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龙出狱》 第1章 狂龙出狱 “犯人2375号！刑满出狱！” “收到！” 沧海监狱门前，刑警集体敬礼，目送着一个白净的青年离开监狱。 “这个祸害终于走了。” “这个刺头，在监狱里也不老实！” “局长说了，这家伙失忆，为了保护他，让他在监狱里静修，看样子他应该是恢复记忆了。” 对此感到开心的，并不只有狱警，监狱里特殊关押区的死刑犯此时也如释重负。 那个恶魔终于走了！ 进入监狱前，陈天只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神经质的青年，有点精神病，身体不算瘦弱，但肯定比不上那些练块的犯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青年，在三年里，把所有的关押犯彻底给打服了！ 谁能想到，这个刚刚刑满出狱的青年，竟然就是九夏的第一战神！ 军中代号——不死狂龙！ 但在三年前，不死狂龙在执行一个秘密任务时，目睹了自己的手下被虐杀，精神异常。 最后等军方的人出动后，只能在战场上看到已经杀红眼的狂龙，还有满地的尸体。 以一敌万，尸山血海！ 自那以后，敌国无人敢犯九夏领土！ 一人镇国！ 然而军中的高层在那次任务后，也发现了狂龙的不对劲，他的记忆变得十分不稳定，情绪也喜怒无常。 更何况此时还有军事实力最强的米国已经盯上了狂龙。 为了掩护狂龙修养，他们将狂龙送入了沧海监狱之中，直到今天才离开监狱。 刹—— 还没等陈天熟悉一下久违的街景，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幻影停靠在了他面前的路上。 四周的人看到如此气派的豪车停了下来，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不喜欢镜头也不喜欢抛头露面的陈天，只好叹了口气，才拉开车门上车。 “我不是说了，不需要开这么贵的车来接我吗？” “殿主，这已经是我们手里最便宜的车了。”司机在驾驶座上很抱歉地说。 果然，是龙神殿的人。 陈天有些无奈，那个监狱里的老头，还真的把龙神殿殿主的位置让给他了？ 说来这个老头，陈天心怀感激，老头姓岩，大家平时在监狱里都喊他岩老头，在陈天记忆混乱的这三年期间，是岩老头手把手教会陈天静心法，同时也告知了他许多地下组织的秘密。 而这其中，最庞大的地下组织就是龙神殿，曾经的龙神殿无比辉煌，在阴影处守护着九夏。 陈天身为狂龙，在明面上镇守边疆，龙神殿则是在暗处，应对各种来自敌国的潜入。 岩老头一眼就相中了陈天，教会他心法，同时口口声声说什么殿主的位置让给他。 经过一段时间的教导，陈天也逐渐从失忆和暴躁中恢复了过来，曾经满眼都是杀戮的他也不再那么暴戾。岩老头在传授完所有的知识后，很快就离开了人世，死前突然宣布要让陈天来继承殿主之位。 而陈天一直当他是在开玩笑，但看到这辆豪车，陈天的很多疑惑烟消云散。 如今，陈天不仅是狂龙，同时还是龙神殿的新殿主！ “你好像有点眼熟，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你。”陈天看着司机的脸，突然说道。 “我是沧海市的首富，蒋文，能为殿主服务是我的荣幸，殿主现在想去哪里？” 司机语出惊人！ 谁能想到，这个一脸谦卑，司机模样的人，竟然就是沧海市头条上的常客，首富蒋文！ “那就先回我的家吧，在老街区。” 陈天叹了口气，但心中也开始期待起来。 在家里，他想见的人当然就是自己的父母，还有自己从战场回归后交的未婚妻。 三年前，陈天为了静养，和监狱长谈好后即将入狱，出于安全考虑，未婚妻对此的内幕一无所知。 漆黑如墨的锃亮豪车开入老街区，吸引了路上许多人的目光。 来到自己的家门口，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平房。 狂龙身份特殊，尤其是家里人会被敌方盯上，所以不能太过张扬，甚至连父母两都不知道陈天在部队里是什么职位。 “叶绾绾！爸，妈！我出狱了！” 陈天刚准备推开房门，却听到了一阵哭声和叫喊声。 “我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别砸了！” “老东西，还说没有值钱的东西？床底下这个盒子里面是什么？” “靠！老大，只是一些全家福照片！” 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猛烈的打砸声。 陈天的手握在把手上，青筋爆出，合金制成的把手竟然在他的紧握下捏的变了形！ “你们干什么！”陈天打开门，冲着里面吼道。 “儿子！” “小天！” 再一次看到那熟悉的脸庞，陈天的心情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快乐。 因为那曾经只有一点点皱纹的父母，此刻竟然已经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眼神空洞。 但他们在看到陈天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微笑。 “儿子你出狱了，在里面没有受委屈吧？”周文慧率先关心的是自己儿子在狱中的生活情况。 “喂，八婆，这就是你儿子？” 还没等陈天多看自己的父母几眼，痞子模样的三个家伙朝门口走了过来。 而他们的手上拿着的是刀具、甩棍。 “我把话说开了，这两个老头，为了让你早日出狱，借了一笔钱，还不上，老板叫我们过来拿点值钱的东西，你没有意见吧？” 其中一个混混拿着甩棍，又往旁边的桌子上打砸起来。 一个温馨的房屋，此时在他们破坏下，到处都是垃圾、残片。 “你们的老板是谁？” 陈天的话语看似平静，但是藏在平静之下的，是那被压抑了许久的杀意。 “沧海最大的赌城老板叶泰，识趣的就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就把你们的器官挖出来拿去卖钱！” “殿……陈哥，需要帮助吗？叶泰我认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让他一天之内把赌场关了。” 就在这时，蒋文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 “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 “老大，他说要把叶老板的赌场给关了！” “兄弟，我们就是想来拿点值钱的东西，讲笑话可还不了账！” 三个混混停下手中的动作，笑成一团。 “一天之内，我要看到叶泰的赌场关闭。” 陈天慢慢开口。 他的一句话，就已经宣告了叶泰的赌场生意在沧海市彻底混不下去！ “哈哈哈！一天！笑死我了！” 三个混混笑的更开心了。 “另外，这三个人，每个人打断一条手。” 陈天又继续说。 蒋文很礼貌地点头，随后打了一个响指。 然而混混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要打断我们的手！哈哈哈！” 就在他们笑的停不下来的时候，门口慢慢地走进来五个穿着西装的人，统一的白手套，黑墨镜。 他们就像是一帮没有生气的人，在得到蒋文的指示后，走入屋子里。 “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的老板是叶泰，叶总！” 一人一手！ 咔嚓—— 手肘被反方向扭曲，打断！ 五个黑衣人的行动迅速、敏捷，只在两个呼吸之间，就废掉了三个混混的手。 “啊！” 凄惨的喊声络绎不绝，最后三人被打昏了给丢了出去。 看着满地疮痍的屋子，陈天看向自己的父母，噗通一声，突然下跪。 “孩儿不孝！” 谁能想到，堂堂狂龙战神，竟然连自己的父母都要被人欺负！ 屈辱、不甘！ “我陈天在此发誓，谁再动我父母一根手指头，我定血债血偿！” 叶泰这个名字，已经彻底刻在了陈天的脑海里。 动到我父母头上？那你就给我死！ 第2章 撕合同！ “儿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在监狱里没被欺负吧。” 周文慧那满是老茧的手轻抚陈天的脸颊。 感受着肌肤传来的摩挲感，陈天的悔恨又一次涌上心头。 母亲的手竟然变得如此粗糙，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没有解释清楚就擅自入狱！ “放心吧，妈，谁敢欺负我啊！” 而旁边的父亲陈龙则是欣慰地看着母子二人相拥。 父子之间的感情并不需要太多话语，两人相视，点点头，心中的感情便沉淀了下来。 “爸妈，刚刚那几个混蛋说的借钱是怎么回事？” 陈天这才抽出空来询问。 “是我们糊涂了，我们找了很多的关系，找到了道上的人，说是花钱能够让监狱里的人减刑，我们一时糊涂……” “原来如此，妈这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只是太担心我了。” 陈天恍然大悟，原来是利用了父母担心自己的心理！ “可是，那笔钱……” “钱？现在已经不用提钱了。” 陈天摆摆手。 一旁的蒋文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动上前开口。 “伯父伯母二位好，在下蒋文，三年前的陈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今后二老的生活将由我们蒋氏集团保障，至于欠款债务，不必担心，只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 连平时喜欢打麻将的陈龙此刻也皱起了眉头： “我们陈家现在虽然经济状况不容乐观，但也没必要接受着嗟来之食，债款是我们自己借的，我们会想办法偿还的！不必费心。” 陈天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还推脱。 只好深深叹了口气，打算将实情脱口而出： “爸妈，以后我们不用再担心钱的问题了，蒋文老哥也只是一片好心，我们的经济状况完全不用担心。” “你这傻孩子！什么不用担心？我们可是把所有的养老金都被骗过去了！现在还欠着近一百万！” 周文慧一说到钱，眉间的皱纹又一次紧锁，面容又变得憔悴起来。 “这次虽然你把那几个混混打跑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债款上有我和你爸的签字，是抵赖不了的！” “你们是在哪里借的钱？现在就带我过去看看。” “你小子，怎么就是不听！” “好了好了，孩子他妈，带他去看看吧。” 二老和陈天坐上蒋文的劳斯莱斯，昂贵的真皮沙发椅和星空顶板让没有见过世面的两人目瞪口呆。 “这是哪里租的车啊，一天得有多贵啊！”周文慧担忧地说。 而陈龙则是凑到陈天旁边，小声开口： “这车是别人的吧，我们弄脏了可能会……” “爸妈，我都说了，这车想要几辆就来几辆！” “这小子又在说胡话了。” 周文慧担忧地开口，看样子自己的儿子在监狱里恐怕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而充当司机的蒋文则是默然微笑。 胡话？ 那是彻头彻尾的实话！ 不死狂龙在军中退役后，银行卡里的数额已经数都数不尽。 更何况他的那张卡在全国境内受到特别优待，别人能买的他能买，别人不能买的他也能买！ 凭什么？ 就凭陈天在军中立下的赫赫战功！ 更何况在军中退役的狂龙，此刻已经是龙神殿的殿主！ 其势力资源更是遍布全国！ 只要陈天开口，别说劳斯莱斯，私人飞机要几架就来几架！ 车上的人的心态截然不同，周文慧和陈龙满脸都是担惊受怕。 可蒋文和陈天却一脸惬意。 “对了，爸妈，之前住那个平房可以卖掉了。” “别说胡话，卖掉了房子我们住哪里？” “蒋哥，我们沧海地段最好的房子在哪？”陈天问起。 “那当然就是我们蒋氏集团在市中心新包的别墅带。” “帮我父母留一套可以吧。” “当然，这是我们蒋氏集团的荣幸！” 可能是话题太过于随意，这一次周文慧和陈龙反而没有出来说话。 二老不知道的是，就在这简单的对话里，价值上亿的高级别墅就送到了两位老人的手里。 这个别墅带并不是花钱就能买，而是蒋氏集团通过自己的裙带关系巩固利益的手段。 有钱，没有蒋氏的关系，一辈子也住不进去！ 有价无市！ 谈话期间，劳斯莱斯也稳当地刹车停下。 陈天看着这家金碧辉煌的赌场。 “流金赌场？呵。” …… “什么？手被废了？” 叶泰坐在老板办公室里，听着手下汇报上来的讯息。 “真是一帮废物！连两个老人的钱都拿不回来？” “一天之内让我的赌场关闭？” 叶泰严重怀疑这几个跑腿的混混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流金赌场可不是叶泰一个人建立的，在赌场的背后，可是沧海三大家族！ 这个赌场可不仅是一个接待狂热赌徒的地方，而是沧海上流名媛社交的场所。 几乎每一个上流人士都在这里聚过会。 要关赌场？问问沧海的三大家族没有！ “老板，有人找您。” 就在叶泰想处理掉办事不力的混混时，秘书进来通知了。 “谁？” “那对想打通关系减刑借了大笔钱的老夫妇，还有他们的儿子。” “哈哈哈！自己送上门来！” 叶泰正愁要怎么处理那对老夫妇的事情，没想到，自投罗网！ 他在骗周文慧和陈龙的时候，就已经查过他们的账户，所有的养老金和积蓄，如果卖掉那个房子，也有近两百万。 听说他们的儿子入狱了，老人脑子也不灵光，设个套果就上钩！ 白来的钱为什么不赚呢！ 在前往大厅的路上，叶泰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就算你们的儿子出狱，还不是任我宰割？ 赌场大厅里的流动人数不多，都是一些衣着堂皇的富商。 叶泰先是上前寒暄一下，随后目光转移打了坐在赌桌上的一个青年。 “你就是叶泰？” 陈天礼貌地下桌，走到叶泰的面前。 周文慧和陈龙忧心忡忡地跟在旁边。 “不好意思，叶总，我们儿子说话不是很礼貌。” “没关系没关系，年轻人嘛，就是要有冲劲，哈哈哈。” 叶泰的笑声把大厅里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叶总，我先替我儿子道歉，我们这次上来是想问问，明明我们说好的能让他提前出狱，但是我儿子今天才……” “陈大叔，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人收了钱没有办事是嘛？”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实的陈龙压根没想到叶泰根本就不想商量，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行了爸，跟这种人扯什么。”陈天哈哈大笑。 “小伙子，别说我威胁你爸妈，喏，合同摆在这里，白纸黑字，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抵押九十五万元给流金赌场。” “合同？我看看？” “自己看。” 叶泰把合同递了过去。 嘶—— 就在叶泰刚把合同递到陈天手上之时，那脆纸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撕成了两半！ 全场寂静。 不只是叶泰，甚至就连旁观凑热闹的其他人，还有陈天的父母，此刻都还没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把流金赌场的合同撕了？” 叶泰显然没有回过神来。 已经多久了，流金赌场在沧海不说是只手遮天，也能说是一方豪强。 这是众多名流社交的场地之一，地位甚至比一些高档酒店还重要。 在沧海，流金赌场拟定的合同。 就是圣旨！ 可是现在，圣旨被人撕了！ “你要跟流金赌场作对！？” 第3章 这就叫尊重！ “和流金赌场作对？不，是你们流金赌场打算和我作对吗？” 陈天微笑着说道。 在场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个毛头小子是什么来头，就连叶泰也没有查到过。 在叶泰的眼里，眼前的这个人是完全对流金赌场和背后的沧海三大家族没有任何概念！ 可如果这其中有军方的势力，马上会有人记起，军中就是有一个人如此的狂妄。 不死狂龙！在军中谁也不服的狂妄战神。 就是这么一个狂妄的人，只身镇国十年！ “一个因为杀人入狱的精神病，果然是对社会没有一点认识。” 叶泰不怒反笑，他已经理解了为什么陈天会如此的狂妄。 因为无知！ 无知的人就是会有莫名其妙的自信，和毫无意义的狂妄。 跟这种人对话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哈哈哈，叶泰，需不需要帮忙啊，合同能被一个混小子给撕了。” “好久没见到叶泰会有如此失态的表情了。” “啧啧，这小子是真不知道惹到了什么巨物啊。” 围观的人开始交谈起来。 能进入流金赌场的无非都是一些富商和政界的人物。 所以他们自然是知道叶泰的能量。 把事情搞的这么僵，现在连叶泰也不能平稳处理这件事。 要是让沧海的人知道，堂堂流金赌场老板，三大家族在背后扶持的叶泰竟然被一个刚刚出狱的小子当面把合同撕了，脸面何在？ 以后提到流金赌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泰被一个劳改犯欺负了！ 谁能咽下这口气？ “小子，在你把合同撕掉后，这件事就不是钱的问题了，你能听懂我说什么吗？” 叶泰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与此同时，大厅里身着黑色西装的高挑壮汉也缓慢凑了过来。 一百万也是一笔钱，但在流金赌场的面子前并不重要。 围观的人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叶泰如何处理这种事情。 在座的人都不缺钱，对这件事更感兴趣的明显就是要怎么收场。 “可能你入狱太久了，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了，那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尊重。” 叶泰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 可是下一秒，他的视线被干扰了。 成片成片的合同碎屑打在他的脸上。 又一次！ 全场寂然！ 陈天不仅把合同撕了，还把纸屑全甩在了叶泰的脸上！ “什么叫尊重？” 对“尊重”这个词有独到理解的陈天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在他还在当新兵的时候，教官就教过他什么是尊重。 那时候陈天就理解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才有资格提尊重！ 流金赌场？叶泰？社交名流？上层社会？ 这帮人有资格跟自己平起平坐吗？ 自己在独自镇守边疆的时候，这帮人在这里吃喝嫖赌！ 这种人有资格跟自己说“尊重”？ 笑掉大牙！ 狂龙狂龙，不狂怎么能叫狂龙？ 在军中他服过谁？ “很好，很好。” 叶泰的表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已经彻底明白了，眼前的这个青年，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精神病。 今天这件事不把脸面拿回来，那我这么多年的商界就白混了！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傍晚正是流金赌场兴旺的时间段，不少面熟的人都出现在了围观的行列。 而其中，叶泰看到了一个此刻不想看到的人。 三大家族其一的沈家少当家，沈城！ “哈哈哈！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啊，叶哥？” “沈公子见笑了，一点小事情。” 叶泰沉着脸回答。 他此刻最怕的就是这件事传到三大家族的耳中。 那自己的声誉真的要在沧海里烂到底了！ 沈城的出现就是告诉叶泰，这件事如果不好好收场，那么他就没必要待在这里了！ 了解这一点的叶泰也只能为了自己的位置豁出去。 “第一，没人教你怎么尊重人，那我就教你。跪在地上磕一百个响头！” 叶泰冷冷地开口。 “第二，钱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人。你的父母年事已高，我不欺负老人，但是你小子，今天这笔账要算在你头上！” “哦，要怎么算呢？”陈天好奇地问。 叶泰笑笑：“刚好，看到我们流金赌场的大门口了吗？” “在那个石狮子的旁边可以建一个狗窝，从今以后，那就是你的家。” “哈哈哈，这也太便宜那小子了吧。” “叶泰果然还是很心软啊，竟然没有直接杀了他。” “啧啧，小子以后怕是不好过了，真有趣。” 叶泰的话语引起了大家的笑声。 “不好意思叶总，是我们儿子太冲动了！” “我替他道歉，请叶总高抬贵手，那一百万我们会想办法凑的！” 周文慧和陈龙一听叶泰的条件，下意识地就要道歉。 看着父母心惊胆战的样子，陈天一愣。 就在陈龙打算跪在地上替自己的儿子磕头时，有人拉住了他。 “爸，跪天跪地跪父母，没必要跪这种人。” 陈天把自己的父亲扶起来。 “小子，现在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吧？只要你还在沧海一天，就别想跑。你以后的日子，就只能蹲在流金赌场的门口像狗一样看门！” 沈城微笑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只是微笑，没有插话。 “如果我不磕呢？当狗，我也不想当呢？” “不磕？” 叶泰拍拍手，保镖跨步上前，抓住了陈天的手腕。 陈天微笑，甚至没有反抗。 “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陈先生！” 流金赌场的大门口，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 此人衣着朴素，面色温和的同时带着一丝的谦卑，看上去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司机模样。 但此刻流金赌场的人，却将目光全部投在了他的身上。 “蒋文？他怎么会在这里？” “首富蒋文？他不是对社交完全不感兴趣吗？” “陈先生？他在说谁？” 在场的所有人可全部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一眼就认出了沧海的首富蒋文。 在众目睽睽之下，蒋文迈着轻松的步伐，慢慢来到陈天的面前。 “把你的脏手拿开。” 蒋文轻声开口。 抓住陈天手臂的保镖，看了看叶泰，马上松开了手。 在全场寂静之时，陈天开口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殿主，遵照你的指示，今天开始，流金赌场彻底关闭。” 蒋文掷地有声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赌场之中。 叶泰紧皱眉头，“蒋文！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凭你一句话就想关掉我的赌场？就算你是首富！在三大家族前也得低头！” “沈公子，蒋文这家伙……” 叶泰转头看向沈城。 可此刻的沈城脸上挂着令人胆寒的微笑。 “蒋叔叔，陈先生，今天就要办妥对吗？” 沈城挂着微笑，走动陈天和蒋文的面前，抱拳开口。 “我以沈家长子的身份来流金赌场只为了宣布一件事——” “三大家族响应陈先生和蒋叔叔的要求，从今天开始，流金赌场彻底关闭！” “什么——？” 全场哗然。 叶泰的脸上全是惊恐，“沈公子，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这个小子只是一个刚出狱的精神病！蒋文，是不是你的计策？你故意把这小子当枪使！” “这小子？殿主，他一直是这么喊你的吗？”蒋文压根不理叶泰，转头问陈天。 “是的。” “那我就要教教他，什么叫尊重。” 蒋文说罢，缓步走到叶泰的面前，高举右手。 啪—— 响亮的一巴掌！ 直接把叶泰的脸扇到一边！ “现在你告诉我，什么叫尊重！” 这一响声，回荡在了每个看热闹的人的心底。 什么叫尊重？ 这就叫尊重！ “陈先生，对不起。” 叶泰被扇红的脸此刻再也捡不起来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一件他已经反应过来的事。 这个上来撕合同的人，不是他一个赌场老板能碰的！ 而在场的所有人，牢牢记住了那个名字—— 陈天！ 第4章 窘迫的未婚妻 “儿子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小天啊，可不能沾上一些不好的东西啊……” 从关闭的流金赌场出来后，周文慧和陈龙都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儿子。 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儿子绝对是被这帮人骗了。 陈天和他们解释了很久，勉强让他们接受了一个事实。 自己去参军后获得了特殊的提拔，所以身份特殊。 将惴惴不安的父母两送到蒋氏集团名下的别墅带里，父母俩便再也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 “以后不用提钱的事了。” 那句话也不是胡话，也不是扯淡，而是摆在二老面前的不争的事实！ 解决完借款的事情，陈天的心放下了一半。 另外一半，还在未婚妻那里。 从父母的口中得知，未婚妻叶绾绾并没有因为陈天家里的变故而离开。 并且为了不让父母担心，自己搬出去住，一个人挣钱还借款。 而从蒋文那里也得到了很多的消息。 叶绾绾同时打了几份工，都是短期的，这些工作都是一些杂活，私人保洁，百货导购员，高档餐厅的洗碗工，还去给一些学生当家教。 这些只是明面上的工作，私底下平时也会变卖一些能卖的东西。 为了借款可谓是煞费苦心。 陈天在看资料的时候心里柔情无限。 自己的未婚妻并没有因为自己入狱而变成白眼狼离开，而是默默守护着这支离破碎的家。 “蒋哥，女生喜欢什么礼物，能不能推荐几款。” 陈天开口询问。 “名牌包包，首饰，化妆品嫂子应该都喜欢，需要我帮忙准备吗？” 蒋文恭敬地说道。 “不用，礼物肯定要自己挑的好，开车去最好的专柜，我自己来挑。” “是，殿主。” 蒋文调转车头，前往沧海市中心最高端的首饰店。 一路上，陈天的表情十分扭捏。 要是有知道陈天身份的人看到他的脸，恐怕要下巴都合不拢！ 在战场上叱咤、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竟然露出了如此害羞的神情！ 这一点就连陈天都承认，他此刻宁可站在百万大军面前杀敌，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场景。 绾绾，你过的还好吗？ 你原谅我了吗？ 想的东西太多，陈天最后也不知道叶绾绾喜欢什么样式的，干脆就全部打包回去。 同时还让蒋文订了一间高档餐馆，准备明天晚上好好吃一顿。 处理完一堆事情，劳斯莱斯开进了一家偏僻的小平房之中。 陈天刚下车，就闻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 在平房的周围，竟然是一个小型垃圾场！ 上面的苍蝇嗡嗡乱飞，环境差到极点！ 叶绾绾就住在这里？ 陈天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在军中，他是万人之上的不死狂龙，在监狱里，他是教训杀人犯的狂徒，出狱了，他也是龙神殿的殿主。 名声、威望、财富，应有尽有！ 可现在，陈天才领悟到一件事。 自己的父母，和自己的未婚妻，一直在受苦。 懊悔的情绪涌了上来，陈天慢步来到这小平房面前。 他的手上大包小包全是国际知名的首饰品牌，连手中的花束都是人工培养的高端产品。 就为了给自己的未婚妻一个惊喜！ 咚咚—— 陈天敲响了门，门上的灰尘被抖落。 “对不起房东，这个月的房租我还没……” 哪怕没有开门，陈天就被堵上了嘴。 连房租都这么困难了吗？ 老旧的门吱丫丫地打开了，叶绾绾那清瘦的小脸从门缝中探出来。 “能不能再宽限我几天……” 在视线对上的瞬间，陈天的心都定住了。 叶绾绾变瘦了，黑眼圈也浮现了出来，肌肤虽然还是很白，但那是病态的白。 以前的叶绾绾白净，但是很健康，身子也没有现在这般瘦弱。 “绾绾，我出狱了。” 砰—— 还没来得及接话，陈天的眼前就被门给挡住了。 “是我啊，绾绾，我回来了！” 门后没有声息。 “对不起绾绾，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能让我进去解释一下吗？” “闭嘴！你还有什么脸回来！” 陈天在门口显得是那么不知所措。 他也没想到叶绾绾竟然这么激动。 “绾绾，你听我说，我三年前是有隐情……” “什么隐情？就因为一点隐情，就丢下我和父母自己一个人进监狱？滚吧！你父母的借款我会自己打工还的，还完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你听我说啊绾绾……” “闭嘴！” 门后传来了哭泣的声音，叶绾绾背靠着门小声抽泣。 陈天完全理解她，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混蛋，什么都不解释就进监狱静心，反而让自己的父母和叶绾绾担心到现在。 既然做错了事，那就要请求原谅。 “绾绾，要怎么你才能原谅我呢？” “滚！越远越好！” “除了这点，我什么都答应。” “那就跪着！跪到明天早上为止！” 叶绾绾也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就是想让陈天赶紧离开。 可是在门外的陈天，二话不说立马跪下。 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的都是自己对不起的人，没什么好羞耻的。 蒋文在旁边也有些惊讶，那个传说中的狂龙，当代龙神殿的殿主，竟然就因为未婚妻的一句话，跪到了天亮！ 这要是传出去可是一个笑谈。 …… 叶绾绾早上六点就醒了过来，因为她今天还有一份首饰店的导购工作要做。 这份工作是老板钦点的，叶绾绾也知道自己有点姿色，但为了尽早还清借款，还是答应了工作。 刚打开门，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她。 “你为什么还没走！” “因为你还没有说可以走。” 陈天淡淡地说道。 “够了！我说，滚！我今天还要去打工！你爸妈为了你被骗一百万你知道吗！别再让我看到你！” 叶绾绾拎起挎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来到附近的公交车站里，等着头班车。 刹—— 一辆漆黑的豪车停在公交车站。 叶绾绾不以为然，没有理会，继续望着远处迟迟未出现的公交车。 “叶小姐，请上车。” 蒋文下车彬彬有礼地鞠躬。 “什么？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上车？” 叶绾绾十分惊讶。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沧海蒋氏集团的董事长，蒋文。听说你最近在找工作，我们蒋氏集团很乐意洽谈。” “真的吗？” 叶绾绾失声。 “当然，上车谈吧。” 叶绾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上了车。 可是刚一上车，就看到了后座的陈天。 当她再推开把手时已经晚了。 “把门打开！我要下车！” “对不起叶小姐，陈先生没有下令。” 挣扎了好一会，叶绾绾才无奈地系好安全带。 蒋文这才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叶绾始终没有看陈天一眼，这让陈天手上拿着的一堆东西不知道该怎么递过去。 “行了，就这里下车，我还要工作。” “照她说的做。” “是，殿主。” 下车后，叶绾绾气愤地对后座的陈天开口： “还找人来演戏？租车花了不少钱吧？还蒋氏集团，以为我这么好糊弄吗？有钱先想办法把爸妈的欠款垫一下！” 叶绾绾越说越来气，自己辛辛苦苦打这么多份工，早出晚归，一日三餐省吃俭用，就为了还欠款。 陈天倒好，请了一个演员，还租一辆豪车来骗自己！ 真是没救了。 可是陈天依然拎着一堆东西，默默跟在叶绾身后。 叶绾绾当导购的专柜店——白丽首饰，是一家跨国企业，在全世界都闻名的高端首饰品牌。 而开设专柜的老板张辰，此刻正在沉醉。 昨天晚上有个富豪大手一挥，就买了近一半的首饰，提供了连老板自己都不敢想的利润。 当看到那个富豪身旁跟着的是首富蒋文时，张辰的疑虑解开了！ 这一定就是上天派来的贵人！ “老板，我来上班了。” “哦，叶绾绾是吧，去后台换一下制服……” 张辰漫不经心地开口，要不是看叶绾绾还有点姿色，他还懒得招导购。 目光扫过去，叶绾绾的身后跟着一个男人。 那面容，那身姿，不正是自己的贵人吗！ 他为什么在跟着叶绾绾？ 老板看着那熟悉的面孔，突然明白了什么。 第5章 他是小偷！ 说是老板，可张辰也只是白丽集团的一个专柜代理人，实际的权力并没有那么大。 在他发现陈天是一个出手阔绰的大客户时，就已经汇报给了上级。 集团的董事会立马做出了回应，如果陈天再来光顾，一定要把他留下来！ 董事会专门为陈天准备了一套价值连城的首饰套装！ 张辰此刻也吩咐店里的另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要好好招待客人。 随后张辰亲自动身去集团取首饰套装了，内心无比焦急，必须要让这个大客户对白丽有一个好印象。 身材火辣的女人名叫罗晓慧，靠着化妆技术精湛和身材的优势拿到了导购组长的位置。 听到老板的话语她也是不屑一顾，转眼间，就看到叶绾绾走入了店内。 “哟，小绾啊，你今天是不是来的晚了一些？” 罗晓慧的声音充满着讥讽和嘲弄。 叶绾绾明明没有迟到，可还是低下了头，“对不起罗姐，我下次一定找到。” 明眼人都知道罗晓慧是在找茬，可叶绾绾却还是低着头不敢还嘴。 因为她很需要这个工作，哪怕只是短期合同，她也要保住那一点微薄的工资。 这就是穷的无奈。 因为穷，别人怎么看你不爽你都得憋着！ 别人不在乎工作，但叶绾绾不能不在乎，所以她只能将所有的恶意都给接受下来。 必须还清欠款！ 叶绾绾心里不断重复，这并不是为了陈天那个负心汉，而是因为自己的公公婆婆平时待自己如亲女儿，现在他们陷入困难，怎么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这一切都被身后的陈天看在眼里，他的眼里藏着怒火，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上去把罗晓慧的脖子拧断。 可入狱的三年让他冷静了太多，他深呼吸着平息怒火。 他明白，自己的未婚妻被这样刁难全是因为自己的问题！ 是自己没有解释清楚就锒铛入狱，让未婚妻和父母在外受尽折磨！ 那个狂傲的不死狂龙已经能够静下心来了！ “哼，赶紧去换衣服！”罗晓慧没好气地继续开口刁难。 “好的罗姐。” 叶绾绾低声下气地走入后台的员工房间里换上导购的衣服。 而此时的陈天则是在专柜上浏览了起来。 “您好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首饰呢？是给爱人的吗？还是给父母的呢？” 罗晓慧这才注意到陈天走入了店内。 而他的手上大大小小的包装十分眼熟。 咦，那不是我们专柜的包装盒吗？ 白丽的包装盒十分精美独特，罗晓慧一眼就看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想，这个人是不是在这里的柜台消费过，可她马上打消了这个疑惑。 因为陈天的穿着—— 太穷酸了！ 一件普通的白衬衫，配一条深灰色的休闲裤，这简直就是街上那些无业游民的穿搭！ 这种人怎么可能是来白丽专柜消费的？ 那他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包是哪里来的？ 立马罗晓慧就有了定论，开始大喊起来：“快来人啊！这里有小偷！” 这一声喊声是有用的，专柜附近人头攒动，听到呼喊声后，立马凑热闹看了过来。 陈天还在浏览店面，想着要不要把这家店给盘下来的时候，也听到了罗晓慧的喊声，等他转过身来时，周围已经布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怎么回事？这家伙是小偷吗？” “看样子还真像是小偷啊，这种穿着的人会来高端饰品专柜？” “我见的有钱人多了，没见过有钱人畏畏缩缩观察店内的。”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地小声讨论起来。 陈天的穿着确实有些寒酸，而白丽首饰是这大型商场里最显眼的专柜，装潢富丽堂皇，而对比之下，陈天宛如误入富豪区的乞丐。 陈天刚想说什么，但有人出来说话了。 “不好意思各位，真的不好意思，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小偷，我认识他，虽然他不是什么有钱人，但小偷小摸的事情他也不稀罕做。” 在人流之中，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站了出来。 陈天定睛一看，原来是换好工作服的叶绾绾站了出来。 没想到，这个时候为他说话的竟然是被自己害到穷困潦倒的未婚妻！ 陈天的嘴角微微上扬，心里的暖意止不住。 叶绾绾穿着的是白丽的制服，那应该就是误会。 众人一看，原来是误会，准备一哄而散。 见众人即将散去的罗晓慧眼珠子一转，突然一个点子就涌上了心头，这可是一个名利双收的好时机！ “我懂了！叶绾绾，原来你跟那个小偷是一伙的！” 她的一句喊话又把准备离开的路人给吸引了回来。 怎么回事？ 还有反转？ 只见罗晓慧的脸上露出欲哭的表情，还算好看的脸蛋看上去楚楚可怜：“万万没想到啊！叶绾绾，你也就是凭借自己一点姿色来入职，没想到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啊？”叶绾绾有些疑惑，“罗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呵呵，误会？”罗晓慧失声痛哭起来，“我那天记得清清楚楚，你故意穿着低胸的衣服和短裙来面试，就是因为你想色诱老板！我那个时候还不清楚你为什么想入职，原来是为了里应外合偷首饰！” 此话一出震惊路人。 大家的目光都纷纷投到叶绾绾的身上，开始议论纷纷。 本以为是误会，但罗晓慧凭借那精湛的演技成功诱导了众人。 等老板回来，既可以邀功，又能让老板把这个影响店面声誉的女人赶出去！一举两得！ 这样一来自己升职加薪就完全有保障了！ “不是的！”叶绾绾涨红了脸，可她也有些手足无措。 她并不想与罗晓慧有矛盾，毕竟自己的工作只是短期，要是被罗晓慧针对可能连工作都保不住。 叶绾绾回头看向陈天，恼羞成怒：“这些盒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你不会真偷东西了吧！” 在她的印象里，陈天并不是一个会偷东西的人，可他手上的那些包装盒确实就是白丽首饰的精致包装。 陈天笑了笑，“我买的。” “谁信！”叶绾绾气的脸红，“你赶紧走吧，这里我来应付。” “干什么！想走？”罗晓慧听到声音，立马上前拉住叶绾绾的手，“不准走！大家来评评理！”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过来？” 人群中响起了声音。 而罗晓慧像是看到了希望，“老板！快过来，这里有个小偷！叶绾绾还和他是一伙的！” 人群中挤出一道身影，正是白丽的代理，张辰！ 第6章 他是我们的大客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辰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身后跟着一位面色和善的中年人，在首饰界里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白丽的沧海总代理，白庆峰。 沧海的总代理掌管着整个沧海的白丽店面，而百货的白丽店面只是一个营业额一般的分店，原本这种视察工作是不足以让总代理亲自前往的。 而这位总代理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很简单，为了昨天那个出手阔绰的富豪才亲自动身前往这个分店。 必须给那位隐藏的富豪留下好印象！ 从白庆峰手中的昂贵的包装礼盒里就能看出来他的诚意，这也是董事会的强烈要求。 白丽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大客户了。 两人还没看到白丽的招牌，就被一堆人给吸引了目光。 “小张啊，你们这个店生意有这么火爆吗？一大早这么多人挤在这里，这要是吵到我们的大客户了怎么办？”白庆峰皱起了眉头，语气很不满。 张辰直流冷汗，他可是看到大客户又一次来到店里才去总部接来的总代理，这一切都是为了挽留大客户。 现在一堆人挤在店门口，要是大客户不耐烦已经离开了该怎么办？ 这可是一笔大损失！ “不好意思白总，等我几分钟，我去了解一下。” “让开让开！”张辰冲入人流之中，挤开一个个人，“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过来？” “老板！快过来，这里有个小偷！叶绾绾还和他是一伙的！” 而在人群的中央，被围起来的正是这次事件的三人。 轻轻哭泣的罗晓慧，一脸无措的叶绾绾，还有沉默不语的陈天。 张辰混社会这么多年，察言观色早已经是基本，看到这个情况心里已经怒火中烧。 “罗晓慧，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辰的声音开始压低，他的心情波动十分剧烈。 罗晓慧先是一惊，老板今天的心情怎么感觉很坏，可戏已经演到这里了，今天不是叶绾绾离开，就是自己离开！ 一咬牙，那就演到底！ “老板！你听我解释，那个男人穿着这么寒酸，可他的手上却拿着这么多我们白丽的包装盒，里面我都看过了，全是我们店里最高端的首饰！这样的一个穷小子怎么可能会买得起我们店里的东西！” 罗晓慧抹了抹泪，“这家伙肯定是小偷！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偷了那么多的首饰！要偷那么多的东西，没有内应肯定是做不到的，叶绾绾肯定就是和他一伙的，假装来做导购，暗地里配合那个男人偷东西！” “大家说的对吧！” 罗晓慧高声喊起来，围观的群众纷纷点头。 可就是在那人群之中，有两人的脸色变了。 首先就是张辰，他回头看了一眼陈天，再次确定，这位就是昨天在店里扫完整批货的大客户，又看了看叶绾绾。 叶绾绾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廉价钻戒和陈天手指上的钻戒是同一套！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而另一个脸色聚变的，当然就是手提着昂贵饰品想邀请大客户的白庆峰。 他也挤过了人群，来到了中间，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和善的脸开始轻微抽搐起来。 “罗晓慧，你有什么证据说陈天他偷东西！” 叶绾绾很认真地说道，眼里闪着光。 “有什么证据？”罗晓慧轻笑，“你男朋友有多少钱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他手上的饰品你觉得是买来的吗！” “这……”叶绾绾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犹豫是因为她知道陈天虽然在军中服役，但他也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不透露自己的薪水，只是给自己家里添点家具和日常用品。 “我知道他没有多少钱，但他绝对不会偷东西！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叶绾绾咬牙开口，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决。 “就算你是导购组长，我也不允许你污蔑我的未婚夫！就算今天老板把我开除了，我也相信陈天不会偷东西！” 陈天听到这句话，竟然微笑了起来。 果然，叶绾绾虽然嘴上说着让陈天滚，但还是会维护自己的未婚夫。 这是陈天知道叶绾绾现在经济状况不好的情况下，竟然为了一个“小偷”顶撞组长。 冒着被开除的风险，维护陈天的尊严。 陈天心里既温暖又惭愧。 “哼哼。” 小样，落入我的圈套了吧！ 罗晓慧在心底偷笑起来。 果然中计了！ 现在就等老板说话，直接把叶绾绾给送回家！ 升官升职在等着自己！ “罗晓慧，从今天开始……”张辰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谢谢老板！” 罗晓慧高兴地赶紧应答。 可是在瞬间，她就紧蹙眉头。 “老板，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以后，都不用来上班了。” 张辰又一次用清晰的咬字复述了一遍。 全场围观的人鸦雀无声。 “老板，不是，那个家伙是小偷！叶绾绾是他的同伙！我没有污蔑他们！” “罗晓慧，看样子是我高看你了。”张辰的声音响彻全场，“你污蔑的这个人！他不是小偷！他是昨天我在店里的时候，把我们所有首饰全部买下来的大客户！” “什么！？” 不只是罗晓慧，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把所有的首饰给买下来？ 谁？ 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穷酸男人？ 围观的群众都知道白丽主打的是高端市场，买下一套都已经是正常人无法想象的数字！ 竟然有人全部给买下来了！ 罗晓慧的脸上只剩下痴呆，她看着陈天和叶绾绾，竟然说不出任何话语。 “对不起老板，我真的不知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大客户！” 不得不说，罗晓慧的演技很好，梨花带雨的模样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罗晓慧，你还要在这里丢白丽的脸吗！” 白庆峰终于忍无可忍，站了出来。 “白总！” 人群中也有人认出了这个中年人。 “总代理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少人开始拿出手机拍照，这可是在富豪新闻上才能看到的大人物！ 完了，彻底完了！ 罗晓慧的绝望地坐在地上。 第7章 最后悔的决定 “陈天先生，鄙人白庆峰，是白丽集团的沧海总代理，这是我们的一点小礼物，请笑纳。” 白庆峰弯着腰，毕恭毕敬地将手里的礼盒递过去。 沉寂无声。 大家都在疑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现实。 白丽的沧海总代理竟然在鞠躬送礼！ 送给什么人是需要这么尊敬的礼节？ 那个叫陈天的到底是什么身份？ 陈天漫不经心地接过礼盒，随意地打开。 礼盒层层包装，有烫金题字白丽的标识，礼盒的构造也很巧妙，像是一个礼物盒，再拉开彩带后自行解开。 里面的物件真容露了出来。 是一对流光溢彩的钻戒！ “展览会上展示的龙凤之眼！” “那不是白丽在展会上展示过的非卖品吗？” 白庆峰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询问：“陈天先生，你还满意吗？这十克拉的钻戒虽然不是很昂贵，但它的做工是我们白丽的首席珠宝设计师的得意之作，有价无市，一龙一凤的钻戒很符合你和你未婚妻的精神气质。” 陈天和叶绾绾都打量着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钻戒。 “怎么样，满意吗？陈天先生。” “满不满意可不是我说了算。” 陈天笑着说。 在所有人都意识到陈天的穷酸只是表面后，大家就一直在期待着他的发言。 可他一开口，所有人都疑惑了。 陈天无疑是此时的焦点，可他却说，不是他说了算。 “绾绾，你觉得好看吗？”陈天把礼盒拆开，将两枚戒指递到叶绾绾的脸前，“如果你觉得不好看丢掉也行。” 丢掉？ 围观的人质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种有价无市的非卖品，是白丽主动抛出的橄榄枝！ 竟然还能丢掉的吗？那不是打白丽的脸吗？ 叶绾绾先是惊讶，随后便不知所措起来。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叶绾绾的身上。 “陈天！你不要以为凭借在军中有点关系，喊人来演戏我就会原谅你！” 突然，叶绾绾走进店里的工作室，换好便服后拎着包就推开众人离去。 场面有些清冷，大家的心情也是一言难尽。 万万没想到，这位富豪竟然被他媳妇给打脸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大家心情复杂。 “哎哟，被老婆甩脸色了。”陈天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各位，散了吧，哦对了，我被老婆欺负这件事不要声张啊。” “哈哈哈哈。” 周围响起笑声，一哄而散。 一场闹剧已经谢幕，可还有些人并没有觉得结束了。 罗晓慧看准时机，知道自己没有脸见人了，换好衣服后冲出百货去追叶绾绾了。 从刚才的事件里她也明白了一件事，哪怕是那个陈天，也是听叶绾绾的，所以她必须要追上去寻求原谅。 否则被白丽盯上的自己在沧海完全混不下去！ 而其余在场的人脸色有些尴尬。 陈天，军中代号狂龙，战场上杀敌无数，满身都是杀气，结果在众人面前被老婆给甩脸色！ 这要是放出消息去，有多少人得哭笑不得！ 但其中，最尴尬的则是白庆峰。 本来好好的能够拉一波大客户的好感度，结果人家老婆不买账！ 昨晚他们就已经开完会了，陈天一个大老爷们买这么多肯定是给女人买的，所以特地准备了一对钻戒来拉拢陈天，虽然有罗晓慧的插曲，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环节出了问题！ “那个，陈天先生……”白庆峰不知该怎么开口。 “钻戒我收下了，不过你们今天让我如此难堪，是不是该准备点额外的赔偿呢？”陈天叹了口气说。 “当然，当然！” 白庆峰听出了其中的门道，手机拿到耳边开始准备。 “陈天先生，我们这边已经帮你预定到了武华酒店的豪华午餐，能否赏脸？” “让我老婆生气订一顿饭就能解决？” 陈天继续冷淡开口。 “当然不是，我们在二位午餐期间，准备了不少的‘惊喜’！” “嗯，可以考虑。” 陈天点头。 白庆峰和张辰相视点头，两人立马动起身。 店面今天可不能继续开了，要是让叶绾绾又想起什么事遭殃的可是白丽！ 张辰动起身将车库里的商务林肯了出来。 “陈天先生，请。” 白庆峰神态一如既往地卑微。 如果不是他经常出现在沧海的新闻上，可能还会有人认为他是一个迎宾职员。 车子发动，很快就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叶绾绾。 叶绾绾的身后跟着的正是死缠烂打的罗晓慧。 “叶姐，绾绾姐，我真的错了，请你跟你的老公求求情！给我一个认错的机会！” 罗晓慧一直都清楚，自己连道歉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这样下去，自己的仕途只会在今天结束，就算下跪也要跪出来一个机会！ “罗姐，你不要这样，我很为难，而且他也不是我老公！我们还没有正式结婚！” 叶绾绾一时脸红，可还是撇清了关系。 旁边的林肯车上陈天轻叹气，果然叶绾绾还是没有彻底原谅他。 “求你了叶姐，我之前不应该一直欺负你，因为我太贪婪，你长的比我漂亮，我担心老板会看上你然后开除我，所以我才一直针对你！” 罗晓慧哭诉着。 “老板，你看上我家绾绾了？”陈天好奇地问。 “不敢不敢！” 张辰佯装冷静，可实则背后冷汗浸出。 他一直都不觉得陈天只是一个空有钱没有胆识的人物。 那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杀气，已经能够让周围的人呼吸凝滞！ 白庆峰则在一旁看准时机，推开车门下车。 “叶绾绾小姐，为了补偿你今天的损失，我们白丽在武华酒店预定了午餐，能否赏脸呢？” “补偿？损失？” 叶绾绾的声音冷了下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陈天的朋友吧？还喊来一起演戏，告诉他，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不是的，叶绾绾小姐，这真的是我们白丽的一次补偿活动，我们白丽并不想失去你这位导购，只要你愿意的话，明天还是能回来上班。” 叶绾绾刚想拒绝。 可她又想起陈天的父母，被骗的负债，如果现在又丢了一份工作，只会让老人家日子过的不安宁。 不能丢掉工作！更不能靠陈天那个家伙！ “我知道了，我还会回来上班的。” “那这午餐……” “我会去的。” 白庆峰将她领上车。 身后的罗晓慧还想喊些什么，可声音一直发不出。 白庆峰回过头，看到了这个泼妇，淡淡地给她的仕途画上句号。 “至于你，我建议你永远不要出现在叶绾绾小姐的面前，否则我将视为你在挑衅白丽集团。” 罗晓慧瘫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就是污蔑到了陈天和他的老婆身上！ 第8章 看你能演多久 “我要下车！” 叶绾绾才刚上车，就看到了旁边坐着嬉皮笑脸的陈天。 “对不起叶绾绾小姐，陈天先生只是想和你共进午餐。” 白庆峰左右为难。 “老板，你怎么也陪这个家伙演戏！” 正在开车的张辰直冒冷汗，“叶小姐，我们不是在演戏，你的未婚夫真的是我们白丽的大客户！他用来付款的银行卡……” 张辰记得很清楚，那付款的银行卡明明就是国家特许的金龙卡，只会发给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人！ 拥有这张卡的人，是没办法用钱来衡量的！ “绾绾，你也不用叫他老板了，你不是找工作嘛，怎么样，对这家店感不感兴趣。” 陈天也笑着开口。 今天叶绾绾当着众人的面力排众议坚持站在陈天这边，让陈天柔情无限。 这个老婆，他娶定了！ 和那些只知道跟钱挂钩的臭虫和风骚卖弄人完全不一样，叶绾绾哪怕知道陈天父母背债，还是坚持打工来还债，这种贤惠的女人陈天必须珍惜。 “陈天先生，只需要你一句话，这家分店的店长就是叶小姐的了。” 张辰也马上接上话茬。 “老板，你在说什么？”叶绾绾在旁边不解。 “不不不，叶小姐，现在你才是老板！不用喊我老板了，叫我小张就好。” 张辰生怕陈天对自己有什么意见，连称呼都改了。 “别演戏了，陈天有几斤几两我当然是清楚的，你们就是他在军中结识的人脉，陈天你害不害臊！在军里犯忌进了监狱，出来还要靠关系挣钱！” 叶绾绾现在总算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些是别人的钱，不是你的钱，陈天还以为你从监狱里出来会好好生活，到头来还是只能跟社会上那些蛀虫一样靠人脉！” “绾绾，不是这样的。” “之前我在军中给你们打钱的银行卡只是我的伪装，不能让敌人发现我的账户……我的钱没有那么少。” “呵呵。” 叶绾绾扭过头去，“你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 “额……” 陈天是低声下气地解释，模样卑微至极。 坐在前面的白庆峰和张辰则是差点憋不住笑。 没想到，一个持有金龙卡的人，一个在国家层面举足轻重的人，竟然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如此低三下四！ “那等午餐结束……” 陈天还想说什么来解释，可叶绾绾已经不打算听了。 “闭嘴！本来说好的要退役回家，结果三年前突然传出来你进去的消息，你知道你让你父母多伤心吗！” “我……” “够了，就算这日子再苦再累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等攒钱还了你父母的债款，我跟你一刀两断！” 这下陈天犹如遭受晴天霹雳。 就连前座的两个白丽集团的人都不敢说话，沉默低头。 “钱我帮你父母还，你还是想想怎么托关系找一份工作吧，也别找人来糊弄我了。”叶绾绾的语气平淡不惊，“这些年，我已经受够了，这个家我已经支撑了够久了，你自己当甩手掌柜犯事了进去倒是挺轻松。” 陈天沉默不语，最终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支离破碎的家庭里，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女不辞辛劳找了好几份工作，还要隐忍来自工作上的欺凌，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想帮父母二人还清债款。 他亏欠叶绾绾的实在太多了，根本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的。 那就只好让叶绾绾看到他改过自新的一面了。 车平稳地停在武华酒店的大门口，刚下车门，叶绾绾就被震到了。 “这里就是武华酒店？这么奢华？” 武华酒店位于沧海市中心的富人区，跟她这种普通家庭相去甚远，更不用说在陈天入狱后还忙前忙后的，怎么可能来过这种地方。 “叶小姐，里面请。” 白庆峰和张辰当起了迎宾。 “叶小姐，陈先生，欢迎光临！” 红地毯的两旁，站着的是真正的迎宾队列，一起鞠躬的样子让叶绾绾震惊不已。 走在红地毯上的叶绾绾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切。 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陈天。 只见陈天的脸上依旧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 奢华的酒店和贵重的迎宾队伍，这些都是他司空见惯的东西。 对于护国狂龙来说，这种才是属于狂龙的礼遇！ 为国抵御外敌的不死狂龙，就是有资格站在这种盛大的场面里迎接欢呼！ “难道他……” 叶绾绾心里不禁闪过一些念头，可又很快恰灭。 不可能！ 陈天什么样，她是最清楚的。 一声不吭就跑去当兵，每个月寄五六千回家里，在军中的职位肯定不高！ 说是伪装，其实自己也没有多少钱！ 叶绾绾心里冷笑。 我倒要看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演这么盛大的宴会托了不少关系吧！ “你好，我们预定的是总统包间，豪华午餐套餐。” 白庆峰上前打点好位置，“那么我和小张就不打扰二位的午餐时间了。” 说罢，两人讪讪离去。 走出酒店的那一刻，两人才安心似地长吁一口气。 总算把这位大客户给伺候好了！ 要是人家路上突然翻脸不认账，那他们恐怕就要跟白丽集团说再见了！ 持有金龙卡的大客户，那可是国家级别的人物！ 别说是他们一个白丽，在沧海，只要是想在这里混口饭吃的，都不能得罪持有金龙卡的人！ “林氏家族的少公子？他也来武华用餐？”张辰看着远处停下来的车辆。 从车辆上走下来的，正是沧海三大家族之一的林家少公子，林朗！ 而在他的身旁，一起走下车的是一位衣着暴露的妖娆女人。 “林少又泡妞带来武华吃饭啊。” 白庆峰也有了猜测。 “这家伙只要是见到有点姿色的女人都巴不得霸占，听说还搞大了不少人的肚子，最后都用钱摆平了。” “没事，人家吃人家的，我们接送我们的。” 两人也不在酒店逗留，回到车上等着陈天两人吃完饭。 而刚走进酒店的林朗在电梯口，看到了一副姣好的容颜。 “那个女人？看上去还真不错。” 林朗心里想着，一些念头闪过脑海。 第9章 老子要赔钱！ “我去一下洗手间，菜上齐了再喊我。” 叶绾绾冷不丁地说。 陈天当然是知道叶绾绾是故意的。 她现在不想看到陈天的脸，在等饭菜还没端上来前连陈天的面都不想见。 看着叶绾绾在豪华的走廊里走入拐角，陈天依旧阳光灿烂。 当初他欠叶绾绾的，今后一定会还回来！ “呼——” 站在洗手间前，叶绾绾也不得不感叹武华酒店的所有设施都装修得金碧辉煌。 两边的墙壁上挂着的是世界各国的画家画作，地板的地毯柔软有弹性，走起路十分轻松。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叶绾绾心想。 这就是自己这辈子都触及不到的上流社会！ 打工还债的她完全想象不到会有这么昂贵的酒店。 陈天那家伙也肯定是托了军里的关系才找到这里。 反正也是打肿脸充胖子！ 正在思索着等时间过去的叶绾绾，没有看到走廊另一边走过来一个身影。 “你干什么！” 只听见清脆的响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破碎了。 虽然地毯是高级用料，但也只是地毯，没有什么保护作用。 叶绾绾这才发现，刚刚这个人撞到自己的身上然后他手里的瓷杯就掉落在地。 “你走路没长眼睛吗？” 林朗眼神冰冷，仿佛要把叶绾绾给吃掉。 “啊？我就一直站在这里啊，是你刚刚自己走路撞上来的。” 叶绾绾有些疑惑，明明她才是莫名其妙被撞的那一个。 “呵呵，你就狡辩。”林朗直接大喊起来，“服务员，过来！” 走廊两边很快就赶来了服务员，武华酒店就是以出色的服务而享誉。 “林少？怎么会是他？” 服务员小王很上道，林少出手阔绰，还是林家的少公子，经常会给小王小费。 说是小费，但都是几万几万地甩出去，所以小王也算是和林朗的一个熟人了。 “小王啊！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林朗放声说话，“我想拿着你们的瓷杯去沏茶，结果这个女的走路不看路，撞到我，杯子碎了！” 小王点点头，他低头查看地上的碎片。 “是我们酒店收藏的清代瓷杯！” 小王立马就认出了那杯子的碎片。 “清代的……”叶绾绾失声。 “据我所知，这个瓷杯之前在拍卖会上露过面，但因为要百万起步，没有人想收藏才被武华酒店给拍回来的吧？” 林朗夸夸其谈。 “这可是好东西啊，本来想用高端的杯子去泡一杯好茶，没想到路上被截胡了！” 说着，林朗还摆出愤愤不平的表情。 “不是，是你故意撞上来的！” 叶绾绾也有些慌了阵脚。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杯子，被打碎了道个歉就能过去，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是一个名物。 “你还狡辩？不是你自己靠在墙边，然后我端着杯子过来的时候故意靠过来的吗！” 林朗的声音很大，引来了更多的服务员。 他们一时间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小王一看局势，立马就明白了。 “小姑娘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林少拿着杯子走动，你不避让就算了，还故意撞上去，这可是我们酒店的文物啊！” “啊？还有这种事？” “不会吧，真的是那个瓷杯？” “那可是我们经理的收藏品啊！我这就去通知……” 周围的服务员也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准备叫来经理。 而林朗则是心中暗喜，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意愿发展！ “不用通知了，经理跟我是朋友你们都知道，这点小事也不至于打扰他的午餐时间。” 林朗风轻云淡地开口，“这件事自然是不能就这么算了的，小姑娘，你说说你打算怎么赔？” “赔……赔多少？” 叶绾绾小声地询问。 “那就按照拍卖会给出的价格，一百二十万，怎么样？” “一百二十万！？” 叶绾绾震惊开口，“明明是你撞上来的！” “行吧，虽然是你故意撞的我，但我也没必要对一个女人这么小气，我自己不小心也是事实，这样吧，我们两个一人出一半！” “林少不愧是林少，就是大度。” “明明是别人撞的，但还是主动承担一半责任啊。” “林少果然真性情。” 林朗哼哼一笑，小样，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而另一边，叶绾绾脸色惨白，林朗故意把话说死，两人一半责任，这看上去公平，可在林朗的话术下，叶绾绾反而成了不利的那一方！ 更何况，那六十万叶绾绾根本付不起！ 林朗看到叶绾绾的穿着就知道了，这个女人是绝对付不起这么高昂的费用。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选择！ 我林朗看中的女人，一个都别想跑！ “怎么，你出不起吗？”林朗皱着眉头，“我堂堂林氏家族少公子，从不为难女人，这样吧，你在我手底下工作，来偿还这笔钱，今天我先垫着！” “林少真是大方啊！还给人家介绍工作！” 叶绾绾的脸开始抽搐，林朗明明完全就是自说自话，可就直接把她给弄到了手边！ “怎么？还是说你付得起六十万？” 林朗看着颤抖的叶绾绾，嗤笑道：“我给你工作是给你面子！不然这六十万你就等着警察上门来找你要！” 叶绾绾气的浑身发抖，可她完完全全就没有办法！ 对方已经自报身份了，林氏家族！ 自己只是一个负债的打工妹！ 怎么可能跟别人叫板…… 没钱，就是要被别人羞辱。 “六十万？就为了六十万让我的未婚妻站在这里半天？” 人群中响起声音。 众人扭头看去，出现在视野里的只是一个穿着寒酸的青年。 陈天冷笑着走到两人中间，“洗手间上完了没？” “嗯。” “那就回去吧，菜准备上了。” 陈天握住叶绾绾纤细的手，拉着就往外走。 叶绾绾脸上一红，但还是低着头跟上。 “你们两个，是在逗我玩吗？” 林朗愤怒地挡住了两人的去路，“这个女人刚刚把瓷杯打碎了！六十万，你付得起吗？” “六十万？” 陈天笑了起来，他指了指旁边墙壁上的名画，问服务员。 “这幅画多少钱？” “这也是经理的藏品，两百万。”服务员怯生生地回答。 “怎么，穷鬼，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但是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里的每样文物都不是你承担的起的！” 林朗冷声喝到。 可随后陈天做了一个在场的人都预想不到的动作！ 他直接将画框取下，随后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把你们经理喊来，老子要赔钱！” 陈天冷冷开口。 第10章 不该惹的人 在座的所有人脸色聚变。 砸场子？ 撕破脸皮？ 故意找事？ 各种各样的疑问闪过脑海，所有人都蒙了。 因为陈天把名画砸的瞬间，实在是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抽什么风？我是让你赔六十万！你把画砸了是什么意思？” 林朗在脸色突变后，话语也开始凝重起来，“像你这种穷鬼，两百六十万你赔的起吗！” “让你们的经理过来，经理不过来老子怎么赔钱？” 陈天淡淡开口。 身上的杀气又一次若隐若现。 “我去通知经理。” 终于有一个服务员扛不住那恐怖的压力，率先跑了起来。 而林朗则是冷笑着看着这一切。 虽然计划出了些意外，但陈天的出现反而还帮他捋顺了。 经理名叫王凯，也是林朗的好兄弟，两人平时就经常花天酒地，是一起在娱乐场所里玩乐的好哥们。 王凯当然会毫不疑问地站在林朗这一边。 原本想着的是不用麻烦自家兄弟，但既然陈天把名画给砸了，那就别怪两人合起伙来狠狠坑死你了！ 穿的这么寒酸，也来学别人英雄救美？ 林朗笑着等待。 而其他的服务员包括小王，都忐忑不安。 这种事情的发生明显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不是他们可以管辖的范围。 林朗是武华酒店的常客，而陈天又在他们面前当面砸烂了画。 相比之下，他们更厌恶这个穿着寒酸的男人。 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死到临头了还在放狠话？ 当事人陈天则是所有人里心思最单纯的，他只想快点解决，然后带着叶绾绾去吃饭。 叶绾绾在他身后，捏着陈天的手，也有些惶恐。 “这家伙是疯了吗？竟然还不找借口跑路？” 她原以为陈天是想拉她赶紧离开酒店，事后由白丽集团的人出面协商。 结果万万没想到，陈天竟然直接将画框砸在了地上，地上全部都是画框的碎片，还有那无数裂痕的风景画。 几人的等待没有持续太久。 电梯门口响起了声响。 “怎么回事？” 王凯黑着脸走入长廊。 “王经理，你的画被砸了！” 小王服务员赶紧上去解释现场的情况。 “什么？” 才刚来，王凯的怒气就止不住了。 “谁砸的！这一层是豪华包间，这里的画可都是我代表武华酒店收藏的！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们的底盘砸我们的东西？” 王凯怒吼着，推开人群走到事故现场。 他抬起头，怒气冲冲地看向几人。 其中一人他是认识的，林朗，他的朋友。 “林少，这是怎么回事？” 王凯强压着怒气，继续开口询问。 “王经理，就在你面前呢，这个穷小子，和他女朋友，一开始在走廊的时候故意撞掉你的瓷杯，然后我说要赔钱，他们不听，直接把画给砸了！” 林朗叹了口气，像极了一副被欺负的无法还手的可怜人。 王凯为了舒缓心情长吁一口气，随后转身面向了陈天和叶绾绾。 “你们是今天的客户吗？” “是的，就在旁边走廊尽头的包间。” 叶绾绾微微点头。 “特等包间？” 王凯有些疑惑，“今天只有白丽集团的人跟我说过要订一个特等包间，你们是白丽的人吗？” “不是。” 陈天冷冷开口。 “那你们就是没有任何预定就走进这个酒店的吗？还碰掉了瓷杯和画？” 王凯的音调开始放大，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他快抑制不住了！ 经常接触王凯的人都知道，这个人虽然平时好声好气，但要是有什么东西惹怒了他，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之前在酒吧有一个女人拒绝了王凯的邀请，王凯直接喊人在半夜女人回家的路上将她劫持了。 事后还用钱把消息压了下去，那个女人为此还离开了沧海另寻其他地方生活。 “你知道这是什么酒店吗？” 王凯直勾勾地盯着陈天。 “武华酒店，你当我不识字吗？” 陈天笑着。 他觉得王凯此刻生气的模样很眼熟。 因为以前还没退役的狂龙，一样容易暴怒，遇到什么事就发火，在战场上杀敌也是越杀越起劲。 “你还笑得出来？” 王凯额头的青筋跳了起来，他的拳头也开始紧握。 大家都知道王凯暴怒的理由，在武华酒店砸藏品，这就相当于是在武华这里砸场子！ 今天要是这件事不妥善解决，今后武华在所有人眼里都抬不起头！ “你打算赔多少？” 王凯怒吼着。 “赔钱？你也配跟我提钱吗？” 陈天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金龙卡，直接丢了出去。 金色的坚硬卡片沿着走廊的画一路切割，最终嵌在了走廊的尽头上。 所有的画都被金龙卡给刮烂！ “……” 在场的人都震惊地说不出话。 “叮——” 电梯开门的声音打破了这死水般的寂静。 “特等包间的开胃菜来了，怎么这么多人挡在走廊？” 送餐员呆呆地站在电梯里，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走廊站满了人。 “菜来了，那我们就先失陪了，我弄烂了多少画，你们就拿那张卡去刷。” “对了，我不想在酒店里继续看到你的脸。” 陈天指了指林朗。 说罢，拉着叶绾绾就重新走回了特等包间。 王凯在许久的沉默之后，沿着墙壁的刮痕慢慢走向尽头。 那张卡把这条走廊里所有的画都给割烂了。 而在走廊的尽头，嵌入墙内的那张卡还闪着金色的光芒。 王凯数着自己损毁了多少幅画作，这里面有多少是有价无市的名画！ 数到最后，他心里算的数字已经是天文数字！ 但这些天文数字在看到那张卡后就全部归零了！ 金龙卡！ 国家级别的人物才能持有的卡！ 就算把整个武华给卖出去，也不一定能见到持有金龙卡的人物！ 他刚刚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王凯把金龙卡小心翼翼地拔出来。 “去把这张卡送回去，今天他们的费用全包，把宝物室里的玉玺拿过来。” 王凯迅速冷静了下来，开始下达命令。 最后，他看向林朗。 “林朗，这回我们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第11章 下跪道歉 饭菜珍馐一道道呈上来。 “这是从糯威空运回来的三文鱼，这个呢是英吉利国的名厨鲍尔亲自为二位做的炭烤烟熏牛排，这个呢就是从樱花国高价进口的鱼子酱……” 送餐员对着菜单上的每一道饭菜都开始了讲解。 叶绾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依旧不是很懂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刚，外面突然响起了王凯的怒喝声，随后就安静了下来。 “我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王凯怒吼。 “什么不该惹的人？不就是一张金卡，搞的好像我们家里没有黄金一样。呵。” 林朗依旧觉得不以为然。 “所以说林家没打算让你继承是对的，你比你那大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竟然连这点社会阅历都不懂。” “你说什么？” 这一句话直接戳中了林朗的心事。 一直以来，林家放纵林朗沉浸风花雪月场所，就是因为没有打算让他继承林家的家业。 林家的家业一直都是林朗的哥哥林檎。 这也是林朗一直不愿意被人戳破的点。 林檎为人处世低调，善于学习，哪怕是在上学时期就已经开始操弄家世。 相比之下林朗就是一个拿着林家的钱到处玩女人的下三滥货色。 自然是不知道什么是金龙卡。 “金龙卡在我们九夏，代表的不是钱！” “金龙卡的材质就是普通的金属，只要你有钱你也可以自己打造一张来玩，但没有人会认，因为金龙卡上的上面写着两个，九夏！” “那就是我们的国家！代表的不是一张黄金铸成的卡和金龙雕饰，它象征的是九夏的门面！你跟有金龙卡的人作对，就是跟九夏作对！” “……” 林朗有些心慌，可他还是不觉得代表九夏的人，会是那个穿着简朴的家伙。 “有金龙卡的人怎么会来沧海？而且怎么可能会来武华酒店？” “你问我我我问谁？”王凯叹了口气，“别去招惹他了，那不是我们能碰的人物。” “呵呵，要我看，你就是太担心了，如果金龙卡真的是能够代表九夏的卡，他会稀罕用白丽的钱来订酒店？他会来这里吃东西？不就是想唬人嘛！” 王凯叹气，林朗已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求的是什么，不就是那个长得漂亮的女人嘛，不管怎么样，我都建议你不要对她出手。” 哪怕是朋友，王凯的见识也比林朗要多。 他是亲眼见过真正权势滔天的人是怎么对付富家子弟的。 林家在沧海是三大家族，可出了沧海，谁都不认！ 可金龙卡不同，金龙卡在沧海可以横着走，就算去了上京，也是横着走！ 这就是真正的地位和权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家伙这么低调。 哪怕是正在气头上的王凯也只能臣服在这张卡面前。 王凯摇摇头，“你今天先回去吧。” “呵。” 林朗冷哼一声，可心里的念头并没有打消。 王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就知道这家伙恐怕要酿成大祸。 但该说的话已经说了，林朗信不信是他自己的事。 “宝物室里的东西拿来没有？” 服务员走了过来，手上拿着的正是用昂贵丝绸包裹着的精品礼盒。 王凯点点头。 随后两人一起走入了包间之内。 刚刚用完餐的陈天和叶绾绾正在品茶。 “陈天先生，叶绾绾小姐，刚刚在外面多有冒犯。” 王凯没有丝毫的犹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不不，是陈天他先砸的画……” 叶绾绾赶紧摇手。 “并非如此，鼠辈鼠目寸光，没有及时发现陈天先生是国之栋梁，下跪道歉是我应有的惩罚。” “嗯。” 陈天点点头，倒也没有追究。 脾气暴躁的人很多，意气用事之后会道歉的人反而难能可贵。 而且话糙理不糙，确实是陈天故意砸画想引来王凯赔钱在先。 既然王凯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亲自下跪道歉，也没必要过于追究。 反倒是那个林朗，陈天有些恼火。 本来还想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和王凯一起过来下跪道歉，没准还能放过他。 现在看来，事情还没有完。 在一旁的叶绾绾傻眼了，她是真没有想到陈天真的有钱。 有钱到能让武华酒店的总经理过来亲自下跪道歉！ 难道也是演戏？ 叶绾绾不傻，她看到这些经常上头条新闻的人都对陈天这么谦卑，难不成陈天…… 可这样想的话，又有一个奇怪的点。 为什么陈天会入狱？ 还没等叶绾绾多想，王凯就把旁边服务员端着的丝绸给掀开。 “陈天先生，为了表达武华酒店的歉意，我们将我们武华最昂贵的收藏品赠送给您。” “这是西汉时期的虎符玉玺！” 叶绾绾惊讶地喊了出来。 “不愧是历史专业的。”陈天笑着夸赞。 “别以为夸我就会原谅你。” 叶绾绾又马上换了副嘴脸。 “好吧。” 陈天尴尬地笑着。 一旁尽收眼底的王凯和服务员压根不敢说话。 那个持有金龙卡的尊贵人物，竟然被女人给揶揄了！ 两人不敢多想，把金龙卡放在一旁还有虎符玉玺放上去后，赶忙撤离了包间。 “怎么样？这个玉玺要收下吗？” 陈天笑着询问，“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你想要那就直接拿回家，不想要我现在就帮你丢了。” 汉朝的名贵文物，陈天竟然说要丢掉？ 叶绾绾气的嘟起嘴，“你是不是有病啊！这可是文物！怎么可能丢掉！” “是是是，绾绾说的是，是我目光短浅了。”陈天立马道歉，这翻脸的速度甚至比王凯还快，“那你说怎么办？人家要送我们，我们要还是不要，总得给个答复吧！” “不要，让他放回去！” 叶绾绾坚决摇头，“受人恩惠，说明人家是想让你多关照关照，反正我没兴趣。” “人家就是一片好心。” “那你进监狱也是狱长的一片好心吗？” “额……” 陈天被呛到说不出话来。 “也许你身上是有点小钱，但你入狱抛家弃子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听我说，当年我入狱是真的有隐情……” “什么隐情？”叶绾绾询问。 可陈天旋即又沉默，他并不想让叶绾绾也牵扯进这巨大的事件里。 第12章 大人物！ “其实我是替我的兄弟顶罪。” 陈天冷静一下，编好了一个借口。 “顶罪？” “是的，就是顶罪，当年我的兄弟在战场上犯了大忌，他本来是想从俘虏口中套话，结果失手把俘虏杀了，军事法庭判他三年。”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顶罪？” 叶绾绾不解地问。 “那兄弟和我不一样，我家里还有点钱，可那兄弟，已经身无分文，本来就是为了家庭才参军的，家里还有很多弟弟妹妹要养，父亲早年就走了，只靠残疾的母亲在家里编花篮赚点小钱。” 陈天开始说的花天酒地。 他的一部分是谎言，但也有一部分是真实的。 他的狂龙中队里，确实有一个家庭很窘迫的青年，全家就靠他一人。 “他全家老小都指望他了，不只是三年，可能还要被开除出部队，我就不一样了，烂命一条，人家平时没少帮我，现在他有困难，我当然要挺身而出。”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叶绾绾生气地别过脸去。 “当然，我也不是说我帮别人顶罪我就很光明正大了，只是这件事不太光彩，我不想让你和家人知道。” 陈天顺势低头，“对不起，绾绾，没有跟你说任何事就锒铛入狱。” “别以为把原因说出来我就会原谅你。” 叶绾绾的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 “这些钱你还是赶紧找机会还给人家吧。”叶绾绾说。 “钱？什么钱？” “就是找白丽的钱啊，人家帮你安排包间，不就是你朋友的钱吗？砸碎了画还偿还了茶杯的钱，你不还给人家吗？” 陈天无语，叶绾绾还是不相信这些钱都是陈天的。 她的潜意识里，陈天就是一个在军中平平无奇的小角色，每个月寄点钱回来，但也肯定说不上是什么大富大贵。 陈天也是无奈了，当着叶绾绾的面让人家酒店经理跪下，都没能证明那恐怕也很难有什么能够证明的了。 “吃完了结账结账。” 陈天没好气地给这顿午餐画上了句号。 “叶小姐，陈天先生，慢走。” 王凯身为一个酒店经理，竟然寸步不离，一直护送两人到酒店门口。 迎宾队伍都惊讶地看向站在前面的两人。 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头？ 进去的时候没有人护送，出来的时候，王经理亲自接送？ 难不成是什么领导？ 迎宾队伍表情更加严肃，面带微笑恭送两人。 王凯更是显得十分卑微，竟然一直弯着腰将陈天和叶绾绾送到张辰的车上。 “陈天先生，叶小姐，慢走啊！” 哪怕是车发动了，王凯都还在鞠躬摇手。 “真是破天荒了，王经理经理竟然对那人这么恭敬？” “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吧！之前我好像露出过不耐烦的表情！完了！” “早知道趁机拍个照了，能吹一辈子！我也是见过大人物的人了！” 话虽如此，可他们也知道，能让王经理做到这个份上的恐怕还是头一回。 王凯看着车辆拐过角落，这才长吁一口气。 希望陈天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就好。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陈天的一句话，可能就能决定他们整个酒店家族的生死！ …… 车上一直没有动静。 叶绾绾则是在一个路口处喊住了车。 “停，我就在这里下。” “嗯？叶老板，我们还没到白丽集团呢。”白庆峰想要挽留。 “我说，在这里下。” 叶绾绾又重复了一遍。 张辰和白庆峰都为难地看向陈天。 “让她下吧。” 陈天无所谓地开口。 今天能让叶绾绾对他态度好了一点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日子还长，没必要把人家逼的这么紧。 “哼。” 叶绾绾摔门而出。 这里是高级住宅区，她本就打算在有空的时候去做一下短期保洁。 就算不依靠陈天，她也能赚钱还债！ 这个信念支撑着她瘦弱的身子，继续前行。 陈天看了看白庆峰，“你去关照一下她。” “没问题！”白庆峰点点头，也走出了家门，跟在叶绾绾的身后。 “那我们？”司机位置上的张辰询问。 “去白丽啊，你们不是说还有额外的赔偿吗？” “当然！我们白丽绝对说到做到！” 张辰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有额外赔偿，不过能让陈天来赏脸，对自己的晋升绝对有好处！ “女生现在都不喜欢首饰了吗？该送什么好呢？” 陈天小声嘀咕。 “哦，陈先生，原来你是在考虑这个啊，要我说，嫂子在我这里工作挺久了，她穿着一直都很朴素，你让她戴一些一看就很昂贵的东西，人家肯定暂时还不能接受啊！” “哦？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要我说，她就不喜欢那些看上去就闪闪发光的宝石钻石，你得给人家安排一个场面！” “嗯？继续说。” “要我说……” …… 林朗坐在自家的豪车后座，满脸愤懑。 “林少怎么了？”车旁的火辣女郎妩媚地靠过来。 “滚一边去！” 林朗直接拉开火爆女郎，“像你这种烧鸡我都玩过不知道多少了，没意思，下车滚！” 女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车上等林朗回来就朝她发火。 反正她也只是贪图林朗的钱，当然顺从林朗的话，直接识趣地下车了。 司机在前面也不敢触林朗的眉头。 这种二代生气起来谁去招惹都没什么好处。 “他妹的！一个个都怂成什么样了，还金龙卡，笑死我了，一看就是假货！还有那个女人，还敢顶嘴，得找个机会给她办了！” 林朗恶狠狠地发话。 豪车驶过路口，正在等待红绿灯。 林朗把视线移出车窗。 不看不要紧，他立马就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女人怎么在我的小区里？” 林朗邪笑着，内心的计划又开始浮现了起来。 我才不管你那是什么金龙卡，敢惹我林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去我们管理的那个小区，就是右手边那个。” 司机点头，将车开了进去。 第13章 引诱 叶绾绾走进杂物室，钟点工负责人看了她一眼。 “是叶小姐是吧。” “嗯，我是网上的那个，这里的钟点工是只用工作三小时是吧。” “对的。” 不知道是不是叶绾绾的错觉，她感觉好像负责人的语气变得很和蔼。 在网上找到钟点工的时候，负责人说话的语气可是十分强硬。 “那我的工作是什么？” “就是去小区公告栏把这些给贴上就好。” 负责人递过来几张通告。 上面都是一些小区管理给这些高档住宅的人发的一些联谊活动和清理公告。 叶绾绾疑惑：“我记得工资是日结的吧？” 她手上也就只有六张通告，贴完连十分钟都不用。 “对的，一天两千。”负责人点点头。 “就贴这几张公告就两千了？” 叶绾绾疑惑。 “你运气好，今天没有什么工作。” 负责人连忙摆手，“我还有事，你赶紧去干吧。” “哦。” 叶绾绾嘀咕着响应，拿着双面胶和公告走到公告栏。 果然才用了五分钟就把公告给贴完了。 就这样两千就到手了？ 叶绾绾四下查看，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工作是什么。 她只能又跑回去杂物室。 负责人正在数着现金，见到叶绾绾立马把钱分出来。 “工作完成了？” “是的。” “两千，你拿着吧。” 负责人拿出钱直接塞给叶绾绾。 “啊？没有其他的工作了吗？” 叶绾绾还是感觉奇怪。 负责人咂舌，人家白丽集团都过来放话了，要是我还给你派工作我还混不混了！ “没有了，今天的工作就是这么多，你要是想干的话我也不拦着。”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陈天回来了以后，叶绾绾就觉得身边的人是不是都变化太多了。 原先语气强硬的首饰店老板，还有嚣张跋扈的酒店经理和花花公子，还有一个招聘钟点工的负责人，一开始都咄咄逼人，可是又在某一刻变得像是温顺的小绵羊。 叶绾绾叹气，她不能就这么贴几张公告就拿这么多钱。 她主动拿起扫把，在小区的公共区域开始打扫起来。 时过午后，太阳稍微有些炎热，叶绾绾才扫了十多分钟就开始流汗了。 负责人看的是胆战心惊。 大小姐，你这不是存心要弄我吗？ 人家可是放话了，要是让叶绾绾受到一点委屈，他的位置就别干了。 本来自己就是靠跟林朗喝过酒混到的一个保洁负责人的位置！ 负责人刚想起身，却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喊住了自己。 “林少？你怎么来这里了？” “小石啊，那个女人，是来干钟点工的是吧？” 林朗看着门外顶着烈日扫地的叶绾绾。 石强赶忙点头，“她是来干日结的，而且还有……” 石强还没来得及跟林朗说，白丽集团的人特地来罩着叶绾绾。 “来这里干活就对了，等下听我的，让她去我在这个小区的独栋门前扫地，我自有办法。” 林朗继续开口。 “林少，可是……” “嗯？石强，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这个位置还是我给你的吧？每天吹空调给人找茬，你还嫌弃起这份工作了？” 听到林朗口中的一丝不快，石强立马变脸。 “当然不是，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办！” 林朗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他给的这份工作其实很不错，坐在杂物室里吹空调就能拿薪水。 打死石强都不想再换个受苦受累的工作。 “那好，等你的安排，最好把她留到晚上，再让她过来。” 林朗说罢，甩手离开。 石强心里权衡利弊，白丽集团的人来找过他要照顾叶绾绾，可林朗才是给了他这份工作的人，那既然这样也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扫地扫了两个小时后，叶绾绾回到了杂物室。 “我扫完了，那我就先回家了。”叶绾绾擦汗说。 “等等！” 石强留住了要离开的叶绾绾。 “叶小姐，先不要着急嘛，扫了这么久的地，喝点茶放松放松，等太阳下山了再回去也不迟啊？” “不好意思，我的时间很有限，我还要去找其他工作。” 叶绾绾没有在意他的挽留。 “哦哦哦，原来是钱的事啊，好办！” 石强立马抓住了重点，“我们这里呢，有很多的文件还没有整理，这样吧，你来帮我整理，我额外给你一万！” 反正是林朗的命令，别说一万了，就算是十万，到时候也是林朗张嘴就能报销的事。 而且还能给林朗留下一个好印象！ 好歹也是沧海的大家族，上一次留下好印象就混到了这么一个好的工作。 这要是帮林朗解决了大事，那不是平步青云？ “一万？什么文件啊，要整理这么多吗？” 叶绾绾犹豫着，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整理文件还能拿到这么多钱的。 “就是一些档案，记录住宅区的哪些人入住过的，填了什么资料的表格，你按照时间顺序整理一下，工资我直接先付给你。” 随便编造了一个工作，石强也成功留住了叶绾绾。 这份工作虽然工作量有点大，但还算轻松。 叶绾绾接过一堆文件开始整理起来。 这真的是一万工资的工作量吗？ 天上掉馅饼了？ 工作轻松，可快整理完成后，石强又随便拿了一堆过来放在叶绾绾的面前。 于是叶绾绾就这么工作到了太阳下山。 还有各种的善后工作，等叶绾绾抽出身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石强眼看时间到了，立马放下工作。 “叶小姐辛苦了，我也没想到工作量会这么大，这三千的钱算我额外给的，谢谢你的帮忙。” 石强又掏出钱递过去。 “谢谢你的慷慨。” 叶绾绾开心地点头。 明明叶绾绾没有令人惊羡的美貌，可就是那温润的和蔼笑容都让石强有些震惊。 他好像理解为什么林朗会看上这个女人了。 玩的女人再火辣再多，她们也只是为了钱和快乐凑在一起的粉红骷髅。 可像叶绾绾这种愿意吃苦耐劳，勤勤恳恳，不骄奢淫逸的人才是很多人向往的。 石强有些后悔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还是迈出了最后一步。 他假装看向手机的短信。 “哎呀，有家别墅好像发生了点火势，业主让我们赶紧过去灭火！” 第14章 你是什么怪物！ “火灾？那我们要赶紧过去才行，不然会出事的！” 叶绾绾慌忙地就往外跑。 果然很善良啊，这个姑娘，可惜要被林朗给糟蹋了。 石强把脑海里的杂念扫清，拿起灭火器装模作样地和叶绾绾在小区里奔走。 “到底在哪里？我没有看到火光。” 叶绾绾慌乱地四下查看，可在她的眼眸里没有一点火光。 “在角落的一栋别墅里，跟我来。” 石强犹豫了一下，还是带路走了过去。 很快，他就带着叶绾绾来到了林朗的别墅门口。 “是这里了，你等下，我去打电话给消防。” 石强在心中微微叹气，他有些于心不忍看着这个小姑娘被糟蹋了。 “嗯好的，那我先拿着灭火器进去看看。” 叶绾绾说着，走入了庭院中。 这里是高档小区，能在这里买房子的都是有人脉有实力的富商，哪怕是在八点多这里也并不热闹。 这栋房子还是在最角落的位置，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咚咚—— 叶绾绾敲响了房门。 “谁？”里面传出声音。 那声音莫名地有些耳熟，可叶绾绾暂时还没有回想起。 她现在一心想灭火，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声音就在中午的时候听过。 咔嚓—— 庭院里的大门口被关上。 叶绾绾疑惑地转身，在昏暗的庭院里，几个男人冒了出来。 他们从一开始就藏在了草丛里，就等叶绾绾入网！ “你们是来帮忙的吗？要快点，里面失火了！” 叶绾绾心急地开口。 “小妞，你确实没有说错，确实是失火了，所以要你来给我们的林少泄泄火！” 其中一个男人开着口，不断逼近叶绾绾。 这个人人高马大，身上还有花臂纹身，而他身边的人则是乖乖地跟在后面。 “我是来灭火的，你们要干什么！？” 叶绾绾惊叫一声，被两个混混直接钳住了手臂。 “哈哈哈！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女人，别人说失火就失火了？你哪只眼睛看到失火了！” “这个屋子里唯一的火，就是我的欲火！” 与此同时，房门也打开了。 林朗揣着手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就是你是吧，叶绾绾，我才知道你的名字。”林朗笑着说，“为了在晚上给你留下来，可是费了我一番苦心啊。” “留下来……” 叶绾绾眼神闪躲，难道是负责人…… “行了林少，别跟她废话了，赶紧把她拉进屋子里吧。”混混头子开心地笑起来。 “话说这妞是真水灵啊，看着可能没有那么惊艳，可是却给人一种清纯的感觉，简直就是极品！” 两个打手也笑出了声。 “林少，你说的，你玩完后就给我们，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林少什么时候食言过？第一次给我，其余的随便你们怎么玩！” 林朗高兴地笑着。 “就你个臭三八，还有你那什么男朋友，穿的那寒酸样，还拿张金卡装模作样！” 林朗抓起叶绾绾的头发，“让我在大伙面前丢了脸，你真以为你能逃得掉？” “这里是沧海！这里是我们这些大家族的底盘！让你那男朋友从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林朗说着，一巴掌直接招呼到叶绾绾的脸上。 脸上传来了阵痛，叶绾绾被扭转着手，连捂着都做不到。 “怎么会这样？” 叶绾绾心里懊悔。 自己跟别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仇，就算是在武华酒店也是别人故意找茬。 打了这么多份工，就为了偿还债务，结果却掉入一个又一个的深渊！ 这是为什么！ 想到这里，叶绾绾委屈地掉下眼泪。 “哦吼！老大，这妹子还哭了！” “哈哈哈！这妹子哭起来还真有一番风味啊。” “玩起来不是更爽？” 两人说着就往屋子里拽。 林少看上的女人，还想跑？ 叶绾绾虽然拼死抵抗，但架住她的两个混混肌肉明显比她强大的多。 “放开我！” “叫这么大声干什么，希望你等下叫的更欢！” 林朗笑着走在前面。 砰—— 门烂了。 林朗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他眼前的门就被人砸烂了。 “谁？” 等林朗回头，却看到原本架住叶绾绾右手的人，竟然消失不见了。 林朗这才回过神来，那个混混竟然被砸飞撞烂了自己的门！ 而在阴影中，站着的一个高大的身影。 “陈天？” 叶绾绾垂下右手，看着那道身影开口。 陈天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淡淡地笑着。 “干什么干什么，谁允许你们对我老婆动手动脚？” “我才不是你老婆……” 叶绾绾反驳。 可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眼泪又止不住地流淌。 “行了行了，这个时候别贫嘴了。” “陈天！你又想拿你那金卡来糊弄人？” 林朗看清来者后，终于大笑了起来。 “本来还想哪天喊人去把你的手脚给废了，结果你今天还先找上门了！” 就连花臂男也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天。 这么瘦弱的身体，是怎么把自己的手下给砸飞的？ “林少，别跟他废话，先把他抓了再说！” 钳住叶绾绾左手的混混，也松开了叶绾绾的手，朝陈天冲来。 一道恐怖的风压卷起，所有人都没有开清发生了什么。 但是可以知道的是，这一次不只是门，还有林朗二楼玻璃窗也被砸烂了。 混混被嵌入玻璃窗后面的墙上，生死未卜。 “怎么可能……” 林朗失声叫唤，“花臂！你在干什么！赶紧弄死他！” 花臂男此刻也心惊，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只看到陈天两个照面，就把自己的手下一个打飞砸烂门，一个被打入墙里！ 叶绾绾也心有余悸。 她跟陈天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陈天的这幅模样。 简直就像一个死神！ 而陈天本就是从地狱里归来的死神！ 不死狂龙，陈天！ 久违的杀气再一次萦绕在他的身上。 花臂男大叫了一声，反正不管怎么样，如果林朗在这里出了意外，自己也要死。 那还不如拼一拼！ 结果就是，他朝陈天挥出一拳，可是陈天却在瞬间抓住了他的臂膀，强行扭转了九十度！ 还没体验骨折的疼痛，下一刻他的身体倒飞而出，直接摔入庭院的假山。 “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林朗呆呆地望着这一切。 第15章 我是你惹不起的人 陈天没有理会错愕的林朗。 而是径直走到叶绾绾的面前，将叶绾绾搀扶了起来。 “你好意思碰我吗？” 叶绾绾娇羞地说，但身体并没有排斥。 “那不然呢，我可是来救我的老婆的。” “我们还没结婚呢，现在只是未婚妻。” 叶绾绾脸色一红。 “那你承认你是我的未婚妻吗？” 陈天抓紧机会继续问。 “嗯。” 叶绾绾完全不敢对上陈天的眼神，转而沉默起来。 这在陈天眼里可是乐开花了。 终于得到叶绾绾的认可了。 这是陈天的一小步，却是两人情感修复的一大步！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天搀扶着叶绾绾来到林朗的面前。 “我没什么好说的。” 叶绾绾看到林朗的面孔，十分不爽。 “不打他几下？随便打，他不敢还手的。” 陈天拍着胸口说。 然而这并不是夸大其词，刚刚发生的一切在叶绾绾的眼里简直就跟神迹一样。 言尽于此，叶绾绾也没有继续推脱。 刚刚这个禽兽还想找人一起玩弄自己，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给别人好脸色看。 啪—— 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把林朗的脸抽到一边。 叶绾绾又抬起脚，一脚踹上林朗的胸口，林朗直接倒在自己的家门口。 整个过程，别说是还手了，林朗动都不敢动。 生怕叶绾绾没有打爽。 刚刚陈天连续放倒三人，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到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觉得，你可能接触不到我的身份，你把自己想的太厉害了，你只是一个沧海的其中一个大家族，就想知道我的身份？” 陈天拍了拍手，一脚踹到林朗的胸口。 林朗被巨力打飞，也摔进了自己的房子里。 “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就够了，我是你惹不起的人！” 陈天活动活动筋骨，“嗯，好久都没有活动身体了，感觉生硬了许多。” 都怪牢里的岩老头，一直教自己静心法，三年的牢狱时光，他也就出手教训过几个不识好歹的罪犯。 其余的时间都在修炼这个平静心绪的功法。 导致于第一次出手，就显得有些生硬。 如果是还在军中服役的他，对付着三个混混，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不过这一次出手，也让陈天回想起了很多。 他依然记得，自己在军中带领的狂龙中队。 那是一支完全独立的特种小队，由陈天带领，击退了无数想要在九夏动土的敌人。 就是这样一支功成名就满是军功的小队…… 最后的结局却是…… 被人出卖，全歼！ 心里的怒火又要遏制不住了！ 陈天开始在心底重新压下愤怒，用岩老头教他的静心法，这才没能让他失控。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叶绾绾小声说。 这才把陈天的注意力给拉过去。 他换上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我喊白庆峰跟着你了，结果他告诉我有人留着你到晚上，还和那个姓林的有过接触。” “竟然是他？” 叶绾绾一惊，没想到石强和林朗竟然是一伙的。 “就是他们联合起来准备对你动手的，谁让你这么傻，真以为这个世上有干活轻松工资高的工作？人家摆明了就是想坑你。” “嗯……” 叶绾绾也不再顶嘴，小声地应答。 “下次注意点了，别因为一点钱就中了人家的圈套。” “我知道了。” 说完，叶绾绾突然生气起来。 “话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赚钱吗？不就是因为你爸妈的债款！” “那你放心吧，我爸妈的债款我已经还完了。” “还完了？你哪里来的钱？” “我自己的钱，不过你也肯定不信。”陈天无奈说。 “当然不信！你是不是又借钱了，以贷养贷，只会让人家继续有机可乘！” 叶绾绾不服气地说。 在她的眼里，既然欠了别人的钱，那就要好好还上。 而不是继续从其他地方借钱来拆东墙补西墙。 “行了行了，就是借钱了，只不过我借的是我朋友蒋文的钱，他帮我把所有的钱都补上了！” 陈天也是心累，最终还是打了个电话让蒋文来一趟。 “这辆车……不是头版头条上说的那个靓号豪车吗？那是首富蒋文的车！” 叶绾绾看着自己前面停下来的迈巴赫，震惊。 “殿主，不对，陈天先生。”蒋文从司机的位置开门下车，“请问有什么吩咐？” “绾绾，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这个沧海市的首富蒋文，就是我替他顶罪入的监狱！” “殿主？”蒋文疑惑地开口，但马上就懂了，“对的，就是陈天先生替我顶罪才入狱的。”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家庭苦难的战友？沧海的首富蒋文怎么可能是你的战友？” 叶绾绾紧皱眉头，“我看过他的专访，他根本就没有参军过啊？” “那些都是我骗媒体的。”蒋文彬彬有礼地开口，“大家都喜欢听一些励志的鸡汤，所以我就这么编了，其实我的真实身份就是从军中退役的人。” “对对对，蒋文当时家庭困难，他不能入狱干脆我替他入狱，毕竟是兄弟嘛。但我万万没想到，我出狱后看到他，竟然成首富了！你说厉害不？” “哈哈哈，运气好了一点……”蒋文赶忙接上话，“要不是当初陈天大哥替我入狱，哪里还有发财的机会？所以陈天大哥出狱，我立马就做出承诺，你们在沧海的一切费用，我包了！” “原来是这样！” 叶绾绾终于点点头，这么看来，所有的疑点都打消了。 “我就说嘛，陈天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 对此，蒋文也只是笑笑。 哪怕是蒋文，手上的钱也是有可能用完的。 但他清楚的知道，像陈天这样的人才，就算所有的钱都消失了，他也依然能在这个世界上享有盛誉。 在陈天这种层次的眼里，钱并不是数字。 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因为他的身份已经和货币根本不相称了！ “那，我送两位回家吧？” 蒋文谦虚地躬身。 “回哪个家？” 陈天嘿嘿一笑，“当然是我们的新家！” 第16章 阎罗！ 车辆驶入沧海市最繁华路段不远处的别墅带。 蒋氏集团承包的汤臣别墅区！ 哪怕是在路上，叶绾绾也呆呆地望向窗外，不敢相信这里的繁华。 她本以为像武华酒店这样的高端酒店就是奢华的代名词了，可在这个繁华的别墅区里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拔地而起的高楼、连带庄园的巨大房屋，精致小巧的洋房。 你可以觉得它们形状百态，但没有人怀疑它们的价值！ 蒋氏集团本就是地产龙头，而在这中心地带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房屋，非富即贵。 同时还需要和蒋氏集团有密切的联系，否则是不可能拿到任何一个地皮。 刹—— 车辆轻轻停了下来。 “到了，陈天先生，叶绾绾小姐，你们可以自己下去看看你们的房子。” 叶绾绾有些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下车。 而映入她眼帘的，则是一栋豪华的庄园别墅。 一共有三楼的复式别墅，门前的庭院比林朗在那个高档小区的庭院更大！ 庭院前的花圃和巨大的水池还没有种植。 “这些布置我还没有吩咐，不过叶绾绾小姐如果有什么装修建议，或者对于花圃里的花和水池的里布景有什么建议，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蒋文卑微的像一个管家。 “不用，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陈天先生可是顶替我入狱的人，是我的在世恩人。” “就是，蒋文老兄都这么说了，那就没有必要推了，要种什么花，要怎么布置，你随便安排。” “好吧。” 叶绾绾点点头。 “那房子里面呢？” “家具一应俱全，主卧和客卧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厨房浴室随时可以使用，后院的游泳池还没有放水，其他的都可以直接用了。”蒋文说。 “啊！绾绾！” 隔壁传来了呼喊声。 “爸！妈！”叶绾绾高兴地叫起来。 一直以来，她不断地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能偿还陈天父母的债款。 因为叶绾绾的父母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而和陈天交往后，陈天的父母对她如同女儿。 所以渐渐的，叶绾绾也将他们视为自己真正的父母。 “原来你们住隔壁啊……” 叶绾绾喜极而泣。 “是啊，辛苦你了绾绾，现在我们都住进大房子了，你也不用继续这么辛苦了……” 陈天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三人拥抱在一起嘘寒问暖。 这么感觉他才是外人？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 他才上大学上到大二就直接进入了部队。 与父母一年都见不到几回，他也没有跟父母说自己在部队中是干什么的，父母估计还以为他和其他的入伍军人一样在服役。 事实是陈天已经深入了军中，成为了军中的一号人物，甚至组建起了自己的特种小队。 相比之下，漂亮懂事的叶绾绾一直担着照顾陈天父母的事项。 有时间就会去看看陈天的父母，给他们送礼物，带他们出去散步。 完成学业后更是搬回去跟陈天的父母一起住，照顾二老的生活起居。 三人的感情恐怕都比陈天和父母的感情还要深厚。 不过这也是陈天所希望看到的。 他已经从军中退役，把不死狂龙的头衔留在了坟墓里。 可依旧会有不少仇人会找上门。 自己和家人保持一点距离才是真正为他们好。 “殿主，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还是直接休息了？” 蒋文在旁边请示。 现在的陈天已经不是军中的不死狂龙了，而是另一个组织，龙神殿的殿主。 岩老头在狱中死前，把龙神殿托付给自己。 在三年的狱中生活，岩老头教会了他静心法，让他从失控状态中逐步恢复过来，这点恩惠陈天也一直铭记于心。 既然你将龙神殿托付给我，那我也要打理好龙神殿。 “也确实是该了解一下龙神殿了。” 陈天说道。 “啊？殿主你竟然都不知道龙神殿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们的前任殿主在狱中把龙神殿交给我后就去世了，我想了解也没地方了解。” 陈天无奈地说。 “原来是这样。” 蒋文拉开车门，“请上车，车上聊。” “没问题。” 关上车门，锁好门窗后，蒋文递过来一张纸。 “龙神殿现在的势力并不大，因为暗中遭遇了不少敌对活动。” “敌对活动？” 陈天疑惑，龙神殿也会被暗算？ “是的，虽然我们龙神殿不是什么官方的明面组织，但是在地下组织里一直都是响当当的大组织，而且和那些只会搞破坏的地下组织不同，我们龙神殿其实也在暗中抵御着敌国的地下组织。” “这个我倒是知道。” 陈天点点头。 虽说他已经从军中退役，但也不代表他就心甘情愿地去当一个地下组织的首领。 可在他得知，这个地下组织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干的违法活动，而是专门保护九夏，防止敌国的地下势力来搞破坏，他这才欣然接受。 在军中，他是不死狂龙，坚守在对敌的第一线。 现在，他是地下组织龙神殿的殿主，也依然在保卫着九夏。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要知道，虽然我们龙神殿虽然在保护九夏，但其他的地下组织，那干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他们有时候甚至会伙同敌国的地下组织，对我们展开报复。” 蒋文轻声地说，“龙神殿的干部结构就跟十殿阎罗一样，分十个殿，驻守在九夏的十个龙脉地区。” “而殿主你的代号则是，‘阎罗王’！” 阎罗王啊。 陈天不禁笑了起来，在军中他的很多军功也是因为杀人如麻而堆积起来的。 因此还堆积了很多不满。 有人骂他杀人魔。 但陈天自己不这么认为。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今天放跑一个，明天敌方就会带着血仇归来！ 战场不是人情世故！ 战场是你死我活的角斗场！ 不过也因为杀了太多人，在最后一次任务里，面对背叛而进入绝境的陈天，最终还是着魔了。 多亏了岩老头三年的教导才没有走火入魔。 “我就是龙神殿的新任殿主，阎罗！” 陈天静静宣誓。 第17章 不好的传闻 “殿主，你以前是边防军的是吧？” “嗯？是的，怎么了？” 陈天有些疑惑，怎么这个时候提起来自己在军中的事？ “其实是这样的，沧海的龙神殿成员听说不死狂龙来担任我们新的殿主后，似乎有些……” “不服气？” “是的。” “嗯，我知道了。” 陈天点点头，“不要做的太明显，让那些对我有意见的，不服气的，让他们过来跟我见一面。” “好。” 蒋文默默记下。 “另外，边防军那边的消息怎么样了？我之前拜托你查过的吧？” 陈天又问。 这件事是他出狱后在车上马上跟蒋文吩咐的。 虽说他已经不是军中服役的身份，可他还是想知道曾经自己的部队怎么样了。 哪怕是在狱中，他也跟狱长问过狂龙中队的现状。 但得到的回复都是陈天需要静下心来，先搁置了。 狂龙中队并不全部都是战斗人员，那天跟陈天一同前往战场的只是大部分。 还有一些后勤人员，和有伤病没有跟随的。 狂龙中队被自己人出卖后，最终只有杀到差点走火入魔的陈天活了出来，最后直接被送往监狱静养。 可其他人似乎没有消息。 负责联络的联络员呢？ 在炊事班里打杂的小六呢？ 因为伤病没有踏上战场的吴劫现在怎么样了。 陈天一一回想起自己曾经的队友。 “那件事我查了，但很抱歉，哪怕是在部队里，狂龙中队的档案都是保密程度最高的，我们还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蒋文很抱歉地说。 竟然连龙神殿的人都查不到狂龙中队的资料吗？ 陈天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他现在甚至连狂龙中队还有没有存在都不知道。 “但是在调查的时候，我们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蒋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不好的传闻？” “是的，我们的情报员在调查狂龙中队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很多的传闻……传闻说，狂龙中队，其实是叛徒……” “呼——这种无聊的传闻没有任何意思。” 陈天摇摇手，“还是等查到具体的再告诉我吧。” “好的。” “另外，帮我准备一辆车，你也不用一直过来接送了，我是有驾照的。” 陈天在军中是获得过各种载具的驾照，而且还是部队专属驾照，哪里都可以通行。 “殿主喜欢什么参数的车？跑车吗？还是底盘稳一点的，还是爆发足的？” 蒋文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去谈钱，只需要陈天说出自己的喜好，立马就能给他送来。 “来一辆普通的悍马，我还有很多事要出差去办。” “好的，明天就在这里给你送到。” 陈天拉开车门下车。 结束了自己的工作，陈天现在当然是要回归自己的家庭。 而在巨大的别墅里，叶绾绾和父母二老都已经做好了饭菜，就等着陈天上桌。 一家人经历风风雨雨，终于还是在同一张饭桌上团聚了。 吃完饭后，二老回屋子里休息去了，年纪大也越来越需要休息了。 叶绾绾则是坐在柔软的大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陈天，你说我们这辈子都要靠你那首富兄弟养着吗？” 叶绾绾不爽地说。 陈天咂舌，其实就算没有蒋文，他自己一个人也能养得起一家子，有金龙卡在，不管是什么消费都会报销。 “差不多吧，怎么，闲不下来吗？” “嗯……总感觉这样不好。” 在叶绾绾的观念里，工作才有收入。 可现在人家是首富，随手一挥就是一栋房子送出去。 一辈子不愁吃喝。 这样的生活当然很美好。 “只是……我还是找点事情做吧，反正我还年轻，这么早就跟懒虫一样躺着，以后怎么见人！” “嗯，也对。” 陈天点头，“不管你要做什么事业，我都支持你。” “嗯，那我还是回我熟悉的珠宝店里吧。” 白丽吗？那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天也想着反正也跟白庆峰认识，让他多关照一下就行。 “行，我支持你，那个分店就让你去打理呗。”陈天说。 “嗯，谢谢。” 叶绾绾脸上一红，开始扭扭捏捏起来。 “怎么了？不好意思收下？人家老板可是巴不得你去把店面接手。” “不是……我当然要收下了，我想的是其他……” 叶绾绾的脸愈发地红润，眼神也开始闪躲起来。 “你今晚是要在这里睡吗？” 她小声地说。 “啊？今晚吗，当然是在这里睡。” “那……我们要睡一个房间吗？” 叶绾绾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陈天都没有听到。 “没听清，你说什么？” “听不清就算了！” 叶绾绾把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砸向陈天。 陈天则是无语地接过抱枕，先行去洗漱。 最后他也没有主动要求睡在主卧，而是随便找了一个客房睡觉。 在军中陈天经常在半夜出去执行任务，这种生物钟被打乱的作息，需要极高的睡眠质量。 所以陈天自己练就了一种效率极高的睡眠方式，只要合上眼睛一分钟就能睡着。 但如果其中有什么其他的动静，他又会第一时间察觉醒来。 哪怕是一个转身盖被子的动作都有可能吵醒陈天。 所以他也没有主动和叶绾绾睡在一起。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 他有些害羞。 叶绾绾原谅他才不到一天，也没有这么快就能释怀。 彼此都需要一点时间。 睡梦中，蒋文的话还是不能完全遗忘。 “传闻说，狂龙中队是叛徒……” 怎么可能是叛徒呢？ 陈天虽然说有时候会顶撞上司，也有时候会擅自行动。 但他们率队在战场上把敌人击退，守卫国土的事实是真实存在的。 怎么会变成叛徒？ 在重重的疑问中，他入睡了。 醒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陈天看着湛蓝的天空，又看了看时间。 七点，很正常的起床时间。 而在厨房里的叶绾绾，已经做好了早饭。 “赶紧吃吧，我等下就出门去店里了。” 叶绾绾说着，自己先坐在位置上吃起早餐。 很快，她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家门。 “看样子绾绾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陈天一边吃着早点，想着今天的行程。 看来是该回军区看看了。 第18章 总司令 沧海军区。 重关把手的缓冲带和前区，需要出示多份文件，还要进行全身的扫描登记。 这里是戒备森严的军区，而在关卡后就是他所熟知的世界！ 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会在大二时期突然参军而荒废学业。 陈天给出的答案是，有些人本就适合参军报国！ 大二时期，有一支全新的军训队伍走入了沧海大学。 而其中带队的一个教官，一眼就看出了陈天是一个好苗子，在经过一星期的培训后，教官更是直接把陈天给挖入了自己的部队。 陈天也因此成为沧海大学一个传说。 毕竟在大学时期军训被教官挖走当了军人，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在军中服役的陈天果然不负教官的期望，随着作战实力越来越强，同时来领悟了一些修炼方法，最终在军中节节高升。 最后更是能够独挡一面，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特种小队。 从功绩来说，陈天是毫无疑问地铁血军人。 可从其他人眼里，他的风评一直不太好。 不死狂龙中的“狂”就是来自于他的个性。 因为年轻气盛，那时候的陈天满腔热血，经常不听上司的指挥，在实战演戏里当独狼，拒绝服从命令，还被关过不少的禁闭。 最开始陈天就是从沧海军区崭露头角，最后被认定为刺头，发配到边防军。 万万没想到，陈天真的在边防军里站稳脚跟，成为了护国利刃！ 今天重返沧海军区，陈天认为不会有太多的阻拦。 加强悍马的引擎声非常响，停在了升降围栏前。 “同志，请出示你的军人证。” 陈天从旁边的包里翻出自己的军人证递过去。 “边防军，狂龙中队，特殊编制……” 亭子里的人打开键盘输入这些信息。 “咦，同志，你的这个军人证……没有查到啊……” “啊？” 陈天眉头一皱，他拉开车门下车，主动进入亭子里。 “同志你看，你的这个军人证有标识，也有印章，应该不是假的吧，可是我在电脑上没有找到你的编号。” 越来越奇怪了。 陈天拿起键盘，开始输入自己的军中代号，也开始搜索起自己的狂龙中队。 可是在档案里，就是没有任何一个关键词，边防军里更是没有他的任何记录！ 没有记录！ 这就意味着，陈天作为一个军人，在战场上取得的功绩，全部都是泡沫！ 怎么可能！ “同志冷静一下，可能是档案出问题了。”安保人员安慰道。 他见过太多的军人证，没有人会傻到伪造一个军人证走进军区，而且这个军人证不像是假的，上面的印章和标识都是正确的。 那应该就是档案出问题了。 “我等下喊人过来查一下，不过同志没有接受正规的命令我还是不能放你进去，请原谅。” 陈天无奈地退出档案，点点头。 他也不想让一个安保人员难做。 重新上车后，他又开始思索起这一切。 蒋文说的，狂龙中队的不好的传闻…… 狂龙中队的最后一次任务在战场上被出卖…… 自己被强行送入监狱修养三年…… 这一切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联系在一起一样。 陈天摇摇头，想把很多的想法抛出脑海。 “前面的同志，可以挪一下位置吗？我们要进去。” 后面的车传来了声响。 陈天却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 “首长好！”安保人员突然敬了个礼。 首长？ 陈天看向后视镜，后视镜上显示的正是后车的人物！ 沧海军区总司令，龙临！ 也正向陈天申请调往边防军的恩人！ 陈天拉开车门，他径直走到那辆黑色的车前，敲了敲玻璃。 与此同时，四周有埋伏的军人，纷纷架起了枪，就连保安亭的安保都将手摸向了腰间的手枪。 “这位同志，请你不要继续靠近那辆车！” “龙总司令，是我，陈天！” 陈天无视所有的枪口，又敲了敲车窗。 “嗯？” 车窗缓缓降下，一个威严的中年人脸庞展露在眼前。 “你是……陈天！” 龙临看着那曾经的脸庞，竟一时有些恍惚。 “好久不见，小天……” 龙临下意识地笑着，可旋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对！你回来干什么！你不该回来！” “总司令，为什么电脑里没有我的档案？” 陈天在所有枪口的瞄准下，依旧谈笑风生，简直就像是根本不怕子弹！ “呼……是福是祸，已经不是我定夺的了。”龙临摇头，自言自语，“算了，竟然让你今天撞到我，那就说明我们的缘分还未尽，放下枪吧！这位是我的老朋友了！” 听到龙临的发号，所有人这才放下枪来。 “到底……” “先把你那车开进去，我们进去聊。” 有了总司令的担保，陈天终于顺利进入了军区。 看着还在操练的新兵，陈天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两人下车后又走到了办公楼里。 “说吧，你想问什么？”龙临坐在办公桌上，意味深长地问。 “为什么我的档案都不见了？” “唉……” 龙临摇摇头，“你们的档案归属是在边防军那里，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陈天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长叹一口气。 “看样子你应该明白了。” 龙临抿了口茶，“没想到啊，才三年，就变了样啊。” “三年，已经够久了吧。” 陈天喝了几口茶，也明白了目前是什么局势。 “去见见新兵吧？” 龙临看着陈天要起身了，也同样起身说道。 “新兵？” “嗯，当年林仃不是在军训里把你给挖了过来嘛，今年他似乎又挑了几个好苗子，不去看看吗？” “……” 先是沉默，随后，陈天也点点头。 “好久没有看到新兵蛋子的脸了，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两人一起动身，来到操场。 “新兵一连二连，集合！” 龙临大声喊道。 而一连连长和二连连长，一看是龙临总司令来了，更是集合的比新兵更快。 “报告！新兵一连集合完毕！” “报告！新兵二连集合完毕！” 第19章 你们一起上 新兵规划顾问林仃，正看着集合起来的新兵。 “这是在干什么？” 林仃拉来旁边的总参谋。 “哦，总司令突然要新兵集合，要查看一下训练的成果。”总参谋笑了笑，“我记得吧，你之前物色的一个新兵，不是已经成军中的大佬吗？” “大佬？他现在都……” 林仃停止了说法，只是摇摇头，“那家伙可是千年难遇的奇才，韧性足够坚韧，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你猜他在干什么？” “在干嘛？” “在打架。” “打架？”总参谋笑出了声，“难怪，我听说那家伙自从入伍以来，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谁的话也不听，原来是因为你故意挑了个刺头！” “虽然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打架，但他不是一个喜欢打架的人，他只是在帮一个女生伸张正义。” “哦，原来如此。” “那股正义感才是我决定招他入伍的关键。” 林仃说着，思绪又回到了从前。 在沧海大学里，陈天在后花园和几个混混大打出手的场景。 接到报告的林仃前往后花园，只看到倒地的十多个混混，还有脸上挂了彩的陈天。 那个被欺负的女生甚至都没有跟陈天道谢就离开了。 “打了人，你的处分可少不了。”林仃走过去，看向打架的陈天。 “呵，无所谓。” “那个女的好像连道谢都不说，你不后悔吗？” “无所谓。” 陈天只是点点头，准备离开。 “反正都要背个处分了，可能连毕业都不行，那不如……” “什么？” “来军队里吧，我这边的队伍在招人。” 林仃向陈天发出了邀请。 而学校处分下来的那一天，陈天也进入了沧海军区服役。 传奇的军旅生涯就在那一天拉开帷幕。 回忆中的陈天的模样似乎和远处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林仃紧皱眉头。 “不对，现在陈天可是军中的保密人员，怎么可能回来？” 不解的他又定睛看过去，切切实实地看到了陈天的身影。 “他怎么回来了？” 林仃震惊，随后准备冲过去。 而在新兵集结的操场上。 陈天指着新兵围成的大圈，开始发话。 “当年，我和你们这些愣头青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进了部队！” “可能在你们的眼里，部队就是有免费伙食平时训练一下，过几年就退役回家里，还能拿到一笔退役金的休闲场所。” “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们！这里可不是你们来混吃等死的地方！” “军人！就是要在战场上杀敌的人！” “那些想着混一混等过几年就退役的人，我劝你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陈天的话像一把利刃刺中了这些人的心脏。 是的，陈天说的话是在新兵里很多人都在想的事情。 上战场杀敌？这么危险的事我干什么要做？ 我就是来混一混退役金的！ “你是什么人？以前在军区都没有见过你，还装起来了？” “我就是混混怎么了？也没有规定不能混一混就退役啊！？” “我过来混吃的关你什么事！” 新兵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甚至没有上过战场，他们只觉得陈天是一个和他们外表没有相差多少的同龄人。 像他这样的同龄人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吗？ “还上战场杀敌？你杀过敌人吗？怕不是连杀个猪都要腿软！” “哈哈哈！说他杀猪都是夸他了，他不会看到打针的针头都头晕吧？” “哈哈哈哈！” 新兵笑作一团。 可两个连长在旁边却没有跟着笑。 他们看向陈天的脸庞，忽然感觉这个人是不是以前见过？ 这个家伙…… 好像以前在沧海军区待过…… 两个连长对视了一眼，没有继续说话。 而龙临只是在旁边不威自怒，他那严肃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只是好奇的眼神没有从陈天身上移开过。 这几年，你究竟有了什么样的成长？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 “我知道你们这其中有人对我不服，那是当然的，我也在军中待过几年，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能动手，绝对不动嘴！” 陈天的声音覆盖了原先的嘲笑声！ “动手？笑死我了！这小身板能干什么？” “连长，莫名其妙让我们集合，就是为了让我们听一个傻子在这里说话？” 陈天又笑了一声，“本来以为军区的人才会越来越多才是，现在看来，这一届的新兵，不太行啊。” “你说什么？” “我说，这一届的新兵，不太行！” 陈天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既然想证明你们有点东西，那么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报数！” 陈天大吼起来。 新兵全部起立，开始报数。 “七十！” “报告，新兵一连二连应到七十人实到七十人，报告完毕！” 陈天点点头，“七十个人，那就这样吧，你们一起上！” “为了不欺负你们，我不会出手！” “啊？” 所有新兵都瞪大了眼睛。 这家伙疯了？ 还有人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动手了。 “连长……” 新兵的其中一个班长看向连长。 两个连长的眼神突然变了。 “他就是那个……” “不死狂龙？” 两个连长窃窃私语，片刻后，他们都同意了这场训练。 “放手去干！” 得到了明确命令的新兵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没有商量，因为在他们眼里，七十个人打一个人。 那个人还不打算还手，这只是一场单纯地围殴暴揍！ “刚刚听你说话就很不爽了，你最好已经联系了军医！” “妹的，是时候让你这只会逼逼赖赖的家伙看看什么是拳头了！” “就你这身板，老子一拳就能打蒙你！” 比陈天还要高出两个头的壮汉在队列里走到前面。 壮汉高高拎起拳头，带着恐怖的劲风呼啸而起！ 拳头落下，但却没有打到陈天的脸上，陈天仅仅是往前跨步一小下，就进入了壮汉的内圈。 而重心失衡的壮汉被陈天伸出的一脚直接绊倒！ “我可没有出手，只是伸出了脚而已。” 陈天笑着说，转身看向其他跃跃欲试的新兵。 “我说了。你们可以一起上。” 第20章 你们是叛徒！ 接下来新兵就遇到了十分诡异的场景。 他们的拳头从各个不同的方向砸向陈天，可没有一个拳头结实地砸在陈天的身体上。 每一个拳头出去的瞬间，都会被陈天扭掉，然后因为攻击时重心不稳，陈天伸出腿绊一下就会失去重心失衡摔倒。 七十多个新兵虽然没有受到过正规的格斗训练，但也有不少是身高体壮的人。 可他们的身高和体重优势在陈天面前完全没有还手的力气。 “四两拨千斤啊，这家伙的太极功力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龙临点点头。 据说陈天那天在教训小混混时使用的就是太极的拳法和功法。 林仃虽然也不是很懂太极，可他见陈天竟然一个人打赢了十多个壮汉，还是感到十分震惊。 而在军中历练，从战场杀回来的陈天，对所有的拳法和功法都有了全新的体悟。 砰—— 随着最后两个人互相踩到对方的脚而失去重心摔倒，这场一打七十的训练宣告结束。 “怎么可能？我明明打中他了！” “你打中的是我！害我直接被干倒在地上了！” “这人太诡异了！为什么每一击都能躲过去，还总能找到失重的点！” 对此，陈天只是摇摇头，他站在所有新兵的正中心，继续发言。 “这就是你们跟我的差距，最重要的差距可不是你们打不到，而是你们根本连出手的胆量都没有！” “你们在怕！” “你们怕拳头打在我的脸上自己的手也会受伤，受伤了会痛！” “你们怕这怕那，上了战场更是会怕开枪，怕敌人，怕血！” “想要继续混吃等死混个几年直接退役潇洒的，我劝你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陈天说完径直离开操场。 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他。 那诡异的身法给所有的新兵都上了一课！ 但正因为陈天的嘲讽，原先那些本来是想来混日子的人在暗中握紧了拳头！ 你不是看不起我们？ 好，那我们就认真接受训练给你看！ 两个连长最能感受到这些新兵的眼神变化。 陈天有一点是说对了的。 这一届的新兵生活在和平的年代，他们住在大城市，来参军也只是为了给自己的人生多加些履历！ 他们其中还有一些是世家子弟，就为了参军混点资历。 从平时的训练就能看出来，所有的新兵压根就没有一点想要认真训练的样子。 陈天和龙临来到操场上，他们甚至还有人在打牌！ 从危机四伏的边防军里杀回来的陈天，自然是看不惯这种没有一点素养的新兵。 他正是要用拳头让这几个家伙感受一下，来部队里混日子的下场就是连一个不出手的人都打不过！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一连连长说。 “不死狂龙啊……听说狂龙中队已经被上面彻底划为……” “嘘——不要让他听到。” 陈天的耳朵微动，两个连长的对话被他收入耳中。 哪怕是再怎么不在意军中传闻的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在沧海军区可能还好点。 这里有陈天刚入伍时的熟人。 可如果是其他的地方…… “陈天，你回来干什么！” 旁边的人喊住了陈天。 龙临也将视线投过来。 “副参谋？”陈天看到了林仃正朝他跑来。 “怎么回事？你不是从军中退役了吗？你还回来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林仃气喘吁吁地说着，上气不接下气。 “我知道，我们狂龙中队所有人，都被打成了叛徒是吧。” 陈天无奈地开口。 不远处的龙临也暗淡地低头。 “档案里说，你们狂龙中队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其实是为了去敌国通风报信……” “怎么可能。”陈天凄凉地笑了笑。 “听我说，你们狂龙中队已经被人出卖了，而出卖你们的人就藏在军中！” 陈天没有说话。 “你听到了吗？你现在在军队里肯定查不到自己的档案了！因为你们狂龙中队现在就是被污蔑成了叛国贼！” “我知道。” 陈天长长叹气。 “我只是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是的，陈天现在终于将许多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军中有内鬼！ 他们故意安排狂龙中队去敌国执行任务，然后将行踪泄露给敌国！ 本来想让狂龙中队全灭在敌国，这样就死无对证！ 可内鬼万万没想到，不死狂龙陈天竟然从死人堆里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好在陈天也因为杀人太多，也因为自己队友的牺牲而差点癫疯，刚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将陈天送入监狱修养！ 美其名曰修养，实则是趁陈天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将狂龙中队彻底打上叛徒的标签！ 连队长不死狂龙的档案都被注销了！ 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陈天的拳头紧攥着。 他自己是无所谓的，就算从军中注销也没什么怨言，反正他也是要退役的。 可问题是，自己的那些冤死的队友。 他们曾经跟着陈天浴血奋战，为国为民守卫国土，结果到头来只混了个叛徒的罪名！ 甚至可能连抚恤金都无法发给家属…… “我们沧海这里还好点，毕竟有不少认识你的人，但在其他地方，恐怕已经真的相信狂龙中队都是叛徒了……” 林仃将陈天拉过去，“你小心点，如果你在军中继续露面还会被盯上的，赶紧远离。” “需要调查的话我会帮你去查的，但你不要亲自胡来。” “谢谢你，副参谋，当初把我带进军队里的就是你，现在还要麻烦你……” “没事，你可是我找到的最出色的新兵。” 林仃拍了拍陈天的肩膀。 “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嗯，我知道。” 陈天叹了口气，他现在在军中已经查不到自己的档案。 狂龙中队所有人被打为叛徒…… 那么后勤的人，还有没参与行动的最后的几个队员…… 他们的行踪还需要进一步地调查。 临走前，陈天最后一次看向沧海军区，自己服役的起点，可已经完全容不下他！ 不死狂龙，已经在军中没有任何的归属！ 但，陈天现在是龙神殿的阎罗！ 这个仇，陈天铭记在心里！ 第21章 重新入学 这趟并非毫无收获。 陈天知道了狂龙中队被污蔑成叛徒，还抓住了他们无法反驳的弱点。 队长不死狂龙陈天因为差点走火入魔而被送去静养，只能退役。 剩下的狂龙中队成员，要么就是没有参与任务的后勤和伤病，这些人恐怕也被处理了，生死未卜。 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狂龙中队被污蔑为叛徒，那么对谁最有利？ 敌国！ 没想到他们竟然把手伸向了狂龙中队！ 陈天冷笑着，开始翻看起龙临在他离开前写的信件。 “陈天，我知道你的身份在军中被污蔑你很不好受，但是你记住，有人还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狂龙中队的事情我很抱歉，帮不上什么忙，你们的档案不归我们管理，但是我知道，边防军里似乎并不太平，你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你是从沧海走出去的，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现在肯定想着要怎么复仇，要怎么揪出内鬼，我没有阻拦你的必要。” “与此同时，我还要给你另一个途径。” “你的身份被人抹去，而不是直接把你打为叛徒，那就说明内鬼也不敢轻易对你的档案做什么手脚，你仍然可以以另一个身份回归军中，只不过我不建议你从入伍服役开始做起，太浪费时间。” “你的学籍在当年被冻结，你申请了休学，可你现在还是可以去上学完成学业，等毕业后，在军中回归一个文职身份，这样也许更能帮助你调查。” “同时，我也会用我的所有资源帮你查清谁是内鬼，但你暂时不要再回部队了，下次见面时，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陈天缓缓合上信封，拿出打火机将信封烧干净。 不能让人知道沧海总司令竟然跟一个“叛徒”组织的队长有联系。 这样只会连累龙临。 陈天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给蒋文打去了电话。 “你的学籍档案已经帮忙整理好了，沧海大学那边我们已经重新沟通过，你明天直接去你们专业去入学就行。” 蒋文递过来一张学生卡。 摸着那熟悉的学生卡，陈天感慨万分。 没想到自己一个快奔三的人，竟然还要重新回去大学搞定学业。 不过龙临给的建议很中肯，如果让自己重新以一个新兵的身份回到军中，那只会浪费时间。 还不如趁机靠学习成绩混到军校里，这样更容易获得情报，也不会这么容易被发现。 心中有计划的陈天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叶绾绾回到家里后，陈天还跟她说起了这件事。 只是叶绾绾显然被逗乐。 “你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要去学校完成学业，笑死我了。” 叶绾绾实在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我长的还算年轻，哪里大了。” 陈天上大二那年才十九，在沧海军区服役一年后，被调到边防军，开始组建狂龙中队，经历了三年岁月。 最后又在牢狱里精心修养三年。 他现在也就才二十六，还是一个正常毕业的年龄。 如果要考研什么的还要往后拉。 要说最大的违和感，那就是气质了。 外貌上，陈天其实和那些大学生没什么区别，可就是气质完全不同。 陈天可是从战场上厮杀多年的人，在一帮只知道打游戏泡妞的大学生里显得格格不入。 “反正就等我的消息吧，修够学分我可以申请跳级。” “你不要笑死我，就你这榆木脑袋，还跳级？” 叶绾绾又一次被逗乐。 陈天也被笑的无话可说。 事实上，岩老头在牢狱里教会他的静心法里并不是只有控制情绪的作用。 同时对大脑的锻炼也有巨大的提升。 更何况陈天其实本来头脑就不差，如果专注在一件事上，只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第二天的入学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大学生也不需要搞什么自我介绍，大家在不同的专业教室里，可能老师都不认识学生，学生也不认识老师，就这么听讲。 陈天主修的是社会学专业，但这个专业和之后要进入的军校差别太大。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还专门转专业到工程物理学。 工程物理学之后的就业方向更是可以直接进入军区学习武器研发。 不管是考研考入军校，亦或者是直接进入军区中就业都是一个很好的打算。 国家就是需要这样的理工科人才。 同时缺点也不是没有，工程物理学虽然已经在课堂上讲解现代科技应用，但因为大二阶段，讲不到太多有用的东西。 导致陈天在上课的时候竟然都有些犯困了。 这些物理学都是基础中的基础，虽然他在军中并不是研究员，可耳濡目染还是学了一些物理知识。 换句话说…… 太简单了！ “喂，同学，你对我讲的课有什么意见吗？” 老师在讲台上一眼就看到了打哈欠的陈天。 “没有老师，你继续讲。” 陈天可不想引起误会，直接连忙拒绝。 “那你上来给我们做做这道题，工程流体力学和钱学森弹道的应用。” 在军中服役多年的陈天早就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新型武器。 直接把在军中看到的导弹给在场的所有人都给讲解了一遍。 “等等，你说的这个DX21导弹，课本上没有啊。” 陈天讲解的过程中，连科任老师都不知道有这种新型武器。 “这是采用了最新的莱尔斯弹道理论的洲际导弹，能够在气流十分不稳定的大气层中依然能够实现精准打击，哪怕是目前最高科技的声呐雷达都无法捕捉的导弹轨迹。” “我没有听说过这种武器，你不要把科幻电影里的武器乱说一通！” 科任老师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我有个朋友是部队里的工程师，你别吹牛吹大了！” “那你可以打电话朝他确认。” 陈天挑眉说。 他知道这种武器是因为，他在边防军中都有极高的调查权限，很多还在研究的武器都能查阅。 而他知道DX21导弹会在今年实装。 不过目前的媒体还没有公布这一消息。 “你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问我朋友，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老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在课堂上嘲讽老师，这还是第一个！ 第22章 军事机密！ “我去，没想到真有人敢质疑老师啊？” “那个人是我们专业的吗？怎么以前没见过？” “洛樱，那家伙怎么感觉和我们不一样？” 洛樱无趣地扫了台上的陈天一眼，露出不屑的表情。 “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巡航导弹，还大言不惭地质疑老师。” 理科的班级本就死气沉沉，只听老师讲，然后自己做记录。 今天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毕竟真的有人真的敢质疑老师的专业性。 “我好歹也是到军中服役过的，最新的科研成果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目前市面上还没有能够躲避声呐雷达的巡航导弹，别以为编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就能糊弄过去！” 科任老师王林并不是虚有其表的老师。 他的课程内容也毫无疑问都是专业性质。 课堂上死板只是因为这些理工科知识本就没有什么太多扩展的地方，完完全全就是你说我听的无聊课程。 再怎么说，王林也是亲自去过部队研究室里服役过的，新型的科技一旦投入研究，他是绝对会知道的。 一个学生竟然声称无视声呐的导弹出现了？ 开玩笑！ 王林虽然从部队里离开了，可他的好友还在部队里继续担任着工程研究。 罗剿，沧海军区研究院主任，曾担任总工程师，在各个能源项目里都能看到他的身影，最近的研究方向转向了导弹。 “喂，怎么了？” 罗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王林一听电话接通，直接打开了免提。 “罗哥，最近忙不？” “还行，有事快说，发生什么事了？” “罗哥，是这样的，听说现在部队的研究里出现了一种能够无视声呐雷达的巡航导弹，还能够在紊乱的大气对流层里精准打击目标，是真的吗？”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整个教室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怎么了罗哥？”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许久，罗剿的声音传遍教室。 “呼——” 王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教室里的同学也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洛樱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导弹，还编了个代号，什么DX21，现在的学生就是喜欢吹牛……” 王林笑着说。 “DX21？” 电话那头的罗剿突然激动起来。 “到底是谁告诉你们的！这是高级机密！这是在泄密！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突然激动的罗剿连忙挂断了电话。 而王林则是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当他想再打电话给罗剿的时候，对方已经没有再接听了。 沧海军区，研究院。 罗剿把自己的手机设置成免打扰，自己则是开始思索起来。 “完了，我们的最高机密被人泄露了，这肯定不对劲，有人告诉了王林最高的机密……到底是怎么回事？” 副参谋林仃在研究所里的走廊排查，却发现罗剿一人独自站在过道发呆。 “怎么了罗主任？” “林仃！你来的正好！我们最新研究的DX21导弹被人泄露了机密！” “什么？” 林仃大吃一惊。 DX21导弹的事情，在部队里只有最核心的人才会有机会接触。 这还是在三年前就立项，到今年才开始秘密研究的最高机密项目！ 要是DX21能够研制出来，那么对敌国将是一次致命打击！ 这是划时代的发明！ 但现在竟然被人泄露机密了？ “到底怎么回事，罗主任，跟我老实交代。” 罗剿马上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沧海大学？工程物理学专业？” 几个关键词拼凑在一起。 林仃的思绪忽然想到了某个人。 接触这个项目的核心只有部队的核心人物。 而在沧海大学，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 “唉，罗主任，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先不要急躁……” 林仃笑了笑。 “你还有脸笑！这可是最高的机密，现在有人就在沧海大学里，还在泄密！” “哈哈哈，放心吧，不会有人把学生的话当真的，你太紧张了。” “学生？你怎么知道是学生？” 罗剿疑惑地皱眉。 “为什么会知道呢？明天你跟我去一趟沧海大学不就知道了吗？” 林仃笑了笑。 “哦？这么说，你认识那个人？” 罗剿蹙眉。 “当然。” 对于那个人的身份，林仃也猜测的差不多了。 “放心吧，不是敌人。” “最好不是敌人。” …… 而在教室里，依旧没有人相信陈天所说的导弹是真实存在的。 但从罗剿的反应来看，陈天可能是猜中了导弹的型号才会如此吃惊。 王林还在想着怎么跟罗剿说，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明天我去你们学校见见那个学生。” 短信简洁明了。 王林则是又笑出了声音。 “没想到啊，你竟然都能惊动研究院的人亲自过来！” 台下一阵惊呼。 “今天就先放过你，明天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出丑！” 王林在讲完之后，也是丝毫不给脸色，直接拿着教案离开教室。 陈天耸耸肩，自己一人下去回到座位上。 这款导弹本来就是要在今年亮相，倒也谈不上泄密的问题。 可能就是对方觉得怎么会提前泄露消息而感到惊讶罢了。 陈天走回座位，收拾好笔记离开教室。 “你的笔记能借我看看吗？” 背后传来了冰冷的嗓音。 陈天回过头。 看到的是一副冰山娇美的脸蛋。 “洛校花怎么喊住那个家伙了？” “泡妞？还是讨论课堂的问题？” “完了，我的冰山女神要交男朋友了！” 看着洛樱和陈天离开教室，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给你看呗。” 陈天把自己的笔记放过去。 洛樱接过笔记，翻开大致粗略地看了几眼。 “为什么我看不懂？” “因为你还没有学到。” 陈天拿回笔记本，径直离开，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被甩背影的洛樱则是冷冷地思索着笔记上的内容。 “陈天……” 她在翻笔记的时候也看到了他的名字。 第23章 来讲学 “你们听说了吗？工程系那边要开一个大公开课，好像有部队的一号研究者过来交流！” 在同一天里，各种流言开始发酵。 而校方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公布了罗剿研究主任将来沧海大学参与一场公开课。 在海报的下方，则贴着的是罗剿的个人资料。 哪怕沧海大学已经是九夏首屈一指的院校，但看到罗剿的个人履历时，哪怕是学校里的学霸都忍不住倒吸冷气。 这个罗剿的资历太恐怖了！ 罗剿出身平民，奋发努力读书，在高考前夕因为研究流体动力学而直接被漂亮国的陆叶大学招入物理系，在别人还在高考的时候他就已经进入了研究室。 而爱国心切的罗剿在毕业时毅然断绝漂亮国给予的高福利，直接回国。 并且在部队里开始带头研发科技。 在三年后，成功研制出能够实现精准打击的大范围杀伤性导弹。 之后在龙科大担任教授。 在部队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立马动身前往。 而他的中年时刻，正是来到了沧海军区担任研发中心的主任。 目前正在研制的项目没有公开，据说是军事机密。 这种人要光临沧海大学，就连校董都震惊了。 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必须好好招待前来拜访的罗剿。 各种彩花和装饰在一天内发动了多个系的学生，甚至有人还要熬夜，才布置好场地。 有人欢喜的同时，也有人疑惑。 为什么这么一个重量级的物理教授会突然来一个沧海大学开设讲题？ 沧海大学虽说已经是名校，但是跟那些真正的科研院校肯定是有差距的。 谁都没有想到，罗剿这次前来，只是为了一个人。 …… 一辆并不高端，但是能够感受到防御性能的改装车停在了沧海大学的门口。 罗剿身为研究中心的主任，旁边还有副参谋林仃跟随，身边的安保措施严防死守。 你以为大街上那些只是普通的路人。 可如果有可疑分子靠近罗剿和林仃，这些所谓的“路人”就会突然从包里掏出手枪将可疑人员击杀。 在旁边的大楼上有碎片反光，那是狙击手正在时刻护卫着罗剿的安危。 “我去，这就是罗剿主任的牌面啊！” “好多保镖！” “罗剿主任呢！能不能要个签名？” 两排的学生被众多保安给分割开来，罗剿和林仃走入沧海大学内。 “不好意思，不要靠近，不然被当成可疑人员射杀那就不好了。” 保镖们重申着这一点，这倒是没有太多的学生故意凑过来。 “相机也不要使用，罗剿先生是国家级别的工程学家，如果他的照片被泄露出去会遭来敌人的注意。” 保镖又继续重申。 这下也没有学生敢拿手机出来拍照。 罗剿则是在重重护卫和学生们的欢呼之下，慢慢走入了教学楼中。 “王林！” 罗剿看到了走廊上前来迎接的人。 “罗哥！” 王林激动地上前握手。 要说两人的关系还得从高中时代说起。 两人当过舍友，而且关系极好，两人都是以兄弟相称。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自从罗哥接手隐秘项目后，都没有什么聊天的机会。” “哈哈哈，你都说是机密项目了，那要是被人盯上了怎么办。” “也对。” 王林弯腰请罗剿继续前进。 再往前走一点，就是昨天他们上课用的教室。 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教室全都被占满了。 工程物理系的学生根本没有那么多，这些坐着的人里很多都是听说军区的重要人物来讲学，来长见识的。 要不是校长特意发话，不要让教室堵着，恐怕还会有人直接在教室里打地铺就为了抢一个位置！ 林仃走在罗剿身旁，看上去反而更像是一个保镖。 毕竟林仃并没有在校方的介绍里。 只是穿着一身军大衣，比保镖更像保镖。 别看林仃穿着朴素，他在沧海军区的身份从来不低。 最重要的是，他是挖掘了陈天的伯乐！ 哪怕是不死狂龙的档案被抹去，这个功绩还是留给了林仃——挖掘人才的功绩。 “这个教室的人是不是有点多了？” 罗剿看着角落里挤在一堆的人。 明明校长发话，每个座位只能坐一个人，但有些人为了能够听到罗剿的讲课，一个座位坐了两个甚至三个！ 前排还好，没人敢造次，但是越往后，想来凑热闹的人越多，后排基本都是几个人挤在一堆里。 “他们都想听你讲课呢。”王林说。 罗剿也点点头，没有深究：“年轻人，好学是好事。” “好学？我怎么感觉都是凑热闹，工程物理学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林仃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也就只有前几排是工程物理学的学生。 林仃一眼扫过去，却没有发现陈天的身影。 倒是前排的一个极其漂亮的女生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女生一个人占住了两个位置，但那个空的位置上没有人。 林仃刚想说什么，却被王林打断了。 “罗哥，可以开始了吧？” “嗯，当然。” 罗剿同时也将好奇的目光投下。 “到底谁是那个能知晓机密的人？” 在心里暗想的同时，罗剿心里也有了一些想法。 在部队里，他还没有听说过哪个人能够接触核心机密，同时退役后还能回学校上课的人。 是被开除了吗？ 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罗剿把脑海里的想法甩开。 上课的铃声准时响起，罗剿站在讲台的麦克风前润嗓子。 “同学们好，我是沧海军区目前的研究中心主任，今天呢要在沧海大学给你们讲一节课，空气动力学和弹道理论讲学……” “报告。” 一个喊声在门口响起。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陈天打着哈欠，敲着门，没有理会讲台上的罗剿，走进了教室。 “嗯？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天疑惑地问了一声。 “这位同学，你的座位在那里。” 林仃强忍着笑意，喊住了陈天，给他指引着一个方向。 正是洛樱旁边的空座位。 “哦，谢了。” 陈天打了个招呼，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洛樱旁边坐了下来。 全场寂然。 第24章 质疑专家！ 在场的人无不怀疑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迟到？ 如果是平时，迟到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家都是大学生了，只要不打扰到别人，管你迟到还是旷课，只要你别耽误毕业大家都是不会理会。 但这是普通的课堂吗？ 这可是沧海军区的研究中心主任！ 他昨天要来讲座的消息在学校的群聊里已经转发疯了！ 如果不是校长下令不能提前抢座位，前排的位置要留给工程物理学的学生，恐怕已经有人把教室从头到尾都堵的水泄不通！ 能够听研究中心主任亲自讲的课，哪怕是多年后，都是能拿来装杯的资本！ 可就是在这样人人恨不得来抢位置的讲课，竟然有人迟到！ “那家伙谁啊？” “不是，连罗剿老师的课都要迟到吗？” “我们这边都有走读生甚至不回家，直接在学校里打地铺睡就为了能够听罗老师讲课，他竟然迟到！” “完咯，他要被罗老师盯上了！”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陈天坐了下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实际上…… 他压根就不知道这是什么公开课。 昨天课上完了他就直接回家了。 今天早上又因为路上有些堵他才回校回的晚些。 “好好听讲。”洛樱在他旁边冷冷说道。 “哦。” 陈天点点头，就算洛樱不讲，他也会好好听。 虽然他的知识水平不低，但他也不会对老师有什么意见。 昨天还是王林自己喊他上去的，不然他都不打算解题。 “好了，我们继续讲课。” 罗剿是个心胸开阔的人，虽然他也不认识这个迟到的学生，课还是要上的。 “好了，我们今天就只讲干货，一个导弹的设计，需要在外壳上动功夫，从发射到定位，从中需要经过无比精密的计算。” “而其中，空气动力学和流体力学的知识是必须要掌握的。” “我先给你们列出几个公式，然后代入数值去计算我们要打击的目标和距离……” 罗剿一边讲着课，开始黑板上列出公式。 “好的，你们也计算一下，如果从沧海发射导弹，目标是漂亮国，请你们计算出距离和抛物线还有其中的大气涡流阻力，需要克服的各种数据都罗列出来。” 说罢，全场的学生都开始把数据代入公式。 有些人直接拿起计算机算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打开笔记本？你不算吗？” 陈天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却听到旁边的洛樱的声音。 冰冷，但又有些好奇。 “我已经算出来了。” 陈天说谎了。 他根本没有算。 但是他知道具体的数据。 这个数据是怎么得来的有些好笑。 在部队里其实也有理论课程，而在里面的物理老师老早就想把导弹丢掉漂亮国那边去了，所以上课的时候带着学生算了好几回。 陈天虽然不是每节课都上，但这个老师实在是喜欢丢导弹算数据，陈天想不记住都难。 “算出来了？你根本就没动笔？你要是用计算器算也行啊，但你怎么连手机都不拿出来？” 洛樱那好看的柳眉有些弯曲。 在她的眼里，陈天似乎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 毕竟是在课堂上，也就没有继续说。 心底莫名的有些烦躁。 洛樱见不得别人懒散，看着陈天惬意的侧脸，她的怒火只能发泄在了草稿纸上。 “我算好了。” 洛樱的计算能力无疑是顶尖水平，在和陈天搭话后，依旧是全班第一个算出来的。 其余的那些来凑热闹的完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就本系专业的还能动动笔。 “哦？小姑娘，算出来的结果是多少？” “我设想了两种天气情况，晴天和雨天，晴天发射导弹后，加上所有阻力干扰和动力加持，所需要的时间十六分钟十五秒。雨天则是有强气流和雷雨云的干扰，会让导弹外壁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计算所需时间是十九分钟二十二秒。” “嗯，已经很接近答案了。” 就连罗剿都不得不心惊，他给出的数据都是晴天的标准数据，这个小姑娘竟然还用自己查的雨天干扰因素多进行了计算，还算的比别人多！ “你的数据大体一致，但是还不够准确。” 罗剿在黑板上写下了晴天和雨天所需要的时间。 十六分钟十九秒，雨天在需要二十分钟三十秒。 数据写上去的时候，陈天挑了挑眉毛。 他缓缓举起了手。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罗剿神色严肃地开口询问。 “又是那个家伙？” “迟到就算了，还要在课堂上找茬？”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疯子来捣乱的吧？” 众人猜测。 而陈天在得到允许后站了起来，大声地说： “数据还是有误差。” “！” 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 “什么误差呢？” 陈天点点头，“这个女的没有用计算器也没有专业的气象数据，所以有误差正常，但你的这个标准答案如果是真正接触过的人都知道有误差。” “那你说，真正的标准答案是什么呢？” 所有人的目光注视到他的身上。 “雨天真正需要的时间，是二十分钟四十秒。”陈天说道。 “这多出来的十秒，误差在哪里？” 罗剿继续问。 “雨滴的质量偏移。” “……” 罗剿看向陈天的眼神终于释怀。 “原来就是你啊。” 他终于明白了。 “雨滴虽然一滴一滴地拍打在导弹上，不会造成多少误差，所以很多科学家都认为，计算的时候不应该把脆弱的雨滴质量计算进去。” 陈天缓缓开口，“但在真正的军用战略上，必须毫无保留的考虑所有变量，哪怕是微弱的雨滴的重量。” 啪啪啪—— 罗剿鼓起掌来。 “看来，只有这位同学察觉到了我的错误啊。” 罗剿笑了起来，“这么说来，真的没有人觉得我也会算错吗？” 台下的众人彼此面面相觑。 他们竟然被耍了！ “请回，下课我想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罗剿笑着说。 “当然。” 陈天看了看旁边的林仃，点点头。 看样子作战计划很成功！ 第25章 有人要刺杀！ 就连王林都没有想到，陈天竟然真的敢上台指出罗剿的错误！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之中，陈天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看样子，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讲的了。” 罗剿笑着跟大家说。 “虽然大家可能都是来捧场的，但我也希望能听到这些话的人能够奋力读书。” “国家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们虽然还活着，但是已经老了，世界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年轻人头脑好，精力足，只要你们肯奋发努力，复兴我国的重任一定会由你们扛起。” “加油。” 随着结束语的进行，铃声也响彻校园。 “下课。” 罗剿宣布这堂课彻底结束。 可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陈天质疑罗剿的震惊之中。 直到罗剿离开了教室，众人才疯了似地冲到陈天的身旁问东问西。 “我去，大哥，你来真的啊！” “你该不会是什么隐藏大佬吧？竟然连罗老师的错误都敢指出来？” “我去，以后你就是大哥了！大哥能不能帮我跟罗老师要一张签名！” 陈天无语地推开众人，独自离开了教室。 今天的课程因为照顾罗剿，物理工程系的课早上只有这么一节。 那么他想着现在就可以回一趟家甚至还能吃午饭再回来。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似乎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在狂龙中队里担任队长的他，也曾参与过多次的特种爆破任务，他闻到了硫磺的味道。 队伍里有一个比狗鼻子都灵的队员，他经常拿出各种炸药给陈天认领，让队伍的每个人都对炸药的味道有一个基本的概念。 炸药的硫磺味道很冲，很容易识别。 久而久之陈天也知道了硫磺的气味。 他扭头看过去，厕所里洗手池下方，有一个黑色的包裹。 而包裹的内部，正是包裹着硫磺炸药的炸药管。 “怎么回事？”陈天察觉不对劲。 而在炸药管的外围，还有一个定时点火装置。 陈天看都没看，直接徒手就拆断了装置，他看着一大包的炸药管，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 “时间快要到了，威尔，你那边的布置怎么样了？” 威尔冷冷一笑，“放心，炸药已经安装到学校各处的承柱点，只要引爆就能引发教学楼的坍塌。” “盯住那个罗剿，我们的目的可不是炸学校，而是希望罗剿死在一场坍塌事故里！” “当然，你太敏感了史密斯！” 威尔和史密斯，是漂亮国的一队雇佣兵成员。 而这一次，他们从情报机构里获得了一笔巨款，希望他们接下一个任务。 刺杀沧海研究中心主任——罗剿！ 一直以来，罗剿参与开发的研究项目，都屡次打破了漂亮国的科技封锁。 如果再让他这么研发下去，九夏科技只会越来越强。 这是漂亮国不愿意看到的！ 而对于威尔和史密斯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艰难的任务。 罗剿可是一直住在沧海军区里，怎么可能让我们进去刺杀？ 沧海军区的总司令龙临可不是吃素的！ 哪怕在国际上，龙临的名声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怎么可能绕过这么恐怖的家伙进军区杀罗剿？ 威尔和史密斯层多次拒绝任务，直到昨天…… 罗剿这个万年不出军区的人，竟然会到一个学校里开讲座！ 天无绝人之路！ 威尔和史密斯爽快地重新接过任务。 并且在夜晚成功潜入学校，在各处安放炸弹。 “什么时候行动？”史密斯在远处架着望远镜，眺望整个校区。 “中午，他们的行踪我已经彻底知道了，罗剿会在一号食堂进餐，那里的后厨我放了最多的炸弹，只要引爆，绝对能炸死罗剿！” “行，那就等到中午！” …… 王林的脸色十分难看，但还是跟在罗剿身旁。 “罗哥，你这就回去了吗？” “还没有，既然都来了，那就顺便尝尝学校的午餐呗。” 罗剿笑着说。 “听说现在有的学校，食堂不仅难吃，收费还高，我看看沧海大学有没有这个毛病啊，哈哈哈。” “学生吃的好才能好好学习啊，可惜有些学校不懂这个道理，只顾着赚钱了。” 林仃也跟着罗剿吐槽。 其实两人巴不得都不回军区里。 平时军区对他们的管控很严，一方面是出于安全考虑，另一方面则是不希望他们与外人多沟通。 沟通的多了，泄露的也就越多。 两人都是在军区里憋闷了，趁这个讲学的机会，好好玩一玩才是正道理。 罗剿虽然也有些担心安全的问题，但这毕竟是在九夏境内，怎么可能会有安全事故？ 而林仃则是想的更简单了。 沧海大学里，有陈天在，还能有什么安全问题？ 两人一边说一边笑。 到了中午时分，三人也一起前往食堂共餐。 罗剿为了不和学生区别对待，也在拥挤的人潮里跟学生一起用餐。 而陈天则是漫不经心地坐在离罗剿和林仃位置不远的地方。 他倒要看看这帮家伙能搞什么花样。 食堂的饭菜虽然有些贵，但味道也确实丰盛，陈天打了三菜三荤自己吃了起来，同时也在不断移动视线，看看到底谁在捣鬼。 “我可以坐这里吗？” 有人说。 大学食堂拼桌不是什么稀罕事，陈天下意识地点点头。 可他抬起头却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是洛樱。 “怎么了？你不是同意了吗？”洛樱冷冷地开口。 那冰山一样的绝美容颜似乎带了一点小情绪。 “没有，你随便坐。” 陈天是无所谓，可其他路人就有所谓了。 “不是吧大哥，你是个隐藏大佬敢质疑罗剿就算了，怎么连校花都坐你旁边了？” “大哥不愧是我们的偶像，竟然连校花都对他青睐有加！” “羡慕死我了！我暗恋了多久的校花就被猪拱了！” “你骂我偶像是猪？” 在角落里发生了一些小争执，不过陈天都没有注意。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靠近罗剿的身边的人。 那个炸弹是谁安装的？ 为什么会安装这么多的炸弹？ 但一个问题毋容置疑。 有人要刺杀罗剿！ 第26章 雕虫小技！ “目标已经进入食堂。” 史密斯在远处的高楼上用狙击镜看到了这一幕。 “那就没有问题了，炸弹设置为三十秒后引爆。” 威尔冷冷一笑，摁下了手中的计时器按钮。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一秒过去。 两秒过去。 随着时间越来越靠近，两人的心里都有些迷茫。 怎么好像不对？ “是不是已经三十秒了？” 史密斯皱着眉头，朝着对讲机说道。 “嗯？奇怪，怎么还没爆？” 威尔自己都奇怪了。 “我昨晚都已经放好炸弹了啊，一共三十多个，遍布整个校园，就算一两个失灵了，也不会同时出现问题啊。” 威尔紧皱眉头。 “赶紧，进学校里看一下。” “好。” 事情刻不容缓。 罗剿本来就很难在外面抛头露面，这一次出来讲课已经给了十分宽限的条件。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果错过的话又要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 这个能大捞一笔的买卖！ 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他走！ 威尔穿起制服，拿着一个扶梯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口走进。 保安以为是进来维修的工作人员，没有阻拦。 威尔也成功混入了学生队伍里。 此时是午餐时间，大学生要么是在食堂里买饭，要么就是回家吃，人流不息。 而威尔也没有换下行头，依旧一副维修师傅的模样，不然以他的外国人长相很容易引起学生们的注意。 他放下扶梯，进入食堂里查看情况，在一堆人流里终于看到了罗剿。 “到底是谁，把炸弹拆除了？还是真的运气不好，所有炸弹都失灵了？” 威尔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盯着罗剿。 罗剿此刻还在和林仃谈笑风生，聊聊学生时期的辉煌事迹。 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 而陈天则是在学生人头攒动的队列里，看到了最格格不入的那个身影。 “你在看什么？”洛樱喝着奶茶，冷冷询问。 她的询问竟然让陈天想起那些审讯人员。 语气都是同样的冰冷。 “我在钓鱼。” “钓鱼？” “嗯，鱼快要上钩了。” 陈天微微一笑。 而威尔完全没有注意到，那隐藏杀气的视线。 他从包里拿出一把匕首，那是一把折叠刀，外表看上去就是一个皮套，可是把刀片亮出来后，那就是一把杀人利器。 只有军中的人才能看出来那是部队里经常科普的一种多功能折叠军刀。 而威尔在这里使用折叠军刀，那就说明，不管炸弹有没有炸，他都要在这里取掉罗剿的性命！ 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那他获得的就是一笔再也不用亡命天涯的巨款。 赌输了，他就是雇佣兵界的一个传说！ 威尔压低帽檐。 因为人数的增加，已经不少学生都注意到了他的老外长相。 “我们学校还有国际生啊？” “我怎么不记得我们学校有老外？” “哈喽，what is your name？” 不少人跟他打招呼，威尔也只是轻轻点头回应。 别人都以为他不会中文所以没有继续理会。 就这么慢慢靠近。 罗剿用餐的桌子就在不远处。 尽管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埋的炸弹竟然一个都没有引爆。 不过肯定谁也没想到，他会直接选在一个人多的地方直接动手！ 威尔终于停了下来，两旁的学生都没有注意到，威尔的刀已经伸出来。 而在他的身旁，罗剿依然在和林仃聊天。 白色的刀光在瞬间闪烁，桌子对面的林仃在那反光里大吃一惊！ “有刀！” 林仃刚刚大喊出来。 “晚了！” 威尔狞笑着，手中的刀笔直落下。 砰——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威尔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倒飞出去。 铿锵—— 刀落在了地上，所有学生都把目光转了过去。 “砍人了！” 有学生大喊起来。 只能说在求生的意志面前，饭菜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所有人听到喊声的第一时间就是丢下午餐跑路。 很快，食堂里只剩下了几个不明所以，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 “怎么回事？” “这老外要砍人，不过他怎么被打到墙上了？” 昏迷中的威尔摇了摇头，等他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倒在餐桌上。 浑身骨头像是被折断了一样。 “奇怪？我怎么躺在这里？我不是刺杀成功了吗？” “哪里刺杀成功了，你刀都没落下呢。” 一个青年坐在餐桌旁，笑着说。 随后，他竟然把那折叠刀丢了过来。 “喏，罗剿还活着呢，你可没有其他机会了。” 陈天笑了笑。 罗剿和林仃都傻傻地看着。 从刚刚开始，他们就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 林仃只看到威尔拔刀准备刺杀，结果下一刻他就被打翻在饭桌上，然后学生疏散…… “怎么回事？” 听到消息的保镖们开始团团围住食堂。 “就是这个人想要刺杀！” 所有人将威尔包围成一个圈子。 威尔一看大事不妙，直接捡起旁边的折叠刀，把面前的这个青年夹了过来。 “别动！我手里有人质！赶紧放我出去，不然这个家伙的命就没了！” 威尔用还算标准的中文大吼。 “我成人质了？” 陈天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在战场上杀了这么多人，被人称为刽子手，杀人狂魔。 还是第一次被当成人质。 “你小子，笑什么！” “你的炸弹没有引爆是吧？”陈天笑了笑，“我拆的。” “你的刀没有落下对吧？我踹的！” “你的胆子现在濒临崩溃对吧？是我吓的吗？” 陈天最后反问。 “闭嘴！” 威尔此刻背后冷汗直流。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炸弹全部都没有引爆了，不是坏了，而是被眼前的这个青年给拆完了！ “可恶！完成不了任务我也要拉你陪葬！” 说罢，威尔握刀的手猛地挥动。 刀尖直指陈天的脖颈。 可下一刻，陈天只是微微扭过脖子，那刀刃就被轻易地躲了过去。 而站在陈天身后的威尔自己，则是没有控制住力道，被刺入了胸膛。 “你！” 威尔不顾伤口，还想拔出刀，可他的手怎么也抽不出那把刀！ 因为陈天用了一根手指摁在刀柄上。 “把刀拔出来你会失血过多的哦，那样就问不出什么情报了。” 下一秒，威尔看到陈天出手了，黑色的影子笼罩了自己的面容，那是陈天的飞踢，一脚就将威尔踹到旁边的地上，昏迷了过去。 “雕虫小技。” 第27章 计划第一步 史密斯没有看到威尔从食堂出来。 反而倒是看到了一堆学生往外跑。 他一看形势不对，马上就开溜。 任务肯定是失败了，但为什么失败，完全是一头雾水。 到底是谁拆了炸弹？ 又是谁连威尔近身搏斗都没有打赢？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身为威尔多年同事的史密斯是最清楚不过的。 威尔的格斗术和搏斗技巧是雇佣兵界的高手。 本身威尔就是退役的漂亮国特种兵，在缺钱的时候去当了雇佣兵。 但身为特种兵时期的搏斗技巧依然还保留着。 在多次的任务中他哪怕是徒手都完全不怕携带武器的其他雇佣兵。 能够打过威尔的也就只有那些真正的顶尖高手。 这么看来，这个学校里肯定是有其他的高手存在。 必须马上汇报。 …… “同学，多谢你了。” 罗剿十分高兴地抱住陈天。 “久闻不如一见啊！你就是林仃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家伙吗？” 保镖在扣押威尔之后，罗剿见到陈天就像是见到知心好友一样高兴。 “额，副参谋是怎么介绍我的？” “哦，他就是说，你因为家里有些苦难，身份也有些曲奇，拿不出身份证明，所以才靠关系进入部队服役几年，这才拿到一个沧海大学的入学名额。” “哦……” 具体的细节陈天和林仃没有交谈过。 但是罗剿和陈天的接触是在计划之内的。 早在龙临给陈天提建议，从文职入手，林仃就开始策划了。 最重要的就是引出罗剿这号人物。 身份地位高，在部队里也有专门的岗位。 依靠这个关系，再利用龙临和林仃准备的另一重身份，重回军中并不困难。 “我听说了你的事，家庭经济有些困难对吧。” “啊？哦，对的。” 陈天点点头。 “这样吧，我也看到了你在学术研究上有些才能，你就来我手下挂一个助理的名头吧，我给你发工资，维持一下生计。” 如果这些不是林仃乱编的家庭背景，陈天其实还蛮感动的。 罗剿并不像那些身居高位的科学家一样，自视清高。 反而是在发现了陈天这样的可塑之材，却发现对方经济困难，还主动提出帮忙。 这种人难怪会被重视，就算不谈贡献，他也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谢谢，罗老师，那我就不胜感激了。” 陈天点头接受了这个提议。 “话说你只是在军中服役了几年，是怎么接触到DX21导弹的？我们今年才准备完工然后公布。”罗剿又问起第二个问题。 这就很尴尬了。 陈天尬笑着，开始找借口。 总不能说自己是狂龙中队的队长，权限极高，这种机密档案随便看…… “部队里不是有理论课程嘛，我们的理论老师是参与项目的人员之一，他口风不是很紧，课堂上说漏嘴了。” “哦，原来是这样。” 罗剿也不去深究，“那就先这样吧，我把相关的证明给你准备一下，可能还要些日子。” “没问题。” “等导弹这个项目研究完，估计又要去边防地区了，唉，到时候辛苦你了。”罗剿拍拍陈天的肩膀。 “没问题，跟着老师一起为部队做贡献是我的荣幸。” “哈哈哈，年轻人，我看好你！” 罗剿和林仃钻进车里，和扣押威尔的车一起送回了军区。 陈天也终于迈出了自己计划的第一步。 不过目前还是先在学校里安分学习一会，如果威尔有同伙的话，很快就会意识到这个学校里有他的存在。 那至少得保护一阵子这个地方。 不论怎么说，学生都是无辜的。 陈天长叹，曾经那个在部队里意气风发的少年，竟然还得靠一个研究中心的主任才能回去部队…… 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在干什么呢？” 洛樱不知为什么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嗯？你这家伙，为什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 陈天紧皱眉头。 面前这个少女的存在简直就是一个谜。 “我跟威尔交手的时候，你也没有走，干什么，喜欢看男人打架？” 这句话并不是陈天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看的很清楚，在自己把刀捅入威尔之后，鲜血留在地上。 可洛樱依旧若无其事地吃着午餐。 这并不像是一个学生应该有的素质。 “呵。”洛樱也只是还以一个眼神，“你的身手不错，在哪里练的？” “自学的。” 这一点陈天倒是没有说谎。 他在部队里有一个很奇怪的优势，甚至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个优势。 那就是他用的格斗术从来就不是部队里用的军用格斗术。 而在他没有进入部队之前，林仃就亲眼见识过，陈天能够以太极拳法打十多个混混。 那么这个太极拳法是从哪里来的呢？ 自学的。 说是自学也不准确，但他是在老家的后山上，捡到的一本书，看着书里面的内容学的。 “谁信。”洛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不过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 “嗯。” 正如她的称号那样，冰山美少女，完全没有什么沟通的欲望。 轻轻应答后，她就转身离开了。 真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 陈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竟然都有些摸不透她。 流出来的情感太少，很难进行分析。 部队的理论课程里有一种能够分析对方的心理学课程。 这个课程陈天很有兴趣，这种心理学是根据大众展现出的群体普遍特征，加以归纳整理出来的。 比如面部的微表情，比如说话的语气，说话的神态。 都能够猜测到一些信息。 可从这两天的接触下来，陈天压根就没有分析出洛樱的种种心理。 不过他也不是专家，真正厉害的人恐怕是能做到的。 “有意思嘛……” 陈天自己都笑了起来。 竟然说自己的拳法有意思。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手上沾过更多人的血，恐怕要被吓哭吧。 不论怎么讲，目前计划已经推进了第一步，那么接下来就是等待的时间。 希望能平稳度过啊。 第28章 叶绾绾的身世 陈天上完下午的课程后，也没来得及跟学校里的人解释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在口口相传，有一个老外进学校里动刀子。 但是在危机关头被一个人给打倒了。 对于这个高手的猜测，众说纷纭。 有人觉得这就是大学生拿来给自己的履历添油加醋的履历，根本没有当真。 看也有亲眼目睹现场，但是被保镖给围住没有看到具体细节。 当然，这帮人也被一笑而过。 “都大学生了，还活在中二病里呢。” “老外能来我们这里动刀子？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们学校了？” “少看这些垃圾新闻，多学习学习！” 最终，这个传闻还是以大家闲来无事的谣言泯然众人。 只是每次洛樱听到他们提起这件事，只是眼神里闪过一丝波动。 相比之下，大家对一件事更加感兴趣。 “陈天大哥！受小弟一拜！你是怎么泡到校花的！” “对啊陈天大哥，求求你跟我们讲讲呗！我们都没看到过冰冷女神校花跟谁一起吃饭！” “你可是第一个啊！告诉我们你用了什么手段吧！” 陈天实在无奈，只能说大学生其实还是挺关心八卦的。 比起什么老外刺杀，甚至他们更喜欢校花中午跟谁一起吃饭了……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的有各种各样的流言弄的陈天上课都上不好。 他从来不觉得理论知识可有可无。 可以的话，他更希望多吸取多方面的知识。 既然来上课了，睡觉可没有意思，知识是能够伴随一生的。 上完下午的课程，陈天也徒步走回了自己的别墅里。 可今天在别墅的庭院大门口，蒋文的迈巴赫停着。 看到陈天回来，蒋文立马下车。 “殿主，我这里有最新的消息。” “啊？最新消息？” 陈天一惊，“这么快就有消息了，是关于什么的？” 蒋文连忙摇头，“殿主，不是跟狂龙中队有关的事情，而是关于嫂子的。” “绾绾？她怎么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嫂子的父母是在很久以前就走了吧？” 蒋文拿出档案。 “从第一次看到嫂子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些眼熟，果然被我调查出来了。” “什么？” 陈天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翻开档案资料，阅读起来。 “DNA检测报告……沧海三大家族……叶家？” 陈天看到最后，呢喃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回事。” “嗯，但是如果这份资料是真的话……那么叶小姐恐怕要去一趟三大家族的会议了。” 蒋文说。 “嗯？三大家族会议？” “是沧海三大家族为了互相维持平衡而进行的会议，平常他们在会议上会划清界限，商量如何维序利益分配。” 原来是利益分配的会议。 “既然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会议，为什么要参加？直接去认亲不就好了。” 陈天疑惑道。 蒋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因为叶家现在……出了一些问题。” “一些问题？” “嗯，叶小姐的父母说来有些复杂，尤其是叶小姐的父亲，他是如今叶家当家的长子，但是为了娶一个平民，主动退出家族纷争。” “而叶家家主叶钟麟在前不久患上了古怪的疾病，整日躺在急救室，下一任家主还没有敲定……目前只是由次子叶兴龙来代理。”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虽然绾绾的父亲退出了叶家，可是在叶家眼里，最该继承家主位置的还是绾绾的父亲。” 蒋文很认真地点头：“继承不继承叶家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如果嫂子真的有意向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毕竟从血脉来看，她是不能缺席这种会议的。” “我知道了，我会跟她说的。” 突如其来的事件让陈天有些懵。 但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首先就是叶绾绾虽然很长时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但陈天一眼就能看出，她身上是有大家族的高贵气质。 说明她小时候至少也是接受过正规的学习的。 不然这种高贵的气质很难锻炼出来。 再加上她也一直对父母的离世绝口不提，陈天也没有细问太多。 “龙神殿的事情怎么样了？”陈天说。 “哦，放心殿主，已经有人开始潜伏在你的身边了，那个人说，要主动考验考验你，有没有资格当这个阎罗。” “呵，有意思。” 送走蒋文后，陈天也在家里等待着叶绾绾的归来。 “芜——”叶绾绾伸着懒腰重新走回家里，“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 “怎么了？感觉有事情瞒着我？” 叶绾绾一眼就看出坐在沙发上的陈天有什么话想说。 “有件事想跟你说。”陈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毫无保留地坦言。 “怎么了？这么正式。” “我想先问一个问题，你对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满吗？” 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叶绾绾有些愣：“虽然有点辛苦，但是我觉得很充实……白丽集团对我也挺好的，而且管理一家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累……” “那就好。”陈天点点头，“我是来谈论一下你父母的离世的。” “啊？”叶绾绾眼神有些闪躲，“有什么好谈的，虽然很伤心，但是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你其实是叶家的人，对吧？” 陈天继续追击询问。 “呼——”叶绾绾别扭地开口，“是被赶出来的叶家人……” “反正这层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绾绾，过几天有一场三大家族的会议，你不回家族看一下吗？” “嗯……” 叶绾绾犹豫许久，才吞吞吐吐地继续说：“那你希望我回去吗？” “这不是你的事情吗？怎么还反问我来了？” “如果我回去家族……他们不允许我和你在一起怎么办？” 叶绾绾这才终于吐出实情。 “你在担心这个？”陈天惊的下巴都调出来。 就说为什么叶绾绾一直支支吾吾的，回家族看一看亲人也这么犹豫。 原来是在担心这件事啊。 陈天哭笑不得。 第29章 会议前夕 这种担心并不是瞎猜的。 当初叶绾绾的父亲，就是因为跟平民结婚，才离开了叶家。 那就说明，叶家其实对婚姻是有掌控权的，而叶绾绾的父亲想要摆脱掌控也只能离开。 如果叶绾绾回去的话…… 可能会出现不能跟陈天在一起的事情发生。 大家族里，作为女子就是要为家族的兴旺而添男丁。 男人才是家族的基石。 所以经常会看到，大家族的女人都会请一个上门女婿，然后让上门女婿来支撑家族。 在大家族里，哪怕是你的地位比较低，你诞下了男丁，就是很容易获得地位。 所以陈天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这些所谓的大家族。 封建色彩太过于浓厚，连婚姻都要干涉。 但是…… “你放心吧，没人能够拆散我们。” 陈天笑了笑。 看到他的笑容，连叶绾绾都笑了起来。 “看有个蒋文给你撑腰给你能的。” 但叶绾绾并不知道的是，陈天的底气与蒋文无关。 也与他手中的金龙卡无关。 说白了，这些都只是他身份的象征和证明。 他真正的底气只来源一样东西——实力。 他不怕什么大家族，也不怕什么刺客暗杀，因为他有实力！ 有实力抵御一切敌人！ 在军中，他是不死狂龙，斩杀敌国敌人。 而现在，他是龙神殿阎罗，地下组织的顶峰，这些如果没有实力做支撑，别人要抢走只是举手的事。 而他之所以还能稳坐着这个位置，就是因为实力！ 绝对的实力！ “那我就回去看看吧。”叶绾绾点头答应。 “嗯。” …… 另一边。 林朗带着脸上的巴掌印，还有胸口断裂的肋骨，在医院里静养。 “没死吧？” 林钦带着一篮水果前来探望。 “没事……只是……” 林朗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在犹豫，要不要把陈天的事情说出来。 “我已经问了你好几天了，到底是谁动的手？” “我……” 林朗依旧犹豫不决。 林钦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心中哀叹起来。 虽说林钦是林家家主钦定的家主，所以才对林朗毫不关心，只是给点钱让他去花天酒地。 但并不妨碍两兄弟的感情很好。 林钦哪怕是在小时候也经常带林朗出去玩，两兄弟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大人的关系而出现什么裂痕。 家族决定把接班人的位置给林钦，林钦也没有在林朗面前摆过什么架子，依旧以兄弟相称。 “林朗啊，你现在已经懦弱到连谁动手打你都不敢招的地步吗？对方是比我们林家还要大的家族吗？” 林钦摇摇头，心里觉得不可能。 先不说沧海的三大家族，林家叶家沈家，就是沧海里最强大兴盛的家族了。 如果是另外两家的人干的，那么没有必要隐瞒，甚至还能拿来做文章。 “他……” 林朗刚想说陈天的名字，可是又突然想起那天遇到的恐怖杀气。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我自己摔的！没有人打我！” 林朗自暴自弃地喊着。 “唉……” 看到林朗的这幅模样，林钦于心不忍，还是不继续提了。 自从那天林朗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里，精神状态就有些不正常。 先不说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竟然连林朗都不敢回忆起那个人，实在有些过于匪夷所思。 “先冷静一下，我们林家可不是吃素的，在你被人打后，我们联系了国际的雇佣兵组织，他们派来了一个十分强劲的打手，能够徒手干翻三十个人！” 林朗听到这些话，眼神里有些闪动。 “就算打你的那个人再厉害，能够打得过这些敢拼命的杀人魔？现在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是……陈天……” 林朗终于，狠下心来说出了那个名字。 “陈天？好，我记住了，等过几天的三大家族会议上联合其他两大家族问问有没有这个人。” “谢谢你，大哥。” “靠，你是我弟，被人打了这口气能忍？” 林钦一直都是林家的重点培养对象，但并不是说他就是一个乖宝宝，如果谁触到了他的霉头，那么他也不会跟任何人客气！ 之前有人在林家的企业里闹事，林钦知道后，直接喊了一帮打手。 把那堆人打成残废丢掉非洲去！ 让他们感受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才是林钦的做人准则，谁来犯我，虽远必诛！ 陈天是吧？ 虽然不知道你是哪里蹦出来的野小子。 但是敢招惹林家，定叫你有来无回！ 只要你还在沧海一天，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而此时的叶家也并不太平。 身为次子的叶兴龙独揽大权，本应该能够高枕无忧才对。 可他的心里一直有一根刺没有拔掉。 那就是他的大哥，叶永昌。 虽然他当年为了和一个平民结婚而离开了叶家。 可那只是口头协定。 并没有任何一份纸质文书证明，叶永昌永远不能回来。 只要没有文件，那么叶永昌那一脉，永远就是直系血脉。 这个问题其实在多年前也应该解决的。 因为叶永昌死在了一场车祸里。 剩下的，就是一个小疙瘩。 叶绾绾。 从血脉上来说，是长子的女儿。 叶家家主此时卧病在床，事务全部放在了叶兴龙的身上，可他也有时候会在梦中惊醒。 叶家将来会是叶绾绾的！ 而不是自己的女儿叶婉秋的。 一想到这里，叶兴龙就郁闷无比。 好在经过调查，叶绾绾压根没有回到叶家的打算。 而她此刻好像还在为了债务奔波，无心打理这些事情。 即便如此，再小的可能性只要不为零，叶兴龙也不能安稳坐着这个位置。 “必须，想办法除掉这个祸患！” 叶兴龙在心里开始部署起计划。 而他的目光，当然就是放在了几天后的三大家族会议上。 如果从会议里获得一些支持，巩固自己的地位，那么也许还有更多的出路！ …… 在各个人物勾心斗角之中，三大家族的会议如期举行。 而选择的地方，自然就是奢华的武华酒店。 就连武华酒店的董事长都亲自出来接客。 第30章 三大家族 武华酒店的董事长王龙穿着一身华贵的礼服，站在酒店的大门口。 两边的迎宾队伍都被撤下去了。 他们是没有资格见到这么高级的会晤的。 而作为王龙儿子的王凯则是站在王龙身后。 两人往这里一站，就代表的是沧海最高礼仪的接待！ 最先入场的是漆黑的发亮的劳斯莱斯商务车。 沈家家主，沈落和他的儿子沈城！ 王龙和王凯两边同时拉开车门，柔软的红地毯上出现名贵的皮鞋。 沈家的业务是沧海的服装和餐饮，所有的进口出口都有他们的人，大大小小的企业或多或少都有他们的投资。 “沈家主，别来无恙！” “还有沈家少公子，沈城少爷，也是好久不见啊！都长这么高了！” 王龙恭敬地低头弯腰鞠躬，请二位进入酒店。 “哈哈哈，王哥客气了，今年依然是要在你们的酒店开启会议啊。”沈落笑了笑，“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事啊，对吧？” 王龙知道他意有所指，可是完全猜不到会发生什么。 “哈哈哈，只希望不要多多刁难我们酒店就好，其余的事，随便弄！” “可能会闹的很大哦。”连旁边的沈城都笑了笑。 “沈家二位客气了，我们酒店就是为客人服务的，更何况还是你们三大家族，请随便折腾！” 王凯也学着父亲来了一套说辞。 “嗯。” 沈家的两人也没有说什么，带着一脸的笑意走入了酒店。 而他们的目标，则是武华酒店的顶楼！ 只有闻名世界的人物，才有资格登足顶楼！ 先不论装潢如何，当你能进入顶楼的时候，就已经成功地证明了你的身份！ 送走沈家，王凯还不信邪地问了一句。 “他们说的要折腾，是什么意思？” “可能今年的会议要谈论的东西……会出现意外吧。” 王龙做着最坏的打算。 如果三大家族在会议上谈不拢，那么对他也是有影响的。 随着时代发展，这种垄断世家也越来越不从心，虽然地位从未动摇。 可并不代表没有人想上去。 而想要维持平衡，就必须谈好利益分配。 哪些是沈家的，哪些是叶家的，哪些是林家的。 全部商量好，别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这就是会议的真正目的。 但要是以为三大家族互相都是喜欢谦让的老好人就大错特错了。 这个会议，说白是就是分蛋糕，但是…… 如果你的那份大了，另外两人可是会不爽的！ 表面上看，这个会议是客客气气谈笑风生的聊天会，但其实暗中波涛汹涌！ 普通的商人就已经是张牙舞爪的奸人了。 站在这里的可是三位最顶尖的世家！ 他们的笑容下面藏了多少刀子，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第二位也没有等太久。 林家的加长林肯停在了劳斯莱斯的后面。 “呵呵，竟然比沈家来的晚！” 林钦没有等人来开门，自己走下了车，看到了前方的车。 而他的父亲，当今的林家家主——林铭鸿也慢条斯理地走下来。 从行为举止就能看出来，林铭鸿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那没有半点表情的脸上暗藏着锐意。 他甚至没有跟王家父子打招呼。 只是点了点头，就自己一个人进入酒店。 “凯哥，别来无恙。”林钦倒是跟王凯聊了起来。 “哈哈哈，别来无恙，二少呢？怎么没见二少？” 林钦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就压了下来。 “他现在身体不适，还在医院里疗伤呢。” “是嘛。” 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王凯和林朗是好朋友，但和林钦的关系挺一般的，不过是点头之交。 林钦也从林朗那里问到了不少东西，比如第一次见到陈天，就是在武华酒店里…… “听说上一次，有一个叫陈天的人来过酒店用餐啊。”林钦提起了这件事。 “啊？”王凯有些惊讶。 怎么会在这时提到陈天？ “听说那家伙有点小钱，而且手脚不错，不过呢，凯哥啊，该硬气的时候还是要硬气的。” 林钦笑着说，言语之中也是尽显嘲讽。 我弟林朗都不怕那陈天，你一个董事长的儿子竟然怕？ 不过这个嘲讽在王凯耳中，立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林朗肯定被陈天给教训了！ 而且还告诉了自己的哥哥！ 不过…… 林朗省去了一些“小细节”。 比如，没有说出陈天持有金龙卡这件事。 不然林钦是不会小看陈天的。 “隐瞒啊……” “怎么了？”林钦挑眉。 “哦哦哦，没什么，人啊，最好要有自知之明，不然很可能会崩盘，就像房地产一样。” 林钦脸色有些不悦，沉默地进入酒店。 林家的主营产业就是房地产，趁着房价兴起的那段时间里，建立起了庞大的家族产业。 但正如王凯说的那样，房地产这种东西，竞争太激烈了。 市场不行，涌入的人也越来越强。 林家现在的房地产也只能够维持家族，甚至还要拿不少投资去填补，已经出现了颓势。 而最后一个来临的，正是叶家。 叶家和王龙父子的关系没什么交情，也没什么谈话。 叶兴龙就这么带着自己的女儿叶婉秋走入酒店，连招呼都没有打。 三大家族里，其他的两大家族，都是有自己的主营产业，可叶家就稍微有些特殊了。 这是一个上古的家族，甚至还要推到以前的朝代。 有不少能人出现。 而叶家则是在这种传承里，在各个行业里都遍布脚印。 要问三大家族里哪一个家族是最恐怕的，自然就是叶家。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用的东西，上面有没有叶家的印记。 正是这种无孔不入的掌控，叶家一直稳坐三大家族的宝座。 哪怕是另外两家都因为时代发展而有些下滑，叶家也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经济会下滑，人不会。 只要沧海还有人居住，还有人吃饭，还有人活着。 那他们就会直接或间接地，给叶家送钱。 这就是真正的上古世家，真正的无孔不入的大家族！ 第31章 会议开始 三大家族的关系并非说有多亲密。 很多人听到三大家族的名头，就会觉得他们是联合起来的。 可其实不然。 就算是再亲密的家族，也只是跟利益挂钩。 没有利益。谁会跟你交好？ 如今三大家族再一次聚首，坐在武华酒店最奢华的顶楼套房之中，三个柔软的大沙发上，相对而坐。 三个沙发构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 就如同他们如今的利益形式一样。 互相稳固，互相制衡，互相对立！ 坐在最中间的家族自然就是叶家。 叶兴龙和她的女儿叶婉秋端坐在位置上，尽显高贵本范。 而林钦和林铭鸿则相对随意，坐姿很普通。 其中最放荡不羁的自然就是沈家父子。 沈落和沈城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神情轻挑，情绪轻快。 “沈家二位，是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吗？怎么在这个会议上都这么放松呢？” 林钦也假笑着搭话。 在他的眼中，沈家虽然一直都很随意，可他们在以往的三大家族会议上还是会收敛不少。 可如今的沈家二人…… 难不成真的是发家致富了？ 林钦的心沉了下去。 在这种会议上能展现的如此惬意，只有一个可能…… 底气！ 是的。 三大家族里，沈家的基础是最薄弱的。 叶家不必多说，从上古打的基础一直到今天，完全没有颓势。 林家的产业好歹是房地产，这种东西只要没有重大的打击根本不用担心股票。 可沈家，是做实体行业起家的，虽然在沧海里衣食住行的衣食都是他们的行业龙头，可完全没有资格跟林家和叶家叫板！ 连叶家的叶兴龙都饶有兴致地看向了沈家。 沈家如今的态度转变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叶家可是上古世家，和近代才发家的沈家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方向，所以两家也没有看对眼过。 “没有的事，只是最近感觉事务变少了，只感觉很轻松而已。” 沈城笑着回应，只是眼底的笑意完全藏不住。 “上次你突然过来，请求我们一起解散了流金赌场，是那件事让你们有所收获吗？” 叶兴龙不愧是叶家的代理人，眼光十分毒辣！ 在前不久，沈家突然找上林家和叶家，请求一起结束流金赌场。 其中沈家对流金赌场的股份是最多的，另外两家想着反正在流金赌场也没有多少股份，而且还能趁机打压一下沈家的流金赌场，十分干脆的就出手了。 本以为沈家失去了流金赌场，会一蹶不振，没想到今天的会议上这么开心？ 发生什么事了？ 是流金赌场那件事让他认识了什么贵人吗？ “哦，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们呢，虽然你们手里的股份很少，但是说要解散也得需要你们的同意，总之流金赌场的事，是我们沈家的一大损失，可惜了。” 沈落接过话头。 从他的语气里，完全看不到一个大家族的气魄，说话的方式很随意平常。 平时说话的语气随意就算了，可这里是三大家族会议！这么做只会引来另外两家的不满。 林家和叶家相视，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暗示。 肯定是流金赌场那件事让沈家出了什么意外！ 不过具体的问题他们当时没有问清楚。 只能各自懊悔曾经的选择了。 “各位，格雷伯爵红茶，本酒店珍藏的英吉利红茶……” 套房的门被轻轻推开，王龙和王凯亲自上来送茶。 红茶的香味满溢。 “好茶！”林铭鸿点点头。 “感谢夸奖。” 王龙和王凯敬礼退出房门。 “既然茶已经上来了，我们也没必要闲聊了，茶凉味道就变了。” 坐在顶端的叶兴龙威严的语气震慑了所有人。 他谈吐中的意味也很明显。 在茶凉之前，谈出个结果！ “当然，叶家主。” 林铭鸿也不苟言笑地开启了话题。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产业在日渐衰落，虽然不至于出什么经济的问题，可能够一跃而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林铭鸿说：“当年我们林家在残酷的房地产商中脱颖而出，成为世家，我们一直记着这份荣耀，而对于我们三大家族来说，如今最应该做的就是联合起来，不让这个蛋糕让别人染指。” “林家主所言极是，钱就是一块蛋糕，而刀在我们的手上，原本，我们能够随意决定分割蛋糕的大小，给那些边缘人一点碎片，让他们只能尝到一点便感恩戴德。” “可现在，我已经看到不少的人，已经开始自己准备刀了。” 叶兴龙也同意林铭鸿说的话。 哪怕是叶家，也终究会有衰落的一天。 对于大家族来说，衰弱，是最恐惧的。 蛋糕永远就只有这么大，他们三大家族手上有刀，能够决定别人吃多少。 但是，最近也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商界崭露头角，也快成长到即将拿刀的地步了。 沈落笑了笑，“林家主和叶家主，想说的人，该不会是……蒋文吧？” “……” 安静了。 “沈家主，你难道对蒋文没有一点忌惮吗？” 林钦挑眉询问。 “忌惮？有什么好忌惮的？”沈城回答。 在三大家族会议上，家主说的话是最有分量的，所以青年一代的回答都是由青年一代来回答。 这是礼数，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蒋文如今的房地产行业正在蒸蒸日上，他的集团已经开始大量收购地皮，明明只是白手起家，可是我已经能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大家族的气概。” 林铭鸿说道。 叶兴龙也点点头。 “永远不要小巧任何一个有潜力的人，蒋文在报纸上刊登的营收也未必就是真实的，他的眼神里透露着常人不易察觉的凶狠，想必是一个极具手段的人。” 叶兴龙也经常看报纸。 沧海的报纸当然没有资格去采访三大家族的家主，所以首富榜的头版一直都是蒋文霸占。 这放在以前，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罢了。 可随着蒋文商业版图的不断扩张。 最先受到冲击的，自然就是同一个产业的林家！ 林家在害怕！ 第32章 心怀鬼胎 蒋氏集团虽然目前还只是一个集团。 可它的扩展速度已经远超林家的想象。 说白了除了叶家，林家和沈家都是一步步打拼上来的，才有如今的霸主地位。 只要是一步一个脚印上来的，都能看出，蒋文带领的蒋氏集团就跟当年的他们一模一样！ 那成长的速度极其迅速，如果不遏止…… 林铭鸿是最忌惮蒋氏集团的人。 因为林家的产业和蒋氏集团的产业是有直接冲突的。 房地产这个行业，可不是你拿一半我就只能拿一半。 这是你死我活的厮杀！ 林铭鸿在这次的会议里，最希望的就是三大家族联合起来，从各个方面制裁蒋氏集团。 这是为了巩固林家的地位。 再让蒋氏集团发展下去，他恐怕就要被挤下去了！ 这一点也不夸张。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希望我们三大家族一起，帮你？” 沈落笑着说。 “沈落，注意你的措辞，蒋文可不是只有我这么一个敌人。”林铭鸿冷冷地开口，“我希望你能够记住一件事，如果三大家族其中有一家被替代了，那么另外的人恐怕也要受不少影响。” 提出统一阵营的方法不一定是请求帮助。 也可以塑造一个共同的敌人。 “的确，我们林家的产业和蒋文是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在房地产这一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获胜了，我什么都拿不到，沧海的其他看客只会说，三大家族的地位果然不可动摇！” “可万一……万一蒋文赢了，你猜猜外界对我们的看法是什么？” 林铭鸿的声音掷地有声。 “他们会发现，原来沧海三大家族，并非天下无敌！” “你们要知道，我们还能够坐在这个位置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都不敢挑战我们的地位，在他们的固有印象里，三大家族就是沧海的顶峰，难以逾越。可要是蒋文开了这个头，把我林家拖了下去，其他人自然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三大家族，不过如此！” “那么从今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尝试对抗你们，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林铭鸿的讲话十分犀利，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是的，蒋氏集团如果真的崛起了，干翻林家，这并非只是三大家族被替代了一个这么简单。 所有人都会发现，三大家族是可以被打败的。 那么从今往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挑战者。 你今天能用地位垄断，十年后呢，百年后呢？ 只要蒋文开了这个头，大家就会在十年哪怕百年，都会有人来尝试挑战！ 叶兴龙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虽说叶家是百年基业，至今稳固，但正是因为他们传承至今，更是明白时代的发展对家族的重要性。 也许今天三大家族，还没有能力掉下去。 可时代红利过去，谁又能保证，叶家一直昌盛呢？ 就连沈落也感兴趣地说：“这么说，蒋氏集团将你们林家掰倒，对我们也有害是嘛？” “不然呢？我们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说的很对，如果你们林家被弄下去了，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挑战我们……”沈落话锋一转，“可是，你马上就要被换下去了，而我们以后会不会下去还不知道。” “你在偷换概念。”沈落继续说，“就算蒋氏集团没有替代你们林家，也还是会有不断的人来挑战我们，因为蒋文不就是打破固有印象的人吗？你林家就算联合我们弄死了蒋氏集团，那你能说以后就没有人敢挑战我们了吗？” “道理就是，你们马上就要被蒋氏集团直接竞争，而叶家的基础产业，至今连掰手腕的人都没有，而我们的地下产业和衣食行产业也没有对手，这根绳子上只有你，没有我们。” “沈落！”林铭鸿青筋暴露！ 他万万没想到，沈落竟然看出了他的漏洞。 是的，虽说蒋氏集团把林家扳倒，会很大程度地鼓励其他人，但就算没有蒋氏集团，以后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敌人出现。 林铭鸿巧妙的把只属于自己的直接危机，扩散到了其他两个家族的未来危机上。 可这根本就不是能够类比的危机。 你林家就算没被吞，说的好像沈家和叶家以后就不会有竞争对手？ 不也一样会出现吗？ 那我们为什么要帮助你？ “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林铭鸿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我们林家经营的房地产，已经是夕阳产业里，我们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各种变化都没能用尽开发地皮里，结果市中心的好地全部被蒋氏集团挖走了……这样下去，他只会越来越有钱，而我们手里的边缘地皮只能一昧地给人家送钱！” “是嘛，真可惜。” 沈落装模作样地做出一副哀悼表情。 林铭鸿的青筋似乎又要暴起，但他还是压了下去，好说好气地开口： “如果你们有需要，我愿意将我手里的资源交换，希望你们能够跟我一起打压蒋氏集团！” “嗯，好，那我要人民医院那块皮。”沈落在他说完的瞬间就接了话。 很明显！ 他已经准备说辞很久了！ 就等林铭鸿低声下气地来求。 “你别太落井下石！”林铭鸿攥紧拳头，牙齿被咬的咯吱作响。 “哎哟，不是你要求我们的吗，连这么一点诚意都拿不出来吗？” 沈落嬉皮笑脸，完全不顾林铭鸿的脸面。 “我知道了，你的条件只有那块地是吧，我给。” 林铭鸿狠心割肉，随后又看向叶兴龙：“龙哥，你的看法呢。” 连哥都叫上了？ 叶兴龙不动声色，“嗯，有点犹豫啊，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家族手里有多少优秀的地皮，暂时还没有想法，这样吧，我们先立一份字据，等我看哪天决定了再拿去兑换，这样行吧。” 噗—— 林铭鸿心里在滴血。 叶兴龙看上去好说话，实则比沈落还阴险！ 他就是想拖时间看看哪些地有更好的经济效益，到时候手里发展的最好的地直接被他拿个收据就拿走了！ 林家直接白忙活养一块地！ 阴险！ 第33章 两全其美！ 叶兴龙的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表面说的是没有想好，看上去是在给林铭鸿免费提供帮助。 实则有门道的人已经看出了不少端倪。 沈落虽然落井下石，直接要了一块医院的地皮，那是因为他看到了医院和裙带的经济效益。 但叶兴龙比他看的还要远。 就算医院的地皮很值钱，周边的经济很发达，你拿到手后确实赚了很多。 可万一……万一沧海有什么改制，让你那块地皮直接废了呢？ 到时候还要背负一系列债款和麻烦，还要和沧海官方接触，简直就是赔本买卖。 叶兴龙想的就更远了。 很简单，就这么养着！ 是的，养着！ 只要字条在，法律效益就在，到时候不管地皮是升值还是降值，叶兴龙的退路和选择都会更多！ 说句难听的，如果字据写好了。 到时候林家真的掰倒蒋氏集团，开始大力发展地皮的价值。 叶兴龙可以直接把最值钱的那一块拿走！ 那如果林家反而越来越倒退了，在林家濒临破产的时候，强行收走一块地！ 叶兴龙甚至可能会直接掌握林家的命脉！ 不管林家以后是发达了还是走向末路了，叶家都有利可图！ 你变有钱了，那我就把你那最值钱的地皮拿走。 你要是变穷了，那我就用这块地给你们弄死！ 就连沈落都在旁边暗自失落。 很显然，叶兴龙的方案可比他的直接要医院好多了。 可沈落并不抱怨是自己的失误。 要知道，叶兴龙敢这么狂只有一个原因——叶家是三大家族里最强的。 林家和蒋氏集团对峙损失了不少元气。 沈家稳扎稳打，但沈家的行业控制本来就不如房地产这种暴富的行业。 所以就算沈落能和叶兴龙想到一起去，也实施不了。 没有强大的家族做后盾，林家撕毁条约不作数你能怎么办呢？ “你看怎么样？”叶兴龙笑着问。 “当……当然可以……” 林铭鸿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需要叶家和沈家的帮忙，联合打压蒋氏集团！ 否则等蒋氏集团真的开始发展起来，林家只会被逼入绝境。 别说地了，他们身上的所有资产恐怕都要消失！ 今天在这里认栽，是为了之后还能保存林家的家业。 林钦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父亲的难处，心里又开始愤懑起来。 父亲被欺负，自己无能为力，弟弟被人打了，自己还是无能为力！ 愤怒的心情在林钦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立好字据后，林铭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叶兴龙也高高兴兴地收入囊中。 三人开始喝茶。 红茶果然有些凉了。 “还有什么要谈的内容吗？” 叶兴龙对于今天的收获很满意。 “我没有了。”林铭鸿老实低头。 说实话，他们林家现在已经有四分之一条命在叶家那里了，哪里还敢有问题。 “我也没什么好谈的。” 三人之中，就沈落父子完全没什么变化。 叶兴龙收到大礼，变得开心了。 林铭鸿失去了一个大礼，变伤心了。 而沈落父子，好像一直都挺开心。 看样子流金赌场那件事真给他们捞到好处了！ 叶兴龙和林铭鸿心里同时想到。 “既然利益的事情谈完了，那就聊聊琐事吧。” 听到琐事，林钦的眼睛亮了起来。 谈严肃事情的时候，后辈都是不能插嘴的，可是到了琐事环节，其实就是一起聊天的环节。 虽然三大家族互相勾心斗角，但是有些琐事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毕竟谁都会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谁也不想到自己的时候另外的人不帮。 “小钦啊，你刚刚就眼神发光，是发生了什么吗？” 叶兴龙似乎忘了刚刚还在狮子大开口，亲切地询问。 “我弟弟在前几天被人给打了！”林钦不爽地说，“叶叔叔，您是三大家族之首，在我们沧海就没有你找不到的人，所以请您一定要帮帮我们。” “小朗被打了？”叶兴龙也有些兴趣。 在沧海，就算林家真的没落了，也不是谁都能招惹的起的。 那这个人是什么身份？竟然直接对林家二少动手？ “他叫陈天！不过具体的情况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曾经也来过武华酒店！” “哦，原来近在咫尺啊！”叶兴龙摆摆手，“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婉秋，你去下面喊酒店的负责人上来。” “哦。” 叶婉秋从会议开始就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想赶紧回家。 等叶婉秋出去，林铭鸿才把目光收回来。 “叶小姐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啊！也快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吧？” 林铭鸿若无其事地谈道。 “是啊，看她那样子我是真指望不了她能继承叶家了……”叶兴龙叹了口气，“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好丈夫，来继承我们的家族啊。” 此话一出，沈城和林钦都一愣。 话题竟然引到这上面去了？ 其中最兴奋的自然就是叶家。 要知道，如今叶家逐步衰落，可他现在依旧是三大家族之一…… 如果林钦和叶婉秋喜结连理，叶家和林家再度联手！ 整个沧海，再无敌手！ 林铭鸿的脸色也变得谄媚起来。 “龙哥，你怎么看，我们家林钦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人品方面肯定没问题吧？而他的能力，他现在已经能够开始管理家族事业了，能力也在逐步提升，你看……” “当然，小钦的成长我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个谈婚论嫁吧，还得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婉秋的意见也很重要。” “是的，是的。” 叶兴龙的态度很暧昧，他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 不过在林铭鸿眼里，不反对，就是最大的支持了。 眼神里都在疯狂暗示林钦。 林钦也点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同时，他自己也不反感，作为氏族的长子，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婚姻是要跟家族利益挂钩的。 以后会娶一个丑八怪都有可能，如果是为了利益的话。 可万万没想到，父亲让他去追叶婉秋。 叶婉秋可长的不丑，皮肤白瞎，五官端正漂亮，而且从小接受礼仪教育，举止十分优雅！ 这不是两全其美！ 第34章 不能败在你手上！ “你们的想法呢？” 叶兴龙没有理会林铭鸿的献媚。 而是转头看向了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很开心的沈家。 沈落和沈城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我们一致认为，叶家的家主位置还有待商榷。” 沈落笑了一下。 叶兴龙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就连林铭鸿和林钦也皱起了眉头。 “沈落，沈城，虽然你们也同样是三大家族之一，可这不代表你们可以对其他家族的家主位置有什么想法！” 林铭鸿怒气升腾，虽然有故意给叶兴龙看的演技。 可却是含有怒气。 林钦长相俊朗，如果直接去追叶婉秋的话是有很大机会的。 换句话说，叶兴龙退休后，那么自己的儿子很有可能当上叶家家主的位置。 可沈家父子竟然张口就是家主的位置还没有定好？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钦也黑着脸询问。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沈家父子的样子很不对劲。 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对这个会议没有什么上心的地方，反而一直都在开心的乐着。 在商讨利益的时候也是直接拿走了一块地皮就没有声音了。 有诈！ 叶兴龙眼光毒辣，他很快把心里的怒气给压下去。 沈家敢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那叶兴龙自然是要问出个所以然。 “我是现在的叶家家主，如果我退休了，那自然就是由我女儿或者是我女儿的丈夫来继任家主的位置，可是沈家二位似乎对这种安排有什么见解吗？” 沈落偷瞄一眼叶兴龙，发现对方脸上的怒意被压制的很好。 不愧是如今的叶家……代理人！ 这也正是沈落想要说的。 “叶兴龙，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你现在，可还不是叶家家主！” 沈落的声音落地可闻。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在场的其他人全部沉默了。 叶兴龙的脸上先是出现不解。 随后便是青筋在额头乍现，连手上的指甲都因为握拳即将刺入手掌心。 “沈落！你什么意思！” 林铭鸿的喊话有些底气不足。 三大家族虽然各有各的分工和不同。 但大家族的构造基本是一样的。 家主一般都是干到老年，就将家主的位置传给正值壮年的人继承。 林家的家主也是在许久前就将位置传给了林铭鸿。 就连沈落也是在这个位置上传承了十年了。 但叶兴龙不一样。 虽然他一直都是叶家里的二把手。 可他并不是真正的叶家家主。 “你只是一个，代理人。”沈落笑着说，“你的父亲，叶钟麟，还没有承认过你的家主地位。” “沈落！” 这句话直接触动到了叶兴龙的霉头。 这也是他为什么明明已经是叶家目前地位最高的人，可还是经常做噩梦的原因。 因为他还不是真正的叶家家主！ 叶家家主现在依然是卧病不起的叶钟麟。 而这个位置，没有叶钟麟的钦点，就只是一个假身份！ 你可以说自己是叶家地位最高的。 因为叶钟麟还在住院。 你也可以说自己能够代替叶家做决定。 因为叶钟麟还在住院。 可你不能说你是叶家家主。 因为叶钟麟还在住院！ 叶钟麟还没有死！ 只要他没有死，只要他没有承认叶兴龙的家主之位，那么叶兴龙永远只是一个借用家主之名的小偷！ “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沈落的表情也一直没有变化。 就连沈城都在旁边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林铭鸿，叶兴龙，你们有时间在这里商量怎么把叶家弄到手，不如先想想，怎么让叶钟麟承认你们的位置，如何？” “家父现在卧病不起，自然我就是叶家家主。” 叶兴龙依然在压制怒气，可语气已经完全控制不了了。 “是啊，你觉得你是叶家家主，我也觉得你是，林铭鸿也觉得你是，叶家上下的企业高管也都觉得你是，那叶家家主叶钟麟承认你是叶家家主吗？” 沈落的话缓慢而有力，像一柄尖刀刺入了叶兴龙的心脏。 “沈落！” 叶兴龙直接暴起，“就算我现在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叶家家主，但我依然可以让叶家和你们沈家为敌！” “当然可以，毕竟叶家家主还在卧病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但是，即便是这样，你也不是叶家家主！” 沈落又一次给了叶兴龙一记暴击。 这种时候就是站队的时候了。 林铭鸿看向叶兴龙，也直接站了起来。 “沈落，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沈家发展到今天不容易！你应该知道吧，同时和叶家林家为敌的下场！” 林铭鸿直接站队了叶兴龙。 在他的眼里，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就算叶兴龙现在不是真正的叶家家主，可是过几天，等叶钟麟真的去世了，那叶兴龙不也直接继承了家主之位？ 也就只有沈落你个喜欢挑刺的，还专门拿一些未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来做文章。 “林铭鸿，在你站队之前，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一件事。”沈落悠哉地喝着茶。 哪怕三大家族的另外两大家族已经站了起来，可他和沈落依旧无所谓地坐着。 “你知道为什么叶钟麟明明已经病危了，可还是没有宣布继承人吗？” 沈落小抿了一口茶。 “嗯？是为什么？” 林铭鸿感到有些疑惑，“叶家现在就只有一个能够继承的人了，可能是他老糊涂了，忘记宣布了。” “亏你还是林家的家主，你自己不想想，如果你病危了，你为什么不喊林朗来继承林家？” “哈哈哈！笑话，论能力，林钦比林朗强的多，我为什么要宣布林朗是继承人！” 林铭鸿侃侃而谈，完全没有注意到叶兴龙的脸色已经变了。 “对啊……为什么病危了也不愿意把家主之位传给林朗呢？” “我可不想看到林家败在林朗上，就算林钦出事了，我也不想传给林朗！” “好！”沈落放下茶杯，鼓起掌来，“说的好，为什么不宣布继承人，因为不想让林家败在林朗手上！” 叶兴龙的脸色变得扭曲而狂乱。 “叶兴龙，叶钟麟似乎不想让叶家败在你的手上！” 第35章 陈天也来了？ “沈落！我看你们沈家是欠收拾了！” 叶兴龙终于破防，他抄起旁边的茶杯，直接将那名贵的杯子狠狠甩过去。 铿锵—— 破碎的声音响起，而沈落父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们仅仅是稍微一扭头就躲过了这乱来的投掷物。 “啧啧，叶兴龙，事到如今，你也不用瞒了吧。”沈落也笑出了声。 “瞒？瞒什么？我从来没有瞒过别人！” “你没有瞒过别人，可是别人可都是知道的。” 沈落从包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烟叼进嘴里，沈城在旁边拿出打火机，烟头对准火苗燃起，烟雾缭绕。 “叶钟麟没有钦定你就是叶家家主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知道你背地里干的所有勾当！” “……”叶兴龙脸色发青，“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呵呵，这年头，你在暗地里挪用叶家的资产给谁？为什么叶家明明已经是沧海的霸主了，可是还会有些时候出现奇怪的赤字？” “有些产业经营不善而已，谁敢说自己做生意一定就能顺风顺水？” 叶兴龙面色如纸。 “是嘛？那我怎么查到你的汇款记录，是往西域里汇款的呢？” “你……！”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叶家在西域还有自己的产业？看来你是不满足于做一个沧海的霸主，把手伸向全国了是吧？” 沈落的嘲讽话语让叶兴龙再也忍不住。 “呵呵，沈落，看样子我是被你彻底小瞧了。”叶兴龙怒到极致，反而笑了起来，“在你眼里，我确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主，可现在，叶家上下，全部都听我一句话！” “就算我不是叶家家主，我也是现在叶家能够调动整个家族资源的人！沈落，你要跟我作对，还是太嫩了！” 叶兴龙安抚起自己的情绪，平静开口：“沈落，今天你在会议上羞辱我的这件事，我是不会忘记的，鱼死网破，今晚就干！” “哈哈哈！我以林家家主的身份宣布，我们林家会坚实地站在叶家这一边！” 林铭鸿也是赶紧开口说道。 在他的眼里，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三大家族原本就是互相平衡互相分配利益的。 谁也不能打另外两家，而另外两家又一定不会因为利益而联合。 可现在，沈落给了他们一个联合的机会！ 只要叶家和林家联手，一起打压沈家。 那么沈家到时候所有的产业，林家也能够获利一部分。 这对于他们对抗蒋氏集团有巨大的用途！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感谢林家的帮助。”叶兴龙也点头示意，随后他看向沈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两大家族联手，你不会还有什么狂的资本吧！” “我就说他们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这么开心，原来是得精神病了！” 林钦也放声大笑了起来。 在他的眼里，不，在所有人只要有常识的人眼里。 两大家族联手一起打压一个沈家，这是不可能会输的必赢局！ 就算沈家父子在流金赌场找到了什么靠山，也不可能在两大家族的打压下存活！ “既然林家如此帮忙，那我叶家也不吝啬，等以后，联合打压沈家成功后，沈家的产业，三分之二，归于林家。” 叶兴龙冷冷地宣言。 就像是在宣判一场死刑。 是的，就是死刑。 两大家族联手，沈家不可能还能存活！ 叶兴龙甩甩手，直接离开了包房。 这次会议，就以叶兴龙的提前离去告终。 可林家和沈家的四人没有离开。 “沈落，你该不会是疯了吧？不过随意了，虽然你和我都老相识了，我会在你死后好好打理你们的家业的，哈哈哈！” 林铭鸿在包间里笑的不能自已。 “呵呵。”沈落笑了笑，“看你那样，肯定不知道叶家现在的状况吧？” “状况？什么状况？反正马上你们的所有产业都要归我们了，还怕什么状况？” 林铭鸿那不苟言笑的脸今天竟然笑的如此扭曲！ 原本他就一直担心自己的势力会被蒋氏集团步步紧逼。 林家的房地产行业开始出现下坡路，生死危机当头。 没想到，今天一场会议，就让他林家起死回生！ 等打倒了沈家，林家就能凭借沈家的家业东山再起，然后将最大的心头大患蒋氏集团给拿下！ 最后林钦还会和叶婉秋联姻，叶家林家强强联手！ 称霸沧海！ “可惜了，沈落，你原本还可以享受别样的人生，现在，你只能当一个落魄的家族家主了，哈哈哈！” 连林钦都笑了出来：“沈落，就你还嘲笑叶兴龙呢，等过几天，你连家主都不是了！哈哈哈！” 被骂了这么久的沈落和沈城此时的表情异常精彩。 “爸，怎么办，我们要被拿下了！” “哈哈哈，我好怕。” 沈落笑出了声。 “果然，沈家的两人已经快疯了。” 林铭鸿也跟着他们大笑起来。 一时间，包间里全是笑声，完全没有会议的严肃。 “你们喊我？” 王凯敲着门进来。 “我刚刚看到叶家家主带着他女儿离开了，请问喊我上来有什么事吗？” 王凯疑惑地看向包间。 他只能听到各种各样的笑声。 “哦哦，爸，差点忘了这事了！” 林钦拉了一下林铭鸿的衣袖，“王凯是认识把我弟弟打了的那个人！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哦，差点忘了。”林铭鸿收敛起笑容，但嘴角还是止不住地上扬了，“小凯啊，你知道那天来酒店的那个人吗？” 王凯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说的肯定是第一次和林朗见面的陈天。 “陈天嘛，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他今天还来了。” 王凯笑着说。 “嗯？来了？” 林铭鸿更加高兴了。 本来以为，家族的未来已经有着落，已经够他笑着一天了。 没想到，欺负自己二儿子的陈天，竟然也在同一个酒店。 “那就不用等了，喊他进来吧！今天是我的幸运日！什么事情都能今天解决！” 林铭鸿大声地笑起来。 “你好，有人喊我？” 门被轻轻推开。 陈天和叶绾绾慢慢进入包间里。 第36章 给我道歉！ 林钦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就是陈天！？” “嗯？还能有假的陈天吗？” 陈天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你们见过假陈天？” “呵呵，别在这里油嘴滑舌。” 林钦咬牙切齿。 哪怕是在听说林家陷入巨大的危机时，他也不曾如此生气。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 可他的弟弟被打了，这份心理阴影可是会保留一辈子的！ 现在他弟弟林朗一提到陈天都直哆嗦。 打听半天才打听个名字出来。 “他是谁？”叶绾绾疑惑地看向林钦。 “你又是谁？” 林钦此时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发现叶绾绾的长相和叶婉秋有些许神似。 在这其中，知道内幕的王凯没有说话。 他看到林钦不认识叶绾绾，就已经知道了。 林朗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被女人打了，所以没有告诉林钦还有女人参与。 所以林钦的目标一直都是陈天一个人。 “这样啊，你就是陈天？”林铭鸿笑着开口。 他现在的心情无比畅快。 家族复兴，敌手蒋氏集团也会在之后的和叶家联合之下打倒。 然后自己林家还能分到沈家的大部分家业。 简直没有比他更高兴的人了。 所以哪怕是知道这个人打了自己的二儿子，也没有多大的怨气。 他本身就对林朗不感冒，从小就贪玩，还喜欢去各种风月场所玩女人，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 林铭鸿就算是死也不会把林家交给这种人。 只会贪图玩乐的家伙，要是林家落到林朗的手里，就跟沈落说的一样。 不能让林家败在他的手里！ 所以得知林朗被打了一顿后，林铭鸿甚至觉得，打的好。 是时候给林朗一点教训了！ “嗯，虽然经历了很多事，不过今天既然相聚在这里，那我身为林家的家主，也不想刁难你。”林铭鸿看了看陈天，上下打量，“你这身穿着，应该不是什么有钱人。” “我的条件呢，也很简单，你给不起钱，我也不强求，这样吧，你来我们林家当沙包怎么样？” 林铭鸿的说法让陈天有些疑惑。 “当沙包？是什么意思？” 林铭鸿清了清嗓子：“字面意思，雇你来当沙包，我们每天想打你就打你，但是不能把你打死，一天一千，怎么样？” 他自认自己给出的条件已经很通融。 今天心情很好，所以不希望见血。 就凭陈天殴打林朗这件事，本来的处理方式，应该就是最简单的，直接杀人灭口，在死前还要折磨一段时间。 不过嘛，今天已经太顺了，林铭鸿也不想多整什么事来毁坏自己的心情。 更何况，一天一千，这对于穿着朴素的陈天来说，也肯定是一个很可观的收入。 “当沙包，每天被打？”叶绾绾失声尖叫起来，“你们是魔鬼吗？” “呵呵，魔鬼？”林钦接过话，“要不是你动手打我弟，会有今天的下场吗？” “行了，就这么安排吧。” 林铭鸿把茶杯里的红茶饮尽。 在他的眼里，没有必要征求陈天的意见。 因为陈天只是一个蝼蚁！ 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啊？这就决定了吗？不问问我的意见？” 陈天尴尬地指了指自己。 “你的意见？你知道我是谁吗？”林铭鸿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天。 “你是？” “哈哈哈哈！王凯，你告诉他，我是什么人！” 林铭鸿的嗓门极大，这种巨大的威严可不是正常人能够拥有的。 只有肩负起家族责任的当家，才有这样的气魄！ 王凯先是小心翼翼地观察局势，沈落父子嘲笑地看着林铭鸿二人。 而林钦则是正在气头上，完全不能理性思考。 林铭鸿是太开心了，甚至还要施舍陈天一份工作，正沉浸在无上的快意之中。 但是…… 王凯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自己该站哪一边了。 利益分析是每个商业人才都要具备的条件。 林钦和林铭鸿已经被优越感蒙蔽了双眼，没有现场分析局势。 但王凯很冷静，他一直都知道陈天是什么人。 那么这个时候就要做出选择。 站谁？ 三大家族的林家，过几天甚至还要和叶家联手！ 这个时候如果是局外人已经准备站队林家了。 而王凯微微一笑，朝陈天鞠了个躬。 “陈天先生，这位是林家家主，林铭鸿。”王凯说道。 “嗯？” 林铭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你怎么喊我爸呢？谁让你喊他的全名的？你是一点待客的礼仪都没有吗？” 林钦立马捕捉到了异常。 原来是王凯刚刚的那句里。 尊称陈天为先生，可是喊林铭鸿，却是直呼其名！ “陈天先生，林家的二位似乎对你有些许不满，需要我们送客吗？” 王凯没有理会林钦的话，直接又朝陈天鞠躬询问。 “先别急着送客，我来这个会议是有问题要问。” 陈天拉过叶绾绾的手，“沈落，那个什么叶兴龙人呢？跑了？” “陈天先生，他和他的女儿刚刚才离开的。”沈落和沈城此刻都恭敬地低头请问。 而林钦和林铭鸿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错过了啊，真可惜。” 陈天摇摇头，“我就说别打扮这么久！人家都跑了！” 叶绾绾不满地嘟起嘴：“是你说的要回来探亲，那我肯定要选一些贵重的衣服还要好好打扮啊……” “回个家而已，打扮这么久干什么！” 是的，两人虽然约定好今天过来在会议上碰头。 以往的会议都是要开一个上午，所以陈天也没有催促叶绾绾打扮。 只是没想到今天的会议，叶兴龙会直接破防提前离开。 “今天真倒霉，叶兴龙没见到，一进包间，还有两条狗在狗叫。” 林钦和林铭鸿，拍案而起。 “毛头小子！真给你脸了是吧！” 林钦大喊起来。 就连心情不错的林铭鸿也气的咬牙切齿！ “陈天！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林铭鸿的眼里喷出怒火，“今天，在这里，你必须给我磕头，道歉！” “道歉？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陈天笑了一下。 “为了打你儿子，我的手都磨皮了，所以……” 陈天深吸了口气。 “给我道歉！” 第37章 打垮两大家族！ 林铭鸿被气的脑袋冒烟。 今天正是他心情最好的一天，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他也以为，这个叫陈天的家伙，也会在他的面前直接服软磕头。 但，他是陈天！ 曾经的不死狂龙，如今的龙神殿阎罗！ 这种人是不可能道歉的，也更不可能低头！ “快点磕头！”林钦大声喊了起来。 可他的话语才说完没多久，他的脸就因巨大的风压而扭过去。 啪—— 巴掌声似乎有延迟，在场的人这才听到那清脆的声响。 林钦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脸就被扇到了一旁！ 他想矫正自己的脖子回归正常的位置，可是脸再也移动不了！ 那巴掌直接把他的脸抽到了一旁！ “爸！我的脸！我转不过来了！” 林钦大声叫喊，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开始蔓延。 不只是脸上，就连自己的脖子都开始发酸发痛。 而就在他的前方，陈天慢慢收回了手。 “这是给你们的一个教训，还想让我下跪？”陈天冷冷笑着，“赶紧滚去医院，不然再晚一点我就不确定他还能不能活着了！” 这句话其实就是让他们赶紧滚。 只要没有触动的陈天的逆鳞，他是不会轻而易举杀人。 把林钦的脸扇到一旁还只是一个教训！ 只要他想，在一个眨眼的功夫，在场的林铭鸿父子都会消失不见。 这就是不死狂龙的底气！ 不是来自于金钱，也不是来自于曾经的部队地位！ 而是源自于自身的最为强大的实力！ “你！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林铭鸿叫喊了起来。 他实在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自己的儿子竟然就这么被一巴掌打歪了脖子？ “如果我儿子出了事，我一定跟你没完！” 林铭鸿悲痛地说，“陈天是吧，我记住你了！在我林铭鸿起势的今天，你是第一个来触我霉头的人！” “滚！” 陈天突然怒吼！ 那一声吼把林铭鸿的胆子都吓破了。 那是源自于一种恐怖的直觉。 人本身就是动物。 正因为是动物，所以才能感受到曾经大自然中的恐怖肃杀之气。 动物之中，如果遇到比自己强大的食物链天敌，会升起恐惧的心理。 而林铭鸿，竟然在陈天的身上看到了，那来自于基因的恐惧心理！ 简直就像…… 吃人的猛虎一般。 林铭鸿也不再纠缠，颤抖着身子拉着林钦离开了包间。 “你给我记着！”林铭鸿在临走前，将包间里所有人的面孔全部记下。 王凯，沈家父子，还有叶绾绾。 最后就是陈天！ “我们林家，跟你们没有完！” 林铭鸿离开了酒店，开车前往医院。 而包间里，只剩下沉默。 叶绾绾傻呆呆地看着陈天，“你是不是太用力了？要是出事怎么办？” “怎么可能出事？” 陈天摇了摇头，他也是学过医术的，自然是知道控制力道，而林钦之所以没有把脸转过来，是因为陈天耍了一些小手段。 过一会他就会发现除了脸上有个巴掌印，其他的没有什么异常。 虽说陈天确实在战场上杀人如麻，可还真不至于对一个完全没有踏入修道界的人下死手。 “既然叶家的人提前回去了，那我们也回去吧。” 陈天看向叶绾绾，询问意见。 “嗯。” 两人本身的打算就是来包间里当着叶兴龙的面对峙的。 不过既然错过了，也就没有必要留着。 “陈天先生。”沈落尊敬地喊住了陈天。 “怎么了？” “叶家和林家即将联手打压沈家。”沈落完全没有感情地汇报此事。 他的口中并没有对沈家的同情，也没有对叶家和林家的怨恨。 简直就像是在复述一件事不关己的模样。 “嗯，我知道了。” 陈天点点头。 他也是在继承了龙神殿殿主之后，才知道龙神殿的一些事情。 比如龙神殿虽然是地下组织，可是在明面上也有很多世家是龙神殿的成员。 沧海的沈家，就是龙神殿的其中一个干部家族。 而这个家族，本身就是为了龙神殿存在的。 根本无需在意沈家的存亡。 沈落是当代沈家家主，他从继任当天起就宣布效忠龙神殿，更换了殿主后，他也决心支持。 “就算沈家玉石俱焚，也在所不辞。” 沈落恭敬弯腰。 “沈家玉石俱焚，在所不辞！” 沈城也深深低头。 王凯在旁边假装没有听到。 他并没有打算告密。 因为他已经在先前知道了一件毋容置疑的事实。 陈天，远比沧海的三大家族还要强大！ 就算是为了利益，自己也不能背叛他。 “二位可以在武华酒店享受比三大家族更为尊贵的待遇。”王凯也尊敬地鞠躬宣布。 “嗯，我们知道了。” 陈天耸肩，“绾绾，你看到了，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他们自己宣布效忠的。” “反正你也只是沾了你朋友的光而已。” 叶绾绾冷冷哼一声。 到现在，她还以为，这么多人对陈天的尊敬是因为蒋文。 可蒋文的蒋氏集团还没有能够和三大家族并列的程度。 可惜叶绾绾也没有去深究其中的利益关系。 两人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离开了武华酒店。 只要不是参与会议的人，或者是没有身处包间的人，恐怕完全想不到，这里曾经上演了一出利益斗争和陈天亲临的桥段。 路人只会觉得，三大家族的统治会一如既往。 三大家族，就是沧海的皇帝！ 他们不知道的是，其中的叶家和林家，都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 陈天！ “殿主，在会议上见到叶家了吗？” 蒋文一边开车，一边小声询问陈天。 “没有，我们到的时候叶家的人就已经离开了。” 陈天摇摇头，“蒋文，三大家族之中的叶家和林家要联手了，你有什么对策吗？” “无所谓，我蒋氏集团的所有财产本来就是为了龙神殿而创立的。” 蒋文也完全没有要推脱。 “呵，有意思。” 陈天也越来越觉得龙神殿这个组织不错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去打垮他们林家和叶家吧。” “没问题。” 蒋文也点头答应。 陈天简单的一句话，就给两大家族判了死刑！ 第38章 联系雇佣兵 第一人民医院的急救室里，林铭鸿紧张地守在急救室门口。 “怎么样了大夫！” 林铭鸿慌张地跑到医生的面前。 林钦可是林家的接班人，也是他钦定的林家下一任家主。 难不成林钦也要出事吗？ 要把继承人的位置给林朗？ 林铭鸿可一直都对那个骄奢淫逸的家伙没有什么好感，虽然是自己的二儿子，可是林朗只会花家里的钱，在处理事情的能力上完全比不上林钦。 所以他也一直只在注意自己的长子。 “放心林先生，你儿子没有什么大碍，我们根本都没有来得及拍片，他的脖子就自己恢复了，只是脸上还留着一个巴掌印，但也没有什么损伤，那个印记怎么也消除不了。” 这就是陈天的用意。 他也不稀罕杀人，只是想给林钦一个教训。 那就让他的脸上一直留着个印子吧，让他知道自己曾经因为狂妄自大被打过一巴掌。 “爸！” 林钦捂着脸从急救室里出来，脖子已经恢复正常。 可他只能用手捂着脸上的红色印子。 “奇怪，明明是伤，可是冰敷却完全没用，而且也没有什么损伤，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巴掌形状的胎记……” 医生在窃窃私语。 “我才没有这种印记！这是别人打上去的！” 林钦破防大喊。 “不可能啊，可是我们根本没有检查你有什么受到打击的痕迹……” “闭嘴！一定是你们这帮医生有问题！”林钦捂着脸，眼泪从憎恶的眼睛里流出，“爸，你可要为我报仇！为我弟报仇！就是那个陈天，他就是罪魁祸首！” 林铭鸿看着林钦那完全没有消失的巴掌印，怒从心生。 林钦以后就这样被一个红色的巴掌印伴随一生？ 那以后他怎么见人？ 以后的林家家主，被人传出去是一个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懦夫吗？ 两人离开医院，一路上，林钦都没有将手挪开自己的侧脸。 “爸，我知道有一个渠道，是专门联系外国的雇佣兵组织，如果联系上他们的话，就能让他们替我们动手！” 林钦恶狠狠地说道。 “很好，那就让这帮看不起我们林家的人看看我们的厉害。” 林铭鸿握住方向盘的手都变得扭曲。 今天他所有的好心情全部毁于一旦！ 就是因为那个叫陈天的家伙！ 明明已经协商好了林家和叶家即将联手，没想到在就陈天进入包间后，一切都变样了！ “把联系方式给我，今天就必须要让陈天付出代价！还有他的老婆！长的倒是挺好看，哼，让她来做我的小妾！” 林铭鸿此刻已经被怒气冲昏头脑。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做出一个令他后悔终身的决定。 —— “报告首领，刺杀任务失败了。” 在一间昏暗的地下室里，史密斯正在打电话向首领汇报。 “失败了？那威尔呢？” “他……被扣押进军区里了……” 史密斯颤抖着声音说道。 “曹！你们怎么这么没用？”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无比暴怒，“你知道罗剿能有一次外出的机会有多难得吗？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把握好？养你们干什么用的！” “抱歉。” 史密斯已经道歉无数次了，可为了平息首领的怒气，他还要不断地说。 “够了！我想听的不是道歉！我想听的是钱进袋子的声音！”首领怒火中烧，“现在你告诉我，我们上哪里去找这么大的单子？” “……” 史密斯不敢说话。 虽然各种渠道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单子上来。 史密斯现在是被困在沧海了。 因为罗剿遇到刺杀活动，沧海军区已经对所有能够出去的路上都开始严防死守。 一大段时间，史密斯都离不开沧海。 至于沧海什么时候放松管控，那就要看运气了。 简而言之史密斯必须要在这段时间里，想办法给组织多弄些单子。 “我会努力的。” 虽说要努力，可史密斯也只是把组织的联系方式给放出声去。 普通的路人听说有个雇佣兵组织能帮忙干活，都觉得是开玩笑。 而且听说收费很高，寻常人根本就找不起。 也就只有有钱人的圈子在流传这么一件事。 “你最好能从其他地方多弄点钱，不然你们就永远留在沧海！” “嘟嘟嘟——” 没等史密斯回话，首领就挂断了电话。 首领的意思很明显。 如果你们不能从其他地方找点钱来弥补刺杀失败的损失。 那么他就要派人来灭口！ 首领一直都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他也不确定史密斯是不是背叛组织了，甚至会出卖组织。 所以宁可让史密斯永远留在沧海，还不如找人来灭了他！ 没点手段是无法在雇佣兵界赫赫有名的！ 而今天史密斯也总算是认清了自己的首领。 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狠毒！ 那问题是要上哪里去找单子？ “滴滴滴——” 电话响了起来。 “是雇佣兵吗？” 史密斯心头一惊，“是的，怎么了？” “我这里有笔单子，要交给你们去做！” “做什么？” “杀一个人！” 史密斯在得到对方的信息后，也重新收拾起背包，走出地下室。 万万没想到，苦思苦想的单子，今天竟然主动上来了！ 而且开价一点也不低！ 这正是重新取得首领信任的好机会！ “陈天？呵，没听说过，估计是什么商界的对手吧。” 史密斯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准备开始行动。 越晚对方只会越来越警惕。 所以史密斯直接决定，今天就动手！ 而在另一边，林铭鸿也挂断了电话，静候佳音。 “敢惹我们林家？那就让你尸骨无存！” 林铭鸿冷笑着宣布陈天已经是一个死人。 而在病房里的林朗则是依然在治疗肋骨断裂。 林钦不敢让林朗看到自己的脸被陈天打了一巴掌，拿一块布遮着。 “放心吧小朗，我们已经联系好了，今天就动手！” 林朗诧异地看向他。 “就是那个叫陈天的家伙！” 林钦也开始放出狠话：“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他的尸体！” 第39章 绑架 陈天在路上就和叶绾绾分离了。 她现在的身份是白丽沧海分部的一个代理店主，可不能随意地到处跑。 生意上的事情还要照顾，她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这个店长只是靠关系得来的，一点用也没有。 而相比之下，陈天现在的身份是学生。 学生这个身份可便利太多了。 可以说，学生时代是最轻松的，比以后出到社会还要上班轻松多了。 尤其是陈天这种大二学生，又没有大一的青涩，也没有大三大四的实习就业压力，完完全全就是想翘课就翘课，想离校就离校。 陈天本来就不需要一个大学毕业的身份，重返大二也只是为了能够从文职重回部队，查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学历什么的也着实不在乎。 就算他没有完成学业，只是一个高中学历的人，也不妨碍他如今是龙神殿的殿主，阎罗。 在和蒋文交代了一些注意事情后，陈天也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所有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就是只剩下两件事了，一，就是等罗剿那边的助手证明下来，这个需要一点时间。 第二，就是叶绾绾的家族到底该怎么办。 其实陈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他把选择权交给叶绾绾。 他现在还不对叶家有什么恩怨，一切的选择都由叶绾绾自己选。 其余的大大小小的事，还有蒋文说了，龙神殿似乎内部也有人并不服陈天的殿主之位，说要来试探，可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人影。 难不成是已经来了？ 可陈天自己没有意识到？ 不过这些都是其余的事情了。 两大事情都需要时间，既然这次会议上没有找到叶兴龙，那估计就要等亲自上门了。 这种会面其实还是需要有外人在比较好，叶绾绾自己都是这么说的，就自己一个人冲进叶家里面，然后在自家人面前认亲，这估计会难接受。 如果是在会议上见面，那可以短暂聊一下，然后再缓冲一段时间。 可惜，因为叶绾绾实在太紧张了。 她说是在里面化妆，但其实陈天在外面能够听到，叶绾绾一直在来回踱步，犹豫不决。 在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亲人了，自己的父亲带着她们一家离开叶家，可是寂寞伴随着她半辈子，是不是也该回去看看呢？ 两种矛盾心理，十分挣扎。 一边想着的时候，陈天注意到夜晚到来了。 奇怪？ 陈天走出家门，在隔壁的屋子里问了一下父母，却得到叶绾绾也没有去他们那里的回复。 难不成是工作上有什么事情吗？ 陈天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开起悍马，往市中心里开去。 在百货里找到了白丽的代理店。 “店长？”罗晓慧疑惑地看向陈天，“我还想问呢，店长今天怎么没有来啊，我们都等了一天了，请假也不给个电话？” “啊？” 陈天心里的不祥预感似乎又得到了印证。 蒋文开车是在店面门前的十字路口下车的，离这里也就一个路口，怎么可能下车一个路口的功夫就不见了？ 有鬼。 陈天开始一个个电话打过去，把能找到的人都找一遍。 最后自己去街道组把监控给调了出来。 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叶绾绾在下车之后，拿起手机来接了一个电话。 而电信局那边的通话记录显示的电话号码是虚拟机。 接到电话的叶绾绾走到了一个监控死角的小巷子里，最后走了进去。 这是一起有策划的阴谋！ 陈天皱着眉头，径直走入小巷子中，在地上果然找到了叶绾绾的手机和她的包包。 蒋文在收到电话后立马前来。 还带着一组人过来。 这帮人是专门的指纹采集专家。 他们采集了包包上的指纹，发现除了叶绾绾的指纹外，还有一个另外的指纹。 这个指纹的主人正是前不久来到沧海旅游的史密斯。 “史密斯……” 陈天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天袭击罗剿的威尔，在之后被扣押回军区里，进行了拷问。 威尔不愧是雇佣兵，心理素质确实过硬。 最后也只是趁着威尔喝醉后提了一嘴史密斯。 这样军区才对各种出口开始监管。 和威尔一起进入沧海的史密斯已经是重点的通缉对象。 两件事竟然在这里联系上了。 线索很快就查了出来，小巷子后路一直停着一辆面包车，而史密斯在小巷子里等叶绾绾进入后，将她强行给拖入车中。 面包车很快就离开了市区，最后前往了郊区。 陈天先是打电话告诉林仃，雇佣兵刺杀罗剿的事情似乎和这个有关联。 随后，自己开着悍马，朝他们前进的路线一直追了上去。 已经过去半天的时间，陈天自己也无法保证叶绾绾的安全。 他的悍马在路上轰鸣，所有的车辆都不知道这辆车里载着的是什么人。 但是都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油门在他的脚下就没有再抬起过。 每辆车出现缝隙的瞬间，陈天就扭转方向盘插入，就为了前进一个车身。 晚上的车辆还不算多，陈天随着车道极速前进，连蒋文他们开的车都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而他要前往的终点，就是那辆面包车停留在的郊区的废弃面包厂。 似有似无的杀气再一次显现。 陈天自认为在监狱里跟岩老头练习心法，已经能很好地压制杀气了。 可当叶绾绾被绑走后，他才第一次发现，所有的静心法都没有生效。 他现在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杀了那个家伙。 理性告诉他，要活捉史密斯。 只要两个人一同入网，就能利用囚徒困境逼他们两个一起招供。 甚至还能查出到底是谁要刺杀罗剿。 但陈天已经无法压制心中的火气。 刹—— 猛烈的刹车声响起。 昏暗的夜色下废弃的面包厂内部隐隐有灯光闪烁。 “嗯对，那个女人我绑到了！那个叫陈天的家伙，应该也很快查到这里了，这个女的要不先给你送过去？” 史密斯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 “重点是把陈天给杀了！” 林铭鸿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 陈天的听力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 原来是你！ 林铭鸿！ 第40章 营救！ “喂，小妞，怎么还不醒？我的药效有这么猛吗？” 史密斯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而他身边的几个卖命狗腿笑嘻嘻地看着叶绾绾。 “都说九夏的女人很有韵味，果然，虽然不如我们那边的火辣，但是也别有风味！” 有人提议道。 “要不我们先在那个老东西前享用一回吧？” “闭嘴！” 史密斯严令呵斥，声音震怒。 “这是雇主要求的要将她送过去，万一人家到手了拿这件事做文章把钱扣一半，你看看首领会怎么对我们！” “也对。” 几个人轮流守着板凳上用绳子五花大绑的叶绾绾。 听到各种各样声音的叶绾绾也在昏迷中缓慢苏醒。 “这里是哪里？” 叶绾绾看了看昏暗的面包厂，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下。 “不是说……我的店被袭击了吗？怎么回事……” 叶绾绾瞳孔睁大，原来她是被骗了。 在和陈天分离后，叶绾绾的手机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白丽的代理店突然面临巨大的资金熔断，要她去处理一下手续。 结果照面就被迷晕了。 “你们是什么人？赶紧放我出去！不然我要报警了！” 叶绾绾在绳索中努力地在口袋里摸索，可没有摸到手机的痕迹。 “别傻了，我都检查过了，你的手机根本不在身上。” 史密斯叹了口气，“姑娘，我们并不想与你为敌，只是你的丈夫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陈天？他怎么了！你们不准动他！” 叶绾绾大吼起来。 “呵，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陈天他会来的，我们故意在路上留下线索，就是为了引诱他过来。” 史密斯笑了起来，“这是一个阴谋，可陈天似乎很在乎你，甚至愿意为了你殴打……” “算了，不能再说了，再说就暴露了。” 可就是简单的几句话，让叶绾绾高速冷静了下来。 为了叶绾绾而殴打。 叶绾绾只能想到那件事——殴打林朗的事情。 “你们是林家派来的人？” 叶绾绾惊呼。 “嗯？竟然这么快就能想到？”史密斯收敛起笑容，拿着刀抵在叶绾绾的下巴，“不过我劝你，现在，立刻，忘了这件事，我不希望雇主拿这件事来扣费用。” “老大。” 跟随史密斯的雇佣兵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了？” 灯光闪灭。 所有人都看到，灯黑了，又在一瞬间亮起。 可刚刚发出声音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威廉？威廉，你刚刚说什么？”史密斯看向其他人，“你们没有看到威廉吗？” “啊？我不知道啊？” 砰—— 灯光又一次熄灭，又迅速亮起。 “怎么回事！是不是灯光出了问题，威廉出去修了？”史密斯看向旁边站着的小弟们。 “怎么，少了两个人？” 史密斯这才发现，一开始说话的威廉，和刚刚搭话的凯尔，竟然都消失了。 “有……有怪物！” 有人大声呐喊。 灯光灭了。 但这一次，没有马上亮起。 噗呲—— 灯丝发出耀眼的光芒，灯比之前更亮了。 史密斯从叶绾绾旁边的椅子站起来，手中的小刀已经准备好架势。 “全部人，小心防御，有人来了！” 史密斯大声说着，所有人都回头看着他。 “老大……” 史密斯看着一个人，“喊什么，我叫你们防御！” “老大……” 另一个人也喊了起来。 “我说别喊了！” 诡异的一幕展现开来，这帮小弟像是看到了什么，眼睛里失去了光芒。 他们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线。 不，那不是红色的线！ 而是…… 血！ 下一秒，脖子上围绕着一根红线的所有人，全部，头颅落地。 鲜血从脖子喷出。 史密斯看到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哪怕漂亮国已经针对九夏国发动过很多次特别袭击，可是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被一次次阻拦！ 史密斯之前所在的特战旅，在边疆的一次对九夏的特别行动里，被一个人正面击溃！ 而至始至终，没有人能够看清动手的人的脸。 特战旅对这个事件的评价是，快。 有人快到连刀都看不清，就已经将一个旅的人全部斩杀！ 从此，那个人就被永久登记在了黑色名单上。 代号——不死狂龙。 史密斯的汗浸透了背心，他的肌肉开始暴起，作为一个漂亮国人，在特战旅被取消后，他也没有放弃执行任务，转而当起雇佣兵，秘密行动。 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站在不死狂龙的面前，报仇雪恨！ “不死狂龙！我知道是你！” 中文蹩脚的史密斯唯有“不死狂龙”四个字念的很清楚。 因为这是他毕生要追杀的敌人！ 是他的死敌！ “竟然知道我的代号？” 陈天从阴影中现身，他手里握着一把刀，一把漆黑的完全没有光能够反射的漆黑之刀。 “不死狂龙，你就是不死狂龙！你是陈天！你是不死狂龙！” 史密斯看到那副从阴影中出现的身影，大声喊叫起来。 陈天紧皱着眉头。 “哈哈哈！原来你就是不死狂龙！我找了你这么久，没想到竟然就是你！哈哈哈！就是你！” 史密斯像是癫狂一样大叫起来。 “已经精神出问题了吗？” 理性告诉陈天，史密斯是跟罗剿的袭击有关联的。 可面前的史密斯似乎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事实上，史密斯确实已经无法理清思路，他现在脑海里已经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了陈天！ 去他的雇主！ 去他的首领！ 去他的金钱！ 史密斯一直锻炼到今天，就为了能够再次进入九夏，杀死不死狂龙！ 而现在，目标就在眼前，近在咫尺！ “杀了你！” 史密斯握着小刀冲了出去。 他的速度十分惊人，在起跑后的加速竟然一秒就冲到了陈天的面前。 小刀闪烁着银光，陈天也举起了手中的影刃。 灯黑了。 叶绾绾没有看清任何东西，灯又重新亮起，明明只点亮了面包厂，但在叶绾绾的眼里，这盏灯仿佛点燃了全世界。 “我来救你了。” 陈天慢慢说道。 而在他的身后，史密斯的尸体已经躺在了地上。 第41章 破产，磕头！ 林铭鸿开着他最爱的玛莎拉蒂，带着林钦前往废弃的面包厂。 虽然史密斯没有再打电话来，可是他们却觉得那是陈天已经落入了圈套，准备献上性命。 他们甚至还提前半小时前往目的地。 要收取两个货物，一个是陈天的尸体和叶绾绾的身体！ “陈天是吧，等会就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林铭鸿大声笑起来。 现在是深夜十一点半，已经快临近十二点，玛莎拉蒂在路上飞驰，甚至还闯了三个红灯，扣不扣分只是林铭鸿一个电话的事情。 交通部门里会有专门给这些世家的车牌号当做特殊标记。 只要他们飙车，就当没发生，假装没看到。 所以一路上也没有人追上那玛莎拉蒂，关键是他们也追不上。 此时的林铭鸿沉浸于胜利的喜悦之中。 他觉得今天果然是一个好日子，在之后，林家和叶家联手，打压沈家，得到沈家的家产后，再次崛起。 自己的儿子林钦和叶婉秋联姻，叶家林家又一次巩固全新的身份。 以后的沧海，就是他们的地盘了！ 再也不需要担心谁来抢夺位置！ 林钦此时也在兴奋，终于可以为弟弟报仇了，还有自己脸上的这个巴掌印，明明已经完全不痛了，却一直没有消失！ 他现在巴不得看到陈天在地上求饶，然后乖乖把印子消除。 玛莎拉蒂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郊区的面包厂面前。 破旧的卷帘门上挂着两张已经破裂的对联，正在迎风飘扬。 林铭鸿狂傲地踹开车门，闲庭信步地来到大门口，想把卷帘门一举抬起。 可卷帘门实在太重。 “儿子，来帮我把卷帘门掀起来！” 林铭鸿说道。 “好的爸。” 林钦在下车前，还不忘给自己的脸上套上面罩。 哪怕知道这里已经没有其他路人了，可那巴掌印像是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现在他已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父子齐上阵，合力将卷帘门一把抬起。 哐啷哐啷—— 老旧的卷帘门铁锈扭曲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响声。 灰尘下落，林铭鸿和林钦下意识地后退。 而正是他们的后退，这才能将面包厂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个悬吊着的灯泡一闪一灭，而整个面包厂的内部，只有正中心的椅子正在摆放。 在那椅子上坐着的，并不是史密斯。 “陈天！” 林铭鸿叫了起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胆颤和卑怯。 人的眼睛并不会因为只看到一个主体而忽视其他的地方。 比如林铭鸿和林钦此时的眼睛里。 他们看到的是，陈天正站在一堆血迹之中，血液已经变得暗红，似乎已经有凝固的迹象。 陈天坐在椅子上，如同坐在屠宰场中。 “史密斯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林钦带头喊了起来。 可也只是在门外喊着，不敢进入这全是血迹的面包厂。 “不用管他们，先管管自己。” 陈天的声音愈发冰冷。 比起史密斯这种收钱干活的，他更加厌恶的是花钱去让别人干脏活的。 从一开始，陈天的杀心就没有停过。 哪怕练了三年的心法，却也还是因为叶绾绾的绑架而彻底激发了出来。 愤怒的狂龙重新占据了上风。 “你……” 林钦刚想说什么，可他的脖子里再也说不出什么。 因为他看到，陈天的手上出现了一把刀。 “你要干什么！” 林铭鸿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看到对方拿起了刀，也还大声询问。 “说话不用这么大声，这样只会显出你的软弱。” 陈天依旧是轻声说。 正如他所说，真正有实力的人不需要高声说话虚张声势。 需要大声说话来给自己增加胆量的人心底有一个怯懦的小鬼。 而林钦依旧被这个小鬼折磨的话都说不出来。 脸上的巴掌印似乎真的拍到了他的脑海深处。 “你……我们林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哦，你不提醒我，我还真的忘了这件事了。”陈天拿起手机，拨打了过去，“蒋文，把林家搞垮吧，就现在。” “好。” 蒋文只回答了一个字。 林铭鸿的手机就在瞬间响了起来。 “本来我是想等过二十四点才打垮林家的，但既然今天晚上发生了这件事，那就让你们林家在今天结束。” 陈天冷冷开口，他的话语里没有任何的嘲弄。 弄掉林家，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就像你踩死了一只蚂蚁，也不会觉得有多厉害。 “林铭鸿，你们林家所有房地产公司的股份突然被暴力收购了！” “股票下跌十个百分点！已经不少股东直接抛售了！有一个公司正在大力收购这些抛售的股份！” “蒋氏集团！是蒋氏集团！” “不，是蒋氏集团和沈家的产业！他们一起联手把我们的股份全部收购了！” “林铭鸿，怎么办！” 电话里的秘书甚至都不用敬称，而是直接称呼林铭鸿的名字。 “先别急，把所有没有降值的地皮卖出去维持一下董事会的运作，我还有些不动产……” 吩咐还没有安排完。 电话那头的秘书传来了绝望的声音。 “林铭鸿，你已经，什么都没了。” 一个个字敲打在林铭鸿的心头上。 他挂断电话，而手机上的短信开始涌入。 有银行发来的贷款逾期，还有失信名单、股份被压缩，董事会发来紧急通告…… 林家上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林铭鸿把手机直接丢到一边。 “一人做事一人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 林铭鸿拉开领带，鞠躬说道。 一系列的事情表明，陈天的背后，有蒋氏集团和沈家。 难怪从一开始，沈家就有恃无恐。 原来他的背后一直站着的就是陈天！ “哦？” 陈天挑眉看向林铭鸿。 “你在包间里怎么说来着的？要我下跪磕头？” 林铭鸿的脸上涌现出绝望。 “好，我磕！” 他缓慢地下蹲，最后将膝盖印在地上。 林铭鸿，林家当家，此刻竟然在一个毛头小子的面前，下跪了！ 吭—— 三声磕头响彻黑夜。 连着林铭鸿的尊严也一起敲碎了。 第42章 重回叶家 叶兴龙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早晨。 太阳初升，拨云见日，微凉的晨风在偌大的庭院里鼓动，窗户纸被吹的咕咕作响。 这里是叶家的传统式庭院豪宅。 和林家那种做房地产生意不一样，林家的家宅特意修筑的十分高大奢华，从外面看简直就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宫殿，而屋子里也确实都是一些炫富的名画名物。 可叶家不同。 叶家可不是近代才崛起的家族，他们拥有冗长的历史积累，比起高楼大厦豪华别墅，他们的家宅反而历代都在这里。 家宅并不显眼，如果从夜空中俯瞰沧海，一定能找到林家，因为林家的大宅在晚上是最灯火通明的。 但你一定看不到叶家。 因为这里的传统习俗，叶家的晚上甚至用的不是白炽灯，而是名贵的香薰香烛。 这些丝毫不亚于各种高端上流的豪宅名画，反而这里的每一块木，每一块盆栽，都是至高无上的珍宝。 真正懂行的有钱人如果进入了叶家，一定会为这个宅子的名贵而大吃一惊。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叶兴龙在院子里，迎着朝阳做早操。 在他的设想里，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前进。 正是因为叶家注重传统，所以血脉才显得如此重要。 就算你能力再强，你不是长子，那你的继承权除了杀害长子夺取位置外，别无他法。 而当初的叶兴龙也是这么想的，他想做些什么，让自己获得叶家的继承权。 然而叶家家主叶钟麟完全就是一个老油条，他还故意给两人立下规矩。 只要有一方死于事故，那么继承权会由长老投票选出。 叶兴龙知道，自己是得不到长老们的认可，所以就算杀了自己的哥哥，也拿不到继承权。 正当他以为这辈子只能以叶家二子自居时，长子叶正道突然宣布自己爱上了一位女子。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个女子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工薪家庭。 这在叶家上下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就连长老会都出动劝说。 叶正道是他们倾注心血的继承人，他的对象本来应该由叶家来安排。 两方对此大吵不休，最终以叶正道离开叶家结束。 而继承权也由叶兴龙名正言顺地得到。 这是天降的美肉！ 叶兴龙觉得自己得到了老天的眷顾。 可万万没想到，叶钟麟虽然把叶正道给气走了，可家主的位置也一直给叶正道留着！ 就连长老们也没有彻底断绝叶正道的联系。 叶兴龙感觉到了危机……只能开始采取手段。 手段极其恶心，即便如此，叶钟麟也没有愿意将位置传给叶兴龙。 “呼——” 叶兴龙呼出一口浊气。 不过这些以后都不是问题了。 虽说林家现在势单力薄，可只要巩固叶家和林家的关系，到时候就能让长老们同意。 前提是…… 叶正道的女儿，真正意义上的叶家继承人，不会再出现。 “家主！不好了！” 秘书急急忙忙地跑出房门，来到庭院里。 “怎么了？急急燥燥的，怎么成事？” 气喘吁吁的秘书来不及翻开文件，直接告诉了叶兴龙一件大事。 “林家……所有的产业，都被收购了！现在的林家已经申请破产了！” “什么！？” 叶兴龙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林家，破产了？ 自己精心挑选的盟友，正想借机坐上叶家家主的宝座。 结果，破产了？ 叶兴龙还是有些怀疑。 “消息可信吗？为什么会破产？前因后果是什么？” “不用问了，原因是我。” 房间里传来了声音。 秘书傻愣愣地回头，她看到了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你是……陈天？” 叶兴龙的瞳孔剧烈抖动。 他记得陈天。 因为他一直担心叶绾绾会不会回到叶家，然后叶钟麟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位置传给她，所以一直暗中派人监视叶绾绾。 所以当然也知道叶绾绾有一个未婚夫，只不过在大二的时候就去当了兵。 两人约定好退役回来就结婚。 也就是说…… 如果叶绾绾真的回来了的话…… 陈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叶家家主，他是叶绾绾的丈夫，而叶绾绾是叶家家主，但她完完全全听陈天的话…… “你来这里干什么！？” 叶兴龙的声音逐渐带有恶意。 他又回想起昨天沈落当着林家嘲讽的画面。 沈家那帮人，和面前的这个陈天是有什么瓜葛吗？ 叶兴龙并不愚笨，他只是相比于叶正道有些自惭形秽，相比之下就没有那么优秀。 可他也实打实的谋略家。 “叶绾绾，你认识吗？” 陈天完全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就问。 “不认识。” 叶兴龙想试探试探陈天的底细。 可惜他低估了陈天，更低估了陈天的怒气。 陈天已经不想再拖延时间了。 “把叶家所有的人聚集在这里，包括长老。”陈天说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这个。” 陈天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漆黑的刀。 影刃。 伴随陈天征战四方的神器。 在刀身出来的瞬间，哪怕不是习武的叶兴龙和秘书，都能感觉到上面的煞气是如此恐怖。 那把刀，一定杀死过很多人！ 单纯的直觉，就已经把影刃的功绩传颂。 叶兴龙咽了咽口水，“你到底……” 一道裂痕在旁边蔓延开。 叶家大宅，从内院的房间，从陈天所站的位置延伸，一道裂痕蔓延到了庭院，把假山给劈了两半，而后面的家具、名画、上古的文物、盆栽，都被那道裂痕蔓延。 而那裂痕，只离站着的叶兴龙有一厘米的差距。 “下一次我就不会斩歪了。” 陈天说。 “十分钟内，我要看到所有叶家的人聚集在这个院子里。” “不然的话……” “你们可以在阴曹地府聚集。” “……” 叶兴龙冷汗直流。 而秘书心理承受能力较差，已经完全放弃了思考能力。 “好，我现在就召集。” 叶兴龙咬着牙，开始拨打起电话，一个个通知。 一传十十传百。 叶家大宅的百余人，以及后山居住的基本半隐世的长老们，都走了下来。 第43章 拷问 十分钟后，除了实在是有些远的叶家远亲和企业管理者，基本都在叶家大宅聚齐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兴龙，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解释，为什么把所有人都给喊了过来？” “如果不让我们满意，那你的这个家主的位置也别想要了。” 其中聚集起来的长老会们是最群情激奋的。 他们本就过着与世无争的退休生活，在叶家的大宅后山过着隐居生活，不问世事，也就只有叶家出什么大事的时候才会出来。 比如继承人的位置，比如叶家生死关头。 叶兴龙原本就跟长老会不搭边。 甚至连继承人的位置，长老会也并不想给叶兴龙。 就算叶正道为了一个女人离开叶家，可叶兴龙还是讨不到长老会的喜欢。 这就是一个叶兴龙困扰多年的问题。 本以为可以借助林家挽回局势…… 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陈天，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不是我喊你们来的，是陈天喊你们来的。” 叶兴龙大声喊着，把所有人给震了下来。 长老会的首席，叶英光率先站了出来。 “陈天？是谁？” “是我。” 陈天在屋子里，优哉游哉地走出来。 他一亮相，嘈杂声就更大了。 “谁啊这是？” “陈天？你听说过吗？” “鬼知道啊，这个世上人多了去了我要每个都认识吗？” 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陈天稍微叹了口气，漆黑的刀笔直插入地面。 地面瞬间崩裂出无数细小的石块，扬起的尘土打断了所有人的窃窃私语。 “本来以为叶家是什么上古传承下来的大家族，最基本的礼数应该有，没想到连集合闭嘴这种事都要我教？” 陈天冷目相对。 他的眼神从每个叶家的人脸上扫过，看到了迷茫，不解，疑惑，以及真的不认识陈天的微妙表情。 “虽说是我们不太礼貌，可是我们还想问，你到底是谁？我们不认识陈天。” 首席叶英光虽然已经老态龙钟，可话语间没有任何波澜。 这就是叶家长老会的首席，无论何时都不会临危不乱，见识过人间百态的叶英光当然不至于嘲笑一个无名之辈。 或者说，如果他是无名之辈的话就不能把叶家所有人都召唤来这里了。 叶英光看着地上残留的割裂痕迹，又看了看陈天手上的刀，明白了一些。 “阁下想必并非是凡夫俗子，也许是有些许过人能力，但这不是你可以在这里大放厥词的理由。” 首席不愧是首席，一席话，就将原本的局面给扭转了过来。 所有叶家人的心被一句话给凝聚在了一起。 是啊。 不管这个陈天是什么情况，突然把我们喊来，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算什么东西？ 聚集过来的叶家有底层的家仆，也有长老会这样身居高位的叶家元老，但此刻却都明确地站在了一起。 “哪来的贵物，你个老壁灯，真给你装起来了是吧？”陈天无语地说道，“现在能好好听我说了没有？你们要讲你们上来讲，我听你讲。” 这种班主任训话的语气竟然还真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我来这里就是宣布两件事，叶兴龙，你背着这些长老干了什么事？自己坦白吧，我不想撕破脸皮。” 陈天冷冷说道。 “原来是来挖我的黑料的吗？”叶兴龙笑了起来，转身面向大家，“各位，我叶兴龙虽然比不上我哥哥叶正道，但我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叶家的事！反倒是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陈天，张口闭口就是看不起叶家，你们能忍吗？” “就是！就算叶兴龙干了什么事那也是我们内部的事！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啊，但是关我老婆的事。” 陈天打了个响指。 屋子内的门又开了。 叶绾绾穿着平时的衣服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她是？” “奇怪，怎么长的有点像叶正道？” “难道？” “我是叶正道的女儿，我叫叶绾绾。” 叶绾绾微微鞠躬，“叶英光爷爷，好久不见。” “……” 叶英光看着叶绾绾那和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脸，愣住了。 “绾绾……你真的是绾绾？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叶绾绾小姐！” 在仆人的队伍里，有几个是上了年纪还在服侍叶家的，而他们自然是认识这个小时候跟他们在一起的大小姐的。 叶绾绾是平民之女，可她对仆人很好，会和他们聊天，一起干家务。 只可惜最后叶正道一家还是和叶家闹掰了，才上小学的叶绾绾，就这样被迫离开了叶家。 “叶兴龙，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陈天从包里拿出打火机，给自己嘴上的烟点火。 “叶兴龙！”叶英光突然叫喊了起来，“你不是说叶正道一家三口都在车祸里死了吗！？” “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们叶绾绾还活着！” 叶英光哪怕是身为长老会首席，也有些控制不住怒火了。 “我……” 叶兴龙完全蒙了，他应该给手下吩咐过，今天就去暗杀掉叶绾绾才对。 他在见到陈天的时候，就猜出了他的目的。 他就是想让叶绾绾回归叶家！ 所以他在召集叶家话事人的时候，已经派杀手过去了。 没想到…… 被摆了一道！ 叶兴龙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我收到的报告就是一家三口丧生了，其余的我都不知道！” 叶兴龙继续嘴硬。 “是嘛？” 陈天挑眉，“那给叶钟麟下毒的事情，你不解释一下吗？” “！” 所有人为之震惊。 下毒？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什么把戏吗？叶兴龙。”陈天吐出一口浓烟，“叶钟麟身上的毒我见过，而巧合的是，那是边疆才会有的毒，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你以为，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人知道那毒的来历吗？” “……！” 叶兴龙的脸色逐渐黑了下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 叶兴龙继续嘴硬。 似乎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麻烦大家走一趟了，不过这些所有的事，就等叶钟麟醒来再说吧。” 陈天摆摆手，“他在哪个医院，送我去。” 第44章 我能治他！ 沧海第一人民医院。 “借过借过！” 几个年轻的护士拿着提着输液管推动着病床前进。 而在急救室里的医生也开始手术准备，换好衣服，给全身消毒，最后戴上手套。 医生的表情十分严肃。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次做手术的人是绝对不能敷衍的大人物。 叶家真正的家主，叶钟麟！ 而聚集在这里的，都是代表着如今西方最先进的医学代表人物。 每一个面孔都能在医学杂志上找到对应的身份。 而他们就是叶家当初为了给叶婉秋治病不惜花大价钱请来的。 只是叶钟麟没想到，最后要他们亲自动手术的是自己！ “爷爷！爷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叶婉秋追上了担架，梨花带雨地喊着。 “不好意思小姐，病人情况紧急，不能耽误更多的时间！” 一个虽然戴着口罩但漏出的眼睛十分灵动的护士少女说道。 叶婉秋只能无力地松开手，看着自己的爷爷推入急救室之中。 她崩溃地坐在地上，低声啜泣起来。 自从自己那奇怪的病治好下山了以后，叶家的大大小小的变故全部压在了叶婉秋的身上。 到如今，连从小到大照顾自己的爷爷也要扛不住了嘛？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爷爷年事已高，加上叶兴龙在暗中捣鬼，恐怕已经没有多少希望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坐在地上不断地祈祷奇迹的发生。 半个小时过去了，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主治医生张巍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 “你就是叶钟麟的直系亲属吧，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个字吧，情况很不容乐观。” “我知道了。” 叶婉秋接过病危通知书，在签名处准备签名，可自己的眼泪滴到了纸上，让她没有签下。 “病危什么啊，我来看看。” 手里的纸被拿了过去，叶婉秋把目光投过去，“陈天？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陈天翻看着病危通知书，随手丢在地上，“这种东西不用签，上面有些推卸责任的条款，就是欺负你不会细看。” 张巍的脸色有些难看，“你说什么！我们堂堂高级医院，稀罕做这种手脚？” “高级医院不也怕医闹嘛，尤其是叶老爷子这个贵人，真死在你们医院了，你们哭还来不及吧。” “你！”张巍面色如灰，“哪里来的小子！你不是直系亲属你来打什么岔？” “直系亲属？我是叶老孙女的老公，怎么不能算？” “这……” “行了老头，让我进去看看，你也不想让身份这么高贵的叶老在你这里死了吧。” “你有行医许可证吗？你的医学毕业院校是哪个？临床经验是多少？主攻什么医科？” “没有，跟山上一个老头学的医术，半路出家，临床经验的话……我只救过一个漂亮的妹子。” 叶婉秋听到后脸色一红，但更多的是震惊，“陈天你竟然也会医术？” “你的病就是我和道长一起研究才攻破的，可费了我俩好大的力气。” 陈天并不想多谈，因为叶婉秋的病症并不是普通的病毒，而是来自于一种可怕的巫术。 怀心道长也是和陈天多次翻阅古籍才在记录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行，没有行医许可证，我不能相信你！” “我最后重申一次，让开，我能治！”陈天的语气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心率下降到30了！” “患者意识开始溃散！” “准备起搏器！” 急救室里的声音变得响亮而急促起来。 而张巍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他是这家医院的首席医师，治好了不知道多少顽疾，但今天来的竟然是沧海四大家族之一的叶当家！ 要是让他在医院里去世，那自己就别想干了！ 张巍看着陈天，突然心生一计。 如果是这小子来治，要是死了，那不就能把责任全部甩给他了吗？ “行，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张巍带着意义不明的笑容，让陈天进入了急救室。 福尔马林的味道充斥进耳鼻中。 陈天也慢慢靠近了病床，床边全是忙前忙后输血和给医疗工具消毒的护士。 “把起搏器放下，他的心率现在还没有平稳，一昧刺激只会更不稳定。” 陈天一眼就看出了叶钟麟的情况。 “你是谁？无关人员不能……” “照他说的做，现在开始，全部听他调遣。”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吃惊地看向这个连进来都没有消毒的青年。 他是谁？为什么医院的首席都要听他的？ 在座的各位哪一个不是医学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为什么要听一个毛头小子的？ “如果不想让叶老死在这里，就听我的。” 面对质疑，陈天只是淡然开口，狂傲的气场又一次震慑住了所有人。 “把起搏器拿开，输液管先抽出来，叶老身上的所有伤口先止血。” 护士开始照办，把输液管抽出来后，叶钟麟的身体明显发生了起伏。 “他要死了！为什么要拿开！” “闭嘴。” 陈天说完，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包。 “那是什么？” “针？” “他不会是想针灸吧？” 一帮从小就接触西医的医生，此刻却面露诡异之色。 开什么玩笑，把所有的器械拿开，还以为这个小子有什么独到的见解，没想到竟然是针灸？ 这可是坏血病！针灸怎么可能治得好！ 陈天并没有说话，而是挥动手上的针开始游动起来。 “果然是一样的病。” 是的，叶钟麟和叶婉秋得的是一样的病，只不过有其他的并发症，年事已高，身体也不行了，所以比叶婉秋的症状更多。 这种病虽然在医学上称为坏血病，但追根溯源到古代，这是一种西域的巫术。 换句话说，这是蛊毒。 而且是十分恶毒的血蛊！ 这种血蛊能够污染身体的血液，导致血液循环将蛊毒输送到全身各处。 随着新陈代谢一次次循环，最终把整个心脏都给污染。 陈天手里的针开始扎下，首当其中的就是血蛊的最终目的——心脏。 银针笔直落下，扎进了内关穴，封住了毒血的攻心路线。 闪烁的银针又一次落下，这一次是保护肝脏的血海穴。 一股清凉的气息从两根银针传输而下，注入到叶钟麟的血管内部中。 这就是陈天跟怀心道长学到的炁。 炁涌入叶老的身体中，逼退了还在蚕食血液的蛊毒。 一根根银针像是追赶猎物的猛虎，蛊毒跑到静脉中，就扎进静脉穴，跑到关节缝中，银针就扎入关节之中，真气正在一点点扫除血液中的杂质。 “他都快把叶老扎成死人了！” “不会是乱扎的吧？” “不，并不是乱扎的。” 唯一没有质疑的，竟然是最开始反对的张巍教授。 他也学习过九夏的传统医学，但那些内容晦涩难懂，更重要的是还涉及到一些隐秘功法，正常人根本学不会。 而陈天扎下的穴位张巍都是有耳闻的。 “噗——” 叶钟麟突然口吐血液，但这些血液污浊漆黑，正是被逼出来的蛊毒血！ 陈天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滴。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些血擦干净，记得消毒，这些血有问题，记得不要让肌肤碰到。” “之后就可以维持生体机能，输液管也能安排。” 陈天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说道：“但叶老年纪毕竟大了，这一次逼血也费了不少气血，身体必须要调养好，我开个药方，你们到中医馆里去抓药。” 旁边的张巍赶紧拿出纸笔，把陈天说的药材全部记录下来。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陈天已经离开了急救室，和外面等着的叶婉秋高兴地抱在了一起。 看着那道身影，张巍突然想起来了中医界一直流传的一个人物。 那个人物也是凭借几根银针就能活死人肉白骨！ 怀心道长！ 这小子是那个怀心道长的传人！ 同样震惊的还有帮忙打理的一个护士，那灵动的明眸看着陈天离去的背影，口罩下的粉唇微微上扬。 “竟然能治好血蛊，看来这家伙有不少秘密！” 第45章 要杀我？ “陈天，爷爷他怎么样了？” 才刚出急救室，叶婉秋就跑上来心切询问。 “放心吧，你爷爷和你当时得的是同样的病，我有经验，现在已经度过危险期，等过一段时间修养就会好很多。” 陈天说罢，又叮嘱：“这几天让叶家的人派人过来看守一下叶老，我怀疑他被别人给盯上了。” “和我得的是一样的病，意思是有人想对叶家下手？”叶婉秋失声说。 “是的，之前就已经开始对你们下手，最开始伪造车祸害死叶正道，让叶家大乱，后面病的是叶钟麟，那么很难不让人怀疑背后的真凶到底是什么目的。” 陈天脸色凝重地说。 叶兴龙已经被陈天控制，但是完完全全一问三不知，或者说他死也不敢透露任何东西。 这背后另有其人！ 叶兴龙受到了某人的指示，陷害叶家爷孙女两，哪怕是他当上家主也只是一个傀儡！ 陈天的心思明显更多，他接触的东西也更多。 知道沧海在地下有很多的秘密组织，怀心道长也曾经给陈天讲过，这些秘密组织或者隐世家族，实力一点也不差，他们甚至在暗中操控着世界的发展。 但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叶钟麟还在调养中，陈天只能继续去叶兴龙那里问话。 这是一间除了白色没有其他颜色的空旷房间，而叶兴龙就被捆绑在房间正中的椅子上。 “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吗？”门外，陈天询问道。 “每次涉及到关键他就一直转移话题，没办法转移了他就一直沉默。” 蒋文一直都是审讯的一把好手。 当初他还没有发家的时候，曾经在部队里当过拷问员，专门挑被抓的人的心理防线来击破。 即便是这样的审讯高手，竟然面对一个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都没有问出有效讯息，实在难以置信。 陈天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带着笑容，走入审讯室中。 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站在叶兴龙旁边，正是叶绾绾。 此时的叶绾绾正在打感情牌，看样子应该是蒋文让她过来的。 “叶兴龙，这几年你一直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我都看在眼里，但我们从来没有挑明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兴龙脸色萎靡，没有说话。 “因为我们相信你不至于会对家人下手！” “可事实是！你把我隐藏起来，让爷爷的病情加重！你这样真的对得起叶家吗？” “呵，那是因为叶家已经逐渐落寞了，而你们也从来不想着为叶家的产业着想！” 叶兴龙突然亢奋起来，“你们可以说我大义灭亲，不讲人情，但你们唯独不能说我背叛叶家！我只是为了让叶家更好！” “行了绾绾，换我来吧。” 就在叶绾绾还想继续打感情牌之时，肩膀被人拉住，往后一看竟然是陈天。 “陈天，我爷爷的病情怎么样了？” “放心，我过去了一趟，现在已经度过危险期了。”陈天摆摆手，“这里交给我吧，你也去你堂妹那里帮忙照顾一下，她现在需要帮忙调理身子。” “行。” 说完，叶绾绾便离开了审讯室。 “就算是你来，我也不会说任何情报的，我的目的很简单！叶家的实体产业已经被互联网产业冲击，而叶家所有人居危思安，我是为了改变叶家才这么做的！” “是嘛。”陈天饶有兴致地坐在叶兴龙对面的椅子上。 “血蛊。” 陈天的口中念出了这两个字。 而听到这个词汇的叶兴龙明显脸色变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漠不关心的嘴脸。 “你在说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叶兴龙淡淡开口。 “不，你肯定听说过，因为是那个会下蛊的人告诉你的，把血蛊种在叶钟麟的身体里，还有之前让叶婉秋同样中蛊的人，也是你在暗中帮的忙吧？” “什么中蛊？你以为是在拍电影吗？” 叶兴龙表面泰然，但他的额头已经有冷汗滴了下来。 “是不是在拍电影你自己知道，或者说，你背后的人肯定知道。”陈天叹了口气，“本来我不想用这招的。” “你想干什么！？” 叶兴龙的脸上写满了恐惧，陈天徒手将十多个特种兵出身的保安给打的满地找牙，让叶兴龙历历在目。 “我背后可是有人的！他们的势力比你想象的更加恐怖！甚至比三大家族还要恐怖！就算我只是个傀儡也是他们控制的！你敢动我他们绝对不会放过……” 话还没说完，陈天就将手放在了叶兴龙的头上！ 真气顺着丹田迸发。 前面的一系列谈话只是为了探求叶兴龙到底知不知道血蛊。 从他的反应里已经确信了。 背后有隐世家族的干涉！ 而隐世家族做事一般都会做绝，所以叶兴龙的身上一定被设下了什么限制，好让他不会背叛！ 那么真气就能找到藏在叶兴龙身体里的东西！ 感受到自己的头顶传来了阵阵凉意，叶兴龙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同样不好惹！ 一些尘封的记忆在脑海里回想起来。 那是他和某个人的谈话。 对方告诉过他，这个世上能够治好血蛊的人，不超过一巴掌！ 而有一个人，是连对方都忌惮的。 狂龙！ 不死狂龙！ “我全部说！”叶兴龙大喊起来。 “哦？” “委托我的是苗……噗——” 叶兴龙话才说到一半，突然脖子扭转到一旁，身子开始抽搐起来。 “果然，是誓蛊。”陈天叹了口气。 能够使用血蛊的人，也会用誓蛊控制其他人。 誓蛊的作用就是，一旦某人把秘密脱口而出，那么蛊毒就会瞬间发作！ 只有死人才会保密！ 线索中断了，可陈天也拿到了另外的不是线索的线索。 这个下蛊的人，此时恐怕就在沧海之中，并没有离开。 所有的蛊毒都有可能会失效，毕竟人的身体免疫力有时候就是这么强大。 所以下蛊者都会伪装身份，然后在下蛊的人四周活动，以防蛊毒失效。 “狂龙，你终于舍得出现了啊。” 叶兴龙的尸体突然张开了嘴。 陈天知道，那并不是叶兴龙在说话，而是下蛊的人正在远程控制着。 “不过你也很快就要死了，不死的狂龙，会在沧海里死去。” 说完，叶兴龙彻底没了声息。 宽阔的房间里只剩下狂龙的笑脸。 要杀我？ 有趣！ 第46章 沧海尾声 叶兴龙死了，这是一个极其意外的消息。 叶家上下都充满了对叶兴龙的怀念。 人就是这样，哪怕活着的时候没干什么好事，死了也会有人缅怀。 而也有不少人，在知道叶兴龙为了抢夺家主的位置，故意陷害叶正道一家，不少人也觉得他是罪有应得。 叶绾绾的心绪是最矛盾的。 她小时候也和叶兴龙关系很好。 因为那个时候，家主的位置是明明白白属于叶正道的。 两兄弟也没有翻脸的必要。 而叶绾绾小时候经常和这个叔叔出去玩，再怎么说，他也是叶绾绾的叔叔。 如今落到这个下场，她也难免有些唏嘘。 事情的发展永远超乎人们的意料，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永远是未知数。 没几天后，叶钟麟就能下地走路了，血蛊被拔除后他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十分明朗。 原本他也是要成为长老会中的一员，将叶家交给下一个人。 可如今，长子叶正道死于车祸，次子叶兴龙也死于蛊毒，叶家暂时进入了无人可以接管的状态。 叶钟麟在能下地后，还特意找了叶绾绾和叶婉秋，这对堂姐妹也终于时隔多年重新见到了对方。 年龄相近，但是过的却是两种不同的生活。 叶绾绾小时候只在叶家过了一段童年时光，可叶婉秋却是从叶家耳濡目染成长到现在。 叶钟麟说是想见见她们，可其实内心深处， 是想在二人之间，找出一个能够继承叶家的人选。 可是看到姐妹二人重新抱在一起喜极而泣时，叶钟麟也没有再提及继承叶家的事情。 也许家主的位置谁来都行。 不需要再让这个家族陷入莫名其妙的争端中了。 “我会继续当家主的，直到我死为止。” 叶钟麟在之后跟长老会这样报告。 如果是原本的长老会，估计这个时候就要骂叶钟麟摇摆不定没有家族责任心…… 可两兄弟因为叶家的一堆破事，都失去了生命后，长老们也似乎都不再追究什么。 家族、荣誉、血脉、财富、权力，这些东西在生命的消逝前似乎就是泡影。 叶兴龙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泡影，害死了自己的哥哥。 而自己也死于贪欲和欲望。 这就是叶家看到的血淋淋的教训！ 如果，也许如果叶家能够早点明白这个道理，两兄弟也不会落入今天的这个下场。 尤其是叶家的所有人都对叶正道有一份忏悔。 明明跟普通女子相爱并无措，只是叶家所谓的血脉和尊严在作祟，最终闹的不欢而散。 可惜没有什么重来的机会让他们去选择了。 这场权力斗争的结果就是，长子叶正道为了追爱和家族闹掰，死后才被叶家承认是叶家的一份子。 叶兴龙被欲望熏心，设计害死长子，毒害叶钟麟，最终却被幕后黑手当成工具丢掉。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斗来斗去，死的人痛快地死了，活的人痛苦地继续活着。 所以，最后叶家的继承人的人选，在叶绾绾和叶婉秋的重新相认下结束了。 而叶绾绾也重新回到叶家的族谱记载之中。 在她的介绍那一栏里—— 叶绾绾，丈夫陈天，怀心道长之弟子，挽救于叶家水火之中，大义者也。 有趣的是，叶钟麟回到叶家继续担任家主后，沧海的格局也开始巨大的变化。 首先就是三大家族。 叶家闹的很大，但也只是内部闹的大，它的产业和根基没有被动，所以依然就是三大家族之首。 而林家则是被蒋氏集团彻底弄破产。 这场商战被经济学家剖析，却发现蒋氏集团的资金来源十分不明确。 也就是说，大伙都不知道，蒋氏集团收购林家股份的钱是哪里来的，简直就跟变戏法一样。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有“金龙卡”这个概念，所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蒋氏集团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集团，蒋文也没有把它发展成氏族的想法。 虽说他现在已经代替林家成为了“新三大家族”的一份子，不过他自己是不认的。 其中没有受到任何风波的就是沈家。 从始至终，沈家就一直宣布效忠陈天，所以站在陈天这一边的势力完全没有任何风波。 说完势力，还有人要说。 人物首当其冲的就是林钦和林朗。 林钦脸上的巴掌印依旧没有消除，他现在也不再带着面罩，他知道这是他耻辱的证明。 林家破产后，林铭鸿就带着林钦和林朗离开了沧海。 陈天也不是要把他们逼到绝路，在沧海还有一些地皮资产留给了林家供他们继续生活。 而离开沧海只是想遗忘掉在这里的屈辱。 但是对于父子三人，陈天是明确做出了保证的。 以后只要见他们一次，就要打一次。 这句话说的很明显了，他们以后估计也不敢在陈天的面前继续出现了。 这次风波中，武华酒店的声誉莫名就被提高了。 因为旧三大家族的会议在这里开了之后，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武华酒店因为站队陈天，所以没有受到任何事件，反而营业额还上升了。 这就是在斗争中的经商头脑。 王凯在见过金龙卡后，就没有犹豫地站在陈天这边，免了很多麻烦。 而林家完完全全就是被林朗给坑了，不仅不告诉他们陈天有金龙卡，更让林家落入如此下场。 王凯也更加认识到站队的重要性。 综上所述，虽然沧海在三大家族之间发生了一系列的大事件。 可其实在普通的老百姓眼里，这些压根完全跟他们的生活无关。 对于陈天来说也是如此。 目前要解决的问题，最后又回归到了苗疆的隐世家族上面去。 目的地也正是陈天之前服役过的边防军。 罗剿的信息发到了陈天的手机上。 证件已经弄好了，DX21的导弹项目也终于问世，在军界引发剧烈反响。 而罗剿也开始准备前往边防军开始最新的研究项目，需要助手陈天一同前往。 沧海的事情也即将迎来尾声。 第47章 苗家的因缘 陈天又梦到了一些事，关于他小时候的一些事。 和很多人一样，陈天也是一个农村户口的农村人。 或者说，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 他所在的清风村是一个比较偏远的山村，也没有偏僻到没有外人的地步，只是一般要买什么东西都是要骑自行车到街上去买。 而且是去一次就要买一个星期的菜，回去放袋子里封存，然后其余的菜要么是自己家养的鸡鸭鹅就是自己地里种的油麦菜和豌豆。 那时候陈天的爷爷活着，家族成员就是爷爷、父母，还有陈天一个小屁孩。 他们这个家族也没有怎么开枝散叶，也就过年的时候有几个关系不是很亲近的人凑一起吃饭喝酒，平时也没有多来往。 而陈天的故事也就从他开始识字开始。 他能开始说话、走路之后，爷爷陈牧野开始让他接触一些很奇怪的书籍。 是的，就是陈天在后山上捡到的各种各样的书籍，陈天的太极拳法也是从这些书籍里学的，中医的针灸，还有炁的运用，都跟这些书籍有关。 陈牧野为了给陈天打好基础，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各种殴打和鞭子抽，让陈天一度很抵制这些乱七八糟的书。 陈牧野越让他学，他越是不学，没办法，陈牧野只好上了清风山。 清风山就是陈天他们家的后山，他们的家坐落在一个半山腰上，山上没有什么资源，也不需要大费周章上山砍柴，现在都用煤炭了。 也就一些打猎的人会在山上打几只兔子回去吃，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识过清风山的山顶。 而那清风山的山顶，竟然是一座道观。 里面住着一位道人，名叫怀心道长，村子里的人虽然不知道山上的道观，可是都知道怀心道长。 怀心道长是一个赤脚医生，平常穿着一身干净的道袍，哪家里人有病人，他就会背着一个小包上门治疗，他是收医疗费，只是费用都很低。 一个道长拿这些费用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请陈天的爷爷陈牧野帮他买粮食的。 毕竟怀心道长住在山顶上的道观，平时去买东西也不方便，陈牧野的家在这半山腰，就举手之劳帮忙运些食物什么的。 两人也是极好的朋友。 陈牧野在发现陈天冥顽不灵不想学这些书籍后，直接将他拎到道观里，一丢就是丢了五年。 直到陈天都快到小学毕业的年纪了，才能下山。 也就是在道观里跟着怀心道长学习的这段时期里，陈天的所有技能都开始飞一般地进步。 他的太极拳法已经能做到真正的刚柔并济，他的幻影步法也能够躲避所有攻击，最重要的是，怀心道长还教会了他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炁。 炁这个概念是道教里的一种概念，很多地方称之为内力，或者是什么内功，但炁这个概念是最常用的。 从古籍里，陈天第一次了解炁。 炁就是万物内部的本源，分为先天之炁和后天之炁。 先天之炁是生来就有的，决定了一个人的下限。 可后天之炁是可以修炼的，它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上限！ 所有的战斗，所有的对决，都是炁的对决。 陈天又想起怀心道长的话。 在练习炁的这段时间里，陈天感悟了很多，同时也遇见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叶婉秋身上的诡异病毒。 是的，陈天和叶婉秋是在很久以前见过的，只不过那时候两人太小了，都没有什么印象，陈天甚至都不记得叶婉秋的模样了，女大十八变，一开始他甚至都不确定。 这个病毒很奇怪，查遍所有的西医找了各种各样的机器都拍不出来病因。 最终走投无路的叶钟麟将目光投向了中医。 但中医这行吧，你说是有真高手，也肯定是有的，但骗子同样也不少。 叶钟麟因为家财万贯，花了大量的钱，结果找的中医要么无能为力要么就是拿了钱就跑。 最终，他经过一位清风村里出来打工的一个小姑娘的建议，来到了清风村这个山村里。 背着叶婉秋上山，最终找到了怀心道长。 怀心道长虽说是名医，可实际上他的主业是道士，虽然没有证书，行医只是替老百姓省钱而已。 这个病毒也同样难倒了怀心道长。 他能看出这是来自苗疆的怪异蛊毒，可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陈天和怀心道长只好把整个藏书阁给翻了个遍，从好几本关于蛊毒的记载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最终两人也终于找到成功治愈的方法。 有意思的是，怀心道长对这个蛊毒的来历很是吃惊。 因为这个世上能够炼制这样的蛊毒的，也就只有西域的苗家。 苗家不是一个家族，而是一种以文化差别与汉而在西域有一定组织的群体。 可以说，类似宗教一样的东西，苗家人不一定是苗家的，可能是远在天边其他的国家的人，然后想要加入苗家，于是就成为了苗家人。 上古时期的古籍对苗家的描述很有限。 有人说苗疆里藏着昆仑之谜，有人说苗疆的蛊毒如果练到集大成者可以长生不老，也有人说苗家的人都是圣人，在广阔的西域里藏着人类无法理解的秘密。 也就是从那时起，陈天与苗疆的因缘就出现了。 哪怕他后来因为在学校打架进入部队，他最终去的地方依旧是边防军，而边防军的所在地自然就是苗疆。 只不过那个时候只顾着忙部队的事物，疏于管理，结果到头来还是一知半解。 那么这一次重返边防军，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也是时候该去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杀我？ 不用在沧海了，我会自己去苗疆看看你们的。 陈天嘴角露出笑意，随后起身，打开门窗。 今天他要去办最后一件事—— 上学。 好吧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可问题是他现在是学生，那么只要能不逃课，他都是不会逃课的。 所以陈天在沧海的最后一天，依旧是打算在学校度过。 第48章 我是罗剿的同事！ 回忆着和怀心道长的点点滴滴，陈天也开着悍马进入校园。 沧海大学并不缺大富大贵的人，所以陈天的悍马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而陈天则是在校园里想着当初离开道观的那一天。 怀心道长说你也到了初中的年龄，那就跟着你父母去沧海吧。 理由有两个。 第一个是，清风村也没什么待的必要了。 有个神医道长所在的村子听着很高大上，可是那毕竟只是一个山村，买东西还要去街上买，没有各种电子设备，也享受不了现代科技带来的好处，离开当然是能更好的发展。 第二个是，陈天的爷爷，就在他下山前一天去世了，没有什么遗言，也没什么遗嘱。 老人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没有什么财产，家族里直系的就只有陈天和父母，根本没什么交代。 就是很平静地离开了，怀心道长来亲自悼念，葬礼匆匆结束。 这也是陈牧野的心愿，葬礼也没必要哭个几天，随便办办该干嘛就干嘛去，别打扰生活。 最后他也没给陈天留下什么嘱咐。 一家人商量再三，决定去沧海。 沧海的教育资源不错，叶钟麟也是沧海三大家族叶家的家主，帮陈天安排一个初中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可能是安排的太好了。 一到沧海，叶钟麟就亲自过来，给陈天的父亲安排了一份高薪轻松的工作，母亲则是当起了全职主妇，一家人的生活很是滋润。 陈天虽然整个小学都没有上过，可是就凭他在怀心道长那里学的东西，应付考试完全没有问题。 关键练炁之后，记忆力都大幅度加强了，成绩也没出什么问题。 一切都按照历史的轨迹发展。 最终陈天进入部队，开始了自己的征途。 “喂，想什么呢？还不下车？” 陈天听到有人敲玻璃窗。 他这才清醒过来，他已经将车倒进了停车位，钥匙都拔出来了，只是还没有下车。 “洛樱？怎么是你？” 陈天走出车门，才发现来找他的人竟然是洛樱。 “你那车太吵了，一进学校就看到了，所以来停车场看看。” 洛樱依旧不带感情地说话。 可陈天清楚地发现了她话语中的漏洞。 “扯淡，我这悍马这么小的排量，在校园里我也没开多快，哪里有哪些有钱人开的爆改跑车响？” 这句话把洛樱说的有些无奈，她只是点头。 “行了，赶紧去上课吧，今天早上有好几节连在一起的课。” “行。” 陈天点点头，跟上洛樱的步伐走入教学楼。 一路上引来不少注目礼。 这时候陈天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低估了洛樱的影响力，他已经完全忘记了，面前这个带路的少女，是沧海大学有名的校花。 奇怪，这家伙对我这么上心干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这么关注你？”洛樱那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 “嗯？不然呢？” “你那拳法，有点眼熟。” 洛樱说。 “拳法？太极拳法？你见过吗？” “嗯，见过，以前。”洛樱点头，语气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会……”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那太极拳法，可能不是正宗的。” “不是正宗的？” 洛樱停下脚步，陈天没有反应过来还撞到了她的背。 只好尴尬地拉开身位。 “我感觉不是正宗的，因为我是在后山捡到的那本书，那本书没有出版社，也没有作者标注，就在封面上写了个太极拳，然后翻开就是内容介绍……” “也许，那就是最正宗的太极拳法。” 洛樱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 “一般来说，古籍都不需要标注来源和作者，因为那些东西，本来就是自己人传承下去的。”洛樱说，“九夏一直奉行的就是传承，你武功高强，你悟性很厉害，可你是A门派的人，那么B门派的人是死也不会把他们的秘籍让你看的。” “确实。” 陈天点头。 这就是为什么如今九夏很多的书籍丢失的原因。 就是因为家族制度，不管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是留给后人的，而不是说分享出去，造福其他人，让其他人也学一学。 最经典的就是古拳法，一些门派有自己的招牌，压箱底的秘籍，但他们永远只会给自己门派的弟子使用。 如果没弟子了呢？ 弟子死完了呢？ 那他们也不会公开秘籍，哪怕门派凋零甚至灭亡，也不想公开秘籍。 这并非是门派的固执，而是那时候的环境就是如此。 如果你有吃口饭的绝活，别人没有，那么你就是可以比别人活的滋润。 所以有些人就是宁死也不肯把自己吃饭的家伙放出去，也是情有可原。 这就导致了很多上古书籍秘籍的流失。 “这么一说，我那本太极拳法可能还真是真迹。”陈天点点头。 那上面确实没有必要标注作者，毕竟都是传给自己人的东西。 怀心道长的书籍也是从各个掉落的门派那里收集过来的。 “嗯……” 洛樱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欲言又止。 “怎么了？” 陈天看她这幅模样，有些疑惑。 “你，是罗剿的助手？” “不然呢？” “那……” 洛樱想了想，伸出了手，“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 “啊？” “嗯？”洛樱歪歪头，“没懂我的意思吗？” “不是……” 陈天突然被震惊了，“同事？你也是罗剿的助手？” “不……”洛樱摇头。 “那就行，吓死我了。” “我是罗剿的同事，一起研究工程项目的同事。” “啊？” 陈天又一次被震惊，“你？一起和罗剿研究？你几岁了啊？” “二十四。” “二十四？大二？年龄对不上吧？不对，你为什么会是跟罗剿一起工作的同事？” “说来话长……”洛樱犹豫了一下，“以后应该有很多时间解释。” “呼——” “到了苗疆那边再慢慢说吧，今天先好好上课。”洛樱又继续说。 “苗疆……你也要去？” “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我的研究领域。” 陈天已经不想说话了。 第49章 决定国家命运！ 一上午的课程都有些枯燥乏味。 很多物理学的基础知识陈天都是在军中学习过的，所以学起来并不吃力。 而他看向洛樱的样子，果然更加震惊了。 洛樱完完全全就一副掌握了知识的模样，课堂上讲的那些科学家们探索出来的物理长河在她眼里就是几滴水一样。 上午的课程也很快结束，陈天如释重负。 “虽然都学会了，可再听一遍反而巩固了记忆。” 陈天呢喃道。 而洛樱则是站起来，朝他的位置走来。 这一动作又引来了不少的围观。 他们之前就知道，洛樱校花和陈天这个新来的家伙一起共进午餐。 结果今天还一起到校，下课了还一起出去，这要是没点事情谁信？ 一时间，各种八卦开始满天飞。 可这一次陈天是真的不在意，因为他明天就要出发去苗疆了。 就连绯闻对象，洛樱自己竟然也是军中的一员。 明天也要一起出发，虽然到时候恐怕谣言会彻底止不住地膨胀，可那已经不是陈天要考虑的问题了。 陈天来到停车场，坐上了自己的悍马，洛樱像是他的伴侣一样，很自然地打开车，坐下，系上安全带。 “你确定你真的是军中的人员吗？还是故意骗我让我带你去军区的？” 在出发前，陈天先是询问洛樱。 “呵呵，你大可以直接把我抓到军区里，难不成我还能当着军区的面唬人？” “也对。” 陈天太久没有待在军区了，都忘记军区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潜入进去的地方。 至于洛樱说的是不是真话，到军区一查就知道了。 悍马原装的引擎在没有五十迈声响不大，陈天也不是那些喜欢炸街的富二代，就这么慢悠悠地开往军区。 沧海军区。 安保人员的值班轮次还是上次那一个。 “嗯？又是你？” “额，这是我的身份证明。” 陈天把自己的证件递过去给那小老弟，这一回终于能够在档案里找到陈天的信息了 “助手？哦，里面请。” 安保人员刚想放起升降杆，可又看到了陈天旁边的洛樱。 “哦，女士，你也要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明。” “嗯。” 洛樱依旧不咸不淡地回应，从口袋里把自己的证件卡递了过去。 陈天看过那张卡…… 那是权限和罗剿同一批次的身份证明！ 部队里的保密项目实在太多，所以根据身份的不同划分不同的保密等级。 罗剿是部队里很少见的一级保密人员，这个等级的保密人员，已经可以接触核心的项目，看到更多核心的机密。 滴—— 安保人员把卡在感应区刷了一下，脸色突然就变了。 “洛樱小姐，欢迎。” 安保人员恭敬地还回身份卡，尊敬地说。 “嗯？” 陈天皱眉，看样子这洛樱的身份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难不成那身份卡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个眼神甩过去，可洛樱像是没看到一样，扶着下巴看向窗外的风景。 这个家伙怎么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你的表情就不能丰富点吗？” 陈天也不再纠结洛樱的身份了，反倒是为什么对方一直板着个脸感到好奇。 “嗯？”洛樱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我的表情不丰富吗？” “……” 陈天没有说话。 看来洛樱似乎是自认为自己的表情还算丰富的。 两人的话题到此为止。 最后悍马开入军区内，在研究所门口停了下来。 一行队列小跑着从悍马身旁经过。 “嗯？我们军区有悍马这辆车？” “我怎么记得之前来过一次。” “是谁来着？” 队列里窃窃私语。 而等陈天走下车来，那行队列的人彻底沸腾了。 “靠！原来是那家伙！”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看什么看，赶紧吃饭去！” 陈天朝他们摆摆手，“又想挨打了是吧？” “这次算你走运！” 队列里的人也只敢放一下狠话骂骂咧咧，完全不敢真的上来和陈天一对一。 要知道，上次陈天可是完成过一打七十的壮举。 虽然在那之后他们也开始重视训练，好好锻炼身体，但依旧没有人觉得自己能够打得过陈天。 “你认识他们吗？” 洛樱也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可她下来的时机不太好，队列都没有走远，而且下一个队列也跟着上来了。 一连和二连的人，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洛樱将压着的头发披散开来，明媚的侧脸闪过了在场所有新兵的眼中。 “天使啊……” “我靠！那天使竟然是从那家伙的车里出来的！” “什么？那家伙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完了，打架打不过就算了，连女朋友都这么漂亮……” 一连二连哀嚎着跑步前进，内心留下了屈辱的泪水。 万万没想到，把他们吊起来打的人，竟然能够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简直难以置信。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他们也开始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好好努力！没准以后也会有一天，能获得和陈天一样的成就！ 至于能不能找到这么好看的女朋友，那就要看天意了。 “一帮新兵蛋子，倒是挺喜欢八卦的。” 陈天摇头看向洛樱，率先走进了研究所。 研究所的中央控制室里，罗剿正在收拾研究的资料。 “你们来了。”罗剿头也不回，“我听说我们这次要去边防军里研究一项前所未有的东西。” “保密等级是多少？”洛樱开口询问。 “零级。” “我知道了。” 洛樱拿过自己的手机，开始在旁边摆弄起来。 而陈天本身不是研究人员，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有零级这个等级的保密等级。 “这个零级是什么意思？” “三级保密等级，只是普通的保密等级，相关的研究一般连外界媒体都知道。二级保密等级开始，就涉及到机密了，二级保密等级就是外界的人完全不知道的研究项目。而一级保密等级，在部队里可能都鲜有人知的秘密研究。” “至于零级……” “将会决定国家命运！” 第50章 熟悉的画面 “决定国家命运？” 陈天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脱离了太久的部队核心圈层，还在监狱里静养了三年，他其实已经不太对国家的安危会有什么大的反应了。 可罗剿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恍惚。 自己所在的狂龙中队是武装部队的，虽然自己身为队长是可以查询一些保密档案，但也只是仅限于一级保密等级的查询权限。 部队中的武装部门和研究部门是两个不同的分类，陈天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能够影响国家安危的保密等级。 即便如此，陈天看到的档案其实也已经触目惊心，有很多的对外作战计划，还有很多的军用武器的研发，他以为这些都是机密中的机密。 直到他今天听说了有“零级”的保密等级。 不对…… 虽然自己只是狂龙中队的队长，可是也是边防军的核心武装，自己竟然不知道有零级这样的保密等级？ 是他不关心，还是有人在不让陈天接触这些东西？ 依旧是巨大的谜团！ 陈天现在感觉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漩涡，而自己正在掉往中心处。 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这是他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 狂龙中队的所有人，都被安上了叛徒的罪名，这是陈天最不愿意看到的。 征战沙场多年，以死神为伴，为国家尽力拼命的人，竟然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无尽的怒火在陈天的心中升腾。 势必要将那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准备出发。” 陈天点点头，眼神焕发光彩。 “嗯，明天早上在军区集合，机场里已经停好了军用运输机，明天就出发，还有什么意见吗？” 罗剿在整理着资料，看向两人。 “我一直都没有问题。”洛樱摆弄手机，默然点头。 “我也没问题。” 最终，前往边防军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明天早上带着一点行李就能直接出发。 而留在沧海也就只有今天。 在去吃午饭前，陈天离开了研究所，前往沧海军区的关押室里。 这里依然是昏暗的地下室。 和监狱不同的，监狱是用来让犯人改过自新的地方。 监狱里会有配套的设施设备，也会有狱警轮流监管犯人们的起居，犯人每天要按时起床，做劳动，吃饭，学习，甚至还有一点放松时间。 监狱的目的就是让犯人出去以后不再重蹈覆辙。 可是军区的关押室不同，这里可不会跟你讲改过自新，能进入这里的，全部都是对国家有威胁的潜在危险分子。 比如那天前来暗杀罗剿的雇佣兵。 如果他们得手了，九夏国将会失去一位顶尖科学家，这对国家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因此，实行刺杀的威尔也被送入了军区的关押室，遭受拷问。 陈天此次前来就是想问出拷问的成果的。 而林仃和龙临此时正坐在关押室外的监控室里。 “哟，陈天，弄到助手的身份证明了没？” 林仃打包了两份饭过来，并没有陈天那份。 两份饭是林仃自己的和龙临的。 在这里，两个人都很密切关注威尔的拷问情况。 哪怕是问出一点消息都是有利的。 可目前为止，威尔都没有透露出任何一点的信息。 而画面里，拷问人员似乎已经把所有的酷刑都用完了，威尔身上全是伤疤，可威尔依旧狞笑着。 “想从我嘴里套话？等下辈子吧！” 威尔大笑着。 拷问人员也傻眼了。 从威尔被抓开始，就一直动用酷刑，各种折磨的手段层出不穷，就为了让威尔生不如死，可他依然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而最近开始，拷问人员也请来了心理学家，开始用软攻，看看能不能说服威尔。 可惜软攻比酷刑还要捉襟见肘，威尔反而更加狂妄了起来。 “让我来吧。” 陈天看了一眼，对着麦克风说。 麦克风的声音传到了拷问人员的耳麦里，他主动站起来走出去。 “怎么？不继续拷问我了？” 威尔在监控画面里笑着，目中无人。 “这是第四个！我已经逼走了四个人了！哈哈哈！就你们这点小伎俩还想让我说实话？别太小看我了！” “你真的要去吗？” 龙临面色如水，冷静至极，在他眼里，似乎威尔的豪言壮语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我明天就要离开沧海了，重新回到边防军里，所以今天的事那就今天解决。” 陈天活动活动筋骨，慢慢走入了拷问室。 龙临看着陈天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一个画面。 那时候，陈天才刚刚进入沧海军区，可他是新兵里面训练最刻苦的，但同样的，他收到过不少的投诉。 陈天实在是太刺头了。 谁的话也不听，谁的命令也不听。 教官让他跑五十圈，他自己非要加圈到一百圈，一百个引体向上他硬是要加到两百。 虽说他这样做没问题，可军中要求的是服从安排！ 你就算厉害，你也得服从安排！ 为此，陈天在沧海军区里人缘不是很好，很多人都不怎么喜欢这个偏执狂。 可龙临却清楚地记得，那一晚，他因为失眠而走出房间。 却听到操场上有细微的声响。 本以为是敌人潜入，没想到却是陈天在操场上…… 数星星。 龙临当时哭笑不得，一个大男人，身体训练的比别人刻苦数倍，可是这么一个人，竟然在夜间偷偷溜出来数星星。 那个画面很滑稽。 如果了解陈天，并且联系起来想，就更滑稽了。 可龙临没有告诉其他人，只是他偶尔从夜间出来，依然能够看到陈天在数着星星。 他是在数星星吗？ 不清楚。 其实连龙临也不清楚，陈天做的动作可能是数星星，也可能不是。 毕竟是伸出手指，然后躺在地上指着一个个星星。 那个画面龙临一直记着，最后，他也是亲自写信给边防军的总司令，希望那边能够接纳陈天。 从此，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起来。 第51章 证明自己！ “怎么，你们拷问专家没有人了？换这么一个小白脸过来？欺负谁？还是要打感情牌？” 威尔在看到陈天的瞬间，先是疑惑。 因为陈天的脸庞很干净，并不像是什么战斗人员，也似乎没有什么老练沧桑的气质。 他的外表看上去真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二学生。 这也是为什么陈天在大学里完全不会被问的原因，他长的就是一副大学生的脸，虽说不是多英俊，但也算清秀。 “哦，我是来问话的。” 陈天点点头。 “啊？” 威尔更加迷惑，这是新招数？ “等等，你……” 威尔的脑子终于转了过来。 “你不是……那天被我当人质的家伙？” “嗯，才想起来？” 长时间的拷问让威尔有些神志不清了，记忆都出现了模糊，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陈天。 “原来是你！你小子！当时是不是有人指使怎么反击？” “没有。” “没有？那你是怎么挣脱我的锁喉还把刀捅到我的胸里的！” “因为我比你强。” “……” 威尔沉默。 随后，他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威尔笑的肚子有些疼，拘束带牢牢困住他，让他的身体动弹不得，“一个大学生，说比我强？” “你别笑死我！你只是刚好运气好，而我当时昏了头而已，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手？” 陈天没有说话，而是慢慢走到威尔的面前。 不知为什么，陈天每往前迈出一步，威尔的心脏就会慢半拍。 直到陈天完全站在了威尔的面前，威尔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已经累的难受，而自己的鼻子从刚刚就没有在呼吸…… 怎么回事？ 身为雇佣兵在各国战场里见过无数死人的威尔，只能用一种方式解释…… 杀气！ 不，不可能。 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会有杀气这种东西。 可那种感觉…… 威尔是清楚的，或者说，每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都会知道一件事——杀气是真实存在的。 人本就是动物。 在动物界里，有一种名叫趋利避害的天性是经过证实的。 比如弱小的动物，即便它从出生到死为止，都没有见过老虎，可是对老虎的恐惧却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老虎是从动物界里一步步猎杀而爬上了万兽之王的位置。 它们身上的散发的恐怖气息，所有动物发现了都会避让。 也有民间传闻，屠夫身上因为经常要宰杀动物，而那些小动物即便看到屠夫，也会感到害怕。 因为杀气！ 这就是一种源自于杀戮本能的退避！ 可一个学生，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气场？ “呼——” 威尔突然发现自己能呼吸了。 原因也很简单，他睁开眼睛往下看，自己身上的拘束带正在一条条被解开。 身体重新获得自由，他站在空旷的地板上，而身后就是困住自己好几天的拘束椅。 “总司令！他把拘束带解开了！”拷问人员急着大喊，“不能让那家伙跑出来！准备喊人过来！” “不用紧张。” 林仃安抚着这位拷问人员，“有他在呢。” “他？” “陈天。” 威尔此时也终于站在了陈天的面前。 他的身高有足足两米，而陈天只有一米八二，相比之下陈天在威尔的面前显得十分弱小。 再配上他那干净的白脸，威尔觉得自己能一巴掌拍死他！ “你把我放出来是什么意思？” “威尔。”陈天喊出了他的名字，“我记得你，你在漂亮国的黑市里打过黑拳，是第九十二届的亚军，你之所以会拿亚军并不是因为你实力不如那个冠军，而是赛方给了你一大笔钱让你打假赛，还拿你的家人做威胁……” “闭嘴！” 威尔头上青筋外泄。 “你懂什么！”威尔怒吼起来。 “如果再来一次，你会选择扞卫自己的冠军荣耀，还是像这样一样只能无能狂怒？” “……” 威尔的脸色从暴怒，又缓和成了冷静。 面前这个年轻人他完全摸不透，身上似乎拥有杀气，可似乎又只是一个平凡的大学生……胸口上还有自己被刀捅的痛感…… 他有些分不清了，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正如同陈天所说，威尔在没有加入雇佣兵组织前，是地下打黑拳的，黑拳指的就是，无规则，无保险，无底线的无限制格斗，双方签订合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赢的人能获得巨额的奖金，而输的人要么死要么残。 很多富人喜欢看这样的生死对决，所以威尔的经济来源很大，他真的很能打！ 威尔学习不好，可他在格斗方面有着过人的技巧。 只要是他看过的招式，只要他在练习中实践过的招式，都会融入到他的拳法体系里。 也就是说，他的下盘力量来自于泰拳的底盘练习，而他的腰部来自于索马里格斗，而他的上肢力量又是从各种部队的实战演习里学习而来。 这种集百家之长的格斗让他在黑拳赛上大展拳脚，一路过关斩将。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闯出一个成绩，从小就被人看不起骂他四肢发达的人也一定会被震撼到！ 自己能够在拳赛上夺得冠军！ 这是一辈子的荣耀！ 可赛方在决赛前夕找到了威尔，告诉他，假赛，否则自己的亲人就会被杀。 作为补偿，他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假赛金。 威尔是怎么度过那一晚的呢？ 也许根本就没有睡着，他在第二天，还是选择了假赛，明明对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却只能一直挨打。 赛后，家人们和朋友们更加看不起他。 威尔也把所有的钱留给家里后，自己选择了离家出走，选择加入雇佣兵混饭吃。 到最后，他还是没能证明自己。 “我现在，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陈天朝他勾手。 “用你的毕生所学，朝我进攻。” 威尔听到了欢呼声，明明这是关押室，明明这是在军区。 可他的耳旁回响起了，自己站在舞台上时观众的呐喊声！ 这是威尔的一切！ 第52章 惊讶的试探 威尔上下打量了一眼陈天。 “在格斗比赛里，根据体重的不同会划分不同量级的比赛，因为在自然界里体型就是大的武器，你的体重肯定没有我重，和你打不公平。” 威尔还算有点职业操守，虽然打的是黑拳，可是哪怕是黑拳也是分量级的。 大家想看的是势均力敌的你死我活，而不是一个大块头打一个小屁孩，那毫无观赏性。 陈天就如同他肉眼看上去的那样，事实上陈天的体重也只是标准体重，顶多就是有些肌肉和肌肉纤维密度比普通人更强大。 他真正的杀招其实是炁。 他真正和所有部队里的人打成碾压的全是依靠炁这一恐怖的本源之力。 “无所谓，随便出手。” 这句话把威尔的怒火给挑了起来，“既然你说要打，那我也无所谓，反正我输了你们也还是会继续把我绑回去。” “如果你赢了，就让你离开，如果你输了，就把情报说出来。” “成交。” 威尔完全没有给陈天反口的机会，立马拍案。 他就是要用陈天忽悠出一个能够放他离开的承诺。 “怎么比？” “无规则，打到对方认输为止。” 陈天也阐述了规则。 还是那套无规则的格斗方式，没有裁判，没有公证人，这场比赛只有两个见证者——死神和上帝。 “你最好不要让我赢的太无趣。” 威尔摆好姿势。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来到关押室的中心地带，离开拘束椅，以便更方便施展拳脚，关押室光线昏暗，可场地却辽阔，这是因为那些金属墙壁后面藏的都是枪支，如果有犯人要逃跑，墙壁后的枪就会扫射。 不过陈天不需要那些枪支，他需要的是情报。 这一次，他不会使用炁，因为他需要一场真正的实战来明白自己三年的静修有没有退步。 威尔双手重心下沉，腿部肌肉紧绷，而那脚背上全是老茧。 另一边的陈天和他相对而立，两人中间的距离不长不短，进可攻退可守，这是格斗者的安全距离。 这家伙是行家！ 威尔心里下了判断。 九夏一直都是武术大国，任何一个练习过格斗技巧的人都无法否认这一点，有着源远流长历史的九夏，在武术方面给现代的格斗术产生了很多影响。 甚至一度西方都采取九夏的格斗模式来训练。 可惜的是，九夏曾经下达过禁武令，禁止民间高手的切磋，也禁止了各个武林门派互相厮杀，这才让原本应该大放光彩的九夏传统武术逐渐没落。 九夏之前奉行的武术都是能够杀人的，而不是现在的花拳绣腿哪来表演的，禁止也是情有可原。 可门派没饭吃，没有新鲜血液加入门派，都去找其他工作混口饭吃了，慢慢的，那些武林秘籍要么是被丢进旱厕不见，要么就是拿去垫桌子了。 这是时代的无奈，也是传统武术没落的开始。 但有意思的是，在私底下，还是会有些高人一边流入世俗，也没有放弃这些传承，而在如今现代的富人圈子里，会有私人俱乐部来经营武术大赛。 上不得台面，可是酣畅淋漓，赢的人不必为经济发愁。 被打败的人也可以在俱乐部里赚钱工作，私底下继续进修。 这种无规则格斗的伤亡率极高，走上拳台只有两个下场——要么被对面打的死打残，要么把对面打死打残！中途没有休息时间，没有裁判把双方拉开，全程血腥暴力，以此来激发人作为动物的原始本能。 陈天没有摆出格斗架势，而是伸出手在包里掏。 “你要干嘛？” 这一举动让威尔吓一跳，难不成他是想掏出把手枪来把自己打死？ 这还打什么？ 可陈天拿出来的时候，让威尔脸色尴尬。 “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拿了包烟，你要抽吗？”陈天把烟丢过去，“尼古丁能刺激人的神经，释放肾上腺素和各种激素。” “呵。” 威尔拿出烟来，陈天又丢过去一个打火机。 点燃香烟，抽了一口。 战斗似乎还在赛前的寒暄环节。 可没想到，下一刻，还在抽烟的威尔直接将口中的烟丢了出去。 被烟头的火焰恍了一下，可陈天没有惊慌，一个侧头就躲过了这突然的烟头攻击。 他并不吃惊，他的眼睛能看到人的肌肉活动预兆，威尔的表情控制的不是很好，直接就露馅了。 投掷物不只有点燃的烟头，随后就是打火机、整包香烟，陈天一一闪过，这是战术——让陈天的注意力放在躲避投掷物上，等陈天再次抬起头时，却发现狂奔而来的威尔！ 两米的体型加上狂奔，瞬间挡住了陈天的所有视线。 这场比赛陈天不使用炁，所以使用的攻击肉眼可循，他低身一记迅猛凌厉的低鞭腿横扫而过，威尔的体型巨大，正面格斗有量级压制，可是威尔如果倒在地上，占优势的反而是身体更小一方的陈天。 可威尔收回拳头，提起膝盖挡住了低鞭腿，他也懂陈天的意思，而随时能改变自己的作战策略。 两人的脚对撞在一起，发出了声响，如果有裁判在恐怕都会觉得是两个铁块撞在一起。 提膝护住裆部是泰拳的基础招式，这一招能挡住大部分的下盘攻击，前提是你的膝盖不会被人一脚踢碎。 双方的第一轮试探结束，他们的表情也都开始认真起来。 陈天以为威尔就是一个各个格斗技巧混杂在一起，而发挥不了一个真正的招式门派的极限，可现在看来，威尔的灵活变通反而有一定的主观能动。 威尔的眼神里更加震惊，可他的表情还要强行压下来。格斗里气势也是重要的一环，要是露出大表情会在气势上被压制。 因为他实在是太震惊了，陈天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可就是这个大学生，一个低鞭腿就暴露了他那恐怖的实力。 格斗说白了，体型大的就是能碾压体型小的，在绝对的体型面前，任何技巧都是没有用的！ 可如果…… 对方是一个技巧练习到极致的人…… 威尔也终于认真起来！ 第53章 对战！ 在威尔的设想中，这场比试完完全全就是走出关押室的通行证。 只要丢几个东西分散陈天的注意力，然后冲过去将陈天扑到，在地上使用自己的体重压制陈天，那么比试将再无悬念。 可对方远比自己想的要强的多，也就是在膝盖与脚背的接触中，威尔也发现了陈天脚背上的老茧。 这种老茧不会出现在一个学生上。 威尔冲上前，也使用了一招低鞭腿，陈天没有提膝格挡，而是轻轻一跃躲过，下盘在这种无规则格斗里很重要，谁失去重心了就要迎来一顿殴打。 在正规比赛里，很多人都喜欢类似跆拳道那种高鞭腿，可实战中的高鞭腿，前摇长距离短，在空中暴露弱点的时间过长，不仅容易被躲甚至可能在空中就要别打下来。 也许用在表演里看上去很厉害，真正的高手在实战里绝不会使用这种低效的腿法。 低鞭腿往人家的下盘和裆部袭击，听上去很不雅很下流，但在无规则格斗里无耻的招数反而是最好用。 大多数人对格斗的印象还停留在双方你一拳我一脚的对抗式格斗，可其实真正用来杀人的武术都是很简朴的，搓人眼睛，撒石灰粉，踢人裆部，这些都是能让敌人快速失去战斗力的方法，实用性拉满。 不过在同样使用阴招的两人的面前，反而开始陷入胶着。 陈天的拳法在不施加炁的情况下，打在威尔身上果然就是量级的差距，威尔能感受到疼痛，但不至于受到停顿的影响，威尔的拳击反而要让陈天多花心思。 陈天能打到威尔，可威尔不会受到影响。 可威尔的拳击打在陈天身上，是能造成巨大的停顿的，量级上的差距就是如此现实。 如果这是在战场上，使用炁的陈天能让威尔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到就将威尔打倒在地，可这不是战场，这是两方约好的无规则格斗。 陈天的防守开始自然下垂，双臂开始自然伸展，在拳击的空隙会用肘击和小臂开始卸力。 太极拳法讲究的就是以柔克刚，可这个柔不是柔软的柔，而是防守的柔。 防守不是一昧挨打，太极拳也不是挨打的拳法，在卸力的时候陈天的其余拳法会落在威尔的脸上，专攻喉咙和眼珠子，两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监控里的所有人都有些吃惊，他们没有看到过现实里一打一的格斗。 一拳挥出，陈天的拳头带起了劲风，拳头直击威尔的鼻梁骨，可因为陈天的身高和威尔的身高差距，他能打到威尔的鼻梁骨那就说明自己已经站在了威尔的进攻范围。 故意接的！就为了拉进距离！ 这个距离卸力不好使。 卸力讲究的就是杠杆原理，只要找好支点，就能用损失最小的体力换取对方高额的体力，这样此消彼长，才是太极拳的精髓。 跟太极拳对打别打消耗战！ 威尔也懂太极拳！ 他微微一笑，所有的诱敌技巧使出，最终还是让陈天拉进了距离！ 一切就是为了现在！ 威尔的臂弯钳住了陈天的手肘，而威尔以损失鼻梁骨的代价最终还是迎来了内圈进攻的机会。 左手钳住陈天的右手，那么威尔的其他地方就是开始胡乱进攻！ 直拳、摆拳、肘击，膝击，各种招数朝陈天的身上砸去，太极拳法并非浪得虚名，就算自己被钳住了一只手，用来卸力的手少了，可自己还有腿，腿在合适的支点架住对方的进攻攻势，而迎面来的拳击，用自己左手掌接拳头。 贴身近打靠的是身体素质，可威尔的巨大量级差距竟然没有占到上风。 最终，陈天在他进攻的空档提起膝盖，直接打入了威尔的裆部。 “啊！” 威尔感受到了淡淡的忧伤，松开了锁住陈天的手。 又是乘胜追击。 一个低鞭腿快的威尔都反应不过来，被击中重心失衡地区，威尔噗通一声猛烈摔倒。 他急忙护住脸，因为在这种摔倒的时候，就是对方扑上来对脸上狂乱进攻的时候。 威尔也曾经面对对手时被甩到在地，可在地面的格斗上，他提前护住了自己的头部，对方骤雨般的拳头全部被挡了下来，导致体力消耗过大，后面就是威尔的回合。 所以他立马护住脸，以防自己被打昏迷，可他没想到的是，陈天竟然没有扑上来？ “我忘了，你不是专业的格斗者。”威尔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他猛然站起，看着远处的陈天，目光喷火。 可陈天其实想的是，这个沙包其实还有继续实战的能力，那么就没有必要提前结束胜负。 威尔只觉得受到了羞辱，这一次他狂奔了过来，体型巨大如同熊在飞扑。 恐怖的风压从威尔的身上袭来，他绷紧右拳，将所有的力量灌注于上，拳头朝陈天的脸上砸去。 这是充满愤怒的一拳，哪怕暴露自己身体其他位置的弱点，也要找回颜面！ 可陈天仅仅是伸出了巴掌，将比他手还大的拳头给包住。 这种像是石头剪刀布一样的手势，接下来就是臂力的对决。 布不一定能赢拳头，威尔的手臂开始发力，可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发力点消失了。 力量似乎流去了其他地方，而当他看向陈天是，只是看到了那作掌的手轻轻移开巨大的拳头，下一秒，陈天的右手逼近威尔的胸膛。 和之前的拳击一样，威尔对那一拳完全没有防御的心思，他想的是要怎么继续抗住攻击，然后反击。 可那拳头落在他的胸膛上，他竟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麻痹。 巨大的麻痹传遍全身。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医学的调查研究表面，大脑是存在保护机制的，如果疼痛巨大到身体无法承受，就会分泌减轻疼痛的激素——表现为，麻痹。 下一刻，巨力打断了威尔的肋骨，而他的视野也在大脑的暂缓运转中，只看到了天花板。 而他的身形最终飞出去三米远，稳稳落在了拘束椅旁边。 一缕鲜血从口中流出。 第54章 退步了 “我去那是什么招数？” 拷问人员在监控里，完全没有看清陈天的动作，下一刻，威尔的身影就倒飞了出去。 龙临则是眯着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 “好怀念啊。”他说。 “是啊。”林仃也点点头。 刚刚那招是陈天在部队里的成名绝技，铁山靠。 因为太极拳法在非常近的距离很难完成卸力，所以陈天自己也多练了几个能够近身使用的技能。 “噗——” 威尔吐出一口鲜血，曾经的屈辱一涌而出。 当初的他，就是这么一直被挨打，最后把冠军送给了实力完全不如自己的对手。 那份屈辱他也一直记到了现在。 “真可悲啊，不是吗？” 陈天居高临下地看着威尔，像是在抚恤一个摔倒在地的孩子。 “呵，如果是你，家人被裹挟，让你打假赛，你还能怎么办？” 威尔不爽地问道，“不要觉得自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如果是你遭遇这些经历，你又能做出什么选择？” “你只是在害怕而已。” 一席话刺中了威尔的内心。 他搀扶着身子强行站起来，“我还没死呢，我也不打算认输。” 陈天点点头，“比赛的规则是，打到对方认输，既然你没有认输，那就继续。” 他朝威尔勾了勾手指。 威尔的肋骨已经断了几根，刺骨似乎刺入了其他的组织，可他还是挣扎着起身，凭借着练习多年的身体素质开始硬撑。 他需要一击能够必杀的绝招。 于是威尔做出了连陈天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竟然跑到拘束椅的旁边，将上面的电线给拔了出来，随后他费尽力气举起了拘束椅，朝陈天丢来。 陈天的反应是真的离谱，再大的东西都能够躲过去，拘束椅伴随着和剧烈的响声砸在地上，可在之后就是威尔的进攻回合。 虽然陈天能直接将他打飞，可他也想看看威尔在维护尊严的最后，能够使出什么绝招。 没想到这一次威尔无视了所有的章法和招数，直接来了一个大扑，将陈天给扑倒在地。 陈天迅速旋转翻身，使用擒拿技巧抓住威尔的脚腕，拉住，反锁关节，同时右腿蹬在威尔的屁股上，像是小时候玩的拖拉机，这是十字固锁，也是各种UFC格斗里经常出现的倒地后使对方投降的关节技。 陈天锁定了局势，威尔最后的反扑看上去毫无新意，还以为他有什么新的绝活。 可万万没想到，威尔突然怒吼了一声，身体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将陈天的锁技给挣脱开，随后侧身抓住了陈天的脚腕关节，一个侧身，将陈天给举了起来。 就算陈天有无数技法，可自己的体重就是那样，这是改变不了的物理体质。 随着威尔的爆呵，陈天被举在肩上，而他用手肘攻击着威尔的背部，威尔现在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可他还是抱着陈天高高跃起。 他要砸向地面！ 而率先落地的，会是陈天的头颅！ 这是一招反败为胜的必杀，而且，他是真的想杀死陈天！ 陈天看着自己的头离地面越来越近，最后还是使用了那招—— 膝盖如同炮弹飞出，在半空中的发力突然砸中威尔的肩膀，剧烈的闷响回荡在关押室，而威尔在那瞬间在半空中被踹到墙上，身体被砸入关押室内。 裂痕蔓延，那是陈天致命的膝击，比起威尔的飞扑更像是猛兽进攻。 “噗——我输了。” 威尔的眼神无比暗淡。 他望向陈天的眼神里，也不再任何的轻视。 陈天在这一战里，在不用炁的情况下，在体型差距力量悬殊的情况下，竟然能将威尔打的奄奄一息。 不知道为什么，威尔总觉得陈天完全没用出全力。 “看样子劫持你当人质是我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威尔自嘲笑一笑。 “不，你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是，在拳击台上没有选择扞卫自己的荣耀。”陈天笑了笑，神色轻松，完全不像是刚打完架的人，“你不该害怕。” “我一直以为我没有任何选择，可是刚刚也许我才明白，我是有选择的。” “我能选择，用尽一切，保卫自己的家人和扞卫荣耀……” “你能明白就好。” 陈天捡起丢落在地的香烟和打火机，重新塞进包里，转身准备离开关押室。 “暴徒！” 威尔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说。 “是我加入的那个雇佣兵组织的名称，你要小心，我们的雇佣兵首领，他……是拥有比你还强大的力量……” 威尔的眼里闪着莫名的色彩。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称呼那种东西的……能量？还是本源？不知道……但你要注意的是，那个团长，也是和你一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原来如此。” 陈天点点头。 暴徒雇佣兵团，陈天默默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看样子连威尔也不知道首领的名字。 也对，雇佣兵干的都是得罪国家的工作，要是身份泄露出去也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而威尔和史密斯可能也只是一个随便取的名字甚至连姓都没透露。 不过那以后就不关陈天的事了。 既然暴徒雇佣兵的目标是罗剿，那么自己跟着罗剿去边防军，也自然会遇到他们。 到那个时候就能真正地干一场了。 威尔说首领也和陈天一样，有特殊的能力…… 果然，是能力者吗？ 陈天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排出脑海，现在最重要的是收拾行李，明天就要出发去苗疆了。 而走出了关押室，迎面而来的是坐在镜头前看完了全过程的拷问人员和林仃、龙临。 “嗯，实力不错，这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林仃笑着拍拍陈天的肩膀。 “有点退步了，在监狱里呆的太久，只练心法了，身体反而没有跟上。” 陈天对这场战斗最后的评价是“退步”。 是的，如果是他没有荒废三年的练习，那么威尔见面哪怕不用炁，他也绝对撑不过十秒钟！ 第55章 线索疑惑 洛樱并没有跟着陈天回到沧海大学，而是独自留在了研究所，说是要多询问一些事情。 大概能猜得到是有关零级保密研究项目的事情，她和罗剿都是研究者，是直接参与研究的人，自然会多关心一点。 相比之下，陈天就是混一个“助手”的名头，重新回到边防军里调查当年事情的真相而已，其实对这个零级保密项目不是很在意。 重返边防军前，陈天驾车回到了蒋氏集团的豪华别墅里，跟父母再一次道别。 知道自己孩子出人头地后，父母也不用再为陈天担心，而是说了一句保重就离开了。 这种淡淡的暖意也支撑着陈天烦乱的心绪。 临近离别沧海，陈天开始梳理起当初狂龙中队的所有一切。 他需要系统性地梳理一次，确定自己的敌人，确定自己的队友。 事情的描述是要从当年龙临给边防军的总司令莫无悔写推荐信开始说起。 边防军对比起其他的地区的军区，是武装力量最为恐怖的军队，因为他们真的有在对抗外敌，在边界处经常会有南亚的家伙频繁在边界线搞事情。 九夏不搞霸权，也对其他的领土没有什么侵犯的想法。 但是你们这些老外，天天想着跨过界限来搞事情，那肯定要是动手的。 边防军就必须时刻保持警戒和武装，在明里暗里都跟外敌冲突了许多次。 陈天被调往边防军后，他那刺头的性格并没有收敛，在边防军里很不受待见，被分配到了最前线的侦察部队里。 执行过多次死亡边界任务的陈天，在军中也逐渐起了声誉。 在死亡和生存之间的边界来回蹦跳的陈天，也逐渐掌握了炁的用法。 这世上有些东西就是，老师怎么教你你也学不会，可你真正在现实中试过一次，马上就掌握了。 谁也不知道，那一天派遣陈天所在的侦察连前往敌方总部的任务到底经历了什么，自那以后，陈天就彻底掌握了这个世上前所未有的能力。 整个侦察连也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任务报告里也只是说潜入了敌方总部后，遭遇了埋伏，陈天一人逃脱。 没有人能证实他说的话，有人推测陈天是逃兵，根本就没有进入过敌营……甚至有人说是他出卖情报让侦查连全军覆没。 可后来的证据资料现实，陈天出示的敌方文件里是真实的，那就说明他真的进入过敌军总部。 种种迹象表明陈天确实进入过敌方总部，可却神奇地生还。 自那以后，陈天就广受关注，经常被派遣一些九死一生的任务，可陈天总能险象环生。 同时，他在军中的代号也逐渐定了下来。 不死狂龙，就此诞生。 虽然陈天性格变了很多，可他的刺头性格还是没有变，公然违抗命令，还在战场上为了救队友但耽误战机…… 久而久之，大家对不死狂龙的印象也就褒贬不一。 最终，在莫无悔的协调下，陈天也终于不用只是担任前线服从命令的刺头，而是让他自己去掌管一支特种部队。 狂龙中队，就此建立。 狂龙中队队长，陈天，代号不死狂龙，狂龙中队的一切命令直属于他，而他只需要跟着莫无悔的战略计划走，具体怎么实施是陈天的事情。 狂龙中队副队长，吴劫，代号黄泉冥灯，狂龙中队仅次于陈天的权限。副队长的意思就是，当队长不在，那么副队长，就是队长。平时副队长的任务将队长的作战计划辅佐，然后具体调动。 狂龙中队队员，一线作战队员，一共有三十人，无条件听从队长和副队长的命令，是狂龙中队的核心力量。 另外狂龙中队还有一些其他部门。 后勤部门，虽然挂着狂龙中队的头衔，但其实比较自由，并不是只为狂龙中队服务。他们一般都是杂物兵，通讯兵和炊事班。 他们做的事和直接去战场不一样，在后方提供支援，做饭、疗伤、通讯。 人数不多，一共五个。 陈天开始掰着指头数数。 追溯到狂龙中队的最后一次任务。 他和副队长吴劫率领狂龙中队的所有队员，一起执行了任务。 狂龙中队的队员在之前的任务里已经牺牲过了五个，所以这一次带队的加上陈天和吴劫一共二十六人。 还有一个队员因为其他的任务受伤，正在后方静养。 结果就是，狂龙中队遭到出卖，遭遇了一场史上最大的围剿战。 二十六人，只有陈天活了下来，吴劫不知所踪。 加上后方的后勤部队和伤员。 目前存活的只有陈天、后勤的五个人，伤员一名，副队长吴劫失踪。 这就是狂龙中队的遭遇。 更可悲的是，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狂龙中队，最后竟然落得了一个叛徒的下场。 敌人只歼灭了狂龙中队的人，可却没有磨灭狂龙中队的意志。 万万没想到，这个意志反而是被有些人给抹去了。 狂龙中队从部队的资料里被抹除，他们的功绩彻底成为了虚无。 甚至陈天都不知道自己阵亡的队员们的亲属有没有拿到抚恤金！ 可悲，可叹，可恨！ 如果要找出真凶，首先就是要先找到狂龙中队如今剩余的伤员和后勤部门，可谈何容易。 狂龙中队受到针对的话……他们的处境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最重要的是吴劫，自己的左膀右臂，一直支持自己的副手，在战场上生死未卜。 报告里写的是吴劫失踪，可那是因为陈天在当时战略需要，让他绕路去包夹敌军，可没想到敌方还有三手准备，陈天立马就知道情报泄露了。 那时候要求撤退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所有人陷入了包围圈，只是吴劫带着的几个人并不在视线范围内，从包围圈里杀出来的陈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各种各样的心思环绕在陈天的心头。 是时候，该解开一切的真相了。 这个心结一直困扰到陈天到现在，叛徒是谁？泄露情报的是谁？狂龙中队还有没有其他人存活？ 也该有个结果了。 第56章 逛街 “我们回来了！” 叶绾绾笑着打开了别墅的门。 脚步声不只是一个，陈天从沙发上看过去，叶婉秋也跟在叶绾绾的后面。 两人一直叽叽喳喳地闲聊着话，如同一对真正的姐妹。 虽然确实是真正的姐妹，只是叶绾绾离开叶家的时候，叶婉秋才只是一个只会爬路的婴儿，两人的交集没有那么深。 在那之后叶绾绾就离开了叶家，叶婉秋也没有再见过这个堂姐。 现在两人终于能够见面，话题一直有的没的聊个没完。 “绾绾，你过来一下。” 陈天喊了喊叶绾绾。 “嗯？怎么了？” 等到叶绾绾和叶婉秋都坐在旁边的L形沙发上，陈天才谨慎地开口。 “绾绾，我要去一趟苗疆，就在明天早上。” “啊？” 叶绾绾和叶婉秋都一愣。 “姐夫你去苗疆干什么？” 叶绾绾则是没有说话，眼神里闪着奇特的光芒。 “有事出差，这件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也请你们替我保密。”陈天说罢，又觉得太严重了些，“也没多大的事，只是涉及部队，所以也不用担心。” “又是部队？”叶绾绾柳眉微蹙，“你不会又像以前一样，一去就好几年不回来吧？” “怎么可能？沧海可是我长大的地方，这里已经跟我的家乡差不多了。” 小小撒了个谎，陈天没有继续多阐述这一行的目的。 他实在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被卷入各种各样的事情之中。 “我知道了。” 叶绾绾点头。 “那就好。”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叶绾绾竖起一根手指，“今天，你要陪我们逛街。” “啊？” 陈天没有意识到叶绾绾说了什么，还愣了一下。 他以为叶绾绾的条件是要遵守什么约定，心里都准备好无条件肯定，可叶绾绾提出的要求竟然是今天逛街？ “你不是明天就要出发了吗？”叶绾绾把手指放下来，“那暂时这段时间里就看不到你了，我希望今天能和你一起度过。” “哦，原来是这样。” 陈天马上点头，“没问题，今天的费用我包了！” “好耶！姐夫真好！” 叶婉秋上前挽住陈天的手，“姐夫真好。” “啊？”陈天不留痕迹地拉开叶婉秋的手，“行了，等我换身衣服，今天逛个痛快。” 下午来临，三人坐着陈天的悍马开往旁边，市中心就在旁边，这就是蒋氏集团的地皮，在豪华地带都有自己的商业版图，开个车十分钟都不到就驶入了繁华区。 叶绾绾显然兴致缺缺，可叶婉秋的兴致却很高，她一路上有说有笑，时不时还把眼神抛到陈天那边。 察觉到叶婉秋小动作的叶绾绾只能在路上悄悄捏了捏叶婉秋的胳膊肉，才让她收敛一些。 “姐夫，看我这件衣服怎么样？” 叶婉秋站在大镜子前，背着身，那是一件十分清凉的碎花连衣裙，叶婉秋露出两个小酒窝，笑着将衣服挂在自己身上，“嗯，很柔软的材质。” “还行。”陈天也点点头。 “陈天，过来！” 叶绾绾在旁边的试衣间里喊了一声。 陈天疑惑地拉开帘子钻进去，“怎么了？” “不准跟叶婉秋打情骂俏！”叶绾绾恶狠狠地说。 “哪里打情骂俏了？她问我衣服怎么样，我说还行，这算什么打情骂俏？” “那我这身呢？” 叶绾绾展示自己身上的清凉打扮，因为外面有人，她不想给其他人看。 “嗯，还行。” “你怎么什么回答都是‘还行’？”叶绾绾的火气突然起来。 “额……因为确实还行啊。” 陈天摸不着头脑，他压根就没有怎么关注这些打扮。 小时候跟着怀心道长穿着道袍，上了初中就穿校服，上大学穿了两年的衬衫加休闲裤，之后进了部队更简单了，什么衣服都是统一的。 只要没烂他就能穿到烂为止。 所以他的衣物鉴赏能力十分低下。 “姐夫，给我买！” 叶婉秋拿着大包小包递到陈天的面前。 “行行行……”陈天在帮她付钱后，才想起什么，“你好歹也是叶家的二小姐吧？这几年下来没点钱？” “哼哼，这你就不懂了吧？”叶婉秋骄傲地拍拍胸口，“能让男生给本小姐花钱，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这么说来，你还玩弄过不少男生的钱包啊？” 陈天忍不住笑起来。 “那是自然，只要表现得稍微亲近点，男生就会以为我喜欢他，这样他们掏钱包的速度就会快些啦！” 叶婉秋眉飞色舞，脸上骄傲至极。 “那我也上当了？” 陈天把大包小包主动揽在身上。 “嗯……谁知道呢。” 叶婉秋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 另一边，叶绾绾也选好了衣服，只买了两件。 相比叶婉秋的胡闹，她自己倒是不想让陈天大破费。 “姐夫，有冰淇淋车！” 叶婉秋在人流里一眼就看到了那孤零零的冰淇淋车。 “小姑娘要冰淇淋吗？” 车上的老板大声吆喝。 因为两人走的不是过道，还没有人靠过来。 “姐，你要吗？”叶婉秋的眼珠子滑溜溜地看向叶绾绾。 “啊？太冰了，我不喜欢。” 叶绾绾摇头拒绝。 “那姐夫呢？” “嗯，有点嘴馋。” “那我们两个去买吧，情侣半价呢！” 叶婉秋笑着拉起陈天的手。 “啊？”叶绾绾看着两人往冰淇淋车走过去，赶忙上去打断，“不是，你们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好吧？” 强行把两人的手分开后，叶婉秋嘟起了嘴，“姐，是你自己说不要的。” “我不要不代表你就可以拿，懂吗？” 叶绾绾砸了砸叶婉秋的额头。 “可是假扮情侣能半价啊！反正老板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情侣。” “闭嘴，他不知道我知道！” 叶绾绾脸上起了红晕。 “小气。” “我们这对真正的情侣去给你买不就好了，你要什么口味？” “巧克力。” 真正的情侣，陈天和叶绾绾拉着手过去享受了半价，买了一份巧克力和一份草莓冰淇淋。 只是叶婉秋吃起来却心不在焉。 第57章 日常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叶绾绾注意到了叶婉秋的不自然神色。 “没什么，就是单纯的不愉快。” 叶婉秋把冰淇淋一口吞了下去，“话说为什么一定要半价买？全价买不就行了？” “能省就省呗。”陈天笑了笑，“叶婉秋你之前一直都待在叶家，而且还是大学生吧，应该享受过很好的物质条件，不过绾绾可不一样，在父母去世后，她只能拿着微薄的补助金上学，很多奖学金还是靠自己努力学习去争取的。” “奖学金？姐，你学习很厉害吗？” “大一金融系校花兼学年第一，奖学金拿到手软。” 陈天补充道。 “喂，为什么要报我的黑历史！” “啊？为什么学习成绩学年第一是黑历史啊！”叶婉秋哀嚎起来，“你知道上了大学以后，考个及格我多开心吗？你考个第一竟然说是黑历史？” “你……你懂什么！”叶绾绾别扭地转头，“我说的不是成绩。” “啊？那你说的黑历史是什么？” “嗯……”陈天突然露出尴尬的笑容，“其实吧，是因为她当时拿了年级第一，上台表彰后，我和她的孽缘才开始的。” “……” 叶绾绾害羞地别过头。 “哦……原来这里面还有一些故事啊。” 叶婉秋察觉到里面的历史纠葛，但心情并没有那么好。 “我才不关心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撇撇嘴，佯装不在意。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连叶绾绾都点头认可，“确实没有什么好关心的。” “是嘛？我倒是觉得很有意思，很有节目效果。” 陈天笑了笑。 说起来，他和叶绾绾的相遇过程也确实算得上节目效果拉满，只是既然叶绾绾不想提，他也不好意思跟外人说起来。 总之还是大一的两人最终结识，到订婚，到陈天参军，也就是一年内发生的事情。 叶婉秋脸色明显不爽，“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打情骂俏的？” “吃醋了？”陈天笑出声。 “吃锤子！” 叶婉秋吃着冰淇淋，闷闷不乐地离开了商业街。 在商业街外不远处，就是用来休息的凉亭公园。 陈天看了看即将触及地平线的夕阳，也坐在了上面。 一个下午，两个女生买了一堆的化妆品和衣服。 当然，陈天敢打包票，这里面的大包小包百分之八十都是叶婉秋的，叶绾绾的也有，可没有叶婉秋买的这么多。 她还是有为陈天的经济状况考虑的。 虽然并不需要考虑。 狂龙中队被档案抹除，可金龙卡本来就不属于任何一个档案，随便刷都没有问题。 金龙卡是九夏官方和银行联合制作的，代表的是权威，权威是不可能消失的。 有意思的是，陈天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也许自己以后就算什么都不用干，也能花着金龙卡里面的钱。 可是陈天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一天。 闲下来的那一天。 看着叶绾绾和叶婉秋拿出湿纸巾互相擦汗，陈天才明白叶绾绾的目的。 今天，不就是闲着的一天吗？ “怎么了？” 叶绾绾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来说。 “谢谢你，绾绾。” “呵……”叶绾绾撇撇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闲下来的感觉。” “嗯。”陈天坐在凉亭的石椅上，感受着秋日的夕风，“今天，真的很难得的，闲下来啊。” “看你自从出狱以来，到处奔波，又是上学又是什么去苗疆。”叶绾绾也坐在了他的身旁，“有时候确实该放松一下了，你，不累吗？” “也许，可能，很累吧。”陈天想了想，“哈哈哈，我现在连自己累不累都要思索一下……看样子，我真的已经累的没边了。” “好好休息吧，我等你回来。”叶绾绾把手搭在陈天的手上。 陈天将视线移过去，秋日的残阳将昏黄的阳光散落在她漆黑的长发上，白皙的脸庞上是残阳的红晕，陈天有些分不清那是脸红还是黄昏残影。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陈天说道，可自己心里还是没有底。 自己真的能安全回来吗？ 边防军里可能有叛徒。 狂龙中队的其他人也完全不知所踪…… 生死未卜的人到底在哪里，没有参与灭队行动的后勤部门真的还活着吗？ 还有就是…… 洛樱和罗剿参与的零级保密档案到底是什么项目…… 杀死叶兴龙企图掌管叶家的蛊毒使用者就在苗疆…… “不管你能不能平安回来，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的。”叶绾绾笑了，夕阳的残光被她的笑容给压下去，黑幕拉过天边。 “有你这句话在，那我肯定会平安回来啊。” 陈天也淡淡笑起来。 “如果，如果你真的出事了的话。”叶绾绾从旁边的购物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吊坠？” 叶绾绾拿出来的一个吊坠是一个四叶草，四叶草象征着幸运。 只不过这个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名贵之物，看上去反而更像是那种街边的便宜货。 可陈天压根就没有在意，直接将吊坠给接了过来，很贴心地立马戴上。 黑夜彻底降临，暮色消散，夕阳被地平线吞噬，最终黑夜来临。 “嗯，今天玩的真开心，谢谢你了，姐夫。” 叶婉秋笑着道别，她在叶家大宅主动下车。 “晚安。” 陈天也朝她招招手。 “姐夫，把车窗降下来。”叶婉秋在拎着包包走之前，拍了拍车窗。 “怎么了？” 叶婉秋突然伏到陈天的耳边，轻声开口。 “如果对姐姐不感兴趣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哦。”叶婉秋的口中气息吐到陈天的耳旁，“随时——” “别糟蹋我的钱包了。” 陈天笑着插科打诨。 “哼。” 叶婉秋一个甩头，头发整齐地旋开，柔顺丝滑。 “她说啥了？”叶绾绾突然揪起刚刚两人交接的耳朵。 “没什么，她就是想花我的钱包。” “你知道女生想花男生的钱包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 “有意思的意思！”叶绾绾柳眉倒竖，“你今晚给我解释清楚！” 第58章 太嫩了！ 苗疆，昆仑山脉连绵地区，这里有热带雨林，也有高峰雪山，这里有原始森林，也有雪山奇遇。 一直以来人类都觉得自己能够征服大自然，可他们至今为止都没有探索过这些从地球诞生之出经历了无数演变依旧存活于世的古老地域。 哪怕人类如今的科技已经有了毁灭地球表面的力量，可对这些未知的领域依然知之甚少。 “这个地方怎么感觉有些阴森？” 出现在洛樱面前的是诡异的景象，湾流G302私人飞机的机舱外，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难以言说的场面。 这里有昆仑山的雄伟，上面朱玉峰的雪山，而在雪线的下方，则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原始森林，各种植被密密麻麻挡住了视线。 雪山和原始森林，这两对奇怪的组合在苗疆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雪线上面，是皑皑白雪，可在雪线下面，是完全另一幅的森林模样。”罗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自古以来，苗疆长期居住的苗家后人，就是以昆仑人自居，他们背靠着昆仑山，住在森林深处，哪怕没有外部文明的沟通，他们也发展出了自己的民族特色。” “我也做了点功课，没想到边防军就在这种地方守卫边疆？”洛樱看着景色，很沉醉。 毕竟在沧海可看不到如此荒诞但美丽的景色。 陈天则是看了很多次了，在边防军里经常能够跟山民和森林里的原始部落打交道。 不过毕竟是边防军，也只是工作上的沟通，要说他跟那些居民有多友好也不至于。 “哪怕是在上古时期，我们的王朝对于昆仑就有很多美好的想象，比如封神榜里就说昆仑山里有西王母的存在，山海经更是记载，昆仑山脉里全部都是奇珍异兽，一种瑞兽白泽也居住在昆仑山。”陈天坐在座椅上，向着窗外介绍。 “神话啊，陈天你懂的这些挺多啊？”罗剿很好奇，“我还以为你是物理专业的，所以对这些人文轶事不感兴趣。” “怎么可能。”陈天摇摇头，“虽说很多的山海经都存在虚构的部分，可却是有些奇珍动物是被现代的考古学家给挖掘了出来，换句话说，山海经也没有那么玄乎，可能是当初的古人发现了奇怪的生物，于是给它们编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 “这些带有幻想性质的文章在古代挺多的。”洛樱也接过话茬，“那时候古人完全不知道什么是进化论，也不懂什么考古学，明明自己只是封建王朝的一员，自己的眼界很窄，所以他们在碰到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时就会给这些东西描述的神乎其神。”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鬼火，明明在现代里已经证实了是很简单的化学反应，可在古人眼里，估计是老天爷降下神罚来惩戒人间的怒火吧。” “古人也并不愚昧，他们只是眼光受到时代的限制而已。” 陈天打断了洛樱的话，“他们用的眼睛和我们今天用的眼睛没有什么区别，大脑也是装在头骨里的，大家都是两只手两条腿，只不过是认知没有今天这么大，用今天的眼光去批判古人也没有必要。” “换句话说，他们看到的有些东西也不能全部都用幻想来抹杀。” “嗯？那你有什么高见？”洛樱面无表情地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们真的看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并且完整地记录了下来，只不过是我们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会认为是古人添油加醋呢？” 洛樱陷入了沉默。 “……” “再者，就像你举的例子鬼火，确实有这种可能，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东西，但是在古人眼里很吓人，所以就把鬼火写成牛鬼蛇神，这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有没有另一种可能，他们确确实实地看到了某些东西，并且记录了下来，而我们没有见过，所以觉得他们纯粹是在幻想？”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洛樱也终于点头认可了这一可能性。 虽然可能性的概率很低就是了。 可陈天却像是好像真的了解什么一样，一直望着昆仑山而缄口不言。 机长的播报在机舱里传达。 “即将到达灵竹机场，飞机下降过程请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座位随意走动，过程可能会有些颠簸，请不要紧张，如果发生紧急事件，请注意带上安全设备。” 飞机开始下降。 私人飞机的硬度明显没有运输机强。 陈天一早到沧海军区集合的时候，被告知了原先准备好的运输机出故障了，其余的飞机都有任务在身，只能派遣一个私人飞机过来送三人。 私人飞机比那些真正的军事化的武装飞机不同的就是……安全性存疑。 在下降过程中果然遭遇了猛烈的气流，机身开始打滑颤抖，机舱里的三人被连续的震动搞的晕头转向。 “我去！行不行啊机长！”陈天吼道。 “别叫！我可是王牌飞行员！” 机长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不想死就闭嘴！” 可怖的颠簸一直冲下对流层，终于相对平稳起来。 “我去！停机跑道上怎么有辆车！” 机长在驾驶舱里大喊起来。 陈天拉开安全带，马上凑到驾驶舱里，果然看到即将降落的跑道上中间竟然停着一辆运输车。 他没有记错，那就是边防军的武装运输车。 可为什么停留在跑道上？ 要知道，飞机在降落必须保证跑道的平整无障碍，需要缓冲极大的惯性冲击力，而这段路上要是出现什么障碍物，飞机只有一个下场！ 打滑坠毁！ 哪怕是一块小石头都有可能让飞机在巨大的惯性下侧翻，更不用说这还是武装运输车！ “让开，敢小看我！” 机长暴怒呵斥，随后开始操纵起操纵杆，私人飞机在安全性上完全不如军用飞机，可在驾驶性上那可是一等一的好！ 