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物典当铺:只收凶物》 第1章 邪字号当铺 古玩街。 陆非穿过热闹的街道,往人少的地方走。 一直走到最偏僻冷清的位置,一家不起眼的小当铺门前。 当铺的装修十分古朴,但却不显老旧,反而有股历经岁月洗礼的独特韵味。 大门上方的古檀木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刻着几个大字。 邪字号当铺。 这是陆非家世代经营的产业。 之前是爷爷在打理,现在交给他了。 他们的当铺比较特殊,和普通当铺不一样,从不收金银珠宝这种世俗意义上的财物,专收一些拥有特殊价值的阴邪之物。 比如,用死人头盖骨做的麻将,古时候刽子手用来砍人头的刀,还有老坟里挖出来的棺材板。 爷爷常说,邪物可害人亦可助人! 这些东西经他们当铺的手,就能变邪为宝,成为助人的转运的宝物。 死人头骨做的麻将能让人逢赌必赢,刽子手的刀能保人逢凶化吉,老棺材板能让人升官发财。 治病救人,逢凶化吉,甚至逆天改命。 这些经过他们改造的邪物,令无数达官贵人豪门富商,趋之若鹜。据说鼎盛时期,就连皇家的人都光顾过。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邪字号当铺的东西,万金难求! 只不过,那些辉煌都是过去的。 邪字号早已落寞多年。 陆非取下“店主外出,有事请打电话”的牌子,拉开大门走进当铺,年轻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沮丧。 “还是没有爷爷的消息。” 三年前,爷爷外出收邪物再也没回来,只留下一张纸条和一张银行卡。 “小非,切莫寻我,安心读书!三年后,你可重开邪字号,若能在一个月内收到三件邪物,就把生意做下去。否则,拿着这些钱有多远走多远!!!” 爷爷留下的钱,足够陆非后半辈子生活。 如今三年过去了。 陆非大学毕业,按照爷爷的吩咐,回到邪字号。 虽然爷爷叮嘱不要去找他。 但陆非还是会每天分出一部分时间,在古玩街附近走动,打听和爷爷有关的消息。 但爷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给陆非留下任何线索。 “来日方长!先完成爷爷给的任务,正式把邪字号开起来,再慢慢地找。万一哪天他自己回来了,至少家还在。” 陆非给自己打气,动手打扫当铺的卫生,好开门迎客。 但是他家当铺的位置实在太偏了,几乎没有客流量。 开门半个月了,一个顾客也没有。 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在一个月内收到三件阴物。 要不然主动出击,在这条古董街打听下? 人老成精,树老成妖,老物件是最容易出阴物的了。 陆非正思索着,忽然注意到外面有人。 当铺斜对面的那棵老槐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白裙的年轻女子,正用一种打量的目光望着邪字号的方向。 “她是不是要当东西?” 陆非看了两眼,忽地瞳孔一缩。 “不对啊,她的影子怎么回事?” 他看到,那女子的脚下好像不止一个影子。 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女子就匆匆朝邪字号走来。 “请问......这里是邪字号当铺吗?” 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白裙女子一进门,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凉了几分,她环视一圈当铺的环境,不确定地问道。 “没错,这里就是邪字号,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 陆非站起来,故意打开灯。 女子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高挑苗条,一张瓜子脸格外精致,长得很美,但是浑身的皮肤却惨白得像个死人。 明亮的灯光下。 她脚下黑乎乎的一大团,不止一个影子。 至少有十几个,像一大串气球诡异拖在她的身后! 陆非吓了一大跳。 招了这么多脏东西,这女的干啥了? “太好了!陆老掌柜在吗?我要当东西。”女子憔悴的双眼浮现出欣喜,拿出一张泛黄的旧名片。 上面印着陆非爷爷的名字,以及邪字号的印章。 这是爷爷以前给出去的名片。 原来是老主顾! 陆非连忙问道:“小姐,你认识我爷爷?” “我不认识。我叫谢瑶,名片是家中长辈给的,吩咐我一定要找到陆老掌柜!” 女子转动脑袋左右张望,似乎很着急。 “抱歉,我爷爷不在。我叫陆非,是邪字号现任的掌柜,谢小姐要当什么东西尽管跟我说。” “什么?他去哪了?”谢瑶仿佛听到噩耗一般,身体摇摇晃晃。 “谢小姐,小心!” 陆非连忙搬来一把椅子,请她坐下。 “陆老掌柜什么时候回来?钱不是问题!”谢瑶一把抓住陆非的手臂,眼神充满急迫。 “嘶!”陆非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的手如同一块陈年不化的寒冰,散发出森森的寒气,这寒气像刀子般刮肉。 身体这么凉,却还穿着裙子。 冷而不自知,是将死之兆! 如果这些异象都和她要当的东西有关,只怕是个大凶之物! 第2章 大凶之物 陆非眼皮直跳。 要么没生意,要么一上来就是个凶物。 老天爷故意的吧? 但在顾客面前不能露怯,他镇定地道:“谢小姐,我爷爷在短时间内无法回来。你要当什么,跟我说是一样的,我爷爷懂的我都懂。” “你?” 谢瑶眼里满是怀疑之色。 原因很简单,陆非太年轻了。 当铺的掌柜如果没有足够的知识和丰富的经验,能鉴别出物品的好坏吗?更何况,她要当的是关乎她性命的邪物。 陆非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谁也不放心把自己的命交到一个陌生人手里。 自己要拿出一些真东西,才能让对方信服。 所以,他态度很好地道:“谢小姐,你近来应该疲惫无力,经常做噩梦吧?而且,你的触感变得麻木,难以感知冷暖。即使喝刚烧开的开水,也很难感觉到烫。” 谢瑶微微一惊,看着他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昨天她就差点烫伤食道,当时,她人在家中,外人可没有途径知道。 陆非笑了笑,没有解释。 开玩笑,她身上跟着那么长一串脏东西,想不看出来都难! 当然,她自己是看不到的。 这是陆非的能力,他天生就比别人能多看到一些东西。 “谢小姐,恕我直言,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出三天你就会重病不起。” “只有三天?!你确定吗?” 谢瑶眼睛睁大,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谢小姐,如果你不相信我,大可以现在就离开。我们邪字号当铺,从不求着人做买卖!” 陆非已经说得很委婉了,没有直接说三天后领盒饭。 “但看在你有我爷爷名片的份上,我还是要多说一句。不妨先把要当的东西拿出来给我掌眼,如果对结果不满意,你不当就是了。” “如果你觉得可以,咱们再往下谈。” 掌眼是行话,也就是鉴定的意思。 谢瑶权衡片刻,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一咬牙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首饰盒,放在茶几上。 “我要当的东西,就在里面。” “自从戴上这个东西,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说实话,我比你更希望,你能弄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我现在相信的不是你,而是这张名片。” “谢小姐放心,我当然会尽全力。” 陆非相当郑重地戴上专用手套。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正式掌眼,里面的东西还很有可能是大凶之物,他不免有点紧张。 微微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 他小心打开盒子,可是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却瞬间傻眼。 这是什么??? 他满腹疑惑,抬头看了看脸色惨白的谢瑶,试探问道:“谢小姐,你确定是这个东西影响了你?” “我非常确定!自从我戴上它以后,每天晚上都会做同一个噩梦!”谢瑶的语气十分肯定,“不,那不是梦,是真实的!” 陆非更加奇怪了,问道:“什么梦?” 谢瑶似乎很不愿意回忆,苍白的手指抓紧她的名牌小包。 顿了顿,才道:“梦里有个很模糊的很像人的黑影站在我床边,一直盯着我看。我很害怕,但我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明明看不见它的脸,却能感觉到它的目光充满恶意。” “如果只是偶然一次出现,那我觉得没什么。” “但它每晚都会出现在我的床头,我的意识很清醒,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却能看到它。这不是梦境可以解释的。” “我怀疑它不是一件简单的首饰,把它扔到了外面的垃圾桶。” “可是到了晚上......” 长长的睫毛在颤抖,谢瑶的眼里不可抑制的涌现出恐惧。 陆非很认真的听着,没有插话。 “人影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多了一个!早上醒来,那个明明被我扔掉的东西,又回到我的脖子上。” “我之后试过很多办法,无论我把它扔到河里,还是放进火里烧,或者砸碎,都不行,反而把它惹怒了。” “我每扔一次,梦里的人影都会多一个......一直到昨天晚上,我的床边密密麻麻都是。” “它们都在看着我!” 谢瑶紧紧看着陆非。 “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你不知道它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要看着你。你只能感觉到自己在迅速枯萎,就快没有时间了。” 陆非点了点头,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确实挺让人害怕的。 谢瑶深吸一口气,道:“所以,陆掌柜,你能告诉我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吗?为什么要缠着我?” 陆非却把首饰盒推了回去。 “抱歉,谢小姐,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 “因为你在说谎,这里面的东西根本不是邪物!” 第3章 谁在说谎 谢瑶僵在原地,满脸愕然。 愣了足足三四秒。 “你说什么?我说谎,我为什么要说谎?”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我承认你的故事编得很好,但邪字号当铺收的是邪物,不是故事。”陆非板着脸。 “你......如果你收不了这件邪物,可以明说!犯不着用这种可笑的借口!”谢瑶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愤怒地攥紧了拳头。 陆非从首饰盒里拈出一束黑色的长发。 “谢小姐,这就是你要当的东西?” 头发上没有任何阴邪之气,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头发。 “不对啊!” 谢瑶大惊失色,一下子站起来,抓起起首饰盒,反复地检查。 “那明明是一条项链,怎么变成头发了?” 接着,她又拿起包,把所有东西哗啦一下倒在茶几上,慌乱地翻找着。 “怎么没有?” “我走之前明明把项链装到这个盒子里,怎么变成头发了?” 她的表情不像装的,更重要的时候浑身上的脏东西作不了假。 陆非思索片刻,有了一个猜测,道:“谢小姐,如果你没说谎的话,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 “什么可能?”谢瑶停下手,紧张地看着陆非。 “你被邪物迷住眼睛,装错了东西,它知道你今天要处理它。”陆非声音发沉。 “它知道?” “邪物作祟通常是一些残念或者怨念,附在物件上影响人,全凭本能行事。这种知道人想什么做什么的,实在少见。” “那我该怎么办?陆掌柜,你能跟我回家去取吗?” 谢瑶毛骨悚然,几乎要崩溃。 她实在不敢一个人面对那条项链了。 陆非心里也有点打怵。 他想了想,道:“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谢瑶忙道:“钱不是问题!” “谢小姐莫急,当多少钱,该怎么当,等我鉴定完以后再谈不迟。”陆非拿起爷爷的名片,“事成之后,我想见一见给你这张名片的人。” 谢瑶一愣,她都做好被陆非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可对方却提了一个和金钱无关的要求。 她的表情有一丝古怪,但还是马上应了下来。 “没问题!” “你现在跟我形容一下,那条项链的样子。” “我不太懂质地,是一串珠子,介于玉和石之间的材料,灰白中带着一点黄,很特别。” “灰白色带一点黄?”陆非心中有了一点猜测,“稍等,我准备一下。” 他转身去铺子后面取了一些东西,装进背包。 与邪物打交道,本来就是个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送命。 这一行,利益大,风险更大。 但这是他的第一单生意,再危险也不能退缩,否则就没资格做邪字号的掌柜。 更何况,对方手里还有他爷爷的名片。 爷爷从不轻易送出名片,对方的长辈应该和爷爷关系匪浅。 “谢小姐,可以走了。” 锁上门,两人匆匆走出古玩街,打了一辆车赶往谢瑶家。 夕阳落下。 一栋被黄昏晕染的小别墅映入陆非的眼帘。 “这里就是我家,我喜欢清净,除了保姆平时就我一个人。” 谢瑶领着陆非走进别墅。 里面装修和布置很有格调,想不到她还挺有钱的。 “小姐,你回来了。” 门一开,就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上前迎接。 “吴妈,先别管我,我有重要的事情!” 眼见着时间不早了,谢瑶心急如焚,在保姆惊讶的目光下,带着陆非匆匆上楼。 二楼主卧。 谢瑶打开灯,鼓起勇气环视四周。 “在那里!” 她指向梳妆台,上面端端正正摆着一串项链。 陆非从背包里拿出一双皮制的手套戴上,才走过去拿起那串项链,仔细鉴定。 触手冰冷刺骨! 项链由一颗颗不规则的小珠子串成,珠子是灰白色的,已经被戴出了油色,泛着一点幽幽地黄光。 每颗珠子上都篆刻着一个古怪的符号,隐约间有黑气萦绕。 陆非数了数,珠子一共有四十九颗。 这种质地,这种阴气。 确定了。 “人骨项链!” 陆非给出自己的鉴定结果。 “什么?” 尽管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在听到陆非的答案时,谢瑶的身体还是不可控制的摇晃。 “用人骨做的?” “没错,密宗有一种饰品,叫做嘎巴拉,就是用高僧的头骨或指骨做的。密宗认为,这种嘎巴拉能帮助他们修行,高僧的道行越厉害,嘎巴拉的效果就越好。” 陆非奇怪的看向谢瑶。 “但嘎巴拉不是谁都能戴的,普通人根本压不住!很少有人会收藏这种邪门文玩,谢小姐你怎么会买这种东西?” 别墅里连个博古架都没有,装修风格都偏现代,她看起来不像喜欢文玩的人。 谢瑶露出苦笑:“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我怎么都想不起来,项链从何而来。但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我买的,我根本不喜欢这些东西。” “我当然信,邪物迷惑人的心智。不光能迷住人的眼睛,还能影响人的记忆。”陆非表示理解。 这让谢瑶的心里得到一丝安慰,她不是没向人倾诉过,可对方却说她只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安慰她多休息就好。 有些事,没有亲身经历过,真的很难感同身受。 她问道:“所以,这条项链是嘎巴拉?” “不是,怪就怪在这个地方。”陆非摇头,皱眉打量着人骨项链,“嘎巴拉上面是不刻字的,你这串项链的每颗珠子上都刻了东西。” “刻的什么?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谢瑶很是疑惑。 “我看不懂,像某种符文。珠子一共有四十九颗,不知道有没有特殊意义。” 陆非实话实说,他回忆了一遍爷爷讲过的邪物故事,暂时没想到与之对应的东西。 “那你能收吗?”这才是谢瑶最关心的问题。 第4章 人骨项链 “这是一件邪物,邪字号当然能收。” 陆非把项链放回梳妆台,这玩意在手里拿久了就浑身不舒服。 “只不过,直接带走项链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弄清楚这条项链到底是什么,才能对症下药,解决谢小姐的噩梦。” 邪字号收邪物,从来不是只将物品带走那么简单,还包括解决附在物件上的邪灵。 谢瑶显然是个聪明女人,一下子就理解了陆非的意思,问道:“我要怎么配合你?” “不介意的话,我要留下来观察一晚,弄清这项链到底怎么作祟的。” “那再好不过了!” 经过这番,谢瑶对陆非的能力不再怀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 天幕暗下。 夜晚很快来临。 四周冷冷清清,黑暗笼罩着这栋精致的小别墅。 谢瑶按照陆非的建议,早早上床睡觉。 陆非搬了把椅子,坐在角落。 “拜托你了,陆掌柜!”谢瑶咬了咬牙,关灯缩进真丝被子里。 偌大的主卧一下子陷入幽暗,只有窗外的路灯隐隐透进一点光来。 第一次独自面对邪物,陆非的心里也有些紧张。 虽然跟着爷爷耳濡目染多年,理论知识很丰富,但还没有真正的实践过。 他抱着背包,小心地盯着梳妆台上的项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窗外树影婆娑。 主卧里安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 床上的谢瑶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 梳妆台上的项链始终没有任何异动。 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 渐渐地,陆非的困意也上来了,他掐着大腿不让自己打瞌睡。 “难道多了个人,脏东西就不出来了?”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1点,陆非的腿都坐麻了,索性起身走到梳妆台前。 项链静静地摆在镜子前,灰白泛黄的人骨珠子透着冷冷的死气,上面的古怪符号在幽暗中愈发诡异,像一只只似睁未睁的眼睛。 突然,有颗骨珠转动了下,犹如眼睛睁开! “动了?!” 陆非顿时警铃大作,慌忙从背包里拿一把巴掌大小的桃木刀,紧紧盯着项链。 桃木辟邪,这桃木刀又经过特殊处理,对骨类的邪物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是以前有个老先生当给邪字号的,过了典当时间还没来赎,就归邪字号所有了。 可等了半天,项链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我看错了?” 陆非惊疑不定,犹豫着要不要用桃木刀试探下,身后突然响起一种诡异的声音。 嚓嚓嚓! 嚓嚓嚓! 这声响从微弱逐渐清晰,一来一回,很有规律。 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磨刀?!” 听清的时候,陆非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深更半夜,谁在磨刀? 保姆吴妈的房间在一楼,她早就回房了,谢瑶叮嘱过她晚上千万不要出来。 而且,这磨刀声明显是主卧里响起的,这里就他和谢瑶两个人啊。 谢瑶又在睡觉...... 陆非转过头去,顿时一呆。 床上是空的。 谢瑶不见了! “人呢?” 陆非几步走到床边,掀开真丝被褥。 床单还保留着谢瑶睡过的痕迹,被窝却冷冰冰的。 但陆非明明前一分钟还看到她在床上。 不过转眼间,人就没了。 陆非顿感不妙,转头看向梳妆台,心脏又是猛地一抽。 人骨项链也不见了! “糟糕,不会出事了吧?”陆非深吸气,拼命让自己冷静,“不要慌!谢瑶才刚刚不见,肯定没走远” 嚓嚓嚓! 令人牙酸的磨刀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声音刚响起,谢瑶就不见了,这两者间应该有联系。 陆非仔细听了听,发现磨刀声是从主卧的卫生间里传出来的。他迈步,透过卫生间半开的门,小心朝里面望去。 宽敞的卫生间,洁白的瓷砖泛着冷冷的幽光。 一个纤瘦的人影光脚蹲在冰冷的地板砖上,背对着门口,一下一下地磨着刀。 金属与石块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 “谢小姐?” 陆非对着那个背影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对方没有反应,依然一下接一下的磨着刀,动作一板一眼,像在做什么格外重要的事情。 陆非咽了咽口水,迈步走进卫生间,终于看清了些。 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后背,身上是一条洁白的裙子,然而她的皮肤比裙子还要苍白。 正是谢瑶。 她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剔骨刀,低着头,用力地打磨着。动作僵硬,双眼紧闭,像个会动的死人。 陆非心惊肉跳,一时间有些不敢靠近。 深更半夜,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蹲在黑暗中磨刀,谁看了不害怕? 这恐怕不是梦游,是被迷住了。 但诡异的是,陆非没有在她身上看到那条项链。 “不管怎么样,先叫醒她再说,太危险了!” 这种情况,贸然唤醒对方,可能会对其精神造成影响。但陆非顾不上那么多了,那被磨得又薄又利的剔骨刀让他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他小心上前,朝谢瑶伸手。 不管谢瑶要做什么,都必须让她停下。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谢瑶,磨刀声戛然而止。 谢瑶毫无征兆的站起来,在幽暗中一点点转过身,姿势极其诡异。 她光着脚,脚尖是踮着的,身体微微前倾,脑袋下垂,凌乱的长发将她脸庞全部遮住。 就像被什么东西拎着脖子提起来,手里的剔骨刀闪着冷冷的寒光。 “鬼踮脚?!” 陆非的心也猛地提起来。 第5章 人踮脚,鬼附身 此时的谢瑶,已经不是她本人了。 陆非全身紧绷。 僵硬地对峙两秒,谢瑶的身体忽然一动,却不是朝陆非扑而来,反而踮着脚跑了出去。 “谢小姐!” 陆非赶紧追上。 然而,昏暗的主卧里,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她跑得那么快,却一点脚步声也没有。 陆非急地满头大汗。 被邪物控制,会做出许多无法理解的可怕事情来,不是伤人,就是伤害自己。 “主卧没有,那就是跑到楼下去了!” 陆非跑出主卧,站在走廊朝下望去。 宽阔挑空的客厅,只有上方巨大的水晶吊灯闪着细碎的微光,整个一楼全部隐没在黑暗中。 像一潭死水,根本看不到谢瑶在哪里。 他拿出手机,借着手机电筒的光芒,顺着楼梯急急朝下跑去。 才跑几步,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抓了一把。 他一个踉跄,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下扑,还好他反应够快,及时抓住扶手,才没有摔下去。 陆非拉开裤管,看到脚腕上多了一道乌黑的爪印,那一块皮肤变得麻木没有知觉。 陆非抓起一把香灰朝四周洒了去。 隐约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褪去了。 然后,他用手抓着扶梯,沿着楼梯一步步小心往下,终于来到一楼。 厚厚的双层窗帘被拉上,整个一楼密不透风,阴森而死寂。 陆非小心地环顾四周,总觉得黑暗中,有双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正在小心找寻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连忙转身,刚好看到谢瑶的身影在楼梯转角处一闪而过,他立刻追过去,发现这后面还有一扇门。 门半开着,门板微微晃动,冷冷的阴气从里面透出来。 陆非抬起手机。 黯淡的光芒下,一段向下延伸的楼梯映入他的眼帘,谢瑶苍白的身影鬼魅般地消失在楼梯尽头。 “是地下室。” 陆非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次下楼的过程很顺利,地下室空间开阔。 这里是专门的健身房。 “谢小姐!” 转过弯,陆非终于看到了谢瑶。 那里健身房的尽头,有一整面墙的大镜子。 谢瑶面向镜子站在中间,披头散发,嘴里不停地重复什么话。 那诡异的模样,让人毛骨悚然。 “她到底在说什么?” 陆非顾不上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先夺走她手里那把剔骨刀。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谢瑶,等到靠近了以后,一把抓向她拿刀的手腕。 谢瑶猛地转过身来,反手抓住陆非的手腕,凌乱的长发中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陆非。 下一刻,陆非惊骇地看到,镜子里,她的身后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狰狞的黑影。 镜子里,那些黑影动手了。一双双扭曲黑手揪住谢瑶的脑袋,将她的影子一点点的从身体里撕扯出来。 “魂魄!它们想把她的魂魄扯出来!” 陆非的眼睛瞪得极大。 这一瞬间,他终于知道项链是什么了。 吸魂链! 可以吸走人的魂魄的项链,用极为残忍的方法制造,每一颗骨珠,都能容纳一个怨魂。 那些黑影,就是被吸进项链的魂魄。 这可是个稀罕物啊,谢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他脑袋里灵光一闪。 找到机会绕到谢瑶身后,将桃木刀用力扎向镜中的黑影。 咔嚓! 桃木小刀和镜子同时碎裂,镜面蛛网般的裂缝遍布,黑影扭曲着消失,一颗颗人骨珠子凭空散落在地。 谢瑶软绵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剔骨刀叮咚落在一边。 但那人骨项链并未罢休,灰白的珠子骨碌碌地朝两人滚来。 这玩意太凶了,桃木刀只用了一次就失去了作用。 陆非连忙背起谢瑶,拼命跑上楼梯,一口气跑到入口处。 可门却关上了。 陆非明明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他用力扭动门把手,竟然打不开。 门是从外面反锁的! 陆非大惊。 是谁锁的门? 第6章 人心毒 别墅里一共就三个人。 除了陆非和谢瑶,还有谁能在外面把门锁上? 答案很明显了。 骨碌碌! 这时,人骨珠已经滚上了楼梯,像一颗颗充满恶意的眼珠,朝着两人飞快逼近。 “得赶紧出去!” 陆非没有时间思考这些,放下谢瑶,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撞击大门。 这门是实木打造,极为厚重,被陆非全力撞击,竟然只是微微颤动几下。 “既然出不去,那就只能拼一把了!” 眼看着人骨珠距两人只剩几阶楼梯的距离,陆非顾不得肩膀的剧痛,心一横,咬破自己的中指,挤了两滴鲜血滴进香灰中。 陆非把掺了自己中指血的香灰洒在四周,形成一个圆圈,把自己和谢瑶圈起来。 圆圈刚刚连好,人骨珠就追了上来,正好被挡在外面。 人骨珠急躁地跳动,恶毒地瞪着两人,却不敢越过香火圈。 有用! 陆非微微松一口气。 活人身上三把火,俗称阳火。 两滴中指血,代表的就是两道阳火。 他将掺了中指血的香灰洒在四周,就能形成一个燃烧着阳火的保护圈。 “今晚想收服这玩意是不可能了,只能尽最大努力坚持到天亮!” 夜为阴,日为阳。 邪物通常只能在夜晚作祟,只要天一亮,那些怨魂就会回到珠子里去。 人骨珠虎视眈眈,陆非拼命地咬牙坚持。 一夜提心吊胆,感觉时间从来没有这样漫长过。 就在他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天终于亮了。 人骨珠啪地落地,变成一串项链不动了。 陆非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人骨项链暂时没有威胁了。 缓过一丝气来,陆非便强撑着擦去地上的香灰,然后背起谢瑶去下面的健身房藏好。 过了许久。 咔哒一声,锁头转动。 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一张中年妇女微胖的脸庞探了进来,左右瞧了瞧后,迈步走下楼梯。 正是保姆吴妈。 “咦,人呢?” 到了健身房,吴妈没找到两人,不禁露出疑惑。 “你在找我吗?”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她大惊失色,刚回过头,一个刀把狠狠朝她砸来。 呯! 刀把正中面心,吴妈痛呼着踉跄后退,鼻血流了出来。 而陆非并不恋战,背着谢瑶一口气跑出地下室,并锁上了门。 回到客厅,他将剔骨刀扔到一边,把谢瑶放在沙发上,然后拉开厚厚的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做完这些,他再也坚持不住了,虚脱般的靠在巨大的落地窗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呯呯呯! 地下室的门传来砸门声以及难听的咒骂声。 陆非充耳不闻。 良久。 谢瑶在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睛。 “头好痛,我又做梦了......” 她扶着脑袋,艰难地从沙发坐起,第一时间去看脖子上的项链,却是一愣。 脖子上空空的,并没有项链。 “谢小姐,你醒了。” 陆非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谢瑶转头,看到陆非端着两盘子吃的从厨房走出,他虽然看起来很疲惫,但神色很平静。 “陆掌柜,我是不是得救了?”谢瑶连忙问。 “是的。” 陆非将一盘吃的放在谢瑶面前,而自己则拿着另一盘毫不客气地吃起来。 得到陆非肯定的回复,谢瑶紧绷的肩膀一松,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 她用手捂着脸,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抱歉,我失态了。” “无妨。” “我昨晚好像梦到很多东西,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小姐,不着急,先吃点东西恢复精神,我慢慢跟你说。” 陆非指了指她面前的牛奶面包。 谢瑶心里着急,喝了两口牛奶后,就用眼睛看着陆非。 “这条项链不是简单的人骨项链,而是一种人为刻意制作的邪物,叫做吸魂链。” 陆非将人骨项链放在茶几上,一边吃东西,一边慢慢地说道。 “用人骨制作成的饰品,除了嘎巴拉以外,还有一种类型。” “有些人为了纪念逝去的爱人,会将死者的骨头制作成饰品佩戴在身上,虽然有些变态,但心情还能理解。” “而你的这条项链不一样,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将其扒皮取骨而制成的。所以,怨气极大。” “只要有人戴上这条项链,被折磨而死的鬼魂就会将怨气发泄在佩戴者身上,每天晚上作祟,将佩戴者折磨得精神崩溃。” “佩戴者神魂不稳之时,就是将其魂魄吸走进项链之时。” “每一颗人骨珠,都代表一个充满怨念的魂魄。” “你梦见的那些黑影,就是在你之前被吸进项链的魂魄。它们都将怨气,通通发泄在你的身上。” “它们会随着佩戴的时间增加,一个接一个的出来折磨你,直到把你的魂魄吸进项链为止。” 谢瑶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极为惨白。 “如果我没有找到你,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就死了?”她颤声问。 “不,你不会死。”陆非却摇头,“你会变成一个没有魂魄的活死人,只听从项链主人的命令。” 第7章 死当 “活死人?” 谢瑶还以为,不会再听到比死亡更怕的事情。 可陆非的回答,再一次刷新了她的三观。 “这么跟你说吧,凡是被这条项链吸走魂魄的人,都会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 “表面上看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也需要吃饭睡觉,实际上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只听项链主人的命令。” “所以,这种人骨项链,又叫做听话链,驭人链。” “如果,你想让谁对你言听计从,将自己的一切都无条件的献给你,就让他戴上这条项链吧。” 谢瑶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看,声音低沉地问:“项链主人是谁?送项链的人吗?” “这个我不能确定,一般来说,炼制项链的人才是项链主人,但也不排除有人花钱请别人做一条的可能。” 陆非喝掉最后一点牛奶,继续道。 “这种人为刻意炼制的邪物,与其他凭本能作祟的邪物不同,目的性极强,它的存在就是为了吸人魂魄,将其变成自己的奴隶。” “是古时候一些邪恶的方士,专门做来害人的东西。我之前只听爷爷讲过与之相关的故事,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这种邪物。” 这就是陆非一开始没能想到的原因。 “这可是个稀罕物,花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能花这么大手笔来对付你,想来应该是和你有深仇大恨的人,不难找吧?” “不用找,我已经想起项链是谁送的了!”谢瑶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不停,露出一丝复杂的冷笑。 “可笑的是,我和他并没有深仇大恨。相反,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该结婚了。” “啊?”陆非傻眼。 快结婚了,那不就是未婚夫? 打破脑袋他也想不到,要害谢瑶的人,居然是她未来的另一半。 可是图什么呢? 而且,谢瑶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在她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人被项链吸走魂魄。 难道她未婚夫就是一个邪恶方士? 陆非摇摇头,看了一眼地下室的门,道:“谢小姐,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请说。” “昨天晚上,你梦游跑到进地下室,我想救你出去的时候,门却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锁门?谁?” “她现在就被我锁在地下室。”陆非没有正面回答。 谢瑶这么聪明的人,马上就想到了。 “她来我家三年,我待她不薄,她却吃里扒外!” 谢瑶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满是冷漠和决绝。 “陆掌柜,多谢你。你不但救了我一命,还让我看清了一些人!” 陆非有些同情她。 被自己的未婚夫这样算计,不管她再怎么坚强,内心都好不到哪去。 但陆非自己没什么感情经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算了,还是谈生意吧。 “谢小姐言重了,我是来收邪物的,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可以的话,现在我们来谈谈项链的价格。请问你要怎么当?死当,还是活当?” 死当就相当于把物品,卖给当铺。 而活当则是把物品抵押给当铺,日后可以拿钱赎回。 谢瑶调整情绪,带着一丝担忧道:“如果可以,我当然选择死当,但这条项链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不会!邪物虽然厉害,但只要找到克制它的方法,就很好收服。” 陆非说着,拿起从厨房带出来的盐罐,将食盐撒在了项链上。 项链嗤的一声,冒起黑烟。 黑烟消散后,项链表面那层淡黄色的油光也随之消失了。 “吸魂链最怕盐,只要在上面撒上食盐,它就失去了吸魂的作用,再也不能害人了。”陆非笑了笑。 “很有意思吧,这么残忍的邪物,克制它的东西却很简单。” “是啊,可是除了你们邪字号,谁又能想得到呢?”谢瑶苦笑。 “不过吸魂链失去作用,你收了它还能赚钱吗?说起来,你救我一命,应该我给你酬劳才对。” “放心吧,谢小姐,我们邪字号当铺从不做亏本买卖!虽然这项链失去了吸魂的效果,但还有别的妙用。” “哦,是什么?” “这就不劳谢小姐操心了,总之不是害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白跑一趟。听说邪字号有变邪为宝的本事,想来是我瞎操心了。” 谢瑶歉意地笑了笑。 “我可以把项链送给你吗?” “赠送就不是典当了。”陆非摇头婉拒。 这是邪字号的规矩,交易就是交易,用交易斩断因果。 吃阴阳饭的行当,不能轻易插手别人的事情,否则沾上因果麻烦不断。但若是生意,就另当别论了。 “那么......我当一块钱。” “可以。” 陆非从背包里取出当票和笔,在上面写好交易内容,和价格。 “人骨项链,死当,价格一元。” “谢小姐,签字盖章,这人骨项链就属于邪字号了。” 谢瑶没有任何犹豫,签字,按手印。 当票一式两份。 陆非在包里翻了翻,只找到一块硬币。 “谢小姐,交易愉快!” 他将硬币放到谢瑶手里,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陆掌柜,我答应过你,事成之后带你去见我家中长辈。只是我现在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一定兑现承诺。” “我明白,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谢小姐有空了随时联系我。” 陆非留下自己的名片,点点头,带上人骨项链离开别墅。 谢瑶目送他的背影远去,转过身,看向地下室的门,眼神极为冰冷。 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帮我查两个人,最快什么时候有结果......” 古玩街。 陆非下了出租车,直接回当铺睡觉。 他实在太累了。 消耗了一夜的阳火,身体亏空得厉害,不是吃个早饭就能补回来的。 回到家再也坚持不住,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次日中午,要不是肚子饿得厉害,他还能再睡会。 他出去大吃了一顿,才稍稍感觉好些。 看着那串人骨链,他不禁有些兴奋,自己总算凭本事收到一件邪物了。 死当的邪物全权归邪字号所有,陆非可以留下来自己用,也可以出售。 项链里的邪灵已除,有帮人博得关注,吸引目光的效果,让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般的存在。 但也有一个明显的缺点。 项链只管吸引目光,可不管这些目光是善意还是恶意。 戴上项链,就等同于生活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瑕疵都会被放大。 必须谨言慎行,做一个完美的圣人。 陆非可不想做圣人,打算把项链卖出去,赚钱是其次,主要是把邪字号的名头重新打出去。 他把项链的消息告诉附近一家古玩店的老板,刘富贵。 刘富贵是知道他们邪字号的,也不含糊,没两天就找来买家。 这买家是一个小网红。 第8章 陪葬品 小网红做直播已经两三年了,一直不温不火,想红都快想疯了。 只要能让她红,她什么都敢戴。 别说人骨做的项链了,就是养小鬼的阴牌她都尝试过。只不过,她遇到了骗子,那阴牌是假的,一点作用都没有。 “冰冰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戴上这条项链,就等同于活在大众的监视之下,一言一行都被人关注。如果你有黑料,很有可能会被人扒出来。” 陆非把副作用清清楚楚地告诉对方。 邪字号又不是黑店,任何交易讲究个明明白白。 邪物可害人,亦可助人。但想要得到,首先要付出。 冰冰犹豫了好一会,为了当网红她也做过一些不光彩的事。 但她太想红了,想到黑红也是红,最后咬牙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又网贷了一些,凑齐五十万给陆非,买走了人骨项链。 一条有明显副作用的项链,就卖了五十万。 低价进,高价出。 这就是邪字号的买卖。 爷爷说过,邪字号的生意做好了,根本不愁名利地位。 陆非大方地分了五万给刘富贵。 请人办事,酬劳肯定要给的。 “小陆掌柜,以后你家邪字号还有宝贝要出,第一个告诉我老刘,我一定帮你多多宣传。” “富贵叔,以后就辛苦了。” “客气,能和邪字号合作是我的荣幸。” 能和邪字号搭上关系,刘富贵心里美滋滋的,做起事来也分外卖力。 不过陆非没想到,效果来得这么快。 人骨项链卖出去的第二天,就又有顾客上门。 “陆非,快帮帮我!” 来人是个竹竿似的瘦高个,匆匆跑进当铺,满头大汗的样子,十分着急。 “你是......” 陆非一下没认出来是谁。 “我是虎子啊。” “啊?虎子,你咋瘦成这样了?”陆非吓了一大跳。 虎子是街上一家古玩店的伙计。 这家伙本来又高又壮,一米八的个头,胳膊上的肌肉像石头一样结实。 但现在却瘦得不成样子,两边的脸颊都深深凹陷下去,跟几个月没吃饭似的。 “听街上的人说,你们这能收邪物对吧?”虎子从兜里掏出一块铜钱,像丢毒蛇般丢在柜台上。 “你快帮我看看,这玩意是不是邪物!” “稍等。” 陆非戴上手套,拿起这枚铜钱,仔细打量。 铜钱外圆内方,十分古旧,从质地和成色来看是一枚实打实的古钱,钱面上隐隐有黑气缭绕。 这种黑气和人骨项链的黑气不同,人骨项链上是煞气,这铜钱上是死气。 “这种古钱应该是陪葬品,你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你还真有两把刷子,一眼就看出是陪葬品!”虎子连忙竖起大拇指,“那它是邪物吗?” “是不是邪物,得等你跟我说清楚了才能判断。”陆非看虎子满嘴起皮的模样,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虎子却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连连摆手,道:“不能喝!不能喝!我现在只要吃东西就吐,喝水也不行,吐得我肠子都快出来了。” “吃不了东西?” 陆非观了一眼他的面色。 印堂发黑,双眼下面一片乌青,确实是中邪的表现。 但奇怪的是,他瘦得不成几乎只有皮包骨,肚子却鼓鼓囊囊的,跟长了个啤酒肚似的。 这形成一种极为诡异的反差。 陆非不禁好奇起来,催促道:“那你还不快告诉我,这铜钱到底怎么来的?说清楚了,我才好帮你啊。” 虎子赶忙说起铜钱的来历。 这铜钱他跟老板出去收古董时,无意间收来的 那天,老板在屋里跟人谈价,他在外面等。 有个农民打扮的老头走过来,神神秘秘地问他收不收古钱,只要五百块。 虎子这两年跟老板到处跑,也学了点识货的本事,认得出这是资格的古钱,市价几千到一万不等。 他心想,把这古钱转手一卖,就能赚好几千,抵他一个月工资了。 于是,他没跟老板说,偷偷收了这枚古钱。打算回来后,找个机会出手。 没成想,当天晚上他的身体就开始出毛病。 晚上,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嘴巴特别痒,特别想吃东西。平常最多吃两碗面,那天却吃了整整五碗还不满足。 他怕把肚子撑坏了,就强忍着没有继续,上床睡觉。 可刚躺下,就感觉腹中一阵剧痛,像有把刀子在肠子里搅似的。接着就是止不住的恶心,把吃的面全吐了出来。 吐完以后又感觉无比的饥饿,想吃东西,折腾得他一整晚没睡好。 他以为是肠胃炎,去药店买了点药。可没想到,吃了药以后吐得更厉害了。 他实在扛不住,就去医院检查,奇怪的是医生却查不出毛病,就给他开了些养胃的药。 医院的药也不管用,他吃了以后照吐不止。 才短短几天,就瘦得不成人形。 