沈园一言不发从牛车上下来，还没往村里面走两步，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长生，别玩了，回家吃饭啦！” 沈园抬头一看，果然，不远处，沈蓉正背对着她站在自家院门外，面朝着村里老皂荚树的方向。 她看着沈蓉，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若不是沈三娘，顾昭明今日也不会待她如此冷淡，可恨她今天因为玲珑阁的事，被打得措手不及，也忘了找人来收拾沈蓉。 沈蓉看着向她走来的长生，后背一阵发毛。 她下意识回头过来一看，便看到沈园笑眯眯的正提着一个小布包，向她这边走来。 沈蓉皱了皱眉，刚才，她为什么会有一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如果身后没人，沈蓉还不会多想，可偏偏沈园在她身后，沈蓉不得不多想了些。 总不可能刚才是她的错觉吧！ 还没容她多想，长生这时跑了过来，拉过她的手，就要把人往院子里带。 “长生，你慢点儿。”沈蓉都没来得及等沈园靠近，跟她说两句话，探探沈园内心真实的想法，人就被长生拉进了院子里。 沈园见沈蓉招呼也不跟她打一声，便进了院子，心里不免多想了些。 ……… 自从空间里的地大了后，长生对进空间里种地的事越发上心。 里头别看只有一分地，可因为种里头的东西长得快，长生每晚打理起来，也要费一些功夫。 这么一来，长生榜样吃饭也积极了不少。 每次吃完饭，天还没擦黑，长生就迫不及待地拉沈蓉进屋里种地。 长生跟沈蓉进了院子，不大的院子立即热闹了起来。 打水，洗手，摆桌，吃饭，收拾碗筷，洗漱，睡觉……… 每日都在重复这些流程，可每一个参与者都乐此不疲。 看来，沈蓉心虚了。 沈园心道。 她心里越发确定沈蓉要跟她抢顾昭明。 毕竟上一世，顾昭明的官配可是沈蓉，况且现在顾昭明重新把目光放在了沈蓉身上，这可不能怪她先下手为强了！ 沈园一边往家的方向走着，心里一边琢磨着怎么毁掉沈蓉。 可惜，已经被长生拉进屋里的沈蓉，错过了这次听沈园心声的机会。 ………… 空间里。 “三娘，又长出来了！”长生蹲在那伞大的灵芝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地上刚冒出头的一抹紫色，嘴里忍不住喊了起来。 沈蓉连忙走到长生身边，看着那大手指头大小的小灵芝，也有些惊讶。 这才几天？ 这土这么快就长灵芝了？ 灵芝生长环境特殊，沈蓉也没想到土里会长新灵芝出来，她还以为能把这些灵芝养活，能一直在空间长着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长出来新的，这是沈蓉没想到的。 不过，沈蓉想起空间种了草药，一长就是一大片，包括那些人参也在拼命的长，便不由想到这些伞子似的灵芝，以后一长一大片的模样，顿时打了个激灵。 “长生，咱们再挖两棵灵芝吧！”沈蓉手一指，道：“那个应该不错。” 拿出来的借口沈蓉都想好了，就说，她出去转一圈，又不死心去那地方逛了逛，结果，结果在树缝里看到了了灵芝。 这些钱，她给爷爷卖钱去做家用。 上次，爷爷将灵芝留了下来，并没有想过拿这个去药铺里卖药换钱，只想着这么好的东西要给长生留下来，留着以后用。 想必爷爷有了一棵更大一些的灵芝，想必之前得的那棵肯定会卖出去。 等爷爷卖了一棵灵芝，家里的钱很多了，两位老人也能对她跟长生的未来放心了，他们也就不用那么拼了，保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娘家，这次沈蓉也给准备了朵灵芝。 怕吓着爹娘，这次选了棵大小不出众，品相极佳的灵芝。 “哦。”长生放下小药锄，一只手熟练地托着灵芝。 “长生，这次摘下来的灵芝不种了，把根留在土里不用管。” “哦。”长生点点头，又去刨坑种草药。 昨天种，今天挖，但沈蓉一点儿也没觉得麻烦。 昨天她把灵芝放进空间后都没来得及中，等她晚上进去后，那些灵芝竟自动扎进了土里，就跟当初的那棵人参一样。 所以，这一点儿也不麻烦。 第153章 鲜花插在牛粪上 沈蓉见灵芝还有得长，便决定再拿两棵灵芝出来。 她为了光明正大地将灵芝拿出来，还得跟长生还要进一趟山。 两棵灵芝，她打算一颗给了娘家，一颗给爷爷。 这可不代表沈蓉偏心，给婆家两棵，娘家就只给一棵灵芝。 实则是之前给爷爷那棵灵芝，爷爷摆明了要留给长生，这对她来说，等于跟没给似的。 沈蓉边再拿一棵灵芝给爷爷，那颗或给病人用，或卖都行。 她也是想让两位老人手里的银子更多一些，好叫他们对她跟长生放心，哪怕以后两位老人离开了，她跟长生也不会饿死。 上次为了空间扩大的机会更多一些，她只舍得留出一棵灵芝，便没对爷爷提过还有其他的灵芝。 这不，为了不让两位老人多想，也为了能顺理成章将灵芝拿出来，沈蓉跟长生吃完早饭，一大早便往村南那边的山去。 三月的天，早上的太阳是一点儿也不热，路边各种不知名的野花肆虐绽放，长生一路走过来，手上便摘了一把野花，红的，黄的，粉的……… 别看长生有时候呆呆的，手倒是巧，手指翻飞间，那些野花就成了一顶花环。 “戴花环，好看。”长生将花环递到沈蓉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沈蓉，那漆黑的眸子里全是面前之人的身影。 当沈蓉触及到长生那赤诚的眸子时，心脏只觉被烫了下，她慌忙移开目光，“谢谢长生，你帮我戴上吧！” 长生脸上扬起一个孩童般的笑，将花环戴在了自个儿媳妇头上。 沈蓉调整了下头上花环的位置，冲长生笑了笑，手自然地拉着长生一起往村南那边走。 “操！这傻子可真有福气！” “谁说不是呢？谁能想到这沈三娘会嫁给这个二傻子，且看样子，这沈三娘也心甘情愿跟这傻子过日子。” “要不咋说这二傻子有福气呢！这么个美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不远处，三个男人偷偷地跟在沈蓉他们后面，看到这一幕，都恨不得把长生拉到一边去，自个儿上。 编花环，哄媳妇，谁不会啊！ “嘿嘿……鲜花么插牛粪也是插，插咱们也是插，你们说是不是啊？” 一个绿豆眼的男人看着前面两人淫笑道。 这男人身材还算高大魁梧，之所以说他算是高大魁梧，自然是因为他身边的两人衬托的。 “不是，哥，你还真打算来真的？咱们不是说好了，得了钱，把人吓唬吓唬就得了吗？”说这话的男人，个子矮小，显然胆子也小。 说起来，若不是顾大旺跟他有个赚钱的机会，他也不会跟着来这里。 虽然顾大旺没提前跟他们说是干啥儿事，可到了现在，要干什么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另一个男人个子稍微高一点儿，干瘦干瘦的，听了这话，连忙点头附和，“是啊，大旺哥，你叫我来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要是闹出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太好吧！” 顾大财也觉得有些不妥。 虽然平日他是眼馋二傻子有个这么美的媳妇儿，甚至也对沈三娘有点儿心思，可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几岁的小孩儿，都是看病吃药年龄，若是因此得罪了长生爷爷和沈三娘，以后看病，他还有脸去？ 顾大旺对着最先反对他的人，反手就是一把巴掌，“你是不是傻？人家给钱让我们干这儿事，咱们要是什么都不干，还能拿到钱吗？再说了，就算咱们对沈三娘做了什么，她敢说出去吗？” 矮小的顾大发被扇得一个踉跄，或许是迫于顾大旺的淫威，又或许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没再唱反调，只点点头，道：“都听老大的。” 三人平日走的近，也算是臭气相投，一起也没少干好事，每次都是顾大旺打头，两人都习惯了。 顾大财望着前面那道倩影，咬了咬牙，沉声道：“行，那就听你的。” 顾大旺嘿嘿一笑，两只胳膊一伸，手一左一右往两人的肩膀一搭。 “算你们俩还有种，等会儿听我的安排就行。 放心，我不是个小气的，绝不会亏待你们俩，钱有，美人儿也会有。” 这话一说出来，那两人明显轻松了不少。 顾大旺把两人往前一推，“赶紧跟上啊！人都快不见了！” 说着，他自己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搭裢，率先跟了上去。 身后两人对视了眼，一咬牙，也抬脚跟上了去。 “大旺哥，你等会儿打算怎么做？不会咱们三个就这么冲过去吧？”顾大财微微有些讨好道。 顾大发也不甘示弱，“听说那傻子有一把子力气，咱们就这么去，咱们就这么冲出去，怕是会吃亏啊！” 顾大旺望着前面在快要隐入草木中的两个人，得意地笑了笑，“哼，那个傻子，我有法子把他引走，只要那傻子一走，到时候还不是任老子……” 顾大财立马凑顾大旺近了些，急道：“大旺哥，是啥法子？跟我说说呗！” 旁边顾大发儿也立马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顾大旺冲两人招了招手，当着他们面，将挂在身上的褡裢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看清楚了没？等会儿你们用这个……这样……然后………” 沈蓉这次上山，打算在山里转一圈，做做样子，回去就把灵芝拿出来。 没想到竟在山里遇到了一片紫苏。 紫苏：味辛，辣，性微热，有解表散寒，行气宽中，理气安胎之效。 且紫苏的根也有调理脾胃，止咳平喘，解暑消热的功效，是村里人用得最多，也不用花什么钱的草药。 关键这东西还能当菜吃。 村里人用的多，村里要是哪儿长了一片，不出几天，就会被人采摘得一干二净。 沈蓉好不容易遇到一片长得这么好的紫苏，自然不会放过。 紫苏采摘倒也简单，现在是三月，采摘紫苏叶即可，根部要在秋天挖比较适宜。 “长生，咱们先把这些紫苏叶给掐了就回去。”沈蓉将背篓从背上拿下来对长生道。 “哦。”长生解下背篓，一手背篓，一手掐紫苏，动作十分熟练。 不远处的草木后面，隐着三个男人看着采药的两人，三人互相打了个眼色，最后还是个子矮小的铁蛋儿拿着搭裢悄悄地靠近长生那边。 第154章 捡枣 这块地方沈蓉和长生路过几次，也是熟的，且她跟长生在一处摘药，也不会出什么事，沈蓉便将心神全都放在采摘紫苏上。 长生刚开始也跟沈蓉一样，拿着背篓一心摘药。 可就在他摘完一丛紫苏，换一个地方的时候，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地上，几颗红彤彤的大枣吸住了他的目光。 那几颗大枣散落在几棵稀疏矮小的绿草上，大片的绿色点缀着几颗大红枣，格外显眼。 长生当即停下的步子，他瞪着眼，望着地上那几颗大枣，手指头下意识抬起来点了点，嘴里喃喃道：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八颗！” 长生数到这儿，眼珠子一瞪。 八颗！ 有八颗大枣！ 谁落下的？ 长生满脑子的问号，一双脚不听使唤地走到了大红枣旁边，蹲下，伸手捡枣。 长生将大红枣一颗一颗的放进兜里，嘴里小声嘟囔着：“还给谁呢？” 说着，他将最后一颗大红枣放进兜里，刚起身准备离开，他一抬头，便看到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又一颗大红枣出现在眼前。 长生眼睛一鼓，满脸不可思议，一双脚诚实地向前走了两步，弯腰又捡起了大枣，谁知一抬头，前面有出现了两颗大红枣，长生又往前走了几步，继续捡枣。 就这样，他走几步，捡两颗大红枣，走几步，捡两颗大红枣，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捡，最后捡的枣兜都放不下了还没捡完。 而他此时就算回头也看不到沈蓉的人了。 沈蓉摘了小半篓的紫苏，一抬头，发现长生不见了，附近只她一个人。 她顿时慌了。 “长生，你去哪儿啦？”沈蓉喊道。 沈蓉声音清脆，按理说只要离她不远，都能听到她的呼喊，可惜长生没有回应。 沈蓉心跳得特别快，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儿。 长生突然不见，不会是不小心被蛇咬了，晕在哪块草木里了吧？所以她才会一时间没看到人。 沈蓉都没想到他们上山时，身上都带了驱虫蛇的药包。 她一想到这个可能，一边喊长生，一边拨开草木，一片一片的找了起来。 结果，她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发现长生。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沈蓉以为是长生回来了，“长生，你回来啦？” 她刚一转身，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绽放，一个人影向她扑了过来。 沈蓉虽没看清人是谁，但本能的知道不是长生，她身体快过脑子立马旁边一闪，来人顿时扑了个空。 “哎呦！”男人猛地扑在了野刺玫丛中，被上面的刺儿扎了个正着，一时间都有些起不来。 沈蓉看了眼那个男人，想到刚才这个男人冲自己扑过来，顿绝不妙，她立即往后跑，高声地喊着：“长生，你在哪儿！” 顾大旺见她跑了，也不顾身上被扎得疼，三两下挣脱挂在他身上的刺，拔腿就追了过去。 山里的路不好走，沈蓉虽走惯了山路，在山里也跑得开，可村里谁又不是走惯了山路的呢？ 顾大旺跑得也不慢，不一会儿的功夫，男女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 沈蓉快要被人追上了。 此时，她早已经顾不得喊长生了，只盼着有个遮掩的地方，让她躲进空间里。 可惜，一开始她因为担心长生的缘故，没躲进空间，这会儿，身后的人离这么近，她已经没机会躲进空间里去了。 沈蓉很清楚，若是她当着别人的面消失，就算她逃过一回，她也会被当成妖孽给活活烧死。 沈蓉只能拼了命往前跑。 顾大旺看着沈蓉往长生离开的方向跑，顿时急了。 也不知道大发他们有没有把那个傻子给放倒？不能再让这个娘们往那边跑了！ 顾大旺憋足了气，又加快了速度，眨眼的功夫，又离沈蓉近了一些。 沈蓉感受到身后之人越来越近的脚步，慌了。 对方快要追上她了！ 这个念头刚起，她的发髻就被身后的人给拽住了。 “啊！”沈蓉头皮一疼，人就被一股大力往后一拖。 “放开我！”沈蓉挣扎着，一双手往身后胡乱地抓着，一通乱抓之下，结果还真让她抓到了那人面皮，她指甲一个用力，狠狠地抓下一层肉来，指甲缝里立马塞满了皮肉。 “娘的！”顾大旺只觉脸上一疼，紧接着就是一片火辣辣的，他想也不想，对着那张漂亮的脸蛋，一巴掌呼了下去。 “啪！” 沈蓉只觉得眼前火星子一闪，耳朵嗡鸣，紧接着被打得那边脸一阵火辣辣的痛。 沈蓉一刹那间忘了反抗，直到“撕拉”一声后，她的才反应过来，那个男人要对她做什么。 说那时迟，也快，沈蓉趁着对方的手松开她的头发去撕扯她的衣裳时，她立马转过身，豁出去了般，都顾不得护住衣裳，一双手拼命往对方脸招呼，差点儿没挥出残影儿。 沈蓉知道比力气，她比不过这个男人，只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一双手拼命地往对方的脸和眼睛招呼。 眨眼的功夫，沈蓉就把顾大旺的脸挠了个大花脸，好几次还抓到了对方的眼睛，若不是顾大旺躲得快，那眼睛准得被抓瞎。 顾大旺也顾不得撕扯沈蓉的衣裳，闪躲着。 一条条的血痕，乱七八糟地印在顾大旺的脸上，一时间，沈蓉竟也占了上风。 直到她的指甲抓劈叉了，指甲缝里全塞满了顾大旺的皮肉，这下子，她俨然成了一个只没了爪子的猫。 顾大旺也发现了沈蓉成了一只没抓的猫儿。 “嘶……你抓啊！你倒是抓啊？”顾大旺一张脸被抓得血呼啦的，面色狰狞地盯着沈蓉，人倒也不敢立马上前来抓沈蓉。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看着斯斯文文的沈三娘居然这么泼辣，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没有了一块好肉了，这娘们不会是练了九阴白骨爪吧？ 幸好他平日风吹日晒的，脸皮还算厚，愣是把她那双爪子都磨劈叉了。 现在终于轮到他动手了！ “你他娘的挠啊！你不是很会挠吗？” 顾大旺扬着他阴笑着靠近沈蓉，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万个折磨沈蓉的法子。 第155章 你抓呀，你给老子抓呀！ 沈蓉看着眼前如同恶鬼般的男人一点儿一点儿地靠近。 顾大旺的脸被抓得没一块好肉，一道道血淋淋的抓痕，纵横交错，甚至还有鲜血从伤口处往外冒。 此时，他看起来格外可怖，那模样说是恶鬼，都一点儿也不为过。 沈蓉刚才那反击已经花完全身的力气，这会儿，她只是强撑着，小心翼翼地后退，谁知，她人刚后退一点儿，顾大旺便一把拽住了她。 “放开我！”沈蓉抬手就想给对方一巴掌，哪知对方这次有了防备，一把拽住了沈蓉的手，手一用力把沈蓉拽得更近了些，另一只手正在扯沈蓉的衣裳。 “你抓呀！你给老子抓呀！”顾大旺将那张血淋淋的脸凑到沈蓉面前，那模样嚣张至极。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沈蓉一边挣扎着往后躲，一边呼喊着。 此时，身上的衣裳被顾大旺已经撕得只剩一里衣，身上的褂子早已经被撕坏，不知道被扔到了哪儿去。 她头发早就散了，脸被扇了巴掌，半边脸又红又肿，沈蓉看着那张往她面前凑的臭嘴，都快绝望了，她了拼命捶打着顾大旺，一双脚也牟足了劲儿找着机会踹他。 可惜她现在没了利爪，就算她能打到顾大旺，可她那点儿力气，对顾大旺来说跟挠痒痒似的。 “嘿嘿……臭娘们，我看你这次还怎么跑，敢对老子动手，老子就给你点儿颜色瞧瞧……” 却说长生捡完大枣，一回头便看不到沈蓉的人，顿时急着转身回去。 哪知他刚一转身，两个男人突然冒出来拦住了他。 长生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在拦他，他闷着头，把身子往旁边一侧，换个地方走，谁知道那两人又拦在他面前。 长生又把身子往旁边一侧，对方又拦了过来。 这下子哪怕是个傻子也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了。 长生抬头瞪着面前的两人，他是一点儿也不怂这两个男人的。 这两男人比他矮，还比他瘦，肯定打不过他，长生想明白这个，便瞪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大声喊道：“走开！” 顾大发和顾大财两人见长生瞪他们，心里还有些怂。 这傻子，捡那么多大枣怎么一颗都不吃呢？ 白瞎了他放那么多的迷药。 顾大发在心里一遍遍叫苦。 他站在长生面前，望着长生挺起的胸膛，腿有些发软。 至于他为什么只看长生的胸口，还是因为他只有长生的胸口那么高。 顾大财稍微好一些，面前到了长生肩膀，但他们俩拦在长生面前，依旧没什么底气。 虽然对方是个傻子。 可就是傻子，打起人来那才要人命。 两人看着比他们高，比他们俩壮的二傻子，生怕对方一个暴怒将他们跟地鼠似的往死里锤。 “那个……长生，我们跟你玩呢！”来硬的干不过，顾大财只能来软的，打算哄骗长生。 “对对对，我们是来找你玩的，你不会不欢迎吧？”顾大发点着头连忙附和。 若是能不动手达到目的，谁不乐意啊？ 可惜长生虽然现在跟沈蓉也算是正常交流，可惜对外人依旧是不理不睬的态度。 长生虽是个傻的，但一个人是善意还是恶意，他总比旁人来得敏感些。 虽然对方口口声声说跟他玩，长生依旧不愿意，转身就要走。 “哎，你别走啊！” “就是，我们兄弟俩找你玩，你这么不给面子啊！” 长生依旧没理，埋头又换了个方向离开，两人又跑到长生面前拦人，就在这时，寂静的密林里传来了一声声呼喊声。 “长生，你去哪儿啦………………啊……放开我…………救命…………有没有人啊………” 长生一下子听出来这是沈蓉的声音。 听着那声音越来越惊慌，长生急了，他猛地推开前面的两人，拔腿就往沈蓉所在的方向跑去。 那两人对视一眼，猛地扑向了长生。 长生知道有坏人在欺负沈蓉，眼睛顿时红了，他像一头困兽，挥着拳头，对拦着他的两人一通乱捶，将抱着他的两人还真跟地鼠似的捶了起来，兜里的大枣也随着他的动作散落了一地。 顾大财和顾大发也不是站着挨打饿的人，他们也有回手，可跟长生那种不要命的架势比起来，不管是气势，还是力气都差了一大截。 不一会儿，两人就被捶得没有招架之力，最后被长生一脚踹开。 长生虽然打红了眼，倒也没忘记去救沈蓉。 他见两人已经没了回手之力，立即往刚才传出沈蓉呼喊声的方向奔去，不一会儿，他终于看到了正在拼命反抗的沈蓉，他抬手掰了根胳膊粗的木棍大步向前面的两人走过去。 沈蓉忙着应付顾大旺，丝毫没发现长生。 而顾大旺因背对着长生，满脑子都是如何征服面前的女人，更是没有一丝防备。 顾大旺狠话还没放完。 突然， “嘭！”一声闷响。 顾大旺脑袋一疼，便缓缓地倒了下去，露出了身后的人。 “长生，你去哪儿了啦？”沈蓉顿时一喜，全身一松，她就知道长生肯定会来救她的！ 沈蓉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的，抬腿冲长生跑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长生将沈蓉从怀里拉出来，神色认真地将沈蓉上下打量着。 沈蓉怕长生误会，连忙解释道：“长生，我没事，他没得逞。” 显然长生并没懂沈蓉口中的“得逞”指的是什么，他只看到沈蓉脸上的伤，??两根眉毛顿时一竖，也不顾媳妇儿还在后怕中，捏着拳头冲地上那个昏迷的人走了过去。 只见他单腿压在顾大旺胸口说，抡着拳头，一下，一下，又一下……几拳下去，对方跟沙包似的，被打得鼻血直流。 许是见沈蓉的脸被打了，长生别的地方也不打，只往顾大旺脸上揍，眨眼的功夫，那张布满了抓痕的脸已经五彩斑斓了。 沈蓉站在一旁看得痛快极了。 这一刻，沈蓉觉得长生俊极了。 顾大旺被疼醒，肿胀的眼皮子还来不及掀开，一记重拳又砸了下来。 “哎呦！”他只来得及痛呼一声，身体却跟烂泥似的，完全爬不起来。 长生见对方醒了，压在顾大旺胸口处的右腿一个用力，手上的拳头都没顿一下，他眼睛死死地瞪着地上的人，脸上满是执拗，好似非不可要把那张脸打扁似的。 “……哥…………别打了……饶………命……求……了，放了……”顾大旺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被打得头晕眼花，哪怕眼睛睁不开，他还是看到了一簇一簇的火花在他眼前绽放，每绽放一次，那溅起的火星子，烫得他整个头都疼。 到最后，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魂儿好像飘了起来，耳边的重拳一下一下地好像擂鼓似的，而他的脸正是那被击打的鼓面。 顾大旺被打得晕乎乎的，魂儿都飘了起来。 沈蓉见他那副惨样，只觉得解气，她小跑两步，将一旁落在草上的衣裳捡了起来。 衣裳早就被撕得不成样子了。 天杀的臭男人，这衣裳虽不是新的，可也是出嫁前娘亲手给她做的，现在被撕成一条条的，哪怕她手艺再好，补好后也没法穿出去了。 沈蓉看着手里的衣裳一脸痛惜，眼睛瞪向罪魁祸首，还觉得不解气，几步走过去，狠狠地踢了顾大旺几脚。 长生红着眼，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脸上的表情是沈蓉从没有见过的凶蛮。 沈蓉见长生这副模样，想起了他上次打那二流子的模样，有些害怕长生失控，她连忙上前拽住了长生的胳膊。 沈蓉不是心软，是不想长生为了这么个烂人，把自己搭进去。 “长生，你打累了吧！咱们歇歇好不？” 刚才沈蓉沉浸在害怕和报仇的痛快中，这会儿才发现长生身上衣裳凌乱，脸上还有一些刮伤，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儿。 第156章 差一点儿叫天天不应 沈蓉心里有些内疚，她以为那个二流子坐了牢，在村里应该不会再发生上一世差点儿被人毁掉清白的事，便失了警惕心，更是没看好长生，差点儿还连累他。 长生这次没有沉浸在打人的执着中，很快给出了反应，他停下了手。 只是他刚一松力，顾大旺猛地推开长生，爬起来，一眨眼就跑没了影儿。 长生没有在意人是否跑了，他站起来，一言不发，拉着沈蓉的手就走。 他们没有立马下山，而是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整理着衣裳和头发。 “长生，你刚才去哪儿了？”沈蓉问这话当然不是怪长生，只是想知道长生发生了什么，关心他。 长生走了一路，人也缓了过来，听到沈蓉的话，他挠了挠头，刚被沈蓉梳理好的头发又乱了。 “我捡枣儿，有两个人不让我离开，我听到你的声音，着急，和他们打了起来。” 长生说得简单，实际的情况远不是那么容易。 那些大红枣是顾大旺特意准备的，上面还滚了迷药，若是长生贪嘴一点儿，哪怕只吃一颗大枣，他就会被药倒，而沈蓉便彻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两个人，你认得不？” 长生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沈蓉抱了抱长生，她懂长生的意思。 他认得那些人，但不知道那两个人叫啥儿名。 “你做得很不错，他们应该是一伙的，以后地上的东西，只要不是咱们的，就不能捡，你记住了不？” 到现在，沈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大红枣是故意扔在地上的，就是为了引开长生，兴许那大枣里头还有迷药也说不定。 而是那扔枣，拦长生的人跟顾大旺都是一伙儿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儿？ 只是，她跟长生从没有得罪过顾大旺他们几人，再加上六爷爷是附近几个村唯一的大夫，这些人没有理由，也不会冒险对她下手才对。 虽然她时常听刘金凤她们说村里有哪些人盯着她，想扒拉她，但，她知道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没有别的原因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没见村里那些偷情的男男女女，大部分都是你情我愿搅合一起的么？ 沈蓉还真没听说哪个是被强迫的，或许有，也或许是半推半就，总之不会是今天这样的情况，几个人一起算计她跟长生。 毕竟她嫁给长生不是一两天了，要动手早就动手了。 这背后，定是有人在指使。 早知道刚才就该问问顾大旺，可惜被他给跑了。 沈蓉整理好头发，披上了长生的外衣，跟长生一起回到了之前摘紫苏的那片地方。 沈蓉的背篓还在那儿，长生的背篓一直都在背上，倒也免了再去找的麻烦。 下山的一路上，沈蓉想了一圈她得罪的人，或者看她不顺眼的人。 一个是眼馋长生身体的罗氏，不过罗氏现在家里两个男人围着她，她应该还没时间找沈蓉的麻烦。 还有一个就是沈园，顾昭明对她不死心的事，村里也有人知道，沈园听到对她下手的几率可比罗氏大。 沈蓉认为沈园的动机比较大。 只不过没有证据，沈蓉打算找个机会听一下沈园的心声。 从山里下来，穿过一片农田，此时，地里不少村民在干活儿，沈蓉这副模样要是往田里穿过，不出一天的时间，流言准得满天飞。 沈蓉拉着长生从山神庙那边的大路走的，虽然偶尔会遇到几个从别村来上香的人，但，大家也不认得沈蓉。 沈蓉便侥幸躲在长生身后，回到了村子。 可惜，在进村口时，沈蓉还是遇到了几个走亲戚的桃花村村民。 沈蓉立马垂着头，跟在长生身后，倒也没引起村民们的在意。 就这样，两人顺利来到家门口，沈蓉原本怕爷爷奶奶看到担心，打算躲在长生身后悄悄地进院子。 没想到，爷爷奶奶不在家，大门都上了锁，沈蓉顿时松了一口了气。 沈蓉从脖子里扯出一把钥匙，对着钥匙孔戳了半天，可就是戳不进去。 不是钥匙不对，是沈蓉有些脱力，手抖的。 最后还是长生给开了门。 一进院子，长生便拉着沈蓉回房间，沈蓉还以为长生有什么事，哪想到一进屋长生拉着沈蓉，把她往床上推， “长生，你做什么？”沈蓉身上脏兮兮的，自然不会往床上躺。 长生抿了抿唇，“你病了，要睡觉。” 沈蓉知道长生是指她受伤的事，长生认为受伤跟生病是一回事，她也不跟长生争辩，“长生，我想洗手再睡觉。” 那些被她挠下来的皮肉，塞在她指甲缝里，可把她恶心到了。 那劈叉的指甲还好一点儿，虽然皮肉随着指甲的断裂也掉了，沈蓉还是觉得恶心极了。 还有那没劈叉的大拇指指甲缝里全是顾大旺的皮肉，哪怕她一路上给扣了出来，沈蓉还是恶心得想吐。 “哦。”长生什么也没说，转身给沈蓉打来了洗手的水。 沈蓉用胰子足足洗了三遍，换了两盆水，这才感觉自己的手洗干净了。 可惜了她一双手的指甲只有两个大拇指没有劈叉，其余的全折了，光秃秃的十分不舒服。 洗干净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沈蓉便感觉到身体一阵疲惫。 “你生病了。”长生站在沈蓉面前，眼睛盯着她的脸，脸上的表情三分执拗，七分着急。 沈蓉抬起手摸了下脸，“嘶……” 长生见状又靠近了些，高大的阴影罩在沈蓉身上，沈蓉只觉得他跟一堵墙似的，站在她面前，既给人一种压迫感，又有一种极为可靠的安全感。 “长生……你……”沈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被长生抱上了床。 “你生病了，要睡觉。”长生对生病就要睡觉这事，极为执着。 “长生，我的脸要敷草药，我去捣点儿消肿的药来。”沈蓉说着就要起床。 上一世她破了相，无数个日夜后悔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脸，这次脸受伤，沈蓉可不想什么都不做，再则让爷爷奶奶看到也不好解释。 “哦，我会！”长生转身跑出了房间。 沈蓉想着长生知道那些草药，平时也没少看她捣药，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便放心地躺在床上等着。 她真的太累了，刚才撑着一口气从山里下来，现在回到熟悉的地方，她全身的力气顿时泄得一干二净。 这会儿长生要帮她，沈蓉也没拒绝，她就这么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传来一阵清凉，压下了脸上那火辣辣的感觉，沈蓉睁开了眼睛，果然长生正往他脸上涂药呢！ “长生，你忙了这么久了，也睡一会儿吧！”沈蓉想从床上坐起来，可又怕脸上刚敷的药掉下来，她只好往里头挪了挪。 长生摇了摇头，端着装药的碗，一言不发地又出去了。 沈蓉躺了一会儿，见长生还没回来，正纳闷时，她便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烟火气。 这个时候不早不晚的，睡觉做饭？ 沈蓉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再仔细一闻，那烟火味儿更浓了，就像是自个儿家灶房里飘进来的烟儿。 不好！ 家里着火啦！ 沈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踩上鞋子几步就跑出了房间。 第157章 她敢往外嚷嚷吗？ 沈蓉刚踏出房门，就被眼前那一幕给惊呆了。 院子里侧边灶房那一片，滚滚浓烟，灶房的门窗上的浓烟还在往外奔。 沈蓉想也不想，直奔灶房里头。 “长生！咳咳……” 沈蓉人一进灶房，便被里面的浓烟呛得直咳嗽。 她的目光在灶房扫了一圈，透过浓烟，这才看到长生正蹲在灶口往里头塞柴火，灶台上的锅盖紧紧地盖在锅上，不知道里头煮的什么。 长生听到沈蓉唤他，他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似的，有些惊慌，有些无处措，他看着沈蓉站了起来，揪着衣角，脸上委屈又心虚，“我……我不是在做坏事……” 明明他跟以前一样加柴的啊？怎么就点不着呢？ 沈蓉来不及安慰长生，见灶膛里还在往外冒烟，烟还越来越多，她立马上前，把灶膛里的柴火抽出来。 她蹲下来，往灶膛里一看，才知道长生到底往里面塞了多少柴火。 不大的灶膛里塞满了柴火，没有留一丁点儿缝隙，里面黑不隆冬的，看不到什么火苗，只见滚滚浓烟从里面涌出来。 沈蓉一边咳嗽，一边将柴火都抽出来，等灶膛里的柴火全抽出来，烟才渐渐消失。 收拾完灶膛，沈蓉揭开锅盖，又是一阵心疼，那锅里放了半锅冷水，水里漂着四个黄澄澄的鸡蛋。 奶奶日子过得节俭，她自己也是在苦水里泡过的，家里的鸡还小，存几个鸡蛋不容易，长生一下子就敲了四个，沈蓉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长生自沈蓉进来，便一直垂着头站在她身边，一副知道自己干了错事的模样。 沈蓉也不忍心跟长生说重话，深吸一口气，道：“长生，你是饿了吗？” 长生摇了摇头，“你生病了，奶奶说人生病了要吃卧鸡蛋。” 原来他那么久没进屋，竟是在给她煮鸡蛋。 沈蓉眼眶一热，低下头道：“傻子，谁跟你说我要吃鸡蛋了？” 她拿了个碗将锅里的鸡蛋给捞了起来。“这等会儿给你做炒鸡蛋吃。” 四个鸡蛋，割两把韭菜能炒一大盘。 长生并没有因为吃到鸡蛋而高兴，他看着锅里的鸡蛋被捞起来，急得不行了，“不吃，生病了，吃鸡蛋才能好。” 沈蓉哪能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她是被打了一巴掌，脸有些肿头有些晕而已，哪儿就那么那么金贵，一口气要吃四个鸡蛋。 不过，想到长生的倔强，沈蓉便哄道：“我吃，我吃炒鸡蛋，一样能好。” 长生摸着脑袋想了想，似乎在考虑炒鸡蛋跟卧鸡蛋的区别。 沈蓉没等长生想清楚两者的区别，便手脚麻利收拾好灶房，打了盆水，给长生擦了脸上的灰，把人拉出了灶房。 长生知道自己干了坏事，乖乖地跟着沈蓉进了房间。 又忙了一通，沈蓉更累了。 她想睡一会儿，可又担心长生等会儿又跑去干什么事儿，便对长生道：“长生，我不舒服，你在房间陪着我好不好？” “哦。”长生脱掉鞋子，坐在盘腿坐在床边，就这么直愣愣地望着沈蓉。 沈蓉也没有被盯着的不自在的感觉，她实在是太累了，一放松下来眼皮子忍不住打架，这不，刚一躺下，人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而床边的长生，一直坐在那儿，看着沈蓉。 这边，顾大旺顶着一个大猪头逃跑后，还没下山便遇到了同样鼻青脸肿的顾大财两人。 顾大旺看到这两人就气汹汹地向他们俩冲了过去。 “你们去哪了啦？” 顾发财和顾大发两人还没认出来这个猪头脸是顾大旺，人就被顾大旺揪了起来。 两人看着顾大旺那张脸，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人也太惨了吧！ 这一刻，顾大发和顾大财两人倒是心有连心。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让那个傻子跑过来了？不是给你们药了吗？”顾大旺扯着两人胸前的衣裳一顿咆哮。 要不是这两个窝囊废不中用，他也不至于被长生当沙包揍啊！ 顾大旺一看到这两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啊！你是……你是大旺哥？”顾大发一脸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这个猪头脸。 说猪头脸都是赞美他了。 顾大发怎么也没想到，顾大旺居然会这么惨！ 顾大旺在村里那些青年中，打架可是数一数二的，个子也长得比他们俩高大，平时他们俩都是跟着顾大旺混，没想到这次顾大旺居然被揍得这么惨。 啧啧…. 太惨了！ 惨不忍睹！ 顾大发把目光从顾大旺脸上移开。 顾大财也没想到顾大旺会打不过一个傻子，一双眼睛不停地打量着顾大旺那张惨不忍睹，又红又紫又肿的脸。 顾大旺接收到两人的目光，一张脸火辣辣的，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看什么看，要不是你们两个窝囊废，老子至于被那傻子偷袭吗？”顾大旺扯着顾大财的衣襟，手上的青筋暴起。 “大旺哥这可不能怪我啊！那个傻子太傻啦！那么大一个，那么红的大红枣，他都不晓得吃，全塞兜里去了，捡完了就回，我们两拦了，可是没拦住啊！”顾大财挤了挤那双紫红的眼，顿时一阵发疼。 “是啊！那傻子人傻，力气还大，刚一打照面，就把我们俩当沙包一顿猛捶，小命都差点儿给交代了。”顾大发扬起那张红肿的脸，连忙附和道。 他说这话，顾大旺倒是深有体会，前一刻他不也是被当沙包揍吗？ 可有体会归有体会，但，心里还是难免迁怒这两人，顾大旺一人给了一脚，还是不解气。 “哼！事情没成，钱就别想了！”顾大旺冷哼一声，拿衣裳罩着头便转身离开。 顾大财两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不甘心。 “别啊！大旺哥，我这伤还得花钱买药呢！” “大旺哥，为了你的好事，我板牙都被那傻子打掉了，你可不能不管啊！”顾大财捂着脸连忙跟上顾大旺。 他们忙活了这么久，还被一个傻子暴打一顿，这亏吃得也太大了。 可惜顾大旺实在是恼了两人，愣是没等他们俩。 顾大财两人觉得顾大旺想一个人私吞那些钱，悄悄地跟在顾大旺身后。 顾大旺头晕脑胀的，晕乎乎的来到顾昭明家后门外，学了几声猫叫，不一会儿，顾家后门开了，沈园从里头探出头来，看到顶着猪头的顾大旺，吓了一跳，“你是……” 沈园看着顾大旺的脸，满脸不可思议。 天啊！这人被打得也太惨了吧？ 顾大旺满脸血痂，脸上没一块好肉，又青又紫的，眼睛都肿得变了形，沈园还真看不出来是谁。 “是我，顾大旺。”顾大旺甩了甩头。 沈园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她顾不得惊讶，小心翼翼的眼神往四处扫了扫，没见到其他人这才从里面探出头来。 “事情办好了？”沈园再看向顾大旺时眼里满是兴奋。 顾大旺原本打算摇头，可目光触及到沈园的眼神时，下意识点了点头，“嗯，成了，我们有三个人，小菜一碟。” 沈园眼睛顿时一亮，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就连顾大旺脸上的伤都没关注了，“真的？” 顾大旺灵机一动，指了指自己的脸，“要是没成，我能被揍成这样子吗？” 沈园一听顾大旺说这话，顿时打消了怀疑，不过，嘴上依旧道：“那事情闹开了吗？” 顾大旺不耐烦了，“你该不会是不想给钱吧？那沈三娘才没了清白，她敢往外嚷嚷吗？” 沈园满脸不可置信，这是居然是沈蓉挠的？ 转而一想，她又能理解了，沈蓉被顾大旺糟蹋，挠他一脸花，都是轻的。 “行，你把这事宣传出去，我就把银子给你。” “你先把银子给我，等会儿我在外头转一圈，保证用不了两天，沈三娘名声扫地。” 顾大旺才不管两人有什么仇，有什么恨呢！ 他现在除了要钱，更想出一口恶气。 第158章 揭老底儿 沈园深怕被人看到他跟顾大旺交易，更不想跟顾大旺这种人多说，将剩余的银子丢给顾大旺后，就关上了后门。 顾大旺喜滋滋地拿着钱离开了顾家后门，他也没想到沈园就这么信了他的话，就这，还是秀才娘子呢！ 沈园当然不是顾大旺说什么就信什么了，只是见顾大旺模样实在是凄惨，怕把他给惹急了，这才干脆拿银子出来。 再则，顾大旺说的是不是真的，过两天她就能知道，顾大旺哪怕骗人，只要他已经承认了，这事是否真的已经不重要了，到时候村里有了流言，再传到顾昭明耳中，顾昭明一定会把目光从沈蓉身上挪开。 如此，她也算是达到了目的，至于沈蓉还活得好好的，沈园也没想要她的命，她乐意看沈蓉在泥里苦苦挣扎。 却说顾大发和顾大财躲在暗地里将沈园和顾大旺的交易看得一清二楚，见顾大旺离开，两人当即跟上去要钱。 顾大旺自然不乐意了，三人闹得不欢而散。 长生打顾大旺的时候，只往顾大旺脸上招呼，他现在除了头晕乎乎，身体没受伤，武力还在。 反而顾大财和顾大发两人被长生的乱拳捶了好几下肚子，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两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顾大旺来硬的。 当天，顾大旺顶着猪头脸，晕乎乎地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不少人看到他那张脸，都没认出来这人是谁，还有些好奇他发生了什么。 每次当有人凑过来时，顾大旺总会笑得一脸暧昧地说起沈蓉。 还装模作样地回忆着什么。 那模样要多有辣眼睛，就有多辣眼睛。 顾大旺转了一圈，还不算完，次日，他打了些喝酒，请了几个嘴碎的人喝酒。 当顾大旺几个吹牛打屁的兄弟，看到顾大旺惨样时，是真没认出人来。 实在是太惨了！ 顾大旺丝毫不觉得丢脸，灌了几口马尿后，还得意扬扬地吹起了牛，话里话外都是他跟沈蓉在山上干的好事。 原先大家不相信，可见顾大旺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再加上一脸的抓痕，大家也就信了，几个男人又酸是又羡慕，顾大旺也达到了目的。 从这日起，村里便悄悄地传出了沈蓉跟很多男人在山里到处滚的流言。 一日清晨，村西水渠边。 “哎，听说里吗？沈三娘嫌弃那个傻子，跟咱们村别的男人搞一起了。” “不会吧？沈三娘看着不像这样的人啊！” “你傻啊？怎么不会了？没见以前沈三娘天天往南边山里钻吗？谁知道干嘛去了？” “人家那不是去采药吗？” “她说啥你就信啊？顾氏那几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顾大旺那一脸伤，他亲口承认是那傻子打的呢！” “哎呦，我说那沈三娘之前怎么天天往山里跑，这几天又不去了呢，原来是偷人被长生发现了。” “我平时看那沈三娘妖里妖气的，肯定没少勾引男人…………” 几个女人说得热火朝天的，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沈蓉是个破烂货。 沈蓉刚好来洗衣裳，人刚走近，便听了个正着，当即气得脸都红了。 再一看，那几个贬低她的女人，罗氏在里头说得最为起劲，还有王氏。 沈蓉大步走到几个女人身后，抬脚，嘭嘭几下，那几个嚼舌根的女人跟下饺子似的，一头栽进了水里。 “嘭！嘭！嘭！”水渠里溅起一道道水花。 “啊！救命！” “谁踹我” 那水渠不深，淹不死人。 沈蓉一言不发地，站在岸边，看着几个女人在水里挣扎着，谁要是试图爬起来，她便跑过去挥着棒槌又把人给打了下去。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怎么都没想到，这沈三娘居然这么蛮横，一时间都没人敢上前拉架。 几人在水里浮浮沉沉，只有挨打的份儿。 沈蓉打得既紧张又痛快。 她上一世在顾家，死死地遵守着三从四德，被刘氏打压，外人的目光也成了束缚她的枷锁。 这一世，嫁给长生后，她一时间难免有些没转过弯来，在村子里能不冒头就不冒头，循规蹈矩的，不敢在外人面前做一些出格的事。 可上次在山里的经历了那事，沈蓉发现只要自己够勇敢，够豁得出去，谁也不能再欺负她！ 上次，她能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保住清白，这一次，沈蓉有一种直觉，自己只要胆子够大，不怕得罪人，这些流言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且，她也发现了，长生这情况，她若是再不泼辣一些，他们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了。 哪怕是躲着别人，也没有用。 “沈三娘，你疯啦！”罗氏一番挣扎后，终于在水里站稳了，一抬头看到深蓉站在水边，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立即明白过来，她是被沈蓉给踹下水的， 她一双手扒在水渠边沿，全身湿哒哒的，一身狼狈，眼睛死死地瞪着沈蓉。 这边的动静不小，水渠边的人都停下了洗衣裳的动作，伸着脖子往沈蓉这边看过来，有那爱瞧热闹的，还站起来看。 沈蓉俏脸含霜，“你自己发骚到处摸男人裤裆，天天抱着两个男人睡，你自己脏，巴不得别人跟你一样脏，你敢胡说八道，就要做好被人打的准备。” 只见她一脚将人又踢回了水里。 看热闹的人中，有那也说了几句沈蓉闲话的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解决完罗氏，沈蓉又看向旁边刚从水里冒出来的王氏，道：“还有你，王桂香，顾大牛跟你大伯子长得多像，你当别人眼瞎，看不出来吗？你好意思说别人，你就不怕顾家祖宗来找你？” 至于沈蓉为什么提到顾家祖宗，那就不得不说一下，上一世那件轰动桃花村的事了。 沈蓉想到那件事，看王氏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顾家祠堂平时都锁着门，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打开。 又因年久失修，门也破破烂烂的。 村里的孩子玩捉迷藏，悄悄地钻进了祠堂，刚一进去，便听到了祖宗牌位后面有奇怪的响声，伴随着那响声，上面的牌位也在颤动。 把几个孩子差点儿吓尿了，还以为祖宗显灵。 对于一群萝卜头来说，可不管你祖不祖宗，只要是死的，那都是鬼，四舍五入，他们见鬼了。 几个孩子吓得不敢吱声，悄悄地来，悄悄地去，直到出了祠堂，跑出十几丈远后，才一边喊，一边大喊，“顾氏祠堂里有鬼，祖宗的牌位在跳！” 十几个孩子一路跑，一路叫，村里人全都知道了。 大家人不信孩子的话，孩子指天发誓，顾氏祖宗牌位真的动了。 是不是真的一探便知，顾氏族人齐聚在祠堂外，沈氏一族也跟了不少看热闹的。 秉着敬畏祖宗的精神，大家只敢悄悄地进祠堂，结果一进去便听到了里头的喘息声。 孩子不懂事，不知道是啥儿，那成了亲的，还能听不出来？ 顾族长的脸顿时青了，派了两个小伙子去灵牌后面抓人。 放灵位的供台足足有一丈多高，两丈宽，供台上的小格子里放满了灵牌，供台后面靠着墙的位置留了两尺宽的空间，那里头儿黑咕隆咚的，直到把人拉出来，大家才看清楚里面的人是谁。 那人正是眼前的王氏跟她大伯子。 听说被抓出来时，两人全身都光溜溜的。 这一世，事情还没发生，她要是不做点儿什么，都对不起自个儿。 “你胡说！”王氏铁青着脸，十分激动，哪怕她人站在水里，还不到沈蓉脚背高，她还是扑过来，扬手要来打沈蓉。 沈蓉拿着棒槌直接一棒甩了过去，王氏吃痛，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又摔在了水里。 沈蓉把目光又挪向另外一个给她泼脏水的人。 “还有，刘小花，天天往你婆婆碗里吐口水，有事没事就在外头说你婆婆屋里进了男人，你婆婆知道不？” 第159章 你看我笑话，我说你爹偷人 刘小花脸色的顿时一白，她婆婆最是刻薄，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偷偷地做这些事。 “沈三娘……你哪只眼看到了，胡说八道。”刘小花白着一张脸，声音都小了几分。 “怎么？只许你们胡说八道，不许我说真话了？”沈蓉看着几人冷笑一声。 王氏和罗氏可猛地扑向沈蓉，恨不得将沈蓉也抓下水。 沈蓉挥着棒槌冲向她伸过来的手，接连打了好几下，打得水花乱飞，不时溅到岸上看热闹的人身上，惹得一阵尖叫，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 刘小花见王氏和罗氏被打得都冒不了头，直接从远离另一边爬起来，准备离开。 没错，刘小小花准备离开了，她没罗氏那两人那么傻，说人坏话被人抓到还要跟人杠，偏偏沈蓉知道她干的事，再刚下去还是他们在水里漂的人吃亏。 这三月的天，水渠里的水可是从山里流下来的，虽然经过了小河，水渠里的水虽说不上寒冷刺骨，可人掉进去说一句透心凉也不为过。 沈蓉发现刘小花的小动作，便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了。 刚才那几人气昏了头，又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她们一上岸，就轮到自己吃亏了。 想明白的沈蓉提着棒槌，犀利的目光一一从看热闹的人身上扫过，刚才那些说沈蓉闲话的人一时间都没敢跟她对视。 是的，沈蓉并没有没有把刚才所有说她闲话的人都踹进水里，只把几个说得最难听的罗氏三人踹下水。 大家也没想到平日看着斯斯文文的沈三娘发起飙来，居然这么泼辣。 沈蓉知道自己是占了偷袭的便宜，几人被她踹进水里，这才拿她没法子，若是平时，她要是冲上去跟人打架，吃亏的也是她自己。 沈蓉当即衣裳也不洗了，转身准备回家，突然沈蓉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向爬上岸水里的几人道：“长生一向下手没分寸，顾大旺那几个二流子被打成什么样，想必你们也看到了，若是为了图嘴上一时痛快，而惨遭毒打，也怪不得谁，只能怪自己嘴贱！” 听到沈蓉主动提起顾大旺，大家顿时想起了顾大旺那张布满了抓痕斜嘴歪鼻子的脸。 那天，顾大旺顶着那张猪头脸，在村里转了一圈，在场的人有不少可都看到了。 一时间，水渠边的人谁也没吱声儿。 沈蓉离开后，罗氏几人抖着身体，从水里爬了起来。 罗氏看着沈蓉离开的方向，吐了口浓痰，“呸！小贱人，给我等着！” 还没进四月，水里很冷，几人爬起来后，也不敢磨蹭，匆匆装了各自的衣裳，抱着盆回家去了。 沈蓉一盆脏衣裳出门，回来还是一盆脏衣裳，六奶奶见状并没有说什么。 最后还是长生帮忙挑水，给沈蓉洗衣裳。 沈蓉洗完衣裳，正晾晒着衣裳呢，余光便看到沈园拿着一个手帕走了进来。 她心中一凛，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抖了抖手上的衣裳，然后跟才发现沈园似的，脸上带着往日那般熟稔的微笑，略带惊讶道：“呦，秀才娘子可算是光临寒舍了。” 沈园是听说了沈蓉在水渠边干的事，心里有些不放心，便想着亲自来看看。 昨天顾大旺虽然口口声声跟她保证已经得逞，可沈蓉那态度可不像吃了亏的。 她一进门便看到沈蓉跟平时一般无二，心里顿时一沉。 该死的顾大旺，居然骗她！ 这沈蓉一看就什么事儿都没有，白费她那几两银子了。 可恶！ 沈园气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对沈蓉露出了个笑脸。 “我这不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嘛……我早上听说了那些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现在村里人都那么说你跟那个顾大旺……你打算怎么办？”沈园看似关心，实则是打探消息。 沈园眼睛紧紧地盯着沈蓉，似乎想在她脸上看出来点儿什么。 沈园人刚走进院子，她的心声就传入了沈蓉的耳中。 这下子，沈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背后的指使者就是这眼前这个人。 沈蓉使劲儿地扬了扬嘴角，“还能怎么打算？清者自清，我什么都没干，怕什么？ 咱们村那么多扒灰偷人钻草地的，村里那些大嘴巴说两天也就消停了。” 沈蓉说很轻松，她这点儿子虚乌有的流言跟村里那些大家亲眼看到的风流韵事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再说了，既然大家这么闲，王氏又刚好撞到她手上，她完全可以让王氏的事提前爆出来，这样一来，大家的目光就不会盯着她了。 不过，她既然已经确定了顾大旺背后指使者事沈园，她要是不对沈园做点儿事，总感觉对不起自己。 这不，你看我笑话，我说你爹偷人。 沈蓉这话一出，沈园一阵难堪，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起来了。 她每次出门，她总觉得别人在看她笑话。 沈园的感觉没错，除了沈蓉，村里那些小媳妇大姑娘，说不羡慕嫉妒沈园那是不可能的。 她之前嫁给顾昭明的法子不光彩，大家是不屑跟她为伍的，可没想到一年不到，顾昭明居然成了村子里唯一的秀才，沈园也成了村子里唯一的秀才娘子。 那可是秀才娘子，再加上顾昭明是村里最有出息，模样也是数一数二的男人，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简直要嫉妒死了。 这不，自从沈园爹做的那些丑事，接二连三爆出来后，不少人明里暗里都在看沈园的笑话呢！ 这会儿沈蓉提起村里那些丑事，沈园第一时间便想到她这段时间明里暗里被人取笑，彻底笑不出来了。 偷人扒灰，她爹现在还住罗氏家没回呢！ 沈蓉是故意看她笑话是吧？ 幸好她一开始就没把沈三娘当朋友。 她就知道，沈蓉跟村里那些妖艳贱货一样羡慕她嫁给了顾昭明成了秀才娘子。 明知道他爹的丑事，还当着她的面提起，她就是见不得自己好！ 沈园气愤地想着。 沈蓉听着沈园的心声，心里不住的冷笑：还真让你猜对了，一开始就没想让你好过！ 两人各有心思，但表面上跟很久没见到好友时那样热络。 沈园艰难一笑，那笑容有些难看：“三娘你能这么想是对的，村里那些八婆总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人是非，我看那些人早晚要下地狱，受拔舌之刑。” 沈园这话显然是说给沈蓉听的。 沈蓉微微一笑，没搭腔，只道：“你爹还在顾大华家住着呢？你怎么不劝一劝呢？你可是嫁了个读书人，这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你说我说人是非，我说你爹偷人。 沈园只觉得自己又被一支无形的箭给扎中了，偏偏沈蓉说这话时，一脸关心不说，语气也极为真诚，好像是真的在为她着想，沈园还得感谢人家为她着想。 你当她不想把沈二柱从罗氏家弄出来？ 她娘张氏彻底不要那个男人了，说不好听点儿，是把沈二柱赶出来了。 两人最没有和离，张氏却是彻底不管沈二柱了。 沈园一个出嫁女可管不了娘家的事。 再加上沈二柱借口受伤，住在顾大华家，沈园觉得丢人从没有上过顾大华家。 沈蓉几句话，搅和得沈园一点儿看戏的心情都没有了，连呼吸都重了些。 来之前她还以为沈蓉会很惨呢！ 没想到竟然跟平时一样，甚至气色还不错！ “我爹他……唉……”沈园叹了口气，一副不想提的模样，道：“前段时间我去了县城，县城你知道吧？县城里面可好玩了，有机会你跟长生也去逛逛啊！人这一生，要是不出一趟远门，那也太可惜了。” 沈园说这话时，脸上的优越感扑面而来。 第160章 肯定是发财了 沈蓉垂下眸子，将最后一件衣裳搭在竹竿上，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县城呢！” 哈！沈三娘也想去县城，太搞笑了吧！ 一个从没出远门的乡巴佬，她敢出门吗？ 沈园心中鄙视，看着正在忙着翻草药的沈蓉，略有些得意道：“你也别灰心，人这一辈还长着呢，总有机会上县城瞧瞧。 我跟你说，县城里有好多镇子上没有的东西，你若是要买什么，我下次可以帮你带。” 这个时代的女人可真可悲，连出远门的机会都没有。 沈三娘没去过县城，就是想买东西，也不知道县城里有什么买的吧！ 沈蓉垂着眸子，拨了拨簸箕里的草药，实则将沈园的心声听了个彻底。 看来沈园此时手里应该有不少钱呢……她微微一思索，一个不成熟的主意在她脑子里浮现出来。 沈蓉不动声色道： “你也知道我家这情况，出门费银子，园园你去县城是不是找到了赚钱的路子啊？” 沈蓉抬头看向沈园，脸上还有些激动。 沈园心中一咯噔。 她怎么知道自己有来钱的路子？ 沈蓉也不等沈园回答，又道：“大家都住村里，都知根知底的…顾秀才去县城读书，大家都没想到唔……” 沈蓉的意思很明白，你就是有钱了，不用反驳。 沈园眼珠子转了转，靠沈蓉近了些，道：“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啊！” 沈蓉点点头。 沈园叹了口气，道：“唉！挣钱哪有那么容易啊，至于送相公去县里读书的钱，那是我在路上救了个人，人家给的，我这两次去县城，也都是去看我相公。” 说完，沈园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沈蓉，生怕她不信。 她这些赚钱的法子可不能说出来，原先的沈园是什么人？ 大字不识的一个村姑，见都没见过胭脂是什么样儿，她哪里会做那些胭脂水粉？ 若是传出去，别人指不定怎么怀疑呢！ 至于顾氏母子，因为大家有共同的利益，再加上沈园是当着刘氏的面一遍遍地琢磨出来的东西，刘氏也不会怀疑。 可外人就不一样了，先是利益冲突，你有赚钱的法子，人家只会嫉妒眼红。 再则，别人可不知道她是怎么辛苦把那些东西做出来的，只会觉得她这个人是突然发生变化的。 沈园不敢引起别人怀疑，沈蓉也不行。 说到顾昭明，沈园脸上还有一些娇羞。 但，心里却忍不住冷笑，哼！还想知道她挣钱的法子，做梦吧！ 这辈子都不可能告诉她！ 沈三娘还有心思打听她挣钱的法子，她已经能确定沈蓉真的没有被顾大旺玷污。 看来，她下次得换个招儿了。 沈蓉眸子一沉，欲言又止道：“唉，我也是听大家说你一会儿去镇上，隔两天又去县城肯定是发了财……” “什么？这谁说的？”沈园面上有些惊讶，其实她是不在意这个的，她更在意沈蓉的脸。 沈园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沈蓉的脸。 若是，能把沈蓉这张脸给毁了，不管她清不清白，顾昭明肯定不会再对她有心思了吧？ 沈蓉心中一沉，努力装作若无其事道：“我也是前段时间去水渠那边洗衣裳听了一耳朵。” 沈蓉倒是想听一下沈园准备对她怎么下手。 可惜，沈园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就再也呆不住了。 她想回去，一个人静静的呆会儿，想个法子出来。 “三娘，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沈园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沈蓉有些失望，可惜了没听到沈园的计划。 她正失落之际，刘金凤走了进来。 “三娘，忙呐，明天你去上香不？咱们一起去啊！” “上香？”沈蓉眨了眨眼，以前这一片没有寺庙，大家可没有上香的习惯，刘金凤突然提出去上香，沈蓉怪不习惯的。 “是啊，明天可是三月十九，听说是哪位菩萨的生辰，我想着二狗他那身体，去上柱香，求个平安。” 对面庙里不仅供东岳大帝，也在其他殿中供了别的菩萨。 她能重生，沈蓉对这些鬼神自然是敬畏的，想到长生，她点了点头，“行，嫂子什么时候去，明早喊我一声。” 刘金凤说完事，也没离开，反而拉着沈蓉在凳子上坐下，看了眼堂屋，见屋里没人，才小声道：“你今天这事儿干的不错！” 沈蓉疑惑地看向刘金凤。 “你早上把罗氏那几个踹进水里的事儿，那几个嘴那么臭，是得好好洗洗。” 沈蓉嘴角扬了扬，“嫂子看到了？” 早上那会儿水渠边那么多人，她还真没注意到刘金凤在不在。 “要是看到就好了，我是听香香说的，说你可厉害了，一脚一个，那几个跟下饺子似的，香香说你是女中豪杰。” 沈蓉脸有些红，“哪有嫂子说的那样，嫂子就不怀疑他们说的是真的，就这么信我？” “不信你，信那几个？我还没眼瞎呢！”刘金凤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又道： “平日从没见你跟村里那些男人说一句话，也没见你跟谁走得近，哪儿像那几个，没少跟村里的男人打情骂俏的。 族里的叔公都说了，这做派，要是搁以前，高低得浸猪笼，你要知道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谢谢嫂子，嫂子该晓得这种事，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一旦传出去总会有人说嘴，我早上那会儿，也是实在是气不过。” 沈蓉听了这话，说不感动是假的，看来，这世道还是好人多。 刘金凤摆了摆手，“客气啥，也不看咱们俩家是什么关系。” 二狗身体不好，小时候经常生病，那时二狗家条件差，长生爷爷给二狗子看病，从不收钱，最多收一些菜干，豆子啥的，至于二狗爹娘给的鸡蛋，长生爷爷每次以二狗子要多补一补，把鸡蛋退回去了。 二狗爹娘属于感恩的那类人，二狗娘平日采把野菜都要送这边来。 刘金凤嫁过来后，也慢慢知道了这些事，对长生也从没嫌弃过。 说了那么久的话，沈蓉突然想起来还没给刘金凤倒杯水，便起身道：“嫂子坐一会儿，我去倒些茶来。” “哎呀，刚才还叫你别客气呢！”刘金凤伸手拉住沈蓉，“你先别忙活，要喝水我家离这么近，我回去喝就成，咱们先说说话，那顾大旺几人真是长生揍的啊？” 沈蓉只好做了下来，“嗯，那几个人不怀好意，幸好有长生在。” 刘金凤眼睛瞪得像铜铃，“啧啧………这长生还真没看出来啊！一个打三个，这力气……长生可真有本事！” 刘金凤更想说长生可真会打，只盯着人家的脸揍，把鼻子嘴巴都揍歪了。 那顾大旺嘴巴和鼻子都打歪了，以后再见到长生，还不得绕路走啊！ 沈蓉皱了皱眉，长生的力气是比常人大了些，特别是这段时间，力气大了，吃得也更多了。 “长生力气是比一般人大一些。” 对于刘金凤误会，长生一打三，沈蓉没有解释。 长生越厉害，那些人越不敢欺负人。 刘金凤看着沈蓉暧昧一笑，“嘿嘿……你家男人力气大不大，你不是最清楚吗？” 沈蓉脸一热，啐了她一口，“嫂子这说的什么话？长生力气大，大家不都晓得嘛？”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长生那两条有力的胳膊，他每次一用力，肌肉总会鼓起来，若是长生用他的胳膊抱着她…… 沈蓉越想脸越红。 第161章 妙手空空 刘金凤见状也没笑话沈蓉，只道：“咋不晓得，要不是长生力气大，去年二狗子哪儿能去对面做工，这还是占了长生便宜呢！” “嫂子这说的什么话，二狗哥也没少在外面帮长生，咱们两家的关系近，相互帮忙也是应当的。” 沈蓉知道去年做工时，二狗子拿了几回肉去，长生也没少吃，且别看二狗子没长生力气大，可做事的时候，从不偷奸耍滑，也没欺负长生傻。 “嗨，不说这个了，你娘家人都在一个村，你要不要叫你嫂子一起？还有今天这事，回娘家说一下也好。” 刘金凤是有些羡慕沈蓉的，娘家离那么近，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 沈蓉想了想，没有拒绝刘金凤的提议，“那等会儿我就回娘家。” 刘金凤听沈蓉这么说，起身站了起来，“行，时间不早了，家里还有事儿，等会儿我也去问问下香香要不要一起。” 刘金凤前脚离开，长生便从后面竹林里挖完蚯蚓，喂完了鸡，来到了前院。 沈蓉一看便知道长生干嘛去了。 “长生，你洗个手，收拾一下，咱们回我娘家一趟。” 今天早上发生了那事，她回去跟娘说一下也好。 “哦。”长生走到院中间的刚才洗衣裳的木盆边，蹲下，洗手。 长生对回沈蓉娘家这事，早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排斥，这会儿，他脸上甚至还有些小雀跃。 他的变化，还得从长生养鸡说起。 自从家里开始养鸡，长生每天都要给小鸡们挖蚯蚓，眼看着小鸡一天天长大，长生最喜欢跟小伙伴们炫耀自家的鸡长得有多好，多快。 沈蓉娘家也养了十几只鸡，沈冬庭和侄子侄女挖蚯蚓喂鸡这事，长生还是跟他们学的。 上一次长生回沈蓉娘家，长生跟几个小家伙在后院嘀嘀咕咕半天，探讨如何挖蚯蚓挖得又大又多，又如何快点儿把鸡养大。 长生跟几个小家伙有了共同语言，也就慢慢地接受了沈蓉的娘家人。 沈蓉给长生换了件新做的褂子，自己也换下了身上那洗得发白的旧衣， 两人收拾了一番，从灶房里的房梁上取下一包干蘑菇，又给那对双胞胎小侄子装了几斤精米。 沈蓉大嫂昨天回了趟娘家，她跟长生进门的时候，大嫂李凤莲正在说李家村发生的新鲜事。 沈蓉刚好进门时听了个正着。 “大嫂，你刚才说你娘家村的李地主被偷了？” 沈蓉觉得自己好像想起来了点儿什么。 “是啊，我娘家那个村都传遍了，我也是回去才知道这个消息，听说李地主家藏的金银首饰被偷得一干二净，李地主都报官了，可惜查了许久都没查出来是谁，那偷儿可太有本事了，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留下。” 李凤莲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三娘跟长生坐下来。 “嫂子不用忙，先跟我说说李地主家的事呗！”沈蓉拉着大嫂坐下，跟从屋里出来的二嫂打了个招呼。 李地主家被偷儿的事，沈蓉倒是没什么印象，但，她突然想起来上一世，听说大嫂娘家那个村出了个神偷儿，那偷儿从不走空。 大嫂一提起李地主，沈蓉便想起了这个偷儿。 沈蓉不知道那个神偷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偷李地主家的偷儿到底是不是那个神偷。 上一世直到那个偷儿犯在了官府的人手里，被抓后，消息传了出来，沈蓉才知道有这么个人。 那时，她听到村里有人在说神偷的事儿，想到大嫂也是李家村的，便多听了一耳朵，这才知道那偷儿的情况。 说起来那偷儿跟她大嫂娘家还有一点儿亲戚关系呢！ 李凤莲是个爱八卦的，一听小姑子感兴趣，当即把听到的消息跟小姑子分享。 “我听我娘说，那偷儿还挺贼的，李地主家的地契房契都不要，只拿金银，听说地主老婆耳朵上的金耳坠都被偷了去，那贼可真大胆。” 沈蓉心中越发确定偷李地主家的偷儿是嫂子那个堂伯家的大哥。 上一世官府的人在抓到那个偷儿后，在他家搜出不少金银，至于古董字画那些是一件都没有，大家都说那偷只爱金银。 沈蓉跟着吃惊了会儿，然后话锋一转，“听说嫂子娘家堂伯家有个堂哥在县城做木工学徒？ 也不知学得如何了？ 上午沈园来家里说起县城的东西样样都精致，县城我现在没机会去，但我想做张柜子，若是县城里的样式那就更好了。” “嗨！你这问我就对了，我这次回娘家，才知道我那堂哥带着媳妇回村了。 他现在村里接活儿做，我那堂哥八岁开始做学徒，在县里做了十多年的木匠，学了不少新样式，手艺可不错了，附近几个村的人，都找他打家具呢！ 你想做什么样的柜子，我回娘家跟他说一声，让他提前给你做。”大嫂看着沈蓉，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问。 沈蓉倒不是真的跟沈园攀比，图新鲜想做县里样式的柜子，而是，大嫂那个堂哥，正是那个神偷儿。 说起来，大嫂那个堂哥人生倒也颇为传奇。 他原先就是个本本分分的木工学徒，可在一次回家的路上，他救了个倒在地上的老人后，命运就此改变。 那老人不是一个普通人，听说是江湖上的神偷手，他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把他一身妙手空空的本事教给了大嫂娘家的堂哥。 李家大哥学成之后，便试着偷了几次，发现这来钱太容易了，越发不可收拾。 他倒也有几分聪明，他回村后，表面依旧以做木活儿为生，实则是靠偷发家致富。 关键，他偷东西，也不去那些大户人家，只偷寻常富户地主，那些人也算是无权无势那一类，就算报官，官差也不怎么尽心查案，且别说他还有妙手空空的本事，更是加深了查案的难度。 直到后来被官府盯上，设计给抓了，这才传了一些消息出来。 姑嫂说话的功夫，二嫂马秀秀给沈蓉跟长生两人倒了茶，她看着沈蓉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蓉知道两个嫂子想问什么，她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大嫂，二嫂，明日早上我跟金凤嫂子去对面庙里上香，你们要去吗？” 既然已经确定大嫂娘家的堂哥已经回村了，她心里也有了打算。 “去！”两位嫂子异口同声道。 姑嫂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最后二嫂还是忍不住问起了今天早上水渠那边发生的事，以及顾大旺被打那事。 沈蓉还没来得及回答，陆氏带着孙子孙女回来了。 母女俩见面，姑侄间如何一番亲热且不提，长生看到几个小萝卜头，原本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的他，立马跟活了过来似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几个孩子。 第162章 打起来了 侄子侄女看到长生，便一窝蜂冲他围了过去。 “姑父，你家的鸡长大了吗？”仪儿仰头看着长生。 长生点点头，一边比画，一边道：“小鸡不是小鸡了，这么大。” “那还是我家的鸡长得大，我家的鸡有这么大了。”仪儿也跟着比画道。 “鸡，我家鸡大……”仪儿弟弟跟着附和。 几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说的，说着说着就成了去挖蚯蚓喂鸡。 “你们中午在这里吃了回去。”陆氏开口留饭。 “好，都听娘的。”沈蓉没有拒绝。 两个嫂子起身便进灶房做午饭。 沈蓉跟娘进屋说话，眼看着都中午了，沈蓉也没看到爹和哥哥他们。 “娘，爹这都快中午了，怎么没看到爹和哥哥他们？地里的事还这么忙，我让长生回来帮忙吧！” “他们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出去瞎混，你跟我说说，那个顾大旺是怎么回事？”陆氏担忧地看着沈蓉。 面对自己的亲娘，沈蓉没有隐瞒，将那天的事全都给说了。 陆氏听完后，气得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长生打得好！这事等你爹回来，我跟你爹说，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蓉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说沈园指使害她的事。 如果，她还想继续听沈园的心声，就必须离沈园很近时才能听得到对方的心声。 若是让娘知道，顾大旺是沈园指使的，结合沈园嫁给顾昭明的事，娘亲难免不会表现出来，到时候引起沈园的怀疑，她想再靠近听她的心声就不那么容易了。 陆氏见女儿没说话，想着女儿受了委屈，她摸了摸沈蓉的头，道：“三娘，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跟家里人说。 你有爹娘，有三个兄弟，谁也不能欺负你，有什么事，赶紧回来喊人，别跟今天一样，什么都不跟娘说，一个人跟那些八婆撕扯，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沈蓉眼睛一热，“嗯，知道了娘。” 陆氏一边安抚着女儿，心里已经在琢磨怎么收拾顾大旺几人。 如果不是今早沈蓉把罗氏他们几人收拾了一顿，消息传了出来，沈蓉娘家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那些关于沈蓉的闲话。 村里那些人也不是傻的，没人说闲话的时候会跑到当事人面前说，要不是沈蓉突然发飙，娘家人一时间还真没那么快知道沈蓉差点儿被顾大旺欺负的事。 母女俩说话的时间，嫂子把饭菜都做好了，可爹和哥哥们都没有回来。 正等人的时候，沈冬庭突然跑了进来。 “娘，不好了，我爹他们跟人打起来啦！” “怎么回事？”陆氏一惊，顿时从屋里跑了出去，沈蓉紧跟在娘后面。 沈冬庭声音不小，他这一喊，后院的几个孩子也都跑了出来，包括拿着小锄头的长生。 沈冬庭喘着粗气，“呼……呼……打起来啦！我爹他们跟人打起来啦！” 沈冬庭一抬头，看到长生在眼睛顿时一亮，“姐夫，走，咱们去打欺负我姐的坏人！ 那个顾大旺说我姐坏话，被我爹听了个正着，跟他打了起来。 我大哥二哥气不过，也都动手了，然后顾家那边有人帮忙，就乱了起来……” 沈冬庭拉着长生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长生知道沈冬庭说的姐是他媳妇，长生一听去打欺负他媳妇的人，长生跑得比沈冬庭还快。 两人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沈蓉也立马追了出去。 陆氏和两个嫂子把孩子交代给仪儿几个，拿着家伙，关好门，也追了出去。 沈蓉跟着弟弟和长生跑到了对面的地头上，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在打得难分难舍。 附近站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对着几人指指点点的，旁边还蹲着几个捂着脸上的村民，显然是拉架的时候被误伤了。 在地头上空，都是那几人的声惨叫声和求饶声。 沈冬庭带路跑在前面，在长生前头加入战斗，没想到一靠近就被顾大旺一脚给踹翻了。 长生跟在大舅子后面，一看这情况，猛地冲顾大旺扑过去，一下子把人给扑倒了。 接着翁婿俩逮着顾大旺打了起来。 长生这一加入，那几人的求饶声更大了。 “大哥我错了，求你，别打了！”顾大旺一边哭着，一边喊着。 他脸上的伤还没好，脸上随便受一捶，都疼得差点儿要了他老命。 另外两个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敢欺负我女儿，你就该想到有今天，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腿，老子就不姓沈！” 沈武对着顾大旺的脸又是一记重拳。 长生没有说话，只埋头对顾大旺挥拳，他沉着脸，拳头雨点般落在顾大旺的腹部，好似要把他肚子打穿似的。 没一会儿，顾大旺被打得都没力气叫了。 沈武一回头，见长生红着眼，跟一头小蛮牛似的，拼命地往顾大旺肚子上捶打着，差点儿被长生那股狠劲儿给吓到了。 “长生，停下来，别把人给打死了。”沈武喊道。 长生跟没听到似的，还在拼命捶。 周围的人看着情况都惊呆了。 “这傻子还真不能惹，这下手可真狠！” “难怪之前顾大旺被打那么惨！” “要我说，他也是活该！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沈三娘。” 大家一时间对沈家人的不好惹有了清晰的认识。 甚至有那坏心思的，也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给收了起来。 这些说起来多，其实事情发生就在几息间，等沈蓉来时，就是现在看到的这一幕。 沈蓉见长生这副模样，立马跑了过去。 “长生，别打了！”沈蓉还没靠近，长生就被两个大舅子给拉住了。 这顾大旺都已经被打得翻白眼了，这要是再打下去，离断气就不远了。 沈冬庭被一脚踹地上后，这会儿也爬了起来，他没有拉长生，而是抬脚踹了顾大旺几脚。 当然，他怕顾大旺被他踹出个好歹，只踢了对方的腿。 沈蓉出现后，长生也冷静了下来。 沈武看着女婿，以前不觉得，现在发现女婿比他还高，比他还壮，打起人来，比他还狠，他现在很担心，万一以后他对女儿动手，他还能替三娘教训长生吗？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这时，顾家族长带了几个顾氏族人来了。 这还是平日跟顾大旺走得近的顾氏族人，见他挨打，看不过去了，便跑去请族长。 顾族长听族人说沈武打顾大旺的事，差点儿没跳起来骂娘。 丢人现眼的东西！ 顾大旺干了什么事还有脸请他出面？ 他一把年纪了，不要脸的吗？ 第163章 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顾族长来啦！”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看热闹的村民自动让出来一条道儿，让站在人群外的族长走进来。 村民们看到顾族长，眼里多了一丝看戏的意味儿。 这下可有热闹瞧了！ 顾族长不会要给顾大旺几人出头吧？ 顾族长走进人群，目光从摊在地上的三人，转到打人的沈氏父子身上，最后目光将看热闹的村民们扫了一圈，冷声道： “怎么回事？” 顾族长出面，沈武父子三人还真不怕他给顾大旺几人出头，毕竟这事儿，说破天了，都是他们有理。 旁边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将刚才发生的事，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当然，也有几个混在里头添油加醋的。 顾族长来之前就听说了一些事，现在又听大家七嘴八舌说了一通，也差不多知道了打架的原因，顾族长瞪了眼旁几个添油加醋不嫌事大的顾姓村民，然后对瘫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盼着他帮忙出头的顾大旺几人，冷声道： “丢人现眼的东西，以后谁敢在村里胡说八道，以讹传讹，被人打死也是活该，你们，还有你，还不赶紧把人拖回去！” 顾族长随手指了指两个族人，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哎！”那几个被点到的村民见状，连忙将顾大旺三人架着离开。 没等沈武拦人，只见顾族长脸色缓了缓，转身对站在旁边的沈武，道：“大侄子，这人你打也打了，我就先带走了，你放心，下次谁再敢胡说八道，你接着揍，给留口气就行。” 沈武恶狠狠地瞪了眼顾大旺几人，然后点了点头，“顾叔都亲自来了，小侄我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我希望族长能好好管一管顾氏族人，所有一次，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断个腿，折个胳膊。” 沈武说完，也没看顾族长是什么表情，手一挥，便带着儿子女儿女婿离开了人群里。 其他人也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还以为要争执一会儿呢！ 自这以后，村民们再一次认识到沈家三娘不好惹，或者说再一次见识到了沈家人不好惹。 上午沈三娘一脚把说闲话的人踹水里，中午沈家父子几人就把那几个泼脏水的人一顿乱揍，个个都是狠角色！ 沈蓉跟长生告别爹娘回家。 推开门，沈蓉便看到奶奶正在院子里打理草药，她悄悄地瞄了眼奶奶的神情，看她那模样好似还不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沈蓉心下一松。 奶奶见他们回来，抬了抬眼，看到沈蓉跟长生回来，神色很平静，也什么都没问。 沈蓉顿时松了口气，自己差点儿被别的男人占便宜这事，对奶奶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情愿瞒着两位老人，在外头跟人大战三百回合。 长生显然也有些做贼心虚。 毕竟，他又跟人打架了。 两人不动声色回他们那屋，等进了屋，沈蓉刚松一口气，便看到爷爷背着药箱从外面进来。 沈蓉在窗户看到爷爷，心里顿时一紧，这个时候看大夫，不会是给顾大旺几人看诊吧？ 要是这样，那也太憋屈了！ 娘家人和长生前脚把人打了，后脚婆家爷爷又去给人治病，光想想沈蓉就觉得憋屈！ “长生媳妇，抓药了。”爷爷的声音在药房里传了出来。 沈蓉呼吸一凛，顿了顿，最后还是走进了药房。 沈连川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道，“顾氏那几个小子被打得不轻，还有内伤，你给抓五钱黄连，二钱连翘，一钱大叶青……” 沈蓉心里一紧，爷爷知道了打架的事，那肯定也知道了村里的那些流言！ 再一听爷爷报出来的药名，沈蓉一愣，这也不是治内伤的药呀，倒像是下火药，只不过这黄连的分量有点多啊！ “愣着干嘛？长生媳妇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六爷爷抬头看了沈蓉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沈蓉立马回过神来。 爷爷肯定知道了长生打架的事，而且这药看样子是开给顾大旺几人的。 果然，大夫不能得罪啊！ “哦。”沈蓉应了声，麻利地称好药，包了起来。 沈蓉刚包好药，一个身穿粗布麻衣，头上包一块褐色的破布的婆子走进了院子，怀里还揣着几个鸡蛋。 “沈家六哥，药好了没？” 这是顾大旺老娘邹氏，她原是觉得没脸找上门来，可儿子还在家躺着呢，她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上门拿药来。 沈蓉看了爷爷一眼，爷爷摸着胡子微微点了点头。 沈蓉将几包药交到邹氏手里。 哪晓得邹氏将鸡蛋放下来，一把抓住了沈蓉的手，讪笑道：“长生媳妇真是对不住了，还有谢谢你，你放心，大旺再也不在外头胡说八道了，他要是再敢瞎说，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你跟你爷爷都是好人………” “邹婶子，这药可不能耽搁。”沈蓉打断邹氏的话。 不管邹氏是不是真心道歉，她对顾氏一族的人都没什么好感，更何况，有其子必有其母，这个邹氏平日也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沈蓉不想跟她多费口舌。 沈蓉不想跟他说话，将药给邹氏后，便转身回了药房。 邹氏定定地看了会儿沈蓉的背影，这才转身离开，在走出大门后，她回头看了眼沈家院子，啐了口痰。 “娘耶，这药也太他妈苦了！”顾大旺靠在坐在床上，一口药喝下去，那张五彩斑斓的脸顿时挤成了一团，然后又冷吸一口气，脸上的肉猛地松开。 这脸也太特么疼了！ “那药哪有不苦的？你赶紧喝了，你娘我可是拿了四个鸡蛋换的。”邹氏脸色极为不好。 当然这不是对她儿子，而是冲打伤她儿子的人去的，还有勾引她儿子的狐狸精沈蓉。 顾大旺把目光从碗里挪开，看向邹氏，“娘，你说那沈家老六不会在药里多放了什么吧？” 想到这儿，顾大旺缩了缩脖子，他可是差点儿欺负了人家的孙媳妇，那老家伙会无动于衷？ 邹氏拍了一下顾大旺的后背，“胡说什么？那沈家老六不是这样的人，赶紧趁热喝了。” “那万一呢，我可是差点儿把……”胡大旺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邹氏又是一巴掌拍了下去，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干嘛好端端的去惹沈三娘？” 第164章 他娘还得是他娘 “娘，又不是我想，是别人给钱让我去找沈三娘麻烦的，我收了银子，事儿就得办。” “什么！”邹氏声音立马拔高不少，“谁？是谁让你干的？” 顾大旺一口将所有的药灌进嘴里，苦得他想吐，猛喝了几口水，这才缓过来，“娘，你就别问了！” 邹氏一听，手一抬，手指直往儿子那肿胀不堪的额头处戳了好几下，“你是不是傻啊？你要是真的是帮别人做事，现在被打成这样，要点药费不过分吧！” 顾大旺疼得连连后退，在听清楚老娘的话后，那肿胀的眼皮子努力地掀了掀，混沌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丝灵光。 是哦！因为这些破事他已经被连着打了两顿，还都被打出了内伤，他不能找沈家人赔，问沈园要点儿银子，看病吃药不过分吧！ 果然，他娘还得是他娘，姜还是老的辣，他之前咋就没想到呢？ 不过，现在想到也不晚。 邹氏一眼便看出来儿子的想法，戳着儿子头上的包又问道：“是谁？” 若是让她知道是谁利用她儿子，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是秀才娘子。”顾大旺口一张就把沈园两个字给说了出来。 邹氏最初一霎那还有些吃惊，可随后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村里也不是没有传沈园为了抢顾秀才，而害沈三娘的闲话，看来这是真的了。 现在这个秀才娘子又来害沈蓉。 邹氏想到前几天村里的传闻，看来这沈三娘碍着秀才娘子了。 邹氏可不管沈三娘碍着谁，沈园敢利用她儿子，还她儿子被打得那么惨，这事绝不能这么罢休！ 还有沈三娘，一个黄毛丫头，居然把他儿子挠成这副鬼样子，她要是不做点什么，太对不起她儿子受的罪了。 清晨，沈蓉推开房门，伴随着扑面而来的竹香，一缕晨曦撒落在她脸上，她听着屋后林子里清脆的鸟叫声，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沈蓉伸完懒腰，一回头，见长生裹着被子，睡着还没醒，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这次，总算不用长生喊起床了。 沈蓉洗漱一番后，抬脚便进了灶房做早饭。 沈蓉想着今天去上香，沈蓉便蒸了些馒头，又煮了锅粥，又炒了个时蔬。 早饭做好后，还没等沈蓉回屋体验一次叫人起床，长生便已经正蹲在墙角的下水沟旁洗漱呢！ 而爷爷奶奶睡眠浅，睡觉时间也短，在沈蓉刚醒时，便已经起了。 家里那五亩药田也算近，两位老人已经习惯了早上没事，便去地里转了一圈。 两位老人回来时，沈蓉刚做好早饭。 吃完早饭，沈蓉往篮子里装了份点心和几个馒头，又拿些一些上次去敬香没用完的香烛。 沈蓉正跟长生说话时，院子外传来了刘金凤的声音。 “三娘，你好了没啊？” “哎！来啦！” 沈蓉拉了拉长生的衣袖，“长生你在家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我离开后，记得关好门，知道不？” 匆匆交代长生一道，沈蓉也不好让人多等，便拿提着篮子出门了。 “哦。”长生看着大门外离开的背影，呆呆地应道。 “呦，可算是来了，我正准备进屋去找你呢！”刘金凤笑眯眯地看着沈蓉。 一旁的吴香香看到沈蓉打了个招呼。 沈蓉蓉走到两人身边，并排着走，“两位嫂子可真早。” “嗨！咱们这算是来得早的了？我远远瞧着，村口那边不少别村的人都往对面去了呢！咱们快点过去，听说这上香越早越灵！”刘金凤见到沈蓉来了，便迫不及待道。 三人没有往村口那边的大路走，直接走田间的小路，路上还遇到了不少同村的村民。 因为有昨天的事在，大家倒是没有当沈蓉的面说什么，只看了他们一眼，便跟平时一样，挪开了目光。 刘金凤见状用手肘子拐了拐沈蓉，“哎，你娘家爹和哥哥可真厉害，当然还有长生，他们昨天把顾家那几个打一顿，他们以后肯定不敢再说你的闲话了。” 沈蓉笑了笑没接话，“我嫂子他们也要去，应该就在前面等着了。” “那还不好，人一多就热闹，我这个人最喜欢热闹了。” 吴香香一手挽着篮子，一手挽着刘金凤胳膊，三人说说笑笑，往村中心的通往对面的小路方向去。 果然，等三人刚走到小路口，便看到两个嫂子已经提着篮子在等着呢！ “大嫂，二嫂。”沈蓉跟着喊了声。 “妹妹。”大嫂看着沈蓉，眼神示意她回头看。 沈蓉顺着大嫂的目光回头一看，便看到不远处长生站在离她二十丈远的地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沈蓉冲长生挥了挥手，高声喊道：“长生，你先回去，我们这么多人没事的，我一会儿就回来啦！记得把家看好。” 长生听了沈蓉的话，回应似的挥了挥手，他没有说去啊，没有上前来，也没有转身离开，只这样望着沈蓉那边，目送着沈蓉离开。 对面虽然看着不远，但走路也要两刻钟的样子。 眼见时间不早了，几人也不再耽搁，踏上了田间的小路。 走了快两刻钟，几人终于来到了南边山脚下。 山脚下有一座红墙黛瓦的庙宇，东边的大路旁不知道什么时侯支起了小摊儿，有卖香烛的，有卖小吃，茶水的……总之还算热闹。 大殿里，进进出出的烧香的人还不少。 不过，大部分都是一些女人，年龄段从十几岁的姑娘到五六十岁的老婆婆，男子是没有的，最多是跟着大人来凑热闹的小男童。 庙里的神像比沈蓉上一次来也多了好几座，沈蓉虽认不得这些的都是哪路神仙，但还是一一拿着香拜了一圈，才从大殿里出来。 沈蓉后脚刚踏出殿门，前面一个年轻媳妇身上掉下来一个绣着粉荷样的荷包，那荷包两边还坠着白玉珠子串成的流苏，模样很精致一看就不是镇上的货。 “哎，你的荷包掉啦！”沈蓉捡起那只荷包，立马追了上去。 女人听到声音，一回头便看到自己的荷包正在别人手里。 女人立马冲沈蓉走来，“谢谢你，这是我的荷包。” 沈蓉看着这张有些陌生又熟悉的脸，呆了呆。 居然是她，这也太巧了吧！ 不，是她沈三娘的运气好！ 看来老天爷是站在她这边的，沈蓉缓缓地绽放了个笑容。 第165章 套话 沈蓉若是没有认错的话，面前这个掉荷包的女人姓王，单字一个芝，是那个李顺的媳妇儿。 哦，李顺就是沈蓉昨天和她大嫂提起的那个做木工的族兄，也是那个从不走空的神偷儿。 沈蓉能认出这个女人，实在是上一世两人见面的情况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那日，沈蓉去镇子上给刘氏抓药，刚出药堂大门，便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 沈蓉往人群里一望，便看到一群衙役压着一个女人上牢车，旁边看热闹的百姓对那个女人指指点点。 “没想到神偷儿居然是个女人。” “说错了，这是那个神偷的媳妇儿，人家这是夫妻作案呢！” “这两人可算是都被抓了，以后终于不用害怕家里的银子被人偷了。” 被众人议论的女人，正是眼前的王氏。 沈蓉因为好奇往里头多看了一眼，正巧把女人的模样记了下来。 眼前的女人虽比沈蓉上一世看到时要年轻很多，可沈蓉还是一眼就把人给认出来了。 女犯人可不多见，沈蓉这才把人给记住了。 “妹子，这是我的荷包。”年轻的王氏看着沈蓉，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笑意。 沈蓉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垂下眸子看了眼手里的荷包，道：“嫂子的荷包这么精致，不是在镇上买的吧？” 说着，沈蓉将荷包递给王氏。 王氏的目光含蓄地将沈蓉打量了一番，道：“妹子好眼光，我这荷包是在县里的铺子里买的，镇子上没有这种样式的。” 沈蓉微微一笑，“我就说这个荷包看起来有些眼熟，原来是县里买的。” “哦，妹妹经常去县城玩？”王氏不动声色道。 沈蓉摇了摇头，“我是没有去过县城，不过，我们村的秀才娘子倒是经常去县城买东西，她上次找我说话，身上挂的荷包就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式的。” 这时，大嫂李凤莲突然指着王芝道：“你是……堂嫂？” 王芝看着李凤莲眨了眨眼，“我堂叔家有个妹妹嫁到桃花村，你就是姑子吧？” 李凤莲点了点头，“我堂哥是李顺，前年过年我回娘家，我娘远远地指着你说是堂哥媳妇，刚才我就觉得眼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李凤莲的亲爷爷跟李顺的爷爷是堂兄弟，两家关系已经不算近了，那边婚嫁，李凤莲这个出嫁女是不用走礼的，因此，李凤莲也就在过年回娘家时远远地见过一回王芝，这才没一眼把人认出来。 王芝眸子一闪，亲热地挽着沈蓉和李凤莲两人的胳膊，道：“妹子捡到我的荷包，我还没谢谢妹子呢，还有姑子，咱们难得见面，前面有个茶摊，咱们去喝口茶，几位嫂子也一起吧！” 沈蓉抿唇微微一笑，没有拒绝王芝的提议，“嫂子也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李凤莲对于遇到这个从县城里回来的堂嫂，也挺高兴的，笑道：“嫂子，这是我小姑子，沈三娘，你第一次来我们村，哪能让你请客。” 王芝抬起手佯装要打李凤莲，笑骂道：“你这妮子，我是请大妹子，你是跟着沾光的，没资格说嘴，去去去……” 几人提着篮子亲亲热热的去了路边的茶摊。 王芝极为热情，不仅点了茶水，还在旁边摊子买了几个果子请沈蓉几人吃。 几人想拦，可惜没挡住王芝的热情劲儿。 王芝放下果子，在沈蓉旁边坐了下来，道：“要我说，这桃花村风水可真不错，前有老神仙盖庙，后又出了个秀才你们说是不是风水好？” 沈蓉抢在大家前头道：“嫂子这么一说，我们还真觉得桃花村风水确实不错，毕竟咱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村里要是能出个秀才，是极为不容易的事。” 她这话一出，另外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沈三娘/小姑子，怎么帮顾秀才说话？ 王芝可不知道另外三人心里的想法，她目光望向村西那边，“桃花村依山傍水的，可不是好地方么？” 说罢，她将手里的荷包放在桌子上，看着沈蓉，道：“三娘，你刚才说你们村秀才娘子的荷包跟我的差不多？我这个可是县里最新款，你们村的秀才娘子能买到县里的绣坊里的最新款荷包，难道她经常上县里去？” 沈蓉看了眼王芝的表情，发现她脸上有一丝不自然，暗道：这年轻的王芝怕是刚做打听别人家情况的事儿，显然有些不熟练。 不过，沈蓉没在意，她就怕人家不套她消息呢！ 沈蓉看着王芝手上的荷包，点了点头道：“嗯，秀才娘子去县里去得勤，顾秀才在县里读书。” 话音刚落，吴香香立马八卦道：“嗨！她说去看顾秀才，可我每次都看她回来时都大包小包的，奇怪的是，她每次买那么多东西回来，刘氏也不管秀才娘子，毕竟，以前秀才娘子要是乱花一文钱，她婆婆刘氏可都要喊破天呢！” 吴香香离顾昭明家很快，两家之间只隔着一户人家，以前刘氏骂沈园，吴香香可没少瞧热闹。 这段时间，沈园每次大包小包地从村子口一路走进来，看到的人不老少。 大家都在暗自推测沈园发财了。 吴香香也很好奇。 马秀秀听了吴香香的话，也跟着连连点头，“可不是么？大家都说她是卖了什么都东西，这才赚了不少钱，不然就顾家穷得叮当响的人家，怎么可能突然去县里读书？” 马秀秀有些不屑道。 顾家的穷，她是知道的，毕竟当初小姑子跟顾昭明订亲后，他们家没少接济顾家，就连小姑子把自己的零花钱给顾昭明支持他读书。 这事儿家里人暗地里都是知道的，可没想到顾昭明是个白眼狼，沈蓉刚一出事，便急不可耐地退亲，那些的吃食和钱真是喂了狗！ “肯定是这样，你们难道没发现沈园这段时间天天穿新衣裳吗？就是身上的首饰都戴了好几件，要是没发财，能这么猖狂？”刘金凤道。 刘金凤家就在长生家隔壁，沈园几次来找沈蓉，为了把沈蓉比下去，她次次一身新衣裳不说，身上的首饰也换了几次，都被刘金凤瞧了个正着。 几人说话间，沈蓉一直都注意着王芝，这一注意，她便发现王芝一直都在很仔细听着有关于秀才家的事，若是话题偏了，她就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又扯回去。 很快，沈园的家里情况，大家知道的和大家猜测的，都被三人说了个精光，沈蓉在一旁也没少配合。 第166章 长生长大了啊！ 王芝从几人的聊天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沈蓉也很满意几个嫂子说的那些情况。 几人说得也不夸张，若是王芝信不过，找别人打听，也是这个情况。 沈园自从赚了银子，穿戴一新不说，刘氏也时常穿着一身细棉布新衣裳串门子显摆，村里的人都不瞎。 只不过，沈蓉很少跟人说是非，只听了一耳朵村里人对顾家的猜测。 沈蓉几人跟王芝坐着又说了会儿话，约好下次上香的时间，这才提着篮子相互道别。 王芝跟着外村的人往东路离开了桃花村，沈蓉跟着嫂子们，从小路回村。 沈蓉提着篮子，走在田间小路中，一抬头，便看到长生站在不远处，见到她，长生便立马走过来，习惯性地接过沈蓉手里的篮子。 那篮子里原先装的香烛已经没了，只剩几个供菩萨的馒头和一份桂花糕，丁点儿都不重，长生一手提篮子，一手习惯性地拉着沈蓉，也不跟其他人说话，拉着沈蓉就要走。 沈蓉脸顿时一红，她不用回头都能知道旁边几个嫂子戏谑的目光。 大家都知道长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没计较长生没打招呼的事儿。 刘金凤只笑道：“呦，长生，你等你媳妇儿等多久了？” 吴香香也跟着附和：“长生，你跟你媳妇那么紧，不会是怕媳妇儿跑了吧？” 两个娘家嫂子也笑眯眯地看着长生两人。 “嫂子，我就先回去了。”沈蓉都没好意思回头，打了个招呼，拉着长生就往前跑，步子刚迈出去，身后就传来一阵笑声。 沈蓉拉着长生跑出了老远后，那只被长生握着的手往外抽了抽，结果没抽出来，“长生，以后在外头，你别拉着我的手了。” 沈蓉感受到长生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微紧了紧，“为啥？” 沈蓉没把手抽出来，垂头盯着脚尖儿，道：“咱们拉着手走路，人家看见了会笑话咱们的。” 长生默了默，道：“你是我媳妇儿。” 沈蓉抬头望向比她高一个头还有的多的长生，结果，她目光一下子撞进了那黝黑的眸子里，沈蓉从那眸子里看到了一丝委屈。 沈蓉心忽地一软，小声对长生道：“我没说不让你牵手，就是……刚才咱们就被笑话了，要不，咱们等晚上没人的时候牵着手睡觉，行不？” 长生看着沈蓉眨了眨眼，他想了一下，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哦……晚上没人时牵手，没人瞧见，没人笑话咱们……” 说着，只见长生眼睛突然一亮，带着几分兴奋，道：“那晚上没人时也可以摸裤裆，没人笑话咱们！” 长生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大，正好旁边路过两个村民，听到长生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呦！长生长大了啊！” “长生，你说对了，摸裤裆就得晚上没人的时候摸。” 沈蓉闹了个大红脸，都没来得及骂长生胡说八道，更没好意思看是谁在笑他们，她一把甩掉长生的手就跑了。 沈蓉红着脸，一口气跑回家，一连灌了好几口水，脸上的热度还是没下来。 长生这个呆子，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头说？ 真是羞死个人了！ 沈蓉脸上的热度还没下来，长生提着篮子回来了。 沈蓉看到长生，凶巴巴地瞪了眼长生，然后头一撇便进了房间，还关上了房门。 长生挠了挠脑袋，这才意识到问题，媳妇儿好像生气了。 他并没有被沈蓉那个看似凶巴巴，实则娇羞的眼神吓到。 不过，他还是能看出来媳妇儿恼了他。 为啥呢？ 长生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又是一亮，他知道原因了！ 长生两步走到房门外，抬手一推，门居然推不开。 长生顿时急了，两手拍着房门，道：“开门啊！” 刚坐下的沈蓉叹了口气，想到屋里奶奶还在，便起身拉开房门，她看着长生，唬着脸，道：“做什么？” 长生瘪了瘪嘴，委屈道：“我还在外头。” 沈蓉知道长生话里头的意思，他还在外头，她怎么就把门给栓上了。 可沈蓉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跟长生讲道理：“这是我屋，我想栓门就栓门。” 长生眼睛一瞪，想了一下，便没有纠结屋子是谁的，只见他从门外挤进来，走到沈蓉身旁，低头弓背凑到沈蓉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贼兮兮道： “那晚上没人时摸裤裆，没人被人笑话咱们，我用这么小的声音说，可以吧？” 沈蓉深吸一口气，她刚见长生贼兮兮的，还以为有啥事儿，没想到他张口还是“摸裤裆”三个字。 她算是见识到了长生的执着，这都过去多久了，他居然还记着呢！ 今天长生在外头那一嗓子，这几天，她都没脸出门了。 想到这儿，沈蓉的拳头松了又紧，她真的，真的很想敲一敲长生的头。 “长生…”沈蓉方一抬头，便看到长生那有些执着的眼睛，那准备说教的话到了嘴边，又被沈蓉尽数吞入腹中。 长生跟别人不一样，他固执又倔强，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而他又是那个样子，今天他在外头能闹出一次笑话，就能就第二次，第三次，若是不说清楚，或者让他达到目的的话…… 且，沈蓉突然发现她所有能想到的理由，拿到长生面前都没用。 “长生，这会儿天还早呢！咱们晚上说这个事儿，行不？”沈蓉轻声哄道。 沈蓉不是排斥长生，也不是不愿意跟长生亲近，只是，在她的认知中，这种事总得是男人先主动。 可长生总是不一样的……… 沈蓉想着，她跟长生总不能一辈子不当夫妻，或许，她若是主动这么一次，也许有一天，他们俩也还能有个孩子。 孩子啊……… 想到这儿，沈蓉心里那道无形的枷锁顿时一松。 长生听到沈蓉的话，一时没听明白，或者说，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沈蓉脸一热，冷哼一声，“哼！没听明白就算了！” 长生摸了摸脑袋，想起沈蓉刚才的话，眼睛又是一亮，他转身一变，跟只看到肉骨头的小狗儿似的，眼巴巴地望着沈蓉，“晚上，摸？” 说到那个“摸”字，长生的目光一路从上挪到下，最后落在他裤裆处。 沈蓉啐了他一口，“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拿针线把你嘴巴缝上！” 长生两只手立马捂住嘴巴摇了摇头，他缩着脖子，圆溜溜的眼睛里写着“害怕”两个大字。 沈蓉看着怂包模样的长生，只觉得好笑，若不是亲眼见过长生打人时那副狠劲儿，她怎么也没法把眼前这个塌肩缩脖子的人联系到一块儿。 第167章 差点忘了 傍晚，橘红的太阳渐渐落入村西边山后面，山背后透出来的霞光照耀了整个桃花村。 此时，山下的屋舍升起了一道道炊烟，那独有的烟火味儿，笼罩着桃花村。 南边的田间，一老人牵着老牛慢慢悠悠地往家去。 北边竹林外的屋舍间，传来一道道孩童们的嬉笑声，不时还伴随着村民们的笑骂声和说话声。 这时，有一家的炊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灶房里传来了说话声。 “长生，你去把桌子摆到院子去。”沈蓉一边将最后一盘菜盛出来，一边对长生道。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长生一家人吃饭，已经由堂屋搬到了院子吃了。 也不是他们一家这样，在桃花村，天气热一点儿后，家家都是这么吃的。 “哦。” 长生很快将桌子放在院中间摆好，没一会儿，沈蓉的菜就端了出来。 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再加上一盆糙米饭，在桃花村已经是极为不错的伙食了。 长生不仅搬了桌子，还很勤快地将堂屋里的几把竹椅也搬了出来。 长生惦记着沈蓉白天跟他说的话，他三两口扒碗一碗饭。便拿桶去厨房装热水准备洗澡。 沈蓉也没想到长生居然这么心急，平日他少说要吃三碗饭，今日就吃了一碗，别说沈蓉注意到了，就是爷爷奶奶也发现了长生的古怪。 “长生，你吃饱啦？”六爷爷将筷子放了下来，抬头看着提着空桶准备去装热水的长生。 长生听到爷爷的话，步子一顿，他看了眼桌上的饭，垂下眸子，小声道：“嗯。” 六爷爷看了眼六奶奶，道：“你平日少说吃三碗，今日怎么吃这么一点儿？” 沈蓉手中的筷子也停了下来，她看着长生，生怕他又说出什么不适宜的话来。 幸好，长生只摇摇头，道：“不饿。” 其实，长生并没有吃饱，只是他眼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他想快点儿把自己洗干净，这样三娘就不能以他不干净为由不搭理他。 长生这才匆匆吃了几口饭，就赶紧提水洗澡去。 至于肚子没填饱，长生想着晚上也不用干什么，少吃一些也没什么。 奶奶和爷爷也没想到长生会撒谎，他们还以为长生下午吃多了零嘴儿是真不饿，便没有多问。 沈蓉看着提着桶积极去洗澡的长生，压根儿不知道长生的心思。 等沈蓉吃完饭，收拾完灶房，长生已经洗完澡在她身边转悠了好一会儿了都。 “长生，帮我……”沈蓉刚舀好热水，“提水”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手中的木桶就被长生给提走了。 沈蓉洗完澡出来，他们那屋里的油灯已经亮了，长生正坐在床上数大枣。 沈蓉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长生若是哪天不数一遍大枣，沈蓉还会有些不习惯呢！ 长生听到房门口的动静，抬头看到沈蓉，眼睛顿时一亮。 “长生，你饿了不？” 晚饭长生急着洗澡都没吃什么，沈蓉想到柜子里还有一点儿桂花糕，等长生饿了，拿出来垫垫肚子正合适。 长生捂了捂肚子，看着沈蓉摇了摇头。 沈蓉关好门，坐在油灯下，拿着一块布，擦着头发。 沈蓉晚上没有洗头的习惯，只是刚才洗澡时，头发突然散了，弄湿了一些。 她的头发又浓密又厚，还很长，就这么披着直到小腿处，虽只湿了部分，可这个时候想把头发擦干，也要费不少时间。 长生看沈蓉那原本欣喜的眼神，随着沈蓉擦头发的时间越来越长，渐渐转为委屈。 三娘骗他！ 长生屁股都坐疼了，见沈蓉还不来，他赌气般将大枣装进匣子里，然后将匣子放在床头，被子一拉，背着沈蓉躺了下来。 沈蓉可不知道长生的想法，若说原先沈蓉想起答应长生的事，还有些不自在，可随着她擦头发的时间越来越久，沈蓉也渐渐地忘了她答应长生的事。 直到头发彻底晾干后，她才发现房间有些或许安静了，不过。 沈蓉躺在床上，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旁边的人背对着她躺着，一动不动的，但沈蓉知道，长生并没有睡着。 两人同床这么久了，沈蓉最了解长生不过，他每日睡觉，必定得平躺着才能入睡，想这样缩在角落里背对着她，是绝对不会睡着的。 每次长生这样睡的时候，那必定是…… 长生生气了！ 长生为什么生气呢？ 沈蓉看着长生对着他的后脑勺，突然想起来她忘了什么，顿时人又不自在了起来。 难怪长生生气，难怪长生傍晚急哄哄地提水洗澡。 想到这一切，长生都是为了…… 沈蓉感觉到这帐子里的有些闷热。 可想到自己答应长生的事，结果自己给忙忘了，沈蓉多少有些心虚的。 “长生，你睡了吗？”沈蓉翻了个身，拿手指戳了戳长生的后背。 长生并没有搭理沈蓉，反而往墙那边又缩了缩。 此时，长生正生闷气呢！ 他就觉得自己被骗了，不想搭理沈蓉。 长生什么性子，沈蓉已经摸得透透的，她知道现在不管自己就是说什么，长生也会固执地认为她骗他。 更何况自己确实是忘了。 屋里的油灯还没熄，橘黄色的油灯下，沈蓉看着长生缩在被子里，只露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沈蓉想了想，最后起身将屋里的油灯给吹灭了。 长生本就没睡着，他瞪着眼盯着眼前的帐子，感受到身后的人从床上起来，然后眼前突然一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灯都熄了，这是要睡觉了。 长生瘪了瘪嘴，脑子忍不住又想起那个女人的话。 “不摸你裤裆的媳妇儿，肯定不乐意做你媳妇儿。” 长生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那种难受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反正他不喜欢。 这时，他感觉到沈蓉在他身后躺了下来，长生很想翻过身去，喊她走。 就在长生犹豫要不要翻过身去时，突然一只软弱无骨的手搭在了他的腰间，那只手很烫，隔着衣裳，烫得长生一哆嗦，再也不敢动弹。 第168章 媳妇儿是他媳妇儿啦 沈蓉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这才试着将被窝里的手轻轻地搭在长生的腰上。 她的手方一搭上去，沈蓉就感受到长生腰上的肉一紧。 沈蓉吓得一跳，下意识想把手给缩回来。 可想到自己若是现在退缩，那她就成了言而无信的那个，以后少不得被长生拿出来说嘴，便硬是忍下了那股冲动。 沈蓉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咬咬牙，那只搭在长生腰间上的手试着慢慢往下。 长生感受到那只手一路向下，他一对眼睛下意识瞪得大大的。 他整个人一动不动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动，不记得自己在哪儿，不记得沈蓉答应他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蓉一张脸滚烫滚烫的，这会儿，她不仅觉得脸滚烫滚烫的，就连两人盖的被窝也如同着了火似的。 她的手摸到了长生的腰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咬牙将手伸了下去，然后快速往下面一探，手“咻”地一下缩了回来。 沈蓉动作很快，还隔着裤子，她只感觉到裤子下面有点软。 长生小弟突然被拍了一下，惊得他腿猛地一夹，眼睛又是一瞪。 “好了，我知道你没睡，刚才我已经摸完了，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以后你不许在外头说这些话知道不？” 沈蓉平静的声音在屋里响了起来。 长生满脑子都是：媳妇儿摸了他裤裆，媳妇是他媳妇儿啦！ 如此想了好一会儿，长生这才回过神来，忆起媳妇儿说了什么，他眨了眨眼，紧绷的大腿松了松，嘴角忍不住上扬，语气都透着轻快。“哦。” 黑暗中，沈蓉的嘴角往上扬了扬，脸上尽是得逞的笑容。 她伸手拿手指戳了戳长生的后背，“哦什么哦？你记住了不？以后在外面，咱们屋里的事儿，一个字儿都不许提，明白不？” 长生的背动了动，他翻过身来平躺着，一只手抓住了刚才戳他后背的那只小手。 “拉手。” 他还记得媳妇儿跟他说牵手得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牵。 现在他们俩在屋里，屋里没有别人，他们现在牵手，也没有人看到。 沈蓉知道他的意思，手就任由他这么拉着。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咕噜咕噜………” 一阵肠鸣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平静。 长生抬手捂了捂肚子。 沈蓉在床上坐了起来，“柜子里有桂花糕，你吃点儿垫垫吧！明天可得记得好好吃饭！” 沈蓉点了油灯，拉开柜子，手一抬，发现这只手是刚才摸长生裤裆的手，下意识一缩。 沈蓉只犹豫了下，便还是用那只手将柜子里最后几块桂花糕拿了出来。 摸裤裆怎么了？还不是他自己吃？再说了，他只隔着裤子碰了一下，也算不得就是摸了。 沈蓉虽是这么想，可当长生把桂花糕分给她吃的时候，沈蓉还是想也不想拒绝了。 吃完桂花糕，喝了一杯水，长生勉强混了个水饱。 再次熄了灯，两人重新躺下。 一缕月光从窗缝里照了进来，给黑暗的房间带来了一丝光亮。 沈蓉侧了侧头，借着那缕月光，她看到了长生紧紧地贴着墙躺着，而留给她睡觉的地方，是很大一块位置。 月光下，长生那清晰的轮廓和高挺的鼻子，此时在她眼中无比清晰。 他们俩虽然只是肩并肩地躺着，可这一刻，沈蓉感觉到无比温馨。 这一晚，沈蓉没有拉着长生进空间的种药材。 两人就这么拉着手睡了过去。 等沈蓉再睁开眼时，眼前又是同往常一样，他们俩早已抱作一团。 准确来说，是她趴在长生怀里，嘴角的口水都将长生的里衣浸湿了一小块儿。 沈蓉从最初的脸热到如今的波澜不惊，早已经习惯了。 沈蓉身体微微一动，长生就醒了过来。 刚睡醒的长生还有些迷糊，眼睛刚睁开那会儿跟个孩子似的懵懵的，又很快恢复了平时那有些呆呆地眼神。 长生还记得昨晚媳妇儿终于摸了他裤裆这事儿，对沈蓉露了个笑脸。 总算没跟昨晚那样对她爱搭不理的。 沈蓉刚松一口气，可没想到，一上午的时间长生紧紧地跟在沈蓉身后。 哪儿也不去，蚂蚁也不数了，只跟着沈蓉。 最后还是沈蓉提醒长生该喂鸡了，长生这才去了一会儿后院。 中午，沈冬庭叫她回一趟娘家，说是爹找好了卖地的人家。 前段时间，她托爹帮忙买地，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沈蓉拿着布包带着长生去了一趟娘家。 回来时，沈蓉手头上的银子便少了一百六十五两。 这次买的是隔壁村的二十亩水田，上等水田八两银子一亩，况且还是连在一起的一大片水田，听说那户人家儿子不争气在外头欠了一大笔赌债，家里都搬空了，钱还是不够，只能卖田。 消息刚出来，便被沈武给打听到了，他立马找了过去。 那田虽然是后面刘家村的，可离桃花村也不远，翻过竹林后山就到了。 沈武一大早就去看了，觉得田不错，便决定帮女儿买下来。 一百六十两是二十亩田的价钱，五两银子是打点的。 当天下午，沈蓉就拿到了二十亩田的地契，从此以后，沈蓉也是有田有地的人了。 傍晚，长生这日倒是跟平日吃的一样多，只不过洗澡还是很积极。 沈蓉看着长生在澡房里进进出出的，咬了咬牙。 这个天气不冷不热的，今天长生又没有干什么事儿，也没出汗，完全不用洗澡，只擦一擦就行了，结果他还是跟昨天一样，刚放下碗筷，就忙着去洗澡。 他这模样，要是说没有什么小心机，打死沈蓉也不信。 沈蓉果然猜得没错，她洗漱完，刚在床上躺下，长生便凑过来，一把抓住沈蓉的手，一声不吭把她的手往他腰下带，然后跟昨日一样，轻轻地碰了下那地方。 唯一不一样的事，今天的时间，比昨天稍微长那么一点儿。 不过，惊呆了的沈蓉并没有发现两者之间的区别。 从这以后，晚上摸裤裆这事，成了他们俩每晚睡前的活动之一。 每摸一次，长生总会在心里喜滋滋地说一句：媳妇儿是我媳妇儿啦！ 而沈蓉从刚开始的脸热不自在到后面渐渐变成习惯。 至于他们俩的另外一个睡前活动便是牵手啦！ 当然，平日在外头，长生也会趁着身边没人的时候拉沈蓉的手。 第169章 大嫂传话，被套话 李家村，唯一一座青砖小院中，王芝提着空篮子推开院门，匆匆进了院子。 院子里很快响起了王芝的声音。 “顺哥，我早上去桃花村上香打听到了个消息……” 说着，声音很快就小了下去，直至再也听不见。 屋里，李顺正一边刨着木头，一边听着自家媳妇的话，当说到秀才家时，手中的动作一顿，他沉思了会儿，犹豫道：“这…那可是秀才，跟官府的打交道的……” 王芝看着坐在板凳上，一身木屑的李顺，心里对自家男人的本事，多少有些得意。 她见自家男人犹豫，到底是不甘心，犹豫道：“那要不咱们再打听打听，看看那家的情况？” 李顺看着自家媳妇脸上那不甘心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想了下，点点头，道：“嗯，那就再打听仔细些。” ………… 等了两日，桃花村依旧一片平静，最多是听村民嚷嚷谁家丢了只鸡，哪儿家的破碗被谁给顺走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这日，沈蓉想到那放了几个箩筐装东西的空间，便决定还是往空间里放个柜子。 那块空间扩大了，里面若是有个正经装东西的柜子，能方便很多，想到这儿，她提脚回了娘家。 “嫂子，你什么时候回娘家？上次见到王嫂子我都忘了跟她说打柜子的事儿，嫂子下次去娘家，帮我带句话行不？” 李凤莲抱着儿子，道：“还真是哦，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咱们上次去上香那天，咱们光顾着说话去了，都忘了跟我那堂嫂说你打柜子的事儿。 三娘你放心，正巧我娘家弟弟正在相看，我明日再回一趟娘家，我正好回去看看，到时候就帮你问问去。” 她娘家弟弟正在相看，她作为大姐，少不得得回去帮弟弟掌掌眼。 沈蓉想了想，将自己的要求给说了出来，“大嫂，我打长柜，半人高就够了，里面多一些放东西的格子就行。” 若是不提点儿要求，还真不好上门，毕竟村里也有木匠，虽然做出来的东西不怎么美观，但很结实耐用。 沈蓉的要求其实很低，就是村里的寻常木工都能做，不过，她若是像之前那样冲着县城里木匠的噱头，也说得过去。 果然，大嫂听了沈蓉的要求，并没有怀疑沈蓉的用意。 小姑子手上有钱，村里的木匠做的东西虽便宜，可一定没有她堂哥做得好。 更何况，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长柜，不同的师傅做出来的模样都不一样。 李氏将沈蓉的要求记下来后，第二天一个人坐着牛车，离开了桃花村。 王芝方才还在打算什么时候再去一趟桃花村打听消息，结果，她家院门被敲响了。 她拉开门一看，外头竟站着的人是李凤莲，王芝心中顿时一喜。 “妹子！” “呦，嫂子在家呢！我正好有事找你呢！” “快，快进来说！”王芝拉着李凤莲进院子，热情得不得了，又是倒茶又是拿点心的。 李凤莲扫了眼王芝家的青砖瓦房，心里暗自吃惊。 这李顺堂哥家的日子过得可真不错！ 她娘家李家村因都是一个姓的，村里只有三十来户，人口比杂姓的桃花村还要少。 李家村里人少，可大家日子也没比桃花村过得好，村里住青砖瓦房的人家极少，而李顺家是村里唯一一户住青砖瓦房的人家。 看来，这个堂哥在县里挣了不少银子，这房子一看就是新盖没多久。 李凤莲看着这崭新的房子，倒也没多羡慕，毕竟她娘家住的虽然是土坯房，可婆家也是青砖瓦房，因为婆家人口多，屋子比李顺家还多。 “堂哥呢？”李凤莲见没看到李顺人，顺口问了一句。 王芝挽着对方的胳膊在堂屋的椅子坐下，道：“他去找木头去了，得下午回来，你下午在家里吃了饭再回去！” 李凤莲喝了口茶，便将沈蓉的打柜子的事儿给王芝说了。 王芝对于沈蓉要打柜子的事儿并不在意，只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而后，便拉着李凤莲说起了话。 “你听说了不？隔壁那马三嫂想送孩子去读书……我看那孩子就不是读书的料……说来，咱们村也不知是不是风水不好，一个秀才都没有…不像你们村，还有个秀才撑面子，说出去也好听………” 王芝虽然很想打听到顾秀才家的情况，可还是从别的地方将话题慢慢往顾秀才家引。 她先提起读书的事儿，然后又说读书不容易，顺口问了句：“你们村秀才读了多少年的书考上了秀才？” 李凤莲还以为嫂子是对读书人天然带着好感，这才不时提起他们村的秀才。 自从顾昭明跟她家小姑子退亲，李凤莲对顾昭明可没什么好感，哪怕他现在已经成了秀才。 李凤莲听王芝说完话，忍不住撇了撇嘴，最后将顾家那点儿事儿全给王芝说了。 从顾昭明跟沈蓉定亲，她婆家对顾家的照顾，到沈蓉落水，顾昭明他娘迫不及待退亲，成亲后，顾昭明被当堂审问，承认跟媳妇儿在外头乱来，岳丈几次在村里丢脸，以及他以最后一名考上秀才，靠媳妇儿挣钱读书.……… 听了这些后的王芝心思一动，又道：“听你这话，顾家以前穷到需要你婆家照顾？” 李凤莲点点头。 可不是么？ 可惜，那些东西最后都喂了狗。 “那现在怎么呢？听你那意思，顾秀才还在读书？” 沈园做生意挣钱的事，除了顾家三口知道，就只有沈蓉跟小柱子知道。 且小柱子因为年龄小，也不太清楚。 不过这些李凤莲是不知道的。 等王芝问起顾昭明读书的费用，李凤莲想也不想把沈园嫁进顾家前找到人参的事给说了，然后又提了句村里人都在猜测秀才娘子挣了大钱的事儿。 有些事儿，不用证据，只看一些人的行为，就能推出个大概。 大家虽然对沈园做生意挣了钱这事没有明确的证据，可村民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顾昭明在县里读书是事实，顾家婆媳俩的衣裳也没有了补丁也是事实。 王芝拉着李凤莲细细地将顾昭明家的事儿打听了一番，又早早地备了饭留李凤莲吃了饭，才放人离开。 李凤莲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些话，让王芝越发坚定让自家男人掏空顾秀才家。 第170章 银子一定被老虔婆偷了 月光下的李家村一片宁静，村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王芝李听了凤莲那些话后，躺在床上久久没法入睡。 她那手肘捅了捅躺在她身边的李顺，“哎！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李顺默了默，道：“我怎么想？干呗！只要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事儿给办了，一个秀才能有什么本事儿？” 他听了媳妇儿的话后，他仔细想了想，便决定跑这一趟。 王芝高兴的一把搂住了对方的胳膊，“真的？” “嗯。”李顺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 ……… 这日晚上，沈园刚洗漱完准备歇下了，可想到家里的米已经不多了，明天上镇子上买粮，她便掀开床头的褥子，准备从床上板下面，抠出她藏得银子。 结果，她扣了半天，都没找到银子！ 藏在床板缝那两块银子很小，沈园是留着家用的，她掀开褥子，在床板上找了半天儿都没找到，沈园还以为是掉进了床底下，便拿着油灯在床底下找了起来。 结果，她拿油灯照了一圈，床底下什么都没有！ 沈园当即感觉不好了。 她的银子不见了！ 银子不见，除了被自己花了，就是被人偷了。 沈园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那两块银子花了。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被人偷了！ 沈园想到她藏在其他地方的银子，立马在屋里找了起来。 她挪开了柜子，露出了墙上的破洞，那破洞里正塞这一个长形木匣。 那木匣正是沈园藏钱的东西，上门还挂了一把铜锁。 沈园才将木匣从墙上拿下来，便觉得不对劲。 太轻了！ 沈园心里一咯噔，她摇了摇女匣，居然一点儿动静也没听到。 不对啊！ 那里头可放了好几锭银子呢，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快速从脖子里扯出一把钥匙，打开铜锁，一把揭开木匣的盖子，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沈园咬了咬牙，她又将床挪开，从地面上抠起两块青砖，露出了里面的菜坛子。 沈园拿油灯一照，等看清菜坛子里面的情况后，手上的油灯顿时一松，油灯砸在地上，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中。 完了！ 她若有的银子都被偷了！ 谁？ 到底是谁偷了她的银子？ 沈园气得浑身发抖。 一定是刘氏那个老虔婆偷了她的银子！ 除了她，沈园想不到别人！ 这个老虔婆太过分了！ 自从赚了银子，她哪次没给老虔婆买东西？ 穿的，吃的，首饰…… 可没想到，她把老虔婆的胃口给喂大了，她对老虔婆这么好，老虔婆居然还不知足，竟偷偷地把她的银子都给偷走了！ 沈园恨不得立马去老虔婆立马去死！！ 可沈园知道自己现在去找刘氏，也不一定能把钱要回来，可她不甘心啊！ 不甘心自己辛苦挣的钱就这样被刘氏给偷了去了。 沈园没有把地上的油灯捡起来，她摸黑来到刘氏那屋的门外。 沈园看着紧闭的房门，深吸了口气。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进去。 那老虔婆一定不会承认！ 到时候，她搜婆婆的屋子，不孝，若是不搜，被刘氏说她污蔑婆婆偷东西，又是不孝，她就是有一百个嘴说都没用！ 再说了婆婆管钱天经地义，她闹了也没理儿。 沈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勉强压住心里的火气。 她在刘氏门外站了大半夜，吹了大半夜的冷风，最后实在是站不住了，回了自己屋。 可即便她站了大半夜，躺下床后，她还是无法入睡。 沈园都要气死了！ 她恨不得拿刀将刘氏的手给剁了！ 沈园就这么靠着一腔怒火，硬生生熬到了天明。 她一早上就跟行尸走肉似的，做饭，吃饭，去河边洗衣裳…… “娘，相公应该快回来了，我把屋子打扫一下，您去王婶子家坐坐吧！”沈园僵着脸道。 刘氏并没有怀疑沈园的话，她见沈园脸色不好，还以为她是不乐意打扫屋子，做脸色给她看。 她想起这段时间儿媳妇给她买的料子，又看在儿媳妇挣钱供儿子读书的份儿上，便没有发作，只当什么也没看到。 刘氏冷哼一声，抓了把瓜子，转身去了顾大牛家找王氏去说话去了。 沈园见刘氏离开，她想也不想提着扫把就进了刘氏那屋。 她嫁进顾家快一年了，对于刘氏藏银子的地方，她多少也知道一些。 沈园熟门熟路地找到刘氏藏银子的地方，墙角，地上，床边，房梁…… 沈园一一找了个遍儿，只找出来一把碎银，至于她兑的五两，十两的银锭子，她是一个儿都没找着。 沈园呼吸都重了许多。 怎么会？ 怎么会找不到呢？ 一定是被老虔婆藏起来了！ 沈园将刘氏那屋打量了一通，目光最后停留在那根粗大的房梁上。 一定是这里了！ 这边，刘氏出门刚到顾大牛家坐下，便发现自己昨天承诺给王氏带的花样子没拿。 她虽早早地做了寡妇，可在刘氏心里，自己跟村里其他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她会绣花，绣的帕子还能换两个钱。 在桃花村，也就陆氏有这个手艺，可惜她没有一个考中秀才的儿子。 刘氏自觉她高村里其他人一等的。 刘氏屁股都没坐热就回家，这是沈园万万没想到的。 此时，她刚把竹梯子般进刘氏那屋，刚爬上梯子，一道尖叫声吓得沈园差点儿掉下了梯子。 “你在干什么！”刘氏尖叫一声，立马冲了进了。 沈园一回头，便看到了刘氏。 “赶紧给我下来！”刘氏想到自己藏在房梁上的钱，她两只手抓住竹梯子，用力摇晃了起来。 “死老太婆别摇了！”沈园一双手拼命地抓着梯子尖叫道。 这老太婆疯了吧！ 这么用力摇，是想摔死她吗？ 沈园肺都快气炸了！ 竹梯子很高，沈园已经快爬到顶部了，刘氏摇晃梯子是想把沈园给吓下来，结果，她还没摇两下，那梯子一滑便往右边倒下去。 沈园顿时慌了，一双手死死地拽着梯子，尖叫道：“啊！救命啊！” 第171章 她的银子被刘氏偷了 沈园死死地盯着刘氏，若是她眼神能杀人，只怕刘氏早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这个老虔婆反应这么激动，看来她的银子八九不离十就是刘氏偷的。 沈园眼看着竹梯子要往旁边倒，自己早晚要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一狠心，直接松手，从刘氏扑了下去。 “啊！！！” “嘭！” 刘氏都没来得及尖叫一声，便被沈蓉砸晕了。 “娘！” 这时，门口那边传来一道惊呼声。 沈园趴在刘氏身上抬头一看，竟然是顾昭明回来了！ 沈园被顾昭明行为给伤到了，这段时间她没有主动去县城给顾昭明送吃送钱，没想到顾昭居然主动回来了。 沈园看了眼身下昏迷不醒的刘氏，脸上刚露出了伤心难过的表情，还没来得及从刘氏身上爬起来， “相公……” 顾昭明就猛地冲进来，一把将沈园扯到一边，把昏迷的刘氏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床上。 沈园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身下有刘氏垫着，倒也没有受伤，不过，到底还是受了些惊吓，又猛地被顾昭明甩到一边，竟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顾昭明回头看着沈园质问道。 沈园看着顾昭明那冷冰冰的表情，还有他那质问的语气，沈园积了一晚上的怒火，爆发了，“你问我怎么回事？你娘要摔死我！你没看到吗？” 顾昭明看着那斜倒在地上的梯子，又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刘氏，他深吸一口气，道：“先去请沈大夫看看娘有没有事吧！” 沈园冷笑一声，“请大夫，我那些钱全被你娘偷了，哪儿还有钱请大夫！” 顾昭明一惊，满脸不可置信，“我娘不会做这种事的，是不是你放哪里忘了？又或者是别人偷了？” 沈园脸色很不好看，“我是傻子吗？自己的银子我能不知道放哪儿了？你说是别人偷的，咱们家每天都有人在家，什么贼能不声不响地来咱们家偷钱？” 顾昭明看了眼沈园，见她一动不动，压根儿就没打算要请大夫，他抬脚便出了屋直奔长生家。 顾昭明进长生家门时，沈蓉正巧在院子里整理药材。 “三娘，沈大夫在家吗？我娘晕了……” “等会儿。”沈蓉面无表情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进屋里去找爷爷。 她脚下没停，心里却在琢磨刘氏晕厥的原因。 沈蓉想到王芝，心里有了点儿猜测。 难道是钱被偷了，气晕了？ 很快，六爷爷背着药箱从屋里走出来。 顾昭明正站在院子里等着，他看到沈六爷，冲他拱了拱手，“沈大夫，还请您看看我母亲。” 爷爷点点头，“走吧！” 沈蓉很想跟去看看是不是顾家失窃了，可想到她以前跟顾昭明的关系，还有顾昭明之前看她的眼神，最后还是没有跟爷爷一起出来。 沈园见顾昭明出去请大夫，她见刘氏还在昏迷，立马搬起梯子，架在房梁上，快速爬了上去。 沈园站在梯子上，头往房梁上一探，一个巴掌大的陶罐映入眼帘。 她顿时心中一慌，那巴掌大的小陶罐可装不下那一百多两的银子。 难道，刘氏还藏其他地方了？ 沈园将陶罐拿下来，那轻飘飘的手感，她不用揭开，便知道，陶罐里头没有什么多少银子。 果然，沈园揭开盖子一看，里面只有几块碎银。 沈园一颗心顿时拨凉拨凉的，原先她不敢想，也不敢承认钱是被小偷偷走了，可现在……… 不对，刘氏一定还有别的藏钱的地方没被她找到！ 一定是这样的！ 这时，屋外面的脚步声将沈园惊醒，她把陶罐往房梁上一放，快速从梯子上下来。 沈连川进屋后，给刘氏扎了一针，刘氏人就醒了。 “嘶……” 刘氏慢慢往睁开眼，她盯着房梁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 “沈氏！你居然敢偷我钱！”刘氏眼睛一转，看到站在屋里的沈园，立马一声暴喝。 沈连川不动声色后退了几步。 沈园眼睛一瞪，大声道：“我没有！明明是你把我的钱偷了！” 沈园从梯子上摔下来砸到刘氏，没受伤倒也说得过去，可刘氏居然也没受伤，只是被砸晕了一下，醒来又立马生龙活虎了。 刘氏见沈园还敢倒打一耙，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沈园恶狠狠道：“老娘什么时候偷你钱了？老娘是你婆婆，我要钱，用得着在你那儿偷吗？婆婆管钱天经地义！” 说着，刘氏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儿媳妇说了什么。 她眼睛一瞪，抖着手，指着沈园，“你…你刚才说什么？” 沈园余光看了下脸色发黑的顾昭明，瘪了瘪嘴，委屈道：“娘，我是您儿媳妇，按理说我挣多少钱，也是该孝顺您的，您若是缺了啥，想买啥儿，直接跟我说，用不着这样背着我把钱都拿走。 我相公现在好歹也是个秀才，咱们帮不上忙，也尽量别拖后腿，这事若是传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相公在县里读书。” 刘氏气得脸都红了，“好你个沈氏！都说了不是老娘，你个蠢货，不去找真正的小偷，搁我这费那么多口水。 沈园眉头一皱，目光怀疑地看着刘氏。 难道真是她弄错了？ 而是，刘氏说得也在理，这时候，家中小辈挣的钱都是归长辈管，若是刘氏想要她的钱，好像真不用偷，直接问她要就是，可万一呢？ “娘，我前段时间挣的银子都没了，近两百两银子，平日家里不是你在家，便是我在家，我屋里近两百两银子全没了，我想不出谁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银子偷走。” 沈园说这话时，眼睛紧紧地盯着刘氏，时刻关注着刘氏脸上的表情，但凡刘氏有一丝心虚，她都能看到。 可惜，沈园注定要失望了。 刘氏一听那么多银子，头更晕了，她一拍大腿，“天杀的痛煞我也！” 可拍自个儿大腿，也不解气。 刘氏一想到儿媳妇手上那就这些钱被偷了个干净，顿时心如刀绞。 第172章 官差来了，又走了 “病人不要激动，刚醒过来可不能再受刺激了，万一……” 沈连川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见刘氏越来越激动，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又晕了去，只好出言提醒。 可惜，他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刘氏压根儿不搭理沈连川，她只拍着大腿哭着骂娘。 骂小偷，骂沈氏，最后见亲儿子也被骂了。 沈连川来看诊，只给刘氏扎了一针，她人就醒了，还生龙活虎，完全没给他诊脉的机会。 刘氏也顾不得沈园在屋里搜找她藏的银钱，一想到那么多银子都不见了，她忍不住哭骂了起来。 那哭骂声穿过屋墙，再穿过篱笆，传到了住在附近的村民耳中。 “杀千刀的偷儿，偷我家银子，你生儿子没屁眼啊！” 沈园看刘氏的伤心不是作假，便知道偷她银子的是另有其人。 想到自己辛苦挣的银子就这么被人偷了，沈园就跟死了妈似的。 沈连川看了一会儿，他不用把脉也知道刘氏没什么事儿了，便拿着药箱就离开了。 顾昭明忙着问沈园钱被偷的情况，一时间还真没注意到沈连川走了。 顾家的热闹，不少人都注意着。 顾昭明沉默了会儿，道：“报官吧！这么银子，必须报官！” 顾昭明刚到家，便转身又出门去。 沈园的钱全被偷光了，家里只剩二两多银子，还都是刘氏手上的钱，沈园恨不得官府的人立马抓到小偷，把她的银子还回来。 爷爷回家后，沈蓉还是忍不住打听了下顾家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从爷爷那儿得知顾家失窃了，沈园被偷了近两百两银子，心下明白，那个大嫂家的堂客动手了。 目的达到了，沈蓉有些好奇，沈园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沈蓉再次听到顾家的消息时，正是顾昭明带着官差进村之时。 官差对村民们来说，天然有一种威慑力，但村民的八卦欲还是占了上风。 官差从村口一路走到沈园家，村里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来瞧热闹。 “啧啧啧……没想到这顾秀才家这么有钱！那小偷儿可真贼，那可是小二百两啊！”一个站在顾家篱笆外热闹的村民一脸惋惜道。 另外一个瞧热闹的村民也跟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谁能想到，那顾家以前那么穷………” “听说那些银子是放在秀才娘子屋里被偷的，看来那秀才娘子还挺会挣银子的。” “可不是，听说是做胭脂水粉卖的银子，这下子全被偷了！” “啧啧啧……这么会赚银子顾秀才娶着媳妇可真是赚了………” 官差在几个屋子搜了一通，自然是什么线索也没找到，而沈园做胭脂水粉赚了很多钱的事儿，在村里传遍了。 官差来了，又走了，最后跟沈蓉猜的那样，杳无音讯，没了下文。 上一世，李顺可是五年后被官府的人设计抓到的，以前可从没被衙役找到过。 也是，谁能想得到呢，一个整日窝在屋里刨木头的老实木匠竟然是一个神偷儿。 顾昭明在家等了两天，没有结果，又只好去了县里一趟，问那些官差，只一句回去回去等消息，便没了下文。 顾昭明没办法只能先去学堂等，这一等，又等了十多天，在这十多天里，顾昭明读书都静不下心来。 沈园手上的银子被偷了，官府一时半会儿又没有结果，身无分文的滋味儿可真不好受，特别是身边还有一个刘氏。 刘氏自从沈园弄丢了银子，便把沈园当仇人似的。 可不得当仇人嘛，那可是将近两百两银子，她这一辈子都挣不了那么多银子，她心里能好受吗？ 刘氏心里不好受，就忍不住找沈园麻烦。 之前沈园给刘氏买东西，原本有些缓了的关系再次变得恶劣了起来。 沈园这段时间的日子简直过得苦不堪言。 悠闲的沈蓉就没有什么烦恼了。 这日，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太阳下山的时间也越来越晚，这不，吃完晚饭，西边的太阳还没完全落山。 沈蓉收拾完碗筷，便说要出去在村里转转，长生一言不发地跟在沈蓉身边，走到没人的地方，他还牵住了沈蓉的手。 村口那边的桃儿熟了，长生拉着沈蓉熟门熟路来到了赶车的沈老头儿家附近。 长生站在桃树下，眼睛盯着那快有拳头大的粉白桃子不走了。 沈蓉拉了拉长生的袖子，“长生，你是不是想吃桃儿？” 别说长生想吃，沈蓉闻着那桃香儿，她也有些馋了。 最后，沈蓉从怀里掏出五文钱，问沈老头儿买桃子。 沈老头儿乐呵呵地将篮子借给沈蓉去桃林摘桃子。 长生显然对这个很感兴趣，他个子高，四肢还灵活，噌噌噌地就爬上了桃树，沈蓉指哪儿个长生就摘哪儿个。 此时的桃子已经开始软了，也没法往下扔，都是长生用衣裳兜下来的。 长生只爬了两三趟，便摘满了一篮子的桃儿。 “沈爷爷，明天我就把篮子送回来。” 付了钱，沈蓉和便准备回家了。 “没事儿，我不急着用。”沈老头儿乐呵呵地摆了摆手。 他巴不得大家都来买他的桃儿。 今年村南边多了一座庙，附近几个村的人都往这边来上香，沈老头儿家的桃子今年卖出去不少，沈蓉他们俩离开时，沈老头儿还多送了两个拳头大的桃子。 摘完桃儿从林子出来，太阳也就刚落山，有那吃饭晚的人家，这会儿也都在洗洗刷刷等着天黑回屋睡觉。 在村子里就是这样，家家户户为了节省灯油，大家都会在天黑之前收拾完，尽量不点油灯，只等天一黑，人便躺在屋里睡觉。 这会儿，村子里还挺热闹的，屋舍里的说话声，孩子的嬉戏声，哭闹声，偶尔还伴随着几声狗吠鸡叫。 沈蓉跟长生刚回到家门口，身后便传来了孩子的声音。 “长生，捉迷藏要不要来？” 是石头和长兴他们那些孩子。 捉迷藏，沈蓉眉头一挑，“你们准备去哪儿捉迷藏？” “村中心老皂荚树那块儿！”石头快言快语道。 沈蓉看了眼一群小萝卜头，转头看向长生：“长生，你去玩吧！天黑了记得回来就行。” 长生看了眼天色，想了一下，道：“我就玩一会儿就回来。” 沈蓉望着长生跟那几个孩子一路追，一路跑，眨眼就到了那棵老皂荚树下，突然想起了嘴臭的王氏，心里突然有了个法子。 第173章 只往树洞里躲 晚上，沈蓉跟长生进了空间，把里面的草药打理了一番后，两人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并肩躺在床上。 “长生，你每次跟石头他们捉迷藏都是第一个被找到，为什么不换个地方藏呢？”沈蓉盯着头顶上方的帐子道。 傍晚那时，长生跟几个小萝卜头捉迷藏，她可是瞧见了，长生次次都是第一个被人找到。 别的孩子不是往树上爬，就是往旁边的草垛子里面钻，可偏偏长生，次次往树洞里去，那些孩子，都不用动脑子，脑袋往树洞里一伸，就把长生给找到了。 每次第一个被人找到的长生，下一次就轮到他来找别人。 每次都这样，长生躲一下，又立马开始找人，偏他还认真，要把每一个藏起来的都得找到才罢休。 沈蓉每次看长生往树洞里躲，看得都替长生着急，恨不得把长生从树洞里拉出来，塞进草垛子里，也好过每次第一个被人找到。 可惜，长生次次玩得乐此不疲，沈蓉也就没好意思上前掺和一群孩子的游戏。 不过，也正是如此，沈蓉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个主意。 长生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他呆呆地盯着上方，好一会儿，才侧过头有些委屈地看着沈蓉，“我要是躲得太密，他们找不到我，就不找我了。” 沈蓉没想到长生执着往树洞里躲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她心中有些发酸，她想起了他们小时候一起玩的场景。 那时，他们都还是一群孩童，最爱玩的就是捉迷藏的游戏。 一群小孩在规定的范围内躲起来，然后一个孩子把那些躲起来的孩子一个个地找到。 每次，那个负责找人的那个孩子，若不是第一个把长生找出来，那最后大抵都是不会特意去长生的。 长生又是个固执的，明明说好了，我找，你就要找我，结果，他躲起来了，躲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就一直待在那儿等，等伙伴儿来找他。 这一等，等了好久，他缩在角落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直到天黑，他还在等，最后等到爷爷奶奶来找他。 沈蓉记得，她以前被哥哥们带着玩的时候，也没有特意找过长生。 她记得，有一次，她中途把他给找到了，但不是第一个，那么下次游戏长生不需要去找人，可以继续躲。 沈蓉记得，那次长生特别开心，虽然他不说话，可他再去躲的时候，跑得特别欢。 长生以为那个地方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找到，他便又一次躲到了那个地方。 后来，那个负责把大家找出来的人并没有去找长生，沈蓉知道长生躲里头了，也没跟大家说，任由他一个人在那个地方等着。 那时，大家不懂事，都以不跟长生说话，不跟他做朋友为荣，若是谁跟长生玩，那必定会受到别的小孩的嘲笑。 沈蓉她不想被人嘲笑，那时的她轻易不跟长生说话。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长生后来每次捉迷藏都往树洞里钻，然后每次都是第一个被找到，然后下一次游戏，他就负责把所有人都找出来，每次他都很认真，认真的有些卑微。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嫁给了长生，小时候那些跟长生有关的记忆越发清晰，好像一切都发生在不久之前，反而上一世那些仇恨，竞越发模糊了起来，好似做了个梦似的，刚醒那一会儿清晰无比，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模糊。 现在长生长大了，跟长生玩小萝卜头也不是他们小时候那些人，每次捉迷藏时，也不会把长生丢一边不找。 不过，她还是换了个说法。 “你们每次都在老皂荚树那边捉迷藏，躲来躲去还是那几个地方，你们可以换个地方玩啊，我看祠堂那边房子多，你跟着其他人一起躲起来，谁知道找的人谁是谁？” 长生脸上一副思考的模样，然后跟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睛突然一亮，眼里满是跃跃欲试，“嗯。” 沈蓉知道，长生这是心动了。 按照上一世的事情发展，王氏跟大伯子这个时候已经往里头钻了，沈蓉有些期待呢！ 沈园原先以为是刘氏偷了银子，后来找了一通，知道不是刘氏偷了她的银子，就跟无头的苍蝇似的，把目光盯上了附近几户人家。 可她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来究竟是谁偷了她的银子。 最后沈园也只能开始反省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真的太高调了，这才引来偷儿。 顾昭明对沈园说不失望是假的，那么多银子居然全被偷了，他是真的不想看到沈园。 顾昭明从那官差哪儿得知作案之人手段极为高超，没有留下丁点儿线索，偷儿估计是找不到了，银子也很难追回来后，他便一连几个月都没有从书院里回来。 踏平日读书之际，也在书铺里抄书，日子也勉强过得去。 这日，沈园为躲避刘氏的怒骂，找了个借口躲了出去。 沈园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去哪儿，她发现自己竟没个说话的人。 以前的沈园因为张氏和沈二柱重男轻女，每天吃不饱，还有干不完的活儿，她极为自卑，说是跟沈蓉交好，还是因为小时候她有一次饿极了，沈蓉几次给她吃的，两人这才结下了友谊。 张氏见女儿跟沈蓉做做玩伴有利可图，平时倒也没拦她找沈蓉玩，若是沈园找村里其他姑娘玩，她是不答应的。 后来沈园这个后世灵魂来了，她即自傲她来自后世，又看不起那些村姑，便没跟村里的姑娘打交道，后来，她成了秀才娘子，更是不屑和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一起说别人的闲话。 因此，她来了这么久，还是真没有，唯一一个也就只有沈蓉这个塑料花姐妹了。 这不，她在村子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了沈蓉家门口。 自上一次顾大旺被打后，她紧张了好一段时间，生怕顾大旺把她招出来，幸好，最后还是没有把她暴露，她还能借着关系好，继续来找沈蓉说话。 她一连好些天被刘氏磋磨，这会儿，她特别想看到沈蓉，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 沈园刚抬起手准备敲门，突然，村子里面那边传来了惊呼声。 “啊！天爷啊！” 第174章 捉迷藏 王氏的丑事闹出来了，震惊了桃花村所有的人，村民们一时间全挤进了顾氏祠堂。 沈蓉在听到那边传来出来的喧闹声时，便知道王氏的事暴露出来了。 事情跟沈蓉想得差不多。 下午吃完饭，时间还早，长生在家没什么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石头他们又叫了出去。 一群孩子，除了玩泥巴，就是捉迷藏。 这次长生说什么也不愿意往树洞里面钻了。 “去那边躲。”长生指着顾氏祠堂那边。 说是顾氏祠堂，也就是两间泥土屋，沈家祠堂离这儿也不远，中间只隔了几户人家，两姓祠堂后面都是竹林和老树，旁边还有不少屋舍 几个孩子一瞧，那地方也挺适合捉迷藏的，正好把做游戏的地盘扩大一些也不错。 长生的提议，大家一票通过。 “长生，你这次找的地方不错，这次就不让你来找人，我们们几个石头剪子布，谁输了谁找。” 于是，几个孩子把长生排在外面，开始石头剪子布。 几番较量下来，最后长兴输了，他来数数找大家。 他刚开始背着大家数数，长生带着一群萝卜头就拼命往顾家祠堂那边躲去。 祠堂平时门都是关着的，一般情况，闲杂人等是不允许大家进去，可谁让祠堂年久失修呢？ 再加上顾氏一族也没出什么能人，村里人也没那么重视祠堂，因此，村里的孩子，也没有什么祠堂不能进的观念。 不过，大家对祖宗们还是敬畏的，哪怕是一些孩子。 他们要躲进祠堂，只觉得新奇又刺激，压根儿就不敢在里头喧闹，一个个地悄悄地从门缝挤了进去。 祠堂里头，除了最里面那间放牌位的屋子能藏人，整个大堂都是空荡荡的，压根儿就没发藏人。 最后几个孩子把目光落在了供台那边。 供台很大，很高，里面还有些黑，看起来就是能藏人的地方。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便准备往里面那间屋子去，可刚没走两步，突然那上面的排位突然动了一下，然后一阵微弱的哭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几个孩子顿时吓得全身毛孔一缩，几个孩子跟商量好了似的，抬手捂住了嘴巴。 长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学着大家那样，抬起手死死地捂着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里头。 就在这时，那里头的排位又动了起来。 闹鬼了！ 不，是顾家祖宗来了！ 可这里头还有很多沈姓的孩子呢！ 对顾家人来说是祖宗，对沈家人来说，那就是鬼。 十多个孩子，愣是被吓的吱都不敢吱一声，躲迷藏是不用躲了，几个孩子听着里头的动静，软手软脚的悄悄地，跟做贼似的，又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他们不敢在里头闹出一点儿动静，就怕被发现，把他们一口给吃了。 那些孩子刚溜出门，撒腿就往家里跑。 在这群小萝卜头心里，在家是最安全的。 他们一脸惊恐地往家里跑，丝毫没发现长生还呆呆地站在祠堂里。 十多个孩子，白着一张脸，一边跑。一边喊：“有鬼啊！闹鬼啦！” 不一会儿整个村的人都听到了。 石头儿一脸惊恐地跑回家，一进屋看到娘李氏，白着一张脸躲在李氏身后，两只手拽着李氏的衣裳，止不住地发抖。 “石头儿，你怎么回事儿？” 自己儿子反应这么大，李氏不可能看不到，她看着石头一脸冷汗，有些担心儿子遇到了什么事儿。 “鬼……娘……我看到鬼了……”石头白着一张脸磕磕跘跘道。 李氏皱了皱眉，“你是不是看错了，自己吓自己？” 大家虽然知道这世上可能真的有鬼。但是见到的人是真不多，李氏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鬼。 这会儿听儿子这么一说，她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 李氏倒不是觉得儿子撒谎，而是觉得小孩子嘛，眼神是飘的，看错了也有可能。 石头见娘不信，声音都拔高了不少，“我没看错………我刚才刚才跟长生他们捉迷藏，躲进了顾氏祠堂里头，我们就是在那里头发现了有鬼。” 李氏不以为意：“你是亲眼看见了？那你说说鬼长什么样？” 石头脖子一缩，“娘，我没看见，可是我看见那顾氏祖宗的牌位在动！突然动了起来！” 李氏听儿子这么一说，越发不信，“是不是你们把供台碰到了？” 石头声音又拔高了些：“娘我们刚进门，就看到那些牌位在动，我们离供台好远呢！还有，” 石头偷偷地瞄了眼四周，那眼神好像旁边真的有看不见的东西似的，然后凑他娘更近了些道：“我听见供台那边传出来哭声，我们所有人都听到啦！” 石头这话一出，李氏的鸡皮疙瘩顿时都起来了，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真的？那你以后可别往里头凑了！”李氏倒是没多想。 不止石头一个人回来跟家里人说，别的孩子受到了惊吓，都回去找长辈。 顾氏那边也有几个孩子回家说了这事儿，顿时引起了顾氏族人的重视。 祖宗牌位无缘无故在动里面还有人哭，一个人说可能是眼花看错了，可十几个孩子，总不能都看错了，听错了吧？ 不管怎么样，顾氏一族的人，总要来看个究竟。 这不，族长一听说这事儿，立马招呼了十几个年轻汉子，拿着菜刀直奔顾氏祠堂那边。 大家拿菜刀也不是要打架，只是听说鬼最怕这些铁器啥的，拿这些东西纯粹是为了壮胆儿。 祠堂里头，长生呆呆地站在供台一丈远的地方。 他听着里头的动静越来越大，眼睛是瞪得越来越大，心里也越发好奇，里面是怎么回事儿。 刚才那小伙伴跑出去后尖叫着说里头有鬼，他倒是听了一耳朵。 上面不是说长生经常跟小孩子们捉迷藏一躲就是一整天么？ 原先爷爷奶奶找长生也找得蛮辛苦的，后来奶奶就跟长生说，晚上天黑了，外面有很多专门吃小孩的鬼，天一黑，他必须回家。 那些吃孩子的鬼有多么多么可怕…… 长生被吓了一次，就把这个话记住了，从那以后，天黑他从不出门，就怕遇到吃小孩的鬼。 他没想到，这青天白日，还能有鬼，吓得他都抬不起脚了，更别说往外跑了。 长生眼睛死死地瞪着那些不停地颤动的排位，结果，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道调笑声。 长生眼睛顿时一亮，奶奶没有说鬼还会说话呀！ 奶奶跟他讲的都是鬼怎么怎么吃小孩，怎么怎么凶，可里面那道娇滴滴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凶啊！ 长生认定里头不是鬼，顿时感觉脚有力气了。 这时，里面又传来了一道男声。“骚娘们！” 长生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他听从本心，悄悄地走进了最里面那道门。 第175章 你还知道你祖宗！ 长生在祠堂里站了许久，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那供台上的牌位，早就适应了那里面昏暗的光线。 他虽然感觉那里面不是奶奶说的吃小孩的鬼，可本能的又有些害怕。 可害怕的同时，长生又很好奇，为了满足好奇心，又为了不被发现而被有可能是鬼的东西吃掉，长生静悄悄地走到供台侧边，探头往供台后面一看。 这一看不得了，长生顿时呆住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那两条白花花的身体，脑袋一片空白，也忘了动弹。 长生就这么探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 忙碌的王氏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一双眼睛看着她，她顺着直觉一抬头。 只见一颗飘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黑乎乎的头颅，吓得魂儿都差点儿飞了，她不受控制地尖叫了起来。 “啊！！！” 祠堂里很黑，长生又是背着光，从王氏那个角度猛地一看，还真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个人还是飘在半空的头。 伴随着王氏的尖叫声，顾氏祠堂大门被一群村民给推开了。 大家正好将王氏的尖叫声听了个正着。 一群村民刚开始还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还以为真是那东西，结果一进门看到长生像似受了惊吓似的，呆呆地傻站在供台侧边，还保持着偷看的姿势。 村民们原就害怕又敬畏，当看到长生也在时，狠狠的松了口气，但因里面全是顾家祖宗，大家不敢喧闹，更不敢吱声儿。 他们进门时都听到了那声尖叫，又见长生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再加上他们人多，也顾不得害怕，一窝蜂都挤进了祠堂。 王氏被长生那突然冒出的头颅，吓得浑身发抖，手脚发软，至于外头那点儿动静竟没被她发现。 旁边那个男人听到王氏的尖叫声，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过去，头皮顿时一麻，手脚连着老二顿时就软了。 两人偷偷地在这里干那事儿，本就心虚，这突然冒出一颗头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人都以为是在祖宗眼皮子底下干坏事，气得祖宗显灵了，他们颤抖着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两人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那颗头颅，不敢吱声，也不敢动。 王氏抖着嘴唇，只觉得煎熬及了，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祖宗面前一丝不挂的，伸手四处摸索着，找她散落在地上的衣裳。 那个男人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他想跟王氏一样找衣裳，可惜他手脚不听使唤。 长生呆住了，对于两人的小动作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副模样落在王氏两人眼中，俨然就是他们的祖宗生气，正死死地瞪着他们，用眼神凌迟他们俩。 可惜，没等王氏摸到衣裳，那颗头颅旁突然又冒出了十几二十颗黑乎乎的头，顿时吓得王氏往旁边男人怀里钻，“祖宗啊！！！” 供台后面夹道里头昏暗无比，若是跟长生那样呆久了，适应了里面昏暗的光线，倒也能看得清。 可这些村民才进来，只能看到里面那两个人大概的轮廓，但看不清里面的人是谁。 “你还知道你祖宗在这儿！！！”顾族长暴喝一声，干瘦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顾族长到底是见多识广，只听声音，用脚丫子想也知道那里面的人躲里头没干好事，他没等两人有所反应，冲旁边的人挥了挥手，“把他们揪出来！” 一群过来壮胆子的小伙子们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事儿，兴奋，八卦，激动，还带着一点儿某些隐秘的心思，他们直奔那供台后面那狭窄的空间。 供台有一丈宽，摆在祠堂中间，与后面的墙壁之间留了一道一人宽的夹道，夹道两边都能进人，不过后面只有一人宽，大家堵在两头，王氏想跑都没地儿跑。 “放开我！虎哥救我！”王氏挣扎着，可她力气到底比不过那些青壮年。 那抓王氏的小伙子一伸手，才发现里面的人没穿衣裳，手触碰到对方时，吓得一哆嗦，“妈呀！族长，她没穿衣裳！” 说这话的是个还没成亲的小伙子，冲到前头，还是因为好奇心作怪，突然遇到这种事儿，就算他脸皮厚，也有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哪知道他这话一出，引来一片嘲笑。 “大树，你行不行啊！不行还跑那么快，让我来！” “就是！不就是没穿衣裳吗，至于大惊小怪的吗？” “嘿嘿……也不怪大树大惊小怪，人家还没成亲呢！” 这时，一个年龄大一些的男人一把将大树从夹道里头拽了出来，自己挤了进去。 这人本就是冲着占便宜去的，又是个愣头青，压根就不知道给人留脸面，他可不管王氏两人有没有穿衣裳，伸手往王氏身上抓了两把，拽着她，就把王氏揪了出来。 祠堂里是没有窗户的，只在祠堂前半截的屋顶上留了一道天井，祠堂里头这才有些光亮，那点儿光亮勉强能让人看到里面供台上的牌位，但照不到供台背面那条小小的夹道。 大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又对对立面的人有了那么点儿猜测，早就伸长了脖子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王氏刚一被揪出来， “哇！！！” 平地一声雷，看着一丝不挂的王氏，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 “天啊！！！” “王琴，王大虎！” “这对奸夫淫妇，居然敢在祠堂里面干这事！！！” “还是大伯子跟弟媳妇。” “不要脸了！” 王氏捂着脸，瘫坐在地上缩成一团。 这时，顾大虎也被拽了出来。 他垂着脑袋，缩成一团。 顾氏祠堂里闹哄哄的，大家七嘴八舌地怒骂着王氏和顾大虎两人，也有那不嫌事大的，转身跑出祠堂报信去了。 周遭这一切喧闹，愣是没有影响到长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到了一边，他站在人群后面，还在发呆，好像不是跟这些人在一个世界似的。 “把他们俩赶出去！”顾族长看着王氏两人，一张脸黑跟锅底似的。 族长一发话，大家顿时七手八脚地将王氏两人往外推。 王氏跟顾大虎两人全身光溜溜的，自然不愿意出去，可架不住人多。 第176章 大人打架跟我们打架不一样 王氏和顾大虎刚一被拉出来，便引得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村民们一阵惊呼。 “天啊！” “这两人不会是在祠堂里……” “伤风败俗，家门不幸啊！” 这会儿时间说早也不早，说晚，天也没黑。 村民们这会儿刚吃完下午饭，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天还亮着，也没到睡觉的时间，大家正闲着呢！ 顾氏祠堂的事儿刚一爆出来，大家立马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桃花村的人都跑来瞧热闹。 顾氏祠堂外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满了人。 这时，那跑去传话的人也把顾二虎和顾家大嫂给带来了。 马氏原本是不信的，可看到顾大虎那一刻，人立马便失去了理智。 “杀千刀的！老娘给你生儿育女，你对得起我吗！啊！”顾大嫂猛扑向顾大虎，抬手就往顾大虎身上招呼。 “啊！你放手！”顾大虎一边惨叫，一边躲。 可惜他没穿衣裳，就是想躲也躲不开。 不一会儿的功夫，顾大虎脸上身上就布满了血痕，一条条的，全是顾大嫂给挠的。 而王氏男人顾二虎一张脸铁青铁青的，看到光溜溜的王氏，他一把薅住了王氏的头发，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大嘴巴子啪啪扇了下去。 眨眼的功夫，王氏一张脸就被打成了猪头。 “啊！！别打了！呜呜………” 沈园原本打算找沈三娘说会儿话，听到顾氏祠堂那边的喧闹声，和隐隐传过来的惊呼声，她收回了准备敲门的手，转身往村祠堂那边去。 沈园到的时候，两对夫妻正打得欢呢！ 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瞧热闹的人。 有拉架的，真心劝解的，有挑破离间的，也有拱火的，一场热闹，看尽人生百态。 沈蓉在院子里，听到外头隐隐传来的声音，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低下了头，继续看起了手中的医书。 过了一会儿，沈蓉长生还没回来，有些担心，手中的书，再也看不进去了。 长生在干嘛呢？ 他一个人还在祠堂发呆呢！ 外头闹哄哄的，似乎这事儿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时，石头儿从门缝里溜了进来，看到长生还站在那儿，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他回去后，一直缩在娘身边不肯离开。 有那热心的村民，知道石头在顾氏祠堂里吓到了，特意上门来传话。 来人一脸兴奋八卦，对于石头这个孩子，村民也换了个说法，说祠堂里面不是闹鬼，而是有人在里头打架。 石头半信半疑，又一听打架的人被抓出来了，大家都在那边看热闹呢！ 石头娘和奶奶一听这话，都急哄哄往祠堂那边去看热闹，这下子，石头还有啥儿不信的。 石头跟着再次来到祠堂外头，突然想起他们好像把长生给落下了。 “糟了！长生还在祠堂！”石头拔腿就往祠堂里面跑。 果然，石头一进祠堂，就看到了长生。 “长生，你怎么这呆？幸好不是真的鬼，不然你这样，怕是得被吃一百次。” 石头一边说着，也没想着让长生回答，他自顾自地将长生拉出了祠堂。 长生离开祠堂，人也终于回过神来。 他也没注意祠堂大门外的闹剧，抬头看了眼天色，搭着脑袋准备回家。 石头见长生无精打采地，有些不放心，跟在长生身边，道：“长生，我娘他们说那里面没有吃小孩的鬼，是有人在里面打架。” 长生歪着头，没吱声，但脸上却闪过一个疑惑的表情。 只到长生腰间的石头并没有看到长生的表情，他也习惯了长生不怎么说话。 石头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喧闹，略有些得意道：“长生，我们娘他们跟我说是打架，我才不信呢！刚才我都瞧见了，那打架的两个人都没穿衣裳。” 石头说到这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踮起脚凑近长生，小声道：“我知道大人说的打架跟我们知道的打架不一样，你看咱们要是打架，就不会脱衣裳，只有大人们打架……” 几步路，石头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 长生虽然没吱声，可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事儿，还有耳边石头那一句句：打架。 “我到家了。”长生站在大门口，低头看着只到他腰间的石头。 石头虚岁已经十岁了，实际只有八岁，个子还不高，站在长生面前跟小矮人似的，两人一点儿也不像朋友。 石头习惯了长生的说话方式，他笑嘻嘻地对长生摆了摆手，“哦，那我回了啊！下次我再来找你玩！” 说完，石头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长生搭着脑袋，走进了院子。 “长生，你回来啦！” 沈蓉一双眼睛将长生全身打量了一番，见长生没有什么事，心里松了一口气。 沈蓉一出来，长生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那眼神有些奇怪。 沈蓉也说不出来被长生这么看着是什么感觉。 长生似乎似乎有心事，看了沈蓉一会儿，又继续搭着脑袋，一声不吭地往屋里去。 沈蓉有些奇怪，以前长生每次从外头回来都会跟她说他在外头跟谁玩了的话，今天居然什么都没说，奇怪。 “长生，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沈蓉跟在长生后面。 长生没搭理沈蓉，往灶房里打了些热水，又往桶里添了些冷水，一转身见沈蓉在他身后，他又奇怪的看了眼沈蓉，道：“天黑了。” 沈蓉嫁给长生差不多也有一年了，两人朝夕相处，她现在也知道长生那些简洁的话里的意思。 比如现在，一个“天黑了”，结合长生现在的行为，他表达的意思是：天黑了，洗澡睡觉。 沈蓉看着长生提水进了澡房，又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忍不住轻轻地摆了摆脑袋。 也许她想多了，长生这个人有一套自己的规矩。 比如天黑之前要在床上躺着睡觉。 今天他没跟她说在外头玩了什么，也许是急着洗澡睡觉吧！ 外面那一闹，就闹到了天黑。 沈蓉和爷爷奶奶都没有过去看热闹。 第177章 我今天看到打架了 沈蓉洗完澡出来，天已经黑了，外头的那些喧闹声随着夜幕的降临，也渐渐的散了。 是的，没错，就是散了，不是消失。 天黑了，王氏跟顾大虎的事暂时告一段落，至于处罚，顾族长还得回去想一想。 大家见没热闹可瞧，就三三两两的散了，离开时，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无比。 男人们讨论把王氏从上到下都批了个遍，你说她凶大。 我说王氏辟股大。 说完王氏，又说起了顾大虎。 女人们也不逞多让。 还有人说顾大虎的那家伙看着跟别人的也没啥区别，可小了好几岁的王氏，偏偏找比顾二虎还大五六岁的顾大虎，难道年纪轻轻的顾二虎是不行了？ 村民们八卦得热火朝天，顾大虎两兄弟和两个媳妇水深火热。 大家虽然散了，可没有消停，哪怕各自回家了，也难免跟身边的亲人吐沫横飞地讨论一会儿。 顾家，沈园一只脚刚跨进门，迎面飞过来一只鞋子。 沈园闪身往侧边一躲，那只鞋子啪地落在了地上。 “沈氏，你还要不要脸了？人家捉奸，赤条条的男人，你也好意思去看？你就这么缺男人？下贱货！”刘氏见没打到人，立即从屋里跑出来，对着沈园破口大骂。 她想起每次儿子一回来，沈园就缠着儿子在屋里，这一缠就是一晚上，这段时间儿子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留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这个贱人定是想男人了！ 沈园脸色一黑，这时两边邻居那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她晓得有人在偷偷地瞧这边的热闹，忍着心中的怒火，道：“娘，你儿子现在可是秀才，你侮辱我，也是侮辱你儿子，你给我泼脏水，你那秀才儿子脸上就有光了？” 刘氏一噎，反应过来后，怒了，“你个贱人，自己去看那些肮脏货，还怪我给你泼脏水，是老娘要你去看的，你就不怕长针眼吗？” 沈园可不觉得自己理亏。 大雍朝虽然是个古代架空的朝代，但民风彪悍，百姓的某些行为也开放。 瞧热闹嘛，谁还避讳这些？ 大家笑嘻嘻地看热闹，若是看到身边小媳妇在，还会调笑两句，没人会说那个小小媳妇不该瞧热闹。 沈园心里烦躁至极，她又没上前去看，只是在旁边听了会儿八卦，偏偏刘氏上纲上线的。 她此时忘了，自己现在好歹是秀才娘子的身份，与村里那些媳妇儿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 上一世，沈蓉自打顾昭明中了秀才，没少因为这个被刘氏拿捏，可沈园不是土着村姑沈蓉，没那么容易被人拿捏。 只见她翻了个白眼，道：“婆婆就算你是秀才娘也不能说看热闹的人是贱人吧？这话你可别说了，传出去那不是给相公得罪人吗？” 说这话时，沈园声音都拔高了不少，保证隔壁的人都能听到。 昏暗的屋里，刘氏并没有看到沈园翻白眼，不过沈园这话话，照样把她气得不行了，她几步走到沈园面前，指着沈园骂道： “你放什么屁，老娘管别人？你这个小贱人死皮赖脸的，脸皮咋这么厚？老娘指着你鼻子骂，你还扯上别人，你当别人分不清好赖？跟你一样贱，上赶着找骂？” 刘氏骂人经验丰富，没被沈园扯着鼻子走，扳回一局后嘴巴开开合合就没闭上过。 沈园看着那快戳到她额头的手指头，感受着那喷到她脸上的口水，眸子一沉。 自从她丢了银子，这死老太婆见天的骂她，洗了衣裳，嫌衣裳没洗干净骂她，做了饭，嫌菜油放多了骂她，在屋里缝个衣裳，骂她偷懒，早上天还没亮就开始拍门，总之就没有一日是清净的。 自从钱被偷了后，沈园多少有些心虚，刚开始面对刘氏的找茬，她忍了。 可没想到刘氏越来越过分，她以前还能看在顾昭明的份上退让一下，现在顾昭明不在家，沈园不想再忍了。 沈园不耐烦的，推了把刘氏。“我就去看了，你能怎么样？” 刘氏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她没想到儿媳妇还敢跟她动手，肺都要气炸了。 “好哇！你这个贱人居然敢跟老娘动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了？老娘今天非不可要给你点儿颜色瞧瞧！”说罢，她举着手就冲沈园扑过来。 沈园可不是逆来顺受，把孝字背在身上的人，见刘氏要跟她动手，立马摆好了架势，等刘氏扑过来，身体灵活的往旁边一闪，还推了把刘氏。 她这一推，刘氏直接扑在了门边的门枕石上，头磕在石头上，人顿时晕了过去。 那门枕石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边缘也磨的又平又齐，四个角尖尖的，人顿时就见了血。 沈园没想到刘氏这么菜，见她躺在地上，难免有些心虚。 她不敢惊动别人，将刘氏拖进屋里，给随便给她止了血，就回自个儿屋睡觉去了。 ………… 沈蓉洗完澡，走进房间，发现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长生数大枣的声音。 沈蓉往床上一看，发现长生居然已经睡了，他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就连脑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沈蓉有些奇怪，她关上房门，走到床边，“长生，你怎么了？” 长生动都没动一下，也没有吱声。 沈蓉对被窝里的长生越发好奇了。 她爬上床，伸手试图拉开裹在长生身上的被子，结果一时间居然没有拉开。 沈蓉试探道：“长生，夜里还有些凉，你把被子分我一点儿盖盖呗！” 这话一出，长生总算有了反应，他从被窝里探出脑袋，“你知道打架吗？” “什么？” 哪怕沈蓉现在对长生很了解，可这会儿也不明白长生话里的意思。 她以为长生跟人打架了。 长生见沈蓉不知道，脸上一派得意，他神秘兮兮的冲沈蓉招了招手，一副有什么好东西要跟沈蓉分享的模样。 别说，沈蓉被长生这神秘的模样，也弄的有些好奇了，她在长生身边躺下，将被子一拉，人就挤进被窝里，正准备听长生说些什么。 长生也配合着让出一半被子，道：“就是打架，我今天看到了。” 沈蓉进了被窝，才发现被窝里有些不对劲儿，里面很热，还有………… 她下意识把被子一掀，当看清里面的情况后哦，小脸顿时爆红。 第178章 样样都比顾昭明大 那被子里头，长生竟然没穿衣裳！ 那个平日必须把里衣穿得整整齐齐睡觉的长生，竟然没穿衣裳！ 哦，不对，他还穿了件裤衩。 总之，沈蓉怪不习惯的。 她红着脸，忍不住偷偷地瞄了眼长生有些健硕胸肌和紧致的腹部。 “长生，你……” 长生没吱声儿，只见他胳膊一伸，将沈蓉抱在了怀里，然后蹭了蹭，一只手还开始扯沈蓉的衣裳。 “长生，你怎么了？”沈蓉的手撑在长生的胸前，推了推，自然是没把人推开。 这呆子发什么疯？怎么突然…突然就这样了……… 长生脑袋埋在沈蓉怀里，闷声道：“打架。” 打架？ 沈蓉一愣，她下意识看向怀里的人，她想到了下午顾家祠堂发生的事儿。 妖精打架也是打架吧？ 长生他不会是去那儿看到了什么吧？ 沈蓉这么想着，一个不注意，上衣被长生给扯开了。 她立马回过神来，看着长生那笨拙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 她也没想到，因为她的一个主意，长生会变成这样。 沈蓉看着跟个无头苍蝇似的长生，她试着抬起了胳膊，将手放在长生的肩上，这一刻，她发现长生的背很宽，足以把她罩在身下。 沈蓉手往长生两边胳膊移，她发现那正抱着她的两条胳膊格外有力，那力气足以把她托起来。 最后，沈蓉两手托起长生的脑袋，两人四目相对，沈蓉在这一刻意识到，眼前的长生已然是一个高大威猛，有力量的男人。 意识到这个，沈蓉心里有些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长生的脸很红，额头上还冒着汗，那模样看着就知道他现在不好受。 重活一次的沈蓉知道长生为什么会这副模样。 可沈蓉不敢动弹。 顾昭明虽是读书人，模样清瘦，他却是个重欲之人，上一世，她嫁给顾昭明后，每晚苦不堪言，却只能咬牙承受着。 可现在，长生样样都比顾昭明大，沈蓉自然是怕的。 若说她刚嫁给长生时，是把长生当个不懂事的小弟弟。 可现在，沈蓉充分意识到，和她同床共枕的人，是她的男人，一个随时都能把她占有的男人。 尽管沈蓉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可这一切对她来说，太突然，她没多少心里准备。 沈蓉不是嫌弃长生，也不是觉得长生这个模样不能做她男人，只是在她决定嫁给长生后，她就没想过长生会有这么一天，她以为长生会一直跟个孩子似的，完全没有心里理准备。 两者结合，沈蓉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把自己交付出去。 沈蓉托着长生的头，脑子里乱糟糟的，人一个恍惚，两片温热的唇贴在她的唇上，然后不动了。 这一贴，就贴了好久，然后起来，又贴…… 如此来回着，长生跟个较真的孩子似的。 沈蓉有些无奈，她推了推长生。 也不知长生两只胳膊是不是撑累了，长生这次居然被她推倒了。 沈蓉见长生躺床上，呆呆地，他那张不白的脸憋得通红，她忍不住笑了。 她虽然现在还没做好准备，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愿意为长生做。 嗯，今晚必做的活动还没开始呢！ 沈蓉将被子把两人一盖。 没错，沈蓉决定今晚让长生长长见识，好让他知道，摸跟摸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果然，长生惊呆了，他僵着身体，哼哧了半天也不敢动一下。 这晚，长生和沈蓉没有进空间种地，可还是睡晚了。 这一晚，长生虽没正式跟沈蓉打一架，到底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也长了见识。 临睡前，沈蓉突然想到长生平日什么都跟人说的习惯，人顿时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 长生这人说话，向来不知道分寸，若是有一天把他们房里的是跟第三个人说，那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别看长生只跟家里人说话，可就是爷爷奶奶，长生也不能跟两位老人说他们俩房里的事儿啊！ 不然，多尴尬啊！ 想到这儿，沈蓉打起精神，推了推长生，“长生，今晚的事儿，你谁也不许说知道不？” “哦，打架也不说？”长生很乖。 沈蓉脸一红，道：“别胡说，我们没有打架，反正咱们在床上发生的事儿，除了咱俩知道，别人都不能知道，记住了不？” 她已经知道长生说的“打架”是什么意思了。 长生恍然大悟，“哦！打架要躲起来打，就像…就像那两个人一样，不能被人知道，就像咱们一样。” “嗯，你记住就行了。” 说了会儿花，沈蓉也有些睡不着，干脆话音一转，打听起了下午长生干的事儿，“长生，你下午干什么了？” 长生做起来，把沈蓉一把抱在自个儿腿上，小声在她耳边道：“我看到有人打架了，就这样……” 说着，他胳膊一用力，把沈蓉往上往下来回托了几下，嘴里还“哦哦哦”地叫唤着。 沈蓉哭笑不得，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长生这呆子居然偷窥。 只是，那供台后头太黑，长生只看到了个大概轮廓，细节什么的一概不知，托着她也就照葫芦画了个瓢儿，实际到底是什么样儿的，怎么做的，他是一概不知，或者说也就晓得贴个嘴儿的一知半解。 还别说，被长生那有力的胳膊这么一托，沈蓉是一点儿也不反感，反而还特别有安全感。 沈蓉整个人靠在长生身上，两人那有些灼热的呼吸相互交缠着，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沈蓉便感觉到了大腿下面那根支棱起来的东西，她小脸顿时一红，脑袋也有晕乎，身体也有些发软。 她抬手拍了拍长生的胳膊，娇喝道：“长生，我困了，放我下来。” “哦。”长生将沈蓉平躺地放在床上，还很贴心的把被子也给她盖上，然后在她旁边躺下。 沈蓉也没想到长生会突然动手。 这会儿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沈蓉也不好意思再问啥了，万一……… 第179章 把绿帽子还回去 这一夜不仅长生和沈蓉睡得晚，顾大虎顾二虎一家人也迟迟没有入睡。 此时顾大虎两兄弟家是村子里唯一还热闹着的人家。 顾大虎和顾二虎两兄弟的老娘老马氏还活着，两兄弟也没分家，一家人都住一个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也不为过。 顾二虎和刘氏在祠堂外面把这对奸夫淫妇揍了一顿还是不解气，若不是族长亲自发话，他们可不会那么容易收手。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族长也给了两人明确的惩罚：修缮祠堂。 偷情就偷情，这两个天杀的跑到祠堂里乱搞，害得他们现在还要出钱修缮祠堂，娘的，家里的钱可不是只属于顾大虎和王氏的。 这祠堂一修，一家子大半个家底都得填进去，顾二虎顾家大嫂恨不得拿到把菜刀把两人给剁了。 可惜，就算顾二虎和顾家大嫂不同意也没法子。 族长已经说了，若是不愿意，那就逐出顾氏一族，毕竟王氏和顾大虎两人敢亵渎祖宗，赶出去也是轻的。 这个世道，有宗族跟没宗族的区别可大了，没宗族的人就跟那无根的草，任由人践踏欺负，有宗族的，受族人庇佑，一般人家自然不敢打欺负。 就像长生一家。 若不是住村里，有沈氏族人庇佑，长生家两老一傻，受欺负都是轻的。 顾大虎两兄弟自是晓得轻重，只能接受族长的惩罚，但顾二虎和刘氏难免有怨气。 这怨气自然全都冲顾大虎王氏而去。 两夫妻等族长离开后，一言不合又打了起来。 准确来说是顾二虎打他大哥顾大虎，大嫂打弟媳。 刚才在顾家祠堂外，顾二虎恼羞成怒一心追着王氏打，现在他冷静下来一想，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己大哥给他戴绿帽，就是亲哥也不能这么算了。 顾大虎在外头被他媳妇刘氏收拾了一顿，因为心虚，他倒是没还手，可一个女人再怎么厉害，也没对他造成什么伤害，顶多就说是身上被挠了几抓。 现在弟弟揍他，拳拳到肉，那可就不能忍了，两兄弟眨眼就打成了一团。 顾大嫂刘氏见状也冲王氏扑了过去。 王氏在外头本就被顾二虎打得不轻，刘氏扑上来，都没有还手之力。 顾大虎家的老大顾大牛已经十六，顾二虎家的顾二牛十四岁，两人该懂的都懂了，这会儿见长辈打成一团，想也不想上去拉架。 “大伯，你别打我爹！”顾二牛见他爹顾二虎被大伯打，想也不想拉住了顾大虎的手。 顾大虎被拉住了，立马吃了顾二虎一拳。 顾大虎气急，一把将顾二牛推开，“滚！老子才是你爹！不孝的东西！” 顾二牛立马呆住了，什么意思？大伯是他爹？ 而顾二虎听到大哥这话，脑袋一懵，随即就是冲天的愤怒，“顾大虎，你他妈还是个人吗？让老子戴绿帽，还要老子给你养儿子，你这个畜生！” 说罢，举起拳头砸向顾大虎，丝毫不留情面。 顾大牛只好拉着顾二牛退到一边。 而王氏被大嫂打了一通，她气不过，囔囔道：“大嫂，大虎嫌弃你在床上跟木头似的，你打我有什么用？你自个儿笼络不住自己的男人，你就是把我打死也没用啊！” 王氏的辩解紧跟在顾大虎的话后面响起。 刘氏听到这些话，整个人都懵了，大牛跟二牛两个孩子只相差不到两岁，若二牛真的是顾大虎的儿子，那王氏刚进门两人就搞在一起，而顾大虎那么早就嫌弃她……那她算什么？ 刘氏心灰意冷地松开了王氏，她也没看屋里的人一眼，木木地转过身，一个人回屋了。 顾二虎两兄弟还在打。 其他几个小的吓得缩在他们屋里不敢吱声儿。 老马氏看着儿子打得难分难舍，自己想拉架又插不进去，她只能坐在门槛上拍着大腿一边哭，一边喊着： “老天爷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天爷啊！造孽啊！家门不幸啊！” 顾家老娘那凄厉的哭喊声伴随着屋里的厮打和怒骂声飘在村子上空，吵得周围几家都没法睡觉。 这一闹，就闹了许久，才堪堪平静下来。 老马氏哭累了，也回屋了。 两兄弟也打累了，摊在地上喘着粗气，王氏早就回屋了，几个孩子也睡了。 “大哥，既然你不义在先，就别怪做弟弟的我不仁，今晚老子跟大嫂睡！” 顾二虎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径直往大房那屋里去。 顾大虎没吱声，显然默认了弟弟的做法。 顾大嫂刘氏说是顾二虎的大嫂，实际年龄跟顾二虎差不多，模样清秀，身材消瘦，跟膀大腰粗的王氏，完全不一样。 顾二虎原就觉得大嫂模样比自己媳妇好，再加上他吃了亏，被亲大哥戴了绿帽，他想到的唯一能找回来的法子就是把那顶绿帽还回去。 想到这儿，顾二虎心中的怒火才消了下去，他也不等顾大虎答不答应，直接跑到了刘氏那屋。 刘氏原本心灰意冷，回到屋里后整个人就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可在听到小叔子的话后，她眼里顿时有了光。 凭什么？ 凭什么是她被人嫌弃？ 凭什么是她被人耻笑笼络不住男人？ 她要把自己承受的一切都还回去！ 叔嫂俩一夜荒唐。 顾家这一切自然没逃过听墙角的邻居的耳朵，大家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次日一早，沈蓉跟长生两人自然就起晚了。 等沈蓉吃完早饭，端着木盆来到村西的水渠边，水渠边洗衣裳的大小媳妇正说得热闹呢！ 而顾家昨晚发生的事，又成了村里最热门的话题。 沈蓉听了一耳朵，对顾二虎进大嫂屋的事，并不惊讶。 上一世，王氏跟顾大虎两人被赶出去后，顾二虎最后也是跟他大嫂一起过日子，除了顾二牛，顾家几个孩子跟着两人在老宅生活，最后直到娶妻生子。 至于顾二牛既不是顾二虎的儿子，也不是刘氏的，自然没理由留在老宅，老马氏虽不舍，还是让顾大虎和王氏一起带走了。 不过，这一世顾族长对顾大虎和王氏的惩罚倒是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沈蓉微微一想，便明白了缘由。 上一世，顾昭明考上秀才，名次很靠前，素日的名声也不错，有眼睛的都知道顾昭明大有前途。 顾氏一族把希望全压在顾昭明身上，顾族长为了不拖累顾昭明这个读书人的名声，也为了树正族风，端的是雷霆手段，最后把王氏两人赶出去自生自灭。 可这一世，不一样了，顾昭明的名声已经有了瑕疵，再加上顾昭明以最后一名考中秀才，虽在县太爷那儿露了脸，却没留下什么好印象，这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族长对顾昭明也没有了上一世那样的期许，更没必要上纲上线，把人赶尽杀绝。 不过，就算罚两人修缮祠堂，也得花不少钱，这惩罚也不算轻。 若不是这顾大虎和王氏在祠堂里乱搞，这种事族长一般都不会插手。 既然插手了，顾族长若不惩罚一二，别说底下的祖宗不答应，就是顾氏一族的族人也不答应。 沈蓉一边洗衣裳，一边听着八卦。 这时，人群里，一个女人看了眼沈蓉，然后跟身边的人八卦道：“哎，你说那王氏怎么敢去祠堂里干那事？她就不怕晚上祖宗去找她？” “谁想得到呢？正常人都做不出来这事儿。” “嘿嘿……谁说呢，也没人想到几个孩子跑里面捉迷藏啊！” “要我说，顾二虎平时肯定没少打刘氏主意，不然咋就这么快就把绿帽子还回去了呢？” “那可不一定，还不准人家在气头上，报复一下啊！” 总之，有了顾大虎和王氏的事在前，顾二虎跟自家大嫂的事，村里人竟也没唾弃两人，甚至还有不少人认同理解顾二虎的做法。 第180章 一切只为自己 沈蓉洗完衣裳回家，人还没进门便听到了院子里传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六爷爷，我婆婆她怎么样了？非不可去镇上拿药吗？我家的银钱都被偷了拿不出什么银子了，您能不能……能不能开点儿便宜的药？” 早上，沈园醒后，进了刘氏那屋。 一进屋，她便看到刘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她昨晚匆匆包扎伤口的布也早就被血浸透了，淌了一枕头的血。 沈园看到眼前的一切，顿时有些慌了。 当然她不是担心刘氏，而是怕被顾昭明知道，刘氏受伤是拜她所赐。 不过，沈园也没立马出门找大夫，而是将刘氏藏的那些钱，全都找了出来，总共也就找出来几块碎银子，不过二两银子。 沈园拿了银子先往村口赶车的沈老头家去了一趟，请沈老伯帮忙去一趟县里给顾昭明带个口信，他娘病了。 从沈老伯家出来，又来到沈蓉家找来沈六爷爷给刘氏看伤。 沈连川给处理了伤口把完脉，神色严肃道：“你婆婆怎么伤的？” 沈园想都不用想道：“她摔我婆婆昨晚摔了一跤，头磕在门上，昨晚看着好像没事儿，随意包扎了下，就去睡了，没想到早上就……” 就什么样，沈连川已经看到了。 刘氏因为失血过多，人还没醒，伤口还处理不及时，人有些发烧，沈连川斟酌一番后，给开了个方子。 这个方子的药，是紧着家里有的开的，自然不贵，可刘氏的病最好吃贵一些的药才能好彻底，他暂时给开两副药先吃着。 这不，沈连川处理完刘氏的伤口，让沈园来拿药，也告知沈园，她婆婆必须吃三两银子一剂的药，身体才能好。 沈园自然不愿意用那么多银子买药给刘氏吃，她巴不得刘氏永远都别醒过来，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这才有了沈蓉进门前听到的话。 沈蓉脚步一顿，刘氏怎么了？ 沈连川捋了捋胡子，无奈道：“罢了，这个药先吃吃看吧，若是不行……我再换个方子。” 顾连川将药包好递给沈园，沈蓉在这个时候走进了院子。 “爷爷。”沈蓉唤了声爷爷，这才看向沈园，“园园，你这是……怎么了？” 沈园皱着眉担忧道：“我婆婆昨晚摔了一跤，磕到了头，到现在还没醒。” 沈蓉眉头一挑，对于沈园的话，沈蓉是一个字都不信。 果然，她还没说话，沈园的心声就传了进了她的耳中：死老太婆怎么不摔死她？ 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床上，还得花钱买药吃，一副药十文钱啊！ 早知道，昨晚老太婆摔倒后，她什么都不干，让她失血过多而亡算了。 沈蓉放下木盆，走到沈园身边，脸上适当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啊！怎么突然摔啦？严不严重？” 怎么摔的？ 当然是她推的呀！沈园心道。 死老太婆敢骂她，就得做好被打的准备。 不过，这话不能与外人道，就连顾昭明也得瞒着。 沈园伤心道： “我婆婆脚打滑，摔倒时头磕在了门枕石上，当时，她爬起来好像没什么事儿，屋里也没点灯，我也没看清楚。 婆婆随意包了下伤口就回屋睡觉去了，没想到我早上起来去看她，人还没醒，枕头上都是血，把我都吓到了。 六爷爷说要吃上好的补血的药，好药贵，我家里的银子被贼人偷了，贵的药吃不起，只能先开点儿便宜的吃吃，等我相公回来，再看怎么办吧！” 死老太婆现在起不来床，在她手里讨生活，她定要让老虔婆尝尝这世间的险恶。 沈园只觉得畅快极了。 沈蓉听着沈园的心声，看着沈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里复杂极了，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上一世她从没敢想她一个做媳妇的对婆婆动手，一个孝字大过天，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若是她能跟沈园这样，她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搓磨，落得那么个下场。 沈蓉看着沈园的脸上那虚假的担忧，心里五味杂陈。 她似乎隐隐的有些明白过来，只要自己不在意他人目光，不被他人用所谓的道德绑架，不管身处何地，不委屈自己，那谁也不能委屈她。 而沈园恰恰就是这样，哪怕不择手段，满足谎言，一切只为自己。 她这样的人不管身处何地，都会过得好。 说实话，沈蓉打心里佩服沈园，不过，她不会跟沈园这样损人利己，更不会无缘无故伤害无辜之人。 当然，沈园和顾昭明两人在沈蓉的眼里怎么样都不无辜。 沈蓉顺着沈园的话，安慰了会儿她。 沈园也不是真的需要沈蓉的安慰，她恨不得老太婆赶紧死翘翘。 “三娘，我先回去给婆婆煎药了。” 沈园不想多说，在外人面前表演，也很累的好不好？ “好，下次有时间咱们再说说话。”沈蓉柔声道。 沈园拿着药离开了沈蓉家。 ………… “王八儿子，王八儿子！” 桃花村的老皂荚树下，一群孩子见顾二牛背着一捆柴经过，都指着他笑嘻嘻的嚷嚷着。 顾二牛头越发垂得低了。 自从顾家祠堂的事后，顾二牛作为一个奸生子，在村子里再也抬不起头了，以前一起玩的伙伴也不跟他玩了，都离他远远的。 村里，哪怕只是几岁的小娃娃也敢指着他骂。 若是以前，他准得好好教训一下这几个小萝卜头，可现在，他只想远远地躲着这些人，也不敢跟人动手。 顾二牛怕了，但几个孩子可没打算就这么让他过去。 一个个的，手上都拿着土疙瘩对着顾二牛身上扔了过去。 顾二牛被打得灰头土脸，打得不疼，可侮辱性极强。 长生就站在一群小萝卜头中间，他看看着顾二牛，也狐假虎威地对顾二牛扔着土疙瘩。 沈蓉过来时，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没想到长生还会欺负人了。 不过，她没制止。 她刚重生那会儿，落水被长生救了后，弟弟无端被顾二牛欺负，这次就算是长生为大舅子报仇了。 重生以来，沈蓉就没打算当什么烂好人，有仇必报。 “长生，回家吃饭了！”沈蓉站在老皂荚树不远处喊道。 家里虽然多了二十亩水田，可沈蓉并没有收回来，还是租给了之前耕种的那家，到时候只用收租子就行，长生每日要做的就是打理一下那五药田，每天打理一点儿，事儿倒是不多，长生每天都有一点儿跟小伙伴玩耍的时间。 说是跟那些孩子一起玩，实际上不过是在旁边看着几个孩子玩。 长生一听到沈蓉的呼唤，转过头看到沈蓉，眼睛顿时亮了，他哒哒几步走到沈蓉身边，习惯性地牵住了沈蓉的手，“回家。” “嗯。”这次，沈蓉没有扭扭捏捏，也没有因为别人的眼光挣开长生的手，她任由长生牵着她。 沈蓉早就想明白了，只要不伤害别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谁也管不着。 现在，她很清楚，她喜欢长生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家。 两人手牵着手转过身来，沈蓉便看到站在她身后背着书箱的顾昭明。 沈蓉的目光自然地从顾昭明身上移开，然后目光落在身边的人脸上，“长生，我蒸了米饭，爷爷从隔壁村买了条肉，我也给烧了……” 沈蓉跟长生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顾昭明旁边走过。 顾昭明被无视了，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两人牵着的手，他不信，不信沈三娘就甘心嫁给一个傻子，沈三娘一定是做给他看的！ 被嫉妒淹没的顾昭明忘了，在沈蓉转身看到他之前，她跟长生的手就是牵着的。 吃完饭，沈蓉正准备打点水儿把身上擦干净，躺床上歇一歇。 天儿越来越热，睡午觉之前，若是不擦一下汗再睡，怎么都不舒服。 长生对关于一切讲干净的事儿都很积极，见沈蓉打水擦汗，他都不用沈蓉说，自个人在院子里用水冲了个澡。 “长生，你咋现在洗澡？”小柱子一进门，便看到全身湿漉漉的长生，不由得有些好奇。 长生看了眼小柱子，“我讲干净。” 沈蓉端着盆水从屋里出来，“你跟谁说话呢？” 长生见沈蓉端着水盆从屋里出来，立马上前将沈蓉手里的木盆接了过去，然后把水倒在墙角下。 这边小柱子看到沈蓉，立马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 他小跑到沈蓉身边，“蓉姑姑，我看到了。” 沈蓉一愣，“看到了啥？” “我看到了秀才娘子把她婆婆的药给倒了。” 第181章 两边邻居都得罪了 沈园把刘氏的药给倒了，看来是真的不想刘氏好了！ 沈蓉沉默了会儿，看着小柱子，道：“秀才娘一个人供顾秀才读书不容易，如今顾秀才已经归家，你若是想提醒顾秀才，只怕年龄太小，秀才不一定信你的话。” 小柱子不傻，相反很机灵，一下子就明白了沈蓉的用意。 他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说的话顾秀才肯定会怀疑，可若是让他奶奶说，顾秀才怎么样都会在心里过一下。 小柱子点点头，“蓉姑姑，我知道怎么做了。” 如果说小柱子以前盯着沈园是因为沈蓉的缘故，可自从他跟奶奶被沈园怀疑偷了她家的银子后，他就彻底讨厌上了沈园。 沈园因为怀疑小柱子祖孙俩偷钱，两家闹了不少矛盾。 当然沈园怀疑也不是无凭无据。 自家里的银子被偷了后，沈园看谁都像贼，她的目光难免放在周边几家邻居身上，这一看就发现隔壁小柱子祖孙俩的生活都改善了不少。 这些落在沈园眼里，就成了祖孙俩偷钱的证据。 小柱子因为沈蓉赚了一大笔钱，虽然小柱子奶奶已经极力低调，可别人不注意还好，只要注意自然能发现一些问题。 比如小柱子奶奶吃药，粮油，衣裳，这些都得花钱。 以前这一对落魄的祖孙，最缺的就是钱，吃的穿的样样都差，跟叫花子也没什么区别，可现在沈园仔细观察后，发现不是那回事儿。 可惜沈园没有证据。 沈园试探一番后，被祖孙俩察觉到了目的，小柱子和他奶奶自是如何气愤不必多说。 总之，小柱子被怀疑偷钱，他对沈园自然是没有好感，当看到沈园将刘氏的药倒了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来找沈蓉告密。 听了沈蓉的话，小柱子一跑一跳地离开了长生家。 小柱子离开后，院子里在此次安静了下来，沈蓉跟长生俩回屋继续睡午觉。 沈蓉打算睡一觉后，外头的太阳没那么晒了，便跟长生一起进山。 自从空间变大后，里头的草药也种得更多了，她现在隔两天就进一趟山，将空间里采摘的草药拿出来。 刚开始，六爷爷和六奶奶刚开始见沈蓉采那么多药回来还挺惊讶的，到了后面两位老人也慢慢的习惯了孙媳妇的能干。 六奶奶多次在心里庆幸给长生娶了沈蓉这个媳妇，以后他们两个老的去了，哪怕沈蓉没有学会医术，就靠着采药的手艺，两人也不会饿死。 小柱子从沈蓉家回去后，跟奶奶嘀咕了一通，就把这事儿交给了奶奶。 顾昭明回到家，看到自个儿亲娘昏迷不醒，一脸苍白躺在床上，脸色顿时大变。 “怎么回事？”这语气已然是质问。 沈园因为心虚，压根儿就没注意顾昭明的态度，反而一脸担忧地把早上说给沈蓉听的那副说辞给顾昭明说了一通。 “相公，都怪我，没照顾好娘，沈六爷爷说娘这情况得去镇上抓药吃才有可能好，沈六爷爷估算了下药的银钱，说是一副药要三两左右，可是咱们家现在哪有银子啊，我就求六爷爷给开了些便宜点儿也管用的药……” 沈园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抬眼见顾昭明脸色越来越差，她抹把不存在的眼泪，又转了个话题， “对了，相公还没吃饭啊，我去给你做饭吃。”沈园转身就准备离开。 顾昭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枕边人会跟他娘动手，更想不到沈园满嘴都是谎话。 此时，他没有怀疑沈园的话，见妻子还不忘关心他，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 他听到消息，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立马赶回来，路上水都没喝一口，这儿还真有些饿了，“嗯，去吧，娘这里我看着。” 沈园出了刘氏那屋，心里松了一口气。 刚才顾昭明虽然没盯着她看，可她目光每次看顾昭明时，总有几分心虚。 沈园做了几个深呼吸，拿起水瓢，准备舀水刷锅，却发现，家里的水缸已经那见底了。 只要顾昭明在家，家里用的水都是他挑的。 沈园想了想，抬脚又来到刘氏那屋外。 “相公，家里…家里没水了……”沈园站在门外小声道。 平日顾昭明不在家都是她挑水，可现在顾昭明回来了，沈园自是不乐意费那个力气。 她力气小，每次只能挑半桶，每次都要来回挑好几次，特别累人，沈园最讨厌的事就是挑水。 顾昭明挑着水桶出门。 而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小柱子奶奶，立马趁机跟了上去。 “顾小秀才，等一等，老身有几句话要与你说。” 顾昭明听到有人唤他，便停下了步子，他转过身见是隔壁的柱子奶奶，略带着几分谦卑道：“王奶奶请讲。” 柱子奶奶回头看了眼身后，见没人才开口，“昭明啊，咱们两家邻居这么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娘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可不容易，你可不能不管你娘。” 顾昭明眉头一皱，他有些不明白老邻居怎么突然找他说这个话。 柱子奶奶也没卖关子，又接着道：“早上你媳妇请了沈大夫给你娘开了药，我孙子看到你媳妇把熬好的药给倒了，这事儿，我要是不跟你提一嘴，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还有昨晚，你娘摔跤之前，我听到了你娘跟你媳妇在吵架，你若是不信老婆子的话，大可去顾远家问问。” 柱子奶奶虽没有直接说你娘是被媳妇害的，但已足够引起顾昭明的怀疑。 且，顾远家就是顾昭明家另一边的邻居，两家挨得极近，谁家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到，柱子奶奶不怕顾昭明去问。 “我知道了，谢谢王奶奶。”顾昭明握着扁担的手紧了紧，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柱子奶奶人老成精，顾昭明有没有把她的话给听进去，她哪儿看不出来？ 见到达目的，该说的话也说完了，柱子奶奶便干脆离开了。 顾昭明沉着脸转过身，继续挑着水桶往村子的水井那边去。 午后，挑水的人不多，顾昭明打了两桶水便回了家，在沈园做饭的功夫，他不声不响地去了隔壁顾远家。 这个时候，顾远母子俩都在家，顾远娘见顾昭明来家里，极为热情，顾昭明刚一开口道明来意，马氏便抢在儿子前面为顾昭明回道： “你家昨晚发生的事儿，我还真知道。”马氏笑眯眯的。 哼，自从顾家丢了银子，那个沈园天天看贼似的看他们，今天不出一口恶气，她就不姓马，马氏心道。 没错，作为顾昭明家另一边的邻居，沈园被偷了钱，顾远一家也没少被沈园怀疑。 虽然沈园碍于没证据，也没有明说，可大家都不是傻子，总之，沈园把两边邻居都给得罪的了。 第182章 等日后再算账 马氏也不等顾昭明问，对着他一顿输出，“这事儿还得从王氏和她大伯子两人的丑事说起………… 哎！就是这样，顾大虎和王氏一丝不挂被逮在顾氏祠堂外头，你媳妇去看了热闹。 她回来后，你娘说你媳妇不该去看，没得污了眼。 结果你娘跟你媳妇就吵了起来，至于你娘怎么摔的，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听那动静，你娘是突然没了声音。” 顾昭明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他忍着心中的怒火道谢，“谢谢婶子。” 道完谢，顾昭明也没心思跟顾远寒暄，起身就回了家。 “娘，你这么说不太好吧？这不是……这不是……”顾远一时间也形容不出来。 马氏冷笑一声，“不是什么？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那刘氏自从儿子考上秀才，就没把咱们这些邻居放在眼里，她也有今天！ 她儿媳妇去看一个光溜溜的男人不是事实吗？ 还是秀才娘子呢！自个儿钱呗偷了还怀疑咱们，老娘看着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顾远被亲娘怼得说不出话了。 顾昭明回到家，沈园的饭也做好了，可顾昭明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他一想到娘到现在还没醒，而罪魁祸首还有可能是自己媳妇，又想到他媳妇一个秀才娘子，居然去看一个没穿衣裳的男人，心里那股气是怎么都下不去。 罢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给娘买药要紧，沈连川医术还行，方子应该没问题，顾昭明心里想着。 顾昭明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道：“我娘攒了些银子，等会儿我拿着方子去镇上开药，你在家照顾好娘，明年我打算下场，娘不能有事。” 大雍考秀才是一年考一次，而秀才考举人三年才考一次，明年正好是秋闱，顾昭明想试一试，可若是娘死了，那他就得留在家里守孝，读书考试就不用想了。 所以，娘不能有事。 沈园闻言立马点了点头，“相公，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娘，只是，家里已经没多少银钱了，娘的药钱……” 说到这儿，沈园咬了咬牙，把从刘氏屋里翻出来的二两碎银拿了出来，“也不知这些够不够。” 对于顾昭明能不能考中举人的问题，沈园没有想过。 她觉得既然她来了，又嫁给了顾昭明，顾昭明命运的齿轮已经发生了变化，顾昭明这次考中举人也不是不可能。 顾昭明深深地看了沈园一眼，对于马氏说的那些事，最后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如今娘这副模样，还得靠沈园照料，此时不是跟她算账的时候，等日后他成了举人老爷，再做打算。 顾昭明接过沈园手中那几块碎银，看了眼手中那熟悉的碎银，他眸子沉了沉，道：“不管怎么样，娘的药不能少。” 都说穷秀才，富举人，只要顾昭明考中举人，家里也不差银钱使了，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沈园一心做着举人娘子的梦，压根儿没注意顾昭明的异样。 沈蓉跟长生歇了午觉。醒后收拾一番，便准备进山。 只是，在长生打水给完沈蓉洗脸，发现水缸里的水不多了，便挑着水桶出了灶房。 “媳妇儿，我去挑水了。”长生在院子喊了一声。 “去吧，小心点儿。”沈蓉在屋里一边挽着头发应道。 等沈蓉收拾完，准备好上山喝的水，想着长生该回来了，便往门外去迎一迎。 结果她刚一出门，便看到不远处，长生挑着水桶，正站在不远处的路边，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那女人背对着沈蓉这边，沈蓉看不到脸，但，她通过这熟悉的背影认出来那人就是罗氏。 罗氏离长生很近，长生挑着水桶侧对着沈蓉站着，两人也不知道在说啥儿，她离这么远，都听到了罗氏的笑声，沈蓉看得肺都要气炸了。 还跟罗氏站一起，看来这呆子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长生！”沈蓉大喊一声，气势汹汹地往长生那边去。 长生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见到沈蓉，慌忙挑着水向沈蓉这边走来。 而罗氏见到沈蓉，丢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转身就从路的那一头离开了。 沈蓉就是想找罗氏的麻烦，都没给她机会。 “你怎么回事？那女人又跟你说什么了？”沈蓉看着一脸心虚的长生，气不打一处来。 “啊？”长生看了沈蓉一眼，摇了摇头，又接着埋头往前走，那模样似乎没明白沈蓉说了啥儿。 沈蓉气不过，一巴掌拍在长生背上，“你还给我装傻！说！你怎么又跟那个女人站一起？” 别看长生挑着担子，但背依旧直挺挺的，沈蓉一巴掌拍下去，人家愣是一点儿都没受影响，反而把自己的手都拍疼了。 可长生愣是不吱声，沈蓉一时间也没有法子。 两人回到家，长生将水倒进水缸里。 沈蓉决定不搭理长生了，她自顾自地拿着背篓出门了。 长生见状，也拿了自个儿的背篓，连忙跟上媳妇儿，然后伸手抓住了媳妇儿的手，任沈蓉如何甩，也不松手。 最后，沈蓉只好由他牵着，两人从村北到村南，穿过田间额度小路，长生都没有松开沈蓉的手。 至于刚才长生跟罗氏说了啥，不管沈蓉怎么问，问长生愣是不回答。 沈蓉心里委屈得紧，她觉得长生肯定跟人学坏了。 不过，委屈归委屈，到了山上，该做事的时候，沈蓉也没耽误。 这次两人的草药大部分都是空间种的，也有一小部分是两人采的，两人的背篓都装得满满地。 等两人从山里下来时，已然到了日落时分。 蔚蓝的天逐渐变成了暖黄色，夕阳的余晖洒在云朵上，桃花村四周的山峦也被这金色的光芒覆盖，村北的屋舍间，炊烟袅袅升起，与天空中的晚霞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村南山脚下的田间小路上，村民们三三两两地拿着农具往家赶，长生依旧拉着沈蓉的手跟在村民身后，遇到村民，偶尔还会打趣两人一两句。 沈蓉每次都会瞪长生一眼，可惜长生愣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拉着沈蓉的手，一心往家去。 哼！别以为手给你拉了，我就不生气了，等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沈蓉心道。 沈蓉这气，到了晚上也没有消。 ………… 顾家，顾昭明掏空了自己的积蓄再加刘氏攒的二两银子，买了两副药。 果然，药一喂下去，刘氏就醒了。 只不过，人还有些不清醒。 沈园见刘氏醒了，人是又庆幸又害怕。 第183章 求神药 沈园见刘氏醒了，人是又庆幸又害怕。 她庆幸刘氏死不了，又害怕刘氏死不了。 “娘，你摔了一跤，磕到头了，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沈园抢在刘氏开口前，急忙道。 顾昭明立马瞥了眼沈园，到底没说什么。 沈园没有注意到顾昭明在她说这话时，看她的眼神。 刘氏看了眼儿子，眼神落在沈园身上，还没等她说什么，人又睡了过去。 “今晚我在这守着娘，你先去睡吧！”顾昭明不动声色道。 沈园看了眼再次陷入昏睡的刘氏，道：“那好吧，相公若是累了，记得唤我来守着。” 夜渐渐深了，被月光笼罩的桃花村，一片宁静。 大公鸡也不知道叫了几回，长生听着屋外的蛙鸣，抱着独属于自己的那条薄被，翻来覆去，愣是睡不着。 没错，沈蓉今晚没跟长生睡一个被窝。 她为此还从柜子里把长生以前盖的薄被拿了出来，放在长生睡的位置上。 长生委屈，今晚他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他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他想叫沈蓉，想跟她说话，想…… 可惜，沈蓉裹着薄被，头都埋得严严实实的，哪怕天热，也不松开，更不给他一个眼神。 长生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愣是睡不着，眼看着半夜了，他坐起来推沈蓉，“媳妇儿，起床尿尿啦！” 沈蓉翻了个身，没搭理他。 长生唤了许久，见沈蓉死活不起来，只好一个人去了茅房。 等他解完手回来，实在是困了，可他现在习惯了跟媳妇儿睡一个被窝。 长生最后将隔着被子沈蓉抱在怀里，这才沉沉睡去。 清晨，太阳还没露脸，在距离桃花村二十里地的树林里，一辆马车急速行驶着， 马车里一道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周六，把车赶快一点儿。” 周六拿着手上的马鞭狠狠地抽了下马背，喝道：“驾！” 马车内，周明朗看着昏迷不醒的表哥，心里焦急万分，嘴里不住地喃喃道：“表哥呀表哥，你可要坚持住啊！” 那个被周明朗唤表哥的年轻男子，完全没听到周明朗的声音，他闭着眼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呼吸也逐渐微弱下去。 周明朗看着随时都可能断气的表哥，恨不得马车立马飞到桃花村。 他跟表哥南下剿匪，剿匪成功后，回来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杀手，表哥也是为了救他而受的伤。 大夫说伤到了心扉，情况很不好。 周明朗便想到了桃花村那对小夫妻。 上次他被人砍了十来刀，若不是进了那个神秘的地方，只怕他早就没命了。 这次表哥遇险，大夫又说表哥情况很凶险，周明朗想也不想，把表哥带到桃花村来求医。 他想请沈蓉把表哥送进那个神秘的地方疗伤。 马车是在清晨时分驶进村的。 周六赶着马车进了村南那边的庙里，早起的村民看到，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来上香的，倒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沈蓉刚把早饭做好，这时，院子大门被人敲响了。 “来啦！”她擦了把手，走到院子里拉开了院门。 “周公子？”沈蓉看到来人顿时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周明朗会一大早出现在她家门外，且模样还有些狼狈，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沈家嫂子，我是来请你帮个忙的。”周明朗略带一丝恳求道。 沈蓉想到当初那五百两谢银，问道：“不知周公子需要三娘做什么？三娘只是一个寻常村姑，只怕能力有限…” 不知道为什么，沈蓉此刻心里有些打鼓。 她也说不出来心里在担心什么。 只是，上一次帮忙就得了五百两的谢银，这一次，人家都上门了，她也不好拒绝。 周明朗并没有进院子的打算，“沈家嫂子，事情比较紧急，我们边走边说吧！” 沈蓉原本还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可发现周明朗一脸焦急不似作假，只好冲屋里喊道：“长生，跟我出去一趟！” 这一大早，她要是就这么跟着一个陌生男人离开，还不知道得被说成什么样呢！ 长生听到声音哒哒哒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我来啦！” 媳妇儿总算是搭理他了，长生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沈蓉拽了把长生，道：“你跟我一起。” “哦。”长生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至于门外站着的人，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周明朗知道沈蓉是为了避嫌，他见长生一出来，便立马拉着长生往外奔。 周明朗很急，拽着长生就跑，而长生拉沈蓉，三人跟串葫芦似的，埋头往对面那边跑。 一路上，周明朗还不忘跟沈蓉讲，要她帮忙做什么。 “沈家嫂子，我表哥受伤了，大夫说伤到了心肺，药石无医。 我把他带着到了桃花村来请求山神他老人家帮忙。 我那次伤得那么重，你把我带到山神家，用了神药，我当时感觉到自己在那里面，身上的伤好得特别快。 这次，我表哥能不能活下来，全靠嫂子帮忙敲开山神老人家的大门了。” “什么？”沈蓉跟在长生身后跑得直喘气，只囫囵听周明朗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具体说了啥儿，都没怎么听清楚。 周明朗停下脚步，又把刚才说的那翻话重复了一遍，“嫂子，我表哥能不能活儿，就看您了！” 说完，周明朗继续拉着长生往前小跑起来。 “敲开山神家大门，求药？”沈蓉刚从周明朗那些话里回过神来，长生又拉着她跑了起来。 沈蓉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 她现在回想上次就周明朗时发生的那些事。 周明朗那时昏迷不醒，她上了什么药，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而她上的那些药，能有什么效果，自己心里也有数。 当时，她只顾着逃命，也没注意周明朗的伤势恢复得如何。 可现在回想起来，她这才发现上次周公子的伤确实好得快，快得还有些离谱。 那时，他明明都身中数十刀，整个人还失血过多，后面她也只给上了药。 他就在空间里躺了一会儿，人就醒了，且精神看着还不错，后面他还能施展轻功，从山洞里跳出来。 第184章 怀璧其罪 可是，她那时真的什么也没做啊！只是给他上了一些止血的药而已。 沈蓉想不通，若是对方是冲着她的医术来的，她也许还能帮得上忙。 可显然病人已经不行了，找她，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沈蓉还真猜错了，周明朗把人带过来，还不是死马当活马医，是抱着救人的目的来的。 三人很快来到了庙里。 周明朗带着沈蓉两人来到了一间客房外。 房间门外，周六正一脸着急地转着圈，看到沈蓉跟长生，立马迎了上来。 “快！东西都准备好了！”说着，他推开门，让沈蓉几人进了房间。 这个房间有些奇怪，进门正对着大门的中间位置还摆了张长案，案上摆放着一副神像，神像前面一些供品和香烛。 而房间里面的床上，正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年轻男子。 那模样跟周明朗还有两三分相似。 沈蓉打量了一眼，便知道这人伤得很重。 她看得出来周明朗和他表哥来历不简单，且他表哥那模样，定是瞧过大夫了，她不急着去看对方的伤。 沈蓉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供台上，“这是？” 周明朗望着沈蓉，道：“嫂子，那是我表哥，你点个香跟山神老人家请求一下，把我表哥送到那地方去吧！或者求点儿神药也行。” 周明朗跑了一路，再加上心中焦急，鬓角全是汗。 沈蓉看了看周明朗，又看了看，那个躺在床上随时可能断气的男子，眉头皱得死死的。 不是她见死不救，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周明朗伤势快速恢复的原因。 沈蓉努力回想之前救周明朗时的情景，忽地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她想了想道：“那我就尽量试试吧！” 她说得含糊，并没有说试什么。 周明朗顿时连连点头，“嫂子，这事儿麻烦你了！” 沈蓉有些为难道：“周公子，我也不能保证你表哥能好转，再则山神爷爷他老人家不喜人多….” 周明朗连忙点点头，“我懂！我这就出去等着，有什么事儿，你喊一声就行，我表哥的伤，你到时候用了那神药，若是还好不了，那也不能怪你。” 周明朗便主动离开了房间。 而长生跟沈蓉留在了房间里。 从进房间，到周明朗离开房间，长生一直都没有吱声儿。 直到现在房间里只他们俩站着，沈蓉才注意到长生似乎在陌生地方有些害怕。 他躲在她身边，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脸上还带着小动物般地警惕。 “长生，别怕。” 沈蓉安慰了下长生，便带着他走到床边，然后伸手摸了下对方的脉搏。 对于医术，沈蓉目前还是个学艺不精半吊子，她虽然把脉还不准确，但，脉强脉弱，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周公子表哥的脉已经很微弱了。 看来，是真的很凶险。 沈蓉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手抓着对方的手腕，心中意念一动，她跟长生和那个病人一齐进入了那片神奇的空间里。 她进来时选的落脚的地方，是沈蓉跟长生进来落脚的地方，那一小块地方并没有种植草药，但紧挨着空地的周围种了不少草药。 三人进空间，外加还有个横着进来的，空地附近的草药顿时被压倒了一大片，把长生心疼得不行了。 “草药都被压扁了……”长生蹲在周公子表哥身边，试图把人扶起来，拯救一下那些草药。 “长生，别碰他，他受伤了。” 沈蓉心里虽有个猜测，但，到底只是猜测。 这次，她依旧跟上次救周明朗那样，把人放在地上就那么躺着。 沈蓉秉着医者仁心的态度，她也没闲着，把人家身上的伤检查了一番。 对方胸口中了一刀，刀口很深，难怪周明朗说他伤到了心肺。 不过，伤口已经处理了，倒不用沈蓉再做些什么。 不过，沈蓉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还是把对方伤口处裹着的布小心地拆开了。 沈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的伤口，盯了一会儿，沈蓉揉了揉眼睛，等再往对方伤口上看时，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或者出现幻觉。 他的伤，真的有在恢复！肉眼可见的那种恢复！ 那半尺长的刀口下，原先还沁着血，然后那伤口慢慢地停止出血。 伤口处那粉嫩的肉正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外长，一点儿一点儿地，慢慢地，那道凹下去的刀口越来越浅，越来越浅…… 这个过程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的。 沈蓉心中又喜是又担忧。 喜的是她有一个能疗伤的空间，以后家里有人生个病，受个伤吃药又吃不好时，还有空间托底。 现在，她担忧的是若这事不小心被外人知道，只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引来杀身之祸也是轻的。 沈蓉眼睛死死地瞪着他的胸口好似要把对方的胸口盯出一个洞来。 就这样，沈蓉亲眼看着对方身上的伤一点儿一点儿地长出了好肉，然后伤口直至愈合。 沈蓉不敢在空间里多待，生怕这人跟周明朗那样中途醒来，到时候，又得解释一番，人家还不知道会相信。 她见对方伤口愈合，且还有醒来的征兆，她一手抓着对方的手，一手拉着长生，意念一动，三人便从空间里出来了。 她跟长生还是站在榻边，榻上，那个男人跟进空间时一样躺在床上。 这一进一出，就花了大半个时辰？ 沈蓉再次给男人把脉。 她感受着手指下那脉搏果然强了许多，心里清楚，这疗伤的东西不是周明朗说的神药，而是她那片神奇的空间。 沈蓉好似想到了什么，她看向长生，眼睛顿时都亮了许多。 若是这空间能加快伤势的愈合，那是不是说明……说明长生也有好的那一天？ 沈蓉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期待着。 看来，以后长生进空间干活儿，还得让他干完活儿，在地上躺个大半个小时。 她想试一试，这个神奇的空间能不能让长生的脑子变得聪明起来。 沈蓉虽不嫌弃长生现在的样子，可谁不又喜欢越来越好呢？ 沈蓉也不能免俗。 第185章 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吗？ 沈蓉给床上的病人拉好被子，腰还没来得及直起来，躺在床上的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沈蓉这才发现这人的眼神跟利刃似的，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赵熙睁开眼，便看到一个身穿粗衣麻布的年轻小妇人弯腰站在他床边，似乎在给他盖被子，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那男人看他的眼神还有几分奇怪，那种奇怪，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犀利的目光在房间里环视一周，突然想起来他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他被人追杀，受了重伤，是谁救了他？ 周明朗人呢？ “你们是谁？周明朗呢？”赵熙全身紧绷，犀利的目光直射沈蓉。 那目光极为有压迫感，配着对方那张冷冰冰的脸，压迫感扑面而来。 可沈蓉一点儿也不心虚，再怎样，自己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沈蓉站直了身体，还没来得及回话，守在外面的周明朗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二……二表哥你感觉怎么样？” 赵熙动了动胳膊，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没有他昏迷前那样重的伤。 他这是…… 赵熙绝不会记错，他之前受的伤很重，绝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周明朗见表哥要坐起来，立马上前帮忙。 沈蓉见对方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便知道这人还在等她回答。 “我是周公子请来的大夫。”沈蓉抢在周明朗前面答道。 只见她转过身，对着周明朗又道：“周公子，药已经用了，你表哥的身体还需静养一段时间。” 就算赵熙的伤在空间的作用下，伤口看着已经恢复了，可身体的亏损不是那么快能养起来的。 更何况，沈蓉并没有等对方的伤口恢复如初，便把人提前给带出来了。 沈蓉下意识觉得，若是一点儿伤口都不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她不想跟上次那样，让人中途醒来。 周明朗将赵熙打量了一番，见他再也没有了先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心下松了口气。 “多谢嫂子。”周明朗给沈蓉深深地鞠了个躬。 沈蓉立马侧身躲到一边去。 “表哥，这是沈家嫂子，这是长生，沈家嫂子，这是我表哥。”周明朗郑重给赵熙介绍沈蓉和长生。 赵熙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受的伤，有多重，自己最清楚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救他的人居然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子。 赵熙摸了摸胸口，他现在虽然还能感受到胸口处的伤，但已经没有昏迷前那么疼了，就连自己也有了精神，看来自己真的捡回了一条命。 沈蓉不想跟外人多说空间的事，多说多错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周公子，既然你表哥已经没事了，我跟我相公就先回去了。” 沈蓉拉了拉还在游神的长生。 周明朗此时没心思招待沈蓉两人，眼睛盯着赵熙，恨不得把对方的衣裳扒下来，看看伤口恢复成什么样了。 沈蓉拉着长生路过门口那个长案时，脚步一顿，手往案上拂过，那上面的香烛立即少了大半。 她也没想到那人醒来那么快，快得她都没来得及做出烧香请神的样子，不过，这样不动声色拿一些，总比什么也不干比较好。 门外，周六尽职尽责地守在房门外，没看见沈蓉的小动作，而长生就算发现了沈蓉的小动作也不会嚷嚷出来。 他可是记得，这是他跟媳妇儿的小秘密，谁也不能说。 沈蓉和长生离开，周六并没有阻拦。 赵熙等沈蓉两人离开后，才开口道：“怎么回事？”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伤口处，按照他的伤情，刚醒来是决计坐不起来的，可他偏偏感受到了身体并没有他以为的虚弱。 周明朗知道赵熙指的什么，当初他用了药醒来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就是……表哥，你信鬼神之说吗？”周明朗知道自家表哥平时最是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上次他要盖这庙，还被他取笑了好一通。 赵熙坐着，掀起眼皮，冷冷的看了周明朗一眼，那眼神显然在说，别卖关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周明朗讪笑两声，“呵呵……不是跟表哥卖关子，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说了又怕你不信。” 赵熙放在胸前的手，下意识按了按，但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 周明朗组织了下语言，干脆道：“你这次有多凶险，不用我说了吧？救你的人，可以说是沈家嫂子，也可以说是这个庙里供奉的山神爷。” “说人话。”赵熙淡淡地瞥了眼周明朗。 周明朗也不卖关子了，道：“沈家嫂子就是上次救我的人，她当时向这片地山神爷求了药把我的伤治好了，这次我看你快不行了，就把人家请来帮忙求药救人，没想到这次山神爷还真显灵了，嘿嘿……你应该有感觉吧？那可是神仙赐的药，效果不用我多说吧？” 赵熙见便宜表弟一脸庆幸，嘴里吐出一个字：“蠢！” 周明朗听了个正着，俊俏的一张脸顿时一片委屈，“表哥，我可是千辛万苦把你从阎王爷手上救回来，你还说我蠢，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吗？” 赵熙淡然道：“她说你就信了？” 话毕，赵熙那惊讶的眼神将周明朗上下打量了一通，那眼神显然在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好骗。 周明朗上次答应过沈蓉不把这事要保密，就是表哥也没提，因此赵熙不知道有些事是他亲眼所见。 “表哥，那你说，你的伤为什么恢复这么快？那不是神药是什么？” 这个话赵熙没法反驳，不过，子不语怪力乱神，赵熙情愿相信那个小妇人手上有祖传秘药，也不信什么山神显灵。 “也许是人家有祖传秘药。” 周明朗见表哥还不信这是他家山神爷的功劳，顿时急了，“表哥，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我有那么傻吗？你知道我当时醒来时在什么地方吗？在山神爷他老人家的药园子里，你知道我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一大片人参，我若是没看错的话，少说有上千年！那药园子四周白茫茫一片，脚下全是草药。” 周明朗还觉得不够，又接着道：“要不是我进了药园子躲过了那群人的搜查，我焉能还有命在？等那些人离开，那园子四周的雾自动散开，我这才发现自己还在藏身的山洞里，你说神不神奇？” 赵熙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半晌没出声。 他在琢磨那个村姑有哪里不一样的感觉？ 此时，就连赵熙也不清楚，沈蓉这个乡下的小妇人，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186章 长生洗衣裳 赵熙注意沈蓉，并不是不是信了周明朗的话，相反他恰恰怀疑事情的真相。 周明朗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人家现在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准备怎么报答人家？” 赵熙眉头一挑，是啊，就算他怀疑周明朗说的那些事，可不管怎么样，人家救了他是事实。 赵熙见房间里只有他们俩，他在床上躺了下来。 “不劳你费心。”赵熙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在琢磨着该送些什么礼？ 周明朗却突然话音一转，“我总觉得沈家嫂子的相公看起来有些眼熟。” 赵熙哪里知道长生眼不眼熟，他现在只想快点儿杀回去。 “感谢沈家夫妻俩的事，你让这里的管事跑一趟，我们别出面，以免被人查到沈家人头上，牵连无辜。” 周明朗也没指望对方回答，“知道了，可惜，我就是想不起来，老是觉得长生看起来很眼熟。 这次我们俩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我们再赶路吧！只是接下来的路，我们要小心一些了。” 只有他们平安回去，他们才能报仇。 两人说完话，赵熙闭直接上眼睛休息，周明朗出了房间安排谢礼去了。 周明朗跟赵熙是表兄弟，两人年龄一样大，只不过赵熙要比周明朗大一个月。 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虽是表兄弟，可关系跟亲兄弟一样亲近。 周明朗帮着安排谢礼，也属于极为寻常的事儿。 沈蓉并不知道，她原先跟周明朗说的说辞，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怀疑，或者说，是对方压根就没信。 她跟长生出门比较匆忙，早饭做熟了，都没来得及吃，就被带到了对面庙里。 等长生跟沈蓉回家，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了。 六爷爷和六奶奶已经吃完了早饭，把长生两人的早饭温在锅里后，两位老人便出门了。 吃完早饭，沈蓉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番。 沈蓉收拾了脏衣裳，正打算拿到外面去洗，这时，一个小道士走进了院子。 沈蓉认得这人，是对面庙里的道长。 “善人，这是谢礼。”小道士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个木匣子。 沈蓉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拒绝小道士，很爽快的接过了木匣子。 那道士见沈蓉接了东西，什么也没解释，只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沈蓉家院子。 沈蓉目送道长离开后，转身回了自己屋。 她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沈蓉的手抖了抖，她虽然知道自己救了人，应该能得到一定的回报，可没想到对方出手居然这么大方。 或许，对方不是出手大方，而是这点儿钱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对沈蓉来说，无疑是一比巨款。 有了这笔钱，这辈子她跟长生都不用辛苦糊口了，沈蓉如此想着。 沈蓉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面额的银票，她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把银票收进了空间里。 长生早上跟沈蓉走了一趟，在外面还跟他说话了，他便以为沈蓉原谅他跟别的女人说话这事儿，也愿意搭理他了。 可没想到，他们俩一回来，媳妇儿再一次不理他了，她一直都忙着，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更别说跟他说话了。 长生坐在院子里，看着进了屋都不叫他的沈蓉，脸上有些委屈。 过了一会儿，沈蓉出了房间，又重新端着一盆衣裳，往外去。 长生见状，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他跟上来还不算，还伸手将那盆衣裳夺过去自己端着，当沈蓉对他看过去时，长生还对沈蓉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沈蓉努力绷着脸，面上只当作不想搭理长生的模样。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村西边水渠。 这可把大家都惊到了。 毕竟，这里可是洗衣裳的地方，水渠边全是女人，这突然闯进来一个男人，大家都觉得怪怪的，更多的还是看新奇。 “呦！长生这是陪媳妇洗衣裳啊？” “这长生可真疼媳妇！” “谁说不是呢！谁家男人跟着一起来洗衣裳！” 几人的声音不小，她们并没有恶意，只不过随口这么一说。 哪儿晓得…… 沈蓉来得晚了，水渠边只有几个女人，空出了大片的位置。 沈蓉找了个地方蹲下，准备洗衣裳，结果面前光线一暗，沈蓉下意识抬气头一看，便看到长生正可怜兮兮的蹲在她面前。 “做什么？”沈蓉冷声道。 哼！别以为跟他说话，自己就是气消了。 她明明都几次提醒长生不要跟那个罗氏走得近，可长生偏偏阴奉阳违，跟罗氏站一起说话，想她消气，可没那么容易！ 沈蓉这次好叫长生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做错事，必须得有惩罚！ “洗衣裳。” 长生从一堆衣裳里，抓出一件红色的肚兜，捏在手上，学着沈蓉洗衣裳的动作，一会儿搓，一会儿揉地，忙得头也不抬一下。 沈蓉都没来得及阻止，就眼睁睁地看着长生拿着她的红色肚兜，使劲儿揉搓着，看得她一张脸火辣辣的。 她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肚兜从对方手里夺回来，前面一个顾氏那边的媳妇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噗嗤………长生媳妇，你男人可真疼你，还抢着帮你洗衣裳！” “长生，你会洗就多洗一些啊！” “谁说长生呆来着？他还晓得帮媳妇洗衣裳，可比我家那个好多了！” ………… 大家七嘴八舌地把沈蓉和长生打趣一通。 沈蓉一张脸跟火烧似的，她急切的从长生手里把肚兜抢回来。 “长生，你就坐着让脚泡一会儿水吧！我自己洗就够了。” 可惜，长生又犯倔了，他愣是不听，手上的衣裳被抢走了，又拿了一件，两只手搓着衣裳，神色特别认真。 沈蓉眼看天色不早了，再加上天也开始阴了下来，她担心等会儿下雨，也没心思跟长生掰扯，只好任由长生洗一遍狗，自己再把衣裳拿出来洗一遍。 等她洗完所有的衣裳，一阵带着水气得风刮来，带来的不仅是凉意，还有天上那大片大片的乌云。 在下雨前，沈蓉和长生一前一后回到家。 沈蓉一进院门，便看到脸色憔悴的沈园。 她又来干什么？ 第187章 这钱不能借给你 沈园是来找沈蓉借钱的。 顾昭明为了给刘氏买药，顾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二两银子。 如今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顾昭明每天在家抄书挣钱。 而沈园便想到了自己的“好朋友”沈三娘。 没错，她们现在还是好朋友。 沈园无比庆幸当初顾大旺那事没有把她暴露出来。 现在她遇到困难也能觍着脸上来求助。 沈蓉一进门便听到了沈园的心声，差点儿气笑了。 “三娘，你回来啦！”沈园看到沈蓉，脸上满是惊喜，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看沈蓉时，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嫉妒。 沈蓉恰好抓住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嫉妒。 嫉妒？她现在还有什么让沈园嫉妒的？ 沈园可是自谬嫁了村里最有前途的秀才，应该她羡慕沈园吧！ “快下雨了，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沈蓉平静道。 沈园看了眼天，“哎，我婆婆她醒了，我是来请沈六爷爷开点儿药。” 刘氏既然醒了，那几两银子一副的药自然是不用再吃了。 可惜，刘氏还要卧床休养，药也不能断。 “三娘，你现在手头上方不方便？我想向你借点钱周转一下。” 沈蓉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前段时间，我爹遇到邻村有人卖田，为了帮我买下来，东凑西凑买了二十亩水田，为了那些田我把陪嫁的那几两银子全都拿了出来，哎！也不知道欠的那些钱多久能还完……” 沈园看着沈蓉，脸色随她的话，越来越差，“算了，你不想借就直说，何必找那么多借口。” 亏她还把沈三娘当朋友，结果就这？ 沈蓉听着沈园的心声只觉得好笑，当朋友？ 这人脸皮可真厚，把她当朋友就请人害她？ 沈蓉急忙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家长生的情况，不像顾秀才能抄书挣钱，再则……我现在就是有钱也不能借给你。” “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沈园下意识问道。 沈蓉为难的看了眼沈园，然后小声道：“之前村里本就有人在说三道四的，风言风语的，若是被人知道我借了钱给你，知道咱们俩关系的人不会多想，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以为我还对顾秀才有想法，那我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所以，为了我的清白，我就是有钱也不能借给你。” 沈蓉一顿输出，沈园听得人都懵了。 还能这样？ 可她仔细一想，沈三娘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沈园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毕竟她可没忘记她之前做的事，最后沈园只拿了两副药讪讪地离开了。 沈蓉将衣裳晾在屋檐下，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 沈园回到家，全身都湿透了。 她慌忙换了身衣裳，便拿着药进了灶房给刘氏煎药去了。 刘氏醒后，刚开始确实迷糊了一会儿，等沈园出去后，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摔倒的原因。 话说恶人有恶人磨这话果然没错。 刘氏摔了一跤，把原先作为婆婆的底气都摔没了。 她真的怕了！ 这个儿媳妇是真的恨，也是真的敢要人性命。 她为了养病期间能好受一些，最后还是没有跟儿子告状，对于沈园推她的事，只字不提，只当作什么也不记得了。 沈园果然很满意，甚至做了饭菜，还把饭菜端到她床边给她吃，这也是她会给刘氏买药煎药的原因。 刘氏再一次庆幸自己没有提自己被儿媳妇推的事。 不过，现在刘氏不提，不代表她忘了沈园的狠，也不代表她就这么原谅了沈园。 她在等，等身体好了后，一定要让沈园好看！ 这场雨一下就是好几天，沈蓉也在屋里呆了好几天。 村南山脚下的庙里，原本打算早早离开的一行人，也因为这场雨拦住了去路。 “公子，京城那边有信来了。”周六从外面进来，递给周明朗一封信。 周明朗接过去打开一看，随即眉头一皱，最后将信递给赵熙，“现在恐怕不是赶回去饿的时机。” 赵熙看完信后，很快就做出了决定。“那就以退为进，等他们两败俱伤后，我们再渔翁得利。” 周明朗解释的话尽数吞入腹中，“我也是这么想的。” 赵熙略微思索一番，道：“既然如此，我们在此处落脚，须弄个明面上的身份。” “这还不容易？”周明朗嘴角一扬，“周六，去拿两套道袍来。” 不一会儿，周六果然拿了两件青袍进来。 这几天下雨，长生哪儿也去不了，沈蓉也不惯着他，有事就叫他做，没事儿就把他晾在一边。 长生知道自己犯了错，这几天特别乖，干活儿什么的，也格外积极，可惜，他死活不说那天罗氏跟他说了啥。 沈蓉气得不行，可也拿长生没办法。 她心里堵着一口气，晚上再也不跟长生亲近。 哪怕长生拿出他最宝贵的大红枣来哄她，沈蓉也无动于衷。 这一场雨结束没两天，对面庙里来了两位年轻俊美的小道士的消息传遍了桃花村。 “三娘，明天去上香不？”刘金凤端着盆刚洗干净的衣裳追上沈蓉。 “明天什么日子？”沈蓉步子一顿，望着刘金凤，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明天是什么日子。 刘金凤凑到沈蓉身旁，神秘道：“你还不知道吧？” “知道啥？”沈蓉想了想，明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总之不是上香的日子。 且刘金凤何时对上香这事这么热衷了？ 这庙开了那么久，她也就去过两回，一回是开庙门那回，一回还是三月份的时候。 刘金凤捂着嘴，边笑，边道：“我听说那对面来了两位仙风道骨的道长，关键是很年轻呢！” 沈蓉脑子里突然冒出两张脸，一张是周公子，一张是周公子表哥。 不会是他们吧？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沈蓉摇了摇头，“金凤嫂子，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事呢！” 天终于放晴了，家里不少草药要及时晾晒，沈蓉还真没时间去凑热闹。 而且，沈蓉现在想起来周公子他表哥那冷冰冰的眼神，到现在都觉得有些害怕，若是真是那两人，她躲都来不及。 更何况她可是有秘密的人，她往人家跟前凑，是不怕被人怀疑，还是不怕暴露秘密？ 第188章 长生坦白了 她救了周公子表哥一命，她也拿了银子，已经两清了，真没必要凑上去。 沈蓉很理智，也很清楚，哪怕她重活一回，也只是一个村姑，跟周公子他们就不是一路人，完全没必要凑上去。 刘金凤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多想，还真以为沈蓉太忙，“那好吧，我叫香香陪我一起去。” 接下来几天，沈蓉发现对面的香火都旺了不少，只要她抬头往对面看，对面路上的人就没有断过。 就连娘家嫂子也来约沈蓉去上香，都被沈蓉给拒绝了。 庙里的客房内，周明朗一身青袍吊儿郎当地坐在榻上，嘴角还噙着笑，“表哥可真是魅力无边，你看这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只怕都来了个遍！” 赵熙黑着脸，全身冒着冷气，表面上对周明朗的话，充耳不闻。 那日，两人穿上道袍，跟着庙里的道长做功课，被早起上香的几个香客看到，自此庙里的香火越发旺盛，香客一日比一日多，两人被那老道打趣了好几次。 不过，来上香的香客都极为有分寸，除了多看两眼，也不敢做什么。 可哪怕只是这样，赵熙也极为不适应，突然，他嘴角一挑道：“不见得，那沈家娘子就没有来过。” 周明朗瞪着眼睛望着赵熙，“表哥，你居然……居然会注意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成了亲的女人！” 赵熙也不在意周明朗的话，他淡然道：“方才不是你说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来了吗？我只是给你举个现成的例子。” 赵熙平日在外人面前高冷且寡言少语，但在周明朗面前，倒是会露出几分真性情。 周明朗被怼也没有不高兴，反而笑道：“沈三娘可不一样，她不是寻常女子。” “确实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赵熙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 只不过，他始终对周明朗的话始终有所怀疑，或者说，他对沈蓉能沟通山神的神通有怀疑。 赵熙虽不信鬼神，却也不是真的没见识。 民间大都有这种神通之人，大都会广而告之，以此谋生。 而沈蓉却偏偏相反，生怕别人知道，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赵熙对沈蓉的秘密好奇归好奇，但沈蓉怎么样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自始至终就没打算做什么。 周明朗将赵熙上下打量了一通，“你不会对沈家嫂子有想法吧？ 虽然沈三娘模样不失美貌，还是嫁给一个呆子确实是可惜了，可她已经成了亲，我劝你还是不要有什么想法比较好。” 赵熙冷冷地瞥了眼周明朗。 周明朗抬起手打了下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张嘴，尽胡说八道！” 表哥就是看上了又怎么样？ 总归是不可能的！ ………… 沈园在沈蓉这里没借到钱，最后绕了一圈，还是在顾氏这边族人借到了些钱，每家借的不多，可架不住借的人多啊！ 且借钱的过程总归是不美好的，还欠下了人情，但手里有了钱，她们俩接下来这段时间的日子总算不用发愁了。 等刘氏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顾昭明也回到了书院，留沈园在家看家。 手上的钱不多，沈园再也不敢大手大脚地花钱了，她一边操持家务的同时，她又开始琢磨赚钱的法子。 长生最后还是没有拗过沈蓉，在某一晚上，别扭地把那天罗氏跟他说的话，跟沈蓉坦白了。 “你说什么？”沈蓉听到长生的话时，只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转过身，看向躺在他旁边的长生。 “她说：长生你那天有没有看到那两个人打架？学会了没？你跟你媳妇试了没？”长生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罗氏，怎么这么不要脸！ 居然凑上来问长生这种问题！太恶心人了！跟趴在脚背上的癞蛤蟆似的，恶心，也膈应人。 看来，她不给罗氏找些麻烦，都对不起她这么多次的挑衅。 罗氏一直以来，把顾大华吃得死死的，霸道至极，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看来顾大华应该是个好下手的人选。 “那我之前问你，你怎么不说？还有你怎么回她的？”沈蓉想不明白，长生为什么一开始不跟她说？还隐瞒了这么久。 长生嘴唇动了动，“我没理她！”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沈蓉又道。 长生看了眼沈蓉，一张脸憋得红红的，“说这个丢人。” 沈蓉眉头一挑，“这谁说的？” 长生哼哧道：“大家都这么说！” 沈蓉一愣，随即明白了，定是王氏的丑事暴露那天，看热闹的人说的，只是没想到长生这家伙记住了不说，还学了个四不像。 “行了，我知道了，以后有事一定要跟我说记得不？”沈蓉伸手掐了把长生腰间上的软肉。 长生腰上的肉顿时一紧，连忙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沈蓉又问，“那你记得离那个女人远远的，知道不？” “知道！”此时，长生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 “哼！希望你说话算话，若是有下次背着我跟那个女人搅和一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也不要你了！”沈蓉再三叮嘱。 两人把话说开后，长生总算得偿心愿。 别看长生有时候呆呆的，可经过这事，他心里也有了杆秤，就是决不能做错事惹媳妇儿生气，不然以后就再也不能抱着媳妇睡觉了。 这一夜，长生睡得格外踏实。 这段时间，因为对面有两个新来的俊俏道长，罗氏没少拿着香烛往对面凑，也没时间来撩拨长生这个呆子。 长生这边安静了，可苦了赵熙两人。 赵熙和周明朗皆是人中龙凤，端地是龙章凤姿，模样还特别俊美，十里八乡的人从没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 虽然来上香的人对他们俩什么也没做，可人家把他们俩当猴似的瞧，也挺让人心里膈应的。 特别是那个姓罗的妇人，每次来上香，看他们的那露骨的眼神，看得他们两个还以为自己没穿衣裳，看得两人心里的火气直往头顶上冲，差点儿把头上的庄子巾给点着了。 第189章 遇侯婆子 天边刚露出一抹鱼肚白，群山环绕的桃花村在一缕晨光中醒来，晶莹的露珠缀在竹叶间闪烁着，像无数竹仙子在竹林中起舞。 罗氏挎着篮子，脚踏露珠，一路向南，又是往对面的庙里上香。 因庙里香火旺盛的缘故，这段时间，庙门外的大路边，早早地支起了摊子。 路边的小摊子经过几个月的发展，也变成了一座座木棚，卖茶水的，香烛的，还有各色吃食，虽然棚子简陋，却在这乡野中独具风味。 罗氏从小路而来，直奔庙里头，可惜她注定扑了一场空。 周明朗两人压根儿就没有露面。 她上完香，在大殿里磨蹭半天，最后实在看不到人，只好悻悻地离开。 哪知，她前脚刚迈出庙门，迎面而来的一个衣着体面的老婆子突然摔在了地上，但见她脸上难掩痛苦之色。 “哎呦！”老婆子捂着腿痛呼。 罗氏见状上前一步道：“婶子你怎么了？” “我崴了脚，你能扶我一把吗？”老婆子可怜兮兮地看着罗氏。 罗氏目光隐晦地将婆子身上的衣着打量一番，这婆子穿得不错，只是一个人来上香，倒有些奇怪。 疑惑归疑惑，罗氏手比脑子还快，一把将婆子扶了起来。 “哎呦！这腿太疼了，孩子，你扶我去旁边的茶寮坐会儿吧！”老婆子扶着罗氏的手，乞求道。 罗氏看了眼右边路旁的摊子，“我这就扶婶子过去。” 罗氏扶着老婆子往右边茶寮上去，路上忍住不打听老婆子的情况。 “婶子您贵姓，打哪儿来呀？” “我姓候，夫家姓陈是隔壁村的，可惜男人早就不在了，你唤我候婶子就行，我现在在县里的大户人家里做管事婆子，平时也会回来一下。” 罗氏一听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喜意，她就知道这婆子不是一般在地里刨食的老婆子，只是没想到她随手救的人居然是在县里的富户家做管事婆子。 老婆子一坐下来，便开始点吃的，“孩子，今天可多亏了你，我听说这里很灵验，为了早点来上香，早上匆匆忙忙的出门，早食都没来得及吃，饿得我头晕眼花的，还摔了一觉，孩子，你吃啥儿我给你点，你可千万别跟婶子我客气。” 