一个漂亮的侧压降速，划出巨大的火花，飞机最终停留在了运输车前的几米地。 “靠！恶心我？” 机长竖起一个中指。 “太嫩了！” 第59章 坦克突袭 舷梯从侧翼之下开始放下，机舱的人开始往下走。 走最前面的当然就是机长，他气冲冲地跑下舷梯，冲到挡在跑道上的车旁，一脚踹向车门。 “你他么的！滚下来！”机长怒气冲冲，“你们的长官在哪里？你这是严重的违纪现象！” “别踹了，里面没人！” 陈天上去拦住了暴怒的机长。 “啊？” 机长看了看反射玻璃，“这玻璃不是单向的吗？你怎么看到里面的？” “我都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没人！”陈天无语地说，“你想，哪有人会自己待在车上去拦一架飞机？把车停在这里然后人跑掉才是基本吧？” “也对。” 机长还是很生气，“那我们差点被这辆车害死，这个仇怎么报？” “行了行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还是准备回去吧。”陈天淡然摆手。 “啊？你特娘的，狂龙，你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机长不解地询问。 “呵呵，这不是摆明了是来搞下马威的，你现在气冲冲的还不是中了对方的计，赶紧回去吧，人家现在敢把一辆车停在跑道上，等明天就敢在你的私人飞机上放一个炸弹。” “呃呃，那还是算了吧。” 机长听完立马怂了，“你一定帮我报仇！吗的，这么欠揍！这帮家伙简直无法无天了。” “放心。” 在跟机场的人沟通完后，机长也重新开着飞机离开了，等返航的时候再回来接陈天他们。 机场的工作人员果不其然，完全不知道这辆运输车为什么会停泊在这里，调查监控又发现那段时间的监控出现了莫名的故障。 果然是一次有针对的袭击。 不过他们也没有太敢明目张胆，要是狠心一点的，直接在跑道上埋个炸弹，那更是重量级。 “我靠，这到底什么情况？”罗剿也不自觉地喊了出来。 他们现在离开了机场，准备前往边防军地带，可是街上竟然没有一辆车，更别说是出租车了。 “清场了？” 陈天皱眉，还没等他来得及多想，机场外面的公路上就传来了声响。 “果然还是有的车嘛……” 罗剿的话才说到一半，洛樱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炮管从街边漏了出来。 炮管之后就是履带，随后整辆坦克随着履带的转动慢慢从街边出现。 “这什么排场啊？”罗剿高兴地喊起来，“坦克接送！这牌面直接拉满了好吧！” “后退，去机场里。”陈天突然高喊起来。 “啊？” “快跑！” 陈天又喊起来，而这一次，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洛樱一把抓起罗剿的衣服往后拉。 结果发现，罗剿跑的比她还快。 “我去！原来是来弄我们的！” 罗剿明白了这一点后，甚至都忘了洛樱是一个小姑娘，直接不顾及男人的颜面跑了起来。 洛樱一阵无语，不过也是按照陈天的指示冲进了机场里。 “发生了什么事？”机组人员看到两人又跑回来。 可回答她的是一个剧烈的爆炸声，火花四溅，碎土和灰尘一拥而入冲进候机厅里。 “我靠！那什么玩意？” 机组人员拿起对讲机，“紧急事件！拉响警报！有坦克在机场前轰炸！” “重复一边！紧急事件！有坦克！” 砰—— 这一发炮弹又一次在机场候机厅门口炸开，所有的防弹玻璃在一瞬间崩裂，随后碎片跟着巨大的风压刺入大厅里，洛樱一脚踹开罗剿，罗剿被踹倒在承柱后，玻璃碎片在大厅里肆虐，但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可刚刚使用对讲机的机组人员就不好了，她的肚子上被玻璃碎渣刺中，全身上下全部都是玻璃碎片擦过的血痕。 “可恶。” 洛樱的表情有了波动，她拉过奄奄一息的机组人员，在承柱后面躲了起来。 捡起地上的对讲机，“你们这帮废物在干什么！都说了紧急事件了！” 可半天，对讲机也没有任何的回话。 果然，这就是一个陷阱！ 这不仅仅是下马威，还是一个把他们全部杀尽的牢笼！ 洛樱拍打着对讲机，却又听到身后有炮口调转的声音。 那一辆重装坦克正在调转炮口……这一次，可不是门口了！ 漆黑的炮口，就这么和洛樱的视线对上了。 炮弹的发射速度在人的肉眼是捕捉不到的，只是一个残影出现的时间点，生命就会消散。 砰—— 炮弹装填后发出的猛烈咆哮，如同巨龙吐息。 洛樱闭上了眼，这一次死神将与她同行。 可死神没有到来，响声也没有升起，候机厅里只剩下粉尘飘扬和墙壁碎片掉落的声音。 “果然是那家伙！” 洛樱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声音。 可那不是机场的安保的声响。 对讲机连上了坦克内部的电波频道？ “呵呵，今天必须把他抹杀在这里，不然我们回去也是死！” “再来一炮！我就不信他还能挡！” 装填声又一次响起，坦克又一次将炮口对准候机厅。 “我去，快跑！”罗剿也看到了那炮口。 火焰升腾而起，又一发炮弹弹射而出。 可这一次洛樱没有闭眼，她要睁开眼睛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炮弹离开炮口的瞬间，时间如同减慢……不，是他的速度太快了！ 一道比炮弹更加迅猛的身影飞驰而过，那是陈天。 他手里的影刃在空中划出恐怖的刀光，炮弹在一瞬间被切割成了两半，所有的火药燃料和爆炸物被瞬间摧毁。 “娘的！就是他！不死狂龙！这家伙竟然还敢回来！” “报告里不是说他死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对讲机里又发出了惊呼。 炮口开始调转方向，指着在地面上的陈天，而陈天则是在落地后转身，身边的事物在他的眼里又开始像慢动作播放一样减了倍速…… 炮弹还没有出口，陈天的身影就来到了坦克车的上方，装甲纽带在一道漆黑的光芒闪过后，整个炮管和炮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只留下一道平整光滑的切口！ 炮台被掀飞，陈天就这么和下面的三个坦克驾驶员对上了视线。 “你们好啊。” 陈天笑了笑。 第60章 使用炁！ 问好还没有来得及得到任何回应，三个主战驾驶员的喉咙出现甘甜的气味。 随后就是铁腥味。 鲜血迸溅，染红了坦克内部舱的所有电子设备。 洛樱只能听到坦克里的呼救。 “你们怎么了！？回答呢？” “情况如何？” “到底发生了什么？任务执行了没有？” “行了，别在那里神神叨叨的。”陈天爬下坦克舱门，踩着三个人的尸体，对着对讲机开始说话，“他们已经被我杀了，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别的招数，那我就要走了。” “呵，好笑，你真以为我们没有对付你的方法？” 虽然对方很惊讶，但还是冷静地回答。 “启用最终计划。” 陈天挂断了无线电，反而开始注意到一件事。 无线电里的人说的是“你”。 也就是说，他们一开始的目标，本来就是陈天。 因为之前也发生过罗剿的刺杀行动，所以陈天来到苗疆，也分不清前来刺杀的是什么成分。 不过从刚刚的无线电里知道了，对方就是奔着他来的。 他们，竟然知道自己坐着私人飞机过来…… “看来叛徒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陈天紧皱眉头。 突然，上方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陈天的脚边滚落了一个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破片手榴弹。 砰—— 坦克舱内被破片手榴弹给炸的支离破碎，黑烟升腾而起，可在那片残碎的电子设备里，并没有看到陈天的身影。 “去哪里了？” 潜伏在花圃之中的埋伏人员四下查看。 “这呢。” 回应他的是陈天的影刃封喉。 刀尖笔直地刺入他的喉咙，洞穿，鲜血顺着刀尖滑落，简直就像清晨露珠滴落。 “还有谁啊？最终方案是什么？” 陈天跳出花圃，至今为止的袭击都只是小打小闹，开个坦克出来看似很唬人，可在他的高速移动下也只是一个移动缓慢的堡垒而已。 如果对方从一开始，就是要杀不死狂龙，那么这点小伎俩可还不够看。 突然，在机场的门口中心，蹿出一道道拿刀的身影。 “哦，果然，最后的战斗都会变成白刃战啊。”陈天笑了。 “因为在能力者的眼里，子弹和炮弹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不是吗？” 在人影之中，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咧嘴笑了起来，“好久不见，不死狂龙。” “额，虽然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不死狂龙这个代号不是在部队里被抹去了吗？” “谁知道呢。” 对方躲过了陈天的试探问题，这下陈天也不希望对方能透露什么情报了。 “聪明人就是好，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陈天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布给自己的影刃擦拭血迹，“你有一点说的对，在我们这些超凡者眼里，子弹和炮弹的速度太慢了，只要是有战斗经验的超凡者完全不会把枪械当一回事。” “所以，最后都是白刃战定胜负，你的那把影刃，可是超凡界的瑰宝啊。”斗篷男冷冷开口。 而陈天没有受到对方的话语影响，自顾自地说，“知道为什么和我对战的人最后都会回归白刃战吗？” “为什么？” “因为我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快。” “哦？”斗篷男笑了，“在监狱里荒废了三年的你，真的还能跟上我们的速度吗？” “你们的速度？” “我们的速度！” 话音未落，斗篷男旁边的七个黑影男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在普通人眼里，他们就像是魔术台上的大变活人一样消失不见。 可陈天看到了他们的脚步，他们在一瞬间提高速度，从五个不同的方向袭来，五把刀，五个角落，五个致命弱点！ 他们要将陈天杀死在这次袭击里。 咚咚—— 斗篷男和五个黑影人都听到那响声。 心跳声？ 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心跳声？ “炁？” 斗篷男突然说。 是的，陈天使用了——炁。 一股暖流在全身各处游荡，最终汇聚于心脏，让心脏的心跳声鼓动全身。 咚咚—— 全身上下所有的骨骼肌肉在炁的作用下开始蓄势待发，此时的陈天体表温度极高，但这不是发烧，而是炁带来的全身热流！ “没什么好怕的！” 五个黑影依然保持着进攻路线。 这就是普通人和超凡者眼中世界的不同。 普通人完全无法捕捉超凡者的身影，就像威尔、史密斯、还有林朗，他们对上陈天，在使用炁的情况下，他们连陈天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而现在，则是五个超凡者，对陈天同时发动围剿！ 刀光剑影在粉尘之中散射，白色的刀片、洁白的刀刃、略有瑕疵的刀尖，在各个方向同时袭来。那声响简直就是火山喷发的轰鸣，巨大的音浪在五把刀的进攻中响彻，刀刃反射着所有人眼底的……震惊！ 砰—— 一把刀碎了，影刃的一记直劈轻松打碎第一个人的刀。 第二把刀、第三把刀像是撞上了什么金属，刀身在轰鸣后断裂。 第四、第五把刀仅仅在刀尖触摸到陈天身体的瞬间，就被撕成碎片。 那是极致的速度，陈天的速度在他们眼里如同鬼魅，影刃的每一道斩击都在刷新他们对“速度”的认知！ 陈天是一刀刀劈出来的，没有任何技法可言，单纯就是靠速度，在五个人的眼睛里，自己的刀只配看到影刃的残影！ 随着刀一起断裂的，还有四人的脖颈！ 究竟是什么时候斩出的致命一击？ 没有人看到。 他们只看到黑色的阴影划过，自己的眼前就失去了一切。 最后一个黑影架着刀镡挡住了那封喉一刀，可随后他的身影也倒飞而出，笔直砸入候机厅中，撞在了承柱上，裂痕蔓延。 黑影人吐出一口鲜血，掉落在地上，他看向周围，洛樱正在看着他。 “看什么看！” 黑影人如此愤怒，因为他从洛樱的眼里看到了怜悯。 一个普通人，怜悯一个超凡者！ 黑影人的怒火升起，哪怕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可他还是挥舞着最后的力气，举着刀冲向洛樱。 之后，黑影倒在了地上，身体的关节开始分裂。 第61章 刀之对决 陈天似乎注意到了候机厅的骚动，扭头看过去。 可看到的只是那个黑影人四分五裂地倒在地上，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洛樱的视线也和陈天对上了。 那家伙怎么死了？洛樱杀的？ 陈天不记得自己有对那个家伙动手。 “喂，战斗的时候别分心。” 斗篷男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他的面容——那是一个瘦削的青年，明明身材看上去很清瘦，可手臂的肌肉却有些异样，肱二头肌有明显的锻炼痕迹，再者就是他拿刀的姿势…… 那刀法陈天是见识过的。 在苗疆里，或者说在所有的边防地区，都会有他们的身影。 “没想到，是樱之国的人啊。” 陈天笑了笑，“你们这帮倭寇，潜伏在这里多久了？中文都听不出口音了！” “呵，那只能说明我的语言天赋好。”斗篷男缓缓道，“九泽树，我的名字。” “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斗篷男。”陈天握紧了影刃，慢慢朝九泽树走去。 两人的语言交锋没有激起半点水花，陈天没有问情报，九泽树也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从始至终，九泽树在五个黑影围攻陈天的瞬间，就一直在旁观，他的口中似乎还嚼着口香糖，直到现在才吐出来。 意味十分明显，他完全清楚一件事——那五个人一起上只会被秒杀，所以九泽树干脆就嚼着口香糖等待战斗结束。 “果然很快，所以你的戒律是不是跟速度有关？”九泽树提问。 “如果你愿意回答我的提问，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 “算了，要是被套出情报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谅解一下。” 对话陷入停滞，可陈天的脚步完全没有停下，他依旧走到了九泽树的面前，和面对威尔一样，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可攻可守。 对方也是超凡者，陈天握刀的手也慢慢出汗，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炁开始彻底调动了身体的所有机能，将一些杂志给排了出来。 这些排出来的汗又因为体表的高温而冒出白汽——被蒸发掉。 所以陈天此时的状态就像是沐浴在雾气之中。 即便如此，九泽树还是不知道陈天的能力是什么，是速度？可他身上冒的汗又是什么东西？ “我记得我的能力应该记录在档案里，你们不想去调查一下再来搞刺杀？”陈天说。 “不好意思，你的能力档案，是零级，我们可没有这么高的权限调查能力。” “……” 陈天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他原以为自己的档案全部被抹除了，所以试探性地提问。 可九泽树却意外说出了一个他完全意想不到的结论。 零级档案？ 一种猜测出现在了陈天的脑海里。 也许，也许有这么一种可能，在所有档案里都找不到陈天和狂龙中队的档案，是因为…… 它们成为了零级档案？ 正因为是零级档案，所以才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 “看样子你好像很疑惑？”九泽树哈出一口气，“嗯，口香糖的气味，真好闻。” “那么，开始吧。” 九泽树的手在空中虚划，一把斜长的打刀出现在他的手上。 “鬼首丸，请教。”九泽树说出了他的刀名。 “影刃。” 陈天也说。 “这我知道，那把刀可是樱之国一直想要的神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到你的手上了。”九泽树眯着眼，重心下移。 无名的肃杀在两人之间蔓延开，陈天虽然在古籍里，把这种能量称之为“炁”，可这种能量在其他国家的典籍里似乎被称为“以太”。 以太是一种古希腊哲学家提出的一种元素，而在之前，人们普遍认为构成世界元素的四大物质分别是地水风火四大物质，而以太则是虚构的第五物质。 这种说法哪怕是到现在也成为了科学界的一种假说。 有科学家认为电子和原子核之间连接的作用就是以太，不过这些都是科学界流于世界的一种科学，在超凡者的世界观构成里，都有一种来自于“本源”的元素，那就是陈天说的炁和外国通用的“以太”。 虽说归根结底都是一样东西，可在实战里，对这种本源的理解不同，会有天差地别的差距。 九泽树压低了身子，刀镡在刀鞘口上被拇指抵出一点距离，这个姿势是“居合”，刀没有出鞘，而被隐藏在他的腰部，目的是让人看不到他刀出鞘的瞬间蕴含的猛烈杀气。 在使用刀的武者眼里，刀鞘的存在是为了安放刀，和方便携带两个功能。 可真正的刀法宗师是不会认为刀鞘只有这么两个作用，刀鞘最大的作用就是藏。 如果说刀本身就是杀人利器，那么刀鞘就是掩护杀器的保护色。 很多人在对决开始就把刀拔出来，只有两种可能，他不需要刀鞘的“藏”，另一种可能，他完完全全就是个菜鸡。 九泽树看着陈天就这么将影刃握在手里，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心里的预感尤为恐怖，毫无疑问，陈天是一个强大的对手，那么他不需要藏刀的理由是什么？对影刃的自信吗？ 没有更多的考虑时间，刀的气已经快藏不住了。 鬼首丸的气息并不是刀鞘能够压制的，他仅仅是推出一寸之距离，那股气就有些压制不住了。 居合，在樱之国的刀法里是一种拔刀术，讲究的就是一个——快！ 正如同普通人无法察觉超凡者之间的速度比拼，超凡者之间也会有差距，实力强大的超凡者在弱小的超凡者里就是幻影，连实体都捕捉不到！ 而九泽树正是将极致的速度贯彻到一切的人。 “十影卫，九泽树，参上！” 话音落地，九泽树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刀锋出鞘，刀鞘被九泽树舍弃，可他的速度太快，刀鞘还悬停在半空中自由落体，而他的刀尖已经对上了陈天的胸膛。 一击！ 徐，破，急！ “横一文字”的三字诀！全程连风都没有！ 刀尖来到了陈天的眼前。 第62章 实力在你之上！ 从九泽树出刀到刀尖直指陈天的胸口，没有一点风。 瘦削的身体就是为了减少风的阻力而刻意锻炼的。 风还没来得及跟上，死亡的威胁悄然而至。 别说普通人类了，就算是超凡者都不一定能看到九泽树的残影，拔刀的瞬间，九泽树就蹬地飞出，刀痕在空间里蔓延，一道白色的刀光划破了空气产生了微微的震荡，可那震荡太快太轻，甚至连声音都没来得及传递！ 极速！ 一路上的所有花朵、绿植、旁边的坦克履带都被那一道白色的刀光挥过斩断！那一斩是长达十米的刀光！ “很快，但没用！” 陈天一脚蹬地，后撤躲开了那恐怖的刀光，身边的空气开始施压，而被拉开的九泽树没有放弃追击，直接落地又一次蹬地追击，这一次比第一次甚至要更快！ 他高高跃起，浮在空中的鬼首丸划出巨大的刀痕圆弧，竖斩劈下，风压和刀光炸裂，直指陈天的胸口要害。 陈天也终于放弃了拉开距离，对方的速度反而还更快，不过在他的眼里……还不够。 两刀相接，带着自身质量的刀斩击在顷刻间将陈天的格挡破开，刀身空隙之间笔直地刺入陈天的胸口。 “噗——” 陈天的胸口被刀尖刺入，发出了声响。 “很吃惊？”九泽树在半空中从陈天的胸口拔出刀，“你的资料我都看过了！你虽然拳法很厉害，速度也很快，可你的刀法太烂了！” 是的。 一个毋容置疑的事实就是，陈天的刀法很烂，没有章法，可以说，任何一个刀剑宗师过来，不使用戒律，不使用炁和以太，就能把陈天给打败。 不过陈天宛然一笑。 “确实，我的刀法很烂，因为我根本就不需要刀法那种东西！” 陈天落地，可他的身影在接触地面的瞬间消散。 九泽树为了迎接陈天落地，使用了忍法切割，鬼首丸在他的手中简直不是单一的刀，那一刻在他的手里如同三根针线，同时飞出，切死了陈天所有的逃生路线。 可丝线收束，刀光回收，九泽树看到陈天的身影没有爆出鲜血，那只是残影！ “什么？” 九泽树四下查看，想看陈天到底在哪里。 “我输了，我的刀法很烂，我也不想去学，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天的声音从虚无中传来，九泽树想顺着声音去找到陈天完全不可能。 因为每一个字都从不同的方向传来，只有一个可能，陈天在进行着高速移动，一边移动还能一边说话！ 突然，一滴血出现在地面，九泽树笑了。 就算你移动速度快怎么样？你的胸口都出血了，顺着血迹就能找到！ 所以在血液出现的瞬间，又是两套极快的袈裟斩飞出，稠密的刀光覆盖在那一滴血的四周，最终血液被大卸八块，可陈天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所以我说，你就是脑子缺一根筋，在你眼里，刀法很重要，似乎好像掌握了刀法就能打倒别人一样。”陈天的声音继续从各个方向传来，“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 “在同等水平的对战里，技巧确实是最重要的衡量因素。两个一米七体重都是六十千克的人对决，在身体素质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当然是娴熟使用刀法的人更强。” “可如果，有一个人，他的速度能快到让你看不到，他的力量能让你所有的防御都被轻易击破，那么这个时候，技巧还有意义吗？” “你的意思是，你的速度和力量在我之上？” 九泽树没有底气地说出这么一句话，目前他也无法捕捉陈天的动向，所以心里也要打个问号。 “是的。” 陈天的声音集中在一个地方，是九泽树的后上方！ “太慢了！” 九泽树大笑吼着，他极速转身，刀法也切换到了唐竹刀法，利用旋转的惯性挥出那一刀！ 陈天确实站在他的后上方，可他却完全没有再利用高速躲避的想法，而是迎着九泽树的斩击，慢慢将刀挥落。 影刃是一把漆黑到能吸收光线的刀，在视觉效果上更是极慢。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 九泽树一连说了三个太慢了！ 因为陈天的速度在他眼里慢的离谱！ 只要自己的刀碰上他的影刃，影刃就会被极速砍破！ 这场战斗，是我…… 吭—— 回应九泽树的是破碎的声响。 他的视线内，自己的鬼首丸在半空中化为了碎片，正在漫天飞舞，就像雪花一样在空中缓缓下落。 “我的刀？” 九泽树看着自己的刀化为碎片，完全没有注意到——破碎的不只是他的刀。 随着影刃的挥下，在切碎了鬼首丸后，切碎的是九泽树的半身。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缓慢，九泽树听自己的老师说过，这是人在死前的视觉，一切都会变慢，脑子里会出现一些过往的回忆，科学家叫这种现象是走马灯。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被那缓慢的一击打败？ “让你看不到我是为了证明我的速度比你快，慢慢地挥刀是为了证明我的力量远比你强大！” 陈天冷冷说道。 不可能…… 九泽树心里喊着不可能。 为什么那么慢的一刀…… 速度和力量是密不可分的，就像一个脆弱的鸡蛋如果加速到一定速度都能打死人，速度越快，那么力量也就越快才对…… 可陈天那缓慢的一刀打破了他的认识。 并不需要极速挥斩出来的力量……那这就是单纯的实力碾压！ 九泽树视野开始倒退，最终他的视线里看到了自己的下半身。 原来自己被斩首了…… 走马灯最后展现出的内容是自己拿着木刀，在樱之国有名的道场里踢馆的画面。 他踢馆失败了，战胜他的道馆馆长是一个老人。 他被一个老者打败了，感到很屈辱。 自己是年轻人，速度和力量都应该更快更强才对！ 可那老者却悠悠一笑。 “你以为我是靠速度和力量打败你的吗？” “不是吗？” “我只是单纯的，实力远在你之上！” 第63章 敌国阴谋 鲜血在陈天的脚下流淌。 一分为二的九泽树在他的身下没了动静。 而那把鬼首丸更是如同被风吹起的碎屑开始到处飞散。 “十影卫？还没有问出更多情报。”陈天蹙眉，“算了，反正会有正面交锋的那一天的。” 令人感叹的是，在陈天杀了九泽树之后，一切都开始恢复正常了。 包括但不限于，救护车警车的到来，机场通讯恢复，边防军也开着武装直升机过来紧急支援。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个紧急法，但好在这帮人也还是来了，没有直接跑路。 “调查结果怎么样？” 陈天看着旁边的警官。 “嗯，查清楚了，九泽树，是六年前从樱之国过来苗疆申请长期居住的自由职业者，当时审查出账户上一共有资产五十万元，来到苗疆定居后深居简出，动向不明。” “至于那五个人，似乎是非法越境者，身份档案都在其他国家，我们还没有权限调查，你可以申请越权……” “好的，OK，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天赶忙摆手原来这个警官，原因很简单。 虽然看上去他说出了一堆，可其实都是无用信息。 九泽树为什么能过海关审查？为什么他的资产有五十万？他的家人还在樱之国的哪里？来苗疆干的还是自由职业，这个职业别的不说，反正挺难查。 从头到尾就是一句话——老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九泽树会出来袭击人。 从他练习刀法的实力来看，这家伙在苗疆定居的这段时间肯定没有疏于练习，打个自由职业的幌子，结果什么也查不到，那么这后面的水比自己想的要深。 最重要的是一点。 为什么机场的通讯会被切断？对讲机甚至连机场内的通讯都连不上，所有机场人员除了一个机组人员莫名死了，其他人同时玩失踪，机场候机大厅被坦克轰了两炮，结果机场工作人员出来解释说自己在认真工作没听到声响。 从下飞机被一辆运输车给挡住差点坠机爆炸开始，然后出来一个人都没有，路人好像全部都在大白天回家睡觉了一样。 陈天也懒得跟这帮人说话，明显是被下了封口令。 “我去，真邪门了，直接把坦克搬来轰炸，还说什么没听见。”罗剿拍拍身上的灰尘开始抱怨。 洛樱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着机场外正在被搬走的坦克，若有所思。 “那坦克，是TX511重型坦克？” “是TX系列的，不过竟然迭代到511代了吗？”陈天摸了摸自己被九泽树刺中的胸口。 伤口已经完全复原了，炁的妙用。 “你认识这个型号？”洛樱反问。 “以前见过，是邻国的TX系列，只不过那时候我看到的是300代型号，现在都更新到511了，不得了。”陈天说，“这种坦克在泥泞路上行驶的效果很不错，炮口牺牲了威力增大了射程，我从炮弹爆炸的声音里似乎也能听到炮弹的底火有了进步，炮弹产生的炮坑也更大了，应该是爆炸物也升级了。” “为什么敌国的坦克会冲进苗疆里？”洛樱撇撇嘴。 “为了把锅甩给敌国。” 陈天摆摆手，“行了，不追究这些了，你们还是赶紧去边防军那里比较好，继续在路上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可他们好像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是冲着你来的。” “都一样，赶紧去安全的地方比较好。” “哦。” 趁着说话的空隙，军用的武装直升机也在空中盘旋下降。 穿着边防军绿色汗衫背心的人走下直升机，螺旋桨并未降速，刮起的风吹的这个人衣服乱飘。 “一级研究员罗剿，一级研究员洛樱，还有助手陈天，是吧？”绿衣男朝三人勾手，“上来，没有时间解释了。” 有了前车之鉴，罗剿可不敢轻举妄动了。 直接上前询问： “你是边防军的人？” “我是。” “证件呢？” “这是我的证件。” 绿衣男掏出自己的军官证。 “参谋长刘白？”罗剿吓了一跳，“参谋长亲自来接我们？真的假的？” 陈天来到罗剿旁边，把证件拿过去比对，印章是真的，水印也是真的，证件号上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照片里的刘白更年轻一些，来接他们的刘白头发鬓角已经出现了一些白丝。 “哦，时间变化太快了，我也长白头发了。” 陈天看了看照片和刘白的脸，确实能对得上。 “记得及时更换照片。”陈天说。 “当然，最近刚想去换，毕竟在部队里染发总归不好，白头发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东西，明天就去换。”刘白爽朗地笑。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明明陈天是三个人里地位最低的，可说话的语气完完全全像一个上级。 “陈天，这位是参谋长，说话客气点。” “哦。”不咸不淡地回应后，陈天率先进入直升机的机舱。 开始四下查看设备，测速仪正常，仪表正常，安全带正常，旁边还放着五个跳伞包。 陈天打开翻查，确认降落伞没有损坏，才跟洛樱点点头。 洛樱回以眼神，第二个坐上直升机。 因为穿的是长裙，风并不友善，隐隐露出那白皙细嫩的大长腿。 “你们就这么上去？不怕出事吗？” 螺旋桨开始提升转速，声音都被巨大的音响淹没。 可最后也完全没办法，该说不说，陈天自己一个人去对付一辆坦克的时候，罗剿是懵逼的。 他妹的！自己的助手，简直跟一个人形高达一样，这怎么玩？ 就算直升机上面捆着炸弹，他也觉得陈天能救他们。 “这么看着我干嘛？” 直升机起飞后，陈天大声说。 “因为你救了我们，所以跟你道谢！” 罗剿也大声回应。 没办法，直升机螺旋桨的噪音实在太大。 “先别提感谢的事，参谋长，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这里会有敌国的坦克开进来？”陈天反而去问旁边的刘白。 “一定是敌国的阴谋！”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第64章 漫不经心 直升机的螺旋桨呼啸着，席卷飓风。 边防的军区设立在森林旁边的防护带，毕竟交通是一方面，森林的不确定因素也是一方面。 现在流行环保，把边防基地设立在森林里恐怕也只会招来某些群体不满。 直升机在军区边缘的停机坪下落，陈天在直升机还没有落地就直接跳了出去。 刘白刚想骂他，但话语竟然被堵在嘴边。 这是一种恐怖的直觉，只要是上过战场磨炼过的，都会有一种对未知危险的避让。 而且刘白从陈天的身上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威压。 那是一种极度的自信和极致的威压。 在军中，谁的权威最大？ 当然就是比你官大的！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头上还有上司，你就会能感受到那种威压。 战场上必须要有威压才能震的住这帮特色各异的先遣部队。 “他以前，是长官？” 刘白心里也只剩下这么一个疑问，而不敢去追问。 剩下的三人当然就是等直升机平稳落地，甚至还要等到螺旋桨慢慢停下，这才一起走出机舱。 陈天早就在旁边坐在维护机坪的小维修车上坐着思索什么。 “怎么了？”罗剿来到他旁边，轻声问。 “我在想，研究人员要不要签合同。” “签订？”罗剿皱眉，“边防军还有这种规矩？” 陈天点头，“这是一个下马威，边防军的总司令心高气傲，觉得其他地方的军区都是没上过前线的软蛋，所以会故意整出几份合同来吓唬吓唬人。” “三位，不好意思，这里有些东西需要你们过目一下。” 刘白朝着三人挥手大喊。 “来了。” 陈天跳步下车，率先走过去。 洛樱和罗剿紧随其后。 跟在陈天的身后总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三人被领到一个教室里，这里就是陈天之前偶尔来上理论课的地方，哪怕武力值再高强，陈天也不希望自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文盲。 军区里的理论讲师都是各个研究领域的大能，有专攻研究的，也有专门给大伙讲课的。 陈天在这里曾经选修过高数和基础物理，最喜欢的科目是量子力学和宇宙天文学。 “这三份不是试卷，而是合同。”刘白从讲台的抽屉里抽出来三张。 这些都是惯用的伎俩了。 陈天第一次来边防军就是被弄了一个下马威，虽然他是由沧海军区总司令龙临亲自写的推荐信，可还是没有受到什么特殊对待，进来还是老样子的调查问卷。 说是调查问卷也不对，这就是个警告说明。 罗剿推了推眼镜，在合同上扫了几眼。 “尸体清理保证书？如果我们在边防地带死于不明意外，尸体会有专门人员运送回老家风光大葬？” “死亡无悔保证书？如果发生紧急事件，我们必须无条件进入战备状态？死亡后可以给家人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战备保证书？如若遭遇进攻，必须全员保持战备状态？如果有逃跑企图将会被击毙？” 罗剿大声地喊了出来。 刘白很满意他的反应，“你们可以不签，但是你们就不得不离开军区了，也享受不到军区的庇护。” “这不就是霸王条款吗？我们可是研究人员！”罗剿据理力争。 “不好意思，研究人员，也不例外。”刘白笑了笑，“而且据我们的调查，研究人员反而是在战时逃跑率最高的人群，你们更要签了。” “还真是。”陈天在旁边也笑出了声。 说起来有些好笑，很大一部分说着要为国贡献的研究人员，结果敌方开出了更好的福利条件就马上跳槽过去了。 反而是那些没有什么文化的底层一线战斗人员，跟着长官的命令一起冲锋，投敌的反而少。 可能这就是知识带来的代价吧。 学的越多东西，对自己的生活就越关心，就越觉得自己的才华理应受到更好的待遇。 不过这些只是个例，没有必要上升到群体，依然有人顶着国外的巨大诱惑，坚持回国建设！ 这种人和军人一样，都是英雄！ 刘白看着三人的反应，对罗剿的惊讶十分满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有些人就是在安全地带待习惯了，来边防军还想舒舒服服的吃喝玩乐？ 得先给点警告！ 这种下马威并不是无用功，因为过去确实有很多的调动，都显示这帮从和平地带来的人，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少爷做派，他们在安全地带里吃喝玩乐，然后到了边防军依然脾气不改。 这里是边境！外面就是敌人！还经常有人混进来搞破坏。 这里可不是吃喝玩乐的地方，要玩去游乐场，别来边防军。 这是边防军的警告，也是边防军给人的忠告。 在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哪怕是军区中心可能也会有人丢导弹过来袭击，安全是不可能安全的，必须给这帮没见过生死边线的人来点威慑才行。 虽然对罗剿的反应很满意，可另外两人的表情他就有些看不懂了。 洛樱的长相很惊艳，刘白已经过了那种喜欢小姑娘的年纪了，只是很好奇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竟然是一级研究人员……同时她在签合同的时候也是过目了一遍就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洛樱觉得这些合同都是单纯吓唬人的开玩笑的，要么她真的是有信心或者是有想法能够待在边防军。 而另一边的陈天更是不可思议。 他是最早一个填完的人，因为他甚至看都没有看条款，就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罗剿在惊讶这些条款的时候，陈天已经签好字在旁边发呆了。 搞什么？ 装是吧？ 真以为上面的警告是假的？ 刘白对陈天的印象开始逐渐变差。 看样子这家伙是完全不在意什么边防不边防的，只觉得这里是什么避暑胜地，过来度假来了！ 难怪他身上一股不作为的风派。 “好了，可以交上来吧。” 刘白收回所有的合同，“现在你们可以在边防军里自由活动了，对了，身份牌要先去登记一下。” 临走前，还瞥了陈天一眼。 等下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地狱！ 第65章 研究中心的位置 在边防军里，是有明确规定不能出现任何的排挤行为。 更何况陈天还不是正规的一线作战人员。 他是以助手的身份过来边防军的，既然合同这个下马威给的威慑力不够，刘白就要从另一个方向准备施压了。 “边防军我还没有来过，这里的研究中心在哪里？” 罗剿拍拍刘白的肩膀。 没想到刘白转身，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你觉得，研究中心这种地方，设立在哪里够安全呢？”刘白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反问道。 “嗯？肯定是军区啊。”罗剿紧皱眉头，“不然还能是哪里？” “你说的对，军区确实是比一般的地方要安全，可你忘了，这里是边界，你把研究中心放在军区里，就是摆明了让对方过来耍手段的。” “啊？”罗剿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哦，我懂你的意思了。” 是的，按照常理来说，研究中心确实应该设立在军区内部，有严兵把守，安全系数会上升。 可是，这里是边防。 是的，因为这里是边防！ 把研究中心这种聚集大量优秀研究人员的地方，设立在军区内部，只是会引来对方的关注而已。 士兵死了还能从其他地方调动。 可研究人员死了，要培养一个全新的研究员可能还要等好几年。 越是等级高的研究人员，就越不能轻易暴露在敌方的视线里。 “原始森林。”陈天在一旁补充。 “这位助手说的对了。”刘白故意将助手说的很重，让陈天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原始森林后面就是边界，一直以来，这片原始森林是所有人都必须遵守的铁则——不准伤害森林原则。” “这里的望天树能长到六十米，遮天蔽日，是重要的自然资源，不只是我们九夏人需要这个森林，其他国家的人也不可能让这个森林消失，这会关乎到国际舆论。” “无日森林。”陈天又继续说。 “嗯？这位助手竟然知道这片森林的别名？”刘白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可马上打消了，“这片森林的官方学名是叫落日森林，因为这里的落日很美，在古代就有外出调查的官差在此地看到了落日美景，所以将其命名为落日森林，但是土生土长的苗疆人却一直喊这片森林叫无日森林。” “因为这里的树木长的太高大，抬起头完全看不到太阳，所以叫无日森林。”陈天补充。 “原来是这样。”罗剿点头，“长知识了。” “总之，这片森林的谜团很多，高空雷达完全无法探测，研究中心就是设立在里面的，地图只有我们知道，而且研究中心也并非毫无武装。” “哦，把研究中心放在森林里……这样敌国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是这个意思吧？” “是的。” “而且森林里有丰厚的自然资源，研究中心并非只有武装项目，还有很多自然项目要调查，所以干脆整合到一起去了。”刘白说到。 “原来如此。” 罗剿都不知道说了几遍原来如此了。 “没想到，边防还有这么多的知识，真的是受教良多。”罗剿笑了起来。 “哪有，这些都是一些生活过就知道的见闻，比起阅历，我们也需要你们这样学习优秀参与项目的科学家。”刘白客气地寒暄。 而陈天则是看出了刘白眼中的轻蔑。 在刘白的眼里，其实还是有些看不起这些知识分子的。 毕竟边防之前也来过很多的外地科学家，但是因为低处边防，很容易遭到外敌的干扰，一些科学家狼狈逃跑，这还好，有些科学家是直接投入到对方的阵营里。 也是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后，才有了下马威这个传统。 对于刘白来说，这些知识分子只是书读了多点，立场问题根本就没有深思，科学家的脑子确实很有用，可如果他们的立场让他们的脑子只往歪处使，再好也没有用。 知识分子是带有软弱性质的，他们经常会处在一种高于百姓的知识水平，然后反过头来看不起底层百姓，这种是常有的事情。 比起军人铁血沙场，刘白看不起知识分子也正常。 如果不是上头要他好好接待，恐怕他都要甩脸色了。 “那，什么时候出发？” 罗剿拿起自己的行李箱。 “放心，要出发的话随时都可以出发。”刘白说道，“你们现在就要前往研究中心？” “不然嗯？”陈天回答。 “行吧，那就跟我来。” 刘白心想，巴不得你们现在就去。 现在是中午，太阳悬于头顶，气候也开始炎热起来。 也就是正中午的森林，那才有好玩的。 刘白开着军用观光车把三人带到防护网，穿过了严防死守的森林把手地带。 陈天在观光车上看到了，在这一角的森林边缘，其实很大一部分都被围栏给围了起来。 而且防守的兵力明显比军区门口还要严密。 因为敌国会从森林溜出来，同时还有一些猛兽偶尔也会在边缘狩猎。 当然，最深层次的一个原因，陈天也是知道的。 森林里的部落，居住着真正意义上，血统纯净的苗人。 他们深居简出，但并不是跟现代文明完全脱节，他们同样也是九夏民族的重要组成，只是他们的族规规定不能太过于开放。 而刘白之前的话语里，还有一个漏洞。 那就是为什么敌国也对这片森林敬而远之，原因就是因为，这片森林，是苗人的地盘。 要是在这里开杀戒，都不用等边防军过来，苗人会自己解决敌人。 据说在现代文明普及到这边疆的时候，苗人就跟所有人签好协定，别在这片森林里搞事情，否则他们会出手。 如果他们只有口头警告，肯定是不可能现在所有人不敢招惹的。 事实就是，真的有边防军触了他们的霉头，被杀了好几百个武装人员。 原因是他们在森林里用枪支滥杀动物。 敌国也有类似的事件，敌国想在森林的水源里下毒污染，结果被苗人一直杀到地方武装解散，自那以后大家就不敢在森林里搞事情了。 第66章 进入外圈 虽然听上去苗人很残酷，可实际上如果你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并不会主动找上你。 这附近是有猎户的，拿到猎人证在森林里捕杀一些动物，只要不滥杀，苗人也不会在意。 苗人自己都在森林里捕食，他们和边防军达成了某种协定，如果遇到森林生物圈失衡，需要边防军的帮助。 也因此，边防军将研究中心设立在森林里。 里面不仅仅是研究武器项目的地方，还有真正的自然学家在维系这片地球上为数不多的原始森林。 他们会科学地维持食物链的平衡，避免弱小的动物被滥杀，也防止强大的生物伤人。 无日森林被分为了好几个圈层。 根据生物的习性和生态习惯，分为了外圈，内圈，核心圈。 外圈和普通的森林没有什么区别，你可以在这里打猎，喝泉水，砍几棵树回家当木柴，因为外围的生态太过于丰富，以人类的手段很难造成什么影响。 可内圈开始就不一样了，这里的食物链趋于完整，猛兽也更加密集，原始森林的内圈基本上都无人踏足，在这里人类已经会有死亡的威胁了，你永远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人类从未发现过的虫类和野兽，它们的攻击力如何，它们的毒性如何。 人类总以为自己手里有枪，就能在地球横着走。 可人类对地球的探索也不过才百分之几，更不用提更为广阔的海洋和无人区原始森林。 这里有老虎，貘、豺狼，黑猩猩，毒蛇，携带着各种各样病毒的昆虫…… 危险系数直线上升，而苗人的村落就在这里，再往下就是核心圈，目前为止边防军没有任何关于核心圈的消息，派出去的无人机也没有拍到任何画面，有科学家想进去调查生态，结果都没有再出来过。 森林路不好走，也不好出动太多的机器，最终的结果就是，谁也不知道核心圈内部到底是什么情况。 村落里的苗人似乎也只有村长才会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而且他们竟然不禁止任何人进入核心圈，因为他们说不管进去什么都会被吞噬。 在如今这个发达的时代，也有不少从村落里出来的苗人，都把核心圈当成了一个未解之谜，说里面有吃人的怪物。 “情况就是这么奇怪。”刘白在外圈停下观光车，“下面的路车都不了，你们要好好跟上。” “当然。”陈天点头。 呵呵，现在答应的倒是轻快，等下就让你知道原始森林的恐怖之处。 刘白眼里闪过戏谑，是的，虽然明面上耍不了什么手段，可他要整陈天的话方法多的是，比如，在这片森林里！ 不能弄出人命，但是可以尽可能地吓唬他们，当然就是无日森林的外圈了。 这里没有那么危险，可给陈天这个狂妄的家伙一点心里威慑还是够的。 刘白打好了算盘，主动请缨当向导。 “来来来，无日森林因为树木太高大了，经常遮蔽阳光，里面有些阴森，所以注意跟上我的脚步，我带你们去研究中心。” 刘白挥挥手，示意三人跟上。 陈天率先走上去，他和洛樱的行李都只能用轻巧来形容，用一个背包就装完了，里面都是一些便携的衣物。 可罗剿就不一样了，他要带的东西太多，里面还有几本很厚的物理论文材料，最后只能用一个特别大的行李箱来装。 在平地里能用滚轮拖着走，可在森林这种路都看不到的泥地里，拖着还不如扛着。 于是罗剿只能扛起巨大的行李箱，慢吞吞地跟在身后。 而早就预料到这件事的刘白心里笑出了声。 果然，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因为罗剿的体力也快扛不住了，越走越慢。 陈天也只好主动提出交换行李，和罗剿的巨大箱子换一换。 他的身体素质扛行李箱完全没问题。 只是交接完行李后，罗剿走在前面，疑惑地四下查看。 “咦？刘参谋呢？” “把我们丢在这里了。”洛樱毫不在意地说。 “啊？丢下了？不对吧，人家可能只是没注意到我们要换行李所以没有停下来，往前面走走看。” 罗剿不信邪，背着陈天的包在前面继续晃悠。 “哎哟，不对，我们不能这么走，如果我们走了和刘参谋不同的方向，他原路返回时就找不到我们了！” 罗剿的脸色开始变得难堪，“怎么办？我们刚刚的位置是哪里来着？” 他四下查看，看到的只有树，从地里翻出来的巨大树根，还有遮天蔽日的枝叶把阳光给遮挡了。 很清凉……可现在没有闲心在烈日下享受清凉。 “不对啊，刘参谋！你在哪？” 罗剿双手做喇叭大喊起来，回应他的是森林里吱丫丫舞动翅膀的鸟类。 看样子他的喊声只吓飞了几只鸟。 “不行，得打电话。”罗剿拿出手机，“靠！没信号！我忘了这是原始森林！” 陈天和洛樱全程面无表情，看着罗剿在这里想各种办法。 “树木……也许是有记号的，研究中心的人也需要位置，所以边防军可能在什么地方做了标记，以防自己人丢失。” 罗剿立马开始四下查看起来，看看树木上有没有什么代号或者是标记。 果然没有。 刷刷—— 不远处的灌木丛开始沙沙作响，罗剿心惊胆战地看过去，结果发现是一只松鼠抱着坚果在跑。 “完了完了。”罗剿绝望地抬头，在叶隙之间看到微弱的阳光，“我们连研究中心在哪里都不知道！不然还能根据太阳的方向找路线！” “还有！”罗剿转过身，看着面前泰然自若的两人，“为什么，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是我在急眼，你们难道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吗？” “没什么好怕的。”洛樱说。 “呃呃，有一说一，一眼就能看出来，人家是故意丢下我们的好吧，那等他回来找不就行了。”陈天打了个哈欠。 明明扛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可完全不着急。 第67章 分歧 有那么一瞬间，罗剿觉得是这两个人的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洛樱就不说了，虽然她在部队里确实有着一级研究员的身份卡，可罗剿也只是见过她一两面，完全不知道她平时都在哪里。 虽然在课堂上看到洛樱很惊讶，可罗剿只会去想这家伙是不是在沧海大学里卧底，压根没有往别处想。 洛樱的表情也跟死水一样毫无波澜，平时也不怎么说话，罗剿都怀疑她是不是一个机器人。 至于陈天，罗剿也看不懂他。 虽说林仃给他的资料里，陈天是一个家境贫寒的人，需要一个助手的工作赚钱，顺便给沧海大学一个交代。 可他在机场大战坦克的壮举还是给罗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一直躲在承柱后面，没有伸出脖子出来看过，可他就是觉得陈天一定是以碾压的姿态干赢了坦克。 人类的身躯能硬抗坦克？陈天的行李里也似乎没有什么武器，那他是怎么打赢的？ 一个个谜团构成了现在的画面。 在原始森林里迷路，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这只是普通的外圈，和其他的森林一样，可能有一些动物，但死亡的威胁不至于这么大。 要是人类连这么普通的森林都活不下去，食物链顶端的位置也该换了。 但是往大了说，在不清楚路的情况下，误入了内圈，里面有更多的危险和猛兽……亦或是，这里是边境线，苗人不知道对外人的态度如何，要是碰到苗人，而他们觉得三人不知什么时候犯下了禁忌，给三人宰了，上哪里说理去？ 说的最严重的一点。 边境线是很容易遭来外敌的入侵的，要是走着走着，没有支援，没有领路，撞到潜入进来的敌人，给他们杀了，更是憋屈的很。 焦头烂额的罗剿在思索着方法，和他的画风格格不入的陈天一边扛着行李箱，一边打哈欠。 洛樱则是神色茫然，虽然她平时也是这个表情。 “要不我们分散开来找路？在各自前进的路上做好记号，然后约定在十分钟后重新回到这个原点集合，尽可能地大声呼救请求研究中心里的人帮忙。” “也不是不可以。”陈天话锋一转，“不过我不推荐。” “为什么不推荐？” “分散确实能让声音扩大，如果真的运气好确实能碰到救援，不过这也也有一个问题，森林里的其他动物会因为自己的喊声而吸引注意，如果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到时候只是自讨苦吃。” “三个人分散最大的坏处难道不是会被逐一击破吗？”洛樱也赞成陈天的说法。 “那你们两个倒是提出点有建设意义的建议啊，别只顾着否决我的提案了！” “我提议，跟着我走。”陈天说，“虽然我没有去过研究中心，可是按照太阳的方位，再加上我曾经瞄过刘白的地图，大概在东南角，只要根据太阳的位置定方位，一直走，没准就能碰到。” “这种方法怎么感觉这么捞呢？” “别管捞不捞，只要风险小，成功率大的方法就是好方法。”陈天的嘴角勾起来，“这个方法最关键的部分就是……你们别离开我太远。” “跟在你身边就一定安全？” “一定安全，但是离远了我就不敢保证了。” “呃呃，虽然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勇气。”罗剿直视起陈天，“也许，也许你有一定的能力，毕竟你真的能够把坦克给拆了，可是，如果对方出动了十辆坦克呢？一百辆呢？如果这个时候还有空中火力支援，还有地面的炮火覆盖呢？如果还有次声波武器在你旁边引爆呢？还有一堆导弹同时锁定你所在的区域呢？” “你，还敢说自己安全吗？” “我，还是很安全，因为我是，不死狂龙。” 陈天冷冷地看着罗剿。 “如果你不愿意跟上来，那就算了，你自己在森林里独自行走吧。” 陈天转头就走。 才没走两步路，他才想起来一件事。 他手上拿着的是罗剿的行李箱。 “既然你不跟着我，那我也没必要帮你拿行李箱。” 陈天说完，直接把巨大的行李箱甩在地上，过去把罗剿背着的，自己的包给抢了回来。 “喂！” 罗剿刚想说什么，可扛着那巨大的行李箱，完全跟不上陈天的脚步。 洛樱回头看了罗剿一眼，轻叹一声：“我说，虽然你可能是因为迷路导致有些急躁，但你没有必要这么对救命恩人说话。” “虽然那帮人过来袭击是针对他的，可那坦克是真的想杀死我们来威胁陈天。”洛樱回想起自己在候机大厅看到的景象，“我们应该谢谢陈天救了我们。” “好吧……是我失言了。” 罗剿也有些懊悔，刚刚的话确实是有些言重。 心里焦躁是一方面，可还有一方面是因为陈天的话太过于狂妄自大。 也许，也许他面对一辆坦克还有赢的机会，可罗剿怎么也不觉得，如果陈天面对一支真正的武装化部队要怎么打。 他终究是会输的。 可万一…… 罗剿不敢细想这个万一。 作为一个物理学家，他是绝对不会轻信这个世上是存在什么超乎他认知的恐怖力量的。 至于陈天是怎么弄的过那辆坦克的，只能说是藏了一手什么对坦克武器，不然凭人手凭什么能够打得过坦克？ 旁边的草丛里有悉数声，罗剿一开始没有在意，可那草丛的似乎一直在跟着自己——简直就像，在跟踪自己的猎物。 虽然罗剿不怎么关注生物学，可还是从各种专家的口中得知一些动物的习性。 比如蛇。 很多人认为蛇就是看到猎物就直接扑过去绞索勒死猎物，有毒的毒蛇会利用毒素毒死猎物。 可真正的蛇类专家曾经发过这样的一篇调查论文。 蛇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猎手，被它盯上的猎物从来不急于进攻。 而是缩在安全的位置，一直盯着猎物，猎物要走，它就跟上去，猎物靠近，它就利用自然肤色伪装。 第68章 蛇！ 蛇是冷血动物，可并不代表蛇是莽夫。 看到猎物就冲上去那是人类对自然界的固有印象，可实际上的大自然比所有人都要凶狠的多。 你以为狡诈是人类的专属？ 狼群会仗着数量优势专门挑落单的羊下手，鸠占鹊巢这个成语的来源是因为鸠会将自己的蛋送到其他鸟的窝里让别的鸟来抚养。 人类以为自己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就可以在大自然里横着走，这是一种很错误的认知。 真正的猎食者往往在自己的领地里悄无声息地布局。 罗剿放下了行李箱，他好歹也是从书里看了许多的知识，不至于手足无措。 蛇这种依靠体温来寻找猎物，换句话说你越是运动，体温升高，在它的眼里就是硕大的肥肉。 不知道是什么蛇，毒性如何，罗剿不敢赌。 他也不敢大声呼喊，生怕打扰打草惊蛇，蛇应激后的行为是未知的。 可现在的情况是可控的。 只要罗剿保持不动，蛇就会怀疑这个猎物的真实性。 蛇的视力很差，甚至没有听力，但是它能感知猎物的运动，只要你踩了一片叶子，就会被它的蛇信子捕捉。 罗剿的静止不动果然是有效的。 草丛里的窜动停下了。 很明显，蛇也在疑惑。 这个猎物难道是自己感知错了？ 蛇也不确定这个猎物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它也没有直接冲出来。 只要是在自然界活动的野蛇，都会养成谨慎的习惯。 确认是不是猎物往往需要更长的时间。 而蛇最不缺的就是等候的时间。 这是一次耐心比拼。 罗剿并不是在期待蛇会自己离开。 他知道，蛇在最后还是不确定的情况下，会主动钻出来，而钻出来露出在视野里的蛇，比一直藏在草里的蛇要安全的多。 如果这是一条很普通的草蛇，罗剿直接踹一脚然后离开就行。 可如果这是一条剧毒的蛇，那么就只能趁其不注意直接逃跑了，蛇的移动速度虽然快，可如果是抛下行李的成年男子，那还是能逃离捕猎范围的。 现在就是持久战。 蛇到最后一定会疑惑这个猎物是真是假而钻出草丛，这样就是罗剿的回合。 可如果，它一直藏在草里，罗剿完全无法下判断。 刷刷的草丛翕动声又开始浮现。 但这一次，不是自己面前的草丛，而是四周的灌木丛里，都开始传来了爬行动物潜入草丛的声响。 完了！ 罗剿完全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是的，虽然罗剿从各种各样的专家和书籍里，听说过蛇的习性，但他却没有注意一个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书里说的是错的吗？ 并不是。 蛇是一种领地意识很强的生物，所以在一定的范围内，只有一类蛇，其他的蛇也一般不会去打扰其他蛇的地盘。 所以书籍上的对蛇的习性大多写的都没错。 可有时候也有特例。 比如…… 繁殖季节！ 大部分的蛇都会在春季发情，雄性蛇会在领地里分泌激素，让那些同样发情的雌蛇过来交配，蛇的交配可不是一雄一雌。 而是成群的雄蛇和成群的雌蛇在一个领地里互相交配。 这就是为什么在听到草丛的翕动声，可蛇却没有离开的原因。 它在等队友！ 我靠！ 罗剿在心里喊了出来。 这也太倒霉了。 如果说，一个草丛里传来爬行的声音，那罗剿赌一把，还是可以逃离的。 可现在，随着声音越来越多，罗剿已经看到了蛇在草中吐出的蛇信子。 鳞片上有些圆点，有光泽。 可这些信息并不能判断是什么类型的蛇。 在包围网成型之后，罗剿也能发现，它们的行动越发不安。 似乎很快就要探出草来确定猎物的真实性。 果然还是只能赌一把了吗？ 赌这帮蛇的反应力慢一步。 包围圈形成了再等它们主动先手，那么只有死的下场。 罗剿长吁一口气，最终拔腿就跑！ 速度！ 他需要速度！ 在所有蛇没有反应过来之前！ 可当他转头迈步的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蛇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的多。 因为他看到了，在自己面前的树上，已经盘踞着数十条圆斑蝰！ 这是圆斑蝰的地盘！ 而地上的草动是为了让罗剿只觉得地面上有蛇，而忽略了上方的树枝和树干！ 只见绕着树干和树枝的圆斑蝰同时顺着树干爬下，有一条体型巨大的圆斑蝰就这么伸长脖子，张开了巨大的口腔，那两根毒牙在颔下伸出。 那一刻，罗剿似乎都看到了自己的死亡预告。 死神要降临了。 迈开的脚步停了下来。 蛇的移动速度很慢，可它们如果在靠近猎物的时候，突然伸出脖子去注射毒液，这个过程是极速！ 有毒！躲不开！ 罗剿绝望地闭上眼睛。 可下一刻，空气中传来了微动。 下一秒，长着血盆大口的圆斑蝰软塌塌地散落在地上。 它的身形被分为了数份，被切割的十分整齐，尤其是那蛇头，在颈部的位置被切出一个完整的圆弧。 鲜血散落，其他的蛇听到了那动静，全部都看向一个方向。 陈天握着影刃，从前方的黑暗里钻出。 “还挺多蛇的。” “陈天！” 罗剿刚想激动地跑过去，可才发现自己脚边已经全是圆斑蝰了，树上还有几只蛇在虎视眈眈。 它们完全不关心死去的同类！ 这就是冷血动物，只专注于捕杀猎物。 “直接走过来就行。”陈天冷冷开口。 “好。” 这一次，罗剿不再有任何质疑。 他抬起脚，惊动了蛇，脚边的蛇张开獠牙直接往他的脚踝咬去。 可在半路上，空气传来了微风，陈天的身形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的影刀切割上准备享受美食的圆斑蝰。 明明只砍了一刀，可圆斑蝰的身形被切割成了十多份。 两米长的蛇像是被用尺子量了后，被精准地分割。 其间，罗剿再也不质疑陈天的能力，将所有的蛇都从脑海里抹去，扛着行李箱就走。 因为所有的蛇此刻全部都盯上了一个敌人。 陈天！ 第69章 变戏法！ 此刻，所有的圆斑蝰都将吐信的目标面对向了陈天。 并不是因为它们的智慧让它们觉得陈天很厉害。 蛇虽然有智慧，可没有强大到能分辨敌人强弱的地步。 它们是冷血动物，所以对高温的猎物会十分敏感，而巧的是，陈天此刻身上就散发着高温。 他使用了炁。 炁到底是一种能量，还是一种身体状态，陈天到现在还是不知道。 他只是从小学了炁的相关知识，在之后囫囵吞枣的使用而已。 就像圆珠笔的笔尖是怎么利用一个小圆圈出墨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但就是用圆珠笔了。 陈天也是如此，他并不理解炁是什么，只知道怎么使用。 而使用了炁后，身体最明显的一个变化自然就是体温升高，因为血液在炁的作用下加速流动，身体机能全部开始翻倍工作。 在感知体温的蛇类眼中，陈天的体温已经高到让它们忽略掉罗剿。 罗剿也不知道为什么蛇都看向了陈天，自己则是扛起行李箱，躲到不远处看着。 他想看看，陈天到底是不是口出狂言。 一条蛇伺机而动，它没有对猎物的疑惑，因为陈天此刻在它们的眼中就是一个香饽饽。 尖牙闪着银光，哪怕在看不到太阳，可阳光还是在叶隙之间反射，陈天至直接捕捉到了身后的毒牙，影刃画出一道完美的半圆，而空中的空气又一次吹拂。 很多人对于使用刀的人的看法就是，一挥刀，死一堆人，那就是真正的高手。 可是陈天的这一刀，却只是精准地切开了蛇的毒牙，随后微微躲过蛇的扑击，那蛇在地上爬了一会，直接离开了。 把蛇杀光只需要一秒不到就能完成，可难的是怎么摆脱这帮蛇的纠缠。 罗剿的身上已经留下了蛇独特的激素，那就代表，在这个原始森林里，罗剿已经被打上了标记，他只要还在森林里，就会有圆斑蝰过来追杀。 那么就必须杀到所有的圆斑蝰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为止。 陈天不需要直接把这里的蛇都杀光。 在场一共有二十多条圆斑蝰，如果把它们全杀了，那么外圈的生态链里就会出现很大的空缺。 苗人也会对严重破坏生态的人出手。 可陈天完全不怕什么苗人，他只是单纯不想破坏这片原始森林原有的生态罢了。 如果能通过杀一两条蛇把其他的蛇吓退，那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陈天还是低估了圆斑蝰的冷血，它们看着自己的同类被拔掉毒牙，却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又有一条蛇后缩脖子，随后猛然冲来。 毒牙在半空中就分泌出毒液，巨大的口腔似乎要将陈天的整个头颅吞下。 可它最后吞下的只有影刃的刀片，刀片贯穿它的口腔，从后脑洞穿而出，陈天拔出刀，微微震动刀身，将上面的血液抖掉。 这一回，圆斑蝰终于有些犹豫了。 原因是沾在影刃上的蛇血也洒在了它们的身上。 那股触感让它们停了下来。 渐渐的，蛇群也开始慢慢后退。 还有两条不死心盘踞在树上，一瞬间同时朝陈天发动突袭。 可陈天甚至没有回头，那两条蛇在半空中分裂随后落在地上。 陈天在地上捡起散落一地的圆斑蝰的一部分尸体，慢慢走到罗剿的面前。 “用蛇血在你身上随便涂一涂，告诉其余的圆斑蝰不要再追你了。” “哦哦。” 罗剿此时处于震惊之中，机械地活动，按照陈天说的把蛇血沾满全身的衣服。 他还没能从陈天的斩击中回过神来。 太快了！ 怎么可能会这么快？ 如果这些蛇是道具，这里是什么魔术舞台，罗剿一定会觉得陈天是在变戏法。 为什么有时候，都看不到他挥刀的动作？ 可他身边的蛇却被分成了好几块？ 为什么他头也不回就知道身后有蛇在袭击？刀也只是轻轻挥了一下，就将蛇化为碎块。 甚至还有一刀，明明看上去挥的很用力，可其实只砍断了圆斑蝰的毒牙。 这些奇怪的景象全部都在罗剿的脑海里浮现。 难不成这些圆斑蝰都是配合陈天表演的道具？ 陈天的手上其实是有什么按钮，只要随便摆一个动作，再偷偷按下按钮，蛇自动被砍断？ 可毒蛇的质感，还有它们身上的血液告诉罗剿，这些并不是演戏，也不是什么话剧道具。 这些是真正的生活在原始森林的圆斑蝰，它们在繁殖季节成堆行动，差点让罗剿被咬死在这里。 “怎么了？”陈天回头，扛起罗剿的大型行李箱。 “我为我之前的言论道歉。” 罗剿鞠躬低头。 能获得如此重要人物的道歉，正常人恐怕都会受宠若惊。 可陈天只是点点头，又继续往前走了。 洛樱跟在陈天的旁边，似乎从来都不会感到任何情绪。 “赶紧跟上来吧，其实我也说谎了。”陈天尴尬地挠挠头，“其实我是有办法知道研究中心的所在地的。” “啊？”罗剿疑惑起来，“你不也是第一次来到原始森林吗？” “原始森林以前来过，可研究中心以前不知道。”陈天看了看地上的痕迹。 “那还不是无用功，我们还是不知道研究中心在哪里。” “我可以找。”陈天在地上发现了痕迹。 可能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困难，森林里的地十分松软，你刚踩上去几分钟的脚印过了一会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帮你抹去脚印。 所以要跟着脚印找到研究中心十分困难。 可对陈天来说，完全没问题。 他找的并不是脚印，而是留在地上的炁。 人作为灵性生物，天生就携带的炁是十分充沛的，只不过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使用炁。 而陈天在掌握了炁之后，自然是能够发现其他人身上的炁。 动物身上的炁很少，因为它们的灵性很弱。 在大城市里，所有人身上都有微弱的炁，陈天当然找不到人。 可这里是原始森林，人类残留的炁只会通往研究中心，所以只需要找人的炁就行。 第70章 蒙的吗？ 先天之炁，一种区别于人类与其他生物的最重要的特征。 也可以被称之为，灵性。 总之在陈天还在清风山时阅读的典籍记载，人类就是因为从神明那里获得了先天之炁，才从残酷的自然选择中一跃成为食物链的顶端。 其他的生物并不是没有先天之炁。 比如猛兽，这种自然界的霸主，哪怕是恐龙的身上，也是有先天之炁的。 可它们却没有真正突破限制，成为智慧生物。 那是因为先天之炁是一个量变的累积过程。 而其中，只有人类突破了量变，最终来到了质变。 这其中的说法有很多，比如陈天看的古籍上就说是神明从天而降，给予了人类突破限制的先天之炁，自那以后人类就作为智慧生物与自然界的其他生物分庭抗礼。 而人类也是依靠着先天之炁的智慧，最终经过文明的迭代，来到了现代，造出了原子弹，枪支弹药，成为了自然界里最顶尖的存在。 也有一种说法，是人类本身就是神明的一部分。 在历史的长河里，人类逐渐开始觉醒神明的一部分，最终掌握了先天之炁，一飞冲天。 各种说法众说纷纭。 就连怀心道长也不知道在人类的古早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按照古籍的记载，人类在炎黄时期，似乎就有了先天之炁，可是似乎在那比炎黄时期更早的时期，人类还作为原始人捕猎的时期，到会使用工具的这一段时间里，是各个考古学家都未能发现的隐秘领域。 “如果人类只是漫长历史的一部分，那么这部分可能就是先天之炁的重要历史。” 是的，在这段空白的历史，在这段进化论也无法解释的突变时期，在这段人类突然觉醒的诡异时代，没有人记录，在之后，人类就有了先天之炁。 要想知道先天之炁的起源，这段空白的历史是必须要研究的。 陈天看着地面上残留的先天之炁的痕迹，那是一道淡金色的气息，只有真正使用过炁的人才能够感知那神奇的能量。 “走这边，跟我来。” 刘白把他们丢在原始森林，就是为了让他们迷路给一个下马威，虽然有圆斑蝰这种意外的事件，可其实这并不是什么致命威胁，罗剿要是一开始就跑也不会出事。 所以刘白看着手表，等下午的时间里，再回头去森林里找他们三个。 “我去，这就是研究中心？” “还行吧。” “我之前都没有看到这个建筑。” 在研究中心的一角，刘白突然从旁边的树林里听到了说话声和脚步声。 是敌人？ 刘白的第一反应是，研究中心的位置暴露给敌人了吗？ 还是谁误入了森林然后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 可那三道人影出现的瞬间，刘白傻眼了。 “你们，你们为什么会知道研究中心的位置？” 刘白惊呼起来。 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三人，正是他故意丢下的陈天洛樱和罗剿。 “啊？地上有脚印，跟着过来了。”陈天敷衍道。 另外两人不说话，显然是来的路上和陈天对了口供。 和无日森林打过无数交道的刘白一眼就能看出这段话的谎言。 首先就是脚印。 刘白在丢下他们后，为了不让他们注意到地上的脚印，还可以在自己的身后放下了一些饼干面包。 这样就会有很多的动物在路过他的脚印时，把他的脚印给打乱。 同时刘白还故意在各个不同的分叉路口，弄出不同的脚印。 就算他们误打误撞过来，也会因为分叉口不同方向而犹豫，可能会困扰更久。 脚印的问题并不是万无一失，刘白也知道是有概率能够蒙中的，甚至还有可能他们跟着杂乱的脚印，赌对了，都有可能。 可是分岔路口怎么说？ 刘白在各个不同的分岔路口都留下了脚印，最后脱鞋离开了原地，如果是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人，只会觉得这么多路口，要选哪一个？ 森林里一旦选错了路，走到尽头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巨大的失误成本。 但万一，万一他们也是直接赌了一个方向，一直走过来…… 那就是说，他们里有一个能够镇住场子，并且有着果断决策力的人。 而且能在无日森林里冷静分析各种局势，肯定也是一个野外生存的老手。 刘白上下扫了眼陈天，心里的不屑愈发强烈。 这家伙难道真有点东西？ 虽然自己才上任没多久，还是靠关系进来的，但不代表你一个小助手就能踩在我的头上！ 刘白突然想到一个，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不是完全不可能的策略。 那就是，一切都是，巧合！ 是的，肯定是巧合！ 刘白故意丢下他们，所以罗剿、陈天和洛樱三人，就一直决定——蒙！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在蒙。 蒙刘白往哪里走了，直接蒙！ 脚步多？脚步乱？ 不知道要走哪个方向？ 那就继续蒙！ 关键是竟然还真的给他们全部蒙对了！ 虽然几率很小，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刘白释然地笑出声。 原来是这样。 “看来，你们运气真的不错呢。”刘白笑着说。 “他在笑什么？”罗剿一脸不爽地说，他刚刚靠近刘白，刘白就下意识地后退。 刘白作为参谋长，虽然是靠关系进来的，但不是说他完全没有点手段。 他之前在大学选的就是自然环境科学，所以他才能在无日森林这种地方如鱼得水。 还有一点就是，他的直觉，非常的快准！ 他经常能在森林里游走，然后依靠直觉避让开危险。 比如前面如果有一个蛇窝，他的直觉就会告诉他，很危险。 从而让他选择避让。 可现在，这种直觉，出现在了罗剿的身上？ 蛇窝？ 直觉告诉他，跟蛇有关。 他靠近罗剿的身上嗅，却闻到了蛇的气味。 “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蛇的味道？”刘白惊讶地问。 “啊？来的路上被蛇袭击了，是陈天救了我。” 罗剿慢悠悠地回答。 可这句回答，直接让刘白愣在原地、 蛇？ 袭击？ 那你们是怎么脱身的呢？ 第71章 离谱的防御 “不可能！” 刘白大呼。 “现在是繁殖季节，如果你们碰到了蛇，一定是成群结队行动的蛇！而且这片森林里我记得还有毒蛇圆斑蝰，是有毒的，如果它们包围了你们，那么你们至少会死一个人！蛇的瞬间捕食能力是很强的！” “你们不可能躲过去！” 刘白大声叫唤，就好像眼前发生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一样。 “才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是陈天救了我，至于其他的你随便说都行。”罗剿拍拍身上的蛇血，“靠，一路走来，蛇血的腥味真是难以忍受。” “蛇血？” 刘白喊的更大声了。 “对啊，就是蛇血，不然你以为是我自己的血吗？”罗剿指了指自己身上散落的血斑，“这些都是圆斑蝰的蛇血，陈天说我身上被圆斑蝰包围的时候，它们的激素已经覆盖到我身上了，如果在这片森林里继续行走只会招来其他蛇的惦记，所以给蛇血让我在身上涂一涂。” “……” 刘白的目光从质疑，疑惑，怀疑，最后将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陈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白的声音愈发冰冷。 “你们三个合伙起来骗我？有意思吗？还蛇血？是自己摔倒了沾上了血吧，还吹自己身上涂了蛇血？可笑。” 刘白的声音回荡在树林里。 陈天打了个哈欠，完全不理会他的表情，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你不用这么急着否定，看得出来，你很想撇清责任，因为你只是单纯想丢下我们，让我们在森林里迷路一会，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被圆斑蝰袭击，这要是传出去了，传到边防军里，被长官知道了，那就是你的失责了。” “你……！” 刘白的表情愈发狰狞。 陈天的一席话完完全全命中他的弱点。 是的，他之所以这么慌张，是因为在遇到圆斑蝰这件事里，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自己故意丢下他们，然后他们遇到了圆斑蝰的成群袭击，不需要任何理由，只需要看这件事的因果关系，那就是你刘白办事不力，导致人家差点出事。 罗剿可是国家级别的物理学家和项目研究员，要是他真的开口向上面报告，只需要检测一下衣服上的血液是不是真的是圆斑蝰的血液就行。 可如果是真的话，刘白的位置，怕是要保不住了。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很狂？”陈天笑嘻着挑眉，“不过呢，现在是下午，要是能吃上一顿美味的下午茶点，也不是不可以选择性忘记一些事。” “哈哈哈！”刘白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马上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嘴脸，“这还用说嘛，你们从沧海远道而来，那肯定要好好招待！刚巧！这里无日森林的研究中心里，就有纯天然的茶叶和草本植物，肉类有新鲜打猎的鹿肉，请一定要好好品尝！” 罗剿看着刘白这翻脸速度，心想着不亏是老狐狸，翻脸都这么快，难怪能坐上这个位置。 而一直没有参与话题的洛樱只是看着研究中心发呆。 因为这个研究中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渺小。 占地面积从单一的角度望不到头，明明是建在丛林之中，可是建筑的延展却明显贴合了植物的发展，比如一个拐角，因为有一个松树挡着，建筑规划为了不碰到这棵树，还弄了一个十分别扭的拐角来绕过去。 所以导致这栋建筑看上去十分别扭，可仔细一想，建在丛林里的研究中心本来就该这样。 “请跟我来！”刘白现在简直就是人精，他一眼就发现洛樱在观察这个研究中心，立马跳了出来，“来来来三位，在享受下午茶点之前，我们可以先参观一下这个隐藏在森林里的研究中心，绝对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是嘛，那我就，拭目以待！”罗剿也显得十分兴奋。 “跟我来！” 刘白迈着步子，从边缘沿着墙走，最后绕到了其中的一个出入口，这里的金属门是滑轨闭合型，刘白把三人的身份卡拿出来，在门上的激活系统里激活成功，随后用自己的身份卡刷开了金属门。 巨大厚重的金属闸门沿着滑轨朝两边拉开，陈天也看到了这个研究中心的内部构造。 虽然是建立在森林里的，可内部却灯火通明，四周都是白色的灯光，金属走廊很光滑，有扫地机器人在地上来回吸灰尘。 “竟然用的是正常实验室的材料建造的？”罗剿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会更‘大自然’一些。” “哈哈哈，研究设施要是更‘大自然’一些就研究不了了！”刘白现在是完全不敢有脾气，别人说什么只能跟着赔笑开玩笑。 “还真是。”陈天点点头，“也没必要为了所谓的‘融入自然’而放弃研究中心本来就该有的职能。” 只能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就像环保主义者，就算再倡导环保，总不能不摄入来自大自然的食物吧？ 不要为了所谓的自然而放弃自己的价值。 沿着金属长廊，其中又经历了几个关卡。 这里的防卫倒是十分森严，陈天敏锐的眼睛就已经捕捉到了摄像头。 那自动识别人脸并锁定的摄像头，其实另有玄机。 那可以是摄像头，可如果发生紧急事件，那摄像头就会延展开来，从后面的金属墙壁里伸出所有的枪支扫描，摄像头就是人的眼睛，辅助瞄准，而枪支能把入侵者打成筛子。 其次就是在金属墙壁之间有几个微小的孔洞。 这些陈天也没有忘记细节，这些孔洞是在墙壁背后的气体存储留下空间的。 如果枪支弹药，人多了也未必够用，可是这里的金属挡板简直就像——监狱一样。 只要等所有的敌人到齐，所有的金属墙壁就会一同落下，把敌人关在研究中心里。 这些微小的空洞背后的气体存储箱就会释放毒气，将所有人都给抹杀。 你只要是生物，总要呼吸的吧？ 由此来看，这里的防护措施简直离谱。 第72章 动植物园 才走了几个回廊，陈天就已经能感觉到这个研究中心的防御等级很高了。 这里面涉及毒气防御，枪械防御，当然，还有一个绝对不能忽视的细节，那就是自毁程序。 陈天在军事理论的课程上上过课，部队的老师也曾经说过，一些很重要的设施里，如果哪一天遭到了敌人的入侵，那么就必须做好牺牲所有数据的准备。 即便是要自毁，也不能把数据交给敌人。 尤其是这种不在边防军的防卫范围内的研究设施，肯定设有自毁程序，如果所有的打击方法都不足以将所有敌人歼灭，那么就只能歼灭自己！ 这是为了保证数据的不外流，也是所有研究人员从一开始就认定的牺牲精神。 确实，诚如刘白所看不起有些软脚的科学家那样，有些人确实是读了一点书，开拓了一些眼界从而变得看不起老百姓，性子软弱，哪里有饭吃哪里福利更好就去哪里生活。 但同样的，也有一批拥有崇高精神的研究人员，他们吃着简陋的工作餐，不畏环境的艰苦，而一直在努力奋斗做斗争。 他们也是科学家，也是知识分子，但他们也同样是身处在不同战场的战士！ 绝对不能因为几个个例就否定他们的贡献！ 在场的罗剿都签署过自毁协议，因为像他这种人，宁可自杀，也不愿意让自己落入敌方的手中，如果吐露了重要的机密，会害死更多的人。 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意涂害其余人。 陈天暗自点头，看着设施的防卫系统十分完善，也欣慰了起来。 “很不错的设施，各种防御系统都比较完善。”陈天笑着点点头。 而刘白心里暗骂。 臭小子，我都没有介绍防御系统，你还看出来比较完善？吓唬谁呢？吹牛也不打草稿？ 不过刘白也只是在心里骂着，表面上这三人还握着自己的把柄呢，好不容易靠关系走到这个位置，总不能因为讨不到三人的欢心就被踢了！ 像刘白这样的人精，可太懂什么是乌龟了。 能伸能缩！那才是真正的乌龟！ “哈哈哈，小助手说的是！我们这里的防御系统也十分安全，就算有敌人奇袭，我们也有把握在对方到达数据室前被歼灭。”刘白笑着说。 最终，参观之旅来到了一个分岔路。 “左边呢，就是植物研究所，专门调查无日森林的植被生态环境，右边是动物研究所，专门研究无日森林里的动物生态圈的，中间就是你们自己的职务了，秘密项目研究所，你们是要先去自己的工作岗位，还是去植物园还是动物园参观？” “先去植物园吧，动物园暂时还不想去。”罗剿说。 没有人反对。 如果罗剿真的在无日森林里碰到了圆斑蝰，那肯定暂时对动物没有什么想法。 刚刚可是一堆蛇群想给自己毒死了！ 现在还要去参观？ 搞笑呢？ 刘白在心里嘲讽这家伙胆小鬼，可脸上还是谄媚。 “那就跟我来。” 踏入植物研究中心的那一刻，第一瞬间的反应就是，空气清新。 是的，出了防守区，进入真正的植物研究中心，这里的空气就明显清新了很多，很多绿植培养皿放在中心，而四周的玻璃全部用的是透明玻璃，在架空的廊桥里能看到外面无日森林的植被生态。 从玻璃里参观外面的植被有种奇怪的感觉，连洛樱都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罗剿不是植物学家，也对植物没兴趣，单纯是因为还没有从圆斑蝰的心理阴影出来，还有暂时还不想到工作岗位上的执念，才选择植物园。 过了参观的地带，之后就是真正的学术研究地区了。 已经有穿着各种各样的白大褂的研究员在研究室里走动，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植被生态圈，被放在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实验玻璃里。 其余的人在围着做实验报告。 “这是什么实验？”罗剿上前搭话。 其中一个研究员说：“我们检测到无日森林里的氧气浓度过于超标，虽然闻着十分沁人心脾，可是如果二十四小时都待在森林里，会出现醉氧的生理反应，所以我们在尝试将无日森林里的氧气降到和外面一样，看看植被的生长变化。” “哦。”罗剿摆摆手，去看其他植物去了。 不是自己专业的就不插嘴，是罗剿作为研究员的原则。 另外一个研究地带，是单纯地数据分析，这里就像是植物园里展示的一样，在一条巨大的长廊格栏里，这一格放一个植被，那一格放一个植被，通过各种变量来观测这里的植被反应。 这些都不是罗剿的领域，反倒是洛樱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植被，驻足观望。 陈天扫了几眼就将这些植物的信息记录在脑海里，尤其是那些带毒的植被，有草叶，有树分泌的树脂，有些都是剧毒，想在森林里行走，就必须掌握这些知识。 而他的记忆力在炁的运用下十分超群，很快就记住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植物园参观完，罗剿只能在工作岗位和动物园选了。 最终，他还是不想早早面对自己即将上班的事实，硬生生克服了生理恐惧选择了动物园。 动物园显然就比植物园丰富的多了。 因为动物和人类是有羁绊的，比起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植物，明显是有表情的动物更能让人类去理解。 所以动物的设施比植物园要大也要丰富。 研究人员几乎翻倍了。 不少研究员都在各自管理的动物玻璃隔间里不间断地进行模拟实验。 比如有一个是专门研究猕猴的，他管理的动物隔间里放的却不只是猕猴，他竟然在隔间里放了一只公猕猴和一只母狒狒！ 研究员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在想什么自然是一目了然。 眼下正是动物的发情季节，大部分的研究员都在做有关繁衍的实验。 “这个隔间的动物是什么？”罗剿漫不经心地拍拍玻璃。 咝—— 一张脸隔着玻璃怼到了罗剿的脸上，还吐着信子。 正是圆斑蝰！ “我靠！” 罗剿的心理阴影又再一次加固了。 第73章 调查开始 被吓得不轻的罗剿只能草草结束了动物研究所的参观流程。 不过临走前，陈天问了动物研究所的研究员一个问题。 “这里摆放的动物占整个无日森林的多少？” “虽然我们没有完全取样整个无日森林的调查样本，但是我们粗略估计过，这里记载的动物，只占无日森林的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 陈天记住了这个数据，跟着刘白的“导游团队”离开。 一路上，他都变得沉默寡言。 而且最后要去的地方，也是没有什么意思的地方。 对于罗剿和洛樱而言，这里是工作的地方。 工作就意味着无聊和枯燥，当然没有什么心思参观。 唯一有一点出乎他们的意料——植物园和动物园的装修风格虽然偏向大自然，可完全没有这个项目研究所的装潢更加亲近大自然。 因为在这里，直接就有圆木摆设、还有故意开一个大洞让旁边的树枝能够延展进实验室，在研究所的中心，更是拔地而起一株巨大的榕树，围绕着这棵榕树的树干，建筑师还让它贯穿地板到天花板，在尽可能不影响榕树生长的前提做到了极致。 这棵榕树旁边延展出来的树枝上甚至还有研究员做的一个鸟窝，里面放着几颗鸟蛋。 “没想到最有大自然味的建筑，竟然会是这个枯燥无味的项目研究中心。”罗剿无奈吐槽。 “弄巧成拙而已，因为建筑工程在设立的时候，这棵榕树被疏忽了，而且更没有想到，它的生长速度会如此之快，简直就像是有上帝再施肥一样，原先只是一株小树苗，但在施工开始后，突然直冲云霄，有不少建筑师说这是什么灵异事件，植物学家也只是说是催肥亦或是爆炸生长的因素在作祟……” “总之吵到最后，统一了共识，那就把建筑这个中心点空出来让容纳榕树，最后也不了了之了，成了一个风景点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哦，上面的鸟蛋是研究员自己准备抚养的。”刘白介绍道。 洛樱看着那个鸟窝，眼神流光幻彩。 “这里就是所有研究中心的人一起用餐的食堂。” 重新回到分岔路口，最后的一个通道通往的就是所有人的共通休息区域，有食堂，有娱乐映像厅，电影院，这里会定时举行一些娱乐项目。 无日森林的研究中心没有其他地方的研究中心那么自由，一旦有研究员进入了这里，那么就要跟手机说再见，只有军用的电脑能够使用，这对于很多人来说十分难受。 毕竟是生活在互联网发达的人，在这种原始森林里与世隔绝，还不能联系任何人，自然要照顾到所有人的心里状况。 这里会定期举行电影会，大家一起组团来看电影，平时工作累了，可以去游戏厅，里面很多那种上世纪的街机游戏，虽然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但是解闷是够的了。 下午茶就在这里进行，食堂。 这里的食物一般都是有专门的后勤部门亲自去无日森林里采摘野菜和果实来当伙食。 这些野生的东西说好听点是亲近自然，说难听点狗都不吃。 所以这里的伙食还是跟边防军协商好了，定时定量运送物资过来。 下午茶刘白亲自把自己的参谋长的牌子拿过去，刷了一份还算普通的茶点，一些小蛋糕和红茶就被端了过来。 陈天随便吃了几口就找借口离开了。 三人之后也没有什么安排，就开始自由行动，明天再开始正式开启项目。 这段时间陈天第一个去的地方不是森林也不是动植物园，他直接来到了后厨后勤部队这里，开始打听消息。 “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这个后勤人员。” 陈天把自己手机里的照片拿过去给炊事班的班长看。 班长是一个体积有些庞大的家伙，但还算和善。 对方皱眉看了看，“是……马春辉吗？” “对的，马春辉，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陈天说，“之前我在部队里承受过他的恩惠，想当面道谢。” “马春辉啊……虽然不知道他给了你什么恩惠……他不是专门给一个特殊部队做伙食的吗？”胖子班长想了想，“我和他都是部队出身，但是因为身体不是那么适合作战，就转战后勤了。” “我跟他还是一个连的呢。”胖子班长笑了笑。 “那他最近有消息没有？”陈天有些焦急。 “这个嘛……我还真不知道，抱歉。”班长沉思一会，“我是四年前就开始被调来研究中心搞伙食的，但那个时候马春辉可比我厉害多了，直接被委派过去给一个特殊部队做伙食，应该混的比我好了吧。” “那他在部队里还没有其他的消息？”陈天心里暗叹。 “没多少了……”班长思索了一下，“哦，我似乎想起来一件小事。” “什么小事？” “马春辉好像说过考虑退役的事情，我四年前……还是三年前来着……好像出了什么巨大的变故，我去边防军领物资的时候，见到过马春辉，他当时好像很慌张，他说你那里有没有工作的岗位，他想来我手下干些杂活……” “没了吗？” “没有了……虽然我跟他是一个连出来的，但是也没有什么联系。”班长想了想，“但是我总感觉，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很慌张，好像很害怕，似乎有人一直在找他麻烦。” “后续还有没有。” “没有了，职位的调动不是我说来就能来的，我跟他说可以去请教上级看他们能不能把马春辉调过来……可他却突然发疯了一样骂我，说什么上级里有狐狸不能信……反正我就是见了那最后一面，之后就不知道了，我之后去问上级有没有给马春辉安排新的工作，上级也说不知道，就不了了之了。” “嗯。” 陈天点点头。 看样子在自己进入监狱静修后，狂龙中队的人也都不约而同地受到了什么迫害。 第74章 老班长厨师 虽然本来就没想问出什么重要情报，可当陈天最终还是收获无果难免有些失落。 所有的期望都落了空处。 但并不是一无收获。 首先陈天已经得知了一个消息。 马春辉身为后勤人员，已经是跟狂龙中队关系很淡的一个人了，可他却说上级有狐狸。 狐狸是狂龙中队里的术语，意思就是老奸巨猾的家伙，一般都是形容内鬼。 那个内鬼，竟然连一个炊事班的后勤人员都不放过？ 马春辉当时在边防军的处境看上去危险的多。 狂龙中队全灭，队长陈天入狱静修，副队长吴劫生死未卜，其余人全灭，整个部队里，唯一能称得上剩余狂龙中队的成员，就只有马春辉，军医江子离，还有当时因为伤病没有上战场的廖文博。 这其中，也就只有廖文博是跟狂龙中队的关系最深，那应该也是受到的迫害最多的。 没想到连一个做饭的马春辉都被盯上了？ 这个内鬼看上去似乎真的打算是要斩草除根了。 要知道，马春辉可不参与任何的狂龙中队的作战会议，也不清楚狂龙中队的内部消息，人家就是单纯做饭手艺很好，然后被派到狂龙中队负责伙食而已。 除此之外他真的连狂龙中队的内部有什么情报都获取不到。 就是这么一个边缘人物，都被盯上了，这帮家伙看样子真的是要把狂龙中队连根拔起！ 连任何一个边缘的人都无法放过！ “谢了老班长，之后请让我尝尝你的手艺。”陈天挥手告别。 胖子班长也投身到今天晚上的晚餐制作里面去了。 而陈天则是在后厨继续来回问话，只是话题没有直白，不是直接问马春辉的动向，而是把情报的侧重点放到老班长身上。 他还有一点需要确认，那就是这个老班长，是不是也是内幕人员。 “老班长？我只知道他做的饭菜挺不错的，部队里的伙食都要严格把关，很多食材都是虽然健康但是很难做出美味的东西，但他就能做的很好吃。” “老班长似乎有一套独门烹饪技巧，但一直不跟我们说，炊事班的人都说他像那种古代宁可功法废弃也不愿意交给外行人的老师傅一样……” “他啊？这个人啊……我之前在炊事班的时候和他一起学习过，这个人……好像……” 情报问到这里，陈天也发现了一些猫腻。 “好像？好像什么？” “不。”那个炊事班的学徒摇摇头，“这有些主观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当做客观的评价。” “没事，所有主观的观点联合在一起，只要没有矛盾的地方，那么就是客观的。”陈天鼓舞他赶紧说出来。 “虽然听上去有些怪怪的，但你说的好像还有点道理。”那人沉思了一下，悄悄凑到陈天的耳边说：“老班长这个人，听说他的做菜手艺是从别人那里偷的。” “偷的？”陈天皱眉。 他并不是很清楚炊事班的组成结构。 虽然他在军中已经混了好几年，可对部队里的有些部门其实是一知半解的。 比如这个年轻人就告诉了陈天部队里的军事构成。 因为炊事班这种后勤部门，虽然说不是主要的，可伙食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对士气有大作用，而且宣传出去也会吸引很多人来参军，伙食必须做好，是一个问题。 大伙都是大老粗，让本就在服役的军人去当厨师，那肯定不行。 厨师，那就一定要选专业的。 可问题就是市面上的厨师多多少少都带点烟火气息，跟部队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所以早在多年前，部队就提出了一些改革。 比如在军校里专门设立厨师专业，而进入军校的人，就要经历过审核，确认没有什么前科也不是敌方间谍后，来到部队里根据当地的饮食习惯开始炊事练习。 也就是说，走这个路径过来的，首先第一步，经过军校考核，其次，来到部队根据当地餐饮跟着老师傅学手艺，最后从炊事班里分配到各个部门去管理饮食。 大体就是这么个流程。 陈天自己狂龙中队的炊事长马春辉，就是一步步从军校，然后进入炊事班练习，最后来到边防军实习，最终成为了专门负责狂龙中队的厨师长。 而马春辉和老班长的交集点就是在炊事班里的练习。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里，流传出了一种奇怪的传闻。 “因为有个做饭很好吃的，已经可以准备去当特殊部队的厨师长了，可我们的老班长似乎成绩还不够，只能退而次之来到研究中心当厨师长……” “那你说的他的手艺是偷的有什么依据呢？” “没有，都是流言……只是……” “怎么了？”陈天乘胜追击。 “老班长一开始做的饭只能算是一般，可是在某一段时间，竟然突飞猛进了起来……所以有人怀疑他只是偷学了别人的手艺才开始进步的。” “唉，厨艺这种东西，又不是什么必须要珍藏的东西，偷学不就偷学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陈天假装不在乎，继续套话。 “你不懂！”那人果然上钩，“在厨艺界，很多东西确实是可以互相教学互相学习借鉴的，可这样也只是一流厨师，要成为顶级的厨师，就必须要比别人会一项，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弄不出来的绝招！” “哦？此话怎讲？”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的炊事班成绩第一的是一个叫什么……马春辉的人，他做的饭菜是真的好吃！色香味俱全，那些健康但难吃的食材，是所有厨师的噩梦，大家都不知道，这种虽然健康但是不知道怎么变美味的东西到底要怎么才能变得好吃。” “调味？” “对！”那人叫了起来，“想让这种健康的食品变得好吃，那就只能依靠调味了，所以当时边防军的炊事班就是以调味料的好吃程度来决定成绩的。” “而老班长一开始的成绩差就是因为，他虽然做饭还可以，可调味料的水平很一般……” 第75章 即将开始 “你的意思是……” 陈天继续进行诱导性询问。 “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都猜不出来？”那人看着陈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调味就是评判成绩的标准，调味这个东西，可不是什么绝活吧？那为什么老班长在一开始成绩平平无奇的情况下，突然就一飞冲天了呢？” “哦，他偷了！”陈天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对，就是这个流言，虽然是流言，但是我感觉很准确，那不然为什么对调味水平十分一般的他会突然窜到第二名？那肯定是对第一名的马春辉做了一些‘借鉴’，没准就是原封不动地抄了过来。” “可原封不动抄过去不是很容易露馅？”陈天疑问道。 那人笑了笑：“那肯定啊，大家都不是傻子，他肯定是偷偷抄到了马春辉的调味配方，然后修改了一些，故意弄出差距，反正就一口咬定我没抄，这里有点不一样，其余的都是巧合，还真给他蒙混过去了，哎，我没什么想说的了。” “原来是这样啊。”陈天点点头。 “如果是厨艺水平，火候控制，翻炒手法，颠勺技巧，放调料的时机，这些都是可以学习借鉴的，可是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专门的配方，如果被别人学走了，那就真的大伤了。” 那人一副惋惜的模样，“也不知道马春辉现在怎么样了，听说去了特殊部队，应该待遇不错吧。” “那肯定不错，据我所知，马春辉的薪水还是很高的，只是……” “怎么了？” “没事，就先问到这里吧。” 陈天把所有的信息整理了一遍。 首先，根据不同的证词，他也发现了，虽然流言有些夸大的成分，但在一些小细节上却十分雷同。 比如大家都知道，老班长一开始的成绩很平平无奇，可后面突然成绩飙升。 有这么一个突变的时间点。 随后就是学徒们的证词。 老班长现在不给别人知道自己的配方原料，不会教导别人如何调配，所以半成品的饭菜都要经过他的手用他的秘密配方去调味。 这里就很可以，又不是下毒，用得着非要不让别人看到吗？ 这一可疑的行径反倒是给他抄袭别人的原料侧面验证了。 他不是想下毒，只是单纯因为调味的方法配方都和马春辉太过于雷同，只要是学习过厨艺的都能看出来猫腻，所以他才单独调味。 目前看来，可信度很高，老班长抄袭了马春辉的调味配方，也就是说，老班长可能对马春辉是有敌意的。 那么他和内鬼是什么关系，还是只是单纯的炊事班的小恩怨，那就不得而知了。 所有人的证词都应该保留一半，这里面可能都有或真或假的部分。 并不是说老班长偷了马春辉的配料表就说他一定会对马春辉的情报撒谎。 也并不是说别人之间流传的流言就一定是真实的。 一切都需要更多的调查才行，陈天在把几个关键性的信息给记在脑海里，开始思索起下午的行程。 助手这个身份虽然很便利，但也有不便利的地方。 比如，上班时间不能迟到。 明天就要上班了。 刘白说，明天早上会召开项目研究的真面目。 不过零级保密等级的任务陈天并不是很感兴趣。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利用助手的身份，重回边防军，开始调查狂龙中队的事情。 为什么自己的档案被抹去了，当初把情报泄露给敌国的到底是谁？剩余的狂龙中队队员如今到底怎么样了，在哪里，这些才是他的首要目标。 至于什么零级保密研究项目，大概就是那几个研究员又开始研究什么新型的武器设备，为国家做贡献罢了。 一想到这里，陈天就有些焦躁。 他开始在心中排起行程表。 首先，他现在明面上是罗剿的助手，所以上班到下班前，他都得待在这个研究所，虽然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如果想去军区里调查就会遭到各种盘问和露馅。 那么自己的行动时间也就只有晚上和凌晨了。 研究所虽然有各种各样的设备和摄像头，可刚刚刘白在带他参观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所有摄像头的位置给记了下来，而且也发现了几个死角。 在使用炁的情况下，摄像头是捕捉不到陈天的行踪的。 就如同跟九泽树的战斗，在陈天的眼里，九泽树就是在进行慢动作移动，可陈天的高速移动连九泽树那超凡者都捕捉不到。 更不用提这种摄像头了，放慢千百倍估计也就只能看到一个黑影闪了过去，基本会被当成bug来看待。 调查行动就定在凌晨，不过这样也意味着如果这段时间里谁来敲他的门，就会发现他离开了，所以必须留一个心眼，弄一个假人放在床上，还要弄一个无线电的接收器。 如果有人敲门，那么自己这边的接收器就会收到声响。 只要到时候高速移动回来，就假装自己刚刚上厕所，所以不在房间里，敲门没用。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要怎么出去？ 刘白在参观的时候介绍了，没到晚上十二点，所有的升降门和金属门都会闭拢，以防有外人侵入。 想法很好，可漏洞百出。 陈天找到了其中的一个漏洞。 榕树！ 是的，可能这帮设计者到最后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利用榕树从研究所里进出。 而陈天之前在观察榕树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一下建筑设计，为了不伤害到这突然长大的榕树，所以在研究所和榕树互相影响的玻璃里是留有缝隙的，而这个缝隙，对普通人来说，根本过不去。 可是对缩骨功有研究的陈天，能轻而易举地过去！ 一个个计划都在自己的脑海里成形。 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睡眠时间完全无需担心，陈天在狂龙中队时期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为此他特意练了一手深度睡眠的技巧。 只要利用这个技巧，虽然睡眠时间很短，可是却很有质量。 第76章 影刃 人的睡眠是自然界之中比较另类的。 从科学上说，一些昆虫和爬行动物，为了能够保持体能和捕猎手感，一天只睡一两个小时都是有的，青蛙甚至二十四小时不睡觉，它只会在捕猎的间隙闭上眼休息几秒钟，然后继续捕猎。 因为人的运动量是很大的，而人类大脑的中枢更是一天中思考不断，所以睡觉其实是为了让大脑放松休息，而大脑在经历了一天的思考运转后，还有些“念头”，这也就是梦。 简而言之就是白天想的太多，大脑留下了碎片，在大脑休息的时候，这些碎片开始随即播放，这也就是梦为什么这么杂乱的原因。 而自然界里的其他动物一般都是为了给一天行动的身体休息才睡觉。 和人类这种运动量不大，大脑活跃不同，动物基本都是体力消耗巨大，大脑反而没有那么多的负担。 从玄学的角度来说，这是因为炁。 但跟先天之炁无关。 这是后天之炁的缘故。 任何生物都可以修炼后天之炁，可以是从食物里获取，从空气中获取，从身边的一切外物获取，将外物吸收，转化为自己所用，这种过程是需要消耗炁的，所以人会感到疲倦，不只是因为身体大脑的问题，炁的流动也是一个大问题。 你拥有一百的炁，然后早上醒来，是满格炁。 吃完早餐，一百二十的炁，然后去上班上学，消耗到只剩下五十的炁，吃完午饭，补充到八十，睡个午觉又补充到一百。 下午的工作量学习量更大，到晚上了也就只剩下了二十的炁。 吃完晚饭勉强补充到五十的炁，可这个时候，身体因为多次转化炁多次消耗多次补充，身体已经开始承受不住了。 这个时候不能让炁归零，所以就要睡觉休息。 但对于控炁的人来说，只要自己用修炼的方法锁住炁，不让炁流逝，那么自然也就不需要炁来补充。 陈天就拥有这样的技术。 锁炁！ 将炁的总量保持到一个程度，然后尽可能地不让炁流逝，这样在关键时刻他就能把存量给拿出来使用，也不至于身体会出现什么问题。 陈天在吃完晚饭后，也不理会这些研究人员电影邀请，而是径直回屋声称休息。 才九点钟他就已经躺下了，然后一直睡觉睡到了凌晨一点。 等他挣开眼睛，这一天的休息就补充完成了。 每个研究人员都有自己的卧室，虽然只是一个并不宽敞的单间，但也足够伸展拳脚。 陈天打开门锁，然后假装无所事事地在走廊游荡，最后走入了厕所。 方便完出来后，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门口迅速合拢。 监控室里的安保人员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问题，以为陈天已经回到屋子里了，就没有继续看。 可其实陈天耍了一个把戏，在自己即将关门的瞬间，用炁贯穿全身，速度瞬间升格，直接从门口跑了出去然后关上门。 在监控摄像头下这个行为还要放慢千百倍才能看到在门关上的瞬间一个黑影蹿了出去。 黑影在研究所里高速移动。 摄像头原先配备了最先进的动作捕捉技术，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 除非……真的是风…… 而陈天的速度已经跟风没有区别了，在极速状态下，他的身形就是一道鬼魅，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项目研究所的大厅，而这里，正是榕树的所在地。 这个为了不打扰榕树而刻意建的拳头大小的空洞，此刻正是陈天逃脱的曙光。 缩骨功，一种很奇特的功法，这种功法在古代并不吃香，因为除了用来越狱，逃脱牢笼，几乎就没有什么用了。 你要是练成真正的武功，那就算你被打入牢狱，也能直接破门离开，学一个缩骨功简直是莫名其妙。 所以缩骨功这种莫名其妙的功法在古代也就慢慢的失去了传承。 最终成为了怀心道长清风山藏书阁的一个角落吃灰的古籍。 陈天一开始也觉得这个功法莫名其妙，把自己的身体缩骨用来挣脱束缚听上去很牛，但现在是科技时代，这种功法不是一点用也没有？挨子弹也一样会死。 可怀心道长并不是那种只会守着古武不放的怀旧分子，他当然知道现在是科技时代，正因为是科技时代，所以人们的科技会在一定程度上产生一些漏洞。 比如用来捕捉老鼠故意放出的洞，比如人人以为把门链锁锁上外面的人哪怕打开了门也进不来……还比如……建造研究中心时因为榕树的突然生长而不得不留出的一个孔洞…… 陈天从研究所的洞口滑出，抱着榕树慢慢下降，手中出现了一把漆黑的长刀。 正是影刃。 这把刀的来历陈天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怀心道长当时拿出这把刀的时候，陈天还四下查看，询问道长是哪里拔出来的刀。 结果道长又掩饰了一下。 终于解释了这把影刃为什么会如此重要。 影刃，是不需要刀鞘的！ 影刃的刀鞘，是影子！ 正如九泽树在剑法秘籍上看到的一样，所有的武器配备一个鞘并不是为了装饰，也不是为了防止误伤到别人，而是为了藏住气势！ 一把杀人无数的刀，如果不用刀鞘藏住势，那么敌人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跑路了，那还打什么？ 藏住势的刀往往会在实战里出乎意料。 而影刃就奇特在，它根本不需要刀鞘，也能藏住势。 影刃，如同影子一般的刀刃，不需要的时候，只需要把刀树立在影子上，就会沉入影子中，需要的时候，影子就会伸出影刃。 如此方便的武器能在实战里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可惜没有经历过生死的陈天完全不知道这把刀怎么用，所以他进入了侦察部队，在一次次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后，才领悟影刃的厉害。 那场任务，陈天到死也不会忘记。 他握着影刃，朝着夜色下的黑暗无日森林，快速冲去。 第77章 潜入调查 夜色如墨，漆黑的幕布笼罩天空。 而唯一的光源月亮此刻并不明亮，成堆的乌云笼罩住了月亮，只露出一角。 今晚的夜色看上去不是很好，陈天有些遗憾地低下头，身为狂龙中队的队长，在夜间作战是一项必修课，每个人都要在夜间练习夜视能力。 甚至连三餐都要覆盖多种胡萝卜料理，提高夜间视力在夜间作战是有实质性的提升的。 陈天的身影在无日森林里狂奔，路上的所有微小动静都在他的视野之下，他看到了一只草蛇正在捕杀松鼠，同时另一边的蝙蝠已经抓起了夜间趴在树枝上睡着的蜥蜴。 丰富的生态链就是原始森林独有的风景，陈天在狂龙中队时期就看到过很多的森林生态。 只不过无日森林并不是他的主要作战场所，这里他也并不经常来，最主要的是边境线上的峡谷，那里才是狂龙中队的作战地点。 无日森林虽然很神秘，但也不是什么必须要探索的地方，人与自然还是要保留一些距离。 比如有些人会很喜欢可爱的松鼠，在蛇捕杀松鼠的时候会有人过去帮松鼠。 可这样那些蛇就浪费掉一个大餐，谁也不知道它以后还会不会遇到其他大餐。 不参与，不干涉，陈天对无日森林的守则就是这样。 哪怕是圆斑蝰将他团团包围，他明明可以在一瞬间将所有的圆斑蝰给杀死，可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做法，如果大量的杀害只会换来生态的失衡，这对原始森林来说会出现问题。 他已经过了会对可爱的小动物伸出援手的小学生时期了。 外围的无日森林并没有太多的危险，刘白之所以敢把他们放下，就是因为外围遇到圆斑蝰的交配季节那真的是意外中的意外。 正常的情况就应该是陈天这样，看到一些小动物在互相捕猎捕食，但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人类的动物出现，外围的植被也没有什么剧毒的草叶，树木基本都是榆木和榕树，树上的生态也很丰富。 各种鸟类和鸟窝，只要能上树的都在上面弄出动静。 陈天最终还是冲出了外围的无日森林。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他们从边防军出发进入无日森林的关卡，还有边防军的岗哨，岗哨上面有聚光灯，正从各个岗哨的位置在军区里四处扫描，哨兵也在岗位上拿着望远镜四处查看，路上还有夜里巡逻的执勤兵。 不过这些都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陈天的高速移动在他们眼里只能看到一阵风！ 呼—— 陈天冲过了两个巡逻兵。 “嗯？怎么有风？” “龟龟，大晚上的，别吓我，不会是什么阴风吧？” “靠，这里是军区，哪有鬼敢来闹事？” 两人一边说着话，就从拐角离开了。 而留在这里的陈天用力一蹬，巨大的弹跳力将他送往军营高楼的阳台。 不对，这里并不是军营，而是宿舍。 从里面传来了训练了一天的边防军士兵的打鼾声，陈天进入阳台，他没有选择从宿舍里穿过去，私心影响了他。 他不想打扰战士们休息。 就为了这么一个理由，他宁愿冒更大的风险上楼顶。 宿舍楼的窗外有空调外机，陈天在外机上飞跃，虽然会弄出声响，可是巡逻的人也以为只是有什么鸟在上面歇息。 人的视野盲区是很多的，比如你可能以为空调外机上很容易暴露，但就算是白天，也不一定会有人一直抬头注意。 更何况是注意空调外机上。 人的对焦只能集中在很小的一个角度，试着去观察自己走路一天的视野布置就知道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都是平视前方，视野微微向下，谁也不会抬头去注意平常看不到的地方。 夜色更是陈天的伪装，他从行李箱里带来了一套黑色的风衣，在夜色下飘然行动，如果不是什么红外扫描，也未必能从旁边他的伪装发现他。 说这么多，只是想说，陈天在狂龙中队时就已经将这些技巧练习到极致了。 这些还不是只属于超凡者的能力，很多都是跟普通人一样可以练习的，至少在狂龙中队里，这些都是基本功，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像陈天一样可以高速移动然后还不会被人发现。 但是这些利用视野盲区、夜色伪装、格斗技巧、情报刺探，都是作为狂龙中队的必修课，当然，这些东西并不是理论课堂上就能吃透的。 狂龙中队的每个人抖必须经历过几次任务实践才能真正入队。 每一个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然而这一帮前途大好的年轻人，却因为边防军里的内鬼而断送了前途！ 陈天站在宿舍楼的房顶上，四周耸立着数十座哨岗，上面的聚光灯同时朝陈天这里射来。 可聚光灯全部集中在一起时，光线里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在短短的俯瞰，陈天就锁定了档案室的位置。 是的，他竟然需要重新确认一次档案室的位置。 原因是重返边防军时，陈天发现有些楼层的功能变了，比如原先的食堂就和多媒体楼整合在了一起，而宿舍楼和平时的室内操练楼整合在了一起。 而最重要的是，陈天发现原先他还在部队里的时候，那档案楼竟然不见了。 这三年的监狱时光看样子内鬼已经开始操作了，把档案室重新改建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要知道，档案室作为重要的战略地标，随便改建反而是有风险的。 而内鬼，需要的就是这种风险。 只要找借口给档案室改建，那么其中丢了一些档案，隐藏了一些档案，那借口不就来了。 陈天皱眉，身形快步冲过所有的防卫栏，岗哨依旧在挥舞着聚光灯企图找到什么异样。 巡逻的人员又察觉到身旁有风吹过，不过都没有人在意。 档案室的门口有关卡守卫，陈天看都不看一眼，他不需要从正面突破。 穿过旁边的围栏，最终来到了档案室的侧墙，而这里，同样是有空调外机！ 第78章 调查档案室 只要有能够垫步的东西，陈天就能上楼。 虽然直接跳上楼顶也不是不行，可在跟九泽树的战斗里，他发现自己蹬地的声音太大了，在档案室附近有声音，一定会立马封锁档案室。 先不说这一次能逃出去就算了，可下一次想要再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踩着空调外机一步步跃上楼顶，顶楼的天台还有一个房间，这里是档案管理人员的办公室，负责整理规划边防军的档案。 而他则是压低身子，在窗口下方的死角躲着，听听里面有没有声音。 “小王，该休息了，都凌晨了还查档案呢？” 一个比较沉稳的声音响起，陈天推测应该是中年人。 “没事林哥，我再查一查，上头需要一些档案，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要是真不见了我们档案局就要背锅了。” “行，那你早点休息，走前记得看看门窗有没有锁死……档案局这活就是不好干……” 中年人一边抱怨着一边下楼，脚步声逐渐远去。 陈天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暗叹。 并不是两人的对话让他发现了什么，而是他也发现了一点…… 边防军的部署人员……竟然都大换血了吗？ 从一开始来迎接他们的刘白参谋长起，陈天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见过几个熟悉的面孔，研究中心的厨师长可能还有点眼熟，毕竟当初挑选伙食部门的时候见过，可其余的人陈天是真的没有多少印象。 他的记忆力不至于这么烂，同样的，边防军目前为止接触的人里，没有一个人知道陈天曾经是军中的不死狂龙。 陈天的推测八九不离十，原先边防军的人员都被大调动了，目的是什么未知。 所以会有刘白这种靠着关系直接混到参谋长的。 可见“有人”强行调离原先的边防军后，很多职位出现了空缺，连刘白这种混吃混喝的都能进来当参谋长。 高层可能是内鬼无法控制的，可这种中层和下层还是出现了大规模的换血。 这是为什么？ 为了削弱实力。 将不识兵兵不识将，这是一种很有效的削弱部队实力的手段，军心只要涣散，新来的将不能统帅好新兵，就会出现很多的问题。 这并不是说新来的兵实力不行…… 你想想，如果你是一个班主任，跟着一个班级，带领一个班级从成绩全校倒数第一，一直冲到全校名列前茅，校长为了表扬你，给你送来了全是尖子生的班级，原先的那些人给别人去教了。 新换的学生都是尖子生，甚至比以前的还厉害，可你的士气也一定会被打击。 哪怕是放在被调进来的尖子生也一样，明明跟着其他老师好好的，突然被调来，士气也自然会下降。 这种东西都是相互的。 还没等陈天来得及多想，小王在里面就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靠，找什么档案！重建后丢了这么多，这次让我们找档案，摆明了就是想让我们背锅！” 小王喊着，无奈叹息。 陈天则在外面多了一层思考，果然，这个档案室改建是有内幕的。 改建的时候，稍微动点手脚，这个档案动一下那个档案动一下，完事了，直接让档案局的人来背锅，把弄丢档案的事情全扣人家档案局上，这里面果然是有猫腻的。 小王在桌子上翻找，最终还是忍无可忍，气的直接熄灯回去了。 显然，生气后的人类是不理智的，连窗户有没有锁都没有检查。 陈天拉开窗子直接翻了进去。 等脚步声都消失后，陈天从口袋里拿出迷你手电筒，开始在办公室里翻找起来。 他来到小王的位置上，看看他刚刚都在找什么。 果然，摆在办公桌上的并不是档案，而是一些目录表。 陈天推测，应该是在改建之后，故意让档案局的人重新记录一下档案的所在和排序，这样如果他们少登记了什么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 到时候甩锅也甩的干净一些。 陈天翻看这些目录表，从时间排序开始往回翻，大概的时间节点就是三年前，陈天还没有入狱前的一系列文件。 才瞄上几眼，陈天就想笑了。 果然，三年前发生的一些事，陈天都有印象，这里面的档案里边防军当天的训练任务行程都有记载，可是却不记载狂龙中队的存在。 继续往前翻，有一些和狂龙中队一起存在的任务，只见其他部队的作战任务报告，可狂龙中队的作战报告就跟消失了一样。 狂龙中队并不是唯一一支的特种部队，还有另外的一个作战部队叫战狼中队。 狂龙中队在边界峡谷里对抗敌军，而战狼中队则是在无日森林里和边境敌人周旋。 不过后来因为狂龙中队实在太强，无日森林里的敌人大幅度减少，不敢来触碰边防军的霉头，战狼中队也被调回了沿海的海防军区。 明明有些任务，狂龙中队和战狼中队都是一起出动的，可是档案上只有战狼中队的出队记录，收队记录，还有队长写上来的任务报告。 还好狂龙中队写任务报告的是吴劫这个副队长，陈天省去了很多麻烦。 没想到这些吴劫辛辛苦苦写的任务报告，最后竟然连找都找不到。 陈天把所有的目录表放回去，开始离开办公室来到走廊，这里是顶楼，其余的楼层应该都是存放档案的地方。 随着档案室的大门口那沉重的锁舌声响起，陈天也慢悠悠地开始寻找起来。 这个时候，他就不怕摄像头了，穿着一身黑，还特意将兜帽给套到头上，而他的脸上也以防万一地带了个口罩，摄像头根本无法捕捉他的正脸。 档案室的摄像头很多，陈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同时寻找档案还不被拍下来。 那就干脆直接在脸上做文章，明牌告诉别人自己在找东西，被发现了就跑路完事。 而他要去的地方，自然就是放着三年前的档案室内。 虽然不抱有什么期望，可为了狂龙中队，陈天还是要冒着风险去看看。 第79章 小吴是关键 档案楼的布局十分诡异，这也是用意所在。 这里的房间分部都很不合理，因为藏档案的地方自然是又绕又难找比较好，除了档案局的人其他人都找不到才是最好的。 各个房间里分散着存放档案的地方，陈天在走廊里拉回查看门口上的牌号。 在记忆里开始给这帮杂乱无序的号码开始找起规律，最终找到的规律就是——没有规律。 是的，没有规律，陈天发现这些档案室的门牌号完完全全就是随机的，哪怕他这个看过目录表的人，也要在各个门牌号里找到对应的档案室。 显然这个工作量并不小，他的身形开始加速起来。 炁在身体里流转，这个神奇的能量又一次给陈天带来了巨大的提升，视力、速度、记忆力发生了巨大的提升。 这就是炁的妙用。 陈天在用肉眼扫视在场的所有门牌，最终在二楼的一个拐角隔间，对上了自己在小王办公桌上找到的资料表。 可开门又成了一个新的问题，虽然小王正气头上，窗户也没锁就离开了办公室，可他办公室里的门是从外面反锁了的，陈天从里面开锁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其他的档案室陈天可没有钥匙。 漆黑的走廊里人的眼睛会受到视野的阻碍，可陈天眼里并不会有这种情况。 他的炁覆盖在眼睛上，这里的一切就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四下查看就，陈天看向了窗外。 他拉开走廊尽头的窗户，一阵风吹过来，一个扫描灯扫过，陈天立刻低头，光线照射进走廊里，可没有看到陈天的身形，看到开的窗户也只是以为是档案员的疏忽。 扫描灯移开了位置，陈天又重新爬上窗户，看向旁边的通风管道，一跃而上，抱着通风管道直接又一次跃到档案室的窗户内。 试着赌一把。 果然，赌输了。 档案室里的玻璃窗户是上了锁的。 毕竟人家档案员几个星期也不一定会进去查看档案，检查门窗的必要性会大幅度提高，优先级也会提升很多。 陈天这下没法钻空子了。 他顺着通风管道准备回到走廊的窗户，可他却又想到了什么，看向了自己此刻正抱着的通风管道。 “嗯……这个管道……好像可以塞个人？” 陈天喃喃自语。 此时的扫描灯似乎又察觉了什么，陈天没有多想，直接顺着通风管道滑到最底部，从底部的通风口钻进去。 管内狭窄，可已经够陈天一个人通行了。 靠炁提升的记忆力产生了作用。 他根据自己滑到一楼的速度，推算出了二楼的高度，顺着通风管一路向上爬，在爬到二楼的位置后拐入了二楼的通风管道中。 通风管道的下方，就是用小块井盖似的铁栏掩护的铁片，陈天搬起来，随后从天花板的通风口跳下。 灰尘扬起，陈天差点打了个哈欠，强行忍住逼出来不少眼泪。 这里就是目录表里记载的三年前有关的所有档案。 虽然不抱有什么期望，可陈天还是从档案货架上开始翻找起来。 档案室里十分昏暗，空气流通也十分不畅，要不是有个通风口，这里得焖成什么样简直无法想象。 陈天按照目录表，在炁加持的视力下，开始精准寻找起来。 他要找的并不是狂龙中队的档案。 因为内鬼的权势肯定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在改建的过程中应该就已经妥善处理了，那么他要找的就不是狂龙中队的档案，而是夹杂在其他档案里的狂龙中队的档案。 听着可能有点抽象，但简单解释，就是。 狂龙中队曾经和战狼中队合作完成过任务，可战狼中队的任务记录还保持着，也就是说，内鬼为了删除狂龙中队的记载，可又不能动战狼中队的任务记录，那么就要在档案里逐字逐句抠字眼了。 但这种工程实在是工作量巨大，陈天认为一定会有漏网之鱼。 比如狂龙中队和一些部队完成的很小很小的任务，在档案资料里一笔带过的事情，反而不会让人注意到。 只要找好时间点，就能找到别人删除档案时留下的漏洞。 果不其然！ 陈天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内鬼虽然对“狂龙中队”这个整个队伍都进行了档案处理，可是，部队里并不一定全部都是按照番号来完成任务的。 而陈天翻看的这个三年档案记录里，就有狂龙中队的一些队员，以私人的名义去协助完成任务，但是最终登记的是战狼中队的番号。 正如陈天此刻翻看的，档案上写的是“战狼中队在边境线勘察地形侦查任务”里面，就有狂龙中队的副队长吴劫。 因为当时狂龙中队在无日森林里解决外敌，但吴劫刚好空出来了，就自己接下了帮忙的任务。 只不过吴劫并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战狼中队里，而且当时的任务他也没有帮上很大的忙，所以在任务报告里，他说不用写他的名字上去，用一个小吴来代替就行。 果不其然，就是这个小吴，正是破局的关键。 这就是说明，消除档案的人并不知道，这个小吴指的是狂龙中队的副队长，还以为是其他部队的人，所以并没有对这个任务做分析。 以此类推，陈天又继续翻找其他线索，果然，最关键的节点就是吴劫这个人。 作为副队长，吴劫平时热心助人，可是用狂龙中队的名义去帮助其他部队又会惹来嫌疑，所以经常以私人的身份去帮助其他部队。 而这个小吴，就成了部队档案里的一个“热心群众”。 最关键的是，内鬼消除档案的时候估计也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精锐，狂龙中队，副队长竟然是这么一个喜欢热心帮助别人的家伙。 而且档案上还不留名字，在部队里简直是难以想象，在档案上积累的军功越多，后面晋升的机会也就越大。 肯放弃晋升前途，就为了帮别人一把的人，也就只有“小吴”了。 第80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正在仔细翻查档案的陈天，却没有发现此时的门外已经细微地出现了声响。 那声响哪怕是超凡者都难以察觉，陈天的能力也不是以侦查见闻，所以对那即将到来的威胁毫无察觉。 光线变暗了。 陈天下意识地想抬头看看灯泡。 可他立马察觉到了。 他进入档案室起，本就没有打开过灯泡。 门外就是戒备森严的警备，开灯不是暴露自己的位置？ 那为什么会变暗？ 陈天才发觉，并不是什么光源变暗了。 而是自己的视力变差了！ 用炁加持过的眼睛在夜间的视力陈天已经用过很多次了，所以他的感官上不会有问题。 此刻变暗，那就说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正在侵蚀着他的身体。 炁是一种类似于本源的能量，但这种能量并不是只有陈天一个人拥有。 全世界的所有生灵都是拥有的，只不过人类的先天之炁强大到突破自然界的枷锁，来到了灵性生物这个层面。 而其中，又只剩下其中能够使用后天之炁的人。 陈天是一个，可九泽树的身上也有。 在其他国家，这种能量并非称为炁，而是以太。 如果两种能量在一起互相碰撞，就会开始变弱。 自己的身旁，出现了能够使用以太的家伙！ 陈天依旧装作不在意，手里翻看着档案，可其实心里已经在盘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很快，他就知道了其中的猫腻，档案室里为什么没有监控？ 为什么监控明明摆在走廊上，也就是说自己从一开始进来，监控里就应该发现了自己才对。 那么监控室的安保却没有拉响警报，没有让部队的其他人过来围剿陈天，为什么？ 一个解释浮出了水面。 监管整个档案室的所有监控的安保人员，是那个内鬼的人！ 在他们发现了异象后，就派人过来试探了。 为什么不喊部队的其他人…… 很多原因，内鬼并不是说在部队里直接就只手遮天。 就比如，他在档案里动手脚，可还是要将锅甩给档案局。 如果他真的权力那么大，直接把档案给调过去，然后直接销毁就行了，完全没有必要还故意演一波改建暗中动手脚的戏码。 他的权力还没有大到能够一手遮天！ 那么他就需要把这个锅甩给档案局。 在这个锅没甩过去前，这个内鬼可能也有触碰过档案的嫌疑，到时候被档案局一起拉下水就不好了。 所以有人来了。 来试探陈天到底是干嘛的。 为什么要来查档案？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带着重重疑问，林东的身形悄然匍匐到了档案室的门外。 林东是一个合格的间谍，从边防军开始大换血开始，就作为一个新兵成功混了进来。 很多人以为大换血唯一的作用是让兵将互不熟悉，降低军心凝聚力，可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大作用，那就是在新换进来的士兵里，潜伏进间谍。 而林东，就是其中一个资深的间谍，到目前为止表现优良，也没有暴露过任何东西。 最后他也是听从“那位大人”的安排，在部队里当了一个闲职。 闲职的意思是，没出事的时候，要多闲有多闲，出事了，就算是凌晨你也得爬起来。 而刚刚，他就收到了监控人员的信息，自己更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他相比于陈天有一种更加强大的能力。 戒律·隐匿。 这是一种能够隐藏自身气息的奇特戒律，在潜伏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别说陈天了，不管换谁来，只要没有亲眼看到他，都基本不会发现他的行踪。 而陈天之所以发现，是因为对方身上的炁。 很多超凡者只觉得所有的对决都是依靠戒律，可其实在陈天的眼里，小时候怀心道长的那句“所有对决都是炁的对决”深深印在了脑海里。 在他的眼里，炁才是主导因素。 而此刻，陈天就是因为对方身上的炁而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看样子对方也没有动手的打算，那么到底要不要打？ 打还是退？ 陈天看着窗外还在不断扫描的探照灯，心里还是没有底，还是没必要起冲突比较好，对方迟迟没有进攻，说明他收到的命令也只是查看情况。 两人明显进入了一个僵持阶段。 双方其实都不愿意在这里开战，外面就是边防军，内鬼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换成自己人，而陈天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助手的身份泡汤。 可这样双方又不会善罢甘休，陈天一边翻看档案，继续刺探情况。 果然，门外的林东听到陈天还在翻阅，心里又开始急了。 他退出走廊，来到顶楼，打开隐秘对讲机。 “他还在翻，应该没有发现我来了，怎么办？”林东直接向上级请示。 “本来还想问问情报的，既然他这么喜欢这些档案，趁他回去的路上下手！” “查到这个黑衣人的身份了吗？”林东又继续问。 “不清楚，调查监控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从顶楼进来，不过大概率是邻国的家伙，在他回无日森林的时候做掉他。” “是。” 林东答应后，没有继续纠缠，而是继续发动了自己的戒律能力，隐入黑暗之中。 戒律·隐匿，并不是一个完完全全在别人面前隐身的戒律。 而是在敌人的面前，看不到！ 人的眼珠子的视野范围只有一百八十度，你就算眼珠子突出，视野范围增大，也会有看不到的地方。 人的眼睛一定会有盲区死角。 而戒律·隐匿，就是能让自己，成为死角。 这是一个极佳的间谍能力，只要发动能力，基本上就可以瞒过任何人的眼睛。 当然，他能进这栋楼，还是因为后门有那位大人给的钥匙。 既然已经下达了命令，那么林东也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只需要把手中的匕首亮出来，等陈天出来后，一刀抹脖子！ 这个任务就轻而易举地完成了。 那位大人的意思是一开始还想问出点情报，可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怨不得别人！ 第81章 进入森林！ 脚步声临近了。 果然，从楼顶进来的，自然就会从楼顶出去。 林东的战略没有错，他看着那披着黑风衣和面罩的男人来到办公室里，把门锁上，又从窗户翻了出去，将窗户关上。 对方就像没有看到林东一样。 事实上，林东面对要刺杀的敌人时，敌人也是这个反应。 完完全全就没有把林东的存在当一回事。 可此刻的林东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似乎能够感受到，陈天的眼睛瞄了他一眼。 不对，不可能。 自己现在对方的眼里应该是完完全全的一个透明状态，并不是说他消失了，而是“看不到”。 自己应该躲入了视野盲区，而人是不会对着视野盲区对焦的。 可陈天那眼神确确实实就是在对焦！ 林东的手心冒汗，他手中的匕首也抓的没有那么稳。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往前慢慢靠近陈天。 戒律·隐匿的奇特效果正在加持于身上，他是不会看到的。 他不会看到。 他不会看到！ 林东催眠着自己，终于，他站到了陈天的身后，手中的匕首在月色下泛着银光。 一刀落下。 没有落入。 陈天突然纵身一跃，跳下了楼！ “我靠！” 林东傻眼了，这哥们搞什么东西？ 不用自己杀？自己跳楼去死！ 可很快，他就发现了，对方直接跳到了隔壁楼的楼顶，慢悠悠地继续走路了。 林东才想起来，对方可是能从边防军里的巡逻部队和探照灯还有各种监控中，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档案楼的顶楼，那么肯定是有实力的！ 自己低估了他！ 林东冷冷一笑，不过，陈天也低估了他！ 如果以为他的戒律只有一个隐身效果，他没有什么追击能力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还有以太！ 这是从外国的一个宗教里学的，以太是世界的隐藏元素。 一直被蕴藏于人类的身体里，主教还曾经说过，曾经的九夏也有相关的理论，只不过失传了。 所以超凡者，加上以太，才是最强的战斗机能。 林东用以太加持自身，也直接跳下楼顶，垂直落入了陈天所在的隔壁楼楼顶。 对方为什么走这么慢？ 林东很疑惑这个家伙明明是有些实力的，为什么不加速离开？ 难不成他压根不怕被发现？ 可其实陈天只是担心林东跟不上自己，所以刻意放慢了速度而已。 虽然自己的存在被内鬼知道了，可对方未必会觉得是研究中心的人出现了间谍。 因为无日森林里也经常会有敌人潜入过来搞事情。 所以只要自己装作是敌方派来的就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看着林东跟了上来，陈天也发现了，必须要在无日森林里解决这个家伙。 很快，他开始提升速度，但并没有达到原先的极速，而是控制在了普通人看不到的速度，而林东刚好能够跟上的速度，很快就离开了边防军。 一进入无日森林，林东就觉得自己身处虎口。 漆黑不堪的森林似乎是一只张着黑色巨口的怪物，正等着他自己走进口中。 但陈天已经走了进去，上头让他在森林里解决陈天，那林东也没有什么撤退的理由。 咽了咽口水，林东冲入了漆黑的森林之中。 这片原始森林，连太阳的阳光都能吞噬咬碎，此刻的月光更是如同被剁碎的碎片，只在地面上出现几个亮斑，而其余的——漆黑一片！ 那家伙在这个漆黑的森林里，竟然直接跑过去了？ 林东有些难以置信，他完全不知道陈天是怎么在这个黑暗的森林里前进的。 他跑几下就感觉自己的脚被坑、草、露出来的树根给绊倒，虽然不至于摔倒，但也让他的速度完全降低了下来。 有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林东看不清四周，只有漆黑的树干，还有地上还算有点光源的碎片，可这些散落的月光根本无法提供任何的视野帮助，只能告诉他——这里有月光碎片，仅此而已。 这里就是一个漆黑的牢笼。 林东又一次认识到了这片森林的危险。 而研究中心之所为会在十二点才关闭设施，并且没有多少监控力度，也不派人出来巡逻，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根本没有人会蠢到在半夜出现在无日森林。 苗人那种从古至今都在森林居住的人当然不怕。 可只要是现代文明的人，哪怕拥有再丰富的自然知识，在半夜没有任何苗人的带领下也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是不是只要带上手电筒，带个大号手电筒，带一个巨大的夜行灯，岂不是没问题了？ 不，并不是。 夜晚的无日森林，最恐怖的不是黑暗，也不是那恐怖绝望的气息…… 而是，在无日森林里，外圈，内圈，核心圈，这三个圈层的生效时间就是太阳还在的时候。 但是在凌晨。 在月亮最强盛的时间段里。 外圈内圈和核心圈的概念就会消失。 换句话说，你永远也不知道，杀死你的是外圈的什么小动物，还是内圈的猛兽，亦或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核心圈的诡异生物…… 林东的手开始止不住颤抖。 他的戒律对人是有很大的威胁的。 此前他已经完美暗杀了无数个敌人，而且凭借他的戒律，他杀完人，直接在尸体旁边坐着，都不会有人发现他。 这就是戒律对普通人的碾压。 因为人是最依赖视觉的生物。 只要自己的戒律能够迷惑对方的视觉，就能浑水摸鱼！ 可是，自然界里有些生物，它们可不是靠视力来区分猎物的。 有些动物更是连眼睛都没有，可它们就是能在残酷的自然界里生存下去。 有是一个很经典的例子——蛇。 蛇的视力就差的离谱，它们的定位全靠自己腹部的传感器，以及能够感受体温的蛇信子。 林东仿佛已经听到了蛇在挪动肋骨在落叶里滑行的声音。 他紧握着匕首，不再前进也不知道怎么后退。 无日森林就是这么一个容易迷路的地方。 第82章 炁和以太 林东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凌晨的无日森林实在是太过于寒冷。 无日森林的一切此刻都在告诉他一件事——滚！ 自从林东获得戒律能力以来，就以为自己能够在超凡者的世界立足脚跟，事实也确实如此，戒律能力对普通人来说就是神鬼莫测的奇特能力。 而林东的能力又很适合用来暗杀。 他经常在杀完人后，直接就在尸体旁边睡一觉。 只要戒律·隐匿还在发动，他就不会被人类的肉眼看到，这是一个视野盲区！ 隐匿的根本特性是，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视野盲区。 就算所有人将视野集中在他的身上，也会因为视野盲区的存在而看不到林东。 用这个能力，林东在超凡者世界里也算是小有名声，可他万万没想到，在一个原始森林里，在一个连月光都无法提供光源的无日森林，自己的存在会变得如此渺小！ 这是大自然的嘲笑。 嘲笑他这些所谓的“超凡者”，自以为是，自以为有了些许能力，就觉得自己凌驾于万物之上！ 无日森林在低吼。 让林东滚出去！ 靠！ 看不起老子！？ 林东握着匕首，直接往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完全不算什么，可这是他和无日森林的抗争！ 我就是要告诉你！一个原始森林，也不过如此！ 一阵风袭来。 黑暗中似乎有沙沙作响的声响。 可林东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的以太还没有修炼到能够加持视野上。 一道白色的光芒闪了过来。 林东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匕首被分为了两半。 “谁！”林东突然大吼。 他只看到了一道白色的光芒从他的身边闪烁，可他完全没有捕捉到那诡异的身影。 “这一刀，是为了让你知道，在这片森林里，你只是一个待宰的的羔羊。” 陈天站在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林东。 “人的声音？是你！进入档案室的家伙！？”林东笑了出来，“出来的正好，你可别让我抓到你，不然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吭—— 似乎是想回应林东的狂妄，自己那已经一分为二的匕首，突然又传来了震响。 本来只剩下一半的刀刃，在那一瞬间，又被崩裂，只剩下一小节的刀片还残留在刀柄上。 什么时候的事…… 林东的背后流下冷汗。 如果说，陈天砍出的第一刀，他还能看到那白色的刀光，可第二刀，他连声音都没有听到！什么也看不到，自己的刀刃就又被砍到了。 “第二刀，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你已经是死人了，只不过我还没有把阎王的请帖拿出来。”陈天冷冷说。 “阎王？别搞的跟真的一样。” 林东虽然还在放狠话，可气势上已经落后了。 对方能看到自己？可自己不是正在使用戒律能力吗？为什么他能精准地将自己的匕首给砍断？ 已经萌生退意的林东正在思考对策。 现在的情况十分明朗。 陈天能够看到林东，可林东的眼里，自己连什么时候会被砍死都不知道，他的视野里一片漆黑，无日森林的上方全是茂密的枝叶，地上被切割的月光碎片还在摇曳。 “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潜入边防军的。” 陈天俯视着林东。 在陈天的视野里，用炁加持过视野的他，完全锁定了林东的位置。 所谓的视野盲区，是因为人的眼睛看不到。 可陈天根本不用眼睛去看，他只需要定位林东身上的炁就行。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林东捕捉到了声音是从上方的树枝传来了，他将手深入口袋，突然掏出了两个小型的手榴弹。在瞬间丢出。 砰—— 巨大的爆炸覆盖上半空，明亮的光线短暂地充斥林东的视野。 “太慢了。” 陈天说。 “背后？” 林东急忙转身，可陈天的声音在身后已经恭候多时了。 一道漆黑的刀痕冲天而起，林东的右手被斩断，猛烈的鲜血喷涌而出。 林东强忍着剧痛，一脚踢出，可他踢中的依旧是一片黑暗，陈天又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察觉到使用了戒律的我！” “没有察觉到啊。”陈天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我只是感知到了你。你看看你脚底下的东西吧？” 林东低头看去，似乎有翅膀扑动的声音，那是一只乌鸦，它此刻收起翅膀，踩在林东喷出的血液上。 乌鸦是会吃腐肉的，而血液的味道将它引诱来了这里，期待能够食用尸体。 “乌鸦也看不到你，可为什么能精准地来到你的旁边？”陈天笑了。 “那是乌鸦……你是人！你是怎么可能……” “看样子你的炁修炼的不到位啊……虽然能从你的身上感受到炁的运转，可完全不知道怎么操作……” “炁？没听说过。” 林东皱眉，可他似乎又想起，自己其实是听说过炁这个发音的。 主教在教导他如何使用以太的时候，就跟他说过，在九夏，这种能量并不叫以太，而是叫“起”。 主教不是九夏人，发音有口音，林东听成了“起”，可当陈天说出“炁”之后，他才发觉，这两人说的可能是同一个东西。 “怎么可能……” 林东的声音愈发冰冷。 “哪怕是主教使用的以太也没有能察觉到我的位置，你一个使用炁的人，怎么可能察觉到？” “哦？还有人教你用以太啊，是哪个主教？” “神之教会，海格主教！” “没听说过。” 陈天一句话就堵死了林东接下来的话语。 “说吧，你是怎么潜入边防军的，听谁的指示？” “呵呵，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 林东一边说着，已经开始准备将口袋里的小型对讲机给销毁。 可那动作被陈天发觉了。 林东再一次摸向口袋准备打烂对讲机，可他的手指没有能摸到任何东西。 “嗯，对讲机吗？”陈天摸了摸手里的对讲机，摁下开关。 “解决好了没有？”对方传来声音。 陈天皱眉思考这个声音的来源。 “栽跟头了是吧，呵，有趣。” 仅仅是一句话，对方就察觉到林东出事了。 “我会查出你的。” 陈天淡淡地回了一句。 对讲机关闭。 结束。 第83章 它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永远就是这么简单。 陈天和对讲机那一头的幕后黑手仅仅只对了几句话，就立刻明白了局势。 一方面，对方是知道陈天进入了档案室，可并不清楚陈天的身份。 幕后的人已经有了几个猜测。 第一，陈天能把林东带进森林里，然后轻松解决林东，再结合他之前能够避开边防军所有监控直接进入档案室的楼顶，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陈天的实力十分强大。 这就意味着，之后对档案室的监管必须要加强。 另一个问题也就随之而来，这个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为什么连这么擅长刺杀的林东，都不是他的对手？ 是邻国的？ 还是雇佣兵组织？ 还是哪个国家趁机过来搅混水？ 幕后黑手坐在办公室里，开始思索，他能想出很多的势力。 因为现在局势动荡，很多国家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但这样的话那人的身份就定不下来。 他前往无日森林真的是因为他是邻国的吗？ 可他直接在无日森林里把林东给解决了，也就是说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引诱林东过去的，那么无日森林这个地方有可能是烟雾弹。 让人往无日森林边界的邻国方向上去想。 总之现在线索很少，敌人已经知道了档案室里有秘密，那么应该还会过来，这样就麻烦了。 那就必须要早点动手了。 而陈天这边，还暂时不用整理这么多的线索。 他看着断臂的林东，笑吟吟地开口：“听到了没有，他直接挂断了对讲机，在他的眼里，你已经被我给解决了，虽然还没有，但也快了。” “呵……” 林东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用急，我也先不问你一些太露骨的问题，我想知道，你对现在九夏的环境这么看？” “嗯？”林东捂着断臂的切口，以太开始流转，堵住了外出血，“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我是想说，如今九夏的环境，可太糟糕了，尤其是边防地区，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开始争分夺秒了吧？” “……” “为什么边防突然要加强了呢？边防军里的内鬼到底该怎么办呢？四周的国家正在虎视眈眈……可惜，我们竟然还在这里内斗！” “那又怎么样？”林东撇嘴，完全没当一回事。 “不怎么样。”陈天叹气，“那就随便吧。” “嗯？” “我说，随便。” 陈天也不再理会林东，“我也不想问什么情报了，我会自己把那个人给揪出来的。” “你，就这么放我走？”林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精芒。 这家伙，本来以为是什么冷血杀人魔，没想到竟然会放自己走？ “当然。”陈天很认真地点头，“我这句话没有撒谎，也不是什么钓鱼手段，你不用说话，慢慢离开森林就行。” “呵，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是这么一个心慈手软的家伙。” 林东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嘲讽一下陈天，让对方更不敢出手。 “不用激怒我了，我说了不杀你就是不杀你，这句话不是谎言。”陈天直接摆摆手，往森林的黑暗深处走去。 林东看着那道身影又一次被黑暗吞没，再看了看周围依旧漆黑，咽了咽口水。 虽然自己断了一支右手，但只要命还在，还能发动戒律，那么他自然还有容身之处。 心里已经开始咒骂起陈天来。 竟然把自己放跑？ 那你以后最好做着随时都有可能被杀的打算。 哈哈哈！ 林东捂着不再出血的右肩，慢慢往回走。 伤口处传来了火辣的刺痛，虽然以太能够暂停出血，但对于疼痛的抑制林东还没有修炼到位，巨大的痛苦也终于在脱离的陈天的压力后开始释放。 大脑放松下来，自然就能感受到那恐怖的伤口。 右臂的切口十分平整，很显然，陈天挥刀的速度极快，林东竟然还想埋伏陈天，结果被反埋伏了。 不过林东本就不是什么正面作战的大师，他最强的本事还是利用戒律的视野盲区潜入刺杀，就算今天败了如何？ 只要自己还留着一条命，以后能报仇的机会多的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林东踩着森林里的泥地，泥地里有散落的落叶，一旁的草丛里有动静，远处还有虫子在鸣叫。 这是一片祥和的森林氛围，食物链就是强大的生物吃掉弱小的生物，弱小的生物繁殖能力强，被吃一个，另外的已经开始大量繁衍，强大的生物虽然能随意吃掉弱小的动物，可繁殖能力远不如它们。 种种平衡维系着生态圈。 胜利的天平不会因为谁的强大而倾斜，强大的生物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弱小的生物也用着自己的方式生生不息…… 大自然，真神奇啊。 林东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因为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身旁闪过了微风。 同时他也明白了，陈天为什么说要放他走。 陈天放他走。 不代表。 无日森林…… 会放他走。 黑暗里，有鼓动的呼吸声，一股阴冷的风吹在林东的脖子上。 自己的脖子，正对着后方的怪物的鼻子…… 林东不敢回头，他怕回头会发出丢人的尖叫声，所以他只是无奈地叹气。 这要是被陈天那家伙听到了，绝对会笑出声。 咔嚓—— 牙齿搅动骨骼的声响在无日森林里传来。 鲜血遍地。 林东的身躯被咬的只剩下一些“它”不敢兴趣的衣物鞋子…… 而其他的肉块，都成为了“它”的伙食。 林东早就意识到了，可他还是下意识地去逃避。 以为“它”不会顺着血的气味找到自己。 陈天让林东看地上的血迹时，林东就察觉到了那呼吸声。 “它”一直在暗中查看。 陈天说放走林东，意思就是，这个猎物我不跟你抢了。 你自便。 所以，“它”跟上了林东，将林东收入胃中。 无日森林的凌晨。 外圈内圈核心圈的概念会被打破，而核心圈的怪物，可能出现在无日森林的每一个角落！ 第84章 恐怖的压制力 一些尘封的记忆突然出现在了陈天的脑海里。 那是狂龙中队的巅峰时期，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举世无敌，一鸣惊人，当时的陈天已经开始目中无人了起来。 他的实力也配得上的他的高傲。 可副队长却一直拉着陈天，让他不要太过于高调。 那同样也是一个月亮只有一点暗淡的光华的夜晚，陈天和吴劫一起来到边防军的外围，来到了无日森林的关外旁，两人就这么看着无日森林。 “你把我喊来干什么？”陈天疑惑地询问。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部队里似乎出现了一些变故。”吴劫说。 “变故？” 陈天对此摸不着头脑。 他一直沉醉于执行任务，把入侵边防的家伙赶出去，有时候还去到邻国的本土搞一些袭击，对部队里的事反而没有那么在乎。 “果然，你太执着于军令了，或者说，你太执着于使命感了。”吴劫说，“所以你才没能注意到，边防军里已经出现了蛀虫。” “蛀虫？” “嗯，在你到处完成任务斩杀外敌的时候，我在边防军里到处帮忙。”吴劫说，“你应该记得我是怎么来的吧？” “当然，你可是名校的大学生，听说你的成绩很离谱，都被破格录取了，只不过为什么参军我就不知道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是狂龙中队的副队长，所以告诉你也没事，我参军是因为……我受到了打击。” “打击？” “嗯，在前几年，我比你狂的多了，虽然我的武力比不过你，但是在学校，是论成绩的，我的成绩足够世界上的任何高校名校都接收的程度，我的数学和物理才能十分出众，外国的名校甚至不惜牺牲一些利益来让我过去入学……” “但你没有去？” 陈天说。 他看过吴劫的简历，吴劫这个人并没有出过国的经历。 “本来想去的，但……”吴劫看向了只透露出一点光亮的月亮，“我本以为，我已经是天才了，可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比我还要天才的……怪物。” “……” 陈天识趣地闭嘴了。 虽然他是狂龙中队的队长，吴劫是狂龙中队的副队长，可一直以来，两人都是公事公办的关系，今天的约谈仿佛旧友重逢，所以陈天也变成了倾听者。 “你能想象吗？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是天才，我以后一定能够在物理学里大放光彩，我就是下一个牛顿和爱因斯坦……所以我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努力学习，从不懈怠，就为了自己的努力能够配得上别人的称赞。” 吴劫突然露出苦笑，嘴角含着苦涩：“直到我遇到了那个家伙……真正的，物理学天才……” “谁？” “不需要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当时他的出现，就像是画中的小人，突然被画外的人类给撕成了两半一样……画里的我，虽然在画中，所有人都在夸我，我也尽可能去努力了，可是对于画外的人来说，这只是一张画，是画，就能轻易撕碎……我和他的差距就是这样，这是超越了维度的打击……” “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陈天隐约已经察觉到了。 “没什么，只是告诉你，虽然你现在已经站在了很多人都望尘莫及的地位，可是，这个世界还很广阔，你永远也不知道，在某一个角落里，会不会有比你强大的多的人在等待着你。” 吴劫说着，将目光投向无日森林，“就像这片森林一样，我们边防军在这里建立军区防护已经多久了？从上个世纪末到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我们对它的资料呢？除了知道里面有一些小动物，有一些凶猛的动物，这些我们从电视上都能看到的东西外……我们还了解它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陈天摇头。 他们的狂龙中队负责的是边防军另一边的峡谷，对这个森林也只有几个探查任务而已。 “如果我说，这个森林的最深处，有着连你都无法处理的恐怖怪物，你信吗？”吴劫又神秘地开口。 “……” 记忆闪回，陈天躺在了研究中心的床上。 虽然房间狭小，可还是配备了玻璃窗，虽然不能打开，但是能看看绿色植物，有益身心健康。 不过大晚上无日森林连光芒都能吞噬，看向窗外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可陈天加持了炁，看到了很多，看到了树上的白蚁，看到了洼地里的蟋蟀，看到了草丛里埋伏的蜘蛛。 这片森林，有着他无法理解的怪物。 他也确实感受到了。 在他准备杀掉林东的时候，被一股恐怖的目光给盯上了。 那目光似乎在说……留给它。 把林东这个猎物，留给它。 陈天这才放林东离开。 可那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在陈天还没有领悟戒律前，在陈天还没有领悟炁前，都有过类似的感受。 他在没有领悟炁之前，就被怀心道长给压制过。 怀心道长自然不用说，真正的道士，而且从不故步自封，明明已经年迈，可还在钻研炁的应用，企图将炁应用在这个科技时代。 怀心道长很强，陈天是知道的。 而在他获得戒律的那一次侦查任务里，经历了鬼门关的他，也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这就是最恐怖的地方。 而在今天，在陈天已经领悟了炁和戒律的今天，又一次感受到了那恐怖的压制力。 有意思。 相比于以往的恐惧，如今的陈天只会觉得兴奋。 这个无日森林蕴藏的秘密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既然如此，那么这次的任务可以再多加一条支线，探索无日森林。 看看这个原始森林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巨大秘密。 陈天拉上窗帘，时钟来到了凌晨三点。 接下来还是可以再睡一觉。 陈天笑了笑，在脑海里开始回忆起今天看到的档案。 一想到档案里的“小吴”，陈天还是会忍不住发笑。 吴劫，你在哪？ 第85章 后悔了吗 早上九点，陈天被外面的敲门声给叫醒。 “还没有起床吗？” 门外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陈天马上清醒了过来，倒不如说，他随时都可以清醒，甚至可以在六点起床，可那样就达不到他的目的了。 要演戏，就演全套。 陈天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昨天演了一个“一大早就去睡”的人，那么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懒惰的人，懒惰的人那肯定要睡到别人来叫他起床。 虽然人类目前的科技还不能捕捉他的速度，可演戏演演全总会少很多的麻烦。 陈天快速地洗漱完，走出了自己的房门，看到门外的洛樱，一脸吃惊地询问：“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早就来敲门？我还没有睡够。” 说罢，陈天还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谁管你有没有睡够，项目总负责人半小时后就要宣布秘密项目了，要赶紧集合。”洛樱疑惑地瞥着陈天一眼。 在她的印象里，陈天并不是那种懒惰到睡觉睡懵的人。 陈天也发现，洛樱可不是第一次见他，他的演技在其他的研究人员看来可能觉得很逼真，可在早就认识的洛樱眼里只有一个感受—— 你在搞什么玩意？ 发现了这个漏洞的陈天只好尴尬地干咳，立马转移话题：“在哪里集合，什么情况？” “就在大厅里，不过你可以先去吃早餐。”洛樱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 “一起先吃个早餐吧，我也没有吃。”洛樱犹豫到最后，还是轻声开口。 “你不是早就起来了吗？还没吃？” “在……在等你。” “原来是等我自然醒……结果发现我还是没有醒，又要到集合时间了，所以才赶紧过来敲门？”陈天这才明白了一切。 洛樱别过头去，“赶紧吃饭。” “当然。” 虽然洛樱的语气还是那样冰冷，可陈天还是觉得心里有暖流蔓延，洛樱看上去可真是一表人才，长得好看，又是一级研究人员…… 不对，话说为什么她是一级研究人员还是个大问题呢。 陈天摇摇头，人家来邀请自己吃早餐就别对人家天天问这问那了。 两人一起动身前往食堂，已经是九点多，食堂里都没多少人了，只有后厨还在热着饭菜，研究员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推迟饭点，所以炊事班的人也不会说过了某一个时间点就立刻撤走饭菜。 要在食堂里保持一定的食物量，这是在规章制度里明确写着的。 而陈天刚进去，就看到了在后厨窗口忙活的老班长厨师长。 “哟，早啊，怎么起这么晚？”老班长朝陈天挥挥手。 “起晚了。” 陈天也只是点头回应。 早餐没有什么高热量的食品，都是一些清淡的营养食品。 九夏人最经常吃的早餐就是豆浆油条包子鸡蛋，好在这些餐点也不是什么一定会被清空的食物，陈天拿了油条和鸡蛋，配一碗豆浆就开始吃了。 洛樱的饭量要少一点，只拿了两个鸡蛋，还拿了一瓶牛奶过来。 “秘密项目公布了没有。”陈天一边吃一边聊天。 “还没有，都说了是秘密项目，怎么可能会提前公布？” “说的也是。” 看上去陈天就是在硬找话题，实际上就是在硬找话题，因为他不知道洛樱喜欢聊什么，那就只能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了。 “你是怎么成为一级研究员的？明明你就是大二的学生。”陈天问。 “我是破格录取的。”洛樱淡淡地回答。 “破格录取啊……”陈天突然想起了吴劫。 吴劫自己就是一个物理天才，在遭受打击后，要参加部队的工作，可是因为年龄还差一点，直接开了后门，破格录取进来，随后跟着陈天进入了狂龙中队的编队里。 能够有资格走后门的，要么是关系够硬，要么就是实力够硬。 那么洛樱和吴劫应该就是实力够硬。 “那你以后是准备留在部队里还是继续回去上学。”陈天很不是时宜地继续追问。 “……” 果然，这个问题还是把洛樱给问到了。 因为让这个年纪的人去思考未来的路，大部分人都会蒙，大部分的普通人还是觉得走一步看一步，突然问以后有什么打算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去上学吧。”陈天又从口中说出这么一句话。 洛樱抬起头，对上了陈天的双眸。 在那清澈的瞳孔里，洛樱能够感觉到一抹……悲凉。 “我为什么不能留在部队。”洛樱眼里闪过流光，若有所思地询问。 “部队里已经出现了蛀虫，边界外的敌人蠢蠢欲动，现在部队里已经危机四伏了，我不建议你继续待在这里。” “为国争光有什么害怕的？”洛樱反问。 “为国征战当然不怕，但我不希望，我死于内部腐朽的内鬼手上，那会否定我目前为止所有的努力。”陈天说着，又停顿下来，他看着洛樱。 他试图从洛樱那好看的美眸中找到一点退步。 可那双明亮的眼眸里只有一抹坚决。 陈天终于还是叹气了。 他已经不知道叹气了多少次，可这一次，他要将一些话开诚布公地说出来。 并不是说给洛樱听，而是说给自己的一生。 “我后悔了。”陈天说。 “后悔？”洛樱问。 “嗯，后悔。”陈天低头，把最后的食物风卷残云般收拾干净，“我，后悔来到部队了。” “为什么？” “我本以为，我很强，我可以在部队里为国争光，打击敌人，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可是，我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我们的内部出现了蛀虫内鬼，他们身居高位，却敲骨吸髓，就像一群寄生虫。” “……”洛樱沉默了。 “最后我明白了一件事，洛樱，也许，也许你还可以过更好的生活，不必参与进着乱七八糟的事件里。” “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也不会再进来。” 面对陈天的独白，洛樱一直沉默。 她清楚一件事，陈天并不是在跟她说话。 而是在跟过去选择了进入部队的自己说话。 “也许，我是错的，我也希望我是错的。” 陈天苦涩地笑。 第86章 一点都不科学！ 之后的早餐没有太多的话语。 陈天已经吃完了，但洛樱还要小口小口地吃鸡蛋，牛奶也慢慢喝，所以并没有这么着急。 洛樱也正如她的表情那样波澜不惊。 一点也看不出等几分钟后就要开始零级保密项目的研究发表一样。 食堂里已经没有人了，大部分人都已经集合在了大厅里，准备开始听发表会。 洛樱哪怕是到最后的关头，也依然没有多少表情，默默地把早点吃完，跟着陈天一起离开了座位。 陈天很少会露出真情流露的表情，大多的时候他都狂妄精明，可是今天看到洛樱的脸，却仿佛想起什么，忍不住把自己的内心的话语给坦白了。 他到底有没有后悔来到部队呢？ 现在的他是毫无疑问地的，后悔了。 狂龙中队建队三年，立功无数，哪怕抛开队长陈天，狂龙中队的队员每一个都是经过残酷选拔上来的精英，执行了多个高危任务。 就像零级保密等级一样，只要是执行任务就会有普通任务和危险任务的区分。 只是没有很明显的等级标注。 但是当时有狂龙中队和战狼中队的边防军，遇到还算普通的任务，都是交给正常的部队去完成，可一旦那个任务出现了重大的变故，就会紧急招来狂龙中队和战狼中队商讨对策。 在战狼中队离开后，狂龙中队更是边防军的底牌，当时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共识，不管是再怎么艰难的处境，只要狂龙中队出现，那么就一定能够解决。 这样的观念一直到狂龙中队被内鬼出卖几乎全军覆没为止。 可惜的是，陈天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给狂龙中队的家属送去安慰和抚恤金。 一切，只能把内鬼揪出来，再把后事处理一下可能狂龙中队队员的亡魂才能安息。 陈天一直在骗自己，只要自己做出了补偿，就能获得队员们的原谅。 可其实他内心深处明白，当初害的所有人阵亡，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早一点发现内鬼，如果早一点发现任务的内容不寻常……也许一切就不会发生。 这一次，陈天没有叹气，他已经没有多少气可以拿来吐了。 也许，自己来部队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陈天摇摇头，将脑海里的其他思绪给挥走。 接下来是零级保密等级的研究项目，虽然并不是陈天需要理会的东西，助手也只是一个头衔，可演戏还是要演全套。 他强行打起精神，涌入了大厅还算拥挤的人流之中。 中心的榕树前已经沾着一个人，那人身穿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的很整齐，是一副很精干的中年研究人员形象。 “好了，各位项目研究员，到齐了吗？没到的举手我看看。”中年人笑着说，“嗯，没人举手，看样子是全部都到齐了。” “哈哈哈……” 研究人员里响起笑声。 这个中年人以风趣的话语成功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也让更多的人进入了状态。 “相信你们已经或多或少都收到了消息，那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边防军的科研项目总负责人风无涯，我知道你们可能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我，当然，不是我懒，只是忙着给你们申请经费去了，不然某些蛀虫都拿着经费包养小妾吃喝玩乐了！” “哈哈哈……” 全场又响起笑声。 陈天都觉得这个风无涯其实还是还不错的，说话风趣幽默，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说的未必是吹牛的。 蛀虫和内鬼的存在确实给研究中心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研究经费这种高额的费用，其中就有很大的油水，肯定是会有人动的。 “不过呢，再我的游说下，最终还是拿到了这一次项目的最高经费额度。”风无涯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高额的经费也不是让我们吃喝玩乐的，这一次的项目，是我国历史上少有的零级保密项目！” “零级保密项目，以前都没有几次吧？” “是不是很严重？会关系到我们国家人民的命运吗？” “到底是什么？” “稍安勿躁。”风无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笑了笑，“在介绍这个项目面前，我想请问一下在场的所有人，你们相不相信，这个世上是存在着我们人类无法理解的超凡能力？”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一点都不科学，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我信。” 在各种窃窃私语之中，一道声音如同天降惊雷劈了下来。 所有人都顺着那声音看过去。 而说出“我信”的人，正是在拥挤的研究人员队列里，一个相貌中年的科研人员——罗剿。 “罗剿？”风无涯看到了他的身影，“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过去多久了？” “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风无涯。”罗剿摇摇头，“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我是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人类无法理解的超凡能力的。” “罗剿？他就是那个导弹项目的研究员？” “他可是科研界大名鼎鼎的巨能！” “等等……他刚刚说，他相信超凡能力？” 所有人都认出来了罗剿，换句话说，正是因为认出了罗剿，所以才对他说的话感到不可思议。 罗剿是谁？ 国家级别的物理学家，曾经被外国的名校宁可牺牲自己的利益，也希望让他出国的真正的物理大能，一直在部队里为国家的科研项目奉献。 就是这么一个知名的科学家，他竟然说出了，相信超凡能力这种不科学的话？ 如果他不是举世闻名的罗剿，在场的人估计会以为这家伙是从哪里混进来的神棍。 在座的各位虽说都不是什么把名字说出去就能震慑人的科研人员，但好歹也是从各种名校里学习了专业知识之后，还要经历各种审核考验才成功进来的。 超凡能力？ 课本上都不会记载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一点都不科学！ “那么，现在就让我来揭晓答案。” “这个世界，是有超凡能力的！” 第87章 超凡？ 无以言表的情绪蔓延在所有人的心里。 他们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他们之中有些是一直在无日森林里做研究的研究人员，也有从全国各地的研究中心里，听说了要做相关的零级保密档案而被召回来的科学家。 不管是哪种人，此刻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超凡能力？ 跟什么零级保密项目有什么关系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风无涯，你到底想说什么？”有研究员大喊起来。 “就是！大老远把我们召集回来，告诉我们有零级项目，我们可是马不停蹄地就赶回来了，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们什么超凡能力？搞什么！？” “算了，估计是一次乌龙！” 有人已经产生了悲观的情绪。 虽然这种事发生的很少，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历史上也有突然召集一大堆人集合，结果发现是误报了的情况。 风无涯的种种举措似乎都是在告诉他们一件事——这就是一个闹剧！ 除了这个解释，没有人会信其他的。 一大帮上过名校，从各种考卷里厮杀出来的科学家物理学家数学家，还有专门在部队里做研究的研究员，此刻都摸不清风无涯到底想说什么。 连超凡能力都出来了。 看样子是一起巨大的乌龙。 “先不要急着否定，罗剿，说说你的看法。”风无涯的情商自然是察觉到了现在所有人的情绪都不太对，所以他巧妙地把话题引到罗剿身上。 罗剿在科研界的名望可不低，哪怕是放到国际上，当今的不少物理学家都得称呼他一声先生，而罗剿的发言自然也很有分量。 在九夏里，罗剿的名声虽然在民间传唱的并不广，那是因为媒体的宣传收敛了很多，只有出现特别打的科研成果时才会把罗剿的名字写上去。 有关注的大学生可能会认识，可那些高中生初中生估计就完全不懂了。 “我的看法是，目前为止，我们对地球的探索远远还不够。”罗剿思索了一下，他的目光瞥向远处的陈天，最终还是决定隐瞒陈天的事情。 “这点我是认同的。”有人响应了罗剿的号召，“我们对地球现在仅仅是在地表上发展了各种科学，但是，原始森林，海洋，外太空，还有很多人类的足迹没有遍布的地方，依旧存在未解之谜。” “确实，哪怕是到现在，还能在原始森林里发现新的生物和物种，海洋底部就在前不久又发现了全新的鱼类，我也并不觉得我们对地球已经达到了完全了解的地步。” 很显然，罗剿的话语是有很多的拥趸的。 而且他说的确实是事实，人类虽然现在已经是明面上地球的霸主，可哪个人敢说自己了解地球？ 谁真正去过地心？ 没有。 “地球这么大，而我们的探索也没有完全完成探索，如果其中，其中还存在着我们人类无法理解的东西事物，我自然是承认的。”罗剿说。 果然，有了罗剿的讲话后，大家的情绪也开始稳定下来。 “可是，这跟超凡能力有什么关系呢罗老师？”有人在人群中举手发言。 “那我再深入一点吧。”罗剿抿了抿嘴，“先不说地球，也先不说其他生物，我们现在回想一下，我们人类，了解我们人类自己吗？” “……” 一席话，让全场沉默。 是啊。 什么大自然，什么未解生物，什么外太空的浩瀚宇宙，有必要想的这么远吗？ 单单就人类自身。 我们人类，真的了解我们人类吗？ “我们人类不是用各种科技给调查了吗？有细胞，有组织，有内脏，还有各种神经元……”似乎有研究相关的人员反驳。 “那我问，为什么人会做梦？”罗剿开始询问。 “……” 一句话就给那位专家问蒙了。 因为一个难题摆在了眼前，梦到底是什么，这个东西在科学界其实还没有定论。 什么大脑需要休息，什么神经元的振幅，各种论点都有，可就是没有人能够做出实验来证明。 现在更多的学科是让心理学和梦扯上关系，比如剖析梦境来分析梦、解析梦来解答心理问题。 可这些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人类会做梦。 你要说大脑，那跟人类大脑相似的其他生物为什么不会做梦？ 各种各样的疑问摆在了眼前。 “为什么我们人类会思考自己的来源，可其他生物还不会？为什么在漫长的历史中，只有人类脱颖而出，文明迭代，繁衍生殖，最终成为了地球的霸主？为什么偏偏是人类？比人类聪明的生物没有吗？比人类强大的生物没有吗？为什么最后活到最后的是人类？” 罗剿一连抛出了几个问题，在场没有几个人回答的上来。 “但这样也不能证明有超凡能力吧？如果这些都是巧合，真的让我们人类站了起来，那又能怎么样呢？就能代表，其实这一切都是超凡的因素在作祟吗？” “那我们也不能否认，我们连自己都没有探索完成，就急着去否定一切吧？” 罗剿一记漂亮的回击，让在场无人接话。 是的，连人类自己，都没有探索完成，却已经开始急于否定人类外的一切，这可不是科学的态度。 “好了好了。”风无涯觉得在这个时候辩论不是很好，“我是这个零级项目的总负责人，既然如此，还是让我来说吧。” “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论。” “别弄到最后也开始神棍起来就行。” “我怎么感觉上当了？不会真是乌龙吧？” “咳——听我说。” 风无涯清了清嗓子，“首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会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变得全神贯注，然后感觉精力变得充沛，似乎能干一天的活，而且一点也不累？” “好像是有。” “有的。” “那你们有没有过，明明什么都没有干，可是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干不起来，没有经历，没有精神，很莫名其妙？” “你到底想说什么？” “炁。” 第88章 剖析超凡！ “气？” “气功的意思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是不是来骗人的？我要回自己的研究所了。” 没想到，风无涯把炁这个字说出来后，大家反而没有理解，而是开启了不耐烦模式。 大家都是听说零级档案，所以响应了号召前来边防研究中心，被这么糊弄，大家都只觉得是一个大乌龙，只能自认倒霉。 “炁是气的古文写法，但因为气在现代已经有了更多的解释，所以现在，超凡界的人都用炁来指代。”风无涯手里出现了一个遥控器，他随手一点，在后方的大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炁”字。 然而还没等大家开始质疑，风无涯就率先解释了起来。 “在九夏古代，炁是道教衍生出的一种能量物质概念，当时道教的人认为，炁是宇宙间、时空中、万物生化的根本，是一种基本的微观隐态物质。” “估计你们已经在想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拿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就来借古讽今，但并不是。《黄帝内经﹒素问》中就曾经写到过——‘炁始而生化，炁散而有形，炁布而蕃育，炁终而象变。’，早就在炎黄时期，就已经出现了有关炁的概念描述，只是后面的人加以整理，才得出一套系统的体系。” 哪怕解释到这里，大家已经销声许多，风无涯举的例子确实是真实存在的，说的也有理有据，可是这些跟他们要被喊来的零级保密项目有什么关系呢？ 风无涯微微一笑，示意大家先听他说完：“万物的化育、生长、繁殖、消亡，都是由炁贯穿其始终，炁是万物的基础和根本。《庄子》里也曾经记载过：人之生，炁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 “你说的都是一些什么古代的记载，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科学的统计方法，因为封建帝制和小农经济，没有成熟的科学体系，这些什么不着边际的炁都是伪科学，是一种形而上的概念，并不适用于现代……”风无涯突然说，“你们是想这么说的对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用沉默给了肯定的答复。 风无涯说的正是他们的心声。 你说的很对，也许炁在古代确实是一种很新颖的学说，可是跟现代有什么关系呢？ 古代还有皇帝呢，现在有吗？ 古代的哲学学一学当兴趣爱好来修身养性可以，可是怎么跟现代的科学扯上关系？ 在座的谁不是从科学的考卷和答辩中一步步考上来的？ 要我们信你这些神棍的话术？ “那我就必须要讲讲，古代的人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落后。”风无涯继续说道，“恐怕你们难以接受，但是考古学家已经证实了，我们人类的大脑，其实和老祖宗的古代猿人的大脑结构是一样的。” “换句话说，如果你带着现代的知识穿越回去，只要学会他们的语言，那么你们是能给他们讲物理的，因为大脑的结构一样，并不存在你学的会别人学不会，顶多就是别人不喜欢，不想学，或者并不是专精而已，人的大脑就摆在那里，功能一样。” “……” 现代人的大脑确实和古代挖掘出来还没有开化的大脑结构一样，这已经是考古界的共识。 “也就是说，虽然古人会受限制于食物、医疗、自然环境而寿命短暂，但大脑能想到的事情和现在的我们是一样的。我们不需要厚古薄今，也不需要用现代人的眼光去嘲笑古代人，我们要更加全面地看待古代的哲学思辨。” “炁这一种学说在古代也是一种非主流的思想，哪怕是古代人也有不信的，不过不要紧，我们来看看当今的科学，相对论里明确提到，质量大的物体会弯曲引力，就像一个球放到一张网里，而网的其他东西都会朝那球的中心开始转动，这就是引力场。” “再看看炁的学说。根据现代物理学的说法，任何物质的存在都是以实物和场这两种形态的同时存在而构成，而在古代就有阴阳学说，阳指的就是我们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物质，可我们看不到的呢？那就是‘阴’，那是一种围绕在物体之间的‘场’，这个场就是炁。炁的学说在千百年后的相对论里竟然出奇的一致……” “……”所有人沉默着，但心中已经没有那么的质疑。 “物体，看得见摸得着，能够观测，能够拿来做实验，可场和炁不一样，看不到摸不着，就算做实验，也只能从侧面印证它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风无涯说。 “你说了这么多，我也有些改观了，确实不应该把老祖宗的东西当成封建迷信全部否决，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一个研究员继续问，话语中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不耐烦。 “说的好。”风无涯鼓掌，随后手里的遥控器又一次启动。 这一次屏幕的画面开始流转，那个炁的字样开始消失，而取而代之的，就是零级保密项目的计划书，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这一次的零级保密等级项目，准备研究的东西，就是我们到目前都没有搞清楚的……炁！” 随着计划书开始翻动，那所谓的“零级保密项目”，终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揭开了。 陈天全程保持着沉默。 而在计划书上，直接揭示了一个此前，所有普通人都无法接触到的领域——超凡！ “请记住，今天你们在这里看到的任何东西，任何事物，都不能往外说。”风无涯笑了笑，“不是怕你们泄密，而是怕你们泄密后，被其他人骂精神病！” 换句话说，这其实是一个根本不用考虑泄不泄密的问题。 因为这份计划书，已经荒诞到，就算你把它公之于众，大家也只会觉得这是谁搞的愚人节恶作剧！ “就让普通人笑去吧，但我们这些科研人员，今天就要以科学的身份，去剖析这一直隐匿于世界阴影处的超凡领域！” 风无涯的声音响彻研究中心。 第89章 量产计划！ 场面久久不能平息下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有不解，有疑惑，有震惊，有平淡，有无所谓，有摆烂。 各种各样的心绪残留在所有人的心里。 “你说的超凡世界，有证据吗？”有人怯生生地询问。 这句话算是把所有人的情绪用一句话给点出来了。 虽然风无涯的一番话听上去挺牛的，又是拿古代的理论搬出来，又是用科学去论证，虽然能圆上来，但理论这种东西就是理论，你没有实验的证明那就是不能当真。 你说有超凡世界的人，那你展示一下证据啊？ “对啊，你说有超凡世界的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见过？” “就是，我只在各种电影和影视作品里小说里看到过那种东西，现实中真的存在什么超凡？” “哈哈哈哈。”风无涯笑了笑。 “我就是证据。” 一句话出来，所有人都开始东张西望，想看证据到底是谁？ 可最后，他们还是把头给抬高了起来。 因为，这句话，是风无涯说的。 “我说了，我就是证据。”风无涯的嘴角翘起，“在当上研究员之前，我就已经是超凡者了。” “……” 全场寂然。 并不是突然无话可说的寂静，而是一时间，有太多的话堆积，哪怕是他们优秀的大脑也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话来问。 因为震惊已经影响到了他们的感情，现在已经连整理话题都整理不出来了。 这就像是一个对时间悖论深信不疑的人，突然有一天见到了穿越时间回来的自己。 一瞬间，有很多的话想问，可是当那未来的自己站在自己眼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样。 在场的科学家都是经过了九年义务教育，然后奋力考上大学，最终经历重重审核，成功进入了部队，成为了专业的研究员，他们的一生就是在学习科学的一生。 可现在有一个人跳出来，告诉他们，你们之前所看到的世界，其实还有着另一面。 另一面，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超乎普通人想象的完全另一个面的世界！ 超凡世界！ 而超凡者，此刻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你为什么是超凡者？！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靠，超凡者？你别糊弄人，你一个超凡者怎么会来当研究主任？” “你有什么能力？就敢自称是超凡者？能像电影里的那样上天入地金刚不坏吗？！” 一堆的问题随着研究员的咆哮呼啸而至。 每个研究员都扯开了嗓子吼，一个人的声音正常对话的是40到60分贝，吼起来的能达到一百分贝，可在这里，一百分贝可能传不到风无涯的耳中。 所以每个人都在扯破嗓子也要让风无涯听到自己的问题。 他们太想得到风无涯的回答了。 这可是他们之前从未听说过也没有了解过的超凡者！ 比起去否认超凡者，他们更想让超凡者回答他们的一些疑惑。 这就是科学家的本质，质疑，还是质疑！ “好了好了，你们再吼嗓子就要烂掉了。”风无涯很贴心地放下手掌，微笑着告诉眼前的人，“我知道你们的疑问，所以我们的零级项目，可以开始了吧？” “意思是，零级项目，就是用来研究你的？” 风无涯点点头，“是的，那不然为什么会是我来当这个零级项目的研究主任呢？那当然就是因为，我就是这个零级项目的最高负责人！我，就是超凡者，同时也是本次零级档案的负责人，也是这一次项目的研究对象！” 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而其中，罗剿、陈天、洛樱三人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动。 洛樱是本身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动。 而罗剿此刻则是有些怀疑，这个什么零级项目，真的就是用来实验所谓的超凡者的吗？ 为什么上级会在这个时候，公布超凡者的秘密？ 罗剿虽然在之前就听说过超凡者的相关传闻，但他也觉得那就是一些都市传说，很多人就喜欢吹一些莫名其妙的奇幻色彩来吹牛。 可他在部队里做着秘密研究时，这个级别已经很高了，可身边还是有人在传一些超凡者的消息。 这也让他加深了怀疑。 难不成超凡者是真实存在的？ 那总不能自己都到这么高层了，周围的人还是一帮只会传谣的小年轻吧？ 直到看到陈天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确信，这个世界，是存在超凡者的。 所以他更疑惑，明明是大家平时都接触不到的超凡世界，为什么会在今天，作为一个零级项目而开展研究？ 换句话说，上面可能早就知道了超凡者。 可为什么，到现在才公开，不，倒不如说，为什么要在今天，选择公开？ 陈天是狂龙中队的队长，他也在这几天的走访调查里，档案室里，发现了很多的蛛丝马迹。 他想的比罗剿更深一些。 为什么零级档案会在今天以超凡者作为研究项目，再加上最近十分不太平的环境…… 先是狂龙中队被覆灭，不死狂龙的档案被撤销，雇佣兵进入九夏刺杀……边防军的大换血换人，然后就是边界线的冲突也越来越多…… 一个想法出现在了陈天的脑海里。 “研究超凡者的目的是什么？”陈天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小声说。 虽然是小声地开口。 可那声音却实打实地绕过了人群，直直进入了风无涯的耳中。 他扭头看去，发现了陈天。 陈天看向风无涯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超凡者。 可风无涯在陈天的身上，什么都察觉不到。 那他的声音是怎么传过来的？ 这么吵的地方，每个人都想问关于超凡的事情，只有陈天点了出来。 “目的是什么？”风无涯笑了笑。 所有人安静了下来，风无涯的这句自言自语才让所有人回过神来。 对啊，这个时候研究超凡者是要干什么？ “目的很简单。”风无涯举起了手。 “因为危机正在靠近，所以，我们必须尽可能地去了解超凡者，必要的话……我们需要，量产更多的超凡者……” “所以，这一次的零级秘密档案的代号就是……” “超凡量产计划！” 第90章 风灵 可能是累了。 从一开始，大部分人就跟不上风无涯的节奏。 莫名其妙地宣布超凡者的存在，又莫名其妙说要剖析超凡者，最后更是提出了尤其荒谬的量产超凡？ “量产超凡的意思是？”罗剿沉稳地继续询问。 “字面意思，危机正在靠近，而我们的士兵现在已经快承受不住即将到来的危机了，所以开启了量产超凡的计划。” “意思是，我们要通过剖析超凡者的身体，然后试着把这种奇特的东西，剖析成普通人类能够接受的东西，最后达到所有普通人都能通过特殊手段来成为超凡者？”罗剿继续追问。 “是的。” 风无涯点头回应。 所有研究员不再说话，他们今天受到的震惊已经足够多了。 一连不断的反转已经让他们的接受能力有些低下。 “总而言之，量产超凡计划已经启动了，你们选择留下来还是离开，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不会逼迫你们，但是有一点你们记住，这个计划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别人只会觉得你脑子有问题。” “我还有一个问题。” 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依然是陈天站了出来。 他思索了一下，组织语言，最后开口：“如果你是超凡者，那么是否证明，上面其实是早就知道有超凡者了？” “是的。”风无涯点头。 “那么他们是否知道你是超凡者？还是说他们本来就打算招一个超凡者研究员？” “知道。他们也一直都知道我是超凡者，也同样让我来当研究员。” “最后一个问题。” 所有人侧耳倾听。 “你为什么同意拿自己当试验品。” 一席话成功又把所有人引起了讨论。 说起来好像确实是。 既然风无涯自己是超凡者，上面也知道他是超凡者，那为什么风无涯会同意拿自己来做实验？ “因为我，希望我们九夏，能够度过这一次难关。”风无涯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虽然聚集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和平地区的研究员，平时研究一下各自专业的项目，但是我想，在军区里的人，多少都有些察觉到了吧……危险。” “直说吧。”陈天点点头。 “呼——”风无涯深吸了一口气，“是的，你们的某些想法是对的……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即将来袭，会波及到九夏的每一个人，如果没有好的应对措施，所有人，都会死！” 陈天也终于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 果然，就连九夏高层都知道，如今的局势十分焦灼。 外敌入侵，天灾降临，神秘生物……正在不断侵蚀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九夏，地球此刻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确实是该防范一下了。 陈天虽然还在找内鬼，但并不是说他就对九夏的安危弃之而不顾。 如果九夏发生了什么问题，他自然是毫无疑问地要放下所有事情前去支援，哪怕是档案被抹除了，可依旧挡不住他的爱国情怀。 “我们要怎么研究？从哪个方向开始研究？你如果是研究主任，又是实验品，那我们的研究要怎么开始？” 相比于陈天的问题，罗剿的问题更多的是从一个真正的研究者的角度出发去谈论。 风无涯也从上面的跳板上跳了下来，“那首先，我要介绍一下我的戒律。” “戒律？” “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宗教用语？” “哦哦哦，整半天，我都没有跟你们说超凡界的事情啊。”风无涯拿着遥控器的手分出来挠挠头，“那现在介绍也不迟吧？” “那赶紧说啊，不说怎么研究！” “整半天你什么都没有透露啊！” “能不能好好搞研究，服了。” 台下又开始活跃起来。 风无涯朝他们挥手，“行了，那就仔细听好了。” “戒律，是佛教的一种用语，但是呢，在超凡者界里，戒律代表的是一种能力，也就是你们经常能在小说里，电影里看到的超能力，比如超人的超能力就是上天入地金刚不坏，而我的戒律能力就是——风。” “风？” “我的戒律·风灵，是一种能够操作风向的戒律，当然，直接跟你们说反而没有用，既然是研究员，那就用眼睛来一探究竟。” 风无涯随手打了一个响指，就在那一刻，整个大厅刮起了一股猛烈的飓风，狂风将所有人的头发吹的凌乱，而那风汇聚的中心处，正是风无涯的响指。 “笼统的来说，我的戒律是控制风，说是这么说，但是能控制的范围远远不是刮起一阵风这么简单，这些就不能随便透露了，要是透露了，之后有超凡者过来针对我的弱点就不好了。” “你都要研究了，还怕什么弱点。” “每个超凡者都有弱点。”风无涯扫了一眼陈天，“不过我好像还没有跟你们解释解释，为什么会有超凡者？” 这一点连陈天都有些呆住了。 看着大家反应过来的表情，陈天惊奇地发现，原来大家都不知道超凡者是怎么来的吗？ 不过，其实连陈天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超凡者，会有戒律这种东西。 “嗯，怎么说呢？类似于，觉醒一样的东西。”风无涯也变得支支吾吾。 很多超凡者都是这样，你要问他们超凡是什么东西，他们肯定也答不上来。 就像你问一个人，为什么你会是人。 那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人啊。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是人。 很多东西确实是道不出个所以然。 陈天也是回想了半天，才从古籍和怀心道长的对话里回忆起一些内容。 “先天之炁。”陈天说。 “对对对！谁说的先天之炁！就是那东西！”风无涯四下查看。 可陈天完全不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回忆起来。 “人能在众多的生物里，脱颖而出，就是因为先天之炁觉醒，超越了其他的生物，最后获得了灵性智慧。而这种先天之炁，里面又蕴含着人类自己都没有办法理解的东西……” “人会在某一刻，觉醒那远古时代的炁，从而获得能力……” 第91章 返祖？ 等到陈天自言自语结束了，人们的视线还没有从陈天的身上收回来。 “哥们，你谁啊？为什么这么懂啊？” “就是，明明那家伙说的什么超凡啊炁啊我们都没听懂，你竟然还知道这么多？” “难不成你也是……” 陈天连忙摆手，“不是哦，你们别污蔑人，我只是以前看过一些古籍而已，古籍里面确实有很多描述炁和超凡的记载。” “行了，大家不要刁难我的助手。”罗剿拨开人群，来到了陈天的面前，“我的助手虽然物理方向上不是你们的对手，但他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尤其是查阅过大量的古籍，对传统哲学有一些独特的见解。” “哦哦哦！原来是罗老师的助手，难怪懂这么多。” “罗老师之前都不找助手的吧？这一次专门找一个懂古籍的人，是早有准备？” “说起来罗老师也是第一个响应相信超凡能力的人啊！罗老师你已经在暗中研究了很久了吗？” 还好有罗剿出来解围，陈天才没有被追问更多的东西。 不过有一点他们说的是对的。 论物理的专业程度，陈天也顶多只是一个记忆力比较好的上过理论课的学生，可要是谈论古籍，那陈天能甩在场的人两条街。 当然，终生与古籍为伴的怀心道长能把陈天甩的一个太阳系都不止。 术业有专攻，不过陈天已经是这里面的人里最接近炁和超凡的人。 “咳，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位助手能跟我们详细讲一讲，超凡的起源吗？”风无涯也摆出了不耻下问的表情。 “当然。”陈天也润了润嗓子，“最早的超凡记载，就是在炎黄时期，虽然大家都说自己是炎黄子孙，可是考古学家一直对炎黄时期的历史记载有疑惑。” “为什么会有疑惑？” “你们不觉得炎黄时期的历史记载很奇怪吗？炎帝黄帝蚩尤，都是部落时期的三个领袖，可是你们看看史书记载的蚩尤是什么模样，头上长角，面部狰狞，体型巨大，被誉为东方九黎部落首领，有兄弟八十一人，相传以金属为兵器，后与黄帝战于涿鹿，失败被应龙所杀。” “明明是史料，可是却出现了神话中的生物，应龙，对蚩尤的描述也根本就不是人类，再加上那个时期人们普遍迷信，所以开始有了超凡的记载，这么算的话，黄帝炎帝，以及蚩尤，应该是目前为止我们人类世界第一批所谓的超凡者。” “有道理。”连风无涯都不禁点头称赞。 “在《述异记》里曾经记载：蚩尤氏的耳鬓如剑戟，头有角。这不是超越人类的认知的生物吗？可是黄帝和炎帝却能与他大战，这么看来，这三位九夏的始祖，恐怕身份并不简单。而在黄帝内经里，也提到了炁这个概念。” “从山海经南山经里我和我的老师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陈天继续回想着自己和怀心道长在古籍翻着有关炁的记载……那些回忆如同碎片一般开始在脑海里放映。 “我们推测，在炎黄时期的前面的时间里，可能出现了什么变故，这就导致那个空白的历史没有被记载下来，而那段历史之后，就诞生了炎黄蚩尤三位超凡者，那么前面的历史更是关键。”陈天皱眉，“目前没有任何史料能证明前面那段历史到底是如何，可从后面的古籍里能窥探一二。” “先说个冷知识，考古学家是现代才有的称谓，可是以前也是有考古学家的，只不过他们被称之为史官。古代就有很多的史官，他们并不相信什么炎黄时期的历史，觉得那就是一些神话故事，并不是九夏的起源地，所以开始对九黎这个民族开始考究。” “最终经过调查发现，九黎族的一些怪异之处，比如他们经常会隐入森林，在森林里继续过着部落时代的风俗，哪怕是时代已经来到小农经济了，可这些九黎人似乎并不想融入这帮发展的人，而是默默地开始迁移，改姓，最后连众多的史官考据到的九黎族，都已经不知道其动向……” “蚩尤后人啊……”风无涯还是第一次听说，“可是这跟超凡起源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因为众多史官都没有查到九黎族的动向，是因为九黎族并不想跟着汉人发展，所以自己迁移到世界各地去了，而他们的手上，也许有真正的，有关炎黄时期之前的历史资料。” “哦，也就是说要调查超凡的起源，也只能去找所谓的蚩尤后裔，九黎族人？” “是的，目前只有这一个方法了。”陈天叹了口气，“不过我听我老师说过，自从那段空白历史之后，人类的先天之炁已经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而其中也会出现像是炎帝黄帝蚩尤这样的超凡者。最关键的是，觉醒。” “觉醒？那不是和我说的一样吗？”风无涯询问。 所有人侧耳倾听。 “你是什么时候获得超凡能力的？”陈天反问。 “我在小学的时候，曾经因为贪玩，掉入了村里的井里，整整两天，快饿死了……最后是村民才发现我在井底，把我救了上去，修养清醒了之后，我就发现我能够操纵风了。”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知识。” “觉醒血脉。”陈天继续说，“在你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刺激而觉醒后，脑海里会出现一些不属于你的记忆，而那些记忆的碎片，就是炎黄时期甚至是之前的记忆，让我猜猜，你的记忆里出现了自己的戒律名？” “是的，戒律·风灵，这就是出现在我脑海里的能力，还有一些模糊的记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那些模糊记忆，就是上一位拥有超凡能力的炎黄时期的人……虽然经过了上千年的血脉稀释，可你的能力还是在刺激之下让你连接到了古旧的年代里，最终觉醒了能力。” “……” 所有人沉默。 最后缓缓说出了两个字。 “返祖？” 第92章 首席研究员陈天！ 返祖这两个字出来的瞬间，陈天都愣住了。 他一直在想，该怎么解释这种现象，为什么明明是现代人，却突然觉醒起自己血脉里的那一抹古代的先天之炁，可返祖这两个字出来，却仿佛打开了一扇光明的门扉。 有时候有些东西确实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用返祖两个字很好地概括了这觉醒超凡的概念。 就是因为返祖，就是因为我们现在还活着的人里，身上都流淌着炎黄时期的血脉，所以超凡的血脉一直隐藏在我们的身体里，会因为各种刺激而觉醒，从而领悟曾经远古时代的一抹记忆碎片。 “先天之炁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他会在灵性的生物上一直依靠着血脉传承下去，可能在你的祖上，也有像炎帝黄帝蚩尤一样的超凡者，这份血脉虽然都了现代已经十分稀薄，可依然带有那曾经的远古记忆，这些记忆会在一定的刺激下开始觉醒，从而重新掌握起全新的戒律能力。” “哦，原来是这样啊！”风无涯这才恍然大悟起来，“靠，还真是返祖，返祖指的是身体特征在遗传基因的干涉下回归曾经的原始人模样，所以这个所谓的超凡能力，就是精神层面的返祖！在脑海里会多出一段关于远古时期的记忆！这是精神层面的返祖！”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陈天也认可了这种说法。 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说法，只要能更好地研究超凡，那么多透露一点也不是不行。 “好！就是你了！”风无涯指着陈天，神情十分兴奋，“就是你了！虽然你只是一个助手，但是你对古籍的了解和对炁超凡的了解，明显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高的多，那么从现在开始，我认命你为超凡量产计划的首席研究员！大家都没有意见吧？” “啊？”陈天张大了嘴。 “靠，这小哥懂的比我们都多，他不当首席谁来当？” “这个实在没的反驳，他懂的确实多。” “其实是因为我们懂的太少了！” 各个研究员窃窃私语，但都没有什么人反对。 正如一个人所说的那样，他们都是各个领域的顶级科学家，研究员，可是对于炁，对于超凡，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他们完全只能听陈天在那里扯，自己都插不上话。 并不是陈天懂的太多，而是真的他们懂的太少！ 陈天当然确信，如果他们这些顶尖的科学家能去怀心道长的藏书阁里泡上几年，估计比陈天懂的都多，可时间无法挽回，而且他们也需要在各自的领域大放异彩。 眼下在这个研究的进行关键时刻，也就只有陈天能够担此大任。 虽然首席研究员陈天是能当，但这样又会有一个全新的问题。 当了首席研究员，那自己平时的动向不就更难隐藏了吗？ 要是他们还要提防陈天的安危，还派了两个安保人员来看他的房间怎么办？ 要是他上个厕所溜走被人起疑心了怎么办？ 种种问题出现在陈天的脑海里，一时间骑虎难下。 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罗剿。 而罗剿完全没有明白陈天的意思，直接高举右手，“我同意让陈天担当首席研究员！” 说完，罗剿还笑吟吟地甩了个眼神过来。 在他的眼里，陈天虽然有超凡，可家境还是像以前一样拮据，那么自己当然要多给一些支持给陈天，如果这个零级研究项目完成，陈天必然会获得头等功。 到时候经济问题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果不其然，在罗剿的号召下，其余的人彻底没有了意见，直接高呼—— “支持陈天当首席研究员！” “支持陈天当首席研究员！” 欢呼声响彻整个大厅，就连屋顶外的榕树都被震掉了几片落叶。 “行行行，我知道了。”陈天被这么吹捧，完全没有了拒绝的底气。 他的心中也并不全是悲观。 虽然作为首席，自己不能随意离开研究中心，可自己就算要去军区，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过去了！只要随便找点借口，军区的人还得过来接自己！ 这么一想，也不全是坏事…… 这个时候的陈天只能这么来安慰自己。 希望真的能来点好处吧。 之后就进入到了扯皮的环节。 这个环节是很有必要的。 要进行必要的大体上的方向和统筹工作都要做好。 在午饭的时候，陈天以闲聊为由，直接在等动物园和植物园的研究员吃完饭后，又把后厨的人给踢了出去。 这才开始一边吃饭一边进行研究方向的研讨。 首先就是清点人数。 加上陈天一共三十个研究员。 从各个省份过来的全部都是一级研究员，但是各个研究员的研究方向都不同。 虽然大家的脑子都很好使，可用不到一处去就很难办。 所以就开始了统筹策划。 计划书上只是说要以风无涯来调查超凡者的一切，不过要怎么调查呢？ 首先必须要知道，超凡者的身体素质是否和普通人一样。 有生物学的专家提出，既然这是个要研究超凡者的身体的，那么应该进行生物学上的研究才对，主攻采取风无涯的身体数据，可以从他的肌肉纤维，骨骼，关节，肌肉组织，器官这些入手。 可是那些物理学家又不乐意了。 好事全让你们生物学家给占了？ 物理学家又觉得，必须要实验一下超凡者在现有的物理定律下能不能遵守物理法则，比如对速度测验，对力量的测验，观察风无涯对物体打击程度的反馈。 更有一些研究员提出，要不专门试试看这个戒律·风灵在实战中的意义，能够做到怎么样的攻击…… 还有一些已经彻底跑偏的，想研究风无涯的这个能力能不能用在风力发电…… “够了够了！”风无涯听着这些骇人听闻的实验案例，最终还是问了问首席的意见，“陈天，你有什么想法不？” “你们这些都没有捕捉到这个零级项目的真正意义。”陈天想了想继续说，“这一个计划，不是叫量产计划吗？” “我们不应该考虑，能否量产吗？” 第93章 你怎么什么都会？ “量产……对哦！量产！” 连风无涯也反应了过来。 这个计划最重要的不是研究超凡，也不是借风无涯去研究什么戒律能力的应用！ 而是把超凡给解析了以后，量产化！ 什么是量产？ 路边的老大伯，也能用出同样的效果，那才叫量产！ 虽然最后不一定能够普及到所有人都能用，但量产化的标准也好歹要达到。 “那该怎么量产？我们现在连超凡都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听你们讲了一些起源一些古籍里的知识而已。” “对啊，既然要量产的话，那得先了解超凡能力是什么吧？” “可调查超凡好像也没用吧……” 罗剿站了出来，“先等一下！” “怎么了罗老师？” “如果说，如果说，要觉醒体内的血脉隐藏的超凡，就必须要经历过觉醒这一个过程对吧？” “对，目前为止的超凡能力，基本都是这么觉醒的。”风无涯点点头。 “基本？” “是的，基本都是经历过生死边缘这种类型的刺激，才有机会觉醒，而且也并不是说你经历过生死边缘，就一定能获得能力，就比如医院里的那些抢救回来的人，也没有什么超凡能力。”风无涯说道。 “在上面给我的这份计划书里，提出了一种可能性，经历过生死边缘的人才会觉醒……” “慢着，你们难道没有发现矛盾之处吗？”罗剿紧皱眉头，继续开口：“要经历过生死才能觉醒血脉，那么，而且大部分人都觉醒不了，这要怎么量产？” “难不成要让全国的人，都去一趟鬼门关？然后活下来的人就能获得能力，其余人就这么牺牲了吗？” 这个问题抛出来，整个食堂都沸腾了。 此刻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能力的觉醒，这似乎是跟生死边缘无关的吧？”陈天突然说道，“不不不，应该说，生死边缘并不是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血脉天赋。” “血脉天赋？” “意思就是说，如果你的血脉已经稀释到完全不能觉醒了，那么就算走三趟鬼门关都不行！”陈天说。 “那这怎么量产化？换句话说，超凡界发展到现在，不就是因为人数稀少，所以才没有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引起骚扰啊……” 在座的三十个科研者立马就明白了这一次量产计划的难度。 他们本想着能快速了解超凡的知识，然后对风无涯开始实验满足好奇心，可现在看来计划的要求并不是这样的。 很快沉默袭来，如同氤氲一般飘荡在食堂里。 “慢着！”陈天紧皱眉头，“风无涯，你会使用炁吗？” “嗯？”风无涯也皱起眉，“我只听说过炁，这玩意还能使用的吗？” “果然！” 陈天立马猜到了上面的用意。 上面提出这个零级计划的目的，并不是向大众公布超凡的存在，而是希望在场的科学家，能够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将一些能够变强的技巧给记录下来，然后散播到全世界各地。 “打个比方，超凡量产不了，因为这是看天赋的，可是我们有一种能够让人达到超凡效果的练习技巧呢？” “练习技巧？” “是的，那就是炁！” 陈天笑了笑，“对于拥有先天之炁的人来说，练炁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可现在需要的是真正的练炁，而不是把练炁当成一种强身健体的方式故步自封！” “什么意思，还是没听懂啊！” “意思就是说，练炁，就能达到量产超凡的效果了！” “所有能力的对决到最后都是炁的对决。” 怀心道长的话第一次在心里震耳欲聋。 原来怀心道长一直都是这个意思。 究其一生，他都想将练炁的方法给科普出去。 超凡者的对决，炁（以太）会起决定性的作用。 但并不是说炁对于普通人就是高高在上的不可触摸的存在。 炁就是炁。 是九夏自古以来就记载的一种身体的能量。 就算每个人出生时的先天之炁有高低之分，有能觉醒和不能觉醒之分，但是后天之炁，大家都是可以修炼的。 练炁就跟道教里的那些修身养性的一样。 增强体魄，锻炼身体，而且还能补充经历。 人的一天为什么会这么劳累，除了身体大脑使用过度，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炁的消耗实在太大。 后天之炁是可以修炼的。 可最大的问题是，连怀心道长都不知道该怎么科学地修炼，合理地修炼。 所以陈天的练炁方式，在怀心道长的指导下，可谓是上刀山下火海，各种残酷的酷刑都体验了一下，炁确实能够修炼出来的，可其中走了多少弯路谁知道呢？ 既然如此，就趁着这个实验，将炁的修炼方式，公之于众。 “炁是一种真实存在的能量，就跟很多典籍里记载的如何修身养性养生一样，都需要具体的修炼方式。既然觉醒超凡是看资质，可修炼炁又不需要资质，因为每一个人，身上都蕴含着先天之炁，而先天之炁是与生俱来的，但后天之炁并不是，后天之炁是可以修炼的！” 陈天款款而谈：“那么问题来了，有谁是脑神经科学专业的？举手我看看，我需要一个脑神经科学家来记录在修炼时的大脑活动！” 寂静无声。 最后，陈天看到有人举手。 只是没想到会离他这么近。 那是一只白嫩的手，举在陈天的旁边。 “洛樱？你是脑神经专家？”陈天有些惊讶。 洛樱放下了手，点点头。 “那我还需要一个足够了解身体脉络的内神经专家！练炁还要查看身体的组织动向，应该跟神经和肌肉有关。” 依旧没有人举手。 然后…… 那只白嫩的手又一次举了起来。 “洛樱？怎么又是你？” “我懂一些……内神经。” “咳，那我还需要一个熟悉身体构造，从内到外都行，最好还有一定的中医基础，懂穴位的，懂神经脉络的……应该没有吧……” 陈天自己是懂穴位的……可他也需要一个科学家来记录。 “我会一点……”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洛樱举起了第三次手。 “你怎么什么都会？” 第94章 传授解答 “我不是什么都会，只是你提到的那些我刚好会而已。” 洛樱想了想，但还是继续开口：“至于你说的炁，我也知道一些。” “啊？” 别说陈天了，就连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洛樱。 还有高手？ 这什么玩意？ 怎么突然蹦出来个专攻人体的研究员？还懂炁？ “你了解多少？”陈天试探性着询问。 “也是一些古籍的知识，比如黄帝内经，山海经，淮南子，记事录，春秋，道家学说，佛家学说……” “我去，真的假的？” “嗯。”洛樱点点头，表情依旧淡漠。 陈天的嘴角咧了，他感觉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百科全书，难不成这家伙就是因为太专业了，才会被请来当研究员的吗？ 虽然还有种种疑问，但陈天也不想再过问。 既然都聚在一起了，必要的专业知识也统筹的差不多了。 最后在陈天和罗剿的规划下，将所有的研究员分为了三组，户外组，室内组，统计组。 三组一起进行实验。 户外组自然就是在户外进行风无涯的身体调查情况，好在这里的户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外人，可以让风无涯在无日森林里肆无忌惮地使用戒律能力。 在一旁记录的就是统计组，把各种实验数据记录下来。 需要记录的数据有很多，比如同一种风灵控制风向的威力，在使用炁和没有使用炁下的实验对比。 最后将数据送到室内组里把所有的数据分析出来。 而陈天等人是实验的关键人物，所以自己也进入了户外组里现场实地考察。 在午饭过后，所有人都怀着好奇的心情在各自的岗位上准备工作。 而陈天也要开始自己的工作。 作为首席研究员，他带着户外组和风无涯一起走出了研究中心。 为了不让动物园和植物园的研究员看到，还特意在无日森林的外圈找到了一片空地，这里地面没有那么多的泥地，树木也比较稀松，虽说叫无日森林，但在外圈里，也不至于深邃到看不到太阳。 “现在什么情况？”风无涯和身旁的研究员背着一堆东西。 户外组人数不多，多的是统计组。 而陈天、罗剿、洛樱这种关键人物，往往都要身兼数职。 他们的分组反而不那么明确。 “就是这里了。”陈天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在午后还是散发着热量。 可在森林幽冷的空气层保护下，只有凉爽的感觉。 “准备开始记录。”陈天喊了起来。 “啊？这么快，我还没有准备好呢。”风无涯俏皮地开玩笑。 “先别扯淡了。”陈天看着户外组和统计组开始搭建设施，率先开口了起来，“在这段时间里，我要教会你，炁要怎么使用。” “对哦，虽然我早就知道炁这种东西了，可还真不知道这玩意是怎么用的。”风无涯点点头，“好像听老外说，这玩意还叫以太？” “怎么叫都行，名字只是一个形式，关键的是修炼方法。”陈天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 “这是什么？”陈天询问。 “石头啊，随处可见的石头。” 本以为是一个奇怪的问答，可陈天直接把石头给轻轻丢了过来。 风无涯好歹是超凡者，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但他不理解，“丢我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躲？”陈天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靠，你拿石头丢我，我为什么不能躲？” “我问的不是能不能躲，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躲？”陈天的表情变得异常认真。 “啊？”风无涯这回摸不着头脑了。 洛樱在旁边拿笔记录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因为石头是外物。” “对，因为石头是外物。”陈天又继续说，“什么是外物，你觉得对你来说，外物的定义是什么？” 研究员出身的风无涯皱眉，“外物自然是指的人体之外的事物，我们人体的细胞外的东西，除了我们自己之外的东西，都叫外物。” “嗯。”陈天点点头，还好对方是研究员，讲解起来没有那么辛苦。 “那你觉得，炁是外物还是内物？” 一个问题问了出来，风无涯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突然点头：“你的意思是，在练炁之前，我们要先把炁看成自己的一部分？” “错了。”洛樱在旁边奋笔疾书，却还是插话。 “啊？哪里错了？陈天你不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吗？”风无涯说。 陈天摇摇头，“表述看上去没有问题，但内在的含义有些差距，并不是要把‘炁’看成自己的一部分，而是不要存在——把‘炁’单独提出来。” “啊？给我绕晕了，什么意思？” “这就是练炁的困难之处，我的老师跟我讲这些的时候，我才是个小学生的年纪！”陈天先是吐槽，随后开始继续讲解：“为什么要把炁看成是自己的一部分？” “不懂。”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理解炁。”陈天继续说，“人们对于没有理解的东西，都会把它们当成外物，但炁不是，炁一直存于万物之中，并不需要额外提出来。” 户外组和统计组搭设的设施弄好了。 在一个个树桩上，放置了瓶瓶罐罐，然后在不远处放下了高速摄像头，布景也用幕布遮了起来，以防其余的干扰因素出现。 “我还是没懂。” “看我演示一遍。” 陈天站在搭设好的“舞台”中央，突然，他的手化掌，手刀挥出，空气传来了风声。 “挥手，就能扇起风，这是小学生都能做到的事，只是长大以后，肌肉密度上去了，挥出来的风压更大而已。” “说到底，人的身体是在一步步成长的，但这也只是从一个小的数字变到一个大的数字而已，可是炁……是为了让你突破数字的概念，达成量变的一种本源能量。” 陈天说完，他又摆回了一开始的姿势，手刀横向挥出。 可这一次，在他的身前，刮起了一道细密的风压，风压笔直挥出，就像风化身的刀刃。 而那木桩上的五个饮料瓶，被瞬间砍成半！ 第95章 莫名其妙的修炼 用一个很形象生动的例子比喻就是。 毛毛虫。 这种变态发育的生物是最符合炁的理解的。 “毛毛虫在幼虫时期，只会蠕动来摄取食物，可这段时间里，就算它摄入了足够多的营养，它也不能变成巨大的毛毛虫，因为他的生物基因就决定了它的上限就在那里，如果突破了上限只会被撑爆。” “可是难道毛毛虫就这样停滞不前了吗？并不是，它们有一种能够突破上限的方法，并不会被反噬，这就是——质变，寻求新的上限，并不是突破上限，而是改变上限，让自己的上限不会停留在毛毛虫变大这一限制之中。” 陈天说着，又重复了第一轮的动作。 虚空挥动手刀，只出来一点风声。 而后，将全身的炁汇聚于手刀之上，又一次猛然挥出。 本就断成两节的饮料瓶又一次被刮开，饮料流淌在地上，爆起无数的水花。 “是的，毛毛虫发现自己就算吃的再多，也是变得大一点的毛毛虫而已，就算是大一点的毛毛虫，依旧是人类可以随手就踩爆的弱小生物。毛毛虫找到了新的方向，它吐丝化茧，沉淀下来，最终破茧而出，成为了飞舞在空中的蝴蝶。” 所有人恍然大悟。 是的，就算人类把肌肉锻炼到极致，你那身高才一米七左右，依旧是人类的身体，你再怎么锻炼，依旧是人类的身体。 上限就是肌肉变大，力量变强。 就像是毛毛虫，吃的再多食物，也只是体型变大，速度更快而已。 可毛毛虫却改变了自己的上限。 它化茧为蝶，从一只只能在地上蠕动的虫子，化为了能够飞翔的蝴蝶，曾经它只能仰望蓝天，现在的它已经能化为蝴蝶亲自飞向蓝天！ 而对于炁来说，不使用炁的人类，就和毛毛虫一样，只能没有理由地训练自己，训练自己的肌肉和骨骼，可这样终究是突破不了人类的桎梏。 “炁，就是人类的‘茧’。”陈天收回手掌，“风无涯，现在你懂了吗？” “啊？”风无涯指了指自己，“虽然你说的我都懂，毛毛虫的变态发育我也知道，也明白你的意思，可到底，到底，要怎么练炁啊！你还是没有说出最关键的事情啊！” “这个，因为我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陈天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那你挥手凭空把饮料瓶打烂是什么？你也有戒律？” “没有。” 陈天撒了个谎，“只是我知道炁怎么用，但我不知道怎么教别人用……” 他突然回想起九泽树和林东，这两人虽然对炁的称呼为以太，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从外国里学来的炁的操作，虽然很粗糙，但也确实有炁的运行在里面。 难不成，要从老外那里学？ 还是说，将怀心道长对陈天的实验一个个用出来？ “你不知道怎么教别人？那你自己是怎么学会的？”风无涯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在场的所有研究员都将目光移了过去，虽然在知道超凡界的存在后，他们多少也有点惊讶，可看到陈天徒手将饮料瓶打烂，他们也不再有什么疑惑。 他们决定，就听这个人的了！ 反正自己也不懂什么炁什么超凡。 “我以前的老师是一个道长……他……怎么说呢，虽然他也知道炁，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让我一个小孩子怎么使用炁，所以对我进行了莫名其妙的修炼。” “莫名其妙的修炼？” “包括但不限于，每天要用手刀杀死一百只蚊子，喝水只能喝五十度以上的热水，洗澡的时候温度必须控制在六十度，半夜要等到鸡鸣才能睡觉，其余时间都要看着月亮发呆。” “为什么不看着太阳发呆？”风无涯问。 “因为看着太阳发呆眼睛会瞎，你个蠢货。” “哦哦哦，我忘了。”风无涯差点被绕进去了，“不对，你说的这些东西，真的能练炁？我怎么感觉就是一些完全没有作用的对身体的残骸？” “所以我也不懂，这里面的修炼到底哪一个才是最重要的，要不，你都试试？看看哪一个修炼能够修炼出炁……” 这种东西任谁都无奈。 虽然每个人身上都是有先天之炁的，但并不代表每个人都有练炁的方法。 而怀心道长也没有告诉陈天这些修炼到底有什么意义，只是让陈天务必遵守。 “那你最后是怎么发现自己能够使用炁的呢？”风无涯道出了核心的问题。 不管是什么修炼，到最后肯定是修炼完成了的。 陈天刚刚一记手刀挥出，在高速摄像头的记录下，只能看到风压在一瞬间汇聚，陈天的手仅仅是随便一挥，空气中的所有压力倾泻而出，化为了笔直的刀刃，竟然直接把饮料瓶给砍爆了。 这已经不是力气大不大的问题了。 所有人都知道，就算人能够修炼肌肉到极限，也不可能能做出这样的动作，随手一挥能控制身边的压强，这是一种质变。 一个人一拳刮起微风，是量变的一环，人的肌肉也能做到。 可是堆积起风压，然后同一时间爆出，把所有的饮料瓶给砍成两半，那就不是量变的范畴内了。 现在的陈天恐怕能够一个人把在场的人给弄死。 事实也确实如此。 虽然陈天不使用戒律平时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人，身体也没有特意锻炼过，但是使用过炁，加持炁的体能，能让他凌驾于众人之上。 就算是使用戒律的人，也未必能够打得过他单纯使用炁。 “所有的对决最后都是炁的对决。” 怀心道长的话在慢慢变为真理，至少目前在陈天这里看到的事实就是如此。 哪怕是面对坦克，面对九泽树，面对林东，他都没有使用戒律，仅凭炁就能碾压对方。 当然，这也跟他的戒律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开启有关。 “说起来，我就是在一天睡醒之后，我的道长老师跟我说，嗯，你已经能催动炁了，试试看吧……” “就这？” 第96章 可疑的防守 “嗯，就这。”陈天点点头。 风无涯一脸崩溃，从他刚开始到现在，炁的原理听的多了，也知道了炁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能够催动炁，可能做不到像陈天那样一挥手就能砍出风刃，但也肯定是对身体健康有益处的。 如果能把修炼炁的方法给整合归纳一下，九夏的全民身体素质肯定会上升一个档次。 可问题就是，怎么修炼？ 练炁的方法是什么？ “实话实说，我就是不知道，就像你自己生来就是一个人一样，如果一群猴子过来问你，你为什么是人，但猴子为什么就不是？成为人需要什么条件？你怎么跟猴子解释呢？” “啊？”风无涯仔细一想，还真是。 他知道自己是人，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成为人。 换句话说，人这种生物，就是能理解自己是人，可猴子，却觉得，它们也可以是，但为什么偏偏它们不是？ 这里面的哲学思考很耐人寻味。 风无涯也终于更好地概括了出来：“意思就是说，炁就像是自己的身体一样，明明没有人教过你，但你就是会抬腿抬手，会呼吸，会吮吸，这些都不是别人教的，而是自己会了以后，反而觉得那些不能抬手不能抬脚的人很奇怪，是这个意思吧。” “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一个天生就不能抬手的人来问你，为什么你的手能够抬起来，如果你学了生物结构还能解释，但你完全不知道生物学，但自己就是能抬起手来，这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陈天继续说，“现在的炁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莫名其妙获得，并且你问我怎么获得的，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不知道炁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那么看来，就只能按照你师傅教的那些方法试一试了。” 风无涯说。 “你还真打算试啊。”陈天有些惊讶。 “虽然我不能全部一起试，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计划书里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那只能赌一把了，赌你师傅其实是把真实的修炼过程给夹杂了进去，还加了很多无用的修炼……” “可是也有可能，这些无用的修炼组合到一起，才是真正的修炼。”洛樱说。 “嗯，但我们没有时间去试错了，只能赌一把。”风无涯立马想到了对策，“陈天，你把你师傅让你修炼的所有事项记录下来，我们这里的研究员一共有三十个，每一个对应一个训练，因为时间紧迫，只能追加训练数量，来争取在一个月内能够理解炁这种东西。” “这是个不错的方案。”陈天也点头。 现在计划书上的量产计划只有一个月，也就是说上面本就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让所有的研究员去理解炁这一种东西。 陈天开始回忆，把他师傅让他做的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给记录下来，想到什么写什么，足足列了十八条当初师傅让他遵守的规则。 风无涯也是一个行动派，直接拿着清单冲回研究中心，然后又一次开了紧急会议，让闲杂的人在研究数据的同时维持上面的无意义修炼。 第二天就这么结束了。 可在当天夜晚，陈天已经看到有人在修炼了。 而洛樱也主动承担了一项任务。 在漆黑的夜色下，洛樱看着月亮，白嫩地手托着香腮，正发着呆。 陈天无语，这货果然挑了一个最简陋的任务来完成。 “我觉得这个任务才是修炼炁的核心。”洛樱突然张开口。 陈天疑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这说明你的修炼不合格。” “不，就是因为我的修炼合格了，所以才能注意到你。”洛樱继续望着月亮没有理会陈天。 陈天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摇摇手，“我出去一趟，你别跟别人说。” “哦。”洛樱淡淡回应。 而陈天则是直接离开了研究中心。 虽说当上了首席研究员，但他还是不能在夜间自由出入研究中心，最后还是跟风无涯说自己想出来无日森林散散心，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修炼，这才给他放了出来。 而在离开了研究中心的平地后，陈天的影刃又一次出现在手中，炁萦绕上全身，尤其是腿部，加速移动。 夜间只能感受到旁边的风，而看不到陈天的人。 虽然对超凡量产计划虽说有些震惊，可也没有带来多大的变动。 陈天的目标依旧是晚上去军区调查，而其余时间继续去当研究员。 上次前往档案室，遇到了林东，那么这一次前往档案室应该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陈天又一次来到了边防军区，借住空调外机爬上宿舍楼的楼顶，又一次看到了档案楼，可奇怪的是，现在的时间是九点钟，上次来的时候是凌晨一点。 那个时候有两个档案员加班找档案，所以没有关灯。 按照时间来推测，他们应该也就是迟下班了一点，他们应该是夜班的档案员。 可是档案楼不应该这么早就关灯啊。 而且…… 陈天也敏锐地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防守档案楼的前哨关卡，随意了很多。 这不是主观感受，能从客观上找到答案。 上次来眺望的时候，整个军区的岗哨都在挥舞着探照灯，随时随地查看有没有奇怪的人员进入军区。 地上的巡逻队伍也多的离谱，看样子是对夜间有着足够多的警惕。 档案楼前的防御更是紧密，足足有三个关卡，还有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旁边就是无线电接收器，只要看到人除了战斗以外，有人要进入档案楼还会被告知军区高层。 但现在……哨岗的探照灯少了好几个，哨岗上的人也完全没有在用望远镜看东西。 地上的巡逻部队虽说装的很认真，但其实一到角落里就开始悄悄聊天。 上一次他们可是训练有素，没有闲聊的话题。 更可疑的自然就是档案楼的大门口，撤了好几个关卡，现在只剩下三个战斗人员站在大门口。 陷阱？ 第97章 埋伏好的陷阱！ 陈天也无所谓是不是陷阱，直接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巡逻的人又一次听到了奇怪的呼啸声和风声。 可当他们扭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无尽深邃的夜色，以及被黑云吞噬的月亮。 “今天，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啊。”巡逻队员小声地说了一声。 陈天听到了他的声音，可他已经没有什么后退的余地。 哪怕他的脸上从来没有表现过对于狂龙中队的情感，可只有他自己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其实很悲伤。 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被自己这边的内鬼给害死不说，甚至死后还被打上了叛徒的罪名。 家乡里的人恐怕都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已经在事故中消散了。 要么就是以为他们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毕竟在进入狂龙中队的时候，他们被特批回家一趟，必须告知不能在军中联络。 狂龙中队是特种部队中的精英部队，自然不能让敌国的敌人发现还有家人的存在，所以要对家里进行一些保密工作。 最后导致的下场就是，很多狂龙中队的亲属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不在于这个世界了。 带着一抹难以明述的悲伤，陈天又一次从楼顶进入办公室，他拉了拉窗口，上锁了。 这才是真正的防备工作，上一次是因为档案员加班太久了，又知道马上要被顶罪，所以一气之下忘记关上门窗。 可这一次陈天也不用再顾忌了。 既然自己的存在已经被内鬼知道，那么只需要强行进入就好。 他带上兜帽，一脚踹开了玻璃窗，随后进入办公室。 内鬼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就算甩锅也是甩给邻国，而陈天刚好就利用起这个他们误以为的身份，继续调查。 办公室里的桌子上这一次收拾的很整齐。 可那个小王的办公桌上，依旧存放着那张档案目录表。 陈天疑惑，上一次是因为生气没有收起来就算了，这一次还这么粗心大意地放在办公桌上？ 拿起来查看目录表，依旧和上次的记载一样，二楼的拐角尽头就是三年前的档案室，陈天放下目录表，直接走出办公室。 目的地十分明确，正是上一次他到来的档案室里。 只是这一次他也不再需要爬通风管上来，虚影一闪，影刃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虚空一挥，加固的门把手就这么轻易地被砍落。 而门锁后面的锁舌每一根都开始断裂，档案室的门缓缓开启。 一切都和上次来一样，一股灰尘堆积的味道，陈天进入档案室里，继续查看上一次因为林东而打断的档案里。 吴劫经常会化名小吴去帮助别人，在档案里记载，而内鬼显然没发现，狂龙中队的副队长竟然是这么一个热心帮助别人的烂好人，所以没有对“小吴”这个关键词进行抹除。 这就给了陈天可乘之机。 他再一次翻开档案，查看有关小吴参与的任务里，直属上司是谁。 如果内鬼没有把那个上司给调走，那么他就已经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去找这个认识“小吴”的上司，当面对质。 不过很快陈天就失望了，这些所记载的有关小吴的档案上记录的上司，几乎都是中层的军官，而且这个人陈天还认识，是杨卓凡。 杨卓凡并不是一个资历很高的高官，反而只是一个负责清点打杂事物的专属岗位。 不过这并不矛盾，因为小吴参与的任务，一般都是一些打杂的任务，毕竟是狂龙中队的副队长，平时就很忙，就算去帮别人也不能帮一个大型任务。 可这样苦的就是陈天了。 杨卓凡是出了名的混子上司，大家都知道这个人完全就是混资历混上来的，平时与世无争，不敢上战场，而且这个人完全没有什么主观能动性，上面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这种人多半不是内鬼，首先他就没有调动部队这么多人员的权力，其次就是他太显眼了，所有人基本都认识这个混子，很多档案都是他拿来混资历的。 查了个寂寞。 不过杨卓凡没准还记得狂龙中队的人，如果他还在边防军军区里的话。 陈天打着哈欠，吸进去了不少灰尘，他将手伸入下一个档案的位置。 档案被他抽了出来，一同掉出来的，还有一根拉环。 吭的一声，极小的声响。 陈天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了，对方已经完全知道他今晚还会再来，早就埋伏好了！ 砰—— 猛烈的火光席卷整个档案室，热浪卷起灰尘和档案的纸片，整个档案楼被炸出来一个巨大的缺口。 “敌袭！敌袭！警报！警报！全体集合！全体集合！” 广播声突然在整个军区里回响。 熊熊烈火之中，灰尘被火焰吞噬，包括这个档案室里的所有资料……火势还在蔓延，最终整个档案楼的木质材料开始燃烧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吧！早就知道你今晚还会再来的。”走廊之中，看着所有的档案室开始燃起的火光，一个男人在火焰中浮现出身形。 男人名叫何炎，正是受命过来布置这一个陷阱的男人。 “我们故意放松了守卫，然后就是为了让你能够进入档案室里，至于其他的……我只需要点火，然后引爆炸弹就好，反正到时候所有的责任都可以给你，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适合背锅！” 何炎的声音在火焰的浪潮里开始高昂，“再见了，替死鬼，本来还说要不要把档案的丢失甩锅给档案局，但是现在，你好好把锅背上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他不需要知道陈天是死是活，上面只是交代了一个可以背锅的替死鬼。 再说了，在巨大的手控炸弹面前爆炸，怎么可能还活着？ 又是滚滚热浪炸飞了走廊的墙壁，所有的承柱此刻正在蔓延火势！ 何炎回头，他听到了奇怪的心跳声。 明明四周都是火焰吞噬的渗人声音，消防系统也早就做过手脚，现场应该只有热浪的轰鸣才对。 为什么会有心跳声。 第98章 不死狂徒 突然，在那炽热的火焰中，一只手抓住了何炎的脖子。 “我可是，不死狂龙。” 陈天笑了出来，而那被火焰吞噬的身躯开始显露出来。 明明他的身体应该会被火焰蚕食殆尽才对。 可何炎分明看到，陈天的身上所有的皮肤正在重塑，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器官，都在快速复原。 戒律·不死狂徒！ 陈天一直藏着的，不可对外表述的，伴随着他“不死狂龙”称号的，完美符合的戒律名。 这个戒律还要追溯到他刚被调来边防军时期的时候。 那时候连边防军总司令莫无悔都觉得这家伙没什么前途，觉得龙临只是想把一个刺头给丢过来了事。 于是他安排陈天进入了侦察部队，这种专门去侦查敌情的作战部队，死亡率极高。 而事情也就发生在那一天，陈天所在的侦查连收到了任务，要穿越峡谷，前往敌方的边境线，在边区侦查敌方的防御部署。 这个任务十分艰难，这一次倒是没有内鬼出卖，可能内鬼那时候连陈天是谁都不知道。 那时候的陈天就是一个十足的炮灰，每个人都知道侦察部队的死亡率极高，抚恤金再高也只有两个连队的编队。 莫无悔把陈天安排进侦察部队其实也是劝他赶紧退役，别在这里搞事情。 可他没想到，陈天毅然接受了这个死亡率极高的部队调动。 而他获得戒律的那一天，就如此刻一样，熊熊烈火中浴火重生。 侦察部队被逼到储藏油罐的仓库里，双方的火拼直接点燃了燃气管和油罐，冲天的烈火将所有人吞噬，那是地狱一般的景象，到处都是被火包裹着的惨叫。 陈天也不例外，可他的身上有炁的加持。 他强忍着呐喊，想一步步走到水源处，可身上的火焰将他的皮肤燃烧到粘稠，油渗了出来。 可他又用炁修复了被火焰灼烧掉的皮肤，这样的反复反而让他成了所有被火焰覆盖的最痛苦的人。 别人也只是在剧烈的高温里失去了生命，也就是吼几声的事情。 可陈天，他不想死，所以火焰烧掉他的皮肤他就马上用炁修复，可火焰并没有熄灭，反倒是因为皮肤的修复油脂渗出更加地强盛。 如此反复。 军营里的敌人全部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陈天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出军营，有人朝他开枪，可子弹打在皮肤里，又因为炁的修复把子弹排了出来，子弹上还染上了汽油烧了起来。 见识到这个场面的敌人，再也不敢拦住陈天，就这么行注目礼，看着陈天一步步离开军营。 目睹了这地狱般的场景的敌人，听说到后面主动退役了。 那一天的火焰简直是他们的心理阴影。 而陈天则是在无尽的死亡和炁的强大修复能力下神志不清地往前走着，被他踩过的路上冒着火花，他爬到一棵树下，可那棵树很快就被点燃。 维持炁需要大脑的支撑，火焰升腾起的黑烟扰乱他的视线和注意力。 他不知道水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到最后，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死什么是活，炁还在本能地运转，火焰也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一直灼烧着陈天。 生与死的界限仿佛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看到陈天的人，都会怀疑一件事，这家伙，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在生与死之间，陈天最终无力支撑炁的运转，倒在了地上。 火焰没有了可燃物，陈天的身上也不再自我修复，火焰慢慢平息了下去。 在漆黑的炭中，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是白皙的肌肤，陈天的意识重新回归，而他这一次从鬼门关中带回来的，是全新的炁，和来自于体内那远古的戒律。 戒律·不死狂徒。 身体被原模原样地修复回来，简直就像一个……不死的怪物。 从那以后，莫无悔亲自授予了他全新的代号——不死狂龙。 而就是在那之后，陈天也发现了。 自己在无尽的死亡和生存之间，炁的量级和品质，直接达到了怀心道长所说的“道”级。 自己在无尽的烈火中，承受了所有的痛苦与绝望，为此他获得上天的赠礼，全新的一切！ 从地狱归来的他，不再意气用事，也不再表面形色，他沉稳、冷静，意志如同坚硬的钢铁，无坚不摧。 他回到边防军里，亲自组建狂龙中队，随后带着狂龙中队开启了自己真正的传奇军旅。 而最后，他的狂龙中队在内鬼的陷害下覆灭，可他却还能活着回来，正是因为他这个奇特的戒律。 只要受到濒死的伤害，就会不断修复自身，永远，不死。 可这样的代价就是，陈天的精神会出现极大的问题。 戒律的副作用，队友的覆灭，再加上自己对这个戒律还没有适应，重重原因之下，他的精神才近乎癫狂，被送往监狱静养。 在这三年的静养里，陈天也逐渐适应了这诡异的戒律，最终，他在静心法的加持下，终于成功和这怪异的戒律达成了和解。 “所以，你想好怎么死了吗？”陈天用手掐着何炎的脖颈，脸上的表情如同恶鬼。 何炎看到陈天身上冒着的火光，已经吓的说不出话。 “你……你就是……不死狂龙？”何炎被掐着脖子，说话都不流畅，可他还是断断续续地继续开口：“不会的，你应该已经死了才对……为什么你还活着？” “死了？死了那还叫不死狂龙吗？”陈天收紧了手指。 “不对，我收到的文件里，你应该死了才对……” 何炎说话断断续续，可最终，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被骗了……” “啊？”陈天疑惑地皱眉，“什么被骗。” “靠！我们被摆了一道！” 四周的火光不断升腾，何炎突然举起了自己的手，打了个响指。 而被陈天握住的脖子竟然消失了，何炎的身子也同样升起火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火焰里。 “跟火有关的戒律吗？”陈天冷静地四下查看，还不忘把自己备用的衣服给穿上。 第99章 太弱了 “哈哈哈！找不到我吧？” “不死狂龙，你该不会以为我们首领还会放几个只有侦查的戒律的人来档案室把手吧？老子的戒律·炎火，可是专门为了把你给抹杀在这里而被喊来的。” “你们的首领是谁？”陈天站在走廊上，看着眼前明亮的火灾现场，完全没有一点心理波动。 “哈哈哈？你也有资格问？先打过我再说！我的戒律跟火有关，现在这里可是火灾现场，你与其担心能不能打倒我，还不如想想，等下边防军的消防部门到达，看看你能跑哪里去！” 何炎的声音在火焰之中来回升腾。 陈天皱眉。 他也发现了两人此刻的对决并不平等。 对于陈天来说，他的目标是把对方打败，然后再看看能不能问出一点情报。 可对方的目的反而更容易达成，他们的目的就是把陈天给钓出来，然后把档案室的锅甩陈天头上，这样自然就不用档案室的人背锅，而且还能更合理的把火灾的源头安在陈天的头上。 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而在档案楼外，在弄弄的烟雾之外，陈天已经能够感受到已经有不少的士兵开始在宿舍翻床下楼，准备集结，集结的号令也在通过广播喊向整个军区。 现在是每分每秒都要把握住，陈天可不想现在就暴露身份，为此他也只能把何炎给灭口。 “怎么，急了？”何炎的声音在火焰之中闪回。 就在声音出来的一瞬间，陈天的影刃出鞘，笔直冲出，刀刃直指隔壁档案室里的一个燃烧的货架上。 嗤—— 火焰被剿灭的声音响起。 而在影刃的尽头，已经刺进了火焰中的一道身影。 “你，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的位置？”何炎的身影从火焰之中慢慢成形。 他胸口被影刃刺中，而陈天稍稍用力，影刃就笔直地刺断了何炎的肋骨，从背脊骨中洞穿而出。 何炎胸口上的血液在刀刃之上流淌而下，一滴滴落在下方的火焰上，冒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两旁的火焰带来刺目的光芒，周围也全部都是黑色的烟尘，在档案楼的各处都发生了爆炸声响，那是因为灰尘太多堆积，产生了粉尘效应，开始剧烈爆炸，整栋楼都摇摇欲坠。 “怎么发现你的位置？”陈天笑了笑，“所有的对决，最后都是炁的对决。” “炁……”何炎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大吼一声，左手挥出。 戒律·炎火！ 陈天左侧的火焰突然成形，化为了巨大的猛虎，张着血盆大口朝陈天咬去。 可陈天只是缓缓将影刃从何炎的胸口抽出，面对左侧的火虎轻轻挥刀，一道猛烈的刀痕从他的影刃上延伸而出，直接将那火虎斩断，一同斩断的还有走廊、墙壁、窗口。 一道巨大的缺口被砍了出来，路径上的火焰都被那恐怖的刀气分割开。 “你的戒律在火场里确实很有用。”陈天说着。 何炎的身影遁入火焰之中。 而下一刻，所有的火焰开始扭曲旋转，就像是所有的火焰都被某一个点给吸了起来，升腾而起，最终汇聚到一个人的手上。 “不死狂龙，就让你尝尝我的戒律真正的厉害之处！”何炎的身形出现在半空中。 火焰将楼顶贯穿，二楼三楼四楼的天花板被何炎的火焰撞烂，而最终的火焰形成了一个龙卷，何炎极力控制着着巨大的火焰龙卷。 “去死吧！” 火焰龙卷爆炸而出，朝陈天冲去。 “我说了，你的戒律在这个火场里很强，但可惜，你遇到了我。”陈天擦了擦手中的影刃，把上面的血迹擦干净。 “可是，你根本，就没有练炁！” 陈天一语道破了何炎的巨大弱点。 影刃割破自己的手指，一滴血缓缓滴落在影刃上，那漆黑的刀刃在吸收掉陈天的血迹后，竟然发出了震颤。 像是吃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一样。 “好久没有给你尝过了……炁血。” 如同在回应一样，影刃又发出了震颤。 “切碎它。”陈天轻声说。 旋即陈天高举手中的影刃，笔直挥下。 冲天的火焰龙卷、被黑云吞没的月亮、档案楼里所有阻碍刀刃的障碍…… 切断！ 火焰龙卷被一股微风割开，两半的火焰在空中挣扎了一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被黑云吞噬的月亮，此刻在一道白色的光痕面前重新露出，黑云被轻微的风吹散。 档案楼里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被一抹白色的刀光砍开。 而还站在空中的何炎，看到了下方的陈天。 明明他在物理的位置上是在俯视陈天，可陈天那轻蔑的眼神才是真正地俯视。 “为什么，会这么强……” 何炎的声音逐渐降低。 他也发现了，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一道白色的光痕从他的头上慢慢降下，将他的身体一分为二。 劈成两半的身体笔直掉落在档案楼里，火焰得到了助燃，又一次开始燃烧起来，不过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火旺，只是一些残留的火正在扫尽这刚刚发生过战斗的战场。 陈天收回影刃，自己的衣服虽然重新换了备用，可这样回去只会被洛樱发现猫腻。 于是他在离开前去宿舍楼里找到更衣室，换上一套十分平常的绿色背心，加速冲回了研究中心。 而边防军的警报响彻了一夜。 消防部门在扑灭火焰后，开始清理起现场，可他们只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和到处散落的各种内脏器官。 “所有的档案都被烧了？” 刘白作为参谋长站在火灾现场面前，大声哭喊。 “没办法啊刘参谋，我们连到底是谁入侵了，地上的尸体又是谁，完全都搞不清楚！”工作人员汇报情况。 太多的疑云！ 首先就是调查了所有的监控，没有发现人。 再次就是清点档案……全烧了。 他们连敌人入侵过来是找什么档案的都不知道。 放火的到底是谁？ 不知道。 就连整栋楼里唯一的尸体，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谁。 第100章 紧急会议 这场奇怪的大火立马惊动了高层，首先就是这个档案楼的重要性。 虽说所有的档案都有备份，但还是要保管好所有的纸面资料，就算以后有谁想动档案，也有多一份保障。 其次更为重要的就是，边防军的防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敌人能从这么多的巡逻队伍，探照灯，大摇大摆地冲进边防军里，还直接进入了档案楼，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点燃了档案室。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传递一个信号——有未知的强大敌人！ 而在那个敌人眼里，军区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卫生间！ 可能连卫生间都不如，卫生间还要开门，可是整个军区的布防在那个诡异的敌人面前形同虚设。 没有人能回去继续睡觉，凌晨时分，所有人被各个部门调动，开始在边防军里大力查找线索，哪怕是找到鞋印都算是线索！ 命令一层一层地传达下来，刘白这种混子都被拉来组织工作。 而他也是摸不着头脑。 我靠！还有这种高手？能够在军区里把所有的防御都当成白纸，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紧急会议被召开。 总司令莫无悔亲自来到了会议之中，而在他身旁的就是副司令牧禹。 包括刘白在内，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如坐针毡。 尤其是管理夜间巡逻的巡逻总领王泽阳已经开始抖腿了。 他已经做好了滚出去的准备，等待自己的恐怕就是开除和调职，马上就要和边防军说再见了。 报了这样的觉悟，他也不用等总司令亲自下令，在来的路上就把主动辞职的申请书给写好了。 有些东西，没必要让领导亲自说出来。 有时候给所有人一个体面的离场反而还能博得一点同情。 会议还没开始，莫无悔就喊住了王泽阳，“你的那份申请书就不用给了，这个会议不是来找谁背锅的。” “呼——” 肉眼可见的，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莫无悔才刚到达现场，看到了那具被砍成两半的尸体，以及滔天的大火，就差不多得知了一些信息。 果然，又是跟超凡者有关的事情吗？ 别人或许对超凡界没有过多的认知，可莫无悔知道，这是一起超凡者的入侵。 可对方的目的令人疑惑。 如果对方是来杀人的，何必在档案室里打架杀人？ 他既然能突破各种防御进入军区里，也就是说在场的所有人，他都能轻易杀死，连莫无悔自身刚刚都还在睡梦之中。 只要那个敌人想，在场的人都只是一具尸体。 “线索集中在档案楼。”莫无悔直接坐下来，连标准会议的流程都不走，直接进入正题，“有没有人拿到了最新的线索？” 刘白主动站了起来，“我们调查了那具被砍成两半的尸体，烧焦的尸体很难辨认，军医已经开始辨别各种身份信息，第一轮的消息认为，这个人并不是边防军里注册的士兵。” “不是注册的士兵，也就是说这具尸体是外来人。”莫无悔继续说，“可是这不合理。” 副司令牧禹也点点头，他开始思考起整件事。 “首先从动机分析，这个尸体，是被人杀的，也就是说，我们要假定，这一次潜入档案楼里的人，有两个，而且是不同派系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同派系的人，只不过有人变节互相残杀……甚至也有理由说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放完火，然后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身体被砍成两半……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众人点点头，他们也比较相信，最开始是有两方的潜入者，在档案楼里相见了，这种可能更大。 其他的理由多少有些牵强。 “好的，假设就是只有两个人，来到了档案楼里，一方可能是想在档案楼里找什么东西，那么另一方很明显，是不想让他找到什么东西……也就是说，双方的利益是一致的，档案室里，只有档案了，不然他们也不会聚在这里。一方想找到某个档案，可另一方却不想让他找到……两个势力在档案室里发生了冲突，最终，一方落败，被砍成了两半……” “可这样解释的话，那火怎么解释呢？两方的利益一致的话，那这场火完全就是没有必要的。”莫无悔皱着眉。 “确实，从动机来说，双方都不太有纵火的可能，可是……如果是不想让对方找到档案的那一方，没准是会纵火的。”牧禹继续说。 “不想让对方找到为什么要纵火？”有人发出了疑问。 “首先，不让对方找到方法多的是，首先就是，把所有的档案都销毁，那么是不是就在事实上达成了对方看不到档案的结果？” 王泽阳点点头，“确实，如果我不想让你们找到某个档案，那就算我烧了也没问题，因为……” “能嫁祸给那个想查档案的人，对吗？”牧禹挑眉。 所有人都豁然开朗。 一场对峙立马被分析了出来。 “也就是说，想查档案的A，碰到了不想让A查的B。B势力下达了命令，如果起了冲突，就算把整个档案烧了也没问题，反正到时候甩锅就能甩到查档案的人身上，而且最重要的是……”莫无悔慢慢开口，眼神逐渐锐利了起来，“可B在实战中却发现，A实力远超他的想象，所以只能启动最后的计划，一起烧，所以才出现了这个闹剧。” “实力的碾压啊……”牧禹想了想，“确实是实力的碾压，都直接被砍成两半了，那肯定是实力差距啊。” “不过推理这么久，这双方到底是谁啊？有没有人知道？或者说有没有一点线索之类的东西？”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找不到一点证据线索出来。 莫无悔也无奈摆摆手：“散会吧。”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莫无悔自己就离开了会议室。 路上，他的心绪也逐渐明朗起来。 看样子超凡量产计划还是得尽快落实。 第101章 不见了？ 和军区那边的一团乱麻不同，陈天在迅速解决了何炎后，直接进入了无日森林。 他此刻也说不上多轻松，至少不知道军区会不会调动一些资源来防守，甚至有可能会专门派一些超凡者过来夜间防守。 所以在短暂的思考后，陈天觉得还是要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反正档案室也被毁了，想查什么也查不到，那就只能从人身上下手了。 他现在是零级保密项目的首席研究员，听上去还有头有脸，至于能不能跟部队里的一些中高层见面那就不得而知了。 实在不行，最后的保险手段那就是化妆之后直接冲进去询问事情。 反正到时候直接嫁祸给敌国就行。 自己只要装成是，想了解狂龙中队动向的外敌，那么他们也查不到到底是谁。 从情理和动机上都说得通，虽然狂龙中队就是在邻国被歼灭，可是谁知道部队暗中有没有再培养一支新的狂龙中队出来呢，所以从动机的角度来说是可以说得通的。 满怀着各种计划，陈天又准备重新回到研究中心里暂时消停一段时间。 今天的无日森林依旧十分阴森，只要是枝叶密集的地方抬起头连月亮都看不到，森林里的视野又极其狭窄，稍微离的远一点就全部都是黑暗。 别说林东，就连陈天走在这森林里都会觉得发抖。 那黑暗深渊的尽头，似乎有一只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又是那熟悉的压迫感，陈天皱眉，朝那黑暗的方向吼了一声。 “如果你想现在就分出胜负，那我也不介意。”陈天冷冷说。 旁人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陈天只是在对空气说话，可按黑暗深处似乎真的有声响。 在陈天的吼声后，那奇怪的气息消失无踪。 他们两个的对决时刻还没有来到。 并没有什么依据，只是单纯觉得，今天并不是交手的时候。 陈天也重新迈出脚步，在森林里前往研究中心。 可就在离研究中心不远的空地里，陈天听到了脚步声。 一个闪身，他躲到了树的身后，抬头看去，那脚步声的主人身体有些轻盈，体重应该不重，还有就是步伐有些凌乱，显然是不适应黑暗的森林夜色。 洛樱慢步前行着，四周刮来阴冷的风，她用手摁在自己的胸口上，强行让自己深呼吸放松。 “没事的，没事的。”她自言自语，随后又继续向前。 “呼！” 陈天突然冒出。 “啊！！” 本就悬着心的洛樱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大声尖叫起来。 “别别别，别叫这么大声，是我！”陈天摆摆手，“看得到我吗？” “你你……你！”洛樱在发现是陈天故意吓自己后，脸色涨红地说不出话来。 “开个玩笑，别当真，生气了？”陈天把脸凑过去。 可他刚凑过去，洛樱就气呼呼地把头扭向另一边，陈天又跑过去，洛樱又把脸扭回去。 “我去，都说了是玩笑，别当真啊。”陈天忍俊不禁，“我也没想到，平时一言不发的你竟然会发出这么刺耳的尖叫，哈哈哈！” “你！”洛樱把头转过来，一脸的气愤，“我就是来找你的！你还这么吓我！” “啊？找我？”陈天逐渐收起笑脸，“找我干什么？” “谁让你不知道干嘛去了，我顺着你离开的方向过来看看，只是没想到……” “迷路了？” “才没有！我只是……只是……”洛樱开始嗫嚅，极力否认自己迷路的事实。 “见识到无日森林的恐怖了吧，大晚上的抬起头什么都看不到，也就空地的地方还能抬头看到月亮，其余的地方完全就被遮挡了。”陈天耸耸肩，“走吧，我带你回去。” “嗯。” 洛樱点头跟在陈天的身后。 “你去哪里了？衣服都换了？”洛樱在后边小声说。 “你不知道吗？”陈天开始编织谎言，“这个原始森林，可是有原始部落存在着的。” “你去找原始部落了？” “嗯，听说他们是正统的苗族后人，所以我想去看看到底在哪里，白天要做研究，不好请假出去，就半夜自己出来找一下。” 陈天在片刻之间就想到了完美的谎言。 “可是你的衣服……” “大晚上的，一点光线都没有，我那衣服早就被树枝给勾烂了，所以把备用的绿色背心拿出来用了。” “哦。” 听到这冷淡的回答，陈天也觉得洛樱恢复了不少，即将恢复到那平常冷淡的洛樱上面去。 “害怕吗？”陈天笑着问。 “当然……当然不怕。” “呵呵。”陈天笑笑，没有追问，“怎么会想到出来找我？” “因为你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洛樱如实说。 “是嘛。” 陈天有些惊讶，他确实是藏着很多心事，只是没想到洛樱竟然能这么精准地察觉，他自认为伪装的还不错。 上一个察觉他那心事的还是叶绾绾。 “是发生什么了吗？”洛樱在背后踩着地上的落叶。 原始森林里有很多的杂音，有鸟叫有虫鸣，可陈天却只听到了洛樱的声音。 “你是我老妈吗？这么关心。”陈天连忙岔开话题。 “我只是想关心你。”洛樱愣了。 “感觉出来了。” 陈天有些心虚，他隐约能察觉洛樱的想法，这个外表冰冷的家伙，竟然在暗中一直关心自己，心里确实有暖流，可他是有未婚妻的人。 他现在的身份也不想跟更多的人扯上关系。 必要的距离感。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陈天下意识地扭头，他以为是洛樱想要对他说什么。 可当他回头之后，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 洛樱，不见了。 炁充斥全身，尤其是双眼。 在炁的加持下，所有的感官敏锐百倍，知觉也变得异常敏感，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转动。 这个森林里，应该不存在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人给带走的怪物。 洛樱的脚印还停留在原地，上面是她的鞋印，而她在踩到一片落叶后，就消失不见了。 陈天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 第102章 进入内圈 陈天立马就想到了，使用炁去搜寻。 可当他打开炁使用炁加持过的视力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感到恐惧。 恐惧这种情绪已经从陈天的脑海里拔去了多久呢？连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很久之前就没有了恐惧的概念。 尤其是在觉醒了戒律之后，恐惧这个词跟他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无法相交。 他并不认为这个世上还会有什么东西令自己恐惧。 可眼前的一幕，让他恐惧到发了冷汗。 没有。 没有东西。 是的，用炁加持过的视力，什么都看不到。 连脚印上残留的炁都看不到。 在森林里迷路的时候，陈天能够根据刘白在地面上残留的炁来确定研究中心的位置。 可他再一次使用这个方法去探查洛樱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有炁，也没有脚印，连洛樱现在是死是活都无法分辨。 一直以来，炁在陈天的心里是决定胜负的法宝。 他的戒律是不死狂徒，死后又能修复自身，可压根就没有人能把他打到死为止。 因为在他觉醒戒律的那一天，他的炁也迎来了史诗级的增强。 自那以后，他就只用过三次戒律，第一次就是自己在生死之间领悟了戒律，随后不死狂徒的戒律修复了他的身体。 第二次就是狂龙中队被内鬼出卖，可那一次，敌军为了歼灭狂龙中队，连重型导弹都一起用了出来，对着狂龙中队轮番轰炸了一个小时。 不死狂徒又一次发挥了作用，陈天从导弹坑里爬出来，把所有的发射井给摧毁，回到了边防军。 可副作用实在太大，加上队友群灭对他的心境破坏实在太大，才差点走火入魔。 而静心归来的陈天能感受到戒律的强大，可更重要的是炁的强大。 他的炁已经强大到面对使用戒律的人都不落下风的恐怖程度。 被何炎逼出戒律，也只是他想试一下自己的戒律到底是否真正掌握。 最终的结果很明显。 他的戒律和炁，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也就是怀心道长所说的“道”级。 炁在陈天的眼里，是比戒律更加强大的恐怖能量，不死狂徒真的没有其他的作用，真的就是只有死后修复自身。 可陈天还没有见有一个人能突破他的防御，把他给杀了的。 全部都只需要炁就能将敌人斩于马下。 可就是自认为已经登峰造极的炁，此刻却什么都看不到。 他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一个全新的疑点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他一直觉得，万物皆有灵，所以每个人都是有先天之炁的。 有先天之炁，那么就能探测到，陈天是用炁的高手，自然也能察觉。 可此刻什么炁都感觉不到。 只有两种解释。 要么，是洛樱的炁微弱到几乎没有，或者说，完全没有。 陈天察觉不到炁。 另一个可能。 洛樱和敌人的炁都过于强大，强大到连陈天都无法感知。 就像二维平面上的动画人物，不管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穿越屏幕，来殴打三维世界里的人。 这种跨越次元的强大炁，并不是不可能存在。 还有其他的方法，也能屏蔽掉炁吗？ 陈天思考起这个问题。 可自己在怀心道长那里查看的古籍里并没有相关的记载。 眼下不是分析的时候，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影刃从影子中缓缓升起，影子上荡漾着像水似的涟漪，陈天握住影刃的刀柄，随后一记半圆的弧光瞬间闪过眼前， 砰—— 起风了。 一股强大的狂风席卷整个无日森林，所有的枝叶都在那狂风中摇曳，而月光也终于眷顾了这片无日森林。 借着月光倾泻到地面，陈天本就加持过炁的视力开始逐步往外延伸。 最终，炁只停留在了白天的圈层规划中的——内圈。 果然。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洛樱悄无声息地拐走，也就只有内圈和核心圈里的怪物了。 本来是想在调查完狂龙中队的所有事情后才去跟苗人打交道，现在看来，这个仇马上就要结下来了。 狂风依旧在席卷，陈天的身形快速穿梭在无日森林之中，最终，他跨入了外圈和内圈的分界线，冲入了森林之中。 一进到内圈，用剑气刮起的狂风立马平息了下来。 月光也无法再提供陈天充足的视野，而陈天的视野也重新被黑暗支配。 如果说外圈的密集枝叶已经将月光吞噬的差不多，那么内圈里的植被可以说是完全感受不到光的存在。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连光都畏惧着这片内圈森林。 无日森林，这个原始森林究竟还藏着怎么样的秘密，看样子今天就要探查一番。 身旁传来了呼吸声。 又是没有察觉到的生物！ 陈天扭头，看到旁边的扑过来的野猪。 野猪那巨大的嘴露出丝毫不平整的尖牙，在陈天的脖子上立马咬下。 那速度连陈天都有些吃惊，可他还是躲过了野猪的咬合，一个侧脖就让野猪咬了个空，而在野猪还想继续进攻时，影刃直接洞穿了他的头颅。 抽出野猪的尸体，陈天一脚将野猪踹开。 巨大的威力带着野猪的尸体砸烂了五六棵树，树木接连倒下，月光终于倾泻到这片被砍到的空地里。 陈天看着那从天而降的月光，刚想松一口气，可直觉告诉他，还没有结束。 就在月光降下的瞬间，四周没有被月光照耀到的黑暗之中，一双双猩红的瞳孔正在挣开，它们看向陈天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哪怕是外圈的毒蛇，看到陈天都知道他不好惹，可这些猩红的瞳孔，完全就把陈天当成了一个待宰羔羊。 “有意思，这就是内圈？” 炁无法探知，可那猩红的双瞳一直盯着陈天。 “那就来试试看。”陈天在月光中举起了影刃。 下一刻，他的身形飞速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黑暗中发着光亮的猩红瞳孔一颗颗闭眼。 没有生物能察觉陈天的速度。 这就是炁！ 第103章 猛兽之王 鬃毛四下飞散，体毛和表皮在空中飞舞。 陈天甚至都没来得及看看他面前的是什么生物，手中的影刃本能般挥舞。 砍断！ 切开！ 剁碎！ 凭借着极强地本能挥刀，血液在削出来的空地上飞溅，月光照耀下的无日森林内圈多了浓厚的血腥味。 这是一场持久战。 陈天也不管不顾。 砍死一个野兽，尸体上的血腥味就会吸引下一个野兽过来，随着声响的不断扩大，挥舞影刃迸溅的风压在整个无日森林里狂袭。 嗤—— 锐利的切割声响起，一只猿猴的身体在陈天的眼前分开，内脏在空中散落。 他双手持刀，身体下压，在内脏还未散落时，无数道圆环从他的四周向外扩散。 这些在森林里横行的野兽此刻察觉不到陈天的气息，它们只能看到那炫目的刀光轮廓抵达自己的身前，随后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血液洒在地上、树枝上、草里。 空中飞舞的内脏又一次炸开，陈天又一次挥刀，所有的风压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爆发出猛烈的气流，将所有的敌人吹散后退。 “无聊。”陈天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腥的内脏，笑出了声，“这就是所谓的原始森林？这就是你们苗人对待客人的方式？这就是你们一直躲在森林里的理由吗？” “可笑！” 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气息从森林中心传来。 陈天也不得不将目光移动过去。 咔嚓—— 那是树被撕扯的声音，有什么生物正在飞速赶来。 那生物身上带着恐怖的杀戮气息，因为它的出现，所有在远处观望的生物，都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月下全是被惊吓飞走的鸟儿。 陈天看向黑暗深处，一股狂风袭来，两旁的树木瞬间轰塌。 一道巨大的身体起跳，遮挡住了月光，而它的身影也终于被陈天捕捉。 那是一只巨大的猛虎。 说是巨大有些保守了，因为目前为止地球上能够考察到的老虎，就是九夏境内的东北虎，肩高120厘米，平均全长3.3米（身长可达2.2米，尾长约1.1米），平均体重达到350公斤，是现存体型最大的虎亚种和体型最大的猫科动物，毛色浅黄，毛厚，不畏寒冷，皮毛最为珍贵，是亚洲的“丛林之王”和“万兽之王”。 权威的猫科杂志已经在世界各地探寻了一个遍，最终还是敲定了世界纪录，最强大最凶猛的老虎，就是东北虎。 可东北虎也只有三米。 而此刻在陈天面前高高跃起挡住了月亮的巨大猛虎，竟然有五米之长，而它的身高也足以和陈天平视，四肢的肌肉在棕色的皮毛下鼓起，利爪因为常年的捕食而变得锐利。 砰—— 猛虎落地，笔直地落在了月光之下，这片被陈天砍出来的巨大空地，此刻就像舞台一样，月亮就是聚光灯，正在欢迎猛虎的盛大登场。 相比于猛虎的盛大登场，陈天完全不走这些花里胡哨的过场，他随手砍死一只躲在树上的竹叶青，慢慢走入了舞台中央，月光皎洁，晚风清凉。 这本该是一个好好观赏月亮的夜晚，但因为关心自己的洛樱被抓走，陈天主动释放了杀气。 并不是他对洛樱有多大的执念。 而是他回想起了不堪的过往。 狂龙中队被全灭的过去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陈天的心里，他自己拥有不死狂徒的戒律，能在猛烈的战火中存活下来。 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在硝烟中消逝。 而今天，站在他面前的洛樱直接被掳走，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可这一次，陈天也不会再手软。 “吼——” 猛虎仰天咆哮，恐怖的威压伴随着烈风让所有的生物退散。 这是森林之王与不死狂龙的对决，那些只知道吃喝睡的低能动物连观赏的资格都没有！ 一些野兔吓到当场排泄，飞在空中本就想逃跑的鸟儿因为心惊都失衡下落。 “吼这么小声，是没有吃饭吗？”陈天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那猛虎好像真的能听懂陈天的话，竟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随后，它屏息凝神，将头仰向月亮，又一次发出了怒吼！ “吼——！” 那是真正的王的吼声，恐怖的气息从它的身上散发，每一根鬃毛都飘荡起来，胡须也在猛烈颤抖，巨大的风扩散开来，吹动了树枝树叶，也连带着吹动了陈天的衣服。 至此，再也没有生物敢靠近舞台中央，所有的动物都夹着屁股跑路。 它们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那巨大的警告吼声还是能听懂的。 王要求对决，而它们只是一帮弱小到不能再弱小的生物。 刚刚陈天杀它们连一秒都不需要，对于猛兽之王来说，这些小动物甚至连让自己饱餐都不够。 “原来如此，你的先天之炁竟然这么多吗？”陈天摁住影刃，放松地转动脖子，开始活动起筋骨。 “已经快要达到人类的程度了，所以你才有一定的灵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陈天一连说了三个原来如此，因为他确实很震惊。 没想到，在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里，竟然有生物隐约触碰到了先天之炁的极限，如果再让它生存个几年，也许真的能像当初人类那样，积累先天之炁到质变，成功获得灵性。 “不过，今天你找上我，是你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跟我对决，你就必须承担一个后果。” 陈天右手单手握住影刃，身子伏低，隐藏刀刃于自己的背部。 这是，居合！ 九泽树恐怕怎么样想不到，自己练了半辈子的居合斩，仅仅是被陈天看了一眼，就能完美模仿起来。 猛虎的眼神跳动起来，可那眼瞳之中的肃杀之气完全没有消失。 它在兴奋！ 兴奋活了这么久，在原始森林里找不到对手的它，终于能够碰到一个能够拼命厮杀的人类！ “可惜了，修炼这么久的先天之炁，要退回去多少呢？做好准备吧，畜生。” 陈天下达最后的通牒。 第104章 对决猛兽 在无日森林的内圈，陈天也发现了自己的炁正在被限制。 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规则正在束缚着，可陈天并不在意，炁的总量压低了，那就操控炁的流向和密度。 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陈天试探性地抬起脚，并不是攻击，而是把脚边的石头踢出，石头径直飞向猛虎的眼睛。 躲？还是直接打碎石头？ 陈天都知道这小石头是不可能对这巨大的猛虎造成任何影响。 可猛虎的行为出乎了陈天的意料。 石头直接砸中了猛虎的眼睛。 不，并不是砸在了它的眼睛，而是在石头即将砸中的时候直接闭上了眼，石头无力地滑落，而猛虎也重新睁开眼。 一个石头的试探，猛虎用出了最合适的解法。 不管它是躲避还是直接伸出爪子拍开，陈天都能抓住那一瞬间的机会直接给猛虎致命一击，他需要的就是一个放松的时刻，而很多生物在面对这种试探都会露出极大的破绽。 还挺聪明，陈天想到，这个家伙能长这么大，那就说明了它有一定的智慧。 看样子投机取巧是没有办法了，面对先天之炁如此强大的极为接近灵性生物的猛虎，陈天也不再犹豫，摆好了居合的姿势。 炁在全身开始流淌，他的青筋和肌肉开始鼓起，心跳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响亮。 而最直观的就是陈天的汗液开始蒸发，因为皮肤产生了高温，血液快速流动，身体上冒出了一抹白色的雾气。 没有风，没有落叶，双方的对决也不是西部牛仔，可是双方都清楚，这是一次无与伦比的强大攻击。 猛虎后肢扎入地面，灰尘扬起，而他的腿部肌肉虬结，开始隆起，低吼从口中传来，猛虎头上的“王”字纹更加生动形象。 双方都蓄势待发，这是快速一击的交锋。 吭—— 在正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中，空中闪过了剧烈的火花，两道身影交错，落地后，陈天站在了原先猛虎踩的坑里，而猛虎则是来到了陈天原先站立的对方。 双方交手了一回合。 没有人能够捕捉那道火花里发生了什么，可陈天眼里看的一清二楚。 陈天的姿势是居合，讲究的就是极致之刃，完全舍弃防御，只顾进攻，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所以在双方利爪和影刃对接的瞬间，上百刀的刀光剑影布满了整片天空，只要是靠近双方碰撞的范围，所有的物体都会被一分为二。 利爪和金属碰撞出来的火花在下一刻灰飞烟灭，因为上一个因为碰撞出来的火星子下一秒就会被陈天的刀切割开，所以在正常人眼里只看到一个火花。 可其实在利爪和影刃对砍的瞬间，已经有数不清的火花被湮灭。 嗤—— 陈天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身后传来了猛虎戏谑的狞叫。 如果它会语言的话，这应该就是嘲讽的话语。 陈天握着影刃缓缓转过身，他抬起影刃，往刀上吹了一口气。 几根白色的发丝从刀上滑落。 猛虎眼神一阵，它低头观察自己的胡须，却发现上面的胡须已经被陈天剃了一个精光！ “怎么不继续笑了？”陈天伸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小疤痕。 这种程度的伤，炁只要覆盖上马上就能消失。 伤势消失，可猛虎的胡须却没有再长出来。 第一轮交锋，是陈天的完胜。 猛虎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猎物，它的四肢肌肉又一次暴起，下一刻，它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因为蹬地起跳而溅起的尘埃。 陈天看着消失的猛虎，微微一笑，随意地弯下身子。 在他弯下身子后的一刹那，他身后高大的树木被巨大的利爪洞穿，猛虎的身形出现在了空中，利爪撕裂了树木，横向平移，直接将树木拉扯断裂，那爪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身下的陈天。 猛爪在空中泛着白光，像是无数的弹道一齐射出。 砰—— 巨大的轰鸣响起。 地面被砸起恐怖的裂痕，猛虎大吼，将灰尘驱散，可那灰尘的坑中没有发现陈天的身影。 变黑了。 猛虎发现自己的视线变黑了。 它马上就知道陈天在自己的头上挡住了月光，左前爪伴随着腰部的转身带起恐怖的飓风，直指身后的陈天。 陈天在半空中锁定猛虎的利爪，手中的影刃被他反握在手，利爪袭来的瞬间，影刃的刀光随之而至，沉闷的碰撞声又一次传出，震碎了双方身旁的地面和树木。 吭—— 数不清的声响接踵而至，猛虎还想做些攻击，可它的手掌扫过陈天的面前，利爪却没有把陈天撕成碎片。 在明亮的月光中，猛虎看到了自己的利爪化为了碎屑飞舞在空中。 “很吃惊？吃饭的家伙没了。” 陈天抓着猛虎挥过去的手掌，借力跳到了猛虎的背上。 猛虎察觉不妙。 猛虎并不是第一次与人类对战，而对于这种双腿直立行走的家伙来说，四肢着地的猫科动物的死角就是背部。 它想把陈天给甩下去，于是开始扭转身形，跃向空中背部转向地面，只要垂直落下就能把陈天压成肉饼！量级的差距无法逾越！ “哦？” 陈天笑了出来，在半空中突然在猛虎的背上蹬地离开。 猛虎震惊地看着离开背部的陈天，完全不知道他的战斗意图是什么。 可因为在空中借力过的陈天下落速度比猛虎快，所以提前着地，踩出了一个小坑，裂痕崩裂，陈天随即又一次摆出了居合的架势。 可这一次，稍有不同。 他用血抹在了影刃之上。 加持了炁的血，影刃完全吸收掉后，刀身上泛起暗红色的雾气。 猛虎这才明白他的目的——只要猛虎还在空中，就只能被动防御！ 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即将落入地面的猛虎将所有的肌肉当做盾牌挡在了自己的大脑和心脏前，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巨大的黄色肉球！ “天真。” 陈天笑了笑。 就在猛虎落地的瞬间，陈天的影刃出鞘！ 带着诡异恐怖的雾气，极速之斩对完全之盾！ 第105章 战斗结束 时间的流速变慢了。 根据相对论，当你的速度开始超高速行动，那么周围的时间在你眼里会逐步变慢，有质量的物体不可能达到光速，而当你高速运行到光速，周围的一切对你而言就是静止的。 如果你超越光速，那么你的视线就能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也就是所谓的超光速就能倒流时间。 当然，根据能量守恒，除了光以外，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够达到光速。 可陈天已经体验过很多次这种时间缓慢流逝的感觉。 他看到了四周的一切。 看到了在远处偷窥的乌鸦和秃鹫，只要他和猛虎的战斗分出胜负，乌鸦和秃鹫这种会吃腐肉的家伙就会来啃食尸体。 也看到了旁边的一朵娇艳的牡丹花，明明双方的对战是那么激烈，可这朵花仿佛强运加身，依然屹立在草丛中没有受到波及。 他看到了他和猛虎对战砸出来的好几个大坑的下面，有蚯蚓被一分为二，可蚯蚓那强大的生命力，让它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没有完全死去，而是在蠕动。 最后，陈天把视线往上移。 就在他的正前方，猛虎的身体正在缓慢下落。 进入高速状态的陈天，连九泽树这种使用了以太和加持了戒律的超凡者都捕捉不到速度。 在猛虎从肌肉里露出来的漆黑瞳孔看来，陈天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发呆，明明摆好了姿势，却迟迟不肯出手。 投降了？ 不。 只是在等。 等落地。 猛虎搞错了一件事，它以为陈天要在猛虎还没有落地之前就解决战斗。 可其实不然，陈天在等猛虎落地的瞬间。 砰—— 猛虎砸在了地面上，在陈天的眼里，这幅画面仿佛高速摄影机的百倍慢放，他看到了地上被砸出来的裂痕，迸溅的碎石块和扬起的尘土。 而陈天要把握就是猛虎在砸地后疼痛的一瞬间露出的巨大破绽！ 一刀挥砍！ 一刀竖劈！ 一刀横斩！ 一刀斜切！ 一刀断筋！ 陈天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闪烁，他在猛虎的头部上砍完一刀又跑到了猛虎的屁股上来上一刀，这两个位置的互换在猛虎的感受里，甚至神经中枢还没有传导疼痛，自己的脑袋和尾巴就被砍出了血痕。 这样的刀到底砍了多少，陈天自己都数不清。 他能做的就是在猛虎露出破绽的这一秒里，把自己能斩出的刀全部挥砍而出。 数不清的刀光遍布整个舞台，所有的植物上都出现了深深的刀痕，陈天砍中猛虎多余的剑气被折返到其他地方，植物、动物、微生物，都在那恐怖的刀光中闪灭。 一道道血痕在自己的眼前出现，陈天看到自己的身上已经全是血液，而影刃上更是残留着猛虎的皮毛、血、筋道和骨骼碎片。 砰—— 时间收束。 所有的时间开始正常流动，猛烈的爆炸以二者为中心爆开。 原先本就摇摇欲坠的树木被彻底掀翻，地表被这恐怖的密集刀光砍了个粉碎，刀痕从地面蔓延到森林的其他地方。 灰尘遮挡住了陈天的视线，他看向灰尘中心，那道巨大的身影宛如失去了生命一般躺在尘埃之中。 尘雾散去。 正中间躺着的猛虎终于露出了它的恐怖残破躯体。 它的全身上下布满了血色的伤痕，血液止不住地滴落在地，所有的利爪被砍的分崩离析，四肢的巨大肌肉被挑出筋，腹部的巨大刀痕更是结束它生命的致残一击，巨大的内脏从腹部的缺口中流出，而猛虎的尾巴已经断成了好几节散落在地。 最重要的是它额头上的“王”字，被血痕砍的只剩下一个“一”字。 它那巨大漆黑的瞳孔里也完全没有了杀气，只剩下一片虚无和迷茫。 恐怕连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在落地的一瞬间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点高度可是奈何不了这样的凶兽的。 它也实在没有想到，被压制了炁的陈天，能在一瞬间砍出上万刀，将它的身体直接砍成了碎片。 陈天握着影刃，拿到眼前，轻吹了一口气，影刃上的血液慢慢滴落，露出了它那原本就漆黑的刀身。 而在远处观望的乌鸦和秃鹫，看到分成了胜负后就直接飞了过来，趴在猛虎的身躯上吮食着这位曾经的凶兽的身躯。 它们在猛虎还活着的时候，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可如今猛虎死了，它们反而用猛虎的尸体饱餐一顿。 陈天的影刃黑光一闪，那几只秃鹫和乌鸦也伴随着猛虎的身躯倒下。 也许是跟猛虎对战过，知道这个猛虎展现出了足够的智慧和实力，陈天也获得了惺惺相惜的战斗感觉，所以他不允许这些只会啃食死物的家伙出来侮辱猛虎。 吭—— 陈天挥舞影刃，在地面砍出了一道巨大的沟壑，把猛虎的身躯放入沟壑之中，用旁边的土地填埋，一个简陋的墓做完，他也不再停留，继续往无日森林的深处走去。 数不清的裂痕，数不清的坑洞，连泥土也抹不去的血迹，砍倒的大片树木，这些都已经惊动了这片森林的原始生态。 所以陈天觉得，他们也应该出来了。 之前在进入无日森林时，刘白就有提到过，在原始森林里生活的苗人，是最忌讳在森林里大肆杀戮的。 如果你是为了温饱打猎那没问题，可像陈天今天这样的无差别杀戮，无疑是触动到了苗人的根本利益。 他们以这片原始森林安家，自然要维持这里的生态平衡。 几道身影在黑暗之中来回闪烁，很快，三个衣着兽皮大衣的男子分别围在了陈天身旁，形成合围之势。 “超凡者？”为首的一人询问。 “是。”陈天淡淡回答。 另外一个人看向了那片打斗过的战场，冷冷开口：“知道破坏森林的代价吗？” “不知道。”陈天继续冷淡回应。 “请你跟我们回部落里，请长老定夺。”最后一人开口。 “可以。” 陈天点头回应。 同时也希望洛樱真的在苗人的部落里。 第106章 村寨！ 陈天被三个精壮的男子扣押着，一直往无日森林的内圈深处走去。 他身上的炁又一次感觉到了被压制的感觉。 越往内圈前进，越能感觉到这里有一种无形的限制正在压制着炁，陈天开始计算起自己的炁总量，以防被打的连手都还不了。 “你们今晚是不是有什么收获？”陈天试探着询问。 “呵，别问你不该问的。”前面的男人十分警惕地回头看向陈天，手中的石矛已经对准了陈天的心脏，“再说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嘻嘻。”陈天干笑两声，也不再说话。 可是从三人的表情上他已经窥探了一二。 内圈的生态丰富了许多，如果说无日森林的外圈也就是和普通的森林一样，可内圈已经达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步，上方的树木完全盖住了月亮的光亮，下方则是数不尽的泥潭和沼泽，左边树上栖息着陈天都叫不出品种的鸟类，地上的蛆虫在啃食着不知腐烂多久的烂肉。 空气倒是比外圈更加清新浓郁，让陈天都有些不适应，常年生活在内圈的人应该体格会大上许多，这三个男人的身高都已经超过了一米九，而且肌肉发达。 从他们手握石矛的姿势来看，臂力也十分强劲，他们身上的兽皮有经历过加工，说明他们的部落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落后，肯定是有学习过外界的纺织品工艺的。 三个男人搞错了一件事。 他们以为让陈天闭嘴，陈天就接收不了更多的信息，可才走几步，陈天就对苗人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首先就是他们的栖息生活，与外界隔开，但还保留着基本的技术交流，从他们身上的披肩兽皮衣服可以窥见一二。 再次就是他们可能是了解过森林的结构地形的。 陈天被三人领着走，而地上完全没有多余的树根绊脚，前方的远处有沼泽的话三人又会早早调转路口。 这不仅要做到对森林内圈很熟悉，夜视能力也必须过关。 而实际上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夜视能力是比农村人要低的多，因为农村适应了暗黑的环境，晚上只要有月光就能探路。 那么类比现在的三个苗人，也是同样的情况。 看样子他们的栖息地也是一片没有多少光照的地方，所以几人的夜间视力才这么强。 最后一件事，那就是石矛。 石矛的加工并不粗糙，让陈天有些出戏，因为那打磨的成品怎么看都像是现代的冶炼技术，靠原始人那种打砸磨出来的技术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 难不成，这些人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落后？ 陈天皱眉。 一切的答案，就藏在原始部落之中。 依稀听到声响，陈天抬起头，他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苗人的栖息地。 果然，在一片芭蕉叶的掩护被掀开后，巨大的部落群出现在了陈天的眼里。 “这里是？”陈天忍不住提问。 可没想到，为首的男子直接挥舞着石矛，笔直地戳入了陈天的胸膛。 鲜血流淌而下，为首的男人冷眼旁观着一切。 “我说了，你不准再开口说话。” 陈天笑了起来，他稍微后退一步，抽出那石矛，那被戳出来的伤口泛起雾气。 “我希望你们能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陈天。”陈天摸了摸已经复原的胸口。 “陈天，进来吧，这里就是我们的苗疆部落。” 为首的人不知为何，放下了石矛，恭敬地鞠躬请示。 “这是规矩？” “是的，只要有外人进来，我们必须献上最高的礼仪。”男人继续说。。 “哦。” 陈天对苗人的习俗了解很少，而且他也不觉得拿石矛戳自己是什么多高的礼仪。 “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吧？” “可以，不过……苗广，我的名字。”苗广微微颔首。 另一个人也点头致意，随后进入部落里，在成片的高脚木屋之中，找到了最高的那一栋。 那一栋木屋竟然是围绕着一颗巨大的榆树建立的，各个房子之间还有锁链绑成的木梯连接。 顺着木梯往上看，陈天这才理解了，自己看到的村落只是冰山一角。 真正的苗寨并不是建立在土地上的，而是在各种扶梯锁链之中连接的，高树之上。 每一颗树之间都被绳索和木梯给联系了起来，而树上面有平台，有房屋，有连接着绳索的中转，而此刻上方的房屋正在发着微弱的亮光。 “为什么有光？”陈天问。 “我们晚上会用一种夜烛，这种烛不是腊制成，而是森林里搜刮的一种青苔，只要点燃就能燃烧一个夜晚，虽然只是一个小火苗，但这种青苔用都用不完，被我们哪来当烛火了。”苗广说。 而另外一个人点头之后，率先走回地上的房屋里休息了。 “地面上住的人和树上住的人是有什么区别吗？”陈天继续问。 “树上住的都是寨子里有话语权的人，地上住的多数都是要多进行活动的人，打猎者，纺织妇女，还有小孩子因为安全的问题不能住树上，所以很多位高权重的人的孩子也是住在地上的房屋里的。” 苗广继续介绍自己的村落，“还有，你不要以为这里已经很大了，可只是长老所在的村寨，其他的村寨还在森林内圈的其他地方。” “哦，还有不同的村寨是吧。” “是的，但都是由最中心的长老所在的村寨来确定所有苗人的事物。”苗广说。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随便问，反正等长老通知下来，你大概也活不了了。”苗广冷冷开口。 “你们……为什么会说普通话。” 陈天问出了这个连他都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题。 果然，这个问题把苗广都问傻了。 “既然你们一直子啊原始森林里，那为什么会现代的语言呢？”陈天问。 “哈哈哈哈！”苗广突然笑了起来，石矛在他的手上晃来晃去，“因为，不是我们学会了你们现代的语言，而是你们现代的语言，就是来源于我们的苗话。” 第107章 自然天平 “哦？” 陈天脸上来了兴致。 “不是你们学会了普通话，而是你们就是普通话的起源？有意思哦。” “哈哈哈，死人不用想这么多。” 苗广上一秒还在笑，却突然收敛了起来，眼里看着陈天尽是嘲弄。 “你变脸这么快，跟谁学的？还是你们苗人变脸都这么快？”只有陈天依然保持着笑脸。 “你就耍嘴皮子吧，破坏了森林的生态，我们苗人是不会放过任何破坏森林的家伙，你就等死吧。” 苗广完全没有把陈天的嘲讽放在心上，在他的认知里，所有破坏森林的人最终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听你的口气，之前也有人破坏森林被你们给抓住了？” 陈天继续询问套出情报。 对方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死定了，所以没准会多透露情报出来，这正是陈天想要的。 苗人的一切陈天其实根本就没有过更多的研究，只是在古籍上听说过一些他们的事迹，如今散落在各地过着各自的生活。 “呵，那是当然。”苗广冷哼一声，“之前也有很多人，觉得自己是什么森林专家，想进入内圈调查这里的生态环境，甚至还喊来了施工队，开始大规模捕杀珍稀动物和砍伐树木，后来长老全部出手，将他们给抓回寨子里，一个人一个死法，就算是有部队来讲情也不行。” “噢哟，好害怕。” 陈天没有掩饰他那轻挑的表情，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没准你能领到一个轻松的死法也说不定呢？你没有那些人杀的那么多，所以你的死法多半就是火刑，要么就是绞刑。” “呃呃，我杀的不够多？”陈天嘴角止不住，“我虽然杀的不多，但是质量应该比得上吧？” “嗯？质量比得上？上一次来受刑的人可是杀了一头老虎！你知道老虎在这片森林里有多稀有吗？”苗广不屑地开口，“你的同伙跑路了，那么就由你来替你同伙受罚吧。” “同伙？我没有同伙哦，我是一个人进入的内圈。”陈天说。 “呵，骗谁呢？一个人进入内圈，怎么可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你们杀了不少生物吧？” “其实也不多，我印象里只有三十只小的，还有一只大的。” “无聊。”苗广沉默片刻后回应。 “你想不想知道我杀的那个大的是什么玩意？”陈天神秘兮兮地凑到苗广耳旁。 “滚，没兴趣。”苗广不耐烦地甩手，“就你这体格，还杀大玩意？你别连野猪都不敢碰。” “嘻嘻。” 陈天从被扣押开始笑容就没有停过。 话题打开的也差不多了，陈天也终于趁机抛出了话题。 “你们村子，有没有女人？” “你想干嘛？”苗广脸色更加地不爽，“你还惦记上了？” “不不不，我只是想说，你们村寨，不会缺女人吧，缺女人，就得从其他地方找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的村落连妹子都没有，只能靠抓别的地方的妹子吧？”陈天挤眉弄眼，那表情十分欠揍。 “神经病，我们苗人从不和外界通婚，要通婚的会被请出森林自己去外面生活，而且还要封口，不能透露森林里的半点信息。”苗广摇摇头，“我们是最注重血统纯净的，别以为我们跟其他的土匪一样，随便抓个女的就拿回来了。” “哦哦哦，你们还挺有职业操守的。” “在我们这里，实力就是一切，实力强大的人有顺位的挑选苗少女的资格，我们村子里好看的少女已经和前几位结婚了，我们也不需要什么外族的女生过来添香火。” “你们这种生存方式我倒没有什么意见。”陈天也收起了笑容，“只是，如果你们的运气不好，女生的数量不足以平衡男生，那对村寨的打击不是很大？人口会越来越少的哦，学过遗传学吗？” “我们没有无知到那种程度。”苗广接过话题，“但是这片森林，有着‘制衡’的作用。” “制衡？” “是的，一切都是有天平的。”苗广说，“我们苗人的信仰，就是自然天平的信仰学说，一切都是有平衡的，当一个生物过于强大，那么就会有他的天敌出现，如果弱小的生物濒临危险，强大的生物也会受到巨大波及，强弱、阴阳、天地，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自然天平在平衡。” “比如你们觉得人类已经很强了，对吧。”苗广说，“正是因为人类的实力越来越强大，所以自然天平也必须要在另一个领域增强敌人的实力。” “有点道理。”陈天说，“没进这个森林之前，我还以为最大的老虎就是东北虎，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老虎。” “内圈的森林里，有一只猛兽之王，要是见了它你就知道平时认知里的老虎有多可笑了。”苗广淡淡说。 “是嘛。” 那只猛兽之王，都被我剁成碎肉了。 陈天叹气，还是不想继续说。 “生存在这片森林里，越靠近中心，制衡的力量就会越强大。”苗广说。 原来如此！ 陈天猛然惊醒。 自己的炁为什么会被压制的这么狠，原来是因为这个森林有一种奇怪的领域，可能是像苗广所说的自然天平。 在这里的生物，如果陈天都使用炁的话，他一人的强大就会让这个森林的其他生物失衡。 所以要压制陈天的炁。 简而言之。 陈天太强了，要是用炁就能杀进森林里打遍森林无敌手。 所以什么自然天平就要开始做平衡。 要么加强森林里的生物，可这样做时间周期又不够，那就只能选择最快速最有效的方法，压制陈天的炁。 炁并不是什么玄乎的东西，比起这个自然天平起来，炁已经算是有学说的一种流派了。 这个自然天平理论，陈天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玩意玄乎的多了。 竟然能连炁都能压制，看来这个天平是真的有些东西。 “最简单的一句话就是，我们村寨里的男女比例，是平衡的。”苗广说。 第108章 长老苗空 接着，苗广就开始复述起自然天平是如何平衡男女比例的。 如果有男的要迎娶外族的女性，那么就要请他出森林，在自然天平那里，这样就会多出来一个女性。 那么这个女性在下一轮的配对之中，一定会诞下双胞胎，以此来维持男女平衡。 而如果是有苗族少女想要跟外族的男子结婚，那么森林里就会有一轮的男生是空出来的，这个男生要么也一起出去森林，要么就要打光棍了。 因为下一个出生的双胞胎，他的年龄已经配不上。 总之想要平衡男女比例，自然天平一般都会使用双胞胎来解决，如果一次性太多了，那么就要劳烦各位夫妇，多努力努力，多生一点了。 “三百。”苗广最后准确地说出了这个数字。 意思就是，在这森林的苗村寨里，三百是一个自然天平所钦定的平衡。 再细分的话就是一百五十个男性和一百五十个女性。 其中覆盖各个年龄阶层。 尤其是长老，每一位长老都位高权重，处理着村寨里的各个事务。 还没等陈天消化目前得到的信息，上方的房屋就发出了声响，一个烛台被一位老者拎了出来，他旁边跟着的正是刚刚上去报信的守卫。 两人出来的房屋不是树上的树屋，而是地势没那高的中心地带，连接着各个房屋的中心，应该是因为这个长老年事已高，不怎么在上面的树屋里活动。 “这位就是苗空长老，是苗族村寨里德高望重的三大长老之一。另外的两位长老目前不在这个村落里，所以他一人说了算。”苗广说。 “哦。” 陈天不咸不淡地回应，他只是好奇这个苗族的部落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大晚上的，村子里的人都快睡完了，现在告诉我有人破坏森林？” 老者的声音越来越近，陈天看着他行动的步伐，明明踩在了地上，可是地上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就算你踩在水泥路上，也会有作用力的出现。 可这个老者穿着的凉拖鞋踩在湿润的土地上，土地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连脚印都没有。 炁。 陈天立马就分辨出了那藏在老者脚底的本源能量。 长老，都是会使用炁的高手吗？ 陈天心里闪过疑问，本来是想装一个无辜的路人的，不过既然知道对方会使用炁，那也没什么好装的了。 “不好意思，刚刚杀死了一只小老虎，就被你们的守卫给抓过来了。”陈天摆摆手，“长老，你要怎么处置我？” “嗯，这是个严重的问题。”苗空一手端着烛台，火光照耀着他那沧桑的面容，突然，他笑了。 “那就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定夺吧。” 说罢，他真就头也不回地往屋子里折返了。 “那就跟我来吧。”苗广受到了命令，也鞠躬请示陈天。 “啊？怎么突然这么好客了。” “我们的信仰是自然天平，既然是自然，那自然要尊重每一个生命，虽然你破坏了规则，可是长老还没有做出处罚，那我们也要按照对待客人的标准对待你。” “我去，很神奇的种族。”陈天点点头。 这些家伙的变脸真的是无师自通的吗？ 一会说要杀了你，一会又跟你聊天，然后马上又变得恭敬起来，当客人对待。 这些家伙要是去学变脸就能传承传统文化了…… 不过苗族本来就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就是了。 苗人在诚实这方面没有遭到陈天的质疑，他真的就这么被安排进了村落角落里的一个小房屋里，这是一个小木屋，四周有篱笆围着，地板下面是镂空设计，木质的房屋有很好的防潮效果，地板下面的篱笆围栏里还有两只小鸡，应该是苗族人在没有外来人的时候就把这里当成了单纯的养鸡地。 盖上地板后，陈天开始观察起这木屋，还算宽敞，最重要的床是一张木床，可床上的枕头和被褥一看就不是森林里的东西。 被套应该是村子里的女人纺织出来的，可里面的被褥做工量很大，而且在现代也没必要花这么多时间去做，应该是从外面采购的。 刚想完，陈天就看到了被褥里面的商标。 果然是一家被褥厂商生产的，是边界小城里的一个商家。 周围有家具，但是很朴素，基本都是木头，木质座椅，木质茶几，上面倒是有陶瓷杯，茶叶应该也是森林里能找到的，要么就是在外面花钱买的。 仔细一想，这里除了没有很现代的设施，比如wifi、电脑、电线之外，还是很不错的旅游景区。 要说唯一的槽点，那应该就是照明的东西了。 在房间的各处，都点起了那青苔烛火，这种烛火要放在烛台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烛火打翻然后起火的经历。 不过如果真的有什么自然天平，应该是不怕什么火灾的。 当火元素变强，那么那个所谓的自然天平应该会降下暴雨才对，这样才是制衡。 陈天当然也不打算就这么睡了，村寨的门口有人守夜，可陈天的伪装技术不是盖的，就算炁被压制了，可他的速度也不是这些普通人能预料到的。 洛樱的失踪必须马上找到线索，他可不想就这么好好答应了然后倒头就睡，要是洛樱真遇到什么危险，过去的悲剧又只会再一次重现。 那正表示陈天在三年后，依然没有任何重演。 必须，做些什么。 陈天这么想着，拉开了房门。 可门外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苗空。 “小伙子，都凌晨了，要到哪里去啊？”苗空笑着问。 他知道自己要出去？ 陈天下意识地把眼镜瞥过去，在房间里搜寻去有没有什么监视物品。 “放心，不是什么监视的东西，我只是……能感受到你的炁有些紊乱，看样子是蠢蠢欲动？” 苗空笑着说。 “你……知道炁？” “哈哈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苗空的脸上满是皱纹，可还是让人看不到威严，“好好休息吧，小女娃在其他的部落里，我明天去问问。” 第109章 荣誉证明 “你知道洛樱在哪里？”陈天有些慌神，“她现在没事吧？我不能确认你们对她有没有恶意。” “恶意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有些事情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明天我和你亲自去找一找。”苗空一手端着烛台，笑容看上去十分和蔼，“我以苗家长老的身份发誓，我明天会跟你一起去解决这件事，怎么样，今天可以先休息了吗？” 陈天的炁开始流淌，哪怕被自然天平给压制了，可这个时候还是迸出了恐怖的气息。 苗空长老一愣，大大方方地把手伸展开，让陈天一探究竟。 在使用炁的知识点里，有一点就是关于情绪变化对炁的影响。 通过探查炁的流动，去判断对方到底有没有说谎，是一种很常见的炁应用方法。 而陈天在通过对炁的流动判断出，苗空并没有说谎，他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诚言。 “好吧。” 陈天也终于放弃了顶撞。 有一个话事人在自己的面前用身份保证了，也不至于撕破脸皮。 他跟苗寨并没有仇。 非要说有仇，那也只是有一个苗寨的姑娘在叶家种下了血蛊，害死了叶兴龙，差点也害死了叶婉秋和叶钟麟。 可那是她一个人的错，并不是苗寨的错。 如果苗寨的人就像苗广说的那样，并不会主动外出，外出需要自然天平的平衡，那么陈天觉得那个少女应该不在森林里了。 不过她应该也是从这里出去的，因为这片苗寨里有蛊的味道。 蛊其实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史书记载，蛊是一种民间的炼毒技艺，古时候的毒不是用来杀人，有些病还真需要毒来治，毒和药的区别就是剂量的区别。 在古代就有养蛊的蛊医，他们的各种脉络、针灸、穴位可能不是很懂，但养的蛊能通过毒素把病人体内的其他毒素给逼出来。 以毒攻毒，这个成语就是来源于此。 具体的方法就是，将各种毒虫放入一个器皿之中，等待最后只剩下一个毒虫，那毒虫就是蛊，有很大的医疗功效。 当然，那这些毒去干坏事的也有，陈天遇到的少女就是这样。 “明天见，陈天先生。”苗空端着烛台，缓缓将门关上。 随着木门的紧闭，房间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轻微响声——普通人听不到的声音在陈天耳朵里很是响亮。 炁护住全身，陈天也觉得该睡一觉了。 自己和洛樱在半夜出来，虽然打着练炁的旗子，但洛樱的失踪陈天也没来得及跟研究中心的人汇报，那就先暂时搁置一下，等把洛樱找回去了再说。 反正有苗寨这帮人当一个好借口，研究中心的人估计也不会说什么。 万万没想到，档案室的调查都还没有结束，就开启了苗寨副本，关键自己还对苗寨一无所知。 好歹军区那边他也待过很久，总的来说还是轻车熟路，各种人员的配置到现在都没有多大的改变，巡逻队伍的人数他都有些印象。 可苗寨，一上来，一个自然天平的信仰就有些出乎意料，这里似乎还有其他的秘密。 他们为什么又要抓走洛樱？ 完全就是一片迷糊。 陈天合上了双眼，用炁护住全身，如果夜间他被偷袭，不至于一击毙命。 耳旁响起了鸟叫声，还有鸡在篱笆里的打鸣声。 陈天缓缓醒来，木门外已经投进来了清晨的阳光，房间里燃烧的烛火也都枯萎了，自己平安度过了一个晚上。 推开木门，迎接他的，是十分热闹的场面。 所有的苗人都走出了木屋，连树上的木屋都开始走出人，他们聚集在中央的广场上，互相打着招呼。 男人身上穿的是真正的兽皮大衣，女生的衣服就比较鲜艳了，上面是银饰品和美丽的缎带丝绸，勾勒着美好的曲线。 陈天推开门，就有不少人把视线投向他。 但很快，他们又去干自己的事了。 寨子里，昨天的守卫三人，今天进行的是砍柴的工作，而一些女人已经开始捣碎饲料，去给篱笆里的牲畜喂食。 其他的男人则是整装待发，手里拿着打磨的十分明亮的石质武器。 “你们要去哪里。”陈天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外人，大声询问。 “嗯？今天是祭礼举办的日子，所有的男生都要前往。” 见没有人回应，苗广放下劈柴的刀，大声回应。 “什么是祭礼。”陈天用手撑着栏杆，直接从屋子上跳了下来。 他的这个木屋是有一定高度的，垂直下落到地面的泥地上，有三层楼的高度，可他直接不走楼梯，翻身下楼的样子引来一些窃窃私语。 陈天也不理，直接走到了苗广的面前。 “祭礼，指的就是我们苗族十年一次的盛典，所有在外的血统纯正的苗族人都要去祭坛那里祭拜，同时还要举行各种仪式，是我们苗族的一个重大节日。”苗广说。 “行，那我知道了。”陈天四下查看，“苗空呢？” “这呢。”苗空从上方的屋子打开了门。 他昨天穿的是布衣，可今天也穿上了彪悍的兽皮大衣，那兽皮并不是普通的皮，陈天看到了那兽皮上的貂毛，纹路和自己杀的猛虎一样。 “他为什么也换上了那衣服？都一把年纪了还穿这么时尚干嘛。”陈天吐槽。 “呵呵，苗族祭礼是展现力量的节日，是炫耀自己的日子，苗空长老曾经在猛兽之王的子嗣围攻下还杀了一只逃离，这一行动直接让他从一个普通的苗族人晋升成了长老，这也是他荣誉的证明。” 猛兽之王，你也太惨了吧。 陈天无语，猛兽之王被自己杀了，还以为也许它有什么子嗣，可以继续在森林里活下去，结果看样子它们的处境也不好过啊。 不过陈天也并不后悔杀了猛兽之王，倒不如说，他们在对战之前，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全力以赴就是对强者的尊敬。 陈天也展现了自己的恐怖恐怖实力，那猛虎也应该死的瞑目了。 第110章 活祭？ 陈天的心中升起一抹不安。 自己该不会，把无日森林里最后的一只巨虎给杀了吧？它的子嗣全部都没有留下，那陈天岂不是成了破坏自然的罪人了？ 听说苗寨的人会因为破坏森林的举动而出现，陈天随便杀了一些动物，也就是为了引苗寨的人出来，可是他也并没有绝情，人类对动物的剥削确实有些残酷了。 所以他在看到苗寨的人来给他扣押后也不再杀动物了。 苗空缓缓走了过来，在兽皮大衣下，那肌肉虽然消瘦了很多，可依旧强劲有力，他看着陈天：“小老弟，你要来参加祭礼吗？” “你别在这里扯淡，苗寨的人抓了我朋友，先告诉我她在哪里？” “你的实力很强。”苗空突然说，“所以，你的朋友在你的眼前失踪，我并不觉得是我们苗寨的人干的。” “嗯？”陈天皱眉，“老头，你耍我？你昨天不是说知道她在哪吗？” “别误会，我确实是知道她在哪里。”苗空云淡风轻地继续说，“只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突然消失，这真的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哪怕是奇特的超凡戒律也会留一些动静对吧？” “这个确实。” 陈天也一直很疑惑，他压根不知道为什么洛樱会凭空消失。 你说要是超凡能力作祟，但连炁都没有留下，也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陈天也不觉得自己多厉害，可最起码一个人从自己的眼前消失，总会留下一些判断依据。 可洛樱的消失，毫无征兆，就像是一个电脑程序里突然有一行代码被删了，莫名其妙。 “是祭礼。”苗空说。 “祭礼？” “苗广应该跟你说过，我们居住在原始森林里的苗寨，信仰的神明，那就是自然天平。”苗空说，“自然天平并不是一个明确的神，而是一种自然意志的表现。” “什么意思？这跟洛樱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而且很大。”苗空稍微叹了口气，“说来惭愧，虽然我们生活在原始部落里，可是也发觉了外面的世界发展迅速……族内想要出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正常。 这里的原始部落怎么也不像是能生产工业的样子。 面对时代的发展，会有越来越多的苗人向往外面的生活。 哪怕是才刚睡一晚，陈天都有些不是很习惯，想回到研究中心了。 原始森林是很好，空气清新，亲近大自然，没有工业品的喧嚣，也没有什么污染，可科技发展带来的巨大便利性是无可替代的。 就像现在，一个祭礼，就要所有人各自靠自觉集合，可平常在外面的科技世界里，打个群聊电话的事，把所有人艾特喊出来。 这里的树屋看上去很高很方便，可外面的摩天楼已经突破百楼了，还能抵御各种自然灾害。 出现什么疾病，现在还有各种抗生素和疫苗抗体，这里生病了估计只有死路一条了。 “每一年，都有苗人想要出去生活……”苗空暗淡地谈论起此事，“我们苗人的生存方式正在逐步被侵蚀改变。” “这是必然的事情。”陈天继续说，“也许在古代，你们的生活方式还能得到认可，就算出去生活，也和这里的生活没什么区别，可随着时代的发展，你们这些原始部落的滞后性就体现出来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向往外面的生活是理所应当的。” 古代，住在原始森林里和外面其实差别不大，毕竟都是没有什么工业能力，所以大家一样烂，没必要出去与。 可现在不同了，所有的东西都在高速发展，工业水平提升后，各种福利也开始不断出现，一旦见识过了外面的世界，想回来当一个原始人，那可就不好当了。 “我们为了挽留不断流失的苗人，举办了祭礼。” “哦。” “祭礼的内容是，献出生命，换取自然天平给予的馈赠。” “活祭？”陈天挑眉。 “是的。”苗空似乎也很挣扎，“我们通过每年都献出一男一女的生命，来以此换取自然天平给予的和一男一女同等的馈赠。自然天平是一种伪神，祂不具备人格，所以并不懂这样的意义，我们失去了两条生命，那么自然天平就会在其他地方给予我们繁荣昌盛，比如整片森林的生态正在进化。” “连五米的老虎都能诞生啊……”陈天喃喃自语。 “是的……你见过猛兽之王了吗？它就是在我们举行了祭礼后，随着森林生态的不断繁荣，而进化出的王，在内圈里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我知道。”陈天嘴角抽搐。 不过也很快镇定了下来。 苗人在发现族内经常会有人选择走向外面的世界，为了拦住他们，举办了祭礼，通过活祭的方式，获得自然天平的馈赠，所以这片原始森林诞生出了很多之前都没有的生物，森林也更加繁荣。 “可这跟我朋友失踪有什么关系？”陈天又接着问。 “是啊……”苗空犹豫了一下，“我说过了，自然天平是没有人格的伪神……其实我们也知道，用活祭来留住人，是一件错误的事，所以近十年都不怎么活祭了，只在祭礼上当成一个普通的盛典来完成……” “哦，我大概懂了，自然天平，把活祭当成了‘必要’，对吧？” “是的，因为自然天平只是一种意志，你跟祂直接沟通，说活祭是不对的，祂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祂只知道，自己每年都能收到活祭，今年突然没了……所以祂……” “自己来挑选活祭？”陈天皱眉，“这个自然天平，怎么跟个弱智一样？你们没有阻止过祂吗？” “我们连祂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阻止……” 言尽于此，陈天已经知道了。 根本不是什么人在自己的面前把洛樱掳走了。 而是这片森林的自然天平，这种玄之又玄的玩意，把洛樱给选成了活祭的目标！ 第111章 祭坛 陈天，想到了一个词。 神隐。 这个词是一种社会现象。 在如今科技发达的今天，也会有监控摄像头拍摄不到的死角，而这个世上经常会出现一些这样的案件—— 人类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是的，莫名其妙的失踪。 如今是唯物主义的世界，各种科技覆盖人们的生活，就算案件再怎么扑朔迷离，也不至于查不到一点线索，可目前为止，世界上不同的国家，确实有很多类似的案件。 完全找不到任何踪迹的失踪。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人失踪了，肯定会往拐卖、绑架的上面去想。 可一些案件里，警方都出动了大量的警力，在地面排查各种脚印和残留物，扫查程度堪比芯片刻机在头发上雕刻。 但这些案件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因为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没有人看到，没有摄像头拍到，地面也没有脚印。 人贩子又不是什么神仙，他们的绑架不可能这么完美，换句话说，人贩子要是有这种隐藏所有踪迹的方法，也不用绑架人这种效率低下的作案方法。 总总疑问摆在人的面前。 最终，在民间组成了传说——神隐。 指的就是神明将一个人的存在抹去了。 这些失踪案，无从调查，无从查起，没有任何线索，可悲观的家属又不敢往人贩子或者是杀人越货上面想…… 于是乎，他们就都想到了神隐这种玄学的东西。 我的儿子一定是被神明给隐藏起来了，并不是死了。 以此来安慰自己。 陈天并不是想否认这种自欺欺人的方法，只是这个世上确实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案件，本以为在科技没有发达之前发生的那些诡异事件，会随着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少，可很多事情反而是科技发展后出现的更多了。 通过互联网传播的更广了。 在古代，其实也有很多神隐的传说，比如什么一个人突然进入山里，看到两个老人在下棋，旁观了一下，结果等他下山后，却发现已经过去了一百年。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下棋的两个老人其实是仙人，他们在下棋的每一秒，就是一年。 这就是烂柯人的传说。 也就是神隐的一种解释，一个人莫名其妙不见了，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却什么都不知道。 陈天一直以为是都市传说，可今天在无日森林里，洛樱在他的身后突然消失，让他不自觉地又想起这些传说。 自然天平、神隐，苗人的活祭，祭礼，还有这片森林…… 所有的怪相似乎都有丝线联系在了一起。 陈天皱眉，“苗空，我也去参加祭礼。” “当然，我知道你要找那女娃，所以本来就打算喊你。”苗空和陈天一起离开这片树屋林。 苗广在身后招手：“那我呢？” “先把柴砍完再来。”苗空冷冷下令。 无奈，苗广也只能继续挥舞斧头砍柴。 他也早早换上了自己的荣誉证明，他曾经徒手厮杀过一个一米高的强壮棕熊，而熊的皮毛现在正挂在他的身上保暖。 所以祭礼这种庆典，他是一定要参加的。 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庆典上还有相亲的功能，苗广虽然在部落里还算是一表人才，但同一村寨的其他女生都已经配对了，那么自己更不能错过这庆典活动。 只是他还在砍柴，就有人悄悄来到了他的身旁。 “苗广，刚刚那个男的是谁啊？怎么长的还挺帅？” “他刚刚竟然从这么高的地方直接翻下来？还一点事都没有？太厉害吧！” “你们好像是认识的？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下，我想和他结婚！” 在苗人的世界观里，结婚并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东西，相反，在这种原始森林里繁衍生活，那么就必须对配偶更加的果断决绝。 在部落时期的人类本来就是让强壮的男性和体态姣好的女性结合，这样能保证后代的基因良好，他们甚至都没有什么恋爱的过程，单纯就为了繁衍就在一起。 苗人村寨保留了很多的繁衍习俗，虽然也没有像历史书上记载的那么原始，但是看到强壮的英俊男性，还是有人想过来搭话。 而苗广则是汗颜，陈天的魅力竟然这么高吗？ 不过仔细一想，陈天确实长的很帅，而且翻身跳下来一点事没有确实给这些女生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当然，苗广是一个坚定的苗人血统者，他还是看向想对陈天有其他想法的女人开口说：“这家伙是外人，你们要想清楚。” 果然，外人的身份被标出来，不少女生也只能遗憾回去干活。 可还是剩下来了几个长相十分端庄秀丽的苗女，依然在满怀期待苗广讲述陈天的故事。 “能跟我们讲讲你怎么看到他的吗？” “他还跟苗空长老说话？他是不是地位很高啊！” “好想和他结婚……” 苗广实在受不了这几个有夫之妇竟然还惦记着陈天，而她们的丈夫看样子应该已经去庆典了，有配偶的女生则是留在村寨里继续纺织。 火速了结了手上的柴火后，苗广也直接不理这些女生，直接跑如森林之中。 而在之前的陈天已经到达了庆典祭坛。 这是一个巨大的演舞台，就在村寨出来后的远处，苗空和陈天都是用炁的高手，这段路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 而丛林之中，一大片的巨大空地展现了出来。 树木不再稠密到遮天蔽日，无日森林似乎在这片空地之中放松了戒备，遍地的山花和分段错开的树木包围着巨大盆地，盆地之下有零碎的木屋，而此刻木屋的人倾巢而出，聚集在了盆地的正中央。 陈天和苗空此时站在四周高耸的岩石堆上，向下俯瞰。 “这里就是你们说的祭坛？怎么看都只是一个舞台而已。” “祭礼本来就是舞台，用来奉上敬意和表演的一种仪式舞台。”苗空说道，“走吧，他们估计也在等我们。” “你真的知道洛樱在哪里吗？” “嗯，我知道，被选为活祭的人，最后会去到哪里，我完全知道。” 第112章 肌肉 祭坛之下，男女老幼都聚集在了一起，而台上空荡荡。 离近一点，陈天也渐渐能够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今年的森林是不是有些奇怪？” “是不是因为我们很早就取消了活祭，所以自然天平开始发怒了？” “近些年在祭礼的日子总会出现失踪事故，是不是核心圈的生物弄的鬼？” 陈天和苗空在空地上和人群靠拢在一起，可很快，他们就露馅了。 废话，陈天不露馅谁露馅？ 所有苗人都穿着兽皮衣，哪怕是来参加祭礼的女生也穿着十分艳丽的貂皮裙，就陈天的装扮，穿的还是从边防军里偷的绿色背心，裤子也只是普通的休闲裤。 很快，大伙的目光就集中在了陈天的身上。 不过他们不知道苗空是和陈天一起来的，只是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祭礼上的外族人引了些警觉。 “哥们，你不是苗人吧？怎么来我们这里了？赶紧出去，无日森林的内圈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很快，一个穿着豹纹大衣的彪悍大哥走了出来。 他说的话是没什么问题的，也是善意的。 一个外族人出现在这里，那应该就是误入了内圈。 无日森林在外圈，还只是普通的森林，可是一旦进入了内圈，就已经出现五米长的猛虎了，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让这些没有什么保命能力的家伙赶紧离开森林才是正解。 “哦哦，没必要，我就是来看看这里搞什么。” 陈天的演技又开始发挥作用，他开始通过台词来博取信任。 “唉，我的朋友在外圈不见了，我一路顺着过来找，原来这里已经是内圈了吗？可我的朋友还没有找到……” 陈天的表情惟妙惟肖，确实很像是一个和朋友走丢了然后迷茫找不到道路的路人。 “啊？丢了？”彪悍老哥皱眉，“那就危险了，在外圈里走丢了，还有生还的可能，可是在内圈里走丢了，那多半是成了一些动物的饱餐了……” “哪里来的外人，我们要举办庆典，不是本族的人自觉出去……” “这家伙是怎么进入内圈的？看上去平平无奇……” “长的倒是挺俊俏的。” 有女生说。 来参加祭礼的女生，要么就是在平时的村寨里找不到配偶的，要么就是战力彪悍，性格暴躁的。 也许是生活在原始森林，女人对配偶的选择从一开始的强壮肌肉猛男，随着外来文化的熏陶，也开始喜欢一些帅哥了。 陈天的肌肉量并不大，可就算他不使用炁，他的臂力不会输给经常锻炼肌肉的家伙。 因为他在了解了炁之后，并没有和大多数人一样，只锻炼肱二头肌肱三头肌，亦或是身体上容易展现出来的肌肉，而是聚集到了人体上。 还是那句话，他的师父，怀心道长，不是一个只会抱着古书的老古董。 更不是一个觉得老祖宗的东西就是好的守旧派，他的目光十分超前。 怀心道长是支持科学的，甚至还希望用科学的方法去诠释炁，然后推广出去，给人强身健体用。 他就曾经在生物学的课本上了解了人体，中医的树上只有一些脉络和穴位，对人体讲的并不详细。 近现代各种光学仪器出来后，对人体的扫描分析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概念——肌肉纤维。 而怀心道长则是对这个理论进行了实践。 事实证明，人类的力量来源，并不是我们能够看过去的鼓起来的各种肌肉块，而是隐藏在身体内部流水一般的肌肉纤维。 至于是怎么实践出来的，当然就是拿陈天这个沙包练出来的。 肌肉纤维密度大到一定程度，比那些抬起手鼓起来一堆肌肉的人力量还要恐怖，肌肉纤维的密度是发力的着力点，就像是杠杆一样，人体的手臂本就是一个省力杠杆，而肌肉纤维的密度就是决定能够省多少力。 对比来说，同一拳挥出，肌肉纤维密度大的人，要省力的多，力量还更强。 陈天就是把肌肉纤维练到极致的人，可他抬起手，也鼓不出来一个小包，却能跟这帮专门锻炼肌肉的人掰手腕。 所以陈天在苗人看来，身材瘦小，肌肉清瘦。 苗人一直过的是原始生活，力量就是一切，他们对力量的认知很浅薄，不像怀心道长会科学地调研，所以他们就单一地觉得，有肌肉的人，才是力量大的人。 不过也有人喜欢这种清瘦类型的女人…… 一个身高足足一米九的女人从苗人里走了出来。 她容貌清丽，面容也十分和善，穿着一袭修身的貂皮短裙，当然，这些都不是她最主要的特征，让陈天一眼记住的，是她的肌肉。 肱二肱三肌肉不说，腹肌也足足有六块，在裹胸下面坚硬地挺着，腿部上的股四头肌十分健硕，两条腿就像是树桩一样扎根于地面。 陈天丝毫不怀疑那腿部的瞬间爆发力，对方比他都高一个头，只能抬头看她。 “好……好可爱的小弟弟……”女人的脸突然一红。 旁边的苗人一脸无语。 “苗秀秀！你个喜欢小模样男人的奇特癖好都不演了吗？”人群中爆发出笑声。 苗秀秀才不管这么多，她直接把陈天给罩到身后，“呵呵，谁要跟你们这帮大老粗，我就喜欢这种软弱无力的小弟弟！” 苗秀秀在族里也是很奇特的那一个。 苗人崇尚武力，所以高大的身材，健硕的肌肉，能更吸引异性。 可这个苗秀秀，锻炼出了一副好身体，肌肉十分夸张，可她却公然声称自己喜欢那种软弱的小弟弟类型。 苗人里压根就没有那种男人。 这里的男人都会因为自己身上没有肌肉而羞愧。 所以陈天的出现让这些人一眼就认了出来，甚至都不用看服装。 “先别扯那么多，你们有没有见这么高的一个女生，长得很漂亮，性格，额，不喜欢说话，估计你们这些大老汉去搭话她也不想理。” “说什么你？” 第113章 参加祭礼 “说的就是，你们到底有没有见过我的朋友？” 陈天直接越过苗秀秀的手，看向祭坛之下的苗人。 在这里聚集了快有一百个苗人，男的占多数，女的反而少。 “没见过。”有人摇头，“我就这么说吧，如果有外人进来，我们是一定会有印象的，各个部落之间都会交流沟通，要怎么处置突然闯进来的外族人。” “哦。” 陈天也不再追问。 他的余光瞥到人群中混着的苗空。 果然，也就只有苗空这种知道自然天平内幕的位高权重的人，才知道一些内幕。 两人在下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 先用陈天的外人身份，过去询问看有没有见过洛樱的。 没有的话就实行计划B。 “计划B？”陈天皱眉。 “就是参与祭坛的另一个方式。”苗空说道，“虽然祭礼是我们苗族特有的，但并不是说这片森林里只有苗人能参与祭礼。” “竟然不是只有苗人能参与吗？” “废话，自然天平又不是只有我们苗人信仰。”苗空说，“只是我们苗人多看上去声势浩大而已，可是在这片森林里的所有生物，所有的信仰都是自然天平。所以在祭礼诞生之初，是面向整片森林的生灵的。” “意思就是，祭礼当天，如果草丛里蹦出来一只老虎，也可以参加祭礼？” “是的，但目前为止好像也没什么记载……”苗空说，“可能是因为苗人在这片森林里世世代代捕猎，然后祭礼这么重要的日子全都聚集在一起，很多动物都不敢靠近吧。” “确实。” 陈天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苗人身上的炁。 这种炁在一百人凑在一起进行祭礼的时候，会额外的醒目，其他的生物察觉到炁或者是察觉到炁的残影都不敢靠近了。 一个屠夫，可能还有几个动物想上来捕猎。 十个屠夫，那它们基本都不敢动手了。 一百个屠夫，身强力壮的青年中年全部聚集在一起，就算是猛兽之王来了估计也顶不过车轮战。 “B计划就是，你，当众宣布，要参与祭礼。”苗空说。 所以，陈天在假装离去后，突然回头。 “你们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是在干什么？”陈天影帝级别的演技开始发挥，“我记得你们苗人不都是分散在一个个村寨里的吗？” 苗人堆里有些蠢蠢欲动。 因为他们发现，太阳即将到达中心点，正中午十二点，就是祭礼开始的时间，如果陈天还不离开，那么他就要参加祭礼。 “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别墨迹了，要走赶紧走，别问这么多！” “就是，就你这小身板还来跟我们问问题？” “哎哎哎？”陈天顿时就不乐意了，他直接转身走了回来：“话可不能就这么说，我只是为了找朋友误入内圈而已，看到你们成群结队地凑一起，我就想问问是怎么回事而已，没有恶意。” 一堆苗人里，反而是强壮的苗秀秀走了过来，“小弟弟，我们在这里是要举行活动，很危险的哦，如果你还不离开，可要强制参与活动……” 她上下扫描了一下陈天的身材，也不算消瘦，但是在这些苗人眼里，简直就是小孩的身材。 在场的每个苗人，哪怕是苗空这种已经是花甲老人，可身材还是十分健硕。 相比之下，陈天就跟来到了狼群里的羊羔一样。 “这个活动很危险，虽然我们苗人可以随意参与，但是对于你来说是会有很大危险的，我很中意你，你可不能在这里死哦，你可以在外圈等我，等我活动结束后去找你，我们一起私奔！” “喂，私奔还说出来干嘛！”苗人里一位女生不满地说。 “要你管，反正在村寨里都呆腻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符合我胃口的男人，私奔怎么了？”苗秀秀也反唇相讥。 陈天在心底都无话可说，这苗妹子还真性情啊，怎么一言不合就已经开始考虑私奔的事情了。 “我也想参加这个活动。”陈天说。 一开始，都没有人注意陈天说了这句话。 可慢慢的，他们的反应开始聚拢，然后回味起陈天说的话，才引起了一些不小的震动。 “他刚刚说什么？” “他好像说，他想参加这个活动。” “啊？” 一声啊？就是此刻在场的人的真实写照。 因为他们似乎听到了基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知道这是什么活动吗？” 之后，有人开口询问。 “祭礼。”陈天点头回答。 苗秀秀一脸的疑惑：“你不是路过的吗？怎么会知道这是祭礼？” “我研究过苗人，也研究过你们的文化，我除了找朋友外，还想参加一次你们的祭礼，毕竟还要写调查报告，没有什么是比亲身参与更好些调查报告的了。” 陈天信誓旦旦地开口。 苗人先是惊讶，然后是不解，最后都变为了不爽。 在苗人的心中，祭礼是一年一次的大盛典，也是苗人文化交流的重要组成部分，只有他们知道这个祭礼是对苗人的考验，现在一个外人说自己要参加？ 而且是在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说自己要参加？ 这就像是一个游戏里一个游戏公会会，大家从零开始打基础，给这个公会建立了众多的资源，越来越繁荣昌盛，可突然一个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新玩家跑出来，说要参加公会。 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们苗人为了准备祭礼，做了多少准备，甚至说，这个祭礼是苗人心中的圣地！ 现在一个外头来的毛头小子，说自己要参加圣地的活动？ 这能忍？ 苗秀秀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的不快，“小弟弟，虽然姐姐很喜欢你，可是你完全就不了解我们的祭礼是干什么的吧？” “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赶紧揍他一顿给他丢出去！” “这种人参加祭礼不是送死？” “够了！” 远处传来了咆哮声。 苗广气喘吁吁地跑到所有人的面前。 看了看陈天，又看了看自己的族人。 “你要参加庆典？” 苗广的脸上满是惊愕。 第114章 那就来对决 苗广看了看陈天，视线在所有苗人里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一个老者身上。 “苗空长老，外人能参加祭礼吗？” 苗广竟然真的和陈天预想中一样会故意去询问。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陈天自己去问。 “嗯，是可以的。”苗空从人群里站出来。 人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位苗空长老，他的身份地位很高，是当今苗人的三大长老之一，虽然并不是苗族族长，可族长很多的决议也是要看长老的脸色。 “祭礼一开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向着庇佑我们的自然天平献上祝福，所以我们在这一天里，捕食狩猎相亲，就是为了向自然天平展现我们生活美好的一面。” 苗空继续开口：“一开始，我们的祭礼是面向整片森林的，毕竟自然天平并不是只会帮助我们苗人，也同样眷顾着这片森林的所有生灵，所以只要是这片森林里的所有生物，都有权参与祭礼。” “我有疑问。”有人立马出来唱反调。 苗空看过去，发现发言的人是苗成。 苗成是另一个长老的亲信，而在所有的苗人之中，苗空和苗落长老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作为苗落的贴身侍卫，苗成才不管苗空说的是什么内容，只管反对就是了。 “长老所说的所有生灵都可以参与我没有意见，可是祭礼的本质是向自然天平献上祝福，因为自然天平庇护我们千百年……那么问题来了，自然天平也庇佑了这个生活在城市里的外人吗？”苗成继续说。 苗空一时语塞。 是的，他也知道这祭礼的漏洞。 说是这片森林里的生灵都能参加，可如果是陈天这种，昨天才进入内圈的人来说，也包含在“森林的生灵”里吗？ 这就要回到一个经典的问题上。 什么是村民。 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人，叫村民。 那如果昨天来了一个城里人，在村子里住下了一天，那么他该不该叫做村民？ 本来不用扣这种文字游戏的，苗成也是单纯找茬。 可偏偏，这个时候找茬反而会引起大家的共鸣。 不少苗人也开始点头。 “来一只野猪我都承认它是森林的生灵，可是昨天才进来内圈的一个城里人，告诉我说他也是森林的生灵，我并不是很接受这种说法。” “才来一天就是森林的生灵了，那你要是多住几天，不是森林之主了？” “对啊，就算祭礼能让其他生物参加，那也得是一直生活在森林里的生物吧？这个家伙不是才进入内圈没多久，这种人也能参加祭礼？” 很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里排斥外人的是大多数。 他们也并不是想扣文字找漏洞，只是单纯的不希望陈天来参与而已。 苗秀秀不好意思地看向陈天，“今天你就先回去吧，明天再来我们可以好好招待你。” “就是，赶紧回去！” 不少人发出声响。 陈天冷冷看向苗空。 苗空也叹气：“确实，他才来一天，也没必要称呼他为森林里的生灵，可是有一点是毋容置疑的……他也被自然天平庇佑了。” “啊？”在场的所有人发出惊呼。 “自然天平，怎么会庇佑一个不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 “不可能！自然天平只会在森林里庇佑祂的信徒！” “可是……如果自然天平真的也庇佑了这个外人……那不是说明他有参加祭礼的资格？” 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很明显，苗空的一席话让他们产生了动摇。 “长老，那这个时候怎么办？我们也无法得知自然天平的想法啊？你怎么证明他真的被自然天平给庇佑了？” 苗空淡淡一笑，“就他这个肌肉……没有自然天平的庇佑，能活到现在吗？” 这一点，苗空撒谎了。 他也是炁的使用者，自然能够感觉到陈天身上那股爆炸般的炁流动。 自然天平其实没有庇佑陈天，相反，自然天平觉得陈天太强了，还对他进行了一定的限制，让他的炁下降了好几个量级。 即便如此，在苗空眼里，那炁还是十分恐怖。 “有道理……就这种小不点，没点肌肉，也没什么求生的手段，能走到这里，肯定是有自然天平庇佑的。” “我觉得不对，没准他就是单纯的运气好呢？” 两种声音开始讨论起来。 一方认为，陈天这么弱小，在无日森林的内圈里找朋友，竟然到现在一点伤都没有，这肯定是自然天平在庇佑他这个弱者。 可另一方则是把一切都归功起运气好，没遇到什么强大的猛兽，或者猛兽刚好饱餐一顿，不稀罕对陈天下手…… 总之有分歧是好事。 如果像刚刚那样一方面倒的话苗空可不好打圆场了。 “既然这样，我们可以选择更直接的方式来验证他到底有没有被自然天平庇佑！”苗空稳住了在场的所有人，继续说道，“就这个外人的身板，肯定不是我们精壮苗人的对手，所以我们派出一个人跟他决斗！” “哦！原来如此，如果这个小家伙能以弱胜强，那就说明自然天平确实是在帮他！” “反之，他被几招就打倒了，就说明真的就是靠运气走到内圈的！” “那谁来？” 苗广皱眉询问。 他和苗空都是认识陈天的，会有放水的嫌疑，所以不在考虑范围内。 “我来吧！” 又是熟悉的声音。 陈天看过去，那举手的人正是刚刚找茬苗空的苗成。 从人群里走出来后，陈天才发现，这家伙也是一个高手。 身上的肌肉看上去十分坚硬，两米的个头，比陈天高两个头，看陈天都要低头。 脖子十分粗壮，在走来的路上开始活动起身子，整个身体就像是一张弯曲到极致的弓一样，充满了即将爆发的力量。 咔嚓咔嚓。 苗成一边走，身上的骨骼关节发出声响，苗秀秀的身材已经很健硕了，可在苗成面前反而显得娇小。 “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苗空和你是一伙的，最好自然天平真的在庇佑你，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第115章 脱臼？ “哦？” 陈天笑了笑，身形未动。 在场的苗人都是体型高大的猛男彪女，身高一个个都是两米出头，苗秀秀一米九六的身高已经是中下了，更加重要的是这里的人…… 并不是什么武学高手，也不是什么拳王金腰带。 他们甚至连报纸都没有上过。 陈天勾起嘴角，“你知道什么是强大吗？” “强大？”苗成也笑了出来，把自己的兽皮上衣缓缓脱下，爆炸性的肌肉再也无法阻挡，他看着陈天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肌肉，“这就是强大。” 陈天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也是强大。” “那你用脑子杀死我试试？”苗成大声笑了起来。 决斗前寒暄到此为止。 所有人都自觉地让出一条路，苗人是崇尚武力的种族，换一种说法就是，不强大你还想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生活？ 强大的生物在丛林法则里会将自己的本能天性释放到极致。 一只从小在马戏团长大的狮子，和从小就在荒野上觅食的狮子根本没有可比性，哪怕种类一样，哪怕身体的肌肉一样，可真正决斗胜负只会在一瞬间就决定。 陈天清楚地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系统训练过什么拳法，更没有什么武学秘籍只说。 可如果就因为对方没有学过任何的格斗技巧，就觉得他们弱，是大错特错的。 现代武学哪怕是不同的比赛，都是要分量级的，像在场的体重没有超重，可肌肉密度已经到达了恐怖程度的苗人，恐怕真正站在什么拳王赛上能把对方打的半死。 没有了规则的格斗。 陈天觉得十分有意思。 自然天平将他的炁压制了很多，可这一次，他并不打算使用炁。 就像面对威尔时自己也没有使用炁，单纯是用太极拳法将对方打倒。 因为对战过，所以陈天抬起了视线，他看到苗成的肌肉线条就像水一样，那并不是在健身房里锻炼的死肌肉，而是充满活性，能够在关键时刻调动身体的恐怖肌肉。 怀心道长觉得肌肉纤维密度很重要，可并不代表陈天和他就觉得肌肉没有用。 肌肉是最直观的战斗力。 这一点哪怕是古代也不例外，在各种史书里提到的大将军，都是满身的壮肉，能够挥舞起长枪巨斧，还有大力士能够举起青铜鼎……力量是自然界的第一准则！ “你这个外来人，肯定从各个地方看到过什么战斗的技巧。”苗成站在陈天的面前，大声说，“技巧？秘籍？以弱胜强？如果把战斗比作物质，那么除了力量以外，其他都是杂质。” “我同意。” 陈天点头。 “那就开始吧。”苗成朝陈天勾了勾手。 陈天也不打算讲什么道德，在苗成伸出手勾手嘲讽的瞬间，两只手擒住了苗成的手腕。 话音未落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苗成，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陈天的两只手给擒住，可因为陈天那相比之下小的多的手掌，看上去并不是陈天擒住了苗成的手腕…… 而是苗成的手腕，架住了陈天的两只手！ “哈哈哈，还率先动手，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自己挡不住苗成的一招，所以率先出招获得主动权。” “身体量级差距也太大了？” 苗广皱眉，他并不觉得陈天擒住苗成的手能有什么作为。 别说围观群众，就连此刻被握住的苗成都笑了，“你随意，我不挣开。” 咔嚓—— 巨大的声响从自己的手臂上传来。 在场的人都是捕猎能手，对声音十分敏感，他们立马就发现了，苗成的手腕九十度向下弯曲，无力地垂着。 “手……脱臼了？” 苗成看着自己那垂下来的手，笑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 陈天听到四周都是笑声，放开了被掰折的苗成手腕。 “笑什么？”陈天的笑容不知何时收敛了起来。 “没有，没有，没有笑什么。”苗成把自己的右手举到自己的眼前，看着随风飘荡的手腕，又笑了出来，“这就是脱臼吗？好痒。” 陈天沉默。 在场的人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因为苗成的手被陈天掰到脱臼，是一件十分新奇的事情。 新奇在……他们认为陈天肯定会因为脱臼而沾沾自喜。 可事实上，在苗人的成人礼上，每个人都要经历数十次的脱臼！ “好怀念的感觉啊……”苗成说着，他把手自然垂下。 咔嚓—— 又是那细微的声响。 陈天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苗成的手关节骨骼正在鼓动。 在皮肤下面的骨骼似乎诞生了生命，关节闭合的声音响起，皮肤也不再颤动，苗成缓缓抬起了刚刚脱臼的手，摆在陈天的面前，开口说道—— “能再帮我弄脱臼一次吗？” “哈哈哈哈！” 全场爆出剧烈的笑声。 就连苗秀秀都忍俊不禁。 因为脱臼对于苗人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 陈天也有些意外，此刻他才发现，这帮人的身体，并不只有肌肉看上去夸张，而在表面的肌肉下，是陈天无法想象的生死训练。 苗人可不直接让孩子去森林里打猎，想要成为苗人中的狩猎战士，就必须经过严格的考核。 这些考核之中，脱臼是最基础的，连小孩子自己都自己弄脱臼过好几回，苗人在各种考核之中锻炼自身，最终踏上自然界，迎接大自然的杀戮洗礼，这种已经不是锻炼了，而是生死试炼。 “有意思。”陈天嘀咕着，自己低估苗人的战斗能力。 他太想当然了，觉得这帮原始人是比不上陈天这种学习过正统古武的武学家。 可现在看来，这帮与大自然为伴的苗人，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的多。 很强啊…… 所以陈天才更加地高兴，一直以来，凭借着对炁的应用，他对战任何的强壮男人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倒，哪怕是威尔也没有能够让他认真起来。 他已经距离普通人的格斗太远了。 所以他需要一把尺子。 丈量自己和真正的强者，到底有多大差距。 第116章 挡下一巴掌 使用炁的陈天，和这个世上的所有人类恐怕都是差距巨大的。 哪怕是有自然天平的平衡下，陈天只要使用炁，面前的所有苗人都会在一瞬间脑袋落地。 可陈天没有那么做的必要，他不是什么杀人魔。 在所有超凡者获得超凡能力之前，他们首先是人。 是人，就会有感情，哪怕有些人会走上歧路，可并不代表所有超凡者都会与普通人产生不可逾越的横沟。 可陈天稍微有些不一样。 他太强了。 强到足以睥睨所有的人类，所以苗成站在他的面前，把脱臼的手复原后，陈天竟然升起了一抹奇特的情感。 他在吃惊。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吃惊过了。 也就是说，苗成唤醒了陈天的一抹情绪。 陈天也突然醒悟，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惊过了，明明已经缺失了这么久的情感，可今天才回来，让他发现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那就是自己好像已经不能代入人类了。 自己的情感正在和普通的人类剥离出来。 这种剥离是一种源自于力量的强大。 用人类和蝼蚁作比较并不能证明，应该用这个例子—— 原本两兄弟经历过苦寒贫穷，一同共患难，一起成长打工赚钱，可有一天，一个人中了彩票，获得了至高无上的财富。 渐渐的，他已经失去了很多情感。 失去了那曾经和兄弟一起在底层打拼的辛酸回忆。 那些回忆有必要吗？ 也许没有必要。 可是那是健全的人的组成的一部分。 现在，陈天找回了一些…… “有意思，我希望你能用出全力。”陈天慢慢后退，拉开安全距离。 他和苗成一开始就贴身准备开打，苗成一开始就没打算认真，陈天也是一样，如果他是认真对待对决，会拉出安全的距离，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 苗成悬在空中的手放了下来，他刚刚说想让陈天再一次让他脱臼，可陈天就这么背身拉开了距离。 对付这么一个比自己小两圈的人，苗成不屑于偷袭，要赢就赢的光明正大，这是苗人的传统，捕猎从不使用陷阱，而是正面对决，输了那就成为对方的食物，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弱者可以随意使用卑贱的下流招数，可强者不会，只要是强者，都有属于自己的坚持。 陈天丈量距离，五米的距离，够了，苗成的身高有两米七，这个距离他只要张开腿臂展就能够到陈天的面部，是一个很合适的距离。 他拉开距离也同时是为了苗成更有效的攻击。 场下的笑声也逐渐收敛了很多，大家都是在丛林法则里浴血脱颖而出的，感官敏锐，他们能够察觉到，场上的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苗成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气，杀气构成了一个立场，在四周散发开。 这就是在丛林里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领悟到的炁，只不过还没有成形，可是已经初见端倪。 看到苗成的身上出现了炁，连苗空都惊讶了。 炁的修炼是族内的秘密，可并不是说没有修炼过就没有炁，正如书上所说，人天生自带先天之炁，后天修炼也可以修炼后天之炁。 而苗人则是在日夜的厮杀里，已经出现了炁的雏形。 就当苗空把视线移到陈天时，他也有些惊愕。 苗成身上已经出现了炁，那么照理说，陈天也应该会使用一下炁。 可陈天的身上的炁全部停止了流动…… 不，是陈天放弃了炁！ 苗空不解，他想从陈天的眼里看到些什么，可这个年轻人在自己的眼里却更像是经历了百年阅历的老者，古井不波。 砰—— 巨响传来。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有人动了。 是苗成。 他的右脚蹬地，地面出现了巨大的凹痕，炁的作用炸开了地面的碎石，那巨大的声响只是掩护，他的身形窜出，空中只留下一道虚影。 在那虚影的前段就是苗成的攻击。 那是一道快到只有残影的长编，陈天的眼珠稍微左瞥，就看到了那挥过来的是一巴掌。 啪—— 两声巨响几乎没有延迟，在上一个碎地的声响后就是响亮的巴掌。 修炼不够的人甚至会以为两道声音是同时出来的。 灰尘飞了起来，没有人看清灰尘中的两人是什么情况。 尘埃四处飞散后，陈天和苗成的身影在空地上重新出现。 苗成此时弯着身子，身体因为旋转而姿势诡异，可这是巨大巴掌力道最好的传输姿势，用身体当做弹弓把巴掌当做石头甩出去，这一巴掌是警告。 足以将陈天的脸打到红肿，甚至会昏迷。 苗成不想废话，跟陈天对打，如果一招不能制敌，族内人反而会嘲笑他。 可他却感觉到，自己的巴掌打到的对象，没有移动分毫。 苗成低头看去，看到的不是陈天被甩飞的身形——陈天就站在原地，他的左手举了起来，也是一个巴掌。 而苗成的巴掌则是和陈天左手举起的巴掌来了一个——击掌？ “他……是用巴掌挡住了苗成的巴掌？” “不可能，苗成的力量不会这么小，怎么可能挡住？” “蹬地借力，转身传力，这一巴掌能把那小子打吐血才对……可为什么……” 两人的姿势实在过于怪异，因为苗成的手掌比陈天的手掌打了三圈！ 那一巴掌本该把陈天扇飞，可陈天举起的巴掌和苗成来了个击掌……他的身形没有动半分。 “这是怎么回事？”苗空都震惊了。 他是场外能够看清全局的人，也清晰地知道，陈天刚刚没有使用任何的炁，完完全全就是依靠身体的强度扛住了那一巴掌…… 这不可能。 “消力。”陈天淡淡地说，“你的巴掌不是被我的巴掌挡了下来……而是我把你的力给消去了。” 苗成抽回巴掌，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天，“呵呵，只是利用了杠杆原理在我的手臂里找到了最轻松的支点而已，你好像很兴奋？” “挡下我的一巴掌，让你很高兴吗？”苗成的眼神逐渐凌厉。 第117章 太极消力 双方的态度都很惊奇。 陈天是因为自己找回了许多年都没有过的惊讶，所以又和普通人的距离拉进了一些，从而感到些许高兴，所以他希望苗成能给多点压力，让他能找回更多的普通人的情感。 他甚至还跟苗成解释自己的消力，这是太极拳里的一种实战应用。 可在苗成看来，陈天莫名其妙接下了自己的一巴掌，却没有直接趴下，他当然不至于一上来把陈天给拍死，苗人虽然好战但也不至于见一个外人就杀，他们也招待了不少外人，必要的时候还会用兽皮换取一些被褥。 可陈天竟然用一巴掌挡下了自己的一巴掌。 还给自己解释什么消力？ 这在苗成眼里是完完全全的挑衅！ 这完全就是在说，你的巴掌太垃圾了，我用一巴掌就能挡下来。 看似是势均力敌，可苗成已经在气势上输了。 他是高贵的苗族战士，可在这一巴掌面前自己颜面尽失。 “苗成那家伙，竟然一招都不能让那个小子趴下？他是不是变弱了？” “虽然那小子有模有样的，但我感觉就是苗成的问题，他可能是放水了？” “变弱了啊，苗成。” 一些人的声音传到耳边，苗成额头的青筋暴露，这完全不出他的所料，哪怕是苗成自己都知道，一招不能结束战斗，那么自己的脸也没了。 陈天挡下苗成的一巴掌，在自己和别人看来，就是自己变弱了。 毕竟苗人不懂什么是太极，也不懂什么武术技巧，他们的所有格斗方式，都是为了杀死猎物捕猎而存在的，没有那么多的门道。 他们唯一懂的，就是肌肉和体型。 苗成的体型比陈天都大上两圈，陈天在普通人里是一米八的身高，也已经算是中等偏上了，除了那些职业的篮球运动员以外，在人类的身高里已经是正常的了。 可篮球运动员也没有苗成这样巨大坚实的活性肌肉。 说白了，你锻炼打球的肌肉，和这帮为了生存而进入森林内圈和猛兽搏斗练出来的肌肉看上去一样，其实完全就是两个方向。 陈天在这种巨型的肌肉面前，不动如山，而健硕的苗成的巴掌被挡了下来，在所有人眼里，这就是苗成放水，或者是苗成变弱了。 没有别的理由。 可苗空却看出来了不一样的味道。 消力。 他听的很清楚，陈天也开始解释了。 “这只是太极的一种应用方式，消力，很多人以为太极就是以柔克刚，这样太过于片面，在我看的书里，真正的太极，并不是以柔克刚，而是完全无敌的防御，攻守兼备，以敌之势为我之势。” 陈天又一次拉开了距离，他的手化作行云与流水，在空中画圆，两只手分别往反方向对照而挥动，太极的基本功展现了出来。 “莫名其妙，什么狗屁太极！” 苗成暴怒，在这短暂的距离里，他也决心不再留手，将自己的全力爆发出来。 空中风的流向变了，苗成身边的风随着他的呼吸而改变，吸气时产生风压，呼出来又是微风吹拂，同时，苗成身上的肌肉一块块地隆起。 又有骨骼的声音传来，在皮肤和肌肉下面，骨骼似乎开始闭合，各个关节如同上锁关闭。 手指开始合拢，拳头的形状在指关节的咔嚓闭合中形成。 苗成已经顾不上什么外人的生死了，自己现在已经丢尽了颜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面前的这个家伙给打死！ 砰—— 拳头在全身的肌肉下收缩，旋即猛然爆出。 风压朝陈天的脸上吹来，拳头在顷刻间就到了陈天的面前，巨大的拳头足以覆盖陈天的所有五官！ 吭—— 拳头笔直砸到了陈天的脸上。 陈天的身形倒飞而出，冲出了整个祭坛，砸到了身后的树林之中，一刻榆树被陈天拦腰截断。 所有苗人都笑了出来。 “不至于吧苗成，打个外人竟然用上了全力？” “欺负弱者有一手的，可能是觉得丢人了吧。” “还以为是你变菜了，原来是一开始放水啊。” 苗人开始点评起来，苗成的身体素质在苗人里也是名列前茅。 脱下兽皮外衣后，苗成的身体宛如金刚石一般坚不可摧，所有的肌肉都随着他的呼吸张放。 挥出一拳砸飞陈天后，苗成又呼出了一口气，“结束了。” “还没有。”苗空突然说。 随着苗空说话的瞬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二十米之外树桩后。 陈天缓缓爬了起来，跳上了那截断的树桩，直接坐在年轮上，看着苗成，兴致很高。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事？”苗秀秀惊呼了起来。 苗广也瞪大了眼睛。 刚刚那一拳的威力有目共睹，所有人都知道苗成没有收手，所以被打飞出去的陈天此刻的脸上已经不成人样了才对。 可此刻陈天的脸上完全没有任何损伤，皮肤还是有些白净，目光如炬，鼻子挺立着，完全看不出他的脸部刚刚被打了一拳…… “消力，是太极中的一种实战应用。”陈天看着苗成慢慢朝自己走来，也没有停下解说。 “我在后山上捡到的太极拳法，告诉了我一件事，最好的进攻，就是防守。”陈天笑了笑，“我经常能在电影里看到这些所谓的太极拳传人打拳刚猛迅捷，可其实他们都用错了，真正的太极，永远是防守的太极。” “消力……”苗成突然想起了什么。 苗寨里并不是和外界没有沟通，在千百年前，大家的生活水平都没有提高的时候，苗人和外人也经常有过文化交流，而古代的一些古武世家，会经常来原始森林里修炼。 苗寨里的书库里就记载了很多的事。 其中就有关于太极拳的记载。 太极拳的精髓并不是攻，而是防，书上记载，这些外人来森林内圈里修炼，太极拳的拳法在面对所有的猛兽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老虎、棕熊、豺狼、花豹……这些猛兽在太极拳面前…… 一个个都被掀翻在地！ 第118章 无伤接下！ 苗空自然是没有见过真正的古武太极，可他从书中也窥见一二。 据说当年苗人的先祖也是看到了真正的太极拳法，所以才将其记录了下来。 在众多的前来森林里修炼的古武者，就只有太极拳法能够当时的苗人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可能太极拳法很强有关，可记录这件事的苗人却说，太极拳法很强，但并没有强到必须要记录进书里。 真正让记录者把这件事写进苗人的史记表里的，是因为使用太极拳法的是一个白发老态龙钟的老者。 也就是说，一个已经接近生命终点的老者，为了追求更高境界的武道，只身前往原始森林，还用太极拳法在森林里修行，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点是……那个老人在苗寨里寿终正寝了。 也就是说他的身体甚至都支撑不了他的生命延续，可他还是带着太极拳法来到了这片森林里，把一只猛虎给活活打死。 这件事也是苗人之间的趣闻，有人说这就是一个小说故事，可能是记录者觉得好玩随便编的一个段子……也有人说外人的武学很厉害，当时甚至还有苗人说要到外面去学更加强大的武术…… 总之那位老者确实给很多人极大的震撼，据描述，老者和猛虎对战时，不停咳嗽，苗人先祖觉得他扛不住老虎的一击……可老虎一爪子扑过来，老者飞出，随后老者继续站起来咳嗽，一点伤都没有。 一切都像是陈天此刻的模样。 遭受了巨大的力量冲击，可是根本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消力吗？ “力的基本概念，力的大小，力的方向、作用点。”陈天继续说着，苗成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此刻的陈天正坐在自己撞断的树桩上，苗成的身高将他的光线全部遮蔽。 已经快要到正午了。 苗成不想浪费时间。 “拳头打出的力，手臂是力矩，力在力矩上传导，打到我的脸，方向是我脸的垂直，而拳头和面部的交点就是作用点。” “你在说什么？”苗成面无表情。 “我在受力分析。” 陈天笑了笑，“我的师父是一个阅读了众多古籍的老者，我一直以为他会和世面上那些老不死一样，抱着那些古董，冥顽不灵……直到我看到书库里有相对论的书籍……”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基本定律的，而这些定律在数学和物理中已经定好的，哪怕出现了其他的宇宙，出现在了其他的世界，最基本的底层逻辑也不会改变。”陈天说道，“千百年前的太极拳法放到现在有些晦涩难懂，直到我的师父给我讲解了力的作用……我才明白这些所谓的古法，其实也没有脱离现代物理的框架。” 苗成的脸色愤怒，他觉得陈天在小看自己，苗人不闭塞，但他们也不怎么懂这些现代物理，在陈天侃侃而谈时，苗成已经觉得受尽了侮辱。 一开始，他只想一巴掌结束战斗，让陈天昏死过去，所以才只使用了三成力。 可第二拳，他是冲着把陈天打死去的，已经出了七成力。 陈天在树后无伤爬起，苗成知道，自己必须拿出捕猎时的生死之战态度。 否则，他今后在族内再无立足之地。 全身的肌肉流水般流动，强劲的炁开始形成，炁覆盖在苗成的拳头上，在无尽的愤怒和耻辱中，苗成竟然真的成功凝聚了炁。 苗空眉毛一挑，虽然苗成是另一个派系长老的亲信，可苗人毕竟内部没什么太大的恩怨，看到一个全新的强者诞生，还是值得高兴的。 对决出现炁，这就意味不同了。 陈天也要用吗？ 要知道，使用炁和不使用炁，那就是超凡和平凡的差距！ 砰—— 恐怖的劲风以苗成为中心暴起，每个人的脸上都被吹进了沙子，可没有人闭眼，他们看向尘埃散去的中心。 那巨大的拳头，被一只手包裹着。 陈天伸出了手，而手掌止住了苗成的拳头。 他的头发被狂风吹起定型，可身形未动，依然是坐在树桩上，而苗成的直拳却停在了空中。 “怎么可能……”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也是苗空这种使用炁的强者的疑问。 他看的很清楚，陈天依然没有使用炁！ 不用炁……挡住了使用炁的一拳！ 苗成抽回手，左腿突然暴起，膝击朝着身下的陈天的太阳穴砸去。 苗人闭塞不代表他们不知道人体的脆弱部位，倒不如说，因为在丛林中的生死挣扎，他们反而知道人类的哪个身体部位最坚硬，哪里最脆弱。 最坚硬膝盖骨对上人类的大脑守卫太阳穴额头，如果用力不当是会当场暴毙！ 吭—— 简直就像是两块金属的碰撞——陈天竟然没有用任何东西来挡，任由那膝盖朝着自己的额头袭来。 可是双方依旧纹丝不动。 苗成感觉自己的膝盖撞上了一个海绵。 很奇怪。 对方似乎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滩水，一个海绵，不管你打进去多大的力气，对方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陈天笑笑，举起手，将放在自己额头上的膝盖缓缓降下。 苗成也看着他把自己的膝盖放回原处，两人又一次对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围观的人都傻眼了。 为什么苗成的攻击，完全对陈天毫无作用？ 苗成这一回并没有放水，所有人也都知道他用出了全力，心里还想着这个外来小子要死了，没想到，所有的攻击竟然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陈天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 话音未落，苗成的左腿已经抬了起来，一脚直接踹到陈天的脖颈上，四周的空气被狂风驱散，落叶枯枝全部被驱散开，可风暴的中心，陈天依然坐在原地。 他双手交叉握住，自然地垂下。 “狂风能把粗壮的大树吹断，却无法将柔弱的草给连根拔起。”陈天慢慢站了起来。 明明自己的身高比陈天高出很多，可看到陈天在树桩上站了起来，苗成下意识地后退。 第119章 谁敢接我一拳？ 在丛林里和豹子厮杀，和毒蛇斗智斗勇，和猛虎肉搏…… 这些经历都促成了苗成的成长，他已经是这片森林里出色的猎手，面对任何强敌都能从容不迫，找到对方的弱点进行反击。 苗人是也是人类，而人类比猛兽强大的地方就是脑子。 可苗成从来不屑于搞各种各样的智斗，他需要的只是力量。 “如果把战斗比作物质，那么除了力量以外的所有东西，都是杂质！” 苗成心里一直坚信着的，就是这样恐怖的力量至上主义。 只要有力量，就能在这片森林里横着走。 可今天，他碰到了一个，用力量无法打败的对手。 “玩过石头剪刀布吗？” 陈天往前踏出一步，苗成听到自己的身后有声音，他回头查看，发现是自己的脚不受控制地后退了。 “剪刀能砸烂布，石头能坚硬地砸碎剪刀……可为什么，布却能包裹住石头？”陈天直勾勾地盯着苗成，“为什么水流明明没有什么杀伤性，可泡在水里的石头会在时间中慢慢被磨平？” “用出你的全力。” 陈天朝苗成勾手。 苗成的心底只感觉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怪物，他从未在人类身上感到过如此的压迫感……他也遇见过森林内圈的猛虎，可在它们身上，也没有察觉到如此恐怖的目光。 “那家伙怎么回事？为什么怎么打他都没用？” 哪怕是再迟钝的苗人也已经看出了陈天的不寻常。 怎么可能会有人连续吃那么多的拳脚竟然还能一点事没有？ 从旁边爆出的风压来看，苗成并没有留手，一切都无法解释眼前的奇怪现象。 苗空和苗广提前见过陈天，可他们也都不知道陈天这个家伙竟然这么诡异？ 被打中一点伤都没有。 “消力也只是太极拳法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陈天朝苗成前进一步，苗成又因此后退了一步。 “你知道能量守恒定律吗？” 他缓缓举起了拳头，往苗成的身体走去。 这是很慢的一拳，甚至陈天都没有转动腰肢借力，也没有摆出什么架势，就是举着拳头，朝苗成走去。 那是连小学生都能躲开的一拳，苗成杵在原地，他看着那即将触碰到自己腰部的拳头，心里发颤。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陈天往前踏出一步，苗成就后退一步。 两人就这么一进一退又回到了一开始两人的舞台边缘。 “苗成，搞什么！？躲什么啊？” 观战的人一开始大声吼着。 “靠，人家举着拳头就这么一步步地走来，直接掰开他的手臂一脚踢过去不就行了？一直后退干什么！” 不少人都在骂。 只有苗空在沉默。 他看到了……那拳头之中，蕴含的恐怖。 那并不是炁……而是…… “能量不会凭空产生和消失，那么你打我的所有的力，都到哪里去了呢？”陈天微笑着继续举着拳头，完全不着急追击，“太极拳法里，和消力相对应的，就是借力。” “那你猜猜，我借了什么力，借了谁的力？” 一开始，所有人都在骂苗成，骂他胆小，连一个举着的龟速拳头都不敢接。 可当两人重新回到所有人围成的圈子里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刚刚离得远，他们没有能感受到，陈天那举着的拳头里，蕴含着十分恐怖的气息。 人类当然看不到“力”这种概念。 但人是有和动物一样的本能的。 趋利避害。 看到老虎，就知道它身上的凶悍气息，看到小松鼠，就能察觉对方的胆小怯懦…… 在此刻陈天举起的拳头上，所有人都只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肃杀之气。 那拳头里，蕴含着的是，是暴戾的一击！ “借力。也是太极拳中的一个应用，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把太极想象成那种以柔克刚用水一样的柔软拳法把对方的力道回击回去，可我的师父在研学了物理后，把太极拳法结合了起来，消力和借力就应运而生……对应的就是基本力和能量守恒。” “现在，谁要接下我的这一拳。” 他就这么把拳头给举着，没有人敢上来。 “能量憋坏了可不好，那就……” 陈天笑了一声，随后压低身子，拳头轻飘飘地落向地面。 真的是轻飘飘，就像是陈天累了，把拳头轻轻亲吻地表一样轻柔。 拳头触碰地表。 泥地里似乎出现了什么声响。 突然，所有人的脚下传来了剧烈的响声，整个地表都开始颤抖。 “地震？” 在声音出来的瞬间，地表蔓延出无数的裂痕，巨大的裂痕蔓延到整个祭坛，地表被巨大的力给震出裂缝，裂缝下方是被巨大的传导力给震碎的地洞。 灰尘散去，在坑洞和裂痕的正中心，陈天依然保持着捶地的姿势，可那蔓延的裂痕，分明就是以那拳头为中心的。 所有苗人的背后都流出了汗。 “请问，我现在可以参加祭礼吗？”陈天慢慢从碎裂的地表站起来，“或者说，你们能像我一样把地表给震成这个模样吗？” “……” 全场寂然。 “那我就参加了，没意见吧。” 陈天看向苗空。 “当然。” 苗空咽了咽口水，虽然他知道陈天一直很强，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在没使用炁的情况下，用太极拳的消力和借力，打出这么恐怖的一拳…… 这下谁还敢不同意他参加祭礼？ 等着再吃这么一拳？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默默品尝着这份屈辱和不甘。 一个外人，竟然站在上百名苗人面前，问他们敢不敢接下自己的拳头，竟然还没有人敢去…… 一方面，他们也庆幸自己没有去接这一拳头。 能引发小型地震的拳头，这要是打在人身上，哪怕他们身上这堆肌肉也不可能扛得住。 “午时已到！” 两道声音在祭坛上响起，在树林的另一方，出现了两位老者。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就是除了苗空之外的另外两个长老。 第120章 求爱 一男一女两个年纪看上去更大的老者出现。 有趣的是，他们身上穿的并不是什么荣誉证明，而是普通的布衣，这些布衣做工粗糙，应该不是外界的纺织物，大概率是苗人自己的编织的衣物。 要分出来很简单…… 苗成低着头来到了那位老妪身旁，低头说了什么，老妪把目光投向苗空和陈天。 陈天也立马知道了，这个老妪就是和苗空作对的另一派系，苗琳。 苗琳看着陈天，大声开口：“你就是今天要参加祭礼的外族吗？还有其他的外族要参加吗？” 她后面的问题并不是看向陈天问的，而是转向了大山深处，天空深处，大声询问。 没有回应。 苗琳点点头，“那，陈天小弟，你就是今年唯一一个参加祭礼的外族人，我们苗人虽然不怎么应付的来外人，可祭礼是面向整片森林的，既然你要参加，我们没有意见。” 也没有人敢有意见啊。 底下的苗人似乎是已经知道陈天的厉害了，全部都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最后，是那位老态龙钟的老者拂须大声开口：“那么，今天的祭礼，依旧是由我，苗族族长，苗万来组织。” 族长？ 陈天疑惑，不是长老吗？ 这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还有一个长老呢？”陈天小声询问身旁的人。 “啊……那位长老啊……”回答他问题的是苗秀秀，“他的身体最近听说出了点什么问题，现在就只有两大长老和族长来代替原先的长老会了。” 陈天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据他所知，长老的头衔，是由当代苗人威望最高的人和资历最老的人才能当选。 三个长老，一个苗空，一个苗琳，加上另外一个长老组成了长老会。 长老会的职责只有一个——监督苗族族长。 本应该是这样的，可……苗族族长苗万，自己当起了长老？ 这种权力机构有些问题。 在现代的权力机构中，制衡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在各个国家都不能出现独裁的现象，而与之相对的，监督和制衡的权力分配就要弄好。 虽然苗人很落后，可他们也明白一件事——不能什么事都让族长说了算。 所以弄出了长老会，由当代最有权威的人当选，应该是类似公投选出来的。 他们三个长老，就是为了看住苗万，不让族长的权力太大。 可现在……竟然跟陈天说，有一个长老身体出问题了，而被监督的族长苗万同时当了族长和长老？ 那岂不是权力有些集中了？ 陈天扫描旁边的人，可压根没有人发现什么问题。 毕竟是一帮生活在原始森林的人，应该对这种奇怪的分配没有什么问题。 好像就只有陈天突然在意这么一个小细节，没准族长苗万也只是挂个长老名而已，不能参与讨论，亦或者是另外两个长老也在遏制苗万的权力发展。 不过……苗空和苗琳的派系似乎是分裂的。 他们也没有告诉陈天为什么分裂。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好像也根本没必要去思考这些东西，他现在只是想找到洛樱而已，苗寨也只是想查查给叶家下蛊毒的人，大概率不在这里，那么找到洛樱也该走了。 苗空故弄玄虚的说，要自己参加祭礼，后面他就能见到洛樱了。 对此陈天保留意见。 不过这也是唯一的线索了。 那就顺着去吧。 苗秀秀伸出手指碰了碰陈天的手臂上部。 “怎么了？”陈天转过头，疑惑地说。 “好厉害……明明肌肉都没有鼓起来，可一拳能打裂地面……”苗秀秀的眼睛里闪着光亮，“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我参加完祭礼就走了，我只想找到朋友。”陈天说。 族长还在搞开幕的致辞，两人已经开始聊起来了。 “你那朋友是女的吗？” “是。” “你是喜欢她吗？”苗秀秀突然问。 “啊？” 陈天有些措手不及。 “哈哈哈，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在我们的部落里，喜欢就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苗人姑娘们从小就要教导要去吸引男人，所以干的都是一些很有女人味的事，刺绣啦织布啦还有练习房中术之类的东西……不过我没兴趣，凭什么女人就要在家里织布犒劳男人，男人就要出去打猎锻炼身体……” “因为在古代社会里，一家的资源并不能支撑所有人都工作，生产力低下，生产效率低，很多耕种捕食行为男人就可以完成，女人多活动反而容易出事……这是从唯物史观的角度出发，要从生物学的角度出发，女生的肌肉其实是比男生更难锻炼的，也就是说，女生想要捕猎就要付出比男生多几倍的力量，在原始社会资源稀缺的情况下，多余的付出反而容易劳累过度。” “我不懂啦……什么唯物史观什么生物学的……”苗秀秀不好意思地挠头，神色尴尬，“我只是很喜欢你，想问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没有的话我希望你考虑一下我。” “我有喜欢的人了。”陈天点点头，“不对，我都有未婚妻了。” “哦，好吧。”苗秀秀只能偷偷转过去掉眼泪。 苗人也确实是直抒胸臆的种族，在知道陈天有未婚妻，也不再纠缠，只是偶尔会来偷瞄两眼。 这种心动就去当面说的人也许才是符合生物学的繁衍模式，像外面这种科技发达，文化发达的我们，可能已经很少有这种直接说喜欢的勇气。 其实就连陈天，他也没有对叶绾绾说过喜欢。 他们两人走到一起完全就是水到渠成，连互相表白都没有。 陈天去首饰店里买了一个戒指，还是最小克拉的戒指，当时叶绾绾的家境不是很好，父母双亡，好在成绩优秀奖学金很多，也有学校的补助…… 她看到戒指的时候马上就生气了，直接跑回店里面把戒指给退了。 重新拿回来的钱，两人一起吃了一顿火锅。 叶绾绾趁着夜色说，“就算没有戒指，我也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 第121章 猛兽之王的死 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反倒是陈天和叶绾绾互相认可了对方后，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了。 陈天发现有一伙人一直在暗中打着叶绾绾的主意，甚至想对她做出一些违反道德的事。 于是和善温柔的陈天把他们请到了学校后面的山里，给他们全部教训了一顿。 刚好被林仃看到，又机缘巧合地进入了部队，辗转来到边防军，因为一个侦查任务在火焰的炙热之中体会生死边缘，觉醒了戒律，炁也升格了起来。 然后就是让他一生难忘的狂龙中队全灭事件。 各种副作用涌入心头，即将走火入魔又进入了监狱静养，出来已经是龙神殿的阎罗…… 一切都像是一部安排好的电影那样。 陈天回过头去，已经看到自己一路走来地上的尸骨。 他想知道，自己的身边为什么总是会伴随着失去。 三年的监狱静养，让他的心境已经有些不一样了，从前的他无疑是一个暴力狂，仗着自己有戒律·不死狂徒，经常带着人冲入敌方大本营。 可他也逐渐忘了，身为普通人的他们其实并不能追随自己的冲锋。 所以自己害死了很多人。 而洛樱，在陈天的身旁被神隐。 记忆就像是在老旧的录像馆里翻找记忆的胶片。 而那些失去生命的脸庞一一闪过陈天的脑海深处。 也许并不是因为他喜欢洛樱。 只是他想改变什么。 改变自己一路走来一直在害死别人的这一现状。 所以，他要救洛樱出来。 不管什么自然天平，也不管什么原始森林的平衡，他不想看到自己身边的人莫名其妙失去了生命。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见证自然天平的降临！” 在发呆的空隙，陈天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抬头向祭坛上看去，苗万双手托举着虚空，而他的上方只有正午明晃晃的烈日。 苗空也举起了双手，似乎是要托举起整片天空。 所有人都跟着长老和族长的姿势，举起自己的双手。 陈天没有举。 “祈祷仪式完成。”苗万说。 他自然是看到陈天没有举起手，可苗人也不会强行扭曲别人的信仰，别人本来就不信自然天平，那就没必要让他做不喜欢的事。 “感谢自然天平的馈赠。”苗空又喊。 “感谢自然天平的馈赠！” 所有苗人一同发声。 从捕猎中锻炼出来的身体连声音都充满了力量，响彻云霄。 “感谢语也结束了，那么接下来，我宣布，祭礼，正式开始！” “哦！！” 所有人欢呼起来。 而在祭坛后方的帷幕被揭开，在上面的是一只巨大的老虎尸首…… 那体型，那花纹，那额头上已经被砍的乱七八糟的“王”字…… 陈天心里泛着嘀咕，这家伙，不是猛兽之王吗？ “咦？祭礼的食物，竟然这么大？” “那不是猛兽之王？它怎么死了？” “还真是猛兽之王……” 不只是陈天在震惊，就连一些苗人都搞不懂情况。 “哈哈哈，你们说对了，这就是猛兽之王的尸体！”苗万突然神色兴奋了起来，“祭礼是展现自然天平成功的一种庆典，自然天平平衡的生态都是我们要尊敬的……” “这跟猛兽之王死了有什么关系吗？” “哈哈哈！”苗万的神色变得狂热，“自然天平会平衡这片森林的生态，那么猛兽之王死了，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了什么？” “说明我们苗人的实力，已经强大到不需要猛兽之王来制衡我们了！” 苗万大声说道。 陈天皱眉，他可不记得自己是自然天平的一份子。 反倒是自然天平还压制了他的炁。 “族长说的对！”突然有苗人也喊了起来。 “对啊！我们苗人就是因为有猛兽之王在，所以经常会有被它杀死的人！” “杀我们苗人的猛兽之王死了，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强到让自然天平认为不需要猛兽之王了！” “一定是这样！” 他们又开始欢呼起来。 让陈天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猛兽之王是他杀的，而且他还埋入了地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生与死，也是自然天平权柄的一部分，猛兽之王的死，一定在森林的某处，孕育着新生，我们苗人需要更强大的敌人！也需要更多的磨炼！为自然天平祈祷！” “为自然天平祈祷！” 所有人又开始举起双手，恭迎一堆空气。 这里没有什么自然天平，只有太阳、树、土地、人。 陈天看着他们做着看似迷信的动作，心里也开始不确信起来。 自然天平真的会听他们的话？ 亦或者说，自然天平完全不存在？ 自己的炁其实是被其他东西给压制了？ 陈天的思路打开了。 看到苗人这帮搞迷信的家伙，他也开始思考起来了宗教哲学。 一般来说，宗教是为了权力服务的，什么神什么上帝，都是为了巩固权力而创造出来的。 比如古代就虚构了一种生物——龙，所有的皇帝都是龙体，是龙本身，让老百姓只能乖乖种地不敢造反。 这就是君权神授，巩固自己权力，用虚构出来的神去欺骗底层人。 在外国，这种人造的伪神更多，他们说自己是什么上帝的继承人，然后把反对自己的人都扣上一顶异教徒的帽子，直接发动宗教战争，更加离谱。 中世纪教皇甚至比国家的国王权力都高。 不管什么国王都不敢招惹教皇，只能顺着教皇说的做，不然教皇一句话，说你其实是异教徒信仰不纯洁，分分钟有人给你杀了。 中世纪还发起过一场猎巫运动，要猎杀魔女，那时候黑死病和鼠疫席卷欧洲，很多人觉得上帝根本不存在，而教会为了不让他们的信仰发生根本动摇，把一切的祸端甩给了莫须有的魔女巫女。 说她们就是灾难的源泉，上帝是存在的，上帝要我们杀掉巫女…… 于是一场恐怖的猎杀行动开始了…… 无数的无辜女性被送上绞刑台，死于绞刑和火刑。 第122章 量产的可能 从历史里就已经知道宗教的本质是什么。 就是一些莫须有的东西让你不要想其他东西。 告诉你上帝存在，让你老老实实地给教会送钱送劳动力，如果出了什么事那就把锅甩给一些什么魔女之类压根不存在的东西。 这些恐怖的宗教运动给后面的文艺复兴造成了巨大影响。 人们对神明的认知不再那么死板，开始以各种作品抨击所谓的教会。 宗教在古代是有生存土壤的，因为那时候的人愚昧且不思进取，生产力低下，死亡率高，医疗水平差，人们没有办法改变这些问题，所以诞生了各种迷信。 一些无法解释的病症就直接打上恶魔的标签。 简单明了，也不需要思考什么其他的问题，甩锅给那什么恶魔鬼魂就好。 人们是恐惧思考的，因为思考的越多就会越绝望。 农民想的多了，就会觉得自己一直耕地不公平，为什么那些王公贵族喝水用的杯子自己耕地要十年才能买……为什么皇宫里的皇上每天吃饭都能吃到撑，自己只能一家老小都喝着稀粥。 皇帝为了不让农民去想这些，告诉他们，因为恶魔，因为鬼怪，你们的财富都被鬼怪抢走了，你们的劳动成果是因为鬼怪控制了！ 各种各样的谎言构成了社会。 每个人都不想多思考，每个人都迷信。 而随着生产力的提高，自然科学不断发展，牛顿发现了引力，开始创立现代物理基础……文艺复兴，工业革命，一切都开始滚滚向前。 人们开始发现，那些曾经的谎言都不攻自破。 什么恶魔，什么鬼怪，全都是骗人的。 那些无法解释的病症在今天能查出来了，是因为癌变细胞还是因为发炎感染，抗生素在医学开始应用，医疗水平提高，也不再有人信这些病是什么恶魔象征。 随着科技发展，现在看来封建迷信就是一个笑话。 可苗人的部落里竟然还保留着这么原始的信仰，陈天也开始皱眉。 苗人的信仰很奇怪，他们信仰的这个神明，是自然天平，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人格神。 这个自然天平目前陈天整理的信息就是，平衡。 按照苗人的说法，一切都会平衡在最好的森林状态。 猛兽之王和苗人是内圈里互相制衡的存在，谁也制服不了谁，可今天，猛兽之王突然死了，在苗人的眼里，平衡被打破了。 平衡被打破只会有两个符合自然天平这个信仰的解释。 解释一，自然天平觉得苗人越来越弱了，猛兽之王太强，所以自然天平选择消灭了猛兽之王，这样苗人就和其他的生物形成制衡。 这其实是对苗人的藐视。 苗人完全忽略了这一点，因为他们从来不会承认自己的弱小。 所以他们偏向了解释二。 解释二就是，自然天平觉得猛兽之王变弱了，没有资格与苗人制衡了，所以自然天平选择消灭了猛兽之王，而作为补偿，在未来，会有新的敌人出现，来制衡苗人。 苗空身上是有炁的，所以陈天知道苗人的战斗力并不弱，也确实有解释二的可能。 可问题是…… 猛兽之王是陈天杀的。 是的，如果陈天进入内圈，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来到祭礼这里，看到猛兽之王死了，解释一解释二对他来说都能行得通。 可问题就在于，猛兽之王是陈天杀的。 是他亲手杀的。 猛兽之王在察觉到陈天进入内圈，它从陈天身上感受到了强敌的气息，所以追求力量的它来到了陈天的面前，最终在陈天的影刃中被砍成肉块。 如果……如果真的有自然天平。 把猛兽之王喊过来的，就是自然天平？ 