这时候,再笨的人也知道,不是身体的毛病了,是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虎子思前想后,自己就收过这么一枚古钱,多半是这玩意的问题。 可他不认识什么大师,刚好听说邪字号能收邪物,就抱着试试的心态来了。 “陆非,你是不知道啊,我一吃东西就吐,不吃就饿。饿得我抓心挠肝,牙齿痒痒,恨不得抓个人来啃!” 虎子咂摸着牙齿,眼神诡异地盯着陆非的脖子,好像真要吃人似的。 陆非连忙后退一些,和他拉开距离,不经意间看到他的嘴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等等,虎子,你嘴巴里是什么?” “啥?我没吃东西啊。”虎子茫然。 “你张开嘴,让我看看。” 虎子张大嘴巴。 陆非打开手机电筒,照了进去,看清虎子口腔里的情况后,手猛地一抖,手机差点没拿稳。 “咋了?陆非,我嘴巴里面咋了?” 虎子见他这副反应,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陆非稳定了一下情绪,才道:“牙齿。” 他自认为不是个胆小的人,经过吸魂链的洗礼,也算见过世面了,可虎子口腔里的情况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你别吓我啊,牙齿怎么了?”虎子都快哭了。 第9章 压口钱 “你嘴巴里长了好多牙齿!一排又一排,尖的牙齿!跟电视里那种异形的嘴巴似的。” 陆非忍着不适,给虎子拍了一张照片,让他自己看。 看到照片,虎子浑身都在哆嗦,本来就蜡黄的脸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我咋长了这么多牙齿......” 正常人只有上下两排牙,可他的口腔上面却密麻麻地冒出一排排尖牙。 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陆非道:“虎子,你多半被人坑了!那老头有没有跟你说清楚,这铜钱到底怎么来的?” “他就说了一句什么,自家祖坟里挖出来的,卖古董的人不都这么说吗。”虎子哭丧着脸。 陆非沉吟道:“就算是陪葬品,也不至于凶成这样,古玩街陪葬品多了去了。除非......” “除非啥?” “是死人嘴里的压口钱!” 虎子的脸色刷一下白了。 作为古玩界的一员,他当然知道压口钱是什么。 压口钱,又叫衔口钱,是古人留下的一种殡葬风俗。在已故之人口中放入玉或者铜钱,寓意口中含宝庇佑子孙,或者来世投胎富贵人家。 富贵人家放玉,普通人家放铜钱。 据说是死者唯一能带走的财富。 你想想,要是你辛辛苦苦一辈子,好不容易攒了一笔钱,到头来却被别人拿了,你怨气大不大? 所以,谁敢拿这个钱,就会被死者纠缠到死,这钱就连最贪心的盗墓贼都不敢动。 “那老王八,明知是压口钱,还卖给我!我可被他坑惨了!”虎子气得破口大骂。 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先保住小命要紧。 “陆非,这压口钱肯定是邪物了吧?你快收了它!”他眼巴巴地看着陆非,仿佛在看救星一般。 “收是能收,不过要先把上面的怨气化解掉才行,不然你一样是个死。”陆非道。 “那咋化解?”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铜钱还回去,再奉上一些供品,诚心地向死者赔礼道歉。不过这样一来,这钱我就没法收了,你自己去办就行。” 这个月只剩七天了,虽然陆非很想快点收到第二件阴物,但该给人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 邪字号当铺,从不做坑人的买卖。 不会为了收邪物,就硬让顾客冒险,只要有更简单的解决方法,一定会告诉对方。 “啊?”虎子面露苦涩,“我都不知道人埋在哪,那老王八多半是个骗子,是不是那个村的人还不一定。怕是在找到他之前,我不是饿死,就是吐死!” “陆非,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最好是今天就能见效那种。” 说着,虎子用粗壮的手指揉了揉腮帮子,仿佛牙齿又在发痒。 陆非想了想,道:“有是有,不过比较冒险,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成。” “只要能摆脱这玩意,再冒险我都不怕!”虎子忙不迭点头。 “好,你先去准备一些东西。” 陆非找来纸笔,写了一个清单给虎子。 “你照着上面买,一样东西都不许落下,香蜡纸钱尽量能的多买。” 虎子拿着清单,眯着眼睛看了看,越看越不明白。 “猪头肉,白米饭泡水,生鸡蛋,白豆腐,槐花酒,香蜡纸人.....这都啥跟啥呀?” “都是鬼喜欢吃的!不管是你被坑还是被骗,到底是你拿了人家的东西。先做一桌送阴菜,给人家赔礼道歉。” “那这后边怎么还有铜钱?” “铜钱最重要!你要把铜钱当给我,自然要买一个来还赔给人家!最好是年份相当的古铜钱,千万别买个假的糊弄死人。” 陆非催促。 “别磨叽了,快去准备。日落之前必须买齐,今天晚上争取把它送走。” “好!” 事关自己的小命,虎子也不敢耽搁,马上拿着清单出去采购了。 陆非这边则另外准备了一些东西。 下午。 虎子提着大包小包,满头大汗地回来。 “终于买齐了......” 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要是平时,提这点东西他根本不在话下,他本来就是帮老板跑腿干活的,吃的是力气饭。 但他被铜钱折磨,已经好几天水米未进了,身体虚脱得厉害。现在还能动起来,全凭一口气吊着。 “陆非兄弟,你要的东西太杂了,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凑齐。你快看看,行不行?” 陆非一一检查后,点点头:“这些都没问题,铜钱呢?” “在这,我怕丢了,放口袋最里面。” 虎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铜钱,凹陷的脸庞上浮现出肉痛之色。 “我没敢问我老板买,去另一家古玩店买的,就这一个铜钱,要两千块。” “再加上这些东西,杂七杂八,拢共花了我好几千。唉,那老王八,真是坑死我了。等我好了,一定要找他算账!” “你就别心疼钱了,就当花钱买平安。”陆非拿过他那枚铜钱看了看,眉头一皱,“不对啊,这枚铜钱是假的!” “怎么可能?珍宝斋老板亲口给我保证是正品。”虎子目瞪口呆,“我自己也验过啊。” “你功夫不到家,这枚铜钱做得不错,几乎能以假乱真。但是,上面没有经过时间沉淀的韵味,也就是所谓的老味儿。”陆非摇摇头。 “那我不是又被坑了?”虎子撑着瘦骨嶙峋的身子,挣扎着爬起来,“特么的,没这么欺负人的!我找他算账去!” “你去也没用,东西一离柜,钱货两清。你这时候去找他,他是不会认账的。” “那咋办?没有这铜钱,还能把那个死人送走吗?”虎子急得六神无主。 “你别急,我帮你想办法,你在这等我。”陆非留下一句话,出门去玲珑阁找刘富贵。 刘富贵抱了整整一盒子的古钱币出来,让陆非随便选。 陆非挑挑拣拣,终于选到一个年份最接近的。 “富贵叔,这多少钱?” “钱不钱的见外了,你喜欢的话,叔送给你玩。”刘富贵爽快摆手。 “那怎么行,亲兄弟明算账,这钱你一定得收。”见钱眼开的家伙突然变得这么大方,陆非担心有坑,执意要给钱。 刘富贵象征性地收了他一百,笑嘻嘻地道:“你能收邪物对吧,我有个朋友好像碰到了脏东西。” 原来有事相求,怪不得这么大方。 “哦,是什么?” “他前不久请了一尊神像回家,听说能转运。可神像到家没多久,家里人反而一个接一个地出事,怀疑是神像有问题,你觉得呢?” “没亲眼看到,我不好说。但请神是有很多讲究的,稍有不慎,可能请来的就是别的东西。” “这种东西你能收吗?” “是邪物就可以,不过要等我忙完手头这事。” 有生意上门,陆非求之不得。 但现在他没空,要先解决完虎子的麻烦。 回到邪字号的时候,虎子早等得心慌了,不等虎子张口,陆非就提起地上的东西。 “买到真钱了,走,现在去找个人少的十字路口。” 第10章 送阴菜 古玩街附近。 一条几乎没有行人的偏僻街道。 几盏稀疏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虎子站在十字路口,望着黑黢黢的四周,感觉浑身直发毛。 “陆非,咱不是要把那个死人送走吗?跑到这黑咕隆咚的地方来干啥?” “十字路口阴气重,想让它现身,就得到这种地方来。”陆非左右望了望,把手里一堆东西放下。 “啥?还要让它出来?” “它不出来,你怎么给它赔礼道歉?别愣着了,快来放东西。” 借着路灯的光芒,陆非和虎子一点点地把白天买好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十字路口仔细摆好。 猪头肉,烧鸡,泡水的白米饭,生鸡蛋,白豆腐,干果,糖饼,苹果。 一共八大碗。 “陆非,这些东西有啥说头没?为啥鬼就喜欢吃这些?”虎子好奇地问。 “实话说,人吃阳,鬼吃阴,”陆非一边拾掇,一边解释。 “猪头肉、烧鸡,糖饼水果这些都是祭祀常用的贡品。泡水的白米饭,生鸡蛋,还有白豆腐都是鬼爱吃的东西。” “槐树属阴,槐花泡酒,鬼喝了最好。” “八大碗,再加一瓶酒,就算一桌正儿八经给鬼吃的席桌,也叫送阴菜。” 虎子听得一愣一愣地,佩服道:“你家不是开当铺的吗?咋还懂这些?” “我们当铺专门和邪物打交道,不懂行还怎么吃这碗饭?”陆非耐心地说着。 这些当然都是爷爷教他的。 接着,他指挥虎子把纸人摆在八大碗两边。 “这俩纸人又是干啥的?” “这叫金童玉女,伺候它吃饭的。一会儿它愿意吃这桌送阴菜,这事就有得谈。” 虎子听得咂舌,道:“准备了这么多,又是八大碗又是金童玉女,我这也算诚意十足了,它应该不会为难我了吧?” “这我可不敢保证,总之你诚心点。对了,你有烟没?万一对方喜欢抽烟,备着总比没有的好。” “有有有!” 虎子赶忙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是他自己平时抽,牌子不怎么样,但也算一份心意。 把所有东西摆好,陆非又拿出香灰,在八大碗外面洒了一个大圈。 “陆非,这又是啥意思?” “这些都是鬼爱吃的,划个道道隔开,免得把其他孤魂野鬼引来。” 做完所有准备工作,陆非看了眼时间,正好过了凌晨12点。 “开始吧。” 他让虎子点燃香烛,插在八大碗前面。 然后对着八大碗烧纸钱,请死者出来吃饭。 “有怪莫怪,不管是大哥还是大姐,我不是故意拿你的钱,我也是被那个老头坑了。” “冤有头,债有主,要算账您应该找他。吃了这顿饭,就请您放过我吧。” “我给您多烧纸......” 虎子一边烧纸一边对着四周祭拜。 可是过了半个小时,那八碗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陆非,咋还没动静?它是不是不肯放过我啊?”虎子有点慌。 “别急,你继续拜。”陆非心里也没底,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然虎子就更撑不住了。 “有怪莫怪,冤有头债有主,请您放过我吧......” 虎子不停地拜。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 纸灰飞舞。 立在八大碗两边的纸人,轻轻颤抖起来。 虎子顿时打了个激灵,两只眼睛惊恐地望向四周,哆嗦着道:“陆非,它是不是来了?” “不知道,我没看见。”陆非眯着眼睛,四处打量。 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寒,却找不到那东西在哪。 “你继续......” 陆非转过身,看到虎子不由得瞳孔一缩。 虎子僵硬地蹲在原地,一脸呆滞,手上还保持着烧纸钱的动作,但钱却没丢进火盆,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 火光摇曳间,他的后背上好像趴着个怪异的黑影。 “来了!”陆非的心顿时跳了起来,尽量不发出动静,以免激怒了对方。 呆了几秒后,虎子突然抬起头,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八碗送阴菜。 他嘴巴张开,发出令人牙酸的磨牙声,口水滴滴答答地从嘴角流淌出来。 接着,他用手抓起碗里的菜,疯狂地往嘴里塞。 油污弄得满嘴满脸都是,嘴里发出猪进食般的咕噜声,嚼都不嚼地狼吞虎咽。 那画面又恶心又恐怖。 陆非在旁边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但又不能去阻止。 他知道,这是那个死人在用虎子的身体吃饭。只要死人愿意吃,就是好事。 不过这吃相,怎么像个饿死鬼似的。 等等,饿死鬼? 陆非眼神微变,重新打量虎子。 他身体骨瘦如柴,肚子却高高鼓起。 这不是像,这分明就是饿死鬼! 陆非心里咯噔一下。 饿死鬼最贪吃,不知道这份送阴菜够不够它吃,万一它没吃饱,岂不是适得其反了? 果然,才几分钟,八大碗送阴菜就被虎子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干净净。 他似乎还没吃饱,转过身来,呆滞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陆非,不停地用舌头舔着满口牙齿。 那目光瘆人得很,陆非硬着头皮,把买的那枚铜钱放到他面前。 只要他收了这枚铜钱,就算了结。 “大哥,我这位朋友知道错了,这是他赔给你的钱!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但虎子不看铜钱,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陆非,口水滴滴答答流了出来。 陆非感觉不妙,小心地往后退。 他一动,虎子也动了,喉咙里发出怪叫,饿狗抢食般的扑向陆非。 陆非连忙跑开,虎子扑了个空。 他身子瘦,肚子大,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 陆非趁此机会,将一筒子公鸡血泼到他身上。 虎子浑身像触电般痉挛,接着高高耸起的肚子诡异蠕动,表情极为痛苦。 最后,哇的一声往外吐。 吐的却不是刚才吃的东西,而是一团团像淤泥般的黑色粘稠物,腥臭无比。 吐了整整一大滩还不算完,一个劲地干呕。 陆非连忙忍着恶臭上前,朝他的嘴里洒了一把香灰,总算止住了他的呕吐。 否则,他非得把自己的内脏都吐出来不可。 陆非将他拖到一边,往他脸上泼了点凉水。 他幽幽地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送走了吗?” 陆非摇头。 虎子干瘦的身体抖了抖,眼里的光暗下去,沙哑道:“我是不是死定了?” “不,反而有救!” 陆非摸出那枚铜钱,眼神明亮地道:“我知道这铜钱是什么邪物了!不得不说,你运气真好,这可是个得天独厚的好东西!” 第11章 饿鬼煞 “运气好?我没听错吧!” 听陆非这么说,虎子蜡黄的脸皮扯了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都快被这玩意折磨死了,你还说我运气好?这种好运......送给你,你要不要?”香灰卡在嗓子眼,他说起话来磕磕巴巴。 “你不是把铜钱当给我了吗?这好东西已经是我的了。”陆非嘿嘿一笑,把虎子扶起来坐着。 “你先歇会,我把这里收拾下。” 说完,他就把送阴菜的碗碟纸灰等东西装进塑料袋,然后又铲了不少土,把虎子的呕吐物埋起来。 这里再冷清也是路口,弄得又脏又乱的,别人还怎么走? 陆非不是什么有道德洁癖的人,但他不喜欢因为自己的事而影响别人。 虎子背靠着路灯,虚弱地喘着气,见陆非一脸轻松的模样,不禁又生出希望:“陆非,我真有救?” “当然。” “你不是在哄我高兴吧......你放心,我这人分是非,就算你救不了我,我死了也不会找你麻烦......” “就算你来找我,我也不怕!”陆非没好气地打断他,“更何况,你不会死!起码现在不会死,我已经知道那是什么邪物了,知道了就好对付。” 虎子凹陷的眼睛重新亮起来:“那到底是个啥?” “先回去再说,十字路口阴气重,你现在阳火虚弱,就跟没关门的房子似的,是个脏东西都能进。” 把所有东西扔进垃圾桶,陆非拍了拍身上的土,扶虎子起来。 二十几的虎子像个垂暮老人,高大的身躯深深佝偻着,被陆非搀扶着一路走走停停。二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花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当铺。 陆非把他放到椅子上,拿着钥匙去了后院的卧室,打开一口老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张很旧的黄符。 他把黄符点燃放进水杯里,做了一杯符水,递给半死不活的虎子。 “把这个喝了。” “你还嫌我吐得不够凶啊?”虎子满脸抗拒。 “这是符水,有镇邪作用,你喝了以后就没那么难受了,说不定还能吃饭。” “真的假的?”虎子用发抖的手接过水杯,“有这么好的东西,你咋不早给我?” “这不是为你省钱嘛,符水200一杯。”陆非满脸认真地道,“要是今天晚上就能把那饿死鬼送走,你就用不着花这钱了,可惜这事没那么简单。哦,对了,买铜钱还花了100,回头记得一并给我。” 实际上,这黄符是爷爷留给他的,用一张少一张,他舍不得。 “你人还怪好的咧。” 虎子无语地苦笑,捧着杯子先试探着喝了一小口,等了会,发现没有丝毫呕吐的征兆后,才把剩下的喝完。 “特么的,太久没吃饭,连杯水都这么好喝!” 虎子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刚放下杯子,感觉肚子里涌出一股暖流,向着身体各处游走。 冰冷麻木的四肢得到缓解,高高鼓起的肚子瘪下去不少,就连发痒的牙齿也好多了。 “真有用!”虎子又惊又喜,再看陆非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真是服了!陆非兄弟,不,陆非大哥,你快告诉我,那铜钱到底是什么邪门玩意?要怎么对付?” 陆非摸出那枚铜钱,放在灯光下看了看,才道:“这叫饿鬼钱。” “啥意思?” “一种特殊的邪物,要成为饿鬼钱的条件很严苛,不是光从坟里面挖出来的就行。首先,得是死人嘴里的压口钱,其次,死人必须是个饿死鬼。” 陆非微笑看着虎子。 “压口钱多得是,饿死鬼也不少,但这两者碰到一起的几率,可以说是万中无一。你不是运气好,是什么?” 虎子连连摇手:“这运气谁爱要谁要!你就告诉我,能怎么对付就行。” “要解这饿鬼煞,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主要是需要一些饿死鬼的坟头土。” “啊?这不还是不成吗!”虎子的脸又垮了下去,“我连它埋哪都不知道,上哪找它的坟头土去?” “放心吧,我有办法。明天我们先到你收铜钱的村子,剩下的交给我。现在时间不早了,先睡觉。不好好休息,明天哪来的力气挖坟?” 陆非拍了拍虎子的肩膀。 见陆非如此有把握,虎子便把一肚子的问题放回去,被连番的折腾,他的身体也确实支撑不住了。 靠在沙发上,几乎是一闭眼就睡着。 喝了符水后,身体暖洋洋的不再被呕吐折磨,这一觉是他近些天来睡的最踏实的一次。 次日早晨。 虎子终于可以正常吃饭了。 坐在路边摊,他一边啃着热乎乎的肉包子,一边抹泪。 那吃相,陆非真想装不认识他。 “你悠着点,符水能起三天的作用,这三天足够解决那只饿死鬼了。” “你不懂那种饿了几天几夜的感受!哪怕找不到坟头土,我就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绝不做饿死鬼。活生生的饿死,还不如直接被人杀了算了。” 虎子连吃了六笼还不够,还要打包一些在路上吃。 把路边摊老板感动得像找到知音似的,非要送他两笼包子。 收铜钱的村子在江都下面一个偏僻县城里,为了快点赶过去,虎子去找朋友借了一辆面包车。 一路摇摇晃晃,虎子一边吃东西一边开车,花了半天的时间终于赶到村口。 “我老板当时在村西头一户人家那收古陶碗,我们去打听打听,要是卖铜钱的老王八就是村里的人,肯定能问出来。” 吃饱了饭,虎子虽然还是瘦,但人精神了许多。 他停好车,凭着记忆带陆非走进村子,很顺利地找到那户人家。 家主人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满口黄牙。因为前不久才卖的古陶碗,所以对虎子还有印象。 “大叔,跟您打听个人。”虎子给他发了一支烟。 “你说。”中年汉子把烟别在耳朵上。 “咱们村里有没有一个老头,穿一身黑布衣裳,绿胶鞋,人干瘦干瘦的?” “老头不都长这样吗?你说个名字。” “我不知道他叫啥。”虎子挠挠头,努力回忆着道:“我想起来了,他脖子上有好大一块黑斑,手背上也有不少。” “黑斑?”中年汉子愣了一下,眼神变得古怪起来,看着虎子问道:“你打听这个人做什么?” 第12章 食肉村 虎子一看对方认识,顿时激动起来,咬牙切齿地道:“我找那老王......” 陆非连忙打断他,道:“我们找那位老人家买古董,上次他拿了一件给我朋友,当时我们有事着急走,没来得及细看,现在再回来问问。” 要是老头是这个村的人,中年汉子知道虎子是来找人算账的,恐怕会包庇老头。 陆非说完,还用胳膊肘撞了虎子一下。 虎子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对,对,我们找他买古董的。” “买古董?啥时候的事?”谁知中年汉子的脸色更加古怪了。 “前几天,就是我老板来你家那天。我在外面等的时候,那老头拿了个古董来问我收不收。” “你没看错吧,真是个身上长黑斑的老头?” “化成灰我也认识,绝对不会看错!” 见虎子信誓旦旦,中年汉子眼睛瞪得很大,一副震惊的表情,道:“还真是稀罕啊!他们黄角村居然舍得把那些宝贝疙瘩拿出来卖了?” 虎子迫不及待地问:“大叔,你认识他?” “不认识,他们村的人不爱跟其他人来往。不过,他们村有种遗传病,只要人老了身上就会长黑斑,如果你没看错,那肯定就是黄角村的人。” “黄角村在哪?” “就在后边山上!还真是没想到啊,以前那么多人去他们村收古董,他们都不乐意,现在居然会主动把宝贝拿出来卖。” 陆非好奇道:“他们村有什么宝贝,很出名吗?” “听说有个古墓,里面埋着不少宝贝疙瘩。”中年汉子看了他们一眼,“合着你们不知道啊?” “他没跟我们说那么多,就拿了个东西让我们看。” “那你们可得多长个心眼!”中年汉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他们那墓可邪性了,以前有不少土夫子打过主意。你们猜怎么着?去了好几波人,一个没回来!” “这么凶?” 陆非和虎子对视一眼,都觉得那古墓肯定就是饿死鬼的坟墓。 “古墓里边的东西好是好,就是太阴了,没几个人拿得住。你们真想收古董的话,我还有个传家宝......” “谢了,叔,我们还是先去黄角村看看。” 虎子把整盒烟塞中年汉子手里。 中年汉子也不客气,直接把烟揣进裤兜,又好心提醒道:“你们真要进村的话,可别空手去。他们村的人脾气怪,以前有不少收古董的过去,都被他们赶出来了。” 虎子撸了撸袖子:“我管他们......” 陆非按住他,问中年汉子:“那我们该怎么做?” “他们村的人最喜欢吃肉,一天三顿都能吃,我们都喊他们食肉村。我们这一片百十年前闹过饥荒,别人家没米开锅,就他们村有肉吃。你们买些肉荤过去,就好说话了。” “吃肉?” 虎子满脸疑惑。 “这样吧,我看你们跑一趟也不容易,我家里养的有土鸡,你们带上两只。我不赚钱,你们给二百块就成。” “二百?” “他们那古墓里值钱的宝贝可不少,你们真能收几件出来,保证你们发大财,两只鸡算啥?” 不等虎子回答,陆非就先点头了。 “行吧,你给我们抓两只公鸡,要红冠子的。” “好咧!” 中年汉子马上抓了两只红冠公鸡,装进蛇皮口袋,一把塞到虎子手里。 虎子稀里糊涂给了钱,走出村子才反应过来。 “陆非兄弟,我是不是又被坑了?啥食肉村不食肉村的,我看他就是为了卖我两只鸡编的瞎话。” 陆非笑道:“也不一定,咱们要面对的是古墓,公鸡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后山不通公路,车子开不上去,两人只能步行上山。 虎子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非倒还好。 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到了半山腰的时候,他们看到一棵很大的黄角树。 树干粗壮得夸张,两个成年人展开手臂才能围住,起码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但是这棵参天大树早已枯萎,只剩光秃秃的树干,扭曲着伸向天空,透着一股沧桑和凄凉。 黄角树后面,有不少老旧的村屋。 “应该就是这了。” 陆非眯起眼睛打量这棵枯萎的古树。 “这种树通常是一个村子的风水树,这棵树如此粗壮,这村子原来应该很不错,兴旺发达。可惜,树已经死了,村子的风水也就不行了。” 虎子无比佩服地道:“陆非兄弟,你连风水也懂?” “略懂一点而已。”陆非笑了笑。 小时候老听爷爷讲风水命理阴阳禁忌之类的知识,爷爷说,做邪物生意的就是要什么都懂,才不容易踩坑。 他潜移默化学了不少,但爷爷一直让他好好读书,从前都没什么机会施展。 “长到这种程度的风水树是不容易死亡的,树干阴沉发黑,看起来像被什么冲撞了,难道村子发生过大变故?” 随后,陆非把目光投向村子。 山林环抱中,低矮老旧的房屋默默地蜷缩着。 土墙灰瓦,墙面像老人的脸庞般遍布沟壑。杂草见缝插针地从每一个角落钻出,树木掩盖着院落,凋敝而幽深。 看上去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乡村,可却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又找不到问题在哪里。 “管他们村咋了,老子现在就找那老王八算账去!” 虎子抹了一把虚汗,大步走向村子。 “等等!你现在找他,他肯定不认账。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坟头土,先解了你身上的饿鬼煞再说。”陆非叫住他。 虎子想了一下,硬生生收回双腿。 “也对!等老子活过来,再好好收拾他! ” 说着,他望了望四周。 “这片山挺大的,不知道古墓在哪。陆非兄弟,我记得你昨天说,到了地方你就有办法?” “没错。”陆非点点头。 “啥办法?” “简单,它自己会找。” 陆非让虎子拎着鸡,自己拿出那枚恶鬼钱,然后把一根红线绑在钱币上,将钱抛到地面。 一阵风吹过,落叶和杂草轻轻摇晃。 随后,那铜钱动了动,竟然自己立了起来! 第13章 铜钱寻路 “我去!这是啥法术?”虎子惊奇地瞪大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要知道,陆非可没有扯动红绳,是那铜钱自己立起来的。 “这不是法术,是一种本能。就像到了家门口,谁都能找到自己家一样,它也会找自己的墓,我们跟着它走就行。” 陆非刚说完,铜钱就像轮子那样朝前滚动。 “快跟上!” 陆非手拿红线,跟着铜钱往前走。 虎子顾不得震惊了,连忙拎着两只鸡跟上。 铜钱从布满杂草和落叶的地面一路滚过,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陆非望向前方,忽然停住脚步,面露疑惑。 “什么情况,怎么往村子的方向走?难道古墓就在村里?” “不会吧?哪有人把坟修在自家门口的,会不会是在村子后边啊?”虎子道。 “我们换个方向试试。” 陆非用红线提起铜钱,绕到村子的另一边,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铜钱依然朝着村子滚去! 陆非又另外试了两次,但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铜钱都是朝着村子去的。 方向明确,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看来它的墓就在村里。”陆非皱着眉。 “这也太怪了,把坟修在自家村里,不嫌晦气吗!陆非兄弟,不会哪出差错了吧?”虎子觉得不可思议。 “你会弄错自己家的位置吗?” “不会。” “它更不会。” 陆非把铜钱收起来,对着虎子一摆手。 “先进村看看情况。” 两人朝村子走去,谁知还没进村,蛇皮袋里的公鸡就挣扎起来,嘴里发出不安的咕咕声。 挣扎力度之大,虎子差点没拿住。 “这又是咋了,知道自己要被吃了?” 陆非想了想,让虎子把蛇皮袋打开,在两只公鸡身上分别拔了三根乌黑的尾巴毛。 “陆非兄弟,拔鸡毛又是干啥?”虎子充满好奇。 “有句老话,雄鸡一唱天下白,在古时候人们都认为公鸡是阳鸟,能驱散黑暗。故而,公鸡的尾巴毛能辟邪。”陆非分了三根尾巴毛给虎子。 说来也怪,他刚拔完毛,公鸡就萎靡了,不闹腾了,好像精气神被拔走了一般。 “我估计这村子有古怪,公鸡可能是感应到了什么,咱们有备无患。” “我原来以为,辟邪的宝贝都得是什么大师高僧开过光的才行,没想到公鸡毛也可以啊!”虎子佩服得五体投地,顿时觉得两百块花得值。 要是从大师那买什么辟邪物平安符,没个上千块根本下不来。 两人揣好公鸡尾巴毛,拎着安静萎靡的公鸡,走进了幽深古老的山间小村。 村里的树木格外茂密,光线似乎都比外面暗一些。 房子不多,还是最老的土坯房,又窄又小的窗户后面,露出几双浑浊的眼睛,防备地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你们是谁啊?” 伴随着一道苍老的声音,几个面黄肌瘦的老头走出来,拦住了两人。 看到他们的长相,陆非和虎子不由得对视一眼。 无论高矮胖瘦,这些老人的脸上、脖子上,甚至连手背上都长着大小不一的黑斑。 看起来格外瘆人。 “大爷,我们来找人的。”压下心中的惊诧,陆非摆出和善的笑脸。 “找谁?”为首的是个穿着褪色中山装的老头,背着手,苍老的脸上带着一股威严。 “是一位大爷,他要卖古董给我们,叫我们过来收。” 陆非给虎子使了个眼色,虎子连忙把两只公鸡递过去。 “来得匆忙,没带什么见面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老人们一见到公鸡,眼珠子顿时抖了抖,浑浊的老眼里都透出光来,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原来是两位老板啊,我们真是怠慢了,快请进。” 为首的老人是村长,热情地把陆非和虎子带到他家,命人烧水泡茶。 陆非观察了下,村里虽然有几十号人口,但全是老人。 一个个面黄肌瘦,苍老的皮肤上遍布黑斑,看起来又沧桑又吓人。 陆非还从没听说过这么古怪的遗传病。 “两位老板想买点什么?”村长看着两个陌生的年轻人,态度十分温和地问。 陆非试探着道:“听说你们这有个古墓,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那些都是外人乱说的,我们这种小村子哪来的古墓?就是有几件老祖宗传下来的老物件而已。”村长摆摆手。 “只要是真货,老物件也成。”陆非应付着村长,把手放进衣兜,摸到那枚铜钱。 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村子后,铜钱反而安静下来。 “真是不好意思啊,小老板,祖传的东西我们没想过卖。”村长抱歉地笑笑,“不知道是谁跟你说的卖古董?” 虎子忙道:“一个大爷,穿黑布衣服,脖子上有好大一块黑斑。” 他刚才也打望过了,没看到卖铜钱给他的老头。 “听着怎么像老四?但是不可能啊。”村长和其他人对视一眼,老脸上均露出奇怪之色。 “老四都死了半个月了......” “咋可能!我上个星期才见过他,死的那个肯定不是他。”虎子摇着头大声道。 听他这样说,村长和其他老人们也吃不准了,疑惑道:“别看我们都长斑,脖子上斑多的就只有老四。他的遗照就摆在家里,要不我领你们去瞧瞧?” “好!” 当即,陆非和虎子就跟着村长,去了老四的家。 昏暗简陋的土屋里,一张黑白遗照就摆在柜子上。 虎子上前看了,相框里,削瘦的老人面无表情。虽然只露出半截脖子,但依然看得出大块的黑斑。 “就是他!” 虎子瞳孔收缩,浑身发凉。 一个死了的人,还怎么卖东西给他? 难道他当时就撞鬼了?! 那可是大白天啊! 老人们面面相觑。 过了片刻,村长重重叹气,道:“老四恐怕是咽不下那口气啊!他原来就闹着要把老祖宗留的东西卖出去,我不同意,没想到......” 随后,他就给陆非和虎子两人道歉。 “对不住啊,两位小老板,我们没想到他死后还不消停。” 虎子六神无主,求助地看着陆非:“这咋办?” 陆非也感觉脑子有些乱,想了想,道:“村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去他坟前上炷香,请他安息,以后就别找我们了。” 第14章 阴宅 “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村长很是过意不去,连忙让人准备了一些香蜡纸钱,这就带两人去上坟。 “他的坟就在村子后面不远,走几步路就能到。” 两人跟着老人从村子中间穿过,朝着外面的坟地走去。 陆非悄悄观察,确实没在村里看到坟头。 那铜钱为什么要往村里跑呢? 心里正奇怪着,忽然感觉到,兜里的铜钱又动了起来,似乎想往某个地方去。 陆非顺着方向张望。 那里是村子尽头,有一座比其他房子都要高的小楼,被高高的土墙和树木遮挡,阴沉沉的透着一股神秘。 “到了。” 村长在村外一处树林停下脚步。 茂密的林子里有不少坟墓,年份都不不短了,看得出确实是村子的墓地。 而村长就停在一座新坟前,墓碑上刻着赵立根之墓。 “老四你糊涂啊,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是不能乱买的!你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吗,以后可消停点!”村长板着脸在坟前训斥一通。 接着,陆非去香。 虎子没动。 他有点不情愿,就算这老王八是鬼,也是他坑了自己。 凭什么还要给他上香? 陆非没有勉强他,趁着上香的时候,偷偷抓了一把坟头土。 弄完以后,村长又给两人道了一次歉,并再次表示他们村没有古董要卖,委婉地请两人离开。 陆非没有多说,拉着虎子就走了。 但出村不久,他就停下脚步,摸出那把坟头土。 “陆非兄弟,你要用这个土来解我的饿鬼煞?那不就是说,卖铜钱的老王八就是饿死鬼?他自己卖自己的压口钱?”虎子满脸迷茫。 “当然不是,我只是感觉那坟不太对劲,想验证一下。” 陆非说着,蹲下身搬开一块石头,从里面捉到两只蚯蚓。然后,把坟头土洒到蚯蚓身上。 两只蚯蚓扭动细长身躯,从坟头土上爬了过去。 陆非眯起眼睛:“果然。” “这又代表啥?” “蚯蚓又叫地龙,生活在地下,它们最清楚那些土地不能钻。它们对这些坟头土没有反应,说明坟里没尸气。那坟是空的,做样子给人看的。” 虎子愣了半晌,恼怒地捏拳道:“合着一个村的人都是骗子?!他们怕咱找那老王八的麻烦,故意骗我们老王八已经死了?” 陆非沉吟道:“看起来似乎是这样......但他们直接说那个老四不在村里,不是更省事吗,为何要大费周章地修一座坟,还专门拍了遗照?” “而且,我观察过,那坟边上有没烧完的花圈。房子里,也有挂白布布置过灵堂的痕迹。” “我觉得他们是真的办了一场丧事,不是为了应付我们。” 虎子听得毛骨悚然:“给一个空坟办丧事,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我估计这村子有秘密,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陆非摇头甩开这些疑惑,“咱们的目的是解你的饿鬼煞,拿到坟头土就走人。” 虎子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有戏,转而喜道:“陆非兄弟,你已经知道饿死鬼的坟在哪了吧?” “没错,咱们晚上趁村里人睡了悄悄行动。” 太阳逐渐西沉。 山里的夜晚是来得早一些。 村子里亮起几盏零星的灯火,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的呜呜声。 两个人鬼鬼祟地祟溜进村子,朝着尽头处那栋小楼靠近。 路过村长家的时候,陆非好奇地朝里望了一眼。 昏黄的灯光下,村长老两口抱着一个盆子,狼吞虎咽地吃着什么,满嘴都是油。 那吃相不禁让陆非想到,虎子被饿死鬼附身时的模样。 “真有那么喜欢吃肉?” 陆非摇摇头,收回目光,和虎子两个轻手轻脚穿过村子,很顺利地来到那栋小楼前。 土坯围墙足有两米高,一把大锁挂在木门上。 楼里黑黢黢的,没有半点灯火。 “翻进去。” 围墙虽高,但对于两个二十多的大小伙来说不是难事。 两人翻过围墙,双脚落地。等了片刻,见村民没有发现后,才打开电筒,朝小楼照去。 这一照不要紧,两人都吓了一跳。 实在这是小楼太怪了,只有一扇门,连个窗户都没有,静静地矗立在夜色中,格外阴森。 “这是给死人住的阴宅,阴宅不能见光,所以不能有窗户!” 陆非很快反应过来,他上前推开那扇门,顿时一股寒气从里面涌了出来。 空气泛着霉灰味,以及沉沉的死气。 手电照进去,小楼中间,一座古旧的坟墓孤零零的蜷缩着。 “我去!真有古墓!村长那老王八,果然在说谎!”虎子的眼睛瞪大,急道:“陆非兄弟,快把铜钱拿出来试试!” 陆非丢出绑着红线的铜钱。 铜钱落地便立了起来,咕噜噜朝坟墓滚去,叮的一声撞在墓碑上。 “就是这了!” 陆非心中大定。 虽然这村子处处透着诡异,但一切都比不上救虎子的命重要。 楼中没有别的事物,这小楼似乎是专门为了隐藏这座古坟而建立的。 坟墓不大,由青石砌成。大概由于常年不见光的缘故,石头上长满了青苔,显得古老而破败。 “这可是饿死鬼的墓,咱们在它坟头动土,它不会闹事吧?” “所以,动作要快!” 陆非让虎子将买的那枚铜钱放到墓碑前,对着坟墓拜了拜。 然后让虎子打着手电,他则伸手从坟头的缝隙里抠出泥土,小心地装进一个矿泉水瓶里。 虎子紧张地看着,仿佛陆非装的不是坟头土,而是他的小命。 就在两人聚精会神之时,坟墓里突然响起一种古怪的呜咽声。 “呜呜呜,呜呜呜......” 两人一愣,随后惊恐地对视一眼,慌忙后退。 那呜呜声像鬼叫一样,在这阴森的小楼格外刺耳,两人拿出三根乌黑的公鸡毛,挡在身前。 可是等了一会,并没有恐怖的东西跑出来。 陆非定了定神,壮着胆子回过头,发现那声音不是从坟墓里传出的,而是坟墓后面。 “好像不是饿死鬼。” 坟头土还没装够,现在走等于前功尽弃,陆非咬牙回去。 手电晃动,虎子战战兢兢地跟在他后面。 颤抖的光芒下,一张原本在遗照上的面容,映入两人眼帘。 第15章 一百年前的秘密 “妈呀,鬼......哎?不对......” 虎子刚要害怕,忽然发现眼前的画面不对。 老头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条,激动地冲着他和陆非两人呜呜直叫,老眼中还有泪花。 明显是个人。 “特么的,这到底什么个情况?” 虎子感觉自己的大脑完全宕机。 眼前的老头正是卖铜钱给他的那个人,赵立根。村里人给老头办了一场丧事,修了一座空坟,而老头本人却被绑在阴宅里。 “先别管他,取完坟头土再说。” 陆非虽然也是一肚子问号,还是先压下心中的好奇,到坟头取到足够坟头土后,才来到老头面前。 “呜呜呜!呜呜呜!” 赵老头十分激动,干瘦的身躯不停扭动,朝着两人发出难听的呜咽声,仿佛在求救一般。 “陆非兄弟,我得弄清楚这老王八是不是故意坑我!”虎子咬牙切齿地道。 “动静小点。”陆非望了一眼外面。 虎子拔出赵老头嘴里的布条,捏住他长满黑斑的脖子,恶狠狠地道:“死人嘴里的压口钱也敢卖给我,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赵老头咳嗽几声,才用沙哑的声音求饶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就是想看它值钱,想卖点钱逃出去。” “逃出去,啥意思?你不就是这村的人吗?” “求你们放我出去,我出去给你们磕头谢罪。时间来不及了!过了12点,老祖宗的祭日就到了。” “祭日,啥祭日?” 虎子完全不相信他说的。 “求你们了!不然祭日到了,你们也得死!”赵老头急得满头汗,看起来不像假的。 陆非看了一眼时间,气定神闲地道:“不说清楚,我们是不会放了你的。被捆的是你,又不是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我们离开这座山。” “这......这是我们村的秘密!” 赵老头呼吸急促,好像做了什么激烈的心里斗争,最后下定决心似的,咬牙道:“我们村有个传统......每年老祖宗的祭日,都要上贡一个人。不然......全村人都要死。” “瞎扯淡!不是你们老祖宗吗?不保佑你们,还要你们死?”虎子冷道。 赵老头急道:“我没瞎扯,因为老祖宗他是......含怨而死的!他临死前发了愿,咒我们子孙后代个个生怪病。” 陆非道:“说清楚点。” 他也对这饿鬼钱到底怎么来的,十分好奇。 赵老头重重的叹气,沙哑着开口。 “村里老一辈的说,一百多年前,我们这片地方发生了饥荒,方圆几十里能吃的都吃光了,每天都要饿死好多人。后来,有个大师路过我们村,说我们村是得罪山神,才招了灾。” “只要献出一个人,求得山神谅解,就能平安度过饥荒。” “老祖宗们商量过后,选了一个人出来,给他修了坟,埋进去......” 说到这,赵老头的声音小了下去,下意识看了古坟一眼。 “活埋?”陆非皱起眉。 赵老头没说话,等于默认了。 “怪不得怨气那么大,被自己的父老乡亲活埋到坟里,硬生生饿死。这种丧天良的事情,你们也信?” “不是我们,是原来的老祖宗们。”赵老头苦着一张脸,“事情是他们做的,可却拖累了我们这些子孙后代。只要我们身上开始长黑斑,就会控制不住的想吃肉,吃了又要吐,比死还难受。” “每年到祭日,更是啥也吃不下,还会像疯子一样到处乱咬人......反正每年都要死人。后来他们发现,只要在祭日那天选一个人给老祖宗认错赔罪,其他人就不会犯病。” 赵老头说完,发现小楼里一阵诡异的沉默,他抬起头看到对面两人的脸色异常难看,顿时一哆嗦。 小声道:“这些都是村长定的,我也没办法......” 陆非心中一片恶寒。 有句老话,人说鬼恐怖,鬼说人心毒。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人心有时可以愚昧残忍到这种地步! 为了自己活命而去相信献祭活人的邪术。 他们的症状不就是饿鬼煞吗?怪不得那么大的风水树都死了,真不知该说他们是可怜,还是活该! 顿了顿,他压住情绪又问道:“那铜钱是怎么回事?” “那个大师说,只要把铜钱放老祖宗嘴里,就能压住怨气。结果根本没用,所有人该得病还是得病,该饿死还是饿死。除非,献一个人给老祖宗赔罪。” “今年轮到我了,我不想死。心想那铜钱是个古董,偷出去卖了钱跑得越远越好,哪晓得还是被他们抓回来了。” 赵老头可怜巴巴地央求,不管这两个年轻人是怎么找到这的,他只想拼尽一切抓住这棵救命稻草。 “我不知道铜钱会影响其人!只要你们放我出去,不管是打是骂,我都认。” “你就装吧!就是这玩意害了你们一整村的人,你敢说你不知道?”陆非冷笑,“你不会以为,卖了这枚铜钱,拉别人替你顶罪,你就没事了吧?” “没,我没想过......”赵老头埋下脑袋,明显心虚。 “狗的的老王八!你特么还是人吗?你故意害我......”虎子浑身上下的血都涌了上来,拎起赵老头。 刚想给他一拳,就听见外面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糟了,他们来了!” 赵老头脸色大变。 “快放了我,我知道小路,我带你们下山。不然他们也要把你们抓起来,我们村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我会怕你们这些老不死?”虎子不肯松手。 陆非却表情严肃地道:“虎子,别冲动!那么多饿死鬼,万一发起疯来,不是两个人能顶得住的。” 虎子心里虽然恨极了,宁愿跟拼命也不愿意放过这恶毒的老王八,但他不想连累陆非,于是狠狠地丢开赵老头。 陆非只给赵老头腿上松了绑,双手仍然绑着,不影响他走路就行。 外面响起开锁的声音,几道电筒光晃动着朝楼里照来。 第16章 解煞 “带路!” 陆非推了赵老头一把。 赵老头跌跌撞撞,领着两人跑到小楼后面,用脚踢了踢墙角一块板子。 那板子翘起,陆非将其移开,墙壁露出个一米高的小洞。 洞外是齐腰深的荒草。 “这是原来那些人为了逃出去挖的洞。” 赵老头像个虫子一样蛄蛹着爬进去,看得出为了逃出去,他格外拼命。 陆非和虎子紧随其后。 村长和老人们已经追了进来。 “站住!站住......” 村民的声音在身后咆哮,陆非和虎子跟着连滚带爬的赵老头,一口气跑出去好远,直到看不见黄角村的灯火,才停下来喘气。 山风吹过,隐约间能听到一些不甘心的嚎叫从村子的方向传来,像野兽一般,叫人心惊肉跳。 冷汗浸湿衣服,陆非的后背一片冰凉。 虎子用手撑着树干,心有余悸地骂道:“特么的食肉村,我看叫食人村还差不多......” “虎子!”陆非忽然语气不对地叫了他一声,拉着他的胳膊,戒备地远离赵老头。 “咋了?”虎子心中一沉,朝赵老头看去。 赵老头佝偻着站在荒草之中,昏暗的手电光下,他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肚皮却像吹气球般鼓了起来。 饿鬼煞发作了! 赵老头布满褶皱的嘴巴张开,口水滴滴答答顺着嘴角流下,贪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紧接着,发出一声瘆人的嚎叫,张大满是尖牙的嘴巴朝两人扑来。 两人错身闪开。 赵老头双手被捆绑在身后, 陆非上前,一脚踏在他的背上,死死压住不让他起来。 “虎子,快来帮忙!” 陆非拿出先前捆绑赵老头的绳子,和虎子两个七手八脚,将这枯瘦老头再次捆了个结结实实。 赵老头像濒死的鱼,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怪叫。 