罗氏拿帕子捂着嘴，矜持地笑了笑，“婶子太客气了，不管是谁遇到这事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她话说得客气，但也没拒绝候婆子的好意。 很快，茶寮上了壶茶，那老板娘还帮着往旁边的摊子里买了好些候婆子要的吃食。 一老一少，坐在茶寮里，一边说着话，一边吃着东西。 很快，罗氏听候婆子说了不少关于她主家的情况。 候婆子主家在县城，是个商人，家中略有薄产，日子怎么怎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家中的男主人是个入赘的，家中有病妻，两人膝下空虚。 “哎！你是没见过，我那男主人年纪轻轻的，还不过而立之年，模样俊俏，身高足足七尺有余，端的是一表人才，风里的倜傥，他虽娶了贤妻，有了家产，可女主人却是个病弱之人，到底是美中不足。” 罗氏也跟着一脸惋惜，“那的确可惜。” 那么好的人，却只能配个病秧子，能不可惜吗？ 谁知候婆子话音一转，“不过，我这次回老家也是得了主家的吩咐，寻一健康且能生育的女子，为主家传宗接代，但因我家女主人身体不好，这事只能暗地里来，不过这事只要成了，好处少不了，少说这个数。” 候婆子说着冲罗氏伸出一个巴掌，眼睛也紧紧地盯着罗氏的脸。 罗氏刚开始还把候婆子说的话当故事听，更没有听出候婆子的话外音，可当看到那个巴掌，顿时瞪大了眼睛，“找人生孩子？还给五……五十两银子？” 候婆子矜持地点了点头。 罗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马就有了想法，只见她双手抓住了候婆子的手，热切道：“婶子，您看我行不？我生了两个孩子，我能生，您放心，只要事成，我绝少不了您的好处。” 罗氏往庙里跑了那么多趟，心里很清楚，那两个小白脸似的少年道长就不是她能肖想的，她还不如抓住，能抓住的机会。 候婆子为难道：“你有夫家，有孩子的，这不好吧……” “哪里不好了？你主家不是说要能生孩子的吗？那没生过的哪里知道能不能生？只有生过孩子的才晓得能不能生。” 候婆子连连摆头，“那不行，毕竟主家可没打算承认孩子的娘，只要孩子，这要求太苛刻了，你好歹救了我一次，我不能害你。” “婶子，这哪能说是害我呢？我家中贫困，正巧缺银钱度日呢！” 缺不缺钱，罗氏不在意，顾大华是个木匠，在村子里能接活儿，家里不缺吃喝，她在意的是，那个高大成熟又多金风流倜傥的男人能不能成为她裙下之臣，在意自己能不能住到城里去。 自从罗氏回到村里，对村里那些男人真是受够了，一个个长得丑不说，还粗鲁无比。 候婆子见罗氏这么积极，她还是没答应下来，只见她为难道：“这样吧，我看你模样实在是不错，只是我不确定我家主子愿不愿意，我牵个头让你们俩先见一面，好叫你知道我家主子的风采，也好让你晓得老婆子我有没有吹牛。” “行，那我等婶子消息，婶子可别忘了，我是桃花村顾大华家的罗氏，罗梅花。” 罗氏哪有不答应的，她一想到若是能搭上候婶子的主家，以后自己也能去县里当个城里人。 两人吃饱喝足后，事情也谈完了，罗氏扶着候婆子上了路边的一辆马车。 罗氏看到马车，这才直观地感受到对方真的有些来历，毕竟附近的几个村子里也就一两户地主家才有马车。 “三日后，这个时候我请主家来上香，大侄女可别忘了。”候婆子掀开马车门帘，不忘提醒罗氏。 罗氏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婶子放心，到那日，我一定来！” 候婆子坐着马车离开了桃花村，罗氏也提着篮子回到了家里。 她一进门，二话不说，将偏房里沈二柱的被窝给全扔了出去。 沈二柱挑水回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罗梅花，你这是做什么？” 罗梅花双手往腰上一插，“做什么？这是我家，你住了那么久，也该回去了！” “我……我们……我们不是……” “我们不是什么？你之前被我男人打破了头，我是可怜你才让你住家里养伤，现在你伤都好了，还想赖着不走啊？” 罗氏回来的路上就想明白了，为了去城里，这些男人全都得揣掉。 沈二柱没想到罗氏说翻脸就翻脸，昨天他才把在外头做工赚的钱全交给了罗氏，没想到今天一早罗氏就立马翻脸。 “你……你怎么能……”沈二柱将身上的担子往地上一扔，桶里的水顿时泼了一地。 这边的动静，立马引起了左邻右舍的注意。 “二柱啊！人家罗梅花说得有理，你的伤都好了，再赖在顾大华家里是不大好！” “就是！你好歹是秀才岳丈，多少也要注意下脸面啊！” “你还别说，顾秀才不愧是沈二柱女婿，翁婿俩一样风流不羁。” 大家看着沈二柱的笑话，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原本桃花村里出了个秀才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可惜这年头容易眼红的人也有不少。 桃花村村民们一说起他们村有秀才，人家总会拿秀才家那些风流事的说嘴，就是七分的荣光也只剩下三分，完全达不到村民们吹嘘的效果。 为此，大家对沈二柱被罗氏赶出门这事，均喜闻乐见，对看沈二柱笑话也极为积极。 第190章 三日之约 罗氏的儿女虎视眈眈地瞪着沈二柱，好像只要他敢上前来，就跟他拼命。 之前，沈二柱住进家里，兄妹俩在村子里没少被村里人笑话，村里的孩子也不跟他们玩，两人都被孤立了。 而他们的爹顾大华早因为受不了别人的眼光，不是接了外村的活儿，天天早出晚归，就算呆在家里做木工，平日压根儿就不出门，窝在家里打家具，因此也很少受到村民的目光洗礼。 因为顾大华的沉默懦弱，罗氏越发肆无忌惮。 罗氏这次把人赶走，早已经出门做工的顾大华，还不知道呢！ 沈二柱见罗氏铁了心要赶他走，再加上周围看笑话的村民们越来越多，他就是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 在众人看笑话的目光中，他捡起了地上的东西，灰溜溜地离开了罗氏家。 沈二柱没地方去，只能回自己家。 沈二柱回归家庭，沈家院子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张氏也不是吃素的，也没让他进门，直接把人赶到了后院的柴房里。 沈二柱的儿子耀祖也已经到了懂事的年龄，自从他爹沈二柱跑到别人家去过日子后，他在外头也没少被人笑话他成了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这次沈二柱回来，沈耀祖冷眼看着便宜爹住进了后院的柴房里，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帮沈二柱说。 下午，顾大华回家路过一个山坡，遇到了个崴了脚的女子。 那女子向顾大华求助，顾大华把人送回家，等回到家时，天都黑了。 顾大华回到家得知罗氏把沈二柱赶走了，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 此时的顾大华不知道自己这口气还是松早了。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这三天对罗氏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这三天里，她没少怀疑那个侯婶是骗她的，可转而又一想，她也没什么好让人骗的，这么想着，心里便又期待了起来。 好不容易三日之约一到，罗氏便一大早起来打扮。 抹上胭脂，穿上七成新的罗裙，头上还戴上了簪子，绢花，打扮得很是隆重。 因着她跟侯婆子约在庙门见面，罗氏做戏做到位，依旧带上了香烛。 罗氏来到庙门前，往东边的大路上扫了好几眼，并没有看到那次侯婆子坐的马车，心中难免一阵失落。 不过，她也不是沉不住气的，她都到庙门了，干脆就先进去上完香，等她再出来时，目光再次扫向大路那边，果然，远远地看到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来。 罗氏看见那马车，心里顿时一喜，那马车她认得，就是上次侯婆子坐的那辆。 眼见那马车离她越来越近，罗氏下意识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又看看身上的罗裙有没有沾上灰。 等她检查一番后，侯婆子引着一位身穿青色锦袍的男子往这边过来。 那男子果然跟侯婆子说的那样，三十左右，长相周正，身长足足七尺有余，身材高大。 那男子虽比不上庙里那新来的两位年轻道长，但还是甩罗氏身边那些泥腿子几条街。 罗氏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几分，她下意识站直身体，挺直了背，又摸了下发髻，脸上嘴角微微上扬，冲来人露出得体的笑容。 “侯婶子，好久不见。”罗氏手捏着帕子，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目光却看向旁边的男子。 罗氏跟那男子的目光在半空中不期而遇，又很快各自移开。 侯婆子冲男子弯了弯腰，“公子，这是我一远房侄女，罗梅花，是挺巧的，没想到这么巧竟在这儿遇到。” 那公子的目光在罗氏身上转了一圈，客气地冲罗氏点了点头后，侧头对侯婆子道：“婶子，先上香吧！” 罗氏眼睁睁地看着侯氏带着那男子进了大殿。 她站在庙门外踌躇了会儿，正犹豫在哪儿等侯婆子时，侯婆子急匆匆从庙里头走了出来。 “唉！我家公子对你这已婚的身份不大满意。”侯婆子一来便苦着一张脸。 “啊！那…那怎么办？”罗氏急了，手下意识拧着帕子。 侯婆子一摔帕子，道：“罢了，你先去马车上等着，我再去帮你说些好话，不过，你等会儿可记得好好表现，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罗氏连忙点头，“婶子，我这就去等着。” 说罢，她直奔侯婆子他们来时坐的马车。 她上马车时，守在马车旁赶车的车夫，很是客气的将她扶上马车，那车夫的目光将罗氏上下打量了一通，他的手似无意的抓了把罗氏的手。 罗氏平日养尊处优，一双手也不似一般村妇那样粗糙，摸上去倒是有几分细嫩。 罗氏满心都在想着等会儿怎么在那公子面前好好表现，完全没注意到车夫的小动作。 她端坐在马车上，整个人有些小心翼翼地，她目光打量着马车里的摆设。 这马车在外头看着平平无奇，进来后才发现，这马车竟不像一般马车那样三面都是座位。 相反，马车里没有座位，车厢地步铺了一层软席，马车角落里还放了好几个软枕，人在里头，可以直接躺在马车里休息。 罗氏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外头很快传来了脚步声，门帘微动，那高大男子便出现在车厢门口。 两人四目相对，车厢里的温度，似乎都高了些。 来人似乎对车厢里有人一点儿也不奇怪，看到罗氏时，嘴角勾了勾。 罗氏见状松了口气。 “公…公子妾身有礼了。”罗氏坐着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鄙人姓方。”方公子脱掉鞋子进了马车，在罗氏对面坐下，一派再正经不过的模样。 原本还算宽敞的马车，在男人进来后，立马变得有些逼仄。 这时，马车外侯婆子的声音传了进来，“大侄女，我们出门比较早，打算去镇子上歇歇脚，你也去我家喝杯茶吧！” “我听婶子的。”罗氏脆声答道，目光却直勾勾的看着马车里的方公子。 马车动了，很快便离开了桃花村。 马车里，罗氏看着眼前的男人，不动声色的脱了鞋袜，她悄悄地伸处那白嫩的脚丫子，慢慢地，轻轻地，一下又一下点在对面男人的小腿上。 她的小动作，没逃过男人的眼睛，只见他一把抓住了那只作乱的玉足，然后用力一拉，便将罗氏整个人拉到了怀里。 罗氏打蛇随棍上，双手环上了对方的脖颈，媚眼如丝。 美人投怀送抱，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法拒绝。 马车里很快便传出来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动静。 第191章 罗氏的下场 罗氏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身上盖着锦被，床上挂着纱帐，屋里屏风摆件无一不精致。 罗氏从床上坐起来，余光看到枕边处放着一个青色荷包，罗氏拿起荷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罗氏顿时瞪大了眼睛，她想到早上在马车上发生的事，心里顿时明白，这钱是给她的。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罗氏抬头往门那边一看，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失望。 来人不是罗氏以为的方公子，而是侯婆子。 侯婆子笑眯眯的，“怎么样？老婆子我没骗你吧！我家公子是不是一表人才？” 罗氏已经不是个脸皮薄的未婚小姑娘，她见侯婆子提起方公子，笑道：“婶子，方公子人呢？” 谁知，侯婆子听了这话，面上一阵惋惜，“哎！我来就正要跟你说这事儿，我家公子他…他晓得你是个有家室……他不想……便回去了。” 罗氏愣住了，她的手捏了捏手中的荷包，想到里头那五十两的银票，狠了狠心，将那荷包往侯婆子手中一塞，道：“婶子，你可要帮帮我！我这都跟你家公子……也许，也许肚子里就有了他的骨肉呢！” 侯婆子暗自撇了撇嘴，眼里闪过一丝鄙夷，正在心疼银子的罗氏并没有发现。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花点银子扒上方公子，以后也好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 侯婆子故作为难道：“罢了，你好歹帮过我，这次我就帮你一回，不过，我家公子已经回了县城，以后来的机会可不多，你可得想好怎么打算？” 罗氏又是一愣，想了想，道：“婶子有何建议？” 侯婆子将银票收了起来，道：“我家公子，住在县城，你在乡下的村子里，你们俩这可不搭，除非你愿意去县里，我也好在公子面前帮你说话。 而且，我家公子说了，为了血脉纯正，你有家室这一点，公子那关可过不去。” 罗氏一把抓住侯婆子的手，道：“婶子，我这就回去跟我那口子和离，到时候我就去县里，您看如何？” 这才刚见面，方公子就给了她五十两银子，罗氏有那么多姘头，从没有一个像方公子那样对她如此大方的人。 只要她和离了，她不就成了没有家室的人了？ 罗氏此时满脑子都在想着一定要抓住这个男人。 侯婆子满意地笑了，“嗯，若是这样，我定要我家公子晓得，你对他的一片真心，等我家公子知晓你的心意，把你留在身边，你以后定能过上快活日子。” ………… 近日，桃花村的村民又有了新的八卦。 罗氏闹着跟顾家大华和离，男人不要，孩子也都不要，就要和离。 这年头，不要孩子，不要男人，一心和离的女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顾家事情一闹出来，大家都恨不得替顾大华做主，休了罗氏。 毕竟罗氏是什么人，顾大华一家回村那么久，村民们差不多也都知道了。 罗氏这一闹就闹了好几天，只要顾大华不同意和离，罗氏就不让顾大华出去做工。 顾大华原就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忍受着罗氏，现在罗氏这么一闹，只觉得心如死灰，他最后还是同意了和离。 沈蓉听到罗氏闹着和离的消息时，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罗氏她果然上钩了。 罗氏三番两次骚扰长生，沈蓉原本打算从顾大华身上入手，可她观察了几天，发现顾大华这人实在是窝囊，且他不是每日早出晚归，就是整日不出门，沈蓉实在是找不到机会。 这不，在罗氏又一次骚扰长生后，沈蓉便想起了一件事。 上一世，隔壁村那个侯婆子招了好几个良家妇女，说是带她们挣大钱，实际上是骗人去做暗娼，过了两年，有人逃了出来，这事才被外人知晓，而那侯婆子便被人打断了腿。 这事传到隔壁桃花村，沈蓉无意中听了一耳朵。 沈蓉算着时间，坐牛车去镇子上，果然在路上遇到了半路搭车的侯婆子，她跟同她一起去镇子的刘金凤无意中提起了罗氏。 果然，侯婆子当即竖着耳朵听，还把她的话听在了心里，而且很快就有了行动。 这边，罗氏拿着刚出炉的和离书，不顾两个孩子的苦苦哀求，坐上牛车上了镇子里侯婆子落脚的那个小院。 次日一早，一辆马车就把罗氏给接走了。 罗氏以为自己日后走得定是庄康大道，却没想到这一走竟走进了死胡同里。 马车到了县城后，罗氏在一处小院子里见到了侯婆子，在侯婆子的安排下，她在那个小院子里住了下来，那院子里还有三个年轻妇人，院子前后门还有人守着。 罗氏原本还有些不安，可第二日便见到了方公子，两人缠绵一番后，方公子又留下了一笔银子，罗氏顿时打消了怀疑。 后来，方公子果然如侯婆子说的那样，不时地来找她，罗氏刚放下心来，可好景不长，没过几天，侯婆子又带了一位陌生男子来罗氏的小院子里，再后来，侯婆子每天带不同的男人进院子。 罗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她成了暗娼。 原来，那侯婆子并不是什么富商家里的管事婆子，只不过侯婆子有个老鸨的表姐。 侯婆子自己跟着表姐管了一段时间的姑娘，发现有很多男人喜欢人妻，越是那种良家妇女，越是喜欢。 侯婆子一拍脑袋，便想了个主意，四处寻摸着合适的年轻的妇人帮她挣钱。 不安于室，又是良家妇女，还得年轻，长得好看。侯婆子想了一圈，还是觉得去乡下找比较容易，且她只要耍点儿手段，卖身的银子，她都不用出。 侯婆子回老家摸寻人选，在听说了罗氏的名声后，便心动了。 罗氏刚开始知道自己上当后，也有想过逃跑，可惜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签了一份卖身契。 加上侯婆子在她耳边半威胁，半是劝解，再加上院子前后都有人守着，罗氏也慢慢地打消了逃跑的心思。 因为但凡她闹，侯婆子有的是手段让她屈服。 罗氏本就不是什么忠贞之人，很快就屈服了。 至于盼着老实木讷的顾大华来救她，罗氏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自此，桃花村再也没有了罗梅花这个人。 顾大华也很快再娶。 他娶的姑娘是隔壁村的，便是他之前遇到的那个崴了脚的姑娘。 第192章 重操旧业 丛罗氏的离开，到顾大华再娶，这些成了桃花村村民们口中最新八卦。 有的在讨论罗氏肯定找到了下家。 有的在说顾大华看着老实，没想到这么快勾搭上了隔壁村的姑娘。 有的在同情罗氏留下来的两个孩子，亲娘不要，还有了后妈。 不过，桃花村再怎么热闹，都没有影响到沈蓉和长生的悠闲日子。 没错，这些日子在沈蓉看来，就是悠闲日子，有粮有钱，不愁吃喝，可不是悠闲么？ 上一世，沈蓉为了供顾昭明读书，整日忙得天昏地暗的，地里的事，家里的活儿两把抓，她就没个歇的时候。 哪像如今，二十亩地买的时候便租了出去，这次秋收，沈蓉也不用下地。 日后，那些天也是佃出去，收点儿租的事儿。 倒是长生，秋收一到，他便拿着镰刀便去了沈蓉娘家地里帮忙收割稻子。 沈蓉每天顶要紧的事，便是戴着草帽，往返田间给长生送饭。 六爷爷和六奶奶对长帮沈蓉娘家收割的事早已经习惯了，不过，老人家难免心疼孙子，六爷爷去别村出诊时，总会时不时拿一些猪肉回来，让沈蓉做了吃。 别看入秋了，太阳晒在人身上，照样能把人晒脱皮。 沈蓉眼睁睁地看着长生在短短几天里越来越黑，越来越精瘦，心里难免有些心疼。做饭时，也格外用心。 当然，她也没忘爹娘，也断断续续炖了几次药膳送回了娘家，甚至连大家下地喝的茶，都是沈蓉特意煮的下火防中暑的凉茶。 六奶奶见状，什么也没说。 而沈蓉是手里有钱，底气足。 经过七八天的抢收，沈蓉娘家的粮全都收了回来，长生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沈蓉今年买的那二十亩地，是上等良田，今年也能收租子了。 上等良田每亩收粮三石多到四石，除开上交给朝廷的十分之一的税，剩下的便是四六分，沈蓉四，租户得六。 沈蓉的租子收得不算多，有很多都是五五分账，还有那黑心的地主，三七分，地主七，租户三。 沈蓉仅收四成租子，收上来的粮，足足有二十多石，合着有三千多近四千斤稻子，足够沈蓉一家四口吃上一整年了。 粮收回来，长生又忙着晒谷子。 得亏家里时常晒药，院子够大，家里的大斗枪也多，把谷子往斗枪上一倒，就能晒得又快又干净。 顾家，秋收后，沈园家也收了些租子上来，不过顾家的地不多，只有十二亩，几亩旱地，几亩水田，还都不是上等田地，收上来的租子还不到沈蓉收的一半。 一部分豆子，少部分稻谷，量虽不多，可总算缓解了下家里的经济，最起码一家三口大半年都不用愁粮食。 刘氏的身体经过几个月的修养，也差不多好全了，这次还没等收租子，便决定不往外租了。 十几亩地，要是自己耕种下来，他们家一家三口一年的口粮都不用花一文钱，还有得剩。 沈园得知刘氏的决定后，心里顿时一紧，她不要下地干活儿！ 沈园想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决定做手工皂卖，哪怕价格卖得低一些，只挣些辛苦钱，也总比下地干活儿强。 在秋收前，学院里放假了，顾昭明也回了村。 回村后的他，为生计操心，还要为送老师什么礼而操心。 中秋送老师的礼，还有一年四次，每季仲月十五日送一次束修。 这些费用，顾昭明通通都没有。 沈园得知顾昭明要送礼，又想着自己的打算，正好做了一些肥皂，她把新做出来的肥皂切了几个花样，包装一下，给顾昭明拿去送礼。 沈园想着，送一个人是送，多送几个人也是送。 她干脆切了好些巴掌大的肥皂，拿油纸包了让顾昭明送给关系好的同窗。 没想到这一送，竟让沈园打开了一点儿销路。 顾昭明学识不错，在学堂里不少同窗都愿意跟他做朋友。 他把肥皂送了些出去后，后面竟有不少同窗问他买。 读书人嘛，没少跟墨水打交道，有时候不小心弄到衣袖上，有时候弄到手上，大家发现用肥皂洗，很快就能把墨水洗干净，于是用过的同窗都来问顾昭明哪里来的胰子。 当然，这都是后话。 沈园往顾昭明的同窗推销肥皂还不算，她在村口通向南边庙里的大路旁支了个摊子，摊子右边卖肥皂，左边卖卤肉，秋收这段时间庙里香火还不错，摊子上的生意倒也不错。 这一通折腾下来，日子总算能看到一点儿奔头。 当然，沈园是不满意这样的生活的。 以前，她看小说里头女主，穿到古代种田经商，样样干得风生水起，最后还攒下了诺大家业，可轮到她自个儿后，她才发现真正上个手做有多么不容易。 就像她哪怕做出了肥皂，分分钟被人模仿出了方子，甚至做出来的东西超越了她做的。 比如现在，眼前这个姑娘看了一块肥皂，挑了半天，问这问那儿的，最后讲了半天儿的价，才花了八文钱买了一块肥皂。 卖十文一块的肥皂，眼前这个姑娘愣是磨得沈园少了两文钱。 沈园的再一次感受到，挣这个钱，实在是辛苦，她总觉得自己该是女主，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 刘氏知道儿子为了给她买药，花光了积蓄，也清楚儿子的束修再一次没了着落，在沈园决定重操旧业后，她总算没有作妖，一心一意帮着沈园打下手。 顾昭明也没闲着。 三人这一通忙碌下来，顾昭明的束修总算是凑齐了。 沈园辛辛苦苦挣了些小钱，之前借她钱的顾氏族人都跳了出来要求还钱。 沈蓉看着沈园因为生计忙上忙下的，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当然，她一点儿不同情沈园，毕竟这是她自找的。 只不过，这顾昭明的命可真好！ 两辈子都有人供他读书，这一次，她望着为他奔波劳累的沈园，突然想看顾昭明有朝一日，成了举人老爷，会不会跟上一世那样为了抛弃糟糠之妻而痛下杀手？ 第193章 儿时的记忆 这日上午，沈蓉发现隔壁那家一直紧闭的大门开了，那家人从县里回来了。 沈蓉家两家一左一右两家邻居，一家是刘金凤家，另外一边邻居家的大门从沈蓉嫁给长生时，便一直都关着。 沈蓉知道这家的情况，这家人在几年前就去了县里上生活，没想到这家人竟突然回来了。 沈蓉洗完衣裳回来，还没进家门便看到长生在隔壁忙进忙出的，挑水，劈柴，她的眉毛下意识抬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长生什么时候对人这么热情了？ 这时，隔壁院子里传来了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 “长生哥，你都忙了那么久了，赶紧歇歇吧！” 沈蓉没听到长生的声音，但知道长生正在隔壁忙进忙出呢！ 她跟隔壁的人家不熟，沈蓉也没凑过去，只将衣裳一一晾起来。 等她晾完衣裳，长生捧着一包点心从隔壁出来，脸上那喜滋滋的表情沈蓉只觉得没眼看。 沈蓉原本还没在意长生的异样，可谁知转个背，长生一溜烟跑进屋里，拿出他最宝贵的木匣子，直奔隔壁那家。 沈蓉恰好一回头，看见了长生的动作。 他拿那匣子大枣干什么？ 平时问他要大枣吃，长生每次都是一两颗的给，至于那装大枣的匣子，他可宝贵了，轻易不给她碰，沈蓉有些好奇长生怎么突然把那匣子大枣拿出去，便悄悄地跟了过去。 她刚靠近隔壁家的院子，便听到里头长生的声音。 “给……这是我攒的……都在这儿啦！” “长生，谢谢你还记得我爱吃大枣，不过，不用啦！” “说好的……我给你攒着。” 那道温柔的声音有些急了，“你这呆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呢？那是小时候约好的，可咱们现在长大了，都不作数了。” 沈蓉在院子外听了长生的话后，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王八蛋！ 她以前还当长生是小气，把那几颗大枣护得那么紧，是因为他自己爱吃舍不得给她，可没想到，他这竟是为别人攒的，谁说长生是傻子的？ 那傻子还能晓得讨好别的姑娘？ 隔着有些破败的篱笆，沈蓉看着院子里的两人，儿时的记忆浮在沈蓉脑子里浮现。 村西头，一群孩子聚集在一颗枣树下，还是个小萝卜头的沈蓉仰着脖子，盼着枣树上的大哥往下打枣子。 “哥，我在这边，往这边打！这边儿枣子红！”沈蓉二哥在树下仰着脖子嚷嚷着。 “这边！这边的多！” “不是！春生哥，你看那一片，全红了，肯定甜！” “多打一点儿！再打一点儿！” “这是我哥打的！不许抢！妹妹你快捡呀！” 小小的沈夏长夹在一群孩子中，跟其他孩子那样，扯着衣裳，很快就捡了一兜子的大枣。 他自己捡完还不算，捡小小的沈蓉站在枣树下，便将兜里的大枣往沈蓉怀里一塞，又加入了捡枣大军。 沈蓉歪着头，从兜里拿出一颗大枣用帕子擦了擦，她刚将大枣放进嘴里，便看到了呆呆站在一旁的长生，她随手从自己兜里挑了颗给长生。 “给。” 长生比她高，他低着头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抬手接过来，在衣裳上蹭了蹭，放进了嘴里。 沈蓉又从兜里抓了一把，上前大方的塞给长生，“我哥打了很多，给你一把。” 长生默默地接过枣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愣了愣，从另一个兜里抓了一把红彤彤的干枣递了过去。 沈蓉有些吃惊，微微一愣后伸手想要接过来，沈春生在她身后喊了起来，“妹妹走啦！” “沈三娘，傻子的食物你也敢接，你就不怕吃了变傻子吗？” “哈哈哈……”一群孩子嬉笑着跑了。 沈蓉下意识缩了缩手，很快便被两个哥哥给拉走了。 大枣树下，只剩长生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傻傻地伸着胳膊，手心里还捏着几颗红彤彤的干枣。 长生望着那些离开的伙伴的背影，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他看了看手中的大枣，想起了奶奶。 还算年轻的长生奶奶站在大大的斗枪旁，扒拉着草药，小小的长生垫着脚也帮着把草药扒拉开，好让斗枪上的草药晒得更均匀， 慈爱的奶奶脸上尽是笑意，她从旁边的簸箕里抓了把晒干了的红枣，塞到长生兜里，“长生知道帮奶奶干活了，这大枣可是好东西，奶奶奖励给你的，装好了跟小伙伴儿分着吃吧！” 长生把奶奶的话记在了心里，可没想到…… 长生一个人溜达到老皂荚树下，他还没进树洞，便看到他常呆的树洞里有个小姑娘坐在里头嘤嘤地哭。 那姑娘脸上有块鸡蛋大的红色胎记。 长生没理，他挤进去，依旧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背对着树洞口坐着。 小姑娘看到长生进来，她赶忙抹了抹眼泪，悄悄地打量着长生。 长生捡了根树枝，在地上挖了个坑，然后掏出那半晴半红的枣子放进去埋了。 小姑娘歪头好奇的看着，忍不住问道：“你干嘛把那么多枣给埋了？” 长生跟没听见似的，也不搭话，抬脚把那块土踩结实。 小姑娘一脸可惜地看着长生脚下的那块土，可怜兮兮道：“那是他们给你的吧？” 说着，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长生依旧没理，将自己兜里的大红枣拿了出来，宝贝似的一颗颗地数着。 小姑娘哭得更大声了，“呜呜……他们都不给我……”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长生一颗一颗地数着，这是奶奶给他的，比那青枣更红，更甜，奶奶说了是好东西，还是奶奶奖励给他的，比青枣更宝贵。 小姑娘见长生不搭理她，一张脸都哭花了，“他们都不和我玩儿，你和我玩吧……好不好……” 长生跟没听见似的，扒拉了会儿大红枣，挑了颗最大的放进嘴里。 “我知道他们都说你是傻子，都不和你玩儿，咱们俩一起玩吧……我不怕被传染傻气……好不好……”小姑娘委屈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长生耳中。 长生吃了一颗，两颗，第三颗…… “我家有大红枣，我给你拿大红枣吃，比他们在树上摘的还要好吃……” 长生依旧不理，一口气吃到第五四颗，第五颗，第六颗…… “我家还有糖，还有桂花糕，都是我娘从县城里带来的，特别好吃，我分给你吃……” 第七颗，第八颗，第九颗…… “呜呜……你想吃什么，我家里都有，你跟我玩儿好不好？我不是怪物……呜呜……” 等长生吃到二十颗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眼泪鼻涕抹了一脸，哭得不可自拔。 长生好像终于意识到旁边有人似的，歪头看了看她，有些不安地往树洞里头躲了躲，然后又往离小姑娘更远的地方挪了挪。 长生这一举动彻底伤到了小姑娘的心，她顿时哭得更凶了。 第194章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长生抓着手里的大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瞅着她，他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好一会儿，他才磨磨蹭蹭地往她身边挪近了点儿，把手里的大红枣递了过去。 小姑娘哭了半天才发现面前伸过来一只手，那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颗大红枣。 她哭得一抽一抽地，抬头望向长生，一个笑容在脸上绽放的同时，鼻孔忽然冒出一个鼻涕泡来。 ………… 沈蓉一眼便认出来，院子里跟长生说话的姑娘是沈蓉本家一个堂叔家的女儿，名桃花，小时候外眼角有一个红色的胎记，沈蓉记得，桃花从小也是被村里的孩子孤立的一员。 如果说长生小时候每次都是远远地跟在小伙伴身后凑热闹，而桃花就是躲在角落里，看着别的孩子玩，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桃花便开始跟在长生身后。 回想起那小时候的记忆，沈蓉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这个呆子，还口口声声说要疼媳妇，几颗枣都对她抠抠索索的，她早该知道的，长生这呆子不实诚！ 沈蓉看着长生把匣子往人家手里送，脑子正有些恍惚恍惚之际，桃花一抬头看到了沈蓉，笑着向沈蓉打招呼： “三娘。” 沈蓉被唤回了神，脑子还有些懵懵的，她见桃花正望着她，忙挤了个笑走了过去。 她怕自己离太远看错了，眼睛特意瞥了眼长生手中的木匣子，果然是他那个宝贝无疑。 再看长生，只见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还夹杂着几分委屈，那看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人家不要他的东西。 桃花对沈蓉笑道：“我刚才还想着一会儿去你家找你说话呢！ 咱们都好几年没见了，原先村子里那些人都避着我，也就你和长生也不嫌弃和我玩儿，如今你们俩成亲了，不知怎的，我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欢喜…… 咱们好久没见了，这一回见着，我心里可真高兴，走，咱们进屋里好好说会儿话。” 桃花很热情，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沈蓉进屋喝茶吃点心。 沈蓉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心里又尴尬又憋屈。 她跟桃花算不上闺中密友，如今又看着长生把心窝子热乎乎地递给她，心里说不出的憋屈难受，可人家那善意的热情又不似作假，她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奶奶也不知道什么事找长生，让我来唤他回去一趟。” 桃花听沈蓉这么说，看着长生笑了笑，“六奶奶还跟以前一样，把长生看得紧，那我就不留你们了，等我这边收拾好，我就来找你们说话。” 桃花说着，就要送两人出门。 沈蓉连忙拦住桃花，“你别送了，就两步路，等你有时间了，咱们再一起坐坐……” 说着，沈蓉也不等桃花，扯了长生就走。 “啊…”长生话好像没说完似的，回头望着桃花，沈蓉抓着长生的胳膊，用力一掐，长生疼得回了头，委屈地看了沈蓉一眼，脑袋一垂，不情不愿地跟在沈蓉身后，捧着小木匣子走了。 身后的桃花望着两人的背影，直到他们俩进了隔壁院子，她才转身回屋。 沈蓉掐着长生的胳膊，回到家里，一进屋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她一把甩开长生的胳膊，进了屋里拿出医书，坐在窗户下一言不发地看起了书。 说是看书，可她端着书，愣是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 她心里又气愤又委屈，那口气，堵在她胸口，难受极了。 明明平时长生给她一颗大枣，都跟在挖他肉似的，可到了儿时的玩伴面前，却是整匣子的大枣都往人家怀里塞。 亏得她平时吃了他一两颗大枣，心里还喜滋滋的，以为他那是疼媳妇儿，把她放在心里疼，结果跟人家一比，她什么都不是！ 她还傻里吧唧的跟他好，晚上还依着那家伙没脸没皮地跟他胡来，活该人家不把她当回事儿！ 沈蓉想着往日夜里的种种，越发觉得自己自轻自贱，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吸着鼻子，垂着头，拿帕子将眼泪擦了。 不哭，三娘不哭，那呆子就不值得我哭，不就是一匣子破枣么？他想给谁就给谁，我才不稀罕！ 沈蓉在心里如此安慰着自己，手胡乱地翻着医书。 “你怎么了？”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沈蓉旁边，手里还捧着装大枣的木匣子，神色不安的看着沈蓉。 沈蓉装作没听到，手上用力又翻了一页书，书里头什么内容，她是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 长生看出来沈蓉生气了，但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她这么生气，他偷偷地瞄着沈蓉的脸。 长生看到，沈蓉的眼睛红彤彤的，和他小时候看到的兔子的眼睛一样红，眼眶里跟积了一汪水似的，长生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媳妇儿她哭了。 长生更加不安了，他身体下意识瑟缩了几分，愣愣地看了会儿沈蓉，喃喃道：“对不起……” 沈蓉又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冷声道：“谁说你对不起我了？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长生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明白，他迈着小碎步到沈蓉身边，慢慢蹲下，跟只想吃肉骨头的大狗似的，可怜巴巴地望着沈蓉。 沈蓉余光注意到长生的模样，她深呼一口气，“啪”的一下合上了手中的书，歪头看着长生道：“我问你，你匣子里那些大枣都是给她攒的是不是？” 长生怔了下，有所觉悟似的低下头，心虚地揪了半天儿衣角，小声道：“说好的……给她攒着.……” 沈蓉瞪着长生，她刚才虽然在篱笆外听了一耳朵，但总归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着她可能听错了。 可这会儿，见他亲口承认，沈蓉只觉得好似往她心口捅了两刀，叫她又气又委屈，恨不得把手中的书一把拍在长生脑袋上。 她拿书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最后，到底没把书拍在长生脑门上。 她忍住心里的火气，甩过脸不搭理他，恨恨地翻开书，谁知她手上用力过猛，那一下子被她扯掉了半边，沈蓉一阵心疼。 第195章 你走！我不要你！ “撕拉”一声响起，长生脸上闪过惊慌，他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他惹三娘不高兴了，非常不高兴，长生觉得自己做了很严重的错事了。 他好像不应该给桃花大枣，可是他答应了桃花，奶奶说过答应人家的事一定要遵守诺言，他没错！ 长生掀开眼皮偷偷瞄了眼沈蓉，他扭了扭身子，打开了匣子，在里头扒拉了半天，找出一颗最大的，默默地递了过去。 沈蓉此时正气愤委屈呢！便是长生这会儿把那一匣子大枣给她，她也消不了气，更别说只给她这么一颗。 沈蓉随手把大枣给打掉，气道：“我才不稀罕这破东西！” 大枣被沈蓉打落，在地上滚了两圈，长生脸色一变，将大枣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往衣裳擦了擦，又放进了木匣子里。 沈蓉看他宝贝似的将大枣装起来，也不再给她，便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头脑一热，嘴巴比脑子还快，道：“傻子！” 长生捧着木匣子，嘴角一撇，望着沈蓉大声道：“我不是傻子！” 沈蓉气道：“你怎么不是傻子了？人家都要嫁人了，未婚夫还是城里人呢，你以为你攒几颗烂枣就行了？你舔着脸往前送，人家都不要，你就是大傻子！” 长生猛地站了起来，瞪着沈蓉，气鼓鼓道：“我不是傻子，不是傻子！” 说完便扭头就离开了。 沈蓉看着长生的背影，心里也委屈得不行了，嘟囔着骂了句浑蛋，便心疼地将手中的书合了起来。 她看着书心疼又委屈，明明是他被当场抓奸，还没说两句呢，他倒是气性上来了。 明明是他受了委屈，偏偏连一句好话都不会说，傻呵呵的说句对不起就完事了，最后还跟她甩脸子，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沈蓉正一肚子的气没地儿撒呢，谁知长生又抱着匣子跑了回来，只见他一屁股坐在床上，脸上一副遗憾又委屈的模样。 沈蓉想他必是又去找桃花了，她气得把手中的书往桌子上一拍，一下子扑了上去，一把将长生按在床上。 长生吓得一跳，他抱着自己的匣子，瞪圆了眼道：“你…干嘛？” “干嘛？我打你！”沈蓉说罢便扬起了拳头，噼里啪啦往长生身上落了下来。 长生挨了沈蓉几粉拳才反应过来，他抱着木匣连连后退，爬上床，躲进了床里头。 沈蓉想也不想，连忙也跟着爬上床，一把抓住枕头，往里头砸，嘴里还大声骂道： “臭滚蛋，你还跟我瞪眼，我还没骂你呢！你跟我大声嚷嚷，你做了什么好事，你还好意思跟我嚷嚷？ 我往日吃你颗枣儿就跟剜你心头肉似的，感情你全是给别的女人留的，那我算什么？ 你到现在还跟我装傻充愣，那花花肠子不比别人少，当着我的面就敢跟别人勾勾搭的，背着我还不知道干什么事儿呢！ 你还有脸跟我说什么‘说好的，给她攒的’，你这个王八蛋，太欺负人了！” 装了麦麸的枕头哐哐哐全摔在长生身上，长生这会儿也顾不得他的木匣子，抱着脑袋如风箱里的老鼠两头跑，嘴里还不住地啊啊地喊着。 沈蓉越打越气，她用枕头打也不解气，一把将枕头甩到一边，冲长生挥起了拳头。 沈蓉红着眼，眼前这一幕仿佛跟上一世重合一起， “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亏我对你那么好，给你做饭缝衣，操持生计……” 沈蓉已经语无伦次了，她胡乱地吼道：“你不是想着别人吗，我现在就走，把她给你换过来，你把大枣全给她吃，我也不管，我不给你当媳妇了，你去找她吧，王八蛋！” “啊！！”长生被打出了火气，他一把将沈蓉的手拨开，大喊一声道：“好！” 沈蓉一个没注意被长生推了个正着，她一屁股跌在床上，呼呼地喘着粗气，眉毛一竖，道：“什么？” 长生瞪着眼，望着沈蓉，生气大吼道：“你走！不要你！我不要你做媳妇儿！” 沈蓉腰一挺，支起了上半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长生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长生好似被沈蓉的气势吓到了，他缩了缩了缩脖子，倔强地低着头，哼哧了半天儿，半天都没吱声儿，脸都憋红了。 沈蓉拿手指戳着长生的头，“你说啊！有本事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她话音刚落，长生脖子一梗，怒气冲冲大声道：“你走！我不要你做媳妇儿！桃花温柔，桃花不打人，你打人，我不要你做媳妇儿！” “啊！王八蛋！我打死你！！！”沈蓉尖叫一声，屋里便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正房那边，六奶奶和六爷爷站在屋门口，听着长生那屋里动静，两人面面相觑，一脸莫名其妙。 两人在长生和沈蓉回来时，便注意到了两个孩子似乎拌嘴了。 两位老人都知道沈蓉性子好，应该没什么事儿，没想到长生从屋里一进一出的功夫，两人就在屋里打了起来。 沈蓉骂长生的话声音也没怎么收着，六爷爷和六奶奶站在正屋门外，长生那屋里嚷嚷着什么听不真切，只隐隐听着沈蓉在骂人，好像很恼火的样子。 两位老人在门口紧张地站着，只听屋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后，突然安静了下来。 六奶奶不放心，想上前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却被六爷爷给拦住了，“别去了，两个孩子的事儿，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小两口吵架，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准儿一会儿后，两人就和好了………” 六爷爷话音刚落，便听到屋里传来沈蓉变调的嘶吼声：“啊！你这个王八蛋！我打死你！！！” 两位老人顿时被吓傻了。 两人提心吊胆地瞪着眼，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站了好一会儿后，长生那屋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六爷爷和六奶奶听到动静，也顾不得什么了，忙出了屋，正巧看见沈蓉背着包袱，从往屋里出来，气鼓鼓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赶忙进了长生那屋。 一进屋，两人又是一愣，只见屋里，长生耸拉着脑袋坐在床上，整个人狼狈极了，头发散了，衣裳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半敞开着。 他听见有人进屋，抬头望门口看了过去，脸上那红红的巴掌印子露了出来。 长生见是爷爷奶奶，他瘪了瘪嘴，红着眼，委屈地望着门那边的方向。 第196章 回娘家了 长生坐在床边，无精打采的，模样还狼狈，那模样活像个被家里男人凌虐的小媳妇似的，当他看到爷爷奶奶那惊讶的眼神，他又羞又臊，跟那受了惊顾头不顾尾的野鸡似的，一头扎进被褥里，露出撅在外头的屁股。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六爷爷微微摇了摇头，两人离开了长生这屋。 沈蓉抱着包袱，一股脑冲出家门后，人也慢慢的冷静下来后，心里头也有些后悔了。 她明知道长生是什么情况，指望他解释，哄她，那不是为难人吗？ 可刚才她实在是气极了，什么都顾不得了。 现在，她哪怕冷静下来，心里那口气还是没下去，更别说又回头了。 沈蓉憋着一口气跑回了娘家。 沈蓉爹娘哥嫂见沈蓉抱着包袱，气呼呼地跑回家，并没有说什么，也没问沈蓉出了什么事儿，大家都只当她从没出嫁似的。 沈蓉见家里没人问，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在出嫁前的闺房住了下来，几个小侄女白天缠着她，跟她玩儿，旁边还有小弟在插浑打科，晚上还要跟她一起睡。 沈蓉只在家里呆了一天，就把跟长生闹的不愉快忘得差不多了，完全适应了没嫁人的日子。 当然，沈蓉在娘家也不是纯粹当个客人。 有时候大嫂忙两个侄子，忙不过来时，她都会伸手帮忙。 有时候卖货郎来村里转时，沈蓉便拉着侄子侄女们叫住货郎，买零嘴儿给小萝卜头们吃。 这段时间，沈武带着两个儿子忙着收拾空出来的地。 家里还要种冬小麦，家里的地得趁这段时间好好养养。 为此，父子三人每次回来，身上都会弄得臭烘烘的。 沈蓉见此，在吃饭时提了一嘴，家里可以买牛。 全家人顿时惊了下，但很快就否定了。 沈家的地在桃花村这些人中已然不算少的了。 娘家家里壮劳力不少，种那些地绰绰有余，买牛好像真的不需要。 而沈武却把沈蓉的话给听进去了。 沈蓉连住了好几天，陆氏坐不住了，他拉着沈蓉担心地问长问短的。 “三娘，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娘，没什么事儿，我都好久没在娘家住了，我就想多住几天。”沈蓉没好意思跟娘说她把长生打了一顿，还是因为吃醋的缘故。 陆氏点了点沈蓉额头，“你呀你，可别闹太过了，长生是个实诚孩子，虽然在我心里，他是万万配不上你，可事已至此，咱们可不能做出嫌弃人家的事来。” 沈蓉知道，娘这是担心她后悔嫁给长生了。 “娘，您就放心吧！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我这才住了两天，您就赶我走啊？” “你回来住，我跟你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赶你走？ 这不是…这不是担心你么…这长生也是的，你都回来几天了，怎么都不来看看？”陆氏有些担忧。 沈蓉抱着娘亲胳膊，亲昵道：“娘，您就别担心了，我巴不得长生不来，我一辈子都陪着娘跟爹。” 陆氏闻言瞪了眼沈蓉，“你说什么胡话？娘也知道你如今大了，主意也大，这话你可别在你爹面前说这个话，免得让你爹担心，跑去找长生，把事儿给闹大了。” 陆氏嘴上说着沈蓉，心里头也有些埋怨上了长生。 三娘都回来三天了，也不见他登门来接，也不知长生是真傻，还是没把三娘放在心坎儿上。 “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沈蓉嘴上应着，心里却打定主意，要在娘家多住些日子。 沈蓉回娘家了，六爷爷和六奶奶也没弄明白两人是因为什么事打成那样，不过见沈蓉离开时那模样，想必不是摩擦。 沈蓉离开后，长生也堵着一口气。 他天天拿着药锄去地里转一圈，又去南边山上采药，一天下来也能采满一篓药材。 回家后，他便闷不吭声地坐在屋里。 爷爷奶奶看在眼里，什么也没问，只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照常过日子。 就这么过了几天，沈蓉在娘家日子适应得极了，而一个人一屋的长生觉得越来越别扭，或者说，是越来越不习惯。 头两日长生还觉得自己一个人睡觉一张床别提多自在了。 他特意把沈蓉的枕头放在角落里，而自己躺在床中间，还极为霸道地摆了个大字，就好像沈蓉没嫁给他时那样。 他现在没媳妇了，他要跟没成亲时那样，一个人一张床，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想怎么滚就怎么滚，以后天冷了，也不会再有冷冰冰的脚丫子往他怀里塞了。 他就这么舒坦了两日，再一个人睡床上时，他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 有时候他半夜惊醒时，迷迷糊糊的，脑子里还想着叫身边的人起来上茅房，可一睁开眼，床上就他一个人，他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床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等他再一躺下去，手上摇着蒲扇，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他只想着三娘枕在他胳膊上，他摇出来的风打在三娘身上，顿时满鼻子馨香。 他想念和三娘一个被窝里睡觉的时候，哪怕她不是每天都帮他摸裤裆…… 长生往里头挪了挪，眼睛愣愣地望着另外半边床，然后，他叹了口气，又往中间挪了挪，很是落寞地盖上了薄被。 次日晚上，长生呆呆地一个人坐在床沿上，昏暗的油灯，把屋子每个角落都照亮了，长生就是想假装沈蓉躲在屋里某个角落也做不到。 他从没有觉得屋里这么空旷过。 长生呆坐了会儿，起来把属于他的那张薄被扯开，准备睡觉，可一扭头看到沈蓉的薄被时，他下意识抿了抿唇，想了会儿，又伸手将沈蓉的被子扯开，把两张被子紧紧地贴在一块儿，才满足地钻进了被子里睡觉。 可他在被窝里躺了半天儿，愣是睡不着，还闷了一头的汗。 长生一掀被子，坐了起来，他望着旁边那空空的被子，发了会儿呆，最后，他将沈蓉的枕头塞进被子里，装作当沈蓉在他旁边睡着的模样，这才满意地重新躺了下来。 第197章 你是站哪儿一边的？ 次日一早，长生无精打采地坐在饭桌旁，爷爷和奶奶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六奶奶试探着道： “长生啊，你媳妇都回去几天了，你什么时候去把你媳妇接回来啊？” 长生埋头吃饭，一声不吭。 “咳咳……你岳父和几个大舅子正忙着收拾地，打算种麦子，最近咱们家药田里没什么事儿，你吃饭就去地里帮帮忙。” 长生这次头终于从碗里抬了起来，含糊应道：“哦。” ……… 却说沈武一家人吃完饭早饭，沈武带着几个儿子来到地里，远远地便看到自家地里有个人已经抡着膀子干上了，待几人走近了，才看出来是长生。 沈春生三兄弟都愣了下，然后不约而同地去看自家老子的脸色。 沈武只轻飘飘地瞥了眼长生，便当作什么也没看到似的，直接吩咐几个儿子开始干活儿。 沈蓉气鼓鼓地回家，父子几人虽没有说什么，可心里都清楚，女儿/妹妹定是跟长生吵架拌嘴了。 在沈家父子几人心中，自家的女儿/妹妹性子一等一的好，压根就不是那无理取闹之人。 他们都一致认为肯定是长生欺负了自家女儿/妹妹。 沈家父子倒是想过替女儿/妹妹出头，可长生是个傻子，这一出头就有欺负傻子的嫌疑。 再则，这事说小了只是小两口之间的事儿，沈蓉还没说什么，他们就是想替沈蓉出头，也不好跑去教训长生。 这会儿长生自个儿送上门来，沈武克制着自己不去找他麻烦都是不容易的事了，更别说给个好脸色。 总之，这一上午沈武都板着一张脸，没搭理长生。 长生也没那个跟沈家父子说话，或者说讨好的意思，只是干活儿的时候格外卖力，一上午除了喝水，都不带歇的。 沈冬庭倒是几次想凑到长生那边跟他说话，打算问问他跟他姐姐是怎么回事儿？ 可惜，他几次看到他爹脸色奇差，便没敢过去跟长生说话。 沈蓉还不知道长生去了地里帮忙干活儿，快中午时，沈蓉和大嫂一起开始做一家人的午饭。 地里，沈武抬头往天上一望，见日头走到了头顶，便招呼几个儿子回家吃饭。 沈冬庭跟在爹和两个哥哥身后，回头看了眼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地里的长生，他没忍住，追上他爹，“爹，要不我叫去叫上姐夫一起回家吃饭吧………” 沈冬庭话音刚落，沈武的脸顿时一黑，还不待他说什么，沈春生抢先回道：“小弟，你是站哪儿一边的？” “就是！他还敢欺负三娘，我们没揍他都是轻的，还叫他到家里吃饭，你脑子没坏吧？”沈夏长附和道。 沈冬庭挠了挠头，嘟囔道：“我当然是跟我姐一国的，可他不是帮忙干活儿了吗？干了半天活儿，饭都不给吃一口，这是不是太过了……” “咋的，咱们家粮是多得吃不完了？”沈武瞪了眼小儿子，冷声道。 沈冬庭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只回头望了眼长生，只见他跟在他们后面走了两步，许是看他们没搭理他，便悻悻地现在了原地，耷拉着脑袋站在田头上。 父子几人回到家，饭菜已是备好。 沈冬庭一回家，便找到沈蓉。 “姐，你猜我今天在地里看见谁了？” 沈蓉原先还有几分好奇，“谁呀？” “长生，我在咱们家地里看见了长生，他跟我们一起在地里干了半天儿活儿，我原本打算………” 沈蓉在刚一听到“长生”两个字时，便毫不犹豫端着菜转身离开。 沈冬庭站在原地絮絮叨叨了一通，将长生在地里干了一上午的活儿说给沈蓉听，谁知他一抬头，便看到姐姐端着菜已经出了灶房。 沈冬庭连忙跟了上去，“姐，我刚才跟你说长生在咱们家地里干活儿，你听……哎，姐你别走啊！” 沈蓉只当做什么都听到，压根儿也不搭理小弟的话。 沈冬庭说了半天儿，见姐姐跟没听见似的，便反应过来姐姐不想搭理他，或者说，不想听他说有关于长生的事儿。 沈冬庭讨了个没趣儿，也不再在沈蓉面前提起长生了。 虽然他觉得长生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地头上有些可怜，可在他心里，还是自家姐姐重要。 不过，因为沈冬庭说的这些话，大家都知道了长生一大早来地里干活儿的事儿。 沈蓉不以为意，沈蓉娘却把沈冬庭的话放在了心里。 沈家父子在家吃完饭，又歇了午觉，养足了精神下地干活儿。 几人精神奕奕地来到地里，便看到长生仍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地头，听见动静，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起身拿着锄头继续干活儿。 几人就这么闷不作声干了一个多时辰，陆氏送来了吃食和茶水。 长生见到沈蓉娘，他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巴巴地往陆氏身后望，见她身后没人，他失望地又垂下了头。 长生耸拉着脑袋站了一会儿，有些有气无力地举起锄头，继续干活儿。 沈冬庭凑到娘身边，小声道：“娘，长生好像没回去吃饭，我们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地头上，看到我们来，二话不说就开始干活儿。” 陆氏轻拍了把小儿子的胳膊，“你叫他啥儿，那是你姐夫，没大没小的！” 陆氏听儿子说长生没回去，不免有些心软，她倒了碗茶递到自家男人面前。 “听冬庭说这孩子中午都没回去吃饭，这孩子你说他傻吧，还知道来老丈人家干活儿，说他不傻吧，连句软话都不会说，但凡他说一两句好听的，咱们也好帮着说和说和。” 沈武接了茶，没接陆氏的话。 陆氏也不在意，对长生喊道：“长生，过来吃饭吧！” 说着，她从篮子里拿出一大碗面条，面条里有菜，还卧了两个鸡蛋。 长生听到有人喊他，他抬起头看向陆氏，然后看到了陆氏从篮子里端出一大碗面条。 他下意识捂了捂肚子，嘴唇抿了抿，他下意识看了眼沈武，人却站在原地半天儿没动。 陆氏见状，只好哄他，“三娘知道你来地里干活儿后，特意给你做的，你赶紧趁热吃了吧！” 长生听陆氏说是三娘给他做的，眼睛顿时一亮，抬腿就向陆氏走了过去。 第198章 您的心偏得没边了 长生干了一上午的活儿，中午没有吃饭，下午又不停歇地干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他看到一碗面放在他跟前，他肚子里的所有的馋虫全被勾了起来。 “吃吧！”陆氏将碗又往长生面前送了送。 长生看着眼前的面，愣了会儿，伸手接过碗，呼啦呼啦地吃了起来，风残云卷的，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一大碗面给吃完了。 吃碗面，长生又恢复了那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模样。 陆氏见此，到底是什么也没说，收拾了碗筷便提着篮子回去了。 长生到底还是没在两位长辈面前说什么好听的话来，陆氏回家后，却还是在沈蓉面前替长生说好话。 “长生这还是嘴笨心实，只会干不会说。 他是怎么惹恼你了？ 你若是想他来哄你，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长生什么样，沈蓉最清楚不过了。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要个什么结果。 娘说的话，其实她心里有数，可她就是气不过，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她上一世经历过枕边人变心和背叛，她如今最不愿接受的是枕边人有异心。 长生这事可大可小，若是他自己不能把握这个分寸，沈蓉觉得，她必须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她是以报恩的心态和长生做对假夫妻，还是以后和长生跟寻常夫妻那样过日子，沈蓉决定看长生这次的态度。 至于因为这事儿而彻底不跟长生过了这种想法，沈蓉是没有的。 “娘，我知道的，您放心，我有分寸。”沈蓉不好跟娘解释，只能这样保证。 “你都回娘家这么多天了，你要我怎么放心？” “娘，这次真不是我的错，您别劝了行不？” 陆氏见女儿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话，话难免多了些，又见女儿依旧是那张冷脸，也不好再劝，叹气走了。 娘亲走后，沈蓉一个人坐在屋里发呆。 其实，沈蓉心里那口气，在听到小弟说长生来帮着干活儿时，便消了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 以前，因为有恩情在，长生哪怕是傻子，沈蓉也没觉得不能接受。 甚至，她时常在心里念叨，长生虽总是呆呆地，可心眼实诚，对她的好，她也看在眼里。 可经过那事儿，她觉得长生对她的好，就跟个笑话似的，他对她的好，完全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把她放心里，而是因为爷爷奶奶要求他“疼媳妇儿”。 若是，一开始没有那些，沈蓉兴许就这么认了，余生把长生当作长不大的孩子照顾着，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他们成亲一年多，在她的全心全意照顾下，长生的情况显然不是她刚开始想的那样，长生也不是要完全不知事，甚至他有时候，也会给沈蓉一种，他很可靠，也能靠的感觉。 甚至长生在跟她成亲后，对她真的不错，就像娘说的，嘴虽笨，人却实诚，还会干事儿。 可是，这一切，还是比不过那几年没见面的人。 甚至，她的种种付出，人家也许还不一定领情。 沈蓉想着自己两世都是被人比下去，多少有些心灰意冷。 她现在憋着一口气，就是自己也不知道她想要个什么结果。 让长生跟她保证？ 沈蓉比谁都清楚，人心易变，赌咒发誓这些压根儿就保证不了什么。 她更清楚，长生这副样子，她是不指望他来哄她了，长生现在能去娘家地里帮着干活儿，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 但沈蓉不觉得感动。 若是这次长生是被罗氏骗了，两人睡在一起，她还能对自己说长生是无知，被人骗了，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长生是把一颗热乎乎的心当着她的面掏给别的姑娘，完全没把她当回事儿啊！ 是，她当初选择嫁给长生，是为了报恩的缘故。 可她毕竟只是个俗人，这一年多的付出被人不当回事儿，白白糟蹋，她也会难受啊！ 她那好不容易热乎起来的心，再次被扔进冰窖里，想再热起来，哪儿有那么容易？ 沈蓉现在只想冷静一段时间好好想想，以后她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长生。 沈蓉想冷静一段时间，可长生显然不想冷静了。 他跟打定了主意似的，自家的药田却是不管了，天天往沈蓉娘家地里跑，每日只管卖力气干活儿，中午也不回去吃饭。 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坐在地头等着，等下午沈家父子来地里，他便一声不吭，拿着锄头便埋头干活儿。 陆氏不放心，每天等家里父子几人去了地里，也紧跟着拿着吃食来到地里。 若是陆氏不提饭菜是沈蓉给他准备的，长生便固执地饿着肚子，愣是不吃饭。 若是陆氏说是沈蓉给他做的，他便面带喜色，毫不犹豫接过饭菜吃了起来。 陆氏每次下午送完饭回来，每次都要找沈蓉说说话。 话里话外都离不开“长生”两个字。 “长生这孩子也太实诚了，每天饭也不回去吃，就是为了等你。你若是气消了就和他回家吧！ 那么大个的小伙子，天天干力气活儿，也不会去吃饭，要是把身体饿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娘。那不是有您给他送饭么？哪儿会饿坏？再说了，手脚都长在他自个儿身上，想回去吃饭，还不容易？ 您还说他实诚，他那明明就是在装可怜，不吃饭，给谁看？也就是您心软，被他骗到了。” 陆氏拍了下女儿，“不许胡说！那人家每天干的那些活儿可是实打实的，你爹都说了，他每天干的活儿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有要多。” 沈蓉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娘，人家给你干了点儿活儿，您的心都偏得没边了。” 陆氏闻言拿手指，戳了戳沈蓉的额头，“你个没良心的，我若是不偏心你，我认得长生是谁？我用得着天天顶着太阳去地里送饭？我都是为了谁？你还有脸说我偏心？” 沈蓉瘪了瘪嘴，“人家干了几天活儿，您就跟他成了一伙儿的了。 再说了，我是那无理取闹的人吗？ 您可不能不顾我的意愿催我回去，我不要面子的啊？” 第199章 长生你去岳家哄媳妇没 沈蓉嘴上这么说着，可过了七八日后，见长生还是每日早出晚归，在娘家地里干活儿，中午也不回去吃饭，每次都是沈家父子歇完晌后，小弟带饭食去。 沈蓉空间里的草药在这段时间越堆越多，本就不大的空间堆了一堆草药，能种植的空地越来越少。 没办法，她只能去山里采药，顺便把空间里的药材渡出来。 不过，之前在山上差点儿遇险，沈蓉这次没准备一个人进山。 她邀请两个嫂子一起进山，顺便教嫂子们认识草药。 两个嫂子自然乐意至极。 一连几天，姑嫂三人同进同出，李凤莲和马秀秀在这段时间认识了不少草药。 短短几天，两人也算是长了见识，她们没想到，那平时在地头上看见的野草也能是草药。 寻常的草药有许多只需要晒干即可，沈蓉教嫂子们学会采药，也算是让娘家多一份进项。 两个嫂子对沈蓉在娘家一住好几天，本就没什么不满的，再加上如今小姑子教他们认草药，是越发巴不得小姑子在家多住些日子。 姑嫂三人忙着采药，可把长生给难住了。 因为沈蓉带着娘家人赚钱，沈蓉在娘家，就跟没出嫁之前一样，什么家务活儿也不用干，只用每天带着嫂子去山里采药即可。 沈蓉跟嫂子去，跟嫂子回，其他时间压根就没有外村子里转过，长生就是想看看沈蓉都没机会。 长生刚开始还想着沈蓉早上可能会去水渠洗衣裳，他连续几天早上去挑水时，在村里绕一圈，去村西那边看沈蓉，结果自然是没遇到。 每次，长生总会耷拉着脑袋，往回走，来到水井边继续打水。 桃村村的水井的位置村子中间，刚开始村民们见长生挑着空桶往村西去，大家还有些不明白长生这事干啥儿？ 还有的村民见长生一大早挑着空桶往村西去，忍不住取笑长生。 什么傻子就是傻子，挑水都不知道挑近一些地方，还有的说那井水可比河水干净呢！ 长生一律不理那些闲话。 只挑着水桶，连续跑了好些天。 后来，村民们知道沈蓉回娘家了，哪怕沈家人没人往外说什么，村民们也就猜出来小两口这事拌嘴了，毕竟沈三娘都回娘家住了好几天了。 后来，长生每次出门，大伙儿总会笑着打趣长生。 “长生，你今天看到你媳妇没？” “长生，媳妇儿跟你闹脾气，可是要哄的，你今天去你岳家哄媳妇了没？” “长生，女人都喜欢胭脂，你去岳家哄你媳妇，可别忘了带上一盒胭脂。” 村民们每次见到长生，都极为热情地给长生出主意。 这些人中，看热闹的有，也有真心给长生出主意的。 就连隔壁二狗子，趁长生这日没去沈蓉娘家地里干活儿，也找上门来，把自己如何如何讨好媳妇的招儿传授了个遍儿。 “长生，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你记住了没？”二狗子说了一通，一抬头发现长生在发呆，气得二狗子恨铁不成钢地往长生肩膀拍了一巴掌。 若是别人，肯定看不出来长生发呆，可二狗子也算是跟长生一起长大的，对长生也算了解，他发呆的模样，二狗子最清楚不过了。 长生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二狗子，显然是没把二狗子刚才的话听进去。 二狗子只得再一次问道，“我刚才在跟你说怎么哄媳妇，你听到了没？” 长生一脸疑惑，看着二狗子眨了眨眼。 二狗子没好气道：“你还想不想要媳妇了？” “想。” “啥？”长生突然接话，二狗子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想。”长生又道。 二狗子这才反应过来，长生这是在回答他的话。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长生，从小到大，他每次跟长生说话，长生总会过了许久才会给他一点儿反应，要么就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是第一次，长生那么快，或者说跟一个正常人那样回他的话，二狗子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哦.…刚才说到哪儿来着……说到怎么哄媳妇，对吧？”二狗子接上之前的话题，继续唾沫横飞道：“长生，我作为过来人，把我的全部经验告诉你，你可得好好听着啊……这哄媳妇，首先…你要这样………然后………女人都喜欢胭脂水粉和漂亮的首饰。 首饰是什么你知道吧？就是发簪耳环，钗子啥的……镇子上的首饰铺里都有卖，就是不便宜，没钱可买不到…… 还有胭脂，女人爱美喜欢抹胭脂，也是镇子上的胭脂铺里有卖的，不过那个也要花钱买……长生，你有钱吗？” 长生听了二狗子说了一通，最后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哄媳妇要花钱。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好像没有钱…… “我没钱。”长生一脸失落的看着自己的手。 二狗子对于长生没钱的事，只觉得理所应当，毕竟不管是谁，都不会把钱放在一个傻子那里。 “没钱可以挣啊！挣了钱不就可以给你媳妇买首饰胭脂了么？你还记得去年你去对面挑石头挣了钱的事么？” 二狗子说起这个，格外兴奋。 他老早就想去镇子上找活儿干了，可惜他太过瘦小，力气也不大，那些招工的管事都不会选他，若是有长生在，也许也能跟上次那样呢？ 沈蓉并不知道长生的事，一连几天，姑嫂三人很快采了很多药，家里的大斗枪都不够晒的。 幸好，桃花村北边就是一大片竹林，村里人不说人人都会竹编的手艺，可每家每户总有那么一两个手巧的，编萝筐簸箕啥的不在话下。 沈蓉娘家，沈武父子几人，除了沈冬庭，基本上都会竹编。 姑嫂三人把药采回来，发现家里的大簸箕好像不够用，沈家父子几人立马砍竹子，劈竹子，编大斗枪。 沈家人，没人觉得这是个麻烦事儿，以后家里人长期有人采药，晒药，大斗枪少不得多备一点儿。 没见长生家院子里每日的木架上都放满了大斗枪么？ 这次晒的药，有很大一部分是沈蓉趁着娘家人不注意，从空间渡出来的，这些药晒出来的品相不错。 沈蓉回娘家后这段时间，天气不错，采回来的药，只晒了两三天就晒干了。 沈家人没有去镇子上卖过药，沈蓉便打算娘家人去镇子上的药铺里卖药。 第200章 稍我一段吧！ 沈蓉和娘家人去镇子上卖药的日子，正好碰上了赶大集。 这天赶集的人多，沈蓉怕遇到人贩子，坚决没让家里的孩子去镇子上。 为此，她承诺给侄子侄女们带好吃的，这才把几个小萝卜丁给安抚下来。 去镇子上的人有沈蓉和两个嫂子，以及沈冬庭和沈春生两兄弟。 沈老头儿家的牛是头老牛，一次最多拉六个人。 沈蓉他们加赶车的刚好六人，还有外加一些用麻袋装好的草药， 因此，沈武提前一天跟沈老头包了车。 天蒙蒙亮时，沈家嫂子们便起来做早饭。 等吃完早饭天也才蒙蒙亮。 沈家人拿着草药来到村口坐车。 沈蓉在路过自己家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回家那么久，还没有来过村东这边呢！ 其他人见状，什么也没说。 几人拿着草药来到村口，沈老头已经架着牛车在等着呢！ 村口那边的路口处，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行人，这都是准备去镇上的人。 大家跟沈老头儿打了个招呼，便上了牛车。 沈蓉挨着两个嫂子坐着， 牛车上面是没有棚子的，嫂子们拿了张破棉絮在底下铺了一层，坐着倒是软和，不然在这不平的路上，就算走得慢，都要颠得七荤八素的。 尽管如此，牛车走了没一会儿，沈蓉来被摇得昏昏欲睡的。 这些日子，都是她一个人在晚上的打理空间里的草药，今早又起得特别早，难免有些睡眠不足。 沈蓉刚上车那会儿，开始还有些兴致，看看沿路的景色，可是看久了，也都是农田，就没什么看头了，也被晃得睁不开眼了。 沈老头儿按照辈分是沈武的族叔，哪怕他车里只是几个小辈，他依旧跟这些小辈有话说。 “春生啊，你们这么早镇上做啥啊？听说三娘回娘家这段时间没少跟你媳妇去山上采药，你们不会是去卖草药的吧？”赶车的沈老头儿满脸羡慕的看了眼车上那几个袋子。 村里人，对于沈蓉带娘家嫂子采药这事儿，大都是羡慕的。 甚至有些人还恶意猜测沈蓉嫁给长生，只是为了学沈连川的医术，这不，现在沈蓉学会了认草药就迫不及待带娘家嫂子们采药了。 也有的眼明心亮的人认为沈蓉回娘家一住就住那么多天，肯定不好意思在娘家白吃白喝，这才带嫂子们采药。 沈蓉也不知道村民们会想这么多。 沈春生呵呵笑了两声，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毕竟他们确实是占了妹妹的便宜，他只能用干笑掩饰。 在沈蓉决定带嫂子采药时就跟娘家人说过了，长生爷爷是大夫，巴不得有人帮忙采药，少量的也能收，大量的最好送镇子或县里的药铺里。 沈蓉教娘家嫂子采药，对沈连川来说，压根儿就没什么。 更何况，沈蓉教嫂子的都是那些晒干即可的草药，她就图处理起来简单又方便。 老沈似乎察觉到他说这话，让人家不好回答，也跟着干笑两声就不再说话了，路上就只剩下牛车赶路的声音。 原先那些在沈蓉几人前面出发上镇上的人，早就被牛车甩在了后面，就算牛车不快，也总比走路快些的。 牛车上安静了下来，沈蓉靠在二嫂身上，侧目看了眼沈老头儿。 这老头儿平日可能说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安静下来了，以前他每次赶车，跟车上的人聊得可火热了。 天边已经有些亮了，估摸着有卯时初了。路上的农田渐渐减少，前方的镇子已然在望，沈蓉一下子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清河镇的围墙已经有些近了。 沈蓉有好些天没来镇子上了。 “老沈头，捎我一段吧？”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沈蓉顺着音往旁边一看，咦？这不是熟人张翠芬吗？她倒是脚程快，他们牛车才到这儿，她都要到镇上了。 “二柱家的，你看，这都快到镇上了，我这牛车上还放了东西，怕是坐不下了，等回来再坐我的车吧！我还是在老地方。” 老王头一看是二柱家的就头疼，这个女人每次都候着他的牛车，走到离镇上不远不近了，看到他就说要捎带她。 开始几回他也不晓得，还说咋这么巧，都碰上了好几回，因路程不远了，他也不好意思收钱，可是回家细想想，就觉得不对，哪能每次都这么巧，都在差不多的路段碰上？ 就跟专门在这等着他似的。 后头几次，他就找借口不带她了，可是她脸皮厚，有时候还硬要爬上来，他也不好赶她下去。 “老沈头，你看，走了这么久我都累了，你就捎我一段吧？春生侄子让我上来歇个脚呗？” 张氏一看牛车上坐的竟然是沈武家的小辈，立马摆出长辈的派头，叫住了牛车。 她伸了脖子看到牛车上那些大小不一的麻袋，想到村里那些传言，心里也有些猜测。 沈蓉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沈春生也不明白张氏为什么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要叫他，想歇个脚就叫老王头停下呗！又不是他在赶牛车。 再说了，沈二柱虽然跟他们都一样姓沈，两家早就没什么血缘关系了，张氏还跑到他们面前充长辈，没搞错吧！ 沈春生望着站在牛车旁的张氏，一脸莫名其妙，直愣愣地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婶子，这牛车不是我家的，赶车的也不是我，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啊？” 沈老头看了眼张氏，想着牛车停在路上也不是一回事儿，他只扬了扬手中的鞭子道： “二柱家的，你看，我们这也坐不下了，马上就要到镇子了，你到了镇子上再歇脚吧！” 沈老头也不等张氏说什么，一甩鞭子，更是将牛车赶得比平时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将张氏甩在了后头，牛车飞奔带起路上的灰尘将张氏呛个正着。 沈蓉回头看着张氏在后面气得跳脚，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以前，她每次找沈园玩，张氏总会给她脸色瞧。 那时，她顾及沈园，也没在意，可现在嘛，沈园已经不是沈园了，还是个坏的，张氏也没发现自己女儿的变化，想必是没有把沈园放心里，她也就懒得顾及了。 牛车慢悠悠地靠近了山河镇，沈蓉终于看清楚镇子的大门上写的是“青石镇”三个大字。 青石镇是个小镇子，没有单独修建城墙，大门口两边的城墙是将房屋背靠背连接起来，自然形成一道“屋墙”来代替城墙。 进了大门，两边屋舍林立，虽然房子都不高，却比乡下的土屋要美观很多。 “春生啊！我就送你们到这儿了，今儿是大集，我还要回去再跑一趟，你们今儿肯定回来得晚吧？那我就不等你们了？” 沈老头每次等人都凑齐了，到了镇上就将牛车停到镇子的南街尾，再等上一个多时辰，等人到齐了，就能回去了。 若想坐牛车的人多，还得多跑两趟。而今天，就等于是被沈家包车来的，平时到镇上，一个人三文钱，一辆车顶多坐六个人，今天沈家可是出了二十文呢！ 不过，牛车也不是每天都有生意就是了，也就是逢十五，镇上赶大集的时候人才多。 第201章 赶大集 沈蓉伸手扯了扯两个嫂子的衣袖，“大嫂，二嫂我们好不容易碰到大集，我们等会儿好好逛逛，晚点儿回去吧！” 两个嫂子乐意至极。 当初沈武回桃花村盖了这座青砖瓦房，引得不少人眼红。 后来沈武在村子里一直都比较低调，甚至给大伙儿一种，家里为了盖房子买地，已经没有积蓄的错觉。 沈蓉娘家别看平时显山不露水的，实则经济条件在村里还是不错的，两个嫂子手上都有攒的私房钱。 陆氏和沈武不像村里其他人家，别人家的小辈在外面挣的每一块铜板必须上交，而陆氏只要求交一半，另一半都是自个儿存着。 不过，乡下人攒几个钱不容易，沈家大嫂和二嫂就算手里有几个钱也是男人在外头挣回来的，那些钱都是为了孩子打算，两人也舍不得多花。 这次沈蓉回娘家，两个嫂子眼看着她们有了生财的路子，再看到镇子里这么热闹，也有了花钱的冲动。 车上几个女人的小动作，沈春生看在眼里，便对沈老头儿道： “沈老伯，我们等会儿还要时候回来，估计要到下晌，沈老伯不用等我们了。” 沈老头看着他们把东西拿下来了，就对老牛挥起了鞭子，“那成，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冬庭下了牛车后，整个人肉眼可见兴奋了起来。 “二嫂，等会儿我要吃那个丸子，还有卤猪蹄。” 沈冬庭想起二嫂以前带回来的陈家的卤肉，就忍不住咽口水。 “你还想吃啥，嫂子给你买！”大嫂爽快道。 二嫂在一旁笑眯眯地，“是啊！小叔子可时间帮了我们大忙，买点儿吃食算不得什么。” 沈冬庭是个闲不住的，沈蓉跟嫂子上山采药，他也一直跟着，也没少帮着采药。 晒药时，搬上搬下的事儿更是没少帮着干。 两个给小叔子买吃的，也没什么不乐意的。 青石镇大伙儿都来过，也没什么陌生的。 “大嫂，二嫂，我们先去把药给卖了，再去逛逛。”沈蓉环视了一圈道。 “行！这些东西还不少，先卖了药，咱们空手逛街也方便些。”李凤莲道。 其他人自然没意见，哪怕最贪玩的沈冬庭也知道正事要紧。 青石镇的大集，一个月的只有一次，所以街道的人很多，人流拥挤，街上也是热闹非凡。 地上是青石板铺道，不怎么美观，却比外面的土路干净不少。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因为只是个小镇子，商铺楼层最高也只有两层，大部分都是一层，铺子门头上面的招牌迎风飞扬，有打酒的铺子、小食肆、药铺、酒楼、茶肆、布庄等。 从大门进来时街道上的店铺较多。 沈蓉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药铺。 沈蓉卖药材已经是熟门熟路了，以前她跟长生，来药铺里送过几次药，且里头的掌柜跟长生爷爷是旧识，药铺里的伙计也都认得沈蓉，给的价钱也极为公道。 这次带嫂子们来，也是为了让他们认个门，以后送药材，她也就不用来了。 卖完药材，几个人只觉得一身轻，再也不用扛着麻袋跟人挤了。 他们顺着人流一路向前，很快就到了南边街尾。 这里都是些摆摊的商贩，摊主穿着比不上前面的铺子里掌柜，这些都是平民铺设的摊位，价钱也实惠，来往的百姓也更愿意来这里逛，人也就比前面还多。 一个卖馄饨的摊子都坐了好些人，煮馄饨的老汉夫妻俩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卖包子的摊主一边吆喝，一边拿了荷叶给人包包子。 另一些小吃摊子上也坐满了人。 还有一些摆摊卖胭脂水粉、香料首饰、油纸伞的，一个个地摊整齐地摆放着，到处都是摊主的叫卖声。 再简陋一些的摊位，大都是附近的农户带一些自家产出的菜和鸡蛋来卖，一张旧席子垫在地上，上面放些瓜果蔬菜，就是一个摊位。 这边都是卖菜的地方，马秀秀姐夫家的猪肉铺子就在这一片儿。 在这些简陋的摊位中，陈家的猪肉铺极为显眼。 今日大集，陈家铺子里传出来的肉香味就没断过。 铺子前头有不少人在排队买卤肉。 马秀秀觉得自己逛得差不多了，便对其他人道：“大嫂，小姑子，我去我姐夫家帮会儿忙，晚点儿咱们在镇子大门那边会和吧！” 陈家得铺子在南街，前面是商铺，后面是住宅，从外形上看，这些屋舍的格局很小，也就两三间屋子的样子。 这一块丛西面连着南面是商铺摊位和平民百姓的居住地。 马秀秀经常来姐姐家，对边一片很熟，跟大家打完招呼，便钻进了人群里，不一会儿就看不到人影儿了。 要说女人最爱买啥儿，不是胭脂水粉，就是布料和首饰。 大嫂想也不想拉着来沈蓉 冲女子多的摊位挤了进去。 她料想里面肯定是胭脂水粉或首饰一类，两人挤进去一看，果然，里头一位年纪有些大的妇人。 沈蓉见她一边唾沫横飞的介绍摊子上的东西，一边收银钱，手脚麻利，嘴皮子更是能将摊子上的首饰夸出朵花儿来，要是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带上她的首饰都个个成了天仙，沈蓉也真是佩服的紧。 “哎哟喂！这是哪家的小媳妇儿呀！长得可真俊呐！来来来，客人想看看什么？我给你介绍介绍。”摊主大娘一见沈蓉，便极为热情地招呼她。 摊主大娘这话一出，围在摊子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下意识看向沈蓉。 沈蓉叫摊主大娘说的老脸一红，而后一本正经地看了看摊子上的首饰和脂粉，“我要给我娘买首饰。” “呀！小娘子可真孝顺。得，你尽管挑，我给你算便宜些。” 摊主大娘见沈蓉年纪不大，虽梳着妇人发髻，脸上却是一脸青涩，便唤她小娘子。 沈蓉突然有些不习惯。她只能望向摊子选上两件好快点儿走人，粗粗地扫了一眼，见摊子上多半都是粗制的银簪和金簪，还有米粒大小的珍珠穿成的珠花、金镯子、银镯子、钗环等，胭脂都是粗瓷装着的。 那么多东西，也就那珠花还有点别致，沈蓉随手拿起一根银簪子，便觉得手感有些不对劲儿。 她放在手上一掂，这分量有点儿轻啊！ 再仔细一看，像是外面镀了一层银，在看了看其他金银首饰的光泽，心里有了个大概，这摊位上估计都是镀银和鎏金的，真金和白银的这种摊子可见不到。 看来这个摊子上都是些粗糙的首饰。 第202章 买珠花 沈蓉目光将所有的东西都扫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几朵米粒大小的珍珠穿成的珠花上。 她想到了娘家几个侄女，最大的双胞胎姐妹花也快十岁了，怡儿也有七八岁了，也可以打扮起来了，这些珠花正好可以给几个侄女戴着玩儿。 沈蓉手往那几朵娇俏的珠花探去，摊主大娘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这珠花是给年轻姑娘戴的，看来这个小娘子是没看上她摊上的首饰啊！ 可惜了。 “老板这些多少钱？” 大娘见她一下子拿了三朵珠花，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一朵三十文，三朵九十文。” 这些珠花用的珍珠虽然是很小，却也是实打实的珍珠，外面的花瓣用的是绢纱，成本在这儿，每一朵价钱不低，若是一下子卖三朵出去，利润也是很可观的。 沈大嫂一看沈蓉拿了三朵珠花，便猜测这是给家里几个丫头买的，她想推辞吧，可三娘又没有明确说是给她女儿买的。 因此，她一听摊主大娘回话，便大声道：“啥，这么贵？” 大娘也不恼，只笑道：“这小娘子眼光好着呢，这可是用的绢纱，还有中间那几颗可是珍珠，虽然小，可也是珍珠不是？这可是我去县里找关系才得了这么一点儿，别的地儿可没有。” 沈蓉快速挑了三根做工算是精致的木簪，道：“送我三根木簪吧！” 这种桃木簪，三五文钱一根，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摊主大娘哪有不应的，桃木簪子是家里男人做的，桃木在山里砍的，除了费点儿时间，压根儿就没什么成本。 至于花了时间，可乡下人，最多的，最不值钱的也就是时间了。 买了珠花，沈蓉便决定去银楼看看，李凤莲也想去看看首饰，姑嫂俩手挽着手离开了小摊子。 “大嫂，这个簪子咱们一人一根，你先挑。”沈蓉把摊主大娘送的木簪拿了出来。 “好。”李凤莲随手挑了根桃花样式的，便拉着沈蓉进了银楼。 至于沈春生两兄弟，在沈蓉姑嫂挤进首饰摊子的时候，就跑没了影儿。 不得不说，铺子里的东西，确实比外面小摊上做的精致，况且用料也是实打实的，不是那种假货。 沈蓉站在柜台外，一眼就看上了其中一根镂空雕花的簪子，模样玲珑别致，做工也不错，关键是沈蓉一眼便觉得这个很适合她娘。 “这根簪子多少钱？”沈蓉问接待他的小二。 小二见沈蓉有要买的意向，脸上的笑更深了。 “客官，这簪子五两银子，这是铺子里的老师傅打造的，工艺很不错呢！” 广源银楼是个老牌铺子，口碑一向不错，但里头的首饰一律不讲价。 她手中的簪子分量不轻，价格倒也没虚高 沈蓉只考虑了片刻，就决定买下来。 李凤莲这次没说什么。 因为她一进来，目光就被那些漂亮的首饰给勾走了，此时，她正在另一边看首饰呢！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沈蓉这边的情况。 若是让他知道沈蓉花五两银子买一根簪子，只怕少不了一顿咋舌。 李凤莲看了一圈首饰，只觉得看哪儿样都喜欢，可一想到家里的那些孩子，便想起了小姑子送她的那支桃木簪，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总算按下去了。 最后，李凤莲什么都没买，姑嫂二人又去了布庄。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凉，姑嫂二人又买了些厚实的料子。 一路逛下来，林林总总沈蓉买了不少东西，两人都没觉得累。 直到沈冬庭找到他们，叫他们去吃饭，沈蓉这才发现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几人吃饭的地方是个馄饨摊，离马秀秀姐姐家不远，这不，沈蓉几人刚坐下，马秀秀就找了过来，她手上盖拿着几包用荷叶包好的卤肉。 到了下午，镇子上的人明显变少了很多。 两个嫂子也逛累了，她们俩看似没买什么，实际上也花了些银钱。 甚至沈春生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买了胭脂，花了足足半两银子呢！ 沈冬庭就简单多了，除了吃的，别的都没买。 不过，他也没忘记给几个侄子侄女买一些零嘴儿。 卖了药后，大嫂想着今天又是赶集，便给了从不拿钱的沈冬庭二十个铜板。 沈冬庭就是靠着那二十个铜板。吃遍了镇子上的小吃摊儿。 等到了馄饨摊上吃饭时，沈冬庭本就已经吃撑了，可愣了又吃了一碗馄饨。 沈蓉几人回村时，没有坐上沈老头儿的牛车。 今天赶集的人很多，牛车也紧俏，沈蓉他们并没有找到回村的牛车。 沈老头家的牛是头老牛，老牛上午多拉了两趟，眼看着老牛累得不轻，沈老头下午就没有出车了，便让牛在家歇着了。 沈蓉几人便没有牛车回村，只能靠两条腿走回去。 他们本就逛了一上午，现在又要走那么远的路回村，别说，就是经常上山的沈蓉都有些吃不消。 更何况，他们还背了不少东西。 沈冬庭望着前面摇摇晃晃的牛车，一脸羡慕道：“咱们村的牛还是太少了，要是村里多一头牛，咱们今天也就不用走路回去了。” 几人顿时想到了沈蓉之前提的让家里买牛的事。 “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要是咱们家真有一头牛，我们出门也方便。” “有了牛车，以后去送药材也方便。” 大家虽然逛了大半天很累，可兴致依旧很高。 几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便忍不住畅想起了家里有了牛的生活儿。 桃花村一路向西，中途要经过好几个村子，这不，沈蓉几人在路过一片树林时，好像听到几道古怪的声音。 沈春生年龄到底要大一些，听到路旁的林子里有异样，他连忙无的催促几人快快穿过树林离开此地。 第203章 抢了新娘子的风头 沈蓉几人走路回去，走到这一片林子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天色也有些暗，沈家人这会儿见林子里有些古怪，提着一颗心，匆匆穿过林子。 等沈蓉几人回到家后，很快就把林子里那点儿异样抛之脑后。 却说沈蓉他们穿过的那片林子，在他们离开后，二狗子拉着长生从林子里出来。 “长生，你刚才为什么要躲起来？”二狗子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 长生望着沈蓉的背影，道： “你说的，惊喜。” 长生可把二狗子劝他跟着一起去隔壁村做工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二狗子说让他挣钱给媳妇儿买花戴，媳妇一高兴，肯定就会搭理他，他还说，这种事，要的就是一个惊喜，没做成之前，最好谁也不要说。 长生也觉得有理，便把这番话记住了，在二狗子准备叫人之前，他就捂住了二狗子的嘴巴。 两人这次在李家村做短工帮人家盖房子。 盖房子那户人家是新来的，房子盖得不小，那家人还着急入住，招了不少短工。 二狗子不知道在哪儿听到消息，拉着长生来到了隔壁李家村做工。 他们俩一个瘦弱，一个傻的，可他们有在庙里帮工的经历，竟也得了这份工。 这不，长生做完工从李家村出来，刚走到路口，长生便眼尖地就看到沈蓉他们从右手边的土路那头走过来。 长生想也不想拉着二狗子往林子里躲。 二狗子想叫沈蓉，结果长生抬手就把他嘴巴给捂住了。 那古怪的声音，还让沈蓉几人误以为林子里藏了什么坏人，把沈蓉几人吓得够呛，几人完全没想到会是长生。 长生再次见到长生时，是在桃花出嫁那天。 她远远地看到长生在桃花家进进出出的，一会儿给厨房里挑水，一会儿搬桌子，忙得不亦乐乎。 沈蓉见状给随了礼，也没留下来坐席，只在桃花闺房里陪着做了会，就打算回去。 沈蓉进桃花闺房时，看到了多日没见的沈园。 沈蓉有些惊讶。 沈园跟住在村口这边的桃花可不熟。 没错，村里有不少叫这花那花的姑娘，叫桃花就有两个，正好一个住村口，一个住村尾。 沈园相熟的那个桃花，住村尾，因离沈蓉娘家近，沈蓉没成亲之前两人也时常一起玩儿。 沈蓉这次回娘家，听嫂子说，顾桃花过不了一个月也要出嫁了。 扯远了，住村口的桃花姓赵，赵桃花的舅舅几年前在外头闯出了点儿名堂，桃花在十一二岁时，桃花娘借着娘家哥哥的关系，带着男人和孩子去了城里，这一住就是好几年。 这次桃花成亲，因为桃花爷爷奶奶和叔伯还在桃花村，只能从老家出嫁，这才回了桃花村。 别说以前的沈园跟桃花不熟，就是现在的沈园压根就没见过桃花。 沈园没想到，沈园居然还来送礼。 不过，沈蓉很快通过沈园的心声，知道了沈园来找桃花的用意。 沈园不知道听谁说桃花嫁的人是县里的，男人家里还有个杂货铺，便打起了主意。 她想把自己做的东西，放在桃花婆家的铺子里卖。 可惜她得到的消息的时间太短，在桃花要出嫁了才知道。 沈园这会儿坐在桃花闺房里，心里琢磨着怎么跟桃花说这事。 可惜，桃花旁边坐了几个堂妹，她挨不上去，也不好在人家出嫁这档口开这个口。 沈园看到沈蓉进来，立马热情地将沈蓉拉进屋里。 “三娘，你可算来了，你最近在忙什么？我都好些天没见到你了。”沈园一边说着，一边将沈蓉拉到她身边坐下。 她跟桃花不熟，除了刚进门那会儿说了会儿话，就没什么话题说了，可她为了自己的生意，她愣是坐在桃花房间里没出去，正尴尬之际，沈蓉来了。 沈园对沈蓉都比平时多了几分热情。 沈蓉跟桃花打了个招呼，“桃花，恭喜你。” 然后，她又对沈园笑道：“没想到，你居然有空来，今日的生意不做了？” 沈园自从在村东头摆了小摊子，生意竟还不错，她不仅卖胰子，还连着卖胭脂水粉，吸引了附近几个村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来买。 她的摊子在村子里，又因顾昭明这个秀才，哪怕有人眼红她的生意，也没有不长眼的去她的摊子搞破坏。 若是沈园在镇子上，或者县里摆摊，她生意这么红火，只怕早就坐不下去了。 也许沈园知道没权没势，生意难做，这才在村子摆摊，倒让她找到了个生财之道。 这段时间，沈园生意好，整个人都显得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沈园这次来送礼，特地打扮了一番，她身上穿了套细棉布的茜红罗裙，头上还戴了根银攒，耳朵戴了一对白兰花耳坠，脸上还擦了脂粉，上了淡妆，眼睛也不知道怎么画的，又大又有神，原先三分姿色愣是被她一顿捯饬，提到了七分。 沈园坐在屋里，比端坐在床上的新娘子还要耀眼。 当然，这也不是说桃花丑，她脸上虽然有一块红色胎记，但只要见过的人，都不会说丑。 桃花脸上那块胎记，并不大，还是淡红色的桃花瓣形的，淡红色桃花落在她外眼角处，倒是平添了几分清丽之美。 但，桃花的堂妹见沈园如此打扮，还是觉得她都快把堂姐的风头给压下去了，两个堂妹便默契地没怎么搭理沈园。 要不是沈蓉进来，沈园还得尴尬一会儿。 “今天是桃花妹子的喜事，我歇息一天又有什么的。”沈园看了眼桃花，笑道。 沈蓉笑笑没接话，沈园这会儿想巴结桃花，她可不需要。在跟沈园说话的功夫，把准备的礼拿了出来。 她这还是看着长生的份上送的，村里一般人家添妆送几文钱，一块帕子的也有。 可一想到她还要给长生心里牵挂的人送礼，她心里难免有些不舒坦，哪怕桃花什么也不知道。 “桃花，这是给你的添。”沈蓉把手中的细棉布送到桃花面前。 她送的是一块细棉布，足有六尺，完全能做一件衣裳。 这礼在村里已经不轻了。 她的礼不算轻，可这是在村子里来说的。 对于住县城的桃花来说，这点儿礼就不算什么了。 但，桃花也没嫌弃。 “谢谢三娘。”桃花结果布，放进了她的嫁妆箱子里。 沈园看着沈蓉送的礼，心里微微有些得意。 一块布，可比不上她送的两块肥皂，还有一盒妆粉。 她刚进门的时候就送了礼，沈园送这个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当然，这个她不会跟沈蓉说就是了。 第204章 长生买簪子 沈蓉送了礼，不顾沈园和桃花的挽留离开桃花家。 她路过桃花家的前院时，看到长生正背着一张八仙桌往院子里来。 长生在看到沈蓉眼睛顿时一亮，可当发现沈蓉一副没看到他的模样时，他眼里的光立马暗了下来。 沈蓉只当做没看到长生，头一撇，抬脚离开了桃花家。 长生看着沈蓉离开，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扛着八仙桌的肩膀都有些塌了下来，脸上尽是失落。 桃花出嫁后，沈蓉便一直跟两个嫂子采药，基本上就没再往村口去了，也就没怎么见到长生了。 长生没去地里帮忙的这段时间，陆氏在沈蓉跟前念叨了好几回。 “原以为长生是个好的，结果才在岳家献了几天殷勤，就没那个耐心了。”陆氏说这话时，都有些气恼长生了。 沈蓉不知道长生每天干啥儿去了，也难免有些失落。 而原本村民还等着看长生如何哄媳妇，结果长生天天跟着二狗子早出晚归，去隔壁村做工去了，大伙儿就渐渐地歇了看热闹的心思。 村子里的人家，若是办喜事，大部分都是农忙后办。 村子里的两个桃花相继出嫁后，沈蓉舅舅家的表哥要成亲了。 陆家舅舅提前一天，特意赶了牛车来接沈蓉娘回娘家。 陆氏娘家在隔壁青山镇，说是青山镇，实际上只背靠着一座山，而取名青山镇，离青石镇很近。 陆氏娘家哥哥娶媳妇，陆氏夫妻是都要去的。 最后家里留了老大老二在家看家。 沈武夫妻那样带了沈蓉和沈冬庭，和三个小丫头一起去了沈蓉外婆家。 陆氏还特意把沈蓉送给她的簪子给戴上了。 这边，长生埋头干了近一个月活儿，终于攒到了四百躲文的工钱，他揣着钱，迫不及待地拉着二狗子要去镇子上给沈蓉买首饰。 长生揣着四百多文钱，进了银楼，一眼就看中了一根芙蓉花样式的银簪子。 他站在柜台前，半天儿没不动。 长生不知道，他带的钱，可不够买那根簪子。 二狗子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簪子就不是带了几百文能买得到的。 他便张口劝道：“长生，这个簪子太贵了，你戴的钱可买不起。” 长生还是盯着那根簪子，没动。 旁边的小二看着两个穿着短打的两个男人一进门，就一直盯着柜台得首饰，也有些摸不清两人是干啥儿的。 这会儿一听其中那个矮小的男人说钱不够，又见那个个子高大的男人一盯着柜台上的首饰，眼睛就没挪开过，心里有些打鼓。 这人不会要抢吧？ 不知小二这么想着，就连柜台另一头的掌柜的也是这么想的。 女掌柜给了铺子里的两个小二一个眼神，那两个小二不动声色的来到了长生旁边，堵住了去路。 二狗子做孩子的时候，没少受别人欺负，对别人的态度变化尤为敏感。 两个小二把路一堵，还警惕地看着他们，二狗子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这……怎么还堵着他们？ 难道这事黑店儿？ 可他也没听说镇子上的银楼是黑店啊！ 再说了，他们两个泥腿子，也没几个钱啊！ 二狗子习惯长生跟别人不一样，他完全没想到是他们这边出了问题。 他下意识靠近了长生，拉了拉他的袖子，“长生，咱们带的钱不够哇，咱们去别处买吧！” 长生没搭理他，还是盯着那根簪子看。 那掌柜的大着胆子上前，“客官看中了什么？” 长生愣了愣，抬起手往那根芙蓉花的银簪子上一指。 女掌柜打量了长生一眼，似乎在确认长生是真的要买，还是…… 女掌柜并没有拿给长生看，只道：“客官，这个要三两银子。” 女掌柜说完，眼睛死死地盯着长生两人，旁边的两个小二也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长生。 二狗子不由得也被铺子里的掌柜和小二给影响了，以他对长生了解，长生不会做出抢东西的事儿，可他害怕下一刻被小二打出去。 长生没注意到几人的神色，他垂下头看了看怀里的铜钱，然后慢慢地掏了出来，放在柜台上。 见长生掏钱，铺子里的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二狗子心里也一松，连忙对长生道：“长生，你这些钱不够哇，你换个呗！” 女掌柜闻言扫了眼长生掏出来的那些铜板的数量，随即扬起了个笑，“客官，这有几款簪子也很不错，价钱也适合您……” 女掌柜拿出了几根更细一些的银簪子。 长生看着簪头上花小了一大圈的簪子，眉头皱了起来。 这花也太小了，一点儿也不好看！ 二狗子在旁边说了几次，长生这会儿也明白了，他的钱太少了，买不起大花的。 长生歪头想了一会儿，最后在女掌柜的推荐下，挑了根花最大的荷花王氏的银簪子。 二狗子松了一口气。 长生天天在村子里头转悠，就没有花钱买东西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买东西。 二狗子刚才就担心长生犯倔，偏要那根贵的簪子，幸好，长生还没傻到家，能听懂他的话。 不然，长生要是闹起来，他们被当成无赖赶出去，那脸就丢大了，还有可能被扭送去见官。 二狗子暗自告诫自己，下次可再也不能带长生上镇子上买东西了。 两人回到桃花村，天都黑了，长生过门不入，只在院子外喊爷爷奶奶，让他们知道自己回家了，便揣着簪子兴冲冲地来到沈蓉娘家。 沈春生和沈夏长对于长生这个时候才来家里有很大的意见。 这会儿两人见到长生态度很不好。 “你还来干什么？你不是不要三娘了吗？三娘不在家，你大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沈春生黑着脸道。 沈家老二也没给长生好脸色，也跟着大哥身后附和着。 他们没打长生已经算不错了，说几句狠话算什么？ 长生听了大舅子的话，顿时感觉到天塌了。 三娘不在家，她这么晚了去哪儿了？ 难道……… 长生脑子乱哄哄的，一时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的精气神就跟被抽干了似的，萎靡了下来，嘴里还喃喃道：“不换，我不换了……” 第205章 三娘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你在做甚么？”长生看着沈蓉拿着一块布，一股脑地往里面装衣裳，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三娘总算没再揪着他打了。 “你都不要我做你媳妇了，你管我做啥！人家桃花好，又爱笑，又不打人，你不是喜欢得紧吗？巴巴地给人家攒那么多大枣……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我还厚着脸皮呆你家做甚么？ 我现在就走，你只管把桃花捧着去吧！等过些日子，我就去城里，给你把桃花换回来，我就是去给人家当老妈子丫鬟使，也不伺候你了！” …………… 长生听了沈春生的话，呆呆地站在沈蓉家院门外，他想起了沈蓉那天抱着包袱离开家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和她那模样格外认真，他心里越发慌了。 沈春生对于长生一直没上门来接妹妹的事很不满，说的话也难免带了些赌气的成分。 长生听了这话，又想到那天沈蓉离开时说的话，自然而然就多想了些。 他想到那个可能，在原地呆呆的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三娘说不给他做媳妇了……… 三娘要换到桃花家去了…… 三娘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见长生这副模样，沈家两兄弟也有些摸不准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长生跟突然受不住了似的，对着院子里面扯着脖子嘶吼，“三娘！！！” 长生一声吼，把屋里人都喊了出来。 “长生，三娘不在家，你过两天再来吧！”李凤莲抱着孩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陆氏这次走亲戚，只带了几个大的，这对一岁多的双胞胎没有带去，沈家老大和沈家老二两对夫妻都留在家里。 李凤莲的话，也不知长生听到了没，只见他嘶吼了一声，又站在原地等了许久，也没见沈蓉从屋里出来，最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 沈蓉跟着爹娘上午就到了外婆家。 陆家条件跟桃花村一般农户差不多。 进院子门是一溜土坯房子，左右两边还各盖了东西厢房，院子是半人高的泥土胚砌的围墙。 院子里外收拾得很干净，泥土墙上还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倒也有几分别致。 陆家人丁兴旺，外婆这一辈子生养了两子一女，女儿是已经出嫁的沈蓉娘陆氏。 两位老人还健在，两个舅舅也没有分家。 大舅陆开山生了四子二女，除了最小的女儿陆丽婷待字闺中，其他的表哥表姐都已经成家。 大表哥陆诚征生了一子一女，二表哥陆诚远生了一女，另外两个表哥也在这两年成了家，也都各自有了子女。 大舅家的表姐五年前出嫁，这次娘家有喜，跟沈蓉他们一样，提前一天回了娘家。 二舅陆开河生了三女两子，这次成亲的是二舅的儿子陆诚勇。 二舅的大儿子两年前已经成家了，生了一子。 沈蓉二舅家的两个表姐在三年前陆续出嫁，而二舅家的表妹跟大舅家的表妹一样，也到了相看的年龄。 陆家男女老少一大家子有二十多口人，全家靠十几亩薄田度日，日子本就过得捉襟见肘。 再加上这些年陆陆续续给家里的表哥们娶媳妇，本就微薄的家底，彻底被掏空了。 陆家人现在住的泥土屋子，每年修了又修，愣是拿不出钱来盖房子。 这些年陆家的媳妇，一个接着一个地娶，陆氏这个外嫁女，没少帮助娘家，出钱出力的，不然，就陆家那点儿家底哪儿娶得起那么多媳妇。 不过，陆氏也没有做得太过分，毕竟她自己也有儿女。 沈武见状，便默认了沈蓉娘的做法。 陆氏没少帮助对娘家，陆氏这次回娘家喝喜酒，陆家人对沈蓉一家人都特别热情。 沈蓉跟几个表姐表妹们见面，自然是一番亲热。 对于沈蓉嫁给了村里的傻子，表姐妹们都颇为默契地没有提这事儿，生怕戳到沈蓉的伤口。 不过，大家在心里也没少唏嘘就是了。 以前，陆家姐妹就没有不羡慕沈蓉的，长得好，家中兄弟和爹娘也疼爱，每次来外婆家，穿的衣裳都是没有打补丁的细棉布做的，颜色和样式也比她们穿的好看。 陆家的女儿不少，陆家人虽然不怎么重男轻女，可家里就这个条件，姑娘也要跟村里其他姑娘一样要干活儿。 要知道，沈蓉在娘家可是很少干粗活儿的，平时都是呆在屋里做绣活儿。 这么一对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可就是这样受宠的沈蓉居然嫁给了他们村里的傻子，她们姐妹当初听到消息时，都惊呆了。 后来沈蓉出嫁，虽然她们姐妹中有人去了沈蓉家，可那天沈蓉出嫁，大家就是想问，也没机会问，所以直到现在，陆家姐妹对沈蓉嫁给村里的傻子，还是不理解的。 明日就是表哥成亲的日子，这成亲头一天，家里要忙的事儿也挺多的。 虽然沈蓉他们是客人不用忙什么，可也还是直到亥时过后，他们一大家子才勉强安顿下来。 沈蓉跟表姐表妹们都在一个屋子歇着。 许久没见，又加上陆氏姐妹几个白天忍了许久，好不容易到了晚上，陆家姐妹旁敲侧击，问起了沈蓉的婚后生活。 沈蓉把自己跟着长生爷爷学医术，还去山里采药，和娘家嫂子一起采药卖钱的事儿给说了。 “长生…也不是傻，他就是反应有些慢.………爷爷奶奶平日不怎么管我………没有婆婆………日子也自在………”沈蓉平静地说着她成亲以来，这一年多的日子。 说实话，长生在外人眼里虽是个傻的，可沈蓉自觉她的日子过得比村里其他小媳妇的日子要舒坦多了。 就拿这次她回娘家来说，她回了一个多月，六爷爷和六奶奶也没说她什么。 若是说两位老人不在意她这个孙媳妇，那也是不可能的。 长生那次天天跑沈蓉娘家地里干活儿，听她娘打听来的消息，说是六爷爷提点长生的。 沈蓉讲完自己平日在家过得悠闲日子，屋里几个成了亲的表姐竟都有些羡慕沈蓉了。 “真好，没有婆婆管你，你还能学到手艺，这辈子你都不用愁了。”大表姐陆兰芳一脸羡慕道。 她嫁的那户人家，家里的情况也跟陆家差不多，她头上有婆婆管着，婆婆上面还有奶奶，旁边还有亲妯娌，堂妯娌，足足有一只手那么多。 一大家子挤在一个院子里，每天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来吵去的，就没有不跟人脸红的一天。 第206章 长生不见了 “是啊！我婆家的人虽然没有大姐婆家人多，可我那两个嫂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刚嫁过去那两年没少在她们手里吃亏。”二表姐陆兰芬皱着眉道，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 接着，另外几个出嫁的表姐也各自说着烦心事。 “哎！要是一辈子不嫁人，那该多好啊！”还没出嫁的小表妹陆兰歆叹息道。 “别胡说，哪有不出嫁的？这过日子么，哪儿都有不如意的时候，不是说了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表姐陆兰芳打断了小妹陆兰英的话。 几个小姐妹挤在床上，只觉得有说不完的话，过了许久，几人说着说着，说得都有些困了，各自刚准备睡下，便听到外头一阵哐哐哐地砸门声。 沈蓉和表姐妹们顿时都被吓醒了，大家惊诧不安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住在厢房的大表哥起来开门，很快，外头传来了大表哥的询问声，“谁啊！大半夜的！” 院门被推开，沈蓉跟表姐妹们都听着，陆氏姐妹却听到来人的声音格外熟悉。 沈蓉却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大哥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沈蓉心下都有些慌了，担心家里出了什么事儿，连忙披上衣裳出去。 沈蓉出去时，沈春生拉着大表哥陆诚征说话。 “三娘，长生来找你了吗？” 沈蓉一愣，心脏忽地一揪，一时间忘了回答大哥的话。 这时，沈武夫妻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大，长生没有来，你这怎么回事？”沈武道。 沈春生脸上闪过自责，“爹娘，妹妹，妹夫丢了。” 春生说完这话，只见沈蓉瞪着眼，整个人愣愣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妹妹交代。 可想到长生失踪这事儿也是他引起的，他便一五一十把事情原委从头说了一遍。 只说长生这段时间，原先那几天，天天去沈家地里卖力干活儿，后来沈家地里的事儿做完了，长生又跟着隔壁二狗子去隔壁李家村做工，这一做又是近一个月。 长生去做工这事，有跟爷爷奶奶说，并且也跟爷爷奶奶说了挣钱给沈蓉买首饰的打算。 两位老人也赞同长生做的事，桃花村，跟隔壁李家村很近，再加上有二狗子跟着，两位老人也算是放心。 今儿下午，六奶奶眼看着太阳都落山了，可长生还不见回来，便去隔壁二狗子家找人。 可二狗子说长生去了沈蓉娘家，给沈蓉送簪子去了。 六奶奶想着沈蓉娘家就在村西，长生对那边也很熟，便回家等长生回来。 可这一等，天都黑了，可长生还没有回来。 六奶奶以为长生在沈蓉娘家，可总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来了沈家问了问，见长生不在，沈蓉也去了外婆家，六奶奶心里的不安到达了巅峰，她忧心忡忡，急忙回去叫长生爷爷一起去找长生。 六奶奶走后，沈春生也不放心，叫上二弟沈夏长，两人分头在村子里找了一圈。 待两人找到村口时，一个从外头回来的村民说，看到长生埋着头往外头去了，具体去了哪儿，对方就不知道了。 沈春生两兄弟得了消息，一个去追，一个回村里通知人。 沈家兄弟得知长生出村时，天都已经黑了，这会儿想去追人可没那么容易，桃花村同样镇子的那条路上，有大大小小不下十个路口，若是长生随意拐个弯，他们能上哪儿找去？ 桃花村村民们得了消息，举着火把一路寻了过去，可直到走到了镇子上，也没有找到长生。 因为沈春生心里憋着一口气，自始至终都没有跟长生说妹妹去了外婆家，长生也不知道沈蓉去了哪儿。 若是知道长生有个目的地倒还好，可偏偏大家不知道长生有没有要去的地方，直到大家一路追到了镇子上，都没有追到人，沈春生慌了。 后来，不知谁提了一句，长生有可能听到别人说沈蓉去外婆家，找去了。 毕竟，陆氏娘家赶着牛车来接陆氏回家喝喜酒的事，村里有不少人知道。 沈春生越想越有理，这不，租了沈老头儿家的牛车，一路打着灯笼找了过来。 等到了青山镇的陆家村已经到了深夜，这会儿听爹亲口说长生没有来，彻底没了主意。 沈蓉听了大哥的话，一颗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心里是一阵阵发寒，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到了，她也顾不得收拾一番，一把拉住沈春生，“回家！” 沈武也在一旁急忙道：“老大，我们现在就回去！”说着，他回头看了眼陆氏，“孩子她娘，你留在娘家，等找到长生，我就来接你。” 陆氏知道自己跟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可她见沈蓉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不放心。 “不，我跟你回去。” 陆氏匆匆跟爹娘说明了情况，就带着孙女孙子爬上了牛车。 陆家爹娘和舅舅晓得长生的情况，更知道事情的严重，当即让几个表哥跟着一起去找人。 牛车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只留下担忧的陆家人。 沈蓉他们担心长生找过来的路上走叉了路，牛车走得不快，大家一路走一路喊着长生。 沈蓉也跟着喊，心里只盼着长生走累了，在哪个角落里歇息着，听到喊他的声音就出来了。 可直到，牛车进了桃花村，也始终没见到长生的影子。 进了村后，沈蓉没有回娘家，她从牛车水跳下来，直奔自己家。 她一推开门，见她跟长生那屋黑漆漆的，心顿时凉了一截。 爷爷奶奶听到屋外的动静，相互搀扶着，急忙从屋里出来，见只有沈蓉和她娘家人，六奶奶身子顿时软了软。 两位老人眼巴巴的望沈蓉，抖着唇，连话都问不出来了。 六爷爷到底是男子，遇事也冷静一些，他上前一步，问明情况。 沈蓉红着眼，张了张口，声音沙哑道：“长生呢？” 这时，沈春生跑进院子，穿喘着粗气，“没有……没去，没有找到妹夫……” 六奶奶闻言，身体晃了晃，六爷爷一把将人扶住。 沈蓉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黑乎乎的房间，嘴里喃喃道：“我去找……他应该是迷路了……我去找他……” 说着，便木木的转身往外走。 六奶奶也要跟着去找长生，她刚抬脚，脑袋却是一晕，一头载在六爷爷身上。 六爷爷扶着她，急道：“你别急，先去歇着，我去找，别等长生找回来，你给累病了。” 说完，六爷爷又看向春生，“你去看着你妹妹，这么晚了，她一个女人上哪儿找，别把人弄丢了，村里的人已经四处去找了。” 沈春生听了赶紧追了出去。 六奶奶慢慢地缓了过来，便挣扎着起来去找长生。 六爷爷见她执意要起来，便把人扶进屋里，“你哪儿也不许去，好好待在家里等着，万一长生等会儿自己回来，见家里没人，又跑出去，那不就更糟了？” 第207章 找了一夜 六爷爷把奶奶劝在家里等消息。 两人年纪都不小了，外头黑灯瞎火的，两个老家伙要是跑出去摔一跤，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帮不上忙不说，那不是给三娘添乱吗？ 这边，沈春生追上沈蓉，死活把人给拽回了沈家。 沈家老二带着村民还在外面找长生，家里只有两个嫂子一直在家等消息，听说长生没有去沈蓉舅舅家，大嫂忍不住自责， “都怪我，长生下午找妹妹，我没跟他说清楚……” 沈春生闻言也一脸自责，“这怎么能怪你？要不是我说了气话，长生也不会往村子外面跑，都怪我！都怪我！”沈春生说着，用力地捶打着头。 沈武呵斥住大儿子，“你这是发什么疯？人还没死呢！有这打自己的劲儿，还不如留着找人！” 沈蓉本就六神无主，听到他爹说什么“人死”，“找人”的话，心里更慌了，她一刻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就往往外头走。 “三娘，你干嘛去？”沈武又是一声呵斥。 一晚上魂不守舍的沈蓉被他爹一声冷喝喊回了神，只见她木木地转过身，看着爹娘，无神的眼里，眼泪扑扑扑地掉了下来， “我找他去……长生没丢……他只是迷路了……对，他是一定是迷路了，我找他去………他迷路了，肯定在哪儿坐着等我呢………” 沈蓉毫无征兆的哭泣让屋子里气氛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沈冬庭大步走到姐姐身旁，“姐，我跟你一起去找！你了解姐夫，咱们往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找。” 沈蓉娘也抹了把眼泪，道：“我跟你一起去找，人多找的地方也多。” 沈蓉三人说着就要往外面走，沈武沉着脸，喝道：“都给我站住！” 陆氏从没有被沈武这么呵斥过，她下意识停下来，回头看向沈武。 沈冬庭素日最怕的人就是沈武，这会儿听他爹的语气，显然是发火了，也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沈蓉并没有回头，她目光依旧看着乌漆麻黑的屋外，流着泪执拗道：“他没丢，肯定是藏在哪儿等着我去找他呢………我去叫他，他听见我找他，肯定会出来，长生就是故意把自个儿藏着呢，我一个人去就能把他找着………” 沈武皱着眉，看了沈蓉一会儿，然后对沈春生道：“去你三堂叔家，叫上他家那几个小子，咱们再去找找……” 沈春生应声出了屋子，沈冬庭也连忙跟上，“大哥，我也去！” 没一会儿，沈春生带了人来，都是跟他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加上沈家父子三人，十几人的队伍，点了火把，各自拿着锄头棍棒，颇有些气势。 沈蓉低着头站在门口默默流泪，见众人准备出发，她便默默地跟在队伍后头往外走。 陆氏和两个嫂子见状也连忙跟上。 至于家里的几个孩子，也没让大人们操心，怡儿和双胞胎姐妹懂事地带着弟弟们在家呆着，丝毫没有给大人们添乱。 沈武见到人群后跟着的几个女人，想了想，到底没开口叫人回去，只叹了口气，带着人从村口一路往村外找去。 这会儿已经到了下半夜，一行人纵然有火把，却照不了多远，还是得靠大家扯着嗓子喊。 沈蓉出了村后，便开始喊了起来，她一路向南，喊到了对面南边的山里。 “长生，你在哪儿？你快出来啊！” “长生，你应话啊！我是三娘！我来接你回家啦！” “长生，我不生你气了，你赶紧出来跟我回家啊！” “长生，你别躲了！你赶紧出来啊！” “长生！长生！长生！” 沈蓉喊到最后，都止不住地带上了哭腔，凄厉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沈蓉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一路找，一路喊，总觉得长生就在哪儿躲着，好像下一刻，他就会从哪个角落里走出来，垂着脑袋，耷拉着眼皮，委屈又生气地瞪着她。 可惜，不管沈蓉如何嘶吼，声嘶力竭，或哭或喊，或骂或求，直到天边泛起了晨光，长生始终没有出现。 沈蓉从没有觉得一夜的时间如此之短。 她喊了一夜，整个人疲惫不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脚下的鞋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一只，那只光着的脚早就布满了血痕。 跟着来寻人的小伙子全都疲惫又沮丧，他们越找越觉得希望渺茫，可大家看着沈蓉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不忍心回去。 一众人寻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光大亮，才无可奈何地上前说话，“三娘，天都亮了……村外这些个路口咱们都找遍了……我看这……” 被折磨了一夜的沈蓉，早就没了精神，整了人浑浑噩噩的，漫无目的的四下乱走，这会儿听到有人跟她说话，下意识回应道：“哦……好……你们回吧……我再找找……还有好多地方没找呢……我再找找……” 说着，便拨开了一堆草，就往里头钻。 沈春生一把将人拉住，忙道：“这里头算是水坑子，陷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蓉听了脸上的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她非但没往回缩，反而还牟足了劲儿往里头去。 “大哥，怎么办啊！他不知道这里头有水坑哇……万一……要陷进去可怎么办啊……我就进去看看……看一眼也好……” 沈春生一边抱着沈蓉往外拽，一边道：“长生又不是瞎子，纵然他不认得路，也知道不能往这深草里扎啊！” 沈蓉挣不脱，两只手紧紧地拽着大哥，一双眼绝望的看着沈春生，颤颤巍巍道：“大哥，你说他去哪儿了？他一个人能去哪儿啊？ 这都过去一夜了，天都亮了！我想着天黑他看不到回家的路，总得找个地方歇歇脚不是？ 可这附近都找遍了，怎么就没有呢？ 你说他能往哪儿走？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这天儿都亮了，长生怎么还不回来啊？啊？你说他怎么还没回来啊？” 沈蓉语无伦次，整个人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就跟陷入了魔障似的，只凭着本能说话做事。 第208章 长生去哪儿了？ 沈春生见沈蓉这副模样直害怕，前面那个村子里有个王寡妇，就是男人前一日出去办事，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她急疯了。 整个人只会拉着过路的人，嘟囔着：“你说他去哪儿了？啊………他要回来啦！回来啦！回来好啊！他早上出门那会儿还说要吃饼子，我这就去做……” 沈春生看着妹妹眼神发直，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话，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寡妇的风言风语，又见妹妹这副模样，心疼得不行了。 他扶着沈蓉，连忙安抚道：“你别瞎想，长生那么大个人了，平日也有跟着人去外头，不会出事的，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二弟他们一伙人还在我们前面出发去找人的，咱们回去，也许长生已经被二弟他们找回来了，你总得回去看看吧……要是没找到……我再跟你一起找。” 旁边的人也连忙附和劝慰。 “是啊！夏长堂弟在我们前头去找的，肯定是他们在我们前面把人找到了。” “对，长生肯定回去了，要不然咱们怎么也不会找不到人。” “是啊！我们回去看看吧，也许长生就在家里等你呢！” 几人七嘴八舌地劝慰着，沈蓉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这会儿听大家这么一说，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希望。 沈蓉那失去神采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她望着桃花村的方向，不住地点头道： “是要回去看看，长生肯定回去了，他肯定在家，他肯定不能一夜不回家…… 你不知道长生是个一根筋，什么时候干什么，他都是算计好了的，他说了这晚上不能外头跑，他就不会往外头跑…… 他可倔了，你拿刀逼他，他也不改……他肯定不能一晚上不回家……他这会儿肯定在家等我呢……” 沈蓉在大哥和几人的劝解下回了桃花村。 然而，她回到家，迎接她的不是长生，而是两位脸色憔悴的老人。 沈蓉直愣愣地望着爷爷奶奶，然后猛地一把推开大哥，疯了似的跑向她和长生住的那屋。 沈蓉推开房门，当看到房间里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儿都没有时，她好似这会儿才意识到一个现实： 长生真的不见了！ 沈蓉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啪地断了，她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昨夜桃花村闹了一晚上，南边的山里的呼喊声也没断过。 周明朗和赵熙听入夜后也有听到喧闹声，但两人都没在意，毕竟他们跟村子里的人也不熟，又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压根儿就没打算上前帮忙。 周明朗早上吃完早饭后，见到周六，才随口道：“昨晚对面发生了什么？怎么闹了一晚上？” 他之所以开口询问，也是不想让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公子，长生走丢了，桃花村的人找了一晚上，还没找到人。”周六道。 周明朗一愣，“你说那个…长生走丢了？” 周六点点头。“千真万确，桃花村都传遍了，昨晚沈家娘子找了一晚上，那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赵熙听到这话皱了皱眉，然后冲外头道：“十一，派人去找找，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门外的树上，一个男人从树上跳了下来，对屋子里一拱手道：“是！” 然后只见他一个闪身，人就不见了。 周明朗脸上有些担忧，“也不知道那傻子跑哪儿去了，这恐怕不好找啊！ 普通人的行迹都有迹可循，可一个傻子，谁能猜到一个傻子的心思？” “总不过是这一块地方，镇子没有，大不了去县里，他一没有路引，二没有银钱，能去的范围也就这几个地方，多派几个人，找到人是早晚的事儿。”赵熙胸有成竹道。 赵熙现在还不知道，他很快就要被打脸了。 周明朗虽然也希望能找到长生，可他并没有赵熙想的那样乐观。 长生毕竟是个傻子，要是路上出个什么意外，身边又没有个人帮忙，很容易把小命交代在外头，就是可惜了沈三娘年纪轻轻地就要……… “周六，你把手头上的事先放一放，叫周八他们赶紧去找人。”周明朗吩咐道。 周六应声出去了。 长生不见了三天，沈氏一族，再加上关系走得近的人家，还有以前受了六爷爷的恩情的一些顾氏族人和几户杂姓人家，零零总总几户全村的人都出动了，大家一直没断过去找长生，可始终都没有结果。 大家见沈蓉那副模样，虽清楚长生这怕是回不来了，可也没忍心跟沈蓉说这些话。 平日村里那些嘴碎的妇人，也都闭上了嘴巴，上门来看沈蓉，都忍不住露出同情的神色。 沈蓉病了，她躺在床上，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来长生能去哪儿。 沈蓉躺在床上，心急如焚，一闭上眼算是长生遭遇不幸的画面。 沈蓉自责，悔恨，自我唾弃…… 她从没有如此痛恨自己。 她为什么要跟长生闹脾气？ 要不是她，长生也不会有这一遭。 都怪她自己！ 肯定是她把霉运带给了长生。 沈蓉陷入了魔障中，整个人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 沈武夫妻俩见女儿这副模样，心都碎了。 陆氏一直守在沈蓉床边劝慰她。 沈蓉恍惚中听到了娘亲的声音，她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当她看到一脸憔悴的娘时，沈蓉心里越发后悔自责。 她真是不孝，自己不争气，还让爹娘跟着担忧。 长生没有出事！她现在不能倒下！ 沈蓉强打起精神，从床上坐了起来，“娘，我没事，长生也一定没事！我想再去找找。” 陆氏见女儿终于想开了点儿，道： “你好好歇着，你看你的脸白成什么样了！找人的事，有你爹和几个兄弟，不用你跟着。” 沈蓉想了想，道：“娘，这附近咱们都找遍了，我觉得要不去县里找找吧！” 陆氏松了一口气，女儿还知道想法子找人，看来总算没有钻入牛角尖了。 “你放心，你爹他们今天就去了县城找人，等到了下午，没准儿长生跟着一起回来了呢！” 陆氏说这话时，脸上强行露出一点儿喜色。 这当然是为了宽慰女儿的。 沈蓉似信了娘的话，她的精气神肉眼可见地都好了一些，嘴里喃喃道：“对，长生一定在县城，他肯定在县城……娘，他一定在县城对不对……” 陆氏见沈蓉这副模样，也不知是好是坏，只得应道：“对，三娘，你吃点儿东西吧，等会儿长生回来，事儿多着呢，你得养好精神。” 这几天，沈蓉就没吃几口饭喝几口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陆氏只恨不得把饭端到女儿嘴边喂她。 沈蓉点点头，“对，娘，我饿了……” 陆氏闻言一喜，连忙端了饭来。 第209章 哭啥哭，你男人没死呢！ 她要吃饭，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人。 沈蓉吃了饭，又立马跑出去找长生。 就这样，沈蓉一边找，一边盼。 她盼呀盼，盼呀盼，一直盼到了太阳落山，爹和哥哥们都回来了，也没见长生回来。 沈蓉不可置信，她想哭，想求爹和哥哥再去找找，可她知道这几天娘家人为了找人就没有谁好好歇会儿了，她不能再给爹娘施加压力了。 大哥和大嫂两人也自责得不行了，天天跑出去找人，家里的孩子都没顾得上，她得振作起来，她明天要上县城找人。 沈蓉虽打定主意，想回家看看两位老人，可她哪还有脸回去见爷爷奶奶，但沈蓉又不放心两位老人，最后还是厚着脸皮子回去。 这几日爷爷奶奶却没有沈蓉那样失魂落魄，两位老人眼泪都没有掉一颗，沈蓉跪在两位老人痛苦自责时，他们也没有说半句责怪的话。 六奶奶叹着气将沈蓉从地上拉了起来。 六爷爷在一旁，强撑着精神，劝道：“哭什么？长生那孩子好着呢！那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不会就这样……”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沈蓉却知道爷爷想说什么，不外乎是一些劝慰的话。 可沈蓉一听爷爷说长生是个有福气的话时，心里便是一痛。 上一世，长生两位老人离世不过半年，长生就冻死了，可想而知，长生也许不像爷爷说的那样…… 沈蓉一想到这，心里慌乱又自责。 这时，六奶奶的拍了拍她的手，劝道：“哭啥哭？你男人没死呢！他娘一定在天上保护他呢，不会让他有事的。” 只是她话这么说，眼里的担忧只差没溢出来。 沈蓉闻言，抬头看向奶奶，见奶奶满眼担忧，还不忘安慰自己，沈蓉的嘴唇蠕动了下，最终附和着点点头道：“奶奶说得有理，婆婆不会不管相公的。” 两位老人虽这么说，可心里不可能不急，不担忧，两位老人每日不是村前村后地找，就是走到长生亲娘的坟前，对着长生亲娘的坟前发怔，这一呆就是两三个时辰。 县城里没找到人，沈蓉彻底没了主心骨，每日什么也不干，只四处找人，嗓子都哑了，根本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睛的肿就没消过。 她吃不下，也睡不好，直到她累极了，随意眯一下，可梦里全是长生在喊她的声音，还不待她问长生在哪儿，梦一下子就惊醒了，醒后沈蓉蒸蒸日上地望着屋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又再一次接受长生不见了的事实。 就这样几天下来，沈蓉又瘦了一大圈。 沈园来找过沈蓉一回，沈蓉那时脑子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她在耳边说了什么，她一个字儿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沈蓉娘家人见沈蓉这副模样，全跟着心疼，陆氏和两个嫂子轮流守着沈蓉安慰她，生怕一个不注意，沈蓉就干了傻事。 沈蓉也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可随着一天天过去，长生还没有找到，她就是想振作也振作不起来了。 她还是一日比一日憔悴，眼里都没有了一丁点儿神采，整个人每日如同行尸走肉。 她这个样子，别说亲人看着心痛，就连外人看了也觉得不忍心。 之前沈蓉住娘家时，村里有不少人说沈蓉故意跟长生吵架跑回娘家，是不愿意跟长生过了。 可现在村民们见沈蓉这个样子，原先那些嚼舌根的人也都没了言语。 大伙儿能找的都帮着去找，还知会了别村的亲戚好友，若是见到一个高高壮壮的，傻呵呵的汉子，千万得把人拉着，别让人走了，我们村儿他媳妇找他都快找疯了。 沈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疯，总之她觉得好像快要难受死了。 虽然她嫁给长生，知道长生不能跟其他男人那样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为她支撑起一个家。 可是，现在没有了这个人，沈蓉才发现一个家并不是她单单一个女人能支撑起来的。 特别是，她在听二狗子说长生跟着他去隔壁村子打了将近一个月的短工，只为了给她买首饰这事儿，她只觉得心里跟剜心似的疼。 这个傻子！ 沈蓉每每想到这儿，心里只觉得悔恨莫及。 她不该跟长生置气的，若是她早点儿跟长生回去，长生也不会跑出村子，再也找不到人。 其实，长生已经对她很好了，她说什么，他都听，让他做什么他都依，心里只知道傻傻地疼媳妇，护着媳妇。 她嫁给长生后，家里的重活，长生从来都没让她做过，甚至每晚洗漱的水，都是长生给端送的。 之前那几次，也不是长生护着她。 还有地里的活儿，沈蓉也从没有操过心，是她自己贪心不足。 其实现在想来，长生是因为爷爷奶奶的话疼的这个媳妇，还是因为打心里疼媳妇，又或是他到底疼媳妇还是疼沈家三娘这个人，这又有什么关系，总归她就是长生的媳妇，什么时候也变不了。 沈蓉甚至已经不在意长生是不是喜欢桃花了，只要他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哪怕他一辈子都是那样子，一颗心不在她身上，她也无所谓了，总归她的初衷是为了报恩。 沈蓉昏睡着，隐约听到了狗在叫，她下意识扯了扯被子，感觉到好像有人进屋了，可她的眼睛愣是睁不开，好奇怪的感觉，她的眼睛明明闭着却看见了长生跪坐在她床边，扯着她的被子，喊她起床，他要叠被子了。 沈蓉想起来，可全身都不听使唤，任由着长生把她身上的薄被扯了去。 沈蓉有些冷，可身子死沉死沉的，根本就动不了，沈蓉很生气，她为了找他，已经很多天没好好睡一觉了，他一回来就跟她扯被子，这是故意跟他作对吗？ 沈蓉很不满，却又很高兴长生回来了，她想大声地问长生：你死哪儿去了？ 可是，她说不了话，只能眼看着长生叠被子。 只见长生两只手跟往日那样拽着被子，用力一抖，然后细细地将被子叠起来，每个角都对得整整齐齐的，最后还不放心似的，检查了两遍才作罢，但见他满意地拍了拍手，就要出去，沈蓉顿时急了。 长生才回来，就跟没看到她似的，话也不跟她说一句就要出去，她想拉住长生，不让他走，可是她全身就跟灌了铅似的起不来，手脚硬邦邦的也抬不起来，感觉全身都麻了，她一边哼唧着，一边挣扎着要起来拉住长生，谁知长生都没等她起身，抬腿便出了屋子。 “别走！”沈蓉一声惊呼，挥着胳膊，从梦魇中惊醒，她像是爬了一座山似的，全身累得气喘吁吁的。 沈蓉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屋子，有些没回过神来，她扭了扭头，四下看了看，哪里还有长生的影子？ 第210章 长生找到了 屋里静悄悄的，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而她则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在床尾睡了过去，连被子也没盖。 长生没有回来，也没有人跟她抢被子，外头烈日当空，早就过了晌午了，院子外面静悄悄的，哪有什么狗叫声…… 沈蓉愣愣地坐在床上，望着屋外，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哪儿个是现实，哪儿个是梦境，她总觉得下一刻，长生跟往日那样，推开门搭着脑袋走进屋里来。 沈蓉不记得这些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也不记得从长生走失到现在过去了多少天，这一切就真的跟做了场噩梦似的，而这场噩梦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沈蓉从床上起来，穿上鞋子下地，打算再去村口外面再找一找。 虽然那些地方，她找了很多遍，可沈蓉总觉得有哪些地方还没找到，又或者是，长生之前迷路走远了，这两天可能自己又找回来了，总之，她不相信长生就这么没了。 “沈大嫂在家吗？”这时，院子外头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沈蓉都顾不得想这声音在哪儿听过，她只听“沈大嫂”，一颗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连忙跑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青衣男子，模样有些眼熟，几夜没怎么睡的沈蓉，脑袋有些混沌，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周公子的侍从来着。 沈蓉脸上闪过失望，开门之前她还期望着，门外会有长生，可还是让她失望了。 “你……你来有什么事吗？”沈蓉看着周六，眼里满是期盼。 沈蓉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她盼着对方能带给他长生的消息。 不管是谁敲门，沈蓉都是会这么盼着。 周六看着沈蓉满脸憔悴又眼含希望的沈蓉，也顾不得卖关子，直接道：“沈大嫂，长生大哥找到了，我家公子让我来接你进城去……” 周六后面又继续说了什么，沈蓉是再也听到了，她愣了一瞬后，只觉得眼前的天都亮了，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她木着脸，不会笑，也不会哭，只呆呆地点了点头。 周六知道沈蓉劳心劳累好多天，见沈蓉这副模样，暗道：这是沈家嫂子可真是急坏了，幸好那傻子没事儿，不然…… 他看着沈蓉半天没动静，好心提醒道：“沈嫂子，我驾了车来，你跟我一起去接人吧！” 沈蓉回过神来，颤抖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六，鼓起了勇气，小声问道：“长生……长生他没事吧？” 她的声音很小，小得好似怕周六听见，回答她一个让人不能接受的结果。 可也没小到让人听不见的程度，因为沈蓉又急着知道答案。 幸好，周六没让沈蓉揪着一颗心，只见他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道：“沈嫂子放心，长生大哥好着呢！要不是他见不着你，不愿意回来……” 沈蓉等不及周六说完后面的话了，她忽地转过身，冲屋里跑了去，她一边跑，一边喊：“爷爷，奶奶长生找到啦！长生他找到啦！” 沈蓉喊着喊着，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爷爷奶奶这会儿压根儿不在屋里，沈蓉喊了半天，屋里一点儿动静的都没有。 沈蓉知道这会儿爷爷奶奶怕不是去外头找人去了。 沈蓉又连忙跑到院子外，边笑边哭对周六乞求道：“您等等我，我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对周六喊着：“您别走，我叫个人，很快的……” 周六连忙答应了下来，别说等一会儿了，就是等个一天他都没意见，毕竟人家可是他主子的救命恩人。 沈蓉跑回娘家，刚一进门，就笑着喊了起来，“爹，娘，长生找到啦！” “啥？长生找到啦！”沈家在家的人全都一窝蜂跑了出来，沈蓉大嫂更是惊喜地喊了出来。 沈家人也是面上浮现出一丝激动。 “大哥，长生找到了，我们去接长生回来吧！对，还有爷爷奶奶，他们还不知道……”沈蓉喜得语无伦次的，刚进门又要跑出去找六爷爷和六奶奶。 沈冬庭一把拉住姐姐，“姐，你跟着大哥他们去接姐夫，我这就去找六爷爷和六奶奶。” 他是一点儿也没怀疑沈蓉的话，丢下一句话，就跑出去找人了。 沈家其他人看着喜极而泣的沈蓉，也顾不得沈蓉说的是真是假，对他们来说有消息总比没消息强。 沈武夫妻俩看着女儿欣喜若狂的模样，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问长生怎么样了。 不是两人不关心女婿。 长生不见的这段时间，沈蓉爹娘没少跑出去找人，也累得不轻。 他们不问，是觉得长生出去那么久，外头又没吃没喝的，还不知道长生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儿，或者说是死是活，两人尽管很担忧，可愣是不敢问女儿长生的情况。 沈蓉欣喜之际也终于发现了爹娘看着她欲言又止，她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个笑，“爹娘，你们不用担心，长生他没事，好着呢！” 沈蓉虽不知道周公子是什么来路，但知道他们肯定有来历，也许还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既然人家主动帮忙，自然不会信口开河，沈蓉一点儿没怀疑周六的话。 大家来到长生家门口，见到停在门前的马车，和来报信的人，大家心里这才踏实了下来。 毕竟之前沈蓉那状态实在把沈家人给吓到了，大家有些怕沈蓉脑子不清醒胡说八道。 六奶奶和六爷爷也被寻了回来，大家再一次在周六口中听到长生找到的消息，全都松了口气，一连几日压在大家心里的石头终于被挪开了，一连几日的阴霾一下子散了去。 可大家这段时间绷得太紧，又累过了头，听到这么好的消息，竟笑都不会笑了，只催着沈蓉赶紧去接长生回来，也别忘了周小哥来送信。 这会儿，就算六爷爷和六奶奶认出来了周六就是去年来送礼的小伙子了，两人也顾不得那那么多了，两位老人只恨不得马上把长生接回来。 可他们年龄大了，等会儿马车颠簸，定会一路疾行，两人为了不拖后腿，也就没打算去县里接长生，便拜托了沈蓉娘家兄弟去县里接人。 周六知道沈家人心急，也极为配合，赶着马车，载着沈蓉和跟三个兄弟直奔县城。 第211章 哪儿来的乞丐？ 马车一路向县城所在的方向疾行，周六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说着找到长生的场景，他没提自己是得了主子的吩咐，特意去找人的，只说是路过。 “我早上是在县城里遇到人的，长生大哥缩在墙角下，身边还有几个乞丐，我打那儿经过，以为是乞丐也没在意，可再一看，觉得有些眼熟，想起你们在村子里找人的事，便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可不得了，这不是沈嫂子找疯了的人吗？ 我上去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跟他说回家，他就跟没听到似的，后来，没法子，我只能跟在他身后，看他准备去哪儿……” 沈蓉听到长生跟乞丐似的，一颗心揪了起来。 周六发现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太好，便止住了话题，也没好说后面发生的事儿。 周六长生在县城里来来回回转了好久，最后找到了赵记杂货铺子外，当他看到在铺子里帮忙的桃花相公时，立马跑进去拉着人不走了。 一个个子高大的全身脏兮兮的乞丐模样汉子突然跑进铺子，把桃花相公和在铺子里买东西的人吓了一跳。 哪知，那个乞丐一进来便拉着桃花男人衣裳，任凭别人如何拉扯他就是不松手，嘴里还喃喃道：“不换，我不换……” 桃花男人以为是来乞讨的，他拿了些吃食出来，结果那乞丐看都没看一眼，只固执地拽着他。 杂货铺外面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都围在门外头指指点点的。 “这是哪儿来的乞丐？这胆子也太大了吧！还敢跑到铺子里来。” “我看不是乞丐，他那模样好像是跟赵家那个小子认识的。” “不是吧！那人看着就是个傻的，那赵家没听说有个傻子亲戚啊” “就不兴是那新娶的媳妇那边的？” 大家也不光看热闹，还有那热心的邻居来帮忙把人拉开，结果桃花相公的衣裳都被扯破了，那乞丐愣是不松手。 正争执之际，得亏桃花来前面铺子给她男人送东西，又对长生极为熟悉，这才把长生给认了出来。 长生现在的模样实在是狼狈，脸上黑乎乎的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身上的衣裳也都刮破了，活脱脱就是一个乞丐。 “长生哥，你怎么来了？你家里人都找你找疯了。”桃花看到长生第一时间就想到之前沈三娘娘家人来铺子里找长生的事，她怎么也没想到，长生还真的找来了。 看来得赶紧回桃花村报信！ 桃花正着急要回桃花村报信，这时，周六走了进来，介绍自己是沈三娘的外家表哥，请桃花夫妻俩留住长生，他要去桃花村报信。 桃花虽不认得周六，可她想着长生在这里，总不会出事。 这边，桃花相公得知来人不是乞丐，而是媳妇儿儿时的玩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护着身上已经被扯破了的衣裳，满头大汗，道：“长生兄弟，你别急，等会儿你家人就来了。” 桃花想劝长生去铺子后面歇会儿，吃些东西，可长生愣是不动，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从桃花村到县城，快马加鞭也要来两个时辰，沈蓉自打听了周六的话，便在心里想着长生现在会是怎样的狼狈模样，可她下了车，进了门，真见着了站在铺子里的长生时，还是惊得愣住了。 长生瘦了！ 沈蓉一眼就发现了。 但见他低着头站在角落里，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身旁之人，沈蓉这会儿没空看别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长生瞧。 长生身上脏得不像话，头发也散了，乱七八糟地披在身上，一缕一缕地还裹着几根草屑，身上的衣裳也破了好几个大口子，露出里面脏兮兮的皮肉来，有几处似干了的血迹，大概似受了伤。 他这副模样，别说人家说他是叫花子，就是她在路边见了也不见得能一眼认出来。 铺子里的人听到脚步声，都抬头往门这边看来，只有长生跟受了惊似的，身体缩了缩，可手还是死死地拽着旁边的人，好似怕他抓着的人跑了似的。 “三娘！”桃花见到沈蓉来了，欢喜地喊了声。 长生如同被敲了一棍子似的猛地抬起了头，往大门那边看了过来，他不待别人反应，一把扔了身边的人，直接冲了出去，一把抱住了沈蓉。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沈蓉。 四周很静，静得沈蓉都能听到她和长生两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片刻之后，沈蓉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湿了。 长生在哭，他哭得很伤心。 从小到大，两世加一起，沈蓉第一次见长生哭。 长生的头放在她的肩上，身子微微弓着，沈蓉从中看出了一丝丝委屈。 沈蓉见长生这副模样，心里固然是难受的，可她现在更想做的，不是抱着长生轻声细语地安慰他，而是想狠狠捶他几拳，大声的骂他：王八蛋！你还有脸哭！全家人都急疯了！我都被你急死了你知不知道？她上次还是打轻了，就该把你的狗腿给打折了，看你还怎么跑！ 沈蓉深吸口气，想平复一下心情，结果，闻到了一股子酸臭味，沈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哪儿散发出来的臭味，她抬手推了推长生，可没想到长生紧张地越发抱紧了她，在她耳边不住地低喃：“不换，我不换了……不许换，三娘好……” 沈蓉愣愣地呆了一会儿，猛地想起了那天她回娘家前跟长生赌气说的话，心里只觉得涩得难受，两只眼睛发酸发胀，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感觉到自己被长生死死地抱着，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五脏六腑好似快被挤出来了似的，方才心里那些骂人的话，也都被长生一股脑儿地挤没了，剩下的说不清是委屈，还是庆幸，又或者似悲似喜，总之，各种滋味儿，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五味杂陈，冲得她的眼泪也跟着一道儿流了下来。 旁边的人看得也跟着一道儿心酸。 好一会儿，桃花凑到两人身边，“人找着了就好，你们俩这些天也吃了不少苦，赶紧去后面屋里头歇歇，我去弄点儿吃的去……” 桃花的声音好似把长生给惊到了，只见他从沈蓉抬起头来，见果真是桃花，他似怕沈蓉被换走了似的，拉着沈蓉往后躲了躲。 第212章 只庆幸长生呆呆地 桃花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是怎么了？今天一来就这样了，话也不跟我说了，我靠近一点儿，他就躲，我又不是那母大虫.……” 说着，桃花又看着她的相公，不明所以道：“他一来，倒是拉着他不放手，只一个劲儿说什么‘不许换’‘不许换’的话，还老‘三娘’‘三娘’地喊着，那模样让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我相公把你藏起来了似的。 沈蓉擦了擦眼泪，听桃花说这些，臊得都不敢抬头看人，更别说替长生解释了，她现在只庆幸长生呆呆的，没把话说明白。 若是让人知道只因为她几句气话便闹得大家帮着四处奔波，她哪儿还有脸出门见人？ 沈蓉简直不敢想。 桃花也没深问，只道：“我成亲前那几天在家听说你们闹了脾气，原本想去给你们说和来着，可是那几天实在是不方便出门，没想到你们俩竟然闹成了这样…… 你们俩可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了，如今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今儿你们在我这吃顿饭吧，大家也好一块儿坐坐，也让长生也好好收拾一番，身上的伤该上药的上药，以免让六爷爷和六奶奶瞧见了心疼。” 哪知沈蓉还没回答，一旁的长生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原先长生一张脸脏得黑乎乎的，后来一哭，弄了个满脸花，他也不知道擦，就这样，顶着一张大花猫似的脸，拉着沈蓉不撒手，紧张兮兮道：“不在这儿….我要回家……回家.…不在这儿……” 沈蓉安抚地拍了拍长生的手，对桃花道：“家里这几天都跟着急上火，爷爷奶奶还在家盼着长生回去呢！ 我们若是在外头耽搁久了，家里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少不得等得心急呢！我们还是早点儿回去，家里人也能早点儿安心不是？” 桃花想了想，也觉得沈蓉说得有道理，道：“也是，那我就不留你了，你们早点儿回去，下次有机会咱们再一块儿坐坐。” 沈武带着几个儿子上来和沈蓉一起跟桃花和她相公道谢。 长生自始至终拉着沈蓉的手就没松过，生怕他一松手，沈蓉就跟桃花换了似的。 他们回去时，还是坐着周六的马车回村。 一行人回到桃花村时，已是傍晚时分。 下了马车，沈蓉和她爹对着周六又是鞠躬，又是道谢的。 沈武则拉着周六，要请他喝酒。 周六急着回去复命，拒绝后，便赶着马车离开了。 沈武看了眼沈蓉，想问问周六的来历，可想到长生今天才找到，女儿怕是没那个心思跟他说那些，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 “你们赶紧回去吧，长生爷奶在家里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呢！” “爹，这些天辛苦你们了，您回去后也好好歇歇，再跟我娘说一下，别担心，长生没事儿……”沈蓉匆匆交代了两句，拉着长生就回了家。 爷爷奶奶见到长生回来，两位老人的眼霎时就红了。 六奶奶见到长生，也终于哭了出来。 她一边哭，一边骂，还举起手，高高地扬起来准备打长生。 幸好沈蓉一直在一旁看着，她跟爷爷及时拦下了奶奶。 爷爷也就比奶奶好那么一点儿，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板着脸，神色严肃，“跪下！” 长生立马跪了下来，他抱着两位老人的腿，任凭奶奶打骂，愣是一声不吭，全认了下来。 六爷爷当着沈蓉的面，狠狠地把人训诫一番，最后还打了几下手心。 沈蓉看着叫花子似的长生，心里又自责又难过，若不是她，长生也不用吃那么多苦。 因长生走失的事儿，村民们都没少跟着四处找人，大家对长生的事儿也关注着，这会儿听人说长生找回来了，大家都少不得上门来看看。 如此热闹了许久，夜都深了，长生家的院子这才安静下来。 闹了那么久，一家人饥肠辘辘的。 沈蓉想起来这段时间，不仅自己没好好吃饭，两位老人怕是也是如此，只怕今日她去接人回来时，爷爷奶奶肯定没心思吃饭。 沈蓉干脆和了面，擀了面条，准备煮锅面条吃。 长生很多天没好好吃饭了，又或者说，他肚子已经好多天没吃饱过了。 这会儿，他见沈蓉下面条吃，眼睛都亮了几分。 爷爷奶奶这会儿见到了长生，都跟泄了气似的，只觉得又累又饿。 沈蓉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一大锅面条就煮好了。 一家四口，把那一大锅面条吃了一干二净。 沈蓉没敢让长生多吃，他这些日子，在外头定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胃还是得慢慢养一养，不能一下子给他吃太多。 这次长生极为听话哪怕他还没吃饱，可沈蓉不让他吃，他便停了下来，也没说自己没吃饱还要吃的话。 沈蓉见着这样的长生，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她收拾完碗筷，又烧了一大锅热水给长生洗澡洗头。 幸好这天儿还不算冷，但夜里总归有点儿凉。 可长生身上实在是太脏了，还有头发，今晚非洗不可。 沈蓉便让长生把澡盆搬进灶房里。 灶膛里烧着火儿，锅盖一掀开，灶房里雾气腾腾的，一点儿也不冷。 长生脱光了坐在小板凳上。 沈蓉拿了个盆，往里头添了些热水，又挑了些冷的，准备端到长生那边，给他擦洗身上的伤口。 哪知，她的手刚一放上去，长生就把盆端走了，放在他刚才坐的那块地方。 沈蓉走过去，蹲下，试了试水温。“这水温差不多了，你身上有伤，还是先擦擦比较好。” 说完，她用浸湿了的布巾放在长生胳膊上，柔声道：“长生，你觉得这水温可以吗？会不会太烫？” 长生没有回答沈蓉的话，只望着沈蓉发呆。 沈蓉这会儿都习惯了长生只盯着她瞧。 她见长生没吱声，想必水温是合适的，便用布巾把他身上的伤口仔细擦了一遍，才发现，他身上的伤大都结了痂，碰水是没什么问题了，干脆让他把水都倒进澡盆，进澡盆好好把全身洗一洗。 第213章 我喜欢傻子 热水倒进澡盆里，灶房里的温度骤然升高。 沈蓉看着背对着她坐在澡盆里的长生，有心想问他这些日子都跑哪儿去了，是怎么一个人跑到县城的，走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 可是，沈蓉看着他身上那些淤青，又怕自己听了他这些日子的遭遇后受不了，便默不作声地帮他擦背。 这会儿灶房里，热气腾腾的，沈蓉双手放在长生背上，她这才感觉有些真实，原先那些寻人的日子，就跟梦似的，沈蓉这会儿才感觉那梦终于醒了。 沈蓉一边擦，一边心疼，“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怎么身上还有伤？” 沈蓉等了一会儿，也没听长生回答，她一扭头，便发现长生正痴痴地望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那看她的眼神，沈蓉是第一次见，怪让人脸红心跳的。 沈蓉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长生没有回答沈蓉的话，他只痴痴地望着沈蓉，黝黑的眸子全身她的倒影。 但见他慢慢抬起手，凑到她眼前停下，好像他眼前有个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又有些忐忑，他犹豫了会儿，手凑得更近了些，想摸又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他最后只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试探性地碰了下沈蓉的脸。 沈蓉心口一颤，一动不动的，好似忘了呼吸，只愣愣地望着长生。 长生却跟占了什么便宜的孩子似的，嘴角一弯，圆溜溜的眼睛也弯成了半圆，他指尖慢慢往下移，在即将碰到沈蓉的唇时，像似受了惊似的又缩了缩。 沈蓉抬起手，抓住长生的手，贴在她的脸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落在了长生的手上。 长生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擦掉了沈蓉脸上的泪。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四目相对，不知道是谁先露出了个笑脸，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两人对着傻笑了会儿，沈蓉从盆里撩了一捧水扬在长生身上，“你傻笑什么，再不洗水都凉了，我可不帮你烧了。” 长生闻言立马拿着半个葫芦瓢舀了一瓢水当头淋了下来，那水花四处飞溅，沈蓉惊叫着跳开，“长生，你又胡闹了，瞧这一地水，等会儿还得我收拾。” 长生咧着嘴，嘿嘿傻笑着，他拿着布巾，一边擦洗着身子，一边道：“你是我媳妇儿，我疼你。” 沈蓉听着这话，心里甜滋滋的，但她还是白了长生一眼。 只见她拿了条木凳坐在澡盆边，一边帮长生洗头，一边柔声嗔道：“我可不敢劳你大驾，只要你不往外头跑，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没跑。”长生反驳道：“我是去找你。” “你上哪儿去找我？” 长生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去桃花家把你换回来。” 桃花嫁到县城里，她婆家在县城是开杂货铺的，长生是知道的，还在一直都记着。 他当时只记得沈蓉说的气话，见沈蓉不在，想也不想就去县里找人。 沈蓉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是个一根筋的傻子，好赖不分，还把别人的气话听进了心里。” 长生嘴巴一抿，有些不高兴了，他低头嘟囔着，“我不是傻子。” 沈蓉心里一酸，她垂下了眸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的道：“我喜欢傻子。” 屋里突然变得很安静，沈蓉红着脸，心不在焉地帮长生擦洗着头发。 长生坐在澡盆里静静地望着荷花，许久之后，他背过身去，有些落寞的垂下头小声道：“我是傻子。” 沈蓉手中的帕子一松，她愣愣地看着长生，脑子里闪过无数个长生扯着脖子恼怒的大吼“我不是傻子”的画面。 她感觉她那颗心正被人捧在手心里轻轻地抚摸了把，她说不出是酸是涩是甜，她觉得长生这一句话，比他说一万遍“我喜欢你”还让人窝心。 沈蓉吸了吸鼻子，手中的布巾下意识往长生背上一甩，“不许说这话，你才不是傻子！” 长生抬起头看向沈蓉，脸上有些不安，他急道：“你喜欢傻子，我就是傻子。” 沈蓉看着那双赤诚的眼，感觉心口都有些烫烫的，“你不是傻子，你以后也不许说自己是傻子！” 长生急着证明自己就是媳妇儿喜欢的人，刚要开口说自己就是个傻子，可沈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也把他要说的话给一道捂住了。 “你是傻子，我也喜欢，不是傻子，我也喜欢。”沈蓉红着脸，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长生怔了怔，眼睛弯了弯，他任由沈蓉的手捂着他的嘴，拉长了音应道：“哦……” 他口中喷出的热气冲在沈蓉手心里，痒痒的，沈蓉立马松开了长生的嘴巴，露出了长生那满是笑意的脸。 那笑容中，有几分满足，又有几分得意，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低下头坚定得自言自语道：“我不是傻子，不是傻子。” 那模样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沈蓉听的。 沈蓉心里酸酸的，下意识抱住了长生那宽阔的背，“往后，我就守着你过，你不许跟这次那样一声不吭就往外跑，有什么事儿，我们商量着来，好不？” 长生抱住了沈蓉的双臂，“好，我不走，长生跟三娘永远在一块儿，不许耍赖。” 长生这个澡洗了很久，中途还换了一次水。 等他穿好衣裳，擦干头发，已经是到了深夜。 沈蓉想着这些天，长生在外头必定没睡好，便催着他早点儿回屋睡觉去，不让他跟着收拾灶房，可长生愣是不愿意离开她身边，生怕沈蓉跑了似的，非不可要跟着她身后守着她。 沈蓉见赶不走他，也没有勉强。 她知道长生这个会儿心里不踏实，她只好快些收拾了灶房，提着油灯跟长生一起回了屋。 沈蓉这段时间也累得紧，一进屋便去床上躺着了，不一会儿就有些迷迷糊糊的。 正当她要去见周公时，长生推了推她，沈蓉睁开眼，便看到眼前是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木匣子。 再看旁边的人，但见长生一脸欢喜地将匣子往她面前递了递，献宝似的，“给你，全都给你。” 第214章 长本事了 沈蓉一愣，下意识抬起手要去接，可立马反应过来，又放下了手，“这是你给别人攒的，我不要，你什么时候真心实意给我攒，我才要。” 长生脸上一阵紧张，“是我的，爷爷奶奶给我的奖励，我全给你，不是给别人攒的。” “怎么不是了？你上次还承认了是给别人攒的，现在又不承认了？ 你上次怎么说的？”沈蓉顿了顿，模仿着长生的语气，“说好的，给她攒的。 怎么，你才吐出去的口水，难道还要舔回去？” “啊……嗯……”长生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解释，脸上尽是纠结，两条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沈蓉看着他那模样，直想笑，她拼命地忍着，回头又白了眼长生，“还愣着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熄灯睡吧！” 长生低头看着手中的木匣，不情不愿地熄了灯，爬上床躺了下来。 长生背对着沈蓉，全身裹着被子，只留了个黑乎乎的后脑勺给沈蓉。 沈蓉借着外头的月光，正好瞧了个正着。 她虽看不到长生脸上的表情，但以她对长生的了解，他此时定是在生她的气。 气她不接受他的礼物。 沈蓉无奈地笑了笑，也学着长生的模样，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屋里静悄悄的。 长生悄悄地翻了个身，轻轻地掀开沈蓉的被子一角，往被窝里头塞着什么东西。 沈蓉也没注意，当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翻过身平躺下来，顿时感觉到后背被什么东西给咯了一下。 沈蓉伸手往后背一摸，顿时感觉不对劲儿，她好像抓到了一把干枣儿。 怎么回事儿？ 刚才还没有呢！ 沈蓉坐起来下床，把油灯给点着了。 房间亮了起来，她这才看到，她的被窝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长生塞了一堆枣子。 大的，小的，干的，瘪的，还有的一看就攒了好久的，干缩成小小的一颗，被沈蓉这么一压，扁了不说，还直掉屑，沾了一床的红枣渣渣。 沈蓉又好气是又好笑，她抬眼看向长生，只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缩进了被子里，被窝里留了一条小缝儿，那缝里赫然是长生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那双眼睛见沈蓉看过来，咻地一下子缩了进去，连带着那条缝儿也都消失了。 沈蓉气笑了，“长生，你这叫我怎么睡？” 长生裹着被子扭呀扭，将被子四个角都压得紧紧地，深怕沈蓉把枣子又塞进他的被窝里。 借着，被窝里传来的长生的声音，“你收起来……放你柜子里……”说着，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不，你来我被窝和我一块儿睡吧！咱们俩睡一个被窝。” 沈蓉想笑，又忍住了，她白了长生一眼，“你倒是想得美，总共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你往中间倒了那么多枣，占了这么大一块地方，还把我被窝都弄脏了，我罚你今晚不许挨着我睡。”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大小不一的红枣捧进木匣子里，就连那些渣子也没舍得扫走，全收进了匣子里。 收好枣子后，沈蓉重新熄了灯，再次躺下。 她这次说到做到，并没有在原来躺的地方睡下，而是换了一头睡。 原先那块地方全是残留下来的红枣渣渣，今晚是没法睡了，可又太晚了，又来不及换干净的被单，她只能换一头睡。 长生傻眼了。 屋里虽然熄了灯，但借着月光长生还是能看出来身旁的是头还是脚。 他可怜兮兮的望着略显空旷的床榻，一副被抛弃的的可怜模样，愣了愣，起身也往脚那边掉了个头。 这还不算完，他还把自个儿的被子搭在沈蓉被子上，撅着屁股就往往沈蓉被窝里钻。 “还不睡，干嘛呢！你再闹，我生气了啊！”沈蓉双手死死地拽着被子，愣是不给长生进来的机会。 长生一听这话，立马松了手，乖乖的在沈蓉身旁躺了下来。 沈蓉见他总算老实了，也跟着放下心来，再次闭上眼睛准备去会周公。 长生这会儿完全睡不着，他瞪着眼睛望着黑乎乎的帐顶，听着耳边那道浅浅的呼吸声。 他等了一会儿，打量着沈蓉应该睡着了，胳膊大着胆子从自个儿被窝底下钻出去，贼似的摸进沈蓉的被窝里。 他先用指尖试探地碰了碰沈蓉，然后又摸了摸沈蓉的侧腰，见她没有反应，便知道沈蓉睡着了。 长生一番试探，得出这个结论，便急哄哄地钻进了沈蓉的被窝里，胳膊一伸，把沈蓉给抱在了怀里。 他这一钻，沈蓉立马就惊醒了。 沈蓉忍着没出声，任由他就这么抱着睡，结果，没一会儿，她就热得睡不着了。 九月的夜里，早已经凉了下来。 可长生整个人贴在她身上，沈蓉觉得这被窝里比那大薯天还热。 长生那温热的呼吸直往她耳根处喷，还特别痒。 沈蓉正忍不住准备抬手挠一挠，结果，手却被长生一下子给握住了。 沈蓉没动，她正打算看长生握着她的手准备做什么，便感觉到长生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然后轻车熟路地拉过去，放在他的裤裆处。 “滚蛋，你干什么？”沈蓉忍不住了，突然呵斥一声，把长生吓得一抖，却还是没松手。 沈蓉说罢要把手抽出来，长生固执地抓着沈蓉的手，按在那处，头埋在沈蓉的脖颈处蹭了蹭，最近喃喃道：“你是我媳妇儿，只给媳妇摸，摸了就永远不许耍赖………” 他固执得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沈蓉知道，两人这一闹，长生心里定是不踏实的，便由着他。 她靠在长生身上，手也不再往外抽了。 长生握着他的手，不带情欲地往那处蹭了蹭，可尽管就这样轻轻地碰了下，那块还是有了反应。 沈蓉有些无奈，“你看现在都多晚了，我可不给你摸了。” 原以为长生这次还要缠着她，谁知他干脆的应道：“嗯，不用你摸。” 沈蓉有些惊奇，“你走这几天倒是长本事了，都不用我摸了，这可是你说的啊！以后，你自己弄，可再别缠着我。” 长生闷声道：“我也不摸。” 沈蓉一愣，不说上一世的经验，就只说她跟长生成亲后的这些日子，她也知道，长生现在这副模样，可不好受。 “真的？那……你不难受吗？” 谁知，长生松了沈蓉的手，胳膊一横，身体伏在沈蓉上方，往下一下，便顶住了沈蓉的大腿。 沈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长生的意思，一张脸立马烧了起来，心儿也猛地跳动了几下。 “不摸，进去……” 第215章 让我再睡一会儿 沈蓉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呆住了，还不带她有所反应，长生在她耳边喃喃道：“我已经知道了，应该进去才对。” 沈蓉有些心虚，也顾不得长生怎么就突然开窍了。 长生抱着她，脑袋在沈蓉胸前拱了拱，像个饿久了找不到吃的孩子似的，他可怜巴巴地乞求道：“让我进去好吗？” 沈蓉在知晓自己的心意后，并不排斥跟长生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为他生儿育女，甚至她有时候还梦到长生跟一个正常的男人那样对她，在夜深人静之时拉着她亲热…… 可这会儿，长生真抱着她要求行房时，沈蓉又有些慌了，或者有些说不知所措。 她听到了胸口处那砰砰的心跳声，如擂鼓似的。 她吃惊，羞涩，更多的是紧张，还有一丝欢喜…… 她知道自己这样是不该的，她不该那么轻易动心，可是长生这傻子着实赤诚，她所有的不甘和仇怨，似乎在日复一日的被人小心呵护中渐渐消散…… 沈蓉感受到长生的急切，抬手把人推开，举着手犹豫了会儿，在长生那急切的目光中，默默地在被子里解开了衣衫。 长生见状，立马掀开被子坐起来，沈蓉吓得捂住了胸口，而对面的长生三下两除二将身上的衣裳解了个一干二净，然后跪在一旁，两眼冒着绿光跪在沈蓉身边，蓄势待发。 月亮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里，面前的人只影影绰绰看得到一道影子，尽管如此，沈蓉仍是臊得不行了。 她虽看不清长生的模样，可长生那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皮肤上，引起一阵战栗。 “我要开始了哦！”话毕，长生便迫不及待双手拽着沈蓉的亵裤用力一扯，还不待沈蓉惊呼一声，他便扑上来，一下子就叼住了沈蓉的红唇…… 次日清晨，沈蓉睡得正香，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屋外的公鸡打鸣的声音。 鸡鸣了，可沈蓉经历了洞房花烛夜，这会儿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起床了，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若是长生来扯她的被褥，她这次可得好好发作一下，顺便以此来罚长生，不让他近她身。 可她闭着眼，迷迷糊糊地等了一会儿，被子还是好好地搭在她身上，沈蓉便放下心来，这家伙，还好他不是个死心眼儿的浑蛋，这么想着，沈蓉便放下心来继续睡。 跟长生成亲的这一年多，沈蓉都已经习惯了长生每天早上扯她被子，把她从睡梦中扰醒。 因此，鸡鸣后，沈蓉便迷迷糊糊地醒来了，并没有睡死，哪怕长生不扯她的被子，沈蓉也睡得不踏实。 沈蓉已经习惯了早起，这一睡，她还是有些睡不踏实，正当她半梦半醒之时，她突然感觉到一座大山往她这边压了下来，她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嘴巴被堵住了，湿漉漉得让她出不来气。 起初沈蓉还以为自己又梦魇了，她睁开眼伸手去推，便感觉到自己的手好似摸到了一颗毛茸茸的东西，她用力一推，便感觉到那圆脑袋离开了她的脸，又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 沈蓉感觉又痒又扎人，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却下意识知道是谁使坏，她有些气恼地推了把长生，嘴里有些气恼道：“长生，别闹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长生没搭理她，脑袋依旧埋在她颈处，快了，还差最后一步…… 沈蓉这会儿也慢慢清醒了，她掀开眼皮一看，还能不知道长生想干嘛吗。 昨晚本就睡觉晚，偏长生还闹了她半夜，她这身体初次，长生又没轻没重的，她昨晚险些背过气去，可偏偏那呆子是个一根筋的，不知道在哪儿学来的那一套，每次一丝不苟的全用在她身上，只要他开始了，就算她中途打断长生拒绝他，那也没什么用。 一个晚上，沈蓉早已经把长生那套流程记得滚瓜烂熟。 他先是跟一条大狗似的，张嘴就啃住她的唇，啃了一会儿，他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脖颈处……然后……最后…… 沈蓉昨晚被他这一套流程害得不浅，这不，早上一醒来，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结果，自己都被折腾这么惨了，可他一大早的又来这一套，沈蓉既气长生不心疼人，又想到这青天白日在屋里干这事，臊得紧。 “你……羞不羞，这青天白日的，我……身上还疼着呢！你还说你疼媳妇，疼媳妇就把我往死里折腾？你就是个浑蛋！” 她又气又羞，一把推开长生，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长生光溜溜地被推出了被窝，他呆呆地望着沈蓉，终于意识到了，他媳妇儿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捅了捅沈蓉，沈蓉生气地往床里面缩了缩，离他远远的，“你不许过来，你就是一个浑蛋，一点儿也不知道疼人！” 长生又心虚又委屈，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做错了事，可又觉得委屈又无辜，他只想像昨晚那样进去，可见媳妇儿睡那么香，又不忍心把她叫醒，便想着，她这躺着也是躺着，自己只要轻轻地，也不会打扰到媳妇睡觉，可没想到自己还是惹媳妇生气了。 长生再次凑到沈蓉身边，他挨着沈蓉头那边，小声道：“对不起。” 沈蓉没想到长生这么快就给她道歉，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得劲儿，“你道歉也没用，你不心疼媳妇，就罚你一个月都不许近我身。” 长生傻眼了，不能靠近媳妇睡觉，那岂不是不能跟昨晚那样了…… 他长生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又委屈，又生气，他一把掀起沈蓉身上的被子，把自己的头给埋了进去，闷闷地表示自己的抗议。 沈蓉被子突然被扯走，身后钻进来一个热乎乎的脑袋，把她吓得不轻，“你作死啊！” 长生头埋着在被窝里没有搭理沈蓉。 得了，这觉是睡不成了。 早上两人如此折腾了一番，就算沈蓉此时还是很累，也没法睡了，更何况被窝里还有个脑袋杵在里头，沈蓉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洗漱。 两人同房后，长生对沈蓉多了几分讨好，没错，就是讨好，再也不复之前那样，一根筋跟沈蓉生闷气。 若是平时沈蓉惹长生生气，他准得一个人生好一会儿闷气，还带不搭理她的。 可这次就不一样了，沈蓉刚准备起床，长生见状也跟着起来，还帮沈蓉拿衣裳，以前那种跟她生闷气不搭理她的骨气消失得一干二净。 然后再是洗漱，洗脸水漱口水，长生恨不得端到她手边，殷勤得不得了。 第216章 不能露富 六奶奶是个体贴人儿，她体谅沈蓉昨晚给长生收拾晚了，两人睡得晚，再加上沈蓉这段时间急着找人没好好睡过一觉，便一大早起来在厨房煮了粥，又煎了一篮子的鸡蛋饼。 沈蓉早上起来得到底是比往日迟了些，她洗漱好后，早饭都上桌了。 长生更是殷勤得不得了，把粥端到沈蓉面前，还特意夹了个饼到沈蓉碗里。 六奶奶和六爷爷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过来人对长生和沈蓉两人的状态，只看破不说破。 沈蓉看到两位老人的笑容，总觉得昨晚跟长生的事儿，被老人家知道了，她的脸上有些发烫。 奶奶放下了筷子，道：说“这次找长生，村里人都出了不少力，长生媳妇娘家出了大力，还有周公子，长生你等会儿跟你媳妇先回一趟她娘家，过些日子再上各个人家门道谢。” 六爷爷捋了把胡子，“理应如此。” 六奶奶又道：“村里人都出了大力气，咱们也不能让人白出力气，那些出了力气帮着找人的那些人家，一家给十个鸡蛋，那些跟着找了一下的，咱们也给个三五个鸡蛋，东西虽然不多，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六奶奶说这话也是极为有底气的，毕竟六爷爷是附近几个村唯一的大夫，以后有的是机会报答这次村民的帮助。 至于送鸡蛋，这点儿谢礼对略有家底的沈家来说，虽然是轻了点儿，但世情如此，在村里谁家若是有什么事，大家帮了忙，下次再帮回去就是了。 送谢礼的人家也有，根据各家条件，一篮子青菜或者一篮子鸡蛋的也是都有的，六奶奶送的鸡蛋不多，可架不住帮忙的人多啊，加在一起，也不少了，每家送少一点鸡蛋，在村子里也不会太打眼。 他们家两个老的，长生又是那个样子，孙媳妇又是个弱女子，是万不能露富的。 送鸡蛋倒也合适。 六奶奶顿了顿，目光看向六爷爷，“至于周公子那边，老头子，咱们拿些什么谢礼比较好？” 沈蓉眸子一动，她想到了空间里那些泛滥的人参灵芝，就是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拿出来。 六爷爷沉思了会儿，道：“那周公子的下人，在长生走失后来过家里一次，想必周管事是特意去帮着找人的，若不是如此，昨天长生回来时那副模样，仅仅路过可认不出来。 人家不说，咱们可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家里能让周公子看得上眼的东西也就那根人参还拿得出手……” 沈蓉想起长生昨天的模样，也觉得爷爷说得很有道理，而是爷爷跟她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六奶奶点点头，“听你的。”六奶奶转头又对长生道：“长生，你先在家修养一些时日，再跟你媳妇儿一块去对面一趟。” 长生点头应了下来。 吃完饭，沈蓉先带着长生回了一趟娘家。 这段时间为了找长生，她娘家人整日奔波，昨天回来太晚，只有一起去接人的爹和哥哥们看到了长生，这次回去让她娘瞧一瞧长生，也好让娘亲放心。 两人回到娘家，长生跟一只大黄狗似的，黏在她屁股后面。沈蓉跟娘亲在屋里说私房话，长生便守在外头，哪怕几个侄子侄女几次叫他一起去挖蚯蚓，他愣是不离开屋外一步。 陆氏隔着窗看到长生眼巴巴地望着屋子这边，又想到长生自打进门后，就一直跟在女儿身后殷勤的不得了，满眼都是她女儿。 作为过来人，虽然不知道这对小夫妻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也看得出来，小夫妻俩的感情这会儿正热乎着呢！ 见此情况，陆氏也就放心了。 “你们俩没事儿就好，回去后你跟长生好好过日子，以后可不能闹得跟这次一样，让全村人跟着受累。”陆氏欣慰道。 沈蓉闻言脸一热，听娘这么说，她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她跟长生拌个嘴，本就是小事，可因为长生那一根筋，结果闹得全村都知道了，还让村里人四处去寻人，她觉得以后跟长生吵架，多少要顾忌点儿。 不过，沈蓉并不后悔麻烦村里人去寻人，只要长生没事儿就行，丢不丢脸不重要。 “知道了，我以后不跟他吵架就是了。”沈蓉别扭道。 陆氏白了女儿一眼，“得了吧！长生那样子一看就被你吃得死死地，你还好意思说你让他。” 沈蓉嘴角微微一翘，嘴上却还是道：“那个呆子，固执得很……” 陆氏瞥了眼脸色还很憔悴的女儿，道：“你都好些天没休息好了，等会儿早点回去歇歇，还有这次村里不少人家，你可得都记得上门道个谢。” “嗯，早上奶奶说了，准备给一些鸡蛋。”沈蓉道。 陆氏有些吃惊，“那可得要不少鸡蛋，咱们村几户家家户户都帮着打听消息了，长生养的那些鸡应该才开始生蛋吧，你哪儿来那么多鸡蛋送？” 沈蓉想到这些日子，为了找长生，家里的鸡都没人管了，生没生蛋，她还真不清楚。 沈蓉想了想，道：“奶奶说那个话，估计家里应该存了些鸡蛋。” 陆氏可没沈蓉想的那样乐观，道：“咱们家鸡喂得好，每天能捡好几个鸡蛋，家里也存了一些，等会儿都给你带回去。” 沈蓉想了想，便没打算拒绝娘亲的好意，心里暗道，这段时间爹娘跟着受累了，等她上各家道了谢，就去一趟镇子上，给爹娘和侄子侄女们扯身衣裳穿。 “谢谢娘，那等会儿让长生把鸡蛋拎回去。”沈蓉抱了抱陆氏的胳膊。 屋外，长生身边聚集了一堆萝卜头，怡儿带着弟弟，蹲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姑父，她身旁还有一对双胞胎姐妹，月荷月兰也带着双胞胎弟弟。 大家都对长生这些天在外头流浪的经历，格外好奇。 “姑父，你这些天儿去哪儿了？我姑姑都找你好久了。外面好不好玩？”这是怡儿的话。 “听说村子外面有很多坏人，姑父你有没有遇到？”这是月荷的话。 这话还是沈蓉当初怕两个小家伙被人骗到外面，说出来吓唬她们姐妹的。 “是啊！姑姑可说了，外面还有拐卖孩子的坏人，还有挖眼睛，打断腿的，外面好可怕，姑父你有没有遇到？” 怡儿弟弟小青文插嘴道：“外面不可怕，姑姑每次去镇子上带好吃的……” 月荷道：“姑姑都说了，大人出去没关系，可小孩子一个人出去就会遇到可怕的事……” 在几个小家伙的眼里，长生跟他们是一样的，像是个让人不放心的孩子，对于他傻不傻的，他们虽然有听别人说他们的姑父是个傻子，可在他们的认知中，他们没觉得这个高高大大的姑父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如果，硬要说跟姑父跟别人家的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姑父愿意跟他们一起玩儿。 第217章 长生献殷勤的目的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在长生耳边问东问西的，长生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望着沈蓉所在的那间屋子，满脑子都是媳妇儿。 媳妇儿怎么还没出来呀？ 媳妇还有多久出来呀？ 媳妇儿这么久都没出来，她是不是不在屋里了？ 好想进去看看…… 长生脑子里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都不离沈蓉。 长生坐在屋子外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媳妇儿从屋里盼了出来。 沈蓉刚一出门，长生眼睛顿时一亮，立马起身向沈蓉走来。 “回去吗？”长生脸上满是殷勤。 沈蓉点点头，“等会儿，我们拿些鸡蛋回去。” 早上奶奶的话，长生没忘，他想了想，道：“家里有。” 沈蓉解释，“家里的鸡蛋怕是不够，你上次跑出去后，村里好多人家都帮忙去找，要很多鸡蛋。” “哦。”长生想起来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喂鸡了，顿时有些着急。 等长生提了满满一篮子鸡蛋回到家，他第一件事，便是去后院给那十来只鸡挖蚯蚓吃。 长生这次去在外头，饱受饥饿，身体多少有些亏损，他跟着沈蓉回了一趟娘家后，便呆在家修养身体，至于道谢的事，晚几天也没什么关系，村里人也能理解。 这段时间为了找长生，家里不少活儿都落了下来，如今长生回来了，家里好多活儿都耽误不得。 前后院子几天没收拾，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还有屋里该换洗的被褥也要换洗，还有衣裳，这些日子她换下来的衣裳堆了一堆，在长生失踪那些日子，她压根儿没心思做这些活儿，如今全堆做一堆。 沈蓉在干活儿的时候，长生也一直跟在她身边，帮忙做这儿做那儿的，然后天真又出纯洁地冲沈蓉一笑。 以往长生虽然也会帮着沈蓉做一些事儿，可远没有现在这么积极主动，沈蓉倒是没多想，只以为长生跑出去一趟，两人也算是小别胜新婚了。 可到了晚上，沈蓉才知道长生那么殷勤，那么主动积极，是有目的的。 晚上，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盖的薄被给收起来了，他脱得光光的，盖着沈蓉的被子，躺在床上等着。 沈蓉刚开始还没在意，以往两人关系好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睡一个被窝的，只是，当她掀开被子时，大吃一惊。 只见被窝里，长生一丝不挂地躺着，油灯下，他那精瘦有力的身体，一览无余。 沈蓉老脸一热，虽然她以前见过长生这副一丝不挂的模样，但还是忍不住脸红，“长生，你……我早上说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 长生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看着沈蓉，“我没有被子盖……” 沈蓉侧目瞥了眼那空荡荡的床头，气笑了。 这呆子，倒是挺有心机的，居然还知道把自己的被子收起来。 沈蓉故意摆出一张冷脸道：“我不管，反正今晚你必须一个人睡一个被窝。” 她这几天压根儿就没休息好过，昨晚她一时心软，稀里糊涂地跟着长生胡闹了大半夜，今儿说什么也得好好睡觉。 再则，长生的身体也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可不能任由着他胡来。 长生见沈蓉态度坚决，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沈蓉的被窝，那模样颇有几分凄惨。 然后在沈蓉收拾床铺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儿又翻出了一张薄被。 沈蓉做出一副极为冷淡的模样，她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也不跟长生说话，背对着他躺着，很快就打起了瞌睡。 长生知道媳妇儿是生气了，这晚倒也乖觉，总算没干那半夜爬进沈蓉被窝的事了。 沈蓉是个心软的，虽然那天早上放下了狠话，可过了几日后，眼看着长生精气神都恢复得差不多了，自己的身体也恢复了，在某一个月明星稀夜到底是从了长生。 不过，这是有条件的：不能跟蛮牛似的使力，说停就得停。 为了自己不受罪，沈蓉觉得脸皮厚一点儿也没什么，反正屋里就他们俩，要是不舒服，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更何况长生这人，说一就是一，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心思，她还不如对着坦诚一些，若是盼着他主动怜惜她，很难。 长生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长生也算是吸取上一次的教训，他盼了那么多天，这一次，啥儿都听媳妇的，决不能惹媳妇生气。 他小心翼翼的，也不敢跟蛮牛似的使力，刚开始长生还能保持住，等过了一会儿，长生逐渐有些失控。 沈蓉原先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可在长生几次横冲直撞后，还是开了口提醒。 果然，她这一提醒，后面感觉就好多了。 事后，长生见媳妇儿没生气，他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这次总算没被媳妇儿抓到他的小辫子罚他不准近身了。 至此，只要他那天没惹沈蓉生气，那天夜里，他总是一脸期待的望着沈蓉，若是沈蓉说她生气了，是长生的错，那么那一晚，长生只能乖乖地一个人睡一个被窝。 有时候沈蓉不是真的生长生的气，而是她觉得累了，晚上没力气应付长生，想好好睡一觉，便随意揪他一个错处，不准长生晚上靠近她。 长生有时候觉得特别冤枉，可拿媳妇儿无可奈何，只能认了，这法子一时间把长生给治得死死的，长生对沈蓉言听计从。 甚至在长生的心里，沈蓉对他的满意，比爷爷奶奶给的奖励还重要得多。 第218章 长生长本事了呀！ 侧殿里，一副三清神像挂在正堂，左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年轻道士。 道士虽着一身简单的青色道袍，却显得长身玉立，俊雅非凡，他端坐在那儿，周身的气质疏离又冷淡，也不知是不是在庙里住久了，好似沾上了祖师爷的一丝仙气。 可惜，那丝仙气在男子开口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长生没事吧？” 周明朗脸上带着一丝戏虐的笑容，目光将站在沈蓉身后的长生打量了一通，然后又快速地从沈蓉脸上越过。 一段时间没见，周明朗只感觉眼前这两人都有些了变化。 长生自打进了殿后，也不知在发什么呆，跟在沈蓉身旁，沈蓉站，他也站，沈蓉坐，他也跟着坐下来，也不言语。 沈蓉看了眼正在游神的长生，只能替长生接过话来。 “多谢周公子关心，长生能找到，多亏了周公子帮忙，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一点儿心意。” 沈蓉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细棉布卷起来的布包。 那布包看着就给人一种不值钱的感觉，周明朗也没在意，接过去，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案上。 沈蓉拉了拉长生，示意他说话。 长生垂着头站在沈蓉身边，嘴里喃喃道：“谢谢…你…” 别看长生跟沈蓉沟通说话好似跟一个正常人区别不大，可面对不熟悉的人时，他还是跟以前那样不爱说话。 周明朗他虽见过几次，可在长生心里，周明朗还不算是自己人，他秉承着以前不搭话的原则，可是媳妇儿来之前再三跟他说了，必须得跟人家好好道谢，媳妇说的话，必须要听。 周明朗见长生这么听他媳妇的话，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长生，可以啊，你这出去游历一番，长本事了啊！” 他可都听说了，这两口子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闹了矛盾，长生这才跑了出去，闹得全村人都知道了，这幸好是在偏远的村子里，若是在上京，要是谁家夫妻俩闹成这样，怕是得被人笑话好一阵子。 周明朗原就是那么随意一说，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蓉一听这话，脸忽地一红。 这周公子在庙里住了几个月，说起话来竟也跟道言道语的，长生明明是迷路了，在外头流浪了几天，偏从他口中，说出来，味道儿都变了。 不过，周公子倒也没说错，这家伙出去一趟，确实是长本事了！ 想到长生新长的本事，沈蓉的脸忍不住一热，她下意识看了长生一眼，然后垂下了头。 旁边的长生极为敏感的注意到了沈蓉的目光，他原先有些呆滞的目光立马向沈蓉看了过去，他的目光落在沈蓉身上，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沈蓉看他，他有些失落的低头盯着自个儿脚尖。 过了一会儿，沈蓉的脸没那么烫了，这才注意到长生又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又不吱声了。 可是，她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虽救过周明朗，可两人实在是不怎么熟，自然也就没什么话可说的。 本来这种男人跟男人交际这事，就应该长生来，她刚才替自家男人说话，已经是厚着脸皮了。 且刚才周明朗显然只是一句玩笑话，她便更不好搭话了。 若是以前，沈蓉还会因为长生这样子而感觉到没脸，可如今，她也想明白了，长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若是因为这些而每每感到没脸，这脸早就丢没了。 周明朗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似乎有些不恰当。 殿内，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不过，这只是对周明朗来说有些尴尬。 长生和沈蓉两人，一个在发呆，一个是因为想到某些事，红着一张脸，愣是没敢抬头，便没注意到殿内气氛。 就在这时，沈蓉感觉到暗处好似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看得她浑身有些不自在，她目光快速扫了眼对面的周明朗，发现看她的人并不是对方，沈蓉有些坐立不安。 “周公子，我们就不打扰了，改日所有时间，还请来家中吃顿便饭。” 沈蓉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身旁的长生也跟着立马起身。 周明朗正感到尴尬呢，见沈蓉要走，便也没开口挽留两人。 等他们俩从庙里出来，沈蓉狠狠地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错了。 刚开始进大殿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异样，可等她坐在里面跟周明朗说了几句话后，便感觉到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以前的她是绝计感受不到的，可自从在空间里待久了，她发现自己对外界的感知比以前敏锐了许多。 沈蓉和长生两人刚离开侧殿，一个黑衣男子走了出来。 来人正是赵熙，他透过窗望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幽幽道：“你说，这沈氏能甘心守着一个傻子过一辈子吗？” 周明朗奇怪地看了赵熙一眼，“甘不甘心的，她已经成了长生媳妇，不过，目前我没在沈三娘身上看到不乐意。” 别看他刚才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刚才可是发现了，那两人好着呢！ 赵熙眼神一暗，声音更冷了几分，“那可不一定。” 有道是人心易变，谁又说得准呢！ 周明朗奇怪地看了自家便宜表哥一眼，“沈氏虽然间接地救了你一命，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若是想报答也正常，不过，我见他们俩好着呢！你还是别插手比较好。” 周明朗以为赵熙是见沈三娘跟一个傻子过日子，替她惋惜打算做些什么，便张口提醒他。 但提醒归提醒，其实周明朗也暗自惋惜过，这么一个美人偏偏嫁给一个傻子。 只是，他冷眼看着，那两人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没那棒打鸳鸯的爱好。 赵熙听了周明朗的话，心里有些不爽。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 前段时间，沈蓉疯了似的到处找人，他其实没少在暗处盯着她，他亲眼看着她疯了似的往草里钻来钻去的，鞋子都跑掉了，整个人狼狈至极，一连几天不眠不休，险些陷入癫狂。 赵熙想不明白，长生只是一个傻子而已，哪儿一点儿值得沈氏会如此待他？ 难道，沈氏跟别的女子不一样？ 在上京虚情假意看多了，赵熙在看到沈蓉为了长生牵肠挂肚时，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心里又有些羡慕长生。 赵熙从没想到，他堂堂一个皇子居然会有羡慕一个傻子的一天。 第219章 我也想做狗男女 在上京，虽然也有女子对他频频示好，但他清楚，那些女子都是为了他的身份地位来的，若是有一日，他什么都没有了，那些女子必定对他避之不及。 “若我非要插手呢？”赵熙眉毛微微一挑。 周明朗见便宜表哥如此反常，便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凭借着他对便宜表哥的了解，只因这多看了一眼，便看出了点儿门道来 周明朗又道：“沈氏模样虽不错，上京颜色好的美人更是不少，你不会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待久了，眼光也低了吧？” 这话，周明朗是以玩笑调侃的语气说出来的。 赵熙还不能说什么，只在心里暗道：上京美人是多，可个个工于心计，虚伪做作，怎比得上沈氏真心实意？ 周明朗见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便就换了个话题，“你的婚期快到了吧！我们出来那么久了，也该回去了。” 说到他那门亲事，赵熙脸色又是一沉，周身的气压又冷了几分。 “那便今晚就走。”赵熙冷声道。 他们也是时候回去了，不然，某些人还真以为他死了！ ………… 长生跟沈蓉从庙里出来，走田间小路回家。 秋收早已经过了，再加上 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小路上压根儿没什么人，沈蓉跟长生一前一后走在羊肠小道上。 沈蓉走在前头，长生提着篮子走在后头，两人越走越近，等沈蓉发现不对劲时，长生呼出的热气都快喷到她脖颈上了。 “长生，你这么近做什么？”沈蓉回头一看，便发现长生眼含期待地看着她，那眼神她极为熟悉。 这些天晚上她每晚都能在长生眼里看见。 只见长生眼神发直，好似看到肉骨头的大狗，看得沈蓉心里发慌。 她下意识抬手掐了把长生，然后心虚地转身，脚步走得更快了些，“你发什么呆，赶紧回家！” 长生怔了怔，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沈蓉的手，指了指南边的小树林。 沈蓉一愣，没弄明白长生的意思。 结果，就见长生拉着她的手，就要往那边的林子里走。 沈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又想到长生刚才看她的眼神，她好像明白了长生的意思。 她拉着长生的手，一边往后拽，一边骂道：“你又发什么疯，这都中午了，爷爷奶奶还等着咱们回去吃饭呢！” 长生的力气，不是沈蓉那点儿力气能撼动的，尽管她拿脚尖抵着地把长生往回里拽，可她还是被长生拉着往前走。 长生一路没吱声，拉着沈蓉到了山脚下林子深处，他寻了个草厚的地方，手往那儿一指。 “你躺那儿。” 沈蓉又气又羞，也不知长生这家伙在外面几天学了什么东西，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你……不要脸！”沈蓉瞪了眼长生，又骂道：“你这个浑蛋，我就知道你拉我来这儿没安好心，这地方能躺吗？只有那些狗男女才往那儿钻，你拉我这里，把我当什么了？” 说完，沈蓉一把甩开长生的手，直接跑了。 长生傻眼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望着沈蓉跑开的背影，心里失落极了。 他回想起他在外头迷路后，那个傍晚在林子里看到的场面，他都回来那么久了，记忆还是那么清晰。 虽然这些天晚上，他每晚都钻了媳妇儿的被窝，也都进去了，可他最想做的还是拉着三娘跟他那天在林子里看到的那两人那样，在草地上做那事儿。 长生遗憾地看了眼那片微微有些发黄的草地，恋恋不舍地走出了林子，嘴里小声嘟囔着，“我也想做狗男女………” 沈蓉一路小跑着出了林子，她原是不想搭理长生的，可又怕长生犯倔，往村外跑，到时候又得费心思找人，她只好等在林子外。 等了一会儿，长生从林子里出来，往她这边走来，沈蓉见状提步就往前走，偶尔回头瞄一眼长生，看他还在不在。 若是看到长生要追上她，沈蓉便加快步子，跟长生拉开距离。 就这样，两人隔着老远，一前一后回到了家中。 六奶奶正在院子里晒药材，见小夫妻俩好像又闹了矛盾，便忍不住道：“长生，等会儿吃了午饭，跟你媳妇送鸡蛋去。” “哦。”长生应道。 沈蓉回房间的脚步一顿，道：“知道了奶奶。” 往各家各户送鸡蛋，长生这次总不能再拉着她钻林子了吧！ 长生失踪那几天，有哪些人出了力气找长生，沈蓉那几天虽然浑浑噩噩的，不大清楚，可六爷爷和六奶奶心里都有一杆秤，谁出了大力气，两位老人都一清二楚。 下午，长生跟沈蓉挨家挨户地送谢礼，快结束时，两人走到了小柱子家。 小柱子也没少跟着去找人，那孩子胆子大，带着几个小伙伴跑遍了隔壁几个村。 沈蓉这次给小柱子家送了十个鸡蛋，小柱子奶奶客气一番，便收了下来，然后给沈蓉回了半篮子干蘑菇，东西不值钱，都是小柱子平时采的，沈蓉也就收下了。 顾家，刘氏看着从隔壁出去的两人，冷哼一声，道：“那傻子还是命大，居然没死在外面！ 你也是多管闲事，瞧见了吧，人家道谢，压根儿就没想到你！” 沈园抬头看了眼外面，眼神闪了闪。 在长生走失的那些日子，沈园虽然没有帮着去找，但也有问那些来她摊位上买东西的人有没有瞧见一个高高大大的傻子。 她帮着问，她自个儿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 至于收了摊子，帮着去找人，别说她不乐意，就是刘氏也不会答应。 别看表面上她跟沈蓉走得近，长生失踪后，她只上门探望了一回沈蓉，并没有帮着去找人。 所以，沈蓉和长生送鸡蛋的名单中，自然是没有沈园一家。 刘氏可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家也是出了力的，送几个鸡蛋来，不是应该的吗？ 这会儿见沈蓉和那傻子直接离开，也不来她家，刘氏心里不高兴，说的话就有些难听。 沈园并没有反驳，她愣愣地看着长生提着篮子，满眼都是沈蓉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痛快。 她好像从没有见顾昭明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想到这儿，她立即摇了摇头，想什么呢！一个傻子，一个是未来大官，傻子也知道怎么选，沈园想象着未来她成了官夫人的样子，便按住了心中的不快。 沈蓉带着长生在村里转了一圈，一下午的时间，把村里人都感谢完了。 晚饭后，六奶奶提醒沈蓉，要去县里正式谢谢桃花夫妻俩。 当时长生没说什么，只默默地吃饭，沈蓉便应了下来。 “若是明日天气好，我跟长生租个牛车去县里一趟。” 沈蓉收拾完灶房，回到屋里，天已经黑了。 “不去桃花家……”长生丢下这么一句话，端起沈蓉的洗脚水，扭头就出去了。 第220章 去县城 沈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长生离开前说了什么。 一会儿后，等长生带着一身水汽进屋后，沈蓉再次提起去桃花家的事儿。 谁知这次长生竟然闹起了脾气，拿着枕头边摔打的，边喊道：“我不去！” 沈蓉深吸一口气，“你不去就不去，刚才怎么不跟奶奶说？现在搁我这儿耍什么脾气？” 长生脸上委屈极了，他嘴巴瘪了瘪，小声嘟囔着，“我就知道，你还是想跟桃花换……” “什么想换？”话刚问出口，沈蓉才意识到长生的意思。 之前长生不就是误会了么，这才一个人跑出村子，一连几天都没回来。 沈蓉忙解释道：“不换，你放心，咱们一起去道谢，你跟我一起去。” 长生沉默了会儿，道：“那不许多待，不许跟桃花男人说话。” 沈蓉哭笑不得，“长生，上次我那是跟你说气话呢！这媳妇哪是能换的！” 长生看着沈蓉，想了会儿，也不知有没有想明白沈蓉话里的意思，只见他挠了挠头，不情不愿道：“哦。” 沈蓉见长生答应，便开了箱子，找出一批茜色的绸缎。 桃花婆家是开杂货铺子的，家里寻常东西怕是拿不出手，这布是周公子之前给的谢礼，料子不错，沈蓉平日要干活儿，这么好的料子也穿不上，拿来送礼正合适。 沈蓉裁了十来尺叠好，明日再拿上一篮子鸡蛋，买上一条肉，这谢礼也就差不多了。 次日是个好天气，沈蓉一大早先回了趟娘家，请大哥跟他们一起去县城。 上次，她浑浑噩噩的，坐着周公子的马车进了县城，这次她一个人带长生进县城，怕有什么意外，她觉得还是叫上大哥一起比较好。 三人做了牛车来到镇子上，沈蓉在换去县里的牛车之前，往二嫂姐姐家的肉摊子买了一条六斤重的猪肉。 等她买好猪肉出来，沈春生已经租好了马车，价钱也都谈好了，两人站在马车旁等沈蓉出来。 马车一路颠簸往城里赶，沈蓉掀开马车的帘子，悠闲地看着外头不断后退的风景。 上次，沈蓉跟我沈家父子几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路上因为惦记长生，谁也没有心思看路上的风景，这次沈蓉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沈蓉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这去城里的路跟他们去镇子上的路也没什么区别。 沿途的风景跟去镇子上的风景差不多，除了树，就是荒草，路过村落时，还能看到一块块的农田。 不过，这去城里的路虽然比去镇子上的路宽了一些，但车辆驶过时照样尘土满天飞。 当然，沈蓉坐马车里是看不到马车后面的情况，只是方才有一辆马车从对面疾驰而来，掀起一片尘土，沈蓉急忙放下了帘子，不过她通过帘子缝隙还是看清楚了刚才那辆马车跟沈蓉他们这样租的不一样，一看就是那些大户人家用的马车。 沈蓉有些羡慕，她回头一看，便看到自家大哥脸上同样挂着羡慕。 “大哥，爹说什么时候买牛车了吗？” “快了，爹已经在看了。”说起买牛车，沈春生整个人都来劲儿了。 原本家里的牛车早该买了，可那段时间长生不是失踪了么，一家人都忙着找人，哪儿还有心情买牛车？ “那可太好了，家里有了牛车以后出门就方便了。”娘家要买牛车，沈蓉也很高兴。 “爹说了，家里有了牛，到时候再买几十亩地。”沈春生又道。 沈蓉知道爹娘手里有钱，但，她还是道：“家里的银钱若是不趁手，你尽管跟我说，哥你知道的，我手上有点儿银子，我放着也是放着，家里若是需要，只管跟我说。” 话虽这么说，沈蓉却决定等回去后就拿两百两银子回去。 娘家的家里的田地得数量目前来看，倒是够一家人嚼用的，但也仅限一家子嚼用，多的也存不下什么了。 沈春生没有拒绝妹妹的好意，“嗯，爹说了，等青文他们几个大一些了，就送学堂去读书……” 沈蓉听了这话，不免想到了以后她跟长生的孩子。 她若是有了孩子，女孩就让她学刺绣，以后也有安身立命的本事，若是想学医术，也可以，若是儿子，读书习字，学医术，若是想考取功名，家里的银钱也是够的，她现在手上有不少银子，可以说，有空间在，她这辈子她都不缺银子。 沈蓉不自觉的就想远了。 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跟爹一样，再多买些地，毕竟钱就这么放着只会越放越少，买了地就不一样了，每年还能收租子…… 沈蓉越想越觉得不错。 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只能在地里刨食。 顾昭明那么穷，还那么拼命读书，不就是为了做那人上人吗？ 若是有机会做人上人，谁愿意做那地里的烂泥？ 沈蓉想了一会儿，回过神来道：“爹说得有道理，刘氏那么难都供得起顾昭明读书，咱们家自是比他们家好多了，没道理不给家里的孩子读书。” 沈大哥见妹妹支持家里的孩子读书，自是高兴的，这一高兴，话也多了起来，“等以后你跟长生有了孩子，也送他去读书，你也不用担心供不起，还有我跟爹娘呢！” 沈蓉心里一暖，“那就先谢谢大哥了，现在说这个太早了。” 她没拒绝大哥的好意，她知道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娘家人一如既往爱护她，疼她。 沈蓉兄妹俩说着话，长生一直安静地坐在沈蓉身边，他也不说话，一会儿盯着车厢发一会儿呆，然后又跟突然回过神来似的，眼里猛地转向沈蓉，当看到沈蓉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松。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蓉看了好一会儿，好似把沈蓉印在了脑子里，然后才慢慢的把目光从沈蓉身上移开，又再次望着车厢发起呆来。 发呆，看沈蓉，然后发呆，又看沈蓉，就这样他来来回回重复着这样的动作，丝毫不显疲惫。 沈蓉发现了长生的小动作，也只当作没看到。 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后，沈蓉也坐累了，干脆靠着车厢闭上眼睛休息。 马车摇摇晃晃的，不一会儿就有些迷迷糊糊的，长生见状，靠近沈蓉些，将她的头扶到自己的肩膀上。 第221章 倒像是来找茬儿的 沈蓉在长生的胳膊碰到她时就醒了，不过，她当作什么也不知道，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靠在长生肩膀上，然后又很快沉沉地睡了过去。 ……………… 桃花村，来了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了沈二柱家，这可把村民们给惊住了，大家下意识都聚集在了沈老根家大门外看热闹。 大家都在一个村住了几十年，谁还不知道谁啊，哪家有几个穷亲戚，大家都一清二楚，这沈老根家何时有了一门这么气派的亲戚了？ 大家看热闹归看热闹，但都下意识离马车远远的，就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 只见那马车在沈老根家门口停下，一个小姑娘掀开车帘下了马车，然后只见她站在冲马车旁，扶着一位气派的中年女人从马车下来。 那妇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穿着一身紫色缎面妆花裙，腰上挂着一个紫色荷包，头上戴着福寿纹金簪扁方，一根掐丝白银并头花簪，手上还有一对青玉镯子，只见她一下车，便将沈家打量了一番，又看到一群泥腿子站在不远处，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嫌弃。 “傻站着干什么？去叫人。”吴麽麽横了眼身旁一道而来的小丫头。 村民们见状，立马议论纷纷。 “呦，这看样子不会像是亲戚呀，倒像是来找茬儿的。” “我看不是，谁家找茬让两个娘们上门的？” “再看看吧。等会儿就能知道了。” 这会儿家家户户地里没什么活儿，大家闲得慌，众人守在沈老根家门外不走了，一边说着村子里的八卦。 村民们口中沈老根是沈二柱他爹，他们家一大家子没分家。 村民们看到，沈老根很快跟着那个小丫头身后从屋里出来，把那个年龄大的妇人给迎进了家门，然后嘭地一下子关上了大门，挡住了村民们探究的视线。 虽然大家被门挡住了，看不到里面的热闹，但大家实在是太好奇了，这一好奇，那墙头是扒墙头，那扒门缝的扒门缝，主打一个不错过任何热闹的态度。 ……………… “县城到了。”马车外赶车的车夫一声吆喝，沈蓉醒了过来。 耳边的喧闹声顿时清晰了起来。 沈春生掀开帘子，沈蓉便发现他们已经在城门口，等着排队进城了。 上一次来，沈蓉满心都是长生，压根儿就没心思注意到有没有排队进城，也没有掀开帘子看看城门口是什么模样的。 这次，她终于瞧清楚了，县城的围墙比镇子上的高。 这是真正的城墙，跟镇子上那种房子围成的不一样。 城门口有两个衙役把守着城门，向进城的人收进城税。 进城的牛车和马车收二文钱，挑着担子的百姓，衙役只看了眼，就放行了，排查得不是很严。 “老哥，你若不急着走，就在门口等我们一道回去吧？ 回去我再给你加十文钱，不过可能要等我们两个时辰上下，不知可否？”沈春生看了眼城门外不远处等着载客的牛马车道。 在县城雇车也很容易，可县城的车钱贵，再说老汉赶车稳，若是能等他们一道回，还能让他送他们直接回桃花村。 汉子咧嘴一笑，“那当然行，我就在这等你们，不过我只能等一个时辰，若是晚了，我来了客官，那自然是要走的。” 中年汉子也很高兴，等一个时辰算啥？ 县城的牛车多，连马车也不少，他这样外来的多半没生意，也争不过人家，人家可是有车马行的。 空车回去还不如等等，又能赚上十文，回去了也不见得有生意，多少家牛车都等着呢！ 听只能等一个时辰，沈春生看向沈蓉。 沈蓉点点头。 一个时辰够了，上门道个谢而已，也没别的事儿。 若是时间够，她倒是想在县城里逛一逛。 但，沈蓉知道，租马车回去的价钱肯定比他们坐来的车贵。 沈春生见汉子同意，跳下马车，拿上东西带着沈蓉夫妻俩他们排队进了县城。 进了县城，沈蓉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虽然上次来过，可她那次是直接坐着马车来到桃花家铺子大门外，县里的街道是什么样，她还真没见过。 县城却比镇上更繁华，街道两旁的小店铺鳞次栉比，路中央是川流不息的车马和行人，小贩的叫卖声一声高过一声。 沈蓉暗自将县城与青石镇做了比较，县城的确是繁华许多，县的东边是县衙。 在这大雍，自来以东为尊，其次是北面，这两个方向都住着富贵人家，西面和南面分别是商铺、商户和平民百姓。士农工商，大雍的商人地位一样低下，可是商人有钱啊！因此，最穷的实则是南面的平民百姓。 这样多的店铺要找赵家那个小小的杂货铺可不容易，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只有向别人问路了。 不过，沈蓉记得，赵家的杂货铺不大，是在南街那边的平民区。 沈春生知道的比沈蓉多，一进城就带着沈蓉夫妻俩往南街的方向走去。 长生自打进了城，离沈蓉更近了，甚至不顾别人的目光，拉住了沈蓉的手。 以沈蓉对长生的了解，知道长生应该是紧张。 她虽不知道长生在紧张什么，却也没把手从长生手里抽出来，她能感觉到长生有些不安，那不安还跟她有关系。 “长生，你别担心，等会儿我们道了谢，就从桃花家出来，肯定不多呆，城外那马车还在等我们呢！”沈蓉小声安抚着长生。 长生听了沈蓉的话后，握着沈蓉的那只手果然没那么紧了。 从城门到南街不近，三人又是步行，走得也不快。 路边一个卖包子的摊子，那摊子上面的包子格外的香，沈蓉三人在路过摊子时，长生的肚子响起了一道肠鸣声。 沈蓉这才想起来，他们出来很久了，时辰已经不早了，日头当空，显然到了中午。 她刚嫁给长生那段时间，六奶奶跟其他村里人一样，没有农忙时一天只做两顿饭。 后来家里条件越来越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天吃三顿饭。 他们早上出门早，吃得也早，习惯一日三餐的长生，到了这个时候，肚子早就饿了。 “大哥，我们一起先吃点东西吧！”沈蓉看着街边的那一排小吃摊子，脑中。 第222章 吃撑了 沈春生看了眼南街的方向，“这离南街还远着呢，咱们要是在这里吃，时间怕是来不及吧！” “哥，城里都是一日三顿的，现在都到饭点了，我们在这里吃了，等会儿到了桃花家，便不用留下来吃饭了，这时间不是省下来了吗？”沈蓉拉着长生往路边的馄炖摊里去。 长生早就饿了，一听说要在这儿吃饭，都不用沈蓉说什么，乖乖地跟在沈蓉身后任她牵着走。 这会儿正值中午，摊上坐了不少人吃饭的人，沈蓉带着长生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沈蓉春生见状也只好跟着坐了下来。 沈蓉叫了三碗馄炖后，又抬眼看向旁边等的摊子。 旁边是一家卖包子的，他们刚进入这条街时，就闻到了包子的香味。 “长生，你在这儿坐着等我一下，我去隔壁买几个包子去。”沈蓉说着就站了起来。 沈春生屁股刚坐下，又立马站了起来，“我去买。” “哥那我去那边看看，包子别买多了，买两个尝尝就够了。”沈蓉对着离开的沈春生道，然后回头又交代长生，“长生，你坐这儿等我回来知道不？” “哦。”长生点头应了下来。 等长生应下来，沈蓉这才转身去了另一边的摊子。 沈蓉在这一条街上卖吃食的摊子都看了个遍，遇到生意好的，也会买上一份，很快手上便提了不少吃食，等她转完回到馄炖摊子上时，馄炖已经煮好了，摆放在桌子上，长生和大哥没有开动，正等着她回来。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吃食？”沈春生看到妹妹买了那么吃的，微微有些惊讶。 在沈春生心中，自家妹妹可不是贪嘴的人，难道是因为没吃过县城里的吃食，才买那么吃的？ 长生看到沈蓉买了那么多吃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他觉得来桃花家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了，最起码还有很多好吃的。 “哥，先吃吧！要是吃不完，我们带路上吃。”沈蓉坐了下来，将手上的吃食分给另外两人。 沈蓉买了不少吃的，有的是带回去的，有的是在这里现吃的，像肉饼，蒸糕，鸡皮麻饮，细粉素签，猪内脏做的杂嚼等，是现吃的，还有可以带回去的一匣子蜜饯，果脯，桂花糕，绿豆糕等杂七杂八的也买了不少。 现在是白天，街上很多摊子是空的，想必到了晚上，小吃摊子会更多，吃食的种类也会更丰富一些。 不过，沈蓉也没嫌少。 沈蓉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馄饨送入口中，咬一口，皮薄肉嫩，鲜嫩多汁，汤汁也十分鲜美，难怪这家生意这么好。 她一抬头，看到大哥和长生两人也吃得抬不起头来。 “大哥，你们别光吃这个，把我买的那些热食也都尝一尝。” 长生默默的拿起一个包子，大嘴一张就要咬下了小半个，露出里面酱色的肉馅，包子馅儿一露出来，肉包子的香味更浓了，沈蓉见了也不知觉拿起了个包子，咬了一口。 这一入口，沈蓉立马就发现了这包子跟他们镇子上卖的包子的区别。 青石镇上卖的肉包子，皮厚馅儿少，里头的馅儿菜多肉少，里头的肉还大部分都是肥肉，而县城里的包子摊上卖的肉包子，皮薄馅儿多，里面的馅是纯猪肉，不光有肥肉，还有一半的瘦肉，馅儿里还拌了葱花，吃起来一点儿也不腻。 “这包子可真好吃。”沈春生咬了口包子，说出了沈蓉的心里话。 “就是忒贵了些。”他吞下口中的包子，又加了一句。 “那家生意很好。”沈蓉抬头看了眼隔壁卖包子的摊子，默默的来了一句。 “这城里人都不差钱。”沈春生看着那些排队买包子的人感叹道。 他刚才去买包子也排了会儿队。 沈蓉靠自家大哥近了些，道：“哥，我在县城里没看到卖卤肉的，倒是有买熟肉的，不过就是普通的煮肉里头倒是放了些香料，可跟二嫂之前做的完全不一样，你说，让嫂子们来县里卖卤肉怎么样？” 这些东西沈蓉都一一尝过了，味道是不错，可二嫂做的卤肉也不差，特别是猪大肠，香辣可口，特别适合当作下酒菜。 沈春生眼睛一亮，卤肉，他之前可是吃过好多次，二弟妹姐夫家猪肉摊子的生意怎么样，他也多少也听说了一些，若是他们来城里卖煮肉，也许，还真是一门不错的生意。 “妹妹这个主意好，等回去，我跟爹说一下，看爹和娘是个什么章程。” 沈蓉微微一笑，“若是爹娘同意了，等下次咱们最好是再来县看看，这县里应该不止这一条卖吃食的街。” 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了来这条街买吃食的都是一些穿穿着普通的平民百姓，穿绫罗绸缎的人倒是少见。 沈蓉便想着县城里应该还有别的卖吃食的街，这次她没时间逛，下次再来逛逛。 沈春生一边呼啦啦吃着馄炖，一边点头应了下来。“等下次来，咱们就坐自家的牛车来。” 两兄妹一边吃，一边说话，旁边的长生吃得头都抬不起来，不过，他自己吃，也没忘了沈蓉，若是他拿了根素签，必定会拿一根给沈蓉，他夹了一筷子杂嚼，也会给沈蓉夹，不一会儿功夫，沈蓉碗里便堆满了吃的。 沈蓉一低头，这才发现碗里吃的越吃越多，她见长生拿了个包子，还要给她拿，她连忙拦住了长生递过来的包子，“长生，你自己吃，我这些都吃不完。” “哦。”长生咬了口包子，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沈春生看到沈蓉碗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吃的，忍不住笑了起来，“长生，你是不是忘了给我夹吃的？” 长生低头吃包子，俨然一副没听见大舅子的话的模样。 沈春生看向沈蓉，那眼神明晃晃地在说：还不管管你男人。 沈蓉夹了一个馄炖放入口中，只当作没看到自家大哥那调侃饿眼神。 三人吃了三碗馄炖，五六个包子，还有若干吃食，就数长生吃得最多，几人离开摊子时，他都是扶着肚子走的。 沈蓉见长生那副模样，觉得好气又好笑。 难道是她做饭的手艺真的太差了？要不然长生怎么一副在吃食上被亏待了的模样？ 不过，沈蓉并没有说什么，毕竟就是她自己也有些吃多了。 第223章 下次再来 三人挺着肚子走了一路，在街口问了路人，这才找到赵记杂货铺。 三人走到桃花家的杂货铺门前，肚子里的食物也消化了一些，总算没那么撑了。 他们刚到赵记杂货铺的大门外，守在屋里的桃花她男人就发现了几人，忙出来把沈蓉几人迎进了屋。 只说沈蓉三人拿了谢礼来桃花家拜谢，桃花当沈蓉是闺中密友般热情款待。 沈蓉早已经没了心结，又加上心里盘算着哥嫂来县里开铺子，此时再看桃花，只觉得桃花人像记忆中那样亲近随和。 两人坐在一处，不免回忆起了两人小时候的光景，勾起了沈蓉不少儿时的记忆。 有些甚至是她早已经淡化了的记忆，在桃花的讲述中，又重新忆了起来。 有些话，不好当着男人说，桃花又拉着沈蓉进房里说话。 沈蓉顺势关心了一下桃花新婚生活，至于之前跟大哥说的打算，她并没有提，只是侧面打听了下县里租铺子的事。 桃花立马听出来沈蓉的意思，她喜道：“你是不是想来县里开铺子？若是能来县里开铺子，那可是好事，以后咱们也能串门子，一起说说话。” “我娘家哥嫂有这个想法，你知道的，我现在跟爷爷学习医术，以后也是留在村里给人看一些头疼脑热，开铺子，我是没那个精力了。”沈蓉解释道。 桃花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你也来县里住，不过，不开铺子也没关系，你以后也可以经常来县里找我玩儿，以后咱们有了孩子，两个孩子应该也是差不多大，到时候他们也可以跟我们小时候那样一起玩………” 桃花说到后面，脸有些发红。 沈蓉倒是没害羞，听桃花说到孩子，她想起了上一世那个来得晚，又未曾出世的孩子，这一世，也许那个孩子能早一些来，也许明年就有一个小家伙让她操心了。 另一边，作为主人的赵恒也很热情，天南地北地跟沈春生胡侃，既有作为生意人的油滑，也有对作为桃花娘家人的亲热和真诚。 长生一直闷不作声地坐在一旁，他盯着赵恒的眼神总带着防备，还时不时紧张地往里面张望，好像他一个不注意，媳妇儿就会被偷走了似的。 三人在桃花家坐了会儿，桃花要留饭，沈蓉摸着肚子拒绝。 “我现在可吃不下，你是不知道长生有多贪吃，我们来时，路过一条卖吃食的街，长生望着那些吃的，都走不动道儿了，没办法，我们只好在那儿吃一顿，那条街的吃食味道还真不错，吃得我们差点儿都走不动路了，” 沈蓉把刚才他们吃饭的事当成笑话说了出来。 桃花也跟着笑得停不下来，“那就留下来吃下午饭。” 沈蓉再次摇头，“你可别这么客气，咱们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定过两天我又来了呢！” 桃花闻言点点头，“行，你下次来县里，可千万得来我家吃顿便饭。 刚才是我没想周全，若是你留下来吃下午饭，你回去路上天都黑了，路上不安全。” 几人说了会儿话，沈春生注意着时间，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妹妹和妹夫告别桃花夫妻俩回家。 只说三人都来不及逛逛县城，便急匆匆往城门口的方向去。 沈春生暗自后悔，自己不该贪小便宜，让车夫在城门外等着，他好不容易来趟县城什么都没买。 上次来县城时的情况就不说了，这一次他空着手回去，什么东西都没给家里媳妇孩子带点儿，只怕少不得被媳妇说嘴。 可他后悔也来不及了，总不能让人家白白在城门外等一个多时辰。 几人急急忙忙地往城门口赶去，途中经过了之前吃的那家包子铺，这会儿已经没有买包子的客人了，那伙计正扯着嗓子吆喝着： “卖包子嘞！卖包子嘞！又香又大的包子嘞！客官，来两个？保管您吃了还想吃。三文钱一个大大肉包嘞！” 包子铺的伙计卖力地一通吆喝，果然就有两个人走到摊子前。 沈春生听到卖包子伙计的吆喝，闻着包子的香味，想起了他刚才吃的包子，便停了下来，“妹妹，咱们再买些包子吧！来一趟，我还什么都没买。” 沈蓉她倒是买了些点心，不过那是她买的，大哥要买，是他自己的心意，沈蓉没有阻止。 “就买包子吧，其他的点心我都买了些，下次来，再买些其他的东西。” 沈春生很快买好了包子，一个包子不小，数量还不少。 没办法，家里人多，少说得一人分一个，那么多包子加在一起就是一大包，沈春生提着一大包包子，和沈蓉夫妻俩匆匆往城门那边赶。 县城门口，赶车的老汉都等得有些急了，看到沈蓉三人出来，立马将马车赶到大路上，“大兄弟，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要走了，说好的一个时辰，这都什么时候了，再晚一些，都得摸黑赶路了。” 沈春生忍着心疼，抬手摸了个包子递过去，“大哥，真是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等等倒没啥，那咱走着？”老汉见沈春生诚恳地道歉，也不好多说了。 “大哥，给咱送到家吧！也不远，就到桃花村，我给你五十文咋样？” 沈春生在让人家留下来时就打算好了，想着反正回去估摸着都已经要酉时初了，还是坐马车快些，沈春生便掏出五十文钱拿在手上。 赶车的老汉见到了铜板，哪有不肯的？ 他啥时候一天能赚上这么多？今儿一天就赚了八十文五呢！回去给媳妇一说，准保让她高兴坏了。 “就依大兄弟的，快上来吧！”车夫接过包子也不吃，直接拿了块干净的帕子给包了起来。 他每天赶车都带了窝窝和水出门的，在等人时，便已经吃过了。 赶车的汉子其实在沈春生三人靠近时，就闻到了包子香味，都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可是这包子三文钱一个呢！可不便宜。 没想到自己这会儿还能得一个，他咽了咽嘴里的唾沫，决定带回去，给媳妇儿孩子也尝尝。 这么香软的包子，他可舍不得吃，拿回去给孩子尝尝鲜也不错。 第224章 谁说你没做错事了？ 入秋后，天黑得早，沈蓉他们在村口下马车时，天色已经暗了，桃花村村口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几人坐着马车回到桃花村时已是傍晚时分。 马车并没有惊动村里人。 长生家靠近村口，沈蓉夫妻俩下马车后，只用走几步路就到家了。 沈蓉在门口停下，跟大哥告别，顺道把在县城买的点心分了一半给大哥拿回去。 “不用了，我带了包子，你这些留着自己吃吧！”沈春生拒绝。 沈蓉把东西往大哥怀里一塞，有些不高兴道：“这又不是给你吃的，我这是给侄子侄女他们吃的，时间不早了，大哥你赶紧回去吧！” 沈蓉不由分说，推开院门拉着长生就进了院子，也不管外头的沈春生如何。 “哎……那你拿着包子回……”沈春生话还没说完，院门就嘭地一下在他面前关上了。 今日他们上县城，租车的钱都是大哥出的，她刚才下车前给大哥车钱，大哥也不收，别说给一些点心了，就是再多些东西，沈蓉都愿意给娘家人。 可惜，这次来去太过匆忙，就连她之前打算给爹娘做衣裳的布料也都没来得及扯一块。 沈蓉心里本就有些过意不去，又见大哥因为一点儿点心还推三阻四的，只能硬塞了。 且不说沈春生提着包子点心回到家，孩子们见了多么开心，又多么欢迎爹/大伯。 这边沈蓉和长生两人进屋后，发现两位老人正坐在饭桌前正等着他们回来吃饭呢！ 桌面上，饭菜已经摆好了，只差沈蓉夫妻俩上桌了。 “回来了，吃饭吧！”六奶奶起身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盆饭。 六爷爷坐在桌旁，并没有问他们两人去县城里的事。 “哦。”长生应了一声，忙去打水洗手准备吃饭。 沈蓉留了两包软和的桂花糕和绿豆糕，其他的吃食拿回了自个儿屋里，然后洗手吃饭。 六奶奶和六爷爷素日都不爱打听村里的八卦，更别说跟小辈们提村里的事了。 今日沈二柱家的事，两位老人虽然听了一耳朵，但并没有往心里去，这会儿沈蓉和长生回来，两位老人也跟往常一样，没有提及沈二柱家的姑娘抱错了的事。 为此，沈蓉并不知道她只出去了一天，村里便发生了一件这么大的事。 一家人安静地吃完饭，天早已经黑透了。 六奶奶想着沈蓉赶了一天的路累得紧，饭后的灶房也没让沈蓉收拾，只喊长生舀了热水，送进屋里让沈蓉洗了赶紧休息。 沈蓉没有拒绝奶奶的好意，她今天确实有些累了。 昨晚为了跟长生保证今天去县城不跟桃花换，被长生借着这个由头好一顿折腾，早上为了赶车，起得还早。 他们虽一路坐的是马车，可坐那么久的车，骨头都差点儿要摇散架了，再加上进城后，来回都是靠两条腿走，可走了不少路。 沈蓉用热水把全身擦洗一遍，又泡了个热水脚，全身的疲惫这才一扫而空。 沈蓉躺在床上，听到推门声，她有气无力地掀了下眼皮子，看了眼长生。 只见长生带着一脸笑意走进来，他方一进屋，眼神就落在沈蓉身上。 他脸上的表情和那讨好又期待的眼神，沈蓉格外熟悉，自从长生开了荤，他每晚都是这么看她的。 沈蓉今晚不想搭理长生，等长生脱了鞋上来，她立马翻了个身，背对着长生，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沈蓉背对着长生躺着，突然感觉到后背被一只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 “三娘…”长生轻轻地喊道，那语气俨然在提醒沈蓉是不是忘了什么。 沈蓉闭着眼没吱声儿。 “媳妇儿…”长生又拿手指戳了戳沈蓉的后背，力气比之前大了一些，喊沈蓉的语气还有几分委屈，几分不满。 沈蓉依旧背对着长生装睡。 长生拿手推了推沈蓉，“媳妇，我要进去，我今天没有做错事……” 沈蓉叹了口气，她要是不找个由头，今晚怕是又睡不好了。 这么想着，沈蓉翻过身来，面对着长生，道：“谁说你没做错事了？昨晚的事儿你忘了？” “昨晚？”长生挠了挠脑袋，努力回想着昨晚他干了什么错事。 沈蓉不给他回想的时间，只道：“我昨晚是不是说了早上要起早赶路，得早点儿睡？那你是怎么做的？” 长生想了下，嘴里嘟囔着，“我没错，你说了不要……我……” 沈蓉忍不住抬手捶了下长生，“你也知道，我都说了……不要了……”说到后面三个字，沈蓉的声音都降了几个度，想到昨晚的事，脸有些发烫。 “你还……所以，我不高兴了，你做错事，让我不高兴了。” 长生语气尽是委屈，他想到那天林子里看到的那一幕。 明明那个女的说了不要，那个男的也没停下来啊，还越发用力，弄了好久，那女的也没不高兴，反而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还夸了那个男的。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他昨晚在听到媳妇儿说“不要”的时候，他下意识便想到了那对狗男女，想着一定要让媳妇高兴，他压根就没想到停。 事后，这证明他做对了，媳妇儿确实很高兴来着，还夸了他，睡觉的时候都是抱着他睡的。 可过了一个白天，媳妇儿怎么就变脸了呢？ 长生想不明白。 沈蓉哪里知道长生的小心思。 晚上一时放纵一时爽，可白天赶路，勉强还能坚持，这会儿到了晚上，见长生又是这一副模样，沈蓉腿就有些发软了。 她今晚只想好好睡一觉，可她想了一圈长生今天的表现，确实找不出来长生今天做了什么错事。 最后只能扯出昨晚的事来说嘴，以达到拒绝长生的目的。 这段时间以来，她可算是把长生摸得透透的。 长生在维护属于自己的利益的时候，可谓是一点儿也不退让。 平日，长生只有两种情况不碰沈蓉，一是他做了错事，被沈蓉惩罚不能碰她，二就是沈蓉来葵水，长生不碰她，其他的时间，长生一日都不愿意错过。 沈蓉为了自己晚上能好好休息，平日没事就找长生的错处。 原先长生还会被沈蓉轻易抓到错处，可短短几天，长生就学精了，白天愣是一点儿错处都不给沈蓉。 第225章 沈园居然是千金小姐 沈蓉没办法，白天抓不到，只能偶尔晚上的时候找茬了。 有时候两人在一起时，若是长生把沈蓉弄得不舒服，疼了，或重了，沈蓉便用这些借口罚长生，明天晚上不许碰她。 可沈蓉还没罚两次，长生便进步神速，很快摸清楚了媳妇的喜好，沈蓉也再也找不到长生的错处来。 若是她说长生劲儿使重了。 那长生必定回她一句，“昨天就是这个力道，你当时的表情明明很舒服……” 若是沈蓉说长生动作粗鲁，长生便会一脸委屈地看着沈蓉，“我问了，你说喜欢来着……” 沈蓉几次都被长生怼得哑口无言，再也不敢轻易在这方面找长生的茬，免得还闹得自己没脸。 长生刚开始还有些想不明白，媳妇儿怎么又变脸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媳妇又故意找他茬了。 想明白这些，长生底气更足了，“我没错！” 沈蓉冷哼一声，翻了个身，又拿背对着长生，“你还说你没错？你就说你昨晚是不是没按照我说的做？” 长生挠了挠头，难道媳妇的意思真不是那样？ 想到这个可能，长生的气势弱了一些。 沈蓉没看到长生的表情，只见他半晌没说话，道：“这可不是我找你茬，是你不听指挥，怪不得我，你今晚还是早点儿睡吧！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你不累，我还累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长生现在是越来越不好“讲道理”了。 她为了能睡个好觉容易吗？ 长生想到昨晚的情况，总觉得哪儿不对。 又因为昨晚的记忆清晰地印在他脑子里，鼻尖萦绕着身边人儿身上的馨香，这会儿他一点儿也睡不着。 “你骗我……”长生想不出反驳的话，急得满头大汗，声音都透着委屈。 身后之人呼出的热气直扑在沈蓉后脖颈处。 沈蓉心里一软，欺负一个老实人，好像是有些过分了。 她叹了口气，翻过身来，柔声道：“你若不是把我的话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我也不至于绞尽脑汁揪你的错处，你以后若是能答应我，我只要想歇了，你就让我好好睡觉，我以后就不抓你一些小错误，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沈蓉也不想老是抓长生的错，长生现在犯的错，都是一些小错，若换做平日，她压根就用不着这样上纲上线，奈何长生实在是倔，若是好端端的，跟他说她不想同房，长生必定是不听的。 长生在这事上格外执拗，一点儿也道理都听不进去。 长生想了一会儿，好似在想沈蓉话里的意思。 沈蓉继续道：“你平日干活儿，遇到下雨天，或者过节啥的还有休息的时候，我总不能不休息吧？ 白天做家务，晚上还要伺候你，一天到晚都没个歇地，我又不是铁人，总会有累的一天，你把我累死了，你有什么好处？莫不是想累死我，换个新媳妇？” 长生听她说换新媳妇，他胳膊一伸，抱着沈蓉立马急道：“不换！只要你做我媳妇。” “那我累了一天了，今晚能不能休息？”沈蓉依在长生怀里，轻声问道。 “好。”这次，长生没有迟疑。 他可是知道的，人一旦累到了，就容易累出毛病。 他可不想让媳妇儿生病，更不想累死媳妇儿。 说服长生后，沈蓉松了口气，她早就注意到了长生小腹的异样，也不想就这么看着长生难受，便决定跟以前一样用手帮长生解决。 长生也没啥好嫌弃的，虽然没有达到目的，可也算是喝到了口肉汤。 这一晚，两人是早早的便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天刚放亮，沈蓉便在鸡鸣声中醒了过来。 她昨晚睡得早，长生也没闹什么幺蛾子，一夜好眠。 沈蓉心情不错，收拾了脏衣裳去水渠边洗，才出门，便被刘金凤给叫住了。 “三娘，你还不知道吧！沈园居然是个千金小姐。”刘金凤一看到沈蓉端着盆脏衣裳出门，便立即凑了过来。 沈蓉原本心情不错，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她停下脚步，看向刘金凤，吃惊道：“什么？” 刘金凤见沈蓉一脸惊讶，心里异常满足。 分享他人八卦的人就是一个这样的心理。 若是自己说的事引起别人的好奇惊讶，那心里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自是不必多说。 刘金凤跟沈蓉说这个事也是出于这个心理。 她知道沈蓉跟长生昨天一大早出门去县里道谢了，还不知道这个事儿，她便一大早在自家门外等沈蓉，好跟她分享自己知道的最新消息。 “昨天村里来了辆很气派的马车，是从上京来的，找到沈二柱家，说沈园是他家抱错的姑娘，还说………”刘金凤一脸感叹地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沈蓉。 沈蓉听得恍惚了起来。 上一世她好像没有听到沈园是千金小姐的事………不对，沈蓉努力将上辈子的记忆翻出来，仔细找了找。 突然，她想起上一世，她嫁给顾昭明一年后，好像听说了一个消息，有个村子出了个千金小姐，被家人接走了，后来…就没有了消息。 沈蓉突然想起来传出那个消息的村子，好像是大青山里面的山村，她没记错的话，沈园上一世早早地便嫁进了那个村，后来就没有了丁点儿消息。 沈蓉也没见她回过娘家。 再次见到沈园时，便是在那间破柴房里，她一副千金小姐的打扮，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村妇。 那会儿她还以为是顾昭明给她准备的，可现在想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难怪，难怪沈园变化会那么大，难怪一向清高的顾昭明会跟嫁过人的沈园搅和一起。 若是沈园亲生父母家真是京城里的大官，顾昭明为了前途，和沈园在一起也实属正常。 “三娘，你怎么了？”刘金凤一脸关心地看着沈蓉。 “没事，她……沈园被接回去了吗？”沈蓉木木道。 “说是让顾家母子俩收拾收拾，过两天接他们一起回京呢！那顾家母子俩命可正好……”刘金凤一脸羡慕道。 那可是上京，谁不想去啊。 “嘭！” 沈蓉手中的木盆落地，盆里的衣裳掉落了一地。 沈园是千金小姐，她竟傻傻地凑合沈园跟顾昭明，她这才意识到，她居然送她最恨的人上青云路！ 沈蓉万念俱灰，为什么？ 老天爷可真不公平！ 第226章 故意抱错的 “三娘，你怎么了？”刘金凤的声音将沈蓉唤回了神。 “我…没事。”沈蓉慌忙将地上的盆和衣裳捡起来。 刘金凤见沈蓉脸色苍白，还以为她没休息好，便也没在意，自顾自说着沈二柱家昨天发生的事儿。 顾家，沈园坐在窗前回想着昨天的事，只觉得跟做了一场梦似的，不真实。 她，居然是伯爵府抱错的真千金小姐。 原来，在十六年前，沈园亲生父母家，陈家家主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全家被圣上流放到千里之外的岭南。 陈家一大家子从上京出发，从北到南，途经云梦县。 陈炳胜的夫人王氏正十月怀胎，行至云梦县城外十里亭突然因奔波劳累，突然在半路上生产。 而此时，桃花村的张氏刚怀第一胎，一心想生个儿子，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便挺着一个大肚子去庙里上香，途经县城外时，也不知怎么动了胎气，眼看着孩子要出生，沈二柱抱着张氏来到十里亭，跟王氏一道生产。 陈家人虽然被流放，可一大家子有不少人，王氏生产有不少亲人在一旁帮忙。 而张氏两夫妻第一次面临生孩子，手忙脚乱的，最后还是王氏的婆婆看不过去，帮张氏生产。 两人都顺利生了女儿，谁知居然抱错了，陈家人行至半路才发现，可惜他们是被发配流放的，就算孩子抱错了，也没法回头去找，就这样，直到王氏两个儿子立了功，重新被圣上招回上京，王氏便立马派心腹婆子寻来。 当然，这些都是王婆子跟沈园说的。 实际情况是王氏故意抱错的。 当年王氏因为在流放的路上惊吓过度再加上一路劳累，导致早产，孩子生下来气息微弱，王氏担心这一路奔波，女儿跟着一路奔波容易夭折，又见一旁的张氏穿着虽只是普通百姓的模样，但也没穷得穿破衣裳，把孩子换到农家，总比跟着她去岭南九死一生的好，王氏想明白后，便趁张氏昏睡之时，将两个孩子给换了。 她没想到张氏居然也是早产，生下来的孩子看着虽比王氏亲生孩子好那么一点儿，可到底是早产儿，他们一行人还没到岭南，那孩子就死了。 王氏见那个孩子死了，满心都是庆幸。 沈园不知道这其中阴私，只当是当时情况太过混乱，这才抱错了。 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结果，能当千金小姐，谁又乐意当村姑呢？ 昨天她知道自己是伯爵府的小姐后，便立马托人去县里给顾昭明报信，让他赶紧回来收拾东西去上京。 沈园并没有等多久，第二日一早顾昭明便背着书箱回到了桃花村。 顾昭明昨天收到信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当时他听到送信人说的话，第一反应便是不信，认为定是那送信的人是骗他的，可直到人家把沈老根家来了豪华马车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个遍，顾昭明这才信了那人的话。 顾昭明收到信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再收拾一番，都到了晚上，走夜路不安全，顾昭明只能等天亮回去。 他晚上收拾好东西，在床上干躺了一夜，愣是无法入睡。 顾昭明一想到自己的妻子摇身一变，成了上京里的千金小姐，他便激动得无法入睡。 沈园是伯爵府的千金小姐，这意味着什么，他作为一个读书人最清楚不过了。 顾昭明回到顾家时，眼眶发青，一看就是没睡好，那有些苍白的脸上，都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激动， 当他看到穿着一身绫罗绸缎，满头珠翠，坐在窗前的沈园时，一颗心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的妻子真的是千金小姐！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要去上京了。” 沈园见顾昭明回来，立马迎了上去，她望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对上京的期待。 对于桃花村，沈园没有一丝留恋的，甚至在得知自己是陈家的千金小姐后，她心里更多的是庆幸。 张氏本就是重男轻女之人，得知孩子抱错了，又死在了岭南路上，原还有些难过，可当王麽麽拿出了五百两银子后，她立马眉开眼笑。 五百两银子，就算她亲生女儿没有抱错还活着，也换不来那五百两银子。 张氏得了银子后，对沈园这个不是亲生的养女，也没什么不舍的。 沈园本就是半道来的，对这个重男轻女的张氏本就没什么感情，又见张氏也没把她当回事儿，眼里只有钱，心便彻底冷了。 当王嬷嬷说要带她离开桃花村时，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王嬷嬷见她已经成了家，又得知姑爷是个读书人，还考上了秀才，家中也只有一个寡母，想着带着一起离开也不是什么问题，便给了她三天时间收拾东西，三天后跟他们一起回京。 顾家一穷二白，除了顾昭明那些破书，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沈园昨晚上便收拾好了细软，只等顾昭明回来就能离开。 顾昭明回来后对沈园一番询问，自是不必多说。 这边，沈蓉游神般地跟在刘金凤身后，来到了村西水渠边。 水渠两边已经多蹲满了洗衣裳的大姑娘小媳妇，沈蓉一靠近水渠边，便听到那些人都在讨论沈园是千金小姐的事。 “那沈老根家可算是发了，你们听说了么？那个来接人的婆子给了张氏五百两银子。” “啥？五百两银子？天爷啊！这得是多少银子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银子，更别说五百两。” “是啊！咱们一年到头在土里刨食，就是不吃不喝刨二十年也刨不来五百两！” “张氏这个女儿养得可真划算！” “要说划算，还是顾家占的便宜最大，没听说顾秀才和他娘一起跟着去上京么？” “咋没听说？那刘氏可真有福气……” “要我说，顾秀才眼光可真好，选了个当初看着样样都不咋地的沈园，没想到她竟然是千金小姐，顾秀才可真有福气。” “嗨！话说无福之女不进有福之家，这也是某些人没福气呗！”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人群中传了出来。 大家顺着王氏的目光看过去，当看到沈蓉时，大家的目光顿时有些闪烁，显然他们是认同这话的。 毕竟，沈蓉当初要是没出那事，肯定会顺利嫁给顾昭明。 千金小姐什么，沈蓉是比不上，可一个秀才娘子，也是极为不错的归宿了，可惜了…… 沈蓉抬眼看向说那话的人。 居然是王氏。 这一世，王氏虽然没有被顾族长赶出去，可也花了不少钱修缮祠堂，更何况她还丢了那么大的脸，为此，她把撞破她奸情的长生和那群孩子给记恨上了。 对于那几个孩子，她不好明面上做些什么，可对于长生，还有和跟长生一家的沈蓉，便被她恨上了。 第227章 为何还要对她下手 王氏虽不敢做什么，可恶心人也是有一套的。 上次长生失踪，他们一家人没有帮忙找人不说，王氏还没少明里暗里笑话沈蓉年纪轻轻就要当寡妇。 长生被找回来后，王氏心里还失望了好久。 这会儿听大家说起沈园和顾昭明，王氏想也不想，便把沈蓉拉出来。 王氏说这话时没有指名道姓，沈蓉也不好贸然接话，更何况，她现在也没心思跟人扯嘴皮子。 沈蓉只轻轻瞥了眼王氏，便跟刘金凤一起找了个空位置蹲下，默不作声地开始洗衣裳。 其他人见状忙把话题转回了之前议论的人身上。 沈蓉边洗衣裳，便默默地听着，不一会儿便把昨天的事听了大概。 沈蓉见周围的人对沈园是千金小姐的事议论纷纷，不免想到上一世沈园的身世并没有传出来。 沈蓉微微一想便明白其中变化的缘由。 上一世，她成亲没多久，沈园便被沈二柱嫁给了大青山里面村子的一户人家。 听说那人是个猎户，还是个年近三十的鳏夫。 沈园身为一个抱错了的真千金，有一个这样的丈夫，自然是极为丢脸的事。 陈家必定会瞒着消息，带沈园离开，也许那个鳏夫在沈园的离开后还有可能因为一些意外丢了小命。 这一世，沈园嫁给一个读书人，还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哪怕陈家不满顾昭明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但只能捏着鼻子认下顾昭明这个女婿。 若是她早知道此事，当初，她一定不会成全那对狗男女，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沈蓉洗完衣裳回到家时，院子里正坐着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正在等她。 沈蓉见到她，脚下的步子下意识一顿，她调整好脸上的表情，道： “园园，你现在怎么有时间过来？听说你要走了？” 沈园一身绫罗绸缎，头上插了三根金簪，脸上还擦了胭脂，她暗自将沈蓉打量一番，心里暗自得意。 沈蓉长得好又怎么样？ 这一辈子她注定了只能是一个村妇，而她，很快就要到上京当千金小姐，吃香喝辣的。 这辈子沈蓉都只能在泥地里挣扎。 沈园对沈蓉微微一笑，那笑里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三娘，我现在不叫沈园了，我叫陈园园，你以后还是可以叫我园园……” 说着，只见陈园园把嘴巴一捂，故作难过道：“可惜了，我明天就要去上京了，咱们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面了……” 沈蓉顺着她的话道：“见不见得到我有什么要紧的，你过得好就行了。” 说到这儿，沈蓉不由得上一世陈园园回京近十年，按理说她的眼光定会变高的，所嫁之人的必定非富即贵，可陈园园居然来勾搭顾昭明这个新进举人，只怕是…… 陈园园嘴角微微一扬，“等我到了上京，我给你写信，也让你知道上京的如何繁华。” 此时，陈园园下意识忘了，她现在面上还是个文盲，实际是个半文盲，别说写信了，认字还得再学一遍。 大雍的文字是繁体字，陈园园只认得部分，大部分是不认得的，更别说写了。 反而沈蓉这个地道的古代村姑，两世都把字给认全了，这一世，她还能写，虽然写得一般，却在乡下是极为难得。 “好。”沈蓉淡然地点点头，她知道陈园园来找她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来她面前炫耀。想让她羡慕吗？ 沈蓉虽然很后悔把顾昭明和她凑做一对，可一点儿也不羡慕沈园。 对于这些不能当作吃喝的虚的，沈蓉并不在意。 陈园园见沈蓉应下来，脸上的笑更浓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留个念想，你可不能拒绝。” 陈园园拿了两套旧衣裳递到沈蓉面前。 沈蓉垂眸一看，便发现这是陈园园之前穿过的衣裳，现在看着有六成新的样子。 陈园园见她不接，便解释道：“三娘你可别嫌弃，这衣裳我虽穿了两次，可都是好的，我特意给你留的呢！你要不试一试吧，若是不合身，也好看看哪些地方要改。” 哼！这衣裳可是她特别为沈蓉准备的呢！ 只要她沈三娘穿过一次，保证有惊喜。 沈蓉听着陈园园的心声，面上不动声色，道：“不用试了，我们俩身高不一样，你的衣裳我穿不了，只能等我改好了再穿。” 陈园园有些失落，她也知道沈蓉说得有道理，便将衣裳递给沈蓉，再次嘱咐道：“那你可一定要穿啊！我看你平时都没穿什么好点儿的衣裳，我这衣裳的料子可都是好的。” “谢谢你园园。”沈蓉将衣裳接过来，放在一旁，心里暗自注意着陈园园的心声。 听陈园园刚才话里的意思，她这是又对她下手了？ 沈蓉想不明白，这陈园园都要离开了，现在的她一点儿威胁都没有，为何陈园园还要对她下手？ 其实，沈园自打知道她这是穿进一本书后，她对书中一些重要的角色极为关注。 其中一个便是沈蓉。 这一关注，陈园园便发现，对面庙里那个周公子跟沈蓉很熟，之前周公子那个手下往沈家送礼，后来又帮着把长生给找回来。 原本这些跟陈园园没什么关系，可谁让她知道了周公子也是上京来的呢！ 这沈蓉跟他走得那么近，肯定是想勾引周公子，带她离开桃花村，好摆脱长生那个傻子。 若是真让沈蓉成功勾引了周公子，万一周公子真的沈三娘跟着去了上京，那她在乡下的事很有可能会暴露。 陈园园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这才想到给衣裳下药的法子。 只要沈蓉脸上沾了些毒粉，便一定会毁容。 等她毁了容，哪个男人还会要她，周公子定不会带她去上京，最后也只有长生那个傻子会要她。 周明朗和赵熙是夜里走的，外人并不知道他们已经不在庙里了。 陈园园之前虽守在路边卖东西，可也不是天天见到周明朗他们，因此，她还不知道对面周公子离开了桃花村。 陈园园因为紧张，一颗心高高的提着，顾不得想七想八的，因此，沈蓉没有听到陈园园有关于在衣裳上做了什么的心声，她只大概猜到衣裳好像有问题。 第228章 买牛了 陈园园见沈蓉把衣裳收了，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浓了。 离开时，她的背都是挺得笔直笔直的，那模样好像一只傲娇的孔雀。 沈蓉虽没有听到陈园园具体干了什么了，但她在衣裳上，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气味。 她当即把衣裳包起来，等陈园园离开桃花村后，便打算一把火给烧了。 总之，这衣裳她是不会穿的。 