猛兽之王为什么会听自然天平的话？ 自然天平真的存在吗？ 陈天并不是土生土长的苗人，从小也没有被自然天平的信仰给灌输进脑海，所以可以更客观地看待这件事。 看着苗人这些坚定不移的眼神，陈天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 可自然天平如果不存在，洛樱到底去哪里了？ 自然天平认为活祭是必要的，所以会在森林里找人充当活祭，目前为止也就只有自然天平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才有可能从陈天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 在场的苗人就是族内的顶尖战力了，陈天只看到长老和族长的身上有炁的流动，其他基本都是只有炁的表面，完全都没有会用的迹象。 苗成也是，能够弄巧成拙把炁扩散，可完全做不到像陈天这样，想让炁聚集在哪里就聚集在哪里。 他需要视力，就把炁集中在眼睛上。 需要拳头的力量，那就集中在拳头上。 业余的人完全做不到这种精密控制。 所以这些苗人顶多算是有炁的形，没有炁的实质。 等等…… 陈天才想起来一件事。 他在的研究中心，零级保密项目，要研究的就是炁的量产。 量产？ 量产！ 陈天看着身边这帮接近百人份的炁，微微失神。 这不就是量产的炁吗？ 一个疑惑随之而来。 他们的炁，是怎么练出来的？ 难不成他们也用了怀心道长那种乱七八糟的训练方式？ 不对……苗人还有研究的必要。 不过这些要等他找到洛樱后一起商量着来才行。 先找人要紧。 “现在，分食这位猛兽之王！”苗万又是在一番演讲后宣布。 而陈天则是趁着大家开始生火烤肉时，找到了苗万。 “这猛兽之王的尸体是在哪来找到的？” “怎么，你也对猛兽之王感兴趣？”苗万上下打量了陈天一眼，眼神里似乎有精芒闪现，“你是参加祭礼的外人……你怎么会知道猛兽之王？” “没有，我就是问问，这么大的老虎，你在哪里找到的？” “呵。”苗万摇摇头，“没有找，它自己出现在帷幕后面的。” “什么？”陈天皱眉，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就是自然天平的交流方式，在帷幕后面会放上祭礼要用的食物，只要掀开帷幕就能看到……在揭开的瞬间，我自己也傻了……” 第123章 泉水 “意思就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猛兽之王会出现在这里？”陈天的表情蒙上阴霾。 他的第一反应是苗万在说谎。 这么大的一个老虎尸体，而且陈天还把它亲自埋入了地下，单从地下挖出来，就已经不是一个晚上能够完成的工作量，然后还要运到祭坛的帷幕后……确实有些奇怪。 如果用上炁这个变量，那也不是不可能。 可陈天又发现，在正在被分割的肉块上，还是只从残留了自己杀死它的炁，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碰过的炁。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 难不成真的有自然天平这个东西？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陈天是不愿意承认的，可目前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 “不去吃吗？”苗万从身后的桌子上拿来一瓶木桶，“配上我们苗人地道的陈酿，你一定会喜欢的。” 陈天拿杯子接过倒出来的陈酿，然后走向了火堆。 苗人围绕在这里，互相拉着手围着火堆跳舞，当然，陈天去的是另一堆火，这是专门用来烤肉的火堆。 把强者吃掉，这是苗人在祭礼上的要求。 猛兽之王的死，会让苗人得到蜕变，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坚信。 几个人拿着铁叉过去把猛兽之王的腿部肌肉割下来，沾上一点酱料就拿过来火堆这里烤着吃。 “苗人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原始，竟然还会烧烤。”陈天说。 苗空笑了笑，“我们又不是完全不跟外界交流，再说了，为什么你觉得烧烤是外界传进来的呢？” “烧烤，也是你们发源的？”陈天又开始疑惑了。 这帮人是不是有些奇怪？ 一开始，他们说的是普通话，陈天也对此发出疑问，为什么你们明明是生活在原始森林里的，竟然会外界的普通话？ 苗广的回答是，普通话是从原始森林里传出去的。 现在问他们是不是从外界学来的烧烤方式，竟然得到了他们才是烧烤起源的回答…… 这有些奇怪。 最奇怪的一点是，陈天所接收到的信息，包括他在古籍里学习的知识，都指向中原地区，而且也是近现代才发源的。 很多人在课本上学习诗词的时候也发出了疑惑，明明有些诗句压根就不押韵，为什么能成诗？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因为古人说的话和我们现在发源的普通话其实是两个体系。 在古代的平仄似乎有独特的韵脚，甚至还有方言混杂。以普通话的视角读过去肯定是不押韵的。 还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古代王朝经常更替，每一个新王朝的上任都会定都，那么官方语言就是按照首都的语言作为官方语言，直到近代中原地区的燕京口音才逐渐统一。 “你们苗人说普通话，多久了？”陈天询问。 “呵呵，从公元前就开始说咯，那历史，可是很久远呢。”苗空笑笑。 “公元前？” 陈天依旧不解，公元前的王朝很难考古出什么具体的史料，就像尧舜禹时代，大家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个时代，考古出来的证据因为年代久远十分稀少。 这就导致那个年代已经是一半纪实一半神话的伪历史。 最经典的就是炎黄时期，那更是，已经接近神话了。 普通话那个时候苗人就已经在说了吗？ 有点离谱了吧…… “你们苗人的先祖……” “哟，在这呢？” 陈天的话语被打断，苗广一手拿着陈酿老酒，一手钢叉上架着猛兽之王的肉块，靠近火堆，直接烤了起来。 “祭礼等下还有什么节目。”陈天转移话题。 他并不想让苗广知道他询问的问题。 “等吃完午饭，就是祭礼的重头戏了。”苗空拿起已经烤完胸肉，撕咬了起来，“吃完午饭，我们就要进入核心圈。” “核心圈？” 陈天眉头一皱。 “是的，就是这片森林的最深处，那里才是我们真正举行祭礼的地方，而这里，只是一个前台而已。” 苗广点点头，“进入核心圈的这段路上，可是可以举行相亲的哦。” “啊？相亲？祭礼的路上还能相亲？” “去核心圈的路上会遇到很多的凶兽嘛，如果能展现自己的肌肉力量，会有女生心动的哦。”苗广挤眉弄眼，“我就特别喜欢那边那个苗秀秀，虽然是个她的肌肉比我都大身高比我高，可我就喜欢那一点……” 苗广的脸被酒熏红了不少，甚至已经开始谈论起自己的喜好对象了。 “喝这么多，到时候怎么展现自己？”陈天撇撇嘴。 “哈哈哈，这就不用担心了，苗人特别喜欢喝酒，在每个村寨都有各自的存酒地，可喝酒很耽误打猎，那怎么办呢，经过先人的不断探索，最终发现这片森林里的纯正的山泉水中，有醒酒的功能。” “醒酒的功能？泉水？这里哪有泉水？” “哈哈哈，那当然是在核心圈里才会有的东西，内圈怎么可能有呢？”苗广打了个酒嗝，“你知道吗，苗人内部一直有一个传说……只要能顺着泉水的溪流一直往上游找，就能找到真正的自然天平的神国。” “自然天平的神国……” 陈天猛然看向苗空，“你的意思，就是这个？” “是的。”苗空也喝起酒来，“既然你的朋友是被自然天平给神隐了，那么我想，这个传说也许能帮到你，但是传说就是传说，我也不知道那所谓的泉水上游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神国……” “现在，线索终于出来了。”陈天也喝起了酒。 只要用炁护住胃和大脑，压根就不会被酒精麻痹，他只是感慨一下。 总算有点线索了。 总比之前无脑进入内圈，然后也没有计划要来的多。 泉水的上游，就是自然天平的神国？ 那应该就是核心圈的核心了。 已经存在了千万年的原始森林，今天就要前往那核心圈的最深处吗？ 陈天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并没有选择吃猛兽之王的肉。 它是自己对战的对手，并不是猎物与猎手的关系。 第124章 族长的女儿 在吃了一些水果充当午餐后，陈天也站起身来。 苗空此时已经被另外两个长老族长给拉了过去。 在他旁边吃着肉的就是醉醺醺的苗广。 利用他还在微醉的状态，陈天开始诱导询问：“苗广，你说的那些泉水在哪里？我帮你拿过来。” “泉水？在长老那里。”苗广晃悠悠地说。 “为什么会在长老那里？”陈天问。 “啊？泉水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是由长老保管了。”苗广打了个酒嗝。 “重要？就是用来解酒的东西，很重要吗？” 陈天可太懂询问了，一层层问过来，也不用这么突兀。 果然苗广没有察觉到任何问题，直接脱口而出：“我们平时用来解酒的只是这些泉水众多功能的一种而已……额！要说，这个泉水可太多用了……” “除了解酒还有什么用？” “剂量的不同，用法也不同……嗝！”苗广接着开口：“说是解酒，其实就是让身体恢复到原样……只需要一滴！一滴你懂吗！” “恢复原样……” 陈天一愣，“其实泉水的作用不是解酒，而是让身体恢复？” “是啊，你以为只有解酒吗？大家出去狩猎完回来，身上基本都有伤口，所以会定时喝一滴泉水，让身体恢复……” 也就是说，泉水的作用并不是说让大脑保持清醒，或者是对酒精有抑制作用。 而是让整个身体都恢复过来。 受过了伤，喝一滴就能恢复。 喝了酒浑身乏力，喝一滴，也能恢复。 简直就是万能药！ 陈天莫名其妙就想起来了狂龙中队的军医，江子离。 这个家伙有一个称号，就叫行走的万能药。 意思就是，只要你没死，在他的手里就能完全恢复过来。 陈天没有接受过他的治疗，因为他的伤势用炁可以治愈，就算快要死了还有戒律·不死狂徒把身体拉回来，他跟江子离都没说过几句话。 不过狂龙中队的其他人都是普通人，不会使用炁，也没什么增强体魄的戒律，他们是会生病受伤的，所以从他们的口中能知道江子离是一个神医。 “喝一滴就能治愈身体，那泉水还有其他的作用吗？”陈天问。 “靠，所以我就是说，我们都只是普通的苗人，泉水都放在长老的保管之下，我们每次也只能喝一滴，鬼知道喝两滴喝一杯是什么情况？”苗广不爽地看向陈天。 陈天直接给了苗广一巴掌，把他的脸扇到一边。 “问你话呢！还有其他的作用吗？”陈天的语气也不装了，直接叱喝。 “我靠，凶什么……”苗广咽了咽口水，“虽然我没有喝过，但是我们族内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族长的女儿好像因为进入了核心圈，遇到了生命危险，等她回到寨子里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族长和三个长老大吵了一架……” “然后呢？”陈天不用想也知道。 泉水这么重要的东西，三个长老肯定是不希望用的，可族长的女儿，那可是血缘的关系，肯定是和三个长老吵着要用泉水。 “最后听说族长和三个长老差点动手了……” “泉水呢？” “被否决了。”苗广的眼神也冷了下去，“因为苗人获得的泉水完全就是在碰运气，整片无日森林能发现泉水的地方，只有几处，收集的并不多……” “等等，泉水不是只要发现了然后就能往上找吗？”陈天又问。 “不不不，那是因为你没有听说过完整的传说，这个泉水，每次只能取一滴，取了之后泉水就会消失……下次会在哪里出现完完全全就是看运气……我们苗人先祖一直到现在，据说也只是采集了一个木杯子大的泉水……” “啊？”陈天傻眼了。 每次只能取一滴！而且取了后就会消失，在其他地方再次出现。 果然是有些秘密在里面的。 如果按照苗空的说法，公元前苗人就在这片原始森林里生活了，那么一共几千年的历史，就采集了一杯子的泉水…… “总之就是，泉水的储备已经不多了，可族长还是在夜间独自闯入看管泉水的地方，把泉水给他女儿用了……” “他女儿，现在怎么样了？”陈天问。 “她活下来了，而且，听说还获得了一些奇怪的能力……反正没多久，她就被赶出森林了。” “为什么被赶出去？” “三个长老发怒了呗，族长本来想承认过错，可女儿率先站了出来说是自己闯进去喝的，所以她被驱逐出去了。” “原来如此。”陈天点点头。 “总之，这个泉水据说是要喝上一口，就算只剩一口气都能给你救回来……族长的女儿就是这么救回来的。” “不过，族长可真自私啊……”苗广轻声感慨，“明明一滴一滴地分，然后各自再出去打猎的时候顺便找找泉水……还能保佑我们苗家繁荣昌盛好几代。” “自私吗？” 陈天念叨着，可他并不觉得苗万有多自私。 自己的女儿陷入生命危险，而自己更好知道泉水在哪里保管，想拿出来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各位苗家壮士，应该已经吃饱喝足了吧！” 族长突然站在祭坛上大声问候。 “当然！” 台下也开始喊起来。 “那就上台，领泉水！” 在族长的号召下，一张张绿叶被摆在了祭坛上。 所有人都自觉地排起队，上台拿起一片绿叶。 一开始陈天说泉水呢？ 结果轮到他了才发现，一滴泉水还真是一滴啊。 那一滴晶莹的水珠，就这么放在绿叶上，十分明亮。 陈天无语地接过绿叶走到角落，开始观察起来。 先是用炁探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怎么看都是普通的露珠。 这玩意真的能让身体恢复？ 陈天不信邪地直接送进口中。 水珠在口腔融化。 一股暖流开始在全身里流动。 这种感觉…… 陈天一愣。 是炁。 这露珠本身不带炁，可在它进入口腔之后，竟然控制着陈天炁，在全身各处流动！ 第125章 核心圈 陈天立马发现，这个水珠并不是虚有其表。 喝了这一滴水珠，那确实是有恢复自己身体的能力的。 只不过那并不是泉水的功效。 而是泉水引发了人体自身带有的炁，换句话说，是那滴水用你自己的炁把自己身体修复了。 还是那句话，作为最有灵智的生物，人类是天生就有先天之炁和后天修炼的后天之炁。 水珠能调动自身的炁，本身也很奇怪。 至少陈天没有在古籍上看到过有这么神奇的一种东西。 暂时保留意见。 每个人喝完那滴水珠后，果然精神了起来。 因为炁被调动了。 陈天看向苗空，苗空也在看着他。 陈天在想，这帮人是不是瞒着自己什么东西。 “哈哈哈，其实我们还瞒着你一些事情。”苗空笑着走了过来。 “哦？是什么呢？” 陈天的脸上没有波澜，也笑着回应。 “不老泉水，你听说过吗？”苗空问。 “不老泉水？”陈天挑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第一次看到不老泉水的记载，是在……桃花源记？” “是的。”苗空也点点头。 两人眼里都闪着光，他们都听懂了各自要表达的意思。 这是只有看过桃花源记的人才能懂的暗语。 桃花源记当然指的不是一个捕鱼人误入桃花源的那片文言文的故事。 而是后来南阳刘子骥前往的桃花源记。 是的。 可能和大多数人认知里的不一样，在桃花源记里的记载，南阳的刘子骥应该是在寻找那所谓的桃花源中死去了，根本没有找到。 而陈天阅读的古籍里却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刘子骥其实找到了桃花源。 那为什么他跟别人说，自己没有找到桃花源呢？ 这其中的故事到底是什么？ 直到陈天阅读到了那篇莫名其妙的文章——桃花源记。 而这一次那篇故事的记叙者，并不是陶渊明的着作，而是……刘子骥。 陈天本以为是野史，亦或者是谁用刘子骥的名字写了一篇伪作。 所以也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 其中，看到了所谓的不老泉水。 在正统的桃花源记中，里面的人明明不跟外界交流，可却能和外人流利沟通，明明在一片危险的地方生存，却自以为是的觉得安全…… 陈天的背后突然升起冷汗。 “怎么了？”苗空询问。 “没事。” 陈天摇摇头，“如果真的是不老泉水，那为什么只能取一滴？” “因为自然天平需要平衡。”苗空的话也开始沉重起来，“这个世界，生死更替，老弱病死，都是自然的一部分，而不老泉水，是违背了自然的，作为自然的代理人，自然天平是不可能把不老泉水放出来的。” “所以祂每次只控制一滴的数量，让使用的人停留在‘恢复身体’这一个层次里，仅此而已？”陈天问。 “大概就是这样，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族长的女儿曾经濒临死亡，可因为喝了一口泉水，所有的病痛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生命力，还有……” “奇怪的能力？” “戒律。”苗空缓缓开口，“你们是这么称呼那些能力的吧？” “……” 陈天一时语塞，没想到苗空竟然知道戒律。 “我好歹也是经常跟边防军交流的人，一些事情还是有听说的。”苗空笑笑。 “不老泉水，竟然会和戒律扯上关系……”陈天喃喃自语，“那么这件事就不只是我要找回我的朋友这么简单了，把你所有知道的有关超凡的一切告诉我。” “超凡嘛……”苗空咧嘴一笑，“那我可不知道从何说起，苗家的历史实在太长，要追溯到公元前……甚至要追溯到人类对历史还没有概念的时候……” “那就长话短说。”陈天斩钉截铁。 “短说的话就是，核心圈。”苗空说。 “核心圈？” “是的，我在这里说再多，都不如你进入无日森林的核心圈，然后看看那核心圈的最深处，究竟有什么，你只需要看一眼就会明白。” 苗空不容置疑地说。 那语气坚定到，连陈天都不好意思去质询。 “核心圈里有什么？” “有我们苗家的先祖。” “先祖……” 陈天挑眉，“死的还是活的？” “不知道。” 陈天盯着苗空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一丝说谎的动容，可两人都是用炁的高手，都没能用炁来分辨彼此的状态。 “那我只能祈祷你说的是事实。”陈天说。 而另一边，已经集结好的队伍，队列统一地朝核心圈前进。 陈天和苗空也不再说什么，跟着队伍进入了核心圈。 祭礼似乎拥有什么奇怪的特性，或者说，当内圈里的生物看到苗人一百多人集合，大概就知道他们是要干什么的，反正不是捕猎，它们也不想主动招惹一百号苗人。 就算是猛兽之王估计也挡不住一百个平均身高两米的苗人的围攻。 所有的动物都很客气地让开了路。 陈天用炁感知到，方圆百米内的生物都各自远离了队列。 而苗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他们也完全不怕这个时候有什么凶兽过来袭击。 在场一共有两个长老和一个族长，他们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安全保障。 尤其是长老的位置，并不是说你老了就可以当长老，而是实力和威望到达了，才可以当。 所以长老就是苗人的顶尖战力，而族长则是需要一个青壮年来担当。 可能是实力，可能是威望。 但都不是像长老那样需要威望和实力的同时存在。 一路上完全没必要警惕。 而且他们每年都会有祭礼，森林里的生物估计都摸透了。 但是！ 这一切都只存在于内圈。 在核心圈里。 不管苗人有多少人，凶兽都会盯上他们。 而核心圈，就是苗人大展身手的时候。 头顶上的树枝越来越茂盛，枝叶交错，最终遮蔽了烈日。 森林里又回归到只有一些光线能透过树叶树枝打在地上的时间。 陈天看着地上的光斑，又看了看前方那片无法远视的黑暗深渊—— 那就是核心圈。 第126章 开杀！ 实际上，核心圈和内圈的分界线根本不明显。 可一旦人们踏入了核心圈，心里就是知道——这里就是核心圈。 这是一种直觉上的判断，并非错觉。 只要是生物，那么都会有本能一样的感知，看到猛虎会后退，看到蝼蚁就不屑一顾地踩上一脚，因为我们知道，什么是危险，是什么安全。 在踏入核心圈的瞬间，陈天又一次感受到了——危险和恐惧。 一瞬间的寒冷浸透他的身体。 得益于炁，他能察觉的东西远比苗人要多的多，陈天能够察觉到，在树林的深处，阴暗的气息正在悄无声息地笼罩这支队伍。 “我记得，如果队伍路上碰到凶兽，是要一起动手斩杀是吧？”陈天询问，“我们还有多久才到苗家的圣地？” “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苗广说，“当然，这是在没有凶兽出来阻挠的理想状态下，如果有什么东西出来打扰我们的话应该会用上更多的时间……” “太阳落山前还没有到达圣地会怎么样？”陈天又问。 “那我们只能无功而返了，祭礼不是什么必须要完成的活动，而更像是一种庆典，只要意思意思就行，如果有什么不可抗力的问题出现，那么祭礼不完成也没事。”苗空说。 靠！ 怎么这么坑。 陈天无语。 他还指望到达苗家的圣地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到洛樱呢。 如果队伍被这些凶兽阻拦到太阳落山，那陈天岂不是只能独自前往核心圈的圣地。 “你们两个，帮我打掩护。”陈天说。 “啊？” 苗广刚扭头，就发现陈天已经不再队伍的末尾了。 临走前，陈天也告诉了苗空，把自己的炁留在地上，如果迷路了陈天还能根据炁找到队伍。 而他要离开这支队伍的原因当然只有一个…… 尽量让这支队伍在一个小时内就能抵达圣地。 只要没有阻拦的凶兽…… 那么凶兽，就由他来斩杀。 影刃从影子之中荡漾着波纹升起，陈天握住刀柄，那漆黑的刀身竟然和无日森林的核心圈产生了一丝奇妙的共鸣，因为在这里，遍地都是树影。 陈天的身形如同鬼魅在树干树枝之间来回穿梭，哪怕炁被压制了，他的速度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捕捉的。 很快，他就在队伍前方的黑暗深处发现了一双嗜血的双瞳。 那血红的瞳孔闪着凶光，它藏匿在巨大的草垛之中，只任由杀气外露，一道黑色的光芒闪到了它的身前。 它的瞳孔甚至都还没有看清那到来的身影，眼珠就被一道无形的刀气斩断，血液飙升。 “吼——” 那身形从草垛里钻出来，剧烈的疼痛让他仰天长啸，陈天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手中的影刃化身刺剑，笔直插入了那身影的喉咙，横向斩出，那凶兽的咽喉直接被割断，再也发不出声响。 是一只巨大的黑熊，它失去了咽喉，可生命还有结束，已经破开刀口的喉咙上还勉强顶着脑袋，它巨大的身形张开，双手大开，朝陈天扑来。 相扑的姿势。 或者说，相扑就是根据熊的扑击而获得的灵感。 黑熊的体型有两米，手上的肌肉绝对超过百斤，这种扑击如果让身子骨脆弱的人来迎接，全身的骨头会被黑熊给抱断。 陈天根本没有给黑熊抱住的机会，两道刀光斩出，还在冲刺的黑熊失去了平衡，而它的双手则是随着刀光飞到了天上，泛白的臂骨和整齐的切口暴露在外，血液甚至还没有喷出来，那刀光实在太快了。 出刀的速度，刀的斩击速度—— 陈天已然站上了人类的顶峰，至于超凡者……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速度在超凡界到底有多强。 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 那就是更快！ 更快地斩断一切！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 又是数道漆黑的刀光升起，黑色巨熊被影刃切割成数块，遍布在树杈上、地上、草里，又有乌鸦发出兴奋的叫声，可惜它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已经有一个大开杀戒的陈天。 两支翅膀在一瞬间被影刃斩断，乌鸦发出叫声，可下一刻它的身体在空中只剩下了几片羽毛。 想要来吃尸体的秃鹫才刚靠近一刻，它自己就成了尸体。 在斩杀殆尽后，陈天可以没有停下来，他需要更多的猎物，一些有可能会靠近队伍的生物，全部必须清除，洛樱的样貌在自己的脑海里闪过。 也许自己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无情。 也并不是在洛樱被掳走后出现了愧疚和悲痛的心绪，也许…… 也许自己只是把洛樱当成了朋友，所以她突然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他才这么的生气。 灵巧的灰狼突然从旁边的树上跳下，那利爪在空中泛着白光，竖直劈下。 而地上的陈天早就已经探查到了它的身形，他的刀身下压，在顷刻间出刀，黑色的刀光呈网状自下而上升起，灰狼在接触刀光之网的瞬间，所有的线条刺入它的身躯，将它的身体劈断。 被切断的碎尸还没有落地，陈天的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远处有一只眼睛一直在盯着战场。 那是一只猿。 那猿有着蓝灰色的皮毛，体型并不大，可它的眼神里，分明有着一丝的灵智。 它看到了陈天，直接向后转跑路。 这一点让陈天更加确信，这只猿已经获得了智慧。 越往核心圈的中心走去，陈天也越能感受到炁的波动。 而那只猿的身上就有若隐若现的炁波动。 这里的生物已经开始有智慧了…… 这就是核心圈？ 陈天一脚踩地缓冲，踩出一道长达十米的脚印，才将他的加速状态停下来，他看向猿奔跑的方向，将影刃的握刀姿势换成握住标枪的姿势，手臂上的肌肉纤维同时紧绷，如同拉满弓的弦。 弦放！ 影刃被投掷而出，划过看不清的树木和枝叶，笔直地刺入了猿的大脑。 陈天捡起影刃时，上面只有微微的血迹，可在猿的尸体上，整个头都消失了。 斜切着刀刃，血液飞出。 第127章 你在耍我？ “为什么今年的祭礼这么和平？” 苗广四下查看。 苗空则是不说话，看着前往的远处，明明有一堆树木的遮挡，可他就是能够感受到…… 不只是苗广，所有人都觉得今年的祭礼太过于和平。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苗万笑了笑，“看样子，我们苗人要成为这片森林真正的主宰了。” “主宰？”苗琳充满皱纹的脸似乎是在嘲弄，“我可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跟森林里的怪物抗衡。” “呵呵。”苗万没有正面回答，“会有那么一天的。” 说着他也把目光投向了远方。 似乎在那里有什么光点。 而那视线的尽头并没有什么光，有的只有猩红的血液在空中飞洒，整片森林的核心圈现在都蒙上了一层红色的滤镜，而目前能看到这片森林的只有陈天。 到处都是血液，溅在树干上，洒在草叶上，破裂的内脏挂在树杈，葱绿的叶子也变得暗红，如果有谁闯入这片区域，一定会以为这是什么枫叶林。 可事实这里只有一些古树，还有被杀的数不过来的生物。 陈天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生物，他完全凭借本能地挥刀，刀刀直指要害，从不犹豫，一有什么冒头的动物就冲过去斩首。 他已经不想在这片森林里继续待着了。 一个全新的恐惧又笼罩了他。 他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有什么古怪的阴谋，这个阴谋从陷害狂龙中队开始就已经在秘密实行了，可到底是什么…… 原本只是有这么一个疑问。 可当洛樱在他面前神隐，他才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能从他的手下将洛樱神隐，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有看不到的敌人……至于那个敌人到底有多强……无法理解。 一滴汗珠从额头滑落，陈天下意识地用手背擦掉，可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沾了更多的汗，当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已经沾满了血。 在擦汗的时候反而把稀释的血液给扩散了，陈天看着汗血滴落，稍微放下了影刃。 四周依然还有生物在探头，它们在恐惧。 恐惧这个恶魔会不会把刀伸向它们。 可陈天只是把影刃放下，影刃进入了陈天的影子之中，而陈天也缓缓来到一条小溪流。 从炁的方向判断，苗人的部队已经接近他了，那么自己也该归队装一个外人。 溪流水很清澈，原始森林里的水分很充足，可要有一条成规模的溪流其实很难，这里的地势不高，那么水源也许是地下水，而不是从山泉里涌出来的。 陈天来到溪流旁，掬起溪流，给自己的脸上拍打一阵，再处理一下衣物身上的血迹。 一只猞猁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这只稀有的猫科生物，在溪流边围着陈天转圈。 转了很久，最终确定陈天没有杀心，这才来到溪流边，低下头，粉嫩的舌头舔舐起水来。 陈天觉得有些心烦意燥，他看着猞猁喝完水，扬长而去，看着那晃动的短尾巴，心中升起一抹懊悔。 自己似乎做错了。 清洗完后，陈天最后一次确认队伍的前进方向，已经没有更多的凶兽还在路上伺机而动，越往中心走，生物的灵智就越高，在感受到那恐怖的杀戮地狱后，这些家伙也明白了躲起来才是王道。 陈天化作风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回到了苗人的队伍里。 苗空是第一个感受到他回来的，也都是在队伍末尾。 “怎么样了？”苗空询问。 “解决的差不多了。”陈天说。 “那么应该很快就到了。”苗空也回答，“路径开始熟悉起来了，圣地就在不远处，应该还有十多分钟的路程。” “行。” 陈天没有脱离队伍，他需要的是解开真相，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去冲击其他民族的文化。 一路上，他也没有再说话，苗空也发觉了他心情不好，没有再尝试搭话。 倒是苗广这个没有什么情商的家伙凑了上去。 “喂，为什么都没有凶兽出来？我记得往年都会有一些想对苗人动手的凶兽出来，然后有苗人战士把它们击败，还获得了很多女生的青睐！我也想！” 苗广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 要说没有凶兽最悲伤的是谁，那肯定就非他莫属了。 本来好好的可以在女生面前展现自己男人的一面，结果进入核心圈整半天都没有见凶兽。 陈天也深深叹了口气，“兄弟你要是真的闲你可以去把其他男人给杀了，这样女生就只能选择你了。” “我靠，这不是神经病吗？” 没有凶兽有人欢喜有人愁，反正陈天是心情复杂的，他只想快点到达苗人的圣地。 好在没有凶兽的阻挠后，步行路上十分通畅。 当然也有一些小动物来骚扰过，但都被陈天一脚给踹开了。 一些苗人说要杀掉，可陈天阻止了他们。 有人还不爽，说陈天就是个捣乱的，明明能杀一个凶兽却放跑了。 陈天苦涩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不想多沟通，完全不想理会。 最终随着苗空的一句“到了”，陈天也开始调整好心情。 陈天苗空苗广三人都在队伍的末尾，前方只有密密麻麻的人头，当队伍鱼贯而入后，陈天也终于拨开荆棘，看到了那所谓的苗家圣地。 槐树。 一棵槐树。 这是最直观能够看到的。 一棵树，而且是槐树。 而在槐树的树干一圈外，用红色的绳子给绑了起来。 槐树的后方，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里面的黑暗连陈天用炁都无法探查。 槐树并不大，甚至不能完全挡住这个山洞，可四周完全没有任何生物靠近。 那槐树就像是驻守在山洞前的一个护卫。 “两样东西，一棵槐树，一个山洞。”陈天说，“你不解释一下？” “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一棵槐树，和一个山洞。”苗空笑了笑，“不过我想，答案就在里面。” 陈天看着苗空，悠悠开口：“你这老币登，不会是一直在耍我吧？” 第128章 蚩尤后裔！ 苗人在洞口前的树下并排跪下。 以苗万为首，所有人一齐下跪，朝着那槐树恭敬地磕头。 轻叩三下，代表到来访问。 重叩三下，代表祭礼礼毕。 陈天直接越过了苗人的队伍，站在槐树树前。 苗广抬头，大声喊：“陈天！回来！不能对神树不敬！” “什么？” 苗人一齐抬头，却发现陈天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槐树下，他打量着并不粗壮的树干，槐树并不是什么稀罕的树，反倒是在原始森林的核心圈有些奇怪。 原始森林里的树长的都十分茂盛，直冲云霄，可这棵槐树……怎么看都像是一棵人工栽培的移植树。 就像是儿童乐园里突然出现了三环过山车，那肯定就不是儿童玩的。 槐树，路边经常能看到的植被，可在神秘学上，槐树有一种说法。 槐树的槐字拆开来看，是木和鬼二字。 木中之鬼，即为槐。 槐树有两种解释方法，一是镇压邪气的树，因为这是木中之鬼，所以将树放在门口或者庭院里有镇邪的作用。 二说，槐树具有招魂的诡异魔力，通过在树枝上系上各种丝带，就能将故人的灵魂给拉回树下。 “陈天！你干什么！” 苗万直接呵斥了陈天，可他不敢靠近，“这棵槐树是苗人的圣树！在公元前就种下了！镇压着我们先祖涂害的生灵！” “果然是镇邪的。”陈天凑近闻闻。 槐树特有的香气从树皮的缝隙里流露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离开那棵树！”连长老苗琳都急着喊了出来。 可苗空却没有回话，他就一直看着陈天，没有任何的动作。 如果到现在，苗人还能用这个外人不懂苗家的习俗，所以也没必要强求来解释…… 当陈天直接爬上树后，他们傻眼了。 陈天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抱着并不粗壮的树干，蹬腿撑手，就这么爬上了槐树。 这棵也就只有六七米高的树别说陈天了，他们清风村随便一个小学生都能爬，完全没有难度。 他找到了一个树杈，直接站在了树杈上，而他的身下，就是那诡异的红丝带。 “这根红丝带是干嘛的。”陈天刚想发问，却被唾沫给淹了。 “你这家伙！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对圣树无礼就算了，毕竟你只是个外人，但你现在爬上去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就是存心找茬！我早就说过不要让他参加祭礼！” 苗空冷冷看向陈天，“这根红丝带是天庭仙女的，因为我们的先祖犯下了重罪，所以被封印在山洞里。” “嗯，那我大概清楚了。” 陈天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百位苗人。 “原始森林……不老泉水…、炁、超凡，与世隔绝，自然天平……普通话的发源，各种文化习俗全都有古代的影子……”陈天把这些词全都汇聚在一起说了出来。 而下方的苗万和苗琳，似乎知道了他想说什么，两人的神色慌张起来。 “我到底漏掉了谁呢？为什么你们身上都有炁的存在呢？” “一开始我以为你们是很好的量产炁的试验品，可是直到现在我发现我错了。”陈天的视线转向了身后漆黑的洞口里。 洞口中，对方也察觉到了陈天的视线。 从进入无日森林起，祂就一直在注视着陈天。 这片无日森林，真正的——王。 “我到底漏掉了谁呢？” “闭嘴！”苗万的身体突然爆出恐怖的能量，是炁！ 苗琳的手上也汇聚了炁，随时准备与陈天动手。 “蚩尤后裔，没想到真的是你们。” 陈天缓缓道出了真相。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上古时代里，超凡者云集，而脱颖而出的只有三个，黄帝，炎帝和蚩尤。其中，蚩尤作为九黎族的首领，在炎黄联手后，依然选择与之对抗……最后的结局当然是死亡。” “这就是外界人所能够接触到的历史。”陈天说，“但是，我好歹也是一个喜欢读野史的人。蚩尤死了，可蚩尤率领的九黎族并入了炎黄部落之中，但是据我所知，有一些九黎人，并不想向炎黄部落屈服，所以他们选择在与世无争的地方扎根。” “苗家人，就是九黎人！” 陈天看着苗万的双眼，淡然开口。 “而你们所谓的自然天平信仰，只是为了复活蚩尤所进行的仪式。”陈天看着苗万，“你，一直想杀了苗人，不是吗？” “……” 苗琳看向旁边的苗万，“你……” 可她话只蹦出来一个音节，她的胸口就被一只手给洞穿了。 苗万看着苗琳逐渐暗淡的双眼，冷冷开口：“我不会忘记，我的女儿濒死，你们却一直不让她喝不老泉水……这份仇恨，我一直记到了现在。” “为了你的女儿，把收集了千年的不老泉喝掉大半，你难道……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苗琳的手上已经凝聚了炁，她想和苗万交战，可苗万插入苗琳内脏的手也同样覆盖上炁，有爆裂的声音传来，苗琳的心脏被捏炸后，再也没了呼吸的动静。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下面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妈！” 苗成从人群中出来，一记横鞭腿砸向苗万，苗万被巨大的力量击飞，砸入一旁山洞的入口岩石中。 “妈！”苗成顾不上苗万，看着倒下的苗琳，发出痛苦的哀嚎。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大多数苗人都傻眼了，愣在原地。 “先别打了。”陈天站在树上说。 “谁听你的？” “如果再打，我不介意把你们全杀了，反正看你们那样也不想活。” 陈天完全不理会树下的声音，而是一直盯着那洞口的深处。 “苗空，自然天平，到底是什么？”陈天说，“蚩尤已经死了，所以蚩尤肯定不是自然天平。” “自然天平，是我们跟邪神的交易。” 苗空的声音，完全丧失了感情。 “果然……” “苗空长老，你在说什么？”苗广的表情从刚才起就一直被震撼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29章 百人围攻 “苗空长老，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什么邪神？我们信奉的自然天平是自然之神，是自然与平衡的化身，怎么可能是邪神！” “苗空长老一定是被这个外人给蛊惑了！” “够了。”苗空轻声开口。 一股无形的威压气场从他的身上开始蔓延，身经百战的苗人战士感受到了那恐怖的杀气，收敛了声响。 “邪神不邪神的，可不是你们说了算。”苗空冷冷开口。 “祭礼是用来干什么？” 陈天像是完全跳过了苗人和苗空的对话，依然在自己问自己的。 苗空也点点头，“用来向邪神展示的。” “展示什么？” “展示活祭的目标。” 陈天点点头，“也就是说，在祭礼结束后，这些参加祭礼的人，将会被随机当成活祭给弄死？” “是的。”苗空也不再隐瞒。 “那么我的朋友是怎么消失的？”陈天皱眉。 “这我并不知情。”苗空摇头拒绝，“我知道自然天平，也知道和自然天平的交易，苗家先祖蚩尤在死前告诫后人，有一位神只能够将他复活，这位神明就是自然天平。” “代价就是，每年都需要让苗人献祭，或者说，我们需要喂饱这位‘自然天平’。” “一共要喂多少个？”陈天皱眉。 “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能任由自然天平在这片森林里吞噬生命，我们没有拒绝的权力。”苗空的视线从面前的所有苗人脸庞扫过，“抱歉，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们。” “苗空长老！”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苗空看着天空，像是在回味自己接触到真相的那一天。 那一天，年少轻狂的他为了证明自己有资格获得长老的身份，只身闯入核心圈，而就在苗家圣地前，他看到了槐树。 而槐树后面的山洞里，伸出了诡异的触须。 那触须似乎带着异样的魔力，在苗空看到那的瞬间，就萌生了必须要跟过去的想法…… 他进入了山洞，而看到了，那位所谓的“自然天平”。 “我很抱歉……”苗空的声音越来越低，“很抱歉，我是真正的，知道真相后，依然选择信奉自然天平的人……” “长老……” 苗广走到苗空的面前，伸出手拍拍苗空的肩膀，“长老，没事的。” “就是，不就是自然天平把我们选成活祭了吗？而且我们根本就没有见过那所谓的神，没准只是意外呢？” “不，你们不是被自然天平选为了活祭。” 苗空的声音越发空灵肃穆，像是沉闷的钟声在敲打后尘埃一同震动散落。 “你们不是被自然天平选为了活祭，而是被我，选为了活祭。” 简直就是在呼吸的瞬间，苗广的身体分崩离析，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身体炸开，血液飞溅，就在眼前的苗人被血液蒙到了双眼。 杀戮来的实在太快，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苗空完全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杀死苗广后，身形一闪，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斜长的刀，样式很像樱之国的武士刀，那刀泛着白光，白光又被红光吞没。 那刀划过苗人的脖颈，犹如砍瓜切菜。 瞬间杀死十人！ “还在发呆？”苗空看着面前傻愣愣的人，“再不动手，你们只能被我给献祭掉。” “靠！苗空！你这个叛徒！” “看错你了！” “杀了你！” 剩余的苗人一同跑出，苗零是苗琳的外侄女，他的武器是一块完整的石头尖刺，看上去像长矛可这并不是长矛，它的柄都是由石头铸成，简直就是一个主打重量的碾压机！ 石矛笔直飞出，苗空的身体比他的石矛飞的更快，空中爆出石头与刀金属的刺眼火花，两人交错而过，苗零的身体四分五裂。 陈天将这短暂的一刀看在了眼里，也发现了苗空的刀。 那是一把苗刀。 它在历史上还有另一个名字，戚家刀。 最早的实战应用是戚继光在明代与倭寇的战争，倭寇当起了海贼，在沿海地区烧杀抢掠，杀害无辜百姓，戚继光组成戚家军与之对抗。 而倭寇使用的武士刀，在当时的战场上杀敌无数，刀身长，刀锋锋利刀背愚钝，在挥砍的时候能轻易破开戚家军的护甲。 戚继光是一个抗倭寇名将，他没有把敌人的一切都抵制，而是认真研究起了倭寇的武士刀，然后自己编写了一本《辛酉刀法》，用来对抗倭寇的武士刀。 其中，苗刀就是发挥出辛酉刀法最好的武器，倭寇被尽数赶走，苗刀一战成名。 这种刀的形制有极其小型，因为细长如同禾苗，所以取名苗刀，可也有形制大型的，完全就是武士刀的重量加强版。 苗空拿的就是一把有七十厘米长的大苗刀。 苗空轻甩开刀身，上面残留的内脏顺着刀锋滑落，又因为锋利的刀刃而被切开，流淌在地上。 五个苗人组成了围殴同盟，他们从五个方向将苗空靠拢在一起。 这是百人的团战，人多打人少有时候反而会阻碍很多，五个人才是最优势的围殴战术。 “一起上。”苗空冷冷开口。 他的肌肉在兽皮衣下隆起，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垂髫的老人。 五个年轻人同时发难，一人侧踢，一人勾拳，一人专攻下盘，一人直指面门，一人伺机而动。 陈天看着合围之势即将完成，很不错的围殴战，苗人从生死之间打猎，也许没有成文的战斗体系，可是要说他们完全不会打架是完全错误的。 合围完成！ 五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喜悦的心情。 可下一刻，侧踢的腿被砍飞，勾拳的手臂肌肉被拦截斩断，攻下体的手寸断，通往面门的手被扯飞，疼痛还没有来得及传达，他们的脖颈上飞溅出鲜血，苗刀的刀光斩到他们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最后一个伺机而动的人在白色的刀光中一拳砸在了苗空的脸上。 夸张的肌肉，两米的身高，而苗空因为体态逐渐佝偻，已经只有一米八的身长，肌肉也造成了不同程度的萎缩。 这是毫无悬念的打击！ 第130章 族长死亡 不会有人觉得一个老人能够抗下年轻人那充满肌肉力量的一拳。 那拳头越过数不清的白色刀光，以一个斜角的角度砸在了苗空的脸上。 苗空的脸被拳头覆盖，五官都被砸下去，年轻人顾不得看向其他同伴的尸体，抽出拳头，双拳化作暴雨，朝苗空的脸上砸去。 一拳、两拳、三拳。 拳头的速度还在加速，肌肉绷紧绷直，拳头的指关节在微微作响，年轻人看着身边的人的尸体，刚刚合围的五个人，只剩下了他一个！ 苗空长老在苗人年轻人的地位是无比崇高的。 因为苗空长老是真的在壮年时期，就不吝啬地教导他们拳击和肉搏，而苗空还为了证明自己一个人与猛兽之王的家族单挑，最后将猛兽之王的儿子给活生生打死，将它身上的皮剥下来穿在了身上。 这件事一直在苗人的年轻人中广为流传，苗空今天穿的就是那件皮衣，黑白的毛发经过岁月的洗礼依然不减。 年轻人的拳头就是狂风骤雨，最后一拳，笔直地砸入苗空的腹腔，巨大的冲击力将苗空击飞，砸在了一棵树上。 所有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此时年轻人的手上完全只剩下了露出关节的拳头。 他殴打是实在太用力，骨头已经刺破了皮肤，双手无力地垂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年轻人大声喊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苗空此时的脸上已经被打的全是鲜血。 可苗空从树下站起，他又一次看向了在场的所有苗人。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伤势！ 陈天站在树枝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因为在前不久，陈天刚刚演示过一次—— 消力。 苗空。 学会了消力。 就因为看过陈天使用过，所以他也会了。 是的，才刚刚看完，就已经学会了。 陈天也笑了出来，果然苗人的战斗天赋很强，而苗空又在所有的苗人里，是学习能力的顶峰！ 苗空站起来，全身没有半点伤痕，枯瘦的身子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抱歉，我还没有学会借力。”苗空说着，一拳砸向了身后的树。 砰—— 树干被巨大的力量拦腰炸断，裂痕炸出无数木屑，最后随着轰隆一声，巨大的榆树倒在苗空的身后。 “虽然我也在认真学，但借力好像比消力还难，估计你再演示一次，我就能学会了。”苗空看着陈天说。 “再演示一次就会了嘛……” 陈天收敛起心绪，自己练习了无数次，还和怀心道长交流了无数次最后才能练成的消力与借力，他只需要看一次和看两次…… 有意思。 “苗空长老！为什么！”年轻人裸露着拳头的白骨，渗出鲜血，可他依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对同族刀刃相向？” “同族？”苗空扭了扭脖子，“既然是同族，那你们为什么不能为了先祖去死呢？” “你……”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同族，那先祖就不是我们的同族了吗？”苗空紧握着苗刀的刀柄，“我已经做好了给先祖活祭的准备，我的生命也可以给他，那你们呢？你们的生命呢？你们愿意奉献吗？” “奉献你吗！” 回答他的并不是目瞪口呆的苗人队伍，而是从山洞里爬出来的苗万。 “我从女儿差点死去的那一晚，就已经没有把苗人的命放在眼里了。”苗万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苗空，你的目的是把这些人杀了当活祭，我的目的是为当年我女儿报仇，你一半，我一半！” “呵。” 苗空不屑，“苗万，你也别装，你只是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小丑罢了，我可跟你不是同一战线的。” “虽然我不是跟你同一个战线的，但是，我知道这个家伙，肯定不是跟你同一战线。”苗万看向了站在槐树上的陈天。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陈天。 在所有人里，陈天是唯一一个能够阻止这场闹剧的人。 而他的立场将会决定这件事的走向。 苗秀秀看着陈天的眼神里充满了炽热。 她知道陈天会做什么选择。 “我觉得吧，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陈天想了想，开口说：“你要的活祭数量，我已经杀够了。” “……” 苗空一愣，“自然天平今天需要两百个活祭，你什么时候杀了两百个？” “是两百个活祭，但不是苗人。”陈天说，“我把核心圈里的生物杀了两百个有余了，活祭的数量已经够了。” “是嘛……”苗空不知道手中哪里来的刀鞘，将苗刀插入刀鞘中，一言不发。 他是和陈天最早接触的苗家长老，他知道陈天的实力，绝对不是现在的苗空和苗万加起来可以抗衡的。 “那就到此为止了？”苗成突然说。 他抱着苗琳的尸体，缓缓站起，“我母亲被你杀了，然后你告诉我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苗成看向的地方，自然就是苗万。 “知道亲人的死是什么感觉了？”苗万的脸上笑的不能自已，“那我当时女儿快死了！你妈还来阻止我干什么！” “你！” 苗成直接冲了过去，一拳招呼在苗万的脸上。 可拳头打在苗万的脸上，根本没有造成伤害，拳头和自己的手腕分离，苗成看着眼前一幕有如慢镜头播放。 苗万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也出现了一把苗刀。 苗成的拳头被砍断了。 可他没有打算收手，左腿抬起，斜踢向苗万。 这一击让苗万没想到，结结实实地侧腹挨了一击，让自己的肝脏出现了巨大的震颤。 而苗成的攻击还没有结束，他右手拉住了苗万的头发，右膝盖笔直抬起。 拉着头发往下扯！ 膝盖往上踢！ 两边同时发力，苗万的额头结结实实地和苗成的膝盖骨撞击在一起。 剧烈的震荡让苗万吐出一口鲜血，脑袋昏昏沉沉。 最后回应他的是苗成的一记直拳。 苗万被拳头打飞到两米外，岩石上的尖刺刺入了他的头颅。 苗家族长，死亡。 第131章 复活先祖？ 苗成完全不理会自己的左手拳头被砍断，他站到苗万的尸体前，一拳又一拳地将他打入岩石尖刺里。 “够了。”陈天制止了他。 “还不够！” 苗成的眼睛通红，他看着自己母亲的尸体，又看向了苗万的尸体。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低下头，掩面痛哭。 “够了，今天就到此为止。”陈天说，“你们回去吧。” 还有人想杠陈天，问他你是谁？你只是一个外人。 可今天，已经没有人再花更多的精力去扯皮。 所有人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慢慢离开了圣地，原路返回。 苗秀秀扭头看向陈天：“你不走吗？” “我的目的不是什么苗人，也不是什么杀戮，更不是活祭，我只是想搞明白，我的朋友到底去哪里了。”陈天摆摆手，“赶紧走。” “苗空你留下。” 陈天说。 他不能让苗空又回到苗寨里，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苗成最后一次带着憎恨的眼神看向苗空，背着苗万的尸体跟上了队伍。 地上的尸体也由他们认识的人抬着。 陈天恍惚间看到苗广的尸体被苗秀秀给背在了背上，明明已经碎了好几块，可苗秀秀依然把他打包起来背着。 “现在，也许你应该跟我谈谈，这一切了。”陈天说。 “好。” 苗空也不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你想从哪里听？” 陈天从树上跳下，“先从蚩尤被黄帝炎帝击败开始。” “不，还不够。”苗空说，“要了解一切，还得从我们的先祖是什么人说起。” “嗯？”陈天隐约听出了不对劲，“你们的先祖是什么人？话里有话？” “只是字面意思。” 苗空摇摇头，手上握刀，用力将刀鞘刺入旁边的地上。 “你难道就不疑惑，为什么我们先祖的模样，和正常的人类有区别吗？” 陈天一惊。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果然，仔细一想就是这么一回事。 上古时期的记载，蚩尤虽说史实上有这么一位存在，可对他的描述很奇怪，他的头上，有角。 “因为我们的先祖，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苗空说。 “不是人类？炎帝和黄帝都是人类，可为什么蚩尤不是？” “我们苗家，不，在那个时候是称作九黎人，九黎部落，虽然也和人类的起源一样，有人模人样，有语言，可那个时候的先祖在九黎之中，发生了一些奇怪的故事。” “奇怪的故事？” “我们的九黎藏书阁中，就有记载这么一件事，先祖曾经，见过神明。” “……” “一开始，九黎人其实就和你们炎黄子孙一样，都是普通人，可为什么，先祖和炎帝黄帝，在记载里跟神话差不多？”苗空问，“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陈天咧嘴一笑，“巧了，我在研究中心里提过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他们是目前最早记载的，人类之中的超凡者。”苗空说。 果然，苗空是知道超凡者的存在的。 “那么我就问你一件事了，如今拥有戒律的人，会拥有上古时期的记忆碎片，从而被称为超凡者，可上古时代，被称为超凡者的人，他们的戒律源自哪里？” “……” “可能说的有些奇怪，但我的想说的是，如今觉醒戒律的人，会出现一些记忆碎片，这些记忆碎片都是上古时期前一任戒律的拥有者的记忆。那么上古时代的超凡者拥有的是谁的戒律呢？” “比他们还要早的超凡者？”陈天问。 “不，他们不需要记忆碎片，因为他们就是超凡时代的见证者。” “……”陈天沉默继续聆听。 “回到刚刚的一个事情上。”苗空缓了口气，沉声开口：“而我们的先祖蚩尤，就是第一个开启超凡时代的人，因为他，亲眼见过神明。” “这里的神，是指什么？”陈天抓住关键开始询问。 “指的是，我们人类无法理解，无法认知，无法描述的神明，或者说，邪神。” “蚩尤是怎么见到这些神明的？” “不清楚，记录上没有写。”苗空说，“我这里能够找到的资料，就是说先祖已经见到了真正的神明，而后，他的身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头上长出了角，身体的肌肉开始诡异生长，甚至还获得了神奇的能力。” “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超凡者，就是我们的先祖——蚩尤！”苗空一字一句地说。 这一句话带来的震撼让陈天稍稍失神。 “那黄帝和炎帝……” “他们不一样，和先祖不一样，他们没有面对神明，所以身体没有发生什么畸变，可他们从另一个方向找到了能够抗衡超凡的力量。” “炁？” “是的，炁。” “也就是说，蚩尤主修的就是超凡戒律，而炎黄二帝修炼的则是炁，他们之间发生了部落战争，最终是炎黄二帝战胜了蚩尤？” “目前的资料来看是这样的。”苗空说，“可我在古籍里又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记载，先祖并没有觉得自己输了。” “为什么？” “因为先祖知道了一件事，就算是炁也不能让炎黄二帝像神话里记载的仙人一样长生不老，他们也一样会死去，会衰老，所以蚩尤没把自己的失败放在心上，而是钻研起了如何让自己在炎黄二帝消失的世界里，重返世界。” “最终，先祖兜兜转转，还是找到了一开始见过面的神明，将自己的祈愿告诉了神明。” “而那位神明则是告诉了先祖，要保留自己的直系后裔，让他们每年都要献上活祭来增强神明的力量，这样在千百年后，先祖就能复活，这是一场交易。” “原来如此……” “所以我们身为九黎的直系后裔，并没有并入炎黄部落，而是在世界各地进行着活祭，我们这一批则是来到了原始森林，来到这片一切开始的地方……” “先祖，见到神明的地方。” “邪神的……” “神国！” “无日森林。” 第132章 重返部队 陈天震惊的说不出话。 又或者说，有太多话想说，一股脑堵在嘴边，让他哑然了起来。 “神国，这里？” 陈天皱眉。 “是的，自然天平的神国，无日森林，我劝你赶紧离开这里吧，仪式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苗空说。 “仪式？不是活祭，也不是祭礼……而是仪式？” “是的，抱歉，陈天，让你卷入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件里，但是现在还来得及，赶紧离开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许犯了大错。”苗空突然笑了。 …… 在陈天洛樱和罗剿坐着直升机降落在边防军里时，边界的敌军——M国边界前线里，开启了一次大会。 到座的人全部都是军界的实权派人物。 前线总参谋科威克·杜鲁斯，前线陆军司令奥利·索尔，空军司令库奇·杜威。 陆续有重量级往帐篷里钻。 这是一次临时会议，甚至连探讨的主题都没有，可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严阵以待的神情。 此刻总参谋和两个司令正襟危坐在位置上，等候着上座的人到来。 劳伦斯·奎斯托。 整个九夏的边防军都为之提防的三军总司令。 劳伦斯，此刻缓缓掀开帐篷帘，低身走入了会议室中，他们没有设置任何的防监听设备，这是一次临时会议，桌子上什么资料都没有。 狂龙中队一直在边界对抗的，就是劳伦斯的直属部队。 哪怕有陈天这样的不死狂龙存在，可他们其实没有能够正面打下M国的实力，更何况这只是一个边界地带，而M国在其他的地方也在虎视眈眈，不可能大规模进攻。 “距离你带队歼灭狂龙中队已经过去多久了。” 总参谋威克主动来到劳伦斯的身旁，拉开椅子。 “已经有三年了。”劳伦斯的脸上尽是沧桑的岁月，可这和他年轻的面孔十分矛盾。 是的，劳伦斯的外表年龄看上去只是一个神采奕奕的白人青年，面容十分和善。 他似乎很早就活跃在了军事舞台上，可除了他的顶头上司，没有人知道劳伦斯的真实身份，出身于哪里，又为什么会在军队里担任军官。 有人骂他是关系户，没有一点真才实干。 可他自从接管了边防部队，迅速将风头正盛的狂龙中队打的平分秋色，狂龙中队一直想铲除劳伦斯这个巨大的威胁，可他们不知道，劳伦斯也同样想除掉陈天。 两个人在战场上斗了无数的时间，可他们彼此连对方的面都不知道。 最终，劳伦斯参与了歼灭狂龙中队的计划。 陈天因为走火入魔进入监狱静修，到现在为止，劳伦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为之骄傲的事迹。 在狂龙中队全歼后，劳伦斯也逐渐把军权下放，让自己的手下去指挥骚扰作战。 和陈天一样，今天的劳伦斯是三年后重回边防，重新捡起权力的日子。 “事到如今，你又想来指挥部队吗？”陆军司令奥利·索尔冷冷看向首席上的男子。 “你已经休息了三年，我们不认为你还能在部队里指挥，这三年里，每一天的局势都由我们三人一起协商进攻，至于你，已经不熟悉这个战场了。”空军司令库奇也赞同奥利·索尔的观点。 劳伦斯已经阔别战场三年，虽然他一直在边防居住着，可几乎没怎么来部队里视察情况，来军区里也只是为了喝一口免费的咖啡，象征性地问问情况如何，就离开了。 他确实在率领部队和狂龙中队博弈之中立下了累累战果，可现在大家眼里劳伦斯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 甚至很多人都怀疑把他调过来的人是受贿了。 “我觉得，够了。”劳伦斯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垫着自己的下巴，“我想，我该出来了。” “你……” “不死狂龙回来了。” “……” 三人刚想怒斥，可听到不死狂龙这个称号后，又缩起了勇气。 就像是满腔热血，想要离家出走的叛逆期孩子，结果刚出门就因为没钱吃饭被骂了一样。 蔫了。 不死狂龙一直是他们的噩梦，这个家伙自从建立起狂龙中队后，一直在边境把前去骚扰的部队给屠杀殆尽，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每次不管派出多少精锐，都会被陈天带领的狂龙中队给打败，也就只有劳伦斯这种和陈天同样的怪物才能比肩。 “那你今天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把指挥权拿回去？”威克笑着说。 他是三人中最支持劳伦斯的，所以压根没有反对的声音。 “不，我是来问无日森林的情报的。” “无日森林？” 三人互相对视。 “我们一直和狂龙中队交战的地方是雾之峡谷，无日森林里部队难以行军，我们不是一直都说峡谷为主森林为辅吗？” 是的，虽然他们也尝试过在无日森林里给九夏的边防军带来麻烦。 可事实证明，都不用给他们骚扰，森林里的各种生物就够他们吃一壶了。 遇到老虎，开枪，然后被发现，灰溜溜逃跑。 遇到擅长埋伏的九夏人，在森林里找又找不到，他们还能击杀，简直就跟泥鳅一样。 更可怕的是，还有部队在森林里埋伏时，无线电莫名其妙就联系不上了，哪怕让卫星定位，也因为茂密的植被什么都看不到。 无日森林，连太阳都能吞噬，更何况是几个人类？ 久而久之，虽然也有在无日森林里派一些部队，但都是一些试探部队，没有什么主战能力。 “为什么突然说起无日森林的事情了？” “呵。”劳伦斯笑了笑，“你们真以为我在部队外的这段时间里，什么都没有干吗？” “啊？那你干什么了？” “我潜入了无日森林，然后，遇到了这位。” 说着，劳伦斯拍起手，在他拍手后，外面响了。 帐篷帘子外又一次被掀起，一个老人出现在了军帐里。 “介绍一下，这是我在无日森林里遇到的一位当地的部落长老，他叫，苗空。” 第133章 燃烧森林 “陈天。” 苗空那寂寥的神情像是蒙上了寒霜。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你，到底做了什么？” 苗空看向天空，那片天空也如同此刻他的心情一般暗淡了下去，乌云开始盘踞扭曲。 陈天也同样看向了天空，在还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之前，他就先听到了。 听到了，某些咆哮。 引擎的咆哮声。 唰—— 不对。 陈天摇着头，心里喊着不可能。 不可能。 为什么。 为什么M国的轰炸机和战斗机，会在这里？ 在那漆黑的云层中，一架架战斗机F22和F35冲出黑云，轰鸣的引擎声覆盖了整片无日森林，所有生物都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 那云层中，似乎有神明的咆哮。 可带来那咆哮的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神，而是人类的工业结晶，战争的屠杀机器！ 三十架F22和二十架F35在黑云的遮蔽下，直冲无日森林。 砰—— 第一发对地导弹从弹仓中弹出，那是威力巨大的用来专门轰炸地表的燃烧弹！ M国的人将这种燃烧爆弹砸向地面的行为称之为“犁地”。 是的，就是犁地。 犁地是农业生产中的一种耕种行为，指的是用锄头把一块要种的地先掀翻个遍，然后才能更好的种植。 刺耳的火焰蘑菇云从内圈中升起，巨大的硝烟和浓雾徐徐而升。 而这，只是第一发！ 陈天的影子中出现了影刃，他反手握刀，一脚将苗空踹去，那巨大的力道苗空连反应和消力都没来得及使用，在被踹到岩石上的瞬间，陈天的影刃刀口就已经抵住了苗空的脖子。 “你到底做了什么？”陈天怒吼，“为什么M国的战斗机群会在这里？” “我把苗寨的所有坐标都告诉了他们。”苗空的脸上似乎有愧疚，“我，也许做了会让我后悔的事。” “所以我让他们回去，你没有阻止！”陈天大声喊起来。 “这是，活祭必要的人数。”苗空说，“我需要的不是这一百人，而是散布在各个苗寨里的所有人，还有，这片森林的所有生灵！” “你疯了！” “不是我疯了。”苗空的眼睛里藏着精芒，“这是自然天平的选择，选择牺牲少部分人，就能拯救先祖。” “少部分人？”陈天的影刃嵌入了苗空的脖子，一滴鲜血从那细小的口子中流了出来，“少部分人就不是人吗？” “这是，为了，自然天平！” “无药可救！” “你呢？”苗空直勾勾地看向陈天，“你在杀害森林里的生物时，难道就没想过，它们也是生命吗？！” “……” 陈天抽回影刃，握着影刃，炁流转在全身，他握着刀刃化作风飞出。 他需要更快的速度！ 赶在所有人都被轰炸至死前！ 砰——砰！ 又是数不清的爆炸声响起，无日森林这个被称为连太阳都能吞噬的森林，在猛烈的燃烧弹下化为了火海，茂密的植被点燃后开始恐怖蔓延。 而在燃烧弹后，就是武装直升机的机枪横扫。 数不清的武装直升机就像是在屋顶盘旋的乌鸦群，围绕着倾泻下子弹。 弹壳跌落在火海里，完全无法统计的生物一个个被烧死、扫射而死。 地表滚烫的难以行走。 陈天在路上遇到了那回去的祭礼苗人，他们的神情远比陈天更加慌张。 “为什么会有飞机在森林里！” “着火了！有枪！有人要杀我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天平呢！？为什么不庇佑我们！？” 陈天无视他们的祈祷，冲过森林，而火势已经蔓延到内圈外围，准备进入核心圈之中。 自然天平已经靠不住了。 陈天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限制解除了，炁正在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这一切！都是苗空搞的鬼！ 可又是谁告诉苗空，要这么做？ 自然天平。 一切灾厄的源头，蚩尤见到的第一位神明。 是个邪神！ 完全无法理会祂的意图，陈天只能抢在森林里的怪物爆发前先解决掉一切。 窒息的感觉涌上脑海。 陈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踩着冒火的草丛冲出了核心圈。 内圈此刻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巨大的声响甚至惊动了边防军。 他们在短时间内集结，战斗机在机坪紧急起飞，而在空中战斗机已经开始对空作战。 M国的F型号战机平时能够携带足够多的对空作战导弹，可今天为了带燃烧弹这种焚毁森林的杀伤性武器，竟然没有还手的能力。 在探查到边防军的部队集结出动后，紧急逃离离开了九夏领空。 无日森林此刻已然化身火海，还有几架武装直升机的舱室内架着机枪，盘旋着扫射。 陈天一脚踩在一颗巨大的松树，顺着直接跑到树顶，在最后的绿色叶子中跳出，手中的影刃挥砍出遮天的刀光，刀光笔直斩向直升机，螺旋桨和舱室被一分为二，驾驶员和机枪手背着背包从即将坠毁的直升机上挑落。 可他们选错了地方，在冒着火光和黑烟的内圈树上，陈天看着那两个降落伞，飞身一跃，直接落到了降落伞的上空。 “谁？” 有人大喊。 陈天根本不想听他们说话，手中的影刃在空中连斩两人，被砍成两半的尸体架着降落伞慢慢落地，随后被冲天的火焰吞噬。 如法炮制。 还有三架直升机，一个机枪手在疯狂扫射，他的眼里只剩下这帮内圈的生物，这是一场射击竞赛！他依旧杀红了眼。 燃烧弹揭开了树冠的遮蔽，树下的生物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 突然，机枪的扳机扣下去没有了声响，机枪手低下头去检查机枪，却发现自己所在的舱室已经和驾驶室分离了，而机枪刚好在分离的交点上，所以也被分成了两半。 不巧的是，他的降落伞背包也在交界线上…… 砰——砰！ 又是两道巨响 舱室和驾驶室坠毁，为本就猛烈的火势又赠了势头。 陈天的身影飞闪在半空中，他借助内圈的树顶当弹弓移动，击毁一架又一架的飞机。 第134章 山洞 在已经沦为火海的内圈之中，陈天击落了数架直升机。 而在无数的嚎叫和嘶吼中，陈天看到了生命的消散。 苗人所在的村寨，甚至连陈天待的苗寨都没有幸免，一切都被大火吞噬，火焰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正在撕咬着所有的树屋和木屋。 有一个小女孩在火中哭喊，陈天冲入火堆之中，将她抱了出来。 可当走出火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中并没有什么小女孩。 火焰撕扯着空气，陈天把一截黑色的木炭当成了人的身影，而那哭声完全是自己的脑补的。 这种症状他以前出现过。 就是在狂龙中队被全军覆没的时候，他也经常幻听，把一些长得很像人的东西当成是自己的队友。 在那弹幕倾泻和火海的炙烤后，他已经分不清人和物。 就如同他觉醒戒律·不死狂徒的那一天，在火焰中承受着生与死的交替，他的精神状态又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强行静下心来，看着火越来越旺。 陈天的眼瞳中倒映着跃动的火焰，高温撕开了无日森林的遮蔽，就连研究中心的人都走了出来。 他们看到冲天的火光以及…… 成片的乌云。 轰隆—— 似乎是听够了森林里生命的怒吼。 天空闪过一道惊雷。 接着就是狂风席卷着乌云，云朵开始降下暴雨。 细长的雨珠狂暴地砸在这片火焰森林中，焦炭和尸体在火焰中被雨水浇灌出身形。 陈天看着眼前的火被慢慢扑灭，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湿。 影刃在他的手中颤抖，他的愤怒完全不亚于狂龙中队被全歼时。 那些被烤出炭的人体依然在诉说着一场暴行。 天空的战斗机已经陆续离开，也不再有枪声，并不是因为他们觉得够了，而是因为下雨了。 暴雨天气会严重影响飞行载具的运行，所以它们撤离了。 正是因为撤离，陈天的怒火无法宣泄。 他握着刀，然后松开了刀。 他把村寨里被高温折磨至死的人抱出废墟，在旁边的地上挖土建立无名墓碑。 有幸存者看到了陈天。 “根据自然天平的教义，尸体放在地下灵魂是得不到永眠的。”有一位已经被高温拷脱皮的苗人说。 “如果自然天平真的在乎你们，就不会让你们卷入火焰中。” 两人也不再说话。 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也学陈天，把那些无辜的受害者的尸体挖出来，然后安葬在地下，暴雨打在两人的肩膀上。 也许自然天平什么的，本来就不存在。 没有什么能够慰问逝去的灵魂，只有让他们体面的离开，才是最好的告慰。 越来越多的苗人加入了送葬的队伍，从核心圈参加祭礼回来的苗人陆续沉默着回到自己的村寨，学着陈天做一样的事情。 火焰被暴雨吞噬，简直就像是地狱后的安宁。 暴雨就是安宁吗？ 已经没有人给他们答案了。 夕阳西下，因为偏离了天空，夕阳在氤氲中悄然消失，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夜幕已经降临。 边防军的部队正在往内圈集结。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管什么合约之类的事了。 必须要更多地救助难民。 不管是苗人还是外人，受害者都需要安眠。 这一支排外的民族，在看到苗空对族人的杀害后，对族类这个概念淡化了很多。 很多根深蒂固的东西在他们的脑海里不再那么重要。 自然天平规定过内圈不能放进来太多人。 自然天平规定过同族的人会友好相处。 谁都没有说，可谁都知道，这场火焰给这些深藏于森林的苗人燃烧完了热情。 陈天看着研究中心的人也陆续出现在内圈里，他转身，进入了核心圈。 他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他还要找到洛樱。 如果还要算一笔账的话，那就是自然天平的账和苗空的账。 他又一次回到了槐树前，而那根槐树下方的红色系带，又多了一条。 陈天拿着影刃，朝槐树劈砍。 轰隆—— 天雷作响。 暴雨仍然在倾洒。 可这些都阻挡不了陈天的杀意。 槐树的树干被砍出巨大的缺口，陈天往前一步，一脚踢向脆弱不堪的树干，槐树应声倒地，溅起一片水花。 影刃还没有停下，陈天持续挥砍，数不清的木屑和树叶树枝化作碎片飞散，又被暴雨的雨滴给打落，直到槐树变成一堆废木，陈天才停下了手。 他甩甩手，走入了山洞之中。 似乎到了什么，陈天低头一看，是苗万的尸体。 一脚踢向旁边，陈天继续前进。 山洞里滴漏着水。 这里和外界并不是完全不相连，上方的暴雨在石缝之间流入山洞里，滴落后在山洞里回响，深邃而空旷。 陈天用炁覆盖上眼瞳，将山洞里的情况收入眼中。 和普通的山洞一样，山洞上长着苔藓，证明这里还拥有氧气，山洞里的水流声也在岩壁之间回荡，这里有水源，大概率是地下水。 山洞里除了水滴滴落的声音，还有一些生物爬行的声音。 一些藏匿于山洞里的生物躲在石缝之间，有蜘蛛蝎子，还有一些喜欢在阴湿环境里生活的菌类。 陈天越过它们，终于看到了山洞的尽头。 墙壁。 可陈天知道，这里并不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岩壁。 上面拥有炁的流动，也就是有人将手放在岩壁上过。 陈天也同样将手摁在岩壁上，推不动。 这就是山洞的尽头吗？ 后面就是一座山？ 所以陈天推不动？ 那就不推！ 影刃如寒芒飞出，数百道黑色的刀光蔓延至三楼层高的岩块，随着爆裂的声响，阻挡陈天的巨大岩壁被影刃切成碎块炸开。 灰尘散去后的岩壁后方，又是黑暗。 可这黑暗有些不同。 加持了炁的陈天依然看不到远处的视野。 他往前走出一步，而前面的黑暗里也传来了脚步。 自己的声音在洞内不断反弹回荡，这是一个极其空旷且自闭的空间。 陈天走入黑暗中。 明明前一秒的炁还能探查山洞，可进来后，什么都看不到。 第135章 禁忌之门 无止境的黑暗让陈天无法将视线停留在某一点上。 因为没有对照的参照物，所以只能一直涣散着视线，在黑暗里注意力涣散是大忌，可陈天却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在黑暗里根本睁不开眼。 影刃上传来了黑色的雾气。 雾气萦绕上陈天的身躯，陈天的脑海中闪过清明的光，而后，他看到了——黑暗中的一切。 说是一切，其实并不对，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周围的黑暗慢慢出现了视野的碎片，就好像眼珠子只能扫到一面镜子，此时的黑暗里满是碎片，而碎片之中是一个个光景和画面。 他看到了，晚期智人在集体捕猎。 他看到了，身穿迷彩的衣服撑着碎片雨伞，雨伞之中有支架，支架间的镭射光波把雨滴给分解成氧气。 落后与进步。 愚昧与启蒙。 怀疑与信任。 保守与开明。 绝望与希望。 各种景象的碎片在周围环绕。 陈天立马想到一种可能——碎片之海。 这些所有的碎片里都包含着一个世界，包含着一个时代，包含着一种可能性。 可问题是陈天根本就没有触碰的权力。 他把手放上碎片，只能获得短暂的记忆。 在那些碎片之中，陈天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兴起与衰落。 他体验了文明的启蒙和最终文明的覆灭。 看到了宇宙的起点与最终宇宙膨胀停止后的热寂终点。 这些碎片就像是一个个其他宇宙的记忆集合体，陈天只能感受。 他的大脑痛的发胀。 哪怕是使用了炁来加持，可脑海里还是容纳不下那么多的记忆和混乱。 全部的信息仿佛泄洪的堤坝，冲入了他的脑中，而人类的大脑根本就不可能处理这种信息洪流，他只能让自己的记忆被新的记忆覆盖吞噬。 黑暗之中，陈天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终极真理。 一扇门出现了。 那是一扇平平无奇的门，用着最普通的橡木，门把手是旋钮，它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诱惑着人们去开启。 陈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蚩尤第一次遇见的邪神……无日森林就是邪神的神国。” 蚩尤在这里，遇到了神明。 于是他成为了超凡者，并和领悟炁的炎黄二帝开战。 那么，那个神明此刻藏在哪里？ 陈天看向了那扇门。 所有的碎片闪着异样的光芒，它们依旧在朝陈天灌输完全无法处理的信息。 用炁包裹住全身，陈天顶着恐怖的信息洪流，慢步向前。 头昏脑涨，陈天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可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打开那扇门。 那扇门的背后，就是自己一直在追寻的真相。 一定。 一定要打开那扇门！ 陈天的身体出现了畸变，他的毛孔渗出鲜血，七巧因为剧烈的头痛喷出了血。 可这些血在黑暗中没有静静流淌，而是在浸出表皮后，开始发出异响。 气泡破裂的声音。 陈天低头看，自己身上的毛孔都在渗出鲜血，那鲜血在皮肤上竟然开始化作一个个气泡，刚刚鼓起球形随后破裂。 在破裂后，他的皮肤上留下了可怖的烂疮和肿瘤。 这种感觉，随着陈天又一步迈向“门”出现了异变。 原来是这样…… 陈天用着最后的理智做着分析。 只要离门越近，自己的身体就溃烂的更加严重……可是停留在原地，又会被这些碎片带来的恐怖信息将大脑完全锁死。 陈天笑了，他露出赌徒般痴狂的笑容。 他握着影刃，右脚蹬地，一瞬间冲出了碎片扎堆的黑暗，起跳跳入了门上。 在空中，他就已经扭转身形，在身体崩溃之前扭开了门把手，而他也笔直地撞入门后的世界。 身上的异样感在消失，陈天重新睁开眼，扫视自己的身上，刚刚那些流脓的烂疮完全不见了，自己的大脑也恢复了正常，能够开始思考。 门呢？ 陈天往后转，可门已经不在了，他在身后看到的，是无限的黑暗…… 那黑暗比进门之前的黑暗更加厚重——更加的广阔无垠。 重新站起来后，陈天转起身子，看看他此刻站在的地表…… 这是一个巨大的荒地，四周有光，可在顷刻后又消失，光又突然在天边出现、消失。 花了好一段时间，陈天才恍惚过来。 他自己，正站在宇宙的一个角落之中，而他的脚下，是一块虚无缥缈的星球。 可这个星球的自转十分奇怪。 它的自转完全没有规律，在四周环绕着恒星的情况下，竟然无序在地移动，这种星球是怎么能够在宇宙中存活的。 在星空夜幕之外，是无数的超新星爆炸光点，这些光跨越了数万光年来到陈天的眼帘。 这一切是显得那么诡谲。 他原先站在地球上，可因为穿过了一扇门，就这么来到了气态星球上。 这个星球的自转还极其晃眼，恒星散发的光芒，有时星球自转让光充满大地，可有时候又自转的很慢，只能抬头看到无垠的宇宙。 陈天简直被这些光芒晃到眼睛辛酸。 他长时间闭眼后，再一次睁开双眼。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行星。 不，不只是一个。 一排的行星似乎有无形的丝线将它们串联在一起，那巨大的球体中似乎还有光芒闪现。 要爆炸？ 恒星爆炸是经常有的事情。 太阳就是一个恒星，体表遍布氢气，时刻都在核聚变核裂变，这种强大的能源能带来光明，同样，当核反应进行到最后，就会把一切都炸碎。 光芒乍现。 陈天看到了，那些行星的中央展开了血丝。 血丝遍布行星，最终一排的行星——睁开了眼。 陈天吐出一口鲜血，眼中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又一个……” 在意识昏迷之前，陈天听到了那道声响。 “又一个，跨越禁忌之门，前来觐见吾之身躯——人类。” 陈天的耳中听到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他的意识陷入昏迷。 在千百年前，在历史还没有正式将人类摆到舞台前时。 同样也有一个在无日森林里打开了禁忌之门的人。 那个人，叫黎贪。 也就是后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蚩尤。 第136章 找到洛樱 “喂——喂，睡着了？” 有温柔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陈天在昏迷中完全分不清方向，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他仿佛又能听到那诡异神明在低语，下意识地想要屏蔽神明的声音，虽然知道可能是无用功，可陈天确实留下了心理阴影。 那已经不是恐惧了。 那是畏惧。 完全没有任何想要与之为敌的想法，那简直就是在傲然世间的恐怖存在，自己连几个碎片的记忆都无法承受。 “还不醒来吗？” 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陈天的意识逐渐恢复，他松开了捂住耳朵的双手，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 是山洞的出口。 自己正躺在山洞出口下，离出口还有些距离，而山洞门口，槐树生长在那里。 槐树的树干红丝带，已经变为了三条。 陈天躺在地上，所以眼中的世界横过来的，所以当他坐起来后，才发现，槐树竟然就这么笔直地矗立在原地。 甚至那红丝带已经多了两条。 还没等他去想这是怎么回事。 他就闻到了一抹清香。 那味道他无比的熟悉，因为他进入内圈，进入核心圈，甚至是进入山洞打开禁忌之门，都是为了找到那身影。 洛樱。 “嗯？”洛樱打坐在旁边，看到陈天醒过来疑惑地歪头：“你怎么倒在这里了？” “啊？”陈天都还没从昏迷中找回意识。 碎片之海带来的巨大的信息洪流似乎还滞留在脑海里，陈天揉了揉双眼，又一次定睛看去。 那俊冷的容颜，清丽而高不可攀的表情，正是已经两天没见的洛樱。 “你怎么会在这里？”陈天直接询问。 “什么叫我怎么会在这里？”洛樱皱眉，“我不知道。” “不对不对。” 陈天迅速整理思绪。 首先，要活动脑筋。 将时间往回拨动，陈天在档案室里被埋伏之后，准备回研究中心继续研究炁的量产。 然而洛樱因为担心陈天自己走出了研究中心，夜晚的无日森林让洛樱迷路了，陈天回去刚好碰到了洛樱。 两人发生了对话。 没想到陈天一个转身，洛樱就消失不见。 连任何的炁都没有留下。 陈天推测，这应该跟内圈里的苗人有关。 而后发生的一切，祭礼，自然天平，同胞，山洞槐树，战斗机群轰炸，进入山洞，禁忌之门…… 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的一圈，全都是为了最初的一个目的——找到洛樱。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陈天是在问洛樱。 但同时也是在问自己，自己为了找洛樱，掺和进一大堆的破事之中，没想到最后洛樱直接在眼前出现了。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在跟你说话……然后我眨了一下眼……醒来，就看到你昏倒在我旁边了。”洛樱说。 她的神情很认真。 她也知道陈天并不是在开玩笑，很认真地回答了。 可陈天脸上的不解更甚。 什么玩意？ 眨眼？ 然后就来到了这个场景？ 陈天刚想反驳。 可他又想起一件事……山洞岩壁之后的黑暗，以及碎片之海，还有最后的那道禁忌之门。 “你在这里等我。” 陈天说着，冲入了山洞之中。 依然是熟悉的漆黑小道、青苔、蜘蛛网，他越过这些熟悉的场景，来到了巨大的岩壁之前，他要再一次砍断岩石…… 影刃！ 影刃？ 陈天看向自己的身下，影刃没有出来。 可这不代表陈天就没有手段。 他用炁覆盖上自己的拳头，准备用拳头直接砸开岩壁。 可一拳下去，他只感受到了疼痛。 拳头上的疼痛。 鲜血在破皮后流下，陈天看着自己的拳头缓缓流出鲜血。 这是很稀罕的一副光景。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直接直视自己的伤口了，因为在以前，这些伤口就是心中意动，然后炁就能修复他的身体。 换句话说，他已经忘记疼痛是什么感觉。 可今天，他又一次品尝了疼痛。 “陈天！你到底要干什么！” 洛樱在后面跑了起来，“怎么不等等我！” “没事。” 陈天冷静地思索着一切。 自己的影刃无法召唤，这也许还能接受。 可为什么炁也不能使用了？ 炁是所有生物都会有的。 只不过人类的先天之炁突破了限制，率先成为了灵智生物。 陈天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心里竟然十分平静。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也许，自己的戒律也消失了。 戒律·不死狂徒。 陈天在火焰的炙烤中体会了难以忍受的生死轮回，才觉醒的可怕戒律。 可这个戒律也无法考证到底有没有消失。 因为不死狂徒的作用就是，死了会复活。 那要验证这个戒律有没有消失，那就要先死一次。 也就是说，如果戒律还在，自己还能活过来。 可是死一次后发现，戒律没了……那自己就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 陈天细细品味着。 一直以来，他都把戒律·不死狂徒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已经和很多普通人不一样了。 自己死不了，可其他人会死。 所以他与普通人之间渐渐起了隔阂。 可如今，炁和影刃都无法使用。 也许…… 也许自己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呢？ 这个想法才刚出来，他的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情感。 就像是一个古老的钟蒙上了灰尘，可如今这个钟重新被敲响了。 所有的灰尘被抖落，露出了它的真容。 陈天也仿佛感受到了一种情感，那就是对死的敬畏。 人就是因为会死，所以才在有限的人生里尽可能活着。 陈天已经忘记这种原始本能很久…… “我现在是普通人吗？” 一声自言自语。 “废话，你不是普通人难不成是疯子？”洛樱无奈地撇嘴，突然，她拉起陈天的手，“走了！” 像是碰到了什么，洛樱惊讶地低头，“你怎么流血了？” “没事，小伤。” 陈天发自内心地笑了。 两人走出山洞，外面的世界是万丈光芒。 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只需要向着理想的生活前进就行。 第137章 洛樱往事 “你的手受伤了，需不需要帮忙包扎一下？” 洛樱走出山洞，才发现陈天的手破皮的有些严重。 那一拳可是实打实地干在了岩石上，包裹着指骨的皮肤已经严重破损，下面的指关节已经隐隐出现，洛樱看着都觉得心惊胆战。 “没事。” 陈天虽然久违地感受到了疼痛，可这种疼痛并不是说有多难忘，只是单纯的很久没有感受过，久违了。 反而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怎么了？”陈天才发现洛樱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没什么，只是感觉你好像心情有点糟糕。”洛樱看着陈天，犹豫着开口，“需要有个人来倾听你的话吗？” “啊？” 陈天摇头。 “我的心情糟糕？”陈天不解，“我感觉我现在心情很好啊。” “是嘛？”洛樱没有迈开脚步，而是就站在槐树下，“你觉得这样就好吗？” “什么这样就好？”陈天反问。 “你的能力，消失了？” 瞳孔微微颤抖，陈天下意识地想转移话题，又或者是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可最终他还是回到了问题的本质上。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能力？”陈天的问题就是这个。 “因为我，已经会使用炁了。” 洛樱右手化拳，一拳砸在地面上，地面发出了微颤，泥土地被震出几道裂痕。 “是这样吗？炁的使用。”洛樱说，“不对，我现在问你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已经感受不到我炁的流动了对吗？” “……” 陈天闭口不谈。 “你知道吗？”洛樱双手抱胸，“我曾经有一个很伟大的梦想，那就是除暴安良，打击罪恶，保家卫国！” “……” “我小时候和其他的女生不一样，我对数理化十分感兴趣，为此我还因为学习能力太强，别人还在读初中我就已经到大学的预备班里准备学习了，他们都说我是天才……老实说，我听到他们的夸赞会很高兴，因为我会觉得，我是天才，那么我肯定是有改变世界的能力的。” 洛樱越说越进入状态，身体也放松了下来，静静开始讲述。 “那时候，我坐在预备班里，和我一起的还有很多的物理天才，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可后来我才发现，只有我是考过来的。” “只有你？那其他人呢？”陈天接话。 “他们的成绩很差，差到如果考试就会被人发现这些家伙就是外强中干的小丑，所以他们没有考试，就直接进入了预备班，而且还在重点大学里的重点专业拿到了名额，只要年龄一到，别人学习了大半辈子青春的高考成绩，会带着他们一起进入大学……” 陈天完全没有意外的神情，“他们其实是？” “他们其实是有背景有门路的富家子弟……只不过因为不想学习，或者是因为学习太烂……他们不想在校园里浪费时间，所以他们进入了预备班，说好听是准备进入大学，其实他们只是想找个地方混时间，等年龄到了就可以直接进入校园，会有长辈给他们打点关系……而他们以后也一定会顺利毕业……你可以想象吗？重点大学，你们所知道的名牌大学，你以为里面全部都是精英学霸，其实学霸比精英少的多……” “我知道。”陈天面无表情。 “我那时候想过做些什么，我跟预备班的辅导老师说，这帮人其实是有钱人，他们不是来准备备考的，他们已经锁定名校的名额了，把预备班的位置让给其他想深造的人吧，我这么跟老师说，可老师说，不行。我问为什么不行，他说，预备班本来就是这帮有钱人出钱资助的。也就是说，预备班一开始就是给这帮家伙镀金用的。” “……”陈天沉默。 “我觉得我可能是哪里想错了，为什么有的人要每天起早贪黑，吃饭休息时间全部拿来背书背考题，可有的人甚至连学校都不用去，待在预备班里，等着高考结束就进入大学，这不公平。”洛樱露出苦涩的笑容，“这和我一直想的，能够惩恶扬善的社会不同，因为这个社会就是恶人的地盘，就像辅导老师说的一样，这个社会都是为了这些有钱人存在的，我生活在这个社会里，怎么可能跟他们叫板。” “小小年纪竟然就能看到社会的面貌，我不知道这是在夸你还是在阴阳怪气你。”陈天说。 “不管是夸还是阴阳怪气，事实不会因此改变。”洛樱看向自己的手，“我一直以为，恶人掌握话语权的社会已经完全没救了，但是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狂龙中队全灭的消息。”洛樱说。 “……” “你猜猜我是怎么看到的？”洛樱问。 “你的身份不简单，你还在上大学的年纪，就当上了一级研究员，而且身份保密等级很高。” “嗯，不过你说错了，我的身份保密等级确实很高，因为我确实出身在一个权力很高的家庭里，但我的一级研究员是货真价实考出来的。” “这样啊……” “回到正题。”洛樱的眼里闪着希冀的光彩，“我以为社会已经没救了，每个人都一样的丑恶，可是，狂龙中队覆灭的消息传到了我们家，我爸爸说，狂龙中队是一支很有意志力的队伍，队长不死狂龙是一个真正愿意为国捐躯的勇士，每次他们都接下根本不可能生还的艰难任务……” “听着狂龙中队的事迹，我明白了一件事，这个世界是存在正义的。” “狂龙中队做的事，就是正义！保家卫国，为民战斗，为正义而战，就算他们被奸人所害，可这份正义不会消失，会有人继续站出来继承的！” 陈天一言不发，一股难以描述的思绪在心里凝聚。 他一直，都不知道，会有人因狂龙中队而重拾信心。 “谢谢你，不死狂龙，谢谢你做的一切。” 洛樱的眼角划过泪水，往日的清冷不再。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就好了。” 第138章 没有威胁的陈天 陈天看着洛樱，眼角不知为何湿润了起来。 在苗寨的这些时光里，他也终于找回了自己人性的一面。 小时候，怀心道长除了教导他很多的知识外，问的最多的，就是你想干什么。 并不是讽刺，而是真心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怀心道长说，人生就是认清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的一个过程。 有的人可能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用毕生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事物，可同样的，也有人随波逐流，别人干什么他也干什么，这种人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别人上学，好，那我也上学。 别人好好学习，那我也好好学习。 别人玩游戏，那我也玩游戏。 自己不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做，就会和其他人不一样。 人类是害怕“不一样”的。 在远古时期，这是优点。 因为团结，因为大家都能拧成一条绳，大家都能各自分配工作互相帮忙合作，才在残酷的自然竞争中存活下来。 可在现代文明，这种害怕“不一样”反倒成了一种阻碍。 这是一个多元化的时代，也同样是一个阶级固化的时代，人们在教育之中麻木的学习，不知道为什么学习，家长说要好好学习，好好考大学，大学毕业后好好找工作。 自己不去想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一路在跟着别人前进。 教育这个加工厂把所有人的心性给磨灭掉，然后丢入社会里，被社会毒打后的人开始装起深沉，聊起青春啊聊起人生聊起社会款款而谈。 从未想过为什么要出发，也从未抵达过终点。 这就是人类。 陈天总在这样的思考中度过自己的童年时光。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保家卫国？ 共建理想社会？ 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好好考试，考大学，毕业出来找个稳定工作，然后每天的工作就为了等待下班和节假日的放假，自己想要过那样的人生吗？ 这个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所以怀心道长一直挂在嘴边，想让陈天给出自己的答案。 可惜的是哪怕是陈天离开怀心道长后，也没有再去思索这个问题。 他和其他人一样，听着父母的期盼，在学校里好好学习，最后也成功进入了沧海大学这个名牌大学。 那到底是什么契机？ 至今为止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陈天在知道小混混盯上自己的未婚妻叶绾绾后，和他们打了一架。 没有用炁，也没有用任何的武术技巧。 小混混打他一拳，他回敬一拳，不过就算陈天严重放水了，可他的身体素质也不是小混混能比的，小混混在你来我往的面门拳击中一个个倒地。 一个男人看到了这一幕。 那是新生军训过来担任指挥的副参谋，林仃。 他说，年轻人，打架挺厉害啊，有没有考虑过参军？ 陈天摇头说，现在是枪械的时代了，无人机都能定点轰炸战略要地，会打架根本上不了战场。 林仃却拒绝了陈天的说法，他说，关键的不是武术，而是真正愿意保卫国家的心情。 保家卫国？ 陈天仔细咀嚼着这个词，最后还是同意进入了沧海的新兵部队。 后面的事情也是老生常谈了。 陈天明白保家卫国的意义了吗？ 不知道。 但是有人知道。 洛樱轻轻抚摸上陈天的脸颊，身子缓缓靠近，樱唇在陈天的侧脸上轻轻一点。 “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们一定能够再一次站在人民的面前，保护我们。” 洛樱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陈天看不到她的脸，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脖子上滴落了液体。 她在哭？ 为什么在哭？ 陈天也举起了手，缓缓搂住洛樱，“也许，也许我是错的。” “错的？” “我一直以为，我跑来参军，调到边防军，我只是想找到自己到底想干什么而已，在你们的眼里，原来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保家卫国吗？” “是的。” 洛樱伏在陈天的肩膀上，肩膀微微颤抖。 “陈天，你到底怎么了？” “我的能力消失了，也没有炁，我的刀也召唤不出来……” 陈天苦笑着拍拍洛樱的肩膀，“不过没事，炁的量产计划我还能帮忙，我师父当年教会我的我会教给你们的。” “你的能力消失了？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醒来就消失了。”陈天说。 两人的身体逐渐分开，洛樱低着头，可陈天还是精准捕捉到洛樱脸上的泪痕。 “喂，洛樱。”陈天轻声开口。 “怎么了？” “回去吧。” “哦。” 两人的对话止步于此。 洛樱率先转身离开。 她下意识地认为自己现在能使用炁，比陈天强，所以由她来带路。 但是很快，她就迷路了。 陈天在后面无奈挠头，不动声色地走到洛樱的前面开始带路起来。 他们现在在核心圈的正中心。 要从核心圈里出去要么就像陈天一样有苗人带路，或者说用炁来探路，可现在陈天也没有什么炁了。 但好在，他的记忆力很好，走了两回的路还算记得清。 路上，也有一些动物想要找陈天的茬。 它们发现曾经屠杀核心圈的生物的陈天身上竟然少了杀气，在他前进的路上一直埋伏。 但是事实告诉它们，就算陈天没有了戒律，没有了炁，没有影刃，依然能够对付这些生物。 陈天之前使用炁使用影刃只是为了高效率地杀生而已，并不是因为自己自身打不过。 没有炁没有戒律，陈天依然还有一大堆的古武传承，尤其是消力与借力，就算不用炁也能打一堆苗人，这些只有稀少先天之炁的动物根本不可能打得过陈天。 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那就是陈天感受不到核心圈深处的眼光。 显然，对方对他失去了兴趣。 一个已经没有威胁的家伙，是没有做对手的资格的。 陈天也没有什么感想，带着洛樱就往内圈里走。 最终还是平安无事地走出了核心圈。 第139章 又是引擎声 经过内圈的时候陈天又看到了苗人。 只不过他们的眼神也不再友善，有人认识陈天，却没有人上来搭话。 陈天面无表情地路过这些苗寨。 而不巧的是，苗成也在村寨里。 他认出了陈天。 “喂，那些轰炸机，是不是你们安排的？” 苗成走上来，眼神极为不善的看向陈天和洛樱。 “她就是你要找的朋友？”苗成惊讶地开口。 “嗯。”陈天点头。 “唔……” 洛樱看着身高超过两米的巨型肌肉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躲到了陈天的身后去。 那副姿态苗人都看在眼里。 洛樱实在是好看的有些过分了。 生活在大自然里的女生会更漂亮，纯天然，其实是伪命题，苗人内部也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生，而且当地的苗人女性都没有什么学识文化，从小因为性别问题被教导只能学习所谓的女人样，这让她们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靓丽的青春活泼。 洛樱的城市富家少女模样连苗成看了都忍不住心动。 更不用提此刻寨子里还有很多的单身苗人。 “那个，大妹子，你能留在森林里吗？” “什么大妹子，要叫小姑娘！” “我才二十九，单身！小妹妹可以和我结婚吗？” 几个男的凑了上来。 他们是没有去参加过祭礼的苗人，所以直接无视了陈天。 苗人的体格尤其是男性都两米打底，身材娇小的女性能够吸引他们，可陈天这种弱小的雄性在他们眼里连猎物都不算。 外人一直打不过苗人，他们的战斗姿态可不是这些在健身房里锻炼的人能够比拟的。 “滚远点。”陈天举起了手，将洛樱护在身后。 “嗯？你小子是谁？” “靠，这姑娘原来有男人了？” “不行，妹子，你别跟这个男人了，你看看他，一点肌肉都没有。” “就是，看看我们，肌肉多发达，那家伙这么弱小，怎么保护你？” 几个大老粗开始幼稚地展示起肌肉，不得不说，苗人的肌肉素质确实很好，还不是那种吃蛋白粉锻炼出来的死肌肉。 不过陈天可完全没把这些肌肉放在眼里，“保护女人可不是只看肌肉。” “你说什么？” 有人想冲上来，却被制止。 苗成拦住了一个人，“这家伙很强，你们不要惹他。” “什么？这小不点，很强？” “别唬人了，就这身板，我一拳就能把他……” 一个苗人冲了出来，一个拳头凭空挥出，空气中甚至响起了风压震爆。 啪—— 陈天举起了手，消力在一瞬间完成，苗人的拳头被陈天的巴掌擒住。 苗成刚想让陈天留情，可陈天没有停止，他缓缓拉过苗人的手腕，手掌包裹着的拳头开始旋转，就像是在拧一根麻绳。 咔嚓——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苗人的拳头被扭了一个半圈。 那对普通人来说疼痛至极的脱臼，可对苗人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苗成明白了，他上去主动拉回被弄脱臼的苗人。 “算了。” “不是，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只能玩点脱臼的小花样啊。”苗人不屑。 他仅仅是甩甩手，脱臼的手腕关节在慢慢闭合，这就是苗人的战斗天赋。 “这是一个警告。”苗成说，“我之前和他对战的时候，他也只是把我弄脱臼了，我之前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一个脱臼能把我怎么样？但现在我想明白了，也许他只是想给个台阶让我下去，既然台阶给你了就别死要面子。” “可是，就是一个脱臼而已，根本没用啊！”苗人说。 “你个蠢货，人家身高体重肌肉才多少？他能把你弄脱臼就是在告诉你，我不止能把你弄脱臼，还能直接解决你。” “……” 那个苗人像是明白了什么，收回了手。 一个量级差距这么大的两人，可体型较小的那一方能将体型更大的一方轻易弄脱臼，这是一种提示。 提示你，弱小的人是不可能这么轻易把你弄脱臼，你要和我对战请想清楚。 之前苗成以为陈天将他弄脱臼是一种羞辱，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陈天到底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被苗成拉住后，也没有人敢继续上来找茬。 洛樱在陈天的身后松了一口气。 “那些飞机到底是怎么回事？”苗成问。 这是必须要问的问题，在轰炸过后，苗人的村寨已经被燃烧给烧的差不多了。 “是敌国的飞机。”陈天也只能说到这里。 “苗空泄密的吗？” “……” 陈天不再回应，径直往森林走去。 “我知道了。” 苗成点点头，而他的拳头也在这一刻紧握。 陈天不想再掺和进苗人的事情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没有处理完成。 “轰炸机？飞机？发生什么了吗？”洛樱在后面轻声开口询问。 “哦，你不知道啊。”陈天自顾自地前进，“苗人长老里有一个叛变了苗人，他只想给一位邪神增加活祭，所以泄密苗寨的地点，让敌国的飞机过来轰炸。” “怎么会这样……”洛樱的瞳孔微微闪动，“那……研究中心呢……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我不知道。” 陈天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如果苗空泄露的苗寨坐标敌军轰炸机完全遵守，那么可能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可万一真的有波及到的话，那么研究中心里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泥地越来越泥泞，洛樱的小凉鞋已经踩上了足够多的淤泥。 她拉住陈天，“我要洗一下！” “不是，只剩一段路了，还等什么？” 陈天无语。 “就是很脏……等泥干了就不好洗了。”洛樱很生气。 “行行行，我看看这里哪有水。” 陈天回想着自己从研究中心溜出来时观察过的地形，慢慢回忆起几片水域。 他带着洛樱来到了一条还算干净的小河流里，刚好有些小动物在低头饮水，洛樱很高兴地直接踩下水，用干净的水清晰脚。 陈天坐在岸边，却突然上空有动静。 那引擎声，陈天可不会忘！ 第140章 变弱了 “趴下！” “啊？” 洛樱还在水里和河流中的小草鱼嬉闹，在听到陈天怒吼的瞬间才刚抬起头，一架轰炸机飞速驶过她的头顶，一颗巨型燃烧弹斜角下落。 炮弹伴随着初速度下落，在触地的瞬间，陈天冲了出去，一把将洛樱扑倒，身后的燃烧弹落在了水面上，炸出恐怖的火光。 整条河流如同被腰斩，炸起冲天的水龙卷。 水珠纷纷落下，在燃烧弹爆炸的直径范围内，蒸汽正在快速蒸腾着。 落在水中不代表燃烧弹失去了作用，强烈的高温和水发生了缠斗，燃料覆盖在河面上，依然在燃烧。 陈天看向身下的洛樱，两人的视线对上。 陈天看到了洛樱发红的眼角，以及那湿透的身躯。 而洛樱则是看到了陈天那在普通人眼里已经算是俊秀的脸庞。 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洛樱整理了一下思绪：“燃烧弹的燃料还在燃烧……先起来吧。” 陈天往身后看去，就在不远处的水面上依然燃烧着高温火焰。 而且是在水面上燃烧的。 燃烧弹的燃料是一种很好的隔绝氧气材料，还因为密度比水小浮在水面上，水上的火就是这么点燃的。 不过也支撑不了多久，河面上冒着蒸汽，很快就将火势给压了下去。 陈天又抬头看了眼天空，还有其他的轰炸机正在高速驶过。 “快起来。” 陈天爬了起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拧着甩干水分，可这样还远远不能让衣服恢复，只能披在身上。 一旁的洛樱更是狼狈，本身就穿着牛仔裤和宽松T恤，被河水浸透后衣服下面的材料反而开始若隐若现。 “你转过去！”洛樱喊起来。 陈天疑惑，但马上就知道为什么，心虚地转头，看着前面的树开始发呆起来。 在洛樱甩干自己的衣服之时，陈天还在不断抬头看向天空，暴雨结束后，那些轰炸机竟然又回来了。 而且竟然还是在研究中心又一次轰炸。 陈天心里一紧。 虽说苗空自己承认了泄露坐标，可那真的是只泄露了苗寨的坐标吗？ 苗空不知道研究中心的位置吗？ 他开始回想起细节，边防军和苗人的族长签署过合约，合约上会不会就有研究中心的位置所在？ 那之前为什么不在轰炸内圈的时候顺便轰炸研究中心…… 陈天立马找到了原因，因为下雨了。 原先敌军的目标可能就是苗寨和研究中心。 可苗空说要优先给自然天平的活祭，所以敌军先去给苗寨轰炸了，可当他们想调头继续对研究中心下手时边防军的武装到了，再加上突如其来的暴雨，只能重新回去部署。 如果是这样的就麻烦了。 这支战斗机群正在上空盘旋确定方位，陈天不能继续拖延。 “陈天！你的背！” 洛樱突然喊了一声。 “啊？” 陈天闻言扭头看向了自己的背部，却发现上面的有一些烧伤的痕迹。 并不是很严重的伤，只是因为高温在旁边炸开被烫到了，所以只是表皮红了一层，也没有脱皮，比拳头上的脱皮出血要轻的多。 “原来我被烫到了？”陈天自己也很疑惑。 因为是泡在河水里，所以第一时间烫伤被冰冷的河水冲淡了，但现在又开始隐隐作痛，烫了起来。 陈天一直维持着扭头看向自己后背的动作，怔神发呆了好一会。 自己冲过去扑倒洛樱的时候。 好像发现了一件事。 自己的速度变慢了。 在以前，如果自己的炁还在，影刃还在，他甚至能直接带着洛樱离开河流区域，可现在的他只能吼一声然后过去扑倒洛樱。 “那些轰炸机是去找研究中心的吗？那我们要赶紧过去！” 洛樱慌张地说。 “不对！”洛樱又自我否决。 “你的能力没了，你不能去研究中心！你也会被一起炸死的！我去就行。” 洛樱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完全弄干，直接往岸边跑了起来。 跑出去十米，才慢慢地走回来。 “我不记得路。” 陈天看着洛樱，看着这个已经学会炁的少女，心里五味杂陈。 我竟然需要一个女生喊住不要去…… 以前这些台词都是他对别人说的。 那个时候的他是真正的强者，只要他还活着，对方就不敢真的发动大规模的战争。 虽然不知道苗空和敌军在预谋着什么，可陈天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阻止他们的能力了。 自己真的渴望成为一个普通人吗？ 陈天又一次问自己。 “带我回研究中心！”洛樱斩钉截铁地看向陈天。 “唉。”陈天轻轻叹气，“那就回去看看。” “要快点，他们可能已经快要发现了。”洛樱急的在旁边直跺脚。 “别催。” 陈天率先小跑起来，淋过雨的无日森林地表依然十分泥泞，快速奔跑也没有用，洛樱也没有掌控炁的使用方法，所以陈天打算一边走一边教她。 “你为什么要躲开刚刚的树根？”陈天一边跑一边问。 他的体力很好，就算没有炁，从小积累的身体素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反倒是洛樱才跑几百米就开始喘气了：“我，我不知道……树根在那里要绊倒我啊，那我就躲过去……” “那你觉得炁是会绊倒你的东西吗？” “我……呼……” 洛樱气喘吁吁，她站着停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让我把炁看成自己的一部分，不需要去躲避，也不需要去抵触？” “这可不是看成就能的问题，你必须从根本上接纳炁，具体怎么做我也不知道……” 陈天又开始复读起怀心道长的抽象对话。 “把炁看成自己的一部分……” “是的，炁并不是什么能量，而是本身就是你的一部分，只是我在跟你讲了炁的概念后，你把它想象成了一种可以供你使用的便利工具……” “我试试。”洛樱深呼吸，然后还是深呼吸。 一呼一吸重复了好几回。 “还是不懂。” “呃呃……”陈天也皱眉，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跟洛樱说。 第141章 等级划分 飞机掠过头顶的极速音爆在上方回荡。 陈天脸色一沉，他沉默后开口：“你知道炁的等级分类吗？” “不知道。” “道法自然虚无，一共六个等级，无级就是最强的炁，你猜猜在我没有失去炁之前的炁在哪个等级？” “嗯……然级？” “不，是虚级。” “虚级？”洛樱失声惊呼起来，“那岂不是都快到达最高的境界了？” “就是这个最高的境界，我觉得我可能一生都突破不了。”陈天说，“首先，我要给你讲讲炁的基础原理。” “嗯，我听着。” “听着还不够，你也不用去理解，这种东西是无法理解的，你要去试着感受它们，试着去共鸣。” “共鸣？” “是的，就是共鸣。”陈天沉吟，断然开口：“炁最重要的不是理论知识，而是实际应用，我看过太多熟读古书连炁的一切都能侃侃而谈，可就是连最简单的炁都用不出来，可能比你都垃圾。” “啊？真的有吗？”洛樱眼里闪着星星，“我就知道我不是最菜的！” “不要比烂，好好听。” “哦。” “炁虽然被分为了六个等级，可实际上这些并不是炁的总量等级，并不是说你身高两米，所以自己的炁一定比别人的等级高，我师父说过，这个等级是按照手中的炁能够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来等级分类的。” “能做到什么程度？” “是的，那我就来给你科普一下。”陈天说着，伸出手指头，“第一点，就是道级，这个级别的炁就是刚入门的炁，有点像电视上那些学习过武功的古武传人，或者是一些经常锻炼身体的人，身体强度比正常人要高，而且经过锻炼，炁已经成了雏形，只是他们还不懂怎么使用炁。” “这个时期的炁只是虚有其表，你要查那肯定能查出来身上有一些炁，毕竟人类本来就是充满炁的生灵，道级这个已经经过锻炼的普通人。” “可这种人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将自己的炁升级。” “为什么？”洛樱询问。 “因为第二个等级，法级，最明显的区分特点就是，能够凝聚炁。”陈天说着，看向洛樱，“你现在把炁凝聚到拳头上，再砸一次旁边的树。” 洛樱点点头，闭眼后举起了拳头，一拳砸向旁边的树干，树皮被震出无数碎屑。 “这就是法级，也就是你现在所在的等级，很多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使用炁，只是让炁充斥在全身里，无法使用，无法应用，甚至连最简单的延长寿命都做不到。”陈天摇摇头，“这个等级的人已经到达了人类的极限，你这一拳看上去只震碎了一些木屑，可你看看你的拳头。” “怎么了？”洛樱也看向自己的拳头。 “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对吧？” “嗯。” 洛樱此刻的拳头上，完全没有伤痕的痕迹，反倒是被砸的树干上出现了一个凹陷。 “就算是顶级的拳击手，用出和你同样的力道，可不会使用炁，他们的手也会受伤，说到底，这就是人类之躯的极限，可炁的使用者会将人的身体给保护住，你看我的拳头，就因为没有炁的覆盖，就算我力气很大，一拳砸石头上石头没事，反而是我破皮了。” “所以就算在实战中，你用炁护住全身，一个顶级的拳击手也不可能奈何得了你，这就是法级，人类身体的极限。”陈天说。 “我的等级才倒数第二啊……”洛樱没由的显得失落。 “靠，你知道有多少人一辈子在道级想到法级吗？”陈天无奈，“如果你学会了用炁护住身体，那么你应该很快就能到达自级，自级算是法级的一个大加强。” “大加强？” “是的，自级的区分方法是，能够将炁总量不变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身体化身为炁的载体，换句话说，就是让炁无时无刻都在自己的身体里流动。” “我试试，没准我已经会了呢！那我就是自级了！” 洛樱听后十分高兴，立马闭着眼睛开始意动。 “不对……为什么……” 没多久，洛樱就睁开了眼。 “果然，你没有尝试过啊……”陈天冷眼看着洛樱，“你能够将炁凝聚在拳头上，凝聚在脚上，凝聚在身体的各个地方，可是你却无法让炁同时笼罩整个身体，让自己的身体处于一个绝对的炁的防御之中，所以你的等级才是法级。” “为什么我做不到？” “两个原因。”陈天说，“你想，如果你现在手里有一滴水，这滴水可以被你放在指尖上，可是，这滴水能罩着你全身吗？” “不行。” “为什么不行呢？” “一滴水太少了。” “是的。”陈天点点头，“也就是说，你的炁不能包裹全身的原因就是因为，炁太少了。” “那么，我再继续问你，用你的数理化知识好好想想，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陈天说，“一滴水，能承载一搜船吗？” “……” 洛樱想想，“要准备一个器皿，足够容纳整艘船的密闭器皿，然后在器皿的底部放上一滴水，再把船放下去，那么这滴水就会因为被压扁然后向外扩散，可水滴绝对不会因为挤压而导致氢氧分子断裂，因为连接原子核之间的是四大基本力，就连船也不可能拆散。” “对，这样来看，一滴水是不是就成功托住了一整艘船？” “哦，我懂了！”洛樱一拳拍在手掌上，“也就是说，要达到自级，覆盖全身，不一定是要提升炁的总量，也可以通过挤压炁让它无限延伸，延伸到能够笼罩全身为止。” “是的。”陈天点点头，“炁的总量并不是一切，如果你能精准控制炁然后将它拉伸，那么是可以轻松达到自级的。” “那然级呢？” “然级啊……”陈天的目光看向了远处，“在我的戒律还没有觉醒的时候，我就已经是然级了，顺带一提，我小学时期就已经是然级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还停留在然级。” 第142章 渡劫 道法自然虚无。 六个等级，其中的前三个等级用数学来解释的话，那就是单纯的量变。 可是后三级，那就是纯粹的质变。 而且不是只质变一次。 往后的等级，每提升一级都是剧烈的质变。 道级，是普通人就能到达的等级，如果没有人来指导，或者没有人来授业解答，一辈子都得待在道级。 但并不是说道级很难突破到法级。 相反，法级就是陈天和一众研究人员正在实验的炁的量产，只要能够将炁的正确原理科普出去，也是会有很多的突破者出现。 就连苗成这种连炁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因为在生与死之间捕猎，已经有法级的炁了。 法级就是一个门槛，能进入这里的说明都有了一战之力。 而后面的自级就需要理解了，陈天给洛樱解释了两种到达自级的方法。 增加炁的总量。 怎么增加？ 怀心道长当初给陈天出的招就是，吃。 先天之炁不可弥补，可后天之炁来源于生活的各种能源补充。 而其中最大的能量补充自然就是吃的食材。 好的食物能够增加后天之炁，而清风山上的食材可谓是物华天宝，各种美味珍馐奇出不穷。 陈天在增加炁的总量的同时，也在尝试用另一种方法，那就是延展炁的使用。 这需要极高的精神力，很可能会坐在一个地方发呆一下午。 不过最后陈天还是通过两种方法一起突破到了自级。 自级并不是一个门槛，可是然级就不一样了。 怀心道长是这样评价自级之后的等级的。 “在前三级里，你不管再怎么强大，那在别人的眼中也只是虚假的强大。就像是蚂蚁群中，你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强了，直到人类的小屁孩给你来上一脚直接让你死去。换句话说，前三级，再强大也只是在你们横向对比之中，在这个种族之中，算是强大的，可是放眼大自然，你们依然很弱小。” “而后三级，从然级开始，那么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大，不只是跳出了同一种族的强大，而是在自然界的统一标准之中，都算的上是无比强大。” 也就是说，前三级，就算你修炼的在如何强大，也只是量变。 陈天在怀心道长的帮助下，轻松度过了前三个等级，可往后一步就是天堑了。 哪怕是陈天在离开怀心道长后也只是勉强到了然级。 “然级的分级，是已经迈入强者领域的，我之前说过了，很多道级可能究其一生都无法到达法级，法级到达自级也只是时间问题，可自级到然级……”陈天说着，顿了顿，“你知道飞升吗？” “飞升？这么严重？” “虽然是有些严重，但形容还是很贴切的，飞升是一种质变的过程，所以才这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威能。”陈天说，“然级最大的特点就是，速度与力量。” “速度？力量？” “是的，就是速度和力量。”陈天说，“然级最大的特征就是，速度与力量凌驾于所有生物之上。” “啊？” 洛樱懵逼了。 “怎么就突然凌驾了……之前的等级都还是增强自己的身体，到达然级就要跟所有大自然的生物作比较了吗？” “是的。”陈天点头，“所以才说是质变。” “之前的三个等级，虽说都已经让你变得很强了，但这个强你也要看对比的是什么生物，你要是横向对比人类的话，那你确实很强，可如果台风出现了呢？你的炁足以抵挡大自然的震怒吗？还不够。你能在原始森林里和这帮长的巨大无比的猛兽厮杀吗？可以，但迟早会被车轮战累死。这些强大都会有缺点出现，可到达了然级，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大……” “能够承受住大自然考验的，才是真正的强大！” 陈天说出这句话。 “那到底该怎么成为然级？” “渡劫。” “雷劫？” “差不多，但也不一定，反正我升格到然级的时候，是离开怀心道长的那一天，天生异象，龙卷风出现在地表上，怀心道长说，和那些度过雷劫的人一样，度雷劫是要硬抗天雷的伤害，可我的升格仪式是度风劫，所以要去承受龙卷风。” “那你成功了没有？” “我反问你一个问题，我要是失败了我还能站在这里？”陈天无语。 “哦哦哦，原来通过啊……” “这种试炼，要持续多久你知道吗？”陈天说。 “不知道。” “永久。” “什么？”洛樱失声尖叫，“永久？” “是的，因为然级的一个重要的特征就是，用炁护住细胞，可以减少细胞的损耗，你知道人的寿命取决于什么吗？” “端粒，在以前一个诺奖科学家就提出过，人的细胞时刻都在分裂，相当于自己的身体里永远在运动，每运动到周期结束，端粒就会缩短一截，而直到端粒缩短到不能再缩短……细胞就会无法再分裂，端粒也被成为生命时钟……” “是的，生老病死都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可是来到然级的人，在渡劫之后会将身体强度提升到另一个档次，身体带来的异变，炁的强度增加，这个时候然级的表现形式就是……能用炁保护自己的所有细胞，让它们不用再耗损各种能量和端粒，从而达到……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洛樱想了想，“这就是为什么要渡劫？” “是的，因为你违反了大自然的法则，那么大自然肯定会将你当成是一个徘徊于法则之外的怪物，是要被清除的，雷劫也好风劫也好，这些都只是大自然想清除然级的手段而已。” “这么厉害……” “大自然可能明天又来给你劫数，也有可能推迟到几年后，总之一切都是未知数。”陈天说，“到达了然级，就已经是长生不老的怪物了，还要提防来自大自然的袭击，所以这个等级被我卡了很久。” “那后面的等级呢……” 第143章 命理 “后面的等级，那可就是更有来头了。” 陈天思索了一下，试图整理怀心道长那些完全听不懂的天书整理成人类能够听懂的语言。 “你知道什么是气运吗？” “气运？感觉像是玄幻小说里说的那些种族命运的气数之类的？”洛樱皱眉，她在尽可能地去理解陈天话语里的深意。 “差不多，但气运其实有更加明确的定义，那就是一个人的命运，是人都会有生老病死，这些自然规律，也是属于人类的“命数”，而气运，就是指这些会带来影响的过程。” “还是不懂。”洛樱很干脆地放弃思考，“能换些更加简单的说法吗？” “古代人的寿命是多少？” “二三十吧，反正肯定不高，那时候的医疗条件水平尤其低下，食物也不像今天这样有各种营养补充，一点小病可能都会要命。” “差不多，但如果我说，这个平均寿命，其实也是气运的一种表现形式，你信吗？” “……”洛樱那好看的淡眉开始扭曲，“不对吧，平均寿命这种东西，肯定是统计出来的啊，取样调查然后计算，这样才得出来的平均寿命……” “换个问题，你觉得数学是一种发明吗？” “……” 洛樱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问题，“数学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一种计算方法，是一种规律，是一种……” “可以计算的一种描述。”陈天说，“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当人类还没有学会数数之前，数量就不存在了吗？” “怎么可能……一个苹果，两个梨子，就算没有‘一’，没有‘二’梨子的数量也是不会变的，它就是代表能看到的东西……” “换句话说，在人类没有真正应用数学之前，其实数学就已经存在于大自然中了，对吧。” “……” 陈天的一席话算是把洛樱都给弄沉默了。 可关键是这段话其实并非毫无道理。 如果没有数学，就没有这些数学定理的话，那肯定说不通。 就像天文学还没有诞生之前，难道仰望星空时什么都看不到吗？天上的星星在天文学还没有出现前就已经在宇宙的光年之外发生了超新星爆炸，只是这时候的人类还没有方法去观测，去计算，去检验。 换句话说，定理，早于人类的认知而存在。 “你觉得平均寿命是人类后面算上去的，可如果我说，在人类无法观测的另一个维度里，这个平均寿命，是早就已经设定好的，一切都在‘命理’之中，你能理解吗？”陈天很认真地说。 那表情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哪怕再天马行空，洛樱此刻也只能木讷地点点头。 “那这跟后面的两个境界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命理，命定，命数，气运，这些说白了只是词汇不同，但它们表达的，都是最后两个层次的根基。” “道法自然虚无，六个等级，前三个是人类能够观测到的身体极限，可从然级开始，炁强者的对手就不是人类了，而是整个大自然和地球，这个星球的能量是不允许规则之外的存在，所以必须一生都要渡劫，然级就是一个检验你到底能不能度过超越自然的劫数…… 可这些，都是你能用肉眼看到的，渡劫产生的天雷，风暴，暴雨，海啸，你都能用眼睛看到。可到了虚级，你的对手就不是这些可以看的到的劫数了……” “就是你之前说的气运？” “用命理来说，更加合适。”陈天说，“而要到达虚级，光靠顿悟和锤炼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然级就已经将精神和身体锤炼至顶峰……而虚级，需要的是更加残酷的锤炼。” “有什么锤炼是比抵抗大自然的劫数还恐怖的？”洛樱疑惑。 “生与死。” “生与死？” “是的，因为生存和死亡，是‘人’或者说，是‘生命’的轮回，涉及到生与死的概念，就是生命的命理，而要对抗这种命理，就要突破生与死的界限。” “怎么越来越玄乎了……” 洛樱身为一个精通物理的天才少女，之前还能用一些物理手段来解释，比如什么然级，什么大自然的锤炼，那也可以用巧合来糊弄，侥幸在天灾里活下来也可以说是运气好。 可这个虚级，什么叫突破生与死的界限？ 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怎么可能突破这个界限？ “前面的我还能听懂，自从你说了什么气运什么命理，我就完全不懂了。” “废话，怀心道长当初跟我说的时候，可是把整本易经和梅花易数都搬出来给我解说，这个什么气运命理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现在用白话文跟你说你还嫌麻烦！” 陈天无语了。 这已经是他领悟后唯一能够用白话文说出来的解释，要是他真的不想动脑子，直接把怀心道长说的一堆古文和一些古释义出来，洛樱更要懵。 “怀心道长？是谁？” “我老师，是个老头，不过并不迂腐，他有时候也会在村子去赶集的时候去街上找网吧搜资料，看的古文可能比我看的现代书都多，但从不摆弄，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所有的古智慧用现代的方式呈现出来，是个有趣的小老头。”陈天回忆了一下说。 “哦……好像还挺有意思的……不对，要继续说虚级……” “说什么虚级，虚级就是要涉及到命理的概念，而对于生命来说，生与死就是与生俱来的命理，要突破到虚级，就需要突破生与死的界限，你听不懂就算了吧，反正讲的这个境界你也升不上来。” “喂！你怎么知道我升不上来！”洛樱嘟着嘴，“再说了，虽然我现在才法级，但你不也说了，前三集只要是操作得当，都是很容易突破的……” “很容易突破是对于完全理解炁的人来说，像你这种半桶水，就算接触更高等级的概念也没用。” 陈天摆摆手，“你还是赶紧琢磨着怎么在现在，就把自己的等级升到自级。” 第144章 理科天才！ "自级，就是要把炁护住全身，让自己的身体随时都处于炁的加持状态下对吧？"洛樱眨了眨水灵的眸子。 “是的，但是现在你的炁容量不够，你对炁的操控精度也不够，你的炁能覆盖上拳头，一拳把树砸出一个坑，可人家把子弹对准你的腿，你的炁只护住了拳头，又没护住腿，一样会被打穿，这就是你现在的等级，法级，看似很厉害，但实则面对如今的科技还没有什么能够战斗的手段。” “原来是这样。”洛樱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那我现在应该怎么提升自己的等级呢？是直接提升炁的容量到直接能覆盖全身，还是走精密操控路线，让我这不多的炁能够延展覆盖全身……” “真正的强者肯定都是走提升炁的容量的，提高炁的精密度虽说短时间内也能到达自级的水准，但炁的容量没有上去，你也只是一把一滴水压到整个地板而已，跟真正的大海还有千差万别的距离。”陈天说，“但现在，抬头看。” 洛樱闻声抬头，一瞬间，一架低空飞行的战机呼啸着飞驶过头顶，上方茂密的树冠被掀歪，落叶开始散落，而天空只剩下发动机喷出的尾烟。 “不是说要去救研究中心的人？这种战斗机上面搭载的机枪随便扫射一下，你的身体就会被撕成碎片，就你这点炁，还想跟人类发展了几千年的科技相抗衡？是不是有点小瞧人类了？” 陈天冷冷说道。 “哼！你现在比我还弱呢，还有脸说我！”洛樱不满地鼓着嘴，“我知道了，如果我不在这里把自己的炁提高到自级，过去也没用，是这个意思吗？” “不然呢大姐！”陈天无奈叹气，刚刚轰炸机在他的身旁丢下燃烧弹，到现在肩膀背部还有烫伤的痕迹，又看了看远处的落日森林外圈。 对方的战机并没有第一时间开火，那就说明对方其实也不知道研究中心到底在哪里，苗空能提供苗寨的情报，但他也只是知道有研究中心这个设施，但是外圈不像内圈和核心圈，只有那么大点地方，外圈的范围很大，可以说无日森林百分之九十的面积都是外圈，战机要低空侦查也有被击落的风险，茂密的植被就是研究中心的保护伞，目前看样子应该还能再隐蔽一段时间。 再者战斗机都来了，那边防军的增援也应该快要到达了。 似乎是要验证陈天的想法，天空上方传来了机枪开火的声响，以及导弹从弹仓弹出的音响，在空中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响声。 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方的战机被击毁了。 陈天把思绪收回来，“低端的炁其实就跟普通人差不多，看上去是有一定的水平，但也扛不住子弹的横扫，你现在就是，能用炁护住拳头，打出让拳王都为之吃惊的一拳，可你的其他部位受到伤害依然致命。” “好了我已经知道了，炁的容量暂时提升不了，那该怎么提升炁的操控能力？” “嗯，总算有点学生的样子了。”陈天点点头，“炁的操控，最重要的一点，还记得我对风无涯说的吗？” “不要把炁当成身外之物？” “是的，炁的所有操控理念，都在这一句话里面了。”陈天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在我刚开始提炼出炁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到处炫耀，我还跟我师父说，我马上就要超过你了，老东西就等着被新东西淘汰吧。” “然后我当着师父的面，一拳把一块石头砸的粉碎，我以为师父会夸我，但他说，你把炁当成了一种工具。当你想要把一块石头打碎的时候，你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用炁把石头打碎。而不是‘我要打碎这个石头’，就是这种下意识的操作，人们会把炁当成一种工具……” “拧螺丝要用螺丝刀，打开酒瓶需要开酒器，而当你要把一块石头打碎的时候，你想的依然是，用炁把石头打碎。但这种下意识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炁，本身就是你身体里的一部分。当你要打碎一块石头的时候，不应该是去想‘用炁把石头打碎’，而是‘我能把石头打碎’，这样两种不同的观念，就会影响你对炁的操纵。” “原来是这样。”洛樱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是对炁的掌控，那么要怎么具体实践呢？还好你是个理科女，讲解起来容易多了，就像我们之前讨论的，一滴水怎么把一艘船给拖起来，只需要一个巨大的容器，然后在容器底部放下一滴水，再把船压上去，船很重，但船也没有重到能把一堆水的氢氧化学键之间的电磁力分开，电磁力是宇宙四大基本力之一，可不是一艘船能压碎的。” “而你现在，就要把你手中的一团炁，想象成一滴水，你要把这滴水在你的这个身体容器里，尽可能地压扁，然后延展，就算炁再稀薄，也要能延展到护住身体的所有部位，这样你才能不被到处乱飞的子弹给命中。” “我……好像明白了……” 洛樱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陈天本来想让她放弃天真的想法，好好冥想，可他又注意到，洛樱此时的眼神并不像是开玩笑，她的眼里波光流转，似乎真的感受到了什么。 洛樱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随后闭起了眼睛。 就连陈天都有些难以置信，难不成她真的知道了？ 可哪怕是陈天，在这一步的修炼上都要修炼个把月，而洛樱，就因为自己跟她讲解了一下原理，就能把炁控制到那种程度吗？ “是这样吗？” 洛樱再次睁开眼睛后，和陈天对视。 而陈天也确实捕捉到了，那覆盖在眼眸里的炁，洛樱已经能把炁覆盖在眼睛上了。 也就是说评判她到底有没有升到自级，还需要一步验证。 陈天直接抬起脚，一脚踩上洛樱的左脚，明明穿的是运动鞋，可陈天却感觉自己踩到了一块坚硬的顽石。 这是炁的加持…… 洛樱的炁同时加持在眼睛上和脚上了…… 陈天继续验证，他一拳直接轰在了洛樱的肩膀上，又一次感受到了那股坚定不移的力场。 “难不成，你真的是天才？”陈天的表情怪异起来。 “不，我是理科天才！” 洛樱高傲地扬起下巴。 第145章 狂龙中队重建 “那我现在可以去帮忙了没有？” 砰—— 话音刚落，两人的头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一道火光穿过丛林，从树冠之中跌落，巨大的飞机残骸冒着熊熊烈火洞穿森林的防御，从上方的树冠笔直砸下。 砰—— 飞机的残骸引发了爆炸，刺目的火光猛然升起。 而洛樱就站在飞机残骸的不远处，看着那火花还在不断跃动，地上的泥地被火焰炙烤得有些发干，原本湿润的泥地开始变得干脆。 “……”洛樱一言不发。 “你觉得，你的炁能够挡住这种从天而降的爆炸吗？”陈天没有去看地上，而是看向了天空。 上方的茂盛树冠被飞机残骸砸出了一个缺口，太阳阳光直勾勾地从那缺口中投射而下，刚好照亮了陈天和洛樱两人。 树叶上的火焰没有传递太久，就被狂风吹灭。 那狂风是另一战斗机群。 陈天皱着眉头，“你真的能面对这样的敌人吗？” “既然我已经到达了自级，那我总要做些什么吧。”洛樱攥着粉拳，“如果我没有获得炁之前，选择退缩，也许我还能用无能为力来当借口逃避，可现在，我已经是自级的炁使用者，我有战斗力，这个时候我再坐视不理，那我就是逃兵！” “呵。”陈天把仰望天空的头重新看向洛樱，在洛樱的眼神里他也看到了那绝不后退的坚决。 他突然怀念起狂龙中队。 那帮经过重重选拔提上来的战士，也是一帮不怕死活的偏执狂。 他们之中甚至没有多少个会用炁的人，纯粹是靠自己的意志和残酷的训练踏上的战场，面对硝烟，他们也没有后退一步。 “要是狂龙中队还在，我可能要招你进来了。”陈天笑着说。 “现在也可以啊。”洛樱含笑。 “现在？” “在你眼里，狂龙中队就是一个编制吗？需要上级肯定，需要文件证书，需要大家的认可，才能建立吗？”洛樱扬起小脸，明媚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不，狂龙中队是一支队伍，面对强敌时也不曾后退的队伍！不需要什么文书，就算他们把档案抹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狂龙中队，从来就不只活在档案里，狂龙中队，活在战场上，活在每个浴血奋战的战士心中。” “……” 陈天点点头，一股思绪从他的心底默默流淌。 是啊，他似乎已经太久没有真正踏上过战场了，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懂吗…… 狂龙中队……就算被抹去档案又有什么意义呢？ 抹去了档案，就能让所有人集体失忆去否定他们曾经做的贡献吗？ 抹去档案就能否定他们曾经怀着满腔热血击退敌国的沙场豪情吗？ 不可能。 狂龙中队不是一支队伍，而是一种把所有人凝聚在一起，愿意为了心中的信念抛头颅洒热血的一种精神。 “洛樱。”陈天小声开口，“你愿意加入狂龙中队吗？” “哼哼，当然！现在的我可是自级的炁使用者，可不比任何人差！”洛樱点头。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狂龙中队第一号成员，NO.001。” “NO.001？什么莫名其妙的，算了，反正我就是要加入，老大！不对，队长！我们什么时候，去跟研究中心的人会和！” “现在。” 陈天迈步带路，洛樱拙劣地模仿军礼，随后也跟着上去。 两人的脚步越过还在呲呲冒火的战机残骸，那火光依然是那么的耀眼。 似乎是在庆祝狂龙中队的新生。 虽然才只有一个队员。 可陈天似乎也感受到了苍穹的召唤。 你们听到了吗？ 所有死去的队员。 今天，狂龙中队又一次，开始了征途，就像当年你们宣誓为了狂龙中队而冲向战场一样……狂龙中队今天，又一次踏上了战场。 “先说好，你现在的实力只是勉强突破自级，你把炁延展的再厉害，也只不过是把一滴水拉长到一个操场这么大，跟一条真正的湖泊差距很大，要明确自己的目标，首先就是枪械子弹，我测试了一下你的炁护体情况，也就只能防一些半自动或者突击步枪的子弹，遇上真正的重型狙击枪或者密集的近距离散弹枪恐怕招架不住……” “也就是说可以去跟那些有枪的人肉搏，但是不要招惹火力强大的对手……”洛樱发散自己的思维。 陈天真的怀疑这家伙有没有突破自级，可她确实符合自级的定义。 这就有些疑惑了，她没准真的对炁有什么特殊的理解。 当初陈天还是小学的时候，还是在怀心道长的帮助理解下，才突破的自级，陈天是两条路都选择了，一边吃着天材地宝补充后天之炁，一边开始锻炼自己的操控炁的精准度。 最后用了一个月才突破到的自级。 这已经算是很快的速度了，更有怀心道长在一旁解释理解，才有了这么快的速度。 没想到陈天用自己成功过的经验转述了一遍，没想到竟然还有快速提升的功效。 还是说，难道洛樱真的是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炁之奇才？ 如果真是这样，那陈天也并不觉得让她上战场是一件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但这不是什么模拟，是真实的战场，稍微不注意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洛樱真的有能够接受死亡的觉悟？ 赛前豪言壮语，赛中沉默不语，赛后胡言乱语的情况可不是没有。 陈天用手捂着额头，让自己的杂念再分散开来。 “既然都走到现在了，那就别回头了。” 陈天不知道是说给洛樱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那不是只能上了？” 洛樱和陈天的如丧考妣完全不同，在她的视角里，自己终于要大展宏图了，就从这一场小小的保卫战开始。 看她那表情，陈天就知道，这种心态有多害人了。 没见识过战场的残酷，以为自己能端着枪上去扫射一堆人，有这样想法的人，在战场上，恐怕都只有当炮灰的份。 第146章 暴走！ 陈天并不想将战友的命这么挥霍，每一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力。 “你真的能够接受死亡吗？” 陈天走在前头，回身很认真地看着洛樱，“这可不是开玩笑，子弹打在人身上，是会飙血的，可不是游戏里还能复活，还能选武器打A打B，如果你的心理建设不过关，你有炁也没有用，看到红色的血就瘫坐在地上……” “行了行了！”洛樱自暴自弃地摆手，“别把我当成什么温室里的花朵好吗！我也是研究人员，虽然说没有上过战场，但也看到过那些满身是伤的伤员，我可比你想象中的厉害的多！” “行吧，到时候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作战方针让我来定。” “可你现在都没有炁了……子弹一打你身上你不也是要死的？”洛樱皱眉。 “呵呵，虽然我现在成了普通人，可不是说我以前的所有格斗技巧都化为了灰白，努力的成功是不会骗人的，哪怕是在我虚级的时候，我也每天都锻炼自己的身体，生怕自己的身体失去了炁后就成了待宰羔羊。” 陈天继续开口：“作战方针这个东西，也只能我来，无关战斗能力，战场上必须要有一个指挥，哪怕这个指挥很平庸，服从调动军队，哪怕方针再差也不会一溃千里，相反，就算战斗部队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战场上谁也不听，到处乱冲，到最后也只会被逐一击破。” “好吧。” 头顶又飞过了呼啸的引擎声，但因为树冠太密集，没有能观察到是什么战机型号。 而渐渐的，天空传来了螺旋桨和垂直发动机的引擎声。 陈天立马断定：“是运输机，运输机不同于战机，并不实行轰炸任务，而是荷载人员空降，让陆军登陆的手段，当他们使用运输机就表明，他们已经找到了目的地，现在是需要步兵登场的时候了。” “完了！那肯定是研究中心……” “得加快脚步。” 陈天率先在前方跑了起来，哪怕身上已经没有炁，没有影刀，没有戒律，他也还是那个狂龙中队的队长——不死狂龙。 穿过灌木丛，又在危险的荆棘丛里低着头慢慢前行，最后终于找到了当初他们在外圈做炁量产实验的场地。 这里就是当初陈天训练风无涯的所在地，不过没有进一步教学，就匆匆分离去找怀心道长的练炁方法。 也不知道风无涯…… 砰—— 几乎就是陈天回忆的瞬间，远处响起了风暴的巨响。 一股巨大的风暴从森林之中升起，而在天空之上的运输机开始剧烈摇晃，刚想从天而降的降落兵被风暴吹散到森林深处。 “那是研究中心的位置！”洛樱也神色严峻地认出了这里，“那风暴什么怎么回事？” “戒律·风灵。”陈天说，“风无涯那家伙……难不成一直在隐藏实力？不行，得去帮他。” 说是帮他，但其实陈天心里升起了侥幸心理，如果风无涯真是一个高手，那直接跟着他一起回边防军总部那就行了。 “快走快走！”陈天又开始跑了起来。 这里离研究中心也只有几百米远，那腾空的风暴在森林里肆虐，可越靠近，陈天越觉得不对劲。 那运输机的型号，不像是敌国的啊…… 陈天皱眉，越靠近，越能感受到，那恐怖的飓风如同刀刃一般在树丛之间割裂冲出，越来越多的落叶和树枝被狂风吹断，越往研究中心走，越能感受到那股致命的风。 “不对劲……” 陈天整理思绪，在研究中心前停了下来。 “怎么了？”洛樱被他突然停下来吓了一跳。 “不对，风无涯的炁……” “炁？怎么了？” “你还没懂炁的真正原理。”陈天说，“但是炁还有一个最基础的定理，那就是……暴走……” “暴走？炁为什么会暴走？” “废话，因为你的手脚有时候也会下意识的不听使唤，而炁这种更高级的能量，如果修炼到然级，就开始有一定的意识了……目前为止，虽然很多古籍都对炁做出过解释……但其实还没有一本书真正记载了，炁是怎么来的……” “啊？”洛樱有些慌张，“意思就是说，我们的体内的能量，其实我们连它的真正来源都不知道吗？”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陈天说，“在学习细胞分裂以前，人们也无法想象人们是怎么从受精卵开始生长出手脚和各种器官的，但人类就是能够繁衍……有些东西我们不知道，也能使用，炁目前就是这个样子，我们知道它很厉害，但为什么我们人类的身体里，会有这样的炁……完全不知道……” 陈天皱眉，他突然又回想起了，在核心圈的山洞里，在山洞的夹缝中，那无穷无尽的黑暗和浩瀚的碎片之海，以及门后面的无垠宇宙，一想到这里，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也许人的炁……戒律，这些的起源，就和蚩尤在山洞里看到的那些……都是有关联的…… 戒律是怎么来的，炁是怎么来的，蚩尤是不是当时也和陈天一样，穿过山洞的夹缝，看到了那诡异的景象…… “不能再靠近了。”陈天说。 龙卷风在研究中心的上方开始盘踞，乌云慢慢聚拢，黑色的云层开始旋转扭曲，在漩涡的正中心，电闪雷鸣，雷光乍现。 陈天搞错了一件事，研究中心处于无日森林的外圈，如果有什么剧烈的反应，很容易给敌方暴露位置。 他下意识的就认为，是苗空出卖了研究中心的情报，因为苗空是长老，苗人和边防军签订条约的时候是互相知道研究中心的位置的…… 可现在看来，这些战斗机，这些轰炸机，这些运输机……也许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要摧毁研究中心……而是在找什么东西…… 如果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的话…… “哟，陈天，首席研究员，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龙卷风的正中央，一个身影从扭曲的风中缓缓走出。 —— 风无涯！ 第147章 那个境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天抬头看向研究中心上方的风暴中心。 而风无涯正站在那飓风的中央，任凭风将他的长衣衣角吹起，头发在风的吹拂下轻盈飘逸。 明明在他的身旁，就是恐怖的狂风，可吹拂在他身上的风却仿佛只是微风拂面。 “你的戒律，原来这么强的吗？”陈天询问。 “嗯……怎么说呢？”风无涯歪着头，“准确的来说，我是将戒律修炼到极致的人，就像你一样，是炁修炼到极致的人。” “这句话说出来，我就知道了，你根本不懂炁。”陈天说，“你以为我的炁是极致，可其实我的炁甚至踩刚过虚级的大关，甚至都没有一个稳定的状态，离真正的无级还有着很大的距离。” “嗯，可以理解。”风无涯点头，微笑着看着身下的两人如同蝼蚁一般，“那我也差不多该把所有事情的原委说出来了……” “看到你站在研究中心上方我就知道了，狂龙中队的档案是你抹去的吧？你就是那个，隐藏在边防军高层的，幕后黑手。”陈天缓缓道出了真相。 “哎哟，你把我的台词说完了，那我该说什么呢？” 风无涯的身形缓缓降落，风在他的脚下托着，慢慢让他回归地面。 “嗯，地面的感觉……脚踏实地的感觉……好怀念哦。”风无涯笑着。 他精致朝陈天走来，身后的天雷风暴又开始打鸣，无数电光开始笼罩整个无日森林，就连那边防军的战机都开始了引雷。 在雷雨天里停机坪要做好防雷措施，可显然，边防军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一旁的无日森林里，会有一个真正的超凡者。 这个超凡者，还不是普通的超凡者。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风无涯说，“还是说，你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陈天伸出手把洛樱拉到自己身后，“大致能猜出来一些。” “说说你的看法。” “首先，在看到你的戒律·风灵后，我就知道了。你所谓的什么零级保密项目，其实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嗯，这个我可以给予肯定，零级保密项目，就是我在高层里到处争取的结果，我给军方展示了超凡能力，果不其然，他们起了贪欲，想用量产的炁来打造一支真正的强化军队。” “而你的目的就是，用这个所谓的零级保密项目，把全国各地的精英专家全部召集回来，然后，就在这里，一网打尽。” “嗯，这个我也承认。”风无涯说，“我确实是需要削弱一下九夏国的科研项目……但是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之所以，你没有在把所有的科研人员集合后就动手，因为你也觉得，量产炁的方法，是有用的，对吗？” “嗯，是的。”风无涯点点头，“猜的都差不多，虽然我的戒律很强，但是我在炁的方面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天分，这就是天妒英才吧，让我在戒律的方面有着超凡者的恐怖操纵自然的能力，可是却在炁这一方面没有给我任何才能……在此之前，我也找过很多科研方法，想从科学的角度去练炁，可惜都失败了。” 他走到陈天和洛樱的三米前，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是可以随时爆发血战的最合适距离。 “嗯？洛樱？你好像掌握了练炁的方法？而且好像不是初学者……”风无涯扫视着陈天身后的洛樱，“呵呵，还真是天妒英才啊，洛樱你一个没有戒律，没有炁基础的人，在森林里不见以后，再次出现，竟然就已经在炁的领域超越我了。” 洛樱点了点陈天的后背，小声开口：“他的炁好像很弱，应该不是什么强敌……” “他的炁很弱，比你还弱，应该就是初学者的道级水平，可……”陈天看了看风无涯身后的巨大风暴，“你不要以为，这个世界只有炁这一种变强的方法。” “嗯。在我发现我对炁没有什么天分之后，就潜心研究戒律，边防军对我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或者说，也许他们是怀疑的，可我的超凡者身份能给他们带来利益，他们想在我身上研究超凡，我也想借助他们的资源找到愚笨的人也能使用炁的方法，互相利用而已，谁也别说谁。” 风无涯打了个响指，在陈天和洛樱的身旁，升起了巨大的龙卷风。 “不过，到现在已经结束了。”风无涯的狂风开始大作，“量产炁的计划失败了，至于你的师父，说的那些修炼方式，根本就是放屁吧？洛樱也不是用你师父说的那些方法练炁出来的，陈天，你才是把所有人都给耍的！” “额……” 陈天咂舌。 因为他其实也不知道，怀心道长说的修炼方法到底管不管用，目前为止，陈天就是因为怀心道长的练炁方法，才在体内激发出了炁，可是要说这到底怎么来的，那还真说不上来。 别说陈天了，也许怀心道长也并不知道炁的来源，陈天无法理解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炁，没有戒律……不一定没有戒律，只是他的戒律是不死狂徒，要验证这个戒律消失没有得死一遍才知道。 “我才修炼出初级的炁，应该能够感受到你那恐怖的炁才对，奇怪，我怎么在你的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炁波动？” 风无涯皱着眉头，目光在陈天的身上来回扫视。 突然，他的手虚空摁下，准备杀出去的杀招龙卷风消散在空中。 “不对劲。”风无涯皱眉，“难不成……” “啊？”陈天有些疑惑。 “不……不可能……”风无涯惊讶地后退，他的眼中突然弥漫上了一种情绪—— 恐惧。 陈天和洛樱都有些发愣，不懂这家伙搞什么。 “虚级……能够打破命理……无级……所有存在都化为虚无……”风无涯慢慢后退，“你竟然，真的到达了那个境界……” “虚无……” 陈天也喃喃自语，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心，反过来，之前用肉拳头打岩石打出来的破皮已经结痂……可这一次，陈天似乎有了别的感受。 无？ 第148章 血洗研究所 风无涯的眼神冷了下来，“万万没想到，这个星球上竟然出现了第十个，呵，以后，我会来找你练练的。” “额……” 陈天虽然还在和风无涯对峙，可他的思绪也飘荡到了从前。 对于怀心道长，陈天也一直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怀心道长到底强不强？ 他的实力到底如何？ 这个疑问在自己逐渐掌握炁后，越来越想问出来。 如果怀心道长只是一个会复读古籍的老古董，那他教学的炁知识点可能也只是墨守成规的东西，完全没有自己的理解。 要教别人，那最起码的标准是，自己好歹有学过。 如果怀心道长自己都没有炁，那还装模作样地教学陈天怎么怎么练习那不是搞笑吗？ 再加上怀心道长也解释不出来炁到底是怎么在人类身上出现的，所以陈天也不得不对他有了一些疑惑。 这老头，真的有炁吗？ 在到达然级的时候，就是陈天和怀心道长分离的时候，他来到了沧海，从此就没有怎么见过怀心道长了。 他倒是有手机，也会上网，可怀心道长自从分别以后，听村里来沧海打工的人说，怀心道长也不怎么上街了，平时就在村里用自己的医术给村民看病，时不时从山上采摘一些药材下来给药店补给，再者就是时不时和村里的老人吹一下牛，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活动。 自从爷爷去世以后，陈天也没回过老家去看望一下怀心道长…… 只是，那一天，分别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陈天自以为自己突破到了然级，虽然还要经历各种劫数的骚扰，可他还是有些刚愎自用，在离开怀心道长的最后一刻。 他用自己的炁，去窥探怀心道长体内的炁。 然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陈天以为自己洞悉了怀心道长，他只是一个熟读古书的老人，仅此而已，他的身上没有炁，就像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当年窥探出去的炁，此刻犹如回旋镖一样击打了回来，打在了陈天的脑海里。 他似乎明白了。 道法自然虚无，六个等级。 炁的等级。 人们不知道炁是怎么来的，只知道黄帝和炎帝是炁的集大成者，而蚩尤，则在山洞里获得了奇遇，拥有了戒律，这是炁与戒律的战斗，最终炁获得胜利。 蚩尤回到无日森林，实力高强的他布局千年，和自然天平达成交易企图复活…… 各种线索互相交织，在陈天的脑海里网络延伸出去。 道法自然，人类能够到达的炁的极限。 从虚开始，一切都进入命理这种玄之又玄的概念之中。 无级…… 这个连陈天都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等级。 “无级。” 他似乎听见怀心道长的呢喃。 “没想到，最后会是‘无’。” 最后，会是，无？ 无级？ 无？ 陈天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心，无。 无，什么都没有。 这是个很简单的概念，连小学生估计都知道，无，就代表，没有，数学里，这是零，温度里，这是绝对零度，空间里，这是极点，宇宙里，无就是黑洞。 无，虽然能延伸出去很多的概念，可还是很多人能够解读出来。 无级。 为什么将炁的等级命名的人，会在最后用“无”字来当最后的等级？ “呵呵，这一次，就先放过你们，但是，下一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风无涯看似很冷静，但其实背后的汗水已经把衣服浸透了。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身，“我承认，一切都是我干的，把狂龙中队的档案抹去，派人追查剩余的狂龙中队队员，零级项目，可惜，最后还是慢了一步。” “剩下的，交给他们了。” 风无涯打了个响指，从他的四周突然升起狂躁的龙飓风，扭曲空间的同时，将他的身形完全吞没，龙卷风卷入上方的乌云之中，风卷起的尘土消散后，风无涯已然不在了原地。 但风波没有就此结束，依然有战斗机和运输机在附近轰鸣。 陈天率先冲入扭曲的乌云下方，研究中心在外表看上去没有受到多少损害，但里面的情况完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冲到入口处，可身上的身份卡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怎么了？刷卡啊！”洛樱在身后焦急地说。 “我卡不见了，你的呢？你来。” “好。” 洛樱立马从口袋里把磁卡拿出来，滴的一声，金属门应声打开。 里面的陈设和陈天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的金属回廊里多了不少的血污血迹，地面上，墙上，金属墙壁后面的枪械已经露了出来，只不过枪口都多少有些破损，用来架住枪械的机械臂上要么被斩断，要么就是被弯曲掰折，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罗剿怎么样了？”洛樱着急地询问，“这里出了这么多血，风无涯那家伙真这么狠心吗？” “先别急着下定论。”陈天皱眉，“你也太不冷静了，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分析，你看这里到处是血，那我问你，尸体呢？” “啊？” 洛樱已经来到了三个研究所的交叉路，听到陈天的问话也开始四下查看，果然，只能看到有很多的血，墙壁上的枪械也击发出了一些弹壳，但弹头不见了，枪械也没有完全把弹夹里的子弹全部打出来。 “确实很多血，没有尸体……风无涯难道出手后，只给他们造成致命伤，然后让他们逃走了？”洛樱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有点说不通，但也是一个解释，也许风无涯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一刀捅别人身上，不杀，看着别人跑……但从风无涯的出手的速度来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陈天指了指墙壁上伸出来的机械臂。 “这些机械臂在我们进来的时候，刘白不是还跟我们解释有多厉害，只要枪械伸出来，五秒之内就能倾泻完弹夹，任何敌人都不可能活下来……” “可是你看，这里的枪械，枪口虽然有击发的痕迹，可弹夹并没有清空……” “五秒……”洛樱点点头，“意思是，风无涯只用不到五秒，就砍断了这些枪械……” 第149章 这是谋杀 “目前看来，很有这个可能。”陈天点头，可是又发出了新的疑惑，“既然风无涯的目的是把这帮所有的科研人员全杀了，那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杀死？现在这里应该遍地都是尸体才对。” “可这里只有血迹啊……” 洛樱皱着眉头，“感觉好瘆人。” “只有血，没有尸体，哪怕是连一个内脏都看不到，确实是有些诡异。”陈天皱眉。 两人继续深入。 果然，动物研究所和植物研究所也被血洗了一遍，尤其是动物研究所，隔离窗还破裂了，不知道是因为骚乱打破的还是风无涯自己打碎的隔离墙。 有一些奇怪的血液，明显不属于人类，洛樱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些猿猴的血液，没有人类的血液那么暗，而且出血量也很少。 “哦，原来是风无涯杀疯了，连动物也不放过！” 洛樱开始怨声载道起来，眼前的一幕超过了她的想象。 “奇怪……” 陈天心头的疑惑更加出奇，这种感觉，简直完全没有头绪。 因为一切都太过于诡异。 一般来说，杀人的人其实很容易就能看出其目的。 尸体上如果遍布伤痕，那肯定是因为杀人者和死者是有仇的，要是用最少的伤口造成的大规模击杀，那肯定是因为杀人者赶时间，需要用死亡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碎尸根本不稀罕。 可是像这种，把研究中心里的所有人杀光，就连被隔离观察的动物都不放过，这就完全没有任何道理。 一时间陈天的思绪被各种原因充斥。 难不成风无涯真的是一个心理变态，在他的眼里，只要是生物，只要是活着的东西，都要杀完，杀完还不够，还要用戒律把尸体全部弄消失？ 不是，真的有必要多此一举吗？ 用心理变态来形容也许能圆回来，把目的拆分出来却显得十分另类。 风无涯也不像是那种会干莫名其妙事的人。 从刚刚短暂的对话里风无涯也坦白了一切。 他就是那个藏在边防军里的幕后黑手，因为自己是超凡者，得到了军方高层的重视，与此同时在暗中抹除了狂龙中队的档案，然后在边防军里开始换新的军官和士兵，让狂龙中队在名义上消失。 同时风无涯也还是一个对炁没有任何理解的人，他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练出炁。 本就强大的戒律，配上练炁，绝对能够登顶强者之列。 所以量产超凡的计划就为他打了一个幌子，让他能够召集全国各地的科研人员全部凑一起。 如果能研究出来，那风无涯就成功突破，再杀了这帮研究人员也不迟。 按理来说就是这么一个已经想好行动的作战方案，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才对。 除非。 “难不成是在风无涯把这里血洗了以后，出现了什么变故？”陈天喃喃自语。 “变故？”洛樱疑问。 “嗯，大致意思就是，风无涯确实是把在场的人全部杀了，可他没有想到……比如，在他杀完所有人后，回头发现，尸体全部不见了。” “啊？”洛樱张大了嘴，“你是在讲什么有意思的笑话吗？” “不，我只是在想某一种可能性。” “不是，这个可能性也太扯淡了？”洛樱说。 “是我们太先入为主了，以为只有风无涯一个人动了杀心，可问题是从刚刚的对话来看，风无涯其实并不是什么喜欢毁尸灭迹的家伙，他一边说话打个响指，就想把我们给杀了，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快速结束战斗的家伙，可在杀完人后去整理尸体，反而是浪费时间的一环。” “那就不可能是他想用科研人员的尸体做些什么？”洛樱问，“超凡界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会不会风无涯是想把尸体收集起来，以后还能用？” “那他可以直接一上来就杀啊，在科研人员集合的那一天就可以直接动手，反正他有什么复活的手段的话，根本不需要还认真地去研究这个项目。” 陈天挠头，“不行，我果然还是觉得，虽然杀人的人是风无涯，但尸体不见，也许并不是风无涯搞的鬼。” “那还能是谁？” 陈天摇头。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有疑惑了。” “什么疑惑？” “那就是，研究中心，为什么要设立在无日森林里？”陈天说。 “啊？不是参谋长说什么，隐蔽性啊，苗人的协议啊……之类的吗？” “那你看，现在那些东西还有用吗？”陈天说。 天空又传来了两军的战斗机空战的回响。 雷声和发动机的轰鸣交织在一起，暴雨即将坠落。 “好像……确实没用。”洛樱果然摇摇头。 “如果刘白说的那些，把研究中心设立在这里的理由全部都被推翻了的话，那么只能说明，把研究中心设立在这里，另有目的。”陈天说。 “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陈天想到了一种想法。 可他并不确定。 “不行，现在不能多想，要先去找找罗剿还活着吗？” 陈天又和洛樱回到了最开始的零级项目研究大厅里，大厅之中，那穿过研究所生长的榕树依然屹立在原地，可它的四周已经全部都是血斑和凝固的血液。 四下无人，食堂也没有人，罗剿的单间里也没有人，没有尸体连谁死了都不知道。 “靠，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仪式啊！”洛樱吐槽了一句，“连尸体都没有，全是血，谁知道到底有没有死人啊？难不成是大家联合风无涯一起开了一个番茄汁派对，把番茄汁洒在地上然后合伙骗我们？” “他们应该没有那么无聊。”陈天心头一动。 但是洛樱的吐槽反而让陈天心神微动。 仪式…… 这和他的猜想差不多，自从他来到槐树前开始，就一直在死人，苗空和敌国串通轰炸苗寨，目的是什么呢？是报复吗？ 不，他自己承认了，自己只是为了自然天平的交易而杀人。 那风无涯的杀人呢？ 杀完了人，尸体被谁收走了？ 如果再联想到研究中心设立在无日森林里……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许久的谋杀。 第150章 蚩尤计划 “莫司令，上级的一级密令到达了。” 牧禹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 “嗯，进来吧。” 莫无悔瘫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正疲惫地躺着，椅背被压的几乎成九十度弯曲。 “怎么了，很累吗？”牧禹绕过办公桌，拉着椅背撑起来，强行把莫无悔给坐直起来。 “靠，我们的计划被劳伦斯看穿了。”莫无悔冷冷开口。 “劳伦斯？他又回来指挥敌国的边防了？”牧禹把文件放到桌子上，“密令来了，要现在打开吗？” “打开吧，念出来，反正现在也不可能还有什么坏消息了。”莫无悔咂舌。 “让我看看。” 原先，牧禹只是一个副司令，是没有权限查看一级密令的，可既然莫无悔这个有权限的人下令了，那他也无所谓，要背锅就一起呗。 “经九夏官方最高会议决定，蚩尤计划必须成功，如有其余不利因素，请排除。” 看似很大的文件袋里，里面只有一张纸，而纸上就写着这么一句话。 冰冷、无情，没有任何的波澜。 甚至连牧禹把这句话念出来后，都没有什么波动。 “呵，早在预料之中。”莫无悔接过那张一级密令，随手就撕成两半，随后丢进垃圾桶里。 这要是在日常生活，撕毁一级密令是直接要上军事法庭的。 不过此刻的莫无悔一脸的不屑。 因为他知道……蚩尤计划如果真成功了，他们全部都会死在这里，谁还管什么军纪。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蚩尤计划到底是什么？”牧禹在旁边疑惑，“我只知道如果这个计划完成了，我们边防军恐怕……” “不是恐怕……” 莫无悔慢慢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倒不如说，我们边防军，就是为了蚩尤计划才被设立在这里的……” “……” 牧禹沉默，等待着莫无悔的继续发言。 “蚩尤计划，关键就在蚩尤。”莫无悔慢慢绕过办公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走起来，他看向书架上成堆的档案资料，抽出最大的一本。 “蚩尤，我倒是知道，或者说九夏人都是知道的，我们自诩炎黄子孙，而炎黄子孙的炎黄二字，就来源于上古时期的炎帝和黄帝，两个部落的首领联手击败了九黎族的族长蚩尤，不知道你们指的蚩尤是不是同一个。” 牧禹说。 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把蚩尤和炎黄挂在嘴边总有种历史的割裂感。 一个是生活在现代的拥有科技的人类，一个是远古的人类始祖，文明的发源地。 “没有任何差错，蚩尤计划，就是指的当初的始祖，九黎族首领——蚩尤。”莫无悔把卷宗翻开，“蚩尤计划——协助苗人，借用自然天平复活蚩尤。” “协助苗人？复活蚩尤？”牧禹皱眉，“我有点没搞清楚逻辑。” “苗人……换个你听得懂的说法，苗人这个种族，在上古时期，就叫九黎族，他们是真正的纯血蚩尤后裔，而且在族内甚至还有蚩尤的直系血脉。” “那为什么不赶尽杀绝？”牧禹问。 “炎黄二帝你以为是杀人魔啊？杀了一个首领威慑就够了……炎黄二帝也接纳了九黎族，只不过为了避嫌，自称是苗人，只是……依然有一些苗人，尤其是蚩尤的直系后裔，没有并入炎黄部落，而是自己在各个地方开枝散叶，其中，最后的一支直系血脉就是来到了无日森林的这一批。” “也就是说，我们隔壁的森林里，就是蚩尤的后裔，这么危险那为什么……” “在经济学里，你知道危险代表着什么吗？” “高回报。”牧禹不假思索地回答。 “回答正确。” “回答正确个毛啊，高风险高回报，这一听，就是赌博。” “赌博啊，可你要知道，国家，民族，世界，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赌博，高风险，死亡的风险，高回报，名垂青史的高回报，站上人类顶峰的回报……人类本就是一个喜欢赌博的种族。” “那我大概猜的出来了，苗人回到无日森林里后，就一直在尝试复活蚩尤，然后一直到现在，被我们发现了。” “是的，在这期间，苗人一直想复活蚩尤，无日森林是蚩尤的故乡，他曾经就在这里，获得了比肩神明的力量，就是我们说的超凡能力，这个森林里有着一尊真正意义上的，神明。” “自然天平？” “是的，只是大多数时候自然天平只是一个幌子……”莫无悔说，“自然天平承诺会复活蚩尤，可必须要献祭足够多的生命，数量不够那就拿质量来补。” “总之就是要死一堆人。”牧禹点头。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苗人在这千年的时光里，繁衍生息，虽然他们的死亡也算在里面，可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难以支付自然天平给出的要求，再加上近代史后，我们国家的边疆也终于稳固，而无日森林刚好就在边界地带，这更难引诱外人过来送死了……” “所以，边防是什么时候接触的苗人？” “不是边防，是上面，有人动了心思。”莫无悔说，“你知道所有有权有势的人，最终都会追求什么吗？” “永恒的生命。” “是的，既然有权又有势，他们只想考虑自己怎么多活一点，而炎黄二帝早已安排后人将自己的遗体处理掉，那么自然就有人把目光看向了蚩尤，他的尸体可一直都保存在无日森林里，如果能够从他的身上获得非人的能力……这就是他们心里想的。” “那边防是……” “说好听，是防守边疆，但其实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在无日森林和敌国打仗，用战争死亡的人命去填补自然天平的要求……一开始，边防军和敌国的交战地就是无日森林，可敌国在内鬼输送的情报后才开始转战其他地方。” “那他们突然在无日森林里开战……” “嗯，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要复活蚩尤了，而这一次，他们做出了另一个选择，他们想利用蚩尤。” 第151章 奇袭 “那情况不是很不妙吗？”牧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复活蚩尤，鬼知道那家伙复活后怎么对我们？而且为什么敌国就这么确定，蚩尤复活后一定可以利用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有一点是已经心知肚明的……议会知道蚩尤的危险，可蚩尤毕竟是出生在我们的国境内的九黎人，而且还有其他的苗人很多都实现了民族融合，所以议会觉得可以和蚩尤谈判，破解更多永生的奥秘。而敌国那帮家伙的想法就更简单了，帮助复活蚩尤，不是因为他们跟蚩尤有多熟，而是想让蚩尤回想起当初被炎黄二帝击败的耻辱，让他对我们刀刃相向……” “也就是说，蚩尤还没复活，就已经存在两种可能了。”牧禹无语，“就像薛定谔的猫被关在盒子里一样，有一半的可能会死，有一半的可能会活，但只要没有打开箱子就无法判定。就像现在的蚩尤，议会觉得蚩尤复活还有谈判的可能，而敌国觉得，蚩尤复活会被仇恨蒙蔽双眼，然后开始复仇……”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虽然我们现在还在打仗，但其实他们的目的和议会是一样的，都要等蚩尤先复活再说，先别管蚩尤是什么态度，先让蚩尤出来，这就是双方达成的共识。” 牧禹直勾勾地盯着莫无悔，像是要洞悉灵魂，“那你是哪一方的？” “我是人类这一方的。”莫无悔冷冷开口说道。 “意思是，你反对蚩尤复活？” “生与死，本就是大自然的法则，先不说什么超凡能力，什么非自然因素，死了的东西就别再出现在这个世上了，这就是我所在的一方。”莫无悔说。 “可议会的一级密令……” “敷衍了事不就行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敌国的部队已经开始派出战斗机了，如果我们敷衍抵抗，那只会给我们的战士平添伤亡。” “我知道。”莫无悔重新坐下，双手摁着自己的太阳穴，“我在想办法。” “那倒是想啊……” “如果狂龙中队还在就好了。”莫无悔突然说。 “啊？这时候又惦记起狂龙中队了？当初他们被抹除档案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来制止？”牧禹又是一记重锤砸在莫无悔的心头。 “唉……”莫无悔重声叹气，眉宇之间似乎更加年迈了，“我也有自己的苦衷，你以为我是谁？边防军总司令，但你就觉得我在九夏里话语权就很高了吗？我要是有话语权，就不至于来边疆天天在炮火的夹缝中求生了。” “懂你意思。”牧禹笑了笑，“这么看来，抹除档案的，并非只是风无涯一个人的意思？这后面其实也有议会的旨意？” “那不然呢？你以为一个小小的风无涯，哪来这么高的权限还能抹除档案，吓唬谁呢，他抹除档案的时候我在监控里看的一清二楚，但是你要知道，看到并不意味着发声……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死狂龙那家伙被弄进监狱静养了，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有人在阻碍我的眼线……” “不死狂龙？就是那个陈天是吧，有点怀念。”牧禹点点头，“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第一天来部队里，你对他很不屑，以为是龙临不要的新兵蛋子，直接就甩去给侦察部队了。” “呵，我倒是真没想到，当初那个愣头青竟然真的有一天能够成为支撑起边防的顶梁柱。”莫无悔也只是苦涩笑笑，“我果然还是对他有些歉意。” “只是有些？” “有些已经很多了。” “司令！” 门外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门被砸的上方的灰都快速脱落。 “干嘛干嘛！门都要被敲烂了！” “我是电报员张海！前线指挥发来紧急电报，一共有超过三十架战斗机群编队正在越过边境线，往无日森林飞来，同时还有十架侦察机，二十架运输机，据雷达显示已经有部分陆军开始降落着地！” 电报员甚至都没有等牧禹来开门，就直接汇报了战况。 “紧急调动我们边防的机群，不要一次性调动太多，用少量的战机换取更多的情报，防空火力紧急部署，地面陆军准备进军森林……不对……地面部队按兵不动。” 莫无悔直接开始指挥战事，“给总部发请求支援的电报，我们需要精锐部队，而不是精良的装备和补给。” 电报员一头雾水。 为什么敌人都开始进军无日森林了，还要按兵不动。 而且请求支援肯定是要更多的装备和补给，为什么要求精锐部队过来？ 这个时候不是人越多越好吗？ 然而莫无悔已经不想解释了，瞪了一眼电报员，“还不赶紧去！” “是！” 电报员也没有来得及询问为什么，直接带着命令跑了下去。 “牧禹，你去电塔发布一级戒备广播，让所有军官在指挥所集合，我们要应对一下敌人的袭击。” “是。” 牧禹也没有太多废话，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聊天的时机，耽误一秒就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虽然他还有很多的问题没有问。 如果这一切都是风无涯和议会互相利用的结果，那么研究中心设立在无日森林……量产炁的计划，会不会也是献祭仪式的一部分？ 这些问题显然还没有回答，但牧禹已经行动了起来，心里莫名不祥的预感更加猛烈了起来。 边防军的动员能力可不是其他地区的部队能够比的，一级戒备警报才刚拉，指挥所里立马冲进能够指挥战事的军官开始商讨对策。 “对空作战我有丰富的经验。”空军少将立马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气象站检测到的战时天气状况并不利于飞行，敌军派出更多的战机也只是在雨天里抓瞎，运气差的还要因为雷云引起电路干扰，我们只需要在防空火力做好一点就能防御，等天气转晴……” “地面作战我也有想法，无日森林一直都是一个难以作战的地区，我们距离无日森林的地缘优势很大，随时可以打游击，可进可退！” 第152章 战前会议 “还有其他计划，如果对方是发动的奇袭，那我已经可以宣告他们的奇袭失败了，无日森林并不适合作战，攻坚战可比防御战要难的多，他们也不可能调来大部队在无日森林开战，优势是在我们！” 莫无悔看着眼前的将军在一个个发表自己的见解后，只是摇摇头。 “有没有让尽量少人牺牲的作战方案？”莫无悔说。 “啊？司令，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做这种梦呢？”空军少将皱眉，“上过战场的人肯定知道，那种以少胜多哪一场不是载入史册的精彩战役？在现代战役里还想一滴血不沾结束战争？那是小孩子的臆想才会出现的。” 他的话很中肯，现代科技都已经发展到现在了，各种高新科技数不胜数，可即便是这样，在战场上还是需要人命来填，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人工智能还没有完全取代人力。 在战场上，不消耗人命去打一场战争是根本不可能的。 莫无悔不像是不懂这些道理的人，作为总司令，还是在最凶险的边境当一个边防军的总司令，敌军的骚扰多的数不胜数，如果没点能力边防早就被攻破了。 换句话说，能坐到这个位置的，早就没有所谓的天真了，每一个都是有手段有见识有能力的大拿，他能问出这个问题显然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是什么原因不能动用大规模部队去迎战？”有人在会议上问了。 在座的各位都是能指挥打仗的一线作战军官，追随了莫无悔不知道多久，一句话就能把莫无悔心中的不安给点了出来。 “主要是因为……”莫无悔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解释，“我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而且……我们现在训练的新兵其实议会和风无涯一手安排换血的，为的就是死在无日森林里。” “啊？” 众人不解，一时间有很多的问题冒出来，可都没有人主动把问题说出来。 “那……议会是让我们……” “对，一级密令已经下来了，让我们边防军全员驻守在这里，不能离开，必须全员战至最后一刻……”莫无悔说。 “意思是，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是的。”莫无悔郑重地点头，宣布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凝重。 “什么意思？议会要抛弃我们？让我们死在这里？” “一级密令写的很清楚，让我们死守这里，跟敌军拼个同归于尽……但不同的是，敌方已经有了新一轮的补给，而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 莫无悔的声音如同刀刃一般在几人的心头上划过。 身为军人，尤其是在边疆带兵打仗的军人，是肯定有赴死的觉悟的，但他们接受不了的是，为什么突然要拼命了？ 补给呢？增援呢？ 作战计划呢？ 为什么要我们死守？ 我们死守边防，那你们人呢？ “我们不是不能死，倒不如说，军人本来就是要上战场死的，但我不能接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新型无人机呢？不是已经在上京研究好了吗？我们的新型反坦克地雷呢？我们的导弹呢？就让我们用这些没有补给过的装备去跟别人打？更不用提现在中下的军官早就被换了一轮了，原先的兵不知道为什么被调去其他军区……” 少将说着，自己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议会在暗中操纵的？”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莫无悔想抽烟，可这里是指挥所，他只能把笔叼在嘴里，装作抽烟的模样，“目前情况很紧急，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们为什么要尽量减少伤亡。”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肯定是有原因。” “有原因我们理解，但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我们撤离，那军令状都下来了，我们回去也只是被关起来处刑……打又打不过，敌军明显是带了一堆增援的奇袭，准备要一鼓作气冲锋，我们现在的战机已经起飞去骚扰了，但这不是办法，天气似乎是要下雨……不适合空战的环境……但后续的陆军登录就难防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突然，在哀嚎之中有人用坚定的话语开口说。 “哦？”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就等这位提出什么高见。 “我们可以喊狂龙中队上啊！”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所有人都一阵无语。 空军少将王空差点就站起来打他了，“老兄，你是不是忘了，狂龙中队已经没了！” “啊？没有了？什么时候的事？” “叫你平时多关注一下各种消息……不过你是后勤部，不知道也正常。”王空无语扶额，“狂龙中队早就在三年前被出卖全军覆没了，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已经快疯了，送往监狱里静修去了。” “那就是咯，狂龙中队不还在吗？那个幸存的不就是狂龙中队的人吗？”后勤部长李载继续说，“既然狂龙中队还有一个幸存者，那把那个幸存者赶紧拉过来啊，莫司令不是要求我们尽可能减少伤亡，那就让狂龙中队的人上最保险了，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单兵作战，尤其是那个队长，叫什么，不死狂龙，不是很厉害吗？这些战斗机群和步兵对他来说应该轻而易举才对。” “你说的很有道理。”莫无悔说，“但我们现在要上哪里去找他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一时间，指挥所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莫无悔，等待他的回音。 “打，我们打不过，会死在这里。”莫无悔说，“但是逃，我们就是全国的罪人……我不希望你们成为罪人，哪怕是新兵，我也不希望他们背着骂名过一辈子……” 莫无悔突然理解了……狂龙中队存在的意义，以及他们为什么会被出卖…… “那就放手一搏吧，为了自己。” 第153章 有本事进来 砰—— 又是一声巨响，恐怖的投掷手雷又一次丢在了研究中心的楼顶。 天花板传来震动，很快便没了动静。 “虽然这个研究中心看似坚固，但也撑不住这样狂轰滥炸啊。”洛樱趴在榕树旁边抱着头。 “你急什么，你有炁都这么怕，我这个什么都没有普通人是不是该已经放弃抵抗了？”陈天无语，在旁边踹了一脚洛樱的屁股。 “啊！流氓！” “别趴着了，遇到炸弹趴着那是电影里演的，我们现在在一个足以抗衡多轮轰炸的合金壁垒里，外面的敌军暂时还攻不进来。” 陈天刚想说，暂时还攻不进来。 因为他已经从防弹玻璃往外看出去，已经看到运输机上慢慢地降下部队人员，有开着降落伞的，也有的事直接低空滞空然后抛下安全绳顺着滑下来的。 砰砰砰—— 又是三个炮弹落在研究中心的上方，这一次天花板隐隐出现了裂痕，金属墙壁上传来金属的摩擦声。 “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陈天脑海开始运转。 战场上分析局势是最重要的基本功。 首先，这个火力来看，敌军明显已经获得了大批的增援，而边防军的部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架战机在象征性地抵抗，陈天有些不明。 边防军的储备明显不止这些，而且地面部队也没有出动，莫无悔在搞什么？ 难不成是有什么隐情？ 陈天又看了看地上，全是血迹，但是没有尸体的地板。 难不成，在这个森林里死的人……真的会被吞噬掉？ 而莫无悔知道这个信息，所以没有派更多的人过来献祭？ 这是一个可能的猜测。 但问题是，再没有更多的增援，陈天和洛樱恐怕要被交代在这里了。 洛樱的逃生机会都比陈天大的多，洛樱现在是自级炁的使用者，而陈天只是一个……会点格斗技巧的普通人，打打近身战可以，但是躲子弹？没可能。 一边想着，洛樱也拍拍屁股起来，“我们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吗？我也看到了……运输机上正在降下敌人……他们应该是要等下过来包围我们的吧……” 陈天没有否认，对方的装备精良，头盔和防弹衣十分厚实，护目镜，自动突击步枪，作战背包，红外线扫描仪，应该是出动了一个连，少说有百人。 “局势还不算太糟糕。”陈天说，“你看，今天的天气不好，乌云密布，就连对方的战斗机也不敢高空飞行，就算有最新的防雷分流也不可能在这种天气下大规模作战，等下暴雨降下就更难了，战斗机应该会撤退。” “那地面上的人不还在吗？”洛樱咂嘴，“我们要怎么突袭……啊……来了。” 陈天刚想说，你不是一个高冷的冰山女神吗？为什么自从熟络了以后一直在搞怪？ 但洛樱的话直接把他的视线给引过去，果然，在不远处，已经有人正在向身后做手势，陈天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要求包围活捉的手势。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陈天说。 “坏消息是什么？” “我们被包围了，应该很快就要响起大喇叭了。”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下雨了，战斗机群放弃制空权，已经调转机头了。” “那意思就是说我们要开始打了是吗？”洛樱说。 “先别急，等他们的大喇叭，反正我们现在已经跑不掉了。” 陈天看了一下研究中心，就两个出口，一个因为之前源源不断的轰炸把台阶给炸的稀巴烂，门口都挡住了，然后就是大入口……就是陈天一行人进入研究中心的大门口。 “里面的人听着！” 门外传来了大喇叭的声音，而且还是很正宗的中文。 “搞什么，你们不是漂亮国的吗？不会洋文？” 陈天在里面大声回应。 旁边的洛樱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你在说什么？赶紧把里面的科研人员交出来！不然我们就要强行突破了！” “嗯？” 陈天怔神。 什么叫，把里面的科研人员交出来？ 就连洛樱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了？有什么疑问吗？” “咦？”陈天皱眉，“风无涯不是敌军的人？” “啊？”洛樱突然警觉起来，“意思是说，风无涯并不是和外面这帮人一伙的？他另有组织另有目的？” “有可能。” 陈天点点头。 外面的身份很容易确认，那就是完完全全的敌军，对方是想在无日森林引发战争，所以派了战斗机和步兵前来。 来找研究中心也只是为了强迫边防军迎战，这样很好理解。 可风无涯呢？ 他拥有戒律，可竟然并不是敌军的人？ 他在杀完所有的科研人员后，竟然就这么走了？ 他的目的就只有杀科研人员……还有尝试一下自己能不能初步使用炁吗？ “他到底是哪一个组织？”陈天喃喃自语。 “里面的人！我数三声！如果你们还不出来，那我们就要突击进去了！” “怎么办！现在研究中心里可没有什么武器能够挡住他们的进攻！就连各种枪械都被风无涯摧毁了！” “别急。”陈天摆摆手，“只要对方没有重火力，那么凭借你的炁那还是有一战的机会的，而且，我也不是完全帮不上忙，只要利用好研究中心的地形，对付这一百个人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啊？”洛樱脸色苦不堪言，“大哥你吹牛别带上我，我打不过这么多人，我长这么漂亮，要是被他们抓了我都不敢想我会被怎么折磨！” “靠，你当我是谁啊，就打个一百个人，我当年面对几千几万的重型装甲部队加拥有制空权的敌军，都能杀出一条血路，就打个一百人你跟我说打不过？” “那是你炁还在的时候！现在你能怎么打？”洛樱不服还嘴。 “我靠，看样子不给你甩点真本事真以为我没有了炁就是废物了？我在没有炁之前，首先，是一个人。”陈天摆摆手，直接对着大门外的人大声喊。 “有本事就进来！看我把你们都灭了！” 第154章 突击研究中心！ “长官，我们要进去吗？” 副官在旁边商讨计划。 “目前情况如何？”连长没有说话，而是开始分析起局势。 对于一个上战场的人来说，分析局势是必要的，这不是为了，更是为了自己的士兵不做无意义的牺牲而必须肩负的责任。 轰隆—— 暴雨在上方的扭曲乌云漩涡中终于降下，腥臭的雨水让人联想到血液的气味，雨滴用力地砸在无日森林上，上方的树冠被打的沙沙作响，狂风大作，闪电在空中若隐若现。 雨水打在所有包围研究中心的士兵上，副官带着护目镜，护目镜上划下一滴滴水珠。 “长官，无线电有轻微的电磁干扰，通讯不是很流畅，运输机已经荷载完成回去，战斗机群因为雷雨天气不适合对空作战也撤退，目前无日森林里就只有我们一个连队，七十名主战前线步兵，二十名后勤补给预备队，十名督战队，还有没有作战能力的五个通讯兵。”副官很冷静地汇报情况。 “敌方动向呢。”连长继续询问。 “总部发来的最后一封消息是三分钟前，九夏的边防军有出动百人连队，装备精良，是想在无日森林里跟我们决一死战。” “嗯，大概还有多久抵达？” “三十分钟，必然会到达。” “三十分钟，够我们拿下研究中心和里面的科研人员吗？”连长继续询问。 “我们有百名武装精良的步兵，如果从大门口一起突入，不用十分钟就能将里面的科研人员全部缴械抓获。” “研究中心的武器储备呢？” “据我们得到的消息，研究中心内部的武器只有墙上会弹出来的机械臂携带轻机枪无差别扫射，还有最后的封闭式毒气浇灌，但我们的轰炸机已经将研究中心的通讯电网给干扰，不一定能使用出来。” 暴雨倾泻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作战服上溅起水滴，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严阵以待，大门口聚集了五十个人，而另一个后门里的二十人已经安放好了被炸毁的出口，准备爆破入门。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消息。 进攻，还是撤退？ 两个命令，两种命运。 “所有能持枪的士兵，准备突击！” 在一声雷鸣过后，连长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就在命令下达的瞬间，最先响起的是两声爆炸。 大门口和后门的金属门上被猛烈的炸药引爆，碎屑还没有彻底平静下来，大门旁边的两支纵队直接踹倒金属门，分成两支部队进入研究中心，一方瞄准着左边，一方瞄准右边，同时后方的补给人员在暗中观察，跟在队伍的身后随时汇报情况。 “A小队汇报情况。”连长在外面淋着雨，冷冷对着对讲机开口。 “报告长官，AB两队已经突入研究中心的大厅，可……我们没有发现有人……地上只有恐怖的血迹……这里似乎发生过激烈战斗，但没有尸体，有可能是障眼法，另外，墙壁上的金属臂……全部被摧毁了！” “B小队队长汇报情况！” 连长冷冷说。 “报告长官，这里是B小队队长，我们正在突入动物研究中心，这里依然是残留很多血迹，可没有发现任何尸体，这么恐怖的出血量是不可能不会有尸体的，这可能是阴谋。” “阴谋？” 连长皱眉看向旁边的副官。 “你觉得是阴谋吗？” “报告长官，我也有点弄不清楚。”副官也皱起眉头，“很奇怪，有血迹？没有尸体？等等，那科研人员去哪里了？” “从后门进入的C小队，我需要你的汇报情况！”连长举起对讲机，可对讲机那边才刚传来启用通信的声音，随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刺———— 刺耳的电波声让连长都拿开了距离，“C小队！汇报情况！” “快跑！这里！……刺——有……刺——有怪——怪物！” 对讲机里传来了刺耳的响声，随后没有了音频，看样子应该是对讲机被摧毁了。 “靠！A小队！汇报情况，C小队遭遇不明埋伏，你的植物研究中心离他们最近，火速去查看情况！快！” A小队此刻走在植物园里，护目镜上的夜视仪被打开，以防里面的人会突然关灯扰乱视线，二十人的队形十分整齐，在收到命令后，队长举起了手，队列整齐地排成阵型。 巨大的植物园区里，正中心是玻璃隔窗，里面装着的是一株妖艳的树枝，可树枝上却开了一朵有着三色的花朵。 花瓣上的颜色很多，仔细一看其实不止三种，可三原色的底色太容易被光线吸收，所以看过去第一眼以为只有三个颜色。 “队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有队员心惊胆战地开口询问。 “连长让我们去C小队那里查看情况，后门连接的就是植物园区，就在前门的门后面，所有人，阵型摆好，准备开门。” 队长举起手势，示意要进攻。 二十人立马做出行动，十个人在门的两边，左右全部站好，离门最近的两人身上已经穿戴好了防具，如果开门的瞬间有人袭击，能够抗住伤害。 而后面的人已经把枪线架好，只要门一打开，所有人冲过门，每个人瞄准的区域都是训练里练过的，将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瞄准，这个火力能够将埋伏全部打炸。 离门最近的队员互相点头示意，最终，拉下门把手，一脚踹开门，两边的阵型在一瞬间行动起来，呼吸声和脚步声涌入那门的后面。 和训练的一样，所有人冲出门后检查的区域绝对没有任何死角，所以他们都愣了。 训练中，教官安排了各种冲门后的埋伏，可能会有炸弹，可能会有构筑的枪械防线，可能会有一队人全部举枪在瞄准。 可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个长相十分清冷绝美的少女，就这么站在身后的长廊之中，而她的脚下，是刚刚失去联络的C小队。 是的，这个少女，没有任何防备的，就站在走廊上。 第155章 怪物 特种作战理论，是二战之后兴起的一种全新的作战理念。 这种理念和动辄上百万的部队一起发动去打战争不同，特种作战理论的核心是用最少的人数，打出最好的效果。 二战之后世界趋于和平，虽然还有些国家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持续着战争，但永远也达不到世界大战的水平，而在这些小国之中，大国也为了攫取利益而从中作梗。 但是你一个大国，派个百万军队去别人的国家，那不是舆论要翻天了吗？ 所以特种作战成为了众多大国暗中扶持的一种作战计划，就算不用成千上万的军队去掺和，也能打出不错的效果，在世界维和部队，反恐作战，国际援助救援行动享有很高的声望，甚至是一种新时代的“战斗”。 而这一支被派过来的陆战队更是漂亮国中精锐的精锐！ 他们在演习之中预演了各种场景，甚至还参加过众多的反恐任务行动，每次对方的恐怖组织缜密的埋伏都在这支连队的密切配合下溃不成军。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在打开门后的长廊里，不是恐怖分子，也不是要找的科研人员，而是一个九夏长相的清美少女。 “他们来了！”洛樱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前已经被二十支枪口给指着了。 她焦急地看向长廊另一扇门后，陈天正半开着门观察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你是谁？”小队队长率先走了出来，“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们C小队为什么全部都躺在了地上？” “说慢点！我洋文不好！” 洛樱脸色很苍白，她慢慢举起了手，“我没有敌意的，我是无辜的路人！” “路人？”小队队长听着她那蹩脚的英语，看了看身旁的队员，“你去搜她的身。” “是。” 在旁边的队员举着枪，枪口从没有在洛樱的身上移开过。 虽然他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可这一刻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叫心惊肉跳。 一个长相漂亮的美女，站在一堆的尸体上，这个画面怎么想都很怪异。 “请你不要动，我只是检查你身上有没有武器。”那名队员缓缓放下了枪，伸出手准备去检查洛樱的衣物。 “就是现在，打他太阳穴！”陈天突然说。 “好！” 洛樱突然暴起。手肘弯曲勾勒出直角，在那人刚弯下身子的瞬间，横肘甩出，笔直砸在那名队员的太阳穴上。 人体最坚硬的部分，肘部和膝盖对上人类最容易造成震荡的太阳穴，而且这还不是简单的肘击，而是一个自级能力者在覆盖了炁后的肘击。 这一个肘击简直就是发生在瞬间，别说在不远处架枪的队友，就连当事人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就再也眨不了了…… 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一声骨裂的声音，那是颅骨碎裂的声响，从太阳穴入手，还弄出了骨裂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那家伙没救了。 “你干什么！”队长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开火！” “往他们的右方向跑！”陈天再次开口。 洛樱听到指挥，踩着死掉的士兵的尸体往队列的右边开始狂奔起来。 期间她也一直在调动自己的炁，炁包裹住自己的双腿双脚，她的速度在正常人的眼里简直如同一只全力奔跑的豹子。 吭吭吭—— 数不清的子弹倾泻而出，弹幕顺着洛樱的身体慢慢身后聚拢。 陈天说的往右方向跑是来自经验之谈。 人类绝大部分的惯用手都是右手，而在持枪的动作里，最标准的姿势就是右手扣动扳机，左手放在枪托上支撑转移扫射，而这个姿势在面对往右移动的目标会有天然的不适应性。 更何况洛樱的速度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那简直不是人类应该有的速度！ 短跑世界冠军都没有这么恐怖的移动速度。 “先把最前面的那个带着对讲机的解决！他是队长！” 陈天在门后喊道。 “没问题！” 洛樱在往右移动的同时，也在不断靠近队列，队长眼看这家伙就要冲过来，直接往后转身准备撤退，可洛樱的速度更快。 明亮的金属长廊上留下的弹孔越来越多，硝烟从枪口处升腾而起。 可下一刻，一个窈窕的身影直接冲入了他们的队列之中。 如果这是在演习，恐怕要被教官骂一顿然后加罚加练，可这里是战场，已经没有开玩笑的时候了，更何况……教官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人类能够顶着十多把枪械冲到队列里的。 队长才刚转头，他的脖子就被掐住了，他能感觉到掐住他脖子的手很细，而且很润滑，那根本就是女人的手，下一刻，他就被拎了起来。 脚离开地面，队长才慢慢开口：“别别别，女士，我们好好说……” 他以为突然安静下来是因为洛樱要谈判，可没想到，侧门那里又传来了陈天的声音。 “拿那个队长当鞭子，抽乱他们的阵型！” 洛樱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掐上队长的脖子，然后就将队长当成了一条鞭子，开始旋转起来。 密集的火力阵型才刚布置完毕，所有人还想调转枪口去拯救自己的队长，可下一刻，他们这个十多人的队形阵列就被队长的脚给踹飞了。 洛樱简直就像一个陀螺，在人群之中旋转弹开四周的人。 “我靠！这什么怪物！” “别转了！我要晕了！” 队长被当陀螺旋转的头都快晕了，他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竟然被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抓着抽起来。 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啊！对不起！” 洛樱一听，立马松开了手，那旋转的力道直接将队长甩飞了出去，砸到金属墙壁上，头部遭到重创，彻底没了生气。 “啊？队长！”被扫开的队员们彻底疯狂了。 他们重新捡起地上的突击步枪，换好弹夹，朝站在原地有些抱歉的洛樱射击！ 吭—— 子弹砸在了洛樱的身体上，然后……她旁边的墙壁上出现了弹孔。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怪物……” 第156章 自寻死路 弹头跌落在地，有人看出了那弹头的形状。 原先椭圆稍尖的自动突击步枪子弹，竟然像是撞到了比子弹更加坚硬的物体一样，弹头微微凹陷下去，金属被巨大的力冲出一道道小褶皱。 “你……你是什么人……” 剩余的队员见到这一幕，连报告的心思都没有了，对讲机散落在旁边，只能听到连长的呼叫。 “A小队！你们在干什么！收到请回答！” “有怪物！” 一个队员直接把步枪丢到一旁，趔趄着起身往后跑。 洛樱微微一笑，身影消散在原地，她的速度更快了！ 陈天隐隐约约感觉到，洛樱的炁还在不断地攀升，这家伙是越用炁越厉害的类型？ 砰——的一声巨响，男人没有抬头，只顾着玩命奔跑，想远离洛樱这个怪物，可他没有发现，他的正前方正笔直地伸出一个拳头。 没有看路的男人就这么用头撞上了那包裹着炁的拳头，结局可想而知，男人两眼翻白，直接昏死在地上。 另外的人也完全组不成什么有效的杀伤力，之前在教官里学到的东西完全不管用！ 面对一个不怕子弹的怪物，所有的阵型、枪线、队列、应对措施，全部都化为乌有，洛樱就像一个死神一样，不需要任何的准备，随手一拳就能收割一条生命。 “啊……我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洛樱又追上一个逃跑的家伙，学武打电影里的武术高手那样，甩出一个高鞭腿，这看似破绽大开的打斗，如果是对方也是使用炁的武学高手，洛樱一定会被撂倒。 可她踢的对象只是一帮被吓破胆的逃兵，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男人的后背，骨裂声响起后，他的身体正飞出去，砸在金属墙壁上，以一个扭曲的骨折角度慢慢垂落在地上。 “行了行了，都解决的差不多了，留一个活口。”陈天也从门里出来。 老实说，在他的预想中，洛樱第一次杀人应该会被吓破胆才对，可在陈天的指挥下，洛樱竟然就跟玩玩具一样把这帮人的生命轻松收割了。 陈天可没有骂她残忍的意思，战场上本来就是你死我活，讲仁慈反而是给敌人杀自己的机会……他真正意外的是，洛樱除了第一次解决C小队的人有些吃惊外，之后就没有对杀戮的实感了。 是炁的影响吗？ 在炁包裹全身的情况下，自然也有包裹着大脑炁，炁是一种能量，甚至能压制神经元电信号，如果是炁压制了洛樱的愧疚感，那她现在不就成一个杀人机器了吗？ “呼——好险，还好他们的子弹打不动我……但还是有些瘙痒……”洛樱本想给拎着衣领的最后一人打晕，可陈天说了留一个活口，她就这么放下了拳头。 “你好像不是第一次杀人？”陈天试探着询问。 “啊？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是……”洛樱眼神闪躲，赶紧转移话题，“话说为什么要留一个活口啊。” “因为我要问其他队伍的位置，后门的十五个解决了，这一队有二十人，也解决了，那应该还有一队，大门口进来了两个队伍。” “不是吧，还有这么多人……”洛樱仰天长啸，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打打杀杀，何时是个头啊。” A小队剩下的最后一个还醒着的人，四下查看，用简单易懂的姿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举起了双手。 “大哥大姐，我投降，别杀我。” 真男人，就是能屈能伸！ 废话，打一个连子弹都不怕的女人，这还急着去送死干什么？ “说中文！”陈天一脚踹在他的腹部。 “噗……”男人吐出一些口水，“我错了……打个，窝是……号人！” “你是好人？” “堆堆堆！窝！是！号！人！” 男人用蹩脚的中文回答，“尼，向，指导，什么？” “人数，number，懂吗？” “哦哦！”男人立马拿出便签，画了一个草图。 大圆圈是研究中心，然后大圆圈里有三支小队，C小队十五人，A小队二十人，B小队二十人，而外面还留着四十多人，包括连长副官，但这四十人里似乎有一些不是战斗人员。 “打个！咳咦房我揍了没有？” “请你好好睡一觉吧。” 陈天紧握的拳头中突出中指，丹凤拳砸在男人的额头上，造成轻微的脑震荡，让他暂时也起不了身。 “怎么说，外面还有四十个，研究中心里还有二十只老鼠，应该是在动物园区那边。” 陈天皱眉，“不对，刚刚我听到对讲机那边似乎有新的命令，那个连长好像又派了一个小队进来。” “是嘛？”洛樱满不在乎地说。 “你刚刚不是还要死要活的，怎么现在这么轻松？” “因为我不知道原来自级的炁这么厉害！”洛樱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完全没有任何的损伤，从密集的步枪弹幕扫射里活下来，还毫发无损，这就是炁。 “哼哼，现在我感觉，就算他们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洛樱说。 “那你可太天真了。”陈天突然笑了起来。 “嗯？怎么了？” “你知道衡量炁的等级还有一个重要的指标是什么吗？” “是什么？” “那就是能调动炁多久，续航，你的炁真的够你支撑击溃剩余的所有人吗？” “……” 洛樱感受着体内似乎有些流失的炁，摇摇头，“我做不到的话，那怎么办？” “我来。” 陈天说。 “啊？你来？你现在炁都没有了，你不是去送死的吗？” 面对质疑，陈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慢慢捡起被干翻的A小队，把他们的装备整理在一起，准备挑选自己等下要用到的东西。 “我说了，可能在你眼里，我是因为拥有炁才这么强，但你弄错了一件事，就算没有炁，我还是我，我就是，不死狂龙。” 陈天把地上的枪械分散铺开，“你去解决剩下的一支小队，外面的所有人，就交给我。” 洛樱看着陈天思索一会，才重重点头，“如果你死了，我要去你坟墓上写个自寻死路。” “随便。” 第157章 心理战！ “B小队，能够听到吗？” “收到收到，这里是B小队，怎么了连长？” “撤出研究中心！立刻马上！不能再深入了，等下我就调动空中轰炸把这里夷为平地，你们抓紧时间撤退！” “收到。” 队长有些疑惑，他们这支连队可是陆战队之中执行过多次特种任务的，不管是反恐还是紧急救援行动，每一处都能在亡命之徒手中将想要的东西给拿到手。 而可怜的土匪帮派亡命之徒，只能在受过特种指导的连队下俯首称臣，那些没有俯首称臣的，已经化为了森森白骨埋葬在炮火之下。 这就是特种小队的威力…… 可今天的他们，竟然连一个全是科研人员的研究中心都拿不下！ 里面的所有防御武器甚至都没有启动！ 就莫名其妙收到了撤退的消息。 对讲机里还没有提到过A小队和C小队，队长一听就知道出事了…… “准备撤退！”队长也赶紧回头。 可突然，灯灭了。 动物园区的金属门缓缓合拢，在黑暗降临的瞬间，所有人的夜视仪都看到了那诡异的一幕。 一个穿着长裙的少女，正站在动物园区内部，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们。 …… “连长，为什么不支援？”副官在旁边已经撑起伞，帮连长挡住漫天的暴雨。 天上雷声滚滚，狂风将四周的树木吹的歪七斜八，时不时闪过的闪电亮光照亮了所有待在研究中心外的所有人，每个人的脸上无一例外全部神情凝重。 从刚才起，他们就从连长的对讲机中收到了各种各样的语音，有哭爹喊娘的，有叫苦连天的，有直接开始祈祷上帝的，还有在对讲机里讲遗言的，连长在下达撤退命令后，直接把对讲机给丢了，再这么播放下去，军心就散了。 要等B小队出来，一起撤退，边防军的支援也即将到达。 放出的十分钟之内就能拿下研究中心，现在终究是成为了一个笑话，连长的脸上遍布阴霾，严重怒火中烧。 他死死盯着研究中心的大门口，紧紧合拢着嘴。 副官的问题也终究得不到回答。 为什么不请求支援？ 连长已经想到了什么，如果研究中心里，真的有那种怪物的话……那请求支援也没有用了…… 轰隆—— 一道天雷如同利剑一般撕开了夜幕，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往上抬头。 突然，研究中心的大门口飞出来了一道身影，反应迅速的士兵完全没有犹豫，红外线瞄准器的红点才刚刚在那个身影上出现，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甚至那道身影都没有落地，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道身影被彻底打成了筛子。 “谁！？”副官大吼一声，“去检查一下那具尸体！” “是！” 有人迈步向前，提着手电筒去看看刚刚乱枪打死的尸体。 那人光着身子，在飞出来的空中就被反应迅速的特战队员从四面八方彻底击毙，可到现在才发现，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研究人员……而是一个连队的成员！ “不是敌人！是之前进入的A小队成员！” “嗯？”副官眼神犀利，“继续盯防大门口！” “是！” “不对……”连长沉默了一下，举起了手。 暴雨砸在所有士兵的肩膀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这只是诱饵。”连长冷冷说，“刚刚，你们是不是对大门口放松了警惕？” “……” 死一般的寂静在大门口处蔓延开来。 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连长的一句话，所有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人用尸体当诱饵，直接丢了出来，而在所有人神经紧绷的时候，枪口和视线全部都放在了那具尸体上，而此时的大门口是视野盲区，如果有人已经从大门口出来了的话…… 他就在我们之中！ 队员的衣服被扒了，穿着肯定和在场的人一模一样，甚至枪械可能都是同一款的突击步枪。 “集合！报数！”副官慌张地下令。 “闭嘴！” 连长的眼里四下查看，甚至提起手电筒，往自己身边的人照过去，都是自己熟悉的面孔，可离的远一些，完全看不到脸庞，更不用提确定身份了。 轰隆—— 又是一道巨大的雷电闪过天边，连长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不能集合！”连长突然爆呵。 “为什么？有人扒了我们队员的衣服，而且很有可能已经混在了在场的人中，要集合才能确认身份！现在太黑了！” 暴雨的黑夜，完全看不到任何远处的光源。 “这就是对方的目的！”连长怒吼着，如同狮子咆哮，“对方比我想象的要精明，如果现在集合，他会故意在队列的后方，发动突然袭击，这个时候反而更不好对付！” 集合的队列那就说明附近都是自己的队员，如果敌人突然在队列里袭击，那么枪口要怎么瞄准？才刚刚调转枪口就会对着自己人，密集狭小的队列是发动袭击的好阵型。 这个时候不能如他的愿！ 连长的额头流下冷汗，对方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猎手。 面对这种猎手，就必须要比他更有耐心…… 这也是他的计算吗？ 用互相怀疑来牵制时间，再过个十多分钟，边防军的陆军部队就来了……甚至敌人可能根本就没有混入其中，而是直接把光溜溜的尸体丢出来，给所有人造成一种“我已经穿你们的衣服混在你们中间了”的粗觉…… “呵呵！有意思，竟然利用了人的心理，甚至还利用了环境因素，把所有人都给算计了。” 对方甚至还为了等大家的注意力一瞬间的分散，而特意等了一声巨大的天雷。 对方绝对是一个狡猾的敌手！ 这就是从生死关头里爬出来的陈天的策略，紧紧是把一个家伙丢出去，就让连长进退两难，甚至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在外驻守的四十多人里，十人不是战斗人员，而剩余的三十人，则是一直在瞄着身边的人，生怕自己的旁边就是潜伏的敌人。 心理战！ 第158章 陈天的突袭！ 万万没想到，仅仅是丢出了一具尸体，就把场上的局势扭转了过来。 “命令B小队赶紧出来。” 连长对着对讲机开口说道，同时他的目光也在不断地四周摇摆，每一个在他身边的人都逃不过他的眼神凝视。 “报告连长，B小队失去联络了。”副官在旁边汇报了这冰冷无情的消息。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响彻天际，所有人的脸都被一瞬间的光芒照亮，可他们没有时间分清谁是谁，依然持枪待在原地，等候命令。 “要不我们现在就撤退吧。”副官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敌人恐怕只是丢了一个尸体出来，其实根本就没有出来，这样做只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 “现在已经不是假设各种可能性的时候。”连长冷冷开口，“我们可能已经在对手的刀锋之下，只要一不留神就会脑袋搬家，与其去想各种可能性，还不如想办法破局。” 滴答的暴雨垂落声扰乱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很明显，敌人这一招十分奏效。 不只是连长变得多疑起来，角落里的通讯兵都开始互相怀疑身边的人是不是被替换了。 “你该不会是敌人吧？” “你别扯淡，我从刚刚起一直在你旁边，怎么是敌人？” “你有可能是在我眨眼的时候被掉包了！” 就是这样蛮不讲理的逻辑，是所有在场四十人的心理状态。 他们不敢赌。 不敢赌身边的人一定不是敌人。 怀疑的种子根植在了他们的心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更加茁壮发芽成长…… 氤氲的雾气从地面腾升而起。 “要不按照顺序，一个个过来点名报数？”副官还在绞尽脑汁想办法。 “不行，时间不够，在场一共有四十人，就算一个个来到我们面前也会被拖一大段时间，清点完后他们的增援也到了。” 连长摇摇头。 “我们现在已经中了敌人的圈套了，我们就跟无知的飞蛾一样，扑入蜘蛛网里，现在蜘蛛本尊还在暗地里享受着我们的挣扎，因为他知道，我们不可能逃的出去。” 连长重重叹气，“三分钟后，如果还是联系不上B小队，在场的所有人马上撤退！这是命令！” “是！” 副官润了润嗓子，“所有人听着，三分钟后，如果B小队还不出来，我们全部撤退！” 持枪包围着大门口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去猜忌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不是敌人了，只需要熬过这三分钟…… 只需要三分钟，就可以离开这个怪异的战场了。 从C小队的诡异尖叫，再到A小队的全军覆没，最后又是B小队失联，现在他们还不敢肯定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被乔装打扮的敌人…… 这种恐怖的战场也终于落下帷幕了。 所有人的心弦也在终于放了下来。 要和噩梦说再见了。 高度紧张后，便是高度的松弛。 人终究只是人，在没有外物的刺激下，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精神集中，最后也是会累倒。 时间缓缓流逝，暴雨依然在放声垂落，砸在每个人的头上像是给他们敲响的休息闹钟。 滴答——滴答…… 三分钟明明只是平常几个呼吸就能数到的时间。 可现在的所有人简直觉得是度秒如年，水珠从他们的作战队服上滑落，他们自己也分不清这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 “时间到！”副官盯着自己的手表，“撤——” 嗤—— 所有人听到时间到后，所有悬着的心一同放了下来。 而陈天，抓住的，又是一个新的心理盲区！ 就是要抓你最放松的那一刻！ 一把冰冷的匕首从后笔直地刺穿了副官的脖颈，冰冷的刀尖出现自己的眼皮下，副官刚想说什么，眼珠子往下一瞥，只看到那沾血的刀刃，下一刻，刀刃横转了过来，笔直切开了副官的脖子。 而刀刃笔直割开脖颈后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副官身旁的连长。 刀刃来的实在太快，连长才刚倒退一步，刀刃就瞬间来到了他的胸口，刀刃笔直洞穿了他的心脏，这还没有够，陈天从作战服里掏出一把手枪，塞到连长的嘴巴之中，扣下扳机。 砰—— 受过无数训练，在漂亮国誉为特种作战部队荣誉会长的杰克，就这么死在了刀和枪口之下。 甚至那柄伞才刚刚落地。 所有人只听到了声音，刚刚转过头，却发现连长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了两个尸体。 “敌袭！摆好阵型！”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可现在喊已经为时已晚。 这里的人已经受到了无穷无尽的心理折磨，在看到尸体的一瞬间，而且还发现那就是连长和副官的尸体后，数十人直接头也不回地冲入了黑暗的森林之中。 而另外的人虽然没有逃跑，可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发号施令的领导者，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听谁的命令。 每个人各自为战，队员的枪口一会瞄着地上的尸体，一会又觉得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暴雨刮倒的一根树枝…… 嗤—— 士兵的头才刚转过去，一声枪响出现在了后面的树上，士兵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血洞，血液喷溅而出，和狂乱的暴雨交织在一起。 陈天趴在树上，又一次翻身下树，开始从灌木丛里移动起来。 “靠！敌人到底在哪！只听到枪声！” “在灌木丛那里！” 耳朵好的士兵里面从嘈杂的雨声里听到了灌木丛中的移动声。 三人小队一起前往灌木丛，突然，一个发着光的物体从草垛堆里丢了出来。 三个士兵完全顶不住惊吓，步枪和冲锋枪一起瞄准地上的物体疯狂扫射。 弹夹清空后，他们才发现他们扫射的东西，只是一个战术手电筒。 下一刻，草垛里伸出了一只手，陈天蹲在草后面，手中的军刀笔直插入士兵的脖子，士兵当场咽气。 “射击！射击！” 另外两人这一次没有再用弹夹清空了的步枪，而是掏出了手中的手枪，一点点靠近草堆之中。 第159章 全灭！ 至始至终，陈天的身影都没有出现在士兵的眼前超过两秒。 他就是黑暗中的猎手，黑夜就是他的保护色。 陈天面对的对手，是国际享有名誉的特种连队，是从各个部队里经过特殊选拔而选中的异于常人的优秀士兵，团队配合，单兵素质，都无人出其左右！ 可在陈天的精心安排下，这支队伍竟然连他们的敌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心理战！游击战！斩首战！ 各种能够扰乱心理的战术都被陈天用了出来，从一开始，从抛出那具尸体开始，他就已经布好局了，哪怕是现在，在草的另一边，有两个端着手枪正在缓缓拨开草堆的两人，也在陈天的计划之中。 砰—— 士兵看到拨开的草里蹲着一个人影，不假思索地开了枪，子弹洞穿了那道黑影。 “死了？” “小心！” 就在士兵放松警惕的瞬间，旁边的草里冲出陈天的身影，一把扑倒士兵，手中的匕首笔直插入士兵的脖子，又一个被抹脖子！ “去死！” 但这一下也暴露陈天的位置，身后的士兵举起了枪完全瞄准成功。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别的念头了，也不想知道自己的队友到底是死是活，他只想把眼前这个弄的整个队伍人心惶惶互相猜疑的敌人杀死！ 砰—— 枪声又一次响起，其余地方的人还在往草堆里赶，当他们赶到时，只看到了地上被子弹洞穿的队友，以及最后开枪，可子弹却打空了的小队成员的尸体。 “人呢！我们现在还剩多少人！不能再分散了！” 有人突然站出来说。 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服众的领导指挥。 但很遗憾，在以往的特种任务作战之中，连长和副官都是这一个职位的不二人选。 副官为什么是副官，当连长不在的时候，副官就是连长。 明明已经设立了一个替补，指挥的位置按理来说应该已经保险至极。 可事实就是，两个能够指挥的人，在突袭的第一时刻，就已经死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甚至枪口没有对准任何人，连长和副官就死在了那个男人的刀下。 “现在应该撤退！之前连长说了！时间一到立马撤退！我们没有时间！” “靠！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撤退！连长说撤退那是因为他当时不知道敌人到底有没有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这就是战场的军心动摇的下场。 为什么军人要无条件服从命令？ 就为了避免这种情况。 哪怕做的事错误的决定，所有人也必须服从，不然后果可能比军心大乱还恐怖。 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剩余的二十五人，不，在说话之间，有三个年轻人也觉得实在太恐怖，直接串通好转身就跑入无日森林里，头也没回。 二十二人。 这个人数，包含通讯兵。 “告诉电报员！赶紧给总部发电报！” “电报员！写电报！快！” 没有人回答他们。 在他们拿不定主意产生分歧的时候，没有任何武装的电报员也成了陈天的刀下亡魂。 如果人数处于劣势，那就用意想不到的方法破局。 陈天没有炁，面对四十人那肯定顶不住，可他巧妙地利用了黑夜，暴雨，甚至连天雷，都成了他可以利用的东西。 把所有人的心都给镇住，之后的一切都在陈天的可控范围之内。 十七人。 四十人的外圈包围队伍，现在只剩下了十七个人。 砰—— 草丛里钻出的枪口冒出了硝烟，又一发子弹飞了出来，那不是步枪也不是手枪，而是正儿八经的狙击步枪。 陈天的神出鬼没甚至都没有让这帮游兵残将意识到，自己后方的补给背包里还放着各种枪械和炸药。 或者说，在陈天把那具尸体抛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没有办法去检查剩余的补给了。 这就给了陈天一个很好的抓单机会，先把电报员给宰了，随后捡起了旁边的补给。 “在东南角！追击！” 一个人吼着，可是跟随他走过去的只有八个人，剩余的八个人，已经完全没有战斗意志了，他们准备转头就跑。 “你们去哪里！你们几个逃兵！” “你们就是有病！连长说了时间一到就撤退！你们才是不听从命令的家伙！” 两拨人争执不下，甚至开始举枪对峙。 砰—— 又是一声枪响，那草垛里伸出的枪口又一次散发出硝烟，射出在大口径狙击子弹打炸了一个人的头颅，血液散在空中，又被狂躁的雨滴砸回地面。 “没有时间了！” 又是一声枪响，又一个人被打炸。 最后，僵持无果，最后的一批人还是慢慢地朝东南角靠拢。 这里是一个小平地，唯一的一个草堆后面探出了枪口，夜视仪全部都检测到了，那把枪就在后面。 “冲！” 五个人化为先遣队，同时从各个方向冲出，最前面的人把草堆掀开，枪口对准了地上。 可他的视野里，只有一个被牵引着线头的狙击步枪，并没有人。 而那牵引线连接着的，就是他们用来爆破的炸药包。 碰—— 火光升腾而起。 五个人被吞没在爆炸之中，化为了火人，最后被大雨浇灭，躺在地上，完全没有了气息。 还剩最后十个人。 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跟什么东西战斗了。 所有人的心理都像是被击溃了一样，拿着枪，麻木地重复脑海里曾经的各种演习任务。 可这些经验，在陈天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是真正的单兵极限作战，所有的特种理论只是他实战经验的一部分缩影。 面对没有战意的敌人，陈天都有些扫兴了，拿出手枪把探草丛的两个人爆头，直接把军刀当飞镖一样投掷出去，在雷声掩盖的瞬间，抽出尸体上的刀，一个转身借力砍掉了另一个人的头颅。 还剩六个。 陈天摸了摸匕首上的血液，雨水洗涮的通透锃亮，在草堆里又一次阴人，手枪弹无虚发，六发子弹，精准地命中了每个人的额头。 “并不是拥有炁才强大。” 陈天慢慢把刀丢掉。 第160章 战后复盘 暴雨洗刷着地面上所有的痕迹和污垢。 这一场作战把单兵素质发挥到了极限，如果是那些只会迷信炁，迷信超凡的愚昧之人，恐怕会把一切都归功于陈天拥有各种各样的神速和能力。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没有使用任何的炁，也没有动用超凡，因为对方根本就找不到他。 自始至终，战场都在陈天的控制之下。 最开始的布局，就是为了扰乱军心。 陈天非常清楚地知道，AC小队传回去的语音之中，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部队的军心紊乱，也就是说，他们此刻的心理防线就是一栋摇摇欲坠的高楼，高楼很雄伟，但暗处里地基已经出现了裂痕，这个时候如果有一点风吹草动，这大楼就会轰然倒塌。 一个人对付四十个人，没有炁，自己的身体死后会不会复活不知道，那就要把战略目标定为无伤打赢这场战役。 说的简单，可做起来难。 对方可不是什么杂鱼部队，而是真真正正享誉国际的特种作战小队，可陈天是什么人？边防军的不死狂龙，哪怕在没有使用戒律和炁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在前线侦察部队里从鬼门关来回跳动的狠人。 再结合自己在怀心道长的藏书阁里学习到的各种兵法知识，运用到战场上，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战略家。 丢出一具被扒光衣服的同伴的尸体，这是一记狠药，为的就是给本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敌方造成了心理上的压力。 为此，他甚至还在等一记响亮的天雷，吸引足够多的注意力，在丢出尸体的一瞬间，直接跳到大门口下面的台阶里藏着。 果不其然，连长派人过去检查尸体，发现是衣服被扒了以后，开始疑神疑鬼起来，陈天也假装无事发生，带着护目镜站到了队列里，随着所有人越来越精神紧绷，陈天来到了能够藏身的树木丛后，开始隐藏自己的行踪。 而他的第二个计划，就是斩首。 特种作战讲究的是系统性的指挥和严丝合缝的密切团队协同，如今团队的协同已经被一具尸体给弄的人心惶惶，陈天也开始对指挥下手。 谁是指挥？ 那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全部人都在淋着暴雨，只有两个人在撑伞，一个副官在给连长撑伞，那指挥肯定就是那两个。 副官怎么也想不到，如果自己没有撑伞，和手下一起淋雨的话，陈天的斩首行动可能还要拖更久。 只能说一切都在陈天的预想之中。 既然要当指挥，那么就得与众不同，虽然撑伞这个标志还是太明显了。 斩首计划十分成功。 不只是副官失误了，连长自己也失误了。 他提前给所有人散布预警，三分钟后撤退。 人如果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听到倒计时结束的瞬间会放下所有的戒备。 连长最大的失误就是，把这个明确的时限给说了出来。 如果他的命令是“所有人等我命令，准备收队”。 然后没有把明确的时间点出来，而是只有自己在心里默数，这样陈天反而还不容易近身。 毕竟大家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就等一个风吹草动就开始扣下扳机了。 可连长失误了，他以为他面对的是无组织无纪律的恐怖分子，可陈天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他精通战场上的人心理，他本身就对人的心理学有很多的研究，而这一点古籍成为了很好的参考材料。 如今的人类使用手机，使用互联网，使用各种古代想都无法想象的高科技产品，但现代的人类和几千年前的人类身体结构是一样的，没有再经历什么进化，现代有阑尾，古代人也有。 换句话说，科技在改变，但人还是人。 人心永远是不会变的，自古以来都是。 兵法为什么还能在现代用？ 因为人，始终是人，古代是人，现代也是人，古代用弓箭，用刀枪，现代用无人机轰炸机，可人还是人，是人，就容易犯错。 更何况不是犯错就能反败为胜，对方犯错了，你要能抓住对方犯错的机会。 多的是人明明对方犯错误了，可因为犹豫，无能，只能看着胜利的机会溜走。 陈天的果敢和决绝，都无关能力，这是他自己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 他就是暴雨黑夜中的蜘蛛，而场上的四十人，都不知不觉间，落入了蜘蛛网中，一举一动都在陈天的控制下。 斩首计划成功后，这支队伍已经是残兵弱将了，没有指挥，还是一帮被吓破胆的家伙，之后只需要多做几次佯攻，提前转移阵地，就能轻而易举的击溃。 就算后半部分让一个接受过特种训练的人来都能杀完，可前面几步，丢尸体，扰乱军心，抓住错误的机会斩首行动，可不是任何一个人能随意想出来的。 此外，还要对地形、天气、人的心理，有足够的认识。 好在，陈天已经熟悉过研究中心的地形，也知道外面一圈哪里有草丛，有树……天气，连老天都在帮陈天，暴雨会打在护目镜上，更加难以察觉身边的人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更重要的是，还时不时有雷电闪过，更能帮助陈天转移别人的注意力，这帮精神已经麻木的家伙肯定不知道，有人在暗地里甚至差点笑出了声。 “你还真把他们解决了！” 洛樱从大门口里走出来，却发现外面的暴雨中，站着陈天。 “哦，还行吧，利用了点心理战。”陈天把用过的枪械和军刀丢在地上，也把敌人的作战服给脱了下来，“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这边，胜利是必然的。” 洛樱也点点头，“还好我有炁，里面的最后一队也被我轻松拿下了……至于你说的……我感觉，我的炁在流逝，到底怎么回事？” “那就说明你的总量太少了，多去提升自己吧。”陈天淋着雨跑回研究中心，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还没来得及寒暄，脚步声和机械走动时的摩擦声在丛林里传来。 第161章 真相大白 丛林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不少的枪声。 “报告总司令！沿途路上击毙了数十名敌军，俘虏一名，请指示。” 陆战队连长拿起对讲机报告了情况。 “研究中心呢？情况怎么样？” “现场发现了血迹，外面也有血迹，似乎爆发过一场激烈的枪战。”连长说，“我们在研究中心里，找到了两个……避雨的？” “对，我们就是避雨的。”洛樱冷冷开口。 “额，我是路人。”陈天咂舌。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莫无悔在对讲机的另一边，表情扭曲了起来，“不死狂龙？” “嗯。”陈天也慢悠悠地接过了对讲机。 “喂，那是我的对讲机！”连长还很不满。 暴雨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襟，专业的战场清扫人员正在处理地面上的尸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莫无悔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 陈天靠在大门口后面的金属墙壁上，他的身后是研究中心里面研究人员的血迹，外面是暴雨正在冲刷的敌军的血液，两边的血红都让他心情有些低落。 “我这次回来当然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狂龙中队的档案会被抹除，不过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了。”陈天望着慢慢变小的雨滴拍打地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请确保你身边没有人，这是高度机密。”莫无悔也沉重地开口。 连长一听，自觉地离开了。 身旁的人哪怕还在清理着战场，也很自觉地离开，让出一个安全的区域。 “说。” “风无涯，是神会的人。”莫无悔说，“我刚刚调查了一下他的档案，有出国的记录，而且在信仰那一栏里写着自己是有宗教信仰的，那应该就是神会无疑了。” “为什么神会能够进入边防军？” 陈天的问题戳中了问题的核心。 “议会和神会达成了某种协议，两边都想研究炁，哦，神会好像叫那玩意以太。”莫无悔说，“神会给出的条件很丰厚，最后议会安排风无涯进入了边防军，当起了研究员，可在暗中同时听命于神会和议会。” “三年前是谁出卖了狂龙中队的消息？” “风无涯……不，就是议会。” “是嘛。”陈天点点头，“果然。”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袒护议会了，这帮东西刚刚还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们边防军在无日森林战斗至死把生命献给自然天平，最后复活蚩尤。而当初你们狂龙中队被出卖，就是因为你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太强，有了制衡的作用，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狂龙中队崛起以后，敌方就没有组织过大规模的进攻了吗？” “是有这个印象。” “这是议会不想看到的，议会想看到我们全部死掉，用来复活蚩尤，不过现在他们的意图曝光了，我也没打算复活什么狗屁蚩尤。” “意思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陈天问。 “当然，我们还没有搞懂敌军是什么态度，从这一次奇袭来看，他们是想通过轰炸研究中心，以此来逼迫我们大规模出击，可出击就意味着大规模的伤亡，我初步怀疑敌军也知道了蚩尤计划，所以在逼迫我们出手。”莫无悔分析说道。 “嗯，很合理的猜测。”陈天很认可这种想法，“不过你算慢了一步，风无涯自己也是有目的的，他虽然跟议会合作，但他毕竟是神会的人，果然，他找到我不在研究中心的机会，把研究中心里的人全杀了，尸体离奇消失，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自然天平给拿去当祭品了。”莫无悔说，“你知不知在这个森林里，是会有神隐的。” “啊？”陈天一愣，看向旁边的洛樱。 洛樱把头别过去，没有回话。 “你说说神隐。” “神隐是苗人和我们签订协议的时候跟我们说的一种奇怪的现象，自然天平有时候会把一个人给弄消失，然后又放出来，但本人对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自觉……但他们都有一种奇怪的倾向。” “什么倾向？”陈天的思绪有些飘散。 “他们变得，更加有天赋了。” “更有天赋了？” “是的，具体什么样我也说不上来，本来很迟钝的人，在边防军的一次巡逻任务里消失了，两天后在一个泥地里发现了他，原先很迟钝的他，却突然变得记忆力超强，回图书馆里翻看各种书籍，最后离开了部队，去当了真正的科学家……” “还有这事？” “还有很多的例子，基本上就是，莫名其妙消失，然后突然在哪个地方蹦出来，结果突然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性格都有可能会变。” 陈天赶紧捏住了对讲机，转身看向洛樱，“你性格变了没？” “我一直都这个性格好不好！只是对不熟的人会冷一点……”洛樱气的直跺脚，转身过去生闷气。 陈天暗骂一句，这肯定是变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洛樱自从被神隐了后，就变得爱开玩笑，还会吐槽，性格也开朗了许多，更重要的是……她竟然直接领悟了炁。 在被神隐之前，她是一个浑身上下的炁就和普通人一样。 可出来以后，她的炁就已经来到了法级，在陈天的点拨下，竟然直接来到了自级，这看似轻飘飘的三个等级，却是很多武者究其一生都无法到达的领域。 自级能抗子弹，就问这个世上谁的身体能抗子弹？ 洛樱都已经快脱离凡人的范畴了，这一切都是在神隐后得到的。 “我知道了。”陈天点点头，“那我就不回边防军了，给我安排一辆飞机，我要离开。” “去哪里的飞机。” “我的老家，清风村，我要回去找我的老师。”陈天说。 “没问题，要快一点，上面知道我无视一级密令，估计已经开始派人过来了，你抓紧时间跑路，剩下的我会解决。” “嗯，谢了。” “不，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们狂龙中队，之前为国家做出的贡献，你们的档案被抹去了，可你们的功绩一直留存着。” 第162章 时间类戒律 陈天挂掉对讲机的通讯，示意大伙继续回来打扫战场。 洛樱在旁边看着旁边的金属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涣散，直到陈天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干嘛？”洛樱不解地看向陈天。 “你要跟过来吗？”陈天问。 “跟去哪？” “我的老家，我老师所在的清风村，我要回去看望一下我的老师，而且，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没有问他。”陈天说，“当年离开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现在经历了很多事，也许我需要一个答案。” “嗯。” 洛樱表情开始动摇起来，“那我也去。” “你还真跟啊。”陈天皱眉，“我就是客气客气。” “别说是你有问题了，我也有问题啊。”洛樱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我想知道，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力量。” “巧了，我想问的也是这个问题。” 两人一拍即合，飞机在明天早上起航，但研究中心也待不了。 陈天虽说是击溃了特种小队，但也有十多个人跑到森林里逃命去了，根据陆战队过来时击毙的人数，陈天也觉得应该有人是成功逃离了森林的，那么研究中心今晚肯定不安全，雨声也开始逐渐减弱，陈天说服队长，一同撤回边防军。 一开始，有官职的人都对陈天嗤之以鼻，以为这家伙是哪里蹦出来的野人，为什么要听他的指挥，队长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四个字，直接给他吓的要拿纸张出来求签名了。 陈天也是打个手势让他们低调行事，如今的战局情况并不容乐观，陈天可没有什么保证，在这段时间里对方还会不会发动奇袭。 奇袭就不说了，如果风无涯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掉头回来给几人砍死，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就风无涯那恐怖的戒律，单挑整个边防军和敌国的所有军队都可以。 从一开始，陈天就觉得风无涯的戒律很奇怪。 戒律·风灵。 哪怕是从戒律的名称就能看出来，这种能够调动自然之力的戒律，肯定不会太弱，可风无涯自己贬低自己，说自己只能刮出几道风刃，简直是笑掉大牙。 果不其然，这家伙只是在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让所有人放松警惕。 陈天一开始其实也是被风无涯精湛的演技给唬住了，甚至还真想教他怎么使用炁。 话说这种戒律已经修炼到极致的家伙，竟然也会对炁感兴趣？ 可能是因为陈天在研究开始前在大伙面前的讲话让风无涯有些触动吧。 蚩尤是拥有戒律的超凡者，而黄帝炎帝只是两个炁的使用者，明明是两个派系的战斗，风无涯在戒律这一方面已经修炼到极致，可陈天也只是在炁这一方面来到了虚级。 搞不懂，明明选择一条路修炼到极致应该是所有超凡者都梦寐以求的，可风无涯在到达顶峰后，反而开始转向了另一个赛道。 这就像是明明已经能在高考稳定清北的尖子生，突然说要挑战艺考体考，可问题是他压根就没有任何天分基础，却硬要转移一个赛道。 这就是为了变强所做出的抉择吗？ 诚然，如果在戒律和炁两个方面同时到达顶峰，肯定会成为人类的顶峰，可没有天分的事情强求干什么？ 一个人画画很厉害，你求着他去学物理那有什么意义吗？ 陈天虽然在炁方面小有成就，但他也没觉得风无涯这个练炁的新人在他面前有多弱小。 只能说，是赛道不一样。 更何况陈天现在连炁都没了，戒律不知道还在不在，影刃也召唤不出来，风无涯要是真动手，自己能不能挡住一刀都是问题。 不过好在风无涯莫名其妙被吓跑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关于自己的炁消失的问题，还要等明天飞回岭南回到清风村才能调查清楚。 滴答，滴答。 雨水淅淅沥沥地跌落地面，陈天发现了不对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雨水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现在，已经彻底消失。 雨停了？ 不。 陈天才刚仰起头，就看到自己的头顶上，正悬着一滴雨珠，那晶莹剔透的水珠折射着陈天手中的手电筒光线。 “怎么回事？” 陈天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往后转过身去，缺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和部队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更关键是，身后的部队，也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没有脚步，没有呼吸，甚至连风吹的声响都没有。 恶作剧？ 陈天私下查看，自己的身体还能动，可他低下头，却发现雨水砸出来的坑坑洼洼里，有一只螳螂在水中，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陈天捏起螳螂，又放下，明明螳螂还在挥舞着镰刀，生怕陈天一脚给它踩死，但现在捏着完全没有任何的动静。 “戒律能力吗？”陈天把螳螂随手丢进草丛里，哪怕是被人随意丢弃，螳螂也维持着架住镰刀的姿势，直到挂在草上也没有动过。 “时间类型的戒律嘛，挺少见的。” 如果说，风无涯的戒律是罕见的能够控制自然的存在，那么能够控制时间这类的戒律，已经有法则蕴含其中了。 这种戒律只怕比戒律·风灵更加的稀少。 “是谁？” 陈天抬起头随意地说。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怎么，不敢出手？还是先去我身后把部队给解决了？他们可是边防军的人，没什么战斗力，还不如先解决我。” 陈天的声音空悠悠地回荡，可死寂的黑夜和悬停在半空中的雨水没有能够回答他任何问题。 “搞什么。” 难不成是对方真的准备对自己身后的部队动手？ 从权衡利弊的角度来看，面对人数比自己多的时候，要先把战斗力最强的给除掉。 本身战力强威胁就大，如果再配合人数优势，完全没有胜算。 这是暗杀的课程。 狂龙中队还特意训练过刺杀课，为的就是在敌军造成混乱。 第163章 熟悉的伙伴 陈天并不知道这个戒律的具体效果是什么，不同的戒律效果也有千差万别。 就算这个时间系的戒律能够延缓时间，但也许是有什么限制。 比如有的戒律就能一瞬间让时间停止，然后戒律的持有者可以行动，但也有一些时间系的戒律非常鸡肋，能停止时间，可自己的活动范围有限，亦或者是有其他更多的限制。 陈天不知道他此刻的对手是谁，甚至不知道对方的戒律到底是什么效果。 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学习刺杀的课程并不是只有学习如何刺杀对方，而是去理解刺杀的步骤。 比如此刻，陈天就发现了，对方到现在都没有露出任何的动静，原因就是刺杀的课上所有的老师都会提到一个概念，那就是谁先动，谁就输了。 刺杀不是打架，也不是单打独斗，而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在以前，暗杀组织曾经风靡一时，九夏的历史里，荆轲也是着名的刺客。 为什么刺杀会有用？ 这就是斩首计划的另一种形式。 在开战前，派人潜入敌国，然后让刺客以最小的代价，暗杀掉敌方的将领，领导，甚至是一国之君，来造成国家形式的剧烈动荡。 军心不稳的后果就是在战场上落得下风。 哪怕是西方各国，也都有各自的暗杀组织，暗杀从古就一直延续至今，因为人始终是人，有人，就有高层，高层掌握着权势，把持有权势的人杀了，造成大范围的动荡，这就是暗杀。 暗杀的具体过程也有专门的学习方法。 陈天还在狂龙中队服役的时候，被莫无悔拉过去专门学了刺客的教学，回来后陈天还在狂龙中队的全员面前讲解刺杀的要领。 小代价，高回报。 敌不动，我不动。 谁先动，谁就输。 身为刺客，最切记的就是，别以为自己的猎物在自己身前，自己掏出刀刃，就能斩首。 这只能说是一般刺客的思维。 真正的刺客必须明白一件事。 你可以不出手，但出手必须要百分百确认自己能够取到敌人的性命。 对方背对着你，你就要出手？ 如果在角落里有一把狙击枪在架着你呢？ 如果他有野兽一般的直觉，能感受到身后的气息呢？ 如果他的脚下还藏着其他你不知道的暗器呢？ 暗杀这种计划，只要失败一次，那么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最顶尖的刺客，必须要百分百的成功率。 刺客听上去很高端，可实际上真正强大的刺客，可能会在一个粪坑里蹲个好几天，就为了等一个百分百的刺杀机会。 而此刻，陈天发现，对方也是一个顶尖的刺客。 哪怕自己有时间系的戒律，哪怕陈天身后的人都望不到头，哪怕此刻阴暗的深林里，只有陈天一人的呼吸声，对方也没有直接冲上来。 “很不错。”陈天赞赏地开口。 就在他开口的瞬间，一柄白色的刀刃从不远处的树上笔直飞下，直指陈天的面门。 然而陈天就是故意开口说话露出的破绽，头轻轻一歪，握住了那把飞刀，正准备原路丢回去，可他握上刀柄的瞬间，他感受到了一个凉意。 往刀上一看，那刀的刀柄上，涂满了绿色的液体。 这个液体陈天在植物园区的科普门类里见过，是无日森林里一种分泌麻痹黏液的草液，而且发作的时间很快，陈天的手瞬间没了知觉。 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陈天的下一步动作！ 这么可能？ 陈天用左手拍打自己没有知觉的右手，把刀刃拍到地上，往上边的树枝看去，但发射飞刀的树杈上早就没有了踪影。 一把笔直的长刀突然架在了陈天脖颈上，洁白的刀刃下一刻似乎就能把陈天的脖子切开。 可他停了下来。 “嗯？” 陈天皱眉，他缓缓回头。 突然，他听到了雨声。 脚步声。 呼吸声。 螳螂从草里跳起，离开的动静。 四周重新恢复了声响。 这就表明对方已经解除了那时间系的戒律。 可陈天回头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却感觉时间真正的停滞了。 “吴劫……” “陈天……” 两声呢喃分别从对方的口中吐出。 陈天看着自己身后那熟悉的面庞，眼睛逐渐被水雾弥漫遮蔽。 而吴劫此刻也慢慢收回了刀，“陈天……原来……你没有死……” “我倒是以为，吴劫你早就死在那一次的围剿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下一刻，两个大男人竟然直接抱在了一起，雨水滴落在他们的肩头，荡开了当初的回忆。 —— “不死狂龙，你现在已经很强了。”莫无悔说，“但是呢，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个人的强大终究只是一个人的事，而一个团队的强大，那是真正的强大。” “说了半天，你到底想扯什么？” “我希望你能组建一支队伍，一支有信仰，有力量，有勇气的队伍。” “你应该懂超凡者，就算召集再多的普通人加入队伍有什么用？他们只是普通人，而我是炁的使用者，还有戒律，我能冲锋陷阵，他们可不行。”陈天想拒绝。 其实并不是因为他自傲，他只是单纯不想让一些普通人跟着自己去送死。 他有戒律·不死狂徒，可其他人没有。 作为超凡者，他必须冲在所有任务的最前方，这是其他人不能做到的。 “不组建一下，你怎么会知道团队的作用呢？”莫无悔深深叹气，“算了……我还是跟你直说了，什么团队，什么协作……都是骗人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伙伴……你已经一个人孤单前行太久了……这样下去你可能会疯掉，你需要一个团队，来当你的精神慰藉，你需要一个……能让自己摆脱孤独的……伙伴。” “……” “这是吴劫，物理天才，高中直接跳到大学的高等人才，不过我觉得他可以胜任——狂龙中队副队长这个职位，你可以依靠他。” “我需要依靠一个普通人？”陈天不屑。 “你好，不死狂龙，我是吴劫，你的……伙伴。” 第164章 欢迎回来，吴劫 人的记忆并不是说遗忘了就完全在脑海里消失了。 那些消失的记忆，就像是古董店里摆放了很久的旧CD旧磁片唱机，它们因为过于老旧，没有人在意，到最后连老板都忘了它的存在。 可当有一天，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重新在脑海里出现后，你又会不自觉地迈起双腿，走向古董店的角落，重新捡起那老旧的磁片唱机，将磁片放上去后，沙沙的摩挲声带领你重新回忆起当时听歌的人和事。 记忆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你以为你忘了。 其实是它一直尘封在角落里，只需要一个契机，你又会把那曾经鲜活的画面拎出来。 这时候才恍然醒悟。 原来我一直都没有忘记……只是……太久没见了。 “吴劫。” 陈天死死抱着吴劫，这个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狂龙中队的副队长，今天又一次重逢。 两人的脸上都是复杂的神情，有时隔多年老友重逢的喜悦，也有很多的不解和疑惑。 “咦？你们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干什么？好恶心。” 洛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雨渐渐停了，他们的衣襟上都沾着一些雨露，不过并不妨碍重逢的欢欣。 “介绍一下，这是狂龙中队的新队员，洛樱。”陈天指了指洛樱，又指着吴劫，“这位可是你的顶头上司，狂龙中队的副队长，吴劫，如果我不在，他就是队长，队员要听他的，平时的日常活动也是吴劫在打理。” “狂龙中队？”吴劫愣了一下，“狂龙中队不是被档案抹除了吗？” “嗯？你知道啊。”陈天摆摆手，“无所谓，狂龙中队又不是什么概念型的玩意，被档案抹除就抹除呗，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们依然是狂龙中队的成员。” “原来是这样。”吴劫重重点头，“那看来，有些事还是要清算的。” “你呢？” 三人听到了身后的连队逐渐跟上来，于是也开始迈开脚步往边防军里走去。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天询问。 “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吴劫突然做出手势，“其实我现在严格意义来说是敌国的人。” “啊？”陈龙上下打量着吴劫，“原来你消失的这几年，是去当敌国的战士去了？你这是卖国贼嗷。” “什么卖国贼，不是议会先把我们给卖了的吗？”吴劫表情无奈，“具体的情况明天再说，今天你们先撤离研究中心，因为等下他们可能还要派出人来侦查。” “你也是收到命令来侦查的？” “当然，军营里跑回来三个灰头土脸的裤子被尿湿的家伙，一惊一乍地跟我们说，在研究中心里有怪物，还有一个在黑夜里潜伏的恶魔，尤其是那个恶魔，竟然直接把他们的连长给杀了，剩下的还在逐一击破……我还说那是谁呢，怎么这么强，搞半天原来是你啊。” 吴劫摊手，“我也就是在心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然后就被派来检查一下研究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真是敌军的啊！” 陈天阴阳怪气起来，“没想到，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了，堂堂狂龙中队副队长，竟然成了敌军的走狗。” “锤子呢，我只是交易。”吴劫撇撇嘴，“我想你这次回来边防军，也是来调查当年被出卖的谜团是吧？有答案了吗？” “你自己都说了，就是议会。” “是的，我当初打入敌军内部，就知道了这个情报，所以一直在考虑怎么复仇。”吴劫的眼神里透露着阴冷。 那份杀气连陈天都为之震颤。 哪怕是狂龙中队最鼎盛的时期，吴劫都是一个比较阳光开朗的家伙，他之所以能当上副队长，就是因为人际关系好，狂龙中队这么招摇，在部队里肯定会被排挤。 但在吴劫经常热心去其他番队帮忙、社交、沟通之下，狂龙中队其实在大家的眼里也没有这么剑拔弩张。 可以这么说，吴劫已经是狂龙中队这帮狂徒里，最和善的一个人了。 而如今，放在吴劫眼底的杀意是如此的深沉，简直就如同深渊一样。 “这个仇我一直记着，把我们的情报出卖，害死我们，要不是我在危难关头突然觉醒了戒律，恐怕也和曾经的队员们一样，成为弹坑中的骨灰了……那些队员们，被自己人出卖，完事了档案还被抹除，议会那帮畜生罪该万死，我才不管加入哪一方，只要能让我复仇，我加入哪里都行。” 吴劫的声音冰冷的完全没有曾经和事老的模样。 可当初最狂妄自大的陈天，如今却反倒好说话起来：“仇恨啊……就跟诅咒一样，一直把人诅咒到死为止……” “这话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吴劫冷冷瞥他一眼，“换当初的不死狂龙来，怕不是早就直接上门杀掉议会的所有人了。” “呵，那看来，我们都变了很多。” 陈天说完，便不再说话，吴劫也很是时宜的没有继续插嘴。 虽然重逢的喜悦让他们有很多话说，可在发现对方性情大变以后，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洛樱完完全全就是个局外人，她不知道当初的狂龙中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全程只能低头看路。 “那你这一次，要回来吗？” 三人终于来到了边防军的森林外墙，墙后面就是边防军的驻扎地。 “不知道，我只是，想给死去的人报仇而已。”吴劫的语气也没有再那么冰冷，“莫无悔有说什么吗？” “你想多了，他只是一个边防军的总司令，上京那里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地位都比他高，别看官职听着很大，其实就是唬人的。” 陈天摇摇头，“现在的我们不是杀几个人就能解决问题。” “……” “我们还需要成长，杀掉议会，还会有新的议会，我们需要的是，一直地斩断这种诅咒。” “仇恨的诅咒嘛……” 吴劫在口中微微念叨，缓缓伸出了手，“我回来了，陈天。” “欢迎回来，吴劫。” 陈天也伸出手，两人的手在高耸的墙壁下紧紧握住。 第165章 结束 “狂龙中队除了我们，其余的全部死了吗？” 吴劫询问。 他在边防军的档案已经死了，所以不能回来找其他人的踪迹。 “炊事班的马春辉，还有那天因为伤病没有上战场的廖文博，最后一个就是我们的军医江子离，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嗯。”吴劫的眼里升腾起怒火，“这么看来，他们估计也是难逃被迫害的命运。” “我进了监狱，而你加入了敌军，肯定容易丢失线索。”陈天倒是无所谓，“我并不觉得他们就这么被杀了，我们狂龙中队玩的就是阴招，就算议会能在战场上通过出卖情报把我们害死，但在这里，还能有谁比我们那几个油条更精？” “也对。”吴劫倒也认可。 真按照莫无悔的要求组建的狂龙中队，其实真正强的只有陈天一人，但仅凭陈天一人肯定无法打出这么多的功绩，更何况当时的吴劫还没有戒律，全队上下也就只有一些涣散的炁使用者，而且还不是专精。 可就是这么一支队伍，在战场上屡战屡胜，那就要多亏吴劫的各种阴招以及每个队员的临场应变能力。 他们应该不会不知道自己被出卖了。 就连炊事班的马春辉都耳濡目染学了一点人精本事，听炊事班的老班长说他其实是知道自己要被追杀的。 估计已经躲起来了。 但也有可能真的被追杀而死。 “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吴劫看着漆黑的夜色，乌云彻底消失了，将原先的夜空暴露出来，繁星点点。 “明天我就要回清风村。” “你老家？” “嗯。”陈天颔首，“虽然你没有看出来，但其实我已经没有任何炁了，我的戒律也不知道到底还能不能用。” 一旁的洛樱凑了过来，“陈天，你的戒律到底是什么？” “戒律·不死狂徒，是一个很奇怪的戒律，发动的条件是，要自己死一次，然后血肉再生，就是复活。”吴劫说，“但这个戒律好像也不能验证到底还能不能用……” “废话……如果我的戒律是控制水，我现在就能验证戒律到底还在不在，只用看水就行。但我这个戒律，不死狂徒，死后才能发动，要是戒律消失了，然后我死了，没有复活，那倒是验证成功了……代价就是我死了……我可不赌。” “难怪。”吴劫点点头，“但你的炁是怎么回事？而且你不是还有一把樱之国一直觊觎的神器吗？就是能藏在影子里的那把刀。” “没有了。” 陈天意念微动，可身下的影子依然暗淡无光，没有任何要出刀的迹象。 “奇怪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会有这种事。” 吴劫皱眉，“自从我在那次围剿里死里逃生后，就获得了全新的戒律，而之后，我也在敌国潜伏了很久，也查过不少资料，炁和戒律的起源似乎是在九夏的大地上，尤其是戒律，就在无日森林里。” “嗯，详细的之后我跟你说，不过我的炁为什么消失了我还得回去问一下我的师父。” “你师父？就是那个怀心道长？”吴劫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自从我离开清风村后，也没有联系过他了，应该是在潜心研究什么东西吧。” 三人停顿良久后，陆战队的脚步声才从后面传来，“哟，你们怎么走这么快，也不等等……” “这位是？”连长看向了吴劫。 “狂龙中队副队长，吴劫。” “我去！队长不死狂龙和神罪吴劫？”连长又从裤兜里把纸张拿出来，“吴劫大哥，能签个名不？” “……” 吴劫嘴角一撇，接过纸张签上一个WJ，十分敷衍。 “感谢大哥！” 连长收好纸张，“愣着干什么！给两个大哥开门！” 前哨关卡确认了连长的身份后，这才把升降门打开。 陈天、吴劫和洛樱，也终于重新回到了边防军。 这一次回来，三人的心境可是各有不同。 陈天本来回边防军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当初狂龙中队被出卖的真相，以及被抹除档案的隐情。 现在已经全部披露出来了，议会干的。 那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面对议会，陈天也没有什么手段让他们把档案恢复。 而洛樱则是想到了自己来边防军之前，只是一个靠关系进来的研究员，可是当她即将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自级的炁能力者。 而吴劫是最五味杂陈的。 边防军代表的是他的回忆。 他很怀念当初那一段出生入死为国争光的日子。 可议会没有给他的回忆画上完美的句号。 三人怀着不同的心境，被分配到了临时宿舍里休息。 夜晚，陈天久久不能入睡。 他要是真想入睡，可以一分钟之内睡着，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慢慢来到了宿舍外。 走廊的另一边，吴劫也在望着天空发呆。 “怎么了，副队长，还不休息呢。” 陈天说。 “哪有那么好的兴致……”吴劫的眼帘低垂，“我有时候真的分不清，我以后要怎么走下去。” “那就一直走下去。” “我到底该为了谁继续走下去？” “我以前也经常考虑你这些问题，哪怕是出狱后也开始思索自己的意义，但是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为了自己，走下去。” 陈天拍拍吴劫的肩膀，“已经结束了，明天我们就离开边防军，先找个其他地方休息一下吧，清风村倒是一个很好的休息地，你要一起来吗？” “没问题。”吴劫也没有推辞，“反正我也该静下心来休息了，总感觉，这段时间好不真实。” “废话……想来就觉得很奇怪，明明我们才刚组建起狂龙中队，屡建战功，可没想到，最后背叛我们的竟然是我们的顶头上司，换谁来都会懵逼。” 陈天望着从乌云里展露皎洁身躯的月亮。 “但是，这些苦难就像乌云一样，也许很猛烈，可最终它们终将会散去，我们依然能够像太阳和月亮一样重新绽放光芒。” “陈天，你也会揉捏作词了？” “看营销号学的。” 第166章 暗杀袭击 陈天是被踹门声吵醒的。 一声剧烈的踹门声，将木门踢开，金属锁没有被破坏，但门身直接被捅烂，砸进来一堆碎木屑和木块。 踹门声之后就是枪声，一把格洛克打开了自动射击片刻响起了三声枪响。 可那人往床上看去时，没有看到人，只看到了三个被子弹打烂的床单和被套，床上没有陈天的身影。 那人走到床边，脚踝却传来了骨裂的声音，陈天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肌肉纤维在一瞬间发力，哪怕是刚睡醒的身体也能熟悉发力的过程。 咔嚓。 骨裂声后就是那人倒地的剧烈声响，陈天一个抽手就把他拉倒在地，对方没有头部着地，而是用左手护着自己的后脑勺，以防直接被昏迷。 同时他的右手在他落地的瞬间指向了床底下。 陈天的眼睛对上了那漆黑的枪口。 砰—— 开枪的瞬间，陈天在床底做出了一个踢内部墙壁的动作，直接蹬了出去，砸在对方的身体上，子弹打到了天花板。 地面技是陈天在电视上学的，十字固锁，双脚分别绕过对方的脖颈，左手右手架住对方的胳膊肘，对方立刻感受到窒息。 “唔——唔——” “还特意用了格洛克这种外国手枪？装什么呢，你不就是议会派来的吗？” 陈天低吼道。 对方的眼睛瞪大，想反击，可全身都被锁住，窒息的感觉逐渐冲到脑海。 窒息而死。 陈天一脚将对方踹进床底。 同时抢过了对方的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夹里只剩下四发子弹，如果开全自动一瞬间就没了，把旋钮摁回半自动后拉起保险栓，陈天把格洛克放入自己的口袋中。 砰—— 隔壁的房间里也传来了声响，子弹的出膛音爆，床板震碎的声音，铁栅栏被砍出火花的霹雳声—— 在陈天的视角里，旁边的一切都变得静止，吴劫提着笔直的长刀，又一次砍碎了一个人的身体，可对方却凝固在半空中，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就是你的戒律？”陈天疑问。 “戒律·永恒。”吴劫甩了甩自己的长刀，上面的血迹和残留的衣服碎片被甩开，停留在半空中，“使用这个戒律，周围的时间会在领域内静止。” “极限是多少秒。” “一分钟。” 吴劫说，“一开始只有五秒，但我为了复仇，想尽办法给自己的戒律添砖加瓦，最后便有了这长达一分钟的永恒。” “是嘛……” 陈天愣住，“那我为什么能在你的领域里行动？” “我不知道……”吴劫都愣住了。 随后，这个问题有了一点解法。 因为在两人的再隔壁一点的房间里，传来了声响。 一个人影被踹飞出门。 洛樱紧跟着走到了走廊上，“靠，什么情况，我才刚睡醒，就听到有什么动静，结果一个人再拿着手枪指着我！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动不了……动不了也没事，我可是学精了，现在睡觉的时候，都会用炁护住自己的身体，用最小的损耗换来高续航！” 说着，她看向了走廊另一边的两人。 而此时的走廊上已经全部都是尸体，被砍成好几半的，手上的枪被砍的弹簧飞在空中的，炸药包被砍的脸引线都不留的…… 洛樱还刚想炫耀自己躲过了一次睡梦中的追杀，没想到出来就看到吴劫大杀四方的战场，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是杀人魔吧！” 洛樱结结巴巴最后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杀人魔，是对面要先来杀我们的。”吴劫淡淡回应，他只觉得洛樱似乎有些眼熟，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这是有两拨人，一波议会的，一波是敌国的。” “议会的是因为知道我们阻碍了他们的计划，那么敌国的是什么情况？”陈天也不解。 “应该是因为我，来找我的人也是最多的，还带着炸药来了。” 陈天点点头，他和洛樱都是被单独委派一个人过来暗杀，可就只有吴劫，房间里已经全是尸体，枪械和炸药应有尽有，要不是吴劫的戒律过于诡异，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不用理他们，走吧，准备出发，这里不宜久留。” 吴劫收回长刀，将长刀插入了一根棍子之中。 陈天这才发现，吴劫的武器是一柄拐杖，拐杖的杖身就是刀鞘，把刀插入刀鞘，然后旋转九十度，长刀就被卡在里面，而刀柄则是拐杖的扶手，是一个银色的龙头。 “哦，这是我的杖刀。”吴劫没有多的解释。 也不知道是不是神器。 三人来到楼下，看着静止的四周，吴劫打了个响指，所有的一切恢复正常，身后的宿舍楼里响起剧烈的爆炸，火花吞噬着可燃物带着冲击波将所有的玻璃碎片炸飞，火光反卷吞吐，冒出浓浓的黑烟。 “原来已经有一个快要爆炸的炸弹啊。”洛樱心有余悸。 “嗯，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炸弹已经倒计时到一了，我故意等到零再开领域。”吴劫笑了笑，“而且，我也大概知道你们为什么能够在我的永恒领域里不受影响了。” “炁？”洛樱说。 “是的，昨晚吴劫在无日森林里释放领域，可洛樱因为持续的作战，炁已经枯竭了，所以她当时也不能在领域里活动。” 吴劫开始分析。 “嗯？”陈天久久没有回话，“如果是按照炁来控制的话……那我为什么……” “陈天，我有句话想问很久了，你说你身上没有炁，是怎么查出来的？” “嗯？我调动不了炁啊，所以我身上肯定没有炁啊。”陈天刚说完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对，我调动不了炁，不代表我没有炁……如果真要探查我身上有没有炁，得找一个能够熟练使用炁的人来探查。” “对啊，你现在调动不了炁，可不代表你身上没有任何炁，普通人也调动不了炁啊，但他们身上也有炁。” “原来是这样。” 陈天豁然开朗，这个原因他竟然没有想到。 用炁去探查也得达到然级的层次才行，洛樱风无涯都没有到这个层次，而陈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探查不了，可不代表他身上就真的一点炁没有了。 第167章 下了死命令！ “这么说，我难不成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调动不了炁的吗？” 陈天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不行，还是得回去问问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没问题，不过我感觉没那么简单，毕竟我又叛变敌军，议会也想弄我们。”吴劫拎着拐杖漫步在偌大的演武场中。 这里是边防军用来操练的地方，地形开阔，周围没有视野的遮挡。 陈天看到了一道白色的亮光。 “狙击枪。”陈天说。 下一刻，身边的时间凝滞。 吴劫旋转拐杖的扶手，抽出长直刀，杖刀抵在空中，下一刻，时间恢复流动。 吭—— 子弹笔直砸在了吴劫竖着的刀刃上，子弹被硬生生分成两半，分别刺入了吴劫脚边的两个位置。 洛樱看到地表上被子弹射出来的深弹孔，严肃开口：“我觉得，我们应该跑起来，你们说呢？” 当她话说完，吴劫和陈天早就开始跑起来了。 “等等我！” 洛樱完全被甩在了后面，身体的炁调动于脚下，她也像飞人一样冲了出去。 倒不如说，她的速度比吴劫和陈天都快。 三人一边躲闪着飞过来的子弹，一边往演武场边缘跑去。 如果有子弹即将命中其中一人，吴劫会立刻开启领域，这种消耗让他的额头也浸出了汗水。 “这样下去不行，洛樱，你来分担一下。”陈天突然说。 “我？怎么分担？” 洛樱傻呆呆地跑在前面，不知道陈天在说什么。 “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好！我懂了！” 洛樱把炁集中在拳头上，一股劲风从她的身上爆发，突然，她一拳砸向地面，演武场瞬间被炸起数不清的沙幕，烟尘四起。 狙击手站在楼顶，冷冷地望着这一幕，退了下去。 有了沙幕的掩护，三人穿过演武场，也终于来到了建筑群，这里是距离停机坪最后的办公楼，一楼有屋檐，要狙击也没有这么简单。 三人沿着屋檐快速前进。 看来这帮人是铁了心要杀他们。 从莫无悔的对话里，陈天也知道这家伙自己也有难处，倒也不去吐槽为什么不来帮忙。 对方可是议会，莫无悔的顶头上司，人家一句话，边防军都得全部抓瞎。 “陈天，莫无悔有告诉你我们的飞机型号吗？” 吴劫左手拿着拐杖，右手拎着龙首杖刀，面色凝重地开口询问。 “知道，是一架武装直升机，但续航很差，甚至还要在中间的机场停留加油，我们的处境就算上了飞机也不会变化。” 陈天在解决掉暗杀者后，床头的墙壁上留着莫无悔的纸条，上面写着武装直升机的参数。 老实说，在看到型号的时候，陈天都想骂他是个吝啬鬼，一架好几年前生产的武装直升机，弹仓基本都老化了，也没有补充新的机枪，发动机还是老式轴动，这种直升机换以前给狂龙中队用他都嫌弃。 “那就难办了。”吴劫皱眉，“不过，先到飞机上吧，现在的情况也不会再烂了。” “这里可是边防军总部！靠，别人进来暗杀，跟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 洛樱捂着头，生怕上方又飞来狙击子弹。 “我们现在可是两方最强势力的共同敌人，他们可能在暗中都商量好我们的肉要分几块了！” 陈天吼着，冲入了最后的一楼大厅。 大厅后面就可以看到停机坪，以前的他们也坐过飞机出任务，可刚走进等候大厅，就傻眼了。 有人在等候大厅里等着他们。 一整排的人，全部端着枪，枪口指着三人。 莫无悔从人群中举着手走出，“三个九夏叛徒！我劝你们赶紧束手就擒！别放弃挣扎……不是，劝你们赶紧放弃抵抗，别挣扎！” 一边说着，莫无悔右眼眨了眨，示意他的无奈。 “呵，要我们投降？你当我们是边防军的司令啊！”陈天吼了一声。 你特闷的！ 莫无悔在心里骂着陈天，但脸上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你们不用在这里耍嘴皮子，你们三个人已经被盯上了，只要你们还在九夏，我们就一定会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出卖国家的罪，你们承受的起吗？” 他念着这段话也莫名其妙的，他压根就不知道三人背叛九夏什么了，但毕竟是演讲稿，那还是要装装样子。 同时，他也在想着怎么帮助三人离开等候大厅。 如果爆发战斗，不管是哪边的伤亡都是亏的。 大家其实都是一伙的，如果真爆发了战斗，那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伤害。 但演讲稿不得不发，这就让莫无悔很无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能祈祷这三个家伙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可能地减少损失然后成功登机…… 他才刚这么一想，立马就出现了一个计划。 到底是什么计划，才能在这个尴尬的情况下，兵不血刃地离开重重包围？而且不至于大家的脸色很难看？ 下一秒，吴劫给出了答案。 仅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莫无悔就消失在了原地，当他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时，已经被吴劫扣住了，莫无悔的脖子上架着银白色的刀刃。 “不要过来！不然你们的指挥官就会被我一刀砍死！” 吴劫怒气冲冲地开口。 “我去，要挟？”莫无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吴劫给扣住的，但他还是要说一声，漂亮！ 用他来当人质，简直就是最好的计划！ 所有人都举着枪口，很识趣地放下了。 “让他们过去吧。”牧禹站在人群里，唉声叹气。 “副司令，不能让他们去！议会下密令了！必须把他们在这里杀死！” 有人小声说。 “密令？密令有说司令的命不是命吗？”牧禹狠狠瞪着他。 “说了。” “嗯？” “啊？” 全场的表情变得异常起来。 “一级密令里明确说了，如果对方拿高层当做人质，那么那个人质，就不再是高层，牧禹副司令，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司令了。” 牧禹的表情一会阴一会晴。 看来这是真的下了死命令啊！ 第168章 让路 “那现在怎么办？” 这句话可是莫无悔说的，他往身旁的几人瞄过去。 他现在可不是总司令了，而是一个被罢职的人质。 “我也没想到议会这么想干我们，有一说一……我感觉我们其实没有阻碍他们啊……我们都要跑路了，这都要过来阻拦干什么？” 吴劫在旁边小声嘀咕。 也就是他在说话的时候，牧禹举起了手，身旁近百人的包围圈一同举起枪口，所有人都在等一个命令，命令下达，他们就会朝莫无悔、陈天、吴劫、洛樱，四人开火。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牧禹缓缓开口，“抱歉了，莫司令。” “啊？” 莫无悔一阵无语，“你们要是真服从命令，那我下达一个不要开枪的命令，你们会不开枪吗？” “你现在可不是总司令，一级密令里说了，如果有高层被劫持，那么职位会被瞬间剥夺。”牧禹冷冷说。 “哦，那我现在没有被劫持了。” 莫无悔用手肘顶了顶架住他的吴劫，“你还愣着干什么，放开我！” “啊？哦！”吴劫闻声才放开了莫无悔。 “嗯，我现在没有被劫持，那么我是不是恢复总司令的职位了？”莫无悔朝包围圈里走来。 哪怕所有的枪口都指着他，他也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好似一个无波的古井。 “他现在是总司令了吗？督导。”牧禹嘴角勾起微笑，看向旁边传达一级密令的督战队员。 “啊？”督战队可蒙了。 确实，一级密令里说了，如果有高层是被劫持的话，那么会一瞬间罢免对方的官职。 可密令哪里有详细到如果对方没有被挟持，还能不能恢复官职这种变数上。 督战队陷入了沉默。 有人突然警觉。 “等等，莫司令怎么让对方放手就放手？意思是，被通缉的犯人其实是莫司令的人？” 这番话点醒了所有人，看向莫无悔的表情开始精彩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边防军的总司令，竟然是通缉犯的伙伴！” 这一下总算没有太多的波澜，莫无悔因为一句话反倒是把自己原先的立场给调换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通缉犯的帮凶！ 有人这么想。 “我是通缉犯的人？”莫无悔回头扫了身后的三人一眼，“我认识你们吗？” “你谁啊？”陈天说。 “不认识。”洛樱这说的确实是实话，她还真不认识莫无悔。 “看你衣服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我就推测你是指挥官，所以才劫持你，我怎么可能认识你。”吴劫也开始睁眼说瞎话。 “那不就是了，他们都说了不是我的伙伴。”莫无悔摊手，表情很无辜。 “那他们为什么要把你直接放了？” 督战队继续质询。 “你们为什么把我放了？” 莫无悔也是脸皮够厚，直接转头问吴劫。 “啊？因为我劫持不劫持你们不都要开枪射击？我手里带着个人不就是累赘吗？不放了难道等他拖累我？” 吴劫的眼神很清澈，看上去说的是实话。 当然，这也有他的真实想法在里面。 劫持莫无悔，督战队也会要求射击，那劫持的效果就没了，反而还因为莫无悔没有什么战斗能力拖累他们。 这也确实是一个考虑的点。 “听到了没，你当通缉犯都和你们一样是傻子吗？”莫无悔直接开始骂了起来。 “……” 督战队的人你望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里是莫无悔的主场，这个时候强行扣帽子把莫无悔推到敌人那一边显然也不够理智。 “你们说完了吗？要打要战，随便你们。” 吴劫将杖刀立在自己的身前，银白的笔直刀刃上萦绕着恐怖的死亡气息，对杀气有所感知的人都知道那把刀上肯定沾染了很多的血液。 陈天从始至终都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表情。 洛樱则是困的打瞌睡。 吴劫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要跟这帮人战斗的准备，反正现在的边防军早就大换血了，又不是当初和自己见过面的朋友，而且对方还要助纣为虐的话，他是不介意杀人的。 陈天的心绪要更加复杂一些，毕竟他是最能感受到莫无悔的难处的，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的手下发生冲突，两边不管谁胜谁负都是亏。 最无所谓的还是洛樱，她没有在边防军服役的经验，就算身为研究员也跟士兵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完全就一副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嘴脸，反正子弹打不穿她的身体。 “我以边防军总司令莫无悔的身份下令。”莫无悔伸出手掌，往下摁压，“让他们过去吧。” “喂！莫无悔！” 督战队还想说什么，可他的额头却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督战队的所有人往身旁看去，牧禹不知什么时候举起了一把手枪，就这么顶在了督战队的额头上。 “这个距离，可不会射空。”牧禹冷冷说，“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边防军，总司令莫无悔，副总司令牧禹，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督战队员的额头上出现冷汗，汗水沾到漆黑的枪管顶部，又滑了下去滴落在地。 滴答的微弱一声，把所有人的心都拉了起来。 “你们搞定没有啊？” 吴劫看着在场的人都不说话。 “要站哪边，你们自己选不出来？”吴劫嘴角一撇，“你们有眼睛去看，有耳朵去听有脑子去想，自己想想自己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听别人的，为什么要听自己的，你们没有自己一点的思考吗？” 越来越多的情绪从队列里弥漫开来，每个人握着的枪都出现了颤抖。 最终。 他们放下了枪。 “你们这是叛国！一级密令你们都不听！？”督战队看到他们放下了枪，立刻慌张了起来。 “你再狗叫给你一起杀了。” 吴劫瞪了他一眼。 这下还真没有人愿意去阻拦他们了。 队伍整齐地分开一个路口，陈天三人从人群里慢慢走向停机坪。 “我们要上的飞机是哪个？”吴劫问。 “那个。”莫无悔指了指最远的一个角落。 “这飞机，能飞？” 第169章 报废直升机 也不怪吴劫能发出这么低智的问题。 因为这架武装直升机，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你就不会把它将飞行载具联想到一起。 底架的两个支板上爬满了灰尘和青苔，驾驶座上的小鸟了望窗上被各种鸟粪和污垢给填埋了，左侧机舱中心的轻机枪上全部都是已经发霉的子弹。 最重要的是，这架直升机的轴动螺旋桨竟然生出了铁锈？ “哟，你们竟然活着到来了，能起飞了没？” 机长在驾驶座上看到几人，把手扶的摇窗摇下来，跟众人搭话。 “这位机长虽然是有点老，但越老驾驶经验更加丰富嘛。”莫无悔指了指机长，“放心，虽然这直升机是老古董了，但绝对能准保你们先到云城补给，再飞到桂西的中心机场。” “我们真的要坐这种直升机？”洛樱露出嫌弃的表情，“这机舱里面的座椅都发霉了！” 陈天闻言看过去，机舱上供乘客坐着的座椅上还真的已经长满了霉菌，甚至陈天还看到了菌类，有形似蘑菇的菌类藏在座椅的皮革下面。 “没办法，就算我是边防军总司令，我也不可能把部队里的任何一架飞机给你们，这架武装直升机……算了，也别武装了，这架直升机是十年前淘汰报废掉的，但是我觉得丢掉怪可惜的，就给它一直放到这里，一年保养一次。” “一年？保养一次？”吴劫伸出手指抚摸直升机外面的铁皮，结果手上沾了一层厚厚的灰。 “咳……最近三年……因为经常要打仗，没来得及保养。” “靠，三年没保养，你确定这直升机能起飞？”吴劫真想拿拐杖砸死莫无悔。 “呵呵，老杨，让他们见识见识！” “没问题！”机长左巴杨比了个赞，把手扶摇窗摇上去后，开始在仪表盘上启动发动机。 老式发动机的轰鸣从机身上传来，随着引擎的启动，机身开始震颤，一堆灰尘被抖的升腾起来。 “灰尘都被抖下来了。”洛樱张大了嘴，“可螺旋桨为什么还不开始旋转？” “都说了别急！”左巴杨甩了甩已经没有剩多少的头发，“让我们，拭目以待！加油，老伙计！” “你一个都快六十的人，喊人家老伙计？这直升机到底服役了多久？”陈天只感觉后背发凉。 就这么说，如果直升机出了问题，洛樱有炁，吴劫有戒律，就只有自己，会随着直升机掉落粉身碎骨！ “大哥，这螺旋桨都不动！我们还是选择其他的交通工具……” 就在陈天准备换交通工具的瞬间，随着咔嚓的一声，螺旋桨的轴动开始发出铁锈脱落的声响，一块块深褐色的铁锈掉在地上，发出乒铃乓啷的声响。 “看吧，转了！” 终于，在漫长的发动机牵引后，螺旋桨开始像风扇一样动了起来。 也许用风扇叶形容螺旋桨有些奇怪，可这就是陈天的真实感受，因为就算螺旋桨开始旋转了，也和家庭用的风扇一样慢慢启动中…… 亢亢亢—— 铁锈似乎被强大的旋转力给拧了下来，越来越多的铁锈飞散甩出，最终螺旋桨开始高速运行，气压下降，吹起陈天的衣摆。 “看吧，我就说能行！”莫无悔比了一个大拇指。 驾驶舱里的左巴杨也举起自己的大拇指，两人露出神秘的微笑。 “行吧，既然能发动，那就登机。”吴劫也没什么顾虑，迈开腿直接跳上机舱了。 洛樱反倒是很嫌弃，她从旁边的办公楼里搬来了一大堆抽纸，坐上机舱前先在座椅上把那些灰尘霉菌全部擦干净，这才安稳坐下。 “你不上？” 莫无悔看向旁边的陈天。 “靠，这直升机要是飞到半路直接爆炸，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陈天恶狠狠地说。 “堂堂不死狂龙，竟然还怕直升机？” “以前不怕，现在怕了。” 陈天无语，但最后还是乖乖登上了直升机。 “下次来边防军，我希望你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好。”陈天说，“你当年就是什么都办不好，才让狂龙中队的队员们到现在都还背负着罪名。” “我知道。”莫无悔点点头，“人嘛，总是要做出改变的，这一次就由我来。” “那就等候你的消息。” “没问题。” 左巴杨在电台里呼叫起飞，很快，螺旋桨开始飞速运行，底架也开始慢慢腾空。 莫无悔双手插兜，望着直升机慢慢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小。 然后…… 直升机就在他的眼中慢慢变大了起来。 因为…… 直升机又故障了。 螺旋桨的速度怎么也提不起来，直升机又慢慢降落回地面。 “不好意思，我修一下。”左巴杨露出灿烂的微笑，如果不是他那感人的发际线，他笑容还是能带来感染力的。 “机长你还懂修飞机啊。” “啊？你说什么呢，我是兼职！” “机长能兼职当维修员，那也很厉害的好吧！”洛樱说。 “不，我说的是，机长才是我的兼职，我本身就是一个维修员。” 左巴杨露出灿烂的微笑。 “……” 陈天和吴劫被彻底弄无语了。 “到底搞什么啊莫无悔？”陈天不爽。 “没办法，直升机我不能调正在用的给你们，那为什么机长就能调给你们？机长也是珍惜物种啊……”莫无悔闪烁其词。 “你他吗想害死我们是不是，直升机是报废要淘汰的，机长是维修员过来兼职的，要不是因为出现故障了，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在半空中解题了？”陈天瞪大了双眼，撸起袖子准备打莫无悔。 “我们也很难办啊，大家互相体谅。” “靠，当年你就不靠谱，到现在还是不靠谱。”吴劫摇摇头。 “没想到，吴劫，你真的还能回来啊？”莫无悔笑笑，“有点怀念，当初狂龙中队刚成立的时候，我们三个也像现在一样，互相插科打诨吧？”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陈天耸耸肩，“莫无悔，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知道。” 第170章 曾经的历史 轰隆隆—— 似乎有螺丝松动的声响从上方传来。 陈天惴惴不安地坐在发霉的座椅上，他旁边坐着的是用纸巾擦了很久才同意坐着的洛樱。 两人的对面则是吴劫。 吴劫没有要谈话的意思，而是闭眼养神。 他也确实是三人里消耗最大的，从早上起床解决暗杀开始，就开了多次的永恒领域，虽然不清楚吴劫现在的戒律到达了什么层次，但这种连续不断地开启领域肯定对身体的负荷极大。 “他看上去很累。”洛樱用手肘碰碰旁边的陈天。 “让他休息一会。” 陈天轻声说。 说是这么说，可头顶的螺旋桨轴动似乎又掉下来一颗螺丝钉，陈天都不知道这种巨大的噪音环境下要怎么才能休息。 机长则是一个兼职，正开着闪灯戴着耳机哼着小曲，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要不让吴劫也学一点炁的技巧？”洛樱突然说，“炁有护住身体的功效，而且这种能量能让人修身养性。” “其实我也有炁。”吴劫睁开了眼。 “啊？你没睡啊。”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直升机随时可能解体坠机，还有议会和敌国的一同围剿……”吴劫摇摇头，“趁着这个机会，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看向陈天。 “嗯，什么问题？” “戒律和炁是能够同时使用的吗？”吴劫问到。 “嗯……”陈天想了想，“在告诉你之前，我要跟你说一段，我这一次无日森林最大的收获。” “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蚩尤之类的东西？” “对。”陈天点头，“无日森林，就是蚩尤的故乡，九黎族的发源地，这段历史在我们的历史记载里带有很多的神话色彩，结果后来我才发现，这些神话色彩不是故意夸大的，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怎么说？” “在中原的大地上，黄帝打败了炎帝所在的氏族部落，合并为同一个部落族群，炎黄二帝也正式结盟，这段应该你们都清楚吧？” “都在书上写着呢，能不能讲点我们没有停过的？”洛樱在旁边款款而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就直接突入主题，到现在为止，我们人类对戒律和炁的记载，就是从上古时期的这段历史开始的。”陈天说，“但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接踵而至，那就是炁和戒律，到底是怎么来的。” “炁我知道，生物体内都有炁，所以炁应该是类似大自然的一种来自于生物体内的能量。”洛樱十分踊跃，甚至举手把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 “那为什么生物体内会有炁？” “额……因为……大自然孕育的。” “那为什么大自然会孕育出生物，会孕育出炁？为什么到最后人类通过修炼炁反而可以挣脱出大自然的束缚？”陈天继续问。 “……” 吴劫在旁边听懂了，“你的意思是，炁可能并不是大自然的产物？如果修炼炁修炼到顶点，大自然就无法对其造成任何影响？” “我的意思就是这个，如果炁真的是大自然造出来的话，那为什么可以通过炁来挣脱大自然的束缚？”陈天问，“如果，你要造一个机器人，这个机器人会根据网上的数据进行自我更新，到最后变得比人类还强，难道没有一点措施？” “所以有机器人三定律。”吴劫说，“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坐视人类受到伤害；除非违背第一定律，否则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命令；除非违背第一或第二定律，否则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 “三定律的提出，第一条就是机器人不能伤害人类，这是写在底层代码的一套逻辑，毕竟你已经知道自己造出来的这个人工智能会不断成长，那么就会做一些保险措施。” “可大自然，如果炁真的是大自然孕育出来的，那大自然真的会放任人类能够通过修炼炁，反而开始脱离大自然的掌控？” “所以哪怕是古籍说的也未必是真的？”洛樱听的有些发愣，“可如果是这么解释的话……炁和戒律，不都成了未解之谜吗？” “一直都是未解之谜，我们也不知道黄帝和炎帝是什么时候开始拥有炁的。” “总而言之，目前能够从各种故事里提取出来的线索还有一条，炎黄二帝与九黎族的蚩尤发生了冲突，两方势力打了起来，这里面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民族的不合。” “最终的结果就是，炎黄二帝以炁为本，而蚩尤则是在无日森林核心圈的山洞里，领悟了戒律，双方开启了一场大战，最终的结果是炎黄二帝获胜，蚩尤死后退回无日森林。” “炁和戒律大战啊……”吴劫的话里似乎充满了不解，“炁和戒律，是对立的吗？”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炎黄二帝没有戒律吗？还是说蚩尤在拥有戒律的同时，也掌握了炁？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就算很多古籍都是以黄帝开创了黄帝内经里炁的概念，可也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没有戒律。蚩尤在无日森林里领悟戒律，也没有说他到底有没有炁的加持，历史就是这样，你一嘴我一舌到最后只有拼图，要怎么把拼图拼凑起来构筑完整的画面，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陈天想了想，继续说，“但是我们目前的状态来看，炁和戒律压根不冲突，倒不如说，炁是本源，戒律是强力的外物，两者相辅相成，人需要自己锻炼身体，但对武器的掌握也不能落下，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这点我倒是同意。”吴劫十分认可，“上过战场的都知道，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但这种强大也包括要怎么使用外物。” “那你的炁有修炼过吗？”陈天询问。 “我的炁的话……应该是法级吧。”吴劫说。 “哈哈哈！比我低！”洛樱在旁边已经准备嘲讽了。 “那你能做到哪一步？” “能用炁护住全身。” “那你是自级，而不是法级。”陈天补充。 洛樱把头转过去，假装没听见。 第171章 永恒的妙用 “有一说一，那现在谜团就变成了，炁和戒律的起源究竟是什么了对吧？” 吴劫也很看气氛地没有提起炁的事情。 “差不多就是这样，这一次我回老家，也是为了问个清楚，毕竟我师父怀心道长如果也不知道的话，那这个世界估计也没几个知道的了。” 陈天侧过脸，看向了湛蓝的天空和高悬的太阳。 “洛樱。”吴劫在休息前又喊了一声。 “干嘛？我的炁可是很厉害的。”洛樱不服气地开口。 “没，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吴劫挠挠头，“你是不是，预备班的？” “嗯？”洛樱捕捉到了关键词，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预备班的。”吴劫摇摇头，“都是之前的事了，陈天应该也记得吧，我之前说过，其实我是一个从预备班跳级到大学的，我以为自己就是物理天才，结果有另一个天才出现，我觉得在物理这个领域混不下去了，才来到边防军找活干。” “是有这么回事。”陈天点头，“原来你说的，就是洛樱啊。” “可我根本就没见过你啊？”洛樱疑惑。 “我也没见过你，我是看到了成绩单，还有你写的那篇用真正的科学解释世界十大未解之谜的论文，很有趣。” “嘻嘻，过奖过奖，原来是我的粉丝！”洛樱鼻子高高翘起。 “啊？我只是说论文很有趣而已，不是你的粉丝。”吴劫继续说。 “让我高兴一下不行吗？” 洛樱瞪大了双眼，“而且，虽然我也没有见过你，但是我也是狂龙中队的粉丝，我从爸爸那里听说过狂龙中队的事迹，觉得你们是真正的英雄。” “那到底谁是谁的粉丝？” 吴劫一阵无语。 “用科学解释世界十大未解之谜？”陈天过来插话，“还有这种论文？” “是啊，洛樱写的，说是世界十大未解之谜听着玄乎，其实都只是可以解释的科学现象，并用各种量子力学和所有可能的科学方法复现了很多未解之谜，一直以来，科学家都被很多的玄学家打压，说什么存在即合理，你们没见过所以不能否定，然后拿世界十大未解之谜来鼓吹自己的玄学……好在洛樱这家伙用一篇论文打了这些玄学家人的脸。”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陈天由衷佩服，“干这种事可不是打假这么简单吧，你没准会被人寄刀片哦。” “有什么好怕的。”洛樱笑笑，“什么世界十大未解之谜，还说什么人类根本无法做到，绝对是外星文明做出来的，但我就是能再现，那些倚老卖老的家伙鼻子都被气歪了！” “干的漂亮。” 陈天也加以鼓励。 “你不也是玄学家吗？”吴劫看向陈天，“你师父不也是抱着古书啃的玄学大师？” “怎么可能，我师父很开明的，他的口头禅就是别天天抱着死的东西，要抱着活着的东西，什么是活的什么是死的？他说，现在能触摸到的，就是活的，触摸不到的就是死的。他经常把那些古籍比作死物，把人类的现代科技比作活物，还说要用活物去复活死物，才是正常人应该做的，而不是抱着过去的东西停滞不前。” “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吴劫赞许地点点头，“最烦的就是那些天天把什么牛鬼蛇神挂在嘴边的封建老物，天天仗着自己年纪大天天胡说八道，我们老家有个宅子的老头，天天神神叨叨的，说看到黑白无常了，结果一查，是晚上有情侣在野外玩刺激的，穿着黑丝白丝！” “扑哧——”洛樱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 “行了别笑了。”陈天示意打住。 吴劫也慢慢把自己的拐杖拿在手上，“我需要一个能够借力踩的东西。” “你们在说什么？”洛樱不解地看向两人。 “你没有听到吗？” 洛樱开始运动炁，这才听到了除了这架老旧的直升机在发出异响外，不远处还有发动机发动的轰鸣。 “有敌人？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吴劫说。 “那为什么不早点说？” “等它靠近才行，不然我们这架直升机只有被击落的份，对方没有着急打上来，说明对方想知道我们的航线，没有太过靠近，应该只是侦查机。” “如果再不出手，那他们不是会呼叫增援吗？”洛樱四下查看，只能看到机舱外的蓝天白云，还有他们脚下的沾满灰尘的皮革座椅。 “怎么办！我们要死在这里了！我们没有对空手段！应该跟边防军要一发RPG的！” “别急。”吴劫笑了笑，“只需要一个坐垫就行。” “给你。” 陈天站起来，把自己身下的皮革坐垫抽出来，扬起数不清的粉尘。 “在哪个方位？”陈天询问。 “东北角。” 吴劫接过坐垫，眼神变得清澈清朗，一股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荡漾开，永恒领域一瞬间就笼罩了半空。 包括那架在五十米外侦查的敌机。 空中的鸟停格在煽动翅膀的动作，他们乘坐的直升机也定格在螺旋桨静止的画面。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这个戒律好离谱啊。”洛樱说。 “习惯就好。” 吴劫用炁包裹上自己的上臂肌肉，将手中的坐垫甩飞了出去。 脱离了吴劫的手，坐垫飞到二十多米处就停滞在半空中。 “哦！原来你是要一个东西当落脚点！”洛樱明白了他的意思。 吴劫没有回话，因为他已经蹬跳飞出，身形一闪，直接站到了空中停格的坐垫上，又是一记蹬跳，吴劫最终来到了侦查机的上空，这是一架隐形侦察机型，没有什么战斗的弹仓，吴劫也没有打算就这么击毁，而是趁着时间凝固的这段时间，杖刀出鞘，砍碎了挡风玻璃，一脚将飞行员踹下高空，但因为时间没有恢复，他依然保持着坐姿。 吴劫贴心地把降落伞包放到他的身上。 最后朝电波频道里录了一道音频，告诉他们直升机往反方向走了。 做完这些，吴劫这才重新跳回直升机。 第172章 换交通工具 “侦测风向，空气湿度已确认，轨道修正已确定，无大风干扰，天气为晴，五公里内无任何电磁干扰设备，对方已进入射程之内，随时可以击毁！” 戒律所，议会旗下的特殊的直属部队，权限高于任何地方部署军队，如有需要，军队必须听从戒律所的指挥。 而这一次，云城的戒律所所长张帆来到了部队之中，请求调动对空导弹。 因为他们之前收到了来自侦察机传回来的消息。 经验老到的张帆一眼就认出那是假的消息，真正的侦察机应该早就被干掉了，果然，雷达显示图上的侦察机在空中飞了一会，就坠机了。 可他们还是不知道陈天所在的武装直升机到底要飞往哪里。 张帆立马就开始了推理，就算他们要飞往其他地方，也一定要在云城补给，因为那老式的武装直升机完全飞不了两个省，而距离边防军最近的一个补给城市就是云城。 所以议会的一封密电直接让张帆来到了直辖部队里，开始把雷达声呐打开到极致，终于在白云机场里收到了一架武装直升机降落的消息。 “就是那架，对空导弹准备就绪，等它起飞，就直接给它轰下来！” 张帆斩钉截铁地下令。 旁边的人一脸不解，那武装直升机里怎么说坐着的也是九夏人，就这么炸了难道没有一点愧疚感吗？ 不过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监督员，议会和戒律所的要求他可没有能插嘴的份。 “报告，那架武装直升机在补充燃油后已经开始起飞了！” 前线侦查人员传来了消息。 “就是现在！等它飞到高空，避无可避的时候！一举拿下！” 张帆又一次下令，所有指挥所的人严阵以待。 很快，老旧的螺旋桨从画面上传来，慢慢升空，发出巨大的噪音。 画面似乎停顿了一下，可马上一眨眼就好了，所有人都以为是一瞬间的转播卡了一下，没有在意。 “正在升空，五十米，一百米，一百五十米，两百米……” “三百米！导弹已经锁定！” “发射！” 张帆一声令下，旁边的人拨开玻璃罩子，摁下了里面的红色导弹发射按钮。 一个发射井从地面张开，机械金属臂将地下的整个导弹发射装置升降梯将导弹运送到地面。 嗤—— 红蓝色的尾焰从发射井里喷出，弄弄的硝烟刚刚遮蔽视野，导弹就冲破了硝烟，往天际飞去。 导弹的速度非常之快，而且发射井距离机场只有一千米的距离，这段距离是导弹的起飞阶段就能进行二次加速的距离，火焰越喷越猛，弹头朝着空中的目标笔直飞去。 张帆目不转睛地盯着导弹上传来的锁定画面，在导弹的视角里，已经能看到直升机的轮廓了。 那台老旧的直升机不可能飞的过如此快速的导弹！ 只是直升机上的电台似乎发出了什么波动。 “救命！我不知道为什么在直升机上！” “什么？”张帆皱眉，“谁在说话？” “是前线探员的无限电，可发出的地点是……那架直升机？” 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从那架直升机里，传来了探员的无线电？” “是的长官。” “啊？” 张帆看向旁边的人，所有人都在摇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想起了刚刚的画面里有一瞬间的卡顿。 那是戒律发动的波动！ 吴劫！ 张帆曾经在机密档案里看到过他的身份！三年来，吴劫一直在边境里对戒律所发动斩首行动，苗疆的戒律所分部人才基本都被吴劫给杀光了！ 而他动手时从来就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真面目，只能从监控里看到，原本平平无奇的录像，会出现一瞬间的卡顿。 戒律所总部和测序局一同破解了这个戒律，这应该是一个时间领域的戒律，能够让范围内的时间出现停滞！ 而刚刚吴劫就是在时间停止的时候，把前线哨兵直接丢到了武装直升机上！ 砰—— 没有给张帆反应的时间，飞出的导弹从离开发射井的瞬间，探员的死亡就已经是注定的。 “给我查！他们放弃了直升机，那么肯定要选择其他的交通工具！” 张帆的反应是对的，就是慢了点。 高铁上，陈天、吴劫、洛樱，三人买了一个四人座，原先左巴杨也是坐着的，不过他在第一站就下车了，说是要回自己家看看。 三人也才知道原来左巴杨是云城人。 四人分道扬镳，坐上了高铁。 如果张帆的命令是三人在坐上去之前就颁布的，那没准还能给几人拦住。 可现在都已经通过检票了，就算再查估计也要等高铁停下了。 “你老家是个什么地方？”洛樱看着车窗外的美景，问道。 “嗯……总之就是很偏僻，虽然现在能用高铁，可一旦到车站，下去就是要坐大巴，然后还要转小巴，小巴能送到街上，那是用来赶集的街，平时村里的人都是在这个街上买生活用品。” “这么偏僻啊。”洛樱翻开手机里的地图，“清风村……地图上都没有写这个村子……” “因为只有我叫它清风村，我记得它好像还有另一个村名，叫什么……”陈天皱眉，“完了，太久没有回家，我自己都忘了这个村子的别名了。”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太偏了，所以地图没有写进去。”吴劫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不至于吧？”陈天想了想，“虽然要走的路挺远的，但只要是本地人应该都知道有这么一个村子。”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怀心道长在这里很出名。”陈天说，“怀心道长是个道长的同时还是个中医，经常拿着银针下山去给人看病换取一些日常用品。上街赶集的时候也会在街头摆起一个摊位，给人算卦占卜看病。” “原来是这样。”洛樱点点头，“希望别是一个真的什么都没有的村子。” “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连WiFi都有！” 第173章 清风村的传说 高铁驶过群山，桂西是一个地势不平的地方，平平的路上一转头就是崇山峻岭，当初开路的时候修了很多的弯路，就是为了绕开这些山。 “我们这里有一种很迷信的说法。”陈天说，“桂西的山是有灵的，在当地人眼里把山炸掉或者直接把山洞穿修隧道，都是对山神的不敬。” “一听，就很迷信。”吴劫笑呵呵地说。 “那肯定迷信啊，只是桂西的很多路确实为了绕路而增加了很多没必要的经费，明明直接开一条隧道要省事的多。”陈天不解。 “说到迷信，你那村子不会也有什么迷信吧？”洛樱两眼发光，像是找到了话题，“你说的那个怀心道长，能不能算姻缘啊？能不能算出我的真命天子？” “他……应该是能算的，因为他对卦象有研究，我对算卦之类的没有多少接触。”陈天说，“但是我们村子也确实有迷信，都是一些小的习俗，比如，起雾了要马上回家。” “起雾回家，这也叫迷信？” 洛樱指了指车窗外的群山，“因为山上和地表的海拔不一样，而且有众多的绿植，上面的高浓度氧气因为海拔的高和各种水分子接触，就容易起雾，起雾了又会往低处蔓延。我大致看了一下，桂西很多地方的村子，都是在被群山包围着，所以会经常起雾很正常。” “而且起雾了要回家我感觉也不是什么迷信。”吴劫擦了擦自己的拐杖，“起雾了视野的能见度很低，路上容易有牛粪，遇到牛粪算好了，要是一个不小心从陡坡上摔下去，那就是狗啃泥了。” “村里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童，因为雾遮挡视野出事的概率肯定比年轻人要多，所以这种类似忠告的话真不算什么迷信。”洛樱说。 “你们两个，是什么儿童频道的科学科普主持人？要不要我陪你们做一下游戏啊？”陈天无语。 吴劫和洛樱应该是三人里对科学的储备比陈天多的多，他们站一起陈天都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了。到时候别人一问，吴劫和洛樱，都说自己是研究物理的，威风拉满。 就陈天一个人只能小声说，自己是学过一点古籍，懂一点炁，懂一点超凡。 那说出去不是让别人笑话吗？ “你要想也可以啊。” “别逗。” 陈天中止了话题，“我说的迷信当然不只是这种忠告，而是这种忠告背后的故事。” “噢哟！还有故事！” 洛樱的眼里闪着星星，“我最爱听故事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一个关于雾的故事。”吴劫推测。 “你还真猜对了！” 陈天润了润嗓子，以村里老人讲恐怖故事的语气开始讲起了这个故事。 “传说，在清风村的几百年前，出现了一次神秘的事件……那是一个平凡的傍晚，残阳如血，农民从地里耕种准备回家，可谁能想到，竟然起雾了！” “傍晚起雾？到挺奇特，起雾的时间大部分都集中在清晨，夜间的冷空气还没散去，太阳出来，植物开始光合作用，呼出的氧气和冷空气混合在一起，才会生成雾气。但这种雾气基本被阳光直射没多久就会散了。”吴劫也开始分析。 “别分析！先把故事听完！”洛樱皱眉。 “你到底是不是科学侧的？”吴劫也有些不爽，“请你把自己的立场放端正点，别听到故事就跑人家玄学那一边！” “我当然是科学侧的，但我也喜欢听故事啊！” “奇怪的女人。”吴劫吐槽。 “行了行了！我营造的恐怖氛围都被你们的吐槽破坏了！” 陈天不爽开口，没想到在他说话的瞬间，高铁开入了隧道之中。 车窗外的视野瞬间变黑，氛围一下子起来了。 陈天很满意：“看来高铁还是很懂气氛的，那我就继续说了。” “夕阳跟血一样渗人，而起的雾，自然不就是我们印象中的那种灰白的雾气，而是红的像血一样的血雾。” 陈天的一句话把另外两人的兴趣给勾了起来。 “血雾？”洛樱惊愕。 “有点意思。”吴劫点头，示意继续说。 “是的，血雾。”陈天说，“血雾在古书的记载里，一共只在清风村里出现过三次，而这三次，都是九夏出现巨大危机的时候。第一次，就是炎黄二帝大战蚩尤，人间炼狱。第二次，洪水泛滥，大禹治水才躲过一劫。第三次，就是这突如其来的，傍晚的血雾。” “那时候虽然大家都知道血雾预示着灾难，但也觉得是巧合，没有多少人当一回事。有一位张老农，因为地里的事情还没干完，于是没有理会血雾，继续在地里干活。当他回过神来时，血雾已经包围了他，他看不清两米以外的任何东西，血色的雾气像是牢笼一样将他关在了与世隔绝的异世界……” 洛樱双手护胸，表情有些惊恐。 “农民不信邪，他觉得自己一生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凭借着在村里干活的经验，就算看不到路，他也能走回家里去！……他是这么想的，可是当他迈起步子，在雾里行走时，发现一切都完了。血雾里根本就不是他熟悉的清风村！他来到了一个……和清风村，一模一样，但是又完全不一样的，清风村……” “……” 洛樱直接把腿放到了座椅上，双手抱着膝盖，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吴劫也来了兴致，“一样又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可里面的人，却仿佛都换了一个灵魂一样。”陈天说，“平时嬉戏吵闹的孩童，像木偶一样站在路边，火红的灯笼下脸庞散发着诡异的色彩。平常刁蛮的大爷大妈，在这个时候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坐在村口，张老农路过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明明都是熟悉的村子，都是他认识的人，可全部都仿佛变了一个人。” “最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他看到了……” 第174章 多了面包车 “看到了什么？” 洛樱抱着膝盖，声音发颤着问。 “他的老婆，抱着孩子，站在大厅里等着他。”陈天也露出诡异的微笑，“张老农问她，怎么还不去做饭……为什么抱着孩子站在这里……老婆慢慢地转过身子……” “然后……” “啊！！！” 陈天大叫起来，洛樱吓地抱着头蜷缩成一个肉球，“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哈哈哈。” 陈天和吴劫都不自觉地笑出声。 “你还真信这种故事啊，我都是当笑话看的。”吴劫摇摇头，“这种记载是最荣誉编造的，我们村口的老头在死前直接摊牌了，说之前给你们这帮小屁孩讲的故事全部都是他乱编的，只是不知道清风村这个故事如何。” “我自己都觉得杜撰的可能很大。”陈天也笑着摇摇头，“我是村子里出生的，都不信这些。而且这种记载不就是一张嘴的事情，很多地方为了增添风土人情，都会搞一些莫名其妙的故事出来，毕竟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娱乐产品，只能自娱自乐了。” “是这样的。” 高铁终于穿过了隧道，外面的阳光重新照射进列车里，洛樱这才咬着牙重新坐起来，“麻烦下次讲之前先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一个学物理的，还怕这些所谓的鬼怪故事啊。”吴劫笑了笑，“我可是老反封建斗士了。” “哼，我自然是不信，但是我怕啊。” “这也怕那也怕啊……” “闭嘴吧你！” 吴劫和洛樱又开始拌嘴，陈天打了个哈欠，小眯一下。 高铁一路畅通无阻，凭借着高速的轨道，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达桂西，山林也变得更多了。 如果说之前在云城的地带还有很多依山傍水建立的城镇，到达了桂西的地域那是真的一眼看过去全是拔地而起的山，然后就是零零散散的小村子坐落，时不时生起炊烟。 饭点到了，洛樱自顾自地点了一份高铁上昂贵的牛肉饭。 付钱的人是吴劫。 三人现在也就只有吴劫有钱包这种东西。 陈天的金龙卡甚至还在研究中心里，完全忘了有这玩意，洛樱是被神隐过后，身上的东西全部都不见了，只剩下衣服，就算回到研究中心，看着遍地的血液也不可能还想起来有钱包这种东西。 到最后三人里唯一有经济实力的就是来执行任务的吴劫，钱还不少。 据他所说，他其实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敌军，因为他只是一个收钱办事的人，然后趁机网罗一下戒律所和议会的情报。 三年下来，积蓄多到花不完。 上高铁前，吴劫还花大价钱给三人做了变装，洛樱现在戴着黑框平面眼镜，穿着一件白大褂，里面是衬衣和牛仔裤，看上去像是一个知识青年。 眼镜还起到了遮挡颜值的作用，这样也少了很多的注视。 吴劫则是把自己的变装丢了，穿了一件印着logo的白T恤，下身则是很普通的休闲裤，有束脚，踩着一双球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大学生。 不过他的年纪也确实是大学生的年纪。 陈天换上了一件风衣，买了一副墨镜，放进风衣内包里，之所以选风衣是因为内包能够放很多东西，裤子是浅色的运动裤，脚上穿的是山地靴。 他也是买完后才想起来，去清风村的路上可能会有大量的泥泞，建议大家都买山地靴……不过当他想起来的时候，三人已经买完衣服了，高铁也快发车，所以就假装没想起。 随着陈天的假寐休息，洛樱在吃完午饭后也小声地闭目养神，反倒是吴劫一直望着窗外，享受着乡下的宁静。 “桂西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依次下车。” “重复……” 广播传来了电子音，吴劫摇醒休息的两人，一同下车。 出了高铁站后，他们就得听陈天的指挥了。 “让我想想，现在有好坏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什么？”吴劫发现此刻陈天望着公交车总站站牌发呆。 “坏消息是，今天原本计划发车的大巴因故障原因维修。” “好消息是？” “有出租车司机愿意带我们。” “这是好消息？”吴劫动了动眉毛，眼里都是心机。 “那肯定是好消息啊。”陈天也回以一个你懂的眼神。 洛樱在旁边看着两个男人眉来眼去，“你们到底在干嘛，有出租车那就上啊，真墨迹。” 说着，一辆侧身沾满飞扬泥土的面包车开了过来，摇下了车窗，“不用废话了，上车！” “这就是你们说的出租车？”洛樱皱眉。 “上不上？”陈天问，“怕了？” “哼，有什么好怕的。” 面包车司机是个桂西本地人，说话一股老表的口音。 “妹子你放心，虽然我这是面包车，但性能绝对保障！”司机是个面带猥琐目光的中年人，上下打量洛樱的打扮，“大学生吗各位？” “是的，假期过来玩一下。”陈天也上了车，只不过是在副驾驶。 吴劫一声不吭地坐第二排，和洛樱分开坐在左右两边。 “桂西好玩的东西还是很多的啊！”司机发动车子，“你们去哪里？” “青桐。” “哦，青桐啊，有点远哦，坐好了。” “快点开快点开。” 陈天不耐烦地摆手。 “没问题老弟！” 开车的路上，司机也一直在后视镜里扫视洛樱的身材，笑容里带着下流。 陈天和吴劫的笑意也快要止不住了。 很快，司机就脱离了原本的大路，往旁边的山路岔道里开过去。 “老哥，你好像开错路咯。”陈天笑着说。 “哎哟，小伙子你不懂，去青桐的话这条路是近路！” “是嘛？”陈天装作很惊讶的模样。 果然没多久，面包车踩着坑坑洼洼最终驶入了山林里。 司机缓缓踩了踩刹车，“各位，真不好意思，女的留下，男的把钱财留下。” 他才刚刚说完，丛林里就钻出二十多个人，手里拿着砍刀，围着面包车。 “所以我就说是好消息。”陈天看向身后的吴劫，“好消息是，我们多了一辆面包车。” 第175章 清风村的别名 司机好歹也是纵横多年的老江湖了。 他第一眼看过去，站在车站前，无助迷茫的三人，立马就知道，又是一批新的猪仔上钩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眼镜女，长相清冷艳丽，肯定是没出过社会的小女娃，轻轻一骗就上钩。旁边那个运动青年应该就是大学生，一副悠闲的模样。最后就是那个穿风衣的男人，一看就是喜欢装杯的年轻人。 他的面包车是买来专门套牌的，为的就是在车站里找那些容易受骗的家伙，然后开车找各种借口开进林子里，进了林子，二十多个人围着你，男的话基本就是要把所有钱交代在这里，如果有女的就更爽了，直接给大伙玩个尽兴，关在寨子里给他们生孩子。 桂西山林多，也就是说没有受到管辖的地方也多，很多人没来过桂西，稀里糊涂就被骗进山里，警察救人的难度也很大，因为这些被抓的女生到最后都神志不清了，连指认是谁抓的都不知道，更有甚者女人还是从人贩子那里买来的，监控又少，山里的人也都没有什么手机，一问就是不清楚。 所以司机老李也和往常一样，找到了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学生，更何况这个女生还特别极品！ 司机老李都想独吞了，不过以他一个人可拿不下两个男人。 一想到这之后就能随意玩弄女人，他开车的路上笑出了声。 他不知道的是，陈天和吴劫在路上也在尽力憋笑。 先不说陈天这种桂西本地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司机做的什么生意，连吴劫这种人都知道，这种家伙肯定心怀鬼胎。 司机老李能骗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年轻，但车上的两个男人哪个不是人精？ 二十个人的包围？ 对付这些，洛樱一个人都够了。 洛樱抿着嘴，她转头看着憋笑的吴劫和陈天，才知道，自己原来被司机骗了。 而且她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为了不让两个大男生嘲笑她，她直接拉开车门，下车去把二十个人揍了一遍，最后全部丢到林子里让他们自生自灭。 陈天则是一脚把司机踹出车门，自己来当驾驶。 三人就在司机的目瞪口呆中拿到了这辆黑车。 因为是黑车，完全不怕超速违规，踩着油门就直接冲上大路。 “你们竟然一直瞒着我？”洛樱在后座气哼哼。 “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吴劫坐在副驾驶，用手托着脸颊，“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在故意演戏呢。” “我……我当然是在故意演戏，就喜欢看他们以为计划得逞然后惊掉下巴的表情！” “是是是，知道了。”吴劫笑了笑。 “希望这辆车能顶住吧。”陈天则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顶住？” “大路要开完了，要到最难熬的洼路咯，小心你们的屁股。” 陈天也把速度放慢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洛樱和吴劫发现，路慢慢变抖了。 虽然地上还有铺过柏油的痕迹，可坑洞和各种缺口也多了起来。 “这里经常有大货车开过来，日积月累直接把路给开烂了，我上初中后不怎么回来也有这个原因，因为……屁股受不了……” 一开始洛樱还没当一回事，觉得是在危言耸听。 可路越来越陡，坑坑洼洼越来越多，走两步就要被颠簸一次，面包车的坐垫做工又烂，被来回撞，洛樱在后面辗转哀啼。 吴劫也不好受，不过副驾驶的坐垫比后座的要好点，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陈天更是，早就习惯了这种颠簸，承受起来简单多了。 “够了！我要下车休息！受不了了！”洛樱在后座哀苦地喊。 陈天也踩了刹车，把面包车靠到路边。 现在已经来到了四点，太阳的光线也没有那么耀眼，隐隐有傍晚的迹象了。 “哎哟，不行了，我走一下路。”洛樱一边走着，一边开始看起四周。 三人是开到了群山环绕的深山里，路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修的路旁还有大片的农田，也就离得远的地方有几个身影还在耕作。 这里的路已经彻底不是柏油路了，而是乡下的土路，这种路是修不好的，修一条烂一条，干脆就用土路压路过去，这也就是坑坑洼洼越来越多的原因。 “那里就是青桐。”陈天指了指远处的一条街。 街上反而比地里农田的人还要多。 “那里是类似集市一样的东西，电动车和三轮车是农村里最常用的，我们清风村就经常去青桐街上买东西。” 陈天一边说着，拿出了刚刚在路上买的还没有看的地图，毕竟这里的路他都很熟悉，没必要看地图。 买地图只是为了查名字。 “咦，原来有名字啊。”陈天说。 “我看看。”吴劫也凑了过来。 “灰雾村？”吴劫念了出来，“这就你说的清风村的别名吗？” “应该是吧……”陈天皱着眉头。 他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清风村，可地图上标注的却是灰雾村，意思是，这里面是有什么渊源吗？ 作为一个在村里土生土长的，他肯定是更偏向于喊清风村这个名字。 可地图作为国家发行的一种图纸，外面的人应该都会喊灰雾村。 这就像是，小时候你以为全世界都喊土豆叫做洋芋，结果长大了，去大城市里读书，才发现他们都喊的事马铃薯，然后他们还嘲笑你为什么要叫洋芋……这个样子。 不过这些都是自尊心在作怪，陈天没有这样无聊的自尊心，他倒是更疑惑的一点。 为什么官方记载的名字和当地人叫的不同？ 他们难道没有对话过吗？ 画地图的人没有走访过？没有问过村子里的人一句话？ 没有对过话那怎么就直接写到地图上了？ 村长呢？村支书呢？ 陈天记得清风村是有村子的，也有村支书，村委会也有设立，大家平时在里面讨论村子该建多少什么设施，篮球场，文艺汇演，喜酒，村子的庆典，都会讨论。 按理说应该不会在起名这件事上起矛盾才对。 第176章 黑市 清风村是封闭了一点，但也不是说完全跟外面没有任何交流。 尤其是青桐街，很多清风村的人都会来这条街上把自己的农产品卖给收购商，然后把多余的东西拿出去卖，同时也会在这个集市里买一些生活用品补贴家用。 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生活的，跟外人没有沟通完完全全是偏见。 陈天自己小时候都坐过老爸的三轮车上街买东西，而且青桐街上还有网吧，那个时候的网吧很杂，真正的电脑只有几台，其余的都是类似红白机和街机游戏机，几个小孩子拿硬币投进去，就能玩一轮，有街霸拳皇合金弹头这些横版街机游戏。 当年他在青桐街玩的不亦乐乎。 重新开着面包车回到青桐街，让他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街道的景色其实没有多少变化，还是经典的乡下街景，但街上挂着的那些店铺完全换了模样。 有手机店，有宽带营业厅，有真正的网吧，里面坐落着数不清的电脑，每台电脑旁边都有机械键盘和耳麦耳机，以前的小摊贩卖冰粉凉粉的，现在已经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奶茶店，小吃店，样式多了，味道也好了很多。 “买杯奶茶呗！”洛樱看到奶茶店两眼放光，“自从去了边防军开始，我就没有喝过奶茶了！好怀念！” “你有钱自己去买。”吴劫没好气地开口，“反正用的也是我的钱。” “吴劫。”陈天沉默了一下，把车停在街边。 “怎么了？” “咳，我也想喝。” “……” 吴劫简直被这两个家伙搞的嘴角抽搐，哭笑不得。 “整半天，带了两个小孩。” 吴劫把自己的钱包递出去，“少用点。” “放心！”洛樱开心地接过钱包，蹦蹦跳跳地跑向奶茶店开始点起奶茶。 可陈天的笑容也渐渐凝固了下来，“趁她不在，我得商量一些事。” “什么事？” “我们可能要带点东西防身。”陈天说。 “我有这个。” 吴劫举起自己的拐杖，金属的质感流光溢彩。 “我需要一些武器。”陈天缓缓开口，“你在这里应付一下洛樱，我去一趟。” “知道了。” 陈天现在的情况可不乐观，三人里就只有他没有自保能力，所以他需要一点防身物品。 而他选风衣真不是为了装杯，更重要的是风衣的口袋多，内包也多，隐藏性很高，可以用来携带隐藏的武器。 如果真的没有什么事发生，那就万事大吉，要是真有什么事，总得留点退路。 他绕过青桐的主街，绕开工作日也在赶集的人群，来到了主街后面的后街，这里的人明显变少了，这里是屠宰场，地上很多的血迹，各种家禽鱼类都在这里宰杀，不过陈天的目的地也不是这里，而是后街的更后面。 再后面那就是居民楼了。 除非你是有关系的当地人，不然就算来到这里给他们敲门他们也不会开。 是的，这里就是隐市，也叫黑市，明市上卖的自然都是合法合规的东西，隐市自然就是一些不是很上的了台面的玩意，比如陈天在末尾敲响的这一户人家。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陈天念出了这句诗。 “搞什么，这暗号都多久以前的了！” 门被打开，一个老汉面带不爽地说。 “你是？”老汉上下打量陈天，“小伙子干什么呢？莫名其妙敲门又念一些我听不懂的诗句。” “老钟，这就不记得我了？”陈天挑眉，“我是怀心道长的徒弟！清风山的怀心道长！你别老糊涂了！” 老钟上下打量陈天一眼，“你是小天？” “除了我还能有谁？” “我就说，怎么暗号还是以前的，你是多久没有回来过了？现在的暗号早改了。”老钟拉开门，“进来吧。” 之前有提到过，怀心道长经常也会在赶集的日子来到青桐街，然后给街上的人看病算卦。 老钟就是怀心道长帮过的人，家里的孩子生病，还是怀心道长自己抓药熬汤治好的。 “怀心道长的大恩我到现在还记着呢，你小子今天回来干什么？好久没有见你了？”老钟带领陈天穿过没有任何装饰的大厅，终于来到屋子的起居室。 只不过被改装的不像是起居室，因为这里摆满了古董。 是的，老钟是一个倒卖文物的黑市贩子，以前管的没有那么严，老钟可是青桐街有名的古董大拿，用很流行的说法就是盗墓头子，青桐附近的势力都得给他几分面子，也算是一个老江湖。 但自从文物要被管制，老钟也就低调了很多，从明市来到了隐市里，可即便这样，依然有人从外地过来交易，原因没有其他，老钟的文物，绝对保真。 为什么保真？ 因为都是他真的从墓里刨出来的。 “我到了上初中的年纪，师父就喊我去上学了，他说小学可以耽误，但初中以后会扩展很多知识，会学到物理化学，这些对我以后帮助很大，就让我去沧海读书去了。” “哦，那家伙可是学院派的，我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一点都不像其他的顽固老人。”老钟来到展厅里拉开一张椅子，“坐，有什么事？当年怀心道长治好我儿子，我给出三个承诺，已经完成两个，道长说最后一个留给你，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我需要一点防身武器，还有能不能跟我讲一下清风村现在的情况？” “虽然是两个承诺，但我都当一个了。” 老钟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笑了笑，“武器，好说，当年还没禁枪的时候，每个人手上都有几把火器，哪怕是现在有猎人证也能持枪，我还是保留了不少的。” “那是，你不是盗墓的吗？没点武器不是早被拿下了。” “盗墓？多难听，那叫把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拿出来问世！”老钟桀桀笑着，从一堆文物的柜子下面，抽出来几样武器。 “就这把散弹枪吧。” 第177章 老钟 陈天挑选的是一把一战时期十分出名的霰弹枪，是漂亮国制造的温彻斯特M1897，这把散弹枪在一战中战功显赫，因为一战有很多的堑壕战，而堑壕战就是近身战的典范，近距离的大范围杀伤性散弹枪就在这个时候称霸了战壕。 二战太平洋战争里这把枪在鬼子挖的壕沟里依然有着恐怖的威名。 弹仓里放着一颗铅弹，然后还能往弹夹仓管里再放进五颗铅弹，一共能射击六发铅弹，打完一发要拉枕木退出用过的铅弹壳，如果一直扣住扳机拉动护木，还能实现连发的散弹，威力巨大。 时至今日，这把散弹枪依然是很多猎户的选择，而在大山环绕的桂西黑市里，这种东西也很多，但要看门路，陈天就因为怀心道长多年前的善缘获得了这把枪。 枪有了，可弹药并不多，哪怕是老钟手头上也只有一个腰带的量，腰带上有扣子，铅弹打包扣在腰带上，一共只有五十发铅弹，非常有限。 为了保险，陈天还要了一把左轮手枪，是最经典的牛仔左轮手枪，弹巢退壳设计弹巢六发子弹，老钟这里有五片弹巢子弹，换下来扣上去就能新一轮的击发，也就是三十发子弹。这个在漂亮国牛仔时代十分风靡的枪械，被陈天随意地插在了风衣内包里，系上子弹腰带，再把散弹枪绑在风衣内部，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什么有什么不同。 “是出什么事了吗？需要带武器回去？”老钟看着陈天收拾好武器。 “没有，如果可以，我也希望用不上。”陈天不好说自己此刻正在被议会和敌国一同追杀。 “年轻就是好啊，有冲劲。”老钟摇摇头，在摇摆椅上坐了下来，开始晃荡，“那么你想知道什么呢？” “清风村，你应该记得吧。”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老钟笑着摇摇头，“哪怕我得老年痴呆了，我也忘不了清风村。” “为什么？因为你知道怀心道长是清风村出来的？” “说实在的，我知道清风村之前，并不知道怀心道长在清风山上。”老钟从怀里抽出皱巴巴的烟草，用烟纸包起来，随后用火柴点燃烟头，开始抽起来。 青桐附近的人都抽着的是本地的烟草。 而且大部分人想抽烟都不用买，在地里转几圈，或者在山上看一看，就能采摘到这个烟草，这在青桐这一脉的山村里，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风咀草。 意思是这烟草都生活在有风的地方，当然更玄乎的说法就是，当你身旁吹过风的时候，低头，就能看到风咀草。 虽说有着玄乎的故事，但这种烟草采摘简单，拿回去研磨一下就能用烟纸包起来抽，外出打工的人一直说这烟草不会上瘾，味道很清凉，像是一股风吹过你的口腔。 一些烟草专家闻讯而来，可奇怪的是，他们通过各种电子显微镜观察，发现这就是普通的草料，没有成瘾性，也没有尼古丁，说白了就是一种中医药材。 对于青桐的人为什么都喜欢抽这种烟，有人说是从小到大习惯了，看到别人抽，那自己也抽一抽，到也没什么身体的危害，反倒是能清新大脑。 “你是怀心道长的徒弟，我信得过你，但我不希望你因为听说了这件事受到什么牵连。”老钟吐出烟。 那烟里果然没有什么异味，只是普通的草药燃烧的气味。 “你说。” “你应该知道，我儿子得过重病。” “我知道，就是怀心道长救回来的嘛。”陈天说。 “如果我说，我儿子的病，就是因为我和他去了清风村得的病，你信吗？” “清风村？”陈天皱眉，“是沾染了什么病毒吗？” 怀心道长当时是自己处理的病情，陈天只是听说了有这么一件事。 “是一种，连X光和核磁共振都测不出来的怪病。”老钟凝视着烟头上的火光，像是陷入了回忆，“你知道的，我是个倒斗的，平时喜欢读一些风水书，而青桐这附近又是风水宝地，我试着用书上的方法去寻龙点穴，还真给我找到了几个墓……我的名声也开始打响出去……” “原来这就是你的发家事迹。” “是的，谁也没想到，青桐附近的村子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宝墓，而且这些墓还十分隐秘，如果不是真的按照书上的来，肯定一辈子找不到，我应该算是最幸运的那一批，从墓里拿出了点东西，成了江湖人口中的传奇人物，但我其实只是一个跟着书来莫名其妙就找到墓的幸运儿而已……” “可是这跟清风村有什么联系？” “清风村很奇怪。”老钟又深深吸了一口烟，“清风村是青铜这一脉离的最远的，也是最诡异的，桂西因为群山多，大家基本都是以一个人多的集市来当一个地标，可是我看的书上说了一件事……” “怎么说？”陈天被勾起了好奇心。 “清风村，才是青桐这一脉的核心。” “啊？”陈天一愣，“我们村子，竟然是青桐的核心？也就是说其实清风村才应该是那个担任集市的地方？” “在两百年前，是这样的。” “啊？什么两百年前？” “我和我儿子干的最后一票，就是在清风村的村外，我们找到了一个古墓，哦，是我以为的古墓。”老钟吐出烟圈，把烟直接丢掉，直勾勾地盯着陈天，“我以为那是古墓……但是我挖到最后发现，那里，是一个地下的祭坛。” “祭坛？” “我不能说太多，这里面有些玄乎，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当时在外面望风，是我儿子下去的，他说里面有个祭坛，然后我复述给你听，同时我儿子还带出来了一本书。” “那你儿子呢？带出来的书呢？” “先别急。” 老钟的眼里变得暗淡，嘴角勾起无奈的笑容。 “也许前半辈子的幸运，都是在为了后半辈子的绝望做铺垫。”老钟缓缓说，“我儿子已经死了。” 第178章 老钟的往事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三年前。”老钟叹口气，“那本书一定有问题。” “具体怎么回事，可以说说吗？” “我刚刚说过，在两百年前，青桐本来就不是贸易中心，而是你们所在的清风村。”老钟沉思了片刻，低吟道，“这个事情，就是我儿子说的，他说这本书上记载了两百年前发生的事情。” “哦？两百年前？”陈天没有那么重视，“两百年前的事情就没必要翻出来说了吧，都是” 毕竟这些陈年往事跟他也不沾边，以前怎么样不要紧，重要的是现在什么样。而且两百年前，还是清朝呢，陈天对建国以前的历史完全没有什么印象，历史也勉强及格，真要说他历史学的最好，反而是书上记载最模糊的上古时代。 “不，这件事很重要。”老钟的眼睛里喷出怒火，“如果你要回去的话，一定要仔细听我接下里的话。” “行，那你说。” 陈天也郑重点头。 他不是什么阴谋论爱好者，但老人的建议未尝不是一种经验论，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还能有点应对措施。 “事情还要从那一天说起。”老钟把烟放下，端正坐姿，“十年前，也就是你还在清风山里跟着怀心道长的那一年，我和我的儿子商量，进行最后一次盗墓，你知道为什么是最后一次盗墓吗？” “不是因为你收手不想干了？” “不，是因为，我的那本记载着风水的手册里，最后记载的一站，就是清风村。不，不是清风村。”老钟摇摇头，“我记得书上写的很清楚，在两百年前，那里叫，灰雾村。” “……” 陈天一冷。 灰雾村。 这个名字他是在官方发放的地图上看到的。 也就是说，周围的人都知道那里叫灰雾村，可就只有村里人自己不知道？ 陈天的思路有些转不过来。 就算按照老一辈人的封建迷信来说，应该是，外面的人称呼这个村子叫xx村，可只有在这里生活的村民才知道，这个村子的真正名字。 可现在却是反过来的。 外面的人知道这里是灰雾村，可灰雾村长大的人，包括陈天，包括怀心道长，竟然都称呼灰雾村为清风村。 “为什么以前叫灰雾村，可村长和村子里的人都告诉我说，那是清风村？” 老钟摇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改名字，但是我想，两百年前应该是一个关键的节点，先听我慢慢道来。” “你说。” “我的那本风水手册，就是在清风村里捡到的。” “捡到的？我还以为是你家里祖传的。” “我们家就是伙夫，哪里有什么风水书传承。”老钟说，“我们家是在清风村隔了两个村远的石塘村，世世代代都是伙夫，你知道什么是伙夫吗？就是在一个村子里，经营大食堂的，我本来也应该是这样，从父亲那里接过大食堂，然后当一名伙夫，青桐这一脉的村子，我都去过了，唯独去清风村的这一次，我在路上就捡到了那本风水手册。你能懂那种感觉吗？那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就是走在路上，你刚好低头，它刚好出现在石头的夹缝里，你好奇地捡起来，然后命运开始流转，就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老钟痛苦地闭上眼，“书上写的很简洁明了，虽然有些文言文，但依稀能看懂，是民国的抄本，最早的原本应该是两百年前的，经过民国的抄本后，通俗易懂了很多，我顺着上面的风水寻找，果然在青桐一脉找到了很多的古墓，但每个墓我只拿一样东西，因为我很害怕。” “你觉得得到的太简单了？” “是的，我真的就是按照风水手册上的坐标，然后拿着木棍往地上一丢，木棍指向哪里，就往哪里挖，真的就能挖到古墓……就好像……命运一样，命运就是让我想找到古墓……我害怕这种被命运掌控的感觉，而且我冥冥之中感觉到了……我的灾祸……” “我一直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我只是把古墓里的东西拿出来卖，发家了，四周都有我的人脉，钱财能换来的传奇名声，让我找到了漂亮老婆，生了个孩子，我怕了，我觉得我不能再继续翻这本风水手册了，我决定要把那本书给烧了，把一切都当没发生过……火焰吞噬了纸张，灰烬四处飘散，最后没有被燃烧殆尽的纸张飘落在旁边的地上，拼凑出了残缺的纸张……上面写着，最后一站，灰雾村。” 陈天沉默不语，这些都是老钟的主观视角，事情到底有没有这么玄乎还不一定。 “我知道我说的话没有人信，但我觉得你会信，因为你是怀心道长的弟子，怀心道长……他说我不该翻开那本书的，更不该照着上面的做……但……我必须要做，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我一直心怀恐惧，因为当我翻开书的瞬间，我的人生就已经被书给操纵了，前面的古墓能被我轻易找到，那是书给我的奖励，拿了奖励，就是为了让我最后前往灰雾村……靠！娘的！我真的不该翻开那本书！要是我老老实实当一个伙夫……要是我老老实实……” “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了，但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去清风村帮你问问。” “算了……还是说说，我和儿子最后的旅途吧……我儿子一直很崇拜我，说我盗墓很酷，我说酷个屁，咱们干的是违法的事，而且每个墓只能拿一样东西，其他不能多拿，儿子嚷嚷着要和我去清风村，我告诉他这是最后一站了，但我的身体已经老了，无法下墓，反正这些古墓压根就没有什么古怪的机关，都是很普通的官吏墓，在历史上都没什么名声，所以陪葬品虽然昂贵那只是因为他们用的是古时候的东西……” “最后你们去了吗？” “去了，就是清风村郊外，你应该知道，篮球场的旁边，就是废弃农田里，有一个老鼠洞。” 第179章 两百年前的清风村 “老鼠洞……” 陈天回忆着自己记忆之海里最模糊的碎片。 老鼠洞的话，他小时候倒是经常和小伙伴买美猴王的擦炮去田里炸。 农田里有农作物的不给炸，所以他们找的都是一些荒废的农田，没有人耕种，或者是田地的主人已经去世了，村长也没有重新分配的田里，找东西炸。 其中炸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洞，老鼠多的地方蛇也多，陈天小时候也什么都不懂，跟怀心道长修炼炁，但是对蛇洞和老鼠洞都分不清。 村里的孩子王，肖豪倒是挺有研究，肖家是清风村里的猎户，也就是真正有持枪证的正规合法村民，活动地点就是山里还有农田里的各种动物。 农田里的动物用不着枪，基本都是用药，他们家同时还是灭鼠灭四害的，有各种药，有直接能从洞里把老鼠给灌烟灌倒跑出来的各种辣椒粉烟，基本上把鼓风机对准洞口，一开动，白烟滚滚，老鼠就从洞口跑出来了。 “我见过的老鼠洞太多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陈天摇头拒绝回答。 “那很可惜，但你一定知道，清风村里有一个大家共用的祭坛，坐落在半山腰的脚下，那里是一个坡度……” “那里，就是我的家。”陈天说。 老鼠洞太多，他不知道。 但祭坛，他是知道的，因为这个祭坛，是村子里唯一的祭坛，而且就在他家的旁边。 陈天老家的宅子是一个三楼的砖楼，装修过，村里也没有想象中的落后，几乎所有人家都在墙外贴满了瓷砖，在屋内洗刷过墙壁，装修过热水器，甚至还有WiFi。 而他的宅子就坐落在半山腰，从村子的后山地带，突然出现一个巨陡的坡度，修了一条路，但是自行车还真骑不上去，得下来推车，马力小的电动车也会被卡下来。 但是步行就很简单，属于是借住外力可能有点困难，但是直接走上去很简单。 半山腰修了一个大平台，平台中间就是类似庙宇一样的祭坛，上面摆放着一个神像，神像前面放着香炉，过来祭拜的人把香插进香炉里，门外的两个承柱下面也有两个小香炉，要进去之前要先在外面插香。 “如果我儿子说的没有错的话，地下的祭坛，和你们祭拜的那个村子里唯一的祭坛，一模一样，但是有不同……” “哪里不同？” “我儿子没说，我说过了，我没有下地，那个老鼠洞是一个标志，我曾经把手伸进去过，里面不像是老鼠自己打的洞，更像是一种记号，一个隆起的小山丘，在土丘里挖一个拳头大的洞来当标识，应该不会有人起疑心。”老钟慢慢开口，“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们找到了那个老鼠洞，然后在小山丘的后面开始动土，因为白天有人，我和儿子晚上开始挖，挖到地下十米左右，果然就出现了墓道，我粗略看了一眼，里面的路太窄，我已经老了，就让儿子爬狭窄的墓道，我自己先出去等他的消息。” “他出来的时候，脸上露着微笑，手里拿着一本书……我很怕书这种东西，因为我的人生就是因为翻开了风水手册而被操控了，儿子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我不敢和他说话，我们一起把土翻回去，回来的路上，我问他，墓道后面是什么。” “他说，通过了狭窄的墓道后，就是一个宽大的祭坛，就跟清风村唯一的祭坛一模一样，但一个不同……我也和你一样，问他哪里不同，他没有回话，而是扬了扬手中的书，告诉了我一件事，两百年前，清风村，不，灰雾村才应该是这一脉附近的贸易中心，换句话说，这里才应该是赶集的地方，但是两百年前的有一天，灰雾村的所有村民都声称，这里从来没有过灰雾村……” “有的，只是清风村。” “啊？”陈天皱眉，“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儿子翻开书继续告诉我，‘灰雾村’仿佛只是一个历史上的名号，周围的人都知道这里叫灰雾村，在两百年前，灰雾村的村民也知道这里是灰雾村，可就是两百年前的一天，灰雾村的村民，明明模样没有改变，可是他们却异口同声地告诉所有人，这里只有清风村，而没有什么灰雾村，他们从古至今都是喊的清风村……” 陈天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爷爷和父母，都告诉自己，这里就是清风村，他也对此深信不疑。 最后爷爷去世，他和父母随着怀心道长的推荐信和人脉，去了发达的城市沧海上初中，高中，然后考入沧海大学，期间也都没有回来过，自然对清风村这个名字没有过多的怀疑。 “简直就跟清风村流传的故事一样。”老钟看向陈天，“你知道那个故事吗？” “知道，就是说农民在起雾的时候，没有回家，结果在雾的笼罩下，当他回到村子时发现，明明村子还是那个村子，村民还是那些村民，家人还是家人，但已经换了一副模样……”陈天说到最后……有些沉默了。 “我想，这两件事是有什么共通性的。”老钟摇摇头，“我能想到的共通性就是，都是噩兆。我儿子自从拿到了那本书，每天都翻看那书，茶不思饭不想，没多久，就生了怪病……还好怀心道长医者仁心，把儿子的病暂时搁置了……怀心道长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说，你儿子是不是看到祭坛。我说谎了，我告诉怀心道长说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的结果你也知道了，病虽然暂时好了，可我儿子就跟着魔了一样，死死抱着书不放，半夜我起来上厕所，都能看到他在院子里翻开书在看。” “就在三年前，我儿子自焚了。”老钟想拿烟，但一想到点烟会看到火，又放了回去，“我儿子带着那本书，把自己给点燃了，就跟我当年想焚毁那本风水手册一样……” 第180章 到达村子 陈天最后从老钟哪里听到的话是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老钟最后点起了一根烟草，用劝告的语气告诉陈天。 “你是恩人的徒弟，我应该阻止你回去的，但如果你执意要回到那个莫名其妙的村子，我只能送你最后一句话了……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 “初心。” 陈天念叨着这两个字，用风衣掩盖住老钟给的左轮手枪和腰间的弹药腰带，以及背在背后的M1897霰弹枪，看上去陈天的身材没有任何变化，把风衣的扣子扣上，从外面完全看不出陈天的下面藏着这么多的武器和弹药。 “哟，你回来了，干嘛去了？”洛樱在街边的面包车里拍拍车体，“喏，你的奶茶。” “谢谢。” 陈天接过奶茶，街头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但人也不少，依然有人在逛街购物，陈天重新坐回主驾驶座，扭开车钥匙，发动机引擎发动的声音让整辆车开始发颤。 “走了，该上路了。”陈天说。 “怎么搞的好像要去黄泉路一样。”吴劫在副驾驶吸了一口珍珠奶茶。 “反正都是要踏上旅途的。” 陈天踩着离合挂挡，车子慢慢发动，在青桐街边人的注视下面包车缓缓开离了集市街边，往更加幽静的深山中开去。 青桐这一脉应该是以山脉来划分的，这里是桂西的中心地带，但也是平原的尽头地带，换句话说，如果有城市要建立，一定不会选在这种地形十分复杂的地区，桂西为数不多的平原都已经建成了城市，但还是有很多的深山就像现在路上看到的这样，根本不可能建立新的城市，甚至连村子都要隔着山聚落。 “我还以为很快就能到。”吴劫已经把奶茶给喝完了，又开始感受起山路的颠簸。 “你以为？”陈天摇摇头，“青桐这一带离附近的村子都很近，就唯独离清风村很远，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们以前上街赶集都是用什么交通工具？” “拖拉机，而且是大家一起让村长筹钱买的，又拖拉机，还有一些柴油面包车，三轮车，当然，最多的还是自行车，虽然当时的自行车很简陋，但是我们小孩子最快能到达青桐的交通工具了。” 陈天看着前方凹凸不平的山路，感受着颠簸，也仿佛回到了儿童年代。 他在山上修行，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山上不下来，而是一到周末就经常下山，怀心道长要上街去看病，或者买一些书籍，当然还有去网吧里看看互联网的世界各地发生了什么要事。 而陈天的选择就很多了，要么他就留在村子里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玩，要么也骑上家里的自行车，和其他人组队去街上。 过年的时候陈天就更自由了，怀心道长让他下山去跟其他人玩，还给活动经费，陈天拿着钱买各种各样的火柴炮，去炸牛粪炸厕所，虽然回想起来有些脏，但那确实是无法替代的童年回忆。 “好痛啊……开慢点！”洛樱在后面捂着屁股哀嚎。 “别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行不行。” 陈天在驾驶座上打着节拍，时不时地扭过头去吸一口奶茶，奶茶的醇香和里面的椰果散发着清香，“好久没喝过奶茶了，部队里不给买这种高热量的东西。” “还好我脱离狂龙中队以后就自由了，到处吃喝玩乐，不过议会真是狗，大老远闻到味道就来追杀我。”吴劫打了个哈欠。 倒是洛樱在喝完奶茶后，直接从窗口处把奶茶盒丢了出去。 “你怎么这么没有素质？” 陈天看了一眼后视镜。 结果洛樱在后座瞪眼：“哪里没素质了，这里都是深山老林，丢个奶茶盒子，你知道能被多少小动物安家吗？能帮蜗牛挡雨，帮蚯蚓安家，帮微生物补充糖分！” “行了行了，知道你没素质喜欢乱丢垃圾了。”陈天摇头。 他看着后视镜那放在路旁边草丛里放着的奶茶杯，莫名的就记住了这个画面。 虽然便宜但是很耐抗的面包车一路开过数个村子，陈天一一给他们介绍，这些都是青桐一脉的村落，以前陈天骑自行车上青桐的时候都会路过这些村子，一时间感受到无数的怀念。 “我感觉快到了。”吴劫在一旁突然开口说。 洛樱好奇地探头，“你都没去过，你怎么知道快到了？” “因为山越来越多了，路也越来越烂，林子里的雾气弥漫了起来，虽然我没有去过，但是种种迹象表明，我们已经快到清风村了。” 吴劫不愧是狂龙中队的副队长，在狂龙中队时期，亦或是被背叛后开始的调查真相时期，都给他带来了更多的历练。 “嗯，你的直觉很对嗷。”陈天说。 他的记忆里，村子的路和自己面前的路开始重叠起来。 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拼凑在一起，泥泞的道路、路旁沾满灰尘的草叶、车轮碾过时扬起的黄沙，哪怕过去了好几年，陈天也依然历历在目，当它们这些符号一个个涌现时，陈天被带回了小时候。 “快到了。” 驶过一片林子，最终，一块石碑矗立在路的一旁，那是用凿子雕刻出来的石碑，上面的文字写着铿锵有力的三个字——清风村。 清风村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坐落在山脚下的一个村落，在石碑处看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很落后的印象，房屋有低矮的瓦屋，也有建着两三楼的砖房，屋顶上有些人家有太阳能板，还有卫星接收器，挂在屋顶上接收电波。 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很落后的村子。 陈天介绍的时候也没有说这个村子很落后，家家户户其实都有电视，手机虽然不是很高端的苹果，但也是智能机，那种按键的老年机在村子里也就只有老一辈的会用。 “咦，怎么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夕阳西下，日暮拉出来的黄昏光线打在村子的入口处，而那里正有着一支殡葬队伍。 第181章 怀心道长坐化 陈天的神情愈发不对，因为他看到送葬的队伍不只有前面的村长一行人，而身后更是长长的送葬队伍。 整个村子的人口也就百来户人家，这个送葬的规模看上去似乎是全村的人口都来给死者送葬了。 在农村里，地位越高的人去世，受到的规格和待遇就更高。 可像这种全村人出来送葬的场面，陈天在清风村里只能想到一个。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下车去看看。” 陈天不想开车进去打扰丧葬的队列，村长头戴丧事用的白色头巾，村支书跟在他的旁边，举着旗子，身后的殡葬队伍则是敲锣打鼓，两旁的队列边上有老人正在漫天撒着纸钱。 队列的正中央，有四个小伙子正在抬着棺材，黑色的棺木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诡异的色彩，陈天冲了上去。 “喂，你干什么！” 送葬队伍里有人喊了出来。 全村的人都往一个方向看去。 陈天正以极速冲向队列之中，他冲开拦截的撒纸钱的两人，冲到送葬队伍的正中央。 每一个被他冲过去的人都想伸手过去拦住陈天，可陈天的冲力实在太强，没能拦住还连续撞倒了好几个人。 “村长！有人搞破坏！” 队伍正中央传来呼救声。 叫喊声和咆哮声混做一团。 陈天的耳朵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他只觉得是吴劫的永恒领域打开了，听不到身边的任何的人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失去色彩，而他灰白的世界里，只有那黑色的棺椁。 终于他站到了棺材的面前，黑色的棺木，鎏金的花纹，巨大的盖子下面就是某人的遗体。 他不知道是谁去世了，但心中隐隐约约是知道的。 “村长，就是他……” 村长不知何时，来到了陈天的身旁，他看着那背影，刚想动手，却发现这个小伙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天？”村长在旁边轻轻询问。 “嗯。” 陈天呆滞的眼神里重新取回了色彩，他转过头，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围的水泄不通。 “陈天啊！是陈天！”村长突然大喊起来，“他就是怀心道长唯一的弟子，陈天啊！” 村长失心疯般地大喊起来，每个人的眼里都透露着悲哀。 “这棺材里，装的是谁的……” 陈天轻声开口询问，他不敢把遗体两个字说出来，好像说出来后真的会成真。 “怀心道长，他，坐化了。” 村长也没有把一些词明目直白地吐露。 陈天没有感觉，没有一瞬间的撕心裂肺，没有肝肠寸断，他记忆里的怀心道长，似乎还停留在那一天，要送他出村的微笑模样。 “去外面的大城市上学吧，在这个小村子里只会沾染封建的陋习，别以为数理化真没用，古时候的大智慧要学，如今告诉发展的科学也要学，你要学的东西很多。” 怀心道长从来就不是一个抱着古籍的顽固老头子，他有一部智能手机，但清风山上没有信号，平时也就只能拿来当手电筒和备忘录，他的手机里的电子书和藏书阁里的书哪个容量更大都不一定。 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陈天看着黑色的棺椁，耳旁只有怀心道长的这句话在萦绕。 送葬队伍又远去了，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打扰站在原地发呆的陈天。 “怎么了？”洛樱拍拍陈天的肩膀。 “没什么。”陈天摇摇头，“你们要在这里住下吗？或者现在返航还来得及。” “返航？”吴劫看了看已经逐渐接近地平线的落日，“我不觉得在漆黑的夜色里开车进深山老林还返航是什么好决策。” “那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陈天低着头看着的脚下，垂头丧气地走回面包车的位置。 车钥匙旋转，发动机发动，陈天开着车载着两人进入村子，清风村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会有清风吹拂，从小，村民就口口相传，这里叫清风村，是因为清风会扫去所有的阴霾。 科学一点的解释就是位于迎风坡。 陈天在一个陡峭的斜坡旁踩了刹车。 “祭坛？”洛樱才刚下车，就抬头看见了位于半山腰上的供奉用的祭坛，上面还飘散着几缕烟。 “建在半山腰的祭坛吗？还挺少见。”吴劫看了一下，转而看向陈天，“你家在哪里。” “跟我来。” 陈天没什么精气神地拔出面包车的钥匙，合上车门后抬头看了一眼还在续香火的祭坛，独自走上了斜坡。 斜坡走着不累，但要是交通工具来可能要卡一会，还费油。 陈天从旁边的斜坡带着两人上路，绕过了祭坛，来到了祭坛的背面，两人才发现祭坛后面还有路，这条路是通往半山的，也就是陈天的家里。 祭坛的背后种着一颗巨大的树。 “这棵树是什么树？” “槐树。”陈天在前面回答。 洛樱和吴劫相视一眼，都察觉到了陈天的不对劲。 再联想一下进村时遇到的送葬队伍，其实很容易想到。 “怀心道长……”洛樱小声开口。 “嗯，我师父他去世了。” “什么时候？” “我隐隐约约听到就是昨天。”陈天摇摇头，“嗯，看样子是命中注定。”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老钟的故事。 就因为在地上捡到一本书，翻开第一页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已经注定了，今后的每一步路，都是书在指引着他。 他的幸运和横财，他后半生的绝望和痛苦，都是书中的指引。 在这一刻，陈天也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来自一种无法言说的命中注定的感觉。 怀心道长的作息很健康，也会锻炼身体，平时看书也端正着坐姿，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这么早去世的人…… 这么早去世？ 陈天一愣。 他好像一直不知道怀心道长的年龄。 不过都不重要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询问一下自己的炁到底怎么了，还有就是再重新见一下怀心道长，现在两个目的都同时消失了，他们也不需要在这里逗留多久。 明天就走。 第182章 整理房屋 “这里就是你的屋子？” 洛樱推开铁门，这是大屋的主门，大屋还有一扇门。 “太久没回来了？”吴劫的手在主门的铁栏上滑过，都是一些灰尘。 “已经好几年了，我小学毕业的年纪，就被怀心道长给送到沧海了。”陈天思索着要不要破门而入，“因为怀心道长经常行医积德，有很多的人脉，哪怕是沧海也一样，有很硬的关系，给我爸介绍到厂子里当主管，收入不菲，以怀心道长的人脉，在沧海这样的大城市都能过的很舒服。” 陈天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穷困人家，反倒是叶绾绾才是在父母双亡，叶家不管事的情况下，经济情况有些窘迫。 可陈天一家，在爷爷去世后，被怀心道长送往沧海，依靠过去的人脉过的还算滋润。 在沧海过的越滋润，陈天一家就越没有回老家的想法，陈天忙于学业，父母也就在清明节的时候回来给爷爷奶奶扫墓，除此之外陈天就没有回来过。 “让我想想，钥匙在哪里来着。” 陈天放弃破门而入的想法，“清风村的人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至于对一个早就被搬空的屋子动手动脚……钥匙的话……” 他进入主门后，在并不宽大的院子里扫视起来，在院子里的排污管道的侧面，发现了一个小木盒。 “果然，还是在原来的位置。” 这是陈天小时候的念想，或者说，是陈天思念的寄托。 本来一家三口每个人都有钥匙，父母带着钥匙走了，可陈天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不会回来了，他大大方方地跟小时候一样，把钥匙藏在一个角落，等回来的时候就不至于要问别人找钥匙。 可没想到，这一走，就没有回来过。 以至于陈天找到自己藏的小盒子时都露出了苦笑。 插入钥匙，打开屋子的一楼房门，门吱丫丫地推开，似乎是铁门的轴承出现了锈迹，有些作响。 打开门后，率先闻到的就是发霉的味道，还有各种扬起的灰尘。 夕阳黄昏的日暮之光从主门开出的缝隙之中投射进屋子，推开门后的灰尘在半空中飘散，肉眼可见的蜘蛛网挂在高高的天花板，还有那已经布满尘埃的绿色三叶吊扇。 推开门就是大厅，而每户人家的大厅里都会摆放着一张画像，再次看到那张画像，陈天心里苦笑起来，“进来吧，灰尘有点多。” 旁边就是电视机，有沙发，还有已经蒙尘的路由器，不过古早的路由器现在早就不能用了，得去营业厅换一个。 电视机连着屋顶的信号接收器，只要有电应该就可以看。 陈天点了一下开关，发现没有反应。 吴劫自己先动起来，他在外面的电箱里找到了电闸开关，“要开吗？还是就这么度过一晚就走了。” “开吧，现代生活哪里离得开用电。” 咔嚓—— 拉开电闸，这屋子也像是重新充电了一样，客厅的灯光重新亮起。 “我去，这电灯泡这么久了还能用啊？”洛樱很惊讶地问。 “那个年代产的电灯质量肯定好啊，质量不好工厂可是要被贴到大字报上骂的，那个时候工人和老板一起工作，每个人都在用心生产。”吴劫说。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电灯的结构简单，只要不是暴力敲打，用的少甚至能用更久。”陈天也附和着说。 聊天过后，陈天在客厅后的盥洗室里打开了水龙头。 太久没有使用，水龙头里爬出来一只飞蛾，扑着翅膀飞走了。 水龙头轰鸣了好久，终于水源喷了出来，陈天拿过毛巾，沾染水，先在客厅里把沙发之类能休息的东西先擦一遍。 吴劫也没有闲着，帮忙陈天拉出沙发，还拿起扫帚扫着地上的灰尘。 洛樱率先上了二楼，二楼就是起居室，一共两个房间，一个主卧一个次卧，主卧是陈天的父母用的，次卧就是陈天自己的卧室。 房间很宽敞，但是因为太久没打开，依然是一股发霉的味道，洛樱撇撇嘴，身为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拿起了清洁工具，开始给两个卧室打扫起来。 “洛樱！”陈天在楼下大喊。 “干嘛？” “被褥被套都在衣柜里！你先取出来看一下能不能用。” “哦。” 洛樱打开衣柜，有樟脑丸的气味，而在柜子里是好几套厚被褥，在深山里的昼夜温差会有些大，所以被子普遍偏厚。 好在是放柜子里，还有樟脑丸的保护作用，没有虫也没有异味，不过洛樱还是整理出两套，拿下去放在院子里用最后的夕阳晒一会。 打扫卫生不是什么累人的活，更何况在场的两人还有两个超凡者，轻松又快速地就把屋子给打扫了一遍。 大屋旁边还有一个小屋，是陈天的爷爷奶奶的起居室，小屋里还有厨房，以前都是父母一辈在小屋的厨房里用大锅小锅炒好菜然后端到大屋里吃。 “为什么一个屋子能整出来这么多的地方？” 洛樱在屋子的四周巡逻完回来，“旁边是小屋，有厨房，可洗手间在大屋，屋顶上有避雷针和接收器，还有后院的一小格里有鸡粪鸭粪，那里还养了鸡鸭？” “之前养的，过年的时候杀来吃，不过我们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把鸡鸭吃完或者给别人家了。”陈天坐在沙发上，太阳也即将落山，享受着最后的日暮。 “晚饭要怎么解决？”吴劫说，“面包车里还有买的泡面。” “其实我下厨也行，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菜卖了，要买菜还得去青桐一趟。” “要买你自己去，那面包车的座椅快给我震烂了。”洛樱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吴劫则是点开了电视机，用遥控器点开搜台，不过电视里传来的画面全部都是雪花。 “嗯？接收不到信号？” 吴劫不信邪，又去楼顶移动了一下接收器，回来还是没有任何信号。 “是不是停用了？”洛樱说，“信号接收器版本对不上应该接收不到了。” 第183章 起雾了 “不至于……” 吴劫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按理说，我们国家的信号发射器应该还是和以前一样才对啊，虽然现在很多电视都用无线网卡搭配基站……” “嗯，怎么了？”陈天正在发呆，突然回过神。 “没什么，就是说，这个电视好像看不了了，不知道为什么。” “嗯？” 陈天的目光转移到老式电视机经常会有的雪花屏幕上，两旁的立体音响发出刺耳的沙沙声，“是信号受到干扰了吗？”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是觉得电视机不能用了，因为这个电视是出了名的耐打，之前怎么打怎么摔都能看，而且这个村子的很多人到现在都还在用这种信号接收器的老式台式电视机，也没有听说一直是雪花，这种电视机要么开都开不了，能开，那就能看，像现在这样有雪花，那应该就是信号源出问题了。 “是接收器吗？”陈天问。 “我刚刚上去看过了。” “那就再看一次。” 陈天和吴劫一起往楼梯上，二楼是卧室楼，三楼也是卧室楼，一家三口当初没有想那么远，甚至不知道以后出去大城市，这三楼原先是陈天和他未来的妻子的，不过现在连这屋子还要不要都是一个问题。 三楼上面走过一个小楼梯就是楼顶的门，陈天打开屋顶的门，迎面而来的夕阳让陈天有些慌神。 陈天和吴劫看着夕阳，却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刚刚上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吗？”陈天问。 “没有……我上来的时候只注意弄接收器了……” 吴劫呢喃着，眼睛里含着杀机。 “怎么办？” 陈天一言不发，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模糊的夕阳…… 在两人视线的尽头，夕阳那火红的轮廓变得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不，不是像蒙上了雾。 而是真的有雾。 不知名的雾气从尽头的夕阳处开始飘来，模糊了夕阳的轮廓，连光线在雾气中有发生了散射，似乎有无尽的灰荡漾在雾气之中。 而被各种光线散射出来的雾气，在人的视野里，就像是……血雾一般。 “下去。” 陈天当机立断。 吴劫也点头，走下楼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两人急促下楼，而一楼客厅里的洛樱依然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干嘛，见鬼了？” 洛樱听到下楼声转过头，漫不经心地扫视两人。 “赶紧带上东西，我们要走了。” 陈天稍微解开了风衣，洛樱也才发现他的身上竟然全副武装，“你哪来的子弹……怎么还有枪？” “快走，感觉不对劲，要起雾了。”吴劫也拎起自己的拐杖，准备离开。 洛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翻身下来直接跟上去。 “起雾了？”洛樱慌张地询问，“是那个……传说故事里的起雾了？而且是在傍晚起的雾？” 她话才刚说完，忽然感觉夕阳的光芒暗了下去，她侧过头，在半山腰的空旷地带往夕阳方向看去，只见那似乎是透明的雾气已经彻底笼罩了夕阳，红色的雾气慢慢朝村子袭来。 “我靠！是真的雾！完了完了完了！”洛樱赶忙冲到前面，“你们怎么还这么慢吞吞的，起雾了！要赶紧跑啊！” “你不是学物理的吗？不解释解释为什么会在傍晚起雾吗？”吴劫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闭嘴！现在是玄学的主场，我得想办法溜了！” 洛樱脸上的慌乱完全不像是装的。 可陈天跟在洛樱的身后，沉默不语，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这么多的事情。 从小陪伴他的怀心道长坐化了，而且是在自己到来的前一天，自己到清风村来的当天傍晚，就生起了雾气。 老钟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让陈天不知道该把注意力放在哪一边。 “你们去哪里？”村长从斜坡上走了上来。 “啊？村长？”洛樱在刚刚的送葬队伍里见过这个人，“村长！赶紧回家！起雾了！” “啊？起雾？”村长一愣，“起雾就起雾呗，搞什么，这么慌张，清风村起雾是家常便饭了，小姑娘，你是不知道起雾的原理吗？你怎么比我还迷信？雾是很容易形成的，只要空气湿度够，空气里的水蒸气就会凝结成小水滴，这就是雾的来源，清风村是依山而建的，又是迎风坡，上升的冷空气很容易就被山上的湿度同化，变成雾……” “不是，村长！雾是从夕阳那边传来的！” 洛樱走在前面简单解说了几句，就直接擦肩而过了。 村长不解，又看向第二个走来的陈天。 “小天。” 村长喊住了陈天。 “怎么了？” 陈天双手插向衣兜，表面上看似乎是很随意很放松的动作，可他透过衣兜已经摸上了藏在风衣下面的枪械，如果村长突然动手他是可以直接掏枪的。 “我想跟你谈谈，怀心道长的事情。”村长露出憨厚的笑容。 一句话就让陈天的警惕心下降了许多。 村长名叫陈枫，村长这个位置其实早就应该在时代的洪流中被改造了，但村民毕竟是祖祖辈辈由村长带领传承下来的，对村长的认同感远比地方上设立的村支书要更有归属感。 所以清风村基本上就是村长和村支书开会来治理，平时大家一起筹钱建一些活动设施，盖篮球场，盖乒乓球桌，在公园里放置娱乐设施，都是大家一起商量着来的。 这些年村长的亲力亲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哪怕是当初的陈天，也记得村长总是慈眉善目地看着几个小孩子跑田里胡闹，没有阻止。 陈天点点头，“洛樱，回来吧，我们暂时先不走。” “啊？”前面的洛樱一个急刹车，“搞什么？不是说傍晚起血雾会出大事吗？” “你一个搞物理的还这么迷信干什么？而且故事里说的是起雾了没有回家的才会出事，那我们现在回家不就行了。”陈天一阵无语。 “对哦。”洛樱也没有什么抗拒的意思，重新折返了回来。 第184章 取名的疑惑 陈枫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外面的雾气逐渐弥漫到村子里。 洛樱虽然说着不在乎，但视线总是往窗外飘过去，她还是有些害怕当初陈天讲的故事。 “小姑娘，你一直看着窗外干什么？”陈枫笑着问。 已经五十多岁的村长挤出笑容，鱼尾纹和皱纹已经遍布脸上。 陈天看到这一幕也唏嘘不已，当初村长陈枫也只是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人，经常摆着笑脸坐在村门口的小卖部旁，拿着蒲扇给自己扇风，然后看着小孩子们到处丢火柴炮。 而且他还统筹钱给全村的人在郊外盖了一个篮球场。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好村长。 “村长，这家伙在高铁上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故事，说什么傍晚起血雾，村子会变成另一个模样，很吓人！” “哦，是那个血雾传说啊。”村长笑了笑，“那个故事纯粹是吓唬小孩子用的。” “吓唬小孩子用的？” “对啊，太阳落山了起雾，这怎么听都像是吓唬小孩子的话啊。”村长挠挠头，“因为村子里的小孩子和你们城里的不一样，城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安保设施也很到位，但农村就不一样了，长辈基本都有活要干，路上可能都找不到人，小孩子又喜欢乱跑，那必须得让他们在太阳下山前回家啊，不然天黑了有人贩子出没那不是很危险？”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这个故事竟然还真的能够圆上。 为什么偏偏是傍晚？而不是凌晨或者是深夜？ 一般的灵异故事不都是在深夜凌晨这种阴气最重的时间段出现吗？ 可清风村的传说故事竟然是在傍晚时段发生，确实很像是为了让小孩子提前回家编造的故事。 “不用这么害怕。”村长摆摆手，“我们清风村别的不多，就是雾多！” “村长。”陈天打住，“我印象里我们村子的雾也很多，可为什么，我们叫清风村，而不是叫雾村之类的呢？”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村长犹豫了一下，他思索片刻，“虽然我们村子雾多，但是风也多啊，雾很快就会被风给吹散，又会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清风清风，既能表达我们村子风会吹走迷雾，也表达我们村子的清正，多好。” 陈天不语。 而吴劫也抱着拐杖思索起来。 他发现了一个矛盾的地方。 之前陈天给他看过地图，地图上明明写的是灰雾村，可是连村长在内的所有清风村的人，都认为清风村是唯一的名字。 很多疑惑浮现在心头。 吴劫作为一个阅读过很多娱乐作品和民俗作品的人，发现了很多疑惑的点。 首先就是清风村这个地理位置，这里是深山老林，身处迎风坡，确实会经常遇到风，风往山上吹，把冷空气凝结成小水珠，变成雾再回来，又被风吹走。 那么这个村子的取名应该是以风和雾两者来考虑。 可村子却直接取名清风村。 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疑点。 那就是，为什么雾不能出现在名字里？ 雾虽然在各种书籍里，都代表着一种朦胧、梦幻、虚无缥缈，这点从很多古诗词里都能看出来，雾代表的就是这种意象。 虽说不是什么正面的东西，也有迷雾这种用来形容荒诞的词语，可总体并没有多么负面。 古代那个封建的时代，取名很喜欢根据意象，含义来取名，风代表的当然很正面，两袖清风，高风亮节，一路顺风这种对于风来说是很正面的意象。 这么看来，就算取名跟风有关的村名，也不是不行，代表着美好嘛。 不至于像雾一样取个不知所以的村名。 疑点就出在，清风村这三个字的第一个字。 第二个字的风，是意象，第三个字村，那就是古代都叫什么村这个村那个村，没什么好说的。 可这个清。 清？ 为什么会有个清字？ 清风是一个词语，形容高洁的人，可清风用来形容一个村子，这就有些托大了。 村名是不会用形容人的词语来当的，比如一个村子的人你说这里的人都很高洁，都是高尚人士，所以取名叫清风村？这不合理，因为就算这里的村民再高尚，也不可能所有人都高尚，又不是桃花源。 村子过了这么久，没点事故？没点血案？没有人干过坏事？没有人做过出格的事？ 从村子建立到现在为止，一点丑闻都没有？ 如果有，清风村在青铜一脉应该已经传遍了才对。 这就好像是，一个给自己取名叫“西施”的东施，长的和西施完全不一样，西施是美女，可东施只是一个丑八怪，那自然就会传遍千里。 有个叫东施的，给自己取名叫西施，笑掉大牙了。 清风村，但凡出现一点丑闻，周围的村子都会开始调侃。 就这还清风村呢，干脆改名叫猥琐村得了。 越是招摇的名字，越会引来关注。 如果你给自己取名叫李狗，一定会有人问你哪里像狗。 如果你取名叫丑八怪却是一个帅哥，也会有人问你哪里丑了。 你取名叫清风村，别人难道都不问为什么叫清风村？你们哪里清风了？ 古代这种丑闻一传就是一脉的，还有村子里的老人最喜欢嚼舌根。 只剩下两种可能，有隐情，亦或者是，这个村子真的很清风，里面的每一个人都高风亮节，每个人都很高尚。 “我们还是来聊聊怀心道长吧。” 吴劫能想到的陈天自然也能想到，只是要找个借口错开话题。 “怀心道长就在昨天晚上坐化了。” “他不是在清风山上的吗？你们怎么知道他坐化了？” 陈天冷冷询问。 可村长的脸上没有一点犹豫，而是顺着说下去，“你难道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陈天皱眉，他还以为突然提出一个问题，能让村长说出点什么情报，可现在好像是他被蒙在鼓里。 “怀心道长，早就不住清风山上了。”村长很认真地说。 “啊？” “怀心道长，自从把你送出清风村后，就从清风山上下来了。” 第185章 一问三不知 “从清风山上下来？” 陈天自言自语念叨着这句话，好像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一样。 “怎么了？”吴劫在旁边问。 “怀心道长，原来是会从清风山上下来的吗？”陈天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样子，“我的记忆里，虽然怀心道长是会下山，但下山都是去其他地方看病买东西上网，之后就回到山里了，村长你说的下山是指……” “就是和你想象的一样。”村长陈枫继续说，“怀心道长自从把你送出村子后，就不在清风山上呆着了，而是下山还俗……也不叫还俗……他只是住在山上而已，又不是和尚。” “那他住在哪里？” “这个你不用担心。”村长笑着摇头，“先不说怀心道长有没有住的地方，就他给村里人看病的功绩，也没有人愿意看他流浪啊，更何况，他还是清风村里的大地主。” “大……大地主？”陈天嘴角一撇。 这句话带来的震撼不亚于告诉他从小玩到大的男人其实是女人。 “怀心道长，怎么可能是大地主呢？” “啊？你不知道吗？怀心道长在清风村的财产可是很多的，村子里的建筑大半都是怀心道长出资盖的，农田也很多都是怀心道长的私人财产。” “那为什么……” “那为什么我们能随便使用？”陈枫笑了，“那不正是说明怀心道长是一个无私的人嘛……有着地契的他，不仅没有搞什么租借合同，而是直接把地让给村里人种，自己没有拿到一点回扣，而且村子里有人经济上有困难，也是怀心道长资助的，可以说，怀心道长就是我们村子的命根子。” “……” 陈天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倒不是惊讶怀心道长会做这些无私的事情，而是他原来深藏巨款这件事，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在他的眼里怀心道长好像从来没有从兜里拿出过钞票，也没有什么信用卡银行卡之类的储蓄物件，原来是一张张地契被他私藏着。 这还是给陈天带来了不小的雷击，一般来说，道人，和尚，这些都是和凡尘的货币金钱一般等价物没有多少粘连，可没有那些东西又不能在现代社会生存，所以陈天一直以为怀心道长是凭借乐善好施积累的人脉，能获得一些经济收入。 