陆非洒了一些香灰进他的嘴里,又用三根乌黑的公鸡毛刺破他的眉心和左右太阳穴,放出不少黑血,他才慢慢地消停下来。 “陆非兄弟,我今天晚上不会发作吧?” 虎子看着不人不鬼的赵老头,才知道自己被饿死鬼附身时是什么恐怖模样。之前更多的是被折磨的痛苦,现在更多的是害怕。 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找到陆非,自己真的去咬人会是什么后果...... “应该不会,符水的作用能持续三天。”陆非也不敢百分百保证 “要不,你把我也绑起来吧,我就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去吃人......”想到这个,虎子就感觉一阵抑制不住的恶心。 “你还能这么想,说明你很清醒,不会有事的。”陆非安慰道,“你要实在害怕,就拿好公鸡毛,那玩意辟邪,对邪物也有压制作用。” “好!” 虎子忙不迭将公鸡毛握在手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真感觉好了不少。 等了一会,虎子见自己还是很清醒,心情这才放松。 “陆非兄弟,这老王八怎么处理?” “等饿鬼煞解了后,他也能恢复正常。”陆非道,“不过晚上不能解煞,否则脏东西会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必须等到天亮后才行。” “那不是白白便宜他了?”虎子很不甘心。 “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我只负责收邪物。”陆非找了块还算干燥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他冒着风险跑这一趟,可不是为了帮谁报仇的。邪字号只负责为顾客解决邪物带来的麻烦,其他的一概不管。 虎子不再说话,不时用眼睛看了看不省人事的赵老头。 这一夜终于过去。 当阳光洒进山林的时候,陆非就拿出那枚饿鬼钱,以及搜集到的坟头土,还有一瓶提前准备好的食用油。 先把饿鬼钱埋进坟头土里,然后洒上食用油,等油把土壤都浸湿了以后,将其放到阳光下暴晒。 滋滋滋。 土壤沸腾起来,发出油锅爆炒般的声响,冒起阵阵黑烟。 等到黑烟散去,陆非将铜钱从土里扒拉出来,用纸巾擦干净,放在阳光下看了看,露出大大的笑容。 “成了!” “这就化解了?”虎子的脸上有一丝恍然,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的饿鬼煞,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陆非化解了? “我现在可以百分百保证,你没事了!”陆非拍了拍他的肩膀。 虎子连忙用舌头舔了舔口腔上方,发现那些多出来的尖牙都没了,此刻沐浴在阳光下,顿时有种重新做人的激动。 “陆非兄弟,你真的绝了!”他对陆非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随后,看向地上的赵老头,眼神冷了下来。 “那他是不是也一样?” “没错。” “整个黄角村的人呢?” “一样。” 虎子深吸一口气,盯着赵老头沉声道:“陆非兄弟,杀人我做不到,但让我就这么算了,我更做不到,麻烦你等我一会。” “行。”陆非点头,虽然心中好奇,但还是没有问虎子到底要做什么。 虎子拎起赵老头的脚,拖着他磕磕碰碰地朝着半山腰黄角村的方向走去,高大的身影逐渐被树木淹没。 那糟老头子坏得很,陆非可不会同情他。 陆非坐在大树下,打量着那枚饿鬼钱,心情有些复杂。 一枚小小的铜钱后面,竟然隐藏着那么多的人命和罪恶。 “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大师是什么人。” 他回忆赵老头的话,总觉得那大师的做法,是在用黄角村的人来养饿鬼钱。 献祭活人的主意是大师出的,压口钱也是大师让放的。 他养饿鬼钱是来干什么的呢? “管他的,又不关我的事,反正这钱是我的了。” 陆非想不明白,索性晃了晃脑袋,将疑惑抛之脑后,开心地看着这枚铜钱。 煞气化解,饿鬼钱不能再害人,但也有它的特殊价值。 两个小时后。 虎子从山上回来了。 他身体疲惫,但神色间却带着一丝大仇得报的痛快。 陆非没有问他做了什么。 两人找到面包车,归心似箭地赶回江城。 当铺里。 “虎子,这枚饿鬼钱你要怎么当?当多少钱?”陆非拿出当票和笔。 “我哪好意思收你的钱?”虎子摆手。 “这是规矩,死当还是活当,价格多少?”陆非一本正经。 虎子挠挠头,想了会,露出个笑容道:“我听说邪字号能把邪物变成宝贝,这玩意拿到外面,能卖多少钱?” 第17章 生意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陆非看了虎子一眼,淡淡地道:“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邪字号是不会把邪物卖给谁卖了多少钱,告诉典当顾客的,否则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陆非兄弟,你把我虎子想成什么人了,我哪能惦记这个钱?就是好奇问问!”虎子赶忙解释。 “我肯定选死当,价格嘛......”他憋了半天,伸出一根手指头,道:“一分钱行不行?” “只要有个数,多少都行。” 陆非迅速写好当票,递给虎子。 “没问题,就签字盖章。” 虎子签好,当票一式两份,双方各留一份。 交易完成。 虎子拿出两千块,硬要塞给陆非,说是买铜钱和符水的钱。 陆非只收了三百,给虎子感动地不知说什么好。 “陆非兄弟,我虎子有仇必报,有恩更要报。以后有用得着我虎子的地方,尽管开口!” 送走虎子,陆非看着当票和铜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过程波折又惊险,但这第二件邪物总算是成功收到了。 是件不错的邪物,但也有缺点。 陆非想了一会,这东西自己也用不着,还是卖了比较好。 做生意就得有进有出,运转起来才能红火。 于是,他去了一趟玲珑阁。 刘富贵正靠在躺椅上,挺着个啤酒肚看美女直播,见陆非进来,立刻起身。 “小陆掌柜,你那条项链真是神了!” 他满脸兴奋地把手机拿到陆非面前。 “你看,这是谁?” 陆非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正要问的时候,忽然发现女主播的脖子上戴着那条人骨项链。 他吃惊道:“这不是那个小网红吗?” 这素颜和化妆,相差也太大了。 “没错,就是她!她这两天突然就火了!你看直播间里面,火箭连天的,礼物刷得飞起!她得赚多少钱啊。”刘富贵不住咂嘴。 “注视之链,就是用来吸引关注的。”陆非笑了笑道,邪物的效果当然好了,前提是能接受代价。 “当真是厉害!”刘富贵心服口服。 本来之前还有点怀疑陆非的能力,但他为人精明,看在邪字号的名号上,还是帮了忙。没成想,这小子是真有本事。 他再看陆非的目光就很不一样了:这小子怕不是得了他爷爷的真传吧? 那可得抱紧这条大腿,以后少不了发财的机会。 “小陆掌柜,坐,喝茶!”他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又拿出珍藏的铁观音给陆非泡茶,那叫一个热情。 见他这么积极,陆非反倒不着急把东西拿出来了,慢悠悠地喝茶。 嗯,特级的铁观音就是香。 “小陆掌柜这个时候来找我,是不是前面的事情忙完了?”果然,没一会刘富贵就按捺不住地问。 “忙完了。”陆非点头。 “那肯定是又收了件大宝贝!小陆掌柜年轻有为,比起你爷爷都不遑多让......”刘富贵竖起大拇指,张口就是马屁,“我朋友听说邪字号重新开业,好多人想来买宝物。” “别尬吹了,你可以看看这个。”陆非翻了个白眼,摸出那枚饿鬼钱,放在他的柜台上。 “这是?”刘富贵看了半天,看不明白,“我没看错的话,和那天的你买走的铜钱差不多?从古钱的角度来说,普普通通。” “你没看错,这就是一枚普通的古钱。” “能入你们邪字号的法眼,肯定不一般。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跟叔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宝物?” “这叫扭转乾坤钱,把这枚铜钱戴在身上,不管做什么生意亏了多少钱,都能扭转乾坤,扭亏为盈!” 名字当然也是陆非现取的,但作用不是。 饿死鬼代表贪婪,在某些时候,贪婪未必是坏事。 他刚说完,刘富贵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我滴个乖乖!这可是个好宝贝啊!”刘富贵自己就是做生意的,能让生意扭亏为盈的宝贝,他见了能不眼馋吗? 他咽了咽口水,问:“这宝贝,能卖给我吗?” “富贵叔说笑了,你哪需要这个?”陆非笑道,“这个钱只在生意亏损的人身上才有用,你生意做得这么好,哪里用得着?” 这见钱眼开的家伙,能舍得让自己亏本? “小陆掌柜抬举我了,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我也就勉勉强强混口饭吃而已。”刘富贵满脸谦虚。 “做生意的人大把,能赚钱的却只是小部分,一件能让所有生意扭亏为盈的宝物,简直就是生意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啊!只怕消息一放出去,就有不少人抢着要。” “你先别急,使用这枚铜钱也是有条件的。”陆非缓声道。 “小陆掌柜请说。”刘富贵认真聆听。 “这钱虽能保证扭亏为盈,可一旦开始盈利后,就不能用了。否则,会起反作用。” 贪婪在某些时候不是坏事,但贪婪过度,必遭反噬。 “并且,从今以后不能做任何亏心事,只要做一件,不管大小,赚来的钱都会成倍地亏出去。” 如果是正向的欲望,那么贪婪就是一种增益。但如果是负面的,就只会坠入无底深渊。 刘富贵顿时敬畏起来,这条件有点严苛啊! 谁能保证自己这辈子是圣人,一件错事不犯? 不过,他马上又笑道:“就算这样,也有人抢着买,光这扭亏为盈就足够吸引人了,我回头就把消息放出去。” “有劳富贵叔了。” “小陆掌柜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啊!”刘富贵嘿嘿笑着,“既然你这边忙完了,我朋友那你啥时候能去?你定个时间,我好安排。” 陆非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道:“我要休息一天,明天如何?” 这个月还有三天,只要再收到一件邪物,爷爷给的KPI就完成了,他也能松一口气。 “那必须行!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去当铺接你。” 刘富贵把陆非送出门,便迫不及待的回去打电话,找卖家。 邪物卖得越好,他的好处就越多,当然积极了。 陆非回到当铺才露出疲惫之色,胡乱吃了点东西后,倒头就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被手机铃声吵醒。 “谁啊?” 陆非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睡眼惺忪地问。 “陆掌柜。” 一道悦耳的女人声音从听筒传出,有些熟悉。 陆非愣了一下,随后想起对方是谁。 “谢小姐。”他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我是不是打扰陆掌柜了?” “没有,有事你直说。” “之前答应过你,带你见我家长辈。我这边事情处理好了,终于有时间兑现诺言,不知陆掌柜何时有空?” 陆非看了眼时间,下午5点。 “现在可以吗?”和爷爷有关的事情,他一刻也不想多等。 第18章 被刺扎的风水 “当然,我这就来接陆掌柜。”谢瑶答应得很痛快。 放下手机,陆非搓了搓脸,起床洗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不久。 一个女人味十足的优雅身影走进邪字号。 “谢小姐。” 陆非起身,只觉眼前一亮。 谢瑶依然是一身雅致的白裙,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 双眸乌黑明亮,嘴唇饱满红润,皮肤是自然的光洁白皙,如同绸缎。白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虽只着淡妆,却明媚动人。 珍珠耳环仿佛清晨的露珠,点缀在脸庞两侧,衬得她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清纯间,又不失女人韵味。 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她神色间隐隐有些疲惫。 “看来谢小姐状态不错。”陆非笑道。 “多亏了陆掌柜,不然我没有机会把自己从淤泥中拔出来。”谢瑶宛然一笑,笑容有些复杂。 其实陆非很好奇,她的未婚夫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要对她下此毒手?但这是人家的隐私,他不好多问。 “陆掌柜,请。” 陆非关上门,和谢瑶一同走在街道上。 古玩街是步行街,不能停车,谢瑶的车停在外面。 她的出现为陆非吸引了不少羡艳的目光。 只有刘富贵露出了然的神情:“怪不得要休息一天,原来是佳人有约......不过只休息一天够吗?” 谢瑶的车是一辆很低调的白色奔驰,车里有一股很好闻的淡淡香水味。 她开车载着陆非穿过城市繁华的街道,朝着郊区渐行渐远。 陆非心里有些奇怪。 难道她家长辈喜欢安静,住得很偏僻? 路上,谢瑶格外沉默,白皙纤细的双手握着方向盘,双目凝望前方,留给陆非一个精致的侧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非也不好意思多问,便闭目养神,任由对方载着自己远去。 “陆掌柜,到了。” 良久,车子停下,谢瑶悦耳的声音响起。 陆非睁开眼睛,朝车窗外望去。 空气清新,青山绿水,是一片风景优美的山林,只不过—— 那些苍翠的松柏树间,有墓碑若隐若现。 “墓地?”陆非错愕。 谢瑶领着陆非,来到一处位置不错的坟墓前,露出歉意之色。 “抱歉,陆掌柜,我的外祖父已经去世了。在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怎么跟你解释,却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去世了?那他还怎么让你来找邪字号?”陆非大失所望。 “名片是外祖父在他去世前给我的,告诉我遇到邪物可以去古玩街找邪字号帮忙。”谢瑶更加过意不去了,解释道:“当时我并未多想,只是把名片当做外祖父的遗物收好。后来,因为那条人骨项链,我才重新想起来。” 当时,她只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陆非真的救了她。 之后她特地重新了解了邪字号,才知道邪字号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墓地静谧。 这处坟墓的面积很大,远离墓群,独享安静,附近有河流,远处有山峰,前望开阔。 风水很好,位置显然是精心挑选的。 陆非看着墓碑,沉默不语。 还以为能打听到一些和爷爷有关的线索,没想到,还是失望。 “对不住,陆掌柜。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找我外祖父做什么?也许我能帮到你。”谢瑶十分愧疚,想要做些什么来弥补。 陆非沉默半晌,才缓声开口道:“我在找我的爷爷。” “什么?”谢瑶惊诧,“你不是说,陆老掌柜出远门了吗?” “没错,三年前他走了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一直在找他,我以为会在你外祖父这里找到线索。” “真的对不起......那种亲人离去的感受,我能理解。我应该提前向你说明,只是那时我太想解决麻烦......” “不一样,至少你外祖父明明白白地葬在这里。而我爷爷,人在哪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陆非自嘲地笑了笑,并没有怪罪谢瑶的意思,反而轻松地摆手。 “谢小姐别多想,这事跟你没关系。我爷爷是故意躲着我的,他不想我找到他。” “只是我这个人偏偏没那么听话,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事和他对着干,也不差这一件了。” 他这样说,谢瑶的心里却更不好受了。 “这件事说到底是我做得不好,打听消息的事交给我,我认识一些人很擅长追踪。” “那太好了。”陆非有些惊喜,他看得出谢瑶家世不一般,应该有不少人脉,她能找到专人帮忙,可比自己到处瞎打听有用多了。 但他不喜欢白白欠人家的情,望了望四周,道:“谢小姐,这处墓地的位置是你选的吗?” “是我爷爷自己选的,说葬在这里旺子孙,能保佑我平平安安。”谢瑶轻轻拂去墓碑前的落叶,微笑道:“他走以后,虽然我时常遇到一些麻烦。但最后总能逢凶化吉,渡过难关。” “我经常在想,也许真的是外祖父在保佑我。” 人骨项链这次也是,如果不是爷爷在临终前给了她那张名片,她或许已经成为了一具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陆非却摇头,道:“不对,这墓地风水分明会妨害子孙。” “什么?”谢瑶惊愕,乌黑的眼睛看着陆非,“这怎么可能?陆掌柜,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是外祖父一手带大的,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他绝对不会害我!” 这种肯定,就好比陆非也绝对信任自己的爷爷一样。 “那就奇怪了。”陆非伸手,指向坟墓两侧的树林,“谢小姐,林子里那些蔷薇花是谁种的?” 谢瑶顺着他指的位置望过去,树木之间有几大丛蔷薇,墨绿的藤蔓朝四周铺开,有些都爬上树木枝干了,长得相当旺盛。 现在是五月,正是蔷薇盛开的季节。大片大片粉白的花朵,开得热烈,风一吹,花瓣飘零,煞是好看。 她疑惑道:“爷爷下葬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花,我也没让任何人在这附近种花,应该是野蔷薇吧。” “蔷薇虽然好看,但它的藤蔓有刺,刺藤围绕着坟墓,再好的风水也破了。”陆非皱着眉,“你想想 ,天天被针扎,你能舒服吗?” 第19章 古玩街惨案 陆非和谢瑶走近那些蔷薇丛。 淡淡的花香扑鼻。 陆非找了一根枯树枝,用枯枝勾出一枝蔷薇。 花瓣散落,那茂密的叶子和花朵遮盖之下,是密密麻麻的尖刺。 “这种蔷薇的刺,好像格外多。这些蔷薇从的位置分布也很有意思,刚好围住坟墓。如果是野生的,应该没这么均匀吧。” 看着那些尖刺,谢瑶回忆起爷爷去世后自己的种种不顺,不禁打了个寒颤,道:“难道是有人故意种在这里的?” “这我说不好,万一真是自己长起来的野蔷薇呢?但不管是哪种情况,还是尽早找人砍了的好。” “我马上安排!” 谢瑶脸色难看,仿佛浑身被针扎,一刻也不想等,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 安排好人,她平复心情,感激地看着陆非。 “陆掌柜,你又救了我一次。” “谢小姐言重了,风水之事我懂得不多,万一只是我想多了呢。” “不!你绝对没有多想!”谢瑶越看那些刺藤,越觉得像带刺的枷锁,“世上没有这样的巧合,这些蔷薇就是有人故意种下的。我想我知道是谁干的......” 谢瑶阴沉着脸。 不多时,她找的人到了,用工具将那些蔷薇一一根除。 “全部带回去,用火烧了,一根也不许留!” 谢瑶发号施令的时候,很有威严。 工人们照做,用一辆小货车把刺藤全部拉走。 说来神奇,货车离开之后,她立刻感觉一直萦绕在周身的不安感陡然消失。 外祖父去世后半年,谢瑶时常有种如芒在背的不安感,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针对她,让她心绪不宁,却又找不到原因。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压力太大了,现在被陆非点拨,才知道并非如此。 怪不得她处处不顺,原来一早就有人在暗处加害于她。 如果她没有带陆非来爷爷的坟墓,就算没有人骨项链,也许还会有什么别的东西。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谢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些年她连家门都没有踏入过,可对方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一味的忍让,似乎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 谢瑶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指甲几乎插进肉里。 “谢小姐,你还好吧?” 陆非的声音让谢瑶从悲愤中回过神来。 落日余晖洒在墓园,到处昏黄一片。 陆非站在夕阳下,神色有些担忧。 谢瑶心头微微一暖,自从外祖父去世后,她好像再也没有感受过真正的关心。 “我没事......陆掌柜,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你救了我两次,我却连饭也没请你错过,这太不像话了!” “谢小姐不必客气!你帮我打听我爷爷的消息,我应该感谢你才是。天快黑了,先回去吧。” 太阳落下,白色的小奔驰离开墓园。 城市里华灯初上。 陆非婉拒了谢瑶请吃饭的好意,谢瑶便执意送他回家。 小奔驰徐徐停在古玩街外,天已经黑透了。 “谢小姐,多谢。”陆非开门下车。 车窗落下,谢瑶白皙美丽的面容带着一丝失落,看着陆非道:“陆掌柜,既然邪字号也对外出售宝物,我可以在邪字号买一件防身的东西吗?”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还不行。”有生意做,陆非当然不会拒绝,只是在没有完成爷爷的任务之前,他没资格动用邪字号以前的宝物。 “什么时候可以?” “应该下个月......这样吧,到时我通知你。” “那太好了!我回去马上安排,陆老掌柜有消息了,我也马上通知你!” 谢瑶看了下时间,还有三天就是下个月,她的心情又莫名好了起来,莞尔一笑。 奔驰车缓缓融入夜色。 陆非回到古玩街,走进一家面馆,准备吃些东西安抚空空的五脏庙。 这家面馆是街上的老字号,不光卖面条,还卖些卤味小吃,味道很不错,来这吃饭的基本都是熟人。 此时正是饭点,面馆里很热闹。 不过食客们今天好像没心情吃面,个个面色激动地说着什么,下午的时候,古玩街似乎发生了大事。 陆非一边吃面,一边竖起耳朵听。 “梁老板一家真是惨啊!” “是啊,听说多宝轩里面满地都是血。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发疯了,把自己老婆孩子都砍死了?” “他做生意比猴还精明,看着也不像精神有问题啊......” 陆非心里咯噔一下,多宝轩的梁老板,不就是虎子的老板吗。 “这事这么玄乎,该不会收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就是,前几天还听到他炫耀,收了个不得了的宝贝。问他是啥,他又不说,捂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哪个抢他似的。” “看来这是捂了个祸害啊。” “要我说,他就是太贪心了。做咱们这行的,难道不知道,煞气重的东西不能收?” 食客们摇头叹气。 陆非问道:“老哥,多宝轩到底怎么了?” “你不知道啊?梁老板昨天晚上发疯,半夜三更把他老婆孩子砍死了。” “下午他的伙计虎子找他,迟迟不见他开门,就过去瞧瞧。” “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好浓的血腥味,直呛鼻子,往里走就看到里面满地血,梁老板老婆孩子的脑袋,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 “梁老板自己就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拿着一把刀,脸上全是血,样子比鬼还吓人。” “虎子吓得当场就尿了裤子,连滚带爬的跑出来。” “警察很快就来了,验完现场说就是梁老板干的......” “惨啊!” 食客们的表情都很沉重,没有往日说八卦的那种轻松。 陆非听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发疯了?” “谁知道啊!” “三年前,咱们古玩街也出过一次惨案。但那个人好歹没祸害别人,听说生生把自己的皮剥下来......” “别说了,我饭都吃不下了。” “可怜了梁老板的老婆孩子,他儿子才六岁,虎头虎脑的可爱得很......” 食客们摇头唏嘘。 “那虎子人呢?”陆非又问。 “被警察带走以后就没见他回来,可能还在那边问话吧。出了这种事,他肯定也不想回来了......” 陆非食不知味地吃完面,回当铺的路上还想着这件惨案。 如果梁老板突然发疯真和他收的古董有关的话,那东西铁定是个不小的邪物。 邪物不除,很有可能继续害人。 但梁老板的家人都死了,他人也在局子里,那是什么邪物,又在什么地方,没人知道。 “虎子今年是不是走背运啊,才刚解完饿鬼煞,就又碰上这种事......” 陆非一个人在巷子里走着,忽然感觉有点不舒服。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有人在后面在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似的。 “谁?” 他猛然回头。 第20章 人命换财运 老槐树在路灯下树影婆娑。 冷冷清清的街道,只有陆非一个人。 “是我疑神疑鬼了吗?” 陆非左右望了望,狐疑地收回目光。 他取下“店主外出,有事电话”的牌子,打开门,直接回了后院。 这个时间点了,也不可能有顾客。 陆非早早洗漱睡觉。 多宝轩的事再凄惨再惊悚,也终究和他无关。而且,很可能根本就没有邪物,是街上的人以讹传讹罢了。 警方下午才把人带走,调查结果哪有那么快出来? 想到明天还要去刘富贵朋友家收邪物,陆非摇摇脑袋抛开杂念,闭上眼睛睡觉。 次日一早,他就打开当铺的大门。 刘富贵如约而至,手里还提着一份早餐。 “小陆掌柜,早。” “富贵叔,早。” “没问题的话,咱们现在就出发。” 刘富贵开一辆商务车,空间很大,坐着也蛮舒服。 路上,两人必不可免的谈到多宝轩。 “这老梁啊,铁定是被人下套了。我早就劝过他,做人做事别太绝,给人留三分薄面。他不听啊,唉......” “富贵叔,你知道他收的是什么?” 刘富贵摇摇头,双层下巴跟着一起晃。 “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个脏东西。那天我看他从外面回来,怀里抱了个东西,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 “虽说我没看清楚是什么,但那玩意阴沉沉的有股杀气。” “在古玩行业混久了,虽不如你们邪字号的眼睛那么厉害,但眼力多少还是被锻炼出一点。” “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好,旁敲侧击地问他收了什么好东西。” “他说是一个大老板找了很久的宝贝,他好不容易才在乡下有户人家那收到,但没告诉我是什么,怕我抢他生意似的。” “哪个大老板会收带杀气的东西?我估摸着他被坑了,没成想,第二天就出事!还这么惨!” 陆非头皮发麻:“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手段也太残忍了吧!都说祸不及妻儿,对方却让梁老板亲手砍死自己的老婆孩子,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他痛苦吧。” “害,这世上没有底线的人还少么?”刘富贵感慨一句,又拍起了马屁,“要是个个都像你们邪字号这么善良正义,专收邪物,救人积德,早就天下太平了。” 陆非心说,我们可没那么高尚,不过也是一种捞偏门的生意罢了。 “不说这些了,咱们今天是去我朋友家看邪物的。我那位朋友姓苏,在江城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刘富贵没忘了今天的目的,很快言归正传。 陆非也收回思绪,道:“昨天听你说,他们家的邪物是一个神像?” “对,这两年他们家生意有些不顺,在外地找大师请了一尊转运神像回来。生意是好起来了,但是......”刘富贵咽了咽唾沫,表情凝重起来。 “他们家的人却一个接一个的遭殃!” “什么意思?” “只要他们家做成一笔生意,他们家就有一个人倒霉,不是被查出绝症,就是出意外。” 陆非眉毛跳了跳:“这么凶,他们请的什么神?” “我只知道是从南洋那边重金请回来的。”刘富贵撇了撇嘴,“早就听说那边的东西邪乎,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跑到那里去请神。” “如果真拿人命来换财运,恐怕是个邪神。”陆非沉吟道。 邪神可不好对付,比一般的邪物都要凶猛。 刘富贵看了他的脸色一眼,轻松道:“没事,到了地方你先掌眼,能收当然最好,不能收咱也没损失。不过我相信小陆掌柜的本事,这天下就没有你们邪字号收不了的邪物!” “富贵叔,你上辈子是不是个养马的?”陆非忽然很严肃地看着他。 “啥意思?” “不然怎么老喜欢拍马屁呢。” 刘富贵愣了下,讪讪一笑:“哈哈,我说得都是真心话......前边就到了!” 说着,他转动方向盘,就把车开向一座异常高大气派的大门。 大门两侧的柱子上各有一条盘龙环绕,盘龙后面是入口处的巨大造景。 巍峨青翠的假山之下,是清澈的潺潺溪水,溪水中央有一颗巨大的乳白色柱子不停滚动。 这在风水上,是一个藏风纳气的布局。 造景后面,是郁郁葱葱的珍奇树木,一些考究的建筑轮廓在枝叶间若隐若现。 陆非微微吃惊。 龙腾溪谷,这片别墅区在江城赫赫有名,和谢瑶住的小别墅可不一样,不是有点小钱就能住得上的。 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富,是首富级别的富。 贵,是权贵的贵 刘富贵一身市井气,常年在古玩街混迹,居然还有这种级别的朋友? 难道这家伙深藏不露? 陆非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车太次了,不好意思开进去,劳烦小陆掌柜跟我走几步。”刘富贵把车停在龙溪谷外面的停车场。 “无妨。” 两人走到气派的大门,刘富贵上前,带着笑脸跟门口身姿挺拔的保安说了几句。 保安用对讲机通过话后,才放两人进去。 绕过巨大的造景山,两人走进别墅区。 这里面亭台楼阁,曲径通幽,一草一木都非常讲究。而且,面积之大,如同一座超大型园林。 如果陆非自己进来,肯定会迷路。 他不由得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心里暗道:“这刘富贵也不早点说,早知道我就换身像样点的衣服了,现在穿得还没人家保安的衣服好。” “9号别院,就是苏家的。” 到了一处巨大而气派的别墅前,刘富贵停下脚步。 “苏总在我这买过几次古董,觉得我价格公道为人可靠,所以托我寻人帮忙。别看他们家有钱有势,其实苏董这人没什么架子,很好相处的。” 刘富贵说着,伸手按响门铃。 “哪位?”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 “苏董,是我,小刘。” 刘富贵对着摄像头露出谄媚地笑容。 “请稍等。” 两秒后,厚重结实的雕花大门咔嚓一声打开。 “小陆掌柜,请。” 陆非和刘富贵一同走进宽阔的大院。 “刘老板对吧,请随我来。”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将两人引到别墅偏厅。 “两位,我家老爷正从医院赶回,稍后就到。两位若不介意,可以先去拜一拜佛母。” 偏厅门口,管家压低声音小心地说道,仿佛怕什么东西听见他说话似的。 拜佛? 不是邪神吗,还要拜? 刘富贵看向陆非。 陆非点头:“行,先去看一眼。” “请。” 管家推开大门。 一股香灰味扑面而来。 昏暗奢华的偏厅映入两人眼帘。 陆非一眼就看到里面靠墙摆放的供桌。 供桌上,一尊被红布笼罩的神像静静矗立。 第21章 抱财佛母 贡香徐徐冒着青烟,香炉里积满香灰,供品都是新鲜食物。 显然苏家的人每天都在祭拜这神像,很是虔诚。 但神像被红布盖得严严实实,布匹之下透出奇形怪状的轮廓,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请问这是什么神?” 陆非询问管家,却发现管家根本没进来,只是低眉顺眼地站在门外。 “这叫抱财佛母,是老爷从南洋一处神庙请来的,十分尊贵。” “抱财佛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陆非才接触过两件邪物,本地的还没弄清楚呢,南洋那边更是不熟。 不过这名字,一听就是求财的。 “你们是如何确定,家里人出事和这佛母有关......”陆非想问得再清楚些。 “停!” 管家突然脸色大变地打断他,畏惧地望了一眼神像,严肃道:“客人,佛母堂前,请注意言辞。参拜之时,更不要动红布,否则冲撞了佛母,后果自负!” 他似乎生怕说错了什么,十分忌讳。 陆非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那神像能听见? “至于家中之事究竟如何,就要看两位的本事了。”管家若有所指的说道。 “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陆非谨慎道。 “那么两位,请吧。”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关上大门。 偌大的偏厅一下子幽暗起来。 供桌上两盏香火摇曳,被红布笼罩的神像愈发阴森神秘。 “卧槽,关门干啥?”刘富贵吓了一大跳,胖胖的身躯连忙向陆非靠近。 门窗紧闭,厚厚的窗帘拉上,偏厅里明明密不透风,却总有一股凉气在两人身后涌动。 两人壮着胆子,朝佛母走去。 “小陆掌柜,听说你爷爷有隔物鉴宝的本事,你肯定也会吧?”刘富贵眼巴巴地看着陆非。 “你放心,我没有。” 陆非没心思安抚他。 他发现自己每往前走一步,就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 仿佛无形之中,有一种力量在阻止他。 越靠近佛母,这种压力就越明显,明显到连刘富贵都感觉到了。 “糟了,那个佛母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刘富贵做贼般地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 “莫慌,咱们又没做什么不敬的事。” 陆非保持镇定,走到供桌前。 这种时候,就算是心里慌张也不能表现出来。 不管面对邪物还是邪神,都不能露怯,否则就会被它们轻松拿捏。 丝丝阴冷寒气从红布里面渗出,佛母明明只有半人高,但在供桌上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陆非想抬头打量,却感觉自己的脑袋和肩膀格外沉重,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腰杆不由自主向下弯。 刘富贵更夸张,豆大的冷汗一颗颗从额头冒出,腿肚子不停打颤,似乎就要站不住了。 这佛母的威压如此厉害,难道真是南洋的什么神? 不对! 陆非感受着身上的冰冷。 这种冷阴森刺骨,分明是阴气! 阴气压阳火! 就算南洋的神再不同,散发出来的也不可能是阴邪之气吧。 不能向邪祟低头。 否则,阳火一弱,运势低迷,不是生病,就是倒霉。 想到这,陆非心一横,顶着那股阴冷的压迫感,硬是咬牙抬起头来。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更加沉重的压力,似有千斤重。 陆非的耳朵嗡的一声响,头皮好似炸开,眼前画面扭曲,佛母塑像好似万花筒般转动。 天旋地转。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胸前一热,一抹金光在他身上闪过,强横地将那压力顶了回去。 压力瞬间消散。 烛火摇曳,笼罩在神像上面的红布摆动两下,隐约间似乎有一条黑色的尾巴闪过。 红布很快垂下,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捂住。 陆非的心脏激烈跳动。 胸口的辟邪符化为灰烬。 听说今天要面对的邪物可能是南洋邪神,他在出发前拿了一道爷爷留的辟邪符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这劳什子抱财佛母,邪性得很! 陆非连其真面目都没见到,就差点着了它的道。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刘富贵只感觉一股风吹过,压在身上的冰冷之感突然消失,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刚刚啥情况?” 他擦了擦脸上的虚汗,迷茫地看向陆非。 只见陆非站得笔直,平视着那尊神像,表情严肃,但没有畏惧之色。 “难道是刚才我出幻觉了?” 刘富贵更加迷茫。 不过那被红布笼罩的神像,似乎更加阴沉了,让他心里止不住的发毛。 “陆非,咱们快点上完香出去吧。” 他小声说着,伸出胖手去拿供桌上的香烛。 “国内的神佛都拜不过来,哪有拜国外的道理?”但陆非却没动,看起来完全没有参拜的意思。 刘富贵的胖手顿了一下,不去拿香了,连忙小声问道:“你看出啥了?” “我又没有透视眼,我能看出什么?”陆非耸了耸肩。 “哎哟,你别跟叔卖什么关子?快说快说。”刘富贵急得又冒了一层汗,他心里感觉这佛母邪门的很,担心参拜了以后也会像苏家人一样出事。 但又怕到了堂前不拜,得罪了佛母,会更加倒霉。 “到底拜还是不拜啊,你跟叔说清楚。” “反正我们邪字号没有拜神的习惯。”陆非淡淡道。 “行,我懂了。”刘富贵一咬牙,下定决心,陆非做什么他就跟着做。 他能在古玩街做这么多年生意,深谙一个道理。 对于自己不懂之事,要听从专业人员的意见,千万不可刚愎自用任性乱来。 “你看得怎么样了?要不咱们出去再细说。”他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多待。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陆非点头。 他已经确定这佛母是个邪物,但管家又不让掀开红布,待得久了反而危险。 两人快步离开。 这时,偏厅的门突然打开,门外同样有两个人。 四双眼睛,大眼对小眼。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我家佛堂?”门外,衣着不菲的年轻男人,厉声喝道。 刘富贵认得此人,马上摆出笑容,上前讨好地说道:“苏公子,我是老刘啊,是苏董让我们来的。” 第22章 玄门杨大师 年轻男子正是苏家的大少爷,苏明轩。 “我爸让你们来的?” 苏明轩满脸狐疑,明显不认识刘富贵,抬眼打量一番刘富贵和陆非的衣着外表后,露出浓浓的轻蔑之色。 “就算是我父亲叫来干活的,也不该擅闯佛堂!弄出乱子,你担待得起吗?” “苏公子误会了,苏董说家里最近不太平,我们是来帮你们解决麻烦的。”刘富贵也不生气,笑着解释,“这位陆非,陆掌柜,可是大名鼎鼎的邪字号......” “什么乱七八糟的!”苏明轩不耐烦地打断,“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他。我家佛堂,外人不可乱进,快出去!” “行,我们出来说。”刘富贵讪笑着,拉陆非出门。 陆非皱眉,苏家人都这么狗眼看人低吗? “也别在门口杵着啊......管家人呢?老张,老张!”苏明轩不满大喊。 管家匆匆跑来。 “大少爷,您回来了。” “我问你,他们两个是我爸叫来的?” “这两位的确是老爷的客人,老爷还在路上,吩咐我先带两位到佛堂参拜,没想到大少爷此时回来,正好撞上了。是我的失职,没事先向大少爷说明。” 得到管家的证实,苏明轩更加惊诧。 父亲到底怎么想的? 这两人一看就不靠谱,胖的那个一身市侩之气,明显就是江湖骗子。年轻那个,无非就是个穷屌丝,估计就是跟着胖子混饭吃的。 就算家里的事情再紧急,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到这种程度吧! 他皱起眉:“你们看出什么了?” 不等刘富贵回答,管家连忙提示:“大少爷,佛堂前不宜喧哗。” 苏明轩敬畏地望了眼佛堂,声音小了些,吩咐道:“既然如此,老张,你带他们到外面喝茶,我爸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别让他们在这瞎晃悠!” “是。”管家躬身应允,又看了眼苏明轩身旁的中年男人,开口道:“那这位是?” “杨大师可是玄门中的高人,我特地请来的。”苏明轩的语气顿时变得恭敬起来。 中年男人身着唐装,面带淡淡笑容,一副风轻云淡的高人模样。 “大少爷,老爷吩咐过,进佛堂时需多加注意......”管家小声道。 “我自有分寸!” 苏明轩不耐烦地挥手。 管家只好闭嘴,请陆非和刘富贵去一边喝茶。 刘富贵生怕陆非不高兴,连忙拉着他走了。 陆非心中冷哼。 苏明轩脸发黄眼无神唇无色,两侧太阳穴凹陷,年纪轻轻眼角的鱼尾纹就炸开了花,一副纵欲过度之相。 怕是夜夜笙歌,若是再不加节制,恐怕以后站都站不起来了。 苏明轩转头一副笑脸,恭敬地对杨大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杨大师,请。” “苏公子,既然你家已经请过其他人,想必也用不到杨某人了。”杨大师却未抬脚,反而转身道:“杨某事忙,就先告辞了。” “杨大师,千万别走啊!”苏明轩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我父亲会突然叫人过来,那两人明显就是江湖骗子,怎么能跟杨大师比?” “实在是我家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我奶奶和叔叔,还有母亲都查出了绝症......医生说情况危急,我父亲才会乱了分寸。” “杨大师,求你救救我们,事后必有重谢。” “罢了!钱财乃是小事,见死不救我杨某人断然做不出来。且让杨某人来会一会,这南洋佛母。” 杨大师一脸正气,迈腿走进佛堂。 苏明轩大喜,赶紧跟在对方的身后。 佛堂的门呯的一声自己关上,偌大的空间顿时变得幽暗阴冷起来。 杨大师心中一凛,有种不祥的预感。 才走几步,他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感觉自己的双腿如同插在淤泥般,每一步都格外艰难。 但他不能在苏明轩面前表露出来,悄悄拿出一串朱砂手串,套在手腕上。朱砂微微发热,减轻阻碍,支撑着他走到供桌前。 “这南洋佛母,有些本事!” 浑身冷汗涔涔,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又感觉身体一矮,双肩被冰冷无形的力量狠狠压制。 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那红布之下,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自上而下的注视着他。 红色的朱砂手串,一颗颗发霉变黑。 “糟糕!不好对付!” 杨大师知道自己遇上硬茬子,连忙掏出一块护身玉牌挂在脖子,等到后背压力减轻,他猛地抬起头。 一阵眩晕袭来。 供桌上那被红布笼罩的佛母像,竟变得高大起来,像身寸寸上涨,几乎挤压整个佛堂,占据他所有视线。 “杨大师,如何?” 苏明轩见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道。 “区区南洋妖邪,难不倒我!” 大话已经说出去,这时临阵脱逃,苏家这大树就抱不上了。他强忍着眩晕,抽出一把铜钱剑来。 这剑由五帝钱制成,剑柄处的红色吊穗浸泡过黑狗血,是一切妖邪鬼祟的克星! “华夏境内,岂容外邪作祟?” 在苏明轩敬畏的目光中,杨大师挥舞着铜钱剑刺向佛母像。 轰! 红布飘舞。 一股凌厉的阴风涤荡而来,瞬间将两人笼罩。 片刻后。 佛堂只剩一片死寂。 前厅。 陆非和刘富贵,坐在真皮沙发上,喝着张管家泡的茶。 刘富贵的屁股像长了针似的,不住地左扭右扭,一会朝偏厅的方向看,一会朝大门口的方向张望。 “小陆掌柜,你跟叔交个底,那佛母像你有把握收吗?” “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何谈把握?”陆非回忆着红布下一闪而过的尾巴,摇头道。 “那个杨大师我也听说过,那可不是江湖骗子,是有真本事的玄门大师。万一他抢先一步收服了那佛母,苏家这条大腿可就没咱们的份了......”刘富贵满脸焦急。 “怕什么,你和苏董不是朋友吗?”陆非反问。 他之前就奇怪,刘富贵哪来的本事认识这种级别的有钱人。 刘富贵挠了挠头,道:“叔跟你说实话吧,叔是认识苏董,但也就卖过两次古董花瓶给他夫人,没那么熟。这次也是沾了你的光,苏董听说我认识邪字号的人,才同意我带人过来。” 陆非诧异道:“他知道邪字号?可认识我爷爷?” 第23章 神不能乱请 “邪字号大名鼎鼎,谁没听过你们的传说,就是你爷爷太低调了......不过苏董应该不认识你爷爷,不然不就直接去邪字号找你们了吗?先不说这个了,你快想想办法!”