别看沈蓉平干活儿时穿旧衣，实则她的衣裳不少，甚至有几件料子还很不错，但她穿得极少。 她不想引得别人眼红。 陈园园来了一次，沈蓉的心声多少有些影响。 她在陈园园离开后，整个人都有些提不起劲儿，连笑都笑不起来了。 沈蓉心情变差，长生是第一个感觉到的。 原先长生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缩在角落里反思了好久，思来想去，他愣是没想出来自己究竟是哪儿做错了。 而沈蓉呢，并没有注意到长生缩在角落里在自我反省，她这会儿巴不得一个人安静一会儿，长生没跟平时那样跟不在她身边，她竞也没注意。 两人就这么过了一上午，吃完中饭，冬庭突然小跑着进院子。 “姐，爹把牛车买回来了，你回去看看吧！”沈冬庭还没进院子，声音就传了进来。 沈蓉立马站了起来，略微有些低沉的心情瞬间晴朗了些，“真的？我回去看看！” 娘家买了牛车，这可是大事，也是喜事，沈蓉都顾不得低落，抬起脚就要往娘家去。 长生本就在院子里数着蚂蚁，见沈蓉出门，他想也不想便跟了上去。 沈冬庭前脚刚进院子，就被沈蓉又拉了出去。 三人快步回到沈家，只见沈家院门外正停着一辆牛车，和一头黄牛。 牛车附近还站着几个村民，对着那头黄牛说得头头是道。 这个说这牛真壮，那个说这牛肯定吃得多。 还有的说这母牛没有公牛力气大，买亏了，当然说这话的人语气不免有些酸。 还有的说沈武发达了，是村子里的头一个。 说这些话的大部分都是一些男人，而女人们都盯着牛车看去了。 女人们只关心，这牛车以后拉不拉客，去镇子上怎么收费。 当别人问这个的时候，原先拉客的沈老头儿敲了敲手中的烟杆，看了眼沈武欲言又止。 沈武连忙表示，家里地多，忙不过来，牛车不拉客。 沈老头儿听了沈武的回答，脸上的表情都松快了不少。 问这话的村民，听了沈武的话后不免有些失落。 沈老头家的牛年龄大了，拉车走得特别慢，搭车的人多的时候，往往都挤不下，出门晚的人，只能靠两只脚走到镇子上。 为此，大家对沈老头儿家的牛车，多少有些不满意。 你说沈武买牛车有没有想过靠拉客赚钱？ 他当然想过，可一想到他若是拉客，就抢了沈老头儿家的生意，他便打消了这个打算。 沈老头儿家条件不好，儿子也早早的去了，只有一个老妻相伴，平时靠打理村口的桃林和赶车拉客为生，勉强度日，沈武自觉还有一把力气，便不打算争这门声意了。 再则，他已经在打听谁家卖地，到时候家里地多了，这牛也没多少时间是歇着的。 沈蓉站在人群外，看着那头被哥嫂和侄子侄女们把那头牛围在中间，几个孩子偷偷地摸一把牛腿，又快速跑开，哥嫂们也笑得很开心，爹娘被村民围着说话，两人脸上都带着舒心的笑容。 沈蓉看着这一幕，她心里那些郁闷低沉，竟莫名的消失了。 重生这么久，她还有没把顾昭明踩进泥里，反而对方过得越来越好，沈蓉原先是不甘心的，可当看到娘家一家人都好好的，开心地活着，沈蓉便觉得自重生以来，她做的那些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差劲儿。 最起码大家都好好的，两个嫂子都好好的，侄子侄女也们父母双全，她重生这一世，哪怕报不了仇，她也值了。 沈蓉很快便想通了，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 “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我赶了一路回来，还没吃饭呢！”沈武冲大家挥了挥手，便拉着缰绳，把牛牵进后院。 村民们目送牛进院子，这才三三两两不舍地散了。 陆氏这会儿看到沈蓉过来了，便拉过沈蓉进屋里，离开时，还不忘交代长生一句，“长生，你跟冬庭去看牛吧！” 长生对去看牛不感兴趣，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不能惹媳妇生气，可丈母娘发话了，他也不能不听，只好跟在一众小萝卜头身后，去了后院看牛。 屋里，陆氏将沈武买地的打算跟女儿细细说了一番，最后提到家里的银子不趁手。 “娘，爹看好地了吗？家里银子还差多少？我这就回去拿。”沈蓉听家里买地还差些银子，便立马表态。 “买地是大事，耽误不得，我就先问你借一些，等有钱了再还你。”陆氏欣慰地拍了拍沈蓉的手。 沈武爹看好了两块地，一块二十亩的上等旱地，一块十五亩的上等水田。 旱地比水田便宜一些，上等地五两银子一亩，上等水田的价钱跟沈蓉上次买的价钱一样，八两银子一亩水田。 这三十五亩田地，得花二百多两，沈家的钱若是全用来买地自然是够的。 可老四冬庭年龄要看着就要到了相看的时候，总不能家里这点儿急用的钱也不留吧！ 沈武便跟陆氏商量了一番，便决定先从女儿手里借一部分，日后慢慢还。 沈蓉说借钱给娘家买地，自然不是说说的，得知爹娘准备跟她借五十两银子，沈蓉起身便回去拿银子给娘。 其实，家里的私房钱都在沈蓉空间里，只要她想，便可以立马拿出银子给娘。 只是她随身带那么多说不过去，便只能回去拿。 沈蓉从屋里出来时，长生还在后院跟沈冬庭几个孩子喂牛。 沈蓉是一个人从娘家出来的。 做戏要做全，外面的路上到处都有村民路过，沈蓉便打算真的回去一趟。 沈蓉娘家在村西，婆家在村东，两家横跨了中间几十户人家，其中就有顾家。 沈蓉一心沉浸在娘家日子越过越红火的喜悦中，下意识把那些不愉快的人和事儿给忘了个干净。 可没想到，她在路过顾家时，突然一直手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沈蓉吓得了一跳，连忙回头望身后往过去，拽住她的人居然是顾昭明。 “你做什么？放手！”沈蓉脸色一冷，沉声道。 第229章 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桃花村 顾昭明望着眼前这张清丽娇媚的脸，用力把人拽到偏僻的角落里，这才开口道：“三娘，我有话要跟你说。” 沈蓉眉头一皱，手上一个用力，将顾昭明的手甩开，压下心里的恨，冷淡道：“顾秀才有何指教？” 顾昭明目光有些痴迷地看着沈蓉的脸。 他要走了，以后的前途也要仰仗陈家，按理说他不该现在来找沈蓉的。 可就在刚才，他在院子里收拾书，一抬头看到沈蓉打门前经过。 他在看到沈蓉的那一刻，心里突然有一种预感，沈蓉不会再属于他了。 他便想也不想，就追了出来。 “三娘，若是我说，过两年等我在上京站稳脚跟后，来接你，你愿不愿意跟我离开桃花村？” 沈蓉抬眼打量了顾昭明一番，心里冷笑一声，上一世，她真是瞎了眼，这顾昭明吃着碗里的看着盆里的，到死她都没看清这个人。 “顾秀才说笑了，我跟长生是夫妻，为什么要跟你走？” 顾昭明急了，声音都不自觉高了几分，“你情愿跟着一个傻子过一辈子，也不愿意跟我离开吗？那可是上京，多少人梦寐以求想去的地方。” 沈蓉满脸厌恶，连忙后退了几步，声音又冷了几分，“对，我就是情愿跟长生过一辈子，也看不上你，你明白了吗？” 顾昭明眸子一沉，他没想到自己在沈蓉心里，竟还比不上一个傻子，这是什么道理？ 顾昭明从头到脚都没觉得自己会比不过一个傻子。 顾昭明转而一想，便自以为明白了沈蓉的心思，“我知道你恨我当初跟你退亲，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只是是我娘的意思。 我当时并没有退亲的想法，直到我们俩退了亲后，我才知道这事儿。 你若是因此恨我，我也不怪你，只是你千万别跟自己赌气，毁了自己一生。” 顾昭明说得情真意切，沈蓉若是没经历上一世的惨痛教训，也许还会被他打动。 可重来一世的沈蓉无比清醒，顾昭明这人惯会花言巧语，且陈园园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暗戳戳的给他们俩添堵可以，但决不能为了报上一世的仇，把自己给搭进去。 若是为了报仇，把自己插到顾昭明和陈园园两人感情中间搞破坏，这显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法子，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世，这实在是不值得。 重生一次不容易，她这一世除了报仇，人生还有更多他乐趣。 沈蓉望着顾昭明一副自以为为她好，又情真意切，恨铁不成钢的嘴脸，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知道，那些不知道长生的好的人，任谁跟长生都会觉得自己比长生强上百倍，自然不理解她的选择。 而顾昭明偏偏是村子里最有出息的人，他更加不能理解沈蓉，甚至一味地认为沈蓉恨他，才会赌气，而恨他，也是因为心里有他。 沈蓉想明白顾昭明的心理，语气便软了几分，“你这话可千万别让园园知晓，之前她让顾大旺……”沈蓉顿了顿，连忙转了话风， “我只想好好的活着，若是跟你去了上京，我这条小命那不是任人宰割吗？” 顾昭明想说什么，沈蓉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话， “你说你会护着我，可我都听说了，陈家可是在上京当官的，你跟你娘投奔过去，靠着陈家人过日子，往后的日子只怕……更别说……” 沈蓉后面的话虽没有说全，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果然，沈蓉话一出，顾昭明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沈蓉趁着他沉思之际，转身就要离开。 而顾昭明站在原地拉住了沈蓉，此时他也很复杂。 他刚开始得知妻子是上京的伯爵府家的千金时，他满心都是欢喜，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爷对他努力读书的眷顾。 可直到沈蓉把血淋淋的现实撕开露在他眼前，他这才意识到这事也有双面性。 也是，这世间的好事总不能让他一个人给占全了。 其实聪明如顾昭明，哪里会想不到呢，只是他下意识地忽视了，不想去那些还没发生的事儿。 这次沈蓉让他明明白白认清了现实，她甚至暗示了陈园园以前做的那些事。 顾大旺对沈蓉做的事，顾昭明也有听说，他以为是顾大旺见色起意，可现在听沈蓉话里的意思，还跟沈园有关系。 顾昭明不明白，“这怎么会跟她有关系？” 沈蓉似乎收到了惊吓，“不……是我说错了，他们没关系。 我们都各自成家了，你就别跟上次那样找我说话了，若是被人看到，又得再生是非。 若是园园知晓你对她三心二意，她定会伤心的，她现在可是千金大小姐，我一个平头百姓，哪里是我能得罪的。” 原先顾昭明还有些质疑，可听沈蓉这么一说，想到上次他跟沈蓉说过几句话，顿时便信了她的话。 顾昭明自问有几分看人的眼色，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多少有些了解。 顾昭明还想说什么，这时，前面的大路上有人往这边来。 沈蓉立马甩开他的胳膊，抬脚便从角落里出来。 顾昭明将身子隐在角落里，目光沉沉地望着沈蓉的离开的背影。 沈三娘说得没错，他就算靠着妻子去了上京在上京落了户，他也不能懈怠，必须努力考取功名方为上上之策，以免日后受人制肘。 只要他有了官身，爬到高位，那谁也管不了他。 沈蓉打死自己也不知道她这一番话，还激起了顾昭明那颗向上爬的心和斗志。 若是被她知道这番话还起了反作用，她怕是少不得在心里又得后悔一番了。 这边，沈蓉一进屋，便找了块布，将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五十两的银子包了起来。 她刚才被顾昭明拉着说了会儿话，耽误了些时间，她便不再磨蹭，把银子塞进怀里，又再次出了门往娘家去。 长生看完牛，回到前院，见陆氏在院子里晒干菜，再往屋里一瞄，却并没有看到沈蓉的身影。 他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屋里屋外转了起来，他也不说话，伸着脖子四处寻找着沈蓉。 后来不知道谁见长生这副模样，猜到他在找人，说了一句：三娘回家了。 长生便埋头往院子外去，也没跟人打招呼，埋头就要去找媳妇儿。 第230章 葬簪 “长生，你怎么回来了？”沈蓉刚从家出来，便看到埋头往前冲的长生，她张口把长生给喊住了。 长生听到声音抬起头，当看到沈蓉时，脸上的表情一松，然后迈着碎步走到沈蓉身边。 “你去哪儿了？”长生道。 “回家拿了点东西，走吧。”沈蓉自然地牵起长生的手，两人一道往村西的方向走去。 两人穿过了那条自村东头向村西头的青石板铺就路。 在他们路过顾家后，顾昭明从自家院子走了出来，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两人牵着的手，眼神一时间晦暗不明。 沈蓉给娘家送了银子，又在娘家吃了午饭，跟长生一起回了家后，娘家买了牛的喜悦劲儿也就慢慢地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低落之感。 她坐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对面的青山，脑子有些恍惚，好似跟做梦似的。 这场梦对她来说，算不得坏，但也够不上好。 她想起了方才顾昭明看她时，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安可随之又想到顾昭明和沈园马上就要离开桃花村，心里这才稍稍有些安心。 又想到顾昭明日后借着陈家的光，青云直上，做那人上人，哪怕沈蓉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亲人们都好好的，别的都不重要，可她心里到底是不甘的。 但事已至此，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做那人上人，一想到这儿，她所有的不甘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 “唉！” 老天不公啊！ 长生望着沈蓉，虽然沈蓉一句话也没说，可长生就是知道媳妇心情不好。 他想哄哄沈蓉，可不知道怎么做，只能坐在沈蓉身边跟她一起发呆。 眼看着日头慢慢西垂，金色的阳光撒在这片大地上，把整个桃花村都罩上了一层金纱。 长生看着那层金纱由浅至深，最后变成了媳妇娘家院子里那熟透了的橘子的颜色。 “三娘，我饿了。”长生捂着肚子，一脸委屈地看着沈蓉。 好饿呀！ 媳妇已经几个时辰都没有搭理他了，他明明没做错什么呀！ 沈蓉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到那天边的万丈霞光，她这才反应过来，时辰已经不早了，往日这个时候，她饭都做熟了，难怪长生喊饿。 自从奶奶和爷爷不再采药后，爷爷每次出诊，去远点儿的地方，奶奶都会跟着一道去。 眼看着日暮西垂，两位老人也快到家了，沈蓉赶紧进灶房做饭去了。 长生紧跟其后，一会儿帮着舀瓢水，一会儿帮着摘个菜啥的，忙得不亦乐乎。 在长生的帮忙下，沈蓉总算在爷爷奶奶进门的时候做好了饭菜。 这一夜，沈蓉心里不畅快，借口长生做错了事，拒绝长生进她被窝。 长生对此似乎提前有了预感，他安静地躺着，并没有问沈蓉为什么。 他虽想不出自己是哪儿做错了，但他坚信自己没有错，媳妇也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而拒绝他。 长生想不明白，但他会看人脸色，总之他竟敏锐地感觉到媳妇儿心情不好。 他想哄哄媳妇，忽地他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一拍脑袋。 “啊！我忘了。” 沈蓉立马清醒过来，“你忘了什么？” “簪子。”长生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沈蓉。 沈蓉这才想起来，长生失踪时，二狗子说他买了簪子要送给自己来着，当时找到长生后，她高兴得都忘了这一茬。 若是长生不提，她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事儿。 而长生也跟沈蓉差不多，在外头担惊受怕好些天，也把他花了近一个月的血汗钱买的簪子也给忘了，直到现在想着如何哄媳妇才想起来。 “那你记得丢哪儿了吗？”沈蓉对于那根素未蒙面的簪子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谁知长生点点头，“记得，没丢。” 沈蓉来了精神，“没丢？那我怎么没见你拿出来？”她语气顿了顿，道：“你若是真的丢了我也不会怪你。” “没丢。”长生想到那个地方，他皱了皱眉，他当时还是因为赌气，才把簪子藏那儿的。 他也没藏别的地方，就藏了他以前常呆的地方。 可惜，这会儿天黑了。 长生时刻都记着奶奶的话，天黑了不能出门。 “你藏哪儿了？”沈蓉有些好奇。 看样子，长生藏东西的地方应该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外面。 长生没吱声。 沈蓉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回答，便知道她怕是问不出来了。 “那你啥打算时候去拿？”沈蓉又问。 这次长生没再沉默，“天亮了就去。” “要我跟你一道儿去吗？” 这时，长生默默地躺了下来，他背对着沈蓉，没有回答沈蓉的话。 沈蓉若是还不明白长生不愿意她一起去，那这一年多也算是跟长生白相处了。 只是她一想到长生对她还有秘密，心里便隐隐有些不舒服。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屋里很快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 黄昏下，村中间的老皂荚树的影子斜落在一旁，长生失魂落魄地往站在树下，他手上还拽着一根银簪，他站了一会儿，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弯腰钻进了身后的树洞里。 长生进了树洞，熟练地蹲在一个角落里，捡起一根枯树枝，在地上开始刨坑。 他一边刨坑，眼眶里一边淌着泪，眼泪流到嘴里他也顾不得擦，直到那个坑挖得够深了，他才不舍地将手里的那根簪子给放了进去。 他借着从洞口溜进来的那一丝昏黄的光线，盯着那根银白的簪子看了许久，最后他捧起一抔土，将簪子掩盖。 土渐渐将那个坑填平，长生似乎怕埋得不够结实，他跟以往埋东西时那样，抬起脚还踩了几下，把那块土都踩结实了才放心。 老皂荚树下，长生面对着村口的方向呆坐了一会儿，天色越来越暗，老皂荚树的影子也越拉越长，附近玩耍的孩童早就回家了，四周冷清又寂静。 长生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树下，跟不远处那排屋舍里的热闹格格不入。 直到天色越发暗沉，长生这才回头看了眼西边最后一丝光亮落入山后，他好似突然被惊醒了似的，扯着脖子，冲村口大喊了声：“三娘！” 这一喊便一发不可收拾，只见长生猛地起身往村外的方向奔去。 长生思绪从回忆中抽离，他不知道怎么跟媳妇儿说，自己曾经把她给埋了，还不止一次，就跟以前他埋的那些青枣，杏儿似的。 他不想让沈蓉知道自己曾经被人一次次的嫌弃拒绝。 哪怕有一颗赤子之心的长生，也想给在意的人心中留下一些美好的印象。 第231章 顾家离开 夫妻俩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长生吃完早饭，喂了鸡后，便不见人影儿。 沈蓉也没在意，长生如今不是以前那样听不进话的人了。 现在她说的话长生都会一字不落的牢牢地记在心里。 她并不担心长生一个人又跑出村子。 沈蓉把屋子里外收拾了一番，便拿着爷爷的行医手札看了起来。 就在这时，村口那边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还伴着马车行走的声音。 沈蓉站起来往门外看去，两辆马车恰好在家门口经过，马车后面还跟着不少凑热闹的孩童。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马车来接千金小姐上京啦！” 这声音还不小，不一会儿马车周围跟着的不再是一群孩童，还有不少村民。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齐活了，显然看热闹不分年龄层次。 沈蓉下意识跟着出了院门，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 马车一路往村里头去，最后在顾家门口停了下来。 陈园园跟顾昭明母子俩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在等着。 他们虽是搬家，可他们带的东西并不多。 沈蓉只拿了两件路上换洗的衣裳，顾昭明倒是把自己的书都带上了。 刘氏第一次出远门，且又是再也不会来了，她便把能带的东西都带上了，陈园园劝了好多次刘氏愣是不听。 还是顾昭明劝了几次，刘氏才只带了些细软。 不然，只怕两辆马车都不够装的。 顾昭明一家要离开桃花村，顾家的亲朋好友都来了，大家都围在门口，好不热闹。 刘氏被同族的那些嫂子大娘奉承了许久，见马车都快到家门口了，连忙开口赶人，“行了，我要走了，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再回来看你们。” 陈园园身边也聚集了许多年轻小媳妇，大都是因为在她那买肥皂护肤品熟络起来的，大家看着那气派的马车，脸上是止不住的羡慕。 沈蓉并没有跟着马车往顾家那边去。 陈园园扫了眼人群，见没看到沈蓉，心里有一丝不快，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只因王麽麽下了马车，她走上前，对陈园园屈膝行了个礼。 “老奴见过小姐。” 王麽麽这一行礼，她身后的那些下人也跟着动作整齐地对陈园园行了个礼。 至于顾昭明和刘氏，王麽麽不知道夫人怎么安排，她并没有行礼，只对着两人点头颔首。 顾昭明眸子沉了沉，但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刘氏心里也有些不满，她觉得一个下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王麽麽这一番做派，倒是让桃花村的村民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昔日那个他们看着长大的村姑真的不一样了。 大家一边看着热闹，一边跟顾家几人拉着关系。 这个说他看着园园长大的。 那个说跟顾家有亲。 还有的说沈园一看就是有福气的，难怪能嫁给顾秀才，原来是千金小姐………… 这一走也不知何时能归乡，看着熟悉的村民们，刘氏几人难免生出几分不舍之心，刘氏和顾昭明跟父老乡亲好一番道别。 陈园园见婆婆和相公磨磨蹭蹭的也不上马车，她也不好一个人上马车，便在一旁等着。 这边，王嬷嬷一番指挥后，那些跟着一道来的下人很快把顾家的行李安置在马车上，然后请陈园园等人上马车。 马车都开始走了，村民们也跟着马车走到村口，直到马车离开桃花村，他们的议论声也没停下来。 就这样，顾家人在村民们的目送中，热热闹闹地离开了桃花村。 在顾家人离开桃花村好多天后，顾家人还是村里最热门的话题，没有之一。 不过，大家说得最多的不是沈家那个叫沈园的村姑变成千金小姐的事，而是千金小姐给养母的张氏留下了五百两银子的事，这事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毕竟那可是五百两银子，村里大都人终其一生也挣不到五百两银子，大家能不羡慕吗？ 这事传到了附近几个村子，别的村的人也来桃花村问是不是真的？ 得知是真的，那来问的人也跟着一脸羡慕。 张氏得了那么多银子怎么样，暂且不说。 却说长生一大早便来到老皂荚树下，准备进树洞把簪子给挖出来。 可惜，村子里那群泥猴似的孩童比他还早，早早地来到老皂荚树下做游戏。 为了自己的秘密不让别人发现，他只好在树下守着，只等的孩子都走了，再进树洞里把簪子给挖出来。 这一等，便等到了来接陈园园一家的马车进村。 老树附近的孩童们见到有马车来立马直奔村口。 长生对马车已经不好奇了，毕竟他都坐过几次马车了。 他见大家都走了，老树附近终于没了人，便弯腰进了树洞，开始挖簪子。 顾大旺的娘邹氏听到热闹，跑出来看热闹，正巧看到长生一脸紧张地钻进了树洞里头。 她心中一动，她抬头望了眼那些看热闹的人脸上的羡慕，嘴角撇了撇，悄悄地靠近了老皂荚树。 对于邹氏来说，沈园害得她儿子被打得那么惨，如今让她去看沈园的高光时刻，去羡慕她，还不如去看那傻子在干啥儿。 老皂荚树的树洞虽不小，可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算不得大，长生背对着洞口坐着，宽阔的背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邹氏并没有看到里面的情况。 她抬头望向树干上方，树干的主干上倒是空心的，若是她爬到树上去，从上往下看，倒是能瞧到里头的情况。 可她一上树，便会惊动那个傻子，邹氏只能守在树旁等着。 过了一会儿，长生拿着簪子从树洞出来。 他刚一出来，便被邹氏瞧了个正着，只一眼，她便看到了长生手里那根白花花的银簪子。 邹氏脑袋一热，便上前拉住长生道：“长生，这簪子是我的，你在哪儿捡的？” 长生捏着簪子，呆呆地望着邹氏，一点儿反应都没给她。 邹氏暗骂一句傻子，指着长生手里那根簪子道：“长生，这个是我的，你捡了我的东西，是不是要还给我？” 长生这会儿听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在问他要簪子，他依旧没搭理她，抬腿就要走。 “哎！你不许走，你快点把簪子交出来！” 邹氏仗着长生不说话，也不知道辩解，拉着长生不让他走，非要让长生把簪子交出来。 在邹氏的心里，这簪子可以是任何人的，但绝对不是长生的。 毕竟刚才她可是亲眼看到长生空着手进树洞的，等他再一出来，手里便多了根簪子。 她认定，这簪子肯定是长生白得的，这么好的东西让一个傻子白得了去，还不如给她！ 这不，她拉着长生胡搅蛮缠， 此时，被贪婪蒙蔽了心智的邹氏绝对想不到这簪子偏就是长生的，还是长生亲手往里头埋的。 第232章 是我给媳妇买的 马车渐渐离开了视线，沈蓉转身准备进院子，一抬眼余光便看到老皂荚树下，长生跟一个女人正在拉扯着什么。 她定睛一看，发现那两人好像在争什么东西。 沈蓉怕长生被欺负，立马向那边走过去。 走近了她才看到那背着她的妇人是邹氏，正对着长生要什么东西。 “长生，怎么了？”沈蓉走近了道。 邹氏一听到说话声便立马转过头来，见是沈蓉，脸上冷笑一声，“长生媳妇，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家长生，你男人捡到我的簪子，正巧被我看到，我让他还给我，他还不肯，没这样的道理吧？” 沈蓉顺着邹氏的手，看到长生手里的簪子，那簪子的款式一看就是年轻女子戴的，邹氏这种奶奶辈的可不会买这样的簪子戴。 沈蓉知道长生一早出门去找簪子了，这簪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沈蓉刚要解释这簪子是长生的，可话还没说出口，便看见邹氏扑上去，从长生手里抢那根簪子。 长生早在邹氏跳出来说簪子是她的时候，便防着邹氏上来抢，邹氏一上来，他下意识一伸手，将邹氏推到一边，自个儿闪身躲到了一边。 邹氏被推了个正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呦！傻子打人啦！” 她这一声惊呼，把刚看完顾家热闹，从村口回来的人都给喊了过来。 “这是咱回事啊？” “这傻子打人是打上瘾了？” “应该不至于。” 村民们看着树下的三人议论纷纷。 “你这个傻子敢打我娘！”顾大旺举着拳头从人群里挤了进来。 顾大旺冲进人群里，站在他老娘前面，他不敢跟长生动手，拳头变为推，只伸手推了把长生。 他可没忘记之前长生是怎么揍他的。 “长生没有打人，是你娘抢东西在先，长生只是把人推开。”沈蓉跟长生站在一起道。 “我呸！什么叫我抢东西？那东西是他的吗？”邹氏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簪子是你的？”沈蓉盯着邹氏问道。 邹氏一愣，然后只见她脖子一梗，指着长生道：“不是我的，难道是他一个傻子的？” “是我的！”长生脖子一梗。 “哎呦喂，你个傻子知道这是什么吗？还说是你的！”邹氏一拍大腿喊道。 长生大吼一声，“我不是傻子！这是我买给媳妇的簪子！” 看热闹的人群顿时炸开了。 “啥，我没听错吧？这傻子还会买簪子给媳妇？”一个男村民惊讶道。 他身边的媳妇立马推了推说这话的人，“还说人家傻子呢！人家还会疼媳妇，你比人家还不如呢！” “就是，人家还知道送媳妇簪子，你会啥？打媳妇？” 男人嘿嘿一笑，“打是疼，骂是爱嘛！” “滚！”那人媳妇丢给他一个白眼。 眼看着村民们的话题越来越偏，邹氏对长生大喊一声，“你骗人！谁买簪子往那树洞买的？” 这话一出，大家立马明白这簪子是长生从树洞里拿出来了，村民们一时间又议论纷纷。 “这树洞里怎么会有银簪子？” “不会是别人掉的吧？” “谁家大姑娘小媳妇往那地方钻？” “我倒是经常见长生往那里头去。” “早知道那里头有银簪，我就进去了，居然被长生给捡了去。” “人家不是说了吗，他买的。” “这话你也信？” “咋不信？长生那孩子可从不撒谎。” 这个村民话音刚落，只听长生对着邹氏低吼道：“我没骗人！就是我买的！” 到了现在，沈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长生把簪子藏进了树洞，刚才掏出来的时候，被邹氏给看到了。 沈蓉连忙道：“长生没说谎，那就是他买的。” “呸！你们是一伙儿的，你肯定为他说话啊！”邹氏叉着腰，对侧对着两人吐了口浓痰。 邹氏为了那根银簪子，一张老脸是彻底地豁出去了。 顾大旺见老娘底气那么足，也挺直了背站到老娘身边。 大伙儿见双方呈对峙状态，纷纷出主意。 “长生说这簪子是他的，这邹氏却说这簪子是她的，到底是谁的啊？” “他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也不知道该信谁的话。” 村民们指着两边人议论道。 “就是，谁有证据啊？光吼有什么用？” “我还说那根银簪是我的呢！” 邹氏听到这些话，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沈蓉立马想到那天长生是跟二狗子一起去买的簪子，便对人群中的小柱子招了招手。 “小柱子，你去帮我叫你二狗叔过来一趟好不好？” “没问题，蓉姑姑我这就去！”小柱子拔腿就挤出了人群。 邹氏看到沈蓉叫小柱子去找二狗子来，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慌。 她推了把挡在她面前的儿子，“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把东西抢过来啊？” “啊？”顾大旺回头看了眼他娘，然后又回头有些警惕地看了眼长生，最后急忙小声跟邹氏道：“娘呀，俺打不过傻大个啊！” 邹氏掐了把儿子，又猛地把人一推，“我养你有什么用？一个傻子都打不过，老娘都被欺负了，你还傻站着，你这个不孝子！” 顾大旺被推得一踉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老娘骂，他只觉得里子面子都丢尽了，他只好撸了撸袖子，冲长生扑过去。 长生一手捏着簪子，一手举着拳头迎了上去。 战斗一触即发。 看热闹的村民们也不顾的看笑了，他们一窝蜂冲了上去，把两人及时给拉住了。 “哎呀！别打了，不就是一根簪子吗？说清楚就行了。” “就是就是，这簪子到底是谁的，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清楚就行了，邹氏你也别拱火，你儿子被打，你不心疼啊！” 村民们拉着顾大旺，顾大旺本就不想上去跟长生对上，只意思地挣扎了两下就松了力。 沈蓉本就站在长生身边，在顾大旺要扑上来的那一刻，她便把长生护在了身后，只听她高声道：“这簪子是长生买的，我们可是有人证的，你抢去了也没用！” “听见没有？人家有人证，证明是他买的，邹氏你还不把你儿子拉回去！”有那年长的开口呵斥道。 “哼！我不信！说什么人证，他们肯定是一伙儿的！”邹氏在她儿子身后跳起来道。 就在这时，小柱子拉着二狗子跑了过来。 “我能证明这簪子是长生花了他近一个月的工钱买的！”二狗子人未到，声先到。 第233章 银子都被偷了 “呸！谁不知道你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跟他就是一伙儿的，你说的话不可信！”邹氏大声反驳道。 二狗子声音比她还响亮，“放你娘的屁！老子的话不作数，那咱们现在就去镇子上找那银楼的伙计，看是长生买的，还是你去买的？” 二狗子都怎么说了，大家还有啥不明白的，那银簪就是长生的。 邹氏也反应过来了，去问银楼里的伙计是不可能的。 若是那样，那丢脸就丢大发了，为了挽回一点儿脸面，她一拍大腿，道：“我明明看他是从那树洞里掏出来的，跟我之前掉的那根簪子极为相似，我还道是我掉的那根嘞！” 顾大旺抬手抹了把脸，亲娘哎，我咋不知道你有根银簪子？ 顾大旺吐槽归吐槽，绝不会拆自家老娘的台。 长生捏着簪子，再次强调，“这是我的，我买给媳妇的！” “这长生还怪疼媳妇的嘞！” “没听二狗子说吗，那可是花了长生近一个月的工钱呢！” “啧啧啧……长生可真舍得！” “这日子怕是不过了吧！” 邹氏也没管村民们说什么，只一脸埋怨的看着长生，道：“难怪是个傻子，把那么贵重银簪子放树洞里头，害得我看错了，还丢了这么大个脸！” 大家一听长生把这么贵重的簪子放树洞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于邹氏是不是看错了，倒也没人在意。 “这长生跟咱们想的就是不一样啊！” “也不知道那树洞里头还有没有……” “那你进去找找呗！” 沈蓉见邹氏不再缠着长生要簪子，便知道这事算完了，拉着长生就先离开。 顾大旺母子俩也没拦，趁着大家议论的功夫，拉着他娘邹氏灰溜溜的离开了。 邹氏离开时，还暗骂长生那个傻子，好端端的把簪子往外面埋，脑子真是坏掉了！ 双方当事人都离开了，村民们也没什么热闹可瞧的，便三三两两地散了。 倒是有几个心眼儿多的村民，转身钻进了长生常呆的那个树洞里瞅了瞅，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长生往树洞里藏簪子这点儿小事儿，大家也没放在心上，他们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沈老根家。 王麽麽给张氏五百两银子的事并没有避着别人。 沈二柱的兄弟们知道了这笔银子，等顾家人离开后，为了这笔银子，几兄弟没少闹腾。 张氏自是不愿意分银子，那可是她女儿的命换回来的。 沈老根的几个儿子儿媳不干了。 大家都没分家，不管是因为什么得了银子，必须充公，那银子就一大家子的。 沈二柱这次居然罕见的跟张氏站在一条线上，跟他那些兄弟抗争。 沈老根家这一闹腾，又让村里人看了不少笑话，但更多的是羡慕，眼红。 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啊！ 大家就是做梦也不敢想啊！ 可没等扯出个章程来没过两天，沈老根家那五百银子遭窃了。 整整五百两银子全被偷儿给偷了！ 沈老根一家人就跟死了祖宗似的，在村子里哭骂了起来。 沈老根家的儿子儿媳们，一边哭，一边骂，那哭声从村东头穿到村西头，凄惨又热闹。 听说张氏当天就倒在床上起不来了，最后她娘家哥哥怕她被婆家人打，把人给拖回去了。 那么多银子，在张氏手上丢了，被妯娌打也不是不可能。 最后，沈老根那几个儿子去报了官，官差来了一趟，在村子里搜查了一通，最后也没个搜出个结果。 听官差说，这银子找回来的几率很小，沈老根一大家子顿时哭天抢地，指天骂娘的。 可惜他们就是把天给骂破了，被偷走的银子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沈蓉得知这事后，赶紧回了一趟娘家，让爹娘藏好银子，以免被人盯上。 沈蓉对于是谁偷了银子，心里也有猜测，前段时间她可是看到了王芝来庙里上香了，许是…… 但，沈蓉并没有证据，她不能往外透露出一丝口风。 若是让人知道是她在外头说了什么，官差查到李家，到时候，她嫂子在娘家可就抬不起头了。 沈蓉知道家里有大嫂这层关系在，李顺来家里偷钱的几率很小，但，这世上的偷儿又不止他一个。 最近娘家又是买田，又是买牛的，村里有不少人眼红，就怕有人浑水摸鱼。 不知沈蓉想到了这，六奶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若是平时，六奶奶倒是没那么在意哪家有没有被偷，可上次长生在树洞埋簪子，可算是在村民眼中露了一回富。 老人家不由得不多想了些。 再加上家中的银子钱着实不少，便跟六爷爷商量着去县里，把钱存钱庄去。 去县里要坐牛车，沈蓉娘家有牛车，自家牛车不坐，没道理去坐别人家的。 这不，中午刚吃饭完，六奶奶放下了筷子，对沈蓉，道：“最近村子里事多儿，我准备把家里的银钱存钱庄去，你自己的私房钱，可得藏好了。” “奶奶放心，我藏银子的地方，偷儿绝对找不到。”沈蓉很有底气道。 她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一直都放在空间里，就算小偷把家里翻个底朝天，也只能空手而归。 六奶奶没问，只道：“最近眼红你娘家的人可不少，要不，你回去问一下，你爹娘要不要去县城？” “那我等会儿就回去问问。” 沈蓉知道爷爷奶奶手上又不少银子，前前后后卖草药和人参，就得了不少银子，去钱庄存着也比较保险。 但她娘家最近买牛又买地的，估计没银钱往钱庄存，不过，之前去县城时，跟大哥说好了再进一趟县城，倒是可以回去问问。 爹娘手里钱不多，但哥嫂他们手里应该有些积蓄，他们若是想在做卤肉生意，两个哥哥他们手里的银子凑凑也是够的。 她并没有跟六奶奶提把银子存她那儿，毕竟空间的事儿，沈蓉除了因为意外告诉了长生，沈蓉不准备再让一个人知道。 就是娘家那边，沈蓉也不打算提，毕竟她现在是出嫁女，哥哥们还都成亲了，她保管娘家的钱，只会出力不讨好。 第234章 钱壮人胆 下午吃完饭，沈蓉收拾完灶房，便回了娘家。 她刚进娘家大门，还没开口问叫人，二嫂便热情地拉着她坐下，问县城里那些有关吃食的事儿。 “三娘，你吃过那县城里的那些吃食，都有哪些？跟镇子上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做的卤大肠真的能卖得出去？” 马秀秀一股脑把在心里琢磨了许久的问题一口气全给问了出来。 其实马秀秀也清楚那些卤肉能卖出去，毕竟她姐夫家的生意怎么样，她最清楚不过了。 但，她第一次做生意，没经验，没底气，人也有些关心则乱，问沈蓉这个吃过县城那些吃食的人，也是想从小姑子这儿得到肯定罢了。 还有一点就是，偏僻小地方的人，大都会高看那些城里的人和事物。 就拿这个吃食来说，马秀秀觉得在他们镇子上卖得好的吃食，县城里的人定是瞧不上的。 就说那猪大肠吧，富贵将究一些的人家，碰都不会碰，更别说花钱买了来吃。 马秀秀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二嫂，你的手艺我是相信的，你做的卤肉那味道比陈记猪肉铺子上卖的还要好吃，那陈记都卖得出去，你做的怎么会卖不出去呢？” 听小姑子这么认同她的手艺，马秀秀脸上的表情松快了不少。 这时，大嫂端了杯茶送过来，满脸笑意道：“三娘，先喝口水，歇口气再说。” “谢谢大嫂，娘不在家吗？”沈蓉抬手接过水，对于嫂子的热情她并没有受宠若惊。 两家住一个村子，沈蓉回娘家就是抬抬脚的事儿，她跟娘家人的关系，就跟没出嫁似的，说都一家人，自是不必客气什么。 她以前每次回娘家，两个嫂子对待她热络又不失亲切，可没有把她当客人那样客气过，可这次回来，两个嫂子比她以往任何一次回娘家都要热情。 沈蓉微微一想，便知道缘由。 “娘刚出去了，说是转转。”大嫂道。 沈蓉喝了口水，见两个嫂子一副有话说的样子，道：“两位嫂子也太客气，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就是了。” 李凤莲笑着在沈蓉身旁坐下。“嗨，还不是你哥回来说的那事，爹娘倒是不反对，只是你也知道，爹这次买了那么多地，家里什么情况你也清楚，我和你二嫂商量了一下，决定我们俩一起做卤肉生意。” 沈蓉点点头，一脸认同道：“嫂子说得对，两个人使力总比一个人力气大。” 二嫂马秀秀接着道：“就是这个道理，不过，三娘，这卤肉法子还是因为你，我才学会的，我们想和你一起做这生意。” 马秀秀跟李凤莲已经商量了，这方子是大家一起琢磨出来的，做卤肉生意，也不能把小姑子撇开，干脆就一起得了。 再则，他们两房一起做生意，家里公账是拿不出银子了，都是各房拿出私房钱来，大家还没去县里看铺子，也不知那点儿本钱够不够，拉上沈蓉，也能增加一点儿本钱不是。 但，这不代表没了沈蓉，这门生意就做不成了。 钱壮人胆，有了钱，到时候去县里他们也就不用缩手缩脚的。 还有就是，两房人也有照顾沈蓉的意思。 长生这个情况，以后能顾着自己也算不错了，小姑子一个女子，就算学了医术，在村子里行医，也只能勉强糊口，若是能多一份进项，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这些自然是沈蓉娘家人的看法。 沈蓉现在手上是有些银子，可人总不能坐吃山空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沈蓉在二嫂话一出来，便明白了嫂子们的用心。 她心里暖暖的，虽然她不需要娘家人如此，但她并没不打算拒绝。 哥嫂手中的银钱紧张，她现在加入，也算是为减轻了哥嫂的负担。 虽说以后每个月会有些收入，可沈蓉还真不靠这个为生。 她空间里随便挖一颗人参，这辈子她都不用愁吃喝了。 只是，接受嫂子们的好意利大于弊。 一家人有来有往才是长久之计，若都是她一直在为娘家人付出，久了，再深的亲情，也会变了个味儿。 几个呼吸间沈蓉便想了许多。 “那三娘就厚着脸皮占占嫂子们的便宜了。”她笑着道。 李凤莲和马秀秀立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就对了，咱们是一家人，有啥事，一家人的力气往一处使，没啥事是不能过去的，开铺子挣钱也是一样的道理，那打虎还亲兄弟呢！”李凤莲爽朗道。 马秀秀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沈蓉想起来的目的，道：“嫂子，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咱们就尽快去县里看铺子去，早点把事定下来，也早点赚钱不是？ 正好长生奶说明日要去县里一趟，咱们正好一起进一趟城。” “行，这些天也没什么事，天儿也不冷不热的，正适合出门，明日若是没雨，咱们就坐自家的牛车去县里。” “那我回家跟长生奶说一声，要准备什么，也好提前做准备。”沈蓉见事都说完了，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小姑子在家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妯娌俩见沈蓉要走，连忙张口留客。 “嫂子不必客气，我本就是临时起意回娘家，就不留饭了，等铺子开起来了，我请嫂子们去酒楼里吃一顿。” 说罢，沈蓉便离开了娘家，连娘亲陆氏都没有等。 沈蓉回家时，长生正屋前屋后找她呢。 吃完午饭，长生出门消食，沈蓉出门前并没有看到长生，便没跟长生说她出去了。 等长生在后面竹林挖了蚯蚓喂了鸡，回到屋里，才发现家里只有奶奶在屋子里午睡，媳妇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长生没有去奶奶那屋打扰奶奶午歇，只一个劲儿埋头在屋前屋后找着沈蓉。 六奶奶在长生进后院时，便听到了动静，她透过窗见是长生，便没在出声，等长生在屋前屋后转了一圈后，她便猜到了长生在干啥儿。 “长生，你别屋前屋后的转了，你媳妇儿回娘家了。”六奶奶看不过去，冲外面喊了一句。 长生一听这话，抬脚就要出门去找沈蓉，他前脚刚踏出门，一抬头便看到了沈蓉。 长生脸上的紧张顿时散得一干二净，只见他小跑着来到沈蓉身边，一脸委屈道： “回娘家怎么不跟我说？我在家里找了你好久。” “你吃完饭就往外跑，我去哪儿跟你说？”沈蓉见他做出这样的表情，心里直觉得好笑。 第235章 再次去县城 “我去喂鸡了，鸡吃饱了，才能生很多蛋。”长生说这话时，底气格外足。 之前长生走丢了，村里不少人去找他，为了感谢大家，长生家送出了不少鸡蛋。 大都都是拿东西跟村里人换的。 长生见那么多鸡蛋都送给了别人，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自此，他天天盼着家里的鸡多生蛋，他想攒很多鸡蛋，多得吃不完的那种。 为了有足够多的鸡蛋，长生喂鸡比以前还积极。 家里的只鸡也争气，十只鸡，四只公鸡在长生刚被找回来那几天杀了两只炖汤给长生补身体了。 还有两只公鸡和六只母鸡，一只母鸡一天下一个鸡蛋，每天差不多能捡五六个鸡蛋，可把长生高兴坏了。 在长生走失那段时间，沈蓉和爷爷奶奶担心长生，也没心思管那十二只鸡，结果有两只被黄鼠狼给叼走了。 被黄鼠狼叼走的是两只母鸡，若不是少了两只母鸡，长生每天差不多能捡七八个鸡蛋。 沈蓉看了眼长生的表情，道：“你刚才捡鸡蛋了？” “嗯，两个。”长生点点头，抬手比了个二。 家里的鸡下蛋的时间有早有晚，也不是每天一早去鸡舍，就把一天的蛋都捡完了的。 “我下午想吃鸡蛋了。”沈蓉故意道。 长生现在可宝贝那些鸡蛋了，不过，他也不小气，若是家里谁说要吃鸡蛋，长生都会拿鸡蛋出来。 只是在每次拿了鸡蛋出来后，用把坛子里还剩的鸡蛋数了又数，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鸡蛋又少了。 果然，长生听沈蓉说想吃鸡蛋，眉毛便拧在了一起，然后有很快松开，一副拿沈蓉没办法的语气，“那好吧！只能给你吃一个，中午你吃过鸡蛋了。” 长生怕沈蓉说他小气，便解释一句：“爷爷说鸡蛋每天不能吃太多。” “嗯，那我吃鸡蛋，那爷爷奶奶他们也要吃一个，总不能我一个人吃，爷爷奶奶看着吧？这一下就少了三个呢！还有加上你的，那就是四个，今天你一共捡了几个鸡蛋？够不够吃啊？”沈蓉故意逗长生道。 长生被沈蓉问得有些算不过来了，他站在原地，急得挠了挠头，“我不吃，攒着。” “我们吃，你就看着啊？那多不好啊！”沈蓉一只脚跨进院子，回头看了眼长生。 “嗯，我不喜欢吃。”长生心口不一道。 这傻子，还说自己不喜欢吃鸡蛋，他平时若是感觉身上哪儿块不舒服，便总会嚷嚷着自己生病了，要吃卧鸡蛋。 现在说自己不爱吃鸡蛋，这话连他自己都骗不了。 沈蓉没管长生，抬脚进了奶奶那屋，把明日一早去县里的消息告诉了奶奶。 下午做晚饭时，沈蓉并没有做鸡蛋，长生偷偷的抱着坛子，一边数着坛子里鸡蛋，一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晚上，沈蓉跟长生说明天一起去县里，长生听罢立即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抗拒。 沈蓉以为长生还没忘了她之前说的气话，便好声好气地哄他。 “长生，我们不去桃花家，你放心，我不跟桃花换。” “哦。”长生掀起眼皮看了眼沈蓉，那一眼，明显还带着怀疑。 沈蓉故意激他，“你要是不愿意去，就呆家里等我回来，就是可惜了县城里那么多好吃的，上次都没吃多少呢！” 长生想起沈蓉上次带回来的点心，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长生饭量大，干活儿的时候就不说了，不干活儿的时候，他又跟个孩子似的，上蹿下跳的，极容易饿，沈蓉上次带回来的点心，早就被长生吃完了，而她自己都没吃到几块。 沈蓉知道长生喜欢吃那点心，县里的点心跟镇子上卖的不一样，吃完了，镇子上可买不到。 她故意拿吃的说事，果然，长生眼睛都亮了几分。 “我去！” 次日，是个万里晴空的好天气，一早，沈蓉和长生跟奶奶三人拿着提前收拾好了东西，在院子里等沈蓉娘家的牛车。 院子门大开着，牛车打门前的路经过，他们在院子里都能看到，为此，他们不用跟往日那样去村口等车了。 这次大家去县里，路程比去镇子上远，出发的时间也要比去镇子上的要早得多。 这会儿天边刚放亮，日头还没露脸，天边只有一丝霞光点缀在那片鱼肚白上。 从竹林间吹出来的风，清香中又透着丝丝凉意，拂在脸上，把沈蓉的瞌睡都吹没了。 几人等了没一会儿，沈春生赶着牛车来了。 牛车上坐着大嫂李凤莲和二嫂马秀秀，还有沈夏长和沈冬庭俩兄弟。 侄子侄女倒是一个都没带来。 沈蓉稍微一想便明白，他们今天是去找铺子的，怕是要跑不少地方，侄子侄女们还太小，带着也走不了多少路。 牛车接了沈蓉他们三人，便很快就经过了村口。 大家平日出村不是去镇子上，就是走亲戚，没有像沈蓉他们那样早的，这会儿的村口一个人都没有，沈老头儿家的牛车也没在。 牛车一路向东，摇摇晃晃地走在土路上，草木上的露水还未干，路面还有些湿，车轮驶过，倒也没掀起什么灰尘。 沈蓉深吸一口气，青草芬芳混着露水的湿润空气，直沁入肺里，让人只觉得精神一阵。 可惜，长生太贴心了，从上车起，就让沈蓉靠着他坐着，再加上牛车摇摇晃晃地，沈蓉坐了没一会儿，便只觉得昏昏欲睡。 最后，沈蓉整个人靠在长生怀里睡了过去。 等再次睁开眼时，是被路上行人的说话声吵醒的。 “长生到了吗？怎么这么吵？”沈蓉睁开眼，入目表情长生的胸膛。 她坐直身体，目光往牛车外一扫，才知道他们并没不是到了县城，牛车是被挡在了半路中。 再往前一看，原来前面的马车撞到了人，被一伙人拦着不让走，导致跟在后面的牛车只能停了下来。 第236章 那得有不少银子啊！ 幸好，前面的人很快就掰扯清楚了，牛车再次摇摇晃晃地行驶了起来。 沈蓉睡过一觉，再也睡不着了。 等牛车进入县城城门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六奶奶您要去哪儿？我先送您过去，等会儿一起去南街那边吃东西。” “你往前赶就是，到了我会提醒你。”六奶奶往主道两边的商铺张望着。 沈蓉来过一次，她记得钱庄好像就在前面的主道上。 果然，不一会儿，沈蓉便看到了一家商铺门前挂着的红旗子，旗子上面写着“钱庄”两个大字。 “哥，你在那个插着红色旗子的铺子门口停下来就是了。”沈蓉指着前面道。 等牛车停下来，六奶奶带着长生下了牛车。“你们现在这儿等会儿。” “哎！六奶奶，我们就在门口侧边等着。”沈春拉了拉缰绳，将牛车赶到大门口侧边，以免挡着别人进出。 沈蓉没跟着进去，只让长生进去别说话。 她想着奶奶估计把家里的存银都带来了，长生跟着进去，若是不说话，站在那儿的样子还能唬唬人，可他若是开口，那对人就没什么震慑力了。 长生忙答应了下来。 “你也一起进去吧！”六奶奶看了眼沈蓉。 沈蓉没想到奶奶会叫上她，她原想着奶奶若是不叫她进去，她便不进去。 “哎！” 三人护着奶奶进了钱庄，等他们再出来时，六奶奶刚才拿的那个包袱都瘪了下去。 沈蓉的哥哥嫂子们见状，心里暗自吃惊。 这老人家可真淡定，这一路上，不声不响的，居然拿了这么大一包银子。 当然，以六奶奶的家底，若全是银锭子，一个包袱肯定是装不下的，里面还有几张大面额的银票。 沈蓉刚才看到六奶奶拿出来的银子和银票时，并没有吃惊。 她知道之前拿出来的人参，六爷爷给卖了一棵，得了不少银子，再加上两位老人的积蓄，这次六奶奶居然整整存了一千六百两银子。 沈蓉手上的银子没那么多，但也有近五百两，这还不算她之前买地和借给娘家的钱。 这么一想，她跟长生还真是不差银子。 当然，这只是针对两个平民百姓来说是这样的。 沈蓉扶着奶奶上了牛车，她刚坐下，两个嫂子一脸羡慕地看着她。 李凤莲没想到，小姑子的婆家家底这么厚。 刚才来时，六奶奶一上牛车，便把包袱交给长生拿着，她还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刚才跟马秀秀看着六奶奶拿着包袱进钱庄，还有些惊讶。 这会儿见到六奶奶的包袱全瘪了下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感情里头全放的银子啊！ 那得有不少银子！ 不过，羡慕归羡慕，这会儿他们在外头，人多嘴杂的，也没谁不长眼问沈蓉银子的事儿。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吧！”沈春生等三人上了牛车，便甩了甩手上的缰绳。 几人也算是熟门熟路来到了上次吃饭的那条街。 跟上次一样，大家把旁边摊子里的小吃都买了一份，各自都尝了尝。 马秀秀吃了一家的煮肉后，顿时对自己的手艺信心大增。 长生跟沈冬庭是最高兴的，又吃到了很多平时吃不到的小吃和点心。 吃完东西，沈春生几人又去找铺子。 沈蓉不打算跟嫂子们在县城里跑。 “大嫂二嫂，铺子的事你们看着办，到时候我出银子就行。” 她上次来县里，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买，这次她打算补上。 “行！这事交给我们，你跟六奶奶和长生在县里好好逛一逛，我们下午申时之前在城门会合，然后一起回村。”沈春生估量了下回去路上花的时间。 两班人马兵分两路。 “奶奶，咱们去布庄看看，我好久都没给您置办一身衣裳了，这次好不容易来一趟，给您和爷爷置办两身衣裳去。”沈蓉挽着六奶奶的胳膊，笑道。 “费那个钱做什么？家里还有衣裳呢！”六奶奶节俭惯了，下意识推辞，不过脸上的笑容出卖了她的心情。 沈蓉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拉着奶奶往布庄去。 幸好布庄离卖吃食的这条街不远，拐个弯儿就到了。 沈蓉这次大方了一回，没有买料子，而是买了成衣。 成衣分好几种，有最简单的，不带绣花的，也有在衣领和袖子处绣了简单花纹的款式，还有的绣花复杂一些的，在衣摆处也绣了各色花鸟图的。 最贵的那种成衣，款式更为新颖，做工也更加精致，上面绣的花儿草虫鱼，绣工更为精湛，价格自然也贵。 这种衣裳就不是农家人的选择了。 在店里伙计的介绍下，沈蓉给娘挑了一套浅紫色罗裙，裙摆上绣了一丛兰花，衣裳的做工在沈蓉看来是挑不出什么问题的。 然后又给两个嫂子各自挑了套衣领和袖子绣着云纹的衣裙。 至于爹和哥哥们，沈蓉直接选了布，拿回去让娘做。 不是沈蓉舍不得那几个买成衣的钱。 爹和哥哥在家经常下地干活儿，都是穿的短打比较多，铺子里卖的短打，用的布料沈蓉看不上，好的布料做的都是读书人穿的长袍，爹和哥哥们又穿不上，还是只能买布料回去做。 不过，因为六爷爷是大夫，沈蓉还是挑了一件暗青色带着水波纹的长袍。 “奶奶，您看这个衣裳怎么样？”沈蓉拿了件绣着福禄寿喜花纹的暗紫色衣裳到六奶奶面前。 六奶奶别看年纪大了，可皮肤白，这种紫色老人穿起来，肯定显白，还气派。 六奶奶目光挑剔地将衣裳打量了一眼，摇了摇头，“你买这种料子，我回去自个儿做一件就是了。” 沈蓉算是看明白了，六奶奶这是没看上这衣裳的做工。 “客官，这料子铺子里也有，我这就拿给您瞧瞧。”店伙计立马在柜台上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他果然拿了一匹暗紫色，带如意纹的料子递到六奶奶面前。 六奶奶见了料子，点点头，“那就扯六尺吧！” 这料子不错，做一件上衣就够了。 最后，沈蓉给侄女们各自买了身漂亮的粉红色的小裙子。 至于侄子，沈蓉一视同仁，全给准备了布。 沈蓉买了不少布，还大部分都是买给娘家的，六奶奶从头到尾脸上就没有过不高兴。 沈蓉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心中还是不由得想起了刘氏。 上一世，若是她敢往娘家拿一块铜板，刘氏必定会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更别说这样给娘家人买衣裳了。 不过，上一世，她手里也没拿过钱，就是她想，也做不到。 第237章 一个字：买！！！ 沈蓉买衣裳和布料，花了整整二十两银子，其中最贵的是娘和六爷爷那套衣裳，一套衣裳花了五两多，对于乡下人来说，已经极为奢侈了。 沈蓉有些不舍，可当看到一脸淡定的奶奶时，她连忙收敛了下脸上的表情。 奶奶都没心疼，她给娘家人买东西，还有什么好心疼的？ 付了账，沈蓉又去了一趟点心铺子，称了些点心，又给家里添了些调料。 总之，就是一个字，买！！ 他们一圈买下来，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东西也买了一大堆，全让长生扛着东西，三人忙往城门那边赶去。 沈蓉到城门口的时候，沈春生几人还没到。 他们站在城门口外等了一会儿，沈春生赶着牛车终于出现在城门口。 “铺子打听得怎么样？”沈蓉坐下来。第一时间便问起了铺子的事。 两个嫂子脸上有些无精打采的。 马秀秀先回答，“我们去找了人牙子，看了好几家往外租的铺子，大部分位置斗有些偏，区别是一个有点儿偏，一个是更偏，价格上也有高低，也不知道说是哪儿个更好。” “是啊！那位置偏的铺子能等着我们去租，不就是上一家生意做不下去，才空下来的吗？”李凤莲神色有些疲惫。 做生意的事儿，是她们太过想当然了。 没想到在找铺子上会遇到问题。 两个女人说起这，沈春生兄弟俩脸上的表情也不轻松。 看来这一趟，很有些不顺利。 沈蓉想了想，“咱们在县城人生地不熟的，想找到心怡的铺子怕是没那么容易。”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又接着道：“桃花家是开铺子的，谁家有铺子眼往外租，他们多少也知道一些，要不，去桃花家问问去？” 沈蓉一说去桃花家，哥哥嫂子们还没说什么，长生便一脸不乐意。 不过，他知道媳妇娘家哥哥们有事，他便忍住没有开口。 “今天太晚了，若是这时候进城里去桃花家，等会儿就得摸黑赶路了，这样不安全，明天再来一趟，这做生意不是一两天就能成的。” 沈春生拿手中的缰绳，轻轻的往牛背上甩了一下，牛车便缓缓地动了。 “大嫂，你再跟我说说你们看的那些铺子的情况呗！我也提提意见。” 李凤莲便把他们看的三家铺子都说了一遍。 第一家铺子在城北的富人区，租金高，位置还不怎么好。 第二家铺子在城东，位置也不怎么好，但比上一家强一些，可租金跟城东的富人区没低多少，这就有些离谱了。 最后一家，就在城南平民区的市场那边，但不是主街，位置更偏，但租金比那两家都低，沈家兄弟没看上。 沈蓉对此一番，觉得哪个铺子都有问题。 就说城北的富人区吧，先不说位置偏不偏，他们卖的是卤肉。跟旁边那些卖高端货的铺子不搭，想也知道没几个人买，而是铺子有点儿大，不适合做卤肉这种小本生意。 第二个是最好的，城东住的大部分是做生意，或略有家产的人家，平时也没少有小商小贩往这边跑。 不过，看价钱和位置，是比较合适的，只是哥和嫂子们没看上，看来肯定有不好的地方，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第三家在城南，那什么条件沈蓉就不用说了，定是位置极差。 “哎，嫂子你还有一家没提呢！”马秀秀开口提醒。 “哪儿家？”李凤莲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哦！你是说那家卖铺子的？” 马秀秀点点头，“对啊！那铺子的位置，咱们坐牛车经过时，我不是瞧了一眼么？我觉得位置不错，大小也合适。” “可人家只卖不租，咱们拿他没办法。”李凤莲叹了口气道。 “若是位置好，那就买下来！” 沈蓉突然冒出来的话，李凤莲几人惊得不轻。 “三娘，你说啥？买下来？”马秀秀瞪着眼看着沈蓉，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那可是县里的铺子，得卖多少银子啊，大家有些不敢想。 “对啊，若是符合咱们开铺子的要求，买下了也不是不可以。”沈蓉又接着道。 “我问了，那铺子买下来，需要两百两银子，咱们没那么的银子……”说到这儿，李凤莲有些脸红。 他们没银子，还屁颠屁颠地来到县城里做生意，她能不脸红吗？ 沈蓉想了想，“等铺子开起来后，我不打算跟你们一起管理铺子的经营。 以后铺子里的事还得嫂子们操心，我这除了一些本钱，就什么力也不出，这看来还是我占了便宜，这样吧，若是那铺子真不错，我就买下来开卤肉铺子。” 两妯娌对视一眼，显然是心动了。 沈春生回头看了眼妹妹，“三娘，你这是不是太吃亏了？” 沈蓉笑了笑，“哪里吃亏了？明明是我占便宜了，这铺子以后可都是你们辛苦经营，我一个在家等着收钱，这还吃亏？” “可两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沈夏长下意识看了眼六奶奶。 他见六奶奶一脸淡定，他心下松了一口气。 妹妹主意也太大了，这么大的事，也没提前跟家里人说一声，就不怕长生爷爷奶奶不好想吗？ 沈蓉点点头道：“两百块银子是不少，可我以后都是白拿银子的那个，更何况这铺子我买下来还是我的，只不过是每个月不用嫂子们出租金而已。” 她以后还要潜心学医，生意上的事，她真的不想管。 沈蓉见娘家哥哥们还是不同意，又道：“我现在学医，做生意会影响我。” 沈春生这才松了口，“这样吧，明天咱们再来城里看一下那个铺子，若是你满意，再买下来，若是不满意，那就再找找其他铺子。” “行！”沈蓉干脆答道。 牛车慢慢悠悠地往前行驶着，天色在牛车的摇晃下，越来越暗，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牛车进村的时间，和沈春生预估的时间并没什么差错。 这不，牛车刚进村口，天就彻底黑了下来。 第238章 下地是男人的活儿 “地里种的那些决明子可以收了，那片当归倒是可以晚两天，枸杞要赶着下雨前摘一茬，长生，今晚早点儿睡，明天早点儿起来干活儿。” 饭桌上，六爷爷放下手中的碗筷，捋了捋胡子，脸上尽是满意表情。 长生媳妇那五亩地是上等良田，种出来的药材，着实不错。 那片枸杞原先在长生开荒出来的地里种了两年，往年收成不大，今年年初移植后，只一年便长了一大片，结了不少果子。 看样子，只要采摘及时，能摘不少枸杞。 还有那当归，每一株也比之前在那荒地种的要壮实。 草药长势这么好，沈连川心里极为自豪，这可都是长生的功劳。 “哦。”长生吞下口中的饭，应了声。 “爷爷，明天我也一起去地里采药。”沈蓉放下手中的筷子道。 至于明天跟嫂子约好去县城的事，沈蓉决定今晚准备好银子，明早把银子给嫂子，她人就不去了。 自从她那五亩地种了药材，她还真没管过，一直都是长生在打理，爷爷有时候会过去看看。 那五亩地的药材，虽只有一大半的草药是在这个季节采摘，但长生这一个壮劳力，也着实要好些天才能干完。 更别说采药枸杞那样细致活儿就更费时间了。 去山里采药也是采，在自家地里采药总比去山里要轻松得多。 长生抬头看了眼沈蓉，闷声道：“你在家做饭，下地是男人的活儿。”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爷爷说的话。 六爷爷见长生这么说，点了点头，“嗯，长生说得不错，要收的药材不算多，我跟长生几天就能把活儿干完，你跟你奶在家，把家里看好就行了。” 沈蓉看了眼长生，这呆子，之前她不时去山里采药，他怎么不说？ 沈蓉吐槽归吐槽，却也没当着爷爷奶奶问出来。 毕竟她采的药都是长生在头天晚上收好的，第二天她去山里转一圈，再把草药拿出来。 若是在山里遇到那种需要花力气挖的草药，也是长生动手得多。 若是遇到成片的草药，或者好几棵长一起的，沈蓉才会动手采摘。 她每次进山采药，除了赶路，着实没费什么力气。 这会儿她要是提她进山采药的事，心里就虚，就怕长生说漏嘴。 沈蓉不吱声了，心里暗自决定这几天在家里把伙食弄好。 次日一早，天才放亮，沈蓉便在灶房里做早饭。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了大嫂的声音。 “三娘，来了吗？” 沈蓉用系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来啦！” 沈蓉意念一动，手里便多了一包银子，她拿着银子快步走出了灶房，来到了院门外。 “嫂子，今天要收地里的药材，我就不去了，这些银子你先拿着，铺子是租还是买，嫂子看着办便是。” 沈蓉包了二百两银子。 李凤莲收了银子，心里既惊讶是又感动。 惊讶二百两银子小姑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又感动小姑子的信任。 “三娘，你放心，这银子我定会给你挣回来！”二嫂马秀秀听沈蓉那话便知道银子不少，她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沈蓉有些歉意，“嫂子们不怪我临时变卦就好。” 姑嫂三人又说了几句话，见时间不早了，这才让沈春生赶车离开。 沈蓉目送娘家牛车离开后，转身进了灶房。 长生和爷爷一大早已经去地里了，等沈蓉做好饭，两人再回来吃早饭。 沈蓉做好早饭，见水缸里的水都要见底了，便拿了水桶去井里挑水。 沈蓉这一世到底是被养娇了，去时她挑着两个空木桶倒没觉得吃力，可当两桶水挑在肩上那一刻，差点儿没把她压垮，肩膀还被压得隐隐作痛。 沈蓉只能将桶里水倒了大半。 两个半桶水，倒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她上一世，嫁给顾昭明后，没过几天，家里挑水的活儿就成了她的。 她刚开始挑水时，也是半桶水，后来她挑得多了，力气也慢慢地练了出来，满满两桶水，她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挑回家。 这次，她嫁给长生后，就没做过重活儿，也就没机会练力气，挑半桶水已是她的极限。 沈蓉挑水，技巧是有的，可力气不够，她一边走，一边晃，走走停停，左右肩膀来回换，这才挑了两个半桶水来到家门口。 这时，长生从院子里出来，见沈蓉在挑水，连忙把担子接了过去，沈蓉顿时浑身一轻。 长生看了眼桶里的那半桶水，又看了看沈蓉，也不知道想到了啥，他望着沈蓉脸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沈蓉被他那眼神看得有些恼羞成怒，“看什么看，赶紧把水倒进缸里吃饭去！” “哦！”长生也不跟沈蓉顶嘴，他将水倒进水缸里，早饭都没吃，连续跑了几趟，将水缸里的水添满，这才坐下来三两口把早饭给吃完了。 吃完饭，祖孙俩又去了竹林后面那块药田里。 上午，沈蓉拿着在县里给娘家人买的东西，回了趟娘家。 她将给家里人准备的东西才拿出来，就被陆氏拧了下胳膊。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你竟然买这么贵的衣裳给我。” 陆氏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可想到这也是女儿一番心意，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不住地交代沈蓉手要紧一些，多攒些银子，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沈蓉并没觉得厌烦，相反心里很舒坦。 上一世，刘氏管天管地，管家里的钱，她身上的钱就没超过三块铜板，以前就算她想给娘买什么，可两手空空，什么都买不了，那时候，她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这一世，她手上有钱，想给谁买就给谁买，她想给谁花就给谁花，再也没人管她了。 “娘，这两套大一些的衣裙是两个嫂子的，还有这些是侄女的。 至于爹和哥哥侄子们，这些布就给他们做身衣裳的，这段时间家里忙我没时间做，干脆就把布给拿来了……” 沈蓉絮絮叨叨交代了番，见时间不早了，她跟娘告别回家。 中午，沈蓉做好了饭，只有爷爷回来吃饭。 他年纪大了，中午回家吃饭，歇了个午晌。 沈蓉见长生不回来，她便提了饭菜给长生送到地里，又趁长生吃饭的功夫，沈蓉帮着摘枸杞。 第239章 卖药材 沈蓉见长生不回来，她便提了饭菜给长生送到地里，又趁长生吃饭的功夫，沈蓉帮着摘枸杞。 长生吃完饭后，只歇了一会儿，又开始采摘枸杞。 沈蓉见活儿不重，干脆就留在了地里帮忙，直到做下午饭的时间快到了，她这才回家做饭。 第二天，沈蓉中午去地里帮忙，下午回来准备做晚饭，她一进灶房，六奶奶已经在灶房里忙活了。 就这样，祖孙俩一连在地里忙了五六天，沈蓉每日下午去地里帮着干半天活儿，这才把地里的药材收完。 要沈蓉说，收药材跟抢收粮食差不多劳累，六爷爷眼看着脸色都疲惫了不少。 就连沈蓉自己，上午忙家务，下午去地里帮忙，也累得不轻。 六奶奶在家处理收回来的药材，也是极为忙碌。 只有长生，每天都生龙活虎的，晚上他还要求进空间收拾草药。 为了空间种的药材好浑水摸鱼，长生还想种枸杞，决明子，和当归这些家里的地能采摘的药材。 沈蓉坚决不让长生种枸杞。 那东西种一颗能长一大片，繁殖特别快，不出一两天，她那点儿空间里，还不得全身枸杞啊！ 最后沈蓉让长生种了一小片当归。 每天种一小片，几个晚上种下来，长生积攒了一大堆当归。 最后混在外面地里种的当归里，显得地里的当归收获极好。 六爷爷没少嘀咕，这好地种药材就是不一样，这当归收得可真多。 一阵忙碌下来，长生跟六爷爷瘦了一圈。 沈蓉暗自庆幸，她后来买的二十亩地全租给别人种，要不然，凭长生和爷爷两人，就是累死也干不完那么多活儿。 她想着这几日长生和爷爷的辛苦，抓了只下蛋的母鸡杀了，给祖孙俩补身体。 杀下蛋的母鸡，沈蓉多少有些心疼。 可家里的公鸡原就只剩两只，第二天就杀了一只，只剩一只公鸡，要留着配种用的，总不能全杀了。 长生得知媳妇儿把生蛋的母鸡给杀了，心疼得不得了，嘴里不住的嘟囔着：少了，少了，鸡蛋少了。 嘟囔到最后，他足足喝了三碗鸡汤，才满足地闭上嘴巴。 沈蓉娘家大嫂跟二嫂合计了一番，最后还是买下了铺子，用的是沈蓉给的两百两银子。 铺子落在沈蓉名下。 李凤莲和马秀秀去县里的当天傍晚，两人便上门，将契书交给了沈蓉。 沈蓉收了房契，便没有管铺子里的事儿，也不管嫂子们打算怎么做。 在长生和沈蓉忙着收药材那几天，县城里的铺子也开始收拾了。 卤肉铺子要求简单，砌了两个灶台，又打了两口大铁锅，马秀秀跟姐夫订好猪肉，铺子的准备工作也就齐活了。 为了这门生意，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已经在铺子后院的院子里住了下来。 马秀秀把握味道，带着大嫂和大哥一起做卤肉，而二哥每天天不亮就回镇子的陈记上拿鲜猪肉。 一时间，沈家两兄弟忙得不得了。 沈蓉这边也不轻松。 光炮制那么多当归，便是一门不轻的活儿。 在炮制药材这些天，长生把家里的家务活儿给包圆了，除了洗衣裳。 他不光在家做家务活儿，还每天去地里，把地收拾一番。 像之前收割决明子留下的桩子都要一一挖出来，晒干，当柴烧。 一场秋雨一场寒。 等秋收这批药材收拾好，送到镇子上的药材铺子时，已经快入冬了，村民们都穿上了夹袄。 “这些药材品相可真不错，上等干枸杞七十八斤，八十五文一斤，记六贯六百三十文。 决明子三百斤一十五斤，三十五文一斤，计十一贯零二十五文。 当归六十二斤，三百文一斤，记十八贯六百文。 共计三十六贯二百五十五文，沈大夫是要银子，还是铜钱？” 药铺掌柜的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最后得出一个让沈蓉惊喜的数字。 沈蓉听到有三十六贯，心里暗自吃惊。 她怎么都没想到不到五亩的地，种出来的药材居然卖这么多钱。 沈蓉心里很清楚，这三样药材，除了当归多种了一些，其他的都没有超过一亩地。 枸杞只是围着地头种了一圈。 决明子也只种了五六分地。 就算去除在空间里拿出来的当归，那少说也有二十多两银子。 这才三亩不到的地的产出，就有二十多两，已经很多了。 不过，他们收的药材也很多，现在拿到药铺里都是处理好晒干的，不管是从大小还是重量，都缩水了不少。 不过，处理好的药材，价钱自然比新鲜的要高许多。 沈蓉以前卖药材，因为是山里采摘的，再加上混着空间里的药材一起卖，她虽知道药材值钱，却不知道居然这么值钱，特别是跟地里的粮食比起来的时候，尤为明显。 现在一亩地也就两三石谷子，一石谷子出九斗左右的糙米，一斗米三十文钱左右，也就是说一亩地产的米，卖不到一贯钱。 沈蓉在心里细细地算了一番，发现这两者差别可真大。 沈蓉在心里算这笔账的时候，老掌柜从柜子里拿出几锭大小不一的银子，递给了六爷爷。 “沈大夫，银子收好。” 六爷爷接过银子，递到沈蓉面前，“长生媳妇，这些药材是长生种的，也都是他一直在照看，这些银子你帮长生收起来吧！” 沈蓉抬眼看着六爷爷，见老人家一脸笑意，她接过银子。“谢谢爷爷。” 又转头对长生道：“长生，你赚了这么多银子，想买什么？我带你去买。” 长生歪着脑袋想了想，道：“给媳妇儿买簪子戴。” 沈蓉脸一热，身后老掌柜笑出了声儿。 沈蓉拉着长生一口气跑出了药铺，都不没等爷爷。 最后，沈蓉还是没舍得买簪子，而是给长生买了些点心，给奶奶也买了些软和的糕点儿，给爷爷称了一斤茶叶，就拉着长生回去了。 长生一路嘟囔着没给媳妇买东西。 沈蓉拿了根木簪在长生眼前晃了晃，“这不是东西是什么？” 第240章 看铺子去 长生盯着沈蓉手里的那根木簪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有些不满地小声嘟囔道：“还是我买的簪子好看……” 沈蓉丢给他一个白眼，这呆子还知道什么叫好看，可真稀奇。 “好不好看，也是你挣的钱买的，我喜欢就行了。”沈蓉抬手将雕着芙蓉花的木簪插在了发髻上。 祖孙三人回到家中，沈蓉将买的东西收拾了一番，拿着卖草药得的银子和点心进了六奶奶那屋。 “这银子你自己拿着就是，这地本就是你的嫁妆，产出银子你安心收着便是。”六奶奶并没有接沈蓉给她的银子。 以前没让沈蓉管家里的钱，六奶奶担心沈蓉年轻，不会过日子。 可经过她一年多的观察，长生媳妇是个跟着长生过日子的人。 这不，老头子便在头天晚上跟她提了嘴让沈蓉管钱的事儿，六奶奶便应了下来。 沈蓉一愣，刚才在铺子里爷爷说银子让她拿着，那会儿人多嘴杂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想着赶紧把银子收起来，以免引起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的注意。 没想到回来后……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沈蓉也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滋味儿。 上一世，她使出全身的劲儿，为顾家挣银子，可刘氏从头到尾都防着她，家里的银子，压根就没让她摸过…… “奶奶，咱们是一家人，不用分那么清！这个家还得您管着才好。”沈蓉看着奶奶一脸孺慕道。 “银子拿去，点心留下。”六奶奶语气有些硬邦邦的，似乎她有些不习惯沈蓉的亲热。 沈蓉见六奶奶执意不收银子，便只好将点心留了下来，自己又捧着银子出了六奶奶那屋。 晚上，睡前沈蓉把空间里的银子拿出来，跟长生数大枣似的数了一遍，共计三百六十二两银子和一些铜板。 沈蓉算了算这些日子的花销，发现银子可真不经用。 原先她陆陆续续攒了八百多两银子，买了地又买铺子，还借了娘家一些银子，又除开这年的花销，便只剩下了一小半银子。 虽花销得多，但沈蓉并不慌。 她看了眼正在数铜板的长生，“长生，你数完了吗？今晚还种不种草药了？” “种！卖银子。”长生头也不抬道。 长生早就知道了银子的好处，对能挣银子的事，积极的不得了。 两人吹了灯，进了空间，换了身干活儿的粗布麻衣。 长生熟练地开始收药材，撒种子，沈蓉在一旁把草药收进竹筐里。 两人这一忙就忙了大半个时辰，才从空间里出来。 沈蓉点了油灯，把手洗干净，这才上床睡觉。 自从沈蓉晚上进空间干活儿后，屋里晚上都会放一盆水，留着干完活儿洗手用，等次日一早长生便早早地端出去倒了。 家里的事儿终于忙完了，沈蓉这才有时间带着长生进城里，看看她跟娘家嫂子们一起开的卤肉铺子。 沈蓉买的那个铺子是带院子的，后院可以住人，大嫂和二嫂自从铺子开张后一直住后院，大哥和二哥轮流赶着牛车回青石镇，去陈家姐夫家拿每日订好的猪肉。 沈家兄弟隔几天回村里一趟，沈蓉和长生这次还是坐着沈春生赶的牛车去的县城。 他们到铺子的时候，正巧是吃饭的时间。 铺子前头正架着锅卖卤肉，香味飘出老远，大嫂正守在前面切卤肉。 这会儿正值饭点，买的人倒是不少，可跟隔壁吃饭的铺子比起来，人还是少了点儿。 毕竟来买卤肉的人，都是买了就走，不像隔壁食肆，要吃饭，得吃完了再走，这样一来就显得隔壁很热闹，这边的铺子就有些冷清空旷了。 带院子的铺子，说小也不小，倒也能支几张桌子。 沈蓉在前面铺子里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外头的买吃食的百姓，心里就有了个主意。 这时，二嫂从后院过来叫沈蓉和长生去隔壁食肆吃饭。 卤肉卖了一上午，也卖得差不多了，大嫂关了铺子，几人一道去了隔壁食肆。 几人吃完饭，沈家嫂子又马不停蹄地回铺子里收拾猪肉。 “这猪肉得头一天下午开始收拾，明天寅时就要开始卤煮，这些都要提前做准备。”李凤莲一边撸着袖子，一边跟沈蓉介绍道。 两个哥哥，各拿了把刀，熟练地将猪肉切成一块块的，每一块足有碗口那么大。 二嫂搬了钱匣子，在一旁算起了账。 马秀秀在姐夫家帮过一段时间的忙，简单的算账，姐姐也有教她，这不，铺子里算账的事就落在了她头上。 “三娘，我们铺子正式开了八天，头天卖了………”马秀秀将每一天买多少卤肉，挣多少钱都给沈蓉报了一遍。 沈家卖的卤猪肉，四十五到五十文一斤，五花肉五十文一斤，其他的都是四十文就连平日卖不出去的猪大肠价也是这个价。 八天总共卖了一千三百六十八斤卤肉，开业头三天是卖得最多的，每天卖了差不多三百斤卤肉，后面这几天生意慢慢平缓了下来。 但这几天的利润可不低。 他们买的猪肉，大头是一些平日肉摊上不好卖的部位，什么猪头猪脚，猪心猪大肠，猪耳朵，这些都不值钱的，最值钱的也就是一些五花肉，但卤的五花肉也比其他的卤肉贵五文钱。 “三娘，我算了一下，抛开猪肉成本，香料调味成本，这几天净赚四十五两银子又一百三十文钱。”马秀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沈蓉有些惊讶，她也没想到短短几天就能有这么多的盈利。 “这么多？”沈蓉一个惊讶，便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其他人也一脸吃惊。 “会不会算错了？”大嫂有些不相信。 她从没想过，自己在短短几天就赚了一年都挣不到的钱。 沈春生和沈夏长目光火热地盯着钱匣子。 马秀秀点点头，“绝不可能算错的，每天卖出去多少卤肉，我心里有数呢！ 这次正好趁大家都在，咱们把话都说清楚，这个铺子是三娘买下来的，我倒是有个想法，小姑子你先听我说说，有意见，你也直接提出来，咱们以后的生意还长着呢，可不能心存疙瘩。 我们虽一起开铺子，也不好白占你便宜，我们在盈利里头按照市价扣除一部分出来，给你当作租金，铺子的盈利我们按出资和为铺子的付出分配。 还有一种方法是，直接以铺子为出资，按照总共的出资比例分配，三娘你觉得哪种比较好？” 沈蓉想也没想，便选了第一种，她当初提议嫂子们来县城开铺子，可不是为了占娘家的便宜的。 第一种，她看似吃亏，可实际上，她一点儿亏也没吃，毕竟她买了商铺，租谁不是收租金呢？ 第241章 沈蓉的建议 再则，她不管事，也不来铺子里帮忙，占少量的分成比较合适。 第二个选择对沈蓉来说极为有利，可沈蓉不能跟嫂子那样在店铺子里帮忙，长久下来，她这就成了占便宜的那个了。 时间久了，只要是个人心里都会不舒服，还会影响彼此之间的亲情。 这不是沈蓉想要的。 “二嫂，我选第一种。” 马秀秀脸上的笑立马真实了不少。 她就担心小姑子打算按照出资比例来占股份。 她倒不是想占沈蓉的便宜，而是，这段时间，她跟大嫂为了铺子忙前忙后的，沈蓉一看就是做撒手掌柜的，若是再让她占大头，那就有些不合适了。 大嫂见沈蓉选了第一个，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一松。 这铺子在他们手上一点一点儿的开起来，能有今日，也是大家的辛苦付出，任谁看着把铺子的大部分利润分给一个没出什么力的人，心里都会不舒服。 沈家两个哥哥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们这会儿满心都是挣钱的喜悦。 最后，经由三方讨论，分给沈蓉两成，每个月还有租金，大嫂和二嫂各占铺子的四成。 铺子里的事，完全不用沈蓉操心，她很满意这样。 两个嫂子也满意，同时两人也干劲儿十足。 因为还没到一个月，银子现在是不用分的，大家定好各自的股份，事情也就说完了。 “行了，事情也说完了，咱们赶紧收拾猪肉吧！”大嫂撸了撸袖子准备把装着猪大肠的木桶提出去。 那些猪零碎可比整块的猪肉难收拾多了，像猪头猪耳朵猪头，猪蹄上的毛通常是刮不干净的，他们还要处理一番。 还有猪下水，卤的猪大肠好吃，收拾起来比啥都费劲儿。 赶在天亮的时候收拾干净，总比摸黑干活儿方便。 “大嫂，我还有话说。”沈蓉打断了李凤莲撸袖子的动作。 不等大家开口问，沈蓉便把刚才的想法说出来给大家听。 “我刚来那会儿，刚到饭点儿，我看隔壁两边都是食肆，来来往往吃饭的人不少。还有些人甚至来我们铺子买了卤肉去隔壁吃饭，我看我们的铺子不小，铺子里完全可以摆几张桌子。” 沈蓉的话说完，两个嫂子均一脸沉思。 “可是，我们不卖饭食，大家买了就走，这摆桌子，会不会多此一举？”沈春生问道。 “你是是不是傻？摆几张桌子，咱们再卖点儿别的吃食，不就行了！”大嫂对着自家男人翻了个白眼。 马秀秀一脸认同看着沈蓉，“我觉得这个不错，三娘，你是不是有想法了？” 屋里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沈蓉身上。 沈蓉点点头，“我们可以在包子铺里进一些馒头在铺子里卖。 咱们的馒头便宜点儿卖，比如，平时一文钱一个馒头，咱们卖两文钱三个馒头，这样一来，大家都愿意来买馒头，买了馒头，要不要吃菜？ 咱们可以把卤肉分成小份买给在铺子里吃饭的人，这样既不影响买卤肉带回去吃的人，而是卤肉也会比以往卖得多了。 还有，这天气也越来越冷，等入冬后，我们还能用肉煮些肉汤，热乎乎的肉汤，就着馒头吃，再加一碟卤肉，恐怕没人会拒绝吧！” 沈蓉早就尝过二嫂的手艺的，她对铺子里的卤肉很有信心。 她把这些说出来，大家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对！三娘说得对！咱们铺子其实不小，完全可以摆几张桌子，供那些吃饭的人坐，这也不影响买了卤肉回去吃的人，咱们还多了一个进项，我怎么想不到呢？也不知道三娘这脑子像谁？” 李凤莲暗自庆幸，这铺子开的时日尚短，现在改还来得及。 “对！大嫂，咱们赶紧动起来，大哥和夏长你们把前面铺子那些炉子都收拾一下，还要跑一趟木匠那边，买几张桌椅板凳，还有包子铺那边也要谈好，还有………”马秀秀立马把接下来要干的活儿全安排了下来。 她跟大嫂收拾猪肉，沈春生和沈夏长，也不切肉了，带着长生把铺子收拾了一番，又把炉子给挪进铺子里些，这还不算完，馒头要定，桌椅板凳也要买…… 沈蓉跟着嫂子们来到后院。 两个嫂子从最脏的活儿开始干，洗猪大肠。 沈蓉要帮忙，二嫂连忙把沈蓉给拦了下来。“三娘，这里用不着你，你别把衣裳给弄脏了。” “就是，你跟长生这么远过来，都没歇一口气，你就坐着吧！”大嫂也劝着。 刚才他们在听了沈蓉提出的意见后，心里暗自后悔分给小姑子的股份分得太少了。 小姑子虽没有跟他们那样拼命干活儿，但她随意提出的意见，都能让铺子挣的钱变多。 想到这儿，马秀秀就有些脸热，亏她之前觉得小姑子不管铺子里的事，分少一些也没关系。 现在她见沈蓉要动手洗猪大肠，想也不想，便把人给拦了下来。 “三娘，你去前面看看，看看他们收拾得怎么样了，有哪里不对的，你多提提意见。”马秀秀笑道。 沈蓉觉得二嫂担心是有道理的，便转身去前面铺子。 院子里有一口井，长生原本在井边帮忙打水，见沈蓉离开后院，他也立马跟着沈蓉去前面铺子。 这会儿，铺子里空荡荡的，之前的炉子也放到了侧边靠墙的位置。 这炉子原就不是做卤肉的，马秀秀他们煮肉都是在后院厨房的大锅里做的，然后用这个小炉子温着，让卤肉的香气飘得老远。 既然铺子里面要坐人，铺子门口肯定要留不小的位置，供人进出，又要保证卤肉在门口那块，让香味飘出去，还要飘得很远。 沈蓉看着靠在墙角下的炉子，想了一会儿，才想到了个法子。 铺子门头有一丈宽。 沈蓉将铺子大门一分为二，一部分供客人进出，另外一半，打算摆张桌子，将卤煮好的卤肉当上面，桌子下面支个炉子，一边煮一边卤，不耽误香味飘出去，引客人进来。 当沈春生带了桌椅回来，沈蓉就将两张桌子并列摆在门口侧边，桌面上还铺了一层干净的布，上面放着一个盆。 桌子下面还能放一个炉子，炉子上还能放一口小砂锅，用来炖肉最合适不过。 等沈蓉布置完前面的铺子，后院两个嫂子也收拾好了猪肉，只等明天凌晨寅时开煮。 “三娘，等天黑了我们去街上逛一逛，都说晚上县里很热闹，来这么久，我都没出去看看呢！” 第242章 三杯倒 “三娘，等天黑了我们去街上逛一逛，都说晚上县里很热闹，开这么久，我都没出去看看呢！” 收拾完猪肉，马秀秀伸了个懒腰提议道。 蹲着收拾了一两个时辰的猪内脏，院子里都是腥臭味儿，她这会儿只觉得全身不对劲儿，现在她只想出去透口气。 “正好，小姑子难得来一趟，咱们也出去转转，晚饭咱们几个女人在外面吃，让他们几个臭男人留下来看看铺子。”大嫂李凤莲举手赞同。 嫂子们收拾一番，拉着沈蓉就走。 沈蓉跟长生交代了一番便被嫂子们拉出了铺子，长生站在铺子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媳妇儿被拉走，他想也不想抬脚就要追过去。 “哎，妹夫你去哪儿？咱们忙那么久了，你也歇口气，等会儿带你吃好吃的去。”沈春生一把将长生给拉住了。 这小子就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天天跟在妹妹后面，沈春生都忍不住替妹妹心累。 他早就看这呆子不顺眼了，今日妹妹和媳妇都不在，这么好的机会，他今儿必须把人给放倒。 沈春生力气没长生大，他连忙给弟弟使眼色，兄弟俩连拉带拽地将长生拉回了后院，往桌子上摆了一盘卤肉，和一碟花生米，沈家老二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坛酒。 “来来来，妹夫这可是我攒下的好东西，保准你没尝过，你试一试？喝一口这酒，再吃一口自家做的卤肉，简直快活似神仙。”沈夏长把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坛子递到长生面前，喜滋滋道。 这话他是真没夸张，很多在他家买卤肉的人都说，他家的卤肉下酒最适合不过，一口小酒，一口肉，别提多美了。 沈春生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长生的好奇心果然被两兄弟给勾了出来，他以前在村子里听过酒这个东西，但从没有尝过。 沈家两兄弟不由分说将长生按在椅子上坐下，又给往鸡蛋大的杯子里倒了满了酒。 酒香扑鼻，可惜长生是个不解风情，他闻到这味儿突然想起来奶奶说酒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东西喝多了，脑袋就不灵光了。 长生想不明白两个大舅子为什么要喝这东西，只见他望着杯子里的酒，连连摇头，“不能喝，奶奶说了不能喝酒，喝酒伤身。” 沈春生忍不住笑了起来，“咱们又不往死里喝，只小酌几口，没事的，你回去你奶奶也不会说你。” 沈夏长给他们自己的杯子满上，抬手夹了筷子猪耳朵，然后抿了口小酒，那表情极为享受。“哥，你就别管妹夫了，你有时间劝酒还不如自个儿多喝两杯，妹夫要是喝醉了，最后还不是妹妹劳累？” 沈春生想了想，也觉得二弟说得有道理，也没了灌长生酒的心思，只把吃食推到长生面前后，两兄弟一边吃，一边喝，还不时说两句感想。 长生望着两人，又看了看面前那杯酒，也不知想了什么，伸手端起杯子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全给闷了。 沈家两兄弟对视一眼，“长生，别光喝酒，吃点菜。” “对对，来再给你满上，男人嘛哪有不喝酒的，喝着喝着就会了。” ……………… 沈蓉跟两个嫂子街上逛了起来，沈蓉虽然没什么东西要买的，但两个嫂子极为热情，给沈蓉买了身衣裳，还拉着沈蓉进了胭脂铺子，给沈蓉挑了盒胭脂。 沈蓉推辞却被两个嫂子拦了下来。 “三娘，这是我们当嫂子的心意，你可不能推辞。” “就是，往日你也没少给嫂子买东西，以前嫂子天天窝村里，就是想回礼也没拿得出手的东西，现在好了，我也能挣钱了，给家里的小姑子买点儿胭脂水粉，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你尽管收着就是。”大嫂豪爽道。 沈蓉看着无比鲜活的嫂子，心里也感慨万分。 “谢谢嫂子。” 他们出门时，天就已经不早了，沈蓉也没往南街桃花家铺子那边去，只在东边逛了会儿，等肚子饿了便跟着嫂子们下馆子。 沈蓉想着要不要叫上大哥二哥，谁知大嫂等菜一上，就拿起了筷子。“咱们吃，你两个哥哥肯定在后院喝酒呢，饿不着他们，不用管。” “就是，每天铺子里卖剩下的边角料全让那两人嚯嚯了，今天长生来，我特意留了不少，谁都饿不着，咱们也吃顿好的。”马秀秀也毫不在意。 沈蓉见嫂子们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等他们吃饱喝足回到铺子的后院，长生已经在厢房睡下了，他满脸通红，睡得不省人事。 两个嫂子见状，直骂沈蓉两个哥哥不做人，灌了那么多酒。 沈家兄弟也冤，原先见长生一口闷了一杯酒，还以为是个能喝的，沈家老二便给倒了第二杯，长生依旧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结果倒了第三杯酒，长生喝完，杯子还没放下，他人一下子就倒了，把兄弟俩吓了一跳。 沈蓉见长生只是喝醉了，睡了过去，便拦住了嫂子。 “嫂子，长生没事，别说我哥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去睡吧，明天还得起早。” 两个嫂子见小姑子这么说，这才放过自家男人。 长生第一次喝酒，三杯便倒。 他喝得不多，次日一早，天还没亮，他听到屋子外面的声音，醒了过来。 他呆呆地看着陌生的屋顶，记忆慢慢回笼，他想到自己喝了酒，想到了跟嫂子出了门的沈蓉，只见他一脸紧张地从床上坐起来，边要找媳妇。 当他看到躺在一旁的沈蓉时，很是松了口气。 见媳妇还在，他这才有心思打量他们睡的房间。 昨天他虽喝醉了，但喝的酒不算多，睡一觉，就好了，倒也没有宿醉的不适。 沈蓉睡得迷迷糊糊的，梦到一条毛毛虫在她脸上爬呀爬的，她又痒又怕，一下子就吓醒了。 睁开眼，沈蓉便看到长生那张放大的脸正杵在她跟前，他的手指放在她脸上正画着什么。 “长生！”沈蓉将长生的手拨开，脸上气鼓鼓的。 长生听到沈蓉的声音，手立马缩了回去，有些心虚道：“我没做坏事…” 第243章 让大家抢着买 你没做坏事，你这么心虚做什么？沈蓉心道。 “昨天的酒好喝吗？”沈蓉听到外头的动静，便知道嫂子他们起来煮卤肉，她立马起来，边穿衣裳边问道。 长生缩了缩脖子，脸上的心虚越发明显，但还是摇了摇头，“一点儿也不好喝。” “以后别喝酒了，到时候喝醉了，又睡了过去别人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你可别不信，你长得人高马大的，人家把你往那矿场一拉，有的是力气活让你干。 让你在那儿天天挖矿，还不给吃饱，活儿干不完，用鞭子抽……” 沈蓉一边穿衣裳，一边恐吓长生。 长生闻言立马瞪圆了眼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喝，以后都不喝了。” 沈蓉见长生被吓到，又担心过犹不及，只道：“你也别怕，咱们在家跟一家人喝一点儿没事，自家人可不会卖你。 但你在外头，可不能被人哄了去喝酒，知道不？万一喝得不省人事，被人卖了，爷爷奶奶哭都没地儿哭去！” “记住了……”长生垂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蓉穿好衣裳，将头发挽了个发髻，把长生买的那根银簪插在发髻上，这才算收拾好。 “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沈蓉离开前留了这么一句话，就出门了。 之前她虽说不管铺子里的事儿，可现在人都在这儿了，总不能让嫂子他们在前面忙，她跟长生在后面院子睡，这样也太不像话了。 沈蓉来到灶房，肉已经下锅了，两个嫂子都已经下好了料，现在只剩看火的事儿了。 “三娘，你怎么来了？这里没你的事儿，赶紧回去再睡一觉，我这儿也差不多了，只用看火就行，这事交给你大哥便是。” 沈家老二等会儿要赶车回镇子上买猪肉，今天看火儿的活儿就轮到了沈春生。 大嫂见到沈蓉这个时候来，张嘴就要赶人回去睡觉。 “大嫂，我是来帮忙的，有什么事儿你尽管吩咐便是。”沈蓉走到灶前。 马秀秀往锅里加了把盐，然后盖上锅盖，“好了，大火煮着便是。” 李凤莲往灶膛里头塞了把柴火，“孩子他爹，别睡了，来看火！” 不一会儿，沈春生揉着眼睛走进了灶房，熟门熟路地来到灶口前蹲下。 沈蓉起了个大早，愣是什么忙也没帮上，最后被两个嫂子拉出了灶房。 等到了卯时初，前面的铺子大门开了，沈家老二也从昨天谈好的包子铺里拿了一百个馒头给摆上了，这是给进来吃早饭的人准备的。 头一锅卤肉被搬到大门的炉子上，继续熬煮，不一会儿整条街了都是卤肉的香辣味儿。 马秀秀做起生意来，格外爽利，只见她站在门口的摊子前，扬起嗓子冲门外喊道： “今日本铺子有便宜大馒头卖，在铺子里吃卤肉的客人，可购买一份特价馒头，只需两文钱就可以买三个大馒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馒头在包子铺里买也要一文钱一个，沈家铺子卖馒头，这个卖价是不挣钱的，等于说进来这个价，卖出去也是这个价。 不过，这样一来，能多卖些卤肉，这么一算，也是赚的。 马秀秀这么一喊，果然有人来问价。 “老板娘，是不是真的啊？馒头两文钱三个？” “是的，你没听错，就是两文钱三个，不过，进来吃饭，也不能光吃馒头不是？ 我们家有提供卤肉，卤肉也有提供单人或双人吃的小份套餐，各个部位的卤肉随意选三样，拼一两，二两，三两……都可以拼。 一两卤肉只需要五文钱，再加两文钱三个馒头，比吃肉包子还划算，馒头吃不完还可以带回去…” 马秀秀一边说着，一边夹了块肉出来，用刀切了巴掌大的一块卤肉，当着大家的面称了称，然后将那块肉三两下切成薄薄的一片。 上好的五花肉，切成薄片放在碟子上，看着倒也不少，香味勾得人食欲大开。 马秀秀将碟子摆在桌子上，“你们看，一两有这么多，然后再浇上一些卤汁，光用馒头沾卤汁吃，味道也是极为不错的。” 只见马秀秀拿着圆勺一舀，小半勺卤汁便淋在了五花肉上，顿时周边响起一片吞口水的声音。 “给我来二两五花肉，两文钱的馒头！”离得最近的客人最先受不住卤肉那霸道的香味，他第一个冲进铺子，找了张桌子坐下。 李凤莲连忙招呼客人，递茶，送馒头，端肉。 有了第一个客人进门吃馒头，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早上刚拿来的馒头便卖完了。 大嫂有些着急，眼看着这会儿时间还早，还能卖一波馒头，便让沈春生再去拿一些馒头来卖。 沈蓉把大哥给拦住了。 “大嫂，咱们今天多卖了这么多卤肉，也差不多了，明天再多拿一些馒头就是，今天就先不拿了。” 沈蓉转身又对前面的二嫂喊道：“二嫂，馒头卖完了，你等会儿跟要买馒头的客人说一下，咱们每天的馒头只有一百来个，卖完了就没有了，明天要来吃馒头赶早。” 等马秀秀应下来，沈蓉跟大嫂和大哥解释道：“大哥，大嫂，咱们的馒头儿大家都知道，比别处卖的都便宜，咱们卖馒头是没挣钱的。 咱们还得让别人晓得，这种占便宜的事儿，不是随时都能有的。 若是你今天遇到这样的事儿，你要不要抢着占这样的便宜？要不要多买几次馒头？” 李凤莲连连点头，若是她，肯定会抢着来买一两卤肉和两文钱的馒头。 卤肉带回去加点儿青白炒一下，就是一盘肉菜，三个大馒头，再抓一把米，熬一锅粥，一家三口也能吃个饱。 李凤莲在县城里带了一段时间，县城里什么物价她清楚，不到十文钱吃一顿有肉有菜的饭菜，已是极为划算的事了。 沈蓉又接着道：“让大家都知道馒头会很快卖完，这样一来，大家都会抢着来买，你抢，我也抢。 就像咱们村的人，平日谁家有个什么事儿，大家都会在一起凑凑热闹。 越是看热闹的人多，后面跟着来凑热闹的也就更多。 咱们铺子也是这样，让大家都抢着来，人越来越多，铺子里的生意就会越来越好。” 沈春生两兄弟听得连连点头，都觉得妹妹说得很好，还很有道理。 沈蓉跟长生在县城里住了一天，第二天回到家里 第244章 流下了羡慕的口水 自从沈记卤肉铺用了沈蓉的法子后，每天早上铺子一开门，来买卤肉的客人便蜂拥而至。 铺子里外都是买卤肉的人。 一些路过，原没打算买卤肉的人，见沈记铺子生意那么好，也跟着来凑热闹，买上半斤几两的，再一听到馒头比别处的便宜，又添上三个大馒头，拿回家打打牙祭。 等买了东西出来，又听旁边还在排队老客人说这铺子的馒头每天只卖百来个，卖完就没有了，新客人只觉得占了便宜，又庆幸自己出来得早，等回去尝过沈记卤肉的味道，新客人就这样彻底把沈记卤肉给记住了，并暗自决定下次想吃肉了就去沈记卤肉铺。 一连几天，铺子的生意格外火爆，沈家大哥见状，当天便多拿来了百来斤猪肉回来，五花肉和猪头都比以往多了一倍。 在铺子里吃饭的人都会点小份的卤肉，五花肉是必点的，毕竟五花肉比别的部位的卤肉油脂要多一些，然后就是猪脸肉，在现在人的眼里，有油水的肉是好肉。 两个嫂子第二天开始便多卤了五十多斤熟肉，全给卖了一干二净。 马秀秀之前去姐夫家帮忙做卤肉，跟着娘家姐姐学了不少些生意经。她姐姐以前跟她说的话，她都记着呢！ 什么足斤足两，乡里乡亲的，若是买得多的，再给一些搭头也亏不着。 什么做长久生意，第一要紧的就是把口碑打出去，做吃食的最要紧的就是要干净。 还有镇里人都愿意来她姐夫家那儿买猪肉，还不是她家的摊子整洁，猪肉也收拾干净，价格都一样，大家就都爱往咱们家来…… 马秀秀记着姐姐的话，对待每一个客人，热情周到，关键是东西实诚，一点儿也不弄虚作假。 李凤莲也跟着有样学样，这么一来，铺子里的生意倒做得有模有样的。 云梦县的人，虽然馒头也吃得，可要说最爱吃的还是大米饭，沈蓉听客人提了一嘴，光吃馒头也会吃腻，沈记铺子便在中午推出了卤肉饭。 二两米饭，加二两卤肉，最后浇上卤汁，那味道绝了，关键价格还不贵，三十文一份，完全一个壮汉吃饱肚子。 就这样，沈家铺子中午也忙了起来。 在沈蓉原本打算住一天便回村，可次日，下了一场雨，沈蓉跟长生只好县城里多住了两天。 等天晴了，她见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便打算跟长生坐牛车回桃花村。 回桃花村之前，沈蓉跟长生去了一趟桃花家。 长生这次去桃花家，没有上次那么排斥，但还是不愿意在她家多待，两人只坐了一会儿，饭都没留，长生便吵着要回去，好似再不回去，沈蓉就要跟桃花换了似的。 桃花看着长生急得一头汗，还对她隐隐有些排斥，愣是想不通长生这是怎么了。 沈蓉见桃花一脸疑惑，怪不好意思的，她也没脸跟桃花解释她当初说的那些气话。 最后，她只在桃花家坐了一会儿，便拉着长生离开了桃花家。 哪怕桃花再三挽留，她也没留下吃顿饭。 沈蓉也不想这样，可她也不能不顾及长生的感受。 去桃花家后的次日一早，坐娘家的牛车回的桃花村。 沈春生赶着车回到青石镇，跟陈家姐夫订好猪肉，便送沈蓉跟长生两人回桃花村。 陈家姐夫见沈春生这次又订这么多猪肉，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陈家姐夫摊子上的猪肉都是在附近的几个村子收的，最近他收的猪肉着实不少 妹夫他们订这么多猪肉，虽然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猪头猪脚猪内脏，但架不住做出来的卤肉卖的价格高啊！ 他自己也有做卤肉卖，沈春生进一趟猪肉，再算上县城里的卖价，沈家铺子能卖多少钱，他心里也有数。 更何况县里城的价格比镇上的卖得贵一些，陈家姐夫只想想，都差点儿流下了羡慕的口水。 不过羡慕归羡慕，陈家姐夫每天尽量帮沈家人收到足够多的猪肉。 大家都是亲戚，他自己做卤肉也需要那些猪大肠猪头猪脚，也是顺带着收一下。 再加上这些东西，都是人家贱卖的部位，他帮着收，也顺带着赚一些辛苦费。 因此，他也没什么不乐意的。 沈家牛车这段时间在村子里和县城里来来回回地跑，桃花村的村民们也看在眼里。 这次见沈蓉跟长生大包小包的回村里，便有不少人传沈家在县城里做生意发财了，都带着长生那个傻子也去县城里跟着吃香喝辣的。 一时间，有那羡慕的，也有那心里泛酸眼红的，还有人来沈蓉这儿打听沈春生他们在县城里做什么生意。 不是村里人不想找陆氏和沈武，实则是遇不到人。 自从沈武的大儿子大儿媳和二儿子和二儿媳去了县城里，家里的事儿，陆氏也有些忙不过来。 更何况家里还有那么多孩子，哪怕大的带小的，可总要有人不时照看一下，陆氏是真没时间应付那些上门打听消息的村民，更何况陆氏也不乐意应付那些人。 而沈武这边见天儿往地里跑，家里的地又多了几十亩，现在虽不用播种，可秋收后地也得好好养养。 虽然后面买的那些地租出去给别人种，可地到底是他的，不盯着租户把那些地养好，他愣是不放心。 沈武就这样带着小儿子一天到晚在地里忙，有时候还去后面买的那片地里看看。 他早出晚归的，闲下来的村民们压根儿就看不到他的人。 村里人想打听消息，愣是找不到机会，最后找到沈蓉这里来。 沈蓉被扰得都有些不耐烦了，幸好她回来没两天，接连下了两场雨，一时间倒也没人上门了。 沈蓉耳边清静了几天，天刚一放晴，刘金凤上门了。 “三娘，村里人最近都在说你娘家发了，又买牛又地的，现在还在县城里开起了铺子，你娘家人不会是在村西那边挖到了什么东西吧？”刘金凤语气有些羡慕道。 沈蓉眉头一皱，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快得她都没抓住。 “村西那边怎么了？”沈蓉下意识问道。 “你还不知道吗？”刘金凤面露惊讶。 沈蓉摇了摇头，“我回来还没听说村西那边的事，嫂子给我说说呗！” “这事儿说来，还跟你家长生有点儿关系。”刘金凤卖了个关。 “嫂子快跟我说说呗！” 沈蓉听刘金凤说跟长生有关系，她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书，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谁知刘金凤看了眼沈蓉头上的簪子，靠近了些，问道：“你家长生是不是真的有在外面藏东西的习惯啊？” 第245章 找到了金子 沈蓉有些不明所以，“嫂子为何这么问？” 刘金凤露出一个你别装傻的表情，道：“上次那个邹氏跟长生争你头上这根簪子，引得不少人瞧热闹，后来大家都弄明白了，这簪子是长生买给你的。 大家知道东西是长生的，也就晓得了长生有把贵重东西藏外头的习惯。 你是不知道，自从那事后，不少人往那棵老皂荚树树洞里钻，后来还有人说长生喜欢在村西那边去耍，便有人找到了那边去。 顾家那个找了一圈，还真找到了点儿东西。” 沈蓉有些纳闷，“那东西可跟长生没关系。” 长生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藏的？除了她头上这根银簪，最值钱的就是他那一匣子大红枣了。 “东西是跟长生没关系，可这也是因为长生，那个邹氏才去得村西那边啊！” 刘金凤说完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扯跟长生有没有关系的时候，她再次把话题拉回正轨。 “你晓得邹氏在村西那边的河道里找到了啥不？”刘金凤又卖了个关子。 沈蓉猛地想起来了一件事，可心里有些不确定，道：“嫂子六别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找到了什么？” 刘金凤很满意沈蓉的反应，她凑到沈蓉耳边，神神秘秘道：“是金子，比蚕豆还大的金子！” 大家虽没真真切切见过金子是什么样的，可大家对金子的向往是超乎想象的，哪怕只是听过别人描述过样子，没亲眼见过的金子，也能一眼认出来。 邹氏在河道见到金子的消息一出，桃花村都沸腾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全都奔向了村西的河边找金子。 大家一连转悠几天，刘金凤听说村里的那谁也找到了颗金豆豆。 她又羡慕，是又后悔，后悔她怎么没多找一找。 这不，见沈蓉回来，她等天一晴，一大早便上门了。 刘金凤上门打听沈蓉娘家在县城里的生意是其次，重要的是想找个人分享一下村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 沈蓉想起了那座无碑墓。 可转而一想，上一世，那座墓在她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出事，还是她从沈园的心声里得知，十多年后村西会发生泥石流，那座墓里的东西才流出了一些，后来全被泥土淹没了。 这一世，时间还早，那墓总不会那么快就出事了吧？ 又或者是，上一世也有墓中的金子流入河道里，只是大家不知道而已？ 还有一种可能，那金子是河沙里原有的。 沈蓉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被她否定了。 天然的黄金，和经过铸造的黄金，模样上可是有区别的。 “嫂子，你见过那金子是什么模样吗？”沈蓉问道。 刘金凤摇了摇头，“那可是黄金，邹氏怎么肯给别人看？要是我我也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沈蓉眉头皱了下，陷入了沉思中。 刘金凤见状，有些感慨道：“可惜了，那金子居然让邹氏那样的人给捡了去，真是老天不开眼啊！怎么没让我也捡一块呢？” 沈蓉越想越觉得是那座无碑墓出事了，她抬头看了眼天上明媚的太阳，再也坐不住了，“嫂子，要不，我们去村西那边看看吧！” 此时，她心里有种直觉，这一趟，不会白跑。 刘金凤以为沈蓉跟自己一样想去碰运气，便笑道：“我看你这趟也是白跑，那边下雨前那几天都被翻遍了，也没几个人找到金豆豆，去了也是白去！” 刘金凤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全村的人都跑去找过了，就是有点儿什么，也早就被捡的一干二净的。 她话虽是这么说，可身体还是实诚地站了起来，心里暗自祈祷，这次运气能好一些，让她能捡到点儿什么东西。 天刚放晴，路上还是湿漉漉的，这会儿出门得人极少。 沈蓉跟刘金凤两人从村东头走到村西那边。 平时大家洗衣裳的水渠就在这边，水渠上方是一片河水。 水渠就是在河里开了个口子，河水便流进水渠，然后流至不远处的田里。 村西的河的深浅是根据季节的变化而变化的。 逢春时，河水又冷是又深，到了秋季，河水浅了不少，在地势高的地方，靠近山脚的河床都露了出来。 沈蓉跟刘金凤走在沿着山脚开出来的小道上，看着侧下方的河床，直到他们走到小河的最里头，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刘金凤有些失望，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沈蓉， “听说邹氏是在前面的河道里找到的，咱们要找，还是要去前面找找看。” “嗯。”沈蓉一脸平静。 两人又走了半刻钟，终于走到了河的最里头，一条铺满了乱石的河道映入两人的眼帘。 因为才下了场雨，河道积了一层浅浅的山泉水。 没错，河道里只有一层浅浅的水，水再多一些便流淌到了下游的河里去了。 山间的河道就是这样，来得快，也退得快。 刘金凤抬手揉了揉眼，“三娘，我怎么看到水里在闪闪发光呢？” 沈蓉望着那在阳光下泛着点点金光的溪水，沉默了。 “走吧，我们走近点儿看看。” 沈蓉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她虽有些猜测，可到底离前面的河道还有些远，若不靠近了亲眼看见，她也不敢相信。 而刘金凤惊讶归惊讶，却压根儿没往那方面想，她一心以为是阳光太灿烂给照的。 两人走到河道边上，沈蓉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果然如此又激动的表情。 刘金凤见到河道石缝里的东西后，整个人也激动得不行了，她抬手掐了把沈蓉的胳膊。 “呀！不痛！我果然是在做梦！”刘金凤喃喃自语。 “呀！”沈蓉突然被掐了把，整个人也回过神来。 那发光的东西，并不是阳光照在水上发光，而是沈蓉想的那样，是金子在发光！ 她顾不得想刘金凤为什么要掐她，更顾不得想河道里的金子从哪儿来的？ 她下意识提起裙摆，将裙角系在腰上， 一脚便踩在了河道上的石头上，开始捡里头的东西。 刘金凤见到沈蓉的动作，也不顾的是不是做梦了，尖叫一声，提着面条儿般的两只脚，冲进了河道里头捡金子去！ 第246章 做梦都不敢想 这几天接连几场秋雨下来，天也跟着凉了下来，一直到今日早上这天才放晴。 虽晴了，可西边山脚下的路还是很泥泞，这会儿山脚下除了沈蓉和刘金凤两人，一个人影儿都没看到。 一时间，山脚下只有沈蓉和刘金凤两人，不时传来一道惊呼声。 她们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踩在了水里，裤腿儿被冰冷的水浸湿，也愣是没感觉到凉。 刘金凤的惊喜的尖叫声在山间回荡着，她几声尖叫后才反应过来似的，拿手捂上了嘴巴，眼睛快速地在水底下扫荡着。 沈蓉在河里捡起一颗黄豆大小的金豆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 活了两世沈蓉也是第一次见到金子的模样，她手上的金豆豆，做得很精致，小小的一颗还带有祥云的花纹，工艺极为精美，她愣是看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来。 沈蓉抬眼看了眼之前那做古墓的所在的那座山。 她在她这个方向什么也看不到，可直觉就是之前那座墓出事了。 “三娘，你发什么呆啊！赶紧捡啊！”刘金粉捡起一颗金豆，抬眼便看到沈蓉在发呆，急忙开口提醒。 “嫂子，这些怕是上面的墓里头的……” “怕什么？管它是不是死人的，我捡到了就是我的，你不快点儿捡，等会儿其他人来，那都让别人捡去了，那就亏大发了。” 刘金凤也不等沈蓉把话说完，弯下腰，头也不抬，打断了沈蓉的话，她说话归说话，手上的动作确实没停，眨眼的功夫，她就捡了好几颗金豆豆。 沈蓉从刚开始看见黄金的激动，到现在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不过，平静归平静，手还是很诚实地在水里捡着金豆豆。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各自埋头捡金子，一边捡一边沿着河道往前移。 沈蓉活了两辈子也没体验过这样的乐趣，不过，她倒是在梦里遇到过几回捡钱。 金豆子较小，最先被冲出来，捡了金豆子，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沈蓉在水里渐渐地看到一些金银玉饰，都是比较小巧的那种。 不知过了多久…… “这老天爷对俺也太好了吧！这么多金子，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这会儿河道里的东西渐渐便少，刘金凤显然也过了之前的兴奋劲儿，也有功夫跟沈蓉说话了。 眼看着兜里的金子越来越多，刘金凤都忍不住在脑子里幻想起了以后吃香喝辣的生活。 沈蓉默不作声的捡着河里的东西。 她知道如今这东西算是无主的，她捡回去也是再正常不过，可她总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若是以前她绝不会那么想，可她一个死过一回的人，心里多少有些顾忌。 罢了！若真是那墓出了问题，她到时候帮着再选个风水好的地方，把墓迁过去，若不是，那就再做打算。 想明白后，沈蓉心里也没什么顾忌了，她拿出捡药时的麻利劲儿，快速在河道里找了起来。 村西这边的河道不长也就不到一里路，两人粗粗的找了一番，身上的裙摆早就湿透了。 至于为什么说是粗粗捡了一番，还不是河道里的石头太多了么，那些金银玉饰大部分是卡在石头缝里的，看到的都捡了起来，若是翻开石头找，估计还能找到不少。 刘金凤这么想着，她双手捧着一件包裹着金银的外衫，弯腰站在水里，一边捡，一边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激动导致的。 沈蓉没有她那么狼狈，她捡的金银都直接放进了空间里，倒省了没东西装的麻烦。 她这会儿也不担心刘金凤会发现，毕竟刘金凤现在满眼都是水里的金银玉饰，压根就没注意到她捡了多少东西。 等两人捡到河道的尽头，都激动坐在石头上起不来了。 说实话捡金子不累，可激动啊！刘金凤看了眼怀里的东西，又掐一把自己的大腿。 这辈子做梦都没敢想的事，居然让她给遇到了。 这老天爷待她不薄啊！ 刘金凤到这会儿，心跳还跟那擂鼓似的，听着那雷鸣般地心跳声，她的手脚也开始发软。 刘金凤侧头看到沈蓉手上只抓了把金豆子和几个银饰时，心里暗自窃喜，对方动作太慢，捡的东西不如她的多。 不过，她在看到自己怀里那一包金银玉饰时，最后还是在里头挑了个白玉佩递给沈蓉，嘴里还嫌弃道： “三娘，你这动作也太慢了吧！你平时捡药也这么慢？” 沈蓉看着递过来的白玉佩，心里暗自发笑，她眼神好，手脚也快，捡的东西可不比刘金凤少。 只不过，她都放空间里头了，外面只拿了几个方便拿银饰，和一些金豆子，看着不怎么显眼。 “嫂子，这东西是你捡的，你自己拿着便是，不用给我。” 刘金凤把玉佩往沈蓉怀里一塞，脸上有些不好意道：“给你，你就拿着，我这儿还有呢！跟我还客气什么？” 沈蓉拿着玉佩，心里有些暖暖的。 这世上，大多数人在面对这么大一笔横财的时候，只会心生歹意，像刘金凤这样还把好处往外送的人，极少。 “三娘，我现在恨不得立马回去把这些东西都藏起来，再来找一遍，可我这样子怎么回去啊？ 这些东西拿下去太显眼了，咱们刚才怎么没想着提个篮子来呢！”刘金凤一脸后悔道。 她捡的那些东西，是我们衣裳包着的，这会儿，她只穿了件里衣，若是这样衣衫不整的下山，还不知道别人说成什么样子呢！ 沈蓉看了眼刘金凤身上还算干爽的里衣，又看了看她手上那包湿答答的衣裳，道： “嫂子，你等会儿下山的时，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衣裳湿了，脱了下来，神色自然些，应该不会有人多想。” 刘金凤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行，那就听你的！我们回去换身衣裳再来找找看。” 这些东西拿在手上，刘金凤心里格外慌，生怕被人看到，她现在只想赶紧把东西拿回去藏家里。 沈蓉想说让她自己先回去，她再找找，可当看到刘金凤那张紧张兮兮的脸时，拒绝的话被她吞入腹中。 第247章 谁的墓？ “好！我们一起回去，换身干爽的衣裳再来。” 沈蓉原本打算一个人上去看看那座墓的情况。 她这会儿站在下面，草木在前面遮挡着，上面什么情况她都不知道。 可当她看到刘金凤那神情时，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两人从山沟里爬上来，然后一起离开。 沈蓉一路上神色平静又自然。 这笔钱财对沈蓉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因此，倒也没什么紧张的。 走在一旁的刘金凤，尽管努力控制表情，克制着心里的紧张，可一眼看上去，还是紧张兮兮。 这笔财富，对于刘金凤来说，无疑是一个能让她彻底翻身改变命运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她自是紧张得从脚到头发丝儿。 两人刚从山脚下来，才走到水渠那边，便被蹲在水渠边洗衣裳的人给瞧见了。 “呀！刘金凤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咋一大早穿一件里衣到处跑？”一个大嗓门的胖女人冲两人喊道。 胖女人声音很大，一开口，不少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刘金凤身上。 刘金凤抱着衣裳的手下意识一紧，她抖着嘴唇，张了几次口，却找不到声音。 沈蓉拉了把刘金凤，替她回道：“金凤嫂子刚才不小心掉沟里去了，衣裳都湿了，我刘劝她脱了，这会儿她冷得发抖，怕是受了风寒，嫂子先不说了，我先赶紧送她回去换身衣裳。” 刘金凤紧跟着冲那个胖女人点了点头。 沈蓉说完，也不顾大伙儿信不信，她拉着刘金凤就离开，那模样确实是一副担心刘金凤受风寒的模样。 桃花村村西到村东短短的一条路，刘金凤仿佛走了许久，她第一次觉得这条路竟然这么长。 刘金凤提着一颗心，双手死死地拽着衣裳，眼睛亮得惊人。 沈蓉不放心她，直接把人送回了她家。 “二狗，二狗，你死去哪儿啦！”刘金凤一进门，便嚷嚷了起来。 二狗子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叫啥儿啊？我这不是在家吗？” 当二狗子看清楚刘金凤后，当即惊住了，他抬手指着刘金凤，惊叫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只穿了个里衣？” “行了！别喊了！我衣裳湿了，就脱下来了呗！”刘金凤这会儿回到家口齿伶俐了，人也不紧张了，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子了。 “你怎么能在外头脱衣裳？你穿这么点儿，得了风寒咋办啊？”二狗子一点儿也没注意到自家媳妇脸上那喜气洋洋的表情。 “金凤嫂子，既然你到家了我也回去了。”沈蓉知道他们俩这会儿有话说，便主动跟刘金凤告别。 “哎！三娘今天谢谢你，我一会儿就来，换个衣裳。”刘金凤抱着东西跟沈蓉挤了挤眼。 沈蓉回到家中，快速换了身衣裳。 天刚晴，外面的路不好走，爷爷这会儿在家没有出门。 沈蓉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得跟爷爷说一声比较好，便把她捡到的那些东西拿出来了一部分，送到爷爷眼前。 “这……哪儿来的？”六爷爷面露吃惊地看着桌子上精美的金银玉饰。 “在村西山脚下的河道沟里捡的。”沈蓉如实回答。 “这些天老是下雨，怕是墓里冲出来的东西。”六爷爷看着桌子上的首饰，摸着胡子拧眉猜测道。 “爷爷，若真的是这样，那该怎么办？ 从这些东西来看，那墓主人来历可不简单，村里有老人知道是谁吗？”沈蓉想先了解一下，为以后迁坟做打算。 沈蓉原本就随口一问，对于一个连墓碑都没有的古墓，她还真没有报什么希望，可没想到，六爷爷还真知道那墓的来历。 “或许……跟我们沈氏一族有关系。 在三百年前，前朝闹饥荒，咱们沈氏的老祖宗逃到桃花村这片地界，见这块地方山好水好，便在这儿落地生根。 原先这片儿是一片荒无人烟之地，经过沈氏一代代的繁衍，沈氏一族人丁兴旺。 在新朝建立之时，沈氏也出过一名骁勇善战的将军，后来新朝才建立，那位沈将军便在一场战役中没了。 族里的老人倒记得以前的老人说过好像埋在了西边的山里，但具体什么地方，族里的老人也不清楚。 只可惜那位将军那一支绝了嗣，无人祭奠，百年后，墓也就荒了。 若真是西边流出来的，也就只能是那位将军墓里的东西了。 咱们沈氏一族后面可没出什么能人，能陪葬得起这样东西的人，也只有他了。 至于别人嘛……… 我们沈氏是桃花村最先来的村民，什么顾氏和那些杂姓的都是后来被并入进来的。 村西那边的山，当初就被那将军买了下来，后来又归到族里，只有沈氏一族的人在那儿安坟，他们那些后来的可没那个资格往那边埋。 再则，我们沈氏是最先来这里安家落户的，听说以前这里还是深山老林呢！这墓是沈氏先人的可能性极大。” 六爷爷说到这儿，人立马站了起来，“这事儿必须尽快告诉族长，长生媳妇，这事儿，你千万别往外说。” 这可是沈氏先人之墓，墓里还带着大量的金银珠宝，若是后人运气好，捡一些，倒也没什么事，就怕消息泄露，被外姓人知道，到时候闹出什么事也不好看。 沈蓉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以前她真不知道这些事，也没听人提过。 若是沈氏先人，那就再好不过了，最起码这次族里定会出面帮忙迁坟，也就不需要她绞尽脑汁找借口挖坟了。 六爷爷刚离开去族长家，刘金凤一身干爽地上门了，手上还拿着一个布袋子，身后跟着眼睛发亮，满脸红光的二狗子。 “金凤嫂子，二狗哥。”沈蓉和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把六爷爷的猜测跟两人说了。 “这…那不是到时候别人都知道了？”刘金凤急了。 二狗子挠了挠脑袋，“这…万一我们不去，别的姓氏的人去了呢？” “嫂子，二狗哥，你们别急，我猜那里头的东西怕是不少，咱们要是吃独食，到时候消息泄露出去，引来了不轨之人，那对咱们来说可是天大的祸事！” 沈蓉之所以会跟六爷爷说这事，未必没有这层顾虑。 若是族里人都得了好处，他们两家夹在中间也就不显眼了。 沈蓉想到了娘家，这事还得尽快跟娘家人说。 山就在那里，谁先去找，就谁先得。 二狗子胆子睿有些小，但人很谨慎，听沈蓉这么说，连忙点头道：“长生媳妇说得有理，到时候族里有人问，你就说只捡了几颗金豆子，咱们两家都这么说，若是他们去山沟里捡金子，咱们也跟着去就是了。” 第248章 傻子才离开！ 沈蓉去了趟娘家，告知了娘村西那边出现金子的事，并且把爷爷的猜测和决定说了出来。 陆氏听到后震惊得不得了，连忙喊双胞胎孙女去地里找爷爷回来。 等沈蓉从娘家出来时，沈氏族长带着几个年轻人正往村西这边来，其中就有二狗子夫妻俩。 长生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跟在二狗子身边，当看到沈蓉，哒哒哒向沈蓉跑了过来。 “你去哪儿了？”长生刚一靠近沈蓉就拉住了她的手。 “回了一趟娘家，你这是去哪儿？”沈蓉望了望沈族长那伙人。 七八个大汉，跟在族长身边，一行人气势冲冲的，特别引人注目。 沈蓉原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有指望长生能回答。 “守路。”长生口齿清晰道。 沈蓉微微惊讶地看了眼长生，夸奖了句，“不错啊！有进步。” 长生对着沈蓉喜滋滋地笑了笑。 两人说话之际，沈族长带着人走了过来。 “长生媳妇，东西也是你发现的，你跟二狗媳妇一起去吧，到时候帮忙找找那地方在哪儿，至于这些小伙子，是来守着路口的。”沈族长兴奋得满脸红。 “族长，找啥呀？跟我们兄弟几个说一声就行，咋还让一个女人帮忙找呢？这刚下雨，山路可不好走。” 说这话的是沈蓉堂叔家的儿子沈从光，他跟沈蓉大哥沈春生关系好，上次长生走失，他没少帮忙找人。 族长见沈从光大大咧咧的，忍不住瞪了他眼，“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话那么多干什么？” 沈族长想着年轻壮小伙嘴不严，并没有跟他们说去干嘛，只道让人守住进西山的路口，倒是人群中几个年龄大的堂叔和叔爷晓得去干嘛的。 但这会儿人多口杂的谁也没有明确说去做什么。 “堂哥，没事儿，咱们都是一家人，为族里出力，是三娘之幸。” 沈族长见沈蓉这么说，心里别提多欣慰了。 这事是三娘发现的，长生爷爷告知族里，这一家子是个为族里打算的，沈族长心中赞道。 尽管沈族长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可他们一行人急匆匆往村西那边去，还是不免引起了其他村民的注意。 沈蓉拉着长生跟着一起去往村西头。 跟着一起去的有沈族长的家中的子侄，以及其他的年轻男人，还有几个年龄大的，颇有见识的几个堂叔，年龄大的个个绷着脸，年轻人也跟着有样学样，一行人显得格外肃穆。 村民们见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一时间议论纷纷。 一群人来到水渠下面时，水渠两边已经没有洗衣裳的妇人，不过，他们身后倒是跟着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沈族长一点儿也不慌，将七八个年轻汉子留在进山的路口，把看热闹的村民挡在了外头。 族长带着几个老家伙，及二狗子夫妻俩和长生夫妻俩沿着山脚下的泥路进山。 山脚下的是一条泥土路，经过雨水的浸泡，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抬脚就是一鞋子的泥。 几个年龄大的老人家，要不是其他人给扶着，怕是早就摔了一身的泥。 好不容易走完那条泥土小路，几人拐过一道弯，便远远看到山沟里一男一女正弯腰躲着在找什么。 沈蓉眼神好，一眼便认出来，那两人正是邹氏母子俩。 沈族长见到有人在，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年轻小伙子，疾步上前，很快就把那两人给认了出来。 “邹氏，你们在做什么！” 其他几个老家伙也火急火燎的。 邹氏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吓得回头一看，见是沈氏几个老家伙，心里暗自嘀咕，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这些老家伙都在这个时候进山了，也不怕闪着腰！ “沈族长，我这捞鱼呢！咋的，这儿你也要管？”邹氏说着还瞥了眼沈蓉和刘金凤。 刚才，邹氏就是看到沈蓉和刘金凤两人从西山这边下去，沈蓉倒没看出来什么，刘金凤一脸紧张，好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好处似的。 邹氏见状，不由得多想了些。 别人只当她捡的金豆子是一颗河沙里掏出来的金子，实则一颗工艺精美的金豆子。 她本就打算天晴了再来找一找，可早上水渠那边洗衣裳的人太多，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只能打算晚些没人的时候再进山，没想到沈蓉和刘金凤居然进山了。 等她看到时，便是两人从山里出来的时候。 在看到刘金凤抱着衣裳时，她便有了怀疑，两人肯定在山里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这不，沈蓉他们前脚从山里出来，她后脚拉着儿子进了西山。 两人在石缝里仔细找了一番，还真让他们再次找到了金豆子。 母子俩还来不及高兴一会儿，身后便来人了。 邹氏暗道这两人也是个傻的，有好处也不知道藏着点儿，还弄得人尽皆知。 也不知道她们俩捡了多少金豆子。 邹氏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山沟里不止有金豆子捡，还有不少金银玉饰。 邹氏母子俩刚进下山沟不久，还没走多远，捡的金豆子也就三五颗的样子，这会儿见有人来，下意识握紧了手心里的金豆子。 沈族长冷哼一声，“哼！捞鱼？河里多得是，你还是去河里捞吧！赶紧离开这儿！” 邹氏不干了，她才来了一会儿，她跟儿子两人捡了三五颗金豆子，一个媳妇儿就捡回来了，要是再捡一会儿，那不得捡座房子了？ 傻子才离开！ “沈族长，我在哪儿是我的自由，你不能这么霸道吧！”邹氏腰杆子一挺道。 顾大旺也一脸凶相站在他娘身边，一副谁要赶他走，他就跟谁拼命的模样。 沈族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若是你，得了好处，就赶紧离开，村西这片山都是我沈氏一族的，不管你捡了什么，都是我沈氏的，你若识相，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邹氏脸色有些难看。 顾大旺见沈族长黑着一张脸，忍不住拉了拉老娘的衣摆，“娘，要不我们就走吧！” 他一边劝着，一边给老娘使眼色。 好几颗金豆豆，能换不少银子呢！ 邹氏早就被贪婪蒙蔽了心智，她翻了个白眼，“死老头子，你说这片山是你沈氏的，就是你沈氏的了？我还说是我顾氏一族的呢！” 沈族长脸都气黑了，指着邹氏道：“我跟你这妇人说不通，你把顾氏族长叫来再跟我说话，我倒想问问，我沈氏的坟山何时成了顾氏的？莫不是你顾氏偷偷把坟埋这山里了？” 邹氏见沈族长提起他们顾氏族长，心里也有些打鼓。 村西这片山，平时村民进进出出，倒也没谁说不让进的，也没人提这山是有主的啊！ 像邹氏这样还不算老的人并不清楚村里那些几百年前的陈年旧事。 第249章 古墓在哪儿？ “长生侄子，二狗侄子，跟我一起把这两人请出去。”还不等沈族长吩咐，族长儿子沈义诚一声招呼，便上前去赶人。 长生听到有人叫他名字，他下意识看了眼沈蓉。 沈蓉点了点头，“去吧！” 三人走到邹氏面前，两方对峙。 “邹氏，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请你？” 沈义诚跟沈蓉爹沈武一辈的，平日没少跟着他爹身后处理族中的琐事，板起脸来说话也有几分威严。 邹氏实在是舍不得那些金子，可她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耍横的时候，关键她也横不过眼前这三个大男人。 顾大旺心里早就打起了退堂鼓。 若只是二狗子一人，他是不怕的，可长生在就不一样了，他虽是傻的，可偏偏就是这个傻子，出手最是没轻没重的，若是把他们母子俩打死了，往深山里一扔，谁能知道？ 到时候，金子没花，人就白死了。 “娘，我们回去吧！”顾大旺语气有些哀求。 邹氏也知道自己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沈氏一族的人赶他们母子俩离开，就是想独占这条山沟，不让别人捡金子，可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邹氏在心里冷笑一声，“我们走！” 邹氏母子俩离开了山沟沟，守在路口的人不知道该不该放行，沈从光还特意跑来问一番。 “让他们走，你们守在不能放任何人进来，若是等会儿有人强行要进来，记住一定要拦住，若是人不够，就去村子里喊人。”沈族长想到邹氏离开时的表情，不由得多嘱咐了两句。 “知道了族长。”沈义光应了一声，赶紧出去通知放人。 山间再次恢复了平静。 几位长辈打量着眼前的青山，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几个老人也有些犯难。 “族长，这山可不小，那墓还在土里埋着，怕是不好找啊！”一个跟老叔公拧着眉打破了平静。 “非也。”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在眼前的两座山和山沟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族长，以我之见，这山沟在这两座山之间，想必那墓必定在这两座山其中的一座。”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这两座山这么大，那墓既是埋在土里，又没有墓碑，也不好找啊！”另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儿捋着胡子反驳他的话。 “非也，以老朽招摇撞…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的经历来看，右边这座山的风水比左边的好，我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沈将军当初也找了风水大师点了穴，若真是沈将军的墓，必定是在右边这座山上……” 沈蓉忍不住多看了眼这位辈分高，年龄却不大，名声也不大好听的八叔爷。 这位八叔爷是个看相算命，但大家都说他是骗人的，压根儿就算不准，村里没几个人找他算命。 倒是谁家要是的牛和猪跑丢了，倒是会找他问问。 在几年前，顾氏那边有家丢了牛，找遍了村子也没找到，最后没办法找到八堂叔爷跟前来问，能不能算算牛去哪儿了？ 八叔爷装模作样的掐了会儿手指，然后胸有成竹抬手往对面南边山上的方向一指，直叫那家人进山里找，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 那家人牛丢了，找算命的问，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这会儿见堂叔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信也得信了，招呼了十来个年轻壮伙子进南边山里。 南面的山连着深山，要是一直往前走，那肯定是要进深山了，那家人为了安全，找了不少同族的年轻小伙子一起进山找牛。 一行人就这样一直往前走，走了三天三夜，牛影子都没见到一个，倒是遇到了大虫，吓得一伙人逃命似的奔下山。 等他们回来的第二天，那牛从北边穿过竹林，竟自个儿找回来了。 这一南一北，顾氏那边的人也反应过来了，他们被八叔爷给耍了！ 一想到因为沈叔爷的胡说八道，害得他们那些人差点儿没回来，顾氏那一群年轻人把沈叔爷恨得牙痒痒，直说八叔爷算不准事儿。 没过多久，村子里有一家丢了猪，沈叔爷又说是那家隔壁那户人家偷了去卖给了猪肉贩子，害得两家人闹了不少矛盾，两家因为八叔爷的话，吵得不可开交，村民们也跟着看了不少热闹。 直到有个村民听到北边的土坑里有猪叫声，那家的猪就这么被找到了，自此沈家叔爷由算不准，变成了胡说八道，招摇撞骗。 这会儿八叔爷又卖弄起了老本行，哪怕大家都是同族的，对八叔爷的话，第一时间也是不信的。 不止不信，大家还下意识把沈叔爷看好的那座山给排除在外。 但沈蓉知道，那座古墓就在堂叔爷说的那座山上。 老人家这次，倒是没说错。 但显然其他人不信堂叔爷的话了。 沈蓉想了想，他们也来了有一会儿了，邹氏又是个大嘴巴，指不定她人一出去，就把山里的事儿告诉其他村民。 他们若是在找墓上再耽搁一些时间，只怕不利于迁坟。 沈蓉想了个说词，“族长，我刚才在捡金豆子时，发现金豆子都是靠着右边，左边很少有，只怕东西是从右边的山腰上出来的。” 跟着的几人一听沈蓉捡金豆子，眼神透着羡慕，那可是金豆子啊！ “真的？”沈族长对沈蓉的话很重视。 沈蓉点点头，“族长，我们沿着山沟进去，应该能看出来一些问题。” 那座墓说是在右边那座山的半山腰处，可山间那条山沟是呈向上的斜坡，古墓所在的地方，正巧在山沟斜上方不远处。 沿着山沟往前不远处，山沟尽头最高处便是泉眼水潭。 沈蓉带着一行人一路向上，果真在右侧看到了塌下来的泥土。 可惜山腰上草木林立，几人站在下方，若是不上去，是看不到上面的情况。 沈蓉看向族长，道： “族长爷爷，我记得那上面有块石碑，这里又有坍塌，咱们上去看看吧！” 她话音刚落，山沟下面传来了呼叫声。 “族长！你们在哪儿啊？山下来了好多人，快拦不住啦！” 沈族长和几个老家伙对视一眼。 沈族长略微思索了下，“义诚你带着你叔他们跟着长生媳妇他们上去看看，我下去应付那些人。” 第250章 敢抢东西就不怕我们祖宗晚上来找你们吗 几人爬上了半山腰，沈蓉扫视一圈，目光便锁定到了一处位置。 对于古墓所在的那块地方，沈蓉记忆尤深，都不需要怎么找，只一眼就把位置给确认了。 只是在刚看到那块地方的时候，沈蓉有些不可置信。 只见长生之前放上去的半块石碑，早已经陷了下去，在密集的草木中，留下了个坑。 那个坑看着好像出现没多久的样子。 显然，墓室不知什么原因塌了。 沈蓉想起上一世，这座墓她还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塌，怎么这一世这么快就塌了呢？ 两世唯一的区别便是，她让长生搬了块石碑压了上去，难道是因为上面的石碑太重把墓给压塌了？ 沈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诚叔，你看看那块像不像？”沈蓉指着那块凹陷的地方，“我好像还看见石碑了。” 沈义诚顺着沈蓉的目光看过去，只觉得越看越像。 八叔爷对着沈蓉指的地方比划了一番，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儿，义诚侄子咱们过去看看。” 沈义诚原本有七八分信，可听了老叔的话，也只剩三四分了，那三四分还是看在沈蓉的份上给的。 八叔爷不由分说，拉着沈义诚就走，“你还磨叽什么？赶紧的！没见那些草是刚塌下去的吗？这好端端的，里头没点儿东西，能塌下去？” 沈义诚被八叔爷拉着往那边去，其他人也只好一道儿跟着。 山脚下，沈族长被那个来传话的年轻人扶着下了山。 沈族长人还没走到山下的路口，便远远地看到不少村民被沈氏一族的后生拉在路口外，吵着要进山。 “干什么？都堵在这里干什么？”沈族长快步走过去，大声呵斥。 “呦，沈族长，你可算是露面了，你们沈氏一族好大的威风，说封山就封山。” “就是，这么多年，咱们祖祖辈辈在错西这边的山进进出出的，从没有过被拦着不让进的！” “沈族长，你们沈氏这也太霸道了吧！咱们可都在一个村子里，乡里乡亲的，这就过分了吧！” “就是，沈族长，不会是你们沈氏一族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这才把进山的路口都给封了。” 沈族长一露面，路口外村民们的指责声接踵而至。 沈族长脸顿时一拉，脸色也跟着黑了几个度。 “这是我们沈氏一族的事，跟你们没有什么关系。” 沈族长话音刚落，邹氏在人群里大声道：“沈族长，就算西山是沈氏一族的，可河道里的金豆子可不是你们沈氏一族的，你把我们拦在外面，不就是怕我们跟你们沈氏抢金子吗！” 邹氏话刚喊完，人群就炸了。 “什么？里头山沟里有金豆子？” “天啊！金子！金子是啥样儿？” “真的有金子？” “不会是假的吧？” “反正我活那么大可没见过金子。” 守在路口的沈氏族人也激动得不行了。 当然，他们更多的是激动，还是族长有先见之明，现在族里的人守在路口，那里头的金豆子还不是随他们捡吗？ 原本围在人群外的沈氏一族的孩子媳妇婆婆们，也激动得不行了，个个摩拳擦掌，只等族长一声令下，就冲进去捡金豆子。 邹氏见大伙儿只议论，也不往里头冲，她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颗金豆子，捏在手中，举起手来，让大伙儿看个明白。 “大家看到没！这是我刚才捡的，山沟里真的有金子！” 她手中那颗金灿灿的豆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金光，刺激得大家伙儿眼睛都红了。 “天啊！真的是金子！我之前在李地主那儿远远地看了一眼，金子就是这个样子！” “那山沟里真的有金子！” “大家冲进去啊！咱们去捡金子！” 村民们一边喊着，就要往里头冲。 “沈武侄子，快带人把这些人给拦下来。” 沈族长在邹氏说话的时候，便预料到了邹氏的用意，幸好村子里的青壮年都被叫来了，沈蓉爹和沈冬庭也在其中。 几个村民刚冲到路口，便被手拿着棍棒的汉子拦了下来。 这些被金子冲昏头脑的村民，本就是跟着来看热闹的，压根儿就没想着会跟沈氏一族的人起冲突，手上便也没拿个棍棒，一上去看到沈氏族人手里举着棍棒，头脑立马清醒了几分。 沈族长瞥了眼邹氏，“乡亲们，不是我沈氏一族霸道不讲道理，村西这边的山，在新朝建立初期，就被我们沈氏一族的先人买了下来，这些在官府里可是有记录的。 别说是金豆子，哪怕是金山银山，也是我沈氏一族的，跟你们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沈族长目光一转，犀利的目光落在邹氏身上，“邹氏，我原先想着咱们住一个村里，大家乡里乡亲的，便没让你把捡的金豆子拿出来，没想到你竟还不知足，还教唆其他人来抢，看来我这好心还是当了驴肝肺，从光你把东西去拿回来。” 沈从光听族长叫他，抬脚便走到邹氏面前，手一伸，“拿来！” 邹氏把手往身后一背，“你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沈氏一族的了？ 我只知道这山是桃花村的，也是大家的，凭什么不让我们捡？” 邹氏这话可算是说出了村民们的心声。 “就是！我们可没听说过这山是沈氏一族的，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一定是这样的，我们都被骗了！” “山不山的另说，那可是金子啊！要是我能捡几颗金豆子，家里也能盖个新房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伙人越说是越心动，恨不得立马冲进去捡金豆子。 沈从光见邹氏到现在还敢煽风点火，一把将邹氏的手拽出来，把她手里的金豆子夺了去。 村民们见状，越发激动。 沈族长见这些人被金豆子迷了眼，赶紧高声喊道：“别挤了，就算你们挤进去了，那东西也不可能是你们的！ 那山上埋的是我们沈氏先人，你们就是告到官府，也是我沈氏一族有理。” 沈氏的年轻后生立马附和，“就是，敢进去抢东西，我就去官府告你们，到时候你们挨板子不说，还必须把东西还回来。” “你们敢抢我们祖宗的东西，就不怕晚上我祖宗来找你们吗？” “那可是我们祖宗的东西，你们这些外人还想抢，有没有天理了？” 守在路口的沈氏族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路口外的村民怼得哑口无言。 第251章 好像知道捡金豆子是什么滋味儿 两伙人争执扯皮之际，顾氏族长和王里正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沈族长见到两人，眼睛顿时一亮。 “顾族长，王里正，你们总算来了。” “老沈啊，这是出了什么事啊？怎么这么热闹？”顾族长双手背在后背，笑眯眯道。 王里正伸着脖子望望路口里头，又看看外面的村民，眉头皱得死死地。 “沈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山路怎么能拦起来？这山平日大伙儿没少进出，这怎么说拦就拦了？”里正一副极为公正的模样。 还不等沈族长说什么，周围的村民七嘴八舌把山里有金子的事儿给说了。 两人一脸还在做梦的表情同时看向沈族长，好似在问是不是真的。 沈族长无奈地点了点头，“王里正，顾族长，你们两族也是大雍朝建立之初来的桃花村，当时族中的老人应该知道，我们沈氏一族早就在此落地生根，至于这西山被我们沈氏买了下来，在上头修了座墓，只是经历了一百多年，这墓也不知什么原因塌了，这才有金豆子流出来。” 沈族长一番言语，不管从哪儿看都是占理的那一方，就算顾族长和王里正心里再怎么对山上的金子心动，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既然是你们沈氏一族的，我们自然没有理由去捡金子。”顾族长面上倒是赞同沈族长的意思，心里却在尖叫，他恨不得一把推开沈氏族人，自己上去捡金子。 那可是金豆子啊！ 这辈子他还没见过金豆子呢！ 好想知道捡金子是什么滋味儿呀！顾族长在心里遗憾道。 王里正此时的心情跟顾族长差不多，可到底没把心里话说出来，毕竟他都一把年纪了，也要脸不是？ “这样吧……”沈族长看着两人的脸色，话锋一转，道：“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等我们安置好祖宗，便让村里人进山去找金豆子，王里正，顾族长，你们觉得怎么样？” 沈氏一族在村子里虽是最大的家族，可其他姓氏的人联合一起闹，也是他们沈氏族人吃亏。 为了彼此间不闹得太僵，也为了给两个老家伙一点儿薄年，沈族长这才提出了这个建议。 那两位点了点头，显然也认同了沈族长的话。 毕竟，这可是沈氏先人的墓，说破天去，也是人家有理。 再则，人家至少同意让他们进去了，哪怕漏下来的金豆子不多，也多少能让后进去的人喝点汤不是？ “听见没有？沈族长说了，能处理好先人的墓，你们到时候再去山里捡金子，但是现在，你们不能进去，听见了没有？”王里正冲大家高喊一声。 顾族长也跟着道：“大家都先回去吧，别跟着在这里闹。” 这时，有村民不甘心，大着胆子问道：“顾族长，这西边的山，真被沈氏买了下来？” 顾族长点了点头，“这还能有假？” 尽管几人这么说，可大家还是舍不得离开，眼巴巴地望着山里头的方向。 这时，二狗子从里头跑了出来，他人刚一露面，路口外的人目光刷刷地望向二狗子。 二狗子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并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说找到了古墓，而是准备拉着沈族长去族人后面说话。 谁知，沈族长并不理解他的苦心，没跟着去一旁不说，还当着大家的面道：“有什么事儿直接说便是。” 二狗子见族长来真的，只得硬着头皮回道：“族长……那个…墓找到了，诚叔让我来问问接下来怎么办？若是迁坟，是个什么章程？” 原来，在沈族长下山后，沈蓉和沈义军几人来到那块塌方的地方，他们站在上面，虽看不到土里头是什么情况，但他们在上山时是带了锄头铲子等工具，是不是，只要挖两铲子就能知道。 几锄头下去，大家便发现了地里的土跟别的地方的土不一样，塌方的土挖出来一部分后，大家还能看到里面的青砖块。 这下子，大家确定了脚下这山土里真的有东西。 确定此处就是大家要找的地方，便让二狗子跑来通知族长，顺便问族长的打算。 要说沈族长有什么打算，其实沈族长的打算再简单不过了。 找到先人的墓，然后挑选一块好地，一边迁坟，一边让族人进山里捡金子去。 二狗子这么一问，别的不说，其他村民们是彻底信了沈族长的话。 原来山上还真是沈氏一族的祖宗，听说是座古墓，里头应该有不少陪葬品，难怪拦着不让他们进。 大家理解归理解，可心里还是不甘心，那可是金子，只要他们能混进去，随便捡上一两颗金豆子，那可就发了！ 大家不愿意走，沈族长也没法子赶人，顾族长和王里正也想看看山里什么情况，是不是真如邹氏说的那样，山沟里都是黄金。 可惜他们俩还要脸，说不出要进去的话，只能站在一旁等着进去的机会。 沈族长见状，无声的叹了口气，东西是绝不能落在外人手里的，可拦住这些人不让进山，也不是长久之计。 他的目光在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沈氏族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对着族人道：“我沈氏族人听着，先人之墓已经找到了，你们无事的，立马进山去帮先人找回流落的东西，其他人继续守在路口。” 原本在人群外看热闹的沈家族人，没想到还有这些好事，大姑娘小媳妇老婆婆的顿时都激动了。 “族长，你放心，我们肯定好好找东西。” 大家话也不多，各自拉着亲人，抬腿便通过了那被族人守着的路口，也顾不得土路上的泥巴还没干，大步往山的方向冲。 沈氏族人的兴奋和行为，刺激得其他人的眼睛都红了。 那可是去捡金豆子，捡到金子随便藏一点儿，也都赚大了！ 陆氏带着两个大孙女，也跟着族人挤进了山沟里。 不止沈武家这样，其他沈氏一族的人家，大部分都是一些女人老人和半大的小孩跟着进去的。 至于家中青壮年，都在路口守着呢！ 沈氏一族的人也明白沈族长的苦心，拦人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 这会儿他们是看着把人给拦住了，可只要等天一黑，必定会有人偷摸着上去。 这还不如趁着这会儿村民们被沈氏压制，赶紧让族人进去捡一遍，就算山沟里真的有很多金子，也没便宜别人多少。 显然沈族长就是这么想的。 沈氏族人陆陆续续走进路口，其他村民伸长了脖子也往前头凑，恨不得也挤进路口里。 突然，不知是谁喊了句：“大家冲啊！里面有捡不完的金豆子！赶紧冲啊！” 拦在路口的沈氏族人一个没注意，人群里不知道是谁一把推开了守在路口上的人，猛地冲进路口，其他村民见状，疯了似的往里头冲，一时间冲倒了不少女人跟小孩。 尖叫声，惊呼声，路口里外顿时混乱了起来。 第252章 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 沈蓉跟长生从山下下来，看到的路口一片混乱。 无数的老人和女人半大的孩子，被后面冲进来的村民推倒，那些人就跟什么都看不到似的，一窝蜂往里头冲。 沈蓉一眼便看到娘正拉着两个侄女往路边躲，可往里头冲的人实在是太多，眼看着陆氏要顾不住两个侄女，而路口处的沈武离陆氏这边隔着不少人，他就是想跑过去救人，也无能为力。 沈蓉下意识喊长生，“长生，快，快去救我娘她们！” 她话音刚落，长生便冲进了人群。 长生力气大，三两下拨开人群，挤进去，一把推开往陆氏这边冲的人，将丈母娘和两个侄女给救了出来，这才让三人避免被人踩踏。 “娘你没事吧？你们怎么来了？我爹呢？”沈蓉将陆氏和两个侄女检查一番，关心道。 两个小家伙一脸后怕地扯着姑姑的衣裳。 陆氏拍了拍胸口，看到族里不少人都进去了，她一把扯住沈蓉，“你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啊！是族长让我们进来找金豆子，咱们快点儿！你爹在路口守着呢，不用管他。” 泥土路上的情况还是很混乱，谁也没有注意到长生和沈蓉是从山里面出来的。 大家一边往里头跑，一边议论着山里有多少金豆子。 “娘，我知道地方在哪儿，你跟我来。”沈蓉小声道。 沈蓉和长生带着娘和两个侄女进山。 路口这边，沈氏族人到底是人多势众，除了刚开始那会儿太过突然没反应过来，等大家反应过来，便很快控制住了往里头冲的异姓村民，连着已经跑进路口的村民，也被一一揪了出来。 守在路口的族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想进去的外姓人。 古墓的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也不是所有的族人都听到了消息赶过来。 那些在后面听到进山捡金子的消息赶来的族人，在进入路口时，守在路口里外的人均一脸羡慕。 那可是去捡金子，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现在在现实中发生了，谁不羡慕啊！ 那么多族人挤进山沟，很快就把山沟里的石头翻了个遍，倒也翻出来了不少东西。 大家都跟商量好了似的，在捡到金豆子的第一时间，都顾不得干不干净，直接用牙咬了咬。 金豆子本就不大，一口就咬扁了。 “哎呀！还真是金的！”陆氏也学着其他人那样，小心翼翼地咬了下，金豆子倒没有咬扁，但是在上门留了个牙印。 “奶奶，是不是这个？”月菏在石缝里掏出了两颗金豆子，递到陆氏跟前。 陆氏紧张地看了眼周围，见大家没注意到这边，这才对孙女小声道：“月儿你小声点儿，捡到什么直接给奶奶拿着，别说话，你放心，你捡的这些我给你存着，以后给你做嫁妆！” 月荷脸红彤彤的，也不知是因为奶奶提到嫁妆不好意思，还是因为捡金子的兴奋，“知道了奶奶。” “这里头也不止有金豆子，还有银子玉饰。”沈蓉小声道，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样银饰和玉饰给两个侄女看了眼。 “就是这样颜色的，玉白的，绿的都有，你们别光盯着金豆子，那东西小，不好找。” 沈蓉让两个没见过金银玉饰的孩子瞧清楚东西。 “姑姑，我们也知道了。”双胞胎姐妹看了东西，立马在附近翻着石头找了起来。 “你们记得别跑太远啊！”沈蓉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 嘱咐完两个侄女，沈蓉一转头，见长生目光直直地望着前面那些找金子的族人，沈蓉便对长生道：“长生，你也看一下我手里的这些东西，等会儿若是在沟里看到这些东西，你都帮忙捡回来好不好？” “嗯。”长生见那些人在山沟里找着什么，他早就好奇得不行了，这会儿沈蓉让他去找东西，他便迫不及待地进了人群里。 见长生离开，沈蓉把东西往娘亲手里一塞，“娘，你帮我拿着，我来翻石头。” 这条山沟虽然被沈蓉和刘金凤捡了一遍，可那些石头下面和石头缝中，还是遗留了些金豆子，和一些不起眼的金银玉饰。 当然，每个人的收获自然是比不上沈蓉和刘金凤的收获，顶多只有她们俩的零头那么多，但村民们已经很满足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金豆子，大家活这么大，还没见过金子呢！ 可以说，桃花村所有的人加起来，见过金子的人屈指可数。 山沟里，沈氏族人捡金豆子捡得热火朝天，山上的人也干得如茶如火。 沈族长是个雷厉风行之人，既然墓都找到了，这移坟的事宜早不宜迟，若是晚了，又会引起不少麻烦。 不到中午，沈族长便寻到了迁坟之地。 他吩咐儿子，带着族中的十多个青壮年，花了一个多时辰，便挖好了新的墓穴。 而他自己亲自带着族中的人，在古墓便焚香祭拜，等到中午时分，便开始动土。 在做这些过程中，沈氏愣是没让其他外姓村民进山，因此，那些人是不知道新坟的所在之地。 古墓挖开，里头的棺木是完好的，旁边散落了一地的陪葬品。 有十几件瓷器，和一些兵器，以及几个木箱子，木箱子里头放的是一些书籍和日用品。 大家还以为这墓里得陪不少值钱的东西，没想到…… 正当大家有些遗憾之际，沈族长发现在角落里的一个破碎的瓷坛里发现了一坛底的金豆子，坛子旁还有一个早就腐烂了的木匣子，匣子上只有两件玉饰散落在地上，显然，匣子里的东西应该不止这些。 沈族长当着大家的面，把金豆子和玉饰捡了起来，“这些东西，到时候给出力的人分一分，其他的东西，也不值什么钱，咱们不动，给祖宗留着吧！” 那些瓷器啥的，他们一群泥腿子也不识货，拿出去也是被人骗的份，卖不上价钱，还糟蹋了祖宗的东西，还不如留着，也算是对得起先人了。 沈族长话里话外都没有提到棺木，看他那意思，棺木是不会动的。 大家心里也清楚，像值钱的金银玉饰很大几率会在放尸身的棺材里。 众人心里有些失落，但也没敢多想，毕竟是自己的先人，心里多少有些敬畏，也没人敢开祖宗的棺材。 “我们都听族长的。”不知是谁应了声。 沈族长分金豆子也不是说说，当即就把捡到的金豆子数了数，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金豆子一共有一百二十六颗。 他在心里算了算，挖坟的年轻人有十个，义诚那边也有十个，还有守在山下的人有二十多个。 第253章 大家都去捡金豆子 最后沈族长给身边这十来个人一人三颗金豆子，“这是你们的辛苦费，那边挖新坟的跟你们一样，守在山下的人，也要分一两颗，余下的金豆子便用来帮助咱们族里那些没有依靠老弱之人。” “还是族长深明大义！” “族长，这些金豆子您看着安排即可，不用特意跟我们交代。” 大伙儿得了金豆子，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行了，别废话了，你们记住了，出去就说墓里的东西大家都分了，免得外人惦记，扰了先人安宁。大家赶紧干活儿吧！”沈族长中气十足道。 有了钱分，大家也不是白干活儿，沈族长也硬气不少。 “族长，我们都懂您的意思，您放心，我们出去见人就说，墓里头的东西都分了。” “可不是分了吗？值钱的金子咱们人人都得了。” 众人得了金子，一顿保证。 把金子往兜里一塞，浑身干劲儿十足，六个大汉把棺材抬到了新墓地，四个汉子拿着那些陪葬品放进了新墓穴里头。 新墓地还是在西边这片山，只是换了个地方。 沈族长最后想了想，还是把那几块玉给放进了墓穴里。 新坟埋好，沈族长当着大家的面又分了一波金子，又把之前的话说了一番，引得众人又是一顿保证加欢呼。 新坟安好，山沟里的族人还没离开，大伙儿愣是把山沟里的石头翻了个底朝天，也还都意犹未尽的，迟迟不愿意离开。 沈蓉和娘一起，她这次倒是没捡什么东西，她若是看到的金豆子，都让给陆氏捡。 从下沟到现在，陆氏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月荷和月兰两姐妹也是一脸兴奋，再看其他人，模样也跟陆氏差不多。 大家虽都在笑，可山沟里却静悄悄地，大家不约而同地在看到金豆子时，都捂住了嘴巴，然后快手快脚地将看到的宝贝捡起来，塞进兜里。 这种平静被从山上下来的人打破了。 大家听到那边的欢呼声，不由得看了过去，便看到族长正在给出力的人发金豆子。 山沟里的人听说，墓里的东西都给出力的人分了，挖土的发了足足三颗金豆子，还有守路口的人也发了两颗。 有人羡慕，也有人不羡慕。 羡慕的自然是捡得少的人，不羡慕的人，他们捡的金豆子可比族长发的要多。 再则，那些青壮年也都是出自各家各户，发给他们，也等于给族里每一家发金豆子了，大家只有高兴的份儿。 原本那些家里没有壮劳力的人家还有些失落，可当听到族长说给族里的困难户也留了一些金豆子，顿时就什么想法都没了。 古墓的事处理完，挖土的那些人也闲了下来，路口也不用人守了，大家都涌进了山沟里找金子去。 路口外的村民，见堵在路口的人离开了，便呼朋唤友往村西这片山里来。 村民们一进来便看到山沟里都是人，便明白这些人都在干嘛。 一群人一窝蜂冲进了山沟里。 沈族长没拦。 沈氏族人见族长没拦，大家也当作什么也没看到，自顾自地在沟里翻找着。 山沟里本就只有一层浅浅的水，经过大家的翻找，原本清澈见底山泉水，也变得混浊，水底有什么是彻底看不清了。 尽管如此，可大家依旧不愿意离开。 直到最后一丝残阳挂在山头，大家才恋恋不舍地从山沟里上来。 一上来，山间的冷风一吹，衣裳湿透了的人冷得打了个哆嗦。 “娘，咱们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吧！”沈蓉拉着陆氏，又对不远处还在埋头找金豆子的长生喊了声：“长生回去吃饭了！” 长生听到沈蓉的声音，抬起头应了声后，便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 他献宝似的，把手里的金豆子递到沈蓉面前。 沈蓉笑着接了过来，“长生真不错，居然会捡金豆子了。” 四人趁着山头的夕阳还没落山，从山里出来回了家。 陆氏因为太过兴奋，光顾着捡金豆子去了，都忘了怡儿带着三个孙子在家饿肚子呢！ 不过在村子里，大部分人家中午是不吃饭的，只是沈家孩子多，小孩子又饿得快，几个孩子也习惯了一日三餐。 怡儿带着三个弟弟在家等到中午也没见奶奶回来，正饿得难受呢，沈六奶奶送了些粥和饼来。 四个孩子分了吃，这才填饱了肚子，只是经过一下午的消耗，肚子里的食物也早就消化完了。 几个孩子见陆氏回家，一个个地伸着脖子叫饿，包括没吃午饭的双胞胎姐妹。 陆氏一回家，便先跟两个小的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立马开了柜子，给孙子孙女们拿点心吃，自己又马不停蹄去做晚饭。 “大姐，二姐，你们捡到金豆子了吗？”沈怡儿好奇地看着双胞胎姐妹俩。 怡儿这一天虽然在家带弟弟，可都听说了村西那边有金豆子捡，同族的人，只要会走路的都去了，留在家里的都是他们这样的小萝卜头。 按理说，她现在七岁了，也能跟去看看，可惜弟弟只有四岁，还有两个堂弟更小，才一岁多，都是要人看的年龄。 她的年龄比不上两个堂姐有优势，只能她就在家里看孩子。 “捡到了，我捡了八颗金豆子，二妹比我厉害，捡了十颗金豆子。”月荷笑眯眯的。 “这么多！金豆子长啥样啊？我还没见金子是什么样子的呢！”怡儿一脸羡慕道。 她这会儿不知道两姐妹捡的金子都属于她们自己的，她是纯粹羡慕她们能见识金豆是啥样，还凑了那么久的热闹。 姐妹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吃着点心。 双胞胎姐妹吃完点心，期期艾艾地来到灶房。 “奶…你之前跟我说，我们捡的金子都给我们攒着，是不是真的啊？”月荷声音有些虚。 陆氏抬头看了眼面上有些发红的孙女，道：“咋的，刚进门就来问你奶，是不信我的话？你们俩捡了几颗金豆子，我都记着呢！” 此时，陆氏心里有些不高兴的。 孙女到底是隔了一个肚皮儿，还是自己的女儿贴心，刚才捡的金豆子可否塞了她这个娘，愣是提都没提一句。 月兰见奶奶不高兴，连忙解释： “奶奶，我和姐姐不是不相信您，只是金豆子若真的有我们姐妹俩的份……我们就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今天要不是三妹帮我们看弟弟，我们也不能去捡金子，奶……想能不能把我们捡金豆子分三妹一份啊？” 陆氏没想到两个孩子是来找她说这事的，她诧异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 沈家的孩子，不管男女，大的小的，陆氏都一视同仁，她没有重男轻女这个习惯。 若是有什么吃的，都是给几个孩子平分，从不厚此薄彼，家里的几个孩子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长大，打小就团结友爱。 这两个孩子能想到这些，陆氏心里多少是有些欣慰的。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那奶奶就做主，你们一人给怡儿分两颗金豆子，怎么样？” 两个小姑娘连忙点头。 “奶，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三妹，让她也瞧瞧来金豆子长啥样儿。” 第254章 小弟心事 沈蓉跟长生踩着夕阳回到家中，奶奶早就做好了饭菜，正等着两人回来吃饭。 长生跟着在西边跑了大半天，早就饿得不行了，都不用人吩咐，进屋就打水洗手吃饭。 饭桌上，沈蓉看着长生那吃饭的架势，人都被吓住了。 “长生，你吃慢一点儿，没人跟你抢。” 长生从碗里抬起头，含糊不清道：“饿。” 沈蓉看着他那副模样，心里有些愧疚，中午的时候，她一心找金豆子去了，哪里还记得吃饭。 这一天里，她只觉得她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压根儿就没感觉到饿。 “你饿咋不跟我说一声，咱们也好早点儿回来吃饭。” 沈蓉嘟囔了一句，她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想到长生会回答，没想到，长生默默地把嘴里的饭菜吞进肚子里，道：“你喜欢金豆子，我多捡些给你。” 长生这话一出，沈蓉感觉到六爷爷和六奶奶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脸有些发烫，她低着头，眼睛斜了下长生，“话那么多，饿了就赶紧吃你饭！” “哦！”长生应了声，也没在意沈蓉有些恼羞成怒的态度。 他现在知道媳妇儿这是不好意思了，虽然他想不明白媳妇儿为什么不好意思。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长生一手拿筷子，一手扶碗，又接着大口大口地扒饭，不过动作总算是没那么急了。 晚上，两人跟往日那样，在空间里忙了起来。 不过这次有些不一样。 沈蓉在地头上的箱子旁，数着今日捡的金豆子，而长生在地里干活儿，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沈蓉。 “………一百三十九，一百四十，一百四十一，一百四十二。” 沈蓉一个人足足捡了一百四十二颗。 再加上长生捡的十二颗，一共有一百五十四颗金豆子。 沈蓉把金豆子用布袋子装着，鼓鼓囊囊地装了一大包。 她跟刘金凤捡金豆子那会儿，山沟里可以说是一步就能捡一颗金豆子，运气好时还能接连捡几颗，也不需要怎么翻石头找，完全不似后面来的人那样，还要翻开石头找。 金豆子只是其中一个收获，沈蓉还捡了十多根金玉簪子和七块玉玦。 因那墓的主人是为将军，金银玉饰都是男子佩戴的，沈蓉将这些收了起来，金豆子单独放着。 看着自己的钱包越来越鼓，沈蓉心里无比满足，这一世，她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沈蓉正在憧憬着美好的日子，这时，长生贼兮兮地凑到沈蓉身边，有些委屈道：“媳妇儿，活儿干完了，该睡觉了。” 媳妇都数了那么久的金豆子了，他活儿都干完了，也没夸一下他，媳妇光顾着看金子去了，长生从没觉得这些钱这么碍眼过。 沈蓉回过神来，看向长生，下意识扶了下老腰，“今天跑了一天的山路，咱们都累得不轻，是该早点儿睡。” 长生脸上的表情越发委屈，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当看到媳妇脸上的疲惫时，长生到底没说什么，乖乖地出了空间，换了身衣裳，又洗了手，最后躺在床上睡觉。 沈蓉说累了不是敷衍长生的话，她刚一沾上床，人就睡了过去，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桃花村沈氏一族挖了祖宗的墓，家家户户都分了金银，这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附近的村民听说后，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这么好又家底丰厚的老祖宗，他们也想要！ 要知道，乡下寻常人家使的都是铜钱，见到过银子是什么模样的人也是极少的，更别说金子了，那可是传闻中的东西。 关键，还不止沈氏一族的人有金子，就连桃花村也有很多村民捡到了金豆子，这消息一出，十里八乡的媒婆都快跑断了腿。 他们这些外村的没金子捡，倒是可以跟有金子大人家做亲戚啊！ 端端几天，若是村子里哪家有适婚青年男女，那门槛儿都要被踏平咯！ 十五岁的沈冬庭也到了相看的年龄，媒婆都来了好几拨了。 这个给介绍李家村的姑娘，那个给介绍镇子上的，陆氏都快挑花了眼，可惜沈冬庭愣是没相中那些姑娘。 “小弟，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跟姐说说呗！”沈蓉看着一脸倔强的沈冬庭柔声道。 最近娘为了冬庭的婚事操碎了心，媒婆带着他相看了一个又一个，结果他愣是看不上。 陆氏担心媒婆在外头说她小儿子挑剔，影响儿子的亲事，便给媒婆送了不少好处，希望媒婆多说些好话。 可沈冬庭愣是不乐意继续相看，直说现在不想成亲。 陆氏没办法，让孙女跑了趟，把沈蓉给叫了回来。 沈冬庭哼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想找附近这些村的姑娘。” 沈蓉微微有些诧异，“你不想找附近村里的姑娘，难道还想找城里的？” 沈冬庭低了下头，没吱声。 沈蓉一看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是看上了城里姑娘了？什么时候……” 话问到一半，沈蓉便想到自从大哥二哥他们去县里开铺子后，小弟就跟着牛车去了好几次铺子里帮忙。 小弟很有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就相中了县城里的姑娘。 沈蓉看着垂着脑袋的弟弟，心里有些无奈。 “你怎么不跟爹娘说？”话刚出口，沈蓉便反应过来了， 也许，这只是小弟自己一厢情愿，毕竟他们家在乡下，城里的姑娘不愿意也实属正常。 姐弟俩关系一直都很好，沈蓉一问，沈冬庭也就吐了点儿口风。 “没…只是见了一面。”沈冬庭小声道。 沈蓉望着垂头丧气的小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上一世，大哥二哥家相继出事，爹娘接连遭受打击，小弟的婚事也就耽误了下来。 在爹娘相继离开人世后，小弟又担起了养侄子侄女的担子。 一个大小伙儿还没成亲，就要养侄子侄女，哪儿还有姑娘愿意嫁？ 小弟也是个有骨气的，被姑娘嫌弃，他干脆就不娶了。 她在死之前，小弟也没有成亲。 上一世，沈蓉愧对父母，对这个小弟也充满了遗憾，如今，小弟好不容易开了窍，沈蓉心里只想成全弟弟。 “你的意思是，你只见过人家姑娘一面，对方还不知道你？” 沈冬庭点头又摇头，涨红着一张脸，“她认得我……不过，她不知道我的心意…” “那姑娘家是什么情况，你跟她怎么认识的，你给我说说呗！” 沈蓉看着弟弟害羞的模样，心里暗自发笑，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来，生怕弟弟看出来后什么都不跟她说了。 第255章 小弟心里的想头儿 大哥二哥他们去县里做生意，沈冬庭在家没事，便隔三岔五坐家里的牛车去县里帮忙。 这一次，他跟之前那样，坐着牛车来到了铺子后面的胡同里。 沈记卤肉铺后院的侧边开了道后门，平时供牛车进出。 沈冬庭坐着牛车，直接来到后院的巷子，他刚跳下牛车，准备帮二哥搬猪肉，这时，隔壁的门突然被里头的人给拉开了，一个人猛地从里头跑出来，那人也不看路，撒腿就往外头冲。 沈冬庭一个没注意，被撞了个正着。 因为事发突然，沈冬庭没有防备，他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也下意识抓住了撞他的人。 他抬头看向对方，一下子便撞进了一双兔子般的眼睛里。 “对不起！”那姑娘见撞到人，小声跟沈冬庭道歉。 道完歉她刚准备跑，结果，她身后突然伸出一双大手，拽住她，把她拉回了她身后的院子里。 沈冬庭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姑娘好像哭了。 这时，旁边院子里，隔着门板，传出来了男人的咆哮声。 “小贱人！你还敢跑！老子给你吃给你喝，把你养那么大，你被老子打两下怎么了？你跑啊！跑啊！” 男人的辱骂声伴着巴掌声和隐隐约约的哭泣声，清晰地传入沈冬庭的耳中。 他心中不忍，刚准备上前敲门跟那家人理论，沈夏长一把拉住了沈冬庭。 “小弟，别多事，赶紧把肉搬进去。” “二哥…你不管吗？都是隔壁邻居的……”沈冬庭说这话时没什么底气。 “管什么？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管不了。”沈夏长从车上提了一筐猪肉下来。 村子里也有不少打孩子的爹娘，也没见人管，除非打得实在狠了，才有老人出面制止。 像他这样的毛头小子若是上门，只怕会被打出来。 更何况，隔壁那家打女儿也不是一两天了，他们也有劝过，哪一次不是被赶出来的？ 被赶就算了，关键还挨骂。 “你也别多管闲事，等会儿猪大肠归你洗。”沈夏长担心弟弟去找骂，事先给弟弟安排了活儿。 沈冬庭见二哥是真不打算管，也不让他管，只好有些不情愿地撸起袖子开始搬猪肉。 再一次见到隔壁那姑娘，是在第二天早上，沈冬庭起来出去买早饭吃，路过隔壁杂货铺子时，他无意中见那姑娘一个人正在打扫铺子，她打扫得很仔细，神色极为认真，沈冬庭下意识走进了铺子。 “客官要看点儿什么？”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沈冬庭的耳中，他一抬眼，见对方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沈冬庭有些诧异。 这姑娘心可真大，这才过去一晚上，人就看着一点儿事都没了。 再一看，沈冬庭发现眼前这姑娘模样可真不错，也只比他姐差一点儿。 陈柔也没想到进铺子里来的客人，竟是昨天看见她狼狈的人。 她微微有些不自在，可习惯使然，她还是对沈冬庭保持着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 沈冬庭光顾着惊讶了，压根儿就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客官你要看点儿什么吗？”陈柔只好再次提醒道。 沈冬庭这才回过神来，“啊？哦…我来买……我是来买酱油……对，我是来买酱油的。” 沈冬庭为自己的灵机一动有些自豪。 大哥二哥他们做卤肉的，买酱油简直不要太正常。 陈柔知道沈冬庭是隔壁沈记的，沈记的卤肉，她也吃过，卤肉味道不错，她知道做卤肉，很耗酱油，隔壁隔三差五来买酱油，陈柔知道沈记买什么样的酱油，只是…… “你拿酱油罐子了吗？”陈柔见他两手空空，皱眉道。 哎呀！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沈冬庭反应过来自己的借口在人家眼里根本就站不住脚，恨不得掰开自己的脑袋看看里头想的都是什么？ “啊！…我忘了……我等会儿再来！”沈冬庭都不敢看对方脸上的表情，转身就跑了出去。 沈冬庭跟着哥嫂们忙了一上午，他脑子一直没忘早上说的事儿。 午后，铺子里的客人渐渐离开，沈冬庭终于闲了下来，提着铺子里的酱油罐子，来到了隔壁。 可惜，这次给他打酱油的是陈老板，也就是姑娘的爹，他并没有见到陈家姑娘。 沈冬庭心里有些失落，虽然这次没见到，但他一直记着那双红肿的眼睛。 陈柔爹见是隔壁铺子的人打酱油，也没多想。 毕竟隔壁铺子做卤肉，那肉做起来特别费酱油，隔壁来他家打酱油的次数都比一般人家都要勤得多。 陈柔爹压根儿就不知道隔壁的毛头小子竟惦记上了自家的闺女，还笑呵呵的把人送出了门。 后来，沈冬庭硬是在县里多待了几天，然后再有某天一大早，又跑去隔壁打酱油。 这次他总算见到了陈姑娘，可惜对方爹在铺子里看着，两人愣是除了正常客人和店伙计的沟通，愣是没多说一句话。 沈冬庭再次灰溜溜的离开了陈家的杂货铺。 次日，沈冬庭就跟着大哥回到了村子里，直到现在沈冬庭也没出村子去，更别说跟放在心里的姑娘表明心意，说上一句话呢！ “所以，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想头，对方不知道你的心思，是这个意思是吧？”沈蓉冷静地给弟弟分析。 “嗯。”沈冬庭瓮声道。 “那你就更应该跟爹娘说啊！婚姻大事，让爹娘帮你出面，总比你一个人到处乱撞的强。”沈蓉暗含鼓励道。 沈冬庭摆了摆头，“姐，咱们在乡下，哪儿个姑娘愿意从县里嫁到乡下？换我也不乐意，还是不麻烦爹娘了。” 沈蓉听了弟弟这些话，忍不住皱了皱眉，“人家只是在县城里有个铺子，你若是想，也能有，咱们家虽然在乡下，条件也不差，你也不要老是觉得自己比别人差。” 她现在的存款，给弟弟在县里买铺子也是买得起的。 再则，娘家现在有地有铺子的，日子是真不差。 沈蓉眨眼就想好了，若是弟弟跟那姑娘有戏，她就支持小弟在县里也开个铺子，免得小弟老觉得低人一等，连开口跟娘说的勇气都没有。 第256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沈冬庭并不知道沈蓉此时心里的想法，他一反平日的开朗，别扭地小声道：“姐，你就别哄我了，咱们家买了地，爹娘那里有多少银钱，我多少知道一些，县城里的铺子，我可不敢想。 再说了，当初两个嫂子进门时，咱们家准备了啥，家里谁不清楚，我若是为了娶媳妇，让爹娘给我在县里买个铺子，别说两个嫂子不答应，就是我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他没说的是，大哥和二哥他们到现在还是两家一起开了个铺子，那铺子还在姐姐名下呢！ 他要是为了娶县城里的姑娘，闹得家宅不宁，这不是沈冬庭想看到的。 “那，那姑娘你还想不想娶回来当媳妇了？”沈蓉顿了顿，接着道：“我手里还有些银子，不用爹娘……” 沈冬庭不等她把话说完，急忙打断了沈蓉的话，“姐，这是我的婚事，怎么能让你出银子，就算姐夫有些呆，但你也不能真把他当傻子啊，你自己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我自个儿弟弟的终身大事，我这个当姐的那不得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么？你怎么还跟我急上了？” 沈蓉抬手拍了下沈冬庭的肩膀。 这家伙打小就是倔，上一世他拖着病重的爹娘，养着侄子侄女，他都这样难了，却还是经常偷偷地去帮她干活儿。 沈蓉知道娘家家里事多，让他回去，他偏不听，每次都抢着帮她把地里的活儿干完才走。 两人在地里歇息的时候，沈蓉也问弟弟家里的情况，他也只会说好。 有时候她偷偷回娘家看看，可娘家人从来都只报喜不报忧，愣是把她瞒得死死地。 那时，她每次回娘家都见父母行动自如，也没有多想。 “姐，你都成家了，你看谁家的媳妇天天这么往娘家扒拉银子的？ 姐夫什么样，咱们也清楚，以后你有了孩子，养孩子不得花钱啊？为了我的外甥着想，你手上那几个钱，还是存着吧！” 沈蓉忍不住又拍了下沈冬庭的胳膊，“你这个死孩子，还敢编排你姐了，我这为了谁？咱们是乡下泥腿子，想娶城里姑娘，那不得拿出点儿家底给人家瞧瞧啊！不然，谁看你啊！” 沈冬庭哭丧着一张脸，“姐，刚才不是你说我不比别人差吗？现在咋又这么说了？” “要不，咱们让娘去县里问问，看看人家到底瞧不瞧得上你？”沈蓉嘴一张，就要拉着弟弟去找娘坦白。 “姐，姐等会儿，我……”沈冬庭挣扎。 沈蓉才不管弟弟的反抗，拉着沈冬庭就往前面去，“还等什么？你都十五了，现在相看都有些晚了。” “哎呀…姐，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娘说，万一娘等会儿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怎么办？” 两人说话的地方在后院竹林旁，沈蓉一边拉着弟弟的胳膊往前面去，一边回他的话。 “呦，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啊！ 不过，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就凭你手上那些金豆子，这附近十里八乡就有不少姑娘嫁给你，你也不是你自己说的癞蛤蟆。” 上次在村西那边山沟里捡金豆子时，沈冬庭也是去了的，但他并没有跟着娘和侄女一起，当时那块儿人太多，沈蓉并没有注意到他。 听娘说，他那天捡了二十来颗金豆子。 这小子乐了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他就催着娘起来做饼子，他带到村西山沟里吃。 他就这样，靠着啃饼子，在村西那边翻了五六天的石头，还真让他又翻出来了三十多颗金豆子。 近五十多颗金豆子也有将近一两金子了。 在大雍，一两金子相当于十两白银，这些银子完全够沈冬庭在村子里娶一个媳妇。 不过，他若是想娶城里的姑娘，这些钱又有些不够看了。 沈冬庭嘟囔道：“我那是自谦懂不懂，不过……姐，我要是跟娘说我想娶城里姑娘，她会不会说我痴心妄想？” 沈家条件在村子里确实还可以，但，放在县城里，那就不够看了，不怪沈冬庭没底气。 这世情一向如此，像他们这样偏僻的村子里的村民，看到对面大山里的山民出来买生活用品，也还会瞧不上那些人呢！ 就如同他们桃花村的村民去镇子里，被镇子上的住户瞧不上，镇子上的百姓去县城里，被县城的人瞧不上一样。 虽然不是人人如此，可城里人在面对小地方的百姓时，大都会有一种优越感。 而他们这些小地方的村民，在面对那些城里人，都会下意识挺不起腰杆子，更别说要娶城里姑娘了，那在寻常人家那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沈蓉两世就没听说过有哪个城里姑娘嫁到村子里来的，倒是有听说几个家里条件不错，长得漂亮的姑娘嫁到镇子上。 沈蓉理解弟弟的想法，但还是出言劝道：“想那么多做什么？你想娶媳妇，娘只有高兴的份儿。” “要不，还是算了吧…”沈冬庭话刚出口，脑子里便浮现一双红肿的眼睛，过一会儿那双眼睛又变成了笑盈盈地模样，只不过那笑意有些勉强。 “算什么算？大丈夫敢作敢当，这可是娶媳妇，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你也不想抱憾终身吧？” 沈蓉拉着弟弟从后院出来，拽着他进了娘那屋。 “娘，我把小弟拉来了，冬庭他有心怡的姑娘，我让他自个儿跟你说。”沈蓉把弟弟推出来。 陆氏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望向两人，目光实则是定定地看着小儿子。 沈冬庭在陆氏的注视下，一张脸慢慢变红，再变红，最后红到了耳根子后面。 沈冬庭被看得心虚又不自在，“娘……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说说吧，怎么回事？”陆氏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 沈蓉拉着弟弟找了椅子坐下，沈冬庭把跟姐姐说过一遍的事又给说了一遍。 陆氏听完后，掀了掀眼皮子，“你这意思是，是你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姑娘什么也不知道，对吗？” 沈冬庭理所当然道：“啊，不然呢？”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娘，你不会以为我跟那姑娘有什么吧？那不是成了私相授受了吗？” 沈蓉看着弟弟这副蠢模样，简直没眼看。 她怎么没想到弟弟竟还是个“老古板”？ 陆氏气笑了，“若是两家家庭条件，两人的经历，生活习性都差不多，咱们上门提亲，仅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倒没什么。 可那姑娘是城里人，咱们不事先问清楚人家姑娘的想法和那家人的态度，贸然上门，人家不把你赶出去那都算不错了。 何况咱们还是乡下人家，那不是去找打吗？” “啊？娘，娘也没办法吗？”沈冬庭心里有些失望，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第257章 不给他，生气了 “娘话还没说完，你先听娘说。”沈蓉在一旁提醒道。 沈冬庭听了姐姐的话，眼睛顿时亮了几个度，他眼巴巴地望着娘。 “也不是没有法子，你大哥二哥现在在县里开铺子，咱们家也算有点儿底气，听你说，那家铺子就在你姐姐铺子隔壁？” 沈冬庭连忙点头。 “那你这段时间就别往河沟那边去了，你也收拾收拾，过两天咱们也去城里，你跟那姑娘相处一下，问问人家的意思，也让你嫂子也帮你探探那家的口风。 若是人家不愿意，娘劝你还是歇了这个心思，齐大非偶这个道理你得明白。” 沈冬庭原就没什么底气，被娘这么一说，心里那一分底气也跟着没了。 这时，只听娘又道：“若是人家眼瘸，看中你这个人，咱们家也把态度拿出来，尽咱们最大的努力，不让人家姑娘吃亏。” “娘，听您的！”沈冬庭恨不得立马去收拾东西跟着娘去县城。 沈蓉跟着插了句嘴，“娘，到时候家里的孩子，我接回去住几天吧！” “不用，那么多孩子，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别吵着他们，我都带去，他们也好些天没见到娘了，带她们也出去见见世面。” 陆氏想到上次两老人给家里孩子送饭那事，又道：“我昨儿做了些豆包，酸菜包，你等会儿回去时，那些回去。” “娘，不用了，家里……” “又不是给你吃的，我看长生那孩子就爱吃我做的酸菜包，那是给他的吃的，豆包给长生爷爷奶奶吃的。” 沈蓉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氏给打断了。 最后，长生跟沈蓉离开娘家时，嘴上叼着一个酸菜包，手里还提着大半篮子的包子，篮子口盖着一块棉布，遮住了别人的视线。 路过两人身旁的村民见沈蓉这对小夫妻俩从娘家提了一篮子东西出来，忍不住打趣，“长生，你这是在你岳家拿了什么好吃的啊？” 长生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盯着他手里的篮子，他下意识将篮子往身后挪了挪，嘴里小声道：“不给你…” 那村民尴尬讪笑了两声，谁说长生傻的？还晓得护食嘞！ 这人不仅知道长生手中的篮子装的是吃食，还知道里头装的是馒头包子之类的吃食。 他老远就闻到了篮子里头飘出来的麦香，深吸一口气，香得他恨不得一口气吃他个十个八个馒头。 沈蓉早已经习惯了长生不按常理出牌，她拉了拉长生的衣袖，“长生，七叔公不是问你要吃的，他这是关心你呢！” “哦。”长生嘴上应着，两只手却还是诚实地将篮子藏在身后，一副生怕对方问他要包子吃的模样。 七叔公被长生这副模样弄得有些没脸。 他虽然是有些馋，可他一把年纪了，难道他还能做出问一个傻子要吃的事来？ 七叔公越想越气愤，一甩袖子离开了。 沈蓉看不明白了，刚才还笑眯眯的七叔公，怎么脸一下子就黑了呢？ 长生撇了撇嘴，嘟囔道：“不给他，生气了。” 沈蓉哭笑不得，她有时候觉得长生一点儿也不像个傻子，不止会看人眼色，还很会猜人家的心思。 “七叔公都走了，你就别说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沈蓉拉了拉长生。 次日上午，沈春生赶着回到桃花村，把陆氏母子和几个孩子都接去县城，留沈武一个人在家。 陆氏不放心，牛车路过沈蓉家门口时，让大儿子停下牛车，准备把女儿喊出来交代两句。 几个孩子要出远门，还是去县城里，兴奋得不得了，在牛车上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这会儿见奶奶要叫姑姑，他们默契地把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喊起了姑姑。 “姑姑！” “姑姑！” “姑姑！” 几个孩子的声音又响亮又是清脆，在叫第一声姑姑时，沈蓉便听到了喊声，人很快从屋里小跑出来。 她一出院门，便看到牛车上的娘和侄女们。 “娘，你们这是今天去县城？”沈蓉没想到娘的行动来得这么快。 “是啊！我早点儿跑一趟，也好叫小四早点儿死心。”陆氏说这话时，极为豁达。 陆氏倒是豁达了，可沈冬庭听到这话，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矮了几分，嘴里小声嘟囔着：“娘，我看您去县里不是为了我的亲事，是去县城里看嫂子她们的。” “娘，小弟没那么差，您要给他一些信心，若是女方提要求，只要是钱的事，那就不是什么问题。” 沈蓉站在牛车旁，她拉着娘的手，将出门前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三百两的银票塞入了娘的手里。 “姐，你可真是我亲姐！以后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沈冬庭并没有发现姐姐的动作，他只是纯粹感动姐姐如此看好他。 陆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塞到了手心里，她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目光顿了顿，又瞥了眼旁边的傻笑的儿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这银子就当是借的吧！ 陆氏压低了声音，“你这孩子……这些当是我跟你借的，日后定还你，也好不叫你在婆家难做。” 说完这些，陆氏声音恢复了正常大小。 我跟你哥去县里后，家里只有你爹一个人在家，你爹这个人虽会做饭，就是懒，你若得空带些吃食回去看看他，我出去一趟也许要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娘，什么借不借的，弟弟的终身大事要紧，钱的事儿，您不用操心，下午我给爹送些吃的去。”沈蓉一口应了下来。 对于弟弟，沈蓉为他花钱是心甘情愿地。 只要她想要银子，随意卖一颗人参或者灵芝，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陆氏看了眼女儿身后的院子，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用你送这么勤，前两天做的包子家里还有不少呢，你偶尔送点儿下饭菜去就行。” “娘，你放心吧，我不会饿着爹的。”沈蓉嘴角微微有些上扬。 “姑姑，你想吃什么零嘴儿呀？我们回来给你带！” “姑姑你喜欢吃什么呀？” 几个孩子想到以往姑姑去镇子都会给他们带零嘴儿，便想着他们也给姑姑带一回。 “只要是你们给姑姑带的，姑姑都喜欢吃。”沈蓉心里暖烘烘的。 沈春生见大家话说得差不多了，扬起了手中的鞭子，“妹妹，我们先走了。” “大哥，路上小心！” 沈春生应了声，轻轻甩了下鞭子，大黄牛拉着车缓缓地驶出了桃花村。 第258章 怎么能叫欺负人 陆氏和沈冬庭带着沈家的几个小萝卜头离开了桃花村。 娘和侄女去县里，对沈蓉来说，日子跟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她每日都要从村东头往村西那边走一趟，给爹送些吃食。 这日，沈蓉跟长生准备给她爹送些吃的，长生提着篮子，两人才走到老皂荚树，便发现树下一片安静，倒是一向只是早上热闹一会儿村西头，这会儿倒是有些热闹。 对此，沈蓉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从村民们在西边山沟里掏到了金豆子后，大家有事没事都爱往村西那边去找金豆子。 你去，我也去，大家都去，村西那边自然就热闹了。 若是运气好的人，偶尔也能掏到一颗金豆子，但大部分人都是无功而返。 毕竟那条沟都不知道被大家翻了多少遍了，村民就差把地皮儿翻过来了，能躲过一劫的金豆子，极少。 只不过，大家都抱着侥幸心理，毕竟里头是真有过金豆子，万一没捡干净呢？ 不止大人爱往那边跑，就连村子里那些半大的孩子，也受了家里人的吩咐，最近他们也都不在老皂荚树那边儿玩了，各自招呼上自己要好伙伴往村西山沟那边去。 听说，沈顾两边的孩子为了划分地盘的事，都打了好几架。 这不，两人眼看着要走到娘家路口了，小柱子和一群半大的孩子从水渠那边跑了下来，一见到长生，几双眼睛都亮了几个度。 “长生，你在这儿太好了！顾家那几个小崽子不让我们找豆子，你打架厉害，来帮我们揍他们去！”说这话的是沈蓉堂叔家的一个小孙子。 “对，他们欺负人，长生你跟我们一起去捡豆子吧！我爹娘说了，那金豆子可值钱了，你把顾家那些坏蛋赶走，我捡的金豆子分你一半！” 说分金豆子的是沈族长的小孙子，年龄也就七八岁。 “对！我的也分你一半！” 别看着长生人高马大的，他们这些孩子还真没把他当大人，这些孩子一直都把他当作一个长得比他们高一些的玩伴而已。 对他们来说，找长生这样的帮手，那事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也没有欺负人的自觉。 沈蓉听着这些孩子的童言童语，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 那片山沟都被翻遍了，能捡到一颗金豆子已经很了不得了，这些孩子张口就分长生一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真能捡到金豆子呢！ 这些孩子在山沟里掏了几天，沈蓉还真没听说哪个孩子掏到金豆子的。 不过，沈蓉也不打算阻止长生，就当是让他跟着去玩玩。 长生被一群孩子围着，目光却望着沈蓉。 他想去，倒不是为了打架，他只想去多捡些金豆子，让媳妇高兴，只要媳妇高兴了，晚上就不用一个人睡一个被窝了。 沈蓉原本就没打算阻止长生，这会儿她又看出长生想去的意思，便道：“你去吧！别随便打人，你力气大，万一把那些孩子打出个好歹，咱们还要赔钱医治。” “哦，不打。”长生重重点头，似乎在承诺自己不随便打那些孩子。 长生呆虽呆，可跟那些孩子玩，一向有分寸，若是别的小孩子欺负他了，他也几乎不还手。 那些小萝卜头的力气，对长生来说，那些孩子拍两下就跟挠痒痒似的。 若是那种个子高高大大的，年龄十三四岁的孩子欺负他，他也不会站着挨打，随便挥一下手，就够对方喝一壶了。 沈蓉对此倒是挺放心的，不怕她把别的孩子打了，也不担心他被欺负。 围着长生的那群孩子，对于长生不打架的保证，也没失望，毕竟他们拉长生去，是撑场子的唬人的，也不是非打不可。 而且，长生这些玩伴也算了解长生，若是等会儿真打起来，长生也不可能看着他们挨打。 “柱子，这是我们一群小孩子的事儿，你怎么能把他叫过来？你这是欺负人！”顾小牛指着长生气愤道。 “怎么能叫欺负人？长生就是我好朋友，我叫我朋友来帮我，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小柱子瞪着对面的死对头，双手叉着腰，说起话来格外有底气，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穷得吃不上饭的小柱子了。 顾小牛站在山沟里，仰头看着对面的长生，撸了撸袖子，招呼附近的伙伴一起把对面的人赶走，这时，顾二牛走了过去，拉住了顾小牛。 “小牛弟，这块儿地方已经没什么好找的，他们想找就让给他们找吧！” 顾二牛自从他娘的丑事暴露，他成了大伯的儿子后，他在村子里再也不复往日的嚣张，人虽低调了起来，却越发阴郁。 这不，他劝顾小牛，倒不是真的怕了对方，只不过心里有了别的主意罢了。 顾小牛一转头，便看到堂哥正在跟他使眼色，心里明白，只怕这个堂哥有了什么主意。 这时，几个小伙伴围了过来，“小牛，还打不打了？” “打什么？对面有那个傻子，咱们可打不过吧！” “那怎么办？咱们就这样被他们灰溜溜地赶走？” 顾二牛回头看了眼长生一群人，连忙招呼几个伙伴离长生他们远了一些，对着几个伙伴叽叽咕咕地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那几个半大的男孩子看长生他们时，脸上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长生跟小柱子他们并没有发现，他们暗自警惕顾二牛那几个十多岁的大孩子冲过来打人。 “行了，既然你们要捡，这条沟就给你们捡，我们捡了那么久，腰都酸了，打算四处转转。”顾小牛话刚说完，山沟里那些半大的孩子一窝蜂爬上岸。 小柱子吓一跳，以为他们故意那么说，就是想打他们这边一个措手不及。 小柱子他们暗自警惕了会儿，却发现对方并没有打算动手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长生没有小柱子他们想得那么多，听对方说不捡了，又见他们又从山沟里出来，那伙人也没找他们麻烦，长生便一马当先跳入山沟里。 小柱子他们见状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条山沟尽管被翻了好多遍，但沟里头流淌的那层浅浅的水依旧很清澈，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的，倒也颇有一番野趣。 第259章 这傻子又犯傻了 几个孩子对于这种景象，是欣赏不了的。 他们下了沟，眼睛就有些不够用了，不是里头金子多看不过来，而是压根儿找不到。 小柱子他们恨不得用眼睛把山沟给盯穿了，以求能找到一个金豆豆。 尽管还没看到一颗金豆子，但几个孩子还是找得很认真，就连顾氏那些孩子在岸边走来走去，眼睛一直看着他们，也没注意到。 小柱子他们在山沟里找了半个多时辰，岸上顾氏族那几个孩子也来来回回盯了半个多时辰，愣是没看到小柱子他们捡到一颗金豆子。 长生跟之前那样，一块一块地把石头翻过来找，找柱子他们也跟着有样学样，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找到了。 “长生，咱们要不回去吧！” “唉！这也捡得太干净了吧！找了这么久，愣是一颗金豆子都没看到。” “这些石头都被翻过了，找不到也不奇怪。” 这时，一道稚嫩，又吃惊的声音传了过来，“呀，我看到了……” “什么，你看到金豆子了？”一个离那声音近的孩子欢呼着凑了过去。 “哪儿？哪儿有金豆子？”又是一个往那边凑 “捡起来了没有？快藏起来，别被人给抢了。”有个长相机灵，年龄大些的孩子斜着眼看向岸边往这边凑的顾二牛他们。 那个孩子见大家都误会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没，没看到金子，我翻出来了一只螃蟹。” 几个孩子一阵失望。 “没找到你叫什么叫？”最先跑过去的孩子一扭头回到原来的翻找的地方。 “就是，我还以为你小子找到了金豆子，高兴地叫起来呢！害我白高兴一场！”另一个也回到了原位。 “捡到了也不能声张啊！你爹娘没跟你说吗？”刚才那个斜眼看着岸上顾二牛他们的孩子反驳道。 岸上，顾二牛他们听到声音，刚准备下沟，又听说是只螃蟹，几人也难免有些失望。 长生一直都安安静静地翻着石头，小柱子他们见状，也跟着安静下来又接着找了一会儿，结果还是一粒金豆子都没有找到。 小柱子他们到底是年龄小些，玩心也大，找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耐心找了，边玩边找，还不时翻出一两只准备过冬的螃蟹出来，大家一时间玩得不亦乐乎。 长生不时地看了眼玩闹的小柱子他们，又低头看着自己两手空空，心里也有些失望。 沟里的孩子玩得倒是开心了，可在岸上盯着的顾氏那些孩子们，却等得不耐烦了。 “二牛，这些家伙就不是来找金豆子的，咱们还等不等？要不咱们也下去找找？” “咱们也下去找，那等着摘果子的时间，也许咱们早就找到了金豆子。” 说这话的孩子，头顶绑了一个小揪，十岁出头的样子，是顾族长的四孙子顾海林，他说这话时，稚嫩的脸上还带着不满。 刚才，顾二牛提出让小柱子他们找，等他们找到金豆子就抢过来，这个主意他是不赞同的，只不过人家打架厉害，他刚才也是不得不同意。 只见他不屑地瞥了眼顾二牛，率先跳下了山沟。 其他人也有几个被顾海林说得动心了，也跟着跳下了去。 但也有跟一向跟顾二牛走得近的几个半大少年，并没有下去，反而百无聊赖地坐在岸边，眼睛不时扫向沟里的人。 这一截山沟，被几个孩子翻遍了，就是螃蟹也找不到几只，小柱子他们都玩腻了。 “咱们去玩捏泥人吧！我记得前面沟旁边有不少土。”不知是谁提出了这么个主意。 “你说的那块地方，我知道，那里的土可干净了，一点儿草根都没有，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另一个孩子兴奋道。 “那还等什么？去啊！反正这里也没金子捡。” 小柱子他们一伙孩子往上游走去。 长生见状也习惯性的跟了上去。 几个孩子嚷嚷着去玩泥巴，声音不小，其他的人听了个正着，见他们离开也没在意。 柱子他们拐过一道弯，在一个有些塌方的土坡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看，我没说错吧？这土很适合捏泥人。”那孩子说着，还伸手抓了把湿润的泥土。 另一个孩子也跟着有样学样，抓了把泥土，“这么大一堆土，能和好大一堆泥呢！” “走，咱们摘些大叶子装水和泥去！” 几个孩子说干就干，一窝蜂爬上岸，去找大叶子舀水。 守在岸上的几个半大的孩子人听到动静，一抬头，看到那些泥猴子上岸了，还嚷嚷着摘叶子舀水和泥，便更加不在意他们，反而将目光放在了同族那些孩子身上。 长生没有跟着上岸去找叶子，而是在土坡中间部位，刨了一个深坑，然后跑到沟里捧水，往土坑里上浇水。 长生的手大，水源还算近，他一次倒是能捧起来不少水。 至于那些孩子，手小，还瘦巴巴的，只能借助树叶，拼成半碗的模样，用来舀水。 他来回跑了好几趟，那个坑里的泥都浇透了，小柱子他们还没有回来。 长生也没在意，他不管做什么都极为专注，他双手插进泥巴里，熟练地开始和泥。 长生抓了把泥巴开始捏，这一捏，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明明都浇了不少水了，泥都浇透了，怎么那些泥巴一粒一粒地，还那么硬？ 他手指头用力捏了捏，泥土粒丝毫没有变化。 长生下意识将手从泥坑里拿出来看。 手中的东西跟他之前捡的金豆子一样大小，周身裹着泥巴，跟一个泥丸似的。 长生一眼没把手中的东西认出来，甩手就把东西给扔了。 然后长生又接着开始掏泥巴，这一掏又捏到了好几颗硬邦邦的东西。 长生的手刚准备拿出来，他突然愣了愣，他想到了媳妇数金豆子时的模样。 只见长生眼睛瞪了瞪，眼珠子往四周转了转，余光看到不远处那些半大的孩子，抓起手里那些一粒一粒的泥巴，在手中捏了捏，然后默不作声地往怀里塞。 长生的动作很自然，若是有人看见了，也只会觉得这呆子又犯傻了，居然往怀里塞泥巴。 长生低头看了眼脏兮兮的双手，又回头往刚才扔泥巴的方向看了去。 一颗圆滚滚的泥巴丸子，在一片泥土上，还是有些显眼，长生伸手捡起那颗泥巴丸子，用指腹搓了搓，很快那颗泥巴丸子露出了里头的本来面目。 长生眼睛一瞪，人呆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看向那个泥坑，嘴角微微上扬。 此时，长生蹲在泥坑前，胸前沾满了泥巴也没在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第260章 毛竹炒肉 长生缓缓地将那颗金豆子放入兜里，一双手再次插进泥坑里。 他抓呀抓，捏呀捏，只见他手在泥坑里抓了几下，然后一抬手，就把手里的泥巴塞入怀里。 顾二牛他们在岸上，伸脖子正巧看到长生的动作，被震惊得都说不出话了。 长生那傻子怎么变得更傻了？居然把那泥巴往怀里塞，也不知道那傻子回去会不会吃一顿毛竹炒肉？ 长生的动作虽然可疑，若是一般人这么做，别人多少会多想，可长生就不一样了，他平日有些行为就不能按照正常人来参照。 因此几个半大少年尽管看到了长生的动作，也没在意。 而且，长生在泥里掏金豆子时，他脸上是一点儿紧张的表情都没有，只跟平时那样呆呆的，一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模样。 大家看到他那样的表情是一点儿都没多想。 长生一连抓了好几把，泥坑是越掏越大，越掏越深。 正当长生掏得起劲时，小柱子他们拿着比他们脸还大的树叶回来了。 “长生，你怎么弄得全身都是泥？你等会儿回去要吃毛竹炒肉了哦！” 石头戴着一顶绿叶拼成的绿帽子，从岸上跳下来，一看到长生的模样吓得一跳。 这家伙调皮，平日衣裳弄脏了回去，少不得被他娘教训。 桃花村家家户户背靠竹林，那竹枝条就成了大人们打孩子最趁手的工具。 竹枝条打在身上，那滋味儿火辣辣的，疼死个人了，关键那玩意儿还不会跟木棒似的容易把人打出个好歹，因此，家中大人用那东西打孩子，完全没有顾忌，这可就苦了被打的孩子们了。 石头最怕他娘请他吃毛竹炒肉。 在石头后面，紧跟着也跳下来了几个孩子，大家看到长生那模样，都忍不住笑了。 “哈哈……长生，你这不会是钻泥里去了吧？” “别笑了，长生泥都和好了，咱们也赶紧，再耽误下去，泥人没捏好，天都要黑了。” 几个孩子各自在土里掏了个坑，然后开始用树叶装水和泥。 这边一群泥娃娃玩得不亦乐乎，那边顾林海几个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听到这边的动静，不免有些眼馋。 他们看看长生那些玩泥巴的人，又低头看看自己，翻找了那么久，还是两手空空，心里不由得有些泄气。 “要不，咱们也去玩泥巴吧！”不知是谁提了一句。 “我也想去，这沟里的金子早就被前面的人捡干净了，压根儿就没有金子了。”另一个孩子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他们翻找了那么久，别说金豆子，就连家中常见的豆子也没见到一颗。 几个孩子找了许久，终于认清了现实： 这里早就没有金豆子了！ “你们要去就去，反正我是不会去玩泥巴的！”顾林海有些气闷。 他好歹是族长家的孙子，怎么能跟别的孩子那样去玩泥巴呢！ 再则，衣裳若是弄脏了，可是会挨打的。 他这辈子都不想吃毛竹炒肉。 桃花村家家户户都靠着北边竹林，桃花村的孩子就没有没吃过毛竹炒肉的。 几个孩子一边说着话，一边爬上了岸，当看到长生那副脏兮兮的模样，顿时打消了玩泥巴的心思。 虽然他们现在身上的衣裳也不见得干净多少，可那是穿了好些天才慢慢变脏的。 这一点儿，一点儿的弄脏，跟一下子弄脏，那受到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别。 “二牛哥这里啥都没有，我们要回去了，你们走不走？” 顾林海的鞋子早就湿了，这会儿脚有些冷，他打算回去换双干爽的鞋子穿。 顾二牛伸着脖子往长生那边看了眼，见那边玩泥巴玩得热火朝天的，心里有些失望。 失望归失望，他还是一口便拒绝了顾林海的提议。“你们回去吧，我再坐坐。” 若是他就这么听这个小萝卜头的话离开山沟这边，那以后在几个兄弟面前还有啥威信可言？ 再则，他现在回去也没啥事，还不如等会儿下去再找找，万一他运气好，找到了金豆子呢？ 就这样，顾林海几个八九岁的孩子率先离开了山沟。 等他们一离开，顾二牛和三牛，还有三个跟顾二牛玩得好的半大少年，跳下了山沟里。 而长生这边，一群小萝卜用树叶装水，把旁边的泥土给浇透了，几个小家伙撸起袖子，准备开始和泥。 长生依旧默不作声，一双大手只专心插进泥坑里捏泥巴，他也没看旁边一眼，只不时往地怀里的衣裳里塞一把泥巴。 大家刚开始忙着和泥，也没注意到长生的动作，等他们注意到时，长生已经又往怀里塞了好几把泥巴。 小柱子见长生神色呆呆地划拉着泥巴，忍不住出言提醒，“长生，你玩泥巴就玩泥巴，别往怀里塞泥巴啊！你看你，衣裳都弄脏了，蓉姑姑看到了一定会生气的。” 长生刚还没反应过来小柱子口中的“蓉姑姑”指的是谁，这时，另一个小孩子笑着童言童语道：“对哦！长生有媳妇啦！他把衣裳弄这么脏，他媳妇肯定会生气，我爹干活儿衣裳要是弄太脏，我娘就气得捶我爹，嘻嘻嘻……” 长生这才反应过来，大家说的是他的媳妇儿。 想到媳妇会生气，长生低头望向自己的胸前，果然，胸前的那块不仅涂满了泥巴，也都湿透了，幸好这会儿天气凉了，他里面多穿了一件，加上又只湿了胸前一片，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感觉到冷。 但，衣裳是真的脏，看着脏兮兮的衣裳，长生心里有些打鼓。 长生担心媳妇会跟小伙伴说的那样生气。 他记得小时候，他把衣裳弄脏了回家，奶奶总会不高兴，一个人坐在屋檐下唉声叹气的，也不带搭理他。 不管是那时的长生，还是现在的长生都不知道，奶奶不搭理他，并不是生他的气，而是见长生衣裳上都是脚印，知道他是被人欺负了，心里头难受得不想说话。 长生呆虽呆，却很听话，以前他每次在外面玩，奶奶跟他说让他别弄脏衣裳，他玩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弄脏衣裳。 这次，他心里大抵是紧张的，他可是知道，旁边有人看着他呢！ 长生这些天没少听村子里的谁谁在沟里捡到金豆子，被那个谁谁抢了去，这抢的过程两人还打了起来。 长生一心想着不能被人发现，便想也不想抓了把泥巴直接往怀里塞。 其实，长生也没傻得彻底，他看似抓着泥巴往怀里塞，实则，每次都将手心里的泥给挤了出去，手只将少部分泥带去了衣襟内。 第261章 掏泥疙瘩 “没事儿，长生都娶媳妇了，是个大人了，他不会跟以前那样挨长生奶奶打的。”小柱子见长生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的胸前，忍不住开口劝长生。 长生却是没听进小柱子的话，他突然灵光一闪，若是他尽量多掏些金豆子，媳妇会不会就不怪他弄脏衣裳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行，为了媳妇不生他的气，长生掏泥巴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泥坑离长生近的一个孩子和泥时，抓到了一颗硬邦邦的泥疙瘩，他以为是颗混在泥里的石子儿，抓起来往旁边一扔，正巧扔到了长生脚下。 长生感觉有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的脚背，然后滚落在地上，他垂头往脚边看去，便看到一个极为眼熟的泥疙瘩。 长生看了眼那孩子，嘴巴小声嘟囔着：“那是好东西…” 可惜，正在一边玩闹，一边说笑的孩子，谁也没有听到长生的话。 长生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那孩子把那东西捡回去，他抿了抿唇，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嘟囔道：“是你自己不要的，可不是我问你拿的。” 他的声音极小，就连蹲在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长生多捡了颗金豆子，心中有些惬喜。 金豆子捡得多多的，回去就不用挨骂了。 过了一会儿，小柱子也掏出了个泥疙瘩。 他没有之前那个孩子那么粗心，他试探着用指腹将金豆子那上面的泥给搓掉一点，果然，那泥疙瘩里居然露出了一抹金黄色。 小柱子只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又往衣裳上擦了擦，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他激动又开心，眼睛都亮了好几个度。 他再看长生的小动作，才发现犯傻的人不是长生，而是他们。 小柱子发现了泥里的秘密后，也没出声，只见他扭头看了眼岸上的那几个比他们高大的半大少年一眼，便彻底闭上了嘴巴，学着跟长生那样，一双手在泥里抓呀抓呀抓。 不一会儿，还真让他抓到了几颗金豆子。 小柱子顾不得衣裳脏不脏了，和长生一样，手上还裹着泥巴，就往怀里塞。 其他孩子都看呆了，小柱子给大家驶了个眼色，把手上的几颗泥丸子给大家看。 大家一起从小玩到大，多少是有些默契在的。 他们也不知道那些泥裹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装起来有什么用？ 但这些，都不妨碍他们的行动保持一致。 没错，只是因为保持行动一致。 你往里头装泥疙瘩，我也装，咱们看谁装得多！ 一群孩子拼命和泥，一边和，一边掏，还真让他们抓到了好几颗泥疙瘩。 长生比那些孩子忙多了，他挖的位置在正中间，泥疙瘩也是最多的，只见他不一会儿就抓了把泥忘怀里塞。 而其他人都要在里头摸好一会儿，才抓出一把泥疙瘩来。 就这样，几个泥猴子玩泥巴一直玩到了太阳落山。 原先大家还摸一下泥疙瘩，随着泥疙瘩越来越少，这群孩子的心神全放在了泥巴上，都忘了他们怀里有好几颗泥疙瘩呢！ “呀！太阳都要落山啦！” “哎呀！都这么晚了，我要回去吃饭了！” 这时，一个孩子闻言立马竖起了耳朵，往山下的方向听了会儿，“不好，我好像听到我娘叫我了！” 几个孩子呼啦一下子，一窝蜂全跑了个没影儿。 顾二牛他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刚才是他们也认认真真地翻找了会儿，可翻找了一个多时辰，大家还是一无所获，几人便失去了耐心，便蹲在岸边等着。 见长生他们玩了一下午的泥巴啥都没干，也没有人捡到金豆子，这下子，就算他们想抢金豆子，也没得抢了。 几人最后只能不甘心地放那几个小萝卜头离开了。 “长生，你还不回去吗？”小柱子没有跟着离开，反而在长生身边蹲了下来，凑到长生耳边小声道：“泥疙瘩是金豆子，长生你说是不是？” 长生没搭理他，依旧自顾自地掏着泥巴。 长生没搭他的话，小柱子也不在意，反而劝道：“长生回去吧！ 你在这里捏那么久的泥巴，别人肯定会多想，到时候猜到了….万一来抢咱们辛苦掏出来的东西咋办？ 咱们还是明天再来玩泥巴吧！这样也不引人注目，关键谁也想不到咱们玩泥巴，就是掏金子！”小柱子继续劝道。 长生终于听明白了小柱子的意思。 他站起身环顾了周围一圈，见到顾二牛那些姓顾的半大少年不时往他们这边看过来，长生立马抿紧了唇。 小柱子见长生把他的话听进了去，拉着长生爬上了岸。 顾二牛他们见这俩浑身都是泥，一上岸就直奔山下，也没打算离开前在山沟里找找金豆子，他便知道，今天的金豆子是彻底没戏了。 就这样，长生跟小柱子以及之前那些孩子，在顾氏那些半大少年的的眼皮子底下揣着金豆子下了山。 长生和小柱子下了山后，各自揣着金豆子回家去。 当沈蓉看着长生从怀里掏出一把泥疙瘩，整个人脑袋都蒙了。 “长生！你怎么把泥巴揣兜里？这衣裳脏成这样，还怎么洗啊！” 沈蓉第一反应便以为长生脑子又犯迷糊了，可立即又觉得不可能！ 因为长生几乎进空间种药材，他有事没事往地上躺一躺。 长生现在跟以前相比，明显有了进步，不可能又突然犯迷糊。 长生缩了缩脖子，心里有些打鼓，可当看到手里的东西时，又有了些底气，“不是泥巴，给你。” 他像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似的，把那把泥丸子递到沈蓉面前，脸上的笑还有些傻气。 沈蓉见他一副献宝似的模样，也不好扫兴，只好伸手把泥丸子接了过来。 泥丸子一入手，沈蓉便发现了不对劲儿，这些泥丸的手感，沈蓉简直不要太熟悉。 她见长生还往外掏，立马一脸严肃地制止住了长生的动作。 “别，你先别掏出来，跟我进屋说。” 沈蓉拉着长生进了灶房，她往盆里舀了半盆水，把手里的泥丸子放进盆里。 泥丸子一入水，便露出了原本金灿灿的模样，盆里的水也便得不再清澈。 沈蓉深呼一口气，长生怀里塞得鼓鼓囊囊地，若里头都是金豆子，只怕比他们之前捡的金豆子只多不少。 “把你怀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放进盆里吧！” 长生闻言，抬手就往怀里掏，一把，两把，三把，四把…… 水盆里原先清澈见底的水早就变成了黄泥水，看不到盆里头的情况了，长生这才停止往外掏得动作。 “没了……” 第262章 是个旺家的 沈蓉望着那看不清盆底的黄泥水，又看看长生那一身泥巴，心里暗自吃惊。 她虽看不到盆里的情况，但刚才见长生从怀里掏了好几次的架势，便知道盆里的金豆子应该不少。 “长生，你这都是从哪儿捡回来的？”沈蓉拿了个干净的盆，放在一旁。 “我去玩泥巴了，在泥巴里抓的。”长生瞄着沈蓉的表情，见她不像是要生气的模样，狠狠地松了口气。 沈蓉暗自感叹长生运气好。 别人特意去找都找不到，长生玩个泥巴，闷声不响地捡一兜子金豆子回来。 这家伙，怎么越来越鸡贼了？ “你捡金豆子时，有人看见了吗？” 长生歪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捡金豆子没人看见，捡泥巴倒是被人看见了。 沈蓉心里见长生那副认真的模样，心里有些好笑。 她转身又拿了个筛子放在盆上，将那盆黄泥水连带着金豆子往筛子里一倒，泥水从筛子眼流了下去，一颗颗金灿灿的豆子留在了筛子上。 金豆子着实不少，竟足足摊了一层，沈蓉忍不住惊呼。 “天啊！长生，你这是去哪儿玩泥巴了？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沈蓉的声音瞬间都拔高了不少。 沈蓉还以为经过村里人的翻找，村西那边早就没有金豆子了，没想到长生居然又捡了这么多金豆子回来，着实把她给惊到了。 灶房里的动静引来了六奶奶。 “这是怎么了……”六奶奶一进来，便看到竹筛里那些金豆子，她的眉毛都忍不住挑高了几分。 村里人这段时间，没少折腾找金豆子，六奶奶也没少听说那谁谁谁捡了多少金豆子，但她从没心动过。 对她来讲，家里还没到拿死人的东西过日子的地步。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长生玩个泥巴，还能揣回来这么多金豆子。 六奶奶一时间感叹万分。 长生从小到大，他们两个老的，为了长生的以后，矜矜业业给长生攒钱，攒了几十年，也就攒了几百两银子， 没想到，长生一娶媳妇，家里就好像进了财神似的，老有意外之财，就连平时采草药，也比以前采得多。 还有那些他们两个老的都没有采到过的珍贵草药，家里也接二连三的都有了。 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六奶奶是眼睁睁地看着家底儿越来越厚。 她也不得不承认，这长生媳妇是个旺家的。 毕竟，以前长生也少玩泥巴，也从没见他拿回来过什么东西。 “哪儿来的？不是都说村西那边被翻了个遍，什么都没了吗？”六奶奶反手关上灶门，她看着筛子里那么多金豆子，心里也多少有些激动。 虽然自家的日子还犯不着用墓里的东西，可又有谁嫌金子多呢？ 长生见奶奶没有说他衣裳脏的意思，连忙一副求表扬似的道：“奶奶，这是我从泥里掏的。” 六奶奶目光望向沈蓉，长生身上都是泥，谁看不出来他这是从泥里掏的呢！ “奶奶，应该是村西山沟那边，中午长生跟小柱子他们去了那边，这些金豆子的模样跟村里人捡的一样。” 六奶奶只是太过吃惊才下意识问了句，并不是真的要搞清楚长生在什么地方掏的金豆子。 “这东西是墓里出来的，明天儿我去祠堂那边扯块红布，用那个包一包比较好，长生媳妇就先收起来吧！” 沈蓉收起金豆子，对于长生弄了一身泥的事儿，她是一句都没说他，还把长生夸了个遍。 长生真聪明，长生真厉害，长生真好！ 总之那夸奖的话跟不要钱似的。 沈蓉还美滋滋地把长生换下来的脏衣裳泡在水里，用胰子搓了一遍，然后留在盆里泡着，等明早拿到水渠那边清洗。 长生揣了包金豆子回家，不仅没有跟他那些小伙伴们想的那样，吃竹笋炒肉片，还受到了沈蓉的夸奖，就连柜子里的点心，也被允许多吃了两块。 但，那些小家伙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石头玩得一身泥巴，刚跑进家里的院子，耳朵就被他娘给揪住了。 “你这个臭小子，死哪儿去了？瞧这一身泥，在哪儿弄的？ 你看看！你看看这好好的一身衣裳，穿得比狗屁股还脏！ 叫你不要玩泥巴！不要玩泥巴！ 你把老娘的话当旁风是吧？你说，这衣裳怎么洗？你是要累死老娘吗？” 石头娘越骂心里越来气，手上使的力也不自觉地越来越大。 “哎呦！疼……疼啊娘，你松手，快松手，我耳朵要掉了……” 石头被扯得偏着头，一只手扒拉着他娘的手，可惜人小力气也小，他扒拉了好几下，愣是没起到什么作用。 “还松手？你老娘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能知道厉害？”石头娘话虽这么说，可到底是心疼儿子的，手上的劲儿也轻了几分。 石头见娘态度有所松动，连忙求饶。 “娘，你先听我说，我没玩泥巴，是去西边山沟里找金豆子去了……” 石头为了不挨打，把他跟着玩伴去村西捡金豆子的事儿，挑挑拣拣给说了。 至于为什么要挑拣着说，当然是因为若他娘知道他们找了会儿金豆子就去玩泥巴了，这顿打还是跑不了。 “那金豆子呢？”石头娘一手揪着石头的耳朵，一手伸到石头面前。 她一张脸黑如锅底，脸上是一点儿激动期盼都没有。 显然，她心里很清楚，儿子说是去捡金豆子，肯定是去玩了，对于石头说的金豆子她一点儿没抱希望。 那么多人没找到，她能信一个玩泥巴的孩子能捡到金豆子吗？ 石头一噎，现在山沟那边哪有什么金豆子捡的？就是有，也早就被人捡光了。 不过，现在耳朵还在娘手里，石头知道他若是不说出个一二来，这顿毛竹炒肉片是跑不了。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个什么借口，突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他怀里那些泥疙瘩。 只要给他一丁点儿机会，从他娘手里把耳朵救回来，这顿打他就能躲过去。 “娘，给，金豆子！”石头从怀里一掏，手里抓了把他之前塞进怀里的泥疙瘩。 石头娘听见石头的话，下意识去接。 石头都没看清楚手里的东西，直接往他娘手里一塞，他耳朵刚一恢复自由，撒腿就往外跑。 至于他为什么要跑？ 那还不是心虚吗？ 把泥疙瘩当金豆子哄他娘，心里能不虚吗？ 石头娘刚一看清手里的东西，顿时惊了，也顾不得儿子跑没跑了。 这好像还真是金豆子…… 原先的泥疙瘩早就被石头的衣裳给擦掉了部分外面那层泥巴，露出了里面原本的金子的颜色。 石头娘看着手里那几颗泥疙瘩，满脸不可置信，她下意识拿了颗用衣裳擦了擦。 这……这还真是金豆子啊！ 石头娘一抬头想找儿子，这才发现石头早就跑没影儿了。 这臭小子，瞎跑什么？ 第263章 这顿打白挨了 石头娘见儿子一溜烟跑远了，也顾不得追。 她一颗一颗地将金豆子给擦干净，又来回数了几遍，好家伙，足足有六颗金豆子。 她跟石头爹在山沟那边足足掏了三天，才掏了十二颗金豆子，这石头一下子就掏了一半回来。 不对！ 石头娘猛地想到刚才石头就是随手一掏，便抓了六颗金豆子，那臭小子怀里肯定还有金豆子。 石头娘顿时急了。 这臭小子瞎跑什么？若是把金豆子跑掉了，看老娘不揪掉他耳朵！ 石头娘一边嘟囔着，一边冲石头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她也不敢把金豆子的事嚷嚷出来，只高喊道：“石头，回来吃饭啦！” 为了不让儿子躲她，石头娘尽量好声好气地，愣是一点儿怒气都不敢带。 不过，她现在对于儿子玩了一身泥回来是一点儿也不气了，只有些焦急，生怕儿子把金豆子给跑掉了。 “石头，快回来吃饭啦，娘保证不揪你耳朵了，赶紧回来吧！” 石头在前面听到他娘的呼唤，步子下意识顿了顿，可随即他想到刚才干的事，心里又是一阵心虚，又快速往前跑。 娘还说不揪他耳朵了。 可不揪他耳朵，还有毛竹炒肉片呀！他才没那么傻呢！ 母子俩，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前面追。 原本石头娘还能好声好气，可追了半天那傻儿子还往外跑，她也追出了火气。 “臭小子，你跑什么啊，你要是再往前跑，有本事今天你就别回来！ 老娘说了不打你，让你赶紧回家吃饭，你跑什么跑？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啊你！” 石头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十来岁的孩子最是调皮的时候，石头娘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儿子。 母子俩你跑我追，跑到了村口，结果石头一个不注意，被回村的石头爹迎面给逮住了。 “石头，干什么呢？没见你娘喊你吗？”石头爹一把拎住了石头。 “爹。”石头挣扎了两下，便认命地站在了爹旁边，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心里暗自叫苦，糟了，这顿打怕是跑不了了。 石头娘喘着粗气追上来，也顾不得教训儿子，拉了拉男人胳膊，小声道：“赶紧把石头带回去吃饭吧，这天都快黑了。” 石头有些惊讶，他娘居然不打他，难道是回家打？ 石头爹发现了自家媳妇今天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以为她赶着回家吃饭。 一家三口回到家里，石头娘也没饭菜端出来，一转身关上大门，眼睛冒着光盯着儿子。 “娘，你…不是说不打我了吗？”石头见娘亲一脸“凶狠”地靠近他，他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石头娘见儿子还敢躲，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把拽住儿子，手精准又快速伸进了石头怀里。 当石头娘摸到那一粒粒的金豆子时，脸上迸发出狂喜的笑。 “当家的，你看。”石头娘把手从石头衣裳里拿了出来，递到石头爹面前。 石头爹乍一看，只看到了几颗泥疙瘩，也没在意。 “这家伙，怎么把泥疙瘩放衣裳里？这不是糟蹋衣裳吗？”石头爹这会儿也发现了石头满身泥巴，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石头打小就怕他爹，见他爹变了脸，他缩着脖子没敢说话。 “不是泥疙瘩，是金豆子。”石头娘凑到男人耳边，一边小声道，一边将裹着泥巴的金豆子往衣裳上擦了擦，很快一颗金灿灿的金豆子露在三人面前。 石头也没想到自己随手捡的泥疙瘩居然是金豆子，他瞪大了眼睛，满脑子都是他捡到了金豆子，他不用再挨打了。 石头儿高兴的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听见他娘问他。 “石头，你这是在哪儿捡的？” “山沟里那边啊！”石头下意识回了句。 “山沟哪块啊？”石头爹这会儿脸色出奇地好。 石头想了想，“这些在山沟旁边的土坡上掏捡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外头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石头娘心里有些失望。 这天都黑了，她可不敢这个时候往山里跑。 “吃饭吧！吃完了饭，早点睡，明天起早点儿。”石头爹的意思很明显。 石头娘点了点头，抓着石头把他身上都搜了一遍，这才放他去吃饭。 石头还算是幸运的，他只被他娘揪了下耳朵，他娘便发现了原来他装进兜里的泥疙瘩是金豆子。 其他孩子就没那么好运了。 一进门，便被家里人拎着，拿竹条一顿打，打完了，他们怀里的泥疙瘩也没有被家里人发现。 直到睡觉前脱衣裳洗漱，有的想起怀里的泥疙瘩掏了出来，这才发现了泥疙瘩不像泥疙瘩，连忙唤来爹娘，这一看，果然是金豆子。 大家又惊又喜。 孩子心里委屈，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也有粗心的孩子，压根儿就没发现身上揣了金豆子。 因为这些泥疙瘩被大人打了一顿，心里不快，粗心的随手给扔在了角落里，无人发现。 小柱子一直都知道裹着泥巴的是金豆子。 他回到家里，柱子奶奶见他浑身脏脏的，也没说什么，只叫他先洗漱换身衣裳吃晚饭。 小柱子把金豆子拿出来给奶奶。 奶奶惊住了。 “这……不是都说没得捡了吗？怎么捡这么多？” 柱子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泥里掏的，明天早上我还去。” 柱子奶奶看着那一眼数不过来的金豆子，想了会儿道：“这是你一个人发现的？还是别人也知道？” 柱子奶奶晓得孙子平时都是跟一群孩子们在村子里玩。 小柱子顿了顿，他想到了其他孩子。 他一直都以为大家都是跟他一样，知道泥里有金豆子，才默不作声往怀里塞泥巴。 “跟我一起玩的那些孩子都知道。” 柱子奶奶摇了摇头，“这些已经不少了，还有之前的银子，够你以后娶媳妇了，明天你就别去了。” 小柱子抬起头望着奶奶，“奶奶，为什么？” 柱子奶奶叹了口气，“你这孩子，那么多人都知道了，明天肯定有不少人去，你小胳膊小腿的，能抢得过谁？ 咱们啊，有多大的能耐，端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 奶奶已经老了，有个什么事儿，也护不住你了。 奶奶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钱，够花就行，多了咱们祖孙俩，一个老，一个小，也不敢往外花，免得引来一些不怀好意之人。” 柱子一直以为奶奶是舍不得花银子，才给他穿旧衣裳，好久才吃一顿肉，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柱子奶奶见说动了孙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奶奶一直都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等你日后长大了，有了本事，自是不担心这些，可你现在还小，奶奶总要为你打算。” “奶奶，我知道了，明天我就不去了。” 小柱子听了奶奶的解释，心里什么想法都没了。 第264章 我要奖励 晚上，长生又是洗澡，又是换衣裳的，点着油灯折腾了好半晌，满怀期待地爬上了床。 长生躺在沈蓉身边，悄悄地往媳妇那边靠了靠，伸手扯了扯沈蓉的被窝，“三娘，我今天捡金豆子了。” “嗯，你今天做得不错！”沈蓉淡淡地应了声，便没了下文。 在长生大张旗鼓地张罗着洗澡时，她便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沈蓉这次没打算依着长生。 “我要奖励。”长生见沈蓉半天都没提这事，心里有些不满了。 “不是奖励你两块桃酥了吗？”沈蓉故意道。 “不是这个……你之前说的……我已经洗干净了……”长生动了动，身体往媳妇身边凑了凑。 “嗯，洗干净了就赶紧睡觉。”沈蓉随口应了声，人也有些迷糊了。 长生见沈蓉应了，赶紧低头解裤子，三下两除二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可等他脱得一干二净准备行动时，便发现沈蓉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长生伸手扯了扯沈蓉的被子。 沈蓉一下子惊醒了，睁开眼，便看到一个脱得光溜溜的人，“干嘛？” 长生看看沈蓉，又看看自己下面，“进去，进去。” “天凉了，是该进被窝里睡觉了。”沈蓉故作没听懂长生的意思，身上的被子反而卷得更紧了些。 她的月事已经迟了十来天了，怀过一次娃娃的沈蓉心里有些猜测，自己应该是怀孕了。 不过现在时间尚浅，她就是想把脉确认一下，这会儿也把不出来。 虽然没法确定，可她的月事一向准确，从不推迟，她心里便有了几分底气。 刚想到自己可能怀孕时，沈蓉心里紧张又惊喜，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来得这么早，她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心里忐忑极了，就怕是空欢喜一场。 她打算等这个月过去了，若是月事仍没来，便请爷爷给把个脉。 可这会儿事情还没确定，她只能把事藏在心里，没好意思跟家里人说，就怕闹出笑话来。 上一世，沈蓉成婚近十年才怀上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和磋磨，她一直都以为是自己身体的问题，这次她压根就没敢想自己竟然这么快就怀孕了，这也是沈蓉不确定也不敢声张的缘故，免得大家空欢喜一场。 尽管这事还没确定，但沈蓉这会儿是万万不敢让长生近身的。 “不是进被窝，是进你被窝里……”长生有些着急，说着便把手伸往沈蓉被窝里伸。 “今天不行。”沈蓉将被子压的死死的，不让长生的手伸进她的被窝里。 “为什么？”长生一副天塌了的模样望着沈蓉。 沈蓉见长生这副模样，突然起了逗他的心思，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 长生闻言一脸控诉，“我做了好事儿。” 沈蓉白了他一眼，“是，你是捡了金豆子，给家里做了贡献，可你是男人，在外找钱养家养媳妇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你怎么能拿这个跟我换好处呢？再说了，你捡回来的那些金子，也不是给我一个人花的。” 长生望着沈蓉干瞪着眼，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反驳的话来，最后一脸沮丧地在自己的被窝里躺了下来。 他躺了没一会儿，又好似不甘心似的，翻过身来，面对面抱着沈蓉，道：“你就让我进去吧！我都好久没进去了，明天我再去掏金豆子给你，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 沈蓉见长生这副模样，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但她还是狠下心拒绝了长生，不过话也软和了几分。 “长生，我肚子不舒服，腰也疼，这几天你让我好好睡觉行不？” “你哪儿疼？我给你揉。”长生蹭了蹭沈蓉。 沈蓉被长生问得一噎，她能说是随口找的借口吗？ 她这会儿不舒服是真没有，不过容易累，犯困倒是真的。 之前那次在山沟里跑了一天，回来累得不行了，一连几天都有些睡不醒，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月事没来，可能怀孕了。 自从沈蓉有了怀疑，她便没让长生进她被窝了，这些天可把长生给憋坏了，这些天，长生变着花样表现。 沈蓉见长生这样，良心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不过，立场该坚定时，还是得坚定。 “我这毛病揉不好，得好好睡觉才行。”沈蓉道。 她不知道长生对于孩子是个什么看法，事情还没确定，沈蓉也没打算跟长生说，以免给他徒增烦恼。 长生见媳妇如此铁石心肠，心里伤心透了，他赌气般翻了个身，背对着沈蓉裹着被子睡了。 沈蓉见长生不再缠着她，心里松了口气，这一晚总算是糊弄过去了，至于以后怎么办，就交给以后吧！ 一晚上过去了，长生到底是没忘记自己昨晚的目标。 次日一早，长生吃了早饭，便直奔村西那头。 只是，他没想到，有人比他还早，他到村西山沟时，那块土坡前已经围着好几个村民。 长生歪着脑袋望了几眼，也不知想了什么，悻悻地离开了。 水渠边，大姑娘小媳妇一边洗衣裳，一边说说笑笑的。 不知是谁提了句，“今儿是怎么了？石头他爹和他娘一大早往上面去了，难道那里头还能捡到金豆子？” “我说昨天石头跟泥猴子似的往外跑，石头娘今儿怎么没来洗衣裳，原来是进山了。” “难道那山沟里还有金豆子捡？” “那可说不一定，也许人家还真在上面发现了啥呢！” “要不，等会儿，咱们也上去看看？” 这句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去了。 前些日子，村西这边山沟里发现金豆子，桃花村的人就跟疯了似的往山沟里钻。 村民们地里的活儿也不干了，零工也不打了，全都一心捡金豆子去。 整个桃花村，最先进去翻找的沈氏一族就不说了，村里其他人家，家家户户最少的都得了一两颗金豆子。 这金子来得太过容易，村民们哪有不想再多捡一些的？ 这不，一听山沟里可能还有金豆子，不少人都心动了，都暗自加快了手中洗衣裳的动作。 沈蓉混在人群里，正洗着长生昨天换下来的脏衣裳，听到大家议论的话，心里也不知是该失望，还是该庆幸。 第265章 是个疼媳妇的 长生跟她一道儿出门的，这会儿也才往山上去，听那些人的意思，石头爹娘早早地便进山了。 沈蓉既失望长生没机会捡金豆子，又庆幸长生没了理由钻她被窝。 想到这儿，沈蓉就觉得有些好笑。 果然，沈蓉衣裳还没洗完，她便看到长生耸拉着脑袋从山脚下的小路上下来。 水渠这边洗衣裳的人不少，沈蓉蹲在人群里，长生还是一眼便看到了沈蓉，他立马从坡上下来，直奔沈蓉所在的地方。 长生的到来，引得水渠两边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侧目。 这早上的水渠可是女人的地盘，村里的男人很少在早上的时候踏足这块地方。 长生这会儿一看便是来找媳妇，大家难免开口打趣长生。 “长生，找你媳妇啊？” “长生，这里这么多媳妇，你找着你自个儿媳妇了吗？” “长生，你来这儿帮你媳妇洗衣裳啊？” 长生被人打趣，也没有不好意思，他目光一直落在沈蓉身上，对于大家打趣的话，他跟往常一样，没有反应。 那些人讨了个没趣儿，便不再开长生玩笑。 “来了啊！”沈蓉边洗着手里的衣裳，抬头看了眼长生。 “啊。”长生应了句，便在沈蓉旁边蹲下，眼睛盯着沈蓉手里的衣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 “长生，回去了。”沈蓉洗完衣裳，一抬头，便看到长生正在发呆。 长生回过神来，也不用沈蓉发话，起身便熟练地端起那装着衣裳的木盆。 两人并排着从水渠旁走过，水渠边还在洗衣裳的村民见状，直道长生是个疼媳妇的，甚至还有人羡慕起沈蓉来。 长生家里人口少，事儿也少，日子还过得去，不像村子里其他人家，一大家子吃喝拉撒，一天下来忙得就没个歇的时候。 关键沈蓉没有婆婆管着，就算有个奶奶在，可大家眼瞧着，六奶奶也没管过沈三娘这个孙媳妇。 沈三娘平日想干啥就干啥，这种没婆婆管的日子，那些还没熬成婆的媳妇们别提多羡慕了。 更何况，长生他听话呀，还疼媳妇。 没见沈三娘一个衣裳，长生屁颠屁颠来帮忙端盆子吗？ 哪怕长生是个傻的，可比起家中那个动不动就打媳妇，扫把倒了都不扶一下的男人来说好太多了。 以前大家还没这些想法，可经过这一年多的观察，大伙儿也发现了，这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 跟长生一起回家的沈蓉并不知道，因为长生帮忙端盆子，引起了大家一阵羡慕。 若是让大家知道，沈蓉每晚的洗脚水都是长生端的，还不知道得羡慕成什么样子呢！ 一群孩子在山沟里玩泥巴，发现了金豆子这事到底是没瞒过去。 村民们再次蜂拥而上。 原先把泥疙瘩丢在角落的孩子，听了伙伴们传的话，跑回家把泥疙瘩捡了起来，洗干净后喜滋滋地交给爹娘，意外从爹娘那儿换了一颗麦芽糖。 刘金凤听到村里人的议论，神神秘秘地上了沈蓉家门。 “听说，这次的金豆子是你家长生发现的？” 刘金凤这次居然穿了件新衣裳来家里也串门，沈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刘金凤察觉到沈蓉的眼神，她扯了扯衣摆，“这衣裳不错吧？我前两天去镇子上买的，成衣，还挺合身的。” 沈蓉点点头，“这衣裳衬嫂子。” 刘金凤五官虽不突出，可皮肤白，这带点儿紫的红色衣裳，穿在身上，特显精神。 刘金凤听到沈蓉夸她，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我跟你说，女人还是得手上有钱，日子才舒坦。” “以前二狗哥赚的银子没给嫂子放着？”话才出口，沈蓉后悔都晚了。 二狗子身体不好，很少出去打零工，偶尔挣一些，是真不够家里花的。 果然，只见刘金凤撇了撇嘴，“他挣的钱都不够花呢，哪儿还有往我这儿放的？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他自个儿偷偷藏私房钱去外头吃好的。 哼！这次老娘可没跟他说实话，我到底捡了多少东西，他还以为我就捡了几颗金豆子呢……” 刘金凤倒豆子似的，把自己藏私房钱的事儿给沈蓉说了。 沈蓉听得目瞪口呆，她还以为刘嫂子跟二狗哥两人感情深着呢！没想到…… 刘金凤见沈蓉一脸吃惊，以为她是吃惊自己藏私房钱的事，便劝道：“我跟你说这话，也是想提醒你，你上次捡的那些东西，可别傻乎乎的都拿出来，自己收着就是，以后想买点儿什么，就买什么，干啥都方便，手里有钱，咱们也有底气不是？” 刘金凤说着，便说起了她隔壁那家的大儿媳妇是个傻的，捡了颗金豆子巴巴地交给婆婆，等女儿生病了，她想让婆婆拿几个鸡蛋，来六爷爷这儿给女儿看看，她婆婆都不答应。 “你是不知道，隔壁从昨天晚上就说大房的姑娘病了，哭了大半夜，那老马氏也没松口。 到现在人还在家里熬着呢！也不知道病得怎么样了。”刘金凤说着话时脸上有几分同情。 她家隔壁那户人家是顾氏族人，当家人叫顾老田，那家是个大家庭，三世同堂。 顾老田生了四个儿子，四个儿子脚下各自生了一串孩子，孙子孙女足足有二十个，最大的孙子早就到了成亲的年龄。 在村子里，这样的人口众多的人家实属正常，可顾老田家就有些不正常了。 二十个孙子孙女，他家孙子足足占了十九个，而孙女只有一个，那就是顾家大儿媳妇生的独苗苗。 “我嫁进来那会儿听别人说，顾老田大儿媳妇以前生了好多孩子，只要生出来的不是儿子，那老马氏看了一眼，就给抱出去活生生给弄死。”刘金凤说着，两只手比了个数。 “十二个？”沈蓉惊了，这桩往事，她可从没听说过。 “足足十二个闺女，往粪坑里扔的有，用盆盖着憋死的，扔山里的，活埋的…… 那些姑娘，都是顾老田那几个儿媳妇年轻时生的。 要说最惨的还是大房，一连生了六个姑娘都没留下来，最后这个还是顾家大儿媳妇拼了命抢下来的，听说是因为年龄大了，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了，这才拼命抢了下来。”刘金凤实在是憋坏了。 沈蓉听刘金凤说着那些孩子的各种死法，莫名地打了个冷颤。“这也太狠心了！就不怕有报应吗？” “可不是报应来了吗？十九个孙子，最大的都快三十了，最小的也有十三了，一个孙媳妇都没娶上。 这种人家谁敢嫁哦！ 一大家子，还穷得叮当响。 我估计，等会儿顾老田大儿媳妇还是得带着姑娘上门求你爷爷看，你可得让你爷爷注意点儿，小心麻烦上身。” 沈蓉看着刘金凤的眼神，想起那家往日的作风，忽地反应了过来刘金凤的意思。 第266章 她自然乐意占便宜 刘金凤口中顾老田家院子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干瘦女人正跪在院子里，苦苦哀求着： “娘，你就给拿几个鸡蛋让我带孩子去沈大夫家看看吧！” 老妇的叫骂声立马从屋里传了出来，“鸡蛋不要钱吗？一条贱命用得着几个鸡蛋吗？让她躺着，躺两天自然就好了！” “娘，求您了，草儿脸都烧红了，这么烧下去会没命的。”娄氏又是磕头，又是哭求的。 可惜，不值钱的眼泪，对于顾老田一大家子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 顾家那些在家里的人，都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谁也没有为娄氏说一句话。 “赔钱货死了正好，赔钱货，当初要不是你这个败家的要养，今儿也不会有这个事！”大儿媳妇哀求，老马氏是一点儿都不为所动。 若是哭求有用，只怕老马氏早就去外头给十九个孙子求十九个孙媳妇进门了。 家里穷得叮当响，一个鸡蛋能卖一文钱，六个鸡蛋能卖六文钱，那可都是钱啊！ 娄氏见婆婆如此态度坚决，她抬手抹了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进了后院挨着茅房那屋。 顾家人口众多，大房又没有儿子，他们一家三口住的是挨着茅房的柴房改的屋子。 小小的泥土屋里，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姑娘躺在床上，脸色烧得通红，人已经昏睡不醒了。 娄氏进屋后，先是摸了摸女儿的脸，然后打开了放在墙角处的小木箱。 她在里头翻找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找出一块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布头。 布头虽有些旧了，颜色倒也算鲜亮，这已经是她能拿出来最值钱的东西了。 她把那块布塞进怀里，抱起轻飘飘的女儿，离开顾家直奔沈蓉家。 对于娄氏带着女儿出门，老马氏隔着窗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老马氏很清楚大房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那沈连川愿意不收东西给她家人治病，她自然乐意占这个便宜。 刘金凤刚跟沈蓉说完她家隔壁顾老田家的事，顾家大儿媳妇娄氏便抱着已经烧迷糊的女儿便出现在沈蓉家院门外，一脸踌躇。 沈蓉没想到，刘金凤才跟她说起顾家大儿媳妇，没想到人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家门外了。 刘金凤给了沈蓉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 “婶子快进来，这孩子是怎么了？”沈蓉收起针线活，人立马站了起来。 “那个……沈大夫不在家啊？”娄氏的眼睛快速扫了一眼院子，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爷爷在隔壁村有个病人，他一早就出门了，应该快回来了。” 沈蓉见娄氏吃力的抱着一个半大孩子，又想到刘金凤之前说的话，心里不免有些同情这个一脸苦相的女人。 “婶子先进来吧！村里人都知道我一直都跟我爷爷学医，我先看看孩子吧，就算我治不了，也能让孩子缓缓，等我爷爷回来。” 沈蓉一番话，娄氏心动了，便抱着孩子进了院子。 沈蓉把人带进了六爷爷平时给人看病的那屋。 刘金凤并没有跟着进来看热闹，反而跟隔着屋子对沈蓉喊了声：“三娘，你先忙，我回去了啊！” 说完，一溜烟便离开了沈蓉家院子。 这年头随便一个风寒都能要了人命，哪怕再爱凑热闹的人，也不会凑到病人跟前看热闹，躲都来不及呢！ “婶子，把孩子放竹床上吧！”沈蓉指了指靠窗放着的竹床。 娄氏看着那干净整洁的床面，愣了下，这才把她怀里的女儿放在铺了薄被的竹床上。 “沈…小大夫，你帮我看看我女儿，我……”娄氏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块颜色还算鲜亮的布头送到沈蓉面前。 “婶子，你让我先看看孩子吧。”沈蓉没接那块布，让娄氏站在一旁，她上前两步，这才看清楚这姑娘的模样。 那孩子很瘦，黑瘦黑瘦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女孩子，她看着很小，脑袋大大的，身体瘦得跟麻杆儿似的。 那给病人躺的竹床只有两尺余宽，那姑娘躺在上面，只占了很小一块地方，原本就窄小的竹床，被这瘦得皮包骨的姑娘一躺，立马都显得宽大了起来。 因为发烧，这姑娘的脸色看起来没那么差，黑里透着红，她的嘴唇都干裂起皮了。 身上的衣裳也破破烂烂的，说一句衣不蔽体也不为过。 若不是刘金凤提前跟她提了嘴，她真看不出来这是个姑娘，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姑娘。 这孩子跟个八九岁的孩子差不多大，这么瘦的孩子，也只有之前的小柱子能比一比了。 可小柱子是什么情况？ 没爹没娘，那时他唯一的奶奶生了病，还病得起不来床，小柱子在那段时间才食不果腹。 以前小柱子跟奶奶日子虽清苦，但每天勉强能吃上一顿饱的饭。 可眼前这个姑娘，显然是从小都没吃饱过饭，她有爹有娘的，可显然日子过得比没爹没娘的小柱子还不如。 沈蓉看了眼身旁同样干瘦的女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的手往小草头上一放，立即被那个热度给惊到了。 这也太烫了！ 沈蓉又给病人摸了下脉，可惜她学艺不精，也只能大概看出这姑娘是着了凉了。 “婶子，你女儿是受凉了，她是去哪儿了？”沈蓉手搭在娄氏女儿的手腕上问道。 “她前天去了西边山沟，不小心掉进水沟里，弄湿了衣裳，没及时换掉湿衣裳，当天晚上就发烧了。”娄氏苦着一张脸道。 她女儿哪里是没及时换掉湿衣裳，是压根儿没衣裳换。 沈蓉看着烧得迷迷糊糊的病人，心里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这孩子命大，还是这娄氏和她男人心大。 这孩子烧了几天了，这才送过来，沈蓉心里不由得更加同情这个孩子了。 沈蓉斟酌了翻，也没给病人开药，先打了些温水，让娄山关给女儿擦拭身体，又从东屋的柜子里拿出一床旧被子，给病人盖上。 天也冷了，东屋这里也准备了给病人盖的被褥，虽是旧的，被面上却没有什么补丁，平时若是有人用了，六奶奶便给拆洗了，让太阳晒晒，倒也干净暖和。 这被褥是长生以前用的，被子虽是长生不用的，可娄氏见到这样的被褥时，眼里还是不自觉闪过一丝羡慕。 她还是嫁进顾家时，盖过没打补丁的被面呢！ 一晃都二十多年了，家里那张被子补了又补，已经补得没一块好地方了，里头的棉絮也都结板了，天冷时盖在身上直漏风，不像这张被子，看着就暖和。 娄氏借着给女儿压被角，拿手摸了摸被子。 第267章 第一个病人 沈蓉不知道娄氏此时在想什么，她给病人盖上被子，这才转身进了灶房给病人煮姜汤。 沈蓉学习医术的时间，也只有一年多。 她到现在也才浅浅入门，把脉也不怎么准，她给病人把了脉，只能确定那姑娘是着了凉，至于身体的情况，那孩子的身体不用特意诊脉，她都能看出来底子极差。 这样的身体，用药要极为精准，沈蓉才学了一年多，别说开药，就是把握这个用药的量，也是个难题。 这孩子身体太虚了。 娄氏就是敢让女儿吃她开的药，沈蓉也不敢给病人开。 这个时候给那姑娘喂些姜汤，是最稳妥的。 “婶子，这是姜汤，先给你女儿喂一些吧！”沈蓉端着一碗姜汤进了东屋。 “沈小大夫，我女儿好像没那么烫了。”娄氏见到沈蓉来说脸上闪过惊喜。 “有效那就好。”沈蓉见法子有效也狠狠地松了口气。 毕竟这是她第一个单独看的病人。 以前村子里有人来看病，她跟在爷爷在旁边看着，爷爷医治结束后，会跟她讲解医治的原理，可这干看着，跟自个儿亲自上手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沈蓉心里还有些小激动。 娄氏接过沈蓉端进来的姜汤喂女儿。 虽然小草还没醒，但一大碗姜汤还是很快就全部喂进去了。 这孩子烧了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没喝水，别看她人还没醒，可嘴巴刚碰到水。便知道张口喝水，还喝得特别急。 一大碗姜汤喂进去，沈蓉见病人好似还没喝够，又端了些温水进了东屋。 “婶子你再给小草喂些水，她烧了几天了，这会子多喝些水，对她的病也有益处。” “哎，这个我晓得的。”娄氏又接过碗，小心翼翼地给女儿喂水。 两人一通忙碌，病人总算烧得没那么厉害了，沈蓉见娄氏还有些不安，便开口安慰她。 “婶子，你不用担心，病人现在的烧已经开始降了，我爷爷应该也快回来了，小草姑娘能好起来的。” 娄氏闻言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 沈蓉一边陪着娄氏在东屋守着病人，一边等爷爷回来，结果，她没等来爷爷，反倒是等来了娄氏她男人。 “娄氏，你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给我出来！”顾大虎一进沈蓉家院门，在院子里没见到人，便嚷嚷了起来。 娄氏听到男人的声音，身子下意识抖了抖，见沈蓉看过来，她露出了个不像笑的笑容。 沈蓉起身，“婶子，我出去看看。” 沈蓉刚出门，便看到长生打着哈欠从他们那屋出来，他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来人，似乎不明白，这人怎么这么凶？ 打长生有记忆起，来家里的人，无不是笑着的，哪怕对他这个傻子，也是笑呵呵的。 顾大虎知道长生是个傻子，可见他人高马大的，气焰顿时消了些。 听说这傻子打架不要命，这种人，他可惹不起。 顾大虎看到沈蓉，立马喊道：“娄氏呢？让她赶紧带着女儿出来！” 沈蓉皱了皱眉，“你女儿发高烧呢，这会儿才好一点儿，你让她回去，要是把脑子烧坏了……” “脑子烧坏了也跟你没关系，我可没让你治，娄氏，赶紧出来听见没有？娘还都等着你回去做饭呢！”顾大虎摆了摆手，大声喊着。 沈蓉还要说什么，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沈蓉她一回头，便看到娄氏抱着女儿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路过沈蓉身旁时，小声道：“谢谢你小沈大夫。” 沈蓉都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她抱着女儿，低眉顺眼地走向顾大虎。 “走快点儿！”