可万万没想到，这些经济收入，可能连一点租借费都不够。 人家可是免费把地给别人拿去种，人家看病又喊道长下山，这一来二去，就拿几根萝卜，这简直都快到清廉的境界了。 “还不止这些事情呢。”陈枫笑了笑，“我们村子里唯一的小学，知道吧，清风小学，也是怀心道长出资建的，这里的老师一部分是在镇子上大学回来教书的，也有怀心道长高薪聘请过来的讲师。” “就算是高薪聘请，估计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来这里教书。”吴劫冰冷冷地开口。 “没办法，谁让这里是小山村。”村长听到有人说出事实也只是无奈笑笑，小村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地方。 “真要说这里能媲美大城市的，也就只有怀心道长的钱财了。” 陈枫话锋一转，语言里带了几分无奈。 “你们知道吗？怀心道长自从下山以后，就独自住在了村子离农田最近的那一栋屋子里，他说陈天走了，那他整天抱着书读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干干农活吧……总之就是开始了一段务农的日子……” “然后就一直到昨天为止？” “不，在他开始务农后，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个村子了。”陈枫从包里掏出风咀草，用烟纸包起来，点烟，“你知道吗，怀心道长是有家室的。” “啊？” 陈天又一次惊讶地张大下巴。 旁边的洛樱看不下去了，“你跟怀心道长这么多年，你怎么连他什么事都不知道？” “我……”陈天无言以对，仔细想来，确实。 相处这么多年，都是怀心道长在问陈天的事，而陈天都没有问过怀心道长的事情，小孩子肯定不敢跟老师多聊天啊。 “谁小学的时候天天追着老师问八卦？不都是老师自己想说的时候才会说吗？”陈天反驳。 “好像也是……”洛樱也没什么好说的。 “总之就是怀心道长虽然是清风村本地人，但他外出打拼过一段时间，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据他所说他获得了巨额的财富，然后就回到了村子，住在了清风山上的道观里，他收购了很多公有的资产，原先农民都要上缴高额的租赁费，但怀心道长把很多地都给买下来了，免费给农民种，他自己则是在山上建立自己的道观，建了藏书阁，开始收集古籍……” “原来连道观都是他建的……” 陈天今天都能开一次震惊大会了，他从来都没有从别人的视角里了解过怀心道长，明明跟在他身旁最长时间的是他，可他好像真的对怀心道长没有多少认知。 最主要的原因，怀心道长也似乎并不想吐露他的故事，他没有跟陈天说过自己曾经去过大城市，也没有说过他已经成家了，只是一心扎在藏书阁里，看着古籍，然后想用现代的科学去演绎古代的玄学。 陈天下山放假的一些时间里，他也没有去跟村里的人询问怀心道长的故事，只是和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到处玩，这就导致了他对怀心道长一问三不知的情况。 “大致情况我都了解了。”陈天点点头，“谢谢村长告诉我这些，已经够了。” “啊？我还没说到重点呢。” “你说的这些不是重点吗？” “不是啊。”村长吐出一口烟圈，“接下来才是重点……我说了，怀心道长是在大城市里成家里，而且发家致富，有很多的子女……” “啊？子女？” “对啊，所以这就是关键，怀心道长昨天坐化了，而今天上午，他还在外面的子女和很久以前就回村子的子女都在村子里聚集了……” “那重点是……” “怀心道长的遗产。” 第186章 遗产归属 “遗产？” “准确的说，不是怀心道长的遗产，而是陈道玄的遗产。”村长把燃尽的烟纸丢进垃圾桶里，看着门外已经沉寂下来的夜色，慢慢开口：“怀心道长是他在道观时的道号，他说，自从陈天走后，他就不做道人了，以后叫他陈道玄就行。” “……” 陈道玄。 陈天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怀心道长在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就没有透露过真名，而且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尊称他叫道长，陈天还是第一次知道陈道玄。 清风村本就是陈姓大村，古代很常见一个村子都一个姓，也有一些其他的姓氏。 “陈道玄才下山没多久，他的长子就来找他了，说他还俗了可以回魔都，那里还有巨大的企业帝国等待陈道玄的调遣……陈道玄拒绝了，他说他现在不想回到大城市，就在这个村子度过最后的时光。” “长子陈道远也不急着喊父亲回去，索性也在这里安家了，你们进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栋独立的大别墅，那就是陈道远花钱盖的。” 这个大别墅三人都有印象，因为村子的大部分建筑都是两三楼的小屋，就在广场旁边突然出现一栋用栅栏围墙围起来的大别墅，显得十分另类。 “那个大别墅竟然是陈家长子盖的，有意思。”陈天点头示意，“难怪道长不愿意出去了。” “这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道长并不喜欢这种骄奢淫逸的生活吧，我猜的。”陈天说。 “不用猜，道长确实很讨厌这种生活，你们是不知道，因为造别墅的工程量太大，天天有拖拉机和泥头车拉东西进村子，那叫一个吵闹，但众人都不好意思说，毕竟人家是道长的儿子，我们哪里敢顶撞，没想到最后是道长自己冲到别墅里去骂自己的长子的……” “确实该骂。” “骂了以后，陈道远就收敛了很多，原先他是打算建一个大庄园的，后来缩水到只成一个别墅的规模，听说连高尔夫球场和私人游泳池都取消了……”村长无奈叹气，“还好道长还能有说话的分量……要是道长不在，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我已经猜到了。”吴劫抱着拐杖，“意思就是说，怀心道长其实有一笔巨额的财富，现在他坐化了，而这笔巨额的财富长子想要争夺，是这样吗？” “是的，怀心道长放在海外银行的三百亿是这次这么多人回来争夺遗产的最大原因。” “多少？” “三百亿。” “三百亿……什么？” “三百亿美金。” “……” 陈天吴劫还有洛樱都不自觉地把目光放远。 尤其是陈天，他的表情最丰富，“他到底是在哪里弄这么多钱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村长，我就没怎么出过村子，怀心道长跟我说这些还是他下山以后在田里跟我说……他说在大城市打拼的时候，结实了很多的人脉，商业上也取得了巨大成功，这三百亿还是他的纸面金额，还有很多的地皮不动产，散布全球各地，甚至连清风村这里，大半都是他的地……” 陈天倒吸一口气，他觉得他有必要重新再审视一下和自己朝夕相伴了整个童年时光的老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有些事就说得通了。 按理说，一个从没出过农村的人，就算思想再怎么先进也不至于这么热衷科学，而怀心道长之所以晚年没有厚古薄今，也就是因为他年轻时候去外面打拼过。 “怀心道长多少岁了。”陈天问。 “一百岁。”村长说，“他是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出去打拼的，那个时候是八十年前，八十年前是什么时代，你应该知道吧？” “原来如此……” 陈天点头，八十年前正是百废待兴的时期，如果提前做好投资，那么就能在之后的开放里占据一席之位，随后随着全球化一飞冲天，这么看来，其实发财对于怀心道长来说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就是说，现在的麻烦事就是，这笔巨额的财富，还没有一个归属，所以怀心道长在外面的家室开枝散叶后想过来找个公道，要商量遗产的分配，是这样？”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村长深深看着陈天，“道长虽然去世了，但并不是说这笔遗产没有归属，相反，这笔巨额的财富，他是立过遗嘱的。” “遗嘱？” “是的，怀心道长在一个星期前，召集了全村人，在全村人的注视下，把遗嘱给立好了，上面明确有提到，清风村他所有的私人土地无偿捐赠给村委会，其实就是说不用给钱，继续随便种地就行。还有关于自己在海外的所有资产，都会给一个人。” “这么大笔钱，就给一个人？”陈天不解。 “你猜猜那个人是谁？” 吴劫和洛樱都看向了陈天。 “是的，那笔钱，道长说的很明白，就是跟随自己住在道观上六年之久的陈天，也就是你，你才是道长遗嘱上真正定好的继承人。” 陈天一时说不出话。 “可我跟他又不是有血缘关系的……” “遗嘱是具有法律效益的，更何况当时还有他的律师在场，也有录像和录音，还有亲笔签名和摁上手印，在全村人的注视下，这份遗嘱没有任何争议……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长子就在人群里看着……” “哦……你扯到现在，总算懂你意思了。”陈天点头，“所以就是说，怀心道长把自己的所有遗产都给我了，而他的家里人不同意，要过来找我要一个说法，是这样吧？” “是这样。”村长站起来拍拍腿，“我是支持道长的决定的，他把遗产给你肯定有他的道理，但怀心道长家里的那几个……可不是好惹的，你最好小心点……实在不行明天就带着律师过去把遗产继承了然后离开村子，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生活……” “我懂你意思。” 村长走出大门，夜色下的浓雾吞没了他的身体，他最后挥手道别。 “保重！” 第187章 窃听器 屋子外的雾气已经彻底笼罩了夜色，漆黑到手电筒都照不出一点光亮。 吴劫看着门外正在翻腾的灰雾，把大门关上。 “哟大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去国外旅游？”洛樱用胳膊肘敲打陈天的肋骨。 “陈天，说实话，你这些天花了我不少钱，是时候还利息了。” “行了行了，这三百亿都没到账呢，就这么急着过来要钱啊？”陈天无语，“我之前也不缺钱啊，我有金龙卡的。” “但你那金龙卡不是只能在九夏使用，这三百亿可是海外的资产哦，好像还有很多的不动产，只要你签个字，都是你的了。” “那也得签字啊。”陈天摇摇头，“我可不觉得道长的几个儿女是吃素的。” “也对，出生在富贵人家里，本来以为能够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等父亲死了分到一些遗产，潇洒一辈子，结果突然说这笔钱要给一个连血缘都没有的家伙，你不生气吗？” 吴劫立马附和，“太对了，是我我就把那个家伙给暗杀了！让他签不了字。” “暗杀算什么，我一定要喊人把他手打断，弄成哑巴，只能呜呜叫，这样就算他主动放弃遗产了。”洛樱也出了狠招。 “够了啊，我也太无辜了，回个村子看望一下老师想问一下炁的事情，结果走了不说，还被牵扯一堆事，靠，这阵子也是够倒霉的。” 陈天摇头，“晚饭怎么办？反正今晚都走不了了。” 他指了指窗外，那浓雾已经把整个清风村给吞噬了，这个时候开车路上撞死人都不知道。 “那就等明天雾散了再走吧。”吴劫倒是没什么意见。 屋子里没有电视，但也不算无聊，楼梯口下方还有一个隐蔽的小房间，里面是陈天小时候的一些玩具，洛樱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玩到后面还是有些饿，吴劫说自己下去面包车里把泡面拿出来吃。 洛樱赶紧制止他：“要去我们三个一起去！绝对不能分散！” “为什么？” “你没发现吗？”洛樱伸出手机，“手机没信号，电视也接收不到信号，深山老林，农村，单独的房子，浓雾包围了村子，这怎么看都像是恐怖片的气氛！恐怖片里单独行动就是要领盒饭的前奏！” “至于吗，还领盒饭，面包车就在山脚下，再说了都是雾，谁要来碰我？我可是有戒律有炁的，谁能在什么都看不到的迷雾里袭击我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洛樱脸红的都要滴出水了，她是真的怕。 “好烦啊，拿个泡面都要三个人一起。”陈天都无语了，“那就一起去，赶紧回来，晚上太冷了。” 没有预想中的什么恐怖片的氛围。 虽然夜晚的浓雾确实有遮挡视野，路也只能看清脚下，但完全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三人走下坡，路过祭坛，然后回到面包车上，把买的一堆泡面饼干薯片全拿了出来。 这一点洛樱也是有先见之明，一眼就看出陈天很久没回老家，所以买的东西很多，当然刷的是吴劫的卡。 没有预想中的什么诡异事件，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三人就这么报团回到了屋子里，只是陈天愣住了，“有人来过大屋？” “啊？别吓我！我们不是从大屋里出来的吗？” “是嘛？”陈天没有说什么，进了屋子后，突然空气中有无形的领域荡漾开。 吴劫发动了戒律·永恒。 四周的时间被凝固下来，就连浓雾也不再飘荡。 “是发现什么事情吗？” “有人拧过门把手。”陈天斩钉截铁直接下定论。 “依据？” “我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因为门把手太老了，有些轴承生锈了，你看像这样。” 陈天把门把手拉下来，然后僵持三秒不动，门把手就这么把锁舌打开，卡住了。 “刚刚我想着出门拿泡面就几分钟的事，懒得掏钥匙再开门了，所以故意卡了一下门把手，让它不用关上门。” “可它刚刚就是这个位置啊。”吴劫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问题不在门把手和锁舌，而是擦痕。”陈天说。 他指了指锁舌要套进去的锁套中，“那个人很明显不熟悉我家的门把手，他肯定不知道门把手卡在这个位置，如果动过会弹回去，然后锁套上会出现擦痕，所以他只觉得我会在意门把手的位置，但我真正在意的是摩擦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很有经验，他甚至在开门前记得门把手拧下来的角度，走后还复原了，可没想到你压根就不理会门把手，而是在意锁舌会一瞬间弹出的摩擦痕迹。” “是的，对方是专业的。”陈天说，“我家里没什么东西好偷的，他肯定另有目的，不对……他进去一会就退了出来，而且他知道我们要去拿泡面，所以马上离开了。” “他从之前就埋伏在屋子外，听到我们要去拿泡面，这才趁着一点时间空隙里进来干了什么事……”吴劫也分析说。 洛樱则是门口，双手都抱着胳膊，“你们分析能不能先进屋子再分析？外面还是有点冷的好吧！” “不行，屋子里可能有炸弹，我先进去看看。” 吴劫推开门，四处检查，地上没有什么引线，也不是在哪里放了地雷或者定时炸弹，屋子虽然很大，但是空旷无比，能藏东西的地方一眼就能看过去，至于什么挖瓷砖挖地坑这种要大量时间的也没什么好考虑的。 “好像没有什么炸弹。”吴劫退出来说。 “肯定是那几个想争遗产的来了，他们要弄死你！”洛樱捏着拳头在陈天面前恐吓。 “是嘛，我好怕。” 陈天无语，“还是先进来吧。” 吴劫进去之后，下一个就是陈天，可不同于吴劫，他发现了屋子的异常。 “吊扇，吊扇上有东西，先别解除领域。” 吴劫一听，高高一跃，就看到了吊扇上放着的一个小黑盒子。 他用拐杖把黑盒子打下来。 “原来是窃听器，有意思。” 陈天和吴劫都笑了出来。 第188章 准备离开 两人之所以笑是因为窃听器曾经就是狂龙中队的绝活。 在边防军里专门有课程讲如何监听偷听，而狂龙中队因为有陈龙的炁在，总是能在夜间潜入对方的大本营里，然后把窃听器安装在敌人的大本营里，他们的每一次会议都会被狂龙中队捕获，以至于在各种战役中总是能取得先机。 可没想到，如今，狂龙中队的队长，副队长，竟然被一个小山村里的人给监听了。 “靠，演谍战片呢！”洛樱无语，“我还以为是恐怖片，原来是间谍风云！” “要解除领域吗？直接销毁还是将计就计？” 吴劫捏着小盒子，询问陈天的意见。 “直接销毁就行，我们明天就要走了，懒得在这里跟他们耗，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什么好惹的，就懒得过来碰瓷了。” 吴劫点点头，随便把盒子地上一丢，一脚直接踩烂，里面的芯片和收发器发出最后的光亮后就暗淡了。 “将计就计也没什么用，估计就是那些对遗产有想法的人动的手脚，完全没有必要树立敌人。”吴劫也赞成了这个提案。 时间重新恢复流动，门外的浓雾又开始慢慢移动，漆黑的浓雾深处，似乎藏着无法言述的东西。 洛樱只是扫了一眼，只觉得雾气好像有些不对劲，看上去非常的可怖，她转身看着身后的两人，也没有把自己心中的疑虑说出来。 “我们有水吗？” 刚撕开泡面的膜，吴劫就开始问。 “有啊，水龙头里的水就行，水龙头的水是干净的。”陈天说。 “行吧，那热水器呢？” “有。” 陈天在房间里找出来一个热水壶，下面一个底盘，装上水后摁一下开关就开始煮开水了。 水开后三人也是把泡面给吃完，丢到垃圾袋里。 今晚也没有什么活动了，三人一致决定明天就走，而陈天则是要去先把遗产转让文件签一下字。 手机没有信号，天线接收器也收不到任何波频，有人趁他们离开的几分钟里潜入进来安装了窃听器，怎么看都像是危机四伏暗流涌动，可陈天和吴劫都觉得明天就能走了，有什么好慌的。 也就只有洛樱心事重重的模样。 晚上要洗澡的时候，洛樱更是急的叫出来：“你们两个在浴室门口等着我洗完出来。” 陈天：“……” 吴劫：“……” “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没几个佣人伺候洗不了澡？”陈天实在无语。 “你懂什么！”洛樱在浴室里传来脱衣服的声音，“恐怖片里就是洗澡的时候最容易出意外。” “哪来什么恐怖片啊……”吴劫摇头叹气，“只不过是手机没信号，接收器收不到信号，有人趁我们不在安装窃听器，等等……很正常啊……” “那是以你们经常在边防军里的作战经验来说很正常！”洛樱打开淋浴头，在浴室里大声说话掩饰自己的害怕，“你们想想，这里只是一个山沟里的小农村，明明平时都有信号，甚至我在村子里转的时候打开wifi还有很多的信号和路由器，结果起雾以后这些都不能用了，这就是为了防止我们呼叫增援吗？” “你想多了……” “陈天！你这态度就跟恐怖片里那些进入了凶宅，还觉得各种动静都很正常的那种木头！”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陈天真没觉得有什么麻烦。 但三人的手机都没有什么信号，那就当起了浴室护卫的工作。 陈天和吴劫自己洗澡就忽略了洛樱的呐喊，自己洗完就回房间了。 房间的分配是早就定好的，洛樱自己一个人睡主卧，陈天和吴劫两个人睡陈天的卧室。 这已经够给面子了。 结果才熄灯没有一个小时，门外就响了敲门声。 “陈天，吴劫，你们睡了没有？” “……” 陈天和吴劫都假装睡着了，不去理她。 “你们别这样……我真的害怕……呜呜呜……” 洛樱在门外哭喊起来。 “你到底要干嘛！”陈天受不了了，冲下去把门打开。 穿着宽松衣物的洛樱抱着大枕头睡眼惺忪地站在外面，娇滴滴的惹人怜爱模样要是换个其他男生来都要沦陷了。 而吴劫和陈天则是一副麻了的表情。 尤其是吴劫，恶狠狠地冲陈天抱怨，“都怪你讲的那些什么灰雾的诡异故事，今天给我烦死了！” “好吧这确实是我的问题。” 陈天把洛樱拉进房间里，再三说明：“我跟你说的那个什么故事，都是瞎扯的，你懂吗？骗小孩的！我小时候都不怕，你一个成年人，怕这怕那的……” “谁让我是女孩子……”洛樱气呼呼地嘟着嘴。 “你……” 陈天无语了，“你自己打地铺，我不管，不想打地铺那就回主卧睡去，大床还不适应啊？” “我在这里打地铺就行。” 得了，看样子是怎么劝都没用了。 洛樱从主卧里抱出被褥，直接放在地上，被子一盖，躺枕头上，安心地闭上了眼。 一旁睡床上的吴劫也懒得理她，拉起被子就睡。 陈天则是感觉今天一天都很疲惫，躺床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过去，把陈天三人叫醒的是村子里的广播声，还有山里的野鸡的打鸣声。 “唔姆……几点了？”吴劫从床上坐起来。 “七点，早呢。”陈天翻个身看了看手机，“果然好冷，我再睡一会。” 山里的昼夜温差实在太大，哪怕现在才秋季，清晨也透露着冷霜。 窗子玻璃外已经凝结了不少的霜。 而洛樱则是在一旁呼呼大睡，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陈天和吴劫没有那么大的起床气，趴了三分钟，就起来洗漱，陈天则是重新穿回风衣，在风衣下面压着自己的武装。 “总算可以离开了。” 洛樱在后面姗姗来迟地起床。 等着洛樱洗漱，洗脸，还用了一堆化妆品清洗后，三人这才重新关闭老家宅子。 门外的浓雾依然没有要退去的意思，可见度很低。 第189章 村长死了 踩着灰雾前行，陈天慢慢意识到，这个村子为什么会有一个灰雾村的名字。 灰雾袅袅萦绕在四周，但完全没有要将人吞噬的意思，而是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你的身边，从你的视角里把前面的一切化为虚无。 灰雾真正恐惧的不是它的存在，而是灰雾竟然能够蚕食身边的一切，让人以为自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这种与世隔绝的孤立感让陈天有些心悸。 还好，灰雾没有把身旁的两人给吞并。 “怎么了？”吴劫抱着拐杖，正跟在陈天的身后。 “没事，我们就这么离开吧。”陈天在下坡的路上说。 “不签遗产了？”洛樱在旁边多嘴起来，“有很多合同要签呢，如果你不签，就算道长遗嘱里说给你银行那边也不会行动的。” “算了，不要什么遗产了，赶紧离开这个村子才是最重要的。” 陈天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陈天。”吴劫在陈天旁边小声低语。 “怎么了？” “我的……” “啊！！！！” 吴劫刚想说什么，率先走到坡下的洛樱发出了尖叫。 “怎么了？” “车！面包车！被砸了！” 陈天冲出灰雾遮蔽的视野，来到洛樱的身旁，果然看到在浓雾中的面包车，竟然被拆分了。 “这不像是人拆的。”吴劫也跟了上来，“太完整了一些。” 陈天也惊讶地看着地上的残骸，准确来说，并不是残骸，而是面包车的底座，就这么躺在地上，可车壳，还有坐垫，还有各种方向盘仪表盘发动机引擎全都不见了。 “有病吧？”洛樱忍不住骂了出来，“不想让我们走直接砸了呗，把车给拆了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附近有什么修车店，然后紧急需要面包车的部件，所以进行了拆解？” “完全没有头绪。” 但凡这辆车烂的支离破碎，全部都是打砸痕迹，陈天都不会这么无语，因为那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人砸的。 车子现在只剩个底盘在这里，还有四个轮胎，位于底盘的车牌号套牌甚至都在……这就好像是用PS软件，画出了一道分界线，然后把分界线上面的东西用橡皮直接擦掉了，只剩一个底盘。 谁啊这么无聊。 “不管怎么说，反正我们可能暂时离开不了了。” 陈天刚刚阴沉着宣布，道路另一边又传来了尖叫声。 “不是，今天是捅了尖叫屋？怎么这么多人叫起来了？” 陈天一边吐槽，一边和两人往尖叫声处跑去。 “村长！村长死了！” “啊？”陈天拉住那个小伙子，“村长死了？在哪里死的？带我们去看！” “就在村口的村长家里！道长的徒弟，陈……” “陈天！” “哦，陈天，快去看看！”小伙子像是找到救星一样。 准确来说，他跟陈天完全不熟，但是他知道怀心道长，那么作为在这个村子里怀心道长唯一的徒弟，陈天也肯定是一个高人，总会有人这么先入为主地代入自己的偏见。 可其实陈天距离怀心道长的道行还久着呢。 三人火急火燎地往村长家里赶。 路上，吴劫冷静地开口说道；“真奇怪，我们的车会被搞破坏，我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村长，可他竟然死了？” “为什么会怀疑村长？”洛樱好奇。 “因为昨天他来的契机很不巧，我和陈天在楼顶看到灰雾开始蔓延，准备开车离开，那个时候是有离开的机会的，可村长却在这么巧的时机里上来喊住了陈天，我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另有企图，但他说的那些话也确实很重要，遗产也确实应该让陈天知道……” “所以你稍微打消了点怀疑，结果第二天起来发现车被破坏了，你还是怀疑了村长？” “是的，但是现在，他死了，如果我见到尸体，也许会有另外的想法。” 三人最终来到了村口的小卖部，小卖部旁边有一个小窄道，从窄道往里走几步，左拐就是村长的宅子，和普通的村民不一样，他还是用的很老式的砖瓦屋，外墙的砖上甚至长着小草和青苔。 他们赶到的时候，几个村民已经围在门口，时不时往里面探，但因为雾很浓，不进去完全看不到。 “陈天！你来了！快去救救村长啊！” “先不要急。”陈天举起手，“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让我们一起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走出一个和陈天差不多年龄的青年，他刚出门口，就看到了陈天。 “陈因！” “陈天？”陈因喊了一声，“快进来！” 没有人拦陈天，也不管他会不会破坏现场。 原先在清风村里地位最高的三个人，村长，村支书，还有怀心道长，现在村长死了，怀心道长坐化，村支书不在这里，陈天这个怀心道长的弟子身份就立马有了飞跃。 以前他可没有这种待遇。 一是平时他下山也没怎么和这些长辈打交道，不知道他们原来这么尊重自己。 家里人也不谈尊重，这就让陈天以为自己在村子里地位和那些年轻一辈一样…… “你现在可是大少爷了，挺起胸膛啊！”洛樱开始揶揄。 “别闹。” 陈因拍拍陈天的肩膀，“好久不见，没想到再一次见到你，竟然是在我爸去世的今天。” “节哀。” “没事，人总是会死的，只是我爸死的有点奇怪，你过来看。” 陈因也是陈天小时候的玩伴之一，是一起丢火柴炮的炮友，可是多年不见后的重逢，日子不是那么吉利…… “我爸躺在这里……”陈因带着三人走进客厅，而客厅里的太师椅上就坐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安静地闭上了双眼，双手放在太师椅两旁的扶手上，完全没有挣扎的迹象。 “是自然死亡？”吴劫凑近一看。 “好像是的……”陈因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我爸起床一直都很早，六点就起来了，我也是才起来没多久，觉得一直很安静，来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我爸安详地坐在椅子上去世了。” 第190章 他杀的可能 “那搞那么大的动静干什么。” 洛樱哆哆嗦嗦地走出客厅，可实际上她自己心里的慌乱自己最清楚。 从昨天起她就一直提心吊胆，今天下来发现车子被破坏，村长死了，这让她更加慌乱，不过因为昨天陈天和吴劫都奚落了她好几次，她也不好表示什么。 她在前往村长家里前就已经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有什么血腥的场景！ 还好，村长只是安详地坐在椅子上去世了，没有血，没有什么到处乱飞的内脏，也不像研究中心那样，只有满地的血迹结果连尸体都找不到一个…… 没有悬疑，没有玄学，只有一个老人日夜操劳随后在椅子上去世了，嗯，很正常。 “真的就这样？”陈天问。 “虽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也未必没有这种可能。”陈因点点头，“其实我爸为了村子操劳了这么久，突然有一天去世我也是有想过的，只不过昨天怀心道长坐化，今天我爸去世，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天的眉头并没有舒缓开，他有些不解地开口询问：“这可一点都不巧，虽然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两个人在相隔的两天内去世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陈因，你今年几岁？” “二十六啊，怎么了，你不也是二十六还是二十七？” “我也二十六，那你爸多少岁？” “五十三。” “五十三？”吴劫在旁边也凑近了过来，“如果是五十三的话，那就有问题了。” “啊？什么问题？” 一旁的洛樱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你们就是想太多了，哪有那么多奇怪的事，那个谁，你有没有听到客厅里传来什么动静？” “没有……虽然我起床比我爸晚一些，但也隐隐约约听到我爸的下床声，其实这个时候我就是睡回笼觉的，虽然没起床，但身体的感官还在，如果落下真的发生了什么动静，我是能马上收到的。” 这一点倒是得到了在场三人的经验认证。 因为吴劫和洛樱就在身边，要搞突然袭击的话这两个人是能快速反应的，所以昨天陈天是真正意义上的，在失去了炁后，完全不依靠任何的技巧，单纯是放空大脑合上眼皮后恬淡地进入梦乡。 所以他今天久违的还睡了一下回笼觉，虽然被鸡在七点就吵醒了，但他还是在床上趴了一会才起床，这要是在以前，估计他都要耽误不少战机。 吴劫和洛樱也不用说，因为在同一个房间里，两人都是拥有炁的超凡者，睡的那叫一个踏实，洛樱还是最后一个起床的，磨磨蹭蹭半天，就是因为睡的太香，大脑还没缓过来。 而陈因说的，能够确保听到楼下的动静，洛樱是刚刚经历过。 虽然自己意识已经朦胧苏醒，可还是想再睡一会，但陈天和吴劫在楼下收拾东西的声音她还是能听到的。 “因为重度睡眠的时间过去了，就算你再度合上眼睛，也只是轻度睡眠，这个时候其实大脑已经开始活跃起来了，有什么动静是能反馈到脑神经里的。”吴劫做出了比较科学的解释。 “是这样，所以我很确定，我爸今天下楼后，就只有脚步声传来，然后就是我起床，就看到他坐在椅子上走了……” “但是……”吴劫和陈天都对视了一眼，“还是有疑点。” “什么疑点？” “第一，村长的年纪，才五十多岁，年过半百，这个时候虽然精疲力尽，但也不会在早上的时候安然去世。” “为什么？”陈因也不解，“猝死的人哪怕是二十多岁都有啊，有些高中生为了高考，通宵复习然后猝死的新闻也很多……” “那我问你，哪一个猝死的人，会就这么把手放在扶手上？”吴劫问。 “啊？” “手。”陈天提醒到。 陈因又看向自己父亲的手，“就是很普通的摆在椅子上啊，怎么了，坐椅子上如果有扶手你也会两边都这样放上去。” “那你能放成完美对称的样子吗？”吴劫又问。 “对称？” “你仔细看。”吴劫拖着陈因的肩膀，来到了陈枫的正面。 “仔细看中间画下来一条对称轴，左右手看看放的位置。” “一模一样……” 陈因一愣。 “你觉得，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在准备过劳死的前几分钟，还能摆出如此对称的姿势？”吴劫问。 “额……” 五十岁死，正常，过劳死，正常，五十岁过劳死，也还算正常，但是在死前找一个椅子安安静静坐下，然后把手放好对称，再死去，就很奇怪了。 “先别动，还没有指纹采集，如果真的是正常死亡，那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一切都用巧合来解释就行，但如果是他杀，就要保存好现场。” 陈天拿出手机，“我忘了没信号了，你们谁有手机？报警了没有？” “没有。” “手机没信号啊……” 所有人都摇头，连站在屋外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人，都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我们的手机也打不了电话……” “我的电脑昨天就用不了了……” “原来你们都用不了啊，我还以为是我网卡了！” 屋外的人议论纷纷。 “这下不妙咯。”陈天苦笑，“如果尸体不能检查，也没有警察过来，那我们在这里讲半天也没用。” “要是安葬的话倒是可以，怀心道长昨天也是被安葬在郊外的墓园里，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爸应该也需要休息……” “排除完他杀的可能性了吗？”吴劫没有理会，直接冷冰冰地询问，“如果因为你的草率决定，一些关键性的证据随着尸体安葬消失了，凶手依然在逍遥法外。” “我爸都已经死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了，那就让他入土为安，找凶手什么的能不能等之后？”陈因面色不善。 但因为陈天还在，他也不想跟陈天的朋友翻脸。 陈天反而是最尴尬的，他知道两边冲突的矛盾是什么，但越是这样越不好劝架。 第191章 争论 要说发生争吵的时候，劝架的人最难办的时刻，无非就是两边其实都是有道理的。 这种架是最难劝的。 两边都没有错。 吴劫说的是对的，如果没有完全排除他杀的可能，早早就让村长的遗体下葬，从而导致关键线索遗漏，那凶手就逍遥法外了。 可陈因自己的理由也没什么问题，他从小就看着父亲为村子操劳，觉得父亲苦了一辈子，死了还要被放在原位半天，是个正常人都难以接受。 他不是说就完全否定他杀的可能性，要真是他杀，陈因也想找到凶手复仇，可总不能让父亲的遗体就这么摆在这里…… 两边僵持不下，吴劫说出了让全场都有些胆寒的话。 “陈因，如果你父亲死于他杀，那么你的嫌疑很大。”吴劫冷冷说，在狂龙中队时期的锐气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你说什么？”陈因爆呵，“你以为你是警察？找不找的到凶手另说，提前给我安一个罪名是什么意思？” “你说你躺在床上，虽然没有再次重度睡眠，还说楼下没有传来其他的异响，可这些不都是你的主观言辞？如果你就是凶手，在你父亲起床后，尾随他将他杀害，再放到太师椅上，因为你不想引来嫌疑，所以把他的姿势摆正了，却忽视了人如果没有意识到是不会做出这么端正的姿势的，而你为了精益求精陷入了画蛇添足的误区里。而你在这里跟我对峙，也是因为如果遗体送到公安局里就能用现代科技找到你手上的指纹。” 陈因看着吴劫的眼神越来越可怖，“你给我罗列这么多罪名，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如果我想要害死我的父亲早就可以动手，不用等今天一堆人来到我们村子的时候再动手。按照你的逻辑，只要是在这个时间点里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都可以怀疑，那我同样也可以怀疑你。” “怀疑我什么？”吴劫挑眉问。 “你在今天早上，趁着浓雾四起，从陈天的家里溜了出来，然后杀了我爸，再把他的身体放到太师椅上，也许是有心也许是无意，他的姿势很端正，而你现在不想让我爸的遗体就入土的一个原因，就是在遗体上还有什么没有取出来的东西，你要顾左右而言他等一个时间给遗体上的东西拿回来。” “……” 虽然陈因的理由听着很扯淡，但确实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吴劫真的能在洛樱和陈天睡着的早上偷偷摸摸绕一个大圈，从村子的尽头来到村口，然后无声无息杀死村长，然后又绕回来？ “很有趣的假设。”吴劫点点头。 “你的推理也很精彩。”陈因的面色越来越不善，“你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我爸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青一块紫一块，如果按照你们的理论，这是他杀的话，也就只有毒杀这种可能了，毒？毒什么？我们村子哪里能弄到毒？嫌疑在你们这些从外界来的外人身上。” 陈因很认真地说。 “确实，如果真的是他杀，那么毒杀的概率很大，但凡有一点打架的动静，村长身上都会有痕迹，从他背后勒住脖子会有难以消去的肿大，如果是殴打，证据更明显，如果是因为外物造成的击打死亡，都会有不可能抹去的踪迹，而现在是什么痕迹都没有找到，甚至会以为是自然死，那就说明他杀的可能性里，毒杀的可能性最大，村长的体内可能有肉眼看不到毒素。”陈天冷静地分析。 “那既然是毒杀的可能，那更不可能给他火化或者下葬了，化学反应来的快消失的也快，毒杀的话最后的毒素可能都要被挥发了，不检查就永远发现不了。”吴劫冷声说。 “可现在没有电话，也喊不来任何人。”陈因看着吴劫，“你从昨天开始，就计划杀死我爸，因为你注意到了，这里起雾的时候没有信号，你要赶紧杀死我爸，然后等毒素消失，要怎么确保毒素消失？那就拖，只要没有信号，只要喊不来专业的化学专家，你就要一直拖下去……等到毒素彻底消失，你才会松口吧？” “看得出来你把我想的智商很高。”吴劫说。 “因为你就是智商很高。”陈因的脸色同样坚毅。 “行了，我们还需要确认一件事。”陈天打断了两人的各种猜疑，“现在不管是哪一方，我们的利益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报警，没有意见吧？死人了总要登记一下，档案那边也要注销一下，不然以后有人顶替村长怎么办？是吧。” “嗯。”陈因认可。 “我也认可。”吴劫说。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猜测谁是凶手，尸体上还有没有什么证据，有人死了，那肯定要率先报警，拖着没有什么必要。 “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陈因长长叹气。 “为什么只有两天？村子里的气温很低，尸体还能保存五天左右。”吴劫又下意识地抬杠。 “因为两天后，我们村子要举行土地神的祭礼。” “又是祭礼？”陈天脱口而出。 “又？” “我的意思是……怎么天天搞祭礼啊？” “什么天天搞，清风村每年都要办一次，你不知道吗？” “我还真不知道。”陈天疑惑，“因为我平时都跟我师父在清风山上啊。” “我知道，我只是疑惑，为什么你不知道每年都要办？”陈因皱眉，“土地神祭礼是我们村子的习俗，每年都要搞五天，两天后就开始布置了，等什么时候布置好那就是正式开始的日子。” “这跟遗体有什么关系？” “避讳。”陈因说，“在办祭礼的这段日子里，不能死人。” “可现在已经死了。” “是的，所以，要赶紧把尸体安葬，不然……” 陈因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缓缓脱口而出： “必须马上给尸体安葬，不然村子里会起乱七八糟的谣言……” “原来是怕谣言。” 第192章 争吵 “又是类似封建迷信那种东西吗？” 陈天无奈叹气，他遇到的这种情况实在太多，倒不如说，他自从苗寨里回来后，就对这些所谓的民俗非常敏感。 “是不是迷信呢……这还是个问题。”陈因没有多说，“如果你们真的要找凶手，我可以点头，但两天后，我必须安葬我父亲，如果死在祭礼这段时间里，全村的人都会出问题。” “出问题？”陈天皱眉。 “出问题。” 陈因只是呆呆念叨，不再回答问题，“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我也想找出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吴劫仅仅是思考了片刻，“我要看你父亲的身体。” “要找证据？” “是的，虽说我们现在已经把作案方法定为了毒杀，但有可能他身上被衣服掩盖的地方还有其他的伤痕。” “不行。”陈因没有意外的拒绝，“这是我父亲的遗体，我已经退一步了，我希望你也能够多一点尊重。” “我说，他身上被衣服掩盖的地方可能还有线索，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本来是陈因给的台阶，然而吴劫没有半点退让。 在旁边的陈天和洛樱都为之一愣。 洛樱是没有想到，在两人面前还算和善喜欢开玩笑的吴劫，竟然会为了想知道真凶而暴怒，一点台阶都不给。 陈天是最惊讶的，洛樱不知道以前的吴劫，可陈天是知道的，曾经的吴劫在边防军里可是百事通，因为人人都很尊敬他，他也喜欢时不时就去帮助别人，经常把微笑挂在嘴边，待人如沐春风。 可眼前这个为了真凶而狂怒的家伙，竟然和印象中的吴劫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这种性情大变的程度简直就和……洛樱一样。 陈天斜眼斜视洛樱，洛樱没有体会到陈天的眼神。 要是说性情大变，洛樱不也是性情大变的人之一？ 自从神隐重新回来后，洛樱喜欢开玩笑，很逗，还特别喜欢扯着大嗓门吐槽，这和之前在学校里冰冷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你是真心要和我抬杠吗？”陈因缓缓来到吴劫的面前。 “我说，你父亲衣服下面可能有证据！你听不懂人话吗？”吴劫依旧冷冷看着陈因。 “算了算了。”陈天拉开吴劫，“没必要，再说了，我们都要离开这里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真凶是谁也没什么必要。” “就算我们不再回到这里，就算我们一辈子都忘了这个地方，凶手就是凶手，杀人就是杀人，罪过就是罪过！没有得到惩罚的罪犯，他就算以后收手，去专心服务社会，去做慈善，也不能原谅，因为他杀人了。” “要说杀人，我们杀的人不也很多吗？”陈天拉开吴劫，来到房间的角落里。 屋子外围观的人似乎听到了里面的争吵。 “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 “村长真的死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该不会土地神真的要发怒了……？” 吴劫单独和陈天说话，也长吁了一口气：“我是激动了点。” “冷静一点，我们现在应该先想想怎么离开这个村子。”陈天顿了顿，“我可能没有跟你说过，我在无日森林里进过苗寨，那里也搞过什么祭礼，我现在听到这两个字都有PTSD了。” “好吧。”吴劫也叹气，“这两天我们来找凶手，找不到，就离开。” “没问题，而且，不一定有凶手，有可能真的是因为老爷子时间到了，刚好坐在椅子上去世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能性很低。”吴劫摇摇头。 “为什么可能性低？” “他昨天和我们见过面，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他身上的炁，还很健康，至少不是一个快死的人。” 陈天突然怔住，“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陈因知道炁？” “……” 陈天一阵无语，不过他才反应过来，难怪吴劫这么笃定，村长大概率不是自然死亡，而是他杀，因为他身上是拥有炁的。 可陈天现在失去了探查炁的能力，一时间也没有想起来这件事。 吴劫也不可能当着陈因的面说出炁这个东西，也就只能和稀泥了。 “原来如此，是我偏颇了。”陈天也不好意思。 “没事，也有可能人的炁就是这么奇怪，昨天还生龙活虎，今天突然猝死也是有可能的……”吴劫倒是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如果我穿越时空，回到那些猝死的人的前一天，能够察觉到他们身上炁会消散吗？” “我想应该不能。” 陈天马上摇摇头。 “为什么？” “我和怀心道长对炁的一种定义就是，生命的本源能量。”陈天说，“炁存在于一个人身上的显示其生命的一种判别方法，也就是说，你探查这个人身上的炁时，你只能说，这个人的炁很弱，可能饿了好几天的肚子，但是你不能说，这个人身上炁太弱了，他明天就要死了，这种实际的探测结果是不可能能够查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吴劫点头，“意思就是说，炁就是生命值，而我这种能稍微探查一点的，能看到对方身上的生命值，但就算对面的生命值只剩下一，也不能说他马上就要死了或者说他很快就要死，而是说他的生命值太低了应该要补充血条了……”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吧。”陈天点头，“大概意思是这样就行，别把炁想的太理所当然，哪怕是怀心道长，他说他看病的时候炁也没用，看病最重要的是看身体机能，炁只是一种判别方式。” “是这样啊。” 吴劫很痛快重新走回客厅，“抱歉，我也让一步，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想尽可能多搜集证据。” “没问题，杀死我父亲的凶手我当然也是想揪出来的。” 陈因也不再纠缠，“那今天的安排是什么？” “没什么安排，当然是先用交通工具前往村子外，去青桐上报警。”陈天也从里面走了过来宣布。 第193章 成长 虽然吴劫和陈因吵了有一段时间，但对于陈天的建议，两人完全没有反对。 现在重要的是要怎么取得和外界的联系，手机打不出去，整个村子的互联网也瘫痪，所有的波频都连接不上，这是陈天听围在村长屋子门前的人说的。 说是现在所有的通讯手段都使用不了。 陈天自己在路上买的杂牌机子也完全没有信号，吴劫和洛樱昨天晚上起就已经习惯了。 “没有通讯，深山古村，诡异灰雾，离奇死亡。”洛樱像是吟诗一样一边走一边清唱。 “行了，别危言耸听。” 话虽这么说，可自己看到的东西还是骗不了陈天，他眼前三米以外的所有事物都只有雾中的一个轮廓，不至于抓瞎，但是要说没有阻碍视线那肯定是自欺欺人的。 “这灰雾，也太浓了，虽然眼下的东西能看到，但是走路一分心，是不是能直接踩到坑掉下去。”洛樱在旁边吐槽。 “这种雾是不是太厉害了一点？”吴劫在旁边缓缓开口，“我觉得山里的雾也不至于像这样遮蔽视野，而且现在都快中午了。” 离开村长的家后，陈因也是和陈天达成共识，让村子里的人骑自行车往雾外开去，然后陈天三人则是在村子里四处询问村长的身体情况。 得到的结果就是，村长虽然皱纹多了起来，但看上去身子骨还很硬朗。 目前现在的证词就只有两种，一就是陈因说的，在早上听到了父亲下楼的声音，然后迷迷糊糊睡着，醒来看到村长就这么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据他的证词，没有打斗的声音，也没有什么喊声。 证词二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村长的身体条件。 可大家都不是医生，就算觉得他神清气爽，也没有人可以保证村长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疾病在身。 话虽如此，村长的死还是给村里的人带来了很多的蜚语。 最常见的就是，神神叨叨类型，说最近已经是土地神的祭礼，明明已经准备开始准备了，村长却死了。 陈天一问才知道，村长是大家选出来的，但为什么能选出来，原因就是村长这个职位，还要担当筹办祭礼的负责人的角色，而陈枫因为太过于出色，每一次祭礼都圆满收官，所以在村中的威望久高不下，也连续当选村长到现在。 现在村长死了，大家担心的是他的儿子陈因能不能担任这个角色。 也难怪，陈因的脸色很难看，里面夹杂着父亲死亡的悲痛，也有要突然要挑起重担的沉重。 而他坚决要将遗体安葬，也许为了全村一年一度的盛事有关。 陈天摇摇头，还是有些感慨。 陈因小时候也是和陈天一起去田里丢鞭炮的那一类人，有些人就是这样，小时候感觉都没有什么性格差异，在小时候，只有内向和外向两种性格，而陈天接触的大部分都是外向的，可怎么也没想到十多年后的今天，陈因会为了祭礼而想要早点将尸体下葬，男人的责任完全改变了一个男孩。 这是长大？ 陈天喃喃，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询问的结果就是村里的人都觉得村长身体坚朗，可一方面，他们又觉得村长是寿终正寝。 为什么呢？ 因为如果觉得是他杀，那么他们就会怀疑身边的人，他们不愿意怀疑身边的人，所以选择了最简单的思考方式。 就算村长身体硬朗，那他也应该在今天自然去世。 否则我们要在村子自己人里找犯人？ 这对于所有人来说，是一场危机。 换句话说，昨天傍晚就起了浓雾，然后村长在陈天家里待到晚上，此时的灰雾已经十分浓郁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路上给村长下了药是十分可能的。 到最后也只是互相怀疑罢了，全村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作案，甚至是外人更有可能。 但拒绝思考是人的常性，他们更愿意相信，村长真的就是自然死亡。 咨询了一圈，陈因派出去的两个老农还没有回来。 陈天在便利店里买了一点泡面，又一次回到了陈因的家里。 “人呢？”陈天问。 “没有回来……”陈因摇摇头。 “都快十二点了，还没有回来？隔壁村子很远吗？”洛樱哆嗦着身子。 她现在是越来越惊慌了，要不是身旁还有陈天和吴劫这两个靠得住的家伙，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在这个局面下保持镇静。 “你们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吗？”陈因摆摆手，“山里路不太平，离的最近的一个村子都要骑车走十分钟……而且到了村子应该还有各种事情，毕竟还要报警等人来。” “也对。”陈天点点头，“那大概有个期限吧。” “明天，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最好能今晚回来，明天就是期限。”陈因说。 他一直虚掩着门，不让三人进屋子。 “里面干嘛？” “做棺材。”陈因说。 “是嘛。”陈天点头，“那我们不打扰了，你父亲也应该想尽快安眠。” “那是自然。”陈因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目前我还是觉得，他杀的可能更高一些。”吴劫说。 陈天倒也认同这个观点，只不过炁的事情说出来也没有人会信，“但是我们只有两天时间，对吧。” “是的，不论有没有找到凶手，恐怕都得让我父亲安眠了。” 陈因的声音越来越缥缈，最后他也嘘声开口：“祭礼的事情真的很重要，死人的事只能等祭礼之后再哀悼了。” “连葬礼都要推迟吗？” “祭礼更重要。” 陈因的脸上出现难以割舍的神情，好似割掉血肉般痛苦。 “陈因，你也长大了。”陈天缓缓开口。 “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我倒是感觉你还和以前一样。”陈因摇摇头，“凶手的事拜托你们了，村子里遇到什么阻拦报我的名字，我爸是村长，还是有点说话的分量的。” “当然。” 陈天摆摆手。 中午时分，陈天三人带着泡面回到了老宅里吃。 而不出所料的，门被推开了。 第194章 陈道远 率先将脚越过门槛的，是一位男性。 他的脸上有着些许皱纹，鬓角斑白，但眼神依旧锐利，他才迈入第一脚，后一脚踏踏实实地砸在客厅里，脚步沉稳端重。 气质并不是虚构出来的，而眼前的男子显然已经将威严的气质展露的一览无余，客厅里的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压力。 如果他们不是各个都身怀绝技的话，怕是都没有一点反抗的念头都会消散。 谈判，谈的就是气场和气势，显然，男人身上已经具备了所有的条件。 可惜他错估了客厅里吃着泡面的三个人。 他走进客厅里，哪怕是灰尘也无法掩盖他那昂贵的大衣，在门外尽是浓雾的情况下，他穿的依然很厚重，高贵的面料将他的上半身包裹着，而裤子则是很有讲究的西裤，每一个角落都严丝合缝，应该是手工定制的。 有钱人和其他人是最容易分辨的，因为看衣服就能看出来。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男人才推开门，就径直缓步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围着餐桌吃泡面的三人，“我找陈天。” “我就是。”陈天把泡面泡椒牛肉面放下后，用纸巾擦擦嘴。 “有什么事吗？” 陈天尽可能地礼貌地问。 而餐桌上的另外两个继续吃着泡面，完全事不关己。 “在律师来之前，我想跟你谈谈。” “陈道远，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陈天也不废话，“吃饭了没？没吃我们这里还有几盒……” “不用了。” 陈道远尖锐的目光死死盯着陈天，想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怯懦，可陈天依然抬起他的眼睛漫不经心的和陈道远对峙。 要么他真的一无所知，要么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稳重。 陈道远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我希望，你能妥善处理我父亲的遗产。”陈道远在寂静的客厅里，抛出了惊雷话语。 “嗯，我会妥善处理的，我打算拿一半去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你也看到这个村子的情况了，雾这么大网络还被屏蔽了，其他的山村也和这个村子一样，教育资源落后，只有一个小学，老师甚至不愿意来支教，山村里的孩子得不到好的教育资源，连高考都要落后别人一步，那以后怎么让他们回来建设家乡？所以我打算用师父的遗产做一点贡献，先从基础教育开始，未必要直接建小学，我们可以在发达的城市里投资一个师范学校，然后让师范学校的人过来支教，促进就业，为建设乡村做一份力。” 陈天滔滔不绝。 这些不是临场编出来的，而是他在知道自己手头上即将拥有三百亿美金后初步的规划。 具体的实行措施那肯定还得具体来分析，这个计划还有很多修改的空间。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陈道远的脸色不为所动。 这一行为又一次让他的气质更加沉稳了，他没有因为陈天的话语改变任何颜色，足以说明站在陈天面前的人是一个老练的狐狸。 而经过一席话的交锋，陈道远也发现了眼前的年轻人并不是什么新兵蛋子，他也是同样纵横丛林的老猎手，就算他的年龄再小，陈道远也要沉稳地应对。 “我可以坐一下吗？” 陈道远选择了坐下交谈。 “当然，宅子没有多少座椅，那只能在餐桌上将就一下了，感激不尽。”陈天谦虚着，拉开餐桌上的椅子。 “没事。” 陈道远就这么穿着名贵的衣着，坐在了还有些灰尘的椅子上，没有一点反应，他依然目光如炬，炯炯有神的双眼在陈天、洛樱、吴劫身上来回游动。 “这两位是？”陈道远发出疑惑。 “这位是沧海大学的大学生，而这位是因为考研失败在部队里服役了几年后退役的退伍军人。”陈天说。 吴劫和洛樱差点没把嘴巴里的面吐出来。 可仔细一想，陈天说的确实没有错，只能暗里吃了个亏假装没听懂。 “看来你的朋友都是一丘之貉。”陈道远开始施压。 一上来就直接开始阴阳怪气，还好陈天也是从吴劫那里学到了很多阴阳怪气的招式。 “研究员，退伍军人，在你眼里竟然是貉吗？那在你眼里你自己是什么动物呢？” “狼，或者狮子吧。”陈道远选了两个没有那么多贬义的动物。 “我还以为是乌鸦呢。” “乌鸦？”陈道远第一时间以为陈天是在说他的长相，可他长的也不像乌鸦，“乌鸦有什么寓意吗？” “乌鸦，吃腐肉啊。”陈天说，“腐肉知道吧，就是死去的肉，乌鸦虽然会在树梢上啼叫，但叫的是什么？是叫别人赶紧去死，只要有人死了，它就能饱餐一顿。” “所以那些鸟啊，尤其是乌鸦，别听它们的叫声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可人家不是在唱歌，要唱歌唱的也是挽歌，巴不得人类赶紧死，这样它们就有吃不尽的腐肉了，对吧？” 陈天的一手阴阳怪气更是重量级，把陈道远比作乌鸦，贪图死人的东西。 怀心道长死了，陈道远不过来亲自办葬礼，而是把所有的脑汁都拿来研究怎么把遗产给拿下，简直就像一只乌鸦，平时在旁边叽叽喳喳，其实肚子里都是巴不得别人死的心里话。 “原理如此。”陈道远也笑了出来，“没想到陈天小兄弟也是爱开玩笑的一把好手啊。” “承认承认。”陈天在旁边忍俊不禁。 饭桌上尽是欢快的空气，似乎没有什么遗产，也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只是几个人在相谈甚欢互相开玩笑。 “那个，陈天啊，你跟了我父亲多久？”陈道远把手交叉交叠，放在餐桌上。 “我被怀心道长送下山的那一年，离开了村子，去了沧海上初中，你可以这么理解，我小学的六年都是和怀心道长在一起的。”陈天说。 “原来是这样，六年啊，才六年。”陈道远重重咬字。 而重点在“才”上，故意顿了顿，言外之意十分明显。 第195章 谈判 陈道远深谙说话的艺术，他可太懂这种年轻气盛的家伙该怎么打压了。 对方无疑就是仗着自己和陈道玄有过几年的接触，让陈道玄有了一点心灵寄托，才让陈道玄的晚年决定把巨额的财产交给他。 这个时候只需要稍微打压一下，展示一下自己和陈道玄的交情，对方也不好全部接下遗产。 “你知道我和父亲待在一起多久了吗？”陈道远开始稍稍叹气起来。 “待了多久？”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陈道远很认真地开口，“我父亲和我母亲生下我的时候，那个年代，你应该懂的吧，我们刚刚经历战争，物资匮乏，我就是这样陪伴在我父亲身边，足足二十年，跟着父亲吃糠吃稀粥，你们现在应该不知道什么是稀粥了，说好听的叫稀粥，说难听点，一把米，配一锅白水，我们只能吃水，把米留给父亲吃，父亲有工作，他吃米粒才能有更多的力气去干活。” “那个时候生活条件很困苦啊，你们现在出生在新时代，就算是最偏远的山村，都有电视机这种东西，我们以前哪里有那种东西？我们的电视都是灰白的，而且家里还没有，都是村子里一起筹钱买一个灰白电视，然后在一个日子里，交看电视的费用，然后大家围在一起看，组织还会来村子里组织看电影，一个白色荧幕和一个放映机，门票要五毛钱，哦，那个时候汇率和物价……” “行了行了。”陈天举手制止了陈道远的诉苦，“你过这么穷苦的日子，那你怎么穿的这么好？” “啊？我发财了啊。” “发财了？”陈天上下打量陈道远，“那你发财了，还盯着遗产干什么？” “你不懂。”陈道远脸上先是不留痕迹地抽搐，随后扮出哀叹的模样：“你不懂，父亲的遗产对我来说是一种心理上的慰藉，数量多少无所谓。” “那更好办了，我拿到遗产后，给你分三块钱，你拿去买瓶可乐，这个心理慰藉不错吧？” 陈天很认真地开口，脸上完全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旁边的洛樱和吴劫才刚吃完泡面，笑的合不拢嘴，但还是尽可能地绷直了脸，不让声音发出来。 “不是，主要是需要一个名头啊。”陈道远开始给自己的话找补，“你想想，我身为陈道玄的长子，可是法律文书上，没有留给我任何一样东西，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啊，关键不给我也不是不行，我知道晚年没有陪在他的身旁，但是一点东西没有留给我，却在上面写了一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要是传出去，对我们陈家的名声不好啊。” “陈家？我也姓陈，我也是陈家的啊，没准我们祖上还是亲戚呢。”陈天呵呵笑道，“这么一说，虽然我和怀心道长没有什么血缘，但是真要往上追溯，那肯定是有渊源的嘛，也不至于是个外人吧？” 陈天这话也是纯纯扯淡的，只要是能活到现在的人，往上扒族谱那肯定是能找到一点关系的，人是社会动物，更何况都在一个村子里，真要翻那肯定是能翻到。 陈道远有些厌倦这种你来我往了，“年轻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没有一点表示，是不是有些偏颇了呢？我是陈道玄的长子，却没有一点遗产可以分到，你觉得这合乎情理吗？” “合乎。”陈天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很认真的点头。 “为什么？我和陈道玄同甘共苦了二十多年，他穷困潦倒的时候我就在陪伴他，母亲走后我也一直在父亲的身旁，直到他飞黄腾达，坐上了魔都的商业顶峰，我见证过他的穷困，也追随过他的巅峰，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在遗产上留一点名字吧？” “陈道远。” 陈天轻轻唤起他的名字。 那一刻，就连陈道远都有些心悸。 用这种语气把他名字喊出来……简直像极了……陈道玄。 “怀心道长他没有跟我说过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件，跟你们有过关系的事，没有一件。”陈天说，“在他的心里，如果你们真的占到这么多的分量，为什么他一次都没有提到你们呢？” “陈天，你别太过分……”陈道远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上的威压开始真正展现出来。 “我和父亲一起生活了多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我不是外人。”陈天也慢慢从座椅上站起，和桌子另一边的陈道远对视，“我是怀心道长陈道玄的唯一弟子。” 洛樱和吴劫夹在视线的中央，慢慢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父亲没有跟你说过我们的事，那不也证明，他根本就不信任你，不信任到完全没有跟你说过他过去是干什么的吗？你知道他在魔都的商业帝国有多庞大吗？你知道他每天上下班都要照顾多少在集团里上班的家家户户吗？你知道他在奋斗的过程里被多少人背叛污蔑吗？” 陈道远的气势越来越大，声音也变得震怒，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焰。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陈道玄会把遗产交给这么一个人。 一个只是和他相处了六年的人。 “因为我知道。”陈天慢慢地开口，“但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怀心道长为什么要赚钱，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失败这么多次，依然能够爬起来，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怀心道长赚钱的目的吗？”陈天问。 “呵，赚钱还需要目的？有了钱，就能站在众生之上，身份财富地位应有尽有！想得到这些需要什么目的？赚钱，不需要目的，我们是人，人就是本能地会往上爬，只有水，才会往低处流！人类就是不断地往上爬，从残酷的自然竞争力站到了食物链的顶端，上面，才是我们要追寻的目标！” “所以我说，你拿不到遗产。”陈天说，“怀心道长的钱，不会希望落到你的手上。” 第197章 签字 陈道远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样，坐在椅子上。 他的记忆里似乎正在努力搜寻父亲的身影。 而那道身影最后汇聚到一起，陈道玄坐在屋檐下和陈道远说，这个世界那么大，被欺压的老百姓一定很多，我们要好好努力，去帮助他们。 不知何时，陈道远竟然连父亲的话都给遗忘到历史的长河里。 可能是发财之后，每天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让陈道远已经忘记了生活的琐碎。 他没有发现，在财富越来越多的陈道玄身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他在暗中到底做了多少事，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他最后心灰意冷了，他回到了清风村，回到这个他出生的地方，在清风山上修了一座道观，沉迷于古籍。 晚年，听说他收了一个徒弟，那个徒弟是清风村里的一个小孩子，陈道玄似乎对他寄予厚望。 而等他再一次听到陈道玄的消息时，听说他已经从山上下来了，每天就干着农活，在清风村里悠然自得。 陈道远为了在最后的时间里给父亲留一点印象，才搬回来和父亲见面。 “也许，也许你的答案才是正确的。”陈道远重重叹气，“我不会放弃的，我还是要争取一部分的遗产。” “还有一部分的遗产，我给你了。” 陈天慢慢抬起手，在纸上又写了一句话。 “你父亲是希望你多去做好事的。”陈天在纸上写着。 陈道远看着纸条，没有说话，抬起发软的双腿，拉着外面躺着的五个人离开了陈天的宅子。 而在陈道远之后，进来的就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 “你好，我是道长钦定的法律顾问，遗产的承认书就在这个包里，陈天先生是吗？我们要核对你的身份……” 这个青年戴着眼镜，看上去温文尔雅，眼里似乎还藏着笑意。 “嗯，身份核对的差不多，如果可以，我们现在就签了合同，如何？”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陈天抬起头，冷冷看着他。 “哦，我叫墨白，魔都交通大学法律系硕士毕业。”墨白被眼镜遮蔽的双眼好奇地打量着陈天，“完全看不出来你就是要继承三百亿资产的人。” “那你觉得继承三百亿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人？”陈天反问。 “至少，是不会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墨白眯着眼笑了笑，“开个玩笑，现在就签吗？” 他从公文包里把一个档案封存的合同给拿出来。 “你确定你拿到的是真正的合同？”陈天上下打量着这个文件袋。 “嗯？我难不成还会掉包？”墨白把文件袋递过去，“在你眼里律师也是贪图遗产的人选之一吗？” “额……这倒不至于，我只是想问，最近你过的还好吗？” “还好？你觉得呢？”墨白挑眉笑道，“你估计都已经被人开始骚扰了吧？遗产太多，有些人的野心太大，不只是你，连我都差点命丧黄泉。” “那你这么肯定这个合同没有一点问题？” “我这条命还在的话，那么就说明这个合同没有问题。”墨白说。 “嗯，有意思。”吴劫在旁边咧嘴笑了起来。 墨白也绷不住笑了出来。 洛樱完全没有搞懂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陈天，很高兴认识你。”墨白站起来伸出手。 “当然，墨白，好久不见，你个小东西，竟然还能法律硕士毕业，我是没想到的。”陈天也伸出手握手。 “当年我们一起去田里炸老鼠窝的时候，我也想不到你竟然能在部队里混出名堂，只能说，人啊真是一种神奇的物种，明明小时候都这么爱调皮捣蛋，没想到还能在学校里静下心学习。”墨白感慨。 墨白和陈天其实也是老相识了，要说小时候玩的最好的，那肯定就是墨白，虽然两人只有在春节或者大型节假日才有见面的机会，但并不妨碍他们拿着鞭炮去各种炸牛粪和厕所。 “时光荏苒，没想到，当初那个炸牛粪被炸一脸的家伙，竟然也是个硕士，啧啧。” 陈天撇撇嘴，把文件袋打开。 “嗯？我怎么记得是你被牛粪炸一脸？难不成是我记忆力出问题了？” “当记忆力出问题的时候，就认定是陈因干的就行。” “哈哈哈。” 陈天摇摇头，开始查看合同，“为什么道长会找你当法律顾问？你干嘛了？” “靠，我怎么知道，年初刚回来过年，结果被怀心道长揪住了，他让我在村子里等……” 墨白看了陈天一眼，“等到你回来为止。” “是嘛？”陈天也皱眉，“道长这么希望我回来，直接联系我不就好了？”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隐隐约约感觉，道长应该是想看你什么时候回来。”墨白摇摇头，“行了，赶紧把字签了吧，免得夜长梦多，你又不是不知道，道长的家室一个个都很吓人，陈道远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嗯，刚走的。” “靠，这个雾太大了，我就说我刚刚和一个人擦肩而过，然而我都没有侧脸过去看他，他就离开了。” 墨白摇摇头，“清风村虽然会起雾，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雾气，有点奇怪，而且现在都中午了，这雾气连正午的太阳都不怕……看样子要连续好几天的雾气了。” “看得出来。” 陈天翻看合同，都是一些标注遗产资产使用权的条例，还有各种违约事项，陈天拿出笔，在签署人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嗯，陈天先生，恭喜你，现在你就是百亿富翁了。”墨白笑着说。 旁边的洛樱咂咂嘴，“小天啊，现在就是有钱人咯，跟我们这些平民有差距咯，我们之间已经隔着一层可怜的厚障壁了。” “哪有这么夸张，道长是知道我拿着笔钱去做点事的，我的计划还是先从学校和教育资源方面入手，不过具体要怎么样还得去城市里看看有没有机会。” “说得好，可现在我们要怎么出去呢？”洛樱问，“我们的车都没了！只剩个底盘！” 第198章 凶杀的可能 “你们的车也被弄了？” 听到洛樱的吐槽，最先反应的还是墨白。 “啊？这么说，你的车？” “是的，就像是，被分割了一样，只剩一个底盘，上面的所有零件都不见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开始以为是那几个想争遗产的人干的，可是仔细一想，他们直接把车砸了不是更省事吗，有必要只留一个底盘吗？” “确实。”吴劫在沙发上点头，“就算是为了不让我们离开，那直接动手砸就行，村子里也没有什么能够修车的物件，汽车一共就那几辆，砸了是最省事的做法，真的有必要把汽车拆解到只剩底盘？” “完全搞不懂。”墨白摇摇头，“把合同拿来吧，等明天雾散了，应该就能出去了，到时候我去上报一下裁判书……” “行。” 墨白拿完合同，也挥手告别了宅子。 一时间，宅子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有一说一，我觉得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村子比较好……”洛樱在旁边焦虑不安，“我觉得自从昨天傍晚起雾，就开始不对劲起来了，又是杀人又是拆解车辆的，如果真的不是有人行凶，那么大概率就是有……超自然的东西……” “就像无日森林里的自然天平一样？”吴劫问。 “差不多，都是一种完全超脱我们想象的东西，不过目前好像没有看到什么一定是人类做不到的事情。”陈天摇头说，“虽然我们说没必要把车给拆了，但没准真有人闲得无聊，比如陈道远的手下，为了不让我们起疑，从昨天晚上凌晨开始，就一直在拆解我们的车，为了不让我们离开……到时候我们去质询他们，他们也能说，如果真是我们干的那我们干嘛不直接砸了……之类的打掩护。” “确实，就算没有必要这么做，但是这些事人类就是能够做到。”吴劫点头，“而且我已经大概知道了……杀死村长的凶手。” “哦？” “如果真是人为的话，那么陈因杀死父亲的可能性很大。”吴劫说。 “是嘛，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吗？就算你搬出炁这种他们不信的东西，也未必能服众。”陈天很认真地看向吴劫。 “当然，我就是有了一点猜想，具体的犯案过程如下，首先就是昨天村长过来和我们对话的原因，除了是有必要告诉你遗产的事情，其次就是希望能够拖住我们，而且制造不在场证明。” “不在场证明？” 陈天和洛樱都有些震惊，没有理解吴劫说的话。 “是的，为什么昨天村长在傍晚起雾的时候，还特意过来交代你遗产的事情，明明可以更早一点过来说，怀心道长的葬礼很重要，但遗产不也是同样重要？更何况你还是怀心道长唯一的弟子……” “虽然你有点阴谋论，但我觉得，村长确实很尊敬怀心道长。”陈天说，“他们以前关系就很好，怀心道长，村长，还有我爷爷，他们三个经常在一起聊天……” “那应该是我想多了。”吴劫摇摇头，“但是村长在起雾的时候故意来拖住我们，这一点我是有理由的。” “理由？” “首先，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发现起雾了，本来要驱车离开这里，村长却突然上坡来拦我们，还要进屋子详谈，从傍晚谈到晚上，这一段时间里，陈因可以做很多事，比如，在屋子里布置好机关。” “也就是说，村长过来和我们谈这么久，陈因也在从中作梗？” “有可能，但也不是说陈因直接命令村长要多跟陈天交谈，可能是以很久没有见到陈天为由，让村长多和你谈心，这些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只需要抛出，怀心道长唯一的弟子，然后怀心道长坐化，说你现在一定心情低落，所以要多安慰一下你，还要安排一下遗产的事情，这一来二去，时间就空出来很多。” 陈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发呆，“继续。” “而这段时间里，陈因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在客厅里布置好毒气，或者准备好凶器……” “可村长身上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啊。”洛樱想起来，说。 “没有挣扎的痕迹，也有另一种说法，那就是动手的人，是最亲近的人，让他以为没有什么威胁，所以才没有挣扎。” “……”洛樱闭上了嘴，眼神里全是惊慌。 “原来是这样，那你觉得他到底是如何行凶的呢？” “首先，我没有说他的描述有什么错误的地方，他可能真的听到了父亲起床的声音，然后楼下没有动静……可这句话还有其他的理解，那就是，如果陈因在客厅里放着的毒气生效了，村长在吸入什么毒气之后去世了，这也依然能够构成他所说的情况。” “如果他说的从根本上就是谎言……”吴劫冷冷抬起眼睛，“他在他父亲起床之后，也起床了，然后在没有动静的情况下，杀了他的父亲，可能是为了布置现场，将父亲摆在椅子上，却忽视了人的身体机能，人在随意的状态下不一定会有端正的坐姿，所以才出现了我们看到的情况。” “甚至……”吴劫顿了顿，“他父亲的死亡时间并不是早上，而是在昨天，他布置完陷阱后，父亲刚回来就被杀害了，然后尸体一直僵直在椅子上，等我们过来。” “错开时间是为了什么？”陈天又问。 “气味。”吴劫说，“如果村长致死的东西不是什么刀枪，那么就是有毒的物品，下毒是一种很常见的毒杀方法，但毒杀之后的尸体会发臭，发出化学添加剂的气味，所以他错开时间，告诉我们，昨天他父亲上床睡觉了，而且早上还起来了，用他的一面之词来误导我们。” “这个逻辑是能圆上来，那有没有不是陈因杀的其他凶手？” “也许有。”吴劫说，“比如在我们的吊扇上安装窃听器那个人，那很明显就是个高手吧。” 第199章 重返清风 “也对，这个村子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怎么有这么多的高手。”洛樱担惊受怕地叹气，“合同也签了，我们直接离开不就好了？” “也对。”陈天点点头，“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想去的地方。” “去哪？” “清风山。” 陈天指了指自己宅子的后山，“后面就是清风山，我从小和怀心道长长大的地方。扫墓就懒得扫了，道长也不希望我去他坟墓前看他。” “他不希望你来看他吗？” “他是不想让我落泪。”陈天摆摆手，“我上山一下，下山就走。” “行，那我也去。”吴劫也站起来拍拍裤子。 “我也想看看你说的那个道观。” “别以为有多大啊，就只有两个起居室，一个大殿，还有一个藏书阁……” “行了，先上去了才知道啊。” “那没问题。” 陈天也完全没有制止的意思。 而且清风山本来就没有制止外人上去，怀心道长说自己也欢迎其他人过来拜访，只不过大部分的时候如果不是有急事基本不会爬这么高的山就为了问候。 怀心道长也不是那么讲究礼节的人，更重要的是，山上还有内线电话，真有什么事怀心道长背着小药包拉着陈天就下山给人看病去了。 陈天把宅子的门重新关上，带着两人从小径出发，一路往上攀爬。 在前面的这段路里是有修路的痕迹的，这条路也是陈天第一次捡到太极拳法古籍的路，并不陡峭，很多小孩子喜欢上山探险。 这些有路的山路可以走，但是再往上，就是深山，而且爬山的难度也高了起来，三人一起来到了中半段，这里就已经被灰雾彻底笼罩。 四周都是树丛，但没有无日森林那种遮天蔽日的高树，只是很普通的山树，都是常见的榕树桂花树龙眼树，在桂西的山里也是常客。 陈天随手摘了个石榴，一边咬一边上山。 从中段开始，再爬山就是靠抓瞎了，隐隐约约只能看到地上有人为的脚印，这些脚印踩出来的路，就是陈天和怀心道长上下山走出来的。 越往上，空气越稀薄，灰雾也越来越浓，到了最后，竟然连目视的距离都急剧缩小了起来。 “这雾气怎么还越来越浓了，我已经看不到旁边的树了。” 洛樱突然说。 “清风山里经常起雾吗？”吴劫也开口问道。 “……” 陈天整理了思绪，才缓缓开口：“我从来不记得清风山上起雾过……” “……” 吴劫和洛樱心里一颤。 洛樱踩在草地上，吱丫丫地响着，“意思就是说，这雾很反常？” “是的。”陈天点头承认了。 “那你之前还说村子里起雾很正常？” “起雾就是很正常啊，但……”陈天看着自己的四周，“我没有见过，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如此浓郁的灰雾。” “……” 吴劫和洛樱相视一眼，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完了完了，肯定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陈天，从山上下来就润了算了，不能继续待在这个村子里了。” 洛樱急匆匆地说。 “我当然知道，我也不想继续待在这地方了。”陈天也无语。 又是一段长途和陡峭的石阶，到最后甚至只有一些斜坡上的草席，越过之后，山顶上的平面开始展露出来。 浓雾之中包裹着一堵围墙，而围墙的正中心，也就是三人的正对面，就是道观的入口。 两旁高耸的木桩撑起的大门，门上面挂着一个鎏金的牌匾，牌匾上写着清风道观。 “就是这里？”吴劫在外面看了一下，敲了敲紧闭的大门。 “谁来给你开门啊。” 陈天吐槽，随后把手放在门上的两个门环，门环的造型是两只狮子，嘴里叼着门环，古代敲门叫做扣门，就是用这个兽面衔的环叩门来示意门内的人。 不过这个门不需要叩，陈天直接推开了木门，木门发出吱丫丫的响声，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门后的风景也并不绝美，因为有墙堵住了视线，上方和四周又都是浓雾。 除了感觉有点缺氧，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普通的庭院。 “这个是大殿。”陈天指了指最中间的木建筑，“里面没有佛像也没有什么神像，叫它大殿是因为对门正中央的都叫大殿，平常我们最常用的地方，一般是用来看书或者是看解剖图的。” “解剖图？” 洛樱直接越过门槛，走进大殿里，灰尘四落，但并没有什么荒废的痕迹。 在大殿的正中央，摆着几个穴位的图，还有很多的医学解剖图。 “道长虽说是叫道长，但是也不读道书，只是用道的医术去行医救人。”陈天走进大殿里，“大殿旁边就是藏书阁，都是搜集的一些古籍，还有很多的拓印本。” 这个吴劫倒是很感兴趣，他来到旁边的藏书阁，果然，这个藏书阁的规模很大，都有大殿这么大了，把这个叫大殿都没有问题。 书架上的古籍都是有装订的。 “道长会把搜集来的古籍重新装订一遍，不至于那么残破，但也有根本装订不了的，比如那里。” 陈天指着一个方向。 吴劫看过去，在角落尽头的一个大书架上，放着并不整齐的古籍，上面的羊皮纸和竹简都残旧到完全看不出字迹，吴劫凑近都感觉要给这残破的书架弄散，所以他只是在旁边看着。 古籍之所以叫古籍就是因为太古了，造纸术就算发明了，保存的纸质古籍放到现在也已经经历了百年以上的氧化，本就易碎的纸现在更是薄如蝉翼。 上面甚至有些字迹都没有了，沾着一些泥土和污垢。 “要修复起来挺难的吧？” “还行，道长拿着浆糊尽尽可能粘着，还有很多的修复工具，生怕给这些字都给弄掉了。” “道长还看这种书啊？”洛樱在门口的书架里找到了一本，“移动通讯技术指南……” “当然，村子里能把基站建立起来，挨家挨户都有电视看，道长出了不少功劳。”陈天说。 “果然是一个与时俱进的人。”吴劫忍不住赞赏，“我见过挺多老头子，仗着自己年纪大，天天摆架子，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觉得现代社会的小孩都是温室里的花朵……”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他以前也许也是一个温室里的花朵，因为你们没有搞懂一件事，出生在战争年代，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骨气，投敌投降的小丑不也多的是。” 陈天摇摇头，“藏书阁其实我已经看的差不多了，这些古籍没有怀心道长的帮忙我也不会修复，古文字我也不认识，就让它们放在这里沉眠吧。” “那你要找的炁相关的书籍有没有说法？”吴劫在旁边问，“这次回村子不就是为了找炁相关的书籍吗？” “不清楚，反正我没有在古籍上看到任何炁的实操方法，因为这个东西其实古人也没有摸索出来，我和怀心道长也只是在书上知道了炁这么一个概念，但具体的情况还是自己实践出来的。” “那怀心道长可真是个奇人，这都能给他试出来吗？” 陈天摇摇头，“他只是个老头罢了，就算他有很多的钱，也只是一个老头，一个会上网的老头。” “那也已经够厉害了。”洛樱笑了笑，“不知道多少老人想上网都找不到方法，还要靠子女教，一会健忘一会身体出故障，相比之下怀心道长应该是其中的卧龙凤雏。” “这个词也挺奇怪的。” 陈天摇摇头，“那现在我看完了，你们也看完了，也该下山了。” “还是赶紧离开村子吧，你这么说？”吴劫看向洛樱。 “我一直都是逃离清风村的主力推动者。”洛樱撇撇嘴，“赶紧跑赶紧跑，好烦，这个村子一股子完全无法理解的味道，从起雾开始就不对劲了！” “行了行了，收拾东西，我们下山就走。” 说是收拾，但也没有什么可以拿的东西。 陈天离开道观前，最后在道观的休息室里瞄了一眼，依旧没有什么装潢，里面也没有任何遗留的东西，陈天和怀心道长都是喜欢简约，完全没有什么行李。 陈天最后看一眼这曾经陪伴了他大部分童年时光的道观，怀心道长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浮现。 不过现在也该再见了。 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早点来看怀心道长，也许自己在部队里风光无限，又做出了很多的成就，可在村子里，他依旧是怀心道长的得意门徒。 要去坟墓前看看吗？ 不需要。 陈天知道怀心道长并不是那种喜欢来祭奠的风气，他曾经向陈天谈论过他的生死观。 虽然坟墓是一种可以证明他活过的东西，但死去的东西就是消散的东西，唯物辩证法的物质决定意识，既然物质没了，也没有了意识，人死后没有什么阴曹地府，也没有什么地狱天堂，死了就是消散在空气中了，被微生物腐蚀，回归大自然。 直到现在，陈天依旧不知道怀心道长的家庭情况，他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知道，怀心道长将遗产托付给了自己，那自己就要带着他的意志好好使用这笔钱。 逃离清风村的计划进行的很快，因为洛樱一直在前面大大咧咧地跟身后的两人诉苦。 说她从一开始就希望他们离开，只是这两个男生一直拖着不走。 不过现在也总算是遂了她的愿望，三人在宅子里收拾好后就离开了。 也不用理路上只剩下底盘的面包车，三人就这么直接往村口走去。 他们已经决定了就算是走路也要走出去。 不过，异变还是发生了。 没有人拦他们。 只是聚集在村口的道路上，人越来越多。 “怎么回事？他们要堵着我们？”洛樱原先在前面带头，这一下马上缩到两人的身后。 “不至于，农村嘛，很喜欢凑热闹，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一传十十传百，然后一堆人聚在一起。”陈天摆摆手，“我去看看。” 村口集中着数十人，全部围成了一个圈。 “让一让！”陈天吼了一嗓子。 里面的人本来不想让，但一听陈天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扭头一看，“是怀心道长的弟子！” 果然，在这个村子，怀心道长四个字的含金量，就相当于诸葛亮在川蜀地区的含金量，只要你能扯上一点关系，别人多少都会给你一些面子。 几个人让出了路。 可那围着的圈才刚刚暴露，陈天身后的洛樱尖叫了起来。 因为他们能够看到，那地上散落的三具尸体。 说是尸体并不准确，更应该说……是骷髅。 完全没有了任何的血肉和组织，只有白的像是解剖工具的白骨，骷髅头，骨架，盆骨，腿骨，一个个白色的骨头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 墨白也在围观的人里，他抬头看向陈天，“你们是要出去吗？” “嗯，这三具白骨是……” “不要出去！”墨白突然吼起来，“这三个的骨架，我记得很清楚，就是陈因派出去的三个报警的人！” “……” 陈天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来到白骨边蹲下，摸了摸上面的白骨，“没有任何的液体，也就是血液都被蒸发干涸了，你怎么确定这就是派出去的三个人？” “其中有一个人的左腿骨做过手术，你看。”墨白指了指左边的一具白骨，“他的左腿曾经断裂过，手术安装了金属支架来支撑，所以他走路一瘸一拐的，瘸腿很容易分辨出来。” “这个村子只有他做过左腿骨的手术？”陈天又问。 陈因从旁边走了出来，“我想，应该只有他一个。” “这三具白骨是怎么出来的？”陈天又问，脸色更加凝重起来。 “我来说吧……” 一个女生在人群里举起了小手，害羞地走到陈天的面前，“陈天……好久不见。” “你是？”陈天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我是小时候和你们一起玩的……陈诗雨……” “诗雨？那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第200章 一路走好 陈诗雨。 陈天竟然又一次和她见了面，这就是所谓的始料未及吗？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吧！” 洛樱不知道为什么，别着嘴就走到了两人中间。 “你说说当时是怎么遇到这三具白骨的？”陈天也点点头，现在这么多人盯着地上的白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嗯。”陈诗雨点头，娇艳欲滴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的恐慌，她慢慢地开口，“我本来是想在村口的便利店买点东西吃……可这个时候，灰雾突然将我给包围了起来……真的是包围了，我没有说谎，灰雾像是要把我吞噬一样，我的体温简直就像是被抽走一样，任由灰雾吞噬……我害怕地闭上眼睛，重新张开后，就看到灰雾慢慢退去，而地上出现了这三具白骨。” “……”洛樱又缩到陈天和吴劫的身后，“我去！我就说肯定有鬼！你们还不信！赶紧离开！” 陈因看着地上的白骨，缓缓开口：“你们是要离开的话，已经晚了。” 墨白也在旁边点头：“这么看来，你们估计暂时离不开了。” “啊？为什么？”洛樱在陈天背后伸出一个脑袋，据理力争。 “没看到出村的人的下场吗？”墨白指了指地上的白骨，“如果你想去送死那倒是随意，反正灰雾应该还会把白骨吐回来。” “……” 陈天和吴劫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最后是吴劫先开口：“我去试试吧。” “嗯。”陈天点头。 “如果我也出不去的话，那大概，这个村子，都有危险了。”吴劫把手杖握在手里，慢慢站起身来，“给这些白骨安葬了吧，放在这里影响不好。” “不用你说。”陈因不咸不淡地回答。 “吴劫，小心点。”陈天又小心地叮嘱。 吴劫只是表情凝重地点头。 事情从一开始都还算可以理解，三人进入村子，就算提前听说了清风村有一个雾气的传说，但也没有引起三人的重视。 最开始洛樱其实也只是装装样子，就算真的有雾气之类的诡异传说又能怎么样？ 这三个人是什么人？ 洛樱，自级炁的能力者，子弹都不怕，还打赢了特种小队的围攻。 陈天，就算使用不了炁，他也是在部队里首屈一指的极限单兵，仅凭一己之力就把四十多人的特种部队给打退。 更不用说，现在是三人之中的最强者，拥有戒律·永恒，同时还是自级等级的炁使用者，在狂龙中队覆灭的这三年里，在敌国活动，同时还在暗中和戒律所有过战斗经验，击毁过无数的戒律所据点，手里的杖刀似乎并不是一般金属造物。 现在的情况就是，所有的事态都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灰雾带来了不知名的威胁，这一次陈天也不打算敷衍了事。 “如果我在一天之内没有回来，就当我死了，你们要寻找其他的出路。”吴劫看着面前的所有人说道，“当然，最好可以找一下，哪个地方的坟墓风景更好。” “要去就去，别这么多废话。”陈因黑着脸说。 可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吴劫的实力，知道吴劫实力的人，陈天和洛樱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危险性这么高吗？”陈天小声凑到吴劫的身旁。 “我可能会死。” 吴劫久久盯着村口，缓缓说道。 “……” 陈天的脸色也终于变了，他突然想拉住吴劫，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现在应该是这个村子里最强的人，如果我不去试试，也许就没有机会了。”吴劫很认真地说，“我还有一些后事要交代，如果我真的回不来。” “什么后事？” “我如果死了，而且最后你们都能活着出村子……帮我把议会那些高层的人头摆到我坟墓前，就这样。” 吴劫的脸色重新变得冰冷，他拿出拐杖，在拐杖首旋转九十度，杖首连接的长刀脱离拐杖身，缓缓抽出，银白色的直刀刃在并不明亮的灰雾袅袅下泛着微光。 村子里的其他人都不说话了，他们都看着吴劫的身影，缓缓没入灰雾之中。 最终，灰雾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将吴劫的身影吞噬殆尽。 灰雾依然围绕在众人的身旁，他们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反应过来吴劫已经进去很久了。 陈因喊来几个人，把地上的白骨埋葬在篮球场外面的田里，起了三个很简陋的坟。 而等他们处理完回来，陈天和洛樱依然坐在村口的石阶上，看着雾气在浓浓翻滚。 “他估计回不来了。” 陈因说。 他不知道吴劫是什么人，但他知道，如果灰雾真的像传说里的那样厉害，那不管是谁进去恐怕都不可能活着出来。 “嗯？” 陈因突然看到灰雾里有人影闪烁。 “嗯？” 这一声是陈天和洛樱的。 因为灰雾里，慢慢走出了一个人影。 吴劫就这么从灰雾里走了出来，迎面撞上了还在村口的陈天和洛樱。 “你怎么没死？”洛樱大呼。 “额……”吴劫拎着刀，慢慢将直刀插回拐杖之中，旋转闭环，“我倒是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为什么我在灰雾里一直往前走，结果又回到这里了？” “一直往前走，然后回到这里？”陈天皱眉，“意思是连你也走不出去？” “看来是这样……” 吴劫摇头。 “得确认一下他的身份！没准被灰雾给掉包了！”陈因在后面大喊。 “也对。”陈天点点头，“吴劫，你的后事交代是什么？” “我自己说的还能忘？如果我死了你们能活着出这个村子，记得帮我杀几个议会的人。” “嗯，看来确实是吴劫。” 陈天点点头，“可是不应该啊，为什么连你都走不出去？要不，再试试？” “靠，又进去一次？” 洛樱在旁边使劲点头：“快点啊！既然你没死，说明灰雾也拿你没办法嘛！那你要是走着走着出去了，还能喊人来救我们！” “也对……” 吴劫还真认可了这个说法，“那我再回去？” “一路走好。” 第201章 祭坛 自从吴劫出来活跃了一次气氛之后，陈天和洛樱坐在村口旁边的石阶上就没有了任何压力，陈天还去旁边的小卖部里买了一包瓜子，一边往灰雾里丢瓜子壳，一边等吴劫回来。 吴劫又回来了。 但为了实验多几次，吴劫从灰雾里出现，又重新进入灰雾，最后在场的几人里也发现了规律。 “首先，这灰雾是有能够混淆方向的东西，可能是蒙蔽人类的感知，可是我就算打开手机里的指南针，上面的针就没有移开过，我直直地走入灰雾里，看着指南针，依然是往南边指着，可是我出现在迷雾出来后，指南针突然一百八十度调转方向，来到了北。” “也就是说，灰雾甚至能干涉电子元件和磁场，指南针进去都会被干扰……”陈天磕开瓜子，把瓜子仁吃进去，“这么看来，我们的手机接收不了信号，然后接收器也收不到任何电波，跟灰雾也有关系。” “是的，我又想起我昨天下午打开电视机，发现怎么也搜索不到信号，上楼一看，灰雾来了，两者应该是有关联的，就是因为灰雾出现了，靠，整半天，灰雾原来是抵制娱乐化的死板中年人。”吴劫在旁边犀利地吐槽。 而他的杖刀除了前两次还拔刀过，后面都是直接放回拐杖里，进灰雾里面就跟旅游一样。 “不过我还有一点要说。”吴劫说，“我能进去，然后出来，并不代表其他人进去，也能活着出来，没有能力的人估计下场就是和那三具白骨一样，直接被灰雾吞噬，或者是实力在我之下的，都是同一个待遇。” “这个我当然知道。”陈天可不敢做尝试。 洛樱更不用说，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实力比吴劫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哪里敢进入灰雾。 “灰雾里面是什么样子的？”陈天递过去瓜子。 “一片浓雾……连路都看不到……”吴劫在旁边坐下，拿起瓜子也吃了起来，“四周都是雾，我还以为我能看到进入村子前的那条路，可低头往脚下看去，还是只能看到灰雾在缭绕。” “完了，我早就说了要赶紧离开！你们非不信！现在我们被困死在这个村子里了！”洛樱咬牙切齿。 “行了，现在马后炮有什么用，我看你一开始也不是很急着走啊。” “那是……想再待在村子里游手好闲一会嘛……” 陈天还是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村子不只是有村口一个出口，吴劫你从其他的路口出去看看，就算不走路，走农田，走河道，看一下能不能出去。” “行，反正我觉得大概率没戏，但既然还有希望，总要试试的。” 吴劫直接把整包瓜子拿走，“等我的坏消息。” “能不能吉利一点？”洛樱在旁边吐舌头。 陈天则是看着吴劫往村子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村民聚集在村口的也越来越少，也许他们早就知道灰雾是走不出去的，慢慢的已经开始传起谣言了。 “灰雾又回来了……” 有个老人在村口的凉亭下喃喃自语。 “灰雾啊……是回来清算当年的事的……” “全部人，都是灰雾的祭品……” 老人像是发痴了一样，一直重复着莫名其妙的话语。 陈天和洛樱好奇地扫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老人坐在凉亭里，拿着一个蒲扇，踩着拖鞋，是很经典的老人吹牛打扮。 这种老人最喜欢上了年纪后胡说八道，各种民俗故事传说基本都是这些同样类型的老人饭后吹牛扯犊子出来的。 洛樱则是踩着小步子重新回到村末尾的上坡，她已经开始对陈天的宅子熟络起来了。 只是在上坡的路上，洛樱看向了半路的祭坛，“我们好像都没有来这个祭坛看过……” “就是一个小祭坛，完全没有什么新鲜的。”陈天说，“你们村子里没有吗？” “我是城里人……哪里来的祭坛？” “哦。”陈天点点头，率先拐弯，进入旁边坡道的祭坛中。 这个祭坛之所以没有引起陈天的重视，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个祭坛真的很普通，背靠着一颗巨大的榕树，说是祭坛，其实就是一个小平台。 只有三面的墙壁，因为还有一面就是入口，墙壁并不高，也只是贴着一些白色瓷砖，门口的两个柱子下面有小香炉。 “过年的时候，我家里人告诉我怎么用，就是在门口的这两个柱子下面的香炉，先插三根香，两边都要插，然后直接走进去，在这个小坛子上插自己的香，我和我父亲来的时候这里基本都插了很多香火，还要找位置插香，经常会被烫到手。” 陈天回忆着，带着洛樱进入祭坛之中。 “嗯……好普通。”洛樱四处看了一眼，“又小又普通，简直就像是用来敷衍的一样。” “因为本来就是走个形式，我们家里是没有这种信仰的，只是村里人都在信，自己不信的话反而会被孤立，所以就装模作样来上香……” 陈天一边说，一边来到祭坛中央的小坛子前。 上面的香炉垫着很多的灰，这些灰不是灰尘，而是插香燃尽掉落的灰。 “咦，奇怪。”陈天皱眉，“这些灰，竟然还在吗？” “怎么了？” “不，只是说，这里应该布满了灰尘才对，但这些灰是插香留下的灰，你看上面还有红色的木棍。”陈天说，“最近还有人来祭拜这个祭坛？” “你们家不拜那其他家总有人拜吧。”洛樱没有什么疑惑的表情。 “可这柱香……”陈天指了指最前面的三根香，“这香的红木棍还很脆，没有受潮，而且品色看上去很新……是最近才烧的？” “都说了，虽然你们一家不信这些，但是其他家信的嘛，家里中奖了，添宝宝了，考试考一百分了，都可以过来烧一炷香的嘛，难不成烧香还有严格规定？” “这倒没有。”陈天也自己劝自己，“那应该是谁最近也在拜吧。” 第202章 信仰融合 “这个神是什么神？”洛樱问了一个问题。 这回轮到陈天结巴了，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想起来，自己从小到大，一到春节就来这里上香，拜的到底是什么神。 “可能是什么土地神吧，陈因不是说了，土地神的祭礼要开启，那这个祭坛应该是土地神的祭坛。”陈天只能这么想。 “这个神是村子里唯一的神吗？”洛樱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陈天倒是理解，“你的意思是，在古代的村落里，大家的信仰应该都是统一的，如果这个神是自古延续至今的神，已经形成了一种文化习俗的话，那么这个神明就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信仰的神明，但这个祭坛不一定是唯一的祭坛，是吧。” “嗯，我以前读相关的民俗神话故事解析的时候，了解到过一点，那就是民间的信仰虽然百花齐放，但如果是同一个聚落的，信仰都不会相差到哪里去，比如这个村子和隔壁的村子，甚至可能在神明的典故上都有相同之处，这是因为古代的封建王朝，经常会以村子来进行割据，可能这个A村信仰的是一个米饭神，而隔壁的B村是信仰的面条神，两边虽然隔得很近，但在势力范围并不是一起的……” “A村是王氏王朝的，B村是李氏王朝的归属地，虽然隔得很近，但信仰完全不同。” “对，就是这个意思。”洛樱点头，“但是，有一天，王氏王朝对李氏王朝发动了战争，打赢了，两个村子都归为了王氏王朝，那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呢？” “信仰相融。” “你竟然知道？” “道长以前给我说过。”陈天点点头，“A村信仰的米饭神，和B村信仰的面条神，在不是同一个势力范围的时候，你不骂我我不骂你，但是一旦合并到同一个势力范围里，那就要分出胜负了，米饭神所在的王氏王朝赢了，那米饭神肯定要收一个小弟了，直接在神话典故里加上这么一句话，米饭神某日收了一位小弟，其名讳是面条神，两神共同成为了AB村的共同信仰。” “对，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神话典故，明明神话人物够多了，但是莫名其妙又多加了很多个角色进去，又是儿子又是兄弟姐妹的，那是因为在神话典故诞生的地方，古代经常发动战争，把这块地并入其中，又或者被打败割让这块地，这就让很多的神话版本不同，赢的人呢，把输的那一边的神明给加进自己神话人物里当小弟，然后小弟突然又把大哥给杀了，那应该就是重新发动战争给打回来了。” “这一点在希腊神话里非常多，宙斯生了几个孩子，那就说明打下了多少块地，结果宙斯又被子女给打回去，那应该就是有人把地收了回去，神话就是这样，但也有很良性的神话。”陈天说，“就算有战争，但也有很友善的人，没有选择打压对方的信仰神话，而是加入进来，一起构筑新的神话体系，比如米饭神和面条神，合并了以后，变成了主食之神，两个村子一起友好信仰，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 “还真是，你知道我那本书的作者最后说什么吗？”洛樱笑了笑，“就是因为合并的神明太多，所有有些神的权柄千奇百怪，有些明明是掌管食物的，竟然还有结缘的权柄，那这应该就是民间信仰融合的典范了，古代战争又多，这吞并那割让的，信仰之间也就越来越完整，构筑的体系也就越来越多。” “有道理。”陈天点点头。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还是会闪过老钟说的，在清风村郊外的地下墓穴里发现的地下祭坛的事情。 如果在郊外的地下里，真的有所谓的祭坛，那就有些匪夷所思了，难不成清风村还存在其他的信仰？ 那有什么信仰是不能直接放到台面上的，只能放到地下里隐藏起来的信仰？ 陈天皱眉。 不过还没等他进一步思考，斜坡上就传来了脚步声，吴劫一脸轻松惬意地走上来，“哦，你们都在啊。” “怎么样了？” “不出所料。”吴劫摇摇头，“别提了，村子的每个出口都被灰雾所笼罩，我都大概试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能够出去的方法，只要是灰雾，走进去就会迷失方向，但是灰雾明明有这么强的能力，却没有把我们全部杀死，很奇怪。” “不过它好像也不用动手吧。”洛樱说，“只要把我们困在这里，迟早会被饿死的，小卖部也没有多少存货啊，现在又是晚秋，快到冬天了，作物也不可能突破生物限制刚种下去就能收成。” 陈天把视线从祭坛上移了出来，表情也不是很好，“抱歉，让你们进入了这个村子。” 不论怎么讲，陈天这次确实是有些后悔，不仅仅是后悔把他们带来了这个古怪的村子，更后悔明明昨天傍晚就能坐面包车离开，可陈天因为听说是怀心道长的事情，所以自己下了决定要留下来。 恐怕……昨天的傍晚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可陈天因为私情，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好啦，开玩笑的而已。”洛樱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其实昨天傍晚我也只是为了吓唬你们而已，我真没有那么害怕……” “是嘛，我怎么看你急的要跟上厕所一样？” “闭嘴！” 吴劫过来拍拍陈天的肩膀，“有一说一，其实我们都没有想到，灰雾这玩意竟然这么厉害，能让我都出不去，刚开始迷雾降临的时候我恐怕都想不到，这可不是你的问题……而且我觉得……昨天就算我们坐上了车，可能也出不去，你们想想雾是从哪里来的？” “太阳那边……” “太阳那边，不就是我们进村的那一边吗？”吴劫笑了笑，“就算当时我们出去了，也只是迎面撞上灰雾而已，还不是一样得回来。” “说的也是。” 第203章 烟草 “你这么说，我倒是得到不少安慰。” 陈天也哈哈大笑起来，“那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喂，谦虚一下你真以为跟你无关啊？”洛樱甩来一个你懂的眼神。 “咳，那我功和过怎么分？” “就算你不是全责，但也三分的错是你的好吧！”洛樱不爽别过脸去。 浓雾依然笼罩在这个村子上，陈天之后也没有什么安排，索性又直接回到宅子里躺着了。 随着浓雾的愈发氤氲，气温也在慢慢下降，本就是晚秋的天气，被群山环绕的冷空气降下来，多少有些寒冷。 好在陈天选择的是风衣，能够遮蔽身上的枪械，所以衣着比较厚实，吴劫和洛樱则是有炁在护体，完全没有什么变化，洛樱依然一副白大褂的打扮，看上去十分知性。 “希望别出什么幺蛾子了……浓雾赶紧散去吧。” 洛樱双手合十，在客厅里祈祷。 “祈祷？”吴劫笑了一声，“祈祷不就是乞讨吗？” “祈祷就是乞讨？”洛樱打开手，不爽地看着吴劫，“为什么你对祈祷好像很不服的样子？” “因为我就是很不服，或者说我对所有的神都不服。”吴劫说。 “呵，看样子你应该是一个无神论者。”洛樱没有说什么，“我倒也不是迷信，我只是想着如果灰雾是通人性的，没准它听到我们的祈祷声，就放我们离开了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没有就是没有，有就是有，就算是薛定谔的猫都有盒子这个你能看到的东西，而牛鬼蛇神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连观测都说不上，纯粹是个人YY。”吴劫不屑地说道。 洛樱似乎也来了兴致：“呵呵，但你不能否认，目前为止科学也有很多没有解决的各种迷题。” “比如世界十大未解之谜？” 吴劫和陈天笑出了声。 “没想到，当初写论文打击世界十大未解之谜的女物理学家，现在只能双手合十乞讨，乞讨神明听到你的呼救并对你伸出援手，那你还不如对我祈祷。”吴劫说，“如果你说一声求你帮帮我，我也许会不顾一切地把你们送出去也说不定。” “信你？”洛樱撇撇嘴，“信你我还不如祈祷呢。” “呵呵。” 吴劫没有再说话，双手插兜在裤兜里寻找着什么。 “咦，忘记买烟了。”吴劫说。 “你要抽烟？”陈天看着他，“我不记得你有抽烟的习惯啊？” “被议会那帮畜生给出卖后，我就喜欢上抽烟了，经常烟酒不离身。”吴劫四下搜索，也没有找到烟，“这里小卖部有烟卖吗？我在里面的柜台里没有看到。” “嗯……”陈天缓缓开口，“我们清风村……不对，应该说青桐这一脉的人都不抽烟。” “不抽烟？怎么可能？村长来的时候就抽了。”吴劫的记忆力很好，立马就想起了昨天来谈话的村长抽过烟。 “那不是买的烟，是直接拿烟纸包着烟草，然后开始点火抽的，没有任何的加工。”陈天说。 “嗯？还能这样？” “是的，桂西的山上很多这种烟草……不对，应该是只有青桐这一边有吗？”陈天自己拿不准，“因为我从小就在这里看到他们抽这种烟，而且好像还有专家来说，这种烟草没有能够让人上瘾的化学物质，也就没有人过来制止了。” “自己包烟抽，这倒是有意思，能带我采一点不。” “走。” 陈天也不废话，或者说两人本就不是什么墨迹的人，说走就直接要走。 “你们去吧，抽烟这种事淑女才不去凑热闹。”洛樱的手掌摁在自己的嘴上，打了一个哈欠，“淑女要去睡觉了，老娘才不伺候你们两个。” “神经病，这人是不是给自己惯出毛病了？”吴劫吐槽。 陈天也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这货自从发现自己说的早点离开清风村的决策是对的后，就一直这样。” “我都听到了！你们就不能离我远点再说悄悄话？” 洛樱气急败坏地在楼梯上吼着。 “算了，老娘不跟两个跟班计较。” “我们为什么又成跟班了？” “所以说这家伙已经魔怔了，懒得理她。”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去。 按理来说，经历过狂龙中队历练的队长和副队长，这个时候应该考虑的是各种出去的方法，保护村民，想出各种计策才对，但两人完全没有那种心理包袱。 因为目前的情况，最强的吴劫都走不出去，也不指望能有什么突破了，还不如先暂时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清风山上也有风咀草，但陈天没有去清风山，而是带着吴劫从村口的方向一直往下走，来到了所谓的清风村的郊外，这里有大片的农田，只不过农田的尽头有一层灰雾格挡，完全看不到背后的蓝天和太阳，灰雾吞噬的阳光让视野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滤镜。 篮球场上面还有一块金属棚挡板，一开始是没有的，完完全全就是露天的篮球场，可露天的篮球场下雨的时候就打不了，而且露天也装不了大灯。 在村民的建议下，村长也是很快就采取了建议，给上面加装了棚顶，然后在四个角落里装上大灯，这样下雨也能在下面打篮球，也能在晚上举办篮球赛，那个时候闲着的人都会来观看，可惜陈天不经常下山，所以落下了几乎所有的篮球赛。 “怎么还有篮球场。” 吴劫看了看，又发现篮球场旁边还有一个建筑，“这个是什么？” “老年活动中心，举办什么活动就是在这里商讨的，一般都是在这里举办什么舞会，什么观影会，还有什么比赛，都在这里投票报名参加，上面还有播音室，对着麦大喊，在二楼看下面的篮球场，然后激情解说，只不过是方言解说，你应该听不懂。” “有意思。”吴劫看了看活动中心，“要来一场吗？” 第204章 篮球 “篮球？” “嗯。”吴劫点头。 陈天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直接把活动中心的门打开，在器材室里把篮球给拿了出来，陈天往地上拍打篮球，很有弹性地回到自己的手中，“还行，气够了。” “solo。”吴劫率先来到篮球场里，踩着二分线跃跃欲试。 他的衣装本就很便捷，T恤加休闲裤，可陈天的衣服没有那么方便，他先是来到场边，把最外面的风衣给退下。 这一脱，直接给吴劫看傻眼了。 “你这是衣服？你这是军火库吧？” 吴劫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风衣看上去大，可陈天已经把风衣能够遮蔽的所有面积都用来隐藏枪械了。 一把M1897霰弹枪，系在腰上看似是腰带实则是弹药袋的补给腰带，风衣上口子中的左轮手枪，还有旁边口袋里满满的手枪弹药。 “你这是回村访问师父？你不会是想图谋不轨吧？”吴劫的表情变化十分严重，“你不就是在青桐的时候离开一小会，哪来的这么多存货？” “怀心道长行医积累的善缘，青桐后街里，有一个黑市，而黑市里面有一个老头，老钟，年轻的时候当过盗墓贼，据他所说，他每次能找到墓，都是因为捡到的一本书……” 陈天把风衣褪下，再把沉重的弹药腰带系下，拍打着篮球走到了吴劫的面前。 “你先还是我先。” “那肯定是先投进的先，三分开球。” 吴劫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天握着球，又在场地上拍了好几下，适应了一下篮球的手感，退到三分线外，最后拍打三下，手感火热的时候，左手辅助，右手瞄准，双手托举篮球，右手掰弯投出。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后哐啷一声。 打铁了。 篮球砸在了球框，被金属球框弹了出去。 吴劫小跑上前，把篮球握在了手里，顶替掉陈天让出来的位置，也拍打了好几下篮球，适应篮球的质感和弹力。 适应，是一种学问，不只是篮球，战场更是如此，现在两人被困在清风村同样如此。 如果不懂适应，也只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听说今晚就是真正的对抗了。”吴劫说。 这句话牛头不对马嘴，没有上下联系，可陈天似乎是知道吴劫想说什么。 “怀心道长的家室？” “嗯。” 吴劫应了一声，随后托举着球，成功投了出去，这一次的曲线比陈天准确的多，篮球完全没有打到篮筐和篮板，球正中篮筐，下面的网唰的一下发出声音。 “可以。”陈天点点头，过去把球捡过来，丢给吴劫。 双方的第一轮较量从吴劫开始。 打个篮球完全不至于用炁和戒律，吴劫拍打球开始正面运球，想要突破就必须找好时机，他的左腿突然踏出，可又在顷刻间收回，篮球才刚运到左手又运回右手。 这是第一次试探，陈天完全不为所动，张开手护住自己要防御的篮筐。 第一下虚晃没有成功，吴劫开始在运球的同时加入背运，正面左右手再来到背面左右手，多次的运球让人的注意力涣散。 陈天的第一眼也被晃到了。 吴劫趁着背运的空挡，突然在胯下把球运到正面，右腿猛地踏出想要突破陈天，陈天被惊的立刻拉开步子往右防守。 可没曾想到，吴劫的这一套近身突破竟然也是假动作，他收回右腿，让陈天扑了一个空，随后一个后撤步，将手中的篮球举起来，定点跳投，篮球唰的一声又一次刷新了篮筐的记录。 “厉害。”陈天说，“你在哪里听到的消息？” “就在那边的田里，怀心道长的家室在小声密谈，说今晚要去找你一下。”吴劫跃跃欲试，把篮球丢给陈天，“到你了。” “没问题。” 陈天在三分线外接到球就开始运球，身子重心压低，同时左右摇摆，不断的假动作来吸引吴劫的注意力。 但吴劫自己就是一个喜欢虚晃的高手，任凭陈天在胯下飞速运球，也没有要变速的意思，依然张着双手，像是护住小鸡的老母鸡一样。 密不透风的防守，那就必须要找办法突破。 越是紧密的防守，其破绽也就越大，陈天左右开弓，在双手运球的速度开始变慢，先是在三分线外的左侧游走，又运着球来到了右侧，虽然没有突破进去，但也让神经高度紧张的吴劫有些判断不及。 听着身下的篮球砸地又弹起，四周的田里似乎都回荡着陈天的拍球声。 “男的女的？”陈天一边拍球一边问。 “女的。” “几岁？” “一看就生过孩子。” 就在聊天的一瞬间，陈天抓住空挡，右腿迈出左手运球往前顶。 吴劫则是被陈天的话语给吸引了注意力，但他的瞬间反应完全没有落下，才刚往前踏一步想拦截，陈天的假动作出手了，他右腿马上收回，吴劫也照做，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所谓的假动作，就是让你以为我要收回，实际我还要前进！ 双重假动作！ 陈天的右腿又冲了出去，而至始至终，他的左手都在运球，就是为了撤回之后的选择能够多变。 而吴劫已经被各种假动作博弈给晃过了，身体完全跟不上，陈天加速，从右侧突破了吴劫，运球的极速拍打声离篮筐越来越近…… 陈天来到篮下，刚想投球，却发现自己的身后出现了背影，吴劫跳了起来准备把出手的球给拍飞。 想盖帽？ 陈天手里的球没有出手，而是化作勾手拉杆从篮筐的另一面打板，篮球在铁框上转了一圈，最后跌入蓝中。 吴劫落地后，无奈地说了一句：“竟然靠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其实也只是想问你一下情报而已。” 陈天把球重新丢给吴劫，新一轮的较量重新开始。 两人好久没有这样运动过了，在边防军里他们可没有打篮球的项目，要训练那也是负重跑和抬杠，不像民间的运动这么广泛。 第205章 风咀草 两人又交锋了数个回合，最终比分确定为十二比一。 一分是陈天，另外十二分都是吴劫的进球数。 “呵呵，看来你说话转移注意力这个点子用一次就失效了啊。”吴劫看着陈天把篮球放回器材室里，缓缓开口。 “好歹有用过一次。”陈天摇摇头，“看来我的身体素质还差的远。” “你不是现在调动不了炁吗？等下次你能使用炁了，再回来跟我一较高下。”吴劫笑着，“那这场胜利我先记着了，吴劫战胜陈天一次。” “一场篮球赛而已，不知道还以为是正面较量打赢了。”陈天无语。 “能赢你的机会可不多，得趁你的能力还没有回来之前多赢几次。”吴劫刚刚打完篮球，可身上没有出一滴汗，他又下意识地摸摸口袋，依旧没有找到烟。 “先去找点烟草吧。”吴劫说着，先去小卖部里买了一点烟纸和打火机，又回到篮球场。 陈天则是带着吴劫在农田里逛起来，农田被一条小河分为两大板块，都是由河水引流过去灌溉，这条河到没有什么故事，因为这就是一条人工河，从另一个村子里的水库挖水道引过来的，在上世纪需要农业大力发展的时候，兴建了很多这样的水利工程，实用到现在都还能用，可就是有人想骂那个年代的人没有积极性。 “你来的正是时候，风咀草的花果期就是夏秋时节，现在是晚秋了，还能赶上末班车。” 陈天在田埂上来去蹦跳，这些田埂都是坚硬的土块，有些会因为风化变得脆弱，一踩就整块掉入旁边的水流之中，但陈天好歹也是在田里长大的，完全没有成为他的阻碍，在田边四处游走。 吴劫慢慢跟在后面，四处查看，可因为浓雾的遮挡，完全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农田里的浓雾似乎更加浓密。 “这里应该快要到灰雾的封锁范围了，小心点。”吴劫看了看不远处的灰雾，说道。 “行，那就在这附近找吧。” 陈天在田里四下查看，“豌豆，玉米，咦，烟草呢？” 在他目所能及之处只看到一些村子里种的农作物，却没有看到烟草的身影。 “都被采摘的差不多了吧。”吴劫说，“既然烟草的花果期是在夏秋，我们这个末班车怕不是错过了。” “也对，那就看看能不能淘到点东西。” 陈天四处行走，在灰雾的边缘像是捉迷藏的鬼一样，这看看那扫扫，似乎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我找到了。”陈天突然喊起来。 “嗯？” 吴劫都准备原路返回了，却听到陈天在身后呼喊，扭头看去，陈天正猫着身子，在河边伸手往下掏着。 仔细一看，透过浓雾才发现，在河边两旁的泥地上，还有几株绽放着妖艳红色花朵的烟草。 “这就是风咀草？” 吴劫炁加持在全身，直接飞跃到河里，踩着水流站在水面上，完全不需要陈天弯下腰去摘，吴劫自己随手就把所有的风咀草给连根拔起。 “是的，这就是风咀草，但是现在还不能用，要用石磨研磨一下。”陈天刚说完，就闭嘴了。 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需要石磨这种压力巨大的碾压工具，可对于吴劫这种炁的使用者来说，没有什么比两手合掌的压力更大。 吴劫把红色的花朵摘下，把叶片单独摘出来，先用河里的水清洗了一下，洗干净后直接放到两手之间，只见吴劫的双手互相把手心里的烟草叶片碾压，陈天丝毫不怀疑，如果是一个人的颅骨放在那两只手之间，一定会被挤压破裂。 “有味道了。”吴劫摊开自己的手心，来到了田埂上。 “对，差不多就是这样就能卷烟抽了。”陈天看了看他手心里的风咀草碎粒。 “那我就试试了。” 吴劫拿出烟纸，把研磨出来的风咀草碎粒卷成春卷，点燃烟纸，一缕白烟袅袅升起，混杂在灰雾之中，灰白两色互相缠绕交织，最终白烟被灰雾吞噬。 吴劫吸了一口，慢慢将风咀烟给吐出来，“嗯，有股清凉的味道，大概是没有什么上瘾的特性，只是这味道，确实有些奇特。” “有什么奇特的？” 陈天不抽烟，也不知道风咀草和其他烟草对比有什么不同。 “其他的烟吸入会有放松的效果，这烟抽起来，越抽越精神……是怎么回事？还挺神奇的，都可以当麝香用了，开窍醒神活血润经的功效。” 麝香是一种中药材，是麝这种生物里香囊产的一种分泌物。 吴劫抽着抽着，竟然不知不觉把风咀草都给抽完了，“嗯？才这么一点？” “才一根就上瘾了？”陈天笑着说。 “不，这个东西，我得多研究一下。”吴劫说，没有把剩下的风咀草全部碾碎，而是保留着花拿在手上，“得把原生土壤拿回来。” 吴劫自顾自地重新下河，把河畔刚刚连根拔起的水土掬起，把风咀草的根重新插回去，双手就这么捧着泥土走了。 而陈天则是贴心地捡起吴劫的手杖，从外表看上去是纯银材质的手杖，拿起来竟然轻盈无比。 “你这杖刀，怎么这么轻？” “哦，那把刀啊。”吴劫一愣，“我自己用机床打造的。” “自己造的？” “对啊，都是空心的，里面的刀刃也是我自己敲打出来的，为此我还学了一些锻造技巧。” “那你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 “陨铁。”吴劫说，“我花了高价从海外商人那里买了一批陨石，光是提炼上面的金属就让我汗流浃背了，而且陨铁虽然元素和地球上的金属一样，可我总觉得不能用其他的金属材质去混合，不然这把杖刀就不纯了。” “也就是说，这是一把纯陨铁打造的杖刀。” 陈天惊讶地观察杖刀，可上面的金属材质怎么看都像是银。 “你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怎么，你以为陨铁是什么很高级的东西吗？” 第206章 陈天的疑惑 “我一直以为陨铁很高级。” “没什么高级的，都是金属，虽然听着玄乎，但大家都在同一个宇宙里，地球上有的金属物质不允许外太空有吗？只不过我强迫症，既然用了一块陨铁，那就干脆全都用陨铁来造了。” 吴劫一边双手捧着风咀草，一边扭头说。 “有意思，但是陨铁你是怎么炼制到这么轻的？” “这就要归功于现代机床还有古老传承下来的锻造技巧了，古代人交通不发达，行军千里去打仗，自然对铁匠的要求就是尽可能将战场武器打磨的轻盈便携，但又不能失去应有的属性，最终铁匠摸索出一种锻造方法，名为折叠锻造法，折叠锻打，意思就是说，在一张平面的金属上，不断敲打，定型后，折叠起来，又一次敲打，这就是一叠的锻打，而折叠百次，千次，那就是将金属的韧性属性打磨到极致，而我的这把刀，是我万叠锻打出来的，就算是坚硬的陨铁，也被敲成这幅轻盈的模样，如果是地球上的金属物质，恐怕折叠锻打的更加轻盈。” “厉害了。” 陈天还以为这把刀是像影刃那样，是一把大有来头的利器，没想到竟然是吴劫自己打造出来的，做工十分精良，龙首杖头十分有气势，银色的龙头在灰雾中依然没有失去自己的威严，那双竖瞳中似乎随时都能喷出雷电，龙作为九夏的图腾，在神话里一直都是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强大生物，拿它来当刀的刀柄，也算是屈才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村子里行走，吴劫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 “你问了我刀的问题，那我也想问问你刀的问题。” “你问呗，反正我现在召唤不出来了。”陈天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 漆黑的影子依然垂落在自己的脚下，就好像从来没有改变过什么。 “你的那把影刀，好像是和樱之国有关系的吧？”吴劫问，“那你是怎么获得的？” “怀心道长给我的啊，在我年纪到上初中的年纪后，怀心道长就把我送下山了，临别前把影刀放入我的影子中，他说，这把刀以后你会知道怎么使用的，后来当我逐渐掌握炁后，意念一动，影刃就从我的影子里冒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吴劫听的一知半解，“还有这种神奇的刀啊，以前在部队里每次都看你两手空空，可打架的时候总能摸出来一把刀，还以为你把刀藏在裤兜里呢。” “我的裤兜哪里这么大。”陈天摇头。 两人一言一语之间，就又回到了坡道，这里其实算是村子的末尾，因为背后就是清风山，半山腰处是祭坛，往上一点就是陈天的宅子，再往后就是清风山了，登到山顶还有个道观挡着，后面就是悬崖，想尝试极限跳伞的可以去试试。 陈天一边想着，有些感觉不对劲，他来到祭坛处看一眼，还是老样子，没有神像，只有一个香炉摆在小坛子上，而香炉上的灰似乎又多了一些。 不过陈天也没有特意去记，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多，他四下查看，还是呼喊吴劫：“吴劫，你把你手中的那些水泥拿一点放到这个炉子里。” “嗯？哦。” 吴劫也懒得问为什么，“是要做标记是吧。” “是的，沾一小点就行。” 陈天捏一点点小泥巴，放到香炉上，而且颜色都是深灰色，大概都看不出来，但是一摸就很容易发现，水泥就算凝固了也是块状，那些灰是不会凝固的，粉末状，到时候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来这里拜这个祭坛。 “这个祭坛怎么了吗？这么在意？” “不，我只是想到了信仰融合的事情。”陈天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清风村的信仰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奇怪的？”吴劫问。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可是我竟然不知道清风村的所有人……信奉的是什么神。” “……” 一句话让吴劫沉默。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内向不敢问别人。” “那我家长呢？我爷爷呢？”陈天皱眉，“我过年的时候会下山和家里人过年，可是哪怕是这样，来到祭坛里上香，嘴上说一些什么祝福身体健康，可我都不知道要跟谁祝福。” “土地神呗，陈因不是说土地神的祭礼是这个村子最盛大的祭典吗？那这个祭坛肯定就是土地神的祭坛啊。” “也对……” 吴劫听着陈天着敷衍的回答，估计也知道他没有真正打消疑虑，吴劫自己也摇摇头，感觉没有什么奇怪的点。 实际上，陈天是知道的比吴劫多一条信息的。 那就是他曾经从老钟那里听过，在郊外的地下，也就是他们刚刚采摘风咀草的田地里，还藏着一座地下祭坛。 刚刚陈天表面上是去搜寻风咀草，但也有在四下查看，查看老钟说的老鼠洞在哪里，只不过太多坑坑洼洼，陈天完全判断不出来，但他大概知道哪个位置，郊外，篮球场，也就只有那一片区域了。 多一个地下祭坛，是什么意思呢？ 再配合上信仰融合，陈天怀疑，这个村子的人，有两种信仰，但具体的是哪两种完全不得而知，陈因说要办土地神的祭礼，那就是陈天宅子下面这个祭坛里供奉的是土地神？ 那难道没有可能土地神是地下祭坛那里供奉着的吗？ 重重疑问在陈天的脑海里闪过，不过还没有等他细想，思路就被打断了。 “啊！！！” 宅子里传来了女生的尖叫声。 陈天和吴劫对视一眼，急忙忙冲回宅子里。 拉开铁门，冲进主屋，只见空旷的客厅的吊扇上，吊着一根绳子，而绳子垂落下来，被绳子锁住的是一个中年人的脖颈。 陈诗雨脸色苍白地瘫倒在地，手中的水果篮里装着的草莓倒出来了大半。 “死，死人了！”陈诗雨尖叫着，“我，不是我杀的……我，我只是来送水果……我真的不知道……” 第207章 第二个 只是吊死个人，没有什么好紧张的。 可陈天慢慢认出了那被吊在吊扇下的男人，是今天刚刚有一面之缘的人…… 陈道远。 怀心道长陈道玄的长子，没有分到遗产，但在魔都早就已经接手了父亲企业的中年人。 虽然野心有点大，想把家产给吞了，但在发现了怀心道长的初心后，没有再多纠缠，自己离开了宅子。 就算他拿不到一点遗产，可魔都那边，怀心道长年轻时打下来的商业帝国，明面上也是陈道远的，陈天不觉得这种人会上吊自杀。 吴劫慢悠悠地走进屋子，看到了挂在吊扇下的尸体，吊扇发出了嗡嗡的声音，吊扇竟然启动了。 一具被勒住脖子的尸体，在吊扇启动后，随着扇叶慢慢地在三人的面前旋转。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洛樱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下楼，“你们搞什么啊，我才小眯了一会就……啊！！！！” 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洛樱才刚下楼，就看到了这地狱绘图般的景象。 一具尸体随着吊扇的扇叶开始慢慢转圈圈，因为身体吊的不平衡，甩起来的腿还差点扫到了吴劫。 “搞毛啊。”吴劫低着头过去，把吊扇的开关给关上，“是定时模式，老古董竟然还有这种功能。” 随着吴劫关掉吊扇，也开始行动起来，他刚刚进来的晚是因为他在后山的路上找个地方把泥土给放下，让风咀草在草坪里看看能不能重新恢复生长。 沾满淤泥的手把吊扇上的绳子拖出来，再把陈道远的尸体给扛在肩膀上，吴劫转身问陈天：“要拿出去吗？” “那肯定啊，屋子里死人多晦气。” 吴劫就这么直接扛着尸体走出屋子，“还没发臭呢，应该是刚死不久。” 洛樱在楼上瞎喊：“把尸体拿走了没有？我不敢下楼了！好烦啊！怎么一直死人啊！” “鬼知道。”陈天没有理会她的吐槽，而是看向在旁边瘫倒在地的陈诗雨伸出了手，“没事吧？” “嗯……谢谢……”陈诗雨的水眸涟涟着，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看了怦然心动。 那是当然，陈诗雨可是被誉为村花的女生。 陈天拉着陈诗雨的温软的小手，将她的娇躯慢慢拉起。 陈诗雨脸蛋红扑扑的，仿佛要渗出水滴，可马上，她的心情又低落下去：“我真的不是杀人凶手……” “我没说你是。”陈天弯腰蹲下，把地上散落的草莓重新放回水果篮里，草莓都是把柄给去除的，看上去是费了功夫。 “能讲讲经过吗？” “我是来送草莓给你吃的……你太久没有回村子了，估计已经忘记我们清风村的草莓的味道了，所以想送一些让你尝尝……我……我上来的时候，看到铁门没锁，就进了院子，然后又看到客厅门口也没有锁，就直接走进来……结果就看到一个人挂在吊扇下面……” 陈天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洛樱，下来！”陈天又朝楼上吼着。 “干嘛！尸体搬走了没有？” “搬走了，赶紧下来，我要跟你对口供。”陈天说，“如果你不想被怀疑成杀人凶手的话，最好先把借口找好。” “什么借口，我本来就不是，还用的着找借口？” 洛樱慢慢下楼，哪怕来到了客厅，也时不时把眼镜往已经停转的吊扇上面看，好似还有亡魂吊在那里一样。 “不至于。”陈天摆摆手，“你们两个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所以最好多说一些细节，不要招惹别人的怀疑。” 陈诗雨拎着小果篮，俏生生地站在旁边，一直低着头，抬起头就是那有些湿润的眼瞳：“我真的不记得那么多的细节，就是看到有人挂在吊扇下面……” “那你呢？”陈天又看向洛樱。 “呵呵，我一直在楼上睡觉，然后就被莫名其妙的尖叫声给吵醒了，与其讨论口供，倒不如说我的午睡怎么办？现在也睡不着了！” “唔……” 陈诗雨哪里说得过这个城市里来的刁蛮大小姐，被呛了只能呜咽着后退，时不时抬起头扫视这个大城市里来的漂亮女子。 洛樱虽然穿着白大褂，但因为已经把无框眼镜给摘了，所以完全没有知性女的风范，更像是一个蛮横的泼妇，城里人的固有印象又给陈诗雨带来了沉痛打击。 “你那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是什么意思？”洛樱同为女人，一眼就看出来陈诗雨眼里的害怕，“干什么，搞的我好像是什么恶魔一样！我不就是问问嘛！” 洛樱先是瞥了瞥一旁的陈天，然后也开始装柔弱，“我其实也是弱女子啊，本来午睡的好好的，一醒来，刚下楼，就看到一具尸体在天花板上转圈圈，你说我胆子再大也得害怕啊。” “……” 陈天一副你继续装的表情，轻咳一声，“总之，如果有人问你们人是不是你们杀的，你们就老老实实回答就行，眼神不要闪躲也不要害怕，人不是你们杀的就没必要害怕。” “嗯……”陈诗雨娇滴滴地回答，“谢谢……天哥。” “……” 洛樱挑起眉毛，“你喊他什么？” “天……天哥……” “怎么了？”陈天不理解洛樱的视线。 “我想问很久了，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洛樱的视线在陈诗雨和陈天两人身上来回游走，“哦，我懂了，你们都姓陈，所以你是他妹妹！” “这个村子陈是大姓，你这么说全村人都是兄弟姐妹？”陈天叹气，“不要乱猜，陈诗雨是我小时候的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的。” “其实只是单方面被男孩子欺负……”陈诗雨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我……我去把草莓洗一洗。”她迈开脚去水龙头处。 趁着陈诗雨离开的空挡，洛樱怒目圆睁：“你这家伙，竟然桃花运还不少？这个妹子虽然穿着是有些土，但长相和身材是真棒啊，看的流口水了吧？嗯？” “你怎么知道她身材棒，我都不看的。” 第208章 其余家室 “你说什么呢，我也从来不看，我就是瞟了一眼，发现她身材确实很好……不对，不要转移话题，说，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洛樱揪着陈天刨根问底。 可陈天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有意思，人家本来就身子弱，你别欺负别人。” “哦，能激发男人保护欲的女人，肯定都是有心机的。”洛樱自顾自地点头，以为洞察了真相，“其实，我也很弱……” “弱到能刀枪不入？” “我是说我性格其实也很弱……娇滴滴的，就像一块易碎的水晶一样……” 陈天被这莫名其妙的比喻给整笑了，“还水晶，你确定你不是鹅卵石？” “水晶就是水晶，鹅卵石是什么东西。” 两人一边拌嘴，另一边的陈诗雨把洗好的草莓小果篮放在餐桌上，娇柔地说道：“你们先吃吧，我回家一下……村子里的人应该要告诉他们陈先生去世了……” “这家伙好像并不讨喜，估计也没有多少人悼念。”洛樱毒舌地说。 陈道远虽说是怀心道长的长子，可在村子里干的事并不光彩，他为了建一个别墅，一堆水泥车从外面开进来，吵的是民不聊生，最后甚至连怀心道长都把他骂了一顿，可见陈道远在众人心中是什么形象。 “但毕竟是村子又一次去世了……得让人负责一下……”陈诗雨低声开口说。 “确实，先去告诉陈因吧，再让他通知家属。” 陈天到现在都没有去过所谓的陈道远家的别墅，倒是知道这帮人要开始对付自己了。 吴劫去试探灰雾的时候，听到了好像是长子一家的女人今晚要对陈天展开攻势，但现在看来应该是要提前。 陈诗雨莲步轻移离开了宅子，而另一边，屋子外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你们竟然杀害了我的丈夫！” 听到丈夫这个词，陈天就知道，麻烦已经提前来了。 果不其然，在女人尖锐的叫喊声后，吴劫一副欠了钱的模样，带着几个人走进了屋子。 一看到这些人的面相，有几个确实和陈道玄长的几分神似。 “就是你！肯定是你杀的！我们才刚上来，你们就急着给我丈夫埋土里！想毁尸灭迹！”女人是一个中年贵妇的打扮，一身银色的貂毛大衣裹在外面，头发高高盘起，长相虽然有些文静，可此刻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动物。 她应该就是陈道远的妻子，林茹。 “妈，小声点，没有证据显示就是他们杀的，我们不能血口喷人。” 拦住贵妇人的是和陈天吴劫同龄的少女，眉宇间带着英气，长相清秀，女人身上能够出现这种男性气质倒是挺少见的，短头发，应该是很有男子气概的一个女性。 而且她长的很像陈道远，那这个应该就是陈道远的女儿，陈瑶。 “就是，嫂子你先别急，大哥的死应该是有蹊跷的……” 另一个安抚林茹的人是一个长相和陈道远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第一眼看过去陈天都有些惊讶，他甚至还以为是陈道远站在那里。 这位应该就是陈道远的弟弟，陈道高。 两兄弟长相太过于相似。 “什么情况？”陈天看向旁边的吴劫。 “什么什么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吴劫说，“我在外面本来想找个地方把陈道远给埋了，没想到坡上直接冒出来一堆人，看到尸体就在那里哭天喊地的。” “哦。” 陈天看向他们，“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你们先别急。” “怎么能不急？我丈夫是怎么死的？” “被吊在吊扇下面，然后哗啦啦地转圈圈，就这样。”吴劫打开了吊扇，吊扇在天花板上轰轰作响，发出老旧的齿轮机械音。 “谁问你细节了？我是问谁杀的我丈夫？”林茹怒目圆睁，一想到吴劫描绘的景象，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而吴劫则是一副死的又不是我丈夫，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嘴脸。 林茹现在是气血攻心，如果她手里有一把刀，没有人会怀疑她会不会拿着刀朝几人砍过去。 陈瑶示意自己的母亲冷静，随后把母亲拉出客厅，在院子里小声交谈。 一旁的陈道高一脸歉意地朝几人鞠躬道歉：“抱歉，嫂子因为丈夫的死是有些激动了。” “激动？我怎么感觉如果她手里有刀的话，要把我们全部砍死？” “哈哈哈，这位小姐真幽默。” 陈道高一脸尴尬，面对洛樱和吴劫的双重吐槽，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毕竟这俩都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正常人。 “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本来是想来商讨一下遗产的分配的……但现在，好像不是聊遗产的时候，能跟我说说第一案发现场吗？” 陈道高面色和善，完全和陈道远那种沉着脸的气质中年人不是同一种类型，哪怕是面容几乎一样，但你一眼看过去，很容易就能分清楚谁是谁。 “洛樱，现在是你说话的时候了。”陈天说。 “嗯……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三个人原先在客厅，然后这两个男的说要出去采集什么烟草，我说我要睡觉，然后他们离开，我上楼，一声尖叫把我的午觉给打扰了，我一下楼，就看到陈道远被挂在吊扇上转圈，情况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复杂的。” “意思就是，你们都不在客厅里，可就在你们离开以后，有谁来过客厅，然后把我哥给杀了……”陈道高面露思索之色，“那这里有没有什么监控，录音，或者能够知道这段时间谁来过的证据？” “谁家里会安摄像头和录音盒啊，对吧。”吴劫看向陈天。 “确实，我们没有那么多装备。” “那这样的……虽然很冒昧，但你们其实是有嫌疑的，我可以这么理解吗？”陈道高依然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有些刺人。 “当然，同样的，我们也可以怀疑你。”吴劫说，“反正就是没有任何证据。” 第209章 我能知道 “你要知道，我只是在就事论事。” 陈道高微微气馁，“我不是要误会你们的意思，但你们的所有证词都不够客观。”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吴劫说，“我之前也用你同样的说法说了陈因。” “那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陈道高的视线在面前的三人身上扫过，“你们两个说你们要出去采摘烟草，但如果你们只是用借口，让这位女士上楼睡觉的时候，出去把我哥杀了，然后再把尸体带回到客厅里吊在风扇下面，然后再去采摘烟草回来想用烟草来当不在场证明。” “而且还有另一种可能。”陈道高又看向洛樱，“这位女士，你没有跟二位出去采摘烟草，有可能是因为你起了杀心，你知道我哥现在的位置，所以不打算出去，等二位出去后，再下楼把外面的我哥杀了，再拖回来挂在吊扇上。” “还有一种可能，我们三个人从哪里采摘回来了烟草，然后一起配合演戏把你们所有人给骗了，是吧？”吴劫帮他把最后一种可能给说上。 “你们能够懂我意思就行。”陈道高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的假设完了，那我也该假设了，围绕本次你们陈家的核心——遗产来说，你哥无论怎么样，都是一个威胁，你哥活着，就算陈天愿意让步，让出遗产，但你哥拿的还是大部分，因为他是长子，你只是他的弟弟，次子，长子皇子和其余的兄弟姐妹，都不一样，你懂我意思吗？”吴劫目光炙热，仿佛要把陈道高给放到火架上炙烤。 “不论怎么讲，你都是次子，遗产能分到，你还是少部分，甚至没有，没有分到遗产，回到魔都，你依然还是要臣服在长子的威名之下，这就是次子生来的窘困境界。有好处了，自己没有，坏处，自己得承担风险。所以你萌生了杀意，你想杀死长子，只要成功，无论如何，你都能获利。” “就算分不到遗产，你把长子杀了，你回去魔都，还是可以当一把手，你不再是那个长子之下的次子，而是家族里最后一个男人。当然如果能分到遗产，那就更好了，如果还能利用哥哥的死，把死亡跟陈天牵扯上关系，那更是绝中绝！既能逼迫陈天让出遗产，又能让自己站在正义者的立场上，就这一个理由，可比我们的说谎杀人要靠谱的多。” “你们这也同样是无证据的猜测。”陈道高的脸色稍微变动，可没有太多的波澜。 “你没有搞懂一件事，遗产是怀心道长已经指名道姓，要给陈天的，也就是说，你们把陈天杀了，没有用，这笔钱就会自动到慈善机构手上，你们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借口，一个让陈天自己放弃财产的借口。我们杀了陈道远？就算他把我们在场所有人的手给砍了，遗产还是给陈天，这有什么影响呢？我们根本就没有杀陈道远的动机。” 吴劫从各个角度分析了陈道远的死亡，其中获利最大的，毋容置疑就是面前的陈家次子，陈道高。 因为就算陈天不让出任何财产，陈道高出去以后，就是魔都陈道玄商业帝国的掌门人。 而如果可以利用哥哥陈道远的死亡，那么遗产也有可能拿到。 怎么看，能够笑到最后的，依然是陈道高。 “不只是你，外面的那两个人一样有嫌疑，理由都和你一样，母女二人也可以因为了巨额财产，和觊觎丈夫的家产，而策划了这一场谋杀案。” “话是这么说，但是能不能先看一看尸体？”陈道高说，“就在外面，这位小哥刚刚是想直接埋进土里的，被我们制止了。” 陈天和洛樱都看向吴劫，而后者只是耸耸肩，“不埋土里难道吊在吊扇上？” “请你尊重一下死者，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哥。”陈道高的面色有些难堪。 “哦哦，那是。” 吴劫看似回答的很干脆，可心里的小九九似乎还没有消停。 三人跟着陈道高出去户外，在外面的大院子里开始检查起尸体。 “有没有搏斗的痕迹？”陈道高看着地上摆放好的尸体。 “有。” 陈天指了指陈道远的腹部。 在那尸体的腹部，本应该是平坦的衬衣，竟然出现了一个凹痕，这和陈天第一眼看到的对方穿着的烫熨整齐的衣服完全不相关。 “这个是？” 陈道高的表情也变了，“也就是说，有人和我哥有过对峙，” 他掀开衬衣，才发现陈道远的腹部肚子上出现了拳击的凹痕，这肯定是把他打晕的人直接动的手。 后面院子里的陈瑶和林茹也走了过来。 一行人围着陈道远的尸体，俯视着身下平躺的陈道远。 “肯定是你们！”林茹又发疯似地吼起来。 “你再叫就把你给丢出去。”吴劫冷冷说。 “妈，冷静点，他们是真的会把我们丢出去的，别以为他们在开玩笑。” 陈瑶很想让自己的母亲知道面前的三人不是好惹的，可林茹就是一副不怕的模样。 “你怎么帮着杀人凶手说话？” 母女争吵之间，吴劫直接站了起来，缓缓捡起自己的拐杖，准备给这两个家伙一点教训。 可他很快就被喊住了。 墨白和陈因不知何时也走了上来。 “又死一个？”陈因眉头紧锁，“现在可是祭拜土地神的筹备阶段，到底是谁在其中杀人？” “还不清楚呢。”陈天摇头，“不过我们知道了一些线索，对方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人，一拳直击腹部，让陈道远没有喊叫的力气，就直接昏死了过去，之后就直接强行勒死，尸体上只有这一拳的痕迹和脖子因为上吊挤压的淤青。” “等等，我想知道一个问题。” 吴劫停住了自己拐杖的手，“那就是陈道远死后，多久才挂上吊扇的？”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陈道高问。 “很重要，如果知道了，就能知道凶手是谁。” 吴劫的语气莫名笃定。 第210章 推理半天 “为什么你能有这样的自信？”陈道高疑惑。 “那是因为，你们不清楚如果人是在身体机能还没有彻底停止的如果上吊会发生什么事。” “哦！我懂了！”洛樱拍拍手，“我也学到过，如果人在身体机能没有完全丧失的情况下，上吊时绳子会勒住脖子，导致氧气无法流通，全身的血压会暴涨，最常见的生理反应就是，面部狰狞，舌头吐出，脖子会被绳子勒的浮肿，同时会下半身大小便失禁，还有各种不雅观的现象。” “哦……”陈道高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陈瑶和一脸怒气的林茹也貌似懂了什么，可没有说出来，还存在懵懂。 “这跟我哥的死有什么关系？”陈道高又问，“上吊自杀会出现这么多症状，可我哥的脸上没有那么的情况，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说了，这是一个人正常上吊时会出现的反应，或者说，这是身体机能还在正常工作的情况下。”吴劫说，“可是，陈道远的身上却没有这些症状，这说明了一点，那就是他被腹部打了一拳昏死过去后，随后并不是直接被吊上去了，而是先被勒死。” “慢着，为什么你会知道凶手是先勒死？” “因为勒痕迹会被上吊的痕迹所掩盖。”吴劫指了指陈道远的身体，“他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伤痕，全部就只有两处，腹部挨了一拳，但是肯定没有死，因为一个拳头如果能致死，那么他的腹部应该凹陷的五脏六腑都被砸烂，同时七窍流血，可现在你看，他的肚子上就是一个红色的印子，稍微有些凹陷，这个力道不足以致死，他是被另一种方式杀死的。” “至于为什么我说是勒死，因为凶手想用一点来模糊界限。”吴劫又把手移到陈道远的脖子上，“他是想让我们形成一个误区，陈道远来陈天的宅子后就不见了踪影，我说的没错吧？陈道远是不是跟你们说过要来陈天的宅子一趟，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你们的眼前？” “废话！不然我怎么说你们是凶手？他就是去了你的宅子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那肯定就是你干的！”林茹又在一旁跟个泼妇一样乱叫。 “你够了！”吴劫吼了一声，“凶手就是想这样误导你，陈道远来陈天的宅子，我和陈天，洛樱，都看到了，我们还目送他离开了宅子，再一次见面就是吊扇下了，对方就是想用这件事串联起来。” “哪几件事？” “陈道远来了陈天屋子，陈道远没有出现在任何人的视野，陈道远吊在吊扇下，这三件事，只要把这三件事混合起来，就会形成一个误区，那就是陈道远只在两个地方待过。” “什么意思？他不就是只在两个地方待过吗？” “不，陈道远还有可能，在中途遇到了什么人，然后被杀死。”吴劫说，“陈天，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没有。”陈天很干脆地摇头。 “那就奇怪了。”吴劫说，“凶手很明显是想设计一个局，让陈道远在陈天的宅子走后然后回到宅子里，死于上吊，这一点很难说的通。” “为什么很难？”陈道高从刚才起就有些没听懂。 “意思就是说，疑点太多，如果陈道远在死亡前，只有我们几个人的名单，那其余人下手就简单的多。” “是的，刑侦案件里虽然会走访亲朋好友询问他们死者生前有哪些仇人，或者是起了什么矛盾，这些都是很好的作案动机，因为之前有矛盾有仇所以杀人，但这并不是最后定案的原因，矛盾只是作为一种依据。”陈天说，“如果陈道远的死亡，只跟我，然后和他的家属联系起来，那大概率嫌疑人就在我们之中，这是一种固有思维。” “如果凶手就是利益这种固有思维，那就永远找不到真凶，因为真凶不一定是要和陈道远有什么深仇大恨，可能也是随性杀人。”吴劫说。 林茹张大了嘴，还想继续说。 可陈瑶马上捂住了她的嘴巴，“妈求你别说了。” “说的就是某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贵物，一言不合只会喊你们是凶手，一点推理逻辑都没有。”吴劫连忙摆手，“不论怎么说，这一次的凶手好像就不是什么自然死亡了吧。” 陈因面色一沉，知道吴劫是在阴阳怪气他，但也没有什么反驳的欲望。 这些时候的接触下来，其实他已经多多少少了解了吴劫的一些性格，这个人很狂，而且头脑思维缜密，经常会有各种怀疑论调出现，哪怕出现了一个既定事实，他都会怀疑。 连一个老人自然死亡，都能被他强行推理出可能是有杀人凶手。 而这个陈道远的死亡，吴劫更是做出了更全面的推理。 “凶手，是进过陈天屋子的人。” 吴劫说。 这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当然，我这里说的不是当着我们三个人的面进入屋子里的人。”吴劫说，“而是，只要是进过陈天的人，都无疑是嫌疑人。” “那嫌疑人很好锁定啊。”陈因说，“我没有去过陈天的屋子。” “不，你可能去过。”吴劫说。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每个人都有可能去过陈天的宅子，陈天，你还记得昨天我们去面包车上拿泡面时，回来发现有人进过屋子的事情吗？” “你的意思是……” “凶手在吊扇上面安装了窃听器，也就是说，凶手是进过陈天的屋子，而且知道陈天的屋子大厅上有一个三叶吊扇，不然不会提前准备好绳子，把陈道远给击晕后，用绳子勒死，然后等洛樱上楼，等我和陈天离开屋子后，再把死去的尸体拿进屋子里，精心准备了这么一幕戏来给我们看。” 啪啪啪—— 陈道高连忙鼓掌，“你叫吴劫是嘛？” “是。” “很不错的推理，可是你推理了半天，那到底谁是凶手呢？” “我不知道。” 第211章 下葬 “你在这里侃侃而谈半天，到最后就一句不知道？不知道谁是凶手那你整那么多推理有什么用？你倒是把真凶找出来啊！” 陈道高也有些忍不了了。 从刚才起吴劫就一直在他的忍耐极限上反复横跳，“你是不是在把我们所有人都当猴耍啊？” “死人了不推理，不找各种线索，反倒是在这里埋怨起我来？”吴劫笑了，“那你们要不要一起下去陪他们啊？” “你们这些杀人凶手！” 被拉到一边的林茹还在发疯，陈瑶的脸色无比难看，只能尽可能地拉住自己的母亲。 “一堆疯子。” 陈道高摇摇头，“现在能出村了没有？代理村长？” “不能。”陈因马上回绝，“要是急着给陈道远安葬的话，也就只能去废弃田地里土葬或者火化。” “让我丈夫在一个小山村的废弃农田里土葬？！开什么玩笑！你们知道我丈夫是什么人吗？他可是魔都首屈一指的企业家！”林茹这回终于不把杀人凶手挂嘴边了，可语气还是那么地让人不适。 “那你们就冲进灰雾里，然后跟着陈道远一起下地狱呗。”陈因的语气也变得不客气。 “你！”林茹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精彩极了。 陈道高被人这么说自己的哥哥，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摇摇头，“看样子清风村真是不待见我们啊。” “待见你们？”陈因的面色依然不变，“是谁在村子里盖别墅天天拉着车从村口拉到村尾，路上全是散落的水泥，是谁半夜开酒会，大家劳作了一天准备入睡，可别墅里传出来的巨型音箱炮放着各种劲爆音乐？是谁以为自己对农业很了解，买了几吨的肥料过来，自顾自地播撒，结果害的大半农作物枯萎？” “……”陈道高沉默了。 就连一直在嘶吼歇斯底里的林茹也一瞬间没有了话头，“你说的这些……那我们也不想的啊……只是好心办坏事。” “我没看出来凌晨开着大音响放音乐办派对有什么好心的。”陈因说。 “我们提前发邀请函了！请了佣人在家家户户贴了请帖，你们不来怪我们吵？” “大姐，我们这里是农村，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干的事，地里的土要松，土要灌溉，农作物哪里露苗了又要去扶，猎户也要在荒郊野岭捕猎，我们哪来的精力在凌晨两点跟你们一起办派对？你们一家子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陈因的话语越来越激烈，到最后似乎要演变成争吵。 说是争吵也不对，因为怎么听，都是陈道远这一家子的问题。 光陈因列出来的种种事迹，陈天听着就头痛，看样子村民恐怕早就恨透这个城里人了。 大家平时都有事要干，你们这些大富大贵的人平时躺在家里就不说了，还半夜出来扰民，那不是等着挨骂的吗？ “没事，叔叔，妈妈，我们好好协商。”陈瑶抬起手示意双方先冷静一下，“代理村长，很抱歉之前对村子里的人造成了打扰，妈，你也谅解一下村民，现在谁都出不去村子，一出去就会死，如果你不信的话你自己出去试试。” “我才不试。”林茹虽然火大，但也知道陈因派出去的三个村民，全部化为了白骨的事情。 “那现在也没有办法了。”陈瑶说，“爸都死了，留着也只是发臭，我们也没有什么保存尸体的办法，就好好的土葬或者火化吧……” “可是……” 陈道高也想继续说什么。 “爸爸生前已经给很多人添了麻烦，现在死了也要继续耽误别人吗？”陈瑶说。 这一句话成功平复了陈道高和林茹的心绪，久久不语，最终只能苦涩地点头，同意在村子里火化。 一代枭雄，在魔都掌管商业帝国的企业家陈道远，于今日下午在废弃田里安葬，使用的棺椁十分简陋，这虽然并不符合他的身份，可是他在发家之前，跟这陈道玄过过一段辛酸的日子，这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没有人出席这一场简陋的葬礼，在灰雾笼罩的清风村，没有人会因为一个讨厌的人死去了，而耽误自己的行程。 哪怕他们现在大部分人都没有事可以做，晚秋的作物没有采购的人也下不了地，只能在村子里晃悠。 而陈天几人又回到了宅子，他们必须马上要面对一个新的问题。 “小卖部里泡面已经卖完了。”吴劫说。 “我就说！应该在青桐多买一些的！”洛樱马上马后炮。 “买的再多你吃的更快！” 陈天无语，要知道他们在青桐买的东西也不算少，除了泡面以外还有很多的压缩饼干和零食，可现在零食都被吃的差不多了，大部分都是洛樱在第一晚就吃掉了。 “现在才来后悔晚了吧。”吴劫也在旁边反唇相讥。 洛樱泄了气的皮球，立马没了脾气，“我只是，不知道后面要被困着！” “泡面大部分都是被一些零散的村民买走了。”吴劫想了一下，“村子里有做工的人，他们没有食物，也没有下地干活，平时都是做一些差事来换取工资，然后去买东西，但现在物资已经快用完了，钱再多买不到什么东西，就是这一些人把很多的食物该买走了，我很喜欢的一个面包竟然也被买了。” “重点是面包吗？”洛樱不爽。 “重点是，我们现在有什么东西可以吃？”陈天说，“现在只剩下五桶泡面，还有六包压缩饼干，还有两瓶矿泉水……” “矿泉水去掉吧，我们有自来水，煮开了也用不完。”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只剩下泡面和压缩饼干了吗？”洛樱哀嚎起来，“算了，反正我刚好要减肥。” “减肥？确实，尸体太胖了很难搬走。”吴劫笑了起来。 “还没死呢，没准等下雾就散了。”洛樱反驳。 “那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你饿瘦了以后更容易搬走。”吴劫继续说。 而陈天则是盯着塑料袋里的食物思索。 第212章 死的好 在吴劫和洛樱拌嘴的期间，陈天自己也看了一下食物储备。 五桶泡面，六包压缩饼干。 首先，压缩饼干是不能当主食的，如果最后要沦落到吃压缩饼干当主食的情况，那么情况已经十分恶劣了，压缩饼干不是常规食品，就算它上面的卡路里和热量能顶很多食物，但这也只是应急食物。 不像泡面，这是可以当主餐的，虽然不是很健康，但也没有新闻说的有那么多的致癌物。 五桶泡面最理想的情况，一人一桶，至少一天是能够撑过去的。 一桶泡面配一包压缩饼干，泡面在下午时分最饥饿的时候再食用，其余时间就把压缩饼干分成一日三餐来使用，应该也是能够一天的。 也就是说，现在先每个人分到一桶泡面，然后今天先不吃，今天还没有那么饿，而且中午的时候才发现灰雾困住了整个村子，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食物就成了要争抢的必要物资了。 水则是完全没有被阻拦，家家户户基本都有烧水壶，最关键的还是食物。 陈天先跟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预想。 把方便面给先分了三份，再把压缩饼干每人一包，明天的食物就算分好了。 至于后天，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先试试明天，也许突然吴劫和洛樱就因为炁进化成不用吃东西也能行动的怪物也不一定。 陈天在脑海里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把剩下的两桶方便面和三包压缩饼干放在塑料袋里封存起来。 “好无聊啊，要怎么才能这里出去啊！”拿着泡面的洛樱正在发牢骚，“手机也用不了，电视也看不了，所有的电子设备有电，但是没有信号，那手机还有什么意义？” “手机一开始不就是一个移动的呼叫器嘛。”吴劫正在玩手机，抬起头说。 “你在玩什么游戏？现在不是没有信号吗？” “又不是所有游戏都要联网。”吴劫摆摆手，“而且我还下的是纯净版，没有互联网，那些恶心人的广告越来越少了。” “看你好像挺乐在其中。” “乐个屁，我只是在苦中作乐，而且最近死的两个人，他们的家属都让我恶心。”吴劫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说，“明明有很多线索，但凶手就是没有浮出水面，好恶心。” “因为推理到最后，比的就是不在场证明。”陈天也在旁边坐在一个红色的四方椅子上，“其实刑侦案件在科技越来越发达的今天，是越来越好破了，掉个监控，采取一下指纹，凶手立马就能调出来，也就只有在这种老山村里，还能复刻像是推理小说里的情节。” “这就是为什么要推广科技发展啊，要是农村也安装了数不清的摄像头，也有先进的科技……” “那就不叫农村了。” “也对。”陈天说，“以现在的生产力，要让农村完全跟上科技发展的步调是有些困难的，我们地广人多，城市发展很快，农村只能在旁边吃边角料。” “确实，所以很多的刑侦案件说是未解之谜，其实就是因为一些偏远落后的地方，科技还没有遍布大街小巷，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多未解的凶案。” 吴劫摇摇头，“不过呢，这个时候，就需要侦探登场了，比如我。” “侦探？”洛樱在旁边笑出了声，“你顶多就一真烂，还侦探。” “呵呵。”吴劫摇摇头，“陈天，现在村里人都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 陈天想了想村民的嘴脸，立马就知道吴劫问的是什么意思，“死了两个人村子里的人却不为所动，村长死的时候，倒是有人挺伤心的，但是陈道远死了，应该没有多少人会伤心吧，你们伤心吗？” “他中午才刚刚骂完我们，我们会伤心？不放鞭炮庆祝就算好的了。”吴劫摇摇头，“不过就算他骂了我们，这也不是凶手就可以行凶的理由，我们还是得想办法找出凶手。” “情况有些糟糕了。”陈天打断了吴劫的说话，“刚刚陈因说了，明天开始准备祭礼，不会再调查这些事情了。” “可以理解，毕竟他可能也是凶手。”吴劫说，“村长的死到现在还没有定论，他的嫌疑没有完全解除。” “你还惦记这件事呢。” “凶手没有落网，那肯定就要惦记。”吴劫说。 很不错的求真精神，不过陈天稍微有些头疼，有一说一，现在最艰险的两个问题并不是这两个死者到底是谁杀死的，不管是谁杀死的，反正也拿陈天三人没办法。 在座的三个都不是正常人能够杀的，陈枫村长死的时候，陈天确实有些沮丧，怀心道长也不在了，村子像是被抽了主心骨一样…… 然而这只是陈天的个人想法。 “对了，风咀草你看过了没有？” “啊？就是那个青桐附近特有的烟草？”洛樱问。 “是的，你要来看看吗？” “当然，听说不是没有上瘾性吗，那我也来尝尝！不对，是见识见识。” 洛樱好奇地跟着吴劫来到后山处，他把水泥一起放在了一块草坪里。 两人一边观摩起在地上摇曳的风咀草，洛樱像是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这草，怎么有点奇怪？” “嗯？哪里奇怪？” “就是……就是……”洛樱断断续续地说，“为什么这草，会开花啊？” “……” 吴劫一阵沉默。 而陈天也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出了宅子，他顺着坡道向下，一路经过不少人家。 他要打探情报。 现在最危险的两个事情摆在陈天的面前，食物和出村的方法。 “你们听说了吗？陈道远死了！” “靠，那家伙终于死了，老早就看他不爽了，大半夜的开什么派对，然后放个大喇叭一直嚷嚷！” “就是，他还自作聪明，想给我们减轻压力，采购了一批农药，半夜去施肥，结果他压根就没有搞清楚哪种农作物需要哪种配料，直接枯萎了一大片。” “死的好啊！” 第213章 父子不同 陈天不得不思考起来。 人死后，真的在意评价吗？ 陈道远死了，诚然，陈道远在村民的视角中看来，他就是一个靠着家里的背景，然后在农村作威作福的纨绔富家子弟，别的不说，就说他父亲怀心道长，为人清廉，行医作善，待人和善，遇到事情总能给出合理的建议和帮忙。 这么看下来，其实还真不怪陈道远在这里不得民心。 他的父亲陈道玄，用一生证明了，就算家财万贯也依旧能保持赤子之心，可陈道远仿佛就是怀心道长的另一个镜子。 镜子里呈现的是怀心道长本该走的路。 他年少孤独出村，在乱世之中站稳脚跟，在国家经历战争后，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面对贫穷，他依旧没有低头，逐步努力，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最终，他建立了庞大的商业帝国，五湖四海传颂的都是他的事迹。 这样的人，经历过贫穷的人，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人，他本该变得像陈道远一样，好吃懒做，骄奢淫逸，躺在家里就算不作为，赚的钱也永远花不完，这样的幸福生活是没有人能够抗拒的。 可陈道玄抗拒了。 他离开了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回到了这个自己出生的小村子，这个小村子在陈道玄的心里意味着什么呢？ 这个抽象符号似乎困住了陈道玄，他抛弃名誉钱财和数不尽的机缘，来到了这个连陈天都觉得鸟不拉屎的深山小村，把大部分的田地都给盘了下来，免费给农民耕种。 没有苛捐杂税，没有中间商抽成，农民自己种的东西运到青桐上就可以直接给收购商赚钱…… 他本来也可以在从中作梗，收取耕种费，收取使用费，收月租，地契在他的手里，他提出的要求农民也不得不实行。 可他选择了给农民免费耕种。 仅仅是通过这一点，陈天就知道了，也许怀心道长在无尽的金钱中还能保持自我的原因——初心。 面对外面大城市如同惊涛骇浪般的金钱诱惑，陈道玄没有给予任何的机会，直接当了甩手掌柜，孤身一人回到村子里，建立起道观，开始专研古籍，成了大家口口相传的怀心道长。 怀心道长去世的昨天，全村人家家户户出动，每个人都披巾戴孝，如果与他们无关，那么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动作，生死乃自然循环。 但怀心道长，是一直陪伴着村民，一直守护着村民，一直帮助着村民，他的所作所为，在去世的这一天里，得到了响应，全村送葬，棺材埋在公墓的正中心，全村哀悼。 他的儿子陈道远，死后在人们的闲言碎语中，都是死的好，父子两对比下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觉得怀心道长会因为这么一个儿子而气愤，那就大错特错了，哪怕是现在闲言碎语的人，也不觉得陈道玄会对这个儿子有什么意见，因为陈道玄可是当着村民的面，直接骂陈道远。 陈道玄恐怕早就自己对这个儿子有不满了，不然也不至于，陈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子，村民这么尊重，可对于有血脉的陈道远，完全没有尊重的意思。 “但是他再可恶，也不是凶手把他杀掉的理由。” 陈天想起吴劫说的话。 心中暗自点头。 是的，陈道远做的事很龌龊，扰民，好心办坏事，弄死了很多的庄稼，但这些都罪不至死，尤其是买了几吨化肥，就为了半夜给村民施肥，这一点确实是好心办坏事。 而在和陈天的交流中，陈天也慢慢得知了，这个人并不是完完全全的不理解父亲。 他在言语的最后，似乎也了解了陈道玄的初心，只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改变，就死了。 这个凶手，陈天和吴劫其实多多少少都知道了，只不过他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说出来。 要惩戒凶手，也得是等能够出村之后再惩戒，但在此之前，陈天还要去询问陈因一件事。 敲响了陈因家里的门，对方庸庸碌碌地走来开门。 “来找我怎么了？” “想问你一些事。” 陈天直接推开门走进了屋子里。 “尸体已经安葬了吗？”陈天询问。 “嗯，也是放在了废弃农田里。”陈因苦涩地说。 这倒是让陈天有些惊讶，看陈因怼陈道远一家的时候，语气十分冰冷刻薄。 陈天就有些浮想联翩，以为陈因是把自己的父亲安葬在一个好地方，然后还在暗讽陈道远一家。 没想到，原来村长的尸首，也是放入了连碑都没有的农田中。 这对于村长来说有些委身了。 村长再怎么说也是励精图治，在村子里做出无数贡献的好人，在村子里哪怕是一般的村民，都是安葬在村外的公墓之中，因为青桐交通闭塞，所以公墓成了这里的安眠之地。 可就是这么一个做出贡献的人，死后竟然也是和陈道远一样，放在了田地里，如果说这其中有人会心痛，那肯定就是陈因的心最痛。 做出贡献的人，和叨扰村民的人，竟然安葬在一起。 这一点在陈因的脸上完全没有呈现出来。 “你来找我什么事？”陈因端过来一杯水。 “你家里还有食物吗？”陈天开门见山地说。 “不多了。” “可是我看你并不着急的样子。”陈天问出来了。 “不只是我，其他的村民也不着急。”陈因拉开椅子，在陈天的身边坐下。 两人就这么坐在相邻的椅子上，望着对面洁白的墙壁。 “这个雾，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天终于问了。 “陈天，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陈因很认真地问道。 “信，也可能不信。”陈天含糊其辞地回答。 “这个村子，有一个传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过？” “哦，你说的是那个，在傍晚时分没有回家，起雾之后结果村子直接变了一个模样，是那个故事吗？” “不，是另一个，真正发生过的故事，而且，还有可能在今天重演。” 第214章 两个概念 “什么意思？” 陈天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意思是之前听到的故事真的是假的？ “是的，你之前听到的那个故事是纯粹吓唬小孩子的，但是村长，我父亲曾经亲口向我诉说，这个村子，真正的民间信仰。” 陈因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个故事和你们听到的那种诡异传说是如出一辙，但又并不同源，更像是一种翻版。” “盗版故事？”陈天说，“那让我听听真正的正版故事是什么样的。” “真正的正版故事，是来自灰雾的信仰。” “灰雾的，信仰？”陈天微微念叨着，“灰雾信仰，和现在笼罩这个清风村的灰雾有关系吗？” “有关系，因为我记得很清楚，村长之前说过，清风村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灰雾村。” …… 陈天沉默着，他一直从小到大听到的名字，就是清风村，可今天，陈因这个代理村长告诉了他灰雾村这个名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父母，不对，我在这里出生，然后从小到大，所有的玩伴都告诉我，这里叫清风村，而长辈常常挂在嘴边的也是，我们清风村怎么样怎么样，就连去参加青桐的篮球比赛，代表我们村子出征的，都用的是清风村三个字，为什么你现在告诉我，村子的另一个名字是灰雾村？” 陈天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对于名字这种会有误解的地方，一般都是以村子里人的说法为主，比如村子里从小到大说的都是清风村，可是在编写地图的时候，相关人员搞错了，搞成了灰雾村。 可是清风村完全反过来，村里的人都喊这里是清风村，然后相关人员画地图反而把对的名字给写上去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 “我知道你是什么感受，我当时比你还不如，我只是个孩子，我父亲就告诉了我这件事，告诉了我，这件事真正的辛秘。” 突然间，陈天的背后升起了难以言述的恶寒，他清楚的知道了一点。 如果，这个村子的真正名讳是灰雾村的话…… “这个村子的所有人，都是清风村的人。”陈因说，“没有人说谎，他们是真的认为，这个村子，就叫清风村，没有人说谎……” “清风村的人……” 陈天一直在做着一种假设。 是不是村子里的人习惯了喊清风村，所以就认定这里是清风村，然后是画地图的人搞错了。 要么是另一种可能，村民一直在说谎，明明是叫灰雾村，但因为某种原因，他们不喜欢这个名字，于是都改口叫清风村，相关人员早就登记了灰雾村这个名字，改也来不及了。 要么是村民说谎，要么是相关人员搞错。 只有这两种可能。 真的只有这两种可能吗？ 陈天的脑海里回想起了那个故事。 那个农夫在傍晚起了血雾之后，却没有及时回家，于是……他穿过血雾之后，回到了村子，明明这个村子和以前一模一样，却在暗处中有些不同。 比如村民的性格变了，家人的性格也变了。 这个故事是拿来唬小孩子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编造一些什么傍晚不回家就会有怪物出来吃人这种简单易懂的故事？ “农夫在傍晚起了血雾后，没有回家，这个故事是有蓝本的，而这个故事，是只有灰雾村高层才能知道的故事。” 陈因慢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认为我疯了，但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清风村和灰雾村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我感觉我一直挺疯的。” “清风村，就是灰雾村。”陈因放下茶杯，缓缓说，“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有点能理解。”陈天点点头，“也就是说，其实清风村和灰雾村都是在这片土地上的一个村子，你要说的是这个概念是吧。” “是的，群山环绕的青铜一脉的最偏远的地区，就是这个村子，先不论它叫什么，它就是坐落在这里的一个山村，宁静祥和，农作物是豌豆玉米油麦菜，一年三熟全年阳光普照。” “这个村子，并不是有两个名字。”陈天理解了陈因的话，“而是，一个村子，有两种概念。” “你竟然能理解？”陈因的表情变得惊讶起来，随后点头认可了陈天，“是的，就是这个意思，不是说清风村和灰雾村是两个不同的村子，它就在我们的脚下，但对应的是两个概念。” “那为什么，灰雾村这个概念会变成清风村这个概念？” 陈天自己说出来这句话都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就是一个村子，可两人的对话完全不像正常人的交流，更像是超越了时代的疯狂艺术家在互相诉说自己的奇思妙想。 陈因还真知道陈天的意思，只要理解了清风村和灰雾村，都是这个村子的一种概念，就能好理解的多。 “因为灰雾。”陈因很认真地说道，“仔细想想，那个傍晚没有回家的农夫，穿过了迷雾，却看到了明明建筑物一样，人的模样也没有变，可是暗处有很多的变化，说到这里你应该理解了吧？” “大概知道了。” 陈天很认真的点头，陈因说的他很多都能理解，尤其是一个村子，两个概念这件事。 这里说的不是一个村子有两种名字这么肤浅的东西。 而是说，村子，指示村子的概念不同。 这是什么意思呢？ 一个苹果，是红色的。 那么红色，就能代表苹果吗？ 红色是属于苹果的概念吗？ 不是。 因为红色的东西太多了，很多水果都是红色。 红色，并不是苹果的概念。 那么苹果对应的概念是什么呢？ 苹果的概念就是苹果。 苹果的定义是，蔷薇科苹果属落叶乔木植物，茎干较高，小枝短而粗，呈圆柱形；叶片椭圆形，表面光滑，边缘有锯齿，叶柄粗壮；花朵较小呈伞状，淡粉色，表面有绒毛；果实较大，呈扁球形，果梗短粗；花期5月；果期7到0月。 第215章 穿越灰雾 概念，是一种指向。 人的概念是什么呢？ 人属于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 换句话说，人属于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所指向的就是人类本身。 人类就是上述所有讲到的定义，所以人的概念，就是以上的总和。 你单独拿出来一种，它都不一定会划分到人类之中。 苹果也是如此。 苹果是红色的，但不代表红色就属于苹果，也不属于苹果的概念之中。 苹果的概念就是苹果，它是一种蔷薇科苹果属落叶乔木植物，茎干较高，小枝短而粗，呈圆柱形；叶片椭圆形，表面光滑，边缘有锯齿，叶柄粗壮；花朵较小呈伞状，淡粉色，表面有绒毛；果实较大，呈扁球形，果梗短粗；花期5月；果期7到0月。 如果不吻合，那它就不是苹果。 最简单的描述就是，苹果的概念，就是苹果。 红色是苹果的概念吗？ 是一部分。 但红色是苹果，这显然是错误的，樱桃也是红色，红色指代的东西很多。 换算到清风村和灰雾村上，就是说，在青铜这一脉，最偏远的这个山村，在清风山下的村子，就叫清风村，这是一个概念。 但如果说，它有两个概念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还有一种描述方式，指向它。 用这种描述方式，能够得到和清风村不同的，但是又相同的，某种村子，它同样存在于此。 清风村是苹果，苹果是红色的，所以红色的是苹果。 清风村在清风山脚下，清风村坐落在深山中，所以坐落在深山中的就是清风村…… 真的如此吗？ 前两个描述都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最后一个描述。 红色的就是苹果吗？ 青苹果呢？ 坐落在深山中的就是清风村吗？ 那灰雾村是在哪里出现的？ 明明指的是同一个地方，但却有两个概念。 这就是陈天所理解的，清风村和灰雾村两个不同描述的同一种东西。 “我相信你肯定懂了。”陈因看着洁白的墙壁说，“清风村是存在的，这里的村民都没有说谎，这里从古至今，都叫清风村。但同样的，灰雾村，也是存在的，画地图的人没有搞错，也没有人误会。两种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陈天沉默，没有说话。 “这一切变得异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就从那个故事的起源开始。”陈因从包里掏出来一样东西，陈天第一眼以为是香烟，可是掏出来的却是风咀草的研磨过的颗粒，“就是那个故事……农夫在傍晚时分，看到了雾气。” “这个故事，和你们所听到的故事有所不同。” “雾气从天际线处蔓延而起，笼罩了天边，吞噬了火红的夕阳，所有的一切像是被蒙上了血色的雾……农夫没有在意传说，而是继续耕种，直到血雾将他包围，他才想要回村子。” “他迈着步伐缓缓回到村子中，明明村子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却有什么东西变化了……村民的表情变得奇怪，村民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农夫，那表情仿佛是在问——你是谁……农夫一开始没有在意，一如既往地跟他们打招呼，明明都是他认识的面孔，可今天跟他们打招呼，却没有人回应他。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疑惑，农夫不以为然。” “农夫以为是血雾降临，让村民性情大变，或者只是单纯心情不好，没有在意，但他发现了一件事，让他有些疑惑，那就是村里的一条流浪狗。那是一只黄色的土狗，见到人就吐着舌头摇尾巴讨要食物，这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村里的人有吃剩下的骨头都会丢给它，没有食物它自己也会去深山里抓一些老鼠吃……可农夫并不是惊讶自己看到了狗……而是在农夫的记忆里……这条狗曾经因为追摩托车，腿被碾断了才对，那狗应该是一瘸一拐走路的，可出现在农夫面前的，虽然面容是一样的土狗，但它的腿安然无恙。” 陈天继续保持沉默，但他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个故事的真正面貌了。 “留着疑惑，农夫继续走回自己的屋子，用钥匙打开自己家的房门后，妻子和儿子用惊讶的眼光看向自己，农夫第一时间上去道歉，说自己不应该耕种这么晚……可老婆和孩子避开了他的身体，并且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农夫。” “农夫不解，他询问妻子和儿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从田地里回来，你们一个个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妻子和儿子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移向了大厅中的正中间位置……在大厅用来挂画像的地方，插着几炷香，而妻子和儿子将画像挂在大厅里祭奠的照片，正是农夫本人的照片。” “农夫已经死了。”陈天说。 “是的，但不是说进村子的农夫死了。” “是在清风村里，这个农夫是已经死了的。”陈天说，“这个农夫在灰雾村里，好好的活着，并且看到的狗是瘸了的，可是血雾降临，他穿过血雾，他以为自己回到了灰雾村，可实际上，他来到了和灰雾村一样的，清风村。” “是的，他穿越了概念。” 陈因说，“灰雾，就是能够穿越概念的诡异之物。” 陈天大概理解了，这个故事的原型，指的的就是灰雾村的农夫，因为血雾降临时没有回家，所以穿过血雾之后，来到的是清风村。 而在灰雾村的时候，狗是瘸腿，自己没有死。 可在清风村里，狗安然无恙，而自己早就已经死去…… 所以清风村的村民没有一个说谎的，他们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在清风村里，因为这里就是清风村，从未改变过。 可陈天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 “也许，不是农夫穿过迷雾来到了清风村……”陈天喃喃自语。 “也有可能，是清风村，穿过了迷雾，来到了本该属于灰雾村的世界。” 第216章 逃离这里 “总算……”陈因重重地抽着风咀草，“总算遇到一个，没有觉得我是疯子的人了。” “你把这个故事的原版还告诉了谁？”陈天倒是疑惑。 “告诉了陈诗雨，结果她说我可能是太劳累了精神失常了，还告诉过墨白，但他好像并不在意这里是清风村还是灰雾村。” 陈因摇摇头，“那现在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是怎么知道清风村和灰雾村的事情的？” “因为我进来之前，用地图搜了一下这个村子，地图上面只写着灰雾村，可是我从小到大听到的村民都说这里是清风村，这种奇怪的矛盾让我一直惦记到了现在。” “原来如此。”陈因吐出厚重的烟幕，“那你觉得，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 陈天想起了老钟说的，在两百年前，清风村其实叫灰雾村，也就是说，两百年前起，大家就已经默认这里是清风村了。 以至于登记地图的时候，大家也都把这里当成灰雾村上报了上去。 他们以为这个村子一直都叫灰雾村，没有一点改变。 可实际上，变的多了。 因为这是直接一个村子都变了…… 真的都变了吗？ 陈天也说不准，因为其实清风村就是灰雾村，这个村子的构造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坐落在清风山下……不对，清风山是清风村的叫法，如果是灰雾村的话，那这个山会不会也叫灰雾山？ 拿不准头绪。 “某种神秘的力量，扭曲了这个村子，让灰雾村变成了清风村，让我们来到了这个世界，虽然只是换了个名字，但是有没有什么我们看不到地方，有什么改变了？” “那就不清楚了，而且……如果说，清风村来到了原先灰雾村的世界的话……那……灰雾村去哪里了？”陈天疑惑地问。 “这个我就完全不知道了，甚至连清风村顶替掉灰雾村这个故事我都觉得有些扯淡，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离奇的事？”陈因摇摇头，“虽然这个故事是我告诉你的，但我真的不是很相信这个故事。” “可以理解，毕竟听起来就是扯淡。” 陈天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犯着嘀咕，扯淡的东西多了去了，炁不扯淡吗？戒律不扯淡吗？ 但他都是亲眼见识过的，甚至在之前还是炁和戒律的双重使用者，然而现在还要当着一个普通人的面说这些东西都是扯淡，心里万分感慨。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个故事其实没有什么支撑的论点。”陈因说，“因为我们压根就不知道能支撑这个故事的论据在哪里。” “首先，就是故事中提到的农夫，如果他真的是灰雾村的原住民，那我们现在为什么都没有见过他呢？村史里也没有记载相关的事情，反而是留下一个故事供后人遐想，怎么想都是有些猫腻在里面的。” 陈因的语气没有一点质疑，全是笃定，他似乎并不喜欢这个故事。 “而且还有一个证据，那就是农夫的家人。故事里说，农夫最后回到家里，发现大厅上挂着自己的遗照，这么古怪的事，为什么妻子和儿子没有出来澄清？难不成村子里的人一起霸凌一个复活的人？所以妻子都不敢说自己的丈夫复活过来了？” “不论是清风村还是灰雾村，这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大伙抬头不见低头见，谁死了谁出事了，大家的消息都流通的很快，要是农夫真的是在清风村的村民眼里是死而复生，那为什么一点传闻记载都没有？这里面古怪的事情太多了，怎么看都像是扯淡的。” 陈因的语调变得高昂，似乎这个故事里藏着什么妖魔鬼怪，让他急着想摆脱似的。 “我更倾向于，其实是先有的结论，然后再编的故事。”陈因抽着烟继续说，“可能两百年前，有人在清朝时期发现了自己所在的村子名字和自己一直叫的名字不同，然后就突发奇想，编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之所以会传下来，很可能就是因为大家觉得在外面的人喊这里灰雾村，而这里的人喊清风村，有一种奇怪的反差，人闲的话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所以这个故事就这么一直传到了现在。” “是这样嘛。”陈天不肯定也不否认。 就像自然天平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个东西，可在研究中心的那些尸体确实是消失不见了，可能是自然天平的神力，也有可能真的就是风无涯杀红眼了，一个尸体都没有留下。 不否定也不肯定，陈天只相信自己获得的事实，只要事实没有出现，就不急着下定论。 “那你能跟我说一下，这个村子的信仰吗？” 陈天问。 “清风村的信仰是，灰雾。” “……” 陈天的瞳孔急剧收缩，他看着陈因，从对方眼里只看到了深邃的黑暗。 “灰雾？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信仰的土地神吗？” “土地神？只是祭礼的名字……清风村的真正信仰，是灰雾。”陈因继续抽着烟，可再也没有吐出烟幕，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抽完了一根。 “接下来说的话，不要外传。”陈因离开客厅，确定外面没有人后，重新回到客厅里。 “虽然那个传说是扯淡的，但是这里的民间信仰很奇怪，明明叫清风村，可是信仰的却是灰雾这种不明所以的神明。” “灰雾，是神明？”陈天像是抓到了关键点。 “谁知道呢？只知道灰雾没有具体的形象，所以压根就没有神像，而是用香炉来代替香火的供奉……没有人知道灰雾的权能，连祂的神话故事都不知道……” 陈因说着，慢慢把烟丢进垃圾桶里，“你们得想办法出去了。” “啊？为什么？” 陈天疑惑。 “因为土地神的祭礼一旦开启，在这里的人，都可能会死。” “会死？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陈因说，“我不希望你们死在这里，如果可以，你和那个什么吴劫，想办法逃离这里。” 第217章 屠宰场 “逃离这里？为什么？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紧急的事？这不是紧急的事，这是和你们的性命紧密相关的事。”陈因双手自然平放在膝盖上，他的茶喝完了，烟也抽完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呆滞无光，“灰雾在这个村子里，是一种隐秘信仰。” “隐秘信仰？什么意思？” “这个信仰是十分隐秘的，哪怕是有外人过来，可能所有的清风村村民都会说，自己供奉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土地神，但只有我清楚，这个土地神的背后，是更加隐秘的神明。” “双重信仰？” 陈天冒出来这么一个疑惑。 信仰有时候并不是单一的，就像信仰融合一样，两个不同势力的地区，因为战争并在一起，有可能在神话里就是自己信仰的神把对方的神当成小弟给收了，也有可能两个神话体系一起融合，然后由两个地区的人共同信仰。 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双重信仰，两个信仰并没有合并，也没有交融，A地区信仰的A神，B地区信仰的B神，然后因为合并为AB区，可他们的信仰并没有放到一起，而是继续保持着原有的信仰，AB地区共同信奉A神和B神，两个单独的神话体系，并没有发生什么故事，而是演变成了一个地区两个信仰这样的新奇事情。 这个例子很好理解，比如姓氏大村，清风村就是陈姓的比较多，大部分都是祖上同一脉的人或者是改姓迁移过来的人，但也有人在这个村子里并不姓陈，墨白就姓墨，还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姓氏，没有什么歧视的原因。 就算不同姓，在同一个村子里依然能够好好生活，所以如果一个村子是有两种不同的信仰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双重信仰？”陈因摇摇头，“不，信仰只有一个……那就是灰雾……土地神，只是一个包装，只是一个伪装，用来掩人耳目的一个随处可见的包装。” “……” 陈天皱眉，“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这个村子竟然是灰雾的信仰？” “那你知道为什么怀心道长要把你带上山吗？”陈因的眼睛里带着微光。 “不是我爷爷介绍的吗？” “也有一部分……但你爷爷和怀心道长，都不希望你接触这个灰雾的信仰，因为自从懂事开始，就连小孩子都要供奉这个灰雾之神。” “灰雾之神。”陈天呢喃道。 这个词汇在念出来的瞬间，四周的浓雾似乎起了不小的波动。 陈天往门外看去，依旧只能看道浓浓翻滚的雾气。 “幸运的是，你被怀心道长给收到了山上，那我再问你一件事，你在秋末冬初下山过吗？” “没有。”陈天虽然下山的次数还算多，但秋末的假期完全没有。 他记得很清楚，怀心道长说，秋末冬初自己的身体会受寒，所以要陈天留下来照顾他。 可陈天半夜起来上厕所分明看到怀心道长半夜起床撒尿，身子骨健朗的完全不像是受寒的样子。 虽然只是一个假设，陈天可能也知道了，怀心道长是在装病，而装病的目的他一直不知道。 直到现在，他隐隐约约有了印象。 怀心道长装病，是为了不让陈天在这段时间里下山？ “这个时间里，会发生什么？”陈天继续追问。 陈因扫了他一眼，想从他的目光里找打一丝的恐惧，可流露在陈天眼睛里的只有决然和坚毅。 他就像一只猎犬一样，循着气味一直追着陈因不放。 如果陈因不在这里把事情说完，恐怕陈天也不会善罢甘休，继续在村子里询问其他人。 “那我就告诉你，秋末，就是祭拜灰雾的日子，而即将开启的土地神祭礼，就是祭拜灰雾的仪式，而在这个仪式里，需要血。”陈因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血？” “血祭。” “在这段时间里死的人，都是灰雾所杀，灰雾需要祭品，所以灰雾会将这个村子封锁，在这个小村子里随机挑选自己需要的血祭……” “意思是说，你父亲，还有陈道远……都是灰雾杀的？”陈天说。 “有可能……” “你父亲我不好说，可陈道远有很明显的人为痕迹，怎么看都不像是超自然力量杀的。”陈天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说的灰雾杀人，不是指灰雾去杀人，而是灰雾，在指示人去杀人。”陈因说。 “指示？” “是的。”陈因说，“你觉得现在村里的人还是之前的人吗？” “你们也没变啊？” “我们真的没有变吗？” 陈因的话头变得诡异起来。 陈天没有继续回答，他确实感觉到有人变了，陈因变了，曾经的他是队伍里最调皮捣蛋的，仗着自己老爹是村长，到处惹事，可在今天，他竟然能当起一个合格的代理村长，这种改变倒是让陈天惊叹。 还有墨白，小时候也是喜欢到处打人到处干坏事的家伙，今年都成法律硕士毕业了。 要说还有谁没有变……陈诗雨依然是那副娇小柔弱的模样。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陈因说，“我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改变，所以就算灰雾在其中蛊惑了谁，或者是控制了谁……都是有可能的，因为和原先不一样，还可以用成长来解释。” “也就是说，你其实也有可能被灰雾指使杀人了？” 陈天话锋一转。 “是的，都有可能，从灰雾降临起，我们就变成了屠宰场上的羔羊，而灰雾会指派猎手，在我们之间找到最肥美的那一只，然后屠宰杀绝……” “我以前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陈天皱眉，“哪怕我在山上，我也没有听说山下哪户人家里死人了。” “是啊，当然没有。”陈因笑了笑，“但是你总能听到……谁出去打工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吧？” “……” 陈天沉默了。 这个消息他确实听说过很多次，哪户人家外出打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第218章 心事 如果陈因说的没有错……那些所谓的外出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的人，是因为在祭礼期间被杀害了？ 而其中，陈天记得有一户人家，何家。 何家的宅子就在坡道下面的一排连栋中，但现在已经荒废许久，小时候，陈天就经常和何家的小孩子一起玩，不过后来下山，听说他们一家外出打工去了，所以压根就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一家走的十分突然，首先就是他们家并不穷，哪怕是在小山村里，他们好像也有自己的地，而且跟青桐甚至是镇上的收购商是有关系的。 外出打工当时看来好像是可以自圆其说，但现在这么一想就细思极恐了。 “这是犯罪……”陈天缓缓说。 “这是，祭礼。” 陈因转过头来死死盯着陈天，“你觉得，你能从这个祭礼之中活下来吗？” “靠，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信仰灰雾就是要在祭礼里杀人？” “是的。”陈因发着愣，“不过，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灰雾祭礼了。” “为什么？” “因为灰雾要复苏了。” “……” “你确定你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了？”陈天说。 “是的，都告诉你了。”陈因说，“传说故事的原型，还有这个村子的灰雾信仰，怀心道长把你保护的太好了，没有让你参加一次祭礼。” “我的父母，参加过吗？” “……” 陈因沉默了。 “如果我父母参与了……那也就是说，他们参与了一场案件，哪怕没有动手杀人，起码也是知情不报……” “你父母可能都不知道杀人者是谁。” 陈因摇摇头，“这一场游戏，我们人类是不可能获胜的，你最好想清楚。” “游戏？”陈天冷笑起来，“你们管这个叫游戏？这是犯罪！这是集体犯罪！真以为法不责众？” “我不想说那么多，祭礼今晚就开始了。” “不是说还有两天吗？” “不，就是今晚，就是今晚，就是今晚！”陈因突然吼起来，“今晚，就会出现，你就拭目以待吧，灰雾为什么可怕。” “神经病。” 陈天摇摇头，离开了陈因的家，心里虽然想骂他是不是脑子抽风，可实际上自己也说不出口……他的内心在某处，其实是相信这种说法的。 理由就是…… 清风村，每年的人数，都在减少。 据他人所说，他们都是外出打工去了，但是这么多年来，压根就没有人回来过，宅子荒废的也就越来越多，这个事实一直在陈天的脑海里盘旋。 灰雾指使杀人？ 开什么玩笑。 陈天冷笑着回到坡道上，夕阳在雾中完全捕捉不到身影，灰雾太过于浓郁，以至于平时很炫目的火烧云都只变成了红色的血色荡起涟漪在雾中飘荡。 他没有径直回家，而是来到了坡道上方的祭坛里，他看了看香炉里的泥巴，第一眼看过去果然没有找到，而是要扒一下上面的香灰才能看到下面已经凝固的泥巴。 就在刚刚，又有人来祭拜了这个连神名都没有的祭坛。 这个村子，确实有人在暗中信仰着连陈天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神。 即便是这样，陈天依然不认为灰雾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灰雾能把自己三人困住，只能说灰雾和无日森林里的自然天平一样，可能都是拥有特殊能力，但要说真的能够直接控制人杀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就连苗空都是因为自己想要复活蚩尤，才主动去实行自然天平的交易，不然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杀多少人。 “忘了吧。” 陈天摇头，与其去考虑什么灰雾，什么乱七八糟的神明，还不如想想剩下来的食物要怎么分配才能度过这几天。 与其说灰雾会让人杀人，还不如让灰雾一直困着众人，然后大家一起饿死的可能性还要更高，所以还不如去寻找食物和出去的方法。 带着些许的不解，陈天最后还是回到了宅子里。 洛樱已经在吃泡面了。 “喂，那是明天吃的。” “嗯，我知道啊。”洛樱拿叉子叉起面，放到嘴边吹冷，“但是实在太饿了，放心吧，明天我不会抢你们的泡面的。” 另一边，则是挖了一盆土，直接把风咀草给放到桌子上。 “怎么直接连泥土都搬进来了？” “要近距离观察嘛。” 吴劫说，“洛樱提了很有意思的问题，那就是这草为什么会开花。” “烟草本来就会开花啊，而且很多草都会开花，花草本就是不分家的，有什么问题吗？”陈天问。 “那风咀草开花后，能用它的烟草吗？” “这个我不知道，你可以等它开花再研磨它的颗粒试试，没准味道更香亦或者是味道更加奇怪。” 陈天说。 “我倒是想看看，这个植物到底是怎么生长的，为什么它只在青桐这一带有，其他地方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个烟草。”吴劫说。 “这不是很正常嘛。”陈天说，“因为它未必真的叫风咀草，风咀草只是我们这边方言的一种普通话化版本，也许它的真正名字是写在百科上的，你们不知道而已，没有烟瘾也不是学植物的谁会闲的这么无聊去搜这种烟草？” “也对。”吴劫点着头，可心里的疑虑完全没有放下来，“再观察一下吧，而且……反正现在也没有烟了，留着一点当备用。” “有一说一。”洛樱吸着泡面，含糊地开口，“我觉得这草活的可能比你还久，当然，应该也活的比我久，哈哈哈。” “扯淡，如果你是先死的话，那我们就不会饿死了。”吴劫笑了笑。 “为什么？” “因为你死了，就变成食物了啊。” 吴劫笑出了声。 “这很好笑吗？” “很好笑啊，虽然我在这里跟你斗嘴，但你的肉肯定很紧致，因为你皮肤很白，而且好像很有弹性，肯定味道好极了。” “神经病。” 洛樱直接把泡面端起来，跑到屋子外面吃。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拌嘴，不知道为什么，陈天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一开始去陈因家里就是问一下有没有多余的食物，能不能分一点，可对方说食物也不多，所以陈天没有索要。 仔细想来，陈因和大部分村民的脸庞，他们并没有因为食物的短缺而变得紧张，反倒是和以前一样谈笑风生，扯着各种谣言。 食物…… 灰雾…… 杀人游戏…… 屠宰场。 陈天的脑海里闪着这些诡异的词汇，看着远处的天色慢慢被黑夜所笼罩。 不知为何，陈天觉得今晚一定是一个很危险的夜晚。 他看着洛樱和吴劫重新凑一起拌嘴，然后准备淋浴洗澡，到最后准备回房间里睡觉。 “洛樱，过来跟我们一起吧。” 陈天突然挽留了洛樱。 “哦？”洛樱上下打量陈天，“吴劫还在呢，影响不好！” “啊？”吴劫脸色一抽，“你发什么瘟，陈天的意思肯定是今晚很危险，让你和我们待在一个房间，防止像某些小丑说的那样，缺少不在场证明而被怀疑。” “不在场证明……” 洛樱想起死去的两个命案，自己好像也是有嫌疑的，而确认到底有没有嫌疑的依据之一，自然就是所谓的不在场证明。 如果三个人分开，那么互相都证明不了对方的不在场证明，反之，如果三个人一直在一起，那么就不会被怀疑到头上…… 当然也不乏有人故意找事情做，强行怀疑。 “你们别这么说，搞的我还以为明天又有命案了，真是服了。”洛樱吐槽，“自从进了这个村子，天天死人！” “……” 陈天和吴劫不语，洛樱这句话反而还把怀心道长给骂进去了。 “当然，怀心道长那种是坐化，不是什么贬义的意思。” “懂你意思。”吴劫笑嘻嘻地回答。 三人又回到了陈天以前的卧室之中，这个卧室很宽敞，陈天和吴劫睡床上，可怜的洛樱一个人打地铺睡，她才刚躺下没多久，就想拿刀把床上那两个家伙给宰了。 竟然让一个美少女打地铺！美少女的身体很娇贵的好吧！ 不过她也不敢发牢骚，这两天里发生的事情她是彻底搞懂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如果被诬陷，没有人帮她说话，自己可能真的要被蒙冤了。 这两天里，陈天和吴劫各种分析各种推理，遇到死人，马上把一堆逻辑盘点和询问给查了出来，最后直接锁定了嫌疑人的范围。 而洛樱在旁边只能干看着他们激情对喷，她不是不想说话，是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被陈道高说自己有可能是杀人凶手的时候，她自己都懵圈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 要不是吴劫跟这帮人互怼，自己估计都要被扣上一个杀人的帽子了。 在清风村现在被灰雾包围的情况，没有人帮你说话，蒙冤了你也不知道该跟谁打抱不平，难道跟灰雾上诉吗？ 一想到自己旁边的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嘴硬，洛樱心里不自觉地挺起胸膛。 这下应该不会被污蔑了。 第219章 尸山 清风村在灰雾之中沉寂着。 所有的雾气在夜晚之中慢慢翻滚。 陈天有预感，今晚可能会出事，所以他招呼吴劫进行浅睡眠，看看夜里是否会出现什么意外事项。 可最终，两人都在灰雾之中沉睡过去。 似乎有一双手强行将他们的大脑给封印无法使用。 灰雾之下，众生平等。 喔喔喔！ 又是鸡鸣。 鸡鸣唤醒了在房间里睡得醇香的三人。 “嗯……”陈天是最早醒来的，他挣开眼睛，赶紧用手顶了顶旁边的吴劫，“什么情况？怎么还在睡？昨天不是说轮流守夜的吗？” “唔……” 吴劫在吧唧嘴，突然也惊醒过来，“我靠！什么情况！我怎么睡着了？” “不对，你怎么也睡着了？”吴劫反过来问陈天。 “我不知道！” 陈天也蒙了。 两人对视，结果都感有些尴尬。 说好的一起浅睡眠守夜，结果两人反倒是不约而同地睡着了，这应该算是，两人特有的默契吧。 不过他们并没有觉得这样会酿成什么大错，不就是睡了一晚嘛。 陈天说到底也只是有些预感，是不是真的会发生什么事他也拿不准，灰雾笼罩的村子虽然有些棘手，但也不至于完全绝望。 清风村如果因为一个灰雾就没了的话，那清风村是怎么一直延续到现在的呢？ 陈天一直保留着这个观点，翻身下床。 “话说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吴劫皱眉，也开始下床准备洗漱。 “至少我们三个没事。” 陈天说。 炁不是把人变成怪物的神奇力量，炁也许要休息睡眠吃食物，如果为了炁而放弃睡眠那才是本末倒置。 吴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竟然出现了一抹不安。 “陈天……我感觉……” “唔……” 躺在地上地铺的洛樱翻了个身，“你们好吵啊……要吵出去吵行不行？” “……”陈天无语，率先打开房门。 可他才刚打开门就愣住了。 “不对！你们快起来！” 陈天突然吼了起来。 而在他的身前，灰雾已经蔓延到了整个屋子之中，刚打开门，灰雾就涌进来，慢慢翻涌在陈天三人的身旁。 “这是……”吴劫眼瞳收缩，“为什么雾气会突然变得这么可怕？” “不知道……” 陈天完全想不到任何的方法，“洛樱，别睡了，赶紧起来！” “唔姆……冷死了……你就不能先关门吗！” 洛樱拉起被窝的一角死死捂住自己的头。 看样子是起床气来了，陈天和吴劫也只能把门重新关上，然后看着一些灰雾在房间的地表上慢慢行动。 这灰雾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生命的样子。 “你说这灰雾是突然在昨天晚上突然变多了？怎么都直接来到我们房间了。”吴劫看着地上的灰雾说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陈天摇摇头，他们现在还要等一个小孩子气的洛樱缩在被窝里，反而不能更早离开。 洛樱不愧是洛樱，哪怕是在这个时候依然保持着童心，跟一个稚嫩的孩童一样，缩在被窝里足足十分钟，才慢慢把被窝掀开，这不是要起床的信号，而是因为把头闷着太热了，才露出头来透气。 她起床是在又五分钟之后，才披着散乱的长发直起身子，四下查看：“咦？怎么灰雾进来了？” “恭喜你，已经错过了早点。”吴劫说。 “吴劫，别以为我睡了一个回笼觉就变痴呆了，我们的食物早就耗尽了，哪里来的早点，说压缩饼干还差不多。” 洛樱拉开被子，慢慢走向浴室里洗漱。 而陈天和吴劫早早就完成了洗漱，已经开始用压缩饼干泡着水一起吃了，一个并不丰盛甚至有些寒酸的早餐就这么将就了。 “我有预感，我们还是得要出去一趟。” 陈天看着屋子里已经被灰雾给渗透了进来，担忧地说道。 “我同意。” 吴劫似乎还想说什么，可陈天已经慢慢走出了屋子。 一出屋子，陈天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雾。 浓雾所笼罩的所有视野范围，全部都看不到灰雾之中的任何东西，能看到的东西只有一米内的东西，这种视距就算是走路也要小心脚下。 翻滚的浓雾，诡异的村子，陈天看向身后的两人，“快一点，可能出事了。” “知道了别急。” 洛樱在后面用嘴叼着发带，双手放在脑后将自己的头发盘旋，最后用皮带固定，梳了一个简单的马尾，依然穿着还是那个白大褂。 陈天则是将风衣里的所有武装全部带上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留手的时候了。 吴劫也端起自己的陨铁手杖，跟在陈天的身后。 本以为在路上就能看到什么东西，可因为灰雾实在太浓郁，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 只是依稀能听到，村子里传来了抽泣的低哭声。 陈天带着两人，踩在前往村口的位置，陈因的家就在村口的小卖部后面，那里同样也是村子很多人的聚集地。 令陈天唯一疑惑的一点，今天的村子安静过头了。 以前不说有说话的声音，还有各种煮菜的炊火声，也有各种自行车摁响车铃的叮铃声，而今天，安静的像是一滩死水。 村头传来的哭声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才刚刚踏入村口，所有的雾竟然消失不见了。 在村口这个狭小的地区里，陈天和吴劫洛樱三人的视野全部开阔起来。 原先身后的灰雾将视野遮蔽后，那种闭塞的感觉属实让人不舒服，可现在村口竟然没有雾气笼罩？ 陈天四下查看，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灰雾依旧浓郁，而村口尽头的灰雾依然像一个屏障一样将人困在村子中，怎么看都不像是灰雾散去的模样。 散去的只有村口的灰雾。 而为什么散去，陈天已经知道答案了。 洛樱的表情变得惊恐和惧怕，她的身子在颤抖。 吴劫来到了陈天的身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天则是毅然决然地走向了村子的人聚集在的村口。 视野恢复后，他清晰地看到，坐落在村口的，那恐怖的尸山。 成堆的尸体全部搭在一起，手从人肉堆里伸出，有的没有手，有的没有头，他们的骸骨在肉沫之中怼出，骨头断裂出来的碎块在尸山的下方随着厚重的黑色血液流了出来。 村子里的人在低泣着，面对这残忍的尸体之山，他们也只能抽泣，他们不敢怒骂…… “灰雾之神……回来了……” 有人说着。 所有人麻木地将视线移动回来，表情呆滞，哪怕眼角刚刚还流着泪痕，但却一同转身，三十多名村民，慢慢朝陈天的方向走来。 他们并不是要和陈天打招呼，而是像是被线控制的木偶一样，慢慢走进了陈天身后的灰雾之中。 而那尸山面前，已经只剩下了几个熟悉的人。 陈因和墨白正在抽着风咀草研磨成的烟，两人的表情变得严肃。 灰雾后面也传来了脚步声。 “搞什么，今天这雾怎么这么浓？” “叔，先去村口问问是怎么回事……” 是一男一女的声音，陈天也知道来的人是陈道高和陈瑶。 当他们穿过灰雾，来到村口视野开阔的村口时，所有的声音都寂静了。 “这……这是……” “尸体。”陈天说。 吴劫端着手杖，慢慢来到了村口，“死了多少人？” “这个村子一共有一百多个人口，而这里面，恐怕有七十多具尸体。” 陈因依然没有把视野从尸山上移开，这上面仿佛有他想知道的东西。 第220章 开始分析 洛樱瑟瑟发抖地跟在陈天身后，她不敢直接去看那堆恐怖的肉山。 才远远地看上一眼就感觉上面的诡异血肉就要朝自己伸出手把自己拉过去成为尸体的一部分。 她现在在心里只能不断地感谢陈天和吴劫。 还好！ 还好昨天自己是到陈天的房间里和这两个家伙在一起的，不然这要是被人污蔑成凶手，自己恐怕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 洛樱别扭地跟在身后。 在前面的吴劫和陈天则是来到了这堆血肉之前。 到近距离，陈天才发觉这堆糅合在一起的尸堆是有多么恐怖，在远处看明明只是一堆血肉，可近距离能将这堆尸体看的一清二楚。 被剥皮的，肌肉和骨骼裸露在外的尸体，身上的血液都已经干涸所有内脏都被贴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交界处的，衣服破烂首饰破碎嵌入血肉里，突出来一堆骨骼的尸体，还有尸首异处的，角质分散，牙齿、骨头碎片，骨折骨裂的碎骨刺穿了其余人的身体的尸体。 各种难以言说的恶心情况，散落的内脏和完全分不清的头颅深埋在血肉之中，偶尔在缝隙之中看到了颅骨和眼珠，不论怎么看，这堆尸体堆积在一起的小山，就是地狱的景象。 “准备推理。” 除了陈天以外，所有人都看着吴劫。 面对如此惨然的景象，可吴劫就像是完全没有受到波动，他一如既往，嘴角带着狂妄的微笑，来到了尸山前。 吴劫伸了个懒腰，竟然就这么压低身子，捡起了地上散落的几缕发丝，“头发是从头皮上直接脱落的，上面还带了一些头皮，这是强行扯下来的，而不是自然脱落的，人在死亡后头皮会松弛，头发脱落的可能性被否决了。” “面对这种恐怖的尸体山，你竟然还真的开始推理了？”洛樱闭着眼睛说，她已经靠近了这堆尸体小山，甚至已经闻到了诡异的尸体臭味，“应该先想办法把尸体弄走啊！太恶心了！我今晚肯定要做噩梦！” “我也应该会做噩梦。”吴劫笑了笑，“但不论怎么样，推理是必须的，如果不推理，他们的死只会甩锅给某些超自然力量。” “灰雾开始杀人了。”陈因冷冰冰地开口。 “你看，我就说。”吴劫摇摇头。 陈瑶和陈道高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大早在别墅里醒来，却发现浓雾直接弥漫到家里了，所以就出来问一下是什么情况，没想到遇到了如此可怖的场景。 陈道高润了润嗓子，“代理村长，这个村子我们不能待了，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出去？” 虽然他已经在极力地佯装平静，可他的神情比昨天看到自己兄长的死亡还要狰狞，就算是昨天，他也只是看到了一具没有血迹的尸体，可今天，放在村口的，是七十多人被堆在一起的尸山血海！ 并不是陈天和吴劫过于冷静，而是他们完完全全的和正常人不一样！ 正常人就是该在这样的场景面前语无伦次！ “不好意思，昨天是你们最后的机会。”陈因没有直面回答陈道高，“祭礼一旦开始，只有杀戮才能平息。” “什么祭礼？我们为什么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赶紧把我们放出去！”陈道高的表情十分动摇，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村子真邪门。 “出去？你不想想这些尸体的下场？”陈因也不再理会陈道高，“我懒得看你们的分析，祭礼开始了，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祈祷，祈祷自己能够在这场杀戮盛宴里活下来。” “……” “祭礼？杀戮盛宴？什么意思？”洛樱试探性地摸着墙壁，她不敢睁开眼睛，“我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啊？祭礼不是土地神祭礼吗？跟这些尸体有什么关系？” “……” 陈天依然保持沉默。 墨白扫了陈天一眼，“你没有告诉他们吗？” “什么？”吴劫也转过头来。 “灰雾的祭礼要开始了，这个村子，每年都要进行的灰雾祭礼，只是今年……为什么会死这么多……？”墨白看向了尸堆，也露出了不理解的表情。 “你以前参加过这样的祭礼？”陈天问。 “参加过，但是第一晚后，应该只会死几个人来威慑一下才对……”墨白紧锁眉头，又抽了一口烟，“以前的祭礼，其实说白了，就是找公敌……每年都有这样的事情，灰雾封锁清风村，第一晚，灰雾会随机杀几个人，放在村口来表示杀戮开始……” “杀戮盛宴？”洛樱颤抖着身子摇头，“不是，这种事情怎么还能每年一次啊？” “因为灰雾要复苏了……灰雾，是这个村子的真正信仰，出生在这里的人都要参与灰雾的祭礼……但也有例外，比如一出生就离开村子的人，亦或者是……被保护着的人。” 墨白说到最后，看向了陈天。 很明显，他说的被保护着的人就是陈天。 而陈天，正是被怀心道长和家里人的保护，一次都没有参与过所谓的祭礼。 “有什么办法能安稳度过吗？”陈天沉声问道。 “办法？好像是没有的，虽然神谕上说过，只要找出凶手，就能驱散灰雾……” “找出凶手？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人能够杀出来的吧？”陈道高颤抖着声音。 旁边的陈瑶则是脸色发白，她才觉得洛樱一直闭眼是一个正确的反应，而她现在因为已经近距离看过了那堆尸体，连闭眼都是其中的画面。 “不，这些尸体可以是超自然所杀，但也有可能是人为的。”吴劫突然说。 “哦？”墨白看向吴劫，“你就是那个能够对尸体分析一通的那个侦探？” “侦探？我担不起，我只是一个想查出真相的普通人。” 吴劫地上捡起一块碎布，然后将它当成了手套，隔着手捡起尸堆中的一块骨骼肌。 “你们看这块的骨骼肌肉。” 虽然他这么说，但陈瑶和洛樱完全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墨白和陈天都看了过去，就连站在自家门口的陈因，都从远处投来了视线。 “虽然你们看到这样的尸体就吓的瑟瑟发抖，觉得是什么灰雾觉得是什么神明杀的人，但是我看了这些尸体，我觉得人为的可能性也有。” 吴劫说着，指了指骨骼肌肉，“这是一块肱二头肌，解剖学里有一门学科叫肌肉松弛放松学科，法医学里也有专门对肌肉的讲解，死者肌肉在紧绷时将其破坏，肌肉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如初，会暂时保持着紧绷的状态……换个说法，吃牛肉，明明牛肉已经是放了两三天的，但是肌肉依然保持弹性，这就叫筋道……” “不要在一堆尸体前用这样的词汇……”陈道高只觉得自己的脸色更加难看，平常他也没少吃筋道的牛肉，现在牛肉仿佛和面前的尸堆形成了莫名其妙的关联。 “道理我懂了，所以你推理了什么呢？” “首先，这里的农民基本都是九点十点左右就上床睡觉了是吧？” “是的，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娱乐场所，所以睡的都很早。” “睡着的时候，肌肉可是放松状态。”吴劫说，“可是，这些肌肉块是在紧绷的时候被切开的，也就是说，这是在村民睡觉前，就被杀害了。” “睡觉前被杀害？” “是的，不对，应该准确的说，是对方有所警觉的时候被杀的。”吴劫说，“灰雾杀人，还要被对方警觉？” 第221章 血和死亡 “首先，我不否认你们所说的什么灰雾，什么神明，我单从这些尸体从中分析出来的东西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些尸体人为杀害的可能性并不为零。” 吴劫放下红色的肌肉块，缓缓开口：“首先，我们假设真的有这么一个很厉害的神明，祂能杀人于无形，可是我从尸体看出来的情况下是，对方看到了，对方知道了，对方知道了有什么东西在杀自己，所以死者反抗了，其余的尸体因为保存不完整，也看不出什么东西出来，但这不是直接把锅甩给这什么莫名其妙灰雾的理由，不能因为，灰雾能杀人，就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墨白沉默了。 就连本打算走回屋子的陈因也因为这句话走了出来。 “杀人的并不一定是灰雾，在神谕上记载，灰雾会控制人类去杀人，凶手归根结底还是灰雾。”陈因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允许任何反驳。 “你就甘心你的父亲被杀害然后自顾自的去怪什么灰雾吗？”吴劫冷冷看着陈因。 陈因像是被戳到痛处一样，眼里也闪着微光，和吴劫对视。 “我父亲是自然死亡。” “不，你父亲是人为杀害的，只是使用了一些诡计，用人类的手依然可以做到。”吴劫说，“所以你要让自己的父亲死的不明不白，然后把锅甩给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神明？这个神明是真实存在的呢？还是，你们为了杀人而构筑出来的理所当然的借口呢？”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倒吸冷气。 灰雾袅袅的清风村村口似乎暗藏杀机。 “灰雾真的存在吗？就因为它现在到处飘，所以就可以断定是它杀的人？如果灰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杀了人呢？如果你们这个村子的人，一直藏着哪个杀人狂魔，他杜撰了一个什么狗屁灰雾的神话故事，在秋末这个雾多的时节，大开杀戒，而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灰雾，只是某些凶手用来掩盖自己行凶的借口罢了！” “吴劫！”陈天制止了吴劫，“先不要急着下定论，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被陈天这么一拉，吴劫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灰雾，灰雾，灰雾！”吴劫连续喊了三声灰雾，“只要把锅甩给灰雾，就不用思考了，就不用找凶手了，连尸体也不用看，连报警也不需要，只要甩锅给灰雾，自己就能两眼一闭，拉开被子，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觉了，反正是灰雾干的，不关人类的事，所以不必互相怀疑，不必思索内部的矛盾，不去尊重客观事实，人类就是这么一种生物啊，懒惰，懒得思考，不想怀疑，不想怀疑自己从小到大一起陪伴成长的人……” 吴劫深深叹了口气，“我要继续分析了。” 他转身，重新来到了肉山的面前，蹲下身子，隐忍着难以忍受的恶臭，继续在尸体堆里翻找，哪怕他的衣袖上已经沾满血迹，脚上踩着不知道多少碎肉和碎骨，可他依然在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洛樱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虽然还没有直视肉山的勇气，可也已经愿意睁开眼睛去查看吴劫所做的一切，看着他在血堆里不断拉出一个个内脏。 陈瑶和陈道高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有继续闹腾了。 陈道高思索了一阵，缓缓开口：“现在有什么能够离开村子的方法吗？还有，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诉嫂子，她……” “她本来就受打击了，要是知道现在出了这么恐怖的事，恐怕会经受不住打击，请各位不要告诉她这个悲惨的消息。”陈瑶很有礼貌地朝各位鞠躬致歉。 不得不说，陈瑶和她母亲林茹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一个端庄有理，一个简直就是一个更年期的泼妇，只会骂街和乱叫。 对于陈瑶的要求，大家都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谁会闲的没事到处说这种恐怖的事情？ “我想知道，这个灰雾祭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天看向陈因：“这个祭礼存在了多久？为什么到现在还在持续？以前你们是怎么度过这种祭礼的？” “以前？”陈因扫了一眼吴劫，“以前我们都还是小孩子，在村子里没有话语权，所以在我父亲还在的时候，全村举行的是投票制度。” “投票制度？”吴劫也转过了头。 “是的，就是投票。”陈因说，“灰雾祭礼需要血祭，但是对人数却并没有什么要求，所以村子里一般都是举行投票，谁得票最多，谁就自杀，如果雾还没有散去，那就再投……一直投到雾散去为止。” “投票的方法是什么？” “匿名投票。”陈因说，“每个人规定单独的时间里把纸条送来村长家里，然后村长统计票数，最后公布投票得数最多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你们全村人，都干过杀人的勾当？”吴劫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这只是投票。”陈因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只是投了一个票，然后第二天得票最多的人自己上吊自杀了，死因是自杀，我们没有人参与杀人，我们只是，参与了投票。” 可他的声音仿佛寒风一样，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起了一阵凉意。 “这就是杀人。”墨白忽然也说。 “律师，你出生在村子后就出村了，每年只有过年才回来，你没有参与过这场杀戮盛宴，但村子里的其他人可不一样，我们就是一直投票，投到灰雾散去为止，一直都是如此。” “是嘛。”墨白眼里流转着光芒，露出了微笑，“那到底构不构成杀人呢？” “你是律师，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构成。” 墨白笑了笑，“而且你们投票投了这么久，难道只死过那些票数多的人吗？未必吧？” “……” 陈因的脸上一开始闪过惊讶，但是也很快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是的，投票只是一种方式……但过程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 “比如？”陈天继续追问。 “首先一种情况，一个人的票数很多，然后他当晚并没有自杀，而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愤怒，冲到每户人家里杀人……” “那这就跟你们的投票关系脱不开关系了，你们是构成杀人罪的，正是你们的投票，将那个人逼上了绝路，这个叫故意伤害罪，是你们的投票，让他觉得自己反正也是一死，所以在死前拼命反扑，你们是有刑事责任的，你们懂吗？” 墨白的语气愈发坚定，简直就像一个审判长。 而陈因完全没有去注意墨白的神色，继续说着自己该说的：“第二种情况，明明投票决定的只有一个人，可是第二天却多出来好几个死者……” “果然。”吴劫笑了笑，“有人在村子之中，利用灰雾这个挡箭牌，在玩仇杀。” “……” 陈因既没有否认，也没有反驳，他只是在说灰雾祭礼的规则。 “那今年也一样吗？投票？把我们这些外来人全部投票出去？让我们当晚自杀？”吴劫挑眉开始挑衅说，“当然，我会不会死前先带走几个，那就不好说了。” “不……不一样了。”陈因说，“你们没有看到村民，这一次连商量都不商量直接走了吗？” “什么意思？” “今年不会再有什么投票了，因为这是灰雾苏醒的最后一场祭礼，不会再有投票了，只有血，只有血和死亡才能驱散灰雾。” 第222章 你是凶手 “这个村子的人都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吗？” 吴劫看向陈天。 “我小时候都没有怎么接触过他们，我鬼知道他们原来是这样喜欢碎碎念的人？”陈天也有理回击。 同样不解的还有墨白，他还是一个法律硕士，对这些东西极其敏感。 “如果，如果我们能出去的话，这个村子所有参与过投票的人，都要接受调查。”墨白在旁边说。 “前提是，你能活着出村子。”陈因不咸不淡地看着墨白。 “呵呵，我会活着出去揭发你们做的事的，等着瞧。” 墨白冷冷说。 而吴劫和陈天先后看了墨白一眼，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墨白。”吴劫小声开口，“你先不用急着审判别人，你自己，就没有杀人吗？” “嗯？” 墨白缓缓扭头看向吴劫，“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自己就没有杀过人吗？” “没有。” 墨白很冷静地回答，“我没有杀过人，和这个村子的其他人一样，更没有参与过任何一次投票，所以，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说，你杀了陈道远呢？”吴劫慢慢从尸体堆里站起，手中提着手杖，杀意溢出。 “杀了陈道远？” 墨白的眉头紧锁，“我什么时候杀过陈道远？” “什么时候杀过陈道远？”吴劫呵呵一笑，“那正好，就在这里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吧。” 吴劫扫了陈天一眼，后者郑重点头。 其实他们早就想到了是墨白杀了陈道远，只是还在犹豫要不要直接提出来。 墨白眼中闪过了一丝的惊愕，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那天你在陈天的家门口推理了半天，最后应该得出的结论是嫌疑人到处都有可能，为什么你能锁定是我杀的？” “很简单，因为陈道远走后，你来了。”吴劫为了好好说话，也离开了那一堆尸体，来到了石阶上，和墨白对视，“陈道远来我们的宅子里找我们谈论遗产的事项，想让陈天放弃遗产，而在这之后，他离开了，你来了，就这么简单，你就是趁着你们打照面的时候，把陈道远给打昏了过去。” “嗯？” 墨白挑眉，露出疑惑的神情，“首先，我和陈道远完全没有照面，我跟你们说的也很清楚了，我来陈天家里的时候，在雾中看到了一个人……” “看到了，一个人？” 陈天的表情也开始凝重起来，“你确定不修改一下你的证词吗？” “嗯？什么证词？”墨白完全没有惧怕的神色。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陈天、墨白和吴劫的身上。 这可能将会是，第一场，能够查出真凶的案件。 陈瑶刚想说什么，被陈道高示意不要说话，现在只需要看他们三人之间的对峙就行。 还好这个时候林茹不在，不然估计又要跟疯狗一样扑到墨白身上打他了。 陈因也因为好奇，直接来到了小卖部的门口，静静听着这一场，用小卖部当做法庭的，审判现场。 “你说你在雾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你看到了人，你能看到人，而不是被雾蒙着什么都看不到……是这个意思吗？”吴劫继续追问。 “是，我看到了陈道远的身影，但我当时不知道是他，我只觉得是谁从陈天的屋子里出来了，可能是客人，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墨白说。 “是嘛。” 吴劫点头，先酝酿了一场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墨白，然后呼吸，眼睛干涩时就眨眼，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辩驳，只有苍蝇闻着血腥的气味在尸体堆上飞着。 沉默是被吴劫打破的，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墨白，离开屋子的，一共有六个人。” “六个人？”墨白皱眉。 “六个人，除了陈道远外，还有五个打手，看衣服应该是陈道远别墅里的佣人。” “……” 墨白愣住了，“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只看到了陈道远，却没有看到其他的五个人？”陈天说。 “是的，我只看到了陈道远，而且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陈道远！” “不！你说谎！” 吴劫突然吼了起来，“因为陈道远离开前，带着五个身体抱恙的人一起出去……而你的证词里，只说自己看到了一个身影，这个数量首先就对不上！一个人的脚步声和六个人的脚步声，难道是可以用灰雾遮蔽视野来解释的吗？你回答我！墨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确实只看到了一个身影，但是有一点你们说对了，我可能是知道他是陈道远的……因为这段时间里，只要怀心道长不在，他就一直来找我谈话，至于谈的什么内容，你们肯定也能想到。” 这个并不难理解。 在陈天还没有进村前，遗产这个最重要的东西，在墨白的手上。 他是怀心道长钦点的律师，也就是说，如果能让墨白改口，也是一个争夺遗产的好方法。 所以作为野心最大的陈道远，只要是陈道玄不在视线范围里，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接触墨白，然后商谈一些关于遗产的分配问题。 当然，这其中有没有使用一些其他手段也是可想而知。 墨白可能还被立下了生命威胁也是有可能的，偌大的商业帝国，手下没有一点干脏活的人也说不过去。 但陈道玄毕竟还活着，陈道远自然不敢摆到明面上干活，但是陈道玄去世后，那陈道远估计就会对墨白下手了，同样的，要不是陈天给他点醒了估计陈道远也要对陈天下手了。 虽然带来的人一下子就被吴劫放倒了。 “也就是说，你有杀人的动机！”吴劫直接把墨白的话翻译成了杀人动机。 可这一段分析是有迹可循的。 如果陈道远真的和墨白接触不深，自然也不会突然出现什么杀人动机，毕竟墨白就算把陈家所有人杀了，也拿不到遗产啊。 完全没有利害关系，那为什么会动杀心呢？ 可是，如果并不是为了利益，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被威胁了？ “陈道远估计在私底下威胁过你，如果你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就要对你或者你身边的人动手……而你为了不让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伤害，所以在来到陈天屋子前发现了落单的陈道远，于是动了杀心！” 吴劫厉声喝到。 陈道高和陈瑶面面相觑，又把视线放到了墨白的身上。 “我哥哥威胁你了吗？” “我父亲是不是拿你家人威胁？” 陈道远和陈瑶都忍不住说出声来。 虽然这样无疑是暴露了陈道远为人的低劣，但他们都是陈道远身边的人，对于陈道远的秉性自然再熟悉不过，这种情况是完全有可能的说实话。 正是因为知道陈道远对遗产的贪图，所以才会觉得他是不是威胁了墨白。 而有了威胁，就有了动机。 “墨白，你被陈道远威胁，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然后用了一出诡计，企图将陈道远的死和陈天挂上钩，这样你就能脱干净嫌疑！让陈天和陈道高双方互相猜疑！而你，则是作为一个别人不知道隐情的人置身事外！” “……” 墨白看着吴劫，“你说出这些话的证据是什么？” 陈天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他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证据就是……到现在为止！陈道远的那五个佣人，还没有出现！”吴劫说，“你已经在我们的面前说自己只看到了陈道远一个人，忘了还有五个人！” 第223章 吴劫的推断 “你在确定灰雾中的身影是陈道远后，迫不及待地朝他挥拳，一拳打晕了陈道远，然后刚想了结他的性命，却发现雾中突然又出现了五个人……” “不对！”陈天突然喊了起来，“如果五个人跟在陈道远的身后，那应该会发出声音，墨白能一个人对战五个人并且能做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吗？” “额……” 吴劫这下看向了墨白，“你有没有练过武？” “我是律师，我去练武干什么？” “要是辩护失败了，不就有人要打你吗？为了防患于未然，你习武也是很正常的吧？”吴劫说。 “你要是这么理解，那在场的人不都是能一个打五个高高手了吗？”墨白无语，“你诬陷人不先想好其中的矛盾之处吗？” “我没有诬陷，我只是在推理！”吴劫轻咳一声。 “还有一个矛盾的地方，陈道远才离开多久……才离开了好像不到一分钟……墨白紧接着就来到了大厅里，这一分钟里，墨白首先是和陈道远打了个照面，然后一拳把陈道远打昏，同时还要面对五个佣人的围攻，期间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墨白在把五个人揍趴下后，然后来到了我们的大厅里，跟我们说，刚刚和陈道远擦肩而过……等等……” 陈天复盘着，就发现了不对，“这五个人到底去哪里了？” “对！”吴劫立马构筑了新的推理，“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我们没有想到的细节，陈道高，那五个佣人回到别墅没有？” “额……没有……昨天他说要带着五个佣人出去，但是发现了陈道远的尸体后，那五个佣人的行踪到现在都还在下落不明。” “哦……我懂了！” 吴劫的大脑开始极速分析，他用手指着墨白，“所以，你弄错了一件事！你的失误就在，你没有看到那五个佣人！” “什么意思？”墨白皱着眉头问。 “你确实看到了陈道远，并且冲到他的面前一拳将他击昏，但是你没有急着杀他，而是用绳子先把他给绑起来，藏在一个地方，而你的计划就是，等我们三个不在屋子里的时候，把陈道远勒死，挂在客厅里，以此来转移我们的视线。” “……”墨白没有说话。 “可是这样的话……那五个人到底怎么样了呢？”陈瑶没有第一时间冲动，而是很理性地分析。 她的表情比林茹冷静的多，明明是母女却是两种不同的性格，陈瑶到现在，明明已经有很多线索指向墨白，也没有冲动行事，而是在尽力地推导整件事的过程。 “我有一个假设，墨白没有看到那五个人。”陈天说，“如果墨白是凶手，那么他来到我们的客厅的时候，应该会说，刚刚看到陈道远和五个保镖下去了，这种和我们看到的事实相符合的描述才对，可他却说，只在雾中看到了一个人，我觉得在这一点他完全没有必要露出这么诡异的破绽，这个破绽太大了，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谋杀者能够犯下的错。” “确实，放倒一个人，然后跟五个人打了个照面，结果来到客厅里，却说只看到了一个人，这不是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吗？”墨白自己都有些无奈。 “但是，就算墨白没有看到五个人，他是凶手这件事还是有可能。”吴劫用手指点了点脑子，“如果陈道远在离开我们屋子的一瞬间，就让身边的五个人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呢？” “另一个方向？” 陈天思索了一下，“我们的宅子在半山腰，哪里来的另一条路……不对，是有的……” 陈天刚刚的思维陷入了一瞬间的思维定式之中，可很快，他就发现了吴劫想说什么。 “是的，陈道远还可能指示那五个人，往清风山的方向上走了！”吴劫突然大吼起来，“也就是说，当时的情况就是，陈道远离开屋子的一瞬间，五个佣人被下了命令，上清风山侦查情况，而陈道远自己则是率先下山，避免怀疑，那五个人去干嘛都好，也可能是在后院里监听我们的对话，有可能是上山旅游去了，我才不管他们去干嘛，但总之，现在陈道远自己一个人从坡道下去，和墨白见了面，而墨白压根就没有见到过那五个佣人，更不知道此时的陈道远还下令让五个人隐藏了起来，所以一无所知的墨白，动了杀心。” “这倒是有点说的通。” 陈道高在旁边捻着下巴，若有所思，如果这个推理没有什么漏洞的，而且也确实能够把嫌疑人锁定在墨白一个人身上。 “怎么样，这个推理？”吴劫笑了笑，“而之后的杀人行为，那就简单的多了。你打算利用，陈道远在客厅的吊扇上上吊自杀，来掩盖自己杀人的罪行。你进了屋子里，假装和陈天谈遗产的签署，但这个时候你已经注意到了吊扇，如果把陈道远挂在这里，那么就能和陈道高起矛盾，而且这个矛盾还很显而易见，陈天是遗产继承人，而陈家其他人也想拿遗产，所以如果能引起两方的矛盾，你就能隐藏自己杀人的事实！” “作案的手法，我昨天已经推理过了，很简单，墨白先一拳给陈道远打晕过去，然后并没有急着杀他，可能是想进陈天的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激化矛盾的设施，你锁定了吊扇，认为挂在吊扇上，然后开启吊扇，这样侮辱尸体的行为一定能够激起陈家人的愤怒，和陈天对骂，情绪上来了，反正就是双方互相扣帽子，而作为真凶的你，藏匿于雾中，渔翁得利！” “你在看到屋子里有吊扇后，已经确定自己之后的行为了，那就是绳子，虽然不知道你哪里找的绳子，但是你还是找来了绳子，先把陈道远勒死，以防他突然醒来反击，制造各种搏斗的痕迹，所以你在他昏迷的时候勒死了他，但因为这个时候我们还没有离开屋子，你没有等到机会，我们三人的行程是，先上了一趟清风山，然后下山，你依然躲着没有动，而之后，我提出要去采摘风咀草，洛樱打算回二楼睡觉，你发现机会来了，因为洛樱一直在屋子里，就算赖也赖不掉，而我和陈天出去村郊外采摘风咀草去了，这就是你犯案的最好时机，你把已经死掉的尸体挂在客厅的吊扇上，设置好定时，如果我们晚回来，就能看到尸体在天上转转圈圈的恐怖画面，还好我们回来的早。” “原来是这样……”陈天很认真地点头，“吴劫，你的推理确实精彩，而且把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可你的逻辑有了些问题……” “啊？”吴劫皱眉，他看向旁边的陈天，“你站哪边的？” “我不站哪一边，如果你的推理能够完完全全锁定一个人，那我也不会出来，但是你的推理能够连起来，但是，你的推理并不是只有墨白才是唯一的犯罪者。” “啊？什么意思？”吴劫不理解。 “那我利用你刚刚推理的一切，重新定一个嫌疑人。”陈天说，“那就直接定那五个还没有找到的佣人好了。” “那五个佣人？” “不不不，我只是假设，不只是那五个佣人，同样的，如果把凶手范围扩大，只要符合你的推理的，都有可能是凶手的话，其实还有很多人也有可能是凶手。” 第224章 暂时解除误会 “首先，从动机来说，吴劫，你一开始的分析就是在找动机，对吧？”陈天看向吴劫。 “是的，因为动机是一个很有必要的因素，而墨白和陈道远显然是符合这种必要因素的，他们之间可能是有仇的，你要否认吗？墨白。” 吴劫看向墨白。 而后者点点头，墨白慢慢开口：“其实和你们想的差不多，陈道远确实威胁过我，在陈天还没有来村子之前，我就被他单独谈话好几回了，他用自己的人脉，查到了我城里的父母，他说只要我在遗产的合同上动一些手脚，让陈天签署了错误的合同，他就会和我一起分红，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要派人去问候我的家人。” “你看，动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吴劫说，“我也不相信，两个完全无冤无仇的人，会因为突然一场雾而刀刃相向，这显然是不合逻辑的，他们之前肯定还有更多的恩怨，而这个威胁就很体现动机了，我的推理也因为这个开启的。”吴劫点点头。 其实一看就知道了，陈道远这么一个对遗产抱有强烈野心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老实本分地等陈天过来签合同？ 是看不起人家执掌一个巨大商业帝国的实力吗？ 而这个动机，也是吴劫认为墨白会对陈道远动手的最开始的理由。 “有一点需要纠正。” 陈天慢慢开口，“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和陈道远有矛盾吧？” “……” 陈因没有说话，但他在陈道远尸体旁边怒怼林茹的话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作为村长的儿子，现任代理村长，自然最看不惯这种沾染大城市气息然后来村子里作威作福的家伙。 而陈因列举的陈道远干的坏事，更是信口拈来，很难想象是陈因当场编的，根据村民的态度也可想而知，大家对陈道远早就心怀恨意，而陈因作为村长的儿子，更是早就把这家伙干的事全部记在了心里，就等哪天清算了。 如果今年还是和去年一样搞投票，陈因会毫无疑问地投票给陈道远，让这个家伙直接死是最好的人选，还省去了牺牲自己村民的可能性。 墨白的仇刚刚已经理清楚了，陈道远因为遗产的问题威胁过墨白，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连陈道高和陈瑶都没有为自己的亲人说话，可见在他们心中其实也知道陈道远会这么做。 墨白要是说谎，这个时候应该说自己和陈道远没有矛盾才对，但是他也直接表明自己确实就是和陈道远有矛盾，这种谎言完全没有必要。 再看看其他人呢？ “吴劫，你说杀人需要动机，但是你自己有没有动机呢？”陈天突然看向了吴劫，“现在只讨论动机，先不用谈其他的事情，你有没有讨厌过陈道远。” “当然。”吴劫也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这比不是狂的很，一进屋子，就拿看不起人的眼神看着我们三个，要不是你在，我当场就能给他宰了，也不用现在来分析了。” “洛樱，你呢？” “从他说我是研究员还说我们是一丘之貉，你觉得我会喜欢这种人？”洛樱不屑地说道。 “那么陈道高，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讨厌过自己的哥哥？”陈天挑眉询问。 “怎么可能。” 陈道高也并没有说谎的意思，但大家都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身为长子，得到最多好处的那肯定就是陈道远，对于活在陈道远阴影之下的陈道高，拥有的东西全部都是陈道远剩下来的，这谁能忍？ 古代的长子更加封建，只要是长子，就算比你早出生一秒，那这一辈子，父亲的遗产，父亲的一切，都是留给长子的，而次子只能在旁边找剩饭吃，这是自古以来形成的一种嫡长子的制度缺陷，哪怕到现在都还有这种情况发生。 陈道高不说脾气多好，心里肯定也有暗自不爽的。 “那你呢？陈瑶。”陈天看向陈瑶，“你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一点意见？” “不，我挺讨厌他的。”陈瑶说，但并没有具体谈论是怎么回事。 “你看，单从矛盾来说，大家都跟陈道远有矛盾，那么从动机出发，我们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吧？” 陈天虽然没有指到自己，但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恐怕才是和陈道远最有矛盾的那一个。 陈道远可是把陈天列为了必须要拿下的对手，而陈天则是一脸懵，他拿到了怀心道长的遗产，自然肯定是不想和陈道远分着用。 两人的关系也算是怀心道长一手促成的，他决定把遗产分给陈天的时候，就注定了陈天和陈道远是不可能和谐相处的，他们的立场就必须是互为仇敌，陈天也没感觉自己能够说得过陈道远。 到最后甚至都有可能演变成武力争斗。 想象一下，如果没有这突如其来的灰雾，恐怕陈天他们三人开着面包车，才刚刚出村子，就在外面被不知名的枪给扫射打烂了。 从矛盾的角度来讲，陈天和陈道远那还真是真正的有矛盾，矛盾深到必须你死我活的地步。 “可就算不谈动机，那么作案的方法和过程，也只有墨白才能做到。”吴劫继续说。 “不一定，因为这其中还有五个未知的佣人。”陈天继续说道，“你给出的逻辑就是，墨白确定没有见过五个人，那么同样意味着，这五个人里，可能是被陈道远给派走了，但是，派走的这五个人里没有动手杀人的可能吗？” “首先，你要知道，这五个人是练过武的，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吧？”陈天说。 “当然，他们看上去并不像是门外汉，应该是陈道远故意找佣人的时候找了习武的来保护自己，甚至都有可能佣人只是一个幌子，他直接从安保公司里找了五个能打的过来保驾护航。”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不是门外汉的？”陈瑶问。 “因为我跟他们五个打过，虽然他们没有打过我。” “你能一个打五个？”陈瑶皱眉，“那你悄无声息杀害我父亲的可能不是更高吗？墨白一个连肌肉都不明显的家伙，怎么杀人，但是你，你身上一看就是练家子。” 吴劫的身上确实有些肌肉，而且看上去十分健康，穿上衣服并不显胖，反倒是有一种随时都在蓄力的猎豹的敏捷感。 “额……” “不用从肌肉方面来分析，就从刚刚吴劫你自己的推理来说，墨白没有看到五个人，那就是说，这五个人的位置不确定，不确定就意味着，他们也有可能犯下这个杀人案，他们先是假装听从陈道远的话，找个地方藏了起来，然后看到墨白上来，突然心里升起邪念，如果这个时候把陈道远杀了，那岂不是能栽赃嫁祸给墨白？然后就把陈道远喊了回来，当场打晕，然后勒死，之后的就和你推理的一样，他们一直在找机会放到我们的屋子里，对了……他们也是进过我屋子的，也符合这个条件。” “也对……” 吴劫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那么现在看来，这五个佣人的踪迹就是关键了，如果能找到，那就能轻而易举地解开这一场迷案了。” “你怎么不继续冤枉我了？”墨白笑了笑。 “因为还有可能是其他人作案，我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前也不至于跟个疯狗一样纠缠不休，我又不是陈道远那八婆。” 吴劫说的自然就是那个疯婆子，见到人就喊杀人凶手。 第225章 被封印 那么这一场怀疑就到此落下帷幕了。 吴劫也没有继续死缠烂打。 对于陈天来说，立场并不重要，如果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墨白，那陈天自然不会帮墨白说话，可现在吴劫的推理出现了很大的漏洞，那就是解释不了那五个人的行踪，所以暂且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能够证明墨白真的是唯一的犯罪者。 墨白虽然被指认成了杀人凶手，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如果你们找到了给我定罪的证据，我很欢迎你们过来把我关进局子里，但现在，我们只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村子的所有人，都参与过投票杀人的行动，这是蓄意的谋杀，就算参与的人多，也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作为读法律系的硕士，墨白是真的想把这个村子的所有人送上法庭，但可惜现实就如同一团雾一样遮蔽了他的行动。 这个雾还是真实存在的，没有人能够走出这个村子，这就已经够奇怪了。 “那就是说，现在还是没有找到杀害我父亲的凶手……”陈瑶很可惜地摇摇头，“另外，刚刚看你们的辩论，我也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虽然推理是可以的……但是也不用急着开口就是说谁是凶手吧……吴劫。” 陈瑶带着恳求的目光看向吴劫。 吴劫受不了这种小女生的请求，只能木讷地点头：“放心，我虽然会推理，也不至于在没有决定性的证据面前就死咬一个人不放。” “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休息了，今天的雾怎么这么浓郁……” 陈瑶不留痕迹地转移起话题来。 这个问题也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为什么昨天雾气都还没有浓郁到能够渗透进屋子里，而今天的雾突然就开始遮天蔽日，连路都看不清了……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就村口这里，雾气没有靠过来，就像两堵墙一样，一面挡着我们不让我们出村，一面挡着我们来到村口的路……”吴劫疑惑地扫视两边的灰雾。 灰雾此时的情况很奇怪，你说它笼罩整个村子，可村口这里却没有靠过来，路上的雾气就仿佛被空气墙给挡住了一样过不来，只能在地表上翻滚，简直就像一个……隔离区。 “因为灰雾在祭礼开始前，都会向这个村子里的人展示自己的存在。”陈因开口了。 他的威望无疑是现在所有人里最高的，他是村长的儿子，跟着村长一起耳濡目染在这个村子长大，有在这个村子生活的阅历，也在镇子上完成了学业，只不过大学毕业后又回村子里了。 现在的他，是对村子了解最多的现代人，也是最了解现代的村里人，双重身份的叠加也让大家认为这个家伙是能够有话语权的。 “展示自己的存在，是什么意思？以前灰雾笼罩村子的时候，也是这一片区域灰雾不会笼罩，所以每次灰雾入侵每个人的房屋后，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早上要来村口集中，因为灰雾会在这里展示自己的威严。” 陈因沉声开口：“灰雾这个神明，是最不允许别人玷污祂的神威的。” “也就是说，这片没有被灰雾笼罩的区域，其实是为了立威的？” “可以这么说。” “那之后呢？”陈天继续询问，“今年的祭礼和以前的祭礼不同，那我们之后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 陈因竟然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觉得，我们人类在这种尊贵的神明面前，还能干什么？” “……” 陈因的表情也慢慢收敛，他环视在场的所有人。 “今年的祭礼不会有投票了，你们放心，因为神谕上写的很清楚，当灰雾正式开始杀戮，也就不需要祭礼了，因为所有被灰雾笼罩的人，都不会活着出这个村子，所以你们也不用问有没有食物，有没有办法报警，没有用的，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待死亡就好。” “所有人能做的事就是，好好找个位置，然后安心地长眠，结束这短暂的一生。” 陈因说完，慢慢进入了自己的屋子，神情麻木的和其他的村民一样。 在陈因离席后，没有被灰雾笼罩的小卖部门口，大家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但就是有些不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就是说，我们在这里，死定了？”洛樱颤抖的声音把所有人拉回了思绪。 “先别急，吴劫，你再试试能不能走出外面……”陈天刚说完，吴劫就投来了眼神。 “怎么了？” “我的能力，好像用不了了。” “？” 陈天震惊地看向吴劫，“为什么？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想告诉你的，我的戒律·永恒，完全使用不了，明明和往常一样，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可就是使用不了，简直就好像……被封印了一样……” “被封印……” 陈天又看向洛樱，小声凑到她耳边，“你的炁还能用吗？” “嗯？” 洛樱闭上眼睛，在体内催动了一下…… “完了……” 洛樱看向陈天，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我的炁……怎么也用不了了？” “看样子，我们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吴劫一惊一乍地来到两人旁边，笑着开口。 虽说在这个村子里，就算没有什么能力，这帮村民也拿自己没有什么办法，更不用说陈天身上的风衣下还是全副武装的姿态，这个村子的里肯定没有人能够威胁他们的性命。 可那个“灰雾”就不一样了。 在三个人都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情况下，哪怕是吴劫昨天还能用永恒领域，也能将他困在村子中，由此可见这个灰雾是有一定实力的，陈天三人如果没有什么特殊能力，未必是它的对手。 更何况对方是蔓延在清风村上长达千年的恐怖神明，怎么想都不是此时的陈天三人能够应付的。 当然，在应付之前，还要确定一件更加紧急的事情。 陈天敲响了小卖部的门。 而对开门也将门打开，露出了十分可人的俏脸。 陈诗雨从门缝后伸出小脑袋，“怎么了陈天？今天……我们不开门……” “我知道……这堆尸体，你一早起来就看到了？” “嗯……” 陈诗雨那柔弱的模样不论是谁看了都觉得可怜。 “你也太倒霉了，连续两次灰雾杀人都被你目睹了第一现场……”洛樱在旁边小声说。 “嗯……我现在都不想开小卖部了……我的……我的母亲……也在那堆尸堆里。”陈诗雨小声地说。 “……” “你母亲也……”陈天有些惊讶。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家小卖部一直都是陈诗雨家里经营的，而陈天童年的时候就喜欢用怀心道长给的零用钱在这个小卖部里买辣条和火柴炮。 便利店的店长，也就是陈诗雨的母亲，是一个很慈祥的大婶，在村里的大婶都喜欢嚼舌根的时候，她不会去参与这样的诋毁会议，而是喜欢跟孩子一起交流一些天马行空的问题。 比如她曾经问过陈天一件事。 那件事…… 陈天到现在都还记得。 “如果有一天，你被迫要去伤害他人，你还不能反抗的时候，你会选择怎么做？” 这个大婶似乎就是这么问的。 大婶早早就和丈夫离婚，丈夫进了城打拼，而她则是继续在这个小村子里，身兼数职赚钱给陈诗雨赚取上学的费用。 这里面又要涉及到很多怀心道长的事情。 第226章 两人的友谊 清风村的基础教育，不能说是很匮乏，只能说是一贫如洗。 在这里，一个深山中的小村子，只有一所不知道建了多少年的小学，可能还是刚建国的时候普及义务教育的时候才拿到一点经费建立的。 有小学，并不意味着教育就好。 小学小学，终究只是一个小学校，有学校了，那哪里来的人呢？知识青年哪怕下山也不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所以这个地方说到底只是为了应付才建立了一个小学，可里面的师资力量薄弱的就跟蝉翼一样。 这种地方的基础教育烂的难以想象，从以前开始，陈道玄就在致力改变这个村子的情况。 首先就是学校的状况。 这里有学校，但也只是为了应付指标建立的学校，老师是村子里读过几本书的老先生，以前在镇上的私塾里当过助理。 这个老先生的文化水平怎么评价呢？ 四书五经，他看过，各种封建时代的书籍他也略知一二，玄学的，非玄学的，人文古籍，他都信手拈来，可是问他牛顿是谁，他只会惊讶地告诉你，牛盾？牛皮做成的盾？ 这种老先生是有知识的，但是显然不足以应对建国后百废待兴推崇的义务教育，连最基础的科学观念都没有，陈道玄发现了这其中的难处。 记载里并没有记载他有没有参与清风村秋末的灰雾祭礼，但是可以知道的是，陈道玄的家庭情况也不容乐观，战乱年代，他父亲被拉去当兵，战死沙场，抚恤金又要各种手续，还要到城里去申请，陈道玄的家庭可不知道怎么去城里，也没有路费去，只有母亲和陈道玄两人独自生活。 幼年的陈道玄是幸运的，他虽然在村子里度过了童年，可因为父亲被招兵送走，这给了他一个身份，战士家庭，那一代的村长响应国家的号召，要在各个农村培养知识分子，陈道玄因为之前在村长的脑海里有印象，被推出去到镇上的一个战时学校里上学。 他也是清风村里唯二的两个能够获得这个机会的人。 战时学校的意思就是，为了应付打仗而建立的临时的学校，横跨各个年龄段的人，这不是军校，只是因为打仗需要各种人才，所以才建立了这种多功能多方面的临时学校。 这个临时学校并不好，租借的是一个礼仪大堂来当教室，环境很简陋，学生宿舍更是苦不堪言，几个人挤在一个小隔间里，有床，但是分上下，而且不只是上铺和下铺，一共有五个铺。 也就是说睡在最下面的人，上面的床板还有四个，这么小的空隙，只够爬梯子然后横躺上床入睡，把膝盖顶起来都会顶到上一个床板的人的床板。 陈道玄就是在这里度过了他的义务教育。 说是义务教育很勉强，因为这里的讲师虽然不是那个连牛顿是谁都不知道的老头子，但也只是一个道听途说的中年人。 他一边拿着海外流传进来的各种译本，现场读，然后现场教。 其中就有一本是当时每个讲师都必修的书，天演论，这是严复认为西方开启九夏落后思想的一本文学着作，这里面提到的就是后来老生常谈的自然选择理论。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很简单的口号，可是也同样激发了陈道玄的学习兴趣，他发现了，除了老先生讲的各种莫名其妙的古籍以外，还有更多的现代发现的各种科学理论，其中启蒙他的就是达尔文的进化论。 自然界中，环境总是在不断的改变，从各种大灾变到物种灭绝，地球已经证明了一件事，环境在变化，如果你不想被淘汰，那就只能不断学习，进化，适应。 而人类到现在依然站在地球的顶端，就是因为人类到现在都还在不断提出新的理论，新的体制，新的科学方向，新的道路，新的理论。 停下来的人，就要被淘汰。 陈道玄也一直践行这个理论，他不满于只听这些不入流的讲师来获取知识，而是自己跑到镇子里的图书馆，办理了借书卡，把里面的各种来自西方的着作通读一遍。 而和他同行的那个人则是在日复一日的学习中变得散漫。 和陈道玄获得唯二两个名额的这个同行者，名叫陈海涯。 陈海涯和陈道玄并不是一路人，他出生于农民之家，祖祖辈辈都是务农工作者，哪怕是古代，也没有参与过什么起义，各种动乱各种王朝更替，他们家还在种地，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 而也是因为他们这一脉一直这么专心务农，竟然还真没有什么麻烦牵连到他们。 祖上有几个分支，听说在王朝那里做了大官，还邀请陈海涯祖宗去朝廷里当官，而陈海涯祖上和陈海涯一样，完全懒得理这些事，一心干农活，拒绝了请求。 这个看似荒唐的决定，竟然还救了陈海涯的祖上。 后来王朝更替，陈家那一脉被诛九族，而陈海涯因为专心务农，提刑官直接放过了陈海涯一马，才得以保存这一支陈家的血脉。 虽然也不知道纯不纯，但就是流传到了今天，陈海涯也算是继承自己的长辈的意志，对务农以外完全没有兴趣。 陈海涯也是村长承认的年轻人，老实而且脚踏实地，只在老先生那里听过一点之乎者也，跟着老先生读过几本古籍，对学习的兴致不高。 而且村长也觉得陈海涯的身世过于凄惨，才十八岁，父母就因为进城打工出车祸死了，只留陈海涯一个人在村子里继续务农。 有人来敲响陈海涯的家门，告诉他，你父母去世了。 陈海涯依然会拿着锄头，去村子郊外看看自己地里的油麦菜有没有松土。 村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众多的年轻一代中，还是挑选了陈海涯当这个最后一个名额。 陈海涯对学习的兴致缺缺，跟着陈道玄来到这个又挤又小的宿舍里，他的依然挂念着清风村自己的地里油麦菜的收成情况。 哪怕村长已经再三嘱咐他会帮忙照看，不会出事，可陈海涯却不怎么信任村长，也不怎么信任这个跟着自己出来的陈道玄。 两人的关系并不融洽，但也没有什么矛盾，就是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的关系，没有太多的波澜。 一开始，陈道玄是自己学自己的，在决定吸收众多科学知识的时候，自己跑图书馆里一泡就是一整天。 可后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讲师已经换了一个，而新来的这个讲师还会在课上点名。 但陈道玄一直没有暴露——有人替他隐瞒了自己去图书馆看书学习这件事。 那个人就是陈海涯。 陈海涯对学习没有兴趣，对自己身旁的这个陈道玄也没有什么兴趣，但讲师要点名的时候，还是会帮忙糊弄一下，说陈道玄因为家里有事已经回村子了，什么时候处理完也不知道。 陈道玄知道后，对这个同行的家伙很是惊讶，两人明明都是十八岁，可是为人处世完全不同。 渐渐的，陈道玄决定要把陈海涯拉到自己的同一阵营里。 陈海涯也不喜欢在课上听这些不专业的讲师扯犊子，那就索性两人结伴而行，一起前往图书馆里看书，这段时间里，两人算是把各自最喜欢的事都替换成了看书。 陈道玄是把平时上课的时间替换成了图书馆的泡书海时光。 陈海涯就厉害了，他是把原先自己耕地的活替换成了图书馆看书。 第227章 时光荏苒 总之，两人在图书馆里那叫一个奋发图强。 陈道玄主攻的就是现代西方科学读物，陈海涯看的就杂一些，比较喜欢看民俗和超自然的书籍。 一开始，陈道玄是想斥责他这种行为的，陈道玄看的是现代西方科学启蒙，而旁边的陈海涯竟然看的是这么封建落后的东西，陈道玄自然是有些意见。 可之后，陈道玄就再也没有怀疑过陈海涯读这些书的作用了。 因为他们在临时学校读了三年……也就是在图书馆里泡了三年之后，终于回到了村子，而这久违的重返清风村之旅，彻底改变了陈道玄。 战争结束了，临时学校也关闭了，两人终于能重新背起行囊回到村子。 当他们回到村子时，第二天，起雾了。 也就是说，灰雾祭礼，开始了。 陈道玄和陈海涯第一次参与了这一个村子几千年来的民俗活动。 至于其中发生了什么，陈道玄并没有对外公布，只知道在这一次的灰雾祭礼之中，陈道玄连自己最后的亲人都失去了。 之后，就是陈天他们听到的故事，陈道玄决定外出闯荡，而陈海涯则是继续留在村子里务农。 一切都好像没有改变，但陈道玄已经深知教育的重要性。 当他第二次回到村子时，已经是一个垂髫老者，他的双眼锐利如刀，身材虽然有些佝偻但背影依旧笔挺，陈道玄回来了，村民以为他是回来复仇的。 可他只是买下了一堆地盘，然后放出去免费耕种。 而他做的事中，对后一代影响最深的自然就是对教育资源的倾注。 陈道玄花了大价钱，在城市里招揽愿意来支教的老师，哪怕花了很多的钱，可来的也只是寥寥几人，但是这对于贫瘠的小村子来说够了，讲究的是有一个小学的出身。 因为这从城里到来的几人里，就是陈天、陈因、陈诗雨、墨白，这一代的老师。 其中陈诗雨的家庭环境不好，家里没有闲钱，只靠母亲的在村口的小卖部为生，物件也很少，陈诗雨一度因为交不起学费而离开校园。 陈天也是一个特例，他虽然是这个学校名义上的学生，但他都没有来课堂和老师见过几面，一直待在清风山上听陈道玄的辅导。他进入这个小学也只是陈道玄让他在这里挂个名，到时候小学毕业证直接办理就行，只是一个由头。 在一次寒假下山中，陈天听陈因说了，陈诗雨的家境情况不容乐观，可能连小学都要上不起，然后去帮家里经营生意了，陈天对这个柔弱的小女孩很是喜爱。 因为在村子里的小孩一代，就只有他们几个还有一点生气，其余的小孩要么是连学校都不去，要么就是早早就帮家里干活的农村娃，像是灵魂都被抽走一样。 而陈诗雨好歹也是这一代里能一起玩耍的唯一的女孩，陈天对她也是百般照顾，寒假的时候经常和几个人一起去田里抓老鼠，陈诗雨害怕老鼠，就让她拿着老鼠笼在后面看着。 老鼠洞和蛇洞小孩子完全分不清，上次还用鞭炮炸出来一条小草蛇，看着很害怕，但这草蛇更怕人，见到人就往后跑。 墨白和陈因两个只敢口放狠话的人打赌，看谁能踩死这蛇，每次蛇后退了几步，他们就追上去准备踩死，又因为距离太近不敢下脚，离的远了又开始打赌，靠近又不敢动，到最后草蛇直接来到了正在耕种的一个老伯面前，老伯直接一个锄头就……铲起了草蛇，丢进了河里。 草蛇没有毒，在田里的作用也就是捕食一些喜欢踩庄稼的田鼠，完全没有踩死的必要。 几人就是这么喜欢玩闹的性格，陈天小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拿鞭炮专门炸各种小孔洞，有些是蚯蚓钻的洞，也有一些鼹鼠的老窝，当然成功次数最多的还是老鼠窝。 陈诗雨这个时候就会站在后面憨憨地跟着笑，她的性格软，被人欺负了不敢还手，之前还有个放牛娃捏她的小脸蛋说以后要娶她当媳妇，她只敢哭唧唧地跑来找陈天诉苦。 还是陈天过去找放牛娃逮了骂一顿，还差一点动手，最后也是和平解决。 陈诗雨从此以后就一直默默跟在陈天的身边，陈天也是很照顾这个讨人喜欢的小女生，不过他因为经常要回清风山，所以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她，平时都是陈因和墨白在跟她玩。 而后就是陈天听说了陈诗雨家里的事情，在离婚后，大婶一个人带着陈诗雨，经济负担有点重，陈天回山上问陈道玄有没有什么办法，陈道玄那肯定是有办法的。 因为学校里一直存在奖学金机制，村长依然保留有用奖学金支持优秀学生的这一个推荐名额，出资自然是陈道玄，不过执行者变成了村长。 村长用奖学金这个由头，可算是把这一代的教育提高了很多。 陈天自己就是陈道玄保送过去沧海读的，其余人也差不多，陈因和墨白还有陈诗雨，都获得了奖学金的名额。 在三人里，陈因的学习能力也就是中游偏下，早早在镇子上新建的大学里毕业读完，就回了村子。 墨白则是在镇子上的高中，凭借自己的优秀成绩，考入魔都的大学，成为了名校的高材生，到现在更是直接读完了法律硕士。 陈诗雨应该说是学习能力最强的，在高中时期成绩就没有出过前三，最后的高考分数线加上偏远地区的补贴政策，可以直接去上京大学，但她还是只在隔壁的城市里读完了大学，就回家里帮忙了。 她不去上京大学的理由自然就是离家里太远了，怕母亲出事。 陈天在所有人里是最具有传奇色彩的，沧海大学也算是顶尖大学，但真正厉害的是入学两年后直接去参军，调到边防军里，开启自己的传奇生涯。 曾经的四人组兜兜转转，最后又在村口集合了，令人唏嘘。 时光荏苒，每个人的面貌都变了很多。 当初那个懵懂少年陈天也成为了经历多次鬼门关的军人，而调皮贪玩的墨白也沉下心来专攻学业，学成归来。 村长的儿子陈因也从以前经常和村里人发生争执，到现在要为了他们隐忍自己内心的伤痛。 陈诗雨虽然没有以前那么怯懦了，但还是一副柔软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的娇柔模样，而她的母亲在之前的多次灰雾祭礼中都活了下来。 唯独这一次，埋葬在了尸堆之中。 “好好休息吧，就不找你问什么问题了。”陈天拍拍陈诗雨的肩膀。 “嗯，谢谢陈天大哥。” 陈诗雨稍微改了一下称呼，让洛樱没有那么在意。 “嗯？”吴劫看了陈天一眼，“真不问了？我还有很多的问题没有问到，需要第一时间的证人发言。”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要找证词啊？”陈天也是顶了顶吴劫。 “因为这堆尸体之中，是有人为的可能的，陈诗雨，你难道不想知道谁有可能犯案吗？” 吴劫看向了这个柔弱的女孩。 本以为陈诗雨那弱小的性格会害怕的发抖，可她这一次只是微微颤抖着小嘴，慢慢把门给推开，瘦削的身姿展露出来，“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告诉你我看到的东西……吴劫……先生？你刚刚在外面的推理，我都听了一些……我觉得还是可以的……” “叫我吴劫就行。”吴劫也懒得套近乎，“你出来后，有没有看到活人？” 第228章 人为可能 “有没有看到活人，是什么意思？” 陈诗雨虽然鼓起勇气准备证言，但是第一句话就被吴劫给问蒙了。 “意思就是，你当时看到这些玩意的时候，它们就是一堆尸体了吗？”吴劫轻描淡写地吐露，似乎完全不把这些尸堆放在眼里。 “啊？”陈诗雨对吴劫的陈述很是惊讶，“他们不是这些玩意……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被杀死的人……他们是生命。” 陈诗雨刚想说什么，可对上吴劫的视线，又觉得有些渗人，只能低垂着眼皮，眼睛不知道放在哪里。 她才发现，吴劫如果是在旁边推理的话，那别人对他的第一印象肯定就是一个喜欢抠细节的人，可如果他来质问一个人，那么毫无疑问，肯定会感到巨大的压力。 这跟炁和戒律无关，现实生活中就是有那种很强势的人，你跟他多说一句话都会感觉到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压着你。 显然吴劫就是带着这种气场，在狂龙中队覆灭之后，他的性格和气场就变成这样了，陈天也没有谴责的意思，毕竟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痛。 “你只需要回答我，你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就行，首先第一个问题就是，你看到这堆东西的时候，这里面的所有人，全部都已经死了，你可以断定这个事实嘛？” 吴劫像是前来伸出警察证的刑警一样，用冰冷的口气来质询证人的证词。 “嗯……不！”陈诗雨下意识地想回答，可片刻后她的小脑袋往两边摇头，马尾辫一甩一甩的，“我，我不知道……我早上小卖部的门，看到的前面就是一堆小山……我以为是谁把垃圾倒到村口了……结果我上去一看，是很多的血和很多的……恐怖的样子……我吓的叫出了声，直接躲回了小卖部里……” “意思就是说，哪怕你是第一发现人，可是你也并不知道，他们堆积在这里，能确保每个人都死了是吧？”吴劫说。 “我不敢多看……” “我知道。” 吴劫点头，没有说什么损人的话，而是开始分析状况，“你早上几点出门的？” “我是六点半就起床洗漱了……然后一般洗漱只用十分钟，我开门的时候大概就是六点四十，或者六点四十到七点之间……” “这段时间不重要。”吴劫立马摇头，“你如果在里面洗漱，外面有动静你应该能听到，不管你是六点四十出来，还是七点出来，估计看到的也是一样的。” “哦……” 陈诗雨攥着自己的手，尽力不去看吴劫身后的尸堆。 吴劫稍微挪了一下位置，彻底挡住陈诗雨的视线，让她不能越过吴劫去看那堆恐怖的血肉。 “现在可以的出来一个结论，如果犯人是要在早上营造出自己能够杀七十多人的效果，那么抛尸的时间段应该就是昨天凌晨。” “抛尸？” “是的，抛尸，而且还不是处理尸体。”吴劫说，“我之所以说这有可能是人为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这其实对于人类来说是可行的。” “把人的尸体毁成这样，然后搬过来这里，这真的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吗？” 洛樱很好的扮演了捧哏这个角色，立马提出了问题。 “你没有搞懂一件事。”吴劫说，“首先，如果凶手是什么灰雾神明，那么怎么说都行，说祂在起雾的晚上把七十多人给杀了，然后剁成碎块，再送来这里，这种强行解释也可以。但是我要提出的是，人类也有做到的可能，首先，这个人类一晚上杀七十多人，这不可能吗？可能的，只要犯人不止一个人就行。如果犯人有七个，每个人负责十个人，在杀害后，一个个搬来村口叠罗汉，这难道是不可能的吗？” “可是……人类要怎么把这么多的尸体损毁？”洛樱又继续质疑。 “所以我就是要问陈诗雨，她早上起来是不是就看到这个场景了，如果是，那就说明作案时间在凌晨……作案时间在凌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仔细回想一下我之前的推理。” 吴劫指了指身后的尸堆，“我之前的推理是，至少，有一块完整的肌肉块，是在绷紧的时候被杀害的，那么那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想到了吗？” “死之后，和搬到这里的作案时间，有矛盾。”陈天见没有人搭话，不想让吴劫尴尬，直接说。 “是的，时间差。”吴劫说，“那些封建余孽口中的灰雾，什么上天入地，杀人无形，这么厉害，可是在杀死一个人后，明明是在晚上杀的，可是搬过来却要到凌晨，灰雾这么厉害，那么就不会有什么矛盾，啪的一下，七十个人死了，啪的一下，尸体出现在村口，没了，什么动静也没有，也不需要有任何矛盾……可现在的情况是，陈诗雨，你昨天有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 “嗯……昨天晚上……因为我们小卖部关的有点晚，大家都是九点十点就睡了，我们通常是十一点关门……” “时间差又来了，灰雾杀人难道还要等小卖部关门吗？”吴劫笑了笑，“应该说，这个时候，在你们小卖部还没有关门之前，这个村子里已经开始陆续有人被杀了。” “啊……” 陈诗雨恐惧的尖叫出声。 “不用惊讶，因为他们最后会来到村口的。”吴劫说，“你知道为什么吗？灰雾要是真想杀你的母亲，不用等你们关门，直接让你母亲消失就行。那就说明，人为的可能性很高，而且你母亲可能是最后一个被杀的。” “为什么？”陈诗雨不解。 “你也不想，如果我说凶手是人类的话，那他们杀了人，就要把尸体搬来村口，不然我们就看不到了对吧？” “嗯……” “也就是说，这不是单纯的杀人案，而是杀了人，然后搬过来展示，这种复杂的情绪，你看看你的小卖部，就在村口旁边几米的地方，是我我也选你母亲最后一个死，因为最后一个人是你母亲的话，你关门的时间晚，过去早了会被发现，而且你母亲最后死的话，直接搬出来，是最轻松的一具尸体。” 吴劫还在推理着，可他身前的陈诗雨已经跑回了小卖部，走到后台里啜泣起来了。 陈天拍拍吴劫的肩膀，“这家伙心理脆弱的很，多注意一下措辞。” “……”吴劫沉默了片刻，“抱歉。” 小卖部里的小女生慢慢传来声音，“没事……只是……我母亲的房间就在我的旁边……我竟然不知道……她被人杀了……然后还搬了出去……我……” 陈天给洛樱一个眼神，洛樱撇撇嘴，也只好换上安慰的神情，走进小卖部里，两人的窃窃私语逐渐远去。 小卖部旁的陈瑶和陈道高依然在听推理。 “如果是人的话，那应该会留下很多证据才对，可是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什么证据。”陈瑶询问吴劫，“你的主张有什么可靠的证据吗？” “没有，我只是在质疑灰雾。”吴劫看向已经走进屋子里默不作声的陈因。 “如果真的是灰雾杀人，竟然还等小卖部关门，然后杀死人，还要一个个搬过来，如果真是灰雾干的，那灰雾的位格太低了，这该不会，是一个很弱小的神吧？” 屋子里没有人回答他。 吴劫看了看尸堆，“人类行凶是完全可行的，只要昨天大家睡的都很沉。” 第229章 认可 “只要昨天睡的沉，人类行凶的可能性就大的多，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还知道，你们小卖部的关门时间，所以选择你们当最后一站。” 吴劫的推理看似有些站不住脚，但因为对方的论点更加可笑，所以他的推理反而变得有些可信度。 已知，灰雾是神，而神杀人，是不会还会被村民发现有人要杀自己，神不应该杀人于无形之中吗？ 这一点就被推翻了。 行凶者，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被发现了，而对方肌肉紧绷，似乎是有搏斗的迹象，灰雾杀人还被村民给反抗了？那不是天大的笑话？ 还有就是顺序问题。 如果灰雾真的是这个村子的神明，那么还为什么要等小卖部关门之后才对陈诗雨的母亲下手？ 难不成只要没关灯就下不了手？ 这种限制对神明是有作用的吗？ 神也很尊重人类的熄灯休息时间？ 并不是吴劫的推理有多天衣无缝，而是陈因对灰雾的描述太过于荒诞，而荒诞之下就是数不清的逻辑冲突。 神这么厉害，竟然不直接动手，而是一个个杀死，然后最后选了陈诗雨的母亲，最后还要一起放到村口展览。 “我有意见。”陈瑶作为陈道远的女儿，可头脑似乎完全没有遗传，陈瑶的思路要清晰的多，“如果真的是人杀的话，也就是说，凶手在行凶完毕后，还要把尸体一个个拉过来这里？这种工程量不大吗？” “首先，你要知道，这个村子并不大，你有走过这个村子吗？”吴劫指了指脚下，“这条路就称呼它是一号路，一号路能直通村尾，村尾就是陈天的屋子所在的清风山，你猜猜一共需要走多少步？我也不知道多少步，但是只需要走六分钟就能到达。” “一个成年男性如果在杀死尸体后，放进麻袋里，可以直接拖两个尸体的分量，那就算他要走十分钟，一个人杀了十多个人，也就来回走一百多分钟，这是理想情况，可昨天的遇害事件大部分都集中于九点以后，九点到凌晨六点，一共九个小时，以此来推断，凶手可能还不需要十个人，可能五个人就够了。” “我还是有意见。” 陈瑶眼里闪着睿智的光芒，她在灰雾之下开始踱步，“你说的那是直接把尸体拖过来的情况，那么，你怎么知道尸体是完整拖过来的？而不是先毁坏再拖过来的？” “很简单，血迹和工程量。” 吴劫伸出两根手指，折下去一根，“第一，就是血迹，你在这里也看到了，这一堆血迹，多的吓人，所以我推断，这些尸体是在这里才被毁坏的，而他们被杀害之后，是凶手一个个拖过来的，这也就是说我为什么觉得并不是灰雾杀的人，灰雾真这么厉害，杀完人，当场剁成碎块，然后瞬移放到这里就行，根本就不会有血迹，你觉得呢？” “血迹并不能当依据，你刚刚也说了，如果要拖动两个尸体以上的话，可以用到麻袋和各种袋子，也可以保证血迹不会滴落在地上。” 在陈道高惊讶的目光中，陈瑶继续分析，“其次，你解释不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杀了七十多个人，却没有人能够听到动静？” “……”吴劫沉默。 陈瑶的声音也慢慢开始明朗起来，注意力也愈发集中，她虽然害怕那一堆尸体，可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来到那一滩跟小型游泳池都有的一拼的血潭前。 “七十多个人，被杀的时候，没有人发出求救声？至于你说的肌肉处于紧绷状态被杀死，那也有可能是因为有人失眠了，没有睡着，肌肉处于紧绷没有放松，然后被灰雾所杀。” “整半天，你竟然是相信有神这种东西的神棍？” 吴劫看向陈瑶的目光不客气了起来。 “行，那我就继续跟你扯一下。” “血迹，这一点我还没有说完，我已经大概知道凶器是什么了。” “嗯？什么？” 所有人包括陈天都望去了好奇的目光，吴劫发现了凶器？ 什么时候的事？ “凶器就是，锄头。” 吴劫缓缓开口。 “锄头？” “是的，锄头。” 吴劫说，“你们注意看尸体的碎块，虽然被毁坏的七荤八素，但那这是单看一块得出的结论。” “可如果，把上下两块尸块凑到一起看，发现了没有？” 吴劫捡起尸堆中上下连着的肉块。 可只有陈天把目光投了过来，其余人完全没有看过来的勇气。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你单看一个尸体，就会觉得，这是野兽啃咬才能咬出来的痕迹，可是你连起来看，就会发现，上下两块出现的伤口，是有形状的。要连起来看。” 陈天很认真地观摩，甚至走上前去观看吴劫展示的两块肉，果然，如果只单看一块碎肉，就会觉得，是破坏的完全找不到形制的肉，可两块肉连起来看，就像是两个杂乱的拼图，凑到一起，突然发现有一处是能够拼接的。 吴劫展示的这一块，叠在一起，呈现的就是一个剜出来的半圆洞。 这种洞下过地的都知道是什么。 用锄头，用力砸向耕田里，然后铲起来一片土，下面呈现的就是这么一个半圆的小坑洞。 “确实是锄头的痕迹，我在地里开过土，用铁锄头往松软的土地上一凿，凿出来的就是这么一个痕迹。” “所以说，凶手只是在投机取巧。” 吴劫把两块肉放回原位，但是他忘了自己是从哪里拿出来的，索性随便丢进尸堆里。 “如果灰雾这个神，也是一个喜欢耕地的农民，那也不是说不通。”吴劫说。 “那你之前说的血迹之外，工程量，是什么意思？”陈瑶点点头，她也没有质疑吴劫的这一段推理，因为确实是有逻辑的，而且刚刚偷瞄了一眼，看似杂乱的碎肉，确实有些是吻合的痕迹。 “顾名思义呗，还能是什么。” 吴劫说，“如果现在，有一堆纸片，你要把它们给撕成碎片，难不成你会一张撕完换下一张继续撕？” “哦？” “难道你们撕纸，不是把它们叠放在一起，然后直接撕毁的吗？” 吴劫说。 “为什么要放在一起才能撕毁？你说的那种情况也有，但是如果是七十多条人命，人数够的话，也没有必要放在一起销毁……” “不，很有必要。” 吴劫说，“因为再不集中销毁尸体，就要天亮了，天亮了，那么我们就目睹不到这个现场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脚下的浓稠的血迹给沾染一部分，“看看这个血迹，很粘稠，已经快要凝固了，但因为血实在太多，所以才呈现这种凝胶状，所以我觉得，凶手一定是因为工程量太大，所以才决定集中一起销毁，可即便如此，时间还是有些紧迫。” “原来是这样。” “杀人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展示灰雾的威严，如果不把场面弄的血腥一点，怎么展现灰雾的尊严？所以我猜，他们在搬来尸体之后，还要卡好时间，让我们看到血流的景象，要是全部变成一堆干枯的尸体，血液也全部凝固了，那么在视觉冲击力上就下了很多层次。” 啪啪啪—— 陈瑶鼓起了掌。 不只是陈瑶，陈道高也跟着鼓掌。 到最后陈天、洛樱，都鼓起了掌，除了胆小的陈诗雨，所有人都对吴劫给予了肯定。 “没想到，你竟然能推理出这么多东西。” 陈天很认真地夸赞。 第230章 住一起 并不是只有陈天一个，在场的所有人，就连不怎么喜欢吴劫的洛樱，也都第一次佩服起这个家伙。 这家伙是真的很有推理能力，很显然，如果不是吴劫一直在逻辑推演，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陷入对灰雾的恐惧之中无法自拔。 想象一下，一个未知的神明，能够轻易杀死任何人，而现在所有人都在神明的狩猎场中，这完全是一件让人绝望的事情，可吴劫在这种可能性之中，找到了那极小的可能性。 哪怕可能性再小，只要没有逻辑错误，就是能够存在的。 也许，确实是灰雾杀的人，而且灰雾还有喜怒哀乐，故意等村民快要睡觉时动手，还贴心地等陈诗雨的小卖部关门，更贴心的把尸体都运来这里，然后在凌晨随手一拍，恐怖的尸山铸就。 但是，吴劫在各种蛛丝马迹中，找到了那也有可能是人为的名为希望的可能。 这是一种能够给人带来自信和希望的推理。 更重要的是，吴劫到现在，都不忘开启大家的思路。 正如他所说，所有人都习惯了放弃思考，面对很多的事情时，总是先入为主地思考最轻松的一种可能性。 把锅甩给灰雾，什么都不用思考，固然轻松，但这样就好嘛？ 吴劫的答案是，不。 要思考。 连墨白在旁边都瞠目结舌，吴劫虽然一开始把证据全部指向墨白，但最后因为证据里最关键的五个人没有找到，也没有死缠烂打。 很快，墨白就意识到了吴劫到底在想什么。 墨白看向了陈天，陈天只是报以微笑。 很显然，只有墨白和陈天，意识到了吴劫一直在推理，一直在带动大家的思考，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不要放弃思考。 越是绝境中，人们那妥协的心境就会越发强烈，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就放弃思考，那么所有人在清风村里只有死路一条。 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思考。 就连一开始沉默寡言的陈瑶，都开始思考去和吴劫对峙。 难怪吴劫的脸上并没有被抬杠显得不爽，反倒是有些欣慰。 他在欣慰，陈瑶也没有放弃思考，放弃思考，等于拥抱死亡。 “多思考。” 吴劫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些尸体该怎么办？” “要一起运到郊外火葬吗？” “不用了。” 不知何时，陈因又走出了家门，“放心吧，灰雾既然能把尸体放到这里，那就有办法把这些尸体弄走。” “还灰雾？吴劫的推理不是都把你那所谓的神明给推翻了？”洛樱鼓起嘴。 “吴劫的推理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但是，吴劫陈述的是，凶手是人类的可能性。人类会因为狩猎而找好时机，所以在村民放松的时候下手，也会知道陈诗雨家的小卖部什么时候关门而留到最后，但如果，灰雾也是这么做的呢？祂知道人类的习性，故意以人类的姿态犯案，更何况，灰雾是有指使人类犯案的可能，那最终还是灰雾犯案的可能性并不小。” “如果灰雾需要人类来帮忙当帮凶，那我只能认为，这个神明，现在很羸弱。”吴劫冷冷开口。 “……”陈因沉默片刻，随后缓缓开口：“羸弱吗？也许吧，也许，也许真的很羸弱吧……但是……我想劝告你们，杀戮盛宴要开始了，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地狱。这七十个人，只是开胃小菜，我很期待你们，能在灰雾最后的祭礼，活着见证灰雾的复苏。” 灰雾，复苏。 陈天又一次听到了熟悉的字眼。 可陈因也没有继续解释，他鼓掌肯定了吴劫的推理，但并没有对此有任何表述，他又打开自己的房门，慢慢关上门，一切归于沉寂。 “那我们应该可以回去了吧？”洛樱看了看旁边低泣的陈诗雨。 “可以了吧。” 陈天点点头，“只是现在灰雾笼罩的太多了，除了村口这里清晰一些，其他地方基本都被蚕食了……” “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更重要的事吗？” 吴劫环顾四周，没有灰雾笼罩的村口又是一片沉默。 大家都以为吴劫还要继续推理，这个时候继续推理，岂不是说，还有更为重要的情报没有展示？ 每个人心里都悬着。 吴劫慢慢开口：“已经快要到中午了，我们的午餐还没有着落。” “……” “……” 所有人悬着的心放下了。 当然，是除了陈天三人以为的所有人，放下了心。 陈天吴劫洛樱，完全没有放下心的打算，因为没有食物的就是他们三个。 “我的泡面可不分你。”陈天感觉到了洛樱的视线。 “我没说要泡面！” 洛樱皱眉，可肚子也开始慢慢作响，一开始因为目睹了尸山，还有随着一堆的推理剧展开，她的思维就没有停下来过，现在停下来，肚子开始抗议了。 “那个……你们都没有食物了吗？”陈诗雨在旁边怯懦地伸出头。 “还剩一点泡面和压缩饼干。”陈天说。 “陈天哥哥，我还有一些……” 陈诗雨拉开小卖部的橱柜，上面是一些食材，并不是泡面，泡面都被买走了，那些显而易见的食物昨天前天已经卖光。 但是还有一些货架上的东西没有被拿走，是一些零食和饮料，而在货架后面，还有一箱的泡面库存，还有一些米粉和杂粮，都是一些土豆和红薯。 “有一些是进货的库存，还有一些是我们地里的收成……” 陈诗雨低着头，把这些东西装在纸箱里，吃力地抱出来。 陈天立马跑上去接过纸箱，“我去，这些，都给我们？” “嗯……” 陈诗雨害羞地点点手指，“陈天哥哥小时候帮了我很多……而且……陈天哥哥，能再帮帮我吗？” “啊？怎么帮？” “我……我怕……” 陈天看了看小卖部，又看了看就在小卖部旁边十米远的地方，成堆的尸体，立马就懂了。 “那你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 陈天立马提议。 这一次，洛樱没有反对的意思，因为她也觉得陈诗雨很可怜，这种柔弱的性格在学校里肯定没被少欺负，现在母亲也走了，那陈天不帮忙谁还能帮忙呢？ 更何况，作为一个女人，洛樱现在已经是完全信任陈天和吴劫了。 只要有这两个家伙在，村子里有人突然要污蔑洛樱，那么肯定有人帮自己说话，那就是陈天和吴劫。 这两个家伙的口才，不是口才，是逻辑能力，绝对能顶住各种质疑。 吴劫也没有什么意见，陈诗雨确实怎么看都不能继续单独生活在这里了。 四人一同启程，墨白直接凑了过来，“我靠，别丢下我！” “你又干什么？” “我，我也怕啊哥。”墨白搓着手，谄媚地微笑着，“你别说小诗雨很怕了，我一个大男人，见到这恐怖的场景，我都怕晚上做噩梦！” “怕什么？一大老爷们。” “别大老爷们了！”墨白汗颜，“就算凶手是人为的，那也是一个武学高手，尸堆里那帮人，有些老伯的肌肉比我都大，结果呢，直接成碎块了，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挡得住凶手，那还不如跟你们一起住，要是出事了大喊你们来的也及时啊！” “我们的宅子哪里能住那么多人？”陈天皱眉。 “哎哟，别这么薄情啊……”墨白使劲凑过来，还把陈天扛的纸箱接了过去，“再小点也没事，主要是图一个安全感！” “那个……” 一直在附近默不作声的陈瑶说话了，“要不，来我们的别墅？” 第231章 跪拜 一开始，陈天是拒绝的，毕竟陈家的别墅，和陈天多少都有些渊源。 比如陈道远是别墅的主人，然后就在陈天家里死了，现在别人的家人邀请陈天去别墅里住？那会不会第二天陈天就死在别墅门外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现在起雾了，但也不能说，这几个人对遗产没有半点心思，倒不如说，灰雾的存在，更让他们恣意妄为了。 只要出事了，就可以伪装成事灰雾行凶…… 这么来看，陈天的担忧是可以理解的。 而吴劫也是这么想的。 最关键的是，现在三个人都没有炁和戒律了，身体素质也就是普通人的身体，就算陈天和吴劫作战经验丰富，但没有炁和戒律，他们也扛不住子弹。 “那个……要去吗？”洛樱转头看向两个话事人。 说是话事人也没问题，论资历，陈天在清风村里更懂，论作战，吴劫虽然没有了戒律，但还有武器存在，洛樱不管要干什么，都还是要听从他们两个的指挥。 “去还是不去？”陈天拉着吴劫过去。 “我不知道，你拿主意吧？”吴劫撇撇嘴，“有一说一，我是感觉别墅挺危险的，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没准在别人的计划之中，就是有邀请你去别墅做客这一环，然后设立一些机关，让你死在别墅，遗产归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陈天点点头。 这并不是什么阴谋论，而是面对三百亿的遗产面前，每个人都会有的恻隐之心，陈道远难道没有制定什么战略，专门喊陈天过去他们的别墅设下陷阱害死吗？ 显然是有可能的，而且这理由还很充足。 先表示自己已经对遗产没有任何兴趣了，然后邀请作为唯一弟子的陈天，进别墅做客，反正别墅里是陈道远的地盘，直接动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现在的问题是，行凶者不管是灰雾，还是另有其人，恐怕都不是几人能够单打独斗能够应付的，对方能杀死七十多人，恐怕战斗力也不低，灰雾笼罩的村子里，似乎哪里都不安全，唯一安全一点的还真就只有陈道远家的别墅。 而且选陈天的屋子的话，宽敞是宽敞，但如果遇到什么事，估计会被堵死在屋子里，别墅面积大，还有各种逃生通道，明显是比陈天的宅子更加有用的。 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这倒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先看看吧。” 陈天给出了一个含糊的回答。 吴劫也知道陈天暂时做不了什么选择，也只能点头迎合。 “那就先看看呗。” 两人在没有分歧的时候，执行力都高的离谱，两人呢直接就动身启动，准备先回一趟宅子。 不过他们的选择题就变成了必选题。 当他们来到村尾，准备上坡时，路被堵住了。 并不是什么灰雾过来动了什么手脚，而是清风村的村民，此刻剩余的十八个村民，全部都在坡度上下跪，雾气遮挡了视野，但陈天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跪拜的队伍必然是延伸到了祭坛里。 “喂，你们挡住路了。” 吴劫可没有陈天那种好脾气，直接冲上去大吼起来。 “嘘——稍安勿躁。” 排在最末尾的村民，在浓雾中起身，缓缓走入陈天和吴劫的可视范围，是喜欢在村口吹牛的其中一个老爷子，陈天对他印象深刻。 十多年过去了，他脸上的皱纹轮廓更深了，但眼神里并没有垂老，此刻他正在焕然一新…… “你们在干什么？”陈天开口询问。 “是陈天吧……呵呵，你们啊，太年轻，没有见识过灰雾的力量，所以你们会提出质疑，这是正常的……但当你们接触到那股力量之后，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反抗的意志了，我们都是，被灰雾承认的神裔。” “神裔？”陈天皱眉。 “神的，后裔。” 老爷子呵呵一笑，没有解释缘由，背对着陈天，继续在坡道上下跪，队伍缓慢前进，老爷子也往上走了几步，那跪拜的模样让人动容。 “你说，他们的信仰会不会是真的呢？”陈天喃喃自语。 “不会。” 吴劫坚定不移地开口，“他们只是在臣服于自己的欲望，祈祷，只不过是乞讨罢了。” “……” “为什么你如此笃定？”陈天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因为承认神的存在，无疑就是对人类的否认，我不想至今为止自己的努力，被一个神明否定。” 吴劫摇摇头。 两人虽然在对话，但身后的洛樱和陈诗雨没有参与，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 “去别墅吧，这帮人估计还要堵着好几天。”陈天没有什么争议的结束了选择题。 本以为是一个很困难的命题，没想到做起来意外的简单。 因为回陈天自己宅子这件事被人给堵了。 那就去别墅呗。 按照吴劫的分类方法，清风村的路有三条，一号路，就是从村口，一直往后面延伸，这一段有泊油路水泥路，一直到村尾，也就是陈天的宅子，一个巨大的坡道，还有群山拦断，所以这是一号路。 二号路，就是从这条一号路垂直往下延伸的路，通常是成排并列，虽然靠的很近但是很多归属地都是自己随便围的农村村落建筑排版，有些建筑物面前有自己围起来的大院子，也有些人的门前被另一条路给堵着，这就是没有什么规则的二号路。 绕过二号路之后，就是通往田间的道路，土路并不算在里面，所以这三号路就是通往别墅的路，陈道远为了照顾陈道玄，故意把别墅建在田野边，占地面积有些大，但都是陈道玄自己的地契，所以没有人有意见。 有意见的事耕种的农民，他们在田地里顶着烈日耕作，本就心浮气躁，隔壁又传来各种拖拉机噼里啪啦的声响，久而久之也就有意见了。 后面是陈道玄当着大家的面，把陈道远给骂了一顿，陈道远虽然还在继续扩建，但是动静已经小了很多。 最终展现在陈天面前的这个别墅，就是这样竣工的。 这是一个占地面积约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复式别墅，最外一圈有围栏高墙挡着，由于雾气的蔓延，陈天他们看不到建筑的全貌，只能依稀看的那成排矗立的围栏尖顶像是长枪一样挺立着。 而大门就是一个自动的铁栏门，进去需要刷脸验证。 不过陈天他们的脸没有录进去，是陈瑶自己出来迎接客人，用自己的脸刷了门，这才缓缓打开，铁栏上的监控清晰的拍到了进入别墅的人。 陈天、吴劫、洛樱、墨白，陈诗雨，还有出来接客的陈瑶，一共是六个人。 别墅的规模中规中矩。 这个中规中矩是因为陈天自己在蒋氏集团那里拿来的别墅相比较，这个别墅比陈天自己的别墅大了一些，但也没有大到哪里去，门院前的草坪也因为吵到村民而不得不缩减了规模，现在倒像一个盆栽取景地，并不大。 但别墅的建筑看上去还是很豪华，一共三层的大型别墅层，外墙是用精美的红砖贴，主屋的大门则是用了清香的桃花心木。 “除了大门口的铁栏，主屋的大门是能随便拧开的吗？” “嗯，是的。” 陈瑶随手就拧开了主屋的大门，“因为我们其实是有佣人的，所以对主屋的防守没有那么严密，不过从里面是可以锁住的，不至于。” “那五个佣人不是都找不到了吗？”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几个负责家务的。” 第232章 参观 门厅内的装修很豪华，门后上还细心的铺上了红地毯，上面的面料一看就是很高级的面料。 陈天和吴劫见过，但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材质。 五人之中，也就是墨白和陈诗雨对这些东西很在意，他们虽然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穷人以外，还有很多的富人。 可今天他们也是第一次来到真正意义上的富人之家，好奇的目光完全挡不住。 陈诗雨往上面一看，高耸的天花板和陈天家里的吊扇一比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 墨白则是在想很没有品的事，如果陈道远是死在这个屋子里的，估计凶手都挂不上去，因为天花板很高，而且没有吊扇，只有晶莹剔透的宛如玲珑塔一般的水晶吊灯，而这种雍容的易碎品是绝对撑不住一个成年人的体重的。 这足以说明一件十分有趣的事，那就上个时代生产的东西，那是真正用来惠国惠民的物件，连一个吊扇，能用好几十年，足以见其质量。 但同样的，如果一样生产品的质量太好，消费者怎么用都用不坏，那岂不是让公司没有转圈的利润了？ 所以上个时代结束后，所有的企业又开始了这种高消费高生产的标准流程，生产出一定规格的东西，流入市场，然后在固定的时间里这些物件会因为损坏，而不得不更换，这样更加有利于市场。 但对这些贫民老百姓来说，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就只能由历史来评判了。 门厅后，就是二楼的旋转楼梯，高贵的名木散发着清香，螺旋楼梯上的扶手似乎都是很昂贵的金属镶边。 陈瑶指了指楼梯：“二楼就是起居室，很多的卧室，五个卧室绰绰有余，我已经安排佣人过去准备卧室了，等下就可以直接入住。” 墨白拎着箱子，里面都是泡面，“你们这里还有食物吗？有的话我们也不需要这些泡面吧？” “……” 陈诗雨不好意思地低头，泡面是她要求带来的，但是看到屋内这么豪华的装潢，在这里吃泡面那不是对别人的一种侮辱吗？ 她抬头，刚好对上陈瑶的眼神，这个英气的女孩绽放出微笑：“怎么，就算有食物就要把泡面丢掉？你不知道泡面多好吃吗？” “我当然知道。”墨白无语，“这不是怕在你们这里吃泡面让你们没面子嘛。” “放心，厨房的冷冻库里是有很多的食物库存，但泡面又不是没用，譬如说，我就很喜欢吃泡面。”陈瑶微笑着。 那笑容也让陈诗雨对这个陈道远的女儿稍有改观。 在以前的各种传闻里，陈道远的形象那是诠释了什么叫恶人，仗着自己有钱，跟村里的人说话的时候趾高气昂的。 而且还是个十足的铁公鸡，他来小卖部里买应急的东西准备的零钱是陈诗雨这辈子见过最多的，一个有钱人，在魔都呼风唤雨的人，竟然带着零钱。 都说有钱人有钱到一定境界，就会用钱广交人脉，但在这个村子里，完全行不通。 有钱了，按理说应该会有一堆人因为利益而围绕在有钱人身边，可在这个村子却反了过来，陈道远以为自己有钱就可以横行清风村，可一百来户的村民，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哪怕是外出打工回来见到陈道远，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陈道远的流言传遍了整个清风村，就连陈诗雨都听说了这个有钱人，她是大学毕业生，去城市里读过名校，自然也是知道有钱人在城里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她读的大学里就有很富有的公子哥，有很多的女朋友，而且这些女朋友，全部都知道其他女人的存在。 室友告诉陈诗雨，这些女的就是为了挣零花钱才跟在公子哥旁边的，她们想要钱，买各种名牌衣服包包，而公子哥纯纯是想玩女人，双方都没有什么感情纠纷，甚至还一起去酒店共度良宵，只能说钱的诱惑难以抵挡。 “陈天哥哥，你好像也是有钱人啊……”陈诗雨小声嘀咕。 “嗯？”陈天突然回头，“嗯，确实，毕竟我继承了遗产嘛，不过这些钱我不是拿来炫富用的，我要拿这些钱出去干点事。” “干点事？”陈瑶两眼发光，“哟，没想到你继承了遗产，就是为了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事情啊！我看错你了！” “你看错什么了？遗产是我的，我想干嘛就干嘛，你不爽的话就去找你爷爷去。” 陈天呵呵一笑。 吴劫在旁边也不自觉上扬了嘴角。 “鬼知道爷爷为什么要把遗产给你。”陈瑶也无可奈何，“不过以我目前接触你的品格来看，你应该不是要用遗产去满足自己的欲望，应该就是因为这一点，爷爷才选择把遗产给你吧。” “你爸拿不到遗产你不生气？” “我有什么生气的，你真以为只要是陈家的人都希望拿到那遗产？我们在魔都的不动产多如牛毛，花都花不完，再添一份遗产也只是更加花不完，那么问题来了，本来就花不完的东西，再来一份也没有什么意义啊，就像一块巨大的蛋糕，很大，但是你吃不完，这个时候爷爷又推来了一个更大的，不还是吃不完……” 陈瑶说的很认真，看上去并没有说谎。 那么陈天就要重新评估一下陈道远为什么如此执着于遗产了，可能这其中并不是用简单的欲望能够解释的，这里面恐怕是有些门道的。 陈瑶没有带着几人上二楼，而是在门厅后直接进入客厅，巨大的客厅和天花板上的五花琉璃吊灯更加夺人眼球，原来门厅的布置在客厅这里都算不上什么。 面料高级的红地毯，四张呈四个角度分散的大真皮沙发，还有中间的茶几，上面的木质茶几和茶宠在灯光下五光十色散发着奇异的色彩，而旁边的茶壶之中，茶叶的清香已经慢慢在客厅里蔓延。 “这里是客厅，我们平常用来休息看电视的地方，也可以说是电影院……我爸本来说是要单独开辟一个房间当私人影院的，但被村民骂了，就停止了，据说他还想建立一个游泳池……” “屏幕呢？”墨白放下手中的纸箱。 “这里呢。” 陈瑶走到沙发上，拿出遥控器，滴的一声后，从天花板上垂下来一个巨大的投影仪，随后沙发正对的洁白墙壁上，慢慢分开，最后荧光屏幕出现在了墙壁后面。 投影仪将光线投影到荧幕上，但因为没有插入光盘，读取不了。 “有喜欢的碟片可以放进去读。”陈瑶说，“那么我们该去吃午饭的餐厅了。” “靠，我都忘了这件事了。” 陈天看着灰雾飘荡在偌大的别墅中，心里升起了异样的感觉。 “怎么了？” “没事。” 陈天摇摇头，“还是先去餐厅吧，肚子饿了。” “行，那就跟过来。” 陈瑶打开客厅的门后，走入了走廊之中，走廊上有成排的落地窗，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在没有雾的情况下，可现在都是雾气，什么都看不到。 陈天判断这个位置应该是能看到后院，后院应该也有一些花圃，看上去应该挺赏心悦目，可惜不能让眼睛放松一下。 陈瑶走廊上走到一个木门上，打开了木门，餐厅的面貌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一个巨大的长方形长椅从头铺设到尾，围绕着长方形桌子的椅子摆放的很整齐。 “你们来了？那就开饭。” 第233章 午餐 餐厅的长桌旁，已经摆放好了一个餐车，掀起铁盖子后，一叠叠流着汁水的肥嫩牛排放在盘子中。 “这是澳洲M12和牛牛排，请先品尝。” 说话的是一个侍者，不过在这个宅子里的应该叫佣人。 身材笔挺，长相英俊，眉宇间尽是温润，看上去是一个彬彬有礼的谦谦公子。 “谢谢，你是？”陈诗雨很害羞地打招呼。 “哈哈哈，小诗雨，别被这个家伙骗了。”陈瑶笑着摇摇头，“他可不是我们家的佣人，他是我堂弟陈鸣，也就是陈道高的儿子，最喜欢的事就是在屋子里穿用人的衣服来假扮佣人，每次我说要请人来家里做客，他都要在房屋里准备好衣服。” “小姐你过誉了。”陈鸣忍俊不禁，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出卖了他。 “原来是二少……” 墨白在心里吐槽，“算了，既然来了，那就开饭吧，椅子这么多，怎么分配？” 他身为客人，还想遵守一下礼节，一切听从陈家人的安排，可没想到就在他话刚说完的时候，陈天和吴劫就直接入座了，而且是直接找近一点的地方，拉开椅子就这么坐下。 “你们两个，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洛樱在旁边嘀咕。 “没事，来者是客，请随意一点。” 陈鸣笑呵呵地在陈天和吴劫的身旁，拉开了椅子。 陈天和吴劫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里也觉得这个家伙是有点本事的。 目前为止，陈天和吴劫没有和陈鸣对话过，说过话的只有害羞内向的陈诗雨，她的眼神闪躲，而且因为来到了陌生的区域，显得有些拘谨，那么其实是可以推断出，这人应该是没有见识过这么宽敞的豪宅，也就是说，陈诗雨和陈天吴劫肯定不熟，陈诗雨的身份呼之欲出。 而墨白还要先问一下自己的座位，可见他是一个对秩序有一定底线的人，这个人应该就是法律硕士墨白。 陈天哪怕没有和陈鸣有过见面，也一眼就能认出，因为陈天进入餐厅后，完全不在意，甚至想直接找个位置坐下来。 洛樱找陈天吐槽，更是直接表明了身份。 所以在一瞬间，陈鸣就把在场没有见过面的人，全部分清了，他们甚至都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 他在陈天和吴劫身旁拉开椅子，邀请洛樱入座：“洛樱小姐，请入座。” “嗯。” 陈鸣拉开的位置也很讲究，陈天和吴劫还有洛樱是三人组队进入的清风村，所以洛樱应该会更倾向于坐在陈天身旁。 而陈诗雨和墨白作为只存在于介绍并没有实际见过面的人，陈鸣则安排他们坐到了对面，和陈天三人面对面。 最后入座的反而是这个房子的东道主，陈瑶和陈鸣在两组人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餐厅里并不是只有吃饭一个功能，这里同样有很多的窗口，而窗口上摆放着不少的绿植，有一些是带有香气的植物，除了牛排的香味外，还有绿植的清香。 “虽然我是假冒的佣人，但衣服都穿上了，就让我为大家服务一下。” 陈鸣站起来，十分谦让地跟大家打招呼，然后走到了餐车的面前，把一个个顶盖揭开，然后端起盘子，一个个送到所有人面前。 牛排上还滋啦冒着一些跳动的油，看上去才刚出锅不久。 “陈天、吴劫先生，洛樱小姐，我们为你们准备的是八分熟的牛排，八分熟既保留了熟食的味道，也能做到完全去腥，剩余的两分则能够挤出来不少的牛排汁，想必三位一定很喜欢。” 陈鸣用手示意三人的牛排。 而他马上转过身，看向墨白和陈诗雨。 “至于两位应该没有怎么品尝过这种牛排，所以准备的是全熟牛排，不要有心理负担，牛排这种东西吃全熟不会有人对你们有什么偏见，那些明明吃不惯带生的还天天叫嚣着牛排不能全熟的人只是想装又没实力装的人喜欢的论调。” “哦……” “谢谢……” 陈诗雨是最放不开的人，她看着自己面前的牛排，看上去很有食欲，但是又不好直接开动。 “直接吃就行。”陈天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而且还为了陈诗雨，直接用手抓起牛排啃了起来，“餐具呢？” 正在从餐车第二层里取刀叉的陈鸣嘴角一抽，“陈天不愧是陈天，果然豪放，不过用餐具的话就能减去洗手这样的工序了。” 他自然是知道陈天突然抓起牛排啃是为了什么，而且陈鸣也没有小看陈天，这个家伙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爷爷钦点的遗产继承人和亲传弟子，不给面子是自己吃亏。 “也对。” 陈天这才装模作样接过来陈鸣递的餐具刀叉，然后表演了一下怎么使用，他直接把刀叉放在餐盘的两侧，把一旁放好的筷子拿起来，直接夹着牛肉往自己嘴里送。 遇到难开的筋肉，就先用刀先割开，如果滑腻就用筷子压着，用刀砍开，再用筷子夹着送进自己的嘴里。 吃法一点都不正规，可陈诗雨没有见过真正的牛排，既然陈天是这样吃的，她就开始有样学样，用刀切开，然后用筷子夹着送嘴里。 没有人有意见，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那种喜欢挑刺的人，对于有钱人来说，你就算是直接追着啃咬别人都会说你有品位，所谓的用餐礼仪说到底也只是一套行为规范。 不遵守一样能吃饱，所有食物的进食到最后都是送进自己嘴里然后咀嚼，礼节只是用来衬托自己高大上身份的一种表现，这种表现没有一个思维正常的人会喜欢。 陈天就是例子，他倒是也享受过真正的顶级大餐，在各个酒店里，如果有庆功宴的话，陈天和吴劫就是很常见的宾客，不过他们的吃相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吴劫也不会特意去学什么用餐礼仪，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牛排的味道还算不错，应该是有专门的厨师在烹饪，味道和那些顶级酒店的大厨不分伯仲。 很快，陈天就看到了厨师本人。 因为家里的佣人少了五个，所以推来餐车的竟然是厨师本人，为什么能认出他就是厨师……因为他真的穿着一身很经典的厨师装，然后头上戴着的正是象征着厨师地位的白色高帽。 那是一个年纪有些大的花甲老人，他微微弓着腰，把餐车推到餐厅里，在餐车的铃铛上点响，“少爷，小姐，这是饭后甜点。” “嗯，谢谢徐伯伯。”陈鸣很有礼貌地站起来鞠躬致意。 “徐伯伯？这些牛排都是你自己做的吗？”洛樱也收拾完自己餐盘里的大牛排，好奇地看向徐伯伯另一个餐车里放的东西。 “慕斯蛋糕？” “是的，这位小姐，这是一些饭后的点心，从烘焙到点缀都是我一人完成，希望各位喜欢。” 慕斯蛋糕并不大，只有一个小巴掌大小，但是上面的奶油和巧克力点缀的十分精致，最上面还放了一点金箔。 陈鸣主动上前，帮徐伯伯将饭后点心分下去。 这种十分小巧精致的小点心，立马俘获了陈诗雨和洛樱的心，女生就是喜欢这种小巧的糕点，一小块蛋糕能吃好半天。 而陈天和吴劫，蛋糕才刚刚到他们面前，直接抓着塞进嘴里，咀嚼一会就直接吞咽了，午餐就这么解决。 陈诗雨则是和洛樱面对面，用勺子将本就不大的蛋糕一点点送进自己嘴里，看上去仿佛真的像是大小姐模样。 第234章 陈道高之死 事实上，洛樱到底是不是大小姐都还有争议，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奇怪的。 从她的各种礼仪举止都完美符合陈天心目中的大小姐形象，只是平常的时候有些脱线，其余的确实是很有大家风范。 “对了，叔叔呢？”陈瑶看向陈鸣。 “哦，他已经吃完先上楼了。” 陈鸣笑着，“各位，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帮助？不需要……” “啊！！！！” 突然，还在享受着饭后时光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声尖锐的尖叫，薄雾充斥的餐厅里，陈天和吴劫是第一个动身的，他们直接拉开椅子站起来，冲出了餐厅。 如果陈天猜的不错，应该是又有人死了，吴劫也一脸凝重地跟在身后，两人从餐厅跑回客厅，又回到门厅处，从旋转楼梯上楼，可当他们上来时，却发现其余的人已经在二楼的长廊尽头站满了。 “你们怎么上来这么快？”陈天问。 “哦，我刚刚没有把屋子的介绍介绍完……”陈瑶一脸慌乱，语速也快了起来，“在餐厅旁边的厨房边，也有上楼的楼梯，是为了方便吃饭回房休息的楼梯，比门厅那里的旋转楼梯快的多……” 陈天立马从旁边看过去，果然，发现走廊尽头还有一个楼梯，这个楼梯这个距离，从餐厅拐个弯就能上楼，而吴劫和陈天没了炁和戒律，饭后也没有尽力跑，确实是比不上急匆匆赶上来的众人。 “我要看第一现场，能让一下吗？” 吴劫那没有波澜的声音响锤在他们的心头。 没有人反对，就连第一次和吴劫见面的陈鸣也很识趣地让开了房门。 “这是谁的房间。” “这是走廊尽头的主卧，自然就是这个屋子的主人，陈道远伯父的房间。”陈鸣很认真地做出了应答。 他和很多第一次接触吴劫的人不同，其余人还会去思索吴劫可不可靠，去想吴劫是不是不怀好意。 可陈鸣表现的态度，就好像是听过了吴劫的众多推理一样，认为吴劫是有能力的，直接如实相告了出来。 “开门。”吴劫下命令。 这是陈家的别墅，这是陈道远的房间，可吴劫下命令，没有一个人想反驳，陈鸣在裤兜里掏了片刻，“不行，这个别墅里，只有佣人有每个房间的总钥匙……门现在被锁上了。” 说罢，他还用力拧了拧门把手，往下按压，可就是推不开门。 吴劫并不信任他，自己上手试了试，确实门把手被锁上了。 “救命！死人了！” 房间里又传来了嘶吼声。 “有人在里面？”吴劫皱眉，“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是那个八婆？” “是我妈……”陈瑶咽了咽口水，来到门前，使劲敲门，“妈！是我！陈瑶！快开门！是有人在里面死了吗？快开门啊！” “啊！！！！” 那妇人的声音依然在里面尖叫，在陈瑶拍打房门一分钟后，才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后，把门锁打开。 在吴劫的视角里，他看到了门把手被拧下来，然后向后拉开。 而吴劫的视线里第一瞬间出现了神情惊恐的泼妇——林茹，然后就是装潢豪华的巨大房间里，倒在地上的陈道高。 “爸！” 门被彻底打开后，进来的一共有四个人。 陈天、吴劫、陈瑶、陈鸣。 前两个此刻都在立马转动大脑，把房间里所有的线索在一瞬间灌入脑海之中。 而后者两个是因为房间里存在着自己的亲属，而被感情一时间冲昏了头脑。 林茹这个妇人脸上已经全是泪水和鼻涕，完全看不到一个贵妇人的模样，她在陈瑶走进房间的时候，立刻冲上去抱住陈瑶失声痛哭。 从这个角度来看，林茹反倒是更像女儿。 陈鸣则是冲到自己的父亲身旁，低下身子，还没来得及看自己父亲的遗容，就被吴劫给拉了起来。 “知道你很急，但是先别动。” 陈鸣怒从心中起，刚想骂吴劫滚开，可对上吴劫的眼神，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吴劫直勾勾地盯着陈鸣，慢慢开口：“让开。” “……” 尽管心里还有什么想说的，但也完全开不了口，只能慢慢后退了几步，没有离的太远，在一个合适的角度看着自己父亲死去的容颜，很难想象，这个男人刚刚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具尸体……” 陈天也凑到了尸体旁，看着地上的陈道高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这是陈道高？” 吴劫也皱眉问了一下。 这具尸体最奇怪的地方在于，上半身都被摧毁了……似乎是用了什么利器，给他敲的支离破碎，骨头和皮肉黏在一起，下面就是遍地的血迹。 “这衣服确实就是陈道高……”陈天对尸体身上的衣服指认，“脸部轮廓也确实是和陈道高一样。” “一定是他……” 林茹抽泣地抬起头，“我……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陈天反问。 “我……我听说他刚吃完饭，我也马上吃完饭，上来找我丈夫还有什么遗留的物品，和他一起……可他突然……他突然……” 挤在门口不敢进来看尸体的人，和在房间里的四人都马上看了过去。 “他的身子，突然破碎了起来……就像被砸碎，是的，砸碎！……就是……啊！！！” 林茹那做着美甲的手指刺入自己的长发里，头痛地吼叫，美甲抓下来好几撮头发丝，“好诡异……这个村子！我就说有问题！每个人！死的都这么奇怪！” “慢着慢着！” 吴劫吼了一声，“你能不能好好做证词？” “我很冷静……我很冷静！”林茹的眼神和她的话完全相反，直到现在，她的脸上依然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陈瑶在她的旁边，拿出手帕给自己母亲擦拭鼻涕和眼泪。 陈天开始站起来，环顾案发现场的布置。 吴劫则是开口询问证人。 “时间，你是什么时候进入的这个房间，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的这个房间？”吴劫开口询问。 “他今天早上，和我女儿出去了……说是去问怎么离开村子了……” “这部分我知道。”吴劫点头，“我也看到他了，和陈瑶一起来目睹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突然想起，陈瑶和陈道高曾经拜托过，不要把尸山的事情告诉林茹，不然这家伙估计真的会疯，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 “然后两人就回来了……”林茹抓着头，一惊一乍地开口，“老徐已经准备好午餐了……陈道高吃的很快……他的脸色慌张，他说，要赶紧离开村子……得想想办法……他说要回我丈夫的主卧看看……我丈夫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能告诉我们怎么出去……然后就……就没有动静了……” “时间，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的房间。” “这个应该是正午十二点之后。”陈瑶说，“徐伯伯是我们家的厨师，做饭一直都很准时，一般在十二点就能拿自己的那份走了。” “吃的快是多快？” “就是一块牛排而已……如果是吃的快这个形容的话……应该十分钟内就能吃完。”陈鸣也恢复了冷静。 “十点十分左右，陈道高来到了这个房间，但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死。”吴劫说。 “啊？没有死？你怎么知道？”陈瑶疑惑地询问。 “你没仔细听你妈那些证词？仔细听，她说她看到了，她看到陈道高的身体突然被砸碎了…也就是说，她目睹了陈道高的死亡。” 第235章 证词对证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瑶着急地问自己有些癫狂的母亲，可林茹依然是一副得了精神病的模样，一直抓着长发，原本很整齐的齐肩发被抓的翘起来不少鬓角，与其说她像是一个贵妇人，更不如说就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大妈。 “这里很关键，你到底目击到了什么？我希望不要用含糊其辞的说法，完完整整，斟酌用语，再说一次。”吴劫看向这个疯婆娘，语气也没有那么冰冷。 毕竟是接连受到打击的人，也不能用陈天和吴劫这种经历过战场的人的战争思维来代入正常人，也许林茹的反应才是正常人来到这个村子遭遇各种乱七八糟事情后的正常现象。 “我……我来到房间里……” 林茹眼神微动，慢慢抬起了头，“就是……他……陈道高……他先吃完牛排上去了……我在后面……不知道他在房间里找什么……他好像很着急，有翻箱倒柜的声音……” “翻箱倒柜？” 正在环视现场的陈天，他立刻开始在房间里的柜子寻找线索，确实发现，在巨大的香木衣柜里，发现了很多摆放乱七八糟的物件，其中大部分都是衣服，但没有挂在衣架杆上，而是随意散落在地上，衣服上的褶皱不像是原先摆放的位置。 陈天立刻注意到了第一个疑点。 从陈道远来见陈天他们开始，身上穿的就是烫好整齐的衣物，从这一点来看，这个人应该是有一些强迫症，对衣服的整理不会这么随意，那就是说，陈道高在林茹还没有上来的时候，翻箱倒柜的地方，就是这个衣柜。 “之后呢？”吴劫又问。 “之后……就安静了很多……我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所以还在慢悠悠地吃饭……之后，我准备上楼，刚好碰到了换上衣服下楼的陈鸣……你也看到我了，对吧……” “嗯，我看到了。” 陈鸣站在自己父亲遗体不远处，点头认可。 “因为陈瑶说要邀请客人来别墅里休息几天，所以我想换上佣人的衣服捉弄一下……在房间里刚换衣服下来，碰到了正在上楼的伯母。” “你们走的是这个快捷的楼梯，是嘛？”吴劫问。 “是的，因为这个二号楼梯比较快，能直接从二楼往厨房和餐厅赶，所以我们都是走这里的……门厅的螺旋楼梯反倒是因为装修的太好，没有多少人走。” “原来是这样……”吴劫轻捻下巴，作思考状，沉默好一会才继续讯问，“不是很对。” “不是很对？哪里不对？” “时间有问题。”陈天在衣柜前补充。 “是的，时间有问题。”吴劫点点头，“仔细一算，徐伯伯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午餐？” “十二点整。” “那么也就是说刚做好午餐，陈道高就着急着吃，十分钟左右，他就把牛排吃完了，然后上楼，而这个时候林茹你还在餐厅里进食。” “是的。”林茹点头。 “在之后，就是我们进屋子，就在进屋子的前一刻，大概十二点二十分左右，林茹也在同一时间吃完了饭，然后往楼梯上走，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我听到陈瑶打开门去外面接你们的声音……而且我刚好吃饱了，就往楼上走去，还碰到了陈鸣。” 陈鸣的证词也验证了这一点，“我的感受就是，听到陈瑶要出去接待客人，我就马上在房间里换了衣服，然后下楼，碰到了伯母，然后我走向餐厅，布置好餐车和餐点，准备恶作剧……” “这个时候，我们也来到了餐厅，所以这个时间点大概就是十二点二十五分左右。”吴劫没有带手表，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说，“而且这个别墅里也蒙了一层雾，我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时钟，有人注意到了吗？” “就是十二点二十五分，我们刚离开客厅，往餐厅走来。” 陈天说。 他看到时间了，“客厅里放投影仪的时候，你们没有注意到时间吗？投影仪打在荧幕上的时候，显示的是十二点二十四分，才刚刚开始读秒，然后走了一会到餐厅，所以肯定就是二十五分左右。” “二十五分，我们到了餐厅，然后开始吃饭，吃到现在……十二点五十分……” 吴劫冷冷看向林茹，“你在二十分就离开了餐厅，然后在我们吃完饭的五十分，才发出尖叫，那么二十分到五十分这段时间里，这半个小时里，你在干什么？” “……” 连门外的人都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就连陈瑶都看向了自己的母亲，陈鸣也将疑惑的目光看向林茹。 “这段时间里，你去干什么了？” 吴劫又一次讯问。 林茹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陈天和吴劫都凑过来，疑惑地看向林茹。 “我……我记得的……我上楼之后……发现门锁了……所以……我去找总钥匙了……” “总钥匙？”吴劫皱眉，“我刚刚好像听过这个词。” “因为在这个别墅里，所有房间都是能用总钥匙打开的，而佣人经常要打扫房间的卫生，所以一般都是由佣人室里的总钥匙库里保存着……”陈鸣解释道。 “也就是说，你上楼之后，发现门锁上了，你既不敲门，也没有喊里面的陈道高开门，而是自己一个人去佣人室找钥匙了？” “是的……”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吴劫先问。 “我，我意识太混乱了……” 林茹的表情完全不像是放下心来的模样。 “行吧。” 吴劫皱眉，“有没有人能够证明，你确实是进了佣人室里拿总钥匙？” “有，有的！” 林茹赶忙点头，“是老徐看到了！老徐！快来证明我的清白！” 但老徐并没有上楼，他听到林茹的呼喊，这才慢悠悠地走上楼梯，看着主卧室门前堵着好几个人，估计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夫人？”徐伯伯很有礼貌地道。 “你刚刚，是不是上来问我要不要下去吃饭后点心，我当时手上拿着的就是总钥匙，对吧？”林茹很激动地说。 她的语气有些激昂，应该是知道，吴劫已经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不断找新的证词。 在她的眼中，吴劫应该也是一个记仇的人，自己在陈天的宅子旁一直吼吴劫和陈天是杀人凶手，想必应该给吴劫留下来很糟糕的印象，就怕吴劫强行把自己和这起案件关联起来…… 可吴劫完全没有那门心思，他只想找出证人，证言和目击现场的人，私仇什么的他在无聊的时候会爆，但出事的时候他从不公办私仇。 “是的……”老徐点点头，“我在做好饭后甜点后，第一时间上来问夫人要不要吃，上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她在用总钥匙开门。” “我还和你说话来着！你记不记得！我现在回想不起来了！老徐，快点想起来我和你说了什么话啊！”林茹慌张地连续怒吼。 “我想想……”老徐停顿了一下，林茹受到惊吓精神受到打击，想不起来也很正常，老徐年纪大了，也开始回忆起来，“我上来，看到夫人在开门，我就问，夫人，饭后的甜点已经做好了，是您最喜欢的慕斯小蛋糕，要品尝吗？……然后夫人好像是摇头拒绝，说自己还有事要做……她在开门了之后，然后走向走廊的另一端……应该是去佣人室里，把总钥匙还回去……” 第236章 诬陷 “佣人室在哪里？” “就在这个走廊的另一个尽头，和主卧室相对。”老徐正在尽力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吴劫走出房门，堵在门口的几个人立马后退了几步，不敢和吴劫说话，生怕被怀疑成犯罪嫌疑人。 他扭过头，在走廊上眺望，确实看到另一端走廊尽头上有一个装潢和其他房间不一样的木门。 “还有什么疑点吗？”陈天在排查了衣柜后，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大概没有了。” 吴劫摇摇头。 “那我父亲……到底是……” 陈鸣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父亲，到底是被谁……被谁给……” “你要听我的推理吗？或者说，在场的人里，有人要听我的推理吗？”吴劫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推理，因为他的推理已经成功打开了所有人的思路，而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众人面前。 现在并不是推理的时候，而是整理信息的时候。 陈瑶是最先开口的，她安抚着抱住自己低泣的林茹，小声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在场的人是什么意思，既然你们都不好意思说，那就由我来说。” “那你说。” 吴劫点点头。 从陈瑶之前和吴劫开始质询开始，吴劫就知道，陈瑶恐怕是除了陈天和吴劫以外，在场的人里，逻辑能力最强的人。 她拍拍自己母亲的后背，慢慢开口：“目前所有的信息我都和你们一样，所有的证词都摆出来了，而不在场证明里，只有我，和陈鸣以及在场的几个外人的不在场证明有效。” “是的，因为我们都在餐厅吃饭，而这起案件甚至是在我们才刚进门的时候就发生了的，目前可以证明的不在场证明里，陈天，我，洛樱，墨白，陈诗雨，都是有效的。”吴劫说。 他故意没有说陈瑶和陈鸣。 因为这其中是有漏洞的。 “我知道……但是如果案件是从母亲发出尖叫的那一刻开始，那么我想，我和陈鸣的不在场证明应该也可以算。”陈瑶说，“吴劫是想说，在我出门之前，也就是我母亲在餐厅里吃饭时，我和陈鸣也有犯案的时间，是这样吗？” “是的，但是你要说，陈道高是在你母亲发出尖叫的时候才出事的，那你的不在场证明是有效的，反之，如果陈道高在此之前已经死了，你的不在场证明并不能说明什么，所以梳理一遍，不在场证明里，真正有效的只有吴劫，陈天，洛樱，墨白，陈诗雨。” 吴劫不容分说地开口。 “嗯，那我们先分出两种情况，情况一，陈道高叔叔在我出门前，还活着，这一点是有证明的，妈，你是不是见到了叔叔，而且和他说话了？” 陈瑶开口询问。 “嗯……我和他说话了，我问他，在找什么，他说，他在找能够离开村子的东西，他放在哪里了……忘了……” “然后呢？” “然后……他的身体……突然炸开了……就是像那样……” 林茹指了指远处的尸体。 陈天又一次把目光放到尸体上，那尸体的上半身，确实就如同林茹描述的那样，像是突然被什么打爆的气球一样，碎肉一地。 “你和他说过话？而且那个时候他还是活着的？”吴劫皱眉。 “是的。”林茹恐惧地点头。 “那暂且说明，陈瑶和陈鸣的不在场证明有效，也就是说，陈道高在你进房子后还能说话，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死，但是紧接着，突然炸开，然后你尖叫，随后我们一起上来，那陈瑶和陈鸣的不在场是有效的，因为听到你呼救的时候，我们都在餐厅里，徐伯伯也在。” “那到最后，所有的不在场证明都只有一个人可疑。” 陈瑶把所有人都不愿意想的事情说了出来，“妈，你真的，不是凶手吗？” 她颤抖着，问出这句话。 在她怀里的，是养育自己的母亲，可现在，她要询问自己的母亲是不是杀人凶手，这有些难以接受。 “不！不是我！相信我！小瑶……我真的不是凶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是……他的身体炸开了……我根本就不知道！” 林茹妆都哭花了，那妆容简直可以直接去恐怖片的片场演女鬼，苍白的脸色和诡异的眼影，都诉说着她此时的歇斯底里。 “……” 陈天和吴劫对视了一眼。 虽然他们奉行的是所有的妖魔鬼怪背后都有人的身影，但此刻这个画面也有些惨不忍睹。 “但是……”陈鸣突然说话了，他攥紧了拳头，“我觉得，伯母应该做不到这种事。” “做不做得到另外说，我们寻找的是，人为的痕迹。”吴劫说。 “但是……这是人为的痕迹？”陈鸣指着地上的尸体，不忍直视，别过头去，“我父亲已经死了，整个身体像是被炸开一样，伯母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能做到这种事，那用的是什么凶器？” “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吴劫摇头，“所有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当然，这只是一种情况，如果把徐伯伯和陈瑶还有陈鸣你考虑进去，那还是有机会做到的。” “……” 陈鸣皱眉。 也就是说，吴劫现在的思路已经打开了。 情况一，陈道高早就死了，然后除了真正的不在场的陈天吴劫洛樱墨白陈诗雨外，其余在别墅里的所有人都有可能犯案，他们的作案时间是可以做到的，因为陈道高和陈瑶先回了别墅，而陈天他们还先在坡道上看自己被堵住的路。 情况二，就是目前展示的各种线索。陈道高和林茹对话了，而且陈道高在林茹的面前死了，如果这样的话，所有人里，不在场证明只有林茹的不确定。 就算老徐看到了她拿总钥匙，也没有办法证明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也有可能是林茹说谎了，她杀害了陈道高之后，才故意发出尖叫，然后整理好一切，就等几人上来。 那林茹还算高明，特意在老徐上楼梯的那一瞬间退出房间，刚好找到一个目击证人。 只是这起案件最离奇的地方在哪里呢？ “有一说一，吴劫。”陈天制止了吴劫的继续猜测，“我想知道，这个世上有什么凶器，能把人弄成这幅模样吗？” “老实说，我也感觉没有。” 吴劫很诚恳地回答。 老实说，他在看到这个案件的第一瞬间，所有的细节都想到了，但唯独一个点怎么也解释不了，那就是陈道远的死法。 “一个要杀的人，应该是时间紧迫才对，难道这里面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机关？”吴劫询问。 陈天摇摇头：“林茹描述的画面，说是炸开，我也想了，会不会是那种微型炸药，放在食物里，然后会根据时间推移慢慢爆炸，到最后连锁反应，一起爆炸，但是在尸体上完全找不到什么炸药的痕迹，连一点化学药剂都没有闻到。” “而且这个死状……很奇怪，被凿出来的痕迹太多了……” 吴劫摇摇头，“老实说，虽然最后的所有可能都指向了林茹，但是，我觉得她也做不到把人弄成这样。” “我不是凶手……我不是凶手……” “你不是在陈天宅子那边的时候很激动吗，那个时候一个劲地说我们是凶手呢。”吴劫笑了一下。 “没有……当时……是我太生气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诬陷你的……” 林茹自己也尝到了被诬陷的滋味，自然是要道歉。 第237章 火化 “到现在为止，还有人觉得是灰雾下的手吗？” 陈天慢慢开口。 吴劫有些意外，因为从进入这个村子开始，陈天就一直扮演的是辅助类角色，不会主动去寻找线索，但现在似乎不一样了。 “这应该……就是灰雾干的了吧……”陈瑶有些低落地说。 “能弄成这个样子，那肯定就是灰雾干的了，人类短时间内把身体毁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陈鸣摇摇头，“没想到灰雾竟然渗透到了我们的家里，小心一点。” “现在别墅里还有几个佣人？”吴劫没有结束这个话题。 “还有另外两个佣人，不过他们外出去寻找那五个其他佣人的身影了，要下午才回来。”陈鸣说，“哦，他们今早就出发了，大门的监控和人脸识别也看到他们离开，目前还没有回来，他们也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嗯。” 吴劫点点头，还想说什么。 “结案了。”陈天摆摆手，“目前还是找不到什么线索，唯一的嫌疑人是林茹，不过动机和手法完全未知，这不是我们要推理的。” “这倒也是。” 吴劫这一回也点点头。 “那这尸体……”陈天看向旁边的陈鸣。 死者是他的父亲，恐怕陈鸣的私心里也是想要好好安葬陈道高的吧，可现在陈道高的尸体，不说面目全非，也算是一堆烂肉……想要好好封进棺材里已经不可能了。 “打扫起来吧……然后拿到外面火化了……不要占用公共资源。”陈鸣苦笑，“我来吧，不麻烦客人了。” “没事，我也来帮忙。”陈天点点头，“谢谢你们愿意分食物给我们，这也算是互相帮助。” 实际上，人选也就只有几个，因为见到这种恐怖的尸体，陈瑶和林茹都是女生，肯定不适合来处理，而老徐年纪又大，其余的又是客人，到最后商量着的要处理尸体的也就是吴劫陈天和陈鸣三个大男人。 这三个人里，陈鸣是最狼狈的，他不敢直视尸体，只能在旁边做一些辅助工作。 直接面对尸体的就是陈天和吴劫两人，戴上了厨房的手套，也没有太多的防护措施，如果陈道高真的是在刚刚才死的，细菌都还没来得及染上，也不至于感染什么病毒。 散落在外的肠子和胃看上去十分血腥，陈天将轻盈的内脏，消化器官，慢慢捡起来，塞进陈鸣旁边端着的木盒之中。 陈鸣闭着眼别过头，只能听到像是菜市场里现杀取出的内脏滑溜流淌下的内脏一样。 他在尽可能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自己的父亲，竟然变成了一只被掏出内脏的动物，这种画面一直压在他的心头。 木盒子越来越重，陈鸣的心头负担也同样开始沉淀。 自己手中抱着的，就是残破不堪的尸体碎片，而尸体碎片的主人，就是早上还在和自己打招呼的父亲，不知不觉间，陈鸣紧闭的双眼中流下泪水。 陈天和吴劫趁着陈鸣闭眼的时间里，慢慢端详陈道高的尸体，不论怎么看，都不是人类的作案工具能够做到的…… “衣柜里什么都没有找到吗？”吴劫问。 “没有，就是被翻找过的痕迹，抽屉被拉开又合上，我不知道原先柜子里有什么东西，所以也不知道陈道高在找什么。” “他说要找能出村子的东西，你觉得那是什么？”吴劫问。 “武器吧。” 陈天只能这么想，陈道高要找的，应该是留在陈道远房间里的武器。 陈道远房间里藏着武器，这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在遗产面前，所有的谈判最终失效后，都会演变成武斗，而那五个佣人就是最好的证据，五个佣人虽说不少，但也不算多，村子里这么多人肯定都是站在陈天这一边的，那么肯定就需要武器。 可能是什么枪，可能是什么毒药，可能是什么新科技，但是这些陈天都没有找到。 “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也许是被人拿走了。” 陈天和吴劫对视，都有了些许猜测。 证据就藏在刚刚的证言之中，能从证词里，找到线索，不过陈天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揭露，因为只能说是找到了一些线索，对凶手是怎么犯案的依然不知道。 到最后还是要推理到灰雾上。 那就先搁置。 吴劫拿来了拖把，把地上的血迹拖干净，然后和陈天陈鸣二人，把装有陈道高尸体的木盒子拿出去。 其他人已经安排进了二楼卧室里的各个房间，此刻正在聚在一起小声聊天，声音传来的时候完全察觉不到任何的兴奋，所有人的心情都跟被雾霭笼罩一样。 别墅里依然飘荡着灰雾，只不过没有遮挡视野这么严重。 陈天踩过地上飘荡的雾气，心里的疑问又升腾了起来。 灰雾真的有作案吗？ 这一切，是有人在利用灰雾？ 动机。 动机是什么？ 陈天完全想不到，和吴劫冷冷地跟在陈鸣的身后。 陈鸣抱着木盒子，吴劫在下楼的时候，还顺走了厨房里的打火机和一点助燃剂。 三人走出别墅，打开大门，面部识别系统察觉到三人外出，发出滴滴滴的响声。 这里离田地很近，也离废弃的农田很近，废弃农田就是陈天和吴劫找风咀草的对岸，还要更远一些的地方。 这里几乎就是灰雾封锁的边缘地带，田地里缺少松土的痕迹，引流过来的灌溉渠道也早就干涸，只有地上一些洞孔证明这里还有些小动物。 陈天踩到一个鼓包，突然一堆黑色的蚂蚁从鼓包下面窜出，陈天也懒得踩死蚂蚁，绕过去，三人也来到了废弃农田的正中央。 “陈道远伯父就是在这里火化的。”陈鸣指着地上的一个小鼓包，“下面埋的就是他的灰烬。” 陈天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第二个小包，只是点头，“那就开始火化吧。” “行。” 陈鸣没有那么多的留恋，直接痛快地点头，“再这么抱下去，我可能会永远也松不了手。” “是嘛，那就要早点松手。”吴劫接过木盒子，直接放在地上，打开助燃剂的盖子，把里面的粉末倒到木盒子上。 随后打火机一点开，一团猛烈的聚火蹿腾升起，吴劫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我去，你们这个助燃剂，竟然这么猛啊？” “用来烤肉的，那肯定厉害啊。”陈鸣苦笑。 火焰逐渐吞噬木盒子，里面的尸块也在火焰中慢慢被吞噬，三个人坐在田埂上，看着火焰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发起了呆。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村子的？”吴劫问。 “就在起雾的那个下午，我来的时候……也看到爷爷的葬礼了。” “原来是在我们前面一点进村的，难怪。”吴劫点点头。 “该说不说呢，我爸是让我进村，争取遗产的……因为听说陈道远伯父，好像是想一个人把遗产全部吞了……我爸想让我过来采取一点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 “跟你们打好关系的计划。”陈鸣说，“老实说，陈道远伯父甚至有把自己的女儿送给陈天的想法，只不过好像陈天身旁有更加漂亮的女生了，小瑶的姿色……好像也不是上乘，就被否决了。” “真有这个计划？”吴劫顶了顶旁边的陈天，“又能泡一个了？” “泡什么，我都有未婚妻了。”陈天摇头。 “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吴劫惊讶地叫起来。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跟你们说过。”陈天无语。 第238章 离开 三人闲聊了一会，直到看到那小木盒在火焰中消失殆尽，陈天才上去用铲土把小木盒的灰和一堆灰烬给埋进地下。 “我们真的还能走出这片迷雾吗？”陈鸣苦笑着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一点也不伤心，我父亲死了，因为……我可能马上也要死了。” 恐惧和死亡，灰雾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绝望。 陈天这才意识到，凶手是人还是灰雾，可能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类在绝望面前，会逐渐放弃一切，放弃悲伤，放弃愤怒，最后心甘情愿地被杀死。 这不是清风村。 这是一个屠宰场。 在这个屠宰场里，无尽的死亡麻痹了其他的人，到最后，所有的死亡都不在值得悲愤，所有的希望都被绝望禁锢磨削，最后的清风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灰雾复苏，指的又是什么呢？ 来到清风村开始，死掉的所有人，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 陈天只感觉自己跌入了无穷无尽的深渊之中，不管怎么挣扎，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和痛苦。 他们只能，在这无尽痛苦的深渊里，找到一丝的慰藉来强撑着。 这个慰藉就是……人为。 即将溺水溺毙的人，会拼命抓住水里的任何东西，别人丢救生圈，就会拼命去抓住丢来的救生圈，别人丢来炸药，也会拼尽一切去抱住炸药。 现在，陈天都已经分不清，自己抓住的到底是救命的稻草，还是死亡的钟摆。 只要抓住人为这一个可能性，自己就能在这个灰雾的深渊里，找到生机吗？ 连陈天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所以他进入了村子后，一直很被动，他的思维能力从来就不在吴劫之下，但目前为止，吴劫的发挥才是最好的，他坚毅不倒，逻辑推演能力一直在尽力思考，这一点连陈天都自认不如。 可吴劫这样真的就能抓住那救命稻草吗？ 灰雾到底是什么东西？ 人到底是谁杀的？ 人为的，还是那仿佛噩梦一样的灰雾干的？ 为什么？ 推理小说三要素，谁是凶手，如何犯案，为什么犯案。 这三个问题成为了陈天心头搬不开的三座大山。 “冷静一点，陈天。”吴劫突然在旁边说。 “啊？” 陈天一瞬间没有反应，继续往前走，突然，吴劫伸出手，拉住了陈天的肩膀。 陈天被迫停止前进的脚步，他回过头，“怎么了？” “你怎么在走神？没发现前面就是河流？”吴劫开口问。 “啊……” 陈天扭过头，才发现吴劫说的确实是真的，他只要在往前走两步，就是用来灌溉的河流，而下面就是吴劫去采摘风咀草的淤泥地。 陈鸣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感慨万分，“陈天，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我在来这个村子之前就在想了，也许爷爷是不是看中了你的什么品德，所以才会把遗产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怀心道长。”陈天摇摇头，“也对，我都忘了这件事了……如果……如果怀心道长还活着，也许就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了吧。” 一连串的事件把陈天给弄的完全都忘记了自己的师父怀心道长已经辞世了，这段时间恍如隔世。 “先休息一下吧。”吴劫冷冷看着陈天。 陈天知道，自己的思维恐怕已经被灰雾牵着走了。 灰雾的目的，似乎已经达成了。 但吴劫还没有。 “我要出去继续调查这个村子，告诉我，我能在哪里找到这个村子的历史档案。”吴劫看着陈天。 “我们清风村，是有村委会的，建国以后，每个村子都有村委会，但是村长这个职位没有消失，自古以来村长都是村子的领导者，所以也保留了下来，清风村的制度就是村长和村委会的村支书一起对村子的事情负责，村委会设立后应该会搜集很多村子的资料。” “村委会在哪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出来调停？”吴劫完全无法理解。 “连陈因都参与过以往的灰雾祭礼，你觉得村委会没有参与过吗？”陈天反问。 “那更要去村委会找找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吴劫在别墅的大门口挥手道别，临走前，他靠近陈天，小声地在陈天的耳旁开口说，“如果我失踪了，那么你就要想办法调查出这个村子的历史，我一直怀疑，这个村子还有什么东西在瞒着我们。” “失踪……” 此刻的陈天并没有意识到吴劫话语中的深意，吴劫只是拍拍陈天的肩膀，“晚上见。” “晚上见。” 陈天和陈鸣进入别墅之中，而吴劫则是在灰雾之中背影逐渐暗淡，最终没入灰雾之中，陈天看着吴劫的背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行动了。 死的人越来越多，而后面肯定还会有人继续死去，自己该怎么办？ 陈鸣也发现了陈天状态不对，也没有对话的意思。 之后的时间里，陈天的主观视角中，他只看到光线越来越暗，黑夜降临了，灰雾似乎在黑夜之中收敛了不少，雾气没有那么锐利了，它静静悬浮在陈天的脚边，似乎在嘲笑陈天。 到底，该怎么办？ 没有炁，没有戒律，就算找到凶手，是对手吗？ 灰雾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连拥有炁和戒律时候的吴劫，也没有办法走出村子。 清风村从以前开始就这么诡异吗？ 还是说，只是这一次，刚好这么恐怖？ 死了这么多人，放以前的灰雾祭礼肯定不是一个规模吧？ 到底是为什么？ 灰雾为什么要复苏？ 祂到底，在清风村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为什么，怀心道长要在秋末的时候，故意装病，让陈天不要回到村子了？ 为什么…… 灰雾祭礼…… 投票…… 自古以来…… 陈道玄，陈海涯…… 怀心道长和自己的爷爷…… 以前认识吗？ 陈天的眼睛逐渐找回视线，当他起身的时候，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起身，往餐厅走去。 餐厅里，两个用人正在收拾餐后的碗筷。 一男一女，长相有些相似，似乎是双胞胎，男的英俊，女的秀丽，轮廓虽然一样，但气质却完全不同。 男佣人眼神锐利，看到陈天的时候，语气不快地开口：“哟，这不是那个在客厅里喊了半天都不来吃饭的客人吗？现在肚子饿了？” “苏褚，别这样……不好意思客人，晚饭刚刚已经收拾完了……我们有喊你过来吃饭……但是你好像在思考什么……” “你们的姓名。”陈天冷静地陈述。 “苏褚。”男人回答。 “苏晴。”女人弯腰回答，“如果你肚子饿了的话，厨房里有些罐头……” “我知道了。” 陈天摆摆手，“我不是来吃晚饭的，我现在不饿，我是来让你们帮我传达一下，我要外出。” “外出？客人，现在外面的雾很大……” “他想送死就让他去呗。”苏褚拉住苏晴。 “你们是双胞胎？”陈天问。 “嗯……我和苏褚的父母都是陈家的佣人，喜结连理后，我们依然在这里工作，苏褚性格不是那么好相处，客人不要生气……”苏晴很有礼貌地弯腰。 “我没有生气。”陈天看向这对双胞胎，“帮我给陈瑶和陈鸣带一句话，我今晚不回来了，不用帮我收拾我的卧室，还有，如果我今晚没有回来，你们要想办法逃离这个村子，听懂了吗？” “客人……？”苏晴刚想说什么。 可陈天已经转头，离开了餐厅。 第239章 地位 陈天不再犹豫，拉开餐厅的门，没有脚步声来打扰他，客厅里回荡着的只有自己的声音。 心跳声，呼吸声，脚步声，他慢慢靠近大屋的门口，离开了门厅，最终在一声沉闷的闭门声中，陈天走入了夜晚的雾霾之中。 灰雾的雾气笼罩了他，似乎是想将他彻底吞没，可他依然在往前走。 一切，似乎都开悟了。 陈天经过发呆的思考，也已经确认自己到底想要做的事。 犹豫，只会停留，想离开这里，就必须前进，陈天正在向着前进这个目标而进发。 屋子里似乎传来了叫喊声，应该是让陈天回去的声音，可陈天依然义无反顾地走入了黑夜，就如同当年怀心道长喊他上清风山回家一样，从不打算回头。 灰雾荡漾，如同坚墙铁壁阻挡陈天的去路。 陈道玄知道灰雾这件事，那么就是说，他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给陈天，自己的师父，绝不是一个这么轻易就离开人世的人，他就算离开了人世，也会想办法给陈天留下一点信息，而这就是，破局的关键。 从进村开始，怀心道长离世，村长挽留，起雾，村长去世，陈道远去世，尸山血海，陈道高去世，一切都像是在证明灰雾的可怕，祂张开血盆大口，让所有畏惧祂的人更加敬畏，让胆小的人破胆，让无知者明了，让退却者永世不可翻身。 往前，是灰雾，往后，是万丈悬崖，陈天的选择是，往前。 吴劫已经在这条路上等了他很久，而他迟迟没有追上去，今天，他要追上去了。 雾气很浓，清风村里早就没有了任何声响，所有人都很规律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只有零星的灯火在灰雾中闪烁着光亮，陈天越过建筑群，来到了村口处，并没有走小卖部的方向，而是向下折返，来到了一栋红砖房之前。 木牌匾上烫金着几个字——清风村村委会办事处。 陈天敲响办事大厅的门，没有声音，于是自己拉开了玻璃对开门，走入了村委会之中。 村支书陈立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现身过，陈天也一直有一个疑惑，村支书到底干嘛去了？ 而显然，办事大厅里飘荡的淡色灰雾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立，一具焦黑的尸体，连辨认都无法辨认，就这么躺在大厅的中央，身旁是因为高温而有些变形的地板，还四处散播着灰烬，更有数不清的焦块跌落。 陈天越过这具尸体，在玻璃柜台前审视村委会办事大厅，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所以对他来说这里也是一个很新奇的地方。 他平常都在清风山上和陈道玄一起练炁，也没有什么要事要办，家里的人也早就给他交好了各种社保，他唯一一次来办事大厅就是来办身份证的，不过那也是小学之前的事了。 村里人对这个红砖房有一种抵触，或者说，这里的人对权威有一种奇怪的抵触，这就导致来做工作的陈立有些难堪。 陈立出生在清风村，但是幼年时期家里人就带他出去进城打工，因为恰逢战争，陈立进入了当时的临时学校，恰逢要在农村建立支部，陈立刚好就被推荐回来当村支书，村里的人也是第一次知道，有村委会这种办事的地方，而且因为要和外界沟通，这个办事处还不能取消。 自古以来，决定村子大小事的，都是村长，可因为建国后响应号召，村委会建立了，和村长的权力不分上下，而且是外界承认的，所以大家各退一步，有什么事情商量着来，最终也成功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不过给村民做工作是很苦难的一件事，这里文盲众多，而且极度不配合工作，每次上门调查都是含糊其辞不愿意配合，陈立最终也只是在办事大厅里当光杆司令，平时也就只有村里有威望的人会过来这里开会，其余时间这里都是门可罗雀，小孩子都觉得这个地方冷清，不想过来玩。 陈立在灰雾祭礼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没有人知道。 陈天坐在办公大厅里环顾四周，灰雾在地表上静静悬浮，陈天看着灰雾，灰雾似乎也在盯着陈天。 突然，办公室里传来了声响。 哐啷的一声。 陈天站起身，绕过了玻璃柜台，来到后台之中，打开办公台的后门，陈立平时的办公室就是这里。 打开门后，一把刀架在了陈天的脖子上。 “啊？你怎么来了？”吴劫慢慢收回刀，“我刚刚听到门外有动静，还以为是哪个村民在夜里徘徊，以为是凶手。” “放心，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 陈天摇摇头，看向地上散落的档案资料，“你找到没有？” “这个村的历史档案？没有。”吴劫坐在陈立平时坐的办公椅上，靠背被降了下去，近乎是躺平的角度，“看样子，这个村委会没有想象中这么厉害啊。” “抱歉，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陈天皱眉，“因为在我的印象里，这个村子里，能说上话的就只有村长，然后就是我的师父陈道玄，，最后一个就是村支书……没想到这里其实完全得不到重视啊。” “岂止是得不到重视。”吴劫摇摇头，“你看看这个。” 吴劫甩在办公桌上一叠文件，陈天接过文件档案，是会议记录。 “会议记录里记载的东西，读一读。”吴劫说。 “xxx年，村内准备建设篮球场，向上级汇报后，得到经费，准备开工前一天，村民抗议，项目取消。” “xxx年，公益演出项目经费申请，村民抗议，项目取消。” “xxx年，慈善晚会项目成功批准，村民抗议，村长协助，项目终于得以经过……” “这些，是什么意思？”陈天皱着眉头。 “就是一些很普通的项目申请。”吴劫说，“要给村子里办什么事情，都要登记，但是从这份资料看来，其实很多事都遭到了抗议……” “我印象里确实有文艺汇演，篮球场也建立了……没想到……” 陈天一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看到了文艺汇演，和各种基础设施的建设，所以他以为这些事情是很容易就办成的，可这份资料里显示，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各种提案了。 甚至是在陈天出生前，就有要建设篮球场的申请，但村民一直在抗议，最后建立的时间还是在陈枫当了村长后，跟村里人东跑西跑请示最后才成功建立的。 “这份资料里倒是知道了一件事。”吴劫说，“那就是公家，在这个村子，其实是没有什么权威的，最有权威的，也不是村长，而是村民。” “是的，而且怀心道长不经常参与这些事情，所以他没有参与任何会议。”陈天也继续说，“这么看来，这里的村民似乎……很……” “顽固……不对，冥顽不灵，不对，应该说是，思想保守封建。”吴劫很冷静地说，“他们不是讨厌篮球场，也不是讨厌各种各样的东西，他们只是害怕一件事——改变。” “人对改变会有天然的敬畏，比起昨天和今天，人们更害怕明天。因为昨天和今天已经确定了，可明天并没有确定，也许明天突然就飞过来一把刀把自己砍死也是有可能的。” “是的，越是顽固越是思想保守的人，越害怕改变，对于他们来说，改变并不是褒义的，也有可能是危害他们的一种的变数。” 第240章 思考 “这并不是很难以理解的事。”陈天点点头，也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尤其是农村地带，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新时代和旧时代有什么区别，恐怕在他们眼里，官吏和皇帝只是换了个称呼一样，所有人依然要对皇帝俯首称臣。” “确实。”吴劫点点头，“看似是村民抵抗，其实是旧势力对新时代浪潮的一种抵触，你要知道，在满清末期，都有人高举清朝的旗帜，认为那些起义的人都是疯子，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很多人只要没有被逼到饭都吃不上，他们是不会反对朝廷的。” “良民，也同样是愚民。”陈天点头，“古代起义的事件这么多，很大原因就要归功于王朝衰落，农民都快吃不起饭了，这才加入起义军揭竿而起，而在现代这个社会里，已经不会有这种吃不起饭的情况了，所以他们就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的，不需要什么改变。” “改变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历史终究会给出答案，我们大家能做到的就是顺应时代潮流，不被波涛拍打在岸边上，不顺应时代的人，最终都会被淘汰，这是自然的选择。”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那我们去找找还有没有相关记载的档案。”陈天沉默片刻后开口。 “感觉大概难了。”吴劫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轴承发出吱丫丫的响声，“如果村委会在这个村子里根本就说不上话，那你觉得为什么村民会配合村委会去调查历史？” “也对……” 陈天刚想首肯，但又摇头，“不一定。” “不一定？” “仔细想想吧。”陈天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动动脑子。” “呵。”吴劫也笑出了声，“从进村开始，次次推理都是我干的，这一次，你终于肯动脑子了？” “所以我要跟你道歉，之前确实是我发呆了，不过从现在开始，思考，才是我们要做的事，哪怕末日来临，灰雾复苏，也不要放弃思考。”陈天笑了笑，“灰雾能封锁我们的炁，能封锁我们的戒律，但是祂忘了一件事，我们人类能够繁衍发展至今，靠的并不是什么炁也不是什么戒律，而是脑子，是思考，是对未知探索的勇气，吴劫，再试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吴劫点点头。 “你说，这个村子里并非只有村支书会搜集历史的档案资料，这句话的意思我可以得出两个结论，首先，这个村子是存在历史痕迹的，应该说，每个村子都有，一个村子如果没有历史，没有历史的传承，那么它大概率就不会存在，这个村子你也说过，陈家是大姓，而且是从古至今，那么陈这个姓氏到现在依然是大姓，那就肯定没有断代，也就是说，历史没有断过传承。” “是的。”陈天点头。 “其次，村支书为什么搜集不了信息？因为村民不配合，为什么不配合呢？很简单，因为村民害怕，他们耕种了一辈子，突然拉一个什么村支书，还说什么大家以后都要听他的，那肯定会有抵触心理，对未知的恐惧，对封建的保守，就是这个村子一个很大的弊端，那么有没有一种东西，从古至今都有，就算是新时代，依然有的东西，不像村支书这么突兀呢？村支书完全没有听过，所以村民害怕。” “嗯，这个思路很对。” 陈天点头微笑，“不愧是吴劫，我想你应该知道答案了。” “老师。” “回答正确。”陈天拍拍吴劫的肩膀，“你终于有点脑子了。” “扯犊子呢，我一直都很有脑子。” 吴劫笑着摇摇头，“村民们害怕村委会这种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但是对于‘老师’这个职业，肯定没有那么抵触，因为哪怕是在古代，也有老师这种说法，虽然是私塾的老师，但也是行的老师的职责，村子里的人怎么发展，都会有进私塾里读书，然后进京赶考这种事情发生，说不定清风村以前还出过什么科举状元呢……反正在这个村子里，也许老师，是一个很不错的用来打听消息的职位。” “而且再根据你之前的说法，陈道玄似乎是花了重金，请了几个老师来清风村里支教，那么我就想了，陈道玄请的人……该不会是……” “是的，我师父也曾经说过，他专门请来的老师，其实都是他认识的人……”陈天点头。 “那么事情就很明朗了，在这里找不到任何线索，那么应该就是在学校里才能找到一点线索，如果来村子里支教的人，都是陈道玄的人的话，那么他们应该是在暗中是有行动的。” 陈天也没有再说话，两人确定好新的目标，也完全没有拖拉的意思，直接起身往门外走去。 那几个老师恐怕已经在尸堆之中了，但陈天已经遗忘了他们的脸庞，而且尸体被毁坏的完全分不清，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出事。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离开办公大厅的时候，陈天看了看地上被烧焦的尸体，“你觉得这个人是村支书吗？” “我怎么知道？我连村支书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又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反倒是你，在这个村子里应该也见过村支书吧？他长什么样你不知道？”吴劫反问。 “都离开十多年了，而且被烤成这个模样，完全认不出来了，不过这个屋子也没什么人进来，死在这里的也大概就是村支书了。” “可怜。”吴劫摇摇头，“一心一意为村民办事，没想到最反对他的竟然是村民。” “是的，不过这也算是扫盲的必要性吧，农村里很多人都对这些组织上的东西并不上心，这种抗议的还有那种完全不知道村委会是干嘛的要好上一点。” 陈天以前经过其他村子的时候，其他地方的村委会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门可罗雀的地方，门前压根就没有人，拉个横幅去号召村民一起办事，没人响应，大家都自己顾自己，过自己的生活。 村民的不信任，对新时代的抗拒，对自己那旧时代的留恋，畏惧改变，畏惧时代的潮流，这在农村里依然是常见的情况。 路过村口的时候，陈天和吴劫都下意识地往旁边看过去，因为在小卖部的门口，那堆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能在灰雾里把尸体弄消失的方法，你有没有？”陈天问。 “思路弄错了，不是把尸体快速弄消失，而是尸体会因为什么东西而消失。”吴劫小哈哈哈地开口，“来到这个村子里，我学习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很多事情我们都会下意识地从正面思考，可迷题恐怕就是要反向思考才能得出来。” “你现在是有什么新的见解了吗？” “当然。” 吴劫忍俊不禁，“比如我们进来接触的第一个死者，村长，他是在客厅里躺在椅子上看似是自然死亡的是不是？” “是啊，那你的反向思考是什么？” “一般碰到这种事情，我们的正面思考就是，如果有犯人杀害了村长，那么是怎么杀害的？为什么杀害的，凶手是谁？这样去理解，但是现在我学会了一种方法去辨别，那就是，村长为什么会死在那里。” “那里？为什么要用‘那里’？” “对啊，为什么村长，死在的是自己家里，而不是其他地方？”吴劫冷冷一笑，“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第241章 小学 “吴劫，你到底看懂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看懂，但是我知道，这所有的命案，都有人为的痕迹。” 吴劫皱眉，“也许，答案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我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啊。” “没有就对了，这才凸显出我的聪明才智好吧，所有人里，就只有我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那我岂不是真正的高手？”吴劫呵呵傻笑，在灰雾的笼罩下显得尤为荒诞。 “你说，我们能离开这个村子吗？”陈天问。 “不知道，反正明天不就是陈因一直心心念念的灰雾祭礼了吗？他不是还要吹牛，说灰雾即将复苏，那就看看他所说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真的实现。” 两人往陈天的宅子上走去，走到村子的末尾，右边就是陈天的上坡的宅子，左边就是通往另一个村尾紧靠着清风山山体的清风小学。 这个学校是陈道玄出资建立的，但因为当时没有老师，唯一的一个老师还是以前读四书五经的老先生，在现代这个各个学科百花齐放的时期，已经没有多少用武之地了，所以陈道玄从外面花重金找了几个愿意支教的人来这个村子里当老师。 这其中的门道就是，陈天曾经看到过，小学里的几个老师，一起上清风山，和陈道玄一起喝酒，陈天那个时候就知道了，所谓的花重金请外面的老师过来支教，可能是有虚假的成分在里面。 比如陈道玄就没有如实说自己其实和这几个人关系很好这一点。 村里的人对老师这个职业也没有什么反感，因为“老师”这个词汇，在他们眼里是可控的，自古以来就有老师这个职位，而不像什么村支书，这种他们听都没有停过的奇特职位，自然就是无法赢得村民的信任。 如果陈道玄是认识这几个老师的，那么这几个老师，很有可能是为了陈道玄做事的，教学他们肯定也有教，但是暗中可能还在村子里进行什么工作。 不过陈天没有过多接触这几个老师，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暗中在村子里做了什么事，他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教书的一个眼睛男，他面色阴沉，不爱说话，但对于小学生来说很困难的数学，这个老师讲的很好，经常会用生活中的例子来教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 通往学校的路依然被灰雾笼罩着，陈天不禁自己问自己，学校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思想启蒙的地方，是这个封建落后的村子里，能够带来现代知识的起源地，所有的学生都会从这里学习新的知识，而放弃掉过去那些老旧无用的知识，从而迈步走向新的世界，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村民真的会放任这个学校给学生灌输新的知识吗？ 怀心道长又在这所学校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呢？几个老师和他真的是在暗中帮忙解决这个村子的问题的吗？ 他们现在还活着吗？ 陈天想到最后，也只能问出这个模棱两可的问题。 因为那堆尸山里，陈天压根就分辨不出来，谁是谁，谁的尸体被压在下面，谁的尸体面目全非，就算几个老师真的死了，陈天也不能在成块的肉堆里找出几个老师的身影。 而且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见面了，陈天记忆中的老师影响早已模糊不堪，简直就像镜中的花一样。 “在这样的村子里，设立这样的学校，真的有用吗？” 吴劫跟在带路陈天的身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不清楚。” “但目前看来，好像效果甚微啊。”吴劫说，“在这里设立小学，请了外面的老师过来支教，本意肯定是想着改变这个村子落后的思想，但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村民依然嘴里天天念叨着什么灰雾，念叨着什么神明，那可不可以认为怀心道长的计划失败了？” “失败了吗？我也不知道。”陈天摇头，“我就这么说吧，村子里其实是有外出打工的人对吧，虽然有一些据陈因说，是死于灰雾祭礼的投票自杀中，但是也确实有像墨白这样从小就出去见识大城市的家庭。” “墨白怎么了？” “虽然他没有谈及自己的家人，但是墨白似乎对家里人的封建思想也很反感。”陈天说，“思想观念不是建立一个小学，把知识教育灌输给孩子们，然后等他们长大去改变村民的思维的，恐怕……这种思想的定式最后根除的方法，就是等老一辈的顽固分子死去后，然后随着年轻人越来越多接触新思想，这样才能慢慢根绝旧的思想。” “原来根治旧思想最重要的是等老头死去？”吴劫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还以为真的能够改造出来呢。” “想多了，人家也是从一个时代过来的，你也是一个时代过来的，那假设，现在突然有一个未来的人穿越过来告诉你，你学的这些数学物理全部都是假的，我们都被骗了，那你觉得你能相信这个未来人说的话吗？” “……” 吴劫竟然罕见的沉默了。 平时的他怼天怼地怼空气，什么都怼，不管面对谁，都要主张自己的思想，结果现在因为陈天的一个思维实验而沉默。 “首先，我们现在能肯定，科技的发展是正确的，我们能够观测到，现代科技的优越之处，我们能看到手机，能看到电视机，这些都是目前的数学和物理领域带来的科研成果，如果未来人能够展示属于他们的，真正的科研成功，完全碾压我们现代的科技水平，那么他们说的话也许是有可取之处的。” 吴劫很认真地回答。 “我就随便问一问，你还真这么认真回答啊。”陈天摆摆手，“放心，我们是反封建斗士这一点肯定没有任何变化，这个村子根植着一些难以形容的恐怖根，我们现在是要连根拔起。” “支持！” 两人闲聊之于，也慢慢来到了村子另一个方向的尽头，清风小学。 这条水泥路也是陈道玄花钱修的，不然以前这里就是一大片的农田，要上学还要经过一大片的田埂，陈道玄为了上学孩童的方便，直接修了一条格格不入的水泥路出来。 其次就是这里的光线极其黑暗，完全找不到光源，灰雾又显得愈发浓郁，陈天和吴劫只能拿出自己的手机来照明。 “果然到最后还是得靠人类科技的结晶啊。”陈天说。 “那是。” 有了手机前置摄像头的照明，脚下的路也清晰了起来。 一如既往的水泥路，路两旁有一些牛粪，应该是有人贪图近路牵着牛从路中间横跨过去，黄牛也不吝啬，在路旁边拉了一坨。 路边的杂草也多了起来，应该很久没有人修理，在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条河，路连接着河上的水泥桥，这不是什么物质遗产，也没有什么历史，纯纯是用水泥浇筑出来的捷径，下面这条河就是清风村常用的灌溉河流，雾气飘荡在水面上，静静悬浮。 陈天和吴劫跨过了石桥，终于见到了这一次要找的目标，灰雾中它的身形慢慢显现了出来。 “还真是小学。”吴劫很认真地说。 这不是什么比喻，也不是什么揶揄，这个小学，是真的很小。 灰雾笼罩的身形不能完全看透，但大门口的铁栅栏就透露着一股寒碜的气息。 铁栅栏后面的建筑，只有三楼高，横跨的也并不宽，说是小学，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娱乐中心。 第242章 太晚了 吴劫只看到灰雾里三楼的建筑，没有看到其他的建筑物。 “意思是说，教学楼只有这一栋？”吴劫说。 “还大了呢。”陈天摇头，“你敢想，整个学校，就只有我，陈因，墨白，陈诗雨四个人？其实还有其他人，但是经常要去帮家里人干活，所以常驻的就只有我们四个……不对，好像我也不是常驻的，我是怀心道长亲传弟子，所以在小学里没有露面几次，基本都是怀心道长帮我处理学校的各种事情。” “各种事情？” “对啊，比如小学很重要的毕业证，就是怀心道长帮我办的，因为我经常缺勤，但那几个老师都认识怀心道长所以还是把毕业证书发给我了，平时的话还有各种什么抽血体检，期末考试……期末考试不是怀心道长帮我考的，是他自己下山，把试卷拿上来，然后自己监督我在清风山上考的，我还以为我既然进山了就不用考试了，没想到怀心道长还玩阴的。” “跑到哪里都改变不了要考试的命运吗？”吴劫在旁边笑了出来，“话说我对学校的印象，就是考试，考考考，不是在考试，就是在考试的路上，平时上课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期末的考试，那么期末的考试最后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中考和高考。” “我们的教育，就是一个考字，考来考去，考到最后不知道知识有没有运用到生活中，但是我知道，如果不考试，别人在生活中就看不起你。”吴劫呵呵笑道。 但从话语里，陈天也察觉到了那一抹不安。 “你不是尖子生吗？为什么也怕考试？” “因为我是反对考试的。”吴劫摇头，“我所有的知识都不是考出来的，每次考试我都随便作答，在进入尖子班后，我才开始认真作答，我作答并不是为了取得好分数，而是为了让我想进的大学看到我的成绩，换言之，我不是为了考试才考试的，我是为了不再考试，而考试的。” “难以想象啊。” 陈天点点头。 没想到也是有这种人的，参加考试是为了以后不再考试。 事物发展的规律，最终都会走向事物的反面。 吴劫再一次证明了这个道理。 “这个学校，怎么说呢，虽然只有一栋教学楼，但是其他的设施竟然还塞了进来。” 吴劫一开始没有理解陈天说的话。 等陈天走到学校的侧面墙，翻进去以后，才明白陈天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们翻进去的侧墙，前面就是篮球场。 “篮球场？这么简陋的小学，竟然还有篮球场这种配套设施？真的假的？”吴劫都惊讶了，在雾中他也确实看不清整个学校的轮廓，只是真没有想到在教学楼的另一侧竟然真的有篮球场。 虽然有些简陋，是水泥地板，地上的三分线二分线中线和边界线，都是用瓷砖贴出来的，不会被踩掉，但是质量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说是勉强能用。 “这所小学建立的时间，恐怕都比村子里郊外那个老年活动中心的篮球场建立的要早吧？”吴劫说。 “哦！”陈天惊呼起来。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我懂了！原来怀心道长，早就想建立篮球场了，只不过在村子里应该是建立不了的……可如果，用学校来打掩护，说要申请建立什么学习设施，村民就不会抗议了！” 陈天说道。 “啊？意思是说，学校只是掩护？目的只是为了建立篮球场？” “不是，我是说为了建立篮球场，寻常路走不了，那就用学校来打掩护，事实证明，这个篮球场虽然简陋，但是建立时间可比郊外那个活动中心篮球场建立的早多了！”陈天兴奋地说，“这么看来，怀心道长其实是参与了学校的各种建设的，那么进一步看来，老师可能还真的是怀心道长这一边的人。” “确实，这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推断。”吴劫看了看篮球场，虽然年代久远，篮筐也是木栏，但能在那个年代里建立一个篮球场，而且是在清风村里建立一个篮球场，学校看来应该就是陈道玄的一个幌子。 “那么那几个老师在哪？”吴劫问了另一个很刁钻的问题。 “我不知道，可能都死了……毕竟我离开清风村这么久，先不说这十多年里是不是灰雾祭礼把他们给陷害了，单就今早的尸山，我也很难保证如果老师活到现在，会不会成为里面的一部分……” “龟龟，这么想就有些吓人了。” 吴劫摇摇头，“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调查一下学校吧。” “行，给你介绍一下，虽然没怎么待过，但是我过年的时候经常来学校里玩，也知道这里面的设施是用来干嘛的。” 陈天立马就指向了篮球场另一端的一个小屋子里。 “让我猜猜，这个小屋子是……宿舍！”吴劫做出了推断。 “额……老师们都不住在这里，他们都是在三楼的私人宿舍里睡的。” “那是什么？” “饭堂。”陈天说。 “饭堂？”吴劫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释然了，“哦，我懂了，难怪……难怪你们长的普遍比村民高……” “啊？”陈天一愣，“高？” “你们没有发现？”吴劫说，“就是你说的，在这个学校里上学的那几个，身高都还可以，陈因也是一米七以上，比你就矮一点，墨白也是，应该也是一米七五左右。陈诗雨虽然是女孩子，但是看看村子里那些嚼舌根的妇女，都一米五左右，陈诗雨都长到了一米六，比这些女的都高一个头……之前我还疑惑，是因为在学校里上学，让你们基因突变了吗……现在看来好像不是，是因为有食堂啊……” “哦……” 陈天知道了。 此刻的陈天才真正意识到，为什么陈道玄会有这么高的威望，他不只是对村民鞠躬尽瘁，更是为了下一代的营养身体健康在暗中付出了自己的力量。 陈天在此之前，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因为食堂而感谢陈道玄。 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食堂并不招人喜欢，每次寒假放假下山，陈天总是能听到陈因的抱怨，说学校里的食堂很难吃。 问他们为什么难吃，他们都说是有很多的牛奶和蔬菜还有肉类，各种营养摄入，让他们有些不习惯。 村子里也有大食堂，但是吃的都是一些五谷杂粮，不说营养够不够，虽然比以前也改善了很多，但学校里的食堂显然更加惹人注意。 “那个时候，我就只听到陈因搁那吐槽了，说食堂很小，每个人吃的东西很多，老师都强迫他们吃，有一段时间他们甚至认为，是不是老师在饭菜里面下了什么药，必须要让他们吃……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可能他们只是……很单纯……想让小孩子多吃一点……这样以后身体就能长高，然后健康……” “……” 吴劫也是一愣，“我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清风村这么尊敬陈道玄了，现在看来，陈道玄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先生，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在一个思想落后的村子里，为你们尽了自己能够尽的所有力……” “嗯，我也有些感慨……原来当初跟我一起打闹的道长，竟然在背后付出了这么多……平时我看到的他，只是一个懒散喜欢搞笑的幽默小老头，甚至还会一些互联网上的梗……也许……我明白的太晚了……” 第243章 登记表的名字 吴劫和陈天走入浓雾之中，来到小屋门前，推开陈旧的木门，里面就是一个很小的饭堂，只有几个桌椅拼凑在一起，在玻璃柜台后面，就是厨具，只不过现在已经蒙尘。 “这里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吴劫问。 “没有，我只是想回来看看。” 陈天印象中自己并没有在这里就餐过，只有寒假的时候进过这个屋子玩捉迷藏。 墙壁上贴着的是一周里每天的伙食，有蛋类牛奶五谷杂粮还有各种肉类外加营养汤，看上去十分丰富，陈天沿着墙壁绕着整个房屋走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来到了玻璃柜台后面的灶台里，锅铲都已经被灰尘覆盖，用来煮汤的大锅也被洗干净后盖着盖子没有发出什么异味，灶台下方是镂空的，是纯正的用柴火添火的典型灶台。 “还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陈天最终摇摇头，“如果我要藏什么东西，绝对不会来这个食堂里藏，因为老鼠太多，很容易被破坏。” “也是。”吴劫很认可这种说法。 他也不觉得怀心道长智慧超群的人会选择食堂这种地方藏匿文件。 走出食堂小屋，往左边走，就是这所学校的后花园。 “没想到，这么小的学校，竟然还有后花园。”吴劫有些惊叹，“而且竟然还有绿化带？” “那是。”陈天点点头，“我们这里虽然学生很少，但是该有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少很多，后花园这里种着一些花草树木，有圈起来的小花圃，我记得好像是陈诗雨，她就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她还是专门负责这些花草的班干部。” “一共才几个人，还分班干部。” “正是因为这些流程没有因为人少而取消，所以我去城里上学，也没有显现出很没见识的模样，这一点我还要感谢这帮人。”陈天诚恳地说。 两人在后花园里走，很快，他们也否决了在这里能藏信息的可能性。 先不说花圃这种很容易招人注意的地点，他们过去的时候花都枯萎死了，但树依然在茁壮成长，花对培养的需求本来就高，对土壤都有高要求，全部枯萎了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这里地形空旷，如果能藏东西的话，也就只有泥土里了，各个花盆里的泥土，还有各个树附近的泥土，都要刨一遍，那显然不切实际，陈天和吴劫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竟然还有乒乓球桌？”吴劫在后花园里找到了大树下面的乒乓球桌。 “因为这个很便宜，而且很容易布置，就直接运进来了。”陈天说，“乒乓球应该算是最容易申请也很好置办的设施了，就一块桌，然后球拍和球，都不贵，不过我不会打，不知道陈因和墨白会不会打。” “乒乓球还行吧，我好歹也是个高手。”吴劫沾沾自喜。 “没人问你。” 两人从后花园穿出，来到了校园的左侧位置，出来后，吴劫又一次被震惊。 “这是……升旗台？” “对啊，这个台子，星期一的时候要过来升旗，然后要唱国歌，你们没有这个工序吗？” “有是有，我只是没想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这么简陋的学校，这都没有被取消啊。” “哈哈哈，那只能说明怀心道长是一个爱国爱民的人罢了。”陈天摇摇头，“这个台子也很有用，我们学校自己会举办一些活动，不过因为人太少了，活动有限，老师曾经举办过舞蹈大会，每个人上去跳几下，评一个冠军。” “那最后谁赢了？” “陈道玄。”陈天无语。 “……” 吴劫嘴角抽搐了一下，因为他的脑海里刚刚浮现出，一个年迈的老头，在广播里放着劲爆的歌曲，然后在台上甩着酷炫舞步的模样，那画面，绝对很抽象，抽象到吴劫仅仅脑补一个画面，立马掐灭自己的幻想。 思绪又重回这个被灰雾包围的学校之中。 “接下来，就是这栋教学楼了吧？” “也没其他建筑了。”陈天说着，走入教学楼中。 第一间教室，摆放着几个桌椅，有黑板，有粉笔槽，有黑板擦，头上悬着的是很普通的旋转吊扇，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陈天仅仅是瞄了一眼，就往第二间走去。 吴劫也没有提出异议，因为这种教室，人流量肯定是比其他地方要多的，一眼就能看空的教室完全没有什么藏匿空间。 至于一楼的其他教室，陈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学校已经停电很久，但凭借两人的手机，还是能够窥探一二，这些地方完全不是藏东西的地方，能藏的也就是捉迷藏的时候过来躲一下。 一楼的教室大致分为两种，教学用的和娱乐用的。 教学用的自然就是字面意思，老师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然后教导学生上课，属于是最正常的教室。 但也有娱乐用的教室，比如陈天和吴劫来到的这个教室里，这里就是有一个巨大的投影仪，然后在黑板旁边放着一张能够捕捉投影的荧幕，这种投屏是之前流行的一种讲课模式，但这个小学人实在太少，基本用不到这种投影仪，所以……很理所当然的，这里被当成了电影室。 “我没来过几次这个学校，但是我每次来，我都必须要在这里，玩一下电脑。”陈天拍拍讲台上放着的老古董笔记本电脑，尝试开机，屏幕动都不动，自然也放弃了。 “那个时候我们看的好像都不是什么正版电影，专门喊老师去网上下载那些盗版的电影来看，就是看到一半，上面会飘什么皇家赌场什么美女荷官一行字的那种电影，不过我们小时候不懂，看的津津有味，而且电影也不会因为几行字变味，我记得很清楚，星爷的功夫，还有各种粤语电影都在这里播放过，硬盘里可能都还留着没有删掉的电影，要不拔出来拿回去研究？” “有藏资料的可能性吗？”吴劫问。 “也不是没有。”陈天点头。 两人说干就干，直接把笔记本给拎了起来，电源线也一起抽走。 “这个笔记本，都有些年头了吧？比现在的各种轻薄本要重的多，游戏本都比它轻……而且通风口积灰太严重了，这玩意就算是硬盘也多多少少会出现一点问题吧？”陈天自言自语。 “没事，我有个朋友会修复硬盘数据，尤其是这种机械硬盘，是最好修复的，如果是固态硬盘那估计很难修复了。” “我不是很懂，算了。” 一楼的教室也算是彻底扫除完毕，收获就是陈天手上的笔记本电脑，不过里面有没有东西尚且未知。 两人爬上楼梯，开始在二楼盘查起来。 “二楼是老师的办公室，而且还有图书馆，要先看哪里？” 吴劫没有说话，径直进入旁边的图书馆中，紧密的书柜互相靠拢，前台上放着一堆借书登记表，现在这个学校都没有人了，吴劫随便找来一张登记表查看。 “嗯？除了你们几个学生外，怎么还有一些其他的名字？”吴劫疑惑。 “其他名字？那应该是老师的名字吧。”陈天接过借书登记表，往上一查。 “嗯？这谁？陈道……远？” 陈天突然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变冷了。 “陈道远？他不是最近才来到这个村子的吗？” “不，这个字迹……”吴劫看了看登记表，“他在很久以前……就来过这里……而且还借了一本书……” 第244章 编年史 “陈道远，他早就来过这个村子？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天闭眼思索，缓缓开口：“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因为我以前不认识他，如果怀心道长下山，还和陈道远见过面，那我也不知道……陈道远甚至可能只来了一个早上，然后就开车走了，完全不是没有可能，而那一天里我甚至可能还在田里抓老鼠。” “确实……”吴劫点点头，“虽然有些惊讶，但是目前为止这条线索没有什么用啊……陈道远来过村子，并不能代表什么，可能村民也不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人来过……如果陈道远当初来的时候，没有声张，也没有做什么事，就是对外说来探亲，然后进村，跟陈道玄见过面，然后就走了，也不会有人专门去记这种事……但为什么图书馆里会有他的名字呢？” “那就要看看，他借的什么书了……” 陈天翻看登记表，而在陈道远后面的借书记录里，清晰地记载了陈道远借的那本书。 “《编年史》？”陈天念出了那本书的名字。 “编年史？”吴劫接过登记表，“等等，是什么的编年史？编年史？哪里的编年史？国外的？国内的？这个村子的？没有写啊。” “奇怪了……怎么刚好就有一本书，叫编年史？问题是，既然是编年史，那为什么不在标题上写着哪里的编年史？” 陈天也开始动脑。 仅仅是数秒，陈天和吴劫就已经知道，这本书是怎么回事了。 “管理图书的人是谁？”吴劫问。 “一般是住在学校里的老师……” “目前我们得知的假设是，老师是站在陈道玄这一边的话……有人当着老师的面把编年史这本书给借出去了，而且还有记录……” “不对，这里面逻辑链没有跟上……”陈天绞尽脑汁，“这个编年史，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至于为什么没有在标题上写着地名，因为编年史，指的就是这里的编年史！” “是的，但问题是，这个陈道远，真的就是陈道远吗？”吴劫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道远，在好久以前，就来过这个学校，同时还在图书馆里借了编年史，而且很大概率，是这个村子的编年史……我们竟然，就和线索失之交臂了？” “这种巧合应该不会有第二次了吧……”陈天说。 “如果老师是站在陈道玄这一边的，那么图书管理员会把这本书借出去，可以得出一些结论，首先，这个图书管理员的老师，可能不认识陈道远，也不认识什么编年史，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人，来图书馆里借书，然后借了一本莫名其妙的书……看看有没有还书记录？” “没有，借书登记表的时间和还书登记表上都没有出现过陈道远这个名字，他借完之后，就没有还过。” “靠，这个小偷。” 吴劫吐槽，两人一时也陷入了沉默。 “还有一种可能，陈道远是想做什么？他想知道什么，所以才来到了这个村子……然后为了达成这件事，到图书馆里找到了这个村子的编年史，想利用这个编年史，做些什么……并且没有再还过书……慢着……这本书，是谁写的？” 吴劫问出了一个很匪夷所思的问题。 “编年史……那肯定是……” 陈天的话到嘴边，突然发现吴劫所说的事情。 “编年史……是谁写的？”陈天慢慢品味这句话，“这个村子里的人，人均文盲，对外面的事物呈抵制态度……平时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没有听说村子里有专门的岗位是写东西的……写东西的人……是有文化的人……村民害怕有文化的人……有文化的人……不可能在这个村子里……写这种，要走访，要调查，要了解各种历史的编年史……就算他有文化，他也得不到村民的信任，大家不会告诉他，这个村子以前发生过什么……” “这个编年史，真的是有文化的人写的吗？如果我说，是这个村子的人编纂的……” “可能性不大。”陈天皱眉，“这个村子虽然也有人为了学习，外出赶考过，但基本不会回来修表这种东西，清风村是一个自古流传至今的村落，而这个村落，所有的历史事件，都只能用传说的形式流传下来……很奇怪。” “不行了……第一次感觉思维陷入死胡同的感觉……” 吴劫摇摇头，“不能继续往下想了，越想越乱，现在的有用信息就是，有人写了编年史，然后还被这个学校的图书馆里收纳了……这个学校是陈道玄的心血……嗯？” “陈道玄？”陈天慢慢说出口。 “有文化的人……能在村子里打探各种事情的人……会写书的人……” “就只有一个了，是陈道玄。”吴劫慢慢点头，“看样子，我们找对地方了，没想到问题的关键竟然是在一张借书登记表上……” “怀心道长，竟然写了一本编年史，并且放在了图书馆里保管……那为什么会被陈道远给借走？” “我想，可能是老师也没有想到，陈道玄和自己的儿子并不合得来……也就是说，陈道远那次是有备而来，专门就是来学校里问，是不是自己父亲写了什么东西，然后老师并不知道这本编年史的重要性，所以才借了出去……” “原来是这样……”陈天点头，这个逻辑是说得通的。 “那就在图书馆里再找找吧，没准陈道玄放的那本是假的，真的还在书架上呢。” 陈天也觉得是有点道理的，两人开始动身，在书架上到处寻找，图书馆并不大，书架也不多，但每一样都要抽出来翻一下，工作量还是有些大。 而且自从知道这里跟陈道玄有关后，连一本儿童读物都不放过，一些童话故事，一些寓言故事，一些什么十万个为什么，两人都得像是找宝藏一样，翻看个遍，生怕遗漏陈道玄留下的什么线索。 最终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什么都没有。 所有的书籍大致都翻看了个遍，最终也只知道了，也就只有编年史那本书可能有点相关性，其余的那真的就是普通的读书。 到最后，两人只能继续在借书登记表上做文章。 吴劫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点：“为什么我都看不到你的名字？莫非你小时候都不看这些书？” “你搞什么？我跟陈道玄在山上看古籍呢，我没有空看这些儿童读物啊。” “忘了这茬了。” 最后，翻遍了登记表，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陈诗雨的成绩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借都是一些有关人文历史的书籍，还有很多的辅导书，那些辅导书上都有她写写画画的痕迹。 而陈因和墨白，则是完全的小孩子，看的都是一些什么冒险小虎队，查理九世等冒险小说，也亏这里没有漫画，不然这两个家伙怕不是能把漫画全部看完，毅力绝对会比陈诗雨多。 到最后，也没有弄出个所以然，两人离开了图书馆。 就在吴劫重新把图书馆的门关上的瞬间，楼下突然传来了桌椅移动的声音。 “谁？” 吴劫对着二楼下的灰雾大吼起来。 灰雾之中，一个身影突然冲出，雾气实在太浓，两人完全没有看到对方的脸。 “追！”吴劫当机立断，手握杖刀，翻身越过二楼栏杆，笔直跳下去。 硿隆一声，吴劫大叫了起来。 第245章 宿舍 “怎么了？什么情况吴劫！？” 陈天在二楼手握栏杆，向下看去，但因为雾气实在太浓郁，完全看不到吴劫的身影，只能看到一团黑影躺在地上。 “靠！我忘了我现在没有炁也没有戒律了！直接跳下来，疼死我了！”吴劫惊呼起来。 “……” 陈天一阵无语，从旁边的楼梯走下来，拉起躺在地上的吴劫，“还能走路吗？” “还行……二楼也不是特别高，只是平时习惯了自己有炁时的身体素质，没想到，竟然被阴了……”吴劫慢慢活动起身子。 虽说他已经没有炁了，但也不至于在一个矮小楼层的二楼跳下来就会受伤，只是一时间没有熟悉那种回归原先身体素质的情况。 吴劫好歹也是狂龙中队的副队长，基本的身体锻炼早就完成了，甚至他比陈天的身体素质目测看过去都要好一点，陈天因为陈道玄的影响，锻炼的目标其实是在肌肉纤维，可吴劫锻炼的重心和很多人一样，都是将身体肌肉锻炼，所以看上去他的肌肉比陈天都大一点。 吴劫站起来后，四下查看，“雾太浓了，你能追上吗？” “肯定不行，这种雾气打掩护，我们是处于被动的，他要是想躲轻松就可以躲，但对于我们要搜寻的情况来说找的困难程度肯定是比他躲起来的困难程度要大的。” “那就算了。”吴劫拍拍屁股，把上面的灰尘拍掉，“他什么时候来的？我们怎么没有注意到？” “我们的注意力都在借书登记表上呢，而且我们现在连炁和戒律都没有，如果真有人在我们进图书馆的时候跟过来，我们也完全发觉不了。”陈天摇头，思索着，“两种可能，他知道我们要来学校，所以提前来跟踪了……因为现在是晚上，村里的人基本都休息，如果不是有目的行事的话，在灰雾里也只是抓瞎……还有一种可能……” “他本来就在学校里，察觉到我们进来，故意躲起来了。”吴劫说。 “是的，但……” 陈天一时间思索不出答案，因为两种可能都有。 “我们也不知道，学校里的老师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可能还有幸存者……” 村民什么都没有说，陈天也没有来得及问，直到现在才发现老师在这个村子里恐怕占了很大的信息差，谁也没想到，进村时，怀心道长的死，到现在演变成了要找幸存的老师…… 灰雾似乎还在蠕动，灰雾深处的黑暗还在不断翻腾挪动，陈天和吴劫也没有去理会那个弄出声响的人，重新回到教学楼里，在二楼继续搜寻起来。 图书馆以及查的差不多，所以两人将重点放在了办公室，因为很久没有使用，一堆废弃的教材和图书馆一样让人浪费时间。 最后两人呢也成功排除了隐藏档案放在办公室里的可能性。 因为这里是实在是太杂乱了，把隐藏文件放到这里，陈天很怀疑就算是让藏的人自己来找，都不一定能从一堆垃圾中找到自己藏的东西。 尤其是办公室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学生没准进来就顺走一些东西，安全程度甚至不如图书馆，因为书，真的没有多少人会偷…… 最终，两人的目标，也投向了这栋简陋教学楼的最后一楼，也就是顶楼，三楼。 “这里是老师的宿舍，我记得……老师好像是有四个的，三个男的，一个女的，男的大概都是中年人，女的好像已经有些老了。”陈天爬着楼梯，给吴劫讲解。 “四个老师？他们分别教什么？” “三个男的，教的就是语数英，这应该是所有小学里必须要学的东西……” “嗯？奇怪？那女的呢？”吴劫又询问。 “她是教科学的。” “科学？” “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是怎么称呼这个学科的，自然科学，科学科普……反正什么都行，这个老师就是给大伙讲这些的，她应该是这个村子里启蒙下一代的精神导师。”陈天说，“毕竟是教科学的，对孩子们激发对自然探索的欲望很重要，也是激发孩子创造力的一门学科。此外，不用对这个学校的职务有什么期待，大家都是哪里缺人就往哪里补，比如后花园的花圃要枯萎了，就随便派一个人过去浇花打理，食堂要做饭没有厨师？那不好意思，四个人都会一点料理，轮流来做饭。家里人不给来上学？那就派一个今天没有课程的老师过去调解。科任老师只是职务，但并不是他们要做的全部事情。” “原来是这样。”吴劫点点头，“我们以前小学的事后，就没有什么科学课程，就连物理都是上了初中在有的，我上物理课的第一天起，我就发现了，物理，可能就是我这一生要追寻的目标，结果后来被洛樱轻而易举地超过了，我当时还很失落来着。” “有一说一，我觉得你可能并不是那么适合物理。”陈天突然说。 “啊？那我适合什么？” “我觉得你的逻辑和推演能力挺强的，你看看，自从进入了村子，你只要看一眼，不管是什么东西，你都能马上捋清楚事情的脉络，很多事情可能都要专门的研究才能窥探到一点线索，你只需要稍加分析，就能得出一大堆的逻辑联系，我觉得可能这才是你的强项吧？” 吴劫有些傻眼，“这么说来……好像也是啊……物理其实也有逻辑推演的逻辑在里面，我就是对这一部分感兴趣，没想到竟然还有专门的学科吗？那我当初可能还真走错了路嗷。” “甚至现在改还来得及，有没有考虑当侦探？” “侦探？”吴劫笑出了声，“当侦探，那不得天天和尸体见面？我可受不了这种日子。” “也是。” 两人边说边聊，最后来到了三楼，两人动身搜查，陈天搜寻的是左边两个男老师的宿舍，吴劫去搜寻另一个男的和另一个女的宿舍。 陈天进入宿舍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干净。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人入住的痕迹，但地上没有垃圾，床铺收拾的干净，每个人的宿舍并不大，都是一间类似杂货室改来的，只有一个床铺，然后一个书桌，还有一个小衣柜，没了。 放眼望去，其实能搜寻的地方只有床下，衣柜，和书桌。 床下没有找到任何东西，衣柜里的衣服也早就拿走了，接下来就是书桌。 陈天拉开书桌下面陈列的抽屉，却发现被卡住了，他用力一掰，直接把小锁给扯开，木质的抽屉完全顶不住陈天的拉扯，直接碎裂。 而他也终于看到了被卡住抽屉里放的东西。 一本子。 封面上写着book，就是一个很常见的笔记本，陈天放下笔记本电脑，好好看起这个真正的笔记本。 第一页上写的是，张帆。 张帆？ 陈天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哦，就是那个教语文的老师，陈天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那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男子，戴着个眼镜，看上去有些斯文，平时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发火的时候声音很大。 陈因和墨白似乎是张帆经常教训的对象，因为他们两个是最调皮的，经常在外面闯祸。 张帆明明只是这个学校里的老师，但是他处理问题更像是这里所有学生的家长，每次出什么事，大家喊的都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先去学校，报张帆的名字。 第246章 日记 “吴劫，过来。” 陈天突然吼着。 “搞什么？找到什么东西了？” “这个。” 陈天把从抽屉里找到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吴劫接过笔记本，“张帆？是谁？老师吗？” “是我们的语文老师，虽然我也没有见过几次，但是我记得这个名字，他是这里所有学生的监护人……” “监护人？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成年人之间有事要解决的话，就报他的名字。”陈天说，“陈因和墨白知道吧？两个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家伙，陈因的爷爷当时还是村长，做了什么事自然是不敢通知，所以他一般都是喊张帆来帮忙，有一次他在地里放鞭炮，把人家的玉米地给烧了几根，哭唧唧地喊张帆来，赔钱加道歉，最后这件事也没有闹到村长那里……” “原来是这样。” “张帆这个老师，我听过他讲课，他讲的桃花源记我印象深刻，他说，自己到达清风村的感觉，就跟捕鱼人来到桃花源的感觉一样，非常的新奇，但很快，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怎么回事？”吴劫皱眉，陈天的话有些不符合逻辑。 “你自己看看这个本子就知道了。” 吴劫翻开笔记本，查看里面书写的内容，刚翻第一页，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是……日记？” “是的，日记。” “啊？” 吴劫沉浸在书本之中，很快就看进去了。 这本日记，一切都还要从一月一日，元旦的那一天说起。 —— 1月1日。 谨以此书，献给我的支教生涯。 今天是元旦，在家家户户吃着团圆饭的日子里，我收到了一封信。 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我的父亲写来的一封信，我父亲年事已高，不会用智能手机，也不懂现代的各种电子产品，但在他们那个年代，用信来通知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件事很重要。 我察觉到了信中父亲凝重的语气。 他在信中写道，他曾经的一个好友，需要帮助，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亲自前往，但他的身体现在躺在医院里，病危通知书已经下来了，他说自己恐怕活不到明年……去了也没有任何作用，所以，他希望我可以代替他去那里…… 那里？ 我第一次读到这封信，没有署名，我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可是转念一想，这犀利的笔锋，又有父亲的感觉。 我急忙给医院打去电话，是不是父亲在病房里写的，接到电话后，医生很遗憾地通知我，父亲去世了。 这封信是不是父亲写的，似乎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我父亲死了，而他希望我前往一个地方……一个名为，灰雾村的地方。 搜索引擎上完全搜不到这个村子，就算我踏上了旅途，坐上了长途汽车和高铁，我也没有半分的实感。 父亲的离世对我来说是一个重大打击，我可能并不是想帮助父亲完成他的遗愿……我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人海，自己到一个全新的地方静一静……我这样催眠自己，好让自己从父亲的离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长途汽车停下了，不得不说，这里的道路多且杂，四处都是高山，我不懂当地的方言，交流了好久，才知道灰雾村是在青桐一脉，青桐还算好找，这里似乎是偏远地区有些知名度的集市。 可灰雾村，简直就是青桐的远房亲戚一样，哪怕我在青桐街上，到处找人问，灰雾村在哪里，每个人都异口同声地回答我，没有什么灰雾村…… 可我父亲写的信上写的很清楚，就是灰雾村…… 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我不知道，走错就走错吧，就当旅行了，反正我也不想继续工作了，也不想继续回到城市里，在一个出租屋里当一个收入微薄的语文老师…… 我现在只庆幸一件事，那就是来找这个村子之前，我已经把房子退掉了，然后把自己所有的东西丢掉，卖掉，辞职，然后跟老家的熟人道别，我跟他们说自己出国去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 我是做完了这一切才毅然决然踏上旅途的。 是旅途吗？也许只是…… 也许…… 也许我只是，了无牵挂了，父亲是我继续活着的唯一的动力，现在他去世了，那我似乎也没有什么留恋的了，做不完的教案，叛逆期觉得顶撞老师很酷的学生，稀少的工资卡，还有城市里每个人都想要出人头地的恐怖氛围，让我无法呼吸。 我是什么时候想死的呢？ 不记得了，可每当我想死的时候，我总会想到年迈的父亲，他似乎曾经也想过自杀，但听说是被他的朋友救下来了，然后还给了他一笔钱度过当年的难关…… 仔细想来，也许父亲说的那个朋友，就是灰雾村的谁…… 不管如何，我也无所谓，我只是找个借口离开人群，安静地结束自己的一生……我从以前开始就不喜欢打扰别人，就算自杀，也会惊扰警察和医生，那还不如直接去深山里一了百了，连搜寻都不用，就当我被哪里的野生动物生吞了也行。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想拼尽全力活下去的时候，会觉得事事艰难。 但一旦想了要结束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通畅和谐，可能是因为心态变了吧，就连路边狂吠的野狗我都当它是在打招呼，因为对我来说一切都无所谓。 因为无所谓，所以很高兴。 明天世界末日？无所谓，开心就好。 有人要抢劫我？无所谓，我本来也没有多少钱。 我要死了？那就快点解脱吧。 人在寻死之后，世界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我决定，元旦，就是今天，找不到灰雾村，就去死。 本来是这么坚定的…… 结果在青桐里乱逛的时候，来到了后街……有一个老头拦住了我，我把说了无数次的话询问他，灰雾村在哪里？ 他回答我说，那不是灰雾村，那是清风村。 灰雾？ 清风？ 有什么区别吗？ 灰雾会被清风吹散？ 还是清风会被灰雾吞噬？ 这些有什么联系吗？ 可能是我很喜欢动脑筋，我到现在都会下意识地去玩猜字谜的游戏。 我马上意识到了一件事。 清风和灰雾，是敌对关系。 如果说，清风是光。 那么灰雾一定就是影。 如果清风是正，那么灰雾一定就是负。 为什么一个村子会同时存在正面和负面的两个名字？ 不对，不是正面和负面，应该说，是硬币的正面反面。 如果清风村、灰雾村，是一个硬币的话，那么它的名字一定就是通过向上一弹，然后看硬币的落点来确定的，是正面的话，就叫清风村，如果是反面，那就叫灰雾村。 这些乱七八糟的联想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不过我也懒得去思考，因为这些不是我的任务，我的任务就是去父亲死前留下的地点去看看，甚至我都不想帮忙，我就是想去看一看。 看看父亲生前，到底一直在想着的地方，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那里会是什么一番风景？农村吗？ 农村我见得多了，清风村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一个村子有两个村名，这算不算奇特？ 可问题是从古至今改过名的村子数得过来吗？有两个名字的村名也不怎么少见。 很多村子的传承都还在过程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外部因素改过名字，很多村子，在地图上标记着叫这个名称，但是很多村民自称却是另一个村名，这就是一个传承的问题。 第247章 日记2 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农村人，所以对农村的很多事都有自己的了解，所以一个村子有两个名字这种事情在我眼里其实挺常见的。 无非就是村内人自己叫一个传承下来的名字，然后登记地图的官员又自己理解错误，登记了不同的名字上去，各自都有说法，我目前还没有知道是怎么回事。 清风村还是灰雾村，都无所谓，父亲可能只是在临终前记错了名字，亦或者是在这期间村子更名了他不知道而已。 青桐后街的老头告诉我，如果要去清风村的话，要走很长时间的山路，好在他手下有人知道路，可以捎我一段，当然代价也是有的，我支付了五百的路费。 可能连那个老头都没有想到，这么直白的敲诈都会有人付钱，事实上，我本就打算找个荒郊野岭自尽，钱这种东西又不能带下去，留着也没有什么用，所以我给钱给的异常大方连老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还给我介绍了一下清风村的情况，据说那里是一个闭塞的村子，但以前并不是……在清朝的时候灰雾村似乎还是贸易中心，附近的路应该是沿着灰雾村建的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贸易中心是青桐。 这还不简单？我是历史专业的，古代王朝的更替就是大量的经济重心的转移过程，以前的达官贵人，士农工商，都会因为前一个王朝的衰落，而诞生新的贸易体系，这个时候是最常见的各种经济重心迁移的情况，完全不是什么罕见的情况。 而灰雾村之前为什么能是贸易中心呢？我坐上老头的车后就一直在想，很快我就得出了答案，因为灰雾村的地理位置很特殊。 古代并没有现代这样的经济脉络。 很多人都知道，一个地方的经济重心，那么它必然跟很多因素挂钩，交通情况，自然风光，人文故事，都有可能是一个地方成为经济中心的条件之一。 但这是透过史书去查看王朝的经济重心能够得出来的结论，那么农村的经济重心呢？ 因为不可控因素实在太多，农村是封建保守的地区，所以农村地区的经济重心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样，农村之间的经济重心未必遵守很多的因素，其中还有一个只存在于古代特有的客观因素，那就是信仰。 什么是信仰呢？ 农村地区哪怕没有城镇的沟通方式，但是农村很久以前就形成了大杂居和小聚居的分部脉络，意思是虽然他们跟朝廷关系不大，但是跟周边的村子关系很大，大部分都是有交流的，这其中，如果要贸易选一个地方的话，经济重心可能会转移到有关信仰的方面。 如果这片农村地带，信仰的是风神，那么这个时候，哪怕有个村子在这片地带最偏远的地方，名叫风之村，那么周围的人也会下意识地以风之村来建设道路。 换言之，不是因为信仰而决定了经济重心，而是因为它就是经济重心，所以为之发展的道路、交通、人文，才会慢慢兴起，最终成为我们看到的决定因素。 可事实上这种因素极其不可控。 因为信仰的需求会很高，古代可能还有这种迷信思想，现在就完全看不到了…… 显然，今天我去的地方，恐怕就中奖了。 身为一个历史爱好者，我竟然除了自尽以外，还想调查一下这个灰雾村清风村的文化习俗，如果我死前还能留下一篇研究论文，那似乎也不错。 车子颠簸了很久，终于来到了我心心念念的灰雾村，这个村子很偏远，偏远到我觉得这里能成为几百年前的经济重心的原因一定就是因为信仰的因素。 如果不是因为信仰，我完全想不到其他人为什么会走这么偏这么陡峭的路，过来这里贸易。 拥有信仰甚至是迷信的人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他们会觉得在这个地方获得神明的注视，在这里贸易会有神明的庇佑，在这里做的一切，都会被神明注视，所以每个人都会有精神上的满足…… 除了这些完全无法理解的思想观念以外，我也想不出灰雾村为什么是经济重心的原因。 车子把我停在了村门口，这里有一个石碑，上面写着灰雾村三个字。 字体很锋利，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刻上去的，而是有什么剑术高超的人，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利剑，在石碑上刻下的。 我本想让车子送我进村，因为石碑距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可老头说什么都不肯继续往前开，嘴里喊着什么命运，然后直接把我甩在石碑旁，自己开车掉头走了，拦都拦不住。 无奈之下，我自己慢慢走过这漫长的过道，两旁都是农田，这个村子的主营业务是农业，一眼就能得知，因为农田在高山下遍地都是，田埂交错，还有引流的灌溉渠，想必这里的大地主应该很有地位，毕竟地在人手上，说一不二。 我进入村口，村口是一家小卖部，里面营业的是一个大婶，我想进去买一包烟，可大婶竟然告诉我，这里的人从不买烟，都是在地里找一种烟草，然后自己带回家研磨成颗粒用烟卷包着直接抽。 其实我不抽烟，我只是想在死前体验一下抽烟的感觉，毕竟我也是一个被二手烟给熏到吐的可怜人，我还很讨厌抽烟的人，因为抽烟的人会经常给自己找借口，说什么减压，说什么为国家奉献，来把自己的抽烟行为正当化，还经常往人旁边吐，佯装潇洒。 是不是潇洒我不知道，但我也确实对香烟有了一些刻板印象，但我第一次听说，不用去买整包的香烟，而是地里就能找到烟草，然后研磨就能直接抽的烟……我对烟草没有了解，但也很有兴趣。 风咀草。 大婶告诉我这个名词，我还要求她写下来，风，咀嚼的咀。 我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他们的普通话这么标准？ 不对，是进入了青桐之后，我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他们的普通话竟然是这么标准？ 这种偏远地区不应该是有自己的方言的吗？ 我的疑问看来是得不到解答了。 走过小卖部后，有一个中年人接待了我，他说他是这个村的村长，我心想来的正好，我把信拿了出来，村长才看了一眼，就说他知道了。 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来到了村长家里坐着，而村长说他要去喊一个人，我清楚，那个人想必就是对自己父亲有恩的人，我坐在太师椅上，这种感觉很微妙，因为这个椅子很舒服，会让人全身都放轻松。 村长的妻子刚好走出来，我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她笑了笑，让我随意坐，这些位置不是什么家传的东西，谁都可以坐。 我尴尬地坐回去身体又变得轻飘飘起来，这个椅子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坐上后身体会不自觉地调整到最佳的身体坐姿，尽情享受椅子带来的倚靠感。 我想这个椅子的设计者应该是一个精通人体工学的专家，靠背的凸起能将自己的腰间盘顶起来，这样坐着就不会太过劳累，靠背也支撑起背部，不会造成驼背。 回过神来时我发现，我的坐姿十分标准，双手很工整地放在扶手上，身体像是要被靠椅吞噬一样，这个椅子一定是来阻止我自尽的，我是这么想。 让我体验到这么舒服的椅子，不就是让我对世界留有念想吗？ 我是不是脑子不正常了？ 第248章 张帆的自述 今天是元旦啊…… 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也许我今天可能死不了了。 元旦可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这是一年的新的开始，所以我才会来这个村子？图什么？这里没有钱，没有交通，甚至连一个自己认识的人都没有，自己竟然会发疯来到这个地方？ 也许本就没有什么对错，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静离开。 村长很快就带着一个人进屋子了，我听到他的脚步声，从太师椅上起身，我看到他的第一眼，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四个字，仙风道骨。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甚至连留长的胡须都已经是白雪一片，面孔虽然瘦削，但眼神却炯华有神，简直就像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他眼底的那分神采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抹去，反倒是经过时间的洗涤更加明亮。 老者伸出了右手。 我有些发愣，突然才回想起来，这个老人恐怕并不是那么死板的家伙，从他的年龄上可以判断出来，应该是生于乱世的老者，那个年代出生的人，本身就带着锐气，也十分顽固，可他竟然朝我伸出了手，我的年龄可比他小多了，对方竟然不在乎尊卑关系直接伸出了右手，对方肯定不是自己以为的什么老顽固。 傻愣愣地握手以示友好后，他笑着对我开口。 他说，我知道你是来自尽的。 我一惊，这个老头难不成是有什么读心术？这都能给我看出来。 结果他话锋一转，说从我的眼神里就感觉到那股无所谓的气息了，所以就以为我是来自尽的，那确实很厉害。 这个老人恐怕不是我印象中那种农村里的老顽固，我必须得重新认识一下他。 陈道玄。 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不过他又小声地说了一句，这个村子更喜欢叫他怀心道长来表示尊敬和距离。 原来如此。 稍加打听后，我就大致有了一个了解。 在我报出我父亲的名字后，他跟我说了自己和父亲的事情。 原来陈道玄是魔都的一个顶尖富豪，他在乱世之中保家卫国后，又开始白手起家，从零打拼到现在的商业帝国，随后回到清风村来养老。 说是这么说，只是我感觉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村长在旁边笑呵呵地送我们离开屋子，我和怀心道长来到农田里，他才真正对我说实话。 当年我父亲因为借了高利贷，马上就要把全家送去黑心工厂打工，还是陈道玄花钱把债务偿还，随后重新投身工作，这才免得落入一个悲惨下场。 我父亲和陈道玄保证了，以后有事情一定帮忙，救命之恩难以回报。 说到这里我已经理解了，我问陈道玄，是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他点点头，说现在村子正在经历大灾难，他希望我能够留下来帮他，这件事很危险，可能会死…… 会死…… 我傻眼了，我本来就是来寻死的，现在跟我说，有一件事会死，难道我就会这样放弃？ 虽然陈道玄是在我幼儿时期帮助我的父亲，但这份恩情从父亲去世后，就来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我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辈，既然陈道玄当初救了我全家，我能活到三十岁，完全就是陈道玄当初的救命之恩，他的要求我当然也会去实行。 不过他先不要我这么急，之前很多人都觉得自己能够胜任这个任务，但是在村子里才待了一会就离开了，陈道玄问我，你能在这里坚持下去吗。 我摇头说不知道，这个村子是什么地狱吗？ 陈道玄没有这么急着求我答复，而是让我好好思考，实在不行，就在这个村子住下一个星期，让我看看能不能在这个村子里待着。 我木讷地答应，心里想着不过就是死亡日期延后了而已，没有什么奇特的事情。 我被安排进了一个小学里的宿舍，清风小学，名字倒是挺有寓意的，也很符合小学这个主题，至于规模，就一个教学楼，但令我吃惊的不是这个学校很小，而是这里的学生，很少，少的可怜。 刚进来，我就认识了几个学生。 一个叫陈天，一个叫陈因，墨白，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叫陈诗雨。 是的，四个人，只有四个人！ 这个小学据说是还有其他小学生的，但是因为家里人要他们帮忙干活，他们经常在学校里露面后，就直接去旁边的农田里帮忙了。 课都没来得及上。 其他的老师我倒是很有好感，因为我是历史专业的，陈道玄说如果我要留在这里，那么可以在这里教语文。 数学老师叫程峰，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不太擅长言语。 英语老师是一个中年人，名叫杨岚，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比较和善，也好沟通。 科学老师也是一个慈祥的中年女性何瓷，很有亲和力，想必这里的孩子们最喜欢上的就是她的课了。 因为科学在小孩子们眼里应该是一个很崭新的概念，这对孩子们的启蒙有巨大的作用。 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一句话，这个社会的上限，就是孩子们的创造力和可能性。 哪怕我还没有给孩子们上课，没有接触过孩子，我也觉得这句话很正确。 我刚想把几个小孩子拦住上课，没想到那个陈天，竟然甩了我一个脸色，说现在是元旦，放假了，还上什么课，你要上课等假期结束。 我不禁咂舌，这小孩子竟然敢顶撞老师……我很欣赏他。 于是乎，今天的元旦我只和几个在学校里玩的小孩子，还有其他的老师认识了一下，就匆匆结束了形成。 晚上，几个老师在学校的篮球场正中间，搭建起火堆，说是要庆祝元旦和庆祝我来这里当语文老师。 我问，之前的语文老师是谁在当。 何瓷举起手，说自己虽然是科学老师，但是语文也能教一教。 想想也是，这里只有三个老师，我没来的时候，学科肯定是不够的，但对于小学的课程来说，谁教都差不多，最后的结果就是一个老师职位很多。 比如这个火堆，就是英语老师杨岚自己弄的，还有很多的美食，都是他在食堂里先做好，然后端过来，把搬过来的桌椅当成餐桌放上去，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 后来才知道，杨岚竟然还是兼职大厨，很多的饭菜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今天的篝火晚会大部分菜品也会死他自己弄的。 火堆很快就放上了铁架子，一根根用签子穿过的肉串放在旁边，还有各种调味料可以刷。 篝火晚会俨然要变成烧烤晚会了，不过大家并不在意，直接开始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拿走串起来，放到烧烤架上烤……饮料饮品各种一应俱全。 我似乎不记得大家聊过什么了。 但我知道，大家都很开心。 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农村，可不管在哪里，快乐就是快乐，我很享受这样的快乐时光，哪怕我知道我很快就要逝去，也一点都没有要敷衍这份幸福的意思。 也许到现在，我才真正了解了自己的内心。 我并不是……想死。 我可能只是……觉得累了…… 是的，就是累了。 城里的压力压的我喘不过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在城市里寻求自己，所以才会逃避，来到这个没有外人的世界……自己骗自己说一切都无所谓，死后什么都没有，可现在，我看着所有人吃着烧烤开心的笑颜，我已经无法再自欺欺人。 我，不想死了。 第249章 疑点 “有一说一,我没看懂这篇日记想讲什么……” 吴劫疑惑地看向旁边的陈天，“你有什么高见吗？这不就是张帆来到清风村后的日记吗？” “仔细看。”陈天说，“目前为止的日记了，出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嗯？” 吴劫虽然才翻了两页，但内容确实没有怎么思考，他重新翻回去，想在这片日记里寻找和自己记忆不同的地方。 “灰雾村？”吴劫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记得……我们进入村子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村子的石碑……应该是……” “清风村……” 陈天回答了吴劫的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劫一时间没有分清楚，灰雾村和清风村这到底是什么联系。 陈天也借着这个机会，把陈因讲过的，关于傍晚没有起雾了没有回家的农夫的真正故事讲了出来。 “原来如此……”吴劫皱眉思索，似乎明白了什么，“我有些理解了……” “啊？”陈天有那么一瞬间都蒙了，“你这就明白了？” “嗯，我想，应该大差不差。”吴劫的语气里混杂了确信，他嘴巴刚张开，又闭拢，“没事，是不是这个猜测我们还得进一步实验，先看看张帆的日记，如果说，我的猜测真的正确的话，我应该会看到一条全新的线索。” “行，那没问题。”陈天点头应允。 两人重新翻开日记，日记来到了中间一段。 张帆是元旦来到的灰雾村，可是日期再往下翻，就是到了八月一日。 八月一日，天气大晴，炎热。 在这个村子里度过了七个月的时光，我也迎来了暑假，几个老师约着要去哪里旅游，可以带孩子，反正是陈道玄出资。 我自然开心的不得了，陈道玄给钱是真的大方，自从我当了语文老师后，每个月的薪资比我以前一年的都多。 有趣的一点是，如果这笔钱放在以前，我会很开心，但现在我倒对钱没有那么多的欲望，不是我没了世俗的欲望，而是待在这个消费水平很低的村子，也没有什么可以买的东西，这里的生活无比安逸，就算不特意去买东西依然能过的不错，要说吃的东西，陈道玄也一直在通过镇上的供应商，买来一堆肉菜果奶。 吃的很丰富，孩子们长身体也很快，至于娱乐方面，这里是通着互联网的，随时可以上网冲浪，据陈道玄所说，他经常会在赶集的时候也到青桐上的网吧里冲浪，了解一下最新的国际形势，科研成果，还有各种的时代发展潮流。 陈道玄是一个很奇特的老人，他有着高龄，让人无法猜出准确的年龄，但是他一点也不顽固，最直观的说，他愿意接受新东西。 与之相对的就是灰雾村里的老人，他们就是很典型的接受不了新时代的老人，他们抵制互联网，就算家里明明摆放着陈道玄转手的电视机，他们也觉得互联网是什么有害之物，简直就像是祖先看到洋人的舰队时发出的尖叫。 对于老人，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一个人的思想改变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实现的，我们可以赞扬陈道玄是一个懂得变通的老人，但也没必要去苛责守旧的老人，二十一世纪本就是和之前世纪完全不一样的新时代，别说是老人了，就算是以前的科学家，穿越到现在，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接受的，何况他们只是一帮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村中老人。 时代飞速发展让很多本就跟不上的人放弃了追逐，开始原地踏步，故步自封，这都是在农村里常见的情况，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老人值得注意，在农田里默默耕种自己豌豆田的又一个老人，看上去年事已高，可他和陈道玄一样，眼神怎么都不像是老年人，身材也不像，其他老人的肌肉虽然健硕，但陈海涯的肌肉更大，简直就像一个行走的铁块，阳光给他晒成了小麦色，但他的背脊从未如此挺拔。 那个老人名叫陈海涯，是一个农夫，而且是陈道玄的好友，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陈海涯的孙子陈天，是陈道玄的关门弟子。 所谓关门弟子，就是陈道玄亲自教授的学生，我一开始以为陈天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但他元旦放假完后，就重新回到清风山上了，清风山上有一座道观，陈道玄就是在那里教授陈天知识。 不过教的好像不是学校的内容，具体教的事什么两人也从来没有对外说过。 话题又回到了暑假旅行的事，几个科任老师都想出去旅游一下，灰雾村这里有些热，太阳高挂在空中，像是从熔炉里捞出来的铁球一样炙烤着灰雾村的土地，我一月份来的时候穿的还是大衣，现在我只穿了一件背心短袖，没有衣服遮挡的地方都晒成了小麦色，被背心挡住的肩膀还是白色。 对于我是第一次体验灰雾村的四季变化，所以有些不适应，可其他人却不以为然，每个人都热情高涨，我都分不清到底是他们热情还是太阳更热。 最终，其他三位老师决定去一趟南海避暑，陈道玄也马上买好了机票。 至于我？ 很不巧，我抽签留下来了，我要住在学校里帮忙看地。 但这段日子还算悠闲，毕竟这里其实是有信号基站的，能够联网，联网以后，还能在多媒体教室里用笔记本电脑上网看视频，对于我来说是不错的消遣。 陈天暑假也有假期，下来和他的几个小伙伴一起游玩，在村子里那是无恶不作，经常到田里去捣蛋，而因为我是唯一留守在灰雾村的老师，每次出什么事，我都要被喊过去帮忙。 四个小家伙今天似乎要抓蛇，原因是墨白突然说想吃蛇肉。 巧合的是，我竟然也对这个提案很感兴趣，我在城市里只吃过鸡鸭牛羊这种常见的肉，蛇肉久闻大名，但一直没敢尝试，碰巧我看守学校无事可干，直接被喊过去帮忙。 我们四个小屁孩外加我一个成年人，为了找蛇十分费事，夏天老鼠很喜欢从洞里钻出来破坏田地，所以夏天的蛇也会更加活跃去捕鼠，按理来说应该很容易找到才是，然而我们从早上一直找到下午，都没有招都一只老鼠和一只蛇。 期间陈诗雨这小姑娘身体跟不上几个活力充沛的男生，差点中暑。 最后我们还是不了了之，重新回到了学校，陈天提议说直接去多媒体教室里看电影算了。 我也肯定了这个计划，这么热的天，不待在室内出去疯玩的人才是有问题的。 绝不是因为我怕热。 我在电脑上用投影仪把电影放出来，然后到厨房里做了一炒花生，五个人坐在座位上，把所有的椅子拉近，吃着小吃，慢慢看着功夫。 这是一段我无法言述的时光，电影好不好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炎热的夏季，蝉鸣震天，芦苇摇摆，土地干旱的小村子里，几个孩子抱着满满的活力，静下心来好好品味一场电影。 我看着这几个小孩子，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也许，他们真的能改变这个村子。 不，不是改变这个村子，而是改变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可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孩子们是未来的希望，而老师，就是带领希望前行的引路人。 终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一个顽固守旧的老头子…… 但他们，永远年轻。 第250章 雾起 “暑假的事情？”吴劫点点头，“如果是暑假的话，那么就说明，灰雾祭礼就要来了？” “应该是吧，灰雾祭礼一般都在秋末冬初这段时间，如果张帆写日记是在暑假重新捡回来写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参加了这一次的灰雾祭礼。” 陈天很笃定地说道。 “那就有看的必要了，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弄懂这个灰雾祭礼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张帆参加了灰雾祭礼的话，那么他可能见识到了，所谓的祭礼投票。” “应该是。”陈天的脸色也异常凝重。 来到村子这么久，他们终于第一次，接触到了以前的灰雾祭礼。 而那是不同于现在的放养制度，采用的是极其诡异的投票制度，今天他们将以张帆的视角，来查看当年灰雾祭礼的一部分面貌。 吴劫也是直接进入正题，先是看了一眼后面的日记，有一些是讲暑假，张帆和几个小孩子一起出去玩的日常日记，这一部分就没有那么重要的，他翻开后面，来到了真正的秋季。 —— 九月十日，教师节，有雾。 其他的老师还是没有回来，我有些奇怪，我问陈道玄，问那其余的三个老师去哪里了，陈道玄说他们在那边遇到了一些事情，暂时回不来。 我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一个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该不会……那三个家伙跑路了？因为陈道玄给的薪资很高，所以他们早就攒好了钱，这个旅游只是借口？出去就没有打算回来？ 这个想法虽然有些跳脱但我觉得是有可能的。 哪怕是从客观条件来说，我自己也不想继续待在这个村子了，你说这里安逸嘛？那确实安逸，但是这里没有奋斗的动力，我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没有多少奋斗的动力了。 我不是小孩子，被人鼓励几句就满腔热血努力提升自己，来到这个村子后，我连书都不怎么看了，图书馆里倒是很多书，但我目前读完的竟然是一些儿童读物，还好我不用在借书登记卡上签字，不然让别人知道我来到村子里唯一看过的书是儿童读物，恐怕我的面子要挂不住了。 陈道玄似乎看穿了我的担忧，他告诉我，那三个老师真的只是因为去旅游的地方出了一些事故，还在处理中，不用担心，等秋后会回来的。 秋后？ 为什么是秋后？ 陈道玄说的话就好像知道那三个人什么时候回来一样。 他又说了一堆大道理，这些道理想来谁都会说，但是能不能遵守就是一回事了，陈道玄似乎看出了我的消极，说的道理都是在奋斗和前进上来回打转。 我的消极意图有这么明显吗？还有我当初来村子他立马发现我是来自尽的一样，其他老人可没有他这样的洞察力。 不过也多亏了陈道玄的话，我也稍微提起了一些干劲，来到图书馆里借书。 没想到半路上被陈因、墨白和陈诗雨给拦住了。 他们异口同声地跟我说，教师节快乐！ 随后把一个礼物盒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有些感动，我的学生在祝福我，而我这个老师完全不称职……这让我受之有愧。 打开礼物盒，发现是一本冒险小虎队，这下我受之无愧了，因为这几个小鬼竟然也发现我的消极情况了，这让我在小孩子面前完全抬不起头！ 其他老师没有回来，小学的课程也并不难，我能同时语文数学英语换着教……学校里难运转的反而是大厨不在了，杨岚的厨艺是出了名的好，不过他不在，我也只能做一些看似营养实则味道不入流的料理。 每次小孩子吃进口里，都能听到他们的祈求声——求求其他老师赶紧回来。 此外，我读完了冒险小虎队，把书本放进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借书登记卡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名，陈道远，借了一本编年史。 陈道远我不认识，编年史我也不知道……图书馆我都没有来过几次，怎么可能会看编年史这种书，所以并没有什么疑问。 总而言之，今天是教师节，而我的收获是，读完了一本冒险小虎队，我想这应该是很大的进步吧？ 你说呢？ —— “说个锤子，看一本冒险小虎队闹麻了！”吴劫忍不住吐槽，“搞毛啊张帆，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吗？一点小事都要扯半天，我还想看灰雾祭礼呢。” “我印象中只知道他是一个很闷骚的家伙，没想到竟然还会写日记这种东西，看来这家伙的内心世界挺丰富的不是吗？”陈天也哈哈笑出了声。 “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我现在总算知道，在外人眼里，灰雾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了，原来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也有这么多无聊的地方，这本日记算是给我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让我更加全面地了解我所处的村子。”陈天很诚恳地说。 一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是有限的，有时候你出生在一个地方，你对这个地方的生活已经了如指掌，但你未必能够客观看待这个地方。 事物的正反两面都需要角度来看待，只看好的不看坏的，或者只看坏的不看好的，那肯定就是偏见。 人这种生物，一旦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对自己身处的环境就会失去客观的判断力。 陈天是深有体会。 他对灰雾村和清风村最大的矛盾点完全不知道，他从小在这里长大，耳边听的都是老人一口一个清风村清风村，所以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村子还有其他的名称。 成长的环境是会蒙蔽双眼的，陈天自己都犯过这个错误。 “行了，还是看看秋后日记吧。” 吴劫继续翻着日记，果然开始发现了关键词。 —— 十一月三十日，有雾。 满打满算，我竟然也在这个村子度过了是一个月，这是我在进入灰雾村之前不敢相信的。 我只是想来一个没有人际的地方，安静地离去，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村子里待了这么久。 你问我现在还想自尽吗？ 那肯定不想了。 这里有我牵挂的人和事物，我似乎找到了前进的动力和目标，人在消极的时候看什么都是消极的，那就是进村前的我，但现在的我积极乐观向上。 我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戾气。 哪怕是让现在的我站在当初进村时的我面前，恐怕那时候的我都不认识现在的我。 好的消息写完了，也算是我的一个小总结，大总结肯定是要等一年，也就是十二月的三十一号再写，毕竟我可是元旦来到的村子，满打满算一年的话，也有一个纪念的意义。 小总结就先写到这里，日记肯定要写一下最近不好的事情。 最近我还是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其他三个老师似乎也没有回来的打算，我一个人身兼数职，包揽了语数外科学四个课程，同时还兼任学校的食堂管理员，但日子过的很充实，倒也没有什么好谈的。 三个学生，和以前一样，两个小男生很喜欢在小女生面前出风头，但他们恐怕不知道小女生惦记着的是其他人。 我对小孩子的感情也不算有多了解，但是他们的表情真的很好读懂。 难怪陈道玄一眼就能看出我在想什么，原来只要是见识和阅历超越对方几个层次，就能轻而易举地读懂。 也就是说陈道玄……明明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可他竟然还能洞穿我的心思……这恐怕不是阅历能够解释的…… 第251章 要来了 一个人能够洞察另一个人心里所想，那么肯定就是在各个层面上都处于优势地位。 比如我现在能够洞察小孩子们的小心思，也是因为我的人生经历，阅读量，时间的沉淀上，都是我处于领先的地位，所以我能察觉小孩子们那懵懂青春的小心思。 但我自认为我是一个成年人，我有了人生的经验，而且已经步入中年，就跟函数曲线一样，越往后变化幅度越小。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从幼年时期到青少年再到中年，这段时间里会有很大的改变，因为小时候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外部因素对自己的三观产生影响，小时候想当英雄，想当科学家想当宇航员，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接触的东西越来越多，所有的念想都会在时间长河里冲淡，从而懂的更多。 也就是说从孩童时期到青年时期，这段时间人的改变无疑是巨大的，可是到了中年，人的价值观基本都会定型。 十岁到二十五岁，肯定是比三十岁到五十岁经历的变化要大的多。 我已经三十了，我的价值观和各种理念都已经趋于成熟，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故的话，我的价值估计会保留到我年迈为止。 可我到了年迈的时候，我能像陈道玄一样能够轻易洞察别人的心思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也遇到过不少老年人，不过对方就完全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说到底，厉害的不是老年人，而是拥有更加强大能力的陈道玄，仅此一人。 我想，我要把陈道玄当成我的偶像去寻求正确答案。 如果人生是一本答卷的话，陈道玄应该就是能交出满分答卷的人，我也要尝试一下。 我的心事就记录到这里，不过最近秋天到了，我总感觉，这个村子的秋天真的有股不明所以的味道。 其中最直观也是最容易察觉的事就是，雾。 这个雾不是正常的雾……也许它也是正常的雾，但这个雾会从早上就开始蔓延，然后一直到正午太阳光直照许久，才会褪去。 难不成因为这里是深山老林，所以雾气也变得浓郁了吗？ 虽然别人没有这么在意，但我这个城里人对雾很是好奇，经常观察雾，我发现了一件很古怪的事，自从秋天以来，雾褪去的时间越来越晚，今天更是直到下午三点才褪去。 如果在这样下去，是不是雾气会全天二十四小时笼罩这个村子？ 灰雾村，就如同这个村名一样，被笼罩在灰雾村。 我有些好奇和兴奋，同样的，我也有些惧怕，因为雾这种虽然有了科学解释，但是身处其中还是会感到些许不安。 自古以来，人们都会把雾和一些怪异的东西扯上关系。 比如迷雾，形容的就是一件事充满了疑云，经常用来比喻没有侦破的古怪案件。 灰雾显然更不是什么褒义词，灰雾可能在古代的天象里是不好的寓意。 与其说是灰雾，倒不如说，是黑暗。 这种人类最刻在本能之中的恐惧，投影到了灰雾上，古代人不知道灰雾里是什么，只知道天气变得很奇怪，所有人都被笼罩在灰色的雾气中，和烟雾袅袅的天庭完全就是反面，简直就像是阴曹地府。 现在去推测古人是怎么想的已经不得而知，反正我也有些忧心忡忡。 我现在想起来这个村的名字，叫灰雾村，又想起它的另一个名字，清风村，我巴不得现在村子立马改名叫清风村，这样灰雾就无法笼罩这个村子了…… 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我决定写下来，我可能是有些累了，每天盯着灰雾，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灰雾也在盯着我。 —— “我去，终于，在这本日记里首次提到灰雾，就是在这里。”吴劫指着日记。 旁边的陈天也点头，“现在才快十二月，那么应该就是要到了……之前的灰雾祭礼，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我现在倒是好奇一件事，在张帆的日记里，这个村子真的叫灰雾村而不是清风村？我们进来的时候石碑上写的明明就是清风村啊，那个字体很有风格，我到现在还记得呢。”吴劫半信半疑地说。 “嗯，你不用怀疑，我从小看到大，那块石碑，就是写着清风村……可是张帆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灰雾村这三个字……我想，答案就藏在了后面灰雾祭礼的日子里。” “嗯，终于要来吗？我开始兴奋起来了，有种解密的感觉！”吴劫笑呵呵地说，“而且我也想知道……其他人眼中的灰雾祭礼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视角下的灰雾祭礼……” 陈天思索了一下……也许，这一次真的能够找到决定性的关键线索也说不定。 吴劫又翻过了几篇日记，果然，后面的日记也慢慢的开始不对劲了，张帆因为经常观察灰雾，对灰雾竟然起了恐惧的心理。 —— 十二月二十三日，灰雾。 我不知道我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一篇日记，我听村里的人说，要秋末了，春节是在明年的二月，所以十二月确实是秋末冬初，我越来越发现不对劲。 现在已经不关什么所谓的人文见识了，就单单是一个灰雾，就弄的我惶惶不安，我越来越觉得灰雾十分地奇怪。 首先就是……灰雾已经彻底包围了这个村子，和我之前预料的一样，灰雾正在慢慢蚕食现实，我之前说过，雾气褪去的时间越来越晚了，所以觉得它会二十四小时笼罩这个村子。 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灰雾已经全天候降临到了这个村子之中，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浓郁的灰雾，遮挡视线连远处是什么情况都看不清。 可村里的人却仿佛习以为常，还跟我说，这个村子叫灰雾村，本来就是因为秋末的时候灰雾会降临。 秋末是丰收的尾声，对人类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可灰雾的干扰，对农作物的弊端也很明显，我一个学历史的，完全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灰雾遮挡视野，农作物的收成被干扰，田埂里坑坑洼洼又多，会妨碍工作，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正面意义。 除非，这件事关乎信仰。 自从来到了这个灰雾村，我就发现了，这里的老人极其顽固，陈道玄和他们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哪怕陈道玄在这个村子里有极高的威望，他们也会尊称陈道玄为道长。 这件事我还问过陈道玄，我说是你希望他们这么喊你的吗？ 陈道玄没有立马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话。 “人只能接受自己所相信的东西。” 我还没有彻底理解陈道玄的话，灰雾越来越浓，我想，我可能要逃离这个村子。 可我又放不下这里的孩子们，如果我离开了，那几个老师又不回来怎么办呢？ 他们岂不是没有人教学，然后到时候没有毕业证，最后的结果不就是重新回到田里，继续像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样自甘堕落，没有前进的动力了吗？ 我不想看到这个结果，就算我的心再怎么恐惧，我也不能逃离这里。 陈道玄下山了，他告诉我说，这是他今年最后一次下山，所以让我做好准备。 在进入村子的时候，我跟陈道玄做了一个约定，需要帮忙的时候，哪怕豁出性命都要在所不辞，陈道玄说，辛苦我了，现在，就是这个时候。 灰雾祭礼要来了。 第252章 死者 十二月二十四日，灰雾。 我现在正坐在清风小学的三楼教师宿舍里，我的笔尖在颤抖，不，不是我的笔尖在颤抖，我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我的手在颤抖。 接下来我说的话，应该会被人认为是疯了，但是，请相信我，接下来我说的话，绝对没有半点谎言，我没有说谎的必要，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就是看上去十分荒诞且离奇。 反正这件事肯定会被别人当成幻想……但是……我不想被人遗忘，所以……请一定要把这件事，完完整整的，接受，理解，理解不了……就试着去感受。 灰雾祭礼，我从陈道玄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每年的秋末冬初，都会举行的一种仪式祭礼，是一种类似民俗信仰的一种祭礼方式，陈道玄说，灰雾祭礼并不是需要人们去做什么，而是，要去承受什么。 承受什么？ 我不理解，陈道玄说的话有时候太过于谜语，也有可能是我没有理解陈道玄的内心，所以他说的话我都不以为然。 他说，他只需要一个帮助，活下去。 活下去？ 灰雾祭礼，难道会涉及死亡吗？ 我询问他，他很凝重地点头。 那一瞬间，我想的情况是，这里的民俗信仰，可能会涉及活祭这样的血腥运动。 哪怕如今科学已经深入人心，但在遥远的乡村里，依然会有这样的习俗，这是国家不允许的，也是不承认的，我提出要出去举报，陈道玄没有说什么，安静地回到山上。 我拿起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可是手机竟然没有信号。 下楼去找笔记本电脑，可同样的，上面的网络连接也表示没有连上互联网。 种种的巧合凑在一起，让我的内心更加不安，我穿上衣服，直接往村外冲去，路旁有老人在观摩着我的一举一动，同时还发出笑声。 灰雾已经愈发浓郁，不知为什么，我的动物本能在告诉我，如果不赶紧离开，会很危险，我不理会老人的嘲笑，冲入村口的浓郁的灰雾之中。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一度以为我要冲出村子了，可我倒最后，又回到了村子。 是我昏头了吗？ 是我太害怕了，所以在雾中掉头了也不知道吗？ 我只能这么安慰我自己，我可能已经想到其他的答案了，但我不愿意说出来，说出来就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最终我失败了，不论我尝试多少次，进入村口的灰雾，但都会从灰雾之中出来，我的体感告诉我，我在灰雾中是笔直前进的，就算什么都看不到，也不应该直接一百八十度掉头重新走回来才对…… 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 为什么？ 为什么出不去？ 为什么手机刚好没有信号？ 为什么这几个老壁灯还在笑我？年纪大很了不起？ 我的神智可能都已经被灰雾影响了，我感觉自己的思考一直在跳跃，从花草树木到天文地理，我的大脑把我的知识量全部过一遍，最后，我傻愣愣地走回学校宿舍，安静地躺在床上。 这就是今天之前的小序，只能说，是一个警告。 而在今天，平安夜里发生的事，才是真正的诡异。 如果翻看这篇日记的人有精神状态不好的情况，那么请浅尝辄止。 今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从闹钟的喧嚣中起床，灰雾变得更加可怕了，它钻进了屋子里，不过还没有充斥整个房间，它静静地悬浮在地板上，我踩着雾气前进，就像是西游记里对天庭的描述一样，但我一点也不觉得我现在身处天庭。 打开门后，后面就是无尽的灰雾，连路都看不到。 我的内心无比惊恐，赶紧洗漱后，摸着被灰雾遮挡的道路慢慢前进，还好我来这里也有快一年的时间了，哪怕可见度很低，我也在前进。 路上很安静，清风小学因为雾气的缘故早就没有让孩子们来上学了，雾气太过于遮挡视野，而乡村的小路又有很多的障碍，要是掉进灌溉渠里也发现不了。 可是路上安静的有些过分了，因为之前哪怕雾气浓的时候，田里也会有各种抡锄头的声响，还有人交谈的声音。 这个村子里老人一般都会集中在村口的凉亭里聊天吹牛，所以我打算到那里去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来到村口，面前的一幕让我傻眼了。 村口没有被灰雾遮蔽，而村里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村口，众人围成一个圈，坐在最核心圈的人则是坐下来，让后面站着的人也能看到圈中心的景象。 我冲上去问发生什么事了，外围圈的人慢慢让开了一条道路，我看到了圈中心的模样。 有三具破碎不堪的尸体的交叠躺在那里，鲜血正在缓缓滴落，而地上已经成滩的血迹慢慢引流到众人围成的圈子外。 有人死了？ 为什么？ 涉及到死亡？ 陈道玄说，要在这一次的灰雾祭礼里活下去，可他完全没有说，为什么会有人死就回到山上了。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迷茫不知所措，拉住一个人就开始询问，把平时看不起我的老年人都拉过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们的表情就像是被石膏给定型了一样，没有任何的波动，全部都静静地盯着圈中心的三具尸体。 “死者是老何一家，灰雾向我们宣布，灰雾祭礼，开始了。” 村长在圈的核心地带，慢慢站了起来，他说：“准备祈祷。” “愿灰雾保佑。” “愿灰雾保佑。” 所有人跟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把祈祷的话语轻轻念叨。 灰雾？ 保佑？ 我的精神受到了些许冲击，可能是因为尸体的死状太难看，也可能是因为面对这种血腥场面的其他人纹丝不动，只有自己着急而产生了一种无法融入的怪异感。 我到底该露出什么表情？ 我也要和他们一样低头祈祷？ 为什么祈祷？ 灰雾把我困在这个村子里，还要我跟它祈祷？ 村长没有说什么，站起来，所有人都麻木不仁地起身，转身，然后朝着身后的浓雾前进。 村长看了我一眼，稍稍叹气。 他说，小伙子，没有必要这么惊慌，这是我们村子的习俗。 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天发生的事情显然超乎了我的想象，哪怕我在今年元旦的时候是一个想自尽的人，我也没有想到过会有今天，会看到如此可怕的死状。 这就是死亡吗？ 身上没有一点好肉，内脏里的积水和没有消化完的食物残渣混杂在一起，甚至还有难闻的粪便的臭气，所有的衣服都只能看到丝线，没有一块是布形状，被撕扯的到处缠绕，简直就跟被哪里来的野兽撕咬了一样。 不同的是，野兽撕咬是为了进食，是不可能留下这些碎肉的，吃饱的野兽也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真的是人类能够做到的破坏程度吗？ 我们的神，灰雾之神，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 为了迎来祂的复苏，每年灰雾村都要迎来灰雾祭礼。 而今年，我们也要继续投票，投票出，我们认为应该要从处死的人。 村长慢慢告诉我，灰雾祭礼要做的事。 他转身示意我跟上去。 浓雾中，村长的身形愈发诡异，这个人是村长，也就是说，他已经看到过无数次的灰雾祭礼，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村子的所有人……都没有一点恐惧？ 他们难不成在期待这种杀人闹剧？ 我的良知在排斥这一切。 第253章 投票开始 良知？我在这个时候竟然想到的是我的良知吗？ 抛开所有的疑虑，我跟在村长的身后，他慢条斯理地往前走，我不敢离他太远，灰雾实在是太浓郁，如果没有人的气息，我恐怕会直接想不开。 村长却一点都不害怕这灰雾一样，闲庭信步地一直前进，我不明白他要去哪里。 很快，答案呼之欲出。 他上了坡。 在这个村子里，大部分的路都是下坡，如果从村口一直平走，然后要上坡的话，我只能知道那个地方——祭坛。 这是建立在半山腰上的一个小型祭坛，没有奢华的装潢，没有高顶的穹顶，没有金碧辉煌的正殿，只有光秃秃的三面墙，留着一个口就是入口，进去以后，抬头就能看到那遮蔽天空的榕树，然后就是摆在祭坛正中心的一个香炉，香炉上插着不少的香。 村长来到这里的时候，在外面的平台上已经跪满了人，每个人手上都有自己的香火，前一个人来祭坛面前跪拜后，把香插入香炉之中，随后就到一旁静立，后面的人随着跪拜的队伍不断往前，后面的人也开始拿着香插到香炉之中。 村长来到坡道的时候，也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香火，给香点上火，灰从点燃的火光下慢慢吹走，他就这么跪拜在坡道上，每前进一个人，他就拿着香往前变换位置继续跪拜。 我也要跪吗？ 我看向旁边全场除了我以外还站着的人——刚刚上任的村支书陈立，他显然也和我一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傻愣愣地看向这边。 除此之外，我还在队伍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陈海涯。 那个健硕的老人，正用炯炯的眼神盯着我，我不理解他的意思，可他直接取消了自己的跪拜，也一同战到了队伍的末端。 村长没有说话，也没有人对他破坏队形有任何的意见。 陈海涯一直是这么一个我行我素的家伙，要不是因为他和陈道玄关系好，恐怕陈海涯早就遭到排挤了。 现在，整个坡道上，站着的人只剩下我，和陈立，还有陈海涯。 这是一副无法理解的光景，村民齐头跪拜一个莫名其妙的祭坛，给香炉上香，这些都可以用民俗和各自的信仰来解释，但接下来要做的事，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这不是我的妄想，我目睹了这一切，这恐怖的一切！ 在上完香后，整个村子百来人，全部席地而坐，把整个半山腰上祭坛外的所有空间给占满了，村长因为在队伍的末端上香，所以是最后一个上香的人。 村长上完香后，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我们三个。 陈海涯从口袋里递过来一炷香，问我要不要去上香，我拒绝了。 村支书陈立依然傻愣愣的，喊他半天，他才摇头拒绝。 听说这个村支书虽然是在这个村子出生的，但是一家都赶紧搬去镇子上了，没想到陈立考学之后成了公务员，还被派回来……巧合吗？还是，命中注定？ 反正所有人都看着我们三个没有上香的，但却没有一个人打破宁静，灰雾就这么漂浮在我们的四周，安静地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灰雾是有生命的。 我从未如此确信。 因为在祭坛上，灰雾遮蔽视野的情况减弱了，简直就是想特意让我们看到一样…… “那么，开始吧，灰雾祭礼。” 村长陈枫看向所有坐在地上的人，还有站在所有人后面的我们三个。 灰雾祭礼，不是祭礼吗？ 要用什么来祭？ 一个个疑问闪过我的脑海。 没有更多的话语，所有人的内心都心照不宣，如同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一样。 村长在香炉的旁边拿起了一个木桶。 打开木塞后，酒香飘了出来，那是一桶酒。 香炉旁边还有一个瓷碗，样式很普通，村长把木桶的酒倒在瓷碗上，然后自己喝了一口。 依旧安静如水，村长喝完后，递给队列里的第一个人，第一个人也张开嘴抿了一口，又递给下一个人……如此反复，碗里没有酒了，村长就拎着桶子拿过去添上。 这是一种仪式，我懂了。 可最后碗没有传到我们的手上，因为在队列最后一个人直接一口气把酒喝光了，把碗摔在了地上，破裂声在半空中响起，连灰雾都有些退散了。 “灰雾祭礼，现在开始。” 村长站在香炉的旁边，被洁白的墙壁包围着，可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开始投票。” 没有什么多余的开场白，村长宣布仪式开始。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典礼呢？巫女呢？这个时候不应该很多人一起奏乐，然后一起唱歌一起跳舞吗？ 我眼中的祭礼，似乎和这帮人所说的祭礼完全不是一回事。 片刻后，我才想起来，村长说的是，投票开始。 而不是什么仪式开始…… 投票？ 为什么要投票？ 几个疑问闪过我的脑海。 “陈立。” 第一个人站起来说。 村长冷冷点头，手中的笔开始记录，“陈立一票。” “陈立。” 第二个人站起来，说完后，又继续坐下。 村长继续面无表情地记录，“陈立两票。” “陈立。” 直到第三声陈立，我才回过神来，在我发呆的瞬间，已经有三票记在了陈立的身上。 村长手中记录的小本子，仿佛阎王的生死簿，而平日和蔼可亲的村长在此刻变得异常冰冷，他手中的笔仿佛是刀刃，在生死簿上给一个人画下死亡的句点。 陈立。 陈立。 又是陈立。 我回过头去看自己身旁的陈立，他的面色惨白，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自己的票数这么多。 “我不会唱歌跳舞的……你们投我我也不会什么节目啊？” 陈立慌张地开口。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语。 所有人都在等待投票时刻的到来。 投过票的人，坐在地上，看着村长和香炉，而没有投票的，则是在闭眼思索自己的票数要投给谁。 我看着前面坐下的人群，庆幸这里没有小孩子，还好这帮人还有最后的底线，没有让小孩子参与这种乱七八糟的投票。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祭礼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也没有把这个投票当一回事，陈立也以为这似乎是什么投票数多的人要上去表演节目之类的娱乐投票…… 很快，他们错了。 陈立的票数越来越大，陈海涯慢慢开口了。 “你的票数过半了，后面的人应该都会投你。”陈海涯的声音明明很大，但没有人理会他的声音。 “什么意思？” “这个投票可不是让你上去表演节目的。”陈海涯说，“这个投票，投票数最多的人，要自己自尽。” “资金？资金？紫金？”陈立的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只是一个出生在村子里，然后举家搬到镇子上读书的读书人，考公以后回到村子里当了村支书，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为村子做贡献……但这个投票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突然让一个读书读了一辈子的人听到自尽两个字，他下意识的就以为是村子里的人没有文化，说错了字。 “我没有说错，自尽，就是自己结束自己生命的意思，在说文解字里就有记载，古代很多帝王接受不了王朝的覆灭，都会选择自尽。”陈海涯说出了让人大跌眼镜的话。 这句话在我的耳中十分有冲击力。 因为这段话向我吐露了一个事实——陈海涯是读过书的。 简直是难以置信！ 第254章 人为的 我虽说不是什么成熟稳健的人，但好歹是一个成年人，在这个偏远的山村里我早就明白了一件事，这里的基础教育简直烂的离谱，村民不说上过学，只能说是连字都读不完几个，更不用说像陈海涯这样能说出说文解字的人了。 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拼凑在一起，陈道玄和陈海涯认识，而且是好朋友，而陈道玄明显就是一个智慧高超的人，那么对比之下陈海涯肯定也不简单。 我为这个发现感到很惊喜，只要还有陈海涯在，那么他就能成为我和这帮村民之间沟通的桥梁。 我以为事情就能像我想象的那样发展但显然，我是高估了这个村子的人。 “陈立。” 又是一票记在了陈立的头上。 陈立从一开始的惊慌，到现在的不知所措，“自尽？是什么意思？” “都跟你解释过了。” “我的意思是，我为什么要自尽？我没有干什么啊？”陈立蒙了，“我虽然是今年才来的，但是我一直想要给村子搞建设啊！我准备建立篮球场给大家锻炼身体……只是大家都否决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啊……我扪心自问，我没有做什么反感的事情。” 陈海涯想了一下，“恐怕不是你做了什么令他们反感的事，而是你的存在，就令他们十分反感。” 我十分认同陈海涯的想法。 我现在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陈立会有这么多的票数了，因为这个村子极其的排外！ 如果你是来村子旅游的或者是干什么，村民第一天绝对很热情，但如果你突然说要回到村子里住下来休息一段时间，立刻就会遭来村里人的敌意。 排外。 这是我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 我来这个村子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只是来旅游或者随便玩玩，一开始对我很是友好，但我接受了陈道玄的邀请在这里住下来后，这帮人的排外性立马就展露了出来了，偷偷在下面讨论我，看到我就离的远远的，哪怕我身上有个教师的头衔都遭到了这样的对待。 这要是村支书这种和农村天然就有距离的身份，那不是得被彻底排挤？ 这也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虽说在他们的眼里，我也是一个很讨厌的外人，但好歹我还有一个教师的身份，教师能够教导小孩子们学习，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灰色的地带，他们反对也不反对，总之是一个很矛盾的状态。 再有就是陈道玄的关系，再怎么说，我也是陈道玄引荐进来的，村里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跟我作对，只能说幸亏了有了很多的巧合因素。 但陈立就没有这么多的因素加持了，加上他还是个村支书，投票最终都变成了什么时候结束让他自尽的局面中去了。 “陈立。” 又是一票。 从第一个人开始投票开始，我就没有听到过其他人的名字，只听到陈立一个人的名字。 “我弃权。” 有一道女声弃权了。 我赶紧看过去，竟然是门口小卖部的大婶，她竟然弃权了。 哪怕刚刚陈海涯和我还有陈立的说话声这么大，所有人都没有一点反应，可大婶弃票时，人群里爆出了不少的窃窃私语声。 “安静！” 村长站在香炉旁说。 那香炉上插的香正袅袅飘着烟，飞散到半空中，融入灰雾内，没有了踪影。 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威严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上，瞬间安静了下去。 大婶依然面无表情，继续重申自己的主张。 “我弃权。” “你这是第几次弃权了？”村长问她。 “不记得了，但我就是要弃权。”大婶摇摇头，“我不想，再通过投票的方式，去害死其他人，哪怕这个人是我也同样讨厌的陈立。” “啊……”陈立一脸无辜地四下查看，可压根就没有人看他，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大婶一个人身上。 “你这句话，是在侮辱灰雾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从成年参加灰雾祭礼开始，你有投过票吗？” “我看你是想不通了？” “我弃权。”大婶依然掷地有声，声音宛若空灵。 “我知道了，继续计票，下一个。” “陈骆。” 下一个人开口说。 陈骆，就是大婶的名字。 也就是说，她的弃权，让下一个人不爽了，而后面的计票，全部都开始往陈骆上面靠。 这就让陈立本就压倒性的计票数，突然变得暧昧了起来。 虽说前面的票数一直都在给陈立，但后面的票数也全部都集中到了陈骆的身上。 “陈骆。” 刚刚那个摔碗的最后一人，站起来说出了自己的投票。 “陈立，票数五十，陈骆，票数五十，两人平票。” 村长冷冷宣布了这一个结果。 “呼……还好是平票。”陈立简直就跟进了鬼门关一样脸色发白，“平票会怎么样？应该不用自尽了吧？” “最终投票选出的两个人，就是陈立和陈骆，准备好绞绳吧。” 令三人没有想到的是，村长竟然没有停下仪式的意思。 香炉下面的石镇里，掏出了两根绞绳。 “两个人平票的话，是两个人一起自尽。”陈海涯补充说。 我已经看到了，能不能请你早点说？ 难怪…… 这帮人就是有预谋的。 本来陈立是压倒性的票数，但是因为他们同样看陈骆不爽，所以故意把票数定格在平票，这样就能同时处决两个人。 这个村子的人……简直……跟魔鬼一样。 挥舞着名为灰雾的处刑台，随意地把自己讨厌的人送上去。 “慢着。” 陈海涯突然打断了村长的动作。 “陈海涯，你要干什么？”陈枫看向陈海涯。 “今天的投票不作数。”陈海涯依然继续开口，他眼里的村长似乎不是这个村子唯一的话事人。 “你什么意思？” “不是我什么意思，这是陈道玄的意思。”陈海涯继续说道。 “……”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陈道玄没有权力插手灰雾祭礼，这是一开始就定下的。”陈枫继续说。 “是的，从他回归村子的时候就定下了规矩，但不能插手灰雾祭礼是因为他没有进入这个局中，如果我说，他已经加入了灰雾祭礼呢？” 陈海涯的声音立马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头。 “怀心道长要来参加灰雾祭礼？” “怎么可能？他在哪里？” “他不是只参加过一次，就说不会再来参加灰雾祭礼了吗？” 众人议论纷纷。 而陈海涯只是指了指坡上，在雾中，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展现。 陈道玄从灰雾的包围之中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也没有人再把目光放到香炉或者是村长的身上。 从陈道玄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灰雾祭礼的话语权就不在村长的手里了。 陈道玄带着难以描述的气势缓缓走上前，“跟我来。” 我的双脚不受控制地走起来，或者说，所有人都被那股不容置疑的话语给吸引住了，全部人都站起身，跟着陈道玄下坡。 离开祭坛似乎是很严重的行为，陈海涯小声地说。 可陈道玄完全不理会所有的规则和制度，他只是往前走，就一定会有人在后面跟随。 在这个村子里，不知何时，陈道玄的地位已经直逼灰雾。 陈道玄在雾中行走，明明离开了祭坛后，灰雾又开始遮蔽视野，但所有人都看清了那走在前面的陈道玄。 他就是黑暗中的灯塔，迷雾中的太阳，就算不用特意去找，他就在那里。 他迈着步伐，来到了村口。 看向地面上的三具尸体。 他的声音从未如此透彻。 “这是，人为的。” 第255章 野猫 “翻页！翻页啊！” 陈天在旁边拉扯着吴劫的衣领。 “别叫别叫！” 吴劫被拉的摇头晃脑，把手放在纸张的右下角，刚准备捻起翻页，可他忽然停下来了，他仔细抚摸着纸张的质感，慢慢开口。 “啊哦？”吴劫怪叫了起来，“这，好像是最后一页了……” “啊？” 陈天直接把纸张翻过去，可后面只有光秃秃的和封面连接在一起的尾页。 “我靠！断章了！”陈天痛苦地喊了起来。 “断的还真是时候啊！”吴劫哀叹，“万万没想到，当初的一场灰雾祭礼，陈道玄竟然说出了和我一模一样的话，怎么样，现在是不是知道我的厉害了？” “知道个毛，我只想知道之前的灰雾祭礼到底是什么情况！”陈天咬牙切齿，“我们上来找证据，不就是为了找这个？结果现在证据直接没了！” “而且还是被人给撕了。”吴劫的手指放在把纸张粘合在一起的夹角中，“你看，这后面还有明明还有差不多一半的纸张页数，全部都给撕了，不知道是谁撕的，也有可能是张帆自己撕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陈天点头，“仔细一想，这本日记放在抽屉里，抽屉是上了锁的，只有钥匙才能完好无损地打开抽屉，有钥匙的人，要么是张帆自己，要么是被别人给拿到手了。” 吴劫把日记本重新放回桌面，思索了一下：“我想，应该是张帆自己撕的。” “为什么？” “因为如果真的有人要对这本日记做手脚，那么大可以直接把日记整个带走，反正也不会有人发现，而且撕了页数，如果张帆回来看到的话未必不会留下什么线索，所以我能想到的就只有是张帆自己做的手脚了。” “原来是这样。”陈天点头，“那么看来，张帆留下这本日记本，可能是因为……后面的内容其实压根就无关紧要，真正的线索已经埋在了前面这里？” “嗯，有可能。” 说是这样说，线索什么的找不到那就是没有，两人又在日记本上翻找了半天，看看张帆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比如张帆读过的冒险小虎队里，就有一种解密方法，用一张卡放到文字上，就能解读出真正的留言。 可翻看整本日记半天也没有看到留下了什么文字游戏，一时间，两人的思考又进入了死胡同。 “该走了。”吴劫说。 “当然。” 于是乎，陈天腋下夹着笔记本电脑，吴劫手里拿着日记本，这就是两人在学校里搜查到的所有的线索，以及图书馆里陈道远借书这个线索。 其余的还是什么都没有触及到核心，连灰雾祭礼到底是干什么的内容都被撕了。 而且今年的灰雾祭礼似乎还有不同，似乎是没有什么投票的形势了，用陈因的话来确认，那就是单纯的杀戮盛宴。 陈天和吴劫走在迷雾之中，准备回到别墅里，灰雾越发阴霾，雾中似乎有什么目光在盯着两人。 “只有杀戮，才能停止。” 陈因的话语又一次闪过陈天的脑海，他停止了脚步，慢慢看向身旁的灰雾。 吴劫也察觉到了异样，灰雾中似乎有呼吸声。 有人？ 气氛变得无比凝重，陈天和吴劫两人久经沙场的战斗本能开始释放，要知道他们距离无日森林的战斗才过去四天，哪怕炁和戒律已经消失，可那埋在骨子里的对血的预感依然健在。 似乎有一张无形的网要将两人靠拢，陈天回忆起清风村的地图，他们现在才脱离学校走了没有几步，左边的路通往清风山山脉，右边就是他们来时的路，就在分岔路口，传来了动静。 咔嚓。 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树枝会被折断，那就说明一件事，有什么家伙在树枝上眺望着，亦或者是，本就掉在地上的树枝，被经过的什么东西给碾碎了。 灰雾之中，亮起了光。 陈天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那道光，那是一双细小的眼睛，祖母绿色的瞳孔，笔直如刀尖的竖瞳在祖母绿的眼瞳里肆意散发着杀意。 灰雾中只看到它的双眼，陈天低头才能看得到。 那是一只…… 猫。 吴劫把笔记本夹在自己裤子的裤腰带里，就跟小时候想把辣条藏在裤腰带勒着的情况下想带进教室的小学生，他手中的陨铁杖刀已经出鞘。 两人没有说话，但经历过战场的人都知道，此刻的两人精神无比集中，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吴劫都会在一瞬间爆出惊人的爆发力。 祖母绿宝石般的瞳孔在雾中散发着异样的光辉，陈天和吴劫就这么和灰雾中的猫对峙着。 忽然，猫动了。 它的绿宝石瞳孔正在慢慢接近两人，灰雾中亮起的绿色光芒越发接近，哪怕猫是在前进，它的双眸也直勾勾盯着两人。 陈天觉得它在盯着自己，而吴劫也觉得猫在盯着自己。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 猫的身形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没有了灰雾的遮挡，两人终于见到了这只猫的真容，这就是一只黑猫，白色的胡须，闭着嘴，圆柱一样的尾巴在两人面前轻轻摇晃。 它似乎是在以示友好。 “喵——” 黑猫叫唤了一声，陈天和吴劫依然没有表情变化。 “喵？”黑猫歪着头，那绿色的发光瞳孔也随着一起变化方位。 但那股它在注视自己的感觉从未消失。 两人的沉默似乎让黑猫觉得很无趣，它四肢妖娆地摆动，从两人的身旁慢慢走过。 这似乎只是虚惊一场的相遇。 清风村确实是有很多的野生动物，毕竟清风村和其他的农村不一样，这里是真正的深山，会有各种野生动物也不奇怪。 猫摇晃着宛如舞步一样的四肢，即将又一次从另一个角度隐入灰雾中。 喵—— 一声叫唤，让陈天失了神。 他下意识地回头，却看到地面上的黑猫突然后肢用力一跳，将自己那娇小的身形送到陈天的脸上，而陈天才转头的瞬间，黑猫那隐藏在肉垫之下的锋利爪子展现了出来。 那是迅捷的一击，猫是深山中灵性的猎手，刚刚的一切都是捕猎前的试探！ 可有东西比黑猫的速度要更胜一筹，就在锋利的爪牙即将给陈天的眼睛来一发暴击之时，吴劫的杖刀已经赶到，杖刀笔直刺入黑猫的身体，将它停滞在半空中。 “喵！” 黑猫发出痛苦的惨叫，它转过身形，尾巴甩在吴劫的脸上，可吴劫轻轻一个扭头就躲过了猫临死前的反扑，用杖刀往下一砸，借住地面把杖刀洞穿黑猫的身体，黑猫发出恐怖的鸣叫声后，慢慢就没了声响。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陈天甚至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看来作战经验，还是你比较集中。”陈天看着吴劫说。 “不，只是因为，我单纯不喜欢猫。” 吴劫慢慢踩着黑猫的身体，把自己的杖刀抽出来，刀尖上还有暗红色的血迹，他还用黑猫的皮毛给自己的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最后一脚把黑猫提到路边的草丛里。 “嗯？”吴劫一愣。 因为就在他把黑猫踢进旁边的草丛后，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声响。 绿色宝石的瞳孔在雾中徐徐张开，一双、两双，从正面，到侧面，再到环绕陈天和吴劫的所有角度，灰雾之中浮现出一双双绿色的竖瞳，而它们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陈天和吴劫。 野猫是灵性的猎手，单独行动和群体行动会将这份灵性发挥到不同的极致。 第256章 智慧猎手 “清风村，有这么多野猫？我怎么不知道？” 吴劫的额头上凝出汗珠，他的精神从刚刚开始就高度集中，现在四周已经全部都被猫的眼睛给包围了，而后面的野猫只会更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清风村，原来这么多野猫，是这几年突然繁殖了？”陈天也愣了，他马上就做出了果断的选择，把电脑笔记本慢慢放在地上，随后把自己风衣的纽扣缓缓打开，偏大的风衣将它恐怖的一面彻底展露。 灰雾中的黑猫不知道什么是武器，也不知道面前两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吴劫没有把笔记本丢下，这本笔记是最重要的线索，他放下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杖刀的刀鞘，也就是拐杖的杖身，他已经不需要收鞘，现在需要的是杀戮和鲜血。 “我算是知道了一件事，也许村口的尸体，不一定是全部都是锄头损坏的，里面还有一些碎骨，还有很多的血肉被撕咬的完全不成人形，这显然不是工具所为，如果是野猫，如果是深山里更多的野生生物，那么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天从怀里掏出了左轮手枪，轻轻将击锤往后掰扯，里面的弹巢开始旋转，将子弹旋转进入膛线前，左轮手枪不愧是西部牛仔最爱的武器，不需要保险栓，只需要拉开击锤，扣下扳机，子弹就会飞出，如果不是更厉害的自动武器，这种经典的手枪应该还能在历史上展现更多的传奇故事。 而他的右手拿着的是和左轮不同类型的散弹枪，亦或者是叫霰弹枪，M1897，一款半自动拉栓霰弹枪，在膛线里已经提前装好了一颗子弹，而后陈天慢慢将子弹装入枪管之中，拉栓，铅弹被推到弹道内，彻底安装完毕。 陈天之所以这么慢悠悠，因为他清楚一件事，野猫如果是团体行动，那么只会等两人露出破绽的瞬间，刚刚的黑猫就证明了这一点，猫科动物很强大，但并不是猫很强大，猫能依仗的就是它的速度和反应力，力量和咬合力显然是不能和犬科动物相比。 需要把灵敏发挥到极致，那么就需要极致的头脑，猫被称为山中的捕食者靠的就是那完全捉摸不透的习性。 就连陈天一开始都以为那只黑猫只是单纯路过，还差点被抓瞎了双眼，现在看来真是严重的失误。 “还好，这只是一只先锋，这才是大部队啊。”陈天很顺从地转过身去，背对着灰雾中成片的绿色瞳孔，这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 而吴劫也效仿陈天的所作所为，随意地伸了个懒腰，发出慵懒的喊声。 四周的猫动了。 猫科动物的直觉告诉它们，面前的两人处于放松状态，猎物放松，就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一只猫从灰雾之中跳出，它的利爪和瞳孔完全锁定了陈天的后脑和脖颈，人类最脆弱的部分都被猫习得，可见它们在深山之中捕食经验的丰富。 可陈天一个回头，举起左手的左轮，枪口抵在自己的身前，枪口向上，在猫飞扑过来的瞬间，剧烈的爆炸声和枪声崩出，鲜血洒在了半空中，黑猫被巨大的子弹动能送入空中，砸在远处的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其余的猫闻到了更多的血腥味，也完全没有后退的意味，四周的绿色瞳孔全部充满怒意，这是真正的猎杀时刻。 鲜血会唤醒野猫的凶狠，但它们这些生物不知道的是，陈天和吴劫这种久经沙场的怪物，看到血后所有的身体指标都在飙升，肾上腺素开始分泌激素让大脑进入活跃，这是猎手与猎手的对决，输的那一方才会被定为猎物！ 后侧冲出了三只黑猫，绿色的瞳孔在灰雾之中熠熠生辉，它们的速度极快，简直就像是黑暗中的蝙蝠，在三个不同的方位同时窜出，吴劫的眼中闪过精芒，杖刀手起刀落，一只黑猫的身体被一分为二，肋骨和内脏在半空中爆开，鲜血飞流直下。 另外一只趁着吴劫杀死一只的瞬间，抓住了吴劫的裤脚迅速向上爬，它们的体型不大，轻盈灵巧就是它们的武器，而且它们很清楚人类的落点，最直观的就是双眼，这只猫的目的就是吴劫的双眼。 黑猫抓着吴劫的衣服一直向上扒，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吴劫的侧脸，爪子闪过，可另一声左轮手枪的枪响直接将黑猫的身体爆炸开，子弹打入了黑猫的头颅之中，鲜血飞溅的瞬间，吴劫压低身子，躲过飞溅鲜血的同时，把后面伺机而动的猫用鞋子踢起半空中，杖刀泛着银光，吴劫的肌肉暴涨，白色的刀刃在灰雾包裹着的月光下竖劈，猫的身体被一分为二。 陈天和吴劫的配合，哪怕已经过去了几年，到现在依然是这么默契十足。 哪怕没有炁，没有戒律，两人也是经历过生死战场的袍泽。 周围的猫总算是知道了两人的恐怖，可即便如此它们依旧没有后退的想法，陈天和吴劫两人的双眼也逐渐认真起来，这将会是一场十分耗费体力的战场。 五只！ 六只！ 七只！ 一瞬间灰雾中的绿宝石瞳孔熄灭了无数只，所有的黑猫都在一瞬间倾巢出动。 它们已经发现了，两人的实力可不是派几只先锋就能解决的，这是团队的狩猎，它们已经耗不起了！ 陈天和吴劫的反应更加迅速，两人一同往身后退去，他们后退的方向……是深山。 他们在第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一件事，如果让这帮野猫冲入村子里，恐怕也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那么只能往深山里面引了。 进入深山的一瞬间，吴劫和陈天踩着灰雾，都看到了对方的眼神，两人立马分开不同的方向跑去，野猫被两人突然的分离弄懵了，对于更加了解深山的野生野猫来说，深山是它们的主场，它们应该能在深山里把两人一同打尽，可两人的分散行动让一开始的计划就落空了，它们不知道哪一边更加安全哪一边更加危险，它们对两人的判断只能判断出没有用出全力。 但很快，它们还是决定了兵分两路，如果吴劫看到这一幕都要夸这里的野猫很有灵性，竟然在没有判断对手究竟有多少实力的情况下就能判断。 野猫成群跃动，它们的脚步踩在深山的泥地上，各种秋落的树叶和树枝在地上啪啪作响，陈天看着背后的猫群都觉得有些心惊，一边跑一边在自己的风衣内包里把左轮手枪的子弹上膛两发，又再一次扣下击锤，处于随时都可以开枪的状态。 他最厉害的事散弹枪，但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底牌用完，散弹枪的近距离大范围杀伤力是值得肯定的，但现在要对付的只是野猫，是身体小巧的野猫，它们的灵活度会让铅弹的散射威胁大幅度降低，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陈天不想用霰弹枪。 两只猫从身后飞出，砸在了陈天身旁的树上，不，不是砸，而是野猫本就想利用这棵树追杀陈天，树枝上传来利爪刮树的声响，这种声音像极了用指甲划黑板。 两只野猫爬上了枝头，而四周也开始冒着野猫绿色的瞳孔，陈天的警惕范围不得不扩大，他不仅要盯着四周随时都可能扑过来的野猫，也要警惕枝头上方审视机会的野猫刺客。 果然，陈天在心里有些惊讶，因为这些野猫的种种行为都证明了，它们是有智慧的。 第257章 寻找场地 这些野猫单独拎出来，恐怕一个成年人就能给它杀了。 虽然它们的反应很迅速，但只要是拼死相搏，人类的体型和体重优势会展露无疑，顶多就是会被这种野猫偷袭划伤了几道伤疤，但就这点程度想让杀死人类并不太现实。 可如果是成群的野猫就不一样了，先不说伤口感染，这帮拥有纪律性严明的野猫团，在山里的灵活程度肯定不是人能够比拟的。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视野。 陈天从刚才就很好奇了，这些猫似乎可以完全无视灰雾带来的视野遮蔽，而且它们也懂的如何利用灰雾带来的视野差距发动突袭，面对陈天和吴劫的防守攻势，野猫做的最多的尝试就是利用灰雾的遮蔽效果，在雾后发动突然袭击。 而现在，野猫开始视野压制了，人的视野是有死角的，如果把注意力放在四周的灰雾上，那么头顶的树梢上野猫就会伺机而动，可如果抬头盯着树上，自己就会成为灰雾中的猫粮。 有意思。 陈天在战场上杀了无数的敌人，但是跟野生动物这样隔着灰雾对弈，还是第一次。 视野的压制，数量的压制，陈天只有自己在战场上的经验，以及手中的两把火器，一把左轮手枪，一把霰弹枪。 陈天要面对的是一帮在山里捕猎多年的野猫群，它们可能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武器，但一定知道怎么把猎物撕碎。 王牌对王牌。 这堆野猫连数量都难以统计，陈天深深地吸气，把肺部里沉积的雾气吐出，随后他缓缓抬起枪，直接冲向灰雾猫群包围的一个角落。 猫群肉眼可见地恐惧，它们的绿色瞳孔在灰雾中闪灭，陈天的左轮手枪在奔跑的过程中连开六枪，有没有打中不知道，但这几枪枪响直接把角落里的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口子。 陈天的选择不是跟它们硬碰硬，猫群实在是太多了，因为灰雾遮蔽的原因，他自己都不确定猫到底有多少个，所以他需要一个绝佳的射击场所。 这种空旷的山林泥地显然不是陈天霰弹枪的发挥之地，这里地形开阔，朝一个角度开火，后背的死角实在太多，猫想必很快就会明白这火器是不能三百六十度射击的，那到时候陷入被动的就会是陈天自己。 所以他需要一个真正的场地，一个绝佳的，射击场所！ 当然，这种情况也是赌博，因为身后的猫从树上跳了下来，灰雾外的所有猫全部踩着地上的枝叶飞速追赶，陈天好歹也是经过锻炼的直立猿，在跑步这个领域，如果人真的全力奔跑，猫咪未必能跟上。 猫给人的印象是灵活，能在各种狭窄的场所里飞跃纵跳，但真让猫站在一百米的操场上和人类赛跑，未必就能跑过，陈天好歹也是部队出身，身体素质摆在那里，冲出包围圈后，把霰弹枪挂在风衣上，把左轮手枪的弹巢弹出，把已经装载好的便携子弹带扣入弹巢中，这样就不用一发发上子弹了，把弹巢回复原位，击锤重新拉起，陈天扭头，瞄准了灰雾中闪烁的祖母绿瞳孔，砰的一声枪响，一只猫被打爆了头颅，极速奔跑的它被巨大的反作用力炸飞，还连带着撞到后面的队伍，只听到各种惨痛的猫叫声，陈天能够拖延更多的时间。 赌博的并不顺利，陈天自己都没有来过学校另一面的清风山脉，他在山上转悠半天，倒是看到夜间的各种生态环境，灰雾之下的深山竟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不少夜间生物都在晚上出来活跃了，蝙蝠也倒挂在树梢之下，猫头鹰转动一百八十度的头在四处观察猎物，远处有鸡鸭的叫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家养的跑来深山里了……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哪怕灰雾给人的感觉是如此的可怕，可这些深山里的生物的生活却没有被打扰到，它们本就不需要灰雾，或者说，不管有没有灰雾，都对它们没有影响。 陈天笑了一声，终于找到了自己最好的射击场所。 他一个翻身从坡度上滑下，下面是一堆碎石，而碎石之后，就是一堵高耸的石山。 陈天背靠着石山，将枪口对准了身后的猫群。 灰雾中的猫依然在眨着宝绿色的瞳孔，那竖瞳时刻变得尖锐，那是看到猎物的神态。 但这一次陈天可是来猎杀它们的。 五只猫从灰雾中扑闪而出，从面前的五个方向一同跑出，陈天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讶，猫群的学习能力显然是有些异常的，它们竟然知道不能成堆集中在一起进攻，否则会被陈天手中的那玩意打成筛子。 这种零散的作战策略出乎陈天的意料，但并非不能应对，因为数量稀少的时候，陈天也并不依赖火器。 他做了一个之前的猫都没见识过的动作，那就是弯曲起了腿，最前面的一只猫已经冲到了陈天的脚下，而等待这只可怜灰猫的下场就是只有一个…… 噗—— 击撞的声音响起，一个小巧的灰色身影像是足球一样被踢到灰雾之后，砸到了不少隐藏着的猫。 是的，这就是陈天的战略。 而且是需要一堵墙来护住自己靠背时才能采用的策略。 要是一直在空旷的场地里跟这帮畜生纠缠，到最后的下场就是子弹被打光，然后自己要被死角的猫给偷袭，到时候得了狂犬病反而还会出大事。 所以能减少弹药的方法是什么？ 那就是限制猫群的数量，因为自己的身后就是一座山，而陈天靠着这座山，猫的数量也就只会在自己眼前这一片，这种情况下就不用害怕被偷袭了。 为什么之前不用脚踹飞这种体型这么小的猫？因为死角太多，你前脚刚踹飞一只猫，背后的猫就开始扑上来抓伤你了。 而这个场地限制了猫的偷袭，也让陈天的反击手段更加有效了。 不只是一脚踹飞，甚至是一脚踩死，左轮预瞄猫的位置，连开两枪，五只来探路的猫全部命丧黄泉。 又一只体型小巧的猫冲了出来，等待它的就是陈天的一脚踹。 这只猫被踹飞到灰雾之中，又让不少的绿色瞳孔熄灭。 数量依然很多，陈天也不再吝啬，把左轮最后的四法子弹打在了灰雾中闪烁着的绿色瞳孔，随后把左轮手枪重新放回自己的风衣之中。 随后他提出来的，就是拥有近距离大范围杀伤性的武器，M1897，这个被称为战壕清道夫的散弹枪以前可是让鬼子吃尽了苦头，在近距离，尤其是在堑壕之中，这种射速极快的霰弹枪，绝对能给对方造成巨额的伤害。 陈天拉动护木，上膛，本就在膛线中的铅弹弹药砰的一声喷出，剧烈的火光袅绕在枪口，如同火龙吐息，巨大的后坐力从手上传来，陈天的手臂稳稳当当地控制，成片的铅弹飞出，砸碎了灰雾之后的宝绿色瞳孔，不少的鲜血从灰雾之后飞溅出来，就连陈天都看到了那鲜血迸溅的瞬间。 之前一直不用这种大范围杀伤性武器也是因为死角多，可现在距离被限制了，攻击的距离也被限制了，陈天可谓是没有任何的负担，拉动护木，把射出的铅弹弹壳退出，退出的同时护木往前又把新一轮的铅弹提上来，扣下扳机。 又是如同天火降临的轰鸣，射出去的成片的弹幕在空中划出银白色的光芒，前方的猫群被这飞出来的铅弹给打的头破血流。 第258章 折寿 铅弹是一种区别于很多子弹的类型弹药，因为铅弹射出的是一大片，而子弹只是射出一发，就算是机枪只是一颗颗快速打出，而不是一次性就发射一大片的弹药。 霰弹枪最大的优势就是铅弹，而铅弹对付近距离的敌人时拥有天然的优势，不需要瞄准，直接腰射，乱喷都能喷死人。 大范围，杀伤性，成片飞出，于是乎霰弹枪还有另外一个应用场合，那就是捕猎。 很多拥有猎户证的人买的都是霰弹枪，用来捕猎是最简单的，只需要横扫一片，子弹就能把生物打成残废动弹不得，细究的话还有专门用来打鸟的鸟弹，还有用来打鹿的鹿弹。 陈天拿到的弹药应该也是鹿弹或者鸟弹，扣下扳机发射的瞬间连他自己都看到了成片的弹幕像是雨滴一样爆出，每次发射都会伴随痛苦的吼叫。 猫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恐怖的霰弹枪，它们的攻势越来越弱，一开始它们甚至想直接倾巢出动，可陈天展示了一下快速拉动护木五连喷，直接把二十多只猫打的渣都不剩，后面的猫只能瞪大了眼看着。 利用猫的恐惧心理，陈天把腰带上的弹药重新把铅弹塞进枪管之中，开始了新的一轮轰炸。 猫的皮毛被数不清的细小铅弹洞穿，像是洒水器一样鲜血从各个孔洞里流出来，有的猫则是尾巴直接被轰炸到地上连渣都不剩，再有就是那看上去十分妖艳的绿宝石瞳孔被打的只剩下晶状体眼液，越来越多的血洒在石碓上和泥地上。 陈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猫，只知道自从听到猫的哀嚎开始，自己只能不断地扣下扳机，装弹的时候有猫冲过来那就让它们尝尝飞脚的滋味，如此往复，连陈天都察觉到了一丝的疲惫。 最终，灰雾之中的绿宝石瞳孔越来越少，那宛如提灯一样的眼睛慢慢合上，不再有新的野猫朝陈天冲过来，它们在灰雾中踩着落叶和树枝，慢慢后退了，最终，陈天看到自己的周围已经血迹遍布，再也没有一只野猫的身影。 他已经尽力再杀了，可没想到野猫还只是撤退，而不是被覆灭，可见这里面到底藏了多少野猫。 如果它们知道陈天手上的弹药是有限的话，怕不是要给陈天耗到精疲力尽后再分尸。 这已经是分出一半去追吴劫的情况下，自己杀了这么久，都还活了这么多，这就算是玩猫海战术都得给陈天淹死。 而另一边，吴劫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他的身体本就因为在学校二楼跳下来有了轻微的损伤，没有了炁的身体显然还不是很习惯，以往的他可不怕这些野猫，就算来再多也不怕，只是一个戒律的事情，他的戒律·永恒就是专门打这种数量多而且灵活的敌人。 数量多？很灵活？只要时间减缓到动弹不得，对于吴劫来说也只是用来磨刀的磨刀石。 杖刀已经沾满了数不清的血液，吴劫的脸色暗沉了下去，在被月光遮蔽的深林之中，他有些分不清楚路，身后就是成群的野猫，正在低吼着朝他靠拢，而他的四周还有其他的东西。 一只猫从侧翼冲了出来，灰雾成为了它的保护色，让这只小巧的灰猫蹬地起跳加速都没有让吴劫察觉过来，灰猫张开了血盆大口，直接咬在吴劫的脚上，那是致命的一击，灰猫那灰色的瞳孔里散发着的是愤怒，可见它之前可能有亲戚死在了吴劫的刀下。 可惜的是，它的愤怒只是无用的。 幸运的是，它可以去见它的亲戚了。 杖刀不知何时以一个笔直的角度扎在地上，而灰猫冲过来张开嘴巴露出的利爪倒影在杖刀洁白的刀身上，这种速度的冲撞让灰猫的身体随着控制不住自己半空中的身体，撞上了刀刃，自己的身体被嵌入整整一截，吴劫踩着半身不随的尸体，才把刀给抽出来。 他缓缓起身，看向四周，已经全部都是猫的包围圈，吴劫一开始以为这些猫是一直在警惕，可现在才发觉，这是猫的心理战术，灰雾中闪烁的绿宝石瞳孔带着难以言述的诡异感，这种情况只会给猎物造成无尽的心理恐慌。 可吴劫和陈天都下意识的无视了这种恐慌，毕竟两人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种程度的威慑根本不成气候。 猫并不知道这两人是纵横沙场的高手，以为自己引以为傲的威慑战术很有效果，所以它们第一时间永远是包围猎物，让猎物在自己瞳孔的视线范围内，不断施加压力。 别说是野猫，连家猫都会有这样的习性，它们捕食老鼠的时候，全身绷紧，然后死死盯着老鼠，老鼠面对基因里的恐惧，吓的动弹不得，最后只能任由猫当成球来玩弄。 很快，吴劫发现了不对，因为这些猫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它们似乎不再打算威慑，而是慢慢从灰雾之中显形，出来的越来越多，它们不再借住灰雾来隐蔽自己，而是出现在灰雾影响的视线范围内。 吴劫握紧了刀柄，银龙刀柄似乎正在吐息，这把刀也在渴望鲜血，吴劫没有了炁，没有了戒律，这是一场难以衡量的战斗。 猫的数量实在太多，远超吴劫的想象，越来越多的猫从四面八方的灰雾之中腾挪四肢，优雅地走出来。 猫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平时的生活里连步伐都从容优雅，捕猎时却迅捷又致命。 它们的数量来到了百位，而且还在增多，灰雾之中依然有宛若灯笼般的宝石瞳孔在闪烁。 喵——！ 第一只发动了进攻，第二只也发动了进攻，所有的猫在一瞬间仿佛听到了号令，同时进攻吴劫。 它们……发现了吴劫的威胁比陈天大！ 吴劫在一瞬间闪过了这样的猜测。 也就是，从一开始吴劫和陈天两人分散离开是在这些野猫的计算范围之内的……因为追过来吴劫的猫显然比陈天的多，它们是想让两人分开，先瓦解那无法攻破的防御堡垒，再逐一击破！ 果然，这些野猫的智慧是很高的，但可惜，再高的智慧也没有想到吴劫还有这么一手。 数不清的猫瞬间冲到吴劫的四周，最近的一只出手就能抓伤吴劫的全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可就在那一瞬间，杖刀画出了完全无法用肉眼捕捉的刀弧，所有的刀光在一瞬间把所有的空间封死，跳过来的冲刺的猫碰到那洁白刀弧的瞬间只有一个下场，整个身体被分为两段，下一道斩击又冲过来时，两半的身体又被分成四段，鲜血乍现，内脏喷涌！ 刀光所到之处，鲜血无处遁形。 那飞溅的鲜血洒在了灰雾中，洒在了泥地上，洒在了旁边的树干上，刀光飞舞，狂乱倾泻，刀刃所到的地方就像是烤热了的刀去切一块冰冻的豆腐一样轻而易举。 猫科动物的脊椎骨并不坚硬，在杖刀面前更是脆弱如纸，刀身嵌入猫的身体连一点阻碍的感觉都没有，吴劫的手臂肌肉无限膨胀，青筋在全身的肌肉下虬结，这就是他留的后手。 爆血。 恐怕就算是灰雾都不知道，吴劫在追寻真相的途中学会了这么一种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能力。 爆血并不是炁，炁是生命的能量，炁要修炼，提炼，随后运用。 而爆血，就是强行把自己的生命血液转化为炁的临时燃烧。 如果非要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折寿。 第259章 猫王 吴劫此刻的肌肉状态仿佛获得了呼吸能力，全身上下的肌肉开始舒张闭合，似乎是平静了下来，可肌肉表面下的骨骼肌开始慢慢生长愈合。 原先腿上有因为从二楼跳下来而有些跛脚的骨骼开始变硬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骨骼正在慢慢生长愈合，他的肌肉仿佛获得了生命一样，伴随着呼吸鼓起又降下。 四周的猫已经被那恐怖的斩击斩成了碎肉，白色的骨骼和角质，脊髓液，关节骨，猫尾，断指，指甲全部都被一斩而碎，吴劫站在灰雾的中心，其余的四周散布着难以名状的气味。 “余兴节目也该谢幕了。” 吴劫缓缓开口，随手抬起杖刀横在自己的身后，一只隐藏在灰雾幸存下来的野猫飞扑过来，身体甚至没有碰到刀刃，就被那刀刃上带着的强烈波动震的粉碎，娇小的躯体在空中直接爆开。 鲜血并没有溅到吴劫的身上，他周围的温度开始变高，因为此时他身上的炁是由自己的血液转化而来，这并不是一种真正的炁，对于人类的身体来说，这种强行透支的感觉会让身体热血沸腾，但同样的，等时间冷却下去后将会无力继续透支。 炁本来就是生命的一种能量，但是如果为了获得这种能量燃烧自己的寿命，到最后成为了死物就没有任何的炁，这是本末倒置。 所以必须在爆血结束前，结束掉这一切。 “你说是吧？猫王？” “喵——” 灰雾之中，一个红色的玛瑙宝石般的瞳孔挣开了，那恐怖的竖瞳和之前的野猫不一样，野猫的瞳孔是在前方地面上展露的，而这只玛瑙宝石兽瞳，是在吴劫前面的上方出现的。 它的体型，比吴劫都要高，红色的瞳孔似乎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准确来说，那些不是尸体，因为它们的死状连尸体都不算，只是一堆被撕咬过后的肉片和血滩。 这种情形，吴劫之前见到过，那就是在村口散落的一堆尸体之中，那里面除了有人类的锄头凿过的痕迹，也有被啃咬的完全没有完整形状的肉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吴劫斜提着这杖刀，杖刀嵌入地面，随着吴劫的脚步在地上拖出一道延长刀痕。 而另一边，那只巨大的猫王也在慢慢靠近吴劫，双方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场战役，吴劫以往可不怕这种巨型生物，倒不如说，他的戒律正是克制这种大型的生物，只要把永恒领域放出来，面前不管是多大的生物都只会成为他的猎物。 但现在，他只能利用着自己的爆血用尽一切去博弈。 黑色的夜空下，有刀痕掠过的声响，枝头上的鸟甚至都没有听到那动静，一道惨白的刀痕就这么直接甩到了猫王的额头前—— 滴答。 血滴了下来。 那一道竖直的刀痕在猫王的额头上劈下了一刀。 猫王的额头上本就有着三道横着的疤痕，看上去是一个“三”字，可伴随着吴劫斩出的这一刀，猫王的额头上变为了“王”，而那竖下来的一道血痕顺着猫王立体的三角鼻子慢慢流淌而下，最终流到了猫王的嘴边，它伸出粉红的舌头，舔舐流在旁边的血迹，将血舔进自己的嘴中，最终那锋利的犬牙随着它展露的笑容泛着银光。 红色的瞳孔彻底染上杀意，竖瞳变得尖细，那是要准备开始捕猎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你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但是敢派猫群来围攻我们两个？看来你是活腻了。” 吴劫竖着自己的杖刀，杖刀立于他的中庭，将自己的双眼分割，他的左手把自己裤腰带上的日记本拿了出来，放到旁边的地上。 带着本子只会打扰到自己，接下来是血与死的对决！ 灰雾变淡了，似乎在雾中有一股无法直视的存在，很想看这一场对决，灰雾慢慢淡去，把中间的空地彻底驱散，吴劫也看到了猫王的真面目，猫王那琉璃般的瞳孔倒影着目前为止实力最强人类的倒影。 吴劫，狂龙中队副队长，在狂龙中队覆灭后，实力的飞速长进已经连陈天都有些惊愕的地步。 陈天甚至在见到多年不见的吴劫后想的都是，如果自己对上吴劫，真的能获胜吗？ 他自己心里都没有底。 弱小的吴劫在背叛的火焰中死去了，从火焰地狱里归来的是为了探寻真相的恶魔。 嗤—— 那是超越人类的速度，哪怕是在枝头动态视力号称动物界的王者的猫头鹰，都没有发现双方的身影。 突然，猫头鹰的头颅有些松动，它想继续转动头颅去搜寻猎物，咔嚓的一声，它的头颅从树梢上跌落，砸在了地面上。 随后一同倒下的是自己的身体。 猫头鹰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深林之中，有微风吹过，没有人能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每一只生物都无法捕捉动作，只觉得迎面吹了风，片刻后，它们也成为了尸体。 树枝不知何时被斩断了，树叶被完整地切为两段，徐徐飘落。 似乎有战斗，但没有生物能够目睹。 能够目睹的，只有在那极速之中互相看着对方的猫王和吴劫。 又是一道斩击，白色笔直的刀身在空中凌空斩出一刀，猫王这一次完全不再硬接，它身上的皮毛被斩出来几个窟窿，露出白色的肌肤，那就是它吃亏的证明。 它清楚的知道，吴劫那看似挥出一刀的刀光，实则是因为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一刀里蕴含的是上百刀的斩击，这种斩击的速度连陈天都望尘莫及。 身后的地面被斩出一道百米的裂痕，地底下的微生物和在地下休息的生物就遭了殃，不是身体被拦腰截断就是整个地下小窝被一分为二，无数的尘幕飞散在空中，吴劫和猫王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猫王的灵敏程度高的难以想象，吴劫的极速竟然被它轻松躲开，那来自动物的本能也依然在帮助猫王，双方的身影在月下交错闪烁，猫王的额头上又添了两刀，血迹流下。 吴劫的手上多了三道爪痕，猫王的利爪上似乎还有很多的淤泥，覆盖在吴劫的手上，吴劫想的是这恐怕要伤口感染了。 “猫就是这么一种生物，看似喜欢整洁，但在捕食的过程中又肮脏至极！”吴劫把猫的习性说了出来，“不过我要是把你杀了，不会有人骂我虐猫吧？” “喵——” 猫王完全听不懂吴劫在说什么。 这一点让吴劫无比惊讶，按理说，能够发挥这么强身体素质的生物，能长到这么大，已经不是自然科学能够解释的情况了，猫的身体优势就是因为小巧，所以生物进化成现在我们所熟知的猫的模样。 而猫王长这么大，那肯定是违反自然科学的，不是科学，那必然就是玄学，这里面肯定有超凡的因素，吴劫甚至以为这猫王已经有了初步的灵智，所以才故意用言语激怒它。 没想到它压根听不懂。 “原来，你没有脑子啊。” 吴劫有些感慨地弯下腰，猫王在另一边并没有因为吴劫的弯腰而放松警惕，它的两只前肢利爪刺入地面上，埋下自己的前足，而后肢则是踩着一根粗壮的树干，随时准备弹射出去，这是猫科生物能够将身体发挥到极限的加速姿态。 “可惜，没有脑子的东西，不会是我的对手。” 吴劫弯腰不是为了摆姿势，而是在藏。 “我在鬼子那里学到了一点刀法，他们说，这叫居合！” 第260章 无法企及 那是在樱之国被封为极致剑道的起手式，基本上只要学习过剑道的人，对于樱之国的剑道都会有难以想象的不协同感。 刀剑是武器，武器的作用是斩杀敌人，而居合这种极致的剑术要么是你死要么是我亡，这种二元论对于九夏来说太过于极端。 古代的兵法大家将就的从来就是四两拨千斤，核心就是用最少的损害去打最高的伤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在某些门派里是耻辱。 所以居合的不协调性和各个国家追求的剑道有着违和感，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能像樱之国这样极端，把所有的一切赌在一击上。 而今天，吴劫需要这个赌博。 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爆血效果正在减弱，炁正在慢慢流逝。 时间已经快到了，他没有更多的时间。 他需要的是一击制敌。 在过往学习的剑道之中，居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输入了关键词，弹出来的就是这个极致的刀法。 那就拼死一搏！ 吴劫弯着腰，重心放低，双腿明明是站在地面上，却让人感觉他的脚下生了根，扎入了地下。 他的身旁就是刚刚自己挥出的缝隙，吴劫吐出一口浊气，身体的肌肉开始收缩。 是的，收缩，而不是舒张。 肌肉开始变小，骨骼肌也开始萎缩，是他的爆血时间到了吗？ 不是，这是藏。 居合的一切核心都要放在“藏”这个字眼上，藏是中文传到樱之国的汉字，他们对于藏的理解也和九夏人一样，隐藏，收敛，潜伏。 把所有的杀气，所有的血，所有的刀刃，所有的一切，藏到刀中。 又是一次深呼吸，吴劫动了。 他往前踏出一步，无与伦比的杀意如同天踏了一般朝猫王身上压去，猫王恐惧的呜咽了一声，灰雾中似乎有什么声响，猫王打颤，没有逃跑，而是硬着头皮和吴劫对立着。 它在恐惧，可它不能逃跑！ 无形的杀意封锁了猫王四周的所有空间，它的皮毛开始竖起，利爪从脚上伸出，身体弯曲变成一个巨大的弹弓，这只猫王再也忍受不了杀意的封锁，在第一轮的较量上它已经输了！ 弹弓开始蓄力，后肢突然踩在树上，猫的身体真的如同弹弓发射，不，是远比弹弓发射要更快，没有触及超凡的生物都无法看到猫王的身形。 吴劫也动了，他的肌肉在那一瞬间爆起，之前所有的隐藏在这一刻全部释放，成百上千倍的杀气和之前一直在收缩的肌肉开始暴涨，所有在附近的生物全部瘫痪在地，在无形杀意的领域，连陈天都不如吴劫。 他已经在背叛的地狱里练就了能够化无形为有形的恐怖气场。 这就是最后一击了。 猫王。 吴劫心里默念，右脚跟蹬起，将自己的身体送入虚空中，人和猫的身影都不见了，空中只有一道白色的刀痕从吴劫消失的地方一直蔓延到了猫王刚刚站立的地方。 双方的身形都出现了。 白色刀痕的终点，吴劫站在原先猫王蓄力的位置，他提着刀，杖刀那笔直的刀身上血迹正在随着重力流淌，最终凝聚在刀尖，跌落地面。 猫王的身体也出现在了吴劫刚刚蓄力居合的位置，只是它的样貌有些奇怪，它身上没有伤，转过来和吴劫对视了足足十秒钟。 噗—— 突然，它的脊背上溅出黑色的血液，那是一道从颈部开始蔓延，一直蔓延到猫王尾椎的一道恐怖的血痕，不管是猫科还是犬科动物，脊椎神经都十分简单易找，可要留下这么恐怖的刀痕，也就只有吴劫能够做到。 黑色的血幕冲天喷起，像是给这一出戏剧升起帷幕，如果这是在戏剧院，吴劫应该已经能看到幕后人员过来致谢…… 可这里不是戏剧院，没有终曲的谢幕。 吴劫紧握着手中的杖刀，再三确认面前的这只巨大的猫真的死了后，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 透支的感觉抽光了他的体力，膝盖发软，甚至都想跪下去，但他还是强撑着身体，把散落在地上的日记本捡起来。 结束了。 吴劫一愣。 灰雾中，传来了完全无法理解的声响，那是一段极其诡异荒诞，无法理解，晦涩的声音，那声音发出的时候，吴劫感觉不是自己的耳朵听到了。 而是那段声音直接进入了自己的脑海，像是一根棍子一样搅动着吴劫的脑汁，要把他的大脑剜开然后把语言塞入他的脑子里一样…… 无法理解，无法言述，无法直视。 吴劫的大脑变得疼痛，那是一堆信息冲入大脑的感觉，他抬起眼皮，撑着自己最后的体力，看向灰雾，而那灰雾中，隐隐约约，闪过了一道身影。 无法理解…… 不要去理解！ 不要看！ 吴劫摆开了视线，那道完全不是人形的身影深深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之中，忘不掉…… 忘不掉疼痛。 眼底有什么东西在灼烧。 连看一眼都会被惩罚！ 那是什么东西？ 吴劫不知道自己该思考什么，或者说，那道身影完全无法让自己思考。 “吴劫！” 有人在灰雾中大喊。 是陈天的声音，他应该是已经解决完猫群过来的，可吴劫现在连移动都变得艰难。 他看不清四周，身体踉跄着后退。 “陈天……不要过来！” 吴劫以为自己说出了这句话，可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的喉咙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那句话没有说出来。 陈天依然在前进，他在灰雾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刚刚应该是打斗的声音，但现在是一股难以理解的低语声。 他往四周看过去，地面上是有残留的脚印的，山里的地面没有铺过，都是碎叶和树枝，追赶吴劫的是一堆野猫，它们不会抹去自己的痕迹，所以留在地上的足迹太过于明显。 “吴劫！” 陈天依然在喊。 突然，他来到了山体前，这是另一边的山体，往上，似乎有一道身影。 吴劫体力已经被抽光了，他浑浑噩噩摇摇晃晃地在深山之中走着，想要到陈天那一边过去，他听到下面似乎有声响，刚刚走过去，山体发生了剧烈的颠簸。 砰—— 碎石跌落，吴劫的身影踩在破碎的碎石上，连带着碎石一同砸入山体之中。 黑暗，无尽的黑暗。 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些难受，呼吸已经接替不上，视野变得模糊。 他透过山体中的缝隙往外看过去，陈天就站在山体外，正在循着刚刚的声响四处寻找。 “陈天。”吴劫恢复了语言能力，他念出的第一句话，是陈天的名字。 那是一声极小的呢喃，可陈天清楚地捕捉到了。 “吴劫……” 陈天最终锁定了声音的来源，“你在这片山体里？我进不去，只有一个裂缝，等等，你是在上面掉下来的？我想办法爬上去下去救你。” “陈天。”吴劫又一次念了陈天的名字。 陈天安静了下去，他待在山体的缝隙前，隔着岩块和吴劫对视着。 光线很暗，两人都看不到彼此，可两人都知道，对方在看着自己。 “陈天……”吴劫第三次念出陈天的名字，他微弱地呼吸着，“灰雾……可能是我们无法企及的存在……祂是有生命的。” “嗯。”陈天回应着。 “陈天……不要，不要屈服于这什么灰雾……” 吴劫的话变得断断续续，“就算……就算祂是无法企及的存在，也不要……也不要屈服于祂……” “……” 陈天没有应答。 第261章 战友之死 不知为什么，明明自己身上没有多少损伤，气息也依旧，可陈天的心始终静不下来，他似乎觉得，气息变弱的是他自己。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陈天的眼前，他似乎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吴劫的场景，那是一个很老实的人，对方伸出手，说以后就要一同建设这支狂龙中队了，这支队伍还有很多的不足，需要队长和副队长一起努力。 吴劫的声音在里面变得脆弱断断续续，像什么呢？ 陈天想打比喻，但这个时候他的脑中已经没有比喻的词汇了，他看着地面上自己踩过的树叶和断枝，是的，吴劫现在就跟地上的断枝落叶一样，随时都会被舍弃掉生命，薄如蝉翼。 “没事……我还好好的呢。”吴劫的声音从岩缝里传来。 如果是以前的陈天，肯定要召唤出影刃把面前的岩石全部砍断切开然后冲进去，可现在他只是一个没有炁的普通人，他铆足了劲，只能让自己的一个巴掌伸进岩缝中，甚至连里面的吴劫都无法触碰。 “听好了，陈天……接下来我说的话会很重要。” 吴劫的声音很微弱，山里的声音并不少，有鸟儿在枝头的啼叫，也有爬行动物钻进草丛的声响，可陈天只能听到吴劫的声音，哪怕它再微弱，自己也会倾尽全力去听。 如果没有去听，那么吴劫就好像不会继续说话一样。 “我一直在听，吴劫。”陈天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嗯……” 吴劫在岩洞里似乎移动了一下身形，有碎石挪动的声响，片刻后，他开口说：“陈天，从我们进入清风村开始……是不是我们就以为……这里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是的……”陈天接过话，“明明是一个村子，可是有人喊它清风村，有人喊它灰雾村，我们进来的前一天，怀心道长刚好去世，然后进来后，传说里的血雾就出现了……很奇怪……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我们都被带偏了……”吴劫呢喃着，“我们……下意识地就认为，这里是一个……超凡之地……所以那些死人……一定都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做的……但是……也许……” “是人为的。” 陈天帮他把话接上。 吴劫沉默了片刻，“我想，过去已经把所有的线索都展现出来了……陈天，现在你回答我，你已经知道，这场杀人案的……真面目了吗？” 这场杀人案的真面目…… 我真的明白了吗？ 我真的在过往看到的所有的线索里，找到了一切的真相了吗？ 换句话说…… 自己真的有把握，推理出真凶吗？ “看你那犹豫不决的模样啊！”吴劫笑了一声，“真是无能啊，陈天。” 一句话，让陈天瞳孔微缩。 他似乎回到了那段岁月里，因为狂龙中队的战士们平时经历训练，而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相处。 莫无悔似乎是把狂龙中队当成了边防军的一个奇异人士交流所，把那些性格孤僻的，不善言语的，言行举止都有些古怪的人，全部收编到了狂龙中队之中。 为此头疼的反而是吴劫，陈天因为是队长，只负责训练任务，但吴劫这个万能的副队长职责就多了，他还要带着几个不善沟通的队员去其他地方进行社交。 按理来说，在部队里只要认真执行命令，好好训练就够了，可吴劫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只要是人的地方都要社交，所以经常会带着队员去联谊。 最后这种做法确实有效，狂龙中队急需出一次紧急任务，可是关键的道具因为装备部门的懈怠没能按时交货，这个时候吴劫就去其他的部队里，借了一些道具出来。 人脉可以不用，一辈子不用都没有问题，但如果出了什么事，有需要用的时候，才会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尝试多扩展一下人脉。 吴劫的理念到最后被证明是对的。 他也经常训斥狂龙中队的人都是一帮无能的社交废物。 就连队长陈天有时候都会被吴劫骂，也算是一段难忘的历史。 为什么现在才回想起来这些？ 自从和吴劫重新见面后，喜悦就冲淡了一切，陈天也理所当人的认为，吴劫回来了，所以一定不会再离开了。 不会离开，也就意味着，过往的回忆也没必要去回想，只需要珍惜现在就够了。 可当吴劫走到尽头的时候，陈天也猛然回想，原来这个世上是存在这么多的意外的，当下的美好随时都有可能会因为一个临时的意外而烟消云散。 陈天第一次亲身体会了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双目无神，发着呆。 可能别人并不清楚，但吴劫最明白的一件事，陈天在剧烈思考情感波动起伏极其大的时候，表现出来的行为就是发呆。 那是因为陈天一直在进行各种各样的思考，可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后，他的大脑就会一时间宕机，不是因为思考不了，而不是突然不知道要思考什么，所以会发呆。 “又在发呆？”吴劫呵呵笑着，“咳咳！” “吴劫，你是不是要死了？”陈天小声开口。 “谁都会死的，只是时间问题。” “那你的时间要到了吗？” “我想，可能要到了。”吴劫咳嗽了几声后，气息更加孱弱，他深呼吸着，“听好了陈天，目前为止的线索，已经足够推理出真正的凶手了，你该不会……咳咳咳……现在告诉我，你还没有想到吗？” “我想，可能还有几个疑点没有弄清楚……”陈天呆滞地望着岩缝，“村长之死……陈道远被杀，五个保镖失踪，尸山，陈道高被杀，这四起案件里……到底……有什么联系吗……” “联系……” 吴劫呵呵笑道，“为什么，你觉得一定要有联系呢？” “尝试拓宽思路，陈天。”吴劫的声音渐去渐远。 “我知道……我想，我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嗯，那就好，那就好。”吴劫的声音细如蚊蝇，“我想，这灰雾确实实力是在我们之上的……祂能轻易封锁我们的炁和戒律，但是……这并不代表灰雾就是凶手，祂也许都不想理会人类，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但是……陈天，你要……想办法……活着出去……咳咳……” “吴劫……对不起，把你喊来这个村子，结果害了你……” “害了我？”吴劫用尽最后的力气微弱的声音说道：“陈天，我是被我动摇的信念给害死的……是我太天真了，说真的……在来到学校的时候，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也许，是不是……把凶手直接甩给灰雾就好了，也许我们一直在坚守的东西……只是泡沫一样的碎片，轻轻一吹就散了……但是……” “我果然，不想妥协。” 陈天听着吴劫的声响越来越小，最终闭上了眼，他不想再看到自己的战友在自己的面前离去。 “这个东西，你拿着。”吴劫说着，传来了挪动的声音。 陈天看着岩缝，从里面探出来了拐杖的杖首……不对，现在杖刀已经拔出来了，这个东西应该叫刀柄…… 刀柄上满是鲜血，陈天握住刀柄，从岩缝里把杖刀抽出，鲜血在刀柄上缓缓滴落，那还有些许温热的血液告诉了陈天吴劫已经命不久矣。 杖刀的主人，吴劫，此刻已经再也无法握起这一把刀，这一把刀是吴劫亲手打造出来的神兵利器，可现在却不得不在死亡面前将它赠予他人，黑暗中，杖刀依然闪耀着璀璨的光芒，这就是吴劫打造的神兵……最后的武器…… 第262章 所有真相 “灰雾是我们的敌人，祂可能并不打算把我们放出去，所以，请一定要破坏这一场，复苏的祭礼。” 说完最后一句话，岩洞里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吴劫的声音彻底被黑暗和灰雾吞没，鲜血从下方的岩石缝里缓缓流出，陈天没有回头，提着杖刀缓缓离开了这个地方。 身后的吴劫再也没有了声响，岩缝里也不会传来更多的话语，两人的见面后便是永别。 他的脑海里始终是吴劫的最后一句话。 一定要，破坏这场复苏的祭礼。 还有，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一切的真凶！ 陈天提着杖刀，在深山里找了另一个角度爬上山体，在平台上，他找到了吴劫留下的杖身和日记本，还有猫王的尸体，最终，陈天捡起所有的东西，把最后一块拼图全部集齐。 空间扭转，灰雾之中荡出一道道波纹，将陈天包围。 【你说你已经探查到了真相。】 【那么，现在你回答我，你所探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耳中传来了晦涩难懂的声音，陈天强忍着大脑的颤抖，慢慢开口：“是的，我已经明白，这四起案件的所有的真相。” 没有人知道陈天在和谁对话，但对方赞许地声音继续从上空传来。 【告诉我，第一桩案件，陈枫的死，真相是如何？】 灰雾之中，荡开无数的波纹，陈天只感觉自己的脑海被搅碎，可他的表情没有半点痛苦，他咬着牙，慢慢开口。 “第一天的杀人凶手，是陈因。” 【陈因？陈枫的儿子？】 “是的，就是陈因杀的。”陈天很笃定地开口，“所有的线索都已经给出来。” 【出示你的线索。】 “第一条线索，陈枫来我的屋子里，陈因说了，他是为了让村长过来劝导我才过来的，换句话说，这一段时间里，陈因有足够的时间来布置家里的所有事情。” 【……】 对方没有回答。 “这一条线索里交代了一件事，那就是陈因有足够的时间来布置，不，换句话说，是利用了一点时间来造成错觉。” 【……】 对方依旧没有回答，在平地上，似乎只有陈天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灰雾萦绕在他的四周，步步紧逼，没有任何的生物愿意往这里靠拢，本能告诉它们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十分可怕的试炼。 “陈因利用了一个很不错的杀人手法，那就是死亡时间的偷换。”陈天说，“第二条线索，就是陈因口中的自述，他说了，自己是在半睡半醒之中听到父亲下楼，然后自己继续睡回笼觉，这句话看似是主观判断，但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陈因最讨巧的地方，就是他故意用这种说法来遭怀疑，是的，他就是为了让别人来怀疑他，他才会故意用这种说法。越是想让人集中到一个点，那就说明在这个点上陈因是没有任何错误的。”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你的寒假作业只写了第一页，那么你向别人展示的时候就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第一页，告诉别人，我好像做了第一页，好像没有做，哎呀我也忘了…… 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让大家的视线全部放在了寒假作业的第一页，而这个第一页，恰恰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陈因会不知道自己的说法很可疑吗？ 六点多听到父亲起床，弄出了点动静，醒来后发现父亲去世了，这种说法肯定会遭到怀疑。 “甚至连吴劫和我，一开始都陷入了陈因的说法中无法自拔，我和吴劫恐怕都在想，陈因说的话到底是不是谎言……但其实，是不是谎言并不重要，因为这起凶杀案的重点，并不在于自己父亲的死……什么自然死亡，什么早起听到父亲下楼……全部，全部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真的也行，假的也行，没有必要在这里下功夫，因为真正的重点，在后面。” 【重点是什么？】 对方显然还没有理解过来。 “重点在，陈因母亲的死。” 【……】 “线索三，张帆的日记。”陈天举起手中的日记本，对着灰雾开口：“这就是，破解第一个案件的关键所在！” 【请继续。】 对方的迟疑似乎变得迟钝了，也开始懂的了一些逻辑。 “这个日记本里，明显记载了，陈因母亲和父亲的事情，可是，在灰雾祭礼的时候，只写到了陈因的父亲，却没有写到陈因的母亲。” 陈天冷冷开口：“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因的母亲就不在了？不知道，我自从进入村子以后，就没有见过陈因的母亲，那么我想，陈因的母亲，也已经死了！” 【这跟第一个案件有什么联系吗？】 “联系就是，死的人，也许并不是陈因的父亲，而是陈因的母亲。” 【……】 “是的，我想我猜的应该没有错，陈因为了掩盖自己母亲去世的消息，所以安排了这一场戏剧，他和他的父亲联手，一起为她化妆，然后在经过一系列的表演，把我们的视线集中在死者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的时候，让她这具尸体得到安置。” 【没懂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为了掩盖，自己多年前的杀人罪行！” 【……】 “死亡时间，不是现在，而是几年前！为什么坐上扶手后会自动对齐？那也只是烟雾弹，为了营造她生前坐在那凳子上的假象。”陈天冷声开口：“在多年以前的灰雾祭礼之前，陈因，亦或者是陈因父子，因为一些什么原因，杀害了陈因母亲，因为这件事会带来不好的影响，不能公布，于是只能说是在灰雾祭礼中死去，但尸体一直没有处理好，要么是放在哪里保存着，要么就是有超凡力量的介入，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一个尸体，来掩盖自己当年的杀人罪行。” “为什么陈因这么排斥吴劫尸检？因为只要尸检，一切都会真相大白，陈因用了主观判断的说辞，又用了把尸体整理的故意有人为的痕迹，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这一切，只是为了掩盖他们多年前犯下的罪恶！” 【很不错的推理，那么杀人手法呢？】 “杀人手法并不重要，因为这并不是现代的命案，而是多年以前发生的事情，他们甚至可能直接用了凶器，而在多年后的今天伪装成了一个自然死亡但是又漏洞百出的尸体，安置尸体的时候也刻意地阻挡视线，一切的证据都在那具尸体上。”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证据，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我不需要证据，我所说的，就是真实。”陈天的语气充满了霸道。 【没有证据的推理，只是猜想。】 “这不需要证据，因为你想要的证据，你自己会想办法证明，而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是客观事实发生的，客观事实不会因为观测的角度不同而带来不同的结果。” 【……】 “第一件案件结束，接下来就是最诡异的第二案件，陈道远的死亡案件。”陈天提起杖刀开始四处踱步，他的脑海里嗡嗡响，就像吴劫承受不了那股诡异的音波一样，陈天自己也在崩溃的边缘。 所以他必须强撑着自己最后的意志，他必须在自己倒下前，把所有自己已知的东西，全部脱口而出。 这是为了正义，也是为了真理，所有的真相都到了揭晓的时候。 在真理面前，一切的诡计和障碍都将无处遁形。 第263章 真相 陈道远之死是最为扑朔迷离的案件。 这个案件并不是因为它有多难侦破，而是因为这个案件太过于明显，越明显的案件越显得诡异。 首先来梳理一下陈道远死亡的所有细节。 陈道远是在进入陈天的宅子后，离开宅子时，没有再和别人相见，也就是说，他的第一次遇害地点在陈天的宅子外，甚至可能就在坡道上，虽然没有找到任何的血迹，但死亡地点已经确认了。 死亡时间就是在离开陈天宅子后的一个小时内，这段时间里陈道远未必已经死亡，吴劫已经推理出了很关键的一步，陈道远并不是在活着的时候上吊的。 凶手为了营造一种错觉，让人以为陈道远是上吊自杀的，提前只是把陈道远给打昏了过去，随后用勒脖子的方法杀死了陈道远，然后为了掩盖勒脖子断气的假象，把他放到没有人的陈天宅子大厅里。 【每个人都有作案的时间和动机，就连你也不例外。】 陈天点点头，“是的，就算是我和吴劫，虽然我们去了田里采摘风咀草，但是在旁人的视角里，我和吴劫消失了，这段时间里也依旧可以作案，甚至也有可能是我和吴劫对了口供，两人一起说谎，构筑了陈道远死亡的真相。” 【那你准备怎么解释这一起案件？】 “凶手是。” 陈天缓缓吸气，似乎要把灰雾污染的凝重空气全部吸入肺中，“凶手是，陈道远，陈道高。” 【……】 对方没有再说话，对方也想知道，为什么会是死者和死者的弟弟。 “单看这一起的案件完全拼凑不出真相，所以我需要另外的一个视角，那就是，在学校里找到的陈道远写在借书卡上的证据。” 陈天慢慢开口：“那么一切就已经明朗了，这第二起案件，就是陈家的一场争夺遗产的计谋！我说的对吗？灰雾！告诉我！” 【我无法理解。】 “你不理解就对了，因为哪怕是你，也没有彻底理解人类丑陋的欲望。”陈天笑了笑，“那么就让我为此做出全部的说明。” “首先前提条件就是，陈道玄的巨额遗产不知道在多久以前就被挖掘了出来，可陈道玄却主动回了清风村，这是为什么呢？陈家上下猜满了各种猜测，但大部分得到的答案都是，陈道玄可能并不会把财产分给他们，如果他真的要分的话，早就应该立好遗产的归属，然后自己回到村子，这样谁都不会理会他去哪里……可偏偏就是，陈道玄迟迟没有定好遗产的归属，所以他回到清风村变成了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在陈家所有人里都恐惧着，恐惧自己分不到遗产。” “尤其是顺位的继承人，长子陈道远和次子陈道高。”陈天说，“他们两个合作了。是的，两个本该是死对头的遗产争夺者，合作了。这虽然听上去很匪夷所思，但是也不难理解。不合作，两个人一分都拿不到，合作好歹还能对半分，虽然大家心怀鬼胎，但最终还是成功合作执行了计划。” “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渗透入清风村，这个村子对于他们来说是未知的领域，而渗透的结果就是，陈道远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东西——灰雾祭礼。虽然我不知道编年史上写了什么，但既然是陈道玄谱写的，那么肯定就会记载灰雾祭礼的事情。” “得知了清风村每年的秋末就会举办灰雾祭礼，陈道远特意在今年提早回来，从而开始布局，最终和陈道高导演了一出戏剧。” 【杀人手法是什么？你并没有解释】 “因为这根本就不需要解释，因为死的人并不是陈道远，而是陈道高。”陈天说，“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是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 【狸猫换太子？】 对方显然不懂什么典故，只能抛出疑惑的声音。 “是的，就是狸猫换太子，我们都以为死的是陈道远，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见过陈道高，所以压根不知道他们两个能长的那么像，长得像，那就能偷梁换柱，恐怕他们已经在私下演习很多次了，就为了在今天偷梁换柱。” 【既然他们长的这么像，也经历过这么多的演戏互相扮演对方，那么你怎么分清谁是陈道高谁是陈道远？】 “呵呵，因为，我认不出来，但是有人能够认出来。”陈天笑了笑，“林茹，她绝对认得出来，她是陈道远的妻子，就算不知道陈道远和陈道高的计划，她也能分得清演戏的陈道远和陈道高。” 【逻辑并不通顺，林茹正是因为自己不会认错陈道远，所以才会觉得陈道远死在你的宅子外面感到十分愤怒，那并不是演技可以形容的精神状态。】 “是的，所以，我的推理还要做出一个小小的改变。”陈天笑了笑，“那就是，林茹的那些表演，全部都是，真情实感的！” 【……】 对方停顿了下来，显然是需要陈天的进一步解释。 首先，林茹是陈道远的妻子，绝对不会认错陈道远，也就是说，陈天已经把这个当成先决条件写进去了。 丈夫死了，情绪激动很正常，林茹那疯婆子一样的姿态如果是演技的话那就可以去竞选奥斯卡了。 换句话说，那天，死在陈天屋子外的人，确确实实，就是陈道远。 “所以我的推理要改变一下思路，赢的人，是陈道高，在我的屋子外死去的人，确实就是陈道远。” 【矛盾太多】 “是的，所以，我会一步步修理这个坏掉的逻辑，仔细听好了。”陈天冷冷开口，“林茹不会认错陈道远，也就是说，她知道死的人就是陈道远，那么联系起后面的陈道高之死，我又发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林茹可能，也是，计划的一环！” “陈道高和自己的嫂子勾搭，杀害了陈道远！” 【……】 “两人本就是心怀鬼胎的合作关系，就算陈道远和陈道高表面上合作，到最后也会因为分成问题闹掰，所以每个人都留了一手，陈道高留下的一手，就是林茹，而陈道远留下的后手，就是自己的尸体。” “对比起两个尸体，陈道远的尸体能够认得全，可是在陈道高的死亡地点，陈道高的尸体被摧毁的完全看不到脸庞，这就是陈道远的后手，一具早就打扮好的，陈道远尸体！”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林茹看到陈道远死了，她没有认错，她以为地上的陈道远已经死了，她是怎么的出来的结论呢？根据和陈道高的结论，那么陈道高此时是谁呢？是陈道远，只需要再变一次尸体的戏法，就能把林茹逼得崩溃，这就是陈道远一开始的所有计划，连环计，把陈道高和林茹逼得退出竞争的舞台，最后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在幕后，和五个打手在幕后期待着谢幕曲的降临。” “我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陈天说道，“这一场戏剧，就是陈道高以为自己能够掌握一切，结果被陈道远反杀的一个丑陋的戏剧罢了。” 最终曲奏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欢迎陈天到达了真相之门。 可灰雾中又荡起层层波纹，将陈天包围。 【你还没有解释最无法解释的尸山。】 “嗯……怎么说呢……” 陈天微微一笑，“我们刚刚的敌人，不就是尸山的真凶吗？” 对方接着沉默了。 对方的沉默证明，陈天说对了。 第264章 重返那一天 灰雾逐渐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仿佛刚刚笼罩空间的灰雾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陈天在黑暗中重新取回了视野，他步履蹒跚地离开深山，身体异常疲惫，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步伐，所以他走的异常轻松。 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所有的真相都真相大白了，所有的未知已经变成了已知，所以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已经不会再有苦难悲伤和痛苦了。 陈天自认为地走回过道上，散发着白色光晕的路灯灯罩下，一堆蝙蝠正在扑动翅膀搜寻着猎物，而一堆飞蛾一直无脑地撞上灯罩，哪怕灯罩将飞蛾一次次地隔开，可飞蛾群依然像是在追寻什么似地撞上去。 他知道这些飞蛾的下场是什么，就是变成地上那一堆飞蛾的尸体，轻薄如纸，被风一吹，就被飞散到田里，被各种生物啃食殆尽，所有的一切都不会留下。 好在，他已经结束了一切。 陈天这么想着，慢慢回到了别墅之中。 他站在门前等了半天，才回想起这个门是要电子扫描的，这里面没有录入他的面孔也没有他的指纹信息，所以他直接翻墙走进了别墅之中。 清风村处在绝对的安宁之中，他们绝对想不出，陈天独自一个人破解了所有的迷题，灰雾散尽，现在已经可以正常出入村子了。 陈天想来喊洛樱离开这个村子，所以他拉开了大屋的门。 打开门后，红色映入眼帘。 他看到了红色的地狱。 屋子里的所有人，林茹、陈鸣、陈瑶、苏褚、苏晴，全部人，都死在了门厅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不解。 陈天楞楞地往里面走着。 他在发呆。 他应该已经把真正的凶手给推理出来了才对。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洛樱呢？ 陈天踩着地上的尸体前进，他可能思维陷入了停滞，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找到洛樱，然后一起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吴劫已经死了，但洛樱是无辜的，陈天还要保护好这个女孩子。 慢慢的，他进入了待客大厅，这里的投影仪正播放着星爷的电影，投影在荧幕上，每个角色说话的声音变得非常古怪离奇，声调十分诡异。 陈天的脑海已经处理不了任何信息。 他推开大厅的门，在走廊上缓缓前行，他要找洛樱，可突然。 一把刀出现在自己的胸口。 一把刀？ 出现在自己的胸口？ 陈天的大脑没有处理干净这些信息，他只能迷茫地解读着自己脑海里呈现的东西。 一把刀贯穿了他的胸口，可他以为是自己的胸膛长出了一把刀刃，他伸出手去抚摸刀尖，那把刀的温度并不冰冷，带着一丝的温暖。 “再见，陈天。” 似乎有人在说话。 陈天的思考已经彻底停滞了。 他本就是强弩之末，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处理信息的能力，大脑并不是动不了，而是因为接受的东西实在太多，已经不知道该想什么好了。 发呆这个症状让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手中的杖刀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的声。 “下一次，要好好推理，要好好挖出，真正的真相。” 突然，一切都变暗了，陈天为数不多的脑细胞终于动了起来，他眼前的世界正在被两片黑暗逐渐包夹，哦……是自己的眼皮在慢慢合上…… 为什么我的眼皮要合上？ 我困了？ 也许是我困了。 我困了吗？ 应该是我困了，不然我的眼皮合上干什么？ 世界被我的眼皮包围了，只要我的眼皮合上，那么世界就会重归黑暗，我的眼皮，掌控者吞噬世界的能力……只要我合上眼皮，世界就会消失。 我要干什么来着？ 我要找人？ 还是我要睡觉？我忘了？ 有点累了……呼吸好像也不对劲了……我是不是在打呼噜？ 血迹蔓延到了陈天的脸上，他已经趴在了地上，脸上除了是红色软地毯的毛绒触感，还有被打湿的地毯毛扫在陈天脸上的痒触感。 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被拖着，陈天只能感觉到这个最后的感觉。 最终，他的眼皮合拢，手中的杖刀横放在地上，这就是陈天最后能够看到的光景。 …… …… “你好像失败了。”陈道玄在正殿里说了一句话。 “失败？什么是失败，怀心道长。”陈天问。 “失败就是结束，陈天。”陈道玄笑了笑，“准确来说，失败意味着结束，但是结束并不意味着失败，失败了，结束了，那就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陈天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是的，再来一次，人生还有多少个再来一次？”陈道玄的表情变得开朗，“不过呢，你还有的，别人没有的……再来一次，你有，你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再来一次？” 陈天念叨着，看着正殿正中心挂着的照片，心里的迷茫似乎消失了。 “可是，我好像推理出了错误的真相……不对，既然是错误的，那就不能称之为真相了。”陈天说，“我得出了错误的答案，也许这就是我的错判……” “所以我才说，失败并不是结束，你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陈道玄的音容笑貌在陈天的回忆里变得清澈透明，周围的场景都变得明亮，光吞噬了一切，陈天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了空白。 颠簸的感觉重返。 陈天皱着眉，意识突然全部回归了。 “喂，你怎么这么没有素质啊洛樱。” 身旁传来了吴劫说话的声音。 陈天警觉起来，可发现自己身上被什么东西绑着，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正在系着安全带。 而他的手上正在握着面包车。 因为一下子的暴起，方向盘突然往旁边滑了一下，面包车发出被坑坑洼洼异位的声响，陈天赶忙踩了踩刹车。 “啊！！！” 洛樱在后座喊着。 面包车没有撞到什么东西，就这么停了下来，陈天呆呆地望着面前的深林，这条路他无比熟悉，因为这条路通往的地方，正是连他都无法攻破的诡异村子。 为什么？ 为什么我又回来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陈天回想起来了，刚刚吴劫说，洛樱没有素质。 那么就说明，洛樱才刚刚丢出自己的奶茶杯子，而上一次这么说的，是陈天自己。 之前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吗？ 还是说，现在这里，才是真实？ 被灰雾充满的村子，陈道玄的遗产之争，村长之死，七十多人的尸山，张帆的日记，野猫，恐怖的猫……吴劫的死……别墅里的杀人…… 到底……发生什么了？ 陈天的目光变得呆滞。 吴劫伸出手在陈天的面前摇晃了好几下，“搞什么？发呆？遇到什么事情了？需要这么高强度的思考？” “嗯……我不知道……我好像……在发呆的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的事。” “什么事？” “我好像看到了，我们三个人进入村子之中……然后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杀人，死亡……杀戮，野猫……怪物……呢喃声……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陈天的声音到最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他测过脸，认真端详着吴劫的脸，“吴劫……我看到……你死了……” “是嘛，那还挺可怕……” 吴劫点点头，“如果连我都要在这个村子里死去，那……我们现在是不是离开这个村子比较好？” “靠！发个呆给你们吓的啊！”洛樱在后座不满地探出头，“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回去问怀心道长几个问题吗？” 第265章 进入村子！ “意思是，你看到了未来？还是说，穿越回到了现在？”吴劫一时间都没有搞懂。 他的戒律是永恒，虽然也是跟时间沾边的，但显然不足以应对陈天此刻的状况。 “行了行了，赶紧进村吧，休息一晚就走。”洛樱很不快地开口，“还要拖多久啊，要吃饭了啊！” “你闭嘴你！”吴劫不爽地吼着。 “靠，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女生。” 洛樱气呼呼地别过脸。 吴劫则是示意陈天下车说话，两人打开车门，让洛樱一个人在面包车后座生闷气，两人来到道路旁边的泥泞之中，开始讨论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天点点头，“我说出来你可千万不要惊讶，这都是我真实经历的……不对，也有可能是我梦中预知到的……我不知道……但是必须做些什么。” “什么情况？” 吴劫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陈天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慢慢开口。 从第一晚过去，然后起雾，三人准备撤退，结果村长过来阻拦……到最后，陈天被人捅死，全部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揭开真相？而在别墅里又引发了新的血案？”吴劫皱着眉头，“啧啧啧，那看来还是，我死太早了！不然我应该会给你一些提示的。” “你死的也不早，你和我是在最后一天晚上死的，真古怪了。”陈天皱着眉头，“我还以为我已经触及了真相，没想到还离得这么远，我可能……想错了很多步骤。” “第一个推理我认为是没有错的。”吴劫说，“如果我在现场，我应该是会让那个谁？村长儿子，让我验尸，如果他不让我验尸，那就说明尸体上有什么重要的证据。” “嗯，大概就是这样，我就是顺着这个思路往下猜测的，不过到最后我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我认为是陈因和他的父亲共同犯案，杀害的并不是父亲，而是母亲……” “很有意思的推理。”吴劫笑了笑，“不过很多案件我都是听你口述的，如果真的要我重新审视一下的话，也许有不同的线索发现。” “……”陈天有些退却，“我们，还要进村吗？” “你的意思是，既然穿越回到了现在，那就可以直接避开村子跑路了？”吴劫很认真地看向陈天。 “嗯……难道不是吗？”陈天的表情哀叹着，似乎是在控诉着什么的无力，“连你都死在灰雾手下，我并不觉得我们是灰雾的对手，也许我们早就应该放弃的，现在放弃的机会不是就在眼前吗？我们还有放弃的机会，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前进和后退，还有逃避这一个方法。” “可是……灰雾祭礼……不是说，今年是最后一次了吗？”吴劫悠悠开口。 “是啊……” 陈天一阵落寞，吴劫说的话直击内心，陈天也发觉自己的提议是多么可笑。 他们现在是能跑，可如果灰雾祭礼是真的呢？灰雾祭礼到最后，灰雾会复苏，那么他们就算跑了有什么意义？ 不管跑去哪里，都一样，因为灰雾复苏了，灰雾会找到他们，不论天涯海角。 “看来，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穿越回到这个时间点了。”吴劫点点头，“看来，是要让你去阻止这场灰雾祭礼。”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你不觉得，这条路很有意义吗？往前，就是你说的，已经来过一次的清风村，往后，就是你认为的平凡的世界，前进还是后退，有人给了你这么一个选择的机会，不是吗？”吴劫娓娓道来，仿佛洞穿了真理。 “也许……是的。” 朦胧之间，陈天想起了陈道玄的话语，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什么？ 再来一次选择的机会吗？ 怀心道长是这么一个人吗？ 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是让你去逃避的吗？ 是让你掉转车头然后一骑绝尘离开这是非之地的选择吗？ 为了让你逃避才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 陈天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道路是应该前进还是后退。 “喂，你们到底在谈什么！赶紧进村啊！”洛樱摇下车窗开始喊起来。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我哪里是小孩子！”洛樱不爽地别别嘴，“你们是不是怕了？” “怕了？怕什么？”吴劫呵呵一笑，“干的就是什么灰雾。” “你上一次可不是这么说的。”陈天无语，“你上一次可是觉得灰雾是我们无法企及的存在。” “而且……在第三天，你们的炁和戒律都会被灰雾封锁……甚至连对抗灰雾的能力都没有……” “那也就是说，要在前两天就分出胜负，是这个意思吗？”吴劫打断了陈天的话。 “嗯，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意思。”洛樱似乎听懂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怕什么，但是有什么好怕的？管他什么灰雾不灰雾的，干就完了！” 洛樱说这些话完全没有什么可信度，毕竟上一次里，最害怕灰雾的，洛樱要是说自己第二，就没人敢自称是第一。 各种各样的选择出现在陈天的脑海之中，他仿佛能够看到命运的线正在缓缓拨动。 自己只要选择了一条道路，命运都会疯狂地嘲笑他的选择。 要再来一次吗？ 再一次体会那种被诡异包围的荒诞感，要被灰雾折磨的到最后不成人形，要被村子里各种各样隐藏的真相伤的遍体鳞伤吗？ 凶手，杀人手法，杀人动机，尸山血海，所有的一切，要重新再经历一次吗？ 陈天的内心无比纠缠，他知道自己必须讨论出一个结果，否则最后时间会对不上。 “吴劫，你真的，不惧怕灰雾吗？”陈天看向吴劫。 看向这个，曾经在山缝之中用脆弱的语气跟自己道别的曾经的友人，如果要再来一次的话，那么吴劫是不是会再死一次呢？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虽然你说上一次我已经死过了，但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感，对于我来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所谓人生，就是这样，不是名扬天下，就是无名小卒。” 吴劫做出了和自己的性格相符的发言。 可即便是这样，陈天也要征求一下一个人的意见。 “洛樱，要不你别进村了，你开着面包车回青桐吧，如果我们出不来的话你就……” “别别别，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外面说了什么磨蹭了这么久，但是如果你是想让我待在安全的地方，然后看着你们出生入死，那我拒绝。” 洛樱哼了一声，“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自级的炁能力者，现在的我可比强多了！只要我的炁没有消失，那么正面战场就应该有我的名字！” 就是因为会消失，所以才让你一个人提前离开啊。 陈天还想继续劝说，可他又捕捉到了洛樱眼底深处的坚定，她说的各种理由都不是瞎编的，她是单纯的想要跟陈天一起进入村子。 “你会死的。” 陈天很认真地说。 虽然他没有观测都洛樱的死亡，但是连他们三人之中最强的吴劫都被灰雾害死了，那么洛樱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灰雾未必会让她离开村子。 灰雾祭礼，灰雾将在这最后一次的灰雾祭礼中，复苏。 而进入村子的所有人，都是灰雾复苏的祭品。 死亡，杀戮，血腥。 这就是清风村，充满着灰雾的诡异村子。 “即便如此，我也要，进入清风村！” 第266章 不对 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吴劫的脑海飞速运转，他似乎已经开始考虑对策。 这个世界是存在超凡的，所以直接把陈天看到的东西当成妄想也没有必要，毕竟陈天竟然还能一五一十的说出这么多有细节的杀人案，那么这其中肯定是门道的。 不然陈天难道闲着就为了编造几个听上去很莫名其妙的几个案件来考验他们？ 假设，一切都是陈天真的经历过的事情，而因为不知道什么是什么原因，陈天又回来了这个时间点，那么就必然要改变什么。 “穿越回过去，然后改变历史，这不是很常见的题材吗？”吴劫憨厚地笑着。 “你小子，想的最多。” 陈天重新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吴劫也坐上了副驾驶，三人直接往清风村里冲了过去。 事情的节点果然发生了改变。 陈天开车来到清风村门口的时候，指了指村口的石碑，“你看，这个村子是不是叫清风村。” “嗯？”吴劫愣了一下，“陈天，你已经不识字了吗？” “啊？” 陈天闻言转过头去，却发现那石碑上，写着三个陈天绝对不会念错的三个字。 “灰雾村”。 …… 思绪开始混乱了，陈天感觉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 自己和吴劫在翻看了张帆的日记本后，已经明确发现了清风村最大的矛盾之处。 就是张帆进入村子，看到的明明是灰雾村，可是在上一次，陈天和吴劫进入村子的时候，石碑上写着的明明的就是清清楚楚的清风村三个字。 事情不对劲了。 而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超乎了陈天的想象。 陈道玄去世了。 这是他早就知道的消息。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这场葬礼，在一个星期前就举办了。 陈道玄被安葬在了公墓之中，享受最高级别的待遇。 陈天愣在原地，他找人问话，如果是以前的话，他的第一选择永远是吴劫，因为吴劫的逻辑思维能力永远在线。 可这一次，陈天去找吴劫，吴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这一次的吴劫，完全就没有任何的信息获取方式。 对于陈天来说，他经历过一次灰雾的洗礼，可对于吴劫来说，这一次是他第一次进入清风村，不对，现在是灰雾村了，可以说是完全不清楚这个村子的情况。 而且一切都还在调查中。 父老乡亲优待陈道玄唯一的关门大弟子陈天，大家都说陈天是陈道玄的真传，和陈道玄一样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承受着拥戴的同时，陈天自己也蒙了。 他问村长陈枫，陈道远呢？他还没有进入村子吗？ 得到的回答就是，陈道远？ 是的，村长反问了一句，“陈道远？” 随后从村长的口中，陈天得知了一件事。 “陈道远？就是那个陈道玄的长子吗？哦，他也走了……陈道玄跟我说过这件事……他说自己的长子死在了魔都，真是可惜……” “不对，村长。” 陈天很想说，村长，你这个消息是不对的，因为陈道玄的长子陈道远不会这么容易就死，而且对方还没有拿到遗产。 可村长接下来的话就更让陈天震惊了。 遗产？ 陈道玄已经把所有的遗产都给捐了，哪里来的遗产？ 这一句话让陈天愣在原地。 而进入村子后的吴劫和洛樱，时刻提心吊胆，以预防灰雾的袭击，可没想到，三个人就这么在陈天的宅子住了两天，完全没有看到灰雾的影子。 “陈天，你确定你没有搞错吗？这哪里有什么灰雾啊？我每天早上起来看到山里飘着的雾，我还以为是你说的灰雾，结果中午雾就散了，怎么看都像是因为地理原因产生的正常的雾啊，哪里有什么灰雾？”洛樱忍不住皱眉说。 就连吴劫也是一知半解，他是相信陈天说的话的，可现在的一切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也有些起疑。 “而且我注意到一件事，你说村子的名字是叫清风村，可是这段时间我找了很多老人去问，他们都说，这里，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名字，就叫灰雾村，那陈天你听说的那个什么清风村……是怎么回事？” 陈天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任由吴劫和洛樱质问他，他也答不上来什么问题，很是奇怪，他就像是抽了魂一样，完全找不到目标。 灰雾村…… 有什么是能够找到的矛盾点？ 矛盾到底在哪里？ 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所以必须要找出来。 不同于陈天的漫不经心，村子里就像是完全没有什么灰雾祭礼一样，大家其乐融融地相处。 墨白并不是因为遗产的法律顾问回来的，只是因为毕业了提前回来过年，年后就要去找工作了。 而陈诗雨则是和自己的母亲在小卖部里有说有笑，和以前一样，陈诗雨胆小害羞的性格在面对顾客的时候完全不敢抬头。 陈因跟在父亲的屁股后面，听说父亲准备退休了，所以陈因要提前习惯村长的工作。 洛樱这几天是完全当度假了，在村子逛了一个遍，还上清风山看看曾经陈天和陈道玄生活过的道观里观摩了很久。 村子里起了一栋十分奢华的别墅，铁门上还有脸部识别装置，陈天刚路过，陈瑶和陈鸣刚好出来，约着要去篮球场那边打一下篮球，林茹和陈道高则是在屋子里享受清闲。 在田地里能够找到吴劫的身影，因为出发的匆忙，吴劫没有带烟，于是从村民口中得知了只要是青桐一脉，就都会有的一种烟草，风咀草。 吴劫最近一直在研究这个风咀草，他的炁和戒律并没有消失，随时都可以用，慢慢的，所有的不安和焦躁都放下了下来。 陈天看着村里和谐的一幕幕，心头有些疑惑，难不成，之前所有经历的一切，全部都是幻影泡沫？ 所谓的清风村，只是自己癔症出来的一个村子？ 因为自己小时候对各种各样的奇怪传说很感兴趣，于是把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故事缝合进了故事之中？ 估计也就只有这种解释了。 陈天迷茫地在灰雾村里行走，过往的记忆开始慢慢占据他的脑海。 复仇，尸体，明争暗斗，确实已经有些厌倦了。 陈天看着和谐的灰雾村，觉得也许这一切并不是没有意义的，所有人都和谐地生活着，没有纷争，没有你死我活，也没有超越一切的存在——灰雾，每个人都能平稳地生活。 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吗？ 陈天扪心自问，自己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平静吗？ 而自己依然在这个孤独的村落里徘徊，又是为了找什么呢？ 为了找自己梦中看到的一切？ 因为自己做了梦，所以就觉得梦里的那些才是真实的，觉得面前的和平才是虚假的吗？ 说到底，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真的就有这么重要吗？ 陈天自己都已经说不上来了。 他不知何时，已经来都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清风小学。 他呆呆地看着学校。 清风小学啊…… 清风村…… 清风小学？ 陈天的瞳孔开始收缩，他准备打开学校铁门的门把手，可上面被锁的死死的。 完全顾不上其他的了，陈天从侧面的墙直接翻进去，就跟和吴劫做出的行动一样，陈天又一次回到了清风小学，但这一次，没有灰雾，小学的一切全部尽收眼底，他看到了和之前看到的完全不同的清风小学。 “喵——” 一只野猫经过陈天的面前。 第267章 称呼 陈天顿时被吓了一跳，那野猫浑身通黑，只有眼眸和时不时打哈欠的嘴巴颜色不一样，瞳孔依然是那璀璨的绿宝石双瞳，张开嘴巴用粉色舌头去舔舐自己身上的毛，看上去很轻松惬意。 这该不会是上一次袭击陈天和吴劫的野猫群的其中一只吧？ 野猫用舌头捋直自己的皮毛，然后端着优雅的猫步摇晃着尾巴从陈天的身旁走到篮球场边缘，它呜呜咽咽地叫着，陈天思来想去，来到了野猫的角落。 角落里原本放着一堆杂草，没有人清理，杂草中间放着一个画着勾的篮球。 陈天捡起篮球，野猫喵的一声，抢过篮球，用前肢快速交替踢着篮球，最后吧泄气的皮球叼在嘴里，走入了后花园之中。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完全不能理解猫的思考方式，陈天并没有多喜欢猫，猫在城市里最常见的姿态就是流浪猫，它们有时候是成群结队一起在小巷子里翻垃圾桶，有时候又是独自一只占领一个底盘，不管谁进入它的地盘，它都要过去龇牙咧嘴打架。 陈天对于流浪猫的感想并不好，他只觉得这些流浪猫被所谓的爱猫人士遗弃，然后就等着它们在小巷子里喵喵叫，发情的时候成群的猫在墙上一起叫，跟婴儿哭泣一般渗人。 陈天就被这么吓过好几次，好在最后他都打电话告诉居委会把流浪猫给清理了。 猫就是这么一种难以理解的生物，它们和狗不一样，狗经历了千百年的驯化，已经能够通人性，田园犬甚至还有刻在基因里的温顺，放在筷子上夹的东西田园犬不会吃，它只吃丢在地上的东西和自己狗盆里的食物，而且看到陌生人会先看看陌生人是不是和自己主人认识，认识的话也不会狺狺狂吠。 这就是驯化的结果，最终狗成为了人类的朋友。 但猫并不一样，也许它会展现出一时的温顺，可那也是因为获取食物进行的前置工作，科学研究表明，猫哪怕是从温室里长大，也不会丢弃野性，所以有些猫看上去和主人很亲昵，是因为它们认为只要撒娇卖萌就能获得食物，这种行为代替了它们的捕猎，仅此而已，要说它和主人建立了多少深厚的羁绊那纯粹是无稽之谈。 所以新闻里也经常能够看到，明明一直很温顺的猫咪，突然因为某件事抓伤主人，在它们的视角中，饲养它们的主人只是一个撒娇就能获得食物的投喂机器，并不是可以一起陪伴的对象。 猫的性格注定难以驯养，各种数据表明，被遗弃的猫是有很强的攻击性而被主人遗弃的，很多爱猫人士买了猫之后，只觉得猫咪都是那种高雅可爱随叫随到还可以随时随地撸猫的那种兴趣，可实际养起来麻烦不断，甚至连撸猫有时候都不允许，因为猫的习性就是如此，很古怪的一种生物。 野猫进入后花园后，陈天依然追了上去，他想看看这只野猫到底要干什么。 它进入了花圃之中，陈天看着花圃的布置，有些愣神，因为和上一次清风村不同，这一次的灰雾村，花圃的布置显然是有人过来维护过的。 各种鲜艳妖艳的花朵被插在花盆之中，有防晒棚，有引水渠，还有各种用来保护断枝的标识，应该是养花养草的人记下的记录。 而野猫进入的花圃最中心，在这里有一个小窝，用纸盒围成的小窝，陈天听到了不止一声猫叫，仔细一看，中间的花盆下面，还藏着许多的小猫，它们身上的皮毛只露出来一点，眼睛都没有挣开，在旁边咪咪叫着，野猫把走出来的一只小猫叼回去，然后把泄气的篮球放在小窝的正中间，几只小猫躺在瘪了的篮球上面叫了起来。 野猫躺下，小猫凑到它的身下喝奶。 陈天疑惑地看着这一幕，去了一趟食堂，在食堂里找到了一些面包，这个灰雾村的食堂竟然没有被荒废让陈天有些新奇。 把面包放在野猫的小窝里，野猫喵喵叫着，也不知道是在感谢还是在告别。 陈天继续在学校里转起来，和上一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学校干净了很多，没有进一间教室就被灰尘笼罩的感觉。 这种感觉难以置信，难不成是有人在定时清理教室？ 现在已经是冬初了，天气变得有些寒冷，陈天穿着风衣在教学楼里徘徊，最终，他还是走到了图书馆，在借书卡上翻阅。 要让他失望了，因为翻遍了借书卡，也没有找到陈道远的借书记录。 找不到借书记录，那就只能意味着一件事的发生。 陈天似乎已经找到了一切的突破口。 他慢慢来到图书馆的中心，那放在陈旧的书架的最上方，有一本封装很古怪的书籍。 《编年史》，作者：陈道玄。 陈天把编年史取了下来，席地而坐，开始翻阅这本书，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所有的一切，都会在这本编年史中记录下来。 因为这就是，陈道玄真正的遗产，用巨额的金钱包装后的洗尽铅华露出来的真正的宝藏。 可惜在上一次里，被陈道远借走了也不知道拿去干了什么。 不过一切都在这本书里，就能看到当初的陈道玄，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在这个村子里，究竟做了什么，所有的一切，在今天都会迎来真正的解放。 也许早就该解放了。 在所有道路的尽头，陈天看到了陈道玄孤独的背影，他就像一个巨人一样，一直在道路的尽头等待着谁来帮助他。 而今天，陈天需要来帮助他，陈道玄，也早就应该需要别人的帮助了。 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个村子为什么跟病人一样病入膏肓，也许很快就有答案了。 刚刚翻开书封后，陈天就沉默了。 陈道玄的字迹他看的清清楚楚，空白的页数上写着陈道玄的寄语。 “致翻开此书的同伴，我们是一条道路上的同志，也许今后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是请不要放弃自己的信仰，这一切都是为了所有的穷苦人民。” “怀心道长。” 陈天念出了他的名号，即刻摇了摇头，“好久不见，老师。” 陈道玄说过，他更喜欢老师这个称呼，至于怀心道长，只是清风村里的人需要的一个神像。 这个逻辑其实很容易捋清楚，就像吴劫所说的，人们是很容易放弃思考的，对于他们来说，放弃思考远比思考要来的简单许多。 遇到不好的事情，直接甩给灰雾就行了。 同样的道理，遇到的好的事情，他们并不想感谢一个具体的人，所以塑造出了一个神像，怀心道长就是这么来的，因为村民无法接受如此善良的人，竟然存活在我们的身边。 而且他竟然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 也许，在放弃思考的同时，他们在内心深处一定是有一些恐惧的。 他们恐惧，自己在忌惮的人性，竟然真的有人能够做到这么无私。 那么他们之前的自私人性论就会被高尚的人摧毁，这无异于自己的信仰被摧毁，所以他们称呼陈道玄为怀心道长，是一个道长，是一个脱俗的人，是一个和正常人不一样的高尚者。 但陈道玄一直都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再有钱，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到最后这只是一个自我身份的博弈。 到最后，陈道玄也拗不过这帮人，只能妥协自己的称呼。 第268章 句号 我曾经思考过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关键可能就是解开清风村真相的关键。 那就是…… 对于这个村的村民来说，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我可能永远也得不出答案，如果我必须去寻求一个答案的话，也许根植于清风村千百年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我真的能够解开这个村子一直以来流传下来的秘密吗？ 我姑且没有勇气去揭露，但是我愿意把我所有的思考过程全部记录下来。 —— 开篇，陈道玄就把自己的思考问题给写了下来，陈天先是一头雾水，因为他也没有看出来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问题。 但他也确实有所思考。 比如清风村到底是有什么问题的？ 这一点陈天其实也有过类似的思考。 他认为这个村子有一个很大的特征，那就是排外，别看家家户户都是有电视机收音机的，那是陈道玄硬塞到他们家里的，而刚开始收到这些新奇的玩意时，老人们的反应都很恐慌。 一个盒子里，竟然能够蹦出来声音，这简直就跟传说故事里的妖魔鬼怪一样，当时很多人都想把收音机和电视机里砸了，认为里面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在作祟。 陈道玄买来的时代发展的产物，在这个村子里曾经掀起过一轮十分异常的抵制热潮。 后来还是陈道玄千方百计跟他们好说歹说，最终才让他们接受了这种新奇的科技。 但对他们来说，接受，并不是理解。 这里面可能也有人会经常误会。 老人能接受这些电视机了，那不就说明他们对科学已经有敬畏之心了吗？ 并不是。 他们只是接受了，电视机能够发出声响，这一事实，可其他的事情呢？ 只要有一个人起了谣言，告诉他们，电视机会十分恐怖的辐射，会导致生病。 老人们一定会再一次掀起狂热的抵制热潮，为什么？ 因为他们只是接受了某一种事实。 陈道玄告诉他们，电视机里会接收信号，然后转播画面，他们也接受了，但除此之外，电视机上的其他功能他们又会开始质疑，到最后，陈道玄一个给家家户户买电视机的人，反倒成了推销电视机的人。 他们能够接受，但是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就会恐惧。 人们从出生起，看到了锄头，看到了下地干活，所以当拖拉机开进村子的时候，很多人以为拖拉机要把他们的田给踩烂。 无法理解，就会恐惧。 陈天得出了最后的一个答案，如果要跟老人解释的话，恐怕他们也会拒之门外。 从这里陈天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为什么老人到了年纪上去以后，特别喜欢迷信呢？ 陈天到这里，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他们恐怕，是不想失去话语权。 这个话语权不是什么性格阴暗内向的死宅，而是指的是表达欲。 哪怕是死宅，哪怕是社交内向的人，都会有表达欲，而表达出来，如果没有人听，那么自己的内心就会受到谴责。 人是社交动物，所以会需要他人的反馈。 而对于跟不上时代的老人来说，他们害怕自己唯一的优势——年龄，都不再有效。 以前科技没有这么大发展的时候，年长的人是对年幼的人有着天然的压制，每个人都在维护自己的老友尊卑体系，老年人可以随意指点比自己年轻的人。 因为自己年纪大，年纪大就代表有经验有阅历，所以可以强行干涉其他比自己年龄小的人。 而科技井喷的现代这一套不好使了，先不说老幼尊卑的体制慢慢被新的思想改造，更为重要的是，年轻人比老年人的接受力要强得多。 老年人窝在村子里，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所以以自己为中心的经验完全不管用了。 年轻人去过城里，见识过科技飞速发展的新时代，他们的阅历已经超越了老年人，只要不涉及人情世故，老年人是不如年轻人的。 因此，老年人为了恪守自己的话语权，想在其他的领域找回面子。 比如最常见的一个例子。 怪谈。 为什么是怪谈呢？ 你知道为什么会是怪谈吗？ 因为怪谈可以瞎编啊！ 如果你要编一个未来科技的概念，编一个社会体制，编一个家国仇恨的大故事，那对于老年人来说太难了。 所以最终的一切都会指向怪谈。 怪谈有一个很基本的原则，你们猜猜是什么？ 是可以乱编啊！ 反正只要到最后补上一句，全部都是无法理解的鬼怪做的，那么不管是有多么bug的故事，都能够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而且最终解释权是在老人口中的。 老人不会用电视机，你还能把说明书拿出来，或者上网搜电视机的原理，给老人讲解。 可要是老人编的鬼故事里有什么完全不符合现实的东西，老人不需要提供证据，他只需要说，这都是难以理解的鬼怪的思想，所以不用去想。 不管故事有多离奇，多少前言不搭后语，所有的解释权都在老人的口中，他想怎么描述就怎么描述，实在不行了就说自己没怎么注意。 还有很多老人喜欢吹一些中医药材，什么太岁，什么永生，哪怕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你问他们见过没有，他们都说小时候看过，那有这么多的太岁都去哪里了？ 不知道，恐怕连编故事的人都不知道太岁去哪里了。 你要问他们真的有龙这种生物。 回答就是肯定有，小时候见过。 小时候见过那去哪里了？ 不知道，你也别问，问就是小时候看的，记忆力不清楚了。 那为什么记忆力不清楚了你就能认定那是龙呢？ 因为我就是记得。 这种无耻的逻辑闭环就是现在很多老人被人说是老顽固的原因，所有的解释权都在老人口中，你也完全不能找出什么毛病。 一个数学公式，错了，代入数值算一下，就知道对与错。 但对于这种，小时候见过，记忆模糊了，但就是肯定有，你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再反驳下去就要用不尊重长辈来压人了。 第269章 地 笔记上的内容不免有些无聊。 因为陈道玄在书里也并没有详尽解释这个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很快，陈天就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他迅速合拢书本，冲出了图书馆，他的脚步飞快，在跑步的过程中注意力完全没有在耳旁掠过的风中，他的视线死死锁着地面，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终跑到了村口。 吴劫在小卖部前抽着风咀草碾碎成的烟颗粒，看到陈天跑过去，也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两人有时候并不需要言语，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者说只需要一个动机，就能把双方凑到一起。 对于吴劫来说，陈天这个时候需要他，那他就会跟上去。 仅此而已。 一路上，在田里干活的人就这么看着两人在道路上奔跑，两人从村子的另一个方向跑去，而那个地方并没有通路，因为那里的尽头，就是清风村、灰雾村的公墓园。 自古以来，不管是清风村还是灰雾村这两个有时会变动的村子，但也有一些地方是不会有任何变动的，比如墓园。 不管是哪个村子，它的墓园就是这一片郊区，在林子外的一片空地山坡上，这里有一颗高大的榆树，而榆树下的山坡全部密密麻麻地矗立着在村子有贡献的人的墓碑。 村规里写的很清楚，对村子有重大贡献的人，才有资格在这里土葬，用定制的棺椁保存遗体。 如果是一般的村民在村子中去世，一般都是会响应国家的号召，实行火葬，然后骨灰盒自己保存。 而村子里德高望重的人可以享受村子最高级别的葬礼待遇，埋葬在这片公墓之中。 陈天提着书，四下查看，最终在山坡顶端，找到了那个另类的墓碑。 陈道玄的墓碑很容易就找出来，因为只有他的墓碑是单纯的木头。 不是什么紫香檀木，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柴，就是在山上随便一棵树砍下来的木头，精雕成木牌子就来当墓碑了，据说还是陈道玄自己去山上随便砍的，他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亲手制作了自己的墓碑。 墓碑上写着几个字—— 陈道玄之墓。 陈天拿出编年史，翻开他刚刚翻到的最后一页上。 上面的笔迹还很清楚，是陈道玄最后写的。 “陈天，记得来参加我的葬礼。” 这句话直接让陈天想到了破局的关键。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吴劫在旁边也瞄到了那句话，“让你来参加葬礼？怎么突然跑到道长的墓面前来了？” “不，我记得很清楚。” 陈天摇摇头。 “在我准备离开清风山的时候，怀心道长跟我说过，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 “我当时就问他，那如果你要死了，我来不及参加你的葬礼怎么办？” “他哈哈一笑，那就来我的墓前，把墓刨开，然后亲自跟我道别就行。” 陈天当时听的一愣一愣的，“你都死了，我还要去刨你的坟？” “也许我在坟里留着一些礼物给你呢？人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想最后再留一件东西在这个世上，那就是我给你最后的帮助。” 陈道玄的话里完全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对他来说，就连死亡都是为了帮助陈天。 而这一切都似乎在陈天的脑海中沉寂已久。 甚至对于陈天来说，这只是一个玩笑话，他并不觉得一个人能够这么坦然地面对死亡。 可是经历了种种事件后，陈天也慢慢理解了。 也许，这一切都是陈道玄早就预料到的。 他在编年史的最后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让陈天来到墓前。 “刨开吧。” 陈天把书本丢在旁边，在旁边找了根树枝就准备当铁锹。 “啊？刨坟？这是不是对他有些不尊重？” “没事，我相信，这就是他让我来这里的原因。”陈天很坚定地点头。 吴劫只问了一个问题，接着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杖，他信任陈天，问题只需要问一遍就够了，既然得到了陈道玄唯一弟子的认定，那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他的戒律这一次可没有消失，他抽出刀，空气中发生微鸣，轻轻盖在地上的坟土被巨力掀飞，吴劫的刀光在夕阳下泛着火烧云的倒影，土被彻底挖铲出来只用了片刻的时间。 “没想到你还有挖地的才能，以后工程队就找你干了。”陈天象征性地称赞一下，直接跳下了墓穴之中。 这并不是一个巨大的墓，在刨开两米的土后，下面就是漆黑的棺椁，棺盖上写着陈道玄三个字。 陈天也不废话，踩在旁边运出来的土上，然后用手撑住棺盖的一角，用力抬起，棺盖被掀起，往另一侧滑落，最终棺椁的内部展现在两人的面前。 吴劫和陈天看到棺椁内的样貌，沉默了。 因为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虚无。 是无。 什么都没有。 没有遗体，没有任何东西。 “空的？”吴劫一愣。 “我们被骗了。”陈天冷冷开口说。 “被谁骗了。” “被这个世界骗了。” 陈天说，“陈道玄根本就没有死。” “啊？” “我们被耍了。”陈天把棺盖重新盖上，慢慢把土铲回去。 吴劫在旁边也动起手来，把土丢回坑洞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劫皱眉，“我记得你之前说，在上一次的时候，陈道玄也死了。” “是的，可上一次我也没有去确认过陈道玄的墓。”陈天摇摇头，“仔细一想，我是为什么觉得陈道玄死了？” “所有，所有我认为陈道玄死的消息，都是别人告诉我的，而我已经十多年没有回来，我怎么可能知道陈道玄的消息？所有的什么遗产，所有的跟陈道玄有关的事情，都是他们说的，什么下山还俗，然后长子进村……这些，全部都是他们的陈述，而真正的事实，我们又不在场，怎么就确定一定是真的？” “嗯……”吴劫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他还有很多的疑问，“可，我见他们的演技并不是假的啊，你不也问了很多人，问他们陈道玄到底怎么样了，每个人都神情落寞。” “那就说明，也有很多人不知道陈道玄是不是真的死了。”陈天终于把最后一摞土给填埋上去，拍了拍手，把旁边散落的编年史给捡起来。 今天得知的线索已经很多了，需要消化一下…… 可陈天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在墓前看着日落，太阳逐渐接触地平线，黑暗即将降临。 最终，陈天把那木头做的墓碑给拔了起来。 在吴劫惊讶的视线中，陈天看向了墓碑下面的空洞。 果然，这里有东西。 “陈道玄做手工的时候，会把所有尖锐的角给削去，他自己做的一些木椅子木桌子，都是把角给削的很平，这个木牌子也一样，所以我觉得这个牌子真的是陈道玄自己做的，但上面的字是楷体，陈道玄平时喜欢用行书，又因为藏有很多的古学文字，也会用一些古文行书方式，但楷书这种正规的他用的很少。” 木牌下面的空洞似乎被土掩盖着什么。 陈天拨开盖上去的泥土，慢慢地把那东西给挖出来。 而上面是一张折叠了很多次的纸张，把纸张打开后，陈天看到了一个古怪的地区。 “地下祭坛的位置”。 在文字的下方，简单地标注着清风村的地图和大致的方位，用来确定也确实足够。 陈天把纸张递给吴劫。 吴劫心领神会，拿出用来点烟的打火机，把纸张给点燃，灰烬顺着日落沉入黑暗之中。 第270章 出发 地下祭坛，这个名号甚至是陈天没有进入清风村之前就听老钟说过的东西，老钟通过捡到的风水书本，在江湖上笼络人脉，到现在都还是一段江湖传说。 谁能想到，这些所有的风光，都是因为那本书为了将他指引到最后的地下祭坛，才给予的。 所有的荣誉、金钱、名誉，最终，老钟都得按照那本书里说的那样，来到那个清风村的郊外的地下祭坛。 他和他的儿子也最终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最终的结果就是老钟从江湖上隐退，甚至回到了这个小地方当一个黑市的商人，完全不复当初的江湖大拿风光。 如果让老钟来选择的话，他真的还会捡起那本书，然后享受这一切虚假的繁荣吗？ 答案已经没有必要了。 因为陈天此刻就要重新进入那个所有谜团的终点，也就是这所谓的地下祭坛。 上一次因为灰雾降临的实在太快，陈天甚至连地下祭坛的位置都没有摸清楚，只有老钟的那一句在村子郊外，那郊外这么大一片地，怎么知道是哪里？ 但好在，这一次陈道玄竟然直接把地图画好了。 陈天记住了位置，趁着天才刚黑，摸黑走回了村子。 而吴劫也懂陈天的意思，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完全不像是要去执行秘密行动的样子。 吴劫甚至路过便利店的时候还买了两包辣条，两人在路上吃着辣条很是惬意。 陈道玄没死。 这并不是代表着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散布谣言的就是村里人，这个村子里，到底有多少敌人，多少人被蒙骗，完全就不清楚，所以两人只能对所有人都保持警惕，否则很容易进入陷阱。 洛樱则是一脸无语地看着两人像个小孩一样吃着辣条。 今天则是这么简单的过去了，晚饭也吃的很简单，都是街上或者是地里采摘的小菜，村里有养鸡的，还用一只鸡煮了汤。 不知道为什么，洛樱总觉得这两个家伙鬼鬼祟祟的，特地留了一个心眼，果不其然，在凌晨一点的时候，这两个家伙在隔壁的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你们去干什么！”洛樱打开门看着准备出门的两人。 “大半夜不睡觉，你在干什么？”吴劫直接反问这个家伙。 “搞什么？大半夜不睡觉的是你们两个才对吧？今晚一直鬼鬼祟祟的，还互相抛媚眼，以为我没看见吗？一看你们就是要干什么事，我也要去！” 洛樱的眼睛闪着亮光，“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不喊我？想独吞功劳？” “不，我们其实一开始是想喊你过去的。”陈天想了想说。 “那为什么又决定不喊我了？” “因为我们后面商量，说你胆子小，肯定不敢去。” “胆子小？你们到底要去哪里？”洛樱撇撇嘴，“我胆子大的很。” “地下祭坛。” “……” 肉眼可见的，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洛樱吓的浑身哆嗦。 “什么鬼东西？祭坛？还是地下的？不行，一听就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聚集地！”洛樱害怕地直接转身进屋。 “呵，就知道你不敢去，还装模作样的。”吴劫摇头，“那你今晚自己一个人小心一点。” “记住，不要离开房间。”陈天想了想说，“我在你门口留一张纸条，当做封门条，如果它的位置被挪动过，连我都帮不了你。” “封门条？不是，你们是中邪了吗？科学一点……”洛樱小声嘀咕，可也很快没有了声响，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是……在给我做不在场证明？”洛樱有些试探着询问。 陈天点头，“既然我和吴劫要出去，你不去的话，没有人能够证明你的不在场证明，那就用张纸简单做一个你没有离开房间的约定，这样我们也有底气。” “……” 洛樱只能点点头：“那我要是半夜想上厕所……” “现在拿个盆子进去当夜壶。” “变态！” 洛樱气呼呼地关上门，心头也没有多少怨气。 如果陈天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洛樱还没有理解，她就多少有点笨了。 也就是说，陈天觉得，今天凌晨到明天早上可能会有命案出现，如果没有不在场证明很容易被怀疑…… 可真的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洛樱也不知道。 要不跟他们一起去？ 洛樱虽然没有接触过陈天和吴劫的逻辑分析能力，可心底还是相信他们的，他们就算没有不在场证明也一定能够消除自己的疑点。 在上一次的清风村中也确实是这两个人一直在极力思考推理。 可地下祭坛……一听就很诡异，洛樱又打了个哆嗦，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吧，出什么事有两个大男人兜着呢！ 于是乎，她就心安理得地躺床上睡觉去了。 陈天和吴劫在门口把手上放好了纸张，如果门被打开过，纸张就会掉地上…… 然而，这只是第一重封印，陈天拔了一根头发，把门把手和门缝圈起来，就算有人注意到了纸张，也绝对没有想到，纸张是用来声东击西的，真正的封印就是这根头发丝。 纸张还能放回原位，可头发丝的长度陈天用尺子量到了毫米的误差，而且开门还会弄断，到时候回来确认就可以。 做好这些，吴劫还在屋子里准备一些其他事项。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自己的录音和录像功能，然后将手机放在了隐蔽的角落，做好了侦查工作后，两人终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宅子。 今晚依旧没有什么雾气，明月高照在夜幕之上，时不时飘来几朵云。 有时候陈天都怀疑，那遮蔽天空的灰雾会不会真的就是自己的幻觉…… 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灰雾，只是当时所有人的视觉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阻碍，才会以为那是什么灰雾之类的遮蔽物。 不过说这些都没用了，陈天已经死过一次，这一次的灰雾村，他要更加小心。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上一次是清风村，会引来灰雾，可这一次进入的就是灰雾村，却没有灰雾降临。 这些迷题真的会在地下祭坛里得到解释吗？ 其实陈天自己也保不准。 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地方没有去过了，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只在传闻里听说过的地下祭坛了。 吴劫临走前还在小卖部里借了一个便携手电筒，陈天则是拿了一个煤油灯。 有手电筒为什么还要拿煤油灯？ 因为煤油灯并不是拿来探照的。 进入洞穴的人都会手举一个火把，为什么不是手电筒？ 因为火把的作用并不是照明，而是测试封闭空间里的氧气。 火焰燃烧的三要素，可燃物、助燃物和引火源，而所谓的助燃物，就是最常见的氧气，封闭的洞穴里有可能会出现没有氧气的情况，手里带着火把如果突然熄灭，那就恭喜你中奖了，赶紧跑吧。 煤油灯也是陈天想用来测试的东西，地下祭坛就算不是封闭的空间，也能通过查看焰心的大小来试探氧气浓度。 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老钟和他的儿子曾经就进入过地下祭坛，虽然最后安全出来了，可他儿子却染上了不明所以的疾病，还拿出了什么古籍。 即便如此，对地下祭坛的警惕性必须要强，陈天最害怕的一种情况就是，地下祭坛已经坍塌了，虽然重新挖掘也不是不可能，但找到线索的可能性大幅度降低。 还有另一种陈天害怕的情况。 有其他人去过了。 第271章 入口铁门 如果在老钟后面还有其他人进入过那神秘的地下祭坛的话，那陈天也并不觉得里面的秘密还能藏住。 他们这一次准备进入的地下祭坛，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这个村子埋藏的真相，陈道玄不知道去哪里了，村里的人合伙起来说谎，所有的一切又重新打上了迷雾。 老实说，这一次虽然没有迷雾，可陈天的疑问一点也不比上一次少，很多的情况都超乎了他的想象，所以他在寻求一个可以直接告诉他真相的地方，地下祭坛。 这个从一开始就听说过的地方，到现在即将才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其内部情况。 到底能怎么办呢？ 陈天也不知道。 两人一路无言，吴劫跟在陈天的身后。 月亮高悬在天际，有云朵将月亮遮蔽了，可那金黄的光晕又穿透了云层，哪怕这个村子的路灯很少，但也没有暗到完全看不清楚路的时候。 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篮球场。 这里就是村里人经常说是郊区的地方。 这里的人流量可不少，但都目的明确，因为在篮球场后面就是一片林子，而旁边的地也被废弃了很久，这种废弃的田只有一个让人不理会的原因，那就是它失去了活性，土壤也不再肥沃，不能耕种了，生态系统一塌糊涂，没有没有松土的蚯蚓，没有随地大小便的小鸟，也没有来栖息的老鼠，这片土地已经失去了生命，只剩干涸的泥地随风扬起尘土。 不能耕种的土地自然是要被遗弃的。 可村里人其实也说不上来这片地是什么时候被遗弃的，应该就是无主的地，然后经常有人觉得这片地可以开垦，结果到最后浪费了时间，播撒的种子颗粒无收，慢慢的也就没有人来尝试在这片土地上耕种了。 陈天脑海里回忆着陈道玄画的简笔地图，他看到了一个建筑物，那就是盖棚顶的篮球场，在往旁边，就是上一次轮回陈因和陈鸣火葬自己亲人的地方。 而地图上标注的还要再往外走。 吴劫在背后点起了烟，他的手电筒在远离道路的路灯后，也开启了起来，光芒覆盖了陈天手里寒酸的煤油灯。 陈道玄画的地图很简陋，但是应该有的东西都有。 比如陈道玄和陈天就在过年的时候来过这片荒地里，这片荒地里有一个标志性的东西。 苹果树。 说是苹果树，但因为土地资源太贫乏，上面结出来的苹果又酸又涩，个头还很小，也就这棵树还在这片土地上享受着日光浴。 其他的植物枯萎的枯萎，连蚯蚓都不来这里里筑巢了。 陈天抬起头，看到了前方的苹果树，开始踱步丈量距离，地图上标识着地点在引水渠和苹果树的中间位置，然后往外走百步。 陈天心里默念着步数，开始行走，泥土在他的鞋子下沙沙作响，最终，他踩在了块似乎没有什么区别的地上。 “就是这里。”陈天的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好。” 吴劫今天的话异常少，他直接把手电筒放在地上，然后掏出杖刀，开始在陈天的脚下铲土。 这一个轮回没有灰雾，吴劫身体里的炁和戒律都还存在，凭借着这两个杀招，完全没有浪费多少时间，一大块大块的土被铲飞，而吴劫脚下的孔洞也越来越大，他的身形不断陷入地里。 吭哧。 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金属碰撞的声音。 吴劫擦了一把汗，“好像挖到什么东西了。” 陈天也拎着煤油灯跳下坑洞，而在被泥土掩盖露出的一角中，一个铁质的金属展露了出来。 “什么情况？我一直以为地下祭坛是很古老的东西，能炼铁……应该就是近现代吧？” “确实，看样子并不是什么古代遗迹，要砸开吗？”吴劫握着刀，蓄势待发。 “当然，我们是要进去的，不是来看门的。” 吴劫示意陈天离开，而在确定周围不会波及到后，手中的杖刀泛着银白的光芒，空气中传来阵阵微鸣，无数的火花几乎是同一时间冲天飞起。 戒律·永恒。 时间在缓慢流逝后的一瞬间，吴劫手中的杖刀对着地下的铁门挥刀，尖锐的刀刃和地下厚重的金属门铿锵碰撞，所有的火花一瞬间飞起，但又因为戒律的领域慢慢飞散。 杖刀越砍越红，而铁门的情况更加可怕，越来越的火红光亮出现在铁门上，这是金属互相碰撞产生的热能，这是一场质量的比拼。 同样都是金属，现在就是比谁的金属更加耐热，更加坚硬！ 泥土泛着焦黄升起一缕白烟，有不少烂在泥土里的根部都被高温点着，吴劫的裤脚也隐隐有点燃的迹象，周围的温度因为杖刀和铁门的互撞而升高。 吭—— 领域解除的一瞬间。 所有的火花和高温在月下冲起，刺目的光芒在周围一同爆开。 陈天在黑暗的夜里立马闭上了双眼，好似耀斑闪烁的巨大光亮在顷刻间闪现又熄灭，如果村里还有人没入睡，想必也一定能看到这宛如第二个太阳的恐怖光亮。 四周的泥土被掀翻，巨大的冲击力卷着土层土块飞散，而在爆炸的正中心，正缓缓升起焦黑的烟。 吴劫的身影站在坑洞中，坑洞的大小比原先扩大了十倍不止。 “弄这么大动静没事吧？”吴劫问。 “我们是要去探寻真相的，这点屁事有什么好说的。” 陈天拨开翻滚浓郁的烟，难以形容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他皱眉看向坑洞下方。 只见那原本厚实坚硬的铁门，上面布满了刀痕，而吴劫手里握着的刀，只是冒着一点点白烟，完全看不出来刚刚经历了恐怖的捶打。 这真的是陨铁能够做到的恐怖材质吗？ 陈天不免心里有些嘀咕。 “还行吧。” 吴劫耸耸肩，一脚踹在了已经伤痕累累的铁门上。 已经被砍的只剩下最后的塑形的铁门被轻轻一踹，裂痕顺着无数的刀痕断裂开，连带着四周的泥土都涌入了铁门的下方。 像是坐滑滑梯一样一同滑了下来，不过铁门下面的情况也没有多深，就是多了两三米的样子。 没有泥土继续滑坡了，吴劫在下面打开手电筒，汇报情况：“这下面有一个通道，很窄，要弯着身子走。” “行。” 陈天点点头，也踩在泥土上滑了下来，现在的位置容纳两人还可以，可前面有一个通道，只能走一个人，还要猫着身子。 走在前面这种事陈天自然是义不容辞，他猫着身子拎起煤油灯，开始在前面带路。 吴劫也弓着身体在后面打手电筒。 周围的光逐渐变得暗淡，两人现在正顺着阶梯往下走，光线并不是那么值得注意的事，这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密道，不然老钟的儿子也不可能安全回来。 只是他之前听老钟讲故事的时候，也并没有听说在入口处是有什么铁门的。 或者说，陈天也陷入了一个误区。 他把老钟说的地下祭坛和陈道玄给的地图说的地下祭坛是同一个东西。 难不成这个地下祭坛是有其他入口的吗？ 陈天这么一想，果然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在阶梯的尽头，周围的岩壁似乎变高了。 再往前走，走到了一个大厅模样的地方，而大厅连接的地方里，有各种各样的入口。 也就是说，就算不走这个铁门，也有其他的通道通往这里。 看样子老钟他们可能幸运的没有被铁门妨碍…… 也许是因为吴劫和陈天太倒霉了。 第272章 真相 四通八达的隧道一同通往这个还算宽阔的大厅之中，大厅的布置完全没有什么诡异之处，四周是用岩壁围成，看得出来有人工的痕迹，但并不多。 “这里地下应该也是有岩层的，毕竟这里四处环山，山体下方的岩层很有可能因为地壳运动而凸起，有了岩层，那在下面开辟一个什么所谓的地下祭坛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吴劫举着手电筒在大厅内四处照明。 他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又去各个入口处看了一下。 陈天没有观察这么仔细，手电筒在吴劫的手上，而陈天的小煤油灯在宽阔的地方照亮的地方很有限，可他也有要做的事，那就是在中间的大通道里举着煤油灯。 灯芯上依然闪烁着火焰，火焰在玻璃护罩里微微闪动，没有要熄灭的意思，而下方的煤油还有很多，完全不用担心。 “看样子这里的氧气还是充分的。”陈天说。 “那当然，如果这里连呼吸都不行，也不叫地下祭坛了，叫地下地狱算了，谁来谁死，没有氧气还建什么祭坛。” 吴劫的话开始密集了起来，虽说是因为在这种未知的神秘地点，需要多说话来保持气氛不那么压抑，但更多的原因是，他对这里还有很多想法。 “我比较好奇的是，我们找到的路口竟然不是唯一的，这些隧道好像都是有其他的入口的，陈天你能大概分辨这些隧道的入口在哪里吗？” “不清楚，但应该都是遍布在清风村里的。”陈天皱眉，“这么多的入口，我们也不可能一个个去探查……” “是的，虽然入口多，但不一定说明知道地下祭坛的人多，也有可能是有人为了保险在地下搞了这么大的建筑工事……” 吴劫一愣。 “慢着，陈天……这个地下祭坛……这么多的通道，那么……好像有一件事的真相浮出水面了……” “嗯。” 陈天很严肃地点头。 “没错……”吴劫的脑子和上一个轮回一样转的飞快，“如果，如果我们假设，这个地下祭坛，是在整个清风村的下方，有这么多数不清的隧道的话……也就是说……杀死七十多个人，是可能的。” “是的，如果利用这些通道，或者说，有这个地下通道的地图，就可以畅通无阻地在村子下方行动，出去就能杀人！” 哪怕是陈天，在上一次的回答里，也没有完全解答出这个七十人的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 灰雾降临的那一晚，一个村子里死了七十多人，而凶手被村民简单地定义为了灰雾。 当时吴劫就做出推断，要做到这种杀人，人类也可以，但就是有一些条件。 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怎么在村子里快速且无声地进行这么大规模的杀人。 现在看来，条件已经明了了。 这个地下通道，还有人使用！ 不过事情还是一团迷雾，那就是杀完人，他们是怎么把尸体集中搬到村口的？ “不行，还得继续往下走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天斩钉截铁地下令。 “没问题。” 吴劫虽然只从陈天那里了解了上一个轮回的事，但他的思考依然没有停止，还在进行不断的推演。 “陈道远、陈道高的死亡……” 吴劫仔细想了想，“陈道远和陈道高真的死了吗？” “啊？我确认过尸体，应该是死了。”陈天说。 “不，我是说……”吴劫仔细想了想，“我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你就当我是在乱编……因为……你说过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陈道远借过编年史这一本书是吧？” “额……” “如果你说的上一个轮回，是真实存在的话……那本编年史，应该在陈道远的手里……他知道村子里有什么灰雾祭礼，也知道了……陈道玄根本没有死……” “你是说……” 陈天的思绪似乎被打开了。 他没有搞懂清风村和灰雾村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这些事是有共同点的。 比如，清风村的时候，村里的人说陈道玄死了，而上一次陈天并没有去确认陈道玄的墓。 为什么没有去确认呢？ 因为线索放在编年史这本书的末尾。 而上一个轮回，这本书早就不见了。 也就是说上个轮回如果陈道玄是想留给陈天线索的话，就少了一个途径。 “如果我说，陈道玄的线索……一直都在那本编年史上的话……陈道远，会不会在上个轮回，就去陈道玄的墓，找到了地图，然后也来到了这个地下祭坛？” 吴劫的话里虽然是推测，但并不是完全没有证据，因为这一切都是说的通的。 如果陈道玄留下的线索真的被陈道远给截胡了的话…… 如果陈道远真的知道有地下祭坛的存在的话…… 那五个仆从的尸体……藏匿的地点……也找到了！ “吴劫，手机！”陈天突然喊了起来。 “嗯？”吴劫拍拍自己的口袋，“我放宅子里录像去了！” “靠！” 陈天马上掏出手机，结果因为在地下没有信号，又重新折返回到地上，打开了手机。 打开查询企业的软件，开始搜索陈道玄的资产。 陈氏集团，魔都，几个关键词下去，立马就弹出了弹窗。 陈道玄归隐？陈氏集团何去何从？ 陈道远高瞻远望，投资大获成功，进一步扩张版图！ 真正的孝子！陈家三兄弟一同前往老家为已退休的陈道玄庆生！ 遗产归属出分歧？陈道玄并未立书真正的继承人…… 三兄弟的内部危机，越发紧张的陈氏集团高层冲突…… 陈家三子因突发心脏病去世……陈氏集团暂时稳固…… 陈天看着自己搜索的花边新闻，眼神冷了下来。 “陈道玄……原来有三个儿子吗？”陈天目光如炬，“也就是，陈道远，陈道高那两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撒谎了！” “因为陈道玄不在，然后因为灰雾降临，没有手机去查信息？”吴劫说，“这一切，都是陈道远的计谋，他知道有灰雾祭礼，手机信号会出问题，所以才策划了这一起假死事件。” “那具尸体……从一开始，就不是陈道远和陈道高的，而是他们的弟弟，陈道玄的第三个儿子，陈道风的尸体！而陈道远陈道高两兄弟，掌握了地下祭坛的入口，伪装了这一起死亡案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了，其实他们躲在地下，等候遗产的变更消息后复出！” “原来如此，第二个真相也明了了。”吴劫说，“三兄弟因为察觉陈道玄没有立遗产的打算，早就知道陈道玄会把遗产用作其他用途，所以三兄弟最后因为利益分配，大哥二哥设计害死了三弟，然后回到清风村，把三弟的尸体伪装成他们两个。” “第一次假死，用的就是这个早就已经死的尸体！”陈天说。 “然后第二次死的陈道高，也是第一次尸体在地下祭坛里摧毁的完全不成人形，再送回宅子里，和林茹完成了一场夫唱妇随的戏码！” “陈道远和陈道高，从来就没有死！” 陈天给第二个案件定下了基调。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陈天又重新进入通道，“陈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我大概已经知道了。”吴劫笑了笑，“是陈道远干的。” “为什么是陈道远？”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陈道远一开始是想拉拢村长一起合谋抢掉你的遗产，因为陈道远和陈道高的死，一定会让遗产的分配出现一些分歧，而这个时候，需要老好人村长来劝导你遗产的分配……所以村长才会在那个时间点里，特意过来跟你谈遗产的事情！” 第273章 灰雾干的 “原来是这样……” 陈天仔细一想，村长会在那个时候突然过来讲遗产的事情本就站不住脚。 现在还得知了一个关键的线索，那就是陈道玄并没有死。 村长很有可能是知道的，可他还是过来谈及遗产的分配问题，也就是说，村长很有可能也是遗产争夺的帮凶之一，只不过后面出了什么事完全不清楚。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陈天回想起第一个轮回去到的清风村，完全一头雾水，可是来到这个灰雾村后，所有的线索和疑点全部连了起来。 而最终，他们抵达了这个地下祭坛。 “往前走吧。” 陈天说。 哪怕现在已经很多事情都明了了，可陈天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看向岩壁大厅里所有入口都指向的最深处，也就是通往地下祭坛的真正的通道之中。 “虽然我没什么实感，但你讲的故事确实代入感很强，你上一次去到的是清风村，可这一次我们进来的是灰雾村……陈天，会不会是因为你的记忆出现了什么偏差？” 吴劫开始疑惑起来。 现在那些杀人的案件基本已经真相大白，但还有很多根本无从下手的东西。 比如灰雾，比如灰雾村和清风村的命名。 “我可以打包票，我从小到大，听到的村子的名字，就是清风村，那块石碑上写的也一定是清风村，至于这个灰雾村到底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我已经分不清了。”陈天摇摇头。 “我记得你谈及过一个理论，那就是两个概念，指向的同一种东西，并不是两个名称这么简单，而是两个聚合的集合体，都是同一个概念，也就是一个概念有两种表达方式。”吴劫说，“关于这个理论，其实我有点不认可。” “嗯？” 陈天转过身子，“我第一次听你反驳。” “上一个轮回，我没有反驳吗？”吴劫又道。 “没有，不过上一个轮回你好像也没有时间去思考村名的问题，因为凶杀案太多了。”陈天解释道。 这句话完全正解，吴劫在上一个轮回，清风村里，确实是有表达过对村名的怀疑，只不过后面压根就没有细想，就各种杀人的案件扑面而来。 而这一次轮回的地下祭坛直接把一大部分的迷题解开了，吴劫的思绪也回到了这个村子的名上来。 “清风村和灰雾村，似乎并不是两种概念的意思。”吴劫说，“我有个疑问，那就是，清风和灰雾，怎么看都像是两个对立面。” “对立面？”陈天的眉头微皱，也开始思考起来。 岩壁上似乎流淌下来几滴水珠，撞击在石壁上，发出清脆的回想。 陈天手里提着煤油灯，看着火光闪烁。 “我有些理解你说的什么意思了。” 吴劫的话表达的很清楚，他的这番话推翻了之前陈天的很多理论。 在陈天和陈因的谈话中，陈天得知了故事的真相，有人从灰雾村穿越来到了清风村，这个故事很浅显的就引入了一个概念……清风村和灰雾村是同一个东西。 但如果，清风村和灰雾村，并不是同一个东西呢？ 甚至，根本就是完全对立的两个地方？ 吴劫开始逻辑推演起来，他漫步在角落顺着墙壁往前走，遇到拐角就转弯，一直绕着边缘行走。 “首先一个疑点就是，农夫穿越了血雾之后，来到了一个和原先的村子一模一样的地方，对吧。可是，一模一样，并不代表，这个村子的位置没有发生改变，可以理解我的意思吗？”吴劫说。 “嗯，当然可以。”陈天点头，“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在全是冰的地方生活，然后他穿越了，来到一个也同样全是冰的地方，但并不代表，两个是同一个地方。如果一个土着在北极生活，然后他突然穿越到南极，他恐怕也只会觉得温度一样，都是冰，然后觉得自己并没有移动过位置。” “是的，可以这么理解，我现在就要做一个假设，因为这个村子的改变太过于诡异，似乎并不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那我就往玄乎的方向上靠了。如果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存在两个村子，一个是灰雾村，一个是清风村。而且它们的位置都是在山下，那么我们该如何区分呢？” “可是农夫说，穿越过去的村子和之前看到的人一样。” “那不是更简单了？”吴劫说，“只要，把灰雾村的人全部转移过来不就行了？” “嗯？”陈天的表情有些精彩，“虽然理论上可行，但这样真的可以吗？” “首先你说的那个故事真实性就不高，而且所有的故事都存在一个视角的问题。”吴劫想了想说，“这个故事是谁流传下来的？是当事人农夫，还是农夫觉得是变了性格的村民？” “……” 一句话给陈天问傻了。 “也就是说，这个故事是哪一方传下来的都不知道咯？”吴劫用手捻着下巴继续在宽阔的大厅里绕圈，“如果是村民传下来的话，那这个故事就要变味了。”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如果所谓的穿越只是一个骗局的话……不对，也说不通……”吴劫的脑子飞速运转，“如果，如果疯的了人是那个农夫……灰雾，侵蚀……” “你见过灰雾？”吴劫突然抬起头来。 “见过，遮天蔽日，连前方几米的道路都会被遮挡视野。” “如果我说，如果……灰雾的遮蔽视野，是为了进行什么让你觉得周围都改变的阻碍……” 吴劫的话越来越激进，“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灰雾的自导自演，你信吗？” 陈天看着吴劫就这么在大厅里行走，而他的视线虽然紧锁着吴劫，可随着吴劫的一番话，他的思绪早就偏离了。 如果说，如果说这些都是灰雾的障眼法的话…… 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如果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清风村和灰雾村，只有喊错的一个普通的村子，而这一切所有的诡异事件，都是灰雾自己捣鬼的话……” 两人的话已经演变为了没有任何证据的猜测，没有证据就不要随便怀疑，吴劫曾经在上一个轮回里说过的话，可这一次却违背了。 所有的逻辑似乎都牵连了起来。 灰雾。 灰雾能够遮蔽视野，换言之，它能让人遮蔽石碑的字体。 灰雾村，和清风村没有什么两样，就是一个村子，连对立的村子都不是。 它就是一个，在山脚底下的一个普通的村子，陈天的普通的家乡。 村民认为陈道玄死了，但怎么死的，没有人知道。 村民说陈道玄在死前在村子里宣布了遗产的继承计划，可灰雾也能够做到，如果遮蔽视野的话…… 灰雾并不在一些杀人的案件上动手脚。 所以吴劫一直没有怀疑到灰雾的身上。 可如果，灰雾的误导是在村子，这个世界，这个时间点，所有的一切，都是灰雾愚弄的手段的话…… 灰雾不是凶手，凶手是陈道远，利用早些年借出来的编年史，为了争夺遗产，在地下祭坛里完成各种匪夷所思的杀人，并利用了三弟的尸体来偷梁换柱。 和杀人案没有关联，但灰雾参与了误导的行动。 所有的疑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能用灰雾来解释。 毕竟这种超自然的现象让陈天和吴劫都没有什么办法，完全没有办法给它顶嘴啊。 就算知道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更不用说现在还没多少证据。 第274章 祭坛 如果所有的诡异事件都用灰雾来解释，吴劫的构想正在逐步完善。 陈天也在旁边发散思维，帮助吴劫把很多不明所以的漏洞给填补上，两人似乎回到了边防军的时光，那时候的两人意念合一，心意相通，也是像现在这样，所有的计划和推测，都由两人一起进行思考、补全。 “如果灰雾是要欺骗我们，让我们造成有两个村子的假象，它的目的是什么呢？” “目的很多，可灰雾明明拥有杀死我们的能力，却没有动手，而是希望我们在灰雾中被蒙骗，最终绝望而死，目的可太多了，多到数不过来。” “我听你的说过，在自然天平那里似乎是有一种说法的……” “是啊，说法很多。”陈天也对此不置可否，“如果……如果是真的……那么风无涯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暴露自己，也有了另一层的解释……” “真的……有什么东西要降临在这个世界了吗？” 就在吴劫颤抖着把最后一句话说出的瞬间，头顶上的岩壁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四周的岩壁似乎被巨力撞击而向下倾倒着泥土，支撑整个地下祭坛的石块似乎已经完全阻挡不了坍塌的发生。 吴劫拔出杖刀，可他马上就被陈天扑倒了。 在两人的身后，一块巨大的石头凭空砸下，而吴劫在地上被陈天抱着翻滚好几圈后，才回过神来。 “我的炁没有探查到……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过，上一个轮回了，我的戒律和炁被封印了……现在也是吗？” “所以我说了，灰雾其实是有实力杀死我们的，祂能封锁戒律，封锁炁，可我们连祂的真面目是什么都不知道。” 陈天站起身来，转头就跑，剧烈的晃动让他的煤油灯在颤抖，可他还是跑在前面给吴劫带路。 吴劫收回杖刀，也跟着跑了起来。 没有炁，没有戒律，两人在这个地下只有等死的份，大厅的承柱完全承受不了这么恐怖的震动，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轰—— 又是一声恐怖的巨响，吴劫扑入往下继续前进的入口，而身后大厅的通道被数不清的泥土和石块砸下填埋。 “靠，出不去了。” 没有戒律和炁的话，那么路只剩下最后一条了。 吴劫跑步跟上陈天，两人在昏暗的通道继续前进。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他们离开大厅后，震动就完全消失了，似乎那震动的出现，就是为了把他们往下继续逼。 “灰雾现在也在盯着我们吗？”吴劫撇撇嘴，“我要是在这里骂几句，祂不会连这个通道也一起砸了吧？” “谁知道呢。” 陈天摇摇头。 斜长的阶梯通道里，背后有吴劫的手电筒，而前面有陈天的煤油灯，四散的光晕和吴劫笔直的光柱形成鲜明的对比。 “目前还没有遇到缺氧的情况，地下祭坛没有我想象中这么封闭。”陈天开口说。 “毕竟是地下祭坛，要是随随便便就出问题，那还怎么利用。”吴劫耸耸肩，“不过我们也真是倒霉，刚下来就遇到这种破事。” “嗯。” “炁也没了，戒律也没了，难怪你对灰雾这么重视，看来是我低估了祂。”吴劫说，“话说，我上一次是怎么死的？” “……” 陈天虽然跟吴劫谈论了很多上一次轮回的事情，可对吴劫是怎么死的始终一笔带过。 “我死的很惨？不是吧？还是说实力差距太大了？”吴劫一直问个不停，“不过也不是很难想象，竟然一瞬间就封锁了我的炁和戒律，那这个家伙确实很厉害，没什么好说的，可如果这样的话……果然，祂把我们留活口，没有直接杀我们，那可能还有什么内幕。” 陈天没有回答，他在前面带路着，时不时地看向自己提着的煤油灯往前探照。 后方的吴劫也不再说话，两人沉默着前往通道的尽头。 走了不知道多少步，陈天手中的煤油灯依然没有要熄灭的迹象，很难想象，在这么深的地方，竟然还能保持氧气的浓度。 “这里似乎就是尽头了。”陈天看着面前的门，停了下来。 而后面的吴劫也开始眺望这扇门。 这是一扇古青色的巨门，吴劫上手一摸，“青铜。” “青铜门？” “是的。” 吴劫伏下身子，“不过我们走的这个通道就是很普通的石块阶梯了，换言之，我们刚刚走的路，全都是人工制造的，但这个门上的锈色和沉淀物的累积，并不像是人工的痕迹，它应该就是摆放在这里很久了。” “不，先后顺序搞反了。”陈天打断道，“是因为，村子里的人发现了这个青铜门，所以决定在地下掩护这个门，而开凿了这么多的通道，还隐藏起来，就是为了不让其他人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地方。” “有可能。” “你能砍开吗？”陈天问。 “我不知道，现在我没有炁的加持，估计很难。” “那就难办了……” 陈天习惯性地用手撑着门，可没想到，门上竟然传来了震动的响声，不少的灰尘和泥土被抖动下来，他收回手，却发现门正在慢慢移动。 “嗯？开了？” 是的，门开了，陈天才刚收回手，就看到门正在一点点的挪动，青铜门又十分厚重，转动起来上方的泥土被震的掉下来越来越多，灰尘也开始散布。 “这是什么古代的高科技吗？一推就自动开？”吴劫用手电筒往门后一照，可因为角度，只看到了一堵墙。 “要进去吗？” “进。”陈天点头，“我们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进入青铜巨门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堵墙，那是因为这门就是对着这堵墙建的，而真正的建筑主体在拐角。 转个身子，陈天就感觉自己的视线慌了。 他不知道该看哪里。 因为展现在他面前的建筑形制实在是太大。 地下祭坛。 终于，他们看到了祭坛。 那是一个拱形台坐落在整个岩洞的最正中心，四周的承柱早已布满青苔，承柱的材料看上去十分坚硬，厚实地顶着上方的青色岩块，青色的砖块砌成了四面墙，而祭坛的上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供奉。 “那是什么？” 吴劫刚想把手电筒移过去，可很快，他发现了，这里并不黑。 顺着光源看过去，才发现四面的墙壁上都镶嵌着烛台，烛台上有一种很奇怪的烛火正在点亮，四面的烛光照亮了整个祭坛。 “好像是在供奉什么东西。” 陈天迈开步子，往祭坛中心走去。 他脸上没有任何的畏惧，哪怕他知道这是一个祭坛。 祭坛上的容器里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祭祀。 陈天想到的就是祭祀。 虽然不知道这个祭坛供奉的是什么神明，但对于供奉的目标，人们都会献上祭品来祭祀，同时还有举行仪式的神官。 但现在这里没有神官，只有一个光秃秃的祭坛，中心还有一个影子。 陈天踩着祭坛，慢慢登上高处，越近，他就越能听到声响。 那是……鲜活的呼吸声。 心跳声…… 呼吸声…… 容器中的影子站了起来。 陈天看到了一切。 一切的真相。 一切的起点。 一切的重点。 一切的一切。 “神婴？” 吴劫在背后嘀咕了一声，“那是神婴！陈天！让开！” 神婴。 用来供奉神明的婴儿，而这种供奉方式，吴劫只在一个地方听说过。 那是一尊…… 无法形容…… 没有形体…… 一切都无法言述的诡异神明…… 第275章 没死 令人耳晕目眩的幻影和完全无法理解的知识涌入脑海之中。 陈天看着祭坛之中的婴儿，头痛欲裂，空气中传来微鸣，四周所有的空间开始出现像镜面一样的裂痕。 “陈天！离开那里！” 而陈天已经听不到吴劫的呼喊，他跪倒在婴儿的面前，那不知道在祭坛待了多久的婴儿，竟然站了起来。 “没想到，竟然还有外人能来到这里。” 婴儿的嘴里吐露出声音，可那并不是清脆的童音，而是来自更加沧桑的古老低吟。 那声音吴劫才听了一下，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所有一切的元凶，就是面前这个用来供奉给神明的婴儿，神婴。 神婴，来自古神话之中的一种供奉方式。 在上古时期，神明出现在地面上，为人民消灾解惑，为此，人类要供奉人类最为宝贵的东西才能请求神明的眷顾。 孩子，是未来的希望，最拥有可能性的个体。 哪怕是现在各个国家，都必须要设立未成年的保护法案，因为孩子必须要好好保护，才能让国家、民族，甚至是全人类，得到文明的奠基石。 可上古时期的人们并不这么觉得。 他们的眼里，神明才是至高无上的，所以要贡献孩童供奉。 这些被供奉给神明的孩子，运气好的，可以跟在神明身边，成为神明的代言人，亦或是助手。 可如果供奉的神是一尊邪神。 那么孩童也只是，邪神降临的容器罢了。 “灰雾……” 吴劫喊出了祂的尊名。 “灰雾？”神婴笑了笑，“你该不会觉得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姿态，是我的真面目吧？” “……” 陈天死死跪倒在地，最终吐出黑红的血，他的血管在肌肤下涌现，他似乎看到了幻觉，自己的血管突然破裂，钻出皮肤的东西并不是血，而是一堆血色的触须，触须下面的蛆虫正在慢慢挪动钻出。 “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了。 神婴慢慢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打了一个并不响的响指， 咔—— 吴劫，陈天，眼前的光亮全部变成黑暗，上方的烛台全部在一瞬间熄灭，就连吴劫的手电筒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关闭了。 “黑暗降临了，游戏该结束了各位。” 神婴慢慢说着，世界恢复沉寂。 而在意识沉迷之后。 陈天和吴劫的意识并没有陷入黑暗，而吴劫更是开始了所有一切的推理。 如果说，这个神婴就是最终的罪魁祸首，那么就可以得知一切的真相了。 从一开始，就是神婴在有意误导清风村和灰雾村是两个村子。 而祂这么做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 灰雾降临。 可惜，明白的太晚了，两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 “我好像又失败了，道长。” 陈天随手拿起一根烟，反正这是在梦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而怀心道长陈道玄不知何时也坐在了旁边。 不知道这是陈天梦里心想事成召唤出来的，还是他本就一直坐在那里，等着陈天过来。 “至少，你努力过了。”陈道玄呵呵笑着。 “我果然还是有很多的疑问啊。”陈天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他平时不抽烟，没有沾染什么不好的习惯，可在梦里，他还是向这些派遣压力的货物妥协了，体验着烟酒在喉咙间的刺辣，他也似乎理解了为什么这些东西会有这么受欢迎。 “灰雾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天看着黑暗深处，他的视线明明能看到百米处的一根发丝，但却看不透黑暗的尽头。 “位面与空间之主，祂的尊名响彻所有的时空，所有位面的主人，空间的掌控者与管理者，所有维度的监察者，位面降临的神只……” “什么意思，完全听不懂。” “这并不是我们渺小的人类可以理解的事物，祂的尊名也只是我们人类利用自己的理解去套用的法则，地上的蝼蚁是不会用‘人类’来称呼我们的，因为在它们的眼里，我们的存在压根无法理解，蝼蚁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能够双腿行走，而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小时候就会的事情，哪怕是再小的婴儿，随便一脚也能覆灭一个蚁窝……” “认知是没有意义的，陈天。”陈道玄微笑着说，“我们的定义只适用于我们可以认知到的东西，可对于位面之主这种存在来说，我们的定义就是在给祂降格。” “那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陈天忍不住询问。 “一切。” 陈道玄冷眼旁观着一切，“一切，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可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放弃抵抗。” “放弃抵抗？这也叫路？” “那不然呢。” “我想，反抗。” “是嘛。”陈道玄点点头，“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啊，陈天，你还是以前那个你，还好，我也想反抗。” “所以不用再当谜语人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天着急地询问。 “很简单，位面之主想要降临到我们的这个宇宙里，但是难度很大。” “难度很大？”陈天有些疑惑，“祂不是位面之主吗？祂的权柄应该是跟位面和空间有关，为什么来到我们的宇宙很艰难呢？” “首先你要知道，这里并不是祂生活的地方，换句话说，这里并不是祂的地盘。”陈道玄说，“就比如我们人类，能够轻而易举地踩烂一个蚁窝，但是你是钻不进去蚁窝里一探究竟的，要借助其他的方法。” “其他的方法？那位面之主借助的是什么方法？” “认知歪曲。”陈道玄说，“哪怕是位面之主，也要遵守一些规则，比如，祂身为我们无法理解的高维宇宙的主宰，根本来不到我们这种渺小的宇宙之中，但是有一个方法，那就是钻规则的漏洞。” “这个漏洞是……” “人类自己的认知扭曲。”陈道玄说，“比如清风村和灰雾村，其实本来就是一个村子，但是位面之主巧妙的利用投影下来的灰雾对现实造成干涉，祂的干涉很睿智，祂从来不会杀人，也不会造成任何生命的陨落，一边隐藏着自己，一边只会进行一些误导，比如村口的石碑，比如历史的认知，清风村和灰雾村被祂玩弄于鼓掌，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有人认为，灰雾村和清风村是两个不同的村子，他们看到的差异并不是因为穿越，而是因为位面之主玩弄的小把戏。” “原来是这样……” 位面之主需要来到这个宇宙，就必须钻规则的漏洞。 就像是人类要找到蚁窝，一探究竟，以人类的身体是进不去的，得找一些精密的科技器具，钻到蚁窝里查看。 “这样你应该思路就开阔的多了。”陈道玄呵呵笑着。 “但是也没用了，我好像都被祂给杀了，我去，这些无法理解的高维存在，为什么会这么强？我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就直接倒地上了，话说这里是哪里？我的梦里？” “你说什么胡话呢？” 陈道玄测过脸看着陈天，“是我把你们两个给拉了出来，不然你们真的要死在那里了。” “啊？” 陈天立马站起来，“灯呢？这里的灯光太暗了！” “这里呢。” 陈道玄打开了手电筒，正是吴劫之前下祭坛看到的那一个。 灯光打开后，陈天这才观摩起来，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一个乌漆嘛黑的山洞里，上方还有钟乳石垂下。 “这里是……？” 第276章 无 “这里是清风山悬崖下的岩洞。” 陈道玄拍拍手站起来，“我就是装死后来到这里的。” “靠，道长，你非要玩这种乱七八糟的文字游戏吗？还给我布置线索？”陈天无语，“就因为没有弄清楚你到底死没死所以我才什么都没有推理出来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行吗。”陈道玄无奈叹口气，“不过嘛，我也是被迫的，因为我并不知道灰雾的真正目的，也不知道位面之主到底想干什么，现在我才一目了然。” “怎么了然？” “出去看看吧。” 陈道玄用树枝怼了怼地上躺着的吴劫。 吴劫翻了个身子，继续呼呼大睡。 “让他再睡会吧。” 陈道玄负手而立，率先走出岩洞。 不对，并不是“走”出岩洞这么简单。 因为在陈天的视线里，陈道玄往光亮处走去，最终直接消失在了光亮处。 陈天走上去查看，这才发现，这个岩洞竟然是在悬崖中间的，下面就是云雾缥缈的森林！ 这个地方陈天曾经在道观里往下眺望过，一直觉得没有什么门道，没想到这里竟然是陈道玄用来藏匿的地方。 往下看去，陈道玄站在下方森林的一棵树顶上，就这么踩着树枝。 “你愣着干什么？下来啊？” 陈道玄挥挥手，示意陈天跳下来。 悬崖很高，但陈道玄并不觉得这点高度对陈天来说有什么难度。 事实上，对于陈天来说，这种高度他都是闭着眼睛玩花式跳水直接跳下去都不会受伤，自己好歹也是一个虚级的炁能力者，不至于连跳一个崖都能负伤。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我的炁，用不了。”陈天趴在岩洞边缘大喊。 “啊？”陈道玄挣开嘴巴，思索了一下，“原来如此……没事，你直接跳下来吧。” “行。” 陈天是无条件信任陈道玄的话的，这个阔别已久的老人，依然和以前一样，穿着宽松的道袍，脸上的皱纹没有一点压迫感，眼睛依然和以前一样透着智慧之光。 陈天张开手往下跳去，两边的冷空气反作用吹上来，巨大的失重感拉扯着他往地面坠去。 可他完全没有一点惊慌。 就在落地的瞬间，陈道玄伸出了手，陈天的下方突然升起花草的茎叶，温柔的茎叶枝叶托住了陈天的身躯，让他所有的冲击力缓冲在植物柔和的传力系统中。 枝叶慢慢褪去，地上的花草也开始往地面缩回去，似乎从来没有出来过一样。 但是陈天也估计知道了陈道玄的戒律。 “怎么回事？话说我之前只把注意力放到你们昏迷的身上了，没有发现你的炁出了问题。”陈道玄说。 “嗯……这件事说来话长，一边走一边说吧。” 陈天跟在陈道玄的身后，陈道玄在前面带路，而陈天则是在后面，讲述自己在落日森林里遇到的一切，炎黄二帝，蚩尤，自然天平，上古时期。 各种各样的事情从他的口中吐露，而陈道玄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的炁，到底怎么了？而且我的戒律也不知道还存在不存在，因为试错的成本我承担不起，抱歉。” “没事。”陈道玄呵呵一笑，“我只是在高兴。” “高兴？”陈天一愣。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炁的所有等级分类吗？” “道法自然虚无，一共六个等级。” 陈天很熟练地就背了出来。 他甚至还教过洛樱怎么使用炁。 可以说是倒背如流，而他自己本人也是一直卡死在了虚级，完全没有要到无的境界。 “虽然很多知识点都是我以前告诉过你的，但是，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炁的最高等级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道玄慢慢独步在森林之中，踩着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 “你们昏迷了一星期，清风村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洛樱呢？”陈天问。 “她回去了。”陈道玄说，“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告诉她你们还没有死，我会来照看你们。而她说要去做一些事，就离开了清风村。” “是这样啊。”陈天点点头，“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样了？出村子了？” “大部分都死了。”陈道玄说，“不过也有几个幸运的，我家里的人好像也没什么事，墨白陈因陈诗雨，好像都躲过了这一次的灰雾降临……是躲过呢？还是灰雾故意没有杀死你们呢……这还没有定数。” “灰雾在扭曲了认知后，应该会杀人灭口吧，可祂却没有这么做，是因为……” “是因为活着的这些人，认知并没有被扭曲。” “原来是这样。”陈天点点头。 “不过现在村子里也变成无人村了，这个村子自古以来信奉的就是什么灰雾神明，没想到最终取走他们性命的也是灰雾。”陈道玄有些感慨地说。 陈天在旁边没有回答，他知道，陈道玄一直在想办法不要让这个村子的人误入歧途，可显然，村子里根深蒂固的灵魂深处，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到最后也只能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令人感叹。 “那么现在，我该跟你解释一下了，炁的最后一个等级，无级。” 陈道玄突然转过身来。 陈天抬起头，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清风小学的后山，上一个轮回的死亡，就是开始于这里，而这个小学，也同样是陈天小时候的起点。 “你知道宇宙的起源吗？”陈道玄翻墙进入清风小学的篮球场。 那无比熟悉的景象也勾起了陈天的回忆，但他还是好好回答了问题，“宇宙大爆炸？” “是的，宇宙大爆炸，一切，都是从一个奇点开始的，奇点也可以成为起点，意思就是初始的点……一切都源于一个点。宇宙发展到最后，也会归于虚无，所以万物的变化就是，从零开始，到最后，从零结束，哪怕中间再怎么宏大，再怎么波澜壮阔，在最后都会归于寂静。” 陈道玄闲庭信步，“虚级是对抗大自然的法则，而无级对抗的已经不是只属于地球的法则，而是整个宇宙通用的，真理。” “无级……” “是的，无级，就是……什么都没有。” 陈道玄把无级的真相说了出来。 “所有的炁，都会消失，你迄今为止修炼的一切都会消失，这就是无级。”陈道玄说。 “这不是坑吗？”陈天皱眉，“修炼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那我当初修炼了干什么？那还不如一直停留在虚级！” 他有些气愤，如果说，所有的炁修炼到最后，炁就消失了的话，那不是最高等级反而连最低等级的道级都打不过？ 虽然他也懂宇宙起源，也觉得这很神奇。 但应用到现实生活中就很奇葩。 一个人，锻炼身体，为了称霸擂台，各种修炼身体，锻炼身体，磨炼技巧，最终他出山了。 结果路边的一个小孩子，一巴掌给她扇飞了！ 这不是搞笑吗？ 修炼到最后，连小孩子都打不过？ 练炁练了一辈子，结果练到最高等级，无级，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我只能说，你没有理解其中的内涵。” 陈道玄笑了笑，“因为在你的眼里，道级是弱小的，无级也是弱小的，零是弱小的，数字越大就越厉害，你是这么觉得的吗？” “……” 陈天没有回答。 “错了，一无所有才是最强的。”陈道玄说，“一无所有，就意味着，能够拥有一切！” “这是什么歪理？”陈天哑口无言。 第277章 前往 “这可不是歪理，陈天。” 陈道玄摇摇头，“我想你们可能已经忘记了，那就是生命的诞生，就是从零开始的，宇宙的诞生也是从零开始，不管数字再怎么庞大，不管负数再怎么无穷，都是需要从零开始出发。没有零，所有的数字，所有的叠加都没有起点，没有起点，就无法出发，出发不了，就不会成长。” “你已经达到了无级，那我就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 陈道玄说。 “嗯？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道长。” “是关于我到底是什么等级的？” “嗯。” 陈天点头，“我从来就没有在你的身上探查过炁的气息，你是隐藏了自己的炁吗？” “没有，因为我，其实根本就没有炁。” 陈道玄告诉了陈天这个令人震惊的话语。 一直以来，都把陈道玄当做世外高人的陈天，第一次知道，原来陈道玄，根本就没有炁。 “是的，我以前受过一次伤，据你爷爷说，我就是那一次，把自己的炁全部消耗完了，然后让我的寿命苟延残喘到现在。” 陈道玄漫步在校园里，似乎又回到了那段叮嘱村子里小孩子们上学的日子。 “今后的路得靠你们自己走了。”陈道玄走进教室里，找一个椅子坐下，他的双瞳变得清澈起来，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我当年出村子去外面学习，看到了很多的外国人，他们杀害我们的同胞，抢走我们的土地，还要在各个地方作威作福，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把所有的侵略者赶出去，让所有人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可惜还没有等到我实现这个梦想，我就被喊回了村子，被灰雾玩弄于鼓掌，但我并没有放弃希望，因为我已经可以预见到，未来的你们一定能够识破灰雾的阴谋，所有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现在确实是水落石出了，但我们好像根本就不是那玩意的对手。” 陈天摇摇头，“我在祂的面前甚至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你可以想象吗？祂哪怕是用神婴作为容器降临到这个世界，我和吴劫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完全，就不是我们能够匹敌的对手啊……” “哈哈哈。”陈道玄摇摇头，“错了，那如果我说，你能与祂为敌呢？” “为敌？连还手力气都没有的敌人吗？” “不不不，你们的还手的力气可太大了，大到祂甚至不敢直接杀害你们。” “啊？” 陈天不解。 “祂没杀掉我们，难道不是因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吗？” “对于其他人来说，是这样的，但对于你们两个来说，并不是……就连灰雾也没有把握能够把你们给杀死，所以祂才会一遍又一遍，企图欺骗你们，让你们陷入绝望的轮回，到最后自己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 陈天呆傻地矗立在原地。 “没事，你们的路以后还很长呢。” 陈道玄哈哈笑着，“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些话就是我的后事交代了。” “嗯，我听着呢。”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已经知道灰雾下一个要移动的地点是哪里了，是樱之国，你可能要过去一趟。” “樱之国？我为什么要过去？” “首先，你现在被议会通缉了，戒律所一直在试图抓捕你们，九夏境内已经不怎么安全了，你们总不可能一直待在信息闭塞的农村吧？”陈道玄说。 “嗯，确实，可为什么是樱之国？灰雾为什么把那里当成下一个目标？”陈天一连串抛出众多疑问。 “首先，你以为位面之主的降临计划成功了吗？” “啊？” 陈天大为震惊，“意思是说，位面之主的计划，其实还没有成功吗？” “当然没有，不然祂也不会把自己布局这么久的清风村的人给杀的差不多了，祂已经预料到了，只要我们还在这里继续妨碍祂，祂的降临计划只会越来越拖延，所以祂离开了这里。” “换句话说，你和吴劫，成功击退了一次位面之主的降临仪式，所以我说，也许你们真的可以阻止祂。”陈道玄继续说，“我已经老了，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你们会比我更加年轻，也比我更加有信念，我做不到的事情，你们一定是能够做到的，我一直相信着你们。” “……” 陈天沉默地接受陈道玄的教诲，时间好像没有前进，两人回到了当初的清风山上，陈道玄讲述着晦涩难懂的古文，而陈天则是一知半解地在台下听着，时不时发呆走神然后望向窗外。 人啊，总是以为老师讲的道理毫无用处，可到现在，陈天反而希望陈道玄多讲一些。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陈道玄微微一笑，“你们可以准备动身前往樱之国了，灰雾的降临可能会让整个宇宙生灵涂炭，但是，我相信你，陈天，我唯一的弟子，我希望你能够阻止祂。” “没问题，老师。” 陈天缓缓吐出两个字。 “那就去吧。” 陈道玄轻轻挥袖，随后他趴在桌子上休息了起来。 陈天突然知道了陈道玄为什么会带他来教室。 陈道玄曾经说过，自己最喜欢的称呼就是老师，而他最希望成为一个老师，给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们引领道路，所以陈道玄在生命的最后来到了教室，给陈天上这所谓的最后一课。 “我会杀死祂的。” 陈天慢慢吐出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清风小学。 而此时的吴劫已经在外面等候着他。 “你醒了？”陈天上下打量这个家伙。 “当然，又不是什么大伤。”吴劫伸了个很舒服的懒腰，“唔——睡的好舒服，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一次变强了……哎，看来面对我们无法理解的敌人，虽然没有多少还手能力，可对于等级境界的提升还是有很大帮助啊。” “确实。” 陈天反正已经升到了无级，可他完全对无级依然没有一个什么概念，在位面之主和灰雾的面前依然没有还手的力气。 这么看来，就算是蚂蚁的世界里最强壮的斗士，也不可能顶得住人类的小婴儿的一脚…… 这种残酷的事实让陈天未免有些沮丧。 “我们之后要去哪里？”吴劫又问。 “去樱之国。” “为什么突然要去樱之国了？” “灰雾跑那里去继续实行祂的计划了，我们得追过去，继续破坏祂的计划。” “原来如此。”吴劫点点头，“那我们怎么过去。” “坐飞机啊，难不成飞过去？” …… 海港机场，天花板高到需要抬头仰望的巨大机场中，陈天和吴劫坐在候机大厅中的一个等候长椅上，等候着播报员念到自己的航班飞机。 没有让他们久等，广播里传出了自己一直等候着的航班消息，两人背上行囊，拖着行李箱，慢慢往登机口走去。 对于两人来说，故事还远远没有完结，他们还有更加崎岖的道路在前方等着，飞机将他们送往的到底是天国还是地狱，只能由以后来诉说。 飞机平稳落地，陈天和吴劫终于抵达了这个他们曾经听说过很多次，但却一次都没有来过的国度。 “您好，请问你们来樱之国是有什么打算吗？” 海关入口的检察官很有礼貌的询问，因为担心两人呢听不懂，还用了英语再念一遍。 “我们来完成之前没有完成的事业。” 陈天笑着回答。 第278章 入境 “从刚才起，你就一直在看书，到底在看什么东西？” 吴劫从配送行李的履带里等来自己的行李后，忍不住问从登机起就一直在抱着书看的陈天。 “对不起。” 有个人不小心撞到了陈天。 而陈天也很快地回答：“没事。”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樱之国的语言？”吴劫刚刚震惊地望着这一幕。 “所以说，学习是必要的。” 陈天举起手中的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几个字—— “常用词汇速成——樱之国篇。” “靠，我也要看。” 两人取到行李后，往成天机场外走去。 成天机场是樱之国的4F等级机场，哪怕是在国际上也是名声响亮，但这里的审查制度十分严格，可在拥有炁的吴劫看来完全没有任何难度，他将炁包裹住自己的拐杖，让它不会旋钮露馅，同时还装作一副腿脚不便的模样。 下了飞机后他就没有再继续装了——成天机场是樱之国巨大的国际机场，也就是说这里会有本国的亦或者是外国旅客，而这其中就有很多英伦风的老绅士手里提着手杖，彬彬有礼的宛若绅士。 而吴劫拿着手杖在这里并不突兀，或者说，因为突兀的人太多了，像吴劫这样长着黄种人的脸同时还拿着手杖的人，很容易让人理解成是在模仿英伦风老贵族打扮的时尚爱好者。 陈天则是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就算不用任何手段，他也没有带任何武器，他的武器影刃到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为什么召唤不出来也完全不清楚。 关于无级，陈道玄也没有留下更多的线索就走了，这就导致两人一路上也展开过不少的探讨，但最终的结果都是，没有头绪，两人遇到的谜团并不是一个巨大的线团，而是一个完全没有起点更不知道终点的诡异线段，连点都没找到，怎么可能量得到线段的长度？ 最后的结果就是无疾而终。 出入境大厅之中，两人还要面临最后的护照审查。 前面只是出示自己的资产证书和身份证明随便问问过来的理由，但在这里，所有的相关证明都要得到查询。 “您好。” 站在柜台身后的早田濑很有礼貌地鞠躬致意，“请出示二位的护照和相关证明。” 陈天和吴劫面不改色，把自己手中的各种证件放到柜台上。 早田濑伸出细长的手，滑着接过所有的相关证明，开始对着电脑录入什么，同时也开始体温：“你们二位是第一次来樱之国吗？” “是的，我们一直都听说樱之国很美，特地来旅游。”陈天的语言天赋让他已经对樱之国的语言有了初步的了解。 再加上已经把常用的词汇都背了个遍，虽然有些口音听上去并不标准，但也达到了可以沟通的地步。 “哦，原来是这样。” 早田濑把身份信息刚刚打入电脑之中，电脑却发出了错误输入的弹窗。 “哦，不好意思，请稍等……” 早田濑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我好像对这些高科技的东西不是很懂……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以为是她输入错了信息，亦或者是自己误碰了什么奇怪的按钮，可她反复尝试了几遍后，眉头紧锁在眉梢。 “你们二位的证件……好像……有问题啊？”早田濑抬起头，她试错了好几次，终于才找到问题所在。 并不是她弄错了什么东西，而是面前这两个人提供的证件就是假的！ 早田濑警惕起来，而她的左手已经慢慢移动到了桌子旁边的报警按钮上，只要按下按钮，就会有安保人员进来押送。 可她的手移动到一半就无法再前进了。 她低头看过去，自己的手和按钮之间，隔了一把刀。 那是一把匕首小刀，不知何时矗立在了桌子上，但因为刀型很小，周围的其他人都没有意识到。 “如果可以的话，请放我们过去。”陈天慢慢说着带着些许口音的樱语。 “你……你们……”早田濑有些欲哭无泪，“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呜呜呜……” “额……” “啊？” 陈天和吴劫都一愣。 早田濑直接崩溃地蹲下来，用手抱着自己的头，“我这个人怎么这么失败……大学被劝退……找工作全部都被其他人顶替掉……住在只有六叠的出租屋里……每天吃着便利店里的便当过日子……工资本来就没有多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我可以的工作……还要被两个人威胁……呜呜……刺啦——” 她的声音从细如蚊蝇到放声大哭，开始彻底歇斯底里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呜呜呜！是不是这个世界不让我这个普通人活下去啊！我这辈子怎么这么倒霉！这么倒霉的事情都要让我遇到！呜呜呜……” 哭喊声吸引来了不少人，陈天和吴劫深深叹口气。 陈天也不再理会，把假冒的证件收回来，两人默默地离开了出入境的大厅。 叮铃铃—— 警报声响起。 这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在原本的设想中，利用柜台人员暗箱操作给两人入境许可，然后就可以进入千叶了，没想到两人挟持的柜台小姐竟然是一个可怜的打工人，连陈天都不忍直视了。 人家勤勤恳恳工作，自己还要去威胁别人，这让两人都不好意思了。 只能强行突破了。 一瞬间，时间的流速变慢了，吴劫在视线之内抽出了刀，但他的动作在戒律·永恒的减速下看到的视角内，没有人会有反应，他们连眼皮都还没有来得及眨，吴劫的速度就开始攀升，鬼魅一般的身形在大厅中飞速闪过，挥出的斩击将所有墙壁上的监控切断。 领域结束的最后，两人也是直接冲出了机场，门口守着的警卫队甚至都没有看到人。 领域的效果结束后，警卫队的人看着叮铃铃的警报声陷入了沉思，他们冲入安保室，想看看到底是谁没有获得许可就出了机场，可摄像头已经被完全摧毁……被吴劫一同摧毁的，还有路过保安室时放置的巨型磁带存储。 “立马去查！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强行入境！没把我们入境管理局放在眼里！”入境管理局局长伏黑义猛地砸桌子，上面摆放着的咖啡杯震倒，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抽出纸来擦拭洒掉的咖啡，“总之！他们没有拿到入境许可，那么他们的行踪就很容易查，重点关注千叶的酒店，只要有人的文件上没有出入境许可的，全部当非法入境处理！” “局长，都涉及到酒店了，好像就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了。” 下属经典下克上。 “靠！那马上联系警视厅，告诉他们，有恐怖分子没有入境许可要在千叶乱来，我就不信他们不行动。” “是！” 下属赶紧过去警视厅发送情报，很快，千叶当地电视台就播报了这一条消息。 不过是在一个收视率极低的三流媒体节目里播出的，压根就没有多少人会看，等待广告时间的小孩子们为了看最新一集的动漫特摄可能会偶然瞄到一眼，不过也不会往心里去。 就这样，没有入境许可的陈天和吴劫来到了机场外的客车站，这里人流量极大，不少人坐在准备发车的客车大巴上，亦或者是利用显眼的位置等待着网约车。 入境管理局以为没有入境许可的人会在樱之国举步难行，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陈天和吴劫，在樱之国是有人脉的。 第279章 旧友 只不过这个人脉有些特别。 刺啦—— 尖锐的刹车声、惊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在整个客车站里响起，人们发出惊恐的叫声，可很快他们都闭上了嘴，因为有人堵住了他们的嘴。 数不清的黑衣人从黑色轿车上走了下来，黑色轿车望过去，整个客车站都被包围了起来，黑色制服黑色墨镜的像是电影里的保镖似的一个个人慢慢进入了客运站之中。 他们前胸撘后背，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不知真相的游客以为是劫匪过来了，乖乖抱头蹲下。 为首的一个墨镜男走出了人墙，他看向客运站里等候车的游客，冰冷的眼神透过墨镜在人群身上扫视。 “你们不用惊慌，我是来找人的。”墨镜男的声音并不大，但似乎有什么传导的工具清楚地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 墨镜男的脸上有一道纹身，这纹身一直眼神到自己的锁骨之下，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翅膀，有人认出了那纹身的样式。 “是狮鹫组！”有人惊呼了起来。 “该死，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谁惹他们了！” “我是无辜的，不要杀我！” 人群发现了来者的组织后，发出交谈的声音，不少人的眼里已经是恐慌和绝望。 狮鹫组是千叶最大的帮派组织，樱之国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在这里，黑道被翻译为极道，极道的意思就是强者之道，也就是说，在九夏被定义为黑帮、黑社会的帮派组织，在樱之国，是有专门的组织管理，同时还是合法存在的。 “我以前听说过，哪怕是在地区的管辖部队，也不一定能够和当地最大的极道组织硬碰硬，早些年经常有这样的新闻，一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越狱了，警视厅找不到人，最后还是拜托当地的帮派把所有杀人犯给解决了。” 可以说，极道在樱之国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我来讲个更有趣的。”陈天介入了旁边游客的谈话，“樱之国的历史就是一个挨打的历史，在他们的历代王朝之中，就没有不被挨打的，所以他们的民族习性就是以强者为尊，近代史，他们被黑船撞开了国门，开始慕强，西化现代化，最终走上战争的道路，但是最终的结果就是战败，他们依然仰慕强者，所以漂亮国来樱之国里驻军，他们完全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认为这是强者的标志……” 陈天侃侃而谈，一把刀横在了他和游客之间的缝隙。 他看到了自己在洁白刀刃上的双瞳。 “你就是陈天？”墨镜男不知何时来到了陈天的面前，他举着刀，阻挡了陈天想要给游客科普樱之国的民族文化。 “是我。” “你的樱之国语还挺好，我以为你来樱之国只能呜呜乱叫。”墨镜男慢慢收回了刀，那是一把拥有铭文刀镡的浅打打刀，在武士鼎盛的时期，一把刀就是浪人的身份证。 即便是到现在科技发展的时代，樱之国也经常在动漫和各种影视作品里宣扬自己国家的刀剑文化。 “我们组长请你们过去一趟。”墨镜男收刀入鞘。 “北辰流。”吴劫说。 “是的。” 墨镜男用九夏语回答了吴劫的话。 北辰流，又称北辰一刀流，是江户末期的一种剑道术，这种剑道对现在的樱之国刀剑文化有巨大的影响，可以说是现代樱之国刀剑文化的始祖，改良了杀人技巧，专用于观赏，可这是改良过的，而真正的北辰流，就是吴劫眼前的这个墨镜男，他在出刀的瞬间绽放杀意，讲究势如破竹，可在收刀后又把所有的气势隐藏，就像收入刀鞘的不是刀刃，而是他的灵魂。 “吴劫先生，组长也对你很感兴趣。” 墨镜男说完后，打了个响指，包围客运站的一辆帕萨特打开了后门，“请。” “我们的人脉接客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陈天吐槽。 吴劫也点点头，不过两人都没有更多的意见，直接坦然地坐上了帕萨特的后座。 墨镜男朝众人点头，所有人像是机器人得到了指令，统一整理队列，回到各自的轿车上，车群开始启动。 墨镜男坐在副驾驶，司机是一个刀疤脸，没有要说话的意图。 “听说你们这次来樱之国，是要解决什么敌人。”墨镜男说。 “是的，一个你们绝对解决不了的敌人，所以我们来了。”陈天说。 吴劫有些听不懂樱之国语，所以抱着自己的拐杖和行李箱闭目养神。 “呵？我们解决不了的敌人，还需要你们？”墨镜男似乎有些轻蔑，“我们狮鹫组不收废物！” “慢着，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帮狮鹫组的，我们是来解决敌人的。”陈天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让墨镜男很是反感。 他最讨厌的就是似乎什么都在自己掌握中的人，往往这帮人还没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到最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能悔恨当初。 “你们跟我们的组长是什么关系？”墨镜男转移了话题，他对什么所谓的“敌人”并不感兴趣。 “什么关系？这很难说，但是应该可以算是……老师吧。” 陈天露出一抹带有怀旧气息的笑容。 “组长？老师？”墨镜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们的组长？你知道我们的组长是什么人物吗？” “不知道。”陈天慢慢开口，他还在适应樱之国语言的奇怪唇舌搭配，不过语言中带着的口音已经慢慢消除了，和一些人对话后，已经差不多了解了说话的方式和语言的特点。 “我们的组长，长野龙一郎可是从战争中厮杀归来的真正的龙！他在五年前的边境战争中解甲归田，从血与火的战场上活着回来，最终在千叶整顿了所有的帮会组织，让濒临解散的狮鹫组重新站在台面上，他可是你们一辈子无法企及的高人！” “……” “他是在说小龙吗？”吴劫轻描淡写地问道。 “是的，长野龙，没想到他退役之后竟然回千叶当起了组织老大，有意思。” 陈天和吴劫呵呵笑着，像是两个科任老师在谈论自己班级里的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墨镜男听得懂一些九夏语，但也不是专长，对于陈天和吴劫的话语只是有些烦闷却没有说什么。 在樱之国只信奉一样东西——实力。 有实力的人不论干什么都会受到尊敬，没有实力的人连活着都是罪恶，这就是极道的行为准则。 长野龙一郎用铁杆手腕和恐怖的实力整顿了狮鹫组的腐败旧家长，最终将他们驱赶出去，随后带着狮鹫组南征北战，在千叶站稳脚跟，赢的手下的尊敬，完全就是靠一双手打出来的，实力才是一切。 “等见到了组长，你们会后悔的。” 墨镜男在心里暗暗说道。 最终轿车群在郊外的一个馆中停了下来，陈天和吴劫打开车门从两侧下车，天气晴朗，阳光打在馆的门匾上。 “天下一番道场？”吴劫用九夏语念了出来。 “番就是序列的意思。”陈天解释道，“天下一番就是天下第一的意思，把天下第一挂在门上，该说是不知者无畏呢，还是真的胆识过人故意来钓鱼呢？” “呵，无所谓，进去看看。”吴劫满不在乎。 墨镜男下车，四周停着的黑色轿车上下来西装男，他们并排站在两道，朝陈天吴劫鞠躬。 这个阵仗很有意思，吴劫率先迈开步子，走向道馆之中。 “好久不见，陈天，吴劫。” 第280章 和以前一样 吴劫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人。 偌大的场馆之中，用腊抛光的木质地板上，跪坐着一个人，他的坐姿是标准的正坐，在樱之国正坐是标准礼仪，意思是接下来的谈话是正式场合的谈话。 那人脸庞瘦削，五官棱角突出，眉毛浓郁，身体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块石碑立在地面上，无法撼动，整个人的气质也跟石头一样沉稳。 “好久不见，小龙。”吴劫用九夏语很客气地回答。 长野龙一郎挑眉，他称呼陈天和吴劫都是直呼其名，用九夏语来告诉他们，你们在这里并不特殊，可吴劫却用一个“小龙”把他的思绪拉回了从前。 三人的目光都有些游离，他们仿佛回到了边境战争的战场上。 年幼无知的长野龙一郎虽然是狮鹫组的组长次子，可他对家里的极道事业没有任何归属感，他觉得男人不应该在一个黑恶势力里浪费自己的一生，所以他决定参军，结果加入自卫队后，被安排的任务竟然是直接去九夏边境和九夏发生冲突。 经历磨难的长野龙一郎自以为能够在战场上快意恩仇，他迫不及待地想在自己的眉宇之中增添男人的气息，可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狂龙中队。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侦查任务，长野龙一郎碰到了如日中天的陈天和吴劫，侦查小队被打趴在地，最后被俘虏。 在监狱里，长野龙一郎也没有觉得沮丧，他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么在监狱里经历严刑拷打闭口不暴露情报，那何尝不是男子汉的英雄气概？ 可他没有想到，狂龙中队在对侦查小队做了身份调查后，发现这支侦查队伍，只不过是被拉过来当炮灰的，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陈天和吴劫直接给他们放走了，不过要求他们不要再回军队，回樱之国去。 临行那天，长野龙一郎死活不肯走，他觉得这是耻辱。 他想在战场上厮杀，要么被俘虏后遭遇严刑拷打依然不吐露情报的情节都没有发生，这要是回樱之国，怎么交代？ 跟家里的长辈说，我上战场，被打败了，然后关进监狱里，被发现没有价值，于是给放了？ 那龙一郎的一生简直是充满了耻辱！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会出人头地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的誓言一定会反复拉出来被鞭尸！他将在狮鹫组中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实力至上，是最现实，也是最可悲的社会。 没有实力的人，到哪里都会被唾弃嘲笑，只有成为强者，别人才会多看你一眼。 所以其他人都回了樱之国，可长野龙一郎赖着不走，陈天和吴劫面对这个家伙完全没有一点办法，干脆就让他留了下来。 接着就让长野龙一郎编入了狂龙中队之中，当一个后勤，即便如此，龙一郎也不满，他想干的事不是在后方看着别人上，他想真正做出一番事业。 陈天和吴劫一想，那就干脆教你一些战斗技巧，这样你回去也有的交代。 长野龙一郎接受了和陈天吴劫一样的训练，不过当时的吴劫并没有觉醒戒律也没有掌握炁，关于实战的部分都是由陈天来教授，吴劫则是更多的传授关于训练和战术的理论指导，。 长野龙一郎无疑是有一定天赋的，愚笨的人不管教授是何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参透，可长野龙一郎把理论和实战相结合，真的成为了部队里数一数二的武学高手，甚至在这段时间里，他的九夏语的熟练度已经超越自己原本的樱之国语。 陈天其实对他很满意想让他留下来服役，可长野龙一郎觉得时候到了，直接在夜晚偷偷溜了出去，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算是男子汉了，可以学成归来。 人都对自己的故乡有归根的情节。 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久了，就会想回自己的故乡，可很多人都和长野龙一郎一样，觉得自己不学无术，回故乡只会被嘲笑，要回故乡也要等自己能够独当一面有自己的一城一池后才好回去。 他最终回到了樱之国的千叶，他的故乡，回到了狮鹫组之中。 后面的故事陈天就不知情了，长野龙一郎似乎忙于奔波处理狮鹫组的事情，也没有书面联系。 “那之后我回到了千叶，我是想回来告诉家人们，我已经可以掌控一切了，但我回来的时候，我的父亲被人杀害了，我的哥哥被敌对的帮会斩首示众，挂在帮派总部的门上，他们举办盛大的酒席，每个喝多的人路过门的时候都要往上面的我的哥哥吐口水……” “我们的狮鹫组在帮派斗争中输了，这是应得的下场，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弱者连死后的尊严都无法保证，这就是我们的自然法则。”长野龙一郎的眼神沉稳而有力，完全没有因为提及到自己的过往而有任何波动。 “你成长了，小龙。”吴劫笑嘻嘻地说。 “请叫我的名字，龙一郎，谢谢。”长野龙一郎冷冷看着吴劫。 “搞什么？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你不都是我的学生？我们在边防军里教你如何应对敌人，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该怎么布局，陈天还教你各种握刀的技巧和挥刀的时机，你忘了？” 吴劫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虽然你的样貌表情变化很大，但你还是和当年的那个你一样……” “一样？我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和绝望，带领狮鹫组在千叶和其余帮会浴血厮杀，最终站在了千叶的顶端，你跟我说，一样？我和以前一样？” “是一样啊，一样天真，一样可笑。”吴劫笑了。 “……” “小龙，我对你很失望。”陈天突然说。 “叫我的名字，龙一郎……你们九夏人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吗？！” 长野龙一郎缓慢起身，他浑身蓄满了力，起身的瞬间能听到全身的骨头正在舒张作响，“我已经和以前的我不一样了！” “还是一样，一样幼稚。” 吴劫至始至终都没有坐下，他不是樱之国人，正式的会谈也不需要和他们一样搞什么正坐礼仪，“你和当年一样，以为自己很聪明，想要到军队里得到军功，获得他人的赞赏，可其实你的上头只把你们当做炮灰随时可以丢弃。” “你以为自己很强大，可一上战场，我们的枪声就把你吓的跪倒在地，看来你已经忘了，你们的那支侦查小队，侦查着竟然来到了我们的管区，我们甚至都没有开几枪你们就哭天喊地说什么‘打死给爹’！我还记得你那狼狈的模样！” 打死给爹，是樱之国语里“救救我”的意思，在战场上这简直是最耻辱的丑态，哭喊这请求对方放过自己的卑微嘴脸！ 这也同样是龙一郎最耻辱的历史！ 他急着回樱之国，并不只是想回故乡，更重要的是，他在陈天和吴劫的面前只感到屈辱！ 是的，哪怕陈天和吴劫教授他许多都技艺，他都只觉得是屈辱！ 因为自己是投降过来的俘虏，所以陈天和吴劫的倾囊相授在他看来是一生无法抹去的黑点！ “这个仇我一直记着的呢，陈天，吴劫。” 明明已经五年过去了，龙一郎的九夏语依然流畅，他哪怕在睡前都要练习九夏语，就为的是再会之时不露出任何破绽。 “五年过去了，你经历了很多，可你还是和当初战场上那个举手投降的小鬼一样可笑！” 第281章 对拼 “吴劫，你只不过是教导我理论的人而已，你竟然敢用这幅嘴脸面对我？”长野龙一郎冷声喝道，如同怒目金刚，“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 “人总是以为自己摆脱了过去。” 在一旁沉默的陈天接了话茬，“长野龙，当初你跟我们说，你叫长野龙，可你回到樱之国后，开始说自己的真名叫长野龙一郎……” “是的，我当初骗了你们，只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你们现在也一样好骗，竟然连这是一个陷阱都不知道。” 长野龙话音未落，道场的门口被破开，碎屑纷飞，门口一直站着的制服男人全部涌入道馆之中，只不过他们和刚刚不同的点就是此刻的他们手上都握着刀和枪。 “长野龙，我现在依然叫你长野龙，因为你还是当初那个怯懦的你，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只不过是在冬京旁边的千叶崭露头角就狂妄成这个样子……本来还想跟你合作谈谈怎么帮助樱之国驱逐灰雾的，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什么狗屁灰雾，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已经老糊涂了，虽然看上去你们和以前一样年轻。” 长野龙直起身子，他腰间腰带绑着的刀微微震动，“既然要动手，那就别藏着掖着了。” 在包围圈中，吴劫微微一笑，他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杖，在杖首处旋转，将自己的杖刀抽出，拐杖被他随手一丢，砸在了一个黑衣男肩膀上，没有人敢大声呼吸，只有沉重的心跳声。 陈天默默地退到一旁，“吴劫，没必要赶尽杀绝。” “当然，只是让他们长个教训。”吴劫笑了，“极道？实力至上，强者弱者？你们樱之国的文化简直跟未开化的原始社会一样，跟你们说话真是浪费我的口水！” “老大，他说什么？”墨镜男来到长野龙的身旁，架刀对峙。 “后退！” 长野龙厉声呵斥。 包围圈马上扩大，所有人都往后退了数十步，巨大的场馆里只剩下皮鞋摩擦地板的声响，打了腊的地板反射着外面的光线。 “五年过去了，连一个教理论的家伙都敢提刀对着我，你会刀术吗？”长野龙没有拔刀，可他的手已经摁在了入鞘的刀柄上，蓄势待发。 “我不会刀术，但是我都听说过你们的刀术，一帮无聊的把戏。” “！” 光线似乎暗淡了一些，陈天惊讶的发现，在长野龙的身体里爆发出了惊人的炁，他竟然也是一个掌握了炁的高手。 “百鬼丸，请赐教。” 长野龙说完，压低了身子。 吴劫抬起头看向长野龙的身后，看到了挂在道场上方的书法字体。 “速之极。”吴劫念了出来，“怎么挂着这么一个书法？速的极致？有趣，那就让我看看，你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吧。” 呼—— 就在吴劫说完的瞬间，一道风在道场之中掠过，没有人看到那风起源于何处，所有人定睛看去，却发现长野龙已经消失在了原地，风依然在吹，每个人的发丝都产生了轻微的浮动。 连吴劫的头发都被吹动了几丝，可他依然漠视着，慢慢转身，长野龙的位置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堵住了道场的门口。 “你的速度，太慢了。”长野龙慢慢把门关上，“你甚至连我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 “呵。”吴劫笑着，没有应话。 “如果是陈天来做我的对手，我还会高看一眼，没想到，陈天到现在也成了懦夫，要你一个吴劫来迎战，我很失望。” 长野龙慢慢转身，这一次，他的杀气终于弥漫出来。 包围圈这一次扩大到极致，因为狮鹫组的所有手下都感受到了那股极致的气场，这种气场的出现就意味着，长野龙要大开杀戒，在极致的刀刃面前，是不会分辨敌友的。 在帮派斗争的那一场战役之中，长野龙因为释放了这种恐怖的气场，甚至还误伤到了数十名靠得近的手下，这让手下对他是敬畏有加。 “让我看看你们樱之国的刀术，如何。”吴劫至始至终，都把笑容挂在脸上，仿佛这不是什么厮杀的战场，而是闲庭信步的下午茶小叙。 所有的灯光消失了，百鬼丸出鞘的光甚至连风压都没有卷起。长野龙的姿势是居合，居合是樱之国刀术的极致，这种神速斩在刀离鞘的瞬间挥的斩击能够达到无法看破的高速！ 对手面对这种修炼到极致的刀法，连一丝反应都没有就会被斩死。没有防御，没有格挡，没有各种刀术的来回博弈比拼，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杀人刀法。 长野龙选择了用最快的方法结束这一场争端。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他要连当初的那份屈辱一并斩断！ 数十米的刀光斩过，百鬼丸出鞘的刀锋在片刻就来到了吴劫的面前，徐、破，急！横一文字的三字诀！ 没有一点风，道场四周的高墙上划出了数道刀痕。 吴劫轻轻握着自己的杖刀，往后退一步，拉开了这致命的封锁，可长野龙露出危险的笑容，从地面跃起，手中的百鬼丸又一次借着重力挥刀再斩，刀锋画出巨大的圆弧，刀锋的尽头指着的是吴劫的心脏。 可后退的吴劫仅仅是提起刀架在自己的身前，高速挥砍的百鬼丸撞在吴劫的杖刀上，两把白色的刀刃一瞬间迸溅出无数的火花，刀身在发烫，正如长野龙心中的愤怒。 火焰点亮了两人的脸庞，吴劫看到了长野龙眼中的愤怒和狂躁，而长野龙看到了吴劫眼底的轻蔑和不屑。 两刀分开，两人都因为对方的反作用力后撤消力，第一轮较量，仅仅是刀与刀之间的碰撞，即便如此，在场的人除了陈天，连甚至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在正常人的视角里，两人的速度都超越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连空气的影子都看不到，两人就已经完成了第一轮的较量。 长野龙的眼里满是震惊，在他的记忆里，教授他各种战斗技巧的是陈天，而吴劫当时的战斗能力并没有这么强悍，虽然在特种训练中也算是超越常人，同时也会一些格斗术，但完全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能够看清长野龙的极速。 “你的速度，变快了一点啊。”吴劫继续着自己的微笑表情说。 “一点？” 长野龙提刀直指吴劫，刀身将吴劫的身影一分为二，他死死看着吴劫的所有角落，一边寻找着破绽一边说，“看样子，你也获得了什么能力，对吧？” “嗯，差不多。”吴劫说。 “呵，不管你这些年获得了什么样的提升，也不可能跟得上我的速度，开胃小菜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才是正餐。” 长野龙的肌肉开始隆起，上身的武道服发出些许动静，他开始深呼吸，吐出的气里似乎有数不尽的热量，而青筋和血管也在他的皮肤表面下如同毒蛇一般跳动。 戒律·刹那。 陈天认出了那个戒律，是一种能够通过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让自己的速度成倍攀升的戒律。 “需要提前喊军医过来吗？不对，你会在受伤之前投降！” 长野龙嘴里念叨着一句话。 这句话是当初的陈天和吴劫面对被俘虏的长野龙说的羞辱的话语，这句话跨越了时间的长河，而今天，长野龙用自己的话对着曾经教导自己技艺的两人吐露出来。 是的，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长野龙咆哮着，抽刀冲出！ 第282章 刹那 数不清的刀光剑影填满了吴劫的四周，像是要把他所有的退路全部锁死，空间里已经没有能够躲避的空间，发动戒律的长野龙能够以自身的百倍速度高速挥砍。 他道场中的“极之速”由头就是来源于此，没有人能够看到他发动戒律时的刀迹，所有对这个称号不满意的人过来踢馆，可他们连刀都没有看到，就被甩出了道场。 久而久之，极速之斩的名头就被长野龙挂在了墙壁上，这是他荣誉的证明，这是真正的极速！ 吭—— 数道金属碰撞的声响回荡在整个道场中，长野龙看到了吴劫的杖刀在一瞬间挥砍，可他完全没有看到那道刀光是何时斩出的，却将他所有的刀痕通通斩碎，明明是高速的斩击，可他的刀痕竟然被击落的支离破碎！ 下一瞬间，长野龙提升自己的速度。 戒律·刹那。 刹那间，他的速度又一次攀升，如果说之前还有人能够听到他的声音，还能看到地上的影子，可在他真正发动戒律的威能后，已经连他的存在都无法捕捉。 刀光之海破碎后，长野龙在四处寻找着机会，吴劫的刀术完全看不出来是出自哪一家，他只是握着刀站在道场中央，淡然地微笑，好似刚刚的所有斩击都只是过眼云烟。 长野龙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 十倍之前的杀机满溢出来，这才是真正的决斗，没有人失去理性，哪怕是长野龙此刻的头脑也十分冷静，古往今来，所有的名家在战斗之中能够获胜，都有一些通用的品质，比如不易动怒，在胶着的局势下也能保持思考。 思考就是人类的武器。 吴劫的身体明明没有移动更多，但他却能轻易阻挡长野龙的进攻，所有刀的斩击攻势都被他轻松化解，就好像他一直都知道刀会从哪个地方斩来！ 一个猜想在长野龙的脑海中诞生。 “戒律·永恒。”吴劫说出了自己的戒律名。 所有人都不理解吴劫为什么这个时候会说话，但他说完话后，长野龙的身体重新显现了出来，他刚刚因为使用戒律，速度快到正常人的眼球波动是无法捕捉的，可他现在主动退出了。 “原来是这样，你也获得了戒律，原来如此，还刚好是和我完全相反的戒律……”长野龙慢慢说，“那我只使用普通的戒律是不可能战胜你的。” “是的。” 吴劫笑了笑，“你的速度很快，你的速度提升十倍百倍，但你的速度在我眼里，只是一只蚯蚓正在卖力地挪动自己的身躯，可笑。” 这就是永恒，在戒律界被称为时间缝隙的诡异戒律，在超凡界中一直都有这样的言论传出，拥有永恒戒律的人，他们在时间的夹缝之中游走，总能找出人的破绽一击制胜，没有人愿意跟一个这样的对手抗衡。 可今天，长野龙敢。 自己的速度在对方眼里只是蚯蚓……这是一个很生动的比喻，成功燃起了长野龙的心，他似乎回到了当初自己屈辱的日子，那时的他就一直在隐忍，陈天吴劫一直压着他。 而现在，自己获得了戒律，经历了五年的厮杀磨砺，可吴劫获得的戒律又一次压在了他的心头。 “这一次就够了。” 戒律·刹那。 能够提升自己速度的戒律，可如果自己现在的速度在吴劫的眼里完全没有胜算……那就再提升！提升到连永恒都看不到自己的速度为止！ 那是他从来就没有试过的禁忌领域，他的身躯变得诡异，肌肉下的骨骼似乎发生了扭动，发出咔嚓的声响，他的肌肉不再隆起，而是收缩了下去，他的所有身体开始作用于速度之上。 除了速度以外，其余的都可以抛弃。 长野龙单手提刀，围观的众人连呼吸都变小声了，他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境界，他看到身边的速度慢了下来，他的感官无比清晰，甚至能听到汗珠坠落地面的动静。 “超负荷使用戒律？你的身体扛得住吗？”陈天在旁边说。 长野龙没有回话，他今天不需要在口头上逞威风，他需要的是实力，绝对的实力，没有绝对的防御，只有快！更快！最快！ 他的身躯绷成了硬弓即将发射的箭矢，弯着的身躯如同猛虎一般可怖。 又是一道恐怖的居合斩！ 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血振！纳刀！ 长野龙的身躯化为了刺目的闪光，他的移动超越了速度的极限，超越了自己的极限！ 刀刃挥出，如同暴雨的刀光和吴劫擦肩而过，数不清的碰撞声响起，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一瞬间挥了多少刀，只能从那冲天的火星能看到战斗的恐怖。 这还不是结束！ 重新转身！又是居合！ 长野龙完全没有放弃的打算，身形又一次化为闪光，第二轮和吴劫擦身而过，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血振！纳刀！又是一轮的居合斩，比第一次还要迅猛致命！ 所有的刀光破碎，吴劫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许。 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 长野龙像是猛虎捕猎一样死死追着吴劫撕咬啃食，每一次都朝吴劫倾泻出如同暴雨般的刀光，刀切开空气的振鸣交叠重合，最终冲天而起，街天狂潮。 道场的四周遍布刀痕，每一把刀的斩击都在墙壁上留下不可逆的破坏，似乎有数不清的杀气在墙壁碎片之中冲出，吴劫的每一次招架都显得轻松有余。 长野龙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双手持刀，朝吴劫的脸上不断劈去，可吴劫依然单手握刀，以同样的速度回击，还不忘大吼：“这就是你的极限吗？还不够！” 他的速度完全完全不逊色于长野龙，甚至游刃有余，每一次的挥刀甚至不能让他的肩膀有超过九十度的抬升，长野龙的每一刀在其他身上都能看到血飞溅，可在吴劫的这里，他只看到自己的汗水在倾尽全力飞出，而吴劫像是山一样矗立在原地，任凭风吹雨打也丝毫不动。 双方又一次撕裂空气，尖锐的啸声刺破在场所有人的耳膜，而陈天早有预料地捂住耳朵。 “就这样而已嘛！” 吴劫吼了起来。 那段岁月真是人生的污点！ 长野龙双手握着刀不断朝吴劫砍下，企图看到吴劫的一点惊慌，可他到最后都没有看到吴劫的表情起伏，他只看到吴劫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那并不是因为对他的实力产生了认可。 而是他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完全没有任何长进。 当年吴劫都可以轻松吊打长野龙，而现在获得戒律的长野龙，依然被吴劫轻松拿捏，吴劫不再笑不是因为尊重，而是因为觉得无趣！ 最后一次！ 戒律·刹那！ 五百倍速！ 灵魂深处的长野龙发出咆哮声，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在旁边一同握住了刀，他发出狮吼咆哮，刀美的像是新月。 新月…… 弯曲的新月。 那是百鬼丸已经到达极限的证明，因为猛烈的进攻，已经通过高温让他的刀刃形制发生了改变，而现在，刀刃已经来到了崩断的边缘，弯曲的就像是月亮。 超越音速的斩击连同他的愤怒冲出，所有的斩击挥砍向吴劫。 这就是极速！ 拼尽全力灵魂深处的呐喊！ 吴劫不知为何，又露出了笑容，他随手横置自己的刀刃，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刀柄对准长野龙的太阳穴一甩。长野龙被吴劫的拐杖首也就是刀柄甩飞，笔直砸在那书法上。 “极之速”的书法被撞成两段。 第283章 老师 战斗结束的实在太快，以至于都没有多少人反应过来。 砸在墙壁上撞断了那“极之速”的书法后，断成两半的书法砸落在地，长野龙也一样顺着墙壁滑到了地面上，他的头发凌乱地垂落着，遮蔽了不少视野，他过度使用了自己的戒律，以至于身体内部的骨骼肌肉全部发生了扭曲，血管破裂，让他的面色看上去红润，实则已经是回光返照。 再过几分钟，他体内的血就会因为五脏六腑的炸裂而彻底失去活性，这对于一个人来说无疑是非常残酷的死法，没有外伤，只有不断到来的内死亡倒计时，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慢慢衰弱，死亡不可避免。 “我的速度，达到你的一半了吗？”长野龙艰难地开口，似乎要把胸腔内的血全部吐出来。 “不知道。”吴劫说。 这是不知道，还是故意不回答呢？ 长野龙笑了笑，这个回答已经公布了一切，恐怕他刚刚那撕裂空气的速度，在吴劫的眼里只是一个蹒跚的婴儿吧。 “不过我知道，你长大了不少。”吴劫又说。 周围的人举着刀，后面的人抬着枪在后方支援。 这里是狮鹫组的地盘，而吴劫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组长给打倒，这帮樱之国人感到了一股屈辱。 极道上的人盛行自由，但又会对自己的主公无比忠诚，这似乎是传承自战国时代的习性，不论主公做了多少错事，只要自己是家臣，就必须无条件支持他。 跟九夏里的很多黑帮混混不同，老大死了散伙的散伙，跑路的跑路，抢财产的抢财产。 可长野龙被打倒后，没有人要抛弃他，剩余的人围了起来，他们举着武器看向吴劫，绝不退让。 “快送组长去医院！”墨镜男大喊，哪怕他再不想承认，组长已经输了，狮鹫组已经输了。 能打出刚刚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斩击的两人，墨镜男并不觉得这帮人会是吴劫的对手，没有一个人后退，所有人都听着墨镜男的指示，刀尖对准了吴劫的脖颈。 吴劫也没有退让的意思，他缓缓收起自己的杖刀，走到一旁捡起地上的拐杖，然后将刀收入拐杖之中，合拢后旋转扭紧。 “我已经快要死了，在你们眼里才是刚刚长大吗？”长野龙吐出一口黑血，“扶我起来。” “组长，你的身体……”墨镜男有些发愣，他没想到组长这个时候还要站起来。 “在你们眼里，樱之国的人就是一根筋，发誓进入狮鹫组效忠后，就会忠诚到底，所以在极道的斗争里策反是最低级的伎俩……樱之国的人似乎都被两根弦绑着，一根叫忠，一根叫义。”长野龙说，“我已经快死了，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知道，抱歉，不能带领你们称霸整个冬京了。” “组长……”不少人退后了。 他们也同样收起刀，退到长野龙的身后，行注目礼。 墨镜男搀扶起长野龙，来到陈天和吴劫的面前。 “现在终于可以好好聊聊了？”陈天问。 “嗯……”长野龙虚弱地点头，“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们在出发来樱之国之前，收到了一些消息，他们说，如果我们要去解决樱之国的敌人，那么就有一个绝对绕不开的组织，那是什么东西？”陈天问。 “八岐家。”长野龙说，“是樱之国在暗部的真正的权力组织，所有明面上的官方高层都是他们的傀儡，只要他们不乐意，这批人想换几个就换几个。” “嗯，八岐家。”吴劫点点头，“那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它了。” “吴劫……”长野龙刚想规劝，可他扫视吴劫上下，却发现自己有些汗颜。 吴劫上下的肌肉完全没有多少运动过后的舒张，甚至连几滴汗都没有，打着哈欠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他刚刚似乎不是和长野龙打了一架，而是出门伸了个懒腰。 “也许你们确实有资本去交涉。”长野龙说罢，深深叹气，“到头来，我还是不是你们的对手，我一直都轻视你们了。” “呵。”吴劫笑了笑，“无所谓，教会狂妄自大的学生要谦卑也算是一门课程吧。” “又在摆老师的架子了。” “我们不就是你的老师吗？你不承认吗？”吴劫挑起眉毛。 “如果比我强就算是我的老师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我的老师也太多了。”长野龙撇嘴。 “所以说啊，你还是没有学到任何东西啊，长野龙，你都已经快要死了，你难道没有一点疑惑吗？” “什么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狂龙中队这一支以杀人如麻而闻风丧胆的队伍，会突然因为一支侦查小队的投降而放过你们呢？” “……” “狂龙中队是边防军的秘密编队，对于我们来说，所有的不安因素都可以铲除，更何况当时你们还是敌人，就算你们是敌人，就算你们投降了，我们依然可以把你们全部杀了，但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有动手吗？” 长野龙羞愧地低下头，其他的手下也不愿抬起头，组长过去的历史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可以接受组长光明正大地被打败，但他们对于组长过去曾经是一个战场上投降的胆小鬼有些不忍直视。 “是陈天特意申请的命令。”吴劫看向旁边的陈天，后者只是点点头。 “他说，樱之国竟然派了这种家伙来上战场，如果让我们杀了他，恐怕我们的良心也会不安的吧。” “……” “那为什么，又要留我下来？” “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好苗子。”陈天说，“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憎恨，我的老师也曾经教导过我，憎恨是单方面的仇恨，你只是一个被运到战场上当的一个小炮灰，你眼里不该有憎恨……” “所以你们收留了我……”长野龙突然愣住了，他自以为自己的憎恨藏的很好，他在吴劫和陈天的手底下没日没夜的训练，就为了有一天能够打败两人，抹去自己曾经是个胆小鬼的历史。 可他错了，陈天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眼底的憎恨，可他依然教授了长野龙各种战斗技巧。 “老师……” 长野龙喃喃地喊着。 “呵，别扯这些肉麻的话语了，我们当初也是有别的目的来收留你的，那就是你是樱之国人，以后如果有需要，我们会把这份恩情抛出来当筹码……不过，还是想说一句，小龙，好久不见。” “老师，好久不见……对不起，对不起……” 长野龙的嘴微微颤抖，他还有很多的话想说，可他恐怕来不及说了，在他短暂的一生中，经历了实在太多太多。 出身于极道家庭，从小就被灌输要好好带领狮鹫组爬上权力的巅峰，长野龙为了证明自己，加入自卫队，结果被送到九夏边境当了炮灰，胆小怯懦的他最终投降，在满怀着屈辱中接受了陈天和吴劫的教导。 可他从来都没有真正感谢陈天和吴劫。 今天的他似乎明悟了许多，他回望自己的过往，自己一直想极力证明的自己成长的人，已经死了，而他另外可以炫耀的人，似乎也只有陈天和吴劫。 因为，他们是自己的老师。 老师。 这个词实在是太沉重。 教书育人，是老师。 传授技艺，是老师。 为人生开路，也同样是老师。 陈天和吴劫都做到了，可长野龙走了大半辈子，没有发现真正的老师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帮助着自己。 第284章 马场 “我们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成长了，我还挺高兴的。”陈天笑笑，“我还以为，你到死都不认我们这两个老师。” “我也不至于顽固到这个份上。”长野龙很是尴尬地微笑，“冬京的话你们小心一点，他们可远比我们……” “老师！” 陈天的身子猛然一震，他察觉到了什么，往上方看过去，却看到了整个场馆的上空屋檐下，竟然全部布满了机枪。 那些枪之前一直藏在上方的壁沿中，在吴劫和长野龙的对决结束后，它们挥动着机械臂，将枪口弹了出来。 陈天现在还没有恢复实力，他第一时间完全撤不退，另一个身影早已穿梭而出。 所有人都只在一瞬间，被丢出场馆，墨镜男，还有所有提着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机枪口爆发出强烈的火光，弹幕垂直打下，从天花板上坠落在地板上还留着的陈天。 吴劫才刚把长野龙和墨镜男作为最后一批次丢出去，可没想到长野龙又回来了。 没有人看清他们的速度，吴劫的速度完全超越了人的肉眼能够看到的所有极限，他们只注意到周围的景色变化，随后自己砸在了地面上，场馆内部爆发了强力的轰鸣声。 每个枪口都在咆哮，弹幕覆盖的面积把上百平方米的巨大场馆都笼罩在内，没有地方可以跑，送走了别人的吴劫也没有办法把陈天送出去，他的杖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鞘的，迎着那猛烈的子弹火光挥刀。 杖刀在空气中挥砍出花纹，弹幕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把所有打蜡的地板洞穿，吴劫在陈天的身上，抵挡着汹涌如暴雨的子弹。 有一个身影过来帮助他分担了炮火的压力，长野龙，他手中已经断裂的百鬼丸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碎片，这是一把断刀，可他还是握着站在吴劫的身旁，把所有飞过来的密集子弹砍断，刺目的火花在地板上迸溅。 这是长达一分钟的火力压制，成千上万的子弹在顷刻间打出。 戒律·永恒。 戒律·刹那。 都在一瞬间碰撞到极致，四面八方都是数不清的弹痕，地板已经被洞穿到看得到地基的程度，所有人都在硝烟中沉默。 枪声逐渐低落，有的枪口因为连续不断的射击已经炸膛，但更多的枪是因为已经没有子弹了，而停止了开火。 “组长！” 场馆外的人终于打开了门——门在刚刚就被冲进来的长野龙给锁死了，外面的人花了一分钟才破门成功。 他们走进场馆，无一不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地上全部都是弹痕，天花板上有数不清的枪支机械臂在抽搐，这些游动的机械臂承受不住这么久的开火后坐落，有些枪械甚至因为后坐力折断了。 巨大的硝烟尘幕中，三个人影显现了出来。 陈天、吴劫还有长野龙。 “组长！” 手下大喊着，他们冲上去把长野龙接过。 有人惊呼起来，他们看到了长野龙身上的伤。 他把刀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子弹打穿了他所有的身躯，可因为戒律和炁的保护，他的身体不至于支离破碎，所以只是被密密麻麻的弹孔洞穿，鲜血从洞口中流出，他故意将百鬼丸挡在自己的心脏面前。 自己没有这么容易死，死了就不能给陈天挡子弹了。 “真够蠢的。”陈天说。 “老师，你课堂上教给我的道理，现在好像听懂了。”长野龙露出释怀的笑容，“这些枪……不是我干的。” “我们当然知道。”吴劫冷冷说。 他根本就没有受伤，虽然事发突然，但他的戒律·永恒完全能够抵挡弹幕的袭击，可如果是要把在场的人运送出去，又要保护陈天不被子弹擦到，那确实需要一点长野龙的帮助，好在他们确实做到了。 “谢谢，老师。” 长野龙的就是这句话，他笑着闭上了双眼，没了呼吸，鲜血依然在血洞中流出，他看上去只是一个在课间打瞌睡的学生。 “把他送走吧，你们狮鹫组被人盯上了，这段时间低调行事。”陈天开口说道。 没有人敢有任何异议，陈天和吴劫是长野龙的老师，手下尊重长野龙，同样尊重他的老师。 很快有更多的车开了过来，副组长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他戴着金丝眼镜，看着盖上白布的组长，他也只是低头致意，然后指挥送葬的队伍过来集结。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陈天和吴劫被安排进了千叶的高档酒店中，这里是狮鹫组地盘，可是竟然有人能够在长野龙经常出入的道场上方安装这么多的枪械，那就说明对方已经渗透了狮鹫组。 副组长开始指挥帮派里的人，开始互相查找内鬼，但不管怎么样，暂时都不会有动静了。 内鬼必然是无法猜透的人，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安装枪械。 陈天和吴劫对这些帮派不感兴趣，他们只是想来樱之国继续和灰雾作对，顺便过来看看自己的学生，就算他是极道的组长，也没有要介入的意思。 为此，他们还用了最后的请求，那就是询问冬京所谓的地下八岐家到底要怎么寻找，结果得到了一条完全没有想到的答复，如果想去知道八岐家的构造，那就不能先去冬京，而是要去北海道一趟。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陈天和吴劫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去北海道一趟。 毕竟现在两人在樱之国的身份并没有得到保障，他们其实还是非法入境的外来人，不管道理，如果有警视厅的人过来问身份，那就百口莫辩，而且还要东躲西躲…… 这样就很划不来。 但是如果没有任何准备就去和这个所谓的樱之国最大的地下权力枢纽对战，又有些过于自大，陈天和吴劫都不是那种对敌对势力完全没有情报还要硬着头皮过去应付的人。 所以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要去北海道。 至于身份问题，狮鹫组的副组长给两人弄了两个身份。 陈天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身份——私家侦探。 而吴劫更爽快，直接被安了一个御宅族的家里蹲，不过有在便利店打工的员工证，虽然这个便利店就是狮鹫组的地产…… 陈天所谓的私家侦探事务所，上面的公司注册地点，其实也是狮鹫组的地产。 但不论怎么说，也算是避开了各种检查的一个手段方式。 两人直接用已经给的身份直接坐着新干线鸟取县，到了鸟取县又乘坐渡轮，来到了北海道的本岛。 冬季已至，北海道的天气有些冷，陈天和吴劫在街边的商城里买了一些厚实的衣服后，也开始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开始寻找起来。 副组长给他们的一个地址，是北海道边缘沿海的一个马场。 这个马场一开始是个天然的畜牧场，是以前古代北海道人用来养殖和放牧的，只不过因为近些年畜牧业有了些许衰弱，他们也瞄准好地理优势，把这里改造成了马场，这里一望过去是看不到尽头的草原，有马在草地上奔驰，时不时低着头吃草。 往远处看过去还能看到碧蓝的大海，只不过席卷着海风有些许凉意。 吴劫越过栅栏，看向远处的大平原，还有远处的东海，大吼了一声：“我靠！马！” “你有毛病吧，别在这里嚷嚷，小心人家马场主给我们全部赶出去。” “不至于吧，不过这里的景色还算迷人，不像我们那边只有光秃秃的工厂。” 第285章 奈叶 海风夹杂了寒气往草原上吹来，陈天和吴劫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去，怎么这么冷。”陈天紧锁着自己的大衣，四下张望，“这种地方能有个屁的线索？话说为什么找线索要来这种地方？” “不知道啊，反正副组长告诉我这里的马场是有点奇怪的，似乎是八岐家下面的产业，之前狮鹫组想要在北海道开设马场，但被当地的居民反对，可这里的马场这么大，居民却没有反对，所以可能是有些关联的。”吴劫一边做着分析一边看着马场。 这里是由一个低矮的栅栏围着，但看守一点都不严，随便跨过来就进入了马场之中，而且一眼望过去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马槽和马厩都没有看到，说是马场，但其实只看到了几匹马在低着头吃草，至于人是一个都没有看到。 “搞什么，人呢？”吴劫看着广阔的草原，“这要怎么找线索？” “你去西边，我去东边看看。” “你们找谁？” 就在陈天和吴劫准备兵分两路去找找马场的主人时，后面传来了人的声音。 一个穿着厚实的小女孩抱着一堆干草疑惑看向陈天。 “额，你好。”陈天用已经差不多熟练的樱之国语回答，“我们是来找这个马场的主人的，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马场的主人？我就是。”小女孩点头指着自己。 “啊？”陈天四下查看，“你几岁了？” “九岁，三年级了。” “你是这个马场的主人？”陈天又问。 “是的啊，还有，大哥哥，你的口音好奇怪，不像是北海道人，你是冬京来的吗？”小女孩眨着那亮晶晶的大眼睛。 “额，是的。”陈天一阵汗颜，没想到，他的拗口口音成了别处来的方言了，这样也好，“你好小朋友，我是一名私家侦探，是来查一匹马的。” “查马？”小女孩疑惑歪着头，“我们这里的马都是冬京那边的赛马场指定的培养地……这个马场虽然是我的……但我没有这些马的使用权哦……” “啊，这样啊。”陈天点点头，马上他就发挥了影帝级的表演，换成一副哀恸的表情，“但是……我的表弟……他的死……唉……” “表弟？你表弟怎么了吗？”小女孩又追问。 “我表弟他，卷入了一场杀人案，被残忍的杀害了！死前他向我透露，杀他的人钱包里有一匹马的照片，所以那匹马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我不能让我的表弟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他曾经也跟你一样，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男孩，他在学校用功读书，回到家里也要管理一片牧场，小小年纪就已经失去了纯真，我不允许他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好惨……他的家庭好像和我很像……” 因为就是故意编的像啊，吴劫在旁边无奈叹气，蒙骗小孩子肯定是要尽可能激发对方的同情，所以跟小孩子说谎讲一些假大空的东西是没有用的。要让她有代入感。 比如陈天就很机智，看出来这个小女孩在管理这片马场，立马就杜撰了一个同样要管理牧场的“小表弟”。 这个代入的方法果然很有效，小女孩在旁边犹豫了很久，用手抓着衣服，低头在思索什么，最终她抬起圆滚滚的小脸蛋，很认真地说：“我可以带你们找马，但你们千万不能对马做什么事！” “当然，我们只是想找线索而已，又不是要对马干什么。”陈天立马答应。 “那跟我过来吧。” 小女孩转身。 三人一起前往草原的深处。 “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陈天继续用他的生涩樱之国语问。 “叫我奈叶就好啦。”小奈叶抱着干草，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很是活泼。 “你抱着这些草干什么？” “给马儿吃啊。” 绕过了好远的路，才在草坪之间有几栋小木屋，规模并不大，而且看上去有些简陋寒酸。 “你父母呢？” “嗯，去世了……”小奈叶笑着说，“他们死前拜托我管理这个马场，所以我每天早上起来去给马儿清理马厩，还要定时给马儿削蹄，白天放它们在草地上奔跑，晚上还要安抚它们入睡……这个马场和这些马儿就是我唯一的东西了。” “是嘛。”陈天不免有些心酸，一想到自己还对这种小孩子撒谎了，心头的愧疚更甚。 并没有率先走进木屋之中，小奈叶在旁边木屋里打开房门，“你们先进去吧，我去马厩放点干草。” “行。” 陈天和吴劫率先进入屋子，屋子就只有两层，面积不大不小，该有的家具都还有，厕所是在屋子外的一个小房子里，这个主屋客厅还算明亮，上面挂着灯泡，还连着绿黄相间的电线，长木椅是拿来接待客人的，木椅对面还有个很小的电视机。 这种电视很难不让人想到上个世纪的黑白电视。 “我怎么感觉，她过的有点惨啊，话说这到底跟所谓的八岐家有什么关系？”吴劫无语，“你要随便指认一匹马吗？然后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现在走一步看一步呗。” 两人说着话，奈叶也走了进来，她依然穿着红色的羽绒服，小脸似乎被冻的通红，她手上拎着一个木桶，看起来是木桶太重了，摇摇晃晃的。 陈天上去接过她手里的木桶，发现是满满的一桶牛奶。 “这是昨天刚刚挤出来的牛奶，不介意的你们喝了吧。” 牛奶因为天气冷在上表面有了沉淀物凝结的薄膜，但没有影响口感，陈天拿来杯子，舀起一杯递给吴劫。 “对了，大哥哥，你们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我叫北上一，他叫南下二。”陈天随口编了一个对于樱之国人来说并不奇怪的名字，“他是我的远方表亲，小时候出车祸，脑子出了点问题，不会说话，只会一些肢体语言。” 吴劫立马点头，手舞足蹈，然后抿了一口牛奶，竖起大拇指，示意牛奶很好喝。 “大哥哥你好惨哦，表弟去世，连远房亲戚都是个脑瘫……” 陈天绷着笑，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牛奶喝到嘴里发现有些奇怪，似乎是因为并不新鲜亦或者是因为放在外面被一些细菌给弄到了。 而吴劫则是一副小女孩的心意不能辜负的嘴脸，撇撇嘴。 “牛奶真好喝，我能全部喝完吗？”陈天硬着头皮说。 “是嘛？谢谢你大哥哥，我还说会不会因为放在外面一天了，变质了呢，我都准备丢掉了。” “……” 陈天的表情凝固起来。 而吴劫因为听不懂只能在旁边继续竖起大拇指，跟个机器人一样。 “那为什么昨天挤的牛奶昨天不喝完呢？”陈天继续喝着变质的牛奶问道。 “昨天冬京的人来了……他们说要跟我签订什么合同……” “合同？什么合同？” 陈天成功被带着走了。 “就是这种合同。” 奈叶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翻来覆去，找到了一沓a4纸。 “关于马场管理权合同协议？” 陈天读着合同的目录就不对劲了，大致看了一眼，“奈叶，你签了这合同吗？” “没有……我说看不懂的字太多了……要等过几天……” “那我劝你不要签。”陈天喝着牛奶，帮奈叶解读合同上的条约，“这个条约的意思就是说，马场名义上是你的，但里面的所有设施，里面的马，都要归他们所有，是霸王条约。” 第286章 忍者 合同的内容也是老一套的诓骗不懂条例的老百姓的惯用伎俩。 老实说，陈天没有看懂全部的樱之国文字，但是那几个关键词出来就很搞笑了，樱之国的文化和九夏的文化高度相关，法律规定在正规文书上要用汉字来写，所以有些词陈天看着立马就猜出了词义。 大致就是产权租赁的问题。 合约表面上说，奈叶依然是马场的主人，但是因为要合作，把一部分的管理经营权让出去，同样的，对方会支付费用，可就是这个支付费用，上面根本就没写，而是写着什么双方协商。 这就很狡猾了，奈叶是什么，一个九岁的小孩子，找她协商不就是趁火打劫？ 连陈天现场编一个故事都让她放下戒备带过来了，这要是签了条约，再卖卖惨编几个故事那不是只用几块钱就拿到了各种权力？ “原来是这样……他们竟然是想夺走我的马场吗！”奈叶鼓着脸，“真是可恶！” 吴劫把牛奶喝完，示意自己出去走走。 陈天也懂他的意思，拉着奈叶继续聊天。 吴劫才刚出门口，立马就消失在了原地，他需要的是线索，而不是保护一个小孩子的家产，这些事情交给陈天就好，而他也是立马动身前往马厩看看有没有所谓的线索。 奈叶把干草铺在了马厩里，这里是马休息的地方，可以看出来，这个马场里的马都是卧睡的，很多时候，野马会因为警惕天敌而站着睡觉，但在马厩里应该是给了马安全感，它们此刻有几匹还躺在草窝里睡着觉。 吴劫隐藏起自己的气息，慢慢在马厩里寻找。 可不论怎么看，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马厩，外面一个水槽是马用来喝水的地方，同时外面还有正在野外活动的马。 线索在哪里？ 副组长说这里和八岐家有关系，可陈天和吴劫来了半天，硬是没有找到这里有什么八岐家的痕迹。 长野龙一郎经常活动的道场被安装了枪械…… 没有人能够发现。 甚至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安装上去的。 那个人在狮鹫组里可能很了解长野龙，甚至知道长野龙的行踪，并且他一定有足够的地位，不然他是无从得知的。 副组长。 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家伙，骗了我们？ 这一点…… 吴劫和陈天早就知道了。 副组长在撒谎这种事，果然还是得到了验证，那正好，他们也终于得到了八岐家真正的活动范围。 就是冬京。 只要查到副组长是在骗两人的话，那么他支开陈天和吴劫，那么反方向就是八岐家的真正势力范围。 “该回去了陈天。” 吴劫才刚回木屋，两把枪抵在了他的下颚。 陈天坐在木椅上，双手举过头顶，“有话好好说，有什么是不能谈的呢？” 此刻的木屋中，已经沾满了穿着紧身制服的男人，他们的表情刻薄冷淡，用黑色的头巾围住自己的脸庞，只露出两双眼。 很让人联想到樱之国一个很经典的名词——忍者。 忍者是樱之国文化里非常着名的一部分，可以说，就算大部分都没有去过樱之国，也绝对知道，樱之国有一种古老的文化，叫忍者文化。 忍者，是一种类似锦衣卫的特殊职位，他们的职责有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听从当权者的指示来暗中清除掉那些有异心的臣子民众。 在近现代科技慢慢攀升后，这些隐藏在黑暗里的忍者就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不是他们不好用了，而是各种枪支毒药，比所谓的暗杀要来的轻松太多了。 就像是当初武士也风光无限，提着一把刀横行樱之国，可后面颁布了废刀令后，武士也不能提着刀回到那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了。 “忍者啊，我还以为现代都没有这种东西了。”陈天笑呵呵地说。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我家！”奈叶想站起来，可她马上就被摁回椅子上，委屈巴巴地看着陈天。 “陈天，这帮人是什么玩意？” “忍者啊，你看不出来吗？” “忍几毛，要不要把他们杀了。”吴劫大声说。 忍者们很明显把所有的训练都用来点在技艺上了，完全听不懂吴劫和陈天的九夏语交流，但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其中一个忍者把手枪的击锤往后一提，色厉内荏地开口：“闭嘴！不准说话！” 然而陈天和吴劫完全不在意，继续在用九夏语交流。 “仔细看这帮人的胸前的徽章。”陈天说。 吴劫顺着陈天的话看过去，果然看到这帮所谓的忍者胸前镶嵌着徽章，徽章上是拥有八个头的蛇。 “八岐家？”吴劫笑了。 “应该就是他们了。”陈天微笑，“留一个活口吧。” 哪怕是听不懂九夏语的忍者也能够感觉到，现在的形势有些不对劲，明明吴劫的手上没有任何武器，而且所有人都在控制中，但忍者的直觉就是在警告他们，现在很危险。 这种直觉是经历过生死磨难的人才能察觉的，在场的忍者都在隐世接受过残酷的生死考验，对死亡的直觉异常敏锐。 “不对！” 有人喊了出来。 但已经晚了。 吴劫动了，在他的视角中，所有人都静止不动，戒律“永恒”发动了。 所有的一切在吴劫的眼中都是慢放的影片，哪怕是长野龙那种突破因素的斩击，在吴劫全力开启领域的视角内，都只是一个蹒跚的婴儿。 吴劫径直走到原先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了自己的拐杖，抽出杖刀，而此时客厅里的所有人都还在保持着原样，这并不是时间停止，而是吴劫的速度太快，他们的速度太慢，以至于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生命就迎来了凋零。 一共有五个忍者，两个架住吴劫，被吴劫轻描淡写地挥刀，人头和脖颈分离，但鲜血还没有飚出来，吴劫就来到了下一个忍者身前，把架着陈天的两个忍者洞穿心脏，杖刀因为抽离的太快，甚至连一点血都没有沾到。 最后一个忍者就是摁住奈叶的人，吴劫要留一个活口，没有杀他，所以把其他的尸体搬出去摔入大海后，吴劫直接走了回来。 一巴掌。 把所有的一切打醒了，时间空间，以及上一秒还在疑惑自己为什么感觉会出事，下一秒自己就被抽倒在地，蒙面的脸上被重重打了一巴掌，连血都流出来了。 “唔……怎么回事……二！三！四！？”他起身，想呼唤自己的同伴，可四下查看，所有的忍者都不见了，只剩下自己一个。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切都太过于匪夷所思，而这就是戒律·永恒的可怕之处，你完全不知道，在自己眨眼的下一个瞬间，他用自己的戒律对你做了什么，他甚至能在你眨眼的间隙，把裤子给你扒了砍掉下半身，完全无法防备。 时间在“永恒”的领域里就是玩具，而没有人能够反应这种刺客般的戒律。 吴劫把自己的杖刀放回拐杖里，把杖首对准地上的忍者，像是打高尔夫球一样，奋力一挥，忍者的另一边脸接了这结实的一拐，直接被砸到了门外，彻底昏死了过去。 “啊！怎么回事……”奈叶显然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一眨眼的功夫，那帮黑色衣服的家伙，竟然全部不见了。 最后一个还被脑瘫大哥直接给打了出去！ “好……好厉害！脑瘫大哥！”奈叶高兴地喊着。 陈天没有翻译，怕吴劫接受不了。 第287章 闹！ “你是谁？” 陈天一巴掌打在忍者的脸上，把忍者给打醒了。 “呵，我不可能告诉你任何事情。” “哦。” 陈天手中的手枪缓缓提起，上膛后对准了忍者的额头。 “别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 忍者凌然的表情让他看上去无比自信，他接受过残酷的训练，这其中自然是包括要如何在敌人的审讯中挡住所有的威逼利诱。 他知道，面前的两人如果需要情报的话，一定不敢杀了自己，所以自己要在利益之下找到最好的平衡点来打拉扯，这样才能留出更多的时间等候组织来救自己。 陈天把枪口对准忍者的额头后…… 砰—— 枪声响起，忍者额头被打穿。 陈天直接把他杀了。 忍者误会了一件事，陈天他们从来就不需要情报。 换句话说，对于陈天和吴劫来说，找不到情报……那就找不到呗。 我还必须得救你们樱之国的人？ 灰雾降临，那又不是在九夏降临，危险的是你们这帮樱之国的人，至于我们只是偶然过来想和灰雾再对决一次而已。 这次不行，那也根本无所谓。 也就是说陈天和吴劫的立场还没有热情到一定要与灰雾为敌的二元对立立场上。 这是一个巨大的误区。 “不说情报也无所谓，但是杀你是为了报威胁小孩子的仇。”陈天转了转手枪，收纳进枪套中。 “现在线索也没有，要不我们回九夏算了。”吴劫说，“虽然我已经大致知道冬京就是八岐家的真正管辖地盘了。” “那就去冬京吧。”陈天说。 “真的还要去吗？我怎么感觉我们只是在白费力气而已，只要八岐家一直躲避在暗处，那我们就找不出他们，毕竟他们是这个国家暗地里的掌控者，既然是暗地里的，那我们这种非法入境的人，要怎么找到他们？”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陈天表情逐步归于平静，“想不想，在樱之国大闹一场？” “嗯？大闹一场？什么意思？” “既然我们找不到，那就让他们来找我们。”陈天说，“八岐家是这个国家背地里的掌控者，也就是说，只要是冬京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是看得到的，那只要我们足够狂，他们一定会再次找上门。” “是嘛，有道理。” …… 冬京，新宿东区，歌舞伎町一番街。 歌舞伎町，新宿区最着名的娱乐街，集中了大小无数的餐馆、酒吧、俱乐部、歌厅、影院、剧院以及风俗营业场所。有着“樱之国第一欢乐街”之称。 入夜，歌舞伎町灯火通明，喧闹异常，其中不少店营业至天明。 而陈天和吴劫的目标，就是这里。 桃花源酒吧，歌舞伎町最为响亮的一家酒吧，在互联网极度发达的今天，这家酒吧因为各种网红过来打卡无比火红，不少的樱之国影帝影后都曾经在这里拍过照片。 在短视频平台甚至还有人在桃花源酒吧里发起各种挑战，只要是路过的人过来都有红包抢。 桃花源酒吧，典故自然是取自九夏的桃花源记，在陶渊明编写出来的桃花源里，那是一个鸟语花香，村民和善和睦的世外桃源，人们在里面把酒言欢，觥筹交错，庆祝着与世俗完全不同的安逸与祥和。 这里甚至是不少文艺青年喜欢写剧本的地方，今天的编剧小田荣一郎就因为写不出稿子被编辑催，做编辑这一行的，要的就是有踩着死线才交稿的觉悟。 他坐在舞池的边缘上，喝着深蓝伏特加，希望灯红酒绿的酒吧能带给他无穷无尽的灵感。 可他注定要失望，在这里只有穿着暴露的女郎，还有被勾了魂的寻求艳遇的放荡男子。 男男女女凑成好几对，在舞池里互相搂着腰，朝对方的脸上吐出热气。 热情似火的人会觉得这是一种开放自由的表现，而对于小田荣一郎这种保守的剧本作家来说，只是年轻人的放荡与堕落罢了。 果然这里就是没有什么灵感吗？ 小田荣一郎的家庭是保守的军人家庭，从小就喜欢那种硬汉男人的风格，可现在的樱之国年轻男女，似乎都忘记了曾经的樱之国是一个充满男人气味的国度，如今的每个人都在酒中自甘堕落，完全意识不到热血与刚硬的魅力。 他想写的，就是这么一个故事，在如今这个堕落的时代，依然有人举起反抗的旗帜，坚持自我的一个斗争故事。 他算是来错地方了，酒吧没有他想看到的东西。 砰—— 正当荣一郎准备离开时，桃花源酒吧的正大门被踹开了。 两个男人穿着风衣缓缓走入酒吧之中。 长廊内的接待员在闪烁的霓虹灯中看到了两张冰冷的面孔，一个沉稳冷静的英俊男人，一个则是眼神如刀的凶狠硬汉。 追求不同风格是桃花源酒吧的宗旨，没有人在意他们踹开了门，甚至认为他们是为了摆poss才故意这么惹人注目。 可接下来就不一样了，走在前面的人，掏出了一把手枪，往天花板上打了一枪，枪声被舞曲淹没，可那一发巨响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舞步。 “谁？谁开枪！”警卫员冲了出来，可下一刻，他的身形被摔在墙壁上。 陈天一脚就将警卫员踹到了墙上，为了防止他又醒过来，往地上的警卫员又是一记鞭腿扫过，警卫员这下是彻底醒不了了，昏死在地上滑出一道痕迹。 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想报警，可才刚拿出手机，却发现正在拨打报警电话的手机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有人摸向自己的口袋，也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他们往走廊看过去，吴劫的手上此刻端着一堆手机，他把手机抛向空中，在手机还没有落地之前，手中的杖刀抽出，手机顺便化为了无数碎片落下，芯片的各种晶体管在地上闪着光亮。 “啊！！！” 有年轻人越过舞池，朝吴劫冲过来，被吴劫一个侧身躲过飞扑，手中反握着杖刀，用杖刀的刀柄砸在年轻人的腹部，那人吐出口水，昏倒在地。 “不要误会，也不需要报警，我是来陈述一件事的。”陈天走向吧台，酒保和调酒师早就愣在了原地不敢乱动。 “我们是刚刚组建的新帮会，你们可以喊我们‘反抗帮’。”陈天用已经很娴熟的樱之国语说道，“我们的这个帮派宗旨就是，反抗一切的不合理，在我们的理解中，酒吧这种年轻人灯红酒绿自甘堕落的东西，也是我们要反抗的东西其中之一。” 所有人都吓傻了，热舞的女郎停下了，台上的DJ也放下了手，酒保和调酒师面面相觑，所有人中，就只有小田荣一郎一直注视着这两人。 “哪里有堕落，哪里就有我们反抗帮，就这样。”陈天摆摆手，宣告着今天的示威结束。 突然身后蹿出了一个人，他是在舞池上体型最大的人。 那是一个相扑选手，他的体重可能比陈天吴劫的体重翻倍还重，量级高的同时速度还快，这是一个迅捷的飞扑，很容易就可以预见到，被这种飞扑给压下去，绝对会伤筋动骨。 可陈天头也不回，他立足一只腿，而令另外的一腿原地借力翻转，一个十分炫酷的旋转后鞭腿砸在了相扑选手的脖子上，明明体型有巨大差距的相扑选手，竟然被那一脚踹出去砸在了吧台上，掀翻了酒杯和原酒。 “再见，一帮自甘堕落的蠢蛋。” 陈天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288章 大闹一场 小田荣一郎只感觉现在头脑发热，他的脑子里充满的数不清的灵感，他要马上回家里开始写出一篇长篇巨作！ 可他还是压住了心头的热血，他想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跟在两人的身后，就这么走出了热闹的歌舞伎町一番街，现在是凌晨一点了，虽然街上的行人肉眼可见地变少了，可依然灯火通明，数不清的霓虹灯招牌在街道上闪烁。 小田荣一郎就这么跟在两人后面，而陈天和吴劫也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就这么任由他跟着。 “让开让开！” 街的对面传来了摩托车的怒吼，引擎声在道路中间咆哮，像是一头拦路的狮子。 不，不是狮子，是狮群。 因为拦路的车并不止只有一辆，而是有上百辆摩托车轰鸣着停在了路中间。 小田荣一郎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今天是“收租日”。 所谓的收租日，是一种极道内的术语，其实就是收保护费，每个帮派都有各自的管辖地区，比如狮鹫组就是掌控着千叶的极道，而在新宿的歌舞伎町，掌控者就是摩托帮。 暴走族，这也同样是樱之国的发展历程里永远绕不开的一个词，樱之国的社会实在是太畸形了，不管是上学还是上班，都要在残酷的尊卑秩序中苟活，只要他年纪比你大，就是能在你的头上拉一坨，你不能有任何反抗。 这种情况多发生在校园霸凌之中，霸凌者要么就是家里有身份的人，要么直接就是等级比你高的年级学长。 而暴走族文化也随之兴起，他们不理会尊老爱幼的传统，只顾自己的随心所欲，虽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也是一个反抗的符号……本应该是如此。 可现在年轻的暴走族早就忘了这些传统，他们只是觉得开着机车很酷，然后加入到团伙继续霸凌其他人。 而这其中最大的帮派就是歌舞伎町的摩托帮，可以说，只要是暴走族，无不对新宿的摩托帮有憧憬的感情。 摩托帮每个月都会来歌舞伎町收租，来收他们在这里维持治安的费用。 他们虽然是以暴走族闻名，可对自己辖区的治安也确实有做出贡献。 “你们，收租了，钱呢？”一个穿着皮大衣，耳钉、唇钉、黄头发的经典狗腿子走入了一家拉面店中。 拉面师傅一脸尴尬，“不好意思，我们这个月……” “闭嘴！能不能拿出来？不能拿出来我就砸你的店！” 拉面师傅带着厨师帽，而店里的顾客连钱都没有付就跑了，没有人愿意这个时候搅混水。 “我们这个月生意没有那么好……刚刚你们还吓走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错？！！”黄毛手里拿着棒球棍，示意要挥打过来，“刚刚我们都收的差不多了，就剩你们几家老顽固店了！到底能不能给！不能给你们就别想在这里做生意了！” “我……” 拉面师傅举着手，“我会想办法给你们的，再让我们经营一段时间。” “爸……” 后厨的小姑娘胆战心惊地探出头来。 “哟，小姑娘看上去还不错嘛。”黄毛眼睛一转，“嗯，这样吧，就让你们再开一个月，但是要加息。” “还加息？”拉面师傅汗颜。 “呵，你们可没有跟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格。”黄毛说完，退了出来，“如果下个月拿不出来，你可要拿女儿抵债！” 黄毛神气地走出店面，仿佛君临天下的皇帝。 陈天和吴劫从他的两旁擦肩而过，走进店里。 “嗯？”黄毛才发现不对劲，“刚刚这两个人，怎么没有跟我打招呼？” 黄毛看了看自己的皮大衣，背面确实写着摩托帮三个大字，他看向不远处停着的大部队。 摩托帮的老大此刻坐在机车上，旁边的小弟给他点着烟。 “这可是我们摩托帮的耻辱！”黄毛一想到风光无限的老大，立马就生出了荣誉感，“敢无视我？等死吧你们！” 不远处的小田荣一郎惊呆了，陈天和吴劫就这么径直走进摩托帮准备收保护费的店铺里，而且还迎面撞上一个喜欢找茬的新人。 在帮派里，最喜欢找茬的往往就是新人，他们因为刚加入帮派，急于展现自己，会到处惹是生非。 “你们！”黄毛大吼了起来，把不远处的摩托帮都吸引了过来。 “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黄毛掀开店面门前的帐帘，怒气冲冲地指着里面的两人。 “我要豚骨拉面。”陈天说，“你要什么？” 吴劫指了指菜单上的高汤叉烧拉面。 “他要叉烧拉面，都清汤，我们不习惯吃辣。”陈天说完合上了菜单。 而拉面师傅并没有第一时间动身，身后的小姑娘也有些畏畏缩缩，他们看向了陈天的身后。 有微风刮来。 陈天随意地低下头，头上的位置有棒球棍挥过带起的风。 “拉面师傅，你不做吗？”陈天重新抬起头，冷眼看向拉面师傅。 “做的，稍等。”拉面师傅拉着女儿躲到后厨。 就在这段时间，陈天慢慢起身，转身一拳砸在了黄毛的鼻梁上，黄毛被打倒在地连滚带爬地走出了拉面店。 “打人了！大哥！有人惹我们摩托帮！” 黄毛边跑边捂着鼻子，可鼻血仍然从他的指缝间流出。 “搞什么？” 摩托帮老大发动机车，引擎声回荡在街上，所有路过的人都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四周的店铺听到那发动机的声响也立马关门关店。 大街上很快就只剩下了摩托帮的人，那声引擎就是警告，在这条街，是摩托帮说了算。 轰—— 旁边的一个小弟得到老大的指示，猛拧把手，摩托车飞驰而出，地面上瞬间燃烧起黑色的胎印。 摩托车飞速启动，直直冲向拉面店。 就在摩托车准备撞上陈天座位的瞬间，摩托车在店门口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伴随着火光升起的，还有那个骑在上面的摩托帮成员，他的身躯被大火烤焦狠狠砸在地上，而身边散落着摩托车的残骸。 不知何时，吴劫站在了店门口，他提着杖刀，仿佛像一个盾牌挡在了店面前。 “你是谁？”摩托帮的首领立马察觉到了面前这个人的危险之处。 “Kimi。” “啊？”摩托帮首领有些听不懂吴劫的生涩樱之国语。 “Kimi，八嘎思密达？”吴劫说。 “……”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好似在说面前这个人的狂妄自大，竟然把棒子国的语言和樱之国的语言夹杂在一起骂人？ 岂有此理！ 摩托帮首领一声令下，每个成员都坐上了自己的车，他们摁响喇叭，烧胎，在空旷的街道上随时准备冲锋。 没有人敢在歌舞伎町招惹摩托帮，而吴劫和陈天犯了大忌。 “让我来吧。”陈天说。 吴劫点头，收起杖刀，回到店里等待自己的拉面。 而陈天则是站在道路中间，古井不波。 “冲！” 随着摩托帮首领的一声令下，上百辆机车同时冲向陈天。 车胎擦地的尖锐啸声，摩托帮成员手上的各种饰品的碰撞声，呐喊声和咆哮声混杂在一起，吵闹无比。 砰—— 突然在顷刻间，倒地声络绎不绝。 没有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天站在原地，可朝他冲锋的摩托车上全部都没有了人，没有人控制的摩托车只能到处歪七扭八到处乱跑，有的砸在了消防栓，有的砸在了卷帘门和橱柜上。 “人呢？”小田荣一郎看着，惊呼起来。 第289章 爆了 “我去！爆了！”小田荣一郎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感觉有些不切实际。 因为在他的面前发生了极其不合理的一幕，陈天就这么站在拉面店门口，晚风吹着些许凉意，陈天的风衣就这么随风而摆，他甚至没有掏出武器，可突然在一瞬间，所有的机车都互相飞了出去，人都散落在远处，一个叠着一个，像是在叠罗汉。 “这到底，怎么回事？”小田荣一郎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把面前的一幕给拍下来。 陈天慢慢转过身，看向小田荣一郎，“你也要吃拉面？” “是的。” 小田荣一郎受邀，一起过来吃拉面。 暴走族摩托帮就这么被陈天一个人掀翻，这个消息马上在第二天就登上了各个电视台的板块头条，而这篇新闻的撰稿人正是小田荣一郎。 此时的小田荣一郎在昨晚得到了陈天和肯定，所以他今天特意过来联系电视台和新闻媒体，召开了一场发布会。 “小田先生，您所拍摄的视频之中，摩托帮好几百辆的摩托车竟然被一个人全部掀翻了？这是否是谣言？按常理来说，正常人是不可能以人类的身躯同时和这么多的机车对抗的！” “小田先生，我们怀疑你无故炒热度，是不是因为您的作品迟迟没有新消息，所以才选择这样哗众取宠的方式来拖稿呢？” “小田先生，我们是灵异调查社团的，我们对你所说的灵异事件十分感兴趣……” 越来越多的媒体刊登小田荣一郎在昨晚的见闻，有人觉得这不可思议，也有人觉得小田荣一郎纯粹就是写不出来剧本，故意导演的一场拖稿闹剧来博取流量，好为自己的作品后面拉去流量。 而他们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因为小田荣一郎的这些说辞，都是经过陈天首肯的。 为此，小田荣一郎直接搬出了一张照片，陈天和吴劫踩在机车上的飒爽照片。 这是一张仰望图，上面是灯红酒绿的霓虹灯，还有巨大的圆月，洒下的月光和各种霓虹灯光相称交汇，配合陈天和吴劫的踩着一堆机车的图片，显得十分装杯。 这张图一放出去，立马就收获了一堆青少年的喜爱，他们称图片中的两人是当代的侠客！ 这还不够，陈天说，必须要把这些事情炒到人尽皆知！ 小田荣一郎在初步写好了新闻稿后，立马就联系了电视台晚间档的一款爆款综艺节目，在节目上，他阐述了自己对于当代社会的颓废的愤怒，以及昨晚看到陈天和吴劫两位反抗帮的飒爽英姿，正式公开说明，樱之国现在的人自甘堕落，而反抗帮就是来重新点燃民族之火的。 这个综艺一放出去，配合各种消息满天飞。 有人，陈天和吴劫这两个人是来拯救樱之国的，现在樱之国被各种二次元的媚宅元素支配，男人完全没有血性，一个民族的男性如果没有根骨，外敌来临也只会举手投降，陈天和吴劫正是看到了这样颓废的樱之国，才来组建反抗帮！ 不少青少年已经开始跟进陈天和吴劫的事迹，他们举着印着陈天头像的旗子在街上号召重拾民族血性，绝对不能自甘堕落。 中二少年觉得陈天和吴劫就是真正的武士精神继承人，他们浪迹天涯，哪怕是袭击酒吧也不是为了钱财，他们是在跟糜烂的社会风气说不！ 这种反抗精神感染了众多的少年，他们也开始宣称自己就是反抗帮的，要学习陈天和吴劫的斗争精神。 不只是青少年，陈天和吴劫的行为在老一辈人看来也很受欢迎。 老年人本就经历过战争时代，他们都知道当年的樱之国有多硬汉，现在的小年轻一个个化着妆男的跟个娘们一样，本以为这样的国家没有救了，谁曾想出来了一个陈天和吴劫这两个反抗帮的人，不为钱财不为名利，把酒吧里的颓废青年收拾一顿，又去把乱收保护费的摩托帮给打败了。 拉面店的女儿也接受了记者采访，她说，那两个人是真的很帅……我们都要付不起房租了，摩托帮还要收取我们的保护费……真是可耻……还好有他们两个在…… 不管是骂的，还是夸赞的认同的，总而言之，在互联网发达的今天，炒作是彻底完成了，小田荣一郎更是直言，之后会合作推出有关陈天和吴劫事迹的剧情相关的小说，小说都还没有出版，就已经有各种电影公司动漫制作公司找上门，希望能多媒体发展。 这个年代，流量为王，不管陈天争议大不大，流量就摆在那里，小田荣一郎的事业节节攀升，直接成为了红极一时的小说家，他在社交软件上说，自己一定会把陈天的事迹用小说的形式彻底写出来，火爆全网。 …… “搞什么！” 一间十分古朴的和室内，散发着香气的香木上端放着八杯热茶。 没有人品茶，他们都看向着座位首席的男人。 “大家长，最近这个什么侠客的事情，好像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反响，他们到底是谁？”一个沉稳的中年人开口，掷地有声。 被称为大家长的人坐在首席，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他想喝茶，可茶拿在手上又重新放下，许久他才悠悠开口：“九夏人？他们来我们这里干什么？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清楚，就我们所知，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要说有，就是这两个九夏人，据目击者说，那两个人面对百人的摩托帮竟然能够打赢……” “超凡者。”有人补充说道。 “是的，如果这不是杜撰的话，那这两个九夏人应该是超凡者。” 陈天和吴劫都是黄种人面孔，可在在场的人看来，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是九夏人。 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理由，很简单的一个理由，那就是辉夜人工智能没有查到这两个人的身份信息。 辉夜甚至还查到了在前几天的成天机场中有两个非法入境者，所有的信息在辉夜面前都只是白纸黑字完全无处遁形。 “我们八岐家从来就跟这帮超凡者没有什么冲突，为什么事到如今却大摇大摆地进入我们的领地？” “会不会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大家长依然心事重重，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看向了窗外，窗外是蓝天白云，室内香茶四溢，一切都显示很美好。 真的很美好吗？ “如果，他们来破坏我们的计划的话……”大家长冷不丁地说。 “那我们八岐家势必将他们斩杀于冬京。” “没有人能够阻碍我们的计划，我们就是为了今天才活着的。” “八岐家的荣光就由我们来复兴！” 大家长点点头，示意散会，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消失。 这对于超凡者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退场。 大家长终于有心情品茶，他看着空荡荡的和室，还有未凉的茶香，慢慢抿着。 “九夏人嘛？” 大家长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的视线不免得又眺望远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希望你们不要来妨碍我。” …… 陈天和吴劫躺在真皮沙发之中，享受着高端人士的精致生活。 “我去，这就是传说中的柔软度百分之九十的泥潭沙发，听说坐上去就会像是沼泽一样将你拉向深处，果然名不虚传。”吴劫说。 “先别享受了，看看那家伙的造势怎么样了？” “我只能说，爆了！” 第290章 小次郎 “这下八岐家那帮家伙应该是知道我们的目标就是他们。” 陈天刚说完，酒店外面就传来了声响。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窗外看去，却发现这个总统套房一百八十度的落地窗外悬停着看不清楚款式的武装直升机，机舱口下方的扫描机枪口由转动机械臂抬起，红外扫描仪不知何时已经对准了沙发上的两人。 砰砰砰—— 一瞬间，所有的落地窗破碎，这号称最坚固的防弹玻璃，但在三架武装直升机的暴力扫射面前没有所谓的防弹玻璃这一说。 子弹在客厅之内倾泻，弹丸飞梭在房间各处，陈天和吴劫躲到了沙发下，真皮沙发替他们挡着弹丸，上面已经破洞数百，偶尔有穿过弹簧床的子弹都被吴劫手中的杖刀一分为二。 “我去，这种倾泻式的扫射竟然能持续这么长时间。”吴劫也不是被动挨打的主，他一脚踹翻自己身前的沙发椅，让自己暴露在红外线扫描仪中。 直升机上的人看到了吴劫，他们的子弹也接近耗尽，机舱内有人端出了火箭筒，是非常经典的RGP火箭筒，扣下扳机的瞬间，并没有看到火箭头从发射器中弹出，那人低头一看，明明已经扣下扳机的火箭弹，此刻就这么安静地躺在机舱上。 砰—— 一声距离的爆炸，火光席卷着热浪彻底把所有的玻璃冲散架，机舱爆炸后的直升机撞开了另一架，笔直砸向总统套房内部，随着油箱的漏油，二次爆炸响起。 而陈天和吴劫早就离开离开了顶楼，他们离开酒店，还有两架直升机在寻找地面上的踪迹。 在补给弹药后，机枪口重新端起，对准人群中的吴劫。 “我去，竟然还真敢扫射啊，这里人还挺多的。”陈天说。 “既然这样，那就大闹一场吧，陈天，我可以吗？” “可以。” “那我可就大闹一场咯！” “无所谓，必须，让这帮完全不把人命看在眼里的家伙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死神。”陈天的语气充满愤怒。 机枪转轮开始高速旋转，地面上的人压根没有想到，那些直升机早就为了杀害吴劫和陈天，不顾他们的死活。 血肉飞起，人们开始尖叫四处逃窜，陈天和吴劫没有动，他们站在酒店门口，酒店的上方总统套房依然在升起灰烟。 “警告！不管你们是哪里的部队，请放下手中的武器……” 警视厅派出了直升机，机务人员在上面端着喇叭大喊。 “最后再警告一次！”那人又继续大喊。 突然，他看到了那武装直升机的机舱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那人直接朝着半空迈出脚步，让人联想到他是不是想不开要跳下去自杀，可残忍的画面没有出现，那名男子就这么走在空中。 是的，走在空中。 地上的陈天吴劫也看着他，警视厅的机动队也在盯着他。 “八岐家，风魔家，风魔小次郎，参上。” 风魔小次郎穿着笔挺的西装，淡然地站在半空中，他的头发鬓角已经斑白，可面孔依然如刀锋般锐利，他盯着警视厅的直升机，“你们该后撤了。” “什么？你们开着武装直升机扫射平民，让我们后撤！？”警视厅的直升机上传来声音。 “这是警告。” 风魔小次郎冷冷开口，他的手伸向虚空，一把斜长的太刀出现在他的手中，没有刀鞘，展示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把漆黑如墨的刀锋。 嗤—— 黑色的刀斩出，警视厅的直升机断裂，所有的机箱转轴和零件散落出来，没有任何的火花，就连那播报员和驾驶员都没有说话，破碎的飞机残骸就这么笔直坠向地面，落入了公园之中。 “你们好，两位老鼠。” 风魔小次郎居高临下地看着吴劫，“欢迎来到，我们八岐家的国度。” 四周的警视厅增援已经赶到，可他们没有下车，因为他们的无线电中都传出来了一道道命令。 “收队，不论八岐家的人干什么，都无权逮捕。” 没有人下车，他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画面十分荒诞。 八岐家一直都是樱之国的都市传说，没有人认为他们真的存在，从很久以前，互联网就传出来，樱之国上下的所有事物，都是八岐家说了算，但也没有人当一回事。 现在是法治社会，难不成八岐家还能当皇帝吗？ 是的，八岐家就是樱之国的皇帝。 而八岐家其中一家，风魔家的人，直接袭击酒店，还扫射平民，警视厅过来竟然不准攻击他。 没有人攻击，但也没有人撤退，基层的警员完全不知道现在该干嘛。 良知告诉自己，那个家伙是恶魔，扫射平民，自己要做些什么。 可理性又在告诉自己，能够让上级发这么多的撤退命令，那对方的身份是自己完全无法介入的。 “竟然敢对平民开枪，还是当着我的面，你胆子不小啊。”吴劫冷冷说。 他看着地面上还残留着刚刚扫射的痕迹，数十人倒在地上身下流出的血像是祭坛，如果不是警视厅的直升机过来吼了一嗓子，恐怕死的人还会更多。 “平民？他们的命在我眼里可一点都不值钱，值钱的是你们两个的人头。” 风魔小次郎双手握刀，踏着虚空，刀刃直指吴劫。 而吴劫只是随手一挥，空中剩余的两架武装直升机直接发出爆炸，碎片和爆炸席卷了整个半空，就连风魔小次郎都被卷入火焰之中。 呼—— 火焰席卷而出，身上的西装被油沾染到，还跳跃着火苗，可小次郎的身形已经来到了吴劫的身前，他手中的黑刀笔直挥出，吴劫随手伸出杖刀，两刀相接。 “额……” 吴劫愣住了，明明他的杖刀格挡住了小次郎的刀刃，可自己的衣服上却突然破裂，仿佛刀亲临一般，可刀刃明明正在被自己架着。 “很疑惑吗？” 拉开距离的是风魔小次郎，他踩着刚刚扫射死的人的尸体上，“我的刀，可不是普通的刀。” “看得出来。” 吴劫点头回答。 刀要怎么砍开一样东西，用刀开刃的那一面去斩击，可小次郎手上的刀奇怪就奇怪在这一点。 他的刀斩开一样东西，并不需要刀刃去触碰，明明他的刀在手上空挥，但警视厅的直升机却被拦腰斩断。 明明吴劫格挡住了刀，可自己的衣服依然被撕开一道刀痕。 “有的形的刀是用来砍瓜切菜的，无形的刀，才是用来杀人的！”小次郎笑了一声，又一次凭空挥刀。 这一次吴劫侧开身子，那无形的刀刃越过了自己，斩在身后的停车位上，上面的跑车被整齐地切开了两半，驾驶座和副驾驶对半分离，很是工整。 也就是，如果吴劫没有躲开，断成两节的就是自己。 果然很有意思。 八岐家不愧是樱之国暗中的皇帝，没想到连一个分家的人都有这么恐怖的实力。 像长野龙这种已经突破人体极限的斩击，恐怕在小次郎的面前会死的不明不白，这就是超凡者之间真正的战斗。 有意思，很有意思！ 小次郎继续笑着，手中的黑刀又一次闪过光芒，他双手持刀举过头顶，猛然挥下。 这一刀，要把吴劫分成两半！ 有一阵风吹过，小次郎猛然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被冰冷的刀片给架住了。 “这样吧，如果你给我透露一些情报，没准我还能放你一马，怎么样？” 小次郎慢慢收起刀，“我不会透露任何情报。” 第291章 风魔 小次郎说话的瞬间，一股白色的雾气喷涌而出，瞬间锁死了吴劫身旁的所有空间。 “吴劫，在你们的国家，听说有一种武学奇才，他们天生就能看到线。”小次郎用标准的九夏语开口，“这种线，是一种关乎命理的存在，虽然只能看到，但是要用线将别人斩杀过于困难。” “你想说什么？”吴劫看着白气升腾中间的小次郎。 “我的意思就是，我已经看到你死亡的那一条线了！” 白色的高温气体笼罩着这片停车场，一簇火光闪过，彻底点燃了所有的白气，伴随着视线的剥夺和白色亮光的闪现，巨大的冲击波伴随着火焰充满整个白色气体空间。 停车场内所有被白气包裹的汽车同时被点燃，油箱也被那诡异的白色气体笼罩，最终发生连环爆炸。 数不清的爆炸遮蔽了视野，哪怕是用最精密的摄像头都无法捕捉空间内的任何景象，只能看到不断升腾的火焰支柱和破碎的金属残片。 爆炸声逐渐衰弱，白色的气体也正在慢慢散去，而在气体中间，小次郎的身形重新站出来，他得意地望着四周弥漫的硝烟和爆炸后的难闻气体，神色淡然。 “嗯，很有意思的戒律。” 吴劫冷不丁地说。 “嗯？” 小次郎猛然回头，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够这种爆炸之中存活下来，就连地面被炸出恐怖的巨洞，所有的汽车都被销毁只剩下漆黑的残架。 他才刚回头，身体就倒飞了出去，速度之快完全看不清是从哪里出的脚，被踹到墙上才能找出来吴劫刚刚的发力点。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事实，吴劫的速度超乎了小次郎的想象，他刚刚从身后听到声音，可还没有回头，就往左边飞了出去，也就是说吴劫在一瞬间从后面又到了他的右面，踹出了这一脚。 更吓人的是…… “噗——”小次郎吐出鲜血，他胸腔无比闷热，还有刺痛的痛感，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但一定往内脏的方向刺了过去，断裂的肋骨如果不及时修正会一直因为运动刺伤内脏，内脏出血是最难治的。 小次郎用力握住刀，感受着体内的炁流转。 “竟然还会用炁？有意思。”吴劫说。 “因为九夏的文化一直是我们樱之国文化的上位，很多理论和各种武学知识也是从你们那里传过来的，为了看懂各种各样的古籍，八岐家的每个人都必须学会九夏语，这是最基础的。” 小次郎感受着肋骨开始错位修复，鼻腔中闪过闷哼，在说话停止的瞬间，手里握住太刀，又一次凭空挥砍，那无形的斩击带着完全看不到的轨迹飞出。 战斗的时候可不能分心啊，吴劫！ 还在想着偷袭成功的小次郎抬起头，却看到吴劫轻描淡写地站在原地，他愣了愣，“你觉得我接不下来吗？” “啊？”小次郎满头问号。 吭—— 斩击落到了吴劫的身体上。 让小次郎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出现了，明明落在其他地方都会一分为二的斩击，斩到吴劫的身上，竟然只斩断了衣服。 上衣化为碎片飘落，吴劫那久经锻炼的上半身露了出来，他的身上遍布刀疤和枪痕，如果说一个没有损伤的躯体是一个白玉，那吴劫就是千疮百孔的烂石。 “砍车，车不会还手，但我会。”吴劫握着杖刀，慢慢走过来。 他明明可以一瞬间要了小次郎的命，但他依然优哉游哉地漫步前行，在小次郎的视角里这就是一个他无法理解的怪物正在一步步蚕食他的生命。 八岐家的古武术宗师曾经在九夏深造过，他在教导八岐家的人时谈论过这么一件事，万物都是由线构成的，人也一样，只要自己的死亡之线被敌人看到，那么自己也离死亡不远了。 而现在小次郎也看到了自己的死亡之线，这飘忽不定的线头此刻出现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吴劫慢慢走来，小次郎用炁强行结束还没有修复好的肋骨，冲了出去，他不想这么窝囊地去死。 “八岐家的尊严不是你们可以践踏的！” 小次郎的身形如同鬼魅，他的炁护在自己的全身，将自己的身体能力上升到了一个其他的档次，他的速度甚至已经来到了当初长野龙的基础。 这就是古武世家的传承吗？ 长野龙半路出家，连炁的概念都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用自己的戒律无脑乱砍，可面前的小次郎经过学习，知道了炁的用法，速度也来到了惊人的程度。 果然，还是需要老师来教导才不会走弯路啊，长野龙。 吴劫举着杖刀，笔直挥下。 这是最朴实无华的斩击，侧身能够躲开，横着刀也能格挡，而向死而生的小次郎也横过了刀来防御。 这种对战很简单，只要两刀相接，小次郎再瞬身拉开刀的反作用力，朝吴劫的其他死角发动斩击，吴劫就会死。 很简单。 很简单的事情。 这连小孩子都懂。 可他举着的刀没有格挡住吴劫的杖刀。 杖刀劈下，劈开了小次郎的太刀，仿佛那把拦路的太刀只是豆腐，而下面就是小次郎的身躯，当小次郎反应过来想躲避时已经来不及了，杖刀落下，他的身体从脖颈一直到盆骨，被一分为二。 一人一刀，无法格挡吴劫的斩击。 鲜血飞溅，并没有洒到吴劫的身体上，他已经拉开了距离。 因为他甚至知道小次郎死前想做什么。 他的身躯又一次化为白色的气体，笼罩在整个马路和酒店底层，随着恐怖的爆炸声响起，酒店的地基直接被炸碎，承柱也被拦腰炸断，百米的酒店高楼在轰鸣的倒地破碎声中消陨。 不过奇怪的是，明明在酒店四周还有不少的看热闹的人，但却没有一个人受伤，他们后来接受采访回忆说，看到酒店砸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眨眼，就到了远处。 后面警视厅重新接管了现场，把倒塌的大楼给围了起来，每个人的心中都憋着一口气。 这像什么话？ 号称樱之国掌控者的八岐家，滥杀无辜，炸大楼，还不允许逮捕，相反，反倒是那两个九夏人一直在救人一直在减少损害。 虽然消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但依然有吃瓜的群众把现场的画面给放了出去。 吴劫和陈天的脸也正式露相，小次郎在空中介绍自己是风魔家的音频也有，不过很快全网就彻底封杀不给上传。 因此，所有的愤怒都转化为了对陈天吴劫的崇拜。 “果然，这两个九夏人是来拯救我们樱之国的。”小田荣一郎立马在社交软件上发了这么一条动态。 立刻获得了无数点赞，不少人在他的评论下面留言，也有目击者阐述当时的事件经过。 总之无论怎么样，陈天和吴劫现在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网红了。 又是那一间古朴但宽敞的和室之中。 “风魔家的小鬼，就这么死了？还被拍照片上传网络，呵，真是可笑。” 有人提出了意见。 而风魔家的家主风魔弦治慢慢抿着茶，“我们风魔家向来坦荡，小次郎的死我也有责任，我一直都低估了这两个九夏人的厉害，但是下一次，他们就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国家了。” “哦？又开始立军令状了？”有人嗤笑。 “是不是吹牛，事实来说话。” 风魔弦治率先离位，而其他人则是看向了首席的大家长。 “大家长，还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 第292章 谈判 风魔弦治离开和室，来到了暗部的大会堂中，随行的忍者从隐藏之中显形出来，有的是从地面上的石头堆里，有的是从墙壁的影子中。 风魔家在八岐家之中是培养忍者的部门，也就是说派去北海道要截杀陈天和吴劫的也是风魔家的人。 风魔在战国时代是赫赫有名的忍者大家，和很多现在的人的刻板印象不同，忍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光鲜亮丽，战争时期的忍者永远干的都是脏活累活，而风魔家族也是在忍者时代攫取了巨大利益的家族，但后面忍者这种职业慢慢衰弱，同时期的忍者家族要么直接就不干了，要么就是和时代潮流做斗争，直接被灭门了。 记载上写的也很有趣，一帮只在地下工作的忍者家族，因为找不到工作，去刺杀幕府将军，结果被将军带着整个家族一起灭了。 忍者就是这么逐渐衰弱的。 并不是没有用了，而是有了更多的替代品，就像是日晷一样，古人用来计时，通过太阳投影来判断时间，哪怕是放到现代也依然可以用，但完全没有必要，现在有更方便的互联网，有时钟有各种钟表。 被淘汰的不一定是没有用的东西，但一定是落后的东西。 有了更好的替代有了更方便的东西，那这些除了古老一无是处的东西就会被舍弃，哪怕是放在大自然中这个理论也说得通，老掉的雄狮会用自己残破的身躯引来其他的猎物，然后让新生代的狮子对准猎物下手。 时代也在慢慢更迭啊。 一直在暗处工作的风魔弦治又一次体会到了时代的发展。 八岐家里有干风俗业的，有商业的，有军火贩子，但只有风魔家这种，是因为不想被淘汰，而被洪流裹挟着干脏活的，比如现在，他们自称是八岐家，也只是因为忍者世家在如今又有新的工作了，才会有利用价值。 “家主，我们要怎么对付那两个九夏人？” 旁边一个单膝跪地的忍者请示，“用暗杀的方法吗？” “暗杀对于他们来说是没有用的，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去给他们发邀请函吧，我想亲自见一见他们。” 风魔弦治说出了一番连手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风魔家的家主，要和两个九夏人见面？ 可他们没有反驳的权力，很快，邀请函就到了陈天和吴劫的手上。 “怎么感觉是陷阱？”陈天有些疑惑，“这帮樱之国的家伙终于疯了？我们不是才解决一个吗，其他人这是被吓傻了？” “不至于，我杀的那个家伙虽然也是个精英，但不至于把其他人都吓傻了，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是，他们是想用我们来谈条件。” “谈条件？” “是的，就是谈条件，目前为止我们展现出来的实力，应该让他们觉得有些忌惮了，忌惮，那就开始冷静思考了，最先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其实跟八岐家本来就没有冲突。” “也对。” 这场见面会在三天后的一家俱乐部里举行，推开门，就能看到这里的装潢十分豪华，四面上都有液晶显示器，伴随着火辣的舞曲琉璃似幻，屋檐龙飞凤舞，彩虹色的布在大厅和地面上的液晶舞池交映生辉。 两排少女款款走出，她们穿着清凉，在裸露的手臂和腰肢之间闪着金色的粉末，那是金箔，在琉璃灯光下闪闪发光着。 “我去，这什么排场。”陈天刚进来就愣住了。 今天只有陈天过来谈判，因为风魔弦治的要求就是，话事人一对一的谈判，所以吴劫并没有跟随，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吴劫绝对会在一瞬间让整个俱乐部场馆的人人头落地。 “这里！陈天先生。” 风魔弦治靠着二楼的阶梯扶手，朝陈天挥手示意。 爬上木纹精修过的旋转木梯，陈天来到了二楼，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二楼有专门的会谈室，门是沿着地面木轨拉开的拉门，明明看上去是纸质材料，但是一合上门，外面的舞曲和少女的舞步就被隔绝开外。 “今晚你是宾客，随便挑一个喜欢的领回去，在酒店共度春宵！”风魔弦治哈哈笑着，旁边侍茶随行的仆从也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高高的发髻盘起，身穿樱之国传统服饰和服，脚步绝不会超过自己的肩膀，看上去小鸟依人。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陈天问。 “叫我花子就好。”花子小姐宛然一笑，弯下身子给陈天和风魔弦治沏茶，和服遮不住胸前的雪白，看的陈天微微一笑。 竟然都开始玩这种把戏了？ “怎么样，看中哪一个了随便说，花子也行，对吧？”风魔弦治拍了拍花子的腰肢，花子笑的花枝乱颤。 “能服侍客人是花子的荣幸。”花子弯腰行礼，莞尔一笑。 “行了，该谈正事了。” 前面还配合风魔弦治开玩笑的陈天突然换了一副嘴脸。 风魔弦治也收起了笑容，花子又一次行礼请示，慢慢走出和室，宽敞的和室现在只剩下两人，还有放在旁边的屏风以及窗口前的插花。 “我们八岐家似乎和二位有些误会？”风魔弦治说。 “误会？是指什么？”陈天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谈判讲究的就是一个信息差，留住自己知道的，套出对方自己不知道的，这才是谈判能够占上风的关键。 “八岐家对二位并没有敌意。”风魔弦治拿起香茶举了起来，“二位都知道，我们樱之国人向来好客，除非客人来者不善，不然我们不会擅自出手。” “哦。” “所以我想说，我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的。” “好啊，那你既然说是误会，那我们就把误会解除。”陈天也喝了一口茶，但因为太烫，直接放了回去，“首先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就是在北海道的马场，我们在一个小女孩家里喝牛奶，突然几个忍者冲进来威胁小女孩，让她在合同上面签字，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风魔弦治思考了一下，“马场？哦，我有印象。” “说。” “因为那个马场其实是我们八岐家的其他家族的产业，但因为其中出了几个叛徒，把马场的所有权给交易出去了，而现在我们只是想拿回来而已，就这么简单。” “所以你派出了忍者强迫一个小女孩在一堆看不懂的合同上面签字？”陈天说，“这是不是误会呢？” “这不是误会……只是吧我可以跟你坦白，我们这些八岐家，说好听是什么地下皇帝，但其实也只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已，上头要求我们把马场拿回来，那我们只能不择手段，威逼利诱都得用上，你该不会是不敢正视黑暗面的人吧？” “别扯淡，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派人威胁了小女孩，还让她在上面签字，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 “那这不是误会，是你们的人先挑衅的。”陈天说。 “我在这里道歉。” “嗯行吧，态度还算诚恳，小女孩也没有事，反倒是忍者被我们杀完了，那就算一笔勾销。” 风魔弦治点头，并没有要反对的意思，他继续说道，“那还有其他的误会吗？” “还有，就是三天前你们派人直接用武装直升机往我们住的酒店里扫射，还在人群中架着机枪，你承不承认？” “承认。”风魔弦治说，“我们已经把抚恤金发给死者的家属了，各种善后措施也在跟进。” “哦。” 第293章 外包工作 陈天的内心并非毫无波动，他其实还是有些感慨的，八岐家是什么身份，面前的这个人是风魔家的家主，也就是说他也是掌控樱之国的一方霸权，可竟然面对陈天这么一个外人，竟然说出了道歉的话。 就算不是真心的，可在这种身份地位有些悬殊的情况下依旧难得。 “嗯，怎么说呢。”陈天点头，“我是能感受到你的诚意，毕竟风魔家好歹也是八岐家之一，竟然跟我一个非法入境的人道歉，还真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啊。” “做错了事就是要道歉，死皮赖脸反而是有问题的。”风魔弦治微微笑着，态度很是诚恳，只是不知道他的笑容底下藏着的是什么。 “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算旧账了，这次谈判，你需要什么？”陈天说。 “我想知道，你们来到樱之国是为了什么？”风魔弦治说。 “来樱之国？”陈天一愣，“为了来对抗灰雾。” “灰雾？” 两边都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陈天疑惑是因为八岐家的风魔家，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灰雾这种东西。 而风魔弦治更加蒙了，“你们非法入境，然后杀了狮鹫组的组长，然后杀了我们风魔家的一大批忍者，还把小次郎这样的精英给杀了，是为了灰雾？灰雾是什么？” 这个惊奇的发现让陈天都有些懵，在他的预想中，八岐家好歹是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控者，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国家出现了灰雾都不知道？ 难道没有人告诉他们，最近哪里出现了灰雾，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很快，陈天发现了不对劲。 灰雾如果是真正的邪神，祂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那么祂的行动未必会有人知道……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哪怕是在灰雾村，也没有人过来帮忙，没有人进来过灰雾，没有青桐的人进来过，也没有其他村子的人进来过。 那是不是说明，灰雾其实是有隐秘的权柄，让周围的人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灰雾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如果你在八岐家听说过这么个东西，请一定要联系我，你们不是祂的对手，当然，我也不是。” 陈天语重心长地说。 “这个是当然。”风魔弦治答应了，“原来是为了灰雾来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你跟我们根本就不是敌人啊！” “嗯？本来就没有仇啊，你们要是早一点派人出来谈不就能好好说清楚了嘛。” 陈天摆摆手，两人举杯共饮，以茶代酒，一口闷。 “整半天，我们压根就不是敌人啊，欢迎你们到樱之国，我们马上就下令，把你们的非法入境的通缉令给取消了，你们要来我们总部吗？”风魔弦治说。 “可别，虽然我们现在不是敌人，但要是大摇大摆进去，没准就被其他人当成敌人杀了，你们八岐家，应该不是铁板一块吧。”陈天说。 “为什么这么说？”风魔弦治不露声色地问。 “那还不简单，因为我们至今为止只遇到过你们风魔家的人，你们风魔家是搞忍者的吧，然后还有那个什么小次郎，我们遇到的敌人全部都是风魔家的，那不就说明你们风魔家其实在八岐家里地位很低下吗？” “……” 风魔弦治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他当然知道陈天说的是事实，八岐家各自都有自己掌管的领域，都在现代有巨大的垄断业务，但风魔家就只有一个忍者这样的简陋机制，自然在八岐家中处于下游的地位。 而且更何况，他们历朝历代都跟随过不同的君主，为了维持风魔家不被消灭，择木而栖选择一个好君主是有必要的。 但这样也有另一个负面影响，那就是你跟了这么多主人，谁知道你会不会背叛然后去找下一个主家？ 叛徒哪怕是在极道中都会没有地位，就算有叛徒出卖了自己的帮派，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你今天出卖自己的组织，谁也不知道你明天会不会背叛，在樱之国的文化传承里，这种背叛者往往是最不值得信赖的。 