刘富贵催促。 其实陆非心里也急啊,毕竟这个月只剩今明两天了。 收不到第三件邪物,完不成爷爷给的任务,他就没资格把邪字号经营下去。 邪字号就真的只剩传说了。 “要不,咱们厚着脸皮去佛堂看看......” 刘富贵放下茶杯刚起身,就看到外面有车开进来,顿时大喜。 “苏董回来了!” 车门打开,一个气度非凡的中年男人走下车来。 张管家上前,恭敬地对他说了几句什么,他微微点头,朝茶室的方向望来。 “那就是苏立国,苏董。” 刘富贵兴奋地朝对方挥手。 “抱歉,让两位久等了。”苏立国很快来到茶室。 “哪里哪里,苏董家里事忙,我们等一会不碍事的。”刘富贵连忙关切地问道,“夫人和老太太情况如何?” “医生说不太好,要尽快手术。” 苏立国眉宇间有疲惫之色,简单带过,便看向陆非。 “这位事?” “苏董好,我叫陆非。”陆非礼貌点头道。 这位苏董五十左右,豹额阔面,眉毛浓密双目有神,是大富大贵之相。身材高大,两鬓有些许斑白,兼具儒雅和霸气两种气质。 “陆青玄陆老掌柜,是你爷爷?” “没错。” “可否请他老人家出山?” “抱歉,苏董,我爷爷不在江城,短时间内也赶不回来,邪字号现在是我在打理。”对于不熟悉的人,陆非通通这样解释。 “不在江城?”苏立国眼中有失望一闪而过。 他听到刘富贵自称认识邪字号掌柜的时候,还以为来的人会是老掌柜路青玄。 陆非虽然是路青玄的后人,但未免也太年轻了,邪字号的本事,他能学到几分? 刘富贵赶紧道:“苏董放心,小陆掌柜年轻有为。他的本事我是亲眼见过的,绝对不亚于陆老掌柜。” “那么两位已见过佛母,有何对策吗?”苏立国征战商场多年,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绝对不会像他儿子一样没品,直接将人赶走。 陆非看了他一眼。 印堂和眼下发黑,脸色晦暗,这是沾上不干净东西之相。 而眼皮微跳,眼中布满红血丝,以及手指不自觉的微微抖动,则是焦虑、忧急的表现。 明明心里已经急得焦头烂额,表面依然能保持从容不迫。能做到首富级别的人,心性确实不简单。 “说实话,苏董,我才刚来,只匆匆看了佛母一眼,也不知你家中究竟出了什么事,实在不敢乱下定论。”陆非如实道。 “这得请你先说一说,把佛母请到家中后,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富贵也跟着道:“苏董,看病也讲究个望闻问切不是?不了解情况,小陆掌柜再厉害也爱莫能助啊。” 苏立国转动翡翠扳指,他不知陆非能力如何,但见对方态度诚恳,没有说大话自夸,倒是可以试试。 儿子苏明轩请了杨大师过来,不如两相对比,看谁更有本事。 于是,他坐下来,缓声开口:“佛母来自南洋某座神庙,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是一位相熟的玄门高人帮我觅得。” “我花了大价钱将其运回家,设置佛堂,好生供奉。” “佛母的效果确实很好,第二天,就有一笔大生意上门。” “但就我在签完合同的时候,接到家中电话,老母亲突然晕倒入院。医生说,是心脏病。” “我母亲十分注重养生,日常起居餐饮均有专人照料,身体一直很硬朗。在这之前,从没有过心脏病的征兆。医生给的解释是,人年纪大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我们勉强接受这个解释,把母亲转入最好的医院治疗。” “七天后,第二笔大生意成交。对方的要求非常低,仿佛在赶着送钱。也是签合同的时候,家里又有一个人突然恶疾入院。” “我大哥苏立民,被查出肝癌。” “第三笔生意成交时,大嫂车祸,脾脏损伤,危及生命。” “事不过三,我无法说服自己这是巧合。”苏立国微微吸气,“因为时间太精确了!几乎是我这边刚成交一笔生意,家里就有一个人出事。” “庙不能乱拜,佛不能乱求,神不能乱请。”陆非奇怪道,“有些神并非正统,效果虽好,但付出的代价也非比寻常,那位高人难道没有向苏董说明吗?” 那佛母有尾巴,多半是某种精怪。 “他向我保证,只要不掀开红布,就没有任何副作用。当我发现佛母有问题的时候,此人已经联系不上了。”苏立国眼神冰冷。 陆非和刘富贵对视一眼。 这苏家显然也是被人下套了。 “我本打算停下所有生意,但我儿子明轩却刚好签下一个单。这一次,出事的人是我妻子。”苏立国拳头握起。 “她被查出肺癌。” “如今,我四个家人均在ICU躺着,命悬一线。” 一笔生意一条命!再控制不住,苏家的人恐怕要死绝了。 苏立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疲惫和煎熬,重重地道:“不管是你们,还是杨大师,谁能救他们,便是我苏家的恩人!” 刘富贵赶忙道:“苏董言重了,能为苏董分忧是我们的荣幸,我和小陆掌柜都会竭尽全力。” 然后转头问陆非:“小陆掌柜,苏董说得这么清楚了,你应该有办法了吧?” 陆非则若有所思,并不搭理他。 “心脏,肝,脾,肺......再加上肾,不就是人体的五脏吗?为什么刚好是这些部位生病?” 他抬头问:“苏董,请问是每隔几天有一个人出事?” “七天。” “确定吗?” “非常确定!” 这时间非常规律,再加上刚发生不久,苏立国绝对不会记错。 陆非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想到一种可能,如果让那邪物得手,恐怕没人救得了苏家。 “小陆掌柜,你这么问,是否看出了什么?”苏立国道。 陆非正欲回答。 “啊——!” 偏厅突然传来一声怪叫。 别墅里很安静,这声怪叫就显得异常刺耳。 “老张,什么声音?” “好像是从佛堂那边传来的,大少爷和杨大师就在里面......糟了,该不会冲撞佛母了吧?”管家脸色大变。 第24章 佛母真容 “不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吗!” 事关亲儿子的安危,饶是苏立国再沉稳也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大步朝佛堂赶去。 管家慌慌张张,一路小跑。 陆非和刘富贵对视一眼,立刻跟上。 一行人步伐急促,才刚到偏厅,佛堂厚重的大门就呯的一声打开。 有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滚了出来。 正是苏明轩和杨大师,两人面无血色,浑身冷汗,好像受到莫大的惊吓,显得狼狈不堪。 “大少爷,你没事吧?”管家连忙扶苏明轩起身。 苏立国压着火气问:“怎么回事?” “刚,刚才杨大师与佛母斗法......”苏明轩站都站不稳,像面条一样挂在管家身上,嘴唇哆嗦地道。 “结果如何?” “大师一剑刺出......把佛母压制住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睁大眼睛。 刘富贵更是不愿相信。 那姓杨的真有那么厉害? 苏立国当即望了佛堂一眼,见那佛母像好生生的端坐在供桌上,红布依然笼盖全身,哪有半点被压制的模样? 不禁狐疑问道:“杨大师,究竟如何?” 杨大师从地上爬起,理了理狼狈的衣衫,才道:“不敢欺瞒苏董,这南洋佛母确实厉害!杨某人拼尽全力才略胜一筹,堪堪将它镇压。” “不过杨总放心,从今以后这佛母无法再作乱,只要不掀开红布,它就会诚心诚意保佑苏家。不但让苏董生意蒸蒸日上,更让苏家子孙兴旺!” 苏立国微微蹙眉。 只是镇压,没有彻底根除吗? 这结果他并不满意,但见杨大师的狼狈模样,似乎只能做到这种地步。 “我生病的家人呢?” “他们的病情不会再加重了,只要好生将养治疗,定有康复回家的那一天。” 杨大师回答得模棱两可,无法令苏立国信服,他转头看着陆非。 “小陆掌柜,你觉得呢?” 陆非看了看杨大师,他的脖颈有好长一条淤青,似乎被什么东西勒过。金钱剑散了一半,穗子也变黑了。唐装沾上香灰,衣摆有几处撕裂。 还真像搏斗过的样子。 陆非再望向里面的佛母像,感觉之前那股冰冷的威压消失了。佛母不再给人一种阴森诡异之感,仿佛变成一尊普通神像。 难道,这杨大师真把佛母给压制住了? 他想了想,问:“杨大师,你与佛母斗法,想必见过它的真容了吧?它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与他隔空斗法,并未见过真容。”杨大师瞟了陆非一眼,轻蔑地道:“玄门斗法,玄之又玄,可不是混混斗殴,拿着刀斧近身乱拼!” 陆非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杨大师不愧是高人!我有一个最大的疑问,想请杨大师解惑。” “说。”杨大师不由得抬头挺胸。 “既然是神佛,那佛母为何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一定要躲在红布后面?”陆非定定地看着他。 不管是送佛母给苏董的“高人”,还是这位和佛母交过手的杨大师,都在强调同一点:不能掀开红布。 为什么? 那佛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杨大师一愣,道:“南洋神灵禁忌颇多,每个都有自己的讲究,这有何奇怪的?” “既然杨大师已经将佛母镇压,还讲究那么多干啥?”陆非微笑道,“不如请杨大师掀开红布,让我们一睹佛母真容,也好叫苏董心里踏实。”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杨大师身上。 方才只有杨大师和苏明轩二人在佛堂,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人无从得知。苏明轩只不过看到他出了一剑而已,斗法结果如何还不是他一家之言。 刘富贵心中大喜。 陆非这一招妙啊! 给杨大师丢了一道难题。 如果杨大师不敢掀开红布,就说明他根本没镇压住佛母。如果他掀开红布,陆非则有机会看出佛母到底是何邪物,从而寻找办法,将其彻底收服。 “杨大师,你怎么还不动?不会是不敢吧?”刘富贵阴阳怪气地催促。 陆非则道:“怎么会?我听说大师在江城玄门赫赫有名,不光能力高深,还品德高尚,怎会做出江湖神棍那样的行骗之举?” 两人一唱一和,把杨大师架了起来。 杨大师脸皮抽搐。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苏明轩挂在管家身上,恢复了些许力气,不满嚷道:“没听杨大师说吗?红布是禁忌,不能掀开!你们自己没没本事,就和杨大师过不去,真是无耻!” “爸,快让他们滚!这种人在我们苏家,都脏了我们家的地板......” “明轩,不得无礼!”苏立国厉声呵斥,“这是我教你的待客之道吗?他们两位是我请来的客人!” 苏明轩被吓得一哆嗦,还想说些什么,被父亲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苏立国对陆非两人微微欠首,然后,对杨大师做了个手势,态度不容拒绝。 “杨大师,请。” 他可不会被杨大师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要让他相信佛母不再作乱,必须拿出能让他信服的东西来。 检验一个人,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而要看他做了什么。 “既然苏董都发话了,那我就试试吧。”杨大师咽了咽唾沫,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重新走进佛堂。 其他人则跟在他的身后。 刘富贵悄悄给陆非比了个大拇指,陆非只是不动声色,看着杨大师的背影。 杨大师站在供桌前,额头已冒出冷汗,身后是数道逼视的目光,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抓住红布。 先试探性地轻轻一扯,红布滑落些许,佛母底座露了出来。 那是一双盘坐在莲花台上的双腿,由青石雕刻而成。 等待片刻,见无事发生,杨大师悄悄吐了口气,这才放心拉扯红布。 红布缓缓滑落。 佛母即将露出真容。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连眼睛也不敢眨。 红布彻底落下。 一股奇异的香味飘散出来,佛母真容展示在众人眼前。 所有人抬头仰视着佛母,眼中皆是难以置信之色,一时间全都呆住了。 第25章 真阳溅 莲花台上,佛母盘腿而坐。 身披轻纱,一手拈花,一手抱于身前,怀中堆满金元宝。 正是抱财之意。 整尊佛像虽是青石雕刻而成,却惟妙惟肖,好似能活过来一般。 身段婀娜,容貌妩媚。 嘴角含笑,一双眼睛柔润得能滴出水来,似含情脉脉地看着众人。 风情万种,叫人沉醉。 “佛母竟然如此美丽......” 陆非有些失神,心中一阵恍惚。 “看吧,佛母像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杨大师的声音传来,“慈眉善目,雍容华美。” “是啊,好美。” “好美.....” 其他人痴痴的附和。 特别刘富贵,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不对!”陆非心里咯噔一下。 佛像怎会如此妖艳? 香气弥漫中,陆非感觉自己大脑昏昏沉沉,不由自主被那佛母吸引。 那佛母的眼睛仿佛能勾魂夺魄。 “有问题!”陆非狠心咬破自己的舌尖。 腥甜的味道充斥口腔,疼痛的刺激下,陆非眼前的画面陡然变了。 那佛母像哪里还有什么美丽可言。 尖脸,吊眼,嘴角有獠牙探出。 阴森丑陋,分明是个妖邪! “迷神术!” 这一招并不新鲜,许多邪物都拥有迷惑人心神的能力。 只是,这佛母的迷神术格外厉害而已,竟然能同时迷惑如此多人。 而陆非之所以咬破舌尖,是因为舌尖血又名“真阳溅”,是人阳精所在,能辟邪克阴。 他的双眼不再受迷惑,大脑恢复清醒。 “狗屁杨大师根本没有压住佛母,演戏而已!”他冷哼着,准备叫醒众人。 但此时,那邪物的石头眼珠竟然转动起来,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此人冲撞佛母,对佛母不敬,罪该万死!”杨大师猛地大喊,先一步扑向陆非。 “打死他!” 苏明轩第二个,咬牙切齿,仿佛十分痛恨。 紧接着,还有刘富贵,管家老张。 这几人将陆非团团围住,表情癫狂,双眼发白像蒙上一层纱布似的。 只有苏立国在一旁抱着脑袋,苦苦挣扎。 “打死他!” “打死他!” 几人朝陆非挥舞拳头。 “放肆!” 陆非也不后退,大喝一声,抬起手狠狠地给了那杨大师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了狠手,抽得那杨大师顿在原地,脸上冒出一个红肿手印。 接着,陆非又一巴掌抽在苏明轩脸上。 苏明轩身体空虚无力,竟像陀螺似的,被陆非抽了个团团转。 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不断在佛堂响起。 陆非连抽了这两人好几巴掌,手掌都隐隐作痛才停下来,对着佛母像吐出一口舌尖血。 霎时间,所有人都清醒过来,眼睛恢复清明,茫然的看向四周。 “哎哟,我的脸,好痛!” “谁打我了?” 苏明轩和杨大师捂着红肿的脸,回忆起刚才的场景,苏明轩顿时火冒三丈。 “你敢打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苏公子,你误会了,我是在救你。”陆非淡淡地道。 “胡说八道!”苏明轩暴跳如雷,“老张,把保镖叫来,给我打死他......” 陆非喝道:“你们好生看看,佛母到底长什么样子!” 大家一愣,重新朝着佛母像看去,顿时脸色大变。 “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刚才那个美女佛呢?” 陆非道:“这才是佛母的真面目!你们刚才都被它迷了眼睛了。” “怎么会这样?”苏明轩呆住,无法相信眼睛看到的。 刘富贵最先反应过来,大叫道:“这么说来,佛母根本没被镇压住!杨大师,你在糊弄苏董啊!” 苏立国面色阴沉下来,如同一只即将发怒的雄狮。 杨大师顿时脸无血色,颤声道:“我哪敢欺骗苏董!我刚才真的压住佛母了,它,它亲口告诉我它认输......苏公子可以作证啊......” 之前,他刺出铜钱剑,突然感觉阴风扑面。 他眼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勒住他的脖颈,他害怕极了,拼命挥舞铜钱剑。 忽的,那力量一松。 他从昏沉中醒来,耳边萦绕着佛母认输的话语。 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欺骗苏家,他是真以为自己压住佛母了。 “苏公子,你快说句话啊。”他求助地看向苏明轩。 苏明轩自己也是一片混乱。 陆非道:“被邪物迷了眼睛还不自知!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害了整个苏家。只要苏家续供奉它,它就能继续吸食人的五脏之气!” “等到五脏聚齐,可就没有人救得了苏家了!” “什,什么?”杨大师大惊失色,身体摇摇晃晃。 苏立国立刻发问:“小陆掌柜,这五脏之气是何意思?” “苏董,你家人的病均在内脏,心肝脾肺,还差一个肾,就集齐了五脏,对吧?”陆非不紧不慢地道。 苏立国用力点头。 “自古以来,就不乏精怪假装神灵骗人的案例。有些是为了骗取香火供奉帮助修行,有些则是为了吸食人的精气。” “每隔七天,精怪可吸食一次人的五脏之气,集齐五脏,便可化身为人。到时,化作苏家人的模样,鸠占鹊巢,整个苏家都沦为它的养分。 陆非说完,整个佛堂一阵死寂。 小小一尊邪像,竟能吞噬整个家族! 刘富贵不是苏家的人,也觉得心惊肉跳,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冒凉气。 他搓了搓胳膊,远离佛母,靠近陆非。 供桌上的佛母像,仿佛能吃人似的,在众人眼里愈发狰狞。 苏立国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道:“小陆掌柜,这到底是何精怪?应该如何对付?” “抱歉,苏董,我不知道,我目前只看出这么多。”陆非又问,“距离上一个人生病,过去几天了?” 苏家父子对视一眼,脸色都很难看。 “七天,今天就是第七天!”苏立国嗓音发涩。 陆非大惊:“什么,今天就是最后一天?那就麻烦了,如果还想不到办法......” 想不到整个苏家已危在旦夕! 苏立国额头冒出冷汗,咬牙道:“若今天不成交生意,能否拖延时间?” “可以试试。” 苏立国立刻拿出手机,强制性给公司所有人放假三天,谁敢在这三天内成交任何业务,就让谁在江城混不下去。 “小陆掌柜,三天之内,你能否解决这邪物?” 陆非正色道:“苏董,我们邪字号的规矩你知道吧?如果需要我来解决邪物,就必须把邪物当给我。” 第26章 最后一脏 陆非可不是来做慈善的,他是来收邪物的。 只有对方把东西当给他,他才会出手。 “规矩我懂。”苏立国当机立断,“小陆掌柜放心,你能救我苏家,便是我苏家恩人!别说当了,就是送也在所不辞。” 苏明轩却担忧道:“爸,杨大师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他能行吗?万一是他危言耸听......” “闭嘴!”苏立国冷冷瞪他一眼,“苏家怎会生出你这样愚蠢的儿子!那姓杨的算什么东西,也配和小陆掌柜相提并论?” 其实,他也没有完全相信陆非,但和那姓杨的比起来,高下立见,他想看陆非怎么做。 苏明轩不敢顶嘴,委屈地低下头。 杨大师更是一句话不敢说。 苏立国转身,对陆非颔首:“小陆掌柜,有劳!” “我尽力。” 陆非也不含糊,转头打量狰狞的佛母石像。 一口真阳溅,只是暂时压制住这邪物。他要尽快弄清邪物是什么,如何克制。 踏着落地的红布,陆非来到石像前。 空气中那股异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腥味。 有点像下雨后,泥土的土腥味。 “有尾巴的精怪,会是什么?”陆非走到供桌后面,猛地发现佛母像后面,有一个拳头粗细的小洞。 那难闻的土腥味,就是从这小洞里冒出来的。 “里面是空心的?看来那邪物应该就藏在里面,这佛像只是表面掩人耳目的外壳而已。” 陆非打开手机电筒,将亮光照进去。 里面太黑了,角度也受限,只能看到一团灰白色的东西窝在里面,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小陆掌柜,是否有发现?” 其他人都跟在陆非身后,很是紧张好奇。 杨大师被晾在一旁,心里知道自己完蛋了。自己差点害死苏家,苏家现在没功夫搭理自己,事后一定会算账的。 陆非收起手机,对苏立国道:“苏董,想要找到邪物的真身,就要砸掉这尊石像。” “这不成问题,小陆掌柜尽管安排,我定当全力配合。”苏立国马上吩咐管家,“老张,你马上去叫人手......” “苏总莫急!”陆非打断道,“石像是邪物的保护壳,我们贸然砸掉,它肯定会狗急跳墙,跟我们拼命的。” “那应该怎么办?” “最好是能找到克制之物,但问题是,现在看不到那邪物真身......南洋会有什么精怪呢?” 陆非在偏厅里来回踱步,认真思考。 其他人的脑袋,跟着他的步伐转来转去,不敢打扰,眼巴巴地等着他的答案。 不知不觉间,陆非变成了这些人的主心骨。 “尾巴,尖脸,土腥味......” 陆非反复思索,脑中突的火花一闪,他好像知道是什么了。 但还不够,毕竟涉及到整个苏家的性命,他必须再确定一点。 “苏董,我们到外面再说。”他看了一眼狰狞的佛母像,在邪物面前讨论如何对付邪物,万一将其激怒了拼个鱼死网破也不好。 “好,小陆掌柜,请!” 大家挪动脚步,这才发现杨大师不知何时不见了。 “这狗玩意,溜得还真快!”刘富贵骂道。 苏明轩伸长脖子到处张望,始终不见杨大师身影,顿时一脸垂头丧气。 苏立国毫不在乎,苏家有的是办法秋后算账。 回到宽阔奢华的客厅,管家懂事的为大家奉茶。 陆非顾不上喝,问道:“苏董,请问你家里人的生肖都是什么?” “生肖?所有人吗?” “生病的四位,以及你和苏公子......最好是所有直系亲属。” “我母亲属马,大哥大嫂分别属猴和和羊,我妻子属兔。”苏立国不知陆非为何突然这样询问,还是一一答道。 “我属虎,明轩属蛇......对了,我还有一个女儿,也属兔。” 陆非点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不及时收服那邪物,下一个出事的会是你女儿。” “为何?”苏立国大惊,看起来很在乎这个女儿。 “因为属相。”陆非缓声解释,“那邪物不敢对属虎属龙属鸡的人下手,不愿对属蛇的人下手。” “这是为何?” 不光苏立国,众人都是一脸不解之意。 “因为那邪物就是一条蛇!”陆非确定地道,“只不过不是活蛇!” 土腥味其实是蛇腥味。 “蛇?!” 众人都打了个寒颤。 蛇本就是种邪门动物,蛇类成精,怪不得这么厉害。 陆非又问:“苏董,请问你女儿身在何处?” “她在国外念书,会波及到她吗?” “只要不回来,应该没事。”陆非心头稍定,“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些克制之物。” “需要什么,小陆掌柜尽管说,我安排人去准备。” 刘富贵插嘴道:“对付蛇,是不是雄黄一类的东西?” “那是瞎扯淡,蛇不喜欢雄黄,纯粹是不喜欢那种刺激性的气味罢了,雄黄并不能克制蛇类,风油精都比那玩意管用。”陆非直接摆手。 “最好的克制之物,当然是天敌。比如专吃蛇的蛇雕,如果能找到蛇雕的喙自然最好,但蛇雕是保护动物,咱们不能犯法。” 苏立国有点急了:“那还有什么?” “买一只黑猫,猫就是虎,所谓龙虎斗,可以对抗蛇类。不过这还不保险,最好再买一只五年以上的红冠子公鸡,鸡在神话中叫卯日星君,鸡吃虫,可以镇压蛇类。这两样东西,都很好买到,我相信今日之内收服这邪物,完全来得及!” 不等苏立国吩咐,管家就道:“我这就去买!” 说完,便匆匆跑了出去。 “在克制之物买到之前,大家不要乱跑,都聚在一起。万一有意外发生,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好!” 苏立国重重点头,紧绷的心终于能稍稍松一口气,他已经完全相信陆非,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超的能力,而且做事稳妥周到,丝毫不拿姿捏态。 不是那些沽名钓誉之辈能比的。 这样的年纪就有如此心性和能力,今后必定会成为一个搅动风云的人物。 正当苏立国心中感叹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竟是女儿打来的。 “小凝,怎么这时候打电话?” “爸,妈和奶奶在哪家医院?我要去看她们!” “你安心读书,她们没有大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你骗人!妈妈和奶奶明明病得很重,我已经到机场了,我要看她们......” 苏立国脸色大变。 “什么?你回来了!” 第27章 鸡吃虫,龙虎斗 才刚刚松缓的气氛,瞬间又凝重起来。 陆非急道:“不能让她回来,一旦让邪物得手,你们全家就完蛋了!” 苏立国当然明白,对着电话呵斥:“小凝,你给我马上回学校去!不许捣乱!” 然后,大声吩咐苏明轩:“赶紧给你妹妹买一张回米国的机票!” 苏明轩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不!我不回!”电话里,苏凝雪的声音十分固执,“你太过分了!妈妈病得那么重,都不让我见她,你心里只有你的生意......” “小凝,你相信爸爸!我正在想办法救她们!”苏立国额头冒汗,“之后我再跟你解释,现在你一旦回来,就会前功尽弃......” “为什么......” 苏凝雪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顿了一秒,听筒传来呯的一声。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以及许多人混乱惊慌的喊声。 “有人晕倒了......” “小姐,你没事吧......”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通话中断。 苏立国浑身冰凉,手指颤抖。 “小凝,小凝出事了?小陆掌柜,我们苏家......还有机会吗?” 谁也想不到,苏凝雪会突然回来。 客厅一片沉重。 “才刚刚开始,应该有机会!邪物吸食五脏之气,也是需要时间的。”陆非让自己保持冷静,快速说道:“苏总,你现在派人去接应苏小姐,让她第一时间得到最好治疗,稳住情况。” “富贵叔,你跟我一起到佛堂拖延时间!” 刘富贵呆住,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怎么,你不愿意啊?” “没有没有!我啥也不会,我担心拖你的后腿!” “不会!跟我来!” 陆非不分由说,拽着他跑向佛堂。 苏立国也马上行动起来,对苏明轩挥手:“你赶紧带人去机场救你妹妹!必须保住她的命,否则,你也别回来了!” “我这就去!” 苏明轩手脚发软地跑出客厅。 苏立国紧接着又给管家打电话,得知已经买到公鸡,正在挑选黑猫的路上。 “兵分两路,派人先把公鸡送回来!” “是。” 放下手机,苏立国深深吸一口气,四下无人他脸上才浮现出一丝无助之色。 若这世界有真正的神佛,他愿用任何代价,换苏家平安! 偏厅佛堂。 陆非径直来到佛母像前。 佛母尖脸吊眼的模样,不就是故事里蛇精的形象吗? 什么佛母,蛇母还差不多! 蛇母雕像嘴角翘起,抱着怀中的金元宝,浑身阴气弥漫。那双石头眼珠,变成诡异的绿色竖瞳,似乎在冷冷地嘲笑陆非。 陆非看破它的真身又如何,还不是慢它一步! “富贵叔,跟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 刘富贵战战兢兢。 “借你一口真阳溅!”陆非让他张嘴咬破舌尖。 刘富贵怕痛,但想到这是攀上苏家最好的机会,狠心咬破舌尖,将一口舌尖血喷在了蛇母像上面。 阴风刮过,蛇母的绿色竖瞳顿时又变回了石眼。 “有用!” 陆非大喜。 而刘富贵却头晕眼花,差点没站稳。 常年酒色,他的身体素质可不如陆非,一口真阳溅喷出来还能生龙活虎。 “这次真的是拼了老命了。”他坐在蒲团上气喘吁吁。 半个小时后。 五年的红冠公鸡,终于送到别墅! “小陆掌柜!”苏立国亲自带着公鸡,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佛堂。 “太好了!来得正是时候。” 陆非拿过公鸡,飞快解开捆绑鸡爪的绳索,将其丢向蛇母像。 咯咯咯! 那公鸡拍动翅膀,竟然飞了起来,直接落在蛇母像的头顶,对其啄了起来。 叮叮叮! 尖嘴和石头碰撞,发出脆响。 那石像的脸上竟然浮现出痛苦和恐惧之色。 “黑猫什么时候到?”陆非又问。 “快了,就在路上!”苏立国心急如焚,“来得及吗?” “有公鸡压制,应该来得及!”陆非也没有十成把握,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只能拼尽全力。 他摸出一把狗牙制作的小匕首,打算公鸡一有不测,便用匕首沾上中指血,和蛇母拼命! 所有人紧张地盯着公鸡,大气也不敢出。 一时间。 佛堂里只剩下公鸡啄石的叮叮声。 咔嚓。 这公鸡个头很大,十分威猛,一猛啄番之后,石像头顶竟出现一丝裂纹。 但大家来不及高兴,因为那石像缝隙中流出一种刺鼻的黑色液体。公鸡碰到那液体,痛苦地拍打几下翅膀,从石像坠了下去。 “蛇毒!” 陆非心头一沉,准备划破中指开始拼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 “黑猫到了!” 管家踉跄地跑进佛堂,不小心摔倒地上。 一只乌云般的黑猫从他怀里跑出,凌空一跃,直接扑向蛇母。 喵嗷—— 道道锋利的猫爪划过石像。 公鸡也挣扎着站起来,啄着石像底部。 两番夹击之下,石像晃了几晃,终是承受不住,轰的一声碎了。 里面一团灰白色的长物终于显露出来。 陆非双眼一亮。 原来是蛇蜕! 公鸡和黑猫都对那蛇蜕异常感兴趣,竟然争抢起来。 陆非渔翁得利,火速戴上手套,将那一团蛇蜕收入自己囊中。 公鸡和黑猫都是一愣,停下争斗,同时看向陆非。 “看我没用,这东西本来是我的,回头给你们好吃的!”陆非冲他们嘿嘿一笑,拉好背包拉链。 千辛万苦,就是为了收到这件邪物,怎么能被它们叼走? 然后,他又检查了一遍破碎的石像。 那些金元宝碎开,里面竟然是一颗颗乳白色的蛇卵! “还真是把苏家当自己的巢穴了,在这产卵养育后代。”陆非一阵恶心,对那两只小动物招手。 “这些是你们的。” 公鸡和黑猫跑过来,争抢着将那些蛇卵吃了个干干净净。 陆非这才彻底松,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苏立国道:“苏总,没事了。” 苏立国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 刚才那一番斗法,虽然不是他亲身参与,但也感觉惊心动魄。 此刻停下来,才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冰冷一片。 他的心情仍然不能放松:“那我的家人......” “今日之后,应该就能好转。苏总若不放心,可以明日再将这邪物当给我,我先代为保管。”陆非微笑道。 “我当然相信小陆掌柜......” 就在这时,苏立国的手机再次响起,是苏明轩打来的。 “爸,妹妹她......” 第28章 名不虚传 “妹妹脱离危险了!” “医生说妹妹是突发急性肾炎,数据很差。如果控制不住,可能会发展成为肾衰竭......但是刚才不知道怎么,突然好转了。” “现在,妹妹的情况很平稳。” “爸,是不是家里的事解决了啊?” “爸,爸?” 苏明轩着急的声音从手机清晰传出。 苏立国感觉自己眩晕的大脑终于平复,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没事了,照顾好你妹妹。” 随后,又有几个电话进来。 都是守在医院的人来报喜。 几乎同一时间,苏家四个躺在ICU生命垂危的病人,全部好转。 医生都感觉不可思议,直呼奇迹。 这边陆非刚收了邪物,那边就有了反应。 效果立竿见影! 传说中的邪字号,果然名不虚传! 本来,把整个家族的命运都压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是一件相当冒险的事情,幸好他赌对了,心服口服! 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仿佛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当初,他白手起家,商场几经沉浮,一路走来什么场面没见过? 但那些生意上的起起落落,哪有今天这样凶险? 此刻,他再也撑不住,只觉筋疲力尽。 若是再迟一点。 后果不堪设想! 不是一两条人命,是整个苏家! 他的母亲兄长,妻子儿女,乃至他自己一点点被妖物蚕食,最后苏家人全部沦为妖物的养分...... 想到这,苏立国还是止不住的阵阵后怕,两鬓的白发似乎都多了一些。 万幸! 苏家还是有老天保佑的,碰到了邪字号的传人。 苏立国恢复了一些力气,重重握住陆非的手,表情认真。 “小陆掌柜,你是苏家的恩人!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我苏立国记下了,定会重报!” “苏董言重了!邪字号本来就是做邪物生意的,既然接了这笔生意,就得尽力做好不是?”陆非笑道,“不知苏董有没有空,咱们现在来谈谈这邪物具体如何典当?” “此番辛苦小陆掌柜还有刘老板了,请二位先到正厅休息,再慢慢详谈不迟。” 苏立国振作精神,安排起来。 管家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但仍是止不住的高兴,一瘸一拐地去吩咐保姆上茶和点心。 众人回到大厅。 很快,便有人奉上茶水和美食。 “两位慢用,我失陪片刻,稍后便回。”苏立国招呼一声,匆匆回房。他衣衫和头发都打湿了,很是狼狈,需要整理。 经过这一番忙碌,陆非也确实口干舌燥有些累了,便不客气地吃喝起来。 “顶级西湖龙井!” “螃蟹小饺,冰糖燕窝......” 刘富贵像猪八戒吃吃人参果一般,将各种美食往嘴里塞,心里简直乐开了花,那嘴角被AK还难压。 苏家这棵大树总算是攀上关系了。 还是救命恩人这种重要关系。 就凭苏家的财富和地位,从今以后他刘富贵在江城,还不得横着走? 当然。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陆非。 没有陆非这条大腿,哪来苏家这棵大树? 从今以后,这条大腿要抱得更紧一些。 想到这,刘富贵拿起茶壶给陆非添茶。 “小陆兄弟,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他也不叫陆非掌柜了,叫兄弟,好拉近距离。 “我就说嘛,这事儿交给你肯定没问题!跟你爷爷比起来,你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邪字号到你手里,那肯定能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啊,不!那肯定加辉煌......” 好一番吹捧。 看着他那谄媚的笑容,陆非不由得有些好笑。 人是怎么能做到如此没皮没脸的? 不过,收到了第三件邪物,他的心情也很好,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刘富贵的服务。 “叔,有件事我真的很好奇。” “你说你说。” “你上辈子到底养了多少匹马?” “啊?” “不然马屁怎么能拍得如此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哈哈!哪里哪里,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陆非拿他打趣,他也毫不生气。 陆非就是他的福星小财神,哪有人跟财神过不去的? 服了! 陆非竖起大拇指,刘富贵能在古玩街屹立不倒是有原因的。 两人笑了一会。 刘富贵搓了搓手,看了看一旁的管家,压低声音满是兴奋地问:“话说回来,小陆兄弟,苏家这个蛇皮算宝贝吗?值钱吗?” “这不是一般的蛇蜕,当然是宝贝了。”陆非不假思索地说。 “太好了!这宝贝是什么功效,能卖多少钱?”刘富贵双眼放光。 “你急什么?跟苏董谈好了再说。”陆非吃得差不多了,伸了个懒腰坐下来休息。 刘富贵的屁股又开始长针,左扭右扭。 好在,苏立国很快就回来了。 他洗澡换衣,头发重新打理,恢复了七八分风采,显得精神奕奕。 “两位可吃好了?” “吃好了,多谢苏董款待。” 苏立国命人把桌子撤掉,换上一杯新茶。 茶香袅袅。 陆非拿出那一大团灰白色的蛇蜕,以及当票。 “苏董,请问你要怎么当?活当,还是死当,什么价格?” 苏立国忌惮地看了蛇蜕一眼,坦诚道:“小陆掌柜,我也是初次和邪字号做生意。不知这典当,有何规矩和讲究?” 陆非微笑道:“和其他典当铺是一样的。” “活当,我们约定好典当时间和条件,到期苏董可按约定赎回。” “死当,这蛇蜕便彻底归邪字号所有,永不能赎回。” 苏立国道:“那么对邪字号来说,最好是哪一种当法?” “都一样,邪字号不做亏本买卖!究竟怎么选,还在于苏董自己。若是这蛇蜕对苏董有用,或是想留着做纪念,便可选择活当......” 苏立国连忙摆手,苦笑道:“这东西是苏家的灾难,哪有留下做纪念的道理?我选死当!” “那么价格呢?”陆非拿起笔。 “价格?”苏立国微微愣了下,别人办事都要收取高昂费用,而陆非却反而要花钱买邪物。 邪字号做事,果真不一般。 这吸人精气的邪物,在他手里真能变成宝贝? “多少都行,全听小陆掌柜安排。”他也不知道什么价格对陆非是最有利的,便这样说道。 “苏董,既然是生意,你还是说个数吧。”陆非自己开价,就有了占便宜的嫌疑。 “这样么......”苏立国沉吟着看向刘富贵。 第29章 子母蛇蜕 刘富贵立马上领会,笑道:“其实我们都懂苏董的心情,肯定感谢小陆掌柜还来不及。但这是邪字号的规矩,跟邪字号做买卖,就得典当。价格嘛,不用太在乎,有个数就成。” 苏立国想了一会,认真道:“九十九如何?水满则盈,月圆则亏,我希望邪字号永远蒸蒸日上!” “多谢苏董!这份祝福,我收下了!”陆非迅速写好当票。 苏立国的签名龙飞凤舞,铿锵有力。 当票一式两份。 付款。 交易完成! “苏董,我的事情做完了,想必你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多打扰了。”陆非起身告辞。 刘富贵虽然还想和苏立国多攀谈一会,也只得跟着站起来。 “陆掌柜这么急?不妨再多休息会,晚上一同用餐?”苏立国诚恳挽留,“你拯救了整个苏家,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 “苏总哪里话,我也只是做我应该做的。”陆非却不在意的笑笑,谢绝了对方的好意。邪物已到手,他急着回当铺。 苏立国有些意外。 要知道,江城有多少人想削尖了脑袋想攀上他们苏家。和他苏立国吃饭,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机会。 比如,刘富贵。 但陆非居然平平淡淡,没有任何结交之意,似乎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一桩生意而来。 不卑不亢,荣辱不惊! 苏立国更是对陆非刮目相看,见留不住,便亲自送陆非和刘富贵出门。 这时,管家过来提醒。 “老爷,那只公鸡和黑猫应当如何处理?” 苏立国看向陆非。 “都是能辟邪的生物,苏董不嫌弃的话,可以当两个吉祥物养着。”陆非随口道。 “好,那就养着!老张,你去准备地方和食粮。” “是。” 苏立国将两人送到门外,又吩咐司机送他们回古玩街。 “小陆掌柜,等我家人康复再一起去拜谢你,到时你可一定赏光。” “好。” 豪车开出巨大的院落,开出巨大的别墅区。 半个小时后。 两人在古玩街路口下车。 司机也下来,毕恭毕敬地将两人送到当铺门口。 一路上,又引来不少目光。 “老王,你也在遛弯啊,老丁你去进货啊......哎哟,你们咋知道我从苏家回来......害,没啥,没啥,就是跟苏董谈了个小生意......” 刘富贵一路见人就打招呼,生怕别人不知道。 陆非暗自好笑。 一个司机陪着有什么好得意的,瞧他那点出息。 开门,回当铺。 刘富贵跟进来,满脸春风得意,喜滋滋地道:“小陆兄弟,你刚没看到老王的表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苏家很厉害么?”陆非漫不经心,拉开背包,小心地把蛇蜕取出来,放在柜台上小心打量。 “你不知道啊?那可是咱们江城三大家族之一,除了苏家,还有唐家,上官家。不管是抱上他们哪一家的大腿,都能起飞!” 刘富贵兴奋地憧憬着。 “小陆兄弟,只要有苏家做靠山,咱们以后就发达了......” “你消停点吧!我是去收邪物的,不是找靠山的。我们邪字号,不需要这种靠山。”陆非白了刘富贵一眼。 苏家再有钱有势,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典当邪物的客人而已。可以交好,但不制度巴结。 他戴着手套,将蛇蜕一点点展开检查。 蛇蜕盘成一圈,看似没有多少,实则很长,大约有十几米。 最宽的地方足有碗口粗细,是条蟒蛇。 具体什么品种,就不得而知了。 “是是是,邪字号自然是不同凡响!说不定有一天,是那些大家族想找邪字号做靠山呢。” 刘富贵奉承着,也凑到柜台前,胖脸上满是好奇。 “小陆兄弟,这蛇蜕到底有啥好处,现在可以说了吧?” “邪物的作用通常和其特点息息相关,这蛇母最擅长的是迷惑人的心神,而蛇性本淫,所以这条蛇蜕有招桃花的作用。” 陆非边整理,边分析道。 “就只是个招桃花?”刘富贵有些失望,这邪物闹出来的动静最大,结果价值反而是最普通的。 “当然没那么简单!只要使用这条蛇蜕,无论长得多么丑的人,在别人眼里都会变得比天仙还美丽......咦?这是什么?” 陆非忽然面露诧异,从蛇蜕中拉出一条细长的小蛇蜕来。 “居然还有一条小的?” 小蛇蜕也就一米左右,手指头粗细,被大蛇蜕包在中间,不拆开看,根本发现不了。 “哟,还买一送一,好事啊!”刘富贵喜道,“小蛇蜕也能卖钱吧?功效和大蛇一样么?” “我不知道.....” 这情况出乎陆非的意料,他也不知道多一条小蛇蜕意味着什么,他要去翻一翻爷爷留下来的邪物笔记。 这本笔记,记载着邪字号成立至今遇到过的,或是听说过的所有邪物的特点。 “管他呢,咱们先把大蛇蜕的消息放出去,在别人眼里变得美若天仙,谁不喜欢啊?特别是那些富婆,女明星......” 刘富贵又开始盘算了。 “不行,等我先弄清楚情况再说。不然,弄错了功效,那是害人。”陆非把两条蛇蜕都收进一个布袋里,对他摆摆手。 “叔,忙了一天了,你就别在我这晃悠了,回去休息吧。扭转乾坤钱有了买家,再来找我。” “行,行,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去问买家的事情。蛇蜕弄清楚了,第一个通知叔啊。”刘富贵屁颠屁颠出了邪字号。 陆非关上门,拿着蛇蜕到后院,从卧室抽屉里翻出一本泛黄的古籍。 推开窗,放在书桌上,翻开来细细查看。 邪物的记录由陆家历代每一人掌柜所写,每一件邪物的特性都是由血和汗摸索而来,不知付出多少代价。 册子的末尾,也有部分爷爷的记录。 若是将来陆非有了新发现,也要将其记录在册。 整本册子,就是邪字号的心血和精华所在! 他渐渐地看入了迷。 院中的桂花树随风摇曳,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陆非将整本记录细细翻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居然没有完全相同的记录,难道这是一件新的邪物......”陆非合上笔记,露出一丝惊讶和迷茫。 第30章 女人的冷笑 小蛇蜕藏在大蛇蜕里,是否有特殊意义? 陆非翻完自家的整本记录,都没有找到两条蛇蜕在一起代表着什么。 虽说蛇蜕已经到了他手里,这单生意已经完成,但是没有完全弄清楚其特性,他心里总是不踏实。 万一给苏家留下隐患,不光害了苏家,也砸了邪字号的招牌! 陆非起身泡了杯茶,给自己醒醒脑。 然后坐到桂花树下,将苏家的事情和收邪物的过程,从头到尾复盘一遍。 南洋地处热带,丛林多,蛇也就多。 所以神像的真身是蛇类邪物,倒也不奇怪。 一笔生意一条命,吸食五脏之气,是想变化成人。 自称抱财佛母。 这名字似乎不只是为了骗人而取的,因为它怀中确实抱有东西,只不过不是财宝,而是蛇卵。 所谓佛母,其实是蛇母...... 等等! 陆非心里咯噔一下。 既然是母亲,就必定有后代。 而这大蛇蜕中,正好藏着一条小蛇蜕。 难道,重点其实是小蛇? 蛇母在利用苏家,孕育后代。 想到这里,陆非顿时大惊。 苏家该不会还藏着一条小蛇吧? 虽然黑猫和公鸡击垮了蛇母石像,但没人知道,当时被消灭的是一条蛇灵,还是两条。 陆非不敢有任何侥幸心理。 他马上给苏家打电话,拿起手机才发现自己没有苏家的号码,赶忙给刘富贵打。 刘富贵正懒洋洋地泡着澡。 白花花的肥肉浸在温水里,热气缭绕,满脸享受。 搭上苏家这棵大树,他打算奖励自己一个全套马杀鸡。 手机丢在一边懒得看,身旁是正在准备精油的技术人员。 “该死的刘胖子,到底在干嘛?” 陆非急得直跺脚。 他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试图用想多了来说服自己。 毕竟两条蛇蜕挨在一起,要死应该一起死。 而且,苏家所有病人都在同一时间好转。 可万一呢? 万一蛇母牺牲自己,保全小蛇呢? 人命可赌不起这个万一。 邪字号只要收了邪物,就不能让顾客死在邪物手里! 他一咬牙,带上蛇蜕匆匆锁了门,跑出古玩街,打了一辆车,火速赶往龙腾溪谷。 天色暗下,夜幕降临。 江城是一座不夜城,哪怕到了晚上也很热闹。 建筑的霓虹灯与车流的灯光交相辉映,将半个天空都映得微微发亮。 但有一处地方却是例外。 龙腾溪谷虽位于江城核心地带,却闹中取静。茂密和珍稀的绿化带像是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将城市的喧隔离在外。 