顾大虎见娄氏慢慢吞吞的，一脸不耐烦。 沈蓉望着娄氏的背影，喊道：“婶子，多给孩子擦擦身子降降温，记得多给她喂些水！” 看着他们离开，沈蓉以为这事儿应该就这么结束了，便转身进东屋收拾屋子去。 临窗的竹床上，那条半旧的被面上放着一块颜色还算鲜亮的布头儿，大概有沈蓉两个巴掌那么大，沈蓉一眼便认出来，那是之前娄氏要给她的那块红色的布。 沈蓉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娄氏在顾家的待遇，她也有所耳闻，想必这块布是娄氏偷偷藏起来的。 她将布叠起来，放在一边，打算等下次有机会私底下还给娄氏。 此时的沈蓉还不知道，麻烦很快就要上门了，只能说刘金凤的担心不无道理。 长生见沈蓉进了东屋，便知道她是去收拾屋子，他立马跟着进屋帮忙。 沈蓉刚卷起被子，长生便伸手接了去，最后，也不用沈蓉做什么，长生熟练地将屋子给收拾干净了。 这些活儿，长生从小就见奶奶做，他虽脑子有些呆，可从小看到大，哪有做不来的？顶多是跟着多多做几遍，就什么都熟练了。 长生每收拾一样东西，便要在沈蓉面前转一圈，表示自己帮她干活儿了。 沈蓉见长生这番做派，心里哪里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她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但嘴上还是不时地把他夸一下，长生便乐得跟什么似的。 东屋刚收拾完，刘金凤又上门了，一见到沈蓉，便凑了过来，“那个顾大虎没找你麻烦吧？” 刘金凤第一时间没有问孩子怎么样，而是问起这个，沈蓉都有些诧异，她摇了摇头，道：“没有，领着媳妇孩子就走了。” “走了才好，他要是不走才有麻烦呢！”刘金凤肉眼可见地替沈蓉松了口气。 沈蓉也不想提起顾大虎那人，“嫂子放心，没什么事儿，那孩子着了凉，发发汗应该没事了。” 话虽这么说着，可沈蓉想到那孩子自始至终都没醒，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你给她开药了？”刘金凤一脸诧异。 沈蓉摇了摇头，“那孩子身体底子差，我又是个半桶水，我哪儿敢随意给她开药？ 我见她是着了凉，得了风寒，给煮了碗姜汤，姜汤喂了下去，又喝了些水，看着人是有些好转，可惜…没等到爷爷回来，娄氏就带着女儿走了。” 沈蓉原本还想着等爷爷回来，看看爷爷是怎么开药呢，这对她来说可是难得的实践学习的机会。 桃花村上门来看病的人着实不多，沈蓉在一旁边学边实践的机会着实不多。 以前她刚开始学医，底子没打好，还没有跟着爷爷看诊的资格。 那时，她顶多在家里跟着学一些处理外伤的方法。 现在眼看着她能跟着爷爷出门看病了，可她这会儿疑似怀孕，沈蓉不想节外生枝，便没打算提跟着爷爷出门看诊这事。 沈蓉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出来，弥补一下她心里的遗憾，她不允许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丝意外发生。 第268章 该夸的时候还是得夸 顾大虎这么干脆离开沈蓉家，刘金凤还以为自己是小人之心，想多了。 她见沈蓉这会儿还有些遗憾，便劝道：“想看病人还不容易？你只要在村里吆喝一声，免费给人看病，你家都得被人踏平咯！” 刘金凤说得并不夸张，桃花村只是个偏僻的小村子，三面环山，村子里田地有限，家家户户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平日谁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没想着找大夫治病，大家都是硬扛着，除非病得实在是严重了，才掏几个鸡蛋或者几文钱来找沈连川开副药吃吃。 若是沈蓉说给大家免费看病，想必来看的人必定不少。 沈蓉笑了笑没搭这话，若是以前，她没准还真会这么干，但现在嘛，还是孩子最重要，等孩子生下来，这事儿再做打算吧！ 刘金凤也就是随口这么一提见沈蓉没说搭话，便笑着换了个话题。 两人说了会儿话，这时，六爷爷背着药箱从门外走了进来。 沈蓉见到爷爷回来，立马上前去接药箱。 刘金凤六爷爷打了个招呼，见沈蓉一副有事的样子，道：“哎呀，差点儿忘了，家里还有事儿，三娘，我先回去了。” “嫂子下次有时间再过来坐坐。”沈蓉提着药箱笑着回了句。 两家住得近，来往也比较随意。 等六爷爷坐下来喝了水，歇了口气儿，沈蓉把前面顾老田家的大儿媳妇带女儿来看病的事儿告诉了六爷爷。 “爷爷，我把脉也才开始学，顾家那孩子瘦弱得紧，一看就是长期没吃饱饭，我没敢给她开药，见她着了凉，人又烧得厉害，只给她熬了些姜汤，擦了下身子，当时，烧倒是有退迹象，就是人一直都是昏睡着。 本来娄氏想着等您回来给看看的，可惜顾老田大儿子把人给带回去了，离开时那孩子都没醒，爷爷，我有些担心。” 沈蓉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担心什么，若说是完全担心那个可怜的姑娘，沈蓉觉得又好像不仅仅是这样，但具体是什么，沈蓉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六爷爷皱着眉沉思了半晌，叹了口气道：“你做得没错，那孩子这样被接回去，若是有个不好，那也是那孩子的命。” 沈蓉心里有些酸酸的，命吗？ 若是真的都是命，可她这又算什么？ 逆天改命？ 她自从重生，选择嫁给长生后，她便再也不信命了。 这一世，她不仅要好好的活着，连着长生也要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的那种。 沈蓉见爷爷一脸疲惫，便止了话头。 她从屋里出来，抬头看了眼天色，招呼长生一起进灶房帮着烧火。 长生经过沈蓉之前一段时间的训练，烧火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就是沈蓉也没他烧得好。 不得不说，长生学东西虽慢，可他一旦学会了，比大部分人都做得好，最起码这么久以来，沈蓉叠被子就没有长生叠得整齐，如今烧火也是，长生总能用最少的柴烧最大的火。 沈蓉见房梁上挂着一条腊肉，便决定煮手擀面吃。 她知道长生能吃，为了能快点儿把饭做熟，她在擀第一张面皮时，让长生在旁边学着。 “学会了吗？” 长生点点头，眼睛盯着那团面团亮晶晶的。 “那你洗了手来试试。”沈蓉将面团让给长生，自己找了菜刀准备切面条。 长生这次上手倒是快，就是他擀得太慢了。 这家伙恨不得干啥啥都力求完美，那面皮若是被他擀歪了一点儿，有那么一点儿不圆，长生立马牟足了力把那边给修圆。 一张面皮儿，经过长生的精雕细琢，最后他赶出来的面皮形状是又圆又大，厚薄还特别均匀，就跟尺量过似的。 沈蓉也没想到长生还有做厨子的天分，瞧这面皮，擀得又薄又圆，模样十分规整。 “长生，下一块面皮儿不用擀那么圆，反正最后都是要切的，咱们得弄快一点儿，时间不早了。”沈蓉往锅里舀水。 长生听了进沈蓉的话，后面的两张面皮，他总算没那么磨蹭了，但依旧很圆。 六奶奶听到灶房动静，她来到灶房一看，见长生正撅着屁股擀面皮，忍不住笑出了声。 “呦！长生还会下厨啦！等会儿你爷爷的大枣怕是要藏不住了。” 哪怕上次发生桃花那事儿，长生对攒大枣儿的热情依旧不减。 平日长生若在家干了什么事儿，他都要去爷爷面前显摆一下。 他若是帮沈蓉做了什么，他也会在晚上跟沈蓉说清楚，以求得到沈蓉的奖励。 只是两人的奖励都不同罢了。 长生这些天都没有得到沈蓉的奖励了，听到奶奶的话，他哀怨地瞅了眼沈蓉。 沈蓉将长生刚擀好的面皮拖到一边，低头切面条儿，只当作没发现长生的眼神。 不过长生该夸的时候，她还是得夸一下，只见沈蓉笑着搭话道： “奶奶，长生这面皮擀得可圆了，我都比不上。” 长生见媳妇儿夸他了，眼睛顿时一亮。 灶房不大，长生人又高大，他们俩在灶房里，显得灶房又小又挤，六奶奶只在门口站着说了会儿话，便回屋了。 沈蓉在长生擀面皮的功夫，切了块腊肉炒了一大碗泡发的干笋丁做浇头。 面条煮熟捞起来后，浇上一大勺腊肉笋丁，最后撒上几粒葱花，那个香味，穿过沈蓉家院子，飘到了隔壁刘金凤家，然后四处发散，引得附近的人闻着味儿找是谁家大中午煮肉吃？ 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是一天吃两顿，条件好点儿的中午做点偏食，也算是了不得了。 中午做肉吃的人家，着实太少奢侈，除非谁家有个什么事儿请客。 从不吃午饭的顾老田家，离长生家本就只隔了二狗一家，这边院子里飘出来的香味，顾家在家的人都闻到了。 老马氏闻到味儿，骂骂咧咧，“有的人啊就是为富不仁，家里的孩子都病成什么样了，也不说给治一治，什么样儿送过去，就什么样儿送回来，还说什么医者仁心，我呸！假模假样！” 老马氏刚才见大儿媳妇娄氏抱着还在昏睡的姑娘回来，以为沈连川不给看，心里不满同时，还有一种没占到便宜的恼羞。 她并不知道，不是沈家人不给看，而是她那好大儿，以为她不同意给他女儿看病，得知娄氏跟女儿在长生家，便亲自上门强硬把人给带了回来。 第269章 烧傻了 娄氏守在女儿床边，顾大虎把母女俩接回来，也没看女儿一眼，转身又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破旧的门板挡不住婆婆的叫骂声。 娄氏听着婆婆的叫骂声，不时地抬手摸一下女儿的额头，直到她感觉女儿的额头没那么烫了后，娄氏才松了口气。 只是，女儿这么久都没有醒，娄氏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她木木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这时，她看到女儿的手动了一下，紧接着女儿睁开了眼。 娄氏方一对上那双眼睛，只觉心脏就狠狠地被刺了一下。 那双不大不小，平平无奇的眼睛，以前每次看人时，总会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几分卑微讨好，可现在，娄氏从女儿眼睛里没看到跟之前那样丁点儿相似的眼神了，女儿眼睛呆滞，目光无神，眼神涣散地望着上方。 娄氏看出来女儿不对劲儿，可她不敢往深里想，她嘴唇颤抖着，眼睛也慢慢地红了，只见她一把扑向女儿，也不担心会不会吓着女儿，大声吼道：“小草，你怎么了？你看看娘啊！快看看娘啊！” 娄氏喊了好几声，小草才有了点儿反应，她眼珠子慢慢地转向娄氏所在的方向，她呆呆地望着娄氏许久。 娄氏见女儿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哭得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哭喊声从破土屋里传了出去。 小草愣愣地把娄氏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脑子这才反应过来，眼前抱着她哭的人是她娘。 “娘？” “小草啊！你怎么傻了啊？ 以后你可怎么办啊！ 老天爷不给活路啊！呜呜……” 娄氏搂着女儿，手用力地捶打着女儿的后背，她是发泄，也是对女儿的不争气不满。 那么多人发烧，怎么偏偏就她女儿给烧成了傻子？ 这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以前因为小草是个姑娘，婆婆就没给过她女儿一个好脸，如今她女儿烧成了傻子，她们母女俩还能有活路吗？ 娄氏心里一阵绝望。 她很清楚，若不是顾家穷，孙子们都等着娶媳妇，就她这样生不出儿子，只怕顾大虎早就把她给休了另娶他人。 为了不被顾家嫌弃，她拼命干活儿讨好顾家人，连着不被顾家人喜欢的女儿，娄氏也不敢在面上对女儿好，怕被连累，可平时她再怎么表现得漠不关心，那也是她生的女儿，说无动于衷也不可能，虽然她偶尔也会恨小草怎么不是个儿子。 娄氏对女儿的感情十分复杂，如今小草烧成了个傻子，娄氏心里那点儿微薄指望破碎了，“拖累”两个大字沉甸甸的压在她心头上。 她娄氏余生无望！ 娄氏原就被婆家一家子压的喘不过气，女儿变傻，更成了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她绝望极了，她窒息得都快喘不过气来。 小草呆呆地看着空气，对于娄氏的哭喊，也没什么反应都没有，神情呆滞，似乎被娄氏的哭喊吓到了。 “娄氏，这青天白日的，哭什么哭？嚎丧啊你？”老马氏听到后院的大儿媳妇的哭喊声，立马跟点燃的炮仗似的，快步来到后院，指着那间土屋破口大骂，哪怕把自己给骂进去，老马氏也丝毫不在意。 娄氏听到老马氏的声音，一股子怨恨从心底升起，怨恨直冲她那血红的眼睛，不过，满眼的恨意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她松开女儿，“草儿乖，你先躺一会儿，娘去去就来。” 娄氏扶着小草重新躺下，她抹了把眼泪，推开门，从屋里走了出去。 当娄氏的目光接触到那张刻薄的老脸时，她心底儿下意识颤了颤，声音同样是那样畏缩，“娘，草儿…草儿她……烧傻了……” 娄氏说到最后，忍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亲口说女儿成了傻子，那种滋味儿，娄氏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 “啥？”老马氏听着大儿媳妇的话，一时半会儿有些没听明白。 娄氏抿了抿唇，卑微道：“草儿她发烧，脑子烧傻了！” “什么！！！”老马氏下意识喊了声，心里一阵心疼。 她倒不是心疼那个赔钱货，而是心疼那笔卖孙女的彩礼，她一直都打算用小草换两个孙媳妇回来呢，可现在大儿媳妇居然跟她说小草成了傻子，老马氏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人傻了，能嫁出去就不错了，换什么孙媳妇，不用想了。 老马氏难过的都快哭了。 家里那么多光棍，全村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说她这是报应，老马氏就盼着娶个孙媳妇回来，给她挣点儿面子呢！ 可家里穷得叮当响，孙子娶媳妇的唯一希望就落在了小草身上，结果现在人傻了，老马氏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其他人听到后院的动静，隔着窗，隔着门都看了过来。 老马氏不相信，一把拨开大儿媳妇，冲进了大房屋里，她一进门便看到瞪着眼躺在床上的小草，她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小草这模样，看着比沈大夫家的那二傻子还傻。 对了，沈大夫！ 老马氏想到了什么，也匆匆看了眼小草，转身又跑出了屋， “你，去把小草抱起来，咱们去沈大夫家！”老马氏脸上的伤心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娘，小草脑子烧坏了，就算去找沈大夫也没用了……”娄氏跟平时那样苦着一张脸。 谁不知道沈大夫的孙子就是发烧烧坏了脑子？若是他能治好，长生还能傻那么多年？ 老马氏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她狠狠地瞪了眼娄氏，“谁说没用了？他嫌咱们家拿不出诊金，不给孩子看病，害得孩子给烧傻了，我不找他找谁去？” “什…么？”娄氏听见婆婆的话，吃惊得一双眼瞪得大大的。 娄氏回头看了眼他们那屋，随即摇了摇头，“娘，我带小草的时候，沈大夫不在家，沈小大夫帮忙给看了……” 老马氏一听，这还得了，立马厉声打断了娄氏的话，“好哇！一个还没出师的黄毛丫头就给人看病，把我家孙女给治成了傻子，这事儿没完！” 老马氏扬起嗓门，冲前面喊道：“老大，你死哪儿去了？你女儿都被治成了傻子，赶紧给老娘滚过来！” 喊完，她又对娄氏呵斥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你女儿给带出来！” 娄氏看看婆婆，又回头看看那间土屋，她心里挣扎了下，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听从婆婆的话，进屋去把女儿抱了出来。 第270章 恼羞成怒了？ 老马氏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顾家三个儿媳无比清楚。 婆婆这番做派，压根儿就不是心疼丫头，只是想拿烧傻了的丫头做噱头去讹沈大夫呢！ 妯娌几个并没有觉得哪儿不对的，一听老马氏发话，妯娌几人跃跃欲试，恨不得从沈家扒下一层皮来，好给他们的儿子娶媳妇。 娄氏木着一张脸望着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前头的婆媳四人，又看看怀里傻乎乎地往着她的女儿，她咬了咬唇，最后还是跟着出了家门。 顾家人一出门，老马氏便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哎呦！老天爷啊！要逼死人啦！” 她这一嗓子，瞬间打破了小村子的平静。 婆媳几人在去沈家这短短的一段路上，老马氏一路念唱做打，引得附近在家午歇的人从屋里出来看热闹。 “这是咋啦？”一村民从屋里出来，看到隔壁邻居，便冲同样看热闹的邻居问道。 “没看见娄氏抱着孩子吗？应该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儿吧！”那村民一边跟在老马氏几人身后瞧热闹，一边拿下巴往老马氏几人身后的娄氏那边点了点。 刘金凤也听到了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刚好听见两人从自家门口经过时的议论，连忙拉着人解释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顾家大房丫头病了好几天了，应该是那孩子出了什么事儿！” 刘金凤刚说完，便看到老马氏带着几个儿媳妇气汹汹往她这边的方向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眼睛死死地盯着几人。 旁边的邻居听到刘金凤的话，忍不住嗤笑一声，“那老马氏什么货色？一个她厌恶的孙女就是死了，她能嚎得跟死了爹娘似的吗？” “若是别家的孙女出了什么事儿，奶奶嚎两声，我倒是信，老马氏会为了一个不值钱的丫头掉猫泪？她这绝对是猫哭耗子！”一个跟刘金凤差不多大的媳妇，冯氏撇了撇嘴道。 住附近这几乎人家谁不知道那老马氏不做人也从不把姑娘当人看？ 冯氏对于老马氏最了解不过，她刚嫁进村头几年，一连生了两个女儿，没少被老马氏嘲笑。 这个老虔婆，她生女儿，自个儿婆婆还没说什么，老马氏倒是跳出来指手画脚，因此冯氏心里就记恨上了老马氏。 “就是，不过，我刚才凑过去看了眼，那孩子没事，睁着眼呢！就是看起来有点儿怪怪的。”二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刘金凤身后。 几个村民对视了眼，也有些不明白了。 这人没事儿，那老马氏怎么还嚎得跟哭丧似的？ 顾大虎见他娘一出门便张口就嚎，心里一咯噔，也不跟着出去了，赶忙闪身躲在了门后，这会儿听到外面的议论，心里更是庆幸自己没有跟过去丢脸。 娄氏傻，他可不傻。 他娘去沈大夫家闹，哪怕沈大夫赔了钱，他娘也只会把钱拿出来给他侄子们娶媳妇，他可一点儿好处都沾不上，他凭什么跑去丢人现眼？ 至于女儿成了傻子，这是怎么回事，顾大虎心里也有点儿数。 若是他老娘真讹来了钱，给侄子娶媳妇，他也不会在明面上拒绝，毕竟他没儿子，以后死了还得侄子摔盆，但要让他赔个女儿，又赔了脸面，只为了给侄子讹娶媳妇的钱，他顾大虎还没傻到家！ 还没等村民疑惑多久，老马氏带着几个儿媳妇站在了沈大夫家院子门外，扯着嗓子，喊道：“沈三娘给我出来！你把我孙女治成了傻子，赶紧出来！” 马氏的话一喊出来，看热闹的人群立马炸开了。 “什么？那个沈三娘把人给治成了傻子？” “这也不奇怪吧！她才学多久？学了点儿皮毛就给人看病，把人治坏了也正常。” “看来，这以后看病抓药只能找沈大夫了，长生媳妇还是嫩了点儿。” “还别说，长生媳妇也太不把人命放回事儿了，这可是治病，她一个半桶水儿能瞎来吗？” “说不准，是把人家孙女拿来练手呢！” “我看长生媳妇不像这样的人，倒是那马氏才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她说的话能信吗？”冯氏立马在人群里喊道。 村民们一时间议论纷纷，说风凉话的，也有因为同情孩子，站老马氏那边声讨沈蓉的，但也有那眼明心亮的，帮着说一句公道话。 “肯定不能信啊，顾家孙女烧了几天了，莫不是自个儿把脑子烧坏了，带着孙女来讹人吧！”刘金凤立马大声附和冯氏。 老马氏原本见大部分人站在她这边，正暗自得意，没想到刘金凤一下子就把她的心思给嚷嚷了出来，她那张老脸顿时一拉，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眼刘金凤。 刘金凤可不怕她，她双手叉腰，“怎么被我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了？” “你这小辈，怎么跟我娘说话的？我娘这么大的年纪了，也算是你长辈了，懂不懂尊老爱幼？”老马氏二儿媳妇小马氏跳了出来指责刘金凤。 “老二家的，行了，那丫头的事儿要紧，赶紧拍门吧！”老马氏想到自己的目的，瞪了眼多嘴多舌的二儿媳妇。 这老二家的是老马氏娘家侄女，平日不管做什么，二儿媳妇一向以她这个婆婆为主，只是她脑子有时候不灵光，现在是什么时候？ 是跟人打嘴炮重要，还是给儿子娶媳妇重要，这都分不清，一把年纪真是白活了！ 小马氏被姑姑瞪了眼，立马缩了缩脖子，转身去拍门，“有人吗？开门啊！” 沈蓉跟长生合力做的面条口感劲道，面汤又鲜又香，长生呼啦啦一口气吃了五大碗，最后连锅底的汤，他都喝了一干二净。 沈家人这会儿刚吃完面条，碗筷都没来得及收，前面院子便隐约传来了说话声，不一会儿院门就被敲响了，听那动静，好像还挺急的。 屋里几人也没多想。 沈蓉倒是突然有些心跳加速。 “长生，快去开门！”六爷爷皱眉望着院子大门的方向，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 平日，若是谁家有人突发疾病，那上门来请医的人，就会急哄哄地敲门，沈连川还以为是哪家人突发疾病急着来求医呢！ 长生出了屋，刚把门拉开，大门外乌拉拉涌进来一群人。 打头儿的是马氏带着三个儿媳妇，娄氏抱着女儿低眉顺眼地跟在老马氏身后，再往后就是一些看热闹的村民。 第271章 为了给十九个孙子娶媳妇 长生家因为平时要晒草药，院子倒是不小，而且不晒草药时，院子也收拾得十分空旷，不像别人家院子堆满了柴火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村民们见长生也没有赶他们的意思，便也跟着一窝蜂挤进了院子。 原本空旷的院子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 这时，六爷爷从堂屋走出来，便看到娄氏抱着的孩子，“这是怎么了？” 长生见到爷爷出来，立马站在爷爷身边，瞪着眼看着顾家婆媳几人，一副保护爷爷的姿态。 他可是瞧见了，这些人看着可凶了，他要保护爷爷。 “沈大夫！你在家啊！”老马氏见到一身长袍的沈连川，气势不自觉地一矮。 村里人平日都要下地干活儿，大家都是一身短打，只有城里那些人体面人和读书人穿长袍。 在桃花村，平日他们也只见到王里长和沈顾两氏的族长偶尔有什么事时，才穿一会儿长袍，大部分时间，他们也是一身短打干活儿。 要说大家见穿长袍最多的人除了顾家那个秀才，便是沈大夫了。 在村民心中，穿长袍的都是有本事的人，大家也就天然地对穿长袍的人多了一丝敬畏，老马氏也不例外。 老马氏这样的典型窝里横，欺软怕硬的人，在村子里也有不少。 老马氏话刚出口，便立马擦察觉到了心里的怯意，她环顾一圈，没看到大儿子的身影，心里顿时就来气儿了。 大儿子靠不住，家里还有十九个等着娶媳妇的孙子，老马氏豁出去了。 她也不给沈连川说话机会，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扯着嗓子便哭嚎了起来，只不过，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老马氏她光打雷，不下雨。 “老天爷啊！我可怜的孙女啊！你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傻子呢，你以后还怎么嫁出去啊！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啊………” 老马氏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嚎的，她面相本就是一副刻薄模样，这会儿努力做出一副疼孙女，要哭又哭不出来的模样实在是辣眼睛。 “娘，您别太伤心了，草儿是长生媳妇给治坏的，咱们谁不知道沈大夫最是医者仁心，不会不管的。”三儿媳妇拿帕子捂着脸，扬声劝道。 她这话就不是说给老马氏听的，而是为了把沈大夫给架起来。 但，村民们又不是傻子。 老马氏演技极差，几个守在一旁不时抬手擦一把眼泪的儿媳妇，演技比起老马氏也不遑多让，明明一点儿都不伤心，却偏要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给众人看，引得看热闹的村民哈哈大笑。 “老马氏，今儿什么日子啊？你带着你几个儿媳妇搁这儿唱大戏呢？” “哈哈哈……这演得也太差了吧！搁这儿嚎了半天儿，也没见到一滴泪。” “就是，你这是把我们当傻子吗？” “没准儿人家还觉得咱们不给赏钱呢！” “什么唱戏啊！人家这是来要补偿来了，住附近的，谁不知道顾家大房那孩子都烧几天了，也没给看看，保不准就是烧傻了，故意讹人呢！”二狗子跟长生家关系好，自然见不得老马氏污蔑六爷爷。 他现在可是有钱人，底气足着呢，说话嗓门都比以前大了不少，这一喊，看热闹的村民都听了个正着，平时没少得沈连川关照的人立马附和了起来。 “就是，我还没听说过治病能把人治傻的，要么是自个儿摔傻，要么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对！那长生媳妇再不济，也跟着沈大夫学了一年多了，医术再怎么差，总不能把个好人给治成了傻子吧！” “哎呀！谁不知道老马氏只要儿子，家里十九个孙子等着娶媳妇，可不得抓着这么好的机会吗？”人群里，冯氏又跳了出来，一下子就道出了老马氏心里的想法。 老马氏听到这话，也不敢回头去看谁说的，脸上下意识闪过一丝心虚，被娄氏瞧了个正着。 她抱着的孩子的两只胳膊一僵，她抬起那双早已麻木不堪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前面坐在地上的老马氏。 她以为老马氏这次来讹钱，是为了她的女儿以后打算，没想到居然还是为了她那些宝贝孙子娶媳妇。 她怎么那么傻？她早该想到的…… 娄氏婆婆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谁也没有发现。 沈蓉将碗送进灶房，来到院子，正巧听到了顾家婆媳俩和村民的话。 她见村民们还算明事理，沈蓉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她来到六爷爷身边，清了清嗓子，扬声道：“顾马氏，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这孩子连着烧了几天，你家大儿媳妇抱过来时都已经烧迷糊了，那时我爷爷还没回来，我可怜你孙女烧得厉害，打了些水给孩子降温，你家孩子是受了凉，身体常年吃不饱饭，底子极差，我药都没敢给她开，只给熬了碗姜汤，那姜汤能喝坏脑子？ 反正我是从没有听说过喝姜汤能把脑子喝坏的。” 沈蓉一番话有理有据。 看热闹的村民们听得连连点头。 “是啊！没听说喝姜汤能喝坏脑子的！” “这老马氏实在是不讲理，孩子都烧迷糊了，早干嘛去了？” “能干嘛去？还不是舍不得几个鸡蛋呗！” “沈大夫平日给村里人看病，已经很便宜了，去外面找大夫，最低也要十几文，找沈大夫拿几个鸡蛋就行，去哪儿也没有这样的好事！” “谁说不是呢！可是在某些人心里觉得丫头的命比不上几个鸡蛋呗！”刘金凤在人群中又嚎了句。 这几天娄氏为了从老马氏手里要几个鸡蛋给女儿看病，不知求了多少次，可老马氏愣是不给，刘金凤早就看不过去了，使劲儿把老马氏干的事儿给抖出来。 “可不是吗？十二个孙女都抵不上一个鸡蛋呢！”冯氏立马出言附和。 两人一唱一和，让村民们又忆起了老马氏的丰功伟绩，大家心里那点儿同情心，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能一口气杀十几个孙女的女人，不需要他们的同情！ 老马氏听到村民们的议论声，哭嚎的声音一顿，只见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今天只能靠胡搅蛮缠，蛮不讲理，才可能达到目的了。 为了孙子能娶上媳妇，老马氏只能豁出去了。 只见她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双手叉腰，拿出平时在家骂儿媳妇的气势，“怎么没关系了？就是因为你爷爷没有及时给她治，这才烧坏了脑子，难道你们没有原因吗？” 第272章 这可怎么嫁人啊 “我大儿媳妇见孩子不好，抱着孩子来求医，没想到那孩子命苦，正巧碰到沈大夫不在家，那孩子若不是因为没有及时得到医治，也不会变成傻子，我可怜的孙女啊！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老马氏一边喊一边哭，尖厉的声音凄厉格外刺耳。 她这一番话放出来，看热闹的村民都震惊了，但，也有不少村民同情起了小草。 天啊！这老马氏还真能扯啊！这是为了讹钱，脸都不要了啊！ 老马氏被众人那吃惊的眼神看得恼羞成怒。 “看什么看？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要不是沈大夫没及时给草儿那孩子医治，我孙女能变成傻子吗？”老马氏振振有词。 村民们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有点儿道理，若是沈大夫在家，也许那孩子及时得到医治，也许就不会傻了。 一些那想法简单的，一时间还真被老马氏给忽悠了。 有的人也议论了起来，“好像老马氏说的有点儿道理，若是沈大夫在家及时给医治，也许那孩子就不会变成傻子了。” “哎！谁说不是呢，那孩子也太可怜了，只能说她命苦吧！” 冯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反驳，可一时半会儿被老马氏的不要脸给震得穷词了。 刘金凤哼哧半天儿，“你，你这老虔婆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六爷爷叹了口气，看了这么久，若他还是看不出来老马氏的目的，那他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不过，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那个孩子，顾家人来了那么久，是一点儿让他看看的意思都没有。 “先让我看看孩子吧！”六爷爷皱眉道。 娄氏听到六爷爷的话，她猛地抬头看了眼长生爷爷，激动地抱着孩就要上来。 沈连川哪里看不出来娄氏眼里的意思，想到他和老伴当初养长生时的艰辛，沈连川到底是没说什么打击人的话来。 哪想老马氏见娄氏要上前去，一把拽住了大儿媳妇。 “你干啥？这丫头脑袋都烧傻了，你给他看看还能把这丫头脑子给治好？ 若是真能治好，长生咋还傻了那么多年都没好？” 老马氏拽住了大儿媳妇，右手戳了戳娄氏的脑袋，眼睛却撇了撇一旁的长生。 长生眼睛一瞪，“我不是傻子！” 老马氏也不在意长生的反应，教训完儿媳妇，又转头看着沈连川，“沈大夫，你甭看了，孩子这模样，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脑子烧坏了，你看看就能给治好？ 若是你真有这个本事，你家长生咋还是个傻子？ 这丫头因为你耽误了医治，如今成了傻子，这还怎么嫁人啊？ 咱们乡里乡亲的，若是别的小病小痛的，耽误就耽误了，忍忍就过去了，咱也不会说什么，可这丫头现在成了傻子，傻子什么样，你肯定比我清楚，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这丫头如今是砸在手里了！ 嫁也嫁不出去，还得人伺候着，我们都是一些穷苦老百姓，能养活自己就算不错了，哪还养得起这尊大佛？”老马氏一边拍着大腿，一边诉苦。 村民们想到老马氏的难处，大家一时间不由得开始同情起了老马氏。 “老马氏虽胡搅蛮缠，可她这情况，也着实可怜。”一个村民面露同情道。 “谁说不是呢，她家日子难过，咱们谁不清楚？” “是啊！本来就穷，又多了个嫁不出去的傻子姑娘，这样往后的日子，啧啧啧……” “不过，这是也赖不着沈大夫啊。”冯氏在人群里插了一嘴。 立马便有人反驳，“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吧！” “这跟沈大夫有什么关系？” “老马氏不是说了吗？那丫头送来时沈大夫不在家，耽误了救治。” “那咋不说是顾家人来晚了呢？不是说烧了几天了吗？今天才送来，碰巧沈大夫出诊了。”刘金凤立马补充道。 “唉！只能说那孩子命不好啊！” 村民们在议论，长生见没人搭理他，他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小声嘟囔着：“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 娄氏听着村民们的议论声，羞愧地垂下了脑袋。 老马氏听到村民说是死丫头命不好，立马炸了，“呸！这丫头哪里是命不好了？她命不好还能在我家好好的长大？明明就是庸医害人！” 只见她一边喊着，手指头指向了沈蓉。“长生媳妇才学了多久的医术，我家那丫头病来得凶险，她一个才认了几天草药的半桶水，给孩子看病，那不是瞎闹吗？ 她说给孩子喝的是姜汤，就是姜汤了？我还说就是因为长生媳妇给这丫头乱喝药，才让我孙女成了傻子呢！ 乡亲们，你们说这该不该让他沈家赔？” 老马氏一番话，再次把矛头对准了沈蓉。 村民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站在哪边了。 沈蓉的心里沉了沉。 若是人人都跟老马氏这样，那以后还能给人治病看病吗？这还不得乱了套了？ 沈蓉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乡亲们，请听我一言，我就先不说小草那孩子在家发了几天烧，今天送过来时人就已经昏睡不醒了。 只凭我爷爷在村子里行医数十年，平日为人怎么样，想必大家心里也有数。 我爷爷给村子里的人看病治病，寻常一些他能采到的草药，老人亲自上山去找，那些自己采来的药也从不收钱。 不过，咱们村里都是实在人，看了病，回头都会送一些菜和鸡蛋来，这一来一往，乡里乡亲的情谊自是不必多说。 如今，爷爷将衣钵传承于我，教导我精医重道，仁心惠世，至德行本，善医济世。 爷爷的教导三娘一直铭记于心，自然不敢在医术不精的情况下给人开药，更何况我现在也没有给人开药的资格，三娘不敢妄动，毕竟这可是条人命。 马奶奶说我胡乱给小草医治，导致小草成了傻子，这事我沈三娘，不认！ 若是人人都这么闹，那大夫还敢给大家看病治病吗？” “没错！治病治病，治不好不是常事吗？要是治不好病，都来找大夫麻烦，这世上还有谁敢治病救人？” 沈武扬声走进了院子，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儿子和陆氏以及几个儿媳妇。 沈蓉看到爹娘和哥嫂们，眼睛顿时一亮。 “爹，娘，哥，嫂子。”沈蓉简单的和娘家人打了个招呼。 沈蓉娘家人一来，这边立马显得没那么势单力薄了。 “这孩子，发生这事，怎么不回娘家叫人？”陆氏走到女儿身边拍了下沈蓉胳膊。 “娘，这不是事发突然吗！”沈蓉拉了拉娘亲胳膊小声道。 她也没想到娘亲和哥哥嫂子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难道是小弟的亲事有着落了？ 沈蓉目光忍不住看了眼小弟，却见他正虎视眈眈地瞪着老马氏一行人，她压根儿就看不出来什么。 麻烦就在眼前，沈蓉只略微看了眼，便将注意力再次放在老马氏婆媳几人身上。 这边，沈武和几个儿子站在沈连川旁边，目光不善地看着老马氏。 老马氏见是沈蓉娘家人帮着说话，顿时冷笑一声，“呦！我当是谁呢，你女儿沈三娘治坏了我孙女，你自然帮女儿说话啦！可我孙女是实打实的坏了脑子！” 沈蓉目光望向抱着孩子一言不发的娄氏，“娄婶子，你女儿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句话吧！” 第273章 我也不知道熬了什么药 娄氏听到沈蓉的话，下意识垂下了头，眼睛也不看沈蓉这边，人愣是一言不发。 老马氏见大儿媳妇这副模样，心里暗自得意，脸上却故作严肃道：“娄氏，你说，沈三娘给你女儿喝的是药，还是姜汤？” “哎呀，大嫂，你可要想清楚啊！你家女儿傻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三儿媳妇低声在娄氏耳边提醒道。 “是啊！是啊！到底是不是姜汤啊？你可别把药和姜汤弄混了。”二儿媳妇小马氏再怎么蠢笨的一个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娄氏看看沈蓉那边，又低头看看女儿，抿了抿唇，小声道：“我也不知道长生媳妇给我家小草熬了什么药……” 话还没说完，娄氏心虚地垂下了头，愣是不敢跟沈蓉对视一眼。 “听到了吧？听到了吧？我大儿媳妇说不知道，这姜汤什么味儿谁闻不出来？我大儿媳妇不知道，那不正说明那熬的药压根儿就不是姜汤吗？ 你可别说我冤枉人，我这儿媳妇村里谁不知道她最是老实不过了，这孩子可从不撒谎的！”老马氏一张脸顿时笑开了花。 娄氏嫁进顾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婆婆夸她，她有些受宠若惊，可等她看到怀里的孩子，她心里又冷了下来。 想到老马氏的目的，娄氏心又冷笑一声，两只手用力往上托了托怀里的姑娘。 孩子虽不重，可她抱了那么久的孩子，胳膊也有些酸了。 村民们听到娄氏说的话，不少都信了。 “沈三娘不会真给胡乱开药了吧？” “这也说不准，万一沈三娘急着提升医术，就拿顾家丫头练手呢！” “可我看着长生媳妇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沈大夫也不能答应啊！” “那就是娄氏撒谎了呗！” “也不像啊！娄氏那胆子，平时看着也是个老实人。” 村民们一时间争论不休，谁也不服谁。 老马氏见大家不再一边倒，立马又抖了起来，“沈三娘，你到现在还不承认我家丫头成了傻子，跟你和沈大夫都有关系，我跟你讲，今天这事儿你们不给我个交代，我顾家跟你们没完！” “对！没完！我顾家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小马氏附和着婆婆的话。 “没完是吧？那就报官吧！”沈蓉这话一出来，把顾家人和看热闹的人都惊住了。 沈蓉自上次在隔壁青柳镇，她们逮到纵火之人后见到了县老爷，县令大人看着也是个好官，沈蓉也是长了番见识，她现在也不跟一般百姓那样对官府避之不及。 “什么？报官？” “这点儿事用不着报官吧？” “这衙门是咱们这些百姓能进去的？”人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果然，大家跟沈蓉想的那样，对官府敬畏又害怕。 顾家人脸色也不大好。 老马氏一张脸拉得老长，“长生媳妇，这儿哪有你一个小辈做主的份儿？沈大夫，你真的要报官？” 老马氏那对混浊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沈连川。 沈蓉还想说什么，陆氏扯了扯沈蓉的胳膊，冲她摇了摇头。 陆氏自然是相信女儿的。 可这事放在他们这些老百姓身上来说不小，可在官府那头看来，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 他们为了这事去报官，没准儿还没见到县太爷，就得先吃一顿杀威棒。 就算官府的人最后站女儿这边，女儿无罪，可报了官后面呢？ 顾家有四个儿子，还有十九个长成的孙子，加在一起就是二十多个壮劳力，若是因此怀恨在心，在村子里给女儿一家使点儿绊子，那以后可就有的麻烦了，哪怕沈氏一族这边出面，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也许还会引起两族的矛盾。 沈蓉回头看到娘亲的眼神，便明白了娘的意思。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娄氏身上。 娄氏佝偻着身体，怀里还抱着女儿，干瘦的身体因为抱着孩子太久，有些微微颤抖，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可沈蓉这会儿一点儿也不同情她。 沈连川叹了口气，“老嫂子，事情究竟如何，想必你心里清楚，你直说吧，你想怎么样？” “赔钱！”老马氏把这两个字说得无比响亮。 “对，赔钱！”小马氏紧跟其后。 另外两个儿媳妇眼里都带上了一丝兴奋。 沈连川目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道：“乡亲们，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刚才还讨论的热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家子二十多个壮劳力，谁对上不怂啊？ 更何况，这事儿跟他们可没关系，他们只是来瞧热闹的，可不是来评理的。 众人这么一想，顿时也都不吱声儿了。 老马氏见状，腰杆子挺得更直了，下巴也高高地扬了起来。 瞧！ 这家里儿子多的好处不就显现出来了吗？ 当初那些人还笑她只要儿子，不要女儿，可现在若不是她有四个儿子，十九个孙子，她现在干这事儿，只怕早就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冯氏此时也躲在人群里不敢说话了，她平时为啥忍这个老虔婆？还不是她儿子孙子多吗？ 刘金凤急得满头大汗，想帮六爷爷说两句话，二狗子拉了拉她的胳膊。 “媳妇儿，你就别说话了，你男人我这么弱，可打不过顾老田家那些孙子。” 刘金凤气得抬手拧了把二狗子胳膊里侧的软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这个时候，你不开口，谁开口？” “哎呦！你轻点儿，疼死我了，你松手，快松手啊！你先听我说啊！”二狗子忍着痛，凑到媳妇耳边小声痛呼。 “你说什么？”刘金凤下意识手松了松。 “姑奶奶，你轻点儿啊，六爷爷我了解他，这事他老人家肯定不会吃亏的，他问这话，自有他的深意，媳妇你就看着吧！” 二狗子跟媳妇咬着耳朵，他怕被人看到自己大庭广众之下被媳妇儿收拾，身子和他被拧的那只胳膊紧紧地挨着刘金凤，借着衣裳的遮挡，一时间还真没被人发现他此时的窘迫。 第274章 不给人看病了。 刘金凤不知道二狗子从哪儿来的信心，她对自家男人的话也是半信半疑的。 最后她看了眼一心只看热闹的村民们，还是觉得自己必须得说点儿什么，她站在人群里扬声道：“这还要问吗？自然不用赔钱！我们脸皮可没你这么厚！” 老马氏恶狠狠的目光立马冲刘金凤扫了过来。 “二狗家的，你说什么？” 刘金凤还想顶个嘴，二狗子一把将刘金凤拉到身后，“你瞪谁呢你？我媳妇有说错吗？” 人群里，一时间只有二狗子夫妻俩发声。 沈武见其他村民们都不吱声，刚张口准备说些什么，沈连川的平静的目光立马扫了过来。 沈武立即闭上了嘴巴，还顺道拉了把同样要说话的沈春生。 沈夏长见爹和哥哥都没有说话，又看看爹，也跟着没吱声，倒是年龄最小的沈冬庭沉不住气。 只见沈冬庭撸了撸袖子，一副要跟老马氏拼命的模样，就在他要充上时，他突然发现爹和哥哥们到现在也没出声，再看看六爷爷，一派气定神闲，他心里的担心忽地就没了。 老马氏深知现在不是跟人吵架的时候，她对二狗子夫妻俩冷笑一声，目光扫了眼沈蓉娘家人。 她见作为亲家的沈武父子俩都没有出声，脸上的得意更盛，“沈大夫，看到了吧？这么多人都没几个人为你说话，大伙儿都觉得你应该赔钱呢！” 沈连川捋了捋胡子，淡淡道：“哎！既然如此，那老嫂子打算要多少赔偿？” “十……不！五十两！”老马氏巴掌一张，张口就是五十两。 这价钱还是老马氏掂量后想到的。 沈连川两个老家伙也是个傻的，按理说他们给村里人看病，顺道挣点儿钱，完全说得过去。 有长生那个傻子，想也知道攒不了多少银子，不过沈连川到底有些手艺在，这个数，老马氏觉得沈连川拿得出来。 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天啊！五十两银子，娶个媳妇也就三五两的事，这老马氏一开口就五十两，这想银子想疯了吧？ “这老马氏心可真黑！” “谁说不是呢！她也好意思开口！” “怎么不好意思了？她家里那十九个孙子都等着娶媳妇呢！她要是脸皮不厚一点儿，孙媳妇还怎么进门？” 大家又是一顿议论，这会儿，这些人都是一副看热闹事不关己的态度。 沈连川一脸为难，“老嫂子，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说着，他也没跟老马氏讨价还价，只叹了口气，“罢了，既然老嫂子执意如此，老朽也只能认了……” 沈连川话还没说完，老马氏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她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 村民们也被惊呆了。 “什么？五十两，沈连川也愿意出？” “这沈大夫不会跟顾家那丫头一样脑子坏掉了吧？”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着。 “先别说了，看看沈大夫怎么说的吧！” “就是，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吵什么？” 沈连川见大家安静下来，才一脸难过地接着道：“老朽年老体衰，也不知还能活几日，如今又出了这事儿，也是我没教好长生媳妇，老朽决定以后在村子里专心教长生媳妇医术，至于村里人看病的事，老朽有心无力了，大家日后看病就另寻他人吧！”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沈连川一番话说得大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能什么意思？沈大夫不给人看病了呗！” “这可怎么行？外面看病可贵呢！” “这沈大夫怎么能不给人看病呢？” 刘金凤见大家都慌了，心里痛快极了，她扬声道：“还治什么治？今儿大家都支持老马氏开了这个头，以后人人都要跟着学，沈大夫还敢给谁看病？那不是送上门给人讹吗？” 冯氏连忙接过话头，“就是，今日你讹五十两，明日我讹五十两，这沈大夫家又不是开金矿的，哪来这么多钱？” 陆氏也跟着开口了，“给人看病，还要倒贴钱，这事儿谁还敢干？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就是拿着银子去请人看病，那些大夫也不敢接诊！ 六叔，你这几年为了让大家吃得起药，亲自上山采药，如今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歇歇，也把我那不成才的女儿给教出来，以后也好叫她有个谋生的本事。” 六爷爷点了点头，一副颇为认同的模样。 看热闹的村民们，顿时都慌了。 到了现在，沈蓉若是还看不出来爷爷的意思，那她就白活了。 她一脸愧疚道：“爷爷，是孙媳妇让您失望了，您放心，以后的日子我肯定努力提高医术，今天这事儿因我而起，那赔偿的银子我来拿。” 沈蓉说罢，便转身进屋拿银子。 六爷爷并没有阻止，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看着院子里的村民们一言不发。 村民们见沈大夫是来真的，立马慌了。 “老马氏，这事不能这么算！” “对！这看病治病，治不好是常事，治好了是你命大，你家这丫头就是命不好，她就该是这个命，若是命好，还能投身到你家？” “哪里是小草那丫头命不好，娄氏昨天求了一天，老马氏愣是一点儿东西都不愿意拿出来给小草那孩子看病，那孩子明明就是她老马氏自个儿耽误的！”冯氏眼见老马氏要引起众怒，也不怕了。 “是呀！我住隔壁可听到了，老马氏口口声声不愿意让小草那丫头来看病，但凡她早一天答应，好好的孩子也不会烧成傻子。” 刘金凤跟冯氏一唱一和，把老马氏家这两天的事儿给抖了一干二净。 “老马氏，明明是你耽误了孩子看病，你怎么还有脸来讹沈大夫？” “你这是想钱想疯了吧？” “她这哪里是想钱想疯了，明明是她想孙媳妇想疯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直往老马氏婆媳几人脸上喷。 娄氏抱在女儿，佝偻着身子，脸就差没埋在女儿身上了。 老马氏一点儿也不怂。 “关你们屁事！人家沈大夫都认了，就你们废话那么多！” “老马氏，怎么不关我们事了？你这一闹，以后沈大夫都不敢给村里人看病了，那我们以后就得去镇子上找大夫看病，那镇子上的大夫多贵啊！多出钱，你家给我付？”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指着老马氏怒道。 第275章 村民们都慌了 这话一出，立马就有人附和，“就是啊！那镇子上看病收一次费，开药又收一次费，老马氏你今天敢闹的沈大夫不敢再给村里人看病，以后我们谁病了，就上你家要钱，去镇子上看大夫。” “对！不能因为你一家子，就害得大家都得掏钱更多的钱看病！” 沈连川在村子里给村里人看病从不收钱，最多只是收一点儿药钱。 那种寻常山里常见的药，他也是不收的钱，只收一些山里没有，在药铺里进来的药材钱，这价格对于村民来说已经极低了。 沈连川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同情村里那些穷苦人家，二来也是想着多照顾一些村里人，日后他们两个老的不在了，大家也能照顾一下长生那孩子。 最后，沈连川也是想着给长生那孩子多积点儿阴德。 村民们挤在长生家院子里，你一言我一句，愣是不给老马氏说话的机会。 老马氏气得脸都青了，她抬手拧了把二儿媳妇，“傻站着干什么？把家里男人都叫来！” “哦！娘我这就去！”小马氏撒腿就往外跑。 村民们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是让小马氏冲出了院子。 “老马氏，你就是把你那十九个大孙子叫过来，今天这事也不能让你得逞！” “对！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你一家？” “你让你儿媳妇去叫人，我们就不会叫人了？”说这话的是沈氏这边的族人。 那个堂叔也不是说，只见他冲外头玩耍的孩子招了招手，让他回去叫人来。 其他沈氏一族的人也有样学样。 顾氏这边虽也不同意老马氏的做派，但到底没回去叫人，作为同族，他们多少也要给顾老田一点儿面子。 老马氏见自己好像引起了众怒，心里也有些开始打鼓，她扑向娄氏，一把将母女俩推倒，嘴里骂道：“你是个死人吗？你女儿都傻了，你就不会给你女儿求一条生路？” 娄氏抱着女儿摔在地上，小草受了惊，眼睛瞪得大大的，也不知道哭，更不知道从地上爬起来，只呆呆地趴在地上。 娄氏本就快支撑不住了，被婆婆大力一推，人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半天儿都没起来。 老马氏见状，心里的火气烧得更旺了，“你是个死人啊！来这儿这么久，也不知道说句话！这孩子烧得那么重，也不晓得早点儿说……成了傻子，以后可怎么办啊……一个赔钱货，怎么不死了算了……” 老马氏一边骂，一边打，娄氏抱着头缩在地上，愣是不敢抬头。 小草呆呆地趴在地上，被老马氏打了，也不哭也不闹的。 村民们见状忍不住摇头。 沈蓉从屋里出来时，便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大家看到沈蓉出来，立马出言劝道：“长生媳妇，不用拿银子，咱们村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对！长生媳妇，你还是赶紧把银子拿回去吧！赔钱是不可能的！” “我们都不同意你赔钱给老马氏！”村民抗议着。 老马氏看到沈蓉来，立马停了手，眼睛迸发出强烈的光望着沈蓉。 沈蓉却是没看她，目光只望向爷爷。 沈连川皱着眉，冲沈蓉点了点头。 村民们见状，立马上前来拦。 “沈大夫，使不得啊！长生媳妇你可别犯傻，这种厚脸皮的，能讹你一次，就能讹你两次，可不能让她得逞。” “对！咱们村决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沈蓉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叔叔伯伯们放心，我爷爷年龄大了，精神不济，我又是个学艺不精的，日后就不给人看病了，以后就不会被人讹了，这当上一次就够了。” 村民们一听，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 人群里，小柱子奶奶流着泪，哭喊道：“这天杀的老马氏，不给人活路啊！咱们村这些年有了沈大夫，咱们村里家家户户减轻了多少负担啊！” 村民们听了小柱子奶奶的话，想到这些年沈大夫在村子里看病治病，能不收钱就不收钱，两位老人为了养长生，愣是一个采药，一个走街串巷行医。 这时，小马氏的声音在院子大门外传了进来。 “让让，让让，你们倒是让一让啊！” “老子就是不让，你们咋的？” 人群外头正吵闹之际，一道惊呼声又传了进来。 “沈族长来了！” 村民回头一看，见真的是沈族长，自动给沈族长让开了路。 沈族长带着几个族里的青年，一进院子，便看到了缩在地上的母女俩。 小马氏带着男人，叔伯和十九个儿子侄子挤进了院子。 此时，沈家院子已经乌泱泱挤满了人。 “这是怎么了？”沈族长背着手，眉头就没松开过。 大家听到族长问话，立马七嘴八舌地将老马氏怎么胡搅蛮缠的事儿，以及沈大夫被逼得不敢在村子里行医的事儿跟沈族长说了。 “胡闹！”沈族长冷哼一声。 “这事若是传出去，咱们桃花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们还要不要出门了？村里还咋个娶媳妇嫁闺女？” 沈族长问了一连串，大家是越发觉得老马氏可恶至极。 “沈族长，这是我跟沈大夫家的事儿，跟你们没关系，这事儿也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吧……” 此时，老马氏哪怕身旁站着二十多个儿子和孙子，她心里还是不由得一阵发虚。 沈族长又是一声冷哼，“我懒得跟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扯这些，你们谁去把顾家族长和顾老田叫来，我倒想问问，这顾氏怎么回事？怎么净整幺蛾子？你们顾氏不想好好过日子，我们沈氏王氏还要过日子呢！” 沈族长话音刚落，身边的小辈立马跑出去叫人。 老马氏一听请族长，心里顿时一咯噔，今天这事儿怕是不能如她的意了。 自从顾氏一族出了个秀才，顾族长变得极为注重名声，谁若是做出一些败坏族风的事儿来，少不得被惩罚一二。 如今顾氏修祠堂修好了，最常见的惩罚不是跪祠堂就是打扫祠堂卫生，人被关在祠堂里，一关就是好些天，老马氏可不想去跟祖宗做伴。 老马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眨眼功夫，她就想到了个极好的理由。 第276章 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老马氏看着村民们的反应，知道这银子靠硬来是要不成了。 若是真让她要来了银子，沈大夫铁了心不给其他人看病，这些乡里乡亲的，大家不会记恨沈大夫，只会记恨他们一大家子。 她若是把村里人都得罪光了，他们一家子还怎么在村子里立足？ 老马氏心里越发觉得换个法子比较好。 沈家院子里，大家还在七嘴八舌地声讨着老马氏。 老马氏却装模作样的抹起了眼泪。 “沈族长，我也不想为难沈大夫，可我家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家里就那两亩地，家里那么多张嘴，谁不是扎紧裤腰带过日子，如今小草这孩子成这副模样，我们也是没得法子啊……” 老马氏诉起了苦，村民们也不好再指责老马氏什么，村里不少人家日子都不好过，特别是家里有病人时，那日子更加难熬，老马氏这一番诉苦，也是说进了大伙儿的心里去了。 “唉！罢了，这老天爷不给人活路，老婆子我也只能认命了，沈大夫你可别跟老婆子一般见识，啥赔不赔银子的，老婆子就不提了，只是…” 还不等沈大夫说什么，老马氏抹了把脸，话风一转，“如今这孩子成了这样，老婆子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觍着脸跟沈大夫借十银子给那孩子看看去。” 十两银子，再加上她平时攒了点儿银子，勉强也能娶两个媳妇进门了。 大家也没想到，这老马氏讹银子不成，转个身又觍着脸跟人沈大夫借钱，这脸皮也太厚了吧！ 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可转而一想，又能理解老马氏。 沈族长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了，老马氏找人借银子，不管找谁借，都是她的自由，哪怕他是一族的族长，也管不了。 他看向沈连川，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这老马氏说是借银子，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笔银子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老马氏这一闹，沈大夫若是一点儿钱都不借，只怕最后也不得安宁。 沈连川扫了眼顾家那二十多个壮劳力，无声的叹了口气。 “既然老嫂子都开口了，沈某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银子，我可以借，但，这银子是给孩子看病的，希望你能善待这孩子。”沈大夫说罢看了眼沈蓉。 沈蓉知道爷爷的意思，她从怀中的布包里拿出十两银子。 老马氏见状，眼睛顿时亮了，她身后的那些顾家人看见白花花的银子，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他们活了这么大，还从没有见过银子呢！还是这么大一块。 沈蓉也没搭理顾家其他人，她径直走到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娄氏面前。 “婶子，这银子是借给你和小草妹妹看病的，你可得收好了。”沈蓉看着娄氏，小声提醒道。 结合顾老田家的情况，以及娄氏母女在顾家的待遇，这银子，娄氏只怕是守不住。 对于这些，沈蓉心里很清楚。 因为这些人，她白白损失十两银子，沈蓉不甘心，便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她希望能激起娄氏的爱女之心，为此能做些什么，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不是么？ 娄氏牵着女儿，目光愣愣地看着沈蓉，过了一会儿，又呆呆地看看沈蓉手里的银子。 老马氏急得不行了，若不是那么多人在场，只怕早就伸手把银子夺过来了。 “老大家的，你是傻了吗？你倒是接啊！” “是啊，大嫂，赶紧把银子接过来啊！” “大嫂，这银子可是借给你的孩子治病的，你可别白费沈大夫一番心意啊！” 几个妯娌见娄氏迟迟没接银子，个个都急得不行了。 这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吗？这银子拿回去就是给孩子娶媳妇的，给那丫头看病，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还钱，这钱是谁借的，自然就是谁还了。 娄氏几个弟媳妇，压根儿就没考虑过还钱的事儿，再不济还有公公婆婆呢！ 总之白得银子，不怪他们着急。 娄氏目光从几个妯娌面上扫过，又看了眼那一眼数不过来的侄子，又看看呆傻的女儿，她嘴唇抿了抿，深吸一口气，把银子接了过来。 她知道，今日她拿了银子，是她娄氏承这个情，可这银子只怕也不会真的给女儿看病，但娄氏心里还是抱了一点儿希望。 若是婆婆最后一点儿希望都不给她，大不了…… 顾家那些人见娄氏接了银子，脸上的表情均是一松。 娄氏的手紧紧的握着银子，她快速看了眼沈蓉，小声道：“对不起，谢谢！” 说完，她牵着女儿转身就走。 娄氏带着女儿和银子离开了沈家院子，顾家其他人也没了呆在沈家的理由，老马氏便带着一串儿子孙子儿媳妇离开沈家院子回家去了。 顾老田家的人都离开了，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们见没热闹可瞧，三三两两的散了。 一场闹剧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沈族长离开前，一脸无奈的拍了拍沈连川的肩膀。 沈连川倒没说什么，只苦笑了两声。 长生望着离开的那一家人，嘴里嘟囔道：“坏人！打！坏人！打！” 沈蓉见长生一边拿着扫把扫院子，嘴里还一边嘟囔着什么，每嘟囔一句，手上的扫把就用力扫两下，好似这样能把坏人赶走似的。 沈蓉走近一听，顿时哭笑不得。 “行了，人家那是借钱，又没说不还，你可别嘟囔了。”沈蓉只说了句，便匆匆进了屋。 两个嫂子和哥哥突然都回来，是铺子里出了什么事儿吗？还有小弟的婚事怎么样了？ 沈蓉刚才没空问，此时一肚子的疑问。 堂屋里，沈蓉爹娘和哥哥嫂子们都在。 “六叔，你们要不也搬去城里住吧！城里没那么多事，以后咱们两家也有个照应。” 沈蓉进来时，真巧听到沈武这一番话。 “爹，你和娘打算搬去县里住？”沈蓉一惊。 “现在倒没有这个打算，这不是今日见那老马氏讹人吗？就想着你们一家干脆搬城里去，城里没那么多事儿。”陆氏道。 沈武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日后你弟弟也是在城里，你三个兄弟都在城里，村子里他们肯定是顾不过来了，你们要是住城去，也不用担心有人欺负。” 沈连川说三个儿子以后都在县城里，也不是随口说说的。 老大和老二的生意已经在城里站稳了脚跟。 沈冬庭相中了县城里的姑娘，以后也自然是在城里生活。 以后村里只有他们两个老的，若是条件允许，他们也有可能会去城里带孙子。 留沈蓉一个人在村子里，沈武和陆氏都不放心，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劝两位老人去城里。 六爷爷拧眉沉思着。 他和老婆子当初带着长生回来，也不是非回桃花村不可，只是他想着人还是要落叶归根比较好，二来是打算以后他们不在了，族里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少也能照顾一下长生，可今天他冷眼瞧着村民们的反应，心里也有冷了。 第277章 愣是一个子儿都没给她 这村里人是靠不住了。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长生娶了媳妇，且岳家还是个好的，沈连川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我回头跟长生奶商量一下。”六爷爷道。 沈武的心思，六爷爷多少知道一些，也清楚人家不放心长生媳妇在村子里。 今天这事儿虽然是以借银子收了尾，可谁知道村里的人有没有别的心思呢？ 他若真的不给人看病，在村子里住着，大家都乡里乡亲的也说不过去。 因此，他没有拒绝沈武的提议。 沈家这边在商量着离开桃花村，而顾老田家正闹哄哄的。 娄氏带着孩子一回到家，银子就被婆婆一把夺了去，她求了又求，求婆婆留给她一点儿，老马氏愣是一个子儿都没给她留。 几个妯娌见婆婆拿了银子，一窝蜂挤进婆婆那屋里，都吵着要给自个儿子娶媳妇。 老马氏的十九个孙子都围在门外，眼巴巴地望着屋里的人。 顾老田坐在门槛上，嘴巴咬着一支竹根儿做的烟斗。 他身后的屋里正吵得不可开交。 “我家是老大，可是长孙，得头一个娶媳妇，这上面哥哥不娶媳妇，下面的弟弟怎么娶媳妇？整个桃花村也没这样的先例啊！”小马氏眼巴巴地望着婆婆。 老三家的也不甘示弱，张口就掐住了老马氏的死脉，“二嫂，你家大儿子是长孙这话没错，可他年龄实在是太大了，他都快三十了，谁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 你想给老大娶个媳妇，这得花多少银子？给他娶媳妇都够下面的弟弟娶两个了。” 老马氏一听这话，也觉得有道理。 能想用最少的钱，娶最多的媳妇儿那是最好不过了。 老四家的见三嫂说得有戏，立马附和道：“三嫂说得有理，我娘家嫂子说了，我那侄女跟我家老三年龄差不多，只需要六两银子，就把我娘家侄女嫁进来。” 老三家的嗤笑一声，“啥姑娘还要六两银子啊？我娘家嫂子说了，四两银子就把娘家侄女嫁给我家老八，娘啊，这可比给老大娶媳妇划算啊！” “是啊娘，您去打听打听，快三十岁的男人，想娶媳妇，哪个不是要十两八两的，咱们家什么情况，您老人家可得掂量掂量。” 老三和老四见老马氏半天没说话，以为她心里还向着自家侄女，想也不想联合起来劝说婆婆。 小马氏急了，只来来回回用长幼有序来说话。 她说的这个也是个问题，妯娌几人吵得不可开交。 娄氏坐在破泥屋里和已经痴傻了的女儿四目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传来了老马氏的呼喊声。 “娄氏，天都快黑了，赶紧做饭去。没颜色的东西！” 娄氏听到老马氏喊她去做饭，她下意识站了起来，往屋外去。 她一走，原本安静地坐在床边的小草，也跟着起身往外去。 娄氏见女儿跟来，也没说什么，她带着女儿默不作声地进老马氏那屋拿粮。 妯娌三人见娄氏进屋，下意识停下争论，等娄氏拿了粮离开。 老马氏许是今天弄到了银子心情好，并没有骂娄氏，还居然给她多抓了两把糙米。 虽多抓了两把，可对于二十多口的人家来说，这两把米并不能让大家敞开来吃，最多只是让娄氏煮的粥浓上一分半点罢了。 娄氏离开老马氏那屋，妯娌几个继续争论起了给谁的儿子先娶媳妇的事儿。 小马氏心疼大儿子，一心要为大儿子娶媳妇。 她当初一进门就生了长子长孙，因此在婆婆面前比那几个都要得脸，再加上婆婆又是她亲姑姑，小马氏一直都觉得自己比她这几个妯娌强。 她不像另外三个妯娌，进门生女儿，好几年也没得到婆婆的好脸色。 为此，小马氏在心里没少庆幸自己一进门生儿子，以她对姑姑的了解，若是她当初进门后。第一个生的若是女儿，只怕也跟几个妯娌的待遇一样。 因此，小马氏对于这个给她挣了二十多年面子的大儿子，小马氏打心眼里喜欢。 为了给大儿子娶媳妇，小马氏也是拼了，几人吵得只差撸起袖子打起来了。 厨房里，娄氏听着前面东屋里的动静，一双眼阴沉阴沉地盯着锅里的菜粥。 她盯了好一会儿，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碗柜底下那只破碗。 娄氏用长柄勺子搅拌了两下锅里的菜粥。 …… 老马氏把家里的银子计算了半天，最后得出了个还算满意的数。 “好了，别吵了，娶媳妇这事，每一房都娶，除了大房以外。” “什么？”小马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婆婆，似乎在问家里有那么多银子吗？ 另外两个脸上也难掩惊讶。 这平日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开始拔毛了？怎么这么不可置信呢？ 果然。 “老三老四家的，你们给儿子娶媳妇，总不能什么都让我这个做婆婆的来吧！ 前段时间你们在村西那边想必也捡到了几颗金豆子，这样吧，你们把你们手里的钱拿出来，不够的我再贴一些，给你们两房都各自娶一个新媳妇进门，你们看怎么样？” 老三老四家的，两人对视一眼。 “娘，前段时间捡的金豆子都给你了，我现在哪有银子啊？”老三家的抵死不认。 老四家的也跟着苦着一张脸，“娘啊！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能不知道吗？我怎么会藏银子呢？” “行了，别嚎了，家里有多少银子你们也清楚，若是你们不愿意拿出来，我就给老大娶媳妇得了。” “不行啊婆婆，要是给大哥儿一个人娶媳妇，咱们那点儿家底还不得被掏得一干二净啊！”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直到老马氏发火了，两个儿媳妇才把私房交上来。 小马氏跟婆婆一向亲得亲母女似的，就算藏了私房银子，老马氏也不会管。 最后婆媳几人一致决定，也不管老不老大了，先给三房的年纪适中的孩子娶媳妇，年龄太大的，或小点儿的一律先等着吧！ 娄氏听着前面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她的目光再次扫向碗柜底下那个破碗。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碗柜旁蹲下，从柜子底下摸出那个破碗。 等娄氏把破碗重新放进碗柜底下时，手都是颤抖的。 罢了，她再给婆婆她们一个机会罢，若是他们给她和她女儿留点儿退路，她就留大家一条活路。 娄氏深吸一口气，佝偻着身体往前面婆婆那屋去。 第278章 药量不够 娄氏走到婆婆屋外时，屋里婆媳几人刚达成了一致。 “娘，您放心，新媳妇进门到时候我让儿媳妇第一个孝顺您！” “对，三嫂说得有理，新媳妇第一个得孝顺娘，这个家没有娘，哪儿有今日呀！”老四家喜洋洋道。 老二家的小马氏有些不高兴，因为最终定下娶媳妇的人，是她十八岁的二儿子。 哪怕是小儿子成亲，她心里也好受一些，偏偏是最不讨她喜欢的老二，小马氏心里就有些闷闷不乐了。 两个弟媳见状，晓得小马氏的心结，便微微劝了劝。 “我说二嫂，你也别闷闷不乐了，这有儿媳妇总比没有儿媳妇强。” “是啊二嫂，你还有儿媳妇进门呢！那大房可什么都没有呢！寻人呐，也该知足了！”老四家的也跟着劝了两句。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正巧被屋外的娄氏听了个正着。 娄氏听见屋里头两妯娌的话，呼吸都粗了几分。 因为没有儿子，几个弟媳从没把她放在眼里，动辄取笑，在婆婆面前煽风点火。 娄氏深呼一口气，抬手推开房门。 娄氏走进屋里，也不看几个妯娌，垂着脑袋，诺诺道： “娘，我想带小草那孩子去镇子上看看脑子……” 娄氏话还没说完，一只破鞋当头扔了下来，紧接着屋里便响起了老马氏的咒骂声。 “一个赔钱货，傻了就傻了，还费那个钱做什么？就凭她也配花那么多钱？这些钱可是要留着给家里的孩子娶媳妇用的，能让你们母女俩霍霍了？” 娄氏被脏鞋子打，也不敢躲，她忍着额头上的疼，鼓起了勇气，“娘那钱是沈大夫借给孩子看病的……” 老马氏见娄氏还敢还嘴，只见她一跳三尺高，拿着另外一只鞋子劈头盖脸冲娄氏打着，“你当你是谁啊？沈大夫借钱给你？你好大的脸啊！老娘把话放这儿了，这钱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爱过就过，不想过了，带着你那傻女儿赶紧滚出我顾家！” 娄氏不敢还手，她只能抱着头，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任老马氏发泄完心中的不满。 旁边三个妯娌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谁也没有打算劝说一下婆婆的意思。 这样的场景在顾家很常见，刚开始那会儿妯娌三个还有些不习惯，可这么多年下来，三人早就习惯了，甚至把娄氏的狼狈窘迫当成笑话来看。 娄氏弓着身子，双臂抱头承受着老马氏的怒火，余光恰好看到几个妯娌一脸笑意地站在一旁跟看戏似的。 回想这么多年，她一个做大嫂的，长期在几个弟媳眼皮子底下被婆婆打骂，娄氏那双藏在臂弯的眼睛，闪过一抹怨毒。 娄氏站在屋里，不哭不喊的任由老马氏打骂，老马氏发泄了一番，便觉得没什么意思，再加上年龄大了，体力不足，她便停下了手。 老马氏拉着一张脸，“娄氏，谁给你的胆子跑这里来说一些有的没的，饭做好了没有？” “做……做好…了”娄氏低声回道。 “行了，你去把猪喂了，今儿你和那傻子不许吃饭！”老马氏不耐烦地冲娄氏挥了挥手。 娄氏眼神沉了沉，什么也没说，低头弓背地离开了前院的屋子。 很快，顾家人齐聚一堂，堂屋里摆了桌，厨房里的粥菜被端进了堂屋，锅里是一点儿吃的也没给娄氏母女俩留。 娄氏抱着女儿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 “饿……”小草留着口水慢悠悠道。 娄氏心里一酸，将女儿紧紧地搂着，可身体依旧止不住地颤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娄氏等得心发慌之际，前院终于传来了碗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前院又传来了老马氏他们的惊呼声和痛苦的呻吟声。 此时，黑幕已经降临，随着天越来越凉，桃花村的村民们也越来越早吃晚饭，吃完饭，天还没暗，村民们便早早地进屋里睡觉去了。 今天老马氏婆媳因为商量娶媳妇的事儿，弄到很晚才开饭，这会儿顾家人中了毒，隔壁邻居的一时间谁也没发现。 住得近的刘金凤家，刘金凤和二狗子倒是听到了顾家的动静，可他们还没忘记白天老马氏的做派，又怕被讹上，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另一边，冯氏的男人听到动静准备去隔壁看看，冯氏一把拽住自家男人，“去什么去！你不怕被那个老虔婆讹？你有几个银子赔的？” 冯氏说着，还冲隔壁翻了个白眼。 下午那会儿，老马氏说是问沈大夫借银子，可谁不知道这钱是有借无回了？ 冯氏男人一听这话，也想起了下午老马氏做的事，一时间心有戚戚。 沈大夫有银子借，他可没那么多银子被讹。 冯氏的男人最后还是没有出门查看一下情况。 顾家，那一大锅菜粥，分了二十多份，一人撑死了也就一碗菜粥，唯一的区别，便是男人的粥浓一些，女人和小孩的粥要稀一些罢了。 那破碗里的老鼠药全倒进了菜粥里，分到每人的碗里的份量并不多。 顾家人把菜粥喝完，过了一会儿，药效才开始发作。 因为药量不够，顾家人吃完菜粥，过了一会儿，肚子才开始痛，腹泻，还伴随着恶心，呕吐。 老马氏和顾老田两个老家伙，吃得最多，年龄还是最大的，两人的情况最为严重。 两个老家伙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一脸痛苦，不一会儿，人就慢慢地昏迷过去了。 这时，其他人正忙着跑茅厕，黑灯瞎火的，压根儿没注意到两个老家伙的情况。 隔壁茅房的气味很快就飘到了娄氏这边的屋子里，她听着隔壁茅房的动静，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不是说药老鼠的砒霜最毒吗？ 她记得小时候，娘家村子里有个婆婆就是吃了药老鼠的砒霜死的，怎么外头那些人都还好好的呢？ 娄氏想不明白。 前面院子里的人，又吐又拉，折腾了大半夜，直到人折腾得精疲力尽，摊在床上没劲动弹，顾家院子才安静下来。 自从大房被赶到茅房旁边那屋，顾家老大嫌弃屋子臭，平日从不回屋睡觉，每天都是在几个侄子屋里挤着睡。 上半夜娄氏一边把女儿哄睡，一边听着前面的动静，等前面安静下来，她悄悄地走出了屋子，来到前院，摸黑进了婆婆那屋。 她进了屋，熟练地找到老马氏藏银子的地方。 她平时没少给老马氏打扫屋里的卫生，来来回回那么多次，她早就摸清楚了老马氏藏银子的地方。 娄氏在床下面的暗格里摸到了一个小木匣子。 第279章 老马氏死了 小木匣上还挂着一把锁，娄氏换了个位置，在床尾的地方摸出了一把钥匙。 娄氏借着一点儿月光，用钥匙打开了锁头。 木匣子一打开，娄氏便看到里头那两锭白花花的银子，那两锭银子便是沈大夫借给她的那十两银子。 剩余的便是十多颗金豆子，以及五六颗碎银子。 这个木匣子一块铜板也没有，娄氏知道老马氏放在了梳妆台上的抽屉里锁着。 娄氏想了想，最后把装着银子和金豆子的木匣子塞入怀里。 等她拿着银子从婆婆屋里出来，路过堂屋时，发现两道人影趴在桌子上，娄氏也没上前查看情况，快速离开了前院。 娄氏也不担心自个儿男人，她揣着银子，并没有回她那屋。 只见她来到后院，摸到角落里，轻轻地推开后院通往外面竹林的后门，来到院子后面的竹林里。 此时，竹林里一片漆黑，密密麻麻的竹子，将外头儿的月光挡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也没渗进林子里。 娄氏也看不清竹林里头的模样，她摸到一颗竹子旁蹲下，用手在竹子根部刨了个坑，把银子埋了进去。 娄氏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子，往面前的竹子上用力划了几剪子。 她看不到剪刀有没有在竹子上留下印记，只能拿手摸。 等她摸到竹干上的几条划痕后，又牢牢记住来时的路，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竹林。 既然这次下药没有毒死顾家人，娄氏很清楚，她就算是拿到了银子，这银子只要还在她身上，她也护不住，她只能用这种法子，才能保住那些银子。 娄氏又跟来时那样，无声无息地摸黑回到顾家。 次日一早，娄氏天还没亮便起来收拾灶房，等她把锅洗干净后，才发现堂屋里的桌子上还放着碗筷没收拾。 娄氏端着一盆水进堂屋收碗，一进屋，便发现老马氏和顾老田两人正头朝下地趴在桌子上，看不清脸色。 娄氏不紧不慢地将桌子上的碗放进盆里过了一边水后，这才上前去叫两个老家伙。 “婆婆，公公。”娄氏伸手轻轻地推了推老马氏，这一推才发现不对劲儿，婆婆的身子早就硬了。 娄氏当即不敢动了，她抖着手，快速将装了碗的盆端进灶房。 只见她慌慌张张地将碗洗干净，又把洗碗水倒了个干净，这才跑去前院各屋门前叫人。 等顾家众人支撑着面条似的腿来到堂屋，大家这才发现爹娘/爷奶就这么趴着去了。 小马氏瞪着眼，只觉得不可置信。 到了这会儿，顾家人都没想到他们是被下毒了，大家还以为是吃了什么吃坏了肚子。 大家也没想到爹娘/爷奶就这么去了。 小马氏上前站在老马氏身后，用力把人扶起来。 老马氏那张乌紫发青的死人脸，顿时显露在众人眼前，一张脸刚一露面，屋里那些本就虚弱的儿子/孙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娘耶！”四个儿子吓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小马氏人在后面，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老马氏那狰狞的死样，等她低头一看，立马吓得手一松，嘴里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啊！！！” “嘭！”老马氏的额头猛地磕在了桌子上。 娄氏站在门外，看着屋里的众人，目光幽幽地落在已经死了的老马氏，心里只觉得痛快极了。 这老虔婆终于死了！ 她终于死了！ 我这也算是为那些夭折的女儿报仇了吧？娄氏在心里问自己。 老马氏和顾老田死了，堂屋里的众人陷入了一片寂静中，默默地消化这这一切。 良久后…… “娘好像是中毒了……”老三家的喃喃道。 “对，娘肯定是中毒了！我们也中毒了！”老二家的小马氏慌里慌张的，眼睛不停地在屋里扫着，似乎在找什么。 老四家的害怕地躲在自家男人身后，“昨天咱们都吃坏了肚子，爹娘许是年纪大了，这才没有熬过去……” 大家一时间都没有往娄氏身上想。 毕竟，娄氏好欺负，老实窝囊的形象实在是深入顾家人心多年。 大家真没想到娄氏居然会干出下毒的事儿来。 “可这不像吃坏肚子啊，倒真的像中毒……”老三家的再次提醒大家。 “吃坏肚子就是吃了有毒的东西，才会拉肚子，娘那模样跟中毒一样，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我小时候见过误食毒蘑菇的人，模样好像跟娘差不多。”顾老四家的解释道。 “要不，咱们去找沈大夫来看看？”小马氏提议道。 “你有脸去，我可没脸去找沈大夫。”顾老三家的拉着一张脸。 顾家老三这话一出，众人又不说话了。 老马氏虽说最后是借银子，可到底是把人给得罪了，这会儿，谁还有脸上门去叫人？ 就算去叫人，沈大夫也不一定会来。 最后，顾家兄弟俩，打算先给爹娘准备两副棺材，把两位老人先给安置好。 等棺材买回来后，问题又来了。 老马氏和顾老田因为死了太久，四肢早就硬了，棺材买回来，十几个大小伙子，愣是折腾了大半天，才勉强让两位老人躺下来。 ………… 沈蓉听到顾家消息时，已经是顾家两位老人入坟的时候了。 顾家十九个孙子，再加四个儿子，丧事办得倒也热闹。 老马氏和顾老田入坟当天，沈蓉只在祠堂那边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没有上前。 刚过晌午，刘金凤便一脸笑意地来到沈蓉家。 “哎，三娘你来猜猜我刚才过来时，隔壁那好在闹什么？” “还能闹什么，分家呗！”沈蓉手拿着一件小衣，头也不抬道。 这年头讲究父母在不分家，顾老田夫妻俩都走了，顾家四个儿子的儿子都大了，爹娘也没了，不分家是不可能的。 “嘿，还真被你猜对了！”刘氏有几分惊讶。 “娄氏和她女儿，还有顾大庆都被从屋里赶了出去，说是没有儿子，没资格分家里的钱财，啧啧啧……这几个兄弟也太过分了！”刘金凤一边说一边感慨。 沈蓉没接话。 她还在想着昨天爹跟长生爷爷说的话。 她也没想到时隔一日，老马氏和顾老田居然都死了。 找麻烦的人没了，也不知道爷爷还去不去县城了。 第280章 说媒 老马氏和顾老田死得突然，顾家兄弟几人虽有怀疑老马氏藏了银子，可顾家人愣是翻遍了屋子，也只找到了老马氏放在明面上那些铜板。 没有银子，顾家兄弟几人便张罗着分房子和家里那几亩地。 顾大虎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傻女儿，家里那点儿东西，啥都没给他，就连后院那间破土屋几兄弟也不打算给顾大虎住。 最后，顾大虎一家三口被赶出了顾家。 老马氏和顾老田死得突然，村民们还没来得及唏嘘，便听说顾大虎一家又被赶了出来。 沈蓉听刘金凤说，娄氏一家三口被赶出顾家后，在村西的竹林边的破屋落脚。 顾大虎以前还指望着侄子给他养老送终，可这次他被弟弟们赶出来，十九个侄子没有一个为他说一句话，他的心也彻底冷了。 顾大虎带着妻女在破屋里住下后，大家还以为这一家三口指不定什么时候饿死在破屋里，结果，一家子愣是在破屋里安顿了下来。 顾大虎也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他一个人忙里忙外，把那间破屋给修得焕然一新。 六爷爷在沈武提出去县里后，当天晚上跟六奶奶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一家子都去县城住。 决定了搬家，可搬家的事也不是说搬就能搬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在县城里购买一套院子。 沈蓉回了一趟娘家，跟爹娘说了这个消息，又托哥嫂在县里找找房子。 哥嫂们自然满口答应了下来。 沈蓉这才有机会问娘小弟的亲事。 陆氏说起小儿子的亲事，一脸愁容地拉着沈蓉进了她自个儿屋里。 “三娘，上次要不是你给我那三百两的银票，我都没底气上那姑娘家门。” 沈蓉闻言顿时一喜，“娘，冬庭的亲事这是定下来了？” 陆氏闻言，脸上没有喜意，她皱着眉叹了口气。 事情还要从陆氏带着孙子孙女进城说起。 陆氏坐着牛车，怀里揣了三百多两的银子来到县城。 她到县城后，第一时间，便打听起了陈家姑娘。 这一打听，陆氏才知道陈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陈柔是被她爹拉扯大的，亲娘在生下陈柔后便去世了。 媳妇生孩子死了，留下一个女儿，陈大力并没有像别的男人那样很快就续娶，反而一个人把女儿陈柔拉扯大。 陈大力在妻子离世后，因太过怀念妻子，每每借酒消愁，人很快便染上了酒瘾，这一喝就是十多年。 他刚开始想着女儿还小，喝酒的时候还会克制一下量，后来女儿越来越大，他喝得越来越多，甚至喝糊涂了，还会动手打女儿。 尽管陈柔有一个酒鬼亲爹，可因为家里有间铺子，在她到了适婚的年纪后，还是有不少媒人上门给陈柔说媒。 只是陈大力早早放了话出来，陈家只招赘，不嫁女。 陆氏借着买东西上过陈家铺子一回，姑娘是个好姑娘，干活儿麻利，性子又好，陆氏一眼便喜欢上了陈家姑娘。 她在县城里呆的那些天，沈冬庭没少往隔壁跑，陆氏想着让两人熟悉熟悉也好，以后她也有底气上门提亲。 沈冬庭这一去二来，陈柔跟沈冬庭也熟悉了起来。 沈冬庭性格开朗的小伙子，模样也周正，个瘦高个儿。 陈柔也慢慢开始留意沈冬庭这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 两个孩子的情况，陆氏自然发现了，她心里喜不自胜。 正当陆氏在犹豫要不要请媒人上门提亲时，头戴大红花的媒人倒是先上门来找陆氏了。 “哎呦！陆妹子，喜事呀！喜事呀！”胖胖的媒婆一进门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陆氏都有些懵了，她连忙将人迎进院子，“杨媒婆，哪儿来的喜事呀？” 这个杨媒婆陆氏正好认得，当初她刚来县城那两天，她为了儿子的亲事，把县城里口碑比较好的媒婆都打听了一番，这个杨媒婆口碑不错，附近这几条街的媒都被她包圆了。 杨媒婆一进院子，目光把四周扫了一番，见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凤莲和马秀秀在前面忙，杨媒婆上门陆氏只能亲自招待。 等杨媒婆坐下来喝了口茶后，杨媒婆这才开口给陆氏解惑。 原来，看出沈冬庭心思的不仅陆氏他们，还有一个人便是陈柔亲爹陈大力。 陈大力平时不喝酒时，脑子还挺清醒的。 他见隔壁沈记的小子有事没事往他家铺子跑，心里便留了意。 后来沈冬庭再来铺子时，陈大力不动声色打听着沈冬庭的情况。 什么进门多大了？ 家是哪儿的？ 家里几口人啊？ 你是家里老几啊？ 家里有多少地，几间屋子啊等等…… 一个有心打听，一个有心表现，很快，这些情况就被陈大力摸了个一清二楚。 陈大力一听沈家三个儿子，沈冬庭是小儿子，又听他老家还有不少良田，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平时那些媒人也不是没给女儿介绍上门女婿。 那些人不是穷得娶不起媳妇，就是一心只想吃软饭，陈大力一个都看不上。 倒是眼前这个傻里傻气的傻小子入了他的眼。 这不，只短短几天的观察，陈大力便请了媒人上门提亲。 陆氏一听媒婆是隔壁陈家请来给小儿子提亲的，她顿时心中一喜。 陆氏实在是没想到，小儿子的亲事居然这么顺利，可媒婆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什么？嫁进陈家？”陆氏没听清楚媒婆在耳边说了什么，她只听到“嫁进陈家”四个大字，人当即愣住了。 “哎呀！陆大妹子，你没听说，就是这个意思，人家看中你儿子啦！知道你还有两个儿子，想让你儿子入赘，嫁入陈家，以后接管铺子，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媒婆絮絮叨叨说了一通，陆氏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儿子入赘后，被欺负的画面。 “不行，我家儿子不入赘。”陆氏摇了摇头，拒绝了杨媒婆。 杨媒婆还要劝，“哎呀，陆大妹子，这事儿你要不问问你家小儿子？没准儿年轻人愿意呢！” 做媒婆的，别的不用有多大的本事，可一双眼睛要毒，消息还得灵通，这两者是最基本的。 她可是听说了，沈家的小儿子来县城这些天，已经往陈家铺子跑了好几趟了，这可不像是不乐意的样子啊！ 第281章 入赘？ 陆氏想到儿子，忍住心里的不舒服，道：“杨媒婆，我也就不瞒您了，您若是没来这一趟，过两天我也要去找你帮我走一趟。 陈家那姑娘我是真喜欢。 你能不能给陈家说说，我家出得起聘礼，就是在县里买房子也买得。 咱们两家能不能商量一下，不入赘，就正常嫁娶，若是陈家担心女儿去乡下受苦，那就让他们两个小的在城里生活，也方便将来两个孩子照顾岳家。” 陆氏知道陈家只有一女儿，这才说了这番话。 杨媒婆一听这话，便暗道这门亲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说成了。 若是沈家是一点儿家底都没有的人家，让小儿子入赘，也容易很多。 可沈家不仅有铺子，听陆氏那语气，就是在县里买房子也买得，这样人家的儿子，能让入赘？ 杨媒婆在心里叹了口气，“妹子，陈家什么情况，你来县城这些天应该听说过。 人家那摆明了就是要招赘的，咱们说句实在话，这入不入赘的，都是一些形式罢了，咱们呀，得为两个孩子的以后着想，这陈家姑娘要是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 陆氏一脸为难，道：“这个……杨大嫂，这么大的事儿，我也做不了主呀！ 这是孩子的终身大事，我得问问孩子爹和孩子是怎么想的。 不过，我有几句话提前说清楚，杨嫂子听了你可别不高兴。” 杨媒婆好脾气地笑道：“有啥高不高兴的，这说媒么，讲究一个“说”字，你说，我也说，大家都说清楚了，这亲事也就成了。 妹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陆氏点点头，“嫂子是个明白人，那我就直说了。 我沈家虽然是从那小村子里出来的，家里的田地有五十多亩地，如今两个儿子开着这铺子，生意也还行，家里的日子也过得去，完全没到那让儿子入赘的地步。 嫂子，若不是我见陈家姑娘是个好姑娘，换个人家来让我儿子入赘，我都得生气。” 话虽这么说，实则，陆氏心里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杨媒婆笑道：“哈哈……大妹子别气，人家就是见你家日子过得去，才放心你家儿子入赘呢！” 陆氏不解，“这话怎么说？” 杨媒婆靠近了陆氏耳朵，小声道：“以前啊，不少人托我给陈家说说，家里儿子愿意入赘，我上门去说，你猜陈家怎么说？” “陈家怎么说？”陆氏心里有点儿好奇。 “那陈大力别看平日老喝酒，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脑子精着呢，他把那些人家家里的条件一打听，便连忙拒绝，说什么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他就一个女儿，那些人一看都是为财而来，陈家自然不放心那样的人家了。” 陆氏心想，穷得你不放心，那不穷的人家，也不会把儿子送出去啊！ 想归想，陆氏到底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只道：“嫂子，你可得帮我说说好话啊，我家情况，也不用我多说，我现在两个儿子都在县城里，小儿子以后也是在县城里，两家这么近，孩子以后也方便照顾，这嫁呀娶的，也没多大的区别。” “行吧，我把你的意思跟陈家说说，若是陈家不愿意，妹子你也别不高兴，毕竟陈家也就陈姑娘这一根独苗苗。” 陆氏点点头，表示理解。 当初她刚打听陈家姑娘的事时，便知道这门亲事没那么容易。 在杨媒婆离开后，沈冬庭得知陈家请了媒婆来提亲，说是要娶他，沈冬庭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只有男人才娶媳妇，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居然有被人娶的一天。 沈冬庭心里害羞的同时还有一丝隐隐的不自在，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 两个哥哥和两个嫂子听说陈家托媒人来提亲，还是让弟弟/小叔子入赘，大家都惊呆了。 惊了一会儿，便立即帮沈冬庭拒绝。 “娘，这亲事可不能答应，那陈大力喝酒后最喜欢打人了，小弟若是嫁进他家，那还不得被打死啊！”沈春生典型是有啥说啥。 “就是，我可亲眼看见那陈大力打女儿呢！弟弟嫁进去，那不是一起被打吗？”二哥紧忙附和。 “大哥，二哥，我有那么傻吗？站着给他打，再说了，谁打谁也不一定呢！”沈冬庭见自己被看低，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两个嫂子见沈冬庭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便提醒他，“你入了赘，那就是赘婿，赘婿打岳父，就跟媳妇打婆婆一样，大家还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你啊！”大嫂道。 “就是，谁家要是入赘，那全家都会被人看不起！”二嫂解释道。 沈冬庭被说的心里有些闷闷不乐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娶个媳妇居然这么不容易，一不小心还容易成为嫁了个媳妇。 次日，杨媒婆跑了一趟陈家。 陈大力一口咬死了只接受入赘，他家能出彩礼。 陆氏听到杨媒婆说的事后，也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她可从没有想过让儿子入赘。 沈冬庭得到消息，撒腿就往外跑，他想问陈柔到底怎么回事？ 他以为这次跟以前那几次那样，能顺利见到陈柔，结果，铺子里是陈大力守着，见到沈冬庭，嘴里还露出一丝笑容。 “沈家小子，你要买啥儿？” 沈冬庭这才回过神来，他居然脑袋一热跑到了陈家的杂货铺里。 他望着陈大力那张干瘦的老脸，一张脸憋得通红。 “我……我没……事儿……”说完，他转身又跑了出去。 他原本是打算问问陈柔怎么回事来着，可当见到陈大力后，沈冬庭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说了，只一心想着赶紧离开。 陈大力望着沈冬庭那略有些狼狈的背影，嘴角开始上扬。 “臭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 前些日子，他故意没有阻拦沈冬庭见女儿。 想要人家入赘，总要先给一点儿甜头不是？ 事情也跟陈大力想得那样，短短见了几面，沈家小子就对他女儿上心了。 陈大力心里暗自得意，这送上门的女婿是跑不了了。 第282章 你也是来劝我的？ 沈冬庭自得知陈家只招赘，不嫁女后，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的，再加上两个嫂子们在沈冬庭耳边灌输着赘婿如何如何，沈冬庭整个人精气神肉眼可见萎靡了下去。 陆氏见儿子这番模样，有些不甘心，又亲自请杨媒婆往陈家跑了一趟，可陈家还是一口咬死了他家只接受入赘，不嫁姑娘。 沈冬庭的亲事就这么僵住了，哪怕陆氏提出多给些聘礼，陈大力也丝毫不心动。 两家这么僵着也不是一回事儿，正好大儿媳她们听家里人说了在村西捡金子的事后心里痒痒，早想歇一歇回村里看看，陆氏便带着小儿子跟儿子儿媳们回到了桃花村。 哪晓得一家人回到家刚坐下，陆氏才跟自家男人说了会儿话，便听说老马氏在女儿家闹事。 一家人又急急忙忙跑到长生家给女儿撑场子。 沈蓉听到了嫂子们的讲述，心里唏嘘不已。 她以为小弟这辈子遇到了良人，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娘，小弟是怎么想的？”沈蓉问道。 这是小弟的亲事，沈蓉觉得，这最后还得看小弟的想法。 在他们这一片儿，做上门女婿是件抬不起头的事，若是谁家的儿子做了上门女婿，连带着一大家子都会被左邻右舍瞧不起。 沈蓉担心弟弟小，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时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时冲动做了那上门女婿，等激情过后，小弟面对他人异样的眼光，心里受不住，心生悔意，那两人一辈子就耽误了。 说起小儿子，陆氏就有些发愁了。 别看冬庭是个孩子心性，可最是倔强，还有些爱钻牛角尖，这不，自从从县城里回来，除了昨天在女儿家张口说了几句话，他到现在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从昨天到现在，饭都没吃几口，跟以前一餐吃几碗饭的模样简直就是两个人。 “三娘，你平时跟冬庭那孩子关系好，你去劝劝他吧！陈家那要求，我们是没办法了，你还是劝冬庭想开一些吧！” 陆氏原想着只要两个孩子好，两人的亲事倒是可以再好好商量商量，可等她回来跟沈武一说陈家的意思，沈武当即表示反对这门亲事，他不仅不许冬庭再去县城里，还催着陆氏赶紧给小儿子另外说门亲事。 陆氏也很为难，一边是男人，一边是亲儿子，她怎么做都有一边不满意。 这不，沈蓉一回娘家，陆氏跟倒豆子似的，将一肚子的话尽数说给了女儿听。 “娘，我这就去问问小弟他是个什么想法，若是弟弟想不通……” “想不通那也是他的命，你去吧！”陆氏叹了口气，打断了女儿后面没说完的话。 沈蓉从屋里出来，在家里找了一圈，最后还是怡儿告诉她，见到小叔往后面竹林里去了，沈蓉这才在竹林里找到沈冬庭。 沈蓉找到他人时，沈冬庭拿着一把小锄头，正埋头挖蚯蚓呢！ “冬庭。” “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沈冬庭听到回头一看，见是姐姐，脸上露出一抹有些勉强的笑意，他不等沈蓉说什么，低头看着手中的小锄头，闷声道：“姐，你是来劝我的吗？我知道爹不同意我和陈家姑娘的事，你放心，我知道轻重的，不会偷偷跑去给别人做儿子的……” 沈蓉看着弟弟这副模样，连忙上前打断了弟弟的话，“你说什么胡话，爹是爹，我是我，我们可是一直最要好的姐弟，我自然是站你这边的。” 沈冬庭闻言，脸上对沈蓉的抗拒立马消失得一干二净。“真的？你不是来劝我的？” 沈冬庭一脸惊喜的看着姐姐。 自从陈家请媒婆上门提亲后，两个嫂子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着，那家儿子做上门女婿多么多么惨，这家儿子做上门女婿怎么怎么被人看不起…… 沈冬庭从来都不知道两个嫂子这么会说故事。 刚开始听嫂子们说故事的时候，沈冬庭对做上门女婿还有些抗拒，可听多了他心里就有些不服气了，他跟陈家姑娘那是两相情愿，一见钟情，自然跟别人那种穷得过不下去了才入赘的人是不同的，一个是冲钱，一个是冲人，沈冬庭觉得这两者区别大着呢，过的日子自然不尽相同。 尽管心里不服气，但沈冬庭并没有跟家里人赌气，毕竟他心里也清楚，这入赘就成了别人的儿子，跟自个儿家就没什么关系了，他还没那么自私，为了一己之私让爹娘难过伤心。 沈冬庭一听姐姐不是来劝他的，心情顿时疏朗了不少。 沈蓉点点头，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长生爷爷决定搬去县城里住了，听爹的意思咱们家也会搬到县城里去。” 沈冬庭却不以为意道：“爹是看大哥二哥都在县城里做生意，家里的侄子侄女留在村子里，长时间见不到爹娘，又想着侄子们大了在县里读书方便，才动了进城的心思。 不过咱们家的地全都在村子里，爹娘就算县城里有了房子，爹娘也不会在县里长住，侄子们以后还要读书呢！家里的地是一定要种的。” 耕读人家的名声总比商户要好听。 “大哥二哥都在县城里，听爹那意思，你以后也是在县城里安家。”沈蓉看着沈冬庭的脸道。 果然，沈蓉一说他以后在县城里安家，沈冬庭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冬庭，你自个儿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就非那姑娘不可吗？” 沈冬庭眼神幽怨地望着姐姐，刚才还说不是来劝他的，跟他是一伙儿的，这才说了几句话，姐姐就暴露了目的。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都说了跟你一伙的，你不管啥想法，姐都支持你。”沈蓉一脸坦然道。 她虽答应了娘来劝弟弟，可她的本意是打算想法子成全弟弟来着。 “我入赘，你也支持我吗？”沈冬庭看着沈蓉的表情，幽幽道。 沈蓉见弟弟不信她，气得抬手呼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瞎说什么？爹娘把你养这么大，你就忍心爹娘伤心？” 沈冬庭撇了撇嘴，“你刚才还说支持我，我看你就是嘴上说着支持我，实际还是跟爹娘是一伙儿的，你就是特意找过来劝我死心的！” 沈蓉被弟弟的话气得一个倒仰，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小弟这么爱钻牛角尖呢！还特不会听人话！ 她深吸一口气，神色认真道：“你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就回答我是不是非陈家姑娘不可？” 沈冬庭见姐姐似乎真的不是来劝他的，他也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我现在确实非陈姑娘不可。” “什么叫，你现在非陈姑娘不可？”沈蓉呆了呆。 第283章 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 沈冬庭想了想，道：“我只能保证我现在是非陈柔不可，但以后的事儿，我现在保证不了。” 沈蓉听了沈冬庭的话，默了默，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她没想到冬庭小小年纪，想得竟如此透彻。 他说的话初听时，让人觉得有些不中听，可细细想来，比那些满嘴山盟海誓，最后背弃誓言的人要强上许多。 “既然你的目的是娶陈家姑娘，不是入赘陈家，你就别一副要入赘陈家的模样，白白让爹娘担心。” “我要娶陈姑娘，那陈家只接受入赘，我要跟陈姑娘在一起，那不是得入赘吗？”沈冬庭想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沈蓉看着傻乎乎的弟弟，细细跟他解释，“一般人家招赘，都是为了香火，相反女婿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冬庭摸了摸脑袋，“这跟入不入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若是陈家只是为了香火，大不了你承诺跟陈姑娘成亲以后生的孩子，让一个儿子冠以陈姓，这香火的事儿不就解决了吗？ 这样一来，你跟陈姑娘在一起，不需要入赘，更不用被人指指点点的。 若是陈姑娘爹是为了有个儿子养老，你便承诺成亲住县城里，两家住近一些，就近照顾岳父，想必老人家也会愿意接受。” 沈蓉一番话彻底打开了沈冬庭的思路。 之前沈家人也是被陈家一口咬死了只招婿，不嫁女给影响了，一点儿没往别处想。 “姐，你说我真这样说，陈家会答应吗？”沈冬庭猛地站了起来，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精神了起来。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沈冬庭在原地跳了跳，便围着一颗老竹转了起来，“可是…爹现在不让我去县城了，老头儿就怕我一个冲动，跑到陈家入赘，给别人当儿子去！” 说到这儿，沈冬庭脸上有几分受伤，显然是因为爹不信任他的缘故。 沈蓉见弟弟终于有了精神，心里也松了口气，“你现在也是大人了，做事别跟孩子似的，你把你自己的想法好好跟爹谈一谈，爹不是不讲理的人。” 沈冬庭撇了撇嘴，嘴里嘟囔道：“爹只跟你讲理，对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他想起刚从县城回来，娘跟爹说起陈家想招他入赘的事，爹当即就要拿竹枝把他抽一顿，还是娘深明大义，跟爹再三解释，再加上的姐姐被人欺负，急着去姐姐家撑场子，老头儿这才放了他一马。 不然，哪怕他只是相中陈家姑娘，并没有那个去别人家做儿子的心思，也会被老头儿奖励一顿毛竹炒肉。 沈蓉也没跟弟弟争辩，爹爹平日对她确实跟冬庭他们不一样。 爹从不对她黑脸，更别说用很重的语气跟她说话，但哥哥和弟弟就不一样了，若是他们做错了事，动手教训儿子什么的，也不是没有。 沈蓉完全没这个烦恼，她从小到大，哪怕她做饭烧了厨房，沈武也没对她动一根手指头。 这也是沈冬庭兄弟几人觉得老头儿重女轻男的原因。 但，这不代表沈武不看重儿子。 沈蓉走到弟弟身边，把他身上衣裳褶皱一一抚平，“爹没你说的不讲道理。 说辞我也告诉你了，这是你的终生大事，你现在也是个小男子汉了，若是不甘心，你尽管去跟爹争取，发闹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沈冬庭听了沈蓉的话，心里虽也有了几分底气，但难免还是有几分忐忑，“姐，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跟爹说说？” 沈蓉摇了摇头，“小弟，虽然是我给你出的主意，可最后结果是什么样，谁也不能保证，我帮你说太多，反而不好。 不过，我有机会在爹面前帮你说说好话，但这事，还得你自个儿跟爹说，这才显得你有担当以及你娶陈姑娘的决心。” 她现在是出嫁女，娘家的事，她也不好管得太过。 更何况是爹极力反对的事，她更不能在明面上插手太多。 “行，我听姐的。”沈冬庭把锄头一扔，蚯蚓也不挖了，一溜烟跑出竹林，找他爹去了。 后面的事，沈蓉没有再管了，两天后，娘来找了她说话。 “冬庭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跟你爹说的，你爹前儿才说不让冬庭去铺子里帮忙，隔天就让他跟着老大去了县里，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陆氏说这话时，脸上有几分怕儿子成了别人家的担心。 “娘，爹让小弟去县城里帮忙，肯定有分寸，不会出事儿的，您就放宽心。” 沈蓉见娘皱着眉，想了想，便提决定把自己心里的猜测说出来，让娘也高兴一下。 “娘，我这个月还没有来葵水。”沈蓉说着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小腹。 陆氏立马回过神来，她顺着沈蓉的目光，看到了女儿的小腹，立马明白过来沈蓉的意思。 “难道……你怀孕了？你……跟长生圆房了……”陆氏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 在女儿嫁给长生后，陆氏都已经做好了女儿这辈子都没有孩子的准备，可没想到，这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沈蓉点点头，又摇头，“娘，时间还短，我只是怀疑，还没确定呢…” 陆氏可不管女儿说了什么，看看女儿的脸，又看看女儿的小腹，笑道：“长生那孩子，也没傻到家嘛……” 沈蓉脸一热，不好意思道：“娘，等把了脉才能确定……” 陆氏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扶进屋里，在床边坐下，“你月事一向准时，这都次没来，肯定是怀了，绝不会出错，你现在身体有没有什么感觉？” 沈蓉想了想，把自己这段时间易累，还容易犯困的反应给说了。 “没错，肯定怀了，你跟长生奶说了吗？”陆氏一激动，早就把远在县城的小儿子忘到了天边去了。 沈蓉摇了摇头，“娘时间还短，我怕弄错了，就没跟她老人家说。” “你谨慎些是对的，你这第一次怀孕，还没确定就嚷嚷出去，要是弄错了，那可就闹了笑话，更何况长生还是这样子，我倒不是嫌弃他，就是闹出笑话，村里那说风凉话的人肯定不少，咱们不给别人说闲话的机会。” 陆氏说着，还有些不放心，“要不，你回去跟我住些天，等确定了再回来？” 第284章 肚子里有了娃娃 沈蓉想到上次回娘家住，还是跟长生拌嘴那回，若她这次突然跑回娘家，担心长生多想，便拒绝了娘的提议。 陆氏想了想，也理解女儿心中的顾虑，她想着两家都在一个村子里，若是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了。 再则，长生爷爷是个大夫，女儿留婆家也会更好一些。 沈冬庭一去就是大半个月，沈蓉怀孕的事算是彻底确定了下来。 这日早上，沈蓉坐在床上，算着时间，抬手给自己把了个脉。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太激动，沈蓉觉得脉象一会儿像滑脉，一会儿又感觉不太像。 最后沈蓉还是趁着爷爷没出门，请他老人家帮忙把个脉。 六奶奶见自家老伴一大早就给孙媳妇把脉，还以为沈蓉是哪儿不舒服，她有些心神不宁地坐在一旁。 六爷爷把手搭在沈蓉手腕上后，没一会儿，脸上的神情一愣，随后下意识看了眼长生，脸上露出了个笑容。 六奶奶见老伴儿一会儿愣神，一会儿又笑的，忍不住了。“三娘这孩子咋了？” 六爷爷收回搭在沈蓉手腕上的手，他笑眯眯地捋了捋胡子，“你孙媳妇有喜了。” “什么？”六奶奶一愣，随即乐得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样子，她箭步冲到沈蓉面前，小心翼翼地拉着沈蓉的手，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六奶奶看了眼守在门外的长生，笑骂道：“长生，你这个呆子，守外头做什么呢？你媳妇有喜了，还不赶紧扶你媳妇进屋躺着去。” 长生不大明白“有喜”是啥意思，但他想着这大早上刚起来吃完早饭，又要进屋躺着，只以为是媳妇病了。 他一脸紧张地进了屋，也顾不得因为媳妇这些日子不让他近身还在跟她赌气，一进来便要扶着沈蓉往他们那屋去。 六奶奶一见长生这模样哪里不知道长生压根就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只好对沈蓉道：“长生那孩子你是知道的，你等会儿回屋里好好跟长生说说，可千万不能由着他性子胡来。” 沈蓉听完六奶奶的话，扭捏地点了点头。 这边，六爷爷也在跟长生交代。 “长生，你把媳妇送回屋后，晚点儿记得来我这里一趟。” 长生忙不迭地点点头。 这套流程他太熟了，每个来找爷爷看病的人，爷爷看完病总会在事后找病人的亲人谈话。 现在他媳妇“病了”，他也要被爷爷谈话了。 长生扶着沈蓉一回屋，便拉着沈蓉到床上躺着，又是给她盖被子，又是问沈蓉要不要喝水，总之他进进出出，忙得停不下来，这不，一眨眼，长生又打了盆水进来，他坐在床边，手拿着湿帕子，那模样显然是要给沈蓉敷上。 沈蓉连忙阻止长生的动作，“长生，你别忙了，我没有生病。” 长生不信，他把浸了水的帕子拧了拧，道：“爷爷说了，要你躺着，那就是病了。” 沈蓉无奈地瞪了眼长生，她抬手摸了摸小腹，道：“长生，我不是病了，是肚子里有了娃娃，小娃娃你知道吧？小胳膊小腿的那种小娃娃……他现在就在我肚子里头呢，你要当爹了！” 长生听明白沈蓉的话后，眼睛挣得圆溜溜的，手里的帕子“啪”地一下子落入了水盆里。 他的目光慢慢地挪道沈蓉的小腹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沈蓉的肚子。 长生的目光呆怔了许久，然后突然一亮，嘴里喃喃道：“娃娃在肚子里，是我的娃娃……是长生的娃娃……我要当爹了……” 长生嘟囔了好一会儿，终于琢磨明白了，只见他圆溜溜的眼睛终于舍得挪开沈蓉的小腹，格外清澈目光与沈蓉对视。 此时，他长生的神色与寻常人没什么不同，只见他神色认真地望着沈蓉，道：“是长生跟三娘的娃娃，是咱们的娃娃，对不？” 沈蓉笑着点头应道：“嗯，是我们俩的小娃娃，也许是个男娃娃，也有可能是个女娃娃，长生，你喜欢男娃娃，还是喜欢女娃娃？” 长生没应，目光再次专注的盯着沈蓉的小腹。 这里面有个娃娃，是他的，是长生的…… 长生瞪着眼，跟着了迷似的，拿手轻轻地蹭了蹭沈蓉的腹部。 隔着衣服蹭了会儿，长生觉得这样还不够似的，掀开了沈蓉的衣裳，露出了里头那雪白的肚皮。 长生小心翼翼地把手掌覆在肚子上。 长生就这么抬着胳膊，手覆在沈蓉的肚子上。 长生看着那一个巴掌就能覆盖住的肚子，满脸疑惑。 这么小，这么瘪的肚子，娃娃藏哪儿去了？ 长生的手在沈蓉肚皮上来回游走，试图在这巴掌大的地方里找到一个小娃娃。 可他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找到。 甚至，他还用手指还扒拉了几下沈蓉肚脐眼，还是没找到小娃娃。 长生不死心，用手按了按沈蓉肚子。 沈蓉吓得一跳，抬手就拍了下长生的手背，“干什么呢你？小心把娃娃按坏了！” “啊！”长生连忙收起手，一副好似真怕把娃娃按坏了的模样盯着沈蓉的肚子，直到他确定肚子没有被自己按坏，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沈蓉，那疑惑的眼神显然在问，娃娃呢？ 沈蓉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娃娃还小呢！过几个月肚子就会长大，到时候你就能摸得到孩子了。” 沈蓉一想到几个月后，自己就能拥有一个孩子，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腹部，她一边抚摸，一边想着孩子会像谁多一点儿。 “哦……”长生听沈蓉这么说，又想到他以前在村子里见到的大肚子孕妇，顿时恍然大悟。 长生弄明白孩子在哪儿后，脸上不自觉扬起了满足的笑容。 他见沈蓉的手在肚子上摸来摸去的，看得眉头一皱，抬手很似不满地将沈蓉的手拿开，嘴上还学着沈蓉刚才的话，“你别把我的娃娃按坏了。” 沈蓉反手拍了下长生的手背，跟长生作对似的，又把手放在了腹部，抬起下巴理直气壮道： “我哪儿按了？什么叫你的娃娃？这肚子是我的，娃娃也是我的，我想摸就摸！” 第285章 长生你要当爹了呀 长生看着沈蓉的手在肚子上摸呀摸，心里就跟有蚂蚁在爬似的，他两只手在自个儿腰腹两边的位置来回蹭了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被媳妇给唬住了，他急忙把手放上去，道：“我不按，这也是我的娃娃，我也摸摸。” “那轻点儿啊！”沈蓉提醒道。 沈蓉露着肚皮躺在床上，长生坐在床边，他温热的大手放在沈蓉肚子上来回抚摸着。 长生没完没了的摸着她的肚子，沈蓉都有些困了，她抬手将衣裳盖了回去，“长生，爷爷不是还有事找你吗？我现在没事儿，你过去看看吧！” 长生一脸不舍地看了会儿被衣裳盖起来的肚子，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凳子上起身，“哦。” 等长生离开屋子，沈蓉感觉到身体困乏得紧，不一会儿人就睡了过去。 长生听完爷爷的医嘱回到屋里，见媳妇儿已经睡着了，他也没出生，只跟之前那样，端坐在床边，眼睛盯着沈蓉看。 等沈蓉睡一觉醒来，便看到坐在床边的长生，原有些睡迷糊的脑子立马清醒了过来。 沈冬庭要娶城里姑娘的消息还没传回村里来，傻子长生要当爹了，桃花村的村民们在茶余饭后又多了个谈资。 那正经的，有人猜测这傻子的孩子是不是生下来也是傻子的，有人便立马有人反驳，长生是烧坏了脑子，又不是天生的，孩子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也不一定，这孩子不傻，可跟那傻子爹天天待一块儿，没准儿就变傻子了，到时候父子俩往那老树下一钻，一块儿坐在那树洞里头发呆，那也挺有意思的。” 还有那不正经的人。 “别看长生整日呆呆傻傻的，没想到夜里也晓得往媳妇身上爬，还让他弄出了个孩子来。” “嘿嘿……谁知道是谁往谁身上爬呢！长生是有些傻，可身子板一点儿也不差，跟这么个汉子睡一个被窝，再脸皮薄的大闺女，也得忍不住往上扑。” “嘿嘿……你这话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若是换作我成日跟这么个男人睡一块，反正是一刻也忍不了……”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了小夫妻俩的房事来。 背着人讨论还不算完，若是谁在路上见到长生，必定要打趣一两句才作罢。 “长生，你的娃儿咋样了？几个月了呀？” “长生，干啥儿去呀？今儿没在你媳妇旁守着你的娃儿呀？” “长生，你媳妇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儿啊？” “长生，你喜欢男娃儿，还是喜欢女娃儿啊？” 对于这些话，长生跟以往那样跟没听到似的，一律不理睬。 可若是有人在他旁边，说一句，“长生你要当爹了呀？” 长生的眼睛会忽然一亮，脸上不自觉浮现一抹笑，嘴里喃喃道：“嗯，长生要当爹了。” 他说这话时，眼睛并没有看向跟他说话的人，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引得村里人惊讶不已。 长生从小在村子里长大，除了他特别熟的几个人之外，他从不应别人的话。 这傻子开口说话，村里人一时间觉得新鲜又好奇，有事没事地，见到长生，便开玩笑似的，冲长生道：“长生，你要当爹了呀！” 于是，长生每天一出门，就要应上好多遍，“嗯，长生有娃娃了，要当爹了。” 虽然在长生眼里，他这只是在应付自己，可村里人都以为长生这是知道回答他们的话了。 长生刚开始得知沈蓉怀孕那几天，天天守在沈蓉身边，寸步不离，后来一次出门挑水，被村民问他是不是要当爹了。 自那以后，长生似乎在跟村民的一问一答中找到了乐趣，接连几天都往外跑，就为了村民们能问他一句：“长生，你要当爹了呀？” 不过，在长生心里，还是媳妇孩子最重要，他每日往外跑一趟回来，便守在沈蓉身边，并且劳记着爷爷的话，他一个人把家务活儿都包圆了，一点儿事儿都不让沈蓉动手。 陆氏原先见女儿怀孕的事儿没确定下来，也不好声张，这会儿见女儿怀孕的事儿确诊了，喜得跟什么似的，也没心思操心小儿子的亲事了。 陆氏就一个女儿，可把她忙坏了。 一日要往女儿家跑几趟，一会儿送点儿吃的，一会儿嘱咐几句话，等会儿再来时，她手里还拿了块细棉布，打算跟女儿商量做孩子的衣裳。 这日，她又想起女儿如今怀着孕，怕沈蓉容易犯馋，便来问沈蓉想吃什么。 “你先前托你哥他们在城里找房子的事儿，有消息了。 只是如今你有了身孕，不适合来回奔波，你爹打算明儿去趟县城先看看，你想吃什么，跟我说说，酸的辣的，我让你爹都给你从县城里买回来。 至于房子的事儿，也不用你操心，等你爹把房子看好了，价钱也谈好了，再请长生爷爷和奶奶去城里看房子。” 沈蓉想了想，道：“娘，我这会儿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都说酸儿辣女，可我觉得这会儿我辣的吃得，酸的也吃得，也不知道肚子里是男娃娃还是个姑娘……娘，您说酸儿辣女准不？” 陆氏话匣子被打开了似的，想到以前的日子，眼睛一亮，道：“怎么不准了？我那会儿怀你大哥，天天醉馋酸的，那会儿我最想吃的是酸橘子。 那时我跟你爹还在外头讨生活，也不像这会儿咱们家院子前头就有种的，想吃就摘来吃，那会儿你爹为了我能吃上橘子，跑到别人家城外庄子上做工，也不要工钱，只要几个青皮橘子。” 你爹为了几个青皮橘子，愣是在那个庄子里做了大半个月的工，换回来了两斤青皮橘子。 听你爹说那家人原本不愿意给青皮橘子，说是那橘子成熟后，特别甜，这会儿摘下来太糟蹋东西了。 等那家人知道你爹是为了怀孕的媳妇，这才答应给橘子。 后来，你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居然弄回来了两棵橘子树种在咱们家院子前头，怀你二哥那会儿，你爹为了我能吃上酸橘子，生怕橘子挂树上都熟了，愣是早早地把橘子都摘下来放瓮里，不让它挂在树上长熟。 可没想到，我怀你二哥虽然也喜欢吃酸的，可吃不得酸橘子，只爱吃酸菜。 后来那一大瓮青皮橘子，眼看着不能再放了，你爹又舍不得扔，自个儿全给吃了。 我记得你爹当时，酸的脸都皱了，可让我笑了好久。” 第286章 青皮橘子 沈蓉瞪大了眼睛，“我一直还奇怪，我爹年年把院子里的橘子树打理得那么好，怎么却不吃橘子，原来是因为吃伤了，我还以为是爹舍不得吃，留给我们吃呢……” 陆氏回忆起年轻时的往事，脸上的笑都透着甜蜜，“你爹这人最是节俭，那一瓮橘子我看着就酸得流口水，你爹愣是面不改色的吃了。 那时你大哥也才四五岁，他见你爹吃橘子，也跟闹着要吃，结果他才啃了一口，酸得一张脸青了，后来你大哥一见到你爹吃青皮橘子，他就迈着小腿往外跑，生怕你爹逮着他吃橘子。” 沈蓉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也没想到大哥小时候居然是个小机灵。 “后来，又过了几年，你两个哥哥也大了，我初怀上你那会儿，你爹担心我想吃酸橘子，他想着家里两个小子，吃啥啥光，一棵子树都不够的吃，便想了法子，又种了两棵橘子树。 你爹跟你两个哥哥说，这新种的橘子树是给他们俩的，正好一人一棵橘子树，到时候结的橘子都给他们吃。 你两个哥哥听了这话，喜得跟什么似的，隔三差五地给橘子树浇水施肥，这一干就是一两个月，夏天都快过去了，他们的橘子树倒是长大了不少，就是一个果子都没有结。 你两个哥哥看着家里的大橘子树上的橘子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被你爹骗了。 那时家里的橘子刚半生不熟的，我那时一点儿想吃的欲望都没有，倒是时常想吃一些辣的。 你爹就四处去找有辣味的食物回来给我吃。 那个时候也没人晓得吃辣椒，茱萸那个味我又吃不习惯，一边吃，一边吐，你爹看我这样，也跟着着急上火，嘴上起了好几个泡，那时，他见到你两个哥哥就没有个笑脸。 那段时间，老大老二看到你爹就躲。” 沈蓉哈哈笑了起来，“难怪大哥二哥和小弟都怕爹呢！” “你还说呢！你出生时，白白净净的，看着漂亮，又不哭不闹的，等长大了些也没像你两哥哥那么闹腾，乖巧懂事，你爹自然就多心疼你一些。”陆氏望着女儿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心里也感慨万千。 一眨眼女儿也要当娘了，陆氏只觉得自己老了。 沈蓉抱着娘亲的胳膊，撒娇道：“娘，你再跟我说说以前的事呗！比如，咱们家院子里的橘子树都是爹什么时候种的？” 陆氏笑眯眯的回忆着： “后来你出生了，你爹想着家里人越来越多，你两个哥哥是个能吃的，怕你大一些抢不过两个哥哥，又给你种了两棵橘子树，那时你俩哥哥不乐意了，问你爹，妹妹怎么种两棵橘子树，他们怎么只给种一棵橘子树，这不公平。” “然后呢？爹怎么说的？”这些事，沈蓉还是第一次听。 “你爹怎么说？你爹直接把那两个给打了出去。” 一群孩子们一起玩，总有那么一两个指挥发话的，沈春生两兄弟为了在小伙伴中增加话语权，每年秋冬之际，把分给他们的橘子树上的橘子摘下来分给小伙伴们吃。 两兄弟怕爹看到，每次偷偷的摘几个藏衣裳里拿出去。 他们的动作虽小心翼翼地，但沈武又怎么会发现不了两兄弟的小动作？ 不过，他对两儿子交朋友的方式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觉得这两儿子是个傻的，竟把橘子分给别人吃。 后来女儿出生，他想到俩儿子把橘子分给小伙伴的事儿，担心女儿以后一棵橘子不够分，就给种了两棵。 沈蓉想到娘家院子里那属于她的两棵橘子树，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她没记错的话，她的橘子树一直都是爹在打理的，每年结得果子，也比两个哥哥和小弟的要大要多。 “娘，你跟爹说，他买啥我都喜欢吃。”沈蓉道。 “都能吃就好，看来你这个孩子是来报恩的，你们兄妹几个都像我，喜欢吃橘子，今年的橘子也能吃了，就是还没怎么红，你若是想吃了，吱一声就行，我剪一些给你送来。”陆氏望着女儿那平坦的肚子道。 沈家院子里种的橘子，品种还不错，是那种薄皮橘子，哪怕橘子皮没有变黄，也是吃得的。 不过，青皮的总归是没有黄皮的甜。 沈家每年橘子长好后，都是让它长在树枝上，等入冬了，树上的橘子全黄了，才剪下来放进大缸里，用新鲜的松针叶放在缸口封存着，这样存的橘子，轻易不会烂，还能吃到过年。 沈蓉记得，小时候过年时，村里小孩最爱来她家拜年，因为每个来拜年的孩子，陆氏都会给一个橘子还有其他的小零嘴儿。 每次过年的时候，他们兄妹俨然成了村里最受欢迎的孩子。 不过，开心也就过年那几天，等年一过完，缸里的橘子也被吃光了，那会儿兄妹三人就开心不起来了。 沈蓉记得，每次到了这个时候，爹总会偷偷给她一个又红又大的橘子。 “知道了娘，我若是想吃橘子了，我让长生回去剪一些。”沈蓉想到了娘家的侄子和侄女们。 如今她已经不是孩子了，吃橘子的乐趣还是交给孩子们吧！ 当天晚上，沈蓉躺在被窝里，目光落在长生脸上。 长生已经闭着眼老半天了，身子也没动一下，看样子大概是睡着了。 沈蓉看了会儿长生，嘴里微微上扬，右手的手肘戳了戳上的胳膊，小声地有些撒娇道：“长生，我想吃橘子了……” 长生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儿，他转过来头，看着沈蓉，“啊？” 沈蓉又再次撒娇道：“我想吃橘子了……” 长生揉了揉眼，掀开被子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沈蓉一愣，下意识伸手拽住了长生，“你干什么去？” 长生回头看着沈蓉，神色认真道：“摘橘子去。” “去哪儿摘？”沈蓉故意道。 长生抬手挠了挠脑袋，“去……去你娘家摘橘子。” 沈蓉嘴角一翘，手上一个用力，把长生拽进被窝里躺下，她的身体轻轻的靠在长生肩上，“我不要吃娘家的橘子，我要吃你种的橘子……” “啊？”长生有些迷糊了。 沈蓉斜了眼长生，“怎么，你不乐意给我种橘子吃啊？” 第287章 我想吃你种的橘子 长生急忙摇了摇头，“我乐意，可是种橘子树，要等很久很久才有橘子吃，你现在也吃不到……”长生一脸遗憾道。 “也不用很久，若是照料得当，两左右年就能结果子了。”沈蓉怕长生不清楚，给解释道。 “好！”长生点头应了下来。 随着沈蓉的肚子一日一日地大起来，天也一日比一日冷。 长生答应了沈蓉要给她种橘子树，他特意去了趟沈蓉娘家，学着怎么给橘子树育苗，怎么嫁接。 虽然这个季节不合适，但长生想着先试几次，熟能生巧，他便打算在春天来临前，先练练手，等春天来时，他成功育苗的几率也大一些。 这个时候，哪怕他去县里找到橘子苗买，也买不到。 寻常村镇也没有卖果树苗的。 沈蓉娘家只有陆氏和几个孩子在家。 虽沈武不在，但沈蓉的几个侄子侄女，也多少看过爷爷给橘子育苗的过程。 月荷月兰两姐妹得知姑父要学怎么种出橘子树，当即自告奋勇要叫小姑父如何种出橘子树。 “姑父，我爷爷说了，想种出来的橘子好吃，咱们要挑最红最甜，最大的橘子，然后把里面的橘子籽儿给留出来，晒干，用剪刀在尖尖的部位剪个小口，然后埋进土里……浇水……” 怡儿在一旁提醒道：“现在是秋天，爷爷说了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给橘子树育苗的季节，这橘子籽儿能发芽吗？” 长生看着他刚盖上的土，有些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春天种，秋天不能种？” 月荷年龄比怡儿年龄大一些，长生这个问题，她真懂，“这个我知道，因为春天更暖和……” 长生眨了眨眼，望着学荷，“我觉得现在也很暖和……” 现在这天气不冷不热的，比早春时节还舒服。 几个孩子被长生的话给问住了。 最后，长生还是如愿以偿把他认为最甜最大的橘子的籽给种进了一个装了土的破碗里，并且还浇了水，满怀期待着等小橘子发芽长叶子。 长生的种子刚中下没几天，沈冬庭和爹终于回来了。 这次，只父子俩回来，也终于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陈家愿意嫁女了！ 那日沈蓉跟沈冬庭谈了话后，沈冬庭果然找爹谈了一番，也没让沈蓉出面帮弟弟说话，沈武便答应了给小儿子一个机会。 沈冬庭再次坐着家里拉猪肉牛车，来到了县城里。 次日，沈冬庭提着礼品上了陈家的门。 陈大力原先还算客气，可自从得知沈冬庭压根儿就没有入赘的想法后，连沈冬庭的话也不听完，立马就不搭理人了。 上次沈家突然人离开，陈大力还以为沈家不乐意，女儿的亲事又黄了，可没想到人家小伙子隔了几天又来了县城，还特意跑来找他。 陈大力既意外又惊喜，可得知人家不入赘，陈大力就不想搭理沈冬庭了，并且还管着女儿陈柔，不许女儿跟他说话。 沈冬庭并不知道陈大力的心思，一连跑了好几天陈家，每天早出晚归，见缝插针地帮着做事儿，他一连在陈家帮了七八天的忙。 这不，今日陈大力无意说了句房顶漏水，不知怎么被沈冬庭听到了，立马爬上爬下的修屋顶，陈力见此，这才愿意跟沈冬庭搭话。 “我说沈家小子，你天天往我这儿跑啥呀跑？我这里也没什么事儿，你明儿可别来了。”陈大力抬头望着站在屋顶上捡瓦的沈冬庭道。 这傻小子，自打沈冬庭第一日进门，没搭理他后，这小子就天天闷头干活儿，啥也不说，也没有贼头贼脑往屋里头瞧。 陈大力见这傻小子如此做派，心里对这个人难免有些满意。 不过，也只有一点点满意，这傻小子莫不是以为来家里帮忙做点儿事，他就会把女儿嫁给他了？ 沈冬庭见陈大力终于愿意跟他说话了，心中顿时一喜，可等他听到最后一句，明儿别来了，沈冬庭顿时就急了。 “陈伯伯，您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陈大力冷哼一声，“我是让你别来了，我家那点儿活儿都让你干完了。” 陈家铺子前，铺子后，都被沈冬庭收拾的井井有条的。 陈大力对于沈冬庭眼里有活儿这点儿心里倒是挺满意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没那么中听了。 “别呀！我这屋顶还没有修完呢！估计还要两天。” 修屋顶是假，来陈家是真。 沈冬庭刚想站起来跟陈大力好好说道说道，可没想到脚下一个没站稳，竟滑倒了，人直接从屋檐上飞了出来，幸好沈冬庭在身体落下之际，他手快，一把抓住了块木板，这才勉强把挂在半空的身体给稳住，没有冲下去。” 陈大力被这一变故吓得够呛，他急哄哄地冲屋里喊道：“闺女，快来救人啊！” 陈柔听到父亲的声音，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跑了出来。 她这一出来，便发现挂在房檐上努力往上攀爬的沈冬庭。 陈柔惊了，手快过脑子，赶紧旁边的梯子挪到了沈冬庭身边，她扶着梯子，冲上面的人喊道：“快，从梯子下来！” 沈冬庭听到陈柔的话，把脚往下面的梯子够。 梯子矮了点儿，沈冬庭脚够了几下，终于够到了梯子，正当他脚踩在梯子上时，沈冬庭抓着的那块木板突然松了，被沈冬庭给拽掉了。 沈冬庭人猛地下掉，一直盯着上面的陈柔立即大声喊道：“快抓住梯子两边的扶手！” 陈大力见状立马跑过来帮女儿。 沈冬庭还陈柔出声提醒之际，他猛地抓住了梯子，可惜因为动作太大，梯子不稳，眼看着连人带梯子要倒，刚上前来帮忙的陈大力一把撑住了梯子。 梯子这才没有继续往下倒。 梯子在父女两人的努力下，梯子终于稳住了，沈冬庭也脱离了危险。 他三两下从梯子上跳了下来，满头大汗。 陈大力拍了拍沈冬庭的肩膀，“没事儿吧？咱们进去说吧！” 然后他又转头对女儿陈柔道：“柔儿，你去准备点儿好酒好菜。” 陈柔看了眼脸色还有些发白的沈冬庭，转身进了后院。 沈冬庭原就剧烈跳动的心脏，此时跳的越发快了。 他有信心，只要陈伯伯愿意听他把话说完，就再也不会跟上次那样，他才起了个头，他人就进了屋，不再听他解释。 陈大力领着沈冬庭进了堂屋，让他坐了不说，还亲自给沈冬庭倒了杯茶。 沈冬庭受宠若惊。 第288章 他的腿不会就这么废了吧 沈冬庭微抖着手，接过茶杯。“谢谢陈叔。” 他抖手不是因为陈大力给他倒茶紧张，而是因为他刚才两只手用力过度，这会儿有些发软。 只是，沈冬庭自己都没发现罢了。 沈冬庭以为陈柔她爹要跟自己说些什么，可没想到，人家只让他喝了杯茶，开口就让他回去。 “陈叔，我……”沈冬庭立马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一脸无措地看着陈大力。 沈冬庭以为是因为他把人家屋顶踩坏了，人家觉得他办事不力，这才赶他离开，沈冬庭想到这儿，一副挫败的模样。 陈大力摆了摆手，打断了沈冬庭的话，“你先回去吧，你刚才也吓得不轻，有什么事儿，等你缓缓再说。” 陈家的铺子跟沈家铺子是差不多的格局，前铺后院，沈冬庭帮忙修理的是后院的主屋屋顶。 主屋主体较高，少说有一丈三的高度，若是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侥幸不死，也会残。 陈大力见沈冬庭脸色有些发白，便晓得这小子吓得不轻，当即也不打算跟他说什么，只让他回去好好歇歇。 别看陈大力脸色有些不好看，实际上是他也被沈冬庭吓得不轻。 不过，经过这一遭，陈大力心里多少有些认可沈冬庭，对于这小子想娶闺女这事，心里也有了一丝动摇。 此时，他急着赶沈冬庭回去，也是想着一个人好好考虑考虑的意思。 因此，他并没有给沈冬庭说话的机会。 本来他心里就有些认同这小子了，若是再听他忽悠一番，万一他真的动了嫁女儿的心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还是先安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吧！ 沈冬庭心里暗自着急，可想到刚才就是因为自己不稳重，这才出现了意外，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陈叔，我就先回去了……” 沈冬庭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陈家。 等他从陈家出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脚有些隐隐作痛，他忍着痛回到沈家铺子后院他住的厢房里，掀开裤腿一看，只见从小腿到膝盖已经一片淤青。 显然，这伤是他在房顶上摔下来时受的伤。 那时情况紧急，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 沈冬庭看着又青又肿的膝盖，问嫂子要了点药酒，给抹上了。 自从沈蓉嫁给长生后，沈蓉娘家从没有缺过药。 像平时村里人常用的跌打损伤的药和一些治风寒的药，家里都有常备。 沈春生他们来县里开铺子，沈蓉也给备了些常用药送来。 因此，沈家不缺一些常用的药，沈冬庭腿虽然疼，也没想过要去找大夫看看只想着抹点儿药，睡一觉，明天就能好。 李凤莲见小叔子要跌打损伤的药酒，也没多想。 村子里男孩子调皮，跑跑跳跳的，摔一下，磕一下很正常，有条件的人家抹点儿药，好得快一点儿，没条件的，自个儿养两天也就慢慢地好了。 李凤莲以为小叔子是在哪儿碰了，磕了一下，也没在意。 沈冬庭抹了药，还以为第二天就能好，可没想到等到了第二天，他一大早醒来，发现右腿更疼了，一下地，右腿便是一阵钻心的疼。 沈冬庭也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他居然没法子下地了。 沈冬庭顿时慌了。 他看着肿得老高的右腿，脑子里乱糟糟的，他的腿不会就这么废了吧？ 他若是成了个瘸子，陈叔更加不会把闺女嫁给他了吧？ 沈冬庭越想越慌，下意识扯着嗓子冲外头喊了起来。 “哥！哥！哥！” 沈冬庭嗓门大，只喊了几声，沈春生便推门进了屋。 “怎么了？这一大早的，大家都忙着呢！”沈春生一进门便见小弟坐在床上，眉头皱了起来。 这小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他们每天一大早忙得跟狗一样，小弟不说来帮忙，事还不少。 “哥！我的腿坏了！”沈冬庭看到大哥，也顾不得大哥的脸色好不好看了，伸手便掀起了右脚的裤腿。 沈春生见到弟弟的腿，吓得一跳，连忙上前查看弟弟腿上的伤，“小弟，你这是怎么了？” “哥…我昨天摔了一跤……回来时觉得有一点儿疼，问嫂子拿了跌打损伤的药酒抹了，今儿醒来，我想起来帮忙干活儿，可这脚刚一下地，就钻心的疼，哥，我这腿不会是废了吧？” 沈冬庭红着眼，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大哥，那模样好不可怜。 他不敢跟大哥说自己是帮陈家修屋顶差点儿从屋顶上掉下来。 沈春生看弟弟右腿肿得老高，别的也看不明白，只能劝道：“你昨天还能走回来，应该没什么事儿，我这就送你去找个大夫，你先等一下，我去套牛车。” 沈春生说着，便急哄哄地出了门，等他再次进屋，他直接背对着沈冬庭蹲在他面前，准备背他出门找大夫。 沈冬庭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刚才没敢跟大哥说自己是差点儿从一丈多高的屋檐上摔下来，但他却知道当时的凶险，他腿受的伤应该不轻。 沈春生背着小弟从厢房里出来，恰好遇到李凤莲从厨房里出来。 “呀！小叔子这是怎么了？” “小弟腿伤着了，孩子娘，你等会儿跟二弟妹说一下，我带小弟去看大夫了，有什么重活儿，喊二弟。”沈春生交代了一句，便背着小弟出了门。 李凤莲这会儿也忙着呢，她应了句，也没多问，抬脚便进了厨房便忙着做卤肉。 “大嫂，小叔子怎么了？”马秀秀在厨房听到了外头的动静，见大嫂进来，随口问了句。 “估计是腿伤了，孩子爹背着去看大夫了。”李凤莲解释了句。 “大嫂，你知道这是啥时候的事儿不？”马秀秀问道。 “应该是昨天，老四昨天还问我要药酒呢！” 这时，马秀秀凑近了自家大嫂，下巴往隔壁陈家点了点，“大嫂，你说小叔子不会是在隔壁干活儿受的伤吧？ 若是这样，小叔子应该能如愿了吧？” 李凤莲拿筷子戳了戳锅里头的肉，“这谁知道呢！人家也没说是在隔壁受的伤，咱们可不好多说什么。” 李凤莲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琢磨着等下午不忙了，她再去看看小叔子，顺道打听一下究竟怎么回事儿。 第289章 摔得可真值！ 沈春生背着弟弟出了门，把小弟放在牛车上，他赶着牛车往医馆的方向去。 在县城里，若不是家里实在是有钱有权，一般人家看大夫都是去医馆里找大夫看病。 只有那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家，都是高价请大夫上门看病。 像沈家两兄弟这样去找大夫的，在县城的百姓中才是最正常的。 这会儿天刚放亮，外头的人并不多。 医馆在城门的方向，赶牛车要两刻钟的时间。 沈春生一边赶牛车，一边问坐在牛车上的沈冬庭。 “小弟，你这脚是什么时候伤的？怎么伤的？”沈春生甩了下鞭子，示意牛走快一些。 沈冬庭支支吾吾，把昨天他差点儿从屋顶上掉下来的事儿给说了。 沈春生气笑了，“你胆子挺大的啊！咱们兄弟那么多年，我咋不知道你会修屋顶？” 沈冬庭缩了缩脖子。“大哥，这有啥会不会的？见爹做过几次，这不就会了吗？” 沈春生也没在意小弟给别人修屋顶的事儿，只是对于小弟差点儿从屋顶上摔下来的事儿，多少有些担心，“小弟，你真的一定要娶陈家姑娘吗？” “嗯！”沈冬庭坚定地点点头。 沈春生有些不明白，“那陈家姑娘我也见过几次，我觉得跟别的姑娘也没啥区别啊！ 虽然长的是不错，但也没美到为了她，把命都丢了的程度吧？ 你就非娶她不可吗？哪怕因为她差点儿把命给丢了。” 沈冬庭嘟囔着：“她跟别的姑娘不一样。” 沈冬庭还能说什么？ 对于爹安排小弟来这边追媳妇，他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他觉得这傻小子太倔了，也不知道是谁惯的，以前他跟老二要成亲时，爹娘说娶哪个姑娘，他们就娶哪个姑娘，若是都小弟这样有想法，那不是乱套了吗？ 沈春生也不好跟弟弟讨论别家的姑娘，便止住了话头，一心赶车。 两刻钟后，两兄弟终于来到了医馆的大门外。 可惜这会儿医馆的大门紧闭，一个人影儿也看不到。 两兄弟出门太早，压根就没想过人家医馆有没有开门。 “医馆还没开，咱们先坐着等一会儿吧！”沈春生只能把牛车赶到一旁等着。 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时辰，医馆的大门才从外头被人打开了。 沈春生连忙把弟弟给背进了医馆。 不一会儿，医馆里传出来了一阵杀猪般地惨叫声。 等沈冬庭再次从医馆出来时，他的右腿用上了夹板。 经过老大夫的诊断，沈冬庭的伤确定为骨裂，伤虽不严重，但也要养一段时间，年老体衰者最少要修养三个月起，沈冬庭还年轻，修养一个月足矣。 陈大力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沈冬庭的腿受了伤，还要静养一个月的事。 当天带着女儿陈柔来铺子里看沈冬庭。 沈冬庭得知陈大力和他姑娘来看他，喜得跟什么似的。 陈柔因为沈冬庭是给她家修屋顶摔成了这样，心里内疚极了。 陈大力也没想到这傻小子摔得这么严重，就连他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心里都有些内疚了。 这对沈冬庭一内疚，陈大力就有想嫁女儿的冲动，不过，这种冲动及时被陈大力给压了下去。 第二天，沈武来帮女儿看房子，得知小儿子的腿摔骨裂了，也没有说什么。 沈冬庭见爹没问他，心里也跟着狠狠地松了口气。 后来这些天里，沈冬庭一直都没出门，安心留在铺子里修养。 不过沈冬庭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一受伤，也不用他厚着脸皮往陈家去帮着做活儿了，而是，陈柔每天都会来看看他。 两人开着厢房的门，一个站在门口，一个躺在床上，两人隔着老远说一会儿话。 陈柔每次还会从自家铺子里拿一些零嘴给沈冬庭吃，这是担心他一个人带屋里无聊呢！这才每次包了些零嘴儿给他打发时间。 沈冬庭心里那个美啊！ 他这一摔，摔得可真值！ 不过，高兴归高兴，沈冬庭也没忘记表明心意。 “陈姑娘，我上次还有些话没来得及跟你爹说，这次趁这个机会，我把我的那些打算都说给你听，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真心的。” 沈冬庭看着陈柔，眼睛眨也不眨的。 沈冬庭住的厢房的门并没有关上，站在门外就能看到屋里的情况，这也是为了避闲。 陈柔站在里房门不远的地方，眨了眨眼，好脾气道：“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呢！” 沈冬庭清了清嗓子，“陈姑娘，我是真心求娶你的，我知道你家的情况，为了我们能顺利喜结良缘，我是这么打算的，你看看可不可以？” 沈冬庭说到这儿，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略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着你爹要招婿，要么是为了陈家香火，要么是为了他老了以后有人照顾，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陈柔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爹，陈柔很清楚，沈冬庭说的这些问题，都是她爹心里最担心的事儿。 至于她爹有没有为她考虑过，心里大概是有一些的吧，只是，她爹心里一直都有根刺。 当初，陈柔娘在生陈柔遇到难产，拼着一口气生下陈柔后，人便去了。 陈大力一直都觉得就是因为陈柔，孩子娘才会早早地离世。 因此，每次陈大力喝多了后，总会控制不住打女儿，也是因为心里那根刺。 陈柔知道他爹心里的苦，她虽没记恨他爹一喝糊涂了便打她的行为，但每次想起来心里总有些复杂。 沈冬庭见陈柔点头，心里越发有信心了。 “我是这么想的，我不入赘，但，我们住在你家附近以后帮着照顾你爹，还有，孩子生下来后，你爹可以挑个儿子跟他姓，这样陈家的香火不会断，陈叔以后也有人照顾，你觉得怎么样？” 陈柔瞪大了眼睛，一张脸涨的通红，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沈冬庭。 沈冬庭见陈柔半天儿没说话，道：“陈姑娘，你能帮我把这个传给你爹吗？我原打算亲自跟陈叔讲，好显得有诚意，可是…你爹他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陈柔害羞的低下了头，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沈冬庭见陈柔认同他的话，顿时狂喜，他的眼睛放光地看着陈柔，“陈姑娘你觉得这法子好不好？” 陈柔摇了摇头，有些窘迫道：“我不知道，我先回去了……” 第290章 对天发誓 陈柔是红着脸离开沈家院子的。 她是万万没想到沈冬庭居然把这事想得如此周到，想到对方的心意，陈柔还是忍着羞臊，在吃完饭后，将沈冬庭的话说与她爹听。 陈大力听了沈冬庭的话后，手中的酒也不喝了，手端着杯子沉吟了许久。 晚上，他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在脑中衡量了大半个晚上都没睡。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陈大力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后，便出门了。 陈大力来到隔壁，敲响了沈家院门。 李凤莲听到敲门声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早，谁会来敲门呢？ “你……是……”李凤莲拉开门，她第一眼还没把人给认出来，再一看，才发现来人居然是隔壁陈大力。 以前陈大力天天喝酒，身上的衣裳和头发就没有整齐过。 李凤莲跟陈大力交集不多，她也没怎么仔细看过陈大力的长相，再加上陈大力之前不羁的形象是在是太过深入人心，一时看到人模人样的陈大力，李凤莲第一时间就没把人给认出来。 “哎呀，原来是陈老板啊！吃早饭了么？快进来！”李凤莲连忙把人给迎进来。 这有可能是小叔子的未来岳父，还是热情些比较好，李凤莲心里暗道。 “我找沈冬庭说两句话。”陈大力摆了摆手，示意李凤莲自个儿忙去。 沈冬庭养伤这几天，陈大力也来探望过沈冬庭，知道他住哪儿个屋，也不用李凤莲带路，自个儿就找到了沈冬庭屋外。 隔壁屋，沈武听到外面的动静，听陈大力是来找儿子说话的，他想了想，便没有急着出去。 李凤莲见状只好进灶房里忙去了。 “你小子昨天跟我姑娘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哄她的？”陈大力一进门，便直奔沈冬庭所在的厢房。 沈冬庭也没有想到他昨天才说了那一番话，陈大力今天一大早便上门来了。 他又惊又喜，也顾不得自己刚醒衣衫不整，单脚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把陈大力吓得一跳。 “哎！你这小子，小心点。”陈大力连忙上前扶人。 沈冬庭傻笑道：“陈叔，没事儿，我这腿都快好了。”沈冬庭见陈大力神色严肃，他连忙把话题扯了回去。 “陈叔，昨天我跟陈姑娘说的话是真心的，您来，我也是这么说，您若是不相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 陈大力目光紧盯着沈冬庭，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沈冬庭见陈大力目光盯着他，还以为对方是在等他发誓，为了娶到媳妇，沈冬庭深呼一口气，举起手对着门外的天开始发誓： “我沈冬庭发誓，若是让我娶陈柔为妻，我愿意照顾岳父，为岳父养老送终，若婚后得子，必有一子随母姓，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沈冬庭望着天，一口气发完誓，等低下头时，便看到站在门外眼泪汪汪的陈柔，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 沈冬庭呀沈冬庭，你可真有出息，为了娶媳妇，赌咒发誓都用上了。 陈柔一大早见她爹破天荒地竟穿戴整齐地出门，心中暗自奇怪，便跟到门外多看了眼，这一看，发现她爹竟是往隔壁沈家去了。 她想也不想便跟了过来，这刚进门，就听到了沈冬庭当着她爹的面对天发誓。 陈大力也没想到这小子说发誓就发誓，当即一个激动，双手对击，“好！就凭你小子今日敢指天发誓，我便把女儿嫁与你！” “多谢陈兄割爱！” 这时，沈武笑着走了进来，对着陈大力弯腰一拱手。 陈柔见状连忙红着脸退出了沈家院子，回到隔壁家中。 “哈哈！彼此彼此。”陈大力哈哈一笑，心里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时冲动是对是错。 只是，话他已经放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他只能以大笑做掩饰心里的不安。 沈冬庭终于得了未来岳父的认可。 沈陈两家达成共识，接下来只需要请媒人按照规矩走三书六礼即可。 沈冬庭也顾不得脚还没养好，便闹着要回村准备娶媳妇的聘礼。 沈武房子还没看好，只能先带着儿子回到了桃花村。 沈蓉也没想到小弟能娶到陈家姑娘，竟然如此坎坷。 “你弟那傻小子，在家里哪里修过屋顶，居然进门就要给人家修屋顶，自己摔了不说，还把人家的瓦片踩塌了一片，真是……” 陆氏跟沈蓉说完小儿子在县城里做的傻事后忍不住笑骂道。 “娘，弟弟要娶县城里的姑娘了，总得花点儿心思，换作一般人，哪有这个机会？”沈蓉劝道。 陆氏想到这个，脸上的笑容也浓了几分，只是想到要给小儿子在县城里安家，要花一大笔银子，脸上的笑容又淡了几分。 “哎！这亲事确实是好，只是咱们家的情况你也清楚，你上次给娘的银子，娘虽没动，可若是给老幺在县城里安家，也不知够不够。 还有以后他们一家子住城里，吃啥喝啥呀？难不成真靠岳家？那不是真成入赘了？”陆氏想到这个，一时间脸上是愁喜交加。 女儿给的那三百两银子，在城里应该能买个房子，只是，买了房子，就啥也不剩了，两个孩子成亲后，冬庭带着妻子在城里住，总不能靠岳父家吃饭吧？ 小夫妻俩以后的生计就成了问题。 “娘，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不够只管跟着说便是，若是冬庭想做什么，慢慢学便是，冬庭还小呢！咱们现在只管热热闹闹的把亲事定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沈蓉劝道。 沈蓉见陆氏为钱发愁，离开娘家时，又偷偷塞了两百两银子给陆氏。 沈家准备了两天，次日一家子又进了县城。 等沈家人再次回来时，村里人听到消息，都炸开锅了。 村中心的老树下，一群村民们议论纷纷。 “什么？沈武家那老幺跟城里的姑娘定亲了？” “真的假的？这城里姑娘咋还往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乡下嫁？” “这还能有假？陆氏亲口说的。” “难怪这段时间，老武夫妻俩老是往城里跑。” “我滴乖乖，听说那女方家里还开了个铺子。” 这时，人群里响起了一道不同的声音。 “条件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要嫁到乡下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这话一出，立马获得了不少村民的认可。 第291章 也是个傻子 “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妇，我看那姑娘肯定有问题。 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我还从没见过城里的姑娘往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嫁呢！倒是有那模样周正，家里还不错的姑娘往城里嫁。” “我看呐，那沈老武家肯定被骗了，那姑娘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 “不会吧？”有人质疑。 “这咋不会呢？要是你是城里的，你舍得让你好好的闺女往乡下嫁？” “那肯定不舍得啊！我要是住城里，家里还有铺子，我女儿那还不得嫁给当官的啊！” “那不就是了！” “你说那姑娘能有什么问题？” “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是丑得嫁不出去，就是那姑娘有什么隐疾，若这些都没有，只怕是……”顾大旺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 其他人见状哪有不明白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家相互打着眼色，一切不在言中。 “咳咳…不管怎么说，沈老武家也算是起来了。”有人觉得往一个姑娘家身上泼脏水不好，便转移了个话题。 这话一出，立马就有人一脸羡慕地接过话来。“谁说不是呢？我听说老武家的老大老二一起开的那个卤肉铺子，生意可好了，那铺子每天进去吃卤肉的人可多了！” “这钱也该人家赚，人家有那个手艺，咱们学不来。” “那卤肉我在镇子上买过一回，那味道可真不错！听说镇子上那家卤肉就是沈老武家二儿媳妇做出来的，沈老武这可真会娶儿媳妇娶，这也太旺家了。” “谁说不是呢，他家大儿媳妇，一生生俩，二儿媳妇有这么好的厨艺傍身，还能开铺子，这未来三儿媳妇还是个城里姑娘……” 一眨眼，这话题又扯到了沈武家未来三儿媳妇身上。 顾大旺听着众人羡慕的话，心里酸得冒泡。 那沈冬庭才十几岁？居然能娶到城里姑娘，而他都二三十了，连一个村姑都不愿意嫁给他。 顾大旺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儿媳妇娶得好又怎么样？姑娘还不是嫁给一个傻子，也许那城里姑娘也是个傻子呢！” 他原就随口一说，可仔细想来，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 “这个……不会吧？” “我看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沈老武家不嫌弃这个，毕竟长生……也没见他们家谁嫌弃…” 大家一眨眼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了，从沈冬庭的媳妇是不是傻子到沈冬庭未来媳妇儿是个傻子，也只用了两句话的功夫。 沈冬庭未来媳妇是个傻子的传言，经过大家的宣传，只用了短短一天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桃花村。 原本羡慕得不行的村民，心里顿时平衡了下来。 在沈冬庭跟个城里姑娘定亲后，陆氏刚开始还收到不少村里人的恭维，可只过去了两天时间，再也没人用羡慕的语气跟她说话了，反而还看着她一脸同情。 陆氏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她还以为大家同情她，她儿子要娶个城里姑娘，以后她不好摆婆婆的款儿。 想到这个可能，陆氏心里有些不屑。 傻子才有事没事在儿媳妇面前摆婆婆款，她从没对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摆婆婆款，一家子和和气气的，不知道有多好。 别人说闲话，一般都是背着正主说。 陆氏只接收到一些同情的眼神，至于说她三儿媳妇是个傻子的话，谁也没跑到她面前说。 因此，陆氏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而沈家其他人，不是在县城里做生意，便是在地里忙活，至于沈冬庭，也只能躺在床上养腿，自然是不知道的。 至于沈家的孩子们，自从沈蓉给侄子侄女们有事没事添新衣裳后，怡儿他们几个为了不把新媳妇弄脏弄坏，也很少跟着村子里那些泥猴上跳下窜了，天天在家带弟弟，要么留在家里玩一下，因此，倒也没听说大人们之间的那些传言。 沈蓉反而是一大家子里是第一个听到村里那些传言的。 “三娘，你弟媳妇是个傻子啊？” “什么？嫂子，你这是从哪儿听说的？我咋不知道？”沈蓉合上了手中的行医手札，一脸惊讶道。 她听到刘金凤问这话时，整个人差点儿都信了。 冬庭未来媳妇是个傻的，她怎么不知道？ “我听吴香香说的，咱们村里都传遍了。”刘金凤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道。 刘金凤听到村民们说得信誓旦旦的，心里有些好奇，这一好奇，便来隔壁长生家亲自问沈蓉。 沈蓉皱了皱眉，压住心中的不快，解释道：“没有的事，我未来三弟媳好着呢！特伶俐的一姑娘。” 娘和弟弟都跟她说过陈家姑娘是什么样的，虽然他们都没有明确说陈家姑娘不是傻子，但沈蓉能确定三弟媳绝不是傻子。 刘金凤见沈蓉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更盛。 “要我说，你小弟可真有福气，居然还能娶到城里姑娘，他可真有本事！”刘金凤夸道。 “嫂子，我那未过门的弟媳妇是个傻子的事儿，你知道这是谁先传出来的吗？”沈蓉一想到这事，心里就有些隔应。 这是有多见不得人好？ 好好的一个姑娘居然被传成这样。 刘金凤一拍大腿，“哎呀，这我还真不知道！咱们自这儿离村中心那边远。 不过，我听吴香香说，那些话是从老皂荚树那边传出来的，那天坐那儿晒太阳的人不少，所以流言才会传那么快。” “还请嫂子若是听人说起这事是，你帮忙澄清一下，我那未过门的弟媳妇是个再好不过的姑娘，什么毛病都没有。”沈蓉亲自给她倒了杯茶，送到刘金凤面前。 她怀孕还没满三个月，沈蓉这会儿可不方便出去串门子，这事还得有个人帮忙澄清一下，热心的刘嫂子是最合适不过的人了。 “这有啥儿的，说句话的事儿，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刘金凤拍了拍胸口道。 等刘金凤说完话离开后，沈蓉想了想，还是决定回趟娘家，把这事给娘提一下，好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沈蓉收拾一番后，让长生也换了套干净的衣裳，两人一起提着一篮子鸡蛋，和一些点心吃食回娘家。 自从长生养鸡后，家里的鸡蛋都吃不完了，娘家孩子多，拿些鸡蛋回去，再合适不过了。 第292章 堵不住别人的嘴 “什么？那些人怎么尽胡说八道呢！冬庭的未来媳妇儿，什么时候成了个傻子了？”陆氏听说了村里那些传言，脸都气红了。 难怪，难怪这两天那些嫂子大娘看到她就一脸同情，她还以为人家是同情她不能在城里来的未来儿媳妇面前摆婆婆款儿，没想到竟然是背地里编排她小儿子的未婚妻是个傻子。 也不知道是个黑心肠的人想出来的，若是让她知道，她非不可撕烂对方的嘴！ 长生坐在院子里小马凳上，听到堂屋里丈母娘的惊呼声，他下意识转头往堂屋里看了过去，见媳妇儿好好地坐在那儿，这才放下心来，又回过头，目光再次盯着院子里的橘子树上的橘子发呆。 沈蓉见娘一副要出去跟人理论的模样，连忙劝道：“娘，说那些话的，想也知道是什么人传出来的，总不过是村里那些眼红嫉妒见不得咱们家好之人。 咱们现在就是去跟那些人说冬庭未来媳妇是正常人，那些人怎么可能会信嘛？ 他们没见过冬庭未来媳妇，又带着偏见，咱们就是说破嘴，那些总会有话说，咱们又堵不住别人的嘴。 咱们去跟人吵，又给那些看热闹的添不少话题，咱们还不如什么都别搭理，人家说着说着自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娘若这口气咽不下，那就让爹快点儿帮着小弟在城里置好房子，也好早点儿把冬庭媳妇娶进门。 等未来弟媳进门，自是那些眼红之人自打嘴巴的时候。 咱们别的都不用做，只等媳妇进门，那些人自然就闭嘴了。” 沈蓉说了一大堆，陆氏还是不甘心，站起来就要往外去，“冬庭媳妇儿进门，少说要等到明年的时候了，那还得等好久呢！这可怎么忍得？” 明明是一件喜事，可从村里人口中传出来，立马变了个味儿，幸好冬庭答应岳丈的条件，没有被传出去，这要是被传出去，那小儿子就算不是入赘，在那些村民眼里也都成了入赘了。 沈蓉把娘重新扶到椅子上坐下，“娘，你也说了，小弟媳妇进门最快也要到明年，这时间少说有几个月，这几个月您总不能是跟人吵过的吧？ 只有您不搭理那些人，时间久了，那些人觉得没意思，也就慢慢消停了，我回来跟娘说这事，也是想着让您知道心里有个底儿，就怕您突然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事，跟人吵起来，到时候吃了亏，还白白让人看了笑话，那里就得不偿失了。” 陆氏不是个会吵架的，沈蓉担心娘到时候跟人吵起来。吃亏，这才巴巴地回娘家，提前跟娘说这事儿。 只是，她没想到娘居然如此生气。 陆氏在沈蓉的劝说下，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娘知道了，你说的有理，村里那些人，虽不是人人都是坏的，但看热闹的肯定不少，我不能去跟人吵，我要是跟人吵起来，那看热闹的就更多了，没准备人家还以为我是心虚才会恼羞成怒。” 陆氏说着，深呼吸了一下，人也平静了下来。 这事儿，也不能怪陆氏反应大。 小儿子跟陈家姑娘订亲消息刚传回村里那会儿，村里多少嫂子婶娘往家里来找她说话？哪儿个不是话里话外恭维她的，可没有想到一转眼，那些恭维她的人中转头又来编排她。 陆氏一想到前两天她拿出那些点心零嘴儿，可能被那些编排她儿媳妇的人吃了，心里就心疼的紧。 那些零嘴儿，可都是给家里孩子准备的。 “娘说的就是这个理，咱们不搭理，那些眼红的人自然就会觉得没意思，过不了多久，这流言自然就没人说了，咱们要是跟人吵，这吵来吵去的，这话题就过不去了。”沈蓉见娘终于没有跟之前那样气鼓鼓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陆氏见女儿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又反过来安慰她，“行了，我知道了，你现在怀着身子，可别到处乱跑，等会儿回去时，让长生扶着你一点儿。” 陆氏刚操完儿子的心，转眼又开始操女儿的心。 长生听到有人提起他的名字，耳朵悄悄地竖了起来，试图听清楚里面的人在说啥儿。 “娘，我知道的，长生可小心着呢！您就放心吧！反倒是娘，可要记住我的话，别听了那些话就跟人吵起来。”沈蓉话音刚落，长生哒哒走进了堂屋。 “要回去了吗？”长生的目光落在沈蓉脸上。 “长生，赶紧把你这啰嗦的媳妇儿接回去罢！念叨着我脑袋都疼了。”陆氏见一向贴心的女儿成了一个管这管那儿的老妈子，进了冲长生摆手。 沈蓉从不知道，一向温婉的娘亲居然还有这么一面，当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跟长生回家。 路上，沈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她拉了拉长生的胳膊，“长生，我真的变啰嗦了吗？” 长生低头看了沈蓉一眼，然后拧眉思考起了沈蓉话里的意思，他想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媳妇儿好。媳妇儿不啰嗦。” 沈蓉望着长生那一本正经的表情，看了好半晌，她也没看出来长生是真懂她那话的意思，还是不懂她那话的意思。 “唉！我也是傻了，这事问你能问出个什么答案。”沈蓉收回目光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踢着脚，嘴里忍不住喃喃道。 长生抬头看了看媳妇，又望了望天，忽地有几分失落地开口道：“媳妇儿不傻，冬庭媳妇儿也不傻，我傻……” 沈蓉猛地抬起头望向长生，一脸不可置信，“长生，你刚才知道我跟娘说了什么嘛？” 长生点了点头，不等沈蓉问，张口便道：“娘，不好了，村里那些人都在传冬庭那未过门的媳妇儿是个傻子！” 说到这儿时，长生顿了顿，才接着道：“什么？那些人怎么尽胡说八道呢！冬庭的未来媳妇儿，什么时候成了个傻子了？” 他语气稍顿，“娘，说那些话的，想也知道是什么人传出来的，总不过是村里那些眼红嫉妒见不得咱们家好之人………” 长生一鼓作气，把刚才娘俩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第293章 债多不愁 沈蓉对于长生这记性已经见怪不怪了，在长生背那些话时，沈蓉这会儿听着，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确实有些啰嗦了。 以前她也不这样啊！ 难道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沈蓉并没有打断长生的话，只等他背完她跟娘的话，沈蓉这才问长生，“长生，你说的这些，是我跟我娘说的话，我是问你的是，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才说的什么事儿，我问你什么事儿，并不是让你把别人的话背出来，我是想让你从别人的话里理解一下话里头的意思，你能明白吗？还有，长生你记住了，你不是傻子。” 沈蓉望着长生，眼里闪过一丝希翼。 她跟长生相处了一年多，她也清楚长生并不是她以前以为的那样，是个彻彻底底的傻子。 他们俩经过一年多的相处磨合，此时的长生，在她眼里，是真的不傻，他只是一个跟普通人有些不一样的人而已。 长生平时反应虽有些慢，却对人赤诚，内心简单的跟个孩子似的，还有点儿较真儿，再加上他不跟不熟悉的人说话，其他的，沈蓉是一点儿也没觉得傻。 长生垂眸怔怔地望着沈蓉，脚步也停了下来，“我不是傻子…” 沈蓉见长生这副模样，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这时，长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大家说冬庭媳妇儿是傻子，他们以前也说我是傻子……” 沈蓉听到长生的话，猛地抬头看着长生，“你……你都知道？” 长生点了点头，“嗯。” 他只简单回了个一音，又小心翼翼地扶着沈蓉往家的方向去。 沈蓉却激动得不住的那眼睛看向长生的脸，她试图在长生脸上找到一丝跟往日不同的表情。 这时，长生轻轻地扯了扯沈蓉的手，“奶奶说，走路要看路。” 沈蓉见长生“奶奶说”又出来了，她走路时也不再分心了，只暗自在心里决定，晚上把空间里的地空出来一点儿位置，以后让长生多躺一躺，万一哪儿天。长生恢复了呢？ 一想到长生恢复了正常，沈蓉心里便忍不住激动。 晚上。 自打沈蓉怀孕后，空间里的地和药材全由长生打理，长生一点儿也不让沈蓉动手，生怕把人给累着了。 沈蓉也如愿在地里给长生留出一块让他能躺下的位置。 沈蓉借口两人睡床太挤，怕被长生压到肚子，直接让长生每晚在地里睡。 这导致的后果是，长生的身体越来越结实，气血肉眼可见地越发充足。 至于小时候烧坏的脑子有没有好，沈蓉也不能确定。 时间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沈冬庭成亲的日子也定了下来，来年十月初八。 沈武接连跑了一个月的县城，总算把儿子和女儿在县城里住的房子给定了下来。 一个是一进小院，一个是带着铺子的小院。 沈武想着女儿一家去县城里住，总不能坐山空吃，这才给找了个前面带铺子的院子。 而沈冬庭则是一套一进的小院子，住他们小夫妻俩，完全没问题。 两家都在沈家铺子那一条街，院子在后面的居民区，带门脸的那座院子地理位置不错，价钱也贵一些。 价格也都谈好了，带铺子的二百八十两银子，不带铺子的一百六十两银子。 沈蓉两次给陆氏五百两银子，沈武直接拿那些钱把两间铺子给买了下来。 当然，为了不让老大老二因为房子的事儿多心，沈武特意跟两个儿子谈了一番，这钱是沈蓉借给弟弟的，不是他们做父母的偏心，只给小儿子买房子。 沈春生两兄弟哪里不知道家里的情况。 家里的事儿从没有瞒过两兄弟，今年爹买了地后，家里有多少银子，两兄弟心里都清楚。 他们自然没什么好争的。 他们也更不可能对沈蓉不满，他们现在的铺子可都是沈蓉的，虽说给了租金，沈家兄弟来了这么久，又怎么会不清楚，他们给的租金也就是意思意思一下，说到底这门生意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占了便宜。 更何况，铺子生意好，努力干两个月，县里的房子，两家谁都买得起，没必要眼馋自家弟弟的。 房子买下来后，沈蓉担心弟弟要办喜事，银子不趁手，又往娘家拿了一百两。 “你怎么又拿银子来？你是钱多得烧手啊？银子自己留着用，家里还有些银子，不用那你的。”陆氏看着女儿拿出来的一百两银票，哭笑不得。 “娘，弟弟娶的可是城里的姑娘，咱们也不能委屈了人家，这银子你拿着便是，大不了等以后小弟日子过起来了，再还我便是。”沈蓉将银票往娘怀里一塞。 陆氏想了想便没有拒绝女儿的好意，这债多不愁，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那就更没必要那么客气了，免得母女俩还生分了。 陆氏接过银票，转了个话题，“县城里的房子也都买好了，长生爷爷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搬进城里？” “没听长生爷爷说。”沈蓉摇了摇头，房子的事儿，昨天才拿到房契，六爷爷还真没说什么时候搬家，不过沈蓉瞧着爷爷奶奶的模样，只怕两位老人在村子里住习惯了，不是那么愿意去城里住。 “既然还没有决定好，那今年正好收拾收拾院子，等明年冬庭要成亲时，你们再搬过去，这样一来大家也热闹些。”陆氏道。 “行，到时候，我跟长生奶奶提一下。” 沈蓉觉得娘说得也有道理。 对于六爷爷和六奶奶，沈蓉能看出来，老人家很不舍得住了几十年的家。 再则，县城里房子还要修缮一番，这些都要花时间来修缮，晚点儿去也好 更何况，她现在怀着孕，也不适合搬家长途跋涉。 娘俩正在屋子里说着话，这时，沈冬庭怒气腾腾从门外走进来。 “姐，你还是不是我姐了？” 沈冬庭扶着拐杖，站在沈蓉面前，一张脸又红又黑。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你姐不是你姐，能借钱给你置业娶媳妇吗？”陆氏手往桌面上一拍，大声呵斥道。 沈冬庭原本气腾腾的表情顿时一收，可还是有几分不服气。 “姐。你是我姐，人家说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儿是个傻子，我姐怎么不吱声儿？要不然村里能传成那样吗？” 沈蓉不可置信地看着弟弟，惊得半天儿说不出话来。 一向跟她关系近的弟弟，居然为了这事，而责怪她这个姐姐，沈蓉说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 “你姐是能捂住别人的嘴，还是能打得那些八婆？她还怀着孕，你要她怎么跟人吵？你这是有了媳妇，这么快就忘了一家人了？”陆氏指着沈冬庭，气得脸都红了。 第294章 陌生的弟弟 沈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让她感觉有些陌生的弟弟，她真的没想到冬庭会因为那些流言，而怪她这个姐姐不开口为他未过门的媳妇说话。 沈蓉望着沈冬庭，心里凉飕飕的，她为小弟掏心掏肺，全心全意为他打算，可没想到换回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沈蓉只觉得往日的付出，都喂进了狗肚子里去了。 她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 沈蓉看着一脸稚气的小弟，这才惊觉，这一世的沈冬庭因为没有经过上一世的变故，此时的他并不是沈蓉印象中那个懂事得令人心疼的小弟。 沈蓉此刻头脑一时间无比清醒，因为弟弟的责怪，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 陆氏的话，沈冬庭并没有听进去，他依旧一脸倔强。 “娘，我又没说错，你未过门的儿媳妇是什么样，娘不是知道吗？ 你怎么也不在村里那些人面前澄清一下？ 刚才我出去，你是不知道那些人说得多么难听！ 这以后我媳妇儿娶进门了，还能出门吗？” 沈冬庭在家养腿，一连修养了大半个月，腿终于能出门走走了，结果他才走到老皂荚树那边，人还没靠近便远远地听到村里那些人在讨论他的事。 等他走近些一听，当听到那些人一脸猥琐地编排他未婚妻，他顿时气得一个倒仰。 那些人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他未过门的媳妇是个傻的，还有的说他媳妇是个破鞋，不然怎么会嫁给他这个乡下的泥腿子等等…… 沈冬庭气结，刚准备上前跟人理论，便看到长生从树洞里走出来，再一看长生居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沈冬庭都要气死了。 这可是他姐夫啊！别人编排他小舅子，居然无动于衷。 沈冬庭脑袋一热，上去前跟那些人理论。 结果，他人还没靠近那边，便有人发现了他。 顾大旺是第一个发现沈冬庭的人，他咧嘴冲沈冬庭笑道： “呦，沈老武家老幺终于敢出门了？” 他话音刚落，沈冬庭还来不及说什么，人群里又立马有个人对着顾大旺挤眉弄眼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若是我要娶这么个媳妇，我也不好意思出门啊！” 沈冬庭拳头紧了紧，“我未来媳妇好着呢！用不着你们这几个老光棍操心！” 沈冬庭这话，简直就是往顾大旺几人肺管子里戳。 刚开始传这些话的时候，村里还有不少人附和，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武一家子压根儿就不搭腔，谁还有那闲功夫在这里跟人瞎扯淡。 能坚持下去的也就是顾大旺那几个没娶到媳妇的老光棍，还有一些死了媳妇的老鳏夫，他们眼红沈冬庭，又见沈家人迟迟没出来说什么，话也就越说越离谱。 顾大旺见一个黄毛小子也敢笑他是个老光棍，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往头上冲。 他才二十多一点儿，怎么就成了老光棍了？这小子也忒不会说话了！简直就是欠教训！ 顾大旺看了眼从树洞里钻出来的长生，他之前在长生和沈家人手里吃过亏，动手他是不会动手的，但，他可以动口嘛。 “呵！这流言都传了那么久了，你家里谁出来澄清一下了？你那好姐夫天天听我们说，也没见帮你说一句话，可见你家里人也是知道你要娶的媳妇是个什么样子的。” “就是！若你那未婚妻真没问题，你家人还有你怎么不出来说话？想必是心虚吧！” “咱们都说了，这城里姑娘可没那么好娶的！好好的姑娘能看上一个泥腿子？” “冬庭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嘿嘿……这也不能怪这小子，人还年轻，上当受骗也正常嘛！”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沈冬庭怼得哑口无言。 若不是他知道，也见过陈柔是个好姑娘，没准儿也要怀疑他们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的了。 顾大旺见自己占了上风，笑眯眯地接了句，“你姐想必知道你那未婚妻，刚才她这儿经过，听到我们的话，也没说什么，想必……” 后面的话，他故意留给沈冬庭自行想象。 沈冬庭看了眼跟没见到他似的，直往村西那边去的长生，心里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顾大旺见沈冬庭一脸怒意，心中暗爽。 “对呀，冬庭，村里这些流言都传了好多天了，既然你未来媳妇没问题，你家里人怎么都不来澄清一下？” “哪里是不来，估计是心虚吧！毕竟媳妇儿总有进门的那一天……” “哪儿用等到过门那天，现在也可以带来给我们看看嘛！ 我们看了，要是没问题，自然就不会说啥了。” “嘿嘿……”几个汉子对视一眼，猥琐的笑了起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跟没看到沈冬庭那难看的脸色似的。 他们这些人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聚集一起说东家长西家短的，那嘴皮子溜的，死的都能说活，沈冬庭一个毛头小子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若是这会儿是流言刚传出来的时候，沈冬庭来找他们理论，这些人照样有话说。 结果就是沈蓉猜的那样。 被别人看笑话不说，这些人本就因为眼红，才无中生有造谣，才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只管嘴上痛快。 沈冬庭到底是个没经历什么事的毛头小子，被这些人气的不轻。 他怒气腾腾的回到家里，刚一进门，便听到娘和姐姐有说有笑的，脑子一空，不满的话冲口而出。 话说出口后，他看到姐姐一脸受伤，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但，少年的自尊心作祟，他愣是梗着脖子，低不下头。 陆氏见小儿子这副模样，气得不轻，她指着儿子冷声道：“呵！人家编排你几句，你就觉得难听了？若是村里人知道你答应了陈家，以后儿子跟岳家姓，那难听的话多的是，你信不信？” 陆氏原本对陈柔这个姑娘没什么不满地，人家要招赘，也是人家自由，可招赘的对象轮到她儿子，她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快的。 特别是儿子为了娶她，差点儿把小命都给交代了。 娶个媳妇，给岳丈养老就算了，还让她未来的孙子姓陈，陆氏再怎么大度，心里对未过门的儿媳妇也有了疙瘩。 再加上，这个臭小子为了媳妇，居然还敢跟欺负为他掏心掏肺的姐姐，陆氏心里的怒火可想而知。 “你这个白眼狼！你媳妇还没进门呢！我们全家就得供着她，捧着她是吗？你哪儿来的脸？ 你姐还怀着孕呢！你居然冲她大呼小叫的！”陆氏脸都气红了。 她想到女儿因为小儿子的婚事，三番两次给家里送银子，可这个亲弟弟却…… 第295章 嫉妒的要死 陆氏都替儿子脸红，也更加心疼女儿。 她也不等沈冬庭分辨，一巴掌拍在女儿胳膊上，那模样看着使了劲儿，实则落在沈蓉胳膊上时，却是一点儿劲儿都没有使。 陆氏一边打，一边骂道：“你个傻子，巴巴地送什么钱回来？活该这白眼狼娶不上媳妇，你那银子买啥吃的不香？巴巴送过来，全便宜了一个白眼狼，你赶紧把银子拿回去吧！” 沈冬庭见娘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张脸羞愧地黑红黑红的，他站在原地，低着头儿看着自个儿脚尖，愣是一声不吭，实则，他心里早就后悔了。 陆氏余光瞥了眼儿子站在那儿，一副倔强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叹了口气，一手从怀里掏出银票就要往沈蓉怀里塞，一手作势又拍了两下沈蓉的胳膊。 “你说你傻不傻啊？这有的人虽不是嫁出去，心早就嫁出去了，跟咱们早就生分了，你以后可别对人家掏心掏肺的。” 这时，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到自个儿媳妇在挨打，立马急了，三两步跑进来，挡在沈蓉面前，他也不言语，也没还手，就那么瞪着眼，挡在沈蓉面前。 陆氏一看长生来了，停下了手，把手中的银票塞进了长生怀里。“长生来了，把银子收好了，可别掉了，这么多银子，够你买一屋子的糖葫芦吃了。” 长生下意识接过丈母娘递过来的东西，眼睛却望向沈蓉，见媳妇都快哭了，围在沈蓉身边，急得跟什么似的。 沈蓉被娘拍了几下，不疼，可眼泪还是忍不住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这时，长生想到沈蓉娘刚才说这是银子能买吃的，他立马把银票往沈蓉怀里塞，试图让沈蓉开心一下。 毕竟他每次见媳妇数银子都很开心。 沈蓉抹了把眼泪，心里暗自决定回家去，不过，离开前有些话还是得说明白。 “冬庭，你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我前些天也听说过外头那些传言，到现在还在说的也就村里那些娶不上媳妇的光棍，正常人家，咱们托人解释一下，也没人在传那些话。 到现在还在说起劲儿的那些人，你好好想一想那都是一些什么人？ 还有村里那些年轻人定亲，他们有说什么没？为什么偏偏会编排你？” 沈冬庭脚尖儿动了动，依旧没吱声儿。 陆氏却白了眼小儿子，结果女儿的话头，“还能因为啥儿？嫉妒呗！村里那些年轻小伙子娶的都是邻村的姑娘，有啥好说的？ 偏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傻小子娶城里姑娘，村里那些娶不上媳妇的光棍汉可不得眼红嫉妒吗？ 你说说，你一个一无是处的泥腿子凭啥能娶城里姑娘？ 那些人不服气，心里嫉妒得要死，这一嫉妒，能不编排出一些难听的事儿出来吗？ 他们说你娶个傻子，或者是个不清白的姑娘，你去跟人家吵闹，人家会听你的吗？ 人家巴不得你找他吵，跟他闹，最好把事情闹大，看热闹的人也就越多，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到时候，人家管你媳妇是不是真的没问题，照样能编排一堆事儿出来。 就你傻，还凑上去给人取笑，你不搭理那些人，你看他们能蹦哒几天？ 你说你姐不管，你咋知道你姐没管吗？你姐现在还怀着孕呢！就是不管你那破事儿，也是应该的！ 你还敢有胆子跟我们娘俩呛声，你就等着你爹回来收拾你吧！” 陆氏拿手指戳了戳沈冬庭的脑袋。 沈冬庭被说，他仍垂着头站在那儿，愣是一声不吭。 陆氏气结，“你还不跟你姐道歉，听见没有？” 沈冬庭没吱声。 长生瞪着眼，看着丈母娘大发雌威，教训沈冬庭，他两只脚下意识往沈蓉身前走了几步，挡在沈蓉面前，然后弯下腰，回头凑到沈蓉耳边，小声道：“他傻，欺负媳妇儿，收拾他！” 说罢，他还冲沈冬庭挥了挥拳头。 沈蓉心里原本有些难受，可当看到长生这模样，她心里的难受突然一扫而空。 娘和长生都护着她，再看看缩着脑袋的小弟，沈蓉突然没那么气了。 她在这一刻似乎想明白了，这一世娘家人都好好的，小弟也没有早早地承担起家里的重担，她完全没必要因为心里内疚特意补偿他。 罢了，小弟总归要成家了，以后就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想明白后，沈蓉心里一松，这会儿也有心思听长生说什么了。 这家伙，居然还有说别人傻的一天，可真是长见识了。 沈蓉拉了拉长生的衣裳，“长生，我们回去吧！” 长生立马点头应道：“嗯，回去，不给白眼狼银子！” 说罢，长生扶着媳妇儿就往外走，沈蓉愣是没往小弟那边看一眼。 两人刚出大门，这时，沈武从外头进来，见沈蓉红着眼从屋里出来，脸色顿时一沉。 “三娘，这是怎么了？”沈武的目光瞥向一旁的长生。 长生本就是个锯嘴葫芦，再加上他一向怕这个岳丈，这会儿面对岳丈，压根儿就说不出话来，只站在沈蓉身边，跟个木头似的。 沈武见状，心里头的火更大了，不过，他这会儿也看出来了，女儿这情况，跟这傻女婿没关系。 这时，陆氏从屋里追了出来。“三娘，你别跟你弟弟计较，等你爹回来看怎么收拾他！” 第296章 我下次打他 “爹，娘，我先回去了。”沈蓉冲爹娘挥了挥手，便带着长生一起离开。 “哎！你们走慢点儿啊！”陆氏一脸心疼。 院子里，沈武见女儿如此反常，大步进了屋，便看到沈冬庭耸拉着脑袋站在那儿，心里的火气立马冲小儿子喷涌而出。 “是不是你这个臭小子把你姐气走了？”沈武也不听小儿子解释，脱下脚下的鞋子丢了过去。 陆氏送走女儿，见孩子爹问，她也没隐瞒，站在门外把小儿子干的事儿跟倒豆子似的，倒了个一干二净，末尾还感叹道： “哎呦！三娘这姐姐做的，谁家有这么好的闺女啊，她送来的银子我都没脸拿，硬是给她拿回去了！” 沈蓉从院子出来还没有走远，便听到了沈武的暴喝声，她跟长生俩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娘家。 只说沈蓉跟在长生身后往家的方向里走，原先那被自己压下来的委屈气愤，又重新涌上心头。 沈蓉想到往日点点，只觉得这些日子，对这个弟弟是白掏心掏肺了，她越想越生气，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长生一回头，便看到媳妇正抹着眼泪，连忙上前拿袖子给沈蓉擦了擦脸，嘴上还不住道：“弟弟坏！我下次打他！” “为什么是下次？”沈蓉有些委屈地望着长生。 “啊！”长生挠了挠脑袋，有些为难地回头望了望，“哦，那…我这就回去凑他！” 说罢，他转身就要往沈蓉娘家那边跑。 沈蓉跺了跺脚，“你还真去呀！刚才也没见你这么积极，赶紧回来！” 长生听到沈蓉呼喊声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目光殷勤地看着沈蓉，似乎只要沈蓉吩咐一声，他就立马给她出气。 沈蓉见他这副模样，抬手往长生胸前捅了捅，撒娇似的小声嘟囔道：“你这个呆子，亏我还觉得你变聪明了，结果还是听不懂人家是气话还是真话。” 两人回到家，沈蓉心里还有些不忿，她与长生絮絮叨叨了一下午： “冬庭那臭小子，媳妇还没过门呢！居然敢凶我，我以后再也不对他好了。 日后，他成亲，他就是来请我，我也不去了，总归他现在眼里只有媳妇，没有我这个姐姐，我就不去碍人眼了…… 臭小子，还没入赘呢！有了媳妇就不认人，白眼狼！” 长生就这么安静地听沈蓉絮叨了许久，她不时地附和着点头，回应一下，到了夜里，沈蓉的火气总算消了下去。 时间一晃就到了冬天。 沈蓉也从单衣也换上了棉衣。 今年沈蓉没有张罗着给家里人做棉衣，去年的棉衣还很新，若是今年又做新的，实在是太打眼。 沈蓉只给两边长辈和几个孩子还有长生做件填了厚实棉花的马甲，穿在棉衣里头，别提多暖和了。 棉马甲比棉衣做起来简单，沈蓉一个人在入冬前，就都做好了。 六奶奶和六爷爷在入冬后就穿上身了。 至于爹娘的，沈蓉在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回一趟娘家给爹娘送过去。 沈蓉自从那天儿的事后，就没有回娘家了，直到沈冬庭要纳征送聘礼了，大嫂二嫂来家里请她回去，沈蓉这才带着长生一道儿回了娘家。 沈蓉爹并没有亲兄弟，倒是有两个堂叔和六个堂兄弟，沈蓉回来时，六个堂婶都已经到了，堂叔爷正坐高堂，指着沈冬庭兄弟三人，和村里几个年轻小伙子，说着等会儿去送聘礼的规矩。 陆氏见女儿终于回来了，脸上的笑容越发舒朗。 沈武见到女儿和女婿回来，难得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娘，这是给你和爹的，还有侄子侄女的。”沈蓉将包袱递过去。 这次，沈蓉没有大包大揽，给哥哥嫂子弟弟做衣裳。 陆氏将包袱打开一来，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女儿，“你现在身子重，怎么还做这么多针线活？” “娘，只是几件马甲，不费什么事，再说了我只给爹娘和几个孩子做了件，其他人可没有！”沈蓉一边说着，从里头拿出一件绛紫色的祥云样式得马甲，“娘穿上试试，我看看合不合身。” “好！”陆氏也不扭捏，一口就应了下来。 母女俩手挽着手进屋试衣裳去了。 沈蓉跟冬庭闹了矛盾，虽说过去了两个多月，可沈蓉到底是被伤了心，沈冬庭心里早就后悔了，他虽想跟姐姐道歉，请求沈蓉原谅，可心里却别扭得紧。 他在沈蓉刚进门时，只含糊地喊了声姐姐，沈蓉眼皮儿也没抬一下，径直进了屋。 兄妹俩就这样僵住了。 直到沈冬庭在堂叔的带领下，和一群族兄族弟架着牛车去县里送聘礼去，两姐弟也没说过一句话。 因沈冬庭怪沈蓉不帮他未过门的媳妇说话这事，他这段时间，在家里成了最不受待见的那个。 陆氏跟沈蓉说起小儿子这几个月在家里的遭遇，忍不住发笑。 沈蓉爹成天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一句话没说好，还有可能挨他爹打，受他爹的骂。 几个侄女带着弟弟，也不像以前那样粘着他，甚至也不怎么搭理他。 他娘就更不用说了，他最不爱吃红薯，他娘天天做红薯，不是红薯粥，就是红薯饭。 说是红薯粥，可每每他的碗里，只看得到红薯，看不到一颗米粒。 沈冬庭一连吃了几天红薯，烧心，肚子胀气，他走到哪儿，屁就放到哪儿，俨然成了个万人嫌。 后来，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娘才大发慈悲，把红薯粥换成了菜粥，红薯饭换成了豆饭。 他的碗里虽然依旧是，不见米粒，但他总算是勉强脱离了苦海。 沈冬庭不愿意留在家里找不痛快，想去县里避一避。 可沈春生回来听爹娘说了小弟干的事儿后，对小弟也没了好脸色。 沈冬庭跟大哥说要去铺子里帮忙，沈春生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只道铺子不忙，去也是闲着，还不如在家里把你爹把地收拾一下。 沈冬庭不乐意跑爹面前受虐，可这大冬天的，也没地儿去，只独自一人在屋里呆着。 可他这么大一个人，天天在屋里呆着不干活儿，难免也会被说。 沈冬庭没地儿去，只能硬着头皮呆在家里。 这一呆就是两个多月，到了纳征的日子，沈冬庭这天总算不用再看爹娘脸色了！ 第297章 分银子 送聘礼队伍个牛车是下午回来的。 他们回来前，家里来帮忙的亲戚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只等着送聘礼的人回来开饭。 沈家这次只弄了些家常菜，可菜的分量大，里头还掺不少肉，上座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对饭菜不满的。 “冬庭，这杯酒我敬你，以后你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了我这个兄弟。” “是啊！咱们可是一块儿玩泥巴长大的兄弟，有好事儿，可千万记得叫上兄弟我！” “嘿嘿……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多人，还是冬庭这小子有福气！居然娶到了个城里姑娘。” “可不是么，我们上午那会儿可都瞧见了，冬庭岳丈家那铺子还不小呢！” 饭桌上，一群跟着去县里送聘礼的年轻人，七嘴八舌地说起了在县城里各自的见闻。 其中，大伙儿说得最多的，还是羡慕沈冬庭的福气。 沈冬庭被村里人恭贺了一天，又被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捧了大半天，总算是恢复了原先的那种开朗劲儿。 众人吃完饭，天也暗了下来。 沈蓉跟娘招呼一声，便准备带着长生回去，结果，陆氏却拉住了两人， “三娘，你们晚点儿回去，你嫂子她们刚才还说找你有事呢，你跟长生今晚就住家里吧，等会儿让冬庭那小子跑一趟就应了。” 沈蓉想到两个嫂子找她很有可能是因为生意的事儿，便答应了下来。 等家里吃饭的人散时，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在沈蓉未出嫁前住的闺房里，李凤莲和马秀秀一个拿着账本算盘，一个捧着一个木尺来宽的木箱坐在桌子旁，跟沈蓉说着最近这几个月铺子里的生意。 “三娘，还是你的主意好，自从铺子里加了馒头，卤肉比以往要卖得多了许多。” 也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因为她穿了一身新衣裳，她这会儿坐在桌子旁，整个人显得特别精神，就跟吃了十全大补丹食似的。 “还有，还有天冷了，又听了你的主意，给客人提供用卤汁熬的汤，这热腾腾的肉汤一上来，进店的客又比以前多了许多。” “账都在这儿了，有看不懂的，三娘只管嫂子便是。”马秀秀自信地将账本放在沈蓉面前。 沈蓉翻开账本，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懂里头的字，倒是里头的“一二三四五”的字，勉强能看出来。 “二嫂，这个账你们看了没问题就可以了，店铺子你们开了几个月了，生意也慢慢稳定了下来，生意上的事你们看着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咱们再一起商量。”沈蓉说着，把账本合上，再次交给了二嫂。 马秀秀已经算是好学的了。 马秀秀姐姐得知马秀秀要跟妯娌和小姑子做生意，便特意教她写字记账。 马秀秀没读过书，急急忙忙从姐姐那儿学来的几个字，经过她的手后，个个缺胳膊少腿。 她记了几个月的账，才勉强把一些常记的字写出了一些样子。 李凤莲在弟媳妇记账的时候，也跟着勉强认了几个字，如今也不算是文盲了。 马秀秀见沈蓉如此信任，心里就跟别提多得劲儿了。 “三娘，咱们这三个月，每天差不多能卖四百斤卤肉，每一斤卤肉在四十五到五十文之间，咱们这几个月一共赚了…七百二十两银子，除开这些日子的猪肉香料柴火成本144两，余五百七十六两银子。” “这么多！”李凤莲惊呼一声，下意识看向面前的木箱子。 她刚才怎么没意识到，这里头居然装了那么多银子。 李凤莲的手下意识一紧。 她虽然知道账上钱有不少，可也没想到有那么多。 李凤莲觉得，自己若是没出去，只一心在村里刨食，怕是一辈子都赚不了那么多银子。 “是啊！我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咱们就赚了这么多银子。”马秀秀感叹道。 “咱们把银子分了吧！”李凤莲提议。 “分是可以分，不过，要留下一部分钱用来应急。”马秀秀这话说得有理，铺子以后还要开下去，总不能连收购猪肉的银子都不留吧？ 留下二百两作应急。 剩下的三百七十六两银子按照各自的占比分。 沈蓉占铺子两成，分了七十五两二钱银子。 其他两个嫂子每人各四成，各自分了一百五十两四钱银子。 两个嫂子看着各自面前那一堆银子，只觉得跟做梦似的。 当初他们开铺子，用的银子都是他们自己拿的私房钱，不是家里出的，按照沈家的规矩，这些银子他们不用交给爹娘，可以留在自己手上。 几人拿了银子，说了好久的话，直到深更半夜，两个嫂子都没有睡意。 这边，沈冬庭跟长生一屋，两人躺在床上，房间的油灯还亮着，两人眼睛不约而同盯着上方的屋顶，谁也没有出声。 沈冬庭望着上方的屋顶，正觉得无趣，忽然听到身旁之人喃喃道：“你欺负三娘，三娘不开心了……” 沈冬庭一愣，转头去看长生，只见长生跟他刚才那样，眼睛正呆呆地望着上方那黑黝黝的屋顶，好像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似的。 沈冬庭印象中，长生从不主动跟人说话，正当他怀疑自己听错之际，长生语气有些凶巴巴道：“你欺负三娘，我揍你！” 沈冬庭还没来得及说点儿啥，只听长生语气忽地一软，有些不甘心似的，“三娘让长生打弟弟是气话……” 沈冬庭想到那天他就跟猪油蒙了心似的，脸皮一阵发烫，“我姐……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长生没理沈冬庭的话，只继续盯着屋顶，自言自语道：“我知道让我打冬庭是气话，骂冬庭也是气话，打是疼骂是爱……” 长生想到什么，侧过头瞪了眼旁边沈冬庭，“哼，你坏！” 沈冬庭觉得长生这样挺有意思的，他侧过身子，面对着长生，道：“你说我坏，我哪里坏了？” 长生怔了怔，脑子里回想着那天沈蓉的那些絮絮叨叨，“你有了媳妇不认人，你是白眼狼……” 第298章 重归于好 沈冬庭一愣，他做梦都没想到长生居然会跟他说这些。 沈冬庭脸有些发烫，可又有些拉不下面子，哼哧了半天，才小声来了句，“我那时是被那些八婆气昏了头，我还是嘴快，这才……” “你去给三娘道歉！”长生可不会给大舅留面子。 沈冬庭这会儿，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嘴里嘟囔道：“你们早上来时，我是要道歉来着，可是我姐不搭理我，我能怎么办？” 长生依旧重复着刚才的话，“你去道歉，三娘对你最好了，你也要对三娘好……” 沈冬庭听了长生的话，沉默了会儿，有些内疚道：“你平日惹我姐不高兴了，都是怎么求她原谅的？” 长生嘴角微微一翘，带着一丝得意道：“我没惹媳妇不高兴。” 沈冬庭冷笑一声，打趣道：“你上次把我姐气回来是怎么回事儿呀？ 我记得那会儿你成天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姐身后装孙子，天天来地里帮忙干活儿，还不吃饭装可怜，要不是后面你自个儿跑丢了，把我姐急得跟什么似的，我姐还指不定要生你多久的气呢！” 长生想到他走丢的事，张了张嘴，沉默了会儿，才有些恼羞道：“我…道歉了…三娘已经原谅我了，没原谅你…” 长生被揭了短，有些不高兴了，他瞪了眼沈冬庭，气呼呼的翻了个身，只留了个后脑勺给沈冬庭，一副你这人忒不识好歹，不跟你说话的模样。 沈冬庭看着长生那黑乎乎的后脑勺笑了笑，心里却琢磨着明天跟姐姐道个歉。 次日一早，沈家一大家子吃完了早饭，沈春生和沈夏长两夫妻，吃了早饭，便赶着牛车去镇子上拉猪肉，回县城里去。 沈蓉和长生吃完早饭帮着娘收拾完灶房，小夫妻这才提着一袋橘子从娘家出来。 沈冬庭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姐，等等我。” 沈蓉原本是不打算停下来的，长生扯了扯她的袖子，她这才停下脚步，但她并没有回头。 沈冬庭很快追了上来，他拉着沈蓉的衣摆，跟小时候那样撒娇认错，“姐，我那天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是被那些人气昏了头，你若是气不过打我两下，我绝不还手。” 沈冬庭说着，便拉着沈蓉的手打自己，他一边打，还一边说着掏心窝子的话。 沈蓉再怎么气这个弟弟，可到底是血脉至亲，这会儿沈冬庭又是撒娇，又是打自己出气，沈蓉心里头那些气儿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行了，别打了，我不生你气了，你不疼我的手还疼呢！”沈蓉抽回手，脸上的冷淡总算消失了。 “我姐就是大气，您慢点儿，我来扶着您走。”沈冬庭打蛇随棍上，点头哈腰地扶住了沈蓉的胳膊。 沈蓉看得只想笑，废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了。 沈冬庭见姐姐不再对他板着一张脸，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就这样姐弟俩手拉着手啥事儿都没有了。 长生没有沈蓉那么多包袱，他见媳妇儿跟大舅子和好了，在一旁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也学着大舅子的模样，挽住了沈蓉另外一只胳膊。 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人有说有笑的，两姐弟跟从前一样好。 姐弟俩和好，最高兴的当属沈蓉爹娘。 做爹娘的，哪有不盼着孩子们好的？ 沈冬庭跟姐姐认了错，爹娘总算对他跟以前一样了。 沈冬庭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些吃醋。 爹娘就是偏心，重女轻男！ 入了冬，天儿越来越冷，年关越来越近，沈家的卤肉铺子的生意是越发忙碌。 大哥和二哥他们，除了回镇子上拿猪肉，回来看一下，两个嫂子一直在铺子里忙活。 自从入了冬，万物枯槁，沈蓉和长生的采药的活儿是做不下去了，更别说把空间里的草药偷偷混出来了。 沈蓉空间里的草药堆积成山，长生也是个倔的，他见不得好好的土地都空着，晚上都会往地里撒上草药种子。 然后过两天，草药就到了采摘的时候，长生又不得不继续采摘收割，然后又撒种子，如此循环反复，入冬没多久，空间里的草药堆得都快放不下了。 沈蓉劝了几次，长生也不听。 他每次看到看着一片空荡荡的地儿。心里就跟看到没叠好的被子似的，难受得抓耳挠腮。 他这一难受，就非不可要把地里种上一些东西，才能睡得着。 可这些草药放空间里，摘下来是什么样，就一直保持着什么样子。 新鲜的草药，都是这个季节没有的，沈蓉若是这样拿出来，就是说破天爷说不过去了。 最后，沈蓉没法子，让长生在那一小片地里种麦子。 巴掌大的地儿，撒几粒种子就成。 沈蓉没想到这地种出来的粮食也比寻常的地种出来的粮食多。 不到一分地的小麦子，隔一天收割一茬，收割了脱粒，每次居然能收一百来斤麦子。 麦子放在袋子里，总算没有一堆草药占地方。 长生见有麦子收，眼睛都亮了，他每晚忙得不亦乐于，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干活。 他每次收完麦子，把种子种下去后，还意犹未尽地望着那片人参和灵芝地。 沈蓉见状连忙提醒长生。 “长生，这些药可不能拔了，这东西随便一颗就能买一屋子的麦子，你记住了不？” 长生失望的点了点头，“哦。” 只见他环视一周，问道：“咱们的地儿啥时候能变大啊？” 要是再种多一些，他顿顿就能吃白面了。 沈蓉看着那片茂盛的人参和灵芝，叹了口气。 这地方定是仙家宝贝，她能遇到，已是撞了大运了，更不用说，她还遇到了灵芝仙草让这块地扩大了。 这些上了年份的灵芝仙草，寻常人一辈子都遇不到，她已经遇到了俩。 她对于再遇到仙草，让这片地再次扩大，沈蓉不敢再奢想，这得是多大的福气啊！ “长生，这地虽然小了点儿，可种下去的粮食两天就能手一茬，可比外面那些面积大的地快多了，这个大小更合适呢！ 若是地再大一些，那种的粮食，你就收不过来。” 长生歪着脑袋想了想沈蓉的话，一会儿他露出了个笑，道：“是哦！” 说完，他脸上的遗憾终于消失了。 囤了一段时间的粮，沈武带着长生和冬庭一起去县城收拾屋子，该修的地方修一下，该置办的家具也要置办一些。 沈蓉那一百两因为到底是没有再送出去。 大哥二哥他们开铺子挣了几百两银子，虽说他们当初开铺子用的是各自的私房钱，可到底是一家子，再加上爹娘在家里养孩子带孩子，做子女的，总不能一点儿也不交。 算完帐后，大嫂和二嫂离开前，一人给了陆氏五十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怎么样都能在村子里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了。 第299章 小儿子大儿子 沈蓉因为怀孕坐车不方便，便一次都没有去县城看过新院子，更不知道新院子是什么样子的。 倒是六爷爷去看了一回，回来后便计划着明年开春地里的活儿都忙完了就搬过去。 沈蓉家这边的院子，是前铺后院的格局，六爷爷第一眼见了，便打算开个小药铺，给人看病治病，维持生计。 至于家里的地，除了那几亩药田，其他的都租了出去，倒也不用操什么心，隔段时间让长生回来打理一下药田，完全没问题。 沈蓉娘家得知沈蓉他们明年春天搬城里去住，便决定到那时一起搬，两家好做个伴儿。 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进腊月后，雪是一场接着一场的下，村北的竹林里的竹子被压倒了不少，村里的孩子也不怕冷，村头村尾四处跑着。 村子里不时传来两声炮仗声。 沈蓉穿着厚厚的棉衣，听着外头的热闹声，这才惊觉年居然这么近了。 对于过年，长生是最开心的。 每天一早，兜里装着吃的，和几根炮仗就能在外面头耍一天也不带歇的。 此时，有吃有玩的长生在一群萝卜头里，成了大家最欢迎的人。 冬庭扛了拿了一袋子冬笋来。 “姐，这是我跟爹一起挖的，姐夫在家不？让他也跟我一起挖冬笋去。”沈冬庭热气腾腾的，衣裳也单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提前在过春天。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穿这么点儿？”沈蓉见他穿的单薄，忍不住道。 “姐，我这刚干完力气活儿，热着呢！姐夫呢？”沈冬庭往屋里头瞅了瞅。 “他出去耍了。”沈蓉解开袋子道。 冬天没什么菜吃，村里家家户户除了腌的酸菜，就没什么新鲜的菜吃了，幸而桃花村还有一片竹林。 每每到冬天，村民们便扛着锄头往自家房子后头的竹林里挖冬笋，倒也能吃一口新鲜的。 冬笋的味道鲜美爽脆，焯了水，加上酸菜炒或加几片腊肉炖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别说，冬庭带来的冬笋还真及时，沈蓉还真有些馋了。 “哎呀！姐，姐夫都那么大的人了，还天天跟着一群孩子在外头玩耍，你也不管管他，他马上都要当爹了，以后，你总不能带个小儿子，还带个大儿子吧！” 沈蓉愣了愣，她还真没想那么多，自从她嫁给长生后，家里的一些重活儿，像挑水劈柴，在后院挖菜园子，全让长生包圆了，她除了做饭，再是做一些轻巧的活儿，后来怀孕了，长生比以往干得更多了，沈蓉觉得长生在没事的时候，出去玩一会儿，没什么问题。 沈蓉顿了顿，她没想到冬庭居然想得这么多，他转而一想，弟弟要成家了，有了责任担当也不奇怪。 “长生他一直都有进步，我总要给他一些时间，我就是急也没用。”沈蓉劝道。 此时，她也不知自己是在劝弟弟，还是在劝自己。 对于嫁给长生，她没有后悔，只是心里多少有些遗憾，长生跟别人不一样。 可还不等她失落，转而一想，若长生跟其他人一样，也许她过得日子，还不一定有现在自在。 最起码，她跟长生之间，一直都是她说了算。 长生什么事儿都听她的。 若是个正常男人，沈蓉可就只能听男人的。 就连她爹娘也是那样。 哪怕她爹跟娘如此恩爱，可两人若是在一些大事上，娘都是以她爹的意见为主。 沈蓉上一世经历过这样的婚姻，两种婚姻状态相比，沈蓉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跟长生这样的。 没有作妖的婆婆，男人对她言听计从，干起活儿来也任恼任怨，关键他现在还会心疼媳妇。 最重要的是，长生没有那些花花肠子。 单凭这一点儿，就盛过其他男子。 “咋没用呢？让他多看多学，总有担事儿的那一天，若是就这么放任他跟个孩子一样，在村子里撒欢，你以后还能有啥指望？” 沈蓉知道弟弟是在为她考虑，可她更清楚长生没有弟弟说的那样不知事。 “长生他现在很好，自从我怀了身孕，家里的活儿，他都没让我动手，都是他在干。 这段时间下了好多天的雪，他都没出门，今天难得一个好天气，这才出去玩了会儿，等会儿他回来，我就让他跟着你和爹挖冬笋去。” 沈蓉家也是缺菜吃的。 她的空间虽然能种菜，可家里还有爷爷奶奶在，就是种了菜也不能拿出来吃，还不如不种。 沈冬庭见沈蓉心里有数，便没再多说什么，“娘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家里的猪打算杀了。” 沈蓉有些诧异，“大哥二哥他们还没回，这就要杀猪了？” “大哥昨儿回来说要晚点儿回家，现在铺子里生意比平时都忙，他们可舍不得回来。”沈冬庭笑了笑，神情有几分落寂。 他踌躇了会儿，眼睛瞄了眼沈蓉，犹犹豫豫道：“姐，你说我以后在城里能干些啥营生？” 沈蓉刚才见沈冬庭欲言又止的，还以为他又干了啥儿坏事，没想到竟是在考虑自己的未来。 沈蓉一脸欣慰的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这定了亲就是不一样，一下就长大了，也会考虑事了。” 沈冬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姐，你就别笑我了，大哥二哥他们几个月就挣了那么多银子，有他们的事在前，我能不考虑吗？ 再说了，我娶陈柔，可不想委屈她跟我在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吃苦。” 沈蓉点了点，“你先想清楚你会做什么，又或者喜欢做什么，最好有个手艺，日子就不用愁了，就跟大嫂二嫂他们那样。” 沈冬庭沉吟了片刻，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色，“姐，我也不知道我喜欢做啥儿，我好像除了跟着爹学着种地，其他的，啥也不会啊！” 第300章 我能保护媳妇儿 沈蓉到底多活一世，虽然上一世活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沈冬庭的迷茫，她心里倒是有些数。 “等你成亲了，你问问你媳妇你做什么比较好，陈姑娘到底是在县城里长大的，见识跟我们也不一样，问你媳妇最合适不过了。” 沈蓉这话是真心话，之前她去县城，在陈家铺子门前见过陈家姑娘，那麻利劲儿沈蓉看了也自叹不如。 沈冬庭见姐姐说起自己的未婚妻，脸上颇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道：“姐，我这不是问你么，你提她做什么？” 沈冬庭似是不好意思，话都没说完，撒腿就跑出了院子，临出门时只留下一句，“姐，等家里杀猪那天，我再来喊你。” 沈冬庭离开了，沈蓉坐在院子里想着过两天回娘家带什么年礼回去比较好。 这时，刘金凤一脸笑吟吟地走进了院子。 “三娘，明日我和我家那个去镇子上置办年货，你要不要去？咋们一起也有个照应。” 刘金凤今年的日子比以往日都要好过，这不眼看着过年了，便想着给儿子铁蛋儿扯些布做身新衣裳，再买些孩子喜欢吃的零嘴儿。 刘金凤的儿子有三岁了，只是身体随了二狗子，身子骨也弱，刘金凤的婆婆卢氏便跟以前带儿子那样带孙子，极少把孩子带出来吹风。 刘金凤也乐得自在，平日串门，她也极少带儿子出门。 但这不代表自己不心疼儿子，以前家里条件不好，那是没有办法，可现在家里的日子过起来了，刘金凤也大方了起来。 沈蓉心中一喜，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连忙给刘金凤倒了杯茶，“嫂子可真是我亲嫂子，我方才还在愁过两日回娘家准备些啥回去呢！可巧你就来了，那明日咱们一起去镇子上，我让长生跟着，你有什么东西只管使唤他拿。” 沈蓉怀孕已经三个月了，胎坐稳了也能出门了。 刘金凤笑得见牙不见眼，“长生去正合我意，今年日子总算好过些了，我想着得过个热热闹闹的年，怕是要准备不少东西，我等会儿问问吴香香要不要一起去，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行，我听嫂子的。”沈蓉道。 两人约好出门的时间，刘金凤也坐不住了，起身往吴香香家那边去。 当天晚饭后，沈蓉跟家里人提了嘴明日跟长生要去镇子上买些年货。 六奶奶神色有些担忧，“你这胎刚坐稳，这会儿镇子上人来人往的，万一冲撞了……” 六爷爷沉吟着没说话，长生倒是急了，“奶，我能保护媳妇儿。” 六奶奶看了眼长生，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若是长生跟别人一样，她倒没什么担忧的，可偏偏长生跟个孩子似的，这要她怎么放心把怀孕的孙媳妇交给他来照顾。 “这样吧，我这老腿还能走得动，明日我跟长生跑一趟，长生媳妇你想买啥儿就写在纸上，我跟长生带回来。” 沈蓉低头看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点了点头，“行，我听奶奶的，不过单子就不用写了，长生记性好，晚上我跟他说一下。” 长生听媳妇儿夸他了，连忙点头，“嗯，我记性好，记得住。” 一旁六爷爷见沈蓉不出门了，他的眉头都松了。 回到屋里，沈蓉把自己要买的东西一样一样的跟长生细细说了一遍。 沈蓉要买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样走亲戚的果子礼品，就是一些糕点啥的，至于其它日常用品，家里倒是不缺。 最后，沈蓉想了想，又添上了几块给孩子做衣裳的细棉布。 肚子里的孩子虽不大，但衣裳得提前准备起来。 长生一听给孩子买布做衣裳，眼睛都亮了几分。 那模样恨不得立马去镇子上，把布给买回来。 睡觉前，长生兴奋了好久，他想这明天去镇子上，一高兴便把自己柜子里最体面的衣裳都翻了出来，试试这件，有试试那件的，若不是沈蓉拦着，只怕他都要把薄衣裳也拿出来试一下。 最后还是见沈蓉生气了，这才不舍地将衣裳叠了起来，重新放进了柜子里，只留了明天要穿的那套半新的棉衣，被他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边的长凳上。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长生就起了。 自从沈蓉怀了孕，六爷爷也不知跟长生说了啥儿，长生再也不一大早来扯沈蓉的被子了。 这会儿起床，长生也是轻手轻脚的。 沈蓉怀着孕正是嗜睡的时候，她压根儿就没听到长生起床的动静，直到长生洗漱完来喊她起来吃早饭，她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等她洗漱完，一家子刚吃完早饭，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沈蓉想着肯定是刘金凤在敲门，连忙去给开门，她见到刘金凤，有些不好意思，“嫂子，不好意思啊……我奶奶不放心我怀着肚子去镇子上……今天我奶奶跟长生和你们一起去……” 刘金凤难得穿了身新袄子，袄子还是大红色的，领子和衣袖处还绣着花儿，红色的衣裳衬得刘金凤红光满面的，一看便知道她心情不错。 刘金凤确实心情不错，她脸上带着笑，听了沈蓉的话，不仅没生气，还安慰她道：“嗨，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当初怀铁蛋儿那会儿，孩子奶奶也不让我出门，昨天也是我没考虑周全，这天寒地冻的，你在家好好呆着，我跟六奶奶一起去就行了，等你生了我们再一起去镇子上。” 两人说话的功夫，六奶奶跟长生从屋里走了出来。 长生背着一个大背篓，面上一脸兴奋，看到沈蓉忍不住冲她咧嘴一笑。 自长生长大后，虽然不时地帮爷爷背药材去镇子上的药铺里卖，可他是个孩子心性，就算是去一百次，每次出门也还是跟孩子似的，高兴得不行了。 沈蓉白了他一眼，去镇子上而已，可把他得意坏了。 出门前，沈蓉把提前放在荷包里的银子给长生拿着。 “长生，这个你拿好了，买啥儿就用这里头的银子付钱。” 长生刚抬起手准备去接，六奶奶的声音在院子外传了过来，“长生，走了。” 沈蓉立马把银子往长生怀里一塞，“去吧！” 长生连忙捂着胸口出了门。 沈蓉来到门外，顶着寒风，望着长生和六奶奶他们坐在沈老伯家的牛车上，晃晃悠悠地从村口离开了。 沈蓉以为祖孙俩要到下午回来，没想到中午刚过，祖孙俩就大包小包地回来了。 沈蓉跟长生说的东西，一样不少的全买了回来。 第301章 六奶奶病了 长生一回家，就跟献宝似的，把沈蓉给他的荷包又拿了出来递给沈蓉。 沈蓉接过荷包打开一看，里头的银子她放进去多少，现在还是多少，一文没少。 “你咋没花银子？”沈蓉问道。 长生嘿嘿一笑，“奶奶有。” “奶奶有，是奶的，你买东西，用奶的钱，这……”沈蓉有些脸红。 这大冬天的，让老人家跑一趟就不说了，还让老人家自个儿拿银子给他们买东西，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长生挠了挠头，嘴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阵肠鸣声传入沈蓉耳中。 长生连忙捂了捂肚子。 “咋，你们中午没吃就回来了？” 长生摇了摇头，“没。” 说起这个，长生就有些委屈。 上午他们赶路买东西，还没到中午，他就饿了。 奶奶说要带他去吃馄饨，可他们刚走进食肆大门，六奶奶突然又说，不吃了，这天儿看着不好，怕下午下雪，要赶紧回去。 长生闻着里头的香味，差点儿没迈动腿，最后还是二狗子拉了他一把。 刘金凤和吴香香两人的东西也都买齐了，她们又是小辈，只好听六奶奶的话赶紧回村，就这样一行人空着肚子坐牛车回了桃花村。 沈蓉得知两人都没有吃饭，连忙进灶房帮六奶奶做饭。 可她进了灶房，却并没有看到六奶奶。 自从沈蓉怀了孕，灶房的事儿，大部分都是六奶奶在做，当然，沈蓉也会主动帮忙。 按长生说的，两人是空着肚子回来的，六奶奶这会儿应该会在灶房里弄吃的，可没想到六奶奶居然不在灶房。 沈蓉有些奇怪，她刚才路过六奶奶那屋时，好像听到了奶奶和爷爷的说话声。 沈蓉想了想，再次来到爷爷奶奶屋外。 这时，屋里传来了六奶奶的说话声。 “他们找来了……” “没看错……” 屋子里隐隐传来一点儿声音，可后面具体又说了什么，沈蓉再也听不到了，只是听着六奶奶的嗓门忽高忽低的，还有些激动。 沈蓉后退了几步，到底没去问六奶奶想吃啥，转身进了灶房，给长生和六奶奶煮了半锅面疙瘩。 沈蓉做好了饭，见六奶奶还没出来，便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奶奶，吃饭啦！” 长生什么也不知道，呼哧呼哧吃了三大碗才一脸满足的放下了碗筷。 长生都吃完了，六奶奶还是没出来吃饭。 长生特意给奶奶留下的那碗面疙瘩到底是留到了下午，最后还是进了长生的肚子。 这天后，六奶奶就病了，躺在屋子里也不见人。 每日的饭菜都是六爷爷给端进去的。 沈蓉每每问爷爷，奶奶的病怎么样了？ 爷爷总会安慰沈蓉，六奶奶没事，就是累着了，歇歇就好。 就这么过了两天，沈蓉娘家杀猪里，沈冬庭特意来叫沈蓉回家吃杀猪菜。 沈蓉把准备的节礼，趁着这次回娘家也带了过去。 在桃花村，杀猪是件大事，沈春生夫妻俩和沈夏长夫妻俩都不在家，但要请的人一个也不能少。 像沈族长，族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及走得近的几个堂叔。 沈蓉跟长生到娘家的时候，猪肉都已经收拾好了。 堂屋里沈武正在陪着婶族长他们说话，沈蓉那几个堂婶正在灶房里忙着煮杀猪菜。 杀猪菜是每次杀了猪后必做的菜。 用猪杂和猪身上每一个部位的猪肉，猪肚，猪肺，猪大肠，猪肝，猪血，加上瘦肉，五花肉，肥肉，加上酸菜萝卜一起炖煮。 这看似简单，可要把每一样猪处理得恰到好处，也需要些手艺。 因为家里开卤肉铺子，沈武并没有把猪肉往外卖，就连平时给杀猪匠拿回去的猪下水和猪肉也没给杀猪匠拿回去，反而给了些钱。 杀猪匠拿钱，比拿猪肉还高兴。 “三堂婶，四堂婶。”沈蓉来到灶房跟正在忙碌的两个堂婶打了个招呼。 “三娘回来了，这肚子几个月了？”三堂婶看着沈蓉的肚子，笑着问道。 “婶子，刚满三个月。”沈蓉站在灶房门口，闻着里头的味儿，有些恶心反胃。 沈蓉自怀孕以来，一次都没害喜，这会儿闻到这猪肉的腥臭味，一时间有些不舒服，脸色也有些发白。 四堂婶看到沈蓉的脸色，忙道：“你这怀了孩子，还是别在这儿呆了，这里头味儿大，闻了受不了，你赶紧回屋去，等会儿做好了，你再好好尝尝婶子的手艺。” 这些猪杂正在焯水，灶房里的味道儿还有些重。 沈蓉这会儿确实不舒服，便没勉强，跟两位婶子道了谢，便离开了灶房。 沈蓉娘家热闹了一个上午。 长生跟沈蓉侄子侄女在后院挖了一上午的蚯蚓。 冬天，蚯蚓都在深土里冬眠了，几个小家伙再也挖不到蚯蚓喂鸡，一见长生，晓得长生力气大，几个小的便拉着他去屋子后面挖蚯蚓。 长生哼哧哼哧挖了一上午，小腿深的土坑不知道挖了多少个，也只挖出来三两条蚯蚓。 若不是前头喊着开饭了，几人还不知道要挖到什么时候。 吃饭时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长生不喝酒，也不会跟人交际，他坐在沈蓉旁边，在一群女人小孩中间，显得格外显眼。 沈武在吃饭，忍不住往长生这边看了两眼，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在看到不会交际跟木头似的长生，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长生并不知道老丈人又对他不满了，此时他正哼哧哼哧地吃着饭菜，别提吃得多香了。 吃完杀猪菜，男人们坐在院子里侃大山，女人们帮着收拾一番，等到日落西山之时，大家这才踩着夕阳各自回各自的家。 两位堂婶离开时，陆氏给她们一人一盆杀猪菜，还有一块一斤多的猪肉。 轮到沈蓉，陆氏用竹篮子装了一篮子的猪肉，少说有三十多斤。 “娘，这也太多了，家里人少哪儿吃得了这么多。” “吃不了，拿盐腌起来就是了。”陆氏把篮子往长生手里一塞，一副你不拿也得拿的模样。 拿了猪肉还没完，陆氏又不知道从哪儿端出一陶钵的杀猪菜，上面都是大块的五花肉和猪杂，酸菜几乎没有。 “这是我特意让你四婶提前给留出来的，你拿一钵回去给你爷爷奶奶也尝尝。” “谢谢娘。”沈蓉这次没客气。 两个堂婶做的杀猪菜味道是真的不错。 沈蓉和长生拿着猪肉离开了娘家。 长生推开自家院门，院子里冷冷清清的，灶房里也没有一点儿烟火气，跟沈蓉娘家的热闹简直天差地别。 第302章 话外音 沈蓉跟长生提着篮子往灶房去，路过六奶奶那屋的窗外时，六爷爷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只是具体说了啥听得不大清楚。 这一天两天的，沈蓉又不是瞎子，哪看不出来六奶奶心里有事，若真病了，怕也是心病。 只是老人家不说，她也不好打听。 不过，她见两位老人这副模样，心里到底有些担心。 上一世，她糊里糊涂过了小半辈子，村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她是真不清楚，这重来一回，她还是两眼一抹黑。 沈蓉心里暗自着急，却也没有别的法子。 沈蓉让长生把猪肉放在柜子里，再往灶台一看，果然，里头并没有开火的痕迹，爷爷奶奶还没吃饭。 她擦了擦手，喊长生烧火，她准备蒸些米饭给爷爷奶奶准备着。 等沈蓉跟长生蒸好饭，把拿回来的菜热了，爷爷终于从屋里出来了。 六爷爷看似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沈蓉还是在六爷爷脸上看到一丝愁意。 沈蓉张了张嘴，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奶奶的病好些没，却见六爷爷一进灶房，便对两人摆了摆手，“长生你媳妇儿还怀着孕，别忙活了，这天儿冷，赶紧带你媳妇回屋里去，碗等会儿我来收拾。” “哦。”长生嘴上应了一声，人却站在灶房里半天儿没动。 六爷爷见长生抿嘴站在原地，有些诧异，“长生，你还有事？” 沈蓉看了眼长生脸上的表情，便知道长生这是一天没见到奶奶，担心了。 沈蓉张了张嘴，想替长生问一句，奶奶怎么样了。 可随后一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总不能什么都替长生说。 长生现在能主动开口，是好事，她应该让长生多锻炼锻炼。 长生抿嘴盯着的自己的脚尖儿，小声道：“奶奶病好了吗？” 六爷爷见长生也算是懂事了不少，脸上凝重的表情缓了缓，“你奶没事了，长生不用担心。” 谁知长生听到这话，咻地抬起头，他望着爷爷一脸控诉道：“爷爷你骗我，奶奶没事，怎么不屋子？只有人生病了才天天躺在屋子里。” 六爷爷上前几步，抬手摸了摸长生的肩膀，“你担心你奶奶，你就去屋里看你奶奶去。” 长生眼睛一亮，转身就往奶奶那屋去。 沈蓉见状便跟了上去。 此时，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 六奶奶屋里已经点上了油灯。 在昏暗的油灯下，六奶奶坐在床上，正望着手里一方兰花帕子出神。 沈蓉眼尖儿的发现那帕子有些不同寻常，那模样又新又旧的。 帕子的布料是沈蓉没见过的好料子，可惜是那布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旧了，颜色都有些泛黄。 尽管如此，但那张帕子一看就是被人珍藏着的，帕子上一点儿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所以沈蓉才会觉得那张帕子又新又旧。 “奶奶，您的病好了吗？”长生的声音比平时都小了不少。 六奶奶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长生和沈蓉。 “你们怎么来了？”六奶奶下意识把帕子收了起来。 “奶奶，长生一天都没见着您，担心奶奶。”沈蓉见六奶奶面上没什么病容，只是有些哀愁，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奶奶这是生了心病，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竟让老人家如此发愁，沈蓉在心里揣测道。 六奶奶冲长生招了招手，长生立马走上前站在奶奶床边。 六奶奶摸着长生的胳膊，仰头望着长生的脸，欣慰道：“长生长大了，也知道关心奶奶了，长生不用担心奶奶，奶奶好着呢！ 长生以后不管去哪儿，要记得听你媳妇的话，记住了不？” 长生眨了眨眼，“我听媳妇儿的话，也听爷爷奶奶的话。” 六奶奶嘴角微微上扬，“你这一辈子的路还长着呢，我跟你爷爷是个陪不了你一辈子了，只有你媳妇一直跟你在一起，以后……你得听你媳妇的话。” 沈蓉听六奶奶说这些话，心里有些奇怪。 上一世，六奶奶和六爷爷是在五年后才相继离世的，而且还挺突然的，也没听说谁病重了。 按理说，两位现在应该没什么事才对，可现在听六奶奶那话音，好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可惜，六奶奶显然不打算多说，她轻轻地拍了拍长生的胳膊，“回吧，这天儿冷，你们俩早点儿歇。” 也不知长生听没听出来六奶奶话里的意思，想必是没听出来吧！ 沈蓉看了眼长生，只见他听话地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胳膊就要离开。 自那天傍晚去见过六奶奶后，六奶奶的病很快就好了，只不过，老人家越发不爱出门了。 过年前，六爷爷带着长生出了两趟门。 后来沈蓉问长生去哪儿了，长生喜滋滋地说去搬家了。 沈蓉再要问清楚些，长生便捂着嘴，什么都不肯说。 进了腊月，时间一晃而过，除夕夜要看就要到了，大哥二哥他们还没回来，不仅陆氏着急，就是沈蓉都有些担心。 这日，除夕夜头一天，腊月二十九。 沈蓉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终于赶着牛车回到了桃花村。 两兄弟从县里带回来了不少年货，牛车在路过沈蓉家门口时，停了下来。 “三娘，三娘，开门啊！”李凤莲从牛车上跳下来，把小姑子家的大门拍得砰砰作响。 沈蓉正在堂屋烤火，听见外头的声音好似大嫂，连忙起身，长生见状连忙跟上，扶着沈蓉出去。 两人来到院子里拉开了大门，一见是嫂子，沈蓉顿时喜出望外。 再往大嫂身后一看，大哥二哥正在牛车上，二嫂正车里头在翻着什么。 “大嫂，大哥，二哥，二嫂，你们可算回来了，赶了一路的车，快进来喝杯热茶！”沈蓉从门里快步走了出来。 几人虽冻了一路，但脸依旧喜气洋洋的。 “三娘，我们不进去了，几步路就到家了，回去再歇，妹夫你赶紧来搬东西。”沈春生笑着对长生招手。 “嫂子，天这么冷，你们回来一趟不容易，还带什么东西！”沈蓉客气道。 牛车本就走得慢，车上东西载得多了，牛就走得更慢了，这大冬天的，沈蓉都替他们冷得慌。 马秀秀把给沈蓉的东西从牛车里拿出来，“这包是给肚子里的孩子买的布料，可软了，这包是小姑子的，这是羊毛靴，里头是羊毛的，可暖和了，还有这个，这个……还有这些是吃的，这荷叶包的是卤肉，我特意从铺子里留出来的，想着小姑子怀孕了，除夕夜能少做个菜……” “这…这也太多了吧……”沈蓉见二嫂翻出一堆东西，都惊住了。 “嗨！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小姑子尽管拿着便是。” 马秀秀见长生一个人拿不完，便指挥自家男人帮着把东西送进去。 沈蓉家门口外的动静，惊动了隔壁几户人家。 这会儿天是真的冷，可村民们是真的闲。 听到动静，大家也不觉得冷了，站在各家门前，迎着寒风，望着沈蓉这边的热闹。 第303章 最喜欢的活动 “这沈家两兄弟可真大方，一回来，还没进自个儿家门呢，就给嫁人的妹子这么多东西！” “沈老武的两儿子在外头肯定赚了不少钱啊！要不是钱多，能买那多东西吗？” “也不知道这沈武走了什么运，这日子是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好了。” 邻居们站在一旁，看着马秀秀从牛车里拿了一样又一样的东西，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边，沈夏长搬完东西出来，快速爬上了牛车。 “三娘，你记得明儿回家一趟啊！”大嫂上车前对沈蓉挤了挤眼。 沈蓉太熟悉大嫂这表情了，上次分钱，大嫂就是这副模样。 “行，我明天回去。”沈蓉扶着肚子笑道。 “坐稳了。”沈春生话音刚落，他抖了抖缰绳，牛便拉着车离开了。 这时，刘金凤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瓜子凑到了沈蓉身边。 “三娘，这在县城里开铺子是不是挺挣钱的？要不，我也去开个铺子。” 沈蓉一回头，见刘金凤一脸心动，便提醒道：“嫂子想开铺子，最好先去县城里看看，做什么比较稳当。” 刘金凤听了沈蓉的话，陷入了沉思中，等回过神来，只见沈蓉的背影，她连忙跟了上去。 “我还没去过县城呢！县城是什么样的？三娘你跟我说说呗！”刘金凤跟在沈蓉身后道。 刘金凤家以前的日子并不宽裕，逢年过节能去镇子上逛逛已经是不错了。 去县城，刘金凤以前想都不敢想。 不过，她现在兜里有了银子，啥都敢想一想了。 长生见媳妇进了院子，他也没搭理那些看热闹的人，转身便关上院门，挡住了那些邻居探究的目光。 次日除夕，桃花村的人家一般是下午吃年夜饭，早上沈蓉带着长生回了娘家。 这大过年的，沈蓉也没有空着手进门。 她一进门，便给侄子侄女们一人一个大红包。 几个侄子侄女高兴得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拉着长生去看他之前种的橘子苗。 长生之前只有两颗种子发了芽，种在破碗里，怡儿他们担心小苗给冻坏了，特意还盖上了一层稻草，长势竟还不错。 看完橘子苗，长生又跟着几个小家伙们剥橘子吃。 也只有这个时候，怡儿他们吃橘子是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 这边，沈蓉被大嫂拉进屋里，三人凑在一起开始算账。 这临近过年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铺子里的生意比之前要好很多。 一个多月的时间，沈蓉便分近百两银子。 “这次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这么多？”沈蓉看着眼前的银子有些不可置信。 李凤莲得意道：“我见大家老吃馒头都有些吃腻了，便用木桶蒸了些糙米饭，吃卤肉配米饭，再浇上一些汤汁，那浸了肉汤的饭可香了，一份十二文，有不少人来吃呢！” 马秀秀一脸赞叹道：“你们俩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一个接着一个主意。 原先我以为铺子卖馒头时生意已经很不错了，可没想到自从铺子里开始蒸米饭，客人的选择也多了，咱们铺子里的生意就更好了。” “我们有主意，也要手艺好才行得通，还是因为弟妹手艺好，大家才会吃了又想吃。” 沈蓉也连连点头，“大嫂说得没错，二嫂手艺确实是好，若不是如此，哪怕我们出一百个主意，也不会有这么好的生意，咱们铺子里的客人越多，说明大家都认可二嫂的手艺呢！” 马秀秀被夸得不好意思，捂着嘴笑了起来。 “可不是么？二弟妹手艺确实没错，城里已经有些人也开始卖卤肉了，可味道就是比不上弟妹，若不是弟妹手艺好，客人早就跑光了！” “也不是，主要是咱们价钱便宜，东西实惠，回头客才多，之前就有客人去别的地方吃过，最后还是觉得咱们铺子里的东西实惠好吃，又回来了……” “二嫂说得没错，只要铺子里的东西实惠，味道好，不怕没生意。” 沈蓉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学着做卤肉生意了。 不过，想想又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这铺子这么赚钱，不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跟着学也不奇怪。 妯娌俩你一言，我一语，把铺子里的事儿都说给沈蓉听，这一讲就是一个多时辰，若不是今天是除夕，家里事情儿多，只怕姑嫂三人还要继续说下去。 三人说了会儿话，沈蓉跟长生便离开了娘家。 陆氏倒是想留小夫妻俩吃了年夜饭再回去，但想着长生家里就两位老人在家，便没有开这个口。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沈蓉便被外头的炮竹声给吵醒了。 长生无比兴奋，天才蒙蒙亮，他就爬了起来，在身上的半旧棉衣外头套了件新褂子，他站在沈蓉梳妆镜前照了半天，然后从他的柜子里扯出一条胳膊长的粗布袋子。 那粗布袋子一看便知道有些年头了。 沈蓉懒懒的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见长生拿出那条布袋，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每年大年初一，长生总会拿着布袋子，跟一群孩子去给村里的长辈们拜年。 村民见到长生，也把长生当成孩子，抓一把瓜子花生零嘴儿放进长生的布袋子里。 等长生一圈拜下来，他的袋子里准会满满当当的装满了零嘴儿，到那时，他总会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 给村里人拜年这项活动是长生最喜欢的活动，没有之一。 沈蓉有时候也挺羡慕长生的，一直都快乐无忧的，跟个不知愁的孩子似的。 长生将粗布袋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放进了怀里，一抬头，便看到沈蓉正看着他。 长生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上前来，手熟练地放在沈蓉肚子上，“我把零嘴儿拿回来，给娃吃。” 沈蓉明白长生的意思，她故意道：“呵，有了娃，零嘴儿也只记得给娃儿吃，把媳妇忘到了天边去了，还说疼媳妇呢！” 长生一听这话，急了，“我疼媳妇，零嘴儿给你吃，都给你。” “那你娃儿不吃了？” 长生哼哧哼哧了半天，眼睛突然一亮，“小娃没牙，给媳妇吃。” 沈蓉抬手轻轻的推了推长生，“知道了，娃吃不了的给我吃，赶紧起开，我要起来了。” 每年大年初一，来给六爷爷拜年的人也不比族长家少，今儿可不能起晚了。 长生退了两步，嘴里嘟囔道：“我疼媳妇。” 沈蓉没搭理他。 六奶奶这次倒没有称病，比两个小年轻还起得早。 沈蓉从屋里出来时，六奶奶已经在灶房里忙活了。 第304章 大年初一拜年 早上吃的是猪肉饺，饺子是除夕那天包的，特意留到大年初一早上吃。 长生饭量大，一个人足足吃了三大碗。 这样纯肉的饺子，别说长生爱吃，就是沈蓉也足足吃了一碗。 吃完饭，沈蓉跟长生给爷爷奶奶拜了年，两位老人各给了个红包。 长生还没来得及打开红包看一眼，外头就传来了小柱子和石头他们的声音。 “长生，我们来拜年啦！” 伴随着说话声音，只见一群孩子一窝蜂跑了进来，见到六爷爷和六奶奶，一溜烟儿跪了下来，给两位老人磕头拜年。 “六爷爷新年好！” “太爷爷新年好！” “六奶奶新年吉祥！” “太奶奶新年吉祥！” 七八个孩子对着六爷爷六奶奶砰砰砰把头磕得作响。 沈蓉忍不住看了长生一眼。 她一想到长生为了点儿零嘴儿，跟在这一群孩子身后，给村里的老人磕一圈头，就觉得长生太亏了。 在村子里，也就孩子给老人拜年还磕头，像长生这样大的，已经成家的，都是拱手作揖拜年，很少有给村里老人磕头的，除非是至亲长辈。 长生见沈蓉看他，抬手便把刚才得到的红包递到沈蓉面前。 沈蓉愣了愣，想到长生等会儿要出去跑，便把红包接了过来，替他保管着。 “快起来吧，我给你们把零嘴儿装上。”六奶奶笑眯眯地起身。 那些孩子听到六奶奶的话，迫不及待地抬头往里面的八仙桌上望去。 只见那八仙桌上放着两个福禄满堂的圆簸箕，簸箕里头装着瓜子，花生，炒豌豆儿，橘子，另一个放着用油纸包着的麦芽糖，桃酥桂花糕等一些点心。 瓜子花生就不说了，不管去谁家拜年都有，可麦芽糖和点心，橘子，别家他们可见不着。 七八个孩子看到桌子上那么多好吃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孩子们眼馋归眼馋，谁也没有上前一步，他们都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六奶奶给他们装零嘴儿。 六奶奶一人给抓了把花生瓜子儿，每人都拿了一块糖，点心和一个橘子。 轮到长生时，六奶奶也跟其他孩子那样，一样也给他装了点儿。 长生拿着布袋子，跟那些孩子一样，笑得见牙不见眼。 糖和点心虽然每人只有一块，可在村子里已经是极为拿得出手了， 几个孩子拿着糖和点心，又惊又喜，他们还以为那些都是跟其他人家那样摆些点心给人看的。 他们欢呼一声，道了谢，拉着长生就跑出了院子，去其他人家家里拜年。 大年初一，不光给村里拜年，祠堂里的祖先也要拜年。 这些就不用沈蓉操心了，自有族中的人张罗。 她只需要跟六奶奶一起坐在堂屋里，谁家孩子来拜年，她给孩子们抓一把花生瓜子，拿一块点心，糖，最后塞上一个橘子。 沈蓉的侄子侄女们也跟着沈氏族人来家里给姑姑拜年了，沈蓉偏心的给侄子侄女们装了不少点心，当然，一起来的孩子也没有落下。 就这样，坐了一上午的时间，八仙桌上那福禄满堂的圆簸箕里头的东西也见底了。 橘子也只剩三两只了，这些橘子自然是沈蓉从娘家拿的，满满一篮子的橘子。 也不知是不是今年家里准备的零嘴儿比别家好的缘故，来家里拜年的孩子特别多，就连顾氏那边的孩子也都跑了过来。 虽然顾氏那边的孩子没什么亲戚关系，可大家都住一个村子里，又是大过年的，上门拜年，沈蓉也不好厚此薄彼，点心糖也都多少给了一些。 总之，来家拜年的孩子，个个都是咧着嘴出门的。 长生是中午快吃饭的时候才回来的。 他一进门，便把他装零嘴儿的布袋子交给沈蓉。 “这里头装的都是啥儿？”这布袋子拿在手上还有些沉。 沈蓉打开布袋子往里头一看，也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孩子，不管有关系，还是没关系的，都来家里拜年了。 只见，长生那布袋子里头，不是花生，就是瓜子儿，炒豌豆儿，还有不少炒熟了的南瓜籽儿。 这老四样，沈蓉再熟悉不过了。 她小时候去别人家里拜年，人家给装的就是这些东西。 这些在孩子们的心中，已是不错的零嘴儿了，若是谁攒了这么一袋子，那得偷偷地吃一个月才会吃完。 至于糕点麦芽糖啥的，村里人是啥不得拿出来的，都是给留自家孩子吃。 哪怕这些花生瓜子儿，也是大方的人家才会抓给你抓一把，小气的，人家给两粒花生就完事了。 像长生家这样，又是橘子，点心，麦芽糖，是极为少见，当然，也有沈蓉家一样出手阔绰的。 那就是沈蓉娘家。 村子里的小孩谁不知道，过年去村西的沈武家拜年，除了花生瓜子，还能得一个大橘子，而且年年如此。 不过，今天他家居然更大方了，除了大橘子，还有糕点，麦芽糖。 跟长生家准备的零嘴儿一样，也一样差点儿被村子里的孩子踏破了门槛儿。 长生跟着小柱子他们那群孩子，第一个去的便是沈蓉娘家拜年。 长生一早跟着一群孩子来家里丈母娘和岳丈拜年，陆氏他们经过去年那一回，已经见怪不怪了。 长生大小就跟着一群孩子们去别人家拜年，那些给他们磕头拜年的孩子换了一波又一波，长生却一直没有缺过，哪怕他成亲了。 陆氏甚至给长生拿的点心和麦芽糖，比别的孩子都多了许多，引得旁边的孩子羡慕不已。 几个孩子离开沈蓉娘家后，一边吃着点心，眼神却羡慕地看向长生。 “长生，为啥你的糖跟糕点这么多啊？”其中有个孩子忍不住看着长生手里的点心羡慕道。 “你傻呀！那可是长生媳妇儿的娘家，那也是长生的爹娘，当然给他的点心多啦！”小柱子到底是懂事一些，直接指出最关键的地方。 “娶媳妇可真好！”有孩子羡慕道。 “我什么时候能娶媳妇啊？这样我就多了个爹妈疼我了，还有更多的点心吃……” “我也想娶媳妇了……” 孩子们看着长生一脸羡慕，童言童语地议论着。 长生没搭理这些孩子，但心里知道大家都在说他的点心多，他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把点心包着，放入了怀中，最后还满足的拍了拍胸口。 长生把布袋子给沈蓉后，又想到怀里还有点心没拿出来，他立马把点心掏了出来，献宝似的送到沈蓉面前。 “橘子，我吃了，这个给媳妇儿吃。”长生捧着点心望着沈蓉，脸上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第305章 回娘家 沈蓉打开帕子，里头的点心都有些碎了，但能看出来，这里头也是桃酥和桂花糕，跟家里准备的一样，但数量比早上奶奶给长生的要多很多。 “谢谢长生。”沈蓉把点心收了起来，心里却在猜测，这点心应该是她娘给的。 “你去我娘家拜年了？”沈蓉想到什么，便问了出来。 家里的点心都是嫂子们在县城里带回来的，两家的都一样，村里别的人家，没谁舍得把这么好的点心给外人。 “嗯，跟大家一起去。”长生。 “咱们明天回去给爹娘拜年。” 在这片儿，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 沈蓉虽嫁在本村，也是一样的规矩。 长生见沈蓉接了点心却没吃，急忙道：“给媳妇儿吃。” 沈蓉笑了笑，“我先收起来，马上吃饭了，等下午饿了，我再拿来吃。” 沈蓉把点心放在一边，又把那一袋子瓜子花生炒豌豆儿倒进圆簸箕里。 “哗啦…” 大半袋子的瓜子花生倒出来，竟把簸箕填满了一大半。 这些零嘴儿转了一圈，竟又转了回来。 沈蓉忍不住笑了起来。 次日大年初二，沈蓉和长生一大早，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娘家。 长生去年的鸡养的不错，六奶奶给绑了一对肥鸡，又拿了一坛六爷爷泡的酒，还有一斤茶叶，一大包自家晒的香料和干辣椒。 嫂子他们开卤肉铺，最需要的便是辣椒和香料，六奶奶给准备这些东西让沈蓉拿回娘家，已经很有心了。 去年沈蓉娘家倒是种了些辣椒，到底是没有六奶奶种得多，这些辣椒可算是及时雨。 沈蓉回到娘家，并没有看到哥嫂和侄子侄女。 沈蓉回娘家，嫂子也要回娘家。 若是以前，两个嫂子定会晚一天回娘家，等沈蓉回来了再回娘家，可谁让他们赶着去县城挣钱呢！ 李凤莲两妯娌一想到回来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银子，心里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 这不，两妯娌一商量，赶紧带着孩子男人回娘家住两天，回来就去县里开铺子。 至于小姑子会不会不高兴，想必看在银子的份上，她不会不高兴。 沈蓉听娘说起了两个嫂子的打算，哭笑不得。 “娘，你可要提醒哥哥嫂子们，注意身体，做事要劳逸结合，身体若是累坏了，赚再多的钱，也是没赚。” 陆氏一脸认同，“我也是这么想，我劝他们在家里多歇两天，多陪陪孩子。 可就是劝不动，他们一个个的跟钻钱眼里似的，天天惦记着铺子里的生意，以前她们在家们干活儿，我咋没发现你那两个嫂子这么拼呢！” 沈蓉见陆氏一脸笑意，便知道娘也就嘴上说说，心里对于两个嫂子也是满意的。 也是，谁家的媳妇跟嫂子这样的，能管住男人，还能带着自家男人挣钱，整个桃花村都找不出来一个。 更何况家里还有两个呢！ 换作任何一个婆婆，有这么能干的儿媳妇，做梦都得笑醒。 “嫂子们会挣钱，娘跟爹也不用操心了，娘现在只管享福就是了。” 陆氏笑着抱怨了两句， “你侄女侄子还这么小，他们爹娘又不在身边，我不得给看着啊，享福，还早着呢！” 陆氏跟沈蓉在房间里说话，外头堂屋里，沈武坐在竹椅上，看了并着脚坐在他对面的长生一眼，他张了张嘴，半晌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合适，最后他看了眼旁边的小儿子。 “冬庭，招待好你姐夫，我出去走走。” 说完，也不等小儿子应下，起身就出了堂屋。 留下沈冬庭和长生在堂屋的火坑旁大眼瞪小眼。 “咳…姐…夫，你昨天都去谁家拜年了？”沈冬庭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了这么一个话头。 不知怎么的，他姐刚嫁给长生那会儿，沈冬庭还觉得自己跟长生还有点儿话说，可自打去年开始，也不知是他懂事了，还是什么原因，他竟有一种跟跟长生说不上两句话的感觉。 长生想了想，回忆道：“太公家，族长家，大叔公家，二叔公家………” 她随意起了个话头，长生却回答得这么认真，沈冬庭见状，态度也不由得认真了些。 “你都给他们磕头了？”沈冬庭一脸诧异。 长生点点头。 沈冬庭一脸你太傻了表情，“太公和族长就不说了，大叔公，二叔公…那几家，你磕头磕亏了。” 长生想到沈冬庭说的那几家只给他一小把脑瓜子，上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是亏了。” 沈冬庭觉得有些好笑，“你还知道亏了？ 长生点点头，“只有豌豆儿。” 沈冬庭笑了笑。 他说亏了，是指那几个堂叔公家的小辈，没来给他爹娘拜年的意思。 “你以后别跟那群孩子给村里人磕头拜年了，家里的零嘴儿随便一样都比别人给你的好，用得着去别人家讨么？” 作为过来人的沈冬庭，能理解姐夫那给人拜年得到零嘴儿的孩子心思。 但理解归理解，沈冬庭却不赞同。 长生都成亲了，村里谁家成亲的还给人磕头拜年的？ 那些叔公说是叔公，都早就出五服没什么关系了，作个揖就得了，哪儿用得着磕头？ 那些人就是见姐夫傻，占他便宜。 长生马上都要当爹了，还跟一群孩子一起给人磕头拜年装零嘴儿，别说她姐脸上不好看，就是他这做大舅子的，脸上也觉得不好看。 昨天姐夫来的时候，他就想提了，可姐夫跟着那群孩子，装了东西，一窝蜂就跑了。 他想说都没机会。 长生听了大舅子的话，歪着头想了想，小声道：“我媳妇要吃。” 沈冬庭一听这话，眉毛顿时一挑，“我姐会吃你那些破瓜子花生？” 他可记得有一年姐姐跟他一起去给村里人拜年，磕了好几个头，才得了一点儿花生瓜子。 拜完年回来，她姐只吃了几颗花生瓜子就没吃了，后来再去拜年，她姐从不跟着去给人磕头拜年了。 长生说他姐要吃，沈冬庭一万个不信。 长生听见沈冬庭这么说陷入了沉思，他想起来他拿回来的那些零嘴儿，媳妇儿倒进了圆簸箕里，好像真的没有吃。 “怎么，被我说对了吧，我姐不吃那些花生瓜子儿，她喜欢吃的可是香喷喷的桂花糕。”沈冬庭得意道。 “村子里那些人家日子也不宽裕，谁会把点心往外送？你若是想靠磕头给我姐点心吃，那你可就想错了，你就是把头磕破了，村里也没人会给你点心。 所以，你以后别傻傻的跑去给别人磕头了，有那功夫，你还不如多采些草药，换了钱，给我姐买点心吃这才是正经的。” 长生听着沈冬庭的话，理解了后，脑子里慢慢地浮现“换钱买点心给媳妇吃”九个大字。 第306章 一个人回家去 沈冬庭说了一大堆，长生坐在那儿也就听进去两句话。 媳妇儿喜欢吃桂花糕。 给人磕头是磕不来桂花糕，得挣钱去买。 沈冬庭见长生半天没吱声，以为他没把话听进去，再一次强调道：“你看看这满村的人，除了你，还有谁跟着一群小萝卜头挨家挨户地给人磕头拜年的？ 姐夫，你马上都要当爹了，可要拿出一点儿做爹的样子，可不能跟以前那样出洋相了。” 长生听到沈冬庭说他要当爹了，脸上的表情立马生动了几分，“不去，叫我，也不去。” 沈冬庭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我姐现在怀孕辛苦，你可得把我姐照顾好。” 院子里只有沈冬庭的说话声，以及长生不时的“嗯”“啊”回应的声音。 家里几个孩子都被嫂子们带回外婆家了，院子里就显得格外冷清。 明儿初三，沈冬庭也要去岳家拜年，那时沈蓉也回家去，娘家也就更冷清了。 陆氏显然对于家中这冷清的情况有些不适应。 “这还说过年呢！家里比平时还冷清，怪不习惯的，三娘你跟长生今晚在家住一眼吧！你那屋我一直都有打扫。” 午饭后，一家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消食。 陆氏环视了院子一圈，见屋前屋后冷冷清清的，不复以往家里有孩子时的热闹，忍不住挽留沈蓉小夫妻俩住下。 一旁沈蓉爹悠闲地剥着瓜子壳，闻言看了长生一眼，道：“这大过年的，把长生爷奶两位老人留家里，冷冷清清的也不大好，要不，等会儿让长生回去，三娘住一晚，明儿再回家。” 陆氏嘴角微微一扬，“你说的有理，那等会儿就让长生先回去。” 沈蓉还能说什么？ 自然要依着爹娘了。 “行，那我在家住一晚，明儿再回去。”沈蓉说这话时，下意识看向长生，心里在思考着等会儿怎么把长生哄回去。 陆氏见女儿答应下来，一张脸立马笑开了花，“那我去把你那屋再铺一层褥子，晚上你睡着也舒服些。” 说罢，沈蓉娘起身就进了屋。 沈武剥了一把瓜子仁儿放在小碗里，一抬头见长生坐在小马凳上，一脸紧张的地望着沈蓉，难得跟女婿说了句话。 “长生，这大过年的，家里只有你爷爷奶奶在，也怪冷清的，今儿你自己一个人回家去，三娘在我家里住一晚，明天就回去。” 长生看了沈蓉一眼，然后垂下头，没吱声。 沈蓉爹见长生这模样，也不知道他是听没听明白。 不过，就算长生没听明白，沈蓉爹也不准备再跟他多说什么了。 下午，沈蓉娘家的晚饭都吃完了，长生还磨磨蹭蹭，天都快黑透了还不愿意离开。 “长生，你也看到了，这大过年的，我娘家家里没什么人，家里太冷清了，我今晚陪陪我娘，你回去陪爷爷奶奶，明天来接我，行不？”沈蓉扯了扯长生的胳膊道。 长生抿着唇，看着自己的脚尖，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道儿出了院子，沈蓉站在院门外，见外面的路都有些看不清了，不放心地嘱咐长生道：“你顺着这大路往前走，别走偏了，哪儿不许去，只能回家知道不？” 