风魔家已经算是八岐家里掌控的武力机构很高的家族，樱井家甚至只是经商的，论武力机构那肯定还是风魔家更强，但实际在家族里的地位樱井家都是在风魔家之上的。 话都很明白，只是风魔弦治不好意思，没想到陈天直接明目张胆地把这件事给捅了出来，让他些许尴尬。 “今天的谈判内容就这些吗？”陈天也开始转移起了话题，“既然都发现了我们互相不是对方的敌人，那也没必要继续互相纠缠吧？” “确实，只是……”风魔弦治愣了一下，“你们二位，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不是加入风魔家，而是加入八岐家，我们需要你们这样强大的帮手。” “加入？” 陈天也沉思起来，刚刚风魔弦治说邀请他们去总部就有些奇怪，现在更是直接抛出橄榄枝要招揽。 “是的，你们不是要找灰雾吗？可你们在樱之国应该是没有多少人脉，哪怕是狮鹫组也只是千叶的一个小组织，而我们八岐家可是拥有最先进的人工智能AI辉夜，她是我们八岐家的龙马家倾注一生的心血，掌握的情报覆盖整个樱之国，每一个监控都是她的眼睛，每一根电线都是她的血脉，每一个传感器都是她的神经，有她在，没有你找不到的东西。” 风魔弦治说。 “你们有什么目的，可以直接说。”陈天说。 “肯定是有目的的，那就是你们不能参与到八岐家的工程之中。” “工程？什么工程？”陈天疑惑。 “我们在冬京边缘的山脉虹井正在探索地下岩浆，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我们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你们起冲突，为此，我们希望你们可以加入我们，这段时间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你们帮我们解决。” “是嘛，有什么好处呢？” “钱自然是不用说，在这段时间里，你们的一切开销全部算在八岐家账目上，这是卡。”风魔弦治把一张信用卡递过来。 烫金的文字上写着三个樱之国字——“皆用卡”，意思就是全能卡，哪里都可以刷。 卡上印着八个头颅的巨大蛇，正在驾驭着滔天巨浪冲向海岸，这是一个浮世绘风格的印。 “这上面的蛇是什么？”陈天问。 “八岐大蛇，是我们樱之国的一种在传说中的怪物，拥有八个头八条尾巴，能够唤起海啸，是一种带来灾难的怪物，我们八岐家的名号就是取自这个神话怪物。” “是嘛，那八岐大蛇最后死了没有？”陈天又问。 “……”风魔弦治有些疑惑，但还是老实地说：“死了，是被我们神话的英雄须佐之男给杀了。” “哦，有意思。”陈天笑了笑，“那我们就暂时加入八岐家吧，这卡我就收走了。” “随意使用。”风魔弦治说。 谈判到此结束，陈天和吴劫成了名义上的八岐家成员，不过干的事完全是外包之类的工作。 风魔弦治说，出了什么事会联络陈天和吴劫，让他们去解决，而陈天和吴劫也不想进去八岐家的总部，所以一直用电话联系。 陈天现在的樱之国语已经无比流畅，买了个手机用来联络用，就开始和吴劫商量要怎么办。 “现在是僵持阶段吗？”吴劫说，“我们应该完成他们一点任务，让我们看上去别无所求。” 第294章 码头 冬京，港区，二号装卸海港。 巨大的起重机在上方运转工作，码头的工人正在装卸刚从货轮上运下来的集装箱，樱之国是一个物资缺乏的国家，主要是靠出口赚取外汇，然后很多的东西都要从外面进口，所以樱之国的码头行业异常发达，在相继几公里的地方都会有装卸码头，哪怕是临时的，也不能耽误货物的运输。 对进口十分依赖的国家必然要在人工上分摊成本，而机械化的搬运工程又能取代一大部分的人力活动，所以很多码头工人对机械都采取了抵制态度。 很多人觉得这些参天大物抢走了他们的工作，码头工人从以往的需要成千的码头驻扎，现在只需要数百名学过计算机的码头工人上岗，那么剩余的人呢？要么被裁员要么只能自己去主动提高技术。 而这只是表面上的和谐，工人行业本就是因为教育资源不到位，造成了工人大部分都对知识匮乏的现象，技术工人很多，但没有技术只能进行简单体力劳动的工人更多。 樱之国的官方批文件倒是很快，精简工人，让高新技术替代人工，如果不想被淘汰就好好提升自己。 可这帮本就没有上过多少学的工人去哪里提升自己的计算机知识？ 口号喊的很响亮，又是精简又是提升自己的，只有被逼下岗的码头工人在面临房租压力时崩溃，今天的码头工人也举行了游行活动。 他们抢占了码头，举着横幅，对码头的大量裁员表示不满，身体强壮的工人直接带家伙往这些巨大的起重机上杂，不过这些起重机能够扛七级地震，这种小打小闹自然不会有损害。 可里面操作的驾驶员就遭殃了，起重机的驾驶室内没有玻璃隔窗，只是两个小铁片挡着，在设计之初也完全没有考虑它会被冲进来的人破坏啊。 两个铁门被直接撬开，把里面的操作人员给抓了出来，但因为大家都是工人，没有动手，只是让他打电话叫人。 一辆炫酷的跑车在白天也能看到它开着的氚灯。来势汹汹的码头工人占山为王，站在集装箱上等待着樱之国官方人员的到来，不少的记者和警视厅的人都来到了现场，拉起了警戒线。 但是那辆跑车在警戒线前停住了，车窗摇下，驾驶员出示了一个证明，机动部队的科长直接放行了。 “科长，那人谁啊？怎么就直接放进去了？” “别问，那不是我们这个级别可以知道的东西。” 跑车飞驰在码头上，安静的出奇，以往的白天都是起重机和各种杂物的交响乐，今天只有数不尽的呐喊声。 有工人站在集装箱上，有人踩着升降机，还有人抢占了起重机在驾驶室里不断摇晃吊索。 一张张横幅挂在上方。 “强烈抵制码头裁员！” “还我工作！” “团结起来！” 等各种鲜艳的横幅，迎风飘扬。 流线型的法拉利跑车从穿着寒酸的工人之间飞梭前进，在海港尽头停了下来，刹车片和刹车的声响刺痛人的耳膜，地上被磨出来一道黑色的胎印。 车门打开，两个人从车上走下。 所有工人都围了上来，货轮在两人的身后发出沉闷的汽笛声，货轮的船长不知如何是好，他还有很多的货物要去运载，但码头工人让这里的工作停止了，导致他也不能及时赶到下一个地方拉货。 他来到甲板上，却看到了一辆跑车，以及围着跑车的一堆工人。 “不好意思，跟在座的各位道个歉。”陈天穿着黑色的风衣，看上去十分威风，他取下墨镜，直接丢进海里。 “你是谁？”工人发出疑问。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的疑惑，但是我希望大家不要耽误自己的工作。”陈天说。 “工作？我们哪里还有工作？都被这些机械给取代了！它们还不用发工资！”有人怒吼。 还有人想把手中的铁锹砸过来，不过都被吴劫拦了下来。 “干什么干什么，有话就好好说，没必要动手。” 吴劫强硬地拉着几个暴怒工人往后走。 甲板上的船长和一众水手都走出来看热闹，这种暴力抗议到最后一定会进化成互相人身攻击，所以早早就蹲好了点。 其实一开始樱之国的港区官方第一时间收到警视厅的通知，也是想直接动用火力平息这一次事件，但陈天和吴劫刚好在办公厅里，于是就接下来了这个任务。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来镇压的。 “各位兄弟们，听我说。” 陈天大声吼着，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近一千号码头工人围着，身后就是海港，这种压迫力令人不寒而栗，但陈天依然稳如泰山，他把手中的证件举起来，“我是特别部门的。” “什么特别部门，没听说过！我们要见话事人！”有人继续大喊。 “唉，你们这就不懂了吧，我就是话事人！”陈天说，“如果你们不信的话，那就仔细看我的脸，再看看那位的脸。” “嗯？” 这摸不着头脑的话确实让众人开始探出脑袋去看陈天和吴劫的脸，后面的人跳着也想看。 “这两个……不就是之前在网上闹的很大的侠客吗？” “我去，还真是他们！” “而且他们还在直升机面前保护了平民！” “搞什么啊，原来是自己人。” 陈天欣慰地笑笑，他当然知道这帮工人本性不坏，他们也只是因为自己被裁员了，然后年纪上去了找不到工作，所以想讨要一个说法而已，陈天是很理解这种心情的。 还好是他和吴劫过来了，这要是那帮吃着老百姓饭的东西过来，怕不是要闹成什么样。 “大家听我一句话，我们在这里闹事是没有用的！”陈天说，“你们想想，这样除了浪费你们自己的时间，那帮吃香喝辣的家伙，不还是一样吃香喝辣？他们会理你们吗？反倒是码头的同事也被你们打扰了！他们这样工作不了，这是损人不利己。” “啊？那你想我们怎么样？我们还能怎么抗议呢？写信没有人理我们，我们又见不到什么达官贵人，我们就莫名其妙被裁员，甩我们一句要提高自己，我们上哪里去提高自己？” 陈天摆摆手，“这就说到点子上了，因为接下来，我要给你们一个重要的工作。” “嗯？” 码头工人一起看了过来。 “什么工作？” “我新注册了一家快递公司，现在正在缺人，正好在场的人数也很多，我们会给出比在码头工作还要丰厚的薪水，怎么样？” “……” 码头工人互相探头对视，最后得出来一个结论—— “你在耍我们？” “不是。”陈天摇摇头，“我是真的想给大家工作。” “……” 一席话让所有人震惊了，没想到还真闹出来了一个工作。 一帮人只是想来要点补偿，没想到直接就获得了新工作。 “好！那我们该怎么做？” “别急，先来我的公司部门报到，前台会招待你们，你们今天先在员工注册表上填自己的信息，明天就直接开始干活，我们会给你们各自的配送区域，整个樱之国虽然不大，但养活一千人不是轻轻松松？” “好！” “好！不愧是侠客！” “我去，真遇到侠客了？” 一帮人立马就不闹了，一同前往陈天在冬京银座开的物流公司去注册。 为什么陈天有这样的底气呢？ 因为这些都是八岐家的钱，完全无所谓，又不是他自己的。 第295章 酒店 同一日的港区。 门庭若市的银座五星酒店香格里拉今天在大门口放起了鞭炮。 络绎不绝的人从大门口被请进酒店里，门口的接待员热心招待着前来参加宴会的来宾。 门外，一排排巨大的横幅上写着几行大字—— “热烈庆祝小儿北明秀一考入影青大学。” “欢迎各位父老乡亲前来庆祝，感激不尽。” 语气显得很谦卑，可前来喝喜酒的中村一家子都知道，北明一家可不是那么谦逊的人。 前来祝贺的不只有和北明家一起出来城市打拼的父老乡亲，还有很多北明宏峰平时生意上打交道的人士，他们身上的西装领带可能都比三人的全身家都要昂贵。 “排场真大啊。”中村悠由衷地发出感慨，“这就是读书的好处啊……原本我们都是乡下村子出来的，没想到现在差距会有这么大！” “还不是因为你爸当年糊涂，把所有的家当都给你大哥去上学了，害得你……” “算了算了，都是过去式了。” 中村一成在旁边暗自神伤。 对于大伯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当初北明在乡下并不富裕，一家四口人都是靠爷爷干的农活来养家。 大伯北明宏峰和父亲中村悠都是乡村学校里有名的尖子生，更是在乡镇的各种竞赛里获得了名次。 按理说，两人都应该去城里更好的学校，获得更好的教育资源。 可家里揭不开锅啊！ 老爷子是砸锅卖铁，才凑够供给一人去城里上学的费用，但这个人选又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最终中村悠为了让大哥出人头地回报家庭，自己选择退学，在城里打工帮助供给学费。 父老乡亲更是集全村之力，筹了一笔钱送他出村。 进入冬京大学的北明宏峰，凭借优秀的成绩和丰富的人脉，开始崭露头角，最终在毕业后独立创业，飞黄腾达…… 这么一个青年才俊，是怎么对待一直在打工给他赚学费的中村悠的呢？ 给了十万块钱，就说以后别来找他了。 至于其他的父老乡亲，当初给他筹的钱，他还回去后便不再联系。 中村一成第一次知道无耻这个词是如何真正在现实里呈现的，像这种白眼狼竟然还能招摇过市！ “不好意思，请你们出示一下邀请函。” 侍者很有礼貌地拦住了中村一成一家。 “给。” 中村悠才递出去，侍者笑了笑。 “不好意思先生，能否着正装进入本酒店？” 旁边的几人闻声，都朝这里看了过来。 中村悠是在工地抹灰的，他也知道今天不能随便穿，穿的是普通的皮夹克和休闲裤，这已经是他最说得过去的衣服了。 “本酒店有规定，着装不规整无法入内。” 侍者虽然在鞠躬道歉，但是语气里的轻蔑完全藏不住。 中村悠就僵持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诶！这不是我的小老弟吗！？” “大哥？” 北明宏峰穿着名贵的西装，脚上踩着真皮皮鞋，油光焕发地来到三人面前。 “不好意思，这位是我的亲弟弟！让他进去吧。” “好的北明先生。”侍者恭敬鞠躬，请三人进入大厅。 大厅里设满了席位，不过大家坐的都很自觉。 和北明宏峰同村出来的，坐到了角落里的席位里，而且他们身上的衣服也并不是什么正装，可他们却没有被阻拦。 也就是说北明宏峰是故意让侍者刁难中村悠！ 中村一成又一次对这家伙的无耻大开眼界。 北明宏峰的眼神落在中村悠妻子拎着的袋子里，“哟，弟妹！你这是带了什么东西进来？这袋子可不小哦！” “大哥，这是我们家带出来的私藏酒窖里的酒！你都忘了吧，当初你去上学，老爹说放一个陈酿，等你毕业里回来喝！味纯着呢！” 中村悠走过去献媚。 可北明宏峰在所有人的面前推开了这递过来的女儿红，“哟，我说是什么，味这么大，你们家的孩子不会就是因为天天闻着这种劣质酒的气味，所以才考这么点分的吧？” 因为离乡亲的席位很近，大家都看了过来。 眼里也都是幸灾乐祸。 “听说你儿子最近只考了二百五？真的吗？” “不对吧，你儿子在我们村子里可是一等一的天才！怎么可能只考这么点分数？” “二百五？这个分数连专科都不上不了吧？” 北明宏峰很满意各位乡亲的反应。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虽然自己早就不和他们有什么联系，但每年回乡下假意探亲，自己的儿子总会被这帮人拿来和中村一成做比较！ 中村一成可是同辈里的噩梦！ 成绩好到所有人都觉得他会一飞冲天！ 没想到，直接冲到地里去了！ “诶，我儿子来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儿子，北明秀一。”北明宏峰把一个少年给拉了过来。 “大家好，我是秀一。” 北明秀一点头请示。 “哈哈哈，不用这么谦虚！”北明宏峰拍着北明秀一的肩膀，“秀一可是今天的主角！考入影青大的青年才俊！” “各位父老乡亲！我先敬了！”北明宏峰来到桌子上，把早就准备好的酒杯举起来。 “祝贺你儿子考了610分啊！我要是也有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就好了！” “还有出息呢？别像某人的儿子一样，平时成绩优异，一到高考只有二百五！” “一成啊，你老实说，平时的试卷是不是作弊得来的？” 大家每说一句话，就是在中村悠的心上割一刀，他苦笑着回应：“别这样，只是我儿子这次状态不好，考砸了而已，明年能再考回来的，对吧？” “啊，嗯。” 中村一成也点头。 母亲在旁边苦不堪言。 北明宏峰是所有人里最开心的，痛痛快快干了一杯后，大笑着离开。 “高考二百五？逗我笑呢！北明秀一啊，你给他分一百都能上大学，这小子一辈子就是打工的命了！” 北明宏峰大笑着，声音传到了四周，也完全不顾。 而中村一成的手指深深地刺入了手掌心。 中村悠又一次尬在了原地，捧着那老爹给他的陈年老酒，哭笑不得。 “这就是我的命吗？” 中村一成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父亲那心酸的低语。 可他完全不能诉苦，因为自己的高考成绩就是一塌糊涂，樱之国的大学录取高考分数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要上名校，还得要参加额外的大学招生考试，所以他才这么尴尬。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做了很好的试卷，可为什么……最终批下来的分数只有二百五？ 这不可能啊。 砰—— 门被砸开了。 侍者从门口被踹倒在地，滑到在场宾客的圆桌之前，所有人都抬起了头，他们看向门口。 只见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风衣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是特别部门。”陈天摆出了自己的证件，同时摘掉了自己的墨镜，“这里，谁是北明秀一？” “啊？找我干什么？” 北明秀一还在给父老乡亲敬酒，疑惑地转过头来。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成绩单有些问题。”陈天拿着一张正面来到北明秀一的面前，把纸张摊开，“不知道为什么，北明秀一的成绩，记在了中村一成的成绩单上，我后来一查，发现北明家，似乎和教育部的批卷部门有一些利益往来。” “……” 北明宏峰被投以奇怪的视线。 “你是谁？你凭什么污蔑我们？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我知道我是谁。” 陈天把自己的证件甩到北明宏峰的脸上，“我是来整治樱之国的乱象的。” 第296章 真正的工作 “我受够了钟默！” 吴劫突然发出咆哮声。 “我们这几天到底干了什么？你说说我们到底干了什么？”吴劫一副崩溃的嘴脸，“我们去码头帮工人解决就业问题，然后去酒店里帮忙把颜面扫地的青年主持公道，然后就是帮街区的老奶奶找失散多年的猫！我们这是八岐家的外包人员？我们这分明就是居委会办事处！” “嗯，有道理。” 陈天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他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风魔弦治，“喂，你们搞什么？搞出来的工作都这么乱七八糟的，我们需要正经一点的工作。” 电话那头的风魔弦治有些无奈，“我知道这些工作很麻烦，但是其实这已经是八岐家经常要处理的一些事情了，你们想，我们八岐家拥有这么多的武装人员，那上面谁还敢闹事？哪怕是黑帮之间的斗争也不会闹的太大，闹太大我们八岐家也会出手，极道都是暴力主义，而八岐家是樱之国最暴力的机构，谁敢造次？” “我能理解，但是你们也不能天天给我们一些莫名其妙的工作啊？虽然我还感觉挺不错的。”陈天唏嘘一笑，“这样吧，你们八岐家有没有好看的妹子，喊过来带我们见识见识极道之间处理的困难。” “这……” 风魔弦治在电话那头有些犹豫，可还是接了下来，“没有问题，我让接待员去找你们。” 八岐家拥有樱之国最庞大的地下资源网络并不是吹牛的，哪怕陈天没有说他们在哪里，甚至还去两公里外的便利店买了两袋关东煮，依然能够找到他们。 刹车声急促刺耳，那车比陈天他们挪用八岐家经费买的法拉利要便宜不少，但是一辆玛莎拉蒂商务车，车上下来一个少女。 高马尾高高竖起，精致笔挺的五官十分严肃，穿着黑色的紧身衣，看上去干净利落，是一个散发着英气的美丽女孩。 吴劫上下打量她一番，把关东煮递了过去，“吃吗？” “我对这些街边小吃不感兴趣。” 听到这句话，陈天和吴劫也不装了，直接把关东煮全部吃完，拉开车门坐上车。 吴劫坐到副驾驶，而陈天则在后座翘着二郎腿，态度轻挑。 “你是哪个家的？” “我是大家长的直系部队。” “啊？” 陈天和吴劫一改之前的放松，立马绷直了身子。 “大家长？就是八岐家的大家长吗？”陈天问。 “是的。”女孩发动车子，“我叫八重樱，是大家长直属部队执行部的副部长。” “副部长？那谁是部长？” “大家长。”八重樱说。 “这什么莫名其妙的机构。”吴劫发出了疑问。 “八岐家并不是单纯的武力组织，在现代社会只有武力是没有用的，还要有各种部门互相结合一起构成顶层才能让下层稳固，武力部门要有，各种文职部门也是有的，比如七海家就是专门经商，他们垄断了樱之国的金融业，股市的每一次涨幅都是他们一手操控，成千上万的人倾家荡产亦或者是一夜暴富，都在七海家的掌控之中。” “当然，八岐家之中也有专注学术研究的，比如龙马家，我们八岐家现在用的超级计算机人工智能AI的设计者就是龙马弦一郎的手笔，宫本家则是武术世家，开设了众多武术学院和道场，在武学界拥有最高的声望。” “以及犬山家，犬山家是专门搞风俗行业的，你们上次去的俱乐部就是犬山家的其中一家俱乐部，现在很多电视上的明星靓男俊女都是犬山家出身，犬山家操控媒体，让这些明星让他们的粉丝不至于太暴动，或者出现了什么社会舆论时，可以利用明星效应来压低消息。” “最后就是八岐家的核心内三家，源家，橘家，上杉家，他们是八岐家的正统血脉，不像其他家族有的还是近代才加入的，风魔家就是其中之一。” “而内三家之中的武力组织，就是执行部门，由大家长担任部长，我担任副部长，专门处理内务。” 陈天和吴劫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详细的八岐家的内幕。 他们虽然成为了外包人员，但也只是风魔弦治打电话过来，让他们过去处理，这些消息完全一点都不透露。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吴劫问。 “因为大家长说，你们是朋友，我只是在执行大家长的命令。”八重樱说，“对于朋友，不需要没必要的隐瞒。” “这话还真是。”陈天点点头，表情诚恳真挚。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八重樱那平淡的脸上出现了涟漪，“听说你们最近把很多杂物部的事情给解决了，减轻了很多压力，他们说很感谢你们两个……” “果然是杂物部的部门！我就说那些任务都是杂活！”吴劫就像是打赌赌对了一样高兴地喊起来。 八重樱脸色也不好，“大家长说你们是朋友，结果风魔弦治只给你们一些杂活，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我先道个歉。” “没事，我们今晚不就是去解决真正的问题的吗？”吴劫说。 “是的，而且我们也想知道更多关于八岐家的事情。” “那就边走边说。” 八重樱发动车子，玛莎拉蒂动人的引擎声回荡在街区。 “辉夜，把地图调出来。”八重樱用清冷的嗓音说，“你们看。” 玛莎拉蒂后座的投影摄像孔将荧幕打在挡风玻璃上。 这是一个三维地图，标注着每一个街区。 “换成九夏语。”八重樱说，上面的地图果然换成了九夏语，连吴劫都能看懂。 “新宿，银座，涩谷……”吴劫看着地图一个个念出来，“我们今晚去哪里。” “涩谷。”八重樱说，“涩谷是樱之国重要的旅游景点，有很多的外国旅客，得益于各种文化的交流，这里每到各种国际节日，都会出来游街庆祝。” “意思是，今天是什么节日吗？”陈天问。 “是的，现在是冬至日，并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八重樱说，“本应该是没有的。” “啊？本应该？” “是的，本应该今天就只是一个冬至日，大家好好在家里待着，要么就上街逛街，可今天出了一点争议，管辖涩谷区的猛虎帮说要庆祝冬至日，邀请大家一起在街上庆祝。” “怎么个庆祝法？” “大家一起脱了衣服在街上跳舞。”八重樱说。 “那不是挺好的吗？” “无论男女。” “我去，有点恶心。”陈天说。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猛虎帮突然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刚刚一小时前猛虎帮帮主已经带人冲到涩谷街上，告诉大家帮主的想法，不过大家好像没有理会他们。” “所以爆发武力冲突了？” “是的。” “这帮极道，天天搞事情，不仅官方天天搞事情玩腐败，现在连地下的极道都开始发癫，还搞什么冬至庆祝日，这帮人是疯了？”陈天皱眉。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是收到了热线电话。” “八岐家内三家的执行部门，还有热线电话？”吴劫吓的嘴角弯着。 “是的，我们八岐家并不是什么违法组织，我们平时也会干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不然我们根本是站不住脚的，历史早就证明了这一点。”八重樱说着，把屏幕给关闭。 “好耶，总算可以见识一些真正的任务了。” 吴劫和陈天打着眼神，两人都懂了意思。 第297章 赶到 这几天，陈天和吴劫与其说是在完成任务，倒不如说是在挥霍无度，反正风魔弦治说了，所有的花销由八岐家承担，那就随便买。 创办公司，别墅豪宅，高级餐厅五星酒店，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尤其是在风俗店和俱乐部里，热舞女郎现在都记得陈天和吴劫的脸，每次他们一来就凑上去使劲贴贴。 毕竟大家都已经知道这个来风俗店却什么都不干就问问题的人，会很大方的给钱，给的钱还都是以万起步，这样的顾客是她们的最爱。 陈天和吴劫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理想顾客，而陈天和吴劫同样也很喜欢来这些高端场所消费，因为很多权贵就喜欢在这里喝酒然后透露一些秘密情报，不少女人都听到了，给点钱就能轻松套到，甚至都不需要什么花言巧语，金钱交易反正由八岐家来承担。 结果到最后，陈天和吴劫也没找到八岐家到底在地下干什么工程，不过目前也有机会接触核心了。 八重樱，八岐家大家长，内三家的执行部门的副部长，这要是跟着她，那整到点情报不是轻轻松松？ 一路上，陈天和吴劫继续扯皮，继续给八重樱一种两人都是花花公子的印象，得了钱就到处花，但八重樱的脸色依然平淡如水，对陈天和吴劫这几天是怎么到处花钱的没有兴趣。 聊久了连吴劫都有些尴尬，只能拖着腮问八重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涩谷那边的文化街上已经出现了暴动，反对猛虎帮的隔壁民族街的夜叉帮参加了抗议活动，我需要去镇压。”八重樱很冷静地说。 “是嘛。”吴劫说，“你的战斗能力怎么样？还是说需要我们出手？” “你们理解错了，镇压并不等同于需要暴力手段。”八重樱遵守交通规则在车水马龙的路上等待着红绿灯，“我们需要做的是交涉。” “交涉？”吴劫觉得有些幽默，“你们八岐家是地下最大的暴力组织，现在两个帮派要打起来，竟然要过去交涉？” “极道并不是你们想象中混乱的组织，我们国家拥有明文规定非必要勿暴力，我们八岐家对整个国家的极道组织并不是上下级关系，但作为最高的暴力组织，他们都会给我们面子，平时帮派之间都会给我们纳税，同样的，出问题的时候我们同样会过来提供一个交涉的平台，极道平时尊重我们，同样也会对交涉尊重，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规则，想要在道上混，就必须遵守我们这个地下最高统治者的话，不然哪天被人灭了我们也不会出手提供交涉机会。” “原来是这样，他们奉八岐家为地下最大的极道大哥，而这个大哥不会管理所有极道的发展，而是会在有纠纷的时候出来当和事老？” “是的，就是这么一个意思，还有另一个意思，如果你不遵守我们制定的规则，那么我们本家出手灭了你们也没有任何的怨言。” 哪怕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八重樱的神色依然是那么的淡漠，简直就像是一个情感缺失的女人。 陈天一度以为她是有什么情感障碍类型的精神疾病，但仔细思考并非如此，八重樱是有情绪波动的，只是有时候太微小难以察觉。 而且一直盯着女生看也不好，陈天也不再观察她的脸色。 平稳的地盘越过减速带，开入了车更多的涩谷街区，果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路上已经堵满了车，鸣笛声在道路上络绎不绝。 “该下车了，继续开车可能要凌晨才到涩谷。”八重樱说。 八重樱把车头一拐，直接从路中间在反方向的道路上冲过去，冲入了路对面的大型百货超市地下车库之中，一个车主刚刚在自己的停车位停好车，八重樱将玛莎拉蒂开到他的面前。 “干嘛？要撞人啊？”男人疑惑。 “你把车移开，我要入停车位，我懒得去找其他的位置了。” “这就是最后一个，我为什么要让开？”男人不服气地说。 “凭这个。”八重樱把自己的樱花卡拿出来，男人一见，屁颠屁颠地就跑自己车上把车移开。 路上还骂骂咧咧地骂着今天运气真差。 八重樱成功拿到了自己的车位停了进去。 陈天和吴劫则是在感慨有权有钱的生活就是这么豪横。 锁好车后三人离开停车场，从路面上越过人行道，看着两侧高耸的摩天大楼，陈天的身形仿佛都变得渺小了起来。 街上人来人往，是真的人很多，基本上一米之内都是人的肩膀，只不过樱之国人不喜欢添麻烦，为了防止擦碰到其他人，所以走的很慢。 陈天和吴劫就这么被裹挟在人流中缓慢前行，人群中伸出一只手，往八重樱的腰肢上摸去。 那是一个痴汉，经常在人多的地方使用自己的咸猪手，可他今天算是倒大霉了，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骨折的声响十分清脆，那名痴汉的手臂直接被九十度折到一边去，疼的他突然大喊起来，所有人都朝他身上看过去，他自然不能说自己想干嘛，只能咬着牙捂着手快步离开。 “为什么你们樱之国痴汉这么多？”吴劫俏皮地问。 “因为这个民族被各种规章制度压迫的本来就够久了，得不到释放就会一个个跟疯子一样。” “好像知道为什么樱之国的风俗产业为什么会这么兴盛了。” 吴劫开着玩笑，三人一起前往涩谷中心。 一来到文化街，人都肉眼可见地变少了，因为在街上有身穿虎皮的人和穿着鸟羽衣的人正在对峙，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球棍、水管、小刀，甚至贴近头目的地方腰间还有手枪正在藏在枪套之中。 围观的群众都知道，如果看到有枪的地方，就赶紧走，大部分人想看热闹，举着手机一拍，结果后面的人把手枪一辆，大伙都识趣地走开了。 没有人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两拨人对峙？谁优谁劣？” 吴劫问。 “上前看看不就知道了。” 八重樱完全没有受影响，两排的道路站满了人，左边就是穿着虎皮的猛虎帮，他们身上纹着水青色的咆哮猛虎，肌肉块挤在一起简直就跟人形老虎一样壮硕。 而靠近猛虎帮首领的位置，每个人的肌肉都隆起的难以想象，这帮人简直就像是健美比赛跑出来的肌肉男。 极道的文化也是极道的一部分，很多的极道会有自己的家纹和图腾，比如狮鹫组的图腾就是狮鹫，他们会把狮鹫当成自己荣耀的一部分。 就像是一个班级设计了一个口号、班服，之类的东西，一提到这种符号，就能联想到自己在集体的荣誉感。 很明显，猛虎帮的图腾就是他们身上纹着的那水青色的猛虎，大部分人都纹在了左胸口的位置，虎头和心脏的位置会有高度重合，有什么意义陈天这就不知道了。 在三人的右手边，就是夜叉帮。 夜叉反倒是没有什么统一的图腾，他们大多都穿着款式不同的衣服，十分休闲，甚至有点像街边的小青年。 夜叉这个词是来自于梵语，是神话中的一个怪物，虽说是怪物，但也没有多少贬义，大部分人都喜欢称自己是夜叉，夸耀自己的速度敏捷。 猛虎帮的首领此刻正在跟夜叉帮的首领对视而立，那场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两人都在微笑，互相寒暄。 第298章 敌人呢 这种场面就连吴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八重樱说两个帮派现在剑拔弩张，一个要庆祝节日，一个反对节日，帮派的事情突然提到明面上那就一定会气氛极其紧张。 可这个画面看上去异常和谐，猛虎帮的首领是一个大块头，肌肉比自己身边的那帮仿佛是健美冠军的并不一样，他的肌肉一点也不大，只有小部分的隆起，青筋在皮肤表层下面虬结，没有人小瞧一个能在肌肉佬里当上帮主的人。 另一边的夜叉帮首领和其他人一样，没有统一的服装，也没有什么标志，就是穿着很正常的貂毛外套，里面套着运动短衫，初冬这种打扮虽说有些惹眼但也不怎么奇怪。 一个是肌肉大哥，一个是吹着口香糖的街边青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两个大帮派的首领，更像是大学生假日出来闲逛偶然遇到。 八重樱面色依然不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个身材窈窕穿着紧身衣的美女走入队伍中央，那凌然的气场哪怕不需要自我介绍，所有人也都知道她的来历。 八岐家内三家执行部门，也就是极道里经常说的，本家。 本家就是自己家的意思，在家里，父老尊卑是最重要的等级制度，如果说樱之国的极道是一个大家庭，大家平时会因为各种争执吵来吵去，但本家就是监护人，会出来制止。 猛虎帮的首领停了，夜叉帮的首领也看了过来。 “八重小姐，您好，猛虎帮全员，向八岐家执行部致敬。” 猛虎帮首领带头弯腰鞠躬，态度诚恳。 其余人也马上跟随，一同鞠躬。 夜叉帮也没有怠慢，夜叉帮帮主右手扶着胸口。毕恭毕敬地行礼，“代我向八岐家大家长问好，致敬。” 夜叉帮的所有成员也一同弯下腰敬礼。 八重樱享受着远处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路人的崇拜目光，可目光也仅仅是多看了几眼就离开了。 所有人都知道八重樱身份不凡，但没有人想巴结。 因为八岐家明确规定，本家与众多极道是上下级关系，一旦发现有私交，在各种工作上走关系，等待他们的就是大家长亲自下场。 八重樱点点头，“现在可以好好谈了吗？虎彻，新柳。” 她念出了两人的名字。 广田虎彻，井下新柳，猛虎帮和夜叉帮的领袖。 “是。” “没问题。” 两人起身，开始正视对方，没有任何动手的余地，八重樱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大家一件事，只要她还在，就没有人会采取暴力。 “这就是八岐家的威风啊。”陈天和吴劫跟在八重樱的身后，小声交谈。 所有人严阵以待，最外围的帮派人员一起把围观的路人轰走，场面内只有两个帮派的人在街上对峙，附近的商家还没来得及关门，但店长也不会出来说什么。 谈判进行的很顺利，八重樱是仔细听了两个帮派的诉求，思考许久，最终她转向头问陈天和吴劫。 “你们两个怎么看？”八重樱的一句话把问题给抛了过来。 然而遇到这个问题的陈天和吴劫，直接人都傻了。 因为他们只是想来体验一下八岐家真正的地位的，完全没有想过要参与这些什么谈判事务，所以刚刚他们都没有注意去听两边说了什么。 八重樱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些涟漪，但那也是对两人的无奈：“猛虎帮的诉求是，因为文化街是银座很重要的文化传承地，可这里的节日永远过的都是西洋的节日，传统节日大家又一般都在家里或者是回老家过，在街上过的节日实在太少，所以希望增加一个冬至日作为庆祝日。” “哦哦，原来如此，挺好的嘛，节日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用来庆祝的嘛。”陈天立马开口说。 “你帮我翻译一下。”吴劫说，“节日这种东西，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东西，说是庆祝，但大家只是因为工作上班太累了，所以需要多一些假期而已，节日当然越多越好，谁不希望休息呢？对吧？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你们这个猛虎帮，他能跟教育部门联合起来整一个真正的节日吗？不行的话你们这个节日说到底只是一帮人在这里狂欢庆祝，完全没有假期的作用啊。” 八重樱点点头，把原话给翻译了过去。 吴劫还想自己的语气应该还算客气，猛虎帮首领应该也会听取意见…… 然后他就看到听完翻译后的广田虎彻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吴劫。 吴劫瞬间就不爽了，直接骂回去，“看什么看？给你们一个中肯的意见不愿意听？还瞪我什么意思？” 八重樱没有来得及翻译，反倒是陈天把吴劫的话给翻译过去了。 虎彻也算是没了脾气，把视线转移到了别处。 一旁的夜叉帮井下新柳微笑着，就喜欢看这种生气但因为有其他人在不敢发作的尴尬表情。 两边的谈判最终的结果就是，猛虎帮彻底让步，只让在文化作为一个小型的文化节日来庆祝冬至日，想把节日扩张出去是不可能了。 八重樱冷漠地离开了谈判地，陈天和吴劫跟了上去。 “话说我们不是来工作的吗？”吴劫在后面小声嘀咕。 “是工作，协商也是工作的一环嘛。” 陈天倒是觉得这种极道的调解员还挺有意思的，往那里一站，八岐家的身份地位自然就会帮你镇住其他的人，这种威风可是半辈子都不一定能耍到。 调解完猛虎帮和夜叉帮后，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回之前停着的百货商场地下停车场，当然，说的是吴劫，笑的是陈天，两人一边款天款地一边想诱导八重樱透露一些信息。 然而八重樱依然板着个脸，对不想回答的问题闭口不谈。 “八岐家可真太威风了，往那一站，身份一亮，两个黑帮全部被吓的不敢动，哈哈哈。”吴劫笑的很大声，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回荡。 “这么看来，八岐家能够掌握极道中所有的帮派还是很有威望的。” 八重樱没有回话，默默打开了玛莎拉蒂的远程解锁，玛莎拉蒂传来滴滴滴的响声。 “豪车就是豪车，摆在这里其他车都让开了，这是什么，这就是王霸之气！” “岂止，八岐家控制樱之国的全部组织帮派，走到哪里大伙都得让路。” 陈天和吴劫依然继续唱双簧。 而八重樱听着那玛莎拉蒂的滴滴声，缓慢开口：“谁告诉你们，八岐家掌握了樱之国所有的组织？” “嗯？” “这个滴滴声，可不是玛莎拉蒂的声音。” 八重樱拿出车钥匙，把车门打开，却发现放在驾驶座上的一个包裹，拉开拉链后，倒计时还剩下三秒的巨大C4炸弹正在嘀嘀作响。 “……” “？” 砰—— 三秒对于正常人来说，是不可能逃离那恐怖的爆炸范围的。 爆炸的并不只是玛莎拉蒂车上的炸弹，整个地下车库不知何时早就已经被搬空，在承重柱的死角，在角落的消防栓，在上方的天花板，都被埋好了数不清的炸弹，在第一个炸弹爆炸后所有的炸弹像是被链锁反应一样一同爆炸，整个地下车库坍塌，巨大的商城迎来比地震还恐怖的震荡。 地下车库被彻底炸没了，上方的一楼百货掉下去数不清的钢筋混凝土和填埋物，升起的灰烟并不觉得有人能够从里面存活。 “原来八岐家也有敌人啊。”陈天惋惜地说。 吴劫也点点头。 只有八重樱在一旁若有所思。 第299章 历史 “猛鬼众的手笔吗？” 八重樱站在原地，看着被炸成废墟的地下停车场，上方的建筑不断有倒塌的承重柱拖不住倾斜的压力而坠落，填埋进废墟之中，到处都是警报声和消防系统的尖啸，救援队第一时间赶到，消防部门也带来了消防车对着还在不断冒火的废墟里浇水。 简直就是地狱。 每个从废墟里出来的伤患者都被紧急救援的应用按压着伤口，一路上哀嚎遍野，救护车接走一辆又开来一辆，市中心和医院的电话已经爆满，专线都完全不够用了。 “啧啧。”陈天咂舌，“虽然我们跟八岐家也不太对付，但是为了杀一个八岐家的人，竟然害死这么多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们跟他们有什么血仇吗？” “没有血仇。”八重樱说，“就如同我先前说的，八岐家并不是所谓的极道掌控者，在极道的另一端，还有一个猛鬼众，他们率领的各个成员听说每一个都是高手，而且神出鬼没，哪怕是我们的人工智能ai遍布整个樱之国，也很难找得到他们，我们推测，他们恐怕也有和辉夜相匹配的超级计算机ai。” “嗯，有意思。”陈天笑笑，“那玛莎拉蒂怎么办？” “保险公司会赔的，这是意外事故。” “竟然没有精神损失费吗？”吴劫继续在旁边扯皮。 八重樱完全不想跟这两个家伙说风凉话，她早就看出来了，陈天和吴劫这两个唱双簧的，经常会引用一些风趣幽默的语言然后来套情报，哪怕是现在也还在报。 不过八重樱还是很感谢两人的，就在刚刚，C4倒计时的最后一秒钟，吴劫的戒律·永恒一瞬间发挥到极致，整个百货都被笼罩在其中，随后将两人成功撤离，八重樱也是第一次见这么神奇的戒律，看来对于两人的实力还需要进一步的评估。 这是吴劫的极限吗？ 可他的脸上完全很轻松。 他甚至还去顶楼把很难撤离的人给搬了出来，而底楼的吴劫也似乎无能为力。 去责怪一个救人的人是不道德的，八重樱不想跟救了很多命的吴劫说话，因为她知道吴劫做的是对的。 最终八重樱也没有透露什么消息，就等来了电话。 “大家长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你们有权知道一些消息。” 八重樱说。 陈天和吴劫相视一笑，洗耳恭听。 一辆迈巴赫S级商务轿车从路的尽头开了进来。 这里因为爆炸早就被警视厅拉起黄线封锁了，可这辆车畅通无阻地开了进来，一看就是八岐家的用车。 “上车吧。”八重樱说。 “去哪？” “去大家长那里。”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陈天预感到，恐怕这一次的樱之国之旅很快就要迎来结束，八岐家的大家长，八岐家的内三家领袖，整个樱之国地下的影子皇帝，掌控着樱之国一切的男人。 他很快就会和陈天见面。 “能跟我们讲一下猛鬼众吗？”吴劫说。 坐在副驾驶的八重樱扭头，呼喊起了辉夜，“打开天窗投屏。” 迈巴赫的投影仪被唤醒，一个横版3D地图展现在陈天的面前，上面有各种详细的资料。 “切换到极道历史。” “滴——” 伴随着滴的一声，一件件文书投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首先要从你们的一个误区开始说起。”八重樱说，“你们是不是觉得，什么古老的家族才能在今天掌握权势？” “嗯？难道不是吗？” “并不是。”八重樱说，“我们八岐家虽然算是一个大的整体，但其实每一个家族的起源并不一样，比如风魔家的忍者世家，就是从江户时代开始崭露头角的，可以说，风魔家就是江户时代才出现的，而其他家族多半都是明治时期才出来的，当时正值黑船事件，打开了樱之国的国门，举国上下发展军事，这个时候，内三家出现了，源家、橘家、上杉家，他们都是当时因为时代变迁而逐渐出现在历史舞台上的，源家掌管的就是朝廷，橘家则是军事总管，所有军事相关的管辖范围，最后就是上杉家，负责的是外交，最终在内三家的影响力之下，八岐家开始整合在一起，在商界里鼎盛的七海家加入，在之后就是各种家族都一同和八岐家整合在一起。” “到现在，就是你们所熟知的八岐家掌控地下的樱之国这种说法，对也不对，因为在明治时期以前，我们八岐家甚至连这个概念都没有，都只是各自的贵族世家，顶多就是互相认识但没有成为一个势力。” “原来是这样。”陈天点点头，“那猛鬼众呢？” “要说历史，要说传承，猛鬼众才应该是樱之国的地下势力最强。”八重樱说，“因为哪怕是在我们樱之国的神话史中，就出现了猛鬼众的消息，在上古时期，人们连城邦概念都还没有的时候，就有猛鬼众在暗中操控人类的历史发展。” “慢着，人类？”吴劫抓住了关键词，“猛鬼众不是樱之国的吗？你们的历史这么短，怎么出现一个势力还操控人类了？海对面的九夏这个时候可是顶峰时期。” “不，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八重樱说，“我想说的是，猛鬼众只是一支分家。” “分家？怎么还分出来了。” “因为历史里很奇怪的一点是，他们说猛鬼众是外来的，在当时的人类之中，这样的组织遍布所有人类的痕迹，在九夏，似乎还有一个组织在暗中发展……” “什么组织？”吴劫勾起了兴趣。 “永生会。” “永生会？”陈天琢磨着这个词。 “是的，永生会和猛鬼众，说到底都是一个组织，他们似乎有着共同的纲领，在各自的地盘暗中活动，他们不会在明面上露馅，但是小到街边的乞丐，大到朝廷的皇帝，都有可能是他们的人，他们的理念是，在暗中影响人类的前进，所以我说猛鬼众是樱之国的一个有历史传承的组织……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我们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组织的构成，总部，人员，完全都不知道，这个组织……一直在暗中影响我们。” “既然他们的目的是推动人类进步，那为什么要阻碍你们？”吴劫微微一笑，“我们在九夏都没有被阻拦过，那是不是说明，我们干的事就是在前进的，所以他们反而还过来帮我们。” “能在短时间内搬空地下停车场，还弄来了这么多的炸弹，看来这个猛鬼众并不一般，没有财力和权力肯定是不可能的，那这个组织就很奇怪……为了推动人类进步这个概念实在有些模糊，完全找不到侧重点，你说是吧吴劫。”陈天看向吴劫。 “是的，比如一个很典型的例子，珍妮机的出现是不是影响人类进步？但这只是我们熟读了历史后返回去才得出了结论，珍妮机能够大幅度减少纺织工人的工作量，可在当时的纺织工人看来，这玩意造价昂贵，而且还抢了工作，那当时的世界组织是怎么去平衡的？他们该赌这种珍妮机会进步，还是帮助纺织工人抵制珍妮机？这就是一个这个组织的纲领问题。” “到底什么是进步，什么是退步，要怎么影响，完全没有一个基准点啊。”吴劫说。 “你们说的我也懂，只是这个组织确实一直在暗中阻挠我们。” “那就说明，你们在阻碍人类进步。”陈天说。 第300章 灯 “是阻碍还是帮助，用不着一个连脸面都不敢露的人来评判。”八重樱给出了回击。 “是嘛，那你们八岐家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呢？为什么我们都得不到消息呢？” “这是家族内部事务，不能对外公开。”八重樱冷淡地开口。 墨镜司机一直一言不发地开车，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陈天很怀疑，现在是晚上，这人带着墨镜开车真的没有问题吗？ 事实证明陈天想错了，墨镜哥一个帅气地变道把准备别车的轿车给挤到一边去，直接抢占有利转角位置，把后面的轿车气的直摁喇叭。 陈天和吴劫开始沉思起来，车辆离开收费站，开向了高架桥。 突然间，陈天觉得四周都安静了下来，下意识的以为是吴劫发动了戒律，可他转过头去，吴劫已经不在后座上了，往前看过去，八重樱和司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打开车门，没有受到阻碍，下了高架桥后，下方是灯红酒绿的银座，而他站在高架路的边缘围栏处，思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瞬间，自己身边的人就不见了，他回头看过去，就连迈巴赫也消失了。 这一切来的实在太快，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凝聚炁，可他自从升上所谓的无级之后，完全凝练不出来一丝的炁，只好作罢。 没有炁，没有戒律，没有影刃，陈天走在高架路上，不知道能不能走的完，他甚至不是往回走去，因为他看到了，就连下方的城市都空无一人，所有的车辆都消失，就只剩下光秃秃的路灯和没有熄灯的房子，摩天大楼的反光在这个没有声响的世界里散发着谜一样的光辉，简直就像是一个夜晚还在亮起的灯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现在的情况很紧急，可陈天的心却越来越放松，他的危机感正随着一步步前行而消除。 他好像发现自己似乎很喜欢这样的世界，不对，这种感觉并不一定是喜欢，也有可能是……习惯。 他可能是习惯于这种安静的世界……就好像自己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样，这种静谧似乎对于他来说就是回到熟悉的家里一样舒适。 一个疑惑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是不是以前见到过这种世界？ 哪怕是杀人无数的刺客，在回到家也会有松懈的时刻，陈天紧绷了半辈子的神经，在这个安静的世界静下了心，他四处寻找，寻找答案，寻找一切，寻找真相。 可高架路很长，陈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这里是梦境吗？还是现实？还是谁的戒律领域效果？ 陈天思索着前进，突然，他看到了前方的亮光，亮光闪烁了一下，一切回归黑暗，不只是那亮光，四周所有的一切都被那光点吞噬。 所有散发着的光都在慢慢扭曲暗淡，仿佛是所有的开关被一瞬间摁下了关闭按键。 整个世界只有悬浮在陈天面前的光亮还在散发着光芒。 这是在指引？ 游戏里玩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时，系统会出来提示你该往哪里走，而此时的光点就像是为了让陈天知道该往哪里走，而把其他光给吞噬掉，就为了指引道路一样。 陈天靠近那光点，危机感瞬间涌起。 所有的舒适感在一瞬间一扫而空，他直接打了个寒颤，不是物理上的冰冷，那光芒的深处有更加诡异的冰冷在体内流淌，直击灵魂。 陈天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了，他下意识地移动身体，结果一下子撞到了头。 “我去！”陈天吐槽。 “嗯？你干嘛，天窗都没有打开就急着出去了？”吴劫在旁边说。 “嗯？” 陈天也嗯了一声，重新坐下，现在的他又回到了刚刚的迈巴赫之中，墨镜司机一言不发，八重樱脸色凝重。 当然很凝重，因为陈天和吴劫是正要去见地下皇帝的路上，所有的计划、安排，都会在这一次会面有一个谈判的结果。 是开战，还是和平相处，一切都是未知数。 所以八重樱心事重重的模样，她见过吴劫的戒律，所以才明白这个敌人有多可怕。 “你的戒律是什么？”吴劫在后面冷不丁地开口。 “我？”八重樱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的戒律就是很普通的操控一些金属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嘛。”吴劫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陈天开向窗外，还在刚刚的幻境里没有走出来。 “其他车怎么没了？”陈天突然说。 “嗯？”吴劫往窗外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车已经没了踪影，偌大的高架路上竟然只有一辆迈巴赫在奔驰。 现在才晚上八点，这种车流量是有问题的。 “怎么回事？”八重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辉夜，打开附近互联网搜索。” “辉夜？” 八重樱呼喊着人工智能，可平时只要一喊就能通过各种投影仪收音机里钻出来的超级计算机，此刻竟然没有了踪影。 “我去，怎么回事？伏击？”吴劫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一开始怀疑的是八重樱，她是不是在路上故意设埋伏，但仔细一想，陈天和吴劫都要去八岐家的总部了，去那里再动手不是更加稳妥吗？至于在高架路上动手吗？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吴劫大吼，“停车！” 墨镜司机看向八重樱，询问八重樱的意见。 “听他的。” 刹车片制动的声音十分刺耳，而吴劫则是在还没有刹车之前，就把车门电子锁给打开了，他双手抓着车顶的沿，将自己反手拉到车顶上站着，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高架桥的视野，正如陈天所说，这里的车辆已经只剩下迈巴赫了。 如果不是陈天提一嘴，吴劫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这一切来的实在太快。 是有人封锁了现场了吗？还是有什么奇怪的能力影响了这个地点？ 刹车停止后，地面被烧出来恐怖的黑印子，发动机滚烫着还在冒着热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八重樱也走下车来，看向高架桥。 三人站在高架桥旁边的围栏，就跟陈天刚刚的幻境一样。 那真的是幻境吗？ 陈天猛然回头，迈巴赫没有消失，这还算个好消息，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开车跑，迈巴赫虽然不是跑车，但现在的发动机扭矩已经来到了之前的跑车都不敢想的领域。 墨镜司机果然尽职尽责，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吴劫看着下方的万家灯火以及摩天大楼，街上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路灯还在光秃秃地亮着。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 “有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一瞬间把所有人的气息都抹去了。”吴劫说。 “和我的感觉一样。”陈天说，“我在幻境里看到过这个画面……只是……很奇怪……” 噗—— 灯灭了。 所有人把视线眺望到视线尽头，视野所达的最远处，灯光熄灭了，随后就是第二排，第三排，越来越近，离他们所在的高架路越来越近，从新宿、涩谷，最后到银座。 像是有一个遮蔽光芒的神明正在一步一步靠近众人，祂所到之处灯光熄灭，执掌黑暗的神明。 啪—— 他们脚下的最后一个路口的路灯被熄灭了…… 砰—— 高架桥上的路灯应声破碎，和其他的灯不一样，并不是单纯地熄灭，而是灯罩在内的所有路灯一瞬间破裂，碎片洒落在高架桥上。 “我建议，跑。”吴劫说。 第301章 光 “连吴劫都觉得现在的场景很诡异，那看来只有跑了。” 陈天一脚踩在围栏上，准备从高架桥直接往百米之下的地面跳去。 “等等！”八重樱拉住了陈天的衣服，“为什么只有往下跳这个选项？我们可以在高架路上前进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在幻境里看到过这个场景，一样的灯光熄灭，然后前面的高架路会出现一抹亮光……看似很温暖，其实危机四伏。”陈天想了一下，还是很认真地跟八重樱说。 “可你都说了那是幻境，不是现实。”八重樱也在极力思考，“而且你们没有想过一件事，那就是……跳下去怎么存活。” “使用炁护住身体，用戒律辅助。”吴劫说。 “不，我是说，就算到达了地面，人就会出现吗？所有的危机都会一瞬间解除吗？如果不是的话，那我们可能再也回不到高架桥上了，这里是起点，是0，跳下去如果不是正数，那么就是负数，我们甚至连0都到达不了。” 陈天点点头，“你的想法是有道理的，如果往下跳还不能解决问题，那也只是浪费了一次机会，而且这个机会还不可逆。” “我就是这个意思。” 吴劫在旁边看着路灯都破裂的高架桥，原本应该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宽阔道路只剩下三人和一个司机。 “司机，墨镜哥，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吴劫来到迈巴赫的主驾驶前，敲敲玻璃。 没有回想。 “这司机大哥真专业，你们应聘司机都是专门挑哑巴的吗？”吴劫幽默地开个玩笑，可他的表情变了，他猛然拉开车门，司机顺着车门直直倒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死了。”吴劫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八重樱和陈天也走了过来，司机的死法异常诡异，他身上出现了奇怪的黑色印子，手臂是黑色的，脸也是黑色的，就像被黑暗吞没一样。 “不行，我们得离开这里。”吴劫马上开口，“谁来开车？” 八重樱弯下身子，坐进驾驶座中，“你们别发愣，赶紧上车。” “你会开车吗？”吴劫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我的性别和车辆是水土不服吗？用你们九夏人的说法就是我们女的不配开车？”八重樱斜眼瞥视吴劫。 “没那个意思。” 吴劫也没有废话，一个翻身跳上了车顶，“我负责侦查防守，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八重樱合上车门，迈巴赫的自检系统开始工作，所有车门被锁上，车机调整到运动模式，一脚油门直接踩到底，V12发动机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叫。 速度片刻后就到达了时速250公里，仪表盘上传来危险驾驶的警告声，而上方的吴劫完全没有理会狂风掠过自己的脸庞，极速的车速在他的眼里只是蜗牛，哪怕是长野龙的音速斩击都没有让这个在时间夹缝中行走的人有一点波澜。 风吹着他的风衣，迈巴赫如同举剑的勇者一样冲入黑暗的洞穴之中。 陈天坐在后驾驶上闭目养神，或者说，他在回忆。 为什么自己会有幻境，为什么自己又感觉似乎来过这种奇怪的领域中。 八重樱的脸色最为凝重，她必须时刻保持迈巴赫高速行驶，身后的黑暗越来越近，简直就是一头收放自如的高级捕食者在嘲笑猎物的挣扎。 “这条高架路竟然连一点拐弯都没有吗？”吴劫在上方大吼。 迈巴赫的隔音很好，陈天也只能勉强听到一小点，微微把挡风玻璃放下，狂风发出尖锐的咆哮涌入车内，陈天朝顶上的吴劫大吼，“可能会有敌人！” 还没等陈天的话说完，车辆前方的黑暗被彻底撕开，一道巨大的闪电从云层劈下，在这个光芒都被吞噬的黑暗世界，那道闪电的电光简直就是太阳般的耀眼。 八重樱被闪到了眼睛，微微睁着眯眯眼，只看到那闪电的尽头，出现了黑影。 不对……那不是闪电里出现的。 而是在，挡风玻璃上！ 那黑影出现在挡风玻璃上，而视野的尽头是那源源不断降落的闪电，所以八重樱才会看歪，黑影一直趴在挡风玻璃上，让八重樱以为它是远处的玩意。 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虽然和那通天的雷电有不小的差距，可那白色的光直接吞噬了黑影，黑色腥浓的血液洒在挡风玻璃上，迈巴赫的自动雨刮一扫，250时速的高速把刮到一边的黑血像是飘带一样飞散在车的流线两侧。 “小心开车，有敌人我来对付。”吴劫站在顶端，他的杖刀屹然出鞘，250的时速和狂躁的疾风没有影响他笔直地站在车顶，只是头发被吹的有些凌乱。 “那黑影是什么？”八重樱发出疑问，她踩着油门没敢停下，因为从后视镜里已经看不到后面的所有事物了，黑暗活了过来…… 那闪电把一切都给活化了！ 那简直就是一头完全看不到尽头的怪兽！ 黑暗的血盆大口紧紧追着迈巴赫的尾部车灯，轮胎在高架路上开始冒烟，迈巴赫从来就不是跑车，它只是拥有跑车的性能，不代表它可以适应各种高速紧急情况。 “该死！要追上来了！”八重樱的表情也开始严肃起来，驾驶着迈巴赫一骑绝尘。 她偶然瞥过视线，却发现驾驶座的防风玻璃上也趴着一个黑影，那黑影是人形，头部却没有任何五官，就像是一个玩偶师雕刻出来的玩偶，还没有来得及画上五官，也没有一点立体感，浑身通黑，趴在挡风玻璃上简直就像一个二次元的剪影。 黑影哪怕没有眼睛，八重樱也知道它是在和自己对视，可下一刻，一把笔直的刀刺入了黑影的头部，轻轻一甩，整个身体被高速的迈巴赫摔在地上，身体在地上翻滚许久，再也没有爬起来。 “这黑影的血怎么这么奇怪？”吴劫举起杖刀看着自己刚刚砍死的黑影，“你们小心一点，这帮东西不像是我们常识中的东西。” “当然知道！”陈天也回以大吼。 通天的闪电光柱，越来越近的黑暗，数不清的黑影，还有道路的尽头…… “不要往前开！”陈天突然大喊。 “为什么？”八重樱扭头，却看到了那黑暗已经来到迈巴赫的车尾箱，“那黑暗要蔓延过来了！” “这是陷阱！”陈天的声音震喝，“我在幻境里看到过这个伎俩！后面的黑暗只是为了逼迫我们前往那唯一的光芒！” 区别就是在幻境里，陈天是完全没有目标，而那光芒尽头的主人为了让陈天靠近，把所有的光芒都给消散，只留下一点光源，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 已经来不及了，八重樱的脚才刚踩上刹车，就已经沐浴在整个光芒之中。 那并不是闪电，而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巨型光柱，迈巴赫250的时速撞上去竟然没有一点停顿，没有惯性，所有的物理法则都消失了，迈巴赫停留在原地。 在没碰到那光芒之前，整辆车是愤怒的公牛，可一触碰到那光芒，车辆直接停了下来，发动机熄火，引擎熄灭，周围的光点像是花瓣一样飞散开。 250的时速，用一瞬间变成了0，车身没有任何变形，阻挡车辆的也不是什么高质量刚体，仅仅是一片光。 光晕散去。 四周的一切展露在三人的面前。 这不是什么充满光的天堂，而是一片比黑暗更加死寂的深渊。 第302章 谈判破裂 正如陈天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一样，所有的一切黑暗都是为了将你引导至光芒。 在你以为抵达了光明就会一切安然无恙时，再抹杀掉你所有的希望。 很难想象如此恶趣味的人到底在布置什么。 光芒如潮水般退去，这些光芒消散前还化为了点点光芒如同飞雪般飘散，那美轮美奂的场景简直比头上的星空还要亮眼。 可光芒退去后，三人走下车，再也没有光芒，而在高架桥道路的尽头，坐着一个黑影。 三人都需要抬头，因为那黑影实在太过于巨大，像是参天的巨人。 陈天的推测又一次被推翻。 那从天而降的并不是什么闪电，也不是陈天推测的巨大光柱，而是这个黑影身后的王座。 那由星光一点点铸造而起，伴随着骷髅骨架一点点架起骷髅星空王座，那王座的顶端直直指着天上的繁星，黑影将手放在两侧的骷髅扶手上，在最前端是两个巨大的骷髅头。 那种骨骼很明显并不是人类，那是一个圆滚滚，只有眼窝没有五官的骷髅头，坐着王座的这个家伙，将自己的同族头颅斩下，做成了自己的王座。 如果是思想落后的封建余孽此刻已经感觉到无上的威迫，骨头发软的人会在这个时候跪下，可三人刚好都不是什么封建时代的人，他们是现代的青年。 三名青年直视着骷髅王座上的黑影，黑影的头和那些黑影一样，没有五官，但却多了一样东西…… 眼睛。 死寂的黑暗之中，那明晃晃的亮金色瞳孔缓缓张开，瞳孔中仿佛悬停着整个星海，只能感受其辽阔而不能直视全貌。 “欢迎来到，神的国度。”那巨大的黑影不知道是怎么发出的声音，声音如同雷鸣，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打雷，“很久没有，见过人类了。” 陈天耳膜被震的发响，八重樱的耳膜直接破裂，耳洞里流出鲜血。 他发现一件事，神的语言会转化成人能够自己理解的语言，这已经无关语言了，这是神的象征伟力，需要人类觐见的神明是不需要去学习人类的语言的。 “你是谁？” 吴劫不为所动，他站在无尽的黑暗中，身后的黑暗已经将迈巴赫吞噬，可那黑暗在吴劫的脚跟处却没敢再继续往前。 就连神明也将那金色瞳孔移向了吴劫，“僭越者，也很久没见过了。” “什么是僭越者？”吴劫问。 “应该是在说你没有相对应的身份地位就大放厥词。”陈天是个很好的翻译官。 “是嘛，那我确实是僭越者。”吴劫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开得起玩笑，“有意思，你的能力很有意思，你的身体也很有意思，你的眼睛很有意思，你说的话也很有意思，真有意思，很有意思！” “……” 王座上的黑影沉默，哪怕是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吴劫的脑回路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一般人都理解不了，更不用谈连人类都不怎么理解的神明。 “你把我们逼过来是什么意思？”吴劫继续问话。 陈天注意到了细节，吴劫虽然看上去嘻嘻哈哈，可他的右手死死攥着杖刀，说明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诡异的敌人，甚至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一个疑问出现在脑海中，吴劫真的是对手吗？ 八重樱拿出手帕，把自己耳朵旁边的鲜血擦拭干净，随后把手帕折叠，重新放回口袋之中，紧身衣勾勒着她前凸后翘的身材。 “有一说一，和这么一个樱之国美女死在这里，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吴劫看向八重樱，“我想问一下，这是你的安排吗？” “八岐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八重樱信誓旦旦地说。 “那就是说，这是完完全全的巧合。” “不是巧合。”黑影又一次开口，声音传达到灵魂深处，“我需要人类的帮助。” “帮助？”陈天疑惑，“神明在请求人类的帮助？” “是的。”黑影那金色的瞳孔抬起头，看着上方的星空，“我需要祭品。” “那就没得谈了。” 吴劫横过刀，直视黑影。 “成为祭品不意味着失去生命，神的承诺不会欺骗人类。” 黑影高悬在王座顶端，三人看着祂都需要仰望着头，对方仅仅是说话就能将耳膜撕裂，这种敌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就跟路上那些没有脸的黑影一样？成为半死不活的怪物？”吴劫大吼。 “你们会比他们更加优秀。” “没得商量？”吴劫又问。 “凡是进入神国的人，都会再次回来，所以我不会放任人类自由进出。” 黑影孤独地坐在王座上。 “你这样的日子很无趣。”吴劫说，“你应该也见过不少人类，可你将他们全部变为了没有脑子的奴仆，所以你只能在星空之下怨天尤人，你这根本不是神，只是一个孤寡老人。” “……” 吴劫的话似乎真的说到了黑影的痛点，祂稍微叹气，四周的空气振动，黑暗中有越来越多的身影出现。 正是路上不断遇到的黑影，他们的数量庞大，把整个高架桥给站满了，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整个世界唯一的光源就是黑影的骷髅御座和天上的星光。 “谈判破裂了。”吴劫转头看向两人。 八重樱神情复杂地看向吴劫，她耳膜破裂，但还能听到吴劫大吼的声音，“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当祭品？” 按理来说，黑影需要祭品，那么给祂一个祭品就可以了，八重樱并非两人的朋友，甚至是今晚才刚刚见过面的。 “嗯，我只是觉得，这样回怼神明很爽而已。”吴劫说出了一番连八重樱都无法理解的话。 上方的黑影摇摇头，金色的瞳孔在黑夜下闪烁，“我记得以前人类不像你这么奇怪。” “因为我是吴劫。” 没有号角，没有枪响，高架桥上的黑影如同饿虎般冲出，黑影的速度极快，他们可是能追上250码迈巴赫的诡异生物，完全看不懂是什么品类。 吴劫回头一看，黑暗退去的同时，迈巴赫也重新展露出来了，他一脚踹在八重樱的屁股上：“去开车！你个女司机！” “那你怎么办？” “我来想办法拖延。” 吴劫才刚说完，一个黑影就扑了过来，吴劫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要开领域，在黑影扑到他身上的下一个瞬间，无形的光晕从他的身上散发出去，以他为中心扩散开，在他的视线中，黑影的动作终于变慢了，可即便如此，那黑影还在靠近他的皮肤。 他忽然想到了墨镜司机，那人的身上就是漆黑一片……就像是……黑影把自己的黑色感染到司机的皮肤一样。 一想到这一点，吴劫拉开了距离，手中的杖刀挥砍劈下，黑影被劈成两半，黑色的墨水般的血液飞洒出去，但因为领域没有结束，黑血飞在空中，一滴一滴的闪着黑光。 扭头看去，陈天和八重樱已经拉开了车门，吴劫也肯定地点头，手中的杖刀飞驰而出，一口气拉出百米的刀光的，整个高架桥被拦腰斩断，地上迸溅出无数的钢筋，都被杖刀一一砍碎，黑影陷落、黑血四溅，仿佛一副静止的地狱画作。 身后传来了引擎发动的声音，十二缸发动机转速器开始摩擦，已经经历过一轮折腾的迈巴赫竟然能正常启动，吴劫心里也想着豪车就是有豪车的好处。 他扭头，却发现黑影一直在盯着自己。 祂没有受到戒律的影响！ 第303章 没逃走 不被戒律影响的神明，吴劫心头一震，可很快就平息了。 就连黑影都疑惑，“人类，你应该对自己的戒律很有信心，看到戒律对我无效，不应该震惊吗？” “还行，虽然你很强，但我见过比你强得多的怪物。” 吴劫指的当然就是那轻而易举就能把陈天和吴劫给抹杀的灰雾，以及灰雾的真身——位面之主，他们此次来樱之国就是为了找祂。 虽然眼前的黑影也足够诡异，但远远没有到能够随意抹杀的地步。 “你的力量似乎没有完全恢复。”吴劫说着打了个响指。 戒律·永恒领域被收回，吴劫往后笔直一跳，跳上了迈巴赫，而迈巴赫早已等候多时，八重樱的脚下就没有松开过油门，永恒领域一解除，吴劫的斩击开始生效。 高架路被一分为二，黑影和一堆被吴劫砍碎的黑影尸体分割在断裂处的另一方，而吴劫则是踩上狂奔的迈巴赫不断倒退。 黑影孤高地坐在骷髅王座上，因为没有五官所以看不到表情，但祂的金色瞳孔一直死死地盯着迈巴赫和吴劫。 “影逝。” 黑影的口中突然蹦出了难以理解的话语，似乎所有的空间都在震颤，八重樱心头一震，耳膜和鼻孔开始流血，陈天的状况也不好，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搅拌，把所有的内脏给搅了一遍。 吴劫也被震的轻轻咳嗽。 随着黑影的话音彻底消散，高架路上的影子开始变化了。 灯光重新回归，高架桥下面的高楼大厦重新电量灯光，就连高架桥上的路灯也都恢复如初。 和光一同回来的，还有影子。 迈巴赫远离了那断裂处，已经看不到黑影了，祂似乎融为了黑暗，再也看不到。 “我们逃脱了？” 吴劫笑了笑，“原来祂不能离开王座啊。” “难怪祂需要各种陷阱把人给引诱过去。”陈天也笑了笑。 八重樱没有说话，她呆呆地看向自己的身下，路灯在上方将飞速行驶的迈巴赫投影出影子，影子在地上跟随着迈巴赫的速度一路前行。 就算再快的跑车，也跑不过影子。 因为影子永远在你的脚下。 八重樱心头一颤，突然，地面上的迈巴赫影子开始变化，完全无视了光影的投影法则，那影子开始变得尖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地刺，迈巴赫传来恐怖的爆炸声和震颤声，迈巴赫被那地刺给弄爆胎了！ 250码的迈巴赫爆胎就意味着一件事——脱缰的野马和看到红布的公牛！ 整个车身开始旋转起来，合金轮轮毂在轮胎剧烈的摩擦下都有断裂的可能，吴劫在适当的时候展开了领域，将杖刀从天窗上笔直刺下，杖刀贯穿了迈巴赫，同时也刺到了地面上的阴影之中，巨大的摩擦力传来，但陨铁材质的杖刀完全不惧，刀身嵌入高架桥下方的混凝土，在巨大力道的撕扯下，迈巴赫撞到了围栏上，车尾箱已经撞出一个口子。 “我去，还好停下了。”吴劫从天花板上跳下来，拉开车门，把八重樱拉出来，以及后面还在捂着头的陈天也一并搬了出来。 迈巴赫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当然是在吴劫解除领域之后，ABS的报警声不断回响。 八重樱摇摇头，“我感觉现在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 “看得出来。” 八重樱又重新拿出手帕，本就沾着鲜血的手帕，又一次拿出来，给自己的鼻孔和耳洞擦拭，她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也远不如之前。 “好消息坏消息都有，好消息是，我们好像已经看不到那帮诡异的东西了。”吴劫说，“坏消息是，我们好像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逃离这个鬼地方，没有其他人，没有其他车……” “我们逃离了吗？”陈天恍惚地询问。 “应该……” 三人同时收声，因为他们又看到了璀璨的星空，以及那通天的王座，以及坐在上方俯视着众生的黑影。 “欢迎来到，我的国度。” 黑影的声音重新回荡在他们的身后。 “怎么可能……”吴劫眼瞳收缩，“我们明明已经逃出去了才对！” “我说了，这里是神的国度，人类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陈天又一次重新升起熟悉的感觉，他之前感受到的安全感并非是错觉……他好像真的在这个世界待过，而且还有这个世界的一些气息所在。 可时间容不得他想更多了。 黑影已经从地面冒起，吴劫一愣，闪现到远处。 “你的速度很快……可你的影子会一直跟着你。”黑影冷冷开口，“起来吧。” 突然，吴劫的脚下影子开始变化，原本是一个圆圈的散射投影，可在黑影的话语下，影子开始塑形，最终从哪漆黑中慢慢站起来。 黑色的影子……没有五官，没有脸，身体通黑，可那影子的手上，却拿着一把和吴劫一模一样的刀，以及那身材、身高，体态，完全和吴劫一致。 “我的影子……”吴劫看着自己身前的黑影，慢慢开口，下一刻，他持刀冲了出去。 永恒领域已经释放到极致，就连陈天和八重樱都没有被囊括在内，吴劫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他的杖刀如流星一般划过，在高架路上划出一道百米长的刺目刀光。 吭—— 金属相接的响声回荡，吴劫看的很清楚，自己的影子提起了刀，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刀。 “怎么可能……” 一层层透明的光芒往外扩散，那是以影子吴劫为中心的领域！ 戒律·永恒！ 影子的戒律，和吴劫一模一样的戒律！ 吴劫同样释放出戒律，永恒领域互相将对方囊括，两个领域互相笼罩对方，在别人的眼里，两个吴劫的移动都堪比闪现，可在两个吴劫自己的眼中，对方的速度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他们就是彼此。 两个速度一致的人，在对方的眼里就是平平无奇。 陈天往回一看，只能听到恐怖的刀刃碰撞的声音，“不好，吴劫和他的影子陷入苦战了……影子吴劫既然能够跟上吴劫的速度，那就说明……用自己影子塑造出来的分身，拥有和本体一样的能力……” “这就是我的国度，影子的国度。” 黑影继续在王座上开口，“我说了，我只是需要祭品，并无恶意。” “不好意思，在场的三人，都不是你的祭品。”陈天摇摇头。 吴劫被牵制住了，也就是说，到这里，只有八重樱和陈天并肩作战了。 王座之下，黑影重新从影子之中钻出，他们身形扭曲，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们嘶吼着，朝两人冲过来。 八重樱看了眼陈天，“你没有作战能力的话，我来吧。” “你也不一定是对手。”陈天说。 “那也比坐以待毙好，陈天，如果你能逃出去的话就想想办法。”八重樱小声说着，突然，两把短刀从裙底掏了出来。 是的，裙底。 也就是说看上去穿着紧身衣的八重樱，其实在身体上杀器无数，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乖乖女，而是一个随时准备杀人的顶级刺客！ 八重樱往旁边吐出一口黑血，把马尾重新整理，原先的高马尾被扎的更高，这应该叫冲天马尾，头发秀丽的她不希望头发影响自己的战斗。 率先冲过来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黑影，黑影张开双手扑过来，八重樱的身形一扭，一个后空翻躲过了他的扑击，手中的短刀交叉挥出，十字白色的刀光将黑影的身体切割。 第304章 影刃 八重樱平稳落地，有越来越多的黑影冲了上去，八重樱回头继续喊着：“想办法逃出去。” 说罢，她重新回头，朝骷髅王座下的黑影冲过去，他的背影是那么单薄瘦削，陈天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他不知道八重樱是什么时候成为了他们的朋友，明明三人都没有见过几次，今晚才刚认识，可她刚刚的举动分明就像是多年的老友在掩护撤退。 陈天微微一笑，侧面的袭击冲来，他弯下身子，躲过了那黑影的拳头，反手一个肘击砸在黑影的头部，黑影的身体材质陈天是第一次接触到，像是一滩凝固的液体，一个肘击直接将黑影的头颅给打炸，对方的身体比陈天想的还不够结实。 不对。 不是黑影不够结实…… 陈天的身体正在慢慢发生变化，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在这个黑暗的影之国度里正在恢复一些东西…… 比如…… 炁！ 刚刚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催动了炁，炁覆盖在自己的手臂上，一个肘击直接打炸了黑影，自己的炁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一些疑问在自己的脑海里似乎找到了答案。 为什么自己在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会有熟悉的感觉……像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一样…… 也许，这里就是自己曾经到达过的地方。 黑影说过，到达过这里的人，也能再次回到这里……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自己来到高架桥上就注定了会重新回到这个影之国度！ 可，这是为什么？ 自己以前什么时候来到过这个地方…… 隐隐约约有什么熟悉的东西正在脑海中苏醒。 八重樱穿梭在黑影之中，她的身形简直比黑影更恐怖，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黑影的身体被切开，明明在樱之国的女人中身高并不算高，可她的所到之处简直就是镰刀到达了稻田的根部，每次都能精准收割。 黑色的血液飞洒在空中，八重樱的搏击技巧十分强悍，黑影之中有生前是拳击手一眼就能看出来，拳头和腕部肌肉无比吐出，臂展很宽，趁八重樱双刀斩击的空隙从中空切入，八重樱的身体更加恐怖，她向后下腰，竟然九十度抵达地面，用手撑住地面将自己的下半身同样带起，白色的弧光让那黑影从腹部切开巨大的切口。 八重樱的鞋子前竟然还有一小段刀片！ 正如陈天所想象的那样，八重樱从来就不是什么抱着文书安排行程的秘书，而是真正的杀人机器，她全身上下都是数不清的暗器。 一个膝击顶飞了后面冲来的黑影，陈天的前面是八重樱力战群影，而身后是完全介入不了的，根本就不属于人类的战斗，吴劫和影子的战斗根本分不出胜负。 那影子明显就完全复制了吴劫的能力，就连杖刀的材质都完美复制了过来，吴劫和影子的领域释放快到任何电子设备都无法捕捉。 地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是刀痕和破碎的痕迹，哪怕是现在，空中都有数不清的刀刃破空的恐怖尖啸，早已突破音速的两人消失在夜色，只有狂风证明他们正在以高速移动。 这个时间点，陈天已经开始绞尽脑汁思考，围攻八重樱的黑影有些会钻空子出来，他们冲向陈天，可陈天虽然已经许久没有战斗过，但对付几个脆弱的黑影完全没有问题，炁也稍微回来了一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突破限制。 突然间，八重樱被掀翻在地，滚到了陈天的面前。 “喂，怎么回事？”陈天蹲下，查看八重樱的情况。 “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走？”八重樱嘴角流着血，看向陈天，“抱歉。” “这个时候道什么歉，总而言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但是我有一种感觉……我好像来过这里。”陈天说，“在我的一点点意识中，这里好像要用不一样的手段出去……” “是嘛……” 八重樱说着，从地上爬起，“那我再拖延一点时间。” 陈天往黑影堆里看过去，黑影群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三米多高的黑影，黑影每一脚踩在地面上，都有轻微的震颤。 而此时的他正在朝两人的方向靠近。 还在激战中的吴劫也看到了那巨人黑影，可才刚转移视线，就被影子吴劫给偷袭，他的胸口被斩出一道血痕，上衣被撕扯成烂布，他从未如此狼狈。 影子继承了他的所有，可影子并不用担心自己的同伴被击溃，可吴劫却要时刻担心八重樱和陈天的安危，一个心无旁骛，一个心事重重，哪怕是一样的能力，也很容易分出胜负。 吴劫被砸入地面之中，巨大的坑洞扬起无数尘土，黑影踩着吴劫的身躯，影子杖刀高高举起，宣告着这场战斗的胜利。 而另一边八重樱又一次冲了出去，她手中的短刀突然分割成数不清的铁片，这是她的戒律，和她介绍的一样。 能够操控金属的戒律。 戒律·磁震。 这是一种通过扭曲自己周边的磁场来让自己的附近的金属变形为自己操控的戒律，八岐家对八重樱的能力有很高的评价，因为这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戒律，现在是工业社会，能够被磁场影响的金属和设备数不胜数，只要是在城市中，八重樱身边的一切都是她的武器。 可偏偏这一次的战斗地点是高架桥，除了铁栏杆就只剩下自己身上会携带的武器可以操控，可武器本来就是她的保命手段，这个时候用了只会让自己手无寸铁， 但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她身上的所有金属化为了金属颗粒，就像是一团蜂群，她控制着金属刺入黑影的头颅之中，再配合磁场的震荡，大片的黑影头颅被金属的共振一同搅碎。 哪怕是换成人类也一样，八重樱能够将微小的金属刺入人类的大脑中，再引发共振，直接搅碎大脑。 越来越多的黑影头颅炸裂，而上方的黑影依然饶有兴致地看着脚下的众人乱作一团，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砰—— 又是一声巨响，八重樱看到了那巨人黑影的脚陷入了地面，他在准备蓄力！ 三米高的巨人后脚跟踩入地面，自然是需要蹬腿，可他的速度完全不是那些歪七扭八跟僵尸一样的黑影能够比拟的，他的身形近乎闪现，在地面的土块还没掀起，他的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巨大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冲出，八重樱控制着所有的金属在自己的身前挡着，两者相撞，八重樱直接被撞飞出去，砸在了百米外的跑道上。 身旁的所有微小金属无力地散落在地面上，八重樱的七窍流血，刚刚的撞击已经让她全身的骨骼近乎粉碎，所有的内脏都被巨力扭过，她还想站起来，可吐出了好几口鲜血后，还是死死地倒在了地面上。 她的眼睛快要合拢了，可她还在看着远处的陈天，她的嘴型再说着—— “快跑。” 陈天沉默，他扭头看向那巨人，巨人黑影显然并不是那些杂鱼可以对比，而陈天又往身后看过去，影子吴劫正举着杖刀，准备刺入吴劫的身体内。 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这里。 陈天突然微笑了起来。 前面有巨人黑影准备发动攻击，身后的吴劫战败即将被处以死刑，上方的黑影睁着眼睛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陈天笑了，他身下的影子荡开波纹…… 一把斜长的刀从他的影子中升起。 “好久不见，影刃。” 第305章 对决 一切的疑惑全部解开了。 陈天为什么会在这个影之国度里感觉到熟悉的安全感，就像是回了家一样，因为曾经他的手上，就充斥这样的黑暗与寂静。 影刃。 这把陈道玄给他的刀，竟然是来源于樱之国的影之国度之中。 “嗯？” 哪怕是刚刚都不为所动的黑影，此刻也将金色如同聚光灯一般的瞳孔投向了陈天手中的刀。 “那把刀，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 黑影说着。 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陈天在重新掏出影刃的下一刻，巨人的攻击已经冲了过来，它的身形简直就如炮弹般飞来，那刮起的恐怖气压就连陈天都毫不犹豫地觉得会被撞成齑粉…… 那是还没有握刀的陈天的想法。 而现在的陈天，只是轻轻举起了手，挡在自己的身旁，右手握着刀，完全没有一点防御。 吴劫的影子都将视线投了过来。 他是吴劫的影子，拥有吴劫的一切能力，自然也有吴劫的记忆，在吴劫的记忆中，一直有一道笔挺的身影，每次战斗，那道身影都冲在最前方，所有人看着那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是他的话，一切都会解决。 啪—— 黑影撞上了陈天伸出的巴掌，它的身体被撞出来巨大的洞口，黑血喷洒在身后，它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前比自己矮很多的男人。 鸡蛋撞上石头般的既视感，而黑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是那鸡蛋。 啪的一下，它的身躯破裂，身上数道刀痕闪过，巨大的身躯在顷刻间支离破碎，只剩下一地的黑色血液。 陈天甩甩手，把自己手上的黑血甩干，黑血在他的身上开始不断蒸发，他的体温正在不断攀升。 炁重新回到了他的体内，陈天体内的炁正在不断攀升。 “原来是因为影刃……在我的身体里吸收着炁……”陈天看着手中的影刃，“难怪你消失了这么久，我体内的炁也调动不出来……不过倒是有一个结论可以下定义了，原来我的戒律真的还在。” 陈天一边说着，全然没有看到他身下的影子又发生了变化，圆圈般的影子开始波动，慢慢地形成一个人形，从地面上形成立体的陈天正在缓慢爬起。 影子陈天，出现了。 可和影子吴劫不同的是，影子陈天的手上没有看到那把影刃。 “那是当然。”陈天看向王座上的黑影，“影子会复制一切，但是影刃没有影子。” 是的，陈天往自己的脚下看去，自己的手上明明提着刀，可是影子上只有自己握住东西的姿势，刀的影子并没有投影到地上。 这就是为什么投影出来的影子陈天手中并没有影刃的原因。 “没有影刃的陈天，只是路边的一条野狗啊。”陈天笑了笑，手中的影刃一闪而过，影子陈天还想用各种格斗术和炁来防御，但那完全跟不上影刃的一丝虚影。 影子陈天断成两半，但他躺在地上，身体正在恐怖地自愈。 戒律·不死狂徒。 陈天的戒律，只要没有死亡，就能不断重生，不过陈天一直都有应对的方法。 他在无数的夜里思考，如果自己的敌人也拥有和自己一样的戒律，那该怎么分出胜负呢？ 不需要分出胜负。 陈天举起影刃，手中的刀刃从四面八方化为刀光砍碎了影子陈天正在治愈的腰部，他的四肢、全身的根骨和肌肉都被切的粉碎。 这种影子陈天还是没有死，但自愈的时间需要大幅度增加，这点时间够陈天带着几人离开了。 他踏出一步，空中就传来了微鸣，影子吴劫的杖刀砍了过来，吴劫的领域快到就连陈天都有些无法直视。 但陈天是拥有比吴劫更为强力的探查手段。 人的战斗基本都是依靠视觉和大脑神经元，看到刀挥过来，视网膜将这一信息传达到大脑之中，大脑又要控制身体，弯下身体躲过斩击…… 这是一道需要多重传感的反射机制。 可陈天并不需要，因为他的炁回来了。 在他的感知之中，视觉并不是探查手段，眼睛会骗人，但人身体里的生命能力——炁并不会骗人，没有人能够比陈天的炁感知的更快。 用炁护住自己的身体，杖刀笔直砍向陈天的脖子，可那刀刃没有砍入半寸的肌肤，陈天的脖子硬是接了这一刀，影子吴劫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杖刀在微微颤抖，他从来没有砍到过如此坚硬的身体。 哪怕是在原主吴劫的记忆里，也没有和陈天对战过的记忆，所以此时的影子吴劫完全呆愣住了，他重新抽回到，领域释放到极致，在他的视线中，陈天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而影子吴劫撤出来后，从各个方向开始砍去，从脖子、眼珠、腋下、裆部。 所有他觉得能够对陈天造成伤害的部位他的杖刀都紧随其后，可陈天在慢慢地露出笑容，杖刀的最后一刀砍的是陈天的心脏，可刀刃都还没有到，就被握住了。 “闹够了没有？” 陈天抓住了那朝自己挥来的刀尖，影子吴劫现在完全思考不出，为什么领域释放到极致，陈天还能精准抓住刀刃，他也来不及思考了，奋力将刀抽回来，可杖刀纹丝不动，影子吴劫怀疑自己眼前的这个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为什么仅仅是抓住一把刀，就已经无法让人动弹，每砍一刀，都在影子吴劫的心头上画上一刀。 吭—— 杖刀被捏成碎片，陈天仅仅是合拢自己的手掌，那坚固的杖刀就化为了碎片纷飞，像是天上降下了飘雪。 影刃画着弧度直直刺出，洞穿了影子吴劫的心脏，黑血迸溅，影子吴劫倒地后失神地躺在地上，化为黑影消散。 从交手到结束不过才十多秒钟，可在影子吴劫的永恒领域里已经度过了漫长的时间，哪怕是吴劫引以为傲的时间戒律，在陈天面前竟然完全没有任何压力地破解了。 而最后，陈天架着刀，横在吴劫和八重樱身前，一刀向敌，一刀向己。 “还要继续打吗？”陈天看着王座上的黑影。 “有意思。” 黑影的金色瞳孔死死盯着陈天，仿佛要洞穿他的灵魂。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陈天。” “……” 黑影沉默了良久，才沉声回话：“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你手上的刀，是我们影之国度的神国的神器，能否将它还回来。” “我拒绝。”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人类。” 黑影动了，祂那庞大的身躯缓缓起身，站起来的那一刻，风咆哮着，天上的云层开始扭曲旋转，星空变得暗淡。 “虽然我已经被封印困扰万年，但对付你一个人类还是没有问题的。” 一道黑色的光晕从黑影的头上蔓延开，一层层扩散，黑色的波纹笼罩了整个天空，黑色之下，就是影子的世界，也就是祂的神国。 目睹这一切的陈天依然站在原地巍然不动，像是河流中间的一堵磐石分割着冲过来的水流。 “我的敌人可是比你更可怕的灰雾，要是连你都跨越不过去，还谈什么位面之主！” 陈天提起刀，高高跃起，影刃悬于月下，散着白色的月光光轮。 哪怕是遮天蔽日的黑暗降临，也会有光芒为陈天停留。 这是人与神的战争，不死不休。 …… 古朴的和室内，源临竹看着自己身前的茶杯，又扭头看向了那漆黑的夜色。 看样子，今晚是不太平了。 说罢，源临竹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306章 重返 父母去世了。 吴劫听着这个消息，有些愣神，因为他不记得父母去世的具体过程，亦或者说，他忘了。 为什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东西呢？ 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创伤性失忆，意思就是人体在受到巨大折磨时记忆会变得模糊，事后大脑会将痛苦的回忆给删去，这是为了保护大脑不受损，也是为了调节身体的平衡。 可吴劫自己知道，他的大脑没有多少损伤，在车祸那一天，他就坐在后排车上，他只是单纯忘了。 他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名为“吴劫”的人生。 吴劫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这个问题抛出来，连自己都回答不了。 吴劫会说，吴劫就是吴劫，父亲是吴海，母亲是李晓，两人结合生下的儿子，在上京蓝天幼儿园上学，然后在二小上学，因为学习成绩优秀从初中开始直升高中部，然后进入火箭预备班，准备报考清北，学业专长是物理。 但这只是物质层面的吴劫。 他的精神世界呢？ 为什么他连父母是怎么死的都忘了？ 不记得了，并非失忆，而是觉得……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所以删除了。 是的，同样的是删除，一种是保护机制，一种只是单纯的觉得没有用而舍弃了。 这件事他一直不敢跟别人说，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这种人会被当成怪胎。 父母去世，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一点都不记得？ 是的，不记得。 现在的吴劫已经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其他人了，我父母去世了，我不记得他们的一切，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在我的世界里出现过。 怪胎。 虽然没有人这么说他，可他还是收获了很多的关注，并非精神层面的，而是他的学习成绩实在太好，学什么都很快，就连号称高中杀手的物理也被他一年学完三个年级的课程，班主任推荐他去预备班，那里是准备直接考大学的人。 很多人是有误区的，觉得只有通过高考才能上大学，但其实上大学还有各种推荐信和竞赛关注的机制。 比如预备班就会经常报名一些国家级别的物理竞赛，而吴劫也是早早就获得了全国金牌的成绩，在别人还打算高一放松高三再复习的时候，吴劫已经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告诉他已经可以来清明大学上学了。 入学时间是两年后，因为吴劫因为跳级年纪有些落下了，上大学一般都是十八岁十九岁，可此时的吴劫才十六岁，十六岁其实才是一个初三毕业生的年龄，而十六岁的吴劫只需要在家里睡两年就可以上顶尖学府。 吴劫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这几年来他一直在告诉自己，只要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学校就够了，正是这种有目标的生活驱使着他一步步前进，可这条路走到终点，他才发现，自己好像想的太多了，目标达成之后只剩下了虚无。 为了驱散自己内心的空虚，他开始不断地学习，认真学习编程语言，在各个领域都涉及，可以说他的知识量已经远超成年人甚至是研究生，可他还不满足于此，他用开发的人工智能开始深化学习，继续探寻着人类最深处的历史和知识。 只要一个目标达成，那就再给自己无限的目标，这样就永远走不到终点，只要走不到终点，我就能不停下来。 只要不停下来，那我就不会无所事事，我不想无所事事。 吴劫。 你是谁？ 你是吴劫吗？ 吴劫又一次问自己，他看着满地的书籍和已经硬盘显示即将爆满的电脑…… 他已经近乎把人类所有的理科知识都给灌输到脑海之中，他只需要闭着眼就能把每一个物理学家数学家的理论研究成果写出来，只要给他一个关键词，他就能扩写出比AI还离谱的协作方式。 你是吴劫吗？ 吴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了镜子面前。 在父母去世的那一天，他就在医院的洗手间里对着镜子询问自己。 什么是吴劫？ 记不住父母怎么去世的人。 不想停下来的人。 只要一直往前走，给自己不断的目标让自己动起来，就不会空虚的人。 懦弱的人。 害怕不知道要干什么的人。 害怕虚无的人。 吴劫，你是吴劫吗？ 吴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自己跨过了如此长的时间，他回过头，没有看到任何人，镜子里从始至终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谁是吴劫？ 吴劫是什么？ 在一次次的询问中，吴劫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又一次迷失了方向。 一切都是虚无，没有父母给的高要求，没有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只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直到被人一巴掌拍死为止。 这就是吴劫，一个懦弱，自私，不知道人生在哪里的迷路者。 …… “唔……” 不愿意回想的记忆从脑海中填满，吴劫闷哼着，缓缓起身。 唰—— 车声掠过耳旁。 吴劫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陈天，而陈天此时正坐在铁栏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吴劫，“哟，醒了？” “嗯？”吴劫挣扎着起身，他身旁散落着自己的杖刀，已经放入了拐杖之中。 他四下回望，这里是车水马龙的高架路，而那辆迈巴赫此刻停留在应急车道上，打着双闪，后面百米还放着安全标识。 “我们不是在那个什么神的国度里吗？”吴劫询问。 “是的，我把你们拉出来了。”陈天漫不经心地说，“还要等她醒过来吗？还是现在就可以走？” 旁边的地上还躺着八重樱，而她的伤势也是三人之中最重的，她的戒律不足以抵消那巨人的恐怖冲击，直接被撞了个粉碎性骨折，陈天现在都不敢动她。 “急救电话打了，他们说正在派车过来，尽量不要移动伤员，而且……”陈天犹豫了一下，“她的呼吸正在减弱。” “是嘛。”吴劫拿起杖刀，拖着已经破损的衣服，也坐到了栏杆上。 没有看到司机的影子，看样子墨镜司机哥已经永远的死在了那黑暗的世界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劫有些懵，“我看到我的影子……出来了……他继承了我所有的能力……我还没有打过。” “毕竟你之前就已经消耗太多了，而且战斗还一直关注我和八重樱，肯定会输啊。”陈天伸了个懒腰，“不过没大事就好，还好我们的炁还有点作用。” “但她的炁……比洛樱都差一点，自我修复是不可能了，她估计没有救了。” 哪怕是现在，八重樱的嘴角依然不断涌出鲜血，这就说明她的体内已经在不断地内出血，止都止不住。 两人的戒律都没有治疗的功效，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这里等死神降临将八重樱的命收走。 “我有些对不住她。”陈天说，“因为我的影刃，就是我那把刀，你还记得吧？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提前看到幻境，而且那里面很熟悉了……因为我的刀，影刃就是那个国度里的神器，或者说，影刃是开启影之国度的钥匙……” “没懂。”吴劫了当地说。 “那个黑影，不是被限制了吗？因为祂其实被封印了，原本的祂是黑暗世界的君王，可现在只能在自己的国度里苟延残喘，就连影子军团的实力都极其低下……所以祂开始寻找能够重新回到现实的方法，那个方法就是通过我的影刃，不过现在，他的想法被破灭了。” 第307章 转述 救护车拉响警报冲了过来，高架桥上拉开巨大的警戒线，所有的车辆被分流，不准靠近护栏，但好在涩谷线的高架桥道路宽敞，没有影响多久，八重樱被搬上了担架。 她还残留着最后的一抹气息，被送往急诊室，而陈天和吴劫则是收到了迈巴赫上面的卫星电话，声音的主人是个听上去跟他们同龄的青年。 “是陈天和吴劫吗？”对方的九夏语十分标准。 “是我，怎么了？” “能汇报一下情况吗？”对方似乎是在动笔，传来了沙沙声。 “八重樱生命垂危，司机大哥死在了另一个世界。”陈天陈述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另一个世界？”源临竹的声音疑惑起来，“什么另一个世界。” “不要紧，反正你也不知道。”陈天沉默了一下，“就是和我们现实世界不同的另一种异世界，那种世界其实是和我们的世界重叠的，可却无法相互影响，只能在特定的手段下才能互相干涉，而刚刚，就因为我的问题，两个世界重叠相交，而我的武器刚好是那个世界的钥匙，产生了交点。” “我大致了解了，那你们现在没有事吧？” “吴劫轻微骨折，我没有受伤，但八重樱和司机估计难了。”陈天继续报告，“怎么了，大家长，还有什么安排吗？” “很高兴见到你们，现在请坐上迈巴赫，重回涩谷，我在涩谷文化街的仙居酒吧等你们。” 陈天挑眉，看向了吴劫。 两人都有些疑惑，原先他们是要前往冬京都市中心去找大家长的，可现在大家长亲自打电话过来，然后甚至还亲自过来接待。 “发生什么事了吗？”陈天问。 “我想尽快和你们谈一谈，就现在。” “行，那我们开车过去。” 陈天坐上驾驶座，心里有些发虚，“我忽然发现一件事，司机墨镜哥，和八重樱，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他们都坐在这辆迈巴赫的驾驶座上，然后他们就出问题了。”陈天一笑，“我不会重蹈覆辙吧？” “你竟然信这种玄学？”吴劫撇撇嘴。 “这迈巴赫都漏风了，鬼知道还会不会出事啊。” 陈天摇摇头，看向了迈巴赫的天窗位置，那里被吴劫一刀捅穿物理刹车锅，所以现在两人心里都发怵的很。 急救人员因为看到迈巴赫的车牌，知道是八岐家的车辆也没有询问是怎么回事，路上的交警更不敢了，他们是明令收到警告的，只要是八岐家的车，就算超速飙车也不能拦，这是关乎饭碗的大事，眼中一点可能会被八岐家上门请喝茶。 所以哪怕是被捅穿一个洞的迈巴赫，还因为各种引擎变速箱的稍微磨损路上发出意义不明的异响，路上也只有路人好奇地侧目，没有引来多少官方人员的重视。 八岐家不管干什么在他们眼里都是正常的，就算不正常，也要说服自己这是正常的。 迈巴赫重新回到车流之中，开始了漫长的堵车生涯，陈天和吴劫等不下去了，拐过一个路口直接找了个地下停车场就放进去了，这一次也不用担心有人埋炸弹，被炸烂了就当给八岐家换新车了。 吴劫看上去还是有些疲倦，他在影之国度里跟自己真刀真枪地干了很久，又因为各种掩护陈天和八重樱，过度使用了自己的戒律，导致他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陈天递过去一瓶红牛，吴劫喝了一口就吐出来了。 “看样子你受的伤不只是轻微骨折啊。”陈天说。 “靠，我都昏迷了这么久，像是只有骨折的样吗？”吴劫活动着筋骨，跟着人流往前走。 “我的炁好像透支了，戒律也用的太多，导致现在全身都发虚，靠，早知道就留点力了。” 吴劫指的自然就是陈天突然恢复力量的事情。 “要是你早点告诉我能恢复力量，我也不用这么卖力地去透支了。”吴劫不满。 “哈哈哈，因为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陈天摇摇头。 两人被人流裹挟着慢慢前进，冬京不愧是世界最大的商业圈，涩谷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依然车水马龙，来往的人流络绎不绝。 仙居酒吧并不难找，甚至都不需要问路，两人走入文化街中，感受着街边的拉面店和各种特产商店，不少外国的旅客在这里买特产回去，还有很多文化符号的标签。 比如樱之国最标志的和服，这种平时在节日里才会穿的衣服，有人现在穿在大街上，也没有人投去异样的眼光，如果有异样的眼光，那多半是一个美女。 既然是美女，那跟穿不穿和服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就算穿常服也会有很高的回头率。 比如陈天和吴劫就擦肩而过一个樱之国式的腼腆少女，年纪似乎不大，应该是高中生或者大学生，体态柔美神情含蓄，如沐春风般的羞涩微笑摆在脸上，淡妆也掩盖不住那动人的玉靥。 “啧啧，真好啊……”吴劫突然吐槽。 “怎么了？” “我突然触景生情了……”吴劫耷拉着脑袋，像是一条走丢了的小狗，“我想，我们真的要掺和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 “……” 两旁的人都朝吴劫看过去，并不是因为吴劫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而是因为吴劫身为黄种人，也算是英俊的那一类，美女会受男生的侧目，那么帅哥自然也会受女生的关注。 “我觉得挺好的……好好学习……然后闲暇时光出来逛街……穿自己喜欢的衣服，然后一路上不少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我想，那并不是因为美丽或者英俊而引来的关注……我可能只是想回到那段什么都不需要考虑的日子……看着这些青春的高中生，就好像自己也回到了那个时候。” 陈天没有回话。 “而我们现在都不用说是工作了，我们要找的是什么邪神，还要跟各个到处斡旋，再看看刚刚的高中女生们，结伴买着冰淇淋一边吃一边走，现在过的这叫什么日子。” 吴劫的表情尽显落寞，完全不像曾经的他。 一部分是吴劫也开始思考这一切，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糟糕的回忆又开始涌上心头了。 “我以前，我以前，也没有度过一个好的学生时期……”吴劫最终还是露出苦笑，“我可能只是，在后悔吧。” “你觉得现在并不满意吗？”陈天问。 “嗯，很不满意。”吴劫想了想说，“我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期待什么超凡者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事件，我需要的是……能一同逛街的朋友，能一起打游戏的朋友，周末好好窝在家里赖床，起床了就自己点个外卖或者自己做饭吃……” “我以前，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但我觉得那只是虚度光阴，当我真正想做些什么的时候，我又觉得……也许当初的虚度光阴是正确的……至少我真的无忧无虑过一段时间。” 吴劫一路上说着话，陈天还是第一次见吴劫话这么密集。 以往的他只会在各种任务报告里这么多话，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宣泄自己情绪的小孩子。 陈天倒是感觉有些愧疚，他也开始反思，自己把一堆人拉到这个所谓的超凡时代里是不是正确的。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岁月长河的流淌中被冲刷掉了？ 这一点连陈天自己都不清楚，他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到现在回头已经空无一人。 第308章 见面 突如其来的谈话又让两人拖慢了脚步，陈天也不急，直接去隔壁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慢慢地聊。 吴劫今天难得吐露心声，陈天大致猜到这个家伙应该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很多回忆就是这样，不去提的时候还能马马虎虎过日子，可回忆一旦从老旧的磁片唱机里播放出来，一切的回忆都会如同涨潮一样打来。 说到最后，吴劫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抱歉，抱怨了这么多。” “抱怨是正常的。”陈天把最后一口奶茶喝完随手丢进街边的垃圾桶，两人聊着天，已经逼近十二点。 “如果你一直这么任劳任怨地跟着我，还一点抱怨都没有，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爹了。”陈天开了个玩笑化解了尴尬。 “……你可真会说话。”吴劫一阵语塞，不过心绪也很快整理了回来，“我想，我可能只是有些累了。” “累也是正常的，你都跟我干了这么久了，吴劫，我最后问你一次，如果你现在要离开就离开，如果你还要继续跟着的话，那以后就没有抱怨的机会了。” 陈天把话说的很重，吴劫用力地点着头，两人把垃圾收拾好后，重新踏入文化街。 十二点人流果然变少了很多，但还有零零散散的旅客在三五成群地在街区逛着，一路上有说有笑。 陈天和吴劫走到文化街好几个路口后的仙居酒吧，前台认出了这两个人的脸，把两人领到三楼的谈话处。 “进来吧。”还没有敲门，里面的人就开口说。 枝丫的一声，木门沿着门轨滑过，桃花心木和普洱茶的香气弥漫在这间十分空旷的茶室之中。 樱之国的人特别讲究谈话的场所，所以初来乍到的人可能会抱有疑惑。 为什么到处都是风俗产业的地方，到处都是热舞的女郎和摇曳在舞池的喧闹男女，在谈话的地方竟然连心跳声都能听得到，极端且诡异，这就是樱之国的文化。 吵闹的地方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着扎耳的音乐，安静的地方连一点音乐声都会被专业的隔音设备隔绝在外面。 “请坐，不用正坐，你们不是樱之国人，不需要遵守这些莫名其妙的规矩。”源临竹说。 陈天看向他，他也看着陈天。 “我叫源临竹，汉字是这么写的。”源临竹在纸上用毛笔挥洒墨水，写出自己的名字，“当然樱之国的读法和九夏语不同，你们直接喊我的汉字名字就行，樱之国的文化本就起源于九夏，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哪怕是现在，官方的文书里用的都是九夏的文字，这是一种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 源临竹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茶壶之中的茶拉出浮沫在茶杯之中，香气四溢。 “上好的普洱，请用。”源临竹伸手示意。 吴劫和陈天相视，也都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当然不是正坐。 樱之国的正坐姿势从小培养会对骨骼产生影响，长大成人后骨骼已经完全适应这种别扭的姿势，可外来人没有从小适应这种姿势，所以正坐会身体上产生排斥反应，最直观的就是坐久了骨头和肌肉会酸痛。 抿了一口普洱茶，清淡的苦味在舌尖绽放，吴劫才刚想心直口快地说这茶不行，没想到在刚开口后，苦味彻底消散，浓郁的回甜滋润着他的味蕾。 那清香甚至对身体都有了一定的缓解作用，轻微骨折的肋骨和手臂都有些放松了下来。 这就让吴劫没有什么好骂的了，只能乖乖闭嘴。 陈天也喝了一口茶，但没有太多反应，他对茶不感兴趣，他来赴会只是想打听一件事，一件必须要谈妥的事情。 “大家长，八岐家的内三家家主，樱之国的地下皇帝，我想问你一件事。”陈天放下茶杯，看着源临竹。 源临竹在喝完茶后也放下了茶杯，回应陈天的目光。 这是一位相貌极其刚正英俊的青年，剑眉星眸，鼻子高挺，头发飘逸散落在后面扎了一个小编，一小撮的马尾散落在他的后头，看上去更加帅气。 长发短发从来就不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现在也有很多的艺术家喜欢留长发扎起来，可源临竹的长发看上去完全符合他的罡气。 “你有没有听说过，灰雾。” “灰雾……” 源临竹听到的瞬间，只有疑惑，“我没有听说过，是一种天气气象吗？” “那最近你们八岐家有没有听到各种各样的传闻，比如哪个地方出现了大规模的伤亡事件，或者是连警视厅都无法查到真相的诡异杀人案？” “没有。”源临竹摇头，“你说的这些我们的辉夜都是有专门搜索过的，或者说，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是有超凡能力的，所以我们的人工智能就是为了专门搜索各种各样正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而开发的。” “原来是这样。” 陈天点头，“但是你们的辉夜也有故障的时候。” “比如？” “比如八重樱的迈巴赫，我们被卷入了其他的世界之中，这个时候我们跟辉夜失去了联系……倒不如说，所有的智能设备，在这种吊诡的力量面前并不具备什么说服力。”陈天说。 “是的，可我们八岐家也无法定位整个樱之国……我们的势力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就是关东分部和关西分部，其中又以在冬京和京都的地方配备的人员最多，至于你说的，如果哪个小村子出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他们恐怕会当成是什么妖怪而去祭拜……应该不会上报到警视厅。” “还真是。”吴劫点点头，“如果灰雾专门挑这种小村子下手，而且小村子是很多封建迷信的土壤，大部分人首先想到的不是报警，而是请什么法师过来做法，驱邪避灾……” “我们樱之国的文化和你们有些不同，我们这里的神话故事里，有很多的神明，定义为神明，但其实就是一些妖怪，在这里妖怪都能自称神明，所以我们国家的神明多的数不胜数，什么稻荷神，什么土地神，还有什么蛭子神，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神……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神，我们国家建立了很多神社，基本走几公里就能看到神社……” 源临竹思索了一下，“但是应你们的要求，我们会派出相关人员负责一些偏远地带，时刻关注哪里会有事件……” “竟然这么好说话。”吴劫都一愣。 “因为我们并不想与你们为敌。”源临竹说，“所以我们能帮你们做一些事，但我们也希望你们能帮我们一些事。” “你应该是想说，你们八岐家一直在动工的那个巨大工程？”陈天问。 “是的，就是我们一直在暗中准备的工程，但是最近一直会遭受阻挠……装备的运输会被人截下，气象勘测会遇到电子干扰，人员调动又会在路上莫名其妙死去。” “猛鬼众？” “是的，他们似乎是想阻止我们的工程，结果到现在工程的进度也没有明显加快，我们没有时间了。” 源临竹正坐着，慢慢弯下腰，“所以我希望二位能够帮助我们。” “帮助你们？所以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工程？” “我们要弑神。”源临竹起身，缓缓开口。 “弑神？怎么个弑神法。” “这件事是最近才兴起的，说富士山隐隐有喷发的迹象，所以我们派出了探查组去富士山勘察……结果我们找到了这个……” 第309章 化石 “这是什么玩意？” 摆在陈天和吴劫面前的不是什么档案文件，而是一块石头的图片。 “这是化石。”源临竹说。 “谢谢你的提醒，你不说我还以为这是一块石头。”吴劫撇撇嘴，“所以这是什么化石？” “人。” 源临竹很认真地说。 但陈天和吴劫一愣，他们都一致认为源临竹说的是REN的其他读音，可能是源临竹对九夏语并不了解读错了字。 “人。”源临竹重新拿出纸砚笔墨，用墨水沾湿笔尖，在白纸上继续写下简单的两笔，一撇一捺，“人。” 他又说。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人的化石数量应该很少的可怜……”吴劫说，“而且人类的历史哪怕是要追溯到远古时期，都也只有两百多万年的历史，晚期智人的形成也就是在两百万年前，你说，这是人的化石？” “是的，而且不且只有这一块。” 源稚生看向天花板，“辉夜，把当时的情况全部投影出来。” 一旁的投影仪开始散射，从天花板，到墙壁，再到地板，所有的光芒覆盖上。 这是一个3D的全息投影。 辉夜正在把当时记录的映像投影在这个和室之中。 陈天站起来，关掉了灯，画面开始清晰构筑起来，一块块岩石从地面上被模拟，地表流动的岩浆开始流淌，各种各样的石块在眼前呈现。 “这就是你说的人的化石？”吴劫看向投影出来的巨大空间，“这里有成百上千！” 是的，之前还在疑惑是什么石头，被源临竹点明了是人的化石后，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人的化石？”陈天说。 因为在投影出来的影像之中，火红的地表下，除了流动岩浆，墙壁上、顶部上，地面散落的旁边，全部都是化石。 要知道，考古学才兴起几百年，也才只找到了一块人类化石，还是在较为原始的非洲找到的智人化石……其余的化石要么就是根据考据在大海底下，要么就是完全没有化石的时间。 形成化石是需要时间的积累的，而人类作为自然界的生物，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在岩层形成大规模的化石堆。 哪怕是恐龙，都已经是要以亿为单位往前追溯，所以恐龙能有这么多的化石…… 而人类完全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化石地点…… “我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和你们一样……我们人类要形成化石其实是有些不够格的，按照人类的标准，晚期的智人也就只有在两百万年前才出现，再往前估计就和人类的形态只有一点点相似了……即便如此，没有足够的时间和充足的地壳变化，是找不到的……” “你的意思是……” “那我就要跟你们科普一下了……我们的樱之国，在万年前，其实是一片海洋……在距今两万年前，这里的海底爆发了恐怖的火山喷发，大陆变迁和地壳挤压，这才形成了我们脚下可以站着的土地……” “两万年前。”陈天疑惑地念叨，“这个年份有些耳熟……” 突然，一个记忆点出现了他的脑海之中…… 两万年前，同时也是九夏大陆上的所谓的‘上古’时期，那段历史也一直是一个谜团，二帝大战蚩尤……蚩尤死后返回落日森林，自然天平这个奇怪的神只…… 今天再一次听到熟悉的年份，让陈天更加谨慎了起来。 “等等，有一个疑问。”吴劫举起了手说，“如果两万年前才有樱之国的土地，那就是说，在两万年以前，这里是海洋？那海洋里……怎么会有人呢？” “……” “两万年的时间根本不足以形成化石……更何况是这么多的化石……”陈天也接上了话茬，“你们的考究是正确的吗？” “辉夜，告诉他们。” “好的大家长。”投影仪传来了声音，“我们对于这些化石的考究是经过专门的检测的，现在人们常用的考古技巧都是与高科技挂钩，我们手下拥有最尖端的生物DNA检测系统，以及拥有超级计算机能够模拟土壤环境和地壳变化的各种实验推演，在我们的数据库中，这些人类的化石下体非常坚硬，在海底经过了火山的高温喷发和板块运动共同作用下形成的……” “用听得懂的话来说，就是，海底有人居住。”源稚生说，“在两万年前的上古时期，这片海域的下方，是有人类居住的，不是掉入海中淹死的人，掉入海里淹死的人会被海洋里的各种鱼类和藻类给分解，是不可能会有时间沉淀来形成化石的……” “……” 陈天和吴劫相视，最终陈天忍不住说道：“这既然是只是一个考古学发现，那为什么不公布？” “因为我们不止发现了人类的化石。”源临竹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响指，“接下来你们看到的东西，会超乎你们的想象。” “请一起欣赏，神的化石。” “！？” 陈天和吴劫都站了起来。 周围的3D投影开始变为其他景象，很明显，是当时勘察的工程队又在往更深处挖掘，随着震动声的结束，陈天和吴劫都看到了，那投影出来的画面。 那是一个手持摄像机，随着晃动，慢慢地往地底深处探照，不知道拍摄的人是坐在挖掘机里还是在步行，可以看到，在黑暗的尽头，一块巨大的风化石挡在了路中间。 如果不仔细看，会只以为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正在挡路。 可随行的工作人员立马发现了不对劲，挡住去路的并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只脚。 一只石化后的脚。 得到了消息的工程队立马从各个方向往上挖掘，最终，一个冰冷的石头巨人展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那是兵马俑远远不能达到的规模，巨大的身躯站在洞穴内，他的顶部就是洞壁的顶端，他就站那里，似乎是在顶着天。 而他的身躯刚健有力，肌肉浑厚，因为风化的实在太严重，他的五官已经无比模糊。 “这就是……神的化石？” 第310章 僵持 陈天和吴劫都有些震惊。 他们并不是震惊所谓的神的化石，而是震惊，在九夏大陆的海洋之下，竟然还有一个全新的国度和人类生活过的痕迹。 “哪怕是按照演化程度，两万年前的人类和现在的人类身体结构是完全一致的。”吴劫说。 源临竹点点头，“是的，所以我们能够找到骨骼，而肌肉纤维在各种风化之中已经成了大气的一部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能分辨出来这种化石的主人，那就是和我们有着差不多身高的，平均身高在一米六的人类居民，但是我们没有采集到大脑的样本，所以我们并不知道两万年前的人拥有什么样的科技水平，但应该不会太高……我们的化石里没有高新科技的影子。” “两万年前的海底有人已经是重大新闻了，要是还挖出来有什么电视机有WiFi那问题才大。”吴劫打趣。 陈天则是在思考，都是两万年前，这到底是有什么关联吗？ “等等，那你们现在的工程到底是在干什么？” “抹除神明。”源临竹说，“在地底的深处，我们用声呐探测仪检测到了……剧烈的心跳声，它的每一次震动，都会让地表上的富士山更加活跃，我们的工程队已经在火山口附近拉了警戒线，安排居民疏散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心跳声……” “是的，心跳声，巨大的、强而有力的、比这个巨人，比这些成为化石的人的还要更底层，接近地幔的位置，这里已经几乎没有岩浆了，全部都是沉寂多年在海底形成的铁陨石和石陨石，变质的各种岩石在这里扎堆，钻孔机已经完全无法前进，再往前就要使用炸弹强力爆破，可这样也只是会加剧神的复苏……” “所以你们现在的计划是？” “我们计划，沉积岩没有往下变质的岩石圈里布置足够多的震荡波传输机，我们要用超声波在地底形成一个回音路径，用超声波把还在沉睡的神给抹杀。” 吴劫眉头微皱，“用超声波就能抹杀神？是不是想的太理所当然了一点？” “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源临竹沉默，“如果这个方法失效，我们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什么路？” “举全国之力，将所有当量的炸药全部放置地底，给神来一次外科手术……但这样的代价极其庞大，首先就是富士山依然会喷发，地壳运动会被强行扯开，原本是自然的运动，在人为的加持下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我们无法想象，哪怕是用超级计算机去模拟，也只能得到无数种可能，其中最坏的可能就是整片大陆会沉没，但也有一些可能性之中，只有富士山周围的地表会坍塌，然后岩浆喷涌而出，会对直径一公里内的所有建筑物造成毁灭打击……” “嗯……”陈天点点头，“你们的理念我倒是理解了，但是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们如此肯定，地底下沉睡的那个神明，祂的苏醒会造成大陆的灾难？依据是什么？” “……” 源临竹似乎是被问到了软肋，“确实，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神明苏醒会带来灾难……但是……祂哪怕没有苏醒，已经开始带来灾难了……火山的岩浆已经快压不住，哪怕我们每天都往岩石圈里丢化学试剂企图压抑岩浆的流动喷发，但只是饮鸩止渴，火山终究会喷发，我们的国家也会迎来末日。” “在这个工程之中，我们要干什么？”陈天问。 “掩护我们。”源临竹说，“我们不需要你们来帮忙，但是一直有人在暗中阻挠我们，猛鬼众，我们并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他们也似乎并没有和我们开战的打算，并没有大规模跟我们战斗，很多时候，他们就是在我们运送物资的路上拦截我们，然后把相关人员打伤，把货物打的粉碎，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来帮忙护送物资。” 源临竹恳求着开口，“我们的报酬很丰厚，你们手上的卡依然可以继续使用，哪怕是离开我们国家我们也会定期汇钱过去，另外，二位在樱之国内享受豁免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当然我知道以二位的本性根本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最后就是，只要二位还在我们樱之国，能够获得所有事情的优先权。” “先别说报酬，我们都还没有打算接下这个任务。”陈天说，“你大概也知道，我们假装当一个外包人员，到处跑腿，其实只是为了搜集情报，你们如果跟灰雾无关的话，那我们其实就没有交接点，我们找我们的灰雾，毕竟灰雾也是一位更加恐怖的邪神，当祂降临时整个世界都会沦为祂的神国，比起你那什么神的化石，超声波弑神的计划，我觉得灰雾的事情也同样不能落下。” “可以理解。”源临竹说，“卡我们不会收回，如果你们改变主意了，随时过来富士山，只要亮出卡，工程组的人会给你们讲解。” 谈判到此结束，但是三人都没有起身，陈天在桌子上喝茶，吴劫则是漫不经心地逗辉夜玩。 辉夜这个人工智能十分高级，不论让它放什么影片，它都能第一时间响应，而且是不限时间不限地点，只要不是去异世界，在手机上下一个app，就能远程召唤辉夜。 而陈天和源临竹陷入了僵持阶段。 两人都很清楚，对方都需要情报。 陈天想知道，这个所谓的工程，还有什么隐瞒的地方，为什么他们觉得神明复苏会带来灾难，还有他们真的是想弑神吗？ 而源临竹则是想知道陈天的态度，陈天说要找灰雾，这是为了拯救人民，也就是说，如果源临竹能够证明富士山下的神明复苏也会带来灾难，那么还有谈判的可能。 双方现在是互相在打探试探，所以没有人离席，而吴劫则是心无旁骛地尝试这个新兴的人工只能。 第311章 断代 “真的不能合作吗？”源临竹表情略显遗憾。 陈天心想，你这家伙微表情还挺多，到底能不能合作还不是看的诚意？你诚意才这么点，怎么让我跟你合作？ “合作是当今的时代主题，我们要把握好各种方向，如果分散只会被逐一击破。”陈天也开始装傻充愣。 “是啊。” 源临竹表情一顿抽搐，这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古代的神明。”源临竹立马开始转移话题，“两面宿傩，有没有听说过，” “哦，我当然知道，就是上古时候的某个怪物嘛，听说还会咒术，很厉害。”陈天说。 “这倒不是主要的，主要是，火山底下的各种景象都和宿傩的传说有关。”源临竹还是松口了，“我们似乎听到一种传闻，宿傩是黄泉的使者，所以他的现身是为了黄泉重现的标志，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火山会喷发，地震、海啸、台风、沙暴，都会以恐怖的自然灾害席卷全球，这是为了黄泉之主的诞生。” “什么玩意？黄泉之主又是哪个？” “伊邪那美。” “是嘛，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天开口，“如果你愿意把所有的情报告诉我的话。” “呼……” 源临竹那英俊刚硬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无奈，“好吧，那我就如实相告吧。” “说。” “你们应该知道，樱之国有两尊原初之神，就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两位神只一同结合，创立了高天原管理众神，又开创了樱之国的本土，让子孙后代在这片土地上生存……” “这些传说其实我多少都知道一些，挑重点的说吧，” “我们在富士山底下看到的化石之中，我们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源临竹深呼吸，“高天原是存在的。” “啊？”陈天一冷，“就是那个管理众神的地区？怎么可能真实存在？” “是的，就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在上面发现了和我们人类完全不同的生存方式……而各种神话故事的最终指向的都是高天原，在那里，人们生活在海底之中，没有地面，大家在海底，过着和现在的人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但我们都知道，人是不可能在海底生存的，我想……”源临竹顿了顿，“是神带领人类，生活在海底的，至于为什么是在海底生存，完全不知道……” “确实，人类哪怕是两万年前的人类应该也是要呼吸的……为什么要入海呢？”陈天疑惑，“如果不是因为想在海底生存，那么也就是说，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们不得不在海底生存？” “嗯，我们目前也得知了这个消息，然后我们还发现了一些事情……”源临竹打了个响指，原本在播放动漫的辉夜立马切了画面，“你们看，两万年前的事情并不只有樱之国是有问题的，九夏大陆也有各种各样的证据证明，当时是有很奇怪的传说故事，介乎于真实与神话之间的时代……你们九夏人应该知道黄帝炎帝蚩尤这三位，因为据现在的考据来看，他们就是生活在两万年前的……” “这个是我的专业。”陈天接过了话茬，“确实如你所说，上古时期的记载有些问题，描述的历史很奇怪，记载中，黄帝和炎帝都是有特殊能力的，史官记载那个年代的事情，都似乎把炎帝黄帝当成了神仙一样，把二帝战蚩尤的画面描写成了神仙大战……” “不只是你们。”源临竹继续指挥辉夜改变画面，又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定格画面，“所谓的亚特兰蒂斯，还有至今都成谜的玛雅文明，还有闹的沸沸扬扬的古埃及文明，这些都和两万年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嗯。” 陈天和吴劫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在海的另一边，樱之国这边的事情竟然还把两人一直在调查的落日森林的事情给关联起来了。 “那为什么会跟伊邪那美扯上关系呢？”陈天问。 “伊邪那美死后，去了黄泉的国度，伊邪那岐因为太过思念伊邪那美，追随而去，可没想到伊邪那美已经被黄泉侵蚀，成为了不折不扣的怪物，伊邪那岐只好离开，祂离开后预言，伊邪那美可能还会从黄泉出来，所以要守护高天原……” “听上去像是北欧神话那种诸神黄昏的预言。” “大差不差，但后面我们就无法得知了，只有几个流言传达下来，什么伊邪那美复苏会伴随着火山喷发，大地震颤，陨石下坠，还有各种各样的灾难……” “嗯，有意思。” 陈天回话之后，房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寂静中吴劫又开始无聊起来，谈判从来就不是他的长项。 所有人都在等陈天的回复，而陈天本人也在不断思索，这一切是否应该答应。 要论陈天的第一目标，当然就是灰雾，可是就连辉夜都没有找到全国范围内有什么特殊事件，陈天一个人要在整个国家里到处寻找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如果要帮助八岐家的工程，又会惹上莫名其妙的麻烦，猛鬼众似乎并不想和他们为敌，猛鬼众一直都只是在妨碍八岐家而已，跟陈天吴劫没有本质冲突。 “这个，很难选啊，你们还有什么筹码吗？”陈天了当地开口。 “有。”源临竹说，“这最后的一个筹码，就是我的猜想。” “猜想？” “是的，我有一个猜想。”源临竹说，“这一切，都能把我之前所有说的事情全部连上。” “说，如果真的是很有意思的猜想，没准我就同意合作了。”陈天说。 “我怀疑，两万年前，有真正的神明降临过。” 源临竹说。 房间里的气温下降了，吴劫也斜过了眼神看着源临竹，陈天则是很有兴致地听源临竹开口。 “所谓的板块运动学说，并不严谨，因为其中发现的化石其实也就是几万年年前的事情，根本站不住脚，再加上各个地区在两万年前，都有一种古老的神话，这些神话和直接天花乱坠的各种神话故事不同，这一种似乎是历史，又似乎是神话的一种构造……所以我的第一个猜想就是，这些半神话历史，是真实存在的，而所谓的黄帝、炎帝、蚩尤，这些能人异士也是真实存在的，就跟我们樱之国底下的高天原一样，真的是拥有完全无法说明的历史。” “有意思。”陈天当然不会说他知道是存在的。 “第二个猜想就是……为什么那个时期的历史会以半神话的形式来记载……原因的猜想，我想应该是，断代了。” “断代了？”吴劫疑惑，“我们九夏可没有断代。” “是嘛，那炎黄二帝后面的时期记载了什么？” “……” 吴劫看向陈天，“这不是你的领域吗？读这么多古籍，回答他啊。” “我也不知道……上古时代为什么叫上古时代，那就是因为没有记载，只能从后人的各种记录之中管中窥豹。”陈天摇摇头，“而且我们九夏自从炎黄二帝去世后，也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史料，再后面就是尧舜禹的时代了。”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吴劫点点头，“那为什么会断代呢？” “一个猜想而已，当个乐呵就行。”源临竹说，“我怀疑，那个时候，是一个恐怖的神只降临了，祂覆灭了当时所有的文明，而尽管那个时代的众多人物起来阻挡，但最终以失败告终……九夏断档，高天原沉入海底……” 第312章 合作 “神降吗？” 陈天咬文嚼字地品味这个猜测，“有一定可能，毕竟全球当初有这么多的文明，突然就销声匿迹了，那么确实很可疑。” “是的，如果是这样的，那我大概也能猜出来猛鬼众是什么组织了。”源临竹说，“猛鬼众一直号称自己是来推动人类的发展的，而在两万年前，他们推动人类发展的方式……很可能就是引导了神的降临……猛鬼众并不只是在樱之国活动，他们是一个全球性质的庞大组织，在你们九夏有没有？” “不知道，反正我没有见过。”陈天如实相告，“但是我还是能够发现一点端倪的，确实有一种奇怪的暗流在涌动，只是明面上很难发现。” “嗯……” 源临竹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那你们的答复是什么？” “嗯，我只能说，很有意思。” 陈天思索良久，如果两万年前的事，和现在的富士山工程是能够联系在一起的话，那也不是不可能联合。 “可以，那你们的货物就由我们来保护。” 陈天说罢，从座位上站起。 吴劫也站了起来，陈天朝源临竹伸出了手，源临竹更是不客气，马上站起来伸出手，两人的手即将握在一起，可就在手即将握在一起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墙壁突然爆裂，碎石飞溅，尘雾飞扬，恐怖的爆炸火光冲击着整个和室，焰火和冲击波碾碎了整个房间。 吴劫在墙壁爆炸的瞬间，就开启了戒律·永恒，领域张开，他的视角中，陈天已经不在了原地，是的，陈天的速度比吴劫展开领域的速度还要快，此时的陈天已经站在了酒吧的门口，看着那升起的火光。 后面的吴劫看着即将波及过来的爆炸，又看向了源临竹，源临竹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爆炸，或者说正在反应过来。 他是八岐家的大家长，却没有躲避，他就站在原地继续摆着准备握手的姿势。 陈天是想试探一下这个源临竹的本事。 吴劫立刻就明白了，也逃离了爆炸范围，来到酒吧门口。 陈天已经站在这里，开始把自己没有喝完的茶往嘴里灌。 领域消散，爆炸如期而至，炸毁了整个茶室，火光四起，上楼发生爆炸，一楼也没有幸免，承重柱开始断裂，旋转楼梯被冲击波震碎，整个天花板一同坍塌了下来，砸向一楼的地面，酒吧里的人惊魂未定，当他们眨眼的功夫，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酒吧外。 是的，陈天不只是撤离的速度比吴劫更快，而且把酒吧里还在热舞的、喝酒的、和美女酒保在厕所里一同交谈兴趣爱好的……全部给撤离了出来。 “怎么回事！？报警！报警！” “消防员！！有恐怖分子吗！” “快跑！” 一堆人惊慌失措地跑离现场，四周响起了喧闹的警报声。 而在那火海之中，越来越多的废墟砸向火焰之中，似乎要把里面的人彻底填埋。 陈天和吴劫死死盯着火海，果然，在火焰之中，一个黑影在火光的衬托下明显了起来。 源临竹走了出来，他身上的衣服没有半点损伤，刚刚的爆炸连领口的褶皱都没有抹平，他手里举着的杯子最后的茶滴也被蒸发了。 “看来猛鬼众的情报网和我们不相上下……”源临竹走到酒吧门口，看向二位，“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合作关系吗？” “当然。”陈天点头。 “那我也该去查一查猛鬼众的动向了，这是重要的会谈，他们却在隔壁房间埋了炸弹，还准备伤及无辜，这是我的底线，至于二位请便，已经可以前往山梨县帮忙了，那里有专门的专员指挥。” 说罢，源临竹把茶杯丢入火海之中，“再次感谢二位对无辜人员的撤离。” “……” 陈天和吴劫就这么看着源临竹离开。 “这种爆炸直接硬抗却连衣服都没有一点受损吗？”吴劫冷冷开口，“这家伙的能力恐怕很强大。” “嗯，确实。”陈天点点头，“看来我们小看这个所谓的八岐家首领了。” 语毕，两人也离开了原地，后续是消防员的任务，八岐家也会对店主进行援助。 谈判完已经是凌晨一点了，附近的酒店基本住满了人，电车停运，要出租车去别的地方找酒店还不一定有空位，最后两人只能商量着，睡一下网吧。 樱之国的网吧和九夏的并不一样，这里的网吧并不是网瘾少年的集中地，反而是那些收入不高，需要紧急住房的人的选择地，在樱之国，酒店的费用昂贵，并非平民的首选，相比之下，拥有独立单间的网吧反而更受青睐。 这里的网吧是有标配各种洗衣间和淋浴间的，说是网吧，其实就是一个平价的小酒店，上网的人也有，但网吧老板一般为了平摊这些生活用的成本，会削减电脑配件的成本，这就导致电脑的配置并不高，如果是深度游戏爱好者，只会嫌弃这里的配置落后了好几年。 但是这里有独立单间，套餐便宜，在网吧里还可以洗澡，有自动贩卖机，里面有各种拉面，还有租借漫画书的小书房，这种东西远比电脑更能吸引人。 “唔，洗完澡，神清气爽。”吴劫呼着气从浴室中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走出来，“陈天你不洗吗？” “别急，我打完这一天。”陈天在包间里玩着电脑，上面赫然是星露谷物语，“明天开始就要干活了，能玩的也就今晚最后一点时间了。” “至于吗。”吴劫擦着头发，拉起吹风机，又去隔壁的书房借了一本七龙珠看。 到最后，一个人游戏入迷，一个人漫画入迷，到凌晨五点才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还是保洁阿姨过来敲门才把两人喊醒的。 他们只买了一个通宵的套餐，早上本应该要赶人的。 两人灰溜溜地逃离网吧，陈天还在回味昨天的游戏，吴劫也有些念念不忘自己的漫画。 不过工作就是工作，该干活就是要干活。 两人在电车站买了山梨县的车票，准备坐新干线过去，新干线的车还是跟鬼灭之刃的联名款，上面贴着炼狱使用火之呼吸的帅气挥刀动作。 车辆进入站口，陈天和吴劫站在月台上，准备登车。 看两人的微表情就知道了，他们不想这么快登车的原因。 “你有没有听到？”陈天问。 “当然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响……”吴劫撇撇嘴，“为什么这帮人的行动这么快？他们是在我们买了票之后，才安装的吗？” 两人说的自然就是炸弹。 他们在月台上，就听到列车上传来的微微细响，正常人的听力是听不到的，就算稍微听到了，也会误以为是列车的什么装置。 但陈天和吴劫这几天都被炸弹炸过好几次了，这一次直接就听出来了。 “唉，麻了，那就上车慢慢拆炸弹吧。”陈天说，“总不能让这列车的人无辜受伤……” “不过这帮家伙竟然真的敢啊……口头上喊着要推动人类发展，结果因为我们和八岐家合作，连我们也打算炸，还伤害无辜也无所谓吗？他们所谓的推动人类发展，如果要把人类全部害死才能打成，他们也要去做吗？” 吴劫疯狂吐槽，不过也还是跟着陈天走上了车。 领域张开到极致，他直接开始在列车飞速前进，开始在各个单间、各个洗手间、车厢的连接处，都开始寻找起炸弹。 最终全部拆除。 第313章 到达 就在陈天觉得这辆列车上恐怕是坎坷多难的时候，不出意外是不可能的。 列车突然剧烈地停顿，车轨和高铁车轮的制动系统摩擦发出极其恐怖的尖啸声，列车上的乘客被巨大的作用力往前倾倒，又在制动停下后往后一顿。 “搞什么？” “急刹车？我赶时间啊！” “干什么！退钱！” 车上的乘客乱作一团，随后而来的就是各个车厢上的广播发出声明：“尊敬的乘客你们好，十分抱歉列车强制停下，通往山梨的桥梁发生了坍塌，前方正在施工中，请留意接下来的通告，谢谢各位的配合。” 陈天皱着眉，他想下车，可乘务员早就在车厢的尽头堵住了去路，不给乘客离开。 “不好意思先生，请稍等片刻，施工队正在快速修复桥梁，应该很快就能行驶。”穿着制服的乘务员女人很客气地开口。 “没事，我下去看看，没准能帮到施工队。”陈天又说。 “不好意思先生，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了严重的不安，但是施工队已经在对坍塌的桥梁做修复，请稍等片刻，稍安勿躁。” 不论陈天怎么说，乘务员都一副跟设定好了的机器人ai一样一直复读一个命题，无非就是换了几个句式。 “情况有些不对。”陈天回到座位上。 他们买的是二人座，涩谷站到山梨县并不远，坐新干线也就一两个小时的事，结果这才出发没十分钟就停了下来，再加上刚刚在车上还发现了各种炸弹，恐怕是跟猛鬼众脱不了干系。 “猛鬼众这帮畜生，怎么天天搁这针对我们？不就是跟八岐家合作，这也要赶尽杀绝？”吴劫无奈地把玩自己手中的拐杖。 突然他身后的皮垫座椅被一把长刀贯穿，这一刀本该刺向吴劫的喉咙，然后贯穿脖子，但长刀没有刺中任何目标，吴劫的杖刀不知何时掏了出来，刀片向上，将那凸出来的刀刃给向上顶了上去，刀刃撕开厚实的皮垫座椅，可见其锋利程度。 在棉花和海绵到处飞散的空中，吴劫一脚踩上座椅，跃向座椅后的座位，那是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乘客，他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把刀。 “就是你？” 吴劫的杖刀笔直砍下，乘客大叫了一声，死死抱着自己的头。 杖刀挥下，只砍中了旁边的塑料椅，塑料椅的一角被削平，乘客没有受伤。 吴劫发现，虽然刀在乘客的手上，可刚刚并不是他突然刺向自己。 “你手上为什么有刀？谁给你的？刚刚是谁坐在这里？”陈天过来当金牌翻译。 “我不知道！我一直坐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手上就多了一把刀……这把刀……咦……刀呢？” 乘客想为自己辩解，可他却发现，自己手上的刀不见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乘客看着吴劫那凶悍的面容，不敢说一句话。 “……” 吴劫并没有追击，而是收回杖刀，因为四周原本喧闹的人开始安静了下来，都将目光看到了他这边。 “这位乘客，列车上是不允许带管制刀具的。”乘务员听到了动静，慢慢走来。 “这是cosplay的道具，假的。”陈天把吴劫拉到后面。 “是嘛……” 乘务员没有停下来，继续朝两人靠过来，蓦地，乘务员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和刚刚一模一样的长刀，乘务员突然紧握刀柄，那银色的刀身笔直挥砍向陈天。 陈天心里一惊，侧过身子躲过那一刀，膝盖砸出，笔直地撞在乘务员的小腹上，乘务员吐出白沫，被击退了好几米，过道上只有两人，陈天直接速战速决，迅速拉近身位，拳头捏紧，往乘务员的面门上直接呼去。 可拳头没有落在乘务员的脸上，她呜咽着，睁开眼睛，看向陈天，“先生……你冷静一点……” 是的，那把刀又不见了。 乘务员此刻完全不知道她刚刚其实是挥刀砍向了陈天，她看着陈天的脸，以为是对方莫名其妙要揍自己。 “先生，你先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好吗？” 乘务员苦苦劝说，她只感觉自己的胃部翻涌，好像被人砸了一样，她的手已经伸向了后口袋里的对讲机，准备呼叫安保人员过来。 而陈天则是识趣地后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吴劫则是坐在他那已经被砍烂的座椅上，闭眼沉思。 两个案例已经让两人知道了一些端倪，陈天安静地坐在原地，看向远处的高山。 列车停的地方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城乡交接带，应该是在千叶的边缘。 袭击又一次来袭，长刀从身后的头顶上袭来，陈天头也不抬，影子泛起涟漪，影刃笔直飞出，直接撞碎了那袭来的银色长刀，长刀那诡异的模样被影刃的刀尖直接刺穿，化为碎片散落在空中。 影刃消失，陈天也依然没有反应。 银色的长刀破碎以后，袭击也没有再发生过了。 果然，再过了十多分钟，广播里就传来了桥梁已经修复好的消息，车辆重新开始启动，滚滚向前。 这个车厢里的乘客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记忆似乎都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 “这些袭击还没完没了了？”吴劫直接有些无奈。 “可能都要持续到我们干完活为止。”陈天看向窗外的风景，“神明啊……两万年前……” “真是一趟艰苦的旅途啊。” 陈天稍微叹了口气，两个小时候，他们成功在山梨县站下了车，这是一个着名的旅游站点，因为提到樱之国，必然会想到富士山，而来富士山，那就最好来到山梨县站的山梨县里观光，这里有各种本土特产，还有各种旅游景点。 不过现在大部分都被搁置了，因为这里已经被八岐家接管，没有多少旅游客了，很多在站台下车后，要经过一系列的检查，过了检查还不够，活动范围还不能靠近山体，只能在下面的山镇里购买些产品。 最重要的是，因为现在是特殊的时期，这些如果没有文书的游客，被当地的管辖人员说只能在此游玩三天，三天后必须离开，不然会强制驱离。 这就有些离谱了，不过这什么伊邪那美的复苏好像是一件会大范围灭绝的事态，也许反而是陈天想的太少了。 陈天和吴劫是源临竹指定的，早就在昨天凌晨在山梨县的八岐家关东分部部长已经来到了车站等待两人。 两人一下车，也是直接在一堆黑衣人的簇拥下上了高级的豪车，一路上两排人马夹道欢迎，一同坐列车过来的乘客看到这一幕，直接两眼发光。 原来刚刚跟他们一起坐列车的，竟然是这种身份的大人物！ 真后悔没有合影，没准还能挂网上营销一波。 当然，也有人发现了，那陈天和吴劫的脸，不就是之前一直闹的沸沸扬扬的侠客二人组吗？ 现在两人的身份在网上都不是什么隐秘的资料，两人是九夏人，听说樱之国的社会越来越堕落，于是过来行侠仗义，虽然大街上没有什么宣传，但私底下，学生间，职场的茶余饭后，都会有这两人的话题。 学生之间更是狂热，已经有人把两人做成剪影P在衣服上，当T恤穿了，还成为了风靡一时的潮流衣物，一些商家已经同步推出了各种周边，联名T恤。 你说是不是陈天和吴劫联名的？ 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些事，而且陈天虽然会说樱之国语，可互联网上一堆拼音，他自己都看不明白。 第314章 开始任务 “你们好，我是龙马弦一郎。” 又是一个九夏语是十分标准的人。 八岐家似乎都会九夏语，这是为了研究什么东西吗？ 似乎是看出了陈天的疑惑，龙马弦一郎哈哈一笑：“因为九夏语是我们八岐家专属学校的必修课程，可以说，当今的八岐家，就没有几个不会说九夏语的，九夏的语言是我们文化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樱之国上的很多文学作品都需要结合九夏语的注释来看，九夏语的古诗哪怕是在全国都是大范围需要学习的，只不过他们没有必要去学语言……” “但是像我们这种科研人员，会多几门外语完全是必要的。” 龙马弦一郎此时坐在副驾驶上，司机又是带着墨镜的墨镜男，这种搭配陈天和吴劫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懒得吐槽。 豪车在靠近富士山的山脚下，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是一脸匆忙，他们手头或多或少都拿着资料文件，还有施工队正在准备工具。 哪怕已经快到中午，他们也没有要停下来休息吃饭的意思，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疲惫。 “这个工程有必要搞的这么累吗？”陈天问。 “很有必要……”龙马弦一郎说，“据我们最新的情报，火山内壁又开始了活跃，下方的岩浆层开始剧烈波动，恐怕计划要提前了……” “是嘛。”陈天说，“那我们的工作是什么呢？” “大家长说你们主要负责货物的运输和看守，至于火山里发生了什么，交给我们工程队就行，你们没有必要涉及。”龙马弦一郎打开了手机，“我先带你们去看我们存放的货物仓库。” 很快，龙马弦一郎下了车，给两人展示了山脚下的缆车通道。 “就是这个缆车。”龙马弦一郎，“我们采用最新的纳米材料制成的高硬度传输缆线，上面可以负重数十吨，我们的工作就是在这里把货物一件件送上去，这里就是我们的主仓库。” 龙马弦一郎指着缆道旁边的举行仓库，而且还不止一个，连续三座举行的仓库像是大象一样横在富士山下，而巨大的门口前，越来越多的身穿制服的人员正在搬运货物，他们像是一条已经成规模的流水线一样，把货物一点点送往缆道，缆道上的运输车来来回回不断折返，人们把上面的机械部件一个个放上去。 “我们需要两个人，从最近的袭击地点来看……你们看那第二个仓库。”龙马弦一郎指着中间的仓库，“三天前猛鬼众的袭击也到来了，在凌晨两点没有多少人工作的时候过来布置过炸弹，好在门口有加固，只把门炸出一个缺口，但他们应该也知道了门的构造和硬度，下一次应该就会带足足够的炸药了……” “也就是说，首先要留一个人下来看守仓库。”陈天说。 “是的，你们二位谁留下来？”龙马弦一郎打量着两人。 说实话，他更希望陈天留下来。 可吴劫却抢先了一步，“嗯，防御战，我喜欢，那就我来吧。” “行。”陈天点点头。 龙马弦一郎也没有什么所谓，“那么你就跟过去那边的主管报备吧，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嗨你好。” 吴劫直接跑到第二仓库面前，看着指挥填补缺口的女主管，“我叫吴劫，你叫什么？” “樱井千织。”樱井千织不好意思地说，“你就是吴劫？” 说罢，她好奇地抬起眼角，扫视了一下吴劫，“长得确实挺帅，但怎么感觉中看不中用呢？” “啊？我还不中用？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吴劫说着，“我们的酒店在哪里？” “你要干嘛？”樱井千织使劲抱住自己胸口，“你不会是色狼吧？” “我对小女孩没兴趣，我只是想回去睡觉而已。”吴劫说，“我的工作时间不是晚上吗？我现在白天不睡，晚上还要工作，那不是没有睡觉时间了？” “也是……”樱井千织鼓了鼓婴儿肥的小脸蛋，“那你去休息，到工作时间了我再去叫你，你们的酒店是单独分配的，大家长说要给你们最高待遇，就是那里的和氏旅馆，里面有露天温泉和各种齐全的设施……” 看到吴劫和一个小妹子聊的还算火热，陈天也收回了视线，“运输过程有什么困难吗？” “困难很多，经常有车辆会安装炸弹然后把车厢炸毁，里面的精密电子设备完全被摧毁，我们的工程进度已经落后太多了，我们需要一次大规模的车队搬运……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出手。” 龙马弦一郎很认真地说，“虽然之前有些误会，但我们现在是需要互惠互利的，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可以尽管提。” “我还是那个要求，继续让辉夜监控全国出现的诡异事件，任何事情都不要放过，就这一个要求。”陈天说。 “辉夜也一直在搜索你所需要的咨询。” 两人又商谈了一下，陈天被分配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据龙马弦一郎说，这辆车外表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丰田，但在内置的各种引擎和发动机转速器都做了爆改，轮胎安装的是防爆轮胎，车窗玻璃和挡风玻璃全部都是能够硬抗子弹的防爆玻璃，全身看似是合金的车身其实全都是合成钢铁，子弹打在上面只会留下弹孔。 陈天的任务就是，把车开往神奈川。 现在八岐家面临的困境就是，机械部件的运输遭受巨大的困难，而能够调动的飞行载具又有巨大的风险，汽车运输会被炸，那也只是损失车和配件，但之前八岐家也试图用运输机来运输，结果在半路直接坠毁，这损失太大了，而且也很难排查到底哪些运输机是没有被动手脚的，所以到最后只能由货车运输。 目前八岐家能够想到的就是分散运输，八岐家能够调动全国的资源，自然就能从各个方向从各个国道之中运输过来，但这样成本也很高，而且对于猛鬼众来说，他们需要的并不是找到运输车，而是设置关卡拦住这些货运车，所以其实八岐家是在明，而且打的是进攻战，猛鬼众在暗中，打的是防守战，他们会在山梨县附近的国道设立关卡，对随行的货车设下埋伏，还有各种针对重量的功绩，就算你是一辆小车，但上面的货载重量超标，猛鬼众也会袭击这种有可能的汽车。 陈天开着车，凭借八岐家给的卡，在国道上尽情穿梭，就连超速也没有人警告，限速一百五的高速路，被陈天飚到了一百八，引擎在轰鸣，而这远远还不是这辆改装车的极限，陈天手一伸，伸到副驾驶，拉开抽屉，抽屉里放着两把镜像折叠的格洛克手枪，而中控上本来应该放置手机和各种物件的储物柜里，是一些金属小球，龙马弦一郎说这些是烟雾弹，只要受到破裂就会散发出烟雾，还有各种新型的电子设备。 “辉夜，你在吗？” “陈天先生，我一直都在，只要是有网络的地方，我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车机屏幕上出现一个二次元的美少女人物，身穿和服，温婉明媚，简直就像是车田中的风车菊般沁人心脾。 “有没有查到什么关于灰雾的消息？” “还没有，在鸟取的乡下有一些传闻……海里的海怪的传闻……来待村的长生太岁……乐园里的永梦之眠……水葬银货美人鱼的眼泪……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传闻。” 第315章 地鸣 “你们做的最愚蠢的事情，就是把陈天派去运送货物。” 似乎有人在虚空中说了这么一句话。 龙马弦一郎似乎听到了那一声低语，眼神微动。 情况似乎有些不同了。 飞驰在高速路上的陈天，似乎感觉到有些奇怪。 突然，空中传来了恐怖的震爆声。 地表开裂，巨大的震动席卷整个关东地带，而震源的中心，自然就是那恐怖的活火山——被誉为樱之国象征的富士山。 “怎么回事？”陈天扭头看过去，可这里是高速路，两旁林立的树林挡住了他的视野，“辉夜，汇报情况。” “正在搜集信息，请稍等。” 辉夜出现在车机屏幕上，开始分析着什么。 “富士山的岩浆层开始活跃，似乎受到了不明爆炸物的影响，地下的震源还在不断往外扩散，现在已经扩散到了关西地带。” “是火山喷发了吗？” “并不是……是火山底下……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陈天一愣，突然他的前方地表又一次迎来了震动，泊油路地表爆发出恐怖的棱角，地震的震源直接改变了地形，可这分明就是冲着陈天来的。 甚至不需要陈天反应，辉夜的人工智能就已经开始辅助驾驶，一瞬间打歪了方向盘，躲开了那突然凸起的尖刺，地下的震源似乎还在源源不断，这不是普通的自然灾害，自然灾害不会专门为了一个人改变地形。 有人在阻止自己回去！ 陈天立马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12缸的发动机猛然咆哮，陈天不管不顾地扭转方向盘，撞向两条路中间的分界护栏，特制的防爆金属发挥了作用，车头的坚硬程度直接把拦路的分界石撞开，陈天开到了反向车道，踩着油门往回开去。 转速表和速度表开始飙升，一瞬间，这辆爆改的汽车达到了280码，甚至比当时的迈巴赫还要恐怖……那辆迈巴赫说到底只是一辆商务豪车，可陈天开的这一辆可是为了战斗而生的超级爆改机，陈天踩着油门，就像是骑着战马死死握住缰绳。 地震还在源源不断。 “震源来到了高速路……怎么可能？” 辉夜在屏幕里说。 砰—— 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来了，前方的地表开始晃动，巨大的石柱从地面升起，顶飞了陈天的汽车，高速再搭配一个俯冲的向上作用力，直接将汽车抛向了空中，而空中是难以防御的。 旁边的高山之中，又冒出来了恐怖的地椎，笔直刺向陈天所在的汽车，在空中完全没有办法，地刺将这辆号称能够防导弹的汽车洞穿，油箱被摧毁，距离的高温和摩擦让汽车直接在空中爆炸，火光覆盖整个汽车。 震动稍微停下了。 影子微动。 所有地刺瞬间被摧毁，空气中传来了尖锐的斩击声，陈天的身影在空中缓缓飘落，当他踩上大地的时候，所有的地刺化为了粉碎，所有的混凝土和山土都成为了微分子，没有人能够在陈天的斩击下保持原貌，哪怕是尘土。 尘雾覆盖了半个高速路，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况。 土肥原正雄头上全部都是汗滴，“奇怪，去哪里了？” “影子里呢。”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土肥圆正雄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下，正午的太阳投影出来的圆滚滚的影子竟然改变了，开始收缩，然后扩大，最终影子把土肥圆四周的空间给包围了。 “不要小看我！” 土肥圆正雄把手摁向地面，地面又一次开始震动，四周的土地瞬间瓦解，所有的土地块被一瞬间重塑，在方圆百里内全部变为了尖刺，从地面刺起。 这是一个恐怖的招式，然而对于影子来说，连实体都没有，何来被刺一说？ 陈天慢慢从影子之中钻出，土肥圆正雄死死盯着陈天，他打了一个响指，所有的地刺全部开始扭曲旋转，最终地刺飞到了空中，变为了一把把土枪，在土肥圆正雄的操作下，成百上千的土枪飞跃而出。 可陈天在被空间封锁的情况下，也没有把这些土地当成威胁，他拿出手机，询问上面的辉夜，富士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可辉夜已经无法回答。 网络消失了。 不是……不是网络消失了，而是附近所有的基站都被摧毁了，信号无法覆盖。 “打着架还敢分神！”土肥圆正雄怒吼，“别把我当成杂鱼！” 土枪的速度又变得无比凌厉，距离陈天的身体只有一厘米，可就是这一厘米，仿佛成了永远无法触碰的水中月，土枪没有命中陈天，他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数量庞大的土枪就这么砸在了山上，激起恐怖的尘雾。 而土肥圆正雄还在四处寻找陈天的踪迹，他看到了，陈天正在慢慢离去，连头也不回。 “站住！”土肥圆正雄想拦住他，可他才迈出一脚。他的身体就开始崩溃了。 他的脖子、手臂、脚踝、腰部，全部开始分裂，鲜血从切口中飞出，而他到死也没有看到陈天挥刀的动作。 陈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他现在必须要回富士山，那里出现了完全意想不到的变故…… 倏忽间。 天黑了。 怎么回事？ 天黑了？ 陈天抬起头，看到的是漫天的繁星，以及视线远处地平线的富士山，那雪白的山体，此刻已经喷发出了冲天的岩浆。 什么时候？ 为什么突然时间跳跃了？ 自己什么时候中招了？ “这是为了你搭建的，时间牢笼。”空中有人说话。 并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数十道声音一同说着同一句话，甚至还有重音。 他们的身形在月下展现出来，是十个穿着黑跑的人，在暗影处看不到他们的面庞，只知道他们到现在都还在吟唱着令人无法理解的咒语。 “这是时间囚笼，在你跟土肥圆对战的时候，就已经布置好了，我们必须把你困在这里，这是为了仪式。” 陈天嘴角一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就中了这种玩意的法术，他抽出影刃，指着身前的头目，“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就是为了复活，那位至高无上的神明。”黑袍人摊开手，仰天长啸，“你们这一帮僭越之人，竟然胆敢阻碍人类进步的阶梯？” “复活神明，就能让人类进步吗？搞笑。”陈天笑了笑，“你们难道不知道，神明复苏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所有的人类消灭吗？” “……” 对方撤回了一句话，变得沉默不语。 “事已至此，你也该认命了。”黑袍说。 然而下一刻，陈天的影刃就飞速而至，空中微微震动，影刃切割着空气朝黑袍砍去，刀身砍入黑袍的脖颈，连带着黑色的兜帽一同抛飞。 而另外的九个人，依然在保持着相同的阵型，陈天有预感，要是继续待着又会被拖时间，空中他又扭转身形，朝九人飞去。 “这是我们为了我们的主做的最后的贡献。” 陈天的影刃杀至，影刃猛然挥出，在场九人的身躯被掀飞，躯体在无数的斩击中破碎，可他们的鲜血洒在空中，一道道法阵已经成型，法阵一瞬间就锁定了陈天。 他的感官又一次陷入了停滞之中，对时间的感知开始放缓，就跟他明明是在中午返回，却突然醒来发现已经到晚上了一样。 这是十个强者用自己的生命拖延的战术，而现在来看，战术很成功。 另一边，睡到晚上的吴劫是被巨大的震动给吵醒的。 第316章 撤离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吴劫只感觉天旋地转。 原本是睡在榻榻米上的他，此刻身旁睡着房梁上的木头，地震把房梁给弄塌了，而吴劫才刚醒，就被楼上的木屑给弄的一脸痒。 周围的水杯都在晃动，温泉里不断冒出气泡，吴劫穿好衣服，拎着手杖，来到温泉前，这是一片露天温泉，听说是由富士山下面的演讲喷发修建成的天然温泉，拥有丰富的矿物质，泡着这种温泉能够去污滋润身体，静养精神的作用。 波—— 气泡破裂了，一只黑色的手从温泉中升起，吴劫的杖刀出鞘，这一次他连抓住拐杖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把拐杖丢在远处，黑色的手迎上陨铁杖刀，黑色枯瘦的手瞬间切割成数份，手指和指关节飘散，越来越多的黑色手伸出来。 吴劫感觉有些奇怪，离开了旅馆。 而展现在他的面前的是宛如地狱般的绘卷。 呐喊声，厮杀声，以及已经冲天的岩浆，碎石和火海覆盖在那流动的岩浆上，不断地往下喷涌，直到现在，巨大的火山口还在迸溅着数不清的火星。 周围不断有人在嘶吼呐喊，一些人穿着八岐家的工作服，可和他们厮杀的则是一帮穿着黑袍的奇怪人员。 吴劫没有认清楚现在的情况，他甚至不知道要帮谁，一时间愣在原地。 一个小巧的身影正在逃跑，她的上方是不断喷涌的岩浆岩石，巨大的烟幕笼罩在火山下，是硫磺和各种二氧化碳的气味，具有强力的毒性，同时喷涌而出的还有数不清的岩浆岩，那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砸死一个又一个在地上拼搏厮杀的人。 同样的，碎石也飞向了那小巧的身影面前。 “救救我……” 樱井千织闭着眼祈求，那巨大的岩块仿佛要将她小巧的身影完全吞噬一般降下，带着恐怖的气压和高温袭来。 时间的流逝仿佛变慢了，樱井千织抬起头，她看到了一个男人正在往这里冲来，仅仅是一道威风，她就是知道，他来了。 吴劫手中的杖刀闪着天上映着的红光，面对飞来的碎石，永恒领域释放到极致，同时手中的杖刀在一瞬间以完全不同的各个方向挥砍而出，白光斩在那巨大的岩浆岩上，碎痕贯穿了整块岩石，在碎痕达到数不清的程度时，岩浆岩彻底爆裂，只剩一点点小碎石飞舞。 “没死吧？”吴劫解除了领域，伸出手。 樱井千织眼含泪光地伸出手，“快救救八岐家……是猛鬼众……他们突然突袭了我们……不知道为什么，火山还提前喷发了……怎么办！” “别急。” 吴劫开始思索起来，“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些穿黑衣服的家伙，是要把火山给弄喷发的那一帮？” 他一边说着，四周又飞来许多从火山口喷涌而出的碎石，但都被他头也不回地切开，空中难闻的气味化作气体飘散在他的四周。 岩浆要到了。 从山口上留下来的黑红的岩浆正在如同涨潮一般冲来，离得最近的基础设备直接被岩浆吞没，火光将木质材料点燃，还带着恐怖的死气吞噬所有的花草树木和房屋，有人来不及撤离，被岩浆压在身下，高温点燃了他的衣物，黑色的影子在岩浆中扭动，最终也没有了声息。 “该死，先离开这里。” 吴劫抱起樱井千织，永恒领域启动到极致，他的刀光伴随在四周，杖刀挥舞到极致，沿着过道和低矮的樱之国式和屋冲刺，街道边还在缠斗的工作员和身穿黑袍的人全部被白色的刀光斩断，血色和四周昏红的色调融为一体，简直就像是生动的油画。 还在战斗的八岐家人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几道白光掠过自己的身边，然后那些穿着黑袍的家伙就像是进了绞肉机一样死去，甚至连叫喊声都没有，吴劫顺带着连他们的声带一同切断，声音无法传达。 “真是地狱般的景象。” 他退到了车站旁，可列车已经完全停运，因为喷发出来的岩石到处乱砸，已经把铁轨的一半都给轰炸了，站台的情况也不乐观，原先只有几张椅子的月台上，现在横跨着一个巨大的岩浆岩，上面还有一滴滴岩浆正在滴落，滴在地板上发出刺啦的声音，升起了白色和黄色混杂的硫气体的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劫使劲摇晃樱井千织的肩膀。 “我也不知道……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等待着挖掘进度，但是下午的时候，突然有一堆人来袭击了我们……然后火山就喷发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樱井千织痛苦地抱着头蹲下，嘴里呢喃着什么，现在的情况完全就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够掌控的，吴劫迅速整理思路。 “电话打不通。”吴劫结束了和陈天的通话，那边显示的是没有信号。 陈天是中午出发的，可现在晚上都没有回来，吴劫立刻就知道，这是一场有组织的进攻，也就是说陈天可能在哪里被牵制住了。 有点难办了。 吴劫看了看地上的樱井千织，“你就留在这里，如果有交通工具过来，你就想办法坐车离开，离这里越远越好，这里恐怕会发生你们无法想象的灾难。” “嗯……”樱井千织答应下来，可旋即又慌张问，“那你呢？” “我还要回去，毕竟陈天说这些事情可能会跟很多事有关联，我不能就这么离开，你先想办法离开，还能打电话吗？” “打不了……连辉夜都联系不上……就好像……猛鬼众早就知道我们的所有信号基站和辉夜的运作数据库一样……全部都中招了，辉夜无法唤醒，所有连接互联网的设备都出现了瘫痪……” 吴劫止住了她的话，“行了，我已经大致明白情况了，总之就是混乱成一团了，那你现在赶紧想办法离开吧，八岐家还有什么能够动的交通工具吗？” “不知道……” “路边不是还有很多没有人的车辆，我把它们的车锁弄烂，你试试能不能启动离开。” 吴劫不懂开锁，也不知道要怎么启动没有钥匙的车辆，电影里似乎只需要找好引擎和发动机的电线互相对接滋的一声就能启动，也不知道现在的汽车还有没有这样的功能，不过吴劫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找能够启动的汽车了。 樱井千织愣在原地，就这么看着吴劫重新冲入火海之中，她摇着头起身，开始寻找能够离开的车辆。 另一边的吴劫则是开始寻找龙马弦一郎的踪迹，他记得龙马弦一郎应该是在研究所办公室里的，说是研究所，但也就是几个临时的帐篷基地，而吴劫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被火光烧尽了，支撑棚顶的柱子倒塌后，所以的布料都开始被点燃，吴劫在火光之中慢慢前进。 他的前方就是不断流淌的岩浆，可他还是在着火的帐篷堆里寻找龙马弦一郎的身影，火焰之中，有几道被烧焦的人影，吴劫自己对龙马弦一郎的印象都不深，开始怀疑这里面的死人里就藏着他的痕迹。 “吴劫……” 突然，废墟之中传来了低吟声。 混在到处都是燃烧物跌落的声音之中，还有火焰时不时迸溅的微鸣，可吴劫还是清晰地捕捉到那一丝呼喊他的声音。 “龙马弦一郎？你在哪？” “这里……” 吴劫最终锁定了在帐篷之中，他投过视线，找到了。 第317章 使徒降临 龙马弦一郎被压在熔岩之下，发出低微的求救声，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吴劫的杖刀分离挥砍，数十道不同方向的刀切向熔岩，岩石被无限细分为无数的小碎石炸开，更多的成为了粉末飘散飞去。 龙马弦一郎的真容露了出来，情况很糟糕，熔岩将他的下半身压成了近乎是一个平面，各种脏器被挤压流淌而出，鲜血干涸，而他拖着伤痕累累的上半身，抬起头，看着吴劫。 “你好像活不了了，我没有什么治疗的能力。”吴劫说。 他很强，但没有治疗能力，这是无法改变的事，他能上战场随意砍死上万人，但一个人已经受了致命伤，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离去。 “帮我告诉大家长……高天原，要在火山底部开启通道……要想阻止高天原的神明进入现实，就必须堵死那个路口……” “没有了吗？” “没有了，这就是唯一的方法，至于你们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你们的造化了……”龙马弦一郎目光如炬，他到最后一刻也没有露出怯懦的神情，“一定，要把这些狗屁神明送回那个该死的神葬之地。” “嗯。”吴劫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把握，他只知道既然他都要死了，那就让他在死前别留什么遗憾。 “还有一件事……吴劫，你和陈天……”龙马弦一郎似乎还想说什么，“算了……谢谢你们为樱之国的付出。” “没事。” 吴劫摆摆手，“我没有时间帮你火葬土葬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 龙马弦一郎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抹微笑，缓缓闭上了眼，血液从腹部流出，沾湿了他的脸，他安静地去世了。 “有点难办，要去火山口啊……” 吴劫看着那慢慢流淌下来的岩浆，他把杖刀插入面前的岩浆之中，滚滚气泡升起，杖刀上的陨铁金属立马开始传导热量，吴劫在杖刀的末尾摸上刀身，果然无比滚烫，这就不可能踩着岩浆上去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别的进入火山口的方法…… 那就是用纳米材料制成的缆道，但是此时的缆道已经停运，发动机被人破坏，火山口那边也有岩浆在不断喷涌，天上时不时就会掉下熔岩碎石，整个小镇化为了红色的地狱，喷出的各种有毒气体污染了天空，哪怕现在是夜晚，在岩浆的透射下十分明亮，到处都是黄色的烟和刺鼻的气味，这种气味混杂大量的硫化物和碳化物，长时间吸入会头晕脑胀贫血和各种生理不适的反应。 严重的还会直接病变，说实话，吴劫并不是很想上去关闭入口，他首先要确认的一点是，猛鬼众和八岐家的战争他可以不管，但这个所谓的高天原里的神明出来，一定会毁灭人类吗？ 这也不是什么定理啊，人类和这些神明并没有矛盾，并不是你死我活的存在。 为什么陈天和吴劫要追杀灰雾，因为祂降临是想把整个宇宙给毁灭，所以才要阻止，可这个高天原，不是樱之国自己神话里的东西吗？也就是说，整个樱之国都是高天原的信徒，神会把自己的信徒赶尽杀绝吗？ 砰—— 吴劫看着缆道，刚想离去，却听到身后的火山口爆发了巨大的响声，他回过身，看到了那诡异的通天光柱。 天上所有的云层开始扭曲，从漩涡的中心升起了巨大的漆黑光柱，黑色的光柱和吴劫在影之国度里看到的黑影王座降临时的场景一样…… 那光柱…… 就是神明降临的标志吗？ 吴劫咽了咽口水，光柱逐渐减弱，天上有毒气体笼罩的阴云也开始扭曲，突然，光柱破裂，恐怖的风压从火山口扩散而出，岩浆、阴云、房屋全部被掀起，不断地往外扩散，房屋倒塌，所有的玻璃在一瞬间崩裂，恐怖的威压从火山升腾。 “那是……” 吴劫看到了，那出现在火山口的身影。 那是一个人影，他的身后是喷涌的岩浆，他站在火山口的边缘，任由岩浆吞噬自己…… 那种高温，人类是不可能扛得住的。 吴劫这么想着，却看到岩浆如瀑布般洒下，而其中的人影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就像是一块挡在河流中间的顽石一样。 不…… 更像是…… 用岩浆来洗了一个澡。 这种想法让吴劫都为之一愣，竟然，用这么高温的东西洗澡？ 那他到底是什么生物？ “我是来传达伊邪那美大人福音的使徒。”那人的声音突然传遍整个山梨县，所有人抬起头，却不知道声音来自哪里。 “我叫宿傩，是神明的使徒，在祂降临前，由我来奏响天国之音。” 宿傩的声音慢慢消散，他从火山上方俯视着，“人类。” 吴劫抬起刀，可下一刻，宿傩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这一幕直接把吴劫给看傻了。 什么时候过来的？ 为什么能过来这么快？ 是因为我没有使用领域吗？ 就算不用领域，可自己还有炁加持在眼睛上，怎么可能只捕捉到一瞬间…… 吴劫的内心翻涌，而同时，他也发现了宿傩的与众不同—— 虽然宿傩也是人形，但他的身上并没有穿衣服，而是一身健硕的肌肉，有头有肌肉，但却没有生理特征，身上有着诡异的符文花样，从脸上一直到脚上都有这种看上去带着庄严神圣的符文花纹。 这应该不是纹身，那是什么？ “人类。”宿傩盯着他，开口了。 和黑影一样，他们的语言并不是九夏语或者樱之国语，而是把语言强行灌输进脑子之中，大脑会把这些复杂的音律转化为自己理解的语言…… 看似方便，但实则对大脑和耳朵是一种负担。 “你是谁？”吴劫向他问话。 “人类。” 宿傩继续重复着自己口中的话。 “嗯？” “头抬太高了。” 宿傩说。 旋即，他抬起了手，细长的手指从左到右虚空划过。 吴劫的心头发出了恐怖的预警，他在一瞬间就将永恒领域释放，迅速将头低下，而在宿傩手指挥动完成一条线后，异变发生了。 宿傩的手指划过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被拦腰截断，没有低头的人，站着的人，刚好在切割线上的房屋、汽车、仓库、加工设备，在一瞬间被切割为两半，吴劫往后看过去，自己视线所能够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被切成了两段。 浓烟升起，人头落地。 到处都有被切割的物品落地的响声，吴劫只感觉自己的头上冒出了冷汗…… 如果自己刚刚没有低头，就会和那些物品一样……直接被砍成两半！ “人类，在神明面前就该低头。” 宿傩冷冷地看着自己身前的吴劫。 “有趣。” 吴劫突然笑了起来，“你们神明降临，会带来什么呢？” “会带来福音，以及，永恒的幸福。” “永恒的幸福是什么？” “死亡。”宿傩一笑，“死亡，就是对你们人类最永恒的幸福。” “是嘛。” 吴劫扭了扭脖子，领域释放到极致，把宿傩都给囊括在内，架起手中的杖刀对准宿傩。 “竟然敢有人类把刀对准神明。”宿傩手臂上的肌肉隆起，“你胆子不小啊？” “呵。” 吴劫心头一紧，“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宿傩！” “……” 宿傩微微一愣，因为在他的想象中，只要自己降临，就一定会有无数人类顶礼膜拜，可现在却不一样，“有意思……” 第318章 决战 双方的较量就在一瞬间。 宿傩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就连吴劫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消失的，而下一秒，一只腿就覆盖了吴劫的视线，下一刻，吴劫的身形被击飞出去，宿傩的一脚直接将吴劫砸飞百米远，把一路上的所有过道和拦截的房屋全部砸碎，破碎的烟雾覆盖在贯穿每一栋房子的窟窿，碎石和木质的墙壁落下碎屑。 最后吴劫的身形是嵌在了原先自己居住的温泉旅馆之中，墙壁有过特别加厚，而上方的“厚德载物”书法作品随着震动落下，砸在了吴劫的头上，也让吴劫清醒了不少。 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劫深深吸一口气，他确认了自己的领域还在释放中，周围下降的碎屑在他的眼里如同蜗牛，可为什么自己就是看不清宿傩的动作？他的动作已经快到这种地步了吗？ 还在思考之于，吴劫发现自己的脖颈被卡住了。 正如同他没有看到宿傩是怎么出腿的，现在他也没有看到宿傩是怎么在领域里移动他的身前，然后右手掐着他的脖子的。 窒息感传来，哪怕是用炁覆盖在脖子上，也根本抵挡不住宿傩的手指。 他的手指在收缩，像是要把鸡蛋给捏碎一样。 吴劫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虫子在尽力抵挡推土机的前轮。 突然间，吴劫下身一扭，鞭腿从宿傩的脖子处踢出，宿傩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击，没有任何损伤。 宿傩踢吴劫，直接把几百米的建筑物都给贯穿一个洞，吴劫踢宿傩，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意思的人类。”宿傩笑了笑，他的手松开了。 吴劫在墙上滑落地面，剧烈咳嗽起来，“真厉害啊……” “呵呵。”宿傩微微一笑，“看你的表情很惊讶，其实我也很惊讶，在我的眼里，应该没有人能够接下我的招式，可你接住了，躲过了我的斩击，在我的一脚下还活着，现在被我掐着脖子你还能挣扎，有意思，你要不要来侍奉我们的主？” “谁？” “伊邪那美大神。” “没兴趣。” 吴劫嘶吼着，领域又一次释放到极致，永恒领域飞速扩张，透明的气幕笼罩整个房间，既然扩大范围没有用，那就缩小范围达到领域的极速。 果然，他看到了。 宿傩身影消失的一瞬间，地上的残影还残留着他的痕迹，哪怕肉眼看不到，可地上的影子出卖了他。 他的速度，比光慢。 只是因为超乎了自己想象的极限，所以肉眼无法看到，但光的速度依然在宿傩的速度之上，只要有光，就能察觉他的动向。 吴劫的杖刀顺着影子砍下，突然，宿傩的身形出现在影子的上方，他举起了右手用手臂挡下了杖刀的斩击。 “给我下去！” 所有的炁统一调度，挂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肌肉和青筋同时暴起，巨大的力道从杖刀传来，宿傩的脚下开始开裂，碎石崩起，整个旅馆被裂痕覆盖，而宿傩的脚直接被压的嵌入了地面，灰雾之中，吴劫抽回刀，领域释放的瞬间又一次闪身到宿傩的身旁，这一次斩切的方向是宿傩的脖子。 吭—— 宿傩没有还击，在灰尘遮蔽视野的情况下，他依然微笑着，看着杖刀朝他的脖子挥来，最终相撞。 没有事。 是的，杖刀微微颤抖，卡在了宿傩的脖子前，吴劫继续发力，可杖刀就是无法前进半寸，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碍他砍下宿傩的头颅。 “所以我说，人类其实很有趣，明知道不是对手依然会战斗。” 宿傩慢慢伸出手，和小时候弹弹珠的姿势一样，用大拇指架住无名指，然后往杖刀的刀身上弹出。 巨力传来，吴劫的杖刀直接被弹飞视野的尽头，吴劫根本来不及去捡，下一刻宿傩已经离开了陷入的坑中，而这一次宿傩出现的地方，是吴劫的上方。 拳头捏紧，布满诡异符文纹身的拳头砸在了吴劫的脸上，周围的土地发生了更为强大的震颤，所有的地面建筑都化为齑粉，灰尘彻底冲天而起，从远方的视野来开，一个火山在喷着岩浆，而一个旅馆正在喷发着灰尘。 宿傩很讨厌尘幕，打了个响指，所有的尘幕向外散去，露出了吴劫的身形，他的右脸被打出了一个拳坑，而他则是被砸进了巨大的坑洞之中，这一拳直接把附近十米的地表全部粉碎。 “噗——” 吴劫吐出一口鲜血，哪怕是用炁全力护住身体，还是被一拳给打吐血了。 “可恶……”从废墟之中缓缓站起，吴劫的手举了起来，他一巴掌打向自己的脸，强行把自己的颧骨恢复，响起了咔嚓的声音。 “我和你交手没有几招，但你已经快要死了，我一点伤害都没有，差距太大了。”宿傩摇摇头，“没有必要做无所谓的挣扎。” 空中飞来了一块巨大的熔岩，而宿傩负手而立，就这么静静等着熔岩砸向二人。 熔岩以抛物线砸下，就在即将砸到宿傩头上的瞬间，熔岩碎裂，岩石的全部化为了粉末，飘散在四周。 吴劫甚至没有看到宿傩是怎么动手的，熔岩砸在他的身上就碎裂了，甚至连渣都不剩，化为里粉。 第一次，吴劫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实力的差距是如此恐怖，就像是一道天堑，无法跨越。 哪怕是在面对黑影王座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这种情绪开始蔓延，他的心头响起了陈天的话语。 “如果要放弃就从一开始就放弃，如果坚持了那就一直坚持到底。” 吴劫长吁一口气，“妹的，每次想起你说的话，怎么都是一堆无关紧要的事情啊……” “嗯？”宿傩疑惑地看向眼前的人。 突然，吴劫的身形变化了，他的身高似乎变高了几厘米，肌肉也开始隆起，身体上似乎有若隐若现的流纹开始流淌，那是在血管之中极速运输的血液。 身上冒起白色的雾气，说明他的体温在急剧升高，心脏的跳动声无比剧烈，哪怕不是宿傩，是一个正常人站在吴劫的前面，都能听到那猛烈有节奏的心跳。 “嗯？” 爆血。 吴劫缓缓站起，看向宿傩，身体的热流开始不断从心房送出又运送回来，他的眼睛里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爆血是强行透支炁的总量，一个人的炁就是他的生命能量，所以炁的总量有多少，他的寿命就是多少。 可如果强行透支炁，那就是爆血，提前消耗自己未来的寿命，这是一种连陈天都不敢使用的技术，这在超凡界也同样骂声一片，很多人谴责这种技术太过于恐怖，成为超凡者就是为了延年益寿享受权力，谁会为了一场战斗消耗自己最为宝贵的生命？ 吴劫会。 “有趣。”宿傩看着吴劫的变化，“嗯……我们沉溺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人类竟然进步如此之快吗？” “不过……还是太弱了。” 宿傩的脚随意地一踩，地面又一次被损毁崩裂，而他的身形在尘幕之中消失，吴劫眼睛一冷，身形同样消失在原地。 宿傩在高速移动，他知道吴劫是要去取那把杖刀，所以要提前埋伏，杖刀此刻被插在两公里外的山岩里，刺进去一截，而一路上的树木都被杖刀切割成了两半。 宿傩停下脚步，“嗯就在这里埋伏他吧。” 下一刻，他的脖子上出现了吴劫的脚。 那同样是一记鞭腿，可宿傩却没发现吴劫的到来！ 第319章 又一次爆血 恐怖的风压带着撕裂空气的震爆声从耳旁传来，宿傩提起自己的右臂格挡，吴劫的小腿骨宛如炮弹一般砸在宿傩的手臂骨上。 骨骼传来了断裂声。 吴劫的小腿骨和宿傩的臂骨一瞬间崩断，而宿傩被巨大的力道击飞，不断倒退砸碎一座有一座的建筑，在被火山灰遮蔽的天空下，炸出更为庞大的尘埃。 尘埃的尽头，宿傩的身形高速移动，尘埃被风吹散，露出一道巨大的道路，而道路直指的就是吴劫的行进路线。 重新捡起杖刀的吴劫虚空挥砍刀刃，恐怖的刀光一瞬间挥出，而加速状态下的宿傩两手比作刀刃，十字交叉虚空斩出，两道刀光碰撞道路重要碰撞在一起，以接点为中心，四周的建筑全部被风压碾碎，肆虐的杀意蔓延在战场的上空。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人类！” 宿傩的爆炸的火光之中飞出，他的表情异常高亢，他好久没有见到过如此强大的人类了。 “哪怕是在两万年前！你也是不多得的战士！” 宿傩大吼着，却发现被爆炸风压席卷的整个山梨县，已经失去了对吴劫的锁定。 他四下查看，却没有看到吴劫的身形。 空中的一道刀刃砍向了宿傩的脖子，这一刀来的实在太快，竟然连宿傩都没有看清，刀刃并没有切断宿傩的脖颈，而是将宿傩笔直击退，砸落在地。 轰出的地坑比刚刚宿傩砸出来的坑还要巨大，碎石迸溅，尘幕升起，外面的人就算就没有看到火山喷发的地狱，也能看到两人交战的恐怖画面。 这完全就不是人类能够介入的战斗。 宿傩在尘幕中又一次站起，他狞笑着冲向吴劫，“有意思！就是要这样！只有厮杀！才能停止！” 随意一挥手，空中所有的云层都被切开，吴劫提起刀防御，可那无形的斩击还是将他震退了百米飞在空中。 宿傩大笑着，消失在原地，吴劫的领域释放到极致，戒律·永恒是加速自身的领域类型戒律，在释放的时候能够包围住释放戒律的主体吴劫，以及能够加入领域内自己允许加速的人和事。 所以陈天和八重樱能够在吴劫的领域之中行走，而宿傩并不在此列，他只是速度太快了，快到哪怕是爆血状态后的吴劫都难以跟上他的速度。 宿傩的能力应该就是斩击。 他第一次出手，就是用手指随意一横，被他的横线覆盖到的区域都会被斩断，而他的速度和力量，应该是源自于他的本体，也就是他身上这些奇怪的符文。 “太慢了！太慢了！” 宿傩出现在吴劫空中的上方，十只手指同时交叉斩出，无形的空气斩在空中弥漫，吴劫提起的刀只挡住了五发斩击，而另外的五发战绩直接擦在了吴劫的小腹和腿上，连带着他身后的地面上都出现了五道直指地幔的恐怖斩击痕迹。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死人出现，吴劫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在空中扭转身形，用杖刀划过自己的手掌，锋利的刀刃切开了自己的肌肤，让洁白的杖刀染上鲜红的鲜血，而手掌的伤一瞬间就治愈。 这就是爆血，所有的炁统一调度，一个小小的伤口转瞬即逝。 宿傩高空大吼着，闪身一拳砸在了吴劫横在肋骨上的杖刀，杖刀传来恐怖的震颤，吴劫的身形被一瞬击飞，砸在了山梨县后的山头。 “我知道你在避免我进入城区，可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要继续进入城区，这里是神的神降之地，可不是你们人类生活的地方！” 吴劫才刚撞到山头，把一座山峰给撞塌，就马上抬起了头，用杖刀插入山体之中减缓自己的后退速度，宿傩一拳的威力实在太大，难以平衡，刀痕在山体上划出恐怖的长度，越来越多的树被吴劫撞倒。 这还不是结束，吴劫的身形停止住了，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后退的脚步，他扭头一看，宿傩来到了他的身后。 一记鞭腿抽出，但这一次吴劫已经能够捕捉到了宿傩的动作，手中的杖刀一瞬间斩出密不透风的刀痕之墙，宿傩的脚踢在那白色的光墙上，一瞬间，山上的所有树木都被斩断，树叶树枝缤纷垂落，叶子被叶脉上的痕迹一点点寸断，吴劫也低下了头，发现自己的胸前，已经被斩出了一道恐怖的血痕。 “什么时候……” “你的斩击太慢了。” 宿傩一脚踹碎白色的光墙，点点光芒散落，吴劫看着那些光芒一点点消失，随后杖刀格挡在自己的身前，很快，吴劫的身形又一次如同炮弹一般飞出。 这一次飞出的速度更快，甚至打出了音爆，撞碎了一座山的山顶把里面的岩石给撞碎后，吴劫的身形砸在了高速路上。 还没有来得及调理身体，宿傩的下一个攻击又来了，他来到吴劫的身旁，拳头带着劲风砸向吴劫的腹部，连带着之前的血痕一同爆开。 这一次，吴劫的身体彻底失去控制，在空中化为了一道白色的流星飞出，而宿傩则是掐着吴劫的脖子，带着他高速前进。 “你不想让我去城市里……那我就带你去。” 宿傩呵呵笑着，手中的力道又一次加大，哪怕是爆血后的身体覆盖炁在脖子上，也被掐出凹陷，吴劫在模糊的视线之中，只能感觉到两侧的风景在如同快速播放的画面一样飞过，下一刻，他又被甩了出去。 笔直的反作用力从自己的后背炸开，自己又撞碎了什么？ 吴劫扭头一看，他此刻嵌在摩天大楼的反光玻璃上，四周的玻璃因为是强塑材料的玻璃窗，只炸出来一点碎皮，更多的是连带着恐怖的巨大镜子般的裂痕。 “这里是……” “我记得，应该是叫，新宿吧？”宿傩站在半空中，伸出双手，像是在俯瞰自己的国度，“这就是人类发展了千百年的科技结晶？真有意思。” 宿傩的身下，就是现代科技繁荣的大城市，冬京圈中的新宿，四起的高楼大厦和在空中点缀着铁塔，铁塔上方的信号灯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 “从这里看不到火山那边的情况啊……不过无所谓，降临已经是不可避免的。” 吴劫握着杖刀，从窟窿中慢慢起身，炁开始修复他的身躯，爆血的后遗症正在慢慢袭来，可他还在强行撑着起身，身下的玻璃在轻微的晃动后，彻底失去承重能力，所有的碎片一同碎开，吴劫想借力跳起，可宿傩只是微微转了头，看向吴劫，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嘴上。 “太吵了，安静一点。” 宿傩把食指移开，在空中随意一挥。 占地百平的摩天高楼，承重柱和地板之间的横钢设计被一斩二断，整个大楼的顶楼被削平，慢慢向地面坠落。 碰—— 玻璃碎片和各种钢筋砸落地面的混响响彻整个新宿的上空。 有人尖叫，有人逃跑，有人以为事不关己拿出手机开始记录美好生活。 吴劫想让他们快跑，可他回过头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出了一些异常。 他躺在摩天大楼此刻的顶楼中……更高的楼层没了，因为被宿傩的一斩直接切断了，吴劫此刻就在顶楼……这是一个办公区，各个区域有自己的办公桌，电梯还在叮咚作响……而吴劫此刻抬头就能看到月亮。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炁在消失，他想控制自己的腿站起来。 可是站不了。 第320章 死神到来 吴劫仰起头往自己的身下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腰部和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分离了……肠子散落在外面，鲜血横流。 炁也保护不了了…… 宿傩的一斩斩的并不是摩天楼的顶楼，而是吴劫的腹部，其余的顺带的。 那到底是什么能力？ “神权·斩。”宿傩悬浮在夜空之下，“你们这帮愚蠢的人类，是无法理解我们的能力的，蝼蚁就应该在蚁穴之中好好待着，对于猛虎的世界它们是无法想象的，这是认知的局限性，人类。” 宿傩打了一个响指，新宿上空的所有的云层都被狂风席卷分开，巨大的元素乱流在空中震颤，所有的震动将上方玻璃一同碾碎，所有人看着上空那高悬的明月……以及看到了那月下悬在空中的身影。 玻璃一块块落地，宛如暴雨狂倾，打在地上响彻整个城市。 一阵阵的警报声响起，越来越多的人抬头，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那空中站立的身影，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消遣机会。 拿出手机拍，分享在社交账号上，呼朋唤友出来抬头看，报警电话打的水泄不通。 宿傩笑着，慢慢降落，就像是神明从天空中慢慢垂下一样，他本可以直接跃入地面，但他选择了最优雅的一种方式，身上的符文在月下闪着晶莹的亮光，脸上的花纹让他看上去并不那么狰狞，他就这么，慢慢降临到地面上。 这是一个十字路口，车辆还在川流不息地行驶，可宿傩就这么降落到了十字路口的中心，四周都是车，红绿灯在闪烁，路过的人停了下来，等待红绿灯的车司机也露出头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欢迎神的降临吧，人类。”宿傩优雅躬身，宛如好戏谢幕的致辞，“可惜，是死神！” 宿傩伸出手掌，以自己为中心点，原地转了一个圈，手掌化刃。 神权·斩。 “那是什么？” “好奇怪的人？他身上怎么有些奇怪的纹身？” “cosplay？怎么在马路中心cosplay？不要命了？” 所有人。 拿出手机拍照的人，嘲笑嘲讽的人，觉得莫名其妙准备离开的人，车辆、路灯、立柱、街边花草、树木…… 一瞬间，被无形的斩击斩断，鲜血和树脂一同飞溅，器官和螺丝一样散落在空中，这个时候，无关生命和非生命，所有视线范围内的一切东西，被切分两半。 巨大的百货商店一楼的承柱一样被斩断，慢慢坠落地面，尘埃覆盖了宿傩的笑脸，他就像一个死神一样看着碎石散落，和地上已经被斩断的人慢慢掩埋。 死亡已经降临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宿傩从尘埃之中飞出，肆意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手指，只要是自己挥过的地方，就会被无形的斩击给斩断，所谓人类眼中“坚固”的东西，都被宿傩轻易地挥手斩断，在神的世界里，没有坚固这种属性。 更何况是人类的建筑。 鲜血和碎石不断飞溅，越来越多的警车鸣笛前来，宿傩一个闪身，来到了警车的上方，警员在大喊，他们掏出枪套里的手枪，对准自己车顶直接开枪，子弹贯穿车顶来到宿傩的身前。 这一切仿佛慢动作的子弹被宿傩轻松用两根手指抓住，好奇地接过来查看。 警车停下来了，宿傩站着的警车很快又被新的警车给团团包围，四周都是散落的建筑和钢筋碎块，警视厅的警员都知道，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个怪物。 “举起手！你这个怪物！”有人打开车门，以车门当掩体的警员说。 “特别搜查课课长，这里是新宿二番町路口处，请求支援……不……不是请求支援……如果可以，请把这一片夷为平地，我们需要的是炮火，而不是玩具……” 警员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看到了，宿傩站在车顶上，随手一捏，直接把铜钢材料的弹头给捏碎。 “我们需要炮火支援，立刻，马上。” 下一刻，宿傩把手一摆，所有的警车和以警车作为掩护的警员淹没在爆炸的火光之中。 越来越多的烟升起，警视厅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我们正在处理，请不要恐慌。” “请各位市民远离新宿，那里正在发生恐怖袭击。”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别问我了！你有能耐你过去把那怪物杀了！” 越来越多的视频和消息通过互联网传播，远在另一边的人们走出屋子，来到阳台上就能看到，一栋栋建筑正在被摧毁，像是有无形的巨大刀刃把整栋楼给砍断，所有的钢筋切口是如此的整齐，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视频流露的越来越多，有人拍到了宿傩的模样，那奇特的身躯只让人感觉十分恐惧。 坐在和室之中的源临竹，听着窗外喧闹的动静，把最后的一滴茶液喝进肚子之中，淡淡清香席卷全身，他缓缓走出房间，往新宿的方向走去。 宿傩手指一动，又是一个居民楼被横空截断，煤气炉被斩断，引发了二次爆炸，书桌纸张电视机裸露的电线一并轰塌，一户人家在其中呐喊，但没有人会向他们伸出援手。 一瞬间，一家三口的声音消失了。 宿傩还在玩着砍断建筑的游戏，却察觉到了一丝的异样。 一个人影出现在刚刚他砍断的居民宅中，一家三口出现在了自己的庭院之内，他们紧张地呼喊，许久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庭院…… “谁？” 宿傩四下查看，却没有看到有人。 “闹够了没有。” 吴劫站在烟尘之中，缓缓显露自己的真容。 宿傩看着吴劫，却心头一跳，“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死了？”吴劫慢慢往自己的小腹方向看过去，“已经死过了，所以才会回来。” 一刹那，宿傩的斩击接踵而至，无形的斩击在地上飞速蔓延，瞬间来到了吴劫的身前。 吭—— 杖刀挥出，与那无形的斩击对撞。 “你不是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吗？没用的！” 第321章 砍下 吭—— 无形的波纹对撞，萦绕在杖刀上的诡异流光竟然真的接下了这一发无形斩击，四周的空气和空间都被扭曲，地表炸出恐怖的裂痕，无数的瓦砾崩坏飞散，烟尘覆盖住了吴劫。 “有意思……” 宿傩不可思议地看着烟尘中重新显露身体的吴劫，表情异常精彩，“说实话，你们人类很弱，弱到从来就没有入我的法眼之中……但是你们人类竟然是在不断地适应……” 是的，适应，人类最强大的能力，不是说他们的身体结构多强，也不是有什么能够称霸食物链的技巧，一切都是因为适应。 恐龙因为受不了陨石撞击带来的氧气变化所以灭绝了，水生巨型生物受不了板块移动造成的海底火山的热量，所以也逐步被淘汰，只有人类，一直在适应环境。 天黑了，我们学会里生火，天气变冷了，我们会拿各种各样的材料披在身上驱寒，而其余的生物并没有此等智慧，它们只会依赖自己的皮毛，以为能够对抗环境。 环境是用来适应的，而不是用来对抗的。 宿傩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 从一开始，吴劫都看不清他的动作，再到爆血后，两人有过僵持，再到现在，吴劫已经能够接下斩击，一切都在循环渐进，吴劫的实力正在不断提高。 “太有意思了！人类！” 宿傩双手挥出，数不清的无形斩击一同在地面割开巨大的裂缝朝吴劫飞去，而吴劫冷眼旁观，慢慢地举起杖刀，一刀接下斩击，侧身躲开，身后的建筑物被一分为二，巨楼轰塌，压住了吴劫。 沉闷的砸地声伴随着烟尘升起，吴劫在废墟之下猛然挥刀，无数白光在废墟底下炸开，所有的钢筋和混凝土以及家具、煤气炉全部被炸飞，碎片之中，吴劫又重新走了出来。 他的刀才刚举起，宿傩的身躯就来到了他的身前，手指朝吴劫的脖子上抹去。 神权·斩。 又是一道无形的斩击。 吴劫面色不改，杖刀侧面挥砍，比无形斩击更为恐怖的斩击从他的身旁蔓延开，无形的斩击在那巨大的杖刀斩击面前崩溃寸断，无形的波纹荡漾开，诉说着自己的神权被挡下的耻辱。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宿傩看着吴劫，吴劫看着宿傩，两人的身旁是巨大的废墟和地上恐怖的刀痕贯穿天地，所有的瓦砾和断垣残壁都在描述刚刚肉眼看不到的对抗是有多么激烈。 “有意思。” “有意思。”吴劫复读了一遍宿傩的原话，“太有意思了！” 宿傩瞳孔收缩，吴劫的攻击在一瞬间抵挡，正面的三发斩击从三个方向三个空间的封锁袭来，宿傩的身上被斩出三道血痕，而吴劫来到了宿傩的身后，膝盖顶出，宿傩的腹部被顶起一个凸起，下一刻他的身躯如炮弹般震飞，向上砸在了摩天大楼的外壁上，撕扯着成片的反光玻璃，一片片玻璃在他的身后崩溃。 而宿傩的后脚跟踩着身后的玻璃，慢慢刹住了车，他就这么垂直站在九十度的玻璃外墙上，看着地表上仰望着的吴劫。 “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成长到这个地步。”宿傩不由得感慨。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地上的吴劫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出现的地方是宿傩的身旁，又是一发鞭腿，这一发鞭腿抽中了宿傩的脖子，将他在半空中撞碎了摩天大楼的中层，巨大的大楼像是被飞机撞击了一样，爆发了剧烈的火光，而被击飞的宿傩直接贯穿了外壁和内部的墙壁，从大楼的另一端砸飞了出去。 月亮在他的眼前闪耀着，他从来没有仰望过别人，哪怕是月亮，洁白的月亮和身前破碎的大楼构成了一副诡异的画卷，月亮静谧安恬，而大楼破碎轰塌。 月光被遮住了，吴劫出现在了宿傩的上方，挡住了月亮，这一次，是宿傩没有看清吴劫的动作，一发勾拳迎着宿傩的脸上砸去，宿傩像是崩断的弦笔直砸入地面，炸起恐怖的尘幕，碎石又在飞溅，但很快这些东西都给高速移动的吴劫给区分开了，他握着杖刀，找好角度，带着杖刀笔直砍下来。 从两百楼的摩天大楼顶端，就这么双手握刀往地上的宿傩斩去，空中的空气在杖刀面前被驱散开，空间引发了阵阵的激荡，所有的尘幕被风压吹飞，露出了地上正在跪着的宿傩身影，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一斩让路！ 洁白的刀光在月下熠熠生辉，杖刀落下，砍向宿傩的脖子，他此时跪在地上，如同被扣押上断头台的败寇。 刀砍在宿傩的后颈上，脊椎骨拦住了杖刀的继续前进，可吴劫手中的青筋跳动，杖刀闪耀着前所未有的明亮白光，那脊椎骨被刀刃砍碎，周围的空间尽数扭曲，地表被巨大的反作用力崩出难以想象的破碎痕迹，刀身砍入宿傩的后脖之中，鲜血从切口处飞溅出来。 这还是吴劫第一次看到宿傩的血，带着一点点的金色，血液在月色下竟然有一抹神圣的氛围，可吴劫已经无暇顾及所谓的使徒和神明，他只需要挥刀砍下宿傩的头颅！ 刀刃正在慢慢砍入宿傩的脖子，而巨大的压力也让宿傩的肌肉绷紧，他跪在地上，像是愤怒的公牛，准备把身体给顶起来。 而吴劫的杖刀却纹丝不动，他怒吼着，带着无与伦比的巨大威压慢慢将杖刀一下，每前进一毫米都在迅速消耗着他的体力。 疲惫感出现了。 他似乎又回想起了陈道玄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我遇到怎么也打不过的敌人，该怎么办？”吴劫问。 “那就爆血。” “如果我爆血以后，还不是他的对手呢？” “那就，爆命。” “如果……” “已经不用如果了……当你选择用命去战胜对手的时候，这场胜利已经属于你了。” 陈道玄的话从耳边传来，吴劫微微一笑，深呼吸了起来。 “给我死啊！！！！宿傩！！！！！” 杖刀在月下继续闪耀着光芒，最终奋力挥下再也没有了阻碍，宿傩的脖颈被直接砍断，鲜血洒在月亮之下，宿傩的头颅像是被断头台处刑一般，滚在了远处的坑洞之中。 第322章 斩 “结束了吗？” 吴劫看着自己手中的杖刀砍下，而在那平滑的切口上，宿傩的脖子喷涌出金色的鲜血，而那头颅滚在远处，最终正脸面向了吴劫。 “……” 强烈的透支感袭来，吴劫的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宿傩这个敌人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这种敌人并不是人类可以抵御。 恍惚间，他又想起来了一件事，落日森林事件中陈天跟吴劫说过，有一个叫风无涯的人，和议会达成了某种协议，似乎要研究将炁给量产的计划，但最终也以失败告终。 当时陈天就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议会会如此急于求成，而陈天给出的猜想是，有一个前所未有的危机正在袭来。 这个危机会席卷整个世界，可陈天和吴劫并没有当一回事，甚至就连灰雾降临在灰雾村的时候，也以为这只是一个降临在小村子里的一种奇怪的事件。 可事实证明他们错了，真的有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侵蚀现实世界，而所有的一切都即将会被毁灭，现在的宿傩还只是一个前哨，真正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会以什么样的模样降临，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完全不可想象。 吴劫吐出一口鲜血，尘埃四散的坑洞之中，他踩着废墟上的碎石瓦砾缓缓离去，他找不到合拢杖刀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身后传来了诡异的光芒。 吴劫慢慢回头，却发现宿傩的身体和地上散落的头颅都发出了淡金色的光芒，光点萦绕在两侧，正在牵引着地上的头颅缓缓行动。 竟然……还有后手吗？ 杖刀笔直挥砍，可那光点竟然直线飞出，挡住了吴劫的所有斩击，一道道长达百米的裂痕在地上的瓦砾中掀起狂风，可那光芒依然照旧散发着完全不可理解的光芒，把宿傩的身躯合二为一。 吴劫在宿傩的身前停了下来，看着宿傩脖子上的血痕慢慢消失，血肉重生，最终宿傩的身躯上那些诡异的符文纹身散发着光芒，诉说着宿傩的不平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劫呆呆地询问。 “呵，还用问这是怎么回事？”宿傩重新站起来，脖子上一点血液的痕迹都没有，他擦了擦自己的脖子，转动了脑袋，“你弄错了一件事，人类。” “……” “在你们人类眼里，只要把头颅给砍下来，就能杀死一名敌人……但是，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人类？”宿傩看着吴劫，“我是神明的使徒，代替神明先行来到古神国度的侍者，我，不是人类！” 下一刻，吴劫无力地举起杖刀，朝宿傩斜斩、横劈、竖挥，刀刃的白光从未如此暗淡，杖刀已经失去了刚刚的荧光，而宿傩面对斩击，慢慢移动身躯，吴劫的神速消失了。 他用生命为赌注换来了二度爆血，在此刻也耗尽了所有的炁，他的挥刀动作连小学生都能躲过去，仿佛只是一个风中残烛的老人在临终前最后的挣扎。 而刚刚把宿傩给打趴下的恐怖实力，似乎也只是镜花水月般的回光返照。 现在，吴劫已经阻止不了宿傩了。 宿傩摇摇头，“你已经输了。” 下一刀，他不再躲避，杖刀砍在他的肩膀上，没有一点损伤，那刀身也没有要继续往下陷的动能，仅仅只是把刀身搭在宿傩的肩膀上而已。 “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小看人类，没想到人类竟然有你这样的高手。”宿傩由衷地开口，“但是也仅此而已了，告诉我的你的名字。” “吴劫……” 吴劫并不是在吐露自己的名字……他更像是在喊出自己的名字，他在喊自己，他在喊这个名为“吴劫”的人生。 “心满意足的去死吧，吴劫。” 宿傩缓缓抬起了手，点在了吴劫的胸前。 一瞬间，吴劫的身体上被砍出交叉的两道斩击，直接将吴劫的皮肉给砍碎，骨头和脏器在缺口之下摇摇欲坠，鲜血夺躯而出。 神权·斩。 吴劫无力地倒塌在地上，杖刀被斩击斩断，他的七窍承受着体内混乱的血液输送爆出，口鼻耳朵眼眶都缓缓流出了血，他的视线消失前，看到的是坑洞上方的月亮，月亮依然是那么明媚皎洁，人类和使徒打的昏天黑地，可天上的月亮依然高悬。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人生，名为“吴劫”的人生。 一切都是从那场车祸开始的，吴劫的人生。 在此之前，吴劫只是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的记忆很模糊，模糊到连自己父母的脸都记不清，他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会是自己的父母。 父母，是将他生下、养育的恩人，是赋予吴劫这个生命体一切生体特征的创造者，可吴劫对自己的父母并没有多少记忆，他的记忆在那一天变得清晰。 那就是车祸的那一天，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那一天父亲很高兴地跑回来，说自己升职了，今晚不在家里吃而是去一家西餐厅庆祝升职，吴劫清晰地记得父母高兴的笑容，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们的面容。 车祸发生是在路边，一架失控的泥土车爆胎冲来，把吴劫一家的小大众给冲碎，前面的两个座椅被撞的粉碎，车是从侧面撞来的，主驾驶和副驾驶成了血肉模糊的地狱，而后座的吴劫因为儿童座椅的安全措施和安全气囊保护，没有遇到生命危险，只是受了擦伤和轻微骨裂。 爷爷和奶奶成为了吴劫的监护人，在乡下生活，可很快吴劫又拿着福利补贴回到了城里，开始奋发学习，有同学知道了吴劫家里的事，一直问他车祸的事情。 吴劫所有的回答都是，记不清了。 哪怕是医生都觉得这是什么物理层面的大脑震荡，虽然没有检查出来任何异常，但一直都这么觉得。 可吴劫自己心里清楚，他不记得车祸的所有具体过程，他看到了父母的死状，可记忆里没有半点影像。 第323章 宣战 “真是有趣，吴劫，你是我第一个记住的人类。” 宿傩全身上下的符文图案开始变得暗淡，忽然，他也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也说谎了。 虽然身体能够复原，但并不代表吴劫留下的所有伤势全部消失，他的身上依然还有那带着炁的斩击刺痛感，似乎是在撕扯他的灵魂。 这就是炁的强大之处。 宿傩现在在符文的帮助下，身体上已经没有任何的损伤，内脏也没有一点出血，可炁是生命的能量，在肉眼看不到的灵魂深处，炁带来的攻击是永久性的，而不会使用炁的宿傩注定要在灵魂上镌刻着吴劫杖刀的斩击。 说来也讽刺，一个拥有“斩”的神权的使徒，竟然被斩到了灵魂深处，连恢复都恢复不了，哪怕是现在，炁都在他的体内拉扯着他的灵魂本源。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宿傩慢慢从坑洞中站起，瞬身闪现到坑洞边缘，却不知道何时，四周已经被聚光灯给包围了，武装直升机、F16战斗机，以及战略补给的运输机已经开始运输自卫队往新宿方面赶来。 巨大的伤亡数字让八岐家无法再隐瞒超凡界的所有事情，就在吴劫和宿傩对决的时候，对于超凡界最基本的认知公告已经发在了樱之国所有的和媒介上，收音机、手机、老旧的黑白电视机，都在诉说同一件事，超凡界即将真正干涉现实，请所有的群众尽量远离事故发生地。 依然有人并不相信这些所谓的存在于都市传说中的各种超凡人士，直到他们在新宿看到那宛如死神般的身影，民众哀鸿遍野，纷纷逃散。 警视厅的电话已经被占线了，现在已经不是处理什么火灾、小偷、抢劫犯的时候……或者说，现在各种犯罪人员跑的比大部分民众还快，所有的民用设备和军用设备几乎是一瞬间就得到了内阁的批准请求，现场的实地考察红外扫描中，他们清楚地看到了吴劫和宿傩的对决，简直不像是人类之间的对决。 更像是两尊神明在地上天国搏斗，那些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中的描述，在现实里化为了现实，房屋崩塌，大地碎裂，火灾、爆炸，席卷了新宿二番街的每个角落，而那诡异的斩击还在不断地挥砍出。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赶紧投降！” 上方的各种战斗机准备就绪，远处的F16已经随时准备引擎加速喷出尾焰俯冲轰炸。 宿傩看着一道道光线打在自己的身上，有的是定位用的巨型电筒，有的是远处狙击枪的红外扫描仪，也有的是几个远处的敬业记者正在手持着摄像机散着光力图拍到最真实的一手画面。 宿傩笑了笑，手轻轻一挥。 空中的武装直升机应声斩断，油箱在空中炸开，火光席卷半个天空，像是黑夜里点燃的火把的，火光四射，最终砸落在房屋上撞碎了玻璃，螺旋桨卷入屋内，又掀起了新一轮的爆炸。 “该死！别跟这种怪物谈判了！你们是怎么想的？内阁都说了，必须斩杀这个怪物！” 指挥官高喊着，“全部都有！进攻！不要留活口！” 宿傩的斩击让所有人，哪怕是在远处通讯的高层都意识到了一件事——宿傩并不是人类，他完全没有谈判的打算！ 谈判至始至终都是人类的戏码，而宿傩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摧毁一切。 两个巨大的导弹从运输机的投弹舱中打开，两枚导弹在空中展开了六条尾翼，这是定位的巡航导弹，应用了最新的空气动力学感应系统，由军部开发的秘密武器，哪怕是在通讯失效的情况下都能自适应飞行通过热感应感知敌人从而改变航道。 流线型的飞行轨迹一瞬间就来到了宿傩的身前，他的身上红点并不只是狙击手用来瞄准的点，更是用来给巡航导弹定位的诱饵！ 轰——轰！ 两声巨大的爆炸声，火光通天而起，四周的建筑被热浪推倒，易燃易爆的物品在无尽的火光之中响应着接连不断的爆炸，火海之中，带着难以想象的冲击波一遍又一遍地席卷整个街区，居民楼倒塌，大地碎裂，而火光之中，那道身影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宿傩双腿蹬地，本就摇摇欲坠的地表被一瞬间踩塌，他的身形闪身到了火焰之外，一瞬间又被所有的机械设备捕捉，他的身躯强大到所有的导弹都构不成威胁，但他也忽略了现代科技的精密程度，三架武装直升机同时开启了扫射，可宿傩的身形在空中依然不减速度，双手虚空一挥，两旁的武装直升机被一瞬间斩断，驾驶员和机舱的机枪手鲜血飞溅在螺旋桨上，等待他们的就是落地的爆炸火焰。 而最后的一架直升机上，宿傩已经站在了驾驶座前的挡风玻璃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飞行员，飞行员拉扯着总距杆，把直升机的速度提高，想要把宿傩摔下来，狂风席卷的机舱内，机枪手完全对准不了枪口，他掏出了枪套里的小手枪，把安全带系在自己的腰部，拉出身位把枪口对准了宿傩的头颅。 子弹飞出，在空中的乱流暴躁声响中枪声已经无法辨别，可机枪手毫不怀疑地知道自己在狂乱的气流中打出了子弹，但是子弹掀起的鲜血完全没有在宿傩身上看到，他歪着头，而子弹停留在他的额头上，被风吹的并没有用落下。 “怎么可能……” “直升机C号！报告情况！” “他在我们的挡风玻璃上！快！把我们给击坠！” 机枪手一瞬间就下达了指令。 飞行员只觉得机枪手脑子出问题了，“不要！我还不想死！我能把他甩下去！先别投弹！” 但是已经晚了，远处已经绕圈飞行的F16已经成功绕了回来，号称鹰隼的强力战斗机弹仓中悬挂的对舰导弹一瞬间飞出，拉出了灰色的尾焰，朝直升机飞去。 轰隆…… 直升机消散在焰火之中。 第324章 剑道家 空中传来的巨大爆炸如同夏日祭里升腾的烟火，点点星光在各种合金的冶炼下散发着五颜六色的焰色。 F16战机又开始迂回，发动机喷出的火光点燃了天际，飞行员清水健在无线电里喊话：“我看到了武装直升机被摧毁，那个怪物的身影没有继续发现……” “哦？是嘛？” 清水健往头上看过去，在驾驶舱的头部挡风玻璃上，宿傩笔挺站立着，“你们这帮人啊，怎么还有这么多新奇的小玩意……子弹……炮弹……还有这种能够飞在空中的东西……果然很有意思。” “去死！” 清水健从腿上的枪套拔下格洛克手枪，朝着上方的挡风玻璃开火，子弹洞穿了玻璃，碎屑飞散，可那子弹透过玻璃后，却没能刺入宿傩的身体，他兴致勃勃地用手指夹住子弹，“嗯，竟然还有不同的子弹样式……之前开着车过来的那些人，好像子弹要更小一点……” “清水！什么情况？请回话！” “那怪物在我上面！” 清水健整理着思绪，夜空下狂乱的风吹进驾驶座内部，清水健的眼中闪过了自己与家人的回忆，面带着苦涩地摁下了战机上的自毁按钮。 碰—— 又是一束巨大的烟花在空中散开。 而宿傩的身躯在火焰中垂直落地，落在了一栋房顶上，武装源源不断地袭来，地上的警车和军用装甲车开始驶入市区，帮助市民避难，这种地狱里谁跑的慢谁就是盾牌，哪怕是宿傩刚刚来的时候，还有年轻人大胆无畏，举着手机拍照，可现在逃难的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娱乐的兴致。 很多社会活动家都批判现在的人太过于沉迷手机和各种互联网碎片娱乐，短视频的兴起让各种专家越来越悲观，他们甚至觉得如果灾难降临，他们也会举着手机看热闹。 可在生死攸关的关头，有人依然在强行指挥已经堵塞的交通道路，所有跑步的民众井然有序地进入防空洞和郊外军事基地，孩子们的哭喊声和一路上的哀嚎从来没有停止。 不知道又是哪里飞出来的一块石头，砸死了一个逃难的人，大家看着地上的尸体，一同将他拉着走，这人间炼狱在各个地方都还在不断持续。 武装直升机、轰炸机、战略运输机，地面部队，军舰进入了冬京湾，战列舰上的炮口全部对准已经打到港区的宿傩无差别开火。 无情的硝烟、哭喊逃难的人民，决定牺牲一切的军队、拼死挣扎的废墟求生者，面带微笑的宿傩，狂轰滥炸的武器，死亡与绝望的国度。 远处又传来了地震，山梨县的火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喷发，岩浆不再被居民楼阻挡，开始喷涌前进，而在岩浆中一道道身影蹒跚爬起，他们和宿傩一样，并没有衣服，身上闪烁着奇怪的符文图案，熔岩般的黑红身躯看上去无比狰狞，他们咆哮着，冲出岩浆，朝山梨县的各个区域冲去。 这是死亡来临前的序曲。 一辆跑车的氚气大灯撕开了夜幕，天空的火山灰逐渐被扭曲的乌云所替代，雷电在乌云丛中喷涌而出，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砸向地面。 车主打开了车门，黑色的短发，鬓角被染白，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可眼神中的意气风发似乎还有影子存在，正是宫本家的家主，宫本武藏。 可能有些人并不清楚，宫本武藏并非只是一个单纯的人名，在樱之国明智时期之前，大部分的老百姓是没有名字的，所有人都是只有一个称呼，而有名字的都是大名和各种特权的阶级，他们的名字会根据传承慢慢流传下去，拥有历史传承的家族，都会由历代的家主继承那至高无上的名字，那是一切的荣誉和名望。 “简直就跟炼狱一样。” 宫本武藏说，他似乎看到了很久以前的一副浮世绘画，上面描述的场景就是这样，火山喷发，地震不断，狂风暴雨正在酝酿，而地狱来的尸鬼从岩浆中爬起，他们嚎叫着地狱的嗓音，给人世间带来灾祸与毁灭。 他的腰间左右分别别着两把刀，一长一短，众人熟知的宫本武藏是一个剑道名家，被誉为樱之国的剑圣。 而现在，千年后的宫本武藏手中怀揣着两把刀，毅然决然走向了战场。 八岐家之中，除了宫本武藏家以外，都是以血缘为纽带吸收人才的，比如家主就必须要是纯正的八岐家血脉，风魔家的家主必须要由上一任家主的血亲来继承，可宫本家不一样，宫本家是剑道家族，是武力至上的家族，他们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八岐家最为尖锐的剑，为了提拔剑，血缘是可以抛弃的。 比如上一任家主生出来的孩子，根本就没有挥剑的天赋，那么他就不是宫本家的下一任家主，家主由家族内部海选组成，最强的一人才能成功继承“宫本武藏”这个至高无上的名字。 而这个宫本武藏，就和上一任家主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他是出生在偏僻小村子的一个伙夫，当地的道场学员有人欺负村里的农民，热血上头的少年抢来了木剑，和道场里的学员打的难解难分。 那个时候，他就被看上了，宫本家把招进来，让他阅读各种各样的剑谱，其中就有大部分人完全无法理解的宫本武藏原本。 宫本武藏是个兵法家，写了很多的兵家着作，可因为太过于晦涩，哪怕是八岐家里的历史研究者都不一定看得懂，可是……那个少年看懂了，他慢慢地锻炼自己的左手。 在其他人还在讲究双手握刀提升力量的时候，少年已经学会了二刀流，一把长刀挥砍，一把短刀在中空距离协助，最终他横扫宫本家族上下所有的成员，最终经历了家主的核心考试，从上一任的家主手里获得了“宫本武藏”的名字。 他巍然不动，面对着喷天的岩浆和岩浆中爬起的怪物。 第325章 海啸 似乎是要把一直以来的愤怒给释放一般，宫本武藏缓缓走向了战场。 被战火席卷的倒塌房屋，以及地上的尸体被拦腰斩断和各种血腥的场景全部映入了宫本武藏的眼里，他无声地哀悼，所有的一切都在沉默中酝酿。 冲天的火光，黄色灰色的乌云扭曲在火山的上空，这种地狱般的景象似乎已经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战斗机从各个军事基地里调动，辉夜的通讯网络已经覆盖了整个樱之国，可不知为何，所有的国际通讯全部被切断。 灰雾从天穹展开，慢慢地漂浮在整个樱之国的上空，宿傩抬头，眼里也是疑惑，他刚刚拆了一架装甲坦克，踩着炮管，抬头望向月亮，可在灰雾的遮掩下，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圆球轮廓，灰雾已经遮蔽了樱之国的全境。 陈天最担忧的事情出现了。 这一次灰雾并没有在一个小村子里举行仪式，而是把即将复活的高天原当成了自己的降临的仪式。 意识到这一点的宿傩表情也有些不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高天原即将重新出现的时候降临，简直可笑。 他愤怒地冲向重新集结的樱之国自卫队，宛如流星一般冲向停留在海湾的舰队之中。 而山梨小镇前的宫本武藏，已经拔出了自己的双刀，冲向了踩着岩浆复活的尸鬼大军，嘴里怒吼着，像是要吐出雷电。 八岐家的支援也慢慢赶来，一辆辆运输车的车厢打开，拿着枪械和打刀的战斗人员一同集结，地上全是同伴的尸体让他们为之胆颤，可抬头，又看到了那迎击黄泉大军的宫本武藏。 宫本武藏右手握着斜长的打刀，用来进攻和防御，手中的兵器在红色的岩浆前带起一片又一片的血幕，他的刀法精湛迅猛，在融合了二天一流的阳性刀法后在战场上睥睨众生。 “宫本家主已经在前线对战了！我们怎么还能后退！”有人也大声喊着。 此刻的八岐家已经不再需要指挥，就在刚刚，八岐家的大家长源临竹已经发下了最后的通告，尽力活下去，尽力杀死敌人，只有这两句简短的话。 有人因为恐惧离开了，可更多的人，看到漫天的爆炸和宿傩肆意杀人的场景，毅然决然冲向了战场。 现在就是生死攸关的战争，已经无处可逃了！ 轰隆—— 沿海的城市突然传来了恐怖的地震，仿佛开始倒塌，这些号称能够硬扛多少级别地震的建筑，在此刻是那么的脆弱，民众们纷纷逃离家门，到安全的地方去。 他们冲出家门后都愣在了原地，因为他们看到了至今为止难以想象的画面——海浪掀起来了。 灰雾之下，沿海的所有堤坝被一瞬间摧毁，这些能够抵挡洪水和海啸的建筑，被一瞬间摧毁了，随后来临的，就是超过百米，在海岸线不断冲击海岸的巨型海啸巨浪！ “快跑……”有人喊。 “这是……世界末日……”有人绝望地呻吟。 “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人已经连逃跑都懒得做。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那滔天的巨浪，灰雾包裹着闪电，像是在发号施令一般，一道天雷落下，点燃了整片灰暗的空间。 就像是听到了枪声的运动员，悬停的巨浪笔直落下，笔直砸向了沿海的所有城市。 海啸的巨大冲击力比地震还要恐怖，腥咸的海水夹带着数不清的海洋生物鱼类冲垮了沿岸的所有建筑，灯塔在海浪之中散发着脆弱不堪的灯光，那灯光没有给任何人带来任何的慰藉，只如同死神在静待着死亡的降临。 人们被海浪掀倒，有的直接被巨型的冲击力砸在建筑上，头部受到撞击直接死亡，有的人根本不会游泳，被海啸的海水压倒在水面上，尽力地拉着周围能够拉着的一切，木块、浮沫、电线杆…… 最严重的就是高压电线被强行扯断，距离近一点的人直接在海水中被强大的电压给麻痹沉入海水之中，口中塞满了淤泥和数不清的杂物。 这突如其来的海啸直接打乱了宿傩的注意力，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想对舰队下手，结果舰队就被巨浪给顶起来，笔直地砸落地表，整个军舰被一同掀翻，船坞被海水涌入，甲板上被海鱼占领，哪怕是船长和海军军官都得使用救生圈逃生，海浪冲到冬京的港区上，开始肆意蔓延。 这些不慎落水的军官握着紧急救生圈，利用浮力将自己带到水面上，他们欣喜地发现自己绝处逢生，可才刚露出头，就看到了站在水面上的宿傩。 “哟，等你们很久了。” 宿傩笑着，手微微的转动，绕自己一圈，神权·斩发动，所有露出水面的人被一瞬间斩下透露，鲜血混杂进海水中，而海水也倒灌进被斩开的脖颈中，最终吸收满海水的尸体沉入水底下，成为了和街区汽车各种基础设备的陪葬品。 “有意思……”宿傩冷冷一笑，“看样子灰雾暂时还不是敌人。” 是的，灰雾需要的是大量的死亡来进行仪式，而高天原的复活也需要把这里的人类全部屠杀殆尽，目前为止，灰雾和高天原一方并不是敌人，甚至是盟友。 海水灌入了一家俱乐部之中，舞女们哀嚎着，只能任由海水冲塌所有的设备，电缆在海底闪烁着微光，靠近的生物都被电死，几个人在水没有抵达平面前滩出头，在天花板之下露出头商量对策。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海啸也来了？” 犬山家家主犬山鸣此刻还沉迷在和女人之间的友好交流中没有缓过神来，海啸灌进来的海水直接冲塌了楼梯，往楼上奔涌，俱乐部的地势较高，水还暂时蔓延不上来，犬山鸣抽出自己的棍子王楼下走去。 灯光开始忽明忽暗，片刻后就熄灭，俱乐部重归于黑暗，一道人影踩着水面朝犬山鸣走来，四周的海水就如同被无形的屏障给分开了。 第326章 幸运 “你又是哪位？” 犬山鸣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来者不善。 “我在找一个人。”宿傩四下查看，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女人们，轻轻打着响指。 一瞬间，整个俱乐部被无形的斩击斩断，建筑轰塌，女人们来不及逃窜，被海水淹着随后被塌方的建筑给压到水中，只有水面上吐出的气泡展示着这场灾难的无情。 “啧啧，话不能好好说吗？怎么突然就发难了。” 犬山鸣手里握着那根棍子，站在水流的上方。 “你也能站在水上？” 宿傩好奇地看着犬山鸣的脚下。 “会用炁的人都行。” “炁？” 宿傩又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看向犬山鸣的身形，忽然发觉一件事，这个人身上的能量波动和吴劫身上的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原来你们人类称呼这种东西为‘炁’啊。”宿傩点头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他的神色又凌厉起来，“我在找这个国家的话事人。” “哦，整半天原来是冲着大家长来的。” 犬山鸣缓缓架起棍子，棍首指着宿傩，“虽然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怪物，但是想见大家长还是要过我这一关的。” “过你这一关？” 宿傩感觉听到了一件事非常好笑的事情，“对付你，我都不用其他的花招，你看上去比吴劫弱的多！” “吴劫？你也认识吴劫？” 犬山鸣身为犬山家家主，自然是听说过吴劫的，听说八重樱传回来的报告里，说吴劫的戒律是永恒，这种领域戒律，恐怕八岐家能够应对的也没有几个。 “告诉我，这个国家的话事人在哪里？” 宿傩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犬山鸣，“你只有一秒。” 一瞬间，犬山鸣就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似乎周围有什么东西在快速行进，他下意识地低头，而身后被海水冲塌的建筑上被那斩击直接崩断，飞在空中，落入水面溅起恐怖的水花。 “啊？”犬山鸣一愣，“我去，要不是我刚好低头，现在掉进海里的不就是我的头？” 宿傩都有些吃惊，“运气？还是看到了我的斩击？还是说，你和吴劫一样，有什么特殊手段？” 犬山鸣没有听清宿傩在说什么，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他的戒律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幸运”，完全没有什么实用价值。 哪怕是八岐家当初戒律评定的时候，都给犬山鸣的戒律打上了一个不知所云的标签。 戒律·幸运。 一种能够把幸运累积，然后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自动发动的奇怪戒律，这种戒律反而是日常生活完全用不到，所以犬山鸣的一生都过的十分倒霉，走在路上会被莫名其妙冲出来的狗撒尿在腿上，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本以为能够打到满满一盘的肉，结果吃的时候发现全部都是生姜…… 这些平时在生活中会用到的“幸运”被隐匿起来了。 而已经活了四十多人生的犬山鸣，他的戒律“幸运”已经积攒了足够多的不幸，这种幸运能够在实战中化为对犬山鸣的有利条件。 刚刚宿傩发动斩击时犬山鸣预感到必须低头，就是这种戒律的感应。 “无聊。” 宿傩脚下一蹬，四周的海水直接被炸开，巨大的反作用力推动他冲刺到犬山鸣的身前，手指一划，近距离的斩击飞出，可犬山鸣做的动作完全超乎了宿傩的想象，他直接跪倒在地投降。 斩击落空，又将地上的海水直接砍出一道沟壑出来，又被喷涌的海水重新填满。 犬山鸣从第一发就发现了，这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对手，立马做出了投降的动作，可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躲过了这致命的斩击。 通过吴劫的对战，宿傩也学习了很多人类的技巧，比如知道他们所有的躲避方式，侧身、低头、躲闪、格挡，所以他的斩击刚好就是针对这些躲避动作砍出的。 谁会一上来打着就直接跪地的？ 这反而还让自己的攻击落空了。 “大哥，我错了，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只是一个架空家主……八岐家里的人好像也知道这一点……因为我们犬山家是管理风俗业的……说白了就是皮条客，八岐家里其实其他家主多少都有点看不起我……别说其他家主了，就连自己家里的人，天天都在说，别的八岐家要么是科研的，要么就是搞暗杀的，就犬山家搞这种皮肉生意，太没面子了……” 宿傩皱着眉头，这个家伙叽叽歪歪什么呢？ “所以啊，其实我早就不想干了，这不就是来投降了吗？”犬山鸣抬起头，露出献媚的笑容。 “投降？”宿傩终于理解了犬山鸣的意思，“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投降？” “对的对的，其实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恩怨啊是不是大哥？” 犬山鸣跪着地，嘴里说着谄媚的话，猛然抽起旁边的棍子，一个甩尾砸在了宿傩的身体上。 “嗯？” “嗯！？” 宿傩和犬山鸣同时发出了惊呼，宿傩则是惊讶，这个人类为什么跪地后就一直碎碎念，然后还拿根牙签放自己的胸前。 而犬山鸣则是直接懵逼了，他虽然在八岐家没什么归属感，但是也顺从大家长的话平时多锻炼身体，为的就是灾难来临确保每个人都能参战……犬山鸣的戒律确实不怎么强，只是用来保命的，但不代表他的身体素质很弱，这一棍子打下去只要是个正常人的骨骼和肌肉，绝对会被打出一个坑，严重点的直接打碎肋骨刺进心脏了…… 可现实就是，这一棍子砸在宿傩的身上，发出了沉闷的回响，然后，两人就隔着棍子对视。 “能听我解释吗？”犬山鸣尴尬地一笑。 一瞬间，他的身躯倒飞出去，直接砸在了远处的残破建筑上，海水吞没了他的身躯，他在水里叽里呱啦地想要呼吸，可腥臭的海水直接灌进他的口腔和鼻腔，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大家长……” “干嘛？” 第327章 第二使徒 犬山鸣被从水里拉了起来，所有的水被一瞬间震开，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扩散。 而站在水面上的，正是八岐家的影子皇帝，八岐家的大家长，执行部部长，整个樱之国万人之上无人之下的王者——源临竹。 海啸溅起的水珠打湿了他的绑起来的长发，他拉起犬山鸣，看向一旁的宿傩。 “你就是，现在这个时代的话事人吗？”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话事人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是八岐家的首领。”源临竹拍拍犬山鸣身上的衣服，忽然衣服上所有的水珠都被震了出来，衣服头发竟然全干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可在犬山鸣看来，大家长是要动手了，他要发怒了。 “竟然敢涂害我的国民，滥杀百姓，你好大的胆子。”源临竹眼神冰冷。 四周海啸的海浪还在不断冲刷着建筑物，上方的灰雾也开始下起了微微细雨，氤氲的氛围在两人之间酝酿。 “宿傩，你该去死了。” 源临竹冷冷开口。 …… 宫本武藏的刀刃抛光一般，散发着银色的光芒，所有的武学技巧被他运用到极致，刀光闪过的所有地区，所有的尸鬼被一斩而断，黑血飞洒在岩浆上。 八岐家的人又一次抵挡住了恐怖的尸鬼进攻，但这帮尸鬼简直就跟黄泉里的妖魔一样，永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从岩浆中重新站起，踩着岩浆继续前进。 但此刻，宫本武藏深深地感受到了，那份来自死亡的恐惧，这是不同于以往所有的尸鬼的压迫感。 无边的黑暗，吞噬着光芒，死亡终究还是降临在了这个城市里。 凝滞的空间忽然动了，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空间断裂处，那是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长发飘然，是个女性…… 和充满着恐怖的压迫力的诡异空间不同，在她身上，没有任何的炁，没有任何的压迫感。 她的身子探出了那个诡异的空间，静静地悬浮在火山上方的天空里，她仰头瞻望着那血红的火山和岩浆，似乎在久违地呼吸着这个世界的空气。 片刻，她的声音让山梨县内所有的活着的“生物”都听到了话语，“人类，畏惧死亡吧。” 说罢，她的身影垂直下落，笔直地落在了地上，没有掀起的尘埃，没有满地的飞石，她只是平静地降落在平地上，赤足而立。 小镇里的所有人，相视对立，宫本武藏回过神来时，才看清她的相貌，长发及腰，发质如丝绸般丝滑飘顺，精致如瓷器般的面颊，端正的五官，白皙的肌肤，绣着华彩的绸制长裙。 “你好，我叫千颜，第二代……死神，亦或是，称我为，第二使徒，死亡使徒。”她那娟秀的红唇微微张开，“宿傩那个家伙，竟然还没有把这个国家摧毁吗？看样子人类经过这么久的发展，还是有了些许进步嘛。” 千颜的话语里似乎带着前所未有的狂妄感，然而宫本武藏却并不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对方就站在所有尸鬼的前方，像是准备吹响号角的斥候。 每个人看着她那娇小的身形，都不由得感到一丝恐惧。 是的，就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在千颜的身上，似乎有着人类最为恐惧的属性，正如她所说的“死亡”。 “无聊。” 千颜小手一挥，身后所有的尸鬼都开始破碎爆裂，身形跌入了岩浆之中，再也没有看到任何的影子。 八岐家的人都愣住了，手中的刀枪全部放了下来，他们还在瞄准各种各样的尸鬼，可他们却被千颜一手覆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废物已经没有用了，接下来由我摧毁所有的人类。” 千颜冷颜往前踏出一步，恐怖的风压席卷而来，宫本武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打了个响指，上空破碎的空间释放出诡异的灰烟，灰烟像是瀑布一样倾泻在地上，灰烟滚滚，逐渐在地上凝聚出一个个身影，但他们并不是人的形状，而是像宫本武藏遇到的变异过后的怪物。 这奇怪的一幕让宫本武藏都略微缩回了脚。 他们的四肢，或者说手脚诡异无比，有的没有头部，有的没有手脚，有的咆哮有的嘶吼。 黑烟逐渐靠近，朝着宫本武藏走来，拦住了他和千颜的路。 但几乎是在瞬间，一道寒芒飞过，空中刮起猛烈的狂风，驱散了黑烟，地上歪七扭八的怪物瞬间喷涌出无数的鲜血，随后倒下。 黑烟褪去，地上只留下了几乎遍布无死角的剑痕以及满地的尸体。 “似乎来了个麻烦的家伙……不，是两个……”千颜自言自语道。 瞬间，寒芒带着剑气刮开空中泼散的灰烟瀑布，灰烟在空间的另一方被阻断了源头，黑烟烟消云散。 数道剑影在空中逐渐拼凑，一个中年人的身影出现在了远处的一座大楼上，长袍飘然，负手而立，一把闪耀着光泽的长剑漂浮在身前。 八岐家执行部十戒卫——祸剑。 十戒卫，源临竹最终还是解开了禁忌。 哪怕是八岐家也是有自己的底牌的，那就是并不属于各个家族的，独立出来的全新雇佣者，有的是九夏人，也有樱之国的能人异士。 在祸剑出现的瞬间，一只恐怖的熊爪刮破劲风而来，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了千颜的头上。 轰隆—— 恐怖的地表坍塌声响起，周围几乎所有土地都尽数崩裂，尘埃四散，地表的碎石震飞成一个恐怖的地坑。 熊爪的另一头，是一个十分狰狞的狂放派男人，如果不是他的攻击对象是千颜，宫本武藏觉得他也极有可能是敌人，凶神恶煞的脸和爆炸性的肌肉：十戒卫之一，狂兽。 熊爪开始缩小，他原本的手臂也展露出来，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十分发达。 “呵，这么个小姑娘竟然是使徒……我都后悔来这个火山战场了，我是不是应该去冬京打宿傩的？”狂兽不屑地说道，“这么弱不禁风，能扛得住我的一击吗？” 第328章 三人战 话还没有说完，狂兽那坚定的竖瞳之中开始收缩，尘埃散去的那一瞬间，一个人影笔直冲破了烟雾，仅仅是眨眼的瞬间，狂风扑到了他的脸上。 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无比纤细的手就抓住了他的脖颈。 这是非常可笑的一个场面，那只纤细的小手甚至只是抓住了那粗狂脖子的五分之一，可是那脖颈的深陷程度说明了那只小手的恐怖握力，千颜的身影终于肉眼可见，但就是显露出来的身形让在场的三人都眼神为之一凝。 她身上别说是伤痕，连一丝的衣服破损都没有，狂兽刚刚那记恐怖的偷袭简直就像是在帮她吹散灰尘！ “呵呵，人类，我提醒你一点，你最好记住，奸诈的计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没有用处的。”千颜冷厉的声音在半空中回响，似乎带着一丝的愤怒。 两人中祸剑的反应是最为迅速的，在顷刻间身前的剑化作了残影穿梭在空中，在空中化为无数道剑光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了千颜。 千颜抓住狂兽的手毫不费力地一转，狂兽的身影砸在远处的街道上，卷起长达百米长的水泥路。 就在同时，祸剑凝聚的飞剑的光影在瞬间爆出，四分五裂的剑气在空中不断穿梭，下一刻，千颜动了，她那白皙的手掌化刀，横向斩出，空中猛烈的飓风划过，所有剑的光影在瞬间破碎，远处的祸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但他的右手紧紧虚握。 一道白光在千颜的身前爆开，但她纹丝不动，任由白光在眼前伸展。 轰——！ 白光撞上了千颜的身躯，能量的波动以交接中心向外扩散，震开了墓园里的所有墓碑，白光化作恐怖的恐怖的光圈朝外震开，土地被恐怖的光掀起一大块地皮，半径百米的巨型光圈罩住了这片墓园。 这一招是祸剑的成名技，目前为止没有人能从他这一招活下来过，而他也没有对人类使用过这一招，这是对使徒才能真正全部展露的招式。 尘埃挡住了宫本武藏的视野，狂风吹起了他的风衣，他用手臂护住眼前，烟幕开始猛烈扩散开来。 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烟霾急速飞散，断垣残壁的废墟大地之中，千颜的身影傲然而立，美丽的绸制和服一尘不染。 烟霾刚显露之时，已经有另一个身影在尘埃里狂奔，速度极其之快，割开了尘幕，在千颜的面前划出了白痕，白痕瞬间将空气撕裂，震爆声响彻在烟霾里，千颜的眼神平静之际，轻轻抬起了手，那道白痕在她手上狠狠割下。 千颜身后的大面积土地被猛烈的震击化为齑粉飞散，她的脚下的土地已经崩裂至极，这就足以说明狂兽的力道多么强大，但千颜那莲藕白的小手臂没有丝毫损伤。 狂兽此刻幻化为了一只猛虎，利爪就这么被千颜轻松地接了下来。 他在十戒卫里的威名就是靠无比强悍的身体能力和幻化猛兽后的强劲力道而被传唱，但此刻面前的这个使徒竟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接下他的攻击！甚至没有沾染到半点灰尘和痕迹。 锐利的爪牙在她的手臂上留不下半点的白痕。 又是仰天的咆哮，狂兽幻化的猛虎的咆哮震开了所有的烟雾，后腿猛然一蹬，他身后的大地又再一次被损害，他跃然起跳所有的力道崩入空中，数百道抓痕在空中挥过，千颜平静地伸出手臂格挡。 一爪，两爪，猛虎在空中的形态无比凶狠，每一次爪击都让千颜下压一步、后退一步，她的身子在不断倒退，爪击与白皙的手臂相碰撞发出的竟然是耀眼的火光。 终于，狂兽终于使用了他的真正实力，金黄色的炁覆盖上了他的前肢，爪子在瞬间变长数米，在猛虎的最后一声咆哮里，爪击从天而降。 这是他的全力一击，夹带炁的攻击是他杀死这个戒律使徒的最有效的手段。 砰。 千颜的身躯被爪击拍在地上，地表被那夹带着炁的狂兽的最后一击击碎，所有的碎石在这一刻终于支撑不住，墓园四周的所有建筑灰飞烟灭。 前所未闻的恐怖轰爆声后，让哪怕是远在几公里外的人都清晰地听到了那一击，带着毁灭性的恐怖的全力一击，这就是十戒卫的恐怖的实力，转眼摧毁一个小城市。 所有的地表都产生了恐怖至极的裂痕，威力不亚于一次小型地震和之前地下赌城的爆炸，周围的地表尽数摧毁，陷入了地底下的黑洞里。 “结束了吗？”祸剑踏着飞剑，来到了坍塌地表的边缘。 在那一刻，也许祸剑真的兴起了希望的火光，但下一秒，他就见证了希望破灭的感觉。 一道巨大的身影如同炮弹一般直入苍穹，那个巨大的身影无比的熟悉，正是狂兽。 他的胸腔被一个巨大的凹陷带着冲向了天空，鲜血横流在空中。 砰。他的身影摔落在远处的建筑楼里，撞碎了数座建筑物。 “人类，最好的处事方法是尽量往坏处想，这样你们就会多一分谦逊，少一分狂妄。”清冷的嗓音在地底回响，烟尘里忽然掀起猛烈的狂风，吹散了所有的烟雾。 烟雾散去，并没有人站在那地底，祸剑凭借着炁的感知，在第一时间扭头，身后的剑在身前凝聚成型，在身子本能般后退的瞬间，他看到了那还带着些许尘埃的身影，以及那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轰出的拳头。 砰。 千颜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祸剑的身旁，手中的拳头紧紧攥着，朝祸剑的脸部挥出了这恐怖的一拳，难以想象的风压从她的四周炸开，地表上岩浆被巨力掀飞，火山上似乎也被那风压给压的将岩浆给移了位，这一拳如果打中了……会死。 没有人会质疑那一拳的威力。 而宫本武藏动了，他至始至终都在旁观，因为十戒卫他并不认识，而千颜这个使徒他更是一点信息都没货，这是出手的时候！ 第329章 持久战 双刀同时挥砍而下，拳头笔直地迎上那金属刀锋，剧烈的震荡从拳头与刀刃的碰撞处爆开，四周的地表又一次被犁地，所有的碎块炸开，灰尘又一次弥漫。 本就遍布着火山灰和各种硫化气体的小镇雪上加霜，浓腥的有毒气体从地表下传来，迅速升空，哪怕是还幸存的植物都开始出现了枯萎的现象，茎叶变得枯黄花蕊开始慢慢凋零，这根本不是一个能够给生物生活的环境，更像是给黄泉的各种生物栖息的涂炭生灵之地。 灰尘的中央，千颜又收回了拳头，左拳绕过双刀的防御格挡，朝宫本武藏的脸上袭去，宫本武藏的脸上挨到重创，直接被掀飞砸到了远处的木屋上，所有的木质结构一瞬间崩塌。 这还没有结束，宫本武藏还嵌在木坑之中，千颜突然出现在宫本武藏的上方，高高抬起了自己的腿，一个下劈踢下，整个木屋毁于一旦，而其中的宫本武藏在吐出一口鲜血后，立马架起自己的双刀防御，洁白的脚后跟砸在刀刃上，四周的空气又开始被撕裂。 宫本武藏脚下的地面开裂，直接被砸入地表之中，上方的力道突然减少，他抬头看去，千颜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一个鞭腿砸在宫本武藏的脖子上，只听见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宫本武藏直接被踹开砸落在远处，不知死活。 祸剑和狂兽也冲了过来，狂兽的双手继续幻化成鹰隼的巨翅在空中骚扰千颜，他的脚变成了鹰隼的鹰爪，在飞速行驶的过程中伸出自己的利爪在千颜的身上抓出一道道痕迹，可这些痕迹根本就造不成伤害，狂兽的身体开始扭曲，幻化是一种极其消耗体力的能力，他的戒律也根本支撑不起打这么久的持久战。 四周的光剑依然在悬浮，但并没有开始攻击，祸剑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千颜露出破绽的机会！ 似乎是狂兽的飞速骚扰实在让千颜无可奈何，她一脚蹬地，身形瞬间升空，一个鞭腿笔直砸在已经快濒临失控的狂兽的身体上，下一刻狂兽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砸向地面，砸出一道恐怖的巨坑。 而祸剑定准的就是这一刻打开破绽！ 四周的光剑突然开始分裂，并不只是十多把，而是所有的剑都开指数分裂，一把把白色的光剑之影散发着光芒最终化为了巨大的笼子，由剑组成的巨大笼子，所有的剑都封死了千颜的去路，这上千把剑就这么悬浮在那里，散发着锐利的光影。 “这就是最后一击了，去死吧。” 祸剑的戒律和炁运用到极致，每一把剑上都附带着他的炁，剑阵开始齐齐掉头，所有的剑尖指向了空中的千颜。 嗤—— 成千的剑影一瞬间爆出，朝千颜的身体上刺去。 空气传来了恐怖的撕裂声，那些剑每一把都能够撕裂空气！ 这是最为森严的剑阵，这是没有死角的牢笼，祸剑吐出一口鲜血，所有的剑染上了血红，承载着他的所有意志飞出。 第一把剑刺入了千颜的衣裳，可千颜只是微微一笑，指尖点上了那冲过来的剑。 那剑影竟然在一瞬间破裂，千颜冷笑的声音在空中回响：“人类，你们还差的远呢。” 下一刻，千颜轻轻挥手，空中先于十倍的杀机蔓延开，整个小镇都被拢入了那道无形的杀气之中，吭的一声，剑影全部破碎，祸剑的口中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看着天上自己的剑阵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粉碎，心中的不甘满溢出来，他死死地抓着自己最后的剑，朝天上的千颜冲去。 一只手洞穿了祸剑的胸口，千颜的手掌刺穿了他的胸，而他低头，只能看到那道凌然的美丽身影在空中消失。 千颜抽出手，手上的血迅速蒸干，而祸剑失去了支撑，缓缓掉落岩浆中，岩浆并没了他的身躯，冒出黑色的烟，而他的身体在火光之中化为了焦炭。 “嗯，还剩两个。” 千颜看向远处，狂兽和宫本武藏在废墟之中站起来。 宫本武藏的身体变得虚幻起来，他用炁调理自己的身体，而他的双刀上开始附加诡异的雷电。 戒律·电闪。 狂兽冲了出去，他不认识宫本武藏，宫本武藏也完全不知他的身份，可两人为了对抗这个会给世界带来灾厄的恶魔选择了联手。 狂兽的身躯变得高大，他的戒律已经临近崩溃，可他还是毅然决然继续使用，手中化为了一只熊掌，从侧面笼罩千颜，而千颜则是一脚蹬着地，左手微微举起，巨掌砸在她的左手上，双方的表情都变了。 恐惧的神色出现在狂兽的脸上，而千颜则是微笑了起来，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巴掌和之前都已经有巨大的差距了，她咧开了嘴：“看来你已经到极限了啊。” “！” 狂兽想抽出自己的手掌，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巨掌竟然被千颜给捏住了，像是在捏一只蝼蚁一样，可从视觉效果来看，千颜才是那只蚂蚁，狂兽幻化出来的熊掌比千颜的上半身都要大，可千颜的轻轻一捏，就让狂兽动弹不得。 砰—— 所有的指关节和骨骼破碎，千颜轻松捏碎了狂兽的手掌，甚至没有来得及呼喊，千颜的拳头就砸了过来，砸入狂兽的胸口，狂兽的背部突然隆起一个巨大的包，脊椎贵在一瞬间被冲击力冲塌，他吐出一口鲜血后，被砸飞砸入了视线的尽头，空中的狂兽慢慢合上了双眼，刚刚的一拳甚至震碎了他的所有内脏，连一点存活的机会都消失殆尽。 他死前在飞速掠过的景色中，又看到了宫本武藏，两人的视线相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绝望。 这是一场难以跨越的天堑的较量。 有时候宫本武藏只觉得自己并不是在跟一个“敌人”战斗，而是在跟一种法则战斗。 而千颜的法则，就是“强硬”。 她的衣服到现在连褶皱都没有出现…… 第330章 电闪 这种巨大的实力鸿沟让宫本武藏都有些感慨，果然，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强大。 他的一种直觉并没有出错，他面对的似乎并不是一个人，并不是千颜，而是千颜所代表的一种“法则”，在这种法则面前，人类只是一只蝼蚁。 如果地球上突然出现了地震，那么怪罪地震是最没有用的，因为地震只是一种自然运动，只是一种自然灾害，因为地震而造成的损失，就去骂地球，骂大自然，其实只是虚空索敌……因为正是大自然让人类延续至今的，因为地震就觉得地球有问题说到底只是人类的自尊心作祟。 受到了伤害，就要想办法去怪罪别人，地震了，那就怪地球，这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联，自古以来就有地震，板块运动和地壳运动每分每秒都在持续，我们人类是去适应大自然的而不是因为大自然的各种规则而去埋怨的。 也许在人类的眼里，地球做了很多伤害人类的事，可其实……地球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只是照常公转自转，然后自身的地壳开始发动变化，仅此而已。 你自以为憎恨的人，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你。 就像是千颜。 “有意思。” 千颜也吐露了这么一句话。 祸剑和狂兽拼死拼活想要对战的对手，被斩杀后，竟然只是勾起了千颜的一句有意思，应该说，不愧是使徒吗？ “你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杀害人类。” 宫本武藏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因为高天原的复活，就是需要这个世界的樱之国，消失。”千颜漫不经心地回答，嘴角并没有一点严肃，“高天原和樱之国并不是死敌，但是一方要存在，另一方就不能出现，这是铁则，所以为了我们能够出现，只能请你们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 宫本武藏也算是找到了一些问题的答案，也就是说在千颜和宿傩的眼中，他们并不是觉得残害人类的生命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只是因为高天原需要存在，所以他们必须要把樱之国给覆灭，就此而已。 “那我更不能后退了。” “你后不后退都没什么区别。”千颜说着，脚尖点地。 下一刻，她的身形又消失了，而在原地留下了巨大的坑。 尘土飞扬的瞬间，宫本武藏隐隐约约感受到了，那诡异的杀气，他的双刀上开始弥漫着电光，戒律·电闪，这是他的戒律，在八岐家中的戒律之中算是很低下的戒律，说是跟电有关，但其实也只是能够把电附加在某种物体上…… 比如，刀上。 鞭腿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侧，宫本武藏双刀一瞬间组成了交叉格挡，电火花萦绕在刀刃上，千颜的一脚侧踢砸在了刀刃上，宫本武藏架着刀被击退数十米，地上的脚踩出来数十米的轨道，而千颜的攻击远远没有停止，下一刻，她箭步而出，身体像是鬼魅一般隐入空气，其实那是因为她的速度实在太快，空气会被那恐怖的震爆撕裂，空间也在微微扭曲。 是拳头。 宫本武藏凭借着自己在深山中的修炼，已经知道了人体的结构能够在空气中发出怎么样的微鸣，他无比确信，这就是拳头的攻击。 果然，千颜的身影从宫本武藏的身后袭来，右拳砸在宫本武藏的后背，而宫本武藏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经验，在攻击命中前的一刹那将刀放在自己的背后，拳头砸在刀刃上，伴随着电闪的类鸟鸣声，宫本武藏的身躯被巨力又一次掀飞。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哪怕宫本武藏已经大概知道了千颜的攻击流程，可也只是拿出刀来防御，连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下一瞬，千颜来到了宫本武藏的脚下，一击升龙拳砸在了宫本武藏的下巴，宫本武藏被巨大的力道向上飞去，而千颜身形一动，已经早就在半空中等着宫本武藏。 “也许，我就是在等这一瞬间。” 宫本武藏被打的扬起来的头颅，突然平视着前方的千颜，手中的双刀瞬间挥出，数百道雷电斩击在空中形成了牢笼，天上的乌云开始扭曲，雷电似乎在怒吼。 是的，宫本武藏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他知道自己不是千颜的对手，但是他看向上方的灰雾，灰雾乌云扭曲着的中心，有恐怖的雷光在闪烁，也就是说，这里准备下暴风雨，而自然界的天雷，就是他最后的武器！ 戒律·电闪，在平时的环境里被八岐家的鉴定机构评定为并没有多少用的戒律，哪怕是能够附加在刀刃上，但那也只是因为宫本武藏本身的剑技一流，所以看上去威力不俗，实则戒律的帮助微乎其微。 可是在暴雨的天气，有暴雷的雷雨天，他的戒律出奇的有效。 大气粒子摩擦产生的雷电，竟然会因为戒律·电闪的电火花，而在天地间形成连接…… 也就是说，宫本武藏的戒律，是可以引雷的！ 伴随着电击的斩击挥砍出，形成密闭的大网切割着空气朝千颜撞去，而千颜和往常一样，伸出手，所有的斩击化为光点破碎，她就是强的这么不可思议，所有看上去很强的杀招，在她的一挥手下都会支离破碎…… 可这一次，宫本武藏的杀招还没有到来！ 天上的雷电感受到了连接，突然一道巨大的雷电刺穿了云层，一道巨大的光柱笔直落下，贯穿了天与地，幸存的八岐家人员看到了那宛如神迹一般的景象，以及被雷电的电柱笼罩的千颜。 她的身躯被雷电光柱笼罩，身体上下开始被雷电涌入，数不清的电光从她的身上迸发出来，自然界的雷电带着法则之力狂轰滥炸，在千颜的身躯上爆开。 砰—— 雷电迸溅，火花飞升，四周被雷电的落雷轰炸崩裂，千颜的身躯在黑烟之中缓缓落下。 她砸在了地上，而宫本武藏也垂直落到了地上，他的下巴遭遇重拳……身体也撑不了多久。 第331章 王与战士 暴雨落下，灰雾凝聚出来的乌云盘踞成数不清的漩涡，而在漩涡的中央，雷电若隐若现，暴雨席卷着这个岛国，潮水疯涨，海浪狂妄地拍打沿海的所有防水设施，可哪怕是冬京也没有能够建立起阻挡海啸的有力措施。 气象台在海啸的第一时间就发布了人员疏散名单，号召人员往地势高的地方离开，地面上的水位还在不断攀升，下水道和排水道早就已经被灌满负载，下面的污水顶破井盖灌了出来，而设立在各处的蓄水池早已经到了极限水位，这已经不是自然灾害了，这是神明对人类的惩罚！ 八岐家的辉夜接管了所有的外接显示器，在上面颁布撤离的通知，并告知所有的樱之国人，想尽办法，活下去。 终于，在一声声通告和漫天响起的警报声中，有人崩溃了。 他们大吼着，冲出房屋，卷入了水浪之中，腥咸的海风冲入各家各户，海水冲进每个人的家，把所有的家具给卷了起来。 “真是地狱般的景象。” 源临竹放下犬山鸣，“现在，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就像广播里说的那样，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是，大家长。” 犬山鸣破泣为笑，“你也一样。” “当然。” 源临竹不经意地回答，他的神情严肃，完全不知道吴劫和陈天到底去哪里了，很快，源临竹就知道了。 宿傩站在远处的房顶上，脚下就是腥臭翻滚的海水，他挥出手指，无形的斩击将平面上的一切水滴和风切割开，直至源临竹的眼前。 无形的斩击，目前为止，宿傩还没有看到过，能够防御自己斩击的人。 他的“斩”是神权，神的权柄，人类是不可能抵挡的，哪怕是吴劫用爆血后的杖刀也会被震的后退。 这已经是人类能够做到的顶峰了。 宿傩的眼瞳急剧收缩，他看到了诡异的一幕，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 源临竹伸出自己的手，将那无形的斩击给握住了。 斩击不再继续前进，而是源临竹彻底阻挡了下来，他身后的海水被一瞬间震起恐怖的巨浪，足以说明这发斩击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被什么戒律能力给抵消…… “用手，就能抵挡我的斩击？”宿傩的表情一震，“人类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怪物了？” 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他的脖子就被掐住了，源临竹的手死死掐着宿傩的脖子，指尖捏的宿傩的皮肤下凹，宿傩被捏着举起，明明他的身高和源临竹差不多，可在他的手里却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难以置信……” 宿傩的表情十分精彩，“你竟然，比吴劫更强！” “吴劫？他怎么了？”源临竹挑眉。 “他死了！” 宿傩大吼着，声浪振动着脚下的海水，他的双手交叉在身前，十字斩出，地表的海水被切开巨大的十字沟壑，所有的海水没有填补上，而源临竹的身体不为所动，斩击就好像被他的身体完全给抵挡住了一样。 “怎么可能……” 第二个同样的事实摆在眼前，宿傩还是感觉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的身体……” 据他所知，拥有如此身体强度的，也就只有千颜。 人类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强大的身体素质？ “很惊讶吗？”源临竹微笑着，手臂一挥，宿傩的身形被甩飞，席卷着海浪撞到了远处的房屋上，最终滑落海水之中。 片刻，海水翻腾炸起，宿傩的身形从源临竹的身后飞出，神权·斩释放到极致，手中不断挥舞着自己的斩击，海水、房屋、磅礴的暴雨、若隐若现的闪电，都在一瞬间被切割，成百上千的斩击攻击向源临竹。 “你只会这一招吗？” 源临竹右手捏拳，朝自己的身后挥出直拳。 一瞬间，地表的海水开始翻涌掀起巨浪，狂狼的飓风直接将源临竹身前的百米海水分开，那场景简直就是摩西得到了上帝的指示将大海分割开！ 一拳的拳风，就将海水分割开，而气浪的尽头，就是宿傩的身躯。 砰—— 就像是撞上了一个坚硬的钢铁一样，宿傩的身体倒飞而出，砸入海水之中，哪怕是在海水巨大的阻力下，他也在海中撞碎了一座又一座建筑。 四周的海水染上了他淡金色的血液，他还是无法相信，为什么会有人类能够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 宿傩的情绪开始剧烈变动，一瞬间，身上的符文开始闪耀，正如同他的头颅被斩下后发动的术式，恐怖的能量在他的体内炸开，四周的海水开始沸腾起来，所有的海水被翻卷着通天而起，巨大的海龙卷从水面上直冲云霄。 源临竹淋着暴雨，水滴从他的脸颊滑下，在他那英俊的脸庞上更添了几分的忧伤，如果有人在现场应该就能看到，竟然有一个相貌英俊的人竟然能够完美融入狂风暴雨之中，毅然不动。 他就像是樱之国古代里描绘的能够斩尽恶鬼的须佐之男一样，身姿笔挺，神色凌然，刚正之气在他的身上散发着。 他是樱之国的王，也是守卫樱之国平民的战士。 “凭什么！” 宿傩的身形在海龙卷中炸开，海龙卷被拦腰折断，宿傩身上的符文全部闪着光纹，他看着源临竹，一瞬间飞出，两个身体相撞在一起，双方都被对方给震退，四周的海水又一次被炸开，恐怖的气压把下落的雨水都给卷飞到别处。 可这还没有完，踩着海水刹车的宿傩双手一动，两发斩击同时斩出，在这个状态下的斩击，速度和力量都更胜一筹！ 源临竹在后退之中，身形微动，躲过了第一发斩击，而后一发斩击被他挥手斩下，他也发出了类似斩击的攻击。 这一幕让宿傩震惊，但他发现，那并不是无形的斩击，而是因为源临竹的身体实在太强悍，笔直挥下就能通过改变气压形成高压的风刃，是风刃斩断了自己的斩击。 第332章 所谓强者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源临竹站在水面上，四周的雨水重新降下，刚刚组成的风压竟压制了卷落的雨水，而没有再发动攻击的二者就这么对峙着，雨水化为了帷幕在双方的中间降下。 这是中场休息。 吗？ 宿傩的表情变得狰狞，“只有我嘲讽人类的份！区区一个人类，竟然敢嘲讽我！你算什么东西！” “能够打败你的东西。” 源临竹冷冷地回话。 宿傩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扭曲起来，他第一次感受这种耻辱，身上的蓝色光纹都开始变得暗淡，他就像是被戳中内心心事的孩子一样，开始大发雷霆。 “感谢你，吴劫。”宿傩的表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人形，“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一种能够提升自己最后的办法……” 他身上的蓝色光纹一瞬间打开，漆黑的雨夜之下，他的身体宛如蓝色灯塔，光芒在他的符文纹路上开始汇聚，爆发了比刚刚更加惊人的态势。 这一次源临竹也不再轻挑，他从口袋里拿出剪刀，把后脑勺的辫子给剪了下来，辫子垂直落地，洒落在地上的积水之中，慢慢没入了黑色的水面。 长发本就是他为了担任家族领袖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协，樱之国是一个讲究传统的国度，在这里要当领导者，就要打扮的跟一个古人，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他听到了人们的哭喊声，而没能阻止这一切发生的人就是源临竹，他已经不配做八岐家的家主，这个古老家族的王，在今天已经名存实亡。 “来吧，宿傩，我要把你命，献给这场灾难里丧生的人们。”源临竹的头发被海风吹起，脚下已经被海水冲垮，可他的身影仿佛贯穿天地般巍然。 “人类，你要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宿傩的肌肉隆起，体表的纹路光芒闪耀，和吴劫一样，他也使用了爆血，宿傩并非只是会斩击的莽夫，而是他的神权·斩实在太强，哪怕是在高天原内，也难逢敌手，所以他对其他的技能完全没有任何的上心。 所谓的无敌寂寞就是如此。 他因为只需要自己的神权·斩，就能够睥睨天下，为什么还要用其他的手段呢？ 直到吴劫将他的头颅砍下，他才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所谓的井底之蛙，一直都是自己。 哪怕是已经站在人类顶点的人，都还在想办法战胜敌人，越强的人会越珍惜性命，可吴劫违反了这条常理，他用爆血把宿傩逼入绝境，不得不提前透支符文之力来强行复活一次，造成的损害还不可逆转，这放在以前简直不敢想象。 人类竟然对神话里的生物，挥出了第一刀。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源临竹！” 宿傩身上爆发着蓝色的光芒，下一刻，他的身形飞闪出去，地面上还残留着他那蓝色的光轨，一瞬间，他就来到了源临竹的身前，十只手指猛然交叉挥出。 一根手指对应的是一发斩击，可源临竹分明感受到了百道斩击！ 他的斩击数量竟然在成倍提升！ 斩击切开了海水，切开了空气，切断了空间和落下的雨滴，一瞬间斩击就覆盖了整片空间，哪怕是连雨滴都没有躲过，所有的事物被斩开，这就是神权的真正力量！ 源临竹的脸上被割开几道血痕，并不致命，可这是关键的一步。 他面对之前的斩击明明都没有被伤到，可是这一次宿傩的强化竟然在源临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果然！我在变强！” 宿傩狞笑着，蓝色的光芒绽开，下一刻他出现的地方是源临竹的身侧，一记鞭腿砸在了源临竹的胸口上，源临竹的身形倒飞出去。 这一次直接让他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这还远远不是结束，宿傩踢飞的距离竟然已经超越了海水席卷到的区域，源临竹砸在了最后一栋摩天大楼上，他透过飞过来的洞，看到了宿傩的身影。 宿傩穿过源临竹撞开的一个个洞口，又一次来到了源临竹的身前，双手合在一起化为了一个合拳，猛然砸在源临竹的头上，源临竹被巨力炸开，砸开一个个地板，整栋摩天大楼分崩离析，上方传来了空气呼啸和数不清的电缆、墙体破裂的声音。 砰—— 在源临竹撞到地面上之后，还炸开了一道巨坑，宿傩站在顶楼，感受着摩天楼的摇摇欲坠，在大楼倒塌的瞬间，他的斩击又一次释放。 整栋建筑被切开成石块的大小，朝地面砸去，空气中满是看不到前方的灰尘，碎石簌簌而落，将源临竹的身躯砸入地表之中。 这还没有结束，宿傩闪身，来到了地面上，看着建筑物被轰成了废墟，手中的斩击依然没有停下，一刀斩出，斩开了尘埃，两刀斩出，斩开了碎石废墟，三刀继续斩出。 每一刀都切割着空气，四周全是无形的斩击切割空气的尖锐咆哮，宿傩挥一次手，难以忍受的噪音就在地面上爆开。 一旁百货商场里的玻璃全部被震碎，人们在商场内部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 “喂喂……那是什么？” “那个发光的……是神明吗？” “是神明来惩罚了我们了！？” 宿傩停下了手中的斩击，他不知道源临竹死了没有，但他更加在意还苟延残喘的人类，他伸出手，笔直挥砍，整栋百货大楼被切开两半，钢筋混凝土裸露在墙体之中，切口无比平滑和工整。 而刚好在分界线上的人们，则是感受着身体的一股瘙痒，刚想去挠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断成了两节，意识也彻底消散。 “啊！！！” 一个女生大声尖叫了起来。 猛然地表开裂，大楼开始分离，失去了混凝土和墙体的支撑，体积较小的另一边开始坍塌，人们在分界线上互相对视。 “救我……” 坍塌的那一方看着下面的建筑开始歪着倒塌，发出了绝望的叫喊。 而站在大楼另一侧没有坍塌的那一方，只能目视。 第333章 无尘领域 房屋失去了承柱和各式的混合支撑结构，下场也只有一个，这些结构哪怕是地震都能够结实地扛下来，可在宿傩的斩击面前也只是薄纸片。 建筑开始轰塌下去，分界线上的人直接被斩成两段，而分界线两旁的人，一方的目光如同死水，等待着建筑倒塌掩埋，一方只能看着对面的建筑看着他们慢慢被落下的石块砸的粉碎，血液从碎石堆之下流淌出来，石头能够挡住物体，但却挡不住血液。 这是只有血的地狱，每个人都看着废墟之中溅出来的血液，有的人惊叫，有的人沉默，有的人放下了手机，双手合十，开始祈祷神明的拯救。 可他们不知道，毁灭他们的，就是神明的使徒。 宿傩回头看向这边摩天大楼的废墟，路口上的红绿灯开始快速闪烁，似乎蕴藏着不安。 “嗯？” 他似乎听到了声响。 掩埋着源临竹的废墟突然爆出恐怖的气压，所有的碎石一瞬间向上升空，碎石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给压成了齑粉，粉末飞舞着，笼罩住了宿傩。 这股奇怪的感觉，让宿傩的眉头紧皱。 灰尘飞舞之中，源临竹的气息变了。 之前他的气息狂暴、猛烈，宛如一头暴躁的凶兽，可现在源临竹就站在灰尘之中，静静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宿傩的斩击到处狂乱飞着，切开了百货大楼、商店、写字楼、远处游乐园的旋转摩天轮也被削去一个棱角。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在祈祷，有人在沉默，有人在无限的绝望之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宿傩，已经够了。” 源临竹慢慢踏出一步，带着无形的压力朝宿傩走去。 “我说了，你已经输了！” 宿傩手臂一挥，无形的斩击似乎要切开时间，周围的树木、绿化带、水泥路、汽车全部被斩断，飞速往源临竹的身上袭来。 那斩击仿佛能够切开整个世界，带着无言的肃杀。 刚刚已经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源临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使用符文强化后的斩击，现在的宿傩，已经能够伤到源临竹。 他自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周围的一切都被斩断，碎屑散落在空中，他已经看到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这一次，也会重新上演。 吭—— 斩击落到实处，没有再移动。 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斩击。 可源临竹身上的武道服并没有一点损伤褶皱，他就站在那里，无形的气场散开，斩击撞到那无形的力场之中，消弭于空气之中。 宿傩没有看到自己眼前的一切被斩开，满脸的惊恐：“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斩击……” “不可能……” 宿傩十指伸出，神权·斩释放到极致，又是同样的百道斩击一瞬间飞出，笼罩了这片商业大街之中，所有的一切被这百道斩击斩断，炸起的尘土和掀翻的地表证明着自己的斩击依然所向披靡。 可在那尘幕之中慢慢走出的身影，依然让宿傩下巴合不拢。 “怎么可能……” 源临竹走出了灰尘，身上没有沾到一点尘埃，所有的尘埃掉落在他的四周，没有一粒粉尘能够贴到源临竹的身体上，这荒诞离奇的一幕连宿傩都为之不解。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宿傩很快就发现了，灰尘别说碰到源临竹了，还在逃离着源临竹，源临竹的身体四周，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力场，将所有的东西排斥在外，哪怕是灰尘也不例外，他每往前走一步，那无形的力场就把原定路线上的尘埃给弹开。 “这是……” “神权·无尘。” 源临竹慢慢地走着，说出了自己的权柄。 “神权……” 那两个字让宿傩愣神，“为什么，为什么人类，为什么人类……为什么人类会拥有神权！” “……” 宿傩一脚踩在地上，把水泥路给崩出粉末，他的身形一瞬间飞出，在那无形的力场面前，宿傩伸出了自己的拳头，猛然砸向源临竹的脸，可那无形的力场挡住了宿傩的拳头。 在力场的外围，宿傩发动着斩击，可那斩击碰上力场就会被吞噬，无形的斩击能够切开万物，可是却切不开液体和气体。 而现在，力场就是那个液体和气体，就算斩击能够切开一瞬间的原子，可其他的液体和气体也会慢慢补充过来重新填满。 神权·无尘。 只要张开无尘领域，所有的一切事物都无法进入源临竹的领域，就算突破到领域内，也会被无限地削弱，这个能力在八岐家之中是毋容置疑的第一，在其他人使用“戒律”的时候，源临竹就因为继承了源家的血脉，成为了八岐家内三家之首，成为了八岐家的领袖，一直战斗到今天。 “宿傩！” 宿傩的拳头停了下来，在他的面前，源临竹将领域释放到了极致，拳头和斩击已经无法进入源临竹的身旁了，而等待宿傩的，就是源临竹那慢慢合拢的拳头。 “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残害我樱之国的人民，我今天，就要为了所有被你夺去性命的人，送你下地狱！！！！” 无尘领域笼罩住宿傩，而他在进入了领域后，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无尘领域的效果是将所有的异物隔绝开，而宿傩身为领域之中的“异物”，被无形的压力按压得完全动弹不得，源临竹握着拳头慢慢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宿傩就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在成倍提升。 离源临竹越近，越感觉自己的身体会被那无形的力场给碾碎！ 难以形容的重力压在宿傩的身上，宿傩怒吼着，身上的蓝色光芒最后一次迸溅，可源临竹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所有的力量都被摁死在身体之中，动弹不得。 “这一拳，就是为了逝去的生命。” 源临竹猛然收缩自己的无形立场，圆形的力场只包裹在了源临竹的拳头上，这是隔绝一切的拳头，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宿傩看着那拳头在自己的眼前不断放大…… 第334章 死亡 宿傩回想起了很多事情。 在高天原，他是一个很弱小的战士。 两万年前，并不是什么神秘无比的时代，人们在神明的带领下过着井然有序的生活，虽然那个时候的生活水平并不好，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在那个时候，通过自身的实力跻身于神明身侧是一种能够提高社会地位的方式之一，听说只要开始侍奉神明，就能获得永生的寿命，并且会赋予至高无上的能力，虽然会被抹去一些性别特征和各种各样的情感，但每个人都觉得，侍奉神明是一种无上的荣光。 可宿傩的父母天生孱弱，在其他人安居乐业狩猎养家的时候，宿傩的父母给他提供不了任何的帮助，所以他的身体非常孱弱瘦小，这在以战斗为生的高天原是一种大忌，弱者是会被遗弃的，所以宿傩从小就被欺凌，没有人在乎他，更没有人在乎他的家庭。 那个时候的宿傩就发誓，一定要变强，强大到连高天原的主宰神明都要高看自己一眼，为了这个目标，宿傩拼尽全力，锻炼自己的身体，可效果甚微。 这一切最终还是在他的成人礼上出事了，高天原的成人礼是一件大事，可宿傩迟迟拿不出自己变强的周围的人进入了护卫队，在神明的身侧开始侍奉神明，可宿傩依然浑浑噩噩，所以在成人礼上，没有人出席，包括父母。 这是一场孤独的成人礼，能够证明宿傩已经长大成人的，就是心底的仇恨。 他忽然觉得高天原的一切是那么的愚昧和无聊，他开始到处惹事生非，专门欺负弱小。 是的，强者都在追求变强，而宿傩只喜欢与弱者对战，为了证明自己变强了，到处寻找弱者。 在其他的强者不断挑战自我，挑战更强者的时候，只有宿傩跟一个另类一样，如果对方的实力在自己之上，就立马放弃战斗，而面对比自己弱小的敌人，他又会露出狂妄的爪牙，这些事情成为了宿傩的座右铭，可高天原是一个崇尚武力的世界，很快宿傩的事情就被传开了。 而自己的父母以自己的孩子为耻自尽，宿傩依然面不改色，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辅佐神明？ 为什么要辅佐？ 为什么要以武力唯尊？ 我就欺负比自己弱的，你能怎么样呢？ 越来越多不好的传闻出去，最终护卫队看不下去了，以欺凌弱小的罪名给宿傩扣了起来，可相关的条文中本就没有能够审判的条例，最终也只是把宿傩关了几天又放出去了。 伊邪那美偶然的一次宴会中，从喝醉酒的人们那里听到了宿傩有趣的事情，把宿傩喊到了自己的身前。 宿傩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伊邪那美坐在王座的顶端，俯视着宿傩，就如同宿傩俯视着弱小的其他人一样。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王宫里聊了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出来的时候，宿傩已经成为了亲卫队的一员，成为了最靠近伊邪那美的人，而他身上也出现了由伊邪那美亲自赏赐的高天原符文之力和神权·斩。 依靠这个能力，他打遍了整个高天原，再也没有人能够跟他抗衡。 “我赢了。” 宿傩突然笑了起来，可全身断裂的筋脉和骨骼在发出悲鸣。 他的眼睛睁开了。 他并不是在高天原，而是在暴雨倾泻的冬京，在一番街商业街的尽头，他的四周全是碎片和碎石，在他的前面，是被洞穿的所有建筑物，粉尘簌簌落下，像是成人礼上自己自娱自乐洒下的花瓣。 源临竹站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所有的耻辱在一瞬间升起，宿傩突然回想了很多，他想到自己因为弱小被欺凌，而长大后的他也开始去欺负那些比他弱的人，甚至是小孩子都不放过，专门找几个小孩给他们打的哭天喊地。 这只是一个循环…… 宿傩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可直到，他看到了吴劫，他看到了源临竹。 他们没有因为使徒而怯懦，他们举着反抗的旗帜，向宿傩冲过来，忽然间，他想到了高天原的覆灭…… 数不清的人们举着旗子朝高天原冲过去，地上踩着的就是昔日皇帝的尸骨，人们叫嚣着砸碎一切，可宿傩知道，这些人类根本就扛不住他的一刀。 别说伊邪那美了，他们就连自己都打不过。 宿傩一直这么觉得，弱者是无法反抗强者的，哪怕数量再多也一样。 可那鲜红的旗帜飘扬在上空，仿佛一个全新的太阳在散发着光芒。 宿傩败了，高天原败了，被人类给打败了。 高天原沉底，宿傩看着四周的黑暗靠过来，慢慢合拢了双眼。 一切都回归黑暗。 而当他再次睁开眼后，他看到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房屋、温泉、电子设备，宿傩完全没有看到过的东西陈列在他的脑海之中。 吴劫搞错了一件事，他以为宿傩一出现在火山口，就要把人类全部杀光，可宿傩当时愣了很久，因为他想看看这个人类的世界。 弱者依然存在，他们的身体素质扛不住自己的一刀，可他们却建立了无比辉煌的世界，房屋一栋栋建起来，车辆载着他们前进，弱者们并没有像高天原那样被强者压迫，有法律保障弱者的生活，所有人互帮互助地度过生活，简直和当初的高天原成为了两幅相反的画面。 “原来，我一直是弱者。” 宿傩笑了一下。 为什么自己这么执着于要杀人，要把人们建立起来的各种大楼摧毁……恐怕自己……只是在嫉妒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生活在这个时代……这样就不必承受各种各样的欺凌。 源临竹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拳头，朝宿傩的头上砸去。 宿傩的身体上的蓝色光纹已经暗淡了下去，拳头砸在了他的头上，光芒四射散开，砰—— 拳头落于空出，而宿傩的头颅被无尘领域打碎，这一次头颅再也没能接回脖子上。 第一使徒，宿傩，死亡。 第335章 陈天归来 “宿傩，死了啊。” 宫本武藏听到了地上的呢喃，成群的雷电像是树枝一样在天上分叉降下，轰隆的闪电和雷鸣炸开了天际，地面都有不少的震动。 而千颜，从地上重新站起，她冷冷直视着天空中的宫本武藏，而宫本武藏继续挥动着那夹带着电闪的刀朝千颜冲去。 千颜慢慢举起了手，虚空一扫。 空气微动，似乎有尖锐的撕破声在空气中传来，宫本武藏下意识地提出两刀横在身前，片刻后，他的刀刃在空中破碎，像是被无形的斩击给斩碎了一样。 “怎么可能？”宫本武藏被巨力弹飞，千颜紧随其后。 空中，宫本武藏挥舞着断刀，可那破碎的刀刃千颜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锁紧拳头，一拳砸在宫本武藏的胸腔，巨大的力道将他的身躯砸入地表，四周已经没有任何建筑了，火山的岩浆已经开始蔓延，地震也在不断地冲击着地壳。 “噗——” 宫本武藏吐出鲜血，他想继续站起来，可千颜一脚踩到了他的胸前，似乎又有骨头碎裂的声响，他的肋骨已经被踩断了。 “没想到，宿傩也已经败了，那也没必要继续纠缠了。”千颜的神色变得冰冷，她举起手中的手指。 神权·斩。 宿傩的神权已经来到了千颜的身上，所以她才知道宿傩已经死了。 使徒身上的神权其实就是伊邪那岐的权柄，所有的使徒只不过是被神明赋予神权去战斗而已，而一方使徒死亡，神权就会重新回归，可现在伊邪那美没有降世，所以来到了能够承载的千颜身上。 斩击飞出，宫本武藏也没有了半点还手的力气，他闭上眼睛。 人类的力量果然还是无法跟这些怪物抗衡吗？ 吭—— 地表被斩击撕裂，地面上崩出百米的斩痕，可宫本武藏的身躯并没有在那斩痕之上。 千颜缓缓抬起头，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看向了远处。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扛着宫本武藏，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一瞬间来到千颜的脚下，把宫本武藏扛过去的，甚至千颜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踩着的东西已经消失。 也就是说，对方的速度远远在她之上，所以她甚至连人被救走了都不知道。 “咳——” 宫本武藏继续咳嗽着，暗沉的淤血从他的口吐出，他还能呕吐，那就说明他还活着…… 他抬着眼睛，看到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正在将他缓缓放在地上。 “还能离开吗？”黑风衣男人说。 “我的肋骨已经全断了。”宫本武藏抬着眼皮，已经神智模糊。 他确实从致命的斩击下被救了出来，但之前的伤势已经足以致命，只是时间问题，他抬头看向男人，“小心一点……那个家伙很强……” “没事，我更强。” 熟悉的声音似乎唤回了宫本武藏的神智，他凝神盯着眼前的男人。 “原来是你啊……陈天先生……” “嗯，我回来了。”陈天慢慢说着，“我想想，得找个人救你才行。” “那边那个小屁孩，还不过来把你们八岐家的人运走？”陈天看向了远处坍塌的房屋。 在房屋的废墟下，还有一个石墙没有倒塌，而此刻的石墙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樱井千织的露出惊恐的神情，“你……你是陈天？” “嗯，是我，你怎么没有离开这里？不过算了，把你们宫本家的家主带回去吧。”陈天说。 “啊？哦！” 樱井千织才发现陈天的身旁垂死的宫本武藏，“啊！宫本家主！” “小千织……” 两人似乎是认识的，陈天也没有说什么，“我先送你们两个出去。” “我还在呢。” 千颜突然开口。 她竟然在一瞬间，就来到了三人的身旁，冷冷地盯着眼前的陈天。 “不好意思，我先把她送走。” 陈天竟然面不改色地开口，就好像是在交代清洁工要怎么清理房屋一样稀松平常。 “我说了，别无视我！” 千颜纤细的手笔直一挥，神权·斩一瞬间挥出，可她的视线一瞬间黑了，地上的影子突然升腾而起，挡住了那无形的斩击，影子只是波动了一下，宛如水面荡起了一丝的波纹，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的波澜。 吴劫战斗了许久都没有找出来的神权·斩的破绽，被陈天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就是气液。 斩击能够对物质世界进行斩击，可是缺斩断不了空气和液体，只是让空气和液流一瞬间分离，可后续的依然会填补上。 更不用说身为影之国度的皇帝的陈天，影子就是所有斩击都斩不断的最终物质。 就如同二维的生物完全感知不到三维的存在，三维也同样无法影响只是一个平面的影子。 斩击被影子抵挡下来，千颜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她并没有停止攻击，樱井千织啊的一声抱头蹲下，而千颜则是握拳，一拳挥出。 恐怖的风压从拳头上炸开，尘埃被一瞬间掀起，千颜有自信这一拳就把陈天和身后的两人打成齑粉，四周的建筑被风压挤爆，地表崩断，这一拳的威力足以改变地形！ 尘埃散去，千颜才发现，自己的拳头好像被什么握住了。 当一切浮现在眼前时，千颜的瞳孔震动起来，她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陈天，举起手包住了自己的拳头…… 而陈天的身后，樱井千织茫然地抬着头，以为这里是天堂，而宫本武藏则是死死盯着陈天。 连宫本武藏都不知道，陈天是怎么接下这一拳的。 在陈天没有来之前，宫本武藏和狂兽、祸剑轮番一同对战千颜，那毁灭性的拳头打击每刮起一阵风，他们都知道，又要有什么东西被毁灭了，可现在，陈天竟然挡下了那一拳！ “怎么可能……” 千颜还在诉说着不可能，下一刻，她的脸就被包裹住了，陈天抓住了千颜的小脸，脚下蹬地，飞了出去。 千颜只感觉四周的风景开始轮番变化，最终停留在了火山口。 第336章 如何覆灭 砰—— 岩浆翻腾而起，千颜的身躯砸入岩浆之中，没了声息。 陈天一翻身，又回到了原处，他看向地上的两人，“走吧。” “啊？哦！” 樱井千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走，她是违抗了吴劫的好意，重新回到山梨县，没想到这里爆发了这么恐怖的战斗，以至于她只能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现在说要逃跑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地面上的影子开始化为液体一般荡漾，层层包裹住三人，樱井千织只感觉所有的光线都被吞噬了，随后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就已经来到了神奈川的高速路上。 “这里有几辆车，你开车带他离开，不要沿海过去，海啸已经淹没了冬京大部分的地区。” 陈天做着最后的交代，“如果还有八岐家能够调动的话，尽量救灾，还有很多人被困在地震和海啸之中。” “额……” 还没等樱井千织同意，陈天就已经往回走。 “一定要赢！”樱井千织突然朝他的背影喊着。 “当然。” 陈天身下的影子重新升起，吞没了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而他再一次出现的地方，又是山梨县火山脚下的小镇，这里已经没有一处能够看到人类生活的痕迹，建筑房屋全部被轰塌，靠近火山的建筑全部被岩浆浇筑成了各种石块，像是工艺品。 地面上的损伤更多，数不清的坑洞和刀痕，四周全部弥漫着难以忍受的有毒气体，火山喷发带来的一系列化学反应开始进一步蚕食，附近的绿植开始枯萎，地表下的生物难以忍受纷纷逃窜，已经没有生物愿意靠近这个无边的地狱之中。 可陈天还是重新站在了火山之前，看着火山又一次喷发。 天上的灰雾也让陈天有些忌惮，灰雾终于也是出现了，扭曲的漩涡阴云中间蕴含着数不清的怒雷，没有雨降下，可冬京那边又是海啸又是暴雨的，相比于这边来说形式也不容乐观。 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火山，也就是高天原重新复活的地点。 陈天必须要回到这里，这是一切的起点，也是一切的终点。 岩浆冲天而起，在火焰和流体包裹的亮光之中，千颜的身形在空中挥出斩击，所有喷发的岩浆被一瞬间斩断，熔岩砸向四周。 有不少熔岩在陈天的脚下炸开，可他只是缓缓抽出手，地上的影子慢慢升起一把漆黑的长刀，正是影刃。 十个猛鬼众的长老以生命为代价，封印了陈天数十个小时，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后果，陈天看着遍地的疮痍，冷眼看向空中的千颜。 “人类，谁允许你用那眼神看着我的？” 千颜爆呵，身形一闪而出，一拳砸在了陈天身前的地表，地面开裂，无数的地刺拔地而起，一拳造成的震动效果甚至比使用土相关戒律的猛鬼众还要强大。 他们穷极一生，以为只要不断提高自己的戒律就能跟神明媲美，可在这种怪物面前，他们的努力仿佛成了泡影一般虚幻。 陈天手中的影刃笔直横劈，所有的地刺一瞬间在地表皴裂，破碎之后掀起的尘土被飓风割开，是千颜的高速行进的身躯，她冲过了尘幕，抬起腿一个飞踢朝陈天的胸口袭来，可陈天则是微微侧过身子，躲开飞踢的同时抓住了千颜的脚踝，手中的影刃毫不客气地笔直挥下。 鲜血飞溅。 淡金色的血液充斥在陈天的眼幕之中，脚踝被砍下，连带着地面的地表都被砍出一道细长的刀痕，直指地壳。 失去了脚的千颜却没有一点慌张的感觉，横过来的腿部哪怕失去了脚也依然横踹了过去，陈天升起影刃，断腿砸在刀刃上，竟然没有再迸出鲜血，陈天立马就知道了，自己砍下她的脚只是她故意的。 陈天被巨力掀飞，双脚在地面上拖出痕迹，而千颜在地上把散落的脚放回自己的脚踝处，一瞬间又恢复了原位，所有的血都消失不见了，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能够光速再生吗？”陈天冷静地分析。 战斗并不只是实力的差距，观察和分析才能让人处在上风。 从刚刚简短的对战中，陈天收获了很多的信息。 首先，千颜的身躯不同于常人，她的血液是淡金色的，这种血液哪怕是基因突变都不可能会在人类的体内产生，所以千颜肯定不是人类，她只是一个和人类有着相同外貌和骨骼的另一种生物，这和两万年前恐怕也是有关系的。 为什么人类的化石很难存活，因为大部分都会被微生物分解或者是被各种各样的自然演化给吞噬，风化、火化、融化，被水给泡烂，都无法保存下来。 可火山里八岐家的勘察队竟然搜出来这么多的化石，那么他们的骨骼应该和人类只是构造一样，但实际还有不少的差异。 这并不只是陈天的推理。 另一个观测结果也让陈天大吃一惊，那就是千颜的身上，并没有炁的波动。 炁并不是人类的专属，大自然的万物都是有炁的，炁在人类的身上会尤为强盛也是因为人类获得了灵智，先天之炁有了突破，所以才区别成为其他的生物的智慧人种。 大自然的花花草草鸟兽凶兽，都是有炁的，只是不如人类这么多。 可千颜的身上，没有一点的炁。 也就是，她甚至都不是自然的产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万年前的人类，并不是人类吗？”陈天突然说道。 “嗯？” 千颜竟然很吃惊，“为什么……” 陈天的思考循序渐进，“两万年前……失落的文明，神明在地上天国行走……神明降世……却因为各种原因沉没消失……” “难不成……” 陈天一个古怪的念头升了起来，他心中的诸多疑点似乎串在了一起有了不少的想法。 从千颜来看，人类要是想战胜这种怪物显然靠团结是没有用的，那么……当年的高天原，到底是怎么覆灭的呢？ 第337章 串联线索 和吴劫源临竹对战使徒不同，陈天则是一直在搜集情报，很快他就有了各种各样的线索，一连串的可能性在脑海里闪过。 首先，人类的力量是无法媲美高天原的，就像是当初在九夏境内，炎黄二帝大战蚩尤，而那些老百姓显然不是战争的主体，而是靠炎黄二帝的力挽狂澜最终才将蚩尤打败。 从落日森林来看，里面的苗人各个都是实力不俗，虽然比不上陈天吴劫，但肯定是比都市里的一般人要强的，一些战斗的高手甚至初步掌握了炁，也有道级和法级的炁能力者，苗空更是苗人中的重量级，一个人就可以打整个族群，不过因为他也是自然天平的使徒，这点倒也没有那么的意外。 “看样子你已经猜到了很多事情。” 千颜冷哼一声，手中黑色的光芒闪过，“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带着你的不解下地狱去吧。” “嗯……” 陈天低着头思索，丝毫不管飞过来的黑色光芒，他随手一抬，就把那黑色的光芒给接了下来，拿到手上才发现，这是一柄黑色的长枪，而且并不是实体，而是一种能量聚合体。 瞬间，黑色长枪爆发出黑色的光芒，巨大的爆炸以长枪为中心炸开，湮灭着四周的所有物质。 黑色的爆炸光晕消失后，地面上只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这个坑洞坐落在火山的旁边，从天空俯视图看下去，已经完全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火山口。 主峰已经在各种各样的战斗中被摧毁了，山体沦陷，泥石被掩埋，岩浆在天空逐渐暗淡。 “死了吗？无趣。” 坑洞中再也没有陈天的身影，千颜以为他已经彻底死绝了，慢慢回头，而她脚下的影子发生了颤抖，一把黑色的长刀从影子中钻出，千颜一瞬间就避开了那升空的长刀，而她的脚下，影子还在不断变化。 一只手伸了出来，抓住千颜的脚踝。 “我去？这是什么！” 千颜想挣脱开那手的束缚，可那手上的力道让千颜的力都被消除，似乎用了一种诡异的手法。 消力。 陈天领悟的太极拳法的极致应用，下一刻，他用力将千颜拖下影子之中。 千颜在惊恐之中，慢慢沉入她脚底下的影子之中。 世界被黑暗包围，她四处查看，看不到陈天，也看不到任何的物质。 “欢迎来到，影子的世界。” 陈天的声音从四处传来。 千颜手中又凝聚出黑色的长枪，她不知道陈天的位置，所以长枪没有掷出，捏在手里等候着陈天的现身。 “这里！”陈天突然在黑色的世界里冒出来，喜笑颜开地看着千颜。 “去死！” 千颜毫不犹豫，在陈天的身影出现的瞬间，手中的长枪猛然投掷而出，长枪贯穿了陈天的胸膛，随后又一次发生了巨大的黑色湮灭波。 “这就是我的神权，湮灭，你一定无法想象吧？只要是有物质的东西，都会被我的能力毁灭！人体、泥沙、氧分子、水分子……一切……都会被湮灭！” 千颜看着陈天的身形被“湮灭”吞噬，冷眼旁观。 “是嘛……”陈天看着自己的胸口被贯穿的地方，确实已经开始化为尘埃飘散，他苦笑道：“唉，果然还是赢不了啊，这个神权太厉害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陈天看着千颜，“神权是什么？我只知道有戒律……” “呵，看你快要死了，那我也不介意跟你透露一些事情。”千颜微笑着开口，“你们这些人类啊，获得了超凡，就以为这是什么人类本源之中的天赋吗？搞笑！这些所谓的超凡能力，本来……就是全部起源于神明的！” “啊？” 陈天疑惑地询问，“可是……” “哪里有什么可是……你们人类之所以能使出操纵风、操纵火，这样的戒律，那是因为神明留下的遗产……”千颜开口说道，“无知的人类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超凡能力，是当初神战之后留下在现实的一种碎片而已……” “碎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天奄奄一息地开口，似乎下一秒就要死了。 看到他这幅模样，千颜也不禁得意了起来，“人类是不可能使用超越他们自身的力量的，所以人类的身体是承载不了‘神权’的，他们只能承受‘神权’分裂后的‘戒律’。” “神权……分裂成戒律？” “是的，戒律能力，说到底，也只是神权能力的一种分裂，所有能力的源头，都是神明，要不是当时那一场大战，元气大伤，神明也不至于没有回收戒律组成神权……就狼狈离开……” 陈天神色凝重。 千颜的一席话透露太多了东西。 戒律，其实是神权分裂来的？ 也就是说，戒律能力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神权”能力。 神权的能力可比戒律要强的多，仔细看宿傩和千颜就可以得出来这个结论，获得神权的对于使用戒律的，完全就是单方面碾压，那确实可以说明，神权就是戒律的上位。 而神权……应该就是神的权柄，神是有讲自己的能力抽离的方法的……伊邪那美应该就是把神权·斩，和神权·湮灭给了宿傩和千颜…… 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了神权…… 所以宿傩死后……神权回到了千颜的身上。 那么就有很多的问题迎刃而解，首先就是炎黄二帝和蚩尤的大战，从之前的各种证据都可以推断一些事情，那就是炎黄二帝和蚩尤，应该都不是真正的人类。 从他们的描述就可以看出来，炎黄二帝没有多少外貌的史料，可是蚩尤是有的，在各种典籍上，蚩尤的形象都是头上长着角的，可苗人陈天接触下来，也是正常人类的模样，也就是说，问题就出在蚩尤身上，他应该是在落日森林里接触了什么，血脉并不是纯正的人类。 炎黄二帝应该也是如此，史料里没有多少外貌记载，但应该也不是人类。 第338章 蜕变 很多的线索被整理了起来，陈天也开始进一步思考。 神明，那么什么才算是神明吗？ 也就是说高天原那个时候，其实是有神明的吗？ 这个神明，是戒律和神权的直接来源，但因为两万年前的一场大战，导致祂们的权柄分裂，散落在世界各处吗？ 那这里就有一个疑问，高天原里有真正的神明，毕竟伊邪那美是拥有将自己的神权分散给自己使徒的能力…… 那炎黄二帝的神权，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如果是不是人类的话，那么他们身上的血脉是传承自谁的？ 神权是怎么变为戒律的？戒律又要怎么做才能变成神权？ 有太多的疑惑。 陈天还想套更多的情报，“那……两万年前的神战……到底是什么意思？” “呵，这为什么要告诉你？那是我们耻辱的历史，你们这些低等的人类没有必要知道。” 靠。 陈天无语了，没想到最关键的情报竟然还无法取得。 “啊！我要死了！” 陈天哀嚎着，黑色的长枪终于将他的身体给化为尘埃飘散。 “呵……” 千颜冷笑着，开始思索起来，“嗯？人都死了，怎么这个影之世界还没有解除？” “因为我没死呢。” 陈天的声音从身后飘来，他握着影刃就站在千颜的身后。 千颜心头一惊，手中的黑色长枪几乎又是在同一瞬间化形，陈天的话音都还没有彻底落下，她手中的长枪就贯穿了出去。 长枪又一次洞穿陈天的胸膛，而这一次陈天也根本不装了，打了个响指，身体化为虚无消散。 “……” 千颜在这个完全黑暗的影子世界完全找不到方向，陈天躲在哪里都是有可能的。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这就要提到……我被吸收了一段时间的炁，整半天是因为我的刀在温养这么一个领域。”陈天说。 是的，之前他的所有炁都消失了，他还以为是自己被自然天平给封印了，但经历了影之国度的事情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影刃一直在吸收自己的炁，而影刃吸收到最后，最终化为了这么一个领域，影子的世界，一片漆黑，陈天进入其中能够规避所有的伤害。 这里是影子的世界，全部都是倒影，你杀死的人可能也只是一个倒影。 “可恶……” “不过缺点也是有的，那就是虽然我能把你困在这里，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陈天突然出现在千颜的身前，左手掐在千颜的脖子上，将她推到了影子世界外，重获光芒的感觉让千颜回过神来，双手下拉扯开陈天的左手，右手一瞬间又凝聚出黑色长枪，这一次她没有投掷出去，而是当做手中的武器朝陈天刺去。 锋利的黑色长枪带着湮灭的气息袭来，空中的各种分子和化合物发出了被湮灭的微鸣，而陈天则是举着影刃将黑色长枪弹到身旁，两人的位置现在是短兵相接，近身战对于千颜来说应该是有绝对的优势，因为她的身体并不是人类的躯体，她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和坚不可摧的肉体，但布置为何，看到陈天进入自己的内圈，她竟然有了一丝恐惧。 长枪一瞬炸开，而陈天则是随意地挥动影刃，湮灭的光环被斩断破碎，失去了武器的千颜终于能施展双手，左勾拳砸在陈天的胸膛，可却被陈天左手化掌给包裹住，身后的墙体被一瞬间崩裂，千颜咬着牙，右拳往陈天的脸上招呼去。 陈天慢慢放下右手握着的影刃，影刃跌入地面，沉入了两人的影子之中，而那袭来的右拳也被陈天擒住，手腕被握住千颜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慢慢流逝。 下一刻，她的身躯猛然暴起，左腿砸在陈天的腹部，肉眼可见的，陈天的腹部被凹下去，就连地上也荡起了冲击波。 可陈天依然没有一点事，他缓缓松开千颜的双手，微笑着伸开手，“来试试？” “嗯？” 千颜大喝，手中的拳头像是狂风暴雨一样砸在陈天的胸前、腹部、肩胛，陈天的肉体上会有反应，会被打出一个个下凹，可陈天就是没有半点动静，四周的地表被巨力炸开，每一拳都能刮起猛烈的拳风。 “怎么回事……” 千颜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慌乱了，她怎么也想不通，人类是怎么做到能够在自己的拳头下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消力吗？”陈天笑了笑，“你能把我的皮肤打下去，可伤不到我的内脏和肉体，因为我通过震动的方式将力道传导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听到这番话，千颜看向地面，果然地面被轰起一个又一个的坑洞，明显就是刚刚自己拳头的力道。 “怎么可能……人类怎么可能能够跟使徒抗衡！” 千颜愤怒着，拉开了身位。 “既然如此，那我也必须做些什么，在神明降世之前，必须，把你给铲除！” 突然，千颜的身上爆出无比恐怖的气势，上方的灰雾都凝滞了几分。 陈天也终于收起了嘻嘻哈哈的嘴脸，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在美丽华服的遮掩下，陈天没有发现千颜的身体上也是有蓝色的符文的。 千颜被衣服盖住的手臂上，蓝色的光芒闪烁，灰雾扭曲着乌云，雷电砸在小镇上，四周充斥着闪电的光芒，陈天抬起眼皮，看向了千颜。 千颜的神态也跟随着一同变化，她也不再是一副美丽淡漠的神情，她的脸上充斥着傲慢、狂妄、和俯视。 她似乎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渺小可悲。 这就是蓝色符文带来的强大增幅，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改变，连所有的气势都为之变化。 宿傩已经失败了，距离伊邪那美的降临还有不少的时间，千颜已经断定眼前这个人类会给高天原带来严重的威胁，所以她必须在这里斩杀陈天。 风云变化，光柱笼罩了千颜的身躯，光芒暗淡下去时，她已经完成了蜕变……！ 第339章 联合作战 漂亮国，国防部军事基地中心。 一辆重型卡车踩着巨大的轮胎缓缓进入办公区域，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氤氲的神情，如同阴云密布。 明明头上的天空万里无云，可每个人都如临大敌。 “部长，请求的电报已经发过来第二十次了，现在情况真的很紧急。” “港口二十架战列舰已经完成燃料装载，我们需要你的签字。” “无人机第六次侦查行动宣告失败，依然是那个诡异的灰雾，部长我们需要新一轮的方案。” 才刚下车，一堆人围着漂亮国的国防部长轮番转，空军总司令，海军总司令是最着急的两个人，他们手中拿着的文件已经加急过了，甚至都很潦草。 现在不是方方正正起草案的时候，现在是必须要动手的时候。 国防部长米格尔·斯威伏特完全不理会身旁的所有请求，径直朝办公室里走去：“不管再怎么紧急，该走的流程必须要走。”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跟着上去进入办公室。 拱形的办公桌对着的大屏幕上，已经将卫星的雷达地图给放了上去，从地图上方，只能看到樱之国已经被灰雾给笼罩，就像是有人在地图上放了一块污垢。 “米格尔部长，现在已经开会的时候了。” “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开会，这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秩序的问题。”米格尔的脸上完全看不到慌张的神情。 这也让不少的军官稍微松了一口气。 紧张的氛围有所缓解，可很快警报声又响起了。 “司令官，最新消息！” 空军司令埃尔文·史密斯看着拿出手机的秘书，“现在是开会的时候，别急着报告消息了。” “不，这是真的紧急消息！”秘书把手机摊开，“我们在距离樱之国2000海里的中途岛上部署的航空母舰遭遇毁灭性打击，有无法识别的导弹正在轰炸我们的军港！” “啊？” 海军总司令在旁边不敢说话，他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只是为了不想先熄灭大家的斗志所以没有提，可现在空军司令的秘书提出来他也不能装了。 “部长，我们需要战略部署和行动，必须，立刻，马上！” 米格尔坐在最前排的位置，盯着屏幕上的雷达上方地图，而随着报告的进行，中途岛上面的军港被轰炸，地图上也开始显现出来，军港的画面被切了出来，导弹依然在轰炸岛上的港口，说明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他们甚至知道部署在中途岛的所有战舰排布，正在用火力覆盖打击。 “这必然是超凡事件……只是我没有想到，竟然已经覆盖到一个国家上了。” 米格尔说着。 在场的人都严肃地点头，身为军方高层，自然是知道超凡界的存在的，可之前的超凡界说到底，都只是在民间有过一些传闻而已，哪怕规模扩大到一个城市，都能用核爆炸来掩盖，但现在樱之国直接被灰雾笼罩，这可就完全解释不清了。 “关于超凡界的对外公布不是这场会议议题，我们需要更快的战略部署，傻子都知道如果樱之国覆灭了，我们也快遭殃了。” 米格尔看向身旁的秘书长，“准备切……” “已经切好了。”秘书长拿起遥控器，摁下了按钮。 “米格尔部长你好，我是漂亮国总统特莱尔，现在我以总统的身份下令，全国进入紧急战备状态，军部所有的调令集中在你的手上，我们需要快速解决这起超凡事件，就这样。” 总统拖着黑眼圈，关闭了屏幕。 得到了授权和各种一级命令的权限在自己的身上开始解锁，米格尔也开始分析局势，“我们要确认一下九夏的态度，他们那边是怎么说。” “已经切入九夏的外交通讯网络。”秘书长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人。 屏幕瞬间亮起，议会的外交发言人陆光明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 同声翻译开始启动，开始沟通。 “外交部长，我需要了解你的权限。”米格尔说，“你们议会对樱之国的事情是什么态度？” “必须出兵的态度。”陆光明坚决地说道。 就连米格尔都吓了一跳，“部署如何？” “已经调集沿海的三个海军师团，总计二十架战列舰，三架航母，和五代战机，正在补充燃料，已经做好了出动准备。” “很好。”米格尔也直接摊牌，“传我命令，空军司令部在内部调集所有能够战时起飞的战机上航母，海军陆战队部署十个师团，所有在港口集结的战舰在补充好燃料后马上出发，我们离樱之国的距离太远了。” “是。” 海军总司令霍顿一愣，“那我呢？” “你就要麻烦一点了。”米格尔看向霍顿，“麻烦你，现在就乘坐专机抵达中途岛进行现场指挥，这里的远程调动总归是有延迟的，各个部门之间的协同会有分歧，所以在前线我们需要一个能够绝对的指挥官。” “谢谢你的抬举，我推荐副司令过去……”霍顿立马开始打圆场。 “霍顿司令，专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秘书长冷不丁地说。 霍顿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部署的，还是说这个会议就是为了把他送到第一前线的阴谋，他刚想跑路，就被身旁的两个警卫员给架住拖了出去。 “不行！埃尔文你也得陪我！”霍顿被拖出去，依然不忘喊着。 “没问题。” 没想到的是，埃尔文根本就没有逃避的打算，他整理了一下衣冠，跟随霍顿去停机坪准备专机。 会议室里米格尔继续和陆光明商讨联合作战的细节。 没一会，议会的国防部门开始接入了视频之中，开始商讨对策，因为时差的问题，漂亮国这里还是大白天，可东亚那边已经是晚上，为了调整时差还需要做一些战略准备。 联合作战的计策很快就商量了出来，议会舰队攻击樱之国西岸沿海，而漂亮国这边的部署要以中途岛为战略跳板，对樱之国的远程火力覆盖。 第340章 苗空 会议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才只商讨出最初步的联合方案，而且还是对各自作战的不同的让步和妥协。 毕竟两个大国之间的博弈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谈成的。 可是现在情况紧急，只要听说过超凡相关事件的，没有人会对超凡事件有任何的小瞧。 那诡异的灰雾，现在能够笼罩樱之国全境，那么明天也许就会笼罩在九夏和漂亮国的上空，这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坐在运输机的机舱里，霍顿无奈地看向窗外，本来就已经情况紧急了，没想到自己还上了这个贼船，现在想下去也没有机会了。 “嗯？那个人是谁？” 霍顿看道窗外的办公室外面站着一个人。 在作战会议室里，只要是有身份的人都会穿着官服或者军装，上面都有自己的军衔和各种身份标识，可外面的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任何一方的人。 既没有穿着官方的服装，也没有军装，仅仅只是穿着一件皮衣夹克，带着墨镜，金黄色的大背头顶在头上，听到飞机起飞的声音，还和运输机里的霍顿招手打招呼。 霍顿满头的问号，哥们你是谁啊？ 军队里有这种人？还是官方那边的？ 令霍顿慌张的情况出现了，皮衣男慢慢从怀里掏了一样东西，虽然距离在逐渐拉远，但霍顿分明看到，那是一把精装的手枪。 “嗯？埃尔文！快看！会议室外面站着一个拿着手枪的人！” 霍顿赶忙拉着埃尔文，而埃尔文只是眼里闪着精光，没有说什么，久久，他叹息后才开口：“还好我们走的早。” “你在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们不是被送走的，我们等下就要死了。” “啊？” 霍顿拿起对讲机，准备给会议室发送紧急通讯，通讯接通了。 而在对讲机里传出来的是数不清的桌椅倒塌声，以及数不清的枪声。 “喂！怎么回事！部长！你们那里发生了什么？” “这里遭遇了恐怖袭击！霍顿！你们必须赶去前线指挥，不然这次是真的没有生路了！” 通讯里传来最后一声爆呵，那是部长最后的嘶吼声。 很快，无线电里的声音被杂音干扰了，应该是有人破坏了通讯。 “怎么回事……” 霍顿抱着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露出凄惨的表情看向旁边的埃尔文，“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就算这一次不解决，以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事情等着我们，没有人能够逃脱，这就是一场席卷全球的诅咒。” 埃尔文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乎。 “靠，你早就知道会有人冲进会议室，所以你才跟我一起走？”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去麻烦自己，麻烦就会来找自己。”埃尔文冷静地谈吐。 “怪物。” 霍顿现在手里要是有手枪，先给埃尔文来一枪，然后再给自己一枪。 …… 九夏，议会，上京，战时司令部内。 刚刚开完作战会议的陆光明无力地瘫倒在座位上，他对身旁的秘书开口：“准备好向全世界公布超凡界的存在吧。” “可是……真的有必要吗？” “这已经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了，我们别无选择。” 陆光明看着窗外的天空。 现在的夜空和以往一样，点缀着繁星，月亮在云层中透露出圆形的光晕，可他知道，这种稀松平常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灰雾能够蚕食整个樱之国，那就说明超凡界的力量正在加速膨胀，遮遮掩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接下来就是开诚布公地执行战略的时候。 咚咚—— 敲门声响起来，场内的所有人都往门的方向看过去。 “这里是会议大堂，怎么还有敲门声？” 有人不解地开口。 要开会的人早就已经坐满了座位，就连坐在首席的陆光明都愣住了，“嗯？是谁还没有到吗？” 他扭过头，却发现所有带着名牌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也就是说，该来的人已经坐满了，刚刚开会的过程中也没有人通报有人缺席。 是谁这个时候敲门？ 秘书可没有想这么多，有人敲门，那就过去开门，这是一种刻在人心里的常识。 更何况这里是哪里？上京，首都圈的防卫力量都在这里，还要谁敢对这里动歪念头？ 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端正的西装男站立在门口，他微微鞠躬：“谢谢你，秘书先生，你开门回应了我，所以我会留你全尸。” 他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半点保留，直接传到了大堂里的所有人耳中。 而在秘书还懵逼之时，他的胸口就被洞穿了，那是一柄形状别致的苗刀，而来的人如果是陈天的话会很容易就认出来。 来的人……正是在落日森林里消失不见的苗空。 “额……” 秘书抬起头，看着苗空，可下一刻，苗空的苗刀横着抽出，直接将秘书的胸腔撕裂，鲜血遍地。 “警卫员！警卫员！” 陆光明冲着门口大吼，而台下的人拿出了自己的卫星电话，开始播报入侵警告，可无一例外，没有人回应他们，这里就像是一个被隔绝的世外之地。 “有意思。” 苗空提着沾血的苗刀，慢慢走到讲座上，和陆光明大眼瞪小眼。 “你……你要干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给你们一点活下去的希望。”苗空说。 “呵……你别想吓唬人，这里可是上京！防卫队马上就来，我看你能神气到什么时候？” 台下的一个议长立马就站起来驳斥，他没有时间坐下了，因为身体已经不受他的控制。 他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塌在了地上，脏器散落一片，而他的上半身，被苗空掐着脖子悬浮在半空中。 血液从他断掉的腹部往下滴落，腰斩是最痛苦的刑罚之一，人体维护身体运转的器官都在上半身，把下半身砍掉短时间根本不会去死，可失去了下半身，脏器也在不断下落，最终，恐惧拉着他下了地狱。 第341章 救下来了 “诸位，现在国家正在面临灭顶之灾，你们怎么能就这么袖手旁观？” 台上，有人正在激情演讲。 而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麻木不仁。 “你们为什么都这幅表情？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台下的人像是被抽光灵魂的木偶，痴呆地看着台上的人。 海水蔓延了过来，冲刷在街道上，房门没有闭紧的也被冲开了门，海水淤泥鱼类腥咸的海风一同灌入屋内，整个冬京仿佛变成了水上乐园。 演讲的人被水冲走，台下的人也一起被水冲走。 他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光芒，灾厄并不只是在物质层面给予人们重大的打击，在精神上的重创也难以媲美。 没有人想反抗，这种自然灾害已经失去了反抗的信念。 一间简陋的诊所内部，一个穿戴着鸟嘴的巫医打扮的医生坐在椅子上，外面是狂风暴雨和数不清的海浪溃坝，可室内安静的不像是正在遭受灾难的房屋。 上方的灯泡在海风的狂乱下微微摇晃，时不时的地震也让桌子上的水杯震出涟漪，可这个打扮成中世纪鸟嘴医生的男人坐在椅子前，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病床。 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的身体受了极为恐怖的伤。 应该说不是伤。 而是死亡的痕迹。 因为没有人觉得受了那种伤还能活下来。 对于死者，是不会使用“伤”这个词。 只有生物才会受伤，死者是不会受伤的。 “哦？竟然又有一轮新的血液在替换？” 鸟嘴疫医觉得这是一幕很奇怪的光景，开始在桌子上的笔记本里写写画画。 “胸腔被斩出两道砍碎肋骨的斩击，心脏位置偏移，肠胃扭曲，肝脏大出血，心房的输血开始暂停……可在新一轮的注射下心房开始往内脏处传输血液。” 疫医记录着自己的医学记录，觉得很不可思议。 “看来不是我的注射剂神奇，而是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啊。”疫医笑了出来，“扛了宿傩的两道致命的斩击，竟然还能活下来，有意思。” 吴劫躺在床上，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撕裂了，随后身体又开始重组。 他的炁给宿傩一记重创，可宿傩的斩击依然对吴劫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斩击撕裂，可又有什么力量拉扯着他的身体不让他被砍成碎片，也就是说，他的灵魂和肉体都在撕裂后又强行拉扯在一起……就像是切开的肉块内部，生出了各种结缔组织连接，然后结缔组织被砍碎，又生长出结缔组织连接肉身。 现在的吴劫就在这种无尽的折磨中只能痛苦地哀嚎，他的身体甚至连动都不能动，意识也是在恢复与沉寂之中来回拉扯。 有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经系统能够被支配，可刚想动，自己与身体之间的控制又被断裂，这种诡谲且痛苦的感觉只让吴劫崩溃。 他想最后一次抓住意识的回归，将意识复苏。 强烈的疼痛感让他睁开了双眼。 他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洁白的像是婚纱，他想看这个房子的四周，可眼珠子根本转不了，他就这么盯着白色的天花板。 “醒了？” 疫医在身旁还在写着自己的医学记录，“算你命大。” “唔……” “看来还说不了话，那你就静静听我说，”疫医合上了自己的行医笔记，“你算是倒霉且幸运的，倒霉的是你被宿傩杀了，但幸运的是，我没有让你死。” “额……” “不用说话，好好听，去理解。”疫医转过椅子来看着吴劫，“我在你的身体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你的某种能力在阻止你死去，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地方。” “戒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疫医自言自语，他也不知道吴劫到底有没有在听，他也无所谓，他只是想说些什么，“戒律能力，是一种被超凡界认为，是一种返祖现象的能力，比如，九夏人就觉得，戒律是来源于上古时代，那个时候人类拥有戒律，炎黄二帝也不像是正常的人类血统……” “但这种想法应该是错的，我的一些学说好像有了印证。”疫医说，“大多数人把戒律当成了自己的一种超能力，并且修炼自身的炁，去驾驭戒律，可看了你的身体，我发现了，戒律也是有一种生命的，只是这种生命不是我们广义上说的，能够活动、自主存在的一种生命体，而是一种必须要依附在人类身上，才能继续存活的一种形态生命。” 吴劫只感觉自己在听天书，因为他的大脑也受到了损伤，这个时候根本处理不了任何信息。 但他也能隐隐听出来，身旁自言自语的人，应该就是救助了自己的人。 我…… 没有死？ 这个发现已经足够了。 所以疫医的自言自语吴劫也只能尽力去听，听不听得懂就另说，脑子到现在都还是一片模糊。 “戒律，并不是上古时期的人类应有的，这并不是结果，而是一种过程，是神战过后的结果……神权被分裂了戒律，人类才能使用这种东西……人类的身体适应不了神权对应的神躯……嗯，很多笔记里都有写。” “不过嘛，我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戒律的持有者会在脑海里闪回一些记忆，但那些记忆，我想并不是之前同一戒律拥有者的记忆……应该是……神明的记忆。” “我的工作就是，在戒律能力者的记忆之中，找到两万年前的神战的真相，不过戒律的持有者实在太多，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但是，好歹有你在。” 疫医鸟嘴面具下的笑容显得十分阴森，从神态上更像是中世纪面对鼠疫爆发出无与伦比好奇心的医生们，他们不惧瘟疫，站在了前线上。 并不一定是多勇敢，但一定都对这种全新的病症怀有研究的求知欲。 而现在，一个完美的实验体就在自己的面前！ 第342章 戒律寄生 疫医缓缓摘下了面罩，露出他原本的面容。 “好久不见，吴劫。” 听到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吴劫想抬起头，可他现在完全没有身体的控制权，他只能尽力地发出呜咽的声音。 “江……子离。” 吴劫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那熟悉的名字。 江子离来到吴劫的身旁，“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相遇啊，我还以为你在最后一次狂龙中队的任务中死了。” 是的，此时站在吴劫身旁的，正是当年狂龙中队的军医，号称只要还有一块肉都能给你救活的神医——江子离。 “有趣，我已经研究戒律这么多年了，终于看到了戒律的另一面。”江子离从口袋里翻出另一个笔记本，“戒律拥有活性……” 他一边诉说一边把内容记在本子上，“我之前一直以为，神权这种东西，就算分裂成了戒律，也不会给人类轻易使用，果然是有代价的吗？” “吴劫，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些话，如果你同意，就不用回答，反对的话就发出一些声音。”江子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在你获得戒律后，你是不是有一种本能地冲动，想要去什么地方？” 沉默。 这是吴劫的回答。 “是类似那种，心头有一种感觉，我必须要去一趟那个地方，我要做些什么事，这样的冲动，是嘛？” 依然是沉默。 不过江子离也没有那么蠢，吴劫会不会完全说不了话了，所以他随便问了一些会得到否定的问题，“你喜欢男人是吗？” “唔……”吴劫立马用尽全身的力量发出一点声音。 “哦，我还以为你真昏过去了，那我们继续提问。” 江子离穿着白大褂，翻着自己的笔记，这场面看上去确实像是一个医生在询问病人的情况，可要是他们看到吴劫身上的伤势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有趣的流程。 “有一种冲动在驱使着你要到达哪里，去干些什么，而且这种冲动很难以抑制，而且你也一直不知道这种冲动是哪里来的对吗？” 回应江子离的是沉默。 “嗯……” 江子离开始头脑风暴，脑海里把至今为止所有的线索开始分析起来，“神权分裂成戒律……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住神权的威能……戒律是拥有一种全新的生命形式的能力……戒律之中会带有记忆碎片……会有冲动驱使去做些什么……” 一个结论可以得了出来。 “戒律，在互相融合。” “神权分裂成戒律，那么从某种程度来说，如果戒律融合在一起，就会变为神权……可是人的身体承受不住神权……如果人死了……戒律也会消失……可是神权的持有者死了，神权不会消失……” 江子离说着足以颠覆超凡界至今为止所有研究的话语，慢慢地开始了推演。 而一旁的吴劫，则是吃惊得连眨眼都忘记了。 “哦，原来是这样。”江子离立马把自己的推断写到了本子上，“戒律，想活下去……戒律是一种有形态生命的能力，所以它们选择的宿主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生存下去……所谓的觉醒戒律，只是因为……戒律一开始就在身上，要遭遇一些变故才能觉醒戒律，其实是谎言……真正能觉醒戒律，是因为戒律本身拥有寿命，人类什么时候拥有戒律，得看有没有戒律找上门。” “……” 吴劫在旁边的瞳孔也开始了剧烈扭曲，“额……” “嗯，怎么了，你想反对？”江子离摇摇头，“现在可不是反对的时候，听我把所有的猜想猜完。” “现在的线索很明朗，人类能够觉醒戒律其实是一个骗局，戒律找到人，附身的时候，只是刚好碰到人类精神力最为脆弱的时候，陈天以前不是跟我们做过推测，他推测，想觉醒戒律，就必须要遭遇重大事故，比如生死之间徘徊……有没有一种可能，戒律附身的条件，就是要人类的精神遭遇重大打击，最为脆弱的时候，才是最好的附身时机……” “一个比较合理的猜测出来了……”江子离摸了摸桌子上的鸟嘴面具，“戒律附身的条件，就是要人类的精神力作为它们的附身凭依，而有的人什么都不干，就会觉醒戒律，那是因为它的精神力太过于脆弱……” “原来如此，原来戒律能力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是一种超能力大乱斗，是一种类似幻想中的奇幻世界啊……原来真实的戒律，只是一只寄生虫而已，它在人类精神脆弱的时候入侵，随后开始在精神层面上逐步改变宿主的思想……” “人们以为自己在使用戒律，其实只是被戒律控制的傀儡罢了。”江子离说着，笔记本被海风吹起，窗边似乎有海水溅了上来，他来到窗边将窗户关上，窗帘拉上，整个房间似乎成为了世外之境，风吹雨打都无法影响。 戒律·封禁。 江子离的戒律，拥有能够封印的强大戒律，但他很少使用，因为他一直在研究这种和人类并没有关联的东西。 “人们以为自己支配着戒律，其实是戒律一直在诱导人们将戒律融合，融合为神权之中，只要宿主死亡，就会自动回归到能够承载神权的神躯之上。”江子离做出了最后的推断，“原来如此……神权是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的，但戒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是要人类接受了神权之后的死亡，这样神权就会回归到它原先的地方去……” “吴劫，你有没有能够感觉到，在你杀完一些人后，戒律能力变得更强了。” 吴劫眨眨眼，没有说话。 “果然……戒律是会成长的，戒律诱导人类去杀其他的人类，而杀完之后，戒律会融合，自身的戒律会变强……但其实……是因为戒律正在慢慢融合成神权……只要你猎杀的人越多，戒律就会越来越强，最后变为神权，到最后就会直接死亡！” 第343章 过家家结束了 一座接一座的山体被夷为平地，粉尘已经冲天而起，没有暴雨落下，所有的尘埃飘散在空中，到处都是黄黑色的漂浮物，人的视线根本就不能在这里捕捉到任何事物。 可其中的两人不一样。 陈天的身形在尘埃之中闪现，而千颜的速度竟然能够跟上陈天的瞬移，她的手上的蓝色符文正在爆发着耀眼的光芒，一拳挥出，整片山脉都被巨力掀飞，一股无法言述的法则之力荡漾在半空中，所有的物质被一瞬间湮灭。 使用了符文之力的千颜再配合她的神权·湮灭，她简直就是一个能够移动的炸弹，力量不管往哪里飞去，都能将所有的物质和地形给湮灭， 这里已经不是山梨县了，更不是火山下面的小镇，两人已经逐渐逼迫进高速路，往冬京的方向冲去。 雨滴滴在了陈天的脸上，他不断地后退，严阵以待。 千颜在后面死死追着不放，手掌化刀交叉砍出，两旁的空气被切割开。 神权·斩！ 刺耳的空气切割声在天空徘徊，人是看不到无形的斩击的，陈天也并不例外，可他可以通过参照物来看无形斩击的运行轨迹。 那就是雨滴。 雨滴的笼罩着冬京，所以斩击飞出的时候会有雨珠被震开，仔细一看，是所有的水滴都被切开，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陈天也捕捉到了那诡异的斩击痕迹。 举起手中的影刃格挡，斩击砸在影刃上，发出了刺耳的咆哮声，火光迸溅，更多的斩击从千颜的手上飞出，陈天被数不清的斩击砸入进入冬京的最后一片中野山脉。 山体被斩击切割的粉碎，碎石炸在空中支撑不了片刻就被切成齑粉飞散，又被天空中的暴雨给打入地面，简直就是一个枪林弹雨。 天上的雨滴就是像是漫天落下的子弹，而地上生气的粉尘每次炸开都会被压下去。 被切开的无数山峦之内，陈天的身形重新站立起来，他的表情更加严肃，抬手举着影刃飞出，身影一闪，他来到了千颜的身后，手中的影刃荡开暗淡的波纹，巨大的刀光从刀刃上迸发，千颜猛然回头，手中的斩击也一同飞出，空间在这一刻爆开。 双方都被巨大的爆炸震开，陈天是重新反向落入了山体之中，踩在了山上的一棵树，而千颜则是被巨大的能量波给砸到了多摩川区下方的城市之中，而这里已经被海水冲垮，建筑被海浪的漩涡扭曲在海面之下，这里已经几乎没有城市的样子了，地势较低的地区已经被海水彻底淹没，高架桥上被车辆围的水泄不通，大家都在狂摁着喇叭，汽笛的声音连陈天都能够听到。 他重新看向城市，却发现这里简直成为了另一个世界，原先的高楼大厦已经残破不堪，摩天大楼轰塌的轰塌，暴雨砸在废墟上，碎石堆瓦砾下渗出难以估计的血肉，救护车、警车泡在水里，踩着水正在艰难前行，地上的尸体还会阻挠他们的前进路线，被碎石堵住的路数不胜数，导航已经成了最没有用的东西，进入死胡同的车被慢慢涨起来的海水给掩盖。 到处都是人们的哭喊声，孩子们死死拉着父母的手，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灾难，他们只是不想和父母分开。 一只小猫咪站在房屋的断墙下，静静舔着自己的毛发，雨水冲刷着它身上的血迹…… 那只猫，刚刚啃食了尸体。 而旁边的屋子，一条狗则是在摇着尾巴在废墟上行走，它咬着项圈，似乎是在寻找自己的主人，如果陈天没有看到那废墟下伸出来的血手的话…… 他缓缓闭上了眼。 “这就是你们干的吗？灰雾，高天原。”陈天重新睁开眼，这一次眼里再也没有了同情和怜悯，“果然，我们是死敌。” “死敌？从两万年前开始！就一直是死敌！”千颜咆哮着重新站起来，“这一场战争，要么你们人类灭亡，要么我们死亡！只有死亡！才能终结这一场战争！” “那就来吧，千颜，用你的全部实力！” 陈天狂妄地俯视着身下的千颜。 “那就来试试！狂妄的人类！” 千颜的身形拔地而起，她踩着脚下的土地，被海水浸泡后的废墟一瞬间化为了齑粉，大半的建筑在一瞬间轰塌，沉入水中，而她的身影则是消失在了空中，她的速度已经经过了符文的强化，在速度和力量上，已经完全不会输给陈天…… 吗？ 下一刻，她的身影飞了出去。 撞破了废墟、断垣残壁、海中浸泡的数不清的车辆，千颜狼狈地从海底重新飞出水面，“怎么回事……我刚刚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小孩子过家家已经结束了！”陈天怒吼着！ 倏忽，他的身形上一秒还在远处抬起腿，可在千颜反应的瞬间，陈天的腿就已经来到了千颜的肩膀，一腿砸下，巨力传来，直接将千颜的身躯砸入海水之中，这还没有结束，陈天仰天举起自己手中的影刃。 影刃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光辉，那刀似乎也在为此刻的人间炼狱哀悼，上方的灰雾扭曲盘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也只能任由雨水降下，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一声惊雷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陈天手中的影刃笔直挥砍而下，巨大的海水被一分为二，而被沉浸在海水中的千颜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她被砸入海水之中，淤泥砂石全部灌入她的口中，才刚刚吐出来，就看到自己身边的所有海水被一同分开，往头上看过去，陈天举着刀的身影简直如同摩西当年分开海水一样庄严肃穆，那是获得了上帝的恩赐，为了人民的愤怒，挥砍出的一刀。 刀刃落下，千颜自信着的防御，在一瞬间破碎，她的皮肤上裂开碎痕，从左肩一直蔓延到自己的腹部，整个身体被那斩击给切开。 淡金色的血液飞洒在空中，在漆黑的雨夜中像是墨布上点缀了金箔。 第344章 融合 “真狼狈啊，千颜。” 陈天冷不丁地说道。 他站在天上，俯视着被斩成两半的千颜，居高临下，且带着可悲。 “你那是什么眼神？” 千颜的身躯砸入地面，溅起海底沉积的砂石，她看着陈天，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两旁的海水已经重新灌入，刚刚被分开的海浪重新闭合，将千颜的身躯浸泡在水中，淡金色的血液在水中如同水墨一般扩散。 “人类……” 千颜喃喃自语，“为什么过了两万年，你们还是如此地愚笨！” “为什么！” 突然间，灰雾从上方传来雷鸣声，陈天抬头看过去，却见一缕灰色的雾气扭曲成线，缓缓降下。 陈天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灰雾从始至终都在观望，可现在突然有所行动，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他手中的影刃瞬间斩出明媚刺目的刀光，斩击切割在从天而降的灰雾上，可那灰雾似乎并没有实体，刀光剑影交错而过，完全没有影响到灰雾的行进。 就这样，灰雾飘落，化为了线，在千颜已经分开的身躯上像是做着手术一般，将两边缝合在一起，灰雾成为了缝线，将已经残破的躯体又重新给拉了回来。 “怎么可能……” 陈天眼神一凝，直接飞身冲入海水之中，海水完全算不上干净，到处都是街区的尘沙染黑的淤水，他屏息凝神，憋住气，同时用炁护住肺部来寻求最大的水下活动时间。 哪怕是在水中，面临巨大的阻力，可陈天的速度仍然是飞速，像是剑鱼一样分开两旁的海水，气泡在他的身后冒起，速度快到连下面混乱的海鱼都被吓的四处逃窜。 千颜的身躯就在眼前，陈天必须冲过去给她最后一刀，可此刻的千颜已经似乎变了一副模样，她那流出来的淡金色血液，一点点变为灰色，被缝合起来的身躯似乎散发着一股无法描述的惊悚感，海与水成为了她的背景，她那娇美的容颜在海底简直就像一条沉睡的美人鱼，而陈天对美人鱼只能做一件事…… 那就是，送她上路。 他不是王子，他是代表人类与高天原和灰雾开战的人！ 影刃在水中浮现出靓丽的黑色光晕，切开海水朝千颜的身躯再一次砍去。 吭—— 水中的震动传出了剧烈的声响，巨大的波浪在水中炸开，所有的海水又一次被炸开，但这一次不是因为陈天的斩击。 他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自己斩击的效果，而是…… 神权·斩。 四周的海水全部被分割开，就像是一个充满空气的原型罩子罩住了陈天和千颜，可陈天能够感知到，是因为那无形的斩击在一瞬间，就发出了成百上千道斩击，遍布四周，将所有的海水都被切开了。 数量难以统计。 海水没有倒灌回来……那就说明斩击还在持续，两人站在没有海水的底部，原本是街道上常见的一角，可他们现在抬起头就能看到海水，还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鱼儿划来划去。 有的鱼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光景……海水里竟然有一个隔绝海水的空间，它好奇地凑过去，穿过了那分界线。 随后它掉在了陈天和千颜的脚边。 滴答、滴答。 一些骨头的粉末，洒了下来。 遍布在陈天身旁的斩击就是如此恐怖，所有靠近的生物都会被切割成粉碎。 “两万年前开始，我就已经，开始憎恨你们人类了。”千颜死死盯着陈天。 而陈天刚好抽回了自己的刀，重新架起，刀尖指着千颜的鼻尖，似乎完全不在乎她在说什么。 “说够了吗？” “说够了。” “那就来。” 陈天看着千颜的眼眸，那美眸之中，依然是带着憎恨，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完全没有必要对话的纷争，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言语是解决不了任何矛盾的。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是胜者。 下一刻，所有的海水沸腾升起，一股强大的气团在海水底下爆出，靠近港口的码头又一次迎来了恐怖的巨浪。 但那巨浪并非来自冬京湾，而是来自港区的一片水域下方的战斗。 海浪越过了海堤打向大海，竟然有这么一瞬间，这从内打到外的海浪，竟然还开始带动四周所有水域的海水倒灌回冬京湾之中。 这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影刃的斩击，和将神权融合、灰雾加持下的千颜斩击的对撞。 四周的空间被这一击的碰撞扯出来了不少音爆声和空间的割裂声，如果用望远镜观看刚刚那一瞬间的碰撞，绝对会发现，哪怕是一点点光线都会双方的碰撞而扭曲，空间的扭曲带动光的扭曲，这就是强者之间的对决。 没有花里胡哨，没有各种技法，用出自己的最强一击，最简单也是最纯粹的碰撞。 陈天发现了，千颜使用了一种之前从未解锁的技术，那就是神权·斩和神权·湮灭，似乎融合在了一起，所以千颜随手一挥发出的斩击，带上了湮灭的效果。 也就是说，现在千颜的神权并不是两个神权在同一个躯体上。 而是融而为一。 神权·湮灭斩。 影刃拉开距离，刀口往上抬了一点，陈天的肌肉爆发，所有的炁萦绕在手臂肌肉和刀刃上，又朴实无华的地砍出了第二刀。 而千颜依然是淡漠地挥动着自己的手，无形的湮灭斩飞出，和影刃的刀刃又一次撞在一起。 这一次，交界处平面上的所有海水一瞬间升空，巨大的能量倾泻爆开，不知道这里面藏有多少焦耳的能量，但是飞到天上的海水就像是瀑布一样倒悬，甚至海水还在源源不断地蒸发，动能和热能的转化在一瞬间达到了临界点，所有在附近的海水滋滋冒着水汽蒸发掉。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海水之下，再次出现时，港区所有的楼房在一瞬间摧毁崩塌，海岸一个身影飞入，砸在海堤上，海水口被炸出来一个巨大的坑洞。 陈天吐出一口血。 第345章 疑虑 这是陈天归来后，第一次受伤，身体上冒着灰色的雾气，灰雾似乎在他的伤口上撒下了难以磨灭的硫酸。 他的胸口被湮灭斩砍出了一道血痕，从左边的腋下蔓延到右边的腹侧，血淋淋的骨骼和表皮在血肉下看上去十分恐怖。 “灰雾……能压制炁的使用。” 陈天一边说着，用炁修复自己的伤口，上面的灰雾阻碍炁的流动，炁与灰雾不断僵持，但灰雾没有后续来源，可陈天的炁也在源源不断地输送，最终伤口在炁的护盖下成功修复起皮肉组织。 一道无形的斩击撕破空间从上方袭来，陈天奋力侧飞，身旁的土地全部碎裂，粉尘飞散，淹没过来的海水被一瞬间分割开，气泡升腾而起。 “靠，怎么变得这么强。” 陈天吐出淤血，调整身体重新恢复到最佳状态，看向了天空中的千颜。 千颜此刻的状态可算不上像是一个神之使徒，更像是一个杀红眼的罪犯，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淡淡的雾气萦绕在她的四周，天上的灰雾似乎和她达成了某种呼应，开合自如。 慢慢的，陈天也发现了，自己不是在和千颜战斗，而是在和灰雾、千颜一同战斗。 只不过上一次的灰雾降临在灰雾村时，陈天的炁被影刃吸收着，没有正面与灰雾对战，所以他也不知道灰雾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吴劫应该有过跟灰雾直接对峙的经历，但现在陈天也不知道吴劫跑哪里去了。 “靠，整半天，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单打独斗啊，其他人呢？” 陈天无语，八岐家的大部分人似乎都没有能够威胁使徒的存在，但好歹陈天还是记得有一个大家长的，源临竹的实力陈天自己都没有搞懂。 目前最直观的一次表现，就是猛鬼众在仙居酒吧的谈话室里安放了炸弹，可是爆炸过后，源临竹竟然连衣服都没有半点褶皱就走了出来，完全看不出他的实力水平。 “难搞。” 陈天感觉身旁有人在接近，千颜的身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侧，脚踩着海水，被踩着的荡起轻微的涟漪，仿佛一根羽毛飘在上方。 斩击飞出。 陈天的影刃横档在身前，斩击撞上陈天的影刃，和之前千颜的斩击不同，之前的斩击陈天用影刃和影子就能挡下来，可现在是湮灭斩，而且是灰雾加持下的湮灭斩，影刃的刀刃迸发出刺目的火星子，陈天又一次被扫飞。 这一次他撞在了高压电线的支撑柱上，四周的电线被一瞬间扯断，火花电闪在雨水之中来回穿梭闪灭，像是点燃了夜空。 暴雨冲刷着被撞坏的支撑柱，陈天从地上站了起来，面露难色。 他也终于是意识到了这么一个问题，千颜的神权，她能够驾驭神权，那就说明，她是拥有神躯的，也就是说，神的躯体。 人的生命能量——炁，在神躯身上根本就没有。 也就是说，千颜的身躯是以一种陈天完全不知道的方式去催动的。 炁会迎来极限…… 如果使用炁过度，会折寿，身体会崩溃，那么千颜的身躯是否也会出现同样的问题？ 完全不清楚。 如果她因为过度使用神权，是否就会出现一丝的生机？ 陈天用力握着影刃，将自己的身躯撑起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但是……既然如此，那就来打个痛快吧。” 没错，已经不需要战术了，也不需要任何的阴谋诡计，现在，陈天只想杀死千颜，而千颜也想杀死陈天。 两人的战斗已经开始进入完全难以理解的阶段。 陈天用炁将身体护住。 戒律·不死狂徒，在炁的催动下开始运行。 他是不死狂龙，是一切的起点，是一切的终点，这个在他火焰燃烧时觉醒的戒律，此刻成为了他唯一能够依靠的对象。 不再是炁，而是戒律，既然如此，那就用戒律，与神权对战。 神权是戒律的上位，但是，从来就没有规定过，戒律无法战胜神权。 戒律·不死狂徒，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戒律。 江子离看着窗户，视线尽头，有两道身影在厮杀，一招一式都掀起恐怖的地震和海啸，狂风打在窗上，可病房里没有任何的波动。 “嗯，陈天的戒律啊……” 江子离看着床上的吴劫，“说起来，好像确实是有些奇怪……” “戒律如果是一种生命……可问题是……戒律会消亡……但是戒律·不死狂徒，这个戒律，本身不就带着不死的性质吗？也就是说，戒律·不死狂徒，这个戒律，也许和其他的戒律不一样……” “戒律是为了能够融合成神权，主动附身在人类的身体上……可是……我记得陈天觉醒戒律的时候，当时的落日森林已经没有散落的戒律才对……奇怪……” 江子离的记忆力并不好，他重新拿出另外的笔记本，这上面并不是什么研究数据，而是一些日记，或者说，是记录日常生活的笔记。 当时狂龙中队组建，各种文书材料基本都是由吴劫负责，但也有很多的生活琐事被江子离记录了下来，他翻看有些泛黄的页张，上面都是一些狂龙中队没有出任务时的小打小闹。 “七月三日，俘虏了一批自卫队过来的炮灰，七月五日，陈天和吴劫因为觉得其中一个樱之国人特别有意思，决定教会他一些生存的本领……九月十二日，陈天讲述自己的师父怀心道长的故事……怀心道长……” “怀心道长？” 江子离的目光停留在怀心道长之上，“咦，奇怪……” 他思来想去，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怀心道长是谁。 陈天跟他们说过怀心道长的事情吗？ 他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所以干脆直接去问吴劫。 “吴劫，你认识怀心道长吗？” “唔……” 否认？ 吴劫否认了，他认识怀心道长的事？ 可……为什么笔记本上，清楚地写着，怀心道长四个字？ 第346章 进一步 江子离试图在记忆里唤醒自己对陈天口中怀心道长的认知。 隐隐约约是记得这么一段。 陈天带着那个投降的樱之国人，好像是叫长野龙，在森林里训练野外作战的技巧，回来之后，他难得的跟队员们吐露自己的背景。 据陈天所说，他是一个叫怀心道长的关门弟子，而且是唯一的弟子，山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平时靠村民在山下的粮食为餐，其余的时间都在山上的道观上修行。 说是修行，但也只是对炁进行探讨，平常的时间就是和小孩子去上学一样，怀心道长在上面教帮陈天对古文上的词义做注解，而陈天也在开始研读这些古籍，掌握了不少的知识。 刚好在食堂里听故事的江子离问了陈天，你在山上修炼炁？学习这么多炁相关的知识，那有没有学到关于戒律方面的知识？ 问到这个的时候，陈天明显也愣住了，因为他自己对戒律也是一知半解，怀心道长似乎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过有关戒律的相关事项。 陈天从古籍上也发现了很多的猫腻，比如炎黄二帝所在的上古时期，那个时候神话和史料混杂在一起，完全无法区分，一个疑问随之而出，如果并不是混杂呢？ 如果那就是历史，那就是神话中的历史呢？ 也就是说，在两万年前的人类们，过着的确实就是拥有超凡能力的社会。 连陈天都能推断出来一些，可怀心道长就是没有告诉他任何关于戒律的事情。 是因为戒律有什么特殊的性质吗？ 还是说戒律有什么还没有攻破的地方？ 江子离对此非常感兴趣，他家世显赫，是一个源远流长的古世家，因为每个朝代都在商界有影响力，慢慢的也往王朝方面靠拢，到近现代，也积累了起了足够的家本，站稳了脚跟，而江子离就是被送来军队镀金的。 不然以他的能力完全不用干这些脏活累活，学医本就困难，更何况还是来当一个前线中的军医。 但江子离完全没有什么抱怨的地方，他从小就对超凡感兴趣，军队里已经是最好找超凡者的地方了，有些超凡者会被编入一些特殊的特种作战部队，果然，江子离一听说狂龙中队要组建，马上就安排自己调动了过来。 他本以为能够从陈天这个拥有戒律·不死狂徒的人得到很多有关戒律的事情，结果一上来就吃了个闭门羹，就连陈天都不知道戒律是什么东西。 只知道这是一个有着深厚历史的超凡能力。 很多逻辑上的矛盾逐渐显现出来，江子离首先就是质疑陈天口中的怀心道长，如果怀心道长真的存在，那么他为什么不说有关戒律的事情呢？ 教导陈天使用炁，还教会他各种各样的战斗技巧，就是没有告诉他，戒律究竟是什么东西？ 很明显是有矛盾的。 退一步讲，怀心道长就算没有戒律，也应该是要教导戒律方面的知识……很明显并没有，大部分都是陈天自己摸索的。 如果说，怀心道长是有意隐瞒的话，那么他到底是在隐瞒什么呢？ 不对。 江子离皱着眉头，原地打转，开始剧烈思考起来，他只感觉一切的线索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就如同天上的繁星。 正常来说，天上的星空是随机散布的，因为这些超新星爆炸的光源，在光年之后传到地球的天空幕布上，我们看到的星空只是宇宙亿万年各种天体的闪灭。 可是有人依然从星空之中，找出了星座，将其串联起来。 而江子离此刻就有这样的感觉。 没有线索，没有头绪，面对众多的繁星，他需要把星点连接起来，成为一个星座，并试图去解释、分析一切…… 首先，必须要有的一个大前提是，怀心道长，是拥有戒律的。 戒律是一种生命形态，它会在人类精神脆弱的时候附身上去，然后驱动宿主去融合其他的戒律。 是怎么融合的，目前还不清楚，但是应该是要击杀另一个戒律的宿主，这样戒律大概率就会回归。 这是一个很大的前提。 戒律会驱动人类去杀死其他的戒律使用者，然后戒律会慢慢融合，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一点，他们以为是自己杀了其他超凡者后，自己变强了，但其实是因为戒律在融合了之后，有了更高的强度。 就像吴劫的戒律·永恒，一开始也只是一个小范围的领域，而且对于自身的加速也并不快，可是在他慢慢猎杀其他的超凡者后，实力成长到了如今连肉眼都无法捕捉到他的动作，说明这是一种十分恐怖的进步，就连江子离都不知道，吴劫是不是距离戒律升格成为神权只差最后一步。 但目前看来反正是没有升格的，因为看吴劫被打成这个样就知道了，江子离见过宿傩，在大街上的时候，那恐怖的斩击，随意一挥，一栋大楼就被砍碎，一连串的建筑轰然倒塌，这种破坏力在直观上还是有些恐怖的。 吴劫虽然爆血后，以折寿为代价，也确实是把宿傩的头给砍下来了，要不是这帮使徒还有符文之力这种特性，吴劫确实赢了。 戒律的升格，是一种另一个层面的升格，所以要匹配戒律升格后的神权，必须要用能够驾驭住的身体，神躯。 神躯和神权，组合在一起，就是这个已经超越这个世界常理的使徒，甚至已经到达了神的层次……不对，神肯定不只有一个神权…… 神能够将自己的神权赋予其他人，也就是宿傩和千颜身上的神权，其实也就是伊邪那美赋予的，而伊邪那美到底有多少个神权……完全就是一个未知数。 这么看来，为什么神明是神，果然还是有些恐怖的。 两个神权合二为一，都这么难缠了，更不用说还能赋予其他人神权的神明。 怀心道长到底研究到了哪一步？ 自己跟他的记忆似乎正在磨削，陈天的话语也在记忆中暗淡。 第347章 空降前线 “我去，那什么情况？” 霍顿通过窗口看到了远处海面上的恐怖场景，四周的海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起，数不清的海龙卷围绕在灰雾之下，封锁着樱之国。 “从卫星地图残缺的部分的来看，樱之国附近已经被这样的海龙卷给包围了。”埃尔文看着手上的文件，“我们就在这里下飞机。” “你说什么？这里下飞机？” 霍顿看了看被灰雾覆盖的大海上空，又看了看还有不少距离才到达的中途岛，他尴尬地一笑：“哥们，这里还在大海上呢，我们要怎么下飞机？” “嗯？下飞机当然是跳下去啊，难不成让飞机在这种灰雾笼罩的地区平安降落？”埃尔文不留情面地戳穿霍顿的谎言，“怕了？” “搞笑，怕什么？” 霍顿的腿止不住地发抖。 而飞行员则是贴心地打开了运输舱的舱门，舱门才刚打开，就灌入满是鱼腥味的海风，灰雾卷起来的海龙卷之中多的是被绞成碎肉的海鱼。 这里是距离中途岛还有几公里的高空，就算跳伞能够滑行，但这种海风席卷的地方要怎么降落到中途岛上？ 更不用说，此刻的中途岛上还爆发着战火，密集的炮火声降临在中途岛，沿路的战壕和空运设施被轰炸了个遍，炸弹的火光在火焰中狂乱飞舞。 “额，这种东西，到底要怎么办？下面还在开火！”霍顿的声音在风中咆哮。 “就是因为下面还在开火，所以才要下去，不然运输机会被打下来的。” 似乎是要验证埃尔文的话，围绕着中途岛的舰队似乎也发现了空中盘旋着的运输机，对空火炮立刻调转了炮口，装填新一轮的对空导弹。 数十个亮点从下方升起，霍顿只能赶紧背上跳伞包，朝舱口跑去，飞跃出舱门，迎接大自然的怀抱，风挂起他的军装。 而埃尔文也紧随其后，拎着跳伞包直接跳下来。 身后的运输机紧急调转方向，离开了这是非之地，这里可不只是超凡的混乱，人类制造的混乱丝毫没有弱于不可名状的东西造成的混乱。 防空导弹落空，机长的调整能力实在太快，连锁定都没有彻底锁定，他就已经开着运输机溜走了，在窗口上，运输机把最后的一些物资补给甩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到达中途岛，但就算到不了，也能减轻运输机的负担，运输机的动力并不强劲，但是把各种重型武器丢下中途岛后，还真脱离了密集的火力交织网，在漆黑的夜空中只留下了引擎喷出的尾焰。 “靠！！” 霍顿在空中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上升气流将他的身躯托起，可重力又在将他往下拉，五官被风压吹的有些变形，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埃尔文，和他对比，埃尔文简直就是一个冷静的看客……如果他不知道这是半空中的话，他一定以为埃尔文是在电影里抱着爆米花看电影的冷淡观众。 “我们现在怎么办！什么时候开伞！好像有弹药在锁定我们！” 耳旁传来子弹飞梭的声响，而埃尔文一点都不慌，他指着中途岛上的山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里应该就是舰队的主要轰炸点，就往那里冲！” “什么？”霍顿以为自己在空中听到的怒吼是幻觉，“那里是集中的炮火轰炸点，你让我往那里飞？！” “就是因为那里是炮火的集中点，所以才喊你过去的！往岛的最边缘跑有什么用？岛已经被包围了！”埃尔文在空中大吼。 风吹开了两人，也就是空中的对话到此为止，到处都是扎耳的风声，现在霍顿也没有反悔的时候了，刚刚有机会商量的时候没能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分开之前最后定下的地点是中途岛的顶峰骆驼峰，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霍顿破罐子破摔，在即将到达地面之前，撑开了降落伞，因为在空中会无比的显眼，所以必须要使用极限的开伞距离，不然只会被四周围起来的炮火枪支给彻底绞杀。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霍顿开了伞，本以为会因为各种枪支弹药擦肩而过，随后将上方的降落伞给击毁，可他没有听到枪声。 “原来如此……” 霍顿立马就明白了，为什么埃尔文会将地点定在最中间的骆驼山，因为这里的骆驼山，地势太崎岖了，而包围住岛屿的舰炮根本就看不到山体附近的降落地点，他们只能用炮火对着空中的运输机攻击，而因为舰队上并没有对空的雷达显示，哪怕是两人跳伞都没有被发现，这就很抽象了。 霍顿砸在山体道路上挖着的壕沟里，战壕里的人正在漫天的炮火轰炸中抽出一点休息时间，大半夜的，听到和爆炸声不同的降落声，周围的人都被惊醒了。 他们举着步枪冲过来，霍顿才刚掀起降落伞，就发现自己被几道枪口给对准了。 “等等！我是海军总司令霍顿·米尔，我是来支援中途岛的战线的！” “嗯？”周围的士兵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将霍顿给拉了起来。 亮出身份和军衔的霍顿也没有得到什么误解。 一个很简单的逻辑，现在岛上已经被包围了，对方还在持续火力轰炸，就算这个时候安插个间谍进来也完全是没有必要的打算，这等同于是给了一个人质而已。 而且他们先前就听说会有两位总司令前来支援前线，只是舰队还在海上加速行进，所以两位司令会空降前线。 听着就扯淡。 这里已经被包围了，炮火连天，怎么可能会有人顶着炮火空降呢？ 直到他们把霍顿给拎出来，这才发现，这一脸狼狈相的海军总司令，竟然真的敢从天上跳伞下来支援。 哪怕现在爆炸声还在不断，可霍顿总司令空降前线的事情，立马传遍了防御工事里还在苦苦支撑的战士们。 一时间，所有人的士气都被提升了，连身后指挥的总司令都来了！ 还怕什么！ 第348章 紧张的前线 “霍顿司令亲自赶往前线，那我们是不是能够翻盘了！” “别的不用说，只要是有霍顿司令在场，我们一定能够安全突围？” “突围？我们要把对面给全歼！对面叫什么玩意？猛鬼众？好像是叫这么个玩意，控制了影子哥的自卫队，拉出来一堆战列舰，我们的樱之国军事基地都被不知名的力量给摧毁了，真服了。” “霍顿司令，下令吧！我们该怎么办！” 驻中途岛前线指挥官的溶洞指挥所里，指挥官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份，把自己的指挥权全部调给了司令。 这也是众望所归。 谁都没有想到，霍顿司令竟然听说了中途岛此刻的战火，竟然真的只身赶往，这种精神深深感染了前线的所有将领，他们聚在一起，为霍顿司令的增援举杯欢庆，觥筹交错。 “我就知道，总部肯定没有放弃我们！”指挥官高兴地搂过霍顿的肩膀。 “呵呵，既然司令来了，那么反攻也就是计划之内的事！” “别说反攻了！我看啊，猛鬼众那帮畜生，肯定很快就要逃之夭夭了！” 霍顿司令脸色尴尬地应付过来碰杯的将领，他完全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知道中途岛状况惨烈，但是他也不是自己想来的好吧！ 要不是国防部长亲自命令自己过来，他才不想来这种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地方。 开玩笑，司令的命也是命！ 至于补给，什么扭转方案，什么反攻，全是扯淡！ 霍顿来之前可是看过报告的，所有能够动用的舰艇都被第一轮的火力轰炸给炸了个遍，而现在的围岛战略也只是为了尽可能减少对面的伤亡。 也就是说，只要对面炮火放的差不多了，那么也该抢滩登陆了，到那个时候，岛上就没有任何能够躲藏的地方。 兵力的配给是一目了然的，中途岛的驻军并不多，有一个军事机场，但是上面的F系列战机据说已经只剩下两三架，战机没有出动，因为有将领想要逃跑，但不敢太过于张狂，所以只能等到最后逃跑。 霍顿也盯上了那三架战机，如果对面真的开始登陆了，那么自己的身份，应该能够分配一架战机送自己走吧？ 应该吧？ “最新战况！” 电报里传来了声响，“在岛西南方向，机场的燃油被炮火点燃了。” “啊？”霍顿表情扭曲，“额这……” “完了，那战机岂不是起飞不了了？”有人担忧地问。 “没事，我们有总司令在这里呢，只要总司令发动进攻命令，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老子现在只想跑路！别进攻了！ 你们这帮家伙是真的没有看懂兵力配给吗？ 现在岛上的驻军顶多只剩下一万人，而对面的战舰已经能够围岛了，人数在五万以上，还有各种装备弹药补给，而自己这边，该炸的已经被炸完了，连最后逃生的战机也起飞不了了！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神色冷静的埃尔文走了进来，他环绕四周，看着所有人都在喝酒，只是默默抽起了烟。 “埃尔文司令！” “总部，竟然派出了两个司令！” “我们有救了！” “我看你们是疯了。”埃尔文深深抽着烟，看着身旁的警卫员兴奋地把消息传出去。 现在的这帮人，已经被昼夜轮番的轰炸给弄的神志不清了，稍微负面一点的消息，他们就如丧考妣，稍微有一点好消息，他们就供起来当救世主，简直就是被各种病灶折磨疯的病人。 埃尔文都觉得现在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一间急救室的门口，里面传来了各种仪器的声响，似乎在诉说着死亡即将到来。 而外面的家属，一个个心神不定，看到大夫出现，根据大夫的说辞，只要是有一点好消息，立马开始烧香拜佛，要是大夫说情况不容乐观，恐怕已经开始准备后事了。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埃尔文也经常到前线去勘察，经常会有情绪波动连带着其他人的情绪，这在九夏的古代中有一个名词叫炸营。 意思就是，在出征的队伍里，突然在一个晚上士兵们都开始癫狂起来。 通过现代心理学的研究，终于发现了这种集体性歇斯底里的本质，那就是在高压的环境下，情绪是很容易传染的，一点就炸。 古时候因为行军十分压抑，意志又薄弱，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以为是敌军过来了，所有整支部队都会群魔乱舞起来。 现在也有同样的情况，炮弹轮番轰炸，整个岛上基本没有能用的防御设施，所有都躲在岩洞中，看着自己的阵地被炮火炸毁，日夜交替的炮火还无法让人正常休息，埃尔文一路走过来，所有人的脸上哪怕没有黑眼圈，可精神的疲倦也实在遮掩不了。 埃尔文不觉得自己来到了前线，更像是来到了战俘营，一帮被折磨的神志不清的战俘营。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绝望和无助。 砰—— 埃尔文抽着烟，听到了枪声。 那肯定不是猛鬼众的舰队登陆了，而是有人顶不住这样的精神高压，拿枪自杀了。 霍顿没有搞清楚情况，还在问是怎么回事，而其他指挥官只是笑着告诉他，有人自杀了。 “搞什么啊这帮人。” 霍顿把埃尔文给拉了过去，“我怎么感觉这里已经没有正常人了，连有士兵开枪自杀都不理会吗？” “已经有人撑不住精神的压力了。”埃尔文吐出烟圈，“不过，我们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嗯？你到底想做什么？” “谈判。” 埃尔文看向远处的舰队，在正面也就是西方向的海岸线上，十三艘战列舰，三搜护卫舰，一艘航母，它们已经抛下了锚，准备进行登录，在甲板上已经有挡板被拉了下去。 “我去，怎么看都像是要登录了。” “那就现在，谈判。” 埃尔文翻过战壕，绕过山路，在山脚下踩着沙滩慢慢前进，身后留下成排整齐的脚印。 第349章 跑路？ 千叶，国际雨田机场。 候机大厅里挤满了人，人们接踵摩肩，紧紧靠着彼此，现场状况十分混乱，有人在大门口拍打着窗户，队伍已经排到了大厅之外，外面的人淋着暴雨，每个人都需要一张机票。 整个候机大厅之中，一点都不拥挤的只有铁质的联排座位，大家都想抢到一张机票逃离樱之国这个人间炼狱，没有人有闲心坐着，哪怕是排队排到后面淋着雨，他们也不抓住任何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海啸掀起的海浪其实已经来到了机场，但机场有应急措施，下水道是额外的蓄水池，还能再坚持一会，外面有专门的隔离网抵挡海水的蔓延，这恐怖的海水将沿路所有的设施都摧毁了个遍，高压电在水中绽放着光芒，人们没有看到海水之中那往常美丽的蓝色，只看到黑色的淤泥，还有淤泥之下数不清的尸体。 尸体会浮在水面上，可会因为吸收了太多淤泥沙土沉入海水里，海浪又将尸体送到各个被漫延的区域，恶臭传遍大街小巷，许多流浪的生物都没有幸免，它们也成为了这尸潮的一部分。 “不要挤！不要挤！机票准备售罄了，请不要拥堵！” 安保人员组成了人墙，这个时候秩序远比安抚更加重要，如果有人想不开破罐子破摔突然发疯那就只会酿成更大的灾难，对此他们也有些无能为力，人类在这种自然灾害面面前的力量实在太小了。 候机大厅又走进来了一家三口，不，应该说是四口。 因为两个家长和一个小女孩之间，还有一个用背包猫笼包裹着的橘猫。 橘猫在背包里好奇地看着外面，竖瞳里似乎闪着异样的神采，猫咪不知道人的喜怒哀乐，但是它也看到了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被海水掩埋，猫的心情可能并不是那么愉悦。 上杉榊坐在安静的椅子上，没有人跟他抢座位，他想睡一觉，可因为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吵闹着要怎么逃离，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入睡。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许是听到海啸的第一时间，他就想要逃跑了。 他应该算是最早来到机场的那一批人，当时他前面的售票窗口只有两三个人，他可以抢到机票登机，那个时候暴雨还没有降下，只是新宿那边传来了建筑轰塌的声音。 可上杉榊本能地就知道，这一定是有什么变故发生了，他找家族要了一辆跑车，直接冲来机场，可是在售票窗口前又犹豫了。 没多久，灰雾升起，暴雨降临，海啸冲击，互联网上已经买不到票了，所有人都冲入了各个地区的机场，寻求一张能够逃离的机票。 上杉榊被人们挤开，他知道，自己是超凡者，只要自己使用一下能力，就能给这帮人们震开，可他没有这么做，他被人流裹挟着，慢慢退了出去，结果因为航班的轮次问题，只飞走了两架客运，现在的这批人可能已经等不到第三架了……除非自己有私人飞机，亦或者…… “让开！让开！” 门口传来了警视厅警员的震喝声，有人回头看过去，却发现被警员围在中间保护人似曾相识——好像是在电视上看到过。 “是首相！是平田首相！” “真的！还有内阁议长，还有各个部门的部长，议员知事都在！” 人们引起更加庞大的骚动，上杉榊把目光也投了过去，果然看到平田首相此刻淋着暴雨，走进候机大厅，他的表情略显狼狈，可在民众面前，还是端起了架子。 “大家好，我是首相平田三郎，我希望大家，哪怕是在这种危急时刻，也不要放弃希望，我们一起共渡难关，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取得胜利的！” 平田首相即兴演讲。 警员和保镖是为了保护首相存在的，所以一直在担心会不会有人冲过来要合照，但他们想多了，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谁还稀罕得到几张合照？ 没有人凑过来要合照，但这也顺从了平田三郎的意愿，他招呼着要赶往VIP通道。 哪怕机场现在十分拥堵，可是那贵宾通道却一直是空着的，因为那里一直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才能通过渠道获取的专机，也就是私人飞机的航班行程。 平田三郎被一堆人簇拥着往贵宾通道走去，祈祷不要有人发现自己的目的。 “奇怪……首相为什么会出现在机场呢？” “嗯？好像是哦。” “咦？他们人呢？” “他们怎么在往贵宾通道走去！？” 完了。 平田三郎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我靠！原来首相来机场不是为了慰问大家，而是为了自己能够走贵宾通道坐飞机跑！” “不是！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一起共渡难关，整半天是因为你自己要跑路，才把我们留在这里共渡难关！？” “你还配当首相吗！？” 人群立马暴怒起来。 他们的情绪彻底被愤怒点燃，谁也顾不得阵型了，反正也买不到机票，在那里站着还不如质问平田三郎来的更加痛快。 这里的人已经是精神高度紧张了，只能说平田三郎来的真不是时候，恰好就在所有人精神即将崩溃的时候，送来了压死骆驼的最后的稻草。 这并不难理解。 哪怕是有再大的灾难，人们总会找理由来安慰自己。 告诉自己，城市里还有各种官员在陪伴我们度过难关，结果现在被扒出来，首相自己都想坐飞机跑路，这无疑是粉碎了所有人最后的希望。 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维持心理平静的了，自己在这边淋着雨排队，生怕自己就是最后一张票而错过，可另一帮人能够直接走贵宾通道上私人飞机！ “不公平！” “为什么你们有私人飞机！把它拿来送我们走不行吗？” 人们冲上去，压住警员，随行的保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平时的各种演讲哪怕有人袭击也只是一两个人冲出来！ 第350章 芸芸众生 可像现在这样，成百上千的人围住几个人的情况真的很少见，他们怒目而视，可很快，一声响铃拉过了他们的视线。 “航次C9533开启售票，请各位乘客有序排队购票。” 没有排队的人立马冲到队伍里面去，而之前就在排队的，则是冲入窗口，把自己钱包里的钱全部给掏了出来，现在他们连听价格的时间都没有，只有票拿在手里才是生存的希望。 其中有朴实的中年人，抱着孩子的妇女，孩子们看着四周的大人冲来冲去，胆小的孩子们呜咽着，他们的身高只到大人的腿部，他们只感觉自己被巨人包围了，每个巨人的脸上都是狰狞可怖的。 刚刚进来的那一家子发现排队已经晚了，打开手机来购票，可不管他们是什么白金卡用户还是家里有背景，这个时候网络已经被彻底切断，只有现金购票这一条路。 早在灾难降临之前，就已经有一批人高价买到了机票，每一架客机都是满载起飞，里面有内阁的要员，亦或者是博物馆里的国宝，都被打包带走。 首相平田三郎反而是被坑的那一批，因为他们的身份地位高，地位高的高层是知道八岐家的真实存在的，有大家长源临竹在，那个什么小小的宿傩根本不在话下。 所以他们反而没有第一时间逃离，只是暂时躲了起来。 可自从暴雨狂落，灰雾笼罩天空，所有互联网都被隔绝，国际求助也没有任何回响，首相这才发觉，完了，必须马上逃跑，这才出现在机场。 他们是有官方的专机的，所以必须抓紧时间。 早田濑在窗台后面瑟瑟发抖，她只感觉是不是樱之国要出大事了，她硬着头皮，绕开众人拥挤的窗口，来到平田三郎等人的身前，“赶紧过来，趁他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谢谢。” 平田三郎上下打量着这个清秀的女性，“如果到最后你们还活着的话，我一定给你安排升职加薪。” “现在不是升职加薪的时候……” 早田濑并不是对平田三郎有什么好意，她只是觉得，一个国家的首脑只要还活着，就还多一份希望，也许他是出去寻求救援，一定会有办法的。 朴素的职业素养让早田濑强行静下心来。 她一度怀疑，是不是当初那两个非法入境的家伙对樱之国做了什么，不然怎么可能他们才刚来没几天，就出现了这么多事情？ 网上爆火的那两个什么侠客，早田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非法入境的陈天和吴劫，可她发帖去骂完全没有人理她，只把她当成了没有什么脑子的网络喷子。 早田濑带着一行人迅速跨过通道，安检机器也懒得启动了，现在不是排查的时候，要赶紧争分夺秒。 “各位顾客，航次C9533的票已售罄，买到票的乘客请越过安检通道检票……飞机将在十分钟后起飞。” 这几乎就是各个机场的现状，只要是有空着的航班就会加紧起飞。 只是这播音员的语气有点怪怪的…… “咝——” 早田濑、平田一行人、抢到票正在走入安检通道的人、没有抢到票还在等待下一个航次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小孩子们、猫咪、上杉榊，都不约而同地往头顶看过去。 那扩音器似乎还在继续播报。 “对不起……对不起……大家……对不起……” 扩音器里传来播音员的抽泣声。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已经……已经没有航班了……我们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跑了……我们都会死在这个地方……我们都要死……我不想死……我也想……我也想要一张票……求求了……我也……我也不想死……” “干什么！切断！” 似乎是有航空的管理员在旁边怒吼。 三秒钟。 寂静只存在了三秒钟。 三秒钟后，所有人都不再平静。 刚刚的广播里已经透露了一个事实……也就是说，这就是最后的航次了，如果这次的票没有在自己的手上……那就是说……他们要死在这里。 死在这个机场里…… “啊！！！” 有人冲过了人墙，他一往无前地冲向安检通道，越过所有的护栏，往停机坪的方向冲过去。 那人的手上并没有票，也就是说，他要强行登机！ 越来越多的人冲过人墙，航空公司的所有安保人员围成的人墙也不再牢固，哪怕是他们，也不想死，刚刚播音员的话不只是在说他们这些工作人员。 每一个想活下来的人……在这种关头，都会绝望。 更何况他们只是一帮拿着工资的打工人，别人能上飞机，那自己就活该被留下来吗？ 混乱充斥着整个机场。 上杉榊只觉得逃离越来越困难了。 他想打电话给大家长，申请一架私人飞机，据他所知，因为八岐家经常需要长途旅行，所以每个机场里都会有八岐家的专用飞机，而且会被打上军用标识，哪怕是平田三郎都用不了。 电话打不通，上杉榊透过落地窗，看着窗外的暴雨和建筑物在不断坍塌，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也要这样就结束了。 机场里，有的人冲过围栏强行登机，有的家庭只买到了一张票，父母将机票塞到孩子的手里，嘱咐他要怎么使用，不要跟陌生人走，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要出去远行。 有的人没有抢到票，没有家人，形只影单地蹲在角落里捂着脸抽泣，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谁，可是通讯录翻了半天，最终连拨打按钮都没有摁下，他落寞地看向四周，悲伤开始弥漫。 不少的安保人员干脆就不拦了，哪怕是有穿着制服的管理员让他们去站岗他们也一动不动，他们没有票，也知道了以后都不会有票了，所以干脆就席地而坐看着芸芸众生。 不少人心理崩溃了，他们放声大哭，票基本都在年轻人手里，家里有老人的不会拿到票，老人就算飞出国也活不了多久，所以老人家面带微笑看着孩子们越过安检。 第351章 交易 英尔维格，西部临海的小港口。 这里没有成片的集装箱，也没有各种起吊设备，只是一个孤零零的小港口。 凌晨三点钟，一批人前往港口的码头，站在堤岸旁边眺望远方，不远处的灯塔正在旋转着灯柱，像是割开黑暗的利剑。 天气并不好，看上去似乎是要下雨，本就是凌晨的昏暗氛围，又多了一分阴冷，每个人都穿着风衣，严阵以待。 “听说樱之国那边，灰雾已经降临了。”有人低声说。 这句话是非常标准的九夏语，而说话的那个人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相貌，他就是一个纯正的九夏人，相貌方正，剑眉星目，看上去十分清爽精神。 “呵，早就听说了，我还有最新的情报呢。”为首的男子说出的九夏语还算标准，但口音绝对不是纯正的九夏，他的眼瞳是蓝色的，头发为淡金色的短卷发，身高高大，肩宽也宽，站在那里像是立于地上的一把宝剑。 “什么情报？” “九夏的军部已经被挟持了，被落日森林里那尊诡异的邪神使徒给控制住了，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和漂亮国的舰队会和，但估计很难了，而漂亮国那边则是派出了空军和海军的司令前往前线，虽然我感觉没有什么用……樱之国现在被灰雾给笼罩，没有信息来源，但是我也估计他们活不长，毕竟这是灰雾第一次在我们的世界中展开如此大的投影……” “前所未有？” “前所未有。” 两人交谈着，身后突然有人喊，“船来了！” 这是一个很小的港口，排水设施都没有重新修缮过，自然也没有正常港口应该有的排水锚，所有的货轮基本都会再开个一海里去另一边真正的大港口卸货，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人特意开一搜耗费大量燃料就为了几个人服务。 但显然，他们在这里等着的，就是这辆大货轮。 玛丽苏号，一艘从二战后就一直在使用的货轮，没有注册厂商，造船坞找不到这一艘船的任何记录，甚至连上面坐着的水手、船长都是谁，一切都没有信息。 这是一辆一直出没在公海里的货轮，而且常年进行各种非法交易。 因为一直在非法地带活动，各个国家都没必要啃这个硬骨头，所以让它一直逍遥到现在。 但其实懂行的人都知道，进行交易的人多数都是一些身份显赫的高层，各个国家都需要一些灰色地带来进行交易，所以这艘玛丽苏号才没有被围剿。 这艘船的维修、保养、定期检查肯定是有人掩护才进行的，在海上从事的贸易活动恐怕早已渗入各个国家的机构之中，围剿玛丽苏不就是把自己的旧账给翻出来，自然就没有多少人吃力不讨好。 玛丽苏号被誉为是海上的幽灵船，因为据说在上面的货物不说都是名贵的物件，应该说都是一些你只能从各种都市传说里听说的物品。 上一次玛丽苏号的出现，它运载的货物就是耶稣使用过的物品，那件物品被成为圣物，被私人买家几乎是倾家荡产给买了回去，结果第二天，全家身亡，圣物不知所往。 因为私人买家犯了一个错误。 他因为耗费巨资，想着要把本金拿回来，所以用自己的私人武装趁玛丽苏号没有离港，进行了攻击，而玛丽苏号不知道是怎么逃脱的，总而言之就是连那个世家都已经覆灭了，那就没有什么必要继续追查了。 大家基本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 灰色地带就是这么一回事。 