别墅区内,静谧而安逸。 苏立国坐在三楼书房,点了一根烟,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城市灯火。 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 重病的亲人全部奇迹般的好转,他下午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再治疗一段时间就能康复出院。 这太不可思议了。 仿佛,之前的病危通知只是误诊。 医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院长带着一众名医,亲自向苏立国解释,生怕苏家降罪。 苏立国当然不会怪他们,反而和颜悦色地拜托他们多多照顾病人。 苏家这次的劫难算是挺过去了,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算账。 吐出一口烟雾。 苏立国喝了一口酒,神色逐渐冰冷起来,如同狮子寻找猎物般,双眼里透出杀意。 吃了这样大的亏,他苏立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招,明显是要毁灭整个苏家。 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他都会不计一切代价双倍,甚至十倍的还回去! 苏立国用力掐灭烟头,打了个电话安排下去。 随后,准备休息。 连日操劳和紧绷,他早已疲惫不堪。苏家和公司还需要他主持大局,他必须尽快调整到最好状态。 路过楼梯口的时候,他不经意听到楼下传来动静。 “呵呵......” 好像是女人的笑声,模模糊糊的不真切。 “谁?” 苏立国有些奇怪。 他不喜欢家里有太多外人,到了晚上,除了管家老张外,就只留两个保姆在家中。 但保姆和老张都住在一楼后面的工人房,亲人又全部在医院,下面哪来的女人? 楼下,只有壁灯亮着。 偌大的别墅,显得昏暗而幽深。 苏立国喊了一声无人回应,狐疑地走下几步楼梯。 “呵呵。” 女人冷笑的声音在黑暗中飘忽不定,饶是苏立国也有些心中发毛。 他发现那笑声是从二楼传来的。 循声走去。 那是苏明轩的房间。 “呵呵......” 笑声从漆黑的房间传出。 儿子并不在家,为何他的房里会有女人声音? 苏立国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握住门把手,正欲推门查看。 “爸!” 一声喊叫从走廊口传来。 苏立国扭头看去,只见苏明轩急急从楼梯跑了上来。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在医院照顾你妹妹吗?”苏立国板起脸。 “妹妹她嫌我吵,是她赶我回来的。”苏明轩面带委屈,“我以为你已经休息了,就没打电话。爸,你在我门口干什么?” “你紧张什么,房里藏了人?”苏立国冷哼。 苏明轩神色迷茫:“啊?” “还装,我已经听见了!”苏立国目光严厉,“你还年轻,在外面玩得花我能理解。但我警告你,不要把那些不干净的货色带到家里!” “爸,你误会了!可能是电脑的声音,我前面出门的时候忘了关电脑。”苏明轩连忙打开门,打开灯。 “不信你看。” 苏立国朝房里瞟了一眼。 书桌上笔记本电脑亮着微光,房间里空无一人。 “做事永远这么毛毛躁躁,将来如何把苏家的大任交给你?” 苏立国呵斥一声,背手离开。 父亲高大威严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苏明轩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 从小到大,父亲就对自己格外挑剔,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讨他欢心。 在外人眼里,他是拥有数不尽荣华富贵的苏家大公子。 可在家里,他只是个不受父亲宠爱的儿子。 关上门,反锁。 昏暗的灯光下,一双纤细苍白的玉手从后面伸出,抱住了苏明轩。 温柔抚摸。 苏明轩闭上眼,沉溺其中。 “好,报仇......” 第31章 小蛇复仇 工人房。 管家老张就着一盏精致的旧台灯,给自己摔破的膝盖上药。 时间已经不早了,保姆们都各自回房睡觉,整个别墅上下一片寂静。 他上完药也该休息了,但他有个多年养成的习惯。 每次睡前,都要在别墅里外巡视,确保一切无误他才回房睡觉。 哪怕今天受伤了也不例外。 虽然苏董说了让他早点休息,但不走一圈他睡不着。苏家这段日子不太平,还是谨慎点放心些。 上完药,老张收拾好东西,拉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干净整齐。 院子里清新幽静。 “这边杂草没有清除干净,那边的花要修剪了......” 老张边走边看,正嘀咕着忽然听到院子里响起奇怪的哐哐声。 “啥动静?” 老张顿时警觉起来,打开电筒朝那个方向照去。 那里是今天临时搭建的鸡窝和猫窝。 难道两只吉祥物住得不舒服? 老张快步走过去,不由得吃了一惊。 哐哐哐! 笼子里的黑猫和公鸡,在笼子里来回转动,拍打冲撞,黑猫还发出声声厉叫,显得很狂躁。 “饿了?” 但老张往笼子里一看,食粮和水都满满当当当的。 “怎么了这是?” 苏家没养过这些小动物,一时间老张也有些束手无策。 公鸡和黑猫的状态明显不太正常,特别是黑猫,似乎是望着楼上某个方向叫的,一声比一声凄厉。 听得人毛骨悚然。 老张朝楼上望去,三楼的窗户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他的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再一看,窗户那又什么都没有。 “看错了吗?” 老张揉了揉眼睛,反复看了好几遍,楼上窗户全都黑漆漆的,像一只只闭上的眼睛,让人看不透里面的秘密。 老张再回头看了看两只躁动不安的“吉祥物”,始终不放心不下,决定上楼去看看。 走进客厅,沿着实木楼梯一阶阶向上。 壁灯亮着幽幽的黄光,整个三楼一片漆黑。 老张的心里愈发不安。 老爷睡眠不好,不喜欢全黑的环境,即使睡觉也会留一盏夜灯。 今天为何把灯全关了? “老爷,你睡了吗?” 老张站在门口,轻声唤了两声,套房里没有任何回应,安静得让他心慌。 “老爷......” 老张伸出手想敲门,却发现是门根本没锁,是虚掩着的。 “老爷?”老张小心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休息区一片正常,但是卧室的方向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老爷,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老张连忙过去,打开灯,顿时被房里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苏立国躺在床上,双腿不停挣扎,脖子被一个人死死掐住,发出痛苦的呜咽。 “老爷!” 老张慌失措地冲上去,却被那人一掌推开。 那人力气大的吓人,老张直接飞了出去,脑袋和后背重重撞到墙壁,痛得站不起来。 那人回过头来,恶狠狠盯了老张一眼。 “大少爷!”老张顿时头晕目眩。 掐着苏立国脖子的人,正是苏明轩。此时,他的双眼竟然变成了诡异的绿色竖瞳,面目狰狞得好似一个怪物。 苏明轩死死地掐着苏立国的脖子,手背上条条青筋冒起,俨然下了死手! 苏立国脸色涨得乌青,眼睛上翻,就快支撑不住了。 “大少爷,住手啊......” 老张想要阻止,可身体使不上半点力气,脑袋后面一片温热,整个人昏昏沉沉,视线越来越模糊。 这时,掉落在他身旁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别墅保安的号码。 “保安,叫保安......” 老张心中升起希望,用尽所有力气,挪动手指,颤抖地按下接通键。 “张老先生,抱歉这么晚打搅您。门口有个叫陆非的人,说有急事要见苏董......” “快,快来人,救命......”老张虚弱地喊道。 “张老先生,您说什么?” “救命,救命......” “老张先生?张老先生!” 手机里不再传出老张的声音。 龙腾溪谷的大门口。 “糟了,肯定出事了!”陆非脸色大变,对保安急道:“小哥,你快让我过去,人命关天啊!” 保安也隐约听到老张在喊救命,连忙开出旁边的摆渡车。 “我载你过去!” 两人火速赶到9号别墅,翻墙进去。 刺耳的警报响起。 两个睡觉的保姆被惊醒,惊慌失措地从工人房跑了出来。 陆非顾不上解释,直奔三楼。 “住手!” 冲进卧室,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行凶的苏明轩。 苏明轩扭头,凶恶地对他呲牙咧嘴。 他看到,苏明轩的后背盘着一条如毒蛇般的细长黑影。 一米多长。 小蛇! “果然还有一条!” 陆非大骇,要是自己掉以轻心,真就酿成大错了。 他咬破中指,将鲜血抹在狗牙匕首上,冲了上去。 “邪物!休要害人!” 那小蛇立刻从苏明轩的后背弹了起来,张口朝着陆非咬来。 陆非对其洒出一把香灰。 香灰飘散,迷住了小蛇的眼睛,令它的速度有所减缓。 陆非趁此机会,将狗牙匕首刺向它的七寸。 谁知那小蛇狡猾得很,直接扭身躲开匕首,闪电般的钻进了床底。 陆非顾不上找它,再不掰开苏明轩的手,苏立国的脖子就要断了。 可中了邪的人力气实在太大,陆非一个人不行,冲着门口目瞪口呆的保安大喊。 “还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保安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帮忙。 龙腾溪谷的保安都是精心挑选的,不管是力气还是身手都是顶尖的。 两人合力之下,终于掰开苏明轩的手。 苏立国终于得到喘气的机会,迟滞片刻,剧烈咳嗽起来。 “你把他按住了!” 陆非让保安控制住苏明轩,而他则掀开床单,朝床下望去。 一尘不染的地板上,黑色小蛇一闪而过,朝窗户蹿去。 “想逃,没门!” 只有陆非能看到这条诡异蛇灵。 保安竭力控制着像怪物一般的苏明轩,满脸惊恐。 小蛇速度极快,隔着一张大床,陆非来不及追,情急之下,卯足力气将手中狗牙匕首猛地投掷出去。 叮! 陆非抛高了,狗牙撞到玻璃,发出脆响朝下落去。 陆非心中懊恼,可下一刻,却又见那下坠的狗牙,刚好落到上跳的小蛇身上。 第32章 苏公子的秘密 狗牙上的中指血一碰到小蛇,便腾的一声燃烧起来。 小蛇发出嘶嘶厉叫,痛苦跌落在地,像虫子般扭曲挣扎,还想要逃。 陆非心中大喜,哪里还会给小蛇逃跑的机会,一个箭步冲过去,捡起狗牙直接刺进小蛇的七寸。 小蛇身子一僵,浑身都燃起火焰。 “啊——” 几乎同时,苏明轩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身体激烈痉挛。 保安吓得差点松手。 还好,这状态只持续了两秒苏明轩便颓了下去,双眼一翻,瘫软倒地。 而小蛇已经燃烧干净,只在实木地板上留下一条蜿蜒的焦黑灼痕。 “总算死了!” 陆非心中大定,背靠着窗户喘气。 使用中指血,消耗精气和阳火,他一时间有些脱力。 幸好小蛇没有蛇母厉害,否则,没这么容易搞定。 “小,小陆掌柜,发生了什么?” 红木大床上,苏立国捂着乌青的脖颈坐了起来,环视四周。 他记得自己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忽然被一双冰冷有力的手掐住脖子,而那个人似乎是他的儿子。 “抱歉,苏董,是我的失误。这是一对子母蛇,蛇母虽被消灭,却还有一条小蛇藏在你家,伺机报复。” 陆非诚恳道歉,这时才看到老张倒在血泊当中,连忙叫了救护车。 “小陆掌柜,不是你的错。”苏立国哪里会怪陆非,陆非大半夜专程赶来救他,他感激还来不及。 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昏迷的苏明轩。 “既是小蛇报复,为何动手的是这小子?” 陆非分析道:“苏公子应该是被小蛇迷惑了,现在小蛇也被消灭,他很快就能恢复正常。被邪物迷住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苏董千万别怪罪苏公子。” “是吗?”苏立国脸色阴晴不定,似乎还有疑虑,但有保安这个外人在场,他没有再说什么。 不久。 救护车赶到,老张被送去医院治疗。 至于苏明轩,苏立国请医生检查确认他无生命危险后,便执意把他留在家中。 接着,苏立国看向保安。 “小伙子,今天晚上多谢你了。这是我苏家的家事,我不想听到外面有人非议。” “苏董放心,我只是巡逻路过,正好看见张老先生不小心摔倒而已。”保安很懂事地道。 “苏家不会亏待你的。”苏立国满意点头。 “多谢苏董!” 保安脸上止不住的高兴,知趣地下楼,打发了听到警报声急急赶来的保安队。 两个保姆不敢再睡,守在一楼。 别墅恢复平静,但苏立国的心并不平静。 他给医院打过电话,确定家人的病情无变化都平安无事后,转过身阴沉地看着沙发上昏迷不醒的苏明轩。 “小陆掌柜,你给我说句实话,家里好几个人,为何被小蛇迷住的人偏偏是他?” “这......”陆非有所迟疑。 “有什么但讲无妨。” 陆非这才道:“苏公子有纵欲过度身体亏空之相,这种身体发虚又意志不坚的人,最容易受邪物迷惑。不过这也不能怪苏公子,主要是我没有及时发现那条小蛇......” “不能怪你,这小子是故意的!”苏立国抬手,打断陆非,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怒火。 “故意?”这次轮到陆非吃惊了,“这怎么会呢?” “我也想知道答案,小陆掌柜,有办法让他现在苏醒吗?” “办法是有,只不过苏公子要吃些苦头,必须扎破他的手指。” 苏立国冷哼:“这点苦头算什么?有劳小陆掌柜动手。” “好。” 陆非用狗牙匕首扎破苏明轩的两根手指头,挤了两滴淤血出来。 片刻后。 苏明轩幽幽地睁开眼睛,恍惚中看到自己的父亲,不由得有些迷茫。 “爸?” “别叫我爸!” 苏立国冷冷地板着脸。 “怎么了,爸?”苏明轩一愣,吃力地坐起来,又看到陆非,神情更加疑惑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在你的手里!”苏立国语气严肃冰冷至极。 父亲的严厉让苏明轩害怕,他感觉十分冤枉,叫道:“爸,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会死在我手里......我,打死我我也不可能对你不敬啊!” “那我问你,你房里到底藏了什么?”苏立国紧紧地盯着苏明轩,目光锐利如刀,似乎能将他洞穿。 “房里?”苏明轩身体抖了抖,不敢和父亲对视,心虚地低下头,道:“没,我没藏什么......” 啪! 苏立国狠狠一巴掌打了过去,气急骂道:“混账东西!还在撒谎,我苏立国怎会生出你这么个逆子!” 苏明轩被打傻了,从沙发滚到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实话,就给我滚出苏家!我只当没生过你这逆子!”苏立国下了最后通牒。 “爸,不要啊......我说,我都说......”苏明轩慌忙跪下来,不敢再隐瞒了,“是,是一个女子......她长得特别美,有天晚上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里,我开始以为是新来的小保姆......” 那女子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女模样,嫩得能掐出水来,一双眼睛像会说话似的勾得他心猿意马。 他一时没忍住,和少女一夜春风。少女的身体柔弱无骨,将他紧紧缠绕,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快乐。 早上醒来,少女已经不见了。他找到管家老张询问,却得知家里并没有新来的保姆。 难道昨夜的快活只是一场梦吗?他怅然若失。 谁知,晚上他推开门,就看到那少女就躺在他的床上,对着他扭动身姿,极尽妖娆。 他心中狂喜,顾不得询问那少女是谁又是如何进入他房间的,直接扑了上去,又是一夜销魂。 之后,每天晚上那少女都会出现,与他夜夜交欢。 他像吸毒般,无法控制的迷上了这种感觉,沉溺其中,放肆享受,渐渐地便不在意那少女是谁,只知道一夜也不能与之分隔。 所以,今天晚上才会找了借口从医院赶回来。 “混账!” 苏立国更是怒不可遏,再多的巴掌,也无法熄灭他心头的怒火。 陆非目瞪口呆。 原来苏明轩的纵欲过度之相,是这么来的。 显然,那少女就是小蛇变的。也就是说,小蛇从一开始就在诱惑他了。 第33章 百年当物 “爸,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苏明轩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拼命认错。 他这时全都想起来了。 自己差点亲手杀了父亲! 真是昏了头了,罪该万死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好像一见到那少女就忍不住,为她做什么都愿意。 “我再也不敢了,爸,你打我吧......” “你还知道自己鬼迷心窍?明知那妖女有问题,却依然不管不顾,贪图享乐!”苏立国对于这个儿子恨铁不成钢到了极点。 “子不教,父之过。” “我死不足惜,但若是因此害了整个苏家......” 苏立国怒急攻心,胸口阵阵发闷。 陆非见他状态不对,连忙上前安慰:“苏董,当心身体。我说句公道话,其实真不能全怪苏公子,那小蛇一早就盯上他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他自己色欲熏心,怎会被那妖物盯上?”苏立国冷冷摇头。 “也不能这么说,妖物迷惑人心的手段,又有几个人扛得住?就连杨大师那样的玄门中人,不也一样被迷了眼睛吗?” “其实严格来说,苏公子也是受害者。那对子母双蛇不光想成人,还想在你苏家孕育后代。要繁殖,自然需要一个对象。” “而苏公子恰好属蛇。” “现在,蛇母死了,小蛇想报仇,肯定会千方百计的蛊惑苏公子。” 苏明轩难以置信,没想到陆非会为自己说话。 “就算如此,也不能洗脱他的过错!”苏立国的语气没有缓和。 “此事我也有责任,我拿到蛇蜕的时候,当时就应该检查清楚。”这事给了陆非一个很大的教训。 和邪物打交道,半点疏忽不得。 “怎能怪到小陆掌柜身上?如果这逆子早些醒悟,自己交代,就没有今晚的恶行了。可惜,他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苏立国长长叹息,眼中是止不住的失望。 他听到那女子笑声时就觉得不对,可惜,当时苏明轩也不肯说实话。 他本对儿子寄予厚望,所以处处要求严格,希望儿子将来能接手苏家的大任,可儿子的心性竟然如此不堪。 他生气的不是儿子被邪物控制对自己动手,而是儿子为了自己一时快活,而置整个苏家的安危而不顾。 锦衣玉食到头来却养出了一个废物! 一种深深的挫败笼罩着他,哪怕曾经生意跌到谷底时都没有这样失望过。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他摆手,赶苏明轩走。 “爸......” 苏明轩身体一颤,眼中含着泪花。 但苏立国只是冷漠地别过头。 苏明轩自知犯下大错,拖着身子,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小陆掌柜,这番家丑让你见笑了。”苏立国对陆非苦涩地笑了笑。 “苏董,其实这事我一个外人没资格说什么,但你家的事毕竟是因邪物而起。我觉得苏家内部不应该相互埋怨,要怪就怪设计暗害苏家的人。你们弄得父子离心,不是正合他们心意吗?” 陆非说完,便不再打扰。 楼下,司机已经在等候,护送陆非回家。 路上,陆非身体放松下来。 子母蛇总算彻底解决。 幸好赶上了,苏家平安无事。 今晚这个教训,可要记清楚了! 以后,不管再着急,也要把邪物弄清楚完整了才能收走。 这次是他运气好,来得及挽回。 下一次呢? 回到当铺,陆非心中踏实,倒头就睡。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刘富贵才回电话。 “小陆兄弟,对不住啊,昨天晚上我睡着了,没听到电话响,你有啥事找我啊?” “没事!别打扰我睡觉。” 陆非一句也不想和他多说,没好气地挂了电话,要是自己真等他回消息,黄花菜都凉了。 刘富贵满脸懵逼,但又不好继续打电话打扰陆非。 陆非睡够了才慢慢爬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就又把子母蛇蜕拿出来研究。 小蛇在魅惑异性方面似乎比蛇母更加厉害。 那么,这对蛇蜕的效果应该远不止迷惑人心或招桃花那么简单,不知还会有什么作用...... 邪物可害人,亦可助人,前提是要弄清楚其真正作用。 陆非不打算卖了,这种蛇灵留下的蛇蜕,说不定有妙用。 他将蛇蜕放进布袋,拿出一把非常古老的钥匙,来到位于当铺后侧的库房。 这里存放着邪字号从开业以来所收的所有邪物。 以前库房都是爷爷在管理,不让陆非进,他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存了多少邪物。 钥匙转动,灰尘微微抖落,漆黑的大门被推开。 一排排整齐的古朴货架映入陆非眼帘。 陆非走进去,看到库房分为两个区域。 左边货架存放死当的邪物,右边则存放活当的邪物。 死当的邪物彻底归当铺所有,而活当的邪物,还等着其主人将其赎回。 他将子母蛇蜕放在左边货架的空位上,写好标签和日期贴上去,然后环视一圈,好奇地来到活当区。 若是过了期限还没有人来赎取,活当的邪物也就彻底归当铺所有了,要挪到死当区。 陆非本以为活当的邪物会很少,没想到货架上林林总总,竟然也有十几个。 盒子的标签上详细地注明典当条件,期限等信息。 其中有一件邪物最是夸张,竟然已经典当超过百年了还未到期。 陆非来了兴趣,将盒子打开,一股冰凉的阴气顿时涌了出来,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根苍白的指骨。 人的手指骨头,这是什么邪物? 多看几眼,就有一种浑身发毛的感觉,仿佛里面藏着极度恐怖的东西,陆非连忙合上盖子。 又去看别的邪物。 有的盒子里装着一把油纸黑伞。 有的盒子里是七根造型奇特的钉子。 还有的是一坛子不知道什么液体。 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陆非一一查看盒子上的标签,有些邪物还有几十年才到期,有些则有几个月。 其中最近的是那把油纸黑伞,只剩十多天时间了。 “这些东西,真的会有人来赎吗?” 陆非的心里充满好奇,又看了一会,便回到死当区,挑选一件可以辟邪防身用的邪物。 这是他答应谢瑶的事情。 第34章 新的买家 选来选去,陆非看中一串五帝钱。 民间有种说法,铜钱历经万人手之实,汇集百家之阳气,有挡煞、防小人、避邪,旺财之功效。 而他家收的这串五帝钱,则全来自于建立了丰功伟业的帝王时代。 这些帝王们在位期间所铸造的古钱就汇聚了更多天地之灵气、中华之神气、帝王之霸气和百家之财气。 效果翻倍! 陆家的邪物笔录上记载,这串五帝钱是一个盗墓贼当给邪字号的。 那盗墓贼盗了不少古墓,阴德有亏运势低迷,从一个颇为神秘的墓中,挖出这五帝钱后,夜夜被阴邪缠身,痛苦不堪,找到邪字号求爷爷救他。 爷爷收了五帝钱,为他解了煞。但警告他,从今以后必须金盆洗手,若是再敢盗一件古物,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他满口答应,将五帝钱活当给邪字号,期限为三个月。 但三月后,却不见他来赎回。 “人心啊,才是这世上最看不透的东西。” 过期不赎,这五帝钱就归邪字号了,邪字号有权对其任意处理。 陆非用一条红绳,将五帝钱串起来,做成一个手串。 可惜,他手工不精。 这手串做的歪歪扭扭,十分滑稽,堪比幼儿园小班水平。 “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最重要的是有用。”陆非尝试好几次,最终放弃。 他给谢瑶发了条信息,通知她有空来取辟邪之物。 谢瑶很高兴,表示自己马上赶过来。 放下手机,陆非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环视整个当铺,他心情很好。 按时收到三件邪物,完成爷爷留下的KPI,他终于不用着急了,从今以后就能安心地把邪字号经营下去。 只要家还在,爷爷总有回来的一天。 老爷子要是能看到他自己的能力收到邪物,想必也会很欣慰。 “就是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才有消息......”陆非发了一会呆,很快又振作起来,“我要把邪字号做大做强,等爷爷回来的时候吓他一跳......” 这两天忙着苏家的事,当铺到处都落了一层灰,该打扫卫生了。 陆非心中叫苦。 他不喜欢干家务,可爷爷对当铺的卫生高要求极高,爷爷在的时候,每天都把当铺打扫得一尘不染。 “铺面就是邪字号的脸面,不要求豪华,但一定要干净整洁,干净是最好的风水。” 陆非再不情愿,也得只得拿起抹布。 “要不请个钟点工算了......” 陆非打扫得差不多的时候,刘富贵上门。 “小陆掌柜,你睡醒啦?”刘富贵腆着一张胖脸,笑嘻嘻地道,“昨晚没出什么事吧,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没事了。” 苏家那么要面子,昨晚的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怕是刘富贵,陆非也不会说。 “没事就好,我有一个好消息,扭转乾坤钱有三个买家都想要!个个出价都不低,你说给谁好啊?”刘富贵双眼放光,满脸都是幸福的烦恼。 “你跟他们说清楚,这钱的使用禁忌了吗?一旦开始盈利,就不能再用了。”陆非道。 “当然说了,这么重要的事我肯定记得,他们都能接受。” “那就挑人品最好的那个吧。” “行,我这就通知他过来!” 陆非点头,刘富贵便马上打电话,随后就去外面接人了。 半个小时后。 刘富贵领着个外表斯文,戴着一副黑框茶色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进邪字号。 这人很瘦,眼窝很深,看起来很疲惫。 “小陆掌柜,这位是罗海波,罗总。” “罗总,这位就是邪字号的传人,陆非陆掌柜。你别看他年轻,那叫一个年少有为,苏家你知道吧,昨天苏立国苏董还请他过去办事呢。” “这么厉害?” 苏家在江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本来这位罗总看到陆非的年龄还有些怀疑,听刘富贵这么一说,眼神顿时变了变。 “陆掌柜,久仰邪字号大名,请问你这里真有能让我扭亏为盈的宝物?” “当然有。”陆非请他坐下,拿出那枚饿鬼钱,面带微笑地问:“请问罗总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是开纺织厂的,帮很多服装品牌做代加工。有个品牌拖了我们好多工钱不给,资金链断裂,再找不到办法厂子就要倒闭了。”罗总焦头烂额道,“我亏钱没什么,可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上百号工人就没饭吃啊。” 陆非挑了挑眉,道:“看来罗总是个好老板啊。” “我也是从工人做起来的,知道工人的不容易。”罗总推了推眼镜,笑道。 刘富贵道:“可不是嘛,罗总的人品那是没的说,早些年做慈善还上过新闻呢。” “那么,罗总打算出多少钱?”陆非不急不缓地问。 “八十万,这是我最后一点积蓄了。” “既然有八十万,留着给员工发工资不是更好吗?” “我有上百号员工,还有厂子的房租水电......六十万,连一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全。就算这个月发了,那下个月呢?还不是一样没有。”罗总苦笑着道,“如果,我找到挽救厂子的办法,以后每个月都能按时发工资了。” “现在大环境差,找工作不容易。员工们上有老下有小,我能撑多久是多久。” 这番话听起来倒是挺恳切的,也很有远见性。 刘富贵竖起大拇指:“像罗总这么有良心的老板真是不多见了!小陆掌柜,把铜钱卖罗老板,救了他们的厂子,咱们也是做善事。” “行,八十万,可以!一个月内起效,但我再次提醒你,绝对不能做亏心事,盈利多少我概不负责。一旦厂子开始盈利,这铜钱就必须销毁,不能继续使用。”陆非郑重叮嘱。 “我明白!”罗总重重点头,眼中有难以抑制的激动。 在协议上签字,付款。 饿鬼钱就交到了罗总的手里。 “罗总,祝你好运!” “多谢陆掌柜,多谢刘老板!” 罗总拿着饿鬼钱,一脸喜色,匆匆离开。 陆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问了刘富贵一句:“富贵叔,你觉得这个人说的都是实话吗?” 第35章 五帝钱 这话把刘富贵问懵了。 “这还能有假?”他想了想,道:“我找人打听过,他厂子是真碰到困难了。再说,如果不生意没亏损,买了也是浪费钱,谁会花大十几万买个没用的东西啊?” “这倒也是。” 陆非便不再多想。 毕竟他只是个开当铺的,收邪物,卖邪物,把东西给顾客交代清楚就够了,多的他也管不着。 不顾禁忌乱用的话,倒霉的是对方自己。 这世上有没有缺点的邪物吗? 有,但太过稀少。 “嘿嘿,小小一枚铜钱就卖了八十万!不愧是邪字号呀,小陆掌柜,你真是牛!”刘富贵嘿嘿笑着,像个苍蝇似的,兴奋地地直搓手。 陆非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马上转了八万给他。 说好的一成利润,该给就给。 刘富贵虽然贪财,但办起事来并不含糊。再说,能收到第三件邪物,还多亏他帮忙呢。 陆非不是吝啬之人,自然不会亏待他。 随后。 陆非拿出账本,把饿鬼钱的交易记录记上去。 人骨项链和饿鬼钱两笔生意,就赚了一百多万。 只要有本事把邪物收到手,这钱就如流水般哗哗而来。 爷爷说过,邪字号的生意做好了根本不缺金钱地位,但邪字号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赚钱。 那是什么呢? 陆非想了一会还是不明白,他才刚接手邪字号,还有太多东西需要学习。 收起账本,抬头,看到刘富贵还没走。 “小陆兄弟大方!”刘富贵美滋滋地看着收款记录,“话说,从那条蛇蜕是不是也可以放消息出去了?我知道一些明星、富婆,为了美丽不惜代价,她们肯定愿意出大价钱买。” 吃着碗里,望着锅里,他还惦记着那对子母蛇蜕。 “你就别想了,蛇蜕暂时不卖。要是知道谁有邪物要当,倒是可以告诉我。”陆非直接打断他的幻想。 “可惜了......”刘富贵意犹未尽。 这时。 门口光影晃动,一个优雅美丽的身影走进邪字号。 “陆掌柜。” 声音悦耳动听,笑容温柔含蓄,正是谢瑶。 “哎哟,又是佳人有约啊,你们聊你们聊,当我不存在。”刘富贵一眼就认出来,是那天和陆非约会的美女,顿时露出我懂得的神色,把柜台前的位置让出来。 但他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是一脸八卦的坐在沙发上,假装喝茶,实际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 “谢小姐,东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陆非拿出那串五帝钱,“这是五帝钱,能挡煞、避小人,很适合你的情况,就是手工有些粗糙。” “是陆掌柜亲手做的?”谢瑶看着上面崭新的红线,双眸亮了起来,白皙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惊喜。 陆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做得不好,所以......给你打个折吧。” 谢瑶微微愣了下,道:“那,我就不跟陆掌柜客气了,请问多少钱?” “价格么......”陆非沉吟着,“那就给五......” “五十万?会不会太少了?”谢瑶抢着道,陆非救了她两次,买防身之物是其次,找机会感谢陆非才是主要目的。 “这......”陆非愣了下,这串五帝钱是两千块收的,就一个辟邪的效果,没有其他邪物那种特殊价值,充其量就卖个十万。 但谢瑶抢着给钱,把手工不佳的五帝钱像宝贝似的戴上。 古朴的钱币、朱红色的丝线,更衬托得她肌肤胜雪。 “谢谢,我很喜欢。”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戴上五帝钱,谢瑶就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当真神奇。 “谢小姐满意就好。”顾客满意,陆非当然也高兴,记好账,他又问:“请问,我爷爷有消息了吗?” “我已经拜托那边了,正在调查......我这就让他们尽快。”谢瑶拿出手机。 “麻烦了。”陆非略有失望,但他也知道两三天就想查出线索,那是不现实的。 “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谢瑶道。 “多谢。” 又说了几句,谢瑶的手机响起,她便告辞离开。 “还得是邪字号啊,我这里也有五帝钱,咋就卖不到五十万呢?”刘富贵望着谢瑶远去的背影,转头就羡慕地说,“小陆兄弟真是艳福不浅,知道她是谁不?” 陆非白了他一眼,道:“她叫谢瑶,是我的客人。” “不不不,她真名叫谢若瑶,是唐家的大千金啊。江城三大家族之一的,唐家!”刘富贵不住咂嘴,“我说咋那么眼熟,新闻上有她的照片。” “你小子,又是苏家,又是唐家,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唐家千金?那她怎么姓谢?”陆非奇怪道。 “她随母姓,不过她母亲早就去世了。她父亲唐明德后来又娶了一个,但她和后妈相处不来,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住。” “人家的这种家事,你也知道?” “害,有钱人家的八卦,谁不喜欢看啊?听说,这大小姐长得是挺漂亮的,但是脾气不太好,把她后妈都气得住院了,就因为这事上了八卦新闻。” “这种小道消息你也信?” 陆非无语,谢瑶看起来可不像那样的人。 刘富贵用肩膀怼了他一下,挤眉弄眼道:“我看那大小姐对你态度挺好的,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加把劲,把她拿下......” “你今天吃饭是不是盐放多了?”陆非打断他。 “啊?” “不然怎么闲得慌?” “小陆兄弟,叔说的都是真心话。想当年,也有一次这样的机会摆在叔面前,叔没有珍惜,后来才追悔莫及。如果再给叔一次机会,我会对她说:我不想努力了......” “滚滚滚!” 陆非把刘富贵赶出了当铺。 他陆非这辈子,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一口软饭。 ......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天又黑了。 送走谢瑶和刘富贵后,时间空闲,陆非畅快地玩了一下午游戏。 见时间差不多了,拉下门,出去觅食。 路过多宝轩的时候,他不禁停下来看了几眼。 往日热闹的多宝轩冷冷清清,门口贴着大大的封条,门窗都黑洞洞的,莫名透着一股阴森。 有行人从这里路过,也会神色紧张地加快脚步。 “快走!快走!听说昨天晚上有人听到里面有女人孩子的哭声。” “死得那么惨,不哭才怪......” 多宝轩闹鬼了? 陆非正疑惑着,忽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汗毛竖了起来,好像被什么盯上了。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 “谁?” 陆非猛然回头,不远处的巷子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紧接着,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36章 有人跟踪 陆非警铃大作,闪身躲开那只手,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虎子?!” 陆非满脸惊诧。 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高大汉子,不是虎子是谁? 几天不见,虎子虽然没那么瘦了,但憔悴不堪,整个人像是又经历了一场磨难。 “虎子,你还好吧?”陆非关切地问。 他才刚解除饿鬼煞,就碰上多宝轩出事。老板一家子都没了,他也不可能留在这做事,以后不知道会去哪讨饭吃。 “唉!我咋那么倒霉!” 虎子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望着多宝轩,眼中流露出深深地恐惧。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看到的恐怖画面。 “虎子,节哀。”陆非拍了拍虎子的肩膀,又朝身后那条巷子望了望。 巷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但刚才,他明明就感觉那个地方有人在盯着他。 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难道有人在跟踪他? 无缘无故,会是谁呢? “陆非兄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虎子求助的声音,让陆非收回思绪。 “你说。” “我还有些衣服和行李在多宝轩里面,但我一个人不敢去取,你能不能陪我进去?” “没问题,不过......”陆非想到刚才路人的对话,天马上就要黑了,万一多宝轩真的闹鬼,这会进去不安全。 于是,转口道:“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先吃顿饭,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拿也不迟。” “我一直都住多宝轩后面的小隔间,不回去没地方住......” “没事,住我那就行。走,先吃饭去。” 陆非带着虎子就近去了面馆。 一人一碗面,又点了些卤肉小菜就着吃。 虎子看样子是真饿坏了,顾不上跟陆非客气,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慢点,虎子,不够吃就再点。” 要不是陆非亲手给他解的饿鬼煞,还以为他还被饿死鬼附身呢。 一碗面下肚,虎子把汤都喝光了,脸色才稍微有了点血色。 他感叹道:“能吃饱饭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这两天在派出所配合调查,反反复复被审问,吃不好睡不着。” 陆非又给他叫了一碗面,道:“你又不是凶手,怎么还审你呢?” “主要是配合调查,要么说我倒霉啊,那天饿鬼煞解了,我一时高兴就去网吧上了个通宵。第二天多宝轩迟迟没开门,我打老板电话也不接,我才翻墙进去......”虎子硬朗的脸上满是苦涩。 “一进去我就闻到气味不对头,跟我们乡下刚杀猪一个血腥味。” “我往里面走,就看到老板坐在屋子中间,身上都是血。” 说到这,虎子打了个寒颤。 “他的旁边,就是老板娘和强强的脑袋。还有狗,家里养的那条狮子狗,脑袋也摆在那,整整齐齐的一排。” “我吓坏了,往外头跑,多宝轩里到处都是我的指纹脚印,身上还沾到血,所以警察也要查我。” “不过我在网吧通宵有监控看得到,所以警方没怀疑我,只是让我留下来配合调查。主要是我老板这事,太邪乎了。” “办案的警察都说,没见过这么惊悚的案子!” “我老板不承认人是他砍的!” 陆非惊道:“难道凶手不是他?” “就是他!警方化验过了,菜刀上的血是老板娘和强强的,还有狗血,刀上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还有什么现场痕迹分析......总之,就是他,警察不会冤枉他的。” “那铁证如山,他为什么还不承认?”陆非满是奇怪,面也顾不上吃了。 “谁知道呢,可能是不想死吧。但他那个人做生意是黑了点,可对老板娘没的说。就是个妻管严,平时怕老婆怕得要死,结果......” 虎子摇了摇头,脸上也露出迷茫。 陆非猜测道:“可能平时被老婆管得太狠,其实他心里早就不爽了,只是突然间爆发而已。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至于把自己儿子砍死吧?” 甚至连家里的狗都不放过。 “难道,老板娘出轨了,孩子不是他的?” 虎子还是摇头:“你说的这些,警方早都分析过了。化验过,强强是老板的亲生儿子。他的精神也很正常,就是坚持人不是他杀的。” 陆非睁大眼睛:“那他说是谁杀的?” “他说......”虎子咽了咽唾沫,脸色发白,“他说,是老板娘和强强,自己把脑袋砍下来的。” 陆非足足愣了两秒,道:“这怎么可能?先不说强强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就是大人也做不到自己砍下自己的脑袋吧?更何况,还有那只狗。” “是啊,可他偏偏就说是他们自己砍的,包括狗也是自杀的。这谁能信?警察找了什么微表情专家,还上了测谎仪,你猜结果怎么着?” “怎么?” “分析结果,表明他没说谎!” 陆非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可那些证据都表明是他干的啊。” “对啊,警察说可能是他的心理素质太强了!我问过,他这种多半是死刑。”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杀的还是老婆孩子。但对方到底是自己的老板,虎子一时间还是有些唏嘘。 可如果精神正常,谁会找这样天方夜谭般的借口,为自己开脱? 陆非沉默了一会,问:“虎子,你老板前一阵是不是收过一件古董?” “他收的古董不少,你说的哪件?” “用黑布包着,不让外人看的那件。” 虎子想了想,道:“好像有这么个东西,我也不知道是啥,他神神秘秘的,也不许我看。” “那东西还在多宝轩吗?” “我也不知道,那两天我不是碰到饿鬼煞了吗,跟他请了假,不知道他卖没卖出去。” 虎子似乎意识到什么,抬头看了看陆非,紧张道:“陆非兄弟,你咋问这个?那东西有问题?” “我听人说,他可能收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虎子的眼睛瞪得极大:“你的意思是,人真不是他杀的,是脏东西?” “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我相信警方的办案能力没有问题。”陆非摆手。 街上人没有根据的流言,哪能跟警方掌握的证据比? 虎子却听进去了,他低下头,食不知味的嚼了几口菜,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抬起头。 “陆非兄弟,我再求你一件事!” 陆非一愣,猜到他要说什么。 第37章 回头客 陆非放下筷子,道:“你想我把那个东西找出来?” “对!”虎子重重点头,“虽说老板对我一般,但要不是他把我从保安队挑出来,我还在那破地方拿两千块工资,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把事情弄清楚,算是我还他一个情!” 这家伙倒是重情重义。 陆非为难道:“但是,我是个外人,你是个伙计,我们都没资格动多宝轩的东西吧?” 虎子咬牙道:“都这种时候了,顾不上那么多,你只管找,其他的我来顶!” 陆非还是很迟疑。 他已经完成爷爷留下的KPI,不急着收邪物了,不想给自己惹这种麻烦。 如果能确定那是一件邪物,并且征得主人的同意,那么他会非常乐意。 可现在这种情况,乱动人家的东西确实不好。 更何况,铁证如山,未必就是邪物作祟。 “抱歉,虎子,这件事我真的没法帮。”想了想,陆非还是很明确地拒绝了虎子。 “没,是我冲动了。”虎子连忙道歉,“我这人就这样,有时候情绪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的。” 吃碗面,两人回当铺。 路过多宝轩的时候,这条街已经没有其他人,就连旁边的铺子都早早门窗紧闭,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虎子忍不住,抬头朝那望去。 房子一片漆黑,蜷缩在夜色中,散发着一种阴森和不祥的气息。 “老板真是邪物害的吗......” 虎子叹了口气,正要收回目光,忽然瞥到二楼窗户那好像立了个人影。 “有人?” 他身体一震,再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陆非见他没跟上来,回头道:“虎子,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看见,窗边有个人影。” 陆非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路人说多宝轩闹鬼的事,抬头望了望,却什么都没看到。 “没有,你是不是看错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 虎子等了一会,还是没看到什么,自嘲地笑了笑,跟陆非走了。 回到当铺。 陆非让虎子睡客房。 这一夜平安无事。 次日吃过早饭,陆非便陪着虎子回多宝轩拿行李。 虎子是有钥匙的。 他深吸一口气,扯掉封条,用钥匙打开大门。 即使已经过了好几天,里面还是有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等味道散了散,他和陆非相继走进去。 