长生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望向沈蓉，不舍道：“回吧，明早我来接你。” 长生说的一早来接人，便真的是一早来接人。 次日一早，沈蓉才吃上早饭，长生便来沈蓉娘家来接人了。 陆氏见状连忙招呼长生，“长生，这么早啊，吃早饭了吗？” 长生看了眼坐在桌旁的沈蓉，瓮声道：“吃了。” 沈武冷声道：“来了就再吃点儿吧！” 这女婿力气大，一向吃得多，他来这么早，估计早饭都没好好吃，沈武暗道。 陆氏给长生盛了一大碗饺子。 沈蓉娘家过年前杀的那头猪，猪肉并没有卖，一部分猪肉分给了县里的铺子，又给了三十多斤沈蓉。 剩下的五十多斤留下来自家吃。 家里肉多，陆氏包的饺子全是肉馅，又是二嫂调的味儿，那味道比沈蓉包的还好吃。 长生咬了一口，便立马吃得停不下来。 沈蓉爹猜得没错，长生为了早点儿来接沈蓉，六奶奶做的早饭，他没扒拉两口，便出来了。 这会儿一大碗香喷喷的饺子放那在他面前，他哪儿来忍得住？ 一眨眼的功夫，一大碗饺子就被长生给吃得一干二净。 沈蓉爹见状又是一声冷哼，“还说吃了，这怕不是特意赶早来吃早饭的吧？” 长生知道老丈人在说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陆氏白了眼沈蓉爹，拿着长生的碗，又给盛了碗饺子，“常言道，能吃是福，长生来这么早，也是为了接你女儿，你就少说两句吧，看把孩子吓得。” 长生见他面前又摆了碗饺子，他下意识看了眼沈蓉爹，连忙摆了摆手，有些不自然道：“娘…我吃饱了。” 陆氏一惊，“你刚才喊我什么？” 沈蓉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长生。 她若是没听错的话，长生刚才好像喊的是“娘”。 她跟长生成亲这么久，长生可从没有喊过她爹娘。 为此，他爹因为长生不会喊人这事，一直对长生不满。 沈蓉知道这情况，却无力改变长生的情况，又或者改变他爹对长生的看法。 原以为，以后翁婿俩就这样了，可没想到长生居然会喊人了。 “长生，你刚才……刚才喊我娘啥儿？”沈蓉一脸期待的看着长生。 长生看了眼沈蓉，又看了看正慈爱地望着他的陆氏，道：“娘…” 陆氏笑着应道：“哎！长生有长进了。” 沈蓉爹撇了撇嘴，嘴里小声道：“光会喊娘有什么用？还不是不会喊爹。” 沈蓉刚坐在爹旁边，把她爹口中的话听了个正着。 “长生，还有呢？”沈蓉看着长生，眼神往她爹那边扫去，示意长生也喊声爹。 陆氏和沈蓉爹都看懂了沈蓉的意思，两人均不免有些期待地望着长生。 沈蓉爹娘倒不是真的想听那一声爹娘，毕竟他们被喊爹娘几十年了，早就听习惯了。 两人只是想着长生能喊人了，说明他可能有好转。 若是长生真的好转了，以后女儿身上的担子也能轻一些。 因此，夫妻俩这才会这么激动。 第307章 长生好转了？ 沈冬庭在听到长生喊娘时，立马便放下了筷子，目光便紧紧地盯着长生，试图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大家期待地望着长生，可没想到长生只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沈武，那黝黑的眸子又快速垂下，眼睛只盯着碗里的饺子，愣是不吱声了。 大家见状，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陆氏也不知是劝自己，还是劝沈武父子俩和沈蓉，“长生都能喊娘了，他这是有好转啊！有好转就好，只要有好转，人就总有好的那一天。” 沈冬庭也接着说起自己的发现，“我觉得姐夫有变好，我记得，以前我跟姐夫说话，他都呆呆的，也不知道搭理人，后来他跟我姐成亲后，姐夫才慢慢地开始听人说话，再往后他听了我说了什么后，也能回几个字了，这不是有好转是什么？” 沈蓉听着弟弟的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娘和弟弟都这么觉得，看来，长生真的有好转了。 以前的长生，可以说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世界里，只有爷爷奶奶，和几个孩童玩伴。 后来，沈蓉闯入了长生的世界里，连带着跟沈蓉亲近的那些人，也一并慢慢地进入了他的世界。 不过，长生最近总有一种感觉，他目之所及的这个世界，他能看到的地方越来越大，能听到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包括，他以前一句话要想好一会儿才能想明白，可现在他居然很快就能想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潜移默化，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这样的变化，长期在一起生活的人可能不会注意到什么，可那些不常在一起生活的人，便能发现这里头的变化。 沈蓉有时候也有感觉到长生有变化，可她偶尔会在心里否定这种感觉，她有时候会告诉自己，长生只是把她纳入了他自己的世界里，把她当成自己人，这才会在她面前恢复最本真的模样。 又或者是她以前不了解长生，以为这才是长生最真实的模样。 尽管沈蓉不确定长生有没有变好，她还是没有在爹娘面前说什么，让爹娘有些盼头也好。 更何况，沈蓉因着空间里的土地缘故，心里也有一个小小的期盼，期盼长生有一天能恢复。 饺子吃完后，长生最终还是没喊爹，为此沈蓉爹特别不高兴，直喊让沈蓉把长生带回去。 两人回到家里，沈蓉有些好奇，长生为什么喊了娘，却不喊爹。 “长生，你刚才喊了我娘，怎么不喊我爹呢？” 长生有些忐忑地看了眼沈蓉，小声道：“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了。” 沈蓉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哄道：“我爹是因为你不喊他，他这才有些不高兴，你若是喊爹了，他肯定高兴，我爹一高兴，自然而然就喜欢你了。” 长生眼睛一亮，“真的？” 沈蓉一脸郑重地点点头，“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若是不信，你就试试呗！” 长生摸了摸脑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试一试？ 尽管长生白天被沈蓉的喜不喜欢绕住了脑子，可到了晚上，长生进空间收了麦子后，便说什么也不种麦子了，他要种草药。 沈蓉看着那大一堆绿油油的草药有些发愁。 “长生，这草药种了那么多，这天寒地冻地，咱们也拿不出去，还是种些麦子吧！” 麦子成熟后，麦粒自动脱落，放在箩筐里，能摞起来，也不占地方。 长生一脸固执地摇了摇头，“种药材，换钱，买点心。” “你想吃点心了？柜子里有，你别在地里挖了。”沈蓉一转身，便看到长生正在吭哧吭哧地挖地呢！ 长生摇了摇头，依旧挥着锄头，嘴里小声嘟囔道：“挣钱，买点心给媳妇吃…” 幸好空间不大，沈蓉跟长生离得近，她把长生嘴里的话听了个正着。 “能换钱的东西，也不止药材，粮食也能拿出去卖。” 只不过，这里的麦子，得等明年地里麦收了，晒麦子时，她才方便把空间里的麦子混出来。 不然，空间里那些麦子跟药材一样留在空间里，拿不出来。 长生一听粮食也能换钱，眼睛东西亮了几个度。“那听媳妇儿话，种麦子。” 都是换钱的东西，在长生眼里还真没有什么区别。 沈蓉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是大年初四回家的，初六那日，两兄弟便赶着牛车离开了桃花村，往县城去了。 过了年后，沈蓉的肚子越来越大，大得有些不可思议。 原先她肚子三个月出头便长得比别人大一些，沈蓉还只道是孩子长得快，可四个月一过，肚子便跟吹了气似的，见风就长。 这不，年还没过完，才刚五个月，她的肚子就比别人的大了整整一倍，就跟快生了的似的。 特别是过年这段时间，娘家婆家换着吃，吃得也比平时要好得多，肚子就长得特别快！ 沈蓉挺着这么大个肚子，是哪儿也去不了。 去年元宵节，她跟长生哥哥嫂子们去别的镇逛庙会，今年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家里。 就连对面庙里的祈福仪式，她也去不得了。 一向喜欢拉着她去凑热闹的刘金凤，在看到她的肚子后，也不说让她去凑热闹的话，转个背便拉着吴香香去了对面。 六爷爷原本打算等过完年，带着长生把地里的事儿忙完后，就搬进城里去。 可现在沈蓉肚子这么大，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胎跟寻常人不一样，再一想沈蓉大嫂接连生了两对双胞胎，六爷爷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在一次给沈蓉把完脉后，六爷爷终于确定沈蓉怀的是双胎，但此时，他心里只有惊，没有喜。 寻常产妇生一个孩子，尚且九死一生，更何况这还是生两个。 六爷爷想到家里的百年人参，且他又有医术在手，这才安心了不少。 “没事儿，两个孩子都很健康。”六爷爷见沈蓉脸上有些担忧，便出言宽慰了几句。 “爷爷，真是两个孩子？”沈蓉摸着肚子惊喜道。 其实，她在发现肚子比别人同样月份的肚子都要大的时候，心里便有了猜测，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确定罢了。 第308章 长生的紧张 沈蓉心里虽有猜测可能是双胎，可心里多少有些不确定，如今爷爷亲口告知，她心里这才踏实了。 长生爷爷给沈蓉把脉时，长生也在一旁看着，得知媳妇儿肚子里有两个娃娃，眼睛顿时一亮，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沈蓉的肚子。 他要有两个娃娃了。 六爷爷把完脉，见长生望着他媳妇的肚子发呆，便喊了长生进屋说话去。 沈蓉不知道六爷爷跟长生说了啥儿，等长生从爷爷那屋出来后，再看沈蓉的肚子，眼里带上了一丝紧张。 长生刚得知媳妇儿肚子里有两个娃娃的时候，他倒没多想，只是有些惊讶和好奇罢了，后来爷爷让他进屋，跟他说了怀两个娃娃如何如何辛苦，风险如何之大，长生这才紧张了起来。 长生紧张的后果便是，沈蓉在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家里什么活儿也不让沈蓉做了，哪怕是拿个扫把，扫一下院子，长生见了，立马紧张地接过扫把，自己哼哧哼哧地把院子扫干净。 除了家里一直都是他做的重活儿以外，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他一下子都不让沈蓉动手。 家里每日做饭的活儿也早就被六奶奶接了去，长生跟着在一旁烧个火，提个水啥的忙得不亦乐乎。 这日早上，沈蓉把昨晚换下来的小衣拿了出来，准备在后院洗。 她喊长生提了水来，自个儿找了条小凳子放在盆边，她扶着肚子，刚准备坐下，长生便冲了过来。 他蹲在盆边，一把抓起了沈蓉的小衣，笨拙地揉搓了起来。 沈蓉脸顿时一红，“长生，你干嘛，赶紧把衣裳放下。” “我在洗衣裳。”长生头也不抬道。 自从肚子大了后，家里人换下来的衣裳都是奶奶在洗。 沈蓉觉得自己换下来的小衣让奶奶洗不太合适，便自个儿偷偷在后院洗干净，再晾起来。 没想到，长生竟也抢着来做。 在村子里，可没听谁说谁家的男人给媳妇洗小衣的。 沈蓉一想到这儿，便有些脸红。 可想到长生愿意为她和孩子做到这个份上，沈蓉心里忍不住有些暖暖的。 自那日后，沈蓉的小衣长生都给包圆了。 就这样，长生紧紧地盯着沈蓉，一天天地看着媳妇儿的肚子越来越大，等四个月后，长生对于媳妇的大肚子，也由原先的吃惊到害怕。 长生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在沈蓉肚子越来越大的那些夜里，长生没少被梦惊醒，醒来后，他总会悄悄地掀开沈蓉的衣裳，检查一下沈蓉的肚子。 孩子是不是还在肚子里？ 媳妇的肚子是不是也好好的？ 直到他真真切切看到媳妇的肚子好好的，长生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在一旁躺下。 对于长生的小动作，沈蓉早就知道了。 在四五个月肚子大了以后，沈蓉每晚睡得并不踏实，特别在六个月以后，那么大的一个肚子压着她，她压根儿就睡不着，直到后面困极了，才能闭上眼睛浅浅地眯一会儿。 沈蓉睡得浅，长生睡在她身边，稍微有点儿动静，她就会醒过来。 但沈蓉每次醒来后并没有吱声。 自入春后，长生每日都要去地里忙一上午，然后去采一些草药，下午回来后，他便偷偷地让沈蓉把空间里攒下来的草药掺进他采的草药里头。 下午，长生就在家守着沈蓉，在家里那半天，长生也忙得没得歇地。 给后院的菜地翻土，喂鸡，挑水，挖春笋，帮着奶奶处理草药…… 长生白天忙，沈蓉不想他晚上也睡不踏实，这才没有吱声。 尽管如此，可长生看着媳妇儿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大得跟那成熟的果子，要裂开了似的，长生便紧张得睡不踏实。 夜里，沈蓉若是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长生便会立马醒来，然后紧张地盯着沈蓉的肚子。 长生就这样提心吊胆了几个月，因为紧张休息不好，脸色肉眼可见地憔悴了，甚至比沈蓉这个怀孕的人还要憔悴一些。 长生每次出门时，见着长生这副模样的人总会以为沈蓉和孩子不好了，所以长生才会这么憔悴。 “长生，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模样怎么看起来比你怀孕的媳妇儿还像怀孕的？”一村民调侃长生道。 “长生，该不会是你媳妇闹你了？我跟你讲，这怀了孕的女人就是矫情，你可得哄着点！” “长生，你媳妇还好吧？” “长生，你媳妇肚子还有多久生啊？” “长生，听说你媳妇怀了两个娃，是不是真的啊？” “那还用问？长生媳妇那么大的肚子，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那肚子比别人大，怀两个孩子正常嘛！” 对于大家的话，长生向来是不理的。 大家也习惯了长生不搭理人，但，丝毫没影响他们心里的八卦劲儿，直到长生都走远了，几人才慢慢地移到了其他话题上。 六奶奶见长生这副憔悴模样，心疼不已，私底下没少怪六爷爷话说得太重了，把长生都吓到了。 本来长生脑子不好使，若是吓出个好歹来，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 “怕什么，长生都成家了，以后咱们也不能跟着他一辈子，有些事，还是得让他慢慢地适应，也慢慢承担起他还承担起来的责任。”六爷爷被自家媳妇说，也不恼，慢悠悠地跟六奶奶讲着道理。 自家男人的话，六奶奶反驳不了，不过心里多少有些不认同。 六爷爷见长生奶奶一脸不认同，道：“你看着吧，长生经过这一遭，肯定能有些长进，咱们把他保护得太好，对他来说，可不一定就是好事。” 六奶奶听到这话，她这才没再言语。 长生从小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地带大的，三岁前，长生活泼又机灵，可一场高烧后，长生就傻了，一个调皮年龄，脑子还有问题的孩子有多难养，六奶奶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她比谁都希望长生能好。 这日夜里，沈蓉侧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舒服，便又翻过身来，平躺着。 可她平躺了没一会儿，沈蓉便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胸腹部被硕大肚子压得难受极了。 第309章 要生了 沈蓉只好又小心翼翼地侧过来。 已经八个多月快九个月的沈蓉，此时压根儿就睡不着。 也不是她不想睡，是身体不允许。 就这样，她瞪着眼到了半夜，来来回回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身。 原先沈蓉翻身时，长生还会紧张地看着沈蓉，后来见沈蓉不停的丹，不停的翻，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长生淡定了，淡定的结果就是，长生终于能踏实的谁上一个美美的觉了。 沈蓉又翻了个身，侧躺了没一会儿，便感觉肚子隐隐有些痛。 沈蓉初时还没在意。 因为只痛了一下便没痛了。 她半眯着眼，调整了下睡姿，腿横搭在长生大腿上，这才赶紧舒服了些。 沈蓉刚有些迷糊，肚子突然一痛，她立马醒了过来。 沈蓉上一世怀过孩子，可到底没生过孩子，并不知道要生孩子时是什么样的。 她肚子突然痛了一下又没了动静，还以为是肚子里的孩子在踢她。 沈蓉抬手摸了摸肚子，“小家伙你乖一点，别闹了，让娘睡一下吧！” 她话刚说完，肚子又是一疼，那疼比刚才还疼，倒也能忍受，沈蓉依旧没有多想。 她肚子里虽怀了两个孩子，可自打怀他们，两个小家伙一直都很安静，像那种踹她肚子的事，从没有过，最多是在她肚子里动了动，然后就不动弹了。 她还跟长生没少讨论这两个孩子是个安静不调捣蛋的，可这话她才说了几天，没想到今晚肚子就闹了起来。 怀孕到后期，实在是太辛苦了。 尽管沈蓉肚子压得难受，肚子还有些不舒服，可到了后半夜，人终究是熬不住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沈蓉只觉得自己才闭眼，一阵让她承受不住地痛，猛地席卷了她整个肚子。 沈蓉猛然被惊醒，紧接着肚子又是一疼，疼得她背都蜷了起来。 沈蓉感受着肚子一缩一缩的疼，这才反应过来，她怕不是要生了？ “长生……醒…醒…”沈蓉忍着痛意，用了全身的劲儿喊了起来。 她以为她的声音很大，实则也那猫叫似的，幸而长生自沈蓉怀孕以来，已经养成了半夜不睡死，随叫随醒的习惯。 他刚听到沈蓉的声音，人便醒了过来，只见他揉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三娘…你怎么了？”长生一见沈蓉蜷缩着，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我可能要生了，肚子痛，你去喊奶奶……”沈蓉深吸一口气，忍着痛意道。 “要……要生了…”长生一惊，立马慌了。 他衣裳也顾不得穿，同手同脚地爬下床，鞋子也没穿，就这样赤脚冲出了房间。 六奶奶和六爷爷听到这边的动静，也不等长生喊人，闻声而来。 六奶奶和六爷爷进了屋，一个给沈蓉把脉，一个给沈蓉检查肚子。 “是要生了，我去请稳婆。”六奶奶摸了摸沈蓉的肚子，冲六爷爷说了句，便出了屋。 六奶奶自己生过孩子，又招呼她女儿怀孕生子，自然知道要孩子要生了什么样的。 六爷爷把完脉，摸着胡子，跟沈蓉道：“长生媳妇，孩子都好着呢，安心生产便是。” 初时，沈蓉还能忍受，听了爷爷的话后，她还点了点头。 长生赤脚站在床边，听爷爷说孩子都好着，这才没那么紧张了，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些。 六奶奶很快就把稳婆找了来，六奶奶忙不迭准备生产时要用的东西，又忙吩咐六爷爷去沈蓉娘家报信。 也不知肚子里的孩子知道稳婆来了，他们可以出来了，就使劲儿的闹腾，沈蓉肚子越来越疼，她疼得死去活来，冷汗直冒，就差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了。 长生完全被沈蓉这一状况给吓着了，他站在床边，拉着沈蓉的手，叫着三娘。 稳婆一见屋里还有个大高个儿，立马挥了挥手，推着长生出去。 长生不肯出去，六奶奶见状连忙把人拉了出去。 她原想得好，把长生拉到外头烧火去。 长生被奶奶拉出了屋子，还不让他进去，他又委屈又着急，跑到窗户下面，在听到沈蓉那痛苦的声音后，他在窗子底下急得跺脚，最后实在没法子，他双手拍着窗户，大声唤道：“三娘……三娘……” 长生的声音又大又洪亮，急切的呼喊声瞬间就打破了夜里的静谧，惊得竹林中的鸟儿飞出来了一大片。 沈蓉疼得快失去了意识，她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不知道隔着一道窗的长生正急得又哭又喊的。 她好疼，疼得想大喊大叫，可稳婆不让她喊。 说是喊多了，等会儿没了力气生，孩子大人可就危险了。 沈蓉只能照做，只在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哼唧两声。 长生从没有听过媳妇如此痛苦的声音，他急得一把拉开了窗户，扒着窗就要往屋里头爬。 稳婆听到动静一回头老见长生拉开了窗，大步上前，一把扣上了窗，骂道：“你媳妇生孩子，你大半夜开着窗，是要你媳妇儿命呢！” 长生一屁股摔在地上，他也顾不得疼，赶紧又爬了起来，耳朵贴着窗户，听着里头的动静。 他一边听，一边大声地赶着三娘，左右隔壁邻居也被长生这嗓子给吵醒了。 陆氏和长生爷爷进院子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长生隔着窗，声音凄惨地喊着她女儿，屋里，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陆氏心里一咯噔，以为自己的女儿不好了，眼睛霎时便红了。 “三娘！”陆氏喊了声，流着眼泪，便冲进了产房里。 长生爷爷这场景，站在原地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刚才还好好的，难道这么快人家出事了？ 这时，六奶奶的声音从灶房里传了出来，“长生，别喊了，赶紧来看火，我给你媳妇儿做点儿吃的，等会儿也有力气生孩子。” 六奶奶喊破了嗓子，长生就跟没听到似的，扒着窗在那里喊着三娘。 沈冬庭见状，连忙撸了撸袖子，抬脚进了灶房帮忙去了。 沈蓉疼得死去活来，恍惚中她好像回到了上一世，落胎之时。 直到她的手碰到了那硕大的肚子，这才惊醒过来，自己在生孩子。 就在这时，她看到她娘急哄哄地冲了进来。 沈蓉眼泪一下子从眼角流了下来，“娘…” 陆氏坐在床边，心疼的看了眼女儿，见她没事，又立马望向稳婆。 “王婶子，我女儿怎么样了？” 第310章 生产 稳婆掀起沈蓉的裙子，道：“这才发动，羊水还没破了，离开始生产的时间还早着呢！别急，你去催催厨房里的饭食做好了没，给你女儿吃一些，等会儿也有力气生，生这两个孩子，得花不少力气呢！” 沈蓉听到稳婆说离生产的时间还早着，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的肚子已经疼得受不住了，她只觉得一呼一吸间度日如年。 原以为这已经算是难熬的了，偏这时稳婆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让她在屋里走动。 “长生……长生！我要疼死啦！你死去哪儿啦？” 沈蓉被稳婆拖下床，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稳婆的胳膊，艰难地挪动着水肿的双腿，走了两步，她终是忍不住大声地喊了起来。 守在窗外的长生听到沈蓉的喊声，激动得拍着窗，“三娘！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沈蓉也不知听没听到长生的喊声，她发泄似的，喊着长生，不时骂上一句，王八蛋。 所幸六奶奶的鸡蛋面很快便煮好端进了屋，沈蓉也没机会喊了，她忍着痛，吃完一碗面后，攒了些力气，不一会儿的功夫，羊水破了。 稳婆见状连忙招呼陆氏一起把沈蓉扶起来，准备生产。 “女人生孩子是不能生在床上，万一污染了床神，对产妇和婴儿都不利。 侄媳妇，你生了四个孩子，这个你有经验！” 陆氏点点头，跟稳婆一起，扶着沈蓉走到装着热水的木盆边，然后又站在背后抱着女儿，双手插在女儿腋下，支撑着她屈膝直立着。 稳婆点点头，转身不知道从哪儿抱来一捆稻草铺在沈蓉腿间。 稳婆弄完这些，便蹲在沈蓉面前，准备给沈蓉接生。 两人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沈蓉忍着疼，极力的配合着。 终于能开始生了，沈蓉一想到生完孩子就能结束这要疼死人的痛，便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 “长生媳妇，你别乱用力，听我的指挥，你再用力。” 沈蓉靠在娘身上，半闭着眼点了点头。 稳婆半蹲在地上，一手放在沈蓉肚子上，感受着肚子里的收缩，一手好似在准备托什么东西似的，道：“吸口气憋住………用力……吸气……用力……” 沈蓉努力配合着稳婆，刚一个用力，只觉得身下一痛，稳婆另一只准备着的手一托，手上便多了一个皱巴巴的小娃娃。 “生了，是个儿子！” 稳婆快速将孩子检查了一番，又拍了拍小娃子的屁股，屋里便立马响起了孩子的哭声。 那声音十分响亮。 稳婆把孩子交给六奶奶清洗，又立马拿了热水给沈蓉清洗，检查沈蓉下面的情况。 稳婆一抬眼，便看到了孩子的头，“长生媳妇，你这两个娃都是心疼娘的，这不，老二马上就要出来了，你听我指挥，我让你用力你再用力。” 沈蓉点了点头。 很快，第二个孩子也顺利出来了。 沈蓉第一时间便发现这后面出来的孩子比老大要小一圈。 她有些担忧，顾不得躺下去，便伸着脖子去看孩子。 这时，稳婆也注意到了沈蓉的动作，她快速检查了下孩子，笑道： “哎呦，长生媳妇你可真有福气，这一生就是一对龙凤胎，这老二虽比她哥哥瘦弱了点，好好养着，也能健康养大。” 说着，她跟刚才那样，拍了拍孩子的屁股，孩子立即哭了起来，只是声音有些微弱。 陆氏扶着女儿在铺了旧褥子的床躺下，也劝道：“双生子都是这样，一个强一个弱一些，好好养着，以后就好了，你那侄子侄女当初生下来，比你这个还弱一些，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沈蓉听了稳婆和娘的话，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孩子这边，原本停下来的老大，听到老二在哭，也立马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外头长生听到屋里孩子的哭声，急得大叫。 两个孩子接连出生，稳婆忙得都没歇一下，清洗完孩子，又给孩子称了下体重，然后穿上提前准备好的衣裳，最后用抱被给包了起来，忙完这些，稳婆这才交给六奶奶和陆氏。 “老大四斤三两，老二三斤六两。” 孩子的事儿弄好了，可稳婆的活儿却并没有完，她还要给沈蓉收拾。 “走咯！咱们去见你太爷爷和外公咯！”陆氏抱着老二满脸笑容。 六奶奶抱着老大虽没有说话，却也一脸认同。 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终于从屋里出来了。 六爷爷早就听到听到屋里头孩子的哭声，他伸着脖子等了好半天了，终于把孩子给盼出来了。 长生看到奶奶他们抱着孩子出来，他一溜烟从窗户那头跑到了门口。 可惜，他到底是晚了一步，沈武父子俩和六爷爷早就围了上去，六爷爷甚至还给两个孩子把脉。 长生站在人群外，看不到自己的娃儿，急得抓耳挠腮的，嘴里不住喃喃道：“我的孩子，给我看看……” 可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人听到长生的话，或者说，听到了，没人让个位给他。 六爷爷给两个孩子把完了脉，便道：“给长生看一眼，就赶紧抱回去吧，这天儿还冷着呢！” 长生终于如愿以偿看了一眼孩子。 真的只看了一眼。 四月的凌晨，还有些凉，大家不敢让刚出生的孩子在外头多待，长生奶奶和陆氏又很快把孩子抱进了屋里。 屋里，稳婆已经帮沈蓉收拾干净了。 屋里的血腥味也淡了不少。 六奶奶拿了艾叶在屋里熏了一遍，屋里的味道彻底散了去。 沈蓉半夜发动，生了两个孩子，人早就累得不行了。 这会儿刚肚子卸货，她只觉得轻松极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她旁边是两个娃娃，也闭着眼，不哭不闹的，长生也不知什么时候进的屋，他进来后，也不出声，也没闹出动静，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守在床边，望着两个孩子和沈蓉，一动不动的。 沈蓉极为轻松的睡了一觉，若不是孩子饿了，她被六奶奶喊醒喂奶，她还能继续睡下去。 第311章 平平安安 沈蓉生了一对龙凤胎，头一件大事便是给两个孩子取名儿。 沈蓉让爷爷和奶奶拿主意。 六爷爷得了重孙和重孙女，一心想给孩子取个绝佳的名字，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 长生奶奶便道：“干脆取个寓意好的药名儿得了。” 沈蓉爹不答应了，“那药都是给人治病的，要不得，要不得，咱们取名字咱们就取吉利喜庆的。” 六奶奶便道：“这取名字是个大事，既然没想好，咱们就慢慢想，先取个小名叫着吧！” 长生爷爷和沈蓉爹都觉得这个主意好，两人一时间因着孩子小名又讨论了起来。 沈蓉爹说喊个结实的，铁啊，牛啊，蛋啊就不错。 六爷爷还是看不上沈蓉爹取的这些字，他捋着胡子，沉思了起来。 两人跟小孩子似的争论着孩子叫什么，而作为亲爹的长生却连听都没听，他趴在床边，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盯着两个孩子瞧。 两个孩子刚生下来时，全身红彤彤的，眼睛也没睁开。 这才过了三四日，眼睛睁开了不说，皮肤也退了红，变得白白嫩嫩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别的地方像沈蓉得多，唯独那双大眼睛随了长生，圆溜溜的，跟那黑葡萄儿似的。 长生看着俩孩子，看得都舍不得挪眼，压根儿就没听到爷爷他们说了什么。 沈蓉见长生看着孩子发呆，想了想道：“爷爷，爹，要不老大小名唤平平，老二就喊安安，合在一起就是平平安安。” 沈蓉这小名一出，两人都没了意见。 谁又能说这平平安安不好呢？ 在沈蓉怀孕时，长生爷爷私底下也有想过两个孩子的名字，可等他见到了孩子后，便感觉他原先取的名字，似乎没那么好听了。 也是因为如此，他便没提自己其实早就在想名字了。 小名儿定下来了，大名儿就没那么急了，大家都喊小名。 长生当爹了，他跟这天下所有第一次当爹的男人一样欢喜雀跃，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手忙脚乱。 他人也短短几天内长大了不少。 陆氏在沈蓉生产后，因为不放心女儿，便搬进了长生家照顾沈蓉坐月子。 沈蓉大嫂生了两对双生子，陆氏比谁都清楚，带两个小娃娃可比带一个要辛苦得多。 为了女儿以后带孩子轻松一些，陆氏在孩子生下来第一日，便教长生换尿布，洗尿布，抱孩子等，所有看孩子要做的事儿。 长生初学时还手忙脚乱的，可跟着学了几天，沈蓉还没出月子，他便已经能熟练地抱孩子，给孩子换尿布洗尿布了。 对于长生的努力，沈蓉看在眼里，只觉得很欣慰。 尽管长生把照顾孩子的事儿做得有模有样的，可长生也有不习惯的地方。 比如，半夜孩子啼哭，长生被惊醒后，他第一时间不是抱孩子，而是感觉到一阵尿意，然后便往茅厕里跑。 这是他的习惯，晚上醒来，必要上茅房。 比如，天亮了，鸡都叫了几遍了，可两个小娃子依旧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长生每次起来后，见到两孩子躺床上，被子乱七八糟地搭在床上，长生便会烦躁不安。 长生在慢慢地适应着屋里有了两个孩子的日子。 待他完全适应后，也彻底学会了如何照顾孩子，长生便对孩子变得越来越殷勤，他甚至对沈蓉说要照顾孩子，就叫他来。 就连他晚上再次被惊醒后，也不再第一时间往外跑了，他会慢慢地来到孩子旁边，轻轻地哄着孩子睡觉。 沈蓉半个月子坐下来，人在六爷爷的调理下，整个人红光满面的。 而长生累得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不知道的还以为生孩子的人是长生呢！ 幸好后半个月子可以进补了，六奶奶天天一只鸡炖着给沈蓉进补，沈蓉吃不完，便都给了娘和长生。 原先陆氏还能吃一点儿，可接连吃了几天，也吃不下鸡肉了。 最后沈蓉把鸡肉和汤全给了长生吃。 长生是个不挑嘴的，沈蓉给多少，他便吃多少。 就这么吃了大半个月，长生终于把瘦下来的肉又给补了出来。 这日晚上，沈蓉躺在床上给娃儿喂奶，长生端了盆热水进来，他一抬眼便看到媳妇在喂奶，就立马凑了过去，趴在床边看着媳妇儿给孩子喂奶。 一场高烧，长生早就不记得以前他吃奶是什么样子了。 他每次见孩子每次吃得那么香甜，他肚子里有一肚子的疑问。 为什么小娃娃吃就有，而他吃，就什么都没有？ 真是太奇怪了！ 沈蓉自是不知道长生心里的疑问，她见长生那么认真地守在她和孩子身边，沈蓉心里便说不出的满足。 沈蓉见他眼巴巴地望着，便让他抱一抱等着吃的老大。 两个孩子，对于谁先吃饱肚子的这个问题，沈蓉跟长生一致决定让瘦小的老二先吃饱肚子，再给老大吃。 有时候沈蓉没看仔细，喂错了孩子，长生便总会第一个发现，然后要沈蓉把孩子换回来。 安安个子小，胃口也小，很快就吃饱了，长生熟练的把闺女抱了过去，然后又把儿子塞进沈蓉怀里。 沈蓉是躺着喂奶的，她也喜欢躺着喂奶，特别是晚上的时候，她每次喂奶，有时候人实在是太困了，就这么侧躺着一边喂奶，一边眯着眼，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等她睡一觉再醒来时，怀里吃奶的孩子已经被长生换了一个。 而长生正坐在一旁，抱着已经睡着了的闺女，正守着儿子吃奶呢！ 沈蓉有些过意不去，“孩子都睡着了，你放下她就行了，不用这么抱着，孩子在吃奶，你也不用这么守着，等会儿他吃饱了，自然就睡着了。” 长生端着胳膊，有些紧张道：“我怕吵醒了她…” “我若是没醒，你不会就这么抱一夜吧？那你还睡不睡了？你就轻轻地把孩子放下来，她就算醒了，也没事儿。” 沈蓉一只手比划着，教长生如何轻轻地放下孩子。 小闺女是个安静的姑娘，轻易不哭不闹的，特别省心，沈蓉并不担心孩子哭闹。 第312章 洗三银豆子 长生听了媳妇的话，慢慢地把闺女放了下来，小家伙感觉到动静，也只是睁了睁眼，又很快闭上眼睛睡着了。 长生见女儿没哭闹，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 “都很晚了，快睡吧！”沈蓉等儿子吃完奶，把女儿挪到里头，将外面的位置留给了长生。 自从有了两个孩子，长生由原来睡里头，换到了外面。 沈蓉带着孩子睡床里头，既能防止孩子掉下床，还能避免长生睡觉压着孩子。 沈蓉因为生的双胎，两个孩子比寻常单胎的孩子要瘦弱一些，再加上生两个孩子，比生一个身体要亏损严重。 孩子洗三那天，并没有大操大办，只请了娘家人和隔壁两家邻居来观了洗三礼，然后一起吃了个饭。 这过程中，六奶奶把两个孩子洗完就立马送回了屋，生怕累着了两个娃娃。 而沈蓉因为还在坐月子，孩子洗三她并没有露面。 沈蓉两个嫂子因为在忙铺子里的事儿，人没有回来，但回青石镇拿猪肉的沈春生却带了洗三礼回来。 洗三礼是两对银豆子，黄豆大小，这还是因为沈春生见了沈冬庭在村西那边捡的金豆子后，特意找人做的。 别人往盆里扔的都是铜钱，只有陆氏扔的是银豆子，可把收生姥姥喜得见牙不见眼的，那吉祥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后来，过了小半个月，沈家大嫂她们担心孩子满月赶不上，又过了段时间，提前让沈家大哥把满月礼给带了回来。 虎头鞋，衣裳，上等的细棉布，帽子，还有一对银锁儿…… 沈蓉娘不仅拿了这些东西，还把双胞胎孙子小时候穿的旧衣裳拿了两套来。 陆氏能找出两套旧衣来，已是极为不容易了。 不是衣裳贵重，而是能拿出手的旧衣实在是不好找。 在村子里，大人们为了孩子的衣裳能穿久一点，都是尽量往大里做，一件衣裳从出生穿到一两岁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两岁后为什么不穿了，还不是因为被穿得破的不能再破了。 等小孩子会爬了后，大人一不注意，眨眼间便到地上爬了起来，那个年龄段的孩子，是最费衣裳的时候。 沈蓉两个小侄子，最是好动，两人小时候的衣裳大部分都是捡姐姐的旧衣，穿了一回，早就破得拿不出手了。 陆氏拿来的衣裳，还是小家伙们出生时，沈蓉大嫂给两个儿子新做的衣裳，因为平时比较爱惜，现在拿出来倒也拿的出手。 陆氏拿旧衣裳过来，也是为了讨一个吉利。 “这衣裳现在可软了，你别光给孩子穿新的，这旧的穿着才舒服呢！”陆氏把那两套旧衣裳翻开给沈蓉看。 “大嫂的手艺不错，这衣裳做得可真好！”沈蓉赞叹道。 这衣裳比长生巴掌大不了多少，线头儿什么的是一点儿也瞧不到。 陆氏见女儿夸大儿媳妇，脸上也不免带上了一丝笑容，她从床上抱起沈蓉女儿， “还是姑娘香，让外婆抱抱。” 陆氏抱着外孙女，拿手指逗了逗小家伙，对沈蓉道：“你两个嫂子确实不错，你大嫂和你二嫂都是你爹见了后，才让进门的，你爹别的不说，这看人的眼光一向毒辣。 自从你两个嫂子和你大哥二哥去了县城开铺子，村里如今谁不羡慕咱们家，都说咱们你两个嫂子是娶对了。 不过，就算之前你两个嫂子没去县里开铺子，大家也是羡慕的，毕竟村里也没谁跟你大嫂那样一胎生两个，你二嫂进门也是三年抱两。 到如今两人都有儿有女的，我现在只等你小弟成了亲，有了孩子，我这任务啊，也算是完成了。” “哥哥们和嫂子们有本事，那也是娘和爹的福气。”沈蓉见娘脸上满是舒心的笑容，她心里也无比满足。 娘此时脸上的笑容，沈蓉上一世在出嫁后，再也没在娘脸上见过。 她到现在还都记得，两个哥哥相继出事后，那时娘脸上的愁苦。 沈蓉抱着儿子，望着抱着她姑娘的娘亲，此时此刻，她心既满足又安心。 当初，她刚重生回来，急于摆脱顾家，她急哄哄地嫁给了长生，幸好，她这次没有选择错。 家人都平安顺遂，而她如今也有了儿女相伴，现在身边又没了那些人的影响，自己这辈子还有花不完的钱，沈蓉只觉得这样的日子舒坦又快活。 “什么福不福气，过日子么，不都是这样过吗？我现在就盼着你跟长生顺顺当当的把孩子养大，以后老了，你跟长生也有个依靠。”陆氏抱着孩子，坐在了临窗的竹椅上，眼睛就没离开过怀里的孩子。 两个孩子刚睡了一觉，这会儿都精神着呢！ 一个举着小手胡乱的抓着什么，一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两个小家伙还都挺忙的。 沈蓉刚准备把儿子放下来，让他躺着玩自个儿一会儿，突然沈蓉肚子上的衣裳一热，她低头一看，原来儿子尿了，还全都尿在了她身上。 沈蓉习惯性地喊了句长生。 陆氏刚站起来准备帮女儿收拾，长生便闻声进了屋。 “长生，你儿子尿了。”沈蓉见了长生只一句话，长生便熟练地给儿子换衣裳换尿布。 陆氏全程都没机会插上手。 最后长生不仅把孩子的小裤子和尿布拿出去洗，就连沈蓉换下来的湿衣裳长生也一并拿出去洗。 陆氏见长生这么能干，心里别提多满意了。 回家后，晚上睡前还跟自家男人说起长生。 “哼，我见你平日还看不长生那孩子，你今儿就该好好去看看长生每天在家都做了啥儿。” “做啥？”沈武漫不经心道。 “洗尿布，你女婿还给三娘洗衣裳来着，这样的女婿你上哪儿找去？ 我给你生了四个孩子，我可记得你从没帮孩子洗过尿布。” 沈武嘴角一扬，伸手把陆氏搂入怀中，“你就这么想我给孩子洗尿布？你若是再生一个，我就给孩子洗尿布。” 陆氏脸一热，拍了把自家男人的胸膛，“老不正经，你孙子孙女都多大了，还生呢！也不怕被人笑话！” “若是我这个年纪正生出来个孩子，能笑话啥？笑我宝刀未老？”沈武不以为意道。 陆氏白了自家男人一眼，没再搭理沈武。 第313章 双月子 孩子的满月很快就到了。 沈蓉生产后，六爷爷给沈蓉开了方子调理身体，月内沈蓉奶水十分充足，奶两个孩子完全足够。 一个月下来，两个孩子也长了不少肉，抱着都有些压手。 孩子满月，热热闹闹地办了满月席，村里不少人都来送了礼。 六爷爷也一改往日的低调，在陈家肉铺里订了半边猪肉，还订了一板豆腐，又请了沈家这边的亲戚帮忙操办席面。 此时正值初夏，菜园子里各色青菜正丰盛着，再加上半边猪肉和一板豆腐，在几个婶子们的巧手下，整治出了一桌桌极为丰盛的席面。 孩子满月，但沈蓉并没有跟着出月子，她听了奶奶建议，坐双月子。 六爷爷作为大夫，而沈蓉作为准大夫，两人都知道坐双月子的好处。 如今家里条件也过得去，家里的活儿也没到那种没了沈蓉就干不下去的地步，六爷爷给沈蓉摸了脉后，便提出让沈蓉坐双月子。 虽然坐双月子，但沈蓉也是要管孩子的。 前一个月是沈蓉娘帮忙照顾着，一个月下来，陆氏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家里那么多孩子吃喝拉撒，她管孩子，还整日往女儿家跑，一个月跑下来，腿都跑细了。 后面一个月六奶奶接过了帮忙看孩子的活儿。 这时的沈蓉坐了一个月子，身体也恢复了不少，精力也比之前好多了，加上长生和六奶奶不时进屋里搭把手，她一个人也能看好孩子了。 自从家里有了孩子，长生也不出去耍了。 若是以前的伙伴们来喊他长生，长生总会以要看孩子拒绝了小伙伴们的邀请。 渐渐地，来找长生去玩孩子越来越少，只有小柱子和石头不时跑来跟长生说说话，还想帮着一起带孩子。 “长生，听说你的两个娃娃都长得一样，你抱出来给我看看呗！”小柱子蹲在木盆边，养着正在洗尿布的长生。 石头也在一旁跟着点头，煞有其事道：“我也想看长得一样的娃娃，我除了见过武叔家那两对双胞胎，还没见过别的双胞胎呢！” 小柱子白了石头一眼。 这傻子，村里就两对双胞，谁不是只见过两对双胞？ 哦，不，现在加上长生的双胞胎，是三对了。 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并没有打动长生，只见长生摇了摇头，道：“孩子太小，不能抱出来。” 小柱子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大家都说你娃儿长得特别俊，你就抱出来给我们看看呗！就看一下都又不会少一块肉。” “是啊！是啊！咱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来看看侄子侄女，你都不给看一眼，也太不够意思了。”石头撅着嘴抱怨道。 他丝毫没发现自己话里的不合理的地方。 长生大他近十岁，人又长得人高马大的，自他们一起玩耍后，长生的裤子一直都能把小萝卜头从头到脚给罩起来。 而他们的裤子，两天条腿拆开了，长生一条腿都装不进去。 更别说长生还大他们那么多。 石头说他们穿一条裤子长大，纯粹是胡说八道。 长生被两个小家伙磨得没法子，只好进屋跟沈蓉打了个招呼，把他最喜欢的姑娘抱了出来。 小家伙被沈蓉养得白白嫩嫩的，小脸肉嘟嘟的，眼睛又黑又大，还水汪汪的，让人一见了就心生欢喜。 小柱子和石头娃儿，也不例外。 “长生，村里人还真没说错，你的娃儿长得可真好看！” “这眼睛可真像你，给我抱抱吧！我还没抱过娃娃呢！” 长生立马紧张地摇了摇头，“不行！” 他是个护崽的，除了家里人，谁都不给抱，哪怕是跟他最好的小伙伴也不行。 此时的长生完全没想过两个小萝卜头会不会摔着他的娃儿，只是单纯的不乐意把孩子给别人抱。 小柱子有些失望，可他年龄到底要大一些，人也懂事，只好退一步，“那你能给我摸一摸娃吗？” 小娃娃实在是太可爱了。 石头一脸期待的看着长生点了点头，“不给抱，那就让我们摸一下总可以吧？” 不怪小柱子和石头他们想摸孩子，实则是他们在村子里没见过这样漂亮干净的孩子。 刚出生几个月的轮不到他们这样的小萝卜头看。 等孩子大一些了，能带出去玩了，有些不爱干净大人家的孩子，长得又黑又瘦，身上的衣裳有些还脏兮兮的，身上的衣裳也有一种臭臭的味道。 可长生的娃儿这些都没有，白白嫩嫩的，还香喷喷的，让人一见了就想亲近。 长生又是摇了摇头，在两个小伙伴的控诉下，抱着女儿跟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似的，带着几分炫耀道：“你们没洗手，不能摸。” 石头跟小柱子一听，连忙打水洗手，等手洗干净回来，长生这才让他们俩摸了下安安的小手。 是真的只给摸一下的那种。 刚碰了一下，长生便立马把女儿的手收了回来。 “长生，你也太小气了！我还没摸呢，你咋就给抱走了？”小柱子急了。 “就是，我都没摸到小孩子的手是软还是硬呢！”石头也有些不满了。 安安并不知道发生了啥，她只管睁着眼睛，眼睛看看这儿，又看看那儿的。 长生可不听两人的牢骚，说了只给摸一下，就摸一下，都已经摸过了，他已经说到做到了。 只见他抱着女儿转身就回了屋。 两个萝卜头见状，傻眼了。 自从两个小家伙出生后，六爷爷每天回来的时间也比以前早了许多。 每次回来，手上不是拿了拨浪鼓，就是布老虎，每次都是双份的。 家里有了孩子，六奶奶晒药材时，总会预留下来一张大斗枪，铺上薄被，让两个娃娃在里头玩。 时间一晃沈蓉的双月子也坐完了。 中途沈蓉大哥带着账本和银子来了一趟，把铺子从过年到现在的盈利给沈蓉看了，也把分给沈蓉的银子也都算清楚了。 从过年到沈蓉出了月子，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沈蓉分到了三百多两银子。 加上半年的房租也有四百两的样子。 沈蓉的钱包一下子就鼓了起来。 第314章 搬家了 沈蓉两个月子刚坐完，六奶奶第二日便和六爷爷决定搬去县城住。 沈蓉听说了后，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理所当然的感觉。 若不是当初她怀的双胎，只怕在她胎坐稳后，六爷爷和六奶奶就要搬了。 六奶奶和六爷爷能等她坐完月子，已经是极为不易了。 过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儿，六奶奶虽然到现在也没跟她和长生说，但沈蓉想着应该跟她和长生没什么关系，便把这事抛到了脑后，一心开始收拾东西。 “以后也许还要回来住，咱们就带一些衣裳被褥常用的东西，大件家具就不搬了。”显然，六奶奶对搬家似乎有些经验。 长生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嘴里一边嘟囔着：“搬走了，以后就不能找小柱子他们玩了……不过，我还能跟娃儿玩……” 沈蓉听到长生的嘟囔，她望着住了一年多的屋子，心里一时间也有些不舍。 当初她嫁给长生，初进这屋时，她心里也是忐忑的，对未来，还有对长生这个人，这屋子承载了她和长生的种种美好回忆。 而此时，这些记忆如走马观花似的在她走了一遍。 明明她在这儿生活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可她总觉得似乎跟长生在这儿过了半辈子似的。 如今，她要离开这个桃花村了，那个上一世困了住她，这辈子准备终老的地方。 沈蓉望了望窗外远处熟悉的青山，又回头看了眼正在收拾被褥的长生，她突然回想起上一世的种种，此时的沈蓉竟一时间都有些分不清那是黄粱一梦，还是她真真切切经历过的人生。 虽然，城里的屋子定比乡下住的房子要好得多，他们以后的生活也只会越来越美好，可现在沈蓉眼看着过不了几天他们就要离开了，一股不舍之情涌入心头。 “长生，我们以后老了，就回村里住，好不好？”沈蓉望着长生道。 长生歪着脑袋看了眼沈蓉，点头道：“媳妇儿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长生要跟三娘一辈子在一起。” 沈蓉心里一暖，原先那即将面临新环境的忐忑，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好，三娘跟长生一辈子在一起。” 两人收拾东西也简单，沈蓉有空间，跟长生一些值钱重要的东西全放在了空间里，拿出来的行李只有被褥，倒也轻便简单。 六奶奶和六爷爷的东西也不多，常用的衣裳被褥，最多的便是家里的草药了。 家里那些草药，都是六奶奶一点一点儿晒的，自然不能赌。 六奶奶和六爷爷一袋一袋的分门别类装好，让沈蓉大哥提前拉倒了新房那边去。 村民见沈春生拉了那么多草药出去，还以为六爷爷是把药拉出去卖。 后来，过了几天，沈春生两兄弟架着牛车回村，还租了辆马车回来，大伙儿这才有些好奇，问沈春生这是要干啥儿。 长生家要搬家，之前也没往外说，沈蓉倒是跟刘金凤提一嘴，但没让她往外传，因此村民们都不知长生家在县城里买了房，还在准备搬出去。 直到沈武带着几个儿子，来帮沈蓉搬东西，大家这才晓得长生一家要搬进城里了。 村民们看着长生和沈蓉几个兄弟进进出出的，不一会儿就装了一车东西，议论纷纷。 “这长生家咋突然要搬走了啊？” “听说在县城里买了座小院子。” “这长生家在哪儿发的财啊？这房子咋说买就买？” “还能怎么发财的？”那人说着嘴巴往村西呶呶嘴。 问这话的人，立马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当初村西山脚下发现金豆子，确实有不少人家发了笔横财，那段时间不少穷得娶不上媳妇的人家都说到了媳妇，今年村里得娶进来不少姑娘。 人家长生已经有媳妇了，用不着娶媳妇，那些钱在县城里买个小院也很正常。 “沈大夫在村子里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啊！” “是啊！咱们村的人以后看病可咋办啊？” “能咋办？去镇子上呗！”冯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人群中。 “谁不知道去镇子上啊？去镇子上可得花不少钱呢！” “多花钱也是大家应得的，当初顾老根家的事儿，你们不会忘了吧？” “唉！这事是刘老根那婆娘做得不地道。” 刘金凤站在门外，听着众人的议论，高声道： “说句不好听的，沈大夫回村子后，村里人谁家没受到六爷爷接济？发生那样的事儿，要是我是大夫，我也不敢在村子里给人看病了。” “就是，有些人脸皮真厚，还好意思抱怨没大夫看病。”冯氏翻了个白眼。 自从顾老根两个老家伙出事后，冯氏嗓门都高了不少。 村民们的议论，并没有阻挡住长生一家搬家的速度。 行李原就是提前收拾好的，只用把行李搬到车上去就行。 有那热心的村民，也帮着把行李搬上了车。 等所有的行李搬完后，陆氏和六奶奶一人抱着一个娃娃从屋里出来，长生爷爷拿着一个包裹，肩上还背着药箱。 而长生跟沈蓉两夫妻，一个挑了一担劈得整整齐齐的木柴跟在身后，一个挑了米面和粮油。 这担木柴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木柴，这是长生奶奶特意交代长生去山里砍的野生桃木。 桃木辟邪。 长生把桃木劈成长短一致，木柴上也干干净净的，数量也不用多，小小的一捆，扎了两捆，木柴上头绑着红绸子。 为了吉利，六奶奶还凑足了五谷杂粮，大米，小米，高粱，黑豆，绿豆，凑足了五种颜色。 谢谢米面粮油是用染了红的竹箩筐装着，倒是一起挑进新房里，喜庆不说，寓意也是极好的。 村民们见长生家准备的如此充足，心里的明白，沈大夫是真的要离开了，等沈大夫出来，又立马纷纷开口挽留。 “沈大夫，你这搬走了还回来不？” “沈大夫，你们在村子里住的好好的，怎么说搬就搬了啊？” “沈大夫，在外面住不习惯，记得回来啊！” “诸位乡亲们放心，以后我们会经常回来的。”六爷爷冲众人拱了拱手道。 这时，沈族长听到消息赶了过来，“连川啊，人老了还是得落叶归根，你要是想回来了，跟长生和孩子们随时回来，这屋子，你放心，族里会帮你看着。” “谢谢族长，这些年多亏了族长的照顾，等过些时日我们一家子安顿下来，还请族长和大家来家里吃顿便饭。”六爷爷对着族长和看热闹的村民们谦卑道。 沈族长笑了笑，“行，等你安顿下来，我也去你家认认门。” 两人寒暄着，这边牛车已经装好了行李。 长生爷爷见状，辞谢了族长，锁上门，最后跟屋外看热闹的村民们和沈族长道别后，这才坐着牛车离开了桃花村。 第315章 新家 进新家，讲究良辰吉日，且宜早不宜晚。 沈蓉他们到县城的时间已经是中午了，这时候进新房已经不合适了。 不过，他们今日到县城，本就是提前一日来的。 沈春生架着牛车把行李和药材先拉进了新房里，至于特意准备的柴和粮油放在马车里先跟着沈蓉他们来到了沈家铺子。 大嫂和二嫂知道沈蓉他们会提前一天来，便早早地收拾了房间。 沈蓉娘是跟着一道儿来的，至于沈蓉爹和沈冬庭父子俩，并没有跟着来。 一来，若是沈蓉爹娘都来，家里孩子就没人管了，可若是若是一家子都来，车也坐不下。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六奶奶便早早地便起了。 进新屋子，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齐了，只需要挑着东西走进新房里，这进新房的仪式就成了。 六奶奶见沈蓉和长生抱着孩子出来，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对小巧的大红色竹箩筐，每个箩筐里还垫了大红色的被褥。 “把孩子放在这儿里头，长生媳妇你等会儿就是挑着这个进门。” 六奶奶安排完沈蓉，又对长生道：“长生，你等会儿挑着柴走前头，咱们家在哪儿，你认得路吧？” 长生点点头。“知道。” 六奶奶见长生应了，便又说，“这块里咱们家不远，走几步就到了。等会儿这些粮油就让你爷爷挑着。” 这会儿天还没亮，长生奶奶看了下时辰，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让长生挑着柴火，打头出门。 沈蓉把孩子放在被褥里，用小被子盖好，便挑着孩子紧跟日后。 跟着沈蓉后面的是挑着粮油的六爷爷，最后是六奶奶。 也不知长生是不是因为马上搬进新院子，太过激动，平日会迁就沈蓉走慢些的沈蓉，竟然都没注意到身后的沈蓉，他跟平时一个人走路那样，走得有些快。 沈蓉之前没有去过新房，她不知道新家在哪儿，只能尽力跟着长生身后。 长生腿长，走得快，沈蓉为了不跟丢，走得有些吃力。 自从嫁给长生后，她从没有干过重活儿，更别说挑担子这样的力气活了。 虽然她挑的是两个加在一起只有十几斤的孩子，可对于一直都没挑过的担子的沈蓉来说，也是件辛苦事儿。 沈蓉感受着已经有些发酸发痛的肩膀，心里暗自唾弃自己： 沈蓉啊，沈蓉，你如今是越来越娇气了，这么点儿东西居然还走不动路了。 六奶奶果然没说错，新院子离沈家铺子真的不远，只穿过一条街，拐个弯就到了。 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在院子里放鞭炮。 这鞭炮声一响，两个孩子顿时就被吵醒了。 屋子里顿时充满了鞭炮声和孩子的哭闹声。 等鞭炮声息了后，两个孩子才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沈蓉一家到新院子时，刚进入寅时，这会儿，天还没亮，外头黑漆漆的。 六爷爷带着长生把正屋里的灯笼给点亮了。 祖孙俩点灯笼，沈蓉和六奶奶在屋子里哄孩子，她们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哄了一会儿，两个小家伙很快就睡着了。 把两个孩子放在摇床里睡，六奶奶在一旁看着，沈蓉便和长生找厨房，准备做一顿早饭。 一家子搬进新家，第一件事便是在新家里做顿饭吃。 沈蓉从正屋出来，这才看到院子的情况。 刚才进门时，屋里黑布隆冬的，新家是什么模样，沈蓉都没有看清楚，这会儿院子里挂上了大红色的灯笼，沈蓉这才把她接下来生活的院子看了个大概。 这院子是前铺子，后居室的格局，后院并不大，一三间正屋，东边是厢房，对面的西边是厨房和茅房。 正屋和东厢房各有三间屋子，完全够沈蓉一家子住，还有空余的屋子。 院子也有一道出入的门，侧边西厢房的旁边，西厢房离侧边的铺子，也就是正屋对面的铺子之间有一条六尺宽的距离，正好方便进出。 正屋房后面围了个小院，不大，在东边种了棵树，西边的方向是个小菜园，菜园早早已经荒了。 这个院子自是没有桃花村的院子大，习惯了大院子的沈蓉一时间觉得有些紧凑，但沈蓉看了每间屋子后后，也不由得感叹：每间房间确实比村子里的屋子要好上很多倍，难怪村里人都一心往更好的地方去。 六奶奶和六爷爷两位老人住了正屋，沈蓉和长生带着孩子住了冬厢房。 几人吃完早饭，天际这会儿才慢慢地露出一抹鱼肚白。 六奶奶让沈蓉带着孩子去睡一个回笼觉。 院子早在过年前后那段时间，沈连川带着长生来过几次，祖孙俩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过，再加上昨天六奶奶和六爷爷也来过，屋子里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好收拾的，只需要把行李都归纳好，再见到打扫一遍卫生就弄好了。 沈蓉见这会儿果真还早着呢，她便听了六奶奶的话，摆着孩子进屋睡觉去了。 昨晚因着今早搬家，长生兴奋了一晚上，也没怎么睡。 这会儿他一听能继续去睡觉了，立马屁颠屁颠地进了屋，拿出被褥把床铺好。 昨晚长生翻来覆去的到半夜，沈蓉也跟着没怎么睡好，她只觉得刚一闭眼天就亮了。 这会儿沈蓉却是是又困又累的，能再睡一会儿，沈蓉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长生跟沈蓉住的是东厢房，并排着三间屋子，中间是间小厅，中间摆了张圆桌，靠窗的位置摆了条长榻。 左手边是卧房，卧房和小厅只见留了一道挂着帘子的门。 人站在厅里隐约能看见里头大红色的屏风。 右边好像是给孩子玩耍的屋里，这屋子跟小厅用八宝架隔开，八宝架上摆放着各色各样的孩子玩具。 那里头地上还铺了一层柔软的毯子，毯子上还放着一孩子坐的木马。 沈蓉被屋里头的摆设和格局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在村子里从没见过谁家是这样的。 这时，长生铺好被褥在卧房里喊沈蓉睡觉呢！ 第316章 新家穿新衣 县城的小院是六爷爷带着长生布置的，这样的审美显然不是一个出身乡野大夫所拥有的。 此时的沈蓉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样的屋子无一处是不好的。 她站在厅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听见长生喊她，她这才进了左手边的里间。 沈蓉撩开门帘，一架绣着喜鹊登枝的屏风映入眼帘。 沈蓉绕过屏风，便见到里头是一架拨步床摆在最里头。 床周雕刻着锦鲤，石榴和各色花卉，床边还挂着一对鲤鱼吐珠的银色帐钩。 银色的鲤鱼钩子，配着淡青色的床幔，显得很是淡雅。 床对面临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梳妆台，侧边靠墙摆放着大红色的衣柜。 沈蓉看不出来那床和柜子是什么木料，只觉得那暗红的颜色和那清晰的纹理，看起来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在其中。 沈蓉怔怔地望着房间里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她梦里都不曾有过的。 沈蓉原以为来到县城里后，生活跟村里的应该没多大的区别，可今日一见，才知道自己到底是浅薄了。 这时，床上垂着的帐子被掀开了，露出长生那张笑脸。 “媳妇儿，床好大！我都铺好了。” 沈蓉回过神来，她见长生似乎对身边的一切一点儿也没有不适应的模样，心下明白，长生是早就知道这院子的情况。 “长生，我们去把孩子抱过来吧！”沈蓉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长生从床上下来，眼睛比平时都要亮，显然，对于能住进这样的新家，心里也是欢喜的。 两人从正屋那边把孩子抱过来，长生又把两个孩子睡的小床也搬进了东厢房。 沈蓉坐在床上，看着睡得正香的两个孩子，她此时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外头，长生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只听他进进出出的，也没个停歇。 沈蓉这会儿睡不着了，干脆把她放在空间里的行李拿了出来。 这一拿出来，沈蓉觉得哪哪儿看着都觉得不对劲。 包括铺在床上那条半旧的棉布被褥。 再一看自己那些舍不得扔的旧衣放在这屋里，沈蓉无端有一种这些旧衣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感觉。 沈蓉压下心里的不适应，把带来的衣裳一一收拢放进了衣柜里。 外头，长生听到沈蓉的动静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堆衣裳。 “三娘，这是我的，放柜子里。” 沈蓉看着长生那对灰不溜秋，比她的衣裳还旧的衣裳，她总算反应过来，刚才那奇怪的感觉是因为什么了。 再一看长生身上的衣裳，又见长生满头大汗的，沈蓉想了想，嘱咐道： “放那柜子里吧，等会儿你忙完了，烧点水洗漱一下，换那身新褂子吧！” 如今，他们都搬进了城里来，也不必跟在村子里似的，为了隐藏家中的经济，新衣裳都不敢多做。 先敬罗衫后敬人，他们初来乍到，爷爷日后还要开铺子，他们的穿着总不能比住附近的人差太多。 沈蓉来过县城几次，城里人，她也见过不少。 那些住在县城里的人，哪怕是最普通的平民百姓，衣着也比他们村子里的人要好得多。 显然，他们从村子里带来的大部分旧衣是没法穿出去了。 倒是在家里干活儿的时候，可以穿一穿。 沈蓉自认为这样做再合理不过了，谁知长生不乐意了。 “那是新的，留着走亲戚穿的……”长生别扭道。 这衣裳还是沈蓉亲手给他做的，上面绣了长生最喜欢的竹叶，长生可喜欢了，至今也只是在过节时，正式跟媳妇一起，回娘家穿过一次。 后来，长生一回到家，便把衣裳脱了下来，叠得整整齐齐的，又放进了衣柜。 沈蓉让他拿给她洗，长生愣是不愿意，只嚷嚷着，洗了衣裳就旧了。 沈蓉也没想到长生居然还有这么多心眼子，没办法，等长生出门后，她偷偷地给长生用皂荚揉了下，晾干后，在长生回来之前给收回了屋，此时的长生，并不知道他的“新衣裳”早已经不新了。 沈蓉想了想，找了个借口，“你看咱们新家，床，柜子，都是新的，你说这些漂亮不？” 长生点点头。“好看。” “新家穿新衣，漂亮的家穿好看的衣裳，这才是对的。”沈蓉哄他道。 长生听了沈蓉的话，看看这新屋子，又看看手里的衣裳，还真的把沈蓉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两人一番收拾，外头天色已经大亮了。 这时，两个小家伙们也相继醒了过来。 沈蓉让长生打了水进来，擦洗了一番，先抱起女儿，摸了摸她的小屁股，感觉手里的尿布有些湿，便把尿布扯了出来，往孩子身下掂了块旧褥子隔着，准备给女儿喂奶。 还躺在床上的平平见妹妹已经吃上了，顿时急了，本来只是哼哼唧唧的他，立马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长生见状，立马抱起了儿子。 谁知，他那好大儿对着他便撒了一泡尿。 这下好了，长生等会儿就是不想换衣裳也得换了。 长生做了两个多月的爹，已经能熟练地给孩子穿衣裳换尿布了。 沈蓉便没管他，安心给女儿喂奶。 等长生给儿子收拾干净，女儿也吃饱了。 沈蓉坐起来，给女儿拍了奶嗝，再把儿子接过来喂另外一边。 长生见状，又便抱起女儿，准备送到奶奶那边去。 结果，他刚抱起来，又是一泡热腾腾的尿浇到了长生胸口上。 沈蓉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给孩子换了尿布，把安安送到奶奶那屋去，自个儿赶紧去换身衣裳吧！” 长生如老父亲般又给女儿收拾。 等孩子和大人收拾好出来，沈蓉娘和哥哥嫂子们都来了。 他们是来庆祝乔迁之喜的。 沈春生一大早还赶回村子一趟，把沈武和家里的孩子全拉了来。 家里孩子一多，新院子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哇！小姑子，你这院子收拾的可真不错！”李凤莲一进院子，老见沈蓉，便对她夸赞道。 “可不是，这花花草草的，摆在院子里可真好看，赶明儿我也往院子里摆两盆。”马秀秀也跟着点了点头。 第317章 羡慕 沈蓉来的时候，是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后面屋里虽点了灯笼，可沈蓉并没有瞧清楚院子里的是什么样的。 这会儿看到这院子里的摆设，她也觉得这院子很是雅致。 院子里的摆的东西并不多，只错落有致地摆放了几盆长势喜人的草药。 有菖蒲，薄荷，霍香，菊花，还有墙角搭着架子的金银花。 沈蓉只笑道：“这些都是爷爷种的草药，路边随处可见，若是嫂子喜欢花花草草的，倒是可以在花市买上一两盆保管好看又新鲜。” 李凤莲仔细往那些花盆里一看，还真是她在村子路边见到的野草。 “难怪村里人都说长生爷爷很会种草药，这草药种盆里还这么好看！”李凤莲小声跟沈蓉道。 等看完院子，沈蓉爹娘在正房那边坐了下来，由长生爷爷作陪。 沈蓉带着两个嫂子来到了她们住的东屋。 一进屋，两个嫂子就被镇住了。 “天啊！这屋子还能这样住啊？”李凤莲惊叹道。 东厢房三间屋子全打通，那么大的屋子，也太奢侈了吧！ 关键是，屋子里的摆设看起来就贵！ 想她妯娌俩，一样是住城里，他们压根就想不到，屋子还能这么住。 一个院子住了两家人，不管怎么样都是够住的，只是，大嫂和二嫂会想到孩子公爹和婆婆偶尔会来住，便一直都给家里其他人留着屋子。 因此平时铺子里就他们两家人在，大嫂和二嫂他们也只是各自住了一间屋子。 一间屋子，也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口放衣裳的箱子。 这样的条件，跟沈蓉这种三间屋子打通了并做一间屋子，简直天差地别。 “等我有了院子，我也要这么把屋子打通了住，这样的屋子敞亮又大，住着人也舒服。”李凤莲面上带着几分憧憬。 “嫂子，我以前也不知道睡觉的屋子还能这样做，我来之前还以为……” 跟村里人差不多呢…… 沈蓉说着，便闭上了嘴巴。 “小姑子，你这屋子可真好看！”马秀秀往右边一瞧惊道：“大嫂，你看那里头还有木马呢！” 原本跟在各自娘身后，因有些怕生东张西望的几个孩子，一听“木马”两个字，眼睛顿时都亮了。 不过，他们从小被爹娘教导，去别人家，不能随便动人家的东西，哪怕是姑姑的新家也不行。 因此，几个小家伙也只是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姑姑。 沈蓉接收到侄子侄女们的目光，笑了笑，“去玩吧，进去脱鞋子就行。” 几个小萝卜头欢呼一声，撒腿就往右边的屋子跑去。 很快，他们各自找到了他们想玩的东西。 几个姐弟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没有发生谁抢谁东西的事发生。 沈蓉见几个孩子玩得好好的，便和嫂子们在临窗的长榻上坐了下来。 “这房子都是长生爷爷找人弄的，我刚进屋时也都惊住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睡觉的地方。”沈蓉感叹道。 姑嫂三人在东厢房说着话，大嫂二嫂跟沈蓉介绍了附近有哪些市集，买菜去哪儿买，买面买油谁家的实惠…… 几个女人一起，零零碎碎竟也说了一个多时辰。 姑嫂三人说得真开心时，门外响起了陆氏的声音。 “三娘，桃花和她男人来啦！” “桃花来了？”沈蓉一惊，连忙看向从外面走进来的陆氏。 说起桃花，沈蓉便想到之前她跟长生干的蠢事。 还不等沈蓉做好再次见桃花的心理准备，两个嫂子一人抱着一个娃，率先走出了门。 沈蓉也不好在屋子里继续躲着呢，只能跟着一起出了门。 沈蓉来到正屋时，桃花正坐在桌子旁，笑眯眯的，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她对面的长生，正一脸警惕地望着桃花和她男人。 桃花见沈蓉进来，连忙站起来，对沈蓉笑道：“听说你们搬到城里来了，我就赶紧过来搭把手，你跟长生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儿，竟一点儿口风也没漏。” 沈蓉也笑了笑，“我这不想着你家生意忙，我们自己能忙得过来，便没好意思打扰。” 桃花走上前来，看向了沈蓉怀里的孩子，又瞅了瞅陆氏怀里的孩子。 “什么打不打扰的？咱们可是一块儿长大的，那情分总归是不一般的，以后有事可千万不能不吱声了。 我听村里人说你生了对龙凤胎，长得又漂亮，如今一看，果然漂亮，这两个孩子养得可真好！” 桃花一脸羡慕地望着两个孩子。 她成亲那么久，还没有怀过孩子呢！ 桃花见了沈蓉的双胞胎，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大家都坐在正房，说了会儿话，很快日头便走到了半空中。 做午饭的时间到了。 沈蓉连忙让长生把他们从村子里拿来的菜都找出来。 六奶奶是个会过日子的。 晓得新家什么也没有，便让长生把菜园子里的菜都摘了一茬，拉到了县城里，那些肉菜这个会儿都放在放在灶房呢！ 连带着陆氏他们拿来的猪肉。 两个嫂子也没歇着，帮沈蓉一起做午饭。 姑嫂三人整治了两桌饭菜，三家人热热闹闹的一起吃了顿饭。 新房的锅是彻底暖了起来。 吃完午饭，众人才慢慢散了去。 沈蓉和长生送走桃花夫妻俩。 陆氏和哥嫂他们又坐了会儿，也准备回去了。 今天为了来给沈蓉暖锅，铺子的生意都没做。 李凤莲和马秀秀也想早点儿回去把准备工作给做了。 这生意耽误一天，可是少赚一天钱呢！ 沈蓉见爹娘也跟着要离开，便拉着娘，道：“娘，你跟爹在家里住几天吧！” 陆氏摇了摇头，“你这才进的新房子，我跟你爹就跑来住，这像什么？ 你不怕别人说嘴，我还要脸呢！ 以后有机会了，我再来住两天，等会儿我就跟你爹回桃花村去。 家里的猪和鸡，你弟弟也不知道能不能照料好，我跟你爹都在外头，再不回去看看，我哪里放心得下。” 沈蓉想到家里那些东西，也能理解娘的顾虑，他们搬家之前，家里的鸡都送到了娘家养，长生老不放心了。 今天他还沉浸在新家的兴奋中，但是没听他提，只怕过不了两天，长生也会念叨了。 “行，那等我安顿好，过两天接娘和爹来家里住几天。” “行了，也许用不着你接，要不了多久，我跟你爹也搬到城里来了。” 第318章 小医馆 长生一家在小院子安顿了下来，六爷爷便又接着忙前面铺子开业的事儿。 六爷爷年龄大了，也没啥野心，他只打算开个小医馆，多少也是个营生。 对于开铺子，沈蓉比六爷爷还积极，等孩子一睡着，便丢送到正屋，丢给长生奶奶看着，她跟长生去前头收拾去了。 前面的铺子倒也宽敞，比冬厢房略宽，左边是诊室，右边是给病患歇息的屋子，里头还摆了一张小床，大堂中间做了一排高大的药柜，柜子离后面的墙有三尺多宽，那后面的墙上留了一道小门，方便一家人进出。 六爷爷在村子里时，给人看了病，也是要给人家抓药的，因此，从村里带来的药材种类也有不少，以及处理药材的雷公刨，戥秤，碾槽、舂桶、药斗等工具。 几人将那些药材一一放入新打的药柜里，又将药碾那些放置好，整个屋子里这才有了点儿医馆的感觉。 “等明日牌匾送来，我们医馆便开始施药，也好让这附近的人家晓得咱们这儿开了间药铺，长生媳妇，你说咱们医馆准备什么药比较合适？” 六爷爷满意地望着大堂中间的那一排六尺多高的药柜对沈蓉道。 沈蓉擦了把头上的汗，想了下，便有了主意，“爷爷，这天是越发热了，咱们医馆熬些降暑的凉茶，极为合适。” 六爷爷捋了捋胡子，笑着又问：“这凉茶倒是有不少方子，依你所见，用哪种最为适中？” 沈蓉略微沉思了会儿，“三娘所知的凉茶方子倒是有几个，其中最简单的决明子茶，和二豆饮，这两样熬煮简单，没什么技巧，用药也简单，若是提供这两种茶，只怕别人见了，只会觉得咱们医馆不诚心，敷衍人，这样一来，对咱们医馆没什么用处。 三娘觉得咱们既然要做就不能怕麻烦。 我见爷爷的药方中还有金银花解毒茶，桑菊茶，罗汉果五花茶等，这几样凉茶里头都是由几种草药配制而成。 金银花解毒茶，具有降火，生津解毒的功效，金银花，夏枯草、蒲公英、白菊花、生地、鱼腥草配制而成，只是鱼腥草这味药，味儿太重，许多人闻不习惯，这味凉茶不是首选。 还有桑菊茶，桑叶、白菊花、甘草放入锅中煮开，此茶能清肝明目，清肺润燥，对于风热也有一定的作用，可是，这菊花微苦，这味茶若是想要味道好，需加些糖比较好。 可这样一来，加糖无形中增加了成本，这有些不划算。 我比较中意的是罗汉果五花茶。 罗汉果润肺，搭配清热泻火、解毒利湿的“五花”，金银花、菊花、槐花、葛花、木棉花。 五花花香气较浓郁，罗汉果味道甘甜，熬煮出来的汤汁为金黄色，卖相也足。 最主要的是，除了木棉花和罗汉果，其他四样花，算是咱们村里常见的，咱们医馆里都有，这样算下来，成本也降低了。” 他们所在这地方是古楚之地，罗汉果和木棉花在更往南那边，这两样都需要去药材商那里进货。 但，这两样并不是名贵药材，价格也不高。 更何况，这罗汉果一颗能煮一大壶茶出来，比别的决明子啊，二豆饮啊，用量都少。 最主要的是罗汉果味道甜，省了一笔加糖的支出，老人孩子还都喜欢喝。 沈蓉可以说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六爷爷一脸欣慰地看着沈蓉，“你能想这么周全，还能从这些方子中，选出最合适的，可见你平日没少用心。” 沈蓉心里一喜，刚要说话，旁边长生立马接话道：“长生也用心了。” 说着，他指着他面前那叠裁剪得整整齐齐的油纸道。 这些油纸是用来包药材的，从纸铺里拿来时，是一张张很大一块的油纸，需要人把油纸裁成尺来长宽的样子。 长生搬完东西后，便一直坐在那儿裁油纸。 “长生做得也很好！”六爷爷又接着夸道。 长生被爷爷这么一夸，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干活儿越发有劲儿了。 沈蓉看着干劲儿满满的长生，暗自发笑。 家里谁不知道长生喜欢听人夸他，若是想要他帮着做些什么，只用张嘴夸夸他，长生便会屁颠屁颠儿地跑去做。 若是长生单这样，沈蓉和爷爷奶奶少不得担心长生在外头被别人骗。 可谁让长生是个听不见别人话的人呢？ 若是不被长生归为一伙的外人，就算对方说破嘴皮子，长生也不带搭理的，更别说去帮别人做些啥了。 因此，长生这个性子，沈蓉和爷爷奶奶是从没有担心过长生被人哄骗着干这干那的吃亏。 前面铺子收拾好，沈蓉看了下天色，见时间不早了，又转身回了后院看孩子去。 长生见沈蓉走了，他也立马从爷爷的夸赞中回过神来，想到自己似乎有些时辰没见到两个孩子了，便也跟着回后院。 沈蓉刚从后门出来，绕过那面照壁，便听到对面正房里头传来孩子的哭声。 她立马加快了步子往正房去，哪儿想到长生一下子从她身边冲了过去，人眨眼就进了正房。 沈蓉又好气又好笑，等她刚走到门外，还没来得及进门，长生便抱着还干嚎女儿从里头大步走了出来。 “女儿饿了。”长生焦急地看着沈蓉。 再一看见到娘亲的小家伙，在看到沈蓉后，似乎想起来自己还饿着肚子的事儿，嘴巴更瘪了，声音更大了。 这哭声一大，屋里头儿子哭嚎声也更响亮了。 沈蓉赶忙接过孩子，“我先回屋喂奶去，你把儿子也抱回来，记得跟奶奶道声谢。” 长生点点头，“哦！” 沈蓉进屋里，用清水擦了擦身上的汗，这才开始给女儿喂奶。 过了一会儿，长生满头大汗地抱着儿子过来。 平平一见到亲娘，立马激动了起来，他也顾不得哭了，手脚不停地动着，那模样恨不得立马离开爹的怀抱，回到娘身边。 可长生并没看出来儿子的意思，他见儿子又是踢腿，又是挥手的，还以为儿子是跟他玩，长生便学着媳妇的模样，“哦”“哦”地跟儿子玩了起来。 第319章 狗男女！ 平平挣扎半天，见妹妹都吃上了，而他爹却跟个张着大嘴的怪物似的，他“哇”地一声哭了。 “哇……哇……” 长生立马慌了，立马求助地看着沈蓉，“这…” 刚才儿子还跟他玩来着，怎么突然哭了？ “没事儿，这边马上喂好了。”沈蓉小声道。 沈蓉话一出，她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女儿把她的粮仓抱得更紧了，一副生怕娘把她的口粮拿走似的。 沈蓉哭笑不得。 看着护食的女儿，听着耳边儿子的哭嚎声，沈蓉在无声地叹了口气。 两个孩子虽然很可爱，可有时也愁人得很呐！ 次日上午，医馆的牌匾送来了。 六爷爷和长生挂了起来。 等掀开牌匾上的红绸子，沈蓉才看到牌匾上“沈氏医馆”四个大字。 红绸子掀开，六爷爷放了挂鞭炮，医馆就这样开张了。 医馆不像别的铺子，开张前看好日子，还得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的，让附近的人知道。 医馆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的不合适，毕竟你喜了，别人就得愁。 因爷爷提前说了，医馆开张，给大家提供三天凉茶。 沈蓉一大早便起来，煮罗汉果五花茶，因不确定来的人多不多，沈蓉一次也没多煮，只煮了大半桶。 告示一帖出来，便有人看到进门了。 先来的是住对面的吴娘子，吴娘子双十年华，模样俏丽，看人时眼波流转的，总给人一种欲语还休的感觉。 沈蓉他们刚住进来时，奶奶跟沈蓉做了些豆包，往附近几家都送了些，也是给大家打个招呼的意思。 她跟长生一圈跑下来，住得远些的人家，她还不认得，但，这附近几家的情况，她也算是弄清楚了。 吴娘子的男人是个镖头，平日都在外头走镖，吴娘子守着一间小铺子，里头卖一些针头线脑和她自个儿做的帕子荷包啥儿的。 他们医馆右边是个布庄，老板姓刘，是个圆滚滚的中年男人，整天穿着一身绸缎，笑眯眯的，沈蓉和长生送豆包时，他也脸不改色的收了下来，并没有露出一丝嫌弃的模样。 反而还问长生，前面的铺子准备做什么生意。 可惜长生是个不听话的，沈蓉便替长生答了句：“我爷爷准备开医馆，刘老板我们这还要去隔壁，先失陪了。” 说完，沈蓉便拉着长生走了，留下刘大海摸不着头脑。 此时，他还没发现长生跟别人不同之处。 医馆左边是一对夫妻经营的点心铺子，那家的男主人见沈蓉给送的是包子，脸上闪过一丝嫌弃。 沈蓉有些迟钝，并没有发现，结果长生一把将沈蓉递出去的包子给夺了回来，拉着媳妇儿就走。 沈蓉莫名其妙被拉走，那家男主人心里有些恼火。 这耍猴呢？ 他心里虽嫌弃这包子，可不是没说出来吗？还准备接了去呢！ 结果，还没等他接了去，包子就被收了回去。这不是耍人是什么？ 那可是白面做的包子，值两个铜板呢！ 男人暗自后悔自己刚才干嘛不手伸快一点儿。 “长生，你干嘛？”沈蓉被长生拉着回到自家门口。 长生闷声道：“他不喜欢，嫌弃，我不给他送好吃的包子！” 沈蓉一愣，“你怎么知道他嫌弃，不喜欢？” 长生转过脸，看着沈蓉，嘴角一拉，往下一撇，做了个嫌弃的表情，“他这样了，你每次给娃儿换有粑粑的尿布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 沈蓉还能说什么？ 总不能把包子又拿回去吧？ 长生这一拉，已经把人得罪了，包子送回去也无济于事。 沈蓉怎么也没想到长生居然这么敏感。 回到家里，跟六奶奶一说。六奶奶也被长生的耿直弄得有些无语了。 最后，六爷爷又留下长生说话了。 吴娘子住斜对面，且还隔着两家，沈蓉和长生并没有往吴娘子家送。 沈蓉认得吴娘子，还是在刘老板铺子里买给家里人做衣裳的布时，听刘老板的媳妇跟她说的。 刘老板的媳妇在这一片是个包打听，沈蓉买个布的功夫，把这条街住的人家都弄清楚了，还听了一肚子的八卦，其中一个便有关吴娘子的八卦。 吴娘子一进门，先是把医馆打量了一通，见到长生站在桌子旁，眼睛亮了亮，然后又把一旁沈蓉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呦，这医馆是你们夫妻开的？这么年轻啊…” 说罢，她质疑往桶里望去。“这是凉茶？真的能喝？” 沈蓉压下被吴娘子打量的不适，笑道：“这医馆是我爷爷开的，我们是打下手的，这是我爷爷配制的五花茶，清热降火，很适合这个时节饮用。” 吴娘子听了沈蓉的话，这才从挎篮里拿出一个茶壶，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对长生一笑，“小哥儿，打吧！” 那茶壶肚子不小，少说得装五六碗的量，沈蓉见状，心里一咯噔。 若是人人都这么干，她就是煮再多也不够造的。 她刚准备说一人一天只能领一碗，却突然听到长生嘴里正嘟囔着什么。 “狗男女…狗男女…” 沈蓉离得近，在长生刚一开口时，便听清楚了长生嘴里的话。 她侧头往长生那边一看，便见到长生正瞪着眼，直愣愣地盯着吴娘子。 沈蓉顺着长生的目光看过去，正巧看到吴娘子那张俏丽的脸蛋儿。 长生那吃惊的目光，还有这个“狗男女”，两者结合在一起，沈蓉太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之前长生说要她跟一起当“狗男女”，沈蓉便套了长生的话，弄清楚了狗男女的来由。 “狗男女”这事还得从长生上次失踪说起。 长生迷路后，一心只记得往太阳升出来的方向走，这一走就是好几天，在路过一山坡时，看到坡下一片密集的草丛里竟无端在晃动着什么。 长生刚开始被吓了一跳，生怕里头跳出一头狼来，他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敢动。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听到草丛里头传来了说话声，长生立马松了一口气，随之又有些好奇，怎么有人往那里头躲？难道也跟他和小柱他们一样，在捉迷藏？ 长生想到这个可能，原本有些疲惫的他，立马精神一震，他蹑手蹑脚的下了坡，往那边摸了过去。 长生这一过去，便看到一对赤条条的男女交叠在那儿，长生就此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此时的长生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蓉做梦都没想到，前几天刘老板他媳妇给她说的八卦，长生居然那么早还亲眼见过。 她一时间也惊得忘了反应。 “什么？”吴娘子一下子有些没听清长生的话，还特意往长生那边凑了凑，结果…… “狗男女！” 第320章 你怎么能抢…… “你说什么？”吴娘子将茶壶猛地往长生身上一砸。 “啊！”长生吓了一跳，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恐地望着吴娘子，想不明白刚才还好好说话的女人怎么突然动起手来了。 长生心里委屈。 沈蓉把长生往身后拉了拉，一脸歉意地对吴娘子道：“吴娘子，他不是在说你，你别往心里去。” 吴娘子见长生瞪着眼看她，她便忍不住后悔自己不该太冲动，自家人知道自家人的事，若是闹大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当吴娘子听到沈蓉如此解释，她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难道真是她反应太大了？可随即，吴娘子又想起来这个男人刚才就是看着她说的“狗男女”，而且屋里除了他们三人就没别人了。 这不是说她，还能说谁？ 就在这时，长生眼睛看着吴娘子，嘴里又冒出来一句：“狗男女！” 吴娘子差点儿就要气昏了头，她压根儿就没发现眼前之人，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吴娘子只觉得羞愤难堪极了。 平日，若是有那嚼舌根的，也只是在她背后说一说，结果，这个傻大个居然跑到她前面来说，这还怎么忍？ 可是，自己只是一个弱女子，眼前这个叫长生的男子又高又大，眼神还凶巴巴的，一看就不好惹的，她若是动手，也讨不到便宜。 吴娘子眨眼间就衡量出了利弊。 她死命压下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道：“哼！我原先见你们这新铺子开业，想着大家都是邻居，便来捧捧场，结果，我这才进门就被骂了一顿，你们就是这么做生意的？那我可得好好地给你们宣传宣传。” 说罢，吴娘子提起茶壶就准备离开。 沈蓉急了，若是就这么让吴娘子离开了，那才开业的医馆还能有好口碑吗？ 沈蓉一把拉住了吴娘子，道：“吴娘子，先别急着走啊凉茶还没给你盛呢！” “谁稀罕你那点儿凉茶！”吴娘子冷声道。 沈蓉给长生使了个眼色，“长生，快帮忙给吴娘子装满。” 长生最是听媳妇的话了，闻言，一把将吴娘子手里的茶壶夺了过来，往里头盛凉茶。 “哎！你怎么能抢……” 吴娘子说到一半，见长生板着脸，心里有些怕，后半截话尽数咽入腹中。 沈蓉一边安抚着吴娘子，一边解释道：“吴娘子，长生真没骂你，他又不认识你，怎么会骂你呢？ 他刚才是在外头受了气，这会儿想起来还气着呢！ 真不是骂你！我们开门做生意，怎么可能骂客人嘛，这不是把客人往外赶吗？ 更何况，你还是我们医馆第一个客人，我感激都来不及呢！ 这大热天的，你来都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不是？” 沈蓉解释了一大通，却绝口不提长生是个傻子的事，她情愿自己多解释一下，也绝做不出来，当着长生的面，跟别人说他是个傻子的事。 至于，沈蓉口口声声说长生没骂人这话，她说得也有底气。 她知道长生的意思，也清楚长生口中的狗男女并不是骂人。 吴娘子看着长生一连往茶壶里舀了好几勺，又听沈蓉如此解释，人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隔壁刘老板媳妇云娘拿着一个巴掌大的茶壶来到了门外。 “呦，这么早就已经来人了啊？我还以为我是你们医馆第一个客人呢！吴娘子你们在聊什么呢？老远就听到了这边的热闹。”云娘笑眯眯地看着吴娘子。 吴娘子心中一紧，心里暗自后悔，就不该留在这跟这两人掰扯的，这刘老板的婆娘可是这条街出了门嘴碎的，就没有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 若是让她晓得了刚才的事儿，只怕还不知道说出什么话来呢！ 这时，长生也把茶壶给装满了，吴娘子见状，便一把将茶壶夺了回来，“没聊什么，天气热，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看云娘，提着茶壶急匆匆地往医馆大门外去。 沈蓉连忙大声提醒，“明儿医馆提供凉茶，吴嫂子，明天记得来啊！” 吴娘子听到沈蓉的喊话，背影越发急促。 云娘回头望着吴娘子的背影，嗤笑一声，然后什么也没说，只把手中的茶壶递给长生，“小哥儿，也给我满上吧！” 长生看了眼沈蓉。 沈蓉无声的点了点头。 长生这才往茶壶里装凉茶。 云娘笑了笑，看着长生，小声道：“你是叫长生吧？长生，你给我说说你在哪儿看到狗男女的呗！” 刘沈两家铺子离得很近，云娘来的时候，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将屋里三人刚才说的话听了个正着，这会儿她无比好奇，长生一个刚搬过来，都不咋出门的小伙子，是怎么知道的吴娘子的丑事的？ 至于沈蓉说得误会，云娘直觉就是不信。 别看云娘名字淡雅，人家最爱的表情八卦，她这个人好奇心还特别重。 在长生给她一盛凉茶的时候，她便一直望着长生，等长生回答。 可惜，让她失望了，她茶壶都装满了，这小子还是没说一句话。 云娘退而求其次，将目光移到沈蓉脸上，“你也知道？” 沈蓉立马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娘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沈蓉一定知道！ “给我说说呗！我实在是太好奇了！”云娘扯了扯沈蓉的衣袖。 沈蓉从长生手里接过已经装满了茶壶，递给云娘道：“刘婶子，天气热儿，明儿记得再来啊！” 云娘笑了笑，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只好接过茶壶，只等下次没人时再来找沈蓉说话。 云娘提着一壶凉茶离开了，很快，医馆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来拿凉茶的人。 沈蓉见状，木桶里凉茶的不够分，又立马让长生回后院厨房里煮凉茶去。 凉茶沈蓉已经提前一份一份地配好，用纱布装了起来，一袋一袋的，长生煮凉茶时，只有往锅里头扔一包就够了。 这样简单的事对于现在的长生来说，早已经不成问题了。 第321章 作死啊！ 沈蓉配制的这味凉茶，特别受老人孩子的欢迎，味道甜滋滋的，贪嘴的孩子喜欢吃，嘴里没味儿的老人也喜欢喝。 就是那不小不老的青壮年，也愿意多喝两口，毕竟甜滋滋的，谁不喜欢呢！ 医馆一连施了三天药，附近的住户们也都知道了这条街开了家医馆，并且看病价格还很实惠。 施药这三天，不少原本是来装凉茶的人，也顺便把了个脉，那有老毛病的换方子吃药，没毛病的求个心安。 医馆一时间倒也热闹。 三天下来，沈氏医馆彻底被附近的人家给记住了。 谁若是有个头疼脑热，来沈氏医馆。 谁家孩子磕了碰了，找沈氏医馆。 谁腿疼腰疼，来沈氏医馆…… 却说吴娘子回去后，越想越觉得气。 “呦，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的小美人了？”一道轻浮的声音从吴娘子背后传了出来。 吴娘子回头一来，便看到爬在自家墙头上面的男人。 “你作死啊！赶紧下来，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俩的事啊！”吴娘子急忙压着嗓子呵斥道。 一身嫩绿色长袍，油头粉面的男人，听到吴娘子的话，这才从墙上下来，一把将人搂住，道： “怕什么，谁敢嚼舌根，我就收拾谁！” 柴建荣脸上虽嬉皮笑脸的，眼里却闪过一丝阴狠。 吴娘子抬起手，轻轻地捶了下男人的胸口，略带几分抱怨道：“你就会说大话，这一片谁不说咱们俩的事儿，今儿还有人说到我面前来了，可把我气死了！” “是谁？说出来，我给你出气！”柴建荣脸色一沉，心里已经在想着怎么收拾吴娘子口中那个不知好歹的人了。 吴娘子叹了口气，也不直说是谁，只轻轻道：“哎！对面不是新搬来一家么？开了了个医馆，我想着好不容易有个不知道我的事得来，得赶紧打好关系。 他们开业那天，我第一个上门捧场，结果，人家才来这短短几天，便晓得了我们那点儿事儿，那家男人竟……竟还当着面骂我…骂我狗男女… 柴大哥，我总觉得咱们这样下去，始终不长久，这一片我都没脸再住下去了……呜呜呜……” 吴娘子的丈夫是个镖头，姓王，两人成亲后，便在这一片买了套小院，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五六年。 那时的王镖头还只是个小镖师，平时就在附近跑跑，两三天回来一趟，到也能顾着家里。 没多久，吴娘子便生了个儿子，王镖师也遇到高人指点，武艺大有长进，没过多久便混到个镖头。 一家三口，日子正过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之际，吴娘子的孩子生了一场怪病。 这一场病，将家里的积蓄讨了个精光不说，王镖头还问一起的兄弟们借了不少银子，结果，儿子还是没救回来。 孩子没了，钱没了，日子还要过，欠的债也得还。 王镖头为了能快点挣钱还债，便决定往远地方去，这样压一趟镖的酬劳，也比跑附近要丰厚。 跑远镖，来回一趟一两个月都是少的。 王镖头不在家，吴娘子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这时，风流多金的柴建偶遇了独守空房吴娘子，两人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儿。 柴建荣并不是云梦县人，是新上任的县里的妻弟，此人是跟着姐夫来这里玩的，准备玩个一年半载的就回去的。 对于吴娘子，柴建荣也只是玩一玩而已，从没有想过把吴娘子带回去。 不过，当他听到吴娘子那句“狗男女”时，他心里还是不由得升起一股戾气。 对面新来的，开医馆的，他记住了！ 这日，李凤莲难得歇息，便一大早收拾好，来到了长生家。 “三娘，你都来这么久了，都没好好出去逛一逛，今天你二嫂在铺子里看着，我们去逛街吧！你看你都瘦了这么多，等会儿要是遇到合适的，就买合身的衣裳。”李凤莲一进门，便道明了来意。 沈蓉生完孩子，还有些许微胖的体型，在医馆开张没多久人就彻底瘦了下来，身材也恢复得跟未生孩子之前一样。 沈蓉想起来，她自从有了孩子，还真没有出门好好的逛一逛了， 想到这儿，沈蓉便应了下来。 沈蓉出门前，把两个孩子喂得饱饱，把孩子抱到正屋，让长生跟奶奶两人看着。 长生原本也想跟着，沈蓉好言相劝，长生这才答应就在家里。 李凤莲再也不是当初桃花村那个小媳妇了。 如今她也算是见过一点儿世面的人了。 李凤莲一出门便拉着沈蓉来到了县城里最大的胭脂铺子买胭脂。 跟着大嫂一进胭脂铺，便在柜台里看到了位熟人。 “张娘子？”沈蓉一愣。 这张娘子也太有本事了吧？这么快就把铺子来到县里来了。 张娘子听到有人喊她，她下意识回头，便认出来了沈蓉。 “沈娘子，可是稀客啊！快进来坐啊，我们坐着聊一会儿。”张娘子把沈蓉和她嫂子请进了雅间。 沈蓉刚坐下，便开始夸赞，“张娘子可真有本事，铺子这么快就开到了县城里来。” 张娘子叹了口气，道：“哪儿是我有本事，把铺子开到了县城，这铺子原先是我姐的，她要跟随丈夫去外地，我就把县城里的铺子接了过来。” 说起这个，张娘子又开始担心远在闽南的姐姐了。 “不瞒你说，我姐夫是之前的县令，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调到了闽南那地方去了。 那地方，你说是人能去的吗？遍地都是瘴气，进去就你困住了，我现在就担心我姐和孩子们。” 沈蓉听了张娘子的话，心里有些唏嘘。 之前那个县令，沈蓉就觉得那位做得很不错。 沈蓉对他的好感，可不光是来自于之前那次放火的案子。 而是，顾昭明在那位县老爷的手下，在考秀才，原本考进前三名的顾昭明，最后只考了最后一名…… 沈蓉不想留在这里耽误人家做生意，几人在雅间说会了话，便提出告辞。 第322章 长生委屈了 待姑嫂二人从胭脂铺出来，李凤莲忍不住问道：“三娘，你居然认得颜若雪的老板，我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今天我可是沾了你的光。” 李凤莲看着手里的胭脂水粉，一脸不可思议。 她在县城住了几个月，女人间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家叫颜若雪胭脂铺子了。 听说原先这铺子跟普通的胭脂铺没什么区别，但从前年起，这铺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方子，铺子里的胭脂做得格外细腻，就连口脂也与众不同，还有那护肤的乳霜，这些东西出来后，县城里的夫人小姐们都抢疯了。 当然，这些都是李凤莲从别人那儿听来的，刚开始李凤莲还以为对方夸大其词，直到她打铺子门口经过，果真见里面有不少姑娘夫人抢着买胭脂。 当时，李凤莲看得直咋舌。 听说那最便宜的胭脂，也要二两银子，初到县城的李凤莲哪里舍得这个银子？ 直到现在，铺子的生意稳定了下来，每个月都有不少的收入，李凤莲这才舍得给自己花钱。 只是，李凤莲也没想到，自己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两份香粉和口脂，打算自己一份，弟妹一份，可没想到这老板居然送了铺子卖得最火爆的乳霜，李凤莲一时间只觉得简直受宠若惊。 沈蓉看着手里的胭脂水粉在心里叹了口气，当初她卖方子，对方出钱，她们早已经两空了，结果张娘子又来这一出，这人情算是欠下了。 “张娘子以前在镇子上买胭脂，我之前帮过她一个小忙，这才认识了，没想到她铺子都开到县里来了。” 沈蓉随意扯了借口，毕竟卖的那方子，来路说不清楚。 李凤莲很有分寸，见小姑子说得含糊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两人又逛了会儿，沈蓉给家里添置些要用的东西，便打算回家了。 家里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医馆也不时需要她帮忙照看着，沈蓉有些不放心家中的孩子。 “嫂子，我们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咱们回吧！” 李凤莲知道小姑子事多，也没硬拉着小姑子陪她继续逛下去， “有了孩子就是这样，当初你两个侄子侄女刚出生那会儿，哪怕有娘帮忙，我也是一点儿也不得空，我们回去吧！” 她今天花了那么多银子买胭脂水粉，虽然有一部分是老板送的，可银子到底是花了，李凤莲正心疼着呢，她巴不得早点儿回去，说句不怕人笑话的，她除了心疼银子，李凤莲也未尝没有赶紧回去试胭脂的心思。 毕竟，那可是好几两银子买的胭脂，这辈子她都没敢想过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沈蓉回到家中，两个孩子正闹着呢！ 长生抱着儿子，六奶奶抱着安安，两人正在哄孩子。 沈蓉见了忙上前接孩子。 “长生媳妇，你可算回来，这两个小家伙一醒来便哭着找吃的，快抱去喂奶吧！”长生奶奶见到沈蓉就跟见到救星似的，立马把孩子递给沈蓉。 六奶奶是个喜欢孩子的，可再怎喜欢，也遭不住两个孩子同时在她耳边哭啊！ “辛苦奶奶了，我先回屋喂孩子去。”沈蓉接过女儿。 小家伙认出了娘，立马便止住了哭声。 长生怀里的平平没听到妹妹哭，不由得也跟着停了下来，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当看到他娘抱着妹妹时，小家伙嘴巴一瘪，“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这哭声比刚才的还响亮。 长生满头大汗，他一脸无措地看着沈蓉。 沈蓉没办法，她一边抱着女儿，又一边哄儿子。 奶奶被吵得头疼，“快抱回去吧！喂了奶，吃饱了就好了。” “哦。”长生听话的抱着儿子转身就走，小家伙还以为要离开香香的娘亲，立马又拔高了声音。 沈蓉忙跟着了上去，贴着长生胳膊走，平平再次见到娘，哭声这才小了些。 等沈蓉喂完奶，哄好两个孩子，一转头，便看到长生闷闷不乐的坐在床边，脸上还有些委屈。 “你怎么了？是带孩子累着了？”沈蓉问道。 长生没吱声，只摇了摇头。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沈蓉仔细打量着长生的脸色，也瞧不出个什么来。 长生又是摇头，依旧没吱声。 沈蓉皱了皱眉，“你被人欺负了？说话！” 长生这才闷声道：“我想回家了，这里不好。” 听到这话，沈蓉一时间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沈蓉想到自从搬进来后，六奶奶和她各自因为一些原因，都默契的把长生拘在院子里看孩子。 沈蓉是为了不让长生被人指指点点，至于六奶奶和爷爷是什么缘故也拘着长生，沈蓉暂时想不出来，她也不想去想，这种安稳的日子，沈蓉很满足。 可长生不一样，长生从小是在村子里撒欢长大的孩子，在桃花村，长生想跑就跑，想上山就上山，想浮水就浮水，习惯了那样自由日子的长生，如今这样被关在院子里，抬头不见山水，只有四四方方的天，不怪他不习惯想回桃花村。 自从有了孩子，沈蓉放在长生身上的注意力少了很多，但她能感觉到自从有了孩子，长生在努力帮她分担着两个孩子的事儿，也努力不让大家担心他，至少沈蓉知道的是，在他们搬进了城里，长生便从没有过一个人出门，也没提过这事儿。 若是以前在村子里，长生做完活儿，不管如何累，总会在村子里的那棵老皂荚树下坐一会儿，抬头望着天发呆。 沈蓉把怀中的孩子放床上，自个儿走到长生身边，“长生，咱们现在住的这个家不好吗？” 长生瞄了眼这漂亮的房间，撇了撇嘴，“这不是我家，我家不是这样的。” 沈蓉掰起长生的头，盯着长生的眼睛道：“长生，你记住了，现在这儿就是我们的家，爷爷奶奶都在这儿，我在这儿，咱们的孩子也在这儿，你记住了，媳妇在哪儿人，哪儿就是家。” 长生也不知听没听懂沈蓉的话，他呆愣了会儿，心里记住了媳妇的话，道：“我不喜欢这里，这里没有小柱子，没有石头，没有长兴，也没有皂荚树，没有小河，没有桃儿，杏儿……” 长生列举了许多桃花村有的，而这里没有的人和物。 沈蓉顺着长生的话，也不由得怀念起了跟长生一起在桃花村的日子。 她明白长生为什么不痛快，可有些事，从不事一成不变的，人总归要长大，不管是谁。 “那晚点儿我跟爷爷奶奶说一声，明儿咱们坐我娘家牛车，回桃花村住两天，你找那些玩伴好好玩两天，好不好？” 长生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忙点了点头。 晚饭后，沈蓉跟爷爷奶奶提出明天坐她哥的牛车回娘家住两天的事。 六奶奶起初眉头皱了皱，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即又松开，“去吧！记得回咱们家看看。” 六爷爷也道：“你们明天在县里租个马车回去，你哥他出门早，你们带着孩子，就别麻烦他了。” 沈蓉想了想，便点头应了下来。 第323章 长生有了小心思 晚上，长生兴奋得跟什么似的，翻箱倒柜，把沈蓉给他买的新衣裳翻了出来，准备明天穿。 沈蓉见状，忙给长生找出两身半旧的短打，“你明天穿这回去。” 自从有了孩子，哪怕沈蓉把布都买好了，她也不得空给长生做衣裳，便在隔壁刘老板那儿给长生买了两套衣裳。 这新买的衣裳是长生从没有穿过的棉质长袍，他新鲜得不得了，穿着走路时，生怕被挂住，走起路来小心翼翼的，就跟小媳妇似的，适应了好几天才恢复正常。 这样上好的棉布做的袍子，若是被长生穿着在村子里跑，只怕不出一天，这衣裳就没法见人了，沈蓉自然不允许让长生穿着这样的衣裳回村。 长生不理解，脸上有些委屈，“为什么？你说走亲戚，要穿新衣裳的。” “我们这是回村，回村知道吗？咱们老家在桃花村，咱们这是回家，回家不用穿新衣。”沈蓉将旧衣往长生怀里一塞。 长生撇了撇嘴，“我们是回你娘家，走亲戚，走亲戚穿新衣裳。” 这呆子，你说他傻吧，脑子又可灵活了。 沈蓉瞪了眼长生，“你还想不想回去了？回去就要听我的，在村子里只能穿以前的旧衣。” 长生一听要听媳妇的才能回桃花村，只好悻悻地放下了手中的衣裳，语气有些失落地应了声，“哦。” 沈蓉见长生把衣裳收了起来，便没再管他，侧躺在床上带着两个孩子准备睡觉。 长生收拾好衣裳，一抬头见媳妇跟往日那样，眼珠子只盯着两个孩子瞧，他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长生望着沈蓉许久，见沈蓉没往他这边看一眼，赌气道： “你只喜欢娃儿，不喜欢长生了。” 此时，两个孩子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屋里很静，长生的话特别突兀。 沈蓉看也没看长生，道：“我喜欢自己生的娃儿不是应该的吗？至于你……”沈蓉脸一热，“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 长生听了这话，只觉得一颗心碎了一地。 他站在床边呆愣了会儿，然后突然爬上床，一把抱住了沈蓉的后背，“你说过的，三娘要永远跟长生一起，你说的，是你说的，你就是喜欢我，你不许说话不算数。” 孩子刚出生那段时间，长生是真的高兴，可一段时间后，长生发现媳妇儿每天只顾着娃儿，都不管他了。 长生心里不舒坦，但他也没因为这个不喜欢孩子，只是被沈蓉冷落了，他心里难免有些委屈。 沈蓉被长生的动作吓了一跳，可当听到长生嘴里说的话后，陷入了沉默。 自从有了孩子后，她心思确实都在孩子身上了，再加上长生这段时间也不用人管着，她一时间确实忽略了长生。 “我没有说话不算数，咱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至于这俩娃娃，这也不是你的吗？这小家伙还小，我要是不多费点心思，能好好把孩子养大吗？”沈蓉解释道。 长生听了沈蓉的话，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道：“那你喜欢娃儿，也不能忘了长生，记得要跟长生说话，给长生做衣裳，给长生暖被窝……” “这么热的天哪儿用得着暖被窝？赶紧熄灯睡觉吧！”沈蓉拿胳膊肘子推了推长生。 “那你也要喜欢长生。” “知道了，只喜欢长生，行了吧？赶紧放开我，你要热死我啊！” 沈蓉被长生搂着后背，不一会儿，便热得后背有些粘糊糊的，她忍不住又推了推长生。 哪知长生并没有动，他期期艾艾地凑到沈蓉耳边，小声道：“我好久没有进去了，我想进去……” 沈蓉乍一听一时间没明白长生什么意思，直到长生的手伸进了她的里衣，她才反应过来。 沈蓉一把将长生的手拍开，“你刚才说那么多，原来是为了这点儿心思，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拐弯抹角了？” “我没有小心思，也没有拐弯抹角。”长生辩解道。 他知道小心思不是什么好话。 “你刚才说那么多，又是扮可怜的，还不是为了那点儿事，这不是小心思是什么？” 长生神色委屈道：“我都三百天没进去了，我看娃儿了，我给娃儿换尿布了，还洗尿布，还有扫地……奶奶奖励了我很多枣儿，你都没奖励过我……” “我怎么奖励你？奶奶不是给你大枣儿了吗？” 沈蓉在怀孕后，前三个月因为胎不稳，没让长生近身，后面又发现肚子里是双胎，沈蓉压根就不敢让长生胡来，长生这一忍就忍到了现在。 两个孩子因为是双胎，孩子提前了些时日生产的，差不多九个月还差几天的时候出生的，又坐了两个月子，这么一算，可不是得三百多天么？ 长生哼哧哼哧地，“奶奶是奶奶的，媳妇儿是媳妇儿的，不一样。” 沈蓉有些别扭，小声嘟囔着：“哪儿就不一样了，孩子还在呢，若是吵醒了，哭闹起来，可磨人了……再说了，孩子虽不知事，可当着孩子的面儿……” 长生看了看两个睡得正香的两个小娃，将薄被卷呀卷，在他们身旁卷出一堵矮墙来，“这样就挡住了，醒了也看不见…” 沈蓉赶紧把被子挪开，“这怎么行，要是等会儿掉下来，闷着孩子怎么办？” 长生为难了，他想了想，眼睛忽地一亮，凑到沈蓉耳边，小声道：“要不，明天咱们去山上做狗男女吧！” “呸！让你胡说！要去，你自己一个人去，我可不陪你疯！”沈蓉抬手掐了把长生腰上的软肉，又接着道： “上次你在前头胡说八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提？” 上次，长生当着吴娘子的面说狗男女，事后她一忙，就忘了说长生，要不是长生这会儿提起来，这事儿她差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长生嘟囔着：“我没骂人，她就是狗男女……” 沈蓉无奈地抚了抚头，“她是不是跟你没关系，你以后不许当着别人的面再说这个话，不然，人家还以为你是骂他，揍你都是轻的！” 长生被沈蓉这么一说，整个人都泄气了，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站在床边，他以为今晚沈蓉肯定不让他近身了， 沈蓉心一软，“你去看看奶奶他们那屋熄灯了没？ 若是没有，你把孩子抱过去，让爷爷奶奶帮忙带着睡一晚，两个孩子刚吃饱，夜里也不怎么闹，只让爷爷奶奶带着睡一晚上，明儿早点儿把孩子抱回来。” “哦。”长生一喜，也顾不得去看爷爷奶奶那屋有没有熄灯，上来就要抱孩子。 沈蓉赶忙把长生给拦住了，“哎，你干嘛？爷爷奶奶睡了吗？你还没看呢！把手收回去！” 长生一愣，似才想起来沈蓉说的前半截话，然后又连忙走到窗下往正屋那边看去。 第324章 回桃花村 “亮着呢！” 长生一见那边屋子还亮着，他喜得跟什么似的，看着沈蓉，脸上的傻笑又冒了出来，连声嗓音都不自觉拔高了些。 “你小声些！”沈蓉提醒了句，轻轻地把两个孩子挪到床边。 长生见状，连忙上前来抱孩子。 沈蓉见长生急哄哄地，忍不住提醒，“你小心些……轻点儿…别把孩子给弄醒了……” 她语气顿了顿，又道：“若是奶奶问起来，你打算怎么说？” 长生摸了摸脑袋，看了眼沈蓉，有些想不明白，这还能怎么说？ 沈蓉一滞，神色严肃道：“先说好，等会儿爷爷奶奶要是问起来，你就说……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让他们帮忙带一晚上，记住了没？” 长生抱着娃儿，神色认真道：“爷爷说过不能说谎。” 沈蓉一滞，深吸一口气，“那你什么都别说了，反正绝不能说是为了办这事儿才把孩子送过去的。” “哦……” 长生抱着孩子出去了，沈蓉连忙趴在窗边往外望，没一会儿，便看到长生喜滋滋地从正屋出来。 等长生一进屋，沈蓉便问，“怎么说的？” 长生给了沈蓉一个你就放心的眼神，“我没说，我说三娘不许我说。” 沈蓉气得差点儿一个倒仰，脸色是又黑又红，“你这没说，还不如说了呢！” 长生这话说的，好像是她急着办那事儿似的。 长生被绕得有些迷糊了，这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他站在床边，愣了一会儿，只反应过来，自己只怕是又做错了事儿，他紧张道：“那妹妹还抱走不？” 沈蓉瞥了眼长生，心道：刚才还说他机灵，有心思呢，结果这会儿一根筋又犯了。 沈蓉是说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她瞪了长生一眼，“动作还不快点儿，再等下去，天都亮了，还睡不睡了？” 长生一喜，连忙去抱孩子，沈蓉见他又跟之前那样，急哄哄地，又忍不住提醒他轻点儿。 长生抱着孩子出门，沈蓉这次也懒得趴窗边看了，安静地躺在床上，等长生回来。 却说，长生咧着嘴把孩子抱进正屋，他一出来，便急不可耐的小跑进了东厢房。 长生一进门，便看到沈蓉上身只穿着一件肚兜儿，下身只着衩裙，长生咧嘴一笑，忙爬上床，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猛地扑了上去。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长生便醒来催沈蓉起来。 沈蓉扶着酸痛的腰认命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顺便还瞪了眼长生，“还不正屋那边把孩子们抱回来。” “哦。”长生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当爹了，还有两个娃呢！ 两人收拾了东西，又准备了些回娘家的礼品，带着娃坐马车回到了桃花村。 他们离开村子，不过一月有余，这会儿刚入秋，桃花村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是村口的桃树上的桃儿比他们离开时少了些，村北的竹林也更翠绿了些，田间的稻子也饱满了起来。 长生自从上了马车后，整个人兴奋不已，等远远地看得到村口时，长生频频往窗外探头，好似下一刻他人就要跳下马车似的。 马车终于到村口了，在树下乘凉的村民们看到有马车进村都下意识围了过来。 在桃花村，一年到头也就进来一次马车，上一次有马车进来还是沈园认亲那会儿，让大家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热闹，再往后，便是长生家搬家租了马车来村里，也让大伙儿看足了热闹，时隔一个月，没想到又有马车进村了。 这些村民看到马车，便习惯性的把“看热闹”三个大字印在了自个儿脑门上。 “这是谁家的亲戚啊？” “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会是长生家的吧？人家现在住县里，现在有辆马车也很正常吧！” 大家看着马车议论纷纷，直到马车停在了长生家门口，家门口，大家这才确定这马车是长生家的。 等马车在家门口刚停下来，长生第一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幸好，他还记得老婆孩子，忙又回头帮着拿东西，抱孩子。 刘金凤一见长生，立马惊喜地喊了出来，“长生，你们咋回来了？孩子给我，你扶你媳妇下来吧！” 说着，她走上前来帮长生抱孩子。 沈蓉在马车里听到刘金凤的声音，连忙道：“谢谢嫂子。” “呦，长生，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那城里住得还没咱们这乡下舒坦吗？”二狗子吊儿郎当道。 原本二狗子只是跟长生开个玩笑，没想到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见状，也跟着起哄。 “这城里虽好，却也不是哪哪儿都好，那城里头多少屋子跟那麻雀似的，小得不行了，挤得都转不过身来，还是咱们乡下好，地方大，住着也舒服。” “可不是，听说一个院子住几户人家呢！” “这城里哪是那么好住的，一家人住城里啥啥都要花钱，一把菜叶也要几文钱呢！”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议论着。 二狗子有些懊恼，他刚才好像说错话了。 沈蓉见大伙儿就差没说他们住不起县城，灰溜溜回来了，便立马回二狗子，“我娘家弟弟要成亲了，我回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沈蓉没说是长生想老家了，不然大伙儿更以为他们在外面过得不好，才回想家，个把月的时间便往回跑。 村民们恍然大悟。 “是哦，沈武家的小儿子十月份成亲，这都七月马上进八月了，是该提前准备起来了。” “这三娘还真有心。”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打小就乖巧懂事……” 村民们听了沈蓉这番说辞，又见长生爷爷和长生奶奶都没有回来，便信了沈蓉的话，几人的话锋立马一转，语气还带着几分讨好与亲切。 此时，这些人看她跟长生，再也不是以前那种看不正常人的异样眼神。 想必，是因见着长生和沈蓉他们在城里站住了脚，心里下意识不再用以前的眼神看着他们了。 沈蓉并没有在意村民们的夸赞，她已经习惯了这些左摇右摆跟墙头草似的村民。 家里一个多月没住人，已经落下不少灰尘，沈蓉心里盘算着，看完屋子，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住。 长生丝毫不在意屋里脏不脏，只见他抱着女儿兴奋的在屋子里外跑来跑去的。 刘金凤夫妻俩帮着沈蓉把带回来的东西搬回屋子，沈蓉在行李里拿了包点心给刘金凤，“嫂子，今天多谢你二狗哥，这个给孩子尝尝。” 刘金凤白了沈蓉一眼，“感情我来帮你搬东西，是为了你的点心吃？” “这一个多月没见嫂子，我带点儿零嘴给嫂子孩子甜甜嘴，嫂子这都不愿意接受，这是不把我当老邻居了。” 刘金凤一听，顿时笑开了花，“我多谢你还惦记着我。” 刘金凤接过那包点心，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这屋子一个多月没住人都落灰了，你们打算住几天？” 沈蓉也跟着把屋子扫视了一圈，“两三天吧！我们带着孩子，屋子就不打扫了，等长生看完屋子，就回我娘家住。” “那等会儿你喊一声，我让我家那口子来帮你们拿东西。” “谢谢嫂子。”沈蓉忙道谢。 第325章 想得美 还不等沈蓉抱着孩子过去，陆氏听到消息带着沈冬庭来接了。 沈蓉以为在村子里这几天，长生肯定得好好跟以前的小伙伴们好好疯玩几天，可没想到长生只在回来当天，出去转了一圈，又在老皂荚树下呆坐了会儿，便主动回来了。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没跟小柱子他们多玩一会儿？”沈蓉才跟娘说完话，没想到长生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由得有几分吃惊。 她都做好了等会儿出门喊长生回来吃晚饭的准备了。 长生垂着脑袋，想了想，道：“我想娃儿了。” 其实长生没有说的是，自从他当了爹，似乎已经无法融入他们以前那个小团体去了。 这次回来，那种感觉尤为明显，当初那个小团体里已经有了其他小伙伴，已经不需要长生了。 而且，小柱子也没在，他奶奶年纪大了，而小柱子一年比一年大，再也不能跟以前那样在村子里到处撒欢。 沈蓉嘴角一抽，这才出去多久？好像不到两个时辰吧！ 不过，长生能惦记这孩子也是好事，最起码没有跟以前那样，玩得忘记了时间。 晚饭后，沈蓉问起了小弟的十月份成亲的事。 沈冬庭见姐姐说起自己的亲事，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有些发红，坐在竹椅上，一副不自在的模样，但到底好奇爹娘的安排，屁股终是没有抬起来。 陆笑着氏看了小儿子一眼，“若是你这次没回来，过两日我们也要去县里收拾屋子，给那院子添置家式。 等那边屋子弄好了，老宅这边也收拾收拾，你爹说，成亲那天，先把新人接回村里，等他们小夫妻回门时，到时候直接去小院那边住。” 沈冬庭一听以后带着媳妇儿住县里，眼睛一亮，随后眉头又皱了起来，“爹，娘，你们跟我们一起住县里，大哥二哥都在县里，留你们两个老的在村子里我不放心。” 沈武脸顿时一黑，脱下鞋子就往沈冬庭那边扔去，“什么老的？没大没小的！ 你还敢嫌弃你爹老？你老子什么时候老了？家里这么多地，村子里没个人看着，那能行吗？” 沈冬庭忙侧身一躲，笑道：“爹，您年轻，您年轻行了吧！那总不能我们去城里享福，把你们两个长辈丢村子里种地吧？” 沈武白了小儿子一眼， “哼！你以为你去了城里，以后就不用种地了？想得美！ 以后农忙，你们三都得回来给我干活儿！ 你大哥二哥他们，如今那卤肉生意也做熟了，往后，你二哥和大哥轮流回来给家里帮忙，以后你们的孩子都是要读书的，家里的地决不能荒了。” 沈武说完小儿子，便又对沈蓉道：“你们那天搬走的时候，长生爷爷说请村里人去新家吃饭，族长碰到我时，问过一回，你回头问问长生爷爷，是个什么章程。” 沈蓉也想起来那天搬走时的情景，“估计，爷爷把这事忙忘了，爹也知道，我们刚在那边安定下来，又忙着医馆开业，等我回去问问爷爷，他是个什么打算，这说出去的话，总不能不作数。” 沈冬庭见缝插针道：“爹，咱们家那么多地，靠咱们父子四人，就是往死里干，也干不完啊！” 沈蓉忙道：“爹，到时候我让长生回来帮忙。” 沈武点点头，“你们都回来，你到时候带着孩子们回来住几天，有你娘给你搭把手，家里还有怡儿他们几个大的能帮忙看孩子，你也能轻松一些。” 沈武看了眼沈蓉已经消瘦下来的脸庞，略有些心疼，“长生奶奶到底年龄大了，两个孩子想必她看不过来。” 陆氏也一脸心疼的看着沈蓉，“两个这么小的孩子，最是难带了，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这次咱们不急着去县城，你跟长生在家多住几天，好好补一补，孩子不用你操心，医馆里的事儿，你也不用担心， 医馆里有长生爷爷奶奶，长生奶奶那些帮着打下手的活计，以前也是做惯了的。” 沈蓉的头往娘肩膀上靠了靠，“娘，我孩子都生下来了，这瘦下来不是正常么？若是还跟怀孕时那样胖，那我该急了。” “你这孩子，亏你还跟着长生爷爷学医，这慢慢瘦，跟一下子瘦下来，能一样吗？这瘦得太快，伤身体。” 沈蓉：“那我再吃胖回去？” 陆氏拿手指点了点女儿的头，“是要补一补，你不多吃一些，我外孙外孙女怕得饿肚子了。” “明天再杀一只鸡。”沈武冷不丁道。 沈冬庭连忙提意见，“爹，一只哪儿够吃，我看要杀两只，咱们家的鸡本来就不少，再加上姐夫家的那十几只，差不多有三十只鸡了，咱们还是快点儿都吃干净算了，鸡太多，容易发鸡瘟。” 沈武气不打一处来，又把另外一只鞋子扔了过去，“你嘴馋就嘴馋，偏拿发鸡瘟来说事，这是能说的吗？” 陆氏也有些对小儿不满了，“该，你爹打你打对了，你这孩子，都要成亲的人了，怎么净说一些不着边的话？那发鸡瘟是能说的吗？这有些事儿，可不经念叨。” 家里的母鸡和长生家的母鸡早就已经在生蛋了，每天一大早能捡二十多个鸡蛋。 一文钱一个鸡蛋，每天一睁眼能捡二十多文钱，一个月下来，也有六百多文钱，够他们一家子用好久了。 这么好的鸡要是遭了瘟，陆氏简直都不敢想自己会有多心痛。 这小儿子，真是该打！ 次日一早，长生并没有出去玩，而是扛着沈蓉娘家的锄头，下地去了。 家里那五亩地的草药还在种着，搬走这一个月，沈武不时去帮着打理一下，倒也没荒。 只不过长生许久没去地里了，多少有些不放心，这不，一大早的，长生便扛着锄头出现在村北的药田里。 路过的村民见到长生，都忍不住笑着跟长生打招呼。 有的人说， “长生啊，你怎么还下地啊！你这块药田，你爹没少来看，都好着呢！” 也有的人问起长生的两个娃娃，“长生，你可真勤快，你两个娃儿还好吧！” 还有的问起六爷爷和六奶奶，“你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吧？” 长生每次听到别人喊他，他就会抬头顺着声儿望过去，也不说话，只点点头，以示回应。 村民们对于长生不吱声已经见怪不怪了，看到长生点头适应，众人诧异不已， 暗道：这城里的水果真养人，长生这才去城里住了几天，整个人都机灵了不少。 第326章 云娘的猜测 等长生把地里的活儿忙完，眼看着又要离开了，沈蓉和长生抱着孩子在村子里转悠了起来。 两人在路过小柱子家时，沈蓉看到小柱子在院子里劈柴，而隔壁便是已经荒废的顾家。 顾家的房子本就破旧，再加上一年多没有住人，更没人打理，院墙都倒塌了不少，屋子墙体开裂，屋顶上和墙上都长满了野草，整座屋子摇摇欲坠，破败不堪，如同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伫立在那儿。 上一世，她至死都被困在那座房子里，如今，她不仅逃离了这房子，且这院子也即将倒塌，再也困不住任何人。 “长生，蓉姑姑，你们怎么来了？我刚才还说忙完了来找长生玩呢！” 小柱子一抬头便看到长生和沈蓉站在他家门开，他立马放下手中的柴刀，忙跑出了院子。 “我们随便转转，你奶奶身体还好吧？”沈蓉打量着小柱子，见他长高了不少，满意地点了点头。 “回来看你，我在城里的家想你们。”长生看着小柱子神色认真道。 长生不会拐弯抹角，说话也直白得可爱，小柱子听见长生如此直白地表示想念，并没有觉得别扭，他已经习惯了长生的说话方式。 小柱子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县里好玩吗？我也想住城里，听说城里有好多好吃的……” 长生想到他在城里的日子，撇了撇嘴，“不好玩，没有你们，没有山，也没有小河…………” 沈蓉见一大一小热络地聊了起来，她便抱着儿子来到不远处的老树下，远远地见长生抱着女儿，脸上洋溢着熟悉笑容，沈蓉的脸也不自觉露出了一抹笑。 “平平啊，这可是你爹最爱呆的地方，咱们娘俩也在这儿坐坐吧！”沈蓉逗着怀里的儿子道。 小家伙见娘跟他玩，咧了咧嘴，露出了粉嫩的牙床，两只小爪子还灵活地来抓沈蓉的手，两只小脚还一蹬一蹬地，十分有力。 儿子好动，女儿安静，两个孩子长生每次都只抢着抱女儿。 两个孩子自打一出生，长生便偏爱女儿，原先是因为长生见女儿瘦弱，他心疼小的，每次都让沈蓉先喂女儿，后来，长生见儿子太闹腾，而女儿又那么安静，刚好又适合长生这样喜欢发呆的，因此他一颗心彻底偏向了女儿。 沈蓉和长生在娘家住了三天，陆氏夫妻俩便收拾了东西回到了县城。 沈蓉和长生回到家中，收拾好从娘家带回来的东西，等沈蓉来到前面医馆，隔壁刘老板的媳妇云娘迫不及待来找沈蓉说话。 “三娘，听说你这几天回老家了？”云娘手上拿着一把团扇，站在摇床旁逗着两个孩子道。 “嗯，我娘家弟弟要成亲了回去看看。”沈蓉坐在柜台里，手里拿着一块柔软的棉布，准备给孩子做件肚兜。 这时，云娘神神秘秘地靠近沈蓉，小声道：“长生是不是看见了啥？” 沈蓉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云婶子，长生看见了什么？” 云娘斜了眼沈蓉，“你还给我装糊涂？你们医馆开业那天，我都听到了，你家男人当面骂那个姓吴的，我听了个真真的，若不是你男人知道点什么，这好端端的，正常人都不会在那天骂人。” 那是因为长生就不是个正常人，沈蓉在心里道。 虽然她心里一直都不想承认长生不是个正常人。 不过，沈蓉也没想到，这都过去好些天了，没想到云婶子还惦记着这事呢！ 而云娘见沈蓉不说话了，露出一副你还不说实话的表情看着沈蓉。 长生高大挺拔，模样还周正，看着虽然不怎么在人前说话，因为很少来前面铺子，住附近的人还没有发现长生的异样，云娘怎么也没想到长生竟是脑子有点问题的人。 “云婶子，我这还要看铺子呢！要不咱们下次再聊？”沈蓉委婉道。 云娘将铺子扫视了一圈，凑到沈蓉耳边道：“什么下次，这里又没别人，嗨，这事儿在咱们这一片也不是秘密，你还不知道吧，姓吴的她男人回来了！” 沈蓉眨了眨眼，“吴娘子男人回来就回来，这跟咱们也不相干啊！” 云娘惊讶道：“你还不知道姓吴的是干什么的吧？” “不是说做镖头吗？”沈蓉虽不喜欢说人是非，但住这片的人家，基本情况，她还是了解的。 “是啊，镖头，武艺好着呢，还杀过土匪，姓柴的在王彪头回来都没敢往这一块来，面都没敢露。”说到这儿，云娘话音一转，“不过，也许明儿又来了也说不定。” 沈蓉忍不住接话头，“不是说不敢来吗？怎么……” “王彪头是带着伤回来的，你爷爷上午还过去看过伤呢！你爷爷就没说什么吗？”云娘有些惊讶道。 她刚才说起王镖头，见沈蓉如此淡定，还以为已经知道了王镖头的事儿，没想到对方压根儿就不知道。 “我爷爷从不给别人说患者的情况。就是家里人也是这样。”沈蓉解释了一句。 她刚学医那会儿，爷爷就跟他说过，对于病人的情况，决不能对他人言，要守口如瓶。 如果是医者之间讨论病情，那另当别论，若是为了八卦满足好奇心，长生爷爷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理解，理解，若是我…我也不喜欢大夫给看了病，随意把我的情况往外说。” 说着，云娘话头一转，又说起了刚才的话题，“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王镖头带着伤回来，听说伤到了腿，伤势不轻，得养小半年呢！所以，我才说那姓柴的也许过不了两天又往这一片儿跑，到时候咱们这片又有热闹瞧了。” 沈蓉对云娘的话，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的。 她是真没想到，在桃花村时，她没少听这些桃色事件，可现在都搬进了城里，还能遇到这样的事儿。 此时的沈蓉并不知道那两人的事，最后竟牵连到了他们。 云娘到底是猜测错了，柴建荣在王镖头回家养伤这段时间，并没有露面，也没有往桂花街这一片儿来。 那些盼着看热闹的居民们，都不免有些失望。 这些人不甘心，又想着也许是王镖头在家，姓柴得这才不敢露面。 大家便以为等王镖头伤养好了，就有瞧热闹了。 可大家等啊等，等来了王镖头伤好了，也不往外面跑镖的消息。 王镖头也不是完全不跑镖了。 王镖头是在跑长途镖的路上遇到了土匪拦路，在打斗中受了伤，那一次，他差点儿都把命给丢了。 这次死里逃生，再加上受过伤的缘故，王镖头便打算不接长途镖，只在附近跑一跑，两三天回一趟，但每次回来的时间还不固定。 也不知是因为往镖头常回来的缘故，街坊邻居是再也没听谁说吴娘子跟姓柴得厮混一起的事儿了。 流言渐渐消失，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两年。 第327章 又撞到了 官道上，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往城里的方向行驶着，就在马车经过一段偏僻的地方时，马车的门帘被人从马车里掀开了，露出一张黑红的脸来。 “停！” 长生冲前面赶马车的刘师傅喊道。 身后猛然响起的声音，把刘师傅吓得一哆嗦，连忙拉了拉缰绳，回头看了眼长生，“小哥儿，可不兴这样在人背后突然喊的，把人魂儿都吓没了！” “刘师傅，不好意思啊，我孩子爹想方便一下，麻烦停下马车吧！”沈蓉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 刘师傅听了沈蓉的话，这才停下了马车，长生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直奔官道下面的荒林子里面，显然，长生忍了很久。 这两年里，发生的事儿也不少，沈冬庭的媳妇儿在当年十月份便进门了，次年冬月给沈冬庭生了个大胖小子。 长生在城里住了大半年后，桂花街的人都晓得长生的脑子有点儿问题，因长生出门少，倒是对他没产生什么影响。 再往后，长生爷爷年龄大了，医馆里的事儿沈蓉也慢慢接了过来。 因为沈蓉是女子，很多女病人那些不好意思对男大夫说的毛病，都可以对沈蓉说，而且沈蓉医术还不错，如此一来，医馆里的女病人偏多。 沈蓉也逐渐忙碌了起来。 在双胞胎已经满两岁了，这两年沈蓉便没有再怀孕。 当初那对双胞胎把沈蓉和六奶奶还有长生他们累得不轻。 反正，沈蓉近几年都不想再生孩子。 她跟长生隔几个月就往村子里住上几天，再回城里。 这不，两人带着孩子才在娘家住了三天回来，长生因上车之前喝多了水，在路上要解手，这才大声喊车夫停车。 却说长生，一股脑往野林子里钻去，直到他自认为到了安全的地方，这才解了裤子。 结果，还没等他尿完，前头突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和喘粗气的声音。 长生一好奇，便不管不顾地拨开树枝往前面去探个究竟。 这一探，果真让长生看到了人，而且，还是长生见过的人，长生见那草丛里两人在干那事儿，“狗男女”三个字，长生冲口而出。 “狗男女！” 长生嗓门大，里头的两人听到惊呼声，吓得连忙抬头往长生这边看。 这一看，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们瞧的长生，柴建荣和吴氏一时间是又尴尬又难堪。 而长生丝毫没发现家里人现在尴尬的处境，他指着两人大喊一声：“狗男女！” 转身便立马跑没了影儿。 柴建荣松开吴氏，提起了裤子，“等着，我这就去收拾他！” 吴氏正穿着衣裳，闻言一把，拉住了柴建荣，“他是住我们那条街的人，医馆就是他家开的，他……他是个傻子，傻子说的话，应该没人会信。” 吴氏在后面解释了句。 当初她男人王镖头受伤，还是沈大夫也就是长生爷爷给治的，且收的费用极低，后面他男人养伤的药钱，沈大夫也便宜了不少，而且，还能赊账，因此，让她这个雪上加霜的家得以喘一口气。 因此，吴娘子心里感激长生爷爷的，对之前长生说她狗男女的话，早已经不记在心里。 吴氏这么说，谁知柴建荣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不行，绝不能这么算了，傻子说的话没人信，可万一傻子到处乱说，他只要随便在外头说两句，可有得你受的！” “不……不会吧！长生他平时对着外人都不吱声儿……”吴氏试图劝住柴建荣。 柴建荣冷冷一笑，“对外人不吱声，对内人呢？他既然看到了，必须得找人警告一番，我才能放心。” 吴娘子见柴建荣只是警告长生，便没再说什么了，毕竟，她也怕被人说出来。 而这边，长生一股脑儿跑到马车这边。 “三娘，我刚才……我刚才看到了狗男女…”长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 刘师傅听到长生的话，耳朵都竖了起来。 沈蓉掀开帘子，“快上马车，咱们回去吧，这事以后不许对别人说知道不？” 她知道长生口中的狗男女是什么意思。 沈蓉做梦也没想到，回个家而已，长生怎么会在林子里见到那两人？ 她还以为那两人已经断了，没想到人家现在跑外面来了。 沈蓉很确定长生口中的狗男女是什么意思，便立马制止长生说话。 “哦！”长生听话地点了点头，也没问为什么不能说。 而赶马车的刘师傅，忍不住了，“小哥儿，你刚才看到了啥儿？” 长生摇了摇头，“不能说。” 刘师傅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小哥，这有啥不能说的，无非就是男女之间那点儿事呗！ 给我说说呗！你放心，我绝不往外说。” 长生见沈蓉没发话，依旧不为所动。 如今的长生，那见过的人，若是和善的，他也能回个一两句话，若是陌生人，他则又跟以前那般，绝不张口。 在沈蓉和长生回到家的当天下午，长生奶奶喊长生去前头打些酱油回来，这不，长生刚一出门，被三个大汉给堵住了去路。 长生看着面前拦着他，不怀好意的三人，他感觉这情况有些不对劲，他慢慢地往后退了退。 “躲啥啊？老子话还没说完呢！”一个头头模样的男人站在长生面前，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第328章 以少胜多 长生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面前的三个大汉，面上难免有些惊慌。 长生是个不会掩饰自个儿表情的，他脸上的惊慌失措一览无余。 几个大汉见长生惊慌害怕，兴奋得不得了，几个男人都咧嘴笑了出来。 “臭小子，我们哥儿几人今天就是来教你个事的，你给我听好了，今儿在城外看到的事，不许往外吐一个字儿，记住了没？”那男人拿手指着长生恶狠狠道。 王大虎原以为这一脸害怕的小子，听了他的警告后准得迫不及待地点头答应下来，可没想到，长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依旧用眼睛瞪着他们，更不吱声。 “喂！我老大跟你说话呢！你不吱声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老大吗？”一个个子略微矮小，满脸麻子的男人冲长生喊道。 长生依旧瞪着眼不吱声。 他这模样在几人眼里俨然是头铁又不服气。 “大哥，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看这小子就是欠教训，咱们把他教训一顿，这小子自然就听话了。”王大虎身边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恶意满满地打量着长生，似乎只要王大虎一声令下，他便立马冲上去凑人。 “就是，这下子打一顿就老实了，我看他就是欠揍。”麻子脸也跟着附和道。 王大虎也觉得没面子，随即点点头，三人一齐冲长生围了上去。 长生对王大虎刚开始说的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见三人气势汹汹地围上来，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好像是来打他来着。 长生眼睛顿时都亮了几分，此时他并没有害怕，不知怎么的，一想到马上要打架，他心里竟还暗自期待跟他们动手。 以前他小时候尽被别人欺负，后来等他大了，他也不能欺负跟他一道儿玩的小孩子，要不是那次帮媳妇打流氓，他还不知道自个儿打架这么厉害，从那以后，长生很想再试一试自己的拳头，只是，那么久以来，一直都没让他找到机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长生难免有些兴奋。 王大虎举着拳头刚靠近长生，肚子突然猛地一痛，直痛得他弯下老腰。 王大虎一低头便看到长生那只收回去的手。 “你个瘪三，居然搞偷袭，不讲武德！兄弟们给我上！”王大虎面露痛苦地道。 这小子力气可真大，一拳下来，他感觉肚子里的肠子好似被捶爆了似的，疼得他满头大汗，直不起腰来。 “臭小子敢偷袭我老大，不要命了！”麻子脸举着拳头猛地冲了上去。 也不知长生是怎么做的，只见他一挥手，便把个子矮小的麻子脸一下子给甩到了墙上。 “嘭！”一声闷响后，麻子脸脑袋磕在墙上，脑袋又晕又疼，他扶着墙站在那儿，半天儿没缓过来。 王大虎这会儿也慢慢的恢复过来了，见尖嘴小弟还站在一旁，忙推了他一把，“傻站着干什么？还不上去给我教训那个臭小子！” 尖嘴男人被推得一个踉跄，站稳后，他猛吸一口气，举着拳头向长生冲了上去。 这边王大虎在角落里找了根胳膊粗的棍子，举着棍子也冲了上去。 长生正应付着尖嘴男人，一个没注意，被王大虎从后面打了一棍子。 “啊！”长生痛得大喊一声，他抬手捂着被打的地方，人立马转过身来，见王大虎手上拿着一根棍子，恶狠狠地盯着他，长生也不知道怕，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了棍子的另一头。 王大虎见长生抓住了他的棍子，忙使劲挣脱，想把棍子另一头从长生手里拽回来，结果长生力气比他大得多，只见长生胳膊一个用劲儿，棍子立马从王大虎手中，脱手而出。 长生抢到棍子，正巧身后的麻子脸扑了上来，他举起棍子对着几人毫无章法地挥了起来。 都说乱拳打死师傅，长生一通乱打下来，王大虎几人被打得不轻，眨眼间几人便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原本偏僻安静地街角里，尽是几人的惨叫声，很快又转为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大哥，再打要出人命啦！”麻子脸捂着脑袋，瘫坐在地上，哭嚎着求饶道。 “老大，这次咱们遇到硬茬子了！赶紧走吧！”尖嘴男人看着被长生单方面揍的王大虎，绝望喊道。 王大虎在前面顶着压力，听到尖嘴男人的话，在心里忍不住骂道：“走？怎么走？没见他正被压着打吗？这走得了吗？两个废物也不知道过来帮忙！” 尽管王大虎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嘴上依旧强硬道：“走什么走？咱们三人只要同心协力，收拾这一个人，绝对没问题，你们赶紧的！别磨蹭了！” 尖嘴男人和麻子脸两人对视一眼，想到等会儿还得问王大虎拿辛苦费，咬了咬牙，两人又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几人一上来，王大虎压力骤减。 尖嘴男人和麻子脸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捶打。 别看长生把几人打得鼻青脸肿的，他到现在还是收着力气呢！ 长生这次没有被刺激到，因此，他打人时，也不像之前暴打那些流氓那样，直接打红了眼。 这次，他先是保证自己不被打，然后不时敲一下几人。 长生尽管没使出全劲儿，可因为他力气大，王大虎几人每每被敲上一次，疼得他们总会缓好久才缓得过来。 还没等他们缓过来，长生的棍子又落了下来。 再加上长生这人不按理出手，王大虎几人完全拿长生没办法。 比如，他们防着头，长生便打胳膊，他们防着胳膊和肚子，长生偏偏打他们的脚，各种出其不意，又毫无章法。 长生凭借着一身蛮力，以少胜多，打得几人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就这么跟打地鼠似的打了一会儿，长生便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便把棍子一扔，转身回家去了。 王大虎兄弟三人见长生离开后，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大哥，咱们三个人被一个人打了，你说怎么办吧？”麻子脸望着长生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道。 “是啊大哥，必须把那个傻子教训一顿，咱们三个在这一片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咱们三个人加一起，还打不过一个傻子，这要传出去咱们还有什么面子啊！”尖嘴男人眼神阴狠道。 “大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329章 官差抓人 长生打完架一身汗回家后，并没有向沈蓉隐瞒他打架的事儿。 长生对着沈蓉，跟背书似的从王大虎几人对他说的话，然后怎么动手打起来的事儿都给说了。 沈蓉听了后，便知道这事跟长生在城外看到的事儿脱不了关系。 此时，她心里有些不安，“你受伤了没？” 长生点点头，露出还鼓着大包的后脑勺给沈蓉看。 沈蓉抬手一摸，那上面果然有个鸡蛋大的包。 “别动，我去给你拿些药擦擦。” 等沈蓉给长生上了药，她这才有心思关心其他的。 “你把那些人都打成什么样了？还有没有喘气儿？” 长生摸了摸脑袋，点头又摇头，“都有喘气呢！我没用力气。” 沈蓉一直都知道长生力气大，听他说没用力气，这才松了口气。 “以后可不许随意跟人打架了，若是有人欺负你，你跟今日这样再动手便是，但你得记住，绝不能把人打没了。” 长生点头应了下来。 这边，王大虎三人商量了一通后，相互搀扶着，找到了柴建荣。 “柴公子，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王大虎在金主面前语气尽是讨好。 “怎么回事？”柴建荣看见三人这副惨样，心里涌现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柴公子，你是不知道那小子有多嚣张，我们听了公子的话，去警告他，不该说的别说，可那小子偏偏就跟没听到似的，愣是一声不吭，只拿眼睛不屑地瞪着我们哥儿三个。” “我们当即不能忍了，不把我们兄弟几人放眼里，我们也不在意，可那小子居然也不把柴公子放眼里，这我们就不能答应了，后来我们便打了起来。” “后来，我们打起来才知道，人家力气居然那么大，我们三兄弟一起使劲儿，也没在那傻子手上讨到一丁点儿便宜。” “是啊，那傻子压根就没把公子放在眼里，我们都说是柴公子派来的，他就跟没听见似的，完全不把公子放眼里。” 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地，把长生俨然说成了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王大虎在接到教训长生这个活儿时，柴建荣并没有跟三人说清警告长生是什么事，只让他们去警告长生一下，。 柴建蓉原本在吴氏的劝说下只打算警告一下长生，顺便让长生吃一点儿苦头，可没想到，他派去的人没给到长生苦头吃，反而还带了一身伤回来。 柴建蓉自觉在三人面前丢了面子，心里极为不快，从没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呢！ 此时，柴建荣满脑子都在琢磨着用个什么法子再狠狠的教训一下长生，好让他知道有些人就是他惹不起的。 王大虎见柴建荣一脸不耐，连忙制止两个小弟继续卖惨，自己被打得多么多么重。 麻子脸个尖嘴男人见柴建荣脸色有些不大好，下意识闭上了嘴巴。 柴建荣只想了片刻，心里便有了个完美的主意。 他对王大虎招了招手，又看看其他两人，“王大虎留下，你们两赶紧离开。” 麻子脸和尖嘴脸对视一眼，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屋里只有王大虎和柴建荣两人。 柴建荣也懒得拐弯抹角，直了当，“王大虎，你想不想出口恶气，给你们三人报仇！” 王大虎为难道：“我也想啊！可我们这不是打不过吗？” 柴建荣嘴角冷冷一撇，“哼！谁说要靠武力报仇了？” 王大虎眼睛一亮，“柴公子，你给我说说呗！” 柴建荣见他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心里暗自点头。 只见他招手让王大虎来到自己身边，小声跟王大虎说起了计划。 王大虎刚听到柴建荣的话时，整个都觉得不可置信，然后他脸上的表情又转为抗拒，最后柴建荣也不知道跟他承诺了什么，王大虎一番挣扎后，最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次日，沈蓉和长生六爷爷六奶奶跟平时那样，来到前头医管，做一下医馆里的卫生，卫生做完，医馆这才算正式开门营业。 这日，医馆大门刚打开，一队官差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沈蓉被这一群人惊得不轻。 “长生在哪儿？” 六爷爷到底是年龄大一些，也比沈蓉这样的小年轻都沉的住气，只见他上前一步，把这些官差与沈蓉隔开，“官差大人，我家长生犯了什么事儿啊？” 黑脸官差冷笑一声，“哼！你问我犯了什么事儿，杀人知道吗？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 六奶奶和六爷爷当即有些站不稳了。 沈蓉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官……差大人……你刚才说什么？长生杀人？” “是的，已经有人告到县太爷那边去了，赶紧的吧！”黑脸官差话音刚落，其他官差找到后面的门，直奔后院去抓人。 长生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儿，听到前面的动静，长生下意识往前头去，刚好撞到了迎面而来的官差。 “来着何人，你是不是长生？” 长生见到凶巴巴的官差，他下意思便要往后躲，那官差见状，立马肯定了来人正是杀人凶手长生。 长生又高又大，眼睛圆溜溜的，眼前之人这些特征，都符和王大虎他们说的特征。 那几个官差见他要躲，冲上前一把拽住了长生，“你还跑，赶紧跟我去衙门！” 长生被拽住了，下意识挣扎，沈蓉正巧赶过来看到这一幕，她顿时便急了，“长生，你们干嘛？放开他！” 沈蓉刚要上前去帮长生，旁边的官差，一把拽住了沈蓉，“让开，不许打扰官差办案。” “三娘！”长生见媳妇被推，急了，抬起胳膊就开始挣扎。 五六个官差一齐压着长生，却差点儿没压住，最后还是戴上了铁链，这才把长生制服，给拽走了。 六奶奶跟在一旁，记得脸都白了，“怎么会这样？长生那孩子绝不会杀人的，肯定是搞错！” 屋里，两个孩子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扯着嗓子哭了起来，也不知道，两个小的是不是也晓得他们爹出事了。 “孩子他奶，你冷静一点儿，长生这孩子绝不可能杀人，孩子他奶，你留家里看好孩子，我跟长生媳妇一道儿去衙门里打听消息。”六爷爷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也冷静很多。 六奶奶听了长生爷爷的话，忙抹了把眼泪，“长生媳妇，孩子哭闹的厉害，你在家看孩子，看孩子我跟你爷爷去打听消息，你放心，长生一定会没事的！” 六奶奶在说这话时，显得极为有底气。 但沈蓉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听见屋里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慌忙点了点头，便跑屋里看孩子去了。 她要赶紧把孩子抱给娘家嫂子看着，好快点儿去打听消息！ 第330章 审案子 长生被官差压着从家里出来，街道两边路过的行人见到这情况，忙停了下来，望着官差压着的长生指指点点的。 “这沈氏医馆是犯了什么事儿啊？” “我刚才听了一耳朵，说是杀了人。” “天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不是新搬来的那家的傻子吗？会不会搞错了？” “谁知道呢，先看看再说。” 长生被压着，他本能地知道被抓走不是什么好事，拼命地反抗，他力气极大，一挣扎便误伤了几个官差。 几个官差被打出了火气，也顾不得长生到底有罪没罪，抬手“哐哐”几拳头冲长生挥了过去，惊得附近一些居民连连惊呼。 “呀！官差打人了！” “这人力气可真大，几个官差都差点儿没压住他。” “这要是被抓去，那还不得脱层皮啊！” 这些官差可不是王大虎那几个二流子，有得是身手和力气。 长生很快就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长生爷爷和奶奶刚出门便看到孙子被打，连忙奔了过去。 “别打了，别打了，我这就让他跟你们走，我是孙子绝不会杀人的！”六奶奶挡在长生面前道。 “杀没杀人，得县老爷说了算！赶紧让开，别耽误官差办案！”一官差拿着佩刀呵斥道。 六爷爷把六奶奶拉到身后，给官差的头子塞了把银子，“麻烦官差老爷了，我家这孩子什么情况，这一片都知道，他是绝不会杀人的，你们带他去，就是打死他也审不出个什么来，就让我们两个老的跟着一道儿去吧！” 官差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脸色缓了缓，“那好吧，你们在后面跟着便是，我可先告诉你啊，你家这位打死了人，人家抬着死者正在衙门里等着呢！” 这官差还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便多提了一句，然后一挥手，让兄弟们把长生带走。 一旁的百姓，也跟在一群官差后面看热闹。 长生被几个官差压着来到衙门大堂中，堂中还跪着一个老妇，老妇身边放了一块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面容肿胀的男人，从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依稀可见几颗饭粒大的麻子。 那男人紧闭着双眼，俨然早已经死了。 老妇人一看到长生，便张牙舞爪地冲长生扑了过去，一副跟长生拼命地模样，“你打死了我儿子，我要你偿命！” 六奶奶和六爷爷跟着来到衙门，被官差拦在了公堂外，他们站在门外见状，恨不得替长生把妇人给拦下来。 幸好，官差及时将老妇拉开。 “肃静，这是公堂，休得喧哗！”坐在长案后面的县太爷拍了下惊堂木。 此时，衙门外站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在县太爷拍了惊堂木后，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这边，沈蓉背上背着一个孩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直奔大哥大嫂那边。 沈蓉人刚走出巷子，大哥二哥和大嫂二嫂竟全都跑了过来。 “三娘，我听说长生被官差抓了？”沈春生一脸急色问道。 “大嫂二嫂，你们帮我看下孩子吧，长生刚被抓了，我要去看看。”沈蓉也顾不得回答大哥的话，把孩子放下来，往大嫂二嫂那边送。 李凤莲是个爽快的，忙接过孩子，“你尽管跟你哥他们去打听消息，孩子交给我们，不用担心！” “对！我们俩也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你看孩子。”马秀秀也跟着点头。 沈蓉眼含着泪点了点头。 沈春生拉着沈蓉直奔县衙的方向，“三娘，妹夫已经被抓走了，我们先去衙门，孩子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在路上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沈蓉此时心中一片慌乱，“大哥，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那官差一来就说长生杀人了，要把他抓走，别的什么也没说。” 沈家兄弟见问不出来什么，也不再言语，拉着沈蓉直奔衙门。 兄妹三人来到县衙大门外，便看到公堂那边门外站着许多百姓，里头还传来一阵打板子的声音。 沈蓉的心立马揪了起来，抬脚就要往里头去。 这时，沈冬庭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姐，长生昨天是不是跟人打架了？他把人给打死了，那人现在还躺在公堂里呢！” 沈冬庭一听到消息，第一时间，便让他媳妇儿帮着打听消息，还真让他打听出来了点东西。 沈蓉脚步没停，此时，她一心只想着往里头去，对于弟弟的话，她本能地回道：“长生没有打死人，他没有打死人！” 等沈蓉挤进人群往里头一瞧，长生正趴在长凳上挨板子呢！ 沈蓉忙冲了上去，“住手，他没有杀人！你们不能这样屈打成招！” 她还没靠近长生，便被官差给拽住了，再也不得靠近一步。 长生听到沈蓉的声音，他侧过头，往沈蓉这边看来，当见到长生被人抓住，他急得挣扎了起来。 他身边守着的官差连忙把人给压住。 县太爷见状，冲打板子的衙役挥了挥手，对沈蓉道：“堂下来者何人？还不跪下！” 沈蓉闻言，跪在了地上，恭敬道：“启禀大人，民妇沈氏，是龚长生的内人，我丈夫他绝不会杀人的，请大人明察。” 此时，沈蓉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内心一片混乱。 她刚才进来时，没在人群里看到爷爷和奶奶，也不知两位老人去哪儿了。 长生挨打了，他们知不知道？ 县太爷端坐在高堂上，眼睛看了眼身侧的师爷，那师爷立马上前一步，对沈蓉道：“县太爷可是青天大老爷，自然会为民主持公道。 如今，卢氏状告你男人打死了她儿子王麻子，县太爷问话，可你男人一句话也不回，如此蔑视朝廷命官，挨板子都是轻的。” 师爷一番话，有理有据，沈蓉那句屈打成招不攻而破。 沈蓉看了眼被压在长凳上不能动弹的长生，顿了顿，把平日最不愿提及的事，当着众人的给面说了出来，“大人容禀，我男人长生他儿时因为发烧，烧坏了脑子，平时他对不认得的人，从不说话。 他这毛病，我们村里的人都知道，包括我们现在的邻居们，也都知道一些。” 沈蓉话音刚落，大堂内一个衙役走到县老爷耳边说了什么，但见县太爷脸色缓了缓。 第331章 你有证据吗？ “既然如此，大人，那不如便由沈氏转达咱们要问的话，您看如何？”师爷再次道。 县太爷点点头，“先把人松开罢。” 长生被两个衙差架着从凳子上下来，跪在地上。 他看着长生，一脸严肃，“龚长生，你昨天是不是跟你旁边躺着的那个人打架了？还把他给打死了。” 长生只是泪眼汪汪地看着沈蓉，好似没听到县太爷的话似的。 沈蓉忙把县太爷的话复述一遍，“长生，你昨天是不是跟那边在门板上躺着的那个人打架了？是不是把人给打死了？” 长生愣了愣，转头看了眼门板上躺着的男人，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人给认出来。 长生看清楚人后，随即摇了摇头，“是他们先来打我的，我去打油，他们来打我，是他们先打我的……” 沈蓉见状忙问道，“那你还手了吗？有没有把人打死？” 长生又摇了摇头，“没死，我离开时，他们都站在那儿，没有死。” 跪在一旁的卢氏见长生不承认打死人的事，忙逼问道：“他那天只跟你打了架，当时人看着好好的，可当天晚上人就去了，不是你打死的，还能是谁？” “证据呢？你有证据吗？”为了长生，沈蓉也豁出去了。 卢氏嘴角一扯，“大人，我这可是有人证的，请为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县太爷也跟着点了点头，“沈氏，卢氏能拿出来证据，这证明王麻子死因确实是龚长生有，带人证。” 不一会儿，王大虎和尖嘴男人都走了出来。“就是这个傻子打死了我兄弟。” “对，就是他！就是他把王麻子给打死了！” 两人一露面便指证是长生把人给打死了。 县老爷摸了摸胡子，满意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沈氏，你可听清楚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蓉抬起头看看县太爷，又看看卢氏，还有两个人证，最后，她望向长生，问道：“长生，你认得那两个人吗？” 长生看了一眼沈蓉指着的人，忙点了点头。 “他们一起打我，坏！” 沈蓉听了长生的回答，忙对县太爷道：“大人，既然他们俩都是一起欺负长生的人，他们的话不能成为人证，请大人明察。” “沈氏，死者身上的伤接皆出自龚长生之手，人不是他打死的，还能有谁？我劝你好好跟你男人说清楚，免得受皮肉之苦。”一旁的师爷回道。 县太爷听了师爷的话，连连点头。 沈蓉见状，心里咯噔一下，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 看来。这县太爷和师爷，是打算把罪名压在长生头上了。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才能帮长生洗脱冤屈？ 当沈蓉思索之际，县太爷把惊堂木一拍，道：“龚长生你认不认罪？” 长生依旧没吱声，只一手捂着被打开了花的屁股，泪眼汪汪地看着沈蓉。 “三娘，我要回家……” 沈蓉心中一痛，她忍着恐惧，再次看向死者。 那人面容肿胀，一看就是被打的，沈蓉虽学过医，可也看不出来什么。 县太爷得不到长生的回答，转而又来问沈蓉，“沈氏，你可还有话说？” 沈蓉抹了把脸，只一个劲儿地喊冤，“大人，冤枉啊！大人，我男人没有打死人，请大人明察啊！ 我男人昨天下午回来同我说过有三人拦他，要打他，在此之前，我男人完全不认得这几人。 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更没有交集，我想问这两个人证，你们三人昨晚为什么要堵着长生，还对他动手，这其中缘由不妨让这两个所谓的人证说出来听听。” 沈蓉紧紧的盯着王大虎和尖嘴男人吴有财。 两人被沈蓉这么一问，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围在门外的百姓见状，顿时议论纷纷。 “也许，还真不是他打死的，没见这两人慌了吗？” “这个被告我知道，住在我家那条街，平时他从不跟陌生人说话，也没见他跟谁打过架……我看这里头定有蹊跷。” “还有王大虎三人，可不是什么好人，没少欺负咱们县里一些小商贩，收保护费，他们该不会是见沈家开了医馆，要收保护费，这才打了起来吧？”有人猜测道。 沈蓉余光有注意到县太爷和师爷的脸色极为难看。 此时，她顾不得多想，张口便把那三人拦长生的理由当着大家的面给说了出来。 “大人，我知道他们三人为何会来找长生。 他们这三人之所以拦住长生，是为了警告长生，可他们没想到长生不会听他们的话，也给不了丁点儿反应，几人便打了起来，长生下意识反抗，人没有吃亏，他离开时，这三人还活泼乱跳的。” “他们为何拦住你男人啊？” “是啊，好端端的总要有个理由吧？”百姓们也不等县太爷问话，率先接过了话头。 大雍律法严明，百姓安居乐业久了，对县太爷这些官，倒也没有那么畏惧。 沈蓉对大家道：“各位，此事说来话长，还得从我们从娘家回来说起……” 沈蓉便把他们经过城外时，遇到长生半路上解手，结果遇到一对野鸳鸯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原本，我跟长生便也没打算往外头说这些事，毕竟跟我们也没什么相干的，我们只当做什么也没看到，可我没想到，等我们回到家中后，下午我男人出去打油，便遇到了这三人来警告他，又因误会长生不说话，他们得不到回答，便和长生动起手来，可没想到他们三人没有在长生手里讨到便宜。” 沈蓉把吴氏和柴建荣的事儿一说出来，住同一条街的百姓们，忙点了点头。 “沈氏说的这桩风流事儿，住我们那条街的，大部分人都晓得，随便问两句，都能说出不少事儿来。” “我说姓吴的跟那姓柴怎么没了动静，原来他们是在外头鬼混去了！” “哎，我听说那姓柴得可是县老爷的小舅子……啧啧啧……我看这事儿悬！” “可不是，那姓柴的平时仗着县太爷姐夫，没少胡作非为……” “这长生，怕也是帮人顶锅的，可惜了……” 百姓们的声音不小，县老爷和师爷听了后脸色黑了几个度。 第332章 潦草判案 公堂外老百姓的议论声让县太爷黑了脸，只见他将惊堂木拍得砰砰作响。 “肃静！闲杂人等休得喧哗！”县太爷呵斥一声，门外的百姓极为有眼色地闭上了嘴巴。 县太爷捋了捋山羊胡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旁边的师爷。 师爷微不可见地冲县令大人点点头，转过头来，目光阴沉地盯着沈蓉，“这只是你一面之词，你可有证据？若没有，你这就是污蔑，可是要吃板子的！” “沈氏，你可有证据？”县令老爷立马附和道。 沈蓉一愣，这种事他们怎么可能有证据？不过，沈蓉想到平时街坊邻居之间的闲言碎语，道：“街坊邻居之间都知道此事。” 师爷冷笑一声，“你说的那事，只是一些市井流言，做不得数，你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而吴氏有人证，死者身上的伤，也能证明这是龚长生所致，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不等沈蓉辩白，县太爷将惊堂木一拍，喝道：“龚长生杀人一事属实，来人啊，把犯人带下去关押，秋后问斩！” “青天大老爷英明！”老妇忙高喊一声。 “大人，冤枉啊！”沈蓉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案子居然这么潦草的判了下来，还不等她再辩解一二，几个官差蜂拥而上，压着长生把他往往后头拖去。 “长生，长生！” 沈蓉忙起身去追人，又被其他官差拉开，等她挣脱，长生人早已经不见人影。 人群外，沈家众人急得满头大汗，又因为敬畏那些官差也不敢冲进公堂，见沈蓉被拖出来，他们这才忙上前把妹妹接了过来。 “三娘，我们先回去想法子。”沈春生到底是老大，遇事也冷静一些。 ”是啊，姐姐，这事咱们先回去想法子，你若是因为扰乱公堂被抓起来，就没人救长生了。”沈冬庭也劝道。 沈蓉听了两兄弟的话，胡乱地点头应了下来，实则整个心思都在想着怎么救长生。 三兄弟也忙帮着一起扶着沈蓉回到家里。 沈冬庭给姐姐倒了杯水，劝道：“姐，这事，怕不好弄，听说那个姓柴的是县太爷的小舅子，你之前说长生是被王大虎几人警告，就是因为姓柴的那事，那当官的定会维护他小舅子，姐夫只怕是凶多吉少。” “胡说什么？长生没杀人就不会有事。”沈春生呵斥弟弟。 沈蓉吸了吸鼻子，“哥，你别骗了我了，冬庭说得没错，这县太爷跟那个姓柴的是一伙儿的，因为长生三番两次撞破那姓柴的奸情，长生情况怕是不太好……我准备……”沈蓉说到这儿，突然抬起头往四处望了望，“爷爷奶奶呢？” 沈蓉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刚才在公堂外头，她似乎就没有看到两位老人。 “你们刚才看到长生爷爷奶奶了吗？”沈蓉再次问道。 沈春生兄弟俩去得晚，他们并没有看到长生爷爷和长生奶奶，倒是沈冬庭摸了摸头，道：“我去得比你们早一点儿，刚开始还看见了他们站在公堂外，后面姐夫被打板子，光顾着去着急姐夫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沈蓉脑袋越发乱了，原本她打算跟爷爷商量一下，拿家里那根老参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救长生的门路，可突然发现两位老人不见了，沈蓉心里有些慌了。 爷爷奶奶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长生爷爷奶奶应该不会有事，长生爷爷行医救人，会不会去找以前的病人帮忙去了？”沈春生猜测道。 别看六爷爷在桃花村给村民们看病治病，几乎都不怎么收钱，其实医术还是不错的，他平时大都靠在外行医救人，以前还是有不少员外郎和商人上门送谢礼，因此，沈春生才会有此猜测。 沈蓉想了想，也有些不确定了。 若是这般，那长生就不会有事了。 沈蓉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不过，沈蓉也没打算在家坐以待毙，她回到房间了，进了空间把所有的积蓄，包括之前在西山那边捡的陪葬品全都拿了出来，白银有一千一百两银子，再加上一包金豆子，和一堆价值不菲的金银玉饰，这一包东西，一大家子一辈子都花不完。 沈蓉还觉得不够，看到在那片人参地和灵芝地，她出了空间，转身又进了后院的药房，把那颗炮制好的几百年的人参还有灵芝都给拿了出来。 等沈蓉拿着那些东西出来，出来沈家兄弟都惊呆了。 “三娘，这些都是哪儿来的？”沈春生忍不住道。 “这好像是西山那古墓……这好像是人参灵芝……”沈冬庭看了看那些金银，一眼便看出来这些东西的来历。 当初，他在村西那边找了好多天，也找到了一枚玉扳指，跟沈蓉现在拿出来的玉石花样极为相似，沈冬庭一下子便想到了那座墓。 沈夏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包金银和人参灵芝，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哥，你说把这个送给那个姓柴的，他会不会放过长生？”沈蓉这会儿脑子满是长生被拖走的画面，完全顾不得多加考虑。 沈春生想了想，摇摇头，道：“你这些东西是陪葬品，送给咱们这种穷人，倒是不会建议，可姓柴的，你把这些东西送出去，只怕要得罪人，倒是可以把这些金银首饰给当了，换成钱，咱们再去找姓柴的试一试。” “对！咱们先去当铺……然后……找吴娘子，哥，你说吴娘子愿意给咱们牵线吗？”沈蓉一脸希翼地望着兄弟三人。 沈家三兄弟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了，妹妹真是急糊涂了，妹妹刚才在公堂上揭露吴娘子跟那姓柴的奸情，换做是任何人都不会帮忙吧？ “姐，咱们若是能找到比县太爷还大的官那就好了。”沈冬庭叹了口气道。 他们一家子都只是平民百姓，什么门路都没有，想求人办事，提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这种滋味可真不好受。 此时，儿子才刚学会走的沈冬庭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定要好好监督他儿子读书，以后出人头地，改换门庭。 沈蓉听了弟弟的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 当初，她跟长生救了周公子后，周公子给了她和长生一块玉佩。还留了一句：“你们以后若是有事，可拿着此物，去府城找同知杨远大人求助。” 第333章 爷爷奶奶回来了 沈蓉回想起周公子的话，忙回去里，实则是进空间里把那枚玉佩给找了出来。 “哥，这个是之前住对面的周公子给我跟长生的，之前我跟长生帮了他的忙，周公子说，以后我和长生若是有事，拿着此物去府城，同知杨远大人帮忙……哥，咱们现在就去府城吧！只要找到杨大人，长生就有救了。” 沈蓉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些金银玉器和药材包了起来，准备出门。 沈春生忙拉住了沈蓉，“三娘，你刚才难道没发现吗？咱们县令都换人做了，我记得那个周公子都走了几年了，那杨同知还在不在还是一回事呢！你可得想清楚了，这来回一趟得花不少时间呢！万一长生……” 沈蓉原本升起的希望，又嘭地一下子破碎了，她嘴里喃喃道：“万一杨大人还在呢……” 她说这话，自个儿都不信，哪怕她家里和周围没人当官，可大家也知道，那些当官的位置都是三年一换，从她拿到玉佩到现在，三年已过，杨大人只怕…… “哥，哪怕希望很渺茫，咱们也得试一试啊！要不，咱分头行动？”沈冬庭急道。 “这倒是个法子。”一直没发言的沈家老二点头道。 沈蓉也觉得小弟的法子最好，她立马把手中的玉佩和人参灵芝往大哥手里一塞，“大哥，这些你拿着去找人，若是找到了杨大人，你把这人参灵芝送给杨大人。” 沈蓉想着，那周公子看着非富即贵，跟周公子关系近的杨大人怕是也有些来头，她手里那点儿金银便有些不够看了，倒是这几百年的人参和灵芝还能拿得出手。 “三娘，你这是人参灵芝……”沈春生早就看到了人参和灵芝了，不止他看到了，沈家另外两兄弟也看到了。 他们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这人参一看便是有些年头的了，还有这个灵芝，一看就特别值钱。 沈蓉随意扯了个借口，“这是长生爷爷以前采到的，存了许久……” 她不是舍不得空间里种的那些人参，而是那些人参年份已久，更何况还没有炮制，若是这样拿出去，失了药性不说，万一送人的路上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三娘，你放心，我一定找到杨大人。”沈春生接过人参灵和芝，至于金银玉饰他一样也没有拿。 “好，你跟小弟去府城，我这边拿着银子去找吴娘子，不管她愿不愿意帮忙，我都要试一试。”沈蓉脸上的凝重终于浅了一丝。 沈春生和沈冬庭两人将人参灵芝装好，回家快速收拾翻便出发了。 云梦县离府城有两天的路程，坐马车赶路比牛车快，两兄弟为了赶时间，直接去车马行租了辆马车赶路。 这边，沈蓉跟二哥来到当铺，把金银玉饰都给当了，一共当了三千两银子。 等兄妹俩拿着银票回到家，没想到六爷爷和六奶奶已经在家了。 两位老人坐在椅子上，侧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一身绸衣，端坐在椅子上，周身颇为气派。 沈蓉刚走进正屋大门，那男人的眼神便扫了过来，看沈蓉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六爷爷见沈蓉二人，便对中年男人介绍道： “少山，这是长生媳妇，沈三娘。”说罢，他又指着沈二哥，“这是她二哥，长生小舅子。” 介绍完沈蓉二人，六爷爷又对沈蓉介绍。 “三娘，二小子，这是你龚叔，过来见礼。”六奶奶提醒道。 沈蓉一愣，这人难道跟长生有关系？不然为何是一样的姓？ “见过龚叔。”沈蓉和沈二哥各自行了个礼。 龚少山捋了捋胡子，冲沈蓉点点头，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两块玉佩来，给了两人，道：“拿着玩吧，不值什么钱。” 沈蓉：“多谢龚叔。” 沈老二：“多谢龚叔。” 沈蓉接过玉佩，便一脸急切地看向六爷爷和六奶奶。 旁边，沈家二哥也跟着一脸着急。 六奶奶对沈蓉安抚一笑，便又继续和龚少山继续说起了话。 “长生媳妇整日跟长生形影不离的，长生的事，他媳妇最清楚不过了。” 龚少山看向沈蓉，道：“昨日长生发生了何事，你说与我听听。” 沈蓉刚看到奶奶那个安抚的笑容，又听这周身气派的男人问长生的事，心里想着，这怕是能救长生的人，便彻底松了一口气。 “昨天下午，我跟孩子爹从我娘家回来，途经城外那片乔木林时，长生要方便，便进了那林子，等他出来时，一脸怪异，后来我听他说，原来他在那里头遇到了住我们对面的吴娘子和柴………” 沈蓉从娘家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事说起，直到长生跟人打架，次日被官差抓的事情，所有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经过沈蓉这一通讲述，龚少山便很快猜出来这事的来头，不过，其中有些细节，还是得提前弄明白。 “你确定王大虎几人是因为林中的事来警告长生的吗？还有长生离开前，那人能确定是活的？”龚少山问道。 沈蓉点点头，“长生记性好，他回来后把那几人的话原原本本都说了一遍与我听，我仔细想了一通，便只有这事了，而且长生以前跟王大虎几人完全没有交集，他们没有理由这样做。” 说到这儿，沈蓉顿了顿，看了眼龚少山，道：“当时回来我问他有没有把人打坏，他只摇头，说那些人还有动静，至于是不是回去后……” 想到这个猜测，沈蓉心里也有些没底儿了。 “长生是拿什么打的？” “棍子。”沈蓉毫不犹豫道。 龚少山点点头站了起来，侧头对长生爷爷奶奶道：“叔叔婶婶放心，这事只管交与我，我定让长生平安回来。” 沈蓉眼睛顿时一亮，看龚少山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激。 沈老二见状，心里也跟着狠狠松了一口气。 看来，长生爷爷奶奶找来的人，定能把妹夫给救回来了。 六奶奶和六爷爷两人脸上顿时有了笑意。“辛苦你了。” 送走龚少山后，沈蓉将从当铺里拿回来的银票交给六爷爷。 “爷爷奶奶，这是我之前在西山那边捡的东西，当了三千两银子，再加上我攒的，一共四千两，也不知这些够不够帮长生回来，若是不够……” 第334章 探牢房 若是这些银子不够，沈蓉便从空间里再采两棵人参，想必，定能把长生救回来。 六爷爷和六奶奶见沈蓉拿出那么多银子，不免有些惊讶。 “你……你这是捡了多少金银，怎么当了这么多？”六奶奶指着沈蓉手上的银票问道。 六爷爷也只是看着，并没有伸手接。 “金豆子有三十多两，那些金子玉饰加一起十几件。”沈蓉如实告知。 六奶奶和六爷爷两人对视一眼，他们之前听说西山那边有金豆子，至于金银玉饰，他们还真没听说过，看来，长生媳妇这嘴可真严实。 “三娘，这些银子你收着吧，长生的事，你不用担心了，你安心把孩子看好便是。”六爷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一听长生不会有事，沈蓉便想到去府城的大哥和小弟，也跟着想到了被两兄弟带走的那根人参和灵芝。 “爷爷，你还记得周公子吗？之前我跟长生救了周公子一次，周公子给我们留下了一块玉佩，说是日后有事去府城求助杨大人，这次长生出事，我想起了这事，便让我哥哥和弟弟拿着家里的人参灵芝，带着玉佩去了府城……” “什么？”六奶奶惊呼出声，下意识跟六爷爷对视了一眼，脸上还有几分后悔。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见你提过？若是……若是能早些晓得….”六奶奶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了。 沈蓉一愣，那天她跟长生遇到的事儿，那么凶险，差点儿没了命，她哪里敢往外头说，就连后面解释，她也是含糊带过，能少说一些，便少说一些。 沈蓉低下头心虚道：“我当时…忘了，不过，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我娘家兄弟拿了信物，也只能去试一试，那杨大人在不在任上，我们也不清楚….” 光顾着后悔，不该去找龚少山的六奶奶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沈蓉的表情，不过，她听了沈蓉后面的话后，脸上表情到底释怀了不少。 “罢了，也许这是天意。”六奶奶有些疲惫地抚了抚头。 六爷爷轻轻地拍了拍长生奶奶的肩膀，“你也跟着奔波一上午了，回屋里歇会儿吧！” 六奶奶点点头，刚起身，便跟想起来什么似的，道：“三娘，俩孩子呢？” 沈蓉见六奶奶这会儿也有心思去歇会儿了，心里便清楚，长生是真的不会有事了，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我让我嫂子看着呢，长生既然没事，我去把孩子接回来，等会儿长生回来也能看到孩子。” “去吧，去把孩子接回来，等会儿，让你龚叔也看看。”六奶奶疲惫道，至于长生今日能不能回来，她没有提。 六奶奶许是太累了，人看着也没有了往日那般精神，背看着佝偻了不少。 沈蓉心里一酸，奶奶虽没有说什么，可她也能猜出来，六奶奶想必是不愿意找那位龚叔来救长生的吧！ 六奶奶回屋休息，六爷爷并没有歇着，而是去了前面医馆。 沈蓉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方才在公堂里，长生被打了板子，也不知道龚叔要多久把长生给救出来，若是需要个两天，她还得配些治伤的药送过去。 六奶奶已经歇下了，沈蓉不好再去打扰奶奶，只能跟着去前头医馆问爷爷去。 “爷爷，长生今天就能回来吗？” 六爷爷拿着药材的手一顿，眉头紧锁，“今天怕是不成了，这官司闹得那么大，长生要出来，案子要重新审过才行。” 沈蓉一想到长生还要在牢里呆个一两天，顿时急了，“长生今天在公堂上挨了板子，我这就去给他送药！” 她刚才还以为有龚叔出马，长生立即就能回来，没想到长生还得再关两天。 他才被打了板子，那牢里又脏又乱的，若是发了烧…… 沈蓉不敢往下想，她刚从公堂回来，浑浑噩噩的，一心只想着快点把长生给救出来，哪里还想得起来长生被打了板子的事。 “什么？长生被打板子了？”六爷爷立马站了起来，他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对沈蓉道：“这事，你就别跟你奶奶说了，孩子也别急着接回来，我们拿些药去牢里看看。” 祖孙俩没有惊动长生奶奶，一个拿着药箱，一个卷了被褥衣裳，一道儿出门了。 沈蓉在经过食肆时，又买了些饭菜，她觉得这还不够又跑隔壁买了两包长生最喜欢吃的桃酥。 来到牢里，六爷爷使了银子，打点了一番，这才得以进牢里看长生。 长生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囚衣，趴在稻草上，屁股那块早已经被血染红了。 “长生。”沈蓉站在牢门外，见长生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她心如刀割。 她记忆里的长生一直都是活拨乱跳的，哪怕偶尔不开心，他也是好好的，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长生。 长生听到熟悉的声音，头微微侧了侧，眼睛冲沈蓉这边看了过来。 当他看到沈蓉和爷爷时，他激动得挣扎着起身，往沈蓉这边爬了过来。 “爷爷，三娘，屁股好痛…” 狱头见沈蓉他们没找错人，从腰间抽出一把钥匙，打开了牢门，“快点儿啊，只有一刻钟。” 狱头警告了一句，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了。 沈蓉和六爷爷赶紧进了牢房。 六爷爷熟练地给长生把脉，沈蓉一把扒开长生的裤子。 那裤子底下的两片屁股蛋儿，早已经红肿不堪，上面还冒着血丝儿。 沈蓉将带来的药给长生撒了上去。 长生疼得一抽一抽的。 沈蓉轻轻地吹了吹，“长生，你忍着点儿，你很快就能出去了，两个孩子都在家等着你呢！” “我打死了人……隔壁那人说，我要被砍头了……三娘，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和你永远在一起……”长生忍着疼，闷声道。 沈蓉眼睛一酸，“你胡说什么？你没有打死人，只要你不认罪，你就没事，记住了没？你没罪，不会被砍头！” 这时，六爷爷把完了脉，听到两人的谈话，也道：“你媳妇说得没错，你没有打死人，也别认罪，过不了两天就能回去，你听你媳妇的。” 长生见爷爷也这么说，眼睛顿时一亮，“真的？我没有打死人？我不用死了？” 沈蓉用力点点头，“死什么死？你要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 第335章 又得见面礼 沈蓉见长生精神还好，六爷爷也没说什么，心里对长生身体状况也有了些数。 来牢里之前，他们不止带了药，还带了吃食，被褥。 沈蓉给长生上了药，又给长生喂了一些吃的，最后给牢房收拾了一番，铺上了一层褥子，这才停下。 这会儿天气虽暖和，可牢里还是很阴冷，垫个褥子，人躺着也舒服一些。 两人离开前，沈蓉还给长生留了不少吃食。 沈蓉从牢出来后，回家洗漱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去沈记卤肉铺接两个孩子。 这两年，沈记的生意着实不错，两个哥哥也陆续在附近那条街买了院子，又各自把孩子给接了过来。 沈蓉爹娘也搬进了城里，住在铺子里的后院里，白天帮着看孩子，平时就是生意上的事儿，两人也不时能搭把手。 只是这段时间秋收，夫妻俩回村里收粮食去了。 原本沈家兄弟这两天也要回去帮忙来着，没想到长生在这个时候出事了，三兄弟也顾不得回去帮忙了。 今日铺子里只有妯娌两人，颇有些忙不过来，幸而怡儿和双胞胎姐妹也大了，也能帮不少忙。 三姐妹轮流着带孩子，收碗，擦桌子，忙得不亦乐乎。 沈蓉来时，中午已经过了，铺子里只有三三两两几个客人在吃馒头，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跑了大半天，除了早上那一顿，到现在滴水未进，肚子这会儿也能感觉得到饿了。 不过，沈蓉还是先去后院看了孩子。 两个小家伙跟着哥哥姐姐们玩得可开心了，那模样一看便没被早上的事儿吓到。 沈蓉也没打扰孩子们，转身又进了前头铺子。 “二嫂，现在还有吃的吗？”沈蓉目光往锅里瞧了瞧。 她想着，若是没有吃的，她便去外头买些吃食。 她跑了那么久，人也累得不行了，这会儿，她也懒得做饭。 “怎么没有？坐那儿等着，我给你炒个菜。”马秀秀拿了块干净的抹布擦了擦锅道。 沈蓉连忙拒绝，“别，有什么，我吃什么就是了，不用炒菜。” “那怎么行？不好好吃饭，那身体怎么扛得住？你担心妹夫，也不能不好好吃饭啊！”马秀秀劝道。 “对啊，你哥都跟我说了，他们去府城找当官的救妹夫，妹夫应该不会有事，别等妹夫回来，你自己把身体熬垮了。”大嫂李凤莲也劝道。 沈蓉这才想起来长生的事儿没跟嫂子们说。 “嫂子，长生爷爷奶奶已经找了人救长生了，等过两天把这案子再审一次，长生就能回来了。” “真的？太好了！我多炒两个菜，咱们一起吃顿，庆祝一下。”马秀秀是真心为小姑子感到高兴。 李凤莲也笑道：“是要的，我们中午那会儿忙着客人去了，我们也没时间好好吃饭，咱们就一起好好吃一顿，再喝两口小酒儿，只可惜你哥他们白跑一趟了……” 沈蓉这会儿也有心思说笑了，“就当是他们为出远门攒点儿经验了。” 姑嫂三人吃了一顿饭，李凤莲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小坛米酒，三人喝得精光，愣是一点儿都没醉。 吃完饭，沈蓉带着双胞胎回家。 路上，平平有些忐忑地问娘亲，“娘，爹在家吗？” 安安听见哥哥的话，偏过头来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娘亲。 沈蓉手牵着一个娃儿，“你爹要过两天回来。” “真的？娘不会是骗我们吧？”平平用怀疑的目光看沈蓉。 沈蓉没想到这小家伙，人小小的，才两岁多，居然这么有心眼了。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了？”沈蓉惊讶地问道。 两只小家伙见状，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平平高兴得露出了个笑脸，忙又收起表情，小脸严肃道：“以后，可不能让爹跟别人打架了。” “对！不能打架！”安安也点着脑袋附和道。 沈蓉替长生解释，“这也不是你爹的错，你爹被人欺负，总不能不还手吧？” 平平侧着脑袋想了想，童言童语道：“不打架，跑！” 安安也捏着小拳头，跺了跺脚，“跑！” 沈蓉没想到两个孩子居然还思考起了应对的方法，她见平平一脸认真的模样，一时间也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这次跑了，万一人家下次再找你呢？”沈蓉问道。 安安脆声道：“跑！” 平平却歪着脑袋又想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平平还是没说话，沈蓉以为儿子想不出来法子，正当她不抱希望时，平平突然抿嘴一笑，无比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报官！” 沈蓉惊讶地看着儿子，“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的？” 谁知平平并没有回答沈蓉的问题，只任由娘亲牵着他的小手，一晃一晃地往前走着。 母子三人回到家中，龚叔已经在家坐着了。 他看到这对双胞胎时，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只愣愣地盯着两个孩子，嘴里喃喃道：“像！真像！跟三少……长生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是啊，见过他们父子的，就没有说不像的。”六奶奶勉强一笑，然后对双胞胎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容，“娃儿，来奶奶这儿来，给你叔爷爷好好瞧一瞧。” 平平安安两人听话的走到龚少山跟前。 龚少山笑眯了眼，他跟之前见沈蓉那样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块金锁，抬手就要挂在两个小家伙脖子上。 沈蓉把孩子往后拉了一下，避过龚少山的动作，眼睛却看向爷爷奶奶，以示询问东西能不能收。 六奶奶点点头。 龚少山见到沈蓉的动作，心里对沈蓉也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等龚少山给孩子带上金锁后，六奶奶似乎晓得沈蓉急于知道长生的消息，开口道：“方才你龚叔找了县太爷，明日案子重审，若是没什么意外，长生明天便能回家了。” 沈蓉一听长生能回来了，惊喜道：“真的啊！太好了！” 说罢，沈蓉笑看向双胞胎兄妹，“你们听到没有，你爹明天就能回来了，这可是你奶奶亲口说的！” 第336章 孩子文静，也不知像了谁 平平松开娘亲的手，上前一把抱住了奶奶的腿，“太奶奶，我爹真的能回来了？” 六奶奶弯腰将孩子抱了起来，“是啊！平儿想不想你爹啊？” “想！”平平重重地点了点头。 祖孙俩聊得热乎，这边，龚少山对安安招了招手。 安安见状，看了眼沈蓉。 沈蓉轻轻地推了下女儿，“去吧！”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儿啊？”龚少山望着面前的小豆丁柔声问道。 安安脑袋一歪，想了下，才有些含糊道：“安安。” 小家伙说了自己名字后，便安静地站在龚少山跟前，也不笑也不闹地，跟那边小话唠哥哥形成了鲜明对比。 “真乖。”龚少山摸了摸安安脑袋，然后看向沈蓉，“这孩子文静，也不知像了谁。” “像孩子爹吧！”沈蓉道。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安安生下来比哥哥瘦小的缘故，两岁多的她，个子虽然看着跟哥哥一样大，却没有她哥哥那样口齿清晰，也没有老大那样活泼好动。 她安静的性子，有时候跟长生如出一辙。 若是长生在家，以往他们父女俩准得蹲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 因此，沈蓉才会说女儿像长生。 别看她现在看着也挺文静的，可她小时候还是很调皮的，没少跟着哥哥们上树掏鸟窝，摘果子…… 而女儿跟她恰恰相反，有时候他们回村子时，哥哥调皮跟着村里的孩子一块儿去爬树摘果子，安安却是从不去的。 她只安静地跟着长生，坐在老皂荚树下发呆。 有时候沈蓉也会担心女儿会不会连心智也像长生，可每次她一想起长生是发烧，烧坏了脑子才变成这副模样，便打消了这个猜测。 也不知龚少山从哪儿找了关系，案子说重审，便果真重审了。 次日，一大早衙门里便传来了消息，长生的案子开审了。 六爷爷和六奶奶也不知忙什么，天刚蒙蒙亮，便出门了。 沈蓉带着孩子，要看天色大亮，心里也很想去公堂外，亲自看着长生无罪释放，更想亲自接长生回来，可她又不方便带着孩子，怕到时候孩子看到长生的凄惨模样，受到惊吓。 眼看着离审案子的时辰越来越近，沈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孩子送到沈记去，麻烦娘家嫂子帮忙带一下，可没想到，她刚带着孩子出门，爹娘竟在门外。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这么早，你们吃早饭了没？” 从县里到他们桃花村，光坐牛车，也要将近两个时辰，这会儿卯时刚过，才刚入辰时，爹娘便到了县里。 这还不得天没亮便起来赶路啊！ 陆氏看到女儿，忙快步上前，抱起安安，“你这孩子，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往家里送个信儿？要不是你二哥昨天回来跟我们说，我和你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陆氏压根就没回女儿的问题，她一心担忧长生去了。 “三娘，长生如何了？”沈武抱起外孙，脸色有些严肃道。 他们两人虽然听二儿子说长生爷爷奶奶已经找人救女婿，应该没什么事，可到底没亲眼见着长生人，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沈蓉见娘亲一脸急切，也不兜圈子，直道：“爷爷奶奶找了人，说是今天重审案子，长生能回来，重审具体什么情况，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正打算把孩子送到嫂子那边，过去看看呢！ 爹娘，你们要是不放心，一起过去看看吧！” 陆氏和沈武忙不迭应了下来。 两人来到沈记外面。 今日铺子里的客人并不多，沈蓉还以为铺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儿，等她进去一看，便发现今日锅里的卤肉格外少。 “二嫂，这是怎么了？”沈蓉见马秀秀无精打采地，忙关心道。 二嫂马秀秀一见沈蓉和沈武夫妻俩，立马恢复了些精神头儿，“爹娘，三娘，嗨，这不是家里有事吗？干脆就歇一歇。” 马秀秀说得轻松，实则是昨天两兄弟没顾得上去拉猪肉，等下午沈家老二回村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今天卖的卤猪肉，还是昨天下午李凤莲去肉摊上买的，量不多。 不过，对于生意被耽误这事儿，两妯娌倒是一点儿没抱怨，只当歇息一天，松快松快。 “爹娘，老二说你们来之前担心妹夫，都没怎么吃，我给你们做点儿吃的。”马秀秀一边说着，也不等几人反应，立即忙了起来。 一旁的李凤莲麻利地收拾完一张桌子，又给公公婆婆和沈蓉倒了杯水，这才关心道：“长生那事怎么样了？” “我来正是要说这事呢！长生的案子今天重审，麻烦嫂子帮我看一会儿，我去衙门那边……” “这重审就能放回来？”李凤莲吃惊道。 沈蓉点了点头，不好说是因为找了人的缘故。只道：“长生没有杀人，重审这案子，等还了他清白，官府那边自然就把长生放了。” “我还以为要等两天呢！没想到这么快……这是好事啊！这老天爷可算是开眼了……”李凤莲合着掌，对着外面的天感谢道。 马秀秀脸上的萎靡不振，顿时一扫而空，手上做饭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只见她惊喜道：“案子什么时候开审？我们铺子今天歇业一天，咱们都去公堂看看……” 马秀秀动作很麻利，她给沈蓉和沈武夫妻俩下的是面条，又添了些卤肉和卤肉汁，一锅卤肉面就做成了。 还别说，沈蓉因为早上惦记着长生重审案子事儿，早上她压根儿就没记得吃饭。 这会儿看着冒着香气的面条，她还真饿了。 “谢谢嫂子。”沈蓉拿了两个小碗，给兄妹俩一人拿了一只碗，又夹了些面条到他们的碗里，又一一用筷子夹得短短的，方便两个小家伙用勺子吃。 两兄妹显然也饿了，端起碗，拿着勺子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沈蓉和爹娘吃完了面条，把孩子送回铺子后院，让怡儿他们姐妹三个帮忙看一会儿。 怡儿和月荷月兰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他们大的也有八九岁了，很多事他们已经能琢磨得明白了。 例如姑父这次被抓，姑姑担惊受怕，只要姑父没事儿，他们又怎么会不愿意帮姑姑看看孩子呢？ 第337章 仵作 沈蓉他们去衙门看审案子，李凤莲也是跟着一块儿去，铺子里的事让马秀秀看着。 等沈蓉他们来到公堂外面，此时，公堂外此时真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六爷爷和六奶奶站在人群里，沈蓉恰好看到了和后脑勺。 人群这会儿很安静，这时，公堂里面传出来了木板拍在臀部上的声音。 沈蓉心中顿时一紧：长生不会又挨板子了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抑制不住了，她快速挤进人群里。 沈武夫妻俩和李凤莲等人这会儿也听到了公堂里打板子的声音，也跟着有些慌了，下意识就想往里头挤。 这边，沈蓉挤进人群里，这才发现公堂里正被打板子的人并不是长生，而是之前做证长生打死人的吴有财。 再一看，长生这会儿正跪在一旁的地上，沈蓉见长生模样都好好的，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再往里头一看，便见到龚叔正昂首挺胸地站在大堂中间，正据理力争地辩驳着对面师爷的话。 此时的师爷完全不复昨天那副看人高人一等的感觉，就连坐在上首的县令，也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各位，我请了府城最有经验的仵作给死者验尸，也验了死者身上的伤，请刘仵作给大家讲解实际死者的情况。”龚少山后退一步，将位置留给了他身边的男人。 那仵作一身短打，面白，短须，他对上面的大人行了个礼，神色极为严肃道： “经刘某检验，死者死于前日酉时到亥时之间，死亡原因，经过我多年的验尸经验，发现死者虽然是死于殴打，导致肾脏破解导致死亡，但，死者致命的伤，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准确来说，而是由两人站在不同位置，从不同角度，往死者后腰处大力撞击，导致死者肾脏破裂而死。” 今日早上，天还没亮，龚少山便带着刚快马加鞭而来的仵作，进义庄验尸，因此才有了这一幕。 原本验尸，最好是在公堂里当场验，信服度会更高，可这会儿正值八月份，天气还有些炎热的，尸体放了快两天，早就臭不可闻了。 因此，才免了这一茬。 刘仵作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少村民便信了刘仵作的话，也有的不信，一时间人群里议论纷纷。 “看来，这人不是那个大高个打死的啊！” “也不一定，没听说是几个人打死的吗？万一还有帮手呢？” “也是啊！我看这案子可没那么容易找出杀人凶手。” 龚少山看向刘仵作，问道：“请问刘仵作，死者致死的伤是用什么打的？” 刘仵作沉吟了片刻，“据尸体上的伤势来看，是用脚大力踹而导致的。” 听到这个结论，龚少山对县太爷一拱手，道：“大人，此案已然明了，死者是被人围殴，踢踹而死，而龚长生只用木棍敲打了几下死者，他打的地方并不致死，所以，龚长生并没有杀人，打死王麻子的另有其人，而凶手，正是王大虎和吴有财等人。” “冤枉啊！”吴有财捂着屁股喊冤。 一旁没有挨板子的王大虎，脸色有些发白，他深吸口气，也跟着喊冤， “大人，小的冤枉啊！ 我们刚得知王麻子死了，这才下意识以为是被龚长生给打死的，想着我跟王麻子的交情，这才跑出来作证，可怎么也没想到…没想到屎盆子也有自己头上的那一天。” 王大虎说得可怜巴巴的，不知道的见了，还以为他受了不少冤屈呢！ 还不等大家说什么，吴有财也跟着附和道：“大虎哥说得有理！我打小跟王麻子一块儿长大的，如今他被人打死了，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可怎么也没想到……” 两人一唱一和，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被人冤枉的好心兄弟。 “你们就是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有人证，物证。”龚少山冷笑一声，“带证人人上来。” 很快，一个小乞丐被官差提溜了进来。 那乞丐十来岁的样子，全身脏兮兮的，还很瘦，他见到公堂上有县太爷，还有平日看着很凶的官差，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一副忐忑的模样。 龚少山靠近小乞丐，直接问道：“你前天晚上。在南街那边看到什么了？” 小乞丐害怕归害怕，可一想到之前这人的承诺，只要他说实话，就有银子买吃的，一想到这儿，小乞丐又鼓起了勇气。 “我前天晚上，我看到有人在打架，是两个人在打一个人，我那时看着有些害怕，没敢露面，只是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就悄悄地走了。” 龚少山又问道：“你看清楚了打人的是谁吗？还记得不那两人的长相不？” 小乞丐点点头，“记得。” 龚少山继续引导小乞丐，只见他伸出手指往王大虎吴有财两人脸上一指，“你看是他们两人吗？” 小乞丐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又揉了揉眼睛，最后才点点头，“是他们，就是两个男的。” 龚少山转身对站在公堂外看热闹的百姓们道：“想必大家也看清楚了，打死死者的另有其人。不是龚长生。” “大人，这只是人证，我们还有物证，证明龚长生没有打死人。”龚少山说罢，又有官差拿来了一根胳膊长，胳膊粗细的棍子。 “大家请看，这木棍，是龚长生被打后，从对方手里夺过来，体用来保护自己的武器，接下来请刘仵作告知这棍子在死者身上造成的伤到底致不致命。” 刘仵作接过木棍，仔细回想起死者身上的伤，道：“死者身上被木棍敲击出来的伤，大都都是在肩膀胳膊上，完全不致死。” 刘仵作这一番话，就差没明说龚长生没有打死人，应该无罪释放。 “大人，”龚少山脸色缓了缓，又接着道：“龚长生自始自终只拿了木棍，敲打了下拦他去路的人，在这过程中，他并没有下死手，而是胡乱的打了一通后人就回家了，他离开前，那三人都好好的站在那儿……” “这说明，打死王麻子的人另有其人，而最终的凶手，王大虎和吴有财两人嫌疑最大，请大人宣判。” 第338章 没理由杀他 “啪！”县太爷将惊堂木又是一拍，斜长的眼睛瞪着王大虎和吴有财二人，怒斥道：“人证物证俱全，王大虎吴有财二人杀人属实，你们还有何话说？” “大人，冤枉啊！”吴有财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在看到小乞丐时，突然计上心头，连忙道：“大人，我跟王麻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完全没理由杀他。 这小乞丐说亲眼看到我打死了王麻子，可谁知这小乞丐是从何哪儿来的，又如何能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呢？他就是听了某些人的话，来诬陷我们…” 吴有财眼睛紧紧地盯着县太爷，然后目光意有所指地瞟了眼龚少山。 王大虎立马反应过来，对着县太爷砰砰砰磕了几个头，也跟着喊冤，他看着县太爷跟看到亲爹似的，“大人，小的冤枉啊！这街坊邻居谁不知道我跟王麻子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我们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好着呢！我是疯了才把人给打杀了。” 王大虎手指着那个畏畏缩缩的小乞丐，满脸恶意道：“这小乞丐定是听了某人的教唆，来冤枉我们，其目的就是为了逃避罪责！” 王大虎说完，最后将手指指着长生，且一脸愤恨，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冤屈呢！ 他此时心里确实觉得冤，这事本就是县太爷小舅子指使他干的，案子审到这儿，县太爷原本就是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可这会儿，县太爷本应该向着他们才是，可一开堂，吴有财因为多骂了那个傻子一句，就被打了板子。 王大虎心里直骂娘，这柴建荣也不知在搞什么，这县太爷咋就突然就变脸了呢？ 此时的王大虎虽然想不明白柴建荣在搞什么，可也清楚，他这要是还不做些什么，就只能等死了。 不过，他因为不清楚柴建荣葫芦里卖什么药，他还期望凭借着柴建荣跟县太爷的关系能被放一马，因此，他这会儿也不敢当堂叫破这事儿是柴建荣起的头。 事情还没到绝地，若是他这会儿，当堂把柴建荣供出来，只怕县太爷会嫌弃他死得更慢！ 不过，他不敢叫破，不代表他不能暗戳戳地提醒县太爷： 他，王大虎，没有杀人动机！ 王大虎和吴有财二人的狡辩，引起公堂外看热闹的人一顿议论。 “这王大虎说得在理，以前这个王大虎跟王麻子关系好着呢！他们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杀了王麻子，王大虎有什么好处？” “是哦！人家杀人不是寻仇，就是为财，这王麻子穷得叮当响响，他们二人也没什么仇……” “我记得三天前，还是四天前来着，他们俩还一起喝酒呢！” 和村民们议论纷纷不同的是沈家人，沈蓉和爷爷奶奶，以及身上娘家人见这二人厚颜无耻地说出这些话来，气得恨不得冲进去将二人狠狠打一顿。 他们虽不知道王麻子是怎么死的，可那天长生是被这三人拦着威胁的，可没想到，最后王麻子死了，而长生被指证杀人。 沈家人相信长生没有杀人，也知道这事跟这二人肯定脱不了干系。 见他们又往长生头上泼脏水，差点儿没忍住冲两人破口大骂。 可惜，这会儿他们在公堂，外面的人若是在此时扰乱公堂，一顿杀威棒是跑不了了。 还有可能扰乱龚少山救长生的计划，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龚少山见这两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冷哼一声，“看来，你们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龚少山平静的目光扫向县太爷，县太爷收到龚少山的目光，他立马如梦初醒，昨日龚少山对他说的那番话，犹在耳边。 “杨大人，你小舅子的风流韵事在下不感兴趣，只是，这杀人的罪名，我龚家人可背不起，你明日若是能还龚长生清白，你小舅子的事儿，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若是没那个本事，这位置不坐也罢！” 杨县令刚才会问王大虎吴有财二人，只是习惯使然顺口问了下犯人，可没想到这二人打蛇随棍上，竟又攀扯起了乞丐，还明里暗里要攀扯起了他的小舅子柴建荣。 柴建荣做了什么，在龚少山上门找他后，他从小舅子口中便得知他都干了什么蠢事后气得要死。 原来，柴建荣被长生撞破奸情后，想起之前吴娘子提起长生当面叫破他们奸情的事，他便想着让王大虎几人警告长生一番，让他在外面不要胡说八道，可没想到长生压根不搭理王大虎几人不说，还把王大虎几人打了一顿。 王大虎几人气不过，添油加醋，在柴建荣面前说长生如何如何嚣张，如何如何没把柴建荣放在眼里。 柴建荣心中恼恨这里人不顶事儿，更恼恨长生这人不给面子，心里生出了一个要狠狠教训长生的心思。 这不，他留下王大虎，将栽赃嫁祸的主意告知于他，还许以重利。 在重利之下，王大虎果真心动了，第一时间，便将人选定在王麻子身上。 一来，王麻子个子矮小些容易制服，二来，王麻子只有一老母，就算人死了，也没人给他王麻子讨公道，任由他们发挥。 王大虎可以说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可惜，他做梦也没想到长生还能搬来救兵。 县太爷见二人明里暗里提起杀人理由，县太爷一颗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若是让这两人把他柴建荣供出来，这大庭广众之下，他想再护着小舅子，也有些难了。 虽然，龚少山说了不追究他小舅子，可，这事若是从王大虎几人口中爆出来，这案子他就是不想判，也得判小舅子的罪了。 杨县令想到这儿，只觉得头痛欲裂。 在看到龚少山那表面平静，实则暗含威胁的目光时，他恨不得让这两人把小舅子供出来得了。 可是，他知道不能。 妻子娘家就这么一个弟弟，若是让妻子得知他收拾了小舅子，日后，他焉能有好日子过？ 可这会儿，他当着众人的面，似乎他怎么做，都有人不满意。 公堂里王大虎和吴有财盯着他，龚少山盯着他，公堂外的看热闹的百姓也盯着他，就连站在两边，撑着杀威棒的手下们目光也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看过来。 县太爷从没有觉得被人盯着如此不自在过，他目光在公堂转悠了一圈，发现，这么多人中，只有龚长生没有盯着他。 县太爷不知怎么的，见长生没盯着他看，他竟觉得心里得到了片刻喘息。 第339章 请青天大老爷为民申冤！ “咳咳……”县太爷端坐在太师椅上干咳了两声。 这时，师爷心领意会，朗声道：“大人，看来这凶手另有其人，既然咱们冤枉了这龚长生，我看不如当即把人放了，至于这案子，既然还有争议，我们容后再审此案，您看怎么样？” 县太爷如同抓到了根救命稻草，连忙点头道：“极好极好，就这么办吧！龚长生无罪释放，至于本案还存在着争议，容后再审，退堂！” 县太爷话音刚落，公堂外看热闹的百姓们又立即议论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这案子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审了？” 有那明白人解释道：“还能怎么地？两边县太爷都得罪不起呗！” “不会吧？咱们县里闹得死个人，还闹了出来，这就结束了？这杀人犯不找了？” “也不是不找了，没听县太爷说容后再审嘛！” “容后再审是啥时候再审？这案子不会就这么虎头虎尾的结束了吧？” “谁知道呢！也许过两天拉个替罪羊出来，也算是个交代了。” 县太爷听到百姓们的议论，脸一黑，他一甩手，起身便离开公堂。 王麻子的老娘李大娘，原本听着外头百姓们的议论一颗心就提得高高的，可当看到县太爷要离开，她忙磕头哭嚎道：“青天大老爷啊！我儿子死得好惨啊！请大人为民妇儿子洗清冤屈啊！ 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儿子申冤，请青天大老爷为财妇儿子申冤…………” 李大娘一边哭喊，一边用力地磕着头，好似不会疼似的，没一会儿，额头便见血了。 李大娘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妇人，见识不多，她是真不知道打死儿子的凶手是谁，县令说是龚长生，治了龚长生的罪，她便以为为儿子报仇了。 可没想到案子重审，打死儿子的凶手又不是龚长生了。 李大娘不知道堂中这些人说的是真是假，她分辨不出打死她儿子的凶手是谁，她只一心祈求县太爷能帮她找出打死她儿子的凶手。 县太爷见李大娘如此做派，脸越发黑了，站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沈蓉看着头磕得鲜血直流的李大娘心里也有些同情。 再一看，身边的百姓们，也一脸不忍的表情看着李大娘，她想到长生若是就这么被放了回去，这两厢一对比，只怕有不少人还是会在心里认为死者跟长生有关。 再则，她虽然不知道王麻子为什么会突然死了，可她总觉得跟姓柴得脱不了干系。 沈蓉想了想，便扬声道：“请青天老大爷为民申冤呐！” 沈蓉这一喊，简直一呼百应，公堂外的百姓立马也跟着喊了起来。 “请青天老大爷为民申冤呐！” “请青天老大爷为民申冤！” “请青天老大爷为民申冤！” 云梦县是个小县，虽地处偏僻，因水多，倒也不失是一个鱼米之乡，再加上如今大雍朝正值兴盛之期，百姓们也算安居乐业，小小的云梦县好些年没有出现闹得这样大的杀人案子了，一时间来看热闹的百姓还真不少。 百姓们这一喊，还真喊出了几分群众们反抗的精神。 没错，在县太爷眼里，他此时只觉得这些百姓就是在反抗他。 “肃静！肃静！肃静！公堂之上，尔等岂能无故喧哗！”师爷见县太爷脸色不大好看，连忙呵斥道。 这时，龚少山站了出来，“大人，在下还有话说。” 县太爷见状，只得重新坐下。 龚少山见状，便指了指小乞丐和刘仵作道：“大人，此案人证物证具在，还请大人依法办案。” 杨县令看着龚少山，无奈地垂下了眼皮子。 此时，他无比清楚，若是他判了王大虎和吴有财两人有罪，或关押，或杀头，那么迎接他的，便是二人把小舅子给供出来，后果嘛…… 可若是，他不这么做，这些给他戴高帽的百姓，和这个姓龚的也不会放过他。 正值县太爷危难之际，一向了解县太爷的师爷，又说话了。 “大人，既然这王吴二人有嫌疑，咱们还是先把这两犯人给关押了吧！案子里的那些问题要么慢慢审就是了。” 最后那句话，他即是说给县太爷听得，也是说给王大虎和吴有财二人听的，更是暗示王大虎他们先配合一下，应付一下这些百姓。 王大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师爷的未尽之意。 他当即闭上嘴巴，也不再喊冤了，也不许别人喊冤。 他以为自己配合一下，说不定过一会儿，背地里给他放了呢！ “嗯，这主意不错！孙捕头，赶紧把这两人给人压下去！” “是！” 王大虎和吴有财被拖了下去，公堂外看热闹的百姓声音顿时少了不少。 李娘子也不哭，也不闹了。 龚少山没想到这县太爷居然如此厚颜无耻，到了现在还在护着背后之人，甚至为了保护那人，连王大虎两人他也不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得罪了，生怕王大虎二人把小舅子供出来。 不过，龚少山也不准备绕圈子了，眼睛直直地看着王大虎和吴有财二人。 “王大虎，刚才你说你没有理由杀王麻子，也许你是真没有理由杀人，可你若是受人指使呢？” 王大虎脸色一变，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这边县太爷也没好到哪儿去。 龚少山就跟没看到两人脸色似的，语气依旧慢里斯条的， “听说，这两天王大虎你接连去了两次花楼，以往你可从来都没钱去花楼，看来，你这是发了笔横财啊！你那些喝花酒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 “我…我……”王大虎支支吾吾，一转头，边看他娘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此刻，他只觉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的感觉。 第340章 五十大板，人没用了 王大虎被龚少山给问住了。 他为了一百两银子，打死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王麻子。 昨天，他娘还问他拿回来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他当时找了个借口含糊带过，可他当时搪塞他娘的借口，在公堂之上完全没有说服力。 “银子是……” 王大虎犹豫了一下，突然跟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花的那些银子是柴建荣给我的，之前龚长生发现柴建荣和住长福街的吴娘子两人的奸情，他花了银子请我跟吴有财他们二人警告龚长生，我那些银子就是这样来的。” “对！柴建荣请我们警告龚长生，若不是这样，我们也不认得他龚长生是谁。”原本缩着脖子的吴有财连忙附和。 杨县令见龚少山和王大虎两人之间的话扯到了他的小舅子，他倒是恨不得立马甩袖离开，可他到底有些顾忌龚少山，只好板着脸又重新坐了下来。 龚少山一点儿也没有在意脸色奇差得县令，虽然平阳侯府正值日落西山之时，但瘦死的骆驼总归比马大，一个小小的县令，龚少山还真没放在眼里。 昨天他之所以跟杨县令承诺不追究他的小舅子，只不过是不想节外生枝，好快点儿把长生给救出来罢了。 如今，长生已经当堂释放，这杨县令的小舅子是死是活，同他也没什么干系了，只不过，他见那老大嫂苦苦哀求，心生同情，便管了一回闲事罢了！ 龚少山冷笑一声，“听说你们警告我那侄子不成，还被我那侄子给打了，看来这柴建荣可真是个大善人，事情没办好，居然还有银钱拿。” 说着，他也不看王大虎二人脸色，对杨县令一拱手，道：“大人，这二人实在是不老实，到现在还四处攀扯无关紧要之人，我看还是拖下去打五十大板，再作审问。” 王大虎和吴有财闻言两股顿时一紧，妈呀！五十大板啊！这要是打下去，焉能有命在？两人忙开始求饶，其中刚打完二十大板的吴有财喊得最为凄惨。 “大人，冤枉啊！大人，饶命啊！”吴有财一边求饶一边不要命似地磕头求饶。 王大虎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现在能保他们一条命的人，只有杨县令，想明白这些，他给吴有财那样，不要命地给杨县令磕头求饶。 龚少山这个主意，杨县令听了后狠狠地心动了，只要把这两人嘴捂上，五十大板打下去，人也没用了，这样一来，这两人就无法攀扯他小舅子了。 此时公堂上尽是王大虎二人求饶的声音，杨县令眉头皱了皱，师爷见状，忙呵斥站在，两边的衙役。 “你们还傻子站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两个犯人嘴捂了拖下去打板子！” 师爷一声令下，衙役们蜂拥而上。 “大人，我是……”王大虎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衙役捂住了嘴巴。 四个衙役，捂嘴的捂嘴，拉人的拉人，只眨眼间，王大虎和吴有财二人都来不及把柴建荣供出来，便被衙役们拉下去打板子了。 王大虎娘见状，在公堂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她也顾不得扰不扰乱公堂了，从人群里冲了进来就要去救儿子。 可惜她刚进来，便被守在门旁边的衙役给拦住了。 王大虎的娘和吴有财的家人无法进入公堂，只能守在公堂外哭嚎。 很快，公堂东角落里传来了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板子声一响，原本议论纷纷的百姓们都立马安静了下来，他们听着那板子打一下一下地打在皮肉上发出略有些沉闷的声音，都不自觉禁声了，心里默默的数起了板子。 王大虎和吴有财两人刚开始还发出一些呜呜的声音，到了后面那呜呜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有那一下一下的打板子的声音。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板子声音顿了一下，衙役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人犯人被打晕了。” 杨县令听闻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只冷声回了一句： “这两人狡猾刁钻，继续打，打满五十板子为止。” 杨县令这话传过去，东角落那边又响起了打板子的声音。 听着那冷冰冰打板子的声音，王大虎的娘和吴有财父母相继哭晕了过去。 长生看着侧边那打板子的场面，想到他之前被打板子的情景，脸上下意识带上了一丝惊恐。 此时，他很害怕那些衙役等会儿又拉着他去挨板子。 长生慌张地往公堂大门外望去，当看到沈蓉站在外面正看着他，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怕，不会被打板子，长生这才没那么慌了。 很快五十板子打完了，果然王大虎二人跟杨县令想的那样，人打完五十板子便不行了，吴有财因为之前已经打过二十板子，这次五十板子还没打完人便已经断气了。 而王大虎还有一口气，在，不过就算他能醒过来，那下半身也被打废了。 两人一死一残，还能审啥儿？ 最后的结果便是吴有财直接被家里人给拉回去埋了，而王大虎因为还有一口气，直接被关进了牢房里等死。 而其中的罪魁祸首柴建荣暂时让他逃过了一劫。 长生当堂释放，沈家人喜不自胜，在公堂外围着长生又说又笑的，而旁边吴王两家人脸色都奇差。 吴家人抬着吴有财的尸体，王大虎的老娘哭肿了一双眼，两家人都眼神愤恨的等着沈蓉一大家子。 若不是他们这会儿站在公堂外，只怕王吴两家人定会冲上来，或质问，或胡搅蛮缠一番。 这桩案子因为县太爷小舅子在其中的缘故，县太爷为了不把小舅子扯进来，最后给这二人也没明确定个罪，打人也打得稀里糊涂的。 在王吴两家人眼中，这县太爷定是被长生家收买了这才拉了他们两家人做了替死鬼。 这么一想，吴王两家人如何能甘心？ “这老天爷可真是不开眼，打死了人的还好好的，给人报案的却当了替死鬼，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吴有财的小弟吴有钱冲到沈蓉一家人面前，指着长生怒气冲冲道。 长生也没傻到底，不等沈蓉等人帮他辩解，他便大声回了他一句：“我没有打死人！” 王大虎的老娘红肿着一双眼，看着这边的动静，到底没什么，只一脸悲伤地望着牢房的方向。 她儿子干了什么事，王大虎虽然没跟她说过，可那天她给儿子洗衣裳的时候，发现了儿子袖子口处的血迹。 原先她没想到是人血，便没当回事儿，可儿子很快给了她一笔银子，又很快惹上了官司，王大虎他娘便知道，儿子恐怕是真的干了什么犯法的事儿。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儿子居然打死了人，还是跟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王大虎他娘想不明白他儿子为什么要那么做，可当她想到那笔银子时，她心里慢慢地便有了答案：一切都是因为银子！ 第341章 终于回家了 吴家人在公堂外听了那么久，心里也清楚，只怕是吴有财真的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吴有钱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正是是非不分的时候，再加上他不清楚他哥做了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被活生生被打死，他心里便下意识认为，都怪这个龚长生，他哥才会被打死。 若不是龚长生想翻案，他哥也不会出事。 因此，吴有钱才会说出那一番话来。 长生和吴有钱的话，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沈蓉这会儿恨不得立马回去，给长生上药，让长生好好休息一下，她哪儿有功夫在这里跟无关紧要的人吵？ 于是… “你若是对县太爷的判决不满意，你大可去问县太爷去，我相信县太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也不会冤枉一个普通百姓！”沈蓉也回怼了一句。 沈蓉打心里并没觉得这个县太爷是她口中说的那种好官，但他们人还在人家地盘上，说两句漂亮的话，又不会少块肉。 少年被夫妻俩怼得面红耳赤的，只好讪讪地躲到了父母身后。 吴家人见状地狠狠地瞪了眼沈蓉这边的人。 沈家人笑得出来对方失去了亲人，便没有跟对方计较，只拥着长生往家的方向去。 长生回到家门口，六奶奶和六爷爷也没有让长生立马进大门，而是让沈蓉快步进屋里，端了火盆出来，长生这才跨过火盆，又立马烧水给长生洗澡洗头。 等长生进屋洗漱，换了身干净衣裳，这一通折腾下来，便过去了近一个时辰。 长生终于回家了，沈家院子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沈蓉跟在长生身边，帮着他弄这弄那儿的，完全没想起来，她还有一对儿女在嫂子那等着娘亲来接呢！ 不过，孩子到底没等沈蓉去接。 陆氏跑了一趟，把家里的孩子，大的小的全都接了过来。 这下子，沈家院子热闹极了。 两个小家伙见到爹回来了，喜得一蹦一跳地，围在长生身边都不肯离开半步。 特别是安安，一看到长生，便举起两只胳膊，要爹爹抱，要爹爹举高高。 两个孩子中，长生最喜欢的是安静的女儿，而安安打小都是长生抱着的，因此安安一见着爹便要爹抱。 长生抱起了她，她还不满意，又指着平时两人看蚂蚁窝的地方要过去看蚂蚁。 沈蓉见长生抱着孩子要往那边角落去，忙把女儿接了过来，“安安，你爹要休息，你下来跟哥哥姐姐们一块儿玩吧！等明儿你爹休息好了，你们再一起看蚂蚁搬家好不好？” 长生昨天才打了板子，这会儿站着看似没什么问题，可昨天见过他伤势的沈蓉知道，长生那屁股若是这个时候蹲下去，定会疼得难受，沈蓉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长生抱女儿过去。 安安平时安静不说，人也比哥哥更讲道理。 她听娘亲这么说，便乖巧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长生平安回来了，娘家人帮着跑来跑去，龚少山也没少出力，为此，六爷爷在酒楼里叫了一桌席面请大家一起吃顿便饭。 长生在牢里关了一天，心惊胆战的，也没好好吃过顿饭，哪怕沈蓉昨天给他送了吃的，他那时也是囫囵吞枣的，哪怕是平时爱吃的点心，他也没尝出个什么味儿来。 这会儿长生见有好吃的，人眼看着都精神了不少。 六爷爷定的席面十分丰盛，长生从没有吃过这么多好吃的，再加上在牢里一天，也饿了一天的肚子，吃饭时他筷子都挥出了残影，吃得十分快。 长生吃得快，可动作却并不粗鲁。 而且他也没只顾着自己吃，两孩子，他还不时夹一些软和的菜到孩子的碗里，就连沈蓉他也不时帮着给她夹一筷子菜。 对于长生的做法大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龚少山见状，忍不住摇头叹息。 他摇头叹息，并不是对长生的行为不满，而是纯粹替长生可惜。 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长生就是在京城长大，他也能拥有更好的生活，不像如今这样，吃稍微好一点儿饭菜，便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说好听点是天真，说不好听点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他们平阳侯府，再怎么样是个侯府，若是未来继承人是这副模样，平阳侯府只怕得成为京城的笑柄。 龚少山越想心里越难受，他突然站起来，道：“姚婶子，沈大夫，我决定七天后回京，你们是跟着……” 跟着一道儿回京，还是留在这边…… 六奶奶问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也不等龚少山把话说完，她便有些勉强地露出一个笑，道：“孩子他叔，长生这受了伤，怎么样也要静养一个月，我看回京的事儿，咱们晚点儿再说吧！” 沈蓉听到两人的对话，顿时愣住了。 什么？ 回京？ 沈蓉只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长生不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吗？ 他回京是回哪儿？ 长生居然还有亲人在京城那边！ 沈蓉是真的没想过，毕竟上一世，长生可是活生生被冻死的，若是他真的有家人，上一次也不至于冻死自己。 沈蓉看着六奶奶和六爷爷，希望两人帮她解答心中的疑惑。 可惜，沈蓉到底是失望了，他们俩此时谁也没有心情给沈蓉解答。 长生是救回来了，可他们两个老的就要面临跟长生分开的选择，六奶奶心里难过又忧伤。 沈蓉娘家人听到这些话，也愣住了。 随即反正过来，长生回去是回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爹那边的家。 沈蓉娘家人虽不明白，可到底没在这当头问六爷爷和六奶奶。 龚少山见状也没勉强非得今日把离开的时间定下来，他只点点头，道：“那便等长生养好伤，我们再出发。” 吃完饭，送走了龚少山后，六奶奶便直呼身体不舒服，然后转身进了正屋，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六爷爷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见沈蓉娘家人和沈蓉夫妻俩都在，且都一副等着回答的样子，他便叹了口气，沉声给沈蓉夫妻俩，和沈蓉娘家人说起了那些陈年旧事。 第342章 往事一 六奶奶望着窗外那西垂的斜阳，记忆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娘，我今儿去帮爹爹送药，遇到了位公子……”沈清双手无措地绞着衣角，面上是难掩的羞涩。 今日本应是她爹亲自去平阳侯府送药，只是她爹途中被刘大人拉了去，可平阳侯府老夫人的药也等不得，便让沈清跑了一趟。 沈清原以为只是寻常送药，却没想到会遇到那个人…… 姚氏见女儿这番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到女儿已经年满十五，也该说门亲事了，姚氏便问道： “你是遇到了哪家的公子？” 娘这么直接问她心里的想法，沈清难免有些别扭，不过想到自己的幸福，沈清还是鼓起勇气把那人的身份说了出来。 “是平阳侯府的大公子。”说出那人的身份，沈清一张俏脸染上了一抹嫣红。 姚氏闻言，眉头皱了皱，“清儿，那平阳侯府是什么身份，咱们只是一介平民，可高攀不上啊，再则，别人不知道，你爹时常出入平阳侯府，还能不知道那平阳侯府的大少爷屋里有多少丫鬟吗？” 此时的沈清满心都是那个挺拔的身影，哪里听得进娘亲的话。 “娘，人家那也是迫不得已的，平阳侯府东府一门十一个男丁，全都战死沙场，只有当时还是孩子的龚大少活了下来，龚老夫人为了早日开枝散叶，这才给龚少爷安排了不少通房，这又不是人家愿意的。”沈清急忙解释道。 “你这是听谁说的？”姚氏吃惊了一瞬，便又道： “就算人家不是愿意的，可人家也不可能娶咱们这样无权无势的姑娘为妻啊！”姚氏很冷静，并没有被富贵迷了眼。 十年前的平阳侯府虽然经历了变故，却还没落魄，东府的独苗苗，再怎么样，也不会娶沈清一个大夫的女儿为妻。 事实也是如此，沈清也不是不听劝的，听娘亲说人家不会娶她这样无权无势的姑娘为妻，顿时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整个人都清醒了下来。 她自己何尝不知道这事几乎没可能，只是她乍一进入那样富贵之地，再加上又遇到龚大少爷为人温柔又不是正直，一颗春心控制不住的跳动了起来。 平阳侯老夫人郭氏，想他们这一脉开枝散叶，都快想入魔了，爵位继承，家族的未来，都急需有出息的后代来承担，可她就一个孙子，十年前因为那场惨烈的战事，家里成年男丁都死了个干净，只留下一根独苗苗。 就这么一根独苗苗，郭氏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掉了，郭老夫人兢兢业业把孩子养到了十六岁，就这么养出来的孩子，没有养歪已是祖宗保佑了，若是要文不成武不就的龚少云担起家族重任，为家族争光，那便想都不用想了。 郭老夫人经人提醒，大孙子没能力给圣上办差，那就早点为家族开枝散叶。 可龚少云无权无势，空有爵位，自个身无半点儿本事不说，一旁还有西府族叔虎视眈眈地盯着东府这边的爵位，京城家世好一点儿的姑娘哪里看得上一事无成的龚少云呢！ 条件差的，郭氏也不想委屈自个儿的大孙子。 这样一来，龚少云的亲事便耽误了下来。 眼看着都十八了，大孙子的亲事还没定下来，郭氏气京中那些人家太过势利眼，一口气给龚少云纳了三个好生养的小妾。 妾倒是纳了，可迟迟都没好消息传出来，郭氏心里头那个急啊。 这一急，人便急病了，便请了沈连川上门诊脉。 这才有了后面沈清帮她爹送药的事。 当郭氏看到气血充足，面色红润的沈清时，她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这一看，便发现这姑娘不光面相好，那副身子骨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郭氏便越发认定这姑娘能生儿子。 后来，沈连川再次上门诊脉时，郭氏便跟沈连川提起了他女儿沈清，直言想为孙儿纳沈清为妾。 沈连川并不知道女儿的心思，想也不想便拒绝了郭老夫人的提议。 等沈连川看完病回到家中，跟姚氏说起了郭氏的话，被路过的沈清给听到了。 她当即冲进屋里表明自己愿意做龚少云的妾，请爹娘成全。 沈连川和姚氏见女儿心意已决，两人考虑一番后，决定成全女儿。 沈连川从他师傅起便出入平阳侯府，给侯府的人治病，甚至他有几位师兄也跟着龚老将军到军营里当军医，而沈连川是因为有老有小，这才没有跟着去军营，正因此，沈连川对龚家人的品性倒也了解。 平阳侯府东府这边的人在京城里是难得的和善之家，当然，这仅限于东府这边的人，至于西府那边的不提也罢。 若是女儿进门做个良妾，再生个一儿半女的，以后的日子倒也过的，这总比去普通人家操劳半生要强上遇多。 后来，郭氏又让贴身嬷嬷亲自上门说和，姚氏便顺势应了下来。 在沈清进门后没多久，之前的那几个通房竟接二连三有了身孕，就连沈清在入门三个月的时候，也怀了身孕。 郭氏认为这是沈清带来的好运，对沈清也越来越好。 龚少云三个通房生了二子一女，三个月后，沈清也生下了一个儿子，便是后来的长生了。 龚少云还未娶正妻，便有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为此，他娶妻越发艰难，后来西府的大少夫人陈氏介绍了她娘家的堂妹小陈氏。 小陈氏也是官家小姐，父亲曾官居五品，只是他时运不济，竟死在了任上。 官小姐没了当官的爹，就等于没了依靠，亲爹一死，原本还在谈的亲事没了下文。 小陈氏随兄弟扶棺回乡，大陈氏得知她有一位素未蒙面的堂妹，还未婚配，便把堂妹说给龚少云。 郭氏对这样身份的姑娘自然是不满意的，可谁让大孙子已经被她耽误了呢！ 便让两人见了一面，就给两人定下了婚事，只等小陈氏孝期一过，就把新人娶进门。 两年多后，小陈氏嫁进了平阳侯府，半年多某一天，三岁的大公子和二公子一起玩闹，不知怎么的竟掉入了荷花塘里给淹死了。 第343章 往事二 沈清那天刚准备带着儿子去找大公子和二公子玩，远远的便听到了重物落水的声音。 隔着花木，沈清还隐约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声。 “主子说了，一个都不能留……” “那……东院那个什么时候弄死？” 东院？那不就是她住的院子吗？ 沈清心中一惊，她的手轻轻地捂着儿子的嘴巴，侧着耳朵接着听了起来。 “急什么？才死了两个，过段时间吧……” 很快，那边响起了脚步声，沈清往那边看过去，便只看到两个匆匆离开的嬷嬷，那两个老嬷嬷，沈清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等沈清抱着儿子，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忙抱着孩子回了自个儿院子。 果然，没过多久，前头便闹了起来，大公子和二公子落水身亡，而且，还没有任何人怀疑是人为的。 沈清又惊又慌，她想不明白，是谁会杀两个奶娃娃。 还有，听那两人话里头的意思，要把府中的娃娃全都弄死。 一想到这儿，沈清又怕又惊。 她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把事情告诉龚少云，而是想找自个儿爹娘商量。 龚少云虽对他的女人都不错，可经过这几年两人的相处，沈清不得不承认，她夫君着实是个没什么本事之人，且他为人还毫无城府，且若是走漏了一丁点儿，只怕一大家子都活不了了。 次日，沈清寻个借口，要带着儿子回一趟娘家。 郭氏一向喜欢沈清，沈清虽为良妾，可带儿子回娘家还是不合规矩，但郭氏宽厚，再加上府中孩子出了事，府中正乱着，出去透透气也好，她便答应了下来。 沈清带着儿子回到娘家，将她在府中所见所闻皆告知爹娘。 沈连川和姚氏听了女儿的说的事儿后，又惊又怕。 平阳侯府东府这边，除了龚少云这个不顶事的男主人，其他人都是一些老弱妇孺，若是有个什么事儿，谁也护不住女儿跟外孙。 夫妻俩还没想出个护住女儿和外孙的法子，天色已晚，沈清要带儿子回家了。 沈连川夫妻俩就是再不放心女儿，也没有办法不让女儿回去。 过了两天，沈连川不放心女儿，也打着看病的名义，进东府看女儿和外孙。 这一次，沈清的脸色比前两天还要差，整个人都紧绷着，她一天到晚，眼珠子盯着孩子，也不错一下，她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把孩子吓得不轻。 沈连川见女儿这副模样，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儿，便带着女儿和外孙，找到郭氏，又让郭氏支开下人，让沈清把那天听到的，看到的事给说了一遍。 郭氏听了后，见沈清脸色如此差，整个人还紧张兮兮的，便信了父女俩的话。 当即让沈清带着儿子住她的院子里来，还调了些可靠的家生子守在院子里。 原以为这样防守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可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沈清便病倒了。 这病来得蹊跷，乍一看是风寒，可治了几天，药也没少吃，人就是好不了，作为大夫的沈连川一时间也没了法子。 沈清一病不起，孩子还要人照顾，郭氏把孩子接了过去亲自照顾。 沈清病还没好，孩子也跟着病了，小小的身体烧得火似的。 郭氏发现后，连忙让身边的下人去请大夫。 结果这一去便去了一天都没回来。 还是沈连川不放心女儿，下午自个儿背着药箱上门，这才知道外孙已经烧了一天了。 等沈连川将孩子的体温降下来后，长生便变了一副模样，再也看不到往日那副机灵模样，孩子傻了！ 本就在病中的沈清得知后，气急攻心，一口气没上来，人就这么去了。 沈连川和姚氏失去了闺女，自是心痛无比，可现在唯一跟他们有血脉关系的外孙，身边危机四伏，他们还不能倒下。 夫妻俩思来想去，决定带着孩子离开京城，或许只有这样，外孙才能逃过那些背后之人的毒手。 郭氏见重孙变成了傻子，她既无奈，又伤心。 当她听了沈连川的提议后，郭氏想到之前那两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可怜孩子，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并承诺，若是平阳侯府日后后继有人，便不会去打扰沈氏夫妻，若是东府无够人，孩子必须回平阳侯府。 当时沈家夫妻俩恨不得赶紧安葬好女儿后，立马带着孩子回家乡，便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后来，他们夫妻两便带着三岁多的外孙回到了千里之外的桃花村，改名长生。 两位老人带着孩子，在桃花村这一住便是十多年，直到长生成亲生子。 如今，龚家人找上门来，长生奶奶很清楚，平阳侯府这是来找长生回去的。 六奶奶有些后悔，当初她就不该冲动答应了长生回家这事。 龚家人这个时候能找过来，显然是东府后继无人了。 可见那暗地动手之人是个心狠手辣的。 长生此次回去，也不知是吉还是凶。 六奶奶从柜子里找出一条帕子，她怔怔地看着手里那条旧帕子，微微出神。 这二十多年来，她跟老头子也时常猜测当初到底是谁在对平阳侯府的人动手，是谁害了她女儿和长生。 是小陈氏？亦或者是西府那边的人？ “老婆子，一个人想什么了？”沈连川说完话，一进门便看到姚氏拿着帕子在发呆，心下明白，老婆子这又是想女儿了。 “老头子，你说，咱们有生之年还能给女儿报仇吗？”六奶奶脸上闪过一丝激动。 “你打算跟长生一起进京？” “让他们夫妻俩带孩子进京，你就放心？”六奶奶白了沈连川一眼。 沈连川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严肃道：“自是不放心。” “那不就得了，我看咱们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吧！”六奶奶站起来整理了下衣角。 沈蓉和长生以及沈家人听了六爷爷的话后，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天啊！妹夫…妹夫居然是……”李凤莲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那小姑子是不是要进京城了？”马秀秀眼睛放光的看着沈蓉。 那可是京城啊！ 在天子脚下，听说京城可繁华了，什么都有。 沈武和陆氏听了沈连川的讲述后，拧在一起的眉头就没有松下来过。 这平阳侯府说是侯府，可这日子过的也太提心吊胆了吧！ 这人进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也不一定，这样的地方还能去吗？ 第344章 白白送人，心疼 沈武和陆氏尽管很担忧女儿和女婿，可这事也不是女儿女婿能说了算的。 长生回来的第七天，身上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沈春生和冬庭两人也从府城回来了。 当初沈春生猜得没错，杨同知前年就被调走了，如今任职同知的大人姓王。 两人在衙门外塞了不少银子才打听出来这些。 他们怕弄错了，还特地在府城多打听了一番，这才确定人是真的调走了。 沈春生想着来一趟，什么事儿都没办成，他们若是就这么回去，就怕耽误了救长生，这么一想，沈春生一咬牙，带着沈冬庭在府衙门外蹲了两天，搞清楚哪儿位大人是王同知后，便趁着王同知下衙的时候，厚着脸皮跟了一路，最后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拦住了王大人的轿子。 王大人起先并没露面，隔着轿子，听到下人禀报有人拦轿，他这才隔着帘子问了句来人有何事。 沈春生晓得他若是一上来就自报家门，王大人也不认得他是谁，他便先报了杨大人，并且还出示了信物。 直到王大人听到杨大人，又看了信物，这才掀开帘子露了脸。 王大人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山羊胡，眼神犀利。 那玉佩虽不是杨大人的信物，但那玉佩上雕刻的花样，就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他将沈氏两兄弟打量了一番，见两兄弟一副普通百姓的模样，也没轻视两人，他想到对方背后的人不简单，王大人当即收敛了一身官威，询问有什么事。 沈春生兄弟俩刚开始被王大人的目光盯得心里直打鼓，直到王大人开口询问，沈春生便鼓起勇气说出了所求之事。 而沈冬庭则留了个心眼，只将带来的灵芝送到王大人眼前，而那根人参，却被他留了下来，只道事成之后，再添一份谢礼。 王大人看到那足足有脸盆那么大的灵芝时，都惊呆了，忙应了下来。 只可惜，等王大人派去云梦县的人回来后，得知长生已经没事了，心里失望不已。 这事儿没办，他总不能还把礼收了吧？ 若是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收了便收了，可这两人显然有背景，他听手下说那两兄弟的妹夫是被京城里来的人给救了。 这么一来，他更不能干这种事了，若是日后传出去，只怕影响官声。 可那么大的灵芝，让王大人送回去，又不甘心。 他听说吏部尚书他老娘身体不太好，需要名贵药材入药，王大人在看到灵芝那一刻时，便想到了这事儿。 若是将这么大一颗灵芝送到京城，明年的升迁考核便不成问题了。 王大人对灵芝势在必得，他左思右想一番，心里便有了个主意。 他派人将沈氏兄弟请来，直接对两人说了人已经无罪释放了，但不是他的功劳，说罢便拿出了那支灵芝还给沈家兄弟俩。 沈春生两兄弟得知妹夫已经没事了，自然无比高兴，沈冬庭见王大人把灵芝还给他们，他高兴地就要把东西拿回来，却被大哥给拦住了。 “大人，这礼既已送到了大人手上，这说明此物与大人有缘，万万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大人还是快快收了吧！” 王大人没想到沈春生竟如此大方，如此珍贵的灵芝，极为难得，若是有所求送出来倒是也说得过去，可现在沈氏两兄弟没所求，却还是送如此珍贵的灵芝，难道，他们还有事儿相求？ “你们…这是有事相求？”王大人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沈春生摇了摇头，“王大人，妹夫既然已经平安，我们两兄弟也没什么求的，这就收拾行李归乡。” 王大人哈哈一笑，却再也不提归还灵芝之事了。 心里却暗道：算这小子识相，若是这两人把灵芝拿了回去，他自然有的是手段，在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灵芝给拿回来。 只不过，这两人能不能活着，便是另一回事了。 等沈家两兄弟从王大人府中出来，沈冬庭还有些不高兴。 “哥，那王大人都没办事儿，你怎么还把那么大一颗灵芝给送了？幸好……” 沈冬庭想说幸好他当时没把人参也拿了出来，不然，就全都白白送人了。 可惜，他的嘴巴被大哥一把给捂住了，“住嘴！回去再说！” 说罢，沈春生拉着他便回他们住的客栈。 沈冬庭也不是完全没头脑的，知道自己身怀宝贝，有的话不能在外头乱说，便乖乖地跟着大哥回到了客栈。 两人关上门，沈冬庭又小声抱怨了起来，“哥，那王大人都说要把东西还回来了，你怎么还送给他了？ 那可是……不是说了吗？长生无罪释放了，他什么都没帮忙，这也太亏了！” 沈春生看了眼弟弟，“你猜那王大人喜不喜欢那东西？” 沈冬庭想了想，他回想起来他当初拿出灵芝时，王大人那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的眼睛，“我觉得应该喜欢吧，这么大一颗，可值钱了，换作是我，我也喜欢，不过……他喜不喜欢跟咱们白白送他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沈春生白了弟弟一眼，解释道：“先不说人家帮忙打听消息也是帮了忙，咱们把东西收回来合不合适，就说这灵芝在外人面前露了面，我们就是从王大人手里拿回来，你焉知咱们在回去的路上不会出什么事儿？” 沈冬庭听得目瞪口呆，“不会吧…王大人可是父母官……怎么会……” “不管王大人会不会，那东西，咱们是不能拿了，还有那颗东西，你别在外头露了口风，咱们收拾一下，吃点东西，下午就租马车回去。” 沈冬庭还是有些不服气，那可是好大一颗灵芝，说送就送了，心疼啊！ “哼，这灵芝不是你的，你是不知道心疼吧！”沈冬庭忍不住道。 沈春生怎么不心疼？东西不是他的，可也是他妹妹的，把妹妹这么珍贵的药材就这么送出去，比是他自己的还心疼。 可他有脑子，他到现在还记得王大人在看到灵芝那一刻，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以及说要把灵芝还给他时，脸上那一丝不易察觉地不舍和狠辣。 那时，沈春生心里便有一种直觉，这灵芝万万不能拿回来。 搞不好到时候，不仅会丢了灵芝和人参，就连他们兄弟二人的小命都不保。 按理说，沈春生一个农户庄家汉，不应该那么观察入微，可谁让他家里有两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呢？ 第345章 明明是你傻 他两个女儿在三四岁开始，天天在他和媳妇面前玩你扮我，我扮你的游戏，他们夫妻俩刚开始时常把孩子认错，经过他们仔细观察，才发现两个孩子之间神态小动作的细微区别。 后来女儿大了不玩这个游戏了，结果俩儿子三岁后又开始玩这个游戏。 那时，他跟媳妇天天在铺子里忙活，偶尔回家看一眼孩子，每次都傻傻分不清两儿子谁是谁，没少引得孩子们的取笑。 自己的孩子，做父母的分不清，别说孩子取笑，就是他这个做父母的也觉得失职，沈春生便又开始仔细观察两儿子的小动作神态，以及他们俩看人的眼神。 沈春生这一观察，不仅终于能区分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就是自己也没发现，他对别人的眼神和表情，比一般人都敏感许多。 沈春生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观察入微，和他的直觉以及他的干脆果断，他和沈冬庭因此逃过一劫。 在离开府城前，沈春生也没有跟小弟说起他的发现。 直到回来后，沈春生将人参还给沈蓉，顺便说明了那颗灵芝的去处。 一旁的沈冬庭，听了哥哥的解释，忍不住插嘴，“明明是你傻，那么大一颗人参，也就你舍得白白送出去……” 谁知，沈蓉并没有不高兴，“大哥做得对，你们只身在外，一切以安全为主，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冬庭，东西没了就没了，只要人好好的就行了。” 对沈蓉来说，只要家里人好好的，这些都不算什么。 沈冬庭见沈蓉不领情，不乐意了，“姐，我这可是为你心疼那颗灵芝，你咋还说大哥做对了呢？ 那么大一颗人参，得卖多少银子啊，那个王大人就是个贪官，我哥也是个傻的，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个贪官………” 沈冬庭小嘴巴拉巴拉说了一通，他觉得又委屈又憋屈，哥哥姐姐完全不知道他的苦心。 沈春生听不下去了，“小弟，灵芝已经送出去了，你说得再多也于事无补，再则，你怎么知道，你把灵芝拿回来，我们俩能平安回来呢？” “什么意思？你不会还认为那个王大人……”沈冬庭一愣。 “哥，发生了什么事？”沈蓉也跟着一惊。 沈春生白了弟弟一眼，“不是你说王大人是个贪官吗？你就没发现人家当初在看到灵芝那一刻，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惊喜？也没发现王大人要把灵芝送还时的不舍？” 沈春生到底是把他从王大人眼中发现的那一丝狠辣给略了过去。 经过大哥一番质问，沈冬庭沉默了。 沈春生却没停，他顿了顿，又看向沈蓉，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妹妹，抱歉，我和冬庭跑一趟，没帮上忙，还把那么珍贵的灵芝给白白送了出去，你若是要怪我，便怪我就是，大哥我决无怨言。” 他知道小弟替三娘心疼灵芝，说实话，他也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而愧疚。 可他有媳妇，还有四个孩子，有些事，必须得考虑周全些。 “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先不说礼送出去了，有没有又收回来这回事儿，只要你和小弟都平安回来，灵芝没了就没了便是。 再说了，王大人这次收了灵芝，却没帮上什么忙，咱们日后若是有事，再去找他，他能不应？” 沈蓉见两兄弟垂头丧气的，忍不住出言安慰。 她并没有怀疑大哥的话，那么大一颗灵芝虽对旁人来说很珍贵，可对沈蓉来说。真不算什么。 沈冬庭见沈蓉这么一说，思路这才打开了。 “是哦！那王大人收了这么贵重的礼，咱们下次有事去找他，他肯定不好意思拒绝……”沈冬庭说到这儿，想起来了什么，又小声嘟囔着：“可若是跟他杨大人似的，又被调走了，那礼还不是白送了……” 这回沈蓉没搭理小弟，而是跟大哥说起了长生的身世，以及他们一家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的事儿。 长生眼看着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六奶奶和六爷爷以及在着手进京城的事了。 沈蓉自是想和娘家人在一个地方，可想到京城那边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沈蓉也不敢带着娘家人上京去。 娘家人只是普通百姓，她在京城若是有什么事，他们也帮不上忙，再则，最重要的便是平阳侯府情况不明，若是连累娘家人有个什么事，她只怕要把肠子给悔青。 沈蓉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提出让娘家人一起进京城的事，只道等她在京城站稳脚跟儿，再接娘家人进京。 “三娘，平阳侯府危机重重，你们就不能不去吗？” “是啊姐，你要是去了京城，那我不得好久都见不到你了？孩子们也见不到姑姑了。”沈冬庭一脸担忧不舍。 “既然龚家人找来了，我们就是不离开，也未必是好事。” 沈蓉想到了上一世，六奶奶和六爷爷两人相继死亡。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就在明年初夏时节，六奶奶和六爷爷染了病，相继离开的。 而长生是在明年冬季冻死的。 这个时间很巧妙，沈蓉不得不多想了些。 她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了几年，两位老人的身体不说跟年轻小伙子相比，就是比一般的同龄人也要健康许多。 可上一世，两位老人是突然得了疾病离世的，实际情况她并不清楚，只是她觉得按照两位老人的身体情况，他们得病死亡的可能性很低。 因此，沈蓉不得不往深里想了一些。 也许，上一世，长生爷爷奶奶没有答应离开，而龚家人见到长生那副呆呆又对人不理不睬的模样，便没勉强这家人就离开了，可长生的存在到底被那些暗处的人知晓，因此，那躲在暗处害人的人，便向两位老人动了手，最后再解决掉长生。 第346章 长生不想离开 经历了上一世，有些事，沈蓉不得不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 她心里有一种直觉，也许他们这次跟着离开，事情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沈家两兄弟无法理解长生他们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离开，但他们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 想到日后兄妹相隔上千里，沈春生皱了皱眉，沉声道：“咱们家只是普通百姓，妹妹你到了京城，可一定要护好自己，若是受了委屈，只管回来便是，做哥哥的没本事法为你出头，但给你留个遮风挡雨的能力还是有的。” 沈春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一个泥腿子，去京城侯府给妹妹出头，也不切实际，能做的便是妹妹受委屈了，回来还有个家在。 沈冬庭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对，若是长生敢欺负你，姐姐只管带着孩子回来便是。” 长生出身侯府，妹妹只是个乡下姑娘，再加上长生又那样情况，两兄弟少不得要往最坏的方面打算。 沈蓉笑道：“等我在京城那边站稳脚跟了，日后你们都进京城来，日后侄子们读书和侄女们婚嫁，选择也多一些。” 沈蓉在得知爷爷奶奶要带着他们进京后，她便在心里琢磨起了这事。 这相隔千里，若是家里人不上京，她这辈子怕是到死也见不到娘家人了。 这不是沈蓉想要的。 若是她跟长生运气好，在京城站稳脚跟，她定会把娘家人接去。 至于她心里那些猜测，沈蓉没打算跟娘家人说，免得让家人担忧。 沈冬庭见姐姐说要接他们去京城，心里无比雀跃，这世上，谁不期盼去天子脚下看看？ 沈春生心里也隐隐有些期盼，不过他到底比较成熟一些，知道沈蓉放不下爹娘，便保证道：“家里有我和你二哥，爹娘不用你担心，你在京城照顾好自己和两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沈蓉点点头，并没有反驳大哥的话，她们还不知道京城什么情况，现在说得再多也是枉然。 晚上，长生将两个睡熟的孩子挪到一边，抱着沈蓉，声音有些低沉，“我不想离开这里。” “为什么？” 长生好半响也没回答，他只静静地抱着沈蓉。 