玛丽苏号停在远处的海面上，巨大的剪影如同泰坦降临，它似乎没有入港的打算——这在预料之中，因为这个港口太小了，巨型货轮是过不来的，平时也就是一些渔民在这里出海，几乎没有装卸的功能。 水也不深，以巨轮的吨位过来估计会被卡住。 底下的救生舱打开了，两艘救生艇从舱口中滑出，柴油发动机在海上回响。 玛丽苏号运送货物只讲究一个有送必达，巨轮开不进来，那就开个救生艇过来送，某种意义来说，干这行没有一点信誉也是做不下去的。 两艘救生艇带着稍显吵闹的发动机声响开到了堤岸，随手丢过来了两个绳索，为首的风衣男子接过绳子，随意地缠绕在木柱上用来当锚使用。 这是一场必须尽快完成的交易。 “你们要的货物。” 有趣的是，送货的人，说的也是纯正的九夏语。 只不过两艘救生艇上的人脸色都不是那么好，虽然有带着面罩，可在面罩下隐隐约约能看到他们发白的脸，令人不寒而栗，更不用说今天的天气还特别阴冷。 两个送货员坐着的是前面的救生艇，而后面的救生艇上装载着一个黑色的物件，用封条封存着，似乎还有封钉。 “价格呢？”金发男子问。 “免费。”送货员说，“只是我们需要实验数据。” “没问题。” 交易达成。 没有讨价还价，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双赢。 黑色物件被后面的人一同运输上岸，而送货员像是觉得晦气一样，赶紧抽回绳索把救生艇开回玛丽苏号了。 在远处，救生艇回到玛丽苏号后，立马鸣笛全速驶离港口，像是多待一秒都会出事一样仓促。 “有这么怕吗？”九夏人不爽地撇嘴。 “谁知道呢。”金发男子笑了笑，“不过这玩意一看就邪门。”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内陆走去，几辆黑色的轿车正在等着他们，拿好货物，几人上了车，车辆轰鸣，开往郊区的一个庄园。 霍尔莫斯庄园。 而霍尔莫斯庄园的拥有者，自然就是这场交易的发起人——洛伦佐·霍尔莫斯，也就是拥有着短金发的男子，相貌英俊，是一个纯正的英伦风绅士。 而他身旁的副手，是一个九夏人，来到英尔维格留学的廖文博。 “我们真的要做吗？”廖文博现在满是担心。 “有什么好怕的！” 第352章 神话历史 洛伦佐坐在车上，侃侃而谈，“这可是一个伟大的实验，我们能够创造历史！” “是嘛。” 廖文博看向远处的深夜，漆黑的云团压下，似乎已经随时准备放下侵染人间的暴雨。 樱之国现在正在面临灰雾的降临，九夏和漂亮国准备联手对抗，派出联合舰队抗衡，可事情一定不会这么顺利就进行。 但是事情一定不会这么顺利就进行下去。 樱之国里有猛鬼众，漂亮国里有“逆风”，而九夏里有所谓的“九黎”。 “这些隐藏在世界各处的组织，真的就跟搅屎棍一样恶心啊。”廖文博说，“我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什么而战。” “谁知道呢，他们天天号称自己是什么为了推进人类的发展，世界各处都有他们的同伙，虽然组织的名称都不相同，但干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将神明复苏。”洛伦佐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窗外的乌云闪过一抹亮光，电离层摩擦产生的闪电在空中呼啸。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跟两万年前的真相有关。”洛伦佐也是一脸凝重，“廖文博，你知不知道两万年前全世界都曾有过难以理解的史前文明？” “我知道，这些文明都是号称看破了天机，拥有各种神话故事加持的历史时期，比如什么玛雅预言，亚特兰蒂斯，高天原，古埃及，九夏的部落战争，哪怕是两万年前，就已经有数不清的史前文明了，而且从各个典籍记载，这些文明似乎并不落后，他们有自己独特的历法、人文、社会风气，以及各个文明的领袖都带有一丝神秘色彩，每次去读历史的时候，我都怀疑，他们真的是人类吗？” “所以一切都需要实验。”洛伦佐笑了笑，“我在九夏那边有个朋友，他是专门研究戒律的，三年前他说他所在的特种部队被计划覆灭了，所以来了一段时间的英尔维格，当然现在已经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就是一个研究戒律的专家。” “他研究出了什么？” “他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那就是史前文明，真的都不是人类，或者说，不全是人类。”洛伦佐说，“当时的人类是有的，只不过领导人类的这些领袖，可能跟人类关系不大，比如蚩尤，哪怕是记载里，都觉得他是一个头上长角的怪物，这和很多的典籍不约而同，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都是真实的记载，蚩尤真的头上长了角，而且记载的没有错。” “那就是说，所谓的上古时代，其实就是超凡者与人类和谐共处的时代？” “很有可能。”洛伦佐说，“此外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在上古时代之前的世界，又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意思？” “灰雾这种邪神存在，但是据我所知，上古时期，也存在其他的神明，只不过并没有灰雾这么强大，祂们在各自的土地上奴役人类，但最后都被推翻了，神明的时代结束，后面才是超凡者与人类共存的时代。”洛伦佐语重心长，似乎真的是在诉说一段历史。 “洛伦佐，你头昏了吧？如果说，上古时代之前，还有一个神明时代的话，那为什么没有一点记载？” “没有记载？”洛伦佐说，“有记载的。” “哪里呢？” “写在神话故事里呢。” “啊？” 廖文博一阵语塞，“你的意思是……那些所谓的神话故事，各种神仙、神明、妖魔鬼怪，全部都是在上古时期之前的混乱时期吗？” “嗯……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吧……其实我也没有过多研究……不过今晚，这些所谓的上古时期，神话时期，都会有一个结论。” 洛伦佐扭头看向后备箱，“所有一切的真相，就由我们来揭开！” “那个箱子里的……”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四周的花田不断地倒退，车队正在以高速行驶在英尔维格的农田郊外，很快，庄园的一角露了出来，是一个坐落在花海之中的小庄园，有自己的花园和围栏，大理石柱横拦在门口，罗马式建筑的拱门拉动铁门缓缓打开，车子驶入庄园内，很快就到大厅门前停下来。 只要踏上了石阶，就能看到高耸的房门，廖文博来过这里几次，都是洛伦佐邀请他来参加社交舞会，廖文博不懂那些，他在大学里认识这个富家子弟，只是因为两人都是超凡者。 作为一个留学生，但是在这里没有几个九夏人自己组织的超凡者圈子，反倒是找着找着，找到了洛伦佐这个超凡者，他在大学社团里毫不忌讳地办了一个社团，名叫“十字”，还用各种宗教符号写上去，加入社团还需要层层选拔，经过各种测试后，才能加入。 洛伦佐很喜欢这个九夏来的家伙，经常带他游山玩水，社团的开支都是由他一个人承担，据说他还是英尔维格王室的旁支，重点不是旁支，而是王室。 哪怕是旁支，拥有的财富和地位也不是普通的暴发户可以比的。 难怪洛伦佐在大学里泡妞无数，依然有人投怀送抱，他在一个星期里能够约出去十个不同的妹子，更离谱的是妹子们还不会争风吃醋，简直就跟后宫一样。 当然，最后洛伦佐都把她们甩了，他开诚布公地告诉廖文博，他就是想玩玩，我们都是超凡者，超凡者和正常人是合不来的，他们想往我们身上靠，可其实最后都会形同陌路。 廖文博不知为何有些触动，他以前也有过一段恋情，但因为他要保守的秘密实在太多，导致很多的误会无法解除，最终分道扬镳。 超凡者就是和人类不一样，这无关所谓的心理磨合，客观事实就注定了超凡者和人类最后都无法结合，也有超凡者和普通人在一起的，但最后都是会卷入各种超凡事件中死去…… 第353章 开箱 扭曲的云团似乎正在压抑着不降下暴雨，可廖文博已经闻到了雨中的腥味，冷冽的风似乎也在林间徘徊，这个坐落在花海之中的庄园变得像是恐怖电影里的闹鬼宅邸一样。 廖文博当然不信这些恐怖电影，他只是感觉这个凌晨似乎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切的不安因素，都来自于黑色轿车的后备箱。 穿着黑皮衣的人打开了后备箱，小心翼翼地搬运到房门前等待洛伦佐的命令。 “放进去吧，地下室的酒窖里，那里有一个用精钢制成的手术台。” “手术台？”廖文博眉毛一挑，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你确定真的不会发生什么事吗？” “当然，这都是十字的活动纲领，我们手底下有着最多的外科医生和法医，我们一定能够分析出……两万年前的人类，到底是什么东西。” 廖文博恍然大悟，他一直以为身后跟着的这帮家伙是什么十字的编外人员，原来他们只是洛伦佐通过关系找来的医学专家。 难怪他们的眼神里透露着和正常人不一样的狂热，看上去简直像是历史学家看到了没有被风化的古建筑原型。 他也不是不能够理解这种心理，只是真的有必要把一般人给卷进来吗？ 洛伦佐没有解释太多，招招手，也一同进入屋子之中。 门厅上悬挂着名贵的画作，展台上有些是价值连城的文物，也有看上去十分精美时有修剪的盆栽，在屋内作为装饰点缀，空气十分清新。 越过门厅，廖文博就看到了三个分岔路口，最左边是古色古香的橡木旋梯，通往二楼，二楼上面应该都是一些起居的房间。 不去楼上，而是直走的话，前面就是大厅，三面绘有宗教神秘图案的玻璃落地窗坐落在大厅的一角，外面的光线没有透进来，但隐隐约约能看到月色在图案之下闪着光晕。 水晶吊灯被打开，琉璃般的色彩从天而降，壁炉升起了火，巨大的液晶显示器上也打开了。 “茶室在上面，三名元老会的绅士一直在等待着消息。”洛伦佐说，“要上去见一面吗？” “不用了……而且我也只是十字组织的新人而已……元老会不是十字的最高决策者吗？” “是的，所以我才希望你去见一见。”洛伦佐似乎话中有话，“如果你不想的话……算了……” 廖文博闭口不言，他知道洛伦佐是想带着他跻身高层，在高层面前混个脸熟，这样对以后在组织里会有更好的路。 但他就是厌倦了九夏的人情世故社会才离开的，只是没想到其实其他的国家也有这样的习俗，这应该是刻在人类社会基因里的底层代码吧？ 廖文博自嘲笑笑，“我们还是想想，如果出事了，我们要怎么办吧？” “没问题，别看这个庄园没有一点防备，但其实已经在各个墙体之前的空隙之内埋藏了精炼的硫磺炸药，如果有必要，我们今天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这里。” 廖文博有些惊讶，“我印象里的你可不是这种会想同归于尽的洒脱男。” “不不不，那也要看情况。”洛伦佐笑了笑，“在平时，我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喝喝茶参加一些社交舞会，遇到漂亮的妹子想办法勾搭，完事就拍拍屁股走人……但是，如果涉及到全人类的事情……我想我应该要有这样的觉悟，那就是和未知的怪物同归于尽。” “但愿无事发生。”廖文博说，“我去地下室看看。” “我负责给元老会的三个老头带话，顺便警戒四周。”洛伦佐说完，从墙壁上抽下来一把长剑。 这把长剑似乎是用来封赏的，做工精美，剑鞘上佩戴着洛伦佐家族的家徽，还镶着精美的宝石。 “嗯，我爷爷受封时的宝剑，名叫‘诺亚’，寓意为希望。”洛伦佐脸上的轻挑完全消失了，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守护着家庭荣耀的战士，“今晚，就是见证历史的时刻。” “没问题。” 廖文博回到门厅，进入旁边的地下室入口，三个分叉口的最后一个，也就是洛伦佐的地下室酒窖，才刚下去，地下室里就传来了葡萄酒的香气，走过一排排的橡木酿酒桶，发酵的气泡声从这些箱子中传来，让廖文博都想喝上几杯。 不过现在可不是做这些闲事的时候，今晚，注定是一个重大的日子。 他推开了最深处的房门，这里是地下室的额外暗层，用来放置闲置的酿酒设备，但今天整个地下房间都被挪空了，上方垂下来一个吊灯，灯罩将光线收缩在一个钢质的台上。 其他的医护人员也一直在廖文博的到来，没有命令哪怕再急也没有用。 黑色的箱子就放在钢台旁，廖文博走上前，从风衣的内包上取下来自己的折刀，随手一甩，弹簧结构将刀身一节节甩出来，到达延展最长后，又因为收缩卡住，成为了一把利器，这是他的随身武器，哪怕是睡觉都要放在枕头底下，超凡者对于这个社会来说是异类，是异类，就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可能有些人会有误区，以为超凡者是什么至高无上的存在，所以到处违法乱纪，但实际上民间和官方，都有针对超凡者做出限制，比如有些超凡者进入了官方和各种民间组织，都会定期清理掉那些对社会有问题的超凡者。 正是因为超凡者和人类不一样，所以才会被提防，这种情况没有一点保命手段是不可能的。 “现在开箱。” 廖文博说给其他人听。 所有人都把目光凑了过来，目光中带着狂热，像是朝圣的信徒。 折刀的刀口沿着箱子的表面划过整整一圈，所有的封条和封钉都被切断，用手搭上盖子，轻松就拿了下来，黑色的箱子下面存放着的，是一种对于九夏人来说非常熟知的一样东西—— 棺材。 是的，漆黑无比的棺材。 第354章 风化 哪怕之前没有一点苗头，就被洛伦佐给拉过来说要见证历史…… 可在拿到箱子之后，再搭配上刚刚洛伦佐的种种言行，廖文博也多少猜了一个大概，可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会大吃一惊。 不只是他，周围的所有人，眼神都痴呆了，他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漆黑的棺盖，看着那棺椁上鎏金的花纹，目光再也挪不开。 “开棺。” 廖文博又继续说，他拿起折刀，刀口抵在棺盖之下和棺椁的交界处，用力撬开，折刀是用炼金金属制成的，所以刚刚切断钢钉都十分轻松，就像是一把刚从炉子里拿出来的滚烫的刀刃切开奶油一样轻松。 可现在准备翘起来的时候，廖文博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摁住了。 是重量。 这个棺盖上的重量难以想象，可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事，刚刚其他人抬起箱子的时候，看上去并不重，可他现在连棺盖都撬不开。 他再度尝试，只感觉棺盖如同山一样压在他的刀上，哪怕是阿基米德来了都撬不动，这无关支点的问题，就算支点找的延长线再长，也无法对这种完全无视物理法则的玩意起作用。 很快，廖文博找到了方法。 “你们来开。”他说。 “好。” 其余的人上前，一共四个人，从各个角落里伸出自己的手，将棺盖抬了起来。 刚刚廖文博怎么也撬不起的棺盖，竟然被几个人给抬起来了。 也就是说，这是针对超凡者的封印。 是的，棺盖上有封印，针对所有的超凡者，要么你的实力在封印之上，要么你根本就不是超凡者，才能打开。 原来如此，这是一种保险。 为了防止超凡者得到这个棺材而设下的封印。 对于制造棺材的人来说，就算普通人发现了棺材拿去烧毁都没有问题，但是绝对不能让超凡者知道这个玩意。 那廖文博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为什么，必须要严防死守？ 这里面到底藏着多少超凡者的秘密？ 正如洛伦佐一大早就把他从被窝里吵醒，然后拉着他完成交易最后来到这里一样……这可能，真的要见证历史了…… 棺盖缓缓移动开，所有人都格外小心，把棺盖放在一旁的地上，哪怕是棺盖，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神圣的。 终于，廖文博看到了棺材中躺着的尸体…… 尸体？ 廖文博倒吸一口气，不只是他，其余的人都吸了口气。 他们需要平复一下呼吸，所以开始深呼吸。 棺材上的花纹样式是西夏时期的双菱形纹，这种花纹一般应用在各种纺织业和贵族里的家具上，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躺在里面的，说是尸体，也完全不能说。 因为他的身体似乎饱满着血肉，没有一点干瘪的现象，这是不合常理的，不说尸体，哪怕是一个正常人，几天没有喝水，都会有各种脱水的症状，可眼前这个躺在棺材里不知道多少年的少年，仿佛一个真正的活人，正躺在床上睡觉。 事实上，这个棺材也确实像一张床，少年的身体下面，是金织锦的绒被，似乎还有一些古时候的防腐试剂，没有多少发霉的气味，廖文博伸出手，探进里面，用手在绒被上随手摁，果然，只感觉很柔软很有弹性。 “把尸体……不，把这个家伙，抬到手术台上。”廖文博从角落里拿出消毒手套和消毒酒精，“准备解剖。” “是。” 周围的人一同轻和，他们也换上了白大褂，用消毒液在自己的全身开始简单消毒。 手术刀、手术钳、缝线、拉钩……一样样解剖工具从箱子里取出来，廖文博并不是医学专业，他是剑桥的世界历史专业，对九夏的历史颇有研究。 他在这场解剖中只担任史官。 史官需要的是记录。 而医学博士波尔慢慢戴上了白色手套，手中的手术刀，抵在少年的胸前，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下刀。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波尔博士震惊的无以言表。 “从棺材内的空气指标来看，确实是有着千年的历史，可为什么……为什么尸体没有一点干瘪……有什么东西锁住了水分……” “在九夏的古代，殡葬是一种特殊的习俗，每个身份显赫的人下葬都会有陪葬品和防腐剂。” 廖文博掀开绒被，果然在被子下面看到了铜钱、玉佩还有一面铜镜。 铜钱和玉佩都是一种很常见的陪葬品，廖文博看了一会没有找出什么名堂，所以注意力都放在了铜镜上。 这个铜镜很模糊，和现在的镜子不一样，以前的古人“对镜贴花黄”对的就是这种铜镜，不仅模糊，只能看到一点镜中的倒影，甚至很容易受雾气影响受潮。 廖文博想半天也想不到，为什么会有人下葬的陪葬品是用镜子？ 不过他突然醒悟，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对劲。 玉佩上的翡翠色流光焕彩，像是没有经历任何的腐化。 而铜钱上也是通体流白，没有看到一点岁月的痕迹。 廖文博终于发现了违和的地方。 那就是这些陪葬品，哪怕是在上千年之中的时间流逝，可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这个棺材似乎不是棺材，而是一种新型的时光机，从这个少年躺下去的那一刻，时光机就打开了，一直封存着时间，直到今天他们揭棺而起，时间又恢复了流动。 手中的玉佩逐渐风化，似乎在一秒之内，它就在经历百年的风化。 铜镜和银片在片刻后风化消散成了灰烬。 时间流逝了。 廖文博突然看向手术台，博士正准备将刀刺入少年的胸腔。 咔嚓。 刀断了。 抵在胸口上的刀刃，断了。 博士擦了擦冷汗，“看样子是我老眼昏花了，这怎么可能……这简直……不可思议……” “博士……其余所有人……不要动！” 廖文博突然大吼。 “怎么了？” “我们还要解剖呢……” “这是见证历史的时刻……” “闭嘴！” 廖文博神色慌张。 第355章 摸索 洛伦佐在门口警戒了一会，就重新回到了屋子内，他是并不担心庄园的安保情况的，毕竟这里已经经历的大规模的翻新和改造，不仅是硫磺炸弹，还有各种电子震荡机和红外扫描，别人想进入这附近就得经过层层的选拔。 除非，敌人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洛伦佐爬上了旋梯，来到二楼的大厅之中，这里有三个老年人。 面骨瘦削、眼神死寂，脸上的老年斑和皱纹多的像是层山，三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发呆。 对于老年人来说，发呆就是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只会觉得这三个老人是已经风中残烛的准备死去的老人，可洛伦佐并不是一般人，他是十字的领袖，他清楚的知道这三人在年轻的时候是多么的辉煌。 这三位老者都曾经为超凡界做出过重大的贡献，可以说，这三位就是英尔维格的超凡历史见证者，他们年轻时获得超凡能力，并一直活到现在，年老色衰的他们似乎还在回想当初的峥嵘岁月。 当初高卢和英尔维格跨越百年的光辉战争之中，是这三位力挽狂澜，把高卢打回的他们的老家，超凡者这才能平安活到现在，可以说，他们就是英尔维格超凡者的祖师爷。 “夏洛特子爵，我是来报告一件事的。”洛伦佐说。 那个瘦高的夏洛特子爵缓缓扭头，像是一个已经生锈的齿轮开始缓慢转动，“哦……是洛伦佐啊……怎么了吗？” “我们已经取得了黑色棺材，并且准备解剖，只是……” “只是什么……” “我感觉棺材里的东西可能另有玄机。”洛伦佐说。 另外的两个老人，分别是带着单边眼睛的密尔伯爵和鹰钩鼻老人凯尔特。 三人是各个超凡领域的先锋，可现在的他们连转个头都已经如此艰难，他们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刚刚泡好的斯里兰卡红茶，香气四溢。 “玛丽苏号对我们号称，这个棺材是在海底发现的，而且是在九夏的海域里打捞上来的，据玛丽苏号的专家推测，这里面的年份估计已经有两万年。” “两万年……” “是的，我们可以推测，棺材里的人，就是我们接触两万年前真相的重要纽带。”洛伦佐说，“所以，请你们三位，离开这里。” “是嘛……” 三个已经即将枯萎的雄蕊似乎最后一次绽放了自己的光华，“别说了，如果是死，那就让我们，在这种关键时刻死去。” “是嘛……” “哈哈哈，老了，已经干不动了，但陪着你们去死，还是可以的。” 三个老人都笑了，他们都知道自己活不长，所以根本不在乎洛伦佐说的什么死不死。 他们一生都在为超凡奔波，而最终也会因为超凡的事件死去。 这是他们自己所期望的。 “那我，祝你们一路顺风。” 一瞬间。 火光升腾而起，整个庄园的宅邸被火光吞没，四周所有的花田被一瞬间焚毁，化为灰烬的花瓣被冲击力掀飞，飘落在远方，如诗如画。 “呵，这么快就来了。” 洛伦佐出现在庄园的远处，冷眼旁观。 而他的身边，三个老人也同时出现。 “鹰隼夏洛特，你的速度还是这么快啊。” “神枪密尔，你的速度也不慢，我还以为你老的快死了，腿脚已经不利索了。” “现在已经没必要拌嘴了，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最后的冷骨凯尔特皱着眉头。 火焰直通云霄，整片乌云被扭曲着，围绕在火焰四周，仿佛以那火焰为尊。 唰—— 一声惊雷闪过，雨水猛然降下，雨水洒在火焰之中，发出刺啦的蒸发声，雨水的落地声和蒸发声互相交应，像是在研究恶魔的序曲。 一个人影从火焰之中钻出，是廖文博。 可他的表情并不算好，手中的折刀一块块都被打断，而他出现后，后面的火焰也逐渐暗淡了下去。 “快跑！这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快去找九夏的……” 廖文博一边吼着，他的心脏被一只手洞穿，他低头，用折刀准备刺向那手臂，可对方已经将手臂抽了出来，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消失了。 那就是心脏。 还在搏动的心脏被那只手代入了火焰之中，噗呲一声，心脏在火焰之中被捏碎，鲜血洒在火焰上，快速蒸发。 “廖文博！”洛伦佐大吼，想冲过去，可是身旁的三个老人拦住了他。 “快跑……” 廖文博最后呼喊着，他逐渐闭上了眼，他回想起自己来到英尔维格的一切，花花公子洛伦佐，还有十字里的一帮无厘头超凡者，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死在床上，而是死在战斗里。 对于超凡者来说，最难以忍受的只有一个…… 孤独。 没有超凡者能够抵御孤独，哪怕是廖文博也一样，自从他觉醒了戒律之后，他和身边的人就没有更多的来往了。 平时一起聊天吃饭的舍友也突然变得沉默，平时无话不谈的好友也不再联系。 超凡者和人类的区别是什么呢？ 区别就是距离。 超凡者已经不认为自己人类，而人类也不觉得自己和这帮异类是同一个种族的东西。 超凡界里没有研究过，为什么这种心理层面的东西会在超凡者和普通人的身上会有排斥反应。 直到江子离提出了一种假设，那就是寄生。 戒律并不是在人体内觉醒，而是在潜移默化之中控制着超凡者，也就是说，当你觉醒戒律的时候，就是戒律控制你的时候。 对于自己的视角来说，自己只是觉醒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能力，可在其他眼里，你的身上散发着奇怪的气场，变得难以亲近，所有人都跟你保持起距离。 生物都是趋利避害的，沾染寄生虫的同类也会被遗弃，而超凡者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困境。 只不过之前的超凡界根本就没有人研究这些东西，还是江子离慢慢摸索出来的。 第356章 原始部落 全世界这种事情也越来越多。 亚马孙流域，热带雨林，坎门原始部落。 这里被称之为地球之肺，自二十世纪以来，生物学家、考古学家，各种各样的专业人士，都在这片热带雨林里发现了各种各样的活化石，甚至这里面还有隐入尘世的原始部落。 因为地处位置是特殊区域，没有国家来这里干涉，这里也成了各个国家共同维护的原始生态。 在这里是天然的捕猎场，这里有原始的蟒蛇，有巨型的鳄鱼，有恐怖的食人鱼，蜘蛛、毒蛇、蝎子、蚊虫，各种携带毒素的生物在这片流域之中潜伏着。 从天上到地下，这里都是原始生物的狂欢，而其中，依然有黄种人在这片区域生存。 他们有的是印第安人的混血，也有南美的土着，他们的原始部落在这里已经发展了千百年，拥有自己的人文历史和风俗。 当然，也不用对这些原始部落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原始部落之所以叫原始部落，不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什么值得肯定的地方，更多的是因为因为各种国情原因不敢去招惹而已。 原始部落大部分都是一些……没有成文的律法，也没有成文的秩序，所以正常人哪怕是来到这些地方，也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 “唔……” 万宇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颠倒的世界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血在口腔里，散发着又腥又咸的铁腥味。 他被吊起来了，双脚被上方的一棵树垂下的绳子给绑住。 而在树的另一边，一个白皮肤瘦弱的女性也被垂吊着，只不过她被麻绳给绑住了嘴巴，甚至连求助的声音都发不出，只能惊恐地看着万宇，示意他赶紧救人。 万宇一阵无语，虽然我比你好一点，没被绑住嘴，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吧。 女人名叫陈玉，是大学里同一个研究室的同僚。 万宇现在一阵后悔，如果不是因为教授执意要实地考察，三人也不会来到这个原始的部落，现在别说是荒野求生了，直接被原始部落的人给抓了起来。 原本一同过来的就是万宇、陈玉，还有几个南美的考察组织，他们一同结盟进入原始雨林，结果最后的下场就是这样……在汽轮上被莫名奇妙的生物给撞翻，又遇到暴雨涨水，以至于全部都走散了。 万宇、陈玉、教授三个人都不小心走进了部落，被他们设下的用来防止野兽的陷阱给抓了起来，至于他们要干什么……万宇已经多少都了解了一下。 在查阅相关资料之前，他们就已经对这个雨林中的原始部落有了一定的了解，那就是这帮人不仅保留着原始的习俗，原始的宗教信仰，甚至还有……活祭、吃人的习俗。 当然，大部分的吃人习俗都被摒弃了，现在好歹也是现代社会，哪怕是原始部落也不可能跟全世界的秩序对抗……除非…… 有人没有经过他们的允许就闯入他们的禁地。 好巧不巧的是，三人的专业都是生物专业，对原始部落完全就是一知半解，没想到进入了他们完全不对外开放的禁地……那既然是他们先犯了禁忌，那么会被怎么对待也无可奈何。 “呜呜呜……” 陈玉扭动着身子，看上去十分痛苦。 这是当然的，因为倒立会让血液的循环减慢，还会有更多的血液提供给大脑，这就会造成大脑充血引起耳鸣眩晕等症状。 “你别急啊，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啊，我们现在都被抓了，能怎么办？” 万宇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起四周。 两人现在被吊起来的这棵树，是在一个篱笆外的空地上，篱笆里有正常的养殖牲畜，鸡鸭正在篱笆里啄着地上散落的米粒。 “嗯？”万宇越来越感到奇怪，“怎么还没有人过来？” 整个部落村寨都变得异常安静，木头和茅草做的屋子里也没有半点声响，四周只有雨林上空发出的鸟啼声。 安静的不像话。 原始部落不该这么安静才对，现在可是白天。 “不行，得想办法下去。” 万宇强行直起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弹簧刀，但是绳索缠绕着自己的脚踝，很难够到。 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拼了，先是摇晃着自己的身体，让惯性带动绳索，像是荡秋千一样将自己给荡起来，越荡越高，最终他在最高处弯下腰，砍向绳索。 可粗壮的麻绳完全没有这么容易被割断，于是这个工序要持续好几遍。 期间万宇也一直担心会不会有人过来，可越来越安静的氛围倒是让他更加急促，这里很诡异，必须马上逃脱。 “咔嚓——” 绳索终于被磨到支撑不了万宇的重量，直接崩断掉了下去，万宇拍拍身子，接着给旁边被吊着的陈玉脚踝割去。 这下直立行走后割断的效率就高多了。 最终陈玉也噗通一声掉在地上，呻吟着起身，把口中的绳索给解开，陈玉这才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我就说……一定会遭遇不测的！非要来实地考察！” “这是教授的安排，你冲我发脾气也没有用啊。”万宇耸耸肩。 咔嚓一声。 两人迅速回头，以为是原始部落的族人过来了，可实际上是离篱笆里的鸡踩到了树枝上，用喙在上面啃食。 这才松一口气。 “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啊……” 万宇现在只感觉十分奇怪，“我们一开始闯进来的时候，他们不是在对着神龛跪着的吗？我记得还是有很多人的，怎么现在……” “嘘——”陈玉比了比嘘声，“我们现在应该先想办法溜掉才对，现在他们不知道干嘛去了，等他们回来我们就跑不掉了。” “不对劲，还是不对劲，你要走你先走吧，我还要去找一下教授。” 万宇完全就不理会陈玉的建议，独自走进部落之中。 后面的陈玉也开始犹豫起来，要跑的话现在就是一个机会……可她一个人好像也跑不掉…… 第357章 教授 在权衡利弊之下，陈玉还是跟上了万宇。 原因也没有多复杂，她本来就反对亲自过来亚马孙流域实地考察，但是教授和万宇都有野外求生的经验，所以才在劝说下陈玉妥协了。 如果要让陈玉自己一个人想办法在这种原始丛林里生活，简直不可能。 万宇一个人走在前面，若有所思的用手点着下巴，“亚马孙流域里存在着大量的原始部落，所说人类有过接触，但因为各自的国情都没有办法，只能协商。有些部落确实是友好的，可也有些部落到现在都还在崇拜着自然信仰，这种原始崇拜必然会伴随血祭和活祭，人们的认知停留在所有的食物都是上天赋予的，所以民智没有开化……”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陈玉走上前来。 “我在背知识点，来这里之前，我也做过一些调查，有些纪录片里探寻了亚马孙流域里的大量的部落，但也有些部落至今没有露面，接受采访的友好部落酋长说哪怕是现在，依然有些人对外面的人并不友好，他们把领域视为圣地，只要有人闯入就动用私刑，一点道理都不讲，我只能祈祷我们遇到的不是这帮不讲理的东西了。” “我怎么感觉大概率就是这种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被绑起来……”陈玉深深叹气。 “还不一定，我们当时走进部落的时候，他们不是正在一个神龛面前跪拜吗？我们可能是在不好的时机里走进来了，所以他们才把我们绑起来……奇怪……教授呢？” 两人走入部落之中，这里还是没有任何的痕迹能够说明这里有人，而教授也不知所踪。 “我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个村寨……”万宇说，“我们似乎是在一片雨林空地里，然后看到了山洞，还有山洞里面的神龛，洞穴被红色的结绳围绕起来，里面生长着一颗槐树，树枝垂下来，随风摆动……然后我就被几个画着各种条纹的壮汉给打晕了……” “我也差不多……我记得我们不是直接走进这个村子的……是在山林的某处，四周还有河流的声音……” “河流？” 万宇环顾四周，果然在村寨的边缘发现了湍急的河流，“咦，应该就是在这里……” 不来不知道，一来一看，发现这附近的植被和环境，确实和他们之前误闯的地方很相似，雨林的幻境不会大幅度变化，大部分都在热带里自然形成了固定的秩序，所以这附近应该很好找。 两人顺着河流往上走，慢慢地就绕着村寨走了一圈，终于在河流的尽头，看到了曾经熟悉的空地。 “就是那里……”万宇有些兴奋。 陈玉立马把他给拉着，“喂，你别搞错了，村寨里没有人，那不就是说明他们现在应该都在祭拜的地方吗？现在冲出去是想再被抓一次？” “额……也对，那就先观察一下吧。” 万宇也觉得直接过去太不稳妥了。 他们趴在了植被丛之中，好在热带的气候让这些掩体生长的无比旺盛，这种类似芭蕉叶的灌木丛很适合隐藏，在外面有光线的地方看不到两人，但两人躲在阴影中，可以拨开叶片去偷窥外面的地方，简直就是天生的光学迷彩。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也总算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到来，两人躲在丛中，看着眼前的空地上发生的一切。 万宇突然感觉有些诡异。 因为他们是早上就冲进来，结果发现这帮人在跪拜，他们被抓起来后，结果他们还在这里跪拜，一个个精壮的男人和穿着兽皮衣的女人都跪在地上，头完全不抬起来。 万宇想到，如果他们不弄出声音，是不是这帮人都不会抬起头？ “唔……” “谁的声音？”万宇小声地问。 “是教授！” 陈玉突然惊讶起来，她指着那山洞面前，一个人被绑在了木桩上，虽然眼镜掉了，可那脸庞无疑就是他们的教授导员。 “我去……怎么办……？” “我不知道……” 万宇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看四周，想着能不能用引蛇出洞的方法，在远处弄出一些动静……然后把人引开……但这个想法很快就打消了，因为这帮人跪趴在地上，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忽然，他们抬起了头，为首戴着鸟羽头饰的人，应该就是部落的酋长，他跟身旁的人似乎在交谈什么，万宇可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是看到身旁的人点点头。 然后他们就从地上的树枝上……点燃了火。 这种起火的方式…… 万宇眼神一凝，他想思考，火是哪里来的，可是他们起火的速度实在太快。 “你有没有看到他们是怎么起火的？” “打火机？” “他们是原始部落，哪里来的打火机？” “那就是……打火石？钻木取火？”陈玉在旁边猜测。 看来她也没有看到，不知道为什么万宇觉得这火看上去有些奇怪，而且就算是钻木取火和打火石，也不可能这么快……给人的感觉反而像是…… 摩擦…… 刚刚那个人，用树枝在地上一划，火焰就升起来了。 这是什么原理？ 万宇把观察点放在地上，可地上怎么看都像是雨林里经常会有的松软土地，因为气候炎热，而且会经常下雨，只要是热带雨林的区域土地基本都是松土，一脚铲过去能铲起来一堆土，十分松软…… 可那个人竟然用这样的土地升起了火。 是因为什么……超凡能力吗？ 万宇突然想到这个词汇。 他似乎听说过，再人类的世界里，其实是有很多人们无法理解的超凡者的，他们拥有的超能力能够上天入地，起火好像已经算是很正常的了。 “喂……他们……” 陈玉小声惊呼。 万宇重新看过去，却发现，那个举着树枝火把的人，竟然把火把丢在了教授的木桩前，火焰竟然诡异地升腾起，将教授给包围住。 火焰点燃了他的一切。 第358章 奇怪的祭祀 火光吞噬了教授的身躯，可教授依然在目视前方，申请呆滞，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夺舍了一样。 “什么情况，我们要去救他！”陈玉在旁边急的拉万宇的衣袖。 “没救了。”万宇沉默片刻后说。 “都是因为……算了……我们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陈玉知道，自己只是在无能地发火，把问题甩在别人身上，她拉着万宇准备离开，可万宇却纹丝不动。 “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万宇说。 “……”陈玉无语了许久，“真是个神经病。” 从上大学起，她就知道万宇这个人了，因为万宇这个人很特别，在新生晚会那一天就已经彻底出名了。 当然不只是因为万宇长得十分英俊，而是因为他在新生入学的那一天说过，他对人类不感兴趣。 对人类不感兴趣，这句话立马就跟梗一样传播，大多人都是用这句话来嘲讽万宇，说他是感情淡漠的其他物种。 可万宇这几年来还真的就没有怎么跟其他人打交道，平时都是宿舍、食堂、教室、图书馆四个地方里才能找到他，关键是他的成绩还特别好，获得了学校的一等奖奖学金，甚至还有专门的独立宿舍，慢慢的，大家也都不嘲笑他了。 万宇依然沉浸在图书之中，有人把万宇在图书馆里看的书拍下来发到校园网上，说万宇看的书都很奇怪，都是一些异国民俗、宗教哲学、人文变迁等奇怪的话题，这些不是考试的科目，所以万宇的沉迷让很多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有人深入调查才发现，他的父母因为进入了邪教被弄死，有人说他是为了给父母报仇准备对邪教发起冲击，当然也有人说万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父母会被那所谓的宗教头子耍的团团转，所以开始研究起这些神秘学。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谜团一样笼罩在万宇的身上，这个长相帅气的男生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谜团。 而他此刻看向原始部落的个眼神，跟偷拍的照片一样——一样的沉迷和狂热。 陈玉也叹着气，慢慢蹲下身子，和万宇看起来。 她一个念头闪过，难不成……他之所以不离开就是为了探究这些？ 空地上，酋长和身边的人都站了起来，他们没有理会四周的骚动，所有的鸟兽蚊虫似乎都不靠近这个空地，就算有突然闯出来的鸟儿，在看到山洞之后，都会立马调转方向飞往其他地方。 这里就像是一个猛兽的屠宰场。 有凶猛的食物链顶端在这里享受美食，如果不想自己成为餐桌上的一部分，就不会靠近这里，不少生物就是闻到了这样的气息，所以才选择远离。 看上去简直跟能够跟自然沟通一样。 万宇看向酋长他们。 他们站起来后，竟然开始围绕着教授那已经化为焦炭的木桩跳舞，他们手拉着手，载歌载舞，火焰冲天而起，把教授所有的衣物焚烧殆尽，身躯也变为了碳物质，身后的木桩仿佛不是一个普通的木头，而是一个用于审判的十字架，教授那凄凉的表情让他在火焰中安然消逝，万宇没有看到他闭眼，也就是说他是顶着火焰去世的。 “他们到底在干嘛……这是中世纪的猎巫运动吗？”陈玉说。 万宇觉得这个比喻很好，中世纪爆发的黑死病和鼠疫严重危害了教会的神圣性，于是教会提出了是巫女在散播病毒，要在各个范围内捕捉巫女。 其实就是为了维护教会的权威，到处抓无辜的人来充当巫女烧掉，以当时人们的认知，所有人都觉得教会抓的人就是散播瘟疫的巫女，只要把她们烧死就能驱散瘟疫。 人们围绕在火焰旁，高兴地看着巫女在火焰中死亡，然后高兴地欢呼，庆祝瘟疫的消逝…… 疯狂且愚昧。 万宇看着这帮人和中世纪没有什么两样的原始部落，觉得他们也愚昧至极。 火焰在歌声和舞蹈之中逐渐减弱了。 因为可燃物已经没有了，不只是教授的身体，还有把他钉着的木桩也一同成了焦炭，万宇毫不怀疑，风一吹，木桩和教授的身体就会崩裂。 “好像要结束了？”陈玉说。 “不……” 万宇摇摇头。 这种充其量只是祭典的前戏，真正的祭祀肯定还要在后面，果然，酋长带头，在地上叩拜，足足磕了十个头，这才慢慢站起来，往山洞走去。 鲜血洒了出来。 万宇和陈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酋长已经死了。 鲜血溅在洞口的木桩焦炭上，红色与黑色交映生辉，像是岩浆凝固后的岩浆岩。 “死……死了？那是什么东西……” 陈玉往洞口处看过去，这才发现，光线没有照到的地方，那神龛的原位，上方供奉的供盒之中，伸出了一只触须。 那粉红的血肉让人作呕，而洞穿酋长的触须，就是从那供奉的盒子里钻出来的，触须的尖端刺死了酋长，可酋长依然在微笑，目光没有神采，随后，他倒在了洞口的神龛前，触须拔出来，重新插在酋长的身体上。 “干瘪了？” 万宇喃喃自语。 酋长的身躯像是被触须给吸食了一样，他的身体正在干瘪下去，像是里面的血和骨骼肌肉都被吃完了，有什么东西在内脏深处啃食着酋长的一切血肉。 这个荒诞至极的场面让陈玉已经忘了说话，甚至忘了呼吸。 直到大脑发出了缺氧的警告，她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笔直坐在了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可现在根本就没有人在意声响，因为酋长死后，后面的人一个个都排起了队，他们的表情没有一点惊恐和错愕，甚至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无比亢奋，像是吃了兴奋剂。 就这样，酋长被啃食完后，一点渣都不剩了，而第二个人跟上，跪拜十个头，然后触须飞出，洞穿身体，死亡…… 就这样，一个个……倒下去。 第359章 破坏仪式 陈玉的表情已经完全从惊恐变为了麻木，好像在她的面前逝去的并不是人的生命，而是地上随便踩死的蝼蚁。 换句话说，也许在那诡异的触须面前，人类的命就是和蝼蚁一样低贱。 “快……快跑吧……别看了，” 陈玉的话从口中吐出，她自己都很惊讶，自己竟然没有更多的恐慌，她的语调平静的可怕。 可万宇完全是两幅不同的面孔，他依然趴在丛堆里，扒开叶片死死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触须的尖端洞穿这些原始部落的土着。 他们身上有各种各样的彩绘条纹，应该是部落的习俗，而酋长的头上还带有羽毛头饰，那羽毛和他们的条纹有着相似之处，淡蓝色的。 鲜血洒在条纹上，红蓝相交，仅次于黑白的互相对照。 画面看上去会引起人视觉上的不适，因为红蓝两色本就是极端对立的，互相泼洒只会影响人对色彩的感知。 “这种祭祀方法，我从树上看到过。”万宇突然语出惊人，表情凝重，“在图书馆里，有一本古旧的书，上面记载了一些古代文明的血祭和活祭的方式。” “古代文明？”陈玉看向旁边的【神秘学家】，“可这不是原始部落吗？” “正是因为是原始部落，所以可能还保留有一些古代文明的遗迹和技艺，其中就有关于祭祀篇章的记载，在亚马孙河流域里，能够在这片雨林中找到关于玛雅文明的记载，很多的历史遗迹正是那个文明的象征。” “玛雅文明……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为什么会在今天……” “那就说明……”万宇屏息凝神，“说明……古代文明，恐怕都要开始回归了。” “古代文明？回归？万宇你是不是因为被吊起来脑子充血弄的不正常了？”陈玉不知为何，心头闪过了一丝的慌乱，“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我应付不过来，不要整这么神秘好吗？” “……” 万宇果然沉默了。 在那祭祀的空地里，已经只剩下几个人跪拜在原地，重复着刚刚一切的过程，前一个人死了，后一个人就上前，触须收割着它们的生命，就像是镰刀无情地划过麦穗，秸秆被斩断，血液没有溅出来，似乎都被供养给了那粉色的血肉块。 “他们是在，复活什么东西……而那样东西，是象征着古代文明的某种神只……”万宇很凝重地说，“等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阻止仪式。” “啊？”陈玉蒙了，“你要阻止仪式？怎么做？” “等最后一个人准备上前的时候，直接带着他跑。” 万宇的眼睛直接放在了那队伍的最后一人，而现在也只是剩下了五个人而已，落在队伍最末端的是一个穿着兽皮衣的黄瘦女孩，脸颊两边画着迷彩妆，耳朵上夹着一根红斑点羽毛，相貌秀丽，但因为看上去营养不良，所以身子骨十分瘦弱。 “为什么……为什么阻止最后一个就能破坏仪式？”陈玉疑问道，“这种仪式会因为少一个人而被毁吗？” “通常来说不会，但是我知道，这个仪式最重要的是祭品，也就是说，所有被打为祭品的东西，都要在这尊神明面前献出自己的生命，可如果……有一个祭品跑了，那么仪式的神圣性就会遭到严重破坏。” 万宇沉默了一会，又看着一个人去送死，缓缓开口：“我的父母……就是因为被卷进了这种仪式才死的。” “……” 陈玉的表情有些抽搐，她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万宇在大学后跟疯了一样恶补神秘学和各种诡异事件的调查资料，原来是因为他的父母…… 也经历过跟眼前一样的事情吗？ “我父母是被洗脑了，被一个所谓的福寿神明教会给拉了进去，里面的司祭一直对我父母洗脑，说只要到时候进行仪式就能让家庭重新振作起来……所有的欠款都会慢慢被填补……” 陈玉沉默着，她也听出来了万宇的家庭以前恐怕没有那么的平和。 “父母也只是为了家庭着想，一时被蛊惑心窍，到最后，他们拉着高中生的我来到一个偏远山村里，进行这种诡异的仪式，还一直告诉我千万不要跑掉，跑掉的话仪式会被破坏……可父母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在神龛面前送命，他们在最后关头反悔了，直接推着我离开了仪式，而他们则是被……那诡异的东西……拖进无尽的黑暗里……” “我想，这个世界就是有些我们人类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万宇说，“当年我跑了，所以这一次，我也要破坏仪式，也要救人。” “原来如此。”陈玉有些懊悔，没想到万宇想的反而是比她多的，而她和那些无知的路人一样，听风就是雨。 嗤—— 触须增加了。 原先只有一根触须从神龛的盒子之中钻出来，可这一下有足足三根触须从盒子之中飞出，它们在空中摇摆，似乎是在庆贺自己的降临。 四周的鸟兽在闻到那股诡异的气息时就已经逃跑了，而万宇和陈玉再迟钝，也闻到了一些血肉的血腥味，以及像是混杂着各种泔水、垃圾混合物的恶臭。 可排队的人没有一点表情，他们的表情也并不像是在忍耐这种气味，而是把这种气味当成了一种至高无上的区分点。 同时，三根触须飞出，洞穿了那女孩前面的三个人。 “就是现在！” 万宇跟旁边的陈玉开口：“你出去开路，我在后面跟着你！” “好！” 说时迟那时快，万宇直接冲出丛堆，一把将女孩扑到。 “唔！啊！” 女孩惊慌地喊道，可万宇也不给她抱怨的机会，直接把她包起来，往丛林深处跑去。 陈玉在前面找着能够寻找的路，她一扭头，却发现那三根触须连血肉都不吃了，正在往万宇的身后袭来。 万宇扭头，躲开了第一道攻击，地面被那血肉砸出巨坑，尘埃四散。 第360章 逃离 碎石飞洒之际，万宇慌不择路，直接往前跑，甚至都没有看陈玉开出来的路，好在这个闭着眼睛的乱跑还真会和了，两人在丛林里狂奔。 陈玉一直不敢回头看，她已经完全放弃思考了，从刚刚起自己的神经就一直在紧绷着，而现在这些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断裂了，她彻底忘记了自己要开路的任务，一个劲地往前跑。 论身体素质，万宇是要比陈玉强的，可陈玉现在是疯狂逃窜的精神状态，肾上腺素继续飙升，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发明了时光机，一定要穿越回一分钟前的自己，把万宇这个疯狂的计划给消灭。 可现实没有如果，现实就是，身后升起的三根触须像是生命体一样在丛林里狂奔，那敏捷的程度不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而是眼睛长在了触须上，十分怪异。 万宇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决定再也不回头。 他清晰地看到，触须掠过的地方，都会所有的东西都会脱落。 触须飞过树枝，树枝上的树皮竟然开始慢慢蜷缩，随后从树上脱落，所有的树叶都变得泛黄，落到地上时已经枯萎，风一吹就散落了。 生命力。 万宇从树上看到了这么一个词。 或者说，那根触须，是能够吸收生命力的。 万宇并不知道所谓的生命力就是炁，所以只是用自己最直观的感受去描绘这种古怪的场景。 实际上也就是在供奉的祭坛前，触须就是吸收了酋长的炁，同时也吸收着其他原始部落其他人的炁，让他们的血肉和生命力成为触须的养分，这才表现的像是被吸干了一样。 万宇虽然对神秘学有了解，但是却不知道古籍早就已经给出了答案，万物之源——炁，就是那触须的目的。 触须飞过的地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像是被抽干了血液，呈现出来的状态就是老化……树木像是经历了百年的生长，开始脱落树皮，露出枯瘦的质感，地上的花草在一瞬间就枯萎，碎屑落下，有鸟没有意识到有人在往它们的住所逃离，它们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羽毛突然掉落，扑闪着的翅膀化为了白骨，翼骨和翼膜一瞬间破裂，吱丫丫往地上坠落，到达地面前已经成为了一摊白色骨堆。 “我去……怎么这么恐怖！” 万宇突然感觉手臂上传来酥麻的感觉，他狂奔着也不忘抽出手来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长出了老年斑，原先十分软弹的肌肤现在竟然变得干瘪，下面的骨肉直接显露了出来——不论怎么看，这都像是老年人的手。 “果然，刚刚还是擦到了一点……” 万宇回想起自己去救女孩的时候，被触须摩擦到了手臂，上面的力气并没有被抽光，因为他的炁并不是全部集中在手臂上的。 “这边……” 背后上的女孩突然说。 “嗯？” “什么？” 陈玉在前面也吼了出来，她一扭头，触须擦着她的身体砸到远处的沼泽中，沼泽冒出剧烈的气泡，一瞬间，越陷越深的泥沼竟然变得干瘪干燥，直接成为了一块干硬的土地。 万宇和陈玉踩着干涸的泥沼冲出去，身后的另外两根触须在空处发出尖锐的咆哮声，四周的一切都快速枯化，树干、草丛、花草、地面碎石，宛如经历了上千年的风化，一瞬间成为了触探既破的易碎品，一阵狂风炸开，四周的树丛全部被砍翻，碎屑在空中飞舞着，陈玉和万宇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处的绝望。 三只触须升空。 “往河里跳过去……快……” 女孩又开口。 “趁它还在休息！” 她又急着大喊。 “你原来会说人话？不对，你甚至会说九夏语？”万宇震惊了。 “现在是震惊的时候吗？赶紧照她说的做啊！” 陈玉现在就是被逼到墙角的猫咪，不管有什么方案都要采纳。 危机时候谁先发言，那基本就能获得领导权。 “往河里跳有什么？”万宇哪怕这个时候了，都要先质疑一下。 “水流……连着外面的河流……”女孩也很慌张。 “行，信你一次。” 万宇和陈玉一同跳入了湍急的水流之中，这是村子外的一条用来围蔽野兽入侵的类似护城河一样的水流，万宇一直觉得这河流一点都不急，可他将身子没入了水流之后才发觉，这水流竟然一直在冲刷着他的身体，他连站在水底下的地面都做不到。 这河水实在太急，直接把三人一同顺着水流冲走，因为巨大的浮力，没有溺水，但是一路上不是撞到水上的浮木，就是嘴里灌进了咸甜的水液。 “我去！我们会被送到哪里？”陈玉拍打着水面。 “不知道……感觉在玩漂流……”万宇笑了笑，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他们被送出了丛林，正式汇入了主流，而主流就是横跨在两片区域之间的大型河流，当然，只是支流到了主流，也不是什么大事…… 真正的大事是……在主流的后面，就是湍急的水声。 能够发出这么巨大水声的，也就只有那个东西了—— 瀑布。 是的，他们的最后的终点就是巨大的落水瀑布，他们无法站起来眺望瀑布有多高，只知道在断崖拉拢水流的情况下，他们连脱身都做不到。 两人想拍打着身躯往河岸游过去，可支流的水他们都有些应接不暇，这种主流的巨大水流更无法摆脱，水中间似乎还有漩涡形成，把两人往中心处拽。 最终水流还是战胜了漩涡，三个人，一个男的两个女的，互相对视瞄了一眼，都像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任由水将他们推往瀑布前。 砰—— 三个人被推到断崖边缘，随后笔直落下，黑暗占据了视野，三人都闭上了双眼。 可是撞击声并没有那么痛，他们只感觉掉落到了弹簧床上…… 不对，就是弹簧床…… 万宇第一个睁开眼睛，发现瀑布的中段……竟然有人为拉过去的一张网。 第361章 走出去 雨田机场中，漫天的暴雨砸在落地窗上，发出吵闹的嘈杂声。 上杉榊看向不远处，原先骚动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原来是有人围住了平田三郎，身边的保镖被推开，保镖们的脸上似乎也写满了无奈。 窗外的雨还在倾泻着狂暴的愤怒，而机场内部的人们神态各异。 父亲再跟妻子亲吻道别，男人这个时候是要留下来的，女人和孩子们手里都攥着票，像是在抓着自己的命运，她们回头看向父亲，父亲寂寥的背影诉说着无奈。 孩子们是拿到票最多的，因为在这种时候，孩子才会成为所有人的道德底线，就算自己牺牲，也不能牺牲孩子们，几个孩童在几分钟之前都还不认识彼此，可现在的他们手拉着手，仿佛是要去上学一般友好。 实际上是因为他们太过于害怕了，过了警戒线，没有成年人的陪伴，他们只能报团取暖。 老人们没有拿到多少票，事实上，上杉榊之前看到过有几个年过花甲的人拿着票，是一对看上去是知识分子的老年人，他们应该是哪个大学的教授，戴着老花镜，等待着航次的通告，可通告下来了，也带来了绝望。 播音员说这是最后一个航班了，可这里还有很多的人，他们都比老年人要年轻，更有活力，他们的脸上有悲伤、哀恸、愤怒、绝望……有这些情绪的，恰恰说明他们还在年轻。 这一对老伴已经被岁月磨平了棱角，一点情绪都没有，他们只是带着笑容，把机票递给几个哭的大喊大叫的孩子，两个孩子高兴地接过票，跑到父母面前，把票给父母。 父母带着孩子过来下跪感谢，这一对老年人淡然地笑着，然后逆着人流，缓缓走出了机场，等待他们的是血雨腥风，雨水拍打着他们瘦弱的身躯。 老年人知道自己活不长了，而这最后的航班交给其他人要远比自己活下去更重要，在沉默中牺牲自己的决定就在悄无声息之中流淌了。 这是一条由感情交织而成的湍急之河，每个人都在上面挥洒着泪水和笑容，河流静静流过，死亡如期而至。 “现在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谈谈了。” 平田三郎被人围在座椅上，身旁的几个副官和议长部长都低垂下了头，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了。 “这个国家，已经没有希望了。”平田三郎说。 而围着他们的人并没有离开，脸上也没有多少愤怒可言，保镖团队在旁边，一点反抗的精神都没有。 就在刚刚，他们得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私人飞机也无法承载整个团队离开，所以这些安保人员会留下，既然都是要死的，干脆工作也不办了。 职责在死亡面前只是一根羽毛、遍地的垃圾、厕所里的大粪，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扯什么仁义道德，你要抛弃我们自己跑路，那也别怪我们无动于衷。 “我们的国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问。 “有某种……神话故事里的东西……正在复苏……他们会摧毁我们整个国度，因为在两万年前，这里才是他们的生活的地方，只是因为人类篡夺了他们的领地和一切……”平田三郎面如死灰，完全就是一个只会回答问题的无感情机器人。 “没有什么保护措施吗？” “有……但是就在十几分钟之前，我还以为这是可以阻止的，那些所谓的神话人物也不过如此……可我看到了……那神权一般的威严……我们人类是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生存的……我只想离开……” “所以你就打算自己坐私人飞机逃跑？” “是的……” “你对的起你的人民吗？！” “我要杀了你！就是因为你！我们的亲人都要死了！现在我们还要在这个机场等死！” “算了吧……” 有人想上去揍平田三郎，但是被拦了下来。 “对得起人们？”平田三郎像是听到了关键词，“你们不要搞笑了，你们把我们推出来，不就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吗？年轻人哪里懂什么投票？不都是你们这个年纪的人，把票投给了我吗？现在还怪我对不起你们？你们对得起你们自己吗？看看你们刚刚那副模样，一个个都想自己逃生的狼狈样……” “……” 一行人沉默。 他们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所有人，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曾经被蒙蔽双眼，在死亡面前露出恐惧，只知道逃跑。 “把私人飞机交给孩子们吧。”有人说。 没有更多的争吵，也没有喧闹，所有人都在沉默中投出了自己的赞成票。 私人飞机是一架湾流，荷载也就十多人，但因为是私人飞机，不讲究座位，孩子们被送上私人飞机，刚刚在机场里互相指责的人们组成了一道屋檐—— 他们打起了伞，在停机坪的过道里为孩子们撑起伞，孩子们顶着惧怕的神情，在电闪雷鸣的灰雾中前进。 没有雨水滴在他们的身上，上方的成年人打起的伞成功阻止了雨。 不，不能说是阻止了雨，而是为孩子们撑起了雨。 没有人再为了票争夺，手上的票也不再是通往生存的通行证，所有有自知之明的成年人，都把自己手中的票给撕了，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其他人。 暴雨还在下，雷电在空中划出巨大的划痕，在雨水之中，大家的脸都在各自的瞳孔里闪亮着，大家都在笑。 孩子们登上了飞机，舱门缓缓闭拢，所有人在机场里看着飞机慢慢起飞，两架飞机先后带着希望离开，最终，他们没有停留在机场，而是走出了暴雨，来到了混乱的地狱。 “开始反攻！让那帮什么狗屁神话人物，看看我们的厉害！” “冲！” 一行人冲锋着，踩着没脚的积水冲出了机场。 上杉榊看着机场从喧闹变为寂静，放下了手中的手机。 他已经不需要任何的离开方式了，他也慢慢走向了雨夜。 第362章 谈判 埃尔文走在海滩上，哪怕不动用任何超凡能力，他也知道，附近的所有炮口和枪口都对准了自己，主舰在舰队的中末尾，主舰是执行指挥职能的，所以不能离战场太近也不能太远。 而他们进行的又是环岛轰炸战略，所以根本不需要在大洋彼岸设立什么司令部，直接上来调度。 现在战场的形式很是微妙，一边是埃尔文和身后鬼鬼祟祟的霍顿，霍顿没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在各种炮口中谈判。 而且他也没有任何的超凡能力，可是据说这个埃尔文是拥有超凡能力的，所以他也倒不怎么担心。 谈判讲究的就是一个心境。 如果敌人看出了你的弱点，那么谈判基本就要弱于下风。 埃尔文身穿军装，笔直地走到所有的舰队面前，他的声音传达给舰队上的每一个人。 “有话事权的能否出来谈判。” 埃尔文的声音通透空灵，在风中带到每个人的耳中，如同古钟重奏。 “什么情况？” 舰队上的猛鬼众成员互相对视。 而最精彩的还是主舰上的情况，副司令和身旁所有绘制地图对战场剖析的指挥员，都把目光看向了指挥战役的木村忠。 木村忠也同样穿着樱之国的海军军服，只不过这是自卫队的军衔，他作为猛鬼众的一员，很早就潜伏到了军部之中，获得了海军上将的头衔，这个位置带给他的是人事的沟通和调度权力，这样他能够很轻易的将在军部各个地方潜伏的士兵给集中到一起。 而现在的情况就是，所有舰队上的人，都是猛鬼众的安插人员，他们无条件听从木村忠的命令。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什么突发事件，没有灰雾，没有高天原，只要猛鬼众有命令要执行，那么木村忠能够凭借自己的辐射范围在别的部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调动所有指挥进行攻击。 他的实权可比所谓的军部首长要大的多，这些都是猛鬼众经过层层选拔选上来的，和那些灾难来临只顾着逃命的逃兵有着本质区别。 可慢慢的服役生涯之中，他已经很少接触猛鬼众的思想教育，也就是说……其实他在猛鬼众之中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那一派。 虽然表面上他依然在为着猛鬼众工作，可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要分离出去的想法。 而身旁的人也多少都有些离经叛道，他们一开始也都是跟随木村忠为了执行任务才混在一起，可是军旅生涯里还是有了不少的羁绊。 猛鬼众可能不知道，上头的命令下来，甚至还要看木村忠的脸色。 而这些情报，都被埃尔文给掌握了。 和猛鬼众一样，漂亮国的军部自然也是对军部有过渗透，他们也发现了这一支势力。 某种程度来说，他们还有一段时间盟友。 因为他们有个共同的敌人——八岐家。 国防部是想控制樱之国的军部的，而猛鬼众也不能让整个军部都听从八岐家的命令，不然到时候只会出更多的岔子。 所以两股势力曾经共享过情报，把军部里有影响力的实权派都给弄下去。 而现在，他们重新会晤。 木村忠从大屏幕上看到了埃尔文的面孔，举起了手，“让我过去和他见面。” “是。” 一艘可以移动的登陆艇从底下的舱门中打开，木村忠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直接向着岛上开去。 所有的战列舰没有再开火，山体的防御工事里的士兵们探出头来，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在扭曲昏暗的乌云下，一艘登陆艇在众多护卫舰的情况下，缓缓向海滩开来。 “不要射击。”霍顿赶忙发出了全新的命令，他可不想两人谈到一半，突然有个热血上头的狙击手把木村忠给杀了，到时候就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命令很快就传达了下去，但是没有狙击手，吃瓜群众就多了，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是一场谈判，都纷纷走到山坡上眺望，有望远镜的拿着望远镜，没有望远镜的直接拿着枪械上的倍镜看。 不只是岛上这边的部队，战舰上的人员也都很好奇这是在干什么。 双方正在战争，一方对一方还在持续轰炸，突然间两个身份地位最高的人突然要会晤，哪怕是有最朴素的吃瓜心理，大伙也想看是什么情况。 和两边的士兵不同的是，见面的两人反而是场上所有人里最淡定的。 登陆艇被海浪打在岸上，发动机轰鸣了一会也停止了，木村忠从登陆艇上下来，身姿笔挺，朝着埃尔文伸出了手。 埃尔文同样伸出了手，两人都带着白色手套，这是指挥权的象征，两人握手轻轻松开。 “找我有什么事？”木村忠说道。 “你被抛弃了。”埃尔文开门见山。 “是嘛。” 两人仅仅见面第一句话，就富含信息量。 有人告密了。 木村忠在军部里越来越不听猛鬼众的指挥，恐怕也是传到了猛鬼众上层的耳朵里，虽然猛鬼众是一帮自诩只为推动人类发展的松散组织，可是如果背叛，下场依然很严重。 猛鬼众能够潜伏在樱之国的各个角落里，自然也能在某一天的凌晨将你杀死在床上，这是猛鬼众发展了千年的底蕴，哪怕是现在，依然有人在大街小巷里潜伏着，那些你以为是普通的流浪汉、乞丐、游客、便利店店员，都有可能是猛鬼众安插的间谍。 如果他们真的要下手，那么木村忠可能活不了多久。 “他们有什么目的？”木村忠问。 “让你在高天原复苏的时候出海。”埃尔文说，“这样你就会死。” “死？海军军部里全部都是我的人，谁会害我？”木村忠问。 “不是人……果然，猛鬼众对你隐瞒了吗？”埃尔文说，“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其他猛鬼众成员都是提前撤离，或者在本土谋划事情，而你一个享有实权的人却只能出海过来围剿一个岛？” “为什么？” “因为他们就是要你死在这里。” 第363章 被遗弃 “死在这里？” 木村忠皱着眉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现在这片海域里有什么能够威胁我们的存在吗？难不成，是你们的海军正在前往这里，然后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不，他们还没来的那么早……”埃尔文叹了口气，“我指的当然不是能够威胁到你的人类，你果然还是不知情吗？那我反问你一句话，高天原复苏会带来什么。” “伊邪那美从黄泉归来，所有的人类臣服，这个世界重回神话时代，重返人类的辉煌……” 这就是所谓的推动人类的进步。 通过复苏神明，来重铸古代文明的辉煌。 和所有人印象里的古社会不一样，在上古时期更早的神话时期，每个人都安居乐业，幸福美满……如果你能接受……神明的压迫的话。 猛鬼众，和九夏的冥狱、漂亮国里的自由前线、英尔维格里的狮心会，都曾经接受过神明的卷过。 也就是说，他们的身上是拥有神权的，但是人类的身躯无法支撑这么庞大的力量，所以神明在这些支持复苏神明的人体内，种下了种子，当神明复活那一天，他们的身体就会强化到能够容纳神权的强度，也就是升格为神躯。 而这些人也被成为存活于世的神明代言人。 而在樱之国的这次高天原复苏事件中，猛鬼众就是掌握了一手情报，开始了神话时代的大门，各个地方的神话时代都开启复苏时代，接下来就是人神共存的时代。 “所以说，你被他们给忽悠了。”埃尔文断喝，“如果你认为让这帮东西复苏，就能重回那个时代，那就太可笑了。” “……”木村忠沉默。 “复活神明，而神明复活后的第一件事绝对不是把你们给收入麾下……而是把你们一同铲除，只有拥有神权的人才能幸免于难，你拥有神权吗？” “没有……” 木村忠摇头。 “那就是了，这些神明本来就憎恨人类，你觉得他们会对你们这种身怀人类血脉的家伙有什么好脸色吗？在他们的眼里，你们也会是清除的目标，而到最后，神明会将人类全部杀死……” “可是，神明需要信徒来维护他们的锚……” “那跟人类已经无关了……在神话时代的人类，其实也就是神明用来圈养依靠人类的信仰存活的怪物，你们到最后也只会被神血污染，成为只会歌颂神明的无脑者。” 埃尔文的声音掷地有声，虽然没有人听到，可大家还是觉得埃尔文的气势已经上升了。 “即便是这样。”木村忠思索了一下，“即便是这样的话……我也不想背叛神明……我只是……” “不是你背叛了神明，是神明背叛了你……”埃尔文说，“身为人类却不站在人类的角度为人类着想，去对一个不知道死活的东西尽忠尽孝，愚蠢！” “……” 木村忠沉默。 他转过身子，看向自己的舰队，每个人都站在甲板上看着他。 木村忠的心里震颤着，他无以回答埃尔文的话语，只是在做着最后的思考。 他看向了自己军旅生涯的证明，这些人都是在自己进入部队时，被自己调动过来的猛鬼众成员，期初所有人都以为这会是一场能够为猛鬼众赢得胜利的战争。 但是渐渐的，他们发现不对劲了。 尤其是在今天，他们发觉一切都好像不同了。 猛鬼众和各种暗地里的组织，都是极其松散的结构，只有那几个话事人会定时开会，而属于底层的这些猛鬼众成员，只是为了信仰工作，他们觉得让神明复苏就能让世界更加美好。 回到神话时代，每个人都不用工作，神明那至高无上的伟力会解决一切……代价就是所有人都变成了整天喊着神明万岁的小丑。 他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迎接新时代的到来。 可他们看到了什么？ 冬京湾的海水掀翻堤坝，海水冲烂了他们的家园，数不清的猛鬼众成员在海水里厮杀，尸体们抱在一起，并非是他们和解了，而是因为他们到死都还在试图咬断对方的脖颈。 高楼大厦被斩击切断，海水将每个人送往黑暗深渊，小孩子们的哭声在整个冬京里回响。 木村忠正是因为不想再听了，不想再听人们的哭喊声，才把舰队开出来，猛鬼众传来信息让他去死守樱之国的海岸线，他却把战舰开到中途岛……像是在逃避什么。 “也许，是我错了。” 舰队上的人们互相对视，他们似乎明白了木村忠的意图，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调转炮口。 但炮口对准的方向并不是岛上的任何地方，而是远处传来的轰鸣声。 龙卷风席卷着四周的海域，海水被扭曲向上抽取，而在那水面上，有了很多黑色的身影，它们四肢在龙卷风里肆意摆动，最终落入海水之中，它们似乎不用呼吸，在海水里飞快地游来。 “那是什么东西？”木村忠看到了那东西。 “尸守。” 埃尔文说，“猛鬼众果然对你隐瞒了，高天原复苏的征兆就是，埋藏在海底的那些化石会全部复苏，尸守们挣脱出石化的枷锁，会无差别攻击所有的生命体。” “我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木村忠很严肃地说，“看来我真的被猛鬼众遗弃了，靠，这帮家伙，还真的想给我弄死。” 如果尸守只有寥寥几个，那还可以应付。 可是在木村忠发现第一个尸守的时候，越来越多的风暴从海上袭来，雷电贯穿乌云和海面，如同古埃及神话里的魔神柱。 在白光之中，越来越多的尸守在海底被唤醒，它们奋力地搜寻四周所有的生命体，当然，他们最终冲向的地方就是中途岛。 这里有军舰，也有数不清的人，尸守将这里定为了目标。 “全部！集结！” 木村忠重新坐上登陆艇，返回主舰。 而埃尔文也在后面紧随其后，“所有人！战斗准备！敌人不是人类！而是海里的那些怪物！” 第364章 尸守 一个同盟组织就在一次谈话中确立了。 这也就是埃尔文为什么会来前线的原因，他知道木村忠被抛弃了，这是一个谈判的筹码，而霍顿显然对现在的场景有些疑惑，“什么情况这是，这就和解了？” “什么和解，再不和解我们就要在这里死了。” 埃尔文开始指挥战线，“所有能用的装备布置海岸防御线，所有能动的人现在、立刻、马上行动，修筑防御工事，必须把这帮怪物吸引在这个岛上……不然它们登上樱之国的本土，死的就是千千万万的平民！” “愣着干什么！行动！各个区域的指挥官开始指挥！愣着干什么，调动！” “哦……啊！” 各个基层的指挥官开始由上至下传递命令，所有人开始动员起来，一开始大家的兴致并不高，毕竟是跟轰炸了自己几个小时的敌人合作。 可当他们看到第一具尸守的尸体时，他们愣住了。 这扭曲的四肢、狰狞的脸庞，蜷缩着的怪异身姿，明明有手臂，却像是爬行动物一样四肢着地……简直就跟怪物一样。 舰队上的人比起这种怪物都算是眉清目秀的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开始调动起来，前线的士兵开始修筑沿海防线，如果舰队溃败了，必须要上岸一起协同作战。 但是舰队如果能抵挡住尸潮的进攻，没准还有生机…… 当然，埃尔文是对此保持悲观态度的，因为尸守实在太多，而且这些东西不是人类，这些是高天原沉没时留在这个世界里的一种神之眷属，也就是神话时期的一种武装力量。 这些东西被称为神话时代的守墓人，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是他们的特点。 神明因为看到人类那奇特的身躯，也仿照人类的躯体制造了这种无脑的怪物，结果明明是人体结构，却只能在地上爬行前进，哪怕是神明也再现不了自然进化出来的人类。 这让他们费解。 “我去！这什么玩意？他们不会害怕的吗？” 有人大吼。 舰炮装填鱼雷炮弹，这种炮弹在水底下会因为四周的压力而爆炸，跟鱼雷差不多，会选取最多的区域一同炸开，这种炮弹是无差别的威力炮弹，所以减少了需要定位的瞄准，只需要一个大概的方位就能投放。 在木村忠回来的时候，大部分不以为然，他们觉得，这些怪物就跟猢狲一样，树倒了，就会四处逃窜。 甚至第一轮的炮火轰炸都是极其敷衍的，炮火砸在水面上，炸开无数的火光，一瞬间将一片片的海水炸开，尸守的身躯被炸成一个个形状，断肢到处飞。 也不过如此……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件事…… 哪怕是在战场上，只要有人受伤了，失去行动能力了，就会被后勤的医护人员给抬下去，可尸守不一样，士兵从望远镜看到是极其可怖的一幕。 越来越多的尸守挂着破碎的身体依然在往他们这一边冲锋，它们的身躯下面流出黑色的血液，本就漆黑的海水更附上了一抹暗沉。 断手、断腿，依然在不断地前进，这简直是反常识的。 有的尸守脑袋都被碎片刺穿，头颅都消失了，依然拖着下颚在海水里尖叫划来，四肢协调的完全不像是人类，它们的游泳姿势似乎有过锻炼，神话时代，这些怪物适应任何场所的战斗，包括海面上。 “这些到底是什么怪物！” 副官朝着木村忠吼。 “一定要记住，这帮东西是没有脑子的！不要以为它们会害怕，不要用人的常识去判断它们！它们是怪物！必须绞杀殆尽！”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的炮弹储备……” 副官脸色比纸更加苍白，他们一直在按照部署轰炸岛屿，结果到现在打出去的炮火仿佛一个个都命中了它们的舰队——弹药不足了，而面对这种能够覆盖一个海域的尸守群，没有炮火只有一个下场…… 海兵在船的边缘巡逻，他看到水底下有一个人影，手中的步枪对准了那黑影，可黑影直接飞出水面，像是剑鱼突破水面飞驰，可那高度比剑鱼快的多，它撞到军舰上，沿着外沿的铁皮一步步往上爬，它们的爪子刺破了铁皮，像是高速旋转的剃刀刺入铁皮之中，发出刺耳的切割声。 顺着切割声，黑影向上攀爬，很快就要来到船的护栏边上，海兵不再犹豫，开枪射击，子弹打穿了尸守的身躯，身后的波涛汹涌的海浪里荡起几个圆轮，子弹轻易就洞穿了尸守。 脑袋和身躯都开始破洞的尸守，竟然没有一点停留的意思，直接越过护栏，死死抱住海兵的头颅，指甲刮伤了海兵的脖颈，鲜血飞溅。 另一个人直接被吓傻，扣住扳机不松手，将那尸守打成了破洞的抹布一样，尸守甩出黑色的血液，这才摇摇晃晃地倒下。 这还只是一个尸守…… 而舰队底下的海域，已经被黑色覆盖了。 尸守游入了他们的下方，螺旋桨卷起来的漩涡将一些没有脑子的尸守卷入，被锋利的叶片卷成了碎块，闻到血腥味的尸守立刻就散开了，它们开始传递信息，发现可以从铁皮上爬上去，于是众多尸守已经开始爬上了最前线的一艘护卫舰。 合金船皮被利爪刺入，尸守像是攀爬运动员，往上爬一步就要刺入金属皮中，火花闪现，可很快就被暴雨冲淡。 “请求支援！” 护卫舰上传来求救信号，而远处的主舰上，木村忠只能看着尸守群在外壁不断地上爬，从远处不用望远镜看，洁白的舰身覆盖上了黑色，近距离看就看到那是成片的尸守在扒着铁皮往上攀爬，那场景难以想象。 “请求支援！”护卫舰的军官最后一次发出通告。 他似乎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舰桥上的船长室外，趴着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尸守，他们在和海兵交战，可海兵手里的武器在这帮不怕死的怪物面前如同废铁！ 第365章 守护者 尸守互相踩着对方的身躯，一步步爬上护卫舰，越来越多的尸守出现在甲板上。 它们没有同伴的概念，有些尸守甚至踩着其他尸守登艇，其他的尸守掉入大海里，又因为螺旋桨的搅动被卷入割碎。 没有感情、只为了吞噬生命，冷血的行刑者，没有感情的死神镰刀，冰冷的刀——尸守，这帮为了迎接高天原回归的守护着兼刽子手。 “请求支援……” 船长又一次发出了绝望地呼喊，手中的对讲机已经垂落，他抱着头蹲下，外面的海兵和尸守搏杀，身体被尸守咬的支离破碎，舰艇上只有人类的喊声和肢体的破裂声，尸守们没有疼痛的感觉，它们的身躯被打碎了只会继续冲刺。 可人类不一样，人类是血肉之躯，被咬上一口撕下一块皮，就会有人哀嚎着大吼，枪械在这帮怪物面前是有用的，能够把怪物的身躯打碎，可这些怪物根本就不怕枪械，它们拖着残破的躯体继续撕咬人类，似乎只有啃食人类的身体才是他们活着的唯一意义。 枪声此起彼伏，海兵们构成了一个个小阵地战，甲板上有，舰桥上也有，动力室里也有，数十个海兵构筑人肉防线，和尸守们在一艘舰艇上进行你死我活的厮杀。 可船长知道，这样是坚持不了多久的，鲜血洒在了船长室的防弹玻璃上，红色的鲜血和尸守们黑色的血液混在在一起，漆黑的夜空和暴雨在空中静默，所有的一切似乎静止了。 “啊！救我！船长！救我！” 有人在门外大喊，他敲打着铁门，船长抱着头，睁开眼，却看到眼珠子打在玻璃上，咕噜咕噜地滚落，一个尸守捡起了那颗眼珠子，当着船长的面嚼碎咬烂。 “……” 船长看着这宛如地狱绘卷一般的场景，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对讲机。 “把这艘护卫舰给沉了吧。” 船长发出最后的消息，他挂断了对讲机，坐在地上，看着人与尸守那永无止境的仇恨与血腥，淡然一笑，这种东西……确实不能够让它们去到正常人的世界里。 哪怕是训练有素的海兵都被折磨成这样，那些平民是无法承受这样的地狱的，必须将它们在这里抹除，必须，务必！ 收到船长的请求后，木村忠在胸前画着十字，“愿主庇佑你。” “所有舰炮调准炮口，七点钟方向，二号护卫舰，击沉！” “是！” 命令一层层往下传达，装填炮弹的炮兵将沉甸甸的炮弹塞入炮管之中，等待着发射命令，他们都知道，自己是在为了什么而战，那就是绝对不能让这些怪物去到正常人类的世界。 不惜一切代价。 “发射！” 木村忠一声令下，所有的炮口在一瞬间倾巢飞出，炮火的弧线在空中形成漆黑的硝烟，护卫舰体型很大，能够轻松命中，二十艘舰艇的炮火在这一轮的发射里，将所有的弹药储备用光，而炮火的尽头，护卫舰动力室起火，伴随着巨大的爆炸，整艘舰艇从甲板断成了两截，浓烟之中数不清的血混杂在一起，在火光之中蒸发。 外面爬满的尸守被炸为了灰烬，它们的身躯凝固在那里，被海浪打过来直接断裂。 第一波的进攻，是人类的惨胜。 天上又降下来了巨大的龙卷风，所有的雨水被卷入，而尸守在海底又被唤醒全新的一批，它们游出水面，朝着主舰的方向袭来。 所有海兵严阵以待，他们已经见识到了真正的地狱，从今往后将不再后退。 “今天我们在这里，不是为了自己而战。”木村忠拿起对讲机，扩音器将他的声音迎着海风带去远方，“你们已经看到了这帮怪物的恐怖程度，我们的身后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一旦我们没有消灭它们，它们就会从冬京湾里流入市区，那些怪物会啃咬我们的亲人、同胞，它们会把这个世上所有活着的东西全部啃食殆尽！” “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以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押在这并不公平的称上！这是为了……世界上的所有人！” “！！！” 木村忠的话语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所有的指挥官和副官都开始行动起来，雷达地图上开始布置防线，原先用来包围岛的远处的舰队也被喊了回来，它们开始并拢在一起，这是一条没有多少布置的一字长蛇阵，所有的舰艇组成了一道相隔不远的墙。 它们就守在这里，尸守没有智力，它们也不会绕弯，哪里有生命就会往哪里冲过去，这无疑是在告诉所有的尸守—— 有本事就冲破我们的防线！ 这就是所有人的决心，海兵们站在甲板上，雨水将他们的军装打湿，可他们的配枪都已经荷枪实弹，等待着一切的到来。 漆黑的海水正在快速前进，那是一大片的尸守群，完全无法用数量估计，而这个时候也不需要估计，只需要战斗，把所有的尸守打成碎片，才能阻止它们！ “第一轮炮火！” 木村忠大喊。 “发射！” …… “我去……他们好像是来真的……” 在岛上被舰队拦住的墙后，不少人其实兴致缺缺，他们觉得，这帮人绝对不会真心想要对付尸守，因为他们是有舰艇的。 有舰艇，就说明了一件事——他们是可以离开的。 尸守再厉害，也不至于能够追上核燃料的舰艇，可他们并没有逃跑，而是组成了墙壁挡在岛前。 他们守护的并不只是单单的一座岛，而是岛后的人民。 哪怕他们是先前轰炸过自己的舰队，这个时候也没有多少人对他们抱有任何的猜疑，防御工事的进程大幅度提高。 埃尔文在海滩上监工。 他还在观察地形，这里四面环山，只有一个海滩，如果把机枪阵地给弄好，没准真的能够挡住尸守潮，尸守并不懂什么绕后…… 如果……如果舰队全灭，那么只能自己了吗？ 所有人看向舰队……内心极度不安。 第366章 肉搏 第一轮炮火齐射，沉重的鱼类炮弹从炮口中飞出，砸在海水中间区域，溅起巨大的波浪，海水被分开，尸守被炸出黑色的血液，污染一大片的海域。 尸守们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它们踩着同伴的尸首，喝着由同伴飞溅污染成的海水，如同恶鬼一般匍匐向前，四肢在水里无规律地游动，只想尽快地找到能够杀死的人。 “……” 木村忠看着尸守越来越近，面色一沉，“通告下去，所有的炮火已经没有必要保留了，必须在尸守到来之前全部打尽！” “是！” 命令很快就传达了下去，各个舰队的船长和指挥员都开始了操作，把弹药库里所有的炮弹给搬上来，有专门的后勤部门给所有人分发弹药，甚至厨房里的炊事员都端起了菜刀。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食物了，马上，所有人都会在血与火的地狱里厮杀，能够唯一食用的食物就是尸守们的血肉。 越来越多的人站到了甲板上，由锚固定住船身，惊涛骇浪打在这十多艘的舰艇上，可所有的船艇都纹丝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它们晃动。 也许是人们的决心，也许是所有的舰船都知道，这就是最后一战了。 每个人都把手中能够用到的弹夹安装到了步枪上，当炮火发射完后，所有的舰艇能够对付尸守的……就是船上的人。 他们的表情没有恐惧。 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心理现象。 在尸守刚出来的时候，不少的士兵精神崩溃，神情涣散，可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同胞被尸守撕裂，只能在绝望中牺牲自己的舰船后，每个人的阴霾都消散了。 人们在面对未知的时候会感到恐惧。 可如果那未知的东西，杀害了自己的同胞，而且还打算把其他人一并杀死，所有的恐惧都会化为愤怒，他们笔挺的身子站在甲板上，用米袋来当沙袋，构筑一个个简易的海上防御工事，简陋的不能再简陋，可没有人会因此害怕。 木村忠同样如此，他没有配枪，因为指挥官只需要指挥，但他是超凡者，超凡者就有义务做自己的事情。 他在抽屉里抽出木箱，而木箱中存放着一把太刀，这是一把没有刀镡的刀，在樱之国中，只有两种刀不会被工匠打上刀镡，没有钱打刀镡的浪人，还有一种就是专门用来供奉神明的御神刀。 御神刀并不是一种拿来对敌的刀，这种刀一般只用来祭祀用，用来供奉在神位上，吸收着人们的信仰以此来温养，这种刀上带有神明的气息，可以说是神兵利器。 御神刀·村雨。 一把樱之国传说中的妖刀，会注定杀死德川家康的人，所以御神刀的出现标志着杀戮和血海。 炮火已经没有声音了。 没有响彻天际的轰鸣声，也没有引擎发动的声音，动力室里已经没有人在运转，这些舰艇都失去了动力，它们悬浮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起伏，简直就像一座海上的长城。 “今天，我们要为了全世界的人，死在这里。”木村忠最后一次拿起对讲机，开口说。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因为所有人都握着武器，炊事班的人拿着菜刀，后勤人员、动力室的管理员，手里有指挥权的指挥官，全部人，都拿起了自己身边的东西，有人拿着板凳，有的人拿着用餐的刀叉。 漆黑的海域逼近了。 哪怕是所有的炮火倾泻，都只是让它们的速度受到了一些影响，之前的轰炸已经将他们的弹药储备用的七七八八，而加上连续不断的对尸守轰炸，也终于燃尽了一切。 现在，就是原始社会的较量。 纯粹的肉搏。 咔嚓—— 利爪撕裂金属的声响，第一个尸守的指甲嵌入了铁皮之中，开始向上攀爬，其余的尸守也开始撕裂船的外皮，刺耳的割裂声像是周末邻居的装修声。 第一个开枪的人是在左侧的一艘战列舰艇，站在甲板上的海兵手里的枪开始扫射，他踩在护栏上，雨水将他的海兵帽打湿，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狰狞的侧脸。 子弹飞射弹出，在空中形成一道道弹幕，所有持枪的人都来到了甲板的边缘护栏，踩着护栏，居高临下地射击，尸守的身体主要是手部被打碎，哪怕指甲带着手臂还嵌在船身上，可自己的躯干已经被分离，掉入海水里。 其他的尸守前仆后继，一步步爬山去。 所有的舰艇一开始的防御都一样，由最前面的冲锋枪海兵装填弹药，在最边缘开始击退往上爬的尸守，弹夹极速消耗，弹夹脱出就开始继续更换，对着下面的尸守疯狂扫射。 很快，子弹耗尽了。 而等待尸守的就是船上的第二防线，用各种简易的桌椅米袋组成的小型堑壕，将船上分成一个个区域，他们的步枪手躲藏在掩体后，对着冲上来甲板的尸守们打阵地战。 当然，这个方法和第一个方法一样，都是饮鸩止渴，弹药不足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他们的子弹很快打光。 而最终，尸守和海兵们也终于来到了最后的阶段，纯粹的战斗。 大家把枪械直接丢进海里，砸掉几个尸守，从腰间掏出战术匕首朝尸守冲去，两个物种厮杀在一起，尖牙利齿的尸守和拥有各种战斗理论准备的海兵们短兵相接，锋利的爪牙就是尸守的武器，而海兵们的武器则是近身格斗术。 手中的匕首精准切断尸守的四肢，哪怕暂时没有失去生命也动弹不得，这是目前看来最有效的方法。 在第一艘护卫舰被攻陷之后，就有人意识到了这一点。 哪怕你用枪给尸守扫的支离破碎，可它如果躺在地上突然咬着你的腿，反而会限制人的身体活动。 所以就理想的情况来说，那就是切断尸守的头颅和四肢，哪怕它生命力跟小强一样顽强，还能在地上蹦跶，可也奈何不了还在继续作战的人。 海兵们用这套方法和尸守打成一片。 第367章 冲锋 厮杀声从舰船上袭来，每个人的面前都被尸守包围了，从天而降的尸守、趴地爬行的尸守、狰狞可怖的四肢残缺可却还在挥舞着利齿的尸守，它们一同全部冲上了甲板，它们带着可怖的嘴脸，似乎要吞噬整个世界。 事实上它们也确实是在吞噬一切，它们带着血染成的海水，夹杂着腥味的海风冲上甲板，张开利爪和手中的尖锐指甲，朝人们袭来。 第一舰船的战斗持续了足足十分钟，一共才五十多名的海兵，加上杂七杂八的后勤人员，也才六十多人，他们手中的刀刃已经卷刃，刀上是数不清的缺口，尸守的身体很脆弱，可它们的意志力弥补了很多的不足，哪怕你能一瞬间给它身体切碎，你也保不准散落在地上的头颅会不会咬着你的脚不放。 这些尸守虽然是和人类一样有着躯干、四肢、指甲，可行动模式完全不一样。 要论人类的形态的话，海兵们现在也不怎么像人类，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漆黑的血液，船上的甲板和廊道布满了尸守的躯体和内脏，它们的血肉洒在地板上，波浪荡起来一整艘军舰，随后这些靠近边缘的血肉一同被甩出舰艇，像是在清理体内的病毒。 “差不多了吧。” 第三护卫舰上传来了有人的声音。 剩余的人们一同前往了动力室，这里是核燃料装填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不是一个可以防守的地方，而是一个同归于尽的地方。 有人启动了核反应堆，链式反应开始启动，氢原子和氦原子以及铀开始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它们没有出现在反应堆里，而是被每个人拿在手里。 没有安全装置，这些核反应堆就是最大的炸弹。 人们为此开发出了原子弹和氢弹，而现在，在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一枚小型的链式反应炸弹，他们看着四周的尸守依然在趴着围栏准备登船，脸上露出了笑容。 木村忠在远处看着这一幕，他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可其他的舰队似乎都认为这是一种默契。 当所有的弹药都消失之后，动力室里的核反应堆就是最后的弹药。 这是他们反抗这些怪物的最后一击。 光芒吞没了海域，远处升起巨大的亮光，整艘军舰被白色的光芒吞没，蘑菇云在海上升腾而且，四周的海浪被冲击波向四周掀起巨大的海浪，整个舰队的阵型被打乱，狂风呼啸，冲击波之中数不清的尸守淹没在火光之中，它们那扭曲的躯体在一瞬间碳化，又被冲击波炸成了碎块，没有血流出，在这种巨大的爆炸面前，液体是无法生存的。 高温炸开了海水，一个坑洞出现在海面上，四周的海水过了好几秒，才过来填埋。 海上只残留着第三护卫舰的船骸，被高温卷的扭曲变形，能够断裂的地方已经尽数崩断，没有生命的气息，舰船成为了一块块浮在海面上的碎块。 “……” 木村忠看着这一幕，敬了个礼。 而其余的舰船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掩护着主舰，冲向另一堆尸守群中。 和第三护卫舰一样，他们也经历了殊死搏斗，在所有人都无力战斗的情况下，引爆了自己的反应堆，又是一场巨大的爆炸。 两声爆炸声销毁了所有人之间的不信任感。 他们从一开始觉得的疯狂，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已经在岛上挖掘工事的士兵，看到这两声爆炸后，笔直地敬礼，然后继续在海岸线上做防御工事，每个人的心头都异常平静。 军舰上的所有人用自己的爆炸给后面的人更多的喘息时间，这一幕已经无关国籍、血缘、民族，此刻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讲。 要么等下死，要么之后死，所有人的决心在这一刻是如此的坚定不移。 木村忠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四周的军舰不顾自己的命令冲向更多的尸守群中，他们在用自己的军舰当一个海上的移动炸弹。 尸守没有脑子，完全无法理解，它们的视线之中只看到了两个爆炸，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这帮人会带着军舰冲过来，他们觉得这是食物自己跑上门。 雨水打在每个人的脸上，他们的脸没有一点恐惧，手里拿着刀和枪。 人类和尸守最大的不同就是人会思考。 他们从刚刚的引爆反应堆爆出的巨大爆炸之中已经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以自毁的方式去冲锋，是能够给尸守造成巨大打击的，如果…… 如果所有的舰艇都一起冲过去的话…… 这波尸守潮，是能够守住的！ 这是一个同归于尽的计划，在第一艘舰艇自爆以后，各个舰队的指挥官互相联络，他们的想法惊人的一致，那就是违抗木村忠的命令，把所有的舰队集合在一起，引发一场海上的大爆炸。 这波尸守的数量实在太多，根本不可能耗费更多的人力和物力，这不是豪赌，这是心甘情愿的自杀，这是义无反顾的冲锋，没有任何的纪律，没有任何的起草文案，所有人在确定对方的想法后，都船舵拉到满，动力开到最大，一同向尸守群走去。 木村忠微微叹了口气：“现在的海军，真不是人带的。” 四周的副官都笑出了声，他们看向那帮准备用自己的一切换来时间的战士们，所有人一起站起来，给他们敬礼致敬。 哪怕是岛上的人也不例外。 观察员汇报了这个情况，埃尔文和霍顿对视了一眼，都朝着远处海岸线上的舰队们敬礼。 他们是轰炸军事基地的凶手，但此刻也是为了全人类冲锋的英雄，没有人会否定，哪怕他们前不久还是敌人。 霍顿的心被触动了，就像是废弃寺庙里沉积已久的木鱼，没有被敲过，可现在，一记重锤砸了过来。 他过往人生的一幕幕闪过脑海。 他之前恐惧着前线，可现在，他不愿再离开。 第368章 消灭？ 在听说要来到前线的时候，霍顿的心里七上八下。 对于一个指挥官来说，上前线是一种褒奖，因为在前线指挥战斗是一件值得光荣的事情。 霍顿并没有这么想，他是在和平年代军校的毕业生，比起那些一直在各个战场上指挥部队的人来说，他只是一个连战场都没有见识过的象牙塔里的花朵。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像样的战场，军校里告诉他们，历史上各个战役的转折点和终点，从古今中外，各个国家的战役标注出来，每个人都要对战场有一个认知，可他看着枯燥的课本，完全想不到这些所谓的战场究竟是何物。 他只是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然后到处去其他地方镀金，到最后凭借着关系坐上了总司令的位置。 谁都知道这个位置只是一个替罪小羊羔。 如果战争发生了剧变，那么自己就会被问责，但是也无所谓，反正霍顿自己知道自己干不了这些指挥调度的事情，那就老老实实在办公室里当一个随时顶罪的人也好。 反正意外也不一定会来临，那就在意外来临之前好好享受着自己的待遇，吃香喝辣，人生也不过如此。 在他的眼中，所谓的战争，就是两波人，事不关己的指挥者，以及冲锋陷阵的无脑士兵，每个人都像是在下一步棋，所谓的战斗就是两方的指挥员在棋盘上找出最优的解，让自己的旗子士兵去抢占有利的高地。 而霍顿亲自来到了战场后，发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天真可笑，这里没有指挥，没有上下之分，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为了同一个目标聚在这里，身份不同国籍不同民族不同，只为了不想让这些怪物去其他地方，就决定必须在这里牺牲自己。 尸守和人们厮杀着，每个人的都带着愤怒。 所有的一切在剧烈的连环爆炸中消声灭迹，寂静的只听到雨水打在海面上的声响，滴答滴答，像是在为逝去的人们轻鸣着挽歌。 海水打在礁石上，噼里啪啦，天上电闪雷鸣，靓丽的光芒划过天边，白色的光芒爆炸吞噬了海面上的一切，埃尔文冷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寂静消失了。 连环的爆炸声也彻底消失了。 安静，安静，还是安静。 见惯了死亡的木村忠以为自己能够平和地接受一切，可当他看到所有舰队自行引爆了自己的动力舱后也还是有些感触。 也许自己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做着错事，让这帮家伙跟着自己无恶不作…… 光芒散去，海面上只剩下了数不清的废墟，断裂在各处的铁皮要么沉入海底，要么因为材质够轻浮在水面上，没有血肉之躯在这种程度的爆炸前还能存活，就连血液都会被迅速蒸发，他们只能闻到烧焦的味道和各种化学反应刺鼻的气味。 说是地狱也并不过分，这里是撒旦亲临的现场，没有死亡没有绝望，因为没有一切活着的证明。 没有活的证明，自然就没有死亡。 所有的一切都在爆炸中消散，比死亡更加遥远，更加深邃，更加黑暗。 木村忠后悔了，“吉田，你坐救生艇离开吧。” “啊？”名为吉田的男子一愣，“为什么我要离开？”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木村忠的眼睛里充斥着暗淡的哀愁，“如果我们全部死在这里，那么就没有人知道牺牲的英雄们了。” “……” 吉田沉默。 “去给救生艇补充燃料吧，反正少你一个也不会怎么样，如果我们抵挡不住多你一个也无法挽回战局，但必须要有人把这个消息送出去……以及……这些为了人类全体牺牲的英雄，不能让他们连一个枯冢都没有……” “我知道了。” 吉田是一个文官，没有配枪，平时就是记录一些活动日志和档案，被喊走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往岛外走，埃尔文说那个时候会有其他的舰队过来增援，你会在路上就遇到他们。”木村忠说，“但我们离不开了，连一秒都离不开。” “嗯。”吉田钻下管道，“祝你们凯旋。” “我们会在天堂相见。” 木村忠小声地说。 这个时候消灭士气不是什么好决策，他重新提起刀，看向了远方。 其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一同转过视线，可在视线的尽头，并没有新的尸守群来袭，龙卷风和灰雾似乎停歇了，没有再复活更多的尸守…… 但只是人的肉眼捕捉到的信息。 木村忠和埃尔文是超凡者，他们已经闻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气息正在灰雾之上酝酿。 尸守已经被全数消灭，连一点影子都不见了，刚刚的舰队冲锋已经将尸守的老窝都给炸了一遍，尸守的身体并不强硬，没有超凡者这么烦人，但它们有着惊人的数量和恐怖至极的直觉本能，可即便如此，也还是被炸的粉碎，一点渣都没有留下，海绵下似乎有暗沉的血在流动，尸守的死亡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 可木村忠察觉到了那一抹神圣的威严。 他感觉到了什么，视线又一次移动。 这一次望向的不是远处的水平线，而是自己的上方。 灰雾开始扭曲，雷电大放，血红色的闪电在空中盘旋飞舞，有什么东西正在降临。 云层开始扭曲，一道闪电劈向了海面。 这一道雷电在木村忠的面前闪过，点燃了所有人的视线。 “什么东西……” “闪到我了……” “闪电吗？” 闪电的光芒来的快去的也快，大家恢复了视线后，重新投入面前的视野范围……只有一片黑暗。 不…… 不是黑暗…… 而是刚刚闪电闪到所有人的眼睛的时候…… 那个东西……就已经降临了…… 而它此刻正在…… 木村忠的面前！ 在主舰的面前！ “怎么这么黑？”有人问。 “快跑！” 木村忠突然大吼起来，下一刻，天花板破碎，一道巨大的雷电劈下，整艘主舰炸裂开。 第369章 巨人 “那是什么？” 霍顿突然吃力一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一道白色的闪电劈下主舰后，主舰分崩离析，所有的碎块散落在空中，随着暴雨落下，而在白色闪电的尽头，一道巨大的巨人剪影背对着光芒出现。 那个巨人的剪影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十分陌生的，可陈天和吴劫、源临竹并不陌生，他们在火山底部发现的通天巨人，不知为何在白色闪电的引领下来到了海面上，狂风大作，巨人站在海上，看着四周的碎屑飞舞。 主舰已经被摧毁了，理应没有任何的威胁才对…… 可巨人死死地盯着散落的遗骸，在漫天下落的碎屑之中，一个人影站在了碎片上，和巨人隔着雨幕对视。 木村忠没有死，他手里握着没有刀镡的御神刀·村雨，上面的血迹被雨水冲刷着，洁白的刀身和斜长有弧度的刀刃在闪电下熠熠生辉。 “竟然……敢杀害我的手下。” 木村忠跟随着碎块下落，可四周的一切在他的眼里仿佛慢动作回放，巨人的动作也是如此。 四周洒满了鲜血，那些同窗、那些一同和他坚守在前线的所有人，在白光之下尽数被湮灭，他们的尸首和船的碎片打在海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离胜利还太远了。 木村忠发现了这个令人无比绝望的事实，在巨人的身后，尸守重新冒出来，它们这一次似乎不再无脑冲锋，而是跟在巨人的身后，巨人踩着海水移动一步，它们就一同前进，有了脑子的尸守、难以形容的巨人、已经自爆自毁的舰队…… 不论怎么看，这里都是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一切都被这些家伙给吞噬。 “喂！回来！” 埃尔文在后面的岛链上大吼。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木村忠撇撇嘴，他看向了四周，鲜血和碎片混合在一起，巨人头部上的独眼似乎在和木村忠对视。 “那是什么眼神？是在说我们人类很弱小吗？” 所有的怒气汇聚在刀尖之上，在下落的途中，木村忠举起了手中的村雨，这把妖刀虽然是历史上广有盛名的妖刀，可它竟然在这一刻知道要做什么事，御神刀是通神的刀刃，这种武器已经基本拥有了器灵。 专门为杀人而生的妖刀，可现在的妖刀却正气凛然。 刀从来就是看使用者的。 使用者是一个愿意为了守护全人类而牺牲自己的人，那么这把妖刀也会释放自己的全力来抵挡这一切。 这就是武器的宿命，跟随主人一起纵横天下。 刀刃似乎变长了，那是虚影从刀尖透了出来，木村忠转过身子，身体带着力度一同旋转，身体突然暴起，所有的炁一同爆出，他曾经是猛鬼众的一员，炁的使用也同样精湛。 “逆袈裟！” 这是樱之国的一种刀术，剑道里被称为绝杀的一击，用旋转带动突然的袭击，保留突袭的同时也用物理手段将手中的刀刃最好的发力点一瞬间爆发出来，这是一种反击刀术。 一瞬间，妖刀光芒大放，斜斩而出的恐怖刀影一瞬间切割开空气，所有在空中散落的碎片被一同斩尽，这是法度森严的一刀，刀影里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海面荡起恐怖的波浪，可那波浪在触碰到刀影的瞬间被斩断，壮观程度如同摩西分海。 空气中传来刺耳的震爆声，在刀影砍出去的瞬间，木村忠看到的是自己同伴的身影，他们死的不明不白，可他们从未后悔。 逆袈裟！ 又是一道和之前完全不同的逆斩击挥出，巨大的刀影撞上前面的刀影，两个交叉的刀影在海面上飞驰而出，所有的海水被斩灭，空间被斩碎，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挥出这么闻风丧胆的刀影，心中的怒气似乎要把整个世界燃尽，那是烧光一切的地狱之火。 巨人怒吼，双手抵挡在前，企图接住那恐怖的刀影。 刀影碰撞，巨人的身前爆出鲜血，黑色的血比暴雨更加的磅礴，挥洒在海面上，他的身躯被斩击斩开，双手断裂，而身下的尸守群被尽数斩断，它们随着升起的海浪在刀影上跳舞，它们虽然听从巨人的指挥，可巨人硬抗刀影都被砍断双手，这些尸守更不用想，身体被尽数切开，天上的灰雾似乎看到了这一幕，尸守挥洒的黑血遮天蔽日，白色的雨滴和黑色的血液混杂在一起，这是真正的血雨腥风。 噗—— 木村忠跌入海水之中，四周的黑暗笼罩了他的眼口鼻，四周的海水因为光线的缺失完全看不出以往的深蓝，有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木村忠的戒律很特殊，一生甚至只能用一次。 埃尔文看到那刀影挥出的瞬间，就知道了，那戒律是一种，透支生命强行爆出潜能的一种恐怖戒律。 戒律·通明。 通明在宗教用语中是一种超脱凡尘的境界，古代的修仙者认为，人类的力量是无法触及神明的，依靠肉体飞升完全不可能，但是在精神世界里和神明被认为是最有可能得道飞升的一种方式，隐世的修者在山林之间修行，探索着天地之道，让自己的精神融入大自然，企图达到神明的境界。 这就是通明，一种能够飞升到神明精神领域的强大戒律。 但还是那句话，人类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任何有关神明的一切。 哪怕是精神之上的一点点明悟，都会被神明视为异物。 被神发现了，就要付出代价。 而这一次，木村忠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一切。 四周有人影在游动，尸守又过来了。 他的斩击只是想给巨人杀死，所以并没有瞄准巨人身下的一对尸守，哪怕那是恐怖的一刀，可对尸守造成的效果并不大。 巨人双臂断裂，鲜血喷出，它命令尸守要将木村忠的身体咬碎来报仇。 “该走的路我已经走完了。”木村忠喃喃自语。 可海面上又传来了呼啸声，那声音震动海水传达过来：“还没到你退场呢。” 第370章 救友 埃尔文踩着海水，在海面上轻轻打了个响指。 瞬间，所有的尸守身体被巨大的水泡笼罩后，猛然破开，四周所有的尸守都被恐怖气泡给碾压破裂，黑色的血像是飘带一样在海中飘散。 这些黑色的血对于海水来说只是一种随时可以清理的垃圾，大海的净化能力远远超乎人们的想象，哪怕是这场昏天黑地的战斗，大海也只是将其记录在案，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 可对于战斗的人们并不是这么一个理念。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人死了就不会再复活，这是自然的法则，哪怕是各种修仙者超凡者也是一样，倒不如说，哪怕是超凡者，到最后都会死。 他们的寿命对于广阔无垠的大海来说，只是沧海一粟般渺小，沙漠是不会在意一颗沙子的消失……可对于沙子来说，自己就是全部。 人也是一样，地球也许不需要人类，可他们自己需要。 他们有亲人，有战友，有同窗同伴，有一同站在前线哪怕都互相不认识的朋友。 埃尔文条喜爱水中，游向渐渐沉入海水的木村忠，手指抓住了木村忠的肩膀，直接将他一同带出了海面，破水而出后的两人大口地呼吸着，埃尔文凝聚炁在自己的脚底下，拉着木村忠站到睡上，可木村忠现在是一点炁和能力都没有了，只能被埃尔文背着。 木村忠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埃尔文变得这么要好了，他在之前都跟埃尔文没有说过几句话，他不知道为什么埃尔文会过来救自己。 “想什么呢，我们可是一起对抗尸守的战友，怎么可能抛弃战友自己在岛上等着。”埃尔文笑了笑，他的樱之国语并不标准，但是十分简单明了，“我们是朋友，懂？脱模妲己！我以前就经常看樱之国的动漫，里面的主人公天天就喜欢喊这些台词，虽然很幼稚，但真理是不会因为幼稚而褪色的。” 木村忠手松了，御神刀·村雨从手上滑落，埃尔文接住了那把刀，“我们可能长大了，长大了就意味着会丢掉很多东西，包括过去那些幼稚的我们，可我们也忘记了很多事情，忘了小时候的我们其实一直掌握着真理，只是我们成长的时候忘了这些东西。” 所谓的成长，就是不断舍弃过去自我的过程。 可很多人只光顾着舍弃了，没有把过去的自己一并接纳，以为过去的就是错误的，是必须要摒弃的，当他们在人生的路上回首时，却发现自己小时候其实早就明白了一切……一切洗尽铅华的最宝贵的真理。 小孩子们口中的“伙伴”、“朋友”、“羁绊”，“永不放弃”“友谊万岁”，在过去的自己看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可当人们受尽苦难，重新回过头来看看自己曾经的模样。 也许是会羡慕的吧。 羡慕那个时候，真的有一起玩乐的同伴，有喊着羁绊的一群搞怪的人一同玩耍。 “我以前，其实也不信这些东西。”埃尔文把木村忠扛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样他更好地拿着刀。 四周的尸守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巨人在上方也开始挪动身形，他踏出了第一步，却被恐怖的震爆声震退，波涛汹涌，被震起来恐怖的波浪。 村雨被埃尔文握在手里，和木村忠暴怒时使用的仿佛能够斩尽世界一切的恐虐不同，在埃尔文手里的村雨平静柔和，只是那柔和的光晕之中带着恐怖的气势。 一斩。 埃尔文其实看到过木村忠的逆袈裟，他也想用一次，但因为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使不出这种要全身骨骼搭配的斩击。 一斩挥出，刀光磨灭四周的尸守，他们的身躯被拦腰折断，跌入海水中，但因为没有了双腿，双手无法支撑上半身的游动，慢慢地沉入了海水之中。 在船上如果要跟尸守搏斗，就得切断四肢，可在海水里战斗，只需要切断它们的手和脚，尸守没有脑子，它们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将自己被削去一半的身躯在汹涌的浪潮里游泳，这种事情连人类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没有一点脑子的尸守。 它们没有死，只是看着埃尔文，却怎么也游不动，要么一侧的手脚都没了，要么只剩上半身，在海水里扑腾了几下就沉了下去。 海域被黑色的血点燃，四周的尸守根据自己同伴的尸体，依然在不断地靠近埃尔文，巨人踩着残破的身躯，也在不断往前，他抬起巨大的脚，往埃尔文的身体上压过去。 岛上的人们开始用步枪攻击，但是射程太远，还有五百米多的距离，只有狙击手可以用子弹在巨人的身躯上留下一些痕迹。 可这些子弹根本无法停止巨人的脚步，它踩到了埃尔文的上方，可是没有物体被踩入海水中的声音。 独眼巨人低着头，发现自己的脚上开始蔓延出白色的痕迹，这些痕迹在脚背上开始蔓延，一直到大腿根部，白光蔓延的最后，他的脚部连通着大腿一同破碎，黑色的鲜血洒在埃尔文和木村忠的身体上，木村忠不断地咳嗽。 “为什么……感觉你用村雨用的比我好……”木村忠艰难地开口。 发生在他面前的一切简直不可思议，他手中的妖刀村雨，拼尽全力也只是斩断了独眼巨人的双臂，可埃尔文随手挥出的刀刃竟然将独眼巨人的大腿给砍成一块块碎肉，看上去甚至连一半的力气都没有用到。 “哦，我没有跟你说过吗？” 埃尔文眼睛都不用移过去，随手将冲出海面飞扑过来的尸守给砍碎，四肢和头颅化为了和独眼巨人同样的碎块。 “我其实是有学过刀法的，樱之国是个好地方，到处都能看到道馆，里面经常有人宣传自己的门派，我学了不少……” 埃尔文一个侧身躲过偷袭过来的尸守，用刀柄砸在尸守的背部，尸守的脊椎完全被震碎。 “你的戒律……好像很神奇……” 第371章 开进湾 “嘿嘿，那是当然的，我在九夏修炼过。” 埃尔文说，“在我回自己的国家之前，我都是在各个国家游历一段时间，毕竟没有战场经验的话那就在超凡界里找。” “明明是个司令，却在其他国家到处游历？” “因为我的军衔其实是特殊需要，而且……因果关系搞反了，是因为我在各个地区有过了解，还接触过超凡，所以才给我一个司令的职位，如果发生了超凡事件，还需要我自己过去解决。”埃尔文握着刀在海面上行走。 他简直就像是海上的霸主，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可完全见不到他的疲惫，身后的巨人因为腿部被砍断砸入海水之中，却没有沉底，而是浮在海面上痛苦地哀嚎。 四周的尸守对于埃尔文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威胁，他肩膀上扛着一个成年男人，可他挥刀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他的每一刀都瞄准尸守的脊椎，这些脊椎控制着尸守的神经，只要脊椎被打断，哪怕身体没有任何损伤，也会直接沉入海底，它们的手脚不再受控制，像被拔掉毒牙的蛇类只是一条长相凶恶的蚯蚓。 巨人哀嚎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他不能让埃尔文带着木村忠就这么回去，他撑起残破的身姿，用最后的腿部掀起大片的浪潮朝埃尔文打去。 可那冲天的浪潮被一道刺目的斩击直接懒腰斩断，刀光延伸出去，炸在巨人的身体上，巨人的身躯一瞬间崩裂，刀光斩碎了他的身躯，碎块一块块砸入海水之中，暴雨狂袭。 尸守一瞬间乱了阵脚，没有了指挥，那么它们就开始释放它们的杀戮本性，所有的尸守带着黑压压的海潮朝埃尔文冲来。 埃尔文看向海岸线的另一侧，在那里，一艘艘巨型的战舰撕破雨幕冲来，天地间的雨都变得缓慢了。 舰队，来了。 海岸上的人都翘首以盼地投过目光，而舰队发动机发出轰鸣，汽笛声在黑暗的海面上盘旋，四周都是灰雾，雷雨交加，这些舰队就像是顶撞怒雷的勇者，集结着向怪物们冲来。 “终于来了，害我等这么久。” 埃尔文笑了笑，他们终究是等来了真正的主力部队。 “巡航导弹已部署，所有无关人员请撤离。” 广播上的扩音器将舰长的命令传达出去，就连在岛上的人都赶紧缩回了战壕里，他们知道，真正的火力覆盖来了。 埃尔文的身后就是数不清的尸守群，可这些尸守群也该享受一下，真正的火力轰炸了。 一道道火光在空中闪烁，雷达扫出来的声波显示，埃尔文身后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生物。 可没有人对此感到惊慌，对于巡航导弹来说，数量越密集越好。 这颗巡航导弹可不是所谓的常规武器，而是一种搭载化学试剂的导弹。 回到岸边的埃尔文将木村忠放下，将村雨递回去，“你就看好吧，尸守这些东西，在我和八岐家沟通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要怎么对付了。” “是嘛……” 似乎是要验证埃尔文的自信，战舰的发射井已经将导弹给发射出去，火焰在空中拉出长线，这条线也一直蔓延到漆黑的海面。 砰砰砰—— 三声爆炸声。 可那爆炸的声响完全比不上之前战舰自爆的动静，木村忠皱着眉，可他很快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海面上开始漂浮出尸体。 尸守们刚刚还在奋力地游泳，一部分朝着岛屿，一部分则是看到了新来的军舰，还在水里为了自己的生存本能冲锋，可仅仅是几个眨眼后，海面上遍布尸守的尸体，它们四肢垂入海水，而躯干的空腔将它们的身体浮上来，一个个黑色的尸体覆盖在了海面上，比赤潮更加诡谲，简直就是黑潮。 “这是……怎么可能……” 木村忠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哪怕是刚刚的战舰自爆，都造成不了这么恐怖的杀伤力吧！？” “因为那些导弹里，拥有专门对付这种结构简单的无脑生物，那就是化学试剂和震荡波，这些怪物有着难以想象的生存能力，可前提是它们的身体要能动，所以几个化学实验室的人连夜想出来了这种能够破坏神经和脊椎的化学药剂，让它们的活动归零，没有行动能力的尸守，再搭配上在海水里扩散的病毒，死的自然就多了。” 埃尔文饶有自信，“不过，还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 舰队主舰靠往岸边，在甲板上伸出了伸缩梯，一个人穿着海军军服的人走下主舰，“联合舰队主指挥官，洛克，等待埃尔文司令和霍顿司令的命令。”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埃尔文笑了笑，和靠过来的霍顿对视了一眼。 “开往冬京湾，把一切都结束！” 所有军人登舰，这些在岛上已经很久没有睡的人终于享受了片刻的睡眠，埃尔文、霍顿、木村忠等人则是来到了舰桥，四周都是浮在空中的弹窗，指挥员和各个部门的领导都在统筹船检，每一个船上的信息都在这里能够调动。 “这次过来，带了什么装备。” 埃尔文没有参与舰队的整备，所以也不知道那边是怎么安排的。 “国防部遭遇了袭击，军方乱成了一团，但是我们的舰队得到了密令。”洛克说，“如果必要的话，可以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原来如此。” 埃尔文看向就在主舰旁边的一艘舰船，这艘舰船上没有任何的炮台也没有多少水兵在把手，可它就这么开在主舰的旁边，战略意义可想而知。 如果埃尔文没有猜错的话，所谓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已经全部搭载在了这艘平平无奇的舰船上了。 “要使用吗？”洛克问。 “把舰队开进冬京湾，用全国通讯通告全樱之国的人，让他们撤离，我们要进行打击，时间是……二十四小时后。” 所有人看向自己的手表，现在是东半球十二点。 第372章 厮杀 “无线电网已经连接整个国家的通讯线路了……没有遭遇什么阻碍……” 通讯员转过椅子，朝几人说道。 而埃尔文、木村忠和霍顿，正在舰桥里互相商量着等下的演讲。 “你去。” “不不不，还是你去。” “你是樱之国人，那必须你去啊！” “你是舰队的指挥，你不去我怎么去？” 三个人互相推脱，但最后还是由埃尔文来进行演说。 对一个国家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可不是小事情，如果没有足够好的动员，会伤及很多的无辜者。 “可以了。” 埃尔文手上拿着的是木村忠给他的一些樱之国语的标注，埃尔文念出来发现和标准的樱之国语差不多了，还得是洋文樱之国语都通吃的人才更好拟草稿。 通讯员将话筒递了过来。 整个舰队现在已经开到了冬京湾之中，这里的海岸线已经被海水给淹没，四处都是建筑物的残渣漂浮在水面上，浪潮打在舰船上，纹丝不动。 “各位好。” 埃尔文的声音通过线路的连接传输到整个樱之国的各处。 大到广播电台的总路线，小到收音机，都被无线端给覆盖入侵。 “我知道，各位此刻正处于绝望的地狱之中，为此我深感悲痛，在这场灾难里，出现了很多你们之前可能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怪物，他们正在肆虐地破坏我们的家园，它们是这个世界的入侵者，是这个世界的毒瘤，它们企图杀光所有的人类，回到那神乎其神的所谓神话时代。” “但是……我要在这里宣明一件事，所谓的神话时代，只是一个笑话！你们当初被人类推翻，那就证明了你们那一套只是糊弄人的把戏，神明从来不是什么至高无上的存在，祂只是被人类踩在脚下的尸骨，而这一次，你们明目张胆地破坏城市、杀害人民，已经不会有人对你们产生怜悯，这一次，我们会将你们连根拔起！” “所有人，全部远离冬京的房区，往安全的地方靠拢，进入防空洞，我们将在二十四小时后的凌晨零点，对冬京使用真正的大范围杀伤性武器，重复一次，所有人撤离到安全位置，二十四小时候的零点，我们会实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打击，请所有平民往地势高的地方撤离，不要靠近城区。” “舰长，远处有不明生物靠近。” 埃尔文将话筒关闭，慢慢走向甲板，而他看到视线的尽头，是一道飞速行进的身体，一个被灰色雾气包围的身穿华服的美丽女子，同时她的手臂上还有淡蓝色的光华。 “就是那个嘛……使徒……” 埃尔文神情严肃，他直接把木村忠的村雨给抢了过去，准备对敌。 可那使徒才飞到一半，就被另外一个飞速行进的身影给撞到了远处。 “人类？”埃尔文一愣，他看到了一幕非常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个九夏样貌的男子，身体上满是伤痕，可却在不断地愈合，而他手里拎着一把漆黑的长刀，和那个使徒一同战斗，只要是两人路过的地方，所有的海水都被切开，空间传来震爆声，扭曲的裂痕遍布战场。 陈天和千颜的战斗进入到白热化，港区里已经没有能够看的建筑物，这两人的层次显然已经不是其他的超凡者能够介入的，两人的每一次交锋，都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超凡者之间的碰撞。 陈天的优势很明显，那就是自己的戒律·不死狂徒，只要这个戒律没有消失，不管多严重的伤都能复原，就是会巨额消耗自己的体力，可自己的炁又已经来到了“无”的境界，能够源源不断地提供生命能力和炁，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永动机一样，只要杀不死他，就能一直站起来。 这就是一长忍耐力的对决。 砰—— 又是一声巨响。 陈天被千颜的拳头砸的嵌入海水中，四周的海水都被巨大的表面压力给炸开，露出了下方的建筑，很快，被炸飞的海水又灌入其中。 陈天无语地看着这一幕，简直觉得是煎熬。 但是他又觉得，这是一次机会。 因为他刚刚听到了，有人在广播里说，在零时就会投下大范围杀伤性武器，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能够把千颜拖在这里，就能让一切消失。 一切消失也挺好的，终于不用再苦苦支撑了，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寂静。 陈天从海水里蹦出来，他看向不远处的千颜，她的身体上还是萦绕着灰雾，灰雾在她的身体上给了强烈的支持，再加上她现在的神权·湮灭斩，对于陈天来说是一个难以匹敌的形态。 千颜看向陈天，又是一巴掌挥过，湮灭斩瞬间割开空间来到陈天的面前，陈天用手抵挡住那道斩击，手上被砍出来巨大的血痕，可是因为戒律·不死狂徒又开始自愈。 “没完没了了。”千颜的脸色十分不爽，“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复原？永动机吗？” “以前是不行的……”陈天说，“我的戒律根本算不上是永动机，因为每一次复原身体都会消耗掉巨大的体力，所以复原的次数越多，我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可是你现在还生猛如虎，干什么……人类打游戏里好像有一种方式……叫外挂，你开了外挂吗？不然怎么体力一点没有损耗？” “因为我的炁，已经到达了无级！” 陈天飞过去，又和千颜撞在一起，两人又开始了第N回合，因为就连交战的双方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被打了多少拳，身上被砍了多少刀，甚至是身上的到底留下了多少伤口两人都已经没有具体的记忆了，他们只有厮杀，只有看着对方逐渐坠入死亡的深渊里他们才会缓过神来。 轰—— 天空中又传来震爆声，比雷声更加浑厚霹雳，每个听到这些声响的人都觉得是不是天要塌下来了。 王者之间的厮杀只有死亡才能填平一切的绝望深渊，从古至今！ 第373章 上古时期 湖水滴答滴答地打在陈玉的脸上，她惊恐着睁开眼睛，“这里是奈何桥吗？” “没死呢。” 有人在她的身旁说道，是万宇。 三人此时是被瀑布中间的一个网给网络了起来，前面就是瀑布冲刷下来的水流，简直就像是一个水帘洞，瀑布成为了水帘，而他们此刻坐着的麻绳网还在微微摇晃。 “进来吧。” 那个原始部落的土着少女在溶洞里点亮了火把，看着这对死里逃生的家伙们。 “你原来知道这里有个网啊！难怪你叫我们从河流里逃脱。” 万宇深呼吸着，率先走下了网，直接踩到了有些潮湿的洞穴内部之中，上方的岩石里似乎被河流给渗透了一些，时不时滴落几滴水滴，和外面的瀑布形成相互呼应的乐章。 “没死就好……” 陈玉也进入了溶洞中，把自己的衣服和裤子拧出小包，把水给挤出来，但是这种效果并不好，溶洞内部也没有阳光，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干。 “跟我来吧，我们部落在这个地下里发现了很多东西。”少女说。 “我们的衣服都湿了……要想办法弄干。” “这下面有很多的木柴，可以生火。”少女说着，举着火把走向溶洞深处。 “我们要去吗？” 陈玉看向了万宇。 “当然要去。” “可是……这个少女……我记得她好像是想向那些触须献祭的吧……你怎么知道她能否信任？” “我也不知道……” 万宇一阵踌躇，可思想片刻后还是有些高兴：“因为她能听懂我们的语言，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是能够交流沟通的，这一点就够了。” “也对……” 陈玉也不是傻子，万宇的潜台词就是，跟着这个少女好歹还能说话，可要是直接从瀑布出去，外面的触须可是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都要被杀死的。 与其说是否要跟着少女，倒不如说是有选择外面那诡异触须的必要性吗？ 两人想明白了以后也是跟上了少女的步伐。 溶洞里空气很充足，火把也完全没有要熄灭的意思，上面的油似乎并不是普通的工业燃油，而是类似一种从生物里萃取的一种生物油，火把的光芒并不是常见的橙色和焰心的蓝色，而是泛着青色的底火。 溶洞似乎很长，上方传来了河流流淌的声响，万宇推测他们应该是在他们之前被冲走的主流河流的下方，河床就在他们的顶层，岩壁上时不时丢下来一些沾着河沙的水珠就可以窥见。 随着进入洞穴越来越深，四周的光芒也逐渐收缩到只有火把散发的光晕大小，只能照亮四周一点点的黑暗，再远就有些看不清了。 他们还没有适应夜视。 “可以问一些问题吗？”万宇忍不住问道。 他看着身前这个身高比他矮的少女，可她的背影竟然看上去比成年人都可靠。 “怎么了？”少女回头问。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懂九夏语？你看上去和我们都不是一个地区的人。” 这并非调侃，站在他们面前的少女脸型和普通的九夏人并不一样，反倒是和一些印第安的土着差不多，虽然都是黄种人，但是很容易区分，而且对方也是深处亚马孙流域，这里的土着部落一般是不会出去的，更不用说这个少女年龄就算出去了学习语言也是一种负担。 “九夏语？”少女微微皱着眉头，“这不是九夏语。” “啊？”陈玉也有些吃惊，“你这个发音……就是九夏语啊，而且我们还能沟通……” “这不是九夏语，而是上古时期的人类共通语言……原来如此……”少女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原来九夏……把这个语言一直用到了现代啊……” “啊？” 万宇和陈玉互相对视，觉得有些摸不清头脑。 其中万宇开始思考起自己研究的所有有关神秘学的知识，提出了问题，“意思就是说，在很远很远的以前，整个地球的人，用的都是同一种语言吗？” “是的，虽然各自的文字不同，但是都是用同一种语言沟通的。”少女说，“我的名字是米拉，是罗米部落的巫女。” “巫女？” “嗯。”米拉点点头，“我们部落是亚马孙流域最为原始的部落，传承自两万年前的玛雅文明。” “啊？等等等等！” 陈玉哪怕没有任何神秘学知识，也开始打岔了：“虽然我不懂很多东西，但是玛雅文明我还是听说过的，这不是公元前一千年左右时在南美形成的文明吗？为什么是两万年前？” “不，你们弄错了。”米拉摇摇头，“真正的玛雅文明，就是在两万年前开始建立的，而你们现在学习的那种玛雅文明是已经变了很多样貌的一种文明，有关系，但是也并没有多少关系。” “意思就是说，所谓的古代文明，其实在历史上对应的时间是严重低估了？” “嗯，是的，我听一些来雨林科考的队伍讲过一些内容，他们说这些上古文明有一个很大的不确定性，哪怕是用同位素检测之类的鉴定方法，也只是把上古文明还原出一部分，所谓的具体时间并没有真正落实。” 米拉转过头，继续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在两万年前，我们所在的玛雅文明遭遇了重大的打击……” “什么打击？” “邪神复活了。” “啊？” 万宇和陈玉面面相觑，他们一时间都没有搞清楚情况。 万宇可能还有点头绪，可他也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炁，也不知道什么是超凡能力，只能凭借着自己在各种地摊上整来的神秘学书籍跟着硬扯。 “邪神，是指什么？” “和人们认知里完全不同的神只。”米拉的声音似乎变得诡诞起来，“在上古时代之前，曾经有过神话时代，那个时候神明在地球上生存，祂们被称之为古神，也就是古老的神只，来源自地球，大部分就是各个神话故事里记载的那些。” 第374章 铜镜 “什么意思？” 万宇一时间接受不了。 “你们……真的什么都不懂吗？”米拉的表情有些沮丧，“这些东西你们没有传承下来吗？” “传承？我们上哪里去传承啊？”万宇一阵语塞，“你说的这些什么上古时代神话时代，是你说了这些我才刚刚知道的……” “不对啊，我记得九夏也是有传承的，好像是在森林里。”米拉摇摇头，“算了，我也不知道九夏是什么情况，明明我记得应该断代了才对，但是你们却又把语言一直用到现在，很神奇。” “我还是觉得刚刚外面的那些触须更神奇一些，你说的那些什么上古时代啊，神话时代啊，离我们太远了，但是刚刚的触须是真实存在的，而且……那些触须似乎是能够把事物给老化……你看我的手。” 万宇伸出了自己的手臂，他的右手手臂上已经出现了皱纹，和左手上孔武有力的手臂肌肉完全不一样。 “那是能够吸收炁的邪神，名为命之泉。”米拉说，“我们祖先的玛雅文明就是因为这尊邪神而覆灭的，祂降临在这片区域里，将当时所有的玛雅文明给消灭后就留下了神龛放在山洞前，幸存下来的旁支世世代代守护着这个神龛，以防祂再度降临。” “等等……” 陈玉感觉有些不对劲，“你们……是为了防止祂再度降临所以才搞的献祭吗？” “是啊。” “可是……你们献祭了这么多的生命，不是为了召唤邪神降临吗？” “不是。”米拉摇摇头，“邪神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巨大的灾难，如果祂降临了，就会对地球上的所有生命进行无差别的吸取生命，这尊邪神的尊名是——一切生命的起源、一切生命的终点，生命之初，生命之末，无尽的芳华源泉，命之泉。祂在羊皮卷上写下了祂降临时的人间地狱，祂要将所有的生命吞噬，不论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都会被啃食殆尽。” “……” 陈玉想和万宇沟通，可她在阴暗的洞穴里并没有对上万宇的眼神，万宇此刻正在低头沉思。 “意思是，你们的部落其实是为了定期献出生命，来压制神龛，不让神龛因为饥饿而复苏邪神？” “是的。”米拉点点头，“所以……” “所以我们把你救了，那尊邪神反而会因为饥饿开始到处觅食？” “嗯。” 米拉说着，声音都小了下去。 “原来如此。” 万宇很严肃地点头，表情凝重，“抱歉，我不知道是这种事情，我以为你们是想进行什么奇怪的献祭，所以才把你给救了的。” “没事……”米拉说，“其实……我也很害怕……明明我们是要献出自己的生命去拯救全世界的生命的……可是……轮到的我的时候……我果然还是无法接受，我也不想就这么死去……就为了一尊邪神，我要把自己的命献出……仔细想来，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哈，这有什么。”陈玉一脸无奈地看着两人，“不管怎么说，生命都是最宝贵的东西，为什么要为了一尊邪神献出自己的生命？被救下来了还要自怨自艾，这是你应有的权力，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力，这不是什么错误的事情。” “可是……如果献祭数量不够，邪神就会亲自降临……到时候就不是区区几条生命的事情了。” “那就让祂降临！” 陈玉突然说道。 “啊？”米拉一脸的震惊。 “不就是邪神吗？别小看了我们人类，这些邪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用全人类来威胁你们献祭生命，不献出生命就是对不起全人类，这种最低等的道德绑架也就只能对原始部落起作用了，敢来我们那里吗？我们一定能把这个玩意骂死！” 虽然陈玉的话语里充斥着幼稚和自大，但是因为她的玩笑话两人也确实没有了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才能让那触须满意呢？” “嗯……” 米拉微笑着，“所以我们要去请一样东西。” “东西？” “是的，玛雅文明留下的太阳遗址。” 说话间，万宇发现了，原先需要火把才能看清的四周，现在已经不需要火把了，上方似乎有一个圆形的孔洞将阳光投散下来，尘埃在阳光之下漂浮着，这些阳光垂直降落在溶洞的最深处——这是一个巨大的石质平台，而四周拥有铜镜，把散落的阳光折射到同一个地点去——平台的最中央。 “这是我们先祖的玛雅文明因为遭遇了灭顶之灾，而特意留存下来的宝物，这是一面镜子。” 所有铜镜折射的阳光终点，依然是一面铜镜，有些浑浊的表面流光幻彩，它似乎并不是为了折射光线，而是用来储存光线的。 万宇走向了平台，伸手摸上了铜镜。 “烫！” 万宇抽回了手，他才轻轻一碰，就感觉一股炽热的热流冲入全身。 他低头，却发现自己身上潮湿的衣服正在冒出白气。 那是水分被蒸发冒出的水汽。 “怎么回事……”万宇只感觉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衣服也开始干涸，“这铜镜……” “嗯，这里面储存的，是两万年以来的太阳光，在玛雅文明里，太阳是最至高无上的神明，每个人都以沐浴阳光为荣，但是两万年前发生的那一场大战，最终还是毁灭了无数人心中的太阳。” 米拉神情悲伤地看向铜镜，她身上的兽皮也开始散发出水汽。 一旁的陈玉也实在忍受不了身上潮湿的衣服，也伸手去触碰了一下铜镜。 “嗯？我怎么就没有？” 陈玉一脸的惊讶。 “啊……怎么会……” 米拉看向铜镜，却发现此刻的铜镜有些暗淡。 “咦，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明明刚才还不是这样的……” 米拉大惊失色，抱着铜镜来回观察。 万宇也跟着米拉一样，四处观察铜镜的情况，然而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375章 成型的猜想 江子离将自己手中的所有情报整理起来，他看着已经慢慢陷入沉睡的吴劫，表情一滞。 现在的谜团还太多，外面打的昏天地暗，而这个小诊所里安静的像是打坐用的正殿，戒律·封禁能够将一切隔绝在房间外，任何的声音和波涛汹涌都无法进入这所房间，这里安静的吓人。 江子离喜欢这种安静的地方，因为安静才能继续沉思，思考是一件需要耗费巨额精力的事情，专注力这种东西一旦分散就会很难重新拉回来。 江子离之前推理了陈道玄和陈天的关系。 可他的记忆里陈道玄似乎只是作为一个背景板出现，他并没有多少和陈道玄的记忆，在印象之中，陈天似乎很少提起陈道玄的事情，他口中的陈道玄真的是一个人吗？ “吴劫，你也说了根本就没有看到过陈道玄啊……” 吴劫刚刚的嘴能够动了一些。 他用尽所有的体力，就为了告诉江子离一件事。 一件他从始至终都觉得奇怪的一件事。 那就是，陈天虽然天天把陈道玄挂在嘴边，可是……吴劫从来没有看到过陈道玄的真身。 之前陈道玄与吴劫的对话，只是在自己重伤昏迷时候的一种类似梦境一样的问答。 他醒来后，就看到陈天招呼着他过来樱之国。 也就是说，他没有一次，是在精神正常的情况下见到过所谓的陈道玄。 一些疑问被串联了起来了。 为什么灰雾村，陈道高和陈道远会回村子里争家产。 这一点也有很多的疑惑。 明明陈道玄已经死了，可是他们却觉得自己是能够把家产拿到手的。 而且他们看上去做好了准备。 吴劫想到这里，其实已经大概能够推理出一切的真相了。 陈道玄，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这个“早”，可不是他们三人一同来到灰雾村前几个星期那么早。 而是在，陈天离开村子之后，可能都没有多少年，陈道玄就已经去世了。 村民大部分都在说谎，因为陈天这十几年都没有回到村子里过，所以他们会特意在陈天回来的前一天举行葬礼，就是为了营造一种陈道玄是昨天才去世的错觉。 至于有什么理由，吴劫也完全不知道，陈道玄身上的迷雾实在太多，吴劫也无法窥探全部。 只是陈道远和陈道高的自信让吴劫看出来了不少端倪，这两个家伙假设是已经知道陈道玄已经死的消息，那就是说，他们有把握对遗嘱的各种事项是有否定权力的。 想来也是，一份遗嘱也并没有多少的有效期，如果在陈道高陈道远两兄弟的信息之中，陈道玄早就已经死了，那么他们肯定是否定把遗嘱给陈天这样的决定的。 也就是说，陈天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陈道玄其实早就已经死了…… 那后来的陈道玄到底是谁呢？ 陈天。 我真的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吗？ 为什么你有时候说话的时候会自言自语，就好像你在跟所谓的怀心道长沟通一样？ 吴劫没有再想更多，而是深深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无法构筑出陈道玄这个人，陈道玄就只是一个名字，不，准确的说，陈道玄更像是陈天写的一部小说，没有人见过陈道玄，那是因为陈天本来也没有让这部小说面世。 所有的一切设定，陈道玄跟陈天说的每一句话，两人在小时候的所有互动……都是陈天一个人的癔症。 他幻想出来了一个人，他在这个人起名叫陈道玄，因为陈道玄救了他，把他带上山，可是没有多久，陈道玄就去世了，陈天在山上孤立无援，他幼小的心灵根本遭受不了这样的冲击。 所以他将怀心道长的尸体从悬崖上丢下去，尸体在山间碰撞，来到了悬崖中段的崖洞里，他一个人在山上编起了谎言。 他一直在假装陈道玄还活着，并且以怀心道长的身份到处救人，他把所有的古籍读了一遍，融会贯通，带着陈道玄的名号去街上救人，在村子里以陈道玄的名号悬壶济世，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一个小孩子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他们觉得是他背后的怀心道长的功劳。 陈天完成了陈道玄所有要做的事情，可他很快就陷入了迷茫，补丁越打越多只会越来越脆弱，说明这件事已经到了缝缝补补也藏不住的地步。 于是，陈天疯了。 他不再把自己和陈道玄区分开，而是作为一个意识整体，时而以陈道玄的身份活动，时而以陈天的身份活动。 他离开清风山的时候，自己跟自己道别，而陈道玄作为他的另一个意识体，永远留在了脑海内部，村民们后来上山，看到了一切的真相，他们知道陈天已经疯了。 “陈天，你的戒律很奇怪啊。” 江子离回想起自己来到狂龙中队时的情形，此时的陈天刚刚从鬼门关里回来，觉醒了戒律，戒律·不死狂徒，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戒律。 当时的江子离根本不知道这个戒律奇怪在哪里，可是在多年后的现在，江子离有了很多的假设，如果说戒律是寄生在人的精神体里的，控制人类的意识必须去完成什么事。 可陈天自从出现了戒律之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他似乎就是在战场上一直执行任务，难不成在战场上杀害敌国的对手，就是戒律想要的吗？ 很快，江子离否决了这个想法。 因为陈天杀了这么多的敌人，戒律却并没有变强，也就是说，原先他是不死之身，到现在，还是不死之身，依然没有什么质的飞跃，换句话说，陈天一直没有完成戒律的潜移默化给出的任务。 这个戒律在各种戒律之中也算是超纲的存在，因为江子离从来没有听说过，明明只是停留在“戒律”的层面，却能够跟神一样不死。 简直……强的不可思议。 慢慢的，江子离已经感觉自己猜测到了很多的事情。 所有的伏笔在江子离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第376章 神话 “陈天，原来你，已经拥有的神权了。” 江子离将自己的所有答案汇总，把所有的方程解出来后，得出的最后答案，就只有这一个了。 神权，戒律之上的诡异存在，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种奇特的能力，所有戒律的存在都是为了最终能够合为神权。 戒律是一种神明的能力，但因为人类无法承受，所以戒律只是依附在人类的身体上，控制着人类的身体去逐步提升自己的实力，散落的戒律会因为对战逐渐变强，戒律升格的最终就是神权。 神的权柄，就是神权。 可在陈天身上，江子离没有看到他要去实行戒律的什么任务，一切似乎都只是陈天在进行自我的活动。 戒律·不死狂徒，并没有让陈天去做什么事，而是放任他在边防军里当一个特种部队的队长。 这一切的原因，就是戒律已经控制不了陈天了。 对于神权来说，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升格，神权就是最终的进化形态，所以一切都是不需要的，它不再需要宿主去进行强化。 因为当它升格为神权的时候，人类的身体会因为无法承受而消散。 “可为什么……人类的身体能够承受神权呢？” 江子离以为只要得出答案，就能把所有题目里的问题给解完，可现在得出了答案，还是有很多的问题没有解释明白。 神权是需要神的躯体才能容纳的，可…… 不对。 江子离似乎是忘记了什么。 陈天的身体会受伤，这就说明了他的身体远远没有到神躯的地步。 可其中又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如果对于神权来说，人类的身体是无法承受这么恐怖的权柄，所以会爆体而亡……可是对于陈天来说，这种条件并不一定。 一个字出现在江子离的脑海之中。 炁。 两万年前的一切，蚩尤、炎黄二帝的对决，似乎开始逐渐明朗了起来。 是的。 戒律是在控制着人类，它想升格为神权，然后宿主人类就会死去。 但是这种法则，这种规则，对于一些人来说完全没有用。 那就是炁的使用者。 炁能够护体，能够滋养身躯，能够将戒律进一步提升实力，能够融冠天地…… 陈天在古籍里读到的内容是，炁与戒律并非是共同的，哪怕是现在的超凡界，那些拥有戒律的人，可能一大部分人连炁是什么都没有听说过。 他们的最终下场就会是，一步步提升实力，要么杀死其他人，要么成为其他超凡者成为神权容器的垫脚石。 但是这两部分人最终都会死，因为他们没有练炁。 神权无法容纳在人类这样脆弱的身体上。 可陈天不一样，他是将炁修炼到了“无”级的炁之强者。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是足以媲美神躯的恐怖存在。 而对应的。 戒律·不死狂徒。 也应该已经彻底升华了。 神权·不死。 真正的神权，以及真的足以媲美神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真正存在了。 江子离只感觉自己头昏脑涨，越来越多的信息灌入他的脑海里，他逐渐明白了两万年前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 “能告诉我，两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万宇直接在石平台上坐下来，看向旁边的米拉。 “嗯，那就听我好好说吧。” 米拉思索了一下，“我想了一下切入点，果然，如果要提两万年前的上古时代的话，那就不得不提上古时代之前的神话时代，因为两个时代是完全接壤的。” “接壤的？是类似王朝更替吗？” “听我介绍一下神话时代。”米拉摇摇头，“所谓的神话时代，其实比上古时代要强的多，因为神话时代里有着难以想象的神明存在，神明瓜分地球上的世界，每个神明都有各自划分的区域，祂们从来不互相干涉，比如九夏的神明就是伏羲和女娲，而樱之国的神国就是高天原，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作为神明奴役众人，而我们这里的神话时代，就是远古的太阳神。” “神话时代……怎么跟我们神话故事里的差不多？”万宇疑问道。 “看似一样，其实完全不一样，因为在神话时代里，人类是最低等的存在，只是作为奴仆，在人类之上，是神只使徒，也就是神的侍者，这些使徒身上都有着神明赋予他们的能力，很强大，神明就这样分散着自己的能力给使徒，然后使徒将人类作为奴隶，就是这么一个可怕的时代。”米拉说着，有些后怕，“我听说，在伊邪那美的国度里，高天原之中，有一种很神奇的晋升道路，那就是如果有人类能够打败使徒，就能被提拔为使徒，只不过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挑战成功……总而言之，那是一个诡谲的时代，神明和使徒尸位素餐，而底层的人类被当成奴隶使唤，所有的神迹都是人类用自己的双手建盖出来的……” “神明有这么强的力量，竟然还要驱使人类……”万宇有些惊奇。 米拉看了他一眼：“自己创造的东西，和让自己的奴仆去干创造出来的东西，是两种精神状态。” “原来如此……一个是自力更生，一个是掌握权力的感觉嘛……” 万宇点点头，“这些神明，听上去是有人类的感觉的……祂们会压迫，那就说明在祂们的眼里，自己是人类之上的存在。” “是的，虽然这些神明都是有感情的，但很快人们就受够了这种压迫。”米拉说，“在各个神国的来往之中，身为奴隶的人们开始互相串通，要怎么把这些神明彻底抹杀。” “人类，这么弱小，是怎么对抗神明的？”万宇问出了关键。 “不是对抗……人类是不可能和神明对抗的……”米拉抬着头说，“人们深知一件事，只有更为强大的神只，才能打败这帮神明……” “神明被后人称之为古神，可是打败古神需要……邪神的力量……地球之外的……邪神！” 第377章 参拜 又是一声巨响。 这片被灰雾覆盖的阴霾之下，已经不知道响起了第几次的轰鸣，声音所到达的地方，每个人都已经不再捂着耳朵。 他们从一开始，从海水蔓延的地区一路往山区上跑，从新宿、银座一直往无野区和无叶山上跑，本以为能够远离冬京中心那恐怖的对决，没想到战斗竟然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声音震动，比雷声更加震扩，比地震更加深邃，每一次的轰鸣必然导致地表的开裂和蔓延到街区里建筑的破碎，海水时而被分裂开，时而炸起滔天的海浪，一开始，人们还会捂着耳朵来抵御那恐怖的声浪，可渐渐地，他们也不再捂着耳朵，因为自己的耳膜已经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这就是神等级的战斗。 人类哪怕是只听声音，都已经能够感觉到那来自肺腑中的恐惧。 神明这个词汇第一次如此具现化地出现在他们的心灵深处，以往，他们以为自己信奉的神明知识一种能够庇佑百姓的躺在神社里的雕像，可看到那天边的震颤后，他们才发觉，人类其实距离所谓的神明并不遥远。 “地狱啊……” 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在山上的神社往冬京眺望，以往那摩天大楼现在尽数崩塌，废墟被浸泡在海水之下，鱼儿在建筑群之间来回穿梭，可鱼就算不怕水，它们的处境也并不好。 它们被海浪卷起，同时扑向陈天和千颜，斩击挥出，影刃切开海水，连同海水之下的那些小鱼一同被切开，内脏融入海水之中，重归于寂静。 陈天大吼一声，又朝着千颜冲过去。 而有着灰雾加持的千颜也同样不逊色，迎面撞上飞过来的陈天。 老婆婆看着天边的一幕幕，重新返回神社之中，白蛇神山，这里是冬京郊区的一个神社山头，由白蛇家世世代代供奉，而今天涌入了很多的难民，他们聚集在大殿和正殿之中，不断祈祷殿堂之上的白蛇神下凡拯救樱之国的人们。 其实这里的人之前恐怕连白蛇神是哪里的神、起源于哪里、是如何传承的，完全一点概念都没有，他们现在只是不想死，他们想活下去，所以对着哪怕根本不知道的神明也开始竭力祈祷。 白蛇千代子拄着拐杖走回正殿，跪在地上祈求的人们纷纷给她让出一条路，这整座山听说都是面前这个老婆婆的，只要她一句话，就能把这帮人全部赶出去，所以每个人都没有说话，让白蛇千代子径直穿过神道。 神道，指的是通往神境的道路，在九夏，这种道路在道山上经常有，地上铺的石头需要讲究风水，凡人每走一步，都是在往天上靠近一步。 樱之国也有类似的习俗，大殿前的路明明都是平路，可千代子走在正中央用老旧的石头铺成的道路上，她是白蛇神社的神官，哪怕现在大雨磅礴、灾难降临，她也必须按照祖训办事。 她踩着地上的石阶，慢慢靠近正殿，正殿里所有参拜的人已经全部退了出来，年轻的巫女奈奈子穿着红白的巫女服，在石阶的尽头等候着千代子。 奈奈子接过拐杖，搀扶着千代子走下石阶，其他人可以不用遵守神社的规矩，可千代子必须遵守，进入参拜的正殿其实是不允许带任何的身外之物的。 千代子身上的衣服是由上古丝绸制成，有白蛇羽翼的美称，所以可以穿进去，但如果没有传承的衣物，来参拜的人甚至要脱光衣服进去参拜。 白蛇在明治时期的神社规矩就是，但凡没有了解规矩的都不允许入内，只是后来随着时代发展，也没有那么苛刻了，变成了只要是在神社里供奉白蛇神的神职人员需要遵守。 正殿里其实还有一个人，千代子招呼巫女离开，奈奈子点着头，带着拐杖把正殿的门关上，光线被掩埋，尘埃在正殿里飘散，一个男人站在正殿中心。 刚刚这个男人是顺着人流过来参拜的，可走到了神像面前，却没有要参拜的想法，手里没有拿着香，从衣物来看也不是神职人员，他就这么站在神像面前，看着那白蛇神的神像。 神像是由青灰石雕刻而成，和很多人望文生义觉得的并不同，所谓的白蛇神并不是一条白蛇，而是一个缠绕着白蛇的人，那个人相貌端正，石头将他那健硕的体格勾勒出来，五官也雕刻的栩栩如生，而那个男人的肩膀上缠绕着一条通白的白蛇，是用大理石制成，眼睛用朱砂点红，看上去栩栩如生，蛇信子半含半吐，仿佛真的有生命。 白蛇神，是两神一体的神明，虽然知名度不高，但是在民间其实有很大的声望，在战乱的年代，白蛇神都会收纳难民，发放救济粮。 白蛇在古代也有象征意义，寓意着和平与慈爱。 “源家的家主，怎么有兴致来神社里参观了？”千代子开口了。 站在她面前望着神像发怔的，正是樱之国地下组织的领袖，源家的现任家主源临竹。 作为黑道的最高领袖，在樱之国每百米就有一个神社的樱之国里，源临竹也是少有的并没有明确信仰的人。 八岐家平时的供奉都是由其他家主代替，源临竹并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神社，对于八岐家来说，源家的家主源临竹才是最值得参拜的对象。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搜了好久才发现，有一个神社供奉的神代表着和平，我喜欢和平。”源临竹说着，手横了过去。 千代子从宽松的神袍里拿出三炷香，香刚拿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点着，可是递到源临竹手上的时候，火光已经出现在了香烛之上，青烟飘起，香火的味道平静着心灵。 正殿外的暴雨依然在倾泻着，人们躲在殿堂的飞檐下避雨，祈祷着灾难赶紧结束。 源临竹在人们的哀悼声中将焚香插入香器之中，香灰一点点落下，源临竹开始虔诚地参拜， 第378章 白蛇神社 正殿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香烟从香烛飘散而上，很快便弥漫了房梁，屋内静谧且祥和，神像与人在这一刻没有等级之分。 神像高耸在神龛之上，而源临竹巍然站立在蒲团前。 “好久不见啊，源家大家主。”千代子神婆轻微叹气，“现在八岐家怎么样了？” “死的死，残的残，跟高天原出来的恶鬼相比根本就没有多少还手的能力，我只能祈祷他们死后能够在另一个世界不再饱受苦难。” 源临竹的声音虚无缥缈，像是在自言自语。 “原来如此。” 千代子想错了，他以为源临竹即将踏上战场，所以来求一个心理安慰。 人就是这样，哪怕是无神论者，在生前藐视神明，觉得牛鬼蛇神全部都不存在，可当即将进入鬼门关时却又想死后有没有另一个世界能够获得安宁。 人在死前就会多虑，有的人会看到自己的一生，也有人已经开始构筑死后的世界来平静心里对死亡的恐惧。 可源临竹并没有，他知道自己会死，过来上香并不是为了让自己死后能够得到永世的寂静，而是为了那些已经死去的八岐家成员祈求后世的福祉。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啊。”千代子忍不住说。 “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 源临竹倒是反问了一句。 “善良，温和。”千代子抽动着自己脸上的皱纹，露出了笑容，“那个时候你在家族的神龛前哭哭唧唧，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有人都在骂你不懂事，可我却看到了你内心深处善良的灵魂，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但你是八岐家的家主。” “……” 善良，温柔，从来就不是贬义词，拥有这些美好品质的源临竹本应该也成为一个好人，可正如千代子所说，他是八岐家的家主。 源家最后的血脉，内三家最后的继承人，他身上的血脉和他所处的位置注定了他的美好品质成为了他的绊脚石。 掌管樱之国地下组织全部的源临竹，必须将那些妇人之仁埋藏于心底。 “我这些年来，也害死了不少无辜的人。”源临竹看向神像，“我依然还是不信神，哪怕樱之国全民都有信仰，我也没有对神明有什么敬畏之心，我只是觉得，下属为了我去送死，那我至少得做些什么，仅此而已。” “我该走了。” 源临竹三鞠躬，转身准备离开。 神龛上的白蛇神似乎，蛇和人那石头雕刻出来的眼珠，似乎一直在源临竹的身体上留着，他拖着自己的影子往外走去。 白蛇千代子看着他的背影，最后开了口：“神会保佑你的。” “是嘛。” 源临竹点点头，拉开了正殿的木门。 他不是来向神明贡献自己的敬畏之心的，他是八岐家的家主，现在自己的国家遭受灾难，他必须冲向战场，黑色的风衣拉起他的步伐，他一步步向外走去。 人们很惊讶地看着这个直接越过院子往外走的人，雨水打在他的身体上，溅出水滴，琉璃般梦幻，源临竹长相很英俊，可现在没有人注意他的长相。 所有人都在心底对这个人生起了一抹敬畏，这种感觉甚至连殿内的神像都没有给过他们，神像毕竟只是一个雕像，祛魅之后也只是一块石头而已。 石头是无法给人带来心中的安宁的。 但人可以。 天地是无法给人带来慰藉的。 但人可以。 躲着雨的人们看着雨水从屋檐下洒落，形成了一幕幕雨帘，他们透过雨帘去看源临竹，只觉得那是来拯救他们的人。 有人鼓起了掌。 一个人鼓掌之后，就是连绵不绝的掌声。 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他们不认识源临竹，不知道源临竹是谁、什么身份，甚至连这个家伙为什么要淋雨也不知道，可他们知道，他们需要他。 人都是需要支柱的，神像给予不了的精神支柱，源临竹替代了。 千代子望向院子里漫天的大雨，以及走在雨中的源临竹，她的笑容夹杂着苦涩。 此时的源临竹就像是一个孤独的行脚僧，一个人承担着苦难前进。 千代子的视野有些模糊，她似乎看到了过去的源临竹，那个时候的他并不需要承担着人们的期望，他只是一个待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享受一切的天之骄子。 可现在，天之骄子已经长大了，成长为一个能够抗衡灾难的圣上了。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源临竹自己才知道。 而千代子对源临竹的印象，只源于小时候的一句话。 那时候白蛇千代子是冬京白蛇神社的第二百任神官，她从小就阅读了各种神话典籍，还有各种吉凶卜卦之术。 年轻一辈已经对白蛇神这个名字有很少印象了，可在老一辈，白蛇神的分量很重，因为每逢灾年，有各种战乱，有各种地震的时候，白蛇神社都会出来赈灾，社内还允许接收难民，无偿帮助有需要的人，老一辈人甚至会拿退休金去给神社上香火。 白蛇神社并不缺钱，很多人不知道这个白蛇神的来历，史书上也没有记载，那是因为和八岐家一样，白蛇神是隐藏在众多明面组织下的神位。 樱之国的黑道产业，黑道是不允许去明面上的神社供奉的，八岐家自古以来就规定黑的在黑，白的在白，可哪怕是八岐家的人也都要有自己的精神寄托，于是白蛇神社应运而生，地位类似于九夏内的关公。 樱之国的黑道讲究道义，那要怎么讲究道义呢？拜关公可以，但是真正被八岐家认可的，就是去白蛇神社供奉香火，证明自己的忠义没有任何偏移。 这种神秘学和宗教层面的东西当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就跟拜关公一样，已经成为了一种象征，八岐家也有专门的神职人员，用来给内三家教学神学知识。 而白蛇千代子就是源临竹的神学老师，每周末源临竹都会来白蛇神社里听课。 第379章 内三家 八岐家在整个冬京都有巨大的地皮使用权，可是给御三家的源家、橘家、上杉家的房屋分配却十分简单，这是位于冬京市内一栋摩天大楼里的顶楼套房，虽然配置很豪华，可对于御三家来说是有些寒酸了，不少的家主都有自己的居住地。 那个时候的八岐家其实并不能说是一心的，各个家主为了互相制衡，表面上对御三家毕恭毕敬，可是对于八岐家内部的各种财务分配和事务管理都有不同的诉求，比如原先在八岐家里专门掌管商业的七海家，对地皮产生了很多的想法，七海家的家主是想从内三家里手里拿到地皮的使用权去开发房地产。 八岐家是一个同盟，而作为最大的御三家拥有最高的权力，这些权力都来自于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整个樱之国的地皮使用权，拥有使用权，整个国家的税收都会有一半流到他们的手里。 可那个时候的八岐家正是每个人都有小心思的时候，更巧的是，御三家已经开始凋零了。 樱之国保留着皇帝制度，虽然天皇已经成为了一种象征意义，在明面上的权力并不大，可所有的老百姓眼里，天皇就是一切的信仰支柱。 这种声望会带来民众自发的崇拜。 所以对于血脉的纯正必须要有保障，为此，皇家的继承人多半是……内部消化的产物，也就是家族内的血脉通婚。 八岐家也一样，其他的家族都能够找外姓的人嫁娶加入家族，可是内三家必须要确保血脉的纯洁，必须要是家族内的人互相通婚诞生下一代。 以前生物学和遗传学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就出现了弊端，内三家作为地下的影子皇帝，却有很多的病灶，要么是痴呆要么是畸形孩童，根本就活不长。 现代的遗传学已经给出了这个疑问的答案，近亲结婚诞生畸形儿的概率大的吓人，所谓的血脉纯正，其实就是一帮怪物不断的将劣质基因融合，所以后代基本都是这种要么智力有问题要么身体有问题的孩子。 可这就是无解的问题，为了确保地位，必须要族内通婚，可族内通婚只会让后代越来越残疾，此消彼长下，内三家人员凋零的十分恐怖，到了近代，其实所谓的最高统领内三家已经形同虚设。 这一代，就是源临竹、橘博、上杉丛雨三个继承人的时代，他们的父母因为各种身体的原因，已经早早去世，源临竹的父亲也已经早就得到了病危通知书，他身患先天性败血症，这种病会不断蚕食他的血液，最后变成一具身体流脓的尸体。 八岐家内部都在说，源临竹的父亲源生就是最后的家主了，源生死后，源临竹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是无法统领整个八岐家的，所以内三家恐怕无法在八岐家内部继续占有统治地位。 可三个小孩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在家族的安排下，在冬京郊区的家族学校里上学，学习各种知识，虽然很累，但是日子也说得过去。 白蛇千代子不是家族学校的老师，她是负责内三家的神学知识授课，她进入了大厦，坐着高速电梯来到顶楼，她还想着要怎么把三个内三家的小家伙喊来一起，可当她敲门后来开门的就是这三个小家伙。 她永远也忘不了第一眼看到这三个家伙时的印象，就像是烙印在灵魂深处，只要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就能完全复现当时的场景。 巨大的玄关前，三个小孩子很乖巧地站在玄关上的阶梯，鞠躬欢迎新到来的老师。 源临竹从小就长得十分英俊，又因为小时候声音男女并无太大区别，头发稍微长一点很容易被认为是女孩子。 橘博是一个很睿智的小孩子，戴着眼镜，手里经常抱着一本书。 上杉丛雨则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美人胚子，明明长相俏丽可是经常做一些搞怪的动作去逗另外两个男孩子玩。 内三家的最后一代…… 白蛇千代子情不自禁地这么想道。 也许是上天终于开眼了，让内三家的这三个孩子健康安全地出生了——他们也是历史上很少出现的，真正健康的内三家孩子，没有任何的先天疾病，如果这是在以前，这是整个家族都应该庆贺的事情…… 可现在，白蛇千代子只想感叹……明明是难得的健康孩子，却要卷入这么危险的斗争中。 小孩子们虽然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是这三个小家伙听说在学校里已经开始被别人保持距离了，应该是家族的野心家开始从人际关系下手了。 原先和三小只玩的很好的朋友们也开始不往来，三小只隐隐约约是察觉了什么，却又不敢去想。 “御神体……是指神附身的物体，在古代的祭祀之中经常会用各种各样的祭祀物品，放入供台，神明会附身在物体上，当然，也有人作为御神体存在……有些巫女能够通过巫女之舞请神上身，让自己的身体成为御神体……” 白蛇千代子在客厅的液晶电视后的幕布播放着PPT，虽说讲的都是古老的传统文化，但是教书的方式也早该与时俱进了，这个PPT还是她托人弄的，她自己弄不来现代的计算机。 三个五年级的小孩子聚精会神地听着课，橘博不愧是被称为新生代的智囊，他手上的笔记用最简单的思维导图将刚刚的授课写了下来。 源临竹听的似乎有所理解。 而小女孩上杉丛雨就听的没那么认真了，白蛇千代子不止一次看到她偷瞟窗外飞舞的大雁，现在是近冬，不少白鸽海鸥都来到了关东过冬，大厦的顶楼套房能够看到各种鸟类在空中盘旋，有的鸟还砸在玻璃上愣了一会才飞走，阳台空出来的空中花园上已经有停歇的鸟类。 “好了，休息吧。” 白蛇千代子取出了U盘，“把我讲的东西回去多复习几遍，下次来我还提问。” “好——” 第380章 斗争 之后，白蛇千代子也会在每个周末过来讲学，让这几个内三家的小孩子们听一些传统文化和神学课程。 一切都看似很平和，家族里也没有什么冲突，可白蛇千代子的心并没有彻底放下。 她非常清楚八岐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在如今，内三家逐渐式微的情况下，其他家族的首领是不可能会没有任何动作的。 源家最后的家主，源生已经只能躺在家族的医院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身旁的心电图，每个人都期望那心电图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这一声在源临竹六年级的时候响起了，家族医院里传来了噩耗，源家家主源生彻底病逝，这并不是一个很值得惊讶的消息，就连源临竹也没有什么波澜，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亲肯定活不长了，每次去医院看他时，父亲总是露出慈祥的目光，可连动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父子两在对视中又互相分离，源临竹已经做好了离别的准备。 橘博和上杉丛雨倒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因为他们在小时候，情感观念还没有建立的时候，父母就因为先天性疾病去世了，内三家用近亲繁衍后代的结果这样并不意外。 三个小家伙虽然幸运地没有遗传疾病，可这不代表他们现在可以高枕无忧。 白蛇千代子一直都很清楚，八岐家的其他家主，只是在等明面上的最后的源家家主的病逝，而之后就是暗流涌动的家族内斗。 这是不可避免的。 内三家现在只剩下了孩童，根本没有一个能够正当坐上八岐家顶点的人，那么这个代理的位置，会由谁来做，在家族内部已经开始众说纷纭。 首先就是内三家的直属部门——执行部，这是内三家最主要的武力部门，可是家族规定的很清楚，这个武力部门并不能参与家族内部内部的各种调动。 执行部部长一般都是由内三家的首领来担任，可源家家主病逝后，没有人统帅执行部，他们也不能越级向家族内部寻求人员变动。 而到时候上来的代理家主则会决定一切执行部的运转。 多年来，执行部都是为家族服务的，和内三家的人很亲近，他们自然是想扶持源临竹、橘博、上杉丛雨来当代理人的，可这一次他们也无能为力。 其他家族的诉求当然一目了然，每个人都想坐上家主之位，坐上之后自然意味着，整个樱之国的地皮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所有的规划都可以一手遮天，这是比明面上的官方更大的权力。 每个人都如同猛虎一般盯着那空白的王座。 然而异变发生了。 一封家书从天而降，是医院的护士突然公布的。 那是一封遗书。 是源生在死前托人写的，上面印着源家的家徽。 这封信出来的时候野心家们都慌神了，因为他们一直都安排着人监视源生，源生应该是没有机会找人写遗嘱才对。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人们的意料。 遗嘱的内容十分简单，让源临竹来当家主，这是每个人都会想到的事情。 已经有人准备针对源生的这个遗嘱攻击，家族规定，没有成年的家主是不能拥有权力的，顶多只有商议权，所以未成年的家主需要一个辅佐。 这个规定是内三家为了确保自己权力的约束，因为以前哪怕内三家再怎么凋零，好歹也能凑出几个人，因为遗传病很多人活不长，但是活不长也会由内三家自己的人去辅佐。 可现在的问题是，内三家剩下来的三个都是小孩子，不管选哪一个，都必须在成年人之间选一个人当辅佐。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御三家的精明之处。 没有成年的家主需要一个辅佐，这其实对于大家来说并没有什么意见，只要当上了辅佐，其实也就是掌握了实权。 可文字游戏就在这里了。 八岐家的规矩上写的很清楚。 “未成年人家主需要一个辅佐来处理事务”。 这一句话乍一听没有什么文字游戏的空间，可大家在现在终于发现了这个规矩的最后一个保险。 那就是“辅佐”的年龄。 规矩说了，家主的位置可以是未成年，但需要一个辅佐。 但是辅佐的年龄，却没有要求。 甚至没有人数的限制。 所以在源生遗嘱的最后，在宣布了“源临竹为家主”后，紧跟着就是“橘博、上杉丛雨为辅佐”。 所有人都被摆了一道。 源生看出了现在内三家的困境，只剩下最后的三个小孩子，如果这三个小子不能团结，那么内三家的地位将会不复往日。 所以他在最后留了一个保险，那就是玩文字游戏，让源临竹和另外两人彻底坐上位置。 一切只需要等到源临竹十八岁，就能结束。 但问题是，会有人让他们活到十八岁吗？ 没有人会这么想。 这也是内三家最后的三人面临的最大的挑战，这是继八岐家第一次整合之后，最大的难关，王座上的枯骨已经腐朽，野心的狼群正在盯着王座上的三个小孩子羔羊。 这场暗处的斗争终于正式打响。 白蛇千代子最后一次来授课，那是春天的一个上午，她带着讲义来三个小孩子的家里，开始讲授樱之国的神话体系，提到了很多有关于祭祀和神秘学的内容。 讲完课后，上杉丛雨悄咪咪地拉着白蛇千代子走进角落里，很高兴地说：“下周一，我们就要去春游了！还是要去一个星期呢！千代子婆婆下一周就不用来咯！” “是嘛。”白蛇千代子露出笑容，可笑容的底下是无尽的辛酸。 家族学校从来没有举行过为期一星期的春游。 这一次的春游是针对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可天真烂漫的三个小孩子却觉得这是解脱的一个星期，能够尽情游山玩水。 “要好好吃饭……” 白蛇千代子泪眼婆娑地说，她渐渐喜欢上了这三个可爱的小家伙…… 而这一次，她深刻地意识到，他们恐怕再也不会见面了。 第381章 春游 白蛇千代子并非只是待在神社里不闻窗外事的深闺。 换句话说，只要是沾染八岐家的，本来就没有多少几个是好欺负的。 年轻时候的白蛇千代子也是一个叛逆少女，觉得家里的神社罗里吧嗦，高中的时候她就带着几个好朋友去银座的酒吧里花天酒地，还嚷嚷着要把家里的神社给砸了，这些封建迷信能出现在这个时代简直是她内心的耻辱。 不过最终她没有那么做，步入社会的她发现了社会的肮脏，逐渐的，她也回到了自己家里的神社里，接受神社的传承，成为了这一代的白蛇神社神官，白蛇神社在八岐家里的地位并不低，虽然没有八大家族这么强盛，可作为每个黑道成员都要参拜的圣地，白蛇神社的影响力也是空前的大，很多时候家主都需要白蛇神社的影响力对家族内部进行改制。 也因此，白蛇千代子其实也大概知道八岐家内部的各种消息，而这一次的春游，其实就是一个陷阱，一个为了能够让家主的位置彻底空缺出来的地方，为此，就连两个辅佐，都必须要铲除。 这个消息在家族内部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因为所有人都在期待那个王位能够空出来，这样才能轮到他们追逐王座。 在大人的视角里，这是一起早已经注定的陷阱，可在小孩子们的眼里，他们只觉得能够玩一周，是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家族学校虽然教资优秀，可是因为要学的实在太多，哪怕是小学生都已经快喘不过气了，好在有各种各样的活动丰富他们的娱乐时间。 星期一，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地背上了背包。 不是书包，而是背包，很多人肩膀上扛着的是那种去旅游用的登山包，根据小孩子的体型做了改版，满满当当的都是一些零食，还有一些生存工具。 这是名为“野外求生”的春令营旅游活动，班主任负责人是小田好美，她站在校门口，露出牵强的笑容，大巴车停在校门口，周围的人都没有多少精气神。 只要是有阅历的成年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是他们的班级只去一个班主任，而且有专门的车接送……小田好美内心在痛苦中挣扎。 她看着家族里的人将自己的孩子送过来，脸上都带着依依不舍的眷恋。 八岐家资金力量雄厚，大家开的都是价值不菲的车辆，可今天，送孩子过来去春游的这一天，他们都牵着手将自己的孩子送来。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也是祭品之一。 这是一场不能言说的谋杀。 哪怕他们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也不可能违抗八岐家内部的暗流。 所以他们选择了送别，他们拉着孩子们的手，一个个地将孩子放到班主任的面前，更是因为如此，小田好美只感觉心如刀绞。 可偏偏身为“祭品”的孩子们完全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拉着家长的手来到大巴车前，又招手跟父母道别，孩子们没有看到，有些父母在无人看到的角落直接抱头蹲下痛哭。 人员一个个到齐了，这些孩子们大多都是家族里那些真正大物的手下的孩子，做戏必须要演全套，总不能一个人都没有出事，刚好出事的是内三家的三个孩子。 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些陪同的孩子，那就是陪葬品。 是斗争的殉葬品和牺牲品。 小田好美也是祭品之一，可她从入职的那一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家族学校说好听是个学校，可是在这里，也是这些孩子们容易起争执的地方，也是上面斗争的另一个战场，内三家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如果需要动手脚，那么班主任以及老师都是可以随时丢弃的。 她知道，原先这个班级是有几个其他家族的名门子弟，可是就在前不久都转班级走了，而背景没有那么大的，只能加入幸运的抽奖。 还在小田好美发愣的时候，三个小孩子肩并肩地走来了。 上杉丛雨走的最快，她一直低着头跟身边的两个男孩说着什么，时不时掩嘴轻笑，橘博用手指顶了顶眼镜，表情并不好。源临竹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双手插兜，厚重的背包在他的背上一上一下。 他们加入了孩子们的队列，一共二十个人，这就是六年级A班的所有人，每个人都是家族内部的人员的后代，如果这个队伍是要去其他学校参观，一定能够获得最高级别的待遇。 “各位。”小田好美收起所有的思绪，慢慢走到队列前，看着已经自动排好队的小孩子们，看到他们这么安静听话，小田好美也有些哽咽，“我们……我们这一次野外求生的目的地……是名为白玉山的位于关西的一个山脉里……” 说着，小田好美收起了声，她忽然意识到，这一次的目的地在哪里并不重要，因为所谓的目的地，其实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她换上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各位小朋友们，带好你们的野外求生工具了吗？” “带好了！” 孩子们活泼又开朗地回答。 “那我们……就出发吧！” 小田好美把自己的背包也背起来，大巴打开了车门，司机的表情布满阴霾，完全看不出表情。 小田好美知道，这个司机也是上面家族派来的人，之前订好的大巴司机是一个头发有些白的中年人，可这个人跟照片上完全不一样。 “好了，一个个上来吧，如果有晕车的记得来我这里领塑料袋。” 孩子们鱼贯而入，大巴能够载三十人，所以大家都是很随意地就跟自己的朋友做到了一起，而最后进去的源临竹、橘博还有上杉丛雨则是来到了末尾空出来的座位。 “好耶，这里没有人打扰我们咯！”上杉丛雨笑呵呵地坐在座椅上，摇晃着自己的小腿。 有些好奇的男生扭过头，又害羞地假装不在意，跟朋友们继续说话起来。 第382章 最后的选择 上杉丛雨的人气可不低，虽然很多人的家长都跟自己的孩子说，要离那三个家伙远点，但是小孩子正是青春懵懂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去看漂亮的小女孩。 哪怕是在小美女的层面，上杉丛雨的相貌都是无可匹敌的存在，班级里不是没有好看的女生，可是像她这样活泼元气的少女显然更能牵动这帮躁动不安的小屁孩的心理。 源临竹看着窗外，他的脚下就是鼓囊的旅行包，他们昨天一起去超市里买了很多的零食，只不过源临竹并没有买很多的零食，而是买了一些求生的工具，折叠军刀、指南针、打火石、还有一些小型的餐具。 “野外求生啊……小竹有没有经历过？”上杉丛雨好奇地把脸凑过去。 源临竹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没有，我也是从电视里学习的，听说野外求生最重要的就是篝火和露宿……” “为什么是篝火和露宿？”上杉丛雨有些好奇。 “篝火能够驱散野兽，也能用来煮食物，现代社会里遇到大型野兽的机会变少了，但是那些野兽身上的细菌和地上的食物里拥有的病毒却没有减少，把食物煮熟是一种能够最大程度规避各种病菌的方法。”橘博说出了一堆似乎是小孩子都不应该懂的知识点，“至于露宿，如果没有合适的驻点，恐怕我们在睡梦中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嗯，我在电视上就是这么看的。”源临竹说。 “咦——”上杉丛雨又捏了捏橘博的鼻子，“小博真的懂好多东西啊，如果不是天天都冷着脸就好了……” “……” 橘博没有说什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人在大巴上的兴致并不高，或者说，氛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感染了所有人。 司机、班主任都没有说话，小田好美坐在前排的座位上，看着后视镜里司机的脸，而司机的脸依然是那么阴沉，看起来都不像是活人。 恐怕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小田好美也不是什么内部人士，她只是一个孤苦伶仃被家族招进来打下手的人，然后机缘巧合当了教师，家族里的地位并没有多高，她甚至不敢在家长会上对家长们打小孩子的报告。 车辆就这么行驶着，从一开始川流不息的马路，开始开入关西的平原，中途去服务区里加了油，一起吃了午餐，小田好美并没有让他们吃自己带的零食，而是在服务区里买了昂贵的各种盖浇饭给孩子们。 身为家族的后代们，在学校里吃的也是营养餐，虽说营养，但是味道其实也不怎么地，今天小田好美突然请所有人吃盖浇饭，大家的气氛也开始活络起来。 可小田好美只是想着，自己恐怕也活不下去了……所谓的钱，在死后又带不下去，那还不如在这里给小孩子们买吃的，也算是一种赎罪的方式。 她很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明明自己知道会发生什么，可她就是什么都做不到。 她甚至想直接带着那三个孩子逃离这个地狱，可她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老师，小孩子也根本没有反抗能力，而且自己带走三个小孩子，更是能给他们直接灭口的机会，他们甚至会说，一个叫小田好美的女人劫持了内三家的孩子，蓄意谋杀，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吃完午饭后，小田好美看着孩子们上了车，突然，她看向旁边还没有上车的内三家的孩子，拉着上杉丛雨的手，“别……算了吧……” “啊？小田老师，你说什么呢？”上杉丛雨被拉停了下来。 源临竹和橘博也停下来看向小田好美。 望着他们的眼神，小田好美深吸一口气，“要不我们……” “老师，再不上车，可要把你们丢在这里了。” 一双手搭在了源临竹的肩膀上，是那个面如死灰的司机，他此刻越过源临竹的肩膀，恶狠狠地盯着小田好美。 “好吧……” 小田好美心一沉，果然，这个司机就是过来确保一切都顺利进行的，他甚至都不在乎自己也会死，他只是家族里养的一条狗，让他去死他也没有任何怨言。 三人默默地上了车，只是上杉丛雨一直看着小田好美，像是在回味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答案了，大巴开始提速，甚至已经开始超过了大车的限速，司机也在全力奔赴他们的埋葬点。 那个地点，就是白玉山，小田好美拿出手机搜过，那里确实是一片深山老林，没有被开发，而且人迹罕至，更重要的是，听说那里的路况十分不好。 也就是说，如果大巴是在路上发了什么“意外”，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 小田好美不敢继续用手机了，后台程序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安装。 是家族的人，是那名为辉夜的超级人工智能已经在监视她的手机。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一切的发生了。 小田好美关掉手机，等待着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往窗外看过去，太阳已经逐渐西下，四周都是起伏的连山，他们似乎已经远离的市区，道路也不再是铺好的柏油路，山路和土路的坑坑洼洼出现在地上，乘客也随着大巴坑坑洼洼的摇摆一同摇晃。 她回头看向这帮六年级，虽然已经是明年就要上初中了，可在她眼里，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帮完全没有卷入大人世界的孩子们。 她看到司机在笑。 小田好美看着前方的山路变为了直线，尽头有一个拐角，而旁边一个破烂的木牌写着“山路崎岖，拐角众多，谨慎驾驶”。 就是这里了。 小田好美知道，司机肯定会从这里直接冲入尽头的悬崖，大巴跌入山谷之下，绝对无人生还。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脑海里是那三个孩子的身影，源临竹、橘博、还有长得十分俏丽的上杉丛雨。 突然，她冲向了司机，一把抓过方向盘。 第383章 坠毁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连司机都愣住了。 按照计划，从山路一路飞驰到前面的悬崖，就能让大巴车从百米的悬崖上坠下，不会有任何生存的可能。 早在计划制定前，司机就已经把附近的地形给摸清楚了，虽然前面是悬崖，但是如果大巴拐过了拐角，那么后面就是一片深林，下面并不是光秃秃的荒地，大巴车坠下并不一定能够造成百分百的死亡率。 “你干什么！”司机大吼，却发现大巴车已经以诡异的角度转向了拐角。 “闭嘴！” 小田好美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她从口袋里取出防狼喷雾，她刚刚在服务区特意买回来的，而就在刚刚，她终于下定决心要为这些孩子做些什么。 司机的脸上被喷了各种化学药剂和胡椒粉，防狼喷雾直接将他的表情扭曲，眼睛睁都不开，只能凭本能敲打旁边的小田好美。 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女人突然会这么生猛，力气都变大了许多，脚上也没有愣着，把油门给彻底踩死。 这种山路开的越快危险性就越高，他还在做最后的拼搏。 车上开始激烈颠簸，高速行驶的大巴踩在大大小小的坑上，发出恐怖的底盘摩擦的声响，还有各种尘土扬起。 “老师！” 身后的学生吼叫起来，罕见人迹的山区里回荡着孩子们的哭喊声和大巴车与地坑的碰撞声。 没有人注意到，车辆驶入了更危险的山区，这里本就是没有被彻底开发的山区，刚刚走过的山路还有一些施工队在勘察，可是大巴全速前进，已经冲入了彻底的无人山脉之中。 “该死！” 司机也发现了这样下去肯定不能完成任务，伸出脚来，凭借着感觉摸空踹去，这一脚果然踹到了小田好美的肚子，她闷哼一声被踹倒在地上，后排的学生尖叫起来。 “必须……完成任务！” 司机已经冒出了必死的决心，他强行撑着已经泛红的眼珠，用视野发现了自己正行驶在悬崖边上，已经没有更多的顾虑了，他猛踩油门，最后将方向盘使劲打歪，大巴冲出了悬崖，木制的小型护栏根本抵挡不住大巴的动能，随着断裂声，大巴冲出了悬崖。 身旁只感觉天旋地转。 源临竹闭着眼睛，似乎在耳旁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哭喊声和尖叫声，他闭着眼睛，等待着最后的死亡来临。 砰—— 大巴坠毁。 似乎一切都已经结束。 临死之前，司机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小田好美会突然冲过来阻止这一切？ 八岐家里并非没有顾虑，而是因为小田好美的各种档案都表明，她没有多少能够反抗的决心，她的档案上写的清清楚楚，一个从教育专业毕业的人，对家族唯命是从，唯唯诺诺，从来没有违抗过。 这份档案当然不是伪造的，小田好美也确实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女人，她在课堂上的严厉也只是对孩子们，开家长会的时候也只能摆出一副讨好的嘴脸。 恐怕小田好美都没有想到，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她只是觉得，不能让孩子们遭遇危险，仅此而已。 档案里的资料就算再详细，也不可能假设当老师见到自己的学生遭遇生死困境时的行为。 人的一切行动是不可推演的。 一个软弱的老师，在最终却意识到了自己必须要为学生做些什么，为此她甚至愿意与八岐家为敌。 正是因为小田好美的反抗，引出了后面的事件。 被源临竹自己称为“人生转折点”的白玉村事件。 —— 麻木。 像是血液没有及时送达的部位，被压着很久的感觉，源临竹在麻木的刺痛中缓缓苏醒。 他看到了昏迷的众人，四周全是断裂的钢铁和玻璃碎片，而源临竹感到麻木感来自左腿小腿，他想起来看看，可四周有些昏暗，往外面看过去，发现月亮高悬在空中。 已经是晚上了…… 大巴下坠的时候，源临竹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可是大巴并没有把所有人的命给夺去，他依然能够听到大巴里有不少的呻吟声。 “好疼……” 有人在低声啜泣。 源临竹的位置还算可以，大巴是车头朝下坠毁，可坠落地点已经远远偏离了悬崖下的荒地，把大巴扭过方向盘往深处开去，所以他们坠毁的地方是深林，成片的树木张开的树枝叶冠像是网一样，罩住了下坠的大巴，而且高度也因为小田好美走了下坡，变得没有那么高了，大巴的损毁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他四下查看，却发现橘博正在慢慢起身，他砸在了车壁上，手臂无力地垂下来，他的意识似乎也在逐步清醒。 “怎么回事……我们……竟然没有死吗……” “里面！还有活着的吗？” 小田好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她围绕着车辆来回查看，爬上窗户来询问，却惊讶地发现，内三家的这三个家伙竟然还活着。 很快，源临竹、橘博，还有还在昏迷中的上杉丛雨被拉了出来，大巴坠毁的地方是各种树和灌木丛生长的老林之中，四周的空气带着很多的植物气味，大巴砸在地面上已经彻底开不了。 司机因为车头朝下坠毁，已经被玻璃刺到了全身，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小田好美因为被踹倒在地，反而只是受到了冲击的撞击，身上有一些骨折。 即便如此，情况也不容乐观。 所有活着的学生被小田好美一个个拉出去，可是到清点人数的时候，原先的二十人现在只剩下了十个人。 而且不是能够正常行走的十个人，是经历了坠毁事件行动能力被大幅度削弱的小学生们。 所有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是最严重的，手臂被扭曲，已经渗出了血，一直在哀嚎，让其他人只能皱着眉听那痛苦的哭声。 小田好美根本就没有医护的知识，只能做最基本的处理，好在大巴车的行李储备箱里配备了。 做戏要做全套，所以这些东西也是必须的。 第384章 休息 一个个旅行包被搬了出来，没有受多少伤的孩子们一起帮忙，但是他们不敢重新进入车内，因为车内现在还有其他的尸体，血液混杂在玻璃碎渣之中落下，周围安静的可怕。 没有野兽的嚎叫声，也没有虫子在半夜的鸣叫，每个人都像是机器人，把原先自己的同班同学的旅行包给翻出来，用里面的零食充饥。 一个女生尖叫着把包放下，她想打开包吃一些薯片，可拉开拉链，却发现包的底部已经被血液染红，正在一点点渗透纤维往地上低着，零食的包装袋上染着红色。 她怎么也不愿意吃，一个人蹲在树底下抱头痛哭。 简直就是地狱的景象。 小田好美看着他们那仿佛丢掉灵魂的表情，自己也面色低沉，他们是家族的血脉，本来应该过着优渥的生活，可却因为内三家的三人，被卷入了这样的地狱之中。 “要好好吃饭……不然明天可没有力气赶路了……” 小田好美给受伤最严重的两人简单包扎后站起来说道。 “老师……”一个男生举起了手，“先离开这里吧……” “好……” 小田好美看了看身后的大巴，以及还在不断流淌出暗沉血液的窗户，她也发现自己的裙摆上也已经染了腥。 不能继续在这里了。 但是他们也没有走远，只是刚好走到视野内都看不到大巴的小空地上。 小孩子是有些天真的，以为只要看不到大巴了，就能忘掉那些死相凄惨的同学……虽然这是自欺欺人，但对于孩子来说这本就是不该承受的痛苦。 小田好美把一些必要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她自己的腰部也被扭伤了，再加上从刚刚起一直在搬运东西，也有些吃不消了。 橘博走到了她的身旁，“小田老师，食物的话我们可能待不了多少，明天让他们把食物零食都放出来，筛选出容易拿重量轻的食物……还有必要一些求生的工具……” “嗯，谢谢你的提醒橘同学。”小田好美露出逞强的笑容。 “没事……”橘博小声开口，“老师……你要小心，虽然他们是小孩子，但是也正是因为小孩子，所以会有各种各样的心思。” “知道了。” 小田好美很想说，你不也是小孩子嘛？ 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小田好美听了橘博的建议后，去小心观察同学们的反应，却发现有几个人似乎并不想理会自己。 阅读过很多了解小孩子心理书籍的小田好美发现了，他们是在讨厌自己。 一些东西被串联了起来。 小孩子是很天真的，也正是因为天真，他们就会觉得在大巴旁边根本不能休息，会想起同学的脸庞……也正是因为天真，他们把这一切的痛苦都要宣泄到一个具体的事物上。 他们自然是看到了车上的争执，也看到了是司机想害死他们，明明是小田好美去强行制止才没有让他们全部死亡，可孩子们都是感性的部分大于理性的部分。 有些人已经在想了，如果小田好美早一点阻止……亦或者是不让他们上车……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小孩子只是把这种无处宣泄的愤怒，甩给了一个最直接的对象。 小田好美扶着额头，她现在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了，好不容易哄睡了两个受伤哭嚎的孩子，也开始吩咐其他人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想办法求救。 似乎是听信了小田好美的话，其余人也开始准备睡觉了。 橘博和源临竹凑在一起，上杉丛雨似乎还没有要醒的迹象，穿着小裙子的小丛雨安静地昏迷着，也不知道是哪里受到了伤害。 橘博和源临竹打了个招呼，也准备休息了一下。 休息是必须的。 橘博很明白，这个时候只有休息才能让气氛回暖一些，现在讨论什么方案、求生的想法都会被愤怒和悲伤掩盖，根本没有人能够听进去。 所以他也很快陷入了梦乡。 应该是所有人都陷入梦乡的速度无比迅速，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从对春游的期待，享受着难得的假期，却因为一场事故死了一半的同学，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悲伤的氛围盖住了所有，他们进入梦境时，依然还会被地狱般的景象吓到说梦话。 源临竹被吵醒了，他扭头看向小田好美，却发现她一直睁着眼睛，靠在树旁。 “老师。”源临竹也走了过去。 “啊……源同学……怎么了吗？”小田好美身心俱疲地看着源临竹。 “我可能已经知道了……他们是朝着我来的吧。”源临竹没了睡意，在小田好美身旁坐下。 “……” 小田好美没有回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未来的大家长，如果能活下去的话。 “是我没有保护好其他的人。”小田好美的眼眶湿润了。 “不，是老师保护了剩下的所有人。” 源临竹微笑着，“而且，导致这一切的是我，老师你不必内疚。” “源同学……” “还是来讨论一下该怎么办吧……”源临竹拿出手机，“老师，这里有点奇怪，手机竟然一点信号都没有。” “嗯，我早发现了，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其他人说……”小田好美的脸色并不好看，眼角的泪似乎随时都会滴落，“源同学，我们好像都要死在这里了……” “不会的。”源临竹摇着头，否定老师的话语，可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叹口气，“如果需要的话，就抛弃我吧。”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源临竹叹着气，回到自己的树底下，准备睡觉。 他下意识地把手摊开，还没闭拢的眼睛看到了，他的手正放在上杉丛雨的面前，他想把手缩回来，可是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像没有碰到上杉丛雨的鼻息。 他把手凑过去，等待了好几十秒，还是没有发现上杉丛雨呼吸的气息。 “丛雨……” 源临竹慌张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脸庞。 第385章 商讨 上杉丛雨……就这么死了？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她刚刚下车的时候还有鼻息，可是这可能是最后的回光返照，源临竹对医学的知识了解的并不多，只是想到很多医生说的全身上下，哪里都可以受伤，但是大脑千万不能受伤。 因为现在的所有医学死亡都是根据脑死亡来判定的，也就是说如果你的心脏还跳动着，可是大脑已经彻底停滞，那么就会成为活死人，也就是植物人，虽然很多影视作品都会让植物人重新恢复大脑的思考，但老师说过，这种其实只是奇迹中的奇迹。 植物人就是脑死亡最经典的案例，虽然全身上下都很健康，但大脑停止作用是致命的，首先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呼吸。 呼吸并不是心跳可以人为控制，人是可以通过大脑来憋气呼气的，而植物人，他控制不了大脑，也就是说如果突然大脑不受控制停止呼吸，那么过一会就会窒息而亡。 所以植物人虽然明面上身体健康，但是什么时候会死谁也说不清。 源临竹只是在课堂上听过这么一点医学科普，具体到底是不是，他也不知道…… 因为在他恐慌的时候，上杉丛雨突然发出了吧唧嘴的声音，又唔姆了几声，翻个身继续睡了。 这一次，源临竹把手凑过去，又发现有呼吸了…… 怎么回事…… 应该没事了吧…… 刚刚可能是下意识地憋气？ 或者是做噩梦让她情不自禁地憋气？ 都是有可能的。 虽然疑问盘结在脑海，但也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上杉丛雨还活着就好。 身心俱疲的源临竹闭上眼睛，躺在还算柔软的沙地上慢悠悠地睡过去了。 只是那抹疑问依然在梦中显现。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 在车辆下坠的时候，上杉丛雨拉过了橘博和源临竹，把两人的头往下拉，坠地时破碎的玻璃从两侧飞溅而出……被压下头的源临竹和橘博没事，可上杉丛雨却被玻璃给刺死了，脸上全是血迹—— “啊！” 源临竹惊叫了一声，猛然坐起。 四周的其他人朝这里看了过来，阳光透过树冠从叶隙之间投射到地上，源临竹愣愣地坐在原地，思考了一会，才悠悠起身。 虽然他发出了怪叫，但是没有人嬉笑。 因为不少人都是做了噩梦然后尖叫着醒来的，小田好美也是听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才被吵醒。 “做噩梦了？”上杉丛雨抱着自己的包来到源临竹的身旁，“要好好睡觉哦！” “……” 源临竹惊魂未定地看着她，点点头。 只是噩梦而已，没必要当真。 上杉丛雨还活着，抱着包站在自己的身边，这一点就够了。 橘博早就已经醒了，正在调试自己的手机。 等最后的几个人醒后，老师让他们围成一个圈，一起讨论接下来的办法，顺便吃零食当早饭。 经过了睡眠，大家的兴致也不像刚刚落难时这么低沉了，虽然还是有些惊慌，但好歹还有个成年人在，小田好美必须要稳住他们的心境。 “没关系的，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们一定能够等来搜救队，这里虽然是没有开荒过的深林，但是大巴车坠毁的消息肯定是有传到外界的，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我们失踪了……” 橘博摇摇头。 小田好美现在也只能说一些漂亮话了，可只要是有思辨能力的人应该都已经发现了端倪，如果这是一场家族的阴谋，那么消息肯定传不到外界。 源临竹神色暗淡，但是上杉丛雨却异常兴奋，“太好了！” “嗯？什么太好了？”小田好美看向上杉丛雨。 “这可是真正的荒野求生啊！”上杉丛雨高兴地说着。 “哈哈哈——” 其他人都笑了。 小田好美也尴尬地笑笑，上杉丛雨虽然是内三家的，是平时大家的排挤对象，可因为她活泼可爱的性格，班里的人其实都挺喜欢她的。 更不用提青春期躁动的男生们，私底下更是把上杉丛雨列入了校花之列，是引人注目的小魔女，但是她平时也只跟另外两个闷葫芦在一起，这倒也促成了他们孤立两人的借口。 橘博不用说，一个书呆子，天天下课就在看一些书籍，根本不与人亲近。 源临竹也是个闷声孤僻小子，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平时不是望着窗户发呆就是下课后头也不回地回家，似乎跟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关联。 这个奇怪的三人组可谓是赚足了眼球，被其他的男生们嫉妒着。 可现在他们连嫉妒的心情都没有了，平时的好朋友丧生在大巴上，没有多少人有兴致。 不过既然小田好美说了会迎来救援，那么他们就在这附近再待一会。 橘博继续走了过来。 小田好美朝他点点头，两人来到偏僻的地方谈话。 “老师，你应该知道，不会有救援队过来的。”橘博说。 “嗯，我当然知道，这是家族的阴谋，在偏僻的地方里发生坠毁事故，没有目击者，大巴的公司可能都被收买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小田好美摇摇头，“但是我们要寻找出路更加困难。” “你是指……” “看到那两个重伤的吗？”小田好美指了指绕成一圈吃着零食当早饭的两个人，“他们现在是走不动的，我们不可能把两人丢在这里然后去赶路，大规模的移动不可能了，我们只能祈祷在这个深山里有人恰好目击到了坠毁事故，然后报警……” “是嘛……” 橘博也看了看那两个重伤的男女，缠绕着的绷带还在渗着血，女孩的手扭曲着，估计是扭转性骨折，这可不能自愈，得去医院里治愈。 而男的则是下半身都被钢铁砸过，哪怕是现在也在抽泣着一边哭一边吃早饭。 “我们能够行动的，就只有这一片区域了。”橘博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觉得……家族不会善罢甘休的……” “嗯……” “那就在不动员所有人的情况下，以这里为据点，尽可能地往外搜寻。” 第386章 争执 源临竹看到橘博回来，也进行了一次单独的谈话。 他们的行为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 “橘同学和老师偷偷谈话就算了，为什么源同学说话也要故意离开？你们在讨论什么我们不该听的东西吗？” 身后传来了不满的嘀咕声。 刚起身准备离开的源临竹和橘博都回过头看向了他。 他是野原助，是家族里有些名望的政客派系，家族里并非只有八岐家，还有专门用来控制明面上樱之国官方的派系人员，也就是所谓的各种内阁和各种部长，其实都是家族里派出去的人。 而野原助就是其中很有手段的家族，世世代代从政，在家族里也有地位。 “就是，助哥说的对，为什么谈话还要专门找个地方？我们哪里碍着你们了？还是你们要谈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比如把食物全部抢走？”野原助的小弟藤本凉介也立马添油加醋。 谈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藤本凉介直接把问题上升到是源临竹和橘博要对所有人不利，这就有些欲加之罪的意思了。 听上去十分离谱的逻辑推导，可是因为其他人都没有见识过家族里的斗争，竟然都被带着走了。 几个人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源临竹这个家伙……是和橘博都是……内三家的吧？” “难不成……这一次的事件和他们有关系？” “他们就是一切的元凶吗？” “喂！”上杉丛雨嘴里叼着薯片，不满地站了起来，明净如玉的小脸上柳眉倒竖，“人家出去谈个话就是要杀人了？你妈妈出去跟其他人说话是不是说明你妈妈要背叛你们全家啊？” 一个很简单的逻辑问题，硬是被两个家伙上升到了要谋害安全的方向上。 “上杉，你闭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那个司机要开车来这么远的地方，还刚好想害死我们！不就是因为你们是内三家的吗！”野原助恶狠狠地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司机是想害死我们三个？如果司机是看你在车上讲话太大声想把你给宰了才故意开下来的呢？”上杉丛雨毫不客气地回击。 “你！” 野原助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可他偏偏还拿上杉丛雨没有什么办法，上杉丛雨是出了名的嘴毒，明明年纪小小就已经会了很多诡辩的技巧。 她也明白，这个时候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既然对面污蔑这边，那就编一个更离谱的污蔑回去，一来二去，大家也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那你们心里没鬼，就过来当着我们的面谈！现在我们都是一起的，你们独自商量鬼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坏心思？”野原助嘟囔。 “谁告诉你我们是去谈话了？”橘博推了推眼镜，眼镜上有些许裂痕，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凶狠，“我们要去看看司机的身份证明，你们要来可以一起。” “呵……” 野原助当然知道他们不是过去看司机的身份证明的，只是这个借口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司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害死我们吗？”橘博说，“如果他真的就算是冲着我们三个来的，那么把你们拖下水你们也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 也没有人继续说话了。 橘博拉着源临竹离开。 不远处的小田好美并没有参与进争执中，她微微叹口气，没想到小孩子的心思这个时候了还是很难揣测。 明明只是小学生，可他们好歹也是家族里的人，多少已经有了一些竞争的心理，再加上耳濡目染，应该已经懂了很多的小计谋。 自己真的能够带领这帮家伙活着出去吗？ 连小田好美自己都没有什么把握。 再怎么说，这些小孩子也是拥有家族背景的二代，而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甚至还要巴结一下关系才能来家族学校里上课…… 另一边，橘博和源临竹来到了大巴旁，两人都对死人没有什么忌讳，死了就死了，就一晚上也不至于腐烂，死在车里也看不到。 内三家的家庭教育是早早就让他们接触血腥的，经常会带他们去看处刑叛徒的下场。 黑道最讲究的就是忠义，有人背叛了家族，是严重的背弃行为，会被家族的人绑回来处以极刑，就连上杉丛雨这个小姑娘都要去观看处刑现场。 “现在情况并不乐观。”橘博说。 “嗯，看得出来。”源临竹说。 两人是默契的好友，比起上杉丛雨还要默契的多，很多人都从表面上弄错了一点，橘博和源临竹的交流很少，反倒是上杉丛雨和两人的交流很频繁，这就给人一种错觉，上杉丛雨才是三人组的核心。 但其实源临竹和橘博这对推心置腹的好友才是这个团体的核心。 橘博阅读量很大，从小就已经从家族的关系里获得各种各样的知识，并不局限于书本。 而源临竹则是一直都喜欢思考，面对各种紧急情况他都不会放弃思考，即便是现在看上去毫无希望的处境。 源临竹开始分析起来，“首先就是时间，这个荒野求生的是一周，为什么是一周？为什么是七天？如果他们想杀我们，一天就够了，只需要把车开远，就坠下山崖，轻而易举。” “拖延时间。”橘博回答。 “是的。”源临竹点头，“家族需要的不是我们的死讯，而是需要我们无法再回来，就算我们没死也是可以的，只要在这一周里，他们掌控了一切，就算我们突然死而复生也没有用。荒野求生这个主题，能够尽可能拖延家族联系自己孩子的时间，要让他们觉得，自己孩子一星期联系不上手机是正常的，而且还要确保，我们确实死了，只要我们第一天坠下，就算没死，一个星期的时间足以把我们饿死，我们所有人带的食物是撑不了这么久的。” “是啊，这样就不用担心，会不会家族里突然有人起疑，要过来找人，一个星期能够办到的事太多了。” 第387章 撤离 聊到这里，其实两人都已经有些无奈。 他们能比其他的小孩多看几步，可正是因为多看的原因，反而会让自己陷入焦虑和不安。 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而且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源临竹说，“我感觉家族会派人下来检查情况。” “嗯……确实……家族那帮人确实是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的。”橘博说。 家族并非是什么民间组织，这是樱之国地下最为庞大的集团，为了确保地位的争夺，一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已经派人下来查看了。 想必也会知道，原先的坠落地点并没有出现大巴，而是在远处的深林里才是坠落点。 “那我们必须要移动啊……”源临竹说，“待在原地已经没有想象中那么安全了，如果家族的人会派人下来搜查顺便做清理工作的话，继续待在大巴旁边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是的，我刚刚去找小田老师了，我跟她说要不移动到其他的地方去，可她委婉拒绝了。” “应该也不算委婉拒绝。”源临竹分析了一下，“我们也总不能丢下其他人不管，就自顾自地跑，在家族眼里，所有人都必须要死，小田老师也是，其他的小孩子也是，因为他们是知道事情的原委的，也会知道司机是故意带着他们去死，这件事一旦捅出去就知道家族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执行部可能会强行采取行动，我父亲说，执行部虽然没有参与地位争斗的权力，但如果家族发生了严重的情况是可以紧急接管的，家族现在担忧的应该就是这一点。” “可是一个问题就出来了，现在大家身上多多少少都还有些伤，最严重的两个甚至连行走的能力都没有，最起码也要等到他们能够行走的时候再说……” 源临竹皱着眉头，摇摇头，“不行，家族的人应该已经在附近排查了，大巴坠毁的地方并不难查，在山林底下虽然有茂盛的树叶挡着，可上面的山路应该能明确看到各种车辙，相信这个时候家族已经知道我们坠毁在这里了，只是还没有人找过来……” 橘博思索了一下，“再劝说一下吧，实在不行也要背着重伤走，继续在这里太危险了。” “嗯，那就这样吧。” 源临竹和橘博回到圈子里，看着小田好美，一同说出了这个决意。 这一次不再是单独谈话，而是当着刚刚吃完早餐的人面前一同说。 “源临竹！我就知道你们过去肯定是串通一气了！” 野原助气愤地说。 “这不是串通一气，只是觉得跟你们商量商量不出个结果。”橘博很冷漠地回答。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他跟源临竹的谈话也不是什么必须要瞒着大家才可以商讨，他追求的是效率，如果和源临竹谈着，突然一堆人冲出来反驳，不讲道理，只人身攻击，那讨论没有半点意义。 而现在也正是印证橘博的猜想的时候。 “我就知道！你们内三家肯定是有阴谋！” 藤原凉介咬着牙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串通了什么，但是老师千万不要信他们！” “能说说你们的依据吗？”小田好美扶着额头，心里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因为他们是家族的人。”源临竹开口，“你们以为家族的目标只有我们三个那就大错特错了，家族是不会留口舌的，试想一下，就算你们跟家族的人严格保密，那么家族会放过你们吗？家族里对待必须要清理的人有怎么样的指标你们不会不清楚。” “……” 一席话让人沉默。 他们都出身于家族，自然知道家族的手段。 如果有秘密让别人知道了，就算那个人再怎么发誓，再怎么效忠，都必须铲除，因为家族是不允许有半点风声的。 你怎么知道他真的保守诺言了，可在梦里会不会说梦话把秘密泄露出去？ 会不会因为喝醉了跟别人不小心谈起？ 这些全部都是不稳定的因素，留着也只是让自己徒劳，直接一锅端掉才是家族最常用的手段。 就算这一次的事故是针对内三家的三个小孩子来的，可是从大巴坠毁的那一刻起，家族要清算的人就不止内三家三个了，而是所有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 所以司机从一开始都知道，自己是要死的，所以他义无反顾。 “他们……会派人过来嘛？” “会的。”源临竹说，“家族里的武装组织并不只有执行部，风魔家的忍者还有宫本家的剑士都是强力的组织，如果他们也参与了的话，是会派人过来的。” “果然是这样嘛……” 小田好美并不清楚家族内部的情况，但是听源临竹这么一说，确实发现风险太大了。 坠毁的地点很容易就找到，这个深林只是距离原先的悬崖一公里而已，并不远，一公里的范围要找到这里对于家族来说易如反掌。 “老师，别信他的，说不定他是在危言耸听！” 有人突然说。 重伤的小女孩看着自己扭曲的手，泪眼婆娑，“为什么你们都在说家族啊……家族怎么可能害我们呢……这只是一场意外……爸爸妈妈不会……他们还亲自送我来学校呢……”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这一次，野原助没有认同她的说法，因为野原助知道，这就是一起针对内三家的“人造意外”。 可这种话讲出来实在有些伤人，这无异于是在承认，他们平时的家长，是把他们当成了意外的牺牲品。 “我们得离开这里，最起码得想办法远离这里，手机没有信号，这里是等待不到救援的，我们只能自己找出路出去。” “……” 小田好美还是沉默，她看向了重伤的两人。 “你们能走动吗？” 小男孩是受伤最终的，他的下半身现在还在剧痛，他摇摇头：“我哪里也去不了……” “我来背你。”橘博直接说。 “那我背另一个。”源临竹直接说。 第388章 投票 似乎一切都在往源临竹和橘博的设想中前进。 远离大巴，这一点并不是所有人矛盾的点，真正矛盾的点是…… 要自己去寻找出路？ 这怎么可能？ 在座的所有人都只是六年级的学生而已，如果说谁还聪明一点，也就橘博的知识量多一些，源临竹头脑灵活一点，其余人都只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而已，平时连家务都没有怎么做过，要靠自己去找出路？ “要不，我们还是继续待在原地好了……” 受伤的女孩名叫麻衣，受伤最严重的男孩则是叫休，两个人竟然都反对离开大巴。 橘博有些惊讶，因为他们已经明确说了，要背着他们离开，可是反而是他们先拒绝了。 “为什么？”橘博有些不理解，可他一回头，却发现源临竹示意自己不要说。 橘博也发现了异常。 这两个人，是不想让自己成为团队的累赘。 现在大家都还在大巴旁歇息，他们没有表露出多少的不安，可是一听说要出去，成为了最坚定的反对者。 原因很简单，自尊心。 两人并不想成为团队眼中的负担，这是一种很好理解的心理，越小的孩子越是知道自尊心的重要性。 如果有人因为生病而拖累全班不能去上体育课，也会有同样的负罪感。 比如接力赛里，明明其他的棒手都跑的很出色，但是轮到自己，竟然被其他队伍超过了，哪怕所有人都安慰自己，但自己的心理也不会好受。 源临竹沉思着，看向了小田好美。 这种情况其实很好解决，只需要小田好美出面就好了。 可小田好美现在却似乎是在走神，她看着远处的天边，漫不经心。 “老师？” “嗯……” 小田好美回过神来看向源临竹，“你们的提议很不错……我也觉得不应该继续在这里坐以待毙，家族的人会过来找人灭口……” “但是——” 在源临竹以为小田好美会主动帮忙的时候，小田好美说出了让他都意想不到的话。 “我觉得……就算我们去找出路，也可能找不到。” 小田好美说。 “还没有找，就知道找不到了？”源临竹反问。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关西……” “关西哪里？” “白玉山脉……新闻上说樱之国为数不多的未开垦的无人区。” “既然是无人区，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能够找到出去的路呢？”小田好美沮丧着说。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个时候显然已经不是起争执的时候了。 橘博也看向了源临竹，源临竹则是不知所措。 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领头人小田好美先放弃了，甚至都没有尝试过。 这就是一个认知的问题。 和小孩子们不同，小田好美是成年人，有更好的思辨能力，源临竹和橘博的想法并不是错的，只是多少有些天真和理想。 哪怕是放在一个成年人的角度，分析现在的局势都很显而易见，这里是连卫星地图都只有几个图片的无人区，没有信号，手机和各种电子设备在这里完全没有用处。 其次，最重要的水源和食物。 水源和食物现在还有一些，因为车上死了一半的同学，他们的旅行包还能拿来加在一起，可以度过一点时间，只需要规划一下，能够支撑一星期。 可这个一星期还是要减少体力活动的情况下。 那么自寻出路有没有可能呢？ 比被家族放一条生路的可能还低。 没有人熟悉这里的地形，顶多只能根据太阳分辨东南西北，不论怎么看都不可能在这种无人问津的世界的犄角旮旯里逃出去。 更不用说八岐家还会封锁消息，不让搜救队过来营救，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少了几个人而不转。 “我觉得，就在这里等候家族的人吧……”小田好美做出了最合理的分析，“被家族的人找到，没准还能谈条件，但是自己出去寻找出路，被家族的人知道，可能还会把我们全杀了。” “他们找到我们，也一定会杀的。”源临竹说。 “那只是你们的刻板印象，也许还有谈判的空间呢？” “……” 源临竹不可否定，没准真的有人会心胸开阔地放他们一马，可能家族派来的人刚好是个好人……可能家族也不想看到死人，可能家族会把他们关进地牢里……但是也总比现在马上就要死了要强的多。 “老师……” 其他人显然是已经被小田好美给说服了。 他们也不想进深林之中，他们现在在峭壁边上，至少这里家族的人会马上知道，可如果去了其他地方，家族就算想放他们一马都找不到了…… “怎么办……” 所有人都开始思考了起来。 一个人站了起来，她把手里的薯片全部倒进自己的嘴巴里，随后把塑料袋往旁边甩出去，就这么径直来到小田好美的面前。 啪—— 上杉丛雨朝着小田好美的脸上来了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回荡着，惊起了树枝上看戏的鸟类，它们振翅飞散，空中传来啼叫声。 “如果要把活着的希望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那还不如让我们自己把握自己的命。” 上杉丛雨冷冷开口后，看向源临竹和橘博，“他们不跟来，那我们就自己走！让他们被家族的人杀光也无所谓，反正我是不会信家族的仁慈的，如果他们真的有想象中那么好，那么这一次的刺杀行动甚至都不会发生！” 一句话点醒了众人。 他们都有意识地忽略了一件事，虽然他们现在危险重重，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直都是家族的斗争余波，他们是因为家族才被弄成这样的，现在还要反过来希冀于家族大发慈悲？ 连麻衣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 小田好美摸了摸火辣的侧脸，看向上杉丛雨，又看向了源临竹和橘博。 她重新站了起来，“现在投票吧，支持我们离开这里另寻出路的人，举手。” 源临竹、橘博、丛雨的手举了起来。 第389章 离去 还没有到结算的时候，目前依然是只有一起报团的三人举起了手。 源临竹和橘博还有上杉丛雨，都是小时候一起陪伴长大的，而且都是内三家的人，从小就结下了深厚友谊，这种投票不论何时他们都会站在一起。 可现在的状况是，他们三人只是十一人里少数部分。 两个重伤病患，一个老师，除此之外，还有五个人，这五个人才是真正投票的人。 野原助和藤本凉介是班级里拥有话语权的，两个人都是家族的高层，其余人在听家长话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要听父母的去巴结这两人。 剩下的五个人中，有三个女生，平时都是比较内向害羞的，这个时候投票也没有什么主见，而另外两个男生则是没有举起手。 投票结果，除了源临竹三人外，没有更多的人同意转移地点。 “一共四票。” 小田好美说。 她在结算的时候，最终举起了自己的手，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那就这样吧，因为只有四个人，在十一个人里连一半都没有到，那就按照最简单的方法来解决，这四个人既然是同意转移的，那就让这四个人自己转移吧，其余人则是留在原地。” 小田好美平淡地宣布，似乎她没有在这四个人之中举起手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什么都无法言述。 这是逼宫。 野原助和藤本凉介这种不同于小孩子的思维已经发现了。 “走吧。”小田好美自己站了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尘，“当然了，因为是四个人要离开，所以食物不能多拿，只能拿自己原先的旅行包，剩下的归留在这里的人，没有意见吧？” 小田好美把自己的背包也背在肩上，准备离开。 源临竹则是没有动手，他看着面前围成圈还在低着头思考的人们。 渐渐的，他们也收拾起了旅行包。 他们只是小学生，但不是没有脑子的小孩子，没有了小田老师，所有的提案在这里都行不通，没有成年人的庇护，恐怕他们没多久就会自动放弃。 小孩子依然是小孩子，会对成年人有着依附心理。 小田好美也正是知道，所以才率先行动。 野原助用蛇一样的眼睛盯着源临竹，像是在说“你给我等着”。 源临竹则是不理会他的目光，转身看向重伤的女孩，弯下腰去，“我背你。” “嗯……” 女孩虽然不支持离开，但现在决意已经出了，她和另外一个在这里留下来也只能自生自灭，只好妥协。 蹭上了源临竹的背部，她感觉到面前这个男孩的身影并没有想象中这么渺小。 麻衣以前在父亲的背脊上被背过，所以知道，男人的肩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宽阔，可在源临竹那明显小一号的肩膀上，她看到了更为沉重的东西。 “谢谢……” 她有些小声地道谢。 “没事，你手还能动，拎着一下包。” 源临竹因为要托举麻衣，没有办法拿包了，而且他和麻衣的包也不能同时拿，干脆就把零食整合在一起，减少一个包的量。 麻衣绕过手拎起包。 橘博在一旁也把秀给背了起来，只是秀的身体要严重更多，一直在痛苦地哀嚎，橘博只能把包递给上杉丛雨一起拎着。 就这样，明明是最难受的源临竹三人组，反而负担要比其他人重的多。 至于那些死去同学的行李，因为昨晚和今早都吃了零食，也没有那么多了，整合进包里的时候，野原助也发现了，这点食物……恐怕是撑不了多久的，转移其实并没有那么坏。 十个学生，两个重伤，源临竹三人组，野原助为首的五人，就这样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深林之中行走。 本以为小田好美已经走远了，可其实她也就是在不远处看着，等到人来齐了她也带头走。 负重最多的源临竹三人走在后面，跟着小田好美的开辟出来的路往前走。 林子里的空气很清新，但是视野很让人难受。 如果在空地上还好，能够一眼收纳很多事物，可进入了深林之中，四周都是高耸的树，阳光也逐渐被茂密的枝叶遮挡，探路没有问题，但是想要看清四周的情况就有些困难了。 树荫下的黑暗就像是埋藏着的冷血动物，可偏偏大家还不知道那里会藏着什么。 小田好美的脸色也并不好，因为坠毁的这里并没有更多的路况，地上的草完全没有被踩过，也就是说路只能靠自己辨认。 她出发前确认过太阳的方向，来之前她也对白玉山脉看过俯视图，地图上显示的是这里的山脉似乎只有悬崖那条路，可是从上面下来简单，怎么要去找上面的路就完全不清楚了，有些路甚至都不一定能够修下来。 在山脉中行走，最主要的是往靠近人烟的地方行走，虽然这是一片山脉，但不是说山脉的附近没有人居住，在山的四周还是有聚落存在的。 只是小田好美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但这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她已经预想到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她不能露出难堪的表情，身后的人正在慢慢跟着自己前进的脚步，如果自己都不安了，那怎么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上杉丛雨给她的一巴掌并没有让她想到什么奇招。 她只是回想起来一些事情。 “老师，究竟是什么职业呢？” 一个朴素的问题，在她孩童时期就一直萦绕在脑海中。 老师是给孩子们授课的，这是最直白最毋容置疑的。 可为什么，在现在很多人都上过学，接触过老师的社会时代下，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恶性伤人事件？ 教育不是已经普及了吗？ 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邪恶的人。 那些犯人在被逮捕的时候，家庭背景和人生经历被披露在媒体上，过往都在说，在学校里是什么受欺负的人，亦或者是横行霸道无法无天的少年…… 第390章 捕鱼达人 明明已经进入现代社会了，可各种各样的恶性事件依然没有得到改善。 小田好美发现了，也许时代的进步跟所谓的犯罪率其实并无关系，人们在物质社会中反而愈加无助，以前的人们为了一口饭就可以到处奔波思考，可现在的人们只需要张开嘴，就能吃饱，物质丰富的同时，思想得不到解放，只能在人际社会之中寻求自己的定位和认同。 在学校里，小田好美不止一次发现了，有人正在遭受霸凌，他们把弱小的男生喊到厕所，每次那个人都会鼻青脸肿地走出来，班主任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们也只会回答开玩笑而已。 班主任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虚情假意地询问，学生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选择了沉默。 人和人之间的桥梁似乎断裂了，每个人都不像是在沟通，而像是在封闭自己。 是的，不是筑起沟通的桥梁，而是在自己的身边砌墙，把厚厚的墙壁挡在自己的身边，每个人都这么做，因为不这么做就会被视为异类。 人和人之间的沟通断掉了。 就在学校里，旁观者沉默，当事人沉默，欺凌者肆无忌惮，所有人都在砌墙，而老师本应该成为学生们之间沟通的桥梁，可是却毫无作为。 老师说到底只是一个职业，是职业，就会有被辞职的风险，多管闲事被辞退，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所以他们选择了无视…… 可小田好美无法这么做，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杂草被踩的弯腰，小田好美听到自己运动鞋上传来咔嚓的声响，她低头一看，一只甲壳虫被她不小心踩死了。 “从这里开始有生物了……” 这句话并不准确，应该说，这里开始有昆虫了，之前的空地上只能听到天空中鸟儿的嘤啼，走了好一会这才遇到昆虫……这个山林，有些不对劲。 一般来说，作为人类没有开发的无人区，森林和山脉这种物种丰富的地方，生物不应该会这么稀少。 可这么久了，才遇到一只小甲虫，这种甲虫哪怕是在市区都可能会碰到，但在这里还需要走许久才能看到。 小田好美觉得，她可能来到了一个平时会有很多生物聚集的地方。 在深山中能够让生物聚集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几样了。 流水。 水流的声响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源临竹擦了擦头上的含，背着一个人走路显然让他耗费了许多的体力，橘博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出现在视野面前的，是横跨对岸的一条支流，树林被流水分开两半，水石分割着涟漪荡开，一些小鱼在通透的碧水下畅游无阻。 有一只野鹿听到了声响，喝水的头抬起来，马上跑开了。 “大家现在这里休息一下……” 小田好美说着，也有些疲倦地坐下来，其余人如释重负。 虽然他们没有受到致命伤，但是好歹也是坠毁大巴的受害者，多少都有些擦伤，走了这么久也终于得以休息。 太阳高悬，现在应该是正午时分，小田好美说可以吃一些零食，但千万不能吃太多，食物尽可能要节省。 源临竹放下了麻衣，橘博也放下了秀。 还贴心地把零食打开给他们吃。 源临竹和橘博凑在了一起，上杉丛雨把包往地上一砸，擦着汗：“累死本小姐了！” “抱歉。”橘博不好意思地说。 “呵呵，等出去了看我怎么报复你！”上杉丛雨扬了扬粉色的拳头，但是也没有多少力气了。 她来到河边，用手掬起水，往自己的脸上一泼，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羊脂般洁白的皮肤滑下，男生都侧目了过来。 也许上杉丛雨这次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匆匆洗脸后就退到源临竹身后去了。 而源临竹也学着上杉丛雨洗了把脸，突然发现水里的鱼正在惬意地游着。 “老师，水里有鱼，可以烤着吃。” “你们抓得到吗？”小田好美凑了过来。 其余的男生也都好奇地靠过来。 源临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工兵铲，调节了一下把手上的旋钮，工兵铲的铲面开始收缩，变成了像是长矛一样的长柄。 “用这个应该可以。”源临竹说。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上杉丛雨也凑了过来。 “不是说要荒野求生吗？所以买了一些荒野求生会用到的多功能工具。” “哦！”上杉丛雨很兴奋地抢过来，“我玩玩！” 她学着电视里看到的荒野求生节目，把鞋袜脱下来，白里透红的脚丫没入清凉的水中，缓缓靠近了在旁边游荡的小鱼。 嗤—— 她猛地朝水中鱼儿的身影刺去，可鱼儿竟然身形一摆就躲开了。 “折射！看上去鱼在那个位置，其实是在另一个方向！看看你的长矛在水下的倒影。”橘博说。 “哦！！！” 上杉丛雨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果然，明明视野上长矛被自己拿在手里，可是在没入水中的那部分发生了扭曲，像是被移位了一样。 然后她洞悉了规律，朝另一只鱼刺去，鱼又跑了。 试了好几次，可鱼儿还是能扭着腰离开。 “可恶！不玩了，不好玩！” 上杉丛雨耍着大小姐脾气，把鱼叉递给源临竹，自己到旁边去穿鞋了。 源临竹也脱掉鞋袜，往水里站着，扑哧一声，水中的身影被鱼叉洞穿，拿出水面还在蹦跳甩着尾巴上的水珠。 但是很快也就没了气息。 “老师，能吃的吧？” “熟了应该能吃……”小田好美也有些好奇。 “橘博，我包里有折叠架，其他人，去拿一些柴火回来。”源临竹下意识地命令。 “……” 其余人面面相觑，却都很听话地过去找了。 野原助也下意识地想听从命令，可反应过来，他是跟源临竹对着干的，抬起的脚立马就停了下来。 小田好美好心提议：“零食能够带着去别的地方吃，可鱼只有这里有，而且保存不了多久，如果在这里解决了一次午饭的话，以后就能多点食物。” 第391章 时间的异样 小田好美是整个队伍最关键的核心点，也是唯一的成年人，她的提议终究都会影响所有人的判断，事情远没有那么复杂。 这帮小孩子说精也精，说纯真也很纯真，他们是家族的下一代，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学生，对老师和成年人有天然的服从性，不会突然闹怎么幺蛾子。 小田好美说如果能用鱼来凑合一餐，那就用鱼来凑合。 好在源临竹的技艺确实不错，他的叉子每次都能叉中一只不大不小的鱼，虽然在河流里并不大，但是河流在不断流淌，越来越多的鱼往这里汇聚，上杉丛雨知道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把薯片捏成了粉末往水里撒，引来了不少鱼，又让源临竹大杀四方起来。 鱼也很好骗，哪怕是同一个位置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叉起来，但是薯片洒下来，依然还是会往那里冲，傻乎乎的。 十多条鱼被叉了上来，橘博在旁边已经生好了火，一条条鱼被直接烤了上去，调味料只有酱油和盐，但也足够了，不少人也都吃够了。 源临竹最后把自己的鱼叉起来，和上杉丛雨分了一条吃。 鱼有些腥，但在酱油的作用下没有那么多味道，烤的东西并不需要多高的技巧，只要保证熟了就行。 吃完饭后，大家对内三家的三人也有了一些改观，没有那么多的抵触情绪了，就连野原助都不情不愿地道谢。 小田好美看到这一幕也终于放下了一点心，可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们小小午休了一下，重新整顿准备出发，源临竹重新背起麻衣，橘博也背起秀，一行队伍开始重新上路。 小田好美判断着太阳的方位，同时还拿出手机看指南针，只知道他们现在在往西走，白玉山脉的西边应该是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村落，地图上也说白玉山附近的村落有悠远的历史传承，是国家重要的文化遗产地区。 一边想着，小田好美的手被刮到了。 她侧过手腕观察，是旁边的灌木丛上有荆棘，倒刺把自己的手腕处刮出一道血色的小痕，不是很痛，但是有些瘙痒。 从医疗包里拿出酒精一倒消毒后，直接用创可贴给贴了上去。 但是那瘙痒的感觉还在。 “老师，怎么了？” 学生在后面问。 “没事，刮到了，你们小心点，这里附近的荆棘变多了。” 小田好美环顾四周，她早就发现有荆棘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多，为了拨开灌木丛，自己竟然也失手了。 因为这里的深林都没有被开发过的，地上根本就没有路，她也只是顺着大方向往西走，前面有灌木丛那就直接开路，但显然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这么莽撞了。 她开始带领着队伍绕着数不清的树绕开着走，树上的树叶被风吹动，互相摩挲发出动响，像是数不清的蝉鸣在天空同时作响。 源临竹感觉有些不对劲。 虽然他们是在前进，可是总感觉并没有前进多少，他透过叶隙想看上方的太阳，可是不知何时太阳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阳光透下来了。 地上的阳光开始变得暗淡，是天上的云层移动遮蔽了光线，让他都看不到地上的影子轮廓。 原先主次分明的叶影开始模糊融合。 上杉丛雨背着大大小小的包，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她感觉四周的空气没有原先那么清新了。 不知走了多久，连小田好美都有些支撑不住了，更不用说小孩子们，她看了看四周的地形，依然是被树林遮蔽的视野尽头，以及逐渐暗淡下来的阳光。 一丝焦虑出现在了她的心头。 “再走半个小时。”小田好美拿出手机一看，她觉得从河边出发的两点，走到现在应该有下午四点五点了，可是当她打开手机一看，时间上赫然写着—— 14:37 下午两点半，这个奇怪的数字让小田好美愣住了。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离开河边的时候，是下午两点整，可是往深林里走了怎么说也有一两个小时，绕绕路再远也不会有半个小时的误差，可手表上的时间却让她感到奇怪。 不对。 不只是时间。 小田好美打开现代的智能机的时间计数器，完整的时间出现了。 14:37:06:7 秒和毫秒都出现了手机屏幕上，可小田好美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 时间不动了。 她的体感并没有错，她们确实离开了河边走了很久，绝对不止半个小时，可自己的手机在两点半的时候就定格了时间。 第一反应是，什么破手机，怎么不联网连表都不走了？ 可很快，她停了下来，面向所有人。 “有手机的赶紧把手机给拿出来。”小田好美说。 大家纷纷把自己的包放下，拿出自己的手机，身为家族学校的上流子弟，手机并不是什么奢侈物。 小田好美让他们把屏幕打开，然后自己过去一一查看。 14:37 熟悉的数字全部定格在了一个画面上。 甚至连毫秒定格的时间都一致。 “奇怪……是辉夜吗？”小田好美疑惑，“我听说，家族里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工智能，只要是联网的设备都在她的监控之下……可现在也没有网络啊……” 橘博也察觉到了异样，他来到小田好美的身前，解释，“辉夜虽然厉害，但是只要没有联网，她也没有办法通过入侵的手段进来。” 源临竹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上凝固的时间，再看看其他同学的手机，也大概知道了现在的异常状况。 他小声开口：“而且我并不觉得冻结时间有什么意义，我们主要也不看时间来进行活动，只按照太阳来看也可以继续活动，这是警告吗？” 其余人也终于发现了他们到底在聊什么，都纷纷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们走了这么远……难不成是我们的感官出问题了？才走了半小时？” “不对……肯定不是半小时……我爬过山，体力耗尽的路程和现在差不多……可上次我走了两个小时左右……” 第392章 白雾 众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再慢慢的缓下情绪来，愈发觉得不安。 此时，上方的天空已经没有了太阳，可天并没有黑，这简直就像是在刻意模糊时间的界限一样，连小田好美都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已经傍晚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 这并不是单纯的手机上的时间不动了，更像是……所有人的时间感觉被冰封了一样，人类已经无法使用各种感官去感受时间的流逝。 时间只是描绘物质运动的一种人为性质，也就是说，原子在碰撞，热量在流失，树叶在落下，这些只是告诉我们，时间在流逝，可时间并不是客观存在的。 “应该是辉夜的影响。”小田好美说，“虽然我们印象中的人工智能不联网它就无法入侵，可也许家族早就在暗中给人工智能升级了也说不定，也有可能之前的一切人工智能并没有展示它的所有功能……” 现在小田好美只能用现代的各种科学知识去解释，因为连她自己都打不准主意了。 身为主心骨，她不能让莫名其妙的东西扰乱队伍的秩序。 因为他们的谈话已经进入到玄学的领域了。 “我以前好像听说过……浦岛太郎的故事……” “就是那个进入了龙宫，明明只是游览了一段时间，出去人世间的时候却发现世界已经过去了好几百年的那个故事？” “对对对！我们会不会……也是进入到了什么神明的地盘了……” 越来越多的猜测升起，所有人都众说纷纭起来。 橘博点点头，“这些故事其实在各个地区的神话故事里都有体现，主要体现的是神仙和人类世界完全是两个地方，我们樱之国有浦岛太郎的传说，九夏也有烂柯人的故事，说的是有个砍柴青年上山，看到两个老者在下棋，旁观了一会，下山后发现已经过去千年，发现那两位老者竟是天上的神仙……” “这种民间故事体现的是古代人们普遍寿命不高的情况下，对死亡和对时间流逝的不安逐步整理出来的故事，以前的人们因为生产力不足，医疗水平低下，很容易夭折或者英年早逝，于是发展出很多代表神仙的典籍，幻想着其实人世间还有这么一处净土，能够抵御时间和死亡的侵扰。” “你竟然连这都知道啊？”小田好美有些惊诧，她知道橘博知识渊博，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见识。 看样子她是有些小瞧了内三家的家伙了。 不过…… 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巴掌印，还有一些微痛，上杉家的小妮子也不是盖的啊，行动力这么强……真是个强势的女人，明明都是女生，小田好美可远比不上上杉丛雨的行动能力。 至于源临竹…… 她偷瞄了一眼源临竹，发现源临竹并没有执着于手机上的数字，而是在抬头看着天空。 “好像要起雾了。”源临竹突然说。 原先还有些吵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看向源临竹，似乎在等着什么。 过了一会，还真的有淡淡的白色雾气飘了出来，白雾扩散在林间，并不浓郁，就像是轻纱一样飘零着，轻轻一拨还能荡开。 深山里起雾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这雾出现的时机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老师，要继续走吗？”有人问。 “要不……休息一下吧……应该快要天黑了……” “还没到天黑的时候，我说了我爬过山！两点钟出发，现在应该也就才四点左右！” 那个爬过山的同学似乎很激动。 “我以前跟我爸去爬山，也经常起雾，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这个同学是运动部的，身体在同龄人里也算是高大的，他说他有爬山的经验应该还是很可信的。 只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用普通的爬山经验可以解决的。 源临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喃喃自语，他好像在古籍上看到过这种情况，只不过具体内容也想不起来了。 “要继续走吗？”小田好美问出了这个问题，当然，也不是问所有人的，而是问一下阅历丰富的橘博。 橘博看着四周渐起的白雾，点点头。 “理由呢？” “起白雾了，可是在这种深林里，起雾影响最大的是人类，冷血动物比如蛇是不会受到影响的，它们在夜间会出来捕食，我们现在的位置没有足够的掩体，也没有缓冲区，被蛇发现了只会乱了阵脚，我建议再走走，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的营地。” “嗯……” 小田好美赞许地点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起雾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并不小，白雾并没有严重到遮蔽视野这么夸张，可是现在阳光被云层遮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点亮，周围的白雾成了野生动物的天然屏障，和人类不一样，它们在林间生活多年，这点雾气根本就不妨碍它们的捕猎，也就是说夜晚继续待在这里会有一定的风险。 在野外最好的休息地点就是要远离动物活动的区域，可惜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哪里是动物的活动区域，只能尽可能远离对自己视野不利的地方。 小田好美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至少要找一片开阔的空地，不然这里实在有些拘谨，视野范围小不说，地也不大，如果发生了什么动乱，几个小孩子不听指挥到处跑，互相踩踏，那反而还会更加严重。 “走吧，找一片空地，我们就可以休息了。”小田好美说。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 源临竹和橘博重新背起自己负责的人。 野原助看了他们一眼。 不得不说，虽然内三家的人平时并不讨喜，但是他们确实是说到做到的男子汉。 他们说如果要转移，那就由他们负责两个重伤，哪怕已经背了一天了也没有什么怨言。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甚至连两个重伤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源临竹和橘博。 上杉丛雨走在源临竹和橘博的后面，看着雾气，微微一笑。 第393章 失踪 队伍难得的气氛有些缓和。 小孩子的一面还是展露了出来。 说到底，他们不是勾心斗角的成年人，他们只是一帮还没有多少判断力的小孩子，虽然平时他们也孤立源临竹三人，可是看到他们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劲，心里的不爽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小田好美依然在前面带路，她在山林之间不断寻找着能够小憩的空地，可显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绕了好一会都没有找到，拿出手机一看，那上面的数字依然在定格着。 完全没有头绪。 小田好美不得不审视一些其他的状况，那就是是不是有不稳定的因素进入了。 如果是家族的人工智能的话，完全没有必要把时间锁住，辉夜要是现在还能控制他们的手机，那就直接过来找上门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锁个时间糊弄人。 是要让队伍陷入恐慌之中吗？ 可他们的食物本来就撑不了多久，等食物真的快没了，那种恐慌可比锁个时间严重的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真的很麻烦。 可小田好美又想起了自己的职责，那就是必须，要教书育人，必须，把他们给救出去。 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必须要做的义务。 “啊！” 小田好美突然看到了。 在树枝杂乱垂下和各种碎叶洒在地上的空地，那是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小片开阔地，虽然也没有多大，但是应该也能勉强住一晚。 白雾氤氲，却并没有什么危险性，也没有遮蔽多少视野，小田好美指挥着大家找好各自的站位。 并且再三嘱咐，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散开的时候一定要井然有序。 她经常能在报道里看到，明明只是一些小事，可因为大家太过于恐慌，只顾着自己逃命，结果把别人推倒然后被踩死在地上，各种踩踏事故惨不忍睹。 要先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然后就是生火。 在知道源临竹是有架子后，那么能节省食物的步骤就多了，可以去打一些小动物，他们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些獾和野猪，没有什么攻击性，源临竹手里的武器应该能够应付。 其他人帮忙去生火，源临竹橘博和小田好美在附近开始找起野生动物来。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想当然的简单，在白雾升起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野生动物都开始销声匿迹了，也没有当初那嚎叫的气焰了。 寂静的林子里只有人类的动静在空地上回响。 没一会，小田好美就放弃了捕猎的想法，首先是武器太少，只有源临竹手上的工兵铲能够充当一点武器，但是他也只是一个小学生，体力很容易不支。 如果捕猎反而消耗大量体力让食物被消耗的更多，这是本末倒置。 在找不到动物的踪迹后，他们也返回了空地。 因为起了白雾，而且阳光也似乎减弱了，应该是快要天黑了，所以小田好美特别吩咐去找木柴的人不能走远。 而且他们也不是去砍柴，只是去捡地上脱落的树枝和一些可以拔起的干草。 “可以回来了！不要走远！” 小田好美喊了一声，留在空地的两个重伤和两个女生互相对视。 “他们还没有回来吗？”小田好美又问。 “嗯。” 有人回答。 源临竹皱起了眉头，“我去看看。” 他走入刚野原助他们消失的地方，一直不断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喊着让他们赶紧回来。 可四周只有空荡荡的回音，没有其他人的声音，源临竹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他现在不能再深入出去了，再出去自己也有迷路的风险。 “没有找到他们。”一刻钟后，源临竹回来了，“我在那边喊了很久，没有声音。” “我不是喊他们不要走远吗！又跑哪里去了！” 小田好美也慌乱了起来，“要是他们迷路的话……我该怎么交代……” “等等……好像也不用交代，反正我们是被追杀的那一方……”小田好美自己吐槽自己。 “老师，这个时候了就别玩吐槽了，赶紧想办法找人！”有个女生说。 “哦，也对。” 小田好美思索着，“橘同学，你怎么看？” “我还怎么看？我就一小学生，我能怎么看。”橘博撇撇嘴，“要么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要么一起去找他们，他们出去不见人了，那就说明这里是有迷路的风险的，也就是说现在我们这几个人不能再分开了，要行动就一起行动，找一两个人过去找他们是不现实的，只会丢的人越来越多。” “嗯……很有建设性的建议。”小田好美说，“那源临竹，你的意见呢？” “哈？怎么又关心起我的意见了？”源临竹撇撇嘴，“但那是我觉得，也可以去尝试着去寻找一下他们，如果人太少了，我们在山里存活的几率也会大幅度降低。” 异变来的太突然，还坐在原地的同学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只剩下了小田好美，源临竹三人，还有两个重伤，以及因为是女生所以没有去参加柴火的两个小女生。 两个女生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从一开始落难，就没有停止过眼神里的恐惧。 有时候都会觉得，只有她们两位才更像是落难者，其余人更像是来拍真正的荒野求生的，似乎都没有多少紧迫感。 当然，在人员失踪了以后，现在也有紧迫感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比较瘦小的女生叫真白，是一个皮肤白皙很秀丽的小女孩，只是脸上一直带着恐慌。 “不行……离开这里又不知道要多久才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的空地……” 另一个女生反驳了她。 女生名叫彩音，皮肤是小麦色，看上去很健康。 然而小田好美压根就对她们的提议没有什么表示。 在场的所有人里，也就只有源临竹三人，以及小田好美的思考方式可以在这个深林里存活下去，其余的小孩子还是不要轻信比较好。 第394章 被盯上了 现在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难题很直观。 找人，还是不找。 橘博的提议也很简洁明了，不管去找人还是留在原地，都必须所有人一起行动，如果他们是迷路了，那么集体行动还多一份保障。 “当然，如果是迷路，那就什么都还好说，如果是……” “如果是？” “如果是遇害了的话……” 空气稍微凝固了下来，白雾在缓缓升腾，四周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响。 但橘博还是要说：“如果是迷路，我们去找，或者等他们回来都可以，可现在我们压根就不知道他们是迷路了还是遇到了危险，遇到危险的话……这片区域里遇到的危险也就只有那几种情况了……这附近没有什么悬崖，也没有什么陷阱……因为他们如果是掉入了什么陷阱，起码会发出声音，更大的可能是……” 虽然他没有把话说清楚，可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在这种无人的深林里，最大的不测自然就是猛兽的袭击，他们之前没有遇到可能只是运气太好，人类没有涉及的深山老林之中，存在着太多的可能。 “遇害嘛……”源临竹思索着，“也不一定是猛兽，也有可能是山里的住民，因为就算是猛兽捕猎，也不可能一瞬间把所有人给捕获，但是人可以。” “人为什么可以？”小田好美忍不住问。 “很简单啊，只需要把武器放在你的脖子上，让你闭嘴，那你不就发不出声音了。”源临竹说，“但是野兽不会说话，会直接扑上来，那么野原助他们也不是傻子，应该是会大吼大叫，最起码会被吓到吧，可刚刚你们听到一点声音了吗？” 他问的是两个重伤和真白、彩音，她们刚刚就一直坐镇在空地上，如果野原助没有走远，那么应该是会发出声音的。 “这里太安静了，但是声音的传导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几个人的大吼大叫应该会被听到。” 源临竹说着，“嗯，果然，应该是因为人的问题。” “人……这片深林里竟然还有人……”真白颤巍巍地说道。 “额……”橘博翻了个白眼，“小姐，如果深林里没有人，我们为什么要移动呢？” “你的意思是……可能是家族的人？”小田好美说。 “也不是不可能啊。”橘博说。 深林里有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因为他们一开始想要转移阵地，不继续在大巴旁边休息，就是因为家族的人会上来灭口，所以才选择离开。 “家族的人已经靠近了啊……” 橘博说。 可源临竹思索了一下，却发现了一些疑点。 如果是家族的人靠近了，那为什么不把这个空地给端了？ 在深山老林里找人，家族应该不至于蠢到派出几个没有脑子也没有武力的虾米，应该是会派出实力高强的人过来灭口…… 那么，是在抓到了野原助他们之后，问都没有问还有没有其他的幸存者，就直接杀了吗？ 也不至于，而且如果是进来白玉山的人，应该已经找到了大巴，上面的尸体都没有移动过，也肯定是数过的，在看到野原助他们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人数对不上吗？ 而且，家族最终的目标说到底还是内三家的人，可大巴上没有，野原助那批人里也没有，应该也不至于杀人灭口，至少得问出一些情报。 那难道…… 是野原助提供了假情报？他在帮我们把家族的人引开？ 这个提议也被否决了。 首先就是野原助跟源临竹并不对头，其次就是……野原助只是一个小孩子，根本经不住拷打，甚至都不用拷打，随便编一个谎话说家族已经原谅你们了，怕不是野原助就会心甘情愿地暴露源临竹的位置。 总之疑点太多了。 而源临竹自己的意见则是更偏向于修整。 “要移动吗？如果是家族的人的话，我们还是离开比较好。”橘博说。 上杉丛雨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也觉得！既然这里有暴露的风险，那还是赶紧离开吧。” 源临竹瞥了瞥上杉丛雨，她平时并不参与这种提意见的环节，怎么突然就对这么重要的事发表的自己的观点？ 上杉丛雨似乎察觉到了源临竹的目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 源临竹一阵无语，看着大家都有些惊慌失措的脸色，看样子他们也是支持先撤离的。 而且撤离的路上还能看看有没有野原助的踪影。 总不能一批人彻底消失人间蒸发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吧？ 源临竹也没有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重新整理起装备，把麻衣背在后背上。 “谢谢你……”麻衣这一次，终于不好意思地道谢，“我拖累你了。” “没事。”源临竹点点头。 麻衣的小脸微红，源临竹已经背了她一天，之前有再多的疑惑跟焦虑，都已经化为了对源临竹的依赖。 之前她其实也受家里的影响，对源临竹没有什么好印象，父母一直说，源临竹是一个残暴的人，他未来要继承八岐家的大家长之位，所以他从小就会玩弄人心，利用他人。 可麻衣被背着一天下来，才发现父母所说的那些只是对源临竹的污蔑。 耸了耸麻衣的大腿，麻衣脸更红了，把脸埋在源临竹的背部，轻轻嗅着源临竹身上稍微带着汗的气味，再也不敢抬起头。 另外的两个女生也拿起自己的包，跟上小田好美。 所有人重新启程，但并没有直接走野原助离开的路线，而是稍微在旁边绕一绕，保持大方向一致的同时能更好察觉路上有没有痕迹。 天色逐渐变暗。 之前太阳被阴云遮蔽，所以判断不出时机，但是现在可以判断出来了，太阳落山了。 黑夜降临。 他们离开的路上也不忘寻找野原助的痕迹，但很可惜，除了出来时的一些脚步，后面已经看不到一点痕迹了。 就像是……突然出现一个直升飞机把他们给接走了一样…… 第395章 湖边木屋 一行人就这么在白雾之中走着，天色暗沉，黑夜降临，四周的白雾和漆黑的氛围产生了奇妙的观赏性，竟然真的让人觉得有些放松舒适。 白色的雾气微微萦绕在众人的身旁，如同波纹一样轻荡，又像是滑润的丝绸，轻美又带着舒适。 “这些雾气……”橘博皱了皱眉，“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山上的雾气多了去了，你要是都见过才有问题。”上杉丛雨打趣。 “但是这雾气……来的也真不是时候……”橘博支支吾吾，发现自己难得的语言组织能力下降了，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继续感觉异样。 一行人就这么在白雾之中行走，走了大概一个小时，众人都有些疲倦，重伤的人倒没什么，反正他们也是被背着走的。 不过背他们的人就要耗费更多的体力了。 “转移到这里应该够了。”源临竹提议道。 “嗯，那就在这里吧……” 小田好美也刚想说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可她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的鞋子踩着的土地有些软烂。 “嗯？”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小田好美弯下腰去，用手抚摸着地上湿润的土壤。 “不对，这里有水！” 小田好美说着，继续带着众人往前走。 很快，在白雾的包围下逐渐清晰起来的地貌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夜色下青碧的湖水荡着水波，风一吹过就起涟漪，白色的雾气在湖面上飘荡，仿佛在轻抚湖水。 月光并不亮，可是却在湖面上闪着一点点月光，四周的光线都变得明亮了许多。 而他们走进来的位置是湖边的湿润土壤，因为有湖水的浸泡有些湿润，在湖的边缘，源临竹还看到了几只野猪正在低着脖子引水，可能是听到动静了，它们一闪身就钻进了丛林间。 “这里……好像还挺不错的。”小田好美说，“是个休息的好地方，这里视野开阔，而且有湖面反射的光，能够看清四周，雾气的威胁也没有那么大了。” “嗯，我也同意。”橘博放下重伤的秀，把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用衣角擦拭，“但是休息的时候要轮流守夜，这里是饮水处的话，应该会有野生动物过来。” “也对。” 再也没有反对的意见，众人在湖边有些软的湿润土壤变驻扎下来，说是驻扎，可他们也没有帐篷之类的东西。 原先荒野求生是有山脚下的民宿的，说是野外求生，但表面上在校内的记录只是第一天去民宿报道，然后根据规划的路线上山，傍晚的时候又下山去民宿睡觉，颇有一种富家子弟为了体验原始人而尽努力去还原的感觉。 不过这些都是原定的计划，真正实施的还是刺杀。 比如现在几人都已经落魄到要在湖边住宿了。 好在他们有背包，背包能当一下枕头，不至于睡平地，然后因为土地还算湿润，躺起来没有那么难受。 晚饭依然是吃自己的零食，源临竹和橘博两人绕着湖边找木柴，却发现湖边有一个破烂的小屋。 不过小屋上已经长满了霉菌，屋顶被掀翻了，破旧的木质地板已经深受腐蚀，在湖边的微生物已经把这个小屋子啃食的没有多少东西了。 橘博是想看看这里能不能休息的，结果走进去，一脚踩在地板上，突然开裂，直接把橘博的脚给夹着了，拔出来后他就再也不进来了。 源临竹在没有顶梁的破烂门口，轻轻关门，结果门直接倒了下去，他无奈地观察木屋，青苔、发霉、虫子咬出来的小洞，蜘蛛网，全都在诉说着这木屋已经彻底报废了，已经成了一个小生态圈。 只是，他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 他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白雾绕在木屋上，像是浴室里蒸腾的雾气。 不过想归想，工作还是要做的，多亏了这个木屋，把一些木板给拆下来后，当木柴完全够用了，虽然有些受潮，上面也有一些蚂蚁和虫子，不过随便一砸，就全跑出来了。 他们抱着从木屋上拆下来的木板，直接丢进刚升起的小火里，差点把火给灭了，再把火给好好升起来后一行人围着火堆取暖。 大家的脸色也终于放松了许多，没有先前这么不安了。 虽然野原助一行人消失的十分诡异，但是他们也逐渐接受了。 晚饭依然是自己包里的零食。 小田好美说要节省零食，但有人打开包的时候，脸色苍白了起来。 “怎么了？真白。”彩音凑过去，却发现真白包里的零食已经所剩无几。 她的包里还剩下两包薯片，和两排圆筒收纳的饼干，可能明天就会吃完。 不只是他，所有人打开自己的包的时候，脸上都闪过了一丝的惊慌。 小田好美自己的食物也不多了，因为原先是可以在民宿里进食的，听说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好几天的食物分量，因为来的都是有身份的背景子女，所以饭菜会异常丰厚……然而计划可赶不上变化。 “如果……没有这种事的话，我们是不是已经在民宿里吃大餐了……” 真白抱着自己的包低头啜泣，没有人过来安慰，现在没有人拥有安慰别人的心情。 源临竹轻咳了一声，把自己的牛肉干塞入嘴里，“不用这么悲观。” “怎么了源同学。”小田好美看着他。 “我忽然想到了……”源临竹说，“老师不是说这一片是完全没有开发过的无人区嘛，可是你们看。” 他指着一个方向，昏暗的夜色下那黑色的轮廓显现了出来，波光粼粼的湖面照出了它的影子。 “木屋？” “嗯，我和橘博刚刚去找柴火的时候看到的，木屋可不是天然形成的吧？应该是有人在这里搭建的。” “就是说！这里可能有人活动的痕迹！”真白从包里抬起头，“我们有救了？” “嗯，看起来是这样的。” 源临竹说，只是自己也不敢打包票。 第396章 指引道路 因为靠近湖泊，附近可能会有野生动物过来，所以夜间由小田老师和源临竹轮流守夜。 源临竹始终是带着一份愧疚的，虽然他知道，家族是不打算放过在这里的所有人，可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自己也当然要多做一些。 因为手机里的时间被冻结了，也没有半点信号，所以守夜的时间完全靠体感，小田好美其实也想着，要不自己通宵不睡，让孩子们好好休息，可到了半夜，她的眼皮子实在是撑不住了，白雾萦绕在四周，就像是在清唱着摇篮曲的微风，在催着小田好美入睡。 最终，她的眼皮子也终于撑不住了，轻轻摇醒旁边酣睡着的源临竹，替换了守夜。 源临竹半夜被喊起来，虽然分不清时间，可是却并没有觉得困倦，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白雾开始变得有实质一样，凝聚成一条线，慢慢地往前探。 白雾是在诱导他跟着，白雾缓慢前行，离开了湖泊，走一条下山的路径，最终在山下，他看到了一个村子，那被白雾包围的村子，村民们在夜间熟睡，源临竹走过瓦屋和木屋之间，聆听寂静的夜色和村民们的鼾声。 他感觉身后有人喊自己，一醒来，就看到小田好美，两人不用说话，源临竹被摇醒竟然没有从睡梦中清醒的模糊感，而是直接就回到了现实。 搞的他还以为两边都是现实。 小田好美用包枕着头，也熟睡了过去，看样子她确实很困。 怀有愧疚感的不只是源临竹，小田好美也同样觉得后悔，她原本可以做的更多的，甚至是在服务区，就可以带着孩子们离开，可她的犹豫导致了这一切，这让她非常过意不去。 作为老师，却保护不了学生，这件事一直根植在她的脑海里。 源临竹微微叹着气，所有人都不容易啊。 大家围绕成一个圈，围绕着火堆睡觉，只不过这半夜的火堆已经小了很多，旁边存放的用来续火的木柴也见底了，源临竹把最后一块从木屋那里拿回来的木板丢入准备熄灭的焰火之中，火焰逐渐吞噬新盖上来的木板，火又升腾了起来。 林子异常安静，湖泊也一样安静，之前还有阵阵微风吹拂，可现在湖水死一般平静，只不过比之前明亮了许多，源临竹才发现，月亮出来了。 被阴云包裹着的月亮像是拨开了蛋壳的鸡蛋一样，把白嫩的光芒展露了出来，皎洁温和，倒影在湖面上，四周的光线明亮了许多。 很安静，但是一点也不困倦也不无聊。 源临竹明明是半夜被摇醒，可却一点困倦的感觉都没有，他四处张望，四周也没有什么动静，看来动物们也是在休息。 坐久了，源临竹又想起来走走，他拍拍脚上的泥土，在不远离的情况下随意走动，白雾悄然升起，轻轻跟在源临竹的身后。 “嗯？” 源临竹的瞳孔剧烈收缩，因为他看到了，四周萦绕的白雾开始扭曲盘旋，最终形成了一条丝带，丝带正在往前飘，悬浮在不远处。 跟梦里一样…… 源临竹四下查看，发现四周的白雾真的消散了，全部凝聚在一起，和梦中一样正在为自己指路。 他咽了咽口水，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正在睡着的几人摇醒。 可突然，眼角的余光中闪过了一道身影。 那不是错觉，在寂静的林子里，那身影冲入了黑暗的林子中，似乎踩到了很多的落叶还折断了很多的树枝。 “啊……” 源临竹清晰地听到，那人呻吟了一声，随后就是急促的奔跑声。 是女声。 “喂！我不是敌人！我们是落难者！我们遇到困难！” 源临竹吼了一声。 可没有人回话，声音也越来越远，那白雾依然像是一条飘带一样，悬浮在空中，像是路标一样指着路。 源临竹不能这个时候离开，可他也知道，这个机会可能是唯一的拯救大家的机会，他回到火堆，直接把橘博给摇醒，“橘博！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你们先不用跟来，如果我回不来的话你就把我的食物分给其他人，实在不行的话就想办法跟家族联系……就谎称我死了……如果我找到了人类的活动区域，我会回来这里的。” 源临竹急忙吩咐，事情的严重性让橘博也从起床气中缓过神来，他站起来想和源临竹讨论，可源临竹已经站了起来，冲入了那白色雾气指引的林间。 身后发生了什么源临竹也不知道了，他顺着雾气指引的方向奔跑起来，地上果然有人类移动的痕迹，上面的落叶都被踩出了痕迹，而且源临竹还发现，一些树枝正在冒着树脂，这就表明这些树枝是刚刚被折断下来的，应该是那人跑的时候撞到树枝了。 这里果然有人活动的痕迹。 那木屋虽然已经已经破旧，但是能够在这里建一个屋子，说明附近一定有人类生存的地方。 雾气像是蛇一样在林间扭曲，但是白雾升腾的地方确实没有阻碍，一路上走的很通顺，他低下头去看，地上的脚印还在延伸。 连白雾都在帮他找人？ 这是巧合吗？ 不管了。 源临竹继续在林间奔跑，头上似乎被树枝的分叉刮到了，在跑步的时候似乎也踩到了一些小动物，反正应该踩到了一条蛇，不过它又扭动着肋骨钻进草丛了。 白雾还在延伸，源临竹已经跑了许久，白雾指引的路都是平坦好走的路……不对，把思路反转过来。 这是因为这条路是通往其他路的，甚至可能是修建木屋的人或者山里的住民走的路，所以地上没有那么磕绊。 应该是这样。 源临竹对自己的推测没有什么质疑的地方，这里的路应该是被人踩出来的，只是这附近实在太黑了，树枝也开始变低了，源临竹这个小孩子的身高都会被折到。 慢慢的，源临竹自己都没有信心了，这白雾，真的是在给自己引路吗？ 为什么越走越黑？ 第397章 真的有！ 越来越感到不对劲的源临竹步伐慢了下来，而白雾依然形成了一条丝带，悬浮在树下，把每一个拐角都描绘的清清楚楚。 “难不成是我自作多情？”源临竹思索着，“我现在还离得不远，要不顺着原先的路回去……” 白雾是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道路，也就是说只要倒回去，还能回到湖边，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扭头却发现后面的白雾开始消散了。 这白雾……能听懂源临竹的话语？ 这下麻烦了。 源临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词——超凡。 身为内三家的未来家主，他并不是对超凡界没有任何认知，虽然在家族的学校里都是在初中和高中以及大学课程的时候才会精进对超凡界的了解，可源临竹身为源家长子，早就已经知道了很多的超凡事情。 他也知道，这个世界是存在超凡能力的，有些家主身上就有超凡能力，他见过宫本家的剑术，那根本就不是人的剑术，或者说，应该是人类的身体不可能支撑他挥出这么迅猛的刀法，后来他听医院里的父亲说，当时的宫本家主有一个戒律，名叫超速，能够短时间内突破速度的极限。 家族里还有很多的超凡者，他们身上的戒律都变幻莫测，有些在正面的战场并不厉害，比如在夜间能够像蝙蝠一样用声波来定位，四周的所有隐藏的生物都会在他的视野之下，还有很多看上去根本没有什么用，但其实有大用的龙马弦一郎的戒律。 那是名为超忆的戒律，具体的能力是，拥有人类无法比拟的超强记忆力，只要是他想记住的东西，甚至比胶卷、磁盘、u盘要更加方便，甚至还能对大脑中的记忆数据进行整合。 父亲说那个戒律就是个人脑计算机，什么都能搜索到也能运用，所以龙马家能够研发出辉夜这样的超级人工智能，因为他们的计算水平已经接近计算机，所以开发出这样的超级程序也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这些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世界并不是像很多小孩子想象的那样纯白无邪，里面有很多的未知的领域，就连家族现在也不敢说对超凡已经彻底了解，这个世上还有很多的未解之谜。 比如父亲说，上了初中要学习超凡知识，而且还要学九夏语，因为九夏是一个特殊的文明，世界上的大部分文明都有过断层，可就只有九夏还保留着史前的很多资料，想要弄懂超凡界的东西，九夏的各种古籍是必须要去了解的。 此外，他还听说，九夏有一种从古传承至今的、并不是超凡能力，不同于戒律的一种能量，名叫“炁”，只不过源临竹没有听懂那到底是什么原理。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后的路，黑暗张牙舞爪，似乎在等他返程，而且现在也没有白雾的指引，扭头只会迷路，现在就只剩下跟着还在前进的白雾看看它到底要引导自己去哪里了。 决定了以后，白雾似乎闪烁了几下，通白的气体在空中似乎在雀跃，可源临竹读不懂，他跟着白雾走起来，也不知道橘博有没有把他们喊醒。 橘博是个谨慎的人，而且也是自己的知心好友，应该是知道源临竹表达的意思的，橘博应该按照源临竹的设想，先在湖边待上一个晚上，然后看源临竹会不会回来再商议。 这就是最理想的情况，如果源临竹真的顺着白雾，找到了人类生活的地方，那就可以打探湖的位置，毕竟那里的木屋肯定是有人知道的，然后就可以回去接他们。 其次，如果白雾是引导自己去往死亡的地狱，那也不要紧。 源临竹其实一直都对不起这帮被卷入进来的受害者，他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那自己没有找到的话，那就可以让他们用源临竹已经走了这件事来脱掉干系。 虽然橘博和上杉丛雨也是内三家的，不知道会不会被赶尽杀绝，但源临竹现在也只能指望家族的人不会对“辅佐”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毕竟根据父亲的遗嘱来看，真正继承权力的就是源临竹，而另外两个只是辅佐，一个形若虚设的位置，实际上辅佐也不能参与进各种斗争中。 对此源临竹只希望执行部能够把橘博和上杉丛雨给救下来了。 执行部不参与各种派系的内斗，但是他们是家族最重要的武装力量，拥有各种权限，保护两个不是实权的辅佐应该没有问题。 说起来，执行部似乎是想让源临竹当选家主的，因为源临竹从小就跟执行部的高层很友好，对方也因为身处执行部，所以不能参与内斗。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了，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一个问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源临竹继续往前走着，似乎感觉自己已经走下了山，忽然，他感觉地面没有那么多的落叶和断枝了。 他借着并不明亮的夜色才发现，地上已经有一条人为踩出来的小路了，虽然并不明显，但是人经常走过的路和完全原生态的路很容易发现不同。 首先就是一些杂草完全倒向的是同一个方向，这就说明它第一次被压倒的之后，后面的人也都是这样踩了上去。 然后地上的草也被踩的没有再生长出来，周围的树木也稀松了很多，如果之前有树的话，应该是被砍了。 然后就是地面的松软程度，哪怕没有靠近水源，地上的土地也有些松。 看样子真的找到了。 源临竹兴冲冲跟上白雾，脚步都在不自觉中加快了，他冲出最后的层层包围的树林之中，终于，他来到了山中的一片空地平台上。 月色皎洁，银白的月光如同瀑布一般洒在四周环绕着群山的盆地上，盆地上，则是七零八落的房屋，大部分都是木屋，也有瓦屋，在村子的不远处，还有大片的农田，看不清是什么农作物，可是农田之间的小径上插着的稻草人那黑色的轮廓很容易辨别。 真的有村落！ 第398章 稻草人 源临竹高兴地几乎都想直接跳下去，但是走到边边才发现，这里的地势好像还是很高。 立马退了出来，从旁边的山路慢慢下去，好在知道前面就是村子后，走的路也感觉变得畅通无阻了。 白雾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散了，可能是在源临竹在眺望村子的时候，就消失了，毕竟指引道路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源临竹可不管这些，他也懒得感谢白雾，直接就从山上下来进入了村子之中，这条山路是在村子的角落位置，这里四周都环山，但是因为山上的树林十分茂密，也就是说，很大可能在山上来回逡巡，都找不到这个村子，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屏障，这个村子想要找到可能并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 他进入了村子，村子的路况没有外面那么修整，但是也充斥着很多人踏平的感觉，并没有这么坑坑洼洼。 仔细想来也是，外面农村里的路为什么坑坑洼洼？还不是因为现代交通工具很方便，来来回回开车，把地都给破坏了。 可这里不像是有车的样子，每个人都是用脚走路，所以路况的破坏并不大，久违的，源临竹闻到了一股放松的味道。 终于有一线生机了。 现在哪怕让他睡在土地上估计都睡的很踏实安稳，毕竟终于没有所谓的各种威胁了，不用担心深山里的野兽了，也不用担心食物没了导致同类相残了，也不用害怕被家族追上来的人追杀了…… 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源临竹现在的心态很放松，把手背在后脑勺，在村子里漫步着，他当然不能去吵醒别人睡觉，只是在村里漫步，看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要回去给湖边的人报信呢。 不过他得等到早上，毕竟村里的人应该是知道山后面有一座湖的，到时候跟他们商量一下自己的困境，应该能够把他们带过来。 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当然，他也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怎么可能还会有那种无私帮助别人的人，但源临竹可不一样，如果他能够平安出去，可以带回来一批财富给村里的人，这是可以保证的。 互惠互利，才是健康的交易状态，源临竹也不是什么背信弃义的人，他想着如果村民能够帮自己一帮人，那后面肯定可以给予一定帮助。 他走在屋檐下的土路上，然后又走进了农田，在山里，他们种的大部分都是小麦，没有多少稻子，小麦是干旱作物，收成会更好些，不过山林之间应该没有本土的小麦种子，村里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封闭的，应该是会外出采购的。 根据小田好美的情报，白玉山脉虽说是无人区，但不是真的无人区，只是说这里没有经过开荒，很多数据都没有登记进国家的统计里。 一只乌鸦啼叫着在空中盘旋，它挥舞着黑色的翼翅，最终合拢自己的双翼，驻足在一个稻草人上，稻草人那黑色的轮廓和乌鸦那通黑的身躯融合在一起，源临竹撇了一眼就准备离开。 可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乌鸦是吃腐肉的生物，它最喜欢的东西就是死去的尸体，它此刻停留在稻草人的肩膀上，并不是在落脚休息，而是……在啃食？ 源临竹皱着眉头回头，他往田间小径走去，田埂的路有些狭窄，但对于小孩子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在各种断裂的引水渠和松软的小径上穿梭，他来到了稻草人的面前。 惨白的月光清辉泼洒在地面上，所有被月光照耀的地面如同覆盖了一抹银霜，而面前的稻草人更是如此。 白色的光亮点亮了他的身躯。 那不是稻草人。 草帽之下的身躯并不是由各种稻草和树枝塞满的仿真人偶，而是一个……有着血肉之躯的人体。 那是一个还算健康的身影，是一个小男孩，他的双手被捆在身后的木架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源临竹，衣服上的破洞下是数不清的伤口，白色的溃疡和蛆虫在里面钻来钻去，而肩膀上的乌鸦正在低着头，用喙去啄他脸上的肉。 “……” 源临竹放松的心情全无。 他不是因为看到了一个死人被当稻草人用而没有心情，而是因为，他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和野原助他们一起出去找柴火的其中一个人…… 就是那个有过爬山经验的家伙，那脸毋容置疑。 源临竹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灰尘打在他的裤子上，他惊诧地四下查看，只感觉呼吸困难，他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四周的空间似乎都开始扭曲，白雾重新升腾了起来，将整个村子笼罩在其中。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体感在重新回到身体里，就感觉之前自己的灵魂被抽离了一样，完全控制不了，他站起身，感觉下半身有些清凉，原来是刚刚在无意识的时候，一脚踩到了水渠之中，淤泥翻滚，泥水缠绕上了鞋子之中。 他把腿拔起来，转身就离开，可他回去的路上，又看到了另一个稻草人，源临竹不敢去看他的脸，但是从他身上的衣服也看出来了，这也是野原助他们的其中一人。 其余的人……恐怕也…… 源临竹摇着头，使劲奔跑，这个村子不对劲。 白色的雾气在他的身旁凝聚又回旋，他不管不顾地往前冲，直接往他来时候的山上冲去。 也许是因为跑的太用力，上山的路上没有注意脚下，被露出的根茎给绊倒，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醒——” 源临竹被摇醒了。 他直起身来，瞪大了眼睛，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没有看到树，没有看到草，也没有看到稻草人和村子。 因为他的身旁，是一脸疑惑的小田好美。 “怎么了？是太困了吗？要不我继续守夜……你先休息吧……啊呜……” 小田好美说着，重重打了个哈欠，明明已经困的要死了。 “没事……我来守夜。” 源临竹楞楞地回答。 第399章 淤泥与食物 看着小田好美快速入睡的侧影，源临竹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搞什么？ 他的内心都有些动荡不安了，这一切完全没有任何逻辑，难不成刚刚自己还在梦里面？ 可是为什么这个梦会这么真实？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曾经到达过那个山下面的村子，四周都是农田……安静的木屋和瓦屋在夜色下静谧沉睡。 以及……那逼真的稻草人。 那用尸体制作而成的稻草人……那熟悉的脸庞，全是源临竹认识的人，全部都是野原助他们走丢掉的人。 真的是梦吗？ 梦中梦？ 分不清了…… 源临竹看着四周熟睡的人们，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四周的白雾依然没有散去，雾气飘荡在湖面上，和湖水一起共享着银辉。 应该是梦吧…… 源临竹深吸一口气，他想站起来散步休息，可来回踱步后又重新坐了回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分清现实和梦境。 一切就像是捕风捉影和镜花水月，你以为是真的，哪怕感触是如此的真实，结果被人一摇晃就从梦中醒来。 都是梦…… 都是梦。 源临竹在抗拒着，或者说，他不愿意接受这种事情是真实发生的。 但是，一切又都符合他之前的推理。 首先，他已经从根本上否定了家族的人把野原助抓走的想法，因为家族不会留活口，但是野原助碰到家族的人的话，那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家族的人连到空地上把所有人灭口的机会都没有呢？ 遇到野兽受害也不可能，野原助他们是人，先不说这个深林里有没有老虎，就算是有成群的老虎出现在面前，那么以他们当时并没有走远的距离，最起码是会有动静的。 最终的推理还是会来到人的身上。 只有用武器对准野原助他们，让他们闭嘴，他们可能才会乖乖听话，而且这帮人一定不是知道源临竹他们的，因为他们也不关心。 如果是村民的话……有可能。 他们可能是在上山的时候遇到了野原助，拿着武器对准他们，让他们不要尖叫。 等等…… 虽然可以推理出是人为的，但野原助他们不一定就是被害者。 有可能…… 野原助他们是自愿跟他们走的。 至于为什么不喊上在空地上休息的其他人并不难猜，首先，他们已经在深山里走了一天了，快要绝望的情况下，突然遇到了一帮人，那么是不是可以趁机离开这个地方？ 那为什么还要特意回去告诉别人多此一举？ 野原助他们是觉得带上源临竹是个错误的选择吗？ 也许。 源临竹摇摇头，想把所有的猜测甩出脑海，可这种想法一旦升起，就无法遏制的继续往下想了。 如果那个村子是真实存在的，那么野原助的踪迹也很容易想到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从刚刚起，他就觉得自己的脚有些粘稠湿润，他仔细端详起自己的脚。 淤泥干涸了。 不对…… 淤泥？ 源临竹用手抚摸上自己的鞋子和裤脚，上面是干涸变得有些龟裂的泥土，轻轻一扒就扣下来了。 可他……根本就没有踩到过淤泥…… 自己不小心踩到湖水了？ 源临竹看着不远处的湖水，可就算他刚刚站起来散步了一会，也只是在湖畔旁散步……根本就没有踩到湖水，更不用说……能够造成这么大范围的淤泥，简直就像是…… 梦里那样…… 因为失衡摔倒在田埂上，一脚踩入淤泥之中…… 梦里？ 那真的是梦吗？ 源临竹看着周遭悬浮着的白雾，白雾此刻完全没有变化，依然是那么的宁静。 算了…… 不要再去思考了…… 明天试着，和同伴去找找看。 源临竹一边想着未来的计划，一边守夜。 夜晚很快被白色的光芒拂晓，天边出现了亮光，视野扩充了不少，但不巧的是，今天是阴天。 在源临竹没有注意天空的时候，乌云不知何时聚拢在了一起，翻滚盘旋的乌云含着白色的闪电，在穹顶发出震撼的轰鸣雷声。 不少人都被雷声吵醒了，现在的时间还算早，手机上的时间被冻结了，可源临竹推断应该才六点左右，春天是昼长夜短的，虽然到了白天但是时间应该不会迟太多。 好在的是，所有人悠悠转醒后，源临竹也可以再小睡一下，于是源临竹盯着轰隆的雷声，继续休息了三个小时，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大家已经重新升起了火，开始吃着自己的零食早餐。 今天的第一个不幸消息就是会下暴雨，虽然现在还没有下，但是没有人会否认这一点，因为上方的乌云已经摇摇欲坠，随时准备把雨泼洒下来。 依然有几声雷在空中爆开，时不时给地上的人震慑到胆颤。 他们不是怕下雨，而是怕雷电劈下来。 这里是深山，四周都是树，作为高点很容易引雷，哪怕是小学生都会有教育科普，下雨天不要站在树下，但其实只要是地势高的地方，都会有被雷电击中的风险。 小田好美也只能跟大家说尽量不要靠在树下走，所以众人还在湖边休息。 第二个坏消息就是，秀的零食吃完了。 他是重伤之一，因为下半身痛的难以忍受，所以进食量会大一些，别人一顿饭都是一些薯片和饼干，他都要多吃一些，所以在别人还剩下今天一天的口粮的时候，他的食物已经没了。 众人的表情有些难堪，看着秀不能站起来，只能打开自己的包说自己的食物没了，大家都不愿意把零食拿出来，是小田好美把自己的一包压缩饼干递过去。 秀含着泪水把饼干吃完，愧疚地趴在地上，不再说话。 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他们也发现了，自己包里的零食也可能只够这一天了。 小田好美对此有些束手无策，水的问题很好解决，可食物确实很难办，哪怕是再来一条河，抓的鱼也未必够吃，而且这些鱼的分量都很小，只有一巴掌大，就算头都啃完了也不够吃。 第400章 坏消息多 事态又变得严峻起来了。 真白和彩音相对而坐，两个重伤病患也没有说话，小田好美在望着湖面发呆，源临竹三人组则是凑在一起，却没有谈论。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 源临竹试探性地开口；“橘博，我半夜的时候有没有把你喊醒？” “嗯？没有啊，我梦游了？”橘博说，“我难得睡一个好觉。” “哦……” 源临竹点点头，再次把梦境和现实分割开，他不能让梦境中的一切反馈到现实……虽然没有什么依据，但是源临竹本能的并不想让这些事情发生。 在梦里，他是先跟橘博商量好了，自己先跟着白雾过去探路，好在那只是梦境，虽然有些巧合，但终归是梦境。 自己的脚应该是在不知情的时候踩到了湖边的什么地方，只是自己没有发觉，至于其他的那就是纯粹只停留在源临竹脑海里的幻想里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 把自己的梦境彻底否决了，总让他感觉心里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失落感，他总觉得，否定掉梦境，就像是否定掉自己身上的某一块肉一样。 “怎么了？”橘博询问。 “没事，我做梦了。” 源临竹说，其余人也都侧耳倾听，连小田好美都有些好奇地看过来。 “我昨天，梦到……一个村子，就在这座山的下面，那是一个盆地，四周都是环山，要找到下山的路很难，在山上随时都会迷路，所以我们一直找不到那个村子……” 这下不只是小田好美了，而是所有人都转了过来，看向源临竹。 “我不知道那个村子是不是存在的……我觉得……”源临竹欲言又止，“算了，只是一个梦……梦里白雾指引我去到那个村子，可现在白雾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在梦中喊了橘博你起来帮我守夜……但你说我昨天没有喊你……” “肯定没有喊啊，因为我睡的太香了。”橘博推了推有些裂痕的眼镜，“话说，你这个梦怎么记得这么多？” “岂止记得多，很多的感触我甚至不觉得是梦境……比如……” 源临竹是想说淤泥的事情，其余的东西都没有重合的地方，他也不能举例稻草人的例子，脚上的淤泥是一个很好的谈话点，可他还是没有说。 “算了，梦而已。” 其余人也自讨没趣地分散开了，没有进行其余的话题。 就在这个时候，天边又闪着一片白光，天空仿佛被点亮了，湖面上出现了圆圈，是雨滴正在缓缓落下。 明明源临竹眺望湖面的时候，还只是几个水圈在扩散，一转眼，暴雨落下，湖面被水打的炸起水花，所有人都收拾好自己的包，往树下凑。 雨终究还是落下了，暴雨磅礴，砸在山林和土地上，泥土开始软化，花丛里刚刚含苞待放的花叶被打的蔫了，树枝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成堆的树叶被雨水和狂风打了下来。 大家聚在树下，明明知道树下是会容易引雷的，但他们更不想被雨水淋湿。 尤其是小田好美，她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厚实，毕竟是春季，她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白色的衬衣下似乎有些透明。 男生都不去看小田好美，可其他的女生则是羞红了脸。 大家心照不宣地围绕在一颗还算大的树下背靠着树干坐着，虽然树冠茂盛，可也挡不住雨水，何况还有狂风改变雨水的痕迹，大家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湿掉。 唯一没有变化的，估计就只有白雾了。 哪怕下雨了，白雾依然在空中悬浮，雾是水蒸气凝结而成的，按理来说只是一堆小水珠，可现在被暴雨席卷，竟然一点也不受影响，仿佛白雾并不存在于他们的面前。 “日子可不好过啊。”橘博感叹了一声。 “嗯。”源临竹点点头，“其实我也在想，就算我们能逃出去，又能怎么样呢？在外面家族就不会追杀我们了吗？就算回到家族里，执行部真的能帮我们吗？家族里真的会有人希望我们回去吗？” 一行人又沉默了。 上杉丛雨不满地开口：“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天天说一些丧气话了？先别说出去了怎么样，先出去再说！而且现在的目标可不是要先出去，而是先找到有人的地方！还要去找野原他们呢！” “知道了，知道你乐观！”橘博有些不耐烦。 “男生真是的。” 上杉丛雨稍稍叹气，她和另外两个低头谈论什么，三个女生站起来往树丛里钻去了。 “她们干嘛去？”橘博问。 “你难道不知道，女生都是结伴上厕所的吗？”源临竹撇撇嘴，“她们兴致可真高啊。” “毕竟她们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实感……我们可能已经没有希望的这件事……” “也对……” 源临竹和橘博依然再说着难以想象的丧气话，小田好美都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啊，虽然看的比别人多，但是这也太过了吧？在危难还没来之前就垮掉了可不行。” “实话实话而已。”橘博耸耸肩。 另外的两个病患不敢说话，他们在这里的地位是最低的，他们可能比源临竹和橘博想象的还要负能量。 因为他们是受重伤的，拖累队伍的人，秀的零食还吃完了……之后还要靠大家的接济……一想到这里，他只感觉到绝望。 麻衣也沉默着，不敢掺和进话题，她怕自己说错了话，队伍的人都不愿意背她了，那她只能在这个无人深山里自生自灭了…… 源临竹和橘博还有小田好美你一句我一嘴地反唇相讥，似乎谈论了很久。 许久，橘博皱着眉头，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他望着暴雨：“她们上厕所需要这么久吗？” 源临竹和小田好美还在互相嘲讽的嘴都停了下来。 “她们说就是去隔壁的丛里上厕所，源同学，你去看看。”小田好美说。 “行，你们不要动，也不要增加脚印，我还要顺着脚印回来。” 源临竹用力踩在地上，给自己身后留下脚印，去隔壁的丛林间找三个女生。 第401章 精神疾病？ 暴雨打在树冠上，雨水被切成并不整齐的水滴一一落下，虽然雨势很大，但是有丛林的保护，在树底下也就只是小雨。 源临竹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他在地上留下自己的脚印，然后踩着被雨水打湿的泥土往林子间走去，一路上也开始吆喝起来。 “啊！” 源临竹拨开草丛后，却发现三个女生刚好回来。 “你们吓死我了，怎么上个厕所这么久？”源临竹拍拍上杉丛雨的肩膀。 上杉丛雨没有说话，默默地朝源临竹走来。 嗯？ 源临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雨声…… 暴雨。 穿林打叶。 雨水打在地上，在已经成坑的泥土里产生积水，积水又被新的雨水溅起涟漪…… 雨水！ 源临竹猛然看向三个女生，可她们此刻的衣服无比干净，没有一点湿润的痕迹。 “喂，你们的衣服，怎么没有湿？现在在下暴雨呢……” 突然，源临竹定睛一看，他看到了，雨丝透过她们的身体，根本就接触不到她们的身体。 雨水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某种物质，不，或者说，她们的身体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某种物质，雨水根本无法穿透。 “怎么回事……” 源临竹后退了一步，雨声扰乱了他的思绪，他想往回走，可回头，地上自己的脚印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遍地的坑洞在误导他。 “我的脚印呢？我来的时候是在……” 源临竹感觉脚步声近了，上杉丛雨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 咕噜。 源临竹咽了口口水，他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那三个女生冷冷地看着他。 一瞬间，源临竹看到了，三个女生的脖子断了，三个人头齐刷刷地掉在地上，发出噗通的一声响。 雨水又能碰到她们的身躯了，雨水将她们的衣物打湿，鲜血从脖子中喷出，像是被砸烂的消防栓，又像是公园里的喷泉，洒出来漫天的红色鲜血。 源临竹定格在了这一副画面之中。 “啊！” 源临竹吼了起来。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橘博狐疑地看着源临竹。 “啊？”源临竹四下查看，却发现自己正在和小田好美拌嘴，而身旁就是橘博。 “不对……她们上厕所需要这么久吗？”小田好美皱起了眉头。 “女生嘛……肯定是有些不方便的地方……”源临竹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回话。 “哦，原来是这样。” 小田好美点点头，看样子她是想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这一次，源临竹没有出去寻找，他在疑惑，刚刚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还是梦？ 可自己根本就没有睡觉啊？ 源临竹用手肘顶了顶橘博，“我刚刚睡觉了？” “啊？没有啊，你不是一直在和小田老师对骂吗？什么时候停下来了？”橘博皱眉说。 “是嘛？”源临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 和昨天的梦一样。 自己明明进入了一个村子，可是又突然从梦中惊醒，他虽然把一切都归根于梦境，可他自己心里很清楚，所有的感官完全没有做梦的样子。 他又不是没有做过梦，做梦的时候，所有的感官其实都是模糊不清的，情绪占据了大脑，可在梦里，他有理性的思考，还能分辨地上的土地，甚至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做任何事，这真的只是能用梦境来解释的吗？ 那刚刚怎么解释？ 自己在和小田好美聊天的时候，突然一瞬间，就分神去做梦了吗？ “一定……发生了什么……我的身体……” 源临竹看着自己的身体，总感觉有些奇怪。 这具身体陪伴了他多年，可他从来没有感觉如此的陌生。 难道是病吗？ 是我的精神错乱，在高压环境下导致意识涣散，容易胡思乱想？ 这并不是不可能。 源临竹正在尝试用科学的解释去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那刚刚是怎么回事…… 那三个女生，那上杉丛雨……那诡异的一切……突然的断头…… 再联系上之前的尸体稻草人，自己真的只是……压力太大了，以至于到处乱想…… “不好意思，我们弄的久了一些。” 还在源临竹胡思乱想的时候，三个女生回来了。 他直接不敢看她们，直接吓的发抖。 “干嘛，源临竹，你很生气啊？不就上个厕所，看你急的，你想上你也去呗。”上杉丛雨气哼哼地说。 “还不是因为真白，说太近了不好意思……会被听到声音，就一直走一直走，回过神来的时候都走了好久了。” “因为确实不好意思啊……” 三个女生重新来到树底下，源临竹偷偷去瞥她们，衣服果然湿了很多，并不是自己幻想中的脸雨丝都穿透不了的诡异身躯。 应该是人。 明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源临竹却发觉自己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 他总感觉，自己进入到所谓的白玉山脉后就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对。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敏感。 至少在第一天的时候，他还能冷静思考，可现在他可能连现实和幻想都分不清了。 难不成自己真的有什么精神疾病？ 源临竹不可遏制地想出这么一个问题。 “人在高压环境下是不是特别会容易产生幻觉？”源临竹这一次不敢瞎想了，自己去问旁边的橘博。 橘博推了推眼镜，点头说道：“确实，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西蒙·韦斯利，这是一位英尔维格的心理学家，他提出了一个有趣的概念——集体歇斯底里，或者说集体运动型歇斯底里、集体焦虑型歇斯底里。”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很多人们经常看到一个人突然发疯，变得癫狂，其实是因为压力太大了，从而导致外部的环境对人体大脑的完全施压，让自己会发疯，很多流落到荒岛上的人，过了好几年才被救出来，并不是被饿疯的，而是在绝望的环境中彻底失去了理性。” 第402章 高压 听到橘博这么说，源临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虽然他从书本上略知一二，但还是得听橘博举例子才能说明。 “比如在二十一世纪初的印尼，在一所教会学校的高三学生就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晚自习的时候，十三位女生突然崩溃，所有人都像是着魔了一样在地上嚎叫恸哭，还有人直接晕厥了过去，这件事被国际媒体高度重视，他们觉得这是一起玄学的案件，他们认为这是很多人口中的‘中邪’和‘撞鬼’。” “嗯？难道不是吗？”源临竹有些好奇，“十多个女生，突然一起发疯，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在影响？” “很多民间爱好者都是这么觉得的，他们把这件事和各种什么妖魔鬼怪联系在一起，但其实后来精神学家和各种心理学家到实地考察后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橘博又推了推眼镜，眼睛在眼镜下反射着光亮，“后来经过专家们的一阵考究，他们发现了一种神奇的心理现象，那就是集体歇斯底里。” “这也能扯回去？” 源临竹有些不信。 这么一看，他当年好像也听说过类似的传闻，在西方，很多人称这件事是恶魔的附体，需要中世纪的猎魔人过来驱魔，在九夏的民间，则是流传着寿辰已到，但是因为她们的位置不让她们去死，所以这是阎王爷的警告，在樱之国也有类似的传闻，只不过樱之国的各种民间故事里没有什么阴曹地府，而是说这事八百万神明的一种惩罚方式，总之，在全世界各地，在各个不同的文化之间，都有不同的理解和谣言。 印尼自己都有很多的谣言，说是这是湿婆毁灭世界的前兆，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宗教都出来用这件事作为契机开始大肆宣扬什么末日的理论，最终印尼的官方也是顶不住压力，直接派遣各类专家去调查。 “是可以的，请注意我说的前提，我说的是，教会学校、高三、晚自习、女生……”橘博说，“这件事传出去的人，把重点都盯在了突然发疯，为什么这么多人同时发疯，为什么昏厥之后没有记忆和意识，为什么她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大肆渲染这些细枝末节，而忘记了她们所在的地方。” “怎么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印尼是一个等级制度十分森严的地方，你如果是下等的种族，一辈子都不能往上爬，而在这种极度压抑的环境里，低种族的女生更是被剥削的资源之一，她们为什么会去教会的学校？因为民间的学校是不允许女生上学的，哪怕是在低等人之中，也只有男生可以上学，所以这些被社会抛弃的女生，只能去上宗教的学校，而高三，正是所有压力堆积的时候，因为宗教的大学也要看出身，所以必须要很好的成绩才上，所以高三她们在接近十二点都还在上晚自习——她们不想被抛下……” “额……” 源临竹突然恍然大悟。 他也一样，在听到橘博说这个事件的时候，只关注了发疯的事件，而根本就没有去想那个地区的文化习俗和各种思想文化。 “在这种精神极度紧张，又必须把精神紧绷的时候，是最容易犯病的事后，有一个女生只是因为太困了加上晚饭没有吃，所以突然倒在地上，而这个声音成为了她们紧绷精神的导火索，所有的一切理性崩溃，开始大哭大闹大吼大叫，也就是大家所说的发疯。” “可各种医学论文已经写的很清楚了，这不是一起什么恶魔啊玄学之类的案件，而是几个被社会边缘化的女人们被逼到悬崖最后的挣扎，可惜这件事真相出来后，已经没有人关注这件事了，大家只是想在茶余饭后谈一谈这件事拿来当乐子，诉说自己对神秘学的各种理解，而没有去想那些女孩们遭遇了怎么样的社会压迫……” “……” 源临竹沉默了，因为刚刚，他自己就是漠不关心的旁观者。 他只关注着发疯，却没有注意到，社会这个“恶魔”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抱歉。” “没事。”橘博摇摇头，“虽然我也这么说，但是我也做不了什么，而且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不用上升什么。总而言之，人在高压力的环境下，确实是会将紧绷的精神给断开，以至于精神错乱，这种情况古代也有，古代很多行军打仗的人本来在一个营地驻扎好好的，突然，有一声巨响，然后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拿着武器乱挥，看上去就是精神病。” “但其实是因为战场给人的压迫，然后士兵们日夜赶路造成的睡眠不足，精神紧绷到一定程度，就因为一个事件突然爆发了，然后情绪的爆发还会感染到其他人，所以就成了这幅看起来就是很多人一起发疯了。西方的童话里不是有这么一个邪门的故事吗？就是说，有一个舞女在村子里跳舞，结果其他人也跟着舞女一同跳舞，最终力竭而死，可这个故事的背景是当时欧洲黑死病鼠疫蔓延的时期，那个时候的人也是处于一种精神极度不稳定的时候，所以才会有这么荒诞的故事传出来。” “……” 源临竹看着面前洒落的雨幕，串成一幕幕连珠，“我大概了解了，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的担心是多虑的。” “嗯？你也有了类似的情况？”橘博上下打量他，“这是正常的心理情况，你要放松一下自己，当然，我也不知道怎么放松，有些人就是乐观，睡一觉精神就补满了，但是忧心忡忡的人怎么睡也不会得到好睡眠。” 源临竹摇摇头。 他需要不是治疗方法，反正现在也没有出去的手段，只要知道这是一种病就可以了。 稻草人……断头三人，都是假的…… 源临竹看着自己脚上因为下雨打湿的淤泥，偶然一撇。 他看到了…… 自己肩膀上红色的血液。 第403章 觉醒了 一瞬间，源临竹脸上闪过了恐慌。 可他第一时间并不是要找什么问题，而是看向了橘博。 “我刚刚没有离开过这里是吧？”源临竹说。 “嗯，怎么了？”橘博也面露凝重。 “那我肩膀，为什么是红色的？”源临竹的脸色没有任何恐慌。 他的内心现在无比平静。 “嗯……” 橘博果然陷入了沉思，他靠近源临竹的身上，用手去擦拭上面的血迹，血液新鲜，并不像是已经存在了很久的样子。 而且……自己刚刚也没有看到他走出去。 血迹是怎么来的？ 连橘博自己都没有清楚。 “什么意思？”橘博看向了源临竹。 “我可能不是陷入了幻觉……” 源临竹看着自己肩膀上的血迹，以及脚上被雨水打湿正在清洗下去的淤泥，深深叹了口气。 “我可能，有点想法了。” “……” 橘博很认真地看着源临竹，“是超凡能力？” “嗯，应该就是超凡能力。”源临竹说，“我的超凡能力，觉醒了……在这种时候，在我们陷入绝望的时候。” “是嘛……” 橘博也是内三家的人，甚至还经常阅读过家族的卷宗，对超凡的能力也十分了解，他当然知道在超凡界，有很多的研究表明，在人的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时候，超凡能力就会觉醒。 只是也有另一种学说，说是那名为戒律的超凡能力只是在人类精神状态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当然了，这种说法在超凡界认同的人并不多，而且也没有相关的研究能够证明这一点。 所以学界，哪怕是家族内部，都是以第一种说法来判定的，遭遇重大打击或者变故，精神波动最为强烈的时候，就会觉醒超凡能力。 看来，是因为自己的愧疚导致的大巴坠毁，让源临竹觉醒了自己的超凡能力。 可是…… “你的超凡能力……是什么？”橘博疑惑地问。 “我想……应该是幻境……” 源临竹自己也保不准，他不知道自己的超凡能力是什么，因为所有的超凡能力都需要很多的评测，很多人拿到超凡能力后，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会有一些记忆碎片，可源临竹这一次并没有记忆碎片…… 不对…… “记忆碎片？”源临竹看着自己肩膀上的鲜血。 又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淤泥。 记忆碎片…… 自己看到的，就是记忆碎片吗？ 他在半夜中醒来，进入了村子，然后看到稻草人，不小心踩到水渠之中，脚上布满了淤泥…… 然后他醒了，所有人都说是他做梦了，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脚上的淤泥是真实存在的。 第二个记忆碎片里，他去找上厕所的三个女生，却发现她们的身体已经发生了畸变，而鲜血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突然回过神来，自己还在跟小田老师拌嘴…… 本来以为这又是一轮梦境，可自己的肩膀上却残留了血液。 源临竹思索着，自己的超凡能力到底是什么，可半天也没有头绪。 是幻境，还是真实？ 说是幻境，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真实？也只有一点证据证明曾经是真实。 在幻想和现实的夹缝里，源临竹有些迷惘了。 “没事，想不出来就先别想了，很多超凡能力者就是，知道自己获得了能力，可是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作用，我记得犬山家里就有一个，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觉醒了戒律，也不知道自己的戒律有什么用，那个戒律名为幸运，还是在一次家族的会谈上他不小心碰到炁石才断定出来他有戒律的。” “就是那个戒律是幸运的那个？” “是啊，这种戒律还好是在家族里，你要是放野外任何一个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觉醒了戒律，只是单纯运气好，然后浑浑噩噩度过一生……” 橘博说，“如果我们不是现在这个情况的话，我还想去你家里办一个派对，好好庆祝一下的，庆祝……你可以帮我做一些研究了……” “你还真可怕啊……”源临竹汗流浃背，“兄弟获得了超凡能力，你竟然想的是做研究？” “为科学献身是你的荣幸。” 橘博说。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了许多。 虽然还是没有搞懂源临竹的戒律到底是什么，但最起码有了戒律能力，也不至于被动了……只是这个戒律的实战能力还有待考究。 雨势渐小，四周只有飘飘的雨絮和树叶上的积水泼洒下来的声响，已经没有多少雨水在空中喷薄了，这算是个不那么坏的好消息。 好消息是，不用所有人挤在一棵树下了，坏消息是，雨后的山路更加难走了。 “我们的食物还剩多少？”源临竹说。 “也不多了，估计今天就能吃完……”橘博说。 突然，山上传来了轰隆声。 四周如同地震一般晃动，并不剧烈，但是也让人心惊胆战。 “果然……”橘博推了推眼镜，“山体滑坡啊……虽然不知道我们这边也会波及到……” 所有人刚准备拿出零食来吃，都被橘博的一席话打断了兴致。 山体滑坡，小学生都知道那是极为恐怖的灾害，人类在大自然的面前只是一块石头，完全不可能阻止…… “还是得找路径下山啊……” 橘博看向了源临竹。 源临竹点点头，“吃完饭后，跟我来吧，我尽量按照我梦里的路径，帮你们找到下山的路，山下有一个村子。” “嗯？”所有人都惊诧地望向他。 “为什么你会知道山下有村子？” “我做梦梦到过。”源临竹看向了依然在飘荡的白雾。 “梦里？” 小田好美皱着眉头，“难不成……” “嗯，我想，这应该是我的超凡能力，应该就跟梦境有关，反正现在什么也不做不了，那不如拼一把，天还是阴天，不知道还会不会下雨，如果再来一场暴雨，山体滑坡迟早也会对我们冲过来的。” “嗯，也对。”小田好美点头，“我同意你。” 第404章 开始找路 小田好美都已经发话了，那也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只是源临竹依然有一个顾虑，先不说他找不找的到那个村子，就算找到了，他好像也不敢进去，毕竟用尸体做稻草人，能干出这种事情的村子，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可是…… 远处又传来了轰隆声，山体又一次滑坡，各种泥石流和树木被卷入巨大的洪流之中，席卷到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好像也没有选择。”源临竹叹口气，“不走也是死，也没有多少食物了，那就走。” 源临竹拿出背包，把零食塞进嘴里，把剩下的零食丢给了秀。 等所有人又用零食当了一餐后，每个人的包里都肉眼可见地干瘪，里面已经没有多少零食了，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今天做出抉择。 源临竹把包拿起来，他的包是唯一一个不是全部用来装零食的，里面还有可以折叠拆卸的工兵铲，还有一些野外使用的工具，所以包里还算厚实。 天色依旧阴沉，不知道还会不会下雨，手机里的时间依然是凝滞不动的，没有任何的信号，所有对外求助的方式都被切断，山上还会被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威胁，包里也没有食物，所有的一切夹杂在一起，源临竹这个时候看似还有很多选择，其实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 只能去村子里。 有一种冥冥之中被人安排着所有的路线行走的一样的感觉，让源临竹有些不爽。 他背起麻衣，橘博则是背起秀。 受伤的两人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抵触他们三人，一脸愧疚地跟他们抱歉。 队伍里的氛围也开始逐渐变得明朗，真白和彩音在后面跟着，一个腼腆一个开朗，上杉丛雨在队伍的最后和小田好美殿后。 而源临竹则是走过了湖畔，往丛林深处走去，虽然是在梦中发生的，但他对方向还有着不少的记忆。 这也就是他这个能力奇怪的地方。 他想，如果自己的能力只是分不清幻境和现实的话，那么好像一点用没有。 但是好在这个能力还是有些作用，最起码，源临竹还记得一些路况。 他也有一个疑问，在第二个幻境之中，他踩着各种脚印去找上厕所的女生，可是在幻境了他回头的时候发现脚印都没有了。 而刚刚在吃饭零食后他也往那边的路走过去查看了一下，地上的脚印确实没有。 可能是大雨洗去了脚印，亦或者幻境就是幻境，幻境里的景物是真实的……比如源临竹之前都没有深入过林子，可是现在他重走一遍，所有的细节都能对上。 幻境里看到的各种桦树榆树樟树都是存在的，只是自己走过这里时留下的脚印没有了。 真的是幻境吗？还是现实？ 只是发生了什么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所以误以为是幻境？ 源临竹头一次觉得觉醒戒律不是什么好事，太麻烦了。 他真的很想像执行部那帮人一样，听说执行部很多人觉醒的时候，都知道自己的能力，有个人的戒律就是肌肉暴涨，身高体重都增幅了，然后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这种戒律就更加方便理解也更好用，而自己这个戒律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 踩着地上湿润的土地，上方的树叶时不时将雨水倒下来，洒在麻衣的头上，麻衣娇哼着，嘟起了嘴。 源临竹也时不时被洒下来的雨水递到脖子，但是在背部的麻衣总会很细心小心地用手指擦拭干净。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 源临竹一个带头的，自己也没有说话。 他在绞尽脑汁，思考着自己当时是追着白雾过来的，在哪些地方拐角，自己在月色下看到的所有细节都被一一翻了出来。 这种事情很麻烦，因为山林里的记忆点并不是像记忆一二三四这么简单，这里有着千篇一律的树干，有着完全分不清楚区别的树枝泥地，他在尽力回想的时候，其实也是在区分其中的区别。 白雾没有动作，依然漂浮在四周，阻碍着所有人的视线，源临竹又一次感觉到，可能那真的就是幻境，因为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为什么白雾会突然变成引路使者？为什么它会指引自己到村子里去？没有任何的理由可能构成逻辑。 就跟梦境一样。 如果这是源临竹的能力，他要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如果把一切都推成幻境梦境，那就不用思考这么多了，因为梦境本来就是没有逻辑的。 源临竹做过诡异的梦多了去了，一会在海里一会又被警察追杀，梦里是不讲逻辑的，发生了什么完全是看脑电波释放的电信号，所以有时候会出现一些哭笑不得的桥段，解梦也成了一门学问，但其实归根结底还是科学，从错综复杂的梦境中剖析脑神经和潜意识。 这种靠着紊乱记忆的寻路有些不靠谱。 马上源临竹就面临了第一个难题。 那就是，出现了两幅一模一样的画面。 他的记忆里，自己是在一棵榆树的左边走过去的。 但是，这里有两棵榆树。 只靠着白雾指引无脑冲刺的恶果出来了，他当时并不知道，这里还有另一棵的榆树，当时天色很暗，白雾又在指引道路，所以没有想这么多，但现在是要带着其他人找路，那可就不能这么模糊了。 他在第一棵榆树的上拿出折叠铲，放下麻衣后，在树上横砍一道划痕，来当记号。 在第二棵榆树上竖劈，留下一个竖形的记号。 “先走这个横记号，如果我发现和记忆里的不一样就绕头回来。” 源临竹根本就不管其他人的意见，虽然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包括橘博、小田好美这种在团队里依然能够思考的人，也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听信源临竹的话，自己只需要指出错误的地方，这种排查的工作还要反对的话只会让团队内部分裂。 很多人就是把团队的逆反心理当成了提意见。 第405章 分岔路口 这种情况下还是只听一个人的比较好，如果有分裂的思想话反而很难拧到一起去。 不过好在源临竹自从大巴坠毁后就展现出了可以率领所有人的气魄，这是其他人不可否认的。 从一开始，他就坚持要移动据点，这件事是被证明有效的。 毕竟在其他人的眼里，野原助他们是被家族的人给抓住了，也就是在他们眼里，真的有家族的人正在灭口，所以源临竹一直坚持的转移策略是正确的。 而他也确实很有担当，当时转移的时候说伤员一起背，结果他和橘博还真就背了两天，说到做到的人总是能够服众，渐渐的，大家其实也都对他们没有任何的排斥心理了。 源临竹此时还在试错，记忆有时候是不靠谱的，他能够凭借地形的熟悉找到大致的方向，可问题是，在这个深林里，相似的地形实在太多，树木又千篇一律，当时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辨认树木，也没有来得及做什么记号。 不过他记得有个中转站。 那就是他停下来后，决定返回的时候，白雾把后面的路给切断了，那个时候源临竹其实留心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那里还算是熟悉的，而且那个中转站后，距离村子也并不遥远。 源临竹此刻就是正在努力寻找那个有些类似十字路口一样的地方，只要知道了那里，村子的位置也就很容易找到了。 远处又传来了声响，又是一处山体发生了泥石流的崩塌，似乎又成群的狮子在咆哮，地上都传来了震动，这种没有开荒过的深山，发生自然灾害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也不知道是因为灾害频发所以没有过度开发，还是因为人为根本介入不了，所以才不了了之…… 已经无从得知了，家族里也不会有什么档案去说明一个白玉山脉的具体情况，反正现在人类已经有了很多的抗灾手段，这种未开发的地方也不是一定要开发的。 源临竹一边前进，发现和自己记忆里不相似，又折返回去看刚刚留下的记号，如果是源临竹做不了这么复杂的工程，好在还有个成年人和橘博。 两人都在用各自的记号排除错误答案，其他人介入不了也就不说话了，只是多少有些不满和怨念。 当一个项目里的每个人都很忙而且能够派上用场的时候，那些没有怎么参与的人就会有些负罪感，其余人就是如此，只感觉有些尴尬。 试错还在进行，这些人的尴尬已经逐步上升为了不满。 “真的是这里吗？已经来来回回兜兜转转了这么久了……” “而且我也看不出区别啊？不都是山……树……土地……” 真白和彩音不满地嘟囔着嘴，上杉丛雨瞥了她们一眼：“如果你们不满，那就帮忙引路，不用在背后罗里吧嗦的。” “……” “切，神气什么。” 真白和彩音是有些怕上杉丛雨的，毕竟这个家伙出了名的调皮捣蛋，而且长得十分可人，明净的跟一块软玉似的，很多家长都觉得上杉丛雨是难得一见的小美人，只不过她经常跟源临竹和橘博混在一起，更加有恃无恐了。 在班上，她特别喜欢玩弄男生的感情，很多男生哪怕知道要和内三家的人保持距离，可还是会被上杉丛雨那活泼灵气的性格吸引，经常想通过恶作剧引起上杉丛雨的注意，可这样的下场反而是上杉丛雨将计就计把恶作剧反回去，让男生们下不来台。 她还经常把自己鞋柜里的情书当众念出来，小孩子写的情书错别字都多，念出来反而更加羞耻，不少人都忍受不了耻辱，想要和上杉丛雨打一架。 每次这个时候，橘博和源临竹就会被拉出来挡枪。 她说这两人是自己的贴身护卫，想打她要先打过源临竹和橘博。 橘博还好，只是一个喜欢看书的文静青年，可源临竹不好欺负，这个家伙是懂一些格斗技巧的，面对小孩子来说还是够了，不少人都被他的拳脚给打的还不了手。 当然了，最终还是会因为他是未来的家主这个身份而没有被追究。 这也就是他们三人为什么风评不好的原因，大家都不知道他们三个是什么关系，只知道仨人天天腻在一起，简直就跟一个铜墙铁壁一样。 “等等……” 源临竹突然停了下来，他慌了起来，这四下的风景越来越陌生，“又走错了。” 他们现在的排除路径的方法其实是很看运气的，毕竟记忆里相似的场景太多，源临竹也只能尽力还原，可这种相似的场景，只要走远了，就会出现弊端，发现和原来的记忆完全不符。 也许再走一会就找到了，但也有可能深入以后只会越错越离谱。 一开始只有两个路口，所以只用两个标记。 但现在已经深入到深林里了，记号都要增加到五个了，来回试错，然后找到最后一条可以走的，这是一件耗费时间和体力的事情。 天色也逐渐变暗了，没有雨继续下，可众人的体力都有些不支。 源临竹背着麻衣，他不用擦汗，麻衣在背上会用衣袖给源临竹擦汗，而源临竹的背部已经浸透了衣服，麻衣闭口不语。 “休息一下吧。” 橘博也喘着气，他背上的秀也是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众人在一个路口处停了下来，这里有三条路，好消息是，只用做三个记号，坏消息……这三个里面可能一个都不对。 源临竹就是凭借这样模糊的记忆在林子里穿行，简直是一种折磨。 而且他很快发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在最初的分叉路口，自己就已经走错了，后面的地形相似只是他的错觉，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就算一直往前走，也只会越走越歪。 源临竹不可遏制地去这么想，因为所有的决策权就在他的手上，他要是迷茫了，其余人那就更加不可能平静袭来。 必须冷静。 源临竹突然想到一个法子。 第406章 梦法 他突然有个想法，既然自己是在“梦中”找到的那个村子，那么自己只要再做一次梦不就好了？ 这个计划说起来很简单，可实施起来源临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向了橘博。 “是要使用能力？”橘博也放下了秀，来到源临竹旁边问。 “是的，我想再试试，在梦境里，白雾会给我引路的。” “白雾？就是现在漂浮在我们四周的这些白雾？” “我没有跟你说过吗？”源临竹说，“我在半夜看到白雾指引我去一个地方，我怀疑那就是有人存在的地方，所以把你喊起来了，如果我失踪了那也好，你们可以回家族里去谢罪，……总之我追着白雾走了出去，它像是有生命一样，变化成一条漂白的丝带，一直在前面等着我，跟着白雾兜兜转转，也终于找到了那个村子……最关键的是，我中途想回头，结果白雾还切断了我的后路，这太诡异了……也许我那个时候就应该想到，这只是我的幻境……是我的能力……” “你这能力，也太玄乎了……” 橘博皱着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能力，而且……其实还存在一种可能……” “那就是，我根本没有什么超凡能力，我只是疯了？”源临竹释然一笑。 这句话被其他人听到了，脸色都有些难堪。 “意思是，你所谓的能力只是你发疯的幻觉？”彩音不爽了。 “我也没有把握。”源临竹如实点头。 确实，他有可能真的是觉醒了戒律能力，但是并不是说另一种可能完全没有……从昨晚的白雾、村子、稻草人，再到今天的三具尸体，这些虽然能用超凡能力解释，但是也有可能真的就是自己的幻觉。 而所谓的脚上的淤泥，和肩膀上的血迹，也许真的就是自己在不小心的时候弄上去了呢？ 淤泥真的就是那个村子里田埂上的水渠里的淤泥吗？湖畔旁边的湿地也有类似的淤泥。 肩膀上的血迹真的就是血迹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树上的叶子沾染了什么化学反应，被雨水浸透滴下来，掉到源临竹的肩膀上，所以看上去是血迹？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但是源临竹已经没有选择了。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也可以，我再去一次，这一次我单独去，你们原路返回，还能在湖边驻扎。”源临竹说，“湖里是有一些鱼的，下雨的时候我看到过几只鱼冒出水面吐气，你们把打火石收着，能够生火的话能够在林子里生存很长一段时间。” “得了吧。”上杉丛雨不客气地说，“就凭我们？我们这些女人？和两个重伤？” 小田好美皱眉，可丛雨说的确实没有错，这个时候不是后退的时候。 就算源临竹没有在梦里看到过什么所谓的村子和白雾，他们也是要在林子里去找人的踪迹的。 湖畔的木屋证明了这附近确实是有人的，所以走并不只是源临竹的独断专行。 再加上现在是暴雨天气，天空阴沉的仿佛随时要坠下来，暴雨随时可能又一次降临，这一次可能山体滑坡的就是他们脚下的地方了，谁也不知道自然灾害什么时候会来临，更不用谈最关键的食物零食恐怕只剩下最后一餐了。 夜幕降临，源临竹吃完零食的最后一餐后，包也终于干瘪，里面只有一些不占位置的求生工具。 其余人吃完后，在附近收拾起了柴火，用打火石又升起了一团火。 “虽然我不知道我能力的发动条件，但是我想尽量还原昨天的场景。” 源临竹说。 “意思就是，我守夜，然后喊醒你？”小田好美说。 “是的，就跟昨晚一模一样，不过今天要早点休息，我试着能不能把你们全部喊起来，然后一起去。”源临竹说，“如果实在不行，我就特意记一下路线，这一次一定把所有的路给记住。” “行。” 没有人反对，计划实施。 吃完饭后，所有人都出示了自己的包，里面没有私藏的零食，也就是说今晚这顿就是最后一餐了，往后哪怕连薯片这种垃圾零食都没了。 大家的心都随着包的干瘪心情也仿佛凹陷下去了，没有谈话和聊天，大家直接睡了过去，而源临竹更是早早休息，因为他现在睡觉，半夜起来其实也根本不用继续睡。 半夜，小田好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主要是她自己也昏昏欲睡，立马走到旁边，摇醒了源临竹。 源临竹这一次没有什么梦境的记忆，他闭上眼睛，醒来后就看到小田好美在摇着他。 他朝小田好美点头，小田好美跟上次一样，直接躺下睡觉。 而源临竹则是站起来四处寻找，白雾氤氲，在地上飘荡，似乎有升起来的意愿。 往头上看，弦月高悬，锋利的就像是狼牙。 果然。 源临竹知道了，他现在已经进入幻境了。 不知道是幻境还是梦境，总之，超凡的力量开始显现了。 因为很简单，昨天自己起来的时候，天色也十分明亮，可是醒来后，却发现阴云密布，而现在又一次醒来，天色依然明朗，一点都没有乌云的样子。 乌云的存在与否，就是自己有没有陷入幻境的关键。 这是源临竹现在这么认为的。 他四处散步，就像是昨晚一样，果然，周围有异动。 白雾纷纷从地上升腾而起，在空中逐渐聚拢在一起，变成了一条细长的丝带，在视野的尽头，刺入黑暗之中。 源临竹立马动用所有的脑汁，慢慢走起来，走之前还不忘踹了橘博一脚，橘博骂骂咧咧地慢慢转醒过来守夜，一切就按照计划进行。 白雾在林间绕开各种匪夷所思的路径，从各个拐角往后方延伸，源临竹拼命记着记忆，实在不行那就记大致的方向，只要方向不错，就算一路直走踩着荆棘也能到达。 果然，他发现地势开始往下走了，这就是下山的路，和上次一样，路径上有人为踩出来的痕迹，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第407章 村子 不过他也有一个疑问，他现在是在梦境里，还是在现实里？ 现在自己按照原路返回，是不是能直接喊他们醒来走过去？ 可问题是，返回去的话会增加记忆的难度，而且如果自己这是梦境的话，自己回去一趟反而还要重新起来，自己在村子里醒来还是能让他们一同前往。 回去还是继续走？ 源临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决策该怎么办。 最终，他还是做出了决断，往前。 他已经经历了两次的梦境，而梦境里，他都是在前进的，那么这一次的前进也应该会和上次一样醒来。 决定了以后，源临竹继续记着下山的路，来到了半山腰上，这里有一个空旷的岩石平台，在山间突出来，他想起最近的山体滑坡，心里想着，如果这座山也山体滑坡了，这个巨大的岩石可能也会一同滚下去，可能也会对村子造成伤害。 他站在平台之上，往下眺望，村子还是和上次梦境里的一样，草屋木屋纵横交错，没有什么固定的规律，小路在房屋之间的间隙里铺就，泥土和黄沙似乎没有受到雨水的干扰，依然显得十分干涸。 源临竹想起来，他判断是梦境的一个很大的因素，就是现在万里无云，皎洁的弦月高挂在星空之上，可晚上睡觉前，他分明看到天上的乌云没有散去的迹象，依然浓厚结实，就像是堵塞下水道淤泥和石块一样。 可现在，弦月锋利的像是犬牙，散发着白亮透明的光芒，月色的下的村子没有遭遇雨水的侵蚀，安静平淡，风吹过山谷之间，树木的枝叶和地上残留的落叶发出沙沙声，村子里的田地依然是各种引水渠开凿横跨田地，这些应该是为了方便浇水而设立的水利工程，略显草率，但是使用价值很高。 小麦在田地里垂着麦穗，全是成片的弯曲佝偻黑影，源临竹在田间四处寻找，果然还是找到了稻草人，可他这一次并不打算去田地里查看。 他反身离开平台，继续往山下走，又来到了村子之中，还是那有些熟悉的小径，地上的黄沙风一吹就扬起来，让源临竹想起了书里看到的那些乡下孩童。 他没有在乡下待过，再怎么说他也是家族里未定的家主，农村这种偏僻的地方自然是轮不到他去的，不过他倒是在各种旅游的时候接触过乡下，农民都很朴实，但是因为市场部的调价让农民的农作物低价被收购，然后又高价卖出去，而且大部分都还是进口的，不少农民都跟源临竹诉苦，希望源临竹能改变一些策略。 实际上是他们想多了，源临竹只是一个未成年人，在家族里甚至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他唯一有的就是父亲留下来的血脉，这个血脉还能不能让他活着回到城市里都还是个问题。 他重新踩上土地，登山鞋的鞋跟与地上的沙尘摩擦，地上的小碎石很容易嵌入鞋子里的纹路之中，不过源临竹也不在意，只是感觉脚上被顶了一些，他已经试过了。 在梦境里，自己是有感觉的，不然也不会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他能感受到一切，疼痛与欢心，各种主观和客观的感受都能体现，所以源临竹还是不能肯定，这百分百就是幻境。 而他今天也是来一探究竟的，在记住了路径之后，源临竹自然是要看看村子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不知道这个村子有没有村长这种职位，亦或者是像话事人那样身份的人，他从半山腰俯视的时候也观察不出这些建筑物有什么排序规律，听说在古代的时候所有的建筑物都是有考究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会勘测风水，一定会选一个光照条件好，还依山傍水资源丰富的地方建房。 只是在这个没有人来过的荒山野岭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习俗。 源临竹随便找了一个屋子，这是一个瓦屋，瓦片井然有序地排布在梁顶上方，瓦片上似乎有些青苔，而墙壁就是很普通的山石，看上去材质有些粗糙，用来遮风挡雨勉强够用。 “你好，我是外面来的人，我们在山间迷路了，能不能接济我们一晚呢？” 源临竹用手背敲打着简陋的木门，木门看上去并不结实，可能一脚就能踹开，可源临竹是不可能这么干的，引来村民的怨恨就别想在村子里好好生活了。 没有声音回应。 源临竹想，应该是自己声音太小了，没有吵醒里面的人，他又加大了力度，用力敲门，再把话重复了一遍，无疑就是一些请求的话语。 可里面依旧死寂如水，没有一点波纹，源临竹绕过了门口，来到了屋子侧面的窗子上，窗子用木棍顶着，可并不是玻璃，而是一些纸糊的窗纸，源临竹轻轻把窗纸挑破，把眼睛凑过去。 他看到了一个眼珠子。 里面的人，也在看他。 而那眼珠里布满血丝，并不像是在眼窝里的，更像是……被挖出来放在窗边的。 源临竹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 那窗子后面的人慢慢退离了窗户，声音沙哑地询问。 还好是能够沟通的语言，源临竹听得懂他的话语，也是樱之国语，他之前还怕语言不通的最后一个阻碍也消失了。 “不好意思，我们是从外面来的，困在山林里了，找不到出去的路……” “呵呵……” 里面传来了笑声。 说是笑声，可那沙哑的就像是手指划过磨砂玻璃一样的声音根本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嘲讽，源临竹有一种错觉，这个老人的喉咙里可能全部都是刺，声带在震动的时候会被割破…… 他的声音太奇怪了，沙哑的不像是人，而且语调也很奇怪，明明字都听得清楚，可源临竹感觉他是在“唱”话，而不是在说话。 “那个……能让我们进来村子休息一阵子吗？可以的话……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你放心，我们绝对不赖着不走……” 第408章 协商 “那个……” 源临竹是想进去和他谈话的，可他并不像是想要开门的样子。 “我能进去坐坐吗？我想和您好好谈一谈。”源临竹鞠躬，“抱歉在半夜打扰您睡觉。” “呵呵……” 又是那股听上去是笑声可实际上就像是各种尖锐物品碰撞的奇怪嘶哑声。 “进来吧。” 木门吱丫丫地挪动，打开了道路，屋内已经点亮了烛光，一根白色的蜡烛在客厅烛台的桌子上散发着环状的光晕，将这个不大的屋子点亮了。 进去就是客厅，正对着大门的有一个小祠堂，上面摆放着贡品，但是没有香烟，应该只是象征意义的小祠堂，而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祭拜的正规祠堂。 除了祠堂的桌子，还有客厅里摆放烛台的桌子以外，屋内就只剩下了两个房间，一个是樱之国很常见的地铺，上面盖着被褥，一个木枕头，其余的也就没有东西了。 而那个窗口就是在小卧室里的一个窗，那里还留着被源临竹戳破留下的孔洞。 “坐吧。”老人在光线中微笑着。 源临竹这才将视线投到他的脸上，各种皱纹挤压在一起，连分都不清哪个是眉头皱纹哪个是鱼尾纹哪个是法令纹，只感觉他的脸上全是褶皱，眼睛在皱纹的缝隙里钻出来，没有看到眉毛，应该已经老的脱落了，鼻子很塌，嘴巴也有些尖锐刻薄，露出的牙床一点也不规整，牙齿也没有剩下几颗好的，要么是烂的要么干脆就空在那里。 他的腰弯着，简直就像是要把身子贴到地上一样，身材矮小。 源临竹完全看不出他到底几岁，是不是已经身患绝症，因为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所拥有的身体。 他见过很多的老人，家族里有很多的老人不再参与家族的事务，但身份摆在那里，整天在家族内部流动，甚至也会经常过来看源临竹。 可不管是哪种老人，源临竹都没有看到过如此病态的身体，说他是活人可能都不太妥，这个老人可能已经只是一具能够行走的干尸了。 哪怕在衣物的包裹下，源临竹也看到了他的脚掌，那是由已经干涸的脆弱的一张皮覆盖的脚掌，骨头被皮肤包裹着，简直感觉不到生气，全是阴阴的死气。 咕噜。 源临竹咽了咽口水，忍着自己脑海里的所有不安，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下。 “呵呵……”老人又笑出声，“你们是在……山里……迷路了吗？” 他说话断断续续的，而且声音又沙哑又难听，源临竹真想让他别说了，老人每一个词都如同尖锐的物品在互相撕扯，嘈杂锐利。 “是的老人家，我们是一个学校来荒野求生的，但是因为大巴的坠毁，我们在林子里迷路了，连续一天的跋涉终于才发现这个村子，我被派过来跟你们沟通一下，看能不能给我们……” “当然可以，呵呵……”老人笑着，“我们白玉村……最好客了……呵呵……” “……” 源临竹又一次咽了口水，使劲点头：“谢谢老人家的帮忙，对了，现在半夜，我们那边的人还在休息，半夜喊你起来也不好，你继续休息吧……明早的时候可以跟村里人说一下嘛，我们出去了会给你们补偿……” “呵呵……嘿嘿……当然没问题。” 老人尖啸着，声音又一次破音。 源临竹怀疑，这个老人的声带组织是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连声音都这么渗人，源临竹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忘记要尊称了，直接开始稍微不客气起来。 “那我就先走了……” “嗯……呵呵……”老人继续笑着，没有说什么。 源临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他只感觉在这个只有烛光的小客厅里，有一种坐立难安的感觉，昏暗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自己，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干尸一样的老头在盯着自己。 “你们白玉村，有几个人？”源临竹想临走前多问一些东西。 “也就……一百人左右……嘿嘿呵呵。” 老人虽然说话很难听，而且身体很奇怪，但是思维逻辑却没有明显的退化，源临竹问的问题他都能答上来。 “你们这个村子，在这片深林里存在多久了？” “不多……也就……几千年吧……” “啊？”源临竹震惊，“那你们……几千年来都没有接触过外面吗？” “怎么……可能……” 老人歪着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些衣服……还有一些被褥……都是外面采购回来的……” “哦，我还以为你们与世隔绝了几千年……” 源临竹深呼吸着，不过仔细想来也是，怎么可能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竟然还能和他讲同一种语言？ 要知道哪怕是现代的各个国家的语言，在几百年前都不是一回事，都经历了大量的演变，各种字体和各种韵脚都是经过更改的。 就这么说，如果一个人把当今世上所有的语种都学了，但是突然穿越回古代，不管是哪里他都估计听不懂。 “那……我先走咯。”源临竹尬笑着，“记得明天帮我们告诉一下村长，谢谢你们！等我们休息了以后出去，一定给你们村子重建，或者你们要是出来的话，我们也会给予工作岗位的支持……” “呵呵。” 老人似乎这一次不是故意发出怪笑了，而是发自内心地笑。 他不再说话，源临竹也站了起来，鞠躬后离开屋子。 来到门口，源临竹转身关门，却发现在客厅里的老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直到门缝闭拢，源临竹也能感觉到，那视线还在同一个位置。 身子打了个寒颤，源临竹摇着头，重新回到山上，往驻扎的地方走去。 好在路程并不遥远，等他回去的时候，橘博还在守夜，他是提前睡了的，所以现在也不困。 “早上了再喊我哦。”源临竹比了个ok的手势，“已经沟通好了。” 橘博挠挠头，喃喃自语：“意思是，现在是梦境吗？” 第409章 找到村子 “应该是？也许不是？” 源临竹自己都分不清了，他以为这是幻境，因为白雾在指路，天上的阴云也消散了。 “你还记得我们睡觉前的天气吗？” “记得，乌云密布。” “可是你看。”源临竹抬头看向上方，“你看，哪里还有阴云密布的模样？” “嗯……” 橘博皱着眉头，“但是现在都半夜了，在我们睡觉的时候这些乌云都不见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吧？天气本来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也不是什么雨季。” “……” 源临竹实在不想思考，他想说白雾还他指路呢，可他抬起头，却发现白雾依然飘荡在四周，完全没有要指路的迹象。 “算了算了。”源临竹指了一个大方向，“就是彩音的脚正对的那个方向，这下也不至于迷路了，哪怕我记不清楚细节，只要记得往这个方向走，就能看到村子了……我先再睡一会。” “行，我天亮了喊你。” 橘博也没有继续询问，他知道现在源临竹需要的是休息。 而且他们也早就商量好了，让橘博早点睡觉，然后来换班。 一觉睡到天亮，源临竹打着哈欠站了起来，橘博也打着哈欠看向他。 “早安。” “啊？哦，早安。”源临竹一愣，这个打招呼，搞的他还以为回到了学校。 樱之国的礼仪是很注重的一环，很多人从小就要养成见面打招呼的情况，哪怕是跟不熟的人也要打招呼，简直成一种执念了。 只是在深山老林里，突然像是往常一样打招呼，让源临竹有些发愣。 现在天蒙蒙亮，大家都陆续站起来，而橘博又睡了一下回笼觉，很快，太阳逐渐升起后，所有人一同站了起来，橘博也在迷糊中转醒。 所有人都看向了源临竹。 现在大家手里已经没有零食了，手中的包都干瘪着背在背上。 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麻衣已经不用背了，她的伤势没有这么严重，经过两天的休息已经初步恢复了行走能力，但是秀的情况就没有那么好了。 他的下半身哪怕被绷带缠绕，可因为下雨和各种行动，已经隐隐有了要伤口感染的迹象，必须服用抗生素抵消一下感染。 于是乎，源临竹搀扶着麻衣，橘博继续背着秀，这个组合已经好像达成了一种默契，大家甚至都快觉得，源临竹和橘博是不是他们两个的家长了，这么亲力亲为。 大家没有吃早饭，都有些饥肠辘辘，不过源临竹说已经找到了村子，那就不必要这么折腾了。 他本来还想搀扶麻衣，没想到被小田好美接过了活，小田好美说，你要集中注意力带路，不要分神，说着就带着麻衣跟在身后了。 源临竹也整装待发，所有人都开始行动，他们已经没有了粮食，也就是说这可能就是最后的路途，尽头到底是乌龙还是桃源乡，全看源临竹的脸色。 也许，他真的只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因为大巴的坠毁伤到了大脑，所谓的超凡能力全是他的杜撰，他只是已经疯了…… 也有可能，他真的觉醒了什么能力，会将所有人带往希冀之地，每个人都翘首以盼地将目光投射在源临竹上，不知不觉间，源临竹已经搭载了原先并不属于他的责任。 不过他也无所谓，就是记着自己记忆的路线一直走，只要大方向没有错，就不可能走错。 梦里的地面路径开始显露出来，有些湿润还没有干的泥土在地上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小径，这就是人为踩出来的小路，十分明显。 渐渐的，源临竹看到的景象和地形与自己梦中的一切重合，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起来，他加快了脚步，所有人也感受到了，也同时加快了脚步。 “就是这里！” 源临竹突然高兴地大喊，他来到了半山腰，这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因为能够看到群山的脉络和山谷之下的村子。 大家都走了上来，在这个巨大的山岩突出来的平台上，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充满光彩。 不是谎言。 他们真的看到了，那翠绿的群山，以及山谷下的宁静的小村子，炊烟袅袅升起，碧空如洗，悠悠的白云三两朵在天上游弋，太阳高悬，完全看不出昨天的疾风暴雨的模样。 村子里零星的人散落在田地上，他们正在翻新润土，春季是播种的季节，一些偏远的田地正在被开垦，应该是要扩大粮食产量。 源临竹身后的人都像是解放了一样。 “终于……终于……” 内向的真白捂着嘴巴，眼泪从手上划过滴落在地。 大家的表情也都十分精彩，终于，不用再忍受荒山里随处可见的威胁，以及食物的危机……终于终于……得到了解放。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大家心里都这么想的。 “行了，先下去吧，我们还要请求村民的帮助呢。” 小田好美说。 “好的！” 他们大声地回应，山林间回荡着回音。 因为路已经很明显了，不需要源临竹的带路，真白和彩音已经走下了山去，上杉丛雨跟在源临竹和橘博的背后，显得有些从容不迫。 “怎么了？”源临竹问她。 “没什么。”上杉丛雨摇摇头，“要是……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嗯？”源临竹皱眉。 “是啊，好像才刚刚开始呢。”橘博也点点头。 “没事，我已经沟通过了，村民是同意让我们休息一下的。” “是嘛。” 橘博也点点头，但是没说什么。 那一天，源临竹以为，只要找到了村子，就能够无忧无虑地得到帮忙。 因为他们走下山后，那个老头子真的和村民说了，男的村民在田间劳动，没有办法过来招待，所以是由村子里的女人出来招待的。 她们在家里坐着纺织工作，一些衣服和被套都是她们织出来的，女人们头上系着麻布，把黑色的头发束起来，一副干练的模样。 “欢迎你们来到白玉村。”一个女人这么开口。 第410章 白玉村 哪怕是现在回过头去回想，那段时间简直虚幻的不像话。 源临竹是当事人，也是当时白玉村事件的亲历者，可他现在还时不时会疑惑，自己真的有过这么一段经历吗？ 记忆已经被岁月风干了，它就挂在人的记忆深处，源临竹忘不掉它，可也无法确认它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这段回忆就存在于那里，谁也否定不了。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进入村子就好了。”源临竹看着漫天的大雨，以及远处和陈天厮杀的千颜。 …… 白玉村。 所有人都踏上了这片土地，村里的女人们把家里并不多的木桌和木椅摆放了出来，村子里有一户专门养鸡鸭牲畜的养鸡户，他抓来了自己家的鸡，是一只很肥大的土鸡，当场杀鸡开始煲汤做菜。 小田好美简直难以置信，这个村子的人实在太过于热情了。 以至于她都不好意思说补偿的事情了，她可是知道的，源临竹好歹也是家族的未来家主，如果能够平安出去，并且揭发家族内斗的阴谋，将会得到整个家族的财富，对一个村子进行补偿简简又单单。 不过这些人，压根就不想听什么奖励，也不稀罕什么补偿，他们把在田地里劳作的男人们也都喊了回来，摆了一个全村的宴席，一共一百多人，不过家里的家具没有那么多，大部分人都是在自己家的厨房里做好了饭菜，然后端一些出来，放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给这些客人们多添一些菜。 一户人做一道菜，一个村子的人凑出来了一大堆的饭菜，大家都不介意，互相将筷子到处伸进卖相很好的菜肉里。 大部分人碗里的装的都是素菜，很多都是田里能够种的，但是肉菜全村只有一户人有，那就是养鸡户的白玉相柳。 白玉相柳是一个健硕的中年男人，本来男人们都应该是下地的，但是他觉得一直吃素菜堆身体健康会有影响，所以在一次外出采购的时候，购买了一些鸡仔鸭仔，买回来养殖繁殖，到现在虽然只剩下七只，反正到时候还能再出去采购。 落难的几人平时根本就不会对农村这种简单的调味和朴素的食材感兴趣，但他们是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零食的人，此刻的米饭和鸡肉青菜白菜在他们的嘴里简直就是佳肴。 他们狼吞虎咽着，把瓷碗里面的饭菜全塞进嘴里，时不时发出呜呜呜的声响，还有人被呛后有人递水过来才把饭菜咽下去。 “唉，真是一帮苦命的娃娃啊。” 村长白玉重九抚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没事吧孩子们，慢慢吃，别噎着。” “村长。”小田好美吃完后直接放下了碗筷，鞠躬道谢：“谢谢你们愿意收留我们！” “哈哈哈，没事没事，小孩子娃娃的，要是在山里出问题的，那可是大凶之兆，也不用把我们看的这么热心，而且，助人为乐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嘛！” “谢谢您，等我们出去了，一定给你们村子送东西来！” “客气了客气了。”白玉重九的眼光扫过所有人，“只不过嘛，你们的这个娃娃，伤势可能不太妙啊。” 他指的是秀。 因为秀受的伤没有科学的治疗，按照小田好美这种随意的包扎和清理显然是不可能康复的。 “也是……”小田好美说，“那村长先生有什么办法吗？” “我看这样，你们先在村子里休息一阵子，我们这里有村医，是骨科的好手，他可以在这里帮你们做一些简单的处理。” 一边说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从小路走了上来，她衣袂袅袅，肌肤白皙，在太阳下简直是要发光一样闪着光泽，源临竹都被吸引了过去。 她出来的时候，就连村上的男人都瞟过眼睛去。 原来如此。 橘博在旁边的心理乐呵着。 上杉丛雨一把掐在源临竹的腰间，“看什么？” “啊？我随便看看。” 三人吃完饭，正在村口的一颗树下乘凉，春日并不炎热，只是这种光景很罕见。 “我们真的能够出去吗？”上杉丛雨轻哼一声，转移了话题，“村里的人会好好带我们出去……” “谁知道呢，反正村长说了，他们每个季度都会去外面采购一次，他们在这里种的麦穗好像品种很好，出去有收购商的路子，可以换一笔钱，然后通常会买一些日常的必需品医药品什么的。”橘博推了推眼镜，从他那有裂痕的镜片里看到的村子，是有些模糊的。 “反正现在至少不会被饿死了，也不用担心山里有什么猛兽了。” “也对……”上杉丛雨蹲下来，看着地上的蚂蚁正在搬米粒，用树枝把一只蚂蚁给掀翻了，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别欺负蚂蚁了，蚂蚁在田里也有自己的作用。”橘博说，他看向了源临竹，“我们大概还要多久？” “小田老师刚刚跟村医和村长说了，村医说上原秀的情况还算可以，但是必须要打一下石膏固定，不然很容易出问题，大概需要一星期，而且下个星期刚好就是他们出去采购的日子，到时候可以跟着采购的队伍一同外出去。” “一星期？他们能留我们这么久吗？”上杉丛雨看着碧洗的天空，笑嘻嘻地说，“算了，管他呢，反正现在安全了很多！” “是啊……”橘博也扯出笑容。 可源临竹，他看着秀被那个村医领走，村医也是姓白玉，白玉村里的所有人都姓白玉，这个村子的来历未知，村民未知，这片地区都是未知的。 而他又想起那件事——稻草人。 他往田间看过去，几个稻草人依然分布在田间，用来抵挡鸟类对农作物的损害。 和梦境里面不同的是，这些是真正的稻草人，草的材质很松软，被塞到几个网格里，被捆起来包扎，草根在网格之内伸出来，木架将它们架在田间，像是在守望农田。 不过稻草人本来就是守望农田的。 源临竹叹气。 大概是自己多虑了 第411章 其乐融融 “真悠闲啊。” 源临竹躺在村子郊外的一颗树下，这里的地势还算高，可以俯瞰整片村子大致的样貌。 他原以为这里是什么闭塞的村子，可是刚刚村长居然说，他甚至懂互联网，每次出去采购如果要买一些必需品有时候还需要网购，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很多。 小田好美作为队伍的领头人，自然是不能吃白饭的，她戴着草帽，去田里打下手，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看着她那姣好的面容都有些心照不宣地撇侃。 山里的水利条件并不适合种水稻，麦子反而是主要的农作物，但也有很多的时蔬，在边缘一点的对光照条件没有那么苛刻的地方就种着卷心菜和玉米还有白菜，都是一些很常见的作物，当然是为了吃的时候保持一定的营养均衡。 田里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以至于源临竹三人都不知该说什么，本来他们三个凑一起是经常会说话的，可连一向最多话的上杉丛雨此刻都有些愣神，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话题。 橘博因为守夜，睡眠不是很充分，已经在树荫下打起了盹。 “那这样……等秀身体好了，应该就能出去了，他们知道出去的路。”源临竹说，“不过我还是想，要不早点回去吧，让他们给我们指一条路。” “不行啊，他们不是说了吗？这白玉山脉里的路况复杂，很多地方都有天险，就算他们要出去也是要做好准备，轻易出发很容易遇到不测的事件。”上杉丛雨回话，“话说啊，你从进入村子后，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发生了什么吗？你信不过他们？” “这倒也不是。”源临竹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他虽然坦白了自己可能觉醒了超凡能力，可他至今仍然没有对那晚看到的景象释怀，野原助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目前所有的推测都指向了是家族以外的其他人。 如果是陷阱的话不至于几个人掉入陷阱一点声音发不出，如果是家族的话他们会让野原助带路过来把源临竹他们一锅端，如果是野兽，最起码的求救声也没有发出来。 到最后，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座山里其他势力的人类，也就是源临竹面前的这个村子。 首先，这山的后面就是湖，而湖边是有木屋的，也就是说当时源临竹他们其实已经来到了村民们活动的范围内，野原助的失踪可能就跟这帮人有关系。 而且…… 虽然是梦境……而且源临竹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但他总觉得，那天晚上做的梦太过于真实……他看到的那些干尸稻草人，实在是太逼真了…… 他觉得自己都没有如此认真观察过那帮人，可在他们被做成稻草人的时候，自己却一直盯着他们的脸庞，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每一个雀斑和痘痘，里面流出的脓水泛着死人的青黄……乌鸦在他们的肩膀上休息，用喙去啄那已经没有任何声响的脸部。 太真实了…… 恐怕连法医解剖的现场源临竹都看不到如此逼真的画面。 这真的能用是梦境的幻觉来解释吗？ 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他已经太累太累了。 这种累不能用睡觉来弥补，而是一种来自于对世界观的追问，他自己没有接触过哲学方面的书籍，可他觉得自己现在估计和很多哲学家一样，在思考着这个世界的组成，每一个物质，每一个主体和意识，以及那到现在都还有争议的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理学、精神分析学，弗洛伊德学派、荣格学派，各种各样的心理学家精神专家在一个“梦”的问题上纠结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是源临竹一个小学生能够搞懂的？ “唔姆……” 橘博打着哈气，翻了个身，但也继续睡不着了，他坐起来，用手压着地上软绒绒的草地，又看了看帮他遮挡着阳光的大树，“好无聊啊……村里人居然这么好吗？让我们在这里休息……说是休息一个星期，直接就可以回去了……” “那不是显得村民们很朴实嘛！”上杉丛雨接话说，“我在很多新闻里调查都说了，乡下的人才不像冬京那帮人一样冷漠，有人摔倒了大家都假装看不到，在村子里，人们的人际关系很紧密，有人出事了都是全村一起帮忙，大家都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额……没必要以偏概全。”橘博摇摇头。 不过他顺着上杉丛雨的话往村子里看过去，确实正如她所说，大家都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真白和彩音正在手拉手在一个屋子前看一个织女踩着缝纫机织布缝补，麻衣躺在一个带小院子的摇摇椅上休息，她的伤不重只需要调养，村子里白色刷漆的应该就是诊所，白玉雪子正从山上下来回到诊所里，应该是去采山上的药草。 田里，小田好美正在打着下手，在帮忙用水桶接过水渠里的水，然后踩着小路到田埂旁把水递过去，精壮的男人拿起水瓢拎着水桶一排排过去浇水。 不远处的人正在观察麦穗的长势，已经麦穗颗粒饱满的穗子，他们就用一个比镰刀要长的一种部件，橘博给两人科普，那个叫扇镰，在没有科普机械化农田的庄稼里，这种工具比镰刀更好使，能够一片片地收割，抡一圈，四周的麦子全部弯腰，一扫，就能把沾到扇镰上的麦穗全甩进篮子里。 不过这种工具现在也很少见了，在大部分的农田里都是用收割机的，两个大轮子，前面是锋利的旋转割刀，柴油发动机一发动，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割刀旋转前进，路过的麦穗全部被卷入割刀之中被搅碎，比工具来的快得多。 可惜这里不是现代化的地方，大家都还是用人力去做，橘博看着他们在劳作，自己也兴致勃勃，“走，我们去看看村子的其他地方。” “还有其他地方？” “那里啊，那里像是一个学校。”橘博指着外区一个连体建筑群。 第412章 学校 学校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全世界各地的学校都有不同的建筑风格，甚至是在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地区内，学校的布置都不可能会一模一样。 人是怎么分辨学校的呢？ 不知道。 学校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它只要存在于那里，你很容易就能找到它，不管是已经荒废的学校，还是小小的一片荒地，那上面的书卷气和各种散发出来的学子气息，很容易让人就辨认出来。 在教育普及的今天，没想到连这种没怎么跟外界沟通的小村子竟然会有学校。 三人从坡上下来，走进村子里，稀稀落落的屋子夹在两侧，源临竹看到上了年纪的老人，不能下地去耕种了，所以在院子里乘凉，他们看到源临竹几人路过，都举起了手中的蒲扇挥手招呼。 上杉丛雨也很客气地跟他们举手回应。 在些人之中，源临竹看到了昨晚打招呼的老人，那老人搬来了一把椅子，就这么笔直地坐在自己的门口，从皱纹里挤出来的眼睛正在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他看到了源临竹，也看到了上杉丛雨，微笑着和她打招呼，上杉丛雨有些害怕地尴尬回应。 老人没有继续追寻上杉丛雨的背影，而是一直看着源临竹，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远行许久归乡的孩子，目光里带着异样的神采。 “他怎么了？”上杉丛雨瞥了一眼身后慢慢远去的老人的身影，“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随便敲了一户门，就遇到他了，他长得很古怪，身体就像是……” “干尸。”橘博接过了话。 “你也这么认为？” “是个人都这么认为……”橘博低声说，“村子里也不是没有老人，可没有这么奇怪的老人，身体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皮肤贴着骨肉，脸上皱纹多的跟波浪似的……” “确实……” 橘博不愧是源临竹的挚友，没想到看到老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这样的。 上杉丛雨有些后怕地哆嗦，“好古怪的老人，他刚刚还跟我们打招呼！” “没事，也就是一个老人而已。” 源临竹安慰着两人，说话间，他们来到了田间小径的尽头。 在那里，就是一片成片的建筑群，由三个建筑组成，大排的一看就是主教学楼，旁边的一个L字型的建筑就是辅佐主教学楼的副教学楼，另一边是单独分出来的，上面还挂着衣服，是宿舍。 叮铃铃—— 甚至还没有走进去，一阵铃声就响了起来。 “下课铃？”源临竹皱眉。 “啊？这里居然有人在上学？”橘博上下打量，把手卷起来当望远镜，透过手的洞，他确实看到教室的门打开了。 几个小孩子从教室之中走了出来。 “啊？”上杉丛雨也惊掉了下巴，“我从远处看还以为这里已经荒废了！” 确实，正如她所说，这所学校怎么看都不像是还有人在上课的样子的，墙上刻下的“天道酬勤”四个九夏的传统文字写在上面，樱之国很喜欢在庄严端庄的场合使用九夏的文字，因为樱之国的语言起源于九夏，所以九夏的传统文字是正统的象征。 很多官方的文书都是用九夏的文字记载的。 只是现在那刻上去的那四个大字，竟然都有些掉漆了，原先红色的漆在岁月的风干下已经有些暗沉，半红半黑，四周的墙体上爬满了爬山虎和藤蔓，教学楼的四周是有有些植被的，而且好像也没有人清理。 很快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不清理了。 几个小孩子在下课后冲出教室，然后直接爬上了在教学楼墙体旁边延伸的藤蔓，藤蔓翠绿且细小，但是因为数量太多，一根抓在一起，竟然还真能把小孩子给吊起来，小孩子们就爬着藤蔓直接来到了二楼，又从二楼上延伸下来的一根藤蔓当起了降落绳滑下来。 这一幕看的上杉丛雨撇撇嘴，“我也要玩！” “……” 源临竹和橘博都无语地看着上杉丛雨跑进小孩子堆里，然后几个小孩子直接被她忽悠的去另一边玩去了，她反而也开始学小孩子们爬着藤蔓上二楼，明明有楼梯，却使用这么原始的方式，让人啼笑皆非。 源临竹也不去理会她的小孩子气，而是和橘博一起走向了他们刚刚下课的课室。 只见小孩子出来，却不见老师出来，那么老师应该还在教室里。 果然，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性正在整理自己的教案，在教案上勾勾画画。 “老师好。”源临竹情不自禁地说。 因为面前这个老师确实长的很像是全天下所有的老师那样，戴着眼镜，唇边带着微笑，那微笑里似乎藏着每天的作业加量的恐怖噩梦。 “啊？”男人停下了手中的笔，“你们是？我们村子里好像没有……” “哦，我们是落难的难民啊！”源临竹说，“你们刚刚没有来吃午饭吗？村子杀鸡给我们招待了……” “不好意思，我在整理东西没有去。”男人恍然，“我叫白玉月，喊我月老师就行，我是这个白玉村里唯一的老师。” “月老师，你怎么会在村子里教书？你这里只有那几个学生吗？”橘博指了指外面几个嬉闹的小孩子们。 “嗯……我们村子基本上和外界没有什么交流，所以人才很缺少，不过呢这一代的村长重九先生已经有了改变的想法，他说，继续窝在这个大山了已经没有意义了，应该让小孩子们离开这里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源临竹有些惊讶。 “意思就是，我们这一代，估计就是最后在白玉村的一代了，等这批孩子长大，也等村里的老人们离开人世，村长就会带领我们举村离开，去和现代社会接壤的外界。” 白玉月推了推眼镜，“所以我是最后的老师了，教完这一批的学生，我就完成我的使命了。” “是嘛真不错啊。”源临竹点点头，“我们是外界来的。” 第413章 古卷 源临竹发自内心的为这里的人高兴。 时代的潮流并不是说只要故步自封就能抵挡的，就算这个时候还能再村子里自给自足，可既然知道了外界的科技发展迅速，每个孩子都有学可以上，大家可以吃上多种多样的水果和蔬菜和肉类，从世界各地的美食都会进口过来，全球化的经济会给人们更加优渥的生活，怎么看都比在这个村子里在几个茅草屋和木屋瓦屋里生活要好的多。 教书先生也是饱含着期待。 白玉月笑着说，“现在高兴还早着呢，村长说了，以后出去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钱站稳脚跟。” “钱的问题可不是事。”橘博拱了拱自己身边的源临竹，“这位可是樱之国的地下组织首领，虽然还没有继位，但是要是他能够平安出去，基本上就能够坐上位置了，到时候给你们一些援助是轻而易举的。” “原来是贵族子弟，失敬了！”白玉月突然变得恭敬起来。 “虽然是贵族子弟，可现在只是难民，是你们收留了我们，应该是我们打扰了。”源临竹也很有礼貌地回礼，两人躬身而起后都对视笑了。 上杉丛雨不敢从二楼爬着藤蔓下来，直接走了楼梯，几个小孩子穿着很粗糙的布衣重新回到了课堂里。 还没有等源临竹反应过来，上课铃声已经重新响了。 “你们要旁听？”白玉月看着三人。 “别，我最讨厌上课了！”上杉丛雨直接跑了出去。 源临竹和橘博也相继道别，教室里重新恢复静谧，只剩下白玉月的教书声，讲台下并不多的桌椅拼凑在一起，也没有分行分列，寥寥几个小孩子肩并肩坐着，聚精会神地听着黑板上写出来的乘法算式。 “真怀念啊。”橘博说。 “怀念什么？你不也是小学生？” “我只是说，这些学过的东西重新再听一遍，依然觉得很新鲜。”橘博拱了拱眼镜。 “书呆子是这样的。”源临竹也在旁边打趣。 三人去了一趟教室，心情都变好了，又在旁边的辅教学楼里转了一圈，这个教学楼并没有什么教室，顶楼三楼里有一些废旧的书籍，应该是类似于图书馆一类的东西，在角落里源临竹还找到了一些外界来的童话绘本，这种东西肯定不是这个白玉村自产的，应该是外出采购的时候买了几本回来给孩子们看，看完后就丢在里面了。 其余的古卷读起来很困难，因为九夏字实在太多。 而且写的又晦涩难懂，语法看上去并不是纯粹的樱之国语言，很有可能是真正的九夏的某些原本古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村里有人是古玩爱好者，在古玩市场上买了这些文本回来充书库吗？ 除了古籍以外，源临竹还在书架的上方看到了竹简，那是竹简书。 橘博有接触过这种书籍，古代因为造纸业并不发达，甚至连九夏没有发明造纸术之前，都是把文字刻在竹简上，用带子连起来捆住，这就是最早的竹卷宗，因为这种制作成本很高，所以民间也仿制不出来，上面写的要么是史料要么就是历朝历代的重要事件和必须记载的各种天灾人祸。 这些竹简书恐怕价值不菲，一个问题就随之而来了。 拥有这些古卷的话，这个村子的历史可能比想象中更遥远，而且源临竹陷入了一个误区…… “他们不是直到近现代才出过村子的……”源临竹说，“在很久以前，造纸业还没有普及的时候，这个白玉村就存在了，而且他们也一定出去过村子外面，因为这种竹简书的技法是从九夏传来的，村子里的人不知道九夏的话应该是做不出来的，而且这些九夏的文字……你们读得懂吗？” “读不懂，虽然字体和我们认识的九夏字差不多，可这里面应该是九夏古代的文言文，所以我们看不懂，甚至很多字的意思已经跟现在不一样了，还有各种通假字和同义词不同义的用法……”橘博也是随便拿起一本古籍来看，“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们樱之国的文书，但仔细一读，通篇都是九夏文体，应该不是我们这里的。” 九夏和樱之国的文化本就是互相影响互相继承，可一个小山村里有这些古物，那就说明他们也是出去过的。 “以前就和外界接触过吗？”橘博说，“那他们之前为什么就不出去呢？” “我也有这个疑惑。”源临竹说，“就不说现在二十一世纪，科技发展飞快了，哪怕是在明智时期，那时候都已经有各种枪炮也开始通电了，那时候的游轮可以去世界的各个地区，各个学科都开始迎来蓬勃发展，怎么看也比现在要好，晚上甚至还要点蜡烛……” 是的，这个疑问解释不通，如果以前村子里的人就外出过的话，为什么以前就不迁移到外面呢？ “也有可能是他们不忍心放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橘博说，“外面的东西再繁华也不是自己的，这里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地是自己的。” “也许是这样的。”源临竹点头。 这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很多的农村就是喜欢故步自封，哪里也不去，就守着自己的地一直到生命尽头。 这种思想观念自然是因为小农经济形成的，人们对自己的财产有着疯魔一样的依赖，他们不会关心朝廷今天税收多少，改朝换代也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想在村子里好好种地，然后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仅此而已。 不过也难怪每次改朝换代都要从农村的改革下手，原因也是因为农村自古以来势力就异常顽固，同时又是国家发展的命脉，不管哪朝哪代都需要农民的粮食，所以农民是一切的基石。 “唔……真好玩。” 从学校里出来的上杉丛雨伸了个懒腰，最后的宿舍楼没有去看，因为刚好下课铃声响起了，白玉月跟他们说宿舍楼是师生一起用的。 第414章 安置屋子 这个村子应该是个很正常的村子。 源临竹这样告诉自己。 从他们对学生的待遇就知道了。 整个村子里，最好的建筑就是学校里的建筑物，源临竹他们在外面瞟了一眼，里面的房间和外界的那些单间差不多，有一些小家具，还有床，虽然还是没有接点，墙壁上挂着烛台，但也看得出来很用心。 对孩子们的态度其实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人的本性。 善良的人看到小孩子就算不喜欢小孩子，也不会对他们恶语相向，可是如果是心理有问题的人看到小孩子就会想起自己那并不快乐的童年，反而过去欺凌孩子，这种人一般被称之为原生家庭的受害者。 显然，这个村子的氛围就不像是会有那种有特殊情况的家庭，大家都和睦相处，连这帮落难的人群，他们都要发动全村杀鸡来吃，给小孩子们住的也是最好的房间让他们好好学习，再加上白玉月说村长已经准备搬迁到外面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三人的心情是彻底变好了，在路上踩着农田里的小田埂在玩平衡木之类的游戏，上杉丛雨身子灵巧，女生的身手远比两个男孩子要轻动的多，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在细小的田埂上快速移动却没有一点受到平衡的破坏。 “我去，这家伙怎么跟一只猫一样。”橘博在后面实在跟不上了。 源临竹也擦了擦头上的汗，“难怪她每次运动会都能拿冠军，我一直以为别人是让着这位小公主，没想到她是真有实力。” “喂，你们怎么这么慢？” 上杉丛雨微微侧身，田间的威风吹起她那花裙好看的裙摆，小巧的小凉鞋在灰尘扬起的田地上独树一帜，她打趣着两个跟屁虫，跟以前一样，每次要跑步或者是玩什么游戏的时候，上杉丛雨的运动量都比他们大的多。 “我无语了，懒得追了。”橘博是三人里体力最不好的。 哪怕是源临竹，都会做一些日常的训练，执行部的人一直认定他就是未来的源家继承者，是内三家真正的领导者，所以时不时就会过来给源临竹试训，都是一些基础的体力训练。 可即便这样，身体早就发育的上杉丛雨体力还是断层一般的领先。 橘博更是另一个极端，不论是不是空闲的时候，他都喜欢抱着一本书啃，不管看不看的懂晦涩与否，他都喜欢抱着书看，下课也不怎么出去，和源临竹聊天的时候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掉书袋。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知识也确实很渊博，无愧于橘家的血脉。 三个人在田地间你追我赶，上杉丛雨率领着两个男孩，欢声笑语席卷着整个村子，远处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也露出会心的笑容， 小田好美在农田上搭手休息，也不忘看向孩子们最纯真的一幕，她回想起自己当老师的初衷，恐怕一切都是因为——她想要听到那样的嬉闹声。 太阳下山了，学校里的铃声响起，这似乎是一种信号，农田里的男人们也不管手头还有没有剩下的活，都收起了各种农具往村子里走回去。 夜色降临，不过晚上就没有那么大的排场了，村长招呼他们去自己的院子里用餐，排了两三个大圆桌，然后各个户里拿来一点菜，大家这才开始吃起晚餐。 吃完晚饭，太阳甚至都没有落山，火烧云绽放在天际边，绚丽多彩，趁着最后一点光亮，村长给他们划分了一下休息的区域，村长的屋子也并不大，只是带个小院子而已，住那么多人显然不现实，村长领着他们来到了接近山脚的农田附近，这里有一些旧的木屋。 “这一排的屋子都是我们修建之后发现多出来的，你们可以住在里面，最尽头的那个是茅厕。” 村长白玉重九指着最后一个小木屋，木屋后面有流通的管道，橘博告诉他们，这是因为粪便之中能够起到施肥的作用，所以会被拿来二次利用。 女生的脸都有些不好意思，可两个男的完全没有感觉。 还有一个男的，上原秀，此刻还在诊所里，可以睡在病床上，倒也不用担心。 就这样，一共五个木屋，但是因为人生地不熟的，最后的分配就是，女生一间，男生一间。 “对了，那洗澡呢？”源临竹问。 他当然不是给自己问的，他一个男生，对洗澡没有那么看重，只是他看到几个女生在木屋前，都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想起来要帮女生们问一问。 “哦，洗澡啊，我们有专门的澡堂，用柴火烧水，一般是在饭后几个小时，我们都会添柴，如果需要换洗的衣服的话可以找别人借一下。” 村长交代完一些事情，又喊人来分配一下被褥，都是一些很简陋的被子的床垫，但是完全够用了。 大家铺好了床后，小田好美应众人的要求，去借了一些布衣回来，样式看上去有些像浴衣，几个女生看到这些衣料都高兴地换上互相帮忙穿。 两个男生，源临竹和橘博穿的就是很普通的布衬衣和裤子，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地方，布料还算柔软，看样子应该是外面采购的混纺布料，现代工业的结晶。 澡堂在村子东北角的位置，这里更像是一个锅炉房，也是村子里难见的砖房，外墙喷漆，应该是除了学校以外跟外面接壤最像的建筑。 里面的构造也很简单，一排排的烛台高挂在顶上，这些是可升降的烛台，熄灭了就拉下来重新换上蜡烛升上去，作用也跟电灯差不了多少。 澡堂的地面是很正常瓷砖，进入了前台，就是更衣室，女孩们换好衣服进去第一批洗澡，村里的女人们一个类似小型游泳池里泡澡。 这是一个由各种金属托住底部，然后在房屋后面添加柴火的原始泡澡处，看上去跟温泉差不多，其实是要底下的后面有人加柴火。 外面等候的男生们听的是面红耳赤，几个人商量要不要去偷窥， 第415章 休息 月色皎洁，让源临竹多了许多的疑惑。 他站在队列的前面，村民说让他和橘博优先进去洗，不过男生都要等里面的女生洗完才能进去，那些男人好像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还有些享受。 不过此刻站在前面正在等候的源临竹开始思索起一个问题，天气好像并不是用来区分自己梦境的一个途径，比如现在，天上朗的一点也没有乌云曾经来过的痕迹，很难想象，就在昨天下了几乎一整天的雨，地上踩着的泥土经过一天的阳光曝晒也已经恢复如初。 这里的天气果然是真的古怪吗？ 源临竹一直以为自己在半夜中醒来遇到的月亮皎洁，那就说明自己进入了梦境，可现在应该不是梦境，月光依旧辉煌，又一条推论被推翻了。 “变态！” 浴室里突然传出来了叫喊声。 没多久几个女生穿着新换上的衣服，木盆里拿着换下来的衣服走出去，走出去之前，每个人都瞪着源临竹。 “为什么偷窥！”上杉丛雨过来指着源临竹的鼻子。 “啊？我一直在这里啊？哪里偷窥了！” “呵，男生！” 上杉丛雨恶狠狠地说着，红着脸一扭头就走了。 小田好美看向排队的队伍，出水芙蓉的容颜上还挂着水滴，娇嫩欲滴。 “要好好做人啊，源临竹，橘博。” 小田好美语重心长地说。 “……” 橘博这一次也被骂进去了就不爽了，他往后一看，“谁刚刚绕后去偷窥了？连我都被骂了！” 几个男人尴尬地笑笑，都没有供人出来。 那估计就是一起犯案了。 橘博懒得理他们，推着源临竹进入了澡堂之中，越过前台，在更衣室里换了衣服后就进去简单冲了一下，不像女生洗个澡都要这么久，他们总共进去到出来，也就只有五分钟不到。 源临竹洗了个头，全身擦了一下霜乳，却发现这洗发水竟然并不是外面买的，而是用山上的各种草药研磨出来的，用来洁身的霜乳也是，闻上去有花香，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芳香。 “茗清啊。”橘博闻了闻，“古法制作的洁身乳，有意思，我听说这种东西在市场上卖的很贵，这种古法制作的身体乳因为缺少原材料茗清所以价格炒了上去，这种香草是需要再天气十分多变的深林里才会生长，因为散发着香味有清醒大脑的作用，甚至还能入药，所以异常珍贵。” “看来村里人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贫瘠。”源临竹说，“我还说他们为什么对我们给的大饼不感兴趣，他们觉得就算举村搬迁，他们也能用这些山上采集来的东西换取很多的金钱。” “应该是这样。” 两人就在浴室里清洗了一下，又在温水里泡了一会就出来了，换上了村民给的布衣，看上去也跟外面的衬衫休闲裤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没有那么多的图案也没有看不懂的洋文刻在上面。 从澡堂里出来，两人都大呼了一口气，感受着清爽的山风，两人离开了澡堂，后面应该没有什么安排了，女生们回到了木屋之中，不过并没有睡去，而是各自端着木盆在木屋前洗着，洗好的衣服直接挂在旁边不远处的树枝上，充当了晾衣杆。 “要不要我帮你们洗？”小田好美看到回来的两个男生。 “啊？老师原来会洗衣服的吗？”源临竹疑惑地反问。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小田好美接过两个人的衣物裤子，放到自己的盆里，“你们回去休息吧，反正再呆一阵子就走了。” “嗯，谢谢老师。” “没事。”小田好美摇着头，“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是你们在路上一直在出谋划策，不然我们不可能来到这里。” “过奖。”橘博不咸不淡，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源临竹则是点点头，和橘博一同走入了木屋，里面的摆设很简单，过了玄关就是客厅，说是客厅，也就只有这一个大厅，上面已经铺好了榻榻米和枕头被子，两人也不想继续叙旧了。 