铺面还是老样子,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种古玩。 虎子知道,这些东西百分之九十都是假的,真货都藏在后面。 这里没有老板收的那件神秘古玩。 虎子没有多看,走到后面的小隔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整个多宝轩安静得出奇,虎子提心吊胆,但却没有发生任何可怕的事情。 离开之前,虎子壮着胆子望了眼后院。 地上还残留着血迹,但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陆非兄弟,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虎子不甘心地问陆非。 “没有。”陆非摇头。 这房子只是因为死过人而格外阴森,除此外,他真没感觉到什么。 “看来真是我想多了。” 虎子叹口气,锁上门,拉着行李望着生活了两年的古玩街,一时之间十分茫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虎子,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 虎子发了一会呆,突然转过身,对陆非重重鞠躬。 “陆非兄弟,我虎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会几下拳脚。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跟着你做事!” “啊?”陆非愣了愣,“我当铺生意不多,暂时不缺人手。” “我真不想回去当保安,一个月就两三千,根本没有出头之日!我看得出来,你是做大生意的人!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虎子弯着腰,不肯起来。 “虎子,你别急。”陆非挠了挠头,想了一个折中的主意,“这样吧,你先在我那住着,等你找到新工作了再慢慢安顿。” “我一定会用行动证明,我是个有用的人!” 虎子当即就毕恭毕敬,站到陆非身后,俨然一副把他当老板的模样。 给陆非搞得很不习惯。 两人回到当铺,虎子把行李放到客房,就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这,这,虎子,咱不至于。” “陆非兄弟,不,老板,就算你不留我,这也是我应该干的,我不能在你这白吃白喝!” 虎子执意,陆非拦不住,也就随他去了。 别看虎子五大三粗,干起活来却毫不含糊,没一会就把后院打扫得干干净净。 “虎子,你挺行的啊。” “这点活算啥?小时候,不光要干家里的活,还要干地里的活。家里穷,读不上书,十几岁就出来讨生活,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虎子擦了擦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那个时候在工地绑钢筋,大热天,后背晒得火辣辣的痛。” “工头看我年纪小,欺负我,只给我一半的工钱。” “我没忍住把他打了,他报复我,找了一群人把我打了一顿,还不让其他工地用我。” “我只能睡桥洞,比狗还不如。当时我就发誓,我虎子必须混个人样出来!” 陆非不禁有些动容。 和虎子比起来,自己过的简直是象牙塔般的生活。 虽然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但爷爷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可以说是无忧无虑地长大。 陆非给虎子泡了茶,让他坐下来休息。 反正当铺又没生意,有个人吹牛聊天也是好的。 “虎子,你发达了想做什么?” “第一件事,就是再去揍工头那狗日的一顿!” “然后呢?” “赚钱!赚老多老多的钱!给我爹妈修个大房子,给我们村修条路,修学校。我们那穷啊,上学翻山越岭,村小的房子都是破的,厕所就几块烂木板隔开,还能看到女生屁股......咳咳,扯远了。” 虎子老脸一红。 陆非笑道:“我家当铺做的可是和邪物打交道的生意,一不小心就可能没命,你不怕吗?” “老实说,还是有点怕的。”虎子想到被饿鬼钱折磨的感觉还心有余悸,“但是,和穷比起来,这些又算个啥?” 陆非觉得虎子这人挺不错的,能吃苦,又重情义。 但邪字号没有招外人的习惯,他要破这个先例吗?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急着拿主意。 接下来他每天照常开门营业,铺子依然冷冷清清,没有顾客,刘富贵来了两趟都失望而归。 陆非还以为下一单生意要过很久才来。 没想到几天后,来了回头客。 浓浓的香水味充斥在当铺,这两个女人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帽子口罩墨镜,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第38章 神秘女网红 浓浓的香水味让陆非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虎子很勤快的给两位女客人倒了水,站到陆非身旁,俨然一副店铺伙计的表现。 “不好意思,有点鼻炎。” 陆非揉了揉鼻子,看着两个包裹得格外严实的年轻女子,露出面对顾客时的友好笑容。 “二位,请问是有东西要当?”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摘下墨镜和口罩,道:“陆掌柜,你不认识我了?” 陆非眯起眼睛看了看,惊讶道:“是冰冰小姐?!” “没错,是我。”女子笑了笑。 她就是上次买走人骨项链的小网红。 不得不说,网络和现实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她本人最多就是个小家碧玉级的小美女,但在网上有的滤镜和美颜加持,一下子就变成了肤白貌美前凸后翘的大美女。 之前见她还是神色黯淡的样子,此刻却是容光焕发,看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冰冰小姐的气色很好,看来项链没让你失望。”陆非也笑了起来。 “确实让我很惊喜。”冰冰从衣领掏出那条项链,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我还是和之前一样直播,但不知道为什么,戴上项链的那天直播就火了。” “简直就像坐火箭一样,人气蹭蹭上涨,才几天的时间就涨了几十万的粉。”她的语气里充满兴奋,眸光闪动,“这简直像做梦一样!” 陆非说这项链能管半年,她不敢想象,半年之后她会成为什么级别的网红。 “冰冰小姐满意就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项链的作用不是无止境的。”陆非道,“涨粉虽然快,但冰冰小姐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然猜出黑料,过多的关注起的就是反作用了。” 不然站得越高,跌得越狠。 “管它那么多呢,能红一天是一天。网红本来就是青春饭,万一半年后我就财务自由了呢。” 冰冰显然听不进这些,满脑子都是幻象。 她身旁的女子微微低下头去,口罩和墨镜能遮住面容,但却遮不住那股羡慕之意。 那女子轻轻拉了下她的胳膊,她才收敛了一下幻想,道:“这次我来,是想帮我朋友问问,这种项链还有没有?” 陆非看了那女子一眼,道:“不好意思,注视之链,只此一条。” “就一条?”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失望。 “那还有别的能帮助吸引流量的东西吗?”那女子不甘心地问道。 “有转运之物,但不如人骨项链博关注的效果好。”陆非如实回答,看了看她,道:“请问是这位小姐,需要转运之物?” “对,我和冰冰一样是做网红的。”那女子始终不肯摘掉墨镜和口罩,好像不愿意被人认出来。 “露露可比我厉害多了。”冰冰抱着她纤细的胳膊道,“我们同一时间入行,签了同一家公司,但她早就火了。我要不是这条项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不过,露露最近有点倒霉,一直在掉粉。陆掌柜,你这里有没有能帮她涨粉的东西?” 陆非不关注网红,不知道这个露露是哪位大网红。 冰冰和露露这种名字,显然也不是真名。 其实蛇蜕魅惑的作用挺适合她们的,可惜陆非还没完全搞清楚蛇蜕的功能,万一有什么副作用就不好了。 他眯着眼睛,看了露露几眼,道:“我想露露小姐应该不需要转运之物。” “啊?为什么?”冰冰愣住。 露露也是一怔。 “露露小姐身上已经有东西了。”陆非道。 “有东西?什么东西?”冰冰满脸疑惑。 露露却没说话,墨镜和口罩遮住她的脸庞,看不出她什么表情。 “有些东西不是越多越好,更何况,露露小姐身上的东西来路不太干净,它是绝对不会允许露露小姐再用别物的。”陆非又道。 冰冰更是不解了,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朋友。 “露露,什么情况啊?” “没什么,既然他这里没有我想要的,我们走吧。”露露站起来,拉着冰冰往外走。 “两位慢走,如果露露小姐想当东西,可以再来邪字号找我。” 陆非微笑着目送两人出门。 露露好像很怕晒,明明已经戴了帽子口罩,出去后又打了一把伞。 “老板,你刚才那么说是啥意思啊?那个露露怎么了?”虎子已经好奇半天了,人一走,他马上就发问。 “她身上有阴气,应该沾了不干净的东西。”陆非用手扇了扇鼻子,当铺里还残留着呛鼻的香水味。 “她包得那么严实,脸都看不清楚,还能看到阴气?” “阴气是一种气,又不看长相的。那个露露身上有一股黑气缭绕,明显沾到不干净的东西了。而且,香水味也是她身上的,正常人谁会喷这么浓的香水?肯定是为了掩盖某种气味。” “啥气味啊?”虎子的眼睛越睁越大。 “香水味实在太浓了,我也闻得不仔细。”陆非眯着眼睛想了想,“好像是一种......腐烂的臭味。” 虎子咂舌:“腐臭?她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这我哪知道?我能看出来的,也就这些。”陆非摆手。 “那你咋知道她身上有邪物呢?万一,阴气啥的是她在别的地方不小心沾到的呢?比如什么坟地,火葬场,医院太平间啥的。” “因为阴气是从她领口里面散发出来的,显然,她戴了个不干净的东西。” 陆非坐下来泡功夫茶。 这下又没顾客了,总得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领口里边......老板,你看得挺仔细啊。”虎子嘿嘿一笑。 “想什么呢?我能是那种人吗!”陆非无语,“还不出去找工作,赖在这干嘛!” “哎呀!咋那么多灰啊,铺子里没个干活的就是不行。” 虎子马上拿起抹布,假装干活。 陆非一阵郁闷。 本来还觉得虎子这人挺实在的,怎么混熟了以后,这么没皮没脸呢。 这位一米八的壮汉,显然是赖上他了。 不过好处也有。 那就是陆非再也不用为打扫卫生烦恼了。 几天后,虎子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突然拉着陆非看一条八卦新闻。 “老板,你看这里面说的网红是不是那个露露啊?” 第39章 转运姐姐牌 屏幕上,是一条震惊体新闻,下面配有图片。 “恶臭网红圈!知名女网红糖果露露竟然当众做这种事,丑态毕露!为博眼球毫无底线,整治网红圈刻不容缓......” 配图是一个妆容艳丽的女子,对着直播镜头做出各种不雅动作的截图,脸上带着不知道是痴傻,还是疯癫的笑容。 给人一种很病态,很神经质的感觉。 “老板你说,是不是昨天那个露露?”虎子使劲地问。 “这谁知道啊。”陆非摇摇头。 昨天和冰冰一起来的露露包裹得那么严实,他又没看到她的脸。 单凭一个名字,说明不了什么。 冰冰,露露,这种名字一听就是假名。 “我觉得没那么巧,肯定就是她,那个冰冰不是说她掉粉吗!”虎子又在网上搜到不少糖果露露的信息。 糖果露露是最早一批走红的网红,走的是甜美风,人气一直很高,有好几百万粉丝。但最近这个星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突然在直播间发疯,做出各种不雅动作,令人大跌眼镜。 随后,就被爆出很多黑料,比如整容、当小三,甚至吸毒之类,人气急速下滑。 “她明明这么红,哪用得着走光来博眼球?我看她这些照片,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虎子研究了一上午。 “老板,是不是她身上那个不干净的东西害的?” “如果真是昨天那个露露,还真有可能。”陆非道。 这年头,网红塌房再正常不过。但像糖果露露这种,突然间性情大变自毁前程的,实在罕见。 即使是直播时的截图,也看得出她当时的表情和神智不太正常,如果不是受脏东西影响,就是如黑料里所说是毒瘾发作。 两人都没想到,他们的猜测当天就得到了证实。 下午。 伴随着一股浓浓的香水味,一个穿着长到脚踝的防晒衫,戴宽边帽子的女顾客登门。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陆非放下茶杯,礼貌起身。 “陆掌柜,你昨天说,有东西要当可以来找你。”女顾客声音耳熟。 陆非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是对方正是女网红露露。 她本就穿着长袖长裤,外面还罩了一件长到脚踝的防晒衫,头上戴着大大的遮阳帽,脸上照旧是口罩和墨镜。 就连手上也戴着手套,脚上穿着长袜子,可以说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一分几乎。 听说现在的女人都注重防晒,但这种程度实在有些夸张了。 陆非朝她身后看了看。 这次来的,只有她一个人。 “露露小姐请坐,请问你要当什么?”陆非很礼貌的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再次露出面对顾客的友好微笑。 虎子竭力控制八卦的眼神,转身去倒水。 “我听说,邪字号当铺专门收不干净的东西。”露露坐下来,双眼隔着墨镜紧紧地看着陆非。 “是。”陆非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不安,“只要是邪物,我们这里都收。” “有百分百的把握收走吗?” “露露小姐,我根本不知道你要当什么,如何向你保证呢?”陆非笑了笑。 这时,虎子把水端过来,放在露露的面前,然后以一种看戏的表情,站到陆非的身后。 露露纠结了一会,将防晒衣的拉链拉开,从脖颈上取下来一条造型奇特的项链。 “我想当这个。” 陆非注意到,她的脖子的皮肤上有很细的伤痕,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不介意的话,我先掌眼。” 露露点点头,把项链放在柜台上。 陆非戴上手套,拿起项链。 这项链的吊坠是一块长方形的小牌子,和怀表差不多大小,用一根红绳串着,牌子上镶嵌着一张很小的照片。 照片里是个黑白的女人头像,这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美感。 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珠格外的大。 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微笑。 但眼中并没有笑意,遮住嘴巴,她整个是面无表情的。 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最奇怪的,还是她的眼神,不聚焦,没有任何亮光。 陆非皱起眉头。 这种眼神黯淡无光毫无生机,瞳孔呈放大状态,不是死人的眼睛吗?! 可死人,怎么会笑? 难道有人扒开她的眼睛,勾着她的嘴角,给她拍照? 陆非看了露露一眼。 “这照片里的人,不是你吧?” “不是。”露露迟疑了下,摘掉自己的口罩和墨镜。 一张甜美的面容露了出来。 她画着很浓的妆,厚厚的粉底、浓浓的眼线、长到夸张的睫毛,以及大红的口红,可都遮不住她的苍白气色。 陆非和虎子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这个露露还真是网上那个塌房的糖果露露! 虽然心中震惊,但两人都有职业道德,没有表露出来。 “那这照片里的人是谁?”陆非问。 “我不知道。”露露摇了下头。 她和照片里的女人长得完全一样,硬要说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眼睛。她的眼珠,比一般人的大且黑。 陆非仔细观察了下,她没有戴美瞳,应该是天生的大眼睛。 黑白照片通常都是遗照,谁会把一个不认识的人的遗照,当项链随身戴着? “陆掌柜,你能看出这是什么项链吗?”露露乌黑的眼珠看着陆非,眼神里带着考量。 陆非知道,这位大网红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笑了笑,道:“露露小姐,南洋的佛牌,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露露点头。 “佛牌分正牌和阴牌,正牌由正规寺庙僧的人制作和开光加持而成,所选用材料多为药草,花粉,金属等。而阴牌用的则是阴料,比如尸油、上吊绳、骨灰等。虽两者都有趋吉避凶和转运的功效,但相比正牌,阴牌的见效速度更快。”陆非不紧不慢地道。 “而你的这条项链,其实就是阴牌的一种。” “叫做占尼姐姐,姐姐牌。” “只不过阴牌里供的多是小鬼,这姐姐牌里供的则的是女大灵,也就是年轻女子的魂灵。” “没错,这就是姐姐牌!”露露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缓,“卖的人告诉我,姐姐牌比一般的阴牌灵,作用也更多。” 第40章 死人妆 “哦,都有什么作用?” 这种姐姐牌不过是卖阴牌的人搞出的新花样,其实换汤不换药,陆非不禁有些好奇,这些无良商家是怎么吹的。 露露打开自己的手机,把宣传语翻出来给陆非看。 “供奉女灵姐姐,可以帮你成愿办事招财,能大大提升你的魅力,让你有着人见人爱的般魔力。旺桃花,防小三。挽回感情,转正上位。挡灾挡煞挡小人,吸金转运招贵人,全方面护你周全......” “等等等等,我没看错吧?”陆非瞠目结舌,“姐姐牌有这么多功能?” 既能防小三,又能帮小三转正,那要是原配和小三都买了一个,会发生什么? “卖的人是这么说的。”露露表情无奈地收回手机,“所以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买了一个。” “效果怎么样,真有这么全能?”陆非又问。 露露沉默了一会,道:“刚开始那几天,确实很有用,我的粉丝量开始上涨。可是...... 她画着浓妆的脸庞露出一丝难堪:“很快就起反作用了,我掉粉掉得厉害,现在的处境很糟糕。” 陆非想到那些黑料,怪不得要把自己包得这么严实,可能是怕被人认出来了。 “不管是姐姐牌还是其他阴牌,都是歪门邪道。看似能帮人成事转运,实则是提前消耗人的福气和运气。”陆非道,“你可知这些阴牌是怎么制成的?” 露露顿了顿,道:“对方跟我说,是意外死去的美丽女子,为了积德来世投个好人家,所以想帮人实现愿望。” “这么荒谬的借口,你信吗?”陆非不由得好笑,“阴牌通常用的是婴孩,手段极其残忍,要在婴孩活着的时候将其折磨而死。因为怨气越大,效果越好。” “同理,姐姐牌的制作方式,也好不到哪去。” “阴牌和正牌比起来,虽然见效快,但禁忌也多,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反噬。” 露露不解道:“可它反噬得也太快了吧?才刚刚起效,还没达到我许愿的状态,就出现反作用!陆掌柜,这块姐姐牌是不是有问题?” “这个不好说,其实市面百分之九十的佛牌阴牌都是假的,但假的不至于起反作用。”陆非又看了看她的姐姐牌。 上面确实有阴气缠绕,应该是个真货。 “可是我的愿望根本没有实现啊。”露露眉头紧皱。 陆非不禁问:“露露小姐,你许了什么愿?” “我......无非就是事业上的愿望,希望我能保住原来的地位而已。”露露揉了揉太阳穴,“算了,现在说这些没用,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这些麻烦。” “所以,露露小姐要把这块姐姐牌当给邪字号?” “对!陆掌柜,我可以选活当吗?”露露立刻道。 上次回去后,她特地找人打听了邪字号,发现邪字号十分传奇,不光卖转运宝物,还能收邪物。 她的回答,让陆非十分惊讶:“为何是活当?” 要知道,大部分人碰到邪物的顾客,都巴不得将邪物甩得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很少有人还要花钱赎回去的。 “我把这块姐姐牌当给你,你帮我压制住里面的姐姐灵,让它不要作怪。然后,我再赎回来。”露露道。 陆非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图。 她还想继续使用姐姐牌,只是希望陆非能帮她解决反噬之力。 可世上有这样的好事吗? “露露小姐,这恐怕不现实。”陆非道。 “我可以加钱!”露露急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陆非摇头,“邪字号收邪物,还包括帮客人解决邪物带来的麻烦。但要解决麻烦,就必须消灭附在邪物上的邪灵。根本就不存在保存邪灵,又化解危险的办法。如果有人告诉你,有,那么他一定是骗子。” “真的没有办法?”露露半信半疑。 “至少我没有。”陆非摊手。 露露看了看陆非,确定他不是为了提价而假装为难,顿时大失所望。 “我还以为邪字号有多厉害,原来也这么没本事!” “露露小姐,不管你怎么看邪字号。作为邪字号的掌柜,我还是有义务提醒你一句,这块姐姐牌要尽快脱手,否则有性命之忧。”陆非并不在意她的态度。 “危言耸听!我就不信找不到有本事的人!”她冷哼一声,收起姐姐牌,戴上帽子口罩,匆匆地走了。 “什么素质!” 虎子对着她的背影直吐槽。 “老板你好心好意提醒她,就算她不当,也该说声谢吧,结果还这态度。这种人,不塌房才怪了。” “淡定!生意嘛,总有谈的成谈不成的时候,我们只要做好该做的就行了。” 陆非没当回事。 毕竟那姐姐牌的材质普普通通,就是用最简单的塑料制成的,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无法变邪为宝,实在算不得一桩好生意。 现在他手里有好几十万,根本不急着收邪物。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至于露露的生命安全,她自己都不当回事,难道要陆非一个外人上赶着去管? 这些天由于虎子包办清洁和琐事,陆非只需要开开门吃吃饭喝喝茶,日子悠哉悠哉。 要不是爷爷还没有消息,这样的生活堪称享受,所以他的心态相当好。 但虎子愤愤不平,天天在网上看露露的黑料,还不时跟陆非汇报。 “老板,老板,你看,那个露露又在直播发疯了!” 陆非正忙着打游戏呢,虎子硬把手机塞过来。 他本来只是随便瞥一眼,还是被露露的状态惊到了。 直播画面里,露露的妆容非常惊悚,脸上像刷了一层厚厚的石灰,惨白惨白的,偏偏脸颊两边又涂着两个圆圆的大腮红。 更可怕的是她那双眼睛,漆黑的瞳孔几乎占据整个眼眶。 她对着镜头又哭又笑,不断地咒骂自己是贱货,仿佛和自己有深仇大恨。 最后,还脱掉衣服,拿刀划破皮肤。 诡异的行为直接把观众给干懵了,直播间安静了两秒后,才刷出满屏卧槽卧槽。 紧接着,信号断掉,直播被封。 “老板,她是不是被鬼附身了?”虎子本来是幸灾乐祸,但见她行为这么异常,又觉得毛骨悚然。 “不管是不是,恐怕她都离死不远了。”陆非也没想到,姐姐牌反噬得这么快。 “她脸上这种妆,叫做死人妆。只有死人才需要这么夸张的妆容,来遮挡死气!” 第41章 阴牌反噬 “快死了?”虎子倒吸一口凉气,“那个什么姐姐牌,真有这么厉害?” “这么跟你说吧,不管是养小鬼还是供阴牌,都是跟这种东西借运。就像借高利贷一样,有借有还,你要得越多,自然还得就越多。”陆非郑重道。 “当你还无可还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条命了。” “见效越快效果越好的阴牌,反噬之力就越大。” “我滴个乖乖!”虎子眼睛瞪大,满脸心有余悸:“当初跟着前老板出去收货的时候,也碰到过卖阴牌的,幸好我买不起!” “市面上大部分阴牌都是假的,你想买真的未必买得到。这个露露,大概是运气太‘好’了。” “那天你就提醒她要尽快处理,结果她不听,这下好了,小命快玩完了。” “人嘛,都有侥幸心理,都觉得只要及时收手就没事。” 两人都有些唏嘘。 这天过后,网上忽然没了露露的消息,她的社交账号也被全部封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两人以为露露凉了的时候,她竟然又来到了邪字号。 “陆掌柜,求你救救我!” 她还是那身包裹严实地打扮,一进门就摘下墨镜,露出憔悴发黑的眼睛,对着陆非哭求。 “露露小姐?!” 陆非吃惊地和虎子对视一眼。 “你现在怎么样?” “我快死了!我真的快死了!”露露直接哭起来,把姐姐牌放在柜台上,“陆掌柜,你救救我,收了这个东西吧!” “我应该早点听你的,把它处理掉,至少还不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我的号被封了,公司不但要开除我,还要我赔偿损失,我男朋友也要跟我分手!” “我去找卖姐姐牌给我的人,但他早就跑路了。” “我不想死啊......” 露露哭得十分伤心,摘下口罩。 “你的脸!” 陆非和虎子大吃一惊。 露露此时虽然没有化那种惊悚的死人妆,但脸上满是深深的刀痕,皮肉翻转,像数条恐怖的虫子,让她原本甜美的面容变得狰狞而丑陋。 以后即使愈合,也会留下疤痕,无法恢复到曾经的美丽状态。 毁容对一个网红来说,已经是最致命的打击。 “不光脸上,还有手上身上,到处都是刀伤!” “这几天我每天都精神恍惚,还动不动晕倒,有时候醒来就是一身的伤,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到了晚上我还感觉自己被一双手抓着,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怕,我怕我下一次割破的是我的脖子!” 露露漆黑的眼睛里,几乎满是恐惧。 虎子不禁同情起她来。 说到底,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想红而已。用错了方法,把自己弄得这么惨,也是挺可怜的。 陆非犹豫道:“如果你那天就把姐姐牌当给我,我还有把握救你,但现在反噬到这种程度,我也不敢打包票。” 邪字号一旦接了生意,就要管到底。但露露现在这种状况,他也没有百分百把握。 露露立刻道:“只要你能救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不是这个意思。”陆非想了一下,道:“其实,光把项链收走也没有用,姐姐牌通常还有一块灵位供在家里,那个才是最关键的。” “对对,灵位就在我家,我每天都用她喜欢的东西供奉。我怕一天不供,我会死得更快。”露露用力点头。 “这样吧,你把灵位也带过来。如果能收,我就尽量收。”有了上次的教训,陆非可不会再轻易做决定,必须把邪物弄清了再说。 “这......我不敢乱动它的灵位,要不,你们去我家看?” “也行。” “太好了!谢谢你!” 露露这才有了一点笑容,擦了擦眼泪,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马上就要陆非和虎子去她家。 一路上,她鬼鬼祟祟好像做贼似的,出门还打着一把防晒伞。 其实她这样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已经过了立夏,大家不是短袖就是裙子,冷不丁出现个裹得跟粽子似的的人,谁不会多看一眼呢? 陆非感觉,露露把自己裹得这样严实,似乎不仅仅是怕别人认出自己,好像......好像很怕晒太阳。 因为她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寸肌肤是暴露在天光之下的。 出了古玩街,露露打了一辆车,带着陆非两人赶往她家。 坐在出租车里,因为是狭小的空间,陆非又闻到了那股被香水掩盖的腐臭味,似乎比之前更浓郁些了。 这股腐臭又是怎么回事呢? 应该都是阴牌反噬引起的吧。 一路上,露露都坐立难安,不停地催促司机快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晕倒,她必须趁着还算清醒的时候,找人救命。 “到了。” 出租车嘎吱一声停下。 露露急急下车。 她住在一栋酒店式公寓里,据说这个小区百分之八十的房间都租给了网红。 因此,被称为网红公寓。 露露低着头,匆匆走进大门,到了没有阳光的地方才放缓脚步。 电梯升到14楼。 房门打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腐臭和腥臭,以及香水味混杂的气味。 屋子里一片凌乱,衣服和杂物扔得到处都是,堪比垃圾场。 “我房间以前不是这样的。”露露有些不好意思,但她顾不上解释太多,领着陆非直奔供奉姐姐灵位的地方。 阳光照不到的墙角,一个专门的小供桌上,满满当当的摆放着化妆品、香水,还有各种项链手链等首饰。 陆非不认识那些化妆品,就是感觉瓶子上的标志在电视里看到过,价格应该不低。 而这些名牌货中间,众星拱月般的立着一个长方形的黑色小木盒。 这应该就是女灵姐姐的骨灰盒。 里面装着她的骨灰、头发,或尸油之类的物品。 “陆掌柜,怎么样?”露露紧张地问。 “稍等。” 陆非没有动手,只是眯起眼睛打量那小小的骨灰盒,很快发现这盒子的木料有点特别。 乌黑如碳,却又不失木质的光泽。整个盒子四周阴气缭绕,但这阴气却不是盒子里面散发出来的,而是木盒自带的。 “自带阴气的木头,难道是......”陆非有些难以置信,“阴沉木?!” 第42章 阴沉木 阴沉木又叫乌木。 是树木埋于地下成千上万年不腐而形成的。 通体墨黑,木纹细腻。 由于常年累月深埋地底不见天日,所以自带一股阴气,是一种上好的阴料。 可以用来制作棺材,或是镇宅辟邪之物。 甚至,养鬼! 陆非看着眼前的骨灰盒,感觉不可思议。 “露露小姐,这块姐姐牌你买成多少钱?” “六万六,怎么了?”露露紧张答道。 “不可能啊!”陆非更加难以置信了,“阴沉木很贵的,就算是普通成色的至少也要十几万一块,对方才六万六卖给你,不是亏本了吗?” “阴沉木是什么?”露露神色疑惑。 “一种老名贵的木材了,从地底下挖出来的,上万年才能形成一根,老鼻子贵了!有人挖到过一整根,价值上亿呢!”虎子在古玩街混了两年,自然也懂一点。 “俗话说:家有乌木半方,胜过财宝一箱。” “可这跟姐姐牌有什么关系吗?”露露还是有些迷茫。 陆非道:“阴沉木可以通阴、滋阴,所以能养鬼,并且养出来的鬼灵比一般的还厉害。那老板用阴沉木做姐姐牌,未免也太良心了吧。” “难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姐姐牌的效果真有那么好?”露露愕然。 “你不会还想留着用吧?”虎子看了她一眼,“我老板说了,这种玩意,效果越好,反噬就越大。” “当然不是,我都快被它害死了还不醒悟吗?”露露连忙摆手,“不管它用什么木头做的,值多少钱,我只想快点把它弄走!陆掌柜,你就收了它吧!” 陆非认真考虑起来。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灵位,陆非还真未必会收,但这是一块难得的阴沉木,看起来成色还不错。 绝对的稀罕之物,他有点心动。 “陆掌柜,你就收了吧!我不要钱,给你钱都行!”露露眼巴巴地看着陆非,已经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陆非看了看她的眼睛,瞳孔还没有完全发散,还有一线生机。 要是瞳孔变得完全和姐姐牌的遗照一样,那就彻底没救了。 到底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爷爷说,邪字号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赚钱,那么会是救人吗? “好,我收!”陆非郑重地道。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救我!”露露身体一颤,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些天她找过很多人帮忙,可原来巴结着她的那些人,却都像躲瘟神那样躲着她,没有一个愿意伸出援手。 “放心吧,我老板一个唾沫一个钉,他说救你,那你肯定还有救!”虎子安慰道。 “谢谢!谢谢!”露露破涕为笑,“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 “别急着说谢,你先告诉我,这块姐姐牌你已经供奉了多长时间了?”陆非正色道。 露露擦了擦眼睛道:“也就一个星期的样子。” “一个星期就这么厉害!你老实说,是不是用自己的鲜血供养的?”陆非心中发沉,看来这阴沉木的效果果然非同一般。 露露摸了摸手腕上的伤痕,苦涩道:“是,卖姐姐牌的人跟我说,用鲜血供养效果会更快更好。” 陆非明白了,这大概就是她反噬来得越快的原因了。 鲜血供养的鬼灵成长得本来就快一些,再加上阴沉木的加持,双重催化之下,姐姐灵很快就不受控制,反而过来掌控她了。 “想化解这种反噬并不容易,我要回去准备一些东西。”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露露主动道,她不想和姐姐牌待在一起。 “你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不适合东奔西跑,你去人多的地方等我们消息。”陆非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露露亦步亦趋地跟着:“人多的地方?”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见人。 “对,人多阳气重,对你有好处,这种时候千万别一个人呆着。” “这附近有一个商场,但是我不想一个人,我怕我又突然晕倒,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露露可怜地道。 陆非想了想,把狗牙匕首给了虎子,安排道:“虎子,你在商场陪着她,多照应着点,有情况马上联系我。” “老板,放心交给我!”虎子用力拍了拍结实的胸膛,这些天在邪字号好吃好喝,他的身体已经养回来一大半,就等着机会表现。 三人匆匆下楼,在路口分别。 虎子陪同露露去商场,陆非则打了一辆车回古玩街。 露露用自己的血供养姐姐牌,灵魂已经和里面的鬼灵建立了连接,没有捷径可走,想要化解姐姐牌的反噬,只有一个笨办法。 强制超度。 回到当铺,陆非直奔库房。 他要在死当区挑选一件趁手的法器。 这次是和一只厉害的鬼灵硬碰硬,必须谨慎对待。 其实斩鬼最好的法器是,法剑。 货架上倒是有两把法剑,一把是桃木制成,一把是未开封的古剑。 但陆非不会道术,法剑在他手里难以发挥最大的作用,所以不是最好的选择。 要选一件本身就对鬼物有攻击作用的东西。 陆非看来看去,目光落在一根柳条鞭上。 民间自古就有柳条打鬼矮三寸的说法,这根鞭子正好用的是上了年头的柳条制成,效果翻倍。 “就它了!” 陆非将柳条鞭收进背包,但这还不够。 他接着又选了一面八卦镜。 八卦镜对鬼物有震慑作用,可以用来防守。 最后,他还装了一袋子香灰和可能用得上的零碎,又拿了两张爷爷留的辟邪符。 “爷爷一共就给我留了七张符,消耗得这么快,这笔生意做完,要想办法搞点灵符了。” 准备妥当,陆非打了一辆车,并发消息通知虎子二十分钟在公寓门口见。 “收到!” 虎子放下手机,见露露畏畏缩缩的样子,安慰道:“放心吧,我老板那么厉害,他肯定能救你的。老板一会就到了,咱们过去吧。” “嗯,我去个卫生间就走。” 露露隔着墨镜笑了笑,快步走进女厕。 谁知,这一去,过了半个小时还没出来。 第43章 鬼压身 半个小时还不见露露从卫生间出来,虎子急得团团转。 这是陆非交给他的第一件事,如果办砸了,还有什么脸留在邪字号? “虎子,我到了,你们在哪?” “露露小姐上厕所,半天不出来,我进去叫她。” 眼见陆非发来催促信息,虎子牙一咬,硬着头皮闯进女厕所。 本以为会被人当流氓,没想到,一眼就看到露露站在洗手池前。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流着,她就像没看见似的,面对着镜子,一动不动。 “露露小姐!” 虎子左右看了看,见女厕没有别人,赶忙去叫她。 “老板已经到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露露小姐?” 露露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呆呆地看着洗手池上的大镜子,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 虎子感觉她的状态不太对劲,伸长脖子朝镜子看去。 这一看,顿时毛骨悚然。 镜子里,露露几乎占据整个眼眶的乌黑瞳孔,嘴角大大向上勾起,好像在笑。 这笑容太诡异了,她布满瘢痕的脸明明没有表情,但嘴角却上翘到不可思议的幅度,就像有双看不见的手在拉着她的嘴角使劲往上勾一样。 虎子看她的时候,她也发现了虎子。 乌黑的眼珠转动,脖子一扭一扭,朝着虎子看来,嘴巴咧开,发出咯咯的笑声。 “贱人,该死!” 虎子心中大骇。 这根本不是露露的声音。 难道,她被鬼附身了?可天还没黑啊! “该死!该死!” 露露带着惊悚的笑容,伸出双手,朝着自己的脸狠狠抓去。 她的脸本就疤痕遍布,如果被抓破,伤上加伤,就更加惨不忍睹了。 “住手!” 虎子这时也顾不上害怕了,连忙冲上去,抓住露露的双手。 露露像一条濒死的鱼,疯狂挣扎。 “露露小姐,你醒醒!” 虎子仗着自己身强力壮,用一只手控制着露露,另一只手抓到陆非给的狗牙匕首,朝着露露的眉心刺去。 皮肤刺破,一滴黑血流了出来,露露身体一僵,顿时晕了过去。 虎子连忙背着她跑出女厕所,生怕被人当成流氓抓起来。 露露的身体冰冷得没有温度,虎子鼻尖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他感觉自己仿佛背着一具即将腐烂的尸体。 露露的身体死沉死沉的。 虎子本想一口气跑出商场,去网红公寓和陆非汇合,没想到露露的身体越来越重,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硬是压得他这个一米八的壮汉弯下腰去。 脚步越来越慢,虎子心知不对劲,想放下露露,可露露的双手双脚却死死地缠着他的身体,根本甩不掉。 这个位置属于商场的角落,几乎没什么人。 虎子冷汗直冒,从卫生间到商场大门,短短十来米的距离,却变得格外遥远。 “虎子!” 正当虎子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忽然听到陆非的声音。 陆非在网红公寓门口等了半天,不见两人过来,猜测可能出事了,连忙赶了过来,正好看到虎子背着露露这一幕。 在他的眼里,虎子的后背可不止露露一个人,还有一条漆黑的影子。 影子身上的黑气不断感染着虎子,尽管虎子双脚颤抖,还在拼命地往前走。 “鬼压身!” 陆非连忙拿出八卦镜,朝着虎子照去。 黑影猛然抬头。 陆非看到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但只是瞬间,黑影就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虎子感觉后背一松,压在自己身上的冰冷大山没有了,只剩轻飘飘的露露。 “虎子,你怎么样?”陆非紧张询问。 鬼压身其实就是鬼魂附在活人的后背,侵蚀活人双肩的阳气。要是人顶不住,被压倒在地,两盏阳火就灭了。 幸好他来得快,再迟一会,虎子恐怕就要凉凉了。 “我没事。”虎子满脸愧色,“老板,太对不住了,你交代我的第一件事就没办好。” “这是意外,怎么能怪你?”陆非摆手道,“这商场人气不足,里面晒不太阳,再加上厕所又是阴湿之地,姐姐鬼灵才能出来作祟,谁会知道露露什么时候上厕所?” “说到底,还是我没用。”虎子埋着头,很是沮丧。 “不是你没用,而是这姐姐牌的反噬之力太过厉害!毕竟是阴沉木养出来的鬼灵,它现在手上还没沾人命,若是让它杀了露露,它就能化作厉鬼了,我们两个就只有送人头的份。”陆非表情凝重,拉着虎子快步走出商场,站在太阳底下。 大热的天,虎子却感觉不到一丝热量。 他中饿鬼煞的时候,更多是身体上的折磨。而现在,从另一种的角度见识到邪物的厉害,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怎么,怕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陆非笑了笑,“邪字号做的就是和邪物打交道的生意,这只是个开始而已,也许以后还会遇到更恐怖的邪物。” 这是个危险的行当,他希望虎子能想清楚。 “老板,我不走!再危险我也跟定邪字号!”虎子咬牙道,“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我虎子还算什么男人?” 见他说得这样坚定,陆非便不再客气。 这单生意,他也的确需要人帮忙。 “走吧。” 两人背着昏迷不醒的露露,走进网红公寓。 到了14楼,露露房间的门外,陆非给露露的印堂抹了一点香灰增长阳气,然后将其唤醒。 露露颤抖着睁开眼,乌黑的瞳孔似乎又放大了些,迷茫地看着两人。 “陆掌柜,我不是在商场吗?怎么回公寓了?” “你去上厕所的时候,中邪了。”虎子把经过讲了一遍。 露露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恐惧中带着一丝难堪,哆哆嗦嗦道:“我是不是又做什么丢人的事情了?” “没有,虎子及时救了你。”陆非道,“开门吧,露露小姐,我们今天晚上就把那位姐姐超度了。” “好!” 想到能得救,露露振作精神,撑着虚弱的身体开了门。 三人走进杂乱的小公寓。 陆非把朱砂混在香灰里,沿着屋子的墙角洒下,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整个屋子都封在其中。 “露露小姐,今天晚上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跑出房间,明白吗?” 第44章 克鬼字 唯一的窗户关上,即使开着灯,这所杂乱的小公寓也有种昏暗的感觉。 那种腐臭味的气味更加明显。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露露坐在堆满衣服的小沙发上,口罩和墨镜丢在一边,布满伤疤的脸上满是恐惧,身体瑟瑟发抖。 陆非接着用剩下的朱砂,在虎子的左手掌心写了一个聻字。 “老板,这就是符吗?”虎子新奇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不是,这是一个可以克鬼的字,读作jian。古话说,人死作鬼,人见惧之。鬼死作聻,鬼见怕之。碰到鬼魂作祟,你可以用这个字打它。”陆非认真道,“你可小心着点,别弄花了。” “明白明白!”虎子宝贝似的抱着自己的右手。 有了这个克鬼字,他就等于有了一道护身符,心中顿时有了不少底气。 “陆掌柜,我也要这个字。” 一旁的露露听了,连忙伸出自己苍白的手掌。 “写这个字是要消耗心力的,我一次最多写一个。再说,你用自己的血供养姐姐鬼灵,写了也没用。”陆非道。 “你们都有护身的东西,那我岂不是更危险了?”露露忧心忡忡。 如果超度不成功,陆非无非就是损失一桩生意而已,而她,丢的却是性命!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收姐姐牌,就会保证你的性命安全。如果你不相信,我们现在就可以走,分文不取。”陆非很无所谓地道。 “不,陆掌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太害怕了。”露露连忙摇头。 陆非是唯一肯帮她的人了。 虎子道:“你怕啥,我老板都说了保证你的安全,就一定会做到。” “嗯,我相信你们!那我们就这样等着姐姐出来吗?”露露挤出个讨好的笑脸,可惜她满脸伤疤,这笑容并不好看。 “你和平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其他的,只管交给我们。”陆非向虎子比了个手势,两人藏到了左右两个不同的角落里,悄悄观察姐姐牌。 “平常......”露露凄然一笑,“我平常这个时候都在准备直播,现在我的号都被封了......” 她走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看着自己被封禁的百万账号,内心有太多不甘。 为了成为大网红,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可这一行,总有新人冒出来。 为了保住地位,她不得已才去买了一个姐姐牌。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姐姐牌不但没有帮她挽回颓势,还让她沦落到这般地步。 就算这次能活下来,今后,还有机会直播吗? 露露抚了抚脸上的伤疤,不禁转头看向供桌上的骨灰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夜晚来临了。 