沈蓉安抚地拍了拍长生的后背，“不管咱们去哪儿，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 “有坏人，害死我娘，爷爷奶奶伤心。”长生有些郁闷道。 “那我们就把坏人打跑，给娘报仇好不好？”沈蓉哄道。 长生从媳妇肩膀上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沈蓉，想了想，这才似乎理解了报仇的意思，“报仇？” 长生知道“报仇”这两个字的意思，还是他以前从村子里的小伙伴嘴里听到的。 在长生以往的见识中，你用石子儿扔我一下，下一次，我也要用石子儿扔你一下，这便是报仇。 长生执拗地望着沈蓉，期盼着媳妇的回答。 沈蓉在接触长生那认真的眼神，原本只是随口哄长生的话，此时她也不由得认真了几分。 “嗯，报仇！给娘报仇！”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长生眼睛忽地一亮，嘴里喃喃自语道：“报仇！爷爷奶奶开心。” 自这次谈话后，长生似乎没那么排斥离开了，平时没事儿时，还帮着收拾行李。 长生打小被六奶奶教育得比较节俭，而长生又得知这次离开，不像之前从桃花村搬出来那样，随时要回老家看看，屋里的东西就是不搬，平时也都用得上。 这次离开云梦县，到千里之外的京城，以后还回不回来，就是沈蓉自个儿都不知道，长生就更不知道了。 正因如此，长生便恨不得把屋子里啥东西都给带上，总之就是啥都舍不得扔。 总之，长生这一收拾，要带的行李都多了好多。 沈蓉没法子，只能偷偷地给他的行李缩减了一大半。 在离开前，爷爷奶奶带着沈蓉跟长生回了一趟桃花村。 把老家的事儿，都交代清楚，家里的田地和药田都交给了沈蓉爹打理，屋子让隔壁刘金凤他们家看着。 以前他们隔三岔五地回去，屋子有没有人看着并不重要，可现在他们要去千里之外的京城，这辈子只怕没机会回来了，该交代的都得交代一番。 长生也知道自己又要离开了，他兴冲冲地回到村里，准备跟以前的小伙伴们道别，却发现并没有人需要他道别的。 在他住县城这几年，村子里的小伙伴们都长成了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 大家都长大了，这几年，他们在一起玩的机会很少。 在村里半大的小子也是半个劳动力，像石头他们，早已经不在村里面乱晃了，都开始跟着大人们下地干活了。 倒是之前喜欢找长生玩的小柱子，居然在得知长生他们回来后，第一时间便找上门了。 小柱子奶奶在去年冬天去世了，小柱子便自己耕了块地种，才经过秋收，整个人晒得黑炭似的。 已经十三岁的小柱子长得竹竿似的，又黑又瘦，仔细一看，还挺结实的，他整个人再也不是以前那副矮小模样。 “什么？你说你要离开桃花村？”沈蓉听了小柱子的话后，忍不住有些吃惊。 “嗯，我奶奶已经不在了，我不想以后一辈子都在村子里种地，也不想我的孩子也种一辈子的地。”十三岁的小柱子已经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了。 以前奶奶在的时候，他想着奶奶身体不好，也从没表露出要离开的意思。 可是现在，他一个人守着一个破屋子，一个人看着稻田青色苗子长成沉甸甸的稻子，一个人看着太阳从东边的山头落到西边的山背，有时候他望着村口，总有一种想离开这片土地的冲动，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次，长生他们一回来，他便立马找了过来，他倒不是想着让沈蓉他们照顾他，而是他觉得蓉姑姑是他能接触到的在外面见过世面的人，若是他的决定能得到蓉姑姑的支持，他心里也多些出去闯荡的底气。 沈蓉听了小柱子的理由，只觉得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她也时常幻想着从这个村子出去，去那别人都向往的地方去，去那里过人人羡慕的好日子，可惜，后来那场梦被人亲手打破了，重来一回，她认命了，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姑，不管去哪儿，她都是，自然，那离不离开的，也没什么要紧的。 哪怕启程在望，沈蓉内心也没有了上一辈子时那种期盼，她现在倒是对未来有那么一丝忐忑。 每当她忐忑之时，沈蓉总会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沈蓉啊沈蓉，你都已经是死过一回了，这世上除了生死，还有什么值得你忐忑害怕的？” 每当沈蓉在心里默问自己，她心里的那丝忐忑瞬间消失了。 这会儿她看着小柱子眼里的期待，不知怎么的，沈蓉心里竟也有些期待起了日后她跟长生在京城的日子。 第347章 想当胭脂师傅 “小柱子，你有想过去哪儿吗？”沈蓉对于小柱子的决定打心里是支持的。 只是，他到底年龄小了点儿，又无父无母，连和他相依为命的奶奶在去年也去世了，他这样孤身一人，不管去哪儿，都容易被人欺负。 若是在外头有个什么好歹，也没人知道。 小柱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蓉姑姑你觉得县城怎么样？” 沈蓉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小柱子，你的想法是不错，可是，你年龄到底小了一点儿。 最主要的是你没有亲人为你撑腰，你一个人孤身在外，受了欺负，也没个为你出头的人，要不，你等你再大几岁再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小柱子听了沈蓉的话，沉默了片刻，他有些羡慕地看了眼长生。 长生虽呆呆的，却真心有人护着，这辈子都不用操心生计。 而他呢？ 孤儿一个，以后什么都得靠自己。 蓉姑姑说的这些，小柱子何尝不知道？ 自打奶奶去世后，村里有些人，也没少欺负他，不就是看他一个半大的孩子没有依靠么？ 每当他被欺负了，他便无比想念他奶奶。 小柱子有时候想着，留在村子里被人欺负，还不如离开村子，去外面学们手艺，以后也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几年前他跟蓉姑姑卖方子得的钱，因为奶奶平日节省，到现在还剩了一百八十多两银子。 到时候用这些银子，开个小铺子，这日子也就过起来了，往后谁也不敢欺负他。 小柱子摇了摇头，“蓉姑姑，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我就是不想再呆在桃花村了……” 就连看着他长大的同村的叔叔伯伯们会因为他是个没人撑腰的孩子而欺负他，就更别说外面那些陌生人了。 道理小柱子都懂，可他此时，就是铁了心想离开，哪怕头破血流。 沈蓉想到小柱子的情况，想了想便道：“这样吧，我们要到京城探亲，你跟我们一起去吧！等到了京城，再送你去学手艺，你看如何？” 小柱子眼睛一亮，“我可以去京城？”随即他又补了一句，“蓉姑姑你们要去京城探亲？什么时候回来？” 若是他跟着去京城，他倒是有胆子去，只是，若是以后只有他一人留在京城，小柱子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便难免有些无措。 先不说家中长辈的坟还在桃花村，小柱子之前虽一心想着离开桃花村，可没打算一个呆在离家乡很远的地方，只打算在附近转转。 千里之外的京城，他是想都没敢想的事儿。 想到京城，小柱子忍不住惊讶地扫了眼长生和沈蓉。 他可没听说，蓉姑姑和长生在京城还有亲戚呢！ 沈蓉：“怎么不可以了？京城人人都去的。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嘛……我也不确定，也许这辈子都在京城，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难道你一个人就不敢呆在京城了？” 小柱子咬了咬牙，连忙点头，“我敢！” 沈蓉提出要小柱子一道儿去京城的刚话出口，便有些后悔了。 不是她不想带小柱子，而是她也不知道，以他们的情况，带小柱子去京城也不知是好是坏。 可当她看到一旁长生在听说小柱子也去京城眼睛顿时就亮了亮，她心里那一点儿后悔，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关心道： “你想好学什么手艺了吗？” 沈蓉随口一问，没想到小柱子却认真严肃的回答：“我想学做胭脂水粉，日后当个胭脂师傅。” 沈蓉一愣，“你怎么想做那个……” 话说到后半截，她突然想起来几年前她让小柱子偷看沈园做胰子的事儿。 小柱子不等沈蓉问，便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全说了，包括他后来从秀才娘子那儿偷学水粉的事儿。 说到底，小柱子是觉得当初沈蓉卖个方子就得了好多钱的事儿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地痕迹。 自从小柱子分到了那么多的银子，他做梦都想做胭脂水粉卖钱。 还有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小柱子觉得做胭脂水粉，对他来说比种地，做木工当伙计那些活儿都要轻松得多，他喜欢做那样的活儿。 所以，他在沈蓉问的时候，便想也不想地说出了心里那个答案。 小柱子一个半大少年说要学做胭脂水粉，沈蓉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暗示小柱子从沈园那儿偷学手艺，竟在小柱子心里埋下了一颗这样的种子。 “行，等我们到了京城，我就送你去学做胭脂，以后当个做胭脂的大师傅。”沈蓉一口答应了下来。 小柱子一听这话，高兴得从地上蹦了起来。 “太好了！蓉姑姑，谢谢你！我终于可以当胭脂师傅咯！” 小柱子一边咧嘴笑了起来，一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姑姑你们什么时候离开？我好提前收拾行李。” “我们明日早上便走。” 他们离开的日子，都是提前商量好的，因此，沈蓉都不用想，便直接回了小柱子。 小柱子一听，明日早上就走，他都顾不得跟长生说话，只匆匆打了个招呼，便跑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自长生知道小柱子要一起去京城后，他整个人也活泼了不少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前院子后地跑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也不知愁，追着爹爹，一边追，一边哇哇大叫，父子三人的欢笑声传出老远。 晚饭后，沈蓉跟爷爷奶奶提了一嘴小柱子一道儿去京城的事儿。 六爷爷和六奶奶听了后，并没有说什么，只道那孩子还小，跟着一起去京城也好，以后有他们看着，也能少受些欺负。 对于小柱子的在村子里的事儿，两位老人也有所耳闻，自然不会怪沈蓉多管闲事。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院门便被人拍响了，长生拉开门一看，门外果然站着小柱子。 他身后还摆着不少行李和粮。 当沈蓉看到小柱子身后那一堆东西时，她不由得抚了抚额头。 第348章 告别 沈蓉怎么也没想到，小柱子居然把秋收的粮食也装上了。 她都不知道小柱子一个人是怎么不声不响地拿这么多东西过来的。 “小柱子，你都带了什么？怎么这么多行李？”沈蓉指着小柱子身后的那堆东西问道。 小柱子提起一个袋子，“这是我今年种的粮，这个是我的被褥，还是新的，我奶奶给我做的，我得带上，还有衣裳，这个盆，这个几个碗，小板凳………” 小柱子一样样地把行李拿出来给大家看。 沈蓉见此只能委婉告诉小柱子，马车装不下那么多东西，先紧着重要的东西拿，那些不重要的，就不带了。 例如，那已经破得不能穿的旧衣，小板凳，满是豁口的粗瓷碗…… 在离开桃花村之前，沈蓉将小柱子的行李都整理一遍，小柱子的行李这才少了一大半。 天色大亮后，沈蓉两个哥哥各自赶着牛车和马车，来到了院子外。 沈老二在去年买了一辆马车，平时接送孩子上下学。 而牛车还是之前那头黄牛。 等他们将村民们送的东西搬上牛车，桃花村的村民们，也陆陆续续扛着锄头出门了。 村民们见到长生他们要离开，都来跟沈蓉他们打招呼。 “沈大夫，你们这是要走了啊？” “沈大夫，在外头住些日子，还是要记得回来啊！” “年龄大了，还是要落叶归根啊！” 六爷爷只笑着点头，对于村民们说的那些让还回来的话，他没应。 此次进京，他和老婆子都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能捡回一条命，他活着也只会守着长生和孩子，孩子们在哪儿，他跟老婆子便在哪儿。 回乡，那也是他们百年之后的事了。 村民们对于长生一家都极为热情，其中有他们住县城里的缘故，还有一部分原因，跟沈蓉也多少有些关系。 沈蓉从前两年开始，也慢慢的能治一些简单的小病小痛，她每次跟长生回村里，总会帮村里上了年龄的村民把脉瞧病。 村民们觉得这是长生他们一家子虽没住村里却还念着他们，隔三岔五回来给他们瞧病，大家总归是心存感激的。 因此，在得知他们要长久离开家乡，村里那些受了长生家恩惠的人家，都送了些吃食来。 很快，行李都装上了牛车，陆氏和沈蓉抱着孩子上了马车。 等大家都坐稳后，沈家老二轻轻地甩了下手中的马鞭，嘴里一声轻喝，马车便动了。 迎着初升的太阳，马车缓缓地往村口外驶去。 沈蓉哄好孩子，掀开马车窗上挂着的帘子，眼睛不由得望向路边那缓缓倒退的桃林。 她知道她这一去，便是彻底告别了过去，也包括上一世。 她也知道，这一离开，她的人生，便会彻底不一样。 若要她说会是怎样的不一样，如今的沈蓉说不出，但她有一种直觉，也可以说她有底气这么认为。 一行人回到县城，龚少已经准备好了三辆马车和车夫，只等明日一早便出发。 六奶奶和六爷爷对于龚少山准备了三辆马车的事，并没有吃惊。 男人不管大小，都爱马车。 马车赶回来后，长生和小柱子围着那些马车瞅了好半天。 “长生叔，我以后也要买一辆这么大的马车。” 小柱子如今也懂事了，对于长生，也不再跟以前那样只喊名字了，而是按辈分来喊长生叔。 长生看着马车，又偷偷地摸了把马屁股，嘴里喃喃道：“我以后也要买马车。” 沈蓉他们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陆氏和沈武今日便打算在女儿家住一晚。 下午，陆氏给沈蓉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娘，这是什么？”沈蓉还以为是娘给她们路上吃的，结果包袱一入手，她才发现里头的东西好像不是吃食。 “都说穷家富路，我们给你准备了些银子，你可得仔细收好了。” 沈蓉一惊，这包裹拿在手上都压手，这里头得放了多少银子啊！ “娘，这些银子我不能拿，你知道的，我手头不缺银子。” 这几年开医馆，沈蓉便卖了病人几只一些年份久远的人参和灵芝，手上积攒了不少银子。 她现在压根儿就不缺银子花。 陆氏见女儿不接银子，有些不高兴了，“给你的，你拿着便是。 你有银子，那是你自己的，这些银子也是你几个兄弟的心意。 你嫂子们心里都清楚，当初若不是你弄了方子，又花钱在县城里买铺子，你两个哥哥哪有机会从那在村子里出来？ 他们给你这些，都是应该的，你只管接着便是。” 沈蓉倒是没计较这些，“那是哥哥嫂子们勤劳，才有今日这样的日子，我也没做什么，平时那铺子我也没管过，每个月还分那么多钱，我这已经算是占了哥哥嫂子们的便宜了。” 她这一去，又没个归期，沈蓉早几天便把哥嫂他们正当经营的铺子的房契转到了她爹名下，这便当是她给爹娘养老的。 至于那属于她的股份，她直接分给了两个哥哥。 陆氏见女儿推辞，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都说穷家富路，你这一去，也不知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手上的银子自然是越多越好，这哪儿有人嫌银子多的？” 陆氏又想到女儿这一去，也不知这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一面，心里难免有些伤感。 “你这一去，咱们母女俩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一面，那侯府又是那样的一个地方，娘自从得知你跟长生要去京城，我这心里就没踏实过。” 陆氏每次一想到长生他娘，不明不白地就没了，她心里就害怕，有时候，她都恨不得女儿不去京城。 沈蓉见陆氏如此说，也不好再拒绝爹娘的银子，只安慰道：“娘，等我跟长生在那边站稳脚跟，到时候接你和爹来京城，咱们一家人还在一处。” “说什么胡话？我跟你爹在这里好好的，去那地方干嘛？ 那京城，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去的地方吗？ 你跟长生到了京城，先顾好自己才是最要紧的。”陆氏抬手整理了下女儿的发髻。 “我就是担心你在那侯府….”陆氏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这时，沈武走了进来，他扶住陆氏的肩膀，“你娘说得对，我们在家不用你操心，你跟长生最重要的是得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前些年，家里若不是你，咱们家如今也不会有这种日子，我跟你娘给你准备五百两银子，你只管拿着便是。 你在外头也别委屈自己，那些大户人家花银子如流水，再多也不够花的，你别嫌少。” 沈蓉知道她爹是故意这么说的。 别看两哥哥如今开着铺子，可娘家三个侄子也陆陆续续送进了学堂，花销只会越来越大，再多的银子也是不够使的。 娘家一下子拿出五百两银子，是真的不少了。 可沈蓉是真不缺这些银子，不过她还是当着爹娘的面，把这些银子给接了。 接下银子后，沈蓉便在心里琢磨想着如何把银子再还回去。 第349章 离开 陆氏和沈武给女儿送银子，并没有避着长生爷爷和长生奶奶。 前两年，家里又是买地，又是开铺子，沈蓉出了不少力，沈武和陆氏心里多少有些担心长生爷爷奶奶介意女儿拉扯娘家这事。 只不过，那时长生是个泥腿子，还有点儿呆呆的，他们觉得就算介意，也不会影响到女儿。 可现在不一样了，长生成了平阳侯府的人，还有可能是继承人，而他们女儿还是一个村姑，做父母的，能不担心女儿吗？ 送银子这事，让长生爷爷和奶奶他们晓得，也好让他们知道，沈蓉虽是一个村姑，却是他们最重视的女儿。 睡前，长生照常在正屋说完话，从那边回来后，便喊沈蓉去奶奶那屋。 沈蓉一愣，这个时候都那么晚了，明天早上就要启程了，这个时候找她有什么事儿？ “你晓得奶奶找我是什么事吗？” 长生想了想，道：“奶奶没说。” “你看好孩子。” 说罢，沈蓉穿上鞋子走出房间。 她方一进正屋，六奶奶便说话了。 “咱们这一去，估计不会回来了，这院子当初也是你买的，你是怎么打算的？” 沈蓉没想到奶奶会是问这事儿。 她原想着，之前爷爷奶奶也没说如何安排这院子，她还以为是因为爷爷亲自收拾整理这院子，舍不得卖，她便也没提这事儿，正打算请爹娘看着，若是爹娘方便也可以搬进来住。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说了。 六奶奶摇了摇头，“你这一走也不知何时回来，你爹娘也算是少了个女儿，你若是舍得这院子，便把这院子送给你爹娘，让他们日后也有个念想，你觉得如何？” 沈蓉点点头，“三娘听奶奶的。” 六奶奶达到目的，也不留沈蓉。 “明日我们还要赶路，你把房契送给你爹娘后，便早点儿睡吧！” 沈蓉从正屋出来，便走马不停蹄又拿了房契，来到爹娘住的厢房，给爹娘送房契，顺道把长生奶奶的话给学了一遍。 陆氏和沈武虽吃惊，可一想到长生奶奶的话，心里又酸涩得不行了。 “收下吧，日后我们便搬进来住，给女儿守着这院子，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孩子回来，也有个落脚之地。”沈武沉声对陆氏道。 不是沈武喜欢唱衰，只是齐大非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在得知长生是出自平阳侯府后，哪怕长生还是个傻子，但沈武还是做好了女儿会回来的打算。 “娘，等明日我们离开后，我那屋子，您记得帮忙收拾一下。”沈蓉离开前，提醒了一句。 从打算把院子给爹娘后，沈蓉便想到了如何不知不觉给爹娘留银子的法子。 …………… 第二日，清晨，城外十里亭外。 “爹，娘，大哥，二哥，三弟，大嫂子，我们走了，你们快回去吧！”沈蓉搂着孩子，从车窗探出头，望着站在马车外的爹娘和哥嫂们挥手道别。 另一边车窗，长生也对着沈蓉爹娘使劲儿地挥着胳膊，沈蓉说什么，他便跟着喊啥儿。 原本离别的伤感，在长生的搅和下，也没显得那么伤感了。 不过，当陆氏看着渐渐远离的女儿，眼睛还忍不住红了，她一手捏帕子，一边对沈蓉挥手。 沈蓉眼尖地看到爹娘他们的眼睛都红了，她心里头也不好受。 “娘，我给你和爹做了身衣裳，留在我那屋里，你回去记得拿啊！” 那衣裳，是沈蓉准备着给爹娘过冬穿的棉衣，后来得知他们要离开了，沈蓉赶紧赶慢，把衣裳提前给做了出来。 她昨晚儿往她娘的衣裳里的兜里，放了一千两的银票。 她怕娘发现不了，还往里头塞了一银锭子，这样一来，只要娘拿起衣裳，就能发现兜里面的银子。 “你这孩子…怎么还给我们……你记得照顾好自己！”陆氏说着都有些哽咽了，她忍不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还不等陆氏他们感动，长生也一边挥着胳膊，一边喊道：“娘，我媳妇给你和爹做了身衣裳，留在我们那屋里，你回去记得拿啊！” 听这着长生的话，陆氏泪刚擦干，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另一辆马车上的小柱子，他看着马车外的情景，心里也有些想念他奶奶了。 若是奶奶还在的话，他出远门，奶奶也必定跟蓉姑姑娘家人那样送他，跟他告别。 马车到底比牛车走得快，没等他们多说几句话，车夫便赶着马车走远了。 沈蓉看着越来越小的爹娘，心中的不舍，和对爹娘的牵挂顿时涌上心头，泪珠子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只能不停地挥着手，直到再也看不见人，才收回探出马车外的半个身子，坐在马车里抹起了眼泪。 长生从车窗外回过头，便看到媳妇儿正在抹眼泪，顿时急了。 “你怎么哭了？” “我知道，我娘舍不得外公外婆！”一直都很安静的安安突然开口道。 “我也舍不得外公外婆他们，还有诚文诚武表哥，还有表姐她们……”平平也闷闷道。 “我也舍不得表哥表姐……” 沈蓉侄子侄女们来了县城后，平平安安他们经常跟着表哥表姐他们一道儿玩，这突然要分开，不怪小家伙们会不舍。 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沈蓉心里暗道：沈蓉呀，沈蓉，你定要在京城站稳脚跟，日后把爹娘和哥哥嫂子接到京城，到时候他们一家人还在一处，再也不分离。 “没事儿。”沈蓉抹了把眼泪，被两个小家伙一顿搅和，她也没那么伤感了，情绪也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等马车离开了十里亭，再也看不见外公外婆他们，两个小家伙刚才那不舍的情绪也随之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坐马车出远门的新鲜劲儿。 马车很快越走越远，外面的景色越来越陌生，沈蓉终于收了帘子。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向北，两个小家伙的新鲜劲儿一过，他们便在马车里坐不住了。 “娘，我要出去。”安安在爹怀里动了动。 她一动，平平也在沈蓉怀里扭了扭身体，“娘，我屁股都坐疼了，什么时候到啊？” 沈蓉正抱着孩子靠在长生肩膀上假寐，闻言睁开了眼睛。 第350章 空间规划 平平见娘亲睁开了眼睛，立马扑进了沈蓉怀里。 “娘，我想出去！” 旁边，长生怀里的安安也拍着小手，“爹，出去！出去！” 沈蓉掀开了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见时辰还早，猜着龚叔他们也许要到中午才会停下马车休息，便回过头来对两个小的道：“等一会儿再出去，你们要是坐累了，就在里头的褥子上躺一会儿。” 两个孩子还是不乐意，马车里头的空间本就不大，还放了褥子，他们就算躺着，能活动的空间也很小，两个孩子有些不乐意。 沈蓉见两个孩子还要闹，没法子，只能一手抱着一个，将两个小家伙送进了空间里，然后又一眨眼将长生送进空间看孩子去。 在这个过程中，沈蓉没有提前吱一声，这隔着一道门帘外便是赶车的车夫，她担心说了什么，被外面的人听见，这才招呼也没打一声，就把父子三人送进了空间里。 看着马车空下来，沈蓉将褥子抖了抖，铺在车厢里头，做出一副有人在里头睡觉的模样。 一个大人两个孩子消失在马车里，马车骤然一轻，马儿都跑得欢快了不少。 赶车的车夫没有没察觉什么，只当是拉车的马儿使了劲儿。 这边，两孩子和长生突然出现在一片农田之中，是一点儿也没惊奇。 两个小家伙欢呼一声，便迈着一双小短腿，欢快地跑进地里摘果子吃。 自从沈蓉他们搬进了城里，采药晒药也不大方便，沈蓉便没再种那些普通药材，只不时让种了些粮，给收了起来，放在空间里攒着。 这两年也不知是不是那些后面长出来的人参也到了年头，空间竟在两孩子一岁的时候扩大了一倍多。 空间变大，沈蓉里头也规划了一番，将种着人参灵芝的药田给隔了出来，又和长生忙了几个晚上，贴着边缘的地方边盖了间小木屋，用来放东西。 剩下的空间，沈蓉将一部分种了些孩子们喜欢吃的果子，另一部分种了些平日大家吃的菜和粮食，还养了几只鸡。 空间里头种的东西熟得快，菜也不用多种，每隔一天种个两三种青菜，每样几颗，也不用花费什么功夫，便够一家子嚼用。 每次沈蓉出门买菜，便将长生种的菜拿出来，当作是在外头买的，因她让长生种的菜大都符合时令季节，爷爷奶奶倒也从没怀疑过什么。 至于粮食，若是长生有时间，便多种一些，没时间便少种一些。 长生把收的粮，全用麻袋装着堆在小木屋里，短短一年时间，小木屋都已经堆不下了。 沈蓉经常让长生少种一些粮食，那些谷子麦子收下来，还得经过晾晒，加工后才能用上锅，沈蓉不想让家里其他人晓得她的秘密，便从没将那些粮拿出来过。 那些粮食只收不出，这么一来，空间里的粮食是越堆越多，幸好，哪怕放了那么久的时间，那些粮打下来是什么样，现在也还是什么样子，没有丁点儿要坏掉的迹象。 空间占了地方最大的，便是那几颗果树了。 空间里都是在桃花村能见到的果树，有桃儿，梨，石榴枣儿，这几样沈蓉和长生孩子们喜欢吃的果子。 因为地方有限，沈蓉没有让果树肆意生长，每棵果树都修得又矮又小，一人高的模样。 果子树虽很小，但树上的却挂满了果子，均已成熟。 果树不高，但对两个不到三岁的娃娃来说，那还是很高大的。 两个小娃娃站在那棵火红的石榴树下，踮起脚，伸着手往树上够，够了好一会儿，啥也够不到，急了。 平平喊：“爹！你快来呀！” 安安也跟着喊：“爹！吃石榴！” 显然，平平安安两兄妹对这里极为熟悉。 长生每次进空间，都习惯性往他种了粮食的地方看两眼，见粮食都长得好好的，他脸上便不自觉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再回头往木屋那边看，那没有门板的木屋里，装了粮食的麻袋都堆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长生嘴角的都不自觉往上扬。 等听到孩子们喊他，长生这才从丰收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往果树那边去。 如今的空间，虽比以前大了几倍，但撑死也就不到两亩的样子，一眼便能看得到头。 长生大步走到两个小家伙所在石榴树旁，抬手给他们一人摘了一个又红又大的石榴。 石榴又红又大的，皮还薄，看着十分诱人。 这些果树虽是沈蓉和长生在村子里挖的小树苗长成的，但结的果子却比村里的果树结的果子好吃得多。 小家伙们自从吃了这里的果子，外头的果子，他们再也瞧不上了。 别说两个孩子，就是沈蓉和长生吃了这里头种出来的东西，再吃外面的，也有些食不知味。 小家伙们摘了石榴，又来到桃树下，那挂在枝头上的桃儿散发的甜蜜桃香，直往他们鼻子里扑。 哪怕小家伙们平时没少吃桃儿，可这会儿也忍不住流口水。 平平安安擦了把口水，拿手指头指着树上的桃儿，直嚷嚷着要吃桃儿。 长生又给他们俩一人摘了一个桃子。 小家伙们见状忙松开了抱着石榴的手，去接桃儿。 桃刚入手，平平便迫不及待抱着桃子啃了起来。 “洗了才能吃！”长生忙要来拿儿子手里的桃儿。 平平咬下一口桃儿，“娘说了，这里头的干净着呢！” 长生一听是媳妇儿说的，便不再说什么，只弯腰将地上的石榴给捡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啃完桃子，长生也将石榴子儿全都给剥了下来，放在一个瓷碗里头。 “爹，你这是剥给我们吃的吗？”平平吃完桃儿，又眼巴巴地往着碗里那跟红宝石似的石榴籽儿。 长生看了眼两个孩子，“伸手。” 平平安安闻言立马伸出了小爪爪。 长生往他们俩的手上，一人给倒了一丢丢，正好将他们那小小的手心填满，道：“剩下的是给我媳妇的，你们不能再吃了。” 平平看着手心那几颗漂亮的不像话的石榴子儿，嘴巴瘪了瘪，“我跟妹妹还是你娃儿呢！你就只记得你媳妇，你媳妇！” 说几颗石榴籽儿，那是一点儿也没夸张。 这石榴籽儿又红又大，每一颗比黄豆还大一圈儿，五六颗石榴籽儿就把他们那小小的手心给填满了。 第351章 桃一定很甜 长生没搭理儿子，他看了眼儿默默吃着石榴籽儿的女儿，见她手心空了，便又往女儿手里塞了几颗石榴籽。 平平见状一把将手里的石榴籽全塞进了嘴里，然后小手往他爹面前一伸，“我也要！” 长生看了他一眼，“没了。” 平平瞪大了眼睛，指着碗里的石榴籽儿，“爹你骗人！这明明还有好多呢！” 长生把装着石榴籽儿的碗往怀里的方向搂了搂，“这不是你的。” 平平可不管是不是他的，他扯着嗓子，控诉长生，“爹，你不公平！偏心！只给妹妹，不给我！你是坏爹！” “那是妹妹！你要让着妹妹。”长生虎着脸教训儿子。 爹偏心妹妹，平平以前隐约知道那么一点儿，平日他没觉得，可这会儿实打实感受到爹的偏心，那滋味还真不好受。 平平一脸委屈的看着长生，“我要当弟弟！不要当哥哥！” 长生才不要依着他，“哥哥就是哥哥，妹妹就是妹妹。” 这儿子天天跟他抢媳妇，长生便偏不给他吃。 安安见爹和哥哥争论不休，她默默吃完手里的石榴籽儿，又往长生怀里伸手。 长生将那碗石榴籽又往怀里的方向挪了挪，又似乎觉得这样不妥，便从碗里又抓了一小把石榴籽儿，放到女儿手里，“这些是给你的，吃完了不能再要了哦，这碗里的是给你娘吃的，也是给我媳妇吃的。” 平平见爹又只给妹妹石榴吃，依旧不给他，顿时气得跟只河豚似的。“爹！你太偏心了！” 这时，安安把旁边的篮子往哥哥那边推了推，“哥哥吃。” 沈蓉并不知道空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感觉到马车渐渐慢下来，伸手把车帘掀开了一条缝，见前面的马车停在了路边的茶棚外，她连忙进了空间。 “马车停了，我们赶紧出去吧！”沈蓉将两孩子往怀里一搂，一手拉着长生，一家四口一眨眼便出了空间。 几人一进马车里头，那水果的芬芳立马充斥着整个车厢里。 沈蓉此时顾不得那么多，因为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外头车夫正在喊他们下马车。 “这就下来。”沈蓉应了一声，将三人手上还没吃完的果子都一股脑拿了下来，塞进了布袋子里。 等沈蓉和长生各自抱着孩子，从马车里下来，一阵微风吹过，站在马车不远处的龚少山便闻到了一股果子的清香，他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小柱子跟龚少山坐一辆马车，此时他站在龚少山身边，也闻到了那股清香，立马分辨出那是桃子的香味。 “这是桃子的味道！” 每当夏季，桃花村的桃子熟了，从村口进出时总能闻到一股子桃子的清香，在桃花村长大的小柱对这种味道最熟悉不过了。 只是这香味比桃花村的桃子的香味更香，闻起来也更甜。 小柱子也跟着深吸一口气，“这桃儿一定很甜！” 龚少山不信，“你这小子鼻子倒是挺灵的，我都没闻出来，不过，我似乎还闻到了石榴的香味。” 说罢，他又吸了吸鼻子。 沈蓉听到小柱子的话，又见龚少山一脸陶醉，忍不住瞪了眼长生和两个小家伙。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这三人就吃得满嘴果香，这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偷偷吃了果子吗？ 长生被沈蓉一瞪，连忙对着媳妇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然后偷偷地往沈蓉手里塞了一把石榴籽儿。 沈蓉接过石榴籽儿，意识一动，石榴籽儿便被她放进了空间里的瓷碗里。 就这时，后面爷爷和奶奶那辆马车也停了下来。 龚少山忙上前把长生沈连川和姚氏给扶下了马车。 一群人走进了茶棚。 茶棚不大，里头摆了四张桌子。 此时，正值中午，但沈蓉他们来得算早，茶棚里的人并不多。 沈蓉他们一行人有老有少的，并没有引起茶棚里其他人的注意。 龚少山问茶棚老板要了些茶水。 这种官道旁的茶棚，吃的是没有的，只有大壶的粗茶水。 赶了一上午的路，大家也没什么胃口，大家就着茶水，草草吃了些干粮，中午这一顿算是解决了。 平平安安压根儿就没吃两口，他们刚才在空间里一人吃了一个大桃子，又把一个石榴吃得一干二净，小肚子这会儿鼓鼓囊囊的，是一点儿也不塞不下了。 沈蓉摸了下两个小家伙的肚子，见兄妹俩肚子都是鼓鼓的，便没有勉强他们吃干粮。 长生奶奶见孩子都没吃什么，有些不放心，“我带了些点心，三娘，你等会儿拿去给孩子们在车上吃吧！” “奶奶，我跟长生准备了不少点心，他们这是才吃了点心，这才吃不下干粮。”沈蓉想也不想便婉拒了奶奶的好意。 这路上且还有得走呢！ 六奶奶估计也没带多少点心。 兄妹俩这才第一天把爷爷奶奶的点心吃了，后面两位老人胃口不佳时，就没得吃了。 关键，这点心又不是想在路上买就能买得到的。 按六奶奶那怕麻烦的性子，哪怕她不吃饿着，也不会问他们这些小辈要点心吃。 而她身怀空间，吃食放空间里还不会坏。 沈蓉在出发前大概计算了下他们在路上的时间。 像他们这样马车拉着老人和孩子赶路，是走不快的，到京城，最少也要一个多月。 一看在路上要走这么久，沈蓉便陆陆续续准备了不少吃食，光各种点心就足足准备了三十斤，还有嫂子们做的卤肉，她分几次一共拿了三十多斤。 沈蓉计划每天，他们一家四口，一天能吃近一斤的点心，再加上一斤的卤肉，勉强能吃到京城。 当然，这些吃食只是一部分，还有和大家一起吃的粮，沈蓉还没有算。 跟小柱子一样，他们去京城，也是带了不少粮的。 米面甘薯都带了几袋子，等到快吃完了时，遇到城镇再买上一些，保证他们一行人在途中不会缺粮吃。 沈蓉担心路上不好找水源，还在空间里放了一大缸水备着。 龚少山见大家只草草吃了两口就不吃了，便道：“这荒郊野外也没个吃饭的地方，等下午，我们到下一个镇子，再好好吃一顿。” 说着，他看向兄妹俩，笑道：“光吃点心可不行，小孩子还得好好吃饭食才能长高高。” 等大家从茶棚出来，赶车的马夫已经在马车外等着了。 大家从茶棚出来，也不是立即上马车赶路，而是各自找借口钻进了附近荒地里，解决生理需求。 沈蓉刚从一颗树后站起身，一抬头，便猛地看到前面不远处那堆枯草上竟挂着一片十分醒目的鲜红血迹，血迹之下的枯草里赫然是一只染了血的胳膊。 第352章 遇熟人 沈蓉一惊，下意识就要抬腿离开。 就在这时，那只胳膊动了动，草里头传来一道轻微的闷哼声。 沈蓉听到动静，即将离开的步子下意识一顿，那只胳膊的主人还活着。 想到这个可能，沈蓉是再也迈不开腿了。 自己是个大夫，要是因为怕热闹的就见死不救，她心里如何能都过意得去？ 树那边，长生父子三人等了一会儿，见沈蓉还没回来，长生便忍不住往这边瞅了过来。 这一瞅，便看见沈蓉正轻手轻脚往后边的草丛里去。 长生见状，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两个孩子见爹娘跟他们平时捉迷藏似的，蹑手蹑脚地走路，当即也没吱声，就这么安静地迈着小短腿，跟在爹爹身边。 沈蓉走到草丛边，拨开那片枯草，她终于看到了那只胳膊主人的面貌。 当她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又是一惊。 这人她认得，居然是吴娘子的丈夫，王庆王镖头。 他怎么会在这儿？ 看那模样，伤得还不轻，人都已经昏迷不醒了。 沈蓉在王庆身边蹲下，将王庆身上的伤检查一番，一抬头，便看到三个圆溜溜的脑袋，六只眼睛正对着她。 “你们怎么来了？” 沈蓉见是长生和孩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来得及问了一句，紧接着意念一动，手上便出现一个药箱。 这次赶路，沈蓉只在明面上放了一些不重要的行李，她大部分的行李都放进了空间里，包括她的药箱。 沈蓉在这两年得空时，还制了不少急救药粉和药丸，这些药里，正好有王庆用得上的。 王庆身上的伤，除了腹部最致命的刀伤，还有胳膊和大腿也中了刀伤。 若不是人还有呼吸，只看他那白得跟一张纸似的脸色，少不得让人误会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过，若是他没遇到沈蓉，只怕这人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沈蓉从药箱里拿出干净的纱布和止血的药粉，又让长生帮着撕开王庆伤口处的衣裳，将烈酒倒在了王庆的腹部。 那烈酒方子接触王庆的皮肤，昏迷的王庆疼得身体一抽，顿时便有了清醒过来的征兆。 沈蓉面不改色，将伤口清洗了一遍，那伤口实在是大，沈蓉用掰弯的绣花针将伤口皮肉，一针一针地给缝合了起来。 这用针线缝合伤口的法子还是她无意中发现的。 去年，两个孩子养了只小兔子。 在一天夜里，被黄鼠狼给咬断了腿，若不是长生起夜，听到动静，走到兔笼那边看了一眼，只怕整只兔子都要被黄鼠狼拖去吃了。 两个孩子见兔兔那么惨，忍不住哭了起来，沈蓉见状，便给兔子接腿。 可惜那兔子整个腿骨都被咬断了，只连着一层皮肉，沈蓉没法子，用针线将外面一层皮肉给缝了起来，又将骨头固定在原来的位置。 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兔子腿上的皮肉全都长好了，只不过，因为兔子不像人那样听话，可以保持不动腿，里头的骨头有些长歪了，但不影响兔子走动。 自这事以后，沈蓉便拿着其他小动物又继续试验了几次，终于确定这些用针缝合过的伤口，恢复比较快。 沈蓉在心里得出一个想法，如果患者伤口过大，也许用针线缝合恢复比较快。 沈蓉把这一发现告诉了长生爷爷。 长生爷爷听了沈蓉的发现，满意地点了头，“这缝合术华佗也曾用过，但凡伤口过大者，用此术，能让伤口快速愈合，只是后来的人用了这法子，发现把皮肉缝合起来，过不了多久，便发现皮里头的肉会腐烂。 表面皮长看似得好好的，里头的肉却烂了，大夫又要重新剪开线，撕开伤口，剜掉腐肉，如此一来患者承受不住，这法子渐渐的便没有人用了。” 长生爷爷说到这儿，语气顿了顿，将小兔子抱起来，轻轻地捏了捏兔子的腿，见这兔子果真好了，心里也有些惊奇。 “你跟我说说你是如何给这兔子缝合的。” 沈蓉便将她给兔子治腿的过程给说了一遍。 长生爷爷听了后，便沉思了一番，最后还是没发现哪儿不一样，便让沈蓉多试一试，最好找些病人试一下。 沈蓉到底是女子，又因年轻，来医馆里看病的人，大部分都只找长生爷爷，找沈蓉的都是一些女子之间的毛病。 因此一直都没有上手的机会。 后来沈蓉没法子，带着长生往城外的破庙里跑了几天，才遇到一个受了刀伤的小乞丐。 沈蓉用缝合术将小乞丐手上的手给治好了，并且没有出现爷爷说的肉在里头腐烂的情况。 经过这一次，沈蓉对缝合术也有了不少信心。 沈蓉到现在也只缝过两个人，一个是破庙里的小乞丐，一个便是眼前这人。 沈蓉虽然缝的人不多，但因她手里的针线活从没停过，她缝起来熟练得不得了，每一针一线都恰到好处，看着平整又整齐。 沈蓉将伤口缝合完后撒上药粉，最后用纱布给包了起来。 在这过程中长生和两个孩子都没有发出声音，一直都在帮沈蓉拿东西打下手。 沈蓉处理好王庆腹部的伤口，准备再继续处理大腿上的伤时，一抬头她便发现王庆人正瞪着眼睛，万念俱灰地看着他面前的天。 王庆是被疼醒的。 睁开眼前，他以为自己被柴建荣给抓到了，才会受如此折磨。 可等他睁开眼一看，便看到沈氏医馆的小沈大夫和她男人孩子，再一看小沈大夫拿着针给他缝肚子，他清楚，这小沈大夫在给他治伤。 虽然小沈大夫好像把他当成了衣裳在缝补，可此时的王庆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此时他万念俱灰，都不想活了，哪里还会在意自己的肚子是不是被当成了衣裳缝补？ “王镖头你醒了？”沈蓉打了个招呼，谁知道人家就跟没听到似的，眼珠子也不带转一下的，压根也不看沈蓉一眼。 第353章 长生引出来的事 沈蓉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人家疼得说不出话来，便安慰他，“王镖头不用担心，你这伤养一个月就差不多好了，没什么大碍。” 说是没什么大碍，那是因为遇上了沈蓉。 王庆听了沈蓉的话，他沉默了会儿，才沙哑着嗓子道：“为什么要救我？” 沈蓉只看了他一眼，边处理着他腿上的伤口，边道：“我是大夫啊！大夫治病救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更何况你跟我们又是邻居，既然遇到了，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王庆听了沈蓉的话，眼睛一酸，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住在一条街的邻居，尚能对他施以援手，为何那枕边人背叛了他，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最让王庆难受的是，枕边人和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背叛了他，一个是为了情夫，一个是为了银子，竟将刀舞向了他。 若不是他警觉，只怕他早就去见阎王了。 王庆之所以有此遭遇，说起来跟长生他们也有几分关系。 那次长生被抓，沈蓉在公堂上抖露出柴建荣和吴娘子两人的奸情，事情很快便传到了王庆耳中。 王庆听了消息后，回家质问吴氏。 吴氏不认，王庆没办法，打算亲自找柴建荣算账。 可他没想到，柴建荣因为得知长生有背景，还有京城来的人为他撑腰，他为了避风头，一连好些天都躲在城外的一处庄子里都没有出门。 王庆找不到人，心里的火气越积越多。 再加上因为长生那桩案子，外头传的流言满天飞。 王庆起初不信，可后面联想到街坊邻居每次看到他时的种种怪异，他又不得不信。 王庆不死心，又质问吴氏一番，最后听到吴氏亲口承认他被戴了绿帽子。 王庆满腔怒火没处发泄，便放出话来，定要好好教训奸夫一顿。 柴建荣听了这事，人躲得更严实了。 可这么一直躲下去也不是一会儿事，柴建荣便想出了个先下手为强的法子。 他先是请人给吴娘子传话，又用重金收买跟着王庆一道儿押镖副镖头，让他帮忙把王庆杀了，事后给他一千两银子。 副镖头收了柴建荣五百两的定金，便约王庆喝酒。 王庆因被女人戴绿帽的事儿，压根就不想出门，可一看到家里的女人对他冷言冷语的，心里又觉得不得劲儿，便出门应了副镖头的约。 王庆原以为在酒桌上能得到兄弟的宽慰，可他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一场鸿门宴。 幸而王庆这人心思缜密，当他闻到杯中的酒跟平时喝的酒气味有些不一样时，便忍不住往副镖头那边多看了眼，这一看，便让他看到了对方那心虚的眼神。 王庆了解副镖头石磊，若不是愧疚，断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想到这儿，王庆暗自提防着，可对面的人有心算计，最后两人到底是撕破了脸，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两人打斗一番后，还是王庆功夫略高一筹，他拼了命挣出了一条活路，带着伤逃了出去。 原本他的伤不重，身上的伤也并不致命。 可他逃路出来后，又不死心就这么灰溜溜地逃走。 等到了晚上，他就着夜色在县城里又转了两圈，居然还真让他找到了正要去柴建荣寻花问柳地。 王庆幽灵似的跟着柴建荣，来到花楼，很快便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在柴建荣抱着姑娘，正准备行那翻滚之事时，一刀将柴建荣的腿给砍了下来，房间里顿时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王庆达到目的，头也不回，转身便出了花楼，大仇已报，他也没有再也城里多呆，立即往城外跑。 云梦县只是一个小县城，城门看着倒像一回事儿，晚上也跟府城那样，入夜后便准时关闭城门，禁止百姓进出。 但云梦县那不起眼的地方里，倒塌的城墙可有不少。 王庆便是通过倒塌的城墙离开了县城，倒也算是暂时逃过了一劫。 柴建荣没了腿，哪里会善罢甘休，请了不少人来抓柴建荣。 这一路上，王庆逃亡之中又添了不少伤，其中最致命的便是那腹部的伤口。 他一路逃到这儿，便因失血过多，倒地不起了。 若不是遇到沈蓉，只怕要暴尸荒野了。 幸而老天有眼，让他遇到了之前的邻居。 但。逃过一劫的王庆，此时并没有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他万念俱灰，报仇也好，恨也好，通通跟他没关系，他……他不想活了！ 沈蓉见他又不说话了，想到这人平日早出晚归的，他们两人也只远远地见过一次，着实没什么好说的，也实属正常，便不分出心神，专心给他处理伤口。 后面的伤口都不大，处理起来倒也快。 两个小家伙习惯了娘经常照顾病人，见王庆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倒也没大惊小怪的，反而皱着眉，一脸同情的望着王庆。 王庆原本目光呆呆地盯着蓝天，沉浸在往事中不可自拔，可旁边那三双极为相似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让他不想注意到都不行。 他先是看了一眼长生。 对于这个引出那么多事的龚长生，他心里总归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可一想到对方是个什么情况，王庆心中那点儿复杂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虽然这次他吃了大亏，还险些丢了性命，可若不是长生，他只怕到现在还被埋在鼓里，头上顶着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还不自知。 说到底长生也是被连累的。 王庆再望向一直都非常安静的两兄妹，便忍不住朝两个孩子露出了个虚弱的笑容。 两个兄妹见病人还笑了，脸上露出一丝惊奇。 他们没少看娘给别人治伤，那些人不疼得哇哇大叫就算不错了，哪有像这人那样，还笑的？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王庆失血过多，也没庆幸一会儿，当伤口处理完后，人很快又昏迷了过去。 沈蓉看着再次昏迷不醒的人，有些为难了。 这人也不知要去哪儿，他们还要赶路呢！总不能就这么把人丢在这里吧？ 沈蓉并不知道王庆都经历了什么事儿，只当他这是押镖路上遇到了劫匪，逃到这里来的。 沈蓉思考片刻，只好让长生把人抱了起来，带回了马车。 第354章 有我媳妇在，你见不到阎王 长生爷爷见长生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回来，顿时都惊了。 当沈连川看清楚对方的脸后，忙让长生把人放进他的马车里，检查了一番后，便宣布病人路上由他来照顾。 安顿好病人，马车再次起程。 王庆是在第二日上午醒过来的。 醒来后的王庆不吃不喝，一直都是一副颓废模样，他也不跟人说话，原本六爷爷想着他家在云梦县，而他们又是往京城去，两边不同路，便打算提出让王庆好些了在前面的县城留下来，找个地方修养些时日再归家，可当看到王庆这副活死人的模样，让人离开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这王庆虽一直沉默什么都没说，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人是遇到事了，还是不小的事。 不过沈家人都没有询问王庆遇到了什么难事，只把他当成病人一路照顾着。 这一路虽有些颠簸，但因有沈连川这个老大夫在，又加上天气渐凉，王庆的伤口恢复得倒也不错。 就这么赶了七八日的路，王庆伤势渐渐好转，人也能下马车走两步了。 这日中午，一行人来到了一处林子里停下马车，打算中午在林子里做些吃的。 长生一下马车，便极为熟练地在林子里找柴火。 沈蓉和六奶奶将锅和粮从马车里搬下来。 那三位赶车的车夫赶了一上午的路，将马车停在树下，车夫歇了一口气，几人便分头开始干活儿，找水源的找水源，捡柴火的捡柴火，喂马的喂马，每个人手上都有活儿。 六爷爷在一旁看孩子，龚少山忙着帮沈蓉把锅给支起来。 这一路上，不是每次都能经过村子小镇，多的是荒郊野外之地，到了这个时候，若是想吃口热乎的，那便只能就地支锅生火做饭。 粮，他们带得足足的，只是柴和水得在附近找。 车夫倒也有经验，每次停留的地方都会离水源不远。 在大家的努力下，火很快烧了起来，沈蓉给大家煮了一大锅红薯饭。 在外面弄菜很麻烦，沈蓉便给每人切了几片卤肉，又给夹了几筷子出发前便炒好的咸菜，中午这一餐饭就算是解决了。 不是沈蓉小气，只给每人切几片卤肉，而是三十斤卤肉看着多，但他们人多不说，后面赶路的时间还有一个月，这才出发没几天就把卤肉给吃完了，后面那可就没吃的了。 没见奶奶带的那坛子酸菜都快见底了吗？ 大家没想到这都走了好几天了，沈蓉这个时候还能拿出卤肉来，大家一时间又惊又喜，忙迫不及待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饭。 大家吃完饭，也没有立马就走，而是在原地坐着休息一会儿。 这时，刚吃完饭的王庆没跟之前那样躲在马车里不出来，反而捂着腹部坐在了正靠着树干打瞌睡的长生身边。 长生对于王庆的到来，他没有丁点儿反应。 反倒是王庆不自在的咳嗽了声。 王庆刚醒来那会儿，他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有些不想搭理沈家人。 他原以为作为老邻居，又是知道他那些破事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怎么样也得关心一下，问一下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没想到都过去那么久了他的伤都好一大半了，沈家人愣是没有人问他一下。 他发生这样的事儿，别人问了，他不自在，可别人什么都不问，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他又觉得有些憋屈了。 王庆侧头望着长生，张了张口，原本想问问他是怎么撞到吴氏的丑事的，结果话到嘴边，变成了，“长生，救我那天，你跟你媳妇看到我那么惨，你就不好奇我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长生原本就认得王庆，以前只是不跟他说话，但经过这些日子他帮爷爷扶着王庆，让爷爷给包扎伤口，对王庆也算是熟练了起来，对于王庆的话，他倒也能听进去了。 只见长生摇了摇头，神色依旧呆呆的，语气硬邦邦道：“不好奇。” 他长生也算是在媳妇那儿见过世面的人，那么神奇的土地，他都见识过了，对于别人家那点儿事，他是一点儿不感兴趣。 王庆做梦也没想到长生会是这么个回答，一个正常人多少会关心一下他这个老邻居吧？ 哦，对了长生不正常。 以前他只是听说沈大夫家的长生跟别人不一样，他以为只是不说话，可没想到是这样的。 王庆憋了那么多天，早就想找个人诉说一下心里的委屈愤懑了，哪怕此时长生没有配合他。 “哎！你王大哥心里苦啊！这次若不是你跟你媳妇，只怕我早就见阎王去了。” 长生眨了眨眼，想了一会儿，道：“有我媳妇在，你见不到阎王。” 以前那些得了重病的病人痊愈后，来感谢他爷爷时，总会说这句话，长生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心里明白，因为爷爷给他们治了病，那些病人便见不着阎王爷。 准备大吐苦水的王庆一愣，脸上的愁苦凝滞了片刻，最后只干巴巴地道：“对，你媳妇医术不错，胆子也大。” 把他皮肉当成衣裳用针线缝，当时，他若不是万念俱灰，怕是忍不下那个疼。 还有，他都说了那么多了，这呆子怎么就一点儿也没听进去呢？ 长生听王庆夸他媳妇，脸上露出一抹傻笑，语气带着几分炫耀道：“那是我媳妇！” 王庆看着长生一副引以为荣的模样，心里更酸了，这傻子可真有福气！ 哪像他，被人带绿帽，还被情夫追杀，兄弟背叛，想他曾自诩是个人物，可如今他都比不上一个呆子。 真是时也，命也啊！ 王庆被长生这一搅和，此时也没了诉说的欲望，慢腾腾地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又慢悠悠地走到马车旁，准备上马车眼不见心不烦，就在这时，他那消瘦不少的身体骤然腾空而起，眨眼便被人托上来马车。 王庆一回头见是长生，刚才心里那点儿从长生那受到的憋屈顿时消失了一干二净。 “谢谢长生老弟。” 长生冲他点点头，也没说话，转身便帮沈蓉收拾东西去了。 王庆并没有立马进车厢，而是一脸羡慕地坐在马车外看着长生跟沈蓉两人，和那一对双胞胎兄妹。 第355章 长生学武 沈连川见到王庆主动跟长生说话，便知道这人从牛角尖中终于钻了出来。 既然这人肯开口说话，沈连川便直接问王庆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我们马车一路北上到京城，如今你掉头回家，路程也算不得远。” 王庆苦笑一声，“沈大夫，我已经没有家了，这条命是长生跟他媳妇救的，如今我身无分文，也没什么报答的，只有我这条命还值几个钱，希望您老别嫌弃。” 沈连川认真地看了王庆一眼，“你是个有本事的，真甘心为他人驱使？” 王庆认真地点点头，早年他出生贫苦，在少年之时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儿，跟人走上了押镖这条路，幸好他还算有点运气，早年遇到一落难老头，传授他一身武艺。 那时，他深知人怕出名猪怕壮的道理，对外他只说学了几招粗浅的功夫，实际上，那位高人传了套内功心法，至此他的武功精进了不少。 只可惜他时运不济，竟娶了吴氏那样的女人，还惹到了这样的大祸，王庆便觉得是自己上辈子没修福德，今生才落得了如此凄惨下场。 若不是这样，一向要强，不服输的王镖头实在没法说服自己，他勤勤恳恳那么多年，竟样样都活得不如长生一个呆子。 媳妇比不过，孩子也比不过，就连家财，他一样都比不过。 王庆不清楚沈家有多少家财，但他晓得自个儿兜里一文钱都没有。 深受打击的王庆，便决定留在沈家，一来报救命之恩，二来也能护着沈大夫治病救人，也为自己积点阴德。 沈连川见对方回答得极为认真，也不由得认真考虑了起来。 前几年他便听说这人有一身武艺，身手还很不错，长生爷爷对王庆的提议很是心动。 长生他们到了京城定是要进侯府的，他们两个老的在外面什么忙也帮不上，若是长生他们在府里有个自己人，万一遇到什么事儿，也有个帮手，他跟老婆子在外面多少也能放心一些。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进京。”沈连川语气顿了顿，又接着道：“等到了京城，你便跟着长生他们一家子进平阳侯府，保护他们一家子，当然，也不能让你白干活儿，每个月按时给你发月银，你觉得怎么样？” “平阳侯府？”王庆一愣，他以为沈家人因为之前那事决定去京城开医馆，他怎么也没想到人家还是侯府之人。 虽然他不知道平阳侯府是什么样的，但人家有个“侯”字，怎么都跟普通百姓不沾边，也是他一个平民百姓没资格去的地方。 想到自己以后出入权贵之家，王庆有些激动，“沈大夫，你放心，我定会看护好恩人一家。” 至此，王庆便跟长生他们一路北上。 在王庆的伤恢复后，一行人的行程也只剩三分之一没走了。 这一路上，他们买了两次粮。 这日，王庆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彻底恢复了，心情也舒朗了不少，他站在树下，抬手便舞了一套拳法。 这拳法也不是什么武功秘籍，只是寻常的健身拳。 在他舞拳的时候，长生和儿子两人看着王庆那矫健灵活的身姿，眼睛都不带下一下的。 沈蓉从马车下来，一抬头，便看到父子俩眼睛正亮晶晶地望着王庆。 作为跟长生朝夕相处的沈蓉，如何看不出来长生和儿子眼里的意动。 不过，她并不打算做些什么。 长生如今已经可以跟一个正常人那样跟家里人沟通了，他现在除了反应慢一点儿，跟外人不说话之外，已经跟寻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若是长生正想学武，她只会鼓励长生自个儿去跟王庆说，若是她什么事都帮长生干，那长生以后便没有进步的机会了。 但长生迟迟没动静，每次也只站在一旁痴痴地望着王庆打拳。 自从王庆的伤痊愈后，他们在荒无人烟的路上也能吃到一些野鸡野兔子肉解解馋。 沈蓉没想到，长生还没动静，他儿子倒是先勇敢的迈出了一步。 在王庆第三次练拳时，平平便站在一旁跟着比划。 王庆见小家伙比划得有模有样的，一时间也起了教导的心思，便开始教小家伙蹲马步，练拳。 练了没两日，长生也不知什么时候起，默不作声地跟在儿子身边，胡乱地学着比划了起来。 王庆见长生一个大人，动作笨拙得还不如一个孩子，实在是看不过眼，便将长生一并给指点了。 父子俩跟他学拳，王庆那颗被现实打击透了的心，总算是找回了点力量。 因此，他教父子俩也教得用心。 王庆以为长生刚开始动作做得笨拙，学起拳法来，定然学得很慢。 可没想到，他一套动作打完，长生便将全部的动作全给记住了。 虽然有很多动作做得不标准，可到底只一遍就将动作全记了下来，王庆都惊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看似脑子不灵光的长生，脑子居然如此灵光，为此，他指点长生来，也严谨了不少。 等长生能将一套拳流畅地打下来后，王庆便起了试探之心，准备跟长生对练一下。 “长生兄弟，你用我教你的那套拳法跟我对打，只能用那套拳法，记住了么？” 长生听了王庆的话，下意识将这几天学的动作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争取记得牢牢的。 王庆双脚叉开，双手摆出防御的姿势，“你先出拳。” 长生听了王庆的话，举起拳头，软绵绵地往王庆门面砸去。 王大虎抬手便把长生的拳头拦了下来，“长生兄弟，你这是没吃饱饭啊！咋这么点儿力气？” 长生眨了眨眼，他只知道练拳，可没说要使很多劲儿啊，可到底要使多少劲儿呢？ 王庆见长生一脸疑惑，抬手给了长生肚子一拳，那力气足足用了五分。 “就是像我这样用力，明白了吗？还有，跟别人对打时，切不可分心，必须全神贯注，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长生没有防备，肚子被打了个正着，他疼得脸色都有些白了，不过长生还是点了点头。 王庆甩了甩手，叉开腿，摆好防御姿势，“再来！” 长生立马直起腰，举起拳头，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往王庆砸了过去。 王庆修内功心法，在长生的拳风过来那一刻，他便察觉到这一拳，跟之前那一拳的力道完全不一样。 第356章 过继孩子 王庆闪身而过，但长生动作实在是快，这一拳没打到人，他下一拳便紧跟而来，王庆忙又闪身躲过，两人一来一往打了几拳，王庆也终于试探出长生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长生动作记得很牢，力气还大，若是只用拳法再跟他打下去，自己少不得吃点亏。 如今他身体才恢复，万不能再受伤，跟长生这场比划还是早点结束为好。 想到这儿，王庆趁长生不注意，给他一记扫堂腿，长生这才被打倒。 被扫在地上的长生还有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王庆，那眼神似乎在问，不是说好了用拳头吗？ 长生有些委屈，他动作记得可牢了，若不是对方突然用腿，自己还能把那套拳法耍下去。 王庆被长生那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道：“我今日再教你个绝招，这打架就得出其不意，方能制胜，你可记住咯！” 长生闻言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点点头。 而王庆则为自己的机智在心里狠狠地将自个儿夸了一遍。 心里却还是忍不住赞叹长生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想到长生的天赋，王庆心里又忍不住冒起了酸水。 这龚长生命可真好，若是他有长生这一身力气，也不会落得个丧家之犬的下场。 不过，又想到对方的身份，王庆决定要把长生给教出来。 虽然沈大夫他们没有明说，但听那话外音，长生他们此去的前途并不明朗。 只有对方有前途，那么他的靠山也才牢。 此时的他，并没有考虑一个傻子能有多少前途。 “王叔，我们也来比划比划呗！你教的动作我都学会了。”平平在一旁见状，忙跳了出来，看着王庆一脸跃跃欲试。 可惜，王庆并不给他表现的机会，他伸手摸了摸平平的脑袋，“等你再大一些，动作记得再牢一些，我们再来比划。” 平平的头上的小揪揪三两下就被王庆给揉散了，小家伙捂着脑袋，瘪了瘪嘴，“王叔真讨厌，我娘给我梳的揪揪都被你揉散了。” “哈哈哈……”王庆大笑几声，一把将平平抱了起来，放在他肩膀上坐着。 举高高的游戏，平平跟妹妹没少跟他爹玩，不过每次他爹都是先举妹妹，妹妹玩好了才轮到他，这次王叔直接一把将他举起来，别提他有多兴奋了，整个休息之地都是小家伙的笑声。 长生见儿子被王庆驮走了，他也不失落，转身将一旁也跟着笑的女儿抱上肩膀，两个大男人就这样一人扛着一个孩子在马车附近跑了起来。 他们父子俩跟着王庆学一些拳脚功夫，沈蓉自是看在眼里。 她从没想到，她在路边随手救一个人居然能给他带来这样的惊喜。 她跟长生进平阳侯府，前途未明，若是长生能多一分自保能力，对他们来说绝对只有益处。 因此，私底下，沈蓉嘱咐长生要好好跟王庆学拳脚功夫。 至于让王庆教长生那些不外传的功夫，沈蓉不敢想。 虽然是她救了王庆，但她从没想过要凭借这个恩情要他教长生。 哪怕只是粗浅的拳脚功夫，王庆愿意教，她已经很感激了，此时沈蓉心里已经在琢磨着，等到了京城，再给王庆准备一些什么谢礼比较好。 王庆打算跟着他们进侯府，保护他们的事儿，沈蓉也知道。 对于王庆的选择，她心里也是万分感激。 两位老人家不放心她跟长生和孩子们，沈蓉对未来也有些担忧，身边有一个身手好的帮手，还是个熟人，沈蓉感激对方的同时又暗自庆幸自个儿运气好。 ……… 平阳侯府，明晖院的小佛堂里。 李老夫人着一身朴素的棉衣，跪在一尊白玉观音前，嘴里不停念着经文。 小陈氏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褐色衣裳跪坐在自家婆婆身后。 婆婆一直都在念经，好似她这个活生生的人，跟不存在似的，心里憋屈的同时，有些无奈。 小陈氏抬起头看了眼正在念经的婆婆，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可想到等会儿要说的事儿，她抬手扶了扶发髻上那只银簪，平复了心中不满的情绪，劝道： “娘，侯爷已经走了，我们平阳侯府如今后继无人，我们还是早些过继个孩子吧！ 兴儿那孩子不错，又是我姐姐的小儿子，对我们东府也极为亲近，把那孩子过继过来，以后我们东府也算是有了香火。” 李老夫人手拿着念珠，嘴里念着经文，对儿媳妇陈氏的话充耳不闻。 小陈氏深吸一口气。 对于这个相处了十几年的婆婆，她实在是看不透。 当年，她初入侯府时，管家的还是郭太夫人，而她这位婆婆因不到中年守寡，便日日在佛堂里礼佛，诸事不管。 后来，府中的孩子相继出事，婆婆越发沉迷礼佛念经。 那时她整日跟郭氏斗法，在那个死老太婆手上吃了不少亏，她不能生育的事，也是拜那死老太婆所赐。 死老太婆为了侯爷能生下孩子，把女人一个一个的往府里接。 可惜，死老太婆不知道，在得知自己不能生，丈夫小妾一个一个地往府里接后，她便给侯爷用了药，让他再也无法生出孩子。 死老太婆接那么多女人进府，直到她死了，这府里也没个孩子出生，想想都只觉得痛快！ 小陈氏以为死老太婆死了，她头上这座大山总算是没了，可没想到平日万事不管的婆婆居然蹦了出来。 她以为是又一座大山来了，可没想到，婆婆管家第一件事便是将府中的女人全送了出去配人，只留了她这个正妻陪在侯爷身边。 那时候，她心里差点儿没把这个婆婆当亲娘。 府中没有小妾，她跟侯爷夫妻之间也算和睦，婆婆对她也宽厚，更也不插手他们房中的事儿，这样的好日子，她着实过了几年。 只是日子越和美，她心中越发不甘心，她不甘心她和侯爷生不出孩子来。 眼看着府中越发冷清，她想要孩子都快想疯了！ 就在这个时候，西府堂姐又生了个小儿子，时常抱来找她说话，小陈氏便起了过继的心思。 可惜一向好说话的婆婆竟说什么也不答应，只劝他们还年轻，定能生出孩子来，然后便是请名医进府，流水的补药往他们院子里送，给他们俩调理身体。 小陈氏因偷偷给丈夫下药，心中多少也有些觉得亏欠，便应了下来。 想她已过花信之年，可为了孩子，那苦药就跟饭似的，一碗接着一碗地吃，这一吃，便吃了十多年，如今侯爷死了，她竟莫名地松了口气，她终于不用再一碗一碗地往肚子里灌药了。 想到那十几年如一日的吃药，小陈氏对一向宽厚的婆婆竟有一丝惧意。 第357章 看你究竟有多蠢！ 如今旧事重提，她想着婆婆这次总不能再让她喝药调理身体了吧？ 如今侯爷人都没了，她就是吃药把身体调理好了，也生不出孩子了。 想到这儿，小陈氏再次鼓起勇气，缓声道：“娘，我知道侯爷没了，您心里难受，就是媳妇我心里也跟没了主心骨似的，可这日子还是过啊，如今咱们侯府若是没个继承人，只怕圣上要收回爵位了。” 小陈氏当了二十年的候夫人，她实在不敢想象失去爵位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侯府这些年，包括西府那边也没出几个有出息的人，若是没了爵位，就跟那平头百姓似的，一想到这儿，半夜都能惊醒。 李老夫人依旧闭目念经。 小陈氏又劝道：“娘，如今我们东府就我们两个妇孺，以后还得仰仗西府那边的叔叔伯伯们，若是过继了兴哥儿，日后我们东西两府并作一府，日后我跟婆婆也算是有了依靠，不必被京中那些势利眼的欺辱。” 李老夫人听了这话，拨念珠的手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差点儿被这小陈氏气得破口大骂。 当初他儿子简直是瞎了眼，居然相中了这么个蠢货！ 如今府里这种情况到底是拜谁所赐？ 若不是西府那边觊觎他们东府的爵位，他们东府又怎么会落个人丁凋零的情况？ 李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语气平淡道：“那孩子如今都快成家了吧？这么大的年龄，养不熟了。” 婆婆终于肯开口了，虽然拒绝了她的提议，但到底对她的话有了反应，这也算是好事。 小陈氏安慰自己一番，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道：“娘，兴儿年龄是大了点，可这些年，您也瞧见了，那孩子平日若是得了什么东西都会巴巴地给我们这边送来，他对我这个姨母跟亲娘也没差别了，若是去寻那小的过继，如今我这年龄也大了，把一个小娃娃养大，实在有心无力啊！” 李老夫人终于侧过身来，目光定定地望着小陈氏，半晌没说话。 小陈氏被婆婆看得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娘，您看什么呢？是儿媳妇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李老夫人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看你究竟有多蠢！” 小陈氏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这话是从她那一向宽厚和善的婆婆嘴里说出来的话。 “娘，儿媳妇是干了什么事惹您不开心了吗？”小陈氏委屈道。 李老夫人又重新转过身，面对着那尊白玉菩萨，“你去把东边的桂院给收拾出来，其他的事无须你操心。” 小陈氏张了张口，想问婆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收拾院子，还是府中那个最大的院子，可当她看婆婆一副不想跟她说话的样子，只好又闭上了嘴巴离开了小佛堂。 小陈氏离开后，李老夫人睁开了眼，眼睛看着面前那尊佛像，嘴里喃喃道：“也不知叫那孩子回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李老夫人想不明白，便合手对菩萨祈求道： “菩萨在上，请您老人家一定要保佑我孙子和重孙他们一路平安。” 对于素未蒙面的奶奶在菩萨面前的祈求，长生等人并不知道。 这最后的十几天的行程里，长生和儿子天天跟着王庆学拳脚功夫，本就因长期赶路瘦下来的长生，在习了武后，越发精瘦。 长生沉迷练武后，他对于打理空间里的事儿，都懈怠了不少，但沈蓉并没有因此说什么。 在沈蓉准备的点心和卤肉全吃完后，京城总算是要到了。 对于没了卤肉，又没了点心这事，安安很是失落，可在沈蓉告诉她京城里的还有更好吃的点心后，安安对于京城那个地方也期待了起来。 而此时，长生的拳脚功夫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 马车走了近两个月，他们终于在入冬前进入了京城。 安安听到马车外的喧闹声，立马拍着小手，问娘，“娘，京城到了吗？” 沈蓉将车窗的帘子掀开，探头往外头一看，那巍峨雄壮的城墙映入她的眼帘。 沈蓉当即便愣住了，她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巍峨雄壮的城墙，她光看城墙，都觉得眼睛有些看不过来了，更别说城门外那些密密麻麻排列的小摊商贩，和城门口那排着长长的进城的队伍，以及守在城门口拿着长矛的士兵们。 城门外的百姓穿得都比他们县城的百姓要好得多，不说人人都是绫罗绸缎，但细棉布裁的衣裳却人人都是，不像他们县城，平时在城门进出的百姓好多穿的都是粗布麻衣。 进城的队伍虽然排得很长，但前头龚少山坐的那辆马车并没有到那些排队的人后面等着，而是直接将马车往城门口那边赶去，守在城门口的士兵的目光立马落在了马车上。 沈蓉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安安扯了扯沈蓉的衣裳，“娘，你在看什么呢？京城到了没有啊？” 沈蓉来不及回答女儿，便看见龚少山从马车里伸出手，手里拿着一块令牌，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守门的士兵挥手让马车通行。 沈蓉松了一口气，这才回过头来对女儿道：“到了，我们马上要进城门了。” 说着，她将女儿抱起来，把帘子拉开一角，让女儿看看京城是什么样的。 这边平平见状也抱着他爹的胳膊，嚷嚷着也要看京城。 这段时间父子俩一起习武，两人感情突飞猛进。 平平也没跟以前那样粘着他娘了。 而安安恰好相反，爹爹跟哥哥每天出一身臭汗，她现在只喜欢粘着香香的娘了。 长生听了儿子的话，便学着沈蓉的样子，将另外一边的帘子掀开一点点，抱着儿子让他往外头看。 此时，他们坐的那辆马车刚穿过大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眼看不到头的道路，那路又宽又平，目视十来辆马车都能并齐行驶。 路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人群中还不时夹杂着一辆马车。 “哇！京城可真大呀！”平平头往外一探，便忍不住惊呼出声。 安安依在娘亲怀里，她看着外面的世界，眼珠子转个没停，嘴里也忍不住跟着欢呼“哇！好大！”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引得路过马车的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蓉在女儿后面，没看到笑他们的是什么人。 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红，她轻轻地拉了下女儿，将帘子放了下来。 第358章 进府 沈蓉他们是午后进城的。 为了低调行事，平阳侯府的并没有派人来接长生他们，等马车进入京城，龚少山便嘱咐车夫把马车赶快一些，他好提前回府中报信。 沈蓉坐在马车里，感觉到马车行驶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她以为是外面人多，马车走不快的缘故，压根儿就没发现前面的马车把他们后面的两辆马车远远的甩在车后，且眨眼间便消失在人流中。 马车走得再慢，沈蓉他们还是在酉时之前进入了平阳侯府。 马车是从平阳侯府侧门进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沈蓉自在城门被人取笑后，便没允许长生和两个孩子挑开帘子往外瞅，因此这一路上的风景，他们也没怎么瞧过，就连马车何时进了平阳侯府也不知道，还是马车到了外院停了下来，他们才发现终于到地方了。 沈蓉和长生各自抱着一个娃儿从马车下来，一抬头便看到前面的雕花门内，一位头发半白，气质不俗的老夫人正面含激动地望着他们这边，准确来说是看着长生和两个孩子。 沈蓉和长生并不认得这位老人，因此，并没有什么动作。 李老夫人当看到长生和两个孩子时，整个人激动的都快站不稳了，若不是身边的花妈妈扶着她，只怕她都要高兴得晕过去。 原先她让少山去找这孙子，其实她心里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只是抱着那么一丝渺茫的希望，试一试。 她没想到少山还真找到了人，直到后来少山那孩子传了信回来，告诉她孙子不仅好好的长大了，还已经娶妻生子，她在得到消息后。高兴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她只能让少山低调地把人接回来，为此在马车进京后，直接入府，并没有惊动西府那边的人。 老夫人穿着朴素，头上首饰也极为简单，身上的料子沈蓉没见过。 看着好似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可对方那通身的气派，沈蓉从没在别人身上见过。 沈蓉发现对面的老人正在看她，她下意识对李老夫人行了个礼，一抬眸目光又便被周围的景色给吸引了过去。 他们对面的一道垂花门两边种了一片翠绿的竹子，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而他们所在的庭院中央，竟有有一座精致的假山，山上奇石嶙峋，假山旁，几朵鲜艳的牡丹花正傲然绽放。 真不愧是侯府，这个时节竟有牡丹绽放，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沈蓉看得暗自咂舌。 假山后面还有一个小巧的池塘，从沈蓉所在的方向还能看到池塘里，几朵残荷立在水中。 再看庭院的四周，那红墙绿瓦，雕梁画栋，无一处不精美。 看着眼前这一幕，沈蓉这才切身体会到长生的身份跟她以前知道的不一样了。 一想到以后她和孩子们住这样漂亮的地方，沈蓉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在沈蓉打量四周的时候，王庆将两位老人从马车里扶了出来。 看到沈连川和姚氏，李老夫人这才从激动中回过神来。 她一脸感激，走到两位老人身边，身边一把抓住了姚氏的手，“姚老夫人，沈大夫，远道而来，辛苦了！ 这些孩子养得可真好……一看便知道您老人家没少花心思……” 李老夫人抓着姚氏的手，激动得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的。 他们赶了那么久的路，终于到了侯府，可姚氏心里并不好受。 她满脸疲惫，对于李氏的热情，她并没有受宠若惊，对李老夫人行了个礼，淡淡道：“牢夫人担忧了。” 两人虽是平辈，可人家是侯夫人，姚氏对人家行礼也说得过去。 旁边，沈大夫对李老夫人拱了拱手，“老夫人，以后长生那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说罢，他对长生他们一家子招了招手，“长生，你们过来，这是老夫人。” 长生看着李老夫人，满眼陌生，他并没有听爷爷的话走过去，反而还往沈蓉身后躲了躲。 沈蓉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对老夫人又行了一礼。 李氏此时顾不得这些礼节，孙子看她就跟看陌生人一样，李氏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可这会儿大家都满身疲惫，她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叙旧的时候，便转头对花麽麽吩咐道：“花麽麽，你亲自带人去把客人安顿好，跟下面的人说一下，照顾好客人，我重重有赏。” “是！”花麽麽应了声，便带着下人将马车里的东西搬下来，又安排轿子将长生他们一行人又请入轿子里。 李氏眼巴巴地看着长生他们抱着孩子又上了轿子，等到轿子离开，她又忙去吩咐厨房的人，把饭食都准备好。 沈蓉强撑着坐了那么久的马车，这会儿终于到了地方，她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后，只觉得浑身累的慌。 她抱着女儿，坐在轿子里，轿子摇摇晃晃的，不一会儿，沈蓉便被摇得昏昏欲睡了，幸而她还记得怀里有个孩子，她这才没有睡过去。 一柱香后，沈蓉和长生他们抱着孩子走进了桂院。 桂院极大，光正房便有五间，两边有耳房，西边的梢间是卧室，东梢间和次间则用碧纱橱隔断。 还有东西两边厢房，后面还有个花园。 这院子足足有他们以前在县城住院子的三倍那么大。 长生看了会院子，一回头，却没看到爷爷奶奶，顿时急了。 “爷爷奶奶不见了。”长生拉了拉沈蓉的袖子。 沈蓉闻言，将目光从面前的院子收回来，这才发现院子里除了几个收拾行李的下人，就只是她跟长生和两个孩子。 这时，一个穿着鹅黄衣裳的丫鬟脆声道：“回少爷少奶奶的话，沈老爷他们正在隔壁院子休息，等你们休息好了，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长生闻言，抬脚就要往外去，沈蓉一把将长生给拉住了。 “我们先洗漱吧！赶了那么久的路，身上都快臭了。” 这一路走过来，他们也只有在住客栈时，才能好好的洗漱一翻，若是没有遇到客栈，便只能忍着。 沈蓉上次洗澡换衣裳还是七八天之前的事了。 如今天气已经凉了，若是放在平日，七八天没洗澡算不得什么，可谁让他们是赶路呢，浑身的灰尘可大着呢！ 沈蓉得知爷爷奶奶没事，便决定还是先洗漱。 至于长生去找爷爷奶奶，沈蓉也能理解，长生长那么大，除了之前走丢那一次，还从没有跟爷爷奶奶分开过，到哪儿，都是一家子住一个院子里，像这样分开住，是从没有过的。 沈蓉理解长生，可如今他们来到了平阳侯府，以前那些已经行不通了，初来乍到的，该按人家照规矩的地方，还是得按照规矩来。 第359章 黑影 正房两边的耳房里，下人已经准备好了几人的洗澡水。 那黄衣丫鬟见沈蓉要洗澡，便提出在隔壁给孩子洗澡，沈蓉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她可没忘记长生亲娘是怎么死的。 对于将孩子交给这些不熟悉的下人，沈蓉一个都不放心。 沈蓉只好先给两个孩子洗澡。 等两个小家伙洗漱完，长生也洗完澡从耳房出来了。 沈蓉便让黄衣丫鬟带路，带着孩子和长生去隔壁爷爷奶奶那边的院子。 他们几人进门时，爷爷奶奶果然已经洗漱好了。 沈蓉亲手将孩子交给爷爷奶奶，她这才回去痛痛快快的洗了澡和头发。 等沈蓉洗漱完，从耳房出来，正屋里已经摆上了丰富的饭菜。 鸡鸭鱼肉这些自是不必说，还有很多沈蓉没见过，也叫不出名儿的精致菜品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长生带着孩子坐在桌子旁，正望着桌子上的菜流口水。 两个孩子一看到娘出来，忙喊了起来。 “娘！快来吃饭啊！好多好吃的！” “好多好吃的，娘快来吃啊！” 沈蓉走到一旁的空位坐下，看着长生道：“你们什么时候从爷爷那边回来的？” 沈蓉一想到长生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不过，当她又想到长生现在的武力值，她的眉头又不自觉松开了。 长生的目光终于从桌子上的饭菜上挪开，他抬眸看了媳妇，“回来有一会儿了，你洗了好久，饭菜都要冷了。” 沈蓉指了指桌子中间的锅子，“哪儿就冷了，那还冒着热气呢！你若是饿了，也可以先吃。” 长生摇了摇头，“不行，要一起吃！” 沈蓉对于长生的说话方式，早已经习惯了。 可显然旁边的下人有些不习惯，春杏觉得，这新来的少爷好像跟别人有些不一样，可哪儿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沈蓉环视一圈，没看到爷爷奶奶，便问长生，“爷爷奶奶怎么没来吃饭？” 长生摸了摸脑袋，正要回答，一旁的春杏，道：“回主子，沈家老爷他们已经吃过了，少爷和小少爷小小姐们要喊着跟您一起吃，这才回来的。” 沈蓉听说爷爷奶奶已经吃过了，这才给两孩子夹了一块软糯的红烧肉。 她一动筷子，长生跟两个孩子也跟着动了起来。 春杏见新主子们要吃饭了，她跟另外一个丫鬟忙上前来味孩子吃饭。 沈蓉见状，把两人拦了下来。 “不用你们喂，他们会吃饭，你们也去歇会儿吧！” 两个小家伙满两岁后，沈蓉便开始锻炼两兄妹自己吃饭了。 吃了大半年，他们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用勺子吃饭了。 只要沈蓉帮着把菜夹小一些，两兄妹现在用木勺子吃饭完全没问题。 两个丫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两人面面相觑，突然给沈蓉跪了下来。 “请主子不要赶我们走！”两个丫鬟带着一丝哭腔道。 沈蓉一愣，她什么时候要赶她们走了？ 她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这两个小姑娘看模样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这接触短短一会儿的时间，沈蓉便发现这两个丫鬟伶俐又稳重。 她心里还暗自赞叹，不愧是侯府的人，就连丫鬟也比普通百姓家的姑娘要强上不少。 没想到，她这么一句话，两人便跪了下来，沈蓉有些猝不及防。 她让他们去休息，并没有要赶她们要走的意思。 她跟长生只是不习惯吃饭时旁边有人站着，有外人在，长生吃饭，都只敢小口小口地吃，就是夹一筷子菜，都要偷偷打量她们一眼么？ “我没赶你们走，只是我们这会儿吃饭，也没什么你们做的，我这才让你们去休息一会儿，不是赶你们走。” 沈蓉解释道。 春杏摇了摇头，“奴婢不累，主子就让奴婢在一旁伺候着吧！” “嗯！奴婢一点儿也不累。”另一个丫鬟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从没有被别人伺候过的沈蓉，有些想不通这两人求着伺候别人是什么心理，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好换了个话题，道：“你们叫什么？多大了？” “奴婢春杏，今年十三了。”黄衣裳丫鬟道。 “奴婢秋霞，今年十三岁。”另一个穿着清色衣裳的丫鬟也忙道。 三人说话的功夫，这边长生带着孩子已经吃了起来。 沈蓉在看到那么丰盛的饭菜时，便感觉到肚子饿了，此时见父子三人吃得这么香，也不想继续跟两丫鬟耽搁下去。 “你们快起来吧！我们这边不用你们俩忙，等我们饭吃完了，再叫你们。”沈蓉挥了挥手，便拿着筷子，吃起了饭。 春杏听沈蓉如此说，这才和长生秋霞离开了屋子。 两个丫鬟离开后，长生这才放开手脚，大口大口的吃饭。 这一夜，沈蓉和长生失眠了。 明明两人这一路赶来，早就累极了。 那时沈蓉在路上没少幻象到了侯府后，定要好好睡一觉。 可现在真到了睡觉的时候，沈蓉和长生便又睡不着了。 沈蓉看着两个呼呼大睡的孩子，她这一刻无不羡慕两个孩子的没心没肺，以及他们的好睡眠。 长生比沈蓉也没好到哪儿去了。 他睡不着，又想起来有几天没去空间兄弟了。 长生便凑到沈蓉耳边，小生跟沈蓉商量，“我要进去种地！” 沈蓉闻言摇了摇头，她这第一天到侯府，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她有空间的事儿，必须得谨慎。 “这几天都不可以去。”沈蓉想也不想便拒绝了长生。 长生被媳妇儿拒绝，他也不闹，只抱着儿子，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的纱帐，干瞪着眼。 沈蓉睡不着，身体又疲惫，整个人都有些心烦气躁的。 不过，这点儿不适应到底没抵过身体的疲惫。 月上中时，沈蓉和长生终于抵不过身体的疲惫，慢慢的地睡了过去。 当万籁俱寂之时，屋外头的窗上闪过一道黑影。 很快，窗户被人用东西捅开了一个小口，紧接着一根手指粗细的管子从窗缝中伸了进来。 若是此时，屋里的人醒着的话，定能看到那管子竟冒出了一缕青烟。 那烟极浅，进入屋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点儿浅浅的花香。 第360章 鼻子掉了 那缕淡淡的香味飘进室内，沈蓉闻到香味，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她，忽地清醒了过来。 她记得屋里并没有燃香，怎么会突然有香味冒出来？ 虽然味道很淡，可长期跟各种草药打交道的沈蓉，还是第一时间便察觉了出来。 沈蓉只闻了一下，便感觉不对劲，她立马捂住了鼻子，那味道好像迷药的味道。 沈蓉不敢掉以轻心，又拿到了一帕子捂住口鼻。 就在这时，外头的窗户发出一道轻微的响声，窗户好像被人轻轻推开了。 沈蓉紧绷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手中紧拽的被子暴露了她的紧张。 只见她悄悄地侧身往窗户的方向看去，借着一缕淡淡地月光，她隔着帐子，看到一道黑影儿正悄无声息地往床这边走来。 沈蓉看着那高大的身影，一颗心只觉得跳到了嗓子眼儿。 眼看着那影子离床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近，沈蓉突然想起来身后还在昏睡的两个孩子和长生，她忙不动声色把孩子和长生收进了空间里。 而沈蓉并没有躲进空间里，她坐在角落里，意念一动，手上便多了一把锄头。 沈蓉悄悄地坐在床边的角落里，一手拿帕子捂着口鼻，一手举着锄头，只等贼人进来。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随着对方的靠近，那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高大，隔着帘子沈蓉感觉到了一股压迫之感，沈蓉的手不自觉微微颤抖了起来。 那人能摸进侯府内院，想必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也不知道她等会儿能不能打到人。 这十月的夜，沈蓉竟湿了后背。 就在这时，外面那人猫着腰，冲床幔伸出了手。 沈蓉目光紧紧地盯着帐子外的那道人影儿，眼看着一只手伸了过来，帘子被撩拨得微微晃动，她顾不得捂住口鼻，双手举起了锄头就往那人身上砸去。 随着锄头落下去的声音，门外竟传来了敲门声以及春杏说话的声。 “主子，夜里降温了，我给拿了张被子……” 那人听到声音，慌不择路，只见他不退反进，竟一把掀开帘子，躬身进入床内，哪晓得迎面便是一重击， “砰！” 外面的声音跟沈蓉锄头砸下来的声音一道儿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啊！”陈子平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惨叫声霎时便响彻云霄，惊得半空中的月亮躲入了云朵里。 陈子平被砸得一懵，只觉得他整张脸好似去了一半。 昏暗中，他没注意到那被砸落下来的纱帐裹着一只鼻子落在了床底下，他只来得及往床里面的沈蓉看了一眼，便快速捂住脸，从后窗逃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不过一两息的时间。 “主子发生了什么事？” 春杏听到屋里面的惨叫声，慌张地拍着房门。 沈蓉看着那人眨眼就离开了，握着锄头的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平阳侯府居然这么凶险。 刚才，她没看错的话，那个男人手上还拿着刀子，因为春杏在外面喊了一声，来人才会方寸大乱往床里面钻，这才被她得了手。 若是平时那人对床里面警惕时，沈蓉没有什么把握能做到一击必中。 沈蓉想到她跟长生初来乍到，爷爷奶奶又还在，沈蓉不想爷爷奶奶跟着担心，她便决定还是不惊动旁人比较好。 她把锄头放进空间，这才回答春杏，“是春杏吗？孩子他爹刚才做了噩梦，没事儿，被子就不用了，我们不冷。” “主子，您不怕冷，还有两个小主子呢……” 听春杏这么说，沈蓉这才感受到身体的凉意，刚才只顾着紧张了，压根就没感觉到冷不冷的。 其实，她空间里有几张被子，只是这会儿春杏都提到了两个孩子，她若是还不去开门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沈蓉起身下床，脚方一下地，便发现脚下好似踩到什么东西，她下意识把脚下的东西往床底下一踢，这才去给春杏开门。 门开了，因着长生和孩子还在空间里，沈蓉便没让春杏进门，打算接过被子便打发人回去休息。 “主子，这种粗活儿怎么能让您来呢？奴婢把被子拿进去吧！”春杏抱着被子就往房间里面去。 沈蓉笑着把人给拦了下来，“孩子爹不习惯睡觉时有外人在，你把被子给我吧，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春杏见沈蓉是真的要自己亲自来，不是跟她客气，便听话地将被交给了沈蓉。 等春杏离开后，沈蓉栓上了房门，然后把房间的蜡烛给点亮了。 床边的地下，沾了一抹血迹，顺着血迹，往床底下看去，沈蓉便看到半边青色的纱帐已经被血给浸透了。 那团纱帐里，隐约还能看到里头有一个什么东西。 沈蓉把那团纱帐拔出来打开一看，里头赫然是一只鼻子，还有几粒发黄的门牙。 这些都是那个男人身上的。 沈蓉将那团纱裹着鼻子收进了空间里，又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沈蓉看了眼另外半边纱幔，想了想，便把另外一边也扯了下来，拿灯烧了一大半，只留下一截残纱，放在床脚下。 这样一来，床上的帘子好端端的没了，沈蓉明日也算是有了说辞。 这边，陈子平捂着脸，忍着剧痛直奔隔壁西府。 他捂了这么久的脸，虽然没有照镜子，但他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的鼻子被挖掉了，再也长不出来了！ 陈子平做梦都没想到，他竟被一把锄头给挖去了鼻子，心里那个恨啊！ 他更想不通，一个女人睡觉时，为什么会在床上放一把锄头。 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他就是死也忘不掉那个恶毒女人的模样。 此时，他忘了，若不是他听到消息，想着为姐姐以绝后患，也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不过，他想起来刚才在房间看到的人，想着自己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他姐也不知被谁骗了，那桂院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孩子，只有一个女人。 转而他又想到，若不是有人乱传消息，他也不会被挖掉鼻子，想到这儿，他恨不得把那乱传消息的人给千刀万剐。 大陈氏和她男人龚少贾并没有睡，他们的院子的灯也还亮着，显然在等什么人。 很快，前面的院门被人推开，陈子平捂着脸冲进了屋子里。 大陈氏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弟弟的模样，便听到弟弟沙哑着嗓子喊道：“姐夫，快帮我请大夫！我的鼻子没了！” 小陈氏一惊，鼻子没了？什么意思？ 小陈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弟弟的鼻子被人给一锄头挖掉了。 她看着弟弟满脸血地跑进来，立马就慌了，对于弟弟说的话，她一个字儿都理解不了。 而还是龚少贾见妻弟伤得不轻，忙让下人去请大夫来。 第361章 牙也掉了 等大夫来的时间，陈子平鼻孔处流的血就没停下来过，幸而他为了干坏事穿了一身皂衣，血躺在黑色的布料上，并不明显，除了那张被他死死捂住的脸，倒也看不出狼狈，只是身上的血腥味格外重。 大陈氏并不知道弟弟这一路跑回来，究竟流了多少血。 直到她亲眼看着弟弟因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又见弟弟晕过去后，脸上的血只差没往外喷，大陈氏才慌了，她忙伸手捂住了弟弟的脸给他止血。 因此，夫妻俩也终于看清楚了陈子平的伤势。 大陈氏看到弟弟那张被人挖平了，血肉模糊的脸，眼睛顿时红了。 那张脸，也不知是被什么伤的，竟从额头到下巴连着一块皮肉都没了，包括中间的鼻子。 他整张脸血肉模糊，若不是大陈氏认得躺在床上的人是她弟弟，换做其他人瞧见了定以为是那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 “是谁？是谁伤了我弟弟？”大陈氏一边用干净的帕子捂着弟弟那冒血的脸，一边咬牙切齿道。 可惜陈子平已经晕了过去，无人回答她，大陈氏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便冲外头喊道： “人都死了吗？大夫来了没有？” 龚少贾看着妻弟，眉头死死地皱在了一起。 妻弟身手不错，平时跟人打架也极少吃亏，也不知是谁把他伤成这个样子。 他想到陈子平今晚出去干什么，他不由在心里猜测东府那边，究竟来了个什么厉害人物。 这时，大夫终于请来了。 那大夫看了眼陈子平的伤势，心里暗自惊奇，这是用什么给伤成了这样？ 他看着那张脸上巴掌长宽的伤口，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大陈氏便紧张道：“大夫，你摇头做什么？难道我弟弟他……” 大夫这才开口道：“非也，只是伤者的鼻子再也长不出来了。”说着，他翻起陈子平那肿胀的嘴唇，道：“还有他的门牙也掉了四颗，只怕以后……” 大陈氏听大夫这么说，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忙点头道：“大夫，你先保住我弟弟的命吧！” 此时，对于大陈氏来说，什么都没有弟弟命重要。 若是再不止血，弟弟早晚要失血过多而死。 至于鼻不鼻子的，弟弟已经成家了，孩子都有了，哪怕破了相，也没什么要紧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弟弟的命。 大夫点点头，施针给病人止了血，又将伤口清洗一番，给伤口撒上好的金创药。 金创药刚撒上去，陈子平便疼醒了。 大陈氏忙按住弟弟，“子平，你忍着点儿，大夫在给你上药呢！马上就好了。” 陈子平这才想起来自己受伤的事，这才咬牙忍着疼痛，谁知道，他牙方一合上，便感觉到门牙那块地方空空如也。 陈子平这才回想起来，他那声惨叫掉的不止是鼻子，还有他的门牙。 陈子平心里那个恨啊！他恨不得立马去把那个女人给杀了！ 处理好伤口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等大夫离开后，陈子平这会儿疼得也睡不着，便主动说起了今晚的遭遇。 “是个女人，没有孩子，更没有男人。”陈子平咬牙切齿道。 “不可能！” 龚少贾不信。 “我留在那边的人传过来的消息，龚少云的庶子带着一家子回来了，我没记错的话，当初确实有一个被侯府放弃了的孩子，只不过那个孩子是个傻子，若不是那边传来消息，我也不会想起来那个傻子。” 陈子平本就因为这事而失去了一只鼻子四颗门牙，还彻底破了相。 他牺牲那么多，结果姐夫居然不信他的话，陈子平的语气不善道：“不可能！ 我进了房间，亲眼所见，那桂院就只住了一个女人而已，就是一个女人，如果真是那个庶子带着妻儿回来，那他们人呢？这大半夜的能去哪儿？ 那个女人！竟然抱着锄头睡觉，若不是那把锄头，我也不会……”陈子平说起自己如何被伤的事，眼睛都立马充血了。 大陈氏和龚少贾对视了一眼。 大陈氏自然相信弟弟的话，这些年弟弟为她办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她也从没有失过手。 但龚少贾却有些不信，“你把你进桂院后的所见所闻跟我说一遍。” 陈子平虽不满，可还是忍住脸上的痛，开口道：“我进门前给屋里吹了迷烟，等了一会儿，我才进去的，谁知道那个女人居然没有被迷晕……” 龚少贾将妻弟说的经过仔细琢磨了一番，发现没什么异常之处，这才问道：“你确认那床上只有一个女人？” 陈子平流了那么多血，又说了那么多的话，已经很累了，他有气无力道：“我被阴得那么惨，总要看清楚那个贱女人长什么模样吧？ 今晚月亮这么大，我不光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模样，也看清楚了那床上除了那个女人，没有其他人。” 虽然陈子平的整个头都用纱布包了起来，但大陈氏还是发现了弟弟的疲惫。 谁的弟弟谁心疼，大陈氏劝自家男人道：“这么晚了，我们先休息吧，有什么事儿等我弟弟好些了再问。” 大陈氏想到东府那边的人，语气顿了顿，又道：“至于那边是男是女，那老妖婆总不能一直藏着，总有一天让我们见到人。” 龚少贾虽对结果不满，可妻弟为了这事，伤得这么重，这会儿，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顺着妻子的话，安慰陈子平，“平弟，你受苦了，你这段时间在府中安心养病，想吃什么，只管跟你姐姐说，城东那栋宅子，明日我把房契给你送过来。” 陈子平听到姐夫的许诺，心里这才舒坦了些，他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 次日一早，春杏果然看到了床脚下的那一小块纱曼，也看到了上面的烧痕。 春杏愣了愣，最后什么也没问，只默默地将整套床帐给拆了下来，又换了套新的。 沈蓉见春杏什么也没问，便有些不好意思道：“昨晚也是睡糊涂了，那帘子什么时候被蜡烛烧着了也不知道，幸好没出什么大错。” 春杏听见沈蓉的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手上的动作都快了不少。 等收拾完后，春杏拿着那块纱曼来到了明晖院，将昨晚的异常，以及纱曼着火的事告诉了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听了春杏的讲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欺人太甚！长生那孩子这才回府，西府那边竟然跑到这边来放火！花麽麽，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花麽麽知道主子这辈子的心愿，如今府里总算有了香火，她绝不允许别人来破坏主子的事儿！ 花麽麽想了想，便道：“主子，那边人竟然敢放火，老奴觉得咱们不如做一次十五，好叫隔壁知道咱们东府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第362章 一家子骨肉 花嬷嬷的提议，李老夫人想了片刻终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氏声音低沉，“这事儿，可得办得仔细点儿，别被抓到把柄了。” 他们东府虽有爵位，却后继无人，而西府那边的老太爷在京中当了个五品中书侍郎，官虽不大却到底是个官身。 以前，李老夫人还想着东府这边没有人出仕，朝堂上也没个帮忙说话的人，再加上，她也有自己的打算，这才一直跟西府那边保持亲近，好叫京中的人知道，他们平阳侯府的也不是没人了。 可没想到，长生他们的到来，隔壁立马急了，下起手来，也如此迫不及待，长生一家子那孩子才进门，便急哄哄的动手，这可触碰到了李氏的逆鳞。 若是沈蓉在这里听到了主仆俩的谈话，必定得大吃一惊。 她怎么会也想不到，自己随口找的理由，竟让对方给误会了。 不过误会便误会了，来人本就目的不纯，哪怕找错了对方，隔壁也不冤。 沈蓉和长生在院子里吃完早饭，春杏便告诉沈蓉老夫人有请。 沈蓉和长生带着两个孩子出了桂院，来到了明晖院。 明晖院正屋里，李老夫人端坐在上首，沈连川和姚氏坐在李老夫人左手边的椅子上，沈蓉和长生进门时，三人也不知说在说什么，屋里的气氛很是轻松，姚氏和李氏两人脸上还带着笑意，见沈蓉和长生带着孩子进来，笑意依旧不减。 沈蓉并没有问他们在聊什么，她带着孩子给几位老人行了个礼，长生站在一旁也跟着给李老夫人行了个礼，只不过，他行的是男人的拱手礼，跟沈蓉的半蹲礼不一样。 李老夫人见长生不似她以为的那那么傻，心里也松了口气。 “快坐下吧，都是一家子骨肉，不用这么多礼，你们昨晚睡得可好？” 最后一句话，李老夫人是看着长生问的。 长生看着李老夫人不说话。 沈蓉也没有贸然替长生回答。 若是在村子里，或者在只有她跟长生爷爷奶奶他们一家人在，若是长生不想回答时，她定会帮长生回答，可他们现在在外面，这时候帮长生回答问题就不合适了。 虽然如今平阳侯府也算是她家，李老夫人也是长生奶奶，可人家显然是想跟长生说说话，沈蓉便不好开口了。 显然李老夫人已经从姚氏和沈连川口中知道长生是个什么性子，对于长生的沉默，她也没往心里去，只见她目光看向沈蓉，“这是长生媳妇吧，模样可真标致，这两个娃养得可真好。” 李氏对两个小孩子招了招手，“来，过来太奶奶这儿，我这儿有好吃的。” 沈蓉轻轻的推了推两个孩子，“去吧！让老夫人看看你们。” 平平安安两人闻言，迈着小短腿走向了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笑着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然后一把将孩子抱起来，放在她所坐着的长榻上。 “你叫什么名字啊？”李老夫人将一盘子梅花模样的点心放在安安面前。 安安先是歪头看了沈蓉一眼，见沈蓉眼含鼓励的看着她，她这才脆声道：“我叫安安。” 李老夫人发现小姑娘的小动作，脸上的笑更浓了，她拿了块点心给安安，“吃吧！若是喜欢吃，等会儿让厨房做些给你带回去吃。” “谢谢太奶奶。”安安伸着小手接了过来。 李氏又转向一直盯着点心看的平平，“小家伙，你呢，你叫什么名儿啊？” 李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块点心递到平平面前。 平平接过点心，“我叫平平，我娘说我们两的名字取自平平安安之意。” 李老夫人看了眼沈蓉，脸上的笑越发慈祥，“这名儿好，寓意也好。” 沈蓉有些不好意思，这名字做乳名还是不错，可若是用大名，还是不够慎重，于是她回道：“老夫人，这名儿当初取的时候是用来当乳名的。” “乳名？那两个孩子的大名是？” 沈蓉目光看向六爷爷。 之前六爷爷说没想好，这一想便想到了孩子都快三岁了。 之前沈蓉也问过孩子大名的事儿，可六爷爷说小孩子太小，等年龄大一些再取，这样一来也压得住一些。 李老夫人见沈蓉的目光看向沈连川，也不由得看了过去。 沈连川见状，轻咳了声，“大名儿还没取，老夫想着这孩子到底姓龚，便想着……” 后面的话，沈连川没有再往下说了。 李氏想起了她婆婆跟沈大夫夫妻两年的约定，便理解了沈连川的未尽之言。 李氏想到这两个孩子是她儿子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骨血生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哀伤，“若是孩子爷爷还在，两个孩子的名字非他莫属。 花嬷嬷站在一旁看到主子的神色，便知道主子这是想已经故去的老爷了。 她忙上前安抚地拍了拍主子的胳膊，“主子，要不您给两个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老爷知道了，定会高兴。” 李老夫人听了嬷嬷的话，也顾不得伤心了，忙打起精神，看向沈连川夫妇，“姚夫人，沈大夫，这取名儿是大事，不若，我请了白云观的太虚道人给两孩子看了八字再取名，你们看如何？” 沈连川和姚氏哪儿有不答应的？ 白云观的太虚道人，在二十多年前，沈连川他们夫妻俩离开京城时，太虚道人的本事便传便了京城，没想到都过去二十多年来，太虚道人的名声竟还这么响亮，若是孩子能让太虚道人亲自取名，自然是极好的。 沈连川：“那就麻烦老夫人了。” 李氏笑了笑，对姚氏道：“若是这两日得空，我们去一趟白云观如何？” 姚氏见李氏如此重视两个孩子，脸上的笑意也真了不少。 “那就听老夫人的。” 姚氏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 “听说昨儿有客来了，老夫人怎么把客人藏着不见人呢？” 伴随着那道声音，一个穿着褐色宝相花纹马面裙，配姜黄长袄的中年女人走进了正堂。 李老夫人看见来人，眉头狠狠一皱。 再看周身素得不能再素的沈蓉，眉头又缓缓地舒展开了。 这小陈氏是越发不像话了，她儿子才走了多久，这么快就穿得花里胡哨的，这是要干什么？ 第363章 靠一个傻子光耀门楣？ 小陈氏进来后，并没有发现婆婆的不满，更没有注意到婆婆看她那不善的眼神。 她方一进屋，所有的注意力全被长榻上那两个孩子给吸引了过去。 “娘，这是哪儿来的孩子？”小陈氏敷衍的给李老夫人行了个礼，便手拿着帕子，面色不善地指着平平和安安。 李老夫人脸色一黑，花嬷嬷忙替主子回道：“大奶奶，这俩孩子是老爷的亲孙孙，这位便是老爷早年被养在外头的儿子。” “什么？儿子？不可能！”小陈氏顺着花嬷嬷指的方向看过去，立即尖叫一声，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长生。 当她看清长生那跟她那死去的男人六七分像的脸后，顿时哑言了。 而另外一边，沈连川和姚氏看着小陈氏，脸上闪过一丝恨意。 二十年前，他们没来得及查女儿的死因，就带走了长生。 他们虽没有证据证明女儿是被小陈氏给害了，可心里早就认定了小陈氏凶手。 因此，在小陈氏进来后，夫妇俩的脸色顿时便得难看了起来。 而这边，李老夫人对小陈氏的反应，早就有所预料。 当初她让少山去找人的事。并没有跟儿媳妇透露一起口风。 直到昨天长生他们都进府了，她也没有通知。 这小陈氏和隔壁走得近，李老夫人不得不防。 李老夫人见儿媳看着她，便解释道：“这孩子小时，你见过的，便是清姨娘的儿子。” 小陈氏从婆婆口中听到清姨娘，瞳孔猛地一缩。 清姨娘她怎么会忘记？ 当初她进门后，侯爷跟那个贱人你侬我侬的，她怎么可能甘心？ 所以，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便弄死了清姨娘。 想到长生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心里不由得越发厌恶长生等人，不过，她到底是想起来了二十年前那个孩子离开前是什么情况来着。 “那孩子不是傻了吗……”小陈氏的目光不由得再次看向长生。 这男人又高又大，身上的衣裳虽然是寻常，可他挺拔的站在那儿一言不发，这副模样，认谁看了，都看不出来长生是个傻子。 当初，她可没忘记，在前面两个孩子落水身亡后，清姨娘的孩子也因为发烧给烧傻了。 她到现在还没忘记，清姨娘拖着病体来求她给孩子请大夫的事儿。 对于别人的孩子，小陈氏自然不会心软，她故意拖了又拖，直到她亲爹来。 可惜那孩子没福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居然把自己给烧傻了。 小陈氏觉得老天都站在她这边，她从进门到现在多久？两个孩子就没了，后来又有了个傻子，姨娘也少了一个 可惜，她生不了孩子。 小陈氏没想到，时隔二十年后，那个傻居然回来了，还带回了媳妇儿和两个孩子！ 家里有了男丁，这是不是就不用过继了？ 小陈氏说长生是傻子那句话，话音刚落，长生便气汹汹地瞪小陈氏，喊道：“我不是傻子！。” 小陈哪儿见过这样的阵仗？ 她被长生这一吼，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你……简直粗鲁至极！” 李老夫人见儿媳吃瘪，嘴角微微上扬，“好啦！坐下吧，站着说话，像什么样？” 小陈氏心里委屈，明明她受了惊吓，婆婆怎么还光说她呢？ 小陈氏此时压根儿就没想过，若不是她先无礼喊人家是傻子，长生也不会无缘无故吼她，更何况，长生之所以变成傻子，一部分也是她造成的。 小陈氏刚坐下，李老夫人便沉着脸，道：“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儿？” 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平时儿媳妇在这个时候很少来给她请安，所以李老夫人才有此一问。 小陈氏笑了笑，“我听闻家里来了客人，便过来瞧瞧。” “这不是客人，这也是你儿子，日后你也算是有了依靠。”李老夫人难得对儿媳妇多说了一句。 小陈氏却并不领情，只见她斜了眼长生，轻蔑一笑，“依靠？娘，你这话说反了吧？一个傻子不拖累咱们娘俩就算好的了，您老人家还指望一个傻子光耀门楣呢！” 小陈氏开口一个傻子，闭口一个傻子，别说长生听得拳头都硬了，就是沈蓉和爷爷奶奶都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的嘴巴给缝上。 沈蓉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站起来，目光冷然地盯着小陈氏，“我原以为身为京中贵妇，总跟我们乡下的婆子有些不一样，可没想到这位夫人竟比我们乡下那些撒泼打滚的疯婆子还不讲道理，夫人这随意辱骂他人的模样，看起来更像个疯婆子呢！” “你！哪里来的小辈！竟然如此猖狂！”小陈氏伸出手指头怒指沈蓉。 沈蓉丝毫不怂，她梗着脖子看着女人，似乎再说有本事打一架啊！ 长生之所以会吃那么多苦，无论如何都跟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因此沈蓉从进平阳侯府起，便没打算跟这人在表面上保持关系好的样子。 李老夫人抚了抚额头，对小陈氏道：“行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跟个孩子有什么好吵的？亏你还是个长辈。” “娘，您为什么只说我呢？明明是小辈对长辈大不敬，咋就成了我的错了？” 小陈氏一脸不高兴瞪着长生一家子。 老夫人无奈地挥了挥手，“回去吧，这两孩子，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看。” 小陈氏没想到她话都没说两句，婆婆便喊她离开，她当即昂气得不轻，沈蓉起身，扭头便走出了正堂。 老夫人看着儿媳妇离开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儿媳妇实在是太蠢了！ 如今儿子也死了，儿媳妇如此做派，儿媳妇蠢得要死，只能让她慢调教慢过来。 李老夫人想明白后一回头便看到两个孩子正对着小陈氏的背影做鬼脸，而一旁的长生也跟着两孩子对小陈氏吐舌头做鬼脸。 她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顿时一松。 昨晚隔壁来放火，结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想必长生他媳妇是个有本事的。 李氏想到这儿，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只觉得轻了不少。 第364章 人人都有见面礼 李氏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转头便吩咐花嬷嬷将她早就准备好的连忙礼拿出来。 “姚姐姐，这些年多亏了你们，把这些孩子养这么好，这天大的恩情，我都不知如何表达谢意，这是我一点儿心意，姚姐姐你可千万别推辞！” 李氏话音刚落，花嬷嬷便捧着匣子放到了沈大夫和姚氏面前，将木匣子打开。 那木匣子里面居然是一颗天山雪莲！ 若是别的金银，沈连川绝不会心动，但这可是天山雪莲啊，这么珍贵的药，试问哪个大夫不爱的？ 当沈蓉看到天山雪莲里头那些种子时，她整个人都激动了。 那里面有种子！ 有了种子，她就能在空间里种出一片天山雪莲。 沈蓉见爷爷半天儿没接，她恨不得起身替爷爷把东西收下来。 当然，她自然也不会白收，空间里那些大萝卜，也该腾点儿位置出来了。 不过沈蓉到底是按耐住了起身的冲动。 沈连川似乎听到了沈蓉的心声，他终于起身对李氏道谢：“多谢老夫人，沈某就却之不恭了。” 李氏见沈连川收了天山雪莲，心里松了一口气。 肯收东西便好，这人情是最难还的，能还一点儿是一点儿，总比欠着好。 长生一家，李氏给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长生是一块玉佩。 李老夫人将玉佩给长生时，脸上满是怀念，“这块玉佩是你太祖当初亲手雕刻的，你爹在时在你爹手上，如今我把这玉佩传给你，长生啊，你……” 李老夫人一抬眼，看见长生那如孩童般清澈的时，话到嘴边，便转了个弯，“你把这个收好，也留个念想。” 罢了，长生这孩子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她不该对长生要求那么多，如今侯府未来只能看小一辈了。 李氏不由得将目光挪到了平平身上看了一会儿，又慢慢的挪到了沈蓉脸上，“好孩子，奶奶给你准备了两套头面，你拿回去戴着玩儿吧！” 花嬷嬷闻言将一个木箱打开，沈蓉往里头看了一眼，当即就惊住了。 李老夫人口中的头面，一套是由指腹大小的珍珠镶嵌而成的头面，其中最大的足足有大拇指指腹那么大，粒粒闪烁着莹润的光韵，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另一套是由黄金和各色宝石打造而成的蝶恋花款式的头面。 没错，就是蝶恋花，黄金作花瓣，宝石做花蕊，由数颗宝石堆砌成一朵朵小巧的各色花朵，镶嵌在黄金堆砌的花朵上，那叫一个精致，其中最出彩的当属花冠上的那对彩蝶。 蝴蝶翅膀和触须用黄金拉丝勾勒，翅膀中间镶嵌了几块彩色的琉璃，蝶身用白玉雕刻，整只蝴蝶栩栩如生，在日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 不是沈蓉眼皮子浅，是她真的没有见过这样巧夺天工的首饰。 真的太美了！ 沈蓉回过神来，忙摇了摇头，“老夫人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李老夫人见沈蓉虽然一脸惊叹，却神情中一点儿贪婪都没有，脸上的笑容越发慈祥，“这些都是你们小姑娘戴的，留在我这老婆子这里，那是糟蹋了，拿去吧！” 沈蓉回头看了眼姚氏。 姚氏冲沈蓉点点头。 沈蓉这才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多谢老夫人厚爱。” 李氏点点头，“你若真要谢我，你跟长生就再多生两个孩子，咱们府里就平哥儿一个男丁，到底是单薄了些。” 沈蓉脸一红，看着手里的箱子，最后还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当初生孩子的痛，沈蓉早已经忘了，若是不想着生孩子时受的罪，沈蓉还是愿意生孩子的，她喜欢孩子。 李氏见沈蓉答应了下来，顿时笑开了花，忙对着两个孩子招了招手，“轮到你们两个小家伙了，快来看看太奶奶给你们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李老夫人给两孩子各自准备了，一对金镯子，一个金镶玉的项圈，还有一对白玉九连环，这两样两兄妹都有。 都不一样的是安安有一对镶彩红色玛瑙的花丝金蝴蝶，而平平是一方砚台和一根上好的狼毫，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两个孩子不知道礼物的贵重，只各自抓着九连环，齐声道：“谢谢太奶奶！” “好好，你们呀，要快快长大！”李氏说完，转头又吩咐花嬷嬷： “你等会儿让小丫鬟去一趟厨房，让厨房做些软糯可口的点心给孩子们吃。” 李氏到底是年纪大了，完了没一会儿，人就感觉有些疲惫了，她伸手端起了矮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沈连川见状起身跟李氏告辞。 李老夫人略微挽留了下，便对沈蓉道：“如今你们一家子也回来了，等会儿让你山叔带你们去给爹上一柱香吧！” 说着，李氏看向姚氏和沈连川，“至于清娘那孩子，她的墓在城外十里坡那边。” 一行人从明晖院出来，在龚少山的带领下，直奔北边的祠堂。 等长生带着孩子上完香出来，六奶奶和六爷爷已经准备好了上坟的东西，正在外面等着。 一家人又坐马车出了侯府，来到城外十里坡那边。 十里坡顾名思义是一道长长的坡，沈清的坟在坡东边的一座小山下，那一大片山地是龚家的祖坟，沈清就葬在里面。 烧香上坟，追思故人自是不必多说。 总之他们烧完香离开时，六爷爷和六奶奶的精气神都不怎么好。 后来，还是沈蓉提起了在京城开医馆的事儿，六爷爷才终于有了点儿精气神来。 等一家人回到侯府，沈连川吩咐长生和沈蓉两人看好孩子，收拾一番后，便准备带着姚氏出侯府找房子去。 沈连川他们到底是姓沈，对平阳侯府来说到底个外人，在这里短时间住一段时间，倒没什么，可他们是要在京城落脚的，自然得有自家的宅子。 沈连川便想着出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若是能跟他们一家在云梦县住的院子那样，那便最好不过了。 沈蓉忙期期艾艾地拦住了爷爷。 沈连川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孙媳妇这是眼馋他那朵天山雪莲了。 沈连川想到沈蓉这几年不时拿一颗人参灵芝出来，便忍痛道：“那雪莲我放在药箱里了，你若是想要自己去拿吧！” “多谢爷爷！”沈蓉粲然一笑，转身便进爷爷那屋找雪莲。 沈连川见沈蓉如此迫不及待，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姚氏道：“我们也走吧！” 二十多年前，他们离开京城时住城南的那座宅子，在他们离开前就被卖了。 此次再上京城，沈连川跟姚氏打算在京城度过余生了，有因长生和孩子们在侯府，他便打算尽量就近买个院子，也方便照看孩子们。 城南那边是平民区，而平阳侯府在城西的权贵区。 别看如今的平阳侯府在京城没什么存在感，也退出了权利顶峰，可当年太祖在的那会儿，平阳侯府也阔绰过的，因此在城西这边占有一席之地，也实属正常，只可惜后人一代不如一代，这才落魄了下来，只空有一个爵位，无半点儿实权。 城西这边的院子沈连川没想过买，城西的院子压根儿就在外面不流通，若没有关系，就是他想买，也买不着。 平阳侯府空有爵位，一无人脉，二无实权，沈连川只一个大夫，只能往城北城南这两边找房子。 幸而，平阳侯府虽在城西，离城北倒也挺近的。沈连川想了想，便舍了熟悉的城南，和姚氏直奔城北。 这边，沈蓉从爷爷药箱里将那个装雪莲木匣子拿了出来。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抖着手慢慢地将木匣子打开。 第365章 想种雪莲 若她没记错的话，天山雪莲在传说中也是一味仙草。 这东西若是能在空间里种出来，也许她的空间能再次扩大，一想到这个可能，沈蓉都恨不得立马进空间把种子给种下。 天山雪莲的种子有点儿像蒲公英，毛茸茸的，里面夹杂着数不清的种子。 沈蓉想到雪莲的生长环境，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什么能不能在空间里种出来？ 毕竟空间里头没有四季，每次进去里面的气温都很宜人。 可雪莲是生长在寒冷恶劣的环境里面。 沈蓉虽有顾虑，却还是决定在空间里种。 等沈蓉两雪莲收进空间里，明晖院的花嬷嬷带着下人又来了。 花嬷嬷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了五六个下人，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不少东西。 花嬷嬷不仅带来了一碟子点心，还带了不少稀罕果子。 有沈蓉只听说过，却没吃过的葡萄，还有贡梨，以及一些金银玉器等贵重物品。 沈蓉客气了一番，便将东西接了过去。 若是她此时身无分文，沈蓉定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贵重物品。 可她身怀空间，空间里又种了那么珍贵的药材，对这些，她是有底气接受的。 更何况那么珍贵的头面她都接了，也不差这些了，方才老夫人给她见面礼时，她便在心里决定等晚上她进空间种天山雪莲时，把一颗大人参给老夫人，好叫老人家保养好身体。 她跟长生初来乍到的，在侯府李老夫人算是他们的主心骨，老人家身体越好，活得越久，对她和长生也就更有利。 沈蓉收下东西后，没想到花嬷嬷并没有离开，而是吧，一位二十出头的娘子推到沈蓉跟前。 “夫人，这位是锦绣坊的岑娘子，她做衣裳的手艺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老夫人特意提前跟岑娘子打了招呼，请她上门来给夫人和孩子量身裁衣。” 花嬷嬷笑着跟沈蓉介绍岑娘子，心里却有些伤感。 她从八岁进府，到现在已经四十年了。 在她的记忆中，在她进府的前二十年，平阳侯府还处于鼎盛期时。 那个时候府中大主子，从没让外面的绣娘进府过，平时主子们要做衣裳，都是府中的绣娘做，可后来，府中没有人在朝中任职，老夫人手中的生意一缩再缩，府中的开销也随之消减，就连下人也遣散了不少，绣娘一个没留，最后老夫人手里也只留了几个庄子。 如今全府的开销嚼用，全是那几个庄子的出息。 那些庄子，大多数还是老夫人和太夫人留下来的嫁妆。 至于侯府的家产，在当初出了那场惨烈的战事后，侯府为了安抚那些把命留在战场上的士兵家属，家底都掏光了，只留下了太夫人婆媳俩的嫁妆。 也是因为侯府倾尽家产，圣上这些年也没有提降爵的事，哪怕这些年平阳侯府后继无人，圣上也从没提过此事，就好像把平阳侯府忘了似的。 但，花嬷嬷从主子那儿得知，圣上没有忘记平阳侯府，京中那些跟太祖打天下的王公贵爵，如今到了现在，哪个没被先圣上揪了错处降爵的？ 相反他们平阳侯府没有出息的人才，却躲过了先皇的打压。 这种情况，直到新皇上位，这种情况才好了一些，但也只是好一些而已。 沈蓉正抬手站在岑娘子跟前，让她量尺寸。 她并不知道因一个量体裁衣而引起花嬷嬷回忆了这么多事儿。 等一家四口的尺寸量完，花嬷嬷便带人离开了。 沈蓉将花嬷嬷带过来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这时，两个孩子吵着要去后院的小花园里玩。 后院有一架秋千，两孩子一大早就发现了。 可惜两孩子一早跟着忙得团团转，这才一回来，便又是量体裁衣，这一上午愣是没让两个小家伙找到机会去玩秋千。 沈蓉闻言，便和长生带着孩子来到桂院的后院。 兄妹俩并排地坐在秋千上，坐在秋千上，长生在秋千后面轻轻地推着。 长生担心两兄妹年龄太小坐不稳，推得极轻，那秋千在他手上，荡得低，晃得缓慢。平平不满了。 “爹，你推高一点儿呀！”平平双脚悬在空中来回晃动着。 他力气不小，在他的晃动下，秋千果然快了不少，安安吓得尖叫了起来，“爹，掉下去啦！” 长生连忙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他气鼓鼓地瞥了眼儿子，抱着女儿就离开了秋千。 平平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安静地坐在秋千上，等他爹和妹妹离开后，他这才喊一旁的沈蓉。 “娘，你来帮我推一下秋千好不好？” 正值初冬，小花园里没什么花，只有几颗开败了的菊花，此时，沈蓉正看着小花园里几朵残花，在想要不要在小花园种些果树。 日后她空间里的果子也好拿出来吃。 不像他们之前在县城里，因为那院子小，沈蓉也没个地方种果子，只在桃花村的老宅附近种了些果树。 可每每果子还未成熟，就被村里的孩子给打落吃了，他们是丁点儿都吃不上，为此，自从空间里有了果子后，她和长生孩子们都是偷偷躲在空间里吃。 只有在当季的时候，她才能借口在外头买的果子，给爷爷奶奶尝尝鲜。 当沈蓉听到儿子喊她，她这才回过神来，走到秋千后面，轻轻地给儿子推起了秋千。 沈蓉推了没一会儿的秋千，明辉院又来人了，请他们过去见客。 昨晚大陈氏和龚少贾从陈子平口中得知东府只有一女子，大陈氏倒是信娘家弟弟的话，但龚少贾心里还是有些疑虑，便带着妻子和小儿子龚时兴来到了东府，他们就是看看进府的人，究竟是李氏的孙子，还是一个女人。 沈蓉一愣，见客？ 他们才来，什么都不懂，就要出去见客？ 沈蓉心里有些慌，她倒不是怕，只是担心给李老夫人丢脸。 花嬷嬷人老成精，只一眼便看出了沈蓉心中所想，便提醒道：“说是客人，也不是什么客人，是西府那边的，咱们两边是堂亲，也算是自己人。” 沈蓉听花嬷嬷这么一说，心里便有了底儿。 她跟长生是从乡下来的，不管他们怎么表现，那边总会挑刺，想明白这些，沈蓉也坦然了不少。 花嬷嬷见状暗自点了点头，“夫人从南到北，走了一个多月，这一路上想必累得不轻，夫人和孩子们先歇两天，等过些时候，也把那些规矩礼仪学起来，日后，府中的交际也得靠夫人出门交际。” 花嬷嬷便说完，给沈蓉找了身出门见客穿的衣裳。 因为长生还处于孝期，花嬷嬷选的衣裳比较素净。 等花嬷嬷给沈蓉梳了个头，这才带着一家子往明晖院去。 第366章 错的离谱 沈蓉一家子到的时候，明晖院里一片寂静，沈蓉跟着花嬷嬷来到院子外时，还以为花嬷嬷传错了话，原因无他，院子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一点儿也不像有客来。 直到沈蓉和长生他们进了会客厅，沈蓉才看到李老夫人下首左右两边都坐了人。 来人还不少，却没有人说话，看到沈蓉和长生进门，屋里的老老少少都看了过来。 大陈氏和小陈氏紧挨着坐着，她看到长生一家子，手不自觉抓住了堂妹的胳膊。 她以为弟弟拼命探出来的消息总该靠点儿谱，可没想到简直错得离谱，这不仅有女人，还有男人和两个孩子都来了。 大陈氏一阵天旋地转，震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死老太婆藏得可真深！ “大嫂，你这是从哪儿………” 西府的老太爷原本想说李氏不知道从哪儿弄回来的野种就说是他侄子的血脉，可当他看到长生那张脸跟他那已故的大侄子的脸竟有五六分像时，立马将后面的话吞入腹中。 这孩子，像他爷爷，也像他亲爹龚少云。 龚少贾和他儿子龚时兴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怎么接了那么多人来？ 竟然还有孩子。 再一看那孩子跟那个男人足足有七八分像，那一大两小是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而那个男人跟龚少云足足有六七分像，龚少贾瞬间便确定了这年轻男人跟他死去的堂弟是什么关系，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想相信。 至于沈蓉，因跟龚家人没有半点儿相似，西府那边的人都下意识忽略了。 只有大陈氏，想到弟弟说是个女人把他伤的，她淬了毒的目光冷冷地射向了沈蓉。 有花嬷嬷的提醒，哪怕这些人目光不善，沈蓉也没有放在心上，而长生除了自家人，外人的他一概不放在心上，更别说目光良不良善了。 至于两个孩子，大概是年龄小看不懂那些人的眼神吧！ 他们一说来明晖院，两个小家伙便高兴得不行了，一路上都没有消停过，这会儿看到屋里这么多人，他们两个也愣是一点儿不怯场，兄妹俩睁着跟他们爹同样的大眼睛，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的。 因此，哪怕在座这些人，除了李氏，其他人都对长生一家面露不善，但沈蓉他们是一点儿都没受到影响。 “孩子，来，这是你二叔爷，这位是你堂叔，对面的是你堂叔母，还有你们堂弟兴哥儿……” 李老夫人给沈蓉介绍了媳妇来的那些人，沈和长生带着孩子一一给长辈们见礼。 西府老太爷本就是听了儿子的话，上门来质问嫂子从哪儿弄了个野种回来混淆血脉，可没想到这年轻男人还真有几分他哥哥的模样，当即哑言了。 这会儿又见这一家子站在他面前要给他行礼，他立马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他冲沈蓉和长生他们摆了摆手，目光转向李氏道：“大嫂，这些孩子你是从哪儿找来的？你这做的可不地道啊！别人家的孩子，你怎么能放在云哥儿名下呢？” 龚少贾见爷爷没有忘记来的目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是啊，大奶奶，这人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若是云弟泉下有知，您给他找个乡下泥腿子来做他儿子，只怕他在地下也不安宁啊！” 长生虽然换了套衣裳，可全身那股子憨劲儿，一眼便让人看出来他的出身，更别说他还有眼线在东府这边来。 沈蓉本就不想给西府的长辈行礼，闻言动作便停了下来，目光随之看向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听到祖孙俩的话，脸色顿时一黑，随即脸色又缓了缓，对长生等人柔声道： “你们别站着啊，先坐下！” 沈蓉闻言坐了起来，便看到老夫人看向二叔爷，脸上的表情立即一变，冷声道： “混淆侯府血脉？ 若不是侯府血脉，老身也不会千里迢迢把他们一家子都接过来，你当我人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长生就是少云的三儿，这孩子自小身体不好养在外头，如今身子好全了这才把他和他媳妇孩子给接了回来。 二弟啊，你老了看不出来这孩子那张脸有多像他爹和爷爷，我可没老得看不清自个儿亲孙子的模样。” 李老夫人丝毫没有给西府老太爷脸面，老太爷被嫂子说了一通，脸色极为难看，他冷哼一声，突然想起来侄孙龚少云的三儿是哪个。 “我记得少云三儿是个庶子，当年那孩子……不是……不是烧坏了脑子吗？对，烧坏了脑子！”老叔公混浊的眼睛顿时迸发出一道精光。 傻子好啊！ 这京城就没有傻子支撑门庭的。 李氏跟西府老太爷打了半辈子交道，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李氏想到晚上安排，对长生被揭了短的事儿，也不恼，只平静道：“什么傻不傻的？这孩子打小养在乡下，内里憨直，倒不像京城里的那些人精，满腹算计。” 龚老太爷被说得脸皮子一紧，知道对方再说他们，可人家也没指名道姓骂人，更没指着他们的鼻子骂，翻脸是不可能翻脸的，不过，她接下来的话总归没那么中听罢了。 他冷笑一声，“呵……大嫂，这承爵可是大事，这可不是乡下那些孩子玩过家家，圣上若是得知咱们平阳侯府推一个……出来承爵，万一惹怒了圣上，收回爵位，这责任你一介妇孺，担当得起吗？ 待你百年之后，你拿什么脸下去面见先人？” 这时，大陈氏也跟着劝道：“伯娘，我爹说的有理，这承爵可是事关家族的命运，需得慎重啊！” 李老夫人气息都粗了几分。 若不是这些人害了她那些孙子性命，又设计他孙子无法生孩子，东府能走到有今日这种地步？ 若不是手头没证据，她恨不得立马把这些人送进衙门去。 在李氏心中，她情愿爵位被圣上收回去，她也不想让西府这些豺狼占他们东府的便宜！ 至于让长生承爵，会不会惹得圣上不快，李氏压根儿就不在乎。 当初的那些跟着太祖打天下的王公贵爵，之前哪家没被先圣上打压？ 后来几个皇子为了挣那个位置，各自都拉拢了京中勋贵，因平阳侯府没什么实力，倒也没入那些皇子的眼，这才逃过一劫。 李氏想到那些站错队的勋贵们的下场，那些人如今都还不如他们平阳侯府呢！ 新皇现在看着是个仁慈的，可能爬上那个位置，心计谋略定是不缺的，这两年，她看着圣上渐渐走上了先圣上当初走的路，只怕他们这样的老牌勋贵太上进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偏偏西府那些蠢货不懂，或许他们不是不懂，只是被贪婪遮住了眼睛，压根儿就不想懂。 第367章 安安要种葡萄儿 花嬷嬷见主子喘着粗气，连忙上前帮主子拍了拍后背。 沈蓉见李氏气得说不出话来，给向李氏投了个担心的眼神，插嘴道：“叔爷说得有道理，血脉何其重要，老夫人接回侯府血脉，只怕爷爷他老人家知晓后定会高兴不已。” 西府老太爷了冷冷地瞥了眼沈蓉，“长辈说话被哪儿有小辈插嘴的！” 说完沈蓉，他又面露不屑地对李氏道：“嫂子，你们这孙媳妇的规矩，还是得好教教，不然，以后可怎么出门啊！” 李氏冷冷一笑，“那就不用二弟操心了，总归我们东府也就这几个小辈，慢慢教，总有教得过来的那一天。 倒是你们西府，人丁兴旺，人一多，事儿也就多，要我说，那些小辈还是不懂规矩，若是都按规矩来，哪儿来那么多事儿？我这住隔壁可没少听到你们那边闹腾，吵得呦，脑袋疼。” 说完，她端起了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她这个二弟，年轻时，最是风流，院子里的小妾多得数不过来，膝下的孩子，养成了人的，足足有二十个，还不包括女儿。 娶那么多小妾，他的原配夫人也被小妾活生生给气死了。 死了原配夫人，老太爷就是想续娶，京中也没有姑娘敢嫁。 后来，干脆就没续娶了，为此，他后院一团乱，直到儿子娶了大陈氏，西府才安静了些，但因为人多，府中时不时还是会闹出一些事儿来，吵个没完。 一大家子，因为有老太爷这个当爹的在，那些成了家的儿子们，都挤在西府，分家是不可能分家的。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几十个女人，那得天天看戏，看都看不完。 大陈氏可不是好说话的，她那些妯娌也不好相处，可想而知得闹出多大的动静。 李氏的讽刺，西府老太爷自然是听懂了，可听懂了，他也不接话，更是跟没看到李氏的动作似的，也端起了手边的茶也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儿子孙子见爹/爷爷不打算走，他们也有样学样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屁股都没有挪一下。 他们这一行为，看得李氏心里又有些不快了。 这端茶送客的规矩，是京中各家走动心照不宣的规矩，偏这些脸皮厚的在装傻充愣。 这边，龚时兴不知何时站在小陈氏身后，帮小陈氏捶起了肩膀，两人那亲密模样，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亲母子。 龚时兴一边给姨母捶背，一边不时打量一下长生。 坐在长生旁边的沈蓉察觉到对面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打量着她和长生。 若她没看错的话，那人眼里还带着几分恶意。 沈蓉立马恶狠狠地回瞪了过去。 老夫人见他们还不走，只得回头对站在她身后的花嬷嬷吩咐道：“这时辰也不早了，想必两个孩子都饿了，吩咐厨房摆饭吧！” 说完，她又对西府众人笑道：“这一家子刚回来，事儿多，忙到现在都还没吃午饭呢！ 二弟你们想必是吃了过来的吧？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李氏对西府众人的不喜很直接，就连一顿便饭都不愿意给他们吃。 西府老太爷听了李氏这些话，他就是想带着儿子孙子留下来吃饭，也没那个脸留下来了。 “那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叙。”西府老太爷带着儿子孙子离开了。 等西府众人离开后，李氏脸上的笑容也真了不少。 等沈蓉一家子吃完饭，从明晖院出来，一家大大小小手上又拿了不少礼物。 身后还跟着两个婆子和两个丫鬟。 用老夫人的原话是，伺候的下人得自己挑比较好，以后用起来顺手，等过来两日人牙子上门，再挑几个下人。 至于婆子，一个是教沈蓉规矩，以后怎么做一侯府夫人，一个是照顾孩子的。 这些安排，都是经过老夫人的深思熟虑的。 府里的主子少下人也少，长生他们一家子过来，下人还真有些不够用。 幸而长生他们一直自己动手习惯了，下人少，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晚上，沈蓉和长生栓好门窗，两人带着孩子进了空间里头。 平平安安一进空间，便高兴的欢呼了起来。 平平：“娘！我要吃桃子！” 安安：“娘，我要种葡萄！” 沈蓉一愣，种葡萄？ 安安解开身上的荷包，从里头掏啊掏，掏出了几颗葡萄籽儿，还有比葡萄籽儿大一圈的贡梨的籽儿。 安安在下午吃了葡萄和梨子后，便喜欢上了这两样水果。 虽然空间里的桃子石榴也好吃，可这两样的味道儿是不一样的。 从小看着长生种菜种粮，种草药的安安，便留了个心眼儿，将果子里头的籽儿给收了起来。 沈蓉摸摸安安的头，接过种子，“该说你机灵好呢？还是说你贪吃呢？” 安安仰起头，看着娘亲，“我是机灵，等娘将种子种下来，以后我们就可以天天吃酸甜的葡萄啦！” 长生闻言在一旁挖了几个坑，示意沈蓉把种子给扔下去。 沈蓉想了想，又把种子还给了女儿，“你跟爹爹一起种好不好？这样一来，你就能吃上自己种的果子，这可多有意思啊！” 安安想了想，觉得娘说得有道理，便接过种子往爹爹那边去。 平平见状顾不得摘桃子，忙追上去，也要种果子。 最后长生给他们一人挖了将个坑，每人都种了一颗梨和一颗葡萄。 这边，沈蓉小心翼翼地，将雪莲里的种子拿了出来。 让长生又单独开辟出一块药田，将土细耕一番后，她这才慢慢地撒下种子，最后盖了一层薄薄地土。 沈蓉担心这样适宜的环境不适合雪莲生长，她没有将雪莲所有的种子都取下来，只取了十几颗种子，先试种，若是种出来了，她再多种一些放在空间里备着。 做完这些，沈蓉又拿了小药锄，来到人参的种植区。 这几年，人参越长越多，都快泛滥了都。 若不是后来她跟长生每次都及时掐掉种子，空间里的人参只会更多。 还有旁边的灵芝，那颗最大的灵芝周围，密密麻麻长了许多小一些的蘑菇，小一些的灵芝周围又长了一圈更小一些的灵芝，大大小小的灵芝挤在一起，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哪儿的蘑菇泛滥呢！ 第368章 西府走水了 沈蓉在灵芝和人参之间纠结了会儿，最后还是选择挖了颗人参。 等沈蓉将人参收拾干净，时间已经不早了。 经过昨晚的事，沈蓉也不敢长生和两个孩子在外面床上睡觉，直接让他们睡在平时小憩的木床上。 这木床还是当初她跟长生搭建木屋的时候做的，因长生的手艺有限，木床十分简陋，却十分宽敞，睡一家人都能睡得下。 不过，沈蓉没打算睡空间里，万一被春杏发现房间里没人，那就不好解释了。 长生见沈蓉要出去，忙拉住了沈蓉，“我也要出去睡。” 长生对昨晚发生的事并不知道，他只是习惯不管做什么都跟媳妇一起。 沈蓉见长生一脸执拗地拉着她的衣角不让她离开，她没法子，只能等两孩子睡着了，再带长生去外面。 等沈蓉和长生把两个孩子哄睡后，从空间里出来时辰已经不早了。 空间里四季如春，出来倒也不冷。 在北边过冬不像他们在南边的桃花村，晚上睡的是床，白日靠烤火取暖，这边冬天睡的是火炕。 原先沈蓉也不知道是火炕，她见床曼围栏架子一应俱全，还以为跟他们南边一样，可到了晚上，床上暖烘烘的，问了春杏，她才知晓是火炕。 昨天两个孩子见床热乎乎的，还新奇了好一会儿才睡。 两人刚躺下没一会儿，沈蓉突然看见外面似乎什么地方亮了起来，隐约还听到了一阵喧闹声。 沈蓉正疑惑着，房门被人拍响了。 “主子，西府那边着火了，快出来啊！” 沈蓉有些没听真切，耳尖的长生一溜烟爬起来穿衣裳，“着火了，快救火！” 沈蓉这才慌忙起身穿上袄子，因为知道是西府那边着火，两个孩子她便任由他们在空间里睡着。” 两人从屋里出来外面的叫喊声也清晰了不少，就算这会儿沈蓉人没看到那边的情况，只听声音便知道情况不太好。 沈蓉对于西府那边没什么好感，心里压根儿就不怎么急，而在前面带路的春杏，别看她刚才喊得急，等沈蓉和长生出来后，她竟慢悠悠地带着两人往隔壁西府那边去。 “西府那边半夜走了水，老夫人让主子们都过去看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的。” 春杏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可那悠闲的态度好似不是去帮忙灭火，而是去看戏的。 西府与东府相邻，前门和侧门只隔着一条巷子。 沈蓉只从后院出来，人还没到侧门那边，便看到那边火光冲天，呼喊声，咒骂声响彻天际。 沈蓉到东侧门时，李老夫人已经站在那儿看着呢！ 此时，老夫人扶着花嬷嬷，面无表情的望着对面，那张白日看着慈祥端正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让人瞧了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沈蓉对李老夫人行了个礼，“老夫人安。” 李氏看了眼沈蓉和长生，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睛，伤感道：“唉！这冬日取暖，最是要小心，这一不注意，便是烧家之祸。” “老夫人说的是，想必是哪个下人没注意，这才把房子给烧着了。”沈蓉看着对面淡然道。 透过对面大开的们，沈蓉下人们拿盆的拿盆，提桶的提桶来回跑着打水灭火，而不远处，站了不少主子，一会儿这个指挥一下，一会儿那个又指挥一下，场面十分混乱。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下人们已经去帮忙了，我们还是先看看吧！”李老夫人沉声道。 沈蓉打量了下两家的距离，道： “老夫人仁慈，这半夜寒风凛冽，要不您先进屋吧，我跟长生在这里看着便是，定不让一丁点儿火星子飞到我们东府这边。” 李氏惊讶地看了眼沈蓉，这才点了点头，“罢了，老婆子年纪大了，就不跟着折腾了，你们等火灭了也赶紧回去歇着。” 她并没有拒绝沈蓉的好意，这人年龄大了是真的不受冻，可隔壁出了这么大的事，东府这边若是没个主子在外面照应下，日后别人知晓后，定是要说闲话的。 就在刚才，李氏站在寒风中，心里暗自后悔，不该在这个时候放火烧院子，还得让她半夜在这儿受冻不说，那烧出来的烟儿也实在是熏人得紧。 李氏心里嫌弃西府那些主子是真不经事，都那么久了，这火势还没控制。 这把火，虽是她叫人暗中放的，可她没想过要把整个西府都烧没了，打算烧个库房就差不多了。 可若是火再这么往外烧下去，西府那边的屋子就被烧得没法儿住人了，到时候，那边求助上门，她不帮面子上过不去，帮了自己心里过不去。 按照李氏原先的计划，让人在西府库房放一把火，把西府的积蓄烧了个精光，还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可她没想到，西府那些人如此不担重任，这火都烧了那么久了，房子都塌几座了，结果这火是还没控制住。 李氏这会儿还真有几分期待把过灭了。 等李氏离开后，六爷爷和六奶奶听到动静找了过来，见这边没什么事，两位老人又在沈蓉的劝说下回院子休息去了。 西府下人很多，西府主子老老少少加起来好几十位，可想而知府中伺候的下人会有多少个。 在他们东府的下人过去，在一旁泼了一会儿水后，火势便控制住了，不过，到底是因为在深夜发现着火，等火彻底熄灭了后，库房那一片屋子已经烧塌了。 大陈氏带着两个下人来到东侧门道谢，顺便告知李氏一声，火已经灭了。 可当她看到门内的沈蓉和长生时，本来就一片漆黑的脸，就更黑了。 她以为，东府那边借了下人来帮忙灭火，李氏用该会等着火灭了，才会放心回去，可没想到，人家压根儿就不在，还是她最讨厌的人在守着。 大陈氏气得狠狠地瞪了眼沈蓉两人，转身离开。 此时，大陈氏等人并没有怀疑，放火之人将事情做得极为小心，西府的人只当是天气过于干燥，这才走了火。 沈蓉见状大陈氏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她也不在意，她等出去帮忙的下人回来，便让人把门关严，守好门户。 第369章 乐安，乐平 西府被烧了库房，一时间也顾不上东府这边的事了。 趁着这个机会，李氏带着长生和沈蓉及两个孩子去一趟白云观给两孩子取名字，过些时日，好上族谱。 白云观在城外的白云山上。 沈蓉他们是在第三天一大早出发的。 六爷爷和六奶奶因为找房子的事，并没有跟着。 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白云观的山脚下的集市外。 此时，马车刚到集市在，便已经走不进去了，因为集市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白云观香火极好，平日来上香求卦的人极多，住山下附近的居民见状，便在白云观下面摆摊，卖一些鸡蛋，菜，或自己做的小玩意儿。 后来慢慢吸引了不少其他商贩，也就形成了现在的集市。 这会儿的集市，不仅卖农家的特产，还卖胭脂水粉，女子的首饰荷包帕子啥的，还有包子馒头饺子面饼等小吃，以及卖孩子的各种玩具和糖人糖葫芦等零嘴儿。 数不清的小摊排成两排，中间是大家走的路，只有穿过这长长的集市，才能到达白云观门口。 平平安安一下马车，便眼尖儿地看到一个小摊子上卖的糖人。 两个孩子平日也是个嘴挑的，那两糖人若不是模样精致好看，再加上这气氛都到这儿了不买点东西总觉得差点儿什么，他们绝不会一来就吵着要。 长生一向比较依着孩子，一见孩子们要吃糖人，忙抱着女儿过去买。 最后还是李老夫人开口了，“让下人去买吧，我们快点儿上楼，晚了可见不着真人了。” 等沈蓉他们带着孩子爬上白云观后，里头等着求卦解卦的人不少。 沈蓉原以为要等一会儿才能见到人，没想到他们才上完香，捐完香火钱，便有小道长来请，说是 沈蓉看到穿着一身靛青道服的道长，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桃花村当道士周明朗等。 如今她跟长生也来到了京城，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遇到周公子。 想到京城的熟人，沈蓉又不免想到了沈园和顾昭明两人。 自从进京后，她便一直都在忙，对于这两人，沈蓉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思绪间，沈蓉跟着李氏走进了一座清净的小院，小院中间有一套石凳石桌。 此时，石凳上正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道长。 道长这幅模样，京中谁人不识？ 除了……除了刚入京城的沈蓉等人。 那道长听到脚步声，回过头一看，当目光触及到沈蓉时，面上竟隐隐有些激动。 李氏有些纳闷，她来白云观请太虚道长给两孩子取名，心中也没什么底气人家会见她一个落魄的侯府太夫人，没想到她还没道明来意呢，道长就把她请到了院子里。 “见过太虚真人。”李氏先行了一礼。 沈蓉他们也立马跟着行礼。“见过太虚真人。” 太虚道长捋着胡子看着平平和安安，“你们是来给这个两个孩子取名字的吧？” 李氏大惊，“道长果真是高人，我这刚来，您便已知晓我们的来意，您可真是老神仙。” 太虚道长被夸，面色依旧淡淡地：“那是我们有缘。” 太虚看了眼沈蓉，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李氏没有发现太虚的眼神，只幸喜道：“那就麻烦太虚真人了。” “拿笔墨来。”太虚对旁边的小道童道。 不一会儿，小道童在石桌上铺上了宣纸，太真人提笔挥墨在上面写了一个字，便放下了手中的狼嚎。 “乐。” 李氏见真人只写了一个字，心中有些纳闷，这两个孩子写一个字，这也不够分啊！ 沈蓉看到那个安字，下意识把那个“乐”字加在孩子的小名里头，“乐安，乐平？” “真是如此。”太虚真人点点头。 李氏眼睛又睁大了一圈。 两孩子进京才几天？总不能道长还特意去打听两个奶娃娃的小名吧？ 李氏不相信真人如此无聊，她更倾向于真人已经不是凡人，而是活在世上的老神仙。 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太虚道长便给了沈蓉一个叠成护身符模样的黄纸包。 至于沈蓉为什么否定那个黄纸包不是护身符，只因她接过来后，便感觉到黄符里面包了有东西。 而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太虚真人的声音。 “回去再打开看。” 沈蓉恰在这时，发现大家好像并没有听到虚云真人的声音。 难道她也能听到虚云真人的心声了？ 沈蓉愣神等了一会儿，没再听到太虚真人的声音，这才点头答应了下来。 也是，如刚才若真是真人的心声，也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句话，要知道人的脑子可是每时每刻都不听的在说话呢！ 以前她每次听沈园心声时，沈园那些没说出口的话，简直又多又乱。 沈蓉转而想到真人的本事，莫不是对方会秘密传语？ 若是这样，便也能解释得通了。 回城的一路上，李氏没少和沈蓉说太虚真人的本事。 沈蓉愣是听得一愣一的，一时间也有些质疑事情的真假。 可又想到刚才那真人鹤发童颜的模样，对李氏说得那事儿，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等一行人回到平阳侯府，沈蓉一进屋便迫不及待将黄纸给打开了。 只见黄纸里面竟抱着三颗沈蓉也要认不出来的种子，再一看黄纸，上面还写了个字。 “种！” 沈蓉看着那简洁的一个字。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什么种子？ 为何太虚真人偏要她来种？ 想不明白的沈蓉，便不再多想，等到天黑一以后一家人进了空间，沈蓉便特意圈了个脸盆大小的地，挖了三个坑将种子种了下去。 种完种子，沈蓉便看向那片雪莲种植地。 雪莲已经有几颗冒绿叶了，沈蓉数了数，足足有八颗绿叶长了出来，因为种下去的时间不长，这才没有出现开花。 看了会儿雪莲，沈蓉又忙着炮制人参。 沈蓉打算，等人参炮制好后，再将人参送给老夫人。 这一夜，孩子们依旧睡在空间里。 而长生跟沈蓉两人还是睡空间外面，应付别人。 第370章 劝说 龚乐平和龚乐安兄妹俩的名字是在十一月初八这天早上上的族谱。 因西府那边烧了库房，那边的人暂时没精力管东府这边的事，而李氏趁着这个机会通知了龚家族长，将两个孩子的名字给添了上去，以及在长生名字旁边添上了一个“沈氏”二字，这个姓代表了长生的媳妇沈蓉。 至于长生，他的名字在他一岁时，已经上过了祖谱。 那时的长生不叫长生，叫龚时鸣，后来发了一场高烧，姚氏担心回村路上孩子的身体吃不消，半路上夭折，便改了名字。 后面到了桃花村，六奶奶见这名字旺长生，在他登记户籍时，便还是叫长生这个名字。 龚氏族长是个胡子花白，不苟言笑的老头子，在给两个孩子上完族谱后，竟难得露出了个笑容。 “如今侯府有了血脉，老夫人如今可算是能松一口气了，把孩子好好培养一番，待日后，定能支撑起门户。” 李老夫人见族长竟如此看好一个小娃娃，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了一丝笑意，“老身正有此意，培养好孩子支撑起侯府门楣，待百年后，我也有脸下去面见先人了。” 族长看了眼安静地站在旁边的长生和沈蓉，道：“这孩子心思纯净，沈氏也不错，老夫人有福气。” 李氏：“借您吉言了，府中饭菜已经备下，族长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正常情况下，东府的孩子上族谱，理应邀请关系很近的西府太爷过来观礼，可谁让西府那边居心不良呢！ 李老夫人只通知了族长来，虽人少，仪式简单，但能达到目的就行。 两孩子的名字顺利上了族谱，沈连川和姚氏也找好了院子，准备收拾一番便搬出去。 沈蓉忙劝爷爷奶奶打消这个打算。 “奶奶，如今天寒地冻的，房子收拾好了咱们先放一放，奶奶和爷爷还是跟我们一起过年吧！以往我们一家人都一起过年，你们要是走了长生还不知道得失落成什么样呢！” 说起长生，六奶奶抹了把眼睛。 她和老伴把长生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娃娃养成那么大，如今要分开，心中自是万分不舍。 可这里是龚府，他们老是住别人家也不方便，虽然外孙是亲的，可这府中还有长生的长辈在。 “爷爷，奶奶别走，跟长生一起，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长生满脸不开心。 这时，李氏听到这消息，也赶了过来，“姚夫人，沈大夫，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是哪儿招待不周了？让你们这么急着要走。” 沈大夫闻言摆摆手，“没有，没有。” “那就是不要长生这个孙子重孙了？”李氏又问。 姚氏红着眼，“老姐姐，这些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了，稀罕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要？” “那不就得了，你把长生那孩子辛苦拉扯大，如今也到了你们享福的时候了，你们就安心留在府中养老便是！”李氏在打算将长生一家人接过来时，边有了这个打算。 沈大夫摇了摇头，“这不成！长生那孩子什么情况，如今还要老夫人操心，我们若是留在这儿，那就是占侯府便宜，这不成。” 沈蓉了解六爷爷，他这人最既然决定的事儿，那就无法更改，最后爷爷奶奶还是会搬出去。 她想了想，劝道：“爷爷，如今这都快腊月了，您跟奶奶要搬出府，那便等过了年再搬出去吧！长生刚来这边，还挺不习惯的，你们要是在这个时候搬走了，只怕长生……” “太奶奶，太爷爷你别走好不好？” “太奶奶，太爷爷，你们留下来陪平平长大好不好？” 俩孩子也跑了进来，一个抱着六奶奶的腿，一个抱着六爷爷的腿，一边摇晃，一边撒着娇。 “看，孩子们都舍不得呢！你们若是非不可要搬，那等过了年吧！我们府中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难得府中有这么多人陪我一起过年……”李氏说到这儿，眼睛也忍不住有些泛红。 李氏如此说，长生爷爷和奶奶若是再提出要搬走那就有些不合适了。 为此，在几人的劝说下，长生爷爷和奶奶，只好打算晚些再搬。 沈连川虽在府中住着，但也没闲着，他打算在京中继续重操旧业，开间小医馆，给普通百姓看病治病。 六爷爷和六奶奶暂时不搬走了，沈蓉和长生也松了口气。 沈蓉在府中跟着刘嬷嬷，把平时待人接客的规矩也慢慢学了起来，连着长生也没少被嬷嬷教导。 至于两个孩子，暂时没教什么，但托人请了夫子进府，给二人启蒙。 之前在路上时，长生和儿子跟着王庆练武，在刚进府那两天，因为太忙就给停了。 后来等事儿忙完，长生和儿子又跟着王庆练武了。 而王庆也顺利成为了平阳侯府聘请的武师傅，除了早上教长生和安安习武，每天还会组织府中小厮在府中巡逻。 平阳侯府以武起家，早之前府中的护卫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组建而成，夜里也有护卫巡逻。 可自从三十多年前府中成年男丁尽数战死沙场后，平阳侯府便失去了兵权，这一代代传下来，以前的老兵早就都入土了。 再加上平阳侯府几代后继无人，早已经和军中拉开了距离，因此府中再也没有了接收过那些从战场上受伤退下来的老兵， 如今的平阳侯府除了寻常小厮，还真找不出一个武力高的。 总之自从平阳侯府落下来后，这些通通都没有了，可想而知，平阳侯府在京城究竟是个怎样的破落户。 整个东府只有管家龚少山还有一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可惜他多年没跟人动过手，那点三脚猫还真起不到什么作用。 管家龚少山见长生父子俩练武，他没事时，也会跑过来跟着练一会儿，弄得李老夫人没少笑他，老胳膊老腿了，瞎折腾。 龚少山是龚少云他爹在去边关的路上捡的孩子。 捡到他时，他才三四岁的模样，饿得跟只猴子似的，还什么都不记得，龚少云爹想到他刚出生的儿子，便将龚少山带到了军营，跟着他姓龚，给他起名少山。 龚少山年龄小，在军营前两三年也没做什么事，后来大一点了了，在军营里帮着做一些杂事，偶尔跟着老兵练几下，可没等他练出个名堂，龚家人战死，他也随着送葬队伍回到侯府，见府中只有一个比他小三四岁的弟弟，他便下定决心帮他养父守着侯府。 西府老太爷得知李氏居然没通知他们就给那两个孩子上了族谱，气得一天都没吃下去饭。 龚时兴得知后，忙跑到他亲爹院子。 “爹，怎么办？那傻子居然上了族谱，那我是不是就不能过继给我姨母了？” 第371章 傻子能有什么出息 龚少贾冷冷地瞥了眼儿子，“慌什么？那傻子的名字本来就在族谱上，这点儿事儿还值得你来说？” 龚时兴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可是……” 龚少贾此时冷笑一声，“傻子能有什么出息？傻子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孩子，跟你争的一直都是那个孩子，明白吗？” 龚时兴恍然大悟，“可是爹，那孩子在昨天上了族谱，你和爷爷怎么没拦着点儿？” “拦？怎么拦？”龚少贾白了眼儿子。 他以前，他见儿子能把小陈氏哄好，又能跟东府那边打好关系，他还以为儿子有些手段，可没想到一遇到一点儿屁大的事就慌慌张张的，龚少贾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龚时兴被爹爹给问住了。 他从小到大，家里的大人都告诉他侯府的爵位日后由他来继承，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为此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有人来跟他争这个爵位该怎么办？ 龚少贾见儿子这副模样，他忍下心里的不快，冷声道：“既然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哦。”龚时兴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说不失望是假的， 只是，他一向听话，只好失落地离开了爹爹的院子，只不过他到底心有不甘，心里暗自做了个决定。 龚少贾见儿子离开，眸子沉了沉，他在得知那孩子上了族谱后，心里便有了万千个收拾那孩子的法子，只是这话就不方便跟儿子讲。 晚上，西府，大陈氏正坐在炕边在给龚少贾捏肩膀，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提起东府那孩子上族谱的事儿。 龚少贾沉吟了片刻，道：“我见你弟弟身边平时跟着不少三教九流，那些人中好像有个叫癞头王的，你让他办件事………这事让你弟弟出面，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大陈氏手顿了顿，“夫君，我弟弟那张脸如今这样……只怕他不愿意出门啊……” 陈子平虽然身上没有伤，下床不成问题，可他那脸伤得那么重，出门见人，只怕弟弟不愿意。 龚少贾冷冷地瞥了眼大陈氏，“你这是怪我上次让你弟弟去东府那边了？” 大陈氏忙摇头，“这是我弟弟自个儿粗心大意，怎么能怪夫君，我弟弟他伤到了脸，只怕是不愿出门见人……” 大陈氏话还没说完，龚少贾一抬手，不耐烦地将大陈氏拨开，侧身躺下来，背对着大陈氏，道：“时兴是我们俩的孩子，日后若是能承爵，咱们都跟着沾光，罢了，此事还是让我亲自去说，睡吧！” 大陈氏忐忑地望着龚少贾的后背，见丈夫许久没有再说话，只好也在一旁躺了下来。 龚时兴躺在自个儿屋里，越想越不甘心。 他爹真是老糊涂了，那个长生怎么不重要了？ 只要长生在，以后他就会有很多个儿子，那爵位就更没他的份了，所以，在他心里，长生就是他的对手。 龚时兴想了半夜，以后还是决定要用自己的方法解决拦在他前面那些拦路石。 这日，沈蓉跟着刘嬷嬷学完这一天要学的规矩，没想到刘嬷嬷竟然没有立马回她自个儿屋去休息，反而端坐在一旁一副跟沈蓉有话说得模样。 刘嬷嬷是京中有名的教养嬷嬷，李老夫人还是通过手交帕的关系请过来的。 沈蓉对刘嬷嬷一直都很尊重，而刘嬷嬷也不愧是京中有名的教养嬷嬷，进退有度，优雅大方，待人接物让人如沐春风，最主要的是，她刘嬷嬷也从没因为沈蓉和长生是从乡下来的，而轻视她和长生。 沈蓉见刘嬷嬷有话要说，便主动询问，“刘嬷嬷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刘嬷嬷点点头，“你是个极为有悟性的孩子，我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其余的，需要你自个儿去观察，去悟，这马上也要过年了，我打算下午就离开…” 说到这儿，刘嬷嬷顿了顿，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道：“最后老婆子多说一句，在京城那些勋贵人家里，孩子一但断了奶，便一个人一屋了，以前你不懂这京中的规矩，自然没人说什么，可如今孩子开始启蒙了，你日后也要在外面行走，这名声极为重要，我们做父母的总要为孩子打算一二……” 沈蓉当然明白刘嬷嬷是什么意思。 话里话外，孩子大了，要一个人睡一屋呗！ 刚来侯府时，春杏也提过让两个小的睡他们房间对面那间卧房。 但，沈蓉拒绝了。 他们这院子的正房是三开间，进门中间是厅，两边各一间卧房，沈蓉他们现在住的是南边的卧房，与对面的卧房虽然只有几步路，但他们在第一天遇到了那事，沈蓉不放心把两个孩子放对面住，便一直让两个孩子跟他们同住一屋。 春杏劝了两次，见沈蓉不听，便没再劝了。 没想到刘嬷嬷竟提起了这事，又句句在理，沈蓉却不好不听，只道：“孩子那时刚来，有些害怕，再则他们也没有和我们分房睡过，一时有些不习惯，等他们再适应适应，我就让他们兄妹俩自己睡去。” 沈蓉话这么说，实则心里打定主意，只要潜在的威胁还在，她就绝不让两个小孩子自己睡。 至于外人会不会说什么，沈蓉表示，他们在自己家，只要府中的人不往外说，外人又怎么会知晓？ 刘嬷嬷见沈蓉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会提这事，还是李老夫人跟她提了一句，她才有此一言。 其实按照李氏的想法，她是想着平平如今已经三岁了，有些事得慢慢教起来，总不能都开始启蒙了，却还那么粘父母。 当初她儿子就是因为府中只有他一根独苗苗，她和婆婆这才过于溺爱，索性没把人养歪，却也没什么出息。 李氏决定吸取教训，孙子长生已经不指望了，孙子的儿子，她的重孙，她倒是可以好好教一教。 只是，她若是突然提前来，又担心小夫妻俩多想，便让刘嬷嬷提一下此事，先让孩子学会独立。 李氏自己不跟沈蓉提，还有一层顾虑。 那就是西府那边频频对孩子出手，她也有些担心。 若是最后沈蓉不愿意让孩子搬，可正因此说明他们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儿，李氏则不得不往坏处想。 她也能提前提防一二。 第372章 那么多粮吃不完 李氏的想法沈蓉并不知道。 下午，刘嬷嬷离开了侯府，沈蓉却并没有将两个孩子放到对面那屋的打算。 晚饭后，待丫鬟伺候两兄妹洗漱完，春杏给沈蓉提了一桶洗脚水进来，在沈蓉泡脚的时候，春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蓉看她那表情便知道春杏想说什么。 今天刘嬷嬷在跟沈蓉说让孩子分房睡的时候，春杏就在一旁听着。 刘嬷嬷说的事，她现在做不到，因此对于春杏的表情只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春杏见沈蓉似乎有自己的打算，一时间有些犹豫了，直到沈蓉泡完脚，春杏端着水离开了正屋，她也没提这事儿。 沈蓉等丫鬟们一离开，便起身栓上了房门。 等她栓好门，一转身，看到长生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床上，脸上还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沈蓉忍不住有些好奇。 这段时间他们天天在院子里学规矩，平时除了早上去明晖院跟李老夫人请安，也没什么事儿，更没遇到什么人惹长生不高兴，沈蓉想了一通都想不出来长生怎么不高兴了。 长生瘪了瘪嘴，没有吱声，脸上却有些沮丧。 自从来到这里，平日就没什么事儿让他干了，这些日子，他除了早上跟着王庆练一会儿武，便是听刘嬷嬷说一些规矩，其他时间便是在后院发呆。 若是寻常季节，他倒是还可以数数蚂蚁，可这大冬天的，他找遍了院子的角落，愣是没看到一只蚂蚁。 再加上沈蓉为了长生和孩子们的安全，平时都不让长生出桂院的大门，不怪长生心情低落。 孩子有丫鬟帮忙照顾，他只用在一旁看着，就连媳妇的洗脚水都有下人端进端出的，长生觉得他自从来到了这里，什么都不用做，自己好像真的成了一个啥都不会的傻子。 他以前照顾媳妇和孩子的那点成就感，在进入侯府后，慢慢地消磨得一干二净，随之而来的便是挫败和沮丧。 在见识到丫鬟的精心照顾后，长生才知道自己平时做得有多差劲儿。 沈蓉将孩子抱在怀里，目光落在长生脸上，她想到当初他们搬到县城后，长生也有一段时间不习惯城里的生活，于是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老家了？” 长生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良久后，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当初他们住县城，回桃花村也方便，想回便回了，可现在他们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再次回去，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想到这儿，沈蓉叹了口气，把安安往他怀里一塞，“当初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媳妇孩子在哪儿，哪儿就是家，你还记得不？” 长生看着沈蓉点点头，“我记得…”他语气顿了顿，闷声道：“这里是我们的家。” “那不就得了？这里现在是我们的家，就跟我们之前在县城一样，你这是刚来，还不习惯，以后住久一些了就习惯了。” “在这里，你和孩子不需要我……”长生喃喃道。 在这里虽然没有人叫他傻子，可大家却把他当成了什么都不会的傻子，长生虽有些呆，可有时候又特别敏感。 沈蓉一愣，随后笑道：“谁说不需要你了？山神爷爷那儿那么多地还需要你来种呢！” 坐在一旁玩着九连环的平平煞有其事道：“爹种的果子好吃！” “爹种的果子最好吃了！”安安忙附和。 长生眼睛顿时一亮，可随之又想起来果子已经不需要他再种了，眼里的光又暗了下来。 “果子种完了。”长生失落道。 沈蓉想了想，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拉着抱着女儿的长生，进了空间里头。 她指着那片成熟的麦田对长生道： “长生，这里头除了果子，还有种粮食的地，你看，这些麦子你种得多好！这都是你的功劳，隔一天就能收那么多粮，哪儿就种得完？” 长生看着那一分地的麦子，又回头看了看粮食堆到门外的木屋，“种那么多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沈蓉听到长生的话，看到那些粮，心里顿时有了个主意，“谁说不能吃的？到时候咱们跟爷爷奶奶那样，在外面买个小院，把这些湿粮放小院子里晒干，那不就可以吃了？这些都是力气活，还得你来。” 长生闻言望向沈蓉，“真的？” 沈蓉点点头，“真的，我们这不是刚来吗，现在对这里不熟悉，等熟悉了，我们就在外面买个院子，你天天在那院子里晒粮，舂米，就跟去地主家做工一样，早出晚归，中午我和孩子去给你送饭，我们就吃你种的粮，你觉得怎么样？” 随着沈蓉的讲述，长生的思绪也跟着进入了沈蓉给他描绘的生活中。 他憧憬了一番，终于笑了，“那么多粮，吃不完，咱们还可以开铺子，卖粮。” 沈蓉点点头，“那以后我们母子三人就靠你赚钱养我们了。” 经过沈蓉的劝解，长生心里的不快一扫而空。 沈蓉见长生解开了心结，便来到了种植雪莲的药田旁，药田旁边还种着太虚真人给她的那三颗种子。 最开始种的八颗雪莲经过这些天的生长，已经开始长花苞了。 之前太虚真人送给她的种子也已经发芽了，早在昨天便长出了两片小小的叶子。 这两片小小的叶子，模样格外特别，沈蓉从没有在哪个植物中见过这样的叶子。 这世间的叶子颜色五颜六色，有绿的，红的，黑的，白的，黄的，银的…… 偏这两片小小的叶子跟这些都不一样，它那两片小小的叶子居然是透明的，若不是沈蓉观察仔细，险些没发现那种子发了芽，还长出了两片叶子。 那叶子虽是透明的，却也不是一点儿颜色都没有，透明的叶片中在光的折射下，又散发着五颜六色的淡淡的光晕。 那一层光晕很柔和，人一靠近只觉得浑身都舒坦。 见过许多草药的沈蓉从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植物。 她既不认得，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沈蓉便不敢靠得太近，连着长生和孩子们也得离得远远的。 沈蓉怕孩子们不听话去碰那几棵草而出什么意外，为此她特意让长生用竹条做了篱笆将那三颗植物围了起来。 今日再来一瞧，那叶子还是昨日的大小，既没有多一片，也没有长大一点儿。 沈蓉暗自惊奇，按照这空间的神奇，但凡是种空间里面的植物，一个白天的时间过去，种在空间里的植物怎么样都会有变化。 哪怕是人参灵芝雪莲这样珍贵的中药，经过一天的生长多少也会有一些变化。 但这三颗草，姑且就叫它草吧，愣是一丁点儿变化都没有。 沈蓉想着，莫不是这三颗小东西比人参灵芝雪莲还要珍贵？ 适应了空间不管种啥，两三天功夫的就能长大的长生和两个孩子也对这三颗小草好奇得紧。 平平安安两兄妹也顾不得去摘果子，两兄妹迈着小腿直奔沈蓉这边，看到还是跟昨日一样矮小的三棵小草，惊奇得差点儿没叫出来。 他们在刚会爬时就被娘亲带进空间，平日夜里见得最多的便是他们的爹当天种粮食，次日就忙着收割，因此在他们眼中，这个只能他们一家能进来的地方，东西种下去很快长大才正常。 偏偏这三颗草跟别的植物为都不一样，不怪两兄妹惊奇。 “它好小哦！” “肯定是它太懒了，不愿意长大。” 两兄妹的议论声将沈蓉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或许它们需要更久的时间长大，就跟外面的植物似的，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长大。”沈蓉猜测道。 “哦！我知道了，太奶奶种的花就需要很久才会开花。”平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那这个会开花吗？”安安看着那三朵不怎么显眼的小草，期待道。 小女孩都喜欢漂亮的花花，安安也不例外。 “不知道呢！安安若是想种花等天气暖和了，咱们在院子里种一些漂亮的花，好不好？” 安安期待地看着沈蓉，“娘，我们不能在这里面种吗？我想每次进来都能看到漂亮的花。” 沈蓉看着已经挤得满满的地，最后将目光落在小木屋前，“那就在小木屋前面种一棵吧！” 空间里的木屋是竹子和木头搭建的，极为简陋，若是墙边能种点花，开花时，看起来也没那么单调简陋。 安安高兴地拍了拍小手，平平对这花儿草啊，不感兴趣，他最喜欢的还是吃，特别是吃空间里的果子。 这不，在母女俩说话的功夫，他拉着他爹摘果子去了。 ……… “这些明天给太爷爷太奶奶，这些给太祖祖，这些留着我和妹妹吃，还有这些是爹娘的……”安安将一篮子的果子一个个的都按照人头分了下来。 他口中的太祖祖便是李老夫人。 那果子显然是平平按照人头分的，每人只分了一个桃儿，一个梨儿，一个石榴，一个大橘子，一小捧大枣，一串葡萄。 分给爷爷奶奶的还好，每样都是一对儿，可给老夫人的每样果子只有一个，除了大枣和葡萄，但那数量着实拿不出手。 沈蓉自觉，她和长生从没有克扣平平吃果子，平平怎么如此小气？ “平平，太祖祖给你和妹妹那么多的东西，咱们多送一些果子呗！还有太爷爷太奶奶，他们也很久……” 第373章 送参 沈蓉话还没说完，谁知平平出乎意料叹了口气，跟个小大人似的。 “娘，你以前不是告诉我和妹妹，我们能进山神爷爷的地里这事不能告诉别人吗？ 娘说，要是我告诉了别人，山神爷爷就不让我进来吃好吃的果子了。 现在这里天寒地冻的，外面的树叶都掉光了，咱们拿一点儿果子出去，还能说是在村里收下来放瓮里窖着的。 我们要是一次拿出来太多，那就解释不清了，到时候让被人知道了这个神奇的地方，山神爷爷就不让我进来吃果子了。” 沈蓉听到儿子说了这么多，心里多少有些欣慰，“你能这么想，说明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偶尔送一次，只要不是太多，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那好吧！那我跟爹再摘一些果子。” 沈蓉看了眼正在地里割麦子的长生，“我们一起摘吧！你爹在忙呢！” 等沈蓉摘了两篮子果子下来，那片麦田长生已经割了一大半。 等长生忙完，沈蓉便准备将剩余的雪莲花的种子全给种下去，因此，长生种粮食的地又要少了一小片。 长生不开心，但还是帮着把地给翻了。 次日一早，沈蓉和长生以及孩子们来到六爷爷和六奶奶住的清风院。 给两位老人请了安，沈蓉便将拿着炮制好了的人参，拿了出来。 “爷爷，这是我炮制的，您看看这支人参送给老夫人合适不？” 人参的参须格外长，沈蓉怕弄断参须，直接将木匣子端到爷爷面前。 沈连川接过人参仔细看了起来。 参须密密麻麻填满了整个木匣子，一看就是几百年的老参。 他看看人参，又看看沈蓉最后到底是没问什么。 这些年沈蓉拿出来的老参，沈连川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支了，尽管他对沈蓉不时能拿出人参灵芝的事很吃惊，但始终什么也没问。 沈蓉解释道：“老夫人如此照顾我和长生，我们做小辈的总不好老是占老人家的便宜，我便想着送一支老参给老夫人保养身体。” 六爷爷将木匣子盖了起来，淡然道：“这人参品相极好，炮制的手艺也很不错，” 这些年托孙媳妇的福，经他手的百年老参没有十支也有七八支了，沈连川已经能淡然面对这些几百年的人参了。 沈蓉得到爷爷的认可，心里松了口气。 这样几百年的老参，若是在处理的时候，有丁点儿差池，那损失的是人参的药效，这样的参也就不适合送出去了。 以前那些老参，都是在爷爷的指点下处理的，这次她一个人独自炮制这老参，心里难免有些没底气，这才在送出去前，让爷爷长长眼。 离开前，沈蓉他们留下一篮子果子，沈连川和姚氏并没有问果子是哪儿来的。 出了清风院，沈蓉和长生带着两孩子又来到了春晖院。 “老夫人，这些日子多亏了您的照顾，这是我和夫君一点儿心意。” 沈蓉刚坐下，便将提前准备好的一篮果子和装着人参的木匣拿到了人前。 李老夫人在冬日看到一篮子如此新鲜的果子，不由地来了兴趣。 “在这冬日，难得能看到这些果子，你们这些孩子，有心了。”李氏满脸笑意，再一看，长生手里还端着一个长木匣子，不由得好奇地问长生，“长生，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出门前，沈蓉交代过长生，若是老夫人问起来他手里的木匣子里装了是什么东西，他只要打开便是。 长生想到这儿，便快速打开了木匣子，露了出了里面的东西。 当李老夫人看清楚那密密麻麻的毛须中间的东西后，惊得立马站了起来。 她顾不得多看，忙道：“好孩子，快盖上罢！” 那中间赫然是一根老参，李氏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大的老参。 她再怎么不识货，也知道这老参的珍贵。 幸好她这些年为了低调，院子里的下人越来越少，除了花嬷嬷，就是几个没资格进屋的粗使下人。 因此，这会儿，看到人参的除了长生一家，就是李氏和花嬷嬷两人。 花嬷嬷看到那块有婴儿手臂粗的人参，震惊地张着嘴巴，半天儿说不出话来。 长生闻言，将木匣子盖了起来。 李老夫人重新坐下，“你们两个孩子也太实诚了，如此品相的人参，可遇不可求，你们怎么能就这么随意送给我这个老太婆呢？” 李氏一想到这老参是送给她的，她感动又愧疚。 她看向长生，“孩子，你打小我也没照顾你，反而让你……这参我不能收。 沈氏，你们等会儿离开时，把那参带回去！” 李氏神色严肃的看向沈蓉。 沈蓉起身行了一礼，“老夫人，您是我夫君的亲奶奶，我们孝敬您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们进府这些日子，都是您在照顾我们，这是我们做晚辈的一点儿心意。 这人参是没花钱的。 以前我和夫君在山里采药，这是我们在山里采的，一分钱也没花，只是废了些功夫罢了，老夫人还是收下吧！” 沈蓉越是如此说，李氏便越觉得沈蓉和长生的心意难能可贵。 这样的人参可不是说遇到就能遇到的。 不过，李氏最终还是将人参收了下来，心里却打定主意，早日将手里的那些铺子慢慢地转交给沈蓉来管。 花嬷嬷将东西接了过去，收进了东次间。 就在沈蓉和长生准备带着两兄妹离开时，门上的帘子被丫鬟给打开了，小陈氏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时兴那孩子一大早去百味斋排队买了点心，人还没回家，就提着热乎乎的点心往咱们这边送了过来，我拿过来，也给您尝尝。” 小陈氏手上拿着一只食盒，一抬头见到屋里那么多人，微愣了下，似乎有些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在。 只见她又快速在脸上拉出一抹笑意，“呦，孩子们也在呢！ 那你们也算是有口福了，这点心可是百味斋的，百味斋知道吧？里面的点心做得特别好吃，关键点心的模样也特别，你们在乡下应该没见过，这点心可难买了，若不是时兴那孩子一大早去排队，只怕我也没那个口福。 小陈氏提着食盒从门口走进来的功夫，嘴里便不待停歇地说了一连串。 平平安安听到好吃的东西，都下意识伸长了脖子。 沈蓉一听东西是隔壁送来的，心里便有些排斥。 长生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跟平时那样，对于不在意的人出现他面前，他就跟没看到，没听到似的，依旧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沈蓉也没接话，更没对小陈氏屈膝行礼。 小陈氏见她进来这么久了，长生一家子还端坐在椅子上，一点儿起身给她行礼的意思都没有，心里对这一家子又厌恶了几分。 李氏对于身上他们没有给嫡母行礼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哦？百味斋？是那个做出那个叫蛋糕的点心，将千味楼生意压下去的百味斋？” 小陈氏见素日不出门的婆婆居然知道百味斋，与荣有焉地点了点头，“就是那家，听说那家的点心，每日早上辰时，百味斋的点心便卖得精光，去晚了都没有了。” 李氏点点头，“这么冷的天，那孩子一大早排队买点心，可见是个有心的。” 听到龚时兴被李氏夸，小陈氏觉得比婆婆夸她还旁人高兴，只见她喜滋滋道： “可不是，那孩子平时最有孝心了。” 小陈氏为了给众人证明点心确实不错，只见她当着大家的面将食盒打开了，露出里面的一卷一卷的金黄色点心，那点心一露出来，那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样的点心，沈蓉从没有见过，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做出来的。 第374章 她什么都得不到了 小陈氏见大家的目光都被这点心给吸引了，忍不住得意地看了眼沈蓉和长生，无不得意道： “这点心叫蛋糕，说是用鸡蛋做的。 哎呦！也不知道是哪位神通广大的，将鸡蛋做成这样的香甜可口，软绵绵地特别适合老人孩子吃就是这价格也贵得很呢！ 这么几块就要二十两银子。” 这两个土包子肯定没吃过这么贵的东西，更别说送老夫人这么贵的点心了，小陈氏暗道。 沈蓉被小陈氏看得莫名其妙，却也没往别处想，这蛋糕的东西她确实没见过，更没吃过。 小陈氏见沈蓉他们不说话，越发得意，“娘，时兴那孩子可真实诚，想着堂哥一直在乡下，没吃过京城里的点心，特意让我带一份过来给大家尝尝。” 点心被花嬷嬷端上了榻上的矮桌上。 沈蓉心中顿时警惕了起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可不信龚时兴好端端地会这么好心给他们送点心。 难道下了毒？ 沈蓉又立马否定了这个猜测。 若真是下毒，事发之后，跟这些有关的人只怕都脱不了关系。 尽管如此想，可沈蓉依旧很警惕，眼睛紧紧地看着两个孩子，试图用眼神制止两孩子伸手拿点心吃。 老夫人坐在长榻上，乐平和乐安在老夫人身边坐着，两人面前就是一张矮桌，那点心被花嬷嬷放在矮桌上，离两孩子很近。 幸好，她平时没少给两兄妹吃的，这会儿看到没吃过的点心也没吵着要吃，更没有伸手去拿。 沈蓉知道两孩子没拿是因为老夫人没有发话，这才规矩地坐在那儿，若是老夫人说一句可以吃了，贪嘴的平平定会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吃，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李老夫人看了眼兴高采烈的小陈氏，又看了眼一脸紧张的沈蓉，心里便有了主意，只听她淡然道：“两孩子才吃完早饭，这会儿哪儿吃得下？花嬷嬷你先收起来的，等会儿孩子们要走的时候给他们带上。” 小陈氏见婆婆没有当即和大家分食，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娘，这点心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李氏眉头一皱，“你这天寒地冻地拿过来不是早就凉了么？” 李氏也不等小陈氏说什么，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都先回去吧！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我先歇会儿。” 小陈氏能说什么？只能起身行了个礼，转身便离开了明晖院。 离开的小陈氏心里很是不平，明明兴哥儿那孩子如此孝顺，可自从那个傻子来了后，老夫人对她都冷淡了不少，她就不信了，兴哥儿会比不过一个只会摇尾乞怜要好处的傻子。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夫人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给了那对夫妻。 想到那些人，小陈氏就更来气了！ 平阳侯府看似落魄潦倒，府中也无恒产，可她清楚，李氏和李氏的婆婆在嫁进平阳侯府时，可是带了十里红妆的嫁妆的。 这么多年府中虽然用了一些，可侯府这些年就养了三两个主子，又能用多少？只怕死老太婆手上还有不少好东西，而这些好东西原本该是她的，可现在突然出现那傻子一家人，她什么都得不到了。 想到这儿，小陈氏就恨不得长生一家立马搬走。 ………… 沈蓉和长生他们从明晖院出来，迎面看到小柱子正在路边踢着石子儿。 长生见状忙大步走了上去。 “小柱子，你怎么来了？” 小柱子跟着他们进了侯府后，沈蓉便将小柱子要进胭脂铺学做胭脂的事交给了管家安排。 在沈蓉忙着适应侯府生活的时候，小柱子就已经进了侯府名下的一间不起眼的小胭脂铺当学徒。 “长……我放假了，就来看看你们，蓉姑姑，安安，平平。”小柱子看着穿着绫罗绸缎，仪表堂堂的长生，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喊长生。 长生也没在意，“你来我们院子，我有好吃的点心。”长生对于小柱子的到来很开心。 他觉得一看到小柱子，就好像以前那些快乐的时光还在。 两孩子在桃花村本就认识小柱子，在上京的这一路上，也跟小柱子极为熟悉。 “柱子叔，你去哪儿了？” “柱子叔，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 平平和安安围着小柱子，叽叽喳喳的，热情得不得了。 显然两孩子在小小的年龄便体会了把异地重逢。 小柱子在胭脂铺里呆了一个多月，人长胖了不少，跟长生一样，在屋里捂白了一截，模样看着还有几分清秀。 沈蓉看着小柱子胖了一圈的脸，“小柱子，你胖了，看起来在铺子里过得不错。” 小柱子闻言笑了起来，“铺子里的师傅说我做胭脂有天分，他对我可好了，这一切都是托姑姑和长……姑父的福。” 若是以前长生还是长生，小柱子倒是可以随意喊长生，可现在嘛，长生是侯府的主子，跟他除了一起长大的情谊，又或者说长生看着她长大的情谊，便没什么别的关系了。 要论关系，他自然是跟沈蓉亲近一些，因此，小柱子便拐了个弯，直接从沈蓉这边喊长生，叫他姑父。 长生被小柱子喊姑父，半天没反应过来小柱子口中的“姑父”是在喊他。 “那你可要好好学，不要辜负了师傅的期望，也不要忘了你从桃花村出来的初衷。”沈蓉念着小柱子一个半大小子，孤身一人在外面，忍不住多唠叨了几句。 小柱子见到熟悉的人，也恢复了平日的活泼，只见他一把抱起安安，将孩子抗在肩膀上，“蓉姑姑，我都记着呢！” 平平见妹妹坐得那么高，他立即冲他爹喊了起来，“爹，我也要，我也要！” 长生听到儿子的要求，一把将儿子扛了起来，大步往桂院的方向跑去。 小柱子跟以前跟在长生身后那样，扛着安安也追了上去。 沈蓉见状，忙追着喊了起来，“跑慢一点儿，别摔着孩子！” 一行人打打闹闹地往桂院去，此时，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一个人站在后面正偷窥着这一幕，直到再沈蓉他们进了桂院的大门，他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假山。 众人回到桂院，沈蓉刚在榻上坐下，两孩子便吵着要吃小陈氏给他们的点心。 第375章 长生被打 沈蓉犹豫了。 不管点心有没有毒，她总归对小陈氏拿过来的点心不放心。 小心些，总归是没错的。 她想了想，对两个孩子道：“刚才夫人也说了，点心冷了不好吃，要不明天，我们早上出府去买新出炉的点心给你们吃，好不好？” 两个孩子没说话，长生却立即拍了拍手，“好！去买，我要出去买点心！” 被关了那么久的长生恨不得立马出去，可刚才他都听说了，这会儿点心早就卖完了，他们这会儿出门也买不到了。 不过，要是明天能出去，长生也很满足了。 两个小的一听可以出去亲自买点心，立马被沈蓉哄住，便不再吵着要吃点心，拉着小柱子便出门玩儿去了。 外头虽冷，可小孩子火气足，倒也没那么怕冷。 桂院里的下人不多，除了最先进院子的春杏和秋霞，还有一个李氏派来照顾孩子的婆子吴婆子，后面沈蓉在府中采买下人时，她只选了两个稳重的粗使婆子。 沈蓉观察了这么久，对院子里的下人也放下了戒心。 虽然春杏有时候会去明晖院那边打些小报告，可沈蓉想着对方也不是抱着恶意，便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她自己也没有全然信任这些下人。 长生他们这会儿出去玩，且在桂院之内，沈蓉便没什么不放心的。 外面天寒地冻的，乌压压的天许是要下雪了，黑沉沉的，院子里光秃秃的，极为冷清，一阵北风吹来，一向火气旺的长生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长生他们兴冲冲而来，看到一片荒凉的后院，难免有些失落，人虽还是那些人，可这里终究不是桃花村。 在桃花村子的冬日，绝不会如此冷清。 “唉！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小柱子说出了长生的心里话。 平平和安安这段时间已经适应了这里，再加上小孩子忘性大，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两兄妹扯了扯长生的裤腿。 “爹荡秋千。”安安道。 平平虽然没说话也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爹。 两个孩子最后如愿坐上了秋千，小柱子一时间玩心大起，在后面帮着推起了秋千。 长生站在一旁，没什么事儿做，他看着几个孩子发起了呆。 就在这时，长生突然看到对面的墙角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下意识往对面走了过去。 这一过去，他才看清楚那墙角下竟然有几只蚂蚁正扛着比它们身体大十几倍的点心渣渣正缓缓地前进。 长生许久没看到蚂蚁搬家了一时间有些看迷了，不自觉蹲在蚂蚁旁边一点一点儿地往前挪动着。 他身后是三个孩子的笑声，长生似乎已经听不到了。 小柱子全心注意着两个孩子，生怕他们太小从秋千掉下来，一时间也没发现长生走到了院子的角落那边。 已经看得入迷的长生没有发现他身边的院墙上露出一个男人的脑袋，紧接着，那男人竟举着一根狼牙棒探出了院墙。 男人举着狼牙棒缓缓地靠近长生，最后将狼牙棒停在了长生的后脑勺的位置。 隔着一棵树那边是孩子们的欢笑声，墙角这边，长生背对着一根狼牙棒的长生对危险毫无察觉。 突然，那男人拿着狼牙棒的手动了。 狼牙棒对着长生的后脑勺砸了下来。 长生一懵，立即陷入了昏迷。 小柱子听到动静，立马回头一看，便看到一个似棒又似棍子的铁疙瘩从院墙那边下去，再一看长生，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长生！”小柱子一激动，也不记得喊姑父了。 他顾不得秋千上的孩子，忙跑了过去，喊道：“长生，你怎么了？” 沈蓉在屋里正在给孩子们做衣裳，听到那声惊呼，手中的绣花针猛地扎进了指腹中。 “长生！”沈蓉惊叫一声，立即从榻上站了起来，她拔掉指腹上的绣花针，忙跑向后院。 她一进后院，便看到长生躺在地上，小柱子在一旁正捂着长生的头，地上已经淌了不少鲜血。 两个孩子也不知何时从秋千上滚了下来，摔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没站起来。 沈蓉顾不得孩子，忙冲向长生。 “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沈蓉拿出帕子捂住了长生头上的伤口，大声喊了起来。 屋里猫冬的下人忙冲下人房中跑了出来。 “天啊！”吴嬷嬷惊呼一声，忙上前将两孩子抱了下来。 而沈蓉选的那两个婆子，合力将长生抬进正屋。 春杏在看到长生受伤那一刻，拔腿就往明晖堂那边跑。 秋霞也是个机灵的，知道住清风院的长生爷爷是位大夫，忙跑去叫人。 沈蓉捂着长生的脑袋，一下子都不敢松手。 她看着长生流了那么多血，整个人都慌了，脑袋里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个大夫来。 不过她还是本能地给长生止血。 沈连川和姚氏在李氏之前到的。 他一看到长生的伤势，整个人立马老了十几岁。 姚氏的眼睛顿时红了。 长生的后脑勺被重器砸伤，碗口大的伤口，血流不止。 沈蓉看着一脸期待地爷爷，“爷爷，长生他没事吧？” 这么重的伤，还是在脑袋上，沈蓉不敢想后果，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爷爷的医术上。 沈连川看着长生满头鲜血，神色极为严肃，并没有回答沈蓉的问题，“这是怎么伤的？” 小柱子忙道：“被人打的，我看到有人拿了根似棒非棒的铁疙瘩打的。 只是那个人是什么模样我没看到，他躲在院墙的那边。” 这时，李氏疾步走了进来，闻言忙吩咐花嬷嬷，“花嬷嬷你赶紧把我库房打开，把里面上好的药都拿过来。” “是！”花嬷嬷得了主子的吩咐，忙离开取药去了。 李氏看了一会儿，见自己帮不忙，便对通知她的春杏道：“你快去把管家请来。” “是。”春杏得了吩咐忙去前面找管家。 沈连川先用银针给长生止血，然后快速将长生脑袋上的头发给剃了，方便处理伤口。 等长生头上的血止住，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等沈连川将长生伤口里的碎骨头一一挑了出来，又过去了一个时辰，这期间，屋里谁也没有发出声音。 龚少山很快就来了，李氏让他带人去各个院子搜查凶手。 他只来得及往屋里看了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第376章 听天由命 两孩子知道自己爹爹受了伤，红着眼睛，脸上满是惊慌，但他们一直都很安静地带在李氏和姚氏身边，生怕打扰太爷爷给他们的爹治伤，愣是没敢闹出一丁点儿动静。 “这伤口要缝合，长生媳妇你的手稳，你来。”终于将伤口处理干净了，沈连川忙看向沈蓉。 沈蓉闻言立即应了下来，她当即从药箱里拿了针线，用沸水煮一遍后，这才开始给缝合长生头上的伤口。 此时的她，在经历刚开始的慌乱后早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的手极稳，每次下针又快又准。 且她必须又快又稳，她若动针慢一点儿，长生就要疼得久一些，哪怕此时长生陷入了昏迷中，沈蓉也舍不得他受痛。 可是她又不能慌，得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破碎的头皮给缝合起来。 此时的沈蓉心里压力极大，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长生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沈蓉头上的汗水从鬓角边流了下来。 丫鬟秋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沈蓉身边轻轻地给沈蓉擦了把脸颊处的汗水。 沈蓉对于秋霞的动作丝毫没有发觉，她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伤口，手上忙个没停。 沈连川在一旁看着，大气也不敢呼一下。 时间从沈连川开始给长生治疗时，就已经变得格外煎熬，仿佛过了一百年那么久，在她的手微微颤抖之时，长生的伤口终于缝合好了。 沈蓉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包扎好。 沈连川看着一脸惨白的长生，脸上一片灰白。 姚氏在沈连川身边见了那么多病人，病人救不救的回来，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如今她的亲外孙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沈蓉虽然没有哭，但是她心里清楚，长生定能醒过来。 不过，她到底关心则乱，忍不住紧张地问爷爷，“爷爷，长生能醒过来吧？” 沈连川看着昏迷不醒的长生，良久，只见他叹了口气，“把那参用上吧，至于人能不能醒，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消息对沈蓉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也在她意料之中。 “老夫人，爷爷奶奶，老夫人，你们守了那么久，也辛苦了，都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够了。”沈蓉沙哑着嗓子开口道。 姚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尽数咽入腹中。 她后悔了。 当初就不该带着孩子上京城的。 不然，她的长生这会儿还好好的。 此时的她没想起来，长生到底是姓龚，不是她不让长生回京城就能不回京城的。 李氏上前细细的打量了眼长生的脸色，对沈蓉道：“那支参我让花嬷嬷拿过来了，本就是你们送过来的，你尽管给长生用。” “老夫人，多谢您！”沈蓉没有拒绝老夫人的好意，人参她虽不需要，可到底是对方一片心意，大不了以后她再送还回去。 李氏知道自己守在这儿也没什么用，还是尽早抓到凶手，也好给长生一个交代。 因此，她安慰了沈蓉几句，便离开了。 六奶奶和六爷爷在沈蓉的劝说下，相互搀扶着离开了桂院。 离开前六奶奶打算把平平和安安两人也带走，方便沈蓉照顾长生，没想到两兄妹都不愿意离开。 “我要陪爹爹。” “我要等爹爹醒来。” 沈蓉听到两兄妹的话，眼睛一酸，“好孩子，过来罢，你爹肯定也想要你们陪着他。” 沈蓉将将孩子叫到床边守着，等爷爷奶奶离开后，她把丫鬟和婆子都赶出了门。 沈蓉身怀空间，她平时为了方便，都不怎么让下人跟着。 而桂院的下人们也适应了没事时，就在自己屋里带待着。 若不是如此，刚才长生身边若是有人守着，他也不会如此轻松被人给打伤了。 沈蓉想到这儿，心里格外难受。 她栓好门，沈蓉让两个孩子守着长生，自个儿先进了空间，将小木屋前的土地铺上褥子，然后又快速从空间出来，托着长生，让两兄妹拉着她进了空间。 沈蓉将长生放在地上的褥子上，头侧放在枕头上，将伤口放在上门，避免被压到。 沈蓉守在褥子身边。 虽说她知道她的空间有恢复伤口的效果，可到底关心则乱，她此时看着昏迷不醒的长生，心里竟对空间的神奇没了信心。 “长生，你快点儿醒过来啊！我和孩子都等着你呢！”沈蓉的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一旁的平平见状也抹着眼泪，“爹，你快点儿醒来吧！” 安安倒是没说话，只是不时抬手抹了下眼睛。 两个孩子因为年龄小，对于娘亲为什么把受伤爹爹放在地上，并没有觉得奇怪。 他们乖乖的蹲在旁边，眼泪汪汪地看着昏迷不醒的爹爹。 沈蓉在心里细数着时间，一个时辰后，长生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沈蓉不敢拆开长生头上的纱布看里面的伤口到底有没有恢复，她只能安慰自己，长生是伤着脑袋了，恢复的比寻常伤要慢。 这边，李氏回到明晖院，龚少山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王庆带着小柱子站在一个狼牙棒身边。 “找到人了？”李氏刚坐下来都没来得及喝口茶。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管家指了指地上的那根狼牙棒，“少爷就是被这个给打伤的，这东西在下人房找到的，还是小柱子那认出来的。” “凶手呢？”李氏面色平静道。 别看此时面色平静，实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表面平静罢了。 管家一脸难看，“就在刚才死了个小厮，没有证据证明是那个小厮做的。” 李氏：“这棒子是在那个小厮屋里找出来的？” “对。” 李氏：“人怎么死的？” 管家：“上吊。” 小柱子扑通一声给老夫人跪了下来，指着身旁的“老夫人，就是这个东西打伤了姑父的头，求老夫人给姑父报仇！” 小柱子说完，便砰砰砰磕起了头。 一旁的王庆忙把人给拉了起来。 “你说什么胡话？少爷是老夫人的亲孙子，给亲孙子报仇，还用你小子求？” 小柱子这才发现自己做错了事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老夫人。 报仇，她自是会报仇，对于害了长生的幕后主谋，李氏只一瞬间便有了猜测。 只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让长生醒过来，什么都没有人重要。 李氏：“管家，你去外面收一批药材回来，长生那孩子若是醒过来，也要用药养上一段时间。” 管家：“老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收药材。” 管家离开后，李氏看向王庆。 第377章 不是他还能是谁？ 管家离开后，李氏再次看向王庆。 “王护院，这几日就辛苦你把府中那些下人都查一遍了，若是发现哪个下人不对劲，告诉管家一声，直接把人发卖出去。” 老夫人对于王庆的失职只字没提。 这年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哪怕护院守得再严密，对方要对他们这边的人下手，总会找到机会。 更何况王护院才来。 只是，该防的地方还是得防。 李氏顿了顿，又道：“这些日子，府中有些乱，你可要守好府中门户。” 王庆原以为这次长生青天白日在府中被人打伤，他多少要受一些惩罚，没想到老夫人居然没有提，王庆当然不会觉得老夫人是忘了，只是放他一马而已。 王庆心里一时间又愧疚又感激。 等一行人都离开后，李氏这才疲惫地靠在榻上。 花嬷嬷见状，忙上前帮主子揉起了肩。 “老夫人，您说会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青天白日在府中伤人？” 李氏目光看着窗外，冷笑一声，“还能有谁？总不是那些魑魅魍魉。” 花嬷嬷眉头一皱，下巴往前面点了点，小声道：“不会是那边的老太爷指使的吧？” 花嬷嬷的话落了许久，李氏才摇了摇头，“不像他干的。” “不是他，还能是谁？”花嬷嬷咬牙切齿道。 李氏虽也不想承认长生跟别人都不一样，却也不得不承认，长生不值得那些人动手。 “那老家伙可不会对长生这样的人动手。” “那总归跟隔壁那群人脱不了干系！”花嬷嬷恨声道。 自从老夫人孙子一家回来，这个府中热闹了多少啊！ 老夫人好不容易有了指望，没想到那些天杀的竟如此心狠手辣。 她早该知道的，那些人都是畜生！ 李氏这次没有再说话，目光看向了窗外。 不知何时，空中竟飘起了雪，鹅毛般的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在院子里，眨眼间院子外便被染上了一层白色。 花嬷嬷等不到主子的话，满脸不甘心，“主子，难道咱们就这样放过那些人？” 李氏回过神来，缓缓地道：“自从那边库房着了火，西府缺银子，听说陈氏私自往外面放印子钱，这消息可靠吗？” 花嬷嬷眼睛立马放光，“可靠，怎么不可靠了？ 这消息还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小莲跟小姐妹吃酒时说出来的，小莲也就听了一耳朵，能传出来还是因为她好姐妹秋菊家里的哥哥准备去借印子钱，做什么生意来着，小莲提醒秋菊那丫头别让她哥去借印子钱，借得起，还不起。” 李氏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今年的雪来得有些迟啊……” 花嬷嬷闻言抬头看向外面，一见这么大的雪，也忍不住惊呼，“呦，这雪下得可真急！” 李氏却没有继续说下雪的事，而是又提起了之前的话题，“能借印子钱的都是走投无路之人，让管家找几个生面孔，接触那些借了钱的人，只要他们愿意状告西府之人放印子钱，我们不仅能让他们不还钱，还给他们送钱。” 花嬷嬷闻言顿时一喜，“朝廷有规定，凡是家中有为官者若是放印子钱，等同私铸钱，行滥钱之罪，一旦被发现，放印子的钱不光尽数充公，凡涉案之人，发配戍边！ 只是……” 花嬷嬷说到后面就有些犹豫了，“老夫人，这自古民不与官斗，那西府龚大老爷再怎么说也是个官儿，若是他又扯上咱们侯府的名义，只怕那些小老百姓不敢告啊，特别是在这京城之地，转头掉下来都能砸到好几个大官，那些百姓一向胆子小……” 李氏淡然道：“不敢，那是还没走到绝路。” 只见她抬手指了指外面，“你瞧，老天爷也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呢！明日，你只管去安排人，一切自有天意。” 花嬷嬷下意识顺着主子的手往外看了过去，一时半会儿有些没懂老夫人口中的天意是个啥儿。 不明白归不明白，但主子开了口，这事无论如何她也要好好地给办下来。 更何况，若是因为一点猜测就退缩，花嬷嬷实在不甘心。 今年的雪来得又急又大，若是这样下一夜的雪，只怕又有不少百姓的日子陷入拮据。 一场大雪对那些当官的和有钱的商人自是没什么影响，可却能压塌不少老百姓的房子。 本就靠借印子钱过日子的人家，日子只会更加难熬，若这个时候有人出来告诉他们，有法子不用还印子钱，还能挣一笔，哪怕是死路也会有人愿意干，更何况李氏给出的还是一条生路。 王庆当天下午便带着几个信得过的护院在平阳侯府搜查了起来。 他搜查的法子也很简单。 这些年平阳侯府在京中那些勋贵人家的眼里一直都是破落户的存在，再加上府中的主子少，有门路的下人都自寻出路离开了，留下来的除了一些年老的，便是一些早年得过府中恩惠的，还有一些无路可走的。 王庆将府中的下人各自分开问话，姓名来历，在平阳侯府做了多少年，来之前在谁家的当下人，又为什么留下来，每个月月银多少，还有觉得府中哪些人比较可疑………… 他早年做镖师，在路上最怕突然出现人上来要求跟他们同行，可不答应也不好，毕竟路又不是他家开的，人家想走，他们也不能拦着。 为此，王庆自个儿琢磨出一套问话套话的法子。 他的法子很奏效，只一下午的功夫就挖出了一个可疑的花匠。 这个花匠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在府中做着最脏的活儿，工钱也极低，却日日都能喝上不错的酒。 若是平时自然没人注意这些，可王庆盘问府中下人，便有下人将这个花匠每日喝酒的事给抖了出来。 老花匠月银也就五百文，这几年府中又没发生什么喜事，自然没有什么赏赐下来，因此，老花匠的月银满打满算就那点儿银子。 老花匠便每月拿着这五百文打酒，老花匠还不喝二三十文的便宜酒，平日喝的都是七八十文一斤的罗浮春。 原先说起这个老花匠的下人还没当回事，可掐指一算，一天七八十文，一个月就得……小厮算不出来，但他知道怎么的都要比老花匠的月钱高。 因此，老花匠成了第一个被查出来的可疑之人，当即就被王庆关进了柴房里。 可惜，不管王庆如何审问他，老花匠都不开口，最后王庆没法子，只能将人关起来，等明日天亮后请管家定夺。 东府的动静传到了隔壁西府。 龚少贾当即坐不住了。 第378章 雪下了一夜 龚少贾得到东府清理下人后，当即坐不住了。 若是他留在东府的人被抓出来，他后面再想安排人进去就不容易了，那他的计划也会受到影响。 “是谁？究竟是谁打草惊蛇？好端端的伤个傻子干什么？有本事把那个小的给弄死啊！” 龚少贾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的，脸上满是焦急，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下好了，原本我都计划好了结果就这么被打乱了……” 西府老太爷坐在一旁，见儿子如此，呵斥道：“慌什么？这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你着急也没用！” 龚少贾停下脚步，转身望向他爹，“爹，那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就这么被拔出来吧？那这么多年的付出不是白费了嘛？” 西府老太爷冷笑一声，“谁说我们要坐以待毙了？” 龚少贾闻言一喜，“爹有法子了？” 龚老太爷捋了捋胡子，淡然道：“既然如此，我们干脆趁乱浑水摸鱼，将那个孩子偷出去，给……”来太爷做了摸脖子的一个手势，“反正那几个下人早晚要暴露，也全是为我们做了最后一件事，死得其所了。” 龚少贾将亲爹的话想了一遍，发现爹的建议最合适不过，他连忙兴奋地跟老太爷密谋了起来。 龚少贾：“可是…如今那边的情况，咱们怕是不好下手吧！” 老太爷：“你去找这两个人……然后再这样………” 沈蓉坐在旁边守着，直到天黑了下来，长生还是没有醒，但好消息是长生没有发烧的迹象，脸色看似也恢复了正常。 这期间，沈蓉隔一会儿就给长生把一个脉，幸好这地方对长生的伤有帮助，他的脉搏越发有劲儿了。 长生在里头躺了一下午，脉搏从虚弱到恢复一点儿力道，最后逐渐平稳有力，沈蓉感受着长生的脉搏越来越正常，心里也越发有了底气。 “娘，我饿了。”平平捂着肚子从地上坐了起来。 安安听到声音，也睁开了眼睛，肚子也紧跟着咕咕地叫了起来。 两个孩子吃饭还是中午的事。 那时长生刚进空间没一会儿，沈蓉再怎么不放心长生，还是带着两个孩子出来吃了几口饭。 两个孩子许是受到了惊吓，又或是担心爹爹，也吃得不多。 母子三人只匆匆吃了几口饭便进了卧房关上房门再次进了空间。 这一守便是一下午。 中途六爷爷和刘奶奶已经让老夫人过来看长生，都被沈蓉用借口给拒绝了。 六爷爷和刘奶奶见沈蓉都不让他们看长生，当即以为是长生不好了，离开时，两位老人的背都不自觉有些佝偻了下去。 老夫人倒是看着平静一些，安慰了沈蓉一番，又留下了许多药材这才离开。 从中午守到下午，沈蓉坐得腿都没了知觉。 两个孩子也饿得有些受不住了。 沈蓉一餐不吃没什么，可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里经得住饿。 沈蓉缓了缓腿上的麻意，起身牵着两个孩子出了空间。 从卧房里出来，春杏和秋霞两人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在隔壁花厅等着。 沈蓉依旧没什么胃口，可还是逼着自己多吃了几口，她只有多吃一些，她才有力气去照顾长生。 空间虽能恢复人身上的伤势，可脑袋的情况跟身体不一样，沈蓉又想到以前长生在空间里呆了那么久，可脑子还是没有恢复正常的事，心里又不免担忧了起来。 长生如今这情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她若是倒下，两个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平平和安安见娘好好吃饭，他们也不说话，更没有跟平时那样打闹，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春杏见饭桌上没有了往日色欢声笑语，想说两句安慰一下沈蓉，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秋霞则目不转睛地站在一旁，若是两个小主子有夹不到的菜，她便立马拿着公筷帮两兄妹夹。 若是搁在往日，沈蓉会帮孩子夹菜，可这会儿沈蓉一心往嘴里塞饭菜，想着快点吃完回去守着长生，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孩子夹不到菜。 就这样，母子三人静悄悄地吃完一顿晚饭，沈蓉便又带着孩子回到卧房。 她担心长生半夜醒来要喝水，便让春杏给准备了些茶水。 然后她带着孩子和茶水便再次进了空间。 沈蓉进空间后先看了看长生，又将两孩子睡觉的床放在长生旁边，方便孩子们受累了睡觉。 这一守便是一夜，但长生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脸色倒是看着比昨日还要好。 外面的大雪也下了一夜。 下了一夜的雪，京城里的情况果然跟李氏预测的那样。 那些达官贵族倒没什么影响，可京中不少平民却遭了殃。 许多平民百姓因家中的房子年久失修被压塌了，这天从一早开始，城中不少百姓都流离失所，无处可归。 这大冬天的，拖着一家人在寒风里求生， 受害的百姓坐在雪堆上哭天喊娘，骂老天不给活路，骂官府不作为，一时间京中百姓之间怨声载。 花嬷嬷找的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找到了借印子钱的那些人家。 其中有好几户是家里有人生病要吃药，这才借了印子钱，还有几户是准备做点儿小生意的，指望着那点儿印子钱翻身的，因为这一场大雪，家里的屋子倒的倒塌的塌，这下，被说按时还钱，一家子能靠着那点儿钱渡过难关也算是老天开眼了。 来当说客的人将来表明后，且明确表示侯府不管事，也不会包庇放印子钱的人，那些人微微思索一番便答应了下来。 借印子钱的还有几个烂赌棍，借钱去赌来着，正愁不知道如何还钱，花嬷嬷派来的人对那几个赌棍来说如同天降救星，一听还有这好事，忙应了下来。 那几个赌棍为了卖惨还不知道从哪儿拖出来几具被冻死或被房顶压死的老人孩子还有女人。 这边龚少贾让大陈氏的弟弟联系赖头王，可以动手了。 大理寺这边，一群百姓拖着尸体围在大理寺门口外哭天抢地地喊冤，因为人多势众，很快就把事情给闹大了。 沈蓉想着今天再不让爷爷奶奶和老夫人看长生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便一早将长生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果然，等她刚给长生擦完手脚，沈连川和姚氏就过来了。 两位老人担心地一夜都没怎么睡。 当看到长生脸色没有昨日那样差了后，两人狠狠的松了口气。 长生爷爷一上来便是给长生把脉，这一把便把了许久。 第379章 长生一定会醒过来 长生奶奶在一旁等的急了，“老头子，你倒是快点儿说啊，长生这孩子怎么样了？究竟什么时候能醒？” 沈连川皱着眉，脸上又是诧异，又是惊奇。 长生的脉象强劲有力，一点儿也不像刚受了重伤的样子，就连他的身体也好得不像话，气血充足，脉搏强劲有力，可是人偏偏还在昏迷着，真是太奇怪了。 “长生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醒过来？”沈炼川问沈蓉道。 沈蓉点点头，她哪里不知道长生的脉象。 从进空间后，她总会过一会儿就给长生把个脉，她是一点一点儿地感受到长生的身体有在变好，可偏偏长生就是没醒过来。 沈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爷爷怎么诊断了。 沈连川看着裹在长生脑袋上的纱布，想到刚才长生的脉象，心里总有一种猜测，长生头上的伤口似乎好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醒。 沈连川很想拆开长生头上的纱布，可当他发现沈蓉眼里的紧张时，最后还是打消了把长生头上的纱布拆开的这个想法。 他想到沈蓉随时拿出来的人参，以及她时不时拿出来一些，别的地方都买不到的各种果子，以及再早之前家里经常会多出来的药材，六爷爷此时就是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对小夫妻定有什么秘密，只是他们不说，沈连川也不打算贸然开口询问。 “长生恢复的不错，只是……” “只是怎么了，老头子你倒是快说啊！”姚氏见老头子一直都磨磨唧唧的，早就等不及了。 六爷爷叹了口气，“只是这人的脑袋太复杂了，长生伤得如此重，这一夜都未醒，越往后醒过来的机会越渺茫…他最后能不能醒过来，那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听到六爷爷的话，沈蓉一夜未睡强撑起来的精气神一下子塌了下来。 沈蓉看着紧闭着双眼的长生，喃喃道：“不会的，长生一定会醒过来的！” 她仿佛是在告诉自己，又像是说给别人听，话才说完，眼里大颗大颗的眼泪就砸了下来。 两孩子见娘亲哭了，顿时也慌了，扯着沈蓉的衣角小声喊着娘。 沈蓉回头看了眼两孩子，伸手将他们抱在了怀里。 六奶奶立马呵斥沈连川，“你这个老头子，胡说什么？刚才你不还说长生有好转吗，既然有好转，那就是好事，也许等会儿人就醒了，杞人忧天的话就别说了，我看长生肯定能醒过来，没看见他脸色都比昨天好了很多吗！” 沈连川被六奶奶说了一通，站在床边脸色讪讪的。 沈蓉听了奶奶的一番话，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奶奶说得有理，明明长生的身体有恢复，她不该这么悲观，长生一定能醒过来的。 他说过要永远和三娘在一起，绝不会就这么样丢下她和孩子。 沈蓉再次打起精神照顾长生。 过了一会儿，李老夫人来了。 她见长生脸色大好，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顿时轻了不少。 “沈大夫，孩子还有多久能醒来？”李氏目光看向沈连川。 沈连川愁眉不展道：“长生身体倒是有恢复，只是到底是伤到了脑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也不清楚。” “需要什么药，沈大夫尽管说。”李氏此时不免想到长生那两个早夭的哥哥，忍不住满眼悲痛。 她曾在无数个夜里后悔过，她当初为了给丈夫祈福，常年躲在院子里礼佛，那时她仗着府中有婆婆管事，便诸事不管，如不是如此，那几个孩子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害了，结果让她儿子膝下只有长生这一根独苗苗。 如今，长生这个独苗苗她也差点儿没留住，待她百年后，还有什么脸去面见先人？ 想到这儿李氏不甘心道：“要不，我们再找其他大夫也来看看，万一那些大夫有遇到过长生这样的病人呢！” 沈连川没有迟疑，“若是老夫人能为长生请得名医，沈某感激不尽。” 李老夫人看向一脸憔悴的沈蓉，“三娘，你放心，这件事我定会给长生讨回公道，你安心照顾长生，一切都有我们。” 沈蓉一听这话，便知晓老夫人定是知道了什么，“多谢老夫人，若是可以，我想知道是谁伤了长生。” 李氏脸上有些为难，不是她不想告诉沈蓉到底是谁害了长生，而是她现在也不能确定具体是谁，只是大概晓得是西府那边的，但，因事情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更何况现在人多口杂的也不是说那些往事的时候。 花嬷嬷见主子为难，忙道：“少夫人，不是老夫人不告诉你，只是这事还在查，不过，老夫人定会把凶手抓出来，给少爷报仇的。” 沈蓉心里有些失望，“我知道了，谢谢老夫人。” 几人在外室说了会儿话，长生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沈大夫记着给长生更改药方的事，守了一会儿就回清风院了。 李氏则记挂着昨天搜查出来的结果，还有给长生请大夫的事也得安排下去，也没有在桂院多待。 等探望的人都离开后，春杏走了进来，“夫人，早饭准备好了。” 沈蓉低头看了眼两个孩子，对春杏道：“把饭摆在正房吧！” 沈蓉这会儿是一点儿都不放心两个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春杏应了声，转身出去吃饭。 沈蓉抱着一对儿女，“你们兄妹俩可要记住了，这里有很多我们看不到的坏人，以后不管是谁来喊你，又或者说是娘吩咐谁来找你，带你们去什么地方，你们也绝不能跟别人走，记住了吗？” 此时，她不仅担心着长生，更担心两个孩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被人给害了。 从对方敢青天白日伤人，并且还找不到凶手，就能看出对方这是有备而来。 沈蓉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紧孩子，看紧长生。 两个孩子听到娘的话，忙点了点头。 这次两个孩子被满头鲜血倒在地上的长生也吓得不清，也能理解了自从来到这里，娘亲不让他们出去的原因。 “娘，我们哪儿也不去，我带着妹妹就在那里面。”平平到底是哥哥，也知道照顾妹妹了。 第380章 赶紧醒来好不好 “娘，我跟着哥哥，看着爹爹，娘不伤心。”安安抱着娘小声道。 沈蓉眼睛又是一红，她何德何能有如此贴心的一对儿女。 她看向躺在床上的长生，道：“长生，你看见没有，我们的孩子多乖呀，你赶紧醒来好不好？” 长生依旧闭着眼，对沈蓉的话没有丁点儿反应。 两个孩子看长生的目光由希望渐渐地变成了失望。 他们原以为娘跟爹爹说话，爹爹就会醒过来，可爹没有醒。 沈蓉想着若是她和孩子们多跟长生说说话，也许他就能快点醒过来。 “你们也跟你们爹爹说说话，也许你们爹爹听到你们喊他，他就会醒来了。”沈蓉对两兄妹道。 两孩子听了沈蓉的话，你一言我一语地跟爹说起了话。 可惜都是两兄妹说，而长生依旧紧闭着双眼，对两个孩子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平平安安见状又委屈，又失望。 就在这时，春杏他们将饭菜摆好了。 沈蓉便带着两个孩子出去吃早餐。 等母子三人吃了早饭，便带着两个孩子给长生喂药。 这过程，两个孩子特别乖，一直都没有离开沈蓉的视线内。 待沈蓉将长生收拾完毕，便又将长生放进了空间了，床边的帘子再次放了下来，将床里面的情况遮得严严实实地。 桂院外，两个鬼鬼祟祟的婆子望眼欲穿地看着桂院的大门。 透过大门，两人还能看到里面不时走动的下人。 “那两个孩子怎么都不出来？他们不出来，我们哪有机会把人给带走。”一三角眼的婆子满脸焦急。 另一个方脸婆子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再等下去，王护院那些人该来找我们俩问话了，府中就这么几个下人，审问完了他们，就要轮到我们了，那可就躲不过去了，咱们的身份可不经问。” 三角眼听同伴这么说，有些慌乱，“那怎么办？” 方脸婆子目光阴狠地盯着不远处的桂院，“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春杏和秋霞收拾完屋子，一个三角眼的婆子匆忙走进了桂院。 “你们快去前院，前面王护院他们正在审问咱们这些下人，满府的下人都问得差不多了，就你们院子的人没过去了，管家让老婆子来通知你们一声，赶紧过去吧！” 方脸嬷嬷这么一喊，守在院门旁倒座里的两个嬷嬷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春杏他们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王护院审问府中的下人，春杏他们自是知晓的，只是没想他们也会被会问话。 “陈妈妈，我们可是桂院的下人，哪儿就用得着问话了？”秋霞见来人气焰嚣张立马不干了。 陈婆子对此早有准备，“你们竟敢不去？ 少爷就是因为你们疏忽才会遭此劫难，叫你们去问个话，你们还推三阻四的，莫不是做了什么事，心虚了吧？” 两个丫鬟和三个婆子一听这话，不免有些气短。 昨天正是因为他们的粗心大意，少爷才会不声不响被人打了闷棍，这会儿少夫人是忙着照顾人，没时间跟他们算账，若是等少爷醒了，只怕他们也逃不过一顿罚。 若是他们现在已经被罚过了，那还好一点儿，可偏偏这把刀一直悬在大家头顶，久久没有落下。 几人头的心一直都提着，就是这两日做事都用心了不少，这会儿正是证明自己清白，表现的机会，大家还真拒绝不了。 春杏几人看了对视了眼，“那我们轮流过去吧！吴嬷嬷你们留两个下来看院子，秋霞姐你也留下，万一等会儿少夫人有什么事，也有人能搭把手，等我们回来，再换你们过去。” 吴嬷嬷便是那个照顾平平安安的婆子，只是两个孩子这两天一直跟在沈蓉身边，也不需要她看着，这会儿很闲。 她闲归闲，可再怎么养也是少爷小姐的教养嬷嬷，能甘心被一黄毛丫头安排活儿？ 吴嬷嬷心里不忿，但嘴上还是应了下来。 “你们去吧！我跟刘嬷嬷守院子就行。” 秋霞倒是没意见。 春杏和另外两个嬷嬷跟着方脸婆子离开了桂院。 秋霞转身便进了正屋，守在门口的帘子外。 屋里烧了炕，她靠着帘子与门缝间的缝隙，加上她人年轻，倒也扛得住。 可守在院门旁倒座里的吴嬷嬷就有些冷了。 屋里只有一个火盆，可那点儿炭火，对于年龄有些大的吴嬷嬷来说完全不顶用，不一会儿，她便蹲在火盆旁瑟瑟发抖，她冷得只差将火盆抱在怀里。 这时，外头又传来了一道声音，“秋霞，吴嬷嬷，刘嬷嬷刚才他们问出了点事，老夫人让我来传你们去问话。”一个三角眼的婆子在门外喊道。 秋霞两人一听，忙不迭走来出来。 “怎么回事？” 三角眼婆子嘴巴不屑地一撇，“我也只听了一耳朵，说是跟少爷受伤有关，赶紧的把，那边还在等着呢！” 秋霞跟吴嬷嬷两人闻言，顿时慌了。 也顾不得多想，跟着三角眼就离开了桂院。 这边，方脸嬷嬷将他们带出桂院子没多远，便突然弯下腰，捂着肚子惊呼了起来，“哎呦，我肚子好痛，春杏，前院你们也知道怎么走，你们自个儿过去吧！我得去方便一下。” 说完，只见方脸嬷嬷撒腿就往后院去。 春杏几人不疑有他，继续往前院去。 这边方脸嬷嬷刚拐过一道弯儿，便看到方脸嬷嬷带着婆子和丫鬟往这边来，她忙躲了在了假山后，等他们走过去后，抬腿就往桂院去。 沈蓉带着孩子一直都在空间里，对于院子里发生的事，她并不知道。 长生一直躺着，沈蓉除了喂药，还不时给他喂一些水。 但光喂水可不够，人这么一直不吃不喝地躺下去，身体早晚会受不了。 沈蓉思量了片刻，便挖了颗很小的人参，准备熬些参汤给长生喂下去。 空间里并没有做饭的东西，要熬参汤还得去外面的小厨房。 于是，沈蓉离开前嘱咐两个孩子，“平平，安安你们在这里守着你们的爹爹好不好？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第381章 两孩子吓得不轻 平平坐在长生身边，他听到娘亲的话，虽然心里有点儿紧张，却还是懂事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安安伸手抓着沈蓉的裙摆，“娘，我害怕。” 长生的事终究在两个孩子心里留下了一些阴影。 特别是安安，平时她跟爹最亲近，可现在爹不理他了，娘这会儿又要出去，安安下意识就抓住了沈蓉的衣裳。 平平一直觉得自己是哥哥，他时常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勇敢，要保护妹妹，可到底只是一个快三岁的孩子。 他听到妹妹喊害怕，眼神也不自觉露出一丝怯弱。 沈蓉将两孩子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 此时，她这才注意到，从长生昨天受伤开始，两个孩子也被吓得不轻。 从昨天到现在，他们一家子一直都在一起，两个孩子倒没什么明显的异样。 可这会儿沈蓉要把孩子和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留在空间里，两兄妹就有些害怕了。 哪怕是在他们俩自小是玩惯了的空间里。 此时的平平看着四周的白雾，好像下一刻就要冲出来一个怪物，就像他们的爹那样，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坏人给打伤了，而他们可能会被打伤，也有可能会被怪物吃掉。 平平的害怕刚开始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娘现在要忙着照顾爹爹，他尽量安静地呆着。 但安安就比较直接了，她拉着沈蓉的衣角，将自己和哥哥的害怕给说了出来。 她看了看长生，又看了看孩子。 最后，她还是牵着两个孩子离开了空间。 而长生留在了空间里，她很放心。 沈蓉带着孩子从内室出来，迎面便遇上了一个眼生的婆子正要往内室这边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沈蓉警惕地将两孩子往后推了推。 平平也顺着沈蓉的动作拉着妹妹往娘身后躲。 方脸婆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张嘴就道：“少夫人，老夫人喊你去明晖院呢！孩子我帮您看着吧！” 沈蓉眉头一皱，心里有些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每次老夫人有事，都是花嬷嬷过来传话，更何况长生这会儿昏迷不醒，按照老夫人一惯作风，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喊她过去。 沈蓉不由得将来人上下打量了一通，“我这会儿没时间过去，你去替我跟老夫人告一声罪，等少爷醒了，我再过去，你快去吧！” 方脸嬷嬷当即变了脸，刚准备说什么，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方脸嬷嬷一回头，见是同伴从院子外进来，顿时沈蓉扬起了一个阴狠的笑容。 沈蓉顿感不妙，还不待她有所动作，只见那方脸嬷嬷向她扑了上来。 “少夫人，老奴原想着放你一马，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老奴心狠手辣了！” 沈蓉被逼得连连后退，她慌忙把孩子往内室一推，意识一动，手里便多了一把菜刀，只见她张嘴就喊了起来：“来人啊！有贼人进来啦！来人啊！” 沈蓉一边喊，一边将手上的菜刀挥了出去。 方脸嬷嬷刚扑上来，眼前突然寒光一闪，她伸出去的手当即被划了一刀。 “啊！”方脸嬷嬷发出一声惨叫，被吓得连连后退。 方脸女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随身带着菜刀，一时不防，胳膊竟差点儿被砍了一刀，幸好她闪躲还算及时，只是被浅浅地划了一下，加上她身上的衣裳厚，因此倒也没有受伤。 两个孩子也被这一变故吓得不轻，平平护着妹妹躲在娘亲身后。 沈蓉见女人还知道害怕后退，心里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门外竟跑进来了一个中年女人。 她一进来对方脸嬷嬷呵斥了一声，“你愣着干什么？没时间了！”说罢，便直奔沈蓉扑来。 而刚才那个方脸女人，也紧跟其后。 “娘，小心！”平平惊呼一声。 这两个婆婆个个都膀大腰粗的，沈蓉知道自己一个人干不过对方两个人。 况且，这两人敢堂而皇之来院子里行凶，只怕院子里早就没了人，她这会儿再大声呼救，也只会白费力气。 毕竟她刚才喊了那么久，却把贼人给叫来了。 沈蓉都来不及思考，扯着孩子往后退，正当她退入内室时，身后的人便追了过来。 她甚至都来不及回头看两个孩子一眼，急忙道：“平平带妹妹进去躲好！” 话音刚落，她挥着菜刀迎了上去。 此时，沈蓉只有一个想法，决不能让这两个人进内室，不然，他们就会发现长生不在屋里，还会伤害她的孩子。 平平知道自己带着妹妹帮不上忙，听话地拉着妹妹跑进了内室。 外面，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围着沈蓉。 他们不敢浪费时间，下手又快又狠，因沈蓉手里有一把菜刀，他们有所顾忌，一时间倒没让他们得逞。 沈蓉只有一个人，她应付了左边的人，便应付不了右边，沈蓉有些慌了，在这么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这两人显然是打架的个中好手，两只胳膊举得高高的，光往沈蓉头上抓，若是叫他们抓住沈蓉的发髻，她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沈蓉知道，因此她手中的菜刀挥得丝毫没有顾忌，砍死一个，算一个，砍死两个算一双。 菜刀很快就见了血。 冬天的衣裳哪怕再厚，在锋利的菜刀面前，再厚也不顶用。 两个婆子的胳膊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而沈蓉凭着这一股不要命的劲儿，将两个膀大腰粗的婆子给震住了。 两人见一时间讨不到好，相互对视一眼。 三角眼：这么下去不是个法子，你快想个办法啊！再耽误下去，咱们都死定了！ 方脸：等着，你先把人拖住，我去去就来。 三角眼咬了咬后槽牙，又再次冲沈蓉扑了上来。 沈蓉顾不得想之前那个女人怎么突然走了，她再次挥着菜刀对向来人。 这边，平平将妹妹拉进内室，塞进了床底下。 “妹妹，你在这里躲好，娘亲有危险，我是男子汉，我去帮娘，你一定要藏好等我回来！” 安安趴在床底下，小手抓着哥哥，“哥，你可一定要来找我啊！” “嗯！”平平将妹妹的脑袋往床底里面一推，然后起身在梳妆台上的绣篮里拿了一把小剪子，捏在了手里。 这小剪子是沈蓉用来剪绣线用的，模样小巧玲珑的，很小，拿在手上一点儿也不起眼。 平将妹妹藏好，拿着剪子正要往外面去，就在这时，对面的窗户突然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第382章 平平不见了 平平个子小，再加上他心里记着沈蓉，并没有发现内室的窗户翻进来一个婆子。 若是沈蓉这会儿在的话，话定能认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方脸嬷嬷。 平平拿着剪子正要从窗底下经过，旁边突然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平平都来不及呼喊，手脚挣扎着被那方脸女人从窗户里被拽出了来。 方脸女人见平平挣扎个不休，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只帕子，再次捂住了平平的口鼻。 就这么捂了没一会儿，平平再也不挣扎了，只是他在昏迷前还死死的抓着那把小剪子。 他就这么抓着剪子，再加上冬天的衣裳袖子长，方脸女人并没有发现平平手里的剪子。 方脸女人提着平平看都没看正屋那边一眼，转身就从桂院大门走了出来。 就在这时，小柱子正正门外不远处，准备来探望长生，没想到竟让他看到一个女人提着平平鬼鬼祟祟地往外去，他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这边那个三角眼左等右等都等不来同伴，心里依然有了不秒的预感。 她跟沈蓉对峙那么久，身上不知被沈蓉砍了多少刀，此时的她身上的棉衣都快被血水给浸透了，整个人又晕是又冷。 沈蓉见这个三角眼的女人终于没了做坏事的能力，手里的菜刀顿时感觉轻了几分，但她始终紧紧地握着，只因方才那个方脸女人离开的是在太过蹊跷，沈蓉不得不防。 对方已然失去了反抗之力，沈蓉反手从空间里拿出一条麻绳，将女人绑了起来。 等绑好了女人，沈蓉这才想发现内室特别安静，她心里升起一丝不秒的感觉。 她转身冲进卧房，一进门便看到内室大开的窗户，沈蓉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平平，安安你们在哪儿？”沈蓉抱着一丝侥幸，掀开了床边的帘子。 床里面一片空荡，沈蓉的心顿时慌了。 就在这时，内室响起了一道沈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奶娃子的声音。 “娘，我在这儿。” 是安安！ 沈蓉猛地回头，发现声音是从传底下穿出来的，她又快速蹲了下来。 “安安，平平，没事了，你们快出来吧！”沈蓉这会儿只想快点将两孩子收进空间里头，至于那扇大开的窗户，她顾不得深想。 安安很快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沈蓉抱起女儿，等了一会儿也没看到平平，再看那扇被打开了的窗户，沈蓉一颗心揪了起来。 “平平！快出来，别闹了！”沈蓉蹲在地上，眼睛紧紧地盯着床底下。 此时，她无比期待儿子跟以前玩躲猫猫那样嘻嘻哈哈地从床底下爬出来。 可惜，安安的话打破了沈蓉的幻想。 “娘，哥哥说要去帮你打败坏人，保护你，他不在里面。” 沈蓉只觉得脑袋一晕，人顿时有些站不稳了，她扶着床沿，深吸一口气，对安安道：“安安，你哥哥不见了，你去山神爷爷那儿看着你爹爹，我去找你哥哥，好不好？” 沈蓉一脸惨白，脸上不知何时还沾上了几滴血，此时看着着实有几分可怕。 安安怯怯地点了点头。 沈蓉二话不说将孩子收进了空间里。 这会儿，她谁都信不过，只有别人都进不去的空间最安全。 沈蓉一口气跑出了桂院，等她人站在院门口时，心里一时间没底了，最后她想了想抬脚侯府西北角的方向追了去。 平阳侯府如今虽落魄了，可以前也阔绰过，因此侯府占地极大。 当初长生太爷爷和兄弟分家时，将侯府一分为二，中间砌墙条巷子，作东西二府，东府虽只得了一半的侯府，但因府中主子少，下人也少，显得东府极为空旷。 在沈蓉他们来之前，除了前院和待客的花厅，后院使用的院子也只有两座，府中其余院子都是封闭的状态。 因此，通往府中西北角的小路和两边的院子附近，满目皆是一片荒凉，若不是有那一层厚厚的雪掩盖，只怕任谁也想不到堂堂平阳侯府竟如此落魄。 而因为府中主子下人少，除了前门供主子们进出，平阳侯府便只开了西北角的侧门供府中的下人进出采买。 这青天白日的，带走平平的人也只敢走西北角侧门。 因此沈蓉才会往西北角那边跑去。 沈蓉的猜测并没有错。 方脸女人带着平平确实是从西北角的角门离开的。 而小柱子也跟在方脸女人身后离开了平阳侯府。 他们左拐右拐，来到了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 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两个男人。 小柱子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地看到那方脸女人将平平交给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那男人将平平打量了一番，冲婆子咧嘴一笑，“这个货不错，废了不少劲儿吧？” 说罢，癞头王转身将孩子塞进了他身后的马车里。 方脸女人松了口气，对另外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道：“事情我已经办好了，主子什么时候放了我儿子？” “放心，事情办完了，你儿子自然没事，回去等着你儿子吧！”那个带着斗笠的男人含糊不清道。 方脸女人脸上的表情松了松，转身就准备离开。 哪晓得她刚转身，一把尖刀就就从后面扎穿了她的腹部。 “你……为什么……”方脸女人回头看向斗笠男。 “你知道的太多了。”斗笠男只说了这么一句，手中再次用力，刀身又进了几分。 方脸女人死了。 癞头王啧了啧嘴，“这可是你姐夫的人，你说杀就杀了，你不怕你姐夫怪罪？” 斗笠男陈子平冷笑一声，“如今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会管一个下人？” 在他出来的时候，大理寺门口发生的事，他也听了一耳朵，若是以前，他定会急姐夫所急，忧姐夫所忧，可现在嘛，陈子平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陈子平了，他为姐夫毁了容，姐夫缺拿一个破院子将他打发了，你说，，他能甘心吗？ 龚少贾倒霉，他心里只有畅快的份儿。 癞头王点点头，“你也是倒霉，好了不说了，我要走了，要走了事儿还没办完呢！” 陈子平一把抓住了癞头王，“你准备把那孩子卖到哪儿去？” “怎么？你关心这个做什么？买儿子的是些什么人，你不是清楚吗？” 这年头买儿子饿的都是为了传宗接代的。 陈子平自然清楚。 “你把他卖到江南那边的南风馆里，我有重谢。”陈子平一脸阴狠道。 他娘毁了他的脸，做儿子的还想进那些缺儿子的人家享福，没门！ 癞头王本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听说额外还有好处，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陈子平拍了拍癞头王的肩膀，从巷子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很快癞头王也爬上马车，驾着马车离开巷子。 小柱子躲在角落后面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中，见马车离开，他忙跟了上去。 马车从巷子里出来很快来到了大路上。 北方的冬天极冷，这会儿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若不是路上积了雪，小柱子定追不上马车。 第383章 下手晚了 早上大理寺门口的事闹出来的动静不小。 圣上正因京中这场大雪压死了不少百姓，焦头难额，正找不到出气筒，没想到龚少贾就在这个时候撞到了枪口上。 龚少贾的夫人贾陈氏有没有放印子钱，一查便知。 大理寺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事情闹出来后，当即就把事情给查清楚了。 明面上放印子钱的是陈氏，而龚少贾也表示对于枕边人干的事并不知情。 但圣上可不管这些，哪怕他不知情，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可跑不了。 因此，在当天下朝前，龚少贾便被撸了职，而大陈氏也被发配边戍。 沈蓉从桂院一口气跑到角门。 角门处，原本守着的婆子也不知道儿去了哪儿，角门半掩着，推开门，门外是一连串杂乱无章的脚硬。 沈蓉看着外面一一片白茫茫，她这才回过神来，她一个人力量有限，得赶紧去通知其他人找孩子。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了一阵急切脚步声。 沈蓉回头一看，是一脸狼狈的春杏。 春杏在方脸嬷嬷离开后，越想越不对劲，然后找了个借口回来看看，没想到，还没进院子，便看到沈蓉急哄哄地往角门这边跑，她担心发生了什么事，忙追了上来。 春杏双手撑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少夫人，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蓉也顾不得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只有春杏一个人，她急忙对春杏喊道：“春杏，你快去通知府里的人，孩子被人偷走了，让他们快点来救孩子！” 喊完，沈蓉看了眼门外那个一对小小的脚印旁边那一块青色的棉撕成的布条，抬腿便跟着脚印追了过去。 她觉得那块小布条的布格外眼熟，但又一时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不过，沈蓉能肯定不是平平身上的衣裳撕下来的。 沈蓉跑出巷子，果然在拐角处的那对脚印旁竟还有一块同样青色的布条。 沈蓉这下子可不会觉得这只是巧合，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希望，她也要试一试，沈蓉想明白后，当即便跟了上去。 沈蓉从巷子里跑出来没多远，西府那边就有官差上门了！ 不一会儿，西府那边便传来了喧闹声。 李老夫人就是在这个时候，从春杏口中得知孩子不见了，当即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老夫人晕了，管家忙让人将沈连川给请过来，然后又让王庆带着府中的小厮去找孩子。 刚才沈蓉在慌忙之中，并没有说清楚，是丢了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 在春杏这一转述下，大家也下意识认为两个孩子都丢了，包括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在昏迷那一刻，肠子都悔青了。 她下手晚了！ 沈连川和姚氏得知两孩子不见了，而沈蓉出府去找孩子了，两老当即脑袋晕，差点儿没站稳。 沈连川强撑着精神为李老夫人把了脉，施了针灸。 李老夫人醒来后，张口便喊管家去报官。 龚少山忙应了下来。 这时，沈连川提出一起去。 沈连川快速留下药方后，就跟着管家出门了。 大陈氏今天一大早就心神不宁的，果然，早朝刚过，一队官差就上门了。 大陈氏对于放印子钱的事，刚开始还想死不承认，直到她看到了证据，这才停止了狡辩。 龚少贾被撸了官职，大陈氏被抓，因放印子钱被圣上厌弃，而发配边戍。 当天大陈氏就被拉走了。 龚少贾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么重要时刻，他居然被圣上撸了！ 打死他也没想到啊！ 这个时候，龚少贾已经对那几个下人和癞头王把孩子有没弄出来已经来不及在意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让他重新恢复原职。 想归想，但他心里清楚，被圣上这一撸，他以后想复职，只怕这辈子无望了。 龚家早已经落魄了，空有爵位，而爵位还是东府那边的，跟他们西府没关系。 他们西府只有他当了个五品京官，他平时除了结交一些小官，着实没什么人脉，更别说还是那种在圣上跟前说得上话的那种人脉。 岳家一家子不在京中，岳父官职比他还低，压根说不上话。 大陈氏放印子钱的事一爆出来，朝堂上连个为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因此圣上的旨意才会来得那么快，丝毫没有留一点儿余地。 龚少贾才会隐隐觉得此生他官复原职无望了。 西府老太爷受不了刺激，眼睛一闭，人便晕了过去。 这边，沈蓉跟着脚印旁边的粗布条一路追到了主路上。 路上来来回回的人比巷子子里的人多，路上的脚印已经被踩有些模糊了，幸而那条青布条一直在路上帮着沈蓉引路。 这边，马车上平平躺在马车上，手还捏着一把小剪刀，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的睁开了眼。 马车里很空旷，只有平平一个人躺在里面。 他观察了一番这才慢慢地坐了起来。 他摸了摸脑袋，这才想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有人要抓他们！ 平平想明白后，轻轻地把马车窗户的帘子掀开一条缝。 平平这一看，立马就激动了。 他这一看虽没看到有来救他的人，倒是看到了那高高的城墙。 平平觉得在城门口求救是个逃脱的机会。 眼看着马车就要来到城门下，她想也不想从窗户翻了出来，一双小手紧紧的扒在窗户边沿只等，马车停下，他就立马跳车逃跑。 小柱子跟在马车不远处，看到马车侧边的窗户上突然翻出来一个孩子。 他定睛一看，不是平平还能是谁？ 小柱子想也不想忙追了上。 小柱子看到了。那么其他进出城门的人也看到了马车里突然爬出来一个孩子，纷纷都忍不住喊了起来。 “哎！车夫，你家孩子翻出来了！” “哎呦！孩子掉下来了，掉下来了！” “这马车里的人，孩子都翻出来了，怎么都不知道！喂！孩子掉下来啦！” 这会儿城门口附近慢悠悠地马车有不少，再加上进出的百姓，城门口里外实在是吵闹，百姓的话癞头王听得不大真切。 只是，癞头王倒是听到大家的惊呼声，他忙伸着脖子往四处看了看，见大家不是在看他，而是看他身后的位置。 癞头王便以为那些人是在讨论他后面的马车，因此并没在意，他也更想不到一个被迷晕二三岁的孩子，居然会突然醒过来，还会从窗户翻出来。 小柱子听到大家议论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那人一回头看到平平正挂在马车的窗户外面。 小柱子担心小孩子力气小，随时会脱力，他几乎是用跑的，在即将路过马车时，他快速将挂在马车上的平平一把抱了下来，转身就要跑。 癞头王突然回头，大喊一声：“偷孩子啦！” 第384章 你偷我儿子 癞头王突然回头，看见一个半大的小子正从马车上抱下来一个孩子，立马大声喊道：“偷孩子啦！” 本就因快到城门口走得慢的马车，立即停了下来。 癞头王戴着狗皮帽子跳下马车，冲小柱子追了过去。 小柱子听到喊声顿时慌了，他连忙抱着着平平忙拼命地往城里的方向跑去。 结果还没跑几步，他便被周围的百姓给挡住了，而身后已然传来了贼人的声音。 “小屁孩，你居然敢偷我孩子！找死！” 癞头王脸色铁青。 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因为担心儿子被强，生气气的，实际上癞头王紧张又害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把孩子放进马车时，他可是用沾了迷药的帕子捂了会那孩子的口鼻，按理来说，这小不点绝不会那么早醒过来。 可现在人不仅醒了，还从车窗翻了出来。 若不是他听了一耳朵周围的人的议论，回头看，这孩子就神不知鬼不觉被带走了。 小柱子抱着平平后退几步，大声喊道：“明明是你偷孩子！这是我家的孩子！” 他这一喊，附近看热闹的人都迷糊了，看看尖嘴猴腮的癞头王，又看看模样清秀的半大孩子，对小柱子的话信了大半。 不过，也有些人认为人丑不一定就是坏人，模样长得好的，也许就是专门来骗人的，也说不定，为此一部分人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 平平这会儿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方才挂在窗外突然被人抱起来，还没发现是小柱子救了他， 这会儿，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抬头，见抱着他的人是小柱子，激动紧紧的抱着小柱子，对于癞头王的话一时间都没来得及反应。 “臭小子！这是我儿子！你偷孩子，还敢跟我嚷嚷！” 癞头王眼珠子一转，突然对着看热闹的众人和守在城门的官兵一拜，“父老乡亲们，请帮我把这个小贼逮住，送去见官！” 他这话一出，大家见他敢去报官，对孩子是他的话顿时信了大半。 小柱子到底年龄小，一听见官脸上忍不住闪过一丝紧张。 癞头王看到小柱子脸上的表情，大步上前，“臭小子，害怕了吧！赶紧把孩子给我！” 他话还没说完，伸手就要来夺孩子。 小柱子连忙往后躲。 这时平平也终于回过神来，指着癞头王怒斥道：“你才是骗子！这是我哥哥，你才是坏人！” 他没看到清把他从府中偷出来的人是谁，但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赖头王听了平平的话，脸色不变，“你这臭小子！老子不给你买糖葫芦吃，你就从马车里钻出来，这会儿骗你爹，赶紧过来，你娘还等着你回去呢！” 说着，他便十分强势地上来抢人。 附近的百姓见状，一时间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了。 刚才他们可是有不少人看见那孩子是从马车的车窗钻出来的。 小柱子本就是一个半大的少年，还抱着一个孩子，哪里抢得过癞头王这个青壮年？ 再加上他还顾忌这平平，怕他被癞头王给伤着了，因此他对上癞头王，是一点儿优势都没有。 只三两下，平平就被癞头王夺过去了大半。 慌忙之中，平平发现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子，当即对着癞头王的手扎了下去 “哎呦！”癞头王惊呼一声，低头往手上一看，手背上竟被扎了个窟窿，还冒着血呢！ 癞头王气得一把将平平推开。 平平被一把推开，幸而小柱子将人给抱住了，不然着实得摔一跤。 城门口内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但并没有上前，都只是现在周围指指点点的。 “哎呦！这孩子可真心狠，居然拿剪子扎他爹，太不像话了！” “这孩子看着不大，脾气可真大，心还狠！” 也有不信癞头王是平平爹的人，议论道：“他们可不像父子，那大孩子倒看着像是在保护那小的。” “好像是哦，哪有孩子因为一串糖葫芦就拿剪子扎亲爹的！” “我觉得有可能是这样，这小的跟那个男人可一点儿都不像！” 正当大家议论得热火朝天之时，守在外面城门口的士兵们，发现城门口里面堵着的马车和百姓，队长拿着兵器走了进来，喊道： “搞什么？赶紧走！不要堵在门口！”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差爷，那有贼子伤孩子，您去看看吧！” 至于谁是贼子，附近的人都有些不确定，但总归那两人中有一个是坏的。 那高大士兵本就没打算多管闲事，可一听有事，再加上那马车后面已经堵了不少百姓，只能走进了人群。 癞头王一见官差过来，一颗心提了起来，但人还稳得住。 毕竟京城里别的不多，官多，他在京城什么官没见过？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守门的大头兵了。 小柱子一听官差过来，心里下意识一慌，倒不是他心虚，而是作为一个从乡下人，天然地对那些官差敬畏。 “怎么回事？”小队长走过来，将小柱子两人和癞头王扫了一眼。 癞头王满脸赔笑地迎了上去，不动声色往队长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官爷，没事儿，小子不懂事，和我闹脾气呢！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队长摸到银子，脸上的表情缓了缓，然后对着其他看热闹的人和小柱子两人，喊道：“还不赶紧走！再堵着路，都把你们给抓起来！” “哎！哎！这就走！”癞头王走到小柱子身边，伸手就要来拉小柱子。 癞头王见小柱子一脸害怕，以为这傻小子被官差吓住了，便打算趁这个机会把两人都弄到马车上去，等会儿出了城还不是他说了算？ 小柱子此时虽害怕，可还没傻到家，当然不会被这么一吓就傻乎乎地跟人走。 只见他在癞头王那只大手要抓到他们之前，抱着平平转身就跑。 癞头王见小柱子还敢抱着孩子跑，脸都绿了。只见他一脸歉意，想追又顾及马车还堵在门口的模样，对着小队长赔笑道：“官爷，这……劳烦您……” 说着他忍着心疼又往那小队长手里塞了一块银子。 他走这一趟，光靠卖孩子可赚不了多少银子，主要是那边给的赏银多。 小队长不动声色地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冲身后的两个士兵一挥手，“把那两个孩子追回来，” “多谢差爷，多谢差爷！”癞头王满脸赔笑道。 小队长丝毫没在意。 若是别的小县城守门的士兵，当然不会这么好说话。 可这是哪里？ 京城！ 随便一块转头砸下来都能砸到好几个大官的地方。 他们这些守门人要有眼色不说，最重要的是，不能得罪人。 哪怕只是一些平民百姓，谁知道是哪个府上的下人，又或者哪个大官家里的穷亲戚呢？ 他们只是一些守门的士兵，家里大都是没什么背景的，若是得罪了人，那也够他们吃一壶的。 更何况，这人看着磕碜，出手却大方，对小队长来说，行个方便，没什么不好的。 很快，小柱子和平平被两个士兵抓了回来。 此时，癞头王已经把马车赶出了城外的路边停着，只等人被抓回来，他便立马赶车离开。 第385章 一伙的 “放开我！”小柱子被一高大士兵提着衣领从城门内走出来。 “坏人，你们放开我和小柱子哥哥！”平平也被一士兵领在手上，不停地挣扎着。 两个士兵并没有把两个孩子放在眼里，刚才那个那马车的主人给了他们队长两块银子，他们可都看到了，此时，他们心里在琢磨着，等会儿下了值去哪儿喝酒。 他们平时当值时，若是队长得了赏，都会跟下面的兄弟们分一分，有时也有不分的时候，但队长会把赏银拿来请大家喝酒。 两个士兵一想到等会儿下了值有酒喝，便干脆送佛送到西，把两人准备送到马车上。 小柱子一抬头，便看到坐在马车上面无表情盯着他的癞头王，他心想，这要是被送上去，想跑那可就难了。 于是，他突然大喊了起来，“我们是平阳侯府上的，那是我家的少爷，马车上他是坏人，要把我家少爷卖出去的坏人！” 小柱子的声音不小，城外进出的人听见后，都不自觉往这边看了过来。 那小队长眉头一皱，当即目光不善地看向癞头王。 他对那两个抓着孩子的兄弟摆摆手，那两个士兵立马停了下来。 癞头王心里一咯噔，难道他这样走不了了？ 就在这时，一个头头模样的官爷走了过来，“你们在干什么？那边忙不过来，你们赶紧过去帮忙，还有你，这马车是你的？赶紧拉走，别堵在门口！” 那人一通指挥，那队长刚准备提那孩子的事，只见那校尉瞪了他一眼，“别多管闲事！” 小队长立马闭上了嘴巴。 他手下两个士兵见状，默不作声地将小柱子两人放了下来。 小柱子一得到自由，一把拉住平平往城里跑。 癞头王见对面不管了，当即心中一喜，一把拽住两人，“赶紧上车，等会儿官爷把你们抓起来，我可救不了你们！”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小柱子被抓住了，无法往前跑，只好回过头来，抓住机会，张口死死地咬住了癞头王的手。 癞头王吃痛，抬手给了小柱子一把掌。 那一巴掌极重，小柱子眼前一黑，人就被那一巴掌扇倒在地上，连带着平平也摔在了地上。 癞头王给了小柱子一巴掌，但还觉得不解气，又抬脚踹了小柱子几下。 “臭小子，敢偷我孩子，看老子不踹死你！”癞头王一边踹一边骂。 平平吓得大哭了起来，“坏人！拐子！” 小柱子还没缓过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他怕平平被打，下意识将平平抱在了怀里。 那小队长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偷孩子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他看向他的顶头上司，“张校尉……这孩子是……” 他话还没说完，张校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癞头王不知道那个什么校尉为什么要帮他，但他也不敢再耽搁下去，将小柱子打得鼻青脸肿，再无还手之力后，便停了下来。 他见小柱子紧紧的抱着孩子，也懒得把人拉开，干脆把他们俩一块塞入了马车里。 小柱子没有挣扎，他若是再看不出来这个人和那些看门的士兵是一伙的，那他就是个瞎子。 这么多人在这儿，他们跑不了，那就等他们离开，再找机会跑。 很快，癞头王架着马车离开了城门口，一场闹剧也终于落幕。 癞头王架着马车走了一段路后，对马车里的一大一小两孩子始终有些不放心。 刚才他外外面不好光明正大用迷药，可这会儿四下无人，他便将马车停赶到路边停下来，从一旁的小包袱里翻出一张帕子。 小柱子抱着平平还在想着等马车慢下来后，他就带着平平跳车，没想到马车这么快就停了下来。 他当即顾不得多想，猛地掀开车帘，对着车门外的人猛踹一脚。 癞头王正在找迷药，一个没防备，被踹下了马车，摔了个狗吃屎。 小柱子见状，抱着平平快速从另一边跳下马车，往大路上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有拐子啊！” 癞头王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抬头，便看到小柱子已经跑出了老远，他随手抹了把鼻血，抬腿就追了上去。 小柱子听到后面追上来看的脚步声，当即慌了，喊得越发大声。 “救命啊！有抢劫的啊！” “救命啊！有人杀人啦！” “救命啊！杀人啦！” 小柱子估摸着马车停下来的时间，知道他们离城门并不远，但他不敢往回跑，只能扛着平平顺着官道往前面跑。 小柱子打小是在村子里跑大的，平时跑的快，可到底他扛着一个孩子跑，跑了没一会儿，他跟癞头王的距离就被赶了上来。 眼看着要被抓抓，这时，官道前面一个贵公子模样的年轻男人，正一匹高大威武的黑色的马从官道上走了过来。 小柱子顾不得多想，扛着平平使出吃奶的劲儿，往马那边跑去。 “救命啊！”小柱子猛地往前一扑，离来人的正前方。 坐在马背上的男子拉了拉缰绳，黑马在小柱子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来人正是定国公府上的二公子，也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大理寺少卿周明朗。 他今日告了假，送他老娘去城外的白云观上香，把人送到白云观门口，他一个人打马回城，没想到快到城门时，竟遇到了这种事，而是前面这少年看着还有些眼熟。 第386章 绝不让他掉下来 周明朗认出了小柱子。 几年前，他在桃花村呆过一段时间，对于村里经常到大青山山脚下捡柴的小柱子，他还是记得的。 小柱子自然也认出了周明朗，当即高兴喊了起来。 “周公子，是我啊！桃花村的小柱子，您还记得我不？” 周明朗从马上下来，将小柱子和平平从地上扶起来，“你这是发生了什么？” 小柱子正准备张口，他身后的癞头王追了上来。 小柱子连忙喊道：“周公子他是坏人，他要把我们给卖到清风馆去！” 他话音刚落，只见周明朗一个闪身，一脚就把人踹倒在地，半天没起来。 “哎呦！”癞头王躺在地上，干瘦的身体弓成了一只虾。 小柱子见到这一幕，只觉得解气极了，但更多的是惊叹，惊叹周明朗身手如此之俊，惊叹癞头王居然一个照面就被收拾了，小柱子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哇！周公子你也太厉害了吧！打的好！嘶～”小柱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就扯到了脸上的伤。 “哇！叔叔最厉害！”平平跳上前，抬腿踹了癞头王几脚，可惜他人小力气也小，那点儿伤害，对癞头王来说不痛不痒的。 周明朗也没说什么废话，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根绳子，准备将癞头王给绑起来。 癞头王都来不及狡辩，就被一张破布给堵上了嘴巴。 等周明朗将人绑起来后，小柱子便将平平推了出来。 他还记得周明朗跟沈蓉家相熟得事，他轻轻地将平平推到周明朗面前，“这是我蓉姑姑和长生姑父的孩子平平，我们被……” 小柱子将他在平阳侯府看到平平如何被抓出去的事告告诉了周明朗。 周明朗对于长生一家子出现在京城似乎一点儿都没惊讶。 “走吧，先进城吧！”周明朗看了眼平平，将平平举上了马背。 平平第一次做那么高的马，别提有多紧张和兴奋了，这一兴奋都忘了刚才遇到的危险。 小柱子一脸羡慕的仰头看着平平。 周明朗见状，一把将小柱子也托上了马背。“你在上面扶着平平。” 至于癞头王，则是被周明朗用绳子帮着两只手拉着走。 “周公子，你放心，我定抱紧平弟，绝不会让他掉下来。” 坐在他前面平平忙跟着点头，“不会掉下来！” 周明朗看了眼平平，“你们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平平虽然口齿比一般大的孩子都要伶俐，可大人间复杂的事，他也说不清楚。 小柱子跟着一路上京城，对于沈六爷爷一家子上京城的原因还是知道一点的。 “长生他是平阳侯府的人，他亲奶奶让他回家，我们就来了……” 他们本就离城门不远，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小柱子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便看到了那高大巍峨城门。 此时，城门外的情况跟小柱子出来时，并无二异。 青石砖建成的城墙足有六七丈高，城外的护城河像是一条银色的丝带，将京城环绕其中。 在这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雪白之中，那巍峨雄壮的城墙直插天际，给人一种无尽的压迫之感。 没错，此时那城门对小柱子来说，就是压迫。 小柱子想到了刚才他们在城门外那些士兵收了好处站在癞头王那一头的事。 小柱子抬头看了眼周明朗，小心翼翼地提起了刚才城门那些士兵做的事。 周明朗默了默，“没事儿，等会我们进去，不会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 小柱子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有个大人在，他心里也多少有些底气。 周明朗牵着马渐渐地离城门近了。 小柱子也不由得有些紧张，他身前的平平也紧绷了起来。 小柱子：“可是……那些都是官差的，刚才要不是他们收了这个人的好处，我和平平也不会……” 他们跟城门外进城的百姓一样，先过桥，再进门，最后才能到达城中。 小柱子的话刚说完，周明朗便牵着马踏上桥那一刻小柱子一颗心就忍不住提了起来，他的眼睛下意识在城门外四处扫了起来。 这一扫，他便发现刚才那几个守在城门口的士兵，小柱子惊慌地看向周明朗。 周明朗发现小柱子的异常，便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等会儿你们就能回去家了。” 周明朗这次没再说话，牵着马就踏上了城门口的大桥。 小柱子可不知道身边给他牵马之人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亦是本朝最年轻的四品官。 周明朗果然没说错，当他身下的大马来到门前，那两个看门的士兵都没往马上看一眼，只对着周明朗点头哈腰将他们送进了城门。 小柱子看着那些士兵对周明朗极为客气，心里暗自猜测，难道周公子是个大官？ 不然那些见钱眼开之人为什么如此殷勤？ 又或是没看到他们俩？ 守在城门那几个士兵，此时心里后悔极了。 再一看那后面拖着的那个男人，不就是刚才对那两个打孩子的人吗？ 这些士兵整日跟各种人打交道，自然是有那眼力劲儿的。 这会儿人家没提，他们自然乐得装傻充愣。 直到他们四人一马走进了城里，小柱子这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周明朗牵着马带着几人来到了一处气派的宅院前。 小柱子从没见过如此气派宅子，光是那大门就让小柱子惊得嘴里就差装不下一颗鸡蛋了。 单是那两扇大红门，都足有两三米高，门前两个石狮子，立起来比坐在马背上的小柱子还要高，气势十足。 府外早有小厮在等着，上前来放脚蹬，请两个孩子下马。 周明朗嫌麻烦，一手提着一个，就将小柱子两人从马背上提了下来。 一旁的下人又忙打开正门旁边的小门请他们进去。 进门便是一座雕着山水画的影壁。 绕过影壁，沿着青石铺成的甬道蜿蜒向前，不远处，亭台楼阁，飞檐青瓦，雕栏画栋，附近是如花女侍，姹紫嫣红，翠竹挺拔，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精。 小柱子和平平两人只觉得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若不是外头冰天雪地，一片雪白，就这府中的景致任谁看了都不会认为这是在寒冬。 平阳侯府虽也大，平日使用的院子也收拾得有几分雅致，可也只是有几分雅致，其余地方都还荒着，跟这无一不精美，无一不气派的国公府完全没法比。 如果硬要比的话，那么平阳侯府就是一个毛胚房，而国公府就是精装修的。 第387章 找到了 周明朗进了门，便安排下人将癞头王送到大理寺，通知平阳侯府那边，孩子已经找到了。 最后他看了眼灰头土脸的两人，又让丫鬟将两个孩子带下去收拾。 孩子找到的消息是王庆从府衙那边收到的，他收到消息忙不迭回来通知大家，孩子被定国公府的人给救了，这会儿正在国公府上。 李氏听说孩子被救了，先是又惊又喜，可一听定国公府，她又怕是弄错了。 “你确定是定国公府？”李氏只觉得不可置信。 谁不知道他们平阳侯府是京中有名的破落户，这国公府怎么会搭理他们这样的人家？ 王庆点点头，“我去府衙报案后，在那条街找了一圈，没发现人，想着府衙帮着找的人多，又这么久过去了，也该有点消息，便打算过去看看，可巧遇到了定国公府上的人说找到了平阳侯府的少爷，当时，我就上去问了一句，没想到还真是我们少爷！” 李氏不可置信归不可置信，但既然国公府传了消息来，他们肯定是要过去看看的。 李氏猛地站起来，“花嬷嬷，赶紧准备谢礼，我们去国公府接人去！” 说罢，她看向一旁早已经被惊得不知道如何反应沈家众人。 沈蓉眼巴巴地望着王庆，“王大哥，孩子真的找着了？” 自从平平丢了后，她顺着脚印找了一上午，在这冰天雪地中，她鞋子都跑丢了一只都不知道，若不是府中的下人找到她，把她拉回侯府，只怕沈蓉的脚都得冻掉。 回到府中的沈蓉缓了许久，这会儿听到孩子找到了，也顾不得脚还肿着，立马了站起来，“老夫人，我想去接孩子回来。” “去，都去！沈大夫你们也一起去！”李氏眉头不自觉松了松。 这边，小柱子和平平收拾好后，被周明朗带到了周家老夫人，岑老夫人跟前。 “这哪位是你恩公的孩子？”岑老夫人满脸慈祥的打量着面前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 周明朗坐在岑老夫人下首，指了指平平，“老祖宗，是这个小的，您看这孩子像谁？” 周明朗在刚才看到平平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后面听小柱子说长生的孩子，两张脸顿时在他脑海中重合了。 前几年龚少云他是见过的，这祖孙三代的模样简直一脉相传。 哪怕他们只有五六成像，可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父子，祖孙。 岑老夫人望着平平，眼里有几分激动，她对平平招了招手，“好孩子，来，来我这儿给我好好看看你。” 平平见老人家如此慈祥，就跟他奶奶似的，当即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走到岑老夫人身边。 等沈蓉他们到国公府时，沈蓉当即被国公府的豪气给震住了。 虽说平阳侯府比沈蓉以前的生活环境好了许多，可那也要看跟什么比。 若是跟乡下比，自然是极好的，可跟蒸蒸日上的国公府比，那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沈蓉他们一进府，就被带到了岑老夫人的院子。 他们到的时候，平平正奶声奶气地跟岑老夫人说着他小时候在桃花村的事。 岑老夫人竟也听得津津有味的。 再一看，坐在平平旁边小柱子也不时插一句嘴，将平平小时候的糗事抖了个干净。 沈蓉没想到，救了他孩子的，竟是熟人。 沈蓉顾不得多想，跟着婆婆给岑老夫人行了个礼，一把将平平抱在怀里，等她抬头，便这才看到对面坐着的周明朗。 “周公子，你怎么在这儿？”沈蓉话刚问出口，就后悔了。 周明朗给李老夫人和蓉见了礼，笑道：“沈大嫂，这是我家。” 沈蓉看了看儿子和小柱子，猜测道：“平平和小柱子是你救的？” 周明朗摇了摇头，“非也，平平是小柱子救的，我只是路过搭了一把手而已，小柱子，你来跟大家说。” 小柱子见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他，难免有些紧张，可一想到刚才的惊险，还是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我今天休假，来府里看姑父，可还没进院门，就远远的看到一个婆子抱着平弟，偷偷摸摸的往府外去，我见不对劲就跟了上去………” “孙子，那些布条是你留下的？”沈蓉问道。 小柱子点点头，惋惜道：“可惜后面为了赶上马车，都没来得及撕衣裳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才发现他衣摆下面早就被撕得不成样子了。 这衣裳是铺子里发的，还是新的，他撕布条的时候可心疼了。 ……… 当他们从国公府出来，大家手里拿的东西，比他们拿过来的还多。 回到平阳侯府，沈蓉便第一时间跟小柱子道谢。 若不是他，平平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才会被找回来，也许…… “小柱子，谢谢你！”沈蓉郑重跟小柱子行了个礼。 小主子摆了摆手，“蓉姑姑，我跟平弟是好朋友，这是我应该的做的。” 他并没有因为救了人沾沾自喜。 李氏见小柱子如此沉得住气，不免高看他一些。 沈蓉想起来小柱子被打事，忙对李氏道：“老夫人，这两个孩子今天怕是吓得不轻，你小柱子衣裳都破了，我想给他做一身新棉衣，让他在府中歇两天，再去铺子里做活，老夫人，你看这样成不？” 胭脂铺是老夫人的，小柱子在她的胭脂铺里做事，自然要经过李老夫人的意思。 李氏哪有不答应的，听说小柱子被打，不放心，还请沈连川给小柱子把脉。 本来沈连川就打算等会院子里就给小柱子看看，现在李氏都发话了，他就当场给小柱子和平平都把了个脉。 而一旁的平平回来后，第一时间就闹着要找妹妹。 “那我们回院子去看妹妹。”沈蓉安抚着儿子。 刚才她忙着找小孩子，又担心女儿和长生的安全，两人这会儿都在她空间呢！要看必须回院子看。 第388章 招供了 平平知道娘亲话里的意思。 娘定是为了找他，又不放心爹和妹妹，将妹妹和爹爹放在空间里。 平平知道那个地方，不可以对别人提及，哪怕是奶奶他们，他乖巧地窝在沈蓉怀里点点头。“我听娘的，我们回去看妹妹。” 沈蓉抱着平平起身给李氏行了个礼，“老夫人，平平受了惊吓，我就带着孩子先下去了……” 李老夫人见平平没有了往日的活泼，也心疼得紧，她点头道：“你先带着孩子回院子休息吧，那对孩子下手之人，如今有了国公府帮忙，那歹人定逃不过。” 国公府的周二公子愿意出手帮忙，对于他们空有爵位的平阳侯府来说只会是好事！ 只可惜，他们刚才上门接孩子，虽备了礼，可因太过匆忙，花嬷嬷准备的礼，对他们平阳侯府来说全是贵重，可对于国公府来说，就算不得什么了。 可惜长生那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若是长生亲自领着平平那孩子上门道谢，也显得更为诚意。 不过，长生还没醒过来，李氏便将此事按下不表。 沈蓉将小柱子拜托长生爷爷奶奶照顾，告别几位老人后，便带着平平回到桂院。 母子俩一进门，便看到桂院的几个下人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 沈蓉想到这一天发生的事，对这几个下人也没了好脸色。 见沈蓉带着平平回来，几人对视一眼，然后又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见过少夫人，小少爷。” 春杏他们得到消息，小少爷已经找到了，他们自是无比高兴，一回来，便想着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姐，顺便把院子好好收拾一番，结果他们翻遍了桂院都没有看到小小姐和少爷。 早上弄丢了小少爷，这会儿少爷和小小姐又丢了，几人一想到这，身体就忍不住微微颤抖。 当然，他们原也没打算瞒着院子里的人不见了，这不是刚回院子，找了一圈还没来得及禀报么，没想到主子竟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蓉想到这些下人在今天的表现，脸色有些发冷。 她只当没看到这些下人，目不斜视地抱着平平往正房去。 当然，看春杏几人战战兢兢的模样，他们定是发现了长生和安安不在院子。 但沈蓉这会儿并不打算这个时候给他们解释什么。 屋里空荡荡的，之前沈蓉绑着的女人也不见了。 估计那女人被下人抓走了吧！ 沈蓉这会儿一心想看看女儿和长生，她一进屋，反手便关上了房门，一丁点儿眼神都没有给外面的人。 春杏几人见状，老老实实地跪在院子里，压根就不敢起身。 沈蓉带着平平进了空间。 空间里，安安正守在他爹身边，正抽抽噎噎地抹着鼻子。 长生依旧没有醒，躺在那儿，脸上的气色看着倒是不错。 沈蓉将安安抱了起来。 安安这才发现哥哥和娘进了空间，当即也顾不得哭了，她搂着沈蓉的脖子，一脸惊喜地看着两人道：“娘，哥哥。” 平平找回来后，沈蓉将几人都从空间里带了出来。 长生依旧躺在床上，只不过这次，床边的帘并没有放下来。 两个孩子守在爹爹身边。 “春杏。”沈蓉冲窗外喊道。 奔波了一天，沈蓉饿了。 两孩子这会儿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跪在院子里的春杏听到沈蓉的声音，忙站了起来进了正房。 她想到屋里的人不知所踪，硬着头皮走进了内室。 “夫人，唤奴婢……”春杏一抬头，便看到躺在床上的长生以及守在床边的安安，顿时呆住了。 少爷和小小姐不是…… 沈蓉看了眼春杏脸上的表情，便知道春杏为何如此吃惊。 她平静地解释了一句：“刚才我见你们都不在，又急着去找孩子，又不放心孩子和夫君，便就把他们藏起来了，幸好都没事。” 看到长生父女俩，满脑子都是逃过一劫的春杏哪里有心思去想沈蓉把长生和安安藏哪儿去了，她只觉得这条命总算捡回来了一条命。 “主子英明！”春杏脸上总算没那么紧张了。 沈蓉见春杏看清楚了屋里的人，又道：“外面绑着的那个女人呢？” “王护卫带走了。”春杏垂了下头。 “让厨房备饭吧！”沈蓉顿了顿，又道：“让吴嬷嬷他们起来吧！” 她特意叫春杏进内室，就是想借她的口告诉院子里的下人，长生刚才只是被她藏起来了。 至于院子里的下人，犯了错，罚不罚的，怎么罚，自然有老夫人做主。 “是。” 春杏从正屋出来，把院子里的几人给叫了起来，并跟他们说了少爷和小小姐是被沈蓉给藏起来了。 几个下人听了后，在心里如何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暂且不表。 这一夜，沈蓉带着两个孩子在空间睡地，长生依旧没醒来的迹象。 沈蓉带着孩子跟长生说了好久的话，母子三人这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大早，隔壁西府那边就闹了起来。 一队官差冲进西府将龚少贾给抓了出来。 昨日刚被摘掉乌纱帽，今日就被抓，龚少贾自是不服，挣扎道： “放开我！圣上都没说要抓我坐牢，你们凭什么抓我？” 昨天龚少贾知道东府孩子失踪，便以为事成了，一心陷在在失去官位和老爹中风的事里，他并不知道中途平平被人救了，并且还将人给抓紧了大理寺大牢里，那癞头王还没动刑就把陈子平给招了出来，周明朗抓了陈子平审了一夜，将这二十多年他跟龚少贾干的事都抖了个干净。 这不，一大早官差就上门来抓人。 昨日得知儿子被罢了官，晕倒在地里，醒来后中风了，余生能躺在床上的老太爷，梗着脖子听着外面儿子的惨叫声和官差数着他们父子俩种种罪行，最后一个激动，一口气没上来，人就这么去了。 此时慌乱的西府众人，压根就没发现老太爷已经驾鹤西去了。 沈蓉听到那边的动静，内心只觉得痛快极了。 昨日，他们离开前，周明朗跟她说过，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这会儿来抓人，想必经过一个晚上的审讯，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 对于周明朗是国公府少爷的身份沈蓉也挺吃惊的，只是转而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一般人也不会有那那么多护卫不是？ 李氏听着隔壁的动静，又激动又感慨，她叹了口气对身边的花嬷嬷道：“若是我们东府……我们孤儿寡母也不至于被欺负那么多年……” 这些年他们平阳侯府空有爵位，无权无势，若不是西府那边有个五品官，还不知道被京城那些眼高与顶的人欺负成什么样子，可也因如此，她愣是不敢对西府那边伸手，生怕被隔壁抓到把柄，将爵位夺了过去。 花嬷嬷安慰李氏，“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那老家伙中风了，这可真是报应！老夫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原以为官差抓了人就走，没想不一会儿，刚才在那边抓人的官差竟来到了东府，将府中的人聚到一起把龚少贾犯的罪告诉了龚家众人。 “我们周大人从犯人陈子平口中得知二十年前龚少贾迫害东府几位少爷的那些事，还有昨天守在东门的一位校尉也是被龚少贾收买已经去抓了，我们大人特意让我们一早来这边抓人，顺便告知一下老夫人，好叫老夫人早日放心。” 李老夫人听了官差讲周明朗审出了以前那些事，激动的眼睛都红了，直呼阿弥陀佛，老天爷开眼了。 一旁的小陈氏从官差的口中听到大陈氏和龚少贾干了那么多坏事后，一张脸吓得死白死白的，抖着身子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官差知道平阳侯府跟国公府有关系，极为客气。 “老夫人放心，犯人这一去，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听到官差的保证，众人只觉得压在头上的石头顿时一轻。 回不来好啊！ 等官差说完话离开时，李氏让花嬷嬷准备了个大红包。 官差喜滋滋地接下了。 荷包轻飘飘的，一入手，那官差便知道赏银有不少。 果然，等官差出门后将荷包打开一看，里头竟放着五十两银子，当即喜不自胜。 都说平阳侯府是京城有名的破落户，可人家出手也不比那些大户人家差。 平阳侯府的案子审得很低调，在京城没有掀起什么水花。 官差们一走，没一会儿，隔壁便传来了哭嚎声。 龚老太爷驾鹤西去了。 李氏听到下人来传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花嬷嬷，你说这人是为了什么？名啊，禄的，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她防了半辈子，也忌惮了半辈子的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李氏此时心里也难免有些复杂，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西府老太爷身体一向硬朗，若不是出了变故，只怕活到八九十岁也不成问题。 可惜，为了不属于他的东西，赔上了一小条命。 可过了一会儿，老夫人摇摇头，“这人啊，活一次还是得为了点什么，这次若不是国公府的二公子出手，只怕这次还是跟以前一样，拿那边也没法子，这权势可真是好东西。” 花嬷嬷也一脸认同，“可不是么，老奴也没想到，这事就这么解决了，若只是凭我们只怕……” 只怕还得吃不少亏。 最后一句话花嬷嬷没说出来，但老夫人懂。 第389章 流放 西府那边的情况，东府这边的人并没有刻意打听，但因两家实在是太近，隔壁什么动静只要不捂上耳朵，大家都能知道。 西府那边本就人心涣散，如今主心骨没了，府中也没了当官的，整个西府如同一团散沙，各自为营，各自为自己小家争取利益。 老太爷的葬礼办得很匆忙，也很简陋，来吊唁的宾客寥寥无几。 龚少贾被圣上亲自罢了官，不到一天又因为残害隔房侄子落狱，这样的人家，哪怕有关系的人家躲都来不及，谁还敢上门吊唁？ 就是老太爷那些儿媳妇那边的姻亲也只有几家派了下人来走了个过场。 东府这边没有人过去帮忙，族中倒是有跟那边走得近的族老过去帮忙，但东府这边，李氏只让管家送了一副奠仪，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龚氏族人知道西府干了什么事后，也没说什么。 东西两府在官差上门，将龚少贾的恶行当着众人的面广而告之时，便已经撕破了脸面。 “那老家伙死得倒也及时。”李氏听着隔壁的哭丧声沉声道。 李氏不信，那些事跟龚老太爷没关系，甚至认为背后之人定是龚老太爷在出谋划策。 这次龚少贾被抓，把那老头供出来机会很大，可惜，现在就算审出来也没什么用了，人都已经死了。 而且，人现在死了，对龚少贾也有好处。 龚少贾将事情都推到他爹身上，竟让他躲过了死刑，不过还是判了流放三十年。 沈蓉心道，谁说不是呢！造了那么多孽，却死得那么干脆。 李氏看向沈蓉和她身边的两个孩子，“这次多亏了定国公府的二公子出面，你看我们什么时候递个帖子上门道谢。” 说到上门道谢，李氏脸色有些为难，“可惜……” 可惜什么，李老夫人没有明说，但花嬷嬷知道主子的意思。 侯府的日子只能说过得去，可跟京中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比起来，那就差远了，只能说吃喝不愁，多的，就有些难了，想拿出一份让人家看得上的礼，对侯府来说也是一件难事。 花嬷嬷安慰道：“夫人只要我们诚心道谢，国公府不会介意的，再则，岑老夫人不是说了么，少夫人和少爷对周二公子有救命之恩呢！” 对于花嬷嬷的话，李氏有些不认同，“周二公子也救了平哥儿，这算是扯平了。 如今人家帮我们把二十年前的仇都给报了，一些寻常谢礼哪能还得清？ 若是长生没出事，你们夫妻俩该当面跟周二公子谢才是。 以后，但凡年、节、丧、喜，也不该落了礼数。国公府若有差遣，我们龚家定当尽力而为，两家有了交情，日后长生袭爵，也有人能在朝上为我们说一两句话，” 她这样一说，沈蓉就有几分了然了。 这是想借这两家的救命之恩，和国公府走动起来。 沈蓉打小生活在直来直去的桃花村，对这种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还没熟悉。 若不是李老夫人破天荒对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许一时还没能听明白。 仔细想想，这样行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她刚到侯府时，以为侯府已经是见不得富贵之地了，可后来呆了越久，才发现府中艰难之处。 平阳侯府的爵位因三十多年前的那一场惨烈战事，先皇下旨爵位再沿袭三代，到长生这一代是第二代。 爵位虽沿袭三代，可这两代府中都是老弱妇孺，如今府中没有出仕之人，空有爵位的，也没什么用，就连爵位他们也不知圣上是个什么打算。 平阳侯府如今袭爵迫在眉睫，可圣上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就是因为他们平阳侯府在朝上没人吗？ 再往后说远一些，等两个孩子长成也要十几二十年后，在这之前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以后孩子的前程都等孩子自己去挣吧？ 想通后，沈蓉对老夫人颔首：“老夫人说的是。” 作为父母，沈蓉自是愿意想尽办法帮孩子铺路。 周家那边愿意，大家就走动起来。不说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龚家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交际。 见她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便接着道：“我们龚家虽然无权无势，但也是知礼的人家。 你带着孩子亲自上门，至于谢礼……”老夫人顿了顿，看了眼花嬷嬷，“花嬷嬷，你去我库房找些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花嬷嬷一脸为难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只怕库房里没有合适的……” 老夫人那点儿家底，若是放在寻常人家，倒是不错，可若是想从中挑出一些出挑的东西，那就不够看了。 上次去国公府接平哥儿，她在库房里挑了又挑，勉强找出一些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若是再拿，花嬷嬷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礼是国公府那边看得上眼的。 沈蓉看花嬷嬷那一脸为难的模样，想了想，提议道：“老夫人，我那还有一只老参，不比上回送老夫人的差，不如我们送这个吧！” 老夫人一惊，“那样的老参你还有？” 沈蓉轻轻地点点头：“嗯，等会儿孙媳妇回去拿给您掌掌眼，若是可以，您和花嬷嬷就不用为送什么礼费心了。” 花嬷嬷听到还有那样的人参，嘴巴都张成了O型。 花嬷嬷以前跟着主子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但那样品相的人参，别说她，就是主子也是第一次见。 若是给国公府送那样品相的参，那极为是拿的出手了。 李老夫人自然觉得好，可她想到长生还昏迷着，摇了摇头，“长生那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那参还是给他留着吧……” 沈蓉没想到长生这个没被养在膝下的孙子，在老夫人心里居然这么重要。 沈蓉有些吃惊。 要知道，这样大几百年的人参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国公府收了这样重的礼，他们这边提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任谁都不会拒绝。 帮龚家袭爵亦是如此。 但，沈蓉没想到，老夫人竟把长生放在了爵位前面，此时，她心中不禁有几分感激和动容。 此时，沈蓉还不知道，周明朗是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对于龚家袭爵之事，对他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那根参对国公府来说简直就是纯赚。 沈蓉摇了摇头，“孙媳妇知道老夫人关心相公，但那样年份的人参，相公已经有您给的那支了，再吃对相公的身体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老夫人一听这话，觉得沈蓉的话有道理，“若是这样，送参倒也合适……”说到这儿，老夫人脸上的愁绪也淡了几分，她语气顿了顿，话头突然一转，只见老夫人满脸惊叹地看着沈蓉“，你这孩子，倒是有些运气，满京城都找不出两只这样的参，没想到你一出手就是两支……” 听到老夫人的话，沈蓉不慌不忙，“想必老夫人也听沈家爷爷奶奶说过，我嫁给相公后，时常跟着相公在山里采药，我运气不错，别人找不到的，竟让我给碰到了。” 花嬷嬷听沈蓉说得平淡，忍不住惊呼了起来，“呦！居然是采药时发现的？这运气可了不得，可见少夫人是个有福气的。” 沈蓉没接这话。 这时，隔壁西府那边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西府老太爷上路了。 沈蓉紧紧的抱着两孩子。 屋里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外面那哀恸的唢呐声渐渐远离。 隔壁丧事办完后的第二天，公府的下人送了拜帖上门，明日周家二公子携夫人上门探望长生。 李老夫人当即安排府中所有下人赶紧收拾院子。 李氏拉着沈蓉给她介绍国公府的情况。 “周家公子亲自上门探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头，日后两家少不得要打交道，我把我知道的定国公府中大情况说与你听。” 国公府同平阳侯府一样的事武将出身。 只不过，周家到现在处在辉煌时期，而平阳侯府已经没落。 如今的国公育有三子一女。 女儿真是当今太后，皇帝的亲娘。 这也是老夫人如此热衷跟周家来往的原因。 定国公三个儿子，除了老大跟随国公爷镇守南边，岑氏带着周二公子和周三公子和都留在了京城。 周二公子任大理寺少卿，娶了文官的女儿杨氏，杨氏的父亲现在都察院任佥都御史，在朝堂上也说得上话。 周三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还没有成亲，平时在国子监读书，平时倒也没犯什么大错。 老夫人见沈蓉听得认真，就跟她讲了许多京城最近发生的事。主要是各家后宅的一些事，至于朝堂上的事，老夫人倒是讲的不多，也许是因为朝中无人的缘故吧！ 老夫人看似跟沈蓉随意说了些闲话，偶尔花嬷嬷也补充一两句，但该说的都说了，不知不觉中，沈蓉就大致弄清楚了京城的现况。 中午，沈蓉带着孩子在老夫人院子里留了午饭。 老夫人常年茹素，两个孩子有些吃不习惯，但也没闹着不吃。 用完午食，隔壁那边彻底安静了下来。 第390章 周二夫人 平阳侯府收到国公府的帖子后，老夫人和府中的下人严阵以待。 这些年，因平阳侯府衰败，府中的主心骨平阳侯爷缠绵病榻，对外一向没什么交际，那些有点权势的人家压根就不会登门，更别说是国公府这样的权贵之家了。 自国公府的帖子送来后，府中各个还在使用的院落及道路来来回回洒扫了不下五六遍，路上不见丁点儿积雪。 就连府中二门处的翠竹也精心打理了一番。 次日一早，在约定的时间，沈蓉带着两个孩子在二门处迎了周明朗夫妻俩。 上次沈蓉去国公府接孩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她并没有见到周明朗的夫人。 这次一见，沈蓉可算开了眼了。 她自诩自己模样不错，可往周二夫人面前一站，不用照镜子，她都感觉自己灰头土脸的。 周二夫人是位美人，她皮肤白皙，身姿绰约，端庄优雅。 他们夫妻两人并肩这着，宛如一对璧人，相貌、气质皆相得益彰，郎才女貌。 沈蓉自入京以来，第一次见到京城贵女，也是第一次看到京城贵女的穿衣打扮。 周二夫人披着一件鹅黄兔毛镶边的斗篷，里面烟紫色的小袄配绣着红梅的的马面裙，腰上挂着一串玉兰花模样的禁步，她走动起来也只是微摆动了一下。 在沈蓉的认知中，神仙妃子也不过如此了。 按照规矩，府中有长辈在，上门拜访之人定要先拜见长辈。 双方见过了礼后，她领着二人往老夫人的院子去。 她注意到周明朗和他的夫人在看到平阳侯府的简陋之时，两人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周明朗对于平阳侯府的简陋，他脸上没有一点儿吃惊的模样，也不知是对平阳侯府的情况早就有预料，还是因为在大理寺练就了一身不动神色的本领。 总之沈蓉从他脸上什么都没看出来，倒是周二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她掩饰了下来。 对此，沈蓉倒没觉得有什么。 到了明晖院，老夫人已经在都等在那儿了。 老夫人今日难戴了条宝蓝色绣五福捧寿抹额，看着精神也比昨日好了许多。 “老夫人身体近来可好？”周明朗夫妻给老夫人行了个礼。 老夫人一脸慈祥，笑道：“好，托你的福，老身身体还算硬朗，这是你媳妇吧，好孩子，来走近一点儿给老婆子瞧一瞧。” 周二夫人闻言莲步上前。 李老夫人便拉着周二夫人夸了又夸，放开周二夫人后，老夫人让花嬷嬷拿出一串珍珠珠串给她做见面礼。 这一串珍珠，个个饱满圆润，光泽极佳。更难得的是，几十颗珍珠，每一颗大小相当。 沈蓉想着，只怕这是老夫人手里难得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周二夫人接了礼，同周明朗在老夫人右手边的那排的椅子上坐下，脸上挂着的得体的笑容，对于老夫人的夸赞，即没有露怯，也没有因此而得意。 不过，沈蓉发现周二夫人收起那串珍珠时，嘴角微微撇了撇，若不是她观察仔细，定发现不了。 平阳侯府的男性除了长生，便只有平平这一个稚童。 长生还在昏迷着，堂中只有周明朗这一个成年男子，周明朗也不方便多待，夫妻二人给了平平和安安见面礼后，周明朗便直明来意。 “老夫人，那陈子平和龚少贾夫妻俩在牢里受尽了刑，却具不曾承认长生受伤的事是他们所为，不知老夫人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周明朗也没想到，抓了一个地痞癞头，竟然会牵扯出二十年前到现在的一桩阴谋。 在得知长生无缘无故在府中被人打得昏迷不醒，周明朗自然将这事往龚少贾夫妻俩身上想，可他审了一夜，没想到龚少贾夫妻对于此事一问三不知。 对于周明朗的善意，老夫人显然也极为感动，她眼眶微红，“好孩子，我们府中那些腌臢事，想必你再清楚不过了，除了那些个人，老身着实想不出来谁还会去害长生那孩子。” 沈蓉也没想到，那日他们去国公府接平平，只提了句长生受伤昏迷不醒，没想到周明朗既然特意还查了此事。 她忙附和道： “是啊，我们自进京以来，长生就没有出过府，一直呆在府中，也没有得罪什么人，除了那边……我也想不出谁会对长生下手。” 周明朗想了想，“听说，龚少贾一直想让他儿子龚时兴过继过来？龚时兴对此事什么态度？” 老夫人眉头一皱，“那孩子看着倒是不错，平时对过继一事也极为上心，周大人的意思是……”她语气顿了顿，想到凶器还在府中，便道：“那伤了长生的凶器还在，我这就去让下人把东西拿过来，至于来福，他已经被送到了义庄。” 来福就是那个自杀的下人。 人都死了，大家也不能确定他就是凶手。 问完话，周明朗提出去探望长生。 提到长生，老夫人脸上不免带上了一丝愁意。 沈蓉见状赶忙请周明朗夫妻去桂院。 长生是男子，周二夫人并没有进内室，沈蓉让春杏带着周明朗去看长生，而她在外间陪周二夫人。 周二夫人端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一杯热茶，安静地坐在那儿，也不言语，看那样子就是不想跟沈蓉搭话。 沈蓉想一想也能理解，人家是京城闺女，自己只是一个从乡下来的村姑，人家不想搭理她也实属正常。 她也没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只让秋霞将她一大早准备好的果子端了上来。 这大冬天的能吃到新鲜的果子，对勋贵之家来说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因此沈蓉准备的果子并不多，像容易保存的橘子，石榴，梨，沈蓉也只各自准备了两盘。 一部分摆在了明晖院，并不打眼。 而此时秋霞端上来的果子，梨是切了块的，石榴也剥了籽，就连橘子也剥了皮， 周二夫人原先还挺矜持的，可最后还是架不住那果子散发出的芬芳，拿了签子扎了一块梨肉。 周二夫人这一吃，就有些停不下来了。 接连吃了三块，周二夫人才看向沈蓉，“你这果子是从哪儿来的？” “买的啊！” 沈蓉能说什么？ 总不能是她种的多吧？ 她初到京城，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更何况，她这果子真正的来路可不能说。 周二夫人皱了皱眉，她手中的庄子里也窖藏了些贡梨，可那梨子吃起来也没有这个梨子新鲜。 这梨子像似刚从树上摘下来的。 沈蓉也知道，这样的果子，只要吃过的人就没有不喜欢的，想着这次的事也多亏了周明朗，接下来还要靠人家帮着查伤长生的人，便道：“我哪儿还有一些，夫人若是喜欢，我这就让丫鬟给夫人装上。” 说罢，她也不等周二夫人答应，转身便出了花厅，不一会儿，便提了一筐果子。 周二夫人见沈蓉亲自提了果子进来，当即就惊了。 这样的事，她从小到大可从没见别的女子和夫人做过粗活，只见过府中的丫鬟干过。 沈蓉也想入乡随俗，当个优雅的贵夫人，可那果子是放在空间的，只能她亲自拿出来。 周二夫人站了起来，再一看筐子里的果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见筐子里放了满满一筐果子，大红的石榴，金灿灿的梨，黄橙橙的橘子，最诱人的还是放在最上面那散发着甜蜜芬香的粉白桃子，那桃子一看就熟透了，粉嫩粉嫩饿的看起来格外诱人。 熟透的桃子，软呼呼的，平平和安安最喜欢啃桃子，这几个桃子还是沈蓉早上给两个孩子摘的，沈蓉干脆一道全拿了出来。 周二夫人看着这一筐新鲜的果子，是真的拒绝不了。 “那就多谢龚夫人了。” 这还是周二夫人这么久以来主动跟沈蓉说的第一句话。 沈蓉有些受宠若惊，“不客气，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 就这样，两人这才搭上了话，周明朗很快看完长生从内室出来了。 他看着到堂中那一筐新鲜果子，有些惊讶。“这是？” 自入冬以来，他都许久没见过这么多新鲜的果子了。 周二夫人柔声道：“相公，这果子不错，龚夫人送给我的。” 周明朗看向沈蓉，“两孩子可有得吃？” 沈蓉眼尖地看到周明朗在问这话的时候，周二夫人脸上的懊恼。 她便多解释了一句，“周公子放心，果子还有一些，我们府中人少，天气寒冷也不经放，你跟夫人尽管拿去就是。” 最后周家夫妻俩拿了一筐果子，以及那个伤了长生的狼牙棒离开了平阳侯府。 老夫人得知沈蓉给了周二夫人一筐鲜果，连连称赞沈蓉做得不错。 周明朗来看长生，带了不少药材来，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也不轻，若是寻常回礼又显得有些寒酸，这样稀罕的果子做回礼正合适，借此又能跟国公府拉近关系，老夫人自是喜闻乐见。 第391章 这就是报应 对于果子的来历，老夫人也没有多问。 沈蓉也省了解释。 若是有人问起，她还是之前和周二夫人讲的那副说词。 这些年，她也想通了，她有空间这事，只要她不说，别人也怎么都想不出来。 这么一想，她胆子也比以前大了一些。 周明朗的查案的动作很快，通过平阳侯府死的那个下人来福，很快便查到了来福的家人，最后的线索落在了西府龚时兴身上。 来福有个年幼多病的弟弟，来福当初为了给弟弟治病，卖身到平阳侯府，原先日子倒还好，可后面平阳侯府一日比一日落败，下人的月钱也比以前少。 一年前，来福的弟弟病情严重，需要一大笔两银子治病吃药。 这些年来福的月钱全搭在了弟弟身上，哪儿还有余钱给弟弟治病？ 正当他走投无路之时，龚时兴发现了来福兄弟俩的情况，他花了一笔钱请大夫给帮来福弟弟治病。 等来福弟弟好了后，兄弟俩自是对龚时兴感激不已，来福更是一心想着报答龚时兴。 那日龚时兴借着一早给小陈氏送点心，来东府找到了来福，要求他想办法弄死长生，并承诺事后帮来福脱奴籍。 来福答应了下来。 那根狼牙棒还是来福从平阳侯府荒废的练武堂里拿出来的。 后来府中搜查，第一次害人的来福自觉没了活路，便借了腰带把自己给吊死在房梁下。 最后，龚时兴被官差带走了。 沉寂了多日的小陈氏，得知龚时兴被抓，终于走出了院子，来到明晖院，扑通一声跪在了明晖院的正堂上。 “老夫人，明晖那孩子是你看着长大的，您就救救那孩子吧！” “你要我怎么救？”老夫人语气冰冷。 小陈氏看出来老夫人的拒绝，再次祈求，“你老人家一向心善，难道就忍心看着他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吗？他已经失去了父母，您老旧可怜可怜他吧！” 虽然堂姐做了坏事，可对她还是没话说。 当初，她一个小官之女能嫁进平阳侯府，也是堂姐的功劳，她一直都记着大陈氏的恩情。 老夫人皱眉望着小陈氏，眼里火苗越来越旺。 “糊涂！长生那孩子还在床上躺着，怎么不见你着急？ 长生那孩子再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饿儿子，是侯爷的骨血，更是唯一的香火，你若是对侯爷还有丁点儿夫妻之情，你今日又怎会跪在这给儿子的仇人求情！” 小陈氏闻言顿时一惊，想到那些年侯爷对她的照顾，满脸羞愧，“老夫人，我……” 老夫人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道：“你不必再说了，你那堂姐还在牢里，你那些年为何怀不上孩子，想必她比我这个老婆子还要清楚，你若是把这事问明白了，还要来替他求情，老婆子就亲自去大理寺请大人放了那孩子。” “老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小陈死不敢深想婆婆话里的意思。 老夫人却是不想再跟这个蠢货说话，“你滚回去好好想一想！” 小陈氏还不愿意走，最后被下人拉出了明晖院。 沈蓉没想到这个小陈氏如此糊涂。 自长生受伤后，小陈氏从没去探望过长生，沈蓉倒也不在意，可这人现在居然跑出来给伤害长生的人求情，沈蓉这就不能忍了。 直到她听说小陈氏是被下人拖出明晖院的，心里那口气才消了一些。 次日，小陈氏果真去了趟大牢见了大陈氏。 大陈氏是最先被抓的，但因着她跟后面的案子有关，被审了几次，也知道他们做的事已经败露。 她见小陈氏来看她，还有些吃惊。 “姐姐，我这些年为何生不出孩子？”小陈氏看着狼狈不堪的大陈氏，急忙问出了心里她最不想提及的事。 大陈氏笑了笑，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她也不想瞒了，“那老太婆都跟你说了？ 你想不到吧！ 我给你下了绝子药。 那药是我娘家找到的秘方，别的大夫都诊不出来。 给你下了药，我还不放心，又给借着你的手给侯爷也下了药，所以那些年，不管你们怎么调理都没有孩子。” 小陈氏眼睛顿时一片猩红，她想到她跟侯爷吃了那么久药，最后侯爷也是因为吃了太多药而败坏了身体，最后早早的就去了，小陈氏一把拽住了大陈氏的衣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初她没少跟大陈氏哭诉没孩子，如今想来，只怕眼前这人没少暗自骂她蠢。 大陈氏笑了笑，“为什么？你不是知道了吗？” 小陈氏见她还敢笑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本就受了刑虚弱不堪的大陈氏猛地摔在了地上。“妹妹这是生气了？妹妹可是帮了我不少忙呢！” 小陈氏脸色一变，“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帮你了？” 大陈氏缓缓地从地上坐起来，“呵呵……那年你眼睁睁地看着大公子和二公子落水，也不知道晚上有没有做噩梦，还有那个傻子，若不是你故意把去请大夫的下人支走，他也不会烧成一个傻子，妹妹，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啊？还有清姨娘……你嫉妒她！嫉妒侯爷对她好，所以你就………” 小陈氏嫉妒一个姨娘，而大陈氏更嫉妒堂妹小陈氏。 男人是侯爷，没有孩子，侯爷还对她体贴入微。 而她自己这一辈子被人当了刀，最后落得了个如此下场。 “不要说了！你这是污蔑！”小陈氏大喊一声打断了大陈氏的话。 大陈氏冷笑一声，“我用得着污蔑你？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你无儿无女，这就是你的报应！” 小陈氏从牢里出来，脑子里还回响着大陈氏那句报应的话。 她回到平阳侯府人就病倒了，对于给龚时兴求情的事，也绝口不提。 小陈氏病了，沈蓉只当那是个陌生人，并没有上门探望小陈氏。 虽然她名义上是嫡母，碍于孝道，她理应上前问候，可谁让沈蓉是个不懂规矩的乡下村姑呢！ 老夫人对于沈蓉的做法也并没有说什么。 沈连川虽是大夫，但还是拒绝给小陈氏看病。 大陈氏他们做的那些事虽然都被审了出来，可沈清的死因至今成谜，抛开西府那边的人，会对沈清下手的人还有谁，结果不言而喻。 可惜，事情过去二十多年，那些事早就没了证据，就连残害东府子嗣的那些旧事，若不是因为其他犯罪名头将人抓进牢里审问，也不会牵扯出那么多事来。沈连川能做的就是不给害死女儿的嫌疑人看病。 长生昏迷半个月了，沈蓉早就将他头上的纱布取了下来，他后脑勺的伤口也早就愈合了，偏偏就是没醒过来。 这日，老夫人见长生迟迟没醒来，便提出去白云观给长生上香求个签，也好安一下心。 沈蓉当然乐意，只是，这天寒地冻的劳累老人家走一趟于心不忍，便劝老夫人道：“老夫人，外头天寒地冻地，路上都是积雪，不如就让孙媳妇带着孩子去吧！” 老夫人想了想，便同意了沈蓉的提议，“那你将府中的护院都带上，注意安全。” 顿了顿，又道：“还有你院子里那些下人，出那么多事，都是不靠谱的，这次你就不要带了，把我院子里的菊香带上就够了，那几个下人我自有安排。” 府中下人不多，那几天事有多，老夫人便没急着罚桂院的下人。 如今事了，这些下人是该算算账了。 沈蓉顺着老夫人点头道：“孙媳妇一切都听老夫人的。” 平日她有什么事，都是春杏和秋霞跑得多。 至于照顾孩子的吴婆子还真没起到什么作用，自从长生出事后，两个孩子跟着她形影不离。 另外两个粗使嬷嬷，到底是外面临时买来的人，做事儿就是不如府中的人用心。 沈蓉都知道，但没怎么管。 自长生出事后，沈蓉全身心都在长生身上，对桂院的下人也没怎么管，那几个下人做事也慢慢敷衍了起来。 如今老夫人愿意出手帮忙管教下人沈蓉求之不得。 次日一早，沈蓉将长生托付给爷爷和奶奶看着，她带着两孩子和老夫人给的菊香，坐着马车离开了侯府。 按照沈蓉的心意，她自然是想借着空间带上长生的。 虽然那西府那些不怀好意之人都被抓了，可沈蓉想着那边还有不少人，多少有些不放心。 可惜，东府这边还有其他人在。 上次沈蓉能蒙混过关，还是因为那天太过混乱，如今府中没什么事，沈蓉没法故技重施。 最后，她只好请爷爷奶奶照看一下长生。 这次出门，沈蓉带了五个人，王庆赶马车，带着两个护院，菊香在马车内帮忙照顾孩子。 平平和安安两个孩子因为长生出事，他们许久没有出门。 这次出门，他们那久不见笑容的小脸上，此刻也露出了只有孩子才有的纯真笑容。 沈蓉见状，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一角，让俩孩子瞧瞧街道两边的景。 前两天刚下了雪，目之所及皆一片银装素裹。 西城权贵区这边路上压根就看不到什么人影儿，偶尔看到哪家的下人出门，也是缩着脖子，手套在袖子里，匆匆而过。 直到马车来到城门附近的广场边，那漫天雪地中才有了些烟火气。 这会儿城门附近的广场上，竟摆了不少小摊，大都是卖热汤吃食的，还有一部分是卖菜的。 人来人往的，倒也热闹。 出了城，两孩子一见路上尽是半尺深的雪，觉得有些新奇。 在他们桃花村那边，虽也下雪，可下得最大，也只有一指来厚，别说两孩子，就是沈蓉也没见过这么厚的雪。 马车出了城，便慢了下来。比上次去白云观多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白云观的山门口。 白云观所在的山头并不高，上山的台阶此时干干净净的，一看便知那台阶上的雪刚扫不久，好似知道在这个冰天雪地之时会有人上门拜访似的。 第392章 再见太虚真人 沈蓉一行人到的时候，小道士已经在门口等着里，好似知道他们要来似的。 那小道士一见到沈蓉一行人，引着沈蓉母子三人上了香，便将人请到一处静室外。 “道长，我今日是来求签的，道长为何将我请到这净室中？”沈蓉有些不解。 小道士推开净室的门，“师祖已在里面等候多时，善人所求，也许师祖能为其解惑。” 沈蓉暗自吃惊，这真人还真是仙人不成？她还没进门就能知道她的来意？ 她突然想到空间里那种的三棵古怪的草，心里不免有些纳闷。 也不知当初太虚真人为何会给她那样奇怪的种子，种出来的东西也是那么奇怪。 这些日子因长生昏迷不醒，她倒没注意那几棵草长成了什么样子。 沈蓉带着两个孩子走进了净室，丫鬟和护院留在外面。 净室内的长榻上，太虚真人盘腿而坐，目光平静地看着沈蓉，道： “恭喜善人。” 沈蓉一愣，“不知真人口中的喜，从何而来？” 若不是老夫人说这太虚真人是位老神仙，她都要怀疑人家在胡说八道了。 太虚真人手往他对一指，“坐。” 沈蓉带着两个孩子在长榻另一头坐下，目光看向太虚真人。 门外，小道士轻轻地关上房门。 太虚真人这才淡然道：“老道不仅知道善人喜从何来，还知晓善人遇三大喜事。” 沈蓉暗道：这老头可真会卖关子。 面上做出一副惊喜的模样，“当真？还请真人明示。” 太虚真人捋了捋他下巴上那一尺来长的白胡子，“不知善人是否将那种子种下？” 沈蓉心中一紧，“这喜事跟那种子有关系？” 对于寻常人，她倒是不怕别人猜她身上的空间，可对于这样的人精，以及沈园那样的人，沈蓉不敢懈怠一丝一毫，因此，沈蓉并没有正面回答真人的话。 真人见沈蓉没有否决，心中便明了。 “你将那叶子取下一片放入病人口中，病人自是会醒来。” 太虚真人的话一出，沈蓉脸色顿时大变。 这个老头怎么知道她将那种子发了芽，还长出了叶子？ 难道这老头知道她有空间？ 不怪沈蓉多想，那三棵草在空间里长得如此慢，若是放在外面，光发芽还不知道要多久，更何况这天寒地冻地，想要种子发芽，寻常手段，就基本不可能。 沈蓉还来不及紧张，后面又听到只要将叶子放入口中，病人就能醒过来，心中又是一喜，长生有救了！ 太虚真人见沈蓉脸色大变，面上依旧一派淡然。 “善人有所奇遇，既是善人的机缘，也是善人的福运所在，你放心，他人是夺不去的。” 沈蓉瞪着眼睛看着太虚真人。 两个孩子见娘亲好似受到了惊吓，紧紧地贴着沈蓉，如两只受惊的小鹿。 太虚真人见状，对母子三人安抚一笑，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窗外的雪景，脸上浮现出一丝悲悯，“善人不必惊慌，还请善人切记，多多行善。” 沈蓉见对方没有恶意，心里也放松了下来。“小妇人谨记真人教诲。” 太虚真人闭上了眼睛，缓缓道：“那几棵小东西，还请善人仔细照料，日后恐有大用。”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沈蓉已经能确定太虚真人知道她有空间之事。 又想到那不知名的小草居然能然长生醒过来了，想必那草比之人参雪莲还要珍稀，还有她如今有空间之时事已被老头知晓，一时间沈蓉不免有些忐忑。 “真人……”沈蓉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太虚真人目光瞥向平平安安时，顿了顿，“还有他们俩知。” 沈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怪大家叫他老神仙，真真是无所不知啊！ “多谢真人。”沈蓉想到空间里那几棵特别的小草，顿了顿，道：“真人放心，我定会好好照料那几棵草药。” 能治长生的病，那定是草药了，只是她没见过。 太虚真人点点头，只见他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只青色荷包，递到沈蓉面前，“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赶，还请善人帮个忙，把这些……草药都种一种，放心，自有你的好处。” 沈蓉将荷包接了过来。 “小玄子，送客！”太虚真人中气十足地从外面喊了一声。 门应声而开，沈蓉带着两孩子下了榻，对太虚真人行了一礼，便跟着小玄子离开了静房。 “善人，师祖说了，日后若是有事，尽管上白云观来求助。”说着只见小玄子从袖子里拿出一道黄符。 “师祖说了，将此符挂在床头，病人自会康健。” 沈蓉愣了愣，恭敬地接过黄符，“多谢道长。” 这真人还真是事事周全，沈蓉心里不免对太虚真人越发恭敬。 沈蓉他们在白云观吃了一顿素斋，略微歇了口气，沈蓉便迫不及待要下山回平阳侯府。 沈蓉午时从白云观出发，此时暖阳当空，地上的雪在阳光的照耀下化了不少，回去的路比来时要好走一些，沈蓉他们一行人回到城中也不过丑时三刻的样子。 此时城中比他们早上出门时还要热闹。 沈蓉自从知道有法子让长生醒过来后，心里也松快了不少，一路上两个孩子想吃什么零嘴，她也没拦着，都让菊香下车帮忙买了一堆回来。 很快马车路过一家排满了人的铺子，不免好奇问了句，“这是什么铺子？这天寒地冻地，居然有这么多人在排队。” 菊香顺着沈蓉掀开的窗缝看清了眼，道：“那是一家点心铺子，叫百味斋，开了有三年里吧，在京城可有名了，听说那里头的点心都不够卖，京城那些大户人家天天让下人一大早来排队，去晚了都排不上。” 沈蓉想起长生出事之前说去买百味斋的点心的事，心里有些惋惜他们回来得太晚了。 若是能早一些回来，兴许长生醒来就能吃到那没有吃过的点心。 菊香看了眼沈蓉的脸上的表情，“夫人，看样子那百味斋的点心现在还有得卖，不若让奴婢去问问？” 沈蓉想了想，点点头，“行，我们在马车等你，若是没有了那就早点回来。” 菊香提着裙子下了马车。 沈蓉让王庆将马车赶到百味斋外面不远处等着。 车帘掀开，沈蓉带着孩子看着菊香走进了百味斋大门。 就在这时，沈蓉看到一个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带着两个丫鬟从百味斋出来。 沈蓉定睛一看，便将那女子认了出来。 第393章 长生醒了 “沈园？”沈蓉喃喃道。 自从进了京城，沈蓉虽有准备会在京城里遇到沈园，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下遇到她。 沈园气色红润，再也不是以前在桃花村那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身上的衣裳更是华丽无比，绣着红梅的斗篷披在身上，把她人衬得人比花娇。 这样的沈园不免唤起了沈蓉心里最深处的记忆。 沈蓉回过神来，对马车外的王庆道：“王大哥，你帮我查一下那个穿着红梅斗篷的女子，她所有的事，我都要知道。” 王庆看向不远处的沈园，点点头，对马车里的沈蓉小声道：“夫人放心，不出三日，我保证把她所有的底细都给查得一清二楚。” 菊香很快就回来了，“夫人，奴婢问了，那点心所剩不多了，奴婢现在排队，等排到奴婢也卖完了，要不，奴婢明日早些来买点心？” 沈蓉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回去吧！” 她刚才见沈园两手空空地从百味斋出来，那门口的伙计还对她毕恭毕敬的，又想到这百味斋在京城开了三年，而沈园来京城的时间也恰好是三年的样子，想必这铺子是沈园开的。 以她对沈园的了解，做出那样别具一格的点心也实属正常。 沈蓉拒绝菊香的提议，并不是因为铺子是沈园的，而不愿意吃百味斋的点心，而是，她想着她回去后，长生就能醒来，到时候他们带着孩子一道儿来买点心，借此机会让长生出来活动活动。 马车又走了两刻钟，沈蓉带着孩子终于回到了平阳侯府。 回到府中，沈蓉先带着孩子去明晖院拜见老夫人。 母子三人一进正堂，还来不及给老夫人行礼，就见老夫一把拽起沈蓉，急切地望着沈蓉，“真人怎么说？” 沈蓉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老夫人，太虚真人给了孙媳妇一道黄符，真人说长生不日就能醒来，真人饿本事，老夫人想必比我还清楚，老夫人您就放心吧！” 老夫人大喜，“真的？真人真是这么说的？” 沈蓉将那道黄符从荷包里拿了出来，“孙媳妇不敢欺瞒老夫人。” “好！好哇！那快回院子去吧！”老夫人大喜，看着沈蓉手里的那道黄符，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老夫人和沈蓉一道来到桂院。 六爷爷和六奶奶都在。 六奶奶大概是在照看长生的过程中哭过，眼睛还有些红肿。 沈连川也是满脸愁绪。 沈蓉不免想到以前。 眼看着进入了腊月，若是还在云梦县，他们一家人正喜气洋洋地准备过年了。 哪会跟如今这样，愁眉不展的。 还没等沈蓉说话，老夫人便喜气洋洋地将沈蓉带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沈连川和刘奶奶。 两位老人听了后的反应跟老夫人差不多。 他们年轻时也是听过太虚真人的名声的，自然是无比信任太虚真人的本领。 六奶奶十分郑重地将那黄符放进一个干净的荷包里，然后挂在床上的床头上。 长生还是老样子，脸色红润，跟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想必这符要起作用还得等两天。”老夫人倒是给沈蓉找好了借口。 等爷爷奶奶和老夫人离开桂院后，沈蓉把菊香支出去，关上房门，带着两个孩子进了空间。 她一进空间就直奔那几棵不知名的小草。 几日没注意那几棵小草，竟长高了一截。 沈蓉小心翼翼地用剪子剪下其中一片叶子。 叶子落入手中，立马变成普通绿叶的模样。 沈蓉暗自惊奇。 “你们在里头玩一会儿，娘出去一下。”沈蓉跟两个孩子交代一句，便急忙从空间里出来。 沈蓉将长生的嘴巴轻轻掰开，将那片绿叶放入口中。 她还没来得及眨眼，就见那叶子化作一道光，流入长生的嘴巴里面。 沈蓉差点儿惊呼出声。 这…. 沈蓉还没来得及吃惊太久，没一会儿，只见长生的睫毛动了动，那紧闭半个多月的眼皮动了动，在沈蓉的注视中慢慢地掀开了眼皮。 一双懵懂迷糊的眼睛落入沈蓉的视线中。 长生醒过来了！ 沈蓉只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她没想到这那叶子效果竟如此之好。 她看着长生的眼睛，高兴得差点儿尖叫起来。 沈蓉刚准备说什么，便看到长生的眼神逐渐清明，他眼睛微动，明亮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脸上。 “三娘？”长生望着沈蓉，眼里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专注。 沈蓉一愣，以前长生从不这样喊她，也从不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以前她刚嫁给长生时，长生都不主动跟她说话，后面两人熟了长生也是媳妇前媳妇后地喊她，长生这是…… 沈蓉想到一个可能，目光紧紧地盯着长生，“长生，你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 长生摇了摇头，“我没事，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长生……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沈蓉扑上前，抓着长生的手，眼眶通红。 此时，沈蓉又想知道那个答案，可又怕答案跟她想的不一样会失望。 长生从床上坐了起来，扶着沈蓉道：“我感觉以前罩在我脑子里面那层迷雾消失了，这会儿感觉脑子特别清明。” 沈蓉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长生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真的好了？ “你……真的？你的脑子真的好了？” 在长生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沈蓉心里就已经信了，以前长生说话都是一句一句的，从没有这样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但惊喜来得太快，沈蓉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长生点点头，他目光深情地看着沈蓉：“嗯，以后你不用事事顶在我前面了。” 沈蓉眼里的泪终是没忍住，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长生有些无措，一把将沈蓉抱上床，指腹轻轻擦掉了她脸上的泪，“别哭。” 沈蓉点点头，“孩子们看到你醒来肯定很高兴。” “那你高兴吗？”长生虽脑子变聪明了，可还是能看到一点儿以前的影子。 “高兴。”沈蓉点点头。 长生醒了，那太虚真人还真有些本事。 沈蓉想到太虚真人说她逢三喜，如今长生醒了过来为一喜，长生脑子恢复健康为二喜，可这三喜是什么？ 第394章 可真是菩萨保佑 沈蓉此时顾不得深想，有这二喜她都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也高兴，我走了很久很久，才找到回来的路。”长生抱着沈蓉一脸委屈。 沈蓉原本还有一点儿不习惯，可当长生露出以前的表情后，那点儿不习惯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嗯，我知道你辛苦了，但你以后再也不许这样吓唬我了，你看，你头上的伤早就好了，就是不醒过来。”沈蓉指着长生的头道。 “以后再也不吓你了，长生和三娘要永远在一起，我没忘。”长生笑了笑。 他记得自己被打了后，魂儿浑浑噩噩的，进入一片迷雾中，不一会儿，那迷雾里竟有个自己在喊他，他在雾里找了好久，好久，最后他身体迸发出一道绿光，迷雾中那个他的影子嗖地一下被吸入了他的身体里，然后他脑子骤然一清，人就这么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长生感觉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如此清明过。 长生想起以前桃花村的村民喊他傻子时，脑子里罩着一片迷雾，这两种状态一对比，长生便明白，自己这应该是不傻了。 “我们去看孩子吧！他们都盼着你醒来呢！”沈蓉从床上怀里出来。 “好！” 沈蓉和长生一进空间，安安便立马发现了两人。 “爹！你醒啦！”安安欢呼着跑过来。 正在啃桃子的平平立马转过头，一见娘亲和爹爹，手中的桃子一扔，起身往爹娘那边扑来。 “爹，你总算醒了，你那么久没醒，我娘都哭了好多次了。”平平小嘴巴拉巴拉的。 长生一手抱起一个孩子，“爹没事了。” “爹？”平平搂着爹爹的脖子，有些疑惑的看着跟平时有些不一样的爹。 另一边的安安抱着爹爹的脖子，歪着头看着爹。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你爹了？“长生将两个孩子掂了掂。 沈蓉笑着拉了拉长生的胳膊，“好了，我们先去看看爷爷奶奶和老夫人吧！自从你昏迷后，几位老人也很担心你。” 一家四口从空间里出来，先是到了清风院见了爷爷和奶奶。 两位老人见长生因祸得福，脑子恢复清明，高兴地直呼老天爷开眼了。 老夫人听到下人的传话，她都等不及长生去明晖院，便火急火燎地来到了清风院。 “菩萨保佑，这孩子总算是醒了！如今脑子竟还恢复了清明，这可真是祖宗保佑啊！” 老夫人见长生是真的恢复了正常，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双手合十念几句佛号后，又吩咐花嬷嬷，“花嬷嬷你准备准备，等会儿我们去给孩子他爹和爷爷上香。 还有，今儿晚饭都在我院子那边吃，让厨房多准备几个菜。 对了，这么大的喜事，府中的下人这个月多加一个月的月钱！” 花嬷嬷想到这冬月府中的炭钱，年前给下人的红封，和给龚家各房老人备的礼，还有相熟那几家的人情来往等支出…… 这些可都等着钱呢！ 庄子和铺子里那点儿收益只怕是不够，可想到老夫人难得高兴一回，花嬷嬷便没提这事。 “好，都听老夫人的，少爷身体恢复这么大的事，这可是喜事，是该给祖宗长辈上柱香，老奴这就去准备。”花嬷嬷闻言，忙下去准备。 这边，老夫人和沈氏夫妻俩拉着长生，将长生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又一遍。 直到花嬷嬷准备好了香烛，几位老人这才放过长生。 等长生从祠堂上完香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 一行人回到明晖院，小陈氏竟已经在正堂等着呢！ “恭喜老夫人，时鸣那孩子可算是醒过来了……”小陈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此时，她笑得难看，倒不是因为见不得人好，而是她一想到自己这些年跟个傻子似的被堂姐骗，就是天大的喜事落在她头上，她都有些笑不出来，更何况，这事跟她什么关系。 沈蓉刚看到小陈氏时，差点儿没认出来。 短短几天功夫，小陈氏就老了十几岁，模样苍老憔悴不说，最主要的是她整个人的精气神泄了一大半。 老夫人见到儿媳妇这番要死不活的模样，也没兴致搭理小陈氏，只淡淡点了点头：“嗯。” 然后转头对花嬷嬷道：“摆饭吧！” 花嬷嬷闻言，立马唤外头的小丫头摆饭。 不一会儿，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出，开始摆桌端菜。 鸡鸭鱼肉这些都少不了，至于其他稀罕的菜品，那倒是没有的。 平阳侯府为了减轻开销，府中的鸡鸭米面，瓜果蔬菜均是庄子里的出息。 为此，饭桌上的菜肴都是一些寻常菜品，但比起那些寻常百姓家的饭菜已经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沈蓉他们倒是觉得饭菜不错，可老夫人看着一桌子菜后，原本高昂的兴致也淡了些。 若是以前，不说山珍海味，就是各种珍馐也是少不了的，哪像如今，也只有一些不值钱的鸡鸭鱼肉。 可惜，这些年给儿子看病吃药，本就不厚的家底，更是被耗得快见了底。 因有沈连川这个外男在，饭菜摆了两桌。 老夫人携儿媳妇和孙媳妇，以及长生奶奶姚氏，还有两孩子坐一桌。 而长生陪着沈连川坐在屏风外面那一桌。 平阳侯府到底是大户人家，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老夫人提筷子开动后，便再没有人在吃饭时开口说话。 倒是两个孩子，不时提一句要吃这个那个的，一时间饭桌上倒也显得没那么沉闷了。 吃完饭，小陈氏就离开了明晖院，沈蓉他们准备略坐一会儿就回院子，没想到外面竟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不一会儿，小丫鬟进来回话。 “老夫人，是西府的二老爷三老爷他们求见，他们来了有一会儿了，奴婢方才见老夫人正在用膳，便将人拦住了，这会儿他们见夫人离开，便吵着要见老夫人。”小丫鬟口齿伶俐道。 这天都快黑了，西府那些人这个时候来见老夫人做什么？ 不仅沈蓉好奇，在座的就没有不好奇的。 老夫人擦了擦手，“请他们进偏厅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六爷爷和六奶奶见老夫人有事，便起身告辞。 老夫人没有拦。 沈蓉见状也准备和长生离开。 老夫人却道：“如今你们夫妻俩也是平阳侯府的正经主子，也去听一听，那些人有什么事吧！” 偏厅内，坐着七八位中年男子，还有两位正不安地走来走去，见到老夫人他们过来，赶忙迎了上来。 “大伯母，平阳侯府那半边院子，您要不要买？” 第395章 讨价还价 西府老太爷嫡庶子加起来足足有二十来位。 那些儿子成家后又生儿子，子子孙孙都住在半边宅子里，若不是平阳侯府大，压根儿都住不下。 实际上，西府那边的院子确实住不下。 龚少贾身为嫡子还好一点儿，一家人占了两个院子，夫妻俩住一个院子，两个儿子住一个院子，而其他那些庶子两三个兄弟挤在一个院子的也大有人在。 当然，有本事的早已经搬了出去，剩下有没什么出路的便跟着老父亲龚老太爷，美名其曰承欢膝下。 他们靠着龚少贾那个当官的兄弟，又有平阳侯府做大旗，几个庶子在京城倒也有一席之地，最起码婚嫁的对象比一般平民的条件要好一些。 以前西府还有龚少贾这个京官，又是从平阳侯府分出来的院子，倒也没人说什么不合适的。 但，现在老爹死了，兄弟的官也没了，一大家子都成了平民，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已经没资格再住在这权贵云集之地了。 更何况，他们西府这边又彻底得罪了平阳侯府，他们实在是没脸赖在城西这边，出去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西府几个老爷商量了一番，便决定将宅子卖给东府。 他们也不想把宅子卖给东府这边，这些年，他们也知道东府日子也不宽裕，按说理卖给东府并不划算，可那半边宅子是平阳侯府的，还是太祖赐下来的，也不是他们这些旁枝想卖给别人就能卖的，除非东府这边不要，他们卖给别人，东府的人也无话可说。 兄弟几人商量了一番，将宅子卖出去，再把家一分，几个兄弟们把卖宅子的钱分一分，去城南还能买座小院子，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此，几个大老爷商量出章程后，趁着时辰还早，摸黑上门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把那半边宅子买回来，她当然想买，可是，这样地段的宅子哪怕只有半边，那也要一二万两银子。 这么多银子，她就是将府中所有的东西都抵押了也不值那么多银子。 那些年儿子身体不好，那流水的补品往儿子的院子里松送，府中那点儿家底也差不多掏空了。 如今府中捉襟见肘，她就是想买，也没那么多银子啊！ 可若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府中的半边宅子卖给别人，她不甘心祖宗基业落入他人之手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这半边宅子若是落入外姓人之手，只怕京中又有不少人看笑话了。 “大伯母您倒是说话啊！若是你老人家不想买，我们就只能卖给外人了，我们如今都是白身，这样的院子可不是我能想住就能住的，您不买，我们就只能把院子卖给别人，想必就是圣上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龚二老爷看出来老夫人的为难，干脆就说明了来意。 他们知道东府买不起，来也只是问一下，实际还是想把宅子卖给那买得起的人。 “是啊！老爷子都不在了，我们兄弟几人便商量着把家给分了，府中什么光景您老人家也是知道的，就等着卖宅子的钱安家呢！”龚三老爷附和道。 其他老爷也一脸认同地望向老夫人。 说起那半边宅子，老夫人便不免想到了她公公他爹那一辈。 一般人家分家，为了保住基业，祖宅都是分给大儿子，可公公的父亲却偏疼一无所成的小儿子，临死前，将平阳侯府划了半边宅子给小儿子。 好好的侯府被砌了一条巷子，变得不伦不类的。 后面府中成年男丁战死沙场，那边竟然盯上了爵位，老夫人想到那个糊涂的祖父做的事，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老夫人语气微沉，“你们打算卖多少银子？” 西府几个老爷对视一眼，二老爷伸手比了个三。 老夫人脸色一黑，道：“半边宅子卖三万两银子，你们哪儿来的脸开口？” 平阳侯府的地段好，可再怎么好，也只有半边宅子，还是没有正门，只有侧门的宅子，撑死了卖两万两银子，结果这老家伙居然还敢狮子大开口。 龚二老爷叹了口气，装模作样道：“老夫人，我们也不想啊，我们兄弟有多少个，您老人家是知道的，三万两银子看着是不少，可我们这么多兄弟搬出去，人人都要重新置办宅子，更别说还有两个小弟还没有成家，这些银子还不知道够不够分呢！” “是啊！我们打算在城南那边置办宅子，一座小宅子，最少的也要一两千，可你看我们这么多人，三万两银子分下来，都不够置办宅子的。” “我们看在亲戚的份上，可没有把口张得大大的。” 几个老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着他们的不容易。 老夫人脸色极差。“你们想把那半边宅子卖给别人就不用想了，这宅子当初可没有分契，这价格若是降下一半，我就考虑考虑。” 宅子是绝不能被外人买去的，至于价钱，也不可能是他们说多少就多少。 老夫人只片刻间便用话头压住了几人的小心思。 西府几个老爷见老夫人张嘴就砍了一半，急了，“老夫人，可不能这样啊，这可是我太爷爷那分给我们这一支的，可都是经过了族老的。” “是啊！这是我们这一支的宅子，难道你要忤逆祖宗？” 老夫人摆了摆手，“没说不是你们的，但不管是东府也好，西府也好，都是平阳侯府，你们借了这么多年的名头，总不能现在就不认了吧？ 你们卖平阳侯府，我们平阳侯府人还没死绝呢，更何况爵位还在，我们不愿意，谁也不能买。 我现在愿意出钱买回祖业，是不想底下的祖宗们为不肖子孙着急上火，但你们也别把我当冤大头。” 老夫人话糙理不糙，八个大男人被说得哑口无言。 龚二老爷叹了口气，“你们东府这边，这些年什么日子我们也多少清楚一点，一万五太低了，两万还差不多。 再则，不管是一万五，还是两万，你们东府也拿不出来，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让我们把宅子卖了，日后，你们日子也能清净一些。” “是啊！一万五千两银子真的太低了，老夫人何苦要为难我们，更何况对不起你们东府的可不是我们兄弟几个。“ ”是啊，伯娘，我那大哥做出这样的事，我们兄弟几人也是自觉没脸再住这里，这才想着搬出去，可谁让我们几个兄弟没什么本事呢，这只能靠卖祖上留下来那点儿基业度日，您老就通融通融吧！” 西府几个老爷都知道东府这边买不起那半边宅子，二老爷报三万，也是有让老夫人知难而退的意思。 可没想到老夫人竟跟他们讨价还价，难道她买得起？ 几个老爷们心里也打起了鼓。 几人将空荡荡的正堂打量了一通，又很快打消了这个猜测。 东府这些年只进不出，若他们西府库房没有被烧，东府还不如他们呢！ 第396章 银子不够 东府比他们西府还荒凉，府中下人减了又减，听说府中的一应嚼用全从庄子里出。 借由以上种种，他们认定了东府不可能有那么多钱买下半边宅子。 想到这，西府几个年轻一些的老爷不免有些阴阳怪气了起来。 “老夫人，就算给您一万五，可您拿得出来这么多银子吗？” “我们也不想为难您，这是一万五千两银子，不是一千五，你们东府比我们西府还破，你有那闲钱还不如把东府好好修缮一下，好好的侯府都荒成什么样子了？” “老夫人，您府中就这几个人，您要那么大的宅子做什么？买回来也很是荒着，听说大侄子侄媳妇以前在村子里种地，难道老夫人还想买下来在府里种菜种粮度日？” 听着几人的奚落，沈蓉脸都气红了。 长生更是捏紧了拳头，就差扑上去将这些人揍一顿。 老夫人倒是面不改色。 这些人，更难听的话她也这么过来了，这些委实算不得什么。 沈蓉拉住长生，上前一步，“买了做什么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就问你们卖不卖吧！” 几个大男人被沈蓉的话给问住了。 又见高大的长生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一时间有些心虚。 不是说那傻子昏迷，很久没有醒吗？怎么他们一上门，人就好了呢？ 而且看样子，不像个傻子啊！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不好办了。 原本他们说这个价钱是打量着对方买不起，可现在沈蓉这么一问，几人心里又有些不确定了。 屋里一时间静了下来。 老夫人见状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两万两银子，他们东府确实拿不出来。 二老爷想了想，还是很笃定他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便道：“老夫人若是能拿出来银子，我们就把宅子卖给您，可老夫人若是拿不出来，可不能挡着我们卖宅子。” 其他人见状纷纷附和。 “我二哥说得没错，老夫人若是能拿出来银子，我们兄弟几人做主将宅子卖给您老，可若是拿不出来，就不能怪我们将宅子卖给别人，这是就是拿到底下去说，想必祖宗也不能怪我们这些子孙。” 几人转眼就没把沈蓉的话放在眼里，只对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虽然手里没钱，但也没有露怯，“我刚才说了，你们若是愿意一万五千两银子卖，我会好好考虑，你们也别急着拒绝，这价位任谁来，都没有亏了你们，如果你们还将祖宗放在眼里……” “等一下。”龚二爷急忙打断了老夫人的话。“我们商量一下。” 再让老夫人说下去，他们可就成了不将祖宗放在眼里的子孙了。 他们来了八个人，还有十几个兄弟，卖多少不是他们几人上下嘴唇一碰就能说了算的。 “行吧！时辰不早了，你们回去好好考虑吧！” 二老爷定定地望着老夫人，“老夫人刚才的话，可当真？” 老夫人点点头，“自然是真的，若不是为了祖宗基业，我们府中就这几位主子，着实用不着。” 二老爷点点头。“既然如此，老夫人容我们兄弟几个回去商量一下。” “好。” 沈蓉和长生一直跟在老夫人身后并没有说话，等他们离开后，沈蓉和对视了一眼。 “老夫人，我们真的要买吗半边宅子吗？”沈蓉好奇道。 东府这边的宅子已经够大了，还有很多地方都在荒废着，沈蓉不敢想，若是再大一倍，府中得荒成什么样子啊？ 而且，好好地宅子，一大半常年荒着，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府中经济不宽裕。 若是有钱，谁不喜欢住的地方漂漂亮亮的？ 果然，老夫人叹了口气，“那半边宅子可不能落入别人的手中，一旦落入别人手中，我们就算是有爵位，也跟那些没爵位的平民差不多了，那些勋贵人家更不会搭理我们这样的人家了，日后孩子们想出头，也难了，只是我们府中的情况……也不知道能不能买下来……” 长生上前一步，“老夫人，那我们把宅子买下来。” 沈蓉想了想，“老夫人，我那儿还有些银子……” 沈蓉手上的银子不多，也就四千多的样子，但总比没有的强。 老夫人拉着沈蓉的手，轻抚道：“好孩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些原不该你们操心，时辰不早了，你们带着孩子回去吧！” 对于沈蓉说的还有些银子，她并未放在心上。 她从管家的口中了解到，沈蓉和沈家爷爷在县城里开了间医馆，平时给人看病治病，一个月顶天了挣几十两银子，因此，老夫人便以为沈蓉说的银子顶多一两百。 一两百银子还真起不了作用，所以，老夫人并没有在意沈蓉说的银子。 沈蓉见老夫人脸上的神色，便知道老人家并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心里暗自决定，回去就清点银子，等明儿给老夫人送过来，若是还差，到时候再想法子。 沈蓉心里很明白，这平阳侯府日后可是他们夫妻俩继承，再往后也是她儿子的，现在能花钱把另外一半买回来，这可是好机会。 毕竟，在城西这边的宅子寸土寸金，若不是因着那半边宅子是平阳侯府的一半，她就是有银子也没地方买这么大的宅子。 一家四口回到桂院。 丫鬟菊香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等一家人洗漱完，时辰是真的不早了。 等菊香收拾完回屋后，沈蓉插上房门，一家子又进了空间。 沈蓉一进空间，将这几年攒的银子拿了出来。 细细数了一遍，倒比她估算的多，足足有五千两银子。 这两年开医馆挣的银子，六奶奶拿着当家用了，而她卖人参的银子六爷爷倒是让她自己收了起来。 云梦县是个小地方，沈蓉晓得太大的人参卖不出价钱，都只往外卖一些二百年以下的人参，前前后后卖人参得的银子，加上她之前的那些钱，竟攒了五千多两。 沈蓉数完银子，也没有闲下来，她将太虚真人给她的种子拿出来细细打量着。 种子不多，倒在手心刚好将手心填满。 这些种子颜色各不相同，绿的，红的，褐的，形状也千奇百怪的，圆的，尖的，扁的，每一颗也就芝麻大小，看着倒好像跟普通的种子没什么区别。 “长生，你别在那儿摘果子了，快来把地收拾一块出来，我们把这些草药给种下吧！” 太虚真人给的种子，长出来的叶子救醒了长生，沈蓉便觉得还是叫这些为草药比较贴切。 长生闻声将骑在他肩膀上摘桃子的安安放了下来，拿了把锄头，几步走到沈蓉这边来。 第397章 想办法凑银子 沈蓉划出来的地方，还是在之前那三颗药附近。 长生虽脑子不傻了，可做事的风格还是没有变，种起地来依旧认真又仔细。 他先是将围着那三颗草药的篱笆给拆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草药周围的土给松了松，最后才开始挖旁边的地。 这块药田一部分挨着雪莲那边的药田，另一边是长生的农田。 长生昏迷了那些天，旁边农田已经很久都没有种了，长生在挖地的时候，顺道将旁边不大的农田一块儿都给挖了。 沈蓉将这些不知名的药材种子全种在了地里，她一抬头，便看到长生弯着腰带着两孩子正在下麦种呢！ 沈蓉哭笑不得。 “长生，时辰不早了，孩子们该歇了。” “只有一点儿了，很快的。”长生头也不抬地回道。 沈蓉一看果然只有一点儿没撒了，便陪着父子三人种麦子。 在空间种地特别简单，除了植物长得快，种下去后，不用浇水，也不用除草，等庄稼到了收获的季节，直接收割便是。 沈蓉想，也许这就是长生对在空间里种地乐此不疲的原因吧！ 一家四口从空间里出来时，两个小家伙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沈蓉给他们重新擦了下脸和手脚，将他们放进了暖烘烘的被窝里。 空间的床到底只是简陋的木床，如今危险解除，沈蓉便决定以后在外面睡觉，以免被下人发现屋里半夜没人，引起别人的怀疑和恐慌。 这边，老夫人回到内室，便吩咐花嬷嬷清点她的私房钱。 府中公中的钱常年不超过一千两银子，当然这里指的是不超过，平时有五六百两银子已经不错了。 至于老夫人的私房，除了几样嫁妆首饰，便是几个小铺子的进项。 这些年因平阳侯府在京中没有什么权势，以前那些挣钱的营生早就被那些有权有势的权贵给占了。 最后老夫人只挑了几间不起眼的铺子维持生计，因此一直倒也相安无事。 老夫人将银子细细数了两遍，她攒了那么久，现银也就不到三千两银子，距离一万五千两银子还差得远呢！ 老夫人看着箱子里的银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花嬷嬷，我那儿还有些首饰，你去找出来吧！” 花嬷嬷想到老夫人箱笼里那仅剩的几件能拿得出手的首饰，哽咽道：“小姐，那几样首饰可是老夫人留给小姐的，我们再想想其他法子吧！这偌大的侯府，总不能什么都压在小姐身上。” 想到老夫人的亲娘，花嬷嬷便下意识唤起了以前老夫人还没出嫁的称呼。 老夫人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怔了怔，然后轻笑了声：“这儿可没有你的小姐，只有龚李氏，龚老夫人，你的小姐早就老啦！” 爹娘早已经入土，大哥二哥姐姐们相继离世，只有一个三哥还在人世，如今也已过花甲之年，又远在陇西李氏族地，这辈子他们兄妹俩怕是无缘再见一面了。 长辈亲人相继离世，以前的身份早已经退去，如今别人认的只有平阳侯府老夫人这一个身份。 人在这身份里待久了，都差点儿忘了自己是谁。 直到花嬷嬷唤她以前的称呼，老夫人只觉得恍如隔世。 花嬷嬷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在老奴心中，您永远都是我的小姐。” “你净会贫嘴，那两个孩子我冷眼看了这么久，是个好的，若是以前，我也许不会再折腾了，可长生那孩子竟因祸得福脑子恢复了，以后他总要在京城里行走，总不好叫他抬不起头来。”老夫人解释道。 堂堂一个侯府被外姓人占了一半，只要府中的人走出去，就没有不被笑话的。 老夫人在京中多年，对京城这些人捧高踩低最清楚不过了。 花嬷嬷听了老夫人的解释，也不好再说什么，应了声，转身去了内室将木匣子抱了出来。 “老夫人，这些首饰……”花嬷嬷看着里面的首饰，后面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这些首饰是老夫人当年出嫁时，亲娘给准备的，还有两件是长生爷爷给老夫人准备的，若是都卖了，老夫人可就什么想念都没了。 况且，这些首饰时隔几十年，如今再看着也没有以前那么鲜亮，更何况这些款式也早就过时了，就是拿去卖，只怕也不怎么值钱了。 这也是花嬷嬷不赞同老夫人卖首饰的原因。 之前少爷和少夫人回来，老夫人为了准备拿得出手的见面礼，已经将她压箱底的首饰拿出一部分卖了换见面礼。 如今就是把这些卖光了，也够不着那一万两银子。 花嬷嬷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劝道：“老夫人，刚才少夫人说她那儿有银子，咱们不妨先看看她那边有多少银子，然后再做打算。” 老夫人坐在梳妆台前，手轻轻地抚摸着一只青玉莲花簪，“那两个孩子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就算有银子，又能拿出多少银子来？” 老夫人顿了顿，道：“何况，在这京城住着，哪儿不要银子？ 虽说咱们府中主子一个月有一两银子的月钱，可那点儿银子，在京城也做不了什么事。 我这个做长辈的没有补贴孩子，也不能要那孩子的银钱。 花嬷嬷，我已经是亏待了长生那孩子了。” “老奴懂夫人的意思了。”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首饰，喃喃道：“这些只怕是不够，只能卖铺子了。” 在京城，一间地段不差的铺子最少三千，铺子越大，地段越好，价格也就越高。 平阳侯府的那两间铺子虽然不是地段最好的位置，可也不差，只是铺子不怎么大，若是想凑齐一万五，把那两间铺子只怕要都卖了，加上卖首饰的钱，还都不够。 除非卖庄子，可这样一来，无疑是不给自己活路了。 老夫人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凑银子的法子。 花嬷嬷见状，温声劝道：“这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法子，要不先歇下吧，时辰已经很晚了，我们明日再想法子筹钱。” 第398章 送银子 西府。 西府几个老爷从东府那边回来，便聚集在了二老爷的院子里。 “二哥，你真的要给以一万五的银子，将宅着卖给东府吗？”三老爷指了指东府的方向道。 “不然呢？”二老爷给自己到了杯热茶。 “这是不是太亏了？这么大的宅子，虽只有半边宅子，可这样的地段，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老八一屁股坐在他二哥对面，端起一杯冷茶一饮而尽，显然是不甘心宅子只卖这么一点儿银子。 “要我说，一万五千两银子，我看他们定拿不出来。”老六轻轻地捋了捋胡子，一副对自己的话很有自信的模样。 “可万一呢？俗话说破船还有三分钉呢！”跟老六一向不对付的老四忍不住抬杠道。 “嗤～刚才四哥过去那边，怕是老眼昏花，没看清楚吧？那院子荒了多少？若是府中有钱能让这么好的院子就这么荒着吗？” 他们刚才虽然过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可整个东府点了灯的地方有多少？ 那没点灯的之处借着月光，也能看到那些地方何等荒凉。 不像他们西府这边，天色一暗，整个西府都是灯火通明的。 四老爷只看到西府灯火通明，却没有想过西府人丁多，一个院子挤好这些个人，其热闹程度，自然不是东府能比的。 当然，这些年西府不停的嫁娶，府中经济也不比东府好多少。 再加上上次公中库房被烧了一回，除了各房的私房，府中的财产委实没剩什么了，就是分家，每家也分不到什么东西了。 这也是西府老爷急着卖宅子的原因之一。 卖了宅子，他们就有余钱去城北城南那些平民区置办宅子，总好过跟兄弟一家挤一个小院子里。 二老爷见他们为这事吵了起来，忙打断了二人的话，“行了！别说了，谁不想多卖些钱？ 这宅子是平阳侯府的，房契也是平阳侯府，我们不卖给东府，还能卖给谁？ 老夫人现在愿意买，我们拿了银子赶紧搬出去腾地方，若是她不买了，你们才该着急了。” 二老爷看得明白，人家东府也小猫三两只，真用不上这半边宅子，老夫人只是为了祖宗基业，这才决定买下来。 若是他们嘴巴张得太大的，到时候东府掏不出来那么多钱，不买了，难道他们还能卖给别人？ 人家能为了保住祖总基业，愿意掏空家底，当孝子贤孙，他们西府这边总不能为了多那几两银子，将祖宗基业卖给他人，当不肖子孙吧？ “二哥，我不是说不卖给东府，就是这个银子太少了，我们二十个兄弟，两个小弟还没有成亲，一万五千两银子分下来，一家才七百五十两银子，我两个孩子先，就不说了，二哥你孙子孙女都几个了，那点银子在京城能做什么？” “是做不了什么，那要不，我们不搬了？”二老爷故意道。 不搬是不可能的，他们如今是平民，那宅子的形制就不是平民能住的，若是还赖着不走，轻则吃板子的，重则蹲大牢。 这也是他们急着搬走的第二个原因。 二老爷的话提醒了大家。 几人还能说什么？ 只不过心里还是不免恼恨老夫人过于心狠，张嘴就把价钱砍了个对折。 可对于这事，几人又没有好的法子。 几个大老爷一顿郁闷，却也没有别的法子。 次日一早，沈蓉起床后才发现桂院的下人其他人好些都换了。 沈蓉想着应该是老夫人的手笔，便没有出声。 菊香看出来沈蓉注意到院子里的下人，解释道：“春杏和秋霞他们被打了板子，现在在房里躺着，那几个婆子，老夫人都给换了，给我们院子安排了个看门的嬷嬷，老夫人说府中下人有些不趁手，委屈少奶奶了。” 自上次的事后，王庆将府里的下人都问了话，但凡有问题的，一概不留，因此府中下人减了又减。 沈蓉倒是不介意这些，以前没下人，她日子还不是这么过来了，没道理现在下人少，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至于对那几个看门户的婆子，沈蓉着实没怎么在意，更何况还有婆子进院子抢人这事，沈蓉就更不会给那几个婆子求情了。 “人少一点也好，以前的日子能过，没道理现在的日子过不下去。”沈蓉淡淡道。 菊香见主子如此反应，便没再提及有关下人的话题。 在院子里吃完早饭，沈蓉将昨天准备的银子和银票用箱子装了起来。 长生知道沈蓉打算将这些银子给老夫人买宅子，倒也没说不愿意拿银子的话。 沈蓉他们扛着箱子到明辉院的时候，老夫人才吃完早饭。 “请老夫人安。”沈蓉对老夫人福了一礼，身边两个孩子也连忙拱手弯腰给太奶奶请安。 一旁的长生将一口大箱子放在了堂中，也对老夫人行了一礼。 老夫人让一家四口坐下，指着那口箱子，好奇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沈蓉抬头看了眼正堂，见屋里头只有花嬷嬷一个下人在，便示意长生打开箱子。 箱子方一打开，里面白花花的银子和一叠面额大小不一的银票落入众人眼前。 沈蓉和长生他们是知道箱子里头有多少银子的，因此很淡定。 两个孩子还不怎么清楚银子的重要性，只顾着啃手里的点心，因此也没在意箱子里的银子有多少。 “天啊！老夫人……这……”花嬷嬷也不知多久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银子了，惊讶得一张嘴都险些合不拢。 倒不是五千两银子特别多，只是，这五千两银子一对乡下来的小夫妻拿出来的，这就让人吃惊了。 当然，这不是说花嬷嬷瞧不起人，而是穷乡僻壤之地，想挣那么多钱可不容易。 老夫人见沈蓉出手就是这么多银子，也震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你们怎么有这么多银子？” 老夫人问这话倒不是真的想知道银子的来历，只是对于沈蓉出手就是五千两银子太过吃惊。 至于沈蓉一起送来的人参，在老夫人眼里都显得没那么起眼了。 沈蓉不慌不忙，垂下眸子，道：“老夫人，这些银子是我们以前开医馆，卖草药攒下来的，总共有五千两银子，但愿能帮上一点儿忙。” 老夫人看着面前那一叠面额大小不一的银票，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旁花嬷嬷见到沈蓉送这么多银子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老夫人，有了这些银子，咱们的只用卖铺子，庄子应该能留下了。” 第399章 卖灵芝 闻言，沈蓉眉头微皱。 看来，这府中着实不宽裕，但凡有点事，又是卖庄子卖铺子的。 这些日子，她虽没有出去，可京城这些勋贵人家都是什么样的家底，她多少也知道一点儿。 在京城像这样有爵位的勋贵之家，不说随随便便就能拿十万两出来，一二万两那是不在话下的。 可平阳侯府却需要卖庄子才能勉强够一够。 老夫人眼眶微红地看向沈蓉和长生，“好孩子，辛苦你们了，这些银子，与我们府上却是有用，我也不与你假客气，日后府中宽裕了，这些银子定还给你们。” 老夫人还没有老糊涂。 长生从小跟沈家人在村子里长大，听说他跟外公一家在村子里种草药，又是进山采药，后来县城里开医馆，这些都是长生外家在出力，两个孩子能挣扎这么多银子，只怕吃了不少苦头，沈大夫他们也没少出力。 老夫人这些银子不仅仅是长生夫妻间攒的，也有沈家外公的份。 更何况，长生和媳妇孩子才在平阳侯府多久？哪儿能一来就让人家白白拿出来这么多银子，没得这样的道理。 这些银子，沈蓉拿出来了就没准备还拿回去。 “老夫人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有事自然是一家子的力气往一处使，哪分什么你们的，我们的，老夫人只管放宽心便是。” 老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只觉得舒坦又宽慰。 若是这银子单单是这两个孩子的老夫人自然不会分那么清。 再则，长生他们千里迢迢过来，她没补贴就算了，总不能让他们身上一点儿钱财都没有。 如今府中这情况，老夫人也只能将这打算放在心里。 有了沈蓉给的五千两银子，再加上老夫人的私房钱三千两银子，总计八千两银子。 西府那边的宅子一万五千两，沈老夫人还要筹七千两银子。 花嬷嬷在内室清点完银子，脸上也有了些笑意，“老夫人，少奶奶送来的银子可真及时，加上老夫人的私房钱，我们还差七千两银子，若是再凑一凑也能凑出来。” 沈蓉却是不知道府中的现银还是不够买下隔壁西府。 因着一下子拿出五千两银子，私房钱已经被掏空了，手里也只有三四十两的碎银子。 若他们还是在桃花村，或者在云梦县，手上有这些银子，定是倒不慌的。 可他们现在买啥都贵的京城，这些银子就有些不够看了，若是有个什么事要花钱，这几十两银子是万万不够的。 因此沈蓉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卖支灵芝换些钱留在手里，以防不时之需。 当然，沈蓉也没打算此次没钱靠卖空间里的灵芝人参解决问题。 毕竟她空间里的人参灵芝都是珍品，偶尔拿出来一样，别人不会多想，可拿多了，难免会被人盯上。 更何况，是京城里还有个沈园，她自然得要分小心。 所以，为了从明面上赚钱，她还得有个挣钱的法子。 沈蓉昨晚想了大半宿，便将目光放在了府中那些荒凉的院子里。 她决定将侯府中空地都利用起来。 沈蓉和长生将银子送到明晖院后，便带着两个孩子出府了。 都说钱壮人胆，沈蓉如今手上只有三十多两银子，去京城的铺子自然没什么底气。 所以逛街之前，还得弄些银子。 这不，她一出府便向菊香打听京城口碑最好的药铺。 菊香便推荐了城南的回春堂。 价格公道，对平民百姓和达官贵胄也一视同仁。 沈蓉听了菊香的话，便决定去回春堂。 沈蓉既然决定卖灵芝，自然不会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卖灵芝。 她让王庆将马车停在回春堂隔壁不远处的一家小酒楼门前。 “相公，我肚子饿了，我们去里面吃掉东西吧！”沈蓉摇了摇长生的胳膊。 长生一听在外面吃饭，眼睛都亮了，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行！” 两个孩子一听要在外面吃饭，也忍不住开心得欢呼了起来。 一行人走进酒楼。 因此时还没到饭店，酒楼大堂有些冷清。 沈蓉倒也没在意，她本就不是为了来吃饭的。 站在门口的小二见沈蓉一行人过来，忙招呼道： “客官里面请。” 小二是个机灵的，见长生一行人里有位年轻夫人，身边还带了丫鬟，穿着也比寻常百姓好太多，也不用长生说什么，直接将一行人带进了二楼的包厢里。 一行人在桌旁坐下，又按照每个人的口味点了些饭菜。 在等上菜的时间，沈蓉找了个方便的借口，准备离开包间。 菊香见状，忙要跟着一起。 最后沈蓉以照顾孩子为由，让她留在了包间里头。 沈蓉从包间里下来，想着前面王庆在马车里守着，她只好去了后面茅房，然后趁着没人进空间换了一身农妇的衣裳，又把头上的首饰取下来，用一块旧布将头连着半边脸给包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又来到那一片灵芝地中，摘了一支直径尺来宽的灵芝，小心翼翼地放入背篓里，然后用布一盖，上门又塞上一些麦秆，这才背着背篓从空间里出来。 沈蓉从茅房出来，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她直接背着背篓从酒楼后门离开，直奔回春堂。 回春堂的口碑确实如菊香说的那般，沈蓉一副村姑打扮背着背篓，刚一来到柜子前，便提出要见掌柜的。 接待沈蓉的小伙计也没恼。 “嫂子，你要是卖药，我们这儿有收药的大师傅，找他就行，不用请掌柜的。” 沈蓉摇了摇头，“我这药，你们掌柜也得看一看才行。” 药铺鉴药的师傅只能决定药的品质，可不能决定多少钱收，最多提个建议，最后还是得经过掌柜或东家。 小伙计一听这话，哪怕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还是很客气地将人请到了人少的偏厅，又给沈蓉倒了被热茶。 “嫂子，你现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找掌柜的。”小伙计留下这么一句虎，人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儿。 沈蓉等了一会儿，门口处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见来卖药的是一位女子也不吃惊。 “不知夫人要卖什么药？”年轻男子一进来，便打量着沈蓉身后的背篓。 沈蓉也不说话，将背篓接下来，把上面的麦秆拿出来，最后掀开一块粗布，才露出里面紫红色的东西。 第400章 种着试一试 柳东来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对于这么大一颗灵芝送上门，虽然他也很意外，但也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夫人是想卖这物？” 沈蓉点点头。 “我让大师傅过来看看。”掌柜招招手的功夫，就有小厮跑去叫人了。 “掌柜，这是上上等紫灵芝。”老师傅眼巴巴地望着柳东来，示意他一定要拿下。 最后，紫灵芝以一千二百两银子卖了出去。 沈蓉对这个价格很满意。回春堂对这个价格也很满意。 沈蓉拿了银子，快速换了衣裳又回到了酒楼。 她回来时，饭菜也才刚上。 长生正领着孩子等沈蓉回来开吃呢！ 沈蓉手里有了银子，也有底气去逛逛了。 一行人从酒楼出来，便往附近的铺子去。 城南这边是平民区，又因年关，街上热闹非凡，充满了烟火气。 熙熙攘攘的百姓穿梭于各式各样的店铺和小摊之间。 脚下的路以青石板铺就，路两旁的店铺林立，每间铺子门口上，还挂着各色的彩旗，彩旗上写着黑色，或金色的店名，直叫人眼花缭乱。 挂了彩旗还不够，两边门头还要挂上大红的灯笼上也必定要写上某某记几个又粗又大的黑字，生怕别人眼花瞧不见似的。 沈蓉一行人挤在当中，耳边小商贩们的叫卖声、混着大嫂子们扯着嗓子的讨价还价声、孩童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生动又市井。 沈蓉没有往那些首饰铺子里去，他们去得最多的地方，便是两个小家伙喜欢的零嘴摊。 刚吃完饭，沈蓉也不敢让他们多吃，只教每样尝一口，便全都落进了长生的肚子里。 除了零嘴摊儿，一行人光顾店铺便是那杂七杂八都会卖上一些的杂货铺。 沈蓉一连走了好几家杂货铺，只为了买种子。 “小二，这个是什么种子？”沈蓉指着一小袋黑乎乎的像南瓜籽却又比南瓜籽小的种子问道。 店小二挠了挠头，“我之前听掌柜的说了一句，说是什么西边传过来的瓜…… 叫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这个是西瓜的种子，因没人种过，便一直扔在架子上角落里，你若是要买……”小二顿了顿，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客官你就给……给一两银子吧！” 沈蓉没有立马说买，又问道：“小哥，那这个西瓜种出来怎么吃呢？” 小二倒是听别人说过，这西瓜怎么吃。 “成熟后，切开，吃瓜瓤，听说可甜了！”小二想了想，这么几粒籽卖一两银子，觉得良心有些过意不去，又道：“听说这西瓜，大都是那些有钱人家费心种一些，寻常人家可种不出来。” 西瓜传过来没多久，目前也只在贵族之间食用，至于种植，那些院子费心种的勋贵人家的下人，也许摸索出了门道，那些见都没见过西瓜的平民，就别提西瓜是什么了。 小二说这话，也是提醒沈蓉，这玩意不好种，花一两银子买回去，只怕要亏本。 沈蓉倒没在意，“这个我要了，你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不寻常见到的种子？” 她刚才去了几家杂货铺，可没见过有什么不一样的种子，倒是这家不起眼的小杂货铺，竟给了她一点儿惊喜。 小二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了。”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果子？”沈蓉不死心。 小二刚想摇头拒绝，然后突然顿住，相起想说什么似的，“有有有！” 说起这个果子，小二只觉得胃里直犯恶心。 “真的？拿给我看看！”沈蓉又是一喜。 她既然决定将府中的空地利用起来，自然要多收集不一样的东西，试种一下。 “客官稍等。”小二拔腿就跑没了影儿。 一会儿的功夫，但见那小二提了一个麻布袋子从铺子后门出来，看模样还有些沉。 小二还没靠近，沈蓉便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臭味。 那臭味特别冲鼻，不仅沈蓉闻到了，长生，平平，安安，还有菊香也闻到了那股臭味。 “少奶奶，咱们回去吧，那什么果子肯定坏了，您可不能被骗了。”菊香忍着恶心劝道。 长生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好难闻！呕～” 店小二提着麻袋站在离沈蓉他们几步远的位置，“客官，你还要看吗？” 沈蓉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看。” 店小二这才大着胆子，上前来，便打开麻布袋子，便解释，“这是我东家的好友从南边带回来的，听说东家那好友还出了海，我东家朋友觉得这果子有意思，就带回来了，哪晓得，这一带，果子越来越臭，最后送给了我们东家，还说，那边的人可喜欢吃这样的果子了……” 店小二嘴里巴拉巴拉了一通，长生他们几个都不敢相信这么臭的东西还有人喜欢吃。 再一看麻袋里头拿东西，跟个刺头似的，全身长毛了刺，果子还都裂开了，鼻子稍微靠近一点儿，人都得被臭晕了过去。 沈蓉匆匆瞥了一眼，只觉得有些熟悉，但因为对这味道也有些不适应，便没多看。“小二，你是说原先不臭，后面才变臭的，对吗？” 店小二哪里不懂沈蓉的意思，他连忙点头，捂着鼻子回道：“是的，刚开始没臭味，后面也不知是不是在路上的时间太久，果子坏了才会发臭。” 沈蓉的猜测和小二说的话不谋而合，这么奇特的果子，若是味道不错，要是让她种出来，那可是头一份，肯定能挣钱！ 沈蓉并不担心能不能种出来，这样大的果子里面肯定有种子，哪怕果肉烂了，果核也不会全部坏掉。 只要有一颗好的果核，她就能将它种出来。 沈蓉刚想说要买，她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没见过的果子眼熟。 《本草纲目》中有记载一种浑身是刺的果子，名榴莲，味甘温，无毒，对暴痢和心腹冷气有极大的治疗效果，还对经血亏虚、头发早白、强身健体、滋阴补阳的功效。 第401章 又香又臭 沈蓉将那个臭气熏天的榴莲买了下来。 长生方一提着装榴梿的麻袋从铺子里出来，路上的行人问到味儿，目光四处扫了扫，当发现是长生手中的麻袋里的东西飘出来的臭味时，都捂着鼻子，立马躲得老远，对长生手里的麻袋指指点点的。 沈蓉见状，想着他们逛了那么久，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便提议回去。 一听可以回去了，长生提着发臭的麻袋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大包小包打回到平阳侯府。 沈蓉他们回到平阳侯府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桂院，而是先去明晖院给老夫人请安，让老夫人知晓他们回来了，也好叫长辈放心。 沈蓉前脚刚跨进院门，便听到两个婆子洒扫婆子正拿着扫把说着什么。 沈蓉离得远听得不大真切，什么福贵家的……求着不想离开…………又是都卖了……什么可怜…… 两个老婆子正说的起劲呢，一抬头看到沈蓉一家子站在门外，顿时闭上了嘴巴，手里的扫帚慌乱地扫着。 沈蓉见这两个婆子闭上了嘴巴，这才牵着两个孩子抬脚进了屋。 花嬷嬷见沈蓉一家子过来，连忙迎了上来。 “少奶奶，老夫人还在歇晌……” 花嬷嬷话还没说完，老夫人从内室走了出来。 “你们玩得可尽兴？”老夫人一看到长生一家子，有些愁绪的脸上扬起了慈爱的笑容。 “老夫人安，托老夫人的福，孙媳妇今日可算是长见识了。”沈蓉一边笑道，一边俩带着孩子行礼。 老夫人见状，也不等孩子行完礼，忙迫不及待将两个孩子搂了过去，一脸慈爱道： “安姐儿冷不冷？你中午没回府，可在外面吃过了？吃了什么？吃得好不好？跟太爷奶奶说说好不好？” 老夫人将两个孩子的手摸了摸，感觉孩子的手很暖和，这才放下心来。 安安手里拿着小糖人小脑袋点了点，掰着手指道：“太奶奶，我不冷，吃了，吃了鸡腿，还有鱼，还有……” “你可真乖，好孩子要多吃饭才能长高高。”老夫人笑了笑，又看向平平，“平哥儿你吃了什么呢？吃得好不好？” 平平这孩子嘴巴利索，“太奶奶，我吃了好多好吃的，还有点心，煮串儿，还有……还有我娘买了一个特别臭特别臭的果子，”说到这东西，平平还做出一副恶心的表情。 老夫人吃惊地看向沈蓉，笑道：“鸣哥儿媳妇，你这是都买了什么？瞧把我们平哥儿熏的。” 沈蓉顺势将给老夫人带的点心拿了出来。“孙媳妇只是买了些种子，平哥儿说的臭东西是榴莲，孙媳妇以前只在医术里见过，因是第一次见到实物，有些好奇，便买了下来，这是两孩子给老夫人买的点心。” 他们去晚了，百味斋的点心早就卖光了，沈蓉这是在千味楼买的招牌点心芙蓉糕。 “你们有心了，这千味楼的芙蓉糕可是一绝，我有些日子没吃过了。”老夫人感叹道。 花嬷嬷笑眯眯地将点心接了过去。 经过这一打岔，老夫人对那个叫榴莲的东西的好奇丁点儿都没有消失。 毕竟她没看过医书，听都没听过榴莲是什么东西，但也没好意思再问孩子，倒是平平说起那个臭果子还心有余悸。 “太奶奶，我跟你说，那个果子可臭了，我们刚才坐马车里差点儿没被熏死。”平平扭着鼻子道。 他们刚才一路坐马车回来，买的东西都放在马车上，那味道可想而知。 平平倒是想让娘亲将东西放进那个神奇的地方，放进后，去马车就不臭了 可刚准备张口便看到丫鬟菊香在马车里，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娘和爹可是跟他和妹妹交代了，在有外人时，绝不可以提那个神奇的地方，不然以后就再也进不去了，也吃不到里面的果子了。 一想到他以后没有果子吃，就难受得想哭，自然死死的遵守着不能对外人言的规矩。 平平话音刚落，安安突然大声反驳，“不臭，哥哥骗人。” 安安的反驳，老夫人微微有些惊讶，“你哥哥说臭，你这怎说不臭呢？” 安安奶声奶气，道：“太奶奶我觉得不臭，香香的。”说着她还吸了吸鼻子，试图闻到一点儿残留的香味。 沈蓉坐在一旁，回想起刚才的味道，转头看向长生，“你觉得那果子臭吗？” 长生点头又摇头，“刚开始闻的时候很臭，后面就觉得不臭了，还有点香。” 老夫人原本还以为孩子小分不清香臭，可见长生都这么说，一时间对这没见过的果子都有些好奇了。 “竟有这样神奇的果子？”老夫人惊叹道。 又香又臭的果子，在宅子里呆了大半辈子的老夫人还在真没见过。 花嬷嬷也笑着附和，“这天下无奇不有，我们没见过的东西可多得去了。” 这果子因为味道重，沈蓉他们进府后，便让菊香和王庆将那果子和买的都东西搬回了桂院。 这会儿见老夫人也对榴莲感兴趣，沈蓉道：“那店铺伙计说果子臭，许是坏了，孙媳妇怕惊扰老夫人，我让菊香拿回了桂院，麻烦花嬷嬷让下人跑一趟。” 花嬷嬷跟老夫人一样很好奇那果子究竟是什么样的，闻言，立马唤了下人去桂院去将臭果子拿过来给老夫人瞧一瞧。 很快，菊香提着麻袋进了明晖院。 那销魂的味道顿时笼罩了整个明晖院。 菊香将麻袋打开，给两位老夫人看一眼，屋里的味道顿时更浓了。 老夫人脸色微变，用帕子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花嬷嬷也没比老夫人好多少。 沈蓉见两位老人脸上色不大好连忙让菊香将东西拿出去。 菊香是知道这味道的杀伤力的，听到沈蓉的吩咐，麻袋口都没来得及扎起来，提着麻袋就离开了正堂。 直到屋里味道散了，老夫人和花嬷嬷的脸色才逐渐恢复正常。 花嬷嬷道：“这果子定是坏了才这么臭。” 老夫人缓了缓，“你们是去城南那边了？这样怪模怪样的果子，可不是大雍有的，也只有城南那些出海的商人带回来，可惜了这么大的果子坏了。” 沈蓉：“孙媳妇听说城南那边比我们这边热闹，便带着孩子去那边逛了逛。” 老夫人一脸认同，“咱们城西这边住的虽都是勋贵，但这边一向冷清，城南那边确实热闹，吃的玩的都有，等到上元节，那就更热闹了，等那时，你们再好好玩。” 第402章 都卖了 沈蓉他们在明晖院略微坐了坐，便离开了。 他们又给沈家爷爷奶奶，问了安，这才回到桂院。 傍晚，菊香从大厨房拿了饭菜来，便魂不守舍地站在一旁，沈蓉见了不免关心了两句。 “菊香，你该不会是被那个榴莲的臭味熏坏了吧？” 刚才菊香将榴莲拿到明晖院，又从明晖院拿回来，不会是闻久了不舒服吧？ 菊香垂下头盯着脚尖儿，半天没吱声。 沈蓉将菊香脸色打量了一番，觉得又不像不舒服，“你要是不舒服，就先下去休息吧！” 菊香摇了摇头，“少奶奶，奴婢没有不舒服，只是……”菊香话说到一半，突然给沈蓉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嘛？”沈蓉忙去拉菊香。 菊香摇了摇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少奶奶，奴婢求您了，老夫人要卖掉春旺哥一家，求少奶奶别让老夫人卖掉春旺哥一家。” 菊香口中的春旺一家是府中的家生子，跟菊香一家都住在后平阳府后街，两家是邻居，菊香和春旺是青梅竹马，两家也准备两个孩子大了就给他们成亲。 可天不遂人愿，老夫人要买西府宅子，为了筹钱，决定卖掉一个铺子和一个庄子。 而春旺和他爹一个是铺子里的掌柜，春旺和哥哥弟弟是铺子里的伙计，铺子没了，侯府自然就不需要掌柜伙计了，老夫人干脆将一家子和铺子卖了。 等菊香知道时，春旺一家都已经搬走了，不怪菊香魂不守舍。 沈蓉听了菊香的讲述，一时间心里也觉得不好受。 当然，她不是替菊香失去青梅竹马难过，而是因为春旺一家的身不由己而难过。 更没有想到，府中的经济情况比她之前想的还要不好。 “你有打听他们卖到哪儿去了吗？” 菊香眼含着泪点头，“我刚才跟老夫人院子里的花嬷嬷打听了下，说是被送到了人市那边。 春旺娘身体不好干不了什么活，还有他几个弟妹也是干不了活的纪，要是被卖，他们一家子肯定会被分开……” 菊香的担心不无道理，人家买人回去都是为了干活的，不能干活的女人和孩子自然没人要，到时候春旺一家人只能这么分开了。 沈蓉想了想，“你容我想想。” 老夫人前脚将人卖了，她后脚就把人给买回来，这不是往老夫人脸上招呼么？ 想要救春旺一家，这事还得从根本上解决。 “你知道买哪些铺子和庄子，卖多少银吗？”沈蓉问道。 菊香一愣，花嬷嬷自然不会跟她说这个，但是，她知道府中的府中的庄子和铺子大概值多少钱。思索了一番，道：“大概七八千……” 沈蓉眉头一皱。 菊香忙解释道：“花嬷嬷虽然没有跟我说，可我知道府中的田铺大概在什么价位，庄子在郊外，差不多能卖四千两的样子，府中的铺子大都在城南，不起眼的地方，能卖三千两左右，若是卖得急，只怕价格还得往下降一些。” “起来吧，你先容我想想办法，春旺他们才去人市，人应该没那么快被卖出去。”沈蓉安慰道。 一万五千两银子，她给了五千，若是卖铺子得了七千，那便说明府中只能拿出三千两现银。 沈蓉全身也就在上午卖灵芝得了一千多两银子，全拿出来，也没法填卖田铺的窟窿，不过，她倒是可以先暗自将人买下来，只是，买回来如何安置又成了问题。 带回府是绝对不行的，不然，那就是打老夫人的脸。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之际，她突然想起来长生爷爷的宅子没有人。 “你明天跟王护院说，让他带你去人市买人，买回来后让他将人安置在沈爷爷家院子里看院子。”沈蓉小声吩咐。 菊香听了沈蓉的决定，脸上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她垂下头，提起了春旺一家的负担，“少奶奶您没有庄子，也没有铺子，您买春旺一家，得亏了！” 沈蓉想到日后自己的果子种出来，专门开一间卖瓜果蔬菜的铺子，也是要请掌柜和伙计，罢了，就当提前买了掌柜和伙计。 这一日西府那边没有来，人老夫人心里也松了口气。 银子没凑齐，她自然不希望人家这么早就上门。 转而一想，老夫人也想明白了，眼看着要过年了，西府那边的人要搬走，也不会是现在。 想到这儿，老夫人心里就没有那么急切了。 西府那边确实是老夫人想的那样，就算要卖宅子搬走，也要等过完年。 趁这段时间，西府那些人决定好好摸咂一番，有哪些人想在城西买宅子。 西府那些兄弟们商量了一番还是觉得东府这边拿不出来一万五千两银子，哪怕他们知道老夫人是诚心想买。 为了尽快搬出去，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京城的铺子和庄子还是比较抢手的，牙行挂出去没两天，就陆续卖了出去。 而春旺一家也被沈蓉买了回来，送到了沈家院子里。 这事，沈蓉并没有对老夫人提及，只跟六爷爷和六奶奶提了一嘴。 两位老人也很同情春旺一家，倒是没说什么。 又过了两天，王庆神神秘秘地让菊香给沈蓉传话，事已经查到了。 沈蓉乍一听还有些不明白，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他让王护院去了干什么。 见王庆这么快查到沈园的情况，不由得对沈园这几年的经历有些好奇。 王庆是男人，沈蓉见他时，将在书房写字的长生给拉到了前院。 他们两人到前院的时候，王庆已经在等着了。 “沈蓉忙上前问道：“王护院，你查到了什么？” 王护院看了眼长生，想着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便将他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少奶奶好眼力，上次我们在百味斋看到的那个女子果真是百味斋的老板，姓陈，是毅勇伯爵府的千金，那毅勇伯爵府是前几年先皇亲封的，听说的陈家的家主是戴罪之身，在南边立功了大功，恢复了爵位，一家人进京，陈小姐原先倒也低调，后来她开了百味斋…………” 第403章 赌气 沈园进了京城后，便改了回了陈姓。 着毅勇伯爵府的人都是从南边立了功回京的，半因此京城那些勋贵百般瞧不上，而陈园这个成了亲，半路回京的外嫁女进京后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毕竟谁会注意一个成了亲的年亲妇人呢！ 后来，直到陈园开了百味斋，她这才出现在大众的眼中，京中不少夫人小姐为了买到陈园的点心与她交好。 可以说，凭着百味斋陈园在那些贵人小姐中混得如鱼得水。 后来，陈园的丈夫顾昭明考中探花，入翰林院任正七品编修之职后，身份立马水涨船高 背靠有权有势的伯爵府，嫁的男人又有出息，对她一心一意，哪个女人谁不羡慕？ 沈蓉面无表情的将王庆打听来的消息说完，便满腹心事的回到了桂院，就连一旁的长生有没有跟上也没有注意到。 上一世，她死得太早，并没有看到顾昭明后面的事，后来从陈园的心声中得知顾昭明会位极人臣，沈蓉那时也想不出那是怎样的光景。 可如今，她也算是长了些见识，若是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她就是个傻子！ 原来真的有人能借着风一飞冲天。 这才过去几年啊？ 想当初他以最后一名考上秀才，没想到时隔四年不到就成了朝中一员，还是进了翰林院。 沈蓉想不明白，这样的人老天居然如此厚待，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她上辈子受了那么多罪，算什么？ 不是说做了坏事会有报应吗？ 为什么顾昭明还过得那么好？ 没错，她就是见不得顾昭明过得好，他就该为他上一世杀妻杀子赎罪，苟延残喘，她方解心头之恨。 可人家偏偏过得好，以后还会更好，一想到这，沈蓉胸口钝痛，有些喘不过气来。 长生见沈蓉自从听了那姓顾的事后，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若是以前，他还是傻子的时候，这会儿指不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哄媳妇去了。 可如今，他一想沈蓉还惦记着前未婚夫，心里就酸得难受，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这些年他傻乎乎地，只会跟村里的孩子玩泥巴，而那个姓顾的，从小会读书的聪明人，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读书人，难怪媳妇看不上他。 一想到这儿，长生又酸又嫉妒。 哪怕他现在进了侯府，日后也有可能继承爵位，这是他运气好，投了个好胎，不是他努力得来的，他还是那个长生。 意识到这个，长生又跟以前还是傻子时那样，耷拉着脑袋蹲在廊檐下，看着飘着细碎雪花的天空发呆。 两个孩子发现爹娘的异样，以为两人吵架拌嘴，原本在玩闹的兄妹俩，顿时收了声，俩孩子对视了一眼，便悄悄地出了桂院，往隔壁清风院看太爷爷太奶奶去。 沈蓉坐在榻上，脑子原先那些已经模糊的记忆又慢慢复苏，她不受控制地沉浸在以前的记忆中，直到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屋里有些安静，再一看，两个孩子和长生一个人影儿都没看到。 抬手推开临榻的窗，窗外，长生正蹲在廊下看着漫天的飞雪发呆，廊外飘进来的零星飞雪落在长生头上。 也不知他蹲了多久，发上竟积了薄薄一层雪，好似白了头。 沈蓉一时间怔住了。 此刻，她困扰她的问题悄然离开了她的心头。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簌簌地落雪声。 沈蓉不知何时从榻上下来，从屋里出来走到长生身边。 “长生，你在看什么？”沈蓉顺着长生的目光望去，不一会儿，便有飞雪落在了她的发上肩上。 沈蓉下意识看了一眼长生发上的雪。 他们这样算是共白头了吧？ 长生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沈蓉，闷声道：“发呆。” 长生说这话是有些赌气的成分在里头的。 自从他醒了后，极少一个人发呆，平时做得最多的事便是在书房里练字。 可这次他是真的被媳妇伤到了，反正不喜欢他，他傻不傻的也不重要。 沈蓉对于长生又跟以前那样发呆，并没有觉得不好，也并没认为长生又犯傻了。 “下雪了，你看你头上都是雪，我们进屋吧！” 沈蓉抬起手刚想拂去长生头上的雪。长生偏了偏头，躲过了沈蓉的手，一言不发，起身便进了屋。 沈蓉若是还看不出来长生生气了，那这几年就白跟他过了。 别看长生现在脑子好了，可一些习惯和小动作还是没变。 她哪儿得罪了他了？ 沈蓉站在原地想了一圈，也想不明白。 但这会儿她是没心情哄长生了。 再则，她觉得现在的长生也不需要她当成孩子似的哄。 沈蓉将院子环视了一圈见两个孩子不在，便喊了菊香。 谁知几天没露面的春杏从隔壁屋走了出来。 “少奶奶，菊香姐姐带着小主子们去清风院那边了。” “我知道了，你还有伤出来做什么？在屋里喊一嗓子就可以了。”沈蓉见春杏扶着门框，想着她伤得严重，便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春杏秋霞失职导致平平被偷，两人也被老夫人打了板子，那事就在沈蓉这边过去了。 后来，她抽空给两人检查了伤口，又留了伤药，抹了几天药，人终于能下床了。 “没事少奶奶，奴婢皮糙肉厚，不打紧。”春杏笑了笑。 她自是感激少夫人的。 像一般勋贵人家，若是奴才失职导致主子遇到危险，这样的奴才发卖都是轻的，有得甚至用乱棍打死。 可平阳侯府却很很少做这样的事，府中老夫人心善，对下人宽厚，轻易不惩罚下人，也不会动辄要人命，就拿这次小主子遇险来说，她和秋霞以为她们死定了，没想到只是打了二十板子，也没有把她赶出去。 二十板子对于女子来说着实不少，可跟丢了命来比，着实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还有少奶奶亲自医治。 最后春杏还是在沈蓉的劝说下，一拐一拐地进了屋。 等春杏进了屋，沈蓉见雪还在下着，便也没急着去接孩子，她打算跟长生谈一谈。 第404章 不搭理她了 书房没，长生坐在临窗的书桌旁，手拿着一本三字经，眼睛也不知是看书，还是望着窗外，手中的书半天都没有翻一页。 沈蓉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轻轻地走到长生身后，将长生手里的书给抽了出来。 长生这才发现来了人，回头见是沈蓉，又立马将头撇回去，看着眼前的桌面，一言不发。 沈蓉在长生身边坐下，“你怎么了？” 长生从桌上拿起另外一本书，继续看了起来，愣是没搭理沈蓉。 沈蓉张了张嘴，最后默默地将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 这三字经还是平平和安安用来启蒙的。 后来下雪，天气太冷，两个小家伙的课便停下来。 长生自醒来后，没少在书房里看书写字，带着两个孩子都认识了不少字。 沈蓉默默地离开了书房。 而长生只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沈蓉从书房出来后，哪儿也没去，她坐在榻上做起了针线活儿。 屋里一时间极为安静。 沈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地一个人呆过了。 自从两孩子出生后，身边一直都是热热闹闹的，这会子突然安静下来，沈蓉还有些不习惯。 一件衣裳缝了一半，沈蓉再也坐不住了，眼看天色也不早了，雪也渐渐停了下来，沈蓉立马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准备去清风院接孩子。 沈蓉从榻上起身，回头看了眼隔壁书房，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去叫长生一起，只一个人出了桂院。 沈蓉刚跨出正屋大门，菊香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沈蓉一惊，菊香怎么是一个人？两个孩子呢？ “菊香，你不是在清风院吗？” “少奶奶，小少爷和小姐说今晚要在清风院那边歇下，让奴婢回来跟少奶奶说一下。” 沈蓉一愣，那兄妹俩不是一直都挺粘她的吗？ 怎么就突然跟爷爷奶奶睡了？ 不过，她倒也没说什么，只伸手去接食盒，“我知道了，这个给我，你快过去吧，今晚要辛苦你了。” 对东府虎视眈眈的人已经都被揪了出来，沈蓉对于俩孩子去清风院过夜，倒没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照顾两个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沈蓉这才催着菊香赶紧过去。 菊香见沈蓉过来帮忙拿食盒，身子一偏，“这些粗活就让奴婢来做吧！少奶奶放心，奴婢收拾一下就立马过去，” 说罢，她快速进了门，将饭菜摆上了桌。 “少奶奶和少爷慢用！”菊香摆好了桌，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菊香知道沈蓉等人吃饭一向不用下人伺候，便回屋收拾东西，准备晚上留在清风院守着两个小主子过夜。 沈蓉看着桌子上那热腾腾的饭菜，又看了眼隔壁的书房，最后还是没忍住，喊了长生出来吃饭。 她原以为长生会跟之前那样不搭理她，没想到她只喊了一声，长生便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刚才，菊香在院子里跟沈蓉说的话，长生也听到了，因此，也没开口问平平兄妹俩去哪儿的话。 只见他一出来，便坐在了桌旁，也没看沈蓉，一本正经地端起碗吃了起来。 脑子恢复过来的长生，虽然很多习惯没有改，但吃饭的习惯却是跟以前大为不同。 以前，他吃饭大口大口地，又急又快，经常把饭弄在衣裳上，可现在的长生吃起饭来，细嚼慢咽的，夹菜的动作随意却不粗鲁，跟以前完全变了个样。 若不是看他那张脸没变，身形没变，乍一看，任谁都会以为是两个人。 不过，这样的变化，总归是好的。 沈蓉收回思绪，垂眸拿了筷子，只当那人不存在，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长生感觉自己被媳妇忽略，脸上表情更臭了，却还是一言不发。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屋里很安静，气氛也有些古怪。 相比于桂院冷清又古怪，而清风院这边，却比往日都要热闹。 两位老人和平平两兄妹此刻也正坐在桌旁吃饭。 “你们两兄妹怎么今晚不粘着你们爹娘了，突然想着和太奶奶睡一屋了？”六奶奶给安安夹了一筷子鱼肚子上的肉。 安安扬起小脸对姚氏露了个笑脸，“谢谢太奶。” 这时，一旁的平平从碗里抬起头，脆声道：“太奶奶，我爹娘吵架了，我和妹妹有点怕，所以我们就出来啦！” 刚才他可是瞧得真真的，爹爹脸色可差了，还是赶紧溜了比较保险。 沈连川和姚氏对视了一眼，到底没问长生和沈蓉为什么吵架。 “你爹拿你出气了？”六奶奶捏了下平平的鼻子。 平平嘴巴瘪了瘪，“没有，太奶跟爹一样偏心，给妹妹吃鱼，我就只有捏鼻子。” “小滑头，你爹不是没打你吗？”六奶奶又问。 平平振振有词，“之前没打，不代表后面不打我们出气啊！” 姚氏故意问道：“你们跑了，你爹要是打你娘出气怎么办？” 平平摇了摇头，气鼓鼓的，“哼！我爹才不打我娘，也不打妹妹，每次有事都是打我的屁股，我才不就在那儿当出气筒呢！” “哈哈…你太奶偏心，太爷不偏心，喏，快吃吧，等会儿就冷了。”六爷爷用公筷也给平平夹了一筷子鱼肉。 “谢谢太爷爷！”平平立马灿烂一笑。 清风院其乐融融，而桂院自天黑后，是越发冷清。 沈蓉洗漱完，便径直回了内室休息。 长生装模作样地在书房里坐了许久，正屋熄了灯，他才惊觉媳妇已经一个人睡下了。 想到这儿，长生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等他摸黑爬上床，床上哪儿还有沈蓉的影子？ 身下的炕很暖和，但长生一颗心，顿时拨凉拨凉地。 沈蓉坐在在空间里发了一会儿呆，什么也没干，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把长生一个人丢外面，总不是那么一回儿事，于是，她意念一动，便从空间里出来。 因她人是坐着，从空间里一出来，便一屁股坐在了长生身上。 屋里黑漆漆的，沈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身下坐了个人，两只手便紧紧地把她给抱住了。 “啊！！”沈蓉一个没防备，被吓了一跳。 而抱着她的长生，听到沈蓉的尖叫，也不吱声。 还是沈蓉闻到长生身上熟悉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今日下午长生的冷脸，沈蓉冷声道：“放手！” 第405章 夜谈 “不放！”长生把头埋在沈蓉的后背，闷声道。 沈蓉胳膊用力，想挣脱长生的手，可长生那力气又岂是沈蓉那点儿力气能挣开的？ 一番挣扎后，沈蓉不仅没没挣开长生的胳膊，自己倒是累得半死。 “滚蛋！赶紧给我松开！” “不松！你是我媳妇，我抱我媳妇天经地义！”长生依旧纹丝不动地从后背抱着沈蓉，语气略显倔强。 沈蓉气不过，转过身来，冲长生的胸口，捶了好几下。“混蛋，你不是不理我吗？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沈蓉那点力气砸在长生身上，对长生来说很挠痒痒似的。 长生就这么固执地抱着沈蓉，任由沈蓉捶打，被打了许久，也依旧没有丁点儿松开手的迹象。 最后还是沈蓉自个儿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这一通发泄下来，沈蓉心里竟觉得好受了不少，也将自长生恢复后产生生疏与隔阂给打消了不少。 自长生恢复以后，沈蓉也有过不习惯。 长生还傻的时候，她只觉得像个天真的孩子，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不用她猜他的心思。 可现在的长生，他想什么，沈蓉有时候完全猜不出来。 他们已经不适合再用以前的相处方式相处。 沈蓉有时候也觉得有些无措，幸而，他们还有两个孩子在中间做桥梁，两人一时间倒也没出现什么问题。 沈蓉冷静下来后，心中暗自后悔，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不过，若是此时给长生道歉，沈蓉又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子，沉默着坐在长生大腿上，任由长生两只胳膊困着她。 屋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沈蓉感觉到长生的呼出来的热气扑在她的后颈窝处。 因两个孩子不在，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长生闷声道：“我知道，当初你嫁给我，是迫不得已，可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孩子，我也已经不傻了，你别嫌弃我好不好？” 沈蓉一愣，这是干嘛？ 白天给她冷脸，晚上就来好言求和了？ 虽然他态度很卑微，可他居然还冤枉她嫌弃他，这还能忍？ 沈蓉转过身，用手指戳了下长生的胸口，“你摸着良心问，我们一起过了那么久的日子，我有嫌弃过你吗？” 她问一句，手指就戳一下长生的胸口，“当初你走丢了，是谁不眠不休地找你？ 上次你受伤，是谁日夜守着你？ 还有，你身上的衣裳，鞋子，都是谁给你做的？ 你说这话，还有良心吗？” 长生被她戳得胸口都塌了下去，倒不是沈蓉力气大，把他胸口给戳坏了，而是长生他心虚，沈蓉每问一句，长生就心虚一次，几次下来，那胸口挺得也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长生想了想，若说以前的那些日子，媳妇还真没有嫌弃过他，可他一想今天媳妇打听别的男人的消息，得了消息还一脸失落的模样，他怎么也忘不了。 沈蓉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长生的回答，又是一捶，“你倒是说话啊！好端端的，你给我甩脸子，你还有理了？你居然还敢吓我！” “我没有吓你。”长生语气弱了几分，上半身往后挪了挪。 “你没吓我，为什么不吱声？你还敢躲！”沈蓉感觉到对方闪躲，立马跟着上前了些，伸手准备往他腰上拧，结果长生动作比她还快，大手直接放在她后脑勺，将人压了下去。 沈蓉一个没防备，直接扑在了对方身上。 “你……唔……”沈蓉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嘴巴就被长生给封上了。 两人的唇方一相触，便唤醒了两人身体的记忆，一时间两人之间所有的不快，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二人彼此之间，只有对方。 自从他们夫妻二人来到京城，身边的事就没断过，外有生死危机，又因两个孩子日夜跟在夫妻二人身边，沈蓉对两人亲近之事也没了心思，之前长生几次缠着她，沈蓉也只是敷衍一番。 后来长生受伤昏迷，等他人醒来，事情虽结束了，可沈蓉又觉得处处不习惯，一时间也没了跟长生亲近的心思。 可这会儿两人乍一亲近，隔在两人之间的生疏早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留下的只有对彼此的渴望。 不知过了多久，长生终于松开了已经被亲得晕头转向沈蓉。 “你是我的，你说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长生半搂着沈蓉，伸手就要扯她身上的衣裳。 沈蓉立马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长生准备作乱的手。 她知道长生要做什么。 若是以前，长生还是个傻的，她也许就这么顺了他，可如今的长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长生了，有些话，还是要问清楚的好。 “你今天为什么给我冷脸？莫不是龚大少爷已经瞧不上我这个从乡下来的村姑了？所以这才跟我找茬，冤枉我以前嫌弃你？”沈蓉一口气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长生见沈蓉话都问到这个份上了，也懒得卖关子了，他将沈蓉抱进怀里，道：“我见你很关心你那个前未婚夫，我不高兴。” 沈蓉眼睛一瞪，“就因为这？” “嗯。” 沈蓉沉默了，这要她怎么说？ 说没关注顾昭明？ 可她确实关注了。 沈蓉还在琢磨着如何跟长生解释清楚，她会注意对方的原因。 长生闷声道：“你若喜欢读书人，我也可以去读书考功名。” 如今他也不傻了，记性还不错，对于读书，长生也有一点儿底气。 “别人读书也好，不读书也好，我都不喜欢。” 沈蓉顿了顿，语气微沉道：“我对顾昭明也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只是……当初他抛弃我，我自是恨不得过得比他还好，盼着有朝一日将此人踩在脚下，压入泥里。” 沈蓉没有去想长生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后，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她将这些话说出来后，只觉得心里松快了不少。 长生没想到沈蓉竟是这个理由又想到这事，她也并没有背着他，心里已然是信了。 再想一想当初的事儿，长生便也能理解沈蓉的心结。 想当初，他还是个傻子，被人利用，毁了媳妇的清白，让媳妇受了那么多白眼，后来嫁给他，照顾他时也没有不情愿。 长生想到这些，哪儿还有怀疑，心里哪只剩下对媳妇的怜惜。 第406章 对为夫满意吗 “你放心，日后，我们定会比他们过得好！”长生郑重道。 沈蓉自是信长生的话。 长生已经不傻了，若是不出意外，定能袭爵。 只要长生袭了爵，她就成了侯夫人。 不过，空有爵位的的侯夫人，只是名义上好听，若长生不争气，那他们还是跟现在一样，只是一个空有爵位的的破落户。 不过，此时的长生显然不是个过日子的，醒来这些天，他每天早上雷打不动跟着王庆练武，白天总会抽时间看两个时辰的书。 长生这些转变，沈蓉不习惯归不习惯，但，他的努力她一直都看在眼里。 “我信你。”沈蓉轻声道。 误会解除，长生手腕一转，反握住了沈蓉的手，脸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媳妇～春宵一刻值千金呐，我们都浪费那么久….” 沈蓉脸一热，“别作妖了，时辰不早了，赶紧睡觉。” 长生得意一笑，手不知何时伸进了她的衣裳里，“以前都是媳妇发号施令……今晚换为夫来好不好……” 轰！ 沈蓉脑袋忽地一嗡，以前那些羞死人的记忆仿佛浮现在眼前。 那时长生傻不拉几的不说，还一身蛮力，壮得跟头牛似的，沈蓉为了在那事上能轻松点儿，没少对长生指手画脚。 若是长生没弄疼她，沈蓉便允许他可以有下一次， 若是太重了，或者太粗鲁了，沈蓉定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让长生近身。 那时的沈蓉把长生吃得死死地，长生为了幸福，也不敢跟她造反。 后来，长生被罚了几次后，长生也渐渐摸索出沈蓉的承受范围，为了下一次能近沈蓉的身，他每一次都极力控制力度，绝不重一点儿，也绝不轻一点儿，直叫沈蓉找不出丁点儿的茬来。 在沈蓉愣神之际，长生跟以前那样，将自己浑身剥了个精光，然后极为熟练地钻进了被子里。 等沈蓉回过神来，她身上的衣裳早就不翼而飞。 以前长生在外头学了一套流程，后来他每次不管多着急，都会认认真真地将那流程执行一遍，机械又有些无趣。 如今的长生已非吴下阿蒙。 他这些天在书房里看书，他也不是白看的，不仅从沈蓉手里夺回了主动权，还将新学来的本事尽数用在了沈蓉身上。 若说以前那是细雨绵绵，如今那就疾风骤雨，直叫人无处可逃，又无处可躲。 次日，沈蓉起晚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耳边是两个孩子叽叽喳喳说话声，沈蓉听得不大真切。 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窗外灿烂的日光，刺地沈蓉眯起了眼睛。 平两个孩子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 平平：“唉！也不知道娘什么时候醒。” 安安没搭理他，平平又一个人自言自语，“我觉得爹肯定打娘了，以前娘都没睡这么久。” 安安这下终于有了反应，“爹没打人。” 平平不信，“你怎么知道？” 安安反驳，“爹不打人。” 平平自是不信妹妹的话，“我知道你跟爹关系好，可娘现在都昏迷了，你还站爹那边，娘要是醒来，该得多伤心啊！” 沈蓉听着外头两个孩子童言童语，忍不住想起了昨晚的事，小脸顿时一热，脸上眨眼间便犹如抹上了一层艳丽地胭脂。 她缓缓地坐了起来，刚将袄子套上两只袖子，房门被人推开了。 长生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进了屋。 “醒了？我给你打了热水。” “辛苦相公了。”沈蓉道了谢，便背过身将衣裳的带子系上。 长生将热水放在一边，几步走到床边，一把从沈蓉后背抱住了她，脑袋搁在沈蓉肩膀上，跟她咬起了耳朵， “昨晚伺候了娘子一夜，娘子可满意了？” 沈蓉的手顿了顿。 以前，每次事后长生也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那时的长生每次问她时，总是紧张兮兮的望着她，若是她说的有一点儿不满，长生便会瞪着眼，大声的反驳他，努力给自己争取下一次福利。 而沈蓉为了让自己晚上能好好地睡一觉，便会各种找茬，否定长生。 这样你来我往中，她就是有再多的不好意思，在这样的争吵中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可现在，问题虽还是那个问题，问的人也还是那个人，可这意思却变了个味儿。 沈蓉一时间又羞又恼，一张脸涨得通红。 耳边传来轻笑声，“娘子怎么不说话了？看来对为夫昨夜的表现很满意了，那今晚……” 沈蓉急忙转过身来，下意识反驳，“谁说我满意了？” 长生见沈蓉一张脸犹如抹了一层上好的胭脂，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抬手将沈蓉散下来的发挑到她耳后，“我记得昨晚，娘子可是亲口对我说……” 她会说出那样羞耻的话，明明就是被这人逼的！ 昨晚，长生缠着她折腾了许久，她累极了，想睡觉，可长生愣是不放过她，哄着她说浑话，若是她不说，长生便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沈蓉为了能早点儿睡，糊里糊涂地跟着他说了不少。 这会儿长生提起来，沈蓉她只觉得她都没法见人了。 “不许说了，孩子还在外面……”沈蓉边说着，边扬起手去捂长生的嘴巴。 长生头一偏，便躲了过去，只见他胳膊一伸，将沈蓉抱进了怀里。 “好好好，不说了，以后为夫说给娘子听，娘子也说给我听。” 想着孩子就在外面，随时会进来，沈蓉怕被孩子看到，胡乱的点点头，“嗯嗯，我饿了。” 长生闻言，将手松开沈蓉，亲了下她的额头，“早饭在炉子里温着，我去拿过来，你先洗漱，外面冷，你刚起来，就别出去了。” 说完，人便转身出去了。 第407章 分床 长生刚从屋里出去，沈蓉脸上的热度还没下去，平平兄妹俩便窜进了内室。 “娘，爹昨天是不是打你了？”平平捏着拳头气鼓鼓的。 对于爹打人这事，平平可是全家中最有发言权的。 他平时最喜欢粘着沈蓉，没少跟长生抢人，可惜他人小力量也小，每次抢不过不说，屁股少不得要挨上一巴掌。 安安小心翼翼地拉着沈蓉的衣裳。 沈蓉不自然道：“你爹没有打我，他也没有打人的习惯。” 平平看着沈蓉憔悴的脸色，对娘亲的话，很是怀疑，他爹没打人的习惯，那以前是谁打他屁股来着？ “真的？”平平仔细看着沈蓉的脸，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点儿伤。 “什么真的假的？臭小子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把你屁股打肿！”长生一进来，正巧将母子俩的话听了个正着，只见他一把将儿子抱起来，对着他的屁股就是啪啪几下。 “啊！爹，你放开我！”平平挣扎了起来。 “你们出去玩，别打扰你娘吃饭。”长生腾出一只手，将女儿一把捞了起来。 就这样，他一手一个孩子离开了内室。 等沈蓉洗漱完，吃完了饭，平平又迫不及待地跑来告他爹爹的状。 “娘，我爹刚才又打我屁股了。” “那你爹打你妹妹没？” “爹没我打我，只打了哥哥。”安安奶声奶气道。 平平更气了，“我爹太坏了，他就欺负我，今晚我要跟娘一起睡。” “行！你们晚上跟娘一起睡。”沈蓉自然乐意。 对于晚上一家子睡一张炕上，母子三人都乐意，可有人不乐意了。 晚上，卧房内长生瞪着两个孩子， “你们怎么在这儿？” 平平伸出两只胳膊抱着娘亲，“我们今晚跟娘一起睡。” 安安用力地点点头，“嗯，跟娘睡。” 长生见状转身冲外面喊道：“菊香，把内屋纱橱收拾出来给你们小主子住。” 沈蓉忙道，“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收拾吧！” 长生深深地看了眼沈蓉，便起身去了屋外。 很快外面传来了长生的说话声，不一会儿，菊香便抱着褥子进了内室。 正屋这边的内室不小，最里面还隔了纱橱，两边炕连着炕，若是两个孩子住在隔壁，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虽说两个孩子翻过年就三岁了，也可以和爹娘分开睡了。 可沈蓉一想到昨晚的事，心里是丁点儿都不想单独和长生睡。 可长生已经把人喊了来，她也不好说让人回去的话，以免长生在下人面前失了面子。 自沈蓉他们搬进桂院后，内室里面的纱橱里也跟外面的起居室一样打扫，因此里头倒也干净，只需要将褥子往炕上一铺，里面就能睡人了。 纱橱里头，不仅有小半边炕，炕对面背阴的那边还有一张拨步床，等夏日一到，人睡里头的床上最凉快不过。 上次，平平就是将安安塞进了纱橱里那张床的床底下，才逃过一劫。 一刻钟不到，菊香便将里面给收拾好了。 “少爷，奴婢将纱橱收拾好了，两位小主子可以休息了。” 菊香语气顿了顿，又道：“奴婢担心两位小主子晚上踢被子，不如，奴婢晚上睡纱橱外面的榻上，好照顾两位小主子……” “不用！” “不用！” 沈蓉和长生异口同声道。 菊香说的纱橱外头，就在他们现在睡的卧房门口，与卧房只隔着一张薄薄的隔扇，那隔扇为了透光，甚至中间部位还是只是镶了一层薄薄的纱。 说白了，那隔扇是丁点儿都不隔音。 沈蓉他们可不习惯睡觉时屋里还有别人。 “你先下去吧！” 主子拒绝她守夜，这在菊香的意料之中。“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长生将纱橱里面检查一番，见没什么问题，这才来到床边，准备将两个孩子抱过去。 平平和安安到底是年纪小，菊香刚才在屋里忙个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即将挪窝。 沈蓉见长生过来伸手就要把孩子抱走，她抱着儿子躲了躲，道：“要不，明日再让孩子睡那边吧，他们还从没有跟我们分开过，让他们先有个心理准备，你看女儿都快睡着了。” 长生不为所动，胳膊一伸，直接将平平从沈蓉的怀里抱了出来，“昨天他们不是在爷爷那边睡得挺好的，看样子没什么不习惯的，正好将他们分床睡。” 这话一出，沈蓉还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反驳的话。 已经有些迷糊的平平，感觉自己被爹抱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爹，你这是干啥？” “送你去睡觉。”长生几步就跨了过去，将儿子放在一墙之隔的炕上。 平平方一被放下，立马清醒了，他麻利地从炕上爬了起来。“爹，我要跟娘一起睡！” 长生眼睛一瞪，“你都这么大了，还跟娘睡，羞不羞？” 平平脖子一梗，“你这么大都跟我娘一起睡，我这么小为什么不可以？” “那是我媳妇，自然得跟我一起睡，等你长大了，你找你媳妇一起睡去！” 平平踢了踢脚，“我就要跟娘一起睡！我就要跟娘一起睡！” 长生一把两儿子提了起来，“臭小子，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要是敢过去，我就打你屁股！” 说完，长生将儿子塞进被窝里，转身就回去抱女儿。 平平看着爹爹那高大的背影，嘴巴瘪了瘪，到底是没有勇气跑出去。 过了一会儿，长生将女儿也抱了过来。 安安比较乖，长生将她放进被窝里，她也没闹。 等长生将两个孩子安顿好，喜滋滋地从纱橱里出来，没想到炕上的人早已经不见了。 刚才他并没有听到屋里有开门的声音，所以媳妇定是进了那片空间里去了。 长生从没有觉得媳妇能随意进那片空间是坏事，可这会子，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空间的好来。 他气急败坏爬上炕，一个人郁闷地躺在炕上。 这时，隔壁传来了平平略微不满的声音。 “妹妹，你刚才干嘛不说要跟娘一起睡？爹最喜欢你了，你要是这么说，爹肯定不会把你抱过来。” 安安咬着手指头，“我们现在也是跟娘一起睡啊！” “哪里一起睡啦？”平平踢了踢被子。 安安：“我们在一个屋里。” 平平：……… 沈蓉见长生把女儿也抱走了，便赶紧躲进了空间。 她方一进来，整个人就惊呆了。 只见空间四周的白雾竟全都散了，空间扩大了好多倍，露出了一座座青山。 那些山极高，一座挨着一座，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圈。 而她脚下那片黑土地，就在这个大圈里头。 四周群山环绕，中间的平地少说有几百亩。 沈蓉之前种的那一亩多地，在那片空旷的黑土地中，格外显眼不说，还显得特别小。 而最让沈蓉高兴的是，空间里居然有水了。 这片地中间，一条宽不过一丈的小河，将那片地一分为二，河水从这头的山脚，流淌到正对面那座山下。 沈蓉怎么也没想到，她就一个晚上没进来，空间的变化居然那么大。 她突然想到了太虚真人给的那些种子。 难道…… 第408章 只哄媳妇 沈蓉快布跑到药田旁边蹲下。 果然，只见她最先种的那三棵七彩草药，长高了一截不说，每棵枝头上竟结了一颗果子。 那果子跟叶子一样，跟水晶似的，晶莹剔透的，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沈蓉不敢想，那一叶子能让昏迷不醒的人醒过来，那这样的果子，疗效该是何等惊人。 沈蓉瞪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那三颗果子，鼻间萦绕着一股子诱人的甜香，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手竟不自觉冲那果子伸了去，就在她即将要将果子摘下来时，沈蓉猛地回过神来，立即将手收了回来。 这种子是太虚真人给她种的，她可不能吃，万一真人有大用呢？ 那岂不是坏了太虚真人的大事？ 此时，沈蓉对这果子并没有起贪欲。 对她来说，哪怕太虚真人将果子都拿走了，她也没什么不满足的。 要知道，她的空间能一下子扩那么大，定是这果子出的力。 沈蓉感谢都来不及呢！ 沈蓉目光落在后面种下去的那片千奇百怪的草药上，心里暗自期待，也不知道这片草药长成，会是什么样的。 沈蓉在空间里看了一会儿，觉得哪儿哪儿都看不习惯，实在是太空旷了。 黑色的土地上，除了她脚下这片挤挤攘攘的是一片绿色以外，其他地方一根草都没有，光秃秃的，哪怕沈蓉再喜欢这些土地，但也不得不说，这光秃秃的地实在有些丑。 沈蓉将之前买的那些杂七杂八的种子都拿了出来，包括那个臭烘烘的榴梿。 这榴梿她只在医书上看过，至于这个味道，她也不确定是好还是坏。 她干脆将榴梿壳扒开，露出了有些发黑的果肉。 沈蓉看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果子从南到北，坏掉才正常。 不过，也是不知道果核有没有坏。 沈蓉忍着恶心，剥开果肉，将里面的果核拿了出来。 幸好，果核还有三颗是好的，并没有腐烂。 沈蓉取了果核，又将西瓜籽拿了出来。 这两样都是稀罕果子，若是都能种出果子来，定能卖个好价钱。 沈蓉看了眼那一大片光秃秃的地，将种子收起来，意念一动，便出了空间。 沈蓉方一出来，长生便猛地扑过去，将沈蓉压在身下。 长生一直都在等沈蓉出来，等到两个孩子都睡着了，也没等到媳妇。 长生知道自己昨晚的行为有些过分了，对沈蓉的躲避，他也没生气。 他原以为媳妇今晚定是在里头过夜了，心里便琢磨，下次进去定要把空间里那张破床给拆了，免得他还得受独守空房之苦。 没想到，竟突然出来了。 长生是又惊喜又委屈。“你怎么不等我一起？” 沈蓉想到她刚才进空间，就是为了躲长生，有些不自在道：“我.…我这不是想着…你要哄孩子嘛……” “不哄，我只哄媳妇。”说完，他低头便堵住了沈蓉的唇。 沈蓉都没来得及告诉长生，他们有一片种不完的地，就被长生吻得晕头转向的，差点儿忘了正事。 沈蓉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开长生的头，“我跟你说……空间变大了，我们可以种别的东西……唔……” 长生将沈蓉两只手举过头顶，“那就晚些日子种。” 说罢又俯身压了下去。 沈蓉踢了踢长生的腿，“我跟你说正事呢！” 长生百忙之中，回了句：“我现在这也是正事。” 沈蓉气不过，伸手拧住了长生腰间的软肉，“孩子还在隔壁，你别乱来。” 长生被拧了也不恼，只是伸进沈蓉衣裳里的那只手越发肆无忌惮，“你进去那么久，他们早就睡着了。” 对于以前的长生，沈蓉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脑子恢复的长生，沈蓉的话，好像没那么管用了。 沈蓉一想到他昨晚的疯狂，努力给长生找点儿事做，“你不是最喜欢种地吗？那么大一片，你就不心动，不想进去看看？” 长生在沈蓉耳朵旁，低笑道，“为夫最喜欢的还是耕娘子这片地。” 还不等沈蓉说什么，那双大手扶着她的腰往前一送。 沈蓉正想骂他不要脸，可一张口，声音便破碎得不成调。她忙羞得咬住了嘴唇。 至此，这一夜，长生是丁点儿机会都没有给沈蓉提空间的事。 第409章 少奶奶福气大 次日，沈蓉自然又是起晚了。 昨天没去给老夫人请安，今天还是要过去坐坐，探望一下老夫人。 平阳侯府落魄，府中也没有那些勋贵人家那样大的规矩。 沈蓉他们来这么久，老夫人也没要求沈蓉什么。 不过，沈蓉还是每天都会带着孩子过去给老夫人请安。 沈蓉刚给老夫人行完礼坐下，老夫人便开口了， “时鸣媳妇，上次平哥儿被周大人救了，我们虽当时道了谢，可后面周大人又帮了我们平阳侯府那么大的忙。 后来人家夫妻俩特意上门探病，如今时鸣那孩子已经醒了，我们可不能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老夫人说完，看了眼花嬷嬷。 花嬷嬷得到老夫人的指示，转身拿出一个锦盒。 老夫人看着沈蓉，有些歉意道：“好孩子，我们府中什么情况，你如今来了这些天，想必也看清楚了，那国公府是何等富贵，咱们府中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老婆子我只能借花献佛了。” 沈蓉听到这儿，也猜到了锦盒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老夫人指了指那锦盒，“这是你送与我的那支参，你将它送给周大人吧。” 沈蓉心酸又好笑。 这人参在长生受伤时，老夫人送回来一次，后来长生好了，她和银子一道儿送还给老夫人，没想到这会儿老夫人又将这只参拿出来让他们夫妻俩拿去送礼。 看来，府中是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不然，老夫人也不会把小辈心意转送他人。 沈蓉摇了摇头，“老夫人放心，我已经准备了合适的谢礼，这人参您老留着就是了。” 老夫人有些不放心，可想到长生夫妻俩跟周明朗也是相熟的，能送他更合适的礼也不为过。 不过，老夫人还是不免担心两孩子手上没有银子。 想必，他们能拿五千出来，只怕都掏空了家底。 “花了多少银子？我那儿还有一些银子，等会儿让花嬷嬷给你送过去。” 沈蓉起身福了福，“多谢老夫人体恤，只是，咱们府中如今处处要钱，孙媳妇知晓府中不容易，这礼物就由孙媳妇和相公来出吧！ 更何况，周大人不仅帮了府中，也是帮我和相公。 老夫人就让我们亲自准备礼物，也好聊表谢意。” 沈蓉说完又重新坐下。 “可曾为难？那国公府何等显赫，只怕等闲之物只怕……”老夫人自然是巴不得沈蓉夫妻俩能跟周大人打好关系。 如今孙子不傻了，袭爵的事，只要朝廷上有人提一嘴，这事就成了。 可平阳侯府现在缺的就是能在朝中帮忙说话的人，因此，老夫人很重视这个谢礼。 沈蓉摇了摇头，“不为难，老夫人不知道，我们住的村子背靠大山，山里资源丰富，就是那人参灵芝也是有的，孙媳妇运气好，竟让我采了几株，想必送这些，定不会出错。” 老夫人吃惊道：“你这孩子，运气着实不错，寻常人能遇上一样已是天大的运气，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好运。” 话嬷嬷赞道：“少奶奶是福气大，什么好东西都往少奶奶手里钻。” 可不是有福气么？ 一个偏僻乡下的村姑，居然进了京城，日后还会是侯夫人，这得是天大的福气才能压得住。 老夫人笑了笑，“你爹去世已有一年又半载，到底还是在孝期，如今新年在即，你们现在可不方便上门道谢。 上次平哥儿被救，咱们也是迫不得已，人家许是能理解，可现在咱们贸然递帖子，只怕会得罪人。” 沈蓉想了想，提议道：“那依老夫人之见，我们把周大人约外面如何？反正我们也是谢谢人家周大人。” “可。”老夫人点头应了下来。 沈蓉回到桂院，和长生商量起了给周明朗道谢的事，以及准备什么样的谢礼。 沈蓉身无所长，除了空间里的那些药材，也没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的。 为此，沈蓉想了想，还是决定拿支五百年以上的人参作礼。 其实沈蓉也不想老是拿人参，可其他几样药材拿出来，有些不合适。 雪莲就不说了，如今的平阳候可没有人脉能弄到。 而，灵芝年份太小的拿不出手年份大的，块头又太大，拿着也不方便。 年份久的人参虽然也大，但总大不过灵芝。 最后，沈蓉还是决定让长生进空间挖一颗五百年以上的人参。 那果子格外香甜，沈蓉担心两孩子忍不住摘那果子吃， 便没有让两个孩子进入空间。 长生刚一进空间，人立马都呆住了，好半天才来了一句： “完了，我还真成了耕地的老牛了！” 沈蓉脸一热，瞪了眼长生，“赶紧挖参去。” 这日中午，沈蓉夫妻俩在来鹤楼订了位置，提前跟周明朗约了时间。 沈蓉和长生二人提前半个时辰出发。 马车摇摇晃晃地，马车内，沈蓉靠在长生肩上，闭目养神。 在马车途经人市时，一个女子突然冲马车撞过来。 前面赶马车的王庆猛地一拉缰绳，马车一个急拐猛地停了下来。 而马车里的人一个不防，差点儿被甩了出来。 幸而长生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沈蓉，稳住了两人的身体。 菊香就没那么幸运了，头磕在了车厢上，眨眼间鼓了个大包。 长生将沈蓉扶着坐稳，这才起身掀开了车帘。 “王护院，怎么回事？” “少爷，有个人往我们马车上撞。”王庆已经下了马车，看到一狼狈女子趴在车轮下。 长生从马车里下来的功夫，两个男人从人市里追了出来，其中一个男人拖起了地上的女子。 另一个男人见长生和王庆两人人高马大的，很是客气道：“两位，对不住了。” 马车内，沈蓉听到动静，掀开了车窗上的帘子，这一看，她便看到了个眼熟的人。 “张娘子？”沈蓉低呼一声。 她人不是在云梦县开胭脂铺吗？怎么会在这儿？ 沈蓉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人市，又看了看被两个男人揪住的张娘子。 眼看着那两个男人要把张娘子拖走，沈蓉连忙喊住了那两个男人。 “两位请等一下。” 两男人听到生意，回过头来，见是马车里的贵夫人，喊住了他们，立马点头哈腰的上前来。 “小的见过夫人。” “这个女子，多少钱？”沈蓉指着想三娘。 原本低着头的张娘子闻言抬了起头，见是沈蓉，眼睛顿时瞪大了。 她怎么来京城了？ 张娘子怎么也没想到，她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 想当初，沈蓉只是一个略有些姿色的村妇，而她是个胭脂铺的老板。 可这才过去多久，人家转身一变成了贵妇人，而她居然竟落得了个为奴为婢的下场。 张娘子，有些没脸，忙垂下了头。 沈蓉发现后，也没说什么，只看着那抓着张娘子的男人。 那男人见有人买他手里的女子，咧嘴一笑，道：“回夫人的话，这妇人卖价三十两银子。” 沈蓉眉头一皱。 那男人见状，忙道：“刚才这奴才险些冲撞道贵人，小的二十两给您如何？” 沈蓉看了眼将头低得不能再低的张娘子，便没再讨价还价。 “行。”沈蓉一口答应了下来。 张娘子听到沈蓉将她买下来，再也忍不住抬头看向沈蓉。 她嘴唇动了动，最后猛地跪在地上。“求贵人救救我女儿！” 第410章 遇张娘子 “请贵人救救我女儿！”张六娘眼含着泪望着沈蓉。 她女儿生病了，为了找大夫给女儿治病，她才会冒险跑出来，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差点儿撞上了马车，还被看守她的人给抓住了。 沈蓉看着额头已经红肿的张六娘，不由想起来当初在镇子上初次见到她时的惊艳。 “相公，你把这对母女都买下来吧！” 长点点头，望着那男人，“还不把人带过来。” 另外一个男人忙点头哈腰地回去拿人。 等男人拖着一个八九岁的昏迷不醒的姑娘出来，张六娘猛地扑了过去。 “云儿！” “这人怎么回事？”长生眉头一皱。 那人牙子担心长生不愿意买这病怏怏的小丫头，“这孩子发烧，有些烧糊涂了，回去一剂药下去就能好。” 王庆冷哼一声，“你是大夫吗？你说能好就能好？看病抓药不要钱啊？” 说着他又对长生道：“少爷，谁家买下人都不会买这样要死不活的孩子，咱们还是买那个大的回去得了。” 张六娘一听这话的顿时急了，她望着沈蓉正要求两句情，但见沈蓉对她摇了摇头，用眼神安抚她不要冲动。她这才冷静下来， 长生还没说话，那人牙子急了，“哎呀！别啊，这孩子便宜着呢！这样吧，这孩子你五两银子带走。” “什么？这么一个病怏怏的孩子还要五两，你这是把我主子当冤大头吗？”王庆惊叫一声。 人牙子脸上讪讪的，“这两人可是从南边运来的，一路上花了不少银子呢……” “哼！就一两银子，你若是不卖，那就带回去给她治病吧！”王庆冷哼一声。 长生全程没有说话，只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个人牙子。 他已经认出来了，这女人是那个胭脂铺的老板。 等王庆话一出，他连忙转身就要上马车，那架势俨然一副两个人都不要了的样子。 人牙子这才急了，“贵人，别，别走啊！我卖，我卖！” 说罢他急急地抓住了王庆。 长生丢给王庆一锭银子，王庆只好勉为其难地替主子将人给买了下来。 张六娘抱着孩子上了马车。 她看着沈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沈蓉什么也没问，先看了看孩子，见她烧得厉害，忙让王庆先将马车赶到医馆，给孩子看病。 张六娘感激地看了眼沈蓉。 沈蓉安抚道：“张娘子别担心，一切等孩子好了再说。” 张六娘点点头。“多谢夫沈人。” 等马车到了医馆，沈蓉请了大夫给小姑娘看病开药。 等药童煎药的时候，沈蓉给了张六娘一锭银子， “张娘子，你先留在医馆照顾你女儿，我们有点事要离开一会儿，等晚点我再来接你回去，怎么样？” 张六娘点点头。“好，多谢沈夫人。” 等沈蓉她们到了鹤楼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 沈蓉夫妻二人带着一个锦盒急忙上了他们订的雅间，天字一号房。 两人刚坐下，周明朗便一身皂衣走了进来。 沈蓉和长生连忙起身，给周明朗行了一礼。 “周兄。” “周大人安。” 周明朗笑了笑，眼睛有些惊讶地打量着长生，“长生兄弟这是真好了？” “在下运气好，侥幸恢复。”长生大方道。 对于周明朗的惊讶，他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以前傻了那么多年，没少被人嘲笑，如今人家只惊讶一下，长生也是欣然接受。 周明朗哈哈哈一笑，“你确实运气好。” 娶个那般神通的媳妇，不是运气好是什么？ 三人笑着各自在位置上坐下。 小二很快上了酒菜。 长生给周明朗斟酒。 两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沈蓉坐在屏风那一边，听着长生极为熟练地跟周明朗寒暄，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隐隐有些自豪。 显然，长生在醒来后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因下午周明朗还要上值，酒倒是喝得不多。 沈蓉将她准备的锦盒给拿了出来。 “周大人，之前多亏了大人出手帮忙，我们夫妻二人本应该上门拜访，可有孝在身，只能在外约见大人，这是我们夫妻二人一点心意，还望大人不要推辞。” 周明朗嘴角微微一勾，“你们这就客气了，当初若不是……说来，我原就差你们人情。”周明朗想到平阳侯府的情况，话锋一转，“罢了，如今你们也在京中，以后就常来往吧！” 说着，便将锦盒收接了过去。 长生笑了笑，又是一礼，“还请周兄日后多多关照。” 周明朗没想到以前那个傻乎乎的长生，脑子恢复后，反应竟如此快。 他刚说以后多来往，人家就打蛇随棍上，请他多照顾。 周明朗倒也没生气，毕竟他那位还差着人家人情呢！ 若是他们还是农户，一辈子也不上京城来，那就不提了，那一千两银子足以了清救命之恩，可谁让人家摇身一变成了京城有名的破落户侯府之子呢！ 周明朗过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屏风那一头的沈蓉。 想必，表哥是不会不管的。 周明离开鹤楼后，立马回到了府中，一进屋便迫不及待将沈蓉给他的锦盒打开。 只见那里头放着一支胖乎乎的人参。 对于周明朗来说，人参不稀奇，可他再怎么没有眼光，还是能看出来这人参的年份只怕少说有几百年。 想到沈蓉能进入山神的后花园，只怕从里面拿一支参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周二夫人见丈夫一回来，便急哄哄跑进了屋里，她忙跟了上来，见丈夫端着一盒子发呆，探头一看，顿时惊呼了出来。 “这人参是哪儿来的？” 周明朗回头看了眼妻子，“你看得出来这有多少年份？” 周二夫人摇头又点头，“我在我娘家见过一支五百年分的人参，没有这个大，也没有这个品相好。” 周明朗将盒子一盖，递到妻子手上，“收起来吧。” 周二夫人扯了扯周明朗的袖子，“这是谁送你这么贵重的礼？送这礼之人只怕所求不小。” 周明朗想到刚才在饭桌上长生说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第411章 御书房谈话 “这参是平阳侯府送的。” 周二夫人倒吸一口冷气，“那……那破落户还能拿出这么贵重的人参？” 上次去平阳侯府，她可瞧得真真的，那平阳侯府多简陋，她还没忘呢！ 难道人家故意装穷？ 可看着也不像啊！ 周明朗也不想妻子乱猜，“听说龚家那对刚进门的夫妻，以前是开药铺的，能拿出一支老参，也正常。” 周二夫人可不是什么没见识的妇人。 “你虽然帮着破了平阳侯府那二十年前的案子，可也是职责所在，他们也用不着送这么重的礼吧？更何况，你不是说龚家那对夫妻对你有救命之恩吗？” 周二夫人刚说完，便反应过来其中的意思了。“看来人家别有所求啊！自先皇起开始打压勋贵，如今圣上遵从先皇的意愿，也没少打压那些老牌勋贵，你这个时候帮平阳侯府说话，只怕……” “夫人无须担心，我自由安排。”周明朗并没有说，圣上还差着人家人情呢！ 只要他将那对夫妻上京，成了平阳侯府的继承人后，估计也不用他说什么。 沈蓉他们从鹤楼出来，便直奔医馆。 他们到时，张六娘的女儿吃了药，烧已经退了下来。 张六娘见孩子烧退了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见沈蓉他们回来，忙上来道谢。 “不知张娘子今后有什么打算？”沈蓉摸了摸云儿的额头问道。 张六娘想到自己和女儿的遭遇，眼泪险些又流了下来。 “我如今早已经走投无路，还请沈娘子收留我们母女俩。” 沈蓉有些犹豫，手里的卖身契是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你这是……” 张六娘没让沈蓉为难，将自己的遭遇讲给沈蓉听。 原来，当初她凭借着那做水粉的方子将一家小胭脂铺，开到县城里，接了县城堂姐的铺子。 起先那几年生意兴隆，可没多久，她男人在外头养了一个外室，还生了个儿子。 有了儿子，那外室便和她男人合谋张娘子的胭脂方子，试图将铺子抢过来。 张娘子的男人原先还有些不敢，因张娘子的堂姐夫是个当官的，虽然被调到了偏远地方，可男人心里多少有些顾虑。 可没想到那外室居然跟京城的毅勇伯爵府有些关系。 想到能搭上毅勇伯爵府，张娘子她男人毫不犹豫休妻，又在那外室教唆，直接将母女俩发卖了。 张氏倒是想求助娘家，可那外室威胁她，若是回娘家求助，正好将张家一并给收拾了。 朝廷有规定，商户不能科举，张家几代人都是商户，除了张六娘的堂姐嫁了个六品小官，整个张氏可没有一个官身，若是跟毅勇伯爵府对上，只怕少不得被扒一层皮下来。 张娘子不愿拖累娘家人，便被她男人秘密卖到了北边。 母女跟着人牙子一路辗转，这才来到了京城。 沈蓉听到张六娘的讲述，唏嘘不已。 她想到沈园，也就是现在的陈园正是毅勇伯府的千金，而张娘子当初做出来的那些胭脂水粉，都是沈园那来的方子。 虽然陈园没有证据证明张六娘铺子里的胭脂水粉的方子是她的，可人家如今有权有势，完全不需要证据，只要一句话就能毁掉别人的心血，将人踩在脚底下翻不了身。 沈蓉想到这些，心里有些愧疚，若是真这样，这张娘子母女俩的遭遇，跟她也有关系。 沈蓉想了想，将两人的卖身契还给了张六娘。 “只怕对方是冲着胭脂方子来的，当初我若没有买方子与你，你也不会遭受这些，这是卖身契，你拿好。” 张六娘并没有接，她摇了摇头，“既然沈娘子将我母女俩买了下来，我们就是你的人了，我们母女俩哪儿也不去。” 只要毅勇伯府在一天，她就一日回不了娘家，还不如在外面给人做事，养活女儿。 张六娘想得明白，见沈蓉还要说什么，忙道：“沈娘子别急着推辞，我以前虽是在铺子前面管着，做胭脂水粉那些，我都会做，你们买了我绝对不会亏。” 张六娘还不知道沈蓉二人是平阳侯府的，还以为他们跟以前在云梦县那样，在京城开医馆。 若是那样的话，以后她也不用出头，只用在后面做胭脂水粉，放在医馆里面卖。 想必，她这个提议，知道她本事的，都不会拒绝。 沈蓉确实心动了。 她想到当初在县城里看到张六娘铺子里的盛况。 若是真的能将那些胭脂再做出来，开个铺子，生意只会更好，不会差。 这样一来，府中也多了一个进账。 沈蓉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先跟我们进府吧！你以后若是想离开，身契随时都可以来拿。” 张六娘哪有不愿意的。 他们母女俩一路北上，吃了多少苦？能安定下来，自然求之不得。 夫妻俩将张六娘母女俩带进了平阳侯府，安顿在一处小院里。 张六娘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进了侯府，虽然这个侯府看着十分简陋，但此时的张六娘只知道侯府比伯府的爵位更高一些，她一颗不安的心就这么安定了下来，心中对以后的日子也多了一丝期待。 次日，御书房。 “说罢，刚下朝就急哄哄地来找我，有什么事？” 年轻的皇帝坐在案前，手上拿着朱砂，头也不抬道。 周明朗下朝后，去御书房求见表哥皇帝。 他见皇帝表哥这会儿正忙着，也没卖关子，道：“不知表哥是否记得当初我们俩在桃花村遇到的那对年轻小夫妻？” 赵熙抬起头，利刃般目光射向周明朗，“继续。” 赵熙眼睛虽看着折子，脑子却慢慢浮现出一道倩影，然后一个傻乎乎的年轻男人的脸出现在他脑中，赵熙嘴角往下一压，周身的气势越发冷了。 周明朗摸了摸鼻子，这表哥自从当了皇帝，人是越来越冷，话也越来越少。 “咳咳……他们进京了。” 赵熙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一副看折子的模样。 周明朗见状，忙接着道：“表哥你绝对想不到，当初桃花村那个傻子长生竟然是平阳侯府的唯一继承人。” 第412章 阴晴不定的皇帝表哥 周明朗偷偷地瞄了眼皇帝表哥脸上的表情，如愿看到皇帝表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周明朗嘿嘿一笑，似乎没发现赵熙的异样，继续道：“皇上想必也知道那平阳侯府是什么地方，那哪是一般人能进的。 这些年，那旁支为了抢爵位，赖在侯府不走，暗自将平阳侯府几个子嗣祸害了个精光，那个傻子当初因为烧坏了脑袋，被外家接回下乡，才捡回一条命，没想到居然又被找回来了。” 周明朗看了眼皇帝，又道：“回来没多久，那对夫妻的孩子险些被偷出去卖了，就是那个叫长生傻子的也被打了脑袋，昏迷了好些天。” 赵熙看了眼周明朗。 周明朗立马会意，“皇上您绝对猜不出来，后面怎么着了。” 赵熙拿起一道折子，“嗯。” 周明朗立马受到鼓励似的，说得也越发卖力，“臣那些天不是审案子吗？ 正好审到平阳侯府的案子，想着人家好歹是我救命恩人，我就把那旁支作乱的人都给抓了起来，送去挖矿。 至于那个长生，他昏迷了好些天后醒了，醒来后，他脑袋居然好了！” “行了，下去吧！”赵熙依旧一副冷淡模样。 周明朗一愣，刚才皇上不是还在听吗？怎么一眨眼就赶他走了？ 唉！自从表哥当上皇帝，越发阴晴不定了。 不过，周明朗也就愣了一下，忙给表哥皇帝行礼告退。 周明朗离开御书房后，赵熙将手中的折子扔到了一边，身体往后一靠，眸子微垂，一言不发。 守在一旁的大太监兢兢战战地站在一旁，小心地注意着皇上的神色。 “刘忠。” “奴才在。” 赵熙想了想，最后又摆了摆手，“没事，下去吧！” 他原想着将平阳侯府请封的折子找出来，可想到上一个平阳侯死前，平阳侯府没有子嗣，平阳侯便没有请封，为此，袭爵这事便一直拖着。 既然平阳侯府不急，他也懒得搭理。 这一拖就是一年，没想到又突然冒出个继承人出来，还是他在千里之外认识的人。 认真计较起来，不仅周明朗欠着人家，就是他这个皇帝，也欠了沈蓉一个人情。 若没有沈蓉，如今坐在这位置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赵熙想到当初他和周明朗接了一桩差事，回京时遇险，最后命悬一线，他记得很清楚，但凡看过他的伤的大夫都断言他药石无医，包括随行的太医。 最后还是表弟不死心，将他连夜带到桃花村，他这才捡回一条命。 最让赵熙想不通的是，当时他醒来后，明显感觉到身体大有好转，就连伤口也没之前那样深，只有浅浅的一层皮肉没长出来。 他对于伤口的变化，并没有对外人说。 而周明朗对那女大夫给他如何医治的事，也讳莫如深。 若是在周明朗跟他说那对夫妻之前，他定会将这此事埋在心里，就这么让他过去。 可周明朗再次提起沈蓉不说，还让他知道那人就在皇城之外，赵熙有一种想见一见沈蓉的冲动，不过，他最后还是将这股冲动压了下来。 周明朗并不知道皇帝表哥的心思。 这天下值后，周明朗让护卫周六给沈蓉夫妻两带了一句话。 周六来到平阳侯府，见到了沈蓉夫妻二人，将周明朗的话告知二人。 当沈蓉一听能上折子了，自是喜不自胜。 当即给了周六一锭银子，做跑腿费。 对于周明朗的话，沈蓉并没有怀疑。 毕竟人家骗她可没什么好处。 在府中所有人里，最有资格写请封折子的，也只有老夫人了。 正常情况下，请封折子应该由老侯爷亲自写，指定某个继承人，然后通过上奏折请求承袭，而皇帝会根据家族的功绩、家族成员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意愿来决定是否批准承袭。 可平阳侯府这一脉的男丁，除了刚进京的长生父子，已无一人在世。 长生只是一介白丁，自然没资格。 只有老夫人，身上有个二品诰命，这样的情况下，倒是勉强写道折子。 而且，这折子写好了，按照正常流程可送不到皇帝面前去，需得朝中有能直接面圣的人捎带一下。 虽是捎带一下，却是至关重要。 老夫人在听到这消息后，激动的眼圈都红了，当天下午，趁着天还没黑，便一口气将折子给写好了。 写完折子，老夫人激动的半宿都没睡着。 次日一早，老夫人刚醒，便得到铺子昨儿卖出去的消息。 拿到银子，老夫人高兴得都多吃了半碗饭。 铺子卖出去，手里有了银子随时将那半边宅子买回来，等日后孙子袭了爵，再将重孙好好培养一番，日后定能重整平阳侯府门楣。 老夫人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如何教导平哥儿。 周明朗也没让平阳侯府众人失望，在消息穿过来的第二天便登门了。 长生将折子递给周明朗，“多谢周兄为我周旋。” 周明朗接过折子，拍了拍长生的肩膀，“等事成之后，记得请我喝酒。” “好！” 周明朗离开后，沈蓉众人翘首以盼。 这种等待的日子，极为难熬，幸好没过多久，新年来了。 因长生亲爹过世也不过一年多，夫妻二人还在守孝，不大办。 沈蓉他们虽是第一次在京城过年，但还是比他们往年在老家过得冷清。 沈蓉带着两孩子给六爷爷六奶奶和老夫人以及长期在佛堂礼佛的小陈氏拜了年，就没什么事了。 自从小陈氏从牢里回来后，整日不是抄经，便是礼佛，对府中所有事都不管不问的，颇有些看破红尘那味儿。 老夫人见状对小陈氏的做法不说十分满意，少说有七八分。 因着还在孝期，平阳侯府众人也没什么人家要去拜年的。至于西府那边，早在龚老太爷等人做的事情公之于众之后，老夫人便不准备跟他们来往了。 更别说去隔壁拜年，想都不用想！ 东府这边不去给西府的长辈拜年，没想到西府那边的小辈们居然主动上门给老夫人拜年。 第413章 买下宅子 西府众位老爷来拜年是假，实际是来询问东府这边是否买得起西府那边的宅子。 沈蓉一家子刚给两边老人拜完年回到桂院，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一口水，便听到春杏说西府那边的老爷都来了，老夫人请他们过去见一见。 沈蓉和长生一家四口到的时候，二老爷和三老爷正老神在在的喝着茶，其他人则目光隐晦地打量着正堂中的摆设。 许是过年的缘故，正堂的长案竟也比平时多了一对绿梅细颈白釉花瓶。 其他几位老爷做出一副欣赏花瓶的模样。 等沈蓉一家四口进来，几个大老爷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沈蓉一家子。 “呦，这大过年的，还得我们这些长辈先上门拜年，这侄子侄媳妇才赏脸露个脸。 老夫人，平阳侯府是落魄了，可也不能一点儿规矩也不讲了吧！”二老爷一见到那对双胞胎，便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若是没有这一家泥腿子，大哥一家又进了牢，这平阳侯府的爵位就会落到他们二房头上。 其他几位老爷见状忙点了点头。 沈蓉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转身对二老爷道：“我倒是想去给众位老爷拜个年，可就怕我那早死的公爹不答应。” 众人闻言脸色一变。 他们大哥干的事，若是东府这边不知道就算了，可人都已经抓了起来，全都招供了，事情原委他们也无比清楚。 事虽然是老大干的，可西府没分家，人家算他们头上，也不过分，更何况，大哥和老爹的谋算，他们也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只是事成之后他们这些弟弟也能沾点光，便只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三老爷干咳了一声，“咳咳……好了说这些干什么，侄子有孝在身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吗？” 老夫人板着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沈蓉和长生夫妻俩带着孩子坐在老夫人下首。 二老爷见三弟这么说，这才想起来他们过来的目的。 “大伯娘，我们今儿过来不仅是给您老人家拜年，还有一事跟您说一下，毅勇伯府的姑爷和我说好了，我们西府那半边宅子卖给他们，到时候过完年我们就要搬走了，以后想来看您怕是没那么方便了。”二老爷正色道。 沈蓉一愣，毅勇伯爵府的姑爷，难道是顾昭明？又或是毅勇伯还有其他女儿？ 老夫人眉头一皱，“你们之前不是说卖给我们东府吗？怎么又变卦了？” 三老爷笑眯眯的，“老夫人我们兄弟几人知道您这边的日子也不好过，再则东府人丁稀少，我们还是不为难您老人家了。” 委婉的说不为难，实则是暗指东府买不起那半边宅子。 沈蓉想不明白，便开口问道：“不知二老爷所说的毅勇伯府的姑爷是哪位？” 沈蓉这一问，在几位老爷眼中就更加落实了东府出不起钱买宅子。 二老爷得意地捋了捋胡子，“毅勇伯府只有一位女婿，姓顾，是上一届的探花郎，现如今任翰林院编修，顾大人运气好娶了个会赚银子的夫人，也就是毅勇伯府的大姑娘，他们原来那院子太小，这才找到我，想换个宅子，也好住得宽敞一些。” 沈蓉眉毛一皱。 老夫人掀了掀眼皮，慢理丝条道：“一万五千两银子，那宅子我们东府买了，至于往外卖，你们就不要想了。” 四老爷嘴角撇了撇，“老夫人，那可是两万银子，你们东府看样子……”他目光肆掠的打量着正堂上寒酸的摆设，“只怕你们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吧？” 老夫人扫了眼四老爷，目光又一一从那些看戏的老爷脸上扫过，“当初老太爷分家时，为了照顾你们爷爷这才将侯府分作东西二府，但这房契还在我手上，如今我已表明买下宅子，若是你们敢卖给他人，我就豁出老脸也要把你们这些不肖子孙赶出去，正好让老婆子省了笔银子。” 老夫人这话一出，几人如同掐住脖子的鸭子，全都禁声了。 老夫人说的也不是不可能，若是碰到那不要脸的确实可以这样做，更别说卖宅子了。 二老爷笑着打了个圆场，“既然大伯娘愿意买，我们岂有不卖之理，只是这价钱却是低了些，那顾大人愿意出两万两银子呢！” 沈蓉冷笑一声，“若是叫那顾大人花两万两银子买一个没有房契，随时都能被宅子主人赶出去的宅子，也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买这半边宅子？” 几个老爷对视一言。 他们何尝不知道这道理，这事拿出来说，其目的也是让东府这边晓得，他们西府的宅子可是抢手货，价钱不能低咯！ 可再怎么是抢手货，只要上不了契这一点，任多好也不会有人会买。 三老爷看着老夫人，试探道：“若是老夫人能一次性付清一万五千两银子，这宅子我们兄弟就做主卖给老夫人，若是拿不出银子，那老夫人您可不能阻止我们卖宅子。” “老夫人，不是侄子们不孝，是我们一介白身，这院子再住下去可是出事的，想必祖宗也能理解。”四老爷也说起了好话。 哪怕老夫人已经说了一万五，那些老爷打心里也不认为东府有这个能力一次性掏出一万五千两银子。 老夫人看了眼花嬷嬷，等花嬷嬷退下，老夫人对众位老爷道：“既然你们都来了，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事给办了！” 也不等几位老爷说什么，老夫人便让管家去门口迎一迎族长。 以往每年大年初一，族长和西府那边的子侄们都会给第历代平阳侯上一炷香，算着时间，族长他们也该到了。 果然，不一会儿，先是花嬷嬷搬了一口箱子出来，又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族长和几位族老进了正堂。 沈蓉和长生连忙给族长和族老们拜年。 族长几人受了礼，笑着一人给了两个孩子一个红封。 等众人坐下，老夫人把西府几个侄子准备将半边宅子卖给别人的事对族长几人讲了一遍后，几位族老和族长气得脸顿时都白了。 “糊涂！简直混账！老夫人还愿意出钱将原本就是他们东府的宅子买下来，你们就偷着乐吧！一万五千两银子还不多吗？” “族长，我们兄弟多啊！”老四委屈道。 族长冷哼一声，毫不留情道：“哼！那也只能怪你们老子太能生，又一事无成，没给你们这些儿子挣下一笔家业！” 老夫人对于族长的维护自是满意，不过她请族长来，只是想让族长给个见证，以免日后有人不认账。 “老叔，今日特意将几位长辈请过来也是想让几位长辈做个见证。”老夫人对族长说完话，又看了眼花嬷嬷。 早就准备好的花嬷嬷将身旁的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银子和部分银票。 老夫人看了几位老爷一眼，哀伤道：“为了不让祖宗基业落入他人手中，将府中的铺子庄子都买了，凑了这些银子，只希望祖宗们不要怪罪。” 族长几人看着寒酸至极的侯府，心里一时间也感慨万分。 龚氏一族原是城外龚家村的村民，后来天下大乱龚家村的猎户龚行跟太祖打天下，天下安定下来后，龚行封了侯，太祖还给龚家赏了这宅子，他们龚氏一族因此改换门庭。 族长做孩子时也是见过平阳侯府的富贵的，这才过去多少年，平阳侯府竟落得卖宅子的地步。 最后，在族长的多见证下，西府正式将半边宅子卖给了东府，签字画押，老夫人为了以后不必要的麻烦，让所有的媳西府老爷按了手印。 两府约定好，等过了元宵节，他们就搬出西府。 将宅子的搞清楚，众人去祠堂给祖宗们上了炷香，众人这才打道回府。 若是以前，东府还得留一顿饭，可如今府中在守孝，无法宴请客人，虽龚少云对那些族长族老来说是晚辈，可到底死者为大。 因此，事情一办完，大家就各自都散了。 将西府买下来后，沈蓉跟老夫人商量了一下，将不用的院子收拾出来，等春天种些瓜果蔬菜。 老夫人以为沈蓉就算种菜也种不了多少地方，加上府中如今只有一个庄子，便答应了下来。 自老夫人答应了沈蓉的要求后，沈蓉每晚也不依着跟长生任他胡闹了，天一黑，将就催着长生进空间里种地。 这些天，长生晚上有空都会在空间里摆弄那些地。 沈蓉之前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种子也陆陆续续种了下去。 空间里的果树，除了之前那些果树，地里又多了几样，苹果，李，杏，榴梿，龙眼，荔枝。 后几样都是沈蓉拿龙眼干和荔枝干里头的果核种的。 荔枝干和龙眼干有晒干的，也有煮后再晒干的。 前者里面的核没死，运气好能种出来苗来，后者果核已经煮死了无法发芽。 沈蓉特意问干果铺子买的晒干的荔枝干和龙眼干，这才得了些种子。 而荔枝和龙眼都是闽南地区才会长，还有榴梿却是大雍不曾有的。 沈蓉看着眼前这一片果林，最后决定只移一些常见的果树种在府中。 果树苗的事忙完，沈蓉还要在府中种瓜果蔬菜，因此，沈蓉都让长生在里面种菜种瓜留种。 上次买一包西瓜籽，沈蓉和长生都没种过，两人干脆按照南瓜的牵藤习性，隔一尺种一颗，直接将所有的种子都种了下去，一包种子种完占种了两分地。 今日正是瓜成熟的日子。 第414章 陈园上门 沈蓉和长生天一黑，便将正屋门一关，一家子进了空间。 西瓜是昨天晚上种的，按照空间植物的生长速度，今晚就能熟。 和西瓜差不多时候种下去的果树，已经长成了一人高的大树。 这次，地里空间大，沈蓉并没有抑制果树生长。 有些结果早的树上，已经挂了果子，只不过没有成熟。 平平和安安隔那么久是第一次进空间。 沈蓉特意交代两个孩子不许去药田那边。 两个孩子忙不迭应了下来，眼睛只盯着那片瓜地瞧。 当初买那西瓜种子时，那店小二可是说过，西瓜爽口多汁，甘甜可口，一向喜欢吃的平平早就盼着呢！ “哇！好大的瓜啊！”平平只觉得眼睛都看不过来了，瓜太多了！ “娘，这就是西瓜吗？”安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脚下的西瓜。 长生摘了个绿皮西瓜，用提前准备好的菜刀，那红色的汁水顺着刀口流了下来。 西瓜切开，绿色的瓜皮里面，果然是红色的瓜瓤。 平平惊呼一声：“哇！这味道可真好闻，看着好好吃的样子！” 安安用手指戳了戳西瓜瓤，然后放进口中舔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吃。” 长生虽是第一次切西瓜，但依着以前切南瓜那样，切成几瓣，看着也有模有样的。 平平先拿了一块西瓜递给沈蓉。“娘先尝尝这西瓜的滋味。” 沈蓉也没跟儿子客气，这西瓜一切开，那股子清香勾得人口水直流的。 她接过西瓜，张口便咬了一口，入口甘甜，果然跟那个小二说的那样。 沈蓉已经能想到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她口袋里飞了。 “你们吃的时候小心一点儿西瓜籽，别咬坏了。”沈蓉看着狼吞虎咽的父子三人，提醒道。 一个十多斤的西瓜，一家四口吃了个精光，还有些意犹未尽。 长生见两孩子一副没吃好的模样，倒是还想再开一个，被沈蓉给拦了下来。 “这西瓜偏寒。可不得多食。” 沈蓉虽是第一次吃西瓜，可在医书上见过西瓜，对西瓜的属性特点也多少有些了解。 沈蓉说不让孩子吃，长生便不再去摘瓜，两兄妹脸上一片失望。 “这里还有其他果子，味道都不比西瓜差，想吃什么让你爹给你们摘，记得不要多吃。” 沈蓉嘱咐完两个孩子，便将西瓜籽收了起来。 她看着手的一捧西瓜籽，心里打起了鼓。 空间里的地，怎么种都能种出来东西。 可外面的地却不一样，也不知道这瓜适不适合在大雍种。 沈蓉心里有些没底。 她倒不是非不可在空间外面种瓜卖，只是外面能种成，日后卖西瓜，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沈蓉想不出来好的办法，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长生给两孩子摘完果子，端了一盘沈蓉爱吃的橘子过来，一见沈蓉眉头紧皱着，问道：“怎么了？” 沈将帕子里包着的西瓜籽给长生看，“我在想这个拿到外面该怎么种，用什么样的地种比较合适。” 长生在沈蓉身边坐下，“明天我去问问那个卖种子的小二。” 沈蓉却是不看好，“那小二估计也不大清楚，不然也轮不到我们买种子。” 这话长生是认同的，他想了想，“那不如我们先在这里头给种子发芽，等出了苗，我们再往外面种。” 沈蓉想了想，好像这个也只有这个法子最好了。 不管它最后长不成什么样，等她卖西瓜时，对外也有个说法。 虽西府众人要等到正月十五再搬，但沈蓉和长生也顾不得过年不干活儿的规矩，大年初三过后，长生便带着府中的下人收拾起了东府那些荒地和荒院子。 东府众人盼呀盼，就盼着西府那边的人赶紧搬走，他们好砸墙，将东西两府恢复成原来的平阳侯府。 可惜，还没到正月十五，一个不速之客敲开了平阳侯府的大门。 正堂内，老夫人端坐在下首，手中端着一杯热茶，送到唇边轻轻地碰了碰，然后放下茶杯，望向右手边的夫妻俩，道： “只怕让顾大人顾夫人失望了，西宅子当初是从平阳侯府划出去的，实际上还是一府，是万万不能卖的。” 陈园端坐在老夫人右下首的位置，听到老夫人拒绝，她也不着急，只轻笑道：“老夫人何必这么快拒绝？银钱我们可以再加一些，定不会让老夫人吃亏。” 她扫了眼堂中寒酸的摆设，语气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听说贵府人丁不丰，您老现在住的宅子，已是极为宽敞，何必跟我们挣那边宅子呢！更何况，贵府祖上当初既已分作两家，既是两府，何来一府之说？” 他们早些时候就想在城西离皇宫近一些的地方买座宅子，住在城西那样的地方，既有身份，也方便顾昭明每日上值。 陈园打听了一番，经过辗转得知平阳侯府的西府那边卖宅子，她便让顾昭明出面买宅子。 可没想到，原先龚家人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转身宅子就被东府的人给抢走了，陈园不甘心，备了一份礼，便来到了平阳侯府拜访老夫人。 老夫人被陈园这么问着，也不慌，只道：“只怕要让顾夫人失望了，当初分家，这宅子并没有分户，这房契也只有我们平阳侯府的名字。” 陈园脸色变了变。 若是这样，这还真没法将宅子买过来。 顾昭明起身对老夫人一拱手，“老夫人，恕在下打扰了。” 老夫人点点头，一副没怎么在意的模样。 顾昭明带着陈园刚从正堂出来，迎面便看到不远处有些眼熟的两人。 “沈蓉？” “沈三娘！”两人异口同声地看向月亮门那边。 陈园：沈蓉那个村姑不是在千里之外的桃花村吗？怎么会出现在平阳侯府？ 顾昭明则满眼不可置信望着沈蓉一家四口。 沈蓉正低着头跟两孩子说话，打算在前院种一些好看又喜庆的石榴树，这会儿听到声音抬头一眼，便看到不远处顾昭明夫妻二人，眉头便是一皱。 自从上次听西府老爷们说顾大人要买宅子，沈蓉便做好了要跟她能见面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沈蓉眉头皱了皱，正思考着见还是不见。 两边有些距离，就是现在躲开，也是来得及的。 可沈蓉想了想，最后决定不躲。 陈园大步往一家四口这边走来，待走近后，一瞧，见果真是沈蓉，脸上的表情变化极为复杂。 陈园一走近，沈蓉便听到了，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的心声。 “他们两个泥腿子怎么会在平阳侯府？是什么时候来的？” 陈园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三娘，你们怎么在平阳侯府啊？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陈园故作关心道。 她对沈蓉一家四口身上的绫罗绸缎视而不见，只一心把人当成桃花村那个泥腿子。 沈蓉还没组织好语言回答，一旁的长生瞥了眼陈园，道：“这里是我家。” 陈园和顾昭明对视一眼。 陈园笑道：“长生，你看你，又说胡话了。” 说罢，她望向沈蓉，等着沈蓉给他解释，心里却嫉妒得要死。 这个沈蓉怎么还越来越美了？皮肤那么白，仪态瞧着也还行，莫不是攀上了高枝？ 沈蓉：“相公没有胡说，这是我家，你是来买宅子的吧？那宅子老夫人是不会卖的，你们白跑一趟了。” 自从长生恢复后，沈蓉也不再长生长生地喊了，直接跟其他夫妻那样，喊自家男人为相公。 若是他们还在村子里，沈蓉这会儿该喊孩子爹了，可这到底是京城，若是这么喊，少不得被人嘲笑。 一旁的顾昭明听到沈蓉喊长生相公，眉头一皱，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陈园发现顾昭明的异样，脸色微微一沉，但又很快恢复过来。 “平阳侯是你们……”沈园的问题刚闻出口，沈蓉便听到了心声： 这个沈蓉是怎么回事？不是一个地道村姑吗？难道她也是什么真千金？ 可原书上压根就没写啊！难道是漏了？ 沈蓉垂下眸子，看着站在脚边的两孩子。“老侯爷是我们的长辈。” 沈蓉没有明说。 陈园眼睛一瞪，猜不出来究竟是个什么长辈，过了一会儿，好似才看到沈蓉脚边的两个孩子似的，干笑道：“这是你们的孩子吧？瞧着可真可爱！” 陈园嘴上夸赞着，心里却十分郁闷。 她成亲那么久，肚子愣是没动一下，想到那次为了嫁进顾家，落进那冰冷的谭中后，月事迟迟没来，也知道是不是受了寒，这才许久都没怀上孩子。 沈蓉听着陈园心中的猜测，便不大想带着孩子站在寒风里跟人说话，再加上身边还有个不时隐晦打量她的顾昭明，她恨不得立马便离开。 “园园，想必你也知道，我们还在服孝，恕不能招待了。” 陈园点点头，“理解理解，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见面。” 守孝，平阳侯府这两年离世的只有平阳侯本人，也只有晚辈能守孝。 可沈蓉说守孝，只怕这关系只近不远，陈园暗自琢磨着长生和沈蓉的身份。 因侯府还在孝期，管家把人接回来后，也没有声张，老夫人只想悄悄把人接回来，先好好学学规矩，等过了孝期再让夫妻两出现大众视线中。 第415章 定要让她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本事 平阳侯府这些年极为低调，沈蓉一家子进了平阳侯府，除了龚氏一族，京中其他人家几乎都没有注意到。 后来长生和孩子出事，也就镇国公府的人听说了一些。 陈园和顾昭明之前也只听说过平阳侯府的破落户的名声，其他的也一概不知，对于沈蓉和长生成了平阳侯府的事那就更不得而知了。 陈园二人离开后，沈蓉琢磨起了陈园刚才心里的话。 当初，陈园和顾昭明在她和长生成亲之前成的亲，而她和长生磨合了将近一年才同的房，而陈园和顾昭明可没有这些问题，如今都三年过去了，两人却还是没有孩子，只怕陈园此时定着急不已。 只是…… 她上一世也是过了近十年才怀上一个孩子。 而她跟长生在一起后没多久就怀上了。 估计是他们俩缘分没到的缘故。 不过，若是陈园以后再来招惹她，她也不建议拿这点来做文章。 上一世她迟迟没有怀孕，刘氏可是没少给她排头吃，如今顾昭明当了官，哪怕陈园有伯府撑腰，只怕少不得也要被挑刺。 沈蓉猜得没错。 陈园和顾昭明回到他们一家三口住的小院中，陈园不由得说起了沈蓉那一对双胞胎，言语间不免有些试探。 “三娘那对孩子可真可爱，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生出一对孩子来，这样也好，以后三娘也算是有了依靠。” 顾昭明脸色有些不大好，他一直以为长生是个傻的。 以为沈蓉嫁给长生，两人这辈子都只能当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他中了探花后，他心里还曾计划过，等过两年他外放去南边县城，把陈园留在京中照顾老娘，而他则在上任途中回一趟桃花村，秘密将沈蓉接到他上任的地方来个金屋藏娇。 可没想到他离开三年，沈三娘不仅跟那傻子有了一对儿女，还来到了京城。 后者他自然高兴，可一想到前者顾昭明心里就有些不好受了，甚至还很受打击。 当初他碍于面子退亲，沈三娘如此干脆利落就答应了下来，如今竟还愿意给那个傻子生儿育女，难道他堂堂探花郎，竟连一个傻子都比不过吗？ 顾昭明既恨沈三娘有眼无珠，又恨沈三娘不知廉耻，连一个傻子都能主动投怀送抱。 顾昭明虽对长生不了解，可他知道，一个整日只会跟着村里的小童玩泥巴的傻子不可能知晓男女之间的事，定是沈三娘主动勾引。 一想到如花似玉的沈蓉被一个大块头傻子压在身下，肆掠玩弄，他心里不免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再一听陈园口中的话，顾昭明冷哼一声，“我们成亲近四年，你若是身体不舒服，早些找大夫调理，也好早日叫我娘报上孙子。” 陈园原本想试探一下顾昭明对沈蓉还有没有想法，没想到顾昭明脸色越来越难看，又听到顾昭明说起生孩子的事，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 “这生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事吗？大夫都说了，我没有什么问题。”言下之意，她怀不了孕是顾昭明的问题。 若陈园还是桃花村那个沈园，她自是不可能这么跟当官了丈夫这样说话，可谁让她现在是陈园，是毅勇伯府唯一的千金呢！ 当初顾昭明母子二人来到京城，若不是伯府照顾，又找了关系将顾昭明送入国子监，他顾昭明能有今日？ 陈园认为顾昭明能有今天，她们伯府占了一大部分功劳，自然，她在顾昭明面前从没有觉得低他一等。 当然，原书中顾昭明日后位极人臣，可他不管科举也好，还是初入官场，都没有现在来得顺利，书中的顾昭明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在走上高位。 而现在因为有伯府，顾昭明的仕途生涯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倍，这也是陈园能在顾昭明面前挺直腰杆子的缘故。 顾昭明听到沈园质疑他的能力，当即脸色一沉。 原先在桃花村，妻子还是沈园之时，虽也有想法，可对他也算是百依百顺，可自从她成了伯府千金，他们一家子跟着进了京城，妻子对他再也不像以前那般顺从，对母亲也整日没个好脸色，好似别人欠她似的。 如今更是拿他作为男人的尊严来反驳嘲讽他，这还能忍？ “你说什么？”顾昭明一把拽住陈园的手腕，一双利眼紧紧的盯着对方。 “我说错了吗？这生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事吗？”陈园抬着下巴望着顾昭明。 顾家现在住的宅子，是他们当初刚进京城时伯府给准备的，房契也在陈园手中。 宅子不大，也就一进的样子，刘氏住了正屋，陈园夫妻俩住了旁边的东厢房，两人在屋里争吵，在正房做针线活的刘氏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针线，悄声走到东屋窗底下偷听儿子跟媳妇的谈话。 刘氏刚在窗户旁蹲下，便听到了儿媳妇的一声尖叫，以为儿子打了陈园，心里暗道：活该！打得好！ 自从来了京城，这个儿媳妇越来越嚣张，对她这个婆婆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她巴不得儿子好好收拾一下陈园。 可刘氏听着听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仔细一听，刘氏便忍不住暗骂道：狐狸精，不下蛋的母鸡！ 原来，顾昭明拽着陈园的手，是打算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可陈园怼了他还不解气，又对他冷笑着嘲讽道：“哼！人家一个傻子都能将媳妇肚子弄大，亏你还是堂堂探花郎！” 自己人知道自己事，她当然知道当初落入潭中，恐怕伤了底子，可这事她绝不能承认。 若是承认是她有问题，不说刘氏该怎么张罗给顾昭明安排小妾，就是她娘家也会帮她物色合适的通房。 陈园无法接受跟别人分享丈夫，所以，她只能将锅盖在顾昭明头上。 她这话确实起到了作用，也狠狠地伤到了顾昭明作为男人的自尊心。 他原本对陈园动手有些顾忌，可现在被陈园一激，顿时想到了惩罚她却又让人无法指摘的法子。 只见他用力将陈园往榻上一甩，陈园猛地摔在榻上，只来得及尖叫一声，身上的衣裳便被顾昭明给扒了下来。 他今天定要让她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本事！ 不等她反抗，顾昭明修长的身体便压了下去。 两人到底做了几年的夫妻，在那事上也算是契合。 刚开始时顾昭明憋着一口气，行为间极为粗暴，沈园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她知道自己惹怒了顾昭明，为了让自己能少受些罪，尽力配合着对方。 过了一会儿，她渐入佳境后，竟感觉到与往日不同滋味，心里的气也渐渐地散了。 顾昭明却不似陈园这般，他原先憋着一口气，打算给陈园一些颜色瞧瞧，好叫她以后还敢不敢说自己不如一个傻子，可等陈园开始配合他后，心里又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他如此羞辱她，这女人竟还一脸享受地配合他。 顾昭明不由得想起了沈蓉，她是不是也是这般配合那个傻子，甚至还主动对那傻子投怀送抱。 一时间，他眼前这张清秀寡淡的脸也慢慢变成了他心里那张面若芙蓉的娇媚脸庞。 顾昭明慢慢地闭上了眼，将身下陈园当成了那个他在梦里无数次梦到的那个人。 情到深处之时，那人的名字终究还是从顾昭明的口中溢了出来。 “蓉蓉……”这是他跟沈蓉还是未婚夫妻时，顾昭明对沈蓉的昵称，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陈园听到那个名字身体一僵，周身的晴潮尽数退去，粉红的脸庞顿时一片苍白，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人。 可顾昭明仿佛丝毫没有发现陈园的异样，依旧死死地掐着陈园的腰，一次一次地，将心中所有的怒气全都推进那处幽暗之地。 陈园的想将他推开，可顾昭明将她的手死死按在头顶，让她不得动弹。 这一刻，她的心冰冷冰冷地，可身体却不争气，在对方那只大手下，竟渐渐地热了起来。 无疑，她是极喜欢这个人的，更舍不得苛责这个男人，包括她的身体。 陈园只能将尽数恨意全都算在沈蓉头上，眼神的恨意化作怨毒，最后被眼中的如潮水般的晴玉给淹没。 第416章 京中一年四季的热闹 刘氏听了会儿墙角，想到消瘦的儿子，骂骂咧咧地往厨房去给儿子炖补汤。 对于儿子和儿媳妇夫妻俩之间的官司，刘氏自是不知道，更不知道当初那个她万般看不上眼的前准儿媳妇到了京城不说，还给长生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女，若是让刘氏知晓此事，那就不止暗骂陈园这么简单了。 沈蓉自是不知道自己再次被陈园给恨上了。 又过了几天，一家子总算盼到了正月十五。 因沈蓉和长生都在守孝，这一日，外面的热闹跟他们没关系，连着两个小的也只能在府中听一下外头的热闹。 元宵节一过，西府那些人便陆陆续续开始搬家当，各家的宅子也是早早地准备好了的。 按理说，大过年是不宜这么操劳的，可谁让当初大老爷那事后，官府给了搬家的期限。 府中没了当官的，东府也不再让他们挂着侯府的名头，官府能给西府那边一些时间搬走，已经是通融了的。 如今再不搬，别说东府不答应，就是官府那边也会有人来催，到时候，一但官府上门，他们少不得要破财免灾一番。 西府的人在陆陆续续地搬走了，那边彻底也空了下来。 沈蓉和长生往那边去看过一回。 如果说东府空旷，那西府就是拥挤，一座座小院子，都紧挨着不说，还多出了不少跟府中院落不搭的矮屋子。 有的是厨房，有的是茅房，有的是下人房。 老夫人看过后，叹了口气，让管家等出了正月，就将那些多余的屋子和墙都给拆了，包括那条将平阳侯府一分为二的巷子两边的墙。 这一拆倒还好，只是费些人工，但拆了后，要修整的地方可不少，这些又得花一笔银子。 老夫人想着以后管家的事早晚交给沈蓉，便就着修宅子的事，让沈蓉开始学着管家。 “东西两府好不容易并为一府，不管如何这宅子都得收拾一下，以后有人上门来，总不好太过寒酸，这是五百两银子，虽是少了点，但简单修葺一下，也是够的，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你尽管来问我。” 老夫人将一匣子银锭子递到沈蓉面前。 沈蓉想了想，将银子接了过来。 对她来说，修整一下屋子，五百两银子已经不少了。 西府那边，房子都是好的，大部分都是要拆除的，要修的都是东府这边那些年久失修的院子。 若只是修一修院子，用西边那些拆下来的青砖瓦片，这笔银子倒是足够的。 此时的沈蓉并不知道，别的府上若是修整院子，那可不是光光只修整院子，包括院中的花草树木，假山造景，水池荷塘等，这些才是大头。 沈蓉拿了银子，便往桂院所在的方向去。 京城的雪早就停了，地面的雪在这几天中也都化了个干净，露出光秃秃的地面。 院子的角落里还立着一棵光秃秃的树，叶子也早就掉光了，只有几颗尖尖的新芽杵在枝头上。 沈蓉突然想起来她刚入府时，经过二门时看到的假山和牡丹花。 那时她初入府中，又因紧张，压根就没发现那花是用绢做的假花，当时她只道府中能让五月开的牡丹在十一月开，平阳侯府定是富贵逼人，这才能用暖房养花。 可后来在这府中住久了，她才知道自己着实没什么见识，将那假花竟当成了真的。 幸好她当时并没有说什么，这才没闹出笑话。 沈蓉看着光秃秃的院子，又想起上次在镇国公府上看到的一幕幕。 同样是寒冬，镇国公府上却看着花团锦簇的，好不热闹。 而平阳侯府却是一片荒凉。 沈蓉心里隐隐有了个想法。 果子蔬菜她要种，各色花草，她也要！ 沈蓉回到桂院，春杏和菊香两人正在院子里带着平平安安玩。 过了年，春杏和秋霞两人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 这些日子，天天带着两个小主子在府中玩。 沈蓉看到丫鬟，不由得暗自思量了起来，春杏等人虽是丫鬟，可到底比她在京城待的时间久，见过的那些富贵人家，也比她多，这方面倒是可以听听他们的说法。 沈蓉将三人喊进正屋。 “你们谁在京城待得最久？”沈蓉看着面前的三个丫鬟问道。 春杏三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春杏站了出来。 “回少奶奶的话，我们三人都是自小在府中长大的。” 春杏三人说是家生子也不为过，只是平阳侯府越发落魄，养不起那么多下人，有些找了出路，有些放了卖身契，春杏三人的家人就是放了身契的那种。 三家人各自在京城找了活计，倒也将日子过了下去。 而春杏三人，八岁出府，又在十岁的年纪，被家里人带到府中，祈求老夫人给一份活计。 老夫人知道小老百姓的日子艰难，又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便准了几个姑娘进府，每个月给两百文钱的工钱，另外每年按季裁衣。 十岁的丫头每个月有二百文工钱，哪怕在京城也算是不错了，毕竟这么小的姑娘，在外面不管去哪儿可找不到这样的活儿，除非卖身为奴。 比如各个府中的家生子，那么小进府的都是为了陪府中的小主子一起长大。 沈蓉也不绕圈子，直道：“你们见过京城其他人家的府中吗？都是什么样子的？花草树木多不多？” 沈蓉直接将自己心里想问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三人年纪都差不多，平阳侯没落魄前的盛况，她们没机会见过，只知道平阳侯府落魄后的光景。 又因以前府中没有小姐，他们这些小丫头可没机会出去见世面，因此，她们见过最大的府便是平阳侯府。 不过，她们没见过，但也听说了不少。 “少奶奶，我们没见过其他那些勋贵人家府中都是什么样的，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些，长公主府有一片桃林，每年春天，长公主都会办春日宴，邀请各家夫人小姐和公子们参加，听说那里头可好玩了，吟诗作对，投还有壶，击鼓传花，可热闹了！”春杏说到这儿，脸上的表情也比往日活泼了许多。 “可惜我们府中没有适龄姑娘和公子，我们平阳侯府从来没有被邀请过……” 哪里是没有适龄姑娘公子的原因？是平阳侯府没有权势，这才没有被邀请过，毕竟还有夫人不是？ 平阳侯府以武起家，可如今的平阳侯府有什么？文不成武不就的，子嗣还死了一个又一个，旁边旁支还虎视眈眈地，不怪人家瞧不上。 沈蓉见春杏越说越偏，开口打断了春杏的话，“那听你的意思是，大长公主府有一片桃林，是也不是？” 春杏点点头。 菊香见春杏说完，也立马上前一步，给沈蓉介绍道：“奴婢听说，那太傅家有一片莲塘，那莲塘上的莲花竟全都是白色的，每年莲花盛开的时候，太傅家还会办诗会呢！不仅作诗，还要把白莲画出来，奴婢还没见过白色的莲花是什么模样呢！可惜……” 可惜什么，菊香不用说，春杏方才已经讲过了。 沈蓉又把目光看向秋菊。 秋菊想了想，“主子，奴婢倒是听说过，镇国公府中的暖房里种了各色各样的名贵花草，轻易不给人瞧。” 菊香听了那么久也知道沈蓉想知道什么，她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什么也没说，便想了想，又接着道： “我听说有位姓张的大人，喜欢竹子，便在府中种了一大片竹子，夏日竹林簌簌作响，是乘凉避暑的最佳之地，只是那竹子长得太快，没几年就将房子地基给弄塌了。 还有李大人喜欢桂花，他家宅子只要有空的地方都种了桂花，每年八月他家夫人举办金秋宴………” “那是不是还有哪家大人赏梅的？”沈蓉下意识问道。 菊香看了沈蓉一眼，点点头。 “赏梅的地方在城外，是皇家的园子，里头种了一大片望不到头的梅树，每年梅花开时，圣上会邀大臣及家眷入园赏梅。 之前我们说的那些还算不得热闹，入园赏梅这才是一年当中的重头戏。 那梅园靠近凤凰山地界，圣上还会在凤凰山举行冬猎，猎的兔子鹿都会拿到梅园，请臣子们吃炙肉。” 沈蓉听了一会儿，便发现这京城果真是富贵，这一年四季，你方唱罢我登场，各有各的玩法，真是好不热闹。 不像他们桃花村，最大的热闹不过是一些捉奸抓贼的戏码。 沈蓉可算是长了见识，若是日后有机会，她也想去看看那是怎样的热闹。 最后，沈蓉总结出来一个道理，那些勋贵人家的府上，就没有一家的宅子是光秃秃的，每家都有一处能拿得出手的景。 这可算是把沈蓉给难到了。 春看桃，夏听竹，秋有金贵，冬赏梅。 她还能弄个啥？ 沈蓉陷入了沉思中。 她也不是非不可跟人家比，只是，平阳侯府两府合并后，占地极广，若是不弄些好看的花花草草，光种瓜果蔬菜，也忒不像样了。 可如今那些常见花树，在别人家已经成了一道出彩的景，她若是跟人家弄成了一样，那岂不是东施效颦，白惹人笑话？ 本来平阳侯府是个破落户没少被人笑话，若是因此又被人笑话，那她哪儿还有赏景的兴致？ 春杏几人见沈蓉不说话，心里暗自琢磨着沈蓉的心思。 春杏想到府中即将修葺屋子，便猜到沈蓉的用意，她试着道：“少奶奶，您是不是打算在府里种些花草？” 沈蓉的打算，没什么不能说的，她对春杏点点头，“嗯，只是不知道该种些什么比较好，我打算将那些院子中间宽敞部位种瓜果蔬菜，旁边种上一些花，嗯……最好是能扒着墙开出一大片的。” 她可不会把大片的地用来种那些花花草草，最多在不重要的地方种上一些，点缀一下。 沈蓉不由得想到了娘家院子篱笆上的喇叭花，和野刺玫。 好看是好看，可不适合种在平阳侯府的宅子里。 春杏皱着眉想了想，“若是那样的话，奴婢倒是见过成片成片开的花。” 沈蓉看向春杏。 “金银花，紫藤，还有路边的刺玫….” 沈蓉听到金银花时，倒是没怎么在意。 那东西好是好，种上一些倒是挺实用的。 当听到紫藤时，沈蓉狠狠地有些心动了。 她在桃花村的山里是见过紫藤花开得模样的，一大片一大片的，跟瀑布似的，还是紫色的，一眼看去，确实让人惊艳。 菊香见春杏出的主意，心里也有些意动，她想起来她哥哥前年将家中的月季折断后跟路边的野刺梅绑在一起扦插出来的月季花，枝条长软，花还开得特别多，比原先的月季花还要好看。 菊香想到这个，上前一步，“少奶奶，我家中有一种月季和刺玫绑在一起长出来的花，开花时一大片一大片的，特别好看。” 沈蓉现在巴不得大家给她出主意，对菊香说的野刺玫和月季绑在一起长出来的花也挺好奇的。 “这样长出来的枝叶是月季的模样，还是野刺玫的模样？”沈蓉故意问道。 菊香：“月季，但枝条没有月季那么粗大，花也跟月季似的。” “我还从没见过两种不一样的花，能长到一起呢，你什么回家，摘一根枝条来也让我见识见识。”沈蓉笑道。 沈蓉一直都觉得野刺玫花好看又实用。 村里若是谁家在篱笆外种上一片，小贼想钻进来都没地钻。 而且开花时，成片成片的，还挺好看的。 若是菊香拿来的枝条，既能跟野刺梅那样牵成一片，开花也是成片成片的开，而开出来的花朵跟月季那样有那么多层花瓣，她定要在府中围墙四周给种上一片。 到时，那厚重藤条往墙上一搭，不开花时，带着刺的枝条上还能防小贼翻墙，开花时便是一片花墙，赏花防贼，一举两得。 第417章 捡花草 时隔两日，菊香果真给沈蓉带来了那月季和野刺玫一道长出来的枝条。 菊香为了证明她的话是真的，她特意剪了根又长又细的枝条。 那枝条上已经冒出了很多新芽，看起来生机勃勃的。 沈蓉见那枝条果真不像那粗壮的月季枝条，却又有月季模样，心里暗喜，收下枝条后，沈蓉将菊香的哥哥夸了又夸。 “这开出的多花是什么颜色？”沈蓉问道。 “是红色，不过也会夹杂着几朵是白色的花。”菊香怕沈蓉不喜，忙对沈蓉解释道：“我哥当时是用的是白色的刺玫枝条，所以才会有白色的，我哥说了，等春天时，他还要出城找黄色的刺玫，再跟家里的月季绑在一起，看能种出来什么颜色的月季花来。” 沈蓉点点头，“你哥哥是个有想法的，他若是还有别的法子养出不一样的花来，你让你家里尽量支持他。”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子，“这二两银子你替我交给你哥哥吧！” 菊香没想到哥哥没有为府中做事，居然还有赏，顿时喜出望外。“多谢少奶奶！” 当天沈蓉将枝条当着丫鬟的面剪成几段插入了盆中，谁也没有发现，那些剪下来的枝条少了一根。 晚上，沈蓉将枝条插进了长生划出来的花田中。 空间里那么大一片地，长生一个人种不完，但长生还是将那片地划分了几个区域。 离河边近的，长生挖了水沟引水，用来种稻子。 离水边远一些地，便是一片片旱地，有成片的果园，瓜地，药田，还有麦子蔬菜啥的。 至于更远一些，长生现在还没来得及收拾。 果园药田平日不用怎么管，麦子蔬菜和稻子穿插着来种，幸而长生也不贪心，麦子水稻每次只种上一点儿，瓜果蔬菜是为了留种子，也不怎么种，倒也忙得过来。 有时长生不想干了，也会歇上几个晚上。 过了两日，春杏也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株小小的紫藤，紫藤光秃秃地栽在花盆里，若不是沈蓉见过紫藤的藤蔓，还以为是哪儿来的枯藤残枝呢！ 沈蓉高兴地收了起来。 这紫藤虽然没有叶子，可那藤一看就是以前被人好好打理过的，便顺口问了句，这是从哪儿来的？ 春杏脸上一白，咬了咬牙，道：“少奶奶，这是我在东边花市里捡回来的。” 沈蓉不由得看向手中的紫藤，“这也没死啊！怎么就让你给捡了回来呢？” 春杏解释道：“那花铺里的老板说这紫藤根部得了病，养不好就扔了，奴婢瞧着没说什么大问题就给捡了回来。” 沈蓉看了看，没看出来什么，她想了想最后将藤从花盆里拔了出来，将盆连带着土全给换了，将紫藤的根泡在水中。 春杏的花给沈蓉打开了新思路，若是这紫藤能在她空间里长好，她定要去城东的花市里看看。 当天晚上，长生便把紫藤种进了空间的地里。 很快，正月即将过完，上头袭爵的旨意虽还没有下来，但管家往国公府送拜年礼时，周明朗传了话来，侯府袭爵问题不大，只是时间问题。 正月过完，平阳侯府也准备动工了。 这些拆墙揭瓦的粗活由长生和管家看着。 动工的头一日晚上，沈蓉细细的给长生讲了一遍心里打算。 “明日西边那些院子拆下来的砖瓦尽量保存好，东边有不少屋子的瓦要换了，那些青砖，咱们不盖房子，可以用来铺路，若是怕青砖不够用，可以铺窄一些，总比再花钱去买比较划算。” 长生听了后觉得没有一处是不妥的。 次日一早，西边那边宅子就开始动工了。 西边由王庆和长生带着府中的小厮拆墙。 拆下来的瓦片青砖由小厮推着车运到东边，给府中请的泥瓦匠修缮院子。 府中的婆子忙着煮汤茶饭食，一时间府中忙得不可开交。 沈连川和姚氏是在这个时候搬回了城南院子的。 如今府中乱糟糟的，沈蓉和长生便没有挽留两位老人，她跟长生帮着爷爷奶奶搬了家。 院子里春旺一家还在。 有他们照顾两位老人，沈蓉夫妻二人没什么不放心的，在那边吃了顿饭，二人又回到府中继续忙碌。 沈蓉知道府中这些拆拆补补的活儿不出一个月就能搞定。 为了能在开春时能将府中种上花草，沈蓉便决定出府寻摸着各种花草。 之前菊香和春杏拿来的月季和紫藤已经开花了。 月季果然跟菊香说的那样，一丛一丛地长个，搭了花架后，更是能长出一面花墙来，在空间里，那些花谢了开开了谢，始终维持着一片花海的模样。 而紫藤也不遑多让，原本小臂高的紫藤已经长得粗壮又挺拔，攀在三颗交叉的竹竿而立的竹竿上，如同一把紫色挂着流苏的大伞。 这日一早，沈蓉带着春杏来到花市。 沈蓉虽对捡花草这事没什么排斥，但这次出来做的事说出去也不光彩，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她和春杏都一副农家女子的装扮，身上还背了背篓。 花市不仅是卖花的地方，漂亮的鹦鹉画眉也有不少铺子有在卖。 此时已经是早春时节，花市里街道两边各个铺子里摆了许多花草，房檐下还挂着一排鸟雀。 一路走过去花草芬香，鸟儿叽喳。 前面铺子看似花团锦簇，可一个冬天下来，每家铺子因养护不当冻死的花草也有不少，都堆在铺子后门的地方。 春杏知道府中拮据的情况，她想着少奶奶出生农门，也许懂得如何将半死不活的花草给种活，她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带着沈蓉来到那些铺子后街。 “少奶奶，我上次就是在这后面捡到那颗紫藤的。”春杏指着不远处那一堆残枝枯叶道。 春杏指的地方不远，沈蓉顺着她的手看去，便看到那一堆带着土的残枝枯叶。 这时，有两个小厮模样的少年抬着一个水缸大的花盆走过来，只见那花盆上插着几根枯枝，叶子枯黄，一副没救的模样，看样子两人是要把那花给扔掉。 沈蓉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是什么花，就在这时，那个高一些的小厮叹了口气，对同伴道： “唉！可惜了，这么好的花，居然给冻死了。” “别说了，咱们东家都哭了两天了，再不扔掉，还不知道要哭多久。”矮个子小厮说起这个，也是一脸痛惜。 “要是换我，我也哭，那可是十八学士，就这么冻死了，听说一向爱花的刘学士曾花重金买，可东家不卖，打算用这花参加今年的花朝节的群芳宴，想着定能拔个头筹，可没想到一夜之间就冻死了。” 沈蓉一愣，看向春杏。 春杏点点头，示意两个小厮说的确有此事。 这边，两个小厮连花带土将那颗变成干枝的十八学士倒在了那堆残枝枯叶上，便抬着花盆离开了后街。 “你去看看，那两个小厮是谁家的。”沈蓉吩咐春杏道。 “是。”春杏应了声，便追着两个小厮而去。 沈蓉见春杏离开，径直走到那堆枯树枝旁。 沈蓉最先看到的多便是刚倒下来的那颗据说已经枯死的十八学士。 枝叶确实如那两个小厮说的那般均已枯死，但靠近根部的地方，却还是绿的，沈蓉对自己的空间有信心，这样还没死透的花定能养活。 之前那颗紫藤，也说是有问题，可在空间里种了后，愣是没看出来一丁点问题。 沈蓉将整株花从土里拔了出来，抖落掉根上的土，掰掉死掉的枯枝，然后放进背篓里。 春杏还没回来，沈蓉便在里面找到了好几颗没有死透，却是寻常手段种不活的花草。 因那些叶子都已经落光，沈蓉也认不出来都是什么花，一股脑全都放进了背篓里。 春杏打听完消息回来，沈蓉将那一堆枯枝翻了个遍。 “少奶奶，那两个小厮是花市东头那家的，东家姓刘，听说家里养了不少奇花异草，拿出来卖的还都是一些寻常货色。” 沈蓉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只带着春杏将整条后街走了一遍，又翻了几处地方后，两人的背篓都装得满满的。 沈蓉这才带着春杏打道回府。 将那些半死的花草拿回来后，如何绕过下人的视线，不引起别人注意将花草种出来，又成了一个问题。 沈蓉想了想，便决定在城南那边也买一座院子，到那时，她空间里的花草都可以从那儿拿出来，对外便说是爷爷给照料的，这样一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沈蓉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她将那些半死不活的花，全都拿进了空间里。 等到了晚上，两孩子睡了后，拉着长生又近了空间。 长生见到那一堆枯枝残根，又好气是又心酸。 他一把将沈蓉抱在怀里，“以后，我多种些地赚银子，你以后想养花，咱们买好的种。” 沈蓉点点头，“你是要多挣银子，我们府中都穷成什么样了，买花就算了，咱们有这块地，哪儿还需要花钱买花？” 说着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打算，“不过，我已经想到了个挣钱的法子，就是要辛苦一下相公了。” “哦？不会又是卖人参吧？”说着长生脸上露出一丝不赞同。 “不是，那些人参灵芝太过难得，我知道若是拿出来多了，定会引起别人怀疑。” 沈蓉蹲下，将那颗十八学士找了出来，“这颗是花市刘家的十八学士，听说准备用来要参加今年的花朝节，没想到一个倒春寒，将这花给冻死了，相公若是将这花种出来，到时候咱们卖给刘东家，那相公不是挣银子了吗？” 长生听沈蓉这么一说，也觉得可行。 “行，你在一边歇着去，我来弄。” 第418章 种花 不管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长生，还是现在这个脑子已经变好了的长生，种地的活儿，他从没有让沈蓉动过手。 沈蓉也习惯了，蹲在一旁看长生熟练地将那些植株上的枯枝坏根给剪掉，然后种在他规划好的花田里。 收拾这些花不费什么力气，到时费了不少时间。 沈蓉见长生种完花，又要去侍弄那些庄稼，忙把人拦了下来。 府里修缮院子，这些日子长生白日没少跟着做一些力气活儿，晚上又要种一会儿地，沈蓉担心长生身体吃不消，便将人拦了下来。 “今天休息一天，那些活儿明天再干吧，反正也干不完。” 长生看沈蓉眼睛顿时一亮，一把将人扛了起来，“行，今天就休息一天。” “长生！你快放我下来！”沈蓉突然被长生扛到肩上，下意识惊呼一声。 长生扛着沈蓉，来到小河边。 自从空间里有了小河，长生干完活儿都会在河里洗干净了再出空间。 沈蓉见长生是去河边洗手，一时间放松了下来。 因着空间里四季如春，这里的河水也是温温的。 长生将沈蓉放在一边，自己蹲在水边，洗着双手，他一扭头见沈蓉安静地等在一旁，两只大手在水里一合，一捧水，便对着沈蓉泼了过去。 沈蓉一个不慎被他泼了个正着，当即捧水泼了回去。 长生也没躲，只管捧着水往沈蓉这边泼。 几个来回，两人身上全都湿透了。 沈蓉低头一看，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但见她身上那薄薄的春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印出里头那鸳鸯戏水的赤红肚兜。 长生幽深的眸子暗了暗，他一把扯下身上已经湿透的上衣，长臂一伸便将浑身湿透的沈蓉给抱了起来。 滚烫的胸膛紧紧贴着沈蓉，隔着湿漉漉的衣裳，沈蓉都能感觉到那惊人的热度。 沈蓉一抬头，视线便撞进了长生那深邃又炙热的眸子里，烫得她忙低下了头。 长生低笑一声，虽没说话，但此时二人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心知肚明。 紫藤花绚丽夺目，如同一座紫色的花瓣屋，地面，枝头全是一片片厚厚的紫色花瓣。 长生抱着沈蓉进了那紫色的花房之中。 一会儿后，一抹娇艳的红被甩了出来，挂在紫色的花枝上，惊落了一片紫色的花瓣雨。 那抹赤红随着枝头的摇晃，竟晃荡了起来，荡落下一颗颗水珠儿。 一夜贪欢。 次日，沈蓉到底还是起晚了。 吃完早饭后，沈蓉和老夫人报备了后，便和长生带着孩子去城南爷爷奶奶家。 春杏见主子们拿着昨天装了花草的背篓，准备上前来帮忙。 沈蓉见状，拦住了春杏，“春杏，你和菊香他们留在家里看好院子，我将这些送过去给外公看看。” 春杏来了桂院这么久，知道沈蓉他们不喜欢下人紧紧的跟着，听到沈蓉这么说，便退了下去。 沈蓉一家四口，坐着马车来到了城南的沈家院子。 六爷爷和六奶奶住的院子不大，之前沈蓉放在这边的春旺一家也在。 福贵家的是个勤快的，做饭，将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福贵家的见到沈蓉夫妻二人带着小孩子来探望外公，连忙跑屋里去喊人。 福贵和春旺父子俩也没闲着，以前虽然一个是铺子里的掌柜，一个是铺子里的伙计，但院子里的活也是会做的。 什么挑水，砍柴，都是父子二人在忙活。 沈蓉见到院子一点儿也不冷清，暗自庆幸她当初将人送过来是送对了。 进了正屋，屋子里的炭火也十分充足，屋里暖烘烘的，六爷爷正拿着一本行医手札再看，六奶奶则是在纳鞋底。 两位老人见到长生一家子过来，挺吃惊的。 “你们这么冷的天怎么过来了？府中事不是挺多的吗？”六奶奶放下手中的鞋底，忙从榻上下来，一把将安安抱进怀里。 他们才搬过来不到五天，长生他们才来看过，二人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又来了。 “奶奶，我和长生不放心，所以就过来看看了。”沈蓉将背篓放在屋里。“这些是我们在路上买的，你们尽快吃完，可别放坏了。” 那背篓里是沈蓉半道上放进去的果子和蔬菜。 六奶奶将背篓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些青菜和果子，心中了然，她将两个背篓收了起来，也没问是在哪儿买的。 六爷爷见状也是问都没问，一副早已经习惯了的模样。 沈蓉也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一家四口在沈家院子留了午饭。 这期间，对于种植花草的事，沈蓉没有提。 吃完午饭，沈蓉一家子从沈家院子出来，并没有立马回府，而是找到了城南的人牙子，准备买院子。 这院子因不是用来住人，倒也没什么要求，如果院子里的房子少一些，前后院能大一些最好。 城南大都是平民，住的房子也不是家家都有院子。 大都是你家挨着我家，我家紧挨着你家，住得十分拥挤。 那些占地很大的院子，只有城东和城西比较多。 可沈蓉此时手上的银子有限，完全不够她去那两边买院子，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城南这边买。 沈蓉目标明确，只要院子，价钱还不能太高，中人给的选择并不多。 在京城随便一座小院少说要两三千两银子。 而沈蓉的预算只有一千两。 最后，人牙带着一家四口来到了靠近郊外的一座农家小院。 院子的主体是青砖砌的，一排五间正屋，左右两边各两间东西厢房，院墙也用土砖围了一丈高的土墙。 沈蓉将院子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最后决定将院子买下来。 这院子在郊外人烟稀少的地方，前有一排大树，后有林子，四周还有高高的院墙，隐秘性比在城中还要好。 关键前后院子足够大。 沈蓉想着，她空间里那些稻子和小麦可算能见见太阳了。 最主要的是，那么大一座院子，只要三百两银子。 牙人一听沈蓉要买这院子，原本不抱希望的他顿时大喜，又听说沈蓉他们今天就要将院子买下来，忙将屋子的炕烧起来，将一家四口安置在正房里，确保不会冷到贵人后，一溜烟跑去喊屋子主人过来。 房子过户都是中人一手包办的，沈蓉只需要交钱便是。 过程很顺利，日头西斜之时，沈蓉便拿到了房契。 长生看着那空旷的院子道：“看来，等来日天气热了，我又多了个晒粮的活儿。” 沈蓉笑了笑，“那也要等到天暖和了吧！” 不得不说两人不愧是夫妻，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到时候，我们可以偶尔卖点儿粮。”长生对于将空间里的粮弄出去有很大的执着。 空间变大后，那些粮倒也没有跟之前那样没地方放了，但还是堆了一大堆。 再加上现在空间里又有了西瓜，就显得堆积的东西就更多了。 长生做梦都想把这些卖出去。 一家四口是在落日之前赶着马车回到家中。 平平兄妹俩跟着在外面跑了一天，他们刚上马车就睡着了。 沈蓉担心两孩子着凉，将他们放在空间里头睡的。 等到了侯府门口，沈蓉这才将两个孩子用衣裳包着抱下了马车。 府中除了前院和几个有人住的院子，其他地方都是乱糟糟的，下人和工匠们还在忙着。 二人没有多做停留，抱着孩子回到桂院。 将孩子放进内室后，沈蓉便让春杏去一趟明晖院。 “春杏，你跑一趟明晖院，跟老夫人说一声，我们已经回府了，两个小的在路上睡着了，我们明早过去给老夫人请安。” “奴婢知道了。”春杏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传话去。 晚上，夫妻二人再次进入空间。 沈蓉刚一进去，目光便不由得落在那片紫色上，然后又很快挪开，最后落在昨天长生种的那些半死不活的花草上。 果然，经过一夜，那些花草都活了，虽还没有开花，却一片生机盎然，看着就让人高兴。 长生进了空间，看了下昨天种下的花草的长势，便开始收割早已经成熟的粮食。 他也不贪心，空间这大一片，他就是累死也种不过来，因此每次每样只种一两分的样子，个把时辰就能把活儿干完。 长生在干活，沈蓉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棵巨大的紫藤上。 她到现在才发现一个问题。 植物在空间里长得太快了。 那紫藤她原本想着种大一些就给移出来，可现在瞧着是在是太大了，单靠长生把根都挖出来，还不知道要挖多久。 而且，这还只是一棵的情况下，若是多几棵这么大的，只怕要把孩子爹给累趴下。 再看看那颗已经长成一大片的月季花花墙，好看是好看，可浑身都是刺儿，想挖都没地儿下手。 看来，她还得准备一些花盆，日后也好搬运。 就是不知道用花盆装空间里的土种花是不是一样长得那么快？ 沈蓉思索间，长生便将活儿给干完了，手里抱着一个大西瓜来到沈蓉身边。 空间里四季如春，沈蓉坐在一旁自然是舒服。 可长生干了一个多时辰的活儿，也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这不，刚收完一堆西瓜，便捡了一个来，和媳妇一块儿分着吃。 第419章 神偷老头 沈蓉吃了块西瓜，将心里的想法说给长生听。 长生看着那比他胳膊还粗的藤枝，也觉得这主意好。 “明日我跟王庆一起出门买一批花盆，送到郊区的院子里，等买回来后，我们再过去一趟，将花盆都收起来。” 沈蓉点点头，长生这个法子是最稳妥的。 次日，长生一早便出了门。 在长生出门后，府中出了件事。 一早，泥瓦匠准备将后街几处被掏了狗洞的院墙给堵起来，再将墙面修缮一番。 哪知几人还没走到那狗洞前，便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外面钻进来，快速往东边的后厨的方向跑去。 几个泥瓦匠当即大声喊人。 “有贼啊！” 这一喊将府中上下都惊了个遍。 在附近搬砖头的下人和工人忙跑过去抓贼。 原本就乱糟糟的院子越发乱了起来。 老头见状跑得越发快了。 下人们见老头话都不说直接就跑，这不是干了坏事心虚是什么？ “追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家呼啦啦一大群人便向着老头跑的方向快步追了过去。 老头回头一看，见那么多人追他，当即跑得更快了。 府中到处拆得乱糟糟的，大家跑起来跌跌撞撞的，甚至摔跤。 当然不包括前面跑的飞快的那个老头。 和泥瓦匠们原以为追一个老头，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 没想到呼啦啦一群人从东边追到西边，又从西边追道东边，愣是没把人追到，还惊动了府中几个主子。 “呼！呼！呼！哎呦！不行了！这老头太能跑了！”小厮叉着腰望着前面的老头从一堆砖块上跳过，忍不住吃惊道。 “这个死老头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我都跑岔气了！” “这老头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啊！”又一个下人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跟在老头后面的瓦匠和下人们议论纷纷。 府中的下人跟着追贼人就不说了，那些从外面请回来的泥瓦匠们，倒不是很想追人，只是他们在人家夫妻俩上干活儿，府中出了贼人，他们也不好光看着不是？ 管家听到消息，原以为是府中进了贼人被下人发现，忙组织大家去搜索贼人，直到他听到下人说翻墙的是一个老头，他这才惊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沈蓉听着外面的喧闹声，让春杏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春杏领命出了桂院，却是许久都没有回来，沈蓉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便也没在意。 直到吃午饭时，春杏才一脸惊奇地回到了桂院。 “少奶奶，奴婢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沈蓉坐在饭桌旁，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了一筷子菜。 春杏还是要一脸惊奇，“回少奶奶，您定想不到，我们府中竟出了个神偷！” 沈蓉拿筷子的手顿时一顿。 春杏的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不过，“神偷”二字她听得懂。 “什么意思？” 春杏将自己从小姐妹那听来的消息巴拉巴拉说了一通。 原先在长生出事后，王护院将府中下人都审问了一番，除了抓出来几个别人家的眼线，还揪出来一个古怪老头。 之所以认为老头古怪，只因他只是一个老花匠，却能喝得起比他月钱要高的酒，可人家除了这点儿却是没做什么有损平阳侯府的事。 管家将人关了几天后，原本打算将人放出来，结果事情一忙，就忙得忘了柴房里还有一个老头。 那老头若是还老老实实地在柴房里带着，倒也没什么。 可没想到，那老头竟偷偷跑出去买酒喝，买了酒后又偷偷翻墙回到柴房。 结果，这次在钻狗洞进来时，遇到了修善屋子的泥瓦匠，当即被泥瓦匠叫破。 后来管家抓到人，得知后街的狗洞就是这种花的老头掏的，当即就要把人赶出去。 那老头可不甘心这么离开。 倒不是平阳侯是是多么好的地方。 而是他在平阳侯府不干活也有月钱拿，关键还自由，想出去就出去，老头这才不愿意离开。 最后老头见老夫人打定主意让他离开，他直嚷嚷道，老老侯爷欠了他一个人情，答应让他在府中养老。 老夫人自然不信。 最后老头拿出一张老太爷的亲笔写的承诺书。 这老头原来是个神偷手，年轻时没少干劫富济贫之事，得罪了不少达官贵人，如今窝在这不起眼的侯府里，才得了几年安宁生活。 老夫人看了上面的私人印章，心里才信了几分。 当然，知道这事的只有老夫人院子里的几人。 沈蓉听了春杏的讲述，不由得问道：“那老头有没有说他的成名绝技是什么？” 春杏想了想，“妙手空空，对，就是妙手空空，花嬷嬷就是这么说的。” 沈蓉一愣，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时，春杏期期艾艾道：“夫人，你说那老头要是没钱花了，会不会偷咱们府上啊？” 沈蓉暗道：若真是她娘家嫂子的堂哥的师傅，以对方那本事，他们府中那三瓜两子，人家那个未必看得上。 不止春杏这么怀疑，就是花嬷嬷也有些担忧。 刚才，老夫人不信那老头是什么神偷，只见那老头只围着花嬷嬷和管家转了一圈，手上便多了两个荷包。 而花嬷嬷和管家直到看到老头儿手上的荷包才反应过来，他们被偷了，二人连带着老夫人顿时目瞪口呆。 老夫人想着不好违背老太爷的意思，最后便将老头给留了下来，继续当一个不种花的老花匠。 幸好，那老头并没有当着外人面说他是什么神偷，老夫人将人留下来，当个普通花匠倒也没什么负担。 等老头一走，花嬷嬷便忍不住担心道：“老夫人，那老头手脚如此利落，若是偷我们府上的……” “老夫人放心，老夫早已经金盆洗手，只想安度晚年，再则，贵府上那三瓜两枣老夫可看不上。”老头儿的话从门外传了进来。 老夫人没说什么，花嬷嬷却气了个倒仰。 沈蓉听着春杏绘声绘色讲所有经过，心里暗自咋舌。 那老头偷不偷府中的银钱沈蓉不知道，但是这围墙修了后，可不能让那老头儿再掏狗洞了，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沈蓉决定，日后种在围墙根上的月季花要多多种一些，最好是张得密密麻麻的，让人无缝可钻。 沈蓉将菊香叫了过来。 “菊香，你哥哥最近还有没有试着种其他颜色的花？你能让你哥亲自来一趟吗？我对你哥的那个法子还挺好奇的。” 菊香听到沈蓉要见她哥哥，当即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三奶奶奴婢这就回去叫我哥哥过来。” 府中的围墙这两天就差不多修缮好了，种在围墙下的花，倒是可以提前准备起来，沈蓉想了想，便让菊香今天回家一趟。 午后，菊香的哥哥便在前院等着了。 平平和安安得知那个把两种花绑在一起种，还种活了的人，正在前院，两个小家伙也吵着要去见菊香哥哥。 沈蓉便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前院的花厅。 菊香的哥哥比菊香只大两岁，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短袄，看样子在府外的日子过得不差。 菊香哥哥小时候娘亲在府中当差，他没少来平阳侯府找他娘，自从一家人脱了籍这才来得少了些。 