哪怕是之前的睡觉，都是在不安和疑虑之中进入的梦乡，更不用说因为源临竹这诡异的能力已经没有正常休息了，两人都困倦地倒在榻榻米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外面传来的洗衣声也渐渐平息，小田好美把衣物洗好挂在了枝头上，这里的树很多，不够的话山上更多，挂好之后，她也有些疲倦地进入了木屋，几个女生依偎在一起，她们最近睡的都是坚硬的土地，现在睡在柔软的榻榻米上十分安详。 小田好美也想现在就坠入梦乡，可她还需要检查一下，把木屋里的所有门窗封好，可是她发现自己有些无能为力，因为分割窗的木格子并不坚硬，而且构成窗格的只是一层薄薄的脆纸。 村子里当然是没有玻璃这种东西的，不然源临竹也不会随便找一家就能把窗纸捅破。 不过木屋的锁虽然简陋但还算坚固，就是一个横板和一个凹槽，不是说这个简单的结构有多坚固，而是因为如果有人要暴力破门的话，会弄出极大的声响，哪怕是小田好美自己在玄关处放下横板的时候，都有些许嘈杂的动静。 处理好一切后，小田好美自己也快顶不住了，她只感觉一切都放宽了心。 村民并不是什么邪恶的人，他们招待自己这一帮难民，还给她们吃的穿的和睡觉的地方，甚至连回报都一直含糊着，小田好美一直想沟通，说出去了一定会给村子里带来很多帮助，可以是金钱物质，也可以是介绍工作。 但村长白玉重九一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总是摆摆手说谢谢好意。 小田好美也不想一直提，显得很功利，只是她脑海里也一直没有一个准头。 真的会有人这么热心的帮助难民吗？ 就算是朴实农民的热情，是不是也太有些匪夷所思了呢？ 在一个个难以解答的问题之中，小田好美睡着了。 第416章 夜半灯火 夜半，源临竹醒了。 头有些昏厥，他感觉外面现在是白天，因为窗户上透进来了一抹亮光，他很快就否定了……在模糊之间，那光亮消失了。 嗯？ 源临竹呻吟着起身，他身旁的橘博睡的很舒服，打起了鼾，让人感觉他鼻子是不是堵住了，马上就要断气了，不过橘博这种睡觉的情况源临竹见了很多次了，可能是因为橘博每天都要思考大脑耗费的细胞太多了，以至于所有的丑相都要留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暴露。 这就是知识渊博的弊端吗？ 话说源临竹听说过，那些太过用功的人很容易走火入魔，最常见的特征就是——掉头发。 希望他以后的头发还能保住，源临竹打心里这么想。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解手。 他们联排的木屋尽头，有一个茅厕，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卫生，但毕竟古人用这个还能一直繁衍到现在，也没有那么恐怖。 源临竹其实是想随地就撒的，毕竟这里也是大自然深山老林，在这里建造厕所本来就没有必要，微生物会帮助分解各种粪便，一个大便甚至还能养活一堆的虫子，屎壳郎、苍蝇、蛾虫蟑螂还有各种说不上来名字的小虫，它们虽然肮脏，但同时也是大自然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可源临竹好歹也是一个大家族出身，在听说有厕所的情况下，还是会下意识地去厕所那里撒尿。 茅厕的门没有锁，而且房门十分简陋，是一排排捆起来的木头，用荆带捆起来，一推就开，里面是用石头筑起来的便池，源临竹踩上去，看着 尿声滴滴答答流尽了，源临竹抖了抖，离开了茅厕，今天的弦月依然散发着诡谲的气息，昏黄的辉铺在地上，源临竹觉得这里的月光更亮了，甚至能够看得清路。 橘博在路上也说过，因为大城市里有各种粉尘漂浮在空中，这些微颗粒会在空中对天上的光线进行漫折射，所以光亮并不明显，可在乡下没有那么多的废气和微尘颗粒，光亮能够洒在地上，就像是发光的地毯。 不过源临竹更喜欢这种天然的路灯，还不用浪费电。 从他们所在的木屋眺望过去，农田另一边的村子显得有些渗人，黑暗里没有半点声响，月辉洒在他们房屋的顶部，如同下了一场银辉一般的雪。 很安静的小村子，不过源临竹并不想留在这里，他还要回去家族里，把一系列的事情给摆平，虽然不知道家族内部是什么情况，但是现在情况也不容乐观，不是说只要出去了就能万事大吉，很多事情都没有把握。 源临竹没来由的又想起自己的父亲来，那个中年男人明明扛着这么多的压力，还有随时都有可能被病魔夺走生命的临终时刻，他也依旧没有露出难色，在源临竹眼里，这就是男子汉，男子汉就是要把所有的事情扛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毫不在意地跟别人说，没关系，我顶得住。 话说这真的是男子汉而不是在逞强吗？ 源临竹一边想着一边回到屋子里。 他和之前一样，在玄关换了鞋子，然后进入客厅里准备睡下。 恍惚间，他忘记了什么事情…… 光？ 源临竹猛然抬头，他向客厅里唯一的窗户看过去，窗纸没有被破，他马上来到窗台旁，看着这个窗子，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刚刚准备睁开眼睛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就看到了有光芒在四处照射。 迟来的寒意爬上了他的背部，冷汗浸了出来，他感觉附近很不安全。 如果这不是幻觉，也就是说，有人在外面拿着光在往这里看？ 他习惯性地想把橘博给摇醒，可旋即又冷静了下来，他四下查看，思绪翻腾，很快就马上想好了系列的对策。 不对，也不用这么急，源临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还没必要这么急着就把别人喊醒，而且有一个疑问。 这个村子应该是没有电子设备这些东西的，当然也不排除有手电筒这种东西，可那个人在屋外用手电筒照一照又能说明什么呢？ 有人要行凶？ 可这个窗户是纸糊的，木头也有些陈旧，要不是村民今天打扫了一下，这里的灰尘多到根本不能住人…… 而且源临竹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压根就没有锁门，门闩没有放下到凹槽里，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要行凶，完全没有必要在外面晃悠一下，还拿着灯过来照射一下把人给吓醒…… 源临竹一边想着，觉得完完全全就是杞人忧天，而且橘博在自己身边打着呼噜，哪里像是要遇害的样子。 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值得遇害的。 一边想着，把门闩锁好后，源临竹重新回到客厅里，拉开被子躺进去，准备继续睡到天亮。 好久没有睡这么舒服了。 源临竹很快就昏昏欲睡过去。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如同记忆的弦被突然拨动了一般。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橘博说，这种突然的冲动直觉，其实是一种人体的危险预知，比如老鼠不一定是看到人才会跑，捕鼠的陷阱哪怕到现在也不能说百分百有效，还在不断更新，还在不断挖掘如何更高效率地捕鼠。 老鼠并不是聪明，而是敏锐。 很多时候，一些捕鼠笼里放着饼干，它们探着鼻子明明都注意到了里面的饼干，却始终不进去，就在即将迈入笼子的前一刻就马上离开，这种反应是源自于神经的一种敏锐直觉。 人有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比如明明优哉游哉地玩着游戏，突然心头一震，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可直到最后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 有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不一定是幻听，而是真的有那么一种感觉，有人喊了自己。 这种直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可危机的关头却异常有用。 源临竹闪过了一个念头。 凶手不是想抓他们。 第417章 失踪 这个想法就像是草地里突然钻出来的毒蛇一样，神鬼莫测，难以提防。 冷血动物的伏击从来就是无法预测，你以为它会在草里等着你离开，可它就是突然钻出来将那锋利的毒牙渗入肌肤之下。 毒已经蔓延开了。 源临竹坐了起来，他犯了一个逻辑思考的错误。 那就是外面有人，自己只是看到了身旁的橘博就以为对方不会下手，可他也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凶手的目的并不是他们。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隔壁木屋里的女生们呢？ 外面的人并不是想要攻击源临竹和橘博，而是打算在行凶前看看源临竹和橘博会不会妨碍到他？ 不对。 根本没有必要假设他还没有开始行凶。 如果。 他是已经把女生给绑架了，然后用灯光看看源临竹这边的反应呢？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了，源临竹一脚踹开被子，被子直接砸在了橘博的头上，橘博闷哼了一声，发出唔姆的梦声。 “别睡了！”源临竹吼了一声，可没有把橘博喊醒就冲了出去。 他来到隔壁的木屋之中，门轻轻就推开了，他发现小田好美粗心大意了，竟然没有上锁。 不对，也有可能，是因为凶手已经进去过了，所以没有重新上锁。 玄关的拐角处就是客厅，也就是她们睡觉的地方，源临竹蹑手蹑脚地垫起脚尖走路，尽量不发出声响，虽然开门的时候已经弄出了声音，可这个时候还是要更加谨慎，最好能让里面的人觉得是风吹动了门。 他趴在墙壁上，只需要探探头，就能确定女生们的安危，可他缓缓伸出头后，眼前的一幕让她瞳孔剧烈收缩。 没有人。 客厅里只摆放了几个交叠在一起的被褥和榻榻米，凌乱的程度让源临竹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些女生是被带走的！ 该死！ 源临竹早该想到的。 从进入到这个村子开始，他就发现了，或者说他发现了但是不愿意去相信。 那就是村里男人们的目光，其实一直都盯着女生们看，甚至是连浴室都想进去偷窥，他早该怀疑这一切的。 哪怕是最简单的一个问题，怎么可能会有人好端端地无故收留你们？甚至还不需要你们出去以后送钱过来。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自己这一帮人根本就出不去！ “快！” 源临竹重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一脚踹到橘博的肚子上。 “唔啊！！！！” 橘博吃痛地像是一只煮熟的虾一样弓起来，把盖在他脸上的被子给甩飞，他神色暴怒：“谁啊！干什么！没看到我还在睡……” “快走！这个村子的人绑架了女生所有人！我们得赶紧去找她们！”源临竹吼着，完全不给橘博反应的时间，自己就冲了出去。 橘博愣在原地，刚刚清醒过来，还没有来得及感受肚子上被踹一脚的疼痛，也马上慌乱起身，他把自己桌子上的眼镜重新拿起来戴上，可他还没有那么冲动，不像源临竹那样直接冲出去。 哪怕是在半夜临时起来，橘博的脑子转的也比别人更快，首先就是要确定源临竹话语的真实性，橘博来到隔壁，果然确实是被绑架的痕迹，那么就必须要跟上源临竹了。 不过无脑冲也是没有必要的，源临竹可能已经忘了，可橘博记得很清楚，那就是源临竹的旅行包里是所有人的包里最鼓囊的，因为他除了零食以外，还带了很多的野外工具，其中就有手电筒和工兵铲，一个用来探索，一个全能，刨土砍柴两不误。 他拿起手电筒塞进口袋里，然后就背着工兵铲，穿好鞋子后就飞奔了出去。 在田间的尽头，他看到源临竹冲入了村子之中。 橘博也抓紧脚步冲进去。 源临竹此刻已经来到了村子中，可他还没有想好办法，因为四周全是白玉村的人，他不能肯定这些人是不是帮凶，他们是在家里睡觉吗？ 还是所有人村子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半夜出动，把人给绑走了？ 他已经有了思绪，一脚踹开了他来到村子里开的第一扇木门。 两个考虑，因为这个木门很脆弱，昨晚源临竹来的时候，就已经听到门上已经摇摇欲坠的木轴了。 第二个考虑自然是因为……那个老头比起其他的人更好欺负一点。 不管怎么说，源临竹现在只是一身高才一米五六的小学生，哪怕以后能长到两米，他现在也只是个小学生，村子里来一个中年人，都能把源临竹给拎起来，这个身高和体型的源临竹能够做的就是找个好欺负的老头！ 木门上的木屑和灰尘簌簌而落，干扰了源临竹的视线，他闭着眼直接越过门槛冲入屋内，屋子里没有声响，狭小的客厅，还有那占据了一席之地的小祠堂，上面有光亮。 源临竹这才发现，那个祠堂上挂着的照片不见了，反而是在高台的地方，摆上了一个奇怪的雕像，那是一个双手握着诡异道具的雕像，它的前方有两根红烛点燃着，红色的烛光打在雕像的脸庞上，源临竹抬着头，没有看清雕像的全貌。 他也不想看，直接冲入屋内，看到里面的木床，直接冲过去，高抬起膝盖，一脚踩在床上。 被子了——这个床上没有人。 “靠！去哪里了！” 源临竹四下查看，根本不需要多观察，因为这个屋子实在太小了，一眼就能看清这里的所有门道，肯定没有人藏在哪里，床底下除了灰尘只有几只小蚊子。 “呼——” 源临竹擦了擦头上的汗，刚刚狂奔过来，消耗了太多体力。 可他还是不知道这老头去哪里了。 他扫视着床上的物件，把枕头翻转过来，发现床底下有一把刀。 那是一把水果刀。 源临竹皱眉。 他恍惚间汗毛倒竖，枕头下的刀……那老头昨天晚上……是想杀掉我？！ 第418章 老头 几乎就是一瞬间，他听到了身后的风声。 有东西切割开风声，朝他的方向砸来，几乎就是同一时间，源临竹抱头下蹲，那可怖的噪音从头顶掠过，似乎还传来了疑惑的声响。 源临竹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被盯上了，从进入到屋子里开始，自己被某个人发现了，他猛然回头，却发现面前的身形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那个身影佝偻着背，即便如此他也比源临竹高，所以他挥舞东西偷袭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源临竹并不是弯着腰或者是在下蹲，源临竹只是单纯年纪太小所以身高太矮，对方的预判落了空。 源临竹咬着牙，心里被愤怒填满。 果然，这帮人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 他们一个村子的人，肯定都互相知道彼此，而面对外来人，他们甚至能够在背后偷袭索命！ “啊！” 源临竹大吼一声，直接扑向那个黑影，对方还没有重新找回重心，一下子被愤怒冲撞起来的源临竹给掀翻在地。 靠近了客厅的红烛光亮，源临竹和对方都发现了对方的脸。 “老头！？”源临竹咬着牙，“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从一开始你看到我开始！你就想杀我！” “呵呵——哈哈哈！”老头笑了笑，还是那已经溃烂不堪的口腔，牙床已经萎缩、剩余的几根牙齿错落在各个角落，简直跟一个快要饿死的狗一样狼狈。 尤其是他的嗓音。 “从一开始！”源临竹举起了自己的拳头，笔直砸在老头的脸上，“我就很讨厌！很讨厌你那跟死人一样的声音！喉咙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了就别说话了行吗！” 源临竹使劲挥舞着拳头，左拳打左脸，右拳打右脸，老头自从看到源临竹的脸后，竟然一点也不反抗。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根木棍，应该是村子里捡来的，他在背后偷袭源临竹的时候，挥舞的力气甚至能够震动空气，可他现在被压在身下，竟然不还手。 虽说不还手，但是老头嘴里还是发出各种古怪的笑声，声音本就难听且尖锐，源临竹只感觉自己打在了一个不倒翁上，不倒翁里还安放着触碰装置，只要你打一下，就会发出声音来嘲讽，关键是这个不倒翁还打不倒。 源临竹是六年级的，现在被愤怒支配，挥舞的拳头不说多致命，可竟然连一点严重的伤都没有，还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这个家伙明明感觉下一刻就会死去，脸上的皱纹比层叠的山峦还多，比翻滚的海波还要密集，可这个家伙承受着源临竹愤怒的拳头，却只流了点鼻血，那皱纹中的眼睛闪着异样的神采。 “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老人笑呵呵地开口。 “闭嘴！” 源临竹重新站了起来，他跑过去拿枕头！ 那就用更加致命的工具！ “小孩子，玩刀是不对的。”老人竟然像是恢复了语言的功能，说话也开始流畅起来了，只是声音还是一样的嘶哑不堪入耳。 “昨天晚上，我用手戳破你窗纸的时候，你藏在窗后面，那个时候，你的手上握着刀，是吗？”源临竹把刀握在手里护在自己的胸前。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并不是源临竹的错觉，老人是真的恢复了语言能力，他说话不再磕巴，也不是一个只会呵呵傻笑的机器，现在的他竟然给人一种可以沟通的感觉。 “我的同学们呢！？”源临竹大吼，“别说你不知道！她们全部都被绑架了！而且全部都是女的，你们要干什么！” “小孩子，你还太小了。”老人笑吟吟地看着他，眼里那猥琐的小眼睛似乎闪过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精光。 “她们呢！？”源临竹大吼，“不要跟我废话！快告诉我，不然我杀了你！” “杀了我？”老人尖啸起来，“杀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源临竹听着那呕哑嘲哳的笑声，像是十个指甲一起在黑板上划过的怪异声响，竟然让他愣神了片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老人挥舞着木棒上前，一脚踹在了源临竹的胸前，源临竹肚子感觉被一堵墙给撞了，竟然直接往后跌倒在床上，床上的木板被源临竹之前踹的分裂了，几根刺挠的木屑突了出来抵在源临竹的后背，他慌忙着起身，因为老人的第二击就要到了。 那是笔直的一记竖棒，老人用力砸下，源临竹翻身滚到边，趁着老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拿着刀刺了过去。 “把她们还回来啊！” 源临竹大吼，那水果刀在窗纸破了一个洞泄进来的唯一的月光柱中闪着异样的流彩，老头呵呵一笑，一记横扫就砸在了源临竹的手肘，源临竹缺少实战经验，在他的眼里，刀是最厉害的武器，因为这是锐器，不管用什么挡，都必须防止刀刺入人的身体里，所以遇到刀的对手通常会慌乱，哪怕再紧密的防守都会害怕那刀落在自己的身体上，进而十分被动。 可老人似乎完全不怕那刀，他看出来了源临竹可能学过一点刀法，可小孩子的身体完全无法施展，更没有恐惧刀的心理，所以他很轻松地就缴械了，源临竹手里的刀被打到不远处的地上，老头的木棍又一次挥舞来，这一次源临竹只能抱着头等死。 “趴下！” 不远处有了声响，源临竹立马蹲下，只见那窗纸被一瞬间怼破，在月光的照耀下，源临竹看到了橘博的身影，他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就在他看到源临竹蹲下的瞬间，手里的石头被他投掷出去。 老头完全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一个人，他才刚抬起头，那石头就掩盖了他的视线，他看不到月光，只能看到石头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大。 吭的一声脆响，老头被石头砸中，身子晃荡了几步，石头跌落在地，他看着两个人，也倒在了地上。 第419章 古怪的村子 就是在同时，源临竹和窗外的橘博都动了。 橘博直接跑起来，从正门进入屋内，目光的余光也瞥到了那客厅里摆放的雕像。 两人四处寻找，却没有发现能够把老人给捆起来的东西，最后还是用了被子上的被套，用刀切割成好几条，把老人的身子反过来然后反手绑住。 “呼——” 源临竹擦了擦汗，“他不会死了吧？” “我不知道啊，我刚刚丢的是用力了一点，但是应该不至于直接死了吧？”橘博也咽了咽口水，“这家伙我看他在揍你的时候，完全不像是一个老年人啊。” “确实……” 橘博知道的，源临竹在私底下跟家族里执行部的人交好，执行部好歹也是家族最强的武装力量，肯定是有传授源临竹一些技法的。 这也是源临竹他们虽然被孤立，但是班上的人也没有到欺负他们的地步。 因为实在欺负不过。 他们唯一一次欺负源临竹三人，就是把三个人的鞋子藏起来，他们以为源临竹一定会不知所措，最后只能无能为力地找老师告状。 可源临竹在鞋柜里发现没有自己的鞋子后，直接去了监控室里，让保安调取一整天的监控录像，最终锁定了两个胖子，他直接拿起扫帚把木柄给拧下去，然后回到教室和两个胖子干了一架，两个胖子被打的头昏眼花，鼻血流了一整脸，没有人敢上去劝架，因为源临竹在开打前说了，谁来劝架就打谁。 到最后还是小田老师过来解决，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双方各退一步。 不过从今以后大家也只是孤立源临竹他们三个，而不是想着该怎么去作弄他们。 源临竹的打架本事可不是可以随意捉弄的。 橘博虽然不喜欢打架以及一切的运动，但是他也从来不否认，就是因为源临竹在最开始的时候把两个胖子打了一顿，后面的人才不会继续恶作剧。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源临竹真正践行了这个道理。 打架是不对的，大家都知道，可如果这个时候示弱了，哭哭啼啼地去找老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永无止境的欺凌和作弄。 “我去！他还活着！” 源临竹突然大吼起来。 橘博吓的后退一步，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头，蓄势待发。 源临竹手里握着刀，也隔了一点距离，没有贸然前进。 地上被绑着双手的老头呵呵一笑，慢慢站了起来，手负在背后，没有挣脱被套条子束缚，他的脸上现在有些暗红，光线昏暗，可依稀能够看到他的鼻血流了下来，滴落在地上滴答地响着。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橘博慌张地问。 “呵呵。”老头冷笑道，皱纹随着自己的笑容一颤一颤地抖动。 “别笑了，没有人告诉你你的声音很难听吗？”源临竹冷冷地看着他，“回答我！女生们被绑到哪里去了？” “在神社里。”老头竟然回话了。 “神社？”源临竹看向橘博。 橘博摇摇头，“我没有在村子里看到过什么神社。” “在山上。”老头继续说道，他的笑容慢慢舒缓，“你们还是别过去比较好。” “老头，你说什么呢？”源临竹咂舌，“刚刚偷袭我是奔着要我的命去的吧？现在怎么这么好说话？” 源临竹有些不确信面前这个家伙的目的，他和橘博心里都门清的很，一个老头，脸上挨了一个石头，然后打架的时候是奔着把小孩子弄死的手法去的，怎么可能会因为手被绑了就和蔼可亲起来？ “小屁孩。”老头突然冷声说了起来，“你们来错地方了，你们不该来这个村子的。” “啊？”源临竹有些疑惑，“你不是只会呵呵地笑然后说话结巴吗？” “人在这个世上是需要伪装的。”老头没有理会源临竹，直接坐到了地板上，“不过，我想说的话还是不会变，如果你要找人，你就去神社里看看，不过我不建议你过去。” “不建议？为什么？”源临竹的脸色闪过一丝的不快，他不喜欢这种说话被别人牵着走的感觉。 “因为她们已经没救了，她们那些小女娃，现在估计已经被侮辱了吧。”老头说。 “侮辱？你们这个村子……果然！”橘博咬着牙，“我就知道！” “嗯？橘博，怎么了？”源临竹看着橘博，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爆发了出来。 “这个村子有个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村子里的女人人人都懂纺织，而且都只能在家里干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是因为她们本来也就是外面来的。”橘博说，“这个村子……会把外面的女人抓进来，然后让她们在家里干活，给自己当泄欲的工具！” “啊？”源临竹感觉晴天霹雳，“怎么……怎么可能……” “小屁孩果然是小屁孩。”老头摇摇头，“虽然看得出来你的脑子很好，但很多事情猜错了，事情可没有你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那你倒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橘博的脸上被愤怒替代，“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样有话不说的家伙！” “什么叫有话不说。”老头显得十分开心，“因为我也确实不知道，这个村子里发生了什么。” “嗯？”源临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也，你也不是这个村子的人？”源临竹突然发问。 “不然呢？”老头终于露出了笑容，似乎对源临竹很满意，“你现在可以去外面看看，敲一敲其他家的门，不会有人给你们开门，因为他们都离开了，这个村子是白玉村，白玉是这里的姓氏，虽然我装傻混了进来，但并不代表我就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 源临竹和橘博对视一眼。 “请你告诉我们这个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觉得，你们如果想离开的话只能趁现在，他们还没有回来，还有机会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头的话语似乎很真诚。 第420章 该怎么办 可那真诚的背后藏着的到底是怎么样锋利的爪牙，令人无法琢磨。 源临竹和橘博对视着，却也不知道该回话。 两人凑到一旁，老头也不理会他们，静静地静坐在地上，似乎什么都与他无关。 “嗯……”源临竹思索了一下，“他的意思是，他并不是这个村子的人，而是和我们一样，因为各种其他原因进入的村子，但是因为他装疯卖傻，所以才躲过了一劫？” “总感觉疑点很多。”橘博思忖，“首先他的年龄……你看，他这个模样，怎么说也得有七八十了吧？可他竟然还能行动自如，而且还有清晰的头脑，要假装疯癫，伪装成一个即将要去死的老人，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是的。”身后传来了声响，老头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源临竹提刀后撤，将橘博拉到自己的身后，“别过来。” 他看见了，老头此刻的双手垂在两侧，也就是说，老头已经解开了布条的结。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里的老人。 他正冷着眼睛看向这两个年轻人，“你们去吧。” “嗯？你说什么？”源临竹冷冷地看着他。 “我说，你们去救她们吧，虽然现在估计已经被侮辱了，仪式也快要进行到最后一步了，说什么都晚了，但是你们也可以过去看看。”老头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反正你们到最后也会后悔。” “我还是不懂你在说什么。”源临竹冷声呵斥，“能不能正常说话？” “我现在就是在正常说话，我说，那些女人估计马上就要被杀死了，你们想错了一点，这个村子虽然很喜欢女人，但是女人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仪式。”老头说，“当年我误入这个村子的时候，我同行的队伍所有的女人在晚上都被他们抓去了，然后十个月后被迫生下了后代……这个时候，要么女人加入这个村子，成为白玉姓氏的一员，要么就是只有死亡这一条道路。”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源临竹问。 “我？我是考古队的。”老头看着源临竹，“仙台大学，考古系，我和我的导师队伍在白玉山脉里听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嗯？”橘博来了兴致，“什么趣事？” “在白玉山脉附近打猎的人说，白玉山脉的最深处有一个白玉村，他们的脸永远不会发生变化，曾经有百年前的记载，白玉村的人出来采购过，但是又过了许久，当他们再次出来采购的时候，脸上的面容完全没有变化，中间隔了十多年。” “这只是一个传说之类的东西吧？”橘博皱眉，“造成这种情况很多，比如虽然记载的是百年前的事情，可你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时候出来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而且容貌没有变这种事情太过于主观，有可能上一批出来采购的人是父亲，下一次出来采购的是儿子，因为有血缘关系，所以长得像，可是在外人看来就是没有变化。” “而且人的记忆并不能说完全不会出错，这一点我们都知道，人的记忆是最不靠谱的，比如曼德拉效应，很多人记忆中真的觉得自己童年的时候看到的动画片和现在的不一样，哪怕这个动画片根本就没有任何修改，人们也会说，我小时候清楚的记得这个片段不是这样的……这就是一个逻辑的死循环，但我们可以知道的是，人的记忆是会骗人的，很多你觉得记忆深刻的事情，可在客观事实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所以我们才进来啊。”老头完全无所谓地走过两人的面前，哪怕源临竹正在举着刀，他一屁股坐在床板上，凹陷的洞让他皱了皱眉，“谁给我床弄烂了。” “额……”源临竹挠挠头，“你还是继续说吧。” “我们考古队没有什么好说的，听说白玉山脉附近的趣闻，觉得那里是一片没有人开垦过的荒山，而且还有人出来采购的经历，我们就知道，这里一定是一片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地方，因为他们长期不与外界沟通，那么一定会保存很多古代的文献和遗产，这是我们必须要探究的课题。” 老头缓缓诉说着，“不过中间的细节你们不用知道太多，我们这个队伍长途跋涉，最终进入了真正的无人区，然后挨饿，狩猎野兽……也被野兽追赶过，反正总之，在我们即将饿死的时候，我们找到了这个村子。” “其他人呢？” “死了。”老头说，“我们这个队伍，有两对情侣，一个教授，还有一个白玉山脉附近的女导游，最后的下场，很凄惨。” “那快告诉我们她们到底在哪里！”源临竹慌张询问，“她们会被杀的！” “我知道，所以我说了，在神社里。”老头说。 “神社在哪里？” “我不知道。”老头一句话就堵死了千万的思绪。 “啊？” 橘博和源临竹都叫了起来，“整半天你不知道在哪里？” “是啊，因为我要是知道，我就改姓白玉了……村里的人对不是白玉这个姓氏的人有着天然的排斥，简直就跟世一样。” “你们刚来的时候，是不是觉得他们很好客，又是杀鸡又是宴请的，可实际上这是白玉村的传统，遇到外来的队伍时，就要送上好肉，不是为了在里面下药，而是寻求他们自己的心理安慰，因为他们要害死人，所以给死人上路前要吃饱……我也不知道这帮家伙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了。” “……” 源临竹和橘博都不再说话。 “不过我还有一个忠告，那就是，不用去找神社了，反正那些女人不可能活了，但是你们可以，他们因为要举行各种各样的仪式，所以今晚不会回来，你们可以赶紧离开这个村子，免得他们第二天来找你们，毕竟消失了这么多女人，他们怎么也瞒不住的。” “……” 该怎么办？ 第421章 神道1 “我们也出不去啊。”源临竹冷静下来后，开始分析局势。 “嗯，虽然你个老头说要我们赶紧离开，可其实，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是吧？不然你也不用在这里装疯卖傻这么久，你不至于连一个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橘博也说道。 “是的。”老头竟然直接承认了。 “那我们的选择只有一个了。”源临竹和橘博对视了一眼，都看出来对方眼底的那份执着。 “那就干。” 两个少年肩并走出屋内，老头冷冷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叫白玉折叶，虽然是改了姓氏的，但我的名字没有变。” “老头，我们对你的名字不感兴趣。” 白玉折叶笑了笑，“慢着，你们打算就这么过去？” “不然呢？” “给你们一点东西。” 白玉折叶搬着自己的椅子，来到客厅，然后踩在上面，直接到达了那诡异神像的顶端。 他把雕像捏在手里，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哗啦的一声脆响，雕像碎掉了。 “这个是什么？” “是他们本地信奉的神明，名叫白玉神，不过我不信，我用这个雕像当做自己藏匿武器的储物罐。”白玉折叶弯腰捡起破碎后显露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把折刀，用弹簧装置和锁扣装置给保存起来的，“瑞士产的折叠军刀，这把折刀是我当时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用，给你们拿去用。” “行。”源临竹接过折刀。 这把折刀刀柄的部分很坚实，只要往地上一甩，弹簧就会将折叠收缩的刀刃一瞬间挥出，刀身不长，可刃口却十分锋利，源临竹轻轻一挥就能听到那空气被撕开的声音。 “你呢？”白玉折叶看向橘博。 “我有工兵铲。”橘博举了举自己的背包，不对，应该说是源临竹的背包。 “行。”白玉折叶笑了笑，“不过，我也不知道神社在哪里，他们只会让有血缘关系的人接近神社，像我这种假装疯癫的家伙是没有资格去的，不过我推测应该是在山上，因为他们每次遇到外来人，都会在当天晚上绑着女人上山。” “上山啊……” 源临竹皱了皱眉头，却还是点头，“行，姑且信你一次。” “那你呢？你要出去吗？”橘博看着老头。 “没事，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疯癫的老头，我已经出不去了，但是你们还有机会，一定不要想办法出去，我还是最后奉劝你们的那句话……如果你们救不了那些人，那还是丢下她们跑吧，你们还有选择的机会，而我已经没有了。” “我会考虑的。”源临竹这一次没有反驳，而是认真地点头。 说罢，源临竹和橘博顺着白玉折叶指的大致方向上山，这里并不是之前他们下山的路，而是在另一个面的崎岖山路，这里有一个封条围着，上山的石阶不给人踩上去。 白玉折叶说村子里的人会宣扬这里面是非常危险的废墟，所以不让其他人上去，但是他们每次要举行仪式都会重新走向这条道路，他们只是在欲盖弥彰。 “原来如此。” 源临竹和橘博轻松跨过了封条，走上山，而白玉折叶没有再多说话，而是自顾自地回去屋子内部。 他们站在石阶上，看着那个老头拉开自己那已经有些有些枯老的木门，然后让黑暗吞没了自己的身躯。 源临竹也摇摇头，和橘博一同上山。 这里是一条开辟出来的路，因为地上是铺着石阶的，橘博也开始科普起来。 “在樱之国的原始信仰之中，神社前都会铺有石阶，这些石头从选材、浇筑和铺设，都是需要风水的测定，神明需要的方位，以及所有需要的防护措施，都必须要严格遵守规章制度，毕竟在这个民间信仰普及的国度里，每个神都有各自的规矩，所以各个地区虽然都有石阶、鸟居、神社，可很多的规矩完全不同。” 源临竹一边踩着石阶，一边小声移动，听着橘博给他科普樱之国的神话故事，两旁都静悄悄的，而往上抬头，石阶仿佛连接着天际，根本走不完，往上看只能看到被黑暗吞噬的月光。 “这应该不会迷路吧？”源临竹打趣道，“但是这里的石阶就只指向一个地方，不至于迷路。” “不一定。” 橘博突然冷下来，他看了看面前的石阶，“有一种说法是神道，意思是通往神界的道路，哪怕这条路只有一个方向，可因为那里是神的世界，没有方向的说法，也就是说，没有前进后退左右这样的概念，你在往前，但是在神道里，你其实就是在原地打转，这不是迷路，这是被慌神了。” “慌神？” “就是白蛇千代子婆婆说的，神扰。”橘博说，“人是不能上神界的，不能和神明生活在一个地方，所以在神社前铺设的神道，其实就是为了考验人类的资格，如果能够跨越，那就说明得到了神明的眷顾，否则，当踏入神道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只能在石阶上等死。” “你这也太玄乎了。” 源临竹皱眉。 他也听过白蛇千代子过来讲过很多的神社内容，但大部分都是囫囵吞枣，可没想到，橘博这个知识渊博的人竟然会相信那种话语，简直难以置信。 “要不，我们再考察一下？”橘博说。 “不行。”源临竹果断摇头，“我们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我们会死在这里，那就死在这里，反正她们可能也活不下去……” “不一定啊……白玉折叶说的未必就是实话，虽然她们确实失踪了，但未必就是被绑架了……没准是被村民喊起来帮忙了呢？” “村子里没有人了！” “但也不能说明白玉折叶说的就是事实，他甚至想杀你！”橘博也反击。 “呼——” 源临竹停了下来，石阶上的落叶被风吹起。 “上杉丛雨，她可能也会死。”源临竹说。 “……” 橘博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第422章 神道2 “为什么突然说她的事情？” 橘博问。 “嗯，怎么说呢，我感觉你喜欢她。”源临竹说。 “是嘛。”橘博推了推眼镜，但仔细一想，干脆就把眼镜给拿了下来，放到背包里。 “不带眼镜看得到路吗？”源临竹有些惊讶。 “其实我这个眼镜是平框的，我根本就没有近视。”橘博说，“你知道的，家族里对我们内三家并不友好，所以我需要一点伪装，戴着眼镜看上去会更像是一个书呆子，每个人都会对书呆子抱着轻视。” “我一直都不知道，”源临竹撇撇嘴。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比如，我们现在已经被困在神道上了。”橘博说。 “啊？” 这下源临竹是真的没有知道，“我们不是在往前走吗？” “你蠢啊，我们从另一个山下来，就走了几分钟就能到了，我们从刚刚起都快走了十分钟了，可现在我们的海拔根本就没有变过！” “啊？” 源临竹直接傻眼了，他往身后看去，从茂密的树丛之中，隐隐约约看到的村子，依然是他感觉在半山腰的位置。 在踏入神道之前，他也大致的比对过山之间的高度，一个半山腰显然不可能困住他这么久。 “这……是什么意思？要不下山？” “你是没有听懂我之前讲的吗？”橘博叹了口气，“你根本就不知道神道的厉害之处，神道之所以是神道，就是因为这里就已经是神所控制的领地了，自古以来，神都有自己的辖区，人类见到神明可能是巧合，但人类如果想随意出入神明的领地就过于天真了，第一道关卡，就是这个神道。” “神之道也，不可知方位，鬼神莫测，无往亦无前。”橘博轻轻念了出来，看到了源临竹那懵的神情，直接开始解释，“让你多听一下千代子婆婆讲的神秘学课堂你就是在发呆，和丛雨一样，都不关心。” “这句古文的意思就是，通往神界的道路，是没有方位可循的，神和鬼的想法不是人可以揣测的，人世间的所有规则在这里都没有用，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就跟一个不同宇宙的奇怪法则一样。” “无往亦无前？”源临竹品味着这句话，“意思就是说，我们被困在了一个没有任何概念的地方……这里是神的地盘？” “是的，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前进，没有后退……”橘博说，“不信你原路返回看看那。” “我不信。” 源临竹一边说着不信，一边转身，往山下走去。 走了五分钟，他抬头俯视身下的村子，“我有点信了……为什么……为什么高度还是没有变？” “没有前进，没有后退，你以为你刚刚是在往山下走，可这是人类的感官在提醒你，你在往山下走，可在神道里的规则，你可能是在前进一步，然后后退了两步，你还以为你从始至终都在往后退……” “我大概懂了……” “还是不懂比较好。” 橘博从包里把工兵铲拿出来，“我们试着离开石阶试试，神道是通往神明的道路，那我们如果可能向神明证明我们不是要去神之地，也许就不会被困了。” 说罢，他直接跳下了石阶，踩到了松软的泥土上。 四周都是落叶，源临竹也一同下来，手里握着折刀，随时警惕。 神道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都出现了，那么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过来捣乱。 然而四周依然死一般的寂静，完全感受不到人类的气息，甚至连夜间会发出各种声响的虫子都没有声音了，四周只有两人踩在烂叶的清脆声。 很快，他们就有了收获。 他们还是走不出去。 不论是往下还是往上，亦或者是直接往两侧走过去，最终都会在石阶面前停下来。 有时候，你明明转身就看到，石阶在自己的身后，然后往前迈出一步，自己来到了石阶的面前。 这里就像是一个错位的空间，很多东西都是随机排序的。 源临竹听说有一个游戏，一个名叫蚂蚁走迷宫的小游戏，在电脑的模拟计算里，模拟一只蚂蚁要走出迷宫，可玩家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很多网友都发文骂这个作者，不论尝试什么走法，蚂蚁就是走不出迷宫。 后来作者顶不住压力，在网上公开道歉，也阐述了这个游戏的原理。 原来所谓的蚂蚁能走出迷宫只是他故意的误导，他在电脑游戏里写的程序就是，不论蚂蚁选择什么道路，都是会生成一个新的墙把道路堵住，你以为蚂蚁快要接近终点了，可电脑在你看不到的角落生成新的墙壁，断了蚂蚁走向终点的道路。 不论玩家怎么操作，新的墙壁都会阻挡蚂蚁前进的道路，所以这个游戏至今为止没有人通关，后续作者也道歉说不会再做这个游戏了。 源临竹现在就是感觉自己进入了游戏中，他就是那个蚂蚁，不论他怎么走，明明山顶和村子，两个终点，肉眼都能看清，可自己想往前走，就会有一堵墙随机生成，然后自己又回到了原地，墙消失了，可源临竹知道，只要他再往前踏一步，全新的随机墙就会重新出现。 “怎么办……” 源临竹心里慌张的要死。 “不急。”橘博直接坐在石阶上，“让我想想，既然这一点都不科学，那我们就不能用科学的解法去做。” “要从玄学的方面入手吗？靠你了，我和丛雨上课都没有怎么认真听讲过。”源临竹心安理得地就开始摆烂了。 橘博也不管，开始回忆起白蛇千代子所有的课堂里，有没有讲过该如何破解神道的？ 学到用时方恨少！ 橘博的心理突然升起这么一个念头，如果他上课的时候多要求千代子讲讲这些神秘学的知识，没准现在就有办法了。 可他是一个接收知识的人，他会听老师灌输的内容，可他根本不会主动去问老师…… 第423章 神道3 两个人明明都在想办法度过难关，但橘博和源临竹的差异已经体现了出来。 源临竹是根据现场的判断，尝试各种使用办法。 他首先的第一个方法就是，让橘博停留在石阶上，然后由自己在各个方位试探，最终橘博都能看到，源临竹明明是在往左边走的，可是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却是从右边的树林之中出现的，这种空间的错乱并非是毫无秩序的。 源临竹捡起地上的树枝，开始记录数据，如果是平行的道路，就会在某一个节点的空间造成问题，他往左走，而且在他的第一视角之中，自己就是在往前走，可是橘博再一次看到源临竹却是从右边回来的。 这可以验证一件事，那就是只要往一个方向走，会在一个节点里发生空间的错位。 也就是说，如果在这个节点往那边伸出手，那么这只手能够在右边看到。 源临竹还做了更多的实验，上下石阶的运行。 让橘博依旧停留在原地，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如果源临竹往上走，那么橘博就会看到源临竹从下方的石阶上来。 结论又一次成功了。 源临竹开始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那就是，这个神道是可以往前的。”源临竹说。 “往前？”橘博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在各种实验之中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我的主观视角里，我是一直往前走的，我没有转过弯，也就是说改变的是空间，而不是我的主观感受。”源临竹说，“我害怕一种可能，那就是现在我们的感官是被影响的……也就是说，我可能是在向前走，但是在别人的视角里是在往后走，这样的第一人称视角的谬误，那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如果神道的能力是蒙蔽我们的五感，让我们在黑暗之中抓瞎，那我们应该是没有机会走出去的，但是现在应该有了。” 源临竹说，“你看。” 他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一个立方体，“现在我们就是在这个混乱的空间里，这个虽然是立方体，但你可以看做就是我们现在的神道，它是由各个点和各个面组成的，在这个空间之内，我们不管怎么走，都会走到原点。” “但是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真的是在行走，事实已经证明了，我们就是在走路的，而不是我们的方向感有问题。” 源临竹一脚把地上的立方体踩平，画了一个全新的东西。 “橘博，你应该知道的吧，如果是用空间来构筑一个永远会回到起点的迷宫，而且这还是要不断前进，然后回到原点的……那么一个东西，还记得吗？”源临竹画出了那个东西。 “莫比乌斯环。”橘博看着那图案，开口说道。 “是的。”源临竹说，“我们所处的并不是立方体，因为在立方体之中我们有各个方位，但是不会一直走然后回到原点。但是这个会，莫比乌斯环，用一张翻折的纸片然后对接形成的永远没有止境的路，如果二维的生物在这个面上行走，那么最终都会回到起点，这是永远无法逃脱的牢笼。” 橘博一愣。 他完全没有想到，神乎其神的神道，神之道，神明的居所，人类无法跨越的平面，竟然是一个可以用科学解释的东西。 橘博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竟然可以这样做。 在做实验的时候，橘博也并非只是在原地发呆，他也在脑海中寻求答案，既然现在是面临玄学之类的神秘学问题，那么千代子婆婆讲的关于各种神道教的知识应该才是解题的关键才对，可源临竹一个莫比乌斯环就把一切都给捋顺了。 难以置信…… “首先我们要搞清楚一个概念，那就是莫比乌斯环虽然号称是二维的永无止境的迷宫，可是在三维世界里并非如此。”源临竹笑了出来，“我们三维世界，很容易走出这个迷宫，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三维的。” 源临竹翻过地上的包，把里面的工兵铲给拿了出来。 “三维世界相较于二维，多了一个东西。” “高。” “是的，就是高度。” 源临竹说，“二维生物里，他们没有高度的概念，所以只能沿着平面在各个方位行走，可是我们是三维生物，我们头上是星空，脚下是土地，我们有‘高’的概念。” “这个迷宫也是一样，虽然从各个方位走最后都会回到原点，但是，如果是从高度入手呢？” 源临竹说干就干，手里的工兵铲直接对接完成，开始铲旁边石阶下的松软土地。 因为最近下过雨，山上的土地并不夯实，一铲就能把出来，纷纷逃窜。 橘博没有多余的工兵铲，于是直接拿烧烤架出来一起刨土。 两人就这么奋力挥舞手中的工具，翻出来的土越来越多，其间，橘博时不时抬头看着源临竹，源临竹似乎并没有考虑失败的可能性，他兴高采烈地翻土，把土给送出去，简直就像一个农民。 “我好像明白了。”橘博说，“为什么丛雨喜欢的人会……” “嗯？”源临竹擦擦头上的汗，“丛雨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在担心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神社里。” “放心，你不是说了嘛？在神道里，时间和空间的流动都不能用常理来解释，所以我们在这里消耗的时间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源临竹笑了笑，“至少我知道了，所谓的神明可能并没有我想象的这么厉害。” “是嘛。” 源临竹的这句话被后来家族的史官写在了家族的发展史里，人们并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哪里说的什么时候说的在什么情况下说的。 只觉得这是对于第七十九任家主源临竹最好的阐释。 源临竹正如他的理念那样，不相信神，也看不起神明。 第424章 洞 噗通一声，源临竹只感觉自己挖到了什么东西。 周围的土都在往下凹陷流动，越来越多的虫子从地下钻出，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屋子被两个人掀了个底朝天，源临竹随便踩死几只带有甲壳的叫不上来名字的虫子，又继续往下挖。 橘博也在旁边帮忙运土。 两人陷入的地面越来越深，现在洞已经能够包围他们没腰的部位，再往下挖一点就能把两人的身高完全覆盖了。 而且这里的土壤依然没有凝固的现象。 橘博发现了异常，“不对劲，就算才下雨不久，雨水也不可能深入这么深的地表，因为有很多的植物根茎都会吸收水分，以及在土地下的很多生物都会将水分吸走，这种已经一米的洞各种岩层，虽然未必坚硬，但是山体能够组成，就说明了一定是有固定的岩层的。” “哦……意思就是说，土太软了……就好像……” “就好像，这根本不是一座山一样。”橘博说。 “是嘛。” 源临竹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他继续挥舞自己的工兵铲，感受自己踩着的地面不断往下陷入。 正如橘博所说，哪怕是在公园里找个沙地，都未必比这里的土地好挖，这里的土地说是被雨水浸入后变得柔软，倒不如说，这里根本不像是一座坚固的山。 不知道为什么，橘博说这里不像是一座山的时候，他想起来，就在之前，老头把他们带到山脚下的时候，源临竹举头看向整座山，巍峨屹立，看上去比其他的山峰要陡峭的多，而且路上还铺着石阶…… 仔细想来，石阶也有些奇怪。 源临竹看向旁边的石阶，他一直都没有凑近看过这个石阶的具体形制，可如今再一次端详的时候，他感觉有些奇怪。 这些石阶错落有致，每个之间的距离简直就像是鬼斧神工，这真的是人用度量衡各自探测出最合适的距离然后铺设的吗？ 怎么可能会铺设的这么完美？ 石阶的材质也有些奇怪，这个时候的源临竹想起橘博刚刚说的话，不像是一座山。 那么这个石阶……也并不像是一块块普通的石头。 源临竹并不懂各种石头的分类，他无非就是知道一些用来建筑用的浇筑石和一些工业用石，这些石头基本都是采石场里挖采回来的，但是这里的石块十分奇怪…… 源临竹看不到无机物的感觉。 石头上的流纹并不是经过裁剪的。 任何石头，只要是经过加工的，都会有规整的痕迹，如果这里的人为了登往神社有仪式感而铺设了神道的话，那么这些石头的材质就不可能普通。 可即便如此，源临竹看不到任何一点有过加工的痕迹，棱角并不是平整光滑的……就像是……鳞片一样。 源临竹摇摇头，继续挖土，更多的东西也不愿意去想。 如果这些石阶不是人工铺就的……那这里真的就是神明自己的居住之所吗？ 真的有这种可能吗？ 源临竹完全不清楚，他只能让自己尽可能放松，“还是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我们的实验还没有完成，至少我认为，就应该是往下挖就能挖到。” 橘博也点点头，“这种时候还是你比我靠谱多了。” “这是夸奖吗？” “不是，这是事实。”橘博一边把脚边的土运出去，一边回答，“虽然很多人说我脑子转的快，但我这些都是死的知识，如果想起来了，就能把所有的知识点说出来，但是要怎么去使用，我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我说到底只是一个理论派，我能把所有的理论脱口而出，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理论应用到现实之中。” “至少，源临竹，你是能够把所有的东西给运用到现实之中的，你要远比我灵性的多，我相信你才是家族最后的家主。”橘博突然说。 “家主？”源临竹停下了手，“在你眼里，我是会当家主的吗？” “不然呢？”橘博也有些惊讶，“如果我们真的能够逃出去，你不当家主吗？你是源家最后的血脉，我们内三家本就是一体的，你能当上家主，也能让我们橘家和上杉家不会再被卷入这些诡异的事件里。” “我当家主？”源临竹又反问了过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当家主。” “没事，我们会帮你的。”橘博说着，重新搬土起来。 源临竹依然在发愣，因为在他的眼里，当家主可能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他又想起父亲临走前的坦然，他还没有那么崇高的姿态去面对死亡。 “话说……”源临竹想了想，“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砰—— 一声轻微的响声传来。 源临竹只感觉自己的脚下所有的站立点都没有了，橘博也是如此，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们一直往下挖掘，可没有想到 一瞬间的黑暗吞噬了两人。 “啊！！！” “我靠！” 两人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极速下坠，可他们没有光源，完全不知道四周是怎么样的。 “完了！掉下去了！” “这么久都掉不到头，我们可能要摔死了！” 两人呼吸着带着泥土的泥泞空气，可最终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他们没有多久，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托住了，不是被什么生物托住了，而是直直的坑洞开始变得完全了，就像是一个九十度的大坑突然变成了一个只有些许倾斜的水上乐园的滑滑梯里，两人借着下落的动能，在柔软的土地里来回滑动，最终他们下落的土地摩擦力已经大过了他们掉下来的动能。 两人只感觉自己的背后麻麻的，泥土滑滑梯的体验感并不好，土地不是滑滑梯，没有故意削减摩擦力的制作工艺，一路上凹凸不平的泥土已经将他们的背后磨的破破烂烂，好在他们穿的是村民给的衣服。 第425章 墓 在衣服被磨破的差不多的时候，源临竹和橘博都站了起来，这里似乎是一个小型的运输洞，可四周实在太黑。 橘博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狼眼手电筒。 这个是产自德国的高新科技手电筒，能够收束光线二十米，橘博一打开，整个洞穴都全部明亮了起来。 “我去……怎么这个山体里面，还有这样的洞穴？” 源临竹皱着眉头，这个洞穴并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洞穴的上方是有些湿润的泥土，四周开凿出来的地洞也带着一些潮湿的气味，这是一个有人挖掘过的洞。 “难怪……”橘博喃喃自语，手中的手电筒对准了洞壁，“我一直觉得这座山的土地是有些奇怪的，哪怕是下雨也不可能会深入这么深的土地层之中，除非……除非是从 “嗯？意思是说，这山体 “很有可能，但不一定是水源，也有可能是在地下藏有更多的东西……比如……”橘博顿了顿，“水利机关。” “啊？” “我说，水利机关。”橘博说。 “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知道吗？”橘博用手电筒在四周来回闪着，给源临竹展示这个洞口，“这是一个人工挖掘出来的洞口，也就是说，人们挖这个东西是用来做一些事情的，比如……” “下葬？” “嗯。” 橘博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那就是我们确实没有再回到神道上了，往下挖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我们终于打破了那个诡异的循环，不过应该说是逃离了更为准确一点。” 源临竹到没有迎合他的话，“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墓穴？” “不知道，我也没有下去过。” 橘博站起来，这个洞口很小，但好在的是，两人本来体型就很小，成年人只能弯腰前进，却对两个小学生来说刚刚好够。 “要往前吗？”橘博问。 “可我们也没有其余的路啊。”源临竹指了指他们身后的洞，“我们从这个洞跌下来，爬回去不是就白费功夫了？” “也对。” 两人肩并肩开始在洞口里行走，空气有些污浊，毕竟这里是地底，甚至源临竹是有一种感觉的，那就是他们直接从半山腰来到了山底。 好在手电筒这种人类工业结晶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一路上，上方的泥土也会钻出一些虫子，但是因为手电筒的光亮实在太大，一些怕光的虫子才刚刚出来，就马上走了，但是这个地下的洞里也有很多趋光性的小生物，一些蛾子竟然会在洞穴里生存，翅膀上都带着粉尘，源临竹随手拍死的一只蛾子，上面的粉末沾到了手上。 “我去，怎么感觉这个洞这么长？”源临竹问。 “等一下。” 橘博突然停了下来，“你拿手电筒，我读书。” “读书？这个时候？”源临竹疑惑。 “不是其他书，应该说是竹简，我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找到的，这个古卷有些不一样，上面写着一个奇怪的事情，我当时扫到一眼就觉得有意思，于是偷偷藏起来了。” 那个竹简被拿出来的时候，源临竹就知道了，只有巴掌大，捆起来可以直接放在口袋里，橘博在出来找源临竹的时候，还顺便带上了这个古卷。 “上面写着什么？”源临竹接过手电筒，凑前一看，“完了，是古文，我看不懂。” “我会一些九夏的文字，上面应该也就是九夏的文字记载。”橘博说，“我看到了一个字，‘唐’。” “唐？” “嗯，应该是说唐代，九夏那边的文化就是从唐代的时候大幅度向樱之国宣传自己的文化，哪怕是现在，樱之国也还有很多的唐代建筑，都被列为了历史景观，可以说唐代就是当时全世界的明珠，万国之国，没有一个国家可以抗衡，四周的附属国每年都要上供以示衷心和祈求保护。据说当时只要是藩属国遭遇欧洲的外族入侵，在国家即将被攻陷的时候，国主写信给唐国主，国主随意派遣了一个边防的军队，就把外族给赶了回去。” “这么厉害？”源临竹有些惊讶，他只在历史书上听说过当时九夏的唐代是世界第一，没想到能随意决定别国的生死存亡。 “唐代国力强盛，哪怕经常和九夏争夺边域领土的蛮族和少数民族，都在唐代明君的带领下横扫了一次，这也是九夏少有的和平时期，和平就是对一个国家最强大的认可，因为只有真正强大的国家才不会被挑起战争，无人敢招惹。” 橘博润了润喉，继续说道：“当时的大唐国对整个东亚有着难以披靡的影响力，他们四处派出人员与各个地区交好，在我们樱之国的土地上，他们也是派遣了一个名为‘遣唐使’的队伍过来，与我们进行交流，我们的祖先被大唐所震撼，所以立刻将大唐奉为上宾。” “也就是在这个时期，穿唐装、造唐的建筑，和大唐互送礼物建立友好的关系，我们这里也接纳了很多来自大唐国的使者，这些使者本身就是大唐朝廷的权臣，据说过来樱之国的时候带着无数金银财宝，明亮的宝器堆叠在一起，连天皇看了都应接不暇。” “哦……我懂你的意思了！”源临竹说，“意思就是说，因为有使节过来樱之国，还带着很多的宝物，而最后他们在樱之国里去世的话，就会在樱之国里下葬！” “是的，既然他们是拥有尊贵身份的大唐权臣，那么就不可能寥寥解决。”橘博说，“我在古卷上认识的另一个字就是‘葬’和‘墓’，人物是一个叫李冥的王爷，他姓李，李是大唐里的大姓，虽然我在历史上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应该是和皇帝是有关系的，这样一个人……古卷上说，冥这个人，身体抱恙，觉得反正都要死了，干脆出国旅游……” “就是这里？” 第426章 风水 “应该就是这里。”橘博点点头，“很多内容我都看不懂，上面的字又小又刻薄，而且都千年了，早就有些陈旧了，一些字迹已经被抹除了，我也只是根据几个九夏的文字推断一个大概，具体是怎么样我还真不知道。” “嘿嘿，那这个时候就到我登场了。”源临竹笑了笑，“你应该知道吧，我其实一直有在研究一些神秘学的知识。” “嗯？”橘博一脸无语，“你不是连千代子婆婆的课都听的似懂非懂吗？怎么就研究神秘学了？” “不不不，此神秘学非彼神秘学。” 源临竹摆起手指轻轻摇晃，“我学的神秘学，是在九夏被称之为分金点穴、寻龙摸脉的本事。” “啊？” 橘博有些摸不清头脑。 “说是神秘学，应该说是一种半科学半玄学的东西。”源临竹竟然还真的侃侃而谈起来，“你应该知道吧，九夏的文明很久远。” “当然，九夏的历史应该是世界上最深远的了，到现在还有很多的古籍典故，是考古学的圣地，所有的考古学家都希望自己亲自踏上九夏的国土，感受千百年来的文化传承。” “殡葬文化也是起源于九夏，在旧石器时代就已经有规模，当时他们的旧时代，好像是什么，夏和什么……” “夏商周。” “对对对，就是夏商周，在夏商周时期，人们就有最原始的自然崇拜，人们那个时候觉得，人死后是要回归大自然的，所以产生了最原始的土葬，就是把死人直接埋到地里，这就是最原始最简单的殡葬，当然，后面随着文化发展，也有越来越多的文化开始繁衍生息，人们普遍认为，让死者安息就能祈福子孙后代，所以对于殡葬文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发展。” “在旧社会，等级制度异常森严，很多权贵就觉得，自己死后也要入土，那些穷人入土也是一样……可权贵和穷人怎么可能一样呢？于是他们想尽办法拉开差距，哪怕是在死后什么都没有情况下，依然要用‘厚葬’的说法，这是区分等级的重要步骤，穷人死后顶多就是找个墓碑，然后直接埋了，但是旧王公贵族可不这么想，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最奢华！” “这个时候的殡葬文化已经发展到了要开始大量使用殉葬品的时代了，他们会把很多的财宝一同放入墓穴之中，修建辉煌的墓陵，用大量的人和物来充当陪葬，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源临竹说，“大名鼎鼎的秦始皇，就是铸造了兵马俑当自己的陪葬品，气吞山河，帝王威严展露无遗，简直就是每个站到顶点的人梦寐以求的入土方式。” “原来是这样……”橘博有些震惊，“原来你还真有研究啊。” “其实这还不是我的研究。”源临竹摆摆手，“跟上、” 一边握着手电筒，一边开始勘察四周的轨迹。 “你有没有发现，我自从进入了白玉山脉之后，就很喜欢观察山的走向。”源临竹突然说。 “嗯，我经常看你眺望山体，是为什么？” “我在观察风水。” “风水？” 橘博震惊，“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在发呆，没想到你是在观测风水啊……”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源临竹一阵无语，“说实话，这些风水之术之前我是不信的，因为我觉得所谓的用地形来填补人事太过于匪夷所思，但是近现代的建筑学反而证明了这一点，利用光照和水利的影响，让地势的走向利益最大化，人们的建筑也更好的规划，我就想，也许风水并不是骗人的。” “那你学到了什么？” “白玉山脉，连横交错，地势以南是风区，地势以北是水区，风与水隔山相望，地脉把天上的云都给分开了，以水的一侧，必定是层峦叠嶂树林茂盛，以风的一侧，一定是平坦开阔，草地肥沃。” “这不就是地理上的迎风背风吗？” “所以我才说，所谓的风水，可能只是还没有地理这门学科的学者们整理出来的，未必会过时。”源临竹说，“当然，我最大的收获可不是这些，我看到了白玉山脉，是有形势的。” “形势？又是什么？” “是风水学上的一种术语，九夏的风水学里记载了，所谓的看风水，就是看‘形’和‘势’，形的话就是山体的走向和地形的勘测，势就是与地形相呼应的脉络是否对称。” “九夏的古代每个贵族之间都有风水先生专门勘测，为自己寻找下葬的地点，而风水先生找的位置一定是形势最为兴旺的地脉，而且九夏里面有一种概念，名叫龙脉，所有龙脉的核心是一个叫做昆仑山的山脉，九夏大地上的龙脉都可以看成是昆仑山的其他支脉……” 橘博难得看到源临竹向他卖弄知识，也有些好奇，“那他们要怎么找下葬的地点呢？” “就是我说的，找形势了，形与势缺一不可，龙脉形势好的地方，好好安葬了之后，日月经过龙脉的精华滋润，子孙后代都会享受到福气，可是就算能找到龙脉，也未必能够让家族兴旺，一个原因就是，人终究只是自然的一部分，可龙脉就是自然本身，自然是会变动的，不是静止的，比如地震，山体崩塌，有些倒霉蛋就是，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绝好的龙脉之地，安葬之后，结果一场地震，风水异位，吉象被地震扰乱成了凶相，子孙后代非但没有享福，反而会因为形势的变化而遭受祸端。” “很多家族经常动不动就人才凋零，要么就是怎么也生不出男丁，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祖先的墓造成了反作用。” “原来是这样……”橘博第一次听说这些东西，显得有些高兴。 “可是，这里跟你说的风水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源临竹很高兴地指了指身后，“因为这里，就是风水之地。” 第427章 被贬 “这里的风水极好，风你也知道，晚上的时候都会吹来凉风刮动山林茂叶，水的话这里肯定经常下雨，我们有些时候都不知道乌云什么时候就靠拢过来了，有意思的是，我在典籍上看到的一些内容，很多人以为乌云是不祥之兆，可在风水学里，乌云是带来降水的极佳水源，能够维系空气湿度，这种水经过的地方会增加土壤的活性和生物的自然生存，下葬讲究的是一个天时地利，也就是说，这里已经把天时地利都给占了，只要好好挖掘一个陵墓，必定能够造福子孙。” 源临竹继续往前走，“非要说的话，就是这里的群山太多了，风水确实好，可是葬在这种偏远的地方也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现代都没有开荒过这个白玉山脉，唐代的时候，这个叫李冥的王爷真的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测定风水吗？” “我也不清楚，我在看看。”橘博拿出竹简，上面的字体实在是太扭曲，说是九夏字，可和如今的九夏字还有很多的变化。 “这个是……”橘博把竹简凑过去，源临竹用手电筒照过来。 “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贝……乏？” 源临竹皱着眉头，“应该是‘贬’这个词，我们在课堂上学过九夏的苏轼的词，老师不是说了嘛，苏轼这个人因为不受朝廷的受用，一直被贬职流放，贬职，应该就是这个贬，不过我也不确定，这个词应该就是古文的写法。” “哦！我懂了！”橘博突然说，“你这么一说这个词，我就有些懂了，这个竹简，说的是李冥被贬职后来到樱之国的故事！不过，应该是生平简介之类的东西。” “啊？”源临竹也有些惊讶，“哦！我懂了，难怪会在深山老林之中找一个这么偏僻的地方弄一个陵墓，原来是因为这个李冥犯了事，所以被贬了，上面说的旅游恐怕只是借口，过来樱之国是为了避嫌的。” “只是猜测，到底是不是也不知道。”橘博摇摇头，示意源临竹不要这么早就下结论。 “不不不。”源临竹使劲摇头，“你估计不懂九夏人。” “我不懂啊，我又没有见过九夏人，你懂他们什么了？”橘博有些莫名其妙。 “我见过九夏人，是跟着家族在执行部里玩的时候，进来过一个九夏人，他是因为海上的事故被海浪冲到岸上，身份信息全没了，但是他进来就一直说着，‘back ho’。” “回家？” “嗯。”源临竹点点头，“执行部的人最后用了点关系，把他送到大使馆让他回去了，回来的路上，执行部的专员跟我说，九夏人哪里都会去，但是最终一定会回家。” “什么意思？” “在九夏人的眼中，所有人都是一片叶子，叶子会离开树枝，被风吹到各个地区，可他们最终还会漂流回到树根之下，化为新的养分。”源临竹说，“可能说的有些抽象，但其实意思就是，九夏人有一种‘家乡’的情怀，他们如果是在农村长大的，就算日后飞黄腾达了发家致富了甚至是当上了高官，他们也会在节假日里回农村里看看，哪怕他并不喜欢那里，因为家乡是他们的根，不管他们长成了怎么样的参天大树，他们都会回到自己的故乡去看，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一种情怀。” “我好像有些理解了，课文上有一个成语叫‘衣锦还乡’，指的就是发家致富之后，重新回到故乡里，当时我就想，我都这么发达了，为什么还要回去这么破旧的地方，我应该在更加繁荣的地方享受才对……嗯……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观点，我记住了。” 橘博点点头。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九夏人是有归乡的情节的，更不用说像是李冥这种土生土长的九夏人，他的陵墓也不会是放在樱之国，因为他一定是想回到故乡的……” “但是因为他被贬了，估计犯下的事不小，所以回不去了……但是葬在其他国家，对自己是一种耻辱，所以就选这种风水好，而且不会被人发现的位置。”源临竹说。 他们没有翻译出竹简上的任何一句话，但是根据一些关键词，推理的竟然还像模像样。 “这下说的通了。” 两人肩并肩继续往前走，橘博想着也翻译不下去了，卷起来放到包里，继续前进。 两人在洞里越来越深，他们已经发现了有些不同，那就是这里的空气中带了更加寒冷的气息。 “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估计要到了。”源临竹说。 “到哪里？” “陵寝。”源临竹说。 “就是……放棺椁的……” “是的，冥殿。”源临竹说，“九夏人有一本关于殡葬文化的典籍起源，叫葬经，里面记载了很多古人的埋葬方法。” 两人继续前进，果然，他们在洞口的尽头，看到了青砖。 青砖上泛着一些铁汁浇筑过后的加固体。 甬道里并非是撞到墙壁就没有其他路了，在碰到墙砖的时候，这个洞居然拐弯了。 “我懂了，这个洞并不是修建陵寝的工匠造的，这个洞很小，成年人要低着头走进来，而且碰到墙还会拐弯……估计是在找脆弱的地方，这个洞……是盗墓的人挖掘的！”源临竹很坚定地开口。 “盗墓？” “是的，你仔细看洞道的上方，每隔十多米就有专门的木架子固定上方的土壤，不让这个洞坍塌。”源临竹说，“当然了，我这么确定是因为，如果是工匠建造陵寝时，是不会有洞的。” “为什么？” “这是一种防护措施。”源临竹说，“王公贵族最忌惮的就是自己安眠的地方被其他人知道，工匠本就是外人，他们知道墓的位置，所以肯定不能留着他们的活口，所以很多贵族会让死士来挖掘，或者是在工匠挖掘完之后，直接把所有洞口堵上，让他死在里面，这样墓就不会被别人知道地点了。” 第428章 人面蝙蝠 “盗墓啊。” 橘博一阵疑惑，“没想到这样穷乡僻岭的地方，居然还有盗墓贼光顾？” “你不知道吗？盗墓贼可不管哪里偏僻不偏僻的，干这个行业的，只要能挖到一样东西，都够十多年吃喝不愁了，如果运气好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有了，九夏的文物那可是无上至宝，现在各个国家的博物馆里，除了对自己本国最重要的国宝之外，基本都是九夏的文物，九夏的文物在国际上可是出了名的之前，不仅有很高的历史价值还有收藏价值，许多买家甚至你都没有听说过，没有听说过就对了，因为这种买家的背后可能是一个很大的家族，他们就喜欢收藏这些能够提高自己身价的东西。” 源临竹一边说着，一边感觉有些奇怪。 青砖砌成的墙有些太大了，自己已经走过了一个拐角竟然还没有看到头，“这个墓室不对啊，怎么这么大？” “李冥身为王爷，就算是被贬了，那财富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吧……修建一个大的陵寝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吧。”橘博说。 “确实……” 源临竹虽然口头上应和着橘博的话语，可他的右手已经死死抓住了那把折刀，随手一挥，刀片伸出，“我在前面走，你拿着工兵铲，有些危险。” “嗯？” “仔细听……” 源临竹说。 橘博屏息凝神，专心去听，昏暗的地下通道尽头，似乎有什么吱丫丫的响声。 两人相视点头，源临竹往前站，而橘博则是在后面等着。 黑暗的尽头有什么动了，连手电筒都找不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脸。 源临竹和橘博都吓了一跳，身体颤抖起来，源临竹恢复的快一些，“不好意思大家，我们只是从山上面的神道里跌下来的，并没有恶意……” 没有声响回复他。 源临竹继续看向黑暗深处那张人脸，只感觉那人脸异常的僵硬，表情狰狞古怪，与其说是人脸，更像是一个被雕刻出来的面具，画的五官还异常怪诞。 “请问……” 源临竹刚想说什么，可那人脸动了，人脸开始往两边伸展，所有的五官在一瞬间都被横向拉长，表情越发恐怖。 “怎么回事？”橘博皱眉问道。 吱丫丫—— 又是那声响。 源临竹突然明白了那是什么，“是人面蝙蝠！” “人面蝙蝠？” 就在两人处于震惊的时候，人脸一个个浮现出来，那正是倒悬挂在上方的土壤中的蝙蝠，此刻的它们用翅膀包裹住自己的身躯，在上方冷冷看着源临竹和橘博。 而它们的翅膀上正是被误认为是人脸的翅膀，上面的图案在黑暗中和僵硬人脸一样，也难怪源临竹和橘博会认错。 一瞬间，所有的蝙蝠惊醒了，因为手电筒的高亮让它们从栖息中醒了过来，它们睁开了猩红的细小眼珠，所有的翅膀舒张开来，棱角分明的羽翼在黑暗中就像是打开的伞。 突然，它们离开了上方倒挂着的土壤，一同铺开双翅，朝两人飞了过来。 “趴下！” 源临竹吼了一声，立马将身子伏在地上。 橘博也马上照做。 “手电筒！关掉！”橘博突然想起什么。 “靠！忘记了！” 源临竹立马翻过身把手电筒给关闭了，蝙蝠一瞬间失去了目标，在狭小的甬道里飞来飞去，源临竹和橘博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背部上有蝙蝠那毛茸茸的身躯质感，还有那跟鹰爪一样锋利的爪子在身上划过，耳旁全是蝙蝠的叫声，尖锐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源临竹感觉声音也越来越少，他这才回过头，“还活着吗？” 橘博也从地上撑了起来，苦笑说道：“没死真是万幸。” “蝙蝠也不至于杀人，只是它们常年生活在黑暗中，会带上很多的病毒细菌，被它们抓伤极有可能会感染上病菌。” 源临竹上下打量自己的身体，用手电筒到处照，可事情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自己的手臂上被划过几道血痕，橘博的后背上掉着一堆毛发，还有很多爪子刮出来的翻皮痕迹。 “啧啧……”源临竹叹了口气，“我们只能祈祷能够找点干净的水简单消毒了。” “没事，人的身体没有这么想象中那么脆弱。”橘博也开始安慰起来。 两人都笑了笑。 “不过这个人面蝙蝠是怎么回事，你好像很了解的样子？”橘博疑惑地问，“我都没有听说过。”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种都市传说，人面蝙蝠比一般的蝙蝠更加喜欢藏在黑暗中，而且这种蝙蝠生性好动，嗜血成性，对于惊扰了它们安眠的都会成群扑上去，所以是墓室的绝佳守护者。” “守护墓室？” “嗯，看来我们距离墓室不远了。”源临竹很肯定，“不过人面蝙蝠也不是什么怪物，它们也是要进食捕食的，所以这条通道可能还通向其他的地方，人面蝙蝠就是从那里来的。” “原来是这样。” 两人继续猫着身子前进，这一回谨慎了很多，他们也都发现了，所谓的墓穴真的不是什么旅游景点，随时都有可能会触碰到什么机关。 源临竹说：“这种生物机关已经是最低级的了，可能只是外围中的外围设立的关卡，古代的王族贵胄最反感的就是后代会有盗墓贼过来打扰自己的安宁，还把陪葬品给盗走，所以会想尽办法设置一切能够设立的机关，我听很多传闻说，秦始皇的墓到现在都还没有挖掘完毕，除了是因为考究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在底层的陵墓之中，藏着大量的水银，只要人进去就会中毒而死，目前还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里面文物存好的同时还能进去……” “这么吓人……” “我看的各种机关多的是，什么镂空箭袋，只要一踩一根线，一堆箭就飞过来穿入人体，还有最经典的毒气室，因为墓室里是封闭空间，盗墓贼一打开，里面的毒气瘴气钻出，非死即伤。” 第429章 溶洞 每个时代的盗墓贼都有各自的行规，比如在曹魏时期，曹操就亲自颁布了自己下属的几个盗墓职位，摸金校尉，从那以后，每一个学得寻龙点穴的人，都自称是摸金校尉，成为摸金校尉可不是只要会盗墓就可以了，还要洞悉星象、风水走向，吉凶祸福预测，而且摸金校尉发展到这个时代，规矩甚至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在九夏，摸金校尉是一种有原则的盗墓贼，虽然他们也是盗墓贼，但是遵守自己的规矩，比如每次进入墓中只能拿两样东西，而且要在墓室的东北角点上一根蜡烛，蜡烛如果熄灭了，就要把宝物全部归还，上香之后才能够离开墓穴。” “还有这种规矩啊……我不是记得电视上报道了很多盗墓的活动，都是在非法损害文物的吗？”橘博疑惑。 “是的，因为那些都是机缘巧合之下碰到古墓的野家子，没有原则，只想着把墓里的东西全部拿走保自己的荣华富贵，这种人最后的下场反而会很凄惨，先不说这种积阴德的行为，单是他们一次性拿这么多文物走，在各个国家里都倒卖不了，最后也只是向其他国家的私人买家去买，可是私人买家说到底都是一些有身份有背景的人，如果沾上了，自己的小命可是被别人捏在手里了。” 源临竹说，“现在倒卖文物是一种列入刑罚的罪状了，摸金校尉也很少了，大多数都转行去捣鼓古玩去了，真正还下地干活的摸金校尉已经没多少，大概也快随着时代消弭了。说起来，哪怕是盗墓这种行当，在现代已经行不通了，先不说现在到处都是监控，其次就是现在大家没有古代过的那么苦了，非要宝物才能发财，现在的社会至少不会饿肚子，所以愿意干这种风险高，收益不稳定的也没几个了。” “确实，先不说这些古墓里机关又多，文物还不一定卖的出去，可能被别人看了一眼，就被举报报警了，这种情况反而才是大多数。” 两人越过盗洞，果然，在这里连接着一个溶洞。 “我猜的不错，我们搞错了，我们以为我们进来的那个盗洞是他们从外面挖过来的，但是现在才发觉，他们是在山里，不小心掉入了溶洞，然后才发现这个古墓的，我们进来的那条路，可能是他们的逃生路线。”源临竹说。 “哦哦哦！” 源临竹看了看溶洞，手电筒照耀整个洞窟之中，还有几只人面蝙蝠整倒挂在溶洞顶上，用翅膀护着自己正在歇息，两人的脚步轻了很多，这种生物还是少招惹比较好。 而且他们也发现了，外面似乎有月光照耀进来。 四周都是岩石和各种石矿，在一些缝隙之间月光撒了进来，他们应该是进入了山体的深处，这些缝隙都不能过人，但是这些蝙蝠应该是能够出去的，也难怪它们哪怕是在地底也能存活。 “对了，那墓呢？”橘博忽然问道。 “没事，还在呢，这个方向应该没有错。”源临竹指着一面墙壁，“你看，后面还有盗洞，这个才是通往墓室的盗洞，不知道怎么样，要不你先在这个溶洞里等着我？” “没事，要去就一起呗，反正你回不来的话，我好像也活不下去。”橘博说。 “行，反正也没什么装备。” 源临竹看了看另一个盗洞，心里想的是，看来这个墓运气不够好，居然建在了一个溶洞的旁边，在风水学里，溶洞是被水和风割开的绝缘之地，就像是如果要挖掘一个墓陵，最好不要在处于这种不安稳的地方，有水侵蚀过的地方也会反过来侵蚀墓穴，这种情况下会破坏原先墓穴的走势。 就比如这个洞口，他没有跟橘博说，可自己却想起了自己学习各种风水学的一个忌讳，那就是不要与自然争斗。 什么意思呢？ 就是也许你现在找到一个风水宝地，可这宝地居然处于地震带，常年地震和山崩，很多人可能会以为自己运气好，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波及到自己，可实际上这在风水学里是大忌，人类是不能够违抗天命的，地震是自然灾害，代表的是自然的意志，就算当时的形势大好，也不建议在这里挖墓，因为这里没准过几年就塌了，子孙后代还会被灾祸缠身。 自然法则有时候就是这么无理，并不是它想针对你，而是你想的太天真自以为能够躲过去。 所以源临竹此刻对这个墓穴多了一丝的顾虑，难不成那个李冥王爷请的风水师是故意的？是想害李冥？疑惑着是他们商量好了，哪怕是出现变故也要在这里设墓？ 情况有些复杂了起来。 源临竹走向了盗洞，这个盗洞远比刚刚的通道要狭窄很多，哪怕是成年人都要伏下身子爬进去，小孩子来说宽松许多，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毕竟趴在地上的话体型差距也不明显。 “我在前面走，你就跟着我就行。”源临竹直接趴了下来，“嗯，大小还行，收缩一点，还够转身子过来……要是我们再胖一点，要后撤的话估计只能倒着走了。” “行，那就进去吧。”橘博显然并不知道源临竹的心事，显得有些兴奋。 源临竹摇摇头，“别忘了，我们可不是进来盗墓的，我们是来找人的，那些女生到现在都还没有身影，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确实……不过既然都到墓这里了，肯定还有出去的地方。”源临竹说，“因为古代的工匠其实是知道墓建成之后会被关在里面，所以在挖掘陵墓的时候他们自己就会留一条生路出去，这也算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东西了，工匠的入门就会学。” “仔细想来，古代的这帮人真不厚道，好好帮忙建个陵墓，还把人家关里面。” “有些地方还有活葬，那就是直接把人当陪葬品放进去，不过那种太残忍了。”源临竹说。 第430章 冥殿 “走吧。” 两人不再废话，毕竟现在首要重要的是，越过神道，去神社里找人，虽然他们是从地上挖道下来的，但是也没有离开这个山，他们现在也只是在山的 而且那个老头所说，他们要抓人过去之前，并不是直接就侵犯的，应该还是要进行一些仪式，这似乎跟他们本地的信仰有关。 源临竹趴下直接钻进盗洞之中。 果然，一股逼仄压人的氛围就笼罩了过来，这种狭小的盗洞里四处都是土壤，有些松软有些干涸，四周由一些木架子撑着边缘，不让泥土大范围落下，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些地段开始洒下了泥土，两人只能撑起身子像是做俯卧撑一样绕开，这种洞口实在太小，哪怕是两个小孩子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如果是大人的话恐怕还要更恐怖。 仔细想来，能挖这个盗洞的也是神人了，这显然不是一般的盗墓贼，盗墓贼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思，自己挖了一条道，还让后人过来乘凉，所以源临竹先入为主的想，这应该是一个摸金校尉进来过，他们奉行一种持续性发展的原则，那就是自己吃饱饭，不能把同行的饭碗也砸了。 天下的墓穴多的是，古代的王侯将相哪一个不是吃人不露骨头的，每个墓里拿一两件就够了的，多拿了不只是怕遭报应，也是给同行的人多留一条生路，自己吃饱了就砸饭碗的人在圈子里是混不开的。 所谓的江湖规矩，其实就是一种人情世故，万事不做绝，有事还能相见，大家就是奉行着一些原则才不会闹什么大乱子。 不过源临竹突然想到了一点。 他一直在以自己是九夏人的思维方式在思考，可这里不是樱之国吗？ 怎么可能会有摸金校尉专门来樱之国倒斗呢？ 然而这种可能也并不为零，九夏的摸金校尉可能是从哪里听说了李冥这个王爷的事情，所以才来樱之国看看能不能挖点东西。 总而言之，不管源临竹再有怎么样的思绪，也已经容不得他继续想了。 因为他看到了狭窄土洞的尽头，是往上方的一个小口子。 源临竹爬过去，钻出了洞口。 “到了！” “好。” 橘博跟在后面，背着包，身形有些狼狈，衣服裤子上沾满了尘土，两人整理了一下，源临竹用手电筒四处照，将整个殿堂给照亮起来。 “错不了，天圆地方，宝盖地阵，画龙点睛，四象守中，光汇一点。”源临竹念叨着什么。 “什么意思？” “看这个殿，应该就是冥殿，冥殿出自九夏的最早的关于殡葬的官方记载，说的就是存放棺椁的地方，首先就是这个殿堂的布局就必须是和外面的天地一样，古人认为天是圆的，地是方的，这个殿的整体格局就是天圆地方，上面有椭圆的穹顶当天，地上的有青砖地铺设，宝盖地阵就是布局的延伸，要用天盖住地，不能让自己的生气流到外面去，所以要封锁起来，地面上要画一些镇魂的阵法……” 源临竹把手电筒照过去，地上果然是用朱砂画出来的一些奇特线条，这些线条在青砖上纵横交错，红色与沥青交错构成了一副圆形的图案，可上面的细节又有很多的不同，有藤蔓、云纹、徽章和各种形制不一的图案。 “应该是用了一些象征着身份的标识画的镇魂阵法。”源临竹继续往四处看，“既然是王家的血脉，古代的九夏以龙为尊，所以一定会有一条点了眼睛的龙。古代那个时候是有规矩的，除了皇家的装饰以外，哪怕你是一个民间的画家，你画一条龙也不能点上眼睛，因为点上了眼睛就证明这是皇帝的东西，这是以下犯上，要遭重罪。” 他的手电筒移过去，光圈在墙壁上果然映出一条金色的龙壁画，那条龙有五爪，鹿角、马首、金色鳞片，果然是很符合古代皇家装饰的金龙，而且还是级别最高的五爪金龙。 “居然是五爪金龙，这个李冥……恐怕不是王爷这么简单，怕不是和那一代的皇帝瓜葛。”源临竹说，手电筒继续转移，“看四个角落，这叫镇兽。” “我懂，四大神兽，我们的课文上都有，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象，只要是这四个祥瑞出现，那么就是要镇守一方平安的意思。”橘博也终于插进了嘴。 “是的，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当然还有一个意思就是……”源临竹想了想，还是决定说，“这是给盗墓贼留下的一种威慑，因为很多的盗墓贼是迷信的，他们可能对皇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但四象神兽是民间广为流传的守护兽，你可以不尊重皇上，但是你总会尊重平时大家尝尝挂在嘴边的吉瑞之兽。” “原来是这样……不过真的有用吗？盗墓贼都来到这里了，还会在意这种东西吗？” “大部分不会。”源临竹说，“但是，这四神兽通常是用来做机关的，你看。” 两人在东南角的位置，往最近的一个东角位置走去，这里坐镇的是青龙，源临竹把手电筒放在青龙的身上，橘博却发现，那明明是灰色石头的身体下，竟然有些齿轮的痕迹。 “地上有拌线，已经被拆除了，看样子是个行家，不是简单的盗墓贼。”源临竹说，“那位前辈已经来过一次了，还把四象兽里的机关给拆除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源临竹最后把手电筒移到整个殿堂最中间的位置。 那是一个石头平台，上面摆放的就是…… “嗯？” 源临竹突然怪叫起来，冲了过去。 橘博也跟上去。 偌大的殿堂之中，唯独中心的石头平台上空落落的。 “棺材呢？” 源临竹来到了石台旁，才惊讶地大叫起来。 “意思是……这不是埋葬的地方吗？”橘博问了出声。 “不不不……葬经里说的很清楚……这里就是冥殿……” 第431章 找机关 葬经记载，冥殿又名慈宁堂，是陵墓最核心的部分，不管采用什么下葬方法、合葬、陪葬独葬，墓主都应该穿着入殓之服沉眠于棺椁之中，然后用椁盖上，这是一种千百年来都不带改变的传统，只是在近现代各种文明的发展和人类工业的发展，这些古旧繁杂的操作仪式被削减了很多。 “奇怪……”源临竹自言自语起来，“就算是有什么原因，墓中也一定会放一个棺椁的，哪怕是墓主因为其他的事情不能在这里下葬，也会把他穿过的衣服整理好放在棺椁之中，这样来代替……因为古代建造古墓说是要下葬，其实就是一种仪式，那个时候的人都很封建迷信，因为要挖山开墓，会惊动上苍，所以墓建成绝对不可以荒废，我记得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一支陵墓的工匠和奴隶们建造墓穴一半，突然遭遇了暴雨，把所有的设施冲垮，可他们还要重新推倒重新在那个废墟上重新建立一个墓，这是一种象征，不能轻易被打断，不然是要掉脑袋的。” “可这里为什么没有棺椁啊……”橘博也脸色凝重，“对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不是你说的冥殿，虽然和你说的记载很类似，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是忽悠盗墓贼的虚假冥殿，盗墓贼进入这里，发现没有棺材，也没有什么陪葬品，所以就直接打退堂鼓了，这不就计划成功了吗？” “也有可能。” 源临竹点点头。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门外汉，并不是真正的盗墓贼，也不懂什么古代殡葬的真的内幕，不过可以肯定的就是，只要是下葬的权贵，肯定都对盗墓贼是有一定防范的，有很多古墓的机关哪怕是在当时的朝代都没有听说过，权贵们手里有最顶尖的机关师和风水师，民间的老百姓压根就没有听说过，一股脑地想去盗墓，到最后的下场只会自食其果。 “那我们赶紧找找出去的路吧。”源临竹立马变换了思路，“我们又不是盗墓贼，而且也对什么名贵的陪葬品没什么兴趣，没有棺材反而还不用这么恐慌了，应该就是一个幌子而已。” “咦，等等。”橘博似乎有了新的想法，神采飞扬起来，“你说，会不会是盗墓贼进来发现没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光秃秃的，所以把整个棺椁给偷走了？” “不会的。”源临竹摇摇头，“首先就是盗洞的大小，顶多就是钻个人，要背个棺材完全拿不出去，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你太高看盗墓贼了，盗墓贼精明的很，从墓里偷一些首饰品陪葬品，你还能胡诌说是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可你家里突然多出来这么大一个棺材，里面躺着个死人，你还能说这里面的是你祖宗吗？那肯定是会被直接带走的。” “也对……” “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如果是古人，那种封建迷信的社会情况下，见到死人巴不得天天洗澡洗去晦气，背个棺材怕不是心里都要炸了。现代人的话又肯定不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拿个棺材跑路，所以我更偏向于的想法是，这个墓是有些奇怪的，棺椁可能是在其他地方，应该不是被藏起来了。” 源临竹说，“而且……你看，我们进来的洞没有塌，可是却很难出去，我们来的路上没有看到任何的尸骨，那就说明，当初挖洞的那些人，不知道是盗墓贼还是其他人，他们反正没有死在这里，我们也得想办法出去才行。” “那我们怎么办？” “应该是有什么机关。” 源临竹简单交代一下怎么探查机关，古代墓穴中的机关一般隐藏在暗格之中，因为藏的很隐秘，需要不断试错，这个方法其实是一个权衡之技，很多盗墓贼为了查找机关，往往要浪费很多的时间，毕竟要一步步排查，于是墓室之中的毒气就开始起作用了。 这其实就是一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对决，墓主要保障自己藏的机关很隐秘，而盗墓贼也知道是在拖延时间，于是只能跟时间赛跑，这就是这个行业最基本的较量。 但源临竹进来后没有闻到什么异味，而且盗洞大开以后，气体估计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所以这才能够放心探查起来。 源临竹把手电筒放在正中央的平台上，也就是在这里根本没有找到棺椁的痕迹，这个平台就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样，看着有些奇怪，如果有个棺椁放在上面就没有什么异样了。 就像是客厅里如果橱柜上没有放一个电视机，就会感觉少了点什么，哪怕没有人会看电视，很多人在客厅那里依然会放一个电视机，即便布满灰尘也不会有人挪开，因为挪开后感觉客厅就不是客厅了。 现在的冥殿也就是这样，明明所有的布置都在，可最核心的那个东西却不在，这种不协调感在源临竹找机关的时候都还在影响他，导致他的进度慢了很多。 他用折刀在青砖上拍动声响，几乎都是千篇一律，另一边的橘博也是在用工兵铲来回敲打，但也一无所获，所有的转头都被浇筑固定了，没有所谓的暗格。 源临竹放弃了寻找，重新拿起手电筒，在墙壁上四处寻找线索。 墙壁上有龙的壁画，可源临竹把镜头移下去之后才发现还另有玄机，因为壁画并不只有龙一条，在龙的下方，还有很多的画作。 “橘博，快来！有字！”源临竹看不懂古文，于是喊来了橘博这个知识渊博的家伙。 源临竹空有一身对风水和墓穴的基本知识，可却没有橘博这样的历史文化底蕴，两者配合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 “嗯……”橘博依稀认出了几个字，“天，宝，十四……” “应该是日期，天宝这个时期的十四年。”橘博说。 “天宝？是什么？” 源临竹一下子就蒙了。 “哦，是唐玄宗的年号，就是他在位的十四年。” 第432章 叛乱 “啥玩意？”源临竹震惊地喊了起来，“唐玄宗是谁？是李世民吗？” “不是，那是唐太宗！” 橘博突然感觉有些好笑，明明源临竹对风水学和盗墓的知识是那么的渊博，甚至还能上手实践，可一问到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就开始糊涂了。 这倒是让橘博找回了很多的心理平衡，说到底，人也只是术业有专攻而已，源临竹的风水学理论是过关的，而且还能将书本里的内容用到真正的墓穴勘测之中，这是一种实践派。 橘博也只是记得历史上的人文事件而已，实事具体。 “唐玄宗名叫李隆基，就是那个‘开元盛世’的那位皇帝，听说他在位的时候，唐朝的国力到达了顶峰，藩属国年年来上供，百姓安居乐业，整个国家在全世界所有的文明里，被成为天朝上国，哪怕是当时的西方国家，听说了开元盛世的图景之后，也纷纷派使节过来查看，使节回去给他们的国王禀告，东方遍地都是黄金！晚上的朝都明亮的跟白天一样，称之为不夜城。” “这么一说，还是有点印象的。”源临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就记得有一个古卷是讲开元盛世的，说是开元盛世，但其实只是表面的繁华，在时间跨度之后，就开始逐渐衰弱，这个皇帝在后期开始重用奸臣，好像整个朝代都开始走下坡路。” “是的，历史上对他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的，有些人很喜欢唐朝，唐玄宗给唐朝带来了唐朝的顶峰，可是顶峰过后，也是唐朝彻底由盛转衰的起点，可以说，巅峰和落寞同属于这个时期，还有那个最标志性的案件……” “安史之乱？”源临竹立马回答。 “是的。” “连我这个历史文盲都知道，这个事情果然很出名啊。”源临竹点点头，不禁有些得意，“不过我学的东西和你想的有出路，我不知道安史之乱的派系斗争和权朝内斗，但是我在风水学行运里读到了这个安史之乱，书上是这么写的，北辰星高照，七唤北斗，武神坠落，北辰之征，迫在眉睫。” “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安史之乱其实跟风水学有关，唐朝的盛世虽然确实是万朝膜拜，但天上的星斗已经闪着凶光，这些所有的盛世都是为了后面的衰落做铺垫，这种说法在现在也有，就是‘矛盾’，有一个伟人曾经说过，事物的发展就是互相转化的，盛世开启，然后极速转向衰弱，这其实是矛盾的转化，用我们风水学来说就是兴衰易势，是一种类似回光返照的说法，很多快要死的人会突然变得有活力，甚至跟一个年轻人一样，可没过多久就咽气了，这就是一种上天让你灭亡，必先让你疯狂的说法，不谋而合。” “我是不懂这么多风水学……”橘博摇头，“还是来看看这个壁画吧。” “我又看不懂，只能看你翻译了。” “我也只是翻译了一下日期，这是最好翻译的，因为古代的文字都会习惯把年号时间写在前面，后面的就难了。”橘博接过手电筒，开始在壁画上来回移动，“嗯……果然，又出现了‘李冥’这个名字，他的职位，好像很高，是一番割据的势力，这里提到了‘玄宗’，应该是说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只不过好像也没有多近……” 橘博继续半读半猜。 别说他只是一个樱之国人，就算是找九夏人本国人来估计都不一定能翻译出来，哪怕是学了这么多的文言文，可是没有注释大伙都不知道是不是古代和现代不一样。 一个字现代和古代完全就是两种意思，而且各种字的用法也完全不一样。 橘博吃力地解读，有些时候，翻译了上一句话，下一句话发现上一句话根本就是错的，又只能推倒重来，比如他翻译到一个李冥曾经在一个地方做官，结果下一句话是他是靠血脉直接坐上了宝座，那上一句的翻译显然有问题，他只能重新翻译。 “应该是说，这个李冥，他不稀罕当一个地方的官，因为他身上有着最尊贵的血脉……”橘博吃力地，终于把一句话给翻译的通顺了，“李冥似乎是一个，和玄宗有关系的人，但是为了避嫌，于是让他当了一个藩王，退居在皇城外。” “哦，削弱他的势力嘛，毕竟有血缘，而且还是个实权派人物，这种人肯定要大幅度削减实力，给他一个地让他自己玩去，这样应该比较符合逻辑。”源临竹点点头。 “应该是这样，但李冥如果这么安分守己应该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橘博点点头，“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什么了。” “怎么了？” “天宝十四，这个时间，就是安史之乱的时期！”橘博说，“安禄山和史思明造反想推翻唐朝，于是起兵攻入王城，而唐玄宗带着杨贵妃逃到了陕西一带，在那里，因为矛盾的爆发，杨贵妃的父亲被告是通敌的，于是唐玄宗只能下令绞死杨贵妃，安史之乱的最高峰就是这里。” “也就是说，李冥其实是和安史之乱有关系？” “应该是，不过应该是造反的那一边……”橘博拍拍手，“难怪！通敌的并不是杨贵妃的父亲，而是这个李冥！李冥在背后支持安禄山和史思明，最终成功攻下长安，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唐肃宗登基了以后，把所有的叛军一网打尽，也开始清算幕后的人员。” “哦……！” 橘博看着上面的记载，“在安史之乱后，李冥就被发现通敌，于是举家搬迁到了樱之国，说是被贬并不恰当，因为他是谋反的罪名，但因为这件事水很深，唐肃宗并没有公开，而是任由李冥逃亡海外，只要防止他再回来就行了。” “难怪……”源临竹点点头，“难怪，为什么他不回九夏去安葬自己，原来是被通缉了的，回也回不去了。” 第433章 石棺 “这么说也是，我还说为什么一个大唐的王爷怎么会跑来樱之国下葬。原来是家里早就翻天了，是我我也赶紧躲到其他地方去了。” 源临竹点点头。 事情的脉络已经很清晰了，也就是说这个李冥王爷，参与了安史之乱，对皇帝有异心，参与了兵变，没想到后面成功让对面复活了，最终只能落得一个逃亡他国的下场，也算是一个悲哀了。 橘博继续看着壁画上的文字，写的很端正，可还是那个问题，辨识并不难，但是要怎么去翻译，每个字都有各自的意思，这种要怎么才能尽可能还原原意，这哪怕是专门的语言学家来都得捣鼓一下，文字的破译工作确实是国际上的一个重点项目。 “我看看后面……我这里倒是看到了樱之国的古称，之前樱之国是有一个叫‘倭国’的称呼，说是那个时候樱之国的人营养不良，身体矮小，比起大唐盛世里面的老百姓根本没得比，各个面黄肌瘦，所以有了个倭国的称号，我在这里看到这个称号了。” “他们那个时候确实看不起我们国家啊。”源临竹点点头，“毕竟只是一个小岛国，而且战斗力也不强，看不上很正常，一想到李冥这个人，在家族的斗争中被踢出去，只能流亡海外，还是有些幽默的……” 源临竹说着，声音就慢慢低了下去。 橘博也不说话。 家族斗争，然后被迫流放，这不就是他们现在的处境吗？ 不，处境还要艰难的多，李冥好歹还能带上家产来到樱之国当一个座上宾，甚至还能动用这么多财富建造陵墓，怎么看都比现在的源临竹和橘博要滋润的多。 源临竹和橘博还得要去救人，眼看上面的画壁已经翻译不出什么东西了，都各自作罢。 “大概就是这样，介绍了一下李冥的生平家世，以及流亡到我们樱之国，就这样了，也没有其他的消息了，不，应该说还有很多信息量大的文字，我已经翻译不出来了，后面应该是一些具体介绍。” 橘博显得有些害臊。 “你还羞愧上了，你知不知道就算是成年人来可能都看懂的不多。”源临竹摇摇头，“还是想办法看看怎么出去吧，继续找找有没有什么出口。” 两人又开始分散，手电筒依然放在平台上，照耀着穹顶，两人在各自的方位寻找着有没有暗格。 咔嚓—— 灯光熄灭了。 源临竹往回看去，却发现手电筒滚在了地上，光源开始移动，他所在的位置已经看不清楚了。 “靠，竟然还掉下来了。” 源临竹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手电筒，而他抬起头的瞬间，一张脸怼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张极度扭曲、惨白、且没有一点点生气的怪异人脸，完全看不出男女，源临竹惊的跌倒在地，手电筒又一次滚落在地。 “谁！” 源临竹突然大吼， 橘博在旁边赶了过来，也看到了那人脸，因为灯光没有照过去，他们根本不知道那黑暗里的人脸是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橘博颤巍巍地开口，不过很快就觉得不对劲，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往那人脸一照，“嗯？” “怎么回事……” 源临竹也趁着那光打在人脸上后，慢慢站了起来。 因为那人脸并不属于一个人，而是一个被刻在巨大的石棺上的壁画。 说是壁画，并不严谨。 因为源临竹接过了手电筒往上面一照，发现这个石棺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而上面的人脸则是这个石棺的装饰，四面八方都有，看着十分怪异，每一个人脸上都看不出男女，没有雕刻眼睛，只觉得是有人把一个个面具黏在了石棺上。 可石棺上的材质和这些人脸看上去似乎就是同一种材料，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精心雕刻的石棺。 “这个石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源临竹疑问。 这个问题可比这个人脸可怕多了，刚刚他和橘博都不是眼瞎，中心的这个平台上只有手电筒一样东西，可现在，平台上多出了这个东西。 “我以为是风把手电筒给吹倒了……原来是这个石棺的出现，把手电筒给挤下去了。”橘博咽了咽口水。 “我去……怎么感觉越来越诡异了。”源临竹打起了退意，“我已经不想知道任何关于盗墓和风水的知识了，我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我也是……”橘博在后面说。 是正常人都知道，这个石棺突然冒出来，有一米高，长度甚至两个人手拉手都比不完，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两人都远离了那个石棺，这个石棺的出现也让两人再也不敢分开行动了。 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抱在一起不敢随便走动，可源临竹冷静下来后，还是走向了石棺。 “小心点，那玩意很诡异。” “嗯，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源临竹说，“这个冥殿没有通往其他地方的道路，可这个石棺却突然出现，也就是说，这个石棺应该是会有什么移动的机关，不用想的这么渗人，未必就是什么玄乎的鬼魂幽灵什么的，可能是我们触动到了某个机关才让它出现，也就是说，如果顺着这个石棺，我们没准也能找到机关把我们给送出去。” 源临竹用手扣了扣石棺，完全没有动静，“里面很厚实。” 手电筒游离在石棺的表面，虽然石头的材质依然很粗糙，可上面的人脸显然用了更多的精力去雕琢。 “石棺是用来埋葬人吗？”橘博问道。 “没有这种说法，但是古时候也是有这种崇拜的，他们认为石头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入葬是回归自然的一种方法、仪式，所以基本都会选用大自然的木头来做棺木，但是石头的话是在以前加工能力并不发达的时候用的，因为石头巨大，而且不用细细雕琢，凿出一个坑洞把人放里面就行。” “还有这样的？” 第434章 双墓 “嗯，但是如果是以石头为崇拜的某些时期我就不清楚了，不对。”源临竹突然摇头，“并不是对石头崇拜，而是对这些人脸崇拜。” “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个石棺并不是因为是石头材质才特殊，而是因为人脸才特殊。”源临竹说，“我并不认为真的会有人愿意用是头当一个棺材，因为人类自古以来都没有这种奇特的习俗，只能说是在更加古老的时候，大家不知道怎么埋葬，所以把人丢掉石头堆里，会有石头与死亡产生联系的错觉。” “可人脸……”橘博皱眉。 “我们要找的，并不是以石头为崇拜信仰的线索，而是要找，在各种物品上，雕刻人脸，这种习俗的线索。” “人脸……”橘博跟着源临竹打着灯光围绕石棺到处转圈。 上面的人脸虽然五官并不清晰，但是远点看，或者是藏在黑暗里突然出现，还是把两个人给吓的不轻，以至于都不敢太过于靠近。 “要不我们试试把棺椁打开？”橘博看了看上方，石头制成的棺盖死死对接着殿里设置了很多的机关，因为自己在樱之国，没有什么后代，家里也通缉他，所以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宁，用这种加厚的石头制成棺材，这样就不用怕别人来采了，因为这么厚重的一个石棺，现代的工具又拿不进来，而且古代也肯定没有多少能够破开这种厚实石头的方法，我们现在虽然有了，但李冥那个时候恐怕肯定想不到科技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也有可能，我只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源临竹皱着眉，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这个人脸……” “人脸怎么了？” “分不出男女。” 源临竹说，“无性别的人脸。” “是啊，那怎么了吗？” “我只是想，这应该是一个很有标志性的东西，无性别的人脸，你有没有什么历史的印象。”源临竹只能跟橘博求助了。 毕竟在历史这一块他确实不够擅长。 “人脸啊……” 橘博皱着眉头，“九夏里，真的有这种奇怪的标识吗？在各种物件上雕刻着人脸……等等！！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了？是什么线索？” “不，不是线索，是我想起来我看到过的一个九夏的新闻，说是九夏挖掘出了西周时期的青铜器！” “嗯？怎么了吗？”源临竹有些不解。 “重点是青铜器！”橘博说，“我想起来了！就是西周！西周人对自然和君权有着最深厚的迷信色彩，所以他们会在各种礼器上雕刻人脸，在殷商时期其实就有这种崇拜，只是那个时候的人脸是有性别之分的，后来历史上有无性别人脸的，估计就只有西周了。” 橘博说的很肯定。 “你确定吗？” “确定，因为那个新闻里挖掘出来的青铜器，上面也雕刻着人脸，当时的生产力不足以加工木柴，但是已经有最基本的炼金方法了，所以礼器大部分都是青铜器，而且上面都会有人脸雕纹。” “原理如此……”源临竹点头认可了，找到了线索，可他并没有立刻高兴起来，因为一个问题太过于明显。 “李冥……不是唐代的吗？怎么这里会有西周的石棺？” 源临竹说着，摸上了石棺，那厚重的质感并不像是一个投影。 “我也不知道。”橘博很干脆就承认了。 “奇怪……难道是李冥为了忽悠盗墓贼，想让他们对这里的历史产生怀疑？亦或者是，这个墓压根就不是李冥的墓？从一开始，这些壁画，其实都是为了包装成李冥？” “完了……明明找到了线索，可是感觉越来越乱了，甚至还不如不说呢。”橘博说。 “不至于，情报还是很有价值的。”源临竹拍打着石棺，心里已经开始在极力回想起自己对所有关于殡葬文化的知识，所有、一切，能够调动的都必须要拿出来。 “双墓。”源临竹缓缓吐出来这么一个名词。 “双墓？”橘博突然震惊地往前靠一步，“意思是说，有两个墓？” “是的，所有的解释就应该在这里了。”源临竹沉思，开始走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走什么，他需要走动来缓解自己的思绪并且整合起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西周的墓肯定是先来的，但是一个疑问，为什么西周的墓在这里会有？很疑惑，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如果，如果西周时期，真的有这么一个石棺进入了樱之国，并且还把它埋在了这里，那么才能做后面的推理。” 源临竹四处查看，“总的来说，一个西周的石棺被运来了这里，埋了下来，安葬了一个人，不知道是谁，然后墓主以为这里就够安全了，可他没有想到，后世的唐代，有一个被驱逐流放的李冥，根据风水师的定位，找到了这么一个风水宝地。” “恐怕风水师也没有想到，在隔海相望的樱之国，居然还有一个古墓，可是古墓这个时候已经挖掘了很多了，如果现在把实情全部吐露出来，风水师恐怕是九族和脑袋都要搬家了，李冥虽然是被流放的，可那身份还在，家产也还在，谁都不敢惹，所以风水师只能和各个工匠私底下勾结，不能把实情告诉李冥，所有人都害怕脑袋搬家，所以隐瞒了这个墓的情况。”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墓两个死者，这会极大的扰乱当地的风水，这种阴阳交加之地，还因为灵魂之间的纠葛争夺地盘，会连累一大片的子孙后代，难怪李冥的后代一直这么默默无闻，要么是死完了，要么就是遭到了诅咒诸事不顺，总而言之，这个墓穴是一个双墓，是一个没有好处只有坏处的。” 源临竹突然话锋一转，“对盗墓贼也没有好处，因为会有风险。” 第435章 破解迷题 事情逐渐变得明朗起来。 “我终于知道了。”源临竹说，“这个双墓，并非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凶险，也就是说，这个唐代的墓，和西周时期的墓，其实根本就没有渊源。” “嗯？什么意思？”橘博看着源临竹，像是感觉变得很陌生。 “很简单，我也已经知道这个白玉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源临竹冷笑着说，“这就是一场，所有人都联合起来欺骗的惊天大骗局。” “嗯？” 橘博还是不得要领，“你到底在说什么？” “那个老头说的是对的，这个村子的历史很长，可是也没有那么长。”源临竹说着，指了指头顶，“我们头顶的村子，你不是很好奇嘛？为什么图书馆里会有这么多的古卷？” “是啊……可是这个村子听说很封闭，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古卷……而且还是九夏的文字……不对！” 橘博像是被惊雷炸醒，思绪变得通明起来。 “是的，因为历史上，以及这个墓里，已经显示了，这就是真相！这个白玉村里，全部都是当时李冥那一派系的家眷，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古籍，而他们对外封闭的原因也很明显，那就是他们要守着这里，因为这里就是他们祖先的墓！” “原来是这样……”橘博如同醍醐灌顶，发掘出了很多的真相。 这些事情拼凑在一起，果然得出了很多不一样的结论，目前看来，这个说法是最具有说服力的，而且所有的证据都摆在面前。 “我们该想想怎么办了。” 源临竹看着这个双墓，“如果……如果这里就是李冥的墓的话，那么这个双墓只是一个障眼法，西周时期的墓不可能漂洋过海来到樱之国埋葬，李冥是因为有罪名才不得不离开的，那西周的航海业根本不发达，也没有遇到什么大事情，怎么会漂洋过海过来这里樱之国埋葬呢？” “可这些人脸的建筑……分明就是西周时期的……” “障眼法，全是障眼法。”源临竹说道，“橘博，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手上有一片很珍贵的叶子，你要把它藏起来，你会藏在哪里？” “藏叶于林。”橘博很肯定地说，“因为在林子里，叶子是最不珍贵的，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去找，把那珍贵的叶子丢在林子里，可能几十年后还在地上。” “是的，这就是藏叶于林，什么地方里那个东西最不值钱最多最不显眼，那里就是藏东西的最好地方，就像这里，唐代的墓什么时候最安全？是发现唐代墓旁边还有一个西周的墓的时候！” 橘博的眼神闪着亮光，拍案叫绝，“对！要是发现了更具有价值的西周墓，那么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顺着西周墓的方向去寻找，哪怕是盗墓贼，也知道，唐代的文物本来就不少，还会掉脑袋，可是西周的墓里面的东西年代久远，只要是真实的，远比唐代的文物要贵重许多！”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把西周上的墓引去，我们不能进入这样的陷阱，从我们关注这个所谓的人脸石棺开始，我们的侧重点就不对了，我们现在应该想想，到底是什么机关，让这个石棺飞了出来。” 源临竹和橘博开始在平台上寻找。 话已至此，所有能够排查的地方就只剩下平台和上方的穹顶了。 源临竹和橘博都没有在平台上找到任何的暗格和机关处，源临竹拿起手电筒，将最后的光亮照向穹顶。 那里就是两人最后需要排查的地方。 说是穹顶，其实也并不高，尤其是在这个巨大的人脸石棺出现后，只要站上去，就能看得清楚。 源临竹和橘博直接爬上了石棺，他们直接连石棺都不看多一眼，眼睛就盯着上方的天花板。 “依然是龙的图案嘛？”源临竹想着风水学的概念，“龙最好是画在壁画上，把龙放在天花板上，是有一定的凶兆的，这是一种锁龙阵，你想想，古代的皇帝都说自己的是真龙天子，在他们眼里，皇家国戚都是龙身，和龙是平级的，应该是画在壁画上的，可这穹顶上还画了一条龙，这意味着，自己比龙低一级，李冥肯定不是这样的谦虚之人，他要是真谦虚，就不会参与谋乱了。” “也对，古代的人对血脉尤其看重，就这么说，但凡你的血脉只是皇家的远房，也必须得到重赏，并不是因为你们有血缘关系，而是哪怕是为了维护统治，都应该要褒奖，这是为了划分界限，告诉老百姓，你没有血脉，哪怕是一丁点，你就是当不了皇上，这是一种威慑，也是一种统治需要。”橘博说，“哪怕是很多想要谋乱的人，也要讲究一个师出有名，比如陈胜吴广是怎么召集队伍的呢？是用各种封建的迷信说法，在鱼肚子里放信，然后他们对自己的血脉也有提到，宣传的时候他们甚至说陈胜吴广都是战国时期的诸侯，这样老百姓才会听信。” “要是直接一上来就说，我就是一个农民，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恐怕不会有人帮他们。”源临竹也点点头，“血脉是一种很重要的划分方式，李冥这种野心家，更会看重。” “意思就是说，这龙有猫腻？” 橘博看向自己上方触手可及的穹顶，那龙鳞在手电筒的冷光照耀下闪着磷光。 “这条龙肯定是虚假的，据我所知，画出一条完整的龙，可有一个地方只要是假的，那么这条龙就是假的。” 源临竹伸出手，摁在了龙的眼睛上。 果然，看上去严丝合缝的龙眼竟然直接被摁了下去，龙的身体开始分崩离析，石块慢慢升腾而起，这条龙也开始分形。 这不是一条真正的龙，只是一个用来伪装机关的假龙。 源临竹和橘博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窃喜。 石块继续升腾，最终，镂空处可以容纳人的身躯。 两人翻身直接冲上穹顶，发现这里有一个隔层。 第436章 机关 这个隔层并不高，就像是一些独栋里的顶楼隔出来的一个小隔间，不高不宽，源临竹的手电筒照到的地方都显得有些闭塞。 隔间的后面，有一个通道，源临竹和橘博都面露喜色，准备从通道里出去，可他们才没走几步，身后的那个龙穹顶又重新压了下去，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连退回冥殿的机会都没有了。 “完了，我们好像回不去了。”橘博说。 “可我们又不是盗墓的，回不去就回不去呗，我们是来找出路的。”源临竹说，“不过我还是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这个通道很明显是必须要经过墓主同意才能设置的，不然的话给工匠十个胆子，也不敢在穹顶上画一条龙来镇住李冥这样的贵胄啊。” “也对。”橘博皱着眉头，“据我所知，古代建造陵墓的工匠大部分都是民间拉来的壮丁，当然，墓室的图纸是不可能给他们看的，王家都有自己的工头，自己在地上监工，然后告诉他们要怎么建造，各个区域甚至负责的工匠都不是一批人，可能他修侧殿，另一批人修御殿，两批人最后甚至连对方建造的怎么样都不知道，这种行为模式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也很大程度避免了各种机密的外泄，而且最后都会把工匠活埋在里面嘛。” “那是因为最后的工匠是要直接在墓室之中建造的，这跟挖山之后建造大方向的陵殿不一样。”源临竹点点头，“算了，我们现在纠结这种事情显然是没有用的。” “咦……” 橘博突然惊叫起来。 “怎么了？” “这些壁画。” 橘博指了指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面的壁画明显不是冥殿那种样式，这里的壁画反而更加工整、惟妙惟肖，画上的是巨大的宫殿，殿内有宫女和太监侍奉，宫女穿着彩纱舞动着水袖，飘然的水袖仿佛在画上能够流动一样，每个人的脸上都精雕细琢，而殿堂内的高座上，坐着一个男人，那是一个眼神凌厉的男人，相貌阴翳。 源临竹一眼看过去，只感觉那个坐在高座上的人正在盯着自己看，那人的眼睛仿佛洞穿了石壁，看向了源临竹和橘博。 “不对劲……”源临竹话语有些愣，“这种壁画才应该是真正像冥殿里的壁画……” “也就是说……”橘博也咽了咽口水，“这里不是什么逃生通道……而是……” “真正的……墓室。” 源临竹看向了他们身旁已经走到尽头的石门，上面有着金属机括，源临竹缓慢推开了门，同时把橘博拉到身后，两人靠着墙壁，果然，门打开后，机括开始转动，齿轮带动了机关，暗沉的通道里传来了金属的运转声。 数十道锋利的冷箭从门后射出来，箭矢一直飞跃到两人的手电筒都照不到的地方才落地，声音沉闷。 这么重的箭，居然能飞这么久，那就说明那个机关给出的加速度和力量绝对不小……而且还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这一个陷阱。 “果然，盗墓是个技术活，这里才是真正的墓道，这里才是真正的冥殿！小心点，可能还有更多的机关。”源临竹脸色也慌张了起来。 这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只是负面意义的。 本来以为破解了石棺之谜，就可以找到逃生通道了，没想到并不是逃生通道，而是通往真正冥殿的墓道！ 真正的墓隐藏在这个道路的尽头。 再也没有声响传来，源临竹这才慢慢走起来，像是猫一样踮着脚走路，同时手电筒开始剧烈晃动，他时不时看向四周，头顶的通道有没有机关，旁边的墙壁有没有其他的暗格，地上的石砖是不是有一块是松动的。 橘博跟在后面也精神高度紧张，看到箭飞出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像他这种连古墓里的机关完全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要不是源临竹拉着他贴着墙，恐怕脑袋都已经被洞穿了。 两人都不敢再说话，甬道里只剩下他们细小的脚步声，以及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手电筒照耀的地方，源临竹完全不敢大意，有些陷阱会伪装的很好，有些你看上去完全没有什么异样的石砖，后面就是千针毒刺，源临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所有的盗墓书籍里，最终想告诉世人的永远就是——千万不要盗墓。 唐宗汉祖，哪一个不是顶天立地的豪杰，结果呢？ 陵墓都被盗墓贼翻了个底朝天，听上去是盗墓贼获胜了，可只有那些九死一生里出来的人才知道，这帮封建帝王为了防止自己被盗墓，究竟做了多少准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死了几千的贼，才让后人乘凉，谁愿意当那个前人去栽树呢？ 源临竹现在只恨进入冥殿的盗墓贼，为什么不发现穹顶龙的秘密，这样他们就能在这个通道里留下尸体，好帮自己探路了。 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上一批的盗墓贼可能是看到冥殿是空了的以后，就直接离开了，也就是说，源临竹是这个墓道里，真正的，开路者。 所有的机关、陷阱，都只能自己去排查，而他只是一个六年级的小学生！ 才探出前一步，源临竹听到了自己脚下踩的石头里微微凹陷下去。 突然，身前一块巨大的石头从上方砸下，橘博和源临竹侧头看，那巨石距离自己只有半米的距离。 也就是他们是小孩子，走的时候慢了一点，不然这块石头砸下来，那就是真正的粉身碎骨了。 而且因为他们身形瘦小的原因，原本被堵死的路并没有被堵死，他们从缝隙之中钻了过去。 可能墓主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巨石机关足以阻挡盗墓贼，可他一定没有想到，进入自己墓之中的并不是成年人，而是两个小孩子。 所以机关的设置反而对他们的威胁变小了。 源临竹不敢继续走，而是猫在地上，开始探查每一块砖头，在确定结实之前才踩过去。 第437章 真正的冥殿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运气好，亦或者是因为精通机关术的人实在是太精明了。 这种古墓里的机关，每一个都可能让一个成年人死于非命，所有的机关几乎都是卡着极限的距离把人诛杀，这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监狱。 可恰恰是因为机关师的机关算尽，反而让源临竹和橘博到现在都没有死。 所有的掉针、毒液、瘴气，都因为各自的性质不能多放，于是身体矮小的两个人直到穿过了墓道，竟然都没有什么伤害。 不得不说，但凡源临竹和橘博的身高有一个平均的一米六，可能都要死于各种横着飞过来的各种暗器弄死，可两人分明就是发育的慢，哪怕是上杉丛雨都已经比他们两个高一小点，女生的发育甚至比他们两个都好。 机关师如果在天有灵，估计已经要哭出声了，自己为了对付成年人的陷阱，精确到毫厘，没想到进来古墓的竟然只是两个矮小的小屁孩，所有的陷阱就是落到了空处，完全没有施展的余地。 源临竹哪怕是走到了墓道的尽头，也不敢放松警惕，他看着这尽头的木门，一点也不沉重，可他知道，可能背后还有更多陷阱没有发觉出来。 他恐怕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很多消弭于无形的陷阱给越过去了，比如瘴气，机关师弄这个瘴气的时候算的很准，因为瘴气的密度比空气小，所以会被空气顶到上面，可这个墓道矮小，也就是说只要是长得是正常人的成年人，就会吸入瘴气，这样瘴气就会在不损害其他机关的情况下把人给毒死。 可源临竹走到头了，恐怕都不知道这里存在过瘴气。 因为他根本就闻不到，瘴气漂浮在源临竹和橘博的上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玩意。 “这里应该就是尽头了。”源临竹说，“这是木门，但我也不知道后面有什么，贴着墙吧。” 说着，橘博马上缩到了源临竹的身后，源临竹在前面慢慢把门给推开。 没有声音，只有木门那老旧的挪移声，上面的门轴似乎都有些老化了，可木头却没有，木头上散发着一股香气，源临竹突然想起来书籍上有一种木头，名叫昆仑神木，据说这种木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而且万年不会腐蚀，蚊虫不会在上面吞食，这种香气会让虫子远离，所以这种木料一般会用来保存防腐。 源临竹看的书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杂，但是知识并不深厚，他喜欢看那些千奇百怪的事情，而不是照本宣科对着课本读，橘博则是另一个极端。 两人在古墓里竟然成了缺一不可的存在，相辅相成，源临竹和橘博自己都是承认的，如果没有对方，那么他们都会死在古墓里。 “好像没有机关了。”橘博突然探出脑袋，“这个墓道就是最后的关卡了吗？有点轻松了。” “确实有点轻松，难道后面还有什么保险吗？”源临竹侧身，拉开橘博背后的背包，里面有那个竹牍，记载着李冥生平的竹简。 他把竹牍拿出来可不是要拜读，只见他奋力一挥，竹简直接在后面的墓道上滚出去，滚了十多米，确定没有什么机关，源临竹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脚前进。 两人现在就是被弓箭吓惨的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给他们吓死，两人走的每一块砖依然是要慢慢敲打，终于，这最后的墓道也走完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洞口，这里没有门，也不再有什么障碍物，里面似乎透露着一点光亮。 两人走出出口，看到了洞口的真面目。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体，被挖掘的整然有序，四四方方的角，上方依然是半圆的穹顶，只不过上面不再刻画着龙，而是一副用白色荧光点缀的星象图。 那星象似乎是预示着什么，点点繁星似乎是有迹可循的，并不是单纯用来装饰的星空顶，古人没有那么闲情逸致在墓里享受生活。 而这里，就是真正的冥殿了。 源临竹没有看到符合冥殿的四个法则，没有四神兽，没有龙壁画，没有光亮采取。 可四周的岩壁石柱上都挂着一个烛台，烛台上的蜡烛点缀着摇曳的小火光，看上去微弱渺小，可在山洞里似乎已经千年不熄灭。 “那蜡烛……把整个山洞点亮了。”橘博说。 “是长明灯，是古代皇家的一种蜡烛，传说是由深海里的怪鱼肚中取出的鱼油来做燃料，这种鱼油能够不断地吸取周围的空气产生新的化学物质，然后点燃以后这个反应会不断持续，各种记载里说长明灯会点燃上万年，古代的陵墓里基本都会有这种长明灯，哪怕是皇帝，也不希望自己的墓穴里全是黑暗与死寂。” 源临竹说的头头是道，橘博在旁边堪堪称奇。 两人在山洞里四处探查，四周的山壁被挖空后又重新砌修过一，把凹凸不平的山壁给凿的很平，所以上面的壁画也就更加清晰了，不过两人已经看腻了壁画，他们看到了这个冥殿的最中央，那是一个巨大的高台，用青砖铺成的长阶，而长阶的尽头，是一席从洞顶的穹顶上垂下来的白纱，白纱的背后若隐若现的——是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棺椁。 “果然……那个冥殿里不放棺椁，是因为棺椁在这里。”源临竹死死盯着那台阶上方的白纱，以及飘荡的白纱后面的金色的木头棺椁。 在石阶之前，有一个巨大的水潭，这个水潭隔开了两人的去路，说是水潭，但这个水潭的构造明显就是引来的地下水，一直蔓延到两边墙壁，也就是说，要过去必须要踩水，否则只能借助工具。 源临竹看着泛着白光的水潭，低下头，“果然，我就知道，我之前不说是吗？从神道下来的土壤为什么这么松软湿润，原来是有庞大的地下水源，而李冥在建墓的时候还把水给引过来了。” 第438章 穹顶 “怎么办？我们还要找出口吗？”橘博一时间愣神了。 “不是，你看这里，像是有出口的样子吗？”源临竹也有些无奈，事情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那怎么办？” 源临竹皱着眉，两人都不再说话。 说实在的，他们也已经没有多少精力了，虽然他们最终还是来到了这个冥殿之中，看到了那高台之上的金色棺木，可完全提不起兴致。 说到底，他们不是来盗墓的，对里面的文物没什么兴趣，而且他们本身身份就很尊贵，也不需要倒卖各种文物来获利，他们只是想上去神社那里救人而已，现在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两人在水潭边坐了下去，水很干净，清澈透明，地下水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只是那水壁有开凿的痕迹。 源临竹掬起水，擦在自己的脸上洗了把脸，橘博也有样学样，只是他低下头，掬起水的时候，却看到水潭的深处，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影闪过。 “嗯？”橘博怪叫了一声。 “怎么了？”源临竹擦擦脸。 “水里……水里有东西……” 源临竹凑着头往水潭深处看过去，清澈透明散发着荧光的水似乎能够看到水潭的尽头，可视线是有范围的，他在尽头只看到了白光，也不知道这个水潭到底有多深。 “等等……”源临竹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始观察起这个水潭。 只有上面的这一部分，是有凿痕的，是为了把水开凿到横跨整个石壁用来阻挡盗墓贼的最后一道关卡，跨度极大，很难翻越。 但是这种天然的屏障并非不可跨越的，因为据源临竹查看的各种盗墓的工具里，源临竹就听说过一种工具，名叫飞虎爪，前头就是用坚硬金属制作成的爪子，而且有各种倒勾，连接着一根绳子，只要钩爪能够勾到落脚点，便可以荡过去。 可能是唐代的时候那些机关师和风水师都料不到以后的科技发展会这么迅速，这种屏障已经过时了。 不过源临竹现在想的可不是荡过去，而是想想要怎么找到出口。 他们不是来盗墓的，他们是来找到出路的，可这里怎么看都像是冥殿的尽头了，要往外，要么自己用工具凿壁然后挖道，这显然不太可能，首先源临竹和橘博只是两个小孩子。 小孩子的优点就是，墓道里的机关有惊无险地趟过去，可缺点也同样明显，要是没有人修造出来一条道路，那么他们进来也没什么用。 两人在潭水分开的另一边到处寻找踪迹，可坚硬的岩壁完全没有任何一点暗格的可能，烛台上的烛火依然在飘荡，似乎是在嬉笑。 源临竹有些烦闷了，这一边已经探索完了，唯一没有探索的就是头顶上的星空顶。 他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这个巨大繁重的星象图案，是有轨迹的。 就像是看云那样，用云来捏造自己心中的幻想。 源临竹也顶着头发呆，想用头上的星空图绘制一副画卷，他在脑海里把繁星连起来，企图找到一点线索，可想象力有些匮乏。 “别发呆了，赶紧找暗格！”橘博拉着源临竹。 “不是，我在想，这个穹顶是不是要描绘什么星象，可我看不出来。”源临竹说，“太多了，说实在的，把星星连起来谁都会，可是绘制的图案到底什么意思，完全看不懂。” “嗯……” 橘博也抬起头，看向了那繁星穹顶。 一瞬间，他感觉一阵浩瀚辽阔的压力从天上坠下。 “天煞星。”橘博说。 “嗯？”源临竹愣了，“天煞星？是这幅星象图吗？” “嗯，天煞星，所有星辰中最孤立的一颗星辰，这颗星围绕在繁华喧闹的启明星中间，用四周的繁荣点缀中心的孤煞，所以是天煞星。”橘博说，“我在书上看到过。” “原来如此。”源临竹依然难以置信，“天煞星，又名死兆星，是代表着杀戮死亡的星辰，我看的风水学里记载，这颗星辰亮起来的时候，天下大乱，战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为什么这颗星辰会被当做星空穹顶绘制在这里？”橘博百思不得其解，“不管怎么说，墓里都应该放点吉利的东西吧？墓说到底只是为了墓主安宁，而不是让隐讳的东西遍布。” “是的，哪怕是所有的机关都不会破坏主墓室，因为死亡是一件安静的事情，享受了一生荣华富贵的贵族们自然也希望在死后也能得到片刻的宁静，所以不会放这种诡异的东西在墓室之中。” 源临竹摇摇头，“两个可能，这个星空顶不是李冥示意要画的，第二个可能，这个星空顶还有其他的意义。” “是嘛。” “那看来，所有的线索，都在那里了。”橘博看向了那个高台之上的金色棺木。 离得近的人似乎都会被那棺椁吸引，上面散发的光芒似乎在若隐若现地吸引着人们的视线，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 木上的鎏金有些晃眼。 源临竹一开始以为是烛台上的长明灯映射出来的光芒，可很快发现，是棺木的四周本就在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就像是一个行走于地上的小太阳。 太阳并不是用来形容光照的亮度的，而是用来比喻那神圣性的。 想要膜拜。 走的越近，源临竹的双腿越是颤抖，会有一种想要下跪觐见的冲动。 他们现在甚至还隔着一个巨大的水潭，要是走上了石阶，怕不是真的会走一步跪一步。 “蹚水过去吧。”源临竹收起折刀，用力一掷。 折刀划过天边，在空中闪着长明灯的光亮。 最终折刀落到了水潭的另一面。 两个人也不再商量，知道那就是最后的路了，两人互相拉着源临竹的旅行包，一起荡秋千借力，最终一甩，也把旅行包甩了出去，差一点那个包就掉入水潭了，不过还是有惊无险。 两人身上穿的是村民给的布衣，直接纵身一跃跳下水潭。 第439章 过水 家族学校有一个优点就是，哪怕是在小时候，都要养成各个方面的全才。 虽然没有深层次的涉及，但是最基本的游泳课还是有的，他们六年级虽然排课已经很少有游泳课，可已经基本上全班都会游泳了。 当然，不用说，男生自然是想看到女生们穿上泳衣的样子，樱之国的泳衣都是那种包装严实的死库水，可依然抵挡不住男生们的热情，上杉丛雨在课堂上就经常被偷瞄，这个白嫩的跟水一样的女孩是游泳课里所有女生的天敌。 而这些投过去的视线之中，就没有源临竹的视线，因为他确实是在专心学习游泳的技巧，他已经学会了自由泳和蛙泳，进入水中透心凉的感觉直冲云霄。 他有些大意了，他和橘博都是蹚水的好手，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上去很清澈透明的水潭，跳下去之后竟然开始急速降温，一股奇怪的感觉冲上心头。 刚刚他们不是没有试过水，可明明掬起水洗脸的时候，也没有感到不适。 才游了没几米，源临竹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因为自己身上的布衣沾了水之后实在是太重了，把自己的身体往水下拽去，所以他要用更多的力气用手摇着水面，一来二去，水里的温度对于自己升高的体温就会继续下降，这是一种体感方面的问题。 两人一边游着一边在水面上露出脑袋，“能游过去吗？”源临竹问。 “应该行。” 他们在市里的游泳池里一起比赛过游泳，这种五十米的距离的标准泳道长度应该不在话下。 现在还在水边，如果想回去随时可以撤退，可如果游到了半路，就没有退回去的可能了。 “真的可以吗？没有回头路了。”源临竹划动着手，撑起自己的身体。 “没问题。” 橘博看上去反而没有源临竹这么受影响，游刃有余。 两人对视后点头，直接挥动全身的力气游泳起来，三步一呼吸，两人用各自最擅长的泳姿往岸边靠拢。 水潭很清澈明亮，源临竹有这么一种感觉，哪怕是游泳池里那种天天更换的水也不如这里的水清澈透亮。 而且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个水潭里的荧光，那是凿痕上发出来的，源临竹进入水中在水下睁开眼睛才发现，那凿痕上的是嵌在山体里的一些矿石，矿石上呈现着的是蓝白的光辉，凿出来的水潭边缘四周都有这种蓝白矿石，远处看过去就好像是水潭在发光，可其实是 再，尽头只有黑暗的光圈的那 突然间。 源临竹发现，那黑色的沟壑动了。 巨大的沟壑摆动着身躯，游了过去！ 那黑暗的沟壑是活的！ 不！ 那是生物！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生物？ 黑色的身躯仿佛深渊一样，充斥着水潭的底部，可随着它的离去，四周又变回了白蓝色的荧光水潭，清澈但依旧不见底。 这时源临竹嘴巴张开想说什么，却忘了自己身在水中，呛了一口水，赶忙浮上水面呼吸起来，他们已经快游到了岸边，源临竹哪怕是还没有回过气来，还是强行拉着自己的身躯冲刺到岸边，拉着石壁将自己拖上岸。 直到自己的身躯碰到了岸边，这才长长地呼气，把刚刚咽下去的水吐了出来好受了不少。 但更多的是那种窒息的感觉，终于减少了不少。 橘博也在后面拉着岸边爬上来，开始拧自己的布衣，将水一点点挤出来。 两人都一阵沉默。 “你刚刚，看到了没有。”源临竹打了个冷颤。 “嗯，一开始我以为是幻觉……直到它移动了。”橘博也有些后怕，“那是一种巨大的生物，而且是在水潭底部，我们这里距离水潭的底部恐怕都还有十层楼高，可往下望去，那巨大的黑影没有减少多少……那就说明……它可能比我们俯视的远景还要大的多……” “呼……” 源临竹皱着眉头，“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么大的玩意，为什么会在这个地下水里，淡水根本不足以养活这么大的鱼类。” “不知道，不过我看它那样，并不像是鲸鱼之类的东西……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这种淡水里出来的怪物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反正我是不想下水了。”橘博摇着头。 可很快，他就傻眼了，他发现了，就是因为这个水潭的构造才百米宽，所以底下那个怪物根本上不来，这让他松了口气。 “走吧，还是看看那个棺材里是怎么回事。”源临竹直接拎着折刀的刀柄往前走。 橘博也顶着湿漉漉的衣服背起背包，手里拿着工兵铲，爬上了阶梯。 这个阶梯很讲究，上面的青苔并不滑，都生在在石阶两侧的尽头，虽然终日不见阳光，但这些青苔长势并不好，就像有什么东西阻挡它们往阶梯中间蔓延一样。 橘博注意到了这一点，猫在地上闻了一下，抬头说：“是香料，这个石阶上布满了香料，应该是有植物的抑制剂作用，那些青苔长不过来。” “哪怕是死了，觐见的石阶也不想敷衍啊。”源临竹说。 他抬头看过去，他们已经来到了阶梯上的中段，这里是一个平台，而再往上没多久的石阶，就是一切的尽头，那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棺椁。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关，可源临竹的本能告诉他，应该没有了。 “既然涂了香料也想维持石阶的干净，也就是说，哪怕这里是他的陵寝，他也想在这里当皇帝，皇帝是不会在自己的御座前搞手段的，因为他已经站在了权力的顶点，任何的小花招都不会稀罕。” 源临竹抬头，那白色的纱幕已经近在眼前，这纱幕根本起不到遮掩的作用，甚至远看过去根本都发现不了。 第440章 昆仑木 纱幕可能只是为了告诉别人，在这往后的世界，就是于往不同的世界，后面是帝王的尊严，以及一切的终点，王朝的落寞，万众的圣地，以及所有人的敬畏。 “走吧。”源临竹迈出了第一步。 突然，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砸在了源临竹的身上。 这股压力并非是源临竹虚构的，而是真的有一股力量在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强行跪下来。 这种感觉让他些许震惊。 虽然他从来没有把“八岐家的家主”这个身份放在心上过，可他好歹也是家族的人，内心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骄傲，只是没想到，自己这种骄傲在真正的帝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哪怕是李冥，在当时也是独霸一方的王爷，自己竟然连这种压力都有些扛不住。 实在是难以置信。 橘博也发现了什么异样，也迈出了一步，鞋子踩在第一个石阶上，也感到了通天的压力，仿佛所有的云层坠落，星空都压了下来。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 比源临竹的反应更加夸张，橘博只感觉自己浑身冷汗，本就没有干涸的衣服又添了汗味，橘博的额头上滴下几滴汗水，汗水又滑过他的脸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滴落声。 正是这么一个声音，把源临竹给唤醒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身处云端，四周全是轻飘飘的浮云。 回过神来的他发现自己和橘博只迈出了一只脚在石阶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源临竹皱眉，“我得想想墓书上是怎么写的……” 源临竹咬着牙，始终迈不出第二步，橘博更是夸张，身体已经在颤抖的过程中缓缓蹲下，准备跪拜那个金色的棺材。 “棺材？” 源临竹收回了自己的脚，果然，那股无形的压力瞬间消失不见，他甩出折刀，弹簧机括将刀刃弹出，这把中型的折刀一瞬间就展露出了它锋利的獠牙。 他手里紧紧握着刀柄，瞄准石阶之上的棺椁，准备投掷自己的折刀，可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折刀猛然向后挥斩。 那白色的纱幕被划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纱料轻轻落下，像是飘荡的羽毛那样轻盈。 最终纱幕被砍了一大半下来，源临竹明明只砍了一刀，但是因为纱幕的材质太脆，竟然连带着上面的顶端也一并扯了下来。 白色的纱掉在了石阶上，就像是给地上铺了一层薄雪。 橘博回过神来，刚刚跪下去的身子重新站起来，惊讶地看着源临竹。 “地上的石阶有致幻剂。”源临竹说，“我们中了圈套，李冥在想当皇帝之前，他首先是一个野心家，野心家可不会让无名的小贼把自己的墓给倒了，而这个石阶就是他最后的布置，从一开始的登高给人心理压力，让我们潜意识感受到帝王的威严，然后又在上面涂了致幻剂，让我们真的以为皇帝在世，但其实那只是药物的效果，薄纱跌落应该能把致幻剂的气味压下去，我们赶紧上去。” “我靠，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身体被压着，然后回过神来什么都忘了。”橘博摇摇头，“确实，我感觉脑袋有些不清醒。” “李冥……小看他了。” 源临竹摇摇头，没想到李冥在最后的石阶竟然还藏了一手，这让源临竹先前的判断出现了问题。 两人重新踩着薄纱走上石阶，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拦他们的脚步。 他们终于来到了这个奇怪的金色棺木前，不过两人的心里并没有冷静下来，因为他们看到了更急荒诞的一幕。 直到走近了才知道这个棺木的材质是多么奇特，上面的鎏金图案似乎是在画了龙，可那不是一条龙，而是一共有四条龙，四条五爪金龙，在鎏金的金色光亮下张牙舞爪，在符画上仿佛随时都能飞出来将人啃咬殆尽，那金色的鳞片每一片都雕刻的活灵活现，就连最忌讳的龙眼，都雕刻的神采奕奕。 那是真正的金龙！ 两人看着棺木，一时间都忘记自己是要干什么了。 “不对，我们是来找出口的，赶紧在附近找找。”源临竹说。 “哦，对。”橘博也是才回过神来，“我都忘了这茬了，这个棺椁，太精美了。” “就跟艺术品一样。”源临竹也感叹道。 两人在四周的平台上找着暗门隧道，可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收获。 最终，他们的视线又回到了这个鎏金棺木上。 “这个木头上，似乎有一种奇特的香气。”橘博凑近闻了闻，“你有没有闻到。” “一进来就闻到了。” 源临竹说，“果然，是真正的昆仑香神木。” “我之前好像听说过昆仑神木，但这个昆仑香神木是什么？” “是比昆仑神木更加稀有的一种自带香气的木材，据说这种木材是百年难得一遇，这种木头生长在九夏的龙脉发源地——昆仑山，是所有神秘学家的圣地，很多人都想去那里考古，可九夏对昆仑山的事情始终保持着保守态度，只允许自己的考古队去勘察，他们在1993年在昆仑山的考古队里，终于找到了这种生长在雪山上的木料。” “雪山的上的木头我们都知道，要么就是低矮的灌木，那种防寒的树林树皮都有坚硬的分离区，树木需要这种壳来保护自己的树干不会被风雪侵蚀，可昆仑神木不一样，它生长在雪山之上，甚至是在高海拔地区才能看到，它并不高，但是平常的就跟树林的树一样……这种树本就不该生在雪山上，所以昆仑神木的取材很难，首先就是万里无一，昆仑山脉这么大的范围，就找几棵树，这些树可能还存活不下去，但是一旦存活了一棵，价值不可估量。” “昆仑神木上的香气能够驱赶蚊虫和以树安家的鸟类各种动物，同时树木上还会分泌汁液，让木头不断地自我净化，始终保持生长状态，这种树一旦生长存活，就是一个天材地宝。” 第441章 棺内 “这么珍贵的木材，全部拿来打造一个棺椁了吗？” “嗯，看上去应该就是这样，有钱人的世界我们还真想象不到啊。”源临竹咂咂舌，但是马上表情又变了，“我们好像也是有钱人。” “还真是。” “那就，看看这个墓里，到底装载的是什么吧。”源临竹在地上的薄纱里撕扯一片下来。 他将白纱分给橘博一半，然后将白纱捏成小团，塞进自己的鼻孔里。 “这是干什么？” “尸气。”源临竹说，“盗墓的最后一课就是开棺，同时也是死亡率最高的最后一关，很多没有经验的盗墓贼交的最昂贵的学费，就是开棺没有注意尸气。” “尸气，指的就是尸体腐烂后产生的气息，因为古代的入棺方式会有很多的弊端，没有现代这么无污染的下葬方法，尸体会因为各种腐烂的气体混合在一起，揭棺的时候会冲入人的身体里，造成不可能逆转的伤害，我看的那本盗墓书籍就是一个因为接触了尸气身体还有些瘫痪的人，这是最宝贵的经验。” “原来是这样。”橘博点点头，“那我有一个想法。” 他也学着源临竹把白纱塞进鼻孔当一个过滤器，“我们可以抬棺后的一瞬间，直接跑到后面去，让尸气先和空气接触一段时间再过来看看。” “也是一个办法。” 很多贪心的盗墓贼小心翼翼地走完了墓道，越过了各种精心布置的机关，他们都以为最终可以见到棺材里的陪葬品，心急的他们开棺就吸入了尸气，暴毙当场。 但这种贪心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所谓的陪葬品就是因为放在棺材里一直见不到光所以保持着原有的模样，宝物肯定是原装的才最好的。 揭棺的时候，会让空气进入棺椁之中，和这些陪葬品发生反应，也就是说原先会有一些色泽会改变，这样的话陪葬品的价值会大打折扣。 用最直白的例子就是，明明是同一个样式的玉石，白绿的一定就是比墨绿的要好卖的多，价值和审美的差距就决定了市场的价格。 所以很多盗墓贼哪怕是知道有尸气这种东西，他们也要第一时间把里面还没有发生反应的宝物塞进用来包裹的器皿中，毕竟盗墓贼之所以盗墓，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玩意，眼看着钱就要出来了，让他们后退自然是做不到的。 源临竹和橘博完全没有这种负担，他们也完全不担心里面的名器会和氧气反应，甚至他们都不需要卖文物，他们是八岐家的人，家财万贯，这种横财也不是必须的。 两人在棺木的椁沿撑起来，准备打开之后立马闪身到后面，不过等他们上手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好像思考尸气太早了一点。 因为他们…… 连盖子都掀不开。 还提防什么尸气？ 两人都看到对方用尽力气的手臂，青筋暴露，可就是这样，那棺盖纹丝不动，就好像是焊死在上面一样。 他们同时想到了石棺，石棺就是这么一个重量，可这个不是昆仑神木的棺盖吗？ 为什么会这么重？ 他们半天也商量不出个啥，眼看事情又有陷入迷惘，可就在这个时候，源临竹提着折刀冲到棺椁前。 橘博知道了他要干什么。 他们的默契现在已经不需要用语言来进行了。 橘博后退到石壁前，离棺有十多米远，就这么静静看着源临竹站在棺材上。 这是对死者最大的不尊敬，再怎么说，棺椁之中也是死者，人讲究一个烟消云散，人最大的权力就是自己的生命权，人死了也没有什么好谴责的，可源临竹现在分明是要做一件违背人伦的事情。 从那个老头把折刀放到自己的手心的时候，源临竹就想到了这把刀的应用场景。 只是他没有想到，最终折刀会用来开棺。 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不知道为什么，源临竹现在只想微笑，他感觉所有的阴霾都扫空了，折刀一节节弹出，在关节的尽头锁住，机括回锁，折刀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那是一道刺目的白光，源临竹用尽他所有的力气挥刀，折刀划破空气笔直落下，刀刃砸在了棺盖上，一道木痕被斩开，可这还不够，源临竹重新抽起刀，第二刀如法炮制般落下，火光升起。 一刀又一刀，每一刀似乎都在叠加着源临竹的力量，棺盖上的刀痕越来越多，木屑飞舞，这个昆仑神木被切开后依然散发着清香，那股香味反而还给源临竹更多的力量，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感受的越来越强烈，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骨骼在咯吱作响，也能够听到自己的细小的呼吸声，更能听到自己心脏正在努力的跳动，将血液输送到身体各处。 最后一刀了。 源临竹无比确信，这个棺盖已经支撑不住了。 最后一刀落下，木块飞起，一道漆黑的口子被源临竹劈开。 源临竹赶忙跳下来，来到了橘博的身旁。 他不小心吸入了一点棺椁内的气体，可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 甚至连臭味都算不上，只是一些有些浑浊的气体，源临竹对着橘博点头，两人都往前来到了棺椁前。 棺盖被刀斩开了一个口子，只需要往上一提，这个盖子就砸在了空地上。 源临竹和橘博都伸着头，将视线放入棺椁之中。 他们也弄错了一件事。 棺椁上的金龙图纹并不是在外面刻的，而是在棺椁的内壁刻的，所以那金色的流光在棺椁内更加明亮了。 源临竹看到了，橘博也看到了。 棺椁里睡着一个女孩。 那女孩安恬的侧脸枕在材质松软的被褥上，这个棺椁里没有什么陪葬品，只是一个温床，一个女孩用来睡觉的床…… 那个女孩的呼吸均匀，胸口此起彼伏，还时不时吧唧嘴，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床被人打扰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那漆黑的眸子映着源临竹和橘博的身影。 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源临竹开口。 “丛雨？” 第442章 死亡 瓢泼大雨依然在肆虐着冬京这个城市，只是这一次源临竹的脚步不再缓慢。 他从白蛇神社出来后，径直冲向了漫水的区域，海水在他的脚下翻腾打滚，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压力给弹开一样。 江子离拉开了窗帘，看到了源临竹，源临竹此刻正慢慢行走于水面上，走向他应该要去解决的所有事情。 “终于动了吗？”江子离有些无奈，“有些晚了。” “还早呢。”源临竹却扭头回话。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我会的。”源临竹笑着回答，走入雨夜之中。 雨水冲刷着大地，四周所有的东西又发出震爆声。 陈天和千颜的战斗已经不可阻挡了，他们的身上都有难以言述的伤痕，只是陈天的伤势因为神权·不死的恐怖自愈能力再配上他无级的炁正在不断地修复身体。 而千颜的身上的灰雾没有这么强的效果，灰雾能够做到的事就是尽可能降低伤害，然后将破碎的躯体拼凑在一起，千颜的神躯这才没有香消玉殒。 整个冬京城几乎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远处传来了吼叫声，源临竹知道，那是在富士山里爬出来的地狱恶鬼，它们终究是回到了这个世界。 “该结束了，千颜。”源临竹站在水面上，对着空中喃喃自语。 “哦？”陈天停下了手。 他手里紧紧握着影刃，而另一边的千颜则是身上萦绕着灰雾，身体的各个部位都露出了血色，但是灰雾不让血流出来，也不让骨骼移位，更不让断肢出现，灰雾就像是一个强力胶一样，把已经破碎不堪的千颜的身体给缝合起来。 这一场战斗，终究还是陈天占了上风，但是谁也无法将对方杀死。 没有人知道这一场战斗会以什么样的结果收场。 所以源临竹走了出来。 两边都看着他。 陈天记得这个面色温润的家主，他和那天请喝茶的神情一样，温文尔雅，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相貌有些阴柔。 “哟，大家长。”陈天喊出了声。 “嗯，谢谢您，陈天。”源临竹露出微笑，“是您守护住了冬京，我以八岐家大家长的身份向您道谢。” “搞这么郑重，干什么？”陈天有些疑惑。 他身上的伤口在顷刻间又复原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戒律回归后能有这么强的作战能力。 “我是来结束这一切的。” 源临竹转头，看向了千颜。 千颜不知为何，从刚刚起就没有发动进攻，而是站在高楼的废墟上，静静地看着源临竹，眼里似乎有说不出的神采。 “好久不见，上杉丛雨。”源临竹露出微笑。 “好久不见，橘博。” 上杉丛雨的声音是那么的空灵，在暴雨之中来回穿梭，却没有失去原先的音色。 源临竹，或者说橘博，也露出了惭愧的笑容，“也许，当初源临竹就不该把我们那个坟墓里带出来，到头来结果闹成这个样子。” “……”上杉丛雨依然不说话。 “你变成了神明的使徒，我也只能顶着一个假身份在家族里立足，我到现在都还时常想起来他的脸，我不曾提起过他，但是我一直都在想他。” 橘博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刀。 那是一把折刀。 上杉丛雨的瞳孔微缩。 “所有事物都会迎来终末，现在轮到我们了。” 橘博将折刀甩出，刀片层层递进，最终锁住了机括。 “来吧，丛雨，做个了断，来祭奠源临竹。” 橘博大吼着，冲向了上杉丛雨。 这是一场没有花里胡哨的战斗。 陈天看着橘博冲出去的背影，橘博的领域展开了，无尘领域将四周的杂质全部剥离弹开，就连雨丝都被无形的立场震碎飞散，海水像是被从中空挖了一块一样，这就是无尘领域，在领域之内，只有橘博自己一个人能够存活，一切的异物都会被粉碎。 陈天似乎以为他们的战争也会像刚刚一样，打的天翻地覆，至少目前看来，冬京已经没有一块需要仰望的摩天大楼了，这些楼层歪歪斜斜地插在水面上，污泥挤进了碎窗之中，电脑的显卡和芯片之中飘荡着水草，鱼儿在名贵的壁画和收藏品之间来回游弋，这个死城要遭受第二轮的灾祸吗？ 无尘领域和湮灭斩的对决，究竟谁会获胜。 高天原即将复活，最终的结局在哪里？ 陈天看着橘博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悲凉。 最终似乎还是无法阻挡灰雾。 视线的尽头。 橘博和上杉丛雨的身影已经重叠在一起。 可意料之外的对决却并没有到来。 无尘领域不知什么时候就关闭了，橘博几乎就是直接跑到了上杉丛雨的面前，而上杉丛雨至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脚步，只任由着自己眼瞳里的橘博的身影越来越大。 折刀洞穿了上杉丛雨的心脏。 灰色的鲜血撒了出来。 这一次灰雾没能将上杉丛雨的伤势掩盖下去，上杉丛雨依然没有说话，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体里横穿过去的刀刃，眼瞳里没有一点波澜。 从橘博出现开始，到现在心脏被洞穿，她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 “我知道，你不会移开的，因为这是源临竹的刀。” 橘博冷冷说道。 “再见，去死。” “嗯。” 上杉丛雨最后轻声回应，慢慢后退，折刀抽离出身体。 这种刀刃并不是什么特殊的炼金武器，可上面的血洞灰雾却无能为力，连一点治疗的意向都没有。 最终，灰雾消散了，一点点向天空飞去。 而上杉丛雨，依然是那副茫然的表情，看着远方，似乎在看再也见不到的人，和永远回不到的过去。 那时候的她和源临竹、橘博，一同跌入白玉山脉的荒山之中。 最终，整个班级里只有两个人活了出来。 上杉丛雨的眼神依旧迷离着，默默地看着橘博手中的那把刀。 “真怀念啊。” 所有记载里，神之使徒千颜·上杉丛雨最后的遗言只有这一句话，至今无人得知其中的含义。 第443章 回忆往昔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四周的海水也不再波涛汹涌，上杉丛雨躺在废墟里，任由自己的身躯逐渐崩离。 她的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哪怕是橘博不捅那一刀，她受的伤也不会痊愈，只是灰雾一直像是胶水一样粘着他那破破烂烂的躯体。 现在她死了，安详地合上了双眼，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橘博抱起她的身子慢慢离开了水面。 这场战斗，获胜了。 灰雾散去，冬京湾内的战舰都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之后等待他们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清理工作。 这种时刻应该会有很多人拍照发朋友圈，庆幸自己从灾难中活了下来，可事实并非如此，整个樱之国都陷入了一种沉默，他们响应着号召，全国的资源开始调动，各种运输机和排水设施开始重新运作，施工队从关西一路赶到关东，整个国家陷入了休整状态。 半个月过去了。 陈天在一个民宅里找到了吴劫，这个家伙命很大，不过陈天从上面的缝纫痕迹看出来了，是江子离来过这里。 不过江子离并没有跟陈天打招呼就离开了，吴劫一个人躺在床上，靠着营养液坚持了下去。 直到现在，吴劫已经可以基本行走，当他推开民宅的大门的时候，海水已经被排的差不多了，只是街上的角落里依然会有死鱼的臭味，各种淤泥砂石堆在路边，被晒干的地面上散发着一股咸腥的海味。 “我这辈子真是受够海水了，我再也不想去海边了。”吴劫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城市里的住宅里基本没有一个能够高过二十层，曾经的冬京大厦高楼林立，有百层高，可现在它们都成了一堆废墟，这种废墟重新建之前还要移除，八岐家采购了一大批的炸药，直接把废墟给炸没然后开始重建。 一路上的行人很少，吴劫很惊讶地说，大街上都没有人。 “当然没有人，他们还担心这个灾害还会再回来。”陈天说，“PTSD了。” 打开手机一看，网络基站已经率先在冬京恢复了，社区的讨论里没有多少关于自己受害的言论，大家好像对这些事情避而不谈，也有可能是八岐家对网络进行了渗透，不让提及。 真相是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回来居住了，八岐家还有一大堆的善后工作，表面上的国家稳定还要持续，重组了一个内阁，把原先的内阁给踢了下去，当然还有带头逃跑的知事直接被拉出来道歉，又选举了新的首相，开始进一步的修复工作。 时间会治愈所有伤口，只是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治愈了。 对于樱之国的人们来说，这仿佛地狱一样的灾害到底需要多久来治愈，那就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冬京。 有意思的是，当时没有在冬京看到那末日景象的关西人反而没什么在意，甚至在首相开启了户口迁移的便利之后，反而还有一大批的关西人来到冬京，而冬京逃难过去的，竟然还能住到比之前更大的房子，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对于不发达的关西来说，来到冬京虽然住的小，但是毕竟是首都所在，经济交通还会恢复，这是一个就业的大机会。 而对于冬京过去的人说，远离了冬京，还能得到房子，这倒也觉得庆幸起来。 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竟然都得到了满足，也算是一种正在慢慢恢复的迹象。 至于他们之后要经历什么，各种就业和社会保障，那就不是陈天和吴劫插手的了，他们只是超凡者，打架还行，但是治理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头绪。 他们在离开樱之国前，最后到达的地方是八岐家的墓园，在角落里，橘博蹲坐在两个墓碑前，一个墓碑上写着的是“橘博”，另一个则是“上杉丛雨”。 陈天和吴劫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橘博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刻刀，他在挖掉“橘博”两个字，等磨平了之后，在墓碑上刻下了“源临竹”。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天走过去问。 “字面意思。”橘博点点头，“你们应该调查过，在十八年前，八岐家曾经有过一阵内斗的时期，而我、源临竹、上杉丛雨，被陷害去荒山旅游，结果家族使了手段，让我们坠毁大巴到悬崖下……” “不过后面，我们在荒山里和另一部分走散了……” 橘博喃喃自语，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反刍。 反刍是指某些动物进食经过一段时间以后将半消化的食物从胃里返回嘴里再次咀嚼。反刍主要出现在哺乳纲偶蹄目的部分草食性动物身上，它们会把食物重新返回来咀嚼。 可陈天和吴劫却像是在橘博的身上看到了这种动物行为。 他回忆的时候，就像是把回忆给吐出来，然后慢慢咀嚼。 “对了。”橘博说，“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个古墓……” “什么古墓？”吴劫有些奇怪。 “在白玉山脉那里，有一个唐代的古墓，是一个叫李冥的，他在安史之乱中参与了谋反，所以被驱逐出九夏，来到了樱之国，因为不能回去，所以在荒山之中建立了陵寝。”橘博说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们不就是九夏人吗？” “额……这还能有假？”陈天无语。 “那你们……要去看看吗？”橘博说，“自我们逃出那个地方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前几年，我们重新派人进荒山之中，却再也没有发现那个名叫白玉村的村子……直升机和卫星地图也找不到它们的踪迹……” “嗯，我大概知道了。”陈天点点头，“那离开樱之国之前，我们帮你过去看看。” “谢了，拿着那张黑卡，八岐家可以听你们的调度。”橘博苦笑着，“所有的文件在当时被埋在村子里了……所以有什么线索我也找不到了。” “知道。” 两人离开墓园，黑暗中，橘博坐在两个墓前，思绪飘荡到当初。 第444章 白玉山 关西的连山之中，白玉山脉也是最特别的支脉。 陈天和吴劫路上随便抢了一辆跑车直接开上高速，当然，这跑车也不是随便就抢的，而是在冬京附近的别墅里拿的，别墅里只剩两个仆人，仆人说家里的富豪在国际航班通线之后立马坐飞机去英尔维格了，别墅里的东西全部都不管了。 两人都一阵无语，吴劫更是直接把车库踹开，把里面的兰博基尼小牛给开了出来，拉着陈天上车。 一路上，吴劫也闲聊了一下江子离的事情。 “救我的是江子离？”吴劫自己都有些不敢信，“这个家伙都消失多久了，怎么突然在樱之国发生这么大变故的时候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是被他救的，竟然一点记忆都没有吗？”陈天说。 “还真没有，我就记得好像有人一直在问我问题，还让我回答，但是那个时候我全身瘫痪，我自己都忘了怎么回答的了。” “那就不管了，他没有直接杀掉你，估计还是同伴，没有出什么意外就好。” 吴劫一边踩着油门，一边在高速路上飞驰。 现在是灾难过后，有意思的一个点是，旅游的人完全不见了，哪怕关西只有一些沿海的地区被淹了一点没有多少设施被损毁，可即便如此，出国的飞机票已经售罄，各路黄牛开始加价卖机票，很多人可能都已经不想继续待在樱之国了，其余人则是完全门都不出，就等着工程队敲自己家的门才出去应付一下。 看到曾经的经济强国变成这个模样，陈天就有些感慨。 灰雾和高天原的合作还好宣布告终，可这也敲响了一个警钟，那就是灰雾随时都有毁灭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实力，而这一次它只是恰好失败了而已。 事情感觉又边多了。 陈天一边望着窗外发呆，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路途并不遥远，地图上显示他们已经离山脉很近了，开足马力的跑车在高速上畅通无阻，早上出发中午就到了，两人还在服务区吃了鳗鱼饭。 他们这一次没有带什么求生装备，以他们现在的实力一个古墓完全不是威胁。 “话说我们真的要去吗？”吴劫已经看到了远处的群山，把驾驶模式调动到运动继续提速。 “嗯，我感觉有必要去一下。”陈天说，“原来这个源临竹只是假扮的，真的源临竹已经死在了白玉山脉，那我们就过去看看那个白玉山脉究竟是怎么回事，橘博说，那里有白雾，而且手机上的时间会停止流逝，这一点让我想起了……” “灰雾？” “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有理由怀疑，灰雾在多年以前就开始渗透了，甚至不是从灰雾村开始的，我们必须查清楚。”陈天说。 “这我倒是认同。” 车辆直接飞跃了小道，十八年前这里是一片没有多少护栏的维修区域，现在路况已经好了很多，铺了很多的柏油路，但是依然没有深入山中。 山沟和山岭之间没有多少衔接的地方，全部都是陡峭的峭壁，吴劫突然把方向盘一凝，从山道上直冲而下，而走到最后的时候，一个方向盘左打满，小牛跑车飞跃出护栏，跑车低矮的地盘映照在树林之间，最终落下。 轰隆一声。 这辆昂贵的小牛跑车，炸成了黑焦块，钢纹被熏黑，A柱扭曲断裂，整个车身成为了漆黑炭喷漆，油箱里的油挤压着空气，一点摩擦起火直接炸飞了车壳子，玻璃散落一地。 两人平安无事地出现在车的侧边，完全没有被爆炸波及进去。 陈天是完全就不怕这种程度的爆炸，他跟上杉丛雨的战斗都摧毁了冬京全部的高楼大厦，这种小爆炸就跟开玩笑一样。 吴劫则是直接用了戒律·永恒在空中就脱离了车体。 两人话也不说，就在山林之中走出去，这里是一片树冠茂密的地区，哪怕现在是正午，可因为树荫下的深林没有氧气浓郁，倒反而觉得有些湿冷。 “他们当初应该就是在这里附近坠毁的，那么就是要在山体之中找那个什么白玉村了……哦，还要先找一个湖泊。” 立即动身，他们不是当年那批来访的小孩子，他们是经历过战场和死亡的成年人，行为敏捷果断，完全没有一点犹豫的意思。 一转眼，两人就在山林之间走了五公里，这对于他们来说完全都不算运动。 吴劫拿起自己的手机，说是他的手机并不准确，这是他随手从冬京一个被水淹没的手机店里拿出来的，很多的仓库里的机子被淹了，可一个手机漂浮在水面上，竟然还开启了震动模式在那里颤抖，吴劫捡起来发现这个手机的防水做的很好，竟然还能继续用，就干脆拿过来自己用了。 “现在是一点十五分。”吴劫说，“时间还在流动，应该不是这一片。” “那往另一个方向看看。” 陈天看着天空，从树缝中投下来的阳光并没有橘博说的那样阴翳，据橘博的回忆，在进入这个荒山之后，会出现时间的停滞现象，然后天气会变糟糕，白雾渐起，可到现在为止，陈天和吴劫还没有遇到。 可能是方位对不上，所以两人干脆又绕路从另一个方向走试试看。 走着走着，陈天用脚踢起一块石头，石头被他甩手捏住，最后猛然砸出，石头飞跃树林之间，在光隙之间穿梭，最终砸在了一棵树上。 吴劫反应了过来，脚步一挪，如果在旁边摄影机的观察下可以看到，吴劫的速度简直可以用超音速形容，一瞬间就来到了陈天甩石头的终点。 而那终点上，一棵松树那干裂的树皮上，一条棕色的蛇盘旋在树干上，它的头被石头砸的稀巴烂，但因为它的肋骨还没有松软，像是挂在树上，动弹不得。 “蛇？怎么了？”吴劫转头问。 陈天也来到了松树旁，“这条蛇，在看着我们。” 第445章 河边 “看着我们？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蛇这种视力弱的生物，需要靠蛇信子去体感四周的环境，而且还是冷血动物，它的视力不应该支撑着它在百米之外的地方一直盯着我们。” 陈天解释道。 吴劫倒是也有些心惊胆战，他是没有发现，原来陈天的探测感官竟然这么敏锐，已经能够连一只动物的眼神都能够观察到。 马上，吴劫抽出杖刀，刀刃锋利地刺入蛇身之中，把肋骨和蛇皮给剥离出来，蛇的头骨下还有一个小型的毒囊，被吴劫用刀尖戳破后丢入草丛里，毒囊里的毒液漏出来沾到草叶上还发出阵阵的呲呲声，叶子被腐蚀出一个小洞。 “这蛇不大，没想到毒性这么强。”吴劫抽出蛇骨递给陈天。 陈天上下观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两人都一致认为，这蛇肯定是被操控了，可具体是怎么操控的，陈天想了一些可能。 “附近可能有灵智的蛇王，而这个就是有智慧的蛇王推出来监视我们的，亦或者是，附近有驯蛇人。” “驯蛇人？” “嗯。”陈天点点头，“民间里有这种高手，他们能够用蛇听懂的音乐去操控蛇，让蛇听从它的指挥，在民间里这种驯蛇人基本上也干捕蛇人这一行，并不分家，以前人们怕蛇不敢抓蛇的时候，都会求助于江湖上的驯蛇人捕蛇人，而驯蛇人也需要蛇，互相成就，他们操控蛇来做一些养生，蛇肉是一种很珍贵的养生材料，养的好可以直接泡酒，蛇酒到现在都还是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用蛇肉发酵过的酒液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原来是这样。”吴劫大受震惊，在民俗这一方面，陈天似乎懂的远比他多。 “不过驯蛇人应该也无法做到操控蛇来监视吧，因为蛇根本不会说话啊，就算捕捉到什么信息，也不能汇报吧。”吴劫也开始分析了起来。 在灰雾村里，吴劫用冷静的头脑直接推断出灰雾的所有阴谋诡计，现在开动自己的脑子极力思考。 “也对。” “那么应该就是剩下一种可能了。”吴劫和陈天对视。 “超凡者。” 线索最后还是归总了，有人，或者说，有超凡者或者超凡生物，正在通过操控蛇来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首先就是陈天现在的实力，神权加无级强者，他现在连方圆百米所有的微生物都能够洞察，连蛇在观察自己都能够感受到，却感受不到这个幕后之人的存在，也就是对方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至少在隐蔽上做的天衣无缝。 对方已经察觉到了陈天和吴劫，可陈天和吴劫完全对敌人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有点难搞了，还是继续前进吧。” 陈天和吴劫现在都不惧怕什么所谓的林间猛兽，就算有，也只是过来送肉的，一路上他们已经放过了很多的野猪和野兔，在野外，危险和机遇并存，他们既然已经没有了危险，自然只剩下机遇。 他们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些矿资源，似乎是银矿，这片山脉都是未开垦的，也就是说如果现在过去花大价钱盘下这块地，开采权在自己手上，大富大贵也是指日可待。 然而两人根本就没有兴趣，让各路商贾眼馋的矿脉就这么被甩在了无人问津的角落，甚至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也不知道。 现在八岐家还要着眼于冬京的恢复，估计没个十年这里都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模样了。 两人继续直入腹地，四周的高山和高树也遮过了天顶，只有细细碎碎的阳光偶尔透下来，这里变得更加冷清安静了，鸟儿在树林顶上的啼叫都传不到地上，简直就是天然的隔音墙。 陈天和吴劫整理着橘博给的信息，果然找到了一片溪流，河床没有多少淤泥，鹅卵石铺在河床上，清澈见底的水流哗哗而过，四周确实变得更加清爽了。 空气清新，阳光明媚，河流清澈见底，完全就是一个可以隐居的世外桃源，两人在河边修整了一下，还以为能有什么发现，结果除了小鱼还是小鱼，最大的也不过一巴掌，这种小溪流就跟农村一样，年轻的人嫌弃农村穷，宁可去大城市里住逼仄的出租屋，也不愿意回到农村回到一个宽大的屋子里。 两人吃了一下烤鱼，就重新动身出发，可到了下午，他们依然没有迎来所谓的阴天和白雾。 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森林，如果是陈天和吴劫直接用超凡能力探索，估计两三天就走完了，但是橘博到现在都还不敢回到这片地区，那还说明要小心为妙。 “我感觉是有点太过但心了，手机的时间根本就没有冻结的迹象嘛……橘博不是说时间会冻结在下午两点，然后天气变阴，白雾升起，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情况。” 陈天和吴劫看着手机里三点半的时间，依然没有什么头绪。 其实来的路上，陈天和吴劫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橘博的描述里，有很多的细节其实是遗忘掉的，其次就是几个小学生加一个老师，在荒山里荒野求生，这种情况下其实很容易产生幻觉。 “我一直觉得有个疑点，从我们坠落的地方到河边，这段距离……橘博说是源临竹背着一个女的，橘博背着一个男的，队伍这样前进的对吧？”吴劫说，“可这里有个疑点哦，他们前一天大巴坠毁，每个人都受了一点伤，就算再轻，可源临竹和橘博还背着人呢，他们在中午就遇到了河流？我估测了一下距离，应该是有三公里的距离，小学生有这么厉害的脚程吗？” “嗯……” 陈天点点头，认可了吴劫的猜测。 也就是说，可能从大巴那里开始，几个人的精神已经错乱了，他们觉得是走了几个小时到的河边，可其实根本不可能，小学生不是超人，还这么多的伤员，甚至背着人…… 第446章 模糊 集体歇斯底里。 吴劫和陈天在军事理论课堂上就接触过这个心理学概念，而且并不是空穴来风，这是真的有研究可以证明的，在高压的精神状态下，其实人的感官会变得迟钝，很多时候你回过头去记忆发现那个时候什么都不记得，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 “我觉得应该是创伤性刺激了记忆。”吴劫说，“因为摔下悬崖后，几个孩子和一个老师，无人问津的深山老林，所以他们的精神状态已经堪忧了，别说是小孩子了，连成年人都不敢保证自己的精神状态不会出问题。” “是的，而且这种精神状态下的回忆并不可靠。”陈天也深有同感，“在军事理论课堂上，辅导员不就是提过这么一个案例，一个战斗机的飞行员跌入了亚马逊森林之中，飞机坠毁，物资全无，后来偶遇了文明一点的部落给他指路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后，他的证词和部落里的人出现了矛盾。” “那个案例啊，我也记得，就是那个飞行员说自己的飞机坠毁了，而且没有食物，可是部落的人经过一番沟通后却觉得很奇怪，因为飞行员是带着一堆的食物跑到部落里，跪在地上请求帮忙的，而且飞行员还说，自己跋山涉水，衣服都被扯烂了，可救援人员看到他时，他的飞行服根本就没有多少损伤，只是一些小破洞，和他所谓的衣服被扯烂只能被迫穿草皮有很大的出入。” “在经过治疗后，就连飞行员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吴劫说，“后来他回忆道，自己的记忆可能真的和行为出现了偏差，可我的精神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偏差，所以对记忆进行了一部分的修改，有点像曼德拉效应，但应该更像是记忆的应激行为……飞行员觉得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所以大脑的保护机制起了作用，把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渲染的光怪陆离来保护自己的大脑。” 陈天点点头，“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老师说的最后一句话，世上很多人声称见过UFO，排除那些只是想走红的后，真的人坚定不移地说自己遇到过，也许他们并不是真的看到了UFO，而是在路上碰到了什么自己害怕的东西，比如有人在深林见过棕熊，因为太过于恐慌，把天空中的月亮照下来的光当成了是上帝降临，所以所谓的UFO也许也只是因为遇到了什么自己接受不了，或者是极度恐慌压力非常大的情况下，把其他的东西当成了UFO，然后自己又因为大脑的保护机制把零碎的记忆当成了一切，大脑脑补出来的各种外星人，其实只是自己的保护机制在作祟。” “这么一说很有可能。”吴劫想了想，“其实我想，如果真的又一个村子在山里面，而且与世隔绝，那么四周不可能没有记录吧。” “也就是说，源临竹他们在深山里，时间冻结，白雾升起，还有各种极端天气的影响，他们的身心已经疲惫了，所以很多看似奇怪的东西其实并没有发生。” “还真有可能。” 两人继续往前走。 超凡者的脚程可不是小孩子能比的，他们翻越了群山，可感觉走错路了，又重新回来走，一来二去时间太阳也快下山了。 不过这并非没有收获，吴劫在群山峻岭之间，跃上了树梢，眺望四周，果然，在一个山上看到了湖泊。 “那里应该就是橘博说的，用来歇脚过一次的湖泊，据说源临竹的超凡能力就是在那个时候觉醒的。”吴劫指着一个方向。 他们依然没有迷路，手机上的时间也根本就没有冻结，白雾没有升起，天上的天气清朗火烧云很明亮，染红了日轮。 两人走上山，看到了那巨大的湖泊，水面碧绿，有一些漂浮物，还有一些涟漪，那不是水荡开的涟漪，而是水蜘蛛在水上吃着水上的微生物，吴劫直接扎入了水里，水里有些污浊，藻类蕨类都在有，水下还有绿色的水草拉住了一堆东西。 “零食袋子？” 吴劫从水下捞上来的东西让陈天多看了两眼。 “应该就是他们到来的时候丢进去的垃圾袋。”陈天上下打量，里面还有一个螺在塑料袋里安家，陈天直接拔出来丢进水里，“不管怎么看，都是普通的零食袋子，不过，他们居然真的走到这里了吗？一天的时间就到了？” “嗯……很奇怪。”吴劫皱着眉，“我们虽然走错了很多路，但是如果假设他们没有任何弯路，从大巴坠毁点越过溪流，然后到这个湖泊，居然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等等……时间？” 陈天发现了所有人都弄错了一个点。 “时间，出了问题。”陈天说，“我们现在是对时间的观念没有什么问题，我们甚至能从时间和空间来说他们的脚程没有那么快，但是他们当时只是一帮小学生，他们对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概念。” “也就是说。”吴劫拍拍自己身上的水渍，“有人对时间和空间动了手脚。” “是的，手机上的时间冻结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是个黑客基本都能够做到，不就是让里面的时间系统暂停运作吗，一个小病毒的事情。”陈天说，“可后面就比较难了，他们把时间隐藏起来，这让一行人只能用自己的本能判断流逝，可实际上，在那种所有人都精神状态不正常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准确计算时间的。” “阴云密布……”吴劫说，“我懂了，阴云出现，就是为了遮蔽阳光，让阳光无法成为几人计时的工具，” “白雾……白雾可能是一个关键线索。”陈天说，“刚刚说的手机上的时间，还有阴云密布，都是为了模糊时间的概念，那么白雾应该就是为了模糊空间的概念。” “哦，我懂了！白雾很淡，但是又不能不注意到，这种漂浮在四周，注意力会被分走。” 第447章 两个？ “原来如此。” 吴劫立刻就明白了陈天的意思。 “这是视觉注意力被分散的一个表现。”吴劫说，“现在不是有很多人说‘鬼打墙’，其实就是这一种奇特现象的延伸，说是每一个遇到鬼打墙的人都说自己在一个地方来回打转，怎么都走不出去，一些专家专门去研究后发现，所谓的鬼打墙其实是自己的大脑在骗自己，或者说，是自己的思维跟不上注意力被分散的情况。” “哪怕是古时候，诸葛亮就曾经用几块石头布下‘八卦阵’困住了陆逊的部队，这在史学界上一直都有争议，因为演义的内容不一定为真实，可各种史料证明诸葛亮的八阵图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没有那么神乎其神，陆逊的队伍已经经历长途跋涉，精神疲劳，于是诸葛亮利用场地空旷且找不到参照物的特征，用这种石头摆出路径，是一种利用了视野极限的一种错位。” “我们人在前进的时候，是什么感官让我们感觉在前进呢？眼睛，视野看到四周的东西在后退，所以会有我们在前进的感觉，可人当在疲劳的时候，感官能力会下降，在狭小的空间里和极为空旷这样的极端场合之中，能够利用参照物来造成向前进其实是在拐弯的假象，这是有科学依据的，这种阵法并不是什么一定无法走出去的玄阵，而是一种利用了视觉错位给人造成前进的错觉。” 陈天点头附和：“是的，比如把石头砌成一条带着斜度的坡度，你以为自己是在笔直向前，可四周只有石头当参照物，慢慢的，你就绕了一个圈回到起点，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声称这是鬼打墙，说到底，就跟现在网上很多的那些视觉错位图很像，肉眼看到的东西未必就是真的，诸葛亮肯定还用了一些其他手段增加参照物的迷惑性，所以精神疲惫的部队完全被石头列成的阵型中无法逃脱。” “很有意思。”吴劫点头，“这个白雾恐怕就是利用了这个特点，它漂浮在四周，但是却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人在走路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将视线放在了白雾上，对自己脚下的路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所以这个时候欺骗他们的脚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也难怪，我们推断他们走的路程根本没有这么长，结果还兜兜转转才回来。”陈天看向湖面，“看样子这个山脉里是有阵法的高手，而且至少还能操控天气……” “操控天气，蛇，白雾，古墓这么说来，这个山里可能隐藏的秘密还有很多啊，”吴劫的眼里流露出强烈的兴奋，“靠，没想到樱之国这个地方，还真是个不祥之地，连一个荒郊野岭都这么危机四伏。” “别说樱之国了，你知道我们九夏一个落日森林都是一个难以环生的天险了。”陈天摇摇头，“走，找村子去，既然湖在这里，那么应该也不远了。” …… “丛雨！？” 源临竹突然大叫了起来。 “嗯……？” 棺中的女孩俏生生地坐起来，看着自己身旁的两个少年，“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上杉丛雨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四下查看，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许久之后才直愣愣地看着源临竹。 “啊！！！变态！” 上杉丛雨直接一巴掌把源临竹的脸打出一个红印子，橘博刚想说什么，结果刚上前一步就被踹开。 “你们！你们怎么偷看我睡觉！” “不是，你冷静一点行不行。”源临竹制止住了张牙舞爪的上杉丛雨。 足足过了五分钟，上杉丛雨这才从慌乱之中醒过神来，她呆呆地看着源临竹和橘博，“我们不是……还在坐着大巴吗？怎么会在这里？” “呼……你终于能够正常说话了。”源临竹擦擦头上的汗，“你说什么来着？大巴？” “大巴！！！！？” 源临竹和橘博发出远比之前更加大的喊声。 “干嘛！要死啊！”上杉丛雨不爽地捂着耳朵，随后从棺材中走出来，“这大巴的座椅，睡的还挺香的。” 源临竹和橘博对视了一眼，最后是源临竹指了指上杉丛雨的身后。 “怎么了？” “你看看你睡的座椅是什么你就知道了。” 源临竹咽了咽口水。 “嗯？莫名其妙。” 上杉丛雨回头，看着自己那舒服的“大巴座椅”，顿时脸色都白了。 “怎么……怎么会是棺材！？” “这应该是我们想问的，为什么你会在棺材里醒来！？”橘博赶忙问道。 “不不不，你们先回答我，为什么我在大巴上……我记得我们应该是……坠下山崖了……我听到很多人在喊叫……然后好像有剧烈的响声……我就睡着了。” “睡着了？”源临竹和橘博都有些不明所以。 “可是……” 橘博还想说什么，却被源临竹拉到一旁。 “如果，如果上杉丛雨在大巴坠毁的时候，就被送来了这里睡着了，那么之前在路上和我们同行的那个上杉丛雨是谁？” “……” 源临竹和橘博眼里都闪过一丝的震惊。 仔细回想起上杉丛雨的动静，有一个无法让人释怀的点，那就是她明明是一个女生，却在大巴坠毁的第二天，异常执着于转移阵地，甚至还为此打了老师一巴掌，虽然上杉丛雨一直是那种活泼好动的性格，可不代表她就是一个目中无人的狂傲女生。 就比如在家里上辅导课的时候，白蛇千代子就经常骂上杉丛雨上课不专心，天天盯着窗外的鸟，也不见上杉丛雨有什么脸色，只是调皮地检讨说自己下次再也不敢了。 “完了……原来我们路上一直和一个身份不明的家伙走路……” 橘博想来都有些后怕。 源临竹的神色又变了，“不对……虽然她的性格有些偏激，但不一定是另一个人，换句话说，我们为什么觉得这个在棺材里的说的是真话呢？” 第448章 真假 “我靠，怎么办？”橘博直接蒙了，“我完全没有没想到在棺材里躺着的不是什么天材地宝也不是什么王公贵族的遗体，而是上杉丛雨啊。” “我也是……” 话说这个世上哪怕是想象力再丰富的人估计也想不到，一个唐代的古墓里，居然会躺着一个自己认识的人，而且这个人几天前还和自己见过面。 这个突如其来的节奏打乱了两人的思考，现在他们慌乱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杉丛雨似乎注意到了这个奇异的氛围，她用皙白的小手捻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看你们的表情，是因为我莫名其妙出现在棺材里？可我只是感觉昏迷睡了一觉……” “嗯……怎么说呢。” 源临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实话说出来，“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一个唐代的古墓……就是在大巴坠毁的那一天……” 源临竹决定托盘而出，把从大巴坠毁，然后到决定转移，上杉丛雨给了小田好美一巴掌，最后来到了荒山之中，还有野原助他们失踪的事情，到最后幸存的所有人来到了湖边，最后源临竹疑似觉醒了自己的超凡能力，他们最终到达了白玉村……然后就是晚上女生失踪，两人决定上山，遇到神道，最后来到了这个古墓里。 “原来是这样……” 上杉丛雨黑着脸，看不清表情。 源临竹和橘博以为她是在思考，可突然，上杉丛雨猛然跳起来，那小裙子飘扬而起。 “可恶！你们居然经历了这么精彩的冒险！居然还不喊我！” 上杉丛雨柳眉倒竖，明媚如玉的脸蛋上气的鼓起了腮。 “啊？” 源临竹一阵无语，“不是，这路上但凡小心点都够我们死了好几次了，还冒险呢！？” “就是……” “哪有这么容易死！你们不是说有个冒牌的上杉丛雨吗？有她在，你们肯定安然无恙啊，毕竟她肯定就是故意把你们给引过来的。” 上杉丛雨斩钉截铁地说。 从逻辑的角度出发，源临竹和橘博都知道，如果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那么判断真假的话不能只听信一边，这个上杉丛雨从古墓的棺材里出来，不论怎么看，都是她比较可疑。 逻辑上来说不可能。 可从感情上可以。 源临竹和橘博都和上杉丛雨接触过，自然是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人，眼前这个上杉丛雨明显更符合记忆里那活泼元气喜欢冒险的小天女形象。 “不行不行，虽然我也很想承认你就是真的……”源临竹结巴地开口。 “什么叫承认我是真的！？我就是真的！我怎么可能还有假？假的一定就是那个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个！不论怎么想，那个家伙漏洞百出啊！” “漏洞百出？” “嗯……” 上杉丛雨歪着头，“不过我好像没跟她接触过，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漏洞……” “……”橘博沉默。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些相信眼前的这个上杉丛雨了。 因为在他印象里的上杉丛雨，是一个只靠直觉说话的人，她和源临竹和橘博都有很大的不同，她是一个真正的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家伙，生性好动，而且说话也经常不过大脑，有什么就说什么。 而仔细想来，之前和自己相处着的那个上杉丛雨明显就文静了很多，而且有很多自己的思考想法。 源临竹也想到了这一点，心里也开始纠结起来。 他在脑海里搜寻着记忆，想着之前的上杉丛雨的矛盾之处。 其实到这里，他已经相信面前这个连生死都不怕只想着冒险的家伙是真的上杉丛雨了，但凡源临竹保留着一丝怀疑，就不会极力去寻找之前那个上杉丛雨的矛盾点。 突然，矛盾点还真被他给找到了。 矛盾点就是，在大巴坠毁的当晚，他们在空地上休息，而上杉丛雨在源临竹的身旁睡觉，源临竹想喊她醒来，结果上杉丛雨没有一点动静，把手凑到她的鼻子前，竟然有好几分钟都感受不到呼吸。 而且一路上，只要是上杉丛雨跟随的地方，最终都会有惊无险，比如野原助带队出去砍柴，为什么偏偏是他们那一批人遭遇了不测，而不是上杉丛雨跟着的队伍。 很多的疑点最后都被串联了起来。 “嗯，之前那个丛雨……怎么说呢……大巴坠毁那一天晚上，我凑过手过去探查她的鼻子，好几分钟都没有呼吸的气息。”源临竹说。 “啊？这么重要的事不早说？”橘博真想上去给他一巴掌。 “不是我不想说，因为我一直觉得是幻觉，大巴坠毁每个人都人心惶惶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太紧张了出现各种莫名其妙的幻觉。” “嗯……也对。” “总之！”上杉丛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我们现在的任务不应该是出去吗？你们不是说女生都被抓走了吗？肯定是上杉丛雨在屋子里把她们给抓走了！” “哦？对哦！”源临竹拍手，“屋子里如果锁门的话，弄坏锁会发出声音，可如果里面有内应的话，就可以趁睡觉的时候，把门闩给打开，这样就能悄无声息地溜进去了！” “原来是这样。”橘博说，“总算是真相大白了，不对，要赶紧出去！” 源临竹和橘博赶紧拿起东西，到处转，可马上就重新回来。 “说是要出去，可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啊？” “嗯？”上杉丛雨嘟着嘴，“你们怎么这么笨！看看你们的身上是什么？” “水啊，还没干。”源临竹拍拍自己的身上沾水后显重的衣服。 “既然有水，那不就说明可以出去吗？”上杉丛雨双手叉腰，“你们男生现在连一点思考能力都没有了吗？” “嗯？” 源临竹和橘博把视线投向了下方那跟游泳池一样巨大的水潭。 “如果这个水潭是地下水，那么而且水质这么清晰，还有那个生物的话，那么确实有可能是流动的……既然是流动的……” “就有水路到外面！” 第449章 下水 老实说，上杉丛雨的推理非常简单质朴。 更不用说，源临竹和橘博其实早就猜到了，修筑完这个陵寝之后，那些工匠是怎么离开的，那么极大可能就是从水下出去了。 可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把水路当成出去的路，因为他们是知道的，那里可不一定是生路，也有可能是命绝当场的死路一条。 “嗯……是个很不错的建议，但是我觉得……应该还要再找一找……”源临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为什么还要找？就是这里了啊。” 上杉丛雨和两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个性足够张扬。 “其实，我们刚刚从对面过来的时候下水了，我们是游泳过来的，我们过水的时候发现了，水下，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我们一开始以为是水底下的黑沟壑……可结果它是活的，当着我们的面游走了……有可能会被。” 橘博试探着发言。 而上杉丛雨完全不吃这一套，“嗯，我懂了！那就下水吧！” “……” 源临竹深深叹口气，他早就知道上杉丛雨会这么说了，她一直就是一个认准了一条路就要走到底的家伙，简直不可理喻。 橘博也无可奈何，想找源临竹问问意见。 以前三个人出去玩的时候，两个男生反而是最犹豫的一方，因为他们两个是真的会分析利弊的，比如周末里，两个人就在各种场所里犹豫不决，上杉丛雨说要去迪士尼游乐园，可两个人劝了好久，说那里人很多，排队都要排到中午。 然后…… 他们排到了下午的队，才进入了迪士尼乐园，进去才玩了四个小时就因为宵禁被拉回去了，人多、无聊、吵闹，完全就是一个难以理喻的游玩经历。 可上杉丛雨却觉得自己的主张得到了启用，哪怕全是不好的回忆也怡然自得，这种人就是缺根筋，虽然思考的少了，但一定很容易获得幸福的满足，也不知道是利是弊。 总之，上杉丛雨在四处敲打暗格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出去的暗道后，还是拉着两个家伙来到了水边。 水边透着荧光，而且十分清澈，视野向下完全看不到尽头，上杉丛雨惊叹了起来：“这潭水 “也许还有很多人的尸体。”源临竹无语地说。 “有尸体，那更能说明有宝藏了！”上杉丛雨神采飞扬，她张开腿，把裙子折起来，“哼！我才不让你们看女生的隐私！” “我们都快要死了，还隐私呢。”源临竹又呛了回去。 橘博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旦上杉丛雨做出了让源临竹完全不同意的决定后，源临竹掰不过，就会一直抢嘴，那一次的迪士尼乐园也是，在为数不多的游玩设施里，上杉丛雨开开心心地高谈论阔，源临竹总要骂两句回去。 上杉丛雨还完全不在意，一直斗嘴，两人反唇相讥一直到晚上回去。 橘博倒没有那么多的兴致，只是觉得源临竹这种很喜欢做决策的人偶尔被强迫做了不喜欢的决策，也会有生闷气的时候。 上杉丛雨要么有时候完全不发表意见，一旦发表，就知道不论怎么样都拉不回来了。 “嗯，我们都上过游泳课，但是这个水好像很冷，我们的体温应该支撑不久，要分散好几次探索，我们不能确定地方，先潜水下去看看有没有能够通往的地方，再深吸一口气憋气游过去。” 上杉丛雨虽然一根筋，但并不代表她的心思就不细腻，她一边说着，一边做起来了热身运动，因为刚从棺材里醒来，她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等身子热起来后，三人都直接跳进了水中。 源临竹把折刀绑在了口袋里，橘博则是把所有东西塞进自己身后的背包。 三人撑着水潭边的凿痕，开始商量谁下去。 “嗯，这里的水很干净啊，水下应该可以睁眼！”上杉丛雨说，“我下去看看。” 说完，鲤鱼打挺般一个翻身进入水中，水面上荡起潋滟和水珠，两人扭头看下去，只看得到扭曲的水面扭曲的景象和不断远离的上杉丛雨的背影。 她就像是一个美人鱼一样轻轻挡着双腿游出波纹，在水下剑一般划开水流，水泡飞散在四周，可以看到她潜入的越来越深。 她在一个较深的位置点停住，开始四下查看，似乎发现了什么，立马重新游上来。 洁白的面容沾染着水珠破水而出，漆黑的长发散落在水面上，像是飘荡无序的水草，可又像是散落的丝绸绫罗柔顺光滑。 “嗯！我看到了，大概有三十米左右，我们可以冒出水面的岸面。” 上杉丛雨指了指陵寝的东北角，“大概就是那个方位，我们现在直直潜下去，然后往那个方向游。” “三十米，能憋住吗？”上杉丛雨看向两个男生。 “看不起谁呢？” “深吸一口气，一路上只吐气还是可以勉强到达的。” 三人对视一眼，也知道这个时候讨论什么“水下黑影”、“岩洞风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既然上杉丛雨已经找到了路，那就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 “走！” 上杉丛雨仰天深吸一口气，又飞舞着长发潜入水下。 源临竹和橘博也做出同样的吸气动作，一同潜入了水下，上杉丛雨在前面带路，两只沾湿了的鞋子一上一下在两人的眼前摇摆。 很快，三人都下到了没有石壁阻碍的水潭下，四周就是空旷的水下世界，蓝白色逐渐褪去，地下水原先含有的矿物质颜色显现出来，这是一种带着白色和青色的水质，上杉丛雨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光点。 两人看过去，确实是一个可以歇脚的平面，上杉丛雨立刻带起路来。 第450章 水下黑影 水下睁眼在很多人眼里是有些奇怪的，因为陷入水中，眼皮会不受控制地合上，其实是有两种原因，因为在灵长类动物里，眼睛是最重要的器官，相比之下很多的冷血动物对眼睛的保护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人类会进化出需要保护眼睛的眼皮，在水下这种感官是最危险的，因为人类的领地是陆地，水下并非是人类的领地，所以会因为不适应眼皮会保护性地合拢。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在水下是可以睁眼的，眼睛虽然脆弱，但是也没有到水一定能给眼睛带来什么伤害，不然眼泪的主要成分也是水，为什么储存在眼睛里任何事。 其实就是一个道理，在水下如果强行睁眼其实也就是会有些干涩的感觉，眼睛会有些酸辣，这种情况会造成不适。 而源临竹他们的这个水潭甚至可能是优异的，很多的矿泉水厂家都打着天然水的广告标语，就是因为各种权威机构都认定了，这种原生态的地下水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对人体有益所以才大肆宣扬。 三人开始游动，拨开清冷的水继续游弋，这潭水还是原先那种情况，在上面掬一点水，不感觉有多冷，下水之后就觉得冷了，然后像现在这样潜入水下，又觉得是雪上加霜，只感觉冰冷的锥子从毛孔里都刺了进来，三人都没有冬泳过，可他们觉得，冬泳应该就是这种感觉了。 皮肤上都变得有些透红，实在是冷的有些受不了，哪怕他们是在全力游泳体温也抵挡不住极寒的侵入，他们游着就来到了上杉丛雨说的丛石，这个丛石就是山体的一部分，源临竹看着这片岩石的上方，似乎就是刚刚棺椁工匠是怎么在这里挖掘的，天然和人工建造融为一体，完全感觉不出有什么差别。 越过了丛石碓，三人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气吐出来了不少，肺里储存的气也似乎要用尽了，他们吐出最后一口气，直接越过了石礁往那光亮处走去。 那光亮散播在水平面上，淅淅沥沥，水面有波动，光线从上面垂下来，波纹四荡，像是飘在水面上的飘带，柔光焕发。 “呼啊！” 上杉丛雨将头破出水面，嘴巴对着上方，贪婪着呼吸空气。 源临竹和橘博也尽力呼吸，仿佛要把刚刚的憋气千百倍奉还回去。 源临竹在四下查看后，发现这里是一个溶洞，从方位来看，和刚刚的陵寝应该就是隔了一层巨大的岩壁，如果不是走水路，找开采队估计都要费上好久。 刚准备叹了口气，源临竹发现四周的水变得暗淡了。 他低下头去，却发现脚下的水全部变黑了。 “快上岸！” 源临竹突然大吼。 他划动手，在水面上尽力游动，最后一手撑在了岸边，用力将自己的身体撑出水面，一个翻身上了岸，然后同时伸出两只手，把正在尽力游泳的两人抓住。 用尽全力，甚至比刚刚的游泳还要更费力气，橘博和上杉丛雨被巨力拉到岸上，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水面突然爆起巨大的波浪。 所有的水像是在临竹没有欣赏的余地，他直接拉起两个人勉强站起来，然后飞速地朝溶洞深处冲去。 身后的水面又炸起更恐怖的水花，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水面下若隐若现，它似乎是在吼叫，整个山体开始晃动，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撞击 源临竹忽然又想起来，那个黑色的巨大影子，它肯定就在玩意到底有多大？ 或者说，这个地下河到底埋藏着什么秘密？ 为什么 这是唐代古墓建造者的诡计吗？ 三人冲入溶洞了。 橘博和上杉丛雨被吓的不轻，就刚刚那个水杯炸起来的高度，非死即伤，地下水这么大，能够在水下爆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那水压砸在了人类的身体上简直难以想象。 就像是海啸一样，很多没有经历过海啸的人都有一个错误的认识，只要会游泳，就能在海啸中存活下来。 实际上，海啸最恐怖的危害是那巨大的冲击力和水压，海啸连钢筋混凝土的房屋都能压塌，人类的身躯被砸到的一瞬间，压力会直接震碎内脏，如果着力点更准确一点，整个躯体都会被撞的粉碎，别说游泳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使出来就被那巨大的水压给压的粉碎。 而整个地下水在三人潜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这里的水恐怕是庞大到难以想象。 “我去……那到底是什么怪物……”橘博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他们已经到达了一个漆黑的溶洞中，钟乳石从上方垂下来，各种形状各异被水侵蚀的奇怪岩石在地上丛生，应该是安全了。 “原来……还真的有啊……那怪物……” 上杉丛雨也同样精疲力尽，直接跪坐在了地上，湿漉漉的身子上不断往地上滴着水。 “你真的以为我们是不敢下水所以故意编出来骗你的吗？”源临竹有些无奈，“我和橘博看到过那家伙一次，不过那一次它应该没有发现我们，毕竟我们太小了，而它又太大，在石碓里应该上不来，但是我们下去的话……无异于是把肉送到狼的嘴边。”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上杉丛雨心惊胆战地问，“为什么山里……会有这种怪物？” “不知道……” 源临竹摇摇头，“因为太大了，怎么可能知道哪边是头哪边是尾，可能是鲸鱼那种吧……也有可能是更大的什么东西，难以置信。” “没事……至少现在安全了，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第451章 陵寝？ 目前暂时来看是安全了，可对于所有人来说，安全并不意味着就没有意外。 “这个溶洞啊……” 橘博想从包里拿出手电筒，现代的手电筒基本上都有防水的措施，但是肉眼可见的，狼眼手电筒因为之前消耗了太多的电量，现在只有一小点光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熄灭。 “手电筒的电也不是很多了，要不还是省着点用，这里还有一点光亮，就先不用了。” 橘博把手电筒收回去，可包里的竹牍也受潮了，直接把它放了出来。 上杉丛雨却像是找到了宝物一样，“咦，这是什么文物吗？” “啊？你不是和我们一起去过图书馆吗？”橘博说着，马上意识到了，和他们一同进入白玉村图书馆的并不是眼前这个上杉丛雨。 “这个是在那个白玉村里的学校图书馆里找到的，上面记载的应该是九夏唐代的一个君王的陵墓，目前看来应该就是在这里附近，只是我们没有想到，越过了这么多的机关陷阱，最后打开棺材，里面居然是你。” 上杉丛雨没有理会橘博，而是打开竹简，慢慢看了起来。 “你们好像搞错了。”上杉丛雨那还挂着水珠的漂亮明眸盯着竹简，“这……不是说李冥的生平……” “嗯？” 源临竹和橘博都凑了过来。 “你会读上面的文字？这可是古文……”源临竹有些惊讶。 “嗯……我看得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总是闪过一些语言的碎片……” “什么时候开始的？”橘博突然表情严肃起来。 “就是醒来后……我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而且记忆里经常会闪过一丝片段。” “觉醒超凡能力，就会闪回那些上古时期超凡能力者的记忆碎片。”源临竹点头说道。 虽然源临竹自己觉醒的时候没有闪过多少记忆碎片，但是却造成了记忆混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家族里的各种调查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多家族内部的人都知道，如果戒律觉醒的话，就会在脑海里闪过一些记忆的碎片。 这些碎片据说是继承了戒律能力者的传承。 比如在唐朝，如果有人获得了戒律能力，在他死后，戒律来到了现代人的身上，那么现代人就会莫名其妙浮现出一些唐朝时期的记忆。 “如果是真的话……”源临竹遏制不住的兴奋，“你真的能看懂了？” “隐隐约约……” 上杉丛雨捂着脑袋，“把手电筒打过来，我要看看上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哦。” 两个男生，一个绕在旁边挡风，一个举着手电筒，三人的身子都湿透了，可这个时候没有人发出声音。 上杉丛雨死死盯着光圈照耀下的竹简，竹简保存的很好，受潮后反而字迹更加清晰了，毕竟上面不是用笔墨记载的，而是刻上去的，清水洗刷过表面后，所有的字体反而更加透亮。 “李冥……安史之乱的幕后黑手，被唐肃宗驱逐出九夏，带着家产来到了樱之国，获得樱国渡海大臣的封号，关西一带的京都地区对李冥王爷尊敬有加，在李冥的经济扶持下，樱之国的各个行业蓬勃发展，经济得到了飞跃，三年后，樱之国帘羽天皇授予国公头衔，地位仅次于天皇，是天皇的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但是身份在民间并不公开。” 上杉丛雨一字一句地念出来。 “有意思，九夏不要他，他反而还来樱之国发展了。”橘博点头。 “十年后，樱之国得到了飞速发展，李冥被九夏派来的刺客下毒，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于是在关西沿海一带准备建造陵墓。” “哦，沿海。” “沿海的陵墓啊……” 源临竹和橘博点点头。 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什么。 “沿海？” 可这里，是白玉山脉，是完完全全的内陆地区！ 竹简上为什么写的是沿海？ “所以我说……你们一开始可能就搞错了。”上杉丛雨深深叹了口气，“建造在这深山里的，可不是陵墓。” “啊？”源临竹直接傻眼了。 橘博久久不语，只是眼神逐渐冰冷。 “那他在这里，在这个白玉山脉里，建的到底是什么？” “陵墓的建造工程十分顺利，位于鸟取县附近的茗天山脉里根据风水师的测定，李冥决定将自己的陵墓放在那里，次年开始动工，于肃宗十五年建造完毕，李冥在十四年的时候已经病逝，后续的工程持续了一年，才将李冥安葬在茗天山脉中，至此，李冥存在于樱之国的一切活动隐于地下。” “不是，那白玉山脉呢？”橘博慌乱地说。 “不在这个竹简里，这里只是提到过，风水师在关西地带到处寻找风水宝地，白玉山脉只是其中一处，但是最终选择的并不是白玉山脉，而是茗天山脉，而且是沿海的山脉……” 上杉丛雨收起竹简，“你们之前翻译的时候都不看清楚的吗？” “额……” 橘博有些尴尬，“拜托，我又不是九夏语专业的，怎么可能一五一十翻译出来。” “嗯，也对。”上杉丛雨点点头，“那看来，这些溶洞，地下水，水下的巨大黑影，陵寝，似乎都有更大的秘密，只是我们目前的信息还太少了。” “也就是说，我们一直先入为主，以为这里就是李冥的陵墓，可其实各种壁画，还有龙纹图示，并不是只有李冥才有可能使用，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人在这里建造陵墓，亦或者是，这里根本就不是陵墓，而是一个幌子。” “不管怎么说，现在推理完全没有头绪，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出去再说。” “也对。” 源临竹和橘博都准备溜出去再说。 “毕竟女生都在外面呢，也不知道我们赶不赶得及。” “你们就是想在女生面前出风头吧。”上杉丛雨不屑地撇撇嘴。 “谁说的，虽然也有想展示绅士风度的一面，但是……好歹她们跟我们一起过来的……” 第452章 废村 “不管怎么看，这里都是一个普通的湖面。” 吴劫四下查看，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是嘛，我倒是有不同的想法，这湖水是怎么积起来的？”陈天摸了摸有些绿色的湖面，其实水质还算干净，只是上面有太多的藻类所以看过去是一片铜绿。 “下雨呗，这里不是经常下雨嘛，毕竟是山脉，堆积起一个湖并不是什么难事……”吴劫说着，忽然自己都有些不信，“不对啊，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里的水质应该不至于这么干净。” “是的，如果是靠下雨靠水循环起来的湖的话，应该不会有这么干净的水质，这上面的水藻给它剔除以后，可以看出来，这里的水还是很干净的，所以才引来这么多水下的生物。”陈天看了看四周，“嗯，果然，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湖面，其实是通向橘博所说的地下水流域的。” “地下水？就是橘博说的，有巨大的黑影的那个地下矿质水吗？” “嗯，这里应该也没有别的地下水了，橘博不是说了嘛，地下水的水质十分干净，如果是靠雨水来堆积的湖的话不至于会有这么干净的水质，大概率就是这个湖水其实有个窟窿，通向地下的地下水，因为水有流动性，所以很多脏的东西被水自己的净化系统给过滤掉了，这样才能保持这样的水质。” “哦，我懂了，意思就是说，这个湖其实就通向橘博所说的地下墓穴和溶洞了，那我们现在动手吗？” “不，不至于，等我下去看看。” 陈天直接跳下湖水，有炁护体的他直接在水下睁眼，在水下他的目视距离比普通人远的多，在各种水草和藻类、微生物、漂浮物的水里找到了许多的水下生物，一些水蛇整扭动着身子在水下寻找猎物，还有一些螺趴在瓶瓶罐罐上，没有多少鱼，有也是那种非常恶心的清道夫，正在吃着其他生物的排泄物，正常的鱼估计在这里活不下去，简直就是细菌的培养皿。 陈天游动身躯，在水下像是箭一样飞动，水面被拨开两侧的波纹，可见他的速度之快。 他来到了湖的中心处，果然在各种水草横生的水面淤泥上找到了一个水孔，只是那水孔只有巴掌大小，正在冒出气泡，这应该就是干净水的来源，也就是和 确定了这一点后，陈天重新回到浅滩，随手一拍，身上沾湿的衣物立刻就变得干净，炁的作用就是这样万能，因为万物都能使用炁，所以炁的用途比戒律广的多。 陈天点点头，“果然，这里是能直接通向地下水，但是我们必要为了一个小孔直接劈山，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欢破坏环境，还是去找白玉村，然后从橘博说的神道那里进入。” “这不就是把橘博告诉我们的故事重新走一遍吗。”吴劫也点点头，他倒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两人在山上重新兜兜转转，但因为他们现在的实力，找一个村子实在是太过于简单，橘博说见到了湖，那么就离白玉村不远了，所以两人以湖泊为中心，四处寻找，果然在一个山谷围绕的盆地里找到了那个村子。 只是陈天和吴劫真正下山，来到这个白玉村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沉默。 村子里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所有的建筑上都爬满了爬山虎和杂草，院子里的草已经没过膝盖了，木门上似乎有白蚁的痕迹，应该是啃咬的直接空心了，他们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些木质建筑已经快要塌了，各种虫子在木头的空隙之中穿梭，米缸破了好多洞，里面甚至连老鼠都没有，应该是已经被掏空了。 两人一时间都迷茫了，但还是决定分头行动，陈天去学校附近看看，吴劫在民宅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陈天选择学校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他用炁一探测就知道了，都是一些微弱的几乎找不到的小虫子，房梁上挂着的蜘蛛网里还有白额高脚蛛正在歇息，飞蛾跌入网中，猎物和猎手隔网对视。 屋檐下有鸟窝，但是里面除了羽毛以外没有剩下什么东西，鸟估计都不住这种地方了，四周的山里显然更加适合居住。 走过田埂的时候，陈天还特意找了一下还没有能够耕种的土地。 土地被荒废的有点久，陈天对种田没有多少了解，但是这种荒废的土地一看就知道是多年没有翻耕过的痕迹，上面的土地都结石了，蜈蚣和蛇在结块的土壤互相对打，陈天一脚把两只毒物踩死，抓起蚯蚓随手丢到旁边的引水渠里。 说是引水渠并不准确，因为引水渠的修筑，下雨的时候还能接纳更多的水流，所以土地相比更加松软，蚯蚓四下蠕动，发现引水渠的土更加松软，转头就开始打洞。 陈天越过田埂，来到了学校，这里一共有三栋建筑，而且修的和民宅不一样，民宅的材质明显比学校简陋的多，各种随处可见的青砖，瓦片打顶，然后以木当家具，可这个学校，怎么看都像是当时的最好建筑去修筑的，甚至还有砼石撑底，地基也有好好浇筑，而不是民宅那种被废弃了就一副彻底不能用的模样。 不过很多地方还有相似的，比如蜘蛛网，只是这里的蜘蛛网明显要更大更结实。 陈天皱着眉，用自己的影刃去挑那在教室天花板上的黏丝，切断黏丝的时候，陈天有一种自己在切一块布的感觉。 这是不合常理的，因为蜘蛛丝应该是达不到布料的坚韧程度，连婴儿都能随手一挥就扯断，也就只有那些更加弱小的飞蛾和蚊虫挣脱不出去，可这种像布料一样的蜘蛛网，让陈天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难不成…… 第453章 缝隙 “说到底，还是想在女生面前表现自己！” 上杉丛雨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我说你们！明明都有我这么一个美少女在身旁了，居然还能看得上其他女人？” “额……” 橘博和源临竹都有些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在一些闲聊过后，也开始正式讨论起现在的情况。 源临竹给出了三条路，原路返回，回到那个冥殿里继续去寻找其他的秘密，因为上杉丛雨解读了竹牍，知道了那个陵墓其实并不是李冥的，而是另有其人的，那么没准回去还能找到什么其他的线索。 第二条路就是从这个溶洞里继续往里面走，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第三条路，水路。 虽然他们是来到了这个溶洞的落脚点，但是水下也许还有其他的路径，比如其他的溶洞口可以前往。 讨论只需要一分钟就结束了。 见识过了水下的黑影之后，所有跟水有关的选项全部被排除，没有人愿意再回到水下，脚踏实地的感觉比水下好的多，三人都是这么想的。 于是选项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继续探索溶洞。 反正现在也不知道这个溶洞通向哪里，他们现在连自己的方位都有些不清楚了，可这个溶洞好就好在没有什么分岔路，不需要考虑往哪条路走的问题，只需要一直往里面走就是了。 只是因为手电筒的电量所剩无几了，让本就阴暗的溶洞显得有些阴森，话说本来就挺阴森的。 上杉丛雨在后面嘀咕着。 他们三个人正在朝着溶洞的深处走去，周围的视野开始变窄，光线也逐渐暗淡了下去，四周除了三人的脚步声外只剩下了倒挂的岩石滴落的水滴声。 死寂笼罩在溶洞之中。 “我怎么感觉有点冷……”上杉丛雨打着哆嗦。 “刚刚从水里爬起来，弄不干。”橘博也说道。 “别急哎哟！” 源临竹在前面带路，突然停了下来，后面的两人赶紧停下脚步。 “靠，怎么有岩石挡着，手电筒！” 橘博赶紧拿出手电筒，源临竹眯着眼睛，适应黑暗的眼睛因为强光的照射有些刺痛，但他还是移动了光圈，在前面的岩石块探查起来。 他以为前面就是死路了，可没想到手电筒照射过去，这里并不是死路，虽然有巨大的岩块挡着，可下面分明有一块并不明显的岩缝，两边的石头挤压着，似乎是断裂处，成年人的体型估计过不去，但三个小孩子是绰绰有余。 只是这个缝隙似乎很深，侧着身子进去，可能要走很久。 “要去吗？”源临竹关上手电筒。 “嗯，去呗，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啊。” “这个缝隙很窄，如果遇到什么事情的话可能来不及撤退，这样，我先往前走，你们一分钟后再跟上，如果遇到什么突发的事件我会大喊。” “行。” 源临竹侧过身子，岩石上有着犬牙一样的凸起，那么这里应该不是天然形成的，可能是石头落下砸裂掉了，表面并不光滑。 衣服都沾湿的情况下源临竹走的有点吃力，但并没有遇到多少阻碍，他在缝隙之中走了三分钟左右，就看到了缝隙的尽头，他穿了过去。 然后回头对着缝隙里大喊：“目前看来没有什么情况，可以过来了！” “好！” 橘博和上杉丛雨在缝隙的另一头回应。 源临竹百无聊赖地站在缝隙前等待着两人的到来。 “哦——好窄，话说石头上有些突出来的部分，给我刮了一点小伤。”橘博从缝隙里钻了出来。 “嗯？上杉丛雨呢？没想到你这么没有绅士风度，不应该是让女生走前面，你殿后吗？”源临竹反问。 橘博愣了好一会，突然说。 “我就是让她走我前面的啊……” “？” 什么玩意？ 源临竹一愣，扭头回缝隙里看过去，可没有看到任何的人。 “手电筒！” 橘博慌乱地取出手电筒塞到源临竹的手里。 源临竹接过手电筒立刻打开了手电筒，光线照的地方里没有上杉丛雨的踪迹。 “不对……我刚刚也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可为什么丛雨不见了？”源临竹一边呢喃着，突然把手电筒往缝隙的最上方照去。 一张脸出现了在了两人的面前。 那张大脸没有一点血色，苍白的像是尸体的脸，有脸盆大小，隐藏在缝隙上方的石块角落里，看不到他的身体，手电筒只能在各种石头的遮挡下透着光晕看到那怪诞苍白的脸。 那张脸不是石棺上的雕饰，源临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人面蝙蝠，可人面蝙蝠上的人脸根本不可能这么大。 “怎么回事，怎么有个人……” 橘博说着，突然大吼起来，“丛雨！” 源临竹又把手电筒移过去，却发现丛雨被层层的白丝给包裹了起来，正在上方的石块上不断上升。 “折刀！”源临竹突然又吼。 橘博把包里的折刀甩出去，刚刚源临竹说自己去探索缝隙的时候如果出事了折刀就归橘博，橘博还想着这把刀制作工艺十分巧妙，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物归原主了。 可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折刀到手的源临竹，直接将刀面撑开，然后找到缝隙旁边的山体爬了上去，好在这里的岩块都被侵蚀的这一块洞那一边凸起，十分不均匀，爬起来没有多少难度，等到了和那同样的高度上后，源临竹和那人脸对上了。 那不是人脸！ 源临竹在心里出声。 他猛然挥刀，那些白色的丝条居然在第一时间里没有断裂，而是阻挡了一下刀刃的前进。 这是源临竹始料未及的，可这折刀的工艺也显然是有过人之处的，在一瞬间只需要回复手劲，又一刀斩过去，所有的白丝被扯断，上杉丛雨挣脱开那诡异的束缚，跌落在缝隙之中的石块上，两只手撑着壁往下爬去。 很快上杉丛雨就从缝隙里爬了出来，满头大汗，本来他们的身子就被水给打湿，现在更显得有些笨重。 第454章 黑腄蚃 洞穴上方的人脸依然在散发着诡异的笑容，源临竹上去把它的丝给切断后，那诡异的人脸就开始蠕动了起来，在上方的石块之间来回穿梭，速度非常快。 “小心！那是……” 源临竹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是几根细丝缠绕了下来，突然勒住了上杉丛雨的脖子，丛雨闷哼一声，突然被提了起来，细丝在她的脖子上勒出了血痕，源临竹和橘博拿着折刀和工兵铲，一边托举着上杉丛雨，让她不至于被细丝割断喉咙，另一只手开始砸在细丝上。 巨大的震颤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扯断那细密的白丝，反倒是把白丝尽头的那张人脸给震了下来，黑影砸在三人的不远处，奇怪的是，人脸消失了。 “那到底是什么？”橘博突然喊道。 “是黑腄蚃！” 源临竹也大叫了起来，“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小心，它的蜘蛛丝很坚韧，而且下颌那里有毒囊，千万别被它拖过去！” 一边说着，那黑腄蚃也翻身了起来，那腹部上的白色人脸又一次显露了出来，上杉丛雨和橘博看到后都不自觉地尖叫了起来。 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庞大的蜘蛛，简直就像是灾难片电影里的那样，巨大的黑色蜘蛛匍匐在地上，那长满容貌的腿部像是长钉一样钉在地上，漆黑的多个复眼整看着三人。 那白丝连接的尽头就是它的人脸下腹，它用力扯着白丝，上杉丛雨直接被扯着走。 “啊！救我！” 上杉丛雨用手在自己的脖子前拉扯那蜘蛛丝，那窒息和勒住的痛苦太强烈，她的声音都减弱了几分，源临竹一把向前，从侧面冲了过去。 黑腄蚃的感官十分敏锐，它的多重复眼就是在这种时候有巨大的作用，它能够同时盯着被自己拉过来的上杉丛雨，也能看到源临竹手里那散发着惨白光芒的折刀。 要说它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是，它完全不知道，居然有这么锋利的刀。 折刀在空中闪过，源临竹的目标并不是黑腄蚃，它的后撤反倒给源临竹一个便利，那就是在它的身下的白色丝线，这些丝线远处看上去像是一根，但其实需要凑近看才会发现，这是一根根细丝旋转缠绕在一起增加的超强坚韧度。 黑腄蚃在第一次绑架上杉丛雨的时候失败了，所以这一次它射出的坚韧蛛丝在末端根本扯不断，但源临竹知道这根蛛丝的弱点就是在前端，也就是黑腄蚃的脚下。 白光洒下，折刀清脆地接触地面的矿石，迸溅出一点火光出来，蛛丝在折刀和地面之间，被斩断了，溅起来的星光散落在蛛丝上，烫出了一个黑色的点。 源临竹看的有些发愣，黑腄蚃也发现自己被耍了，八条长着容貌的腿一同奋进，源临竹回过神来，一脚踢在上杉丛雨的背部，将她给踢的滚了回去，而源临竹则是硬硬吃了黑腄蚃的一个头槌，源临竹只感觉横在身前的折刀被洪流冲散，自己的手臂被一瞬间冲垮，他的视线在空中来回闪现，连续翻滚。 被顶飞之后滚了好几圈，身上的骨头都嘎吱地响起来，脑子里感觉炸开了一样，天旋地转，他抬起头，却发现蜘蛛的蜘蛛目正在死死盯着他，那是复眼。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黑腄蚃就是以它那和昆虫同门的复眼和下腹上的人脸图案闻名的。 它们居住的地方基本都是在深山老林之中，澳洲的科研团队发现这种巨型的蜘蛛时，蜘蛛正在啃食人类的躯体，后来是武装人员一同出动，才把当地的一个黑腄蚃的窝给彻底捣毁，后来才研究发现，当地的很多失踪案都与这种黑腄蚃有关，这种蜘蛛体型巨大，而且力量很足，而且它们的反应速度还十分恐怖。 科学家解剖后才发现，只属于昆虫的复眼，是昆虫最重要的生存工具，复眼能够快速解析视线同时传递给大脑，所以昆虫虽然小，但是相比于其他的生物，十分难抓，苍蝇也拥有这种复眼，人类的动作在复眼面前就像是慢动作回放。 而这种巨型的蜘蛛居然有复眼，然而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这黑腄蚃不只是有复眼，它的下颌上藏着毒囊，毒囊里的毒拥有剧烈的酸性液体，这种液体能够顺着毒牙注入生物的体内，参与血循环，然后体内的血会迅速萎缩干涸。 后来法医解剖被害者的遗体，却发现整个人都像是被吸干了一样，外表看上去并没有受到多少损伤，可手术刀割开皮肤后，却发现皮肤下面的所有血肉都消失了，漆黑的一片，就像是传说中的木乃伊一样，被吸干了所有的水分。 黑腄蚃就是这样进食的，将毒液注入生物体内，但是这种毒液并不会先杀死生物，而是会慢慢地融入生物的体内，用蛛丝将猎物捆起来，用猎物自己的体循环给自己造食物，今天吸食一点血液，然后毒液又会促进生物的血循环，黑腄蚃的食物又一次得到补充。 黑腄蚃是吃的又饱还能可持续发展了，可对于猎物来说，自己被毒液的痛苦折磨，还要被一直吸血，那种感觉绝对是生不如死。 于是澳洲立刻发了围剿令，必须把这种恐怖的巨型蜘蛛给彻底剿灭，哪怕是会破坏生态平衡也必须要去做，因为这种蜘蛛对人的危害实在太大，到最后连军队都出动了，黑腄蚃也没了多少动静，近年来在世界各地都还能发现这种生物，只是体型和普通的蜘蛛差不多，最大的也就一巴掌大。 源临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溶洞里居然会有这么恐怖的家伙。 他脑袋昏的不像话，刚想站起来的时候，蛛丝已经在他的腿上缠绕住了，他被直接拖到了黑腄蚃的脚下，源临竹咬着牙，顶着全身的剧痛手中的折刀笔直扎入黑腄蚃的下颌，那毒囊一瞬间破裂，黑色的液体从里面冲传来，毒液洒在了源临竹的脚边，腐蚀掉源临竹脚上的蛛丝。 第455章 母体 得以挣脱的源临竹抽出折刀，那毒液还在地上不断飞溅，他奋力往后翻滚，离开了这毒液的挥发地，黑腄蚃的四周明显升起了一股青黑的烟，那是毒液与它自己的蛛丝产生的反应和与空气接触后发出的反应。 “我去，怎么办！”橘博跑到源临竹的身旁，把他给扶了起来。 “咳咳……回去……原路返回……”上杉丛雨呛着喉咙说，她的脖子上勒痕依然很明显。 “不行，缝隙太窄了，如果这黑腄蚃在缝隙中对我们攻击我们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源临竹和橘博慢慢后退着，而那黑腄蚃似乎是在发出什么怪叫声，并没有上前。 黑腄蚃这种生物智商很高，它们甚至知道怎么利用一个猎物来达到一年的食物量，它们看到猎物快要被毒液折磨死了，甚至还会外出打猎，给猎物一些食物吃，它们的灵智高的难以想象，可就是这种可怕的生物，此刻竟然站在原地不上前。 它应该是在想什么鬼点子，源临竹深呼吸着，感觉自己的全身都有些骨折了，他刚刚被黑腄蚃直接给顶飞，砸在岩壁上身体早就动不了多久，他看着橘博和上杉丛雨，“你们从缝隙里出去，我在这里挡住它，黑腄蚃并不需要更多的猎物，多了它们也养不活，反正我一个人就能顶一年食物，它不会去找你们的。” “不行……不能让你一个人死在这里。”上杉丛雨低声着说。 “橘博，拉着她走，从缝隙里回去，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原路返回，再下一次水，趁那个巨大的黑影没有发现之前，你们赶紧回到那个棺椁的冥殿里，然后从机关道里回到那个假的冥殿，最后从盗洞回到神道上，虽然神道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至少天亮了会有人经过那里，跟白玉村的人求饶也许还有活路。” 源临竹一顿话下来没有多少停顿，只求把两人可以选择的路说出来，至少这条路是走不通了，黑腄蚃可不是人类，跟它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相比之下，哪怕白玉村是一帮匪徒都有的交流，这是一个两害相形取其轻的无奈之举。 但是不管怎么样，源临竹至今都还记得黑腄蚃的恐怖之处。 “你们顶不住的，赶紧走，黑腄蚃不会杀死猎物，而是把毒液注入身体里，让毒液伴随着自己的身体不断给黑腄蚃提供养料，这比死还折磨，你们不可能受得了这样的折磨，赶紧跑！” 源临竹推着两个人来到缝隙边。 可他回头的时候已经发觉晚了。 在四周的黑暗之中一同飞出了白色的黏丝，一同粘上了三人的腿部，巨大的力道从蛛丝那一边传来，他们已经不知道黑暗里有什么，橘博被拉扯在地，慌乱之中，从口袋里取出狼眼手电筒，往各个方向的蛛丝看过去，光圈所到之处，全部都是黑腄蚃。 一共有数十只！ 它们在各个角落里发出蛛丝，在蛛丝粘到三人的时候，又一同会和，所有的黑腄蚃一瞬间发力，三人在地上被拖拽着一直往后拖。 “完了！我们要被拖进那黑暗里了！” 被拖了一段距离后，源临竹发现了，黑腄蚃并不是在原地拖拽，而是一边拖拽一边后退，似乎是要把他们三个直接拖回自己的巢穴。 黑暗里的隧道一直倒退，上杉丛雨被扯的后背出现了伤口，源临竹和橘博倒还行，甚至还有余力站起来，直接抬着腿和黑腄蚃们比较力气，虽然也就只能延缓一阵子，他们的身形依然在黑暗的洞穴之中不断前进。 “该死，他们要把我们拖去哪里？” 橘博吼着，狼眼手电筒照耀着的最后的方位，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在那个深坑之上，矗立着巨大的青铜器。 “鼎？”橘博突然震惊地吼道，“人脸？” 源临竹顺着光圈看过去，果然发现，那些黑腄蚃是想把他们拖到巢穴之中。 而它们的巢穴，就是在这个深坑里冲天而起的巨型鼎，色泽上散发着厚重的青灰色，而鼎上有很多的人脸，那些黑腄蚃在这里筑巢，腹部上的人脸凑在一起，如同一个人脸的地狱一样，它们在鼎的四周爬来爬去，似乎是在欢欣猎物的到来。 鼎是周朝最重要的祭天礼器，掌握了青铜冶炼技术的周朝会在最神圣的祭天坛上放一口青铜鼎用来祭拜神明，可是这个鼎也过于巨大了。 而且…… 在鼎的最中央，源临竹和橘博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里面承载的不是祭天用的各种牲畜和香薰，而是一个巨大到连鼎都装不下的巨型黑腄蚃，比其他的黑腄蚃都要大的多，而它的腹部庞大到从旁边的青铜鼎溢出来，洁白的茧在它的腹部下膨胀。 黑腄蚃的母体。 “它们不是想把我们拖到巢穴里吃掉，而是想把我们进贡给它们的女王。”源临竹冷冷地说道。 在那黑腄蚃女王的腹部下，又诞生出了新的黑腄蚃，黑腄蚃被黏液包裹着，一巴掌大，它们从母体的腹部中钻了出来，然后跳到那些白色的丝茧上，开始啃食起来，丝茧里有各种生物，墓道里见到的人面蝙蝠，枯竭的鸡鸭尸体、还有一些穿着布衣的村民尸体，都被蛛丝包裹在茧中，被新生出来的黑腄蚃动嘴吃了起来。 “怎么办……” 橘博还在用力拖着脚下的黏丝，根本扯不开，上面似乎铺了一层黏液，拿工兵铲也砸不开。 上杉丛雨睁着眼，咳嗽着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表情上也没有了多少惊慌，“我们……咳……好像要死了……” “嗯？”源临竹突然笑了出来，“你不怕？” “不怕……能死在一起……也算是个好结局吧……应该……咳……” “呵呵，不用急。”源临竹明明已经被拖到了深坑的附近，却没有慌张。 橘博一眼就看出来了源临竹的游刃有余了。 “老实说吧，怎么脱身，看你那样已经发现了弱点了吧。” 第456章 电解液 源临竹已经试过了，这些黑腄蚃的智慧很高，它们在确定黏丝已经捕捉到三人的时候，立刻又将黏丝在其他的黏丝上缠绕，也就是说，现在的黏丝并不是单一的黑腄蚃射出来的，而是数十只的黑腄蚃用自己的丝捆起来一同发力，所以源临竹的折刀一时间也没有办法能够割开这种奇怪的蛛丝。 眼看着他们即将被拖入深坑之中，其余的黑腄蚃从上方垂了下来，它们的蛛丝托着它们的身体，慢慢往青铜鼎上靠拢，所有的黑腄蚃都用那漆黑的复眼看着三人。 它们已经坚信，这几个人已经无法挣脱出去了，美味的食物即将送入它们的巢穴之中。 而源临竹站在前面，直接拉过了橘博的背包，一把扯了下来，拉开拉链，将里面的火折子给拿了出来，“哼哼。” “嗯？火？” “嗯。” 源临竹点点头。 他刚刚已经发现了，蛛丝的坚韧程度可不是刀能够轻松突破的，更不用说这是数十只的黑腄蚃一同吐出的丝缠绕在一起，已经坚硬的要用锯子慢慢磨。 可是在刚刚跟黑腄蚃的战斗之中，源临竹已经发现了这些蛛丝的弱点。 第一次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折刀与地面碰撞迸溅的火星子溅到蛛丝上，那坚韧的蛛丝居然被烫出一个黑点。 明明锋利的折刀在上面都要吃力地摩擦才能切开，甚至是要拼尽全力，却被一个细小的火星子给烫了一个洞，这种火星子哪怕是溅到人的手也就只有一点麻木的感觉。 而第二次则是源临竹从黑腄蚃的毒囊下逃脱，他用折刀捅穿了毒囊，毒液洒了出来洒在蛛丝上，蛛丝也被烫的直接破碎，升起烟雾。 两件事让源临竹明确了自己的目标。 化学反应。 这些蛛丝是最怕化学反应的，毒液里的酸性物质，和火星里面的燃烧反应都是击穿蛛丝的关键所在。 火折子是由干草和金属联片组成，源临竹将金属联片叠合在一起，一瞬间擦开，火星子溅射出来。 “嗯？” 源临竹震惊！ 怎么点不着？ “你脑子傻了？我们可是从水里出来的！火折子早就湿的用不了了！”橘博大喊起来。 “啊！？我忘了！” 源临竹脸上出现窘迫的神情，“完了完了！火！我需要火！” “没有火啊！我们现在浑身都是湿的！能点火的东西受潮了！” 橘博也喊了起来。 他还以为源临竹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应该是万事大吉了，没想到在最后的关头却折了！ 完了！ 源临竹和橘博都闪过这个念头，上杉丛雨则是在一点点被拖拽进深坑前表情有些暗淡。 “对不起，是我的独断专行让你们来到这里的。” 上杉丛雨小声地说。 “靠，这算什么事！？” 橘博也无力地瘫软在地，直接任由蛛丝拖着他的身体往下拉。 所有的黑腄蚃并没有弄出什么动静，它们在青铜鼎前顶礼膜拜，所有的黑腄蚃弯下了身子，笔直的八条腿颤抖着，而那青铜鼎上的母体黑腄蚃在所有黑腄蚃的朝拜下，缓缓支起了身子。 源临竹看到了那巨大的身影。 没想到那鼎内的空间居然这么大，母体支起来的瞬间，源临竹只感觉巨大的洞窟里被黑影笼罩，它的长腿像是洞穴里的血脉一样四下延伸，正在缓缓抽动。 源临竹拿过手电筒，想临死前看看黑腄蚃母体的模样，它将自己的下侧完全展露了出来，那巨大的白色人脸漂浮在空中扭曲着表情，而足肢的连接处看上去十分灵活，腿上的容貌发出呼呼声，还有那下颌上的巨大毒囊，体型足足有一只黑腄蚃这么大，源临竹的手电筒打过去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一只黑腄蚃趴在那母体的下巴上。 “嗯，看来是没有什么办法了，等死吧，那母体已经准备进食了。” 源临竹无奈地说着，似乎是要与两人告别，“虽然我们挣扎过了，没有在大巴坠毁的死亡，还拖了好几天，在荒山里荒野求生，不过最后还是栽在这个生物上了。” “不过我也不怎么后悔，哪怕我知道我会死在这个洞窟里，我也不愿意在大巴那里等死。”源临竹笑了笑，“人生不就是要一直前进嘛。” “嗯，也对。”橘博点点头。 上杉丛雨依然在小声地喃喃自语说着道歉。 蛛丝同时发力，三人被拽倒，而手电筒也在最后的时刻闪灭着光线，似乎即将用尽电量。 供电处的电池盖子被砸碎了，光线乱蹿，闪过了源临竹的眼前。 “嗯？手电筒……的电池……漏液了？” 源临竹看着手电筒里的电池漏出了漆黑的液体。 橘博搞错了。 手电筒的光线变暗不是因为受潮也不是因为电池没电了，而是因为操作不当漏液了。 电池里的电解液流了出来，但是也没有到无电可用的地步。 “橘博！电池里的物质是什么！？” “铁、锌、锰等等……此外还含有微量的汞，都是一些电解液……对人体有极大的危害……” 橘博本能般回应，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源临竹需要什么知识点就提问，而他的大脑储存知识又很多，就像是图书馆的检索目录一样，输入了关键词就开始查找。 “如果！如果这些电解液碰到强酸会怎么样？”源临竹的声音在洞穴中回响。 “会炸！” “火来了！” 源临竹突然大吼起来，一脚踩在前面的石头上，撑起自己的身体，折刀笔直插入电池之中，流出黑色的液体。 然后源临竹直接抓起了整个手电筒，灯光逐渐变弱，而源临竹也不管，抢过橘博的工兵铲，突然两样东西一同甩出。 光线在空中打转，还有工兵铲也一同飞出。 橘博看着那道抛物线，似乎明白了什么。 工兵铲砸入了母体那巨大的毒囊之中，毒液像是瀑布一样喷了出来，母体仰天长啸，而等待它的则是滚落在地上的手电筒。 强酸与电解液触碰在了一起。 第457章 火焰 一些细微的呲呲声在地上出现，黑腄蚃似乎听到了，可它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而且源临竹他们身为食物显然更加重要，这是它们要进贡给母体的无上的贡品。 所有的黑腄蚃在地面上匍匐着，等候大餐的来临，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泄露出电解液的电池，被母体的毒囊里的毒液喷出来洒在了上面了。 烟雾升腾了起来，就在源临竹即将一只脚被拖入黑洞的那一刻，爆炸声响了起来。 电池里的电解液和强酸爆发出刺眼的火花，所有的黑腄蚃在一瞬间都别过了眼睛，它们的眼睛是类似昆虫的复眼，也就意味着捕捉的视觉能力强的可怕，那一瞬间的火花让它们都侧过了眼睛，受到了不同的损害。 而这种损害完全不是最重要的，它们没有注意到，在它们移开视线的瞬间，那些火光开始升腾而起。 老实说，源临竹也不知道效果会有这么好，因为这里并没有多少可燃物，可他很快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火光才出现一瞬间，明明只是在电解液上闪着火焰，可一只黑腄蚃被闪到了眼睛，跌跌撞撞踩到了那火焰上，一瞬间，火焰就攀升到了整个黑腄蚃的身体上，速度快到完全反应不过来。 如果这只黑腄蚃就这么在原地死了，也不会造成多少损害，可黑腄蚃毕竟不是人，哪怕是人，在自己浑身被炙热的火焰包围也不一定能够冷静，那只着火的黑腄蚃开始四处乱蹿，漆黑的洞窟里全是黏丝和黑腄蚃，这些东西的可燃性非常高，火焰一旦沾到立刻就会开始迅速蔓延。 火势越来越大，着火的黑腄蚃就像是一个传播火焰的使者，疼痛让它放弃了思考，在火焰中在鼎下来回奔窜，所有被它撞到的黑腄蚃也立刻被那火焰吞噬包围，一团接着一团，黑腄蚃跑到哪里，哪里的火焰就开始蔓延，黑腄蚃们发出刺耳的呲呲声，似乎是在痛苦哀嚎，它们四下奔逃，结果就是把火焰扩散的越来越恐怖。 火焰来到了三人的黏丝尽头，没想到坚韧的黏丝竟然被火焰直接攀爬而上，一直来到了三人的脚底下，黏丝被火焰烤后直接松软的就像是普通的蜘蛛网，一扯就掉，而且三人身上刚从水里爬出来，火焰来到他们脚下就熄灭了。 可黑洞里的黑腄蚃老巢就没有那么简单了，火焰还在蔓延，刚刚还只是黑洞里的一些黑腄蚃在奔跑，可最终还是有一只黑腄蚃碰到了那些茧里的尸体，尸油爆出窜天的火光，直接点燃了最大的母体黑腄蚃，源临竹也终于透着明亮的火光看清了，是那些绒毛。 黑腄蚃腿上的那些绒毛，纤细而且密集，它们的腿不会粘上自己的蛛丝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上全是这种分泌出润滑物质的绒毛，但也因此，它们最畏惧的就是火，洞窟这种天然潮湿的地方是它们的天堂，可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手电筒就将它们的一切给毁灭了。 母体被火焰点着，绒毛上的液体在平时帮助它们行走于各种危险的甬道，可如今成为了毁灭它们自己的死因。 巨大的青铜鼎似乎被点燃了，因为那母体被火焰包裹后直接点亮了整个洞窟，源临竹看到了，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洞窟，这里是一个祭坛。 周朝的人用青铜器来祭拜天地，所以要在天坛上作法，而这里就是位于洞窟之中的一个天坛，四周都是石头堆砌的平台，而最中间的就是放着青铜鼎的祭天坛，上方还有数不清的青铜锁链，在洞窟顶上来回延伸，只不过上面都挂满了黏丝，可现在火焰顺着爬上去，头顶的锁链被火光映射出来。 “我去……好壮观。”橘博忍不住说。 四周都是黑腄蚃尖锐的口器发出的叫声，蜘蛛的声音并不大，所以就像是几只苍蝇在一起嗡嗡叫，它们被火焰炙烤着身体，死后将自己的身体翻转过来，腿部全部蜷缩在一起，腹部上的人脸露出狰狞的表情，浑身变为了黑炭，所有的绒毛都成了焦炭。 母体黑腄蚃是坚持的最久的，它的身躯在火焰中舞动，哪怕是火焰也没有彻底杀死它，挥舞着细长的腿部，居然将顶上的一根锁链给拉了下来，随后一同被拖下来的锁链齐齐砸下，最终将黑腄蚃的母体给砸死在鼎中，毒液沾染上火焰，最终吞噬了那巨大的身躯，在洞窟的边缘看过去，就像是奥运会上的火炬最终被传到了最后的礼器上，这是奥林匹斯运动会为了尊敬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来的火焰而举行的仪式。 运动员们一路上带着火炬互相传递，最终放入礼器之中。 而这些黑腄蚃也在做同样的事，把自己给点燃了，然后接力给下一个黑腄蚃，最终母体黑腄蚃将火焰放入青铜鼎里，彻底完成了仪式。 黑暗里只剩下火焰炙烤的噼里啪啦声，源临竹三人无力地坐在洞窟边烤着火，火焰的高温让他们的身体上的衣服都快干了。 “怎么办……”橘博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里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路了，而且也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这种怪物蜘蛛。” “我已经怕了，蜘蛛是我最讨厌的玩意！”上杉丛雨面露恶心。 “没事，等衣服干后再打算吧。” 源临竹到没有什么感触，只是身体受了点伤，火焰在黑腄蚃的尸体上跃动，这也算是有报应了。 黑腄蚃作为一个生物，捕猎当然没有必要谴责，可它们的捕猎方式过于残忍，它们通常会折磨猎物到生不如死的程度后再吸干，这种恶心人的生物死绝了源临竹都不会有多少心理负担。 可以看得出来，黑腄蚃身体其实还是很好的着火点，它们在表面分泌的液体居然能让快要消散的火一直跳动，如果可以挖掘的话应该是个很好的可燃物。 源临竹一边想着，一边看着垂下来的锁链。 第458章 锁链 “没有什么发现。” 吴劫在民宅里扫荡了一圈后，还是在学校里跟陈天会和了。 “嗯，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村子已经彻底荒废了，一点人生活过的轨迹都没有。”吴劫四下查看，也没有看出来什么个玩意。 “嗯，反正太阳也下山了，休息一下，晚上去山上看看，橘博所说的，在晚上的时候去神社，但是会被神道困住，我们先不急，先看看情况。” “行。” 吴劫听闻后，去其他的山上打猎去了，陈天第一个人在夕阳的暮光下在村子里行走。 他走过澡堂，这是一个木屋，里面的热水其实都是在后屋添柴烧的，后面的木柴屋已经长满了蜘蛛丝，这里也有蜘蛛丝，用影刃划过，依然是有些布料的感觉。 这应该还是放了很久的蛛丝，如果是新鲜的蛛丝，恐怕坚韧程度很高，当然，对于陈天来说还是很容易就挣脱出来。 “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蛛丝，可是却没有看到一只蜘蛛？全都跑哪里去了？”陈天四下查看，他想起来，橘博说，自从在陵寝出来之后，记忆力就开始大幅度下降，很多东西都记不住了。 难不成他不记得有什么蜘蛛吗？ 还是说蜘蛛并不是什么关键，所以橘博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 没多久，吴劫就带着两只野兔和一只野猪过来，两人在夕阳下升起火开始烧烤起来，还配置了一些酱料。 吃完饭后，陈天也决定，就往神道上走，看看这个所谓的唐代古墓究竟有什么门道。 …… “怎么了源临竹？”橘博伸出手过去在源临竹的眼前摇晃几下。 “嗯？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那上面的锁链是干什么用的。”源临竹看着上方的青铜锁链，显得若有所思。 “原来是在询问这个啊，好说。”橘博点点头，“巧的是，我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嗯？用来干什么的？” “刚刚还不怎么清楚，我现在清楚了。”橘博指着地上那些还在燃烧的黑色尸体，“这些蜘蛛的背部是不是有人脸？” “是啊，怎么了？” “还记得我告诉你的吗？西周时期的人脸崇拜。” “嗯？”源临竹突然震惊起来，“你的意思是说……” “是的，我之前还说会不会是我想多了，可现在我也终于确认了，在西周的时期，确实是有人来到了我们樱之国的土地，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过来干什么，但是一定知道的是，这些就是真正的西周建筑，这个青铜鼎，也就是西周时期用来祭天的重要礼器，当时的九夏还崇尚信仰神明，而不是崇拜皇帝，所以当时的皇帝都号称是‘天子’，还不是‘真龙天子’，天子，意思就是天的孩子，利用天这个神明来给自己皇帝地位添砖加瓦，更加牢固。” 橘博继续说，“所以那个时候的祭拜天神是很重要的仪式，意味着皇权的稳固，哪怕只是表面工作，也必须做的足够宏大，所以青铜器这种最九夏最出名的文物在那个时候几乎是倾尽整个王朝的力量打造出来的，在他们眼里，就算为此亡国也无所谓，祭天不能马虎。” “所以，这里就是西周的祭祀台？” “是的，看四周的建筑就知道了，这里有供奉台，烽火台，还有演舞台，是宫女跳舞的地方，每个台的作用都不一样，最重要的就是最中心的青铜祭天台，青铜礼器要放在最中间，然后将牛羊牲畜宰杀之后投入鼎中，用火炙烤，烟冲天而起，这就意味着祭礼的结束。” “那……锁链呢？” “用来运输啊。”橘博说，“你以为锁链也是祭祀的一部分吗？但是很遗憾，我看到的过任何的典籍里没有记载锁链会参与各种祭礼，锁链意味着封锁和关押，这种不吉利的东西是不会出现在祭礼上的，它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要用锁链吊起青铜鼎，不然青铜鼎这个重量喊人也没有足够的着力点搬运。” “等等……搬运？”源临竹似乎捕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也就是说，这根锁链必须要和外面相连！？” “嗯？对哦！”橘博也突然站起来，“如果不和外面相连的话，怎么把青铜器运输过来这里的？” “原来如此！” 两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万万没想到啊，还以为这黑腄蚃的老窝就是我们最后的葬身之地，没想到，有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好诗好诗！” 两人一边笑着，一边又面露难色。 “可我们要怎么出去？爬着锁链上去？”橘博看了看下面的巨大坑位，“可我们不知道下面还有没有活着的大蜘蛛。” “没事，没看到那母体砸下来一条锁链吗？好在锁链上都有扣子，可以顺着爬上去。”源临竹拍拍身子，把折刀收好，上面还有一些残留的电解液。 三人立刻动身，绕了一圈，从坑位的最边缘滑下去，来到这个所谓的祭坛才发觉，这地方还是太大了，每一个平台上估计都能容纳百人，他们不想遇到还苟活的黑腄蚃，直接顶着一股烤焦的酸臭味冲了过去。 黑腄蚃们颤抖着身子微微抖着腿，源临竹以为没死绝，折刀直接捅进腹部，没想到里面一点液体都没有了，黑腄蚃早就死了，只是因为一些风吹过，上面的碳化毛掉落下来，像是在抖腿一样。 “靠，真恶心，这种大蜘蛛。”橘博说。 上杉丛雨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人后面，生怕那些蜘蛛会突然活过来。 不过一路上也没有碰到诈尸的蜘蛛，所有的蜘蛛都彻底动弹不得，身上除了黑色就是就是血色。 “啧啧啧，喜欢折磨猎物，现在被火折磨了就死不瞑目了。”源临竹说。 这些黑腄蚃腹部上的人脸清一色的扭曲，似乎就是在死前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嘴脸。 只是折磨猎物的黑腄蚃，这一次被火焰折磨了。 第459章 甬道 有一种所有的罪恶源头并没有轮回，而是终于把所有的罪过独自承受了。 面对这样的场景，源临竹只能说，恶有恶报。 三人来到了巨大的祭天坛上，地面上的纹路刻的很清晰，源临竹踩到刻线上，感觉四周都有些凹陷了。 “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得从上面往下看，但是没有手电筒的话现在也看不到了。”橘博说，“我们得快一点爬上去了，手电筒现在没有了，现在只靠着最后的几个黑蜘蛛着火来照明，要是这些火也熄灭了我们就彻底看不清路了。” “嗯，还真是，那就走吧。” 源临竹一摆手，直接靠在了那巨大的青铜锁链上，锁链从上方垂下来，如同一条天道一样，而青铜制的锁链上长满了青苔，但因为它的摩擦面实在太大，并没有多滑。 一脚踩入锁扣之中，没有发现什么危险，源临竹朝两人点点头，直接顺着锁扣往上攀爬，这个锁链非常好爬，虽然因为在潮湿的洞穴里被各种苔藓当做了生地，但这个锁链的所有锁扣都环环相扣，而且距离并不远，刚好就是源临竹伸手能够抓住的锁扣，抓起来就能爬上去。 无非要克服的就是黑暗和高度。 源临竹爬到半路，下面的两人见没有什么危险，也开始动手爬起来，青铜锁链材质浑厚，三个小孩爬上来居然一点也不动，可想而知这个锁链的上方有多大多重。 不过上杉丛雨还是悬了一下的，她爬到半路，往下望去，看到了那个巨大的鼎口和自己平行，而鼎口里塞着的正是那还在点亮火光的母体黑腄蚃，它那尸体已经动弹不得，可火焰依然在它的表面维持，得以火焰的照明，他们还能往上爬，但是这最后的火光的也快熄灭了。 上杉丛雨把视线瞥回来，却发现那鼎口里的并不只有黑腄蚃的尸体，她眯着眼睛往下看，这才发现，在鼎口里竟然还有茧！ 其他的茧在外面应该是被烧完了才对，可居然还有茧在鼎口之中，她定睛再一次确认了，那是血。 茧泡在血池里面，这个鼎口，并不只是母体黑腄蚃温床，更是她用来存放食物的地方！这个血池就是她的进食台！ 不行了，上杉丛雨看到这么恐怖的场景，双腿发软。 “喂！别看了，赶紧上来！” 源临竹突然一吼，把上杉丛雨从震惊中喊醒。 “好！” 上杉丛雨也不管了，直接疯了似的往上爬，生怕那巨大的尸体还会站起来挥舞巨大的镰刀似的腿。 源临竹已经爬了上去，锁链的上方是一个存放锁链的通道，这里由红砖浇筑，有些润滑，并不像是天然的，应该是人们为了用铁链运输所以施加的一些润滑剂，多亏了这些润滑剂，周围没有多少青苔生长，十分冷清阴暗。 上杉丛雨爬到最后一个锁扣，成功撑起身子站起来，这个通道里，摆放着堆成一团的锁链，这些锁链有的飞出去在洞穴顶部贯穿，也有的就是像他们爬上来这个一样垂落着，只是没有垂落到地面，三人在这个甬道里观摩了许久。 “嗯，这些锁链就是用来运输鼎的吗？那后面应该就是运输通道了。” 三人看着这个巨大的通道，开始往里面走去。 “话说刚刚那个鼎里面的情况你们有没有看到！？”上杉丛雨心有余悸地开口。 “看到了，血嘛。”橘博头也不回，“应该是黑腄蚃从四周的村子里捕猎的人，然后把他们折磨成这个样放到茧里，血流了出来，不敢多想了。” “血？”源临竹倒有些好奇，“哪里有血？” “鼎里面啊？你刚刚爬上来的时候没有看吗？” “拜托，我是开路的，哪里能分神去看其他地方？”源临竹立马停下了脚步，“我回去看看。” 另外两人也没有办法，跟着调转回去看。 源临竹趴在甬道的边缘，往下探，还用手围成的手圈当望远镜往下看，“嗯，确实是红红的……但是……真的是黑腄蚃捕猎来的血吗？” “嗯？什么意思？” “我想……你不是说嘛，如果这个鼎是用来祭祀的话……那会不会是……祭祀用的血呢？” “……” 橘博刚想反驳。 可源临竹立马就接上话了，“而且……你不是说西周……是崇拜人脸的吗？” “是啊，怎么了？” “如果说……黑腄蚃的腹部也是人脸，那么会不会被那帮人当做天神来祭拜？” 源临竹的一句话，让整个空间都冷了几分。 “意思是……祭天……其实就是祭这些黑腄蚃？”橘博愣了愣。 “没有，只是我的一个联想而已。”源临竹摇摇头，“而且，我总觉得，为什么黑腄蚃会成堆的在这里居住呢？而且刚好是在崇尚人脸的西周的祭天礼器旁边。” “祭天仪式啊……”橘博摇摇头，“感觉古代人一个个都跟疯魔了一样。” “确实，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源临竹点点头，“走吧。” 三人又重新回到运输通道之中，开始往深处走去，越走越发现，这里的通道简直深的看不到尽头，而且在外围还有黑腄蚃用尸体点燃的火炬，可通道里面就没有什么照明工具了，三人一边走一边摸着旁边的墙壁，确认自己是在前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撞到墙。 走了许久，他们甚至都已经看到黑暗中道路的轮廓了，眼睛已经开始适应黑暗了，可三人并没有觉得安心，这个洞窟连黑腄蚃都有，谁知道这些玩意会不会有存活的还躲在这里面。 越往走多一步就多一分疑虑。 源临竹有些受不了了，拉开了橘博的包，最终还是把火折子给重新取了出来，之前因为受潮没有点到火，但是现在有的是时间来弄。 不过他们手里另一个燃料就是……竹牍。 反正上杉丛雨已经解读完了，所以火折子点燃的干草直接被源临竹放到竹牍上，竹牍被烫出来一个红点，开始慢慢灼烧，终于算是有了一点光亮。 第460章 白玉 吃完烤野兔后，也算是美餐了一顿。 不过陈天算是发现了一件事，当他的炁达到了无级之后，其实就不需要进食了。 之前需要是因为影刃吞噬了他的炁去温养自身了，所以陈天需要进食来补充炁，之前也有提到过，所有的炁分为先天之炁和后天之炁，先天之炁就是人这一辈子能够使用的炁，而后天之炁是你生活中需要使用的炁。 消耗炁会消耗寿命，指的就是先天之炁，因为先天之炁不能补充，就像是寿命一样，你吃再多的补品，也只是延缓死亡，并不能做到不死。 那么有没有，能够补充先天之炁的方法，也就是说，不用再消耗寿命了，而这种方法，陈天已经达到了，那就是将练炁修炼到无级。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需要补充任何东西来维持日常的生活，也不需要补充任何的补品，他能够吸收天地之间的先天之炁为自己所用，这就是所谓的无级。 陈天似乎对陈道玄所说的“无”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从进阶到无级开始，陈天拥有了一切，也就代表着，他失去了一切。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人类还是自然了。 道法自然虚无，六个等级，对应人类与大自然抗争的等级。 道级，只是最基础的，能够掌握基础并且能够使用一点无法控制的炁。 法级，这就是道级的进阶，这一部分人已经能够控制住炁，并且能够接近人类的极限。 自级，就是能够掌握炁在体内的运用，这个时候已经能够使用炁来护体，一些刀枪子弹都已经没有用了，这也是洛樱和吴劫达到的等级。 不过吴劫刚刚已经说了，对炁的掌控在重伤之后因祸得福了，已经来到了然级的水平。 然级，有一个然字，这自然就是划分等级的一个分水岭，因为从然级开始，就不是人个体对炁的掌握了，而是来到了人对自然，人这个拥有炁的生物，与诞生了炁的自然——命理之间的对抗了。 人毕竟只是大自然衍化出来的，居然能够开始提炼炁，这对于自然来说是禁忌，所以自然会降下天灾来杀害逆天而行的人类，然级就是要应付天灾的开始。 如果能够撑过去，就能够超越人类的极限，来到举世无双的虚级，这个时候自然的灾害已经无法抵抗了。 要升到无级。 那就是陈天现在的等级。 很难说，连陈天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到达的，只记得……是被…… 邪神入侵…… 一些关键的细节无法回忆起来。 不过陈天大概也有了方针，自然说到底，也只是一种命理，要超越命理，那就要寻求自然之外的帮助。 现在地球上的自然，就是指的是地球这个整体。 但是……宇宙里并不是只有地球，也就是说，如果有其他星球的凌驾于地球这个“自然”之上的“其他星球的自然”，那么就能帮助突破无级。 陈天突然回想起自己真正晋升到无级的那一刻，就是在落日森林里，那个自然天平的领地之中。 可自然天平并不足以将陈天晋升。 所以陈天真正晋升的地方，其实是苗人祭拜的山洞之中，在那山洞之中，陈天看到了一道门，而他打开门后，是辽阔无垠的浩瀚宇宙。 他看到了盘踞在宇宙之上的荒诞一幕，那究竟是什么？ 是凌驾于自然之上的自然吗？ 亦或者是其他星球真正的神明？ 不得而知。 只知道陈天的脑海里被灌入了恐怖的信息，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那道注视，于是他昏迷了过去。 等他回过神来时，洛樱出现了，而他也倒在了山洞之口。 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一样。 而陈天则是发现自己的炁全部都“消失”了。 现在回想起来，恐怕那个时候，陈天就已经突破到了无级。 这是一个巨大的发现，陈天只感觉自己的运气有些好，居然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活了下来。 两人走上了橘博所说的神道。 奇怪的是，橘博说这个石阶的尽头是神社。 可神社不会让异乡人前进，所以会在神社上动手脚，这里是神的领地，未经许可不许入内。 然后陈天和吴劫，就这么走了几步，就来到了山顶。 应该不是山顶，而是一个半山腰，这里就是石阶的尽头，两旁是鸟居垂下的神木，鸟居的上方系着白绳。 而上方的牌匾上写着“白玉神社”。 从石道往前走去，陈天和吴劫都穿过了鸟居，鸟居在樱之国的神话里是一个很重要的标志。 在神道教的教义之中，鸟居意味着“界限”。 很多神社都会在入口处安放鸟居，鸟居意味着，穿过鸟居之后，就是神明的领地。 有些神社恪守这些戒律，你在鸟居前面，玩手机吃零食，大吼大叫都没有神官出来拦你。 但是一旦穿过了鸟居，所有的神官都会看着来访者，但凡声音超过一点，亦或者是在神社里做出任何不敬神的行为，都会被轰出去。 陈天和吴劫穿过了鸟居后没有看到神官，在石道的尽头就是正殿，正殿里和其他神社没有什么区别，有挂着愿望牌的祈愿位，也有绑着巨大捻绳挂在一个钟下方，只要投币进功德箱，就能拉扯捻绳，捻绳会撞击钟发出浑厚的钟声，在钟声中祈祷就会被神明听到，所以人们都是在这里许愿。 两人对许愿没有什么兴趣，拉了一下捻绳，上面都是些灰尘，钟声也并不浑厚，因为一团的污垢洒下来，要不是吴劫跑的快，这些灰尘都要倒在他的身上了。 钟声咚咚咚地回响，每荡一次就会抖下来呛人的灰。 陈天则是走入了正殿之中，看着正殿里供奉的神像。 这是一个腰间绑着太刀的武士，陈天记得，在樱之国的神话里，并没有多少武士的神明，也就是说这是个伪神。 伪神指的就是不是正统神话里的神明，而是人们捏造出来的神。 第461章 遗产 白玉村的种种，让吴劫思绪回到了高一时期。 天成高中，一所并不算是升学高中的重点，吴劫在中考的时候也没有特别发挥，最终来到了这所学校。 学业很闲，也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吴劫在当时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只是后来出了越来越多的变故。 不过这个时候的吴劫还是能够好好在学校里当一个乖乖少年的。 换句话说，其实当乖乖少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每个人不都是当过乖乖少年，叛逆的少年在小时候不也听话的很。 所以说，人生就是一个扮演乖乖少年的过程。 只是早晚的问题。 今天的课堂和以前一样令人困意连连，不过吴劫今天可一点都不困，因为他收到了一封信。 寄出人是吴劫的爷爷。 吴劫的父母在车祸中死亡，后来的生活费一直都是爷爷那边寄过来，娘家人似乎都消失了，吴劫都已经看不到人了，据说最近也好像去世了，外公，还是外婆来着？ 吴劫记得不是那么清楚的。 不过他看了信以后，只感觉内心狂喜，信并不是爷爷的亲笔，而是爷爷的律师，是一个叫赵归一的律师，他在信上写了，爷爷的身体最近已经越来越不行了，希望吴劫能够抽空回去一趟。 吴劫嫌麻烦，一直没有回这封信，过了几天，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只不过这一次律师并不催他回来了，而是告诉他，你爷爷去世了，现在家族里的兄弟姐妹正在商讨遗产的分配。 “分配遗产，能怎么分配？” 吴劫这么说。 因为他跟爷爷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就算父母去世了，他也没有回过老家，反而是爷爷一直在跟他有联系，而且还会打钱过来接济吴劫。 不过吴劫也懒得回到那个穷乡僻岭之中，原因就是坐车太麻烦了，懒得坐。 事情就是这样，但是他听到遗产的分配时，其实也是有些激动了。 “现在你伯父伯母他们，都在争论遗产到底该怎么分，可在我这边看来，并不需要讨论。”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是什么意思？” “你爷爷单独把自己的财产划分三千万出来，三千万也就是留给你的遗产，其实还有一些额外的金钱，不过他找会计算过了，把其他的税全部给抵扣掉，所以你能够收到的就是三千万元整。” “既然都决定好了，那还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吴劫奇怪地问。 “是决定好了，但是你的伯父们都不同意。”电话那头的律师说，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意思是说，他们其实不是对自己获得的遗产在讨论，而是看我的遗产不爽，于是喊来了律师想把我的遗产给分掉？” “是的。”律师也叹了口气，“当然，这一切都是需要你在场的，如果最后商讨有结果的话，你可能要过来签字。” “去哪里？” “吴家村。” “……” 吴劫有些沉默，他并不喜欢这个村子，因为这里是他的老家，甚至连身份证上都登记着他的吴家村的地址，但他的记忆里，每次父母回去都并不开心，吴劫自己也不开心。 那个村子很穷，可吴家是当地的地主，家财万贯，吴劫就是看不惯这一点，因为他知道，吴家自己的钱是怎么来的，还不是靠祖上吴家的积蓄，把周围的地慢慢依靠原始积累堆积起来，而这一切都是在剥削和欺压农民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吴家开枝散叶会有这么多的后代，也是因为吴家在这个地方能够随便把其他的妇女弄怀孕，只需要等孩子出生把孩子给带走就行了。 这种暴行无疑是让吴家村的农民都看吴家不爽。 别说农民不爽了。 吴劫的一家三口都看整个吴家不爽，觉得他们也就是一帮只会欺压别人的畜生，所以吴劫的父母就带着吴劫离开了这个村子，来到沧海打拼，在此之间他们没有收过老家寄过来的一分钱，他们偶尔回去也只是看望一下村里小时候的玩伴，对于祖辈则是没有半点尊敬。 两边似乎都像是在遵守一个没有言述出来的合同，你不说他也不说，没有决裂的迹象，但其实人心已经互相背离了。 一想到自己还要回去这个村子，吴劫就感觉头疼。 他其实更加喜欢城市，农村那个地方封建色彩实在太浓厚了，他每次跟着父母回去，都会在路上碰到和他差不多大小的人，可每次都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沟通变得无比困难。 “吴劫，放学后去唱K啊。” “不去。” 吴劫直接谢绝了同学们的邀请，在熙熙攘攘的放学队伍中，吴劫瞥到了，那个被几个女生环绕着的漂亮女孩，好像是叫叶瑾来着。 听说是天成高中里公认最好看的女生，虽然吴劫没有参与投票，但因为就在自己的班上，所以他觉得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他还真没有见过比叶瑾还要好看的女生。 “咦，吴劫，你要回去了？”叶瑾像是感受到了视线，转过头来说。 头发在空中甩起来，吴劫感觉那股香气都要扑面而来了，他赶忙摇摇手，“嗯，先回去了。” “现在不用上晚自习了真好啊。”叶瑾笑着说。 “嗯，多亏了那几个一同跳楼的可怜人。”吴劫说。 “嗯。” 其他人本来想过来插话，可吴劫既然引出了这个话题，气氛有些僵硬。 天成高中现在是五点钟，高中生五点钟放学，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在之前这个高中都要上晚自习到九点，可几个学生受不了上晚自习，居然相约一起跳楼，这件事在媒体上大肆报道，几乎全国都知道了，校方为了应对，硬是直接把晚自习取消了，说等风头过去了再重新上，也不知道风头什么时候会过去。 不过事情估计还没有这么容易过去，吴劫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死者的亲属依然在举着横幅，记者也在采访从校门口出来的学生。 第462章 回家 “你好，这位同学，请问你对李敏怎么看？她为什么会突然和几个好朋友一同跳楼呢？你觉得这其中……” 记者哪怕是被保安给拦住，依然在把话筒尽力怼到吴劫的嘴边，吴劫摆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认识李敏。” “好吧。” 记者就像是一个对猎物失去兴趣的老虎，可它那捕猎的锐利眼睛只是放到了下一个人而已，看到又有一个人走出校门口，立马飞扑过去。 看来这件轰动全国的案件，一时半会是过不去了，记者、家属，拿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就会把这件事一直给推上去。 吴劫叹着气，他说谎了。 他认识李敏，李敏是三班的班长，也就是吴劫所在的班级，吴劫对她的印象很深刻。 因为李敏会借作业给他抄。 而且李敏经常会谎报作业，她同时是数学课代表，全班四十个人她收上去只有二十本，她也会告诉数学老师说收齐了。 虽然很多时候都会被数学老师骂，可她下一次居然还敢说收齐了，明明作业本才拿到手一半。 李敏在班上是出了名的好班长兼好数学课代表，虽然相貌平平……不，估计就是因为相貌平平所有很多人都跟她交朋友，要是她长的好看估计还会有不少腼腆的人不愿意靠近。 至少吴劫就是。 他就是不敢靠近叶瑾，但是对班长就没有什么问题，他们之前晚自习放学后都会一同走路回家，他们在同一个小区里，两人在路上会经常聊天。 不过李敏已经死了，警察说是跳楼，而且还有遗书，不是一张遗书，而是一同跳楼的人一同写的遗书，监控里也拍到了她们在跳楼前趴在桌子上一起奋笔疾书，所以这件事没有多少阴谋论传播，大家只是感慨，那个喜欢笑着给大家抄作业的李敏居然会这么轻浮的就跳楼了。 吴劫心想，以后也看不到李敏了，也不能跟她一起回家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没有晚自习了。 我的思维是不是也变得奇怪了？ 爷爷死了，给我留下了遗产，我第一件事想到的是遗产。 李敏死了，为了控诉晚自习的不合理，而我第一件事想到的则是以后都不用上晚自习了。 吴劫摇着头，慢慢走回家，路上还去奶茶店里买了一杯珍珠奶茶，加了一块钱的椰果。 平时的他不会这么奢侈，因为爷爷寄过来的生活费其实扣除掉必需的，也没有多少空余，但是吴劫知道有遗产的事情后，就用钱大方了起来。 三千万啊。 虽然被伯父他们阻止了，但其实只要吴劫不签字，这三千万是爷爷亲笔留下来的遗产，是有法律效益的，而且就算不是三千万，最后的削减也不会多少，毕竟吴劫现在是一个人生活，闹到法院上也会有应有的人道主义赔偿。 想到这一点，半糖的珍珠奶茶甜到跟全糖一样。 不过等他喝完后，杯底依然是一堆椰果和珍珠没有吸完，吴劫也懒得用吸管一个个吸起来，直接掀开盖子，把剩余的珍珠和椰果扫进嘴里。 随手将奶茶丢到垃圾桶里，吴劫已经回到了他的家。 父母去世后，九夏的福利院曾经过来看过吴劫，问他要不要去福利院里居住，但是吴劫拒绝了，最终父亲的房子过户到他的名下，让他一个人生活。 但因为没有监护人，几个亲戚过来问过他，要不要当他的监护人，都被吴劫给拒绝了，因为吴劫知道，这帮人过来其实想要这个房子，父亲打拼了半辈子，在沧海独自奋斗最终买下的房子，怎么可能就这么给亲戚。 吴劫回到空荡荡的房子，两室一厅，不能说是宽敞，在父母去世之后，吴劫在家里声音大一点，都能听到回声，他觉得这个房子太大了一点，可要缩小的话就是对父亲奋斗的否定，他处于各种矛盾之中，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无比矛盾。 不过所有的惆怅只需要一个东西就能缓解了——二次元。 吴劫习惯性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父母离开后他就染上了打扫的坏习惯，什么东西都整理的井然有序，书架上摆放着一堆BD。 BD指的是光碟，在樱之国制作的动漫在媒体上放映之后，会推出光碟销量，这是衡量一个动漫销售量的最直观的表现，也就是说BD的销量决定了这部动漫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动漫。 而吴劫遇到自己喜欢的动漫，都会买BD支持一下，毕竟有些动漫制作组会因为重视BD的销量，在BD里多放一些特点，oped还有各种修复过的作画崩坏的画面。 当然如果不是发烧友，买来也看不懂，因为BD需要DVD放映机，大部分人买来就是表明一个支持态度，并不是买BD过来看的，只是想给喜欢的动漫增添一些销量，不过吴劫并不是。 因为吴劫还有一份打工，那就是民间汉化组的组长。 他因为过于喜欢樱之国的动漫，所以自学了樱之国语，而且爷爷给的生活费很是拮据，他并不想去兼职一些正经的工作，于是盯上了这个灰色地带。 法律明确是禁止盗版且传播的，如果有收益的话很容易就重刑来判，因为这是很严重的侵权行为，可吴劫这个汉化组并不是为了盈利去传播，而是当成一个民间的兴趣爱好小组，他来组建招了几个自学樱之国语的家伙一起凑一起，各自分工，校对、对轴、特效、美工、嵌入，吴劫一般都是担任作品的获取，就是自己去买一个正版的galgame，然后在获取源代码开始修改。 基本就是扒出来文本以后，每个翻译就能够拿到自己的那一份，然后对着翻译，到最后同一上传到吴劫手里，吴劫担任校对和对轴，就是把翻译的文本给贴到程序里面去，把原先的樱之国语给覆盖掉，弄到最后一个作品通常需要一个季度的时间。 第463章 货物 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三千万遗产的事情，赵归一就打来电话了。 “已经用你的身份证订好高铁票了，星期六早上十点的列车，具体看手机。”赵归一都没有等回话，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一条短信就发了过来，上面是高铁的班次和出发时间。 出发点是沧海南站到滨海西站。 滨海城，是一个坐落在九夏东南沿海的一个滨海小城，没有多少港口，海上的贸易额一般，所以这个小城没有发展的多好，只有一些不想去大城市沿海发达地区的人才会去这个沿海的小城里体验一下风景，毕竟很多人都是内陆，沿海地区大多都发达，消费水平高，去旅游一次成本很高，但是滨海城沿海消费却很一般，所以这里是很多的旅游景点，不过导游一般都不会推荐那里，毕竟可以吃的回扣就少了。 总而言之，滨海城是沿海的一个奇葩，这里的渔业不如北上的魔都，港口开辟的也并不多，海岸都是观光海岸，完全没有能够开辟贸易港口的地方，只有南边一个小港口，连机械化程度都不高，码头工人甚至要亲自上船卸货，而不是像发达的港口那样起重机到处运载集装箱。 更有意思的是，吴劫所在的吴家村，是沿海的对面，也就是彻底的内陆村子，坐落在小镇的边缘，有山，也有河流通往海边，有船可以直接到海边，但是吴家村基本只有吴劫家可以坐船玩这种兴致极高的船，一般的农民根本负担不起。 这个周六就要走啊。 今天才星期一，也就是说还要可以再拖个五天，这五天里吴劫也不知该干什么，但是最起码现在他是知道的。 “吴劫，你买的原盘过海关了，现在放在我这里。” 聊天群里发来了一条信息。 “组长，这一次又要翻译什么作品？” “是一个叫废村少女的galgame，讲的是为了社团进入深山里调查的登山学生，在山里迷了路，然后进入到一个废弃的村子里的故事。” “哦！听上去就是拔作！” “而且我看过cg了，很好用，还有多人派对！我就这么说吧！”吴劫在键盘上打字，“只有男主一个男的，其余全是妹子，有妹妹，有青梅竹马，有冷傲学姐，有恶魔学妹！各种属性的妹子应有尽有！” “靠，我同意了！” 聊天群里的组员都是吴劫这个民间汉化组的成员，刚刚和他说话的是一个用着萌妹子头像的宅女，照片不知道，她明明是个妹子，可是对樱之国的各种gal爱不释手，到最后直接进组当了翻译，就为了能够早上一天玩gal，这种毅力吴劫都有些汗颜。 吴劫虽然是这个小组的组长，但是并不是一言堂，所有要翻译的作品都是需要组员同意的，不过吴劫抛出了这么多的关键词，也有人在聊天群里退出去搜索这个gal，最后回来都同意了这个作品的翻译。 作为组长兼翻译，吴劫的工作就是购入正版的资源，这种原盘都要在樱之国本地购买，吴劫在樱之国没有人脉，但是组员里有，就是说原盘存放在他那里的那个。 此人网名白哥。 那是个大学毕业开了一个驿站的学长，因为驿站工作的原因，白哥在海外是有代购的渠道的，价格还有优惠，所以吴劫经常就是把钱给白哥，让他帮忙代购。 而且两人都在沧海里，见面也很容易。 吴劫跟白哥说一个小时后见，然后就关闭聊天群和电脑，开始胡乱写作业，最终潦草地把一堆作业给写完了。 并不是因为他要继承三千万的遗产了所以根本不用理会作业，而是因为最近因为媒体各个方面在学校里渗入，很多老师都没有闲心批作业了，哪怕是上课也经常被广播喊出去开会，这几天可谓是吴劫这个学生生涯里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作业完成后，吴劫直接拿着公交卡离开了屋子，坐上了公交车在一个路口下来，这里是商贸街，吴劫随便逛了逛就来到了小巷末尾的菜鸟驿站，白哥正在前台抽烟，一见到吴劫来了把烟给掐掉。 “喏，你代购的废村少女，准备开始翻译了。”白哥把一个包裹拿过来，“回去发给死宅。” “行。” “对了。”白哥明明才刚刚低头处理单子，却突然抬起头来，“听说你们学校最近死了人，真的假的？” “真的，而且是我认识的，不过既然是自杀，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吴劫说。 “是嘛，我在新闻上看到过那个女生的照片，是叫李静吧。”白哥转身就在货架上的一堆包裹里找起来。 “怎么了？”吴劫有些奇怪。 白哥和李静，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搭上线的关系啊。 “这件事你别告诉别人。”白哥在货架台上找到一个用箱子和塑料泡沫给封的严严实实的包裹，将它拿了下来，“这是李静拜托我从海外代购过来的一个包裹，你拿回去吧。” “额……为什么不给她的家属呢？”吴劫问。 “女生啊……”白哥把掐掉的烟重新点起来，“她当时说自己问了身边好一圈才找到我这么一个能够做代购的，所以是瞒着人过来的，她好像是在海外有个笔友，然后那个她委托笔友买了些东西，但是过海关有些麻烦，所以找到了我这么一个中间人，过程她一直说必须保密。” “原来如此。” 吴劫其实是有印象的，因为白哥的这个驿站，就是他告诉李静的。 因为李静之前在班级里一直在隐隐约约地说，自己想在海外买些东西，但是走正规渠道的话又太贵了，所以问有没有家里是经常旅游的，可以帮忙带回来。 吴劫以为是买什么国外的化妆品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走海关的话是要收关税的，但是如果走渠道的话就是一个运费的事情，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第464章 翻译 说到底，在海外买东西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而且你都要去国外买东西了，那么那一点海关和货运费其实也已经不是大头了。 吴劫之所以要找代购是因为这些原盘在国内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是走海关可能是会被扣下来的，所以如果有渠道的话就方便很多，不会过不了海关然后因为跨国，自己的钱还拿不回来这种情况。 这种时候白哥这种有人脉的就方便许多了。 如果李静买的是正规的东西，那么多花点钱也完全没有必要找渠道，那么大概率就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吴劫拿着原盘和这个大包裹回去的时候也一直在想，要不要直接联系李静的家里人，毕竟是她们家的东西，自己动了也不太好。 可如果李静真的是想让家长知道的话，也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 毕竟白哥这个渠道是吴劫在一次借作业抄的时候透露的，吴劫告诉她，在商贸街的小巷子尾有个不起眼的驿站，平时干的都是存放快递的活，但是多给点钱就能让他在国外的朋友走渠道运回来，现在想来，李静应该是那个时候就开始跟白哥搭上线了。 不过白哥虽然走的是灰色产业链，可是对真正有风险的事情是不做的，所以他应该是追问了李静很多细节，确保她不是来钓鱼执法的这才同意。 而且白哥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知道了是吴劫介绍过来的，那么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吴劫将包裹拿回自己的家里，不过他对这个外三圈内三圈的包裹没有什么兴趣，他兴致勃勃地将代购来的废村少女原盘塞进电脑光驱里，开始解析源文件。 樱之国的gal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要买的话有两种方式，一种方式就是在网上直接买那种下载版，国内很多人玩到的也就是这种下载的版本。 但是这种有一个弊端，原盘跟BD光碟一样，都有一些附加的内容，比如角色的语音福利，还有各种番外和后日谈，还有声优的采访以及各种彩蛋，有这些东西反而会更容易传播。 吴劫的汉化组是为爱发电，他们用钱来购买原盘，然后汉化工程持续一个季度，最终放到网上在各个论坛和云盘之中存放。 这个过程并不收费，所以这其实并不算是违法，可吴劫的汉化组也是需要金主的，他们自己租借了国外的服务器来当主页，这个服务器的租借费用需要平摊，但是汉化出去的作品并不收费，那么要靠什么来平摊呢？ 广告。 国内什么行业都十分丰富，在擦边行业更是正盛，可能是因为最近社会压力很大，各种擦边广告市场很大，他们经常投在网站之中。 而吴劫这个网站的点击量很不错，很多人都在他们的主页去找云盘资源，所以这个网站也接到了不少的广告来平摊费用，除去各自的汉化时间成本以外，购买原盘的价格算是扯平了，还有一些剩余，每个组员基本能够五千左右的收入。 五千并不算多，组内有个无业游民，因为找不到工作，直接去当餐厅的服务员，一个月都有六千，还有各种包吃包住的福利，闲暇之余也会帮忙汉化。 而吴劫这种学生对于工资是不挑的，他们更喜欢汉化完后发到主页然后看观众们的评价，只要观众们回一句感谢汉化组，都能让这些学生高兴半天。 汉化组里，负责翻译的有吴劫、宅女小南、落落和时不时来帮忙但大多数只是在当助理的花花。 吴劫把光碟里读取的所有文件发送给了组内的程序员老哥——死宅哥。 组内的人大家都保持着距离，大多数都是在网上作业，完成自己的事情，现实里的事情有时候会透露，但是并不多，大家只是因为兴趣爱好二次元凑在一起的小组，保持着距离也没有人反对。 可死宅哥完全不在意这些，他刚进来的第一天就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说自己只能在网上存活，现在是个自由程序员，平时就接一下网络平台的代码搭建服务谋生，加入汉化组是因为自己喜欢，而且现实里也没有多少朋友，还不如在组内一起和兴趣一致的人交流。 这种死宅言论立刻被封号——死宅哥。 他本人透露，他真的跟网上那些死宅的形象一样，是个胖子，而且平时最喜欢喝可乐吃薯片，完成工作后也不去社交，就在家里看动漫玩游戏。 如果说他和真正的死宅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他其实是个富二代。 本来还想嘲笑死宅哥的一些人立马就下线了。 不过和死宅哥的身份不符的是，他这个富二代当的实在没什么压力，他虽然是富二代，但是家里排行老三，老大老二都去家里的公司帮忙了，完全没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所以干脆自己一个人拿着家里的钱生活，反正也不缺钱。 吴劫听完立刻泪流满面，这种自由的生活也是他向往的，而这些都是需要等遗产真正到手才能实施。 总而言之，死宅哥是一个技术力很强的程序员，听说最近他在自学黑客的侵入代码，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吴劫把原盘扫入光驱之后，点开了属性文件然后整个拷贝了过去，死宅哥回复一个点赞的表情，表示自己要开工了。 要把光盘里刻上的游戏编程成网络转载的下载版需要程序员老哥了，而且死宅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工作，那就是把游戏里的所有原文给贴出来，然后组内按照原文的工作量开始分工。 吴劫因为是自学的，完全比不上其他真正的樱之国语言专业的家伙，所以拿到的只是很小一部分，gal里是有角色路线的，而文字较少的路线基本都是一些配角的路线，没有多少剧情，吴劫接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红毛的路线翻译。 而其他的翻译拿到的不是共通线就是女主角的路线。 第465章 黄金蟒 gal游戏的通病就是，一个作品说到底也就只能塑造几个女主，但是呢，为了让游戏多一点趣味，就会多几个女配角的戏份，这些女配角没有多少剧情，基本上都是一些贴了标签后就不怎么去塑造的工具人，然后在剧情里的作用就是供喜欢她们的玩家看到符合自己xp的角色。 果不其然，吴劫这一次拿到的又是一个女配角的路线，剧情很短，翻译量大概需要一个星期，而且十八禁的部分他不用去翻译，会有专门的润色去填充，毕竟那些玩意多少有些不齿。 吴劫把自己要翻译的部分分成七份，今天就把第一份给它翻译了，有些太难的长句和短语谚语，都要在群里请教一下在樱之国留学的和专业语言学的，觉得很有意思的翻译就记录下来。 比如樱之国里有一个谚语叫可爱的孩子会离家出走，这是九夏传过去的谚语，真正的描述应该是棍棒底下出孝儿，可在樱之国的语法里念出来太过于生硬，所以做了一些改编，意思就是对孩子太好就会忘恩负义，所以要严厉地对待孩子。 虽然樱之国的文化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九夏，但并不只局限于九夏，在明治时期之后，他们的樱之国语甚至夹杂了很多洋文的舶来词。 对于需要翻译的作品来说，要了解当地的各种习俗和语言习惯是很重要的，如果只是按照字面意思翻译很容易闹出笑话。 这一点英语也是一样，英语有个说法，就是天上下了猫猫狗狗，字面意思好像是什么老天掉下来动物一样，实际上这也是个形容的短句，意思是大雨下的很大，形容起来就是掉下来了猫猫狗狗。 翻译是一件很困难但是也能增长见识的事情，至少吴劫相比于学习还是更喜欢做一些工作，真正用于实践。 等翻译完第一份后，吴劫看了看时钟，十二点半。 他也认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时候，真的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而做自己讨厌的事情，只会觉得时间很漫长。 哪怕是他为了应付随便写作业，都感觉做了许久，可做翻译文本的工作，一眨眼就到休息时间了。 明天还要上学，吴劫把文档保存一下，走进浴室里淋浴洗漱完重新坐在了电竞椅上，看了一集动漫，已经到一点多了，吴劫也实在顶不住困倦的侵袭，往床上走去。 结果自己的脚磕到了电竞椅旁边的东西，一个踉跄才让他打起精神，他这才发现从白哥那里拿回来的李静的包裹还放在地上。 吴劫打了个哈欠，把包裹拿到旁边，可他抬起包裹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微微动了一下。 “嗯？” 吴劫抱着包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把包裹移到空位后，却又发现自己的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很明显就是包裹里面的东西在动。 “什么玩意？”吴劫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会动的东西？活物？”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李静不能走正规的海关了，如果是买一些生物的话，不是会不会支付高昂费用的问题，而是会直接被扣押，连钱都不会退，甚至还有可能会被拉过去喝茶。 原来是这样。 吴劫拿出剪刀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透明胶和纸箱打开，里面是层层堆积的塑料泡沫，就像是防弹衣一样掩护着最中心的东西，不过吴劫将那玩意拿出来了。 是一个笼子。 透明的笼子之中，有树枝放在里面，还有一些小虫子，不过吴劫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小虫子只是食物，因为这个笼子的主人，是盘踞在树枝上的——蛇。 一条并不大的蛇，整体是金色，手指粗细，扁平的头颅正在睁着黑色的眼珠子看着吴劫，时不时吐出蛇信子，然后低下头，把地上的一只虫给吃进肚子里。 这些虫子应该是这条黄金一样的蛇的食物，因为是走特殊渠道进来的，所以要准备好几天的食物，只剩下这么几只虫子应该是因为在路上蛇已经吃掉不少了，角落里似乎还有蛇的粪便。 “原来是买蛇，难怪不能走海关，没准还会被扣押。” 吴劫把这个透明笼子搬到客厅，然后开始用手机拍照搜索，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是黄金蟒，这种黄金蟒最早是由漂亮国发现的全新物种，但是因为比较稀有，被列入了保护动物的名单中，这种小蟒蛇无毒，而且看上去很漂亮，所以很多爬行动物爱好者都会买来养，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家养宠物的新宠儿。 不过那是漂亮国的事情，那边可以养，在九夏里是不可以养的，毕竟是濒危物种而且会对社区造成影响，在社区管理条例里说的很清楚，家里不准养任何哪怕是会有一点安全隐患的东西，猫狗有时候也会被清理，更不用说蛇这种冷血动物了，谁能保证它不会有一天突然从笼子里爬出来去咬人？ 哪怕是蟒蛇但也有攻击人的风险存在。 明明也是个隐患，但是吴劫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条蛇而已，要么杀了要么放生就行……不对，这种蛇应该是外来物种，找个野外丢给野生动物吃了就行，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倒不如说……吴劫还以为是什么很严重的东西…… 比如漂亮国可以持枪，会不会是买了几个仿真枪回来，没想到只是一条蛇，完全不是什么大事。 检查好笼子密封后，吴劫也懒得理会了，直接上床睡觉。 白哥在睡前还不忘发来消息，“怎么样，你肯定很吃惊吧，居然是一条蛇。” “吃惊？松一口气了，还以为是什么枪支呢，这要是被抓住了那我肯定要进局子了！” “哈哈哈，看把你吓的，就当养了条宠物吧，这是外来物种，放生反而会造成麻烦。” “别说的那么轻松，我懒得养，等它饿死了就丢野外去，反正李静也死了，让蛇下去陪她。” “……” 第466章 告别话语 第二天一早，吴劫就被闹钟吵醒，洗漱完后去楼下小区门口买了两个茶叶蛋再搭配自己的一盒牛奶，就当早餐应付了。 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这里和往常一样，一堆记者围着，他们有的甚至晚上都没有回去，就在学校门口前的小卖部打了长长的地铺，要不是警察来喊人，不知道他们要堵到什么时候。 依然有几个媒体的记者拿着麦克风在四处问人，早上学校的老师都没有来，可能对于记者来说是很好的钻空子时间，吴劫一往前要进学校，旁边小卖部啃着小麦面包的人立刻掏出手机冲了过来。 “你好，你是天成高中的吗？” “是的，怎么了？”吴劫反问。 “就是最近高一三班的班长跳楼自杀，据说是因为晚自习上的太晚了，于是联合了几个对晚自习不满的人一同跳楼，这是真的吗？还有没有其他的内幕？真的是因为晚自习吗？” “别问了行吗？”吴劫摇摇头。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现在放在家里的那个玻璃笼子，黄金蟒一大早睡的比吴劫还熟，盘在树枝上睡着，吴劫突然有一个想法。 买了这么一条漂亮的小蛇，真的会突然选择自杀吗？ 真的想自杀的人，会有闲心花费大价钱选择从另一个国家把这条小蛇给运过来？ 可吴劫也完全不知道什么内幕，面对记者的刨根问底吴劫只能跟个傻子一样应付，时不时就来一句“啊？”“嗯？”“你在说什么？” 来糊弄过去。 显然这一招极为显着，记者以为他是不是智力有障碍，直接跑去问下一个人了。 吴劫也得以重新进入校园，校园的前庭是一个花圃，花圃中间是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写着天成高中，早上有教职工在给花圃浇水，吴劫走过去的时候还被水滴溅了一点。 教学楼很大，一个楼层里足足有四个教学课室，还有老师的办公室以及各个副科的实验室，天成高中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 走廊上已经站着人在一边吃着自己买来的早点一边吹牛，而那些作业没有完成的人就在教室里疯狂补作业，没睡醒的现在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吴劫走进高一三班，他倒是困，但没什么心思睡觉，脑子里全是李静的身影。 他觉得有些蹊跷，可哪里蹊跷也具体说不上来。 吴劫发着呆，却发觉自己的脸上被清凉的东西戳着。 “嗯？”他扭过头，却发现旁边的椅子被拉了过来，叶瑾不知道什么时候拉着椅子坐过来。 “怎么了？”吴劫不动声色地挪开脸。 叶瑾收回手指，右手撑着桌面托着香腮，好奇地打量吴劫的脸，“你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没什么，昨晚没怎么睡好。” “又去翻译了？” “嗯。”吴劫点点头。 “你很喜欢这份工作？” “这不是工作，是我的爱好。”吴劫摇头。 “哦——？”叶瑾拉长着音，可表情很快就严肃下来。 “吴劫。”叶瑾突然说。 “怎么了？” 吴劫撇过脸，看向窗外，他的座位是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最靠近窗的位置，他在上课发呆时也最喜欢这样望着窗外。 “李静在死前跟你说了什么？”叶瑾小声地问。 “……” 吴劫沉默，看样子还是被人发现了。 是的，李静在自杀的日子，是上个星期五，也就是四天前，而她在当晚除了一同自杀的人以外，就只跟吴劫单独待过。 这是很容易就查出来的事情，因为李静和当时一同自杀的人是下了晚自习后，依然留在教室里的，那么还有谁会留在教室里呢？ 值日生。 而吴劫刚好就是星期五的值日生，李静也是，在一同自杀的四个人之中，也有两个是值日生。 也就是说，那一天晚上，李静与自杀无关的人见过面的话，就只有一同是值日生的吴劫。 而吴劫没有自杀，也就是吴劫就是最后的目击者。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叶瑾问。 “我不知道。” 吴劫把自己一直以来的说辞说了出来，“我和李静的关系就跟班上同她的关系一样，都算是朋友，但也不是好朋友那种程度，充其量就是我有她的秋秋好友，然后问她借作业抄她会拍作业过来给我抄，其实只要是专门去问问，她都会给你抄的。” “我知道。”叶瑾点点头，“她是我的挚友……我自认为是这样的。” “那她都不跟你个挚友说，你为什么觉得她自杀前一定会跟我说什么呢？”吴劫斜过视线去看她，“那天晚上没有和她说过话当然是不可能的，我确实和她说过话了，我问她周末的卷子能不能借我抄一下，她说可以，还说吴劫你最近学习也太松懈了……” “还有呢？” “我告诉她，我最近在忙着翻译galgame。” “galgame……是什么？”叶瑾忽然问，她只知道吴劫在翻译什么东西，但是这个玩意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你这句话就是她跟我说的。”吴劫点点头，“她说，galgame是什么啊？我说，是男生玩的一种游戏种类，她说，能教我玩一玩吗？我说好，等我回去发给你。” “然后呢？” “没有了，细究的话，就只剩下——‘我扫完了，桌子摆整齐了，我先走了。’，她回答我‘哦，拜拜。回去记得发给我！那个什么……游戏？’就这样……不过最后这两句其实就是单纯的告别而已。” “原来如此……”叶瑾点点头，“抱歉，我太想知道她的事情了。” “可以理解，因为平时你们经常聚在一起，连我都知道。”吴劫点点头。 “嗯，如果有什么想起来的事情可以告诉我，任何小事都可以。”叶瑾的眼神暗淡了下去，“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 “哦，怎么了？” “那天晚上……她有没有说过什么东西……比如……蛇？” 第467章 追问 蛇？ 听到这句话的吴劫心里咯噔，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蛇”？ 在震惊的时候，心头却也在疑惑。 “跟蛇有什么关系？”吴劫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和疑惑。 果然，这个问题抛回去的时候，叶瑾却不知为何闭嘴了，她露出让人心动的微笑。 “没事，没有听说过就行……对了，你小心一点，不要被卷进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叶瑾用手掩着轻声说，“连我都能查到你是星期五的值日生，那些烦人的记者苍蝇肯定很快就有线索了，你不要乱说话。” “我当然知道。” 吴劫点头。 老实说，他早就意识到现在互联网的恐怖了。 这帮记者说是要帮家属伸冤，可其实都是干的吃人不吐骨头的事。 记者并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他们调查所谓的真相只是为了热度和流量。 也就是说，哪怕这个真相是虚构的，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热度和流量就够了，媒体需要收视率，也需要民众给他们的播放量添砖加瓦，为此，媒体经常会虚构一些事情来引人注目。 吴劫已经想象到他如果被查到是值日生，热搜上会是什么了。 【震惊！李静自杀前最后谈话的居然是一个男同学？他为何隐瞒此事？】 【难以置信！李静在教室最后见到的人居然是她的男朋友！男朋友在这次事件中扮演什么角色？！】 【男朋友因为李静出轨计谋将其杀害？】 总之，吴劫已经能够想到这帮为了热点毫无底线的家伙，但凡问到一点东西，绝对会越编越离谱，吴劫可不想在李静死后，自己成了下一个跳楼的人。 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更何况这帮家伙调查的也不是真相，他们只想引爆话题，而现在话题最火热的就是天成高中。 叶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哪怕在上课时间也时不时地将视线投过来，吴劫每次都只能假装望向窗外，装作没有看到她的视线。 老实说，吴劫并不想和叶瑾扯上关系。 他在学校里奉行的是节能主义，记者麻烦，可叶瑾也同样麻烦。 毕竟是公认的校花，才高一就已经有高二高三的学长上网站给她投票了，如果她跟自己走的太近没准会引发更多的话题。 倒不如说，吴劫是为了防止自己被挖出来东西而在防备，记者会想办法挖，叶瑾的追求者看她跟吴劫走这么近，没准也会开始调查。 吴劫可是经不起调查的，能够避免的话最好还是别扯上关系。 上午的课依然无聊，老师也是讲着讲着就放下讲义跑去办公室了，比起学生，老师们受到的压力更大，最近听说有领导过来询问查看，毕竟这件事闹的实在太大了，大概是十多年都未必有这么一起轰动全网的案件。 警察、领导、无关的记者、举着横幅的家属、要上课的学生、焦头烂额的老师和校领导，事不关己的学生，以及因为取消了晚自习优哉游哉的学生。 最近恐怕是作业也不用写了，课也不用认真听了，反正最近老师们都忙着去应付其他人了，学生们就轻松的多，一下课就凑一起聊天睡觉，已经有几个混日子的学生逃课了，上课的老师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这个时候追究逃课只是浪费时间。 午休的食堂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老师在二楼有自己的食堂，一楼全部都是学生自行用餐，吴劫点了一个黄焖鸡米饭找桌子吃，另一个人端着餐盘也坐了过来。 不用抬头都知道，是叶瑾。 柔顺的黑长发随着弯腰而动，叶瑾款款坐在椅子上，优雅的像是端坐在昂贵长椅上的女公爵。 那双灵动的眼睛依然在盯着吴劫，叶瑾把米饭送入自己的口中，漫不经心地继续问：“怎么样，一上午有没有回想起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有。”吴劫继续摇头。 “嗯……”叶瑾思索了一下，决定先用餐。 餐桌变得沉默起来，吴劫也并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没有人主动开口他也不会说什么。 黄焖鸡米饭的鸡油很爽口嫩滑，倒在米饭上还能拌饭吃，鸡肉并不嫩，应该用的是老鸡，有嚼劲，吴劫就喜欢老鸡的口感，一顿饭下来是不亦乐乎。 而对面的叶瑾吃的是食堂的素餐套餐，三素半荤，半荤是因为鸡蛋严格意义来说不是荤菜，所以就算半荤。 叶瑾的菜很简单，两盘素菜一个是白菜一个是生菜，半荤的番茄炒蛋，除此之外就是米饭了，她吃的时候小嘴微张，然后用勺子将米饭送入樱桃小口中，咀嚼肌轻轻浮动，最后将饭菜送入食道。 看上去比吴劫这种狼吞虎咽的要美观的多。 吴劫忍不住主动开口了：“你吃饭也这么讲究啊。” “……” 叶瑾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这才看向吴劫，“嗯，家里的要求，小时候家里雇佣了几个礼仪课的老师，有专门的用餐礼仪学习。” “嗯？”吴劫突然一愣，“你家里很有钱吗？” “应该算是有吧……这时候谦虚有点做作的意思了……”叶瑾说，“我爸是沧海富豪榜上的常客。” “难怪。”吴劫点头。 叶瑾低着头，把剩余的饭菜吃下去，可能是怕吴劫离开，所以吃的时候已经不顾这么多礼仪了，差点呛到，打开水壶灌了一口，又用纸巾擦擦嘴，把一张纸递了过去。 “哦，谢谢。” 吴劫接过纸巾擦嘴，“你想问什么？” “我还是想问……李静那天，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叶瑾放下纸巾，很认真地与吴劫对视，“你有没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李静可能有些性情大变？” “性情大变？” 吴劫思索着这个形容词，旋即摇摇头。 “不管我怎么看，我都觉得她和以往一样，挂着微笑，而且很大方，借作业也很干脆。” “哦……”叶瑾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好吧，如果有什么想起来的奇怪的事记得通知我。” 第468章 记者 告别了叶瑾之后，下午的课依然是半自习的状态。 老师上课上到一半，就拿着东西往办公室里冲了，大家也就习惯的把书一甩直接拉椅子过去和朋友闲聊，偷偷带手机的已经开始玩游戏了。 而吴劫在这种空闲的时间并不会拿来玩游戏，而是盯着手机里自己要翻译的文本，开始查找樱之国的词语词典然后慢慢翻译，一个下午下来，也翻译了一半。 好在今天的老师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了，都说没有作业，让学生们好好休息。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来视察的领导下命令了，现在是一点情绪都不能让学生有，取消作业也是为了不让学生惹事，赶紧好好回家休息去。 不知道会不会起到反作用，因为没有作业的话，学生们可能反而会出去玩。 吴劫也懒得考虑这么多，翻译完最后一段后，直接拿着书包就往家里走，奇怪的是，出门口的时候没有人拦他。 这种情况让吴劫更加警戒了起来，他故意往路边的停着的车走过去，然后走到后视镜的时候轻轻一瞥，果然看到了自己的身后其实是跟着一个人的，这个人吴劫记得，就是今早一直盘问自己的年轻记者，干练的短发，只不过这一次为了跟踪带着鸭舌帽。 吴劫走入一个拐角，女记者瞥过来马上跟上，结果走到拐角的时候，和吴劫撞了个满怀。 “啊……哈哈哈……” 吴劫盯着她，“你有什么事吗？” “额……没有什么事……就是吧……嘻嘻……”女记者俏皮一笑，“小朋友，你也是三班的对吧？” “不知道。” “别装了……我都知道你是三班的了，而且啊……”女记者委婉一笑，“我还知道，你就是星期五的值日生哦！小朋友要诚实哦！” “……” 吴劫看着她这幅为了扮蠢不择手段的模样也被逗笑了，“你要是想问就问，还装的一副大姐姐的模样，如果是那些胸脯很大的女生我都算是大姐姐了，你一个平胸还装什么知心姐姐？” “你！” 女记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呼——真烦人啊现在的小鬼。” “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反正我的话就那几句，信不信由你。”吴劫摊手，“不过我有条件。” “只要不是卖身，基本上什么条件我都能接受。”女记者用手护着自己的胸膛。 “我想知道现在各个媒体的动向。”吴劫说。 “哦，这个好说，毕竟我跟几个记者都是有商量的。”女记者说，“当然了，你可是独家机密，我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那他们现在进行到什么环节了？” “东方报社那边已经准备花高价钱请一个同学来造舆论了，大概就是给钱然后让他说一些看似是内幕实际上无关紧要的事情打拉扯。”女记者说，“报社的常用手段了，但是这个度要把握好，毕竟造谣很容易引来警察，但是呢又不能太平淡，所以基本上就是找个学生来当演员。” “哦……” 吴劫点点头，这一点他差不多也知道了，毕竟媒体嘛，流量优先，很正常。 “还有一些报社现在是打算直接编造谎言来抹黑的，抹黑学校可能会被起诉，所以他们现在的目的是李静。”女记者难得有些严肃起来，“已经有媒体准备专门找李静的黑料了，比如她曾经的情感往事，还有各种为人处世，都要被抹黑，当然，他们会给家属一大笔钱来配合。” 受害者有罪论。 最近的互联网似乎经常出现这种事情，任何事情发生之后，受害者死者反而会被媒体污蔑抹黑以此来蹭热度和炒流量，反正现在这个话题是风头正盛，观众只是吃瓜群众，越好玩他们越开心。 有什么事情是挖一个女生的情感往事更加好玩的事情呢？ 哪怕她已经死了。 吴劫摇摇头，“那我知道了，你想知道什么？” “我的名片。”女记者将名片递出来，“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吗？最好能够隔绝其他记者的。” 名片上写着“陈珉”，是光辉传媒的一个专栏记者，同时也是一个编者。 在整个圈子来说并不出名，可吴劫对这个光辉传媒是有印象的，因为光辉传媒的媒体是为数不多的有游戏新闻专栏的媒体。 一般来说，传媒公司要想活下去，肯定是要选吸引人眼球的。 而这其中，中年人的爱好才是最优先考虑的。 毕竟中年人是社会的中流砥柱，所以抓住中年人的心远比抓住年轻人的心要有用的多。 比如媒体上发布“理财日报”就绝对比“游戏趣闻”要更容易抓住中年人的心。 所以媒体现在其实并不多关注游戏的事情，但光辉媒体好像是做游戏咨询起家的，虽然现在家大业大对游戏专栏有了很多的取舍，但一直都没有取消掉这个专栏，这在年轻人中是一个加分项。 “那就去我家吧。”吴劫说。 “没问题。”陈珉显得十分高兴。 吴劫的家距离学校也就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在一个老年人的小区里，不过建筑并不是老旧的建筑，而是新开盘的高楼，吴劫住在十二楼，坐电梯上去后，房门是要靠指纹解锁的。 公寓里和往常一样，只是吴劫打开门后，感觉到了一些异样。 直到视线落在客厅的玻璃笼子时他才反应过来—— 完了！ 家里还有一条黄金蟒呢！ 吴劫立马冲上前，把玻璃笼子抬起来，而身后的陈珉好奇地看着他，“你不养宠物吗？” “啊？”吴劫一愣，“没有……这不是我的宠物。” “你不养宠物买这个生态箱干什么？”陈珉好奇地问。 “不养？” 吴劫还没有回过神来，然而当他低下头时才发现陈珉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生态箱里已经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树枝，而那条漂亮的黄金蟒小蛇消失了！ “额……啊？”吴劫四下查看，完了，蛇跑出来了！ 它就藏在屋子里！ 第469章 作业 吴劫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 那条黄金蟒小蛇爬出来了，而且就在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吴劫所有的闲情逸致都被打乱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记者进去。 砰—— 吴劫把门给关上了，可记者早就已经进入屋子里，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额，不好意思，今天家里有些事，不能告诉你情报了。”吴劫慌张地说。 “喂！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陈珉撅起了嘴，“小鬼，你要说话不算话吗？” “不是，今天有其他的意外……” 吴劫硬着头皮把生态箱放在角落里，眼睛四下查看。 “怎么了？” “算了！”吴劫也懒得去思考了，“赶紧问，问完就滚！” “哦哦……这么凶干什么。”陈珉有些疑惑地摇摇头，但还是肯定了吴劫的话，“行，那就长话短说，我们也不需要扯什么皮了，我想问几个问题。” 说着她从挎包拉开拉链，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笔记本。 “第一个问题，你和李静的关系怎么样？” 吴劫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眼珠子看似是在转动思考，可他其实是在留意沙发底下、桌子底下、其他房间的缝隙，怀疑黄金蟒是爬到这些地方里去了。 “嗯……”吴劫看了好一会，才悠悠回答，“我不好说，因为我也没有几个朋友，李静确实是能够跟我说上话的几个人之一，不过她跟谁基本都保持着这个关系，大家也就是平时问问好开开玩笑，要说有什么其他的关系也没有，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家在哪个方向，关系较好的同学关系吧。” “哦，原来是这样，关系较好的同学关系。” 陈珉摁下笔帽，笔芯弹了出来，开始速写。 “还有吗？” “嗯，第二个问题，李静有没有什么情感经历？”陈珉问。 “这也要打听？你也想造谣？” “不，但是我想了解李静。”陈珉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很严肃地接过话茬，“而且其实我是‘谋杀派’的。” “原来是这样……” 在案件发生后的周六周日里，整个互联网都掀起了大规模的讨论，各种案件的资料被拔出来，警局里的资料都被记者给挖出来了，然后网上针对李静这件事分裂成了两个派系。 第一个派系就是目前最主流的，就如同李静在遗书上写的，因为晚自习太多了太累了，所以相约跳楼反抗。 这一派被称为“自杀派”，也叫“反抗派”。 这类网友的枪口其实是对准了学校和教育体制，认为这种压榨学生的做法是错误的，居然都引起了集体自杀事件，学校和相关的人员必须为此负责。 这也是当前最大的热潮。 可是也有另一派，他们觉得这个自杀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勉强。 因为李静的个人资料被扒了出来，她并不是一个会因为一点点压力就自杀的人，这一点在班主任程定锋接受采访的时候也有说过。 不过这一派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毕竟他们也根本不知道李静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调查起来，所以也就是在网上评论几句有蹊跷，蹊跷在哪里他们自己都回答不上来。 这一派只是很小一部分，顶多就是阴谋论的结合体，除了一些阴谋论的爱好者，也没有多少人会信，这帮人自称为“阴谋派”，意思就是说她们的跳楼其实是阴谋。 可没多少人信。 毕竟连遗书都有，而且动机明确，监控里也确实被翻出来是几个女生一起走向的天台，连一个外人都看不到。 “没想到你居然觉得有阴谋啊。”吴劫摇摇头，“哪怕是我这个同班同学，我都觉得是自杀。” “所以才需要搜集信息啊，没有信息就不能分析了。”陈珉说，“所以，她到底有没有什么情感经历呢？” “没有。”吴劫的表情收敛了起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忘了黄金蟒消失的事情了。 “没有？” 陈珉突然笑了笑，“有的。” “嗯？”吴劫挑眉，“有情感经历？谁？谁是她的男朋友？” “你。” “……” 吴劫一愣，用手指指着自己：“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她男朋友？” “哈哈哈。”陈珉摆摆手，“开玩笑而已，而且我问的是情感经历，不是说一定交了什么男朋友。” 陈珉笑了笑，明媚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戏谑：“情感经历，不一定是要说出来的嘛，对吧？” “暗恋？” “暗恋不也是情感经历吗？”陈珉笑的合不拢嘴，皓齿闪着光亮，“你知道吗？你不是第一个和我面对面交流的三班同学哦。” “……” “我在问其他同学李静的情感经历的时候，他们都说没有男朋友，可是，李静似乎是有一个暗恋的人的，那个人就是你，吴劫。”陈珉低声说。 “我自己都不知道……” “暗恋这种东西，就是要当事人不知道才是暗恋嘛。”陈珉笑着，“不过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 “不不不，我感觉这就是一个重点，为什么她会暗恋我？” “啊？”陈珉愣住，“她不是经常借作业给你抄吗？为什么不能是她暗恋你？” “可她也借其他同学作业抄啊。” “其他同学是谁？” “班上的其他人啊。” “他们具体都是谁？”陈珉说。 “额……” 吴劫愣住了，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记忆，他记忆中，李静是一个很儒雅随和的人，任何人去向她借作业她都会借的，可这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再仔细回想了一下，吴劫能够得出“李静对其他人一样好”这样的结论是在什么时候？ 是在吴劫第一次到教室里的时候，他赶到学校才发现自己还有个临时的作业没有写，当时教室里只有李静一个人，吴劫就问她能不能借作业抄。 李静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既然她能这么干脆地借自己作业抄，那对别人也肯定很干脆。 可是……吴劫确实没有见过还有谁向她借作业抄。 第470章 翻找 主观记忆修正，是一种很常见的心理现象。 很多人在和朋友聊天回顾过去的时候，却得出了一个“原来不是那样的吗？”的结论。 明明记忆里的很多细节都记得，可却得出了和朋友完全不同的印象，那就是因为记忆会因为主观感受而进行修正。 比如，你认为自己的朋友是一个很好吃懒做的人，而你跟他回忆起某件事的时候，就会陷入“好吃懒做的他不可能会这么做”这样的记忆修正之中。 可实际上这种主观记忆是很不可靠的，因为带有强烈的主观因素，当你认定他好吃懒做的时候，他说当年搬椅子的时候自己也去了，大脑的第一时间反应肯定是否定。 他不是好吃懒做的吗？怎么可能会参与搬椅子呢？ 可实际上，这件事就是因为自己的记忆里带有主观的情感修正了自己的认知。 在李静这件事上也一样。 吴劫对李静一直有一个印象，那就是不管是谁来借作业她都会借出去。 可他确实没有看到其他人找李静借过作业。 说到底，只是一开始的初印象导致了吴劫的误判。 他自己并不起眼，所以他问李静要作业的时候李静很随意就借了，吴劫一直以为，自己都能借到，那其他人不是很容易也能借到？ 用这样的主观先入为主地审视李静，难免会出现各种差错。 陈珉把这件事点破之后，吴劫才发觉，原来其实班上，只有自己在借班长李静的作业抄。 “再怎么说，她也是学习好的优等生，她的作业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借出去？她会借给你，恐怕是因为她暗恋你。”陈珉得出了结论，“不过你放心，暗恋是我猜的，也有可能，她确实是一个很随和的人，而且只有你一个人来借作业，所以她也就随意借了。” “是嘛。” 吴劫点点头，“反正人都已经死了。” “嗯，情感经历，可能暗恋一个人。”陈珉给这件事画上了句号，“我想想第三个问题。” “李静的家庭情况吧。”陈珉说，“你有没有看到过李静身上有伤？” “什么意思？” “我是阴谋派的，我觉得李静跳楼是被人陷害的，遗书这种东西随时都可以伪造，那么李静跳楼的动机就变得扑朔迷离了。”陈珉说，“我请教过一些心理学专家，一个好好生活的女孩子，为什么会突然相约跳楼自杀呢？他说外部的环境因素很重要。” “有两种可能，李静其实在家庭里并不快乐，感受不到父母的爱，所以她在外人表现出来的开朗只是伪装，而这种伪装和内心并不协调，最终导致了情感的决堤，也就是我们说的情感崩溃。”陈珉说，“第二种可能就很简单了，她是不是突然受到了什么迫害，她只能用自杀的方式来摆脱。”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我都需要知道她的家庭情况。”陈珉说。 吴劫点点头，“没想到你还挺有条理的。” “当然，我也是青春期过来的。” 吴劫察觉到了她话语中的失落，但还是想着回答：“我只知道我看到的东西。” “你说。” “我在家长会上看到过李静的父亲，是一个瘦瘦高高的人，戴着眼镜，他在座位上和李静谈话，她父亲好像是对期中考并不满意，一直指着成绩单然后和李静讨论。” “等等。”陈珉突然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李静在期中考可是年级第四。” “是的，但这是退步吧。”吴劫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陈珉居然连这都能查到。 “为什么说是退步？” “你只查了期中考，但是没有查过前几次的模拟考，模拟考之后老师们都说李静的成绩应该能在期中考的时候保二争一，但是期中考试真的来了反而跑到第四去了，所以在她父亲眼里这应该就是退步。” “原来是这样。” 陈珉点点头，“明明成绩很不错，却因为和预期的不一样，所以动怒了吗？” “不……别说的这么绝对。”吴劫反应过来后补充，“就像是我不知道她其实只借作业给我抄一样，我看到的她的父亲虽然是在指责，但不一定是动怒，你应该懂吧，也许他是那种说话有些严厉，但是并没有那么生气的那种类型。” “嗯，我知道了，我会参考的。” 陈珉在笔记本上记录，吴劫看不到，只能看到笔杆子在泛黄的纸张上来回跃动。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问题。” 陈珉自言自语地嘟哝，“其实我还是想知道她平时的社交和网络习惯的……对了，你不是经常借她的作业抄吗？那你们有聊天好友？” “肯定有啊。” “那能不能让我翻翻聊天记录？” “不行。”吴劫摇头，“这是隐私。” “嗯，也对。”陈珉的脸上却闪过一抹笑容，在笔记本上开始记录。 “喂，你都没有问，在记录什么？” “我想问的已经问完了。”陈珉的脸上尽是意味深长的笑容，“谢谢你吴劫，如果你还有什么情报的话欢迎来找我分享，如果是很重要的情报的话……会有大、大、奖、励、哦！” “不用说的这么暧昧，赶紧滚吧。”吴劫直接送客。 陈珉倒也不纠缠，直接合上笔记本往外走去。 两人也不再有什么交流，陈珉谢过之后从口袋里拿了两百块钱当情报费，吴劫也懒得客气直接收下后赶她出去。 “有什么情报！第一时间联系我！” 砰—— 回应她的是关门声。 陈珉笑了笑，“看样子，今天收获很多。” 吴劫随手把名片甩在桌子上，开始四处翻找起来，黄金蟒不知道去哪里了，大概就在屋子里四处乱转，吴劫可不能让它跑出去，要是被发现了，查监控是从自己屋子里出去的就洗不干净了。 他在屋子里翻找了一个遍，连父母的屋子都重新踏足，可依然没有收获。 他以为黄金蟒是缺水，那么大概会在浴室，结果也没有。 第471章 找 这下有点糟了。 在屋子里没有找到的话，那么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从门缝中爬出去了，那条黄金蟒并不粗，也就是拇指粗细，而且这种体型出去未必需要从门缝，如果它直接爬进下水道游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总之现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吴劫心头还有个侥幸的心理，那就是爬出去也无所谓，如果不是从门缝出去的话，那么黄金蟒出现在哪里他都可以推辞说不知道。 而且那条黄金蟒实在太小了，蟒蛇没有毒，而蟒蛇最大的优势就是体型巨大，可以通过肋骨活动绞死猎物再慢慢吃掉，可这种小蛇一般都在蛇窝里等着喂养，让它出去捕猎，恐怕小孩子都能一脚踩死它。 可吴劫心头还是有难以挥去的阴霾。 因为这条蛇是李静的。 说到底，他没有第一时间拿蛇出去放生，其实就是因为这毕竟是一个对自己有帮助的女生最后的东西，家人那边不好透露，那也就只有他来帮忙了。 李静借了这么多次作业，自己只是帮忙看一条小蛇也不算什么。 只是现在小蛇丢了，吴劫心里有一种对不起李静的愧疚感。 “还是想想办法找蛇吧。” 吴劫抱着试试的心理，走出了家门，在楼道之间的下水管道里一直顺着出去，出了公寓，看到地上的排污水井盖，掀开还是太难了，他在草坪中翻找，果然——一无所获。 吴劫重新回到家里，他已经放弃了，毕竟一条蛇在家里消失，能去的地方太多了。 最终，他还是把这个消息发到汉化组的群里询问群友的建议。 “我把宠物放在笼子里，回来的时候不见了，这些宠物会去哪里？” 【额……好可怕.jpg】 【宠物？你怎么还弄了个宠物？】 【如果是宠物的话，基本不会走远，如果有食物的话。】 唯一一个给出建议的是一个女孩子，好像在樱之国留学，是翻译组真正的后盾，毕竟有她在，翻译错了还能找她问问题。 这个网名叫“小梦”的女生立刻就给了吴劫一些建议。 宠物都很怕生，它们对陌生的环境都会有戒心，所以并不会到处乱跑，更何况在笼子里有食物的话，宠物都会下意识地将笼子当成自己的领地，毕竟这里有食物，有落脚的地方，就算是离开领地也只是生物的野性在作祟，要去寻找其他的猎物和探查四周陌生的环境，很快就会回来。 当然了，如果门没有关就是另一回事了，宠物回不到屋子里，就要舍弃这个领地，去寻找新的领地了。 吴劫一听这还得了，要是黄金蟒真的出去找到个什么领地，那就更难找到了。 不过他也想不通，笼子里不是还有几只虫子吗，为什么要跑呢？ 【小吴，你到底养了什么宠物？】 “一条蛇而已。” 【？？？】 【小吴，太有实力了，不愧是组长！】 虽然吴劫是翻译组的组长，但其实真正有实力的是其他人，他这个组长只是用来调节气氛和组织工作更多一点，大家本质上都是平等交流的兴趣交友群。 “我一个朋友最近去世了，临走前从海外买回来一条黄金蟒，很小一条，我本来想帮她养一会的，结果今天放学回到家发现蛇不在了。” 小梦：【蛇的话……它肯定不会出去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 【蛇对于领地意识是最有戒心的，不熟悉的地方对它们来说就是禁地，而且其他地盘也许会有其他种类的蛇，蛇这种生物就是圈地为王的，不会轻易去别人的领地，自己也不会随便离开领地。】 “原来是这样，那我再找找。” 吴劫关上手机，继续在屋子里找起来。 他主要找的地方还是角落和各种底下，这些地方肯定是蛇最喜欢的。 叮铃铃。 手机响了。 吴劫打开一看，是白哥发来的私信。 白哥：【我看到你在群里说的了，我才想起来，那个生态箱其实没有保温措施，蛇是冷血动物，在冷的时候准备冬眠，所以它有可能在你屋子里找到了一个相对暖和的地方休息。】 “啊？” 吴劫完全呆住了，他是没有想到还有这种事情。 他四下查看，立马就知道自己的屋子里哪里还算是保暖的了。 他回到房间里，把地上的电脑机箱拖出来，果然，黄金蟒盘结在一起睡觉。 电脑机箱，昨天吴劫用了好几个小时，因为后台开的东西太多，显卡和CPU负载运行，所以整片区域都十分暖和，加上他的电脑其实配置不高，散热的风扇并没有像很多装机视频里装的那样安了这么多的水冷和风扇，所以热流有时候散不出去。 蛇的视力不好，但是它们感受温度的能力绝对是自然界的奇葩，自然也能感觉到整个屋子里哪里还算暖和，最终爬到了机箱旁边。 还好只是机箱旁边，如果蛇为了取暖钻到被窝里，吴劫晚上睡觉拉开被子，蛇掉了下来，那种场面简直不敢想，实在是太可怕了。 吴劫小心翼翼地拎起黄金蟒，小蛇在手里轻轻扬起头，确实看上去很清秀，而且黄金蟒的金色斑纹看上去很温和，又因为是蟒蛇，没有毒，这种体型的蛇反而一点都不可怕。 难怪会有人养这种蛇当宠物。 黄金蟒还没到蜕皮的年纪，皮肤和手接触有一种润滑的感觉。 不过即便如此，吴劫也不能让它在屋子里到处走，把黄金蟒重新放回生态箱里，仔细一看，这个生态箱是有两个锁的，自己只检查了一个锁扣，锁住一个，但是另一个没锁在里面就很容易顶起来，难怪这条蛇能够爬出来。 小蛇回到自己的窝后，也从睡眠中醒来，它四下张望，隔着玻璃看向吴劫。 吴劫一愣，小蛇又吐了吐蛇信子，吴劫这才意识到，它是肚子饿了，晚上是蛇出来觅食的时间，生态箱里的虫子都吃完了，可家里的食物也没有多少肉。 第472章 主体 吴劫做梦了。 最近他一直跟做梦无缘，因为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翻译组的工作有些忙碌，还有遗产的事情还等着自己去解决，可以说，吴劫最近的睡眠质量很好，闭眼漆黑一片，睁开的时候就醒了。 不过今天他罕见的做了一个噩梦，他梦到了蛇，蛇盘踞在他的手臂上，层层环伺，最终将那扁平的蛇头靠近自己的脸颊，那分叉的蛇信子蠕动出来，凑到了吴劫的脸上。 梦中的他想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全部都捆上了正在挪动的蛇，那些蛇搅动在一起，把吴劫所有的关节都锁在自己的躯干之中来回伸缩，与其说是蛇，倒不如说是固定用的十字架，吴劫动弹不得。 最终，那条盘在自己手臂上的黄金蟒张开了嘴，细小的成排牙齿照着吴劫咬了过去。 黑暗遮蔽了视野。 吴劫睁开了眼，发现自己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初冬的天还暗沉沉的，没有一点要天亮的迹象，吴劫擦着汗起身，想喝点水上个厕所继续睡觉，可他才刚刚掀开被子，自己的睡裤好像动了。 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吴劫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发现那条小黄金蟒整趴在自己的腿上看着自己。 吴劫一愣，四下查看。 附近没有那巨大的蛇类，只有这条小黄金蟒朝着自己吐舌头，漆黑的眼瞳眨巴眨巴地盯着吴劫，一副无辜的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给生态箱上锁了……还是能出来？” 吴劫都无语了，直接拎起小蛇，走出房间，等他来到客厅打开灯后，眼前的一幕让他傻眼了。 蛇。 是有蛇。 但不是一条，两条，甚至不是三条。 数不清的黄金蟒小蛇趴在桌子上、沙发上，电视的机顶盒上，整个客厅全部都是这种样貌秀丽的小蛇，它们不闹也不动，看到吴劫来了以后，全部都爬了下来，扭动着蛇身来到吴劫的面前。 似乎是过去了好几分钟，吴劫才从梦中回过神来。 与其考虑什么合理性。 倒不如直接接受来的更快。 吴劫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这条黄金蟒能够从生态箱里出来，恐怕这条蛇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好在这帮小蛇没有闹什么岔子，它们整齐地排队列在吴劫的面前，乖巧的就像是幼儿园的方队。 它们直着身子，时不时吐出信子。 吴劫拿出手机，直接给白哥打了电话。 手机铃声一直循环播放了很久，蛇堆里的蛇也并不着急，就这么看着吴劫，双方似乎都有一种默契，那就是你不动那我也不动。 “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啊！我困死了！” 白哥在电话里直接骂出声来。 “白哥，你从海外弄回来的这蛇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劫强忍着怒火，“别说你不知道！你每次对上订单后都必须查个清楚，要不然你早就吃牢饭了！赶紧告诉我，这条黄金蟒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黄金蟒？”白哥含着口水迷迷糊糊地说，“原来是那件事，行吧，我说谎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李静的笔友运回来的，而是李静托我把这个包裹暂存，等她死后再让我拿给你。” “根本就没有海关这件事！”吴劫咬着牙，走进厕所一边撒尿一边骂，“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说的要保密的。”白哥叹口气，“现在还没有公交，我开车到你家细说。” “你最好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知道了，烦死了，要不是她给了一大笔钱，我才懒得搭理这种事情。” 白哥抱怨着挂断了电话。 吴劫现在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一个哈欠都不打，所有的黄金蟒都坐在沙发上，跟一帮跟在鸭妈妈后面的小鸭子一样乖巧。 沙发装不下的蛇就在地上立正站好，训练有素。 吴劫清点了一下，足足有三十条，还有自己手上这条，一共三十一条，不过其实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一点区别的，其余的黄金蟒身上的黄金斑纹没有那么明媚，看上去暗沉了不少。 而自己手上这条依然是那么漂亮，纹路整齐而且鳞片润和，它此时盘在吴劫的手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不对，不是小鸟依人，而是小蛇依人。 “开门。”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白哥的声音。 开门后，白哥走进客厅，看着成排的黄金蟒，深深叹口气，“没想到还真是啊……不过我没有想过能有这么多。”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吴劫从冰箱里拿来了饮料，“最好解释清楚。” “所有的一切，都要建立在，你要接受一个和你主观完全不一样的世界。”白哥接过饮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烟点燃了起来。 “我大概知道了。” “这条蛇，不是简单的蛇，也不是你搜到的那种黄金蟒，虽然它们看上去一样，但这条，是所有黄金蟒的祖宗。” “祖宗？”吴劫看着白哥，“白哥，少抽点，你都神志不清了。” “我知道你理解不了，所以我跟你坦白之前，你要接受一个条件。”白哥说，“不论我说的事情怎么光怪陆离，你都要把质疑的心理压下去。” “呼——我答应。”吴劫强行给自己的大脑洗脑。 放弃科学、放弃科学、放弃科学。 “黄金蟒这个物种是出现在近现代的，明明蟒蛇这种东西上个世纪就已经物种分类多到数不过来，那为什么这种黄金蟒一直都没有被发现呢？” “为什么？” “因为它也是才刚刚出现的。”白哥指着盘在吴劫手上的黄金蟒说，“它就是黄金蟒的‘主体’。” “主体？” “先不要怀疑，听我说，你手上这条蛇，拥有着‘分身’这一戒律，也是近代为数不多的拥有超凡力量的生物。” “不懂。” “这条蛇原本就是一条因为基因突变出来的黄金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戒律能力在它的身上，而且它还不知道怎么控制……所以……黄金蟒这个物种就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了。” 第473章 黄金 “在说一切的超凡能力之前，我希望你先把这条铁则印在脑海里，那就是这个世界是有超凡能力的，不管你接不接受。” “我要是不接受，这些蛇会消失吗？”吴劫反问。 “也对，那就方便理解了，这条黄金蟒是很稀有的品种，因为在超凡界里一直有人在找这条蛇。”白哥深深吸了一口烟，“这条黄金蟒是基因突变而来的，一条蟒蛇的平均寿命也就只有二十五年，这条黄金蟒在滨海的山区里找到的时候，已经活了两百多年。” “两百年的蛇妖。”吴劫点点头，“那你说的，其余黄金蟒都是分身是什么意思？” “这条黄金蟒有一个很多人都知道的戒律能力，就叫‘分身’，黄金蟒可以分身出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出来，而且分身和本体一样，都能够进食，会呼吸，会自己捕猎，这并不是母子关系，而是另一个自己的关系，早在两百年前，这条主体的黄金蟒觉醒了戒律之后，就开始了分身，它原本只是一条小蛇，可是分身这个戒律带给了它一种奇怪的特性。” “什么特性。” “它能把自己的衰老分身出去。” “嗯？”吴劫一愣，“衰老？分身出去？” “是的，分身是一个很奇怪的戒律，能够分裂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东西出来，可我们都知道，物质不会凭空出现，这不符合能量守恒，所以当初超凡界在找到这条蛇后，开始了大范围的讨论，最终研究结果就是，这条蛇把‘生长’给分身了出去。” “什么意思？没懂，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们所谓的超凡能力是什么玩意。” “意思就是，这条黄金蟒在使用分身的时候，是把自己‘本应该长大’这玩意，捏造成了另一个自己。” “我懂了。”吴劫立刻就懂了白哥的意思，“意思就是，黄金蟒在吃完东西，本来应该消化然后生长一厘米，可是它把这生长的一厘米给分出去了，不会生长，那就不会衰老，是这个意思吗？”吴劫点头。 “对，你居然一句话就概括了，是的，哪怕是我们人，吃完东西，消化，将食物化为身体的能量，然后能量和各种营养会让我们变得健康，也会长高长大，但是这条黄金蟒，它会把消化过来的营养，全部分为另一个分身，这个分身就自己出去觅食生长直到老去，而主体的黄金蟒就是靠这种方式，活了两百年，只要它还有这个戒律，活多久谁也说不准。” “原来是这样。” 吴劫举起了手臂，黄金蟒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像是一个黄金的手镯，绕了好几圈，正对着他的脸吐信。 “所以这些分身怎么办？” “拿去处理就行，反正也是分身出来给主体消耗能量的。”白哥把烟头掐灭把烟蒂扔垃圾桶里，“所以说，为什么现在世界上有这么多的黄金蟒，基本上就是它的分身，然后分身自己离开去觅食，交配，繁衍，不过这些分身在分出去以后主体顶多只能跟它们打打招呼，也控制不了它们。” “而且我听说，它的能力是在增强的。”白哥叹了口气，“我之前听说过的消息是，黄金蟒基本上分身一般一次只会分个两三个出来，而且在自然界里因为分身太弱小，很容易就被捕食，分身没有主体的戒律，所以就是一条漂亮的小蛇，随时随地都会死，但是主体不一样，遇到危险它可以分身跑路。” “那它是怎么逃出来的？”吴劫又问。 “在漂亮国的研究基地里，突然分身出了上万条的蛇，借机跑了出来，那个时候超凡界就在传了，这条蛇的戒律能力正在不断增强了，就像现在，哪怕不是为了紧急逃生，也随便就能分个三十条，这要是遇到危险，让它突然受到惊吓，一瞬间分出来上万条，就问你怕不怕。” “怕。” 吴劫无奈地点头，“不过我们还是先想想这些黄金蟒怎么办吧？” “这个简单，这附近不是有山区吗，我们直接挖一个坑洞让这些黄金蟒躺进去，然后拨打环境保护局的电话说这里有濒危物种，他们就会派人过来了，而且，还有奖金拿。” “白哥，你该不会早就想好了吧。” “唉，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白哥把自己的包给亮了出来，“工兵铲已经在里面了，走，先去处理。” “果然是准备的好的吧！” “行了行了。” 两人在凌晨五点的黑天里溜出去，身后密密麻麻地跟着黄金蟒，好在黄金蟒主体比较通人性，它似乎是知道两人的想法，一路上指挥着蛇群疯狂游动。 山区并不远，绕过小区之后，就有山脚，只不过上山有些麻烦，好在这些小蛇适应力极强，完全就适应了山体的小路，吴劫和白哥选了一个小土丘挖了一个并不深的坑，直接喊这些小蛇躺进去，白哥把电话打完后就在原地等着了。 吴劫则是带着满头的雾水回到屋子里，睡意全无的他看着自己手上的这条所谓的“超凡生物”，陷入了沉思。 他第一次听说超凡能力，没想到还意外的能够接受。 可能是因为各种二次元的动漫和漫画看的多，对这种超能力并不排斥，甚至是有些向往的。 黄金蟒回到屋子里，卸下了防备，从吴劫的手臂上滑了下来，窝在沙发的枕头上盘起来继续睡觉了。 吴劫完全搞不懂这家伙在想什么，不过它要是继续这样时不时分裂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从白哥那里得到的消息就是，李静有一天找到了这条蛇，但是也知道了超凡界一直有人在找这条蛇，所以就放到白哥那里存着。 不过还有很多的事情吴劫还不知道，毕竟今天还要上学，白哥也急着领奖金，两人相约在放学后再谈一次关于李静的事情，这恐怕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吴劫在群里发了句早安，死宅哥回了一句早安。 第474章 说话 吴劫没有想到，死宅哥这个时候居然也醒了，结果问了之后才知道，人家是压根就没有睡，正在通宵写代码，据说gal的程序破解已经快要到一半的进度了。 然而吴劫自己的翻译文本才完成了七分之二，他把文本分了七份，一天翻译一份，两天了所以才翻译了两份。 死宅哥虽然是富二代，但异常活宝，很有亲近感，吴劫本来就是想跟组员吐槽一下被白哥弄的五点睡不着了，没想到死宅哥直接就缠上来了。 【死宅哥：怎么五点钟还不睡？】 “我是被吵醒的，家里的宠物太烦了，凌晨被弄醒。” 【死宅哥：宠物啊，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介绍卖了。】 “算了。” 吴劫跟死宅哥聊了一下，直接下楼买早饭去了，小区门口的豆浆店六点就开了，而且已经有人在摊位上等着了，一看就是为了赶早地铁的社畜。 买完早餐后，吴劫一般都是直接去学校，但这一次他直接带豆浆油条回家里吃，而且……昨天没有给这条蛇喂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情。 可喂了又好像是会促进它的分身，吴劫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拿着多一杯豆浆，放到沙发前的桌子上，黄金蟒却抬起了头，四处看了看，然后伸着脖子凑过去用蛇信子舔舐上面的豆浆。 “蛇，居然会吃豆浆？” 吴劫直接傻了。 “我什么都吃。” “原来是这样。” 吴劫点点头。 “谁在说话？” 一瞬间，吴劫暴起，四处查看，可整个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再有就是正在凑着脖子舔豆浆的小蛇。 “我啊，怎么，人类不知道我能说话的吗？” 小蛇抬起头，连嘴巴都没有张开。 “不是……啊？蛇会说话？” 吴劫确认了好几次，可他没有看到这黄金蟒张开嘴，那它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它不是漂亮国出来的吗？为什么会讲九夏语？ “你难道不知道吗？觉醒了戒律，会闪过记忆碎片。”黄金蟒直起身子，和吴劫大眼瞪小眼，“我的记忆碎片里就是上古时代的九夏人，所以当然会九夏语。”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戒律，不过，你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蛇会说话一点都不正常。”吴劫撇撇嘴。 在听到什么超凡能力的时候，他没有吃惊，听到蛇说话，他也没有多少吃惊的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这么神奇啊，这个所谓的超凡能力。”吴劫深思熟虑，“我也想觉醒了。” “戒律不是想觉醒就觉醒的。” 小蛇又说。 “你没有张嘴，为什么我能听到？” “嗯……你到底有没有上过学啊，你难道不知道声音的本质吗？”黄金蟒说。 “额……” 吴劫感觉有些奇怪。 “声音其实就是震动而已，你们人类所有的语言，其实就是震动在空气中传播，你砸一块石头，石头也会发出声音，如果整理出来也能成为一个语言……语言就是震动，也就是说震动就能发声，蛇本来就不用张嘴震动，你没有看到我伸出来了什么吗？” “舌头？”吴劫指着它那分叉的舌头，那舌头上确实是在高速震动。 只是因为速度实在太快，就像是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反而看上去是在慢悠悠的转圈，实际上那是因为肉眼的频率跟不上转速，所以会有视觉的错误。 “原来如此。”吴劫点点头，“真厉害。” “呵呵，人类，我厉害的地方多了去了！” “额……”吴劫一阵无语，“对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随便分身了，在我们国家你可是稀有物种，而且跟他们说什么戒律啊分身他们也听不懂，没准会把我给抓起来。” “抓就抓，关我什么事？” “嗯？”吴劫一愣，“你……那你来我家干什么？” “我只是听她说会带我去安全的地方，所以我才在那个箱子里休息的。” “她？谁？” “李静啊……她好像就是叫这么一个名字，人类的名字好难发音。” “李静？”吴劫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的生活里频繁出现一个死者，明明她活着的时候，吴劫都没有跟她有多少交流，可是她死后，却又无数的因缘给缠绕了。 “你是被李静捡到的吗？” “嗯，差不多，我和她是在一个凉亭里遇到的，她第一次听我说话也跟你一样一惊一乍的。” “然后呢？” “她说要饲养我，我就在她家里住下了。” “嗯？住下？”吴劫觉得有些矛盾的地方，“她应该不想让父母知道有你在吧？” “对啊……所以我都是跟在她身边，基本都藏在她的书包里呢。” “……” 吴劫突然有些胆寒。 他也想起来了一些事情，自己有时候路过李静旁边的书包时，经常听到里面有嘶嘶的声音，吴劫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家伙躲在里面。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她突然把我放进箱子里，说是要带我去安全的地方，然后就把我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应该指的是放进包裹里。 “然后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了，这个屋子和李静的屋子差不多大，只是怎么没有多少人呢？”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不用把你藏起来，如果我父母还在的话我应该会把你藏在床底下。”吴劫说。 “不要床底下，灰尘太多了。” “你去过？” “取暖的时候去过，但是灰尘太多，所以在你那个取暖炉旁边睡了。” “那不是取暖炉，那是我的电脑机箱，发烫的那个东西叫显卡！” “我不懂，但是你好烦。” “你吃我的用我的还嫌我烦？”吴劫真想一拳过去，但是看着它那清秀的小脸又不敢干。 不得不说，他一直觉得蛇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可是他看到这么清秀的小蛇，却一点都不觉得可怕，他总算是理解那些为什么会有人把蛇当宠物了，一旦知道它无毒，就没有多少威胁了。 第475章 伪造 于是乎，吴劫就把这条小蛇塞到书包里，背着去上学了。 一路上，吴劫都担心四周会不会有人发现他书包里面的蛇，然而事实是他想多了，一路上压根就没有人搭理他，人生从来就没有那么多的观众。 吴劫来到了教室，本来以为自己踩着开门的时间进来，已经算早了，没想到教室里已经坐着一个人了，正是叶瑾。 叶瑾看到吴劫走进来，朝他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继续写东西了。 吴劫凑过去瞄了一眼，原来是在写报告。 而且似乎是和李静有关的报告。 “因为我和李静关系好，警方那边要我写一份详细的记录，基本上到了这一步，就是要给案件定性了。”叶瑾说。 吴劫也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舆论发酵实在太大了，警方也不好这么快直接把自杀结案，反而是在市内又喊人调查了好几天，走访各种李静的亲朋好友这才在最后要家属和叶瑾这样的关系好的人写一份报告。 事情走到这一步也就是说，警方那一边应该要不理会舆论压力直接结案了。 哪怕现在还有人玩阴谋论，说是李静其实不是自杀，看样子也掀不起什么水花了。 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里，这件事看上去是全国网友关注，可其实只要结案以后，又来一个有意思的热点，大家的视线又会重新被吸引，这件事到最后也只是李静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李静家属现在的主张是，学校必须赔偿，因为遗书里写了，所有跳楼的人都是被晚自习给逼迫的，所以校方有严重的责任，为此还找媒体记者每天和各类老师洽谈。 校方的态度当然是能甩责任就甩责任，坚决否认李静等人是因为晚自习而跳楼自杀的，两边的律师团队一直在校内的办公室里谈，时不时传出争吵的声音，看样子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 吴劫把书包放好，拉开拉链看看里面的蛇有没有事，结果小蛇抬抬头，又继续睡了。 看样子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这条蛇可是从漂亮国的大型研究所里逃出来的，这种生命力顽强的家伙要是被书包里的书给夹死那就太丢脸了。 吴劫把睡着的蛇盘出来，放到课桌的抽屉里，因为蛇的体型很小，直接放到书堆的后面也没有人会发现。 做完这一切的同时，叶瑾把文件给塞到桌洞里，然后站了起来，朝吴劫这边走来。 “我还是想问一些问题。”叶瑾说。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要缠着我了。”吴劫突然说，“李静喜欢我？” “啊？” 叶瑾突然一愣，然后还是点点头，“是的。” “所以你认为，因为她喜欢我，所以会在聊天记录里跟我谈论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你才一直过来问我话吗？”吴劫思索着说。 “嗯，就是这样。”叶瑾也毫不避讳地说，“因为，哪怕是身为闺蜜的我，也并不觉得她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才自杀的，哪怕是在前几天，她还和我去咖啡厅品尝了新出的咖啡新品，她很高兴地说这咖啡要成为她的最爱，我实在不觉得这样的人会积攒了很多的压力。” “压力这种东西不一定会表现在脸上。”吴劫说。 “可是……你应该能够想象吧，平时和自己谈笑风生而且乐观向上的家伙，居然会因为压力大自杀？我不信。” “嗯。” 吴劫没有说话，轻声应和。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看你们的聊天记录。”叶瑾说。 “不行，这是隐私。”吴劫说，“她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扒出她的隐私吗？” “我知道这是隐私，可是比起隐私，现在更重要的是真相！”叶瑾的表情激动起来，柳眉倒竖，只是那明媚的五官就算是生气也没有扭曲，反倒增添了几分灵动。 “真相？看了聊天记录就能发现真相了吗？”吴劫不去看她，“调查真相是警方的事。” “如果我的这份报告写上去，李静真的会被定为自杀的……”叶瑾低声说，“我不想……我不想让这件事结束，如果……万一……万一她真的是被冤枉的呢？到时候重启调查就不可能了，档案一旦合上，就改不了了……” “这个世上万一的事情太多了叶瑾，有些事情你不得不接受。”吴劫摇摇头，“而且，退一步讲，如果从聊天记录发现了什么，能排除什么呢？” “我不知道。” “说到底，自杀的理由根本不重要。” 吴劫说，“郁郁寡欢的人不会在表情上展露出来，而这种人也是心底的压力最无法控制的，我们谁也不知道她的心路历程，我们只能从事实去判断，不要因为自己的主观去扭曲别人的心理。” “我知道了。” 叶瑾点点头，“那我最后问你一次，她有没有提到蛇。” “有。” 这一次，吴劫松口了。 “我知道，她最近养了一条来路不明的蛇，你应该知道吧？” “嗯，是一条很小很小的黄金蟒，很可爱，可是我看到那条蛇的时候，总感觉哪里不对，我觉得那是一个巨大的危险隐患。”叶瑾紧张地说，“如果你知道那条蛇去哪里了，一定要告诉我！” “哦。” 吴劫虽然表面上应付，但是却没有现在就托盘而出，毕竟他还不知道叶瑾需要这条蛇来干什么。 他大概也知道了，这条黄金蟒的能力是分身，可是因为能够把能量排出去，这样就能实现长生不老，这对于有权有势的人类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应该没有人能够抵御这种诱惑，所以这条蛇被各种势力寻找并不是什么怪事。 古往今来，哪怕是连始皇帝秦始皇这种人都想追寻长生不老，更何况是有钱有势的大人物呢？ 不过，吴劫在心里也清楚了一点。 养了这条蛇的李静，恐怕不一定是自杀，现在连超凡界都在找这条蛇，那么伪造一起自杀案件轻而易举。 第476章 在身边 吴劫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好像真的卷入了一件难以脱身的事情。 用各种电影里的话来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完了。 怎么办？ 吴劫咬着牙，要不现在就报警？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只要一口咬定，这条蛇是自己回家的时候随便捡到的，于是就报警了，这样能不能撇清关系？ 可白哥那边怎么说？ 而且报警了真的就是万事大吉了吗？如果被找上门查各种资料，要是发现他其实跟海关倒卖的特殊渠道有关联，那这件事就完了。 而且群里的翻译组也是走的灰色路线，这要是被扒出来，那就要进去喝茶了。 自己可是翻译组的组长！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一走了之。 吴劫放弃了报警的决定。 可现在有什么办法脱身吗？还真没有。 还是老老实实度过这最后的几天，回到老家去想办法把那三千万拿到手，这样到时候上学都不用了，他可以直接找个地方隐居，三千万，只需要搜一下理财，存着吃利息，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上学？ 上个锤子！ 而且自己的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单论物理的话他确实是天才，但是无力也不能帮他拉分到更高的水平，要上好的大学那还是得考高分，或者直接走物理竞赛然后获取保送资格。 现在他都懒得想这些事情，只想着什么时候回家拿遗产。 不过学还是可以上的，只不过没有了学业的压力，可以耍的更轻松一些而已。 今天的课堂还是一样的死气沉沉，各个科任老师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上着上着课就发呆走神，后面直接不装了，下午的课直接让学生们自习，然后老师人影都看不到了。 下课铃声响起后，有人在办公室那边听到了争吵的声音，果然还是家属过来要求赔偿，吴劫也懒得理会，一有空就开始翻译自己的工作。 好在今天的翻译工作很简单，没有什么晦涩难懂的樱之国词汇，翻翻字典就找到了各种翻译的句子，把它们凑在一起，这样到时候润色的工作就轻松许多。 今天的翻译工作超额完成，连明天的都一起翻译了，放学后，吴劫在学校附近的公交站台坐上了公交车，离开了记者们的视线后，公交车来到了三个路口外商贸街，因为是工作日，街上人不多，吴劫来到了一家咖啡厅里点了一杯咖啡，在角落里看到了白哥。 白哥手上没有烟，但是却用拿烟的姿势掐着一根吸管，混合咖啡上漂浮着白色的拉花，他像是抽烟一样，把吸管插进去，然后惬意地喝起咖啡。 “所以，到底想说什么？”吴劫把书包拉链打开，小蛇在里面扭扭头，盘着继续睡。 “相信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目前各路人马都在追寻这条小蛇的痕迹，你应该已经察觉出来了。” “长生不老嘛，很常见的套路。” “嗯，是的。”白哥品尝着咖啡，“长生不老啊，我也想试试，不过我一想到，如果人会一直活着，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有钱人长生不老，反正他们的财富也花不完，能够一直享受人生，但我们这些穷人就不一样了，对于有钱有势的人来说，长生不老就能更好的享受一切，金钱地位和各种位于顶端的享受，穷人就算长生不老，也不可能赚到和他们的一样的钱，除了排放二氧化碳以外，长生不老完全没有什么用。” “嗯，也对。” 对此，吴劫倒是十分清楚。 长生不老一直都是很多人口中的幸福向往，因为他们觉得，只要人有无限的寿命，就能够活的很好，可那只是对于有钱人来说，他们的钱本来就会因为马太效应而变多。 马太效应是一种经济学的名词，意思就是有钱人的钱只会越来越集中，而穷人的钱只会越来越少，只要市场还存在，只要市场这个经济形势还在，最终的钱都会流通到富人的手中，这就导致了有钱的人哪怕是花天酒地，到处乱花钱，钱最终也会回到他的手里。 而穷人除了生活的费用以外还有各种根据时代发展的税收，这样的负担在还没有彻底解放之前都会客观存在，所以对于穷人来说，无限的寿命就意味着无限的工作，必须要好好努力工作才能不被社会淘汰。 总有人觉得寿命无限一定会幸福，可人的幸福要是真的这么简单，也不会有人在年轻的时候就自杀了。 一想到这里，吴劫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情绪，只能强行转移话题。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蛇跟李静有什么关系？” “那就直接进入正题吧。”白哥说，“有人盯上了这条蛇，而且就在你身边。” “嗯？谁？” “我不知道。”白哥摇头。 “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就是我身边的人？” “因为李静自杀了。”白哥突然放下吸管，严肃地说。 “意思是，李静的自杀，其实就是一个信号？” “是的，对方知道了李静养了这条蛇，所以陷害了她。”白哥说着，神色缓和了一些，“但是也不用这么悲观……因为你不是要回老家了？” “嗯？对的。” “我查过你的老家，你们家是当地的大地主啊，那么你应该不用担心，回到那里之后应该就不会有人盯着你了，到那个时候把蛇给放生了吧，反正在手上也是一个烫手山芋。” “哦，原来是这样。”吴劫点头。 他并不是对自己的身边有人盯着而慌乱，而是因为李静还真的有可能不是自杀，很有可能是被陷害的，不知道为什么，吴劫想找出那个家伙。 毕竟是害死自己朋友的人，不论怎么样，也必须…… “我劝你还是不要想太多，对方能杀死一个李静，也能把你一起杀了，你现在根本不是别人的对手，你只是一个高中生，好好享受你的遗产分配吧。” 第477章 自白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程定锋，我想就最近的事情谈谈看我的看法。” 程定锋站在讲台上，双手撑在讲台桌上，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手肘，他目光恳切地注视着下方的每一个人。 “我知道，你们在疑惑什么，你们在疑惑，为什么李静都死了好几天了，我才要跟你们讨论这件事。”程定锋说，“但今天我并不是只想说这件事。” “你们看上去有些惊讶，觉得我不是这样的人吗？”程定锋突然露出了微笑，“嗯，不过从以前我的行事风格来看，我确实是不喜欢那种会打乱我清闲的事情，所以我对很多的事情态度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情，我就不会亲自下场。” “恐怕你们也知道，其实我的消息很灵通，因为在你们之中有一个‘间谍’，他经常会告诉我你们在私底下的各种埋怨，比如对哪个科任老师十分不满，今天的食堂饭菜为什么这么难吃，为什么班主任从来不试着去解决班级里的事情。” “因为我觉得，我在是一个老师之前，我首先是一个人，既然是人，那么就不可能用一个规章制度去规范，我们不是在当老师，而是在扮演老师，我们在校规之下，扮演着‘遵守老师守则’的扮演者，但我们摘下教师的皮套之后，我和你们一样，我是人，我会呼吸，我也会觉得累，你们觉得补课很烦，晚自习很烦，我也很烦，我也不想去给你们补习，我也不想给你们上晚自习，我想回家，我想躺在床上刷视频看电视，我不是老师，我只是一个扮演老师的人。” 没有人说话，一直望着窗外的吴劫也转过了头，望向了程定锋。 事实上，在程定锋开始说话后，大部分人都懒得听，就像是程定锋说自己是在“扮演”老师一样，底下的学生也只是在扮演“我在好好听”的虚假的倾听者，我们都在扮演。 “在你们眼里，老师是什么呢？传道受业解惑，有教无类？教育制度的各种改革？还是至圣先师的引路人？世俗的眼光看来，老师是一个神圣的职业，因为年纪小的人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三观也不成熟，所以需要成年人的引导，而其中最重要的引导角色就是老师，我是老师，我来给你们指引一条道路，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才对，但是我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我想，每一个选择教师这份职业的人，恐怕都没有那么高尚的理由，因为老师在公立学校里一个编制，有寒假暑假，还有各种奖金，而且教师也是很多毕业后能够回来考个教资就能找的工作，一些为了赚钱的私立甚至会走特殊渠道，专门跟找不到工作的毕业生对接，然后伪造各种教学资历来包装，引诱生源。” “听我说了这么多，但其实，人可能比你们自己想象的还要糊涂，就像是，你们不知道成年人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我是一个教师，但我知道什么是教师吗？我不知道。现在的法律是规定人到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那意思就是说，当你们到十八岁的时候，你们就从一个未成人变成了成年人，所以你们就知道，成年人是什么了吗？大概你们也不知道的，我十八岁的时候为了证明我是成年人了，可我不知道想要怎么证明，到最后只能用已经成年的身份证去网吧冲了会员，一个月后那个网吧倒闭了，我冲的两百块钱打了水漂，但我很高兴，因为我觉得我是成年人了。” “再比如，你们现在是学生，但你们知道学生是什么吗？不知道的。人的局限性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我们只是在尽可能地解析这个世界的规则。” 当程定锋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开小差了，他们所有人都看向了程定锋，只是表情并不统一，有疑惑，有困扰，有惊讶，有嬉笑，有恐惧。 “说到了这里，我想应该可以进入正题了。”程定锋把手伸回自己的裤袋之中，他平常就是这个样子，漫不经心吊儿郎当，所以学生们去反应什么问题，他都没有那么多的反应。 “你们说，什么样的东西才能成为凶器呢？”程定锋说。 “没有人回答，那我帮你们回答。”程定锋继续说，“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是凶器。” “早在李静之前，我就看到了很多篇的报道，xx市的谁，用笔捅死了同班同学，用菜市场买的清洁剂混入饭菜之中毒死了家里的小孩，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打开了煤气全家人煤气中毒而死。”程定锋在讲台上来回逡巡，“什么是凶器呢？什么东西都是凶器，只要那个东西用来杀人了，就是凶器。” “换句话说，只有杀人的东西，才能被称之为凶器，没有杀人之前，所有的凶器都只是工具。”程定锋说，“我是老师，我只能告诉你，哪些东西是危险的，要小心去碰，就像是剪刀菜刀这些东西，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些东西很危险，请使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除此之外，我阻挡不了这些工具蜕变成凶器的可能。” “笔是凶器吗？没有用来杀人之前，这就是学生的必备品，清洁剂是凶器吗？不是，只是个用来打扫的工具而已，煤气是凶器吗？不是，煤气是用来烧火做饭的，甚至是给人们带来便利的东西，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是凶器呢？是凶器，因为有人用了这些东西来杀人，可是我是老师，我能怎么办呢？” 程定锋在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闪过，“直到现在，都还有人带剪刀来学校，我难道要跑到你们的面前，把剪刀给砸烂，告诉你们这种东西会伤害人，所以一辈子不能碰这个东西吗？” “不可能，我只是个扮演老师的演员，我不是散播福音的神职者。” 第478章 事件 “说到底，如果一个罪犯是想杀人的话，那么他身上带的所有东西都有可能成为凶器，现实中的杀人案并不像是影视作品里的那样，罪犯都有高明的犯罪手法和精心准备的凶器，现实中的凶杀案就是单纯的一个人想杀另一个人，于是无所不用其极，地上有石头就用石头，旁边有笔就用笔，厕所里有清洁剂就直接灌进去，农田的杀虫药、仓库里的钉耙，领带、腰带，鞋子，袜子……” “我们要禁止多少事物，才能避免这些工具沦为凶器呢？”程定锋轻声说。 他可能并不是在问班上的人，而是在问自己。 “我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禁止，才能制止死亡发生吗？” 没有人回答。 班级里一片沉默。 “人在路上摔倒了，我们一辈子都不能走路了吗？有人用笔杀人，学生以后就要取消笔用平板来上课吗？有错的是凶器吗？也许有错的是人。” 程定锋深深叹口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关注最近的一起案件，不是李静，而是前几个月发生的，学生灭门案，有一个学生在网络上开了一个专栏，探讨要怎么杀害小动物，比如农药要混合多少比例才能消除气味的同时杀死这些小动物，他一开始在专栏里只是用一些流浪猫流浪狗来做这种实验，据说他的专栏很多人关注，都已经成为一个小网红了，可他因为没有杀人，所以这些农药都是能够从正规的药店和网上的店铺里买来的。” “渐渐的，这个人的专栏在一天里变了味道，他发了一篇全新的专栏，杀害小动物太无聊了，我想试试这种农药能不能杀死人。就是这一篇出来，引起了轩然大波，可最终警方没有逮捕他，因为在没有实施真正的杀人之前，他买的是正规的东西，这是完全合法的，哪怕已经有人告诉他，不要把这些东西用在人的身上，农药是农作物的，而不是凶器，最终，他在一个晚餐里，将农药混入了饭菜之中，年幼的弟弟死亡，父母的胃溃烂，到现在都还在医院里插管。” “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在这件事里，如果我参与了，我该怎么做。” 程定锋突然看向所有人。 “不知道。”吴劫见其他人就像是往常一样低下头去，于是主动说。 “学生肯定不知道，但我是老师，我是知道的。”程定锋说，“我会告诉他，这是凶器，因为它会杀死人，所以它是凶器。但是我要说出这样的话，结合我之前讨论的事情，他一定会反驳我，这个东西没有用在人身上，为什么会是凶器呢？这只是普通的农药。” “是吧？”程定锋说到最后，也低下了头。 “在案件没有发生前，所有的东西都是合法合规的，我们只能告诉他，不要去伤害别人，可最终他还是做了这件事，最终也只是卖给他农药的店铺被关闭了，店主被人人肉出来，挂在网上，被扣一个卖给杀人犯凶器的罪魁祸首。而那个作案者没有被逮捕，因为他是未成年人，未成人的保护法是法律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必须保障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所以最后他只是在少管所里接受监管，等成年人了还可以放出去回归社会。” “这件事情里还有一个人被谴责了，你们猜猜是谁？” 不用程定锋说，大家都知道。 “是老师。”程定锋说，“在未成年人里的犯罪里，成年人一定是最先被问罪的，而他的父母到现在只能插管也不知死活，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另一个成年人，也就是他的老师身上，作为班主任，却没有及时的让他放弃农药调配，也没有好好监管他的所作所为，不配当老师。” “但事实就是，老师曾经警告过他，甚至还和家里人沟通过，小心他会对别人使用农药，家长对此的反应是，小孩子玩玩而已，怎么可能会对着人使用呢？最终他们吃到了属于自己的恶果，可老师在这件事里，我认为他已经做了能够做的一切，他甚至跟公安协调过，可公安也只有劝解的权力，毕竟买东西并没有限制，到最后，就是所有人都在纵容他的犯罪，老师最先被冲击。” “到最后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老师的身份信息被扒出来后，家里的孩子遭受到了霸凌，妻子患上了抑郁症，终日不敢出门，家门口堆满了垃圾和各种污言秽语的涂鸦，到最后只能搬家到其他的地方重新生活。”程定锋的声音并没有多少顿挫，依然情绪高昂。 “所以，张明，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告诉你，不要把美术刀带到学校吗？”程定锋看着角落里坐着的一个男生。 没有人敢回头去看那个男生，张明是班级里的霸主，跟社会上的人有勾结，经常去抽烟喝酒，身上还有纹身，不管是谁惹到了他，他放学后都会喊人过去把别人打一顿。 “呵。”张明摇摇头，没有回话。 他的书包里还放着美术刀，吴劫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 “你们是不是疑惑，我今天到底想说什么？明明是想说跳楼的事情，却拐弯抹角扯了这么多，没事。”程定锋摇摇头，“因为我接下来就要说重点了。” “我的女儿，在我们班级里一直都不太起眼，大概也有很大一部分人都不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她为人低调，成绩虽然不算好，但是也中规中矩，我一直对她愧疚有加，因为我的妻子因为我开车的失误车祸去世了，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个伤疤，所以我的女儿也从来不在我面前提到她。” “我的女儿，我自认为她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她一直就这样，一直在体恤着我，支撑着我，每当我劳累一天回到家的时候，她都会把作业摊开整理好，就等待我的签字，我觉得她应该会找个好人家嫁了度过一生……” “然后她死了。” 第479章 凶手 “是的，就是跟李静一同跳楼的人里，就有我的女儿，我弄错了一件事，我以为只要没有犯错的人，就能好好度过平凡的一生，可事实摆在了我的面前，当意外来临之前，跟有没有犯错没有关系，死神不会因为你是个罪人就饶恕，也不会因为你是个平凡的人就放过，所有人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 程定锋看着面前的学生，“我的女儿，是被人杀死的。” “嗯？” “啊？” 教室里响起了嘈杂的讨论声，程定锋没有制止，他看了一眼时钟，秒针走过12的时候，放学的铃声准时响起。 现在学校里没有晚自习了，也就是说，这个铃声过后，所有人就可以回家了。 可没有人起身。 “想回家的可以回家了，不过我还会说一点。”程定锋说。 但凡有一个人站起来离开，都会有成片的人离开，因为这并没有违反规定，只是大家都被程定锋的话勾起了兴趣，没有人起身，所有人都坐在原位看着程定锋。 看着他们一直以来不管事的班主任，也看着现在判若两人的程定锋。 “嗯，没有人离开，那我应该可以继续讲吧。”程定锋润了润嗓子，“最近嗓子越来越不好了，因为我在女儿的葬礼上哭过，没有在参加葬礼的人面前哭，是等所有人走后，我一个人坐在灵堂里守灵的时候，最终我还是发觉了，我的女儿不在了。我以为，我能够痛痛快快哭一场，可没想到，我的眼泪总是在片刻之后流淌，我必须意识到，我的女儿已经死了。” “我的女儿你们恐怕并不清楚，因为她在隔壁班，你们应该多少听说过她的名字，程玉，她是隔壁班的班花嘛，长得很好看吧，现在年轻人不是很喜欢什么校花班花之类的词汇去形容女生长的漂亮，我们老师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们不会过多去干涉你们，我们虽然整天说着不要以貌取人，但这种人的本性怎么可能更改，长得好看的人在各种地方就是更加出众一点，更加引人注目一点，这并不是什么好否认的东西，同一件事，让赏心悦目的帅哥美女去，一定是比长相平凡的男女去更加合适。” “哦，你们觉得我没有资格当老师了，因为我给你们灌输了不好的教学观念，无所谓，因为我今天开始就要辞职了，所以这是我跟你们最后一次的谈话。” 果然，下面已经没有声音了，连有翻译任务的吴劫都听得很专心致志。 他有预感，班主任程定锋已经发现了什么。 “我的女儿，怎么说呢？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因为长的好看，人缘也很好，经常和朋友们出去玩，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应该阻止她的，因为她的很多朋友都是男性朋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青春期的男生太好懂了，我是经历过这个时期的，所以我当然知道这些男的是打什么主意，但说到底，这就跟所谓的工具变成凶器是一个道理，我永远只能告诉她，小心身边的人心怀不轨，可当他们没有做事之前，就连女儿都不愿意帮我说话，她说交朋友是她的自由，她会好好去结识优秀的人的。”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词汇，叫宅男。”程定锋说，“很多人看不起宅男是不是，觉得宅男们永远是在一个屋子里，看着什么樱之国传过来的动漫漫画，然后也没有多少社交，周末不出去玩，就是在家里打游戏看动漫，可在我的女儿交了很多朋友后，我不止发自内心地希望，如果她也是个宅女就好了，这样就能避开很多的危险。” “哪怕是现在，我的观点依旧没有改变，我并不觉得宅男是什么有害的，他们用自己的钱去购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享受人生，可跟女儿出去玩的那些男的，我完全知道他们的内心到底是想在干嘛，可能说出来你们不信，在各种调研数据里，宅男的犯罪率低的离谱，因为他们几乎不跟人打交道。” “罪犯想要犯罪，那么首先就是要跟人接触，那个人穿衣不符合我的口味，我讨厌他，那个人上次骂了我，我要找机会报复他……正是因为跟别人接触的太多，这自然是有好的一面，但坏的一面也同样夹杂在里面，很多的犯罪最起码，你得认识对方，所以仇杀的犯罪是主流，单纯想报复社会，拿刀上街随机砍人都是罕见的了。” “与人接触，能够看到别人好的一面，自然也能看到不好的一面，而坏的一面如果无法接纳的话，就会延伸出恨，犯罪数据的调查很有说服力，至少宅男天天缩在房间里，他们也没有机会去跟路上的人认识，虽然见不到他们好的一面，但同样的，也见不到他们坏的一面，那就谈不上恨了。” 程定锋侃侃而谈，“以前我在班会上天天骂那些不社交的宅男，但现在我有些后悔了，我觉得宅男还是比这些青春期躁动的家伙要好的。” 下面的吴劫都有些害臊了。 程定锋说的完全就是符合吴劫的一切本性，是个宅男，所以没有多少朋友，自己每天去的地方都是跟二次元有关的，什么白哥，那白哥的渠道也是因为他要购买海外的光碟才认识的，说到底也是二次元的圈内人，吴劫至始至终都没有走出这个圈子。 “我错了，这也为后面的事情埋下了伏笔，我没有把这些男生的躁动说出来，不过，就算我说出来，可能我的女儿也不会信，那些一直在身边一起游玩的家伙，内心居然如此肮脏，在工具没有刺入人的身体之前，谁也不知道那是凶器，就像是那帮男的我就早知道他们心怀不轨，可我也只能说，小心一点，来劝告她。可事实就是，这一切是没有用的，凶器最终还是刺穿了她。” “凶手，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