因此，对于再次进府，倒也没有其他人那样忐忑。 “小的见过少奶奶。”家福给行了一礼。 沈蓉也不卖关子，叫人起来后，问道：“听菊香说，你在家喜欢侍弄花草？” 听到这话，家福也没有抬眼看沈蓉，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儿点点头头。 “我若是让你进府打理府中的花草，你愿不愿意？” 只是府中的花草是那个神偷老头儿打理的。 府中的花木本就不多，院子里却还是如此荒芜，沈蓉已经对那神偷老头不抱希望了，还是早日找个善于此道的人来打理。 毕竟，按照她的计划，日后府中可要种不少花花草草，这些可都要人打理。 沈蓉这话一出，家福还没说什么，菊香脸上闪过一丝激动。 他们家当初会选择出府，还是因为他们一家除了爹在府中没了差事，还有他们兄妹几个到了年纪却进不了府当差，爹娘这才选择带他们出府讨生活。 可他们没想到外面的日子比府中还艰难。 以前不管怎么样，日子若遇到了难处，府中的主子多少会管一下。 可出了府，日子再如何艰难，也是自己扛。 日子不好过，哥哥也找不到稳定的差事，最后菊香娘厚着脸皮，求了老夫人，将她塞到府中。 如今哥哥又能进府当差，菊香自然替哥哥高兴！ 家福感受到妹妹的开心，连忙点了点头，“回少奶奶的话，小的愿意。” 沈蓉笑了笑，“除了进府打理花草，我还想知道你是如何种出那样的月季花。” 第420章 花市卖花 家福觉得他他这法子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也是别人教给他的。 “少奶奶，我这个法子是从董爷爷那里学来的，他告诉我两株靠得很近的树由于并靠得很紧，树皮擦伤后愈合在一起，会形成连理枝。 土壤内的根也可生长在一起形成根连理。 后来我见董爷爷用这个法子种出了一颗有两种颜色的茶花，我想到我娘喜欢月季，便想试试能不能种出其他颜色的月季花来，没想到种出了一红一白，或红白混在一起的月季花。” 家福说起他的法子，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许多。 沈蓉听了家福的话，不由感叹，“这位老人可真有想法！” 家福挠了挠头，“董爷爷说，这些在书上都有记载，他从书上学来的。” 沈蓉点点头，看来还是得多读书才懂得多。 “那你还有没有试过种其他的花？” 家福摇了摇头，“这种连接成活率最高的都是同样的植物，或者有亲戚关系的植物，我当初见野刺玫叶子和枝条都跟家养的月季一样，我才想着试一试，去年一共接了二十多棵，最后才活了两棵月季，没有试其他的。” 家福讲的很明白，但沈蓉到底是没见过这样的连接法子。 最后她还是让菊香剪了枝条来，给家福当着她的面做给她看。 家福将两根枝条用刀子削号，然后两根断枝插在一起。 “少奶奶，这种连接之法，有身接、皮接、枝接、根接、靥接和搭节六种接连方法。 我现在用的是枝接之法，这样就是接好了，最后用油补抱住连接之处。” 说着，来福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去年那二十棵枝条，只有枝接的活了下来。” 沈蓉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么实诚。 这法子却是简单，沈蓉看一遍就会了，不过，一想到二十棵才活了两棵，沈蓉不敢小瞧。 “做这些的时候可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家福想了想，将那枝头底部露给沈蓉看了一眼，“董爷爷说切成这样好活一些，还有切的时候，要用干净的刀。” 沈蓉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这是给你的奖励，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明日来府中当差。” 家福看到那张五十两银票，眼睛顿时瞪大了，他没想到，回个话居然得了这么多银子。 沈蓉见家福半天没动静，直接将银票往菊香怀里一塞，“我学了你哥的本事，这是你哥该得的，菊香，送你哥哥回去吧！” 等二人离开，沈蓉刚准备和回桂院，便听到前头说少爷回来了。 沈蓉刚从花厅出来，长生便和王庆二人正往前院这边来。 “如何？”沈蓉见着长生，忙问道。 “办妥了，咱们明日再过去。”长生直到沈蓉问的什么事，回答起来也直接。 “订了多少个？”沈蓉想到那么大一圈院墙，心里琢磨着，只怕要养不少月季花。 “五十个，都是一尺宽的，每个十文钱。” 空间里的植物长得快，太小的花盆也不实用，便都订了一尺宽深的花盆。 而是他们要的花盆也不是为了观赏，长生便全都定了最便宜的粗陶，一个十文钱，五十个花盆也就五百文钱。 对这价格，长生很满意。 若他们还是在桃花村，可不会花钱买种花的盆，要种啥往土里一埋就完事了。 两个孩子见爹爹回来，高兴地围在长生身边。 长生将女儿一把抱了起来，沈蓉则牵着儿子，一家四口往明晖院的方向去。 二人给老夫人请了安，沈蓉将她请菊香哥哥进府打理花草的事告诉了老夫人。 对于沈蓉的做法，老夫人是支持的态度。 “我们府中下人有二十五人，若是以前，倒也勉强够用，如今府上将东西两边合并，光打扫院子的下人，得添不少。 还有平哥儿和安姐儿过些日子跟着夫子读书，身边的小丫鬟和小子都得安排起来。 还有时鸣那孩子，身边也要两个跑腿的，不然什么事都让他亲力亲为，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最后，老夫人总结了一句，“你们院子的下人到底是少了些。” 老夫人说到最后，脸上有几分无奈，都是穷闹的。 若是过些日子孙子袭了爵，孙媳妇就是侯夫人，一等丫头最少要有两个，二等的四个，粗使丫头婆子少说也要六个。 别看小陈氏如今深居简出，可她身边的伺候的人可不少。 嬷嬷一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两个，粗使婆子也有两个。 跟老夫人这个做婆婆的一样多。 这还是精简后的人数，再加上门房，车夫，厨房，二十五人加六个主子，住在这么大宅子里，着实空旷。 而是老夫人的担心并不多余，光府中的撒扫就得安排几个婆子。 沈蓉知道老夫人的为难。 可她觉得，光靠省，也不行，还是得把挣钱的事赶紧弄起来。 请完安，二人带着孩子回了桂院。 “相公吃午饭了没？若是没吃，我让厨房做碗面来。”沈蓉担心长生赶着回来，忘了吃饭，一进院子便问道。 长生摆了摆手，“不用麻烦，刚才在外面吃过了。” 沈蓉又将她从家福那儿学来的接枝之法告诉长生。 两个孩子更是在一旁叽叽喳喳的比划了起来。 “爹，我刚才也看到了，很简单，把枝条这样，再这样，就可以了……”平平不知从哪儿拿捡了根枝条，十分积极地做给爹爹看。 安安在一旁，不时补充一句，“不对，是这样……最后还要用油布包着。” “行啦，今日你们俩还没有午睡，你们爹爹在外头跑了一上午，你们快进屋和爹爹睡一会。”沈蓉对两孩子眨眨眼。 平平和安安以及长生立马懂了沈蓉的意思。 “娘，我这就带着妹妹去睡午觉，爹，你也跟我一块进去吧！”平平拉着长生的裤腿，就要往内室去。 等父子三人离开，沈蓉对春杏和秋霞二人道：“你们两个今天留一个守院门，另外一个也回屋去休息一下，明天你们再换着来。” 二人见少奶奶又打发他们出正屋，也没有多言，福了一礼，“奴婢们知道了！” 等二人离开，沈蓉将门一拴，转身进了内室。 内室里，父子三人正眼巴巴地等着沈蓉呢！ 他们刚才可是看懂了娘/媳妇的眼神：进空间试一试。 一家子进去空间。 空间里，之前种下的那些要死不活的花花草草都活了过来，还开了不少花。 牡丹，海棠，山茶，月季，兰花，菊花……… 红的，粉的，黄的，绿的，白的…… 沈蓉也没想到她居然捡了那么多花回来。 “哇！这么多花！我都要试！”平平兴奋得大叫了起来！ 安安也一脸雀雀欲试。 最后，因沈蓉的要求，要跟那片月季那样成片的话，父子三人，将沈蓉捡回来的所有花都和那棵月季都接了个遍，主打一个都不放过。 而沈蓉正围在已经一人高的十八学士旁边，看着上面的茶花，思索着是时候将花挖起来了。 毕竟，府中买人，修缮院子都等着要钱呢！ 沈蓉想了会儿，在花株不起眼的地方摘了一根枝条下来，随手插在了地上。 父子三人玩得十分尽兴，在长生整理出来的那片地里插了一大片带着只两片叶子的树枝。 玩累了，父子三人又开始吃果子。 等到下午快吃晚饭的时候，一家四口才睡完午觉从屋里出来。 次日，一家四口又出府了。 这次沈蓉要去新买的院子那边，把所有的花盆都收进空间。 然后把那棵十八学士给挖出来，种进花盆里，卖给花市的刘东家。 为了防止山茶花养几天就死掉，沈蓉特意给根部留了不少土，只在花盆最上面盖了一层普通的泥土。 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沈蓉还给整株山茶花套了一个黑色的布袋子。 沈蓉和抱着花盆的长生来到当初扔花的刘东家铺子门口。 铺子里的伙计见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做工粗糙的花盆停在大门口，也不以为意。 “小哥，你们老板买花吗？”沈蓉对铺子里的小二喊了起来。 小二摆了摆手，“我们这是卖花的地方，可不是买花的，你们来错啦！” 那花盆里种的花被套了个黑色布袋，小二也没在意。 “小哥你先看一眼再决定呗！”沈蓉给长生使了个眼色。 长生将罩着花的黑布取了下来，顿时将铺子里外的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那是一株姿态优雅的山茶花，叶片肥厚，枝头上的花朵，朵朵颜色不同，红的，粉的，紫的，白的，红中夹白丝的，粉中带白的，而且足有十八朵花形，朵朵不同，花瓣层次分明。 因二人现在铺子门口，因此附近的人都看到了这一盆花。 花市里不管是卖花的，还是买花的，目光都不自觉地粘在这突然冒出来的十八学士之上。 “小子，这盆十八学士我要了！”一个看热闹的老头如梦初醒，忙对长生喊了起来。 “别别别……这是往我铺子送的，是我刘某的，请诸位给刘某一个面子。” 刘东家人还没从铺子里出来，声音却急哄哄地传了出来。 原来，那小二见是一个一人多高的十八学士，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等他回过神来，撒腿就跑到后面的花房里喊东家。 因此，刘东家才会来得如此及时。 对沈蓉来说，这花卖谁不是卖？ 当初她从两个小二口中知晓刘东家的打算。 沈蓉想着那花本就是人家刘东家的，把花卖给他倒也合适，就当是治疗花草费用了，且不怕卖不出去。 因此，二人才会直接来找刘东家。 第421章 看这花值多少钱。 沈蓉见到刘家铺子里跑出一个遍身绫罗绸缎的中年男子，猜测这人应该是刘东家。 果然，大家见刘东家一张口就将这株十八学士划拉到自己铺子里，顿时不干了。 “刘东家，人家只是在你铺子门口问你要不要，可没说一定是卖给你。”隔壁铺子的王东家不干了。 这样品相的十八学士，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呢！绝不能便宜了刘家。 围着的人群里立马有人附和。 “我刚才可是瞧得真真的，你家伙计可是说了，你这只卖花可不买花！” “刘东家，你又没付钱，我们谁都可以买。” 刘东家的眼睛终于从茶花上挪开，回头还瞪了伙计，对着众人一拱手，“大家可别打趣刘某人了，只怪我家这小子有眼无珠。” 说罢，他对长生又是作了一揖，“这位兄台，莫与小子计较，这花你尽管出价钱，我要了。” 长生还没说话，旁边那个看着花两眼放光的老头立马大声道：“小刘啊！我可是在你前头说要买的，你可不能跟我这个糟老头子抢啊！” “臭老头，你说要了，又不是买了，钱都没付，谁都能买！”隔壁王东家正在看花，一听这话，忙大声道。 几人争执之际，附近铺子的东家河掌柜都为了过来，见是那么大一株十八学士，立即两眼放光地加入了要购买的队伍之中，一时间，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沈蓉和长生两站在山茶花旁边，压根就没有开口的机会。 刘东家见越来越多的人要跟他抢，脸上闪过急色。 “小兄弟你给个话吧，多少钱卖？” 这话一问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目光落在长生身上。 说实话，沈蓉和长生虽然进京城住了那么久，虽然知道这些花啊，草的在这些京城人眼中值钱，但值多少钱，沈蓉就不确定了。 长生挠了挠头，脸上不由得露出以前才能见到的憨气，但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一点儿也不憨。 “东家看这花值多少钱？要是价钱合适，我就卖给你。” 刘东家听了这话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一人多高的十八学士，最后报了一个数。 “二千两银子！”刘东家这话一出，立马有人鄙视道： “刘东家你也太小气了吧！这种茶花王，你就给二两千银子？” “这样吧，小兄弟，我出两千五百两银子，这花我要了！” “我出三千！”刘东家急了，在对方的报价上又往上加了五百两银子。 他这一喊，也有人也有样学样跟着喊了起来。 “我出三千五！” “四千！” “四千五！” “八千！！！我出八千！！！”刘东家眼睛都急红了。 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八千两银子买一株花。 一时间也没人喊价了，大家都震惊地望着刘东家。 短暂的震惊后，周围的人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八千两银子虽高，可刘东家是个生意人，自然不会干亏本的买卖。 这个道理就没人不明白的。 “没想到这刘东家居然出手如此大方。” “可不是嘛！八千两银子，不过要是买下来也不亏。” “听说刘东家原本准备了一棵十八学士参加花朝节的群芳宴来着，听说死了，难怪他会下血本买花。” “这花要是被那些贵人看中，价格只高不低，说到底人家还是有得赚。” 老头子见刘东家开口就是八千两银子，脸色有些难看，最后冷哼一声，到底没张口往上喊价。 沈蓉扯了扯长生，示意他将花卖给刘东家。 八千两银子，已经很高了，他们府中往日一年的开销了，若是再高，那就太打眼了。 长生得到沈蓉的提示，忙将花盆往刘东家面前一推，“多谢大家抬爱，这花跟刘东家有缘，我决定卖给刘东家。” 刘东家暗道：臭小子刚才怎么不说跟老子有缘，现在见没人竞争得过他，就说这花跟他有缘。 牢骚归牢骚，刘东家还是笑眯眯地示意店小二赶紧搬花，而他则请长生二人进屋说。 众人见花被刘东家买了下来，还是不愿离开，直到花被搬走了，这才三三两两地散了。 而那几个没抢到花的人，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夫妻二人跟着刘东家来到铺子后面的雅室内结账。 那刘东家还想打听这花从哪儿来的。 沈蓉和长生在来卖花之前就有商量花的来历。 “这是我祖父养的，家中经济困难，这才忍痛卖了。”长生沉声道。 山茶花早已经成了老桩，说是祖父那辈种的，也说得过去。 刘东家听长生这么说，也不好再问，很快将银子给了二人。 沈蓉和长生顺利拿到了八千两的银子，从后门离开了刘家的铺子。 两人刚从铺子出来，便发现几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守在刘家铺子附近，见到他们俩出来，忙跟了上来。 “快走！”沈蓉不想节外生枝，见长生试图还想过去跟人比划比划，忙拉了拉长生。 长生见状反手拽着沈蓉往花市外跑去。 他们的马车存放在花市外面的食肆外，只要上了马车，那几个人就追不上他们了。 几个男人见沈蓉二人要跑，也跟着跑了起来。 长生倒是跑得快，可拖着媳妇，速度自然慢了下来，不一会儿，两人就被那几个男人堵在了巷子里。 “你们要做什么？”沈蓉沉声道。 一个眼角有道刀疤的男人，手拿着一根棍棒恶声道：“识相的乖乖把钱交出来！” “对把钱交出来！” “把钱和女人都交出来！” 刀疤男身后的小弟们忙附和着，有几个见沈蓉貌美，也不免动了歪心思。 长生见那几个人眼神恶心，忙3将沈蓉挡在身后，“别怕！” “呵……臭小子，胆子不小啊！也不看看我们有多少个人！想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刀疤男冷笑一声。 “大哥，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个小子！”刀疤男身边一个瘦猴似的男子撸了撸袖子往前一站，还对沈蓉挺了挺胸堂。 沈蓉见状，嘴角微微一抽。 这人对自己是有多自信，站着还不到长生肩膀，就敢跟他单挑， 长生上前一步，抬手就是一巴掌，那人被扇得往墙上一撞，最后滑落在墙角下，一动不动。 一个小弟忙跑过去检查了一番，“老大，猴子被打晕了，脸肿跟馒头似的。” 说完那男人很是顾忌地退到了人后。 刀疤男恶狠狠地往地上吐出一口浓痰，“废物！都给我上！” 七八个小弟们见状，一窝蜂冲长生冲了过来。 长生也不慌，但凡碰到他的无一不是被他饿的大力甩到了墙上。 那些人还想从后面偷袭，将沈蓉抓到手里好威胁长生，沈蓉便立即大声提醒长生。 长生将沈蓉一拽，转身将身后的人踹到墙上。 眨眼间，巷子里的地上，便躺了七八个男人。 第422章 流言 长生打人时，是收了些力气的，那些倒在地上的人最严重也是昏迷，也有几个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着，倒是一个都没死。 沈蓉见状，松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事？”沈蓉拉着长生上上下下地检查了起来。 幸好他们刚才在马车上让两个孩子待在空间里，若是带着两个孩子，只怕长生会应接不暇。 “没事，我们快些离开！”长生摇了摇头，拦住了媳妇往他身上摸的手。 沈蓉见长生面色如常，不像似受了伤的样子，点点头和长生一道儿离开了巷子。 二人上了马车，沈蓉将两个孩子从空间里放出来。 平平和安安正在吃果子，出来的时候，一人手上拿着葡萄，一人手上拿着桃子，吃得正香呢！ “娘，你之前种的那个浑身都是刺的果子，又臭了，我站在树下都闻到了。”平平见到娘亲和爹爹，忙告诉娘亲自己的发现。 一旁的安安吃了颗葡萄，不认同道：“不臭。” 沈蓉听了安安的话，眉头一皱，按理说种在空间里的果子可不会坏，可平平说那果子臭，也许榴梿就是这个味。 沈蓉道：“咱们先回去再说吧！” “哦！” 长生听见媳妇说回去，拉了拉手中的缰绳，赶马车离开，而沈蓉和两个孩子坐在马车里。 今日是长生赶的马车，他们今天要做的事不方便有外人在，便没让车夫跟着。 他们早上出门时，车夫见主子要赶车，还紧张了好久，生怕府中要辞掉他这个车夫。 “媳妇，我们是回府还是先去吃午饭？”长生的声音从马车外传进来。 沈蓉刚准备说回府吃，一回头，便看到两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她，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们去鹤楼那边吃吧！”今日卖花得了八千两银子，带两个孩子吃顿好的。 上次他们在鹤楼吃过，那里的饭菜不错，沈蓉想着两个孩子还没去过，便决定带他们去鹤楼吃。 鹤楼是京城的三大酒楼之一，到了饭点可算是客如云集，一家四口到鹤楼时，已经没有雅间了。 跑堂的小二见他们有女眷在，便引二人来到一处周围有屏风遮挡的临窗位置，那位置也算私密。 沈蓉不由得感叹，不怪人家生意好，就连一个小二都如此贴心。 坐下后，沈蓉按照长生和两个孩子的口味点了菜，等上菜的功夫，屏风外不知道是竟然提起了平阳侯府。 夫妻二人不由得侧耳倾听。 “哎，你听说了嘛？那平阳侯府的继承人是个傻子！” “嗨！这消息还用你说，京城谁不知道？” “啊！我还以为我是先知道的呢，快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没有继承人了嘛？” “我听我舅舅家的表哥的二姨子儿子说的，听说那个傻子因为傻，从小被放到乡下养的，这回平阳侯府那一支没了继承人这才将人接回来。” “这算什么？我还知道那傻子还有个天仙似的媳妇呢！” “要不我说人家命好，都成了傻子了，有漂亮媳妇不说，还有这么大的家业继承。” “得了吧！那平阳侯府是什么地方？京城有名的破落户，能继承什么？” “爵位啊！再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呵……那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傻子听说是去年回来的，还上了承爵的折子，可那承爵的旨意迟迟没下来，看来咱们圣上还是英明的。” 大堂中间的一张桌子上，三个男人一唱一和，将平阳侯府的事抖了个一干二净。 沈蓉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听到自家的八卦，一时间有些复杂。 而一旁的长生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安静地给两个孩子夹菜。 当初他们回府时极为低调，除了族中之人，便是镇国公府知道他们的来历，以及前几天见到的陈园和顾昭明夫妻二人。 沈蓉怀疑不是当初住西府那边的龚氏族人往外传的话便是陈园在搞鬼。 他们当初刚来那会儿，长生脑子还没好，龚氏那边也没往外传他们的事，如今已经知道长生脑子好了，估计更不会传了，最后沈蓉将怀疑落在陈园头上。 毕竟哪有这么巧的事，他们二人才见到她和长生，外面就传出了这些流言。 “先吃饭吧！吃完了早些回去。”长生见沈蓉迟迟没有提筷子，温声提醒道。 “嗯。” 沈蓉猜得没错，这些流言确实是陈园让人传的。 自从她见过沈蓉夫妻二人后，便回了一趟娘家，让哥哥们把平阳侯府查了一番，这才知道那个傻子长生成了平阳侯府唯一的继承人，而且还有镇国公府帮着递折子请求袭爵。 陈园一想到沈蓉即将成为侯夫人，而她还只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家眷，心里就特别不得劲儿。 当即就想把平阳侯府承爵的事给破坏掉，只要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平阳侯府继承人是个傻子，圣上定会迫于压力压下袭爵的折子。 因此，才有了这一幕。 沈蓉夫妻二人哪里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回了府中找老夫人出主意去。 沈蓉虽知道最好破除流言的方法就是证明长生不是傻子。 可怎么证明又成了个问题。 二人回到平阳侯府直奔明晖院。 老夫人听到沈蓉夫妻二人说的流言后，沉默了会儿，道：“往年一进二月，京中不少勋贵人家办宴会，每一次宴会都要邀请不少人，若是你跟时鸣去参加一次宴会，这些流言就不攻自破，可惜我们平阳侯府已经退出那个圈子太久了，只怕想进去，也接不到帖子……” 沈蓉嘴巴张了张，想问能不能请有帖子的人家带他们进去。 哪知老夫人只看了眼沈蓉，便知晓她的意思，摇了摇头，道：“你若是因为这事去麻烦周二公子，只怕有些不妥。” 沈蓉没想到她还没开口，老夫人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老夫人，孙媳妇不明白，这事对镇国公府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您为何不赞同呢？” “这京城各府来往，除了姻亲之间互相帮忙以外，讲究一个你来我往。 你之前虽对周二公子有救命之恩，可他也救了平哥儿，还帮我们解决了后顾之忧，这一来一回，也算是扯平了。 以后两家往来，若有所求，我们定要先摆出给对方的好处。 若是没有好处，有几分情谊，那消耗的就是往日情分，可若是连情分也不多，那欠下的就是人情。 常言道人情大于天，等日后要还时，也许对方只让我们做一件小事，可那件小事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也许比登天还难。” 第423章 又香又臭的果子 沈蓉被老夫人一番话，说得有些羞愧。 她在京城不认得什么人家，当需要帮忙时，便下意识想到了周二公子。 可仔细想来，老夫人的话，也是极为有道理的。 “你们先回去吧，参加宴会的事我来办，这几天让花嬷嬷去你们院子，给你们讲讲京中各家的情况。” 老夫人想起那些这些年都没有来往的老姐妹，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分。 自从守寡后，她便躲在佛堂里，避世不出，后来婆婆离世，儿媳妇又不顶用，她才出来管理中馈。 她接手中馈时，才发现平阳侯府已经被挤出了勋贵圈里，成了那些人口中的破落户。 素日谁家举行什么宴会，也没人再给平阳侯府发帖子。 若是她舍去这张老脸，找一下以前那些老姐妹，应该能达成所愿。 老夫人有法子，沈蓉和长生便没有多言，辞别老夫人后，一家四口便回到了桂院。 长生也不知是不是将外面那些流言都听入了心，一进桂院，便回书房看书。 两个小的则缠着沈蓉要睡午觉。 沈蓉明白，这两兄妹哪里是要睡午觉，而是进了卧房好进入空间。 沈蓉想着这会儿也没什么事，便嘱咐菊香守好院子后，便带着两孩子进了卧房。 沈蓉插上房门，转过身对兄妹俩道：“你们不能在里面多待知道吗？” 沈蓉在白天一向不进空间，都是在晚上进去，这样一来能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嗯，娘，我就好奇想看看那个榴梿，看完了，我们就出来。”平平保证道。 很快，母子三人进入了空间里。 沈蓉一进空间，便看到那两棵高大的榴莲树上，挂满了金黄色，浑身是刺的果子。 果树离沈蓉他们不近，但沈蓉还是能闻到一股又香又臭的味道。 这榴莲树很高，离他们最近的果子也有两丈高，沈蓉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将那么大还浑身是刺的果子给弄下来。 倒是可以用竹竿绑上柴刀试一试，割断榴莲果的果蒂，那果子自然就落下来了。 可那果子太大了，掉下来先不说会不会砸到人，若就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绝对会摔成好几瓣。 沈蓉想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叫长生进来一趟。 “你们两个等一会儿，我去喊你们爹来。”沈蓉出了空间，往对面书房去。 书房内，长生正十分认真的看书，沈蓉何时进书房的他都没有注意到。 沈蓉见长生拿着一本《大学》看，有些诧异。 要知道，上一次见长生看书，他还只是在看《三字经》呢，这才几天，长生居然看起了《大学》。 沈蓉一时间也不好打扫长生了，她刚准备离开，长生放下了手里的书，转头看向沈蓉，“有什么事？” 沈蓉摇了摇头，“没事，你接着看吧！” 说罢，她转身便离开书房。 长生见状，放下手中的书跟着沈蓉从书房里出来，一直跟着进了卧房。 长生一进卧房，见兄妹俩都不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蓉一回头，见他跟着进了屋，道：“你怎么来了？我这边没事，你快回去看书吧！” 长生拉着沈蓉的手示意她进空间，嘴上却回道：“不看了，我已经把那几本书都备了下来。” 长生的书，都是平平当初开始启蒙时，府中给置办的，虽不多，可那几本四书五经倒是齐的。 长生便一本一本地从简单到难得看起，结果这一看，但凡他认真看过的书，他竟然都背了下来。 沈蓉知道长生的记性一向好，可没想到他居然已经将整本整本书都是背了下来。 二人再次进空间，两个孩子正站在树下仰着头，看着树上硕大的果子。 长生换了一身短打，搓了搓手，便开始爬树。 长生从小到大，在桃花村没少爬树，爬树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只见他双手抱着树干，两只脚尖顶在树干上，像一只大猴子，正努力往上攀爬。 长生的块头虽不小，可行动间极为灵活，不一会儿就爬到了第一根树杈上。 平平见爹一来就爬树摘果子，兴奋地拍着手，大喊道：“爹爹，加劲儿啊！摘那个最大的！” 安安在一旁，看着正趴在树干上往上爬的爹爹，也欢快地拍着手，“大的，我要大的！” 最后，长生在兄妹俩的指挥下，摘了一个巨大的榴梿，足足有五六十斤。 最后用绳子吊了下去，争取一点儿也不摔着果子。 果子一落地，兄妹俩立即围了过去。 只见那果子，屁股处没有被长生摔破，却还是裂开了，而裂开的部位还散发着又香又臭的味道。 平平捂着鼻子，“太臭了！太臭了！” 安安则好奇地摸了摸旁边榴梿壳。 而沈蓉发现，这榴梿的明朗，味道着实有些霸道。 这时，长生也慢悠悠的从树上下来，用柴刀将那浑身是刺的榴梿壳给掰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金黄色的果肉，那股子霸道的味道瞬间就更浓了。 平平：“呕……好臭！” 安安蹲在一旁，对着那颗浑身是刺的果子，深深地吸了口气。“真香！” 第424章 真的那么好吃吗？ 安安重重地吸了口气还觉得不够，用她那细短的手指还戳了戳那果肉，她这一戳，果肉上便出现一个坑。 “咦……是软的。”安安惊呼一声，将沾了些果肉的手指头送到嘴里嗦了一下，接着大大的眼睛顿时一亮。 “好甜！娘我要吃！” 平平见妹妹还把那跟他拉的便便似的东西还放到嘴里，忍不住干呕了下，“妹妹，那果子这么臭，你怎么能吃呢？” 沈蓉闻了那么久，也适应了那个味道，她也尝了一点，果然跟女儿说的那样，甜滋滋的，果肉出奇的软，软糯香甜，沈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样的口感。 沈蓉拿了两个孩子吃果子的碗来，将果肉放进碗里，将木勺给了安安。“吃吧！” 安安小手抓着碗，一只手拿着勺子，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沈蓉往另外一个碗里装了一块，问儿子，“你吃不吃？” 平平捂着鼻子摇了摇头，“我才不吃臭果子！” 沈蓉见状，只好自己笑纳了。 而刚从树下下来的长生没有母女俩讲究，直接用那榴梿壳托着一房果肉，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女儿都敢吃的果子，没道理做老子的不敢吃。 三人吃得倒是欢快，那味道随着开的壳越来越多，味道也越来越重。 几人闻了一会儿，竟也不觉得臭了。 而在一旁看着的平平也不例外，眼看着果肉越开越多，爹娘和妹妹吃得都停不下来，心里不禁也有些好奇那臭果子究竟有多好吃。 他期期艾艾地来到沈蓉身边，“娘，这果子真有这么好吃吗？” 沈蓉看了眼儿子，又看向那高高的榴莲树，“好吃是好吃，就是太难摘了。” 长生将口中的榴梿肉吞下，对沈蓉道：“以后你想吃，跟我说，我去摘。” 沈蓉点点头，递给儿子一块果肉，“你也尝尝，你妹妹都敢吃，你还是个男孩子，放心不会毒死人的，你若是不喜欢吃再吐出来。” 沈蓉从医书上知道这果子滋补身体，吃了对身体有益，因此才哄着儿子吃。 平平被娘亲一激，也顾不得臭不臭了，他接过果肉，闭着眼咬了一口，然后跟那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囫囵给吞了。 “好像也不难吃啊！” 哪里是不难吃，是他怕恶心，果肉进口就被他吞了，压根儿就没尝出什么味儿。 沈蓉见状，也没揭穿他，只道：“既然不难吃，那就把这一块都吃完了。” 三十多斤的榴梿，开出来的肉少说有一十几斤。 他们三个人哪里吃得完那么多果肉。 等平平再咬了一口果肉后，眼里的光顿时跟她妹妹初尝时如出一辙。 “好吃耶！”他来得及赞了一句，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眨眼间他就消灭了一大块榴梿肉。 一家四口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十几斤重的榴梿肉便只剩下一小半，地上堆了一堆大大小小的果核。 沈蓉吃了两块就吃撑了，见两个孩子还在吃，忙拦了下来。 “不管吃什么东西要适量，你们已经吃了几块果肉，剩下的下次再吃。” 安安和平平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 空间里有吃不完的果子，因此兄妹俩吃东西一向不贪多，沈蓉说不能吃，他们两人也停了下来。 倒是长生，他胃口大，这软唧唧的果子他一个人都能吃完一个。 最后，长生将那剥开的果肉全都收进了肚子里，余下两房果肉还没有开，便放在了空间里留着下次吃。 “这样软糯的果肉，若是给爷爷奶奶和老夫人吃最适合不过了。”沈蓉看着小半边没开的榴梿感叹道。 可惜，这样的果子不是有南边的关系可拿不出来。 他们这样毫无根基的人，定然不能拿出来的，只能偷偷的吃了。 吃完果子，一家子漱了口，又换了身薄袄，等身上那股味道散了后，一家四口才从空间里出来。 次日，府中的修缮还在继续，老夫人一早便出去了一趟，回来后让花嬷嬷请沈蓉夫妻二人来到明晖院。 “京中流言一事，我们需尽早处理，我打听了一番，京中这些时日，除了长公主府举办的春日宴，便是二月十五花朝节的群芳宴。 长公主的春日宴，我们平阳侯府现在是没资格去，那群芳宴倒是可以去，只是参加群芳宴有个要求。”说到这，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沈蓉想到刘东家为了花朝节，花八千两银子买一株茶花，对老夫人口中的要求有了一丝些猜测。 老夫人也没让二人多猜，只道：“凡是参宴者，须得以名贵花草作贴，方能入宴。 这入宴跟一般的宴不同，无食亦无酒，只斗花，最后能排上名的花，身价能涨上百倍。” 沈蓉听了老夫人的讲解后，心里决定，她和长生要参加这群芳宴。 “老夫人，那我们参加这个群芳宴。” 老夫人摆了摆头，“能参加这宴的，无一不是名花异草，我们府中什么情况，你们想必也清楚。” 沈蓉点了点头，“老夫人，只要有丁点儿可能，我也想试一试。” 老夫人想了想，年轻人有冲劲，她一个老婆子也不好老是给孩子泼冷水，试一试也不亏什么，便道：“想去就去吧！” 京中的花朝节一般由官府牵头，民间组织，京中贵族们在此基础之上又延伸出群芳宴，由京兆尹安排各项事宜。 群芳宴也没有规定只能勋贵之家才可以参加，只要有奇花异草，上至皇室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商贾之家，均可报名参加。 说是这么说，可真正能拿出奇花异草的人家无一不是家底丰厚的富贵人家，和那些勋贵之家，大部分的普通百姓可没有奇花异草拿去参加的。 不过，有时候也有例外。 每年总会有一些百姓上山去找奇花异草，若是运气好遇到了珍稀花草，拿到群芳宴上，被贵人看中，那他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为此每年立春后，挨着京城不远处的山头总会看到百姓的身影。 可山中有野兽出没，官府为了百姓安全，曾多次驱赶百姓，不许他们上山，可总有几个胆大的往山上跑。 老夫人以为沈蓉和长生准备进山找奇花异草，便将这些都一一说与沈蓉听。 “别说山里有野兽，就是没有，你们进山也很难找到奇花异草。” 毕竟人能走进去的地方，附近的百姓都找过了，哪儿又能轮得到他们呢？ 沈蓉只道：“老夫人放心，我们不进山，只是试一试，若是不行再想别的法子。” 第425章 用什么花参加群芳宴 二人离开明晖院，长生便去帮着修缮院子。 沈蓉回到桂院，琢磨起了种什么花能进入群芳宴。 花朝节在二月十五，眼看着也只有不到十天了，种什么花也该提前准备起来了。 沈蓉后面插的那株十八学士已经长出来了，但，她已经卖了一棵给刘东家，这十八学士就不适合再拿出去了。 沈蓉又看向其他的花。 雍容华贵的豆绿牡丹。 红中透粉的海棠花。 姿态清雅的兰花。 如盘龙姣娥似的菊花。 还有那一片红白相间的月季花海。 每一株美得都各有千秋，着实美得惊人。 自古到今，诗画中那些名贵花草不过如此了。 沈蓉也不是完全不识货，这些花草既是花卉，也能入药，她以前看的千金方，本草纲目对这些花卉也有记载，她多少也知道一点儿。 她当初会捡这些快死的花回来种，是想着养活了以后种在府中也是一道景，并没有在意名不名贵的。 可这会儿仔细一瞧，竟发现这些也是不可多见的品种。 不过，这些花距离那些珍稀名贵花草还是有些差距。 自古到今被诗人歌颂赞美的几种花总不过是梅兰菊竹牡丹几样，那些勋贵之家的藏花定是绝品中的绝品，她空间这些拿出去定是比不上的。 沈蓉想通过花让长生在京城的贵族圈内露个面，好叫别人晓得长生跟常人无异。 可若是她准备的花，在宴上没掀起一点儿水花，甚至都无法引起别人的注意，也没有入别人的眼，长生自然就没有显露人前的机会，那他们就白白错过了一次机会。 沈蓉一时间拿不出主意，便离开了空间。 她再次招来了春杏三人，问道： “你们可知道往年的群芳宴上，都是哪些花夺得魁首？” 这些消息，除了沈蓉这样才入京没多久的不清楚，像春杏等人这样的土着多少都晓得一些。 春杏只稍加回忆便有了答案，“少奶奶，我知道去年群芳宴夺魁的是一株墨白二色牡丹，第二名……” 第二名春杏也不记得了。 世人都下意识只记得第一，不管是倒数第一，还是顺数第一，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我倒是听我哥哥提过，第二名是一盆三色莲，有红白粉三色，第三名是一株金丝兰，那白色兰花的每一片花瓣上，中间都有一条金丝，取名金丝兰。”菊香补充道。 她之所以会记得那么清楚，只因她哥哥对这些花花草草感兴趣，甚至还想着培育出稀罕的花来参加群芳宴，菊香这才多注意了些。 沈蓉听了二人的介绍，心里都有些后悔将那十八学士卖给刘东家了。 如今她空间里的那些虽名贵，却不像去年那些排得上名的花那样稀奇。 若是拿那些出去，最后还是落了个籍籍无名的下场。 踌躇之际，沈蓉想起了菊香哥哥家福的嫁接之法，也许她可以试一试。 晚饭后，沈蓉跟长生说了自己的想法。 长生想了想，道：“明天我去问家福取取经，晚上我来试一试，反正还有十来天，那里头的花草都长得快，也来得及。” 之前长生和孩子在空间里胡乱接了一好多枝条，可长出来的，还跟之前一样的红白月季。 很明显他们之前的嫁接没成功，又因这空间种啥都能活的特性，让那插在土里的月季生根发了芽，长出了新枝。 若是在外头，只怕早就死了。 而这也说明，不是随便两种植物连在一起都能活。 因此，长生才会说再向家福取经。 “行，若是我们能种出一棵开好几种颜色的花，应该有机会露脸，只是选择哪种花好？” 沈蓉对于拿不拿名次，没什么执着，她只想着让长生在京城那些勋贵面前露个脸，好打破那些流言。 这样一来，圣上也没了理由不让长生袭爵。 长生沉默了片刻，“还是种月季吧，看样子还得是品种相同的花才能嫁接成功，而月季能和路边的野刺玫接一起，蔷薇应该也行，这样一来，颜色上会丰富很多。” “行，那我们就种月季。” 次日，沈蓉便让菊香去花市买花，买各色月季和蔷薇花。 她和长生都去过一回花市，还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次，沈蓉就不打算出面了，给了菊香二百两银子，让菊香去买。 “不需要多名贵的品种，我只需要颜色不一样的，哪怕是路边的野花，只要跟月季枝叶差不多的都买回来。若是钱不够，你只管回来找我拿。”沈蓉嘱咐道。 菊香点点头，“奴婢记住了。” 月季和蔷薇不是什么名贵花卉，但因花型美观，倒也受人喜爱，而且价格也比较亲民，二百两银子，已是不少了。 菊香拿着银子出了府。 沈蓉又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府中的修缮上。 府中那些不适宜的矮屋子已经拆完了，拆下来的砖瓦用来修缮东边那些旧院子。 多余的青砖用来铺地。 府中请的泥瓦匠加上府中下人，二三十号人，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便将这些活都忙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是收拾地面，该种花的种花，该填土的填土。 菊香哥哥家福按照沈蓉计划的那样，带着泥瓦匠和下人在围墙的墙脚下，砌花池，填花土。 因府中占地广，要将外围种上一圈月季，光花池的修建就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活儿。 为了美观，沈蓉花了大价钱，让管家采买了不少花岗石砌花池。 不仅围墙根下砌了一溜低矮的花池，府中一些边边角角，适合种花的地方，也都砌了花池。 而那空旷的地方，除了路，便留着种瓜果蔬菜，这一点儿沈蓉始终初心不变。 管家这两天也忙得见不到人，他每天一大早跑城外去，招人挖土。 在林子里挖腐土，然后用牛车运到平阳侯府，一车土一百文，两个人力一天下来也能拉三车土。 若是有牛，那就赚得更多了， 一天下来，一人能赚一百五十文。 这活儿可比去码头扛包要赚得多多了。 消息一出，城外的百姓闻风而动，只要家里有板车，哪怕没有牛，也拉着板车报名。 其实也不用报什么名，只要你拉着一车土到平阳侯府，侧门那边就有人结钱，一车一结。 按理说土不值钱，可城外那些村子又凭什么让你一个外人去挖土呢？ 若是愿意出钱，请那里的人挖，就另当别论了。 第426章 花朝节 短短两天时间，那些百姓便将城外的林子刮去了一层地皮。 而平阳侯府里的地上，但凡要种东西的地方全都加了一层土。 干了两天活的人得知侯府不再收土了，个个都不舍极了。 而离得远些的百姓，听到消息赶来，却没想到活已经干完了，悔得捶胸顿足，道他们知晓得太晚了。 管家念在人家将一车土拉进城里一趟不容易，最后还是收了，不过在对方离开前，请那些百姓回去传个话，府中不收土了。 因此，平阳侯府在百姓的心中，倒也留下了不错的口碑。 菊香带回来好几种颜色的月季和蔷薇，红的，粉的，白的，黄的，紫的，还有单瓣的，多瓣的…… 在这两天里，沈蓉和长生在晚上试着接了不下一百多种。 每两种一组，十几种花色花型的，组成不同的组合，足足接了一百多枝。 时隔一天后，嫁接的长成了，还开出了各色的月季花。 有的在原来的花色基础上颜色变浅，或变深，或出现带条纹的颜色。 也有的中间一圈白，外面一圈是粉的，也有的有的花朵变大或变小。 花朵越大，枝头上的花就会少一些，若是花朵小，枝头上的花就是一簇一簇的，看起来也别有趣味。 但，也有的花朵跟十八学士似的，层次分明，花型也极为漂亮。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些花每一棵上也只有一两种颜色。 颜色最多也只有三种，这还是家福嫁接出来的那株月季跟其他各色月季再次嫁接出来的。 沈蓉和长生又在此基础上，选了一些颜色多又漂亮，花型好看的花株，再次进行嫁接。 终于，让长生嫁接出了一株花枝上，开出所有月季蔷薇都有的颜色，包括后面变种出来的绿色花朵。 每一朵花，花瓣层层叠叠，花型优美。 这种多色的月季，长生一共扦插出了三盆，只有一盆开出了绿色的花。 沈蓉决定选那盆开出绿色花朵的月季参加群芳宴。 嫁接出来的月季，藤枝比较细软，若是没什么支撑，很容易长趴下。 幸好当初沈蓉跟长生为了在空间里盖木屋，砍了不少竹子，这会儿也用得上。 为了美观，长生用竹条搭了个上粗下细的圆形花架，藤蔓抓着架子长，就不会再长趴了。 这些天，沈蓉和晚上研究月季，白天也没闲着。 二人每天一早就往城南郊外的小院子里去，将空间里种的那些花，整理下枝条，挖出来放进花盆里，最后从小院里拉回府中。 府中人都以为是沈蓉和长生在外面买的花。 什么西府海棠，绿牡丹，兰花……还有一株株带刺的月季。 若是上两种，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京城有钱人太多了，各种名贵的花，简直不要太多。 可沈蓉他们运得最多的，便是那一丛接着一丛的各色月季，粉的，白的，红的，带条纹的，紫的，黄的，个个大如碗口，漂亮不说，看着还热闹。 等那月季往墙脚下一种，被绑起来的枝条解开后，往墙边的架子上一搭，顿时惊艳了不少人。 家福见了后，眼珠子差点儿瞪了出来。 这墙脚下种月季的好处，还是等那花又长了些时日，长出墙头外，大家才发现那些带刺的枝条搭在墙上，想翻墙进来的小贼都找不到地方下手。 沈蓉夫妻俩在整理府中花草的时候，花朝节也终于到了。 沈蓉的空间里也只剩一盆多色月季和一棵大得没法挖的紫藤。 而此时，沈蓉选的那株月季已经长成了一个四五尺宽的圆形花球。 沈蓉看着色彩缤纷的花球心里也多了一些信心。 哪怕这花没得名次，就凭这花的形状和这么多的颜色，也能傲视群雄了，到那时只要长生自报家门，随便介绍一下，让京中的人认识到他，也足以破除那些流言了。 沈蓉这些天虽然忙，却因为每天出门，听说了不少关于他们平阳侯府的流言。 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参加群芳宴，只要在群芳宴开始之前报名即可。 在二月十五那天，一大早将准备花卉送入馆中。 因当天街上游玩的人太多，一般参加的人家都会提前将花送入群芳馆。 沈蓉随大流，头天下午和长生架着马车，从城南郊区的小院，将月季花送入群芳馆。 群芳馆位于城东郊区的梅园旁边，那里不仅有园子，还有皇家的籍田。 春耕时，皇帝会率百官到此春耕，劝课农桑，勉励百姓们努力耕种。 春日的群芳宴，冬日的赏梅，都在这边举行。 因此，东郊一向热闹。 次日一早，沈蓉和长生带着孩子坐着马车出了府。 马车刚从城西这边出来，一进入城南，便堵了起来，寸步不得进。 沈蓉掀开马车帘子，只见街上挤满了头上簪着花的男女老少，就连那些摊子铺子上也挂着一串串色彩鲜艳的花。 街边不仅有各种小摊，还有刷杂技的，耍猴的…… 叫卖声，惊呼声，还有孩童的欢笑声，真真是热闹至极。 沈蓉和长生还是第一次街上有见那么多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场景，两人都差点儿看呆了。 这么多人，这马车就是等到天黑也走不了。 沈蓉和长生只好弃了马车，一家四口从马车上下来，让车夫将马车赶回去。 而他们则带着两孩子往城外去。 安安坐在长生脖子上，平平则紧紧地牵着沈蓉的手，一家四口走在一块儿。 一刻钟后，前面突然传来了一片惊呼声。 沈蓉个子不高，前面又堵着不少人，什么也看不到。 坐在长生肩膀上的安安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前面那五颜六色的花车和美丽的花神，兴奋得拍起了手。 平平站在下面只能看到前面人的大屁股，早就不乐意了，这会儿见安安高兴地笑了起来，顿时急了，踮着脚对安安道： “妹妹，你看到啥了？”平平一急，都带出了些方言。 可惜街上实在是太吵，安安坐得又高，压根没听到哥哥的话。 第427章 群芳宴一 沈蓉垫着脚透过缝隙看到前面缓缓而来的花车，等她一回头，发现儿子一脸羡慕的看着坐在爹爹肩膀上的妹妹，当即让长生将平平也抱起来。 长生听了沈蓉的话，一只手扛起儿子，放到了肩膀上，正好一边肩膀坐着一个孩子，而他两只手紧紧地护着兄妹俩。 幸好这拥挤的时刻不是很久，随着花车往城外去，城南街上的人也跟着一道出了城。 沈蓉一家出了城后就没有再跟着花车去踏青游玩，欣赏奇花异木，而是在城外租了牛车，直奔群芳馆。 二月的群芳馆里无比热闹，自进门起，一路上各种花卉百花争放，正是争奇斗艳之时。 沈蓉一家到的时候，那些参宴的花卉好些都已经摆了出来。 摆放花卉的看台是沿着湖边的走廊搭建的，长长的一条。 看台上的各色花卉一字排开，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各种奇花异木，美轮美奂，就是那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沈蓉还看到那株卖了八千两银子的十八学士，那附近围着人最多，大家都望着那株十八学士，嘴里啧啧称奇。 无疑那株十八学士成了众多花台上中最耀眼的一株花。 那十八学士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看模样并不是刘东家。 沈蓉松了口气。 二人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便去了存放花木的花房中，找到了她昨天送进来的那株月季花。 一夜过后，月季花依旧开得绚烂，沈蓉将几颗开败了的花给摘了下来。 找到花后，夫妻二人也没忙着搬花，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进空间让长生换了一身锦袍。 刚才从城南到城外那一路，挤挤攘攘地，夫妻二人的衣裳早就被挤得不成样了。 幸好身上一向在空间里放几身衣裳，倒也方便了二人行事。 换好衣裳，二人在水边洗漱一番，这才带着孩子从空间里出来。 长生力气大，一尺多宽的花盆也不用抬，一个人就将花搬到外面看台上。 他将花刚一搬出来，便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实在是这花颜色丰富，且整株花型也着实有些特别，即不像梅兰菊那样姿态优雅，也不像莲花那样亭亭玉立。 这像月季又不是月季的花，反而团成一团，多姿多彩，那叫一个花团锦簇，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喜庆又欢乐。 大家见那似月季又不像月季的花，开出那么丰富颜色的花朵，不由得上前来，看仔细一些。 “这是月季吗？好像又不像。” “我看这像蔷薇。” “蔷薇花型没这个好看，你看这花朵的颜色，红的，绿的，粉的，黄的，紫的，白的，带条的，粉中透白的………啧啧啧……这颜色也太多了吧！” “这怕不是将所有颜色的月季，全种到了一棵枝上吧？” “也不知是谁家的，居然有这巧思。” “这颜色不会是染上去的吧？”有人质疑。 实在是这花的颜色太多了，不得不让人怀疑。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反驳道：“这不可能，能进来的花，都是经过检查的。” 又有人道：“今年的群芳宴，花落谁家可不好说。” “这一看就是一匹黑马，也不知是谁家的？” “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那些泥……都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哪里晓得风不风雅……”有人不忿道。 那些守在看台下，护花使者们议论纷纷，当听到这时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也不知道圣上怎么想的，偏要与民同乐，可那些人哪里懂得欣赏那些奇花异草。 让他们来评那不是牛嚼牡丹吗？ 前几年选出来的花，就一个字，大！ 花朵越大越好！ 前几年，那牡丹魏紫，还有那大朵的莲花，在群芳宴占尽了便宜。 再后来，这两年那些平头百姓的审美总算是有了些提升，但也只占了个“奇”字。 而这个奇偏只奇在颜色上。 一色花，那叫寻常。 两色花，有点意思。 三色花，那就有点稀奇了。 今年倒好，先是刘家种了株十八学士，花色花型多姿多彩，光颜色就不下三种。还不算那粉带白，白底红条的。 那株十八学士一上看台就将那些游客们的目光全吸引了过去，也把看台上其他的花压了下去。 可没过一会儿，现在又出现这一团花里胡哨的月季。 这颜色，这花型，比之那十八学士也不差了，且这体型还又大又圆，一眼看过去，除了那一团，别的都不起眼了，这着实吸引眼球。 这一大团花一出来，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众人围着那朵彩色花球议论纷纷。 因着平民们的审美，那些草啊，兰啊，是不会搬到看台上的。 那兰花若不是跟去年那样带着金丝，一般的兰花，在百姓们的眼里还不如一把韭菜看着顺眼。 那金丝兰能突出重围，除了颜色占了个奇字外，最主要的是，那金丝带着实让人惊艳，一看就很贵得样子。 虽然美有雅有俗，可美到极致，也是可以雅俗共赏的。 就像长生搬出来的这株花，也是这般如此。 长生听到众人的议论，忙走过去，对众人一拱手，道：“多谢各位抬爱，这是多色蔷薇，是在下应缘巧合之下所得。” 长生这话一出，立马就有人打听长生的来历。 毕竟这几年，年年办群芳宴，京城里有哪些人家参加，他们这些人早已经都混熟了脸，可眼前这人却是个新面孔。 虽然每年会出现一两家新面孔，大家已经习惯了，但，这花就有几分稀奇了。 “不知公子是哪家府上的？” 长生微微一笑，道：“在下不才，乃是已故平阳侯之子。” 长生将平阳侯三个字一吐出来，周围的人都下意识互相对视了一眼。 不是说平阳侯府的嗣子是个傻子吗？ 这看着也不像傻子啊！ 当然不像啊，人家现在本来就不是傻子。 长生为了这一天，不仅跟着管家出去过几次，学接人待物，就连一身礼仪也跟着花嬷嬷请教过。 只见他一身锦袍，如青松般挺立在花盆旁。 长生本身长得就不差，一身青袍往花边一站，到也有几分赏心悦目。 而是，他跟人说话时不疾不徐地，如春风拂面，很是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大家见长生不卑不亢，一点儿也不像流言中那样粗鄙傻气，无不暗道：流言果然不可信。 众人打了会儿眉眼官司，又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看台上的花上。 这会儿到的人，除了参加群芳宴的人，便是一些来来往往观赏的游客。 第428章 群芳宴二 这群芳宴要经过三轮。 第一轮便是上湖边看台，然后由逛群芳馆的平头百姓投签决定前三十名。 为了公平公正，那些签由官府之人当日随机发放给游玩的百姓，这也避免了暗箱操作的可能性。 因此，这些花还得在看台上摆放一会儿，等领了签子的百姓们投了签，选出得签最多的三十名花卉进入里面的内馆。 内馆里全是达官贵人。 当然京城里叫得上名字的人家，基本上都使了花卉来参宴。 外馆这边，像长生这样亲自守着花的主子并不多，各个府上都是有些脸面的管事替主子出面。 沈蓉他们也没等多久，不一会儿，外馆中的游客渐渐变多，仔细一看能看到很多百姓手中还拿着一支支抹了红的花签。 花签跟寺庙里求签的签子一样长，上面不仅雕了花，还序了号，完全杜绝了造假的可能。 这些百姓显然已经熟悉这一套流程了，只是很多人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激动的脸都红了。 不得不说，花卉的株型大，还是很占便宜的，那些百姓第一眼便看到的就是那两株一人高，色彩缤纷的花卉，十八学士和多色蔷薇。 这两株花着实太惊艳了，那绚丽多彩的颜色着实骚到百姓们的痒痒，也将其他颜色的花压得黯淡无光。 倒也不是其他花不够好不够名贵。 勋贵人家赏花讲究花境与花意。 而自古到今，寓意深远有意境气节风骨的花不外乎梅兰菊莲，就连那雍容华贵的牡丹也时常被文人嫌弃太过艳丽俗气。 而偏偏勋贵人家推崇的几样花卉，在这些年的花朝节里，大家已经看得够多了，年年都是那些，丁点儿新鲜感都没有了。 因此，若是谁家拿出新奇的花卉，总是要比那些常见的花卉更引人注目。 外馆中，手里拿着红签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家看看那株十八学士，又看看这一团多色蔷薇。 有的人认出来那是蔷薇，无一不惊呼。 只因，那蔷薇月季在大雍，着实多见，寻常人家在院子里种上一株也是种的起的，好养活，开花多。 平民百姓看到寻常就能见到的花，被种出这么多颜色，大家少不得惊叹一番。 因此，花台前的篮子里，倒被投了不少红签。 不过，那十八学士也毫不逊色，喜爱的人也不少，投的签比沈蓉这边只多不少。 看台上的花着实摆了不少，早春开的，晚春开的，竟都同时开放，有牡丹，海棠，玉兰，薜荔、藤萝、牡丹、迎春，单色月季，双色月季，梅花等花卉，密密麻麻放满了整个看台。 这还不算，每样花卉又分好些颜色和品种，参宴的花卉着实不少。 沈蓉站在旁边看了那么久，通过那些护花者口中的那些话，渐渐地也知道了些这里头的禁忌。 这些禁忌，若是没参加过群芳宴的人，大抵是不会知道的。 不得不说，她和长生还是有几分运气的，他们误打误撞，竟将那些要注意的，都一一给避开了。 一个时辰过后，领了红签的百姓都将手里的红签投入了自己心怡的花卉前的篮子里。 很快便有人来清数签数，然后将每株花卉得到的签数登记在册。 沈蓉眼尖地看到，那看台上，有几种花都没收到签子。 再看那花卉，看着很平平无奇，难怪没有得到签子。 沈蓉再看向自家篮子里的签子，心里也有了数。 有了这些签子，他们的花应该能进第二轮。 那一排花卉中，除了十八学士和多色蔷薇得了不少签子，还有一株并蒂莲也得了不少签子。 那并蒂莲是粉白二色，寓意也好，不怪得了那么多签子。 还有那粉紫二色的牡丹二乔，西府海棠…… 京城到底富贵，名花异草着实不少。 很快，那边计数的人将名次全都整理了出来。 进入第二轮的花卉有刘家的十八学士，以及沈蓉夫妻俩准备的多色蔷薇，并蒂莲，西府海棠…… 总之后面的那些花卉，来来回回还是往年那些花，顶多就是品种花色有一些变化罢了。 进入二轮后，长生抱起那一大盆花，和其他入选的人，跟着管事进入内馆。 沈蓉带着两孩子紧跟日后。 外馆多是自然之景，而内馆亭台楼阁，连廊较多。 而这次摆花的看台就在那连廊下。 勋贵们在对面的亭台楼阁中赏花。 这第二道流程，便需要在坐那些勋贵人家给这三十种花投票。 三十盆花，长生那一大团姹紫嫣红，和那一株一人高的十八学士，刚入内馆，便一下子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那么大一棵十八学士，但凡喜爱茶花的，见了后就没有不流口水的。 而长生抱的那盆跟那小姐做的绣球似的花团，也让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原先在前面很有优势的多色蔷薇，在这些讲究的勋贵们的眼中，也没了优势。 但，那这样多色的花，还是让人忍不住稀奇，毕竟大家也是第一次见。 几个小官女眷在阁楼上看着下面的花议论纷纷。 “这花好像是月季。” “不对，应该是蔷薇。” “我看都像，那开出的话却又比那两样好看。” 陈园的丈夫是个翰林，因此也在其中。 当她看到长生时，眸子闪了闪。 今日，她跟着嫂子来参加群芳宴，没想到沈蓉竟带那个傻子也来了，还弄了那么一盆打眼的花。 陈园心里闪过一丝嫉妒。 伯爵府参加群芳宴，只是随大流，送了一盆牡丹来，结果连粗初选都没有过，陈园看到长生身边那一盆花，心里忍不住暗自嫉妒。 毅勇伯府虽为新贵，在京中也有些权利，可到底被先皇抄过一次家，底子薄，是万万不会在这些花草上花大价钱的。 毅勇伯一家，已经进京几年了，年年随大流，若是以前倒还好，可偏偏沈蓉夫妻二人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还拿出一盆那样的打眼又稀奇的花来。 这说明什么？ 京城有名的破落户，也许并不破落，甚至还比她过得好！ 陈园定了定心神，道：“那花的颜色可真多，不会是染的吧？” 这可不是她瞎说，就是在发达的后世，陈园也没见过能开出这么多颜色，花型又好看的花。 陈园这话一出，也有不少人附和。 “我看有可能，我长那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颜色的花呢！” 有人赞同陈园的话，也有人反驳。 “这花的颜色确实多了些，可这也不代表种不出来啊！” 第429章 打脸 “这些花送进来前，都是经过层层检查的，若是造假，肯定送不上来。”一紫女子解释道。 众人这才歇了猜疑的心思，转而看向了站在花旁的男子。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巧手能种出这样绚丽多彩的花来。” “这人是哪家的？以前都没见过！” 一时间，大家对长生的来历都有些好奇了。 在群芳宴上，每隔一两年出现新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往日所有人问，定会有那消息灵通的给大家介绍。 可这次，那女子问了好一会儿了都，也没有人出来介绍。 陈园咬了咬唇，一副不想说的模样。 一离陈园近的女子见状，忙拉了拉陈园的袖子，“你是不是认得？你就给我们说说呗！” 陈园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摇了摇头，“姐姐…这到底是别人的事，我不好说….” 她这一番做派，引了不少人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那女子见陈园这副模样，摇了摇陈园的胳膊，“好姐姐，你就跟我们说说呗！” 这女子也没别的意思，那花她一见了就喜欢，想打听清楚那是哪家的，若是那专门种植花卉的商家，那就更好了。 陈园可不知道那些打听长生情况的人心里的想法，她这会儿正思索着怎么给长生挖坑呢！ 她思索了一番，一副为难的模样，道： “那人我正巧认得，至于是哪儿家，你们也应该都知道，那人是平阳侯府的继承人，只可惜……”陈园顿了顿，“可惜他是个傻子……” 陈园也想不明白，长生明明是一个傻子，平阳侯府的人怎么会让他来参加这样的宴会，难道不怕丢脸？ 还是说，他们已经听到了流言，故意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证明他不是傻子？ 可傻子就是傻子，只要一开口就能暴露。 这哪里是证明自己不是傻子，明明是告诉别人他就是个傻子。 反正别人早晚都要知道，她提前跟别人提一嘴，也没什么。 陈园这话一出，大家都惊了。 这平阳侯府多少年没再人前露面了。 没想到再次出现众人眼前，居然是这种场合。 之前那些关于平阳侯府的流言，大家也都多少听了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当事人了。 可那人看着也不像傻子啊！ 陈园接收到身边之人怀疑的眼神，当即道：“你们也知道，我们家是几年前进京的，在回京之前，我和下面那人都住一个村。 我记得他是小时候发烧坏了脑子，她在村子里，最喜欢跟孩子一起玩泥巴。 这些只要在村子里随便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出来。” 陈园这么一说，众人也打消了怀疑。 连廊这边，守花人一一上前介绍他们带来的花，以及花的来历。 其实，那些勋贵人士见惯了那些名贵花草，但来每株花的来历，在护花人的口中，总会有几分神奇色彩。 例如，突然冒出来又突然消失的白胡子老头给他指路，然后在山涧里发现一株并蒂莲。 又例如，晚上做梦，梦见花神赐他一株异色海棠，让他去哪哪哪找…… 沈蓉听了前面那些护花人口中的故事，陷入了沉默中。 她跟长生来之前已经通过气了，只说是从一花农手里买下来的，别的便不再多说。 可如今她冷眼瞧着，长生准备的说辞跟那些故事比起来，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了。 很快便轮到了长生。 “在下是平阳侯之子，龚时鸣，这盆多色蔷薇，是我机缘巧合之下从一花农手中买回来的。 这花枝条柔软，适宜用花架支撑枝条，若是搭在墙上，则可会长成一片彩色花墙，且花期较长，味道芳香……” 长生口齿清晰，说起话来逻辑清晰，思维流畅，只要有眼睛地都能看出来，这人到底是不是傻子。 陈园听着长生说的话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差，她身边的人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甚至还有人不动声色地离她远了些。 沈园不敢回头去看别人的眼神。 刚才，她还在信誓旦旦地保证对方就是个傻子，可没想到，打脸居然来得那么快。 陈园又尴尬又生气。 尴尬的事，她刚说出来的话，却立马被打脸。 生气的是，长生明明都不傻了，上次见面沈蓉为何不说？难道就是等她出丑吗？ 陈园想到这些天，为了抹黑沈蓉夫妻二人，阻止长生袭爵，她撒了多少银子散发流言，结果，自己竟成了一个小丑。 “切！平白无故说人家是傻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真是坏透了！”一个瓜子脸的女子，甩着帕子，斜了眼陈园道。 这陈园往日仗着自己是伯府千金，没少在他们这些五六品官员的家眷面前摆谱。 刚才陈园在说下面那人是傻子是，吴夫人就想说人家不像傻子了。 可吴夫人又想了想，下面那人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便没有出言反驳。 这会儿见陈园被打脸，她终是忍不住出言讽刺了一番。 吴夫人话头才起，就有那看陈园不顺眼的，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还说住一个村子，平阳侯府如今什么情况，只怕京中无人不知了，顾夫人当着这么多人面传同村老乡是傻子，也不知是什么目的？” “还能什么目的？嫉妒呗！ 刚才顾夫人不是说了吗？ 以前他们住一个村，想必那位娶的夫人也是村里的。 可如今，一个成了伯爵府，而另一个成了侯府继承人，虽然这侯府落魄了，可到底是侯爵，比伯爵高一等呢！” 这时有个女子捂住了嘴巴，小声道：“那之前那些传言不会也是顾夫人………” “平阳侯府这些年低调又落魄，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就算不小心得罪了，京城那些勋贵，那用得着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吗？” 到底是京城里的贵夫人，眼睛都利着泥！ 几个年轻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将陈园心里猜得七七八八。 几人的声音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陈园听到那些话后，气得浑身发抖。 第430章 花为媒 陈园刚来京城那会儿，没少被京中那些官夫人瞧不起，若不是娘家还有些实权，还不知道要被排挤成什么样子。 后来，顾昭明高中探花，进了翰林院，紧跟着她又开了一家点心铺，生意火爆，供不应求，这些人才开始跟她来往。 有些人为了铺子里的点心，还会隐隐捧着她。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肆无忌惮地讽刺了。 可她在这大庭广众个之下，也不好做些什么。 讽刺她的那些人大都是五品官员的家眷，而顾昭明只是一个六品，她不能得罪人。 陈园苍白着一张脸，好似被人欺负了似的，笑了笑解释道：“人家来了京城，也许请了名医将病给治好了，下次见了沈姐姐，我定要好好恭喜她。” 她这话勉强倒也说得过去。 众人听了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几句话就将话题给岔开了。 这边，沈蓉看着长生站在连廊下指着那株多色蔷薇，对着众人侃侃而谈，她很是松了口气。 长生这一露脸，应该很快能将那些流言给粉碎了吧！ 沈蓉猜得没错，不光是陈园所在的阁楼惊讶与长生不是傻子，就是斜对面的八角亭附近的公子们也各自暗道：都说平阳侯府的继承人是个傻子，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沈蓉所在的地方是在连廊外，离长生不远，附近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些人，大都是一些跟着主家一起出门的下人，能跟着出门的下人，也都是在府中有头有脸的。 他们也多少听说过关于平阳侯府的流言，当长生说是平阳侯之子时，也有不少人提起之前听到的流言。 这会儿得知自己被骗，少不得要把那胡说八道的人骂一顿。 他们倒不是为长生鸣不平，只是觉得被欺骗了，心里不痛快罢了。 沈蓉听着身边之人的议论，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边，护花使者们一一将那三十株花卉介绍完后，便开始第二轮。 第二轮名为花为媒。 这一轮需要一对未婚男女一起投，两人共投一支红签。 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第二轮投签刚一开始，场中的少男少女们便骚动了起来。 那羞涩含情的目光，四处乱飞，各自寻找着心怡之人。 公子们比姑娘们主动一些，各自风度翩翩的拿着红签主动找到心怡的女子。 若是女方对男方有好感，两人便可以一起商量给哪株花投签。 在这个时候，那情商高的男子，自会听从姑娘的意见，最后的结果自然皆大欢喜。 那也有那较真的榆木脑袋，好不容易邀请了心怡的姑娘一起投签，却因投哪株花起了分歧。 这个时候，若是姑娘面子薄，便会听对方的意见，投给对方喜欢的花，但二人还有没有后续，那就不好说了。 若是遇到也是一个较真一根筋的姑娘，这投签之事自然不了了之，最后落得个不欢而散。 要说最和谐自然的，便是那些未婚夫妻，二人知根知底，有商有量的。 总之别看这小小的一根签子，却可以让人看出对方不少性格品性。 沈蓉看着一对对少男少女涨红着脸，站在那一排连廊下，走过一盆盆花，然后停在他们心怡的花面前，但见那姑娘羞答答的将红签投入小篮子里。 不到一个时辰，这一轮投签便结束了。 三十株花，只有十株左右被投了红签。 沈蓉和长生带来的那株多色蔷薇得了六签。 那株十八学士得了八签，那青年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他是在场所有的花卉中得签最多的，不怪人家笑得合不拢嘴。 投签条件苛刻，未婚男女有限，能凑成一对的，也不容易。 十八学士能得八签，已是极不错的成绩了。 从今以后，刘家的花木的名声在京城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长生的多色蔷薇得了六签，位居第二。 其余的都是一两签。 一下子刷下去十八株花卉，只剩最后十二株，进入了最后一轮。 年轻管事来到连廊前，对着在场的公子小姐们宣告最后一个环节。 “这一轮，请在座的公子小姐夫人老爷们为心怡的花作诗。 还是老规矩，得诗最多的花自然就是那桂冠。 不管男女老少，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为心怡的花写诗。 只要你肚子里有墨水，你可以给这十二株花全都写一首诗，也可以给一株花写很多首诗。 各位公子小姐们，请尽情展现你们的才华吧！” 最后一轮，才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往年有的人为了让自己心怡的花得到第一名，会在两个时辰之内疯狂写诗。 最后的结果是，花出名了，人也出名了，促成双赢的局面。 只是，沈蓉心里有些担忧。 名花来来回回就那些，若是有人想趁此机会扬名，提前写了很多关于那些名花的诗记着，这样一来，他们的多色蔷薇多少会吃些亏。 毕竟，谁能想到那路边平平无奇的蔷薇会走最后一轮呢？ 很快，亭台楼阁那边的下人们已经摆了桌椅，上了纸墨。 公子小姐们拿着对着面前的白纸沉思了起来。 沈蓉想着作诗也没那么快，又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到中午了。 “平平，安安，你们饿了吗？” “饿！”两个孩子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去外面吃些东西，等会儿回来再看热闹。” 平平看了眼连廊里那株多色蔷薇，有些舍不得走，生怕错过了最后的热闹。 “放心，他们写诗要一会儿，我们吃了饭再过来也来得及，而是你爹刚才扛着你们走了一路，这会儿想必也饿了，我们去买些饼子给你们爹吃。”沈蓉解释道。 两兄妹这才任由娘亲牵着离开。 群芳馆这边办花宴，外面摆了不少小摊，吃的，喝的，玩的，还有胭脂水粉，女子的首饰应有尽有。 早春时节还有些凉。 沈蓉带两个孩子吃馄饨。 母子三人一共吃了两碗馄饨。 两兄妹吃一碗，沈蓉一个人吃一碗。 吃完后，沈蓉给长生带了两张饼子。 母子三人刚进入内馆，连廊那边的诗竟开始往外贴了。 沈蓉忙将长生喊过来，把饼子塞给他，便垫着脚往对面看去。 果然，沈蓉的担忧不无道理，第一首贴出来的诗便是赞牡丹的。 牡丹花品冠群芳，况是期间更有王。 四色变而成百色，百般颜色百般香。 紧跟着贴出来的，便是写茶花的诗。 第431章 作诗 第二张挑出来的，紧跟着贴出来的，便是赞茶花的诗。 荼醾开尽见山茶， 血色娇春带雨斜。 莫是今年逢闰月， 东风吹到背时花。 蓬莱神树落凡家,枝青叶秀丹葩。玉茗冠艳罩梢纱,世代风华。 梅雨移栽新绿,三春缀满红花。十八学士沐朝霞,人见人夸。 那株十八学士那边，一连贴了两首，直到整整一刻钟过后，才有写蔷薇的诗贴出来。 沈蓉忙抬眼看了了过去。 鹅儿唼啑栀黄觜，凤子轻盈腻粉腰。 深院下帘人昼寝，红蔷薇架碧芭蕉。 过了一会儿，又贴出来三首。 朵朵精神叶叶柔，雨晴香拂醉人头。石家锦幛依然在，闲倚狂风夜不收。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有情芍药含春泪， 无力蔷薇卧晓枝。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沈蓉见一连贴了四首，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到了最后一轮，若是他们的花最后一首诗都没有，着实有些难看，沈蓉担心也很正常。 如今有了四首，这次的群芳宴对他们夫妻二人来说，也算是圆满落幕了。 对于得第一，沈蓉从没有想过。 能让长生打破那些流言，沈蓉已经很满意了。 公子小姐们经过两个时辰的挥墨泼洒，那十二株花每一株都得了不少诗。 得的最多的便是那株十八学士，一共得了三十二首诗，其中不乏精巧绝妙之佳作。 沈蓉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那株多色蔷薇居然会得了二十八首诗，亦有很多出彩的诗句。 不过，这种当场作诗，要的是急才。 只能能作出诗来，哪怕诗作有些不尽人意，肚子里也是有些墨水的。 因此，这一轮倒不是以诗的质量取胜，而是数量。 最后的结果，刘家的十八学士得诗三十二首，位居一名。 龚家的多色蔷薇，得诗二十八首，位居第二。 那株二乔得诗二十七首。以一签之差，得了个第三名。 沈蓉高兴的抱了抱两个孩子。 这最后一轮下来，才子才女们扬了名。 而这得了名次的花，不仅出了名，也涨了百倍的身价。 这不，这第三轮排出个名次，对面亭子里便有人对那株十八学士喊了价。 “十八学士，一万两，我王家要了。”一年轻男子摇着扇子，朗声道。 让各位花主们激动的时刻，终于来了。 在第二轮时，那些少男少女们一起投签，三轮结束后，若其中有一方将两人投了签的花买下来，送给对方，那就是代表愿意再进一步，或者是求娶之意。 总之最后这个买花送花背后的含义，大家已经心照不宣。 那个锦袍男子这一喊，众人纷纷回过神来。 “十八学士，一万二。” “我出一万五！” “一万六！” “………” 最后，十八学士以两万的价格被长公主的孙子，吴良给买了下来。 沈蓉没想到那株十八学士能卖两万两银子，这京城的富贵，可算是让她来了眼了。 至于她八千两卖给刘家，刘家倒手赚一万二，沈蓉并没有觉得后悔。 当初选择卖给刘家，一来，这株十八学士本就是人家的。 虽然那花被刘家丢了，是她捡回去的。 总之，她只是把快死的花养活了，再还给人家，得了八千两的养花钱，沈蓉对此已经很满足了。 不管怎么样，都是她占了人家便宜。 只是沈蓉没想到她和长生最后也会参加这群芳宴。 十八学士已经名花有主，便有人对第二名的多色蔷薇喊价了。 “这盆多色蔷薇，我出三千两。” “我六千！” “我出七千！” “我出八千！” ………… 这次喊价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少男少女们。 这蔷薇花适合做花墙，搭花架，年轻的姑娘最喜欢，因此，想买的也是年轻人居多。 沈蓉听着大家越喊越高，心脏更擂鼓似的，紧张，激动。 已经叫价到一万两了，加上她手里的八千两，可以在京城买两间铺子了！ 府中的日子也不用过得这么拮据了。 沈蓉想到这儿，越发激动。 两个孩子虽然搞不清楚一万两银子是多少银子，可看到大家都抢着要买他家的花，兄妹俩高兴地拍起了小手。 多色蔷薇起点价格虽没有十八学士那么高，但，喊到最后的价格却是不低，足足喊到了一万六千两银子，那些公子小姐们才停下来。 若是一般的蔷薇自然不值这个价，可这是多色蔷薇，花色，花型，都甩那普通的蔷薇十几条街。 关键是，这株多色的蔷薇是独一无二的。 买到花的也是一位年轻公子，十六七岁左右，这花买来是送给一位姑娘的。 张然红着脸立带着小厮来搬花。 这群芳宴买花送心怡之人是历来传统，来参加的人，就没有空着手来的，身上大都都揣了银子。 因此，倒也不必拖着结束后结钱搬花。 买到了花，张然将银子交给长生，也不急着走了，反而跟长生说起了话。 “你真是平阳侯之子？”张然好奇道。 长生点点头，“嗯。” “那之前怎么有人到处说你是傻子？”张然又问。 长生默了默，道：“我以前脑子是有些不好使，后来治好了。” 张然没想到这人这么实诚，这会儿他要是说别人胡说的，他也只能信。 可人家偏偏还是把自己的底子给露了出来。 “听说你是发烧烧坏了脑子，这还能好？” 张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那种发烧烧坏了脑子的人，是一辈子都好不了的。 长生道：“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好了。” 张然有些怀疑这人以前是不是真伤到了脑子，“那你是怎么好的？” 长生想了想，“以毒攻毒吧…” 张然原本就没想着长生能说得出来，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有答案。 “这怎么以毒攻毒？”总不能再烧一次吧？ “我之前被打了头，昏迷了些日子，醒来就好了。” 张然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那你运气不错！”张然干巴巴道。 长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运气确实不错。” 张然干笑两声，挥手让小厮帮忙搬花。 结果，那小厮又瘦又矮的，搬起花盆来格外吃力。 长生看不过去了，一手将花盆提了起来。 张然顿时觉得这人不仅实诚，还是个不拘小节的，心里对长生便多了些许好感。 “龚兄，你放心，以后我在外面多多给你澄清，绝不让人说你是傻子。”张然走在长生旁边，抬手拍了拍长生的肩膀。 “多谢！” 第432章 平阳侯府日子果真不好过 群芳宴结束后，对于长生是个傻子的流言也彻底销声匿迹，好似从没有传过这样的流言。 而平阳侯府也再次出现在大家眼中。 次日一早，沈蓉将在群芳宴上卖花的银子交给老夫人。 老夫人并没有接，反而将管家的重任交给了沈蓉，连带着在京城的那间铺子，和庄子。 “老夫人，我这才回京城，我怕我不会管家…要不…” “我看你管得很好，交给你我放心，你莫不是见东西太少了不乐意？ 不乐意也没办法，我年纪大了，管了那么多年的家也该歇歇了。”老夫人打断了沈蓉的话。 “孙媳妇没有不乐意。”沈蓉见老夫人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便只好将管家之权接了过来。 接过管家的事，沈蓉夫妻二人又忙碌了起来。 花朝节之前，沈蓉夫妻二人忙着倒腾那些花去了，没顾得上种那些花瓜果蔬菜。 这不，花朝节刚一过，夫妻二人又忙着种菜，种西瓜，种各种果树…… 头天晚上在空间里育果树苗，第二天一早，便长成了胳膊粗的树苗。 长生吃了早饭后，便在空间里吭哧吭哧地挥着锄头，挖树苗。 每挖出来的树苗根部，还带着土，连跟带土的，用稻草搓成的绳捆着。 长生一连挖了两个早上，才把所有的果苗给挖出来。 在第三天早上，夫妻二人去一趟郊外的小院，租车将果树全拉回来，对外就说是买的。 府中地里的事有长生，沈蓉倒是没之前那么忙了。 她思考了一番，最后拿出一万两银子，让管家在京城买铺子，最好在城东城西的地方，若是银子不够，到时再添。 至此，管家每天早出晚归，在外头找铺子。 这两个地方的铺子可不好买，除了有钱，还得看运气。 在长生和下人们的努力下，府中很快便种满了果树。 除了那几颗在南边种的荔枝龙眼和榴莲，其他北方能中的果树，府里全都种上。 种了果树，长生夫妻二人便开始种蔬菜西瓜。 二月下旬就是在这样忙碌之中度过的。 而之前种在墙角下的月季经过大半个月的生长，早已经抽枝发芽，还有不少枝条翻过围墙，搭在墙头上，那上面还挂着花苞。 买花的张然，在群芳宴结束后没多久，送了帖子来，准备上门拜访。 长生想着那段时间府中为了种地，弄得乱七八糟的，便将对方上门的时间往后挪了挪。 这不，三月一到，张然便迫不及待地递了帖子来。 外院正厅广明堂，飞檐斗拱。八扇三交六椀菱花槅扇全开，堂中通透敞亮。 堂前的影壁下种了一棵紫藤，盘虬卧龙般攀在墙壁上。 那瀑布似的的紫花，密密麻麻地挂在买那苍劲有力的藤蔓上，美得如梦如幻。 张然站在堂前，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 “时鸣兄，你家的这藤萝怎地开得如此绚烂？” 长生想了想，“多施花肥。” 张然一噎，暗道：都说平阳侯府是个破落户，这看着也不像啊！ “龚兄，听说侯府占地极广，也不知张某是否有幸进去逛一逛？” 长生自然不会拒绝，带着张然从侧边的游廊来进入花园。 张然一过月亮门，便看到对面那片花墙。 他惊得连地上种的菜都看不到了。 “这……这是蔷薇？”张然张了张嘴。 长生点点头，“府上只在墙脚下种了些花，不仅美观，还能防贼人翻墙。” 张然顺着长生的话，目光放在墙头上，果然，那上面全是枝条。 那玩意可是带刺的。 怪不得人家说能防贼呢！ “龚兄，你这主意实在是妙！”张然赞叹道。 他看着那一眼看不到头的花墙，眼里满是羡慕。 又看看那些空地上种的菜，他也没多问，心里暗道：看来平阳侯府的日子果真不好过。 张然很贴心地没问那些菜地。 等张然回去后，京中突然刮起一道种蔷薇月季的风潮。 可惜，蔷薇枝条太细软，不好搭架爬墙。 而月季枝条太粗，压根就爬不了墙，完全达不到养成一片花墙的效果，更别说爬到墙上防贼了。 因此，倒也有许多人听说平阳侯府种了可以爬墙的的蔷薇，开始来平阳侯府打听。 沈蓉想着那些花对她来说，也不值什么钱，便在空间插种了一些，长成胳膊高的苗后，便挖起来装花盆里送人。 不过，沈蓉没有继续插那棵多色的蔷薇，而是选择两色，或单色的。 沈蓉还给镇国公府的周二夫人送了两棵双色的蔷薇。 周二夫人还给了不少回礼。 这一来二往的，竟让沈蓉在京城认识了不少小姐夫人。 不过，因为有孝在身，倒也没有人往平阳侯府送帖子。 沈蓉一点儿也不急，如今府中底子太薄了，出门交际，是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总不能次次送花送药材吧？ 还是先赚钱吧！ 管家找了大半个月，终于在城东那边寻到了一间铺子。 那铺子还不小，上下两层，后面还有三间后罩房，房东报价五千两银子。 城东的铺子，出手即售，管家没有犹豫，当即便买了下来。 沈蓉拿着房契，忍不住咋舌。 这京城的铺子可真贵！ 不过，一想到自己在京城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铺子，沈蓉也就不觉得贵了。 “少奶奶，那铺子还有人租着，要不要收回来？”管家问道。 “山叔，先不收，过三个月再收回铺子。 还有，剩下的银子就先不买铺子了，您帮忙打听一下，京郊有没有庄子卖，我觉得还是买庄子稳妥一些。” 买庄子，沈蓉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日后她开铺子，卖果蔬，光府中种的那点儿，可不够掩人耳目的，还是庄子好，想在里面种啥就种啥，就是拿一堆粮食出来，外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显然，管家也极为赞同沈蓉的做法，本来有些皱巴的脸，顿时笑成了菊花，“行，我这就去打听打听。” 等管家离开后，沈蓉算起了手里的钱。 卖那盆十八学士得了八千两银子。 卖多色蔷薇得了一万六千两银子，共计两万四千两银子。 事后，她给了一万两银子管家，买庄子铺子花去的一万两，上还有一万四千两银子。 至于修缮府中院子，其实没花多少银子，用的是她之前卖药得的一千二百两银子，还剩七百五十两银子。 如今她手上有银子，倒是可以买一些下人。 平阳侯府是在是太大了，二十多个下人，既要照顾主子们起居生活，又要种地打理花木，负担着实重，长生这段时间都累瘦了。 第433章 两婆婆打起来了 三月初六，诸事皆宜。 一大早，沈蓉换上了二月新做的春衣。 这春衣是老夫人让京中有名的绣坊给沈蓉做的。一共做了两套。 一套是杏黄圆领对襟褂子配月白杭绸月华裙。 另一套是牙白细纱半臂配十二幅挑丝线湘裙，搭一条鸭蛋青荷花纹披帛。 沈蓉穿了第二套。 她站在镜子前，细腰盈盈一握，如同二八少女，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是一个生了孩子的妇人。 沈蓉让春杏将她刚入府时，老夫人送给她的珍珠头面找出来，沈蓉挑了一支珍珠步摇，觉得还是太过素净，又挑了一根珍珠簪子，插入发髻中。 春杏站在沈蓉身后看着镜子里沈蓉，赞道：“少奶奶可真美！这珍珠步摇可真衬您！” 沈蓉被春杏这一夸，脸微微有些发红。“就你嘴贫！” “奴婢可没说错！”春杏将那沈蓉身上纹披帛，整理了一番，看着沈蓉的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蓉若是再看不出来丫鬟有事，那就白长一双眼睛了，“说吧，有什么事？” 春杏面上闪过一丝忐忑，只见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沈蓉吓一跳，以为春杏犯了什么错，一颗心不由得沉了沉。 “少奶奶，奴婢……”春杏犹豫了下，想到之前少奶奶二话不说便救了春旺一家，便鼓起勇气， “奴婢知道您准备买下人，奴婢就是想跟主子求个恩典，请少奶奶准许奴婢爹娘进府当差。” 春杏跪在地上，一脸期待地望着沈蓉。 这些日子，春杏发现府中变得越来越好。 而且，府中因为种地，在修整宅子，少奶奶还问她二月增加多少月钱合适。 日子越来越好，春杏将府中的事回去说了后，家里人一听府中还缺人，便起了进府当差的心思。 沈蓉眉头皱了皱，她有些不理解，这好不容易得了自由身，怎么会又想进府当下人？ 可再一想，若是良民的日子好过，谁又愿意卖身当奴才呢？ 最后沈蓉到底什么也没问，只道： “起来吧，明日让你家人过来给我看看。” 又突然想起院子里另外两个丫鬟以前也是家生子，顿了顿，“你等会儿出去问问菊香和秋霞他们。” 按理说不管哪个府上，家生子轻易都不会放出去。 只是老夫人着实不善经营，府中日子越来拮据，主子又少，这才放了几家愿意出府的下人。 对沈蓉来说，家生子也好，从外面买来的下人也好，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事等会儿还是要跟老夫人提一下。 春杏见沈蓉答应了下来，脸上忙露出了笑容，“奴婢这就去！” 春杏刚起身准备出门，外面突然传来了喧闹声。 这时，兄妹俩跟猴子似的从外面蹿了进来，喊道： “娘！打起来！那两个婆婆打起来了！” 沈蓉看了春杏。 春杏收到沈蓉的示意，点点头出了屋。 沈蓉弯下腰将两孩子头上的汗擦了擦，“这么早，你们这是去哪儿了，跑了一身汗。” 自从长生练武后，儿子平平天天一大早就跟着去，安安有时候凑热闹，也会跟着一起。 沈蓉摸了摸平平后背的衣裳，扬声道：“菊香。” 沈蓉话音刚落，菊香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正屋，“奴婢见小主子衣裳都汗湿了，去小厨房打了水来，少奶奶外头还在闹，您快去看看吧！” 沈蓉见菊香这么细心，心里越发满意了，“行，记得给他们俩把里头的衣裳都换了。” “奴婢记下了。” 沈蓉刚出院门，便看到春杏往桂院这边跑来。 不远处，隔着各色果树，沈蓉能听到前面的争吵声。 “怎么回事？”沈蓉见到春杏，忙走上前问道。 春杏喘着粗气，“有两个婆子因为洒扫的事给吵了起来，后面吵出了火气，还打了一架，奴婢去的时候，那两个嬷嬷已经被管家安排人给拉开了，这会儿，她们正拉着管家诉苦呢！少奶奶要过去看看吗？” 沈蓉点点头，“过去看看吧，你跟我说说他们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春杏忙将自己打听出来的事告诉了沈蓉。 原来，自从府中修整一番后，虽然府中空地全都铺了土，用来种瓜果蔬菜，可院落与院落之间，也修了不少路出来。 那些路都铺了青砖，每日都要洒扫，沈蓉接手管家的事后，安排了两个婆子洒扫府中的路。 这两个婆子原先倒也干得兢兢业业的，后来那个张婆子发现西边那些院落，院子虽多，路也多，可那边没住人，路面就是隔几天打扫也没人发现，便起了偷懒的心思。 于是，她打着早干完活儿早点休息的旗号，跟王婆子商量了一番，一人负责府中一半的路，而她选的是以前西府院子的那些院子，也就是现在的西跨院落。 王婆子原先不知道张婆子的小心思，见张婆子选了西跨院落，还觉得张婆子是真仗义，把不好打扫的地方给得了去。 王婆子是个实诚人，事后觉得人家吃了亏，还给张婆子送了一回荷包。 可张婆子做的事，没过几天就被王婆子给发现了。 王婆子认为那边弯弯曲曲的路多，干完自己的活儿，还想着去帮帮忙，可没想到一进西跨院，张婆子正躲在屋里睡觉呢！ 再一看那些路，全是枯叶，一看就是很久没扫了。 原本两人分了各自负责的区域，张婆子扫不扫，跟王婆子也没啥关系。 可王婆子想着自己每天累死累活地扫地，而这个人却天天躲着偷懒，便要跟张婆子换。 张婆子怕王婆子去管家那告她，只能不情不愿地换了。 可她到底心有不甘。 第二日早上，她不情不愿地在东院这边干活儿，正巧被管家遇到了。 管家见她当差如此不认真，呵斥了张婆子几句。 那张婆子眼珠子一转，拍着大腿嚎道：“龚管家，我一个老婆子，扫那么大一块地方，累得我腰酸腿疼的，不像有的人，狡猾得很，将西跨院那边抢了去，天天躲在没人的西跨院那边睡大觉，可怜我老婆子命苦啊！” 管家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也没惊动旁人，静悄悄地进了一趟西跨院。 他一进去，见院子里果然落满了枯叶，洒扫的婆子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管家在一天事忙完后，傍晚将府里下人召集一起，当众罚了王婆子五十文钱，希望下人引以为戒。 王婆子心虚，虽然只偷了一天的懒，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她以为是自己太背时。 没想到，她回到下人屋时，听到另一个婆子跟其他婆子说早上看到王婆子跟管家告状的事。 王婆子站在门外，气得浑身发抖。 当即就想去找张婆子算账。 可没想到今天张婆子回家了。 王婆子一口气憋了一晚上，越想越气，等天一亮，要开始干活了，她就立马找张婆子对峙。 张婆子自然不承认。 王婆子可不会听她说，她虽偷了一天懒，但到底是给王婆子背了锅。 王婆子要张婆子给她五十文。 张婆子压根就不承认没洒扫的事。 这还能忍？ 王婆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动手了。 二人打得不可开交。 薅头发，抓脸，扇耳光，骂对方祖宗十八代.…. 两婆子打得难分难舍，跟村子里那些村妇没什么区别。 沈蓉和春杏到的时候，两婆子正拉着管家一边抱怨活儿太重，一边让管家评理。 管家一个头比两个还大。 “少奶奶来了！”不知是谁看到沈蓉喊了一声。 众人听到喊声，忙转身对着沈蓉行了一礼。 “山叔，”沈蓉对管家行了半礼。 管家忙侧过身，苦笑道：“少奶奶这本是内院的事，你看这……” 昨天，他想着沈蓉刚接手管家，事情也不大，便自己出手整治了，可没想到今天一早居然又闹了起来。 刚才他看见春杏来打听消息，便知道这事少奶奶打算管了。 府中的下人都是跟了平阳侯府大半辈子的老人，这些年跟着平阳侯府，在外受了不少白眼和嘲讽，若是一味地罚，只会让人寒心。 沈蓉几个呼吸间，便想到了处理此事的法子。 “山叔放心，这事我来处理吧！你若是有事，便尽管忙去。” 管家听了这话，如蒙大赦，忙拱了拱手，逃似地带着几个小厮离开了后院。 沈蓉让春杏将坐在地上的王婆子扶了起来。 “张婆子，王婆子，你们二人可知错了？”沈蓉看着二人冷声道。 两婆子从没有见过一向好脸色的少奶奶突然就冷了脸，心里有些惶恐不安。 沈蓉看着二人脸上的表情，又扫了眼其他婆子丫鬟，道：“你们都是府中老人，老夫人心善，一直都记挂着你们，老夫人时常跟我说，这些年亏待了府中老人，日后定要为大家养老。 只是，府中什么情况，想必大家都清楚。你们莫要辜负老夫人她老人家。” 沈蓉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婆子脸上的神情动容地看着沈蓉，张王两婆子脸上也闪过一丝羞愧。 第434章 下人入府 以前平阳侯府中，能出去挣口饭吃的都放了出去，留下来的大都是没什么依靠的老的，或小的，沈蓉这么一说，这些老人怎能不动容。 沈蓉扫了眼众人的眼神，最后看向张婆子，“张婆子，我且问你，王婆子说的事，是不是真的？你如实交代。” 张婆子见沈蓉眼神冷冽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沈蓉见张婆子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王婆子罚的五十文钱，从张婆子的月钱里面扣四十文，王婆子扣十文，你们俩服不服？” 王婆子见少奶奶只罚自己十分，面露感激地望着沈蓉。 张婆子看了沈蓉一眼，嘴巴动了动，最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一副绝望至极的模样。 这时，有个婆子对沈蓉小声道：“少奶奶，听说张婆子的孙子又病了，正四处筹钱呢！” 张婆子的孙子是个体弱的，三天两头地生病。 原本一个过得去的家，都被拖垮了。 张婆子的儿子为了给儿子挣药钱，天天去码头扛大包，儿媳妇在家照顾孩子，还接了洗衣裳的活儿干，可都这样了，一家子，都经常断粮。 幸而张婆子时常能从府中拿一些剩饭剩菜回去。 沈蓉听了婆子的讲述，没想到这天子脚下的百姓，是这样也如此艰难。 但张婆子干活儿偷懒这事不能放任。 沈蓉想了想，“这样吧！张婆子家中的情况，和她本人干活儿偷懒这事，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张婆子，你若是没钱给孙子买药，你可以提前结几个月的月钱，事后慢慢补就是了。” 张婆子听沈蓉这么一说，眼中的光顿时一亮。 沈蓉又道：“我知道咱们宅子大，府中人少，大家活儿都很重，你们放心，就这几天，府中会进一些人，日后你们也能轻松一些，而大家的月钱，事后我也会酌情提一些。” 那提月钱的话一出，看热闹的婆子丫鬟们顿时激动了起来。 “少奶奶，你可说的是真的？”张婆子激动地看着沈蓉。 沈蓉点点头，“日后府中日子好过了，到时候，还会给大家涨月钱。” 有那经事的婆子，满脸不可置信，“少奶奶，我们府上才把西跨院并进来，为了凑银子，铺子庄子都卖了，后来又是修房子的，还给我们涨月钱，这钱从哪儿来….…” 沈蓉指了指身边的石榴树，石榴树上已经挂上了火红的花骨朵。“喏，钱从这里来，你们可要伺候好这些瓜果蔬菜，以后你们的月钱都是从这里来的。” 沈蓉这话一出，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以前，沈蓉夫妻二人刚准备种地那会儿，还有不少人在心里暗自嘲笑他们果然是乡下来的，居然在院子里种地。 可这会儿大家得知这地是为了给他们涨月钱种的，心里那点儿轻视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若是主子不给涨月钱，他们也只能干瞪着眼。 所以，大家没有怀疑沈蓉的话。 因为完全没必要骗他们。 张婆子心里那点儿被扣钱的不舒服，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场闹剧在众人对未来的期盼中结束了。 沈蓉和春杏回到院子里，菊香和秋霞二人已经在等着呢！ 沈蓉得知二人的家人也要进府，便问了下春杏几人家中的情况，又跟管家提了一嘴。 不过，管家跟老夫人提了后，提出一家子签了卖身契再进来。 沈蓉原以为这样的条件，那三家人还要考虑一番，没想到第二日，春杏他们便带着家中的爹娘哥哥弟弟妹妹签了卖身契。 春杏一家七口人，春杏是家中老大，她底下有四个弟弟妹妹。 菊香一家六口，上有一大哥家福，下有一弟一妹。 秋霞家人少一些，爹娘和一个十岁的弟弟。 沈蓉见过三家人后，便让管家看着安排。 最后，双胞胎兄妹一人多了一个的玩伴。春杏的二妹石榴，和菊香五岁的弟弟家瑞。 长生身边也多了一个小厮和一个长随，秋霞的爹爹刘大明和他十岁的儿子刘小树。 刘大明这几年带着媳妇和孩子在外头讨生活，加上他人年轻一些，脑子也灵活，便让管家安排在了长生身边。 至于其他人，小的跑腿扫地，大人便补了几个府中的缺。 因三家人大部分都是半大孩子，沈蓉想着府中的地少不得要人打扫，最后还是请了人牙子上门，买了八个年纪男人。 即能护院，也能帮忙种地。 王庆还是做着护院的活儿，平日除了训练府中的小厮，便是带人巡府，也忙得不轻。 这日，管家带来了胭脂铺和庄子上的账本。 沈蓉看完账本后，气笑了。 那小庄子就不说了，庄子靠着山，地不好，平日收成也不怎么样，平时靠着种菜养鸡，增加一点儿收入。 沈蓉看了后，直接将账本给长生，让他看着种，种果树，种菜种瓜。 至于现在已经三月了，来不来得及，沈蓉并不担心，她有空间，提前育苗，带土种下去，包活。 至于那个胭脂铺的账，着实气人。 上个月赚的钱只有上上个月的一半，那掌柜是看她是一个乡下的村姑什么都不懂吗？ 前两年沈蓉跟着爷爷和奶奶开医馆，账本什么的，她都会看。 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一家胭脂铺一个月也只有不到百两盈利。 月底老夫人将铺子交给她打理，这个月送来上个月的账本，利润就直接砍了一半，共计八十两的盈利不到。 沈蓉想到在铺子里当学徒的小柱子，也不知道他学得也怎么样了？ 沈蓉想起了住在隔壁小院的张六娘。 当初，张六娘在那小小的县城开的那家胭脂铺，生意好得不得了，若是，张六娘愿意来她铺子里做事…… 沈蓉一想到她的铺子生意火爆，便坐不住了。 自从张六娘和她女儿进了府后，她女儿一直都病怏怏的，沈蓉便让张六娘好好照顾孩子。 把她们母女二人当成客人放在府中养着，还安排了一个婆子过去照顾。 听那婆子说，那姑娘被吓到了，有些不敢见人，天天只敢缩在屋里，张六娘为了安抚女儿，整日与女儿形影不离。 后来沈蓉一忙起来，便没顾上张六娘母女俩的情况。 如今也不知她女儿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张六娘现在还有没有心思开铺子？ 沈蓉来到了张六娘母女俩住的小院。 那几天府中修缮院子，张六娘这院子离正院那边近，保存得还不错，没到要修缮的地步，因此，母女二人倒也没有被打扰到。 沈蓉进入蔷薇院时，张六娘正抱着女儿，坐在秋千上看着对面的那堵花墙。 云儿发现有人来，下意识往张六娘怀里一钻。 张六娘眼里闪过一丝心痛，然后对沈蓉露出一个像哭的笑容，“少奶奶来了。” 说着抱着孩子，就要从秋千上下来，给沈蓉行礼。 沈蓉忙上前拉住张六娘，“张姐姐何必如此多礼！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忙，也不知张姐姐在这里住得习不习惯？” 张六娘抱着女儿，眼眶微微有些红，“我们母女俩这里一切都好，多亏了少奶奶。”说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臂，“云儿这是给你治病的姨，你看姨多好看啊！” 云儿听到娘亲的话，从娘怀里抬起头，怯怯地看了眼沈蓉。 沈蓉对云儿笑了笑，“云儿，我跟你娘说说话好不好？” 云儿看了沈蓉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又重新将头埋入张娘子怀里。 二人来到正屋坐下。 照顾母女俩的婆子给二人上了一壶茶。 沈蓉见云儿很安静，便直明来意，“我现在手里有一间胭脂铺，我想交给你打理，你女儿……” “我女儿没事，什么时候让我过去？”张六娘立马打起了精神。 寄人篱下总是不长久，为了女儿，她也得立起来。 “不用急，那铺子我还没去看过，我先去探探情况。”沈蓉顿了顿，“那铺子本就是胭脂铺，一个月只有百八十两的银子，若是想盘活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张六娘沉默了会儿，道：“你救我和云儿一命，胭脂方子我有，用我的吧！” 沈蓉见张六娘主动说起这事，也不再迟疑，“我知道你的方子是好的，若是你出方子，我要给你些股，只是具体多少，我得看看再做决定。” 沈蓉不是舍不得那几成股，只是，陈园不惜代价的整张六娘，跟那胭脂方子脱不了干系。 若是这样的话，她想借张六娘的方子把铺子开起来，必须得找一个靠山。 沈蓉怕张六娘多想，便把平阳侯府的情况和毅勇伯府的情况说与张六娘听。 张六娘听了这话后，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当即表示一切听沈蓉安排。 张六娘做的胭脂好，但，沈蓉也不敢小瞧京城里那些水粉铺子。 若是张六娘做的水粉比其他铺子差太多，她要找靠山，那靠山也未必瞧得上。 为此，接下来两天，沈蓉让三个丫鬟拿了银子，往京城各个有名的铺子买胭脂水粉。 买回来后，沈蓉和张六娘一一试了个遍。 这其中确实有几家的胭脂水粉做得不错。 但张六娘对自己的胭脂水粉也有信心。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开始筹备将铺子重新开业。 刚进入三月，沈蓉便又忙得不可开交。 长生更是带着大明，天天城里城外两头跑。 第435章 宰了一只肥猪 胭脂铺的掌柜要换，沈蓉自然要跟老夫人说一下。 只是突然换人，沈蓉也要拿出一些理由来。 最好是抓住掌柜的辫子。 张六娘自告奋勇，带着女儿在铺子外守了三天，便算出了铺子大概的盈利，并断言这胭脂铺一月个最少盈利在四百两银子左右。 沈蓉是见过张六娘的本事的。 上个月的盈利减半，沈蓉对刘掌柜做的事，心里多少有些数。 这天下午，她趁着铺子没客人的时候，让王庆带人进铺子抓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刘掌柜一脸紧张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几个高大汉子。 几个伙计见状。忙站在掌柜身后。 沈蓉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 刘掌柜看到沈蓉，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少…奶奶……这是做什么？” “刘掌柜，把账本交出来。”沈蓉也懒得跟他扯那些有的没的。 刘掌柜一听这话，面皮抖了抖，冷声道：“这铺子自老夫人起，便交给小的打理，少奶奶还是在家照顾好少爷小姐，铺子里的事就不劳烦少奶奶了！”说罢，他看了眼身后的几个店小二，“请少奶奶回去。” 沈蓉看了一眼王庆。 王庆手一挥，几个男人便立马往里面冲。 店小二们忙上前拦人，两方的人立马推搡了起来。 平阳侯府的胭脂铺以前是从余杭那边进的胭脂卖，后来掌柜说这样进货卖货，利润太低，便说服老夫人，请两个做胭脂的大师傅。 刚开始时，铺子一部分卖从余杭进的货，一部分卖自己的铺子里做的货。 后来铺子里的产出跟得上卖的后，铺子便慢慢的自产自销。 一个月下来，利润比从余杭那边进货要高得多。 为此，掌柜在紧挨着铺子后头买了一座院子，专门用来做胭脂，扩大作坊。 按理说，这样自产自销绝对是挣银子的。 铺子确实也挣银子，每个月都比府中以前的那些铺子都挣得多。 因此，老夫人，也从没想过卖掉胭脂铺。 但，铺子却不止挣这么一点儿。 铺子前面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后院的大师傅们。没过一会儿，后院的人听到动静，忙跑了过来。 小柱子跟着大师傅来到前院，便看到沈蓉带着七八个大男人跟铺子里的伙计和掌柜给抓了起来。 “姑姑！”小柱子喊了沈蓉一声。 沈蓉，“小柱子，带你王叔去找账本！” 小柱子二话不说，连忙点点头，对王庆招了招手，“王叔跟我来，我知道账房在哪儿。” 刘掌柜被一个男人反扭着手，见他铺子里的小伙计吃里扒外，眼睛都气红了。 王庆跟了去后面，很快拿了一本正真的账本出来。 沈蓉略微翻了翻，将账本重新合上，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刘掌柜。 “刘掌柜，还有其他账本呢？” 刘掌柜忙大声喊道：“冤枉啊！少奶奶，小的想着少奶奶从乡下来的，这才多做了一个月的账本！” 沈蓉压根就不信刘掌柜的话，让王庆带人去侯府后街的刘家宅子里搜。 这一搜，便搜出了一箱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一摞账本。 显然这是刘掌柜这些年贪下来的银子。 刘掌柜怎么说也是老人，如何处置他，沈蓉觉得交给老夫人处理比较服众。 一行人回到府中，沈蓉将账本和银子交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看了账本后，沉默了一会儿，道：“铺子交给你打理，你看着处理吧！至于这银子……听说你最近让管家买庄子，用这些银子吧！” 老夫人原以为沈蓉接了铺子去，铺子跟以前差不多，可显然孙媳妇比她更有想法。 老夫人倒是没有不高兴，她只是没想到刘掌柜居然贪了这么多！ 这些年府中拮据，刘掌柜却贪了那么多银子，老夫人不由得反思自己，她平日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沈蓉应了下来，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道：“老夫人，孙媳妇打算追回刘掌柜贪的银子，刘掌柜到底是老人了，若是他配合孙媳妇，孙媳妇便给他一丝体面，卖身契给他，放他离开。老夫人意下如何？” 沈蓉在回来的路上看了一下近几个月的账，若是按照铺子里的盈利，这些年刘掌柜绝不止贪八千两银子。 老夫人见沈蓉不打算把人逼死，脸上的表情也松了松。“如此甚好。” 次日，张六娘带着女儿住进了胭脂铺的后院。 而刘掌柜一家子被分开关在侯府的柴房里。 沈蓉没有急着让人审问刘掌柜，而是先和府中的账房算起了这些年的账。 历时半个多月，沈蓉和账房算出，刘掌柜自八年前铺子自产自销后，一共贪了六万两银子。 这半个月，刘掌柜一个人被关在在柴房里可不谓不煎熬。 刚开始他仗着老夫人念旧情，以为不会有什么事。 可没想到，这一关就被关了半个月，刘掌柜这才慌了。 那么久过去了，只怕老夫人不管他了。 刘掌柜这一慌，便开始担心许久都没见到的妻儿。 沈蓉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柴房，问刘掌柜要银子。 刘掌柜张嘴就喊冤，对于那些银子，自然拒不承认。 王庆见这老货贪了那么多银子，还敢喊冤，一脚两人踹到了墙角下，“这些账，你不承认也没用，少奶奶已经讲所有的账都算出来了，赶紧交代，不然就送你一家老小见官去！” “刘掌柜，老夫人已经看过账本了，她老人家已经发话这事交全凭我处理，你明白吗？” 刘掌柜白着一张脸，从地上爬起来，见沈蓉冷着一张脸，便知道这少奶奶不是老夫人，对他可没什么情面，若是他再继续嘴硬，只怕全家人的小命都得交代了。 “我说，我说，剩下的银子藏在了我家炕尾里头。”顿了顿，刘掌柜忙小心翼翼地看着沈蓉，“少奶奶，不知家中妻儿……” 刘掌柜会问起妻儿，沈蓉并不意外，“你放心，只要你把所有贪的银子交出来，你妻儿自然能好好的。” 长生和王庆跑了一趟后街，将刘家的炕给砸了，找出一只铁皮箱，里面装了四万多两银子。 至于其他的，自然是刘掌柜一家花了。 得了银子，沈蓉没收了刘掌柜的家产。 最后将身契还给刘掌柜一家子，把人放了出去，她也没把人往死里逼，给他们留了十两银子。 宰了一只肥猪，府里也有了银子，沈蓉也跟之前承诺的那样，给大家涨月钱。 上个月的月钱在初六就发下去了，这次，沈蓉在十八那天，给大家又发了一次月钱。 府中的下人如何高兴自是不必多说。 刘掌柜的事弄清楚后，张六娘的胭脂水粉和胰子也相继做了出来。 沈蓉试了下，比张六娘之前卖的还要好用一些。 若是跟京城的那些水粉比，也略胜一筹。 京城里，这几年也慢慢有人做跟肥皂一样的胰子。 京城的勋贵们得知那种胰子没有用猪身上的东西，极追捧这种油脂做的胰子。 第436章 新水粉 而张六娘做的胰子，不光卖相好，发出来的泡泡也格外细腻，还带着淡淡的香味，比京城最好的胰子还要略胜几分。 沈蓉捡了几块精致的带果香味的胰子，一套养护皮肤的珍珠乳和珍珠膏，和润肤凝露，用锦盒装好，让春杏跑了一趟国公府，送到周二夫人手上。 周二夫人突然收到沈蓉的东西，还有些疑惑，这不年不节的，沈蓉怎么突然给她送礼？ 春杏是个口齿伶俐的，“我家少奶奶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些胭脂方子，请人做了一些。 这些护肤的膏子都是用珍珠粉研制的，做了许久才得了这么些。 主子知道二夫人用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这才让奴婢送一些过来给二夫人瞧瞧，看看哪儿需要改进的。” 周二夫人听了春杏的话，果然很是受用。“亏你家少奶奶还记得我，那我就试用一下，若是有那不好的地方，我定知无不言。” 春杏又将锦盒里那些瓶瓶罐罐的用法以及顺序一一告知周二夫人，这才行了一礼，“奴婢替我家少主子，谢谢二夫人！奴婢就先告退了。” 等春杏一离开，周二夫人将春杏带来锦盒打开。 只见里头当着一两块用洁白的宣纸包着的胰子，将宣纸揭开，露出里头雕着蔷薇花的粉白色胰子。 细细闻起来，还有淡淡的果香。 周二夫人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小的一块胰子，居然做得这么精致。 旁边还有一个巴掌大，画着一支蔷薇花的瓷罐。 周二夫人将罐子打开，露出里面莹白的膏体。 那珍珠膏不仅能养护肌肤，还能有美白肌肤，提亮的效果。 周二夫人见那膏体如此仔细，忍不住用指甲挖了一点儿，涂在手背上，轻松揉开。 那珍珠膏涂在手背上，立马让皮肤白了几个度，但看起来，却比寻常妆粉都要自然，仿佛她手背上的皮肤本就这么白。 这样的效果，不仅周二夫人惊讶，就是他身边伺候的丫鬟也忍不住惊呼： “二夫人，这膏子可真好！” 周二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听说那平阳侯府一直都有胭脂铺，铺子后面还有个小作坊，没想到做出来的胭脂水粉居然这么好用。” 丫鬟的目光落在另外一个一大肚子瓷瓶上，“夫人，这个是什么？” 周二夫人将瓶子拿起来，只见上面贴的红签上写着“珍珠乳”三个字。 她拔下瓶口的木塞子，瓶口对着手心，轻轻地往手心倒，瓶口流出来莹白的乳脂，看起来特别细腻。 “这是那丫鬟说的护肤的珍珠乳。” 周二夫人养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背上平平抹开，果然跟那丫鬟说的那些，极为滋润，涂在手上，感觉手上的纹路都舒展了不少。 最后一支瓷瓶应该就是那丫头说的润肤凝露了。 周夫人没有再试，反而将锦盒的盖子盖上，吩咐丫鬟： “收起来吧！晚上再用。” 晚上，周二夫人果然用上了沈蓉送去的那套水粉。 就连春杏说的白天用的珍珠膏她也给用上了。 反正这东西是珍珠粉做的，对皮肤没有坏处，那丫头也没有说晚上不能用。 周二夫人皮肤平日白天脸上都带着妆，外人看不出来，她的脸有些黄，作为枕边人的周明朗还是知道的。 但，周二夫人用了珍珠膏后，在昏黄的烛光下，皮肤竟显得格外莹润白皙。 周明朗一进屋看到周二夫人，少不得惊艳了一番。 当晚，夫妻二人很是愉快地交流了一番。 一连几天，周二夫人每天早晚都在用那一套护肤水粉。 不仅她自己发现她原本的皮肤有变白一些，就是平时给她上妆的丫鬟也发现了周二夫人脸上皮肤的变化。 作为枕边人的周明朗自然也发现了妻子的变化。 以前，白日妻子看着美丽无比，可到了晚上，卸了妆容，那一点儿不完美就显现出来了。 可这几个晚上，周二夫人显然没有上妆，但看着却比以前看着要漂亮些。 周明朗向周二夫人打听，她做了什么。 周二夫人告诉丈夫，沈蓉送给她一套她胭脂铺里做的护肤的脂粉。 周明朗对于沈蓉的胭脂铺做出这么好的胭脂水粉，并没吃惊。 他看了看周二夫人的脸，“夫人觉得这脂粉如何？” 周二夫人红着脸点了点头，“妾用过不少脂粉，从没有用过如此效果之好的脂粉。” 周明朗想了想，“若是这些用完了，不知夫人愿不愿意花银子买？” 周二夫人毫不犹豫道：“当然愿意啦！” “那夫人觉得别的女子用了这样的脂粉愿不愿意买？”周明朗又问道。 周二夫人都不用多想，道：“只要用过这脂粉的女子，就没有不想再用的。” 就比如她，用了那能增白肌肤的珍珠膏，她是再也不想用以前那又干又厚重的妆粉。 周明朗也直说了，“这脂粉的方子显然极好，平阳侯府……这门生意若是没有别人在后面撑着，只怕早晚会引起别人眼红。” 作为镇国公府上的二公子，他也是有几分见识的。 周二夫人心思微转，便明白了丈夫的未尽之意，“你是说，我们……” 周明朗看了妻子的脸，点点头，“我们与龚少奶奶交好，有好处。” 周二夫人见周明朗如此在意沈蓉，心里难免有些不快，不过，她还是按下心中的不快，笑了笑，“就冲那么好用的胭脂水粉，我也要跟龚少奶奶打好关系。” 周明朗并没有发现妻子的不快，但，他知道妻子是个多思之人。 他考虑了一番，便把自己当初在山里遇险，沈蓉夫妻二人救他的事详细告诉周二夫人。 包括他在山神洞府中的事也一并与周二夫人说了。 周二夫人听了周明朗说到一片雾蒙蒙的山神洞府时，有些不信道： “夫君，不会是当时你伤得太重，眼花了吧？” 周明朗脸色一黑，他原本答应了沈蓉不往外说这事的，可想着周二夫人是他枕边人，以后要共进退之人，最好将沈蓉的神通告知妻子，以免高傲的妻子无意中得罪人。 可他没想到，妻子居然怀疑他的眼睛。 “夫人，我眼睛会发花，可身上的伤却不会无缘无故好，若不是那地方是个福泽之地，长有仙草，我重伤之躯，哪能那么快就恢复呢？” 第437章 周明朗谈往事 周二夫人怀疑地看着周明朗，“你当时伤有多重？” 周明朗想了想，“我记得我身上受了好多刀伤，其中大腿肚子上的伤最为致命，一个是流血过多，容易失血而亡，一个是伤到了内脏，若是不及时医治只有死路一条。 可那时，周六他们忙着对付那些杀手，带着昏迷的我，只会加重我的伤情，就把我放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 沈家夫妻俩是进山采药遇到黑衣人，无意间躲入山洞中，这才救了我。” 周二夫人疑惑道：“龚少奶奶他们会采药，显然懂一些医术，救了你不是很正常吗？” 周二夫人也是读过书的，子不言怪力乱神，她也是知晓这个道理的。 周明朗见夫人不信，也没不耐烦，这种事，若不是他亲身经历，他只听别人说，也不见得会相信。 “我那个时候陷入昏迷，就算醒着，也无法直立起身，我身上的伤，不是寻常草药就能医好的，定是神仙洞府中的仙药才会有如此之效。 可后来，我醒来后，伤口已然愈合，只有浅浅的一点儿伤口以外，身体并无一点儿不适。 我记得很清楚，我在那洞府中看到了一片，棵棵都是数不清复叶的人参。” 周二夫人立马想起平阳侯府送来的那棵人参，立马道：“难道，那人参是神仙给龚少奶奶的？” 周明朗看着周二夫人没说话，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周二夫人还在喃喃自语，“我就说，平阳侯府落魄那么多年，就是再有家底，也差不多该耗光了……难怪还能拿出那么一支老参。” 周二夫人说着，又有些激动的看着周明朗，“你说，那个龚少奶奶是不是进神仙洞府采药了？” 周明朗想了想，“所以我才让你跟人家打好关系，这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万一有一天我又被人追杀，咱们也好开口不是？” 周二夫人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不许胡说，我听你的就是。” 她现在在想，那做出这么好的脂粉的方子会不会也是神仙给的？ “这事，出我口，入你耳，你切不可向旁人透露，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容易，想当初皇上……”周明朗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闭上了嘴巴。 周二夫人眼睛一亮，“当初皇上怎么了？” 周明朗翻过去，背对着妻子，道：“没什么，睡吧！” 周二夫人最烦人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见丈夫背过身去，顿时急了，她伸手往周明朗腰间的软肉一捏，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这话说一半，今晚是不想我睡了是不？ 我睡不着，你也不许睡！” 她才信了周明朗当初进了神仙洞府的事，恨不得再多听一点儿关于神仙洞府的事，没想到这厮说了一半突然不说了，这还能忍？ 周明朗被周二夫人这一捏，顿时没了脾气，“好了，别闹了，此事事关重大，我不能……” 周二夫人忙打断了周明朗的话，“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俩是夫妻，要共进退吗？” 周明朗想了想，如今那位已经成了皇帝，受伤的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 “几年前，皇上还是燕王时，有次我跟燕王去荆州办差，我们在半路上遇到杀手，皇上受了很重的伤，比我那次还凶险，随行的太医都说没救了，只能用好药拖着。 我便想到了当时还是村民的龚少奶奶，又加上两边距离不是很远，便带着皇上去云梦县求救。 那时候，我对皇上能不能被救回来，其实心里也没底。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龚少奶奶经过一番烧香祈祷，皇上的伤当天就醒了。 这一次，我可没有受伤，总不能又是我眼花吧？” 周二夫人听得啧啧称奇，“听你这么说，那皇上不是还欠着龚少夫人一个人情？ 可…都这么久了，皇上怎么还没给平阳侯府下袭爵的旨意？” 周明朗听到这儿，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表哥自从当了皇帝，那心思，我是越发想不透了，罢了，不说他了，睡觉吧！” 他虽这么说，但心里却在琢磨着，明天找个机会，再提一提，免得龚家人还以为自己没出力呢！ 之前皇帝可能因为长生傻的原因，碍于朝中大臣，才没有降下旨意。 可如今人家已经不傻了，皇帝再压着就不合适了。 周二夫人显然精神头很足，听到丈夫的话，眼睛一亮，道：“不会是皇帝碍于那个龚家少爷是个傻子才没有降旨吧？ 对，一定是这样！” 周二夫人越想越觉得是这回事，她伸手又掐了把周明朗腰间的软肉。 “皇帝不知道龚家少爷人家脑子已经恢复，人已经不傻了，你怎么不跟皇帝说一下？” 周明朗敷衍地点点头，“行，我明天就去说！” 皇帝的眼线遍地都是，他能不知道？ 说了这么久，周明朗这会儿困了，也懒得解释了。 周二夫人见丈夫答应了下来，这才放过他。 也因此，对沈蓉也产生极大的兴趣，哪怕之前二人已经见过了。 沈蓉算着时间，想着那脂粉，周二夫人已经用了几天了，想必效果她也看到了，便给周二夫人下了帖子。约她在茶楼里喝茶。 周二夫人收到帖子，忙不迭就应了下来。 这一次，周二夫人没有拿乔，在约的那天。她早早地便出门了。 沈蓉因为心里有事，也出门得比较早。 铺子重新准备开业，沈蓉还找人重新修缮了一番。 有了张娘子的方子，铺子里的胭脂水粉在这些天里，已经做了不少出来，就等着铺子开张大卖呢！ 但，铺子开张之前，沈蓉还要做一件事。 张六娘做的胭脂水粉，沈蓉不确定京城里有没有人眼红，或者想抢，但陈园若是看到她铺子里的胭脂水粉定会起一些小心思。 毅勇伯府虽爵位比侯府低一等，可人家有实权，想整她们一个无权无势的小铺子，再容易不过。 沈蓉不允许她的心血半途而废，这才急着将镇国公府这个大靠山拉进来。 如今万事俱备，就只差周家这个东风。 沈蓉自然心急。 第438章 和周二夫人合作 镇国公府是皇帝的外家，有权有势，富贵至极。 沈蓉担心周二夫人看不上她一家小小的胭脂铺。 为此，沈蓉都提前想好了说词，举出了二人合作的种种好处。 原以为见到周二夫人，她还要费一番心思说服周二夫人。 没想到周二夫人一听沈蓉邀请她一起开胭脂铺，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弄得沈蓉准备的一肚子话，都没来得及说。 沈蓉看着比之前都要热络的周二夫人，心里暗自奇怪。 她本就跟周二夫人没什么来往，说白了她也只见过人家一面。 沈蓉为了能搭上镇国公府，为她的生意保驾护航，这才厚着脸皮往镇国公府送礼。 虽然她和长生以前对周明朗有救命之恩，可后面人家帮了他们那么多，也算是扯平了。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之前还很冷淡的周二夫人，这次居然对她热络了起来。 “二夫人，倒也不必急着回答我，你要不要先回去考虑一下？”沈蓉见她答应的那么干脆，便忍不住提醒道。 周二夫人握住沈蓉的手，“如今我们一起开铺子，以后就别叫我二夫人了，太生分了，我姓杨，闺名倩云，今年二十有二，你今年多大了？咱们也好排个大小。” 沈蓉垂眸看向那双抓住她的纤纤玉手，“我闺名单字一个“蓉”，今年二十有一，姐姐好眼力。” 沈蓉十五岁成亲，有一对三岁的双胞胎，可年龄还是比成亲晚，还没生孩子的周二夫人小一岁。 周二夫人嘴角微微上扬，“那我以后就叫你蓉妹妹，以后妹妹有什么事，尽管跟姐姐说。” 她倒是有心想问，这些养颜美容的胭脂的方子，是不是有所来历。 但周二夫人到底没问出口。 日后他们以后一起开铺子，早晚都会知道。 她倒不是窥视方子，而是好奇这方子是不是神仙给的。 沈蓉虽然她有些疑惑周二夫人为何如此热情，但她在周二夫人身上没感受到恶意，便也没多想。 她将手从周二夫人手里抽出来，笑道：“那以后就麻烦倩倩姐了。” 周二夫人看了眼跟着一道出门的丫鬟，示意丫鬟拿钱。 那丫鬟收到主子的暗示，从荷包里拿出两张银票。 每一张都是一千两的面额。 “既然，妹妹邀请我一起开铺子，做姐姐的我也不好什么都不表示一下，这些银子你尽管收着，若是不够尽管与我说。”周二夫人语气豪气道。 沈蓉看到银票，心里有些惊讶，看来周二夫人这是有备而来啊！ 难道是那套护肤脂粉，效果那么好？ 沈蓉对张六娘做的胭脂又多了些信心。 沈蓉将银票推回周二夫人面前，不过，人家能参股就够了，她可没想过让周二夫人掏银子。 “倩倩姐，实不相瞒，我们平阳侯府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这胭脂多好用，我不用我多说，我邀请你入股，就是想着让铺子对外挂在国公府下，以求安稳。” 沈蓉见周二夫人如此坦诚直接，她也不想遮遮掩掩的，直接将自己原先的打算给说了。 周二夫人脸上并没有出现意外的表情，只见她她浅浅一笑，“若是别人，我自然不会给银子，可妹妹跟别人不一样，你可是我夫君的救命恩人。” 沈蓉想说两家恩情什么的，早就两清了。 周二夫人摆了摆手，颇有几分不好意思道：“妹妹你可说那些两清的话。 以前，夫君也没跟我提过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凶险事。 我刚开始得知夫君有个恩人，原以为没多大的回事。 我上次入府对妹妹也有冷淡，现在想起来，真真是臊得慌！ 夫君当官，为民做主那是职责所在，遇到遭难的孩子，出手救下也是应该的。 可你们夫妻不同，本就是需要被保护的百姓，却在当初在那样的情况下，挺身救人，这恩情，怎么能忘？ 我夫君常跟我说做人不能忘本。 你可别让我当那忘恩负义之人。” 沈蓉见她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心里不由暗道： 不愧是高门贵妇，果真是八面玲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就是想拒绝都没法拒绝了。 沈蓉思索了一番，“既然是倩倩姐的心意，我就不推辞了。 不过，清兄弟明算账。 咱们签个契书，铺子情况我也跟姐姐说说。 想必姐姐还不知道，这胭脂方子，我是不懂的，是我无意中救下来的一女子，擅长此道。 如今铺子里的胭脂，都是是她做出来的，因此，我便决定分她二成股份。 如今，铺子开张前的准备都已经准备齐了。 想必倩倩姐知道，我那铺子后面有作坊，姐姐的这笔银子，我打算用来买一处庄子用来种鲜花，也好为胭脂提供一些原料。 这么一来，倩倩姐便占四成股份，如何？” 沈蓉看着周二夫人，她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嫌少。 四成已经不少了，只是，她的胭脂铺如今还是一家不起眼的胭脂铺，带着一座不大的作坊。 说实话，这些也许在周二夫人眼里，只怕看不上眼。 沈蓉虽然只是一个村姑，但她知道，那些勋贵人家富贵程度完全不是她能想想得出来的。 毕竟，在京城，人家随便买一株花都是万儿八千的，那还是少的，那多的，就像那株十八学士，直接两万往上。 这可是以前的她想都不敢想的。 在乡下，别说一万两银子，就是一百两银子，对乡下人来说，也是个天文数字。 因此，京城那些勋贵人家的富贵，在沈蓉心里留下了深深地印记。 在她心里，至少像周二夫人这样的，定是不缺银子的。 在等周二夫人回答的时候，沈蓉不由得飘远了。 周二夫人听到四成，眉头皱了皱。 她倒不是嫌少，二是太多了。 沈蓉为了给她这么多股份，明明已经不需要银钱，却还是给她扯出一个这样的理由。 “不用这么多，三成就够了，这二千两银子想必买不到什么好庄子，等晚点儿我让丫鬟再送一千两银子来。” 沈蓉摇了摇头，“倩倩姐，种花买一片山坡就够了，不需要好地，而且朝廷可不允许良田种粮食以外的东西。” 周二夫人听了这话，便没有再坚持，等二人签了契书，一起吃了一顿饭，从茶楼里出来时，午时刚过。 第439章 不让袭爵的理由 拿着契书，沈蓉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不过，这也是好事。 沈蓉和周二夫人分开后，她没有立马回府，而是往胭脂铺那边去。 沈蓉在作坊里找到做胭脂的张六娘，将镇国公二夫人和他们一起开胭脂铺的事告诉了张六娘。 张六娘听了沈蓉的话后，陷入了沉默中。 沈蓉以为张六娘因为她没有跟她说这事生气了。 “六娘，抱歉，没有提前跟你说。” 张六娘听到沈蓉的话，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 前两天沈蓉跟她说胭脂铺的日后盈利有她的两成。 起初她刚听到的时候，还挺高兴的。 没人比她清楚，那些方子做出来的胭脂能做多少利润。 可后来，张六娘又开始担心，若是铺子生意太好，又跟以前那样引起别人对他们下手，那可怎么办。 若说，张六娘原先刚进在平阳府那会儿还不清楚平阳侯府的情况。 可出来那么久，也知道平阳侯府只是一个空有名头的侯府，甚至连袭爵的事也被圣上压着。 张六娘正担心着呢！ 没想到，沈蓉这么快就找到了靠山，还是当今的外家，镇国公府。 张六娘是真的没生气，她只是想不到才短短进京几个月的沈蓉二人，居然这么快就跟镇国公府搭上了关系，可不谓不吃惊。 沈蓉见张六娘果真没有生气，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为了，以后张六娘心里不留疙瘩，还是当着张六娘解释了起来，甚至不惜面自曝其短。 “我们平阳侯府什么情况，想必你也知道，我与周二夫人合作，也是想借对方的势，不过，对方是个极好的人，你也不必担心。” 有靠山，意味着，以后没人敢随意欺负，抢夺方子，张六娘对此乐见其成，“都听少奶奶的。” “既然所有的事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准备开张吧！” …… 周明朗是个说话算数的，次日下了衙后，便进宫了。 御书房内，周明朗跪在冰冷的地上，看着还在伏案的皇帝，心里也有些没底了。 他一进来就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更没有得罪皇帝。 周明朗笔直地跪在地上，心里思绪万千。 过了足足一刻钟，赵熙才放下手中的笔，语气微沉， “怎么还跪着？起来吧！” 周明朗这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在一旁垂手站定。 赵熙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周明亮，“有什么事？” 周明朗在心里踌躇了一下，皇上今日看着显然是心情不好。 但他提的事，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想到皇上这些年，对那些老牌勋贵的打压，周明朗心里又有些不确定了。 “臣就是想问问…臣上次帮着递进来的平阳侯府老夫人写的折子，皇上看了不曾？” 赵熙犀利的目光立马射向周明朗。 周明朗心中一虚。 “这事我知道了。”赵熙摸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沉思道。 周明朗想到昨天在妻子面前说出去的话。 “不知皇上有何打算？”周明朗看着皇帝再问，就只差没说，皇上你可不能不管救命恩人的事。 赵熙看了眼周明朗，“急做什么？听说龚家那个…脑子已经好了？” 周明朗点点头，“那小子有些运气，被人打了头，本就烧坏了的脑袋居然好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周明朗看着皇帝表哥所有所指道。 他就只差没明言沈蓉有神仙庇佑。 赵熙不为所动，冷声道：“沈三娘，到底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是不会害她。” 说到这时，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他以前是傻子长生，自然对她好。 如今傻子脑子恢复，也不知他还是跟以前那样对待沈三娘，还是会在心里嫌弃沈三娘只是一个村姑？ 龚家袭爵，对一个村姑为正妻的沈蓉来说可没什么好处。”赵熙意有所指道。 周明朗一下子就弄懂了皇上的意思。 他就知道，皇帝表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怎么办？不若给沈三娘提提身份？”周明朗试探道。 赵熙眉头一皱。 周明朗立即不敢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周明朗小声道：“我看长生不像那样的人。” 赵熙不以为意，“且看吧！日久见人心。 至于给沈三娘提身份……总要个正当的理由，不然满朝文武谁服？” 当初救他的是沈三娘，他赵熙绝不会将功劳放在别的男人头顶上。 “至于袭爵之事，我也不是不给，不过得用本事功劳来换。” 周明朗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皇帝表哥，“那我把这事透露给龚家人？” 找熙这次没有说话，提起了朱砂笔，“下去吧！” 周明朗当天下了衙后，一进院子，便拉着周二夫人进屋说话。 “你说的真的假的？”周二夫人在皇帝还不是皇上的时候，见过，是个看着极冷的男子。 这样一个冷冰冰的男人，居然会考虑一个女人，想得还如此细心。 周二夫人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细一想，也觉得皇帝的担忧是正常的。 在京城，再落魄的勋贵之家也不会娶一个村姑。 沈蓉被人嫌弃，是正常不过的事了，若是龚家袭爵，自然两人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然后…… 周二夫人越想越觉得这事很有可能发生。 她一下子从榻上站了起来，“皇上说得对，你们男人最懂得男人，这事你就别管了，最多明天去传个话。 至于沈妹妹，有我们，再有皇上，想必别人也不敢小瞧她！” 周明朗点点头，虽然他觉得皇帝表哥迟迟不降旨的原因有些奇怪，可他说的理由，他竟无法反驳。 细想来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次日，周二夫人一早便递了帖子，约沈蓉中午去鹤楼吃饭。 沈蓉自然不会拒绝。 等她坐着马车到的时候，周二夫人也到了。 她将皇上没降下袭爵的旨意润色了一番。 “昨天，我相公去了御书房见了皇帝，顺道问了皇上平阳侯府袭爵之事，没想到皇上都记着呢！ 只是，你们平阳侯府沉寂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功劳，朝廷那些人，可不会答应让你们这么轻松袭爵。” 周明朗的话，经过周二夫人的润色，却是让人好接受一些。 不过，好接受一些也解决不了问题。 皇帝说什么没功劳，无法说服臣子让龚家袭爵。 可长生一介白身，想攒功劳，可没有机会，这显然是陷入了死循环里。 沈蓉告别周二夫人，回到家中。 晚上，沈蓉将二夫人说的话说给了长生听。 长生听了后，沉默了一会儿，“没事儿，咱们以前在村子里都这么过来了，没必要如今这么好的日子还过不去了。 没有爵位就没有吧！” 沈蓉见长生脸上没有不平之色，提着的一颗心也松了下来。 “你说得对，咱们以前那样的日子都过来了，没必要现在日子好了，还贪求更多。”沈蓉也跟着劝道。 等沈蓉以为长生放下之时，忽然听到长生在她耳边轻轻问道：“娘子，要不我去考科举吧？日后给你整个诰命回来。” 沈蓉想到平时长生看书的模样，心里有些怪不忍的。 别看长生平时一副爱看书的模样，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坐在椅子上有多难受。 他虽过目不忘，可那些书他看久了压根就没办法看进去。 沈蓉原先也不知道，还见长生如此用功，心里还挺自豪的。 没想到，没两天她就发现长生经常拿着书发呆。 拿书，拿在手上半天都不翻一下，沈蓉这才发现长生的秘密。 反正自沈蓉嫁给长生后，她就没想过要长生怎么怎么样，只要他这一辈子平安喜乐就够了。 “不用，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沈蓉拒绝了长生提议。 长生想了一会儿，“虽然我现在不傻了，可我发现我还是喜欢种地，每次看到地里长出粮来，我心里就特开心。 还有，我也喜欢跟着王护院练武。” “那你以后就做这些你喜欢做的，你种的粮，到时候放铺子里悄悄地卖，卖的钱就是你亲手挣的钱。”沈蓉很有耐心道。 自此，长生对在空间里的地，又热情不少。 当然，种地的同时，功夫也一日不落的练了下来。 沈蓉的珍颜坊是在二月底的一个大晴天开张的。 因为之前有一批老顾客在，开张前几天倒也热闹。 等三天一过，珍颜坊的生意并没有像其他铺子那样，进入疲软期，反而更多的客人被老客人带进来买脂粉。 其中卖得最好的，便是沈蓉当初送给周二夫人的那套珍珠膏珍珠膏。 张六娘显然是个生意好手，见珍珠膏和珍珠乳极受欢迎，便将原本的高档锦盒套装，拆开来卖。 当然，若是有那买了送人的，直接买一套从清洁面容的胰子到凝露，珍珠乳，养肤的珍珠膏，送出去格外拿得出手。 还有那胰子，张六娘还给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洗颜膏。 洗颜膏分大中小三个尺寸。 当然，张六娘也做了不少各个色号的口脂，胭脂，画眉石黛，青雀头黛，以及妆粉…… 为了能快速打出珍颜坊张六娘还推出赠红票的活动。 每个进门消费的顾客，店里都会送一张红票。 若是一次性消费客人超过了多少银子，又送一张能削价多少的红票。 红票可以当场用，也可以下次来花。 为此，珍颜坊的生意自开张以来，生意直接甩以前的铺子几条街。 沈蓉每日听着春杏几个说着珍颜坊里的生意多么多么好，心里就高兴。 开张半个月后，沈蓉约周二夫人一道儿去珍颜坊，盘了一下账。 十五天的时间，竟然盈利三万二千五百两。 沈蓉都惊呆了！ 这才半个月啊！ 要是一个月下来，那还不得六七万两啊！ 周二夫人看了账本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这怎么心里这么多？” 说实话，她京中的那些铺衣料铺子，一个月能赚一两千就不错了。 可没想到，这胭脂铺居然…… 张六娘将账本拿起来，翻了翻，“铺子重新修缮五百九十两，再上原材料，珍珠一斛一千两，改造工坊二千三百两，大米，鲜花………共计四千二百三十两银子。” 张六娘顿了顿，“余下两万八千二百七十两。” 这其中还要减去坊里的师傅伙计的工钱。 不过，总体来说，比做别的生意都要赚。 沈蓉从珍颜坊中的成功，找到了一些做生意开铺子的信心，便让管家帮忙把她新买的铺子给装修一下。 并且再三交代管家一定要做大大的木框子，摆在架子上，日后好用来装果蔬。 沈蓉满心都盼着地里的果子蔬菜快快长大。 因沈蓉种的树，都是刚到开花结果的树龄，二月刚种下去没多久，都陆陆续续开始开花了。 果树开花，是好事，沈蓉做梦都看到满府的果树都挂了果子。 可惜，自二月中下了一场毛毛雨后，直到三月都要过完了，都没再下一场雨。 城外的农田里，刚下的种子才冒芽儿，就奄儿了。 因平阳侯府种的瓜果蔬菜，都是在空间里发的芽，倒也没有出现那种情况。 只是，久不下雨，府中那些瓜果蔬菜都不怎么长了。 没办法，只能让下人早晚浇水。 幸好，平阳侯府的宅子里有井的，倒也避免跑到去城外护城河挑水。 但很快，府中的下人发现井里的水位也在逐渐降低。 这时，外面传来消息，护城河的水都降下去了一半。 这可把大家吓得不轻。 护城河里的水，可是引了活水来的，水位突然降低一半，只怕那引水的青鱼湖的湖水也降低了。 果然，没过多久，沈蓉出门时，便听到在京城再往北的那些地方已经旱了许久了，自过年以来没落过一滴雨。 自从沈蓉听到北边那个消息后，便带着孩子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刚开始干旱时，长生刚开始还不时往庄子里去，帮忙给地里浇水。 可渐渐地，人们发现水都有些不够喝了，也不敢往地里撒了，只能省着用。 长生便没有再往庄子那边跑了。 白天在屋子里看书，天一擦黑，他便把丫鬟婆子赶出去，拉着沈蓉和孩子在空间里忙碌。 庄子里种不了地，长生便把全身的汗水挥洒在空间的地里。 长生这些天种的粮，又堆了一堆了。 第440章 抢水打架 沈蓉坐在地头上，双手托腮看着长生拿着锄头，在他前面的地里挖了一个浅坑，紧接着，站在不远处的平平小手一甩，一颗西瓜籽儿就被扔到了那个浅坑上。 西瓜籽刚一落地，长生便用锄头轻轻的拨一些土，把西瓜籽盖住。 父子俩配合的极为默契。 沈蓉看到那里头扔的又是西瓜籽，忍不住道： “长生，这西瓜不用再种了吧！” 沈蓉忍不住看向远处那一大片绿油油的西瓜地，想到侯府里和庄子里因为缺水，而长得病怏怏的西瓜秧。 那样的瓜秧就是后面能长成，估计也长不出多少瓜来。 长生这西瓜种了一片又一片的，那么多西瓜，肯定是不能全都卖出去的。 长生直起腰来，“没事，这些地空着也是空着，这西瓜不像那些青菜，在地里时间久了会开花结籽，西瓜可以一直放着这么放着。” 沈蓉看向旁边那些西瓜，还别说，那西瓜藤又绿又茂盛，那叶子间露出来的西瓜，也丝毫没有裂开的迹象，每一个都圆滚滚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这个发现也是长生在无意中发现的。 京城三月份直下了一场毛毛雨，然后眨眼的功夫就停了。 雨停得确实很快了，地面都没打湿， 城外的农民急得嘴巴都起泡了，长生也不比那些农民好多少。 三月中旬时，穿过庄子的小河被上游的人截了水。 庄子里的佃户们为了水跟前面的一个庄子的人打了起来。 长生得知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两边人已经见了血。 准确来说，是平阳侯府的佃户们被前面庄子的庄户们压着打。 对面人多势众，若是再拖下去只怕要出人命。 长生带着王庆，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 长生和王庆二人对付的是一些农户，以一抵百都没问题，将庄子里的佃户们救了出来。 前面的庄子是一刘姓庄头在管理，平日就没把平阳侯府庄子里头的人放眼里。 他清楚平阳侯府在京城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哪怕长生二人身手不错，他为了给庄子里的庄稼多浇一些水，压根都没想过让步。 在他眼里，在京城这些的地方，身手再好，光靠拳头硬可没什么用，重要的得手里有权。 而刘庄头的主子，正好是京官。 刘庄头带的人被打了，仍旧气势不减，让人围着长生等人，不许离开，而他则立马派人去搬救兵。 长生原本就见他辛辛苦苦种下的庄稼因为缺水，一点儿都没长早就上火得不行了。 对方截了水，还打人，如今那些受伤的，必须尽早医治，可对方还敢拦人。 长生心里那口气，是再也憋不住了，冲着站在他对面叫嚣的刘庄头一巴掌。 刘庄头毫无防备，那一巴掌犹如千均之力，一下子将他掀翻在地。 刘庄头只觉得视线突然一暗，火星子猛地一下子在他脸上炸开，眼里，满是金花在他眼前晃悠，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晕头转向的，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他慢慢缓过神来，刘庄头才反应过来，他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 而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刘庄头这才发觉自己错了。 他简直错得离谱，拳头硬还是有用的，至少，他被这一下子给打怕了。 刘庄头吐出一口鲜血，只见那血水里还和着三颗大板牙。 最后，刘庄头带着人逃似的离开了。 而长生带着受伤的庄户回到庄子，又是请大夫，又是给补偿，又嘱咐了庄子里的庄户们一番，不要因为水，跟人打架。 这一通忙碌下来，天都黑了。 而沈蓉见长生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一颗心一直提着没放下来过。 她从小在村子里长大，旱季缺水时，那些农民为了抢水，下手有多狠，她是知道的。 头破血流，断手断脚那简直不要太常见，甚至打死人也是常有的事儿。 她虽知道长生每天在练武，可她到底没见过长生跟人比试过，只知道那些抢水的都是一群人一起，不怪沈蓉担心。 那天，长生回到侯府时，已经很晚了。 长生虽然没事，但一家四口也没心思进空间了。 长生忙了大半天，也忘了昨天晚上在空间里种的西瓜。 等他次日晚上进空间时，那些西瓜还是圆滚滚的，叶子也绿油油的。 跟长生之前知道的长过头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长生便干脆懒得摘，打算过两天再看看。 结果，这一等又是两天，长生也彻底发现那西瓜跟树上的果子一样，只要不摘就能一直长着。 因此，长生终于可以把那些地都种满了。 不管种什么，总比光秃秃的地要好看得多。 种完西瓜，长生又给地里的庄稼浇了一些水。 自从空间里有了水，长生每次播种完都要浇一遍水。 而每次浇水种的瓜果蔬菜里头，蕴含的水分确实要比不浇水长出来的水分多一些。 干完今日的农活，长生提着绳子，爬上一棵高大的榴莲树，给刚才帮忙种的的平平摘 榴莲。 没错，就是当初嫌弃那味道，嫌弃得不行的平平，要他爹爹给他摘榴莲。 他为了他爹答应给他摘一个大榴莲，已经连续几个晚上都帮他爹做农活了。 今天，他总算是能得偿所愿了。 自从第一次试过那榴莲的滋味后，平平对榴莲的喜爱比安安更甚。 可是，他爹每次摘榴莲不是给娘摘的，就是给妹妹摘的，没一次是给他摘的。 虽然他每次跟着也吃了不少，可他也希望爹爹能为他摘一个属于他的榴莲。 在长生心里，男孩子不能一味惯着。 得知儿子的请求后，他便提出要儿子帮忙干农活儿，他就给他摘一个大大的榴莲，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平平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长生也说话算数，特意给挑了个比儿子还重的榴莲。 等一家子坐在一起吃果子时，长生看着那座堆满了粮食的小木屋，突然来了一句： “我们明天去城外的院子里晒粮吧！” 沈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沉默了。 第441章 还可以卖粮 在三月时，京城也只下了一场毛毛雨，今年的收成定会减产。 不说远的，就是现在，京城粮铺里的粮，每种都涨了五到一百文不止。 粗粮涨得低一些，细粮涨得多一些。 这样的价格，在这太平盛世，算是不小的波动了。 沈蓉点点头，“这个可以，如今府上人多，一天就要耗不少米粮。 正好，我们把谷子麦子晒干了，可以拉回府里，让下人舂米磨面，这样一来，府中也能节约一笔银子。” 如今胭脂铺虽然赚钱，不差府中下人吃的那些买粮钱。 可空间的粮放着也是放着。 长生将手里的壳放下，道：“还可以卖粮。” 两人说话间，沈蓉余光看到儿子和女儿又偷偷地拿了一块榴梿肉。 她的眼神忙扫了过去。 “我记得你们已经吃两块肉了，不许吃了，吃太多晚上又该睡不着了，明日你们兄妹俩早起上课，可不能晚了。”沈蓉提醒道。 自花朝节后，两个孩子又接着跟夫子读书。 平平和安安一听不能吃了，小脸顿时皱成一团，然后两兄妹默契地一人抱着沈蓉的一只胳膊，准备撒娇。 这时，长生目光将兄妹二人一扫。 兄妹俩只好悻悻地松开了手。 “都挺娘的。”平平干巴巴地道。 次日一早，菊香和秋霞将两兄妹送进前院的小学堂里读书。 沈蓉和长生则一大早赶着马车出了城。 来到小院，沈蓉和长生先把地面收拾干净，这才将一袋袋的谷子拿了出来。 自从空间里有了水，长生种得最多的便是稻子。 堆在小木屋外头最多的便是谷子。 二人分工明确，很快将前院子里面都铺满了谷子。 这座院子的围墙是泥胚砌的高墙。 沈蓉倒也不担心被人看到院子里的粮食。 这院子不仅有前院，后院也不小。 沈蓉跟着长生一起将前后院铺满上了粮食。 这一通忙下来，总算可以歇一歇。 但，不代表就不用管了。 此处院子临近山林，这粮食一铺出来，不一会儿便有鸟儿不时来叼一嘴。 若是搁在以前，沈蓉早就心疼得不行了。 不过，现在她一想到那就空间里头多得吃不完的粮食，心里也就丁点儿都不心疼了。 沈蓉看着那小心翼翼靠近谷子的两只鸟儿，暗道： 吃吧，吃吧，多吃一点儿！这天不下雨，想必你们也没吃的。 而长生看着鸟儿，若是搁以前，这会儿早就拿着一根长竿开始赶鸟雀了。 此时，他竟出奇得跟沈蓉一致，仿佛就跟没看到似的。 两人坐在正屋门口，看着院子里的鸟儿，从刚开始的警惕，到后来的小心翼翼，然后试探性的啄了一颗谷子，便立马飞走。 那鸟儿也是个聪明的，它也没有飞远，站在旁边的树杈上，见沈蓉二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更没有驱赶它的意思，它便又从树上飞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啄了两口谷子。 沈蓉夫妻二人就跟没看到似的。 那鸟儿见状，胆子也大了起来，干脆就站在那片谷子中开吃了。 不过，它每吃一口，总会警惕地看看四周，若是有丁点儿动静，它便会立马飞走。 沈蓉二人就这样看着那只鸟，从刚开始的小心翼翼地试探，到最后的大吃特吃，最后吃饱了，这才重新飞走。 沈蓉见那只鸟儿飞走了，还以为这段时间不会来了。 没一会儿，当长生站在谷子上，拿着耙子准备给谷子翻面时，突然传来了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儿叫声。 二人也没在意。 可等长生放下竹耙子，刚坐下，五六只鸟儿便迫不及待往地上的谷子冲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只陆续飞走。 两人晒谷子很无聊，没什么事做，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鸟儿进进出出的。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鸟儿越来越多，粗粗看上去有十多只那么多。 这时，后院那边也传来了鸟叫声。 沈蓉一顿，那后面也不会来了很多小鸟吧？ 二人起身往后院去。 那些鸟儿见长生二人起身，顿时一哄而散。 二人来到后院，果然那稻子上站了许多觅食的鸟儿。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 最后二人还是没有驱赶小鸟。 不过，在长生不时起身给谷子翻身的时候，那些鸟儿便一哄而散，然后等长生翻完谷子，又重新飞下来吃谷子。 就这样，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在太阳没那么热的时候，长生和沈蓉二人又将谷子给收了起来。 最后，沈蓉将那一袋袋谷子，收进空间里，对长生道：“相公，明天我再跟你一块过来晒粮。 只是不好再跟今天这样出来一整天，我把粮放下后便回去，等下午些我来接你，你觉得怎么样？” 这些粮，沈蓉可不放心放在这里。 万一被人偷了，那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那就白费了！ 沈蓉最后还是将粮食都收进了空间里。 长生也没说觉得麻烦的话，只道：“明日我在屋子里偷偷挖个地窖。 以后粮放在地窖里头，就不用担心了。” 白天晒粮时，他们人还在一旁，那些鸟儿却依旧吃得那么欢。 若是把这粮食放在这里，先不说别人知不知道这里有粮，就是晚上那大老鼠，只怕要偷走不少去。 挖了地窖，就没那么多问题了。 老鼠进不去，小偷也想不到屋里还会有地窖。 沈蓉觉得这法子不错，可想到长生一个人挖，实在是辛苦，便道：“不如让下人来挖吧？” 谁知，长生摇了摇头，“不用，到那天我挖土，你把土收进空间里，不往外运土，这样一来，谁也不会知道这屋子里头有地窖，更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这地方以后是用来晒粮的，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长生情愿自己辛苦一些，也不能让沈蓉身上的秘密被人怀疑。 沈蓉想一想也对，以后这里便是他们晒粮的地方，每日收起来的粮食，总要有个去处，总不能每次都让她拿进拿出的，这样着实不方便。 如果有地窖就不一样了，晒几天，换一批。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因为每天出府而引起别人注意了。 第442章 求雨 二人回到府里时，两兄妹正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呢！ 兄妹俩一见到沈蓉两人，眼睛顿时一亮，平平想问娘，晒粮累不累，可当他看到身边的丫鬟时，忙又闭上了嘴巴。 他们打小就被娘耳提面命，他们们进神仙洞府的事，绝对不可以在外面透露一个字。 若是透露出去，不仅神仙会不让他们进去。还会引起坏人的觊觎。 两兄妹很少见娘这么严肃，因此，对于沈蓉的话，倒是记得牢牢地。 这会儿，兄妹二人尽管很好奇，可当着丫鬟们的面，愣是一句都没问。 等一家人吃完饭，丫鬟婆子收拾完离开后。 一家人回到内室，说起了今天晒谷子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看鸟儿偷吃，最后还呼朋唤友一起来吃谷子的事，当做趣事说给两个孩子听。 第二日，长生和沈蓉便偷偷地开始挖地窖了。 这一忙，便忙到了四月中旬，京城还是没有下雨。 京城附近的道观寺庙的香火都旺了不少。 上个月还忙着开宴会，举办诗会的京城勋贵们也纷纷坐不住了。 早在三月初，圣上连下三道圣旨，请太虚真人求雨，可惜太虚真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云游去了，最后只能让白云观的观主，以及相国寺的高僧们一道儿做法求雨。 这消息原也没往外透露，怕引起恐慌。 可后来迟迟求不来雨，消息也瞒不住了。 周二夫人杨倩云见到沈蓉，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沈蓉。 “若是说那些僧人得道高僧没本事吧，可不眠不休念一个月的经文，居然一个人都没出事。 你说有本事吧，这求了那么久的雨，却还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周二夫人捏着帕子，愁眉苦脸道。 镇国公府的人不擅长做生意，家中产业最多的便是庄子农田。 这一场大旱下来，一年的收成不知道要少多少。 沈蓉想起那个有本事的太虚真人，“那位太虚真人呢？” 周二夫人摇了摇头，“圣上连降三道圣旨召他来求雨，可人家出门云游去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若是太虚真人在，只怕这雨早就该落下来了。” 沈蓉一脸认同地点点头，她是知道太虚真人的本事的，自然也认同周二夫人的话。 太虚真人名声如此之大，不仅周二夫人这么想，怕是京中无人不是这么想的。 “那皇上有派人去找吗？”沈蓉问道。 “听说，派了不少人往那些名川大山那边去找人呢！希望能快点儿找到人吧，这天儿越来越热了！”周二夫人打着扇子道。 沈蓉也觉得屋里有些闷。“希望能快点儿找到真人。” 这还没到五月呢，这天儿就如此燥热，若是还不下雨，也不知道得热成什么样子！ 这时，周二夫人突然靠近沈蓉，“你跟毅勇伯府的小姐认识吗？” “谁？”沈蓉突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毅勇伯府不就是陈园娘家吗？ “她怎么了？”沈蓉心里有些好奇。 说实话，因为久久没有袭爵，府中情况尴尬，他们龚家人是能有多低调就多低调。 再加上朝廷上又没个人，沈蓉对外面发生的事，自然就知道得少一些。 这会儿周二夫人院子跟她讲，沈蓉巴不得多听一些。 “三月中旬，吴家，户部尚书家办了一场诗会，顾夫人又再一次大出风头，引起吴家小姐不满，设计让她落进了湖里，谁知那顾夫人怀了孕，放一落水，孩子就被吓掉了。” 沈蓉眼睛一瞪，这陈园日子过得这么刺激的？ “她们之间有什么仇吗？”沈蓉问道。 周二夫人笑了笑，“你猜吴府为何办诗会？” “相亲？”沈蓉下意识接了句。 她来京城那么久了，虽然没参加过什么诗会，却也从别人的嘴里得知，那些以各种明目举办的诗花会，其目的都是为了相亲。 沈蓉结合周二夫人刚才说的话，心里也有了猜测。 人家相看，你一已婚娘子在人家诗会上大出风头，人家推她落水都是轻的。 “然后呢？”沈蓉巴巴地望着周二夫人。 周二夫人矜持地端起杯子，“呦，没茶了。” 沈蓉立马起身狗腿似的给周二夫人到了杯茶。 周二夫人见沈蓉忙前忙后的，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沈蓉，道：“你觉得想不到后续是什么样的。” “好姐姐，你就别吊我胃口了，快给我说说呗！” 周二夫人嘴角一扬，“顾夫人意外流产，又惊了水，受了寒，只怕日后不好再有身孕。” 陈家要给陈园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讨公道。 吴家人便问陈家要女婿。 原来，吴家小姐相看的公子是出自琅琊王氏的一位俊才，年纪轻轻，听说十五岁就考种了举人。 十五岁的举人啊，说一句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两家原本婚事也差不多要定下来了。 吴家想着定下来之前，便让两个孩子见一面。 于是，办了个诗会，邀请有才华的年轻男女来热闹一下，也显得吴府对未来女婿的重视。 可没想到，陈园在诗会上大出风头，作起诗来就跟喝水那么简单，关键每一首都很经典，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就连吴府的准女婿也不例外。 若是这样，倒也算不得什么。 可偏偏二人在吴家园子碰了面，也不知什么原因竟抱在了一团。 吴小姐刚好路过，瞧得一清二楚。 当即就发作了。 王公子见吴小姐如此蛮恨不讲理，当即扬言绝不娶吴小姐为妻。 吴小姐知道，他这一喊，这门亲事被毁了。 后来，就发生了陈园落水的事。 其实陈园落水的地方只是一个荷花塘，因为干旱，塘里的水还不到大腿，压根儿就淹不死一个大人。 若不是陈园太过激动慌张，那孩子不一定会流掉。 手握实权的吴家，丝毫不带怕毅勇伯府的，为了膈应陈园，吴家人选了一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姑娘给顾昭明，让她帮陈园生孩子。 陈园得知消息后，脸都气青了。 第443章 陈园是才女 周二夫人说得还算是比较委婉的，陈园哪里是日后不好生养，实则是日后再也无法怀孕。 当初陈园落水，腹部本就受了凉，导致她怀孕艰难，好不容易怀上，还没来得及发现，就意外小产，且又是落水，身体算是坏了。 沈蓉听了周二夫人的讲诉，惊讶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前段时间京中有关于长生的流言，她能肯定是陈园干的。 她之前也有想过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教训一下陈园，可她实力不允许，她只能按下心里的不甘。 可没想到，她还没做什么，陈园就把自己给搞残了。 不得不说还是挺大快人心的。 周二夫人见沈蓉一脸惊讶，淡然道：“那顾夫人一向爱出风头，这几年但凡哪家开诗会请她去，她总会显摆一番，素日没少引起那些姑娘的不满。” 本来，这种诗会，都是给未婚少男少女们扬名的机会，男子有才则容易被人赏识，女子有才能，能提高身价嫁个好人家，可偏偏陈园一个成了亲的女子屡屡在诗会上大出风头。 为此，不知道多少未婚姑娘撕烂了手里的帕子。 沈蓉想到陈园的来历，惊讶道：“我记得她以前可从没读过书，怎么会作那么多诗？” 周二夫人想了想，“说是后来跟探花郎学的。 诗学得再好如何？人品不好，什么也白搭。 上次朝花节时，她当众说你家那个是个傻子……”说 到这儿，周二夫人捂嘴笑了笑，“后来你家那个一开口说话，你是没瞧见，当时那些人是如何看她的。” 周二夫人当时不在那一层，事后也是听好姐妹说了一嘴，因着跟沈蓉夫妻俩都认识，她也就记住了。 沈蓉一想到那个场景，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是不信陈园作诗是跟顾昭明学的，陈园是异世之魂，会背一些那个世界的诗也算正常吧？ 反正，沈蓉绝不相信陈园在短短几年成为一个会作诗的才女。 不过，这话就不必跟周二夫人提了，她若是这么说，难免让人觉得有嫉妒之嫌。 “人家也没说错，若不是孩子爹好了只怕……”只怕会受更多的白眼。 最后这句话沈蓉虽没有明说，但二人皆心知肚明。 周二府夫人又换了个话题，“你和你家那个想好以后怎么做了没有？这爵位总不好就这么悬着。” 沈蓉叹了口气，“我们乡下有句话说有多大的本事，端多大的碗。 说句不怕姐姐笑话的，我们夫妻二人都是粗人，也没个一技之长，能在这京城落脚，住着那么大的宅子已经是极大的福气了，哪敢强求别的？” 若是没有之前周二夫人传来的话，以前他们夫妻二人还会对爵位抱着一点希望。 可如今，有了皇上的那番话，二人只能好好的过好每一天了，至于立功劳，那样的好事，他们什么都没有哪里争得过京中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 还不如早早放下，一家子都好好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周二夫人没想到沈蓉说放下就放下，一时间心里佩服无比。 若是换做其他女子只怕马不停歇地催着自家男人上进了。 “可一个大男人总要做些事吧？总不能靠着你养。”周二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正琢磨着，她相公那儿不知能不能塞个人进去。 若是以前，杨倩云可不会管这事！ 可如今她们两人一起开的胭脂铺，一个月能分一两万。 这人情，她杨倩云不能不认。 沈蓉倒是心宽，“如今这铺子挣钱，府中主子又少，一年也花不了多少钱。 再则，我们府中还有庄子那些地都是他在打理。 之前一直都在忙庄子里的事，他还种了好些西瓜。 等过些时日，待瓜熟了，我送一些到你府上去，若是还想吃，你就换人去城西的食鲜坊拿便是。” 周二夫人一喜，“你家那位还会种西瓜？那可不得了，那西瓜可金贵了，每年宫里会送一些下来，外面都没得卖呢！” 沈蓉一听西瓜外面没得买，心里对卖西瓜又多了几分信心。“他以前在村子里种药材，对伺候这些东西上，有些经验。 开春那会儿，我买了些瓜籽儿，就试着种了下，没想到竟然被他给种出来了。” 周二夫人想到去年吃的西瓜，只觉得口齿生津，“看来你这种了不少，居然还有往外卖的。” 沈蓉也没否认，“你知道的，我家人口少，送人嘛，也就往你那边送一些，压根就消耗不了多少，只往外能卖一些。” “行！等你那食鲜坊开业了，我定带人去捧场。”周二夫人笑道。 沈蓉笑着谢过。夏季成熟的桃儿，西瓜，杏，李子，都结了一些，眼看着过一两个月就能摘了，她才会提前给周二夫人打个招呼。 ……… 顾家小院。 自从顾昭明夫妻俩没买成平阳侯府的半边宅子，便还是在城东那边买了一座二进的宅子。 陈园脸色苍白躺在床上，门口守着一个做针线活的小丫鬟。 屋子很安静。 陈园望着鹅黄帐顶，那日在吴家发生的事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锦被下，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空荡荡的小腹，心里又悔又恨。 她后悔自己不该在外面大出风头，很吴家小姐心狠手辣。 那天，她明明只是不小心崴了脚，恰巧遇到王家公子扶了她一把而已，却偏偏被那吴小姐闹得那么大。 最后，她落了孩子，顾昭明还得了个妾，真是没天理了！ 陈园想想都只觉得心里恨意难消。 如今孩子没了，顾昭明到现在也没给过她好脸色。 还有那刘氏，动辄冷嘲热讽。 陈园只觉得在顾家片刻都待不下去了。 “小梨，你跑一趟我娘家，跟我娘说一声，我要回家。”陈园对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吩咐道。 小丫鬟闻言，立马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回道：“奴婢这就去。” ……… 又过了两天，沈蓉和长生一大早去了城南郊外的院子晒粮。 屋子里的地窖，也终于挖好了。 长生挖得不小，足足有一个房间那么大，里头能放几千斤粮。 挖地窖的土，沈蓉隔两天来一趟，全都给收进了空间里，给长生减轻了不少负担。 地窖虽大。不过，沈蓉也只是把平日要晒的粮都是放那里头，等长生晒干了，她便过来换新的。 二人下午离开城郊院子是，身后多了一辆拉货的牛车。 他们这次回去，长生租了拉货的牛车，装了一车晒干的米和麦子和蔬菜回府。 如今京中的米面是越来越贵了，沈蓉干脆将拿一些出来对外就说是在外头买的。 因着是从外面用车装回来的，倒也没引起别人怀疑。 只是那舂米磨面的下人不免嘀咕，为何不买磨好的面和舂好米？ 不过，这问题方从心里冒出来，几个下人们便都有了答案。 还能为啥？ 买谷子和麦子比买米面便宜呗！ 这理由一出来，大家自个儿就把自个儿给说服了。 主子为了省钱，都直接买谷子和麦子了，看来府中的情况有些不妙啊！ 想到这儿，府中的下人们做事越发尽心，希望主子看在他们用心当差的份上，别为了省钱，就放他们这些下人离开。 进四月后，天终于下雨了，一连接着下了几场雨，缓解了京城的旱情，可到底是影响了春天种下来的庄稼。 很多农户们为了秋季有一口粮手，又加种了些豆子。 平阳侯府庄子也不例外。 如今干旱，京城附近有不少庄子往外出售，龚少山趁这个机会，挑了一个六百亩良田的庄子。 花了一万二千两银子。 之前买铺子，还剩五千两银子，沈蓉又拿了八千多两银子给龚管家，让长生跟着一起看了庄子后，去官府过了户。 一个庄子一万二千两银子，跟平阳侯府的小庄子比，贵是贵了点。 可，那庄子离京城近，庄子里头不仅有六百亩良田，还有四五座土山和两座石头山。 那庄子说是六百亩良田，可着实是大。 长生见了后，立马想到了他的种植大业。 空间里的那些东西，若是外头不跟着种一点儿，实在是无法拿出来。 现在好了，若是有了些一片山，种什么果子不成？ 府中原先那个庄子还是小了些，能种果树的地方也少得可怜。 若是有了这个庄子，以后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了。 这日一早，长生带沈蓉去看新买的庄子。 这次是车夫赶的马车。 长生不知何时学会了骑马，他架着马走在沈蓉所坐得马车旁边。 沈蓉掀开帘子，看着长生坐在高大的马背上，一时间感慨万分。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只会跟在小童身边玩泥巴的人，如今么变得这么有气势。 自从长生练了武，整个人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他个子虽高大，可行走间总会带着几分拘谨和瑟缩，脊背也没有现在这样挺得这么直。 可自从他练了武，身姿越发挺拔，肩背也打开了，整个人变得舒朗又洒脱。 她记忆中那个傻子长生，离她越来越远。 沈蓉看着长生，一时间只觉得眼前之人，熟悉又陌生。 长生见媳妇望着他，他驱着马，靠近马车一些，道：“坐累了？要不停下歇歇？” 沈蓉摇了摇头，羡慕地看着长生，“你何时学会骑马的？我怎么没见你学过？” 长生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略有些显摆的笑容，“在庄子里学的，你若想，等你有时间，我教你？” 沈蓉忙应了下来，“那你可别忘了。” 第444章 骑马 沈蓉见长生骑着高大的马威风凛凛的，她自然想体验一番。 一路上，她隔着车窗，问了许多长生学骑马的事。 长生也不厌其烦地跟她讲骑马的要领。 什么小腿夹紧马腹。 抓紧缰绳，什么人若是要掉下去，赶紧抱住马脖子…… 二人说了一路，很快便来到了新庄子。 新庄子果然跟长生说的那样，有几座土山，对面还有两座石头山。 庄子里还有一条小溪，只是里头的水早就干了。 不过，听庄头说，就算不是因为干旱，庄子里头的这条小溪每年有近一年的时间处于干的状态。 只有在开春涨潮那两个月会有水流下来。 地里那边，庄子里的庄户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地头上，看着地里的病怏怏的庄稼唉声叹气。 老天不下雨，沈蓉看着地里那些病怏怏的庄稼，心里也不是滋味。 庄头见新主子来了，赶忙迎了上来，得知二人想在庄子里转转，庄头便带着夫妻二人在这庄子里逛了起来。 良田什么情况，二人进来的时候都看到了，不必特意再看。 那几土座山草木林立，倒是可以改种果树，而对面那两座山，算是光秃秃的石头，一看就是什么也种不了。 夫妻二人直接上了山。 山上有小道，顺着小道上山，二人还能看到两座山之间湿润的土地。 “那里头没有干旱之前，流的水多吗？”沈蓉指着那块湿润之处道。 马庄头看了眼沈蓉指的地方，“小溪的水，就是从这里流出去的。” “我看着还是湿的，里面应该有水，有没有挖开看看？”沈蓉建议道。 她没记错的话，桃花村西山那边的泉眼和水潭也不是一开始有的。 而是后来的人为了泉水往下流，这才将泉眼挖开，形成了个水潭，泉水经由水潭往山外流，这才让村子里有了水渠和一条小河。 马庄头听沈蓉的话，愣了愣。 他只是一个庄头。 以前庄子的主人也没在意这些，买来是什么样，他接管后就是什么样。 如今换了一个主子，他做事也是循着旧例，只管管着佃户们种地，别的他还真没想过。 长生以前脑子懵懂，桃花村的事，他只记得在他身边发生的，至于那些跟他不相关的事，他是真不清楚。 不过，他信沈蓉的话，也看过无数次桃花村村西山脚下的水潭。 “可以试一试。” 桃花村确实是个水源充足的地方。 虽然这边是北边，可万一这山跟桃花村的山那样，也能挖出来大泉眼呢？ 庄头见主子都发话了，只好下山喊人，过来挖泉眼。 庄户们倒也没什么不乐意的，若是能挖出来水，他们种的庄稼也就有救了。 马庄头带了七八个壮实汉子，下到两座山的山脚下，开始挖土。 这山虽然是土山，可就在土层下面便是一层层风化的岩石，若是别的地方，定要比一般泥土要难挖一些。 幸而那处风化的山皮土经过泉水的浸泡，很是松软，几个大男人挖起来也不怎么费力气。 只不到一个时辰，几人便在两座山的夹缝中挖了一个大坑，坑里面的土也越来越湿。 众人看到泥土越来越湿，人也越挖越起劲儿。 土会变湿，说明下面有水。 就这样，那个坑挖了半丈多深时，底部涌出一串手指头粗的水珠子。 “有水冒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忙往水那里看过去。 马庄头见到水，高兴地一拍大腿，喊道：“行了，既然有水冒出来，赶紧把这坑是四周都抹平了，外面用土也修一修，留一条小沟来。” 沈蓉他们在山里转了一圈，回来时，半丈多深的坑已经挖好了，坑里竟真的有水往外冒。 她想到当初卖这庄子的人，是因为庄子离水源太远，庄子缺水才卖的。 没想到，就这么被他们挖出水源来。 长生见状，忙下去，带着大家，把那坑照着桃花村的蓄水池修整一番。 先是让人找石块，将坑底下的泉眼遮盖起来，只留一个出水口，又用石板将坑地填平，坑口四周用石头围起来，留一个口子，顺着蜿蜒往下的地势，整理出一条小沟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就只差大坑里的水蓄满后再往下流，流经庄子里的地。 忙完这一切，一上午的时间便过去了。 二人在庄子里吃了午饭，又睡了一会儿午觉。 下午，长生带着沈蓉去对面逛了逛，一天下来，长生对以后种什么也有了数。 “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就不回去了，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长生对沈蓉建议道。 “那孩子怎么办？”他们都出来一天了，沈蓉有些不放心两兄妹。 “没事，不是有丫鬟在吗？等会儿让车夫回去传个信，正好我们来看看这水潭能不能成，万一不成，咱们也好调整一下。” 长生这么一说，沈蓉没了拒绝的理由，只好答应了下来。 长生见沈蓉答应在这里住一宿，嘴角便止不住往上扬。 当天夫妻二人便没有回府，只差了车夫回去说一声，明日再来接人。 晚上，长生和长生躺在土炕上，长生搂着沈蓉说起他对庄子里未来的安排。 “这庄子你看着办吧！种地你在行，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沈蓉窝在长生的怀里，眯着眼，有些迷糊道。 “自然要种我们那里面都有的果子，这样一来……”长生说着说着，手便不自觉地不老实了起来。 自从有了孩子，夫妻二人难得撇开孩子相处一天，更别说这样无人打扰的时候了。 在府中时，两孩子就住在一扇之隔的纱橱里，二人若是想做些什么，还得等孩子睡着了后，偷偷摸摸地。 有时候，沈蓉顾及孩子，三次总有一次是拒绝长生的，长生简直是有苦难言。 几次想张口把孩子赶出去睡，可想到晚上两个小家伙总要在空间里带着吃一会儿水果。便只好忍了下来。 如今，夫妻俩好不容易能过一下二人世界，长生自是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沈蓉本来有些迷糊，可被长生这撩拨，一时间也有些心猿意马，她也没拒绝长生，反而闭着眼半推半就地配合着对方。 夜微微有些凉，屋里却有几分热火朝天的感觉。 黑暗中，长生哑着嗓子道：“明日咱们在这里再住一晚吧！” “……不行…还有孩子呢……我们离开那么久……万一他们找我们……怎么办？”沈蓉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 长生闻言，有些吃味道：“你现在身边可是我，想我就行了，怎么还念着那两个小的？” “你怎么还跟孩子计较……”沈蓉抓了把长生的肩膀。 长生吃痛，控制着力气重了一分，“我在这儿辛辛苦苦伺候你，你还想着别人…孩子能有你男人好？” 沈蓉见他开始胡说八道，闭嘴不言。 长生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见她不说话，双手掐着沈蓉的腰一提，两人便掉了个位。 “啊！你做什么？”沈蓉突然被提着坐起来，忍不住惊呼一声。 长生低笑一声，靠近沈蓉的耳边，蛊惑道：“你白天不是想越骑马吗？为夫先带你找找骑马的感觉…” 沈蓉脸一热，啐了他一口，双手拍着对方的胸口，“快放我下去！” 长生没听，两只手掐着她的腰，将她固定在上面。 沈蓉只觉得自己坐上了那无比颠簸的马车，被颠得全身发软，不一会儿，全身便失了力气。 黑暗中，长生扶着她，又是一声低笑，“这就不行了？ 你这身子也太弱了吧！ 就这样还想骑马？ 只怕你才上去，就得灰溜溜地下来。 为夫都有些舍不得你吃那个苦头了，要不，还是不学骑马了吧！” 沈蓉一听他说不学了，立马支起酸软的身子，哑声道：“谁说的，那骑马是骑马，跟干这事又不是一回事儿。” 长生的手在她身上四处点火，道：“确实不是一回事，骑马可没这么快活。” “你还胡说！”沈蓉压根就不信长生的话，撑着腿要下去，谁知长生将她腿一抓，她再次又被他困住了。 “呵……说了你又不信，那畜生能有我这么体贴？皮糙肉厚的，能把你大腿根都磨破，我可没把你磨坏过……” 沈蓉嗤笑一声，“你把你自己拿来跟个畜生比，还挺得意的？” 长生却也不恼，掐着她的腰，轻轻地磨着对方，“我心疼娘子，不该得意吗？” 沈蓉听了这话，心里不免有几分动容，她想到了以前的种种。 长生力气大，后来进了空间做农活后，也不知怎么弄的，身上的力气居然越来越大。 但，他却从没有对她使过让人承受不住的力道。 不管是以前那个傻傻的他，还是现在，每次都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只偶尔重上一两分力气，带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若说跟长生同房之前，沈蓉是有些反感排斥干这事的。 可后来，长生对她那般小心翼翼，从没把她弄疼，就是偶尔失手，也是在她承受范围之内。 第445章 曲莲儿 长生对她那般小心翼翼，从没把她弄疼，就算偶尔失手，也是在她承受范围之内。 因长生的处处体贴，她竟慢慢地感受到干这事的趣味儿和做女子的快乐。 想到以前长生为她做的种种，沈蓉干脆了丢开了最后一丝矜持和羞涩，双手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吐气如兰道： “我快被你这马儿颠下去了，你教教我嘛……” 长生身体一紧，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沙哑着声音，道：“好！” 他立马化作那快如闪电般的骏马，带着她纵横驰骋，跨越山河云海。 沈蓉一夜颠簸，夫妻二人也荒唐了一夜。 这一夜后，沈蓉是再也不敢提骑马的事了。 次日，沈蓉起晚了。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杆。 等她吃完饭，长生陪着沈蓉一边走，走了小半个时辰，再次来到山脚下。 在山脚下，二人遇到了从别方向过来的马庄头。 三人打了个招呼，一齐顺着水沟上去，便看到越靠近里面，石头便越湿润。 直到三人看到潭里正在往外冒水，只是因为外面地太干了，水流出来后，便润了土。 “这是成了？”马庄头揉了揉眼，只觉得不可置信。 还真被挖出来了！ “嗯，若是日后水多，你们可以沿着往下下挖一条大一些的后，地头也可以挨着挖沟渠，以后好浇水伺候庄稼。”长生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马庄头听得连连点头。 沟渠在地头，以后浇水也能松快一些。这事只要说清楚，定会有人愿意干。 这么大的庄子，只要把水源弄到，不怕日后不丰收。 沈蓉二人见水潭没什么问题，便下山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了。 车夫是一大早赶过来的。 二人回去时，跟来时一样，长生骑马，沈蓉坐马车。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刚走上官道，几人便听到了旁边林子里传来了女子的呼救声。 “救命啊！” “长生，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呼救？”沈蓉掀开帘子问道。 长生点点头。“听到了，要管吗？” “嗯，汪叔，停车！” 沈蓉声音刚落，前面的车夫便把马车停了下来。 “我们去看看吧！”沈蓉扶着长生的胳膊，从马车上下来。 那林子里呼救的是女子，她跟着一起过去，也方便一些。 长生从马上下来，将沈蓉扶下马车。 二人往官道旁边的小树林里去，方子进入便看见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被几个二流子模样的男子拖进林子。 那女子拼命地挣扎着，但还是于事无补。 “放开她！”长生呵斥一声。 三个男人闻言停了下来，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见只有长生一个男子，脸上紧绷的神情顿时一松。 一个浑身破布，身材干瘦的男人，嚣张道：“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 站在男人旁边，另外一个人立马附和。“就是，这臭小子一看就欠教训！” 另外一个矮小的绿豆芽似的男人，“嘿嘿…他身边那个女人不错，正巧咱们哥儿三人不够分呢！老天爷居然又给咱们送来了一个，老天待咱们不薄啊！” 曲莲儿原本听到声音，顿时喜出望外，可当她看到只有一男一女时，眼里那名为那希望的光，又再次湮灭。 长生原本是打算救人，可这几个畜牲居然还敢将主意打到他媳妇头上，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离远一点儿。”长生轻声对沈蓉嘱咐一声，便大步走了过去。 三个男人还没弄清楚这人想干嘛，长生那铁似的拳头便砸了过来。 长生第一拳便砸在刚才那个打沈蓉主意的男人眼睛上。 一拳下去，那人直接把旁边两个兄弟全带倒在地。 “啊！”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见那被打了的男人，用手捂着眼睛，鲜血从手指间流了出来。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感觉眼眶里热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他不敢睁眼，也睁不开眼睛。 另外两个被带倒的男人，忙从地上爬起来，向长生冲了过去。 “砰砰！”又是两拳，两人再次被放倒。 顿时，林子里惨叫声不绝于耳。 长生还觉得不解气，一人又给了一脚，直接将三人的腿给踩断了。 沈蓉见那几人没了蹦哒的实力，连忙上前将那个已经被吓傻了的女子给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沈蓉刚一看清对方的脸，顿时惊了。 这女子可真美，哪怕她此时脏兮兮的，可依旧不掩殊色。 曲莲儿这才回过神来，“莲儿谢谢姐姐。” 长生转身往林子外去，“走吧！” 沈蓉看了看长生，又看了看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的姑娘。 “姑娘，你有地方去吗？要不…” “姐姐救了我，我愿意跟姐姐走！”曲莲儿忙一脚感激道。 沈蓉便不好再说什么。 长生走在前面，沈蓉扶着曲莲儿跟在后面。 “姐姐，他是你什么人啊？怎地如此厉害！”还很凶残。 曲莲儿看着长生的背影，想到他刚才出手如此狠厉，任有几分心有余悸。 “他是我相公，我们准备回城，你呢？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林子里？”沈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曲莲儿一眼。 这个莲儿一看就不像农家女，肤白貌美，身姿婀娜。 她身上的衣裳精致，却不贵重，走起路来也格外优雅好看，总感觉跟京中那些姑娘有些不一样。 到底哪儿不一样，沈蓉却说不出来，但，她总是忍不住看她。 似乎被问到了伤心事，曲莲儿眼睛顿时红了，颇有些我见犹怜的美感。 沈蓉顿时心软了，“好了，若是不想说，便不说吧，我们先送你回家。” 曲莲儿一听送她回去她，顿时便慌了。 “莲儿…莲儿没有家了…”曲莲儿惊慌地看着沈蓉，一脸祈求道：“姐姐，你能不能收留莲儿？” 沈蓉眉头皱了起来，只道：“先出去再说吧！” 曲莲儿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好，莲儿听姐姐的。” 三人来到林子外面的官道。 车夫正守着马车和马，见沈蓉二人带着一个姑娘出来，什么也没问，只是将马车重新赶上路。 沈蓉和曲莲儿上了马车，长生依旧在外面骑马，一行人往京城的方向去。 第446章 没良心的 马车内，曲莲儿刚进入马车，便跪在了沈蓉面前，祈求道：“求姐姐收留莲儿！” 沈蓉伸手将人拉起来，为难道：“姑娘，我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来路，你张口就要留下来，这不是为难人吗？” “奴家姓曲，名莲儿，是……”说到自己的身份，曲莲儿有些支支吾吾的，可想到自己若是不能留下来，也没了活路。 曲莲儿想到刚才这夫妻二人刚只身入林子救人，定是有些本事，便咬咬牙，决定坦诚告之。 “莲儿是从江南那边被送往京城的伶人。 馆主将奴家与一众姐妹送入建威将军府中，以求庇佑， 可是……可是奴家无意中得知，那建威将军是个……” 曲莲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是什么？”沈蓉下意识问道。 “那位将军是个残暴之人，以前那些入了将军府的姐妹，一个个都被他折磨致死……莲儿不想死，所以……莲儿在半路逃了。”曲莲儿说完这些人如同泄了气似的，瘫坐在地上，一副任凭沈蓉处置的模样。 在大雍，逃奴重则被处死，轻则发卖偏远地区。 曲莲儿若是在那偏远的山区逃跑，倒是还有一条生路，直接往山里一钻，谁也找不到。 可偏偏她逃跑的地方在京城，极容易被发现。 这也是曲莲儿为什么急着祈求沈蓉收留的缘故。 沈蓉眉头紧紧地皱眉，她没想到救个人，居然这么麻烦。 把人送回去，是不可能送回去的。 而且，人家建威将军压根都不认识她，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糟糕。 “罢了，你先收拾一下，等会儿扮作我的丫鬟入城吧！”沈蓉转过身，背对着曲莲儿，做出一副找东西的模样，从空间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 空间里长期放着沈蓉的衣裳，还都是方便走动的那种，丫鬟穿这样的衣裳，也没什么不妥的。 “你先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吧！”沈蓉将衣裳递给曲莲儿。 曲莲儿接过衣裳，将身上的脏衣裳换了下来。 一个多时辰后，马车顺利入了城。 一行人回到平阳侯府。 沈蓉还没来得及去明晖院给老夫人请安，双胞胎兄妹俩，跟小炮弹似的从二门里冲了出来，显然是已经等了很久了。 “娘！” “娘！” “小姐，小公子，你们跑慢一点儿！”菊香和秋霞紧跟着从二门跑了出来。 待见到沈蓉二人，忙行了一礼，然后退到一旁。 这边，两兄妹一天一夜没见到娘亲，早就想得不行了，一靠近娘亲，便一个劲儿往沈蓉怀里钻。 长生站在一旁，心里酸溜溜的，“没良心的，你爹那么大个人，你们是一点儿都没看见吗？” 长生发牢骚，母子三人都没搭理。 沈蓉一手搂着一个孩子，关心道：“你们昨晚可有好好睡觉？吃饭有没有好好吃？” 两兄妹同时点头，平平嘴巴比较利索，“娘，我们有好好吃饭，也有好好睡觉，妹妹都想你了。” “沈蓉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再摸摸女儿的头，然后站起身，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乖，我们去给你们太奶奶请安，请了安，我们再回桂院。” “嗯！” 一家四口来到明晖院，长生跟老夫人将庄子里的情况说给老夫人听。 老夫人听了后，沉思了片刻，对沈蓉道：“我知晓你是个有主意的，若是你日后要产业，尽量还是买农庄，我们这样的人家，还是低调些为好。” “孙媳妇记下了。”沈蓉丁点儿都没有犹豫就应了下来。 如今她开的胭脂铺，若不是有国公府在前面撑着，只怕早就被人惦记上了。 若是买铺子不做生意，只每个月收一点儿租金，其实从短期来看是不怎么划算的。 却实不如买庄子实在，关键低调，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沈蓉将老夫人的话，暗自记下。 等他们从明晖院出来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 桂院早就准备好了饭菜。 沈蓉让春杏带曲莲儿下去吃饭。 而他们一家四口坐在正堂用晚膳。 如今府中吃的米饭，是长生亲手所种。 空间里的米，蒸出来的米饭，甜糯弹牙比沈蓉以往吃的米饭都要好吃好多倍！ 平平和安安一顿能吃两碗饭，比以前多吃了一碗。 而长生不吃菜，光吃米饭能一口气吃七八碗米饭。 因为盛饭的次数多，长生还嫌弃吃饭的碗太小。 自府中的人吃过沈蓉带回来的米后，原先那两个舂米的小厮，也越发卖力舂米了。 其他下人若是得闲时，也不时跑去帮着舂米。 沈蓉看着那粒粒如珍珠般的米饭，只觉得胃口大开。 一家子谁也没有说话，个个都端着碗，拿着筷子往嘴里扒米饭。 过了两刻钟，母子三人陆陆续续放下了碗筷。 长生是最后一个放下碗的。 等丫鬟收拾出去后，长生对沈蓉问道： “这米放铺子里卖，你说多少一斤合适？” 沈蓉不假思索，“比那些粮铺中最好的米贵上一一成，也就差不多了吧，不过……这些米我们对外说买的，府中的下人自是不会多想，可咱们现在就往外卖，感觉……” “不卖！”长生摇了摇头，“要卖也要等庄子谷子收上来再说。”长生立马道。 沈蓉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如今四月了，庄子里那些地，只怕到了秋天，收成……” 长生沉思一会儿，道：“不若，咱们用那些晒干的稻子做种？跟种瓜果那样，先再里头育苗，然后重新种进田里。” 经过空间育苗，定会比原来的长得快，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粮食还没成熟，天就凉了。 “可以！”沈蓉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若是不重新种，定收不了多少粮食。 “两个庄子离得远，到时候，我们就说秧苗是从对方庄子里拉来的，想必也不会有人特意去问。”眨眼间，长生都想好了说词。 “嗯，你看着安排。” “那今晚开始整理农田。” 长生说干就干，一家子收拾干净后，便进了空间各自忙碌了起来。 第447章 不需要你做牛做马 两个孩子正忙着找哪个果子大，好让娘亲摘下来。 沈蓉忙着给兄妹俩摘果子。 而长生一进空间，便挑了一块挨着水边的地。 准备将那块地改成了水田。 沈蓉见长生还有得忙，便带着两个孩子先出去睡了。 动过了一个时辰，又将长生赶出来睡觉。 自这日后，长生便又开始了早出晚归，京城和庄子两头跑的日子。 次日，沈蓉睡醒后，从内室出来，曲莲儿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奴婢见过少奶奶！”去莲儿经过昨晚上的半天摸索，已经知道了这里是平阳侯府。 这不，一大早来到正院等着，希望沈蓉能收下她。 不是曲莲儿奴性不改，实则是她的模样过于漂亮。若是她一个人在外面，迟早被人欺负，若是她能留在侯府，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既然把人接进府中也没有中途把人赶走的道理。 不过，这样一来，她可是担了风险。 沈蓉看着曲莲儿那张脸，说实话，是真的很美。 长相清丽脱俗，还带着一丝娇憨。 这样的美人，她是不会留在府中，给自己找麻烦。 沈蓉看着那张跟自己有四五分像的脸。 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沈蓉沉思了片刻，道：“莲儿，你没有户籍，我若是留你，还得费心思给你办户籍……” 曲莲儿听了这话，忙跪着上前几步，“莲儿以后定会报答少奶奶！” “你打算怎么报答呢？”沈蓉问道。 曲莲儿一愣，忙道：“奴婢愿意给少奶奶做牛做马！” 沈蓉摇了摇头。 曲莲儿以为沈蓉不接受她的报答，一颗心顿时一凉。 只听沈蓉道：“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只是我这里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曲莲儿眼睛顿时一亮，“少奶奶只管吩咐，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蓉看着她那张脸，狠了狠心，道：“我要你去勾引一个男子………” 曲莲儿听清楚沈蓉的目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要她干别的，她心里可能还没底，可勾引男人，她最在行不过了。 “少奶奶，救我与水火之中，莲儿定不负少奶奶所托。” 沈蓉点点头，“你放心，只要你做好这事，日后我定不会亏待你。” 她有这个想法，不是临时想到的，在昨天去给老夫人请安时，曲莲儿也跟在一起进了明晖院，虽然她没有进正堂，可花嬷嬷在门外瞥了一眼莲儿。 只这一眼，她便看出来曲莲儿不是良家女子。 花嬷嬷便多嘴问了一句，曲莲儿的来历。 沈蓉便如实说了，只因怜悯对方，不忍对方小小年纪被人虐待致死，这才带了回来。 老夫人委婉提醒她，江南往京城那些大人府中卖的伶人，大都是瘦马，这样的女子，最好是送走。 沈蓉本就没有把人留在府中的意思。 听了老夫人的提醒，她不由得多想了一些。 这样的美人，别说，她有时候忍不住看两眼，而男人更甚。 沈蓉原本只是试探一下，如果对方不愿意，她便只能作罢。 没想到，曲莲儿居然这么容易就应承了下来。 沈蓉激动地手微微有些发抖。 “你先等两天，等我安排一下，你放心，事成之后，我定给你办一个良籍，保你日后堂堂正正做人。” 曲莲儿再次摆谢。 沈蓉担心夜长梦多，直接将王庆喊了来。 “不知少奶奶找小的来，有何事？” 沈蓉让春杏将一个木匣子递到王庆面前。 王庆看到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木匣子，愣住了。 “春杏打开给王大哥看看！”沈蓉微笑道。 她是知道王庆的本事的，这事只有交给他安排，她才放心。 春杏打开木匣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子。 “这是……”庆看到一匣子的银子，只觉得不明所以。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些，是给你的辛苦钱。”沈蓉示意春杏将银子给王庆。 王庆并没有接，而是看着沈蓉，“少奶奶只管吩咐。” 沈蓉冲春杏摆了摆手，示意她去堂外看门。 春杏放下匣子，往门外去了。 而屋内，沈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王庆。 “王大哥，事情不急，你先去打听一下情况，咱们再根据情况依计行事。” 王庆点点头，“少奶奶放心，这事，我定给办得漂漂亮亮的。” 沈蓉任不放心道：“记住，你别出面。” 王庆倒是很有信心，“我来京城这么久，也认识了一些兄弟，倒时候让他们出面。” 沈蓉想到王庆的本事，便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趁着王庆打听消息的两日，沈蓉约了周二夫人，请她帮忙想办法。 “倩倩姐，我有个丫鬟没有户籍，我怎么做能给重新她办个户籍呢？”沈蓉将重新两个字咬得特别紧。 周二夫人一听这话，眉头顿时一皱，“若是户籍丢了，可以补办，倒是不成问题，若是逃奴那可就不好办了。” 沈蓉又问，“没有一点儿法子吗？” 周二夫人摇了摇头，“若是那偏僻地方，找个人家塞点钱，换个身份，倒是查不出什么来。可这是天子脚下，凭空给弄个身份，那可不容易，除非……除非愿意顶着别人的身份过一辈子，而且那样也不经查。 最好的还是自己原本的户籍。” “那……我考虑一下。”沈蓉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周二夫人什么也没问，只道：“你若是有需要，尽管来找我帮忙。” “多谢倩倩姐！” 沈蓉告别周二夫人回到府中。 她一进二门，便听到对面花墙那边，有人在争吵着什么。 “王叔，你怎么老是在这里挖洞？这花枝条都被你弄断了，花墙都不好看了，等会儿主子见到，我定要挨骂了！” 紧接着一个跳脚的声音穿了过来，“什么破花？种那么多刺，我想掏个狗洞，都没地儿掏去，这些鬼东西，全是刺扎死老子了！” 沈蓉听着这陌生声音，只觉得有几分熟悉。 再一想，沈蓉猛地一拍脑袋，她想起来了！ 那个急得跳脚的声音是老花匠王老伯！ 沈蓉立马想起来，这人的本事。 第448章 我有一事相求 王老头儿全名王风。 因老侯爷欠了他人情，老夫人就算知道人家是个什么来路，也不好赶人走。 更何况这人有那种神出鬼没的本事，那就更不能得罪了，只能把人留在府中，安排一个轻松的差事，如老侯爷答应他的那样给他一个栖身之地。 但，沈蓉没想到这老头居然死性不改，居然还想掏狗洞出府。 也不知道这老头怎么想的。 平阳侯府后街那边留了侧门方便下人们进出，府里可没有不允许他出府。 这老头好好的门不走，偏要钻那个狗洞，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难道是做贼做习惯了？ 思索间，只听菊香哥哥家福心痛道：“那一片花墙我可是打理了很久长成长成这个模样，你这一弄，把我的心血都毁了！” 家福是个爱花之人，最是见不得人糟蹋花草。 王老头压根就没把家福放在眼里，他龇牙咧嘴，小心翼翼地翻着勾在他头发上带刺的枝条。 沈蓉走过去时，便看到这么一幕，好气又好笑。 “少奶奶。”家福看到沈蓉，忙行了一礼，然后指着王老头一脸控诉。 “少奶奶，王老伯又在西北角准备掏狗洞，被我发现了，那花都被他折了不少！” 沈蓉笑了笑，“辛苦了，等会儿记得来桂院拿赏钱，你先去忙吧！” 家福见少奶奶认可他的付出，脸上的不开心顿时消了不少，“多谢少奶奶！” 家福瞪了眼王老头，这才离开。 王老儿站在一旁，旁若无人地整理着那被刮得跟鸡窝似的头发。 沈蓉也没在意人家的态度，她走近了几步，道：“王老伯可还记得李家村的李顺？” 说起来，李顺还是她大嫂的堂哥，也是王老头儿的徒弟。 沈蓉还在云梦县时，还没有听到李顺被抓的消息，也不知他这辈子的结果会不会发生改变？ 王老头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这才抬起头看着沈蓉。 沈蓉忙道：“她是我嫂子的堂哥。” 老头儿有些不以为然，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怎的？那小子被抓了，把老子给供出来了？” 不然，他想不出，眼前这个女娃是如何得知他跟李顺的关系的？ 当初，他念着李顺那小子救了他，便随手教了李顺一点儿本事。 没想到这女娃儿居然跟那个便宜徒弟还有点儿沾亲带故的。 沈蓉摇了摇头，“我进京时，没有听说过他被抓的消息。 只是他跟我嫂子关系不错，说曾经受过一位老人的照顾，可惜没有机会侍奉对方。” 王风有些惊讶，“那你是如何知道是我的？” 那小子总不可能那么傻，到处跟人说他学了偷东西的手段吧？ 沈蓉顿了顿，面不改色，道：“猜的。” 王风脸色微微一变，暗骂道：臭小子，干坏事都不知道背着人，定是被人看出来了，傻小子，最好别再让他遇到，不然非得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沈蓉见王老头的脸色不太好，也没有出言安慰。 这一世，李顺还没有被抓，她不清楚他都偷了多少户人家。 但上一世，他被抓之前，可是很有些猖狂，弄得云梦县附近那一片几个县的有钱人人心惶惶的。 沈蓉接着道：“李家大哥胆子确实是大了些，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后面的话，沈蓉没有说得很明白，但王老头懂。 他当初和十几个师兄弟跟着师傅学了那妙手空空的本事，最后十几个师兄弟，死的死，断手的断手，总之除了他，没有一个全乎的活着的。 而王风，跟师兄弟们不一样的是，他不贪，懂得适可而止。 如今，他一把年纪了，也早已经金盆洗手，唯一的爱好就是喝两口小酒，乐呵乐呵。 那便宜徒弟若是不懂得适可而止，只怕日后也不得善终。 罢了，罢了，如今他自个儿都得靠着别人，才能过上安稳日子，那便宜徒弟，他是管不了了。 不过…… 王老头看了眼沈蓉，“少奶奶跟我这个老头儿说了这么久，究竟是有何事？” 沈蓉扫了眼四周，见附近没有其他人，才低声道：“我有一事相求。” 王老头嘴角撇了撇，嗤笑道：“没想到，老头儿我这点儿不入流的手段，也能入贵人的眼。” 沈蓉神色不变，“入不入流不重要，有用就行，只要王伯助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王风背着手，沉思了片刻。 他如今在人家府上，也不好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事？” 沈蓉道：“身契，我需要一张身契，事成之后，我给王伯在西跨院临街那边准备一座小院，给王伯准备两个小厮，给您养老。” 王风可耻地心动了。 他这些年倒是存了不少银子，可若是买院子下人，样样都需要身份，这样一来就很容易将自己暴露。 可如今，他藏在别人的府上，隐姓埋名之际，还有人伺候，这样的日子谁不想要？ 王风眼皮一掀，“谁的身契？” “曲莲儿，是个伶人，身契在一江南富商手中，他人如今在京城。”沈蓉将从曲莲儿那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王风。 王风点点头，“等着吧！” 说罢，他背着手头挂着几缕残枝便离开了。 沈蓉看着王风离开的背影，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实在有些运气。 王庆这边，带着两个人在顾家院子外守了两天，摸清楚了顾昭明每日的行程。 并且针对顾昭明，制订了一系列计划，就只差当事人曲莲儿出场了。 但，曲莲儿的身份不明，如今还不能在外露面。 又等了一日，王风终于将曲莲儿的卖身契偷了回来。 沈蓉接过卖身契，看了一眼，见上头是曲莲儿名字，笑道：“辛苦王伯了，院子已经备下，春杏，让外头小厮带王伯去西跨院那边休息。” 沈蓉说话算话。 她知道王老伯的本事，在他答应的当天，她便让春杏几人带着几个婆子将西跨院那边临街的小院收拾出一座备用。 看，这果真就用上了。 王风并没有问沈蓉为何要偷一个伶人的卖身契，见东西是对的，这才背着手，踱步走在春杏前头出了桂院。 第449章 他是做了对不起少奶奶的事了吗 曲莲儿看着手里的卖身契，她怎么也没想到，卖身契居然这么容易就到了她的手里。 “少奶奶……您……”曲莲儿很好奇沈蓉是怎么做到的。 如今，她人都跑了，馆主卖谁也不可能卖她。 若是少奶奶指定要买她的卖身契，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馆主，人在她这儿吗？ 显然，少奶奶没有将她暴露。 沈蓉：“你看清楚了，这是你的身契吧？可别弄错了。” 曲莲儿点点头，看了一会儿，有些不舍地将卖身契递到沈蓉面前，“没错儿，是奴婢的，少奶奶收着吧！” 沈蓉抬手将身契收了起来，目光却注意着曲莲儿的神色，见她没有不满，才道：“是该给我收着，今儿太晚了，明儿我们去官府给你改籍，从此以后你就是一个良人。” 曲莲儿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秋水般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少奶奶……真的……给我改籍？” 沈蓉点了点头，“你给我办事，我自是不会亏了你。 事成之后，你想做什么，只要不损失我的利益，我都会给你支持。” 曲莲儿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昨天，王护院已经带她远远地见了一次少奶奶让她勾引的人。 她原以为是个糟老头子，可没想到，居然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听说还是个当官的。 那一刻，曲莲儿狠狠地心动了。 王庆回来后，将曲莲儿见了顾昭明的反应都告诉了沈蓉。 沈蓉并不在意曲莲儿动没动心。 一来，不管曲莲儿最后有没有背叛她沈蓉，只要顾昭明接受了曲莲儿，插在陈园和顾昭明中间，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若是曲莲儿真的将顾昭明笼络了去，并且得到顾昭明的真心相待…… 沈蓉想到这儿，嘴角微微有些上扬。 被人摘果子的滋味儿，可不好受！也不知到时候陈园甘不甘心？ “昨儿去见那人了？”沈蓉淡淡道。 曲莲儿点点头，脸微微有些发红，“嗯。” 沈蓉笑了笑，拉着她来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跟她有四五分像的人，道：“那你想不想一下子就引起对方的注意？” 曲莲儿抬起头，当她看到镜子里的少奶奶，跟她有几分像时，脸上有些惊讶，“少奶奶，我们……” “有几分像，是不是？”沈蓉倒是没在意。 这天下无奇不有，两个人，长得有几分，也实属正常。 曲莲儿点点头。 沈蓉打量着对方那张脸，“你学过上妆吧？” 曲莲儿的虽跟沈蓉有几分像，却因为身份原因，周身气质过于柔媚，面容清丽中带着几分艳丽。 因此，若不仔细观察两人的五官，看着倒也没那么像。 曲莲儿点点头，“奴婢上妆还不错，少奶奶现在要上妆吗？” “不必，你能将你的脸画成跟我差不多相似吗？” 过去那么久了，沈蓉不确定顾昭明对她还有没有心思。 但，只要曲莲儿跟她多像几分，顾昭明被她吸引的几率就会大几分。 沈蓉并不觉得让一个长像跟她相似的人勾引顾昭明有什么不妥的。 曲莲儿看了看沈蓉，又看了看自己的脸，“嗯，奴婢可以试一试。” “那你便试试吧！”沈蓉将梳妆台前的胭脂水粉一一打开，放在曲莲儿面前。 自从开了胭脂铺，沈蓉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多得数不胜数。 每次张六娘出了什么新的胭脂水粉总会给她先试一试，这么一来，那胭脂水粉可不得堆满了梳妆台么？ 一刻钟后，沈蓉看着镜子里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曲莲儿，赞叹道：“你这手艺可真不错！” 因沈蓉平日很少上妆，曲莲儿此时脸上的妆容极淡。 因为淡，恰好掩盖住了脸上那几分艳丽，再加上脸型五官再修饰一番，这才达到了七八分相似。 曲莲儿不太理解，“少奶奶，为何要让奴婢画成您的模样？” “跟顾昭明相遇那日，就用这个妆容，定会引起他的注意，等日后你再慢慢恢复院里的妆容。” 曲莲儿又不傻，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他是做了对不起少奶奶的事吗？” 沈蓉转过身，往莲儿发髻上插了一根钗子，正色道：“ 你猜得没错，那人欠我的，若不是害我甚深，我也不会费尽心思来报复他。 我知那人皮色好，且他年纪轻轻便成了朝廷命官，但，此人不值得你交出一颗真心。” 莲儿点点头。 对于男女之事，莲儿虽还没有尝试过，却在那馆儿里见过不少，而且，她这人最是听劝，若不是偷听了接引嬷嬷和馆主的话，她也不会那么胆大的跑掉。 再看看她现在过的日子，可见听话是错不了的。 曲莲儿不由得想起跟她一起来京城的姐妹们的结局，心里十分凄凉。 只勾引一个男人，她就能从良，并且以后的日子也有了依靠。 曲莲儿觉得，这是她们那些瘦马中最好的结局了。 次日，沈蓉带着曲莲儿出了一趟门，给曲莲儿消了奴籍后，她正是恢复本名曲莲，成了一个进京探亲的孤女。 也不知道王庆在哪儿找的，竟让他在城南找到了一个老家跟曲莲是同一个地方的张姓婆婆。 张婆婆带着一个小孙女的婆婆过活。 王庆私底下给了婆婆三十两银子，让曲莲住过去，对外是老家来的外甥孙女，家里没人了，来找姨婆讨一口饭吃。 曲莲进门当天，穿着一身破烂衣裳，脸上脏兮兮的，明眼人看着，就是一路乞讨过来的。 因此，对于张婆婆的说法，大家自然不会怀疑。 就这样，曲莲在城南住了下来。 因为曲莲过于美貌，还引起了不少人觊觎。 她在一次逃避歹人之时，遇到了去城南书肆买书的顾昭明，且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原本顾昭明对撞到他的人，心有不满，可当他看清楚对方那一张脸时，愣住了。 这张脸是极美的，还跟沈三娘很有些相似。 显然，顾昭明心里从没忘过沈蓉，对于一个看着跟她有七八分相似的人，他能立马分辨出来两人不同之处。 “姑娘，你……没事吧？”顾昭明将曲莲扶稳，一派君子模样。 第450章 英雄救美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曲莲拉一边道歉，一边走着顾昭明的袖子，就要往他身后躲。 顾昭明见状，往她身后看去。 见几个二流子模样的人将他们堵在了巷子口，他眉头紧皱，“放肆，天子脚下，你们竟敢调戏良家妇女！” “臭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几个混混中头头模样的人撸了撸袖子，粗声道。 他旁边一个混混模样的男人附和道：“大哥，这人敢跟我们抢女人，咱们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对！教训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多管闲事！”又一人附和。 顾昭明冷哼一声，“哼，你敢殴打朝廷命官，是想挨板子？” “什么？他是当官的？老大怎么办？”对面二流子惊呼一声。 “呸！他说是官儿就是官了？老子还是玉皇大帝呢！”那头头对着顾昭明吐了口浓痰。 这边，曲莲见这些人连无辜之人都不放过，一脸愧疚地对顾昭明道：“公子，奴家连累公子了，实在是对不住了，要不，我拖住他们，你先跑吧！” 说着，她望着顾昭明，如秋水般的眸子泫然欲泣。 此情此景，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退缩。 顾昭明自觉他一身傲骨不比那铁打钢铸得差，想必能受得住对方一顿打。 只见他柔声安抚道：“姑娘别怕，有我在。” 说罢，他将人拦在身后，面色严肃地看着对面几人。 那个头头举着拳头就要往前冲，身旁的小弟一把拉住了他。 “老大，别冲动啊！这人敢一个人跟我们五个人打，想必有些本事，要么就真的像他说的那些是个官儿。” 那头儿一听这话，眼睛瞪，举着手回过头瞪着小弟，“咋的？你看不起你大哥是不是？” “小弟哪儿敢啊！老大莫不是忘了上次咱们在花市那边儿，被人一把掌扇晕的事了？” 他话音刚落，老大的巴掌就打了下来。 他边打，边骂，“你还敢说！你还敢说！你还敢说！” 那可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耻辱！ “老大，老大，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小弟捂着头，求饶道。 另外几人忙来劝。 “大哥，别打了，正事要紧！”说着给头儿使了使眼色。 头儿这才停手，再次看着顾昭明。“你真是官儿？” 顾昭明不自觉挺直了腰杆子，“如假包换！” 几个混混对视一眼，然后，一齐推后转身，然后拔腿就跑。 曲莲见对方终于走了，她忙对顾昭明道谢。 “奴家今日多谢大人相救！” “举手之劳，姑娘家在何处？在下送你回去。”顾昭明单手背在后腰，一派悠然自得。 曲莲脸颊微红，她微微抬头，偷偷地看向顾昭明。 这一看，羞怯的眼神便撞进了顾昭明幽深的眸子里，她有些惊慌地撇开眼睛，羞红着脸道：“那就多谢大人了，奴家住在梨花巷，奴家姓曲，大家可是记住了？” 曲莲八岁被卖到红馆，因长相出众，被老鸨当瘦马养着。 那些勾引男人，拿捏男人的手段，简直信手拈来，就跟吃饭似的那么简单。 其实，在刚听到少奶奶让她来勾引男人时，曲莲心里还是挺乐意的。 毕竟，她除了这个，别的也不会啊！ 若是让她做别的，她还不得头疼死啊！ 这次进京，她若是被送给一个正常人，曲莲都不会冒险逃跑。 毕竟她有这样的手段，不管是依附哪个男人，日子总不会差。 可偏偏那人是个要人命的。 这瘦马的命也是命啊！ 曲莲不想等死，这才赌了一把，幸而她赌赢了。 顾昭明一个穷小子，哪里见识过这等手段？ 他双脚在走路，可脑子里尽是对方的一颦一笑，那张脸，跟他午夜梦回时，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在下…记住了，在下姓顾，名昭明，若是以后有事尽管来城东马蹄巷来找我。” 曲莲儿摇了摇头，几分失落，几分不舍道：“这辈子能遇大人一次，已是奴家这辈子的福分，奴家哪敢打扰大人。” 顾昭明一听她不会再来见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开心，他看着对方绝美的侧脸，心里暗自下了个决定。 陈园前几天回了娘家，如今家里只有刘氏一人。 吴家给的那个小妾，当天就被陈园给卖了。 大夫说陈园这辈子是生不出来了，他纳个妾传宗接代，就是说破天，他也占理。 陈家更是无话可说。 而且，这曲姑娘不光模样长在他的心里，最主要的是，她是个良民，做了他的妾，就不是陈园能随意卖掉的。 顾昭明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着如何将人弄回去。 曲莲是个羞涩的姑娘，自是不会再主动跟顾昭明说话。 两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顾昭明下定决心后。并没有立马对曲莲表明心意。 一来，他要确认对方的情况是不是真的。 二来，他们才认识，若是现在提，只会显得他色中饿鬼似的。 梨花巷很快就到了。 曲莲并没有邀请顾昭明进屋，只在进门前对顾昭明笑着挥了挥手，便进了门里去。 顾昭明将曲莲家给记了下来。 顾昭明回去后，让小厮跑了一趟梨花巷，打听了一些关于曲莲的消息。 顾昭明得知那一片有不少未婚男子惦记曲莲，甚至已经有人上门提亲，他心里忍不住多了几分急切。 他往城南的书肆跑得也更加积极了。 平日下了值，直接往城南去，吃饭，看书，偶遇曲莲。 有时还会买一些小玩意儿送给曲莲。 不得不说，曲莲是个有手段的，仅仅见了三次，顾昭明便将明媒正娶的妻子忘到了天边。 不到一个月，顾昭明对曲莲表达了求娶之意。 曲莲在进张婆婆家之前，便听王庆和沈蓉讲过顾家以及顾昭明的情况。 当她听到顾昭明说要娶她时，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曲莲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昭明。 这人明明已经成亲了，居然对她说娶她，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昭明被那双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 “我知道，我说这话，你不信。”顾昭明苦笑一声，接着道：“我想娶你，让你带着嫁妆聘礼，堂堂正正入我家门。 可是，你知道的，我靠着岳家扶持，才有今日。 但在我心里，我想娶的只有你一个。” “可是，你已经有妻子了。”曲莲委屈道。 好在对于做妾她是有准备的。 “如果你愿意嫁给我，那些我都给你，只是名义上，你是妾，但，你放心，你在我心里你比她重要。”顾昭明再次保证。 第451章 顾昭明纳妾 若顾昭明这话是对别的姑娘说，只怕那姑娘早已经热泪盈眶。 可他面对的不是普通姑娘，而是自懂事起就在那红尘中打滚的曲莲儿。 她虽还没有跟馆里那些姐姐那样迎来送往，却也见过听过那些姐姐的恩客们为了获得姐姐们的青睐，各种赌咒发誓，以表真心。 可最后，没有一个男人能做到当初的承诺。 曲莲那时便暗自发誓，这一生，她只对自己好，只爱自己，绝不会将自己一颗真心交付出去。 曲莲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只要顾郎对奴家真心，能做顾郎的妾，也是奴家的福分。” 顾昭明大喜，一把将曲莲搂在了怀里。“莲儿放心，这辈子我顾昭明定不负你！” 像曲莲这般模样的女子，给人做妾，那也是入那些高门大户，像他这种七品小官，能得如此美妾，那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顾昭明自负自己一身才华，可也没狂到认不清现实的地步。 最主要的是，曲莲跟那人很像，无形中也满足了他那不可告人的心思。 若长生不是龚家人，顾昭明自有十分信心得到沈蓉，可那傻子成了平阳侯府的唯一继承人，且又没了傻病，这辈子，他那点心思，显然无望了。 老天能让他遇到曲莲，定是老天爷对他的补偿！ 顾昭明好像是要弥补心中的遗憾似的。 趁着陈回了娘家，他让刘氏私底下备了聘礼，下午便送到了张婆婆家。 刘氏是知道儿子有了人，但没见过。 得知儿子要纳那女子为妾，她自是喜不自胜。 儿子成亲四五载，膝下无一子，刘氏自然是着急的。 可媳妇娘家强势，儿子还要借岳家的势，她就是有意见也得憋着。 如今，陈园不能生了，儿子终于能纳妾，她比谁都高兴。 让刘氏最高兴的是，给陈园添堵。 刘氏也不怎么清楚纳妾和娶妻有哪些不同之处，见儿子让她准备聘礼，她也没多想。 等儿子去送聘礼之时，她也偷偷地跟去看了一眼。 当她看到那个跟沈蓉有六七分像的曲莲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打眼一看，还以为看到了沈蓉。 可再一看，这才确定不是沈蓉，只是一个跟沈蓉有几分相似的姑娘，她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沈蓉，只要她不扒着儿子，刘氏对她也没有多大的恶意。 若说不喜，也只是因为那些年，他们沈家见过她跟儿子窘迫不堪的一面。 现在的刘氏若是再见到沈蓉，便会想起那些年仰人鼻息的日子。 如今，儿子即将纳一个酷似沈蓉的女子为妾，刘氏心里竟隐隐有些自得。 不过，这也说明儿子没有忘掉沈氏。 等顾昭明回来，刘便立马将儿子叫到跟前。 “昭明，你是不是怪娘当初没让你娶那沈三娘了？” 这一辈子，她能依靠的人只有儿子，她不能让儿子对她有一丝丝不满，因此才会有此一问？ 顾昭明沉默了片刻，道：“娘多虑了，娶陈园是儿子决定的，儿子当初若是娶了沈三娘，只怕儿子如今还在苦读之中，儿子知道取舍。” 刘氏听顾昭明这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难得为陈园说了一句好话。 “陈氏虽不能生了，但还有娘家在，你可不能亏待她。”顿了顿，终是不放心道：“陈氏能让你纳妾？”刘氏对此事有些没底。 倒不是刘氏认为儿子无法纳妾，只怕陈园回来后会闹，到那时，儿子对上陈家那几个舅兄，只有吃亏的份。 顾昭明想了想，“儿子已经有了主意，到时还请娘配合儿子。” 刘氏见儿子心里有数，遂点了头，“你心里有数就好，娘也盼着抱孙子呢！” 顾昭明点头应道：“儿子知道轻重。” 刘氏见儿子这么一说，便放下心来。 又过了两日，曲莲正式进顾家门。 陈园得到消息后当天便回了顾家。 当她看到那张跟沈蓉有六七分相似的脸时，陈园脸色顿时一白。 为什么？ 明明顾昭明没有娶沈蓉，为什么还是忘不了她？ 他竟纳了一个跟那贱人长得如此相似的女子，他顾昭明把她当成什么了？ 顾昭明见陈园要闹，忙将人拉进了内室，解释道：“园园，你先听我讲。” 陈园深吸一口气，“好，我听你说。” 顾昭明小心翼翼地将陈园扶到床上坐着，柔声道：“你不会见那女子跟沈三娘长得像，就以为我忘不了沈三娘吧？” 陈园冷哼一声，“哼，不然呢？我还能怎么想？” 顾昭明低笑一声，“我纳她可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陈园气笑了！ 难道这小妾，她还能睡不成？ 顾昭明叹了口气，“自从你落了胎，我娘如何对你，你也清楚？ 我整日要当差，想照顾你又不得空，为夫甚是心疼，可我又无法违背娘的意思，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陈园冷冷地盯着顾昭明，看着他如何编下去。 顾昭明一把将陈园抱在怀里，“这曲莲就是因为长得像沈三娘，我才会纳她。” 顾昭明顿了顿，“娘子是否还记得，当初我在桃花村读书时的日子？” 陈园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她哪里记得原身以前的经历。 顾昭明也不是非要陈园回答不可，他自顾自道：“当初我娘为了供我读书，家里年年都有揭不开锅的时候，我娘每次都厚着脸皮去沈家求助，因此没少被沈家人看低。 我娘对沈家人有心结，曲莲跟沈三娘如此之像，我娘也能出一出气，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再盯着娘子了。” 陈园立马懂了她婆婆刘氏是个什么心理。 一朝得势，恨不得把曾经仰望的人踩在脚下，好似如此，才能洗清当初的屈辱。 “那你呢，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想法？”陈园盯着顾昭明的脸问道。 顾昭明默了默，道：“若不是往日种种，也无法成就今日的我。 对于沈三娘，在我娶你之时，便已经断了心思。 只是，当初沈家确实有恩与我，我这才不敢忘。 也因此，当我看到跟沈三娘有几分像的曲莲，被宵小调戏，这才管了一把闲事。 又想着往日娘与你有诸多矛盾，便把人纳进门，以此来转移娘放在你身上的目光。” 第452章 各怀心思 顾昭明知道，自己若说一点儿都不在意沈三娘，陈园定是不信，可若说只是恩情，这也说得过去。 陈园听了后，脸色果然缓了缓。 可顾昭明纳妾这事，始终成了一根刺。 她若是地道的古代女子，这会儿定没什么不满的。 可她不是，顾昭明说得再有理，她心里始终横着一根刺。 但，事到如今，她目前无法有孕已经成了事实。 她不让顾昭明纳妾，就是在娘家那儿，也说不过去。 顾昭明又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她无法不领情，此时，更不好发作，只能忍了下来。 顾昭明为了安抚陈园，也为了表达自己的立场，当天晚上歇在了陈园屋里。 次日一早，曲莲给陈园敬茶。 刘氏坐在上首，目光厌恶地望着曲莲，陈园见状，对顾昭明的话又信了几分。 陈园很是干脆地吃了曲莲敬的茶。 刘氏见状，冷哼一声，出乎意料地没有挑陈园的刺，只指着曲莲迫不及待道：“我今日身体不舒坦，让她来我房中伺候。” 陈园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只要刘氏不折腾她，她自然没有意见。 陈园又因此对顾昭明的话又信了几分。 刘氏带着人进了正房。 便将针线篮子扔给了曲莲，“今日，你就在屋里做针线活儿。” 刘氏也不想关照一个小妾。 可为了孙子，刘氏只能听儿子的话，当着陈园磋磨曲莲，且不再找陈园的茬。 为了抱孙子，她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曲莲在正房待了一天。 顾昭明一下值，跟往日那样到正房给母亲请安。 他一进门，便看到曲莲正站在他母亲身后给他娘捶背，眼睛如钩子似的看着他。 刘氏背对着曲莲坐着，压根儿就看不到曲莲那勾人魅惑的眼神。 而顾昭明也没发觉曲莲有什么不对，两人的视线有意无意交缠在一起。 刘氏还在拉着顾昭明絮絮叨叨地，“你那妻子可真是金贵，这一天儿都没来我这边瞧一眼，还是莲儿这孩子有心，陪了我一天。” 顾昭明看了眼曲莲，嘴角微勾，“娘，可别忘了答应我的话，只有这样………” 刘氏轻拍着顾昭明的手，“我懂，我都记着呢！今晚让莲儿睡我这边，我把旁边的耳房收拾出来了，你晚点儿过来，别让她知道。” 刘氏这么做也是为了早起抱上孙子。 顾昭明闻言看了眼已经羞红了脸的曲莲，眸子微微有些发暗。 “儿子都听娘的！” 晚饭后，陈园听刘氏说要曲莲伺候她睡觉，再一看站在旁边神色萎靡的曲莲，心里松了一口气。 晚上，顾昭明将陈园哄睡，又燃了一炉助睡眠的安息香，便悄悄地出了门。 离开时，他遇到了给陈园守夜的丫鬟红豆。 丫鬟红豆是半路跟着陈园的，忠心程度可想而知。 但，顾昭明也不敢掉心轻心，软硬兼施将人警告一番。 红豆扑通一声跪在顾昭明脚下，双臂抱着顾昭明的腿，保证道：“姑爷放心，奴婢绝不敢多嘴。” 红豆这么容易被顾昭明拿捏住，当然不是胆小那么简单。 在她被陈夫人送到陈园身边当丫鬟后，她第一次见到顾昭明，便起了心思。 若是她能当姑爷的小妾，她红豆这辈子都满足了。 可小姐是个霸道的，从没有分享姑爷的意思。 她一个奴婢，也不敢提，只能按耐住心思。 这次姑爷纳妾，她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那个莲儿那么美，姑娘又长得一般，姑娘早晚都需要人给她争宠，到那时她的机会也就来了。 因此，她巴不得顾昭明跟曲莲成就好事。 顾昭明来到正房，也没惊动刘氏，抬脚便往东耳房去。 房内，曲莲已经在等着了。 顾昭明推开门，烛光下，曲莲一身桃红色里衣坐在床边。 她身上的衣裳没有一点儿露的地方，看起来跟良家女子没什么区别，只是那桃红色的里衣，衬得曲莲格外娇媚艳丽。 顾昭明看着曲莲，只觉得此时此刻，跟他梦到的场景竟重合在了一起。 这一夜，曲莲只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并没有将以前在嬷嬷那儿学来的本事用在顾昭明身上。 一副任由君采颉的模样。 尽管曲莲一副良家女子的模样，可身体到底比一般的女子不同，娇柔至极，顾昭明爱不释手，也让他几次红了眼。 这边，红豆等看着姑爷进了正房的东耳房后，这才回了下人住的屋子。 “你怎么回来了？不守夜吗？”绿珠见红豆又回来，心里有些奇怪。 红豆几步来到绿珠身边，小声道：“我刚才看到姑爷去了正房。” 绿珠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姑爷睡前去看看老夫人……” 说着，绿珠便反应过来，姑爷不是去看老夫人，而是去会那个小妾，她眼睛顿时一亮，“姑爷看到你了？” 红豆点点头，“嗯！我们的机会来了！” 绿珠也一脸惊喜，“这事，我们现在得瞒着小姐，等瞒不住了，那我们的机会就到了。” 红豆用力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们二人被派到陈园手里，本就是做通房的作用，可小姐不愿意，那时姑爷也没有纳妾的意思，她们也就只能眼巴巴地盼着。 如今她们总算是有了盼头，怎能不让人高兴？ 且不说顾家人如何各怀心思。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顾昭明只微微眯了一会儿，便起身回了东厢房，重新在陈园身边躺下。 陈园对昨晚的事，一无所知。 她醒来时，见顾昭明睡在她旁边，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 早上请安时，陈园见曲莲一脸憔悴的模样，以为是刘氏故意折腾曲莲，心情又好了几分。 最起码，有了她，刘氏也没时间找她麻烦了。 但陈园每次看到曲莲，还是觉得堵得慌。 那张脸实在是太讨厌了，长得那么美，却还那么像沈蓉那个贱人。 希望顾昭明跟她说的最好是真话，若是让她发现顾昭明对那贱人有意，她定要让他好看！ 当沈蓉得知曲莲已经进入顾家门，陈园并没有闹，心里微微有些惊讶。 她怎么也想不到，因为曲莲跟她长得像，竟成了她入顾昭明后院的理由。 第453章 是傻还是蠢？ 四月开始，京城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雨，倒是缓解了下京城这边的旱情。 但北边其他地方就没那么幸运了，从春到夏，愣是一滴雨都没落下来。 当然，远在京城的沈蓉并不知这些情况。 长生将庄子里的良田都重新种了稻子。 秧苗全是在空间育的苗，倒也顽强地活了下来。 夫妻俩从城南小院出发，一车一车地将秧苗运到两个庄子里。 忙了半个月，佃户们终于将所有的田都种完了。 沈蓉的胭脂铺已经分了两次银子，总共得了近五万两银子。 平阳侯府一下子就宽裕了起来。 沈蓉听了老夫人的话，让管家又买了两个庄子。 五月初，城西这边开了一家特别的铺子，名为食鲜坊。 不像其他铺子那样，卖金银首饰，也不卖玉器古董子画，只卖瓜果蔬菜。 大家都觉得，在城西开那样的铺子，不是傻，就是蠢。 城西向来是贵人云集之地，卖的东西哪儿样不值钱货？ 瓜果蔬菜去城南城北卖还差不多。 可是开业那一天，大家才知道是他们没见识了。 那食鲜坊里，应季的瓜果应有尽有，拳头大的粉桃，李儿，杏儿，红得诱人的樱桃，杨梅，桑葚，青梅，后面这些果子都是沈蓉后来种上的。 这些果子在空间里经过一遭，那味道比普通的果子都要好很多。 当然，空间里摘的果子味道会更好。 铺子里最让人惊喜的是，里头居然有卖西瓜。 在夏日若是能吃上一口西瓜，清凉又解暑，直叫人爱不释手。 这些还不够，沈蓉又在城外那些农户家里，按照市价收了一批甜瓜，嫩黄瓜。 她拿到铺子前，然后换成空间里种的瓜，以此保证味道。 沈蓉的铺子在开业之前，她特意装了一车瓜果，让下人送到镇国公府，送给周二夫人他们尝尝鲜。 周二夫人收到西瓜和果子，尝了后，连连称赞，忙给其他院子的人都送了一个，又给娘家人也送了一些。 一车瓜果就这么被分得差不多了。 她自己院子里也只留了两个西瓜并几个其他果子，压根就不够吃。 镇国公府的主子不少，一个主子算下来，都分不到一个。 西瓜不够吃，众人又被吊足了胃口。 当镇国公府中的其他人听说城西这边的铺子不日就有西瓜卖时，便个个都开始盼着铺子开张。 食鲜坊开张那日，并没有弄得很热闹，但生意并不冷清。 那日一早，周二夫人便带着亲朋好友来给沈蓉捧场，每人都拉了十多个西瓜，和几十斤瓜果回去。 铺子里，不仅西瓜好吃，那水灵灵的桃儿也十分香甜，李，杏也十分清甜又爽口，客人尝了后还想吃。 那原先看笑话的那些人，尝了铺子里的果子，又见别人买了那么多回去，再也不说那铺子东家傻的话了。 哪里是傻？ 一个西瓜五两银子，还有那些果子，便宜的也要一两银子一斤，这铺子要是开到城南，那才没人买！ 这果子卖得实在是贵！可人家偏偏味道好，别的地方的果子都没有这个味道。 贵一点儿，他们也乐意买。 这不，这西瓜一摆出来，城西这边的达官贵人们闻风而动，一筐一筐地往回买，连着其他果子也卖了不少。 等那些买了瓜果的人，回去一尝，不仅西瓜好吃，就是桃儿杏李子也比一般果子好吃。 不到几天时间，食鲜坊的瓜果在城西这边打出了一些名声。 铺子里每天的生意都很不错。 沈蓉早就将春旺一家请回来在铺子里帮忙，又给爷爷奶奶买了两个下人使唤。 铺子里卖的瓜果则是她跟长生负责。 每日一早，长生便会带着府里摘的果子送到铺子里，这里面就有一大部分都是空间里摘的。 等再晚一点儿，田庄那边也送来瓜果，沈蓉便会过来中途再添几筐果子。 这样一来，果子不经掌柜的手，倒也没人发现什么问题。 自从果蔬铺子开张后，沈蓉和长生每天便多了一个任务：摘果子。 原先，平平和安安对于摘果子十分积极，可一连摘了几天后，再也提不起劲儿了。 长生倒是跟以前那样干劲十足。 每天睡前摘一波，早上再摘一波。 铺子里的生意太好，西瓜不够卖，沈蓉也没少帮忙摘果子。 可随后她就发现，仅凭他们俩，就是每天累死，也摘不够铺子里卖的。 她干脆每天摘到一定数量，就不摘了，不够卖就不够卖，卖完就收摊。 当京城那些吃瓜吃上瘾的人，发现食鲜坊的瓜果卖完就收摊后，便一早就派人去排队买瓜。 京城人个个都财大气粗，那点儿买瓜果的银子，是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 得知每日只有那么点瓜果供应，有几家来得早的，直接大手一挥，连续几天把铺子里当天卖的果子给包圆了。 这样一来，后面来得晚的，压根就没得买，弄得客人特别扫兴。 沈蓉为了她和长生摘的那些瓜果能卖得久一些，只能规定一个人只能卖他一个瓜，三斤果子。 这样一来大家虽然觉得少，可最起码能买到，因此客人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沈蓉这边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陈园这段时间日子也过得十分舒心。 刘氏现在既不找她茬，也不让她立规矩。 小妾曲莲整日被刘氏压在正屋那边不是给刘氏按摩，便是打扫屋子。 陈园见状，也渐渐地不再把人放在眼里。 她身体养好后，每日便忙着研究点心，打理百味斋的生意。 原以为日子就这么过着，也挺不错的，可有的人偏偏不让她好好过日子。 这日，陈园坐着马车从百味斋回来，如往日那样，和顾昭明一起在正房那边吃了饭后回到了东厢房。 二人洗漱后，便睡下了。 今日上午，陈园因早上睡得太久，这会儿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烛光下，她看着顾昭明俊朗的侧脸，心思难免有些浮动。 自从小产后，她已经两个月有余没有和顾昭明在一起了。 如今，她身体也已经养好了。 陈园这会儿有了心思，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她靠着顾昭明的手臂，手缓缓地伸进顾昭明的衣襟内。 哪曾想，她的手刚一进去，便被顾昭明给拨开。 “睡吧，我累了！”顾昭明沉声道。 哪知，他话音刚落，陈园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巴掌呼在顾昭明的脸上。 “说！你是不是跟那个狐狸精搞上了？”陈园死死地盯着顾昭明的脸。 有些事，不需要证据，只看结果，便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成婚五载，陈园多少有些了解顾昭明。 顾昭明是个重欲之人。 两个月不曾碰她，居然跟她说，他累了。 这话，就是他相信，她陈园也不会相信。 这不就是跟网上那些出轨的男人一样的说辞吗？ 把精力都用在外面的女人身上，回来对老婆就没了兴趣，张口闭口就是累了，工作压力大。 加上院子里还有一个狐狸精，陈园立马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两人搞上了！ 顾昭明被陈园那一巴掌打懵了，他没想到，这女人一言不合就动手。 这一巴掌，他被打得毫无防备。 第454章 伪君子小人 烛光下，顾昭明的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红。 他自诩是个君子，自然不屑和一个女人动手。 他一言不发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床准备离开。 陈园立马扑向顾昭明，“你去哪儿？” 顾昭明回头厌恶地看了一眼陈园，抬手便拨开陈园，就要离开。 陈园接触到对方那眼神时，心莫名地被刺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理智。 他顾昭明凭什么厌恶他？ 他哪儿来的脸厌恶她？ “站住！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陈园声音尖厉地喊道。 “呵…”顾昭明冷笑一声，“解释？我今年已二十有五，成亲五载，至今无一子承欢膝下，我要个儿子，这解释够不够！” “啊！你终于承认了，你这个骗子！ 你纳妾就是为了自己，可你偏偏口口声声哄骗我，说什么是为了你老娘不为难我才纳人进门。 你就是个伪君子，小人！” 陈园这话，无疑将顾昭明虚假的脸皮给扒了下来。 但顾昭明已经对她失去了耐心，他丝毫不在意陈园的竭斯底里，抬脚便头也不回三两步离开了东厢房。 陈园的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再一想到方才顾昭明看她时的眼神时，一颗心越发冷了。 刚才，顾昭明看她时，眼睛分明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厌恶她的？ 陈园想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头绪。 她自觉自嫁给顾昭明后，虽然善妒了些。可从没有对不起顾昭明的地方。 当初，顾昭明那么穷，她借给他后，想尽办法赚钱供她读书。 后来她被娘家人接回京城，父兄又找关系将顾昭明送入国子监读书。 顾昭明也因此短短不到三年功夫，顾昭明从秀才一路考上探花，哪一个成就没有她的功劳？ 若是没有她，顾昭明到现在也只是一个穷秀才！ 陈园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可那种感觉，她这会儿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 她只觉得她跟顾昭明成亲五载，一路相互扶持，往日那些夫妻情意，此时就跟一个笑话似的。 她刚才那一巴掌，不是打在顾昭明脸上，而是打在她脸上，把她彻底给打醒了。 陈园坐在床上，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顾昭明定是去了那个贱人那儿！ 此时，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也有一丝后悔。 她刚才也是被气糊涂了，那一巴掌打下去，她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且这一巴掌下来，她更是将顾昭明往外推。 可若是让她咽下那些委屈，小心讨好顾昭明，以求挽回，她做不到啊！ 陈园恨曲莲不要脸勾引别人的丈夫，可其实她心里清楚，顾昭明要变心，没有曲莲，也有陈莲。 她好恨！ 恨顾昭明冷漠无情，恨他欺骗她至此！ “红豆！”陈园冲外面喊道。 红豆忙低头走了进来，“主子，奴婢在呢！” 陈园死死地盯着垂着脑袋现在房间的红豆，道：“姑爷去哪儿了？” 陈园没有亲耳听见，没有亲眼看见顾昭明去了曲莲那儿，仍旧不死心。 红豆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陈园一眼，“姑爷…姑爷他去了曲姨娘所在的东耳房……” 陈园脸顿时一黑，亲耳听见，和自己猜测，那感觉又是不一样。 红豆等了半天，没等到陈园发话，她悄悄抬起头，瞄了眼陈园的表情，小心翼翼道：“主子，刚才奴婢不放心，偷偷跟过去瞧了一下。 那曲姨娘似乎早就知道姑爷回过去，还没等姑爷敲门，她便穿着一身纱衣来给姑爷开门，奴婢瞧着，他们好像约好了似的。” 红豆说完，便缩着脖子，不吱声了。 陈园听了后，脸色一会儿青，一会白的。 所以，他们已经搞在一起很久了，或者在刚进门时，两人便已经暗通款曲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两个丫鬟…… “你给我说实话，那对狗男女一起多久了？”陈园目光沉沉地盯着红豆。 红豆一颗心紧了紧，她忙跪下，祈求道：“小姐，姑爷在曲姨娘住进正房那边的第一天，就和姨娘一起了，姑爷还警告奴婢，不许跟您讲，不然……不然他就把奴婢给发卖了！” 陈园冷笑一声，抬手给了红豆一巴掌，“背主的玩意儿，给我滚！” 红豆忙磕头，“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滚！” 红豆连滚带爬跑出房间。 陈园看着红豆的背影，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明日就将红豆给卖掉。 这边，顾昭明脸上带着巴掌印来到东耳房。 曲莲一眼便看出了顾昭明被打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便知道是谁下的手。 刘氏是个疼儿子的，从没跟儿子动手。 整个院子里，便只有陈园能打顾昭明。 曲莲猜到了，但并没有问，只默不作声将消肿的膏药拿了出来。给顾昭明涂上。 等涂完药膏，曲莲便扑在顾昭明的怀疑，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顾昭明被陈园打了一巴掌，原本有些心烦意乱，方才在曲莲温柔的安抚下已经平息了火气。 这会儿听到曲莲哭了起来，便将人从他怀里扶起来，“怎么了？” 曲莲红着眼，手轻轻地抚着顾昭明的脸，“疼不疼？若是早知道郎君要受这个罪，妾不该进府的，妾看着郎君受伤，心里难过……” 说罢，眼里便流下了一串串泪珠儿。 顾昭明心中顿时一暖，心中感动不已。 他从小到大，从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的话。 他自记忆起，他娘便开始守寡，娘每次只会说，他是这辈子的依靠，以后要好好读书，要出人头地……… 到后来他娶的陈园，也只是盼着他读书，出人头地，似乎没有在意过他累不累……困不困…… 他一直都是别人的依靠，不会疼，也不会饿，更不会冷了困了。 顾昭明给曲莲擦了擦眼泪，“我不疼，你莫哭。” 曲莲点点头，身体一歪，便靠在了顾昭明的怀里，一手抱着他的腰，一只手抚在他胸前，柔声道：“若不是妾身，郎君也不会……以后妾就在正房这边侍奉老夫人，妾定不给郎君惹麻烦。” 顾昭明眉头一皱，陈园连他都敢打，对曲莲只怕更没有顾忌，他明日还得跟娘说一声，请她照顾一下曲莲。 第455章 君若无情我便休 曲莲一番话，让顾昭明又厌恶了陈园几分。 自这一日后，曲莲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妾。 无论陈园如何不甘心，无论她怎么闹，怎么歇斯底里，曲莲成了小妾已成事实。 陈园这次并没有回娘家求助。 顾昭明纳妾这事，就是她亲娘也不会站在陈园这一边。 上一次，她回娘家，她娘就告诫过她，还要她给顾昭明纳个妾。 陈园如何能答应？ 她觉得因为自己，是半路被找回去的，陈家爹娘对她并没有对哥哥们那样好。 不然，陈夫人怎么可能轻飘飘地说出纳妾的话来？ 陈园对陈家夫妻不满，却又必须依靠陈家。 因此，她总觉得跟陈家人亲不起来。 不止是她，就是陈家父母也觉得跟这个也是隔着一些什么。 陈家夫妻俩觉得也许是没养在身边的缘故，并没想过他们的女儿，原本的芯子早就换了。 也因此，陈园这次没有回娘家，顾昭明也越发有恃无恐，对她也越发冷漠。 顾昭明知晓他纳妾这事，说破天他也占理。 曲莲从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不时地，不动声色在顾昭明面前给陈园上眼药，而在陈园面前，便不经意间说两句刺激她的话。 这么一来，顾家可想该有多热闹了。 这一日，陈园从铺子里出来，让车夫将马车赶到城西那边。 她听说沈蓉开了一间卖果蔬的铺子，便忍不住过来看看。 这些日子，她跟顾昭明一见面就眼红，两人跟仇人似的。 一想到顾昭明为了别的女人，对她横眉冷眼，若说陈园心里没有后悔嫁给顾昭明，那是假的。 不知怎的，她每次心里一后悔，便想见一见沈蓉。 陈园坐在马车上，从车窗看到长生牵着沈蓉从铺子里出来，两人并肩走在路旁，有说有笑的，她只觉得温馨至极。 这一幕，是她跟顾昭明从没有过的。 顾昭明是读书人，自那年花灯节后，他们在外面，他从不对她表现一点儿亲昵。 更别说像这样，两人手牵手，并肩走在街上。 陈园看得心里又酸又涩，原本不痛快的心情，更难受了。 若是以前，她只会笑话长生是个傻子脸皮厚，在外面就这般离不开媳妇。 可如今，长生脑袋已经恢复，却还是不顾他人目光，大庭广众之中，跟沈蓉如此亲昵，这只会让她眼红嫉妒。 沈蓉正跟长生说着话，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忙回头去看，可只看到街头停着一辆马车。 “怎么了？”长生也跟着回头，可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我们快回去吧！”沈蓉拉了拉长生胳膊，二人再次往平阳侯府的方向去。 平阳侯府离食鲜坊不远，沈蓉和长生便干脆步行。 反正他们夫妻二人都是白身，不坐马车轿子，走路也实属正常。 西城这边住的都是达官贵人，街道宽阔又干净整洁，两边的行人不多，很适合散步。 “这么急做什么？走慢一点儿，小心脚下。”长生指着脚下不平的地方提醒道。 沈蓉不以为意，“这条路都有那么多次了，哪有那么容易摔？ 今天他们兄妹俩难得沐休，我说好了，今天带他们出去玩的，若是回去晚了，只怕他们要不高兴了。” 长生不以为意，“你就惯着他们。” “哪里惯了？他们还都是孩子呢！”沈蓉辩驳道。 二人边走边说，很快便离开了街道。 陈园坐在马车里，将车帘挑开一条缝，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变化莫测。 凭什么？ 她费尽心思将顾昭明抢过来，结果却是这样。 沈蓉明明是嫁给了一个穷傻子，没想到他摇身一变，成了京城侯府的继承人，而沈蓉也跟着鸡犬升天。 老天何其不公啊！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得想想办法！ 她绝不能接受沈蓉踩在她头上。 陈园很清楚，长生已经不傻了，他袭爵是早晚的事，总有一天，沈蓉会成为侯夫人。 到那时，沈蓉少说也是二品，而反观她陈园，还只是和七品编修的小官夫人。 陈园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走入了一个误区。 若是她还是以前的村姑沈园，那顾昭明自然是她这一辈子最好的选择。 可她不是沈园，而是陈园，她有毅勇伯府做靠山，可以有很多选择…… 她完全可以找个位高权重之人，也不用陪着顾昭明吃苦。 要知道，这世上的男人大都功成名就之后，有哪个是没有抛弃糟糠之妻的？总之少之又少。 都说升官发财死老婆，原书里的顾昭明可不就是这样吗？ 原书里的沈蓉千辛万苦刚把顾昭明供出来，结果还没开始享福，人就一病不起，就这么去了。 陈园一颗心不自觉抖了抖。 如今她是顾昭明的原配。 她不会也要……… 陈园一想到一段时间顾昭明对她的冷言冷语，陈园心里便做了个决定。 君若无情我便休！ “我身体不舒服，去一趟医馆！”陈园对外面的车夫道。 很快马车便离开了城，来到了城南中一家不起眼的医馆外。 陈园没有带丫鬟，她下了马车，带着围帽一个人进了那家小小的医馆。 城南这家医馆很不起眼，平日上门看病的人很少，买药的人比较多。 陈园知道这处地方，还是因为她无意中听别的夫人说起这家无名医馆，才知道这家医馆的特别之处。 陈园走入医馆，既没有求医，也没有找大夫把脉，直接走到一位独眼老人面前，说了一句，“我要一份让人断子绝孙的药……” 顾昭明不是天天盼着生孩子吗？想让那个贱人给他生孩子，她偏不如他的意！ 反正她是不能生了，那就干脆大家都别生好了！ 独眼老人听了后，什么也没问，从身前的抽屉里，拿出三包药。 “把这些药，用水冲服，一天一包，一连三天，必定有效………”独眼老头儿淡然道，好似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怎么样。 “无色无味的吗？”陈园不敢大意。 “放心！我独眼卖的药，想来让人察觉不出什么来。” 陈园再次出来时，手里拿着几包药，对外则说是给她开的调身体的药。 第456章 最大的良善 夏日，京城中那些勋贵人家里办的荷花宴什么的，沈蓉夫妻二人现在是没资格去的。 夏天热，沈蓉一家子出去游玩，也没什么地方去，城外的庄子倒是个去处。 后面买的几个庄子都发大，还有山有水的，庄子中比京城还要凉快。 因此，沈蓉和长生回家后，便收拾一番带孩子去庄子里玩。 离开前，沈蓉带着两个孩子，特意跑了趟明晖院，邀请老夫人一块儿出去玩。 老夫人摆了摆手，“人老了，受不得奔波，你们年轻人去吧！家里有我这个老婆子守着没什么好怀念的！” 沈蓉又劝了劝，见老夫人实在不愿意出门，这才作罢。 马车也早已经准备好了，沈蓉夫妻二人带着孩子，从明晖堂出来，便直接往二门那边去，可还没等她靠近，便看到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正拉着门外的婆子说着什么。 沈蓉觉得这丫鬟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长生看着不远处拉拉扯扯的二人，也没有说话。 “婆婆就让我出去一趟吧我去了马上回来！真的！” “不行！老夫人说了，你们那院子的人都不能出去！” “求求婆婆了，夫人她病了，她病得厉害，只有找大夫才有救。” 原来小陈氏病了！ 自从西府的人都搬走后，小陈氏留在院子里，轻易不得出。 若不是这个丫鬟突然出现，沈蓉还真没想起来，她还有个名义上的婆婆。 沈蓉长生并没有管闲事的打算。 可那丫鬟看到沈蓉和长生时，猛地冲过来跪在二人面前，道： “少奶奶，夫人病了，请少奶奶帮忙请个大夫吧！” 这会子，一家子是想退也退不了了。 沈蓉正为难之际，长生站了出来，对看门的婆子呵斥道：“还不赶紧把人拉开！” 长生沉着脸，模样很有几分唬人。 婆子闻言，立马将小丫头拉开。 长生带着媳妇和孩子离开了二门。 对于小陈氏，他们能不找麻烦已经是极大的善良了。 至于去救杀母仇人，抱歉，做不到！ 马车哒哒哒地离开了京城，往城外的庄子去。 这会儿日头烈，长生没有骑马，跟沈蓉和孩子一起坐在马车里。 而平时他骑着进出城的那匹马，则被长随牵着跟在马车旁边。 因着今日难得出来玩一趟，平平和安安别提多激动了。 而他们跟在身边的桃子和葡萄，年龄也差不多。 一个是平哥儿的小厮，叫桃子。 一个叫葡萄，是安安小丫鬟。 几人年纪都还小，又是最好动的时候，马车就差没被几个孩子掀开了车顶。 最后，长生被吵得没法子，转身下了马车，自个儿骑马去了。 就这样，一行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庄子里。 他们今日来的庄子叫鱼头庄，因进出口像个大鱼头而因此得名。 鱼头也十分符合名字，庄子里的小溪鱼塘有不少，倒也应了景。 平平和安安一进庄子，看到小溪和几个鱼塘，便吵着要钓鱼。 而沈蓉想趁着有时间，想学骑马。 长生自是站在媳妇这边，更何况，他也喜欢跟媳妇共骑一匹马。 可偏偏两个孩子插在他们二人中间，下次他一定不带两个小家伙出来玩！ 此时，正玩得开心的兄妹俩，压根没想到，爹爹已经暗搓搓地决定不带他们出来玩耍。 长生让庄子里的留两个的人看孩子，以及兄妹二人的丫鬟和小厮。 安排好孩子，长生便一手牵马，一手牵着媳妇来到北边的小树林外。 沈蓉看着长生贼头贼脑的，没好气道：“你这是干嘛？” 长生宁可抿嘴，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只道：“骑陪你马，这边凉快。” 沈蓉看看小树林，又看看长生的脸，对他的话也不知信还是没信。 不过，靠近林子确实比外面凉快。 沈蓉也懒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沈蓉道：“你先扶我上马” 长生力气大，他何止是将沈蓉堵上马，直接将沈蓉一下子就托上了马背，丝毫不费力。 就这样，长生牵着马，沈蓉坐在马背上，夫妻俩就这样，在林子外转了起来。 沈蓉被长生牵着走了一会儿，就感觉没什么了意思了。 她只觉得这么走下去，她一辈子都学不会骑马。 “长生，你把缰绳给我，我来试一试。”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来牵着，这样你才不会掉下来……”长生反驳道。 沈蓉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原因而后退。 “让我试一试吧！我就这么被你牵着走，这要坐到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沈蓉不答应。 长生知道沈蓉的话说得有道理。 想了想，只好将缰绳给沈蓉，而他也时时刻刻在注意些沈蓉。 沈蓉拿到缰绳，高兴中还有些紧张。 她终于可以自己拉着缰绳骑马了！ 可惜，在林子这边，马儿跑不起来。 沈蓉只能在林子外，骑着马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是在转不下去了。沈蓉便提议： “长生我们去别的地方吧？这里不适合让马儿跑起来。” 谁知，她话音刚落，长生便抬脚上了马，人坐在沈蓉身后。 因两人一前一后坐着，沈蓉的背便不自觉贴在了对方滚烫的胸膛。 “你怎么上来了？太热了！”沈蓉扭身推了推长生。 长生纹丝不动，低笑道：“带你骑了那么久的马，我累了，我们去里头歇歇，里头凉快。” 沈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累了不该回院子喝水歇脚吗？ 这会儿跑林子里面去，干什么？ 长生似乎知道沈蓉心里的疑问，他两只胳膊将沈蓉环在怀中，低头在沈蓉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当沈蓉听清对方说什么后，胳膊肘立马往后一拐，撞了下长生的腹部，低声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长生被骂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将头搁在沈蓉的肩膀上，语气带着几分撒娇道，“娘子，你就看在，这么热的天，我给你牵了那么久的马的份上，应我一回吧！” 沈蓉一张脸红得滴血，她恨不得这会子立马来个人，将这个二脸皮给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