网红公寓很喧嚣,有人在放音乐,有人在大声说话,走廊里不时有脚步声响起。 外面越吵,就越显得这间屋子安静。 陆非缩在角落里,一直观察着露露的状态。 有了前面的三次经验,他现在处理邪物事件已经从容得多。 露露在电脑前发了许久的呆,身体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膛还有轻微的起伏,看起来就像是睁着眼睛的死人。 电脑屏幕淡淡的光芒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瞳孔却乌黑无光,映不出半点光彩。 忽然。 她的嘴角缓缓向上勾起,露出一个惊悚至极的笑容。 “来了?!” 这笑容和她在商场卫生间时的笑容一模一样,虎子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把写了克鬼字的左手护在身前。 “呵呵。” 露露笑了两声,从供桌上拿起化妆品,对着镜子涂脂抹粉起来。 她把整张脸涂得雪白,嘴唇却用最艳丽的口红,脸颊两边还打上浓浓的腮红,活像个用来祭祀的纸人。 死人妆! 她一边画,一边满意地笑,然后缓缓转身,乌黑的眼睛环视着屋子。 “我好看吗?”她摆着扭捏的动作,轻声发问。 不是露露的声音。 陆非握住柳条鞭,蓄势待发。 “我漂亮吗?” 露露对着空气发问,却见无人回答,笑容顿时阴沉下来。 “不够漂亮!我还不够漂亮!我身上的肉多了,我的脸还不够小......” 她面色狰狞,拿起桌上的修眉刀,朝自己的脸上狠狠划去。 啪! 鞭子甩动的声音在昏暗的小屋响起。 陆非见露露又要自残,第一时间出手,用柳条鞭缠住了露露拿刀的手。 “啊——” 露露发出凄厉的惨叫,手臂上冒起阵阵黑烟。 柳条鞭打鬼直达灵魂,就算鬼附身在人身上也躲不开。 见效果这么好,陆非乘胜追击,又是一鞭子打去。 露露身体一闪,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开。 “贱人该死!为什么要帮这个贱人!”她怨毒地大吼,“该死!都该死!” 她的双眼流出血泪,脸上和身上的刀疤蠕动起来,鲜血横流,狰狞可怖。 虎子看的头皮发麻,但还是从角落里出来,和陆非一左一右,将露露围住。 两人小心靠近露露。 露露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咯咯声,发疯般地朝两人扑来。 陆非立刻挥动柳条鞭。 啪! 露露眼中闪过恐惧,身体好似没有重量似的翻转,躲开了这一鞭,双手趁机狠狠地朝虎子抓去。 这样一张鲜血淋漓的死人脸,视觉冲击力极大。 虎子心脏剧烈跳动,手忙脚乱地将左手的克鬼字打了出去。 轰! 露露的身体被一股看不见的巨力冲撞,竟然直接被打飞了出去,撞翻了沙发。 “我滴个乖乖,这么厉害!” 克鬼字效果如此之好,虎子顿时信心大增。 他和陆非快步走向露露。 露露神色怨毒,不敢硬拼,转而扑向大门,想要逃走。可又碰到了门边的香灰,又是一痛,狼狈地滚了回来。 啪! 还不等她反应,柳条鞭再次打了下来。 “啊——” 黑烟冒起,凄厉的惨叫在小屋回荡。 但奇怪的是,竟然是两道女人的声音同时在叫。 “什么情况?难道有两只鬼灵?”陆非大惊。 “老板,两只也不怕,正好咱们一人一只!”虎子迫不及待想要表现,又是一掌打了出去。 露露慌忙躲闪,身体一飘,钻进了卫生间。 紧接着。 啪的一声,公寓里的灯陡然灭了。 整个屋子顿时陷入黑暗。 第45章 我好看吗 黑暗中,腐臭味显得更加浓郁,刺激着陆非的鼻腔。 他生怕鬼灵在黑暗中偷袭,连忙打开手机电筒。 但黯淡的光芒只能照亮身前一角,他和虎子两人背靠着背,小心地提防着四周。 卫生间响起哗哗的流水声。 “虎子,你不能过去。克鬼字被水弄花,就没用了。”陆非沉声道,“我去引它出来,只要它以冒头,你马上用克鬼字打它。” 不管有几个鬼灵,先收了再说。 “好!”虎子重重点头,守在卫生间门口。 陆非则推开门,将手电光照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水汽弥漫,极大的模糊了视线。 陆非眯起眼睛。 昏暗朦胧之间,似乎有个人影躲在浴帘后面。 陆非一手拿着手机照明,一手握紧柳条鞭,踩着满地的积水,朝着浴帘走去。 虎子站在门外,紧张地望着他的背影。 浴帘后的人影一动不动。 陆非哗的一声拉开帘子,不等看清里面的情况,先是一鞭子打了进去。 啪! 鞭子打空的声音响起。 浴帘后的人影竟然是一件挂在墙上的衣服。 露露人呢? 陆非着急的左看右看。 卫生间就这么点大,她能躲哪去? 难不成跳楼了? 陆非心中一惊,赶紧去查看窗户,这窗又窄又小,根本容不下一个成年人通过,哪怕露露再纤瘦也不行。 “那人去哪了?”陆非心中稍安,但也惊疑不定。 卫生间空间窄小,柜子里更加不可能藏人。 难道在熄灯的时候,偷偷跑到卫生间外面去了? 想到这,陆非一惊。 虎子一个人在外面,他岂不是危险了? “虎子,小心!” 虎子刚听到陆非的提醒,就感觉到后背一凉,接着一双冰冷的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越收越拢。 霎时间,虎子感觉浑身冰冷,身体好似被冻住了般,一动也不能动。就算有克鬼字,也用不了。 “放开!” 陆非一个箭步冲出卫生间,猛的一鞭子朝虎子身后甩去。 那人影瞬间消失,隐没到了黑暗中。 虎子得以喘气,捂着脖子猛烈的咳嗽起来。 手电照去,他脖子上已留下一双乌青的手指印。 “小心着点,这鬼灵狡猾得很,不好对付!”陆非给他的脖颈抹了些香灰,防止引起入体。 “老板,我撑得住!” 虎子缓过气来,扭了扭脖子,和陆非背靠着背,在小屋子里寻找起来。 房门是锁着的,门边香灰完好,可见露露没有出去,就藏在屋子里。 屋子不大,能藏人的地方并不多。 衣柜,床底。 陆非和虎子对视一眼,虎子猛地拉开衣柜门,陆非一鞭子挥了进去。 里面只有凌乱的衣服。 那么就只剩一个地方了。 陆非和虎子一左一右蹲在床边,彼此点一点头后,同时掀开床单。 一个将八卦镜照进去。 一个将克鬼字打进去。 可床底下,竟然毫无动静! “难道不在?” 两人惊疑不定。 陆非示意虎子用克鬼字守着另一边,自己则俯下身去,查看床底。 手电光一点点照进去,床底只有满地的灰尘。 露露人呢? “我好看吗?” 陆非还没直起身体,忽然听到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抬头一看,顿时头皮炸开。 露露那张鲜血淋漓的死人脸,悬在半空中,嘴角大大咧开,嘴唇和牙齿上满是鲜红,仿佛刚刚吸过血。 “它附在露露身上吸了她的血......” 这就等于,露露今天用血供养过了它了,它的鬼力大增。 陆非心中大骇,正要挥动柳条鞭。 轰! 露露嘴巴张开,一股凌厉的阴风袭来,直冲陆非的面门。 他感觉自己好似被一辆卡车撞飞,头晕脑胀,五脏六腑都麻了。 手机和柳条鞭都脱手。 幸好手机落在一堆杂物中间,没有摔坏,还能提供微弱的照明。 “老板!” 虎子大惊,慌忙朝着露露的方向打出克鬼字。 可露露身体一飘,就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老板,你怎么样?”虎子赶紧跑到陆非身边,满脸焦急。 “还好,快找到它,别让它吸干露露的血。否则,它变成厉鬼,我们也别想活!”陆非忍着剧痛站起来,拿出八卦镜,望着黑暗的小屋,眉头狂跳。 “难不成会隐身?不,鬼可以隐身不假,但鬼附在人身上的时候,是无法让人的肉身也一同隐去的,肯定藏在什么地方?” 陆非心急如焚。 虎子也是焦头烂额,手心都急出了汗,他连忙用嘴吹了吹,生怕克鬼字被弄花。 “我好看吗?” 忽的,那遍布伤疤的惨败面容在他身后浮现。 虎子大惊失色,克鬼字对着身后打去,可那字被汗水弄花了,不起作用。 露露张口喷出一股阴风。 “小心!” 陆非连忙将虎子推开,阴风冲着他扑面而来,他连忙用八卦镜抵挡。 轰! 阴风被八卦镜弹回去,露露身影一闪,又消失了。 “老板,在上面!”虎子刚好看到露露消失的方向,伸手指着天花板。 陆非立刻将八卦镜朝着上方照去。 天花板上,有诡异的黑影一闪而过。 陆非不断调整八卦镜的方向,追踪着那道黑影,当镜面刚好对准黑影的时候,顿时亮起一道金光,将其锁定。 那黑影被定住,暂时无法动弹了。 陆非和虎子看清天花板的情况,皆是汗毛倒竖。 露露如同一只壁虎,贴在天花板上,满嘴满脸的鲜血,两只手腕都有被咬过的痕迹。 只怕再晚一会,手上的肉都被鬼灵咬烂了。 “虎子,快去找柳条鞭!”陆非不能松开八卦镜,否则,又给露露逃走了。 而八卦镜震慑鬼魂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好!” 虎子赶忙四处翻找。 八卦镜的光芒越来越弱,时间就要到了,虎子急得满头大汗。 “虎子,快!” 就在光芒即将消失之际,虎子终于找到柳条鞭。 “打它!”陆非大喊。 虎子挥舞鞭子,朝着天花板上的露露使劲打去。 啪的一声。 “啊——” 这一边结结实实打在了露露的肚子上,露露的身体里同时传出两道惨叫声,从天花板跌落下来。 “快接住她!” 陆非和虎子一同冲过去,手忙脚乱接住了露露。 露露发狂般地挣扎,她的力气大得吓人,张开血淋淋的嘴就朝陆非咬去。 第46章 做了亏心事 眼见那血淋淋的嘴巴,就要咬中自己的胳膊,陆非连忙将八卦镜挡在中间。 镜面亮起金光,露露被震慑住。 趁这个功夫,陆非让虎子按住露露,而他则拿起柳条鞭,一下下抽打在露露身上。 柳条打鬼矮三寸。 露露身上的鬼气越来越弱,但与此同时,她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虚。 且每一次鞭子打在她的身上,都有两道惨叫声响起。 “不对劲!” 陆非停下手来,看着露露。 “其中有道声音怎么像露露的?” 柳条鞭打鬼是一绝,但对人不会造成太大伤害,陆非留了力气,最多会在她身上留下一些红痕而已,养几天就好了。 露露为何会叫得这样惨?就好像她的灵魂也受到了鞭打一样。 “老板,怎么了?”虎子不解地问。 这时,露露已挣扎得不那么厉害,只要陆非继续鞭打,一定能将鬼灵完全消灭。 “我觉得有问题!”陆非皱着眉头,“如果真有两只鬼灵,刚才就会有两个东西来对付我们,可从头到尾只有附在露露身上这个。” “可能它们都附在露露身上?”虎子猜测。 “这不可能!人也许会被多只鬼跟着,但被鬼附身就只能有一个,因为容量只有那么多。就好比一个水杯,只能装一杯的水,而不是两杯。”陆非解释道。 “那露露这是为什么?”虎子完全不懂。 陆非沉声道:“我觉得她没有完全说实话,她还有事情瞒着我们。” “啊?她都快死了,还不说实话?她怎么想的?”虎子大惊。 “那就要问她自己了,今天晚上先这样,等明天问清楚了再说。”有了上次的教训,陆非绝对不会轻易动手,凡事都要弄清楚再说。 “那她怎么办?”虎子一对上露露那无比怨毒的目光,就直打寒颤。 “这个好办。” 陆非拿出剩下的香灰,一骨碌洒在露露的身上。 又将八卦镜放在姐姐牌骨灰盒的对面,用八卦镜对着骨灰盒。 经过柳条鞭的鞭笞,鬼灵的力量弱了许多,用八卦镜可以暂时将其镇住。 露露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陆非和虎子不敢休息,在腐臭的屋子里守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才打开窗户透气。 “醒醒。” 虎子摇了摇露露的肩膀,将她唤醒。 露露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感觉全身都在痛,看到站在窗边的两人,不由得微微一愣。 “我是不是得救了?” “不,你快死了!”陆非却冷冷道。 “什么?”露露大惊,挣扎着爬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陆非,“你不是说,你会救我的吗?你说话不算数!” “不是我说话不算数,而是你,从头到尾就没有跟我们说实话!”陆非冷哼。 露露呆了呆,眼神闪烁道:“我,我怎么没说实话了?” “既然如此,那你另请高明吧。” 陆非表情冷淡,拉着虎子就要走。 “等等!你们不能走!”露露跌跌撞撞下床,拦住两人,“你们说过要救我的,怎么能半途而废?” “那你肯说实话吗?”陆非道。 虎子劝道:“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赶紧说出来,本来我们昨天都要成功把那个鬼灵收服了,就是发现有问题才停手的。” “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被鬼附身后,露露没有一点记忆,她这时看到自己被咬烂的手腕,本就面无血色的脸又惨白了几分。 “那个鬼灵要吸干你的血。”虎子道,“我们昨天晚上暂时把她控制住了,但今天我们一走,你就真的必死无疑。” “吸血!?”露露身体一软,满脸痛苦和恐惧,“可是,我真的没有隐瞒你们。姐姐牌,是我无意中买来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那么凶啊。” 陆非看了看她,道:“我怀疑,你的灵魂魂已经和姐姐灵拴在了一起。消灭姐姐灵,你的灵魂也会跟着消失。就算你侥幸活下来,也会变成傻子。” 所以,昨晚用柳条鞭打露露的时候,才会同时有两个惨叫声。 “灵魂拴在一起,为什么会这样?”露露不愿相信,“是不是因为,我用鲜血供养它?” “只怕没这么简单,我总感觉它的行为不像鬼附身,更像是为了......”陆非回想露露的一些症状。 腐臭味,惧怕阳光。 “露露小姐,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看一下你的后背?” “我后背怎么了?”露露并不介意,她知道自己现在这鬼样子根本不好看,陆非不可能是为了占她便宜。 她褪下衣衫,露出后背。 浓浓的腐臭味弥漫。 这一看,陆非和虎子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露露的后背,有一大块椭圆形的皮肉在腐烂,而她自己却感觉不到似的,并且那腐烂的痕迹有着向四周扩散的趋势。 “怎么了?我的后背怎么了?”露露自己看不到,着急的询问。 “你的后背已经开始腐烂。”陆非沉声道,“姐姐灵不只是想杀死你那么简单,它在夺舍!身体腐烂,惧怕阳光都是夺舍产生的副作用。” “夺舍?”露露呆住了。 “就算姐姐灵的骨灰盒是阴沉木做的,也只能反噬得更加厉害而已,做不到夺舍。”陆非直直地看着露露。 “所以,露露小姐,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露露浑身颤抖,眼眶泛红,但却流不出眼泪了。 “关于姐姐牌,我真的没有隐瞒你们。” “那天我直播完,收到一条私信,那个人跟我说他有让我恢复人气的办法。” “我也是昏了头相信他的话,才跟他买了这块姐姐牌。” “过程就是这样,我不认识那个人,东西也是他快递给我的。” 露露的表情不像说谎。 “那么你是否做过其他亏心事?”陆非又问,“夺舍不是只有个身体就行,必需要生辰八字相合。如果你只是无意中买了一块阴牌,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肯定是那个人故意害我啊!”露露哭道。 “那么,他如何得知你的生辰八字呢?据我所知,你在网上留的生日是假的吧?” 其实生日作假这个是陆非猜的,因为网上和露露有关的黑料里,就有一条改年龄的爆料。 露露似乎想到了什么,泪痕还在脸上,满是难以置信道:“只有两个人知道我真正的生日,可是,怎么会是她呢?” “谁?” “冰冰。” 第47章 夺舍 露露的话一出口,陆非和虎子震惊对视。 “冰冰不是你的好姐妹吗?” “也许,她嫉妒我太红了,所以找人做了一块阴牌来害我。”露露垂着脑袋猜测。 陆非想了想,却摇头:“不太可能,如果冰冰真认识这种人,她哪需要到邪字号买注视之链?直接买一块厉害的阴牌不就行了?” “而且,她还带你到邪字号买转运之物。如果她嫉妒你,根本没必要这样做啊。” “我哪知道她怎么想的?”露露欲哭无泪,“我把她当最好的姐妹,哪怕她不红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她,什么都和她分享。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了。” 虎子奇怪道:“你不是说有两个人知道你的生日吗,还有一个呢?” “那个人,不可能。”露露肯定地摇头。 “为什么?” “她已经死了。” “啊?” 这个回答大大出乎陆非和虎子的意料。 “我和冰冰,还有她,我们三个是一起从小镇来江城打拼的。我们进了同一家MCN,公司给我们打造了不同的人设。” 露露叹着气,讲述起了过去。 “我是甜美风。” “冰冰是高冷风。” “小琴因为长相最普通,所以只能走励志人设。” “我最先熬出头。” “冰冰虽然不算火,但还算过得下去。” “只有小琴最倒霉,这是个看脸的社会,即使她是我们中最努力的,还是火不起来。” “可能因为差距大了,她渐渐的就跟我们疏远了。后来听说,她去做整容手术失败,再后来就是她跳楼自杀的消息。” “所以我才说,肯定不是她,她已经死了半年了。” “只能是冰冰了。” 露露布满伤疤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冷笑。 “做了这么久的姐妹,我当然知道她到底有多想红!” “一个公司,只能有一个一姐。她现在势头正好,只要我倒下,一姐的位置不就是她的了?” 对于这种塑料姐妹情,陆非和虎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无论如何,夺舍已经是事实。 现在纠结原因没什么意义,最重要的是先救露露的命。 “如果是夺舍,就不能硬来了,必须先把姐姐灵从你的身上分离出来。否则,你也会魂飞魄散。”陆非正色道。 “要怎么分离?”露露很痛苦,但是为了活命,她必须振作精神。 “我只知道一个办法,很冒险,你也会很痛苦。”陆非思索着道。 “我不怕!只要能活下来,我愿意冒险!”露露咬牙切齿,她已经被折磨的体无完肤,除了性命,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好,你先休息,我去准备东西。”陆非不禁有些同情她,本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生生被变成了一个满身臭味的丑八怪。 这就是沾上邪物的下场! “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露露立刻道。 “虎子在这陪着你。”陆非看向虎子,虎子表示自己这次绝对看好露露,不让她出事。 露露这才放心。 陆非忍着疲劳,马不停蹄出去买东西。 整整一个上午才把分离魂魄的东西备齐,另外又买了些处理伤口的药物和纱布,帮露露包扎了伤口。 露露看着陆非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再次落泪。 最好的姐妹千方百计地要害死自己,才认识几天的陆非,却是真心实意帮助自己。 “陆掌柜,谢谢你。” “别这么说,你是我的顾客,照顾好顾客是我分内之事。”陆非平静地道。 “你这么优秀,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露露忍不住摸了一下脸上的伤痕,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丑陋模样,配不上对方。 “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恐怕再也不会有人喜欢了。” “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医美行业很发达,肯定有办法治疗你的疤痕。再说,人最重要的不是心灵美吗?” “是吗......”露露陷入沉默当中。 或许是因为柳条鞭起了作用,这天姐姐灵没有再作祟,三人都有了些休息时间。 到了傍晚,陆非便开始准备。 他拿出毛笔,沾了露露的指尖血,将她的生辰八字写在一张黄纸上,然后将黄纸塞进一个稻草人。 接着,让露露对着稻草人吹口气。 稻草人有了她的气息和生辰八字,便成了她的替身。 等到夜晚,姐姐灵苏醒,陆非会想办法把它往稻草替身上引。 今天写不了克鬼字,陆非想了想,还是忍痛分了虎子一道辟邪符。 虎子高兴得很,他深知这辟邪符的厉害,小心翼翼地收到贴身衣兜,还不时拍一拍。 最后,陆非还让虎子和自己一起在五官处涂上泥巴。 “老板,这是干嘛?” “这泥巴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取的是阳光照不到的阴湿之地的土壤,能盖住我们身上的活人气息。那姐姐灵狡猾得很,我担心它知道我们在,就不肯出来了。” “还是老板考虑周到!”虎子心服口服。 准备妥当,两人便再次藏了起来。 露露一个人提心吊胆地坐在沙发上,即使知道陆非二人在,心里还是难免不安。 这些天她一直不敢照镜子,就怕看到自己丑陋的模样,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只能把所有希望压在陆非身上。 夜色越来越深。 整栋网红公寓都安静下来。 姐姐灵却丝毫没有要出现的迹象,露露忍不住打起了瞌睡,被折磨了好几天,她早就身心疲惫。 没过一会,便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虎子等得心急,好几次想询问陆非,那姐姐灵是不是不出来了,陆非都用眼神示意他沉住气。 时间来到后半夜。 由于昨晚没休息好,困意渐渐席上来,虎子不由得打起了哈欠,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 就连陆非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忽然。 陆非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顿时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抬起头,赫然对上了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 露露不知何时醒来了,正阴恻恻地望着陆非藏身的位置,乌黑的眼珠满是寒意。 第48章 魂魄分离 那双眼睛充满怨毒,绝对不是露露的。 姐姐灵苏醒了,现在是它主宰露露的身体! 被那样一双眼睛盯着,真是浑身发毛。 陆非竭力控制着自己的不适,让自己一动不动。 因为他知道,自己涂着能屏蔽活人气息的阴湿泥巴,只要不乱动,对方就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 果然。 没两秒,露露就移开了目光。 她乌黑的眼珠转动,警惕地环视整个屋子,似乎在观察有没有别人。 目光从虎子身边扫过的时候,虎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还好,露露很快收回了目光。 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化妆品,对着脸上涂脂抹粉。 很快一张脸又被涂得雪白。 化完妆,她对着镜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好看吗?” 镜子里那张惨白的脸,配上狰狞的伤疤,满脸麻麻赖赖地,说不出的丑陋。 “不好看!还是不够好看!”似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露露的神色阴沉起来,伸手去抓桌上的东西。 刀子之类的工具已经被陆非收起来了,露露找不到,顿时急躁起来,将桌子翻了个底朝天。 “还不够漂亮!脸不够小,不够上镜!” 她发狂地掀翻桌子,拼命打砸着屋里所有东西。 忽然感觉到什么,停下手,脖子一抽一抽地扭过来,乌黑的眼睛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那里立一个小小的稻草人,握着一把修眉刀,轻轻地朝她招手。 露露的眼睛顿时亮了,急急忙忙地朝稻草人扑来。 稻草人轻轻一跳,露露扑了个空,抬头,看到稻草人在自己前面招手,她连忙又扑了过去。 就这样,跌跌撞撞之间,露露踩到了红绳套圈里。 红绳立刻收紧,拴住了露露的两只脚。 陆非和虎子一人拽着绳子的一头,不让露露前进。 稻草人就在露露身前。 露露双脚无法动弹,拼命地挥动双手去抓,却始终只差一点,情急之下,一道模糊的黑影渐渐地从她的头顶冒了出来。 那就是姐姐鬼灵的真身! “起效了!” 陆非大喜,更加用力地拽着手中的绳子,不让露露的身体往前。 鬼灵从露露身上一点点冒出,拼命地抓向稻草人,每次要抓到的时候稻草人都往后退一点点。 露露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就好像皮肉在分离一样,那是一种疼到极致的痛楚,身体不由自主跟着鬼灵往前倾。 陆非咬着牙,和虎子拼命地拽紧绳子。 在他们的努力之下,鬼灵逐渐完全脱离露露的身体,猛地扑进到稻草人当中。 稻草人颤颤巍巍动起来,拿着修眉刀割向自己的脸。 “分开了!” 陆非立刻甩掉绳子,冲上去。 稻草人十分警觉,鬼灵瞬时冒了出来,想要钻进露露的身体。 陆非连忙一柳条鞭打了过去。 鬼灵慌忙后退。 “虎子,快用香灰封住露露的五官!”陆非大喊着,挥舞柳条鞭不许鬼灵靠近。 虎子马上照做,匆忙之间香灰糊了露露一脸。 七窍被封,鬼灵无法再回到露露的身体,顿时愤怒起来,携带着凌厉的阴风冲向陆非。 陆非拿出八卦镜一挡。 金光亮起,阴风消散。 陆非挥舞着柳条鞭,打向鬼灵。 鬼灵惊慌失措,在小小的公寓里到处乱窜,每被柳条鞭打中一次,身影就缩小三寸。 惹不起陆非,它就扑向虎子。 可虎子手里有狗牙匕首,身上还带着一道辟邪符,它也没讨到便宜。 无奈之下,钻回了阴沉木做的骨灰盒。 “太好了!” 陆非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赶紧上前,掏出自己的辟邪符贴在了骨灰盒上面。 骨灰盒颤抖几下,彻底安静下来。 “成了!” 姐姐鬼灵被封在了骨灰盒,只要陆非在太阳底下打开盒子,让其的骨灰暴露在阳光下,它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陆非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时候才感觉,自己的衣服已被汗水打湿。 “老板,咱们这是成功了吧?” “成功了!” 得到陆非的肯定,虎子心里也踏实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叹收邪物这个行当真是不容易。 两人歇够了以后,帮露露清理了脸上的香灰,并把她抬上床。 虎子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 屋里这股腐臭味真是难闻,他感觉自己在这里待久了,身上也沾上了这种臭味。 两人搬了椅子坐在窗户边,等待天亮。 感受着夜晚清凉的空气,人一放松下,疲惫感就涌了上来。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两人都不敢睡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提神。 “老板,来一根?” 虎子拿出一包烟。 “我不会这个。”陆非摇摇头。 “要不是见识过你的厉害,你看着可真不像能收服邪物的高人,斯斯文文的,长得又白净,不抽烟不喝酒的,反而像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虎子自己点了一根。 香烟驱散臭味,让他舒服很多。 “烟不抽,酒还是可以喝一点。”陆非笑道,“小时候,我偷偷买过一包烟,学电视里的人抽,觉得自己的样子很帅,被我爷爷发现后好一顿笋子炒肉。” “他说做我们这行,沾不得那些坏习惯。酒色财气是会伤阳气的,阳气弱,就应付不了那些脏东西了。” “烟酒会伤阳气?”虎子顿时觉得自己手里的烟不香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抽,还是不该抽。 “没事的,很多坏习惯都伤阳气,比如熬夜,咱们现在不就在熬夜吗?阳气也是可以养回来的。” “怎么养?”虎子犹豫了下,还是掐灭烟头。 “简单得很,十二字真言:吃好喝好,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就这么简单?”虎子难以置信。 简单归简单。”陆非摊了摊手,“但你看,有几个人能做到的?” “这倒也是。”虎子感慨了一会,看了看床上的露露,又道:“其实这露露也挺可怜的,老板,你说她的脸还能养回来吗?” “恐怕难啊。” “邪字号不是有很多宝物吗,有没有能让她脸恢复的?” 还不等陆非回答。 窗户忽然啪嗒响了一声,好像被小石头砸了下似的。 起先两人没在意,片刻后猛地一愣。 这是14楼,哪来的小石头? 两人谨慎地朝窗外望去,只见一双惨绿色的眼睛陡然撞了进来,直接扑向桌上的骨灰盒。 第49章 绿眼鬼鸦 两人吓了一大跳。 那是一只浑身漆黑的鸟,长得很像乌鸦,但一双眼睛却是诡异的绿色。 “哪来的怪鸟,滚开!” 见那黑鸟扑向骨灰盒,虎子连忙伸手去打。 谁知,他的手指竟然从黑鸟身上穿过。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黑鸟是由一团浓郁的黑雾凝结而成。 “这是鬼鸟!”陆非大惊,这种鸟是由阴气炼成,根本没有实体。 眼看着那鸟爪已经抓住骨灰盒,他赶紧拿起柳条鞭打过去。 鬼鸟拍动翅膀灵活躲开,抓着骨灰盒朝窗外飞去。 “给老子放开!” 虎子眼疾手快,及时拽住了骨灰盒的下半部。 黑鸟速度一滞,立刻回头用锋利的鸟喙去啄虎子的手。 “虎子快松手!” 陆非焦急大喊,挥动柳条鞭朝鬼鸟打去。 被鬼鸟一啄,阴气入体,虎子的手可能就废了。 好在鬼鸟为了躲避柳条鞭,没有啄到虎子的手。但它的身形极为灵活,速度也快,陆非连打几鞭都没有将其击中。 “麻蛋,好不容易收服了鬼灵,哪能让你这鬼玩意捡了便宜。” 虎子死死地拽着骨灰盒,胳膊上块块肌肉鼓起,指骨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竟然硬生生的把骨灰盒拉回来一声。 那鬼鸟见状,张嘴嘎嘎怪叫两声。 下一刻,一大群鬼鸟呼啦啦地拍打翅膀朝着两人冲撞而来。 “虎子松手!” 这不是柳条鞭能应付的数量了,陆非拿出八卦镜朝乌压压的鸟群照射而去。 金光亮起。 被光芒射中的鬼鸟,顿时化为灰烬。可是镜面的照射范围有限,有好几只鬼鸟飞进窗来,狠狠啄响虎子。 “虎子,快松开!”陆非心急如焚地大喊。 虎子不甘心地松手,骨灰盒立刻被鬼鸟带出窗外。 只眨眼间,便消失了。 “麻蛋!哪里来的鬼玩意,跟咱们抢东西!”虎子气得直跺脚。 “虎子,莫急,你看这是什么?”陆非从窗口拈起几根带着灰尘的黑发。 “这是啥?”虎子不解。 “姐姐灵的头发,刚才争夺间,骨灰盒裂开缝隙,它的头发混合一部分骨灰泄露出来。” “这头发有啥用,咱们要的不是阴沉木吗?” “有了头发,就能找到阴沉木!” 陆非望着窗外鬼鸟们消失的方向,眼睛冷冷地眯了起来。 “敢从邪字号手里抢东西,我倒要见识见识对方是何方神圣!” 到手的鸭子飞了,他可咽不下这口气! 东方露白。 天亮了。 露露昏昏沉沉地醒来,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陆非。 “陆掌柜!” 看到陆非和虎子就在屋里,她才稍稍放心。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这次,我得救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感觉身体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和失落,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了。 “姐姐灵从你的身体分离出来了,你暂时保住了性命。”陆非答道。 “暂时?”露露很敏感,注意到了陆非的用词。 “骨灰盒被人偷走了,你的危机没有完全解除。不过你放心,我会找到这个人。”陆非表情平静地道。 但露露却从那平静中,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偷走?谁?”她想不明白,谁会偷这种晦气东西。 “当然是用阴沉木养鬼的人。” “什么!那不就是故意害我的那个?”露露愤怒地抓紧衣角。 “应该是。”陆非看了她一眼,“你最好离开这所公寓,找个远一点的地方躲几天,等我处理好了,会给你消息。” “我一个人吗?” “姐姐灵已经和你断了联系,只要你自己不告诉别人你在哪,对方是找不到你的。” “我还是想和你们呆在一起。”露露可怜兮兮地看着陆非,有陆非在,她才有安全感。 “不行,你会成为累赘!”陆非坚决摇头。 如果露露在,姐姐灵就又有了可乘之机,他和虎子前面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好吧。”见陆非的语气没有商量余地,露露只能无奈答应。 随即,她就简单收拾了下,去古玩街附近找了一个酒店住下来。 想着这里离邪字号近,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找陆非求救。 当铺里。 陆非拿出被纸巾拿包着的几根黑发。 “老板,就靠这几根头发,真能找到抢阴沉木的人?”虎子不是不相信陆非的能力,而是心急和气愤。 “虎子,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邪物也会找自己的家?”陆非淡淡地道。 “当然记得。”虎子怎么可能忘记。 当时那枚铜钱自己立起来的画面,深深震撼了他的三观。 “这头发也是一样,它也会找自己的骨灰盒!”陆非找来黄纸和剪刀,剪出一个小纸人,然后提笔将一个生辰八字写在上面。 “这不是露露的生辰八字吗?”虎子奇怪道。 “你忘了?露露的八字和姐姐灵的八字是一样的。”陆非淡淡一笑,将那几根头发绑在纸人身上。 然后,点了一根白蜡,放在纸人面前。 片刻后。 好似有一股阴风吹起,烛光竟然变成了绿色。 原本躺在桌上的纸人,呼啦一下,自己站了起来。 “好家伙!”虎子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被冲击。 “跟上这个纸人,我们就能找到骨灰盒。” 陆非将纸人拿在手里,去库房取了一样东西后,和虎子走出古玩街,打了一辆车。 “帅哥,去哪?”司机问。 “你先往前开,后面我叫你往哪个方向走,你就往哪走。”陆非道。 “你故意找茬吧......”司机刚想瞪眼。 陆非拿出两张百元大钞:“不用找了。” “好咧,这就出发!”司机收了钞票,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眉开眼笑,脚踩油门。 出租车汇入车流。 “左转。” “好咧!” “前面路口往右!” “收到!” 在钞能力的作用下,不管陆非指哪个方向,司机都态度良好地配合。 出租车在城市大街小巷穿梭,一路左拐右拐。 “停车。” 嘎! 司机立刻一脚刹车停住。 “师父,多谢,你车技不错!”陆非朝司机微微点一点头,开门下车。 虎子紧随其后。 “帅哥慢走,有空再坐我的车!” 司机看着计价器上五十块的价格,乐颠颠的把车开走了。 陆非站在一条狭长肮脏的巷子前。 巷子两边,是一群杂乱无章的建筑。 这里是城中村,江城最混乱最破旧的地方。 第50章 养鬼人 陆非抬腿,走进狭长的巷子里。 东张西望的虎子,连忙跟上。 墙角的垃圾桶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头顶的电线像蛛网一样,将天空分割成许多块。 楼对着楼,站在窗前就能和对面楼的人握手。 这里建筑又多又乱,毫无规划,各种巷道混乱地交杂在一起,像迷宫似的,第一次来的人很容易迷路。 但陆非却目的明确,脚步飞快,一口气来到一栋土气的自建楼下。 “就是这了!” 陆非抬头,望着这层7楼高的房子。 典型的出租屋,每层楼都有好几个隔间。 “老板,人在哪层楼?我这就去把他揪下来!”虎子迫不及待地撸袖子,“敢抢邪字号的东西,我看他活得不耐烦了!” “莫急,阴沉木肯定要拿回来,但和养鬼人交手,必须谨慎。”陆非左右望了望,发现这栋出租楼斜对面有家小麻将馆。 “走,我请你喝茶!” 两人去茶馆,坐在靠窗的位置,要了两杯清茶。 “虎子,你先歇会,我来盯。”陆非喝了口茶道。 虎子连忙摆手:“这可不行,哪有老板盯梢,伙计睡觉的道理?还是我来吧,老板!两天晚上没休息了,你先睡,我顶得住!” “养鬼人身上是有特殊气息的,寻常人看不到。” “那我也不睡,我陪着你盯!” “我叫你睡你就睡,一会没力气的话,你怎么揍人?” 陆非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悻悻地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谁知,刚才说得那么积极,不到两秒钟,他就打起了呼噜。 这睡眠质量,陆非有些慕了。 他摇了摇头,看了眼手里的小纸人,把目光望向对面的出租楼。 虽然两个晚上没睡觉,但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反而不困。 城中村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出租楼不时有人进进出出,陆非只瞥一眼便知道其中没有养鬼人。 愤怒归愤怒,但陆非格外沉得住气。 他慢悠悠地喝着茶,还叫了一些小吃来填肚子。 黄昏时分。 有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从出租楼里走出。 此人个子不高,身形干瘦,即使走在阳光下,也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养鬼人!”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陆非也能清楚地看到他满身的阴气。 “就是他了!” “虎子,醒醒,该干活了!” 陆非叫醒虎子。 等黑衣男子走后,两人进出租楼,凭借纸人的指引,陆非很轻松就找到一扇门。 “老板,我来开门!” 虎子左右看看,这种简陋的出租楼是不会有监控的,他拿了个张纸笔折叠成细长条状,将其插进锁孔。 转动几下之后,咔哒一声,门开了。 “虎子,有两下子啊。”陆非意外挑眉。 “以前为了讨生活,啥都学过一点。”虎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是什么光彩的技术,如果不是对方偷走了阴沉木,他也不会用。 推开门,虎子先走进去。 这屋子很小,也就十多平米,摆放着简陋的家具。 窗帘是拉上的,本来就光线不好的屋子更加阴暗了。 空气中弥漫着香灰的气味。 两人很快就发现,墙角的供桌上,阴沉木骨灰盒端端正正的立在那里。 “太好了!幸好那家伙没把阴沉木带身上!”虎子大喜过望。 “这可不是幸好,而是对方必然不会把骨灰盒带出去。因为姐姐灵被柳条鞭打过,魂灵不稳,需要静养,不能见天日。”陆非边说,便朝供桌走去。 “那还等啥,赶紧拿回去!”虎子伸手就要去拿。 “小心!”陆非一把将他拽住。 因为这时,角落里几只黑影迅猛地朝两人飞来。 惨绿色的眼睛闪烁着阴森的光芒。 正是昨晚见过的鬼鸦。 “虎子,拿着!”陆非将一团灰白色的东西塞进虎子手里。 虎子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团蛇脱下来的皮。 “这个......” 他还来不及问,鬼鸦已经冲到面前,他本能后退,却发现鬼鸦在他身前陡然停住了,好像很害怕似的,不敢靠近。 “咦,啥情况?”虎子往前走,那些鬼鸦还惧怕的后退。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你手里拿的正是鸟类克星,它们当然怕了!”陆非淡淡笑着。 大小蛇蜕两条,两人正好一人一条。 乌黑的鬼鸦拍动翅膀在他他们周身徘徊,就是不敢靠近,发出着急的嘎嘎怪叫。 “绝了!老板,这也是邪字号的宝物吧?”虎子顿时感觉扬眉吐气。 陆非从容不迫地戴上手套,将骨灰盒从供桌取了下来。 “住手!” 呯! 就在这时,大门被猛的撞开,弹在墙上发出巨响。 门口赫然是那名黑衣男子。 男子气喘吁吁,两只阴鸷的眼睛,仇恨地盯着陆非。 “把骨灰盒放下!”他冷声喊道。 “凭什么?”陆非并不意外,这屋子里的任何一只鬼鸦,都能给他通风报信。 这就是养鬼人的手段,鬼灵可以成为他的耳朵和眼睛。 “你们敢带走她,我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黑衣男子目露凶光。 “你大可以试试!”陆非拉开窗帘,夕阳微弱的余晖照了进来,他举起骨灰盒朝阳光靠近。 “只怕我还没死,它就先灰飞烟灭了。” “你敢!”黑衣男子陡然暴怒。 那些鬼鸦围绕陆非二人嘎嘎怪叫,可受天敌克制,还是无法靠近。 “我为什么不敢?”陆非满脸无所谓,“我要的是阴沉木,又不是里面的鬼灵!” 男人冒险偷走阴沉木,显然里面的鬼灵对他十分重要。 “畜生!” 果然,黑衣男子咬牙切齿,却不敢轻举妄动。他不明白对方做了什么,连鬼鸦都不敢靠近,只能愤怒地大声咒骂。 “你们就是畜生!为了一点钱,就去帮那个恶毒的女人!你们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放你娘的狗屁!”虎子火冒三丈,“明明是你自己为了钱养鬼害人,居然还能倒打一耙!老子今儿不揍得你满地找牙,老子不姓赵!” 说着,他把蛇蜕往衣服里一塞,抡起拳头就朝黑衣男子砸去。 黑衣男子眼皮抖动,挥动双手,指挥鬼鸦抵挡。 可鬼鸦根本无法靠近虎子,虎子只两步,就到他的身前,一拳狠狠砸去。 呯! 黑衣男子跪倒在地,鼻血横流。 第51章 自食恶果 虎子只打一拳并不过瘾,又抡起拳头。 呯呯嘭嘭。 没想到这养鬼人如此不经揍,三四拳便倒地不起了。 养鬼人虽然术法厉害,但长期与鬼魂为伍,阴气入体,身体其实比一般人还虚。没有鬼灵护身,只有挨打的份。 虎子踩住他的后背,骂道:“抢我们邪字号的东西,找死!” “邪字号?你们是邪字号的人?”黑衣男子满脸鲜血的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陆非,“江湖都传邪字号清高,原来也会为了钱却帮人作恶!” “还敢胡说八道!”虎子脚上用力,“明明是你收了钱养鬼害人,竟然还污蔑邪字号的名声!” 背上剧痛传来,黑衣男子忍着痛苦,表情狰狞地大喊:“我没收钱!我就是要杀了那个贱女人!是她,是她逼死了小琴,我要给小琴报仇!” “小琴?”陆非皱眉。 昨晚,露露提到过一个姐妹,就叫小琴。 虎子奇怪道:“小琴不是跳楼自杀的吗?” “如果不是她,小琴不可能跳楼!她买水军去黑小琴的直播间,骂小琴的励志是作假的人设,骂小琴长得丑!她还忽悠小琴去整容!” 黑衣男子声嘶力竭地咆哮。 “那家黑医院,也是她介绍给小琴的!小琴整容失败了,万念俱灰,才会跳楼。” “小琴会走上绝路,不是她逼的是什么?她只是没有亲手推小琴下去而已,但她就不是凶手了吗?” “我就是要杀了她,给小琴报仇!” 这和露露说的完全不一样。 虎子满脸震惊,却又有些半信半疑。 “这特么都是你编的吧?别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放过你!” “我为什么要编?我就是要那个恶毒的女人死!”黑衣男子面目扭曲,满眼都是仇恨的怒火。 那是恨到极致才会有的表情,装是装不出来的。 陆非若有所思看着他:“你是小琴什么人?” “我是她男朋友,本来年底我们就要结婚了。那个恶毒女人趁我去外地做事,逼死了小琴。我没保护好小琴,我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黑衣男子流出悔恨的眼泪。 “但你不止想杀了露露,你还想夺舍。” “对啊!光杀了她有什么用?小琴也回不来了,除非,小琴用她的身体活下来。”黑衣男子扭曲地笑了。 “她们的八字正好是一样的!” “以前,小琴把她当最好的姐妹,还跟她一起过生日!” “小琴错就错在太善良,太柔弱,那么相信她。” “她害死了小琴,小琴用她的身体活下来,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虎子见对方说得这样斩钉截铁,一时间没了主意,用征询的目光看着陆非。 “老板,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陆非道。 不管是用昂贵的阴沉木养鬼,还是冒险将阴沉木抢回去,都代表其中鬼灵对他的重要性。 虎子呆住。 原来这才是真相。 根本不是冰冰找人算计露露,而是露露自己害死了人家,被人报仇。 自食恶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落到现在这个体无完肤的下场,是她活该。 “帮这种恶毒女人,你们邪字号也不什么好地方!”黑衣男子恶狠狠地盯着陆非,满腔仇恨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陆非并不生气,他甚至有些同情这个被仇恨扭曲了的男人。 “露露固然可恨,但你的手段也是伤天害理。我们邪字号,不是在帮谁,只是接了一桩生意而已。我只要这个阴沉木,你们的恩怨与我无关!” 陆非对虎子摆了下手,示意他松开黑衣男子。 “与你无关?呵呵真是好笑,你对付小琴,不就是在帮那个恶毒女人吗?把小琴还给我!” 黑衣男子不顾一切冲向陆非,却被虎子猛的一脚踢开,半天爬不起来。 就在这时。 陆非手里的骨灰盒激烈晃动起来,一道黑影从里面冒出,冒着被阳光照射的危险,拼命飞向黑衣男子。 “小琴,不要......”黑衣男子恐慌大喊。 鬼灵飞过去,张开双手挡在他的身前。 “求你们不要伤害他!” “小琴,别求这种人!”黑衣男子慌忙脱下衣服,为鬼灵遮挡阳光。 “山哥,其实我很累了,我不想报仇了.....我留在世上只会拖累你,我觉得我该走了。”鬼灵摇了摇头。 “不,你不能走!小琴,你不能走。”黑衣男子有种不祥预感。 “她已经毁容了,感受到了我曾经受过的苦......”鬼灵凄然地摇头,“其实就算我夺走了她的身体,我也只能像行尸走肉一样活在世上。不能见光,每天忍受着身体腐烂的痛苦,这样活着真的有意义吗?” “我能想到办法的,我可以治好她的身体,真的,你相信我!”黑衣男子急道。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 强行把鬼魂留在人世,逆天而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作为养鬼人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我真的累了,山哥,我留在人间只会让你更痛苦。忘了我吧,好好活下去。” 鬼灵飞到那最后一抹夕阳下,对着黑衣男子解脱一笑。 “不要——” 黑衣男子拼命挥手,让鬼鸦们飞去为鬼灵遮挡阳光。 可鬼鸦只是随着她的身体一起化为灰烬。 “不......” 黑衣男子跌跌撞撞地奔去,却只抱住飘零的黑灰。 “小琴......” 他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陆非和虎子心情复杂。 本来是来算账的,结果碰到一个可怜人。 仇恨是一把双刃剑,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赢家。 陆非叹了口气,打开骨灰盒,将里面的骨灰和头发之类的遗物全部倒出来,留给黑衣男子。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那个恶毒女人!我不会放过她!永远不会!”黑衣男子咆哮。 陆非什么也没说,和虎子带着阴沉木离开了。 当铺。 露露收到陆非的消息,顿时大喜,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陆掌柜,真的解决了?” “没错。”陆非把阴沉木骨灰盒放在柜台上,“里面的鬼灵已经没有了,不信你可以看自己的眼睛,瞳孔已经完全正常。” 露露掏出一枚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眼睛后,不由得喜极而泣。 “太好了!太好了!我真的得救了!我就知道陆掌柜你没问题!” 但陆非和虎子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态度反而有些冷冷的。 露露激动了一会,回过神来,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怎么了,陆掌柜?” “露露小姐,我们在收回骨灰盒的时候,碰到一个人,他的名字里有一个山字,你认识这个人吗?”陆非道。 露露微微一惊,眼神闪烁道:“不认识!” 第52章 无药可救 “可他说他是小琴的男朋友,小琴是被人害死的。” 陆非定定地盯着露露。 露露有些心虚的低了一下头,随即就抬头,大声说道:“他瞎说的,你们可别被他给骗了!” “张山就是个十足的人渣!他吃喝嫖赌什么都来,还骗了小琴的钱!小琴跳楼,说不定也是被他伤透了!” 单凭这一句,陆非就可以肯定,这女人早就知道姐姐灵其实就是小琴的鬼魂。 她的心机可真深啊,说谎话不打草稿。 要不是找到张山,还真就被她给瞒过去了。 她的内心,和她现在的面容高度匹配。 虎子皱眉,很想骂人,被陆非抬手制止。 “好了,不说这些题外话。既然麻烦解决了,就该谈生意了。露露小姐,这骨灰盒你打算怎么当?死当,还是活当?” 陆非拿出纸笔。 露露眼珠转了转,笑道:“陆掌柜,你说过,这种木材很值钱。” “没错。”陆非点头。 “那,我能多当一些吗?”露露试探着道。 “请开价。” 陆非做了个手势,邪字号又不是什么黑店,开价是顾客的权利。 “我,我要当二十万!”露露的眼中有贪婪闪烁。 虎子咬牙切齿,很想打人。 陆非却面色平静地道:“这块阴沉木被分成了四份,品相破坏了,市场上值不了这么多钱。” “那市值多少?”露露兴奋地看着陆非。 “最多两千,还是死当的价格。”陆非淡淡地回答。 市场价是市场价,邪物价是邪物价。 邪字号只低价收。 想在邪字号这里占便宜,门都没有。 “两千?” 露露错愕,这也差太多了,但她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开价,有总比没有的好。 反正她还有一些积蓄,去整整容,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那么,成交?” “成交!” 陆非写好当票。 露露签字,按手印。 当票一式两份。 陆非立刻转了两千块给她。 “多谢陆掌柜了!这次真是幸好有你救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露露对陆非扯出一个笑容。 “不必客气,收人邪物,替人消灾,这都是生意。”陆非露出微笑。 露露抚了一下脸上的伤疤,道:“陆掌柜,你这有恢复容貌的宝物吗?” “没有。” “那等我治好了脸,再来好好报答你。” “交易两清,这就不必了,露露小姐慢走不送。” 陆非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露露还想多跟他对套会近乎,但见他态度冷淡,便笑了下,悻悻地离开了。 “老板,这女人一肚子坏水,还贪心,要我说两千都多了。”虎子愤愤不平。 “生意是生意,恩怨是恩怨!邪字号向来只做生意,不管恩怨。”陆非笑道,“两千买断因果,划得来!这块阴沉木可以给我百倍的赚回来!” “啊?” 虎子又惊呆了。 “你刚不是说,品相被破坏了,不值钱了吗?难道是骗她的?” “当然不是,我们邪字号又不是黑店!” “那?” “这就是我们邪字号的本事了。”陆非神秘一笑。 不过阴沉木难得,他不打算卖掉。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邪字号能变邪为宝,经过你们的手,那邪物就不一样了!”虎子一拍脑门,“但我还是觉得便宜了那个狗女人!她害死了自己的好姐妹,最后却啥事没有,这叫什么事?” “对于她这种人,毁容就是她最好的报应!这种被阴气所伤留下的疤痕,可不是什么医美科技可以治好的。还想东山再起,做梦吧。” 其实陆非有办法治好她的脸,但是他不想。 “那可太好了。”虎子心里舒服多了。 “还有,你觉得那个养鬼人,真的会放过她?”陆非又道。 “对啊!换成是我,女朋友被人害得跳楼,我就是死也要报仇!男子汉大丈夫,咋能没点血性?!” “如果她刚才有所悔改,我还会提醒她几句,可惜啊,她这人的骨子已经烂透了,无药可救。” 陆非呵呵一笑,伸了个懒腰回卧室睡觉。 已经接了的生意不能不做,但现在,交易完成,以后不管露露发生什么,都不关邪字号的事了。 虎子顿时感觉心中畅快。 夜晚。 城中村,简陋的小屋。 张山紧闭门窗,独自坐在供桌前,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供桌上,是包裹着小琴骨灰的纸包。 “小琴,你真的忍心丢下我这么走了?” 他神色冰冷地拿起匕首,对准自己的心窝。 “你不能走!你说过,我们要一辈子不分离......” 他一咬牙,匕首对着心脏狠狠刺去。 叮! 可就在这时,一团青灰色的影子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猛地将匕首打飞了出去。 张山扭头,看到一只青白色的小鬼,如同野兽般蹲在供桌上,畸形的双脚压住小琴的骨灰。 “师父......” 张山大惊,顿时慌乱起来。 紧接着,房门呯的一声打开,一个高大阴沉的人影缓步走了进来。 此人满身阴沉的气势,面容隐藏在阴影中,一双眼睛锐利如刀。 “师父,我错了!” 张山慌忙朝那人跪下。 “还有脸叫我师父?”冰冷沙哑的声音从高大人影的体内传出,他似乎并未张口。 “师父,弟子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有人害死了弟子的妻子,弟子为了报仇,不得已才偷了阴沉木。” 张山俯下身去,脊背瑟瑟发抖。 “不得已?”高大人影冷冷地笑了,锐利的眼睛狠狠从张山的脊背刮过,“一句不得已就可以偷走师父的东西?那你要是还有更多苦衷,岂不是要把整个师门都给你?” “弟子万万不敢!只是想借助阴沉木复活妻子,事成之后,一定归还!”张山汗流浃背。 “是吗?”高大人影伸出如尸体般青灰色的手,对包着骨灰的纸包轻轻一弹。 小鬼跳开,纸包立刻燃起绿色的火焰,瞬间化为灰烬。 “好了,你的妻子彻底死了,可以把阴沉木还我了吧?” 张山浑身一凉,瘫了下去。 “拿来!”高大人影声音陡然冰冷。 “阴沉木没了......”张山木然道。 高大人影勃然大怒,身体瞬间移到张山面前,如同一团阴影笼罩着他。 “阴沉木到底在哪?” 张山呆了呆,眼神里浮现出一抹冰冷,缓缓道:“邪字号当铺!” 第53章 鬼市 日上三竿。 陆非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虎子已经把当铺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这会正在院子里练拳。 他上衣脱掉,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的腱子肉和八块腹肌。 身法矫健沉稳,一拳一脚都充满了力量性。 出招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拳拳到肉,可不是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这种功力,一朝一夕是练不出来的,怕是童子功,从小就开始训练。 陆非忽然觉得,虎子的来历恐怕没那么简单! 不过,虎子昨天面对养鬼人的时候,是留了力气的,只给对方教训,没有伤到性命。 做人有分寸,不是一味的莽夫,倒是不错。 “老板!” 看到陆非出来,虎子连忙气沉丹田,收了招式。 “虎子,哪学的功夫,厉害啊!”陆非拍手夸赞道。 “小时候胡乱学过一点拳脚,上不了大台面,让老板见笑了。”虎子抹了把汗,笑了笑,含糊地带过,“你要是看得上我赵虎,就留我做个伙计!” 陆非看着他:“你真想进邪字号?” “是!”虎子重重点头,表情认真。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老板请说。” “那天解完饿鬼煞,你把赵老汉带走后,究竟对他做了什么?”陆非一直都对这件事很好奇。 只不过,之前虎子只是个顾客,虎子要做什么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但如果要收虎子当伙计,他就得问问清楚了。 “其实,我既没揍他,也没骂他,只是把他带回了食肉村。村长那些老王八,肯定不会轻饶他。”虎子笑了笑。 “饿鬼煞一解,村里那群老王八就没法把我怎么样。最后,他们磕头求饶,赔了我一笔钱,希望我不要把他们那些脏事说出去。” “赔钱?”这倒是出乎陆非的意料。 “道歉无非是上嘴唇碰下嘴唇,一句话的事,有什么用?哪有实实在在的票子有用?老板,不怕你笑话,人穷志短。这个社会,有钱才有尊严。”虎子很坦诚。 “钱,谁不喜欢?我也喜欢!”陆非点了点头,虎子能坦白,反倒说明他没有坏心眼。 那种藏着掖着,满嘴仁义道德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反而要小心了。 陆非又道:“但如果我告诉你,邪字号的目的不是为赚钱呢?” “那是啥?”虎子愣住,在他心中,邪字号就是做偏门生意的。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开门做生意,不是为赚钱,还能为什么? 陆非没有回答,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不用急着做决定,先想清楚再说。” 其实他已经有了收虎子做伙计的想法,但对于虎子的为人,还需要考察。 毕竟,他们才认识没多久。 和邪物打交道的生意,能力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人要靠得住。 邪字号和各种稀奇古怪的邪物打交道,万一虎子经受不住诱惑,动了什么歪心思,影响到邪字号就不好了? 陆非可不想让这份祖传的家业砸在自己手里。 照常开门营业。 门刚打开,刘富贵就进来了,跟在外面等着似的。 “小陆兄弟,苏董让我给你递个话,他的家人好得差不多了,打算过些日子请你吃饭,希望你千万赏光!” “吃饭就不用了,生意已经两清,跟苏董说不用这么客气。”陆非没心思应酬这些事,他接下来有别的打算。 “话不能这么说,你救了苏家全家老小的性命,他们想请顿饭感谢下,也是人之常情。做生意嘛,就得广结人缘多交友。酒香也怕巷子深,跟苏董吃顿饭,就是邪字号最好的宣传......” 刘富贵苦口婆心,大有陆非不答应他就不罢休的架势。 陆非只得应付道:“那到时候有空再说。” 刘富贵嘿嘿笑了两声,搓了搓手,又道:“最近看你早出晚归的,今天才开门,是不是又收到什么好宝贝了?” “哪有什么宝贝,瞎忙活两天而已。做生意,哪能次次都那么顺利。” 陆非却打哈哈,没把阴沉木告诉刘富贵,因为他留着这东西有大用! 刘富贵略有失望,又道:“那蛇蜕?” “不卖!”陆非一挥手。 这给刘富贵急得抓心挠肝,就像守着个宝山,却只能看不能动。 他找机会偷偷往虎子手里塞华子,问情况。 谁知,虎子守口如瓶,问他什么都说不知道。 刘富贵损失一包华子,却啥也没打听到,只好叮嘱陆非留出时间和苏家吃饭,便悻悻地回去了。 他一走,虎子就迫不及待地问:“老板,刘老板靠不住吗?咱们收了阴沉木,为啥不告诉他?” “因为这是阴物,不能走常规渠道售卖。”陆非道,“阴沉木,滋阴养魂是一绝,在玄门中人手里才能发挥真正的用处。普通人买去做个装饰品,转运的小物件,实在浪费。” 虎子更觉新奇:“那应该去哪里卖?” 陆非却神秘一笑:“鬼市。” “鬼市?”虎子睁大眼睛,“是我想的那个鬼市吗?” “不是古玩行业的鬼市,那种鬼市通常是用来交易赃物的,我们邪字号可是正经的合法生意,不参与这些。”陆非摆手。 “我说的鬼市,三个月才开一次,是一个专门交易奇特之物的地方,只能以物换物。这种阴物,在那里是最受欢迎的。” “因为,去鬼市做交易的,可不止活人。” 虎子感觉十分刺激:“不止活人,不会真有鬼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去鬼市是不能露出真面目的,个个都有伪装,你也看不到和你做交易的,是人还是鬼。”陆非看了下时间。 “鬼市每三个月的月圆之夜,开市一次,距离下次开市还有七天。我到时带上阴沉木,看能不能换个好东西回来。” 虎子兴奋地搓了搓手:“老板,能不能带上我?” “可以,但鬼市有禁忌,你千万要遵守......”两人正说得起劲。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乌鸦嘎嘎的叫声。 门口光影晃动,一个不速之客走进邪字号。 第54章 亮出爪牙 此人身形高大,身着黑袍,面部隐藏在阴影当中。 即使大白天,也让人难以看清其面容,带着一股阴沉的不善气息。 虎子一见这人就脸色大变,握紧拳头,做防卫状。 因为此人的肩头停着一只绿眼鬼鸦。 这只鬼鸦和他们在张山那见过的不同,体型更大,双爪鲜红如血,最瘆人的是它的目光。 不再是动物野蛮懵懂的眼神,反而充满了人眼的阴鸷。 陆非按住虎子,不动声色地道:“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听闻邪字号重出江湖。”对方开口了,是一个沙哑的老者声音,藏在黑袍里的鹰眼锐利地审视着陆非。 陆非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仿佛猎物被野兽盯上。 来者不善! 陆非保持镇定,客气道:“没错,我是邪字号的现任掌柜,请问老人家是当物还是买物?” 黑袍老者只看了陆非一眼,便淡淡收回目光,似乎没把陆非放在眼里。 “陆青玄那老家伙不在?” 陆非皱了皱眉,道:“我爷爷外出有事,老人家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是一样的。” “哦?他去哪了,该不会是死了吧?”黑袍老者的语气玩味。 “有老人家关心,我爷爷必定长命百岁!”陆非的脸色冷了下来,“如果老人家不是来当物买物的就请回吧,我们邪字号不欢迎无关之人!”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黑袍老者冷笑一声,“你急什么,谁说老朽不是来谈生意的?” “哦?你想要什么?”陆非看着他。 黑袍老者盯着陆非:“阴沉木!” 虎子的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这老王八是冲着阴沉木来的。他和张山都养着鬼鸟,肯定是同伙! 但陆非反而笑了,道:“我可以卖给你,只要你开的价合我心意。” “价格?”黑袍老者冷哼,“这块阴沉木本来是老朽的,只不过被你捡了便宜收走,你还敢跟老朽提价格?” “我们邪字号打开门做生意,不谈价谈什么?阴沉木是我从别人手里收来的,有当票为证。阁下如果不是真心想买,就别在这浪费时间了。”陆非淡淡笑道。 黑袍老者琢磨片刻,道:“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一万,免得传出去说我欺负邪字号的后辈。” 一万? 打发叫花子呢。 虎子皱眉。 邪字号的东西,哪能这么便宜卖出去? “老人家,你是不是少说一个字?”陆非伸出一根手指头,道:“想要阴沉木,一千万,概不还价!” “!!!” 此话一出,不光黑袍老者猛地顿住。 “小子,你在跟老朽开玩笑吗?”黑袍老者的语气里有克制的怒火。 这小子也太敢喊价了吧。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然没开玩笑,如果你有一千万,我马上把阴沉木卖给你。如果没有,那就请吧。”陆非做了个赶客的手势。 “年轻人,陆青玄就是这么教你做生意的?你们邪字号是不打算开下去了?!”黑袍老者的目光陡然一冷,阴沉而危险的气势从身上爆发出来。 他肩上的绿眼鬼鸦,也在同一时间不善地盯着陆非。 当铺里的温度瞬间冷了几分。 虎子脊骨都有些发凉。 “老人家怎么说话呢,我们邪字号向来明码标价,你不会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陆非呵呵笑道。 虎子胳膊上结实的肌肉鼓起,捏住拳头,对着黑袍老者喊道:“听到了吗?明码标价,买不起趁早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黑袍老者紧紧盯着两人,那眼神仿佛能吃人。 阴沉的威压笼罩着这间小小的当铺,气氛令人窒息。 陆非面不改色,毫无畏惧地与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对视,虎子更是做好了随时干架的准备。 “陆家小子,我记住你了!” 黑袍老者最终却没有动手,似乎在忌惮什么,留下一句狠话,冷冷地拂袖而去。 鬼鸦凶狠地对着陆非嘎嘎怪叫两声,钻进老者的黑袍当中。 老者步伐诡异,三两步便消失在外面的街道。 彻底见不到人了,陆非才身体一松,坐到椅子上,擦去手心的汗渍。 与养鬼人对峙,压力不小。 “一万块就想买邪字号的东西,这老家伙存心找茬!”虎子紧绷的肌肉也松了起来。 “就算有一千万,我也不会卖给他。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来买阴沉木的,更何况,还对我爷爷出言不逊!” 如果那老者态度好些,只是想占便宜买走阴沉木,陆非还会客气几句。但他竟然对爷爷出言不逊,陆非可不会给他好脸色。 “那老王八也有绿眼睛鬼鸟,应该也是个养鬼人吧?他看起来比昨天那个张山厉害多了,刚才他要是敢动手抢,我就敢跟他拼命。” “这里是邪字号,他敢乱来,我也有办法叫他走不出去!”陆非却冷冷一笑,眼中有杀气闪过。 养鬼人再厉害,也是靠鬼物。现在是大白天,真动起手来,谁吃亏还不一定。 邪字号不是任人欺压的地方,否则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虎子心头一凛,陆非平时看着斯斯文文客客气气,像个没脾气的大学生,但刚才的眼神表明他真的动了狠心。 自己这个未来老板,或许并不像表面那么温和,骨子里也藏着狼性。 只不过,平时收敛气息,遇事才会亮出爪牙。 虎子记得老爹对他说过,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那种张牙舞爪,遇到一点小事就咋咋呼呼的人是最没用的。 陆非眼底的狠意只是一闪而过,马上又恢复沉静模样。 “阴沉木对养鬼人十分重要,没让他得手,他应该很不甘心。不管他和张山是什么关系,张山的鬼鸟和他那只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你看到那双红色的爪子了吧?” “看到了,跟从血里面泡出来似的。”虎子点头,光回想都觉得瘆人。 “没错,就是用人血染出来的,那双爪子,应该见过不少人命了。”陆非沉声叮嘱,“那老头不是什么好东西,养鬼人就喜欢玩阴的,这两天多提防着点。” 第55章 青皮小鬼 “我知道了。” 虎子知道那老养鬼人的厉害,认真点头。 老养鬼人虽然因忌惮邪字号而离开,但为了以防万一,陆非还是拿出蛇蜕,和虎子随身携带,以防鬼鸦偷袭。 一连两天平安无事,老养鬼人没有再次出现。 “老板,那老王八应该不会来了吧?”虎子逐渐放下戒心。 毕竟邪字号底蕴深厚,就算陆非爷爷不在,又几个人敢找邪字号的麻烦? “这样最好。”陆非松一口气。 邪字号照常营业。 网红冰冰突然急匆匆地上门来。 “陆掌柜,请问露露是不是来过这里?” “来过,怎么了?” “她失踪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她,报了警也没用,你知道她在哪吗?”她脸上布满焦急。 陆非和虎子对视一眼。 张山不会放过露露,她大概已经凶多吉少了。 “露露小姐前些天来当过东西,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她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陆非道。 “当东西?”冰冰微微一愣,“她当的是什么?” “抱歉,这是顾客的隐私,未经顾客本人同意,我们不能对其他人透露。” “她真的是被不干净的东西害了?我早就觉得她那几天的状态不正常.....”但冰冰显然已经猜到什么,画着浓妆的脸上浮现出怨恨。 “该死!她自己作死就算了,为什么拉我下水!” “这几天,网上突然多了好多我的黑料,说我和她联手打压另一个网红,害别人跳楼。” “拜托!别人自己跳楼,关我什么事?我想让露露出来澄清下,她人却不见了!” 冰冰狠狠地发泄一番情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调整自己的表情,挤出笑容。 “陆掌柜,有没有什么办法祛除项链的副作用啊?不要让那些黑粉注意到我。” 陆非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冰冰小姐,项链的副作用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如果你不想被过度关注,可以摘掉项链。” “摘掉,那我的人气怎么办?”冰冰哪里舍得,“我可以给你加钱!” “这不是钱的事。” 一番纠结后,冰冰最终没有摘下项链,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地离开了。 “她的屁股怕是也不干净,照这么发展下去,她不会跟露露一个下场吧?”虎子摇头吐槽。 “我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结果如何,她自己承担,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陆非不在意地摊了摊手。 一天的时间过去。 打烊,关门。 夜渐渐的深了。 邪字号里一片安静,陆非和虎子正在熟睡当中。 黑暗中,一只如猫儿般大小的青白色小鬼,悄无声息地翻过围墙,钻进后院。 小鬼四肢着地,像动物那般行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爬上窗户,还未发育完全的畸形鼻子对着屋里嗅了嗅。 似乎没有找到它想要的东西,它从窗户跳下,落地无声无息,飞快地朝当铺爬去。 当铺陈设简单。 只有柜台和桌椅,没有放置任何邪物。 小鬼还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不甘地乱爬一阵后,停在了当铺后面的一扇漆黑房门前。 这门是上锁的,锁的形状十分特殊,没有钥匙是绝对打不开的。 小鬼伸长脖子,鼻子凑近门缝,对着里面嗅了嗅。 找到了! 小鬼兴奋起来,朝着门缝伸出青白色的小手,似乎想从门缝挤进去。 嗡! 长短不一的手指才刚碰到门板,门上就亮起一道金光,瞬间将小鬼弹飞了出去。 “哇!” 小鬼发出猫儿般凄厉的惨叫,青白色的小脸扭曲,满是痛楚。 “什么声音?” 沉睡中的陆非瞬间被惊醒。 他竖着耳朵再听,外面却毫无动静。 “如果是猫叫春,不可能只叫这一声,有问题!”陆非不放心,起床从书桌拿起打鬼鞭,没有穿鞋,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脚踩着青石板,陆非轻手轻脚穿过院子,走向库房。 刚才的怪叫声就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 陆非来到走廊口,先眯着眼睛望了望,什么都没发现后,才打开灯。 当铺一切正常。 库房锁头完好无损,没有打开的痕迹。 “真是猫叫春?” 陆非满肚子狐疑,始终不放心,到处仔细检查,终于发现了异常。 库房大门的右下侧,有一只残缺不全的小手印。 那手印发黑,仿佛是被灼烧后印上去的。 若不是蹲下来细看,还真注意不到。 库房门板的背后刻有辟邪的符篆,刚才一定有邪祟进来了! “像小孩的手印,难道是小鬼?” 陆非正认真分析,忽然感觉头顶发凉,有股寒气袭来。 “有东西!” 不等抬头看,他先挥动柳条鞭朝上甩去。 啪的一声响,阴寒顿时散去。 陆非这才抬头,看到个青白色的小影子一闪而过,缩进墙角的阴影中。 “还真是小鬼!” 陆非紧握柳条鞭,眯起眼睛。 那小鬼只有小猫大小,浑身的皮肤呈青白色,四肢和五官似乎并未完全发育,四肢短小,五官畸形。 这是取孕妇肚中还未完全成型的胎儿,炼成的小鬼。 这种小鬼怨气最大。 小鬼接近库房,毫无疑问是想偷里面的东西,总不能是走错路了吧? “怪不得前两天没有动静,原来是想趁我们放松警惕,驱使小鬼进来偷!卑鄙无耻!” 除了黑袍老者,还能有谁? 陆非都不用猜,冷哼一声,挥动柳条鞭朝那小鬼打去。 这小鬼身形瘦小,灵活如同小兽,速度飞快,轻松躲开鞭子,四肢从墙上一蹬,借力从侧面朝陆非扑去。 它乌黑的嘴巴大大张开,裂到了耳朵根,露出满嘴参差不齐的尖牙。 这种小鬼最为凶残。 一旦咬中目标,绝不松口,直到对方死亡为止。 陆非不敢大意,连忙后退两步,挥鞭去挡。 但是鞭子在走廊这种狭窄空间,难以发挥最大作用,反而束手束脚。 小鬼身形瘦小速度奇快,总能找到刁钻的角度接近陆非,不像鬼灵,反而像凶猛的野兽崽子。 令陆非十分被动,好几次差点被锋利的尖牙咬到。 就在这时,虎子听到动静起床赶来了。 “老板,咱们铺子是不是遭贼了?” 陆非大喜,一边抵挡小鬼,一边冲他大喊。 “虎子,去拿八卦镜来!” “好!” 虎子看到那狰狞的小鬼,吓了一跳,不敢含糊,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奔去陆非的房间。 小鬼没有理睬虎子,怨毒的眼中只有陆非。 这种邪祟虽然凶残,但脑子比较轴,盯上一个目标,就是不死不休。 第56章 不死不休 小鬼再凶猛,到底是没有开灵智的邪祟,只会一味的猛扑猛冲。 虽然应付起来很棘手,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陆非奋力挥了几鞭子将其打开,找到机会背靠库房大门。 门板上刻有特殊的辟邪符,小鬼刚才在这上面吃了大亏,扑咬的势头顿时减缓。 不管是生灵还是邪祟,趋吉避凶都是本能。 没有咬到陆非,小鬼不由得恼怒起来。 两只小眼睛凶光闪烁,苍白畸形的小脸扭曲,发出急躁的哇哇怪叫。 它飞快在墙壁爬来爬去,试图寻找机会。 “老板!” 院子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虎子带着八卦镜急急赶来。 “照它!” 陆非挥动柳条鞭,把小鬼往虎子的方向赶。 虎子人还没站稳就把八卦将朝小鬼照去。 但小鬼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是一眨眼就跳开。 虎子转动八卦镜的速度,跟不上小鬼移动的速度,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 “你在那守着,我把它赶过来!” 陆非沉住气。 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对付小鬼,必须要有耐心。 有八卦镜的威胁,小鬼扑向陆非的机会减少,陆非咬破自己的中指,迅速在左手手掌写下一个克鬼字。 右手柳条鞭,左右克鬼字。 配合使用。 再加上走廊另一头的八卦镜。 两头夹击之下,这下轮到小鬼手忙脚乱了。 小鬼怨恨地哇哇大叫,但它盯上目标就是不死不休,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还在拼命的寻找机会扑咬陆非。 陆非故意放慢速度,露出破绽。 小鬼眼中凶光闪烁,立刻扑咬上来。 “就是现在!” 陆非大喊的同时,柳条鞭和克鬼字齐刷刷地打响小鬼。 而同一时间,虎子也转动八卦镜照向陆非。 嗡! 镜面终于对准,金光亮起,笼罩住小鬼的身体。 正凌空跳动的小鬼身子一僵,柳条鞭落到它的身上。 “哇!”的一声惨叫,小鬼跌落在地,挪动短小四肢,飞快地爬进当铺。 伸出猩红的小舌头,舔了舔身上的鞭痕,畸形的小脸浮现出一丝痛苦。 但它仍没有逃走的意思,只是一时间不敢猛冲了,两只眼睛更加怨毒的盯着陆非,沿着墙角轻轻挪动四肢,寻找机会。 陆非和虎子相继跑进当铺,打开灯。 昏黄的灯光下。 两人背靠着背,眯起眼睛,仔细地搜寻小鬼的踪迹。 小鬼躲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避开两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钻进柜台底下。 等到陆非靠近之时,猛然伸出残缺的小小鬼爪。 陆非感觉脚腕一凉,马上把克鬼字朝下打去。 “虎子小心!” 小鬼的速度太快了,尽管陆非已经用最快的方式闪开,还是被鬼爪锋利的指甲刮破了裤脚。 脚腕顿时火辣辣的疼。 “老板,你没事吧?” 虎子大惊失色,连忙将八卦镜朝鬼爪照去。 金光亮起。 青白色的小鬼爪一僵。 陆非忍着疼痛,挥舞柳条鞭,缠住小鬼的青白色的手腕,用力将其从柜台地下拖拽出来。 有八卦镜照着,小鬼无法动弹,怨毒的眼睛紧紧盯着陆非,呲牙咧嘴发出威胁的怪叫,十分狰狞。 “这小东西,好厉害!”虎子又惊又怒,拿八卦镜死死压着小鬼,“老板,你的伤不要紧吧?” “问题不大。” 就这么几秒,陆非脚腕上的抓痕就变黑了,整条腿又痛又麻。 他忍着疼痛,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三根银针。 小鬼最怕针扎! 陆非将一根银针刺入小鬼眉心处的命门。 “哇——” 凄厉的哀嚎回荡在当铺,小鬼浑身冒起黑烟,青白色的皮肤上有虫子般的狰狞纹路浮现。 连刺两针,小鬼却还没有灰飞烟灭,不过身影淡了许多,变得成了半透明状。 “养到这种程度,那养鬼老头不简单!” 还有最后一针。 陆非深吸一口气,捏紧银针用力朝小鬼刺去。 嘭! 然而这时,头顶的电灯陡然熄灭。 紧接着,黑暗中,一对瘆人的绿色眼睛飞快闪过。 “是鬼鸦!虎子小心!” 陆非大声提醒。 还好两人这些天习惯了随身携带蛇蜕,那鬼鸦不敢近身,血红的双爪抓住半透明的小鬼,将其提了起来。 虎子在黑暗里失去方向,只能拿着八卦镜一顿乱照。 陆非察觉到柳条鞭的变化,立刻用力拽紧。 但鬼鸦也不简单,扇动翅膀,顿时一股凌厉的阴风朝着他们二人冲撞而来。 趁着陆非力道减弱,鬼鸦趁机抓着小鬼挣脱柳条鞭,撞开大门,飞向窗外。 微薄的路灯光芒照进来。 陆非摸出狗牙匕首,朝着鬼鸦的方向用力投掷而去。 狗牙打中乌鸦翅膀,落下几根黑色羽毛。 鬼鸦身子歪了歪,发出两声怪叫,抓着半透明的小鬼迅速飞远。 虎子抱着八卦镜跑出去的时候,它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虎子,不用追了。” 陆非气喘吁吁地坐下来,脚腕的鬼爪伤痕不再作痛,反而发冷发硬。 这是阴气入体的症状,必须尽快处理伤口。 否则,让阴气伤到五脏六腑就麻烦了。 “老板,你的伤......”虎子看到他乌黑的伤口,担忧不已。 “虎子,去帮我拿些大米和香灰来。” “我马上!” 虎子放下八卦镜就跑进厨房,很快找到大米和香灰。 住在邪字号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勤勤恳恳打扫卫生,对这里的布局已十分了解。 陆非用从柜台里翻出两条红线,绑住脚腕,防止阴气扩散。 等虎子拿来大米和香灰,他将两者混合在一起,敷在伤口上。 顿时,黑烟冒起,大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黑色。 陆非又换了干净的,如此敷了几次后,脚腕的阴冷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 等到脚腕流出来的血是鲜红色时,陆非才停手,把特制的金疮药洒在伤口上,用纱布包扎起来。 “那老王八太歹毒了!强买不成,就自己躲起来让小鬼来偷!有本事出来正大光明干一场啊!”虎子恨恨骂道。 陆非擦去额头的冷汗,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他也不好过,小鬼受伤,养鬼人是会受到反噬的。” 古玩街外。 某个隐蔽角落。 盘坐在阴影中的黑袍老者,面露痛苦,猛地喷出一口黑血。 第57章 特殊顾客 黑暗中。 老者捂着胸口气喘吁吁,许久才从痛苦中缓过来。 鬼鸦将已成半透明状的小鬼,放到他的面前。 “可恶!” 他又是一阵心绞痛。 好不容易得来一块阴沉木,打算炼成本命法器,结果被那逆徒偷走,之后又落到邪字号的手里。 任何邪物进了邪字号,可就没那么容易拿出来了。 江湖上有人传陆青玄已经死了,他见那陆家小子年轻,一副手无缚鸡之力书生相,便想占个便宜。 没想到,那小子竟敢戏弄他! 他本想用一身威压吓一吓那小子,可那小子十分硬气,不肯松口。养鬼人不擅拳脚,白天动手实在不利,他只能暂时忍了那口气。 等待两日后,见那小子放松警惕,他才悄悄驱使小鬼去邪字号寻。 只要阴沉木到手,炼成本命法器,就算陆青玄找到他,他也不怕。 可万万没想到。 小鬼不但没有找到阴沉木,还差点被杀死,自己也因反噬而遭受重创。 阴沟里翻了船! “大意了!” 黑袍老者为自己的轻视而后悔。 想不到陆家那小子竟懂得小鬼的弱点。 炼成一只青皮小鬼并不容易,他倾注了许多心力,还用自己的鲜血喂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至少损失了一半的功力,不知要休整多少时日。 这次只能认栽! “来日方长!陆家小子,你给我等着!” 黑袍老者眼中浮现出一抹狠厉,收起小鬼,身影一闪,连同鬼鸦消失在黑暗中。 当铺。 “老板,都怪我警觉性太低了,要是早点发现,你就不会受伤!” 陆非体内的阴气已经祛除,除了伤口有些痛外,没有大碍,但虎子很是自责。 作为店铺伙计,铺子里出现意外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实在是太失职了。 “不怪你,那小鬼是养鬼人在胎儿还未足月的时候,生生将孕妇肚子剖开,取走胎儿炼成的。怨气极大,凶猛得很,一般人很难招架。” “畜生啊!养鬼的手段也太丧尽天良了!这种人的心肝,怕都是黑的吧!”虎子听得咬牙切齿。 “其实养鬼术最开始是用来超度夭折婴孩的,是积功德的法术。只是后来被一些心术不正的术士利用,才变成了害人的邪术。” 很多事物和术法原本都是行善的,但往往因为人的欲望和私心,最后演变成了作恶的手段。 陆非摇了摇头。 包扎好伤口,放下腿活动两下,却奇怪的发现,自己的丹田处突然冒出一股暖流,流向脚腕处。 这暖流一碰到伤口,疼痛立刻减轻。 “怎么......好像是法力?” 陆非不由得愣住。 玄门修行人的法力,除了帮助施法以外,还能修复身体。 但自己没有修行过,哪来的法力? “这种人怎么不早点遭报应?不敢明着来,就躲在暗处使阴招。”虎子还在骂骂咧咧,“老板,要不从今天开始,我就睡在铺子里守夜。” 陆非不计较那是陆非这个老板大度,但他作为伙计,不能不反思。 “这倒不用,我只差最后一针就杀死那小鬼,养鬼人应该被反噬得不轻......”说到这,陆非心中一动。 莫非自己体内这股多了个法力,是养鬼人的? 他看向盒子里的最后一枚银针。 用针扎小鬼命门,会导致小鬼的鬼气,也就是生命力流逝,从而灰飞烟灭。 小鬼是由阴气怨气,还有养鬼人的法力炼成。 自己被小鬼抓伤,导致鬼气入体。但又因为自己及时祛除了体内的阴气,所以法力留了下来? 陆非的心呯呯跳动。 这种好事发生的概率实在太小了。 因为青皮小鬼凶残又灵活,很多人根本无法靠近小鬼,更别提用针扎。 如果真是法力,那么自己这次就赚大了! 许多玄门中人要起早贪黑,刻苦修行多年才能拥有法力,却被自己因巧合而获得。 “最好让那养鬼人被反噬弄死!让他以后都养不了小鬼,做不了恶!”虎子还在骂骂咧咧。 陆非的心情却好了起来,虽然只是猜测,但就凭暖流可以修复伤口就能确定,肯定是好事。 只是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想办法验证。 重新关好门。 虎子不肯回去睡觉,坚持守夜。 陆非就由他去了。 这一晚,陆非感受着暖流在身上游走,仿佛四肢百骸都被清洗了一遍,早上起来的时候脚腕的伤口已经结痂。 整个人神清气爽。 他迫不及待要验证清楚,跑了几个菜市场,最后从一个进城卖菜的老农民那里,买到一小瓶六年公鸡的鸡冠血。 邪字号也能画符,只不过他们的符和玄门道派不一样,画的是克鬼字。 陆非之前用自己的中指血,消耗身体不说,三天才能画一个,量产太低。 如果有法力,不需要中指血,改用鸡冠血和黑狗血,克鬼字也能生效,而且一次还能多画几个。 铺好黄纸。 他用毛笔沾了鸡冠血,深吸一口气,开始下笔。 虎子在旁边看着,感觉自己的老板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陆非全神贯注,一笔一画认真书写。 聻! 克鬼字顺利成形。 “成了!” 陆非兴奋不已,又一连画了七个克鬼字,全都成功了。 法力! 实实在在的法力! 他真想好好感谢养鬼人,送了他一份大礼! “虎子,拿着防身。” 陆非大气地分了虎子一个克鬼字,剩下的收起来。 “谢谢老板!” 虎子欢天喜地,这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虽然他不懂阴阳术法,但也能感觉出,老板今天写在黄纸上的克鬼字,比之前写在手上的更加厉害。 对了! 他终于想到老板今天哪里不一样了,比以前多了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势。 不管因为什么,他跟定陆非这个老板了! 忙活完这一通,天已经黑透了。 虎子去打烊关门。 忽然门口无缘无故刮起一阵风,挂在门边角落的老旧风铃左右摇晃,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风铃响了?!” 陆非心中一凛。 爷爷说过,那风铃里面根本没有撞柱,只有在有特殊客人出现时,才会响起。 陆非开业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风铃响。 “会是什么顾客?” 他抬头朝门外看去。 隐约中,一个没有脑袋的女人静静地站在夜色里。 第58章 死人夜当 风已经停了,老旧的风铃却还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奇怪,以前咋没发现这还有个风铃,风都没有,响啥呢?”虎子看着风铃,满脸新奇。 但他没当回事,继续关门。 “虎子,等等!”陆非开口叫住他,“还不能关门,有客人到了。” “客人?在哪呢?”虎子睁大眼睛,朝门外看去。 昏暗的街道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今晚,夜当!” 陆非从柜子里拿出一根白蜡烛,点亮后放在柜台上。 “虎子,关灯。” “哦。”虎子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电灯熄灭。 古朴的小当铺顿时幽暗起来。 昏黄的烛光下,陆非的脸半明半暗,双眼望着门外,轻声道:“这里是邪字号当铺,若有东西要当,就请进。” 他的话音一落,一股阴风吹进当铺里。 风铃声停,烛光瞬间变成了幽绿色。 虎子震惊地张大嘴巴,想问些什么,但陆非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连忙用手捂着嘴,紧张地左右张望,什么都看不到。 但陆非却看着柜台前面,仿佛那里就站着一个客人。 “请问你想当什么?” 陆非对着空气认真询问的神情,让虎子浑身发毛。 那里是一个浑身鲜血,没有脑袋的女人黑影。 没有脑袋,自然也无法开口说话。 陆非稳住心神,拿出一张黄纸,推出去。 滴答,滴答。 鲜血滴落在黄纸上,形成一个歪歪扭扭的血字。 “刀!” 陆非一惊。 这女人的头应该是被砍掉的,莫非它要当的是杀死自己的凶器? 无头女人对着陆非跪了下来,仿佛在无声地哀求。 “请问刀在哪?” 滴答,滴答。 鲜血滴落,再次形成三个字。 多宝轩。 看到这三个字,虎子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多宝轩,不就是他前老板的店铺吗! 那进来的东西是? 陆非的心里也震惊不已。 看来多宝轩的惨案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真有邪物作祟。 无头女人对陆非弯下腰,做磕头的动作。 “好,我收!” 陆非犹豫片刻,同意了。 无头女人高兴不已,对着陆非拜了三拜,一股阴风过后便消失了。 烛光又变回了昏黄的颜色。 黄纸上,那四个血字清清楚楚,强烈地刺激着虎子的神经。 但陆非没有示意,他不敢轻易开口。 “虎子,可以开灯了。”好在很快,陆非便对他便了下手。 他连忙去打开灯。 灯光照亮整个当铺,虎子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问:“老板,刚才那是?” “特殊客人。” 陆非缓声答道。 “在某些夜晚,风铃响起之时,就代表有特殊客人到了。” 邪字号不光做活人生意,还做死人生意! “刚才上门的,应该就是多宝轩的老板娘,她想将一把刀当给我。” “刀,什么刀?” 虎子其实已经猜到了,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杀死她的那把刀!”陆非微微吸了一口气。 他也是第一次夜当,面对一个无头鬼魂,说心里没有半点波澜,那是吹牛的。 好好的一家人,被害得家破人亡,所以多宝轩的老板娘心有怨气,不肯离开。 害死他们一家的刀,应该非同小可。 虎子呆了呆,才道:“她不是被梁老板用菜刀砍死的嘛?菜刀已经被警方当证物拿走了。” “应该没这么简单,如果她和孩子是被梁老板杀的,那么梁老板伏法,她就不该还有怨气咽不下。”陆非沉吟着道。 “我猜,菜刀只是凶器,不是罪魁祸首。害死他们的刀,应该是另外一个邪物。或许是那个邪物影响了梁老板,导致他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杀死了妻儿。” “我想起来了,出事前他收的那件用黑布包着的古玩,就是像把刀的形状!”虎子脱口道:“那他不就是无辜的?” “在没有看到那把邪刀之前,不能下定论。”陆非摇了摇头,望了一眼外面浓重的夜色。 “明天我们就去多宝轩。” “好!” 虎子重重点头,一脸神色复杂的模样。 这天晚上,陆非很久才睡着。 脑子里想着多宝轩一家的惨案。 第二天很早,他就起床了,走进当铺的时候发现虎子比自己更早。 虎子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显然一夜没睡好。 毕竟是他前老板家的事,他挂心也是正常的。 “走吧,虎子。” 陆非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出了当铺,随意吃了点东西,就来到多宝轩门口。 距离多宝轩出事才过去半个月,这间铺子却像空置了很多年似的,透着一股阴森破败。 之前古玩街有多宝轩闹鬼的传言,现在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横死之人心有怨气,会留在死亡的地方,久久不肯离去。 虎子还保留着多宝轩的钥匙。 开门的时候,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 嘎吱—— 大门缓缓打开,一股寒气夹杂着霉灰味扑面而来。 虎子抬腿就要走进去,被陆非拉住。 “等等,先散一散死气和阴气。” 虎子停下脚步,先朝里望了望。 店铺里黑沉沉的,地板和货架全都落满灰尘,货架上的古玩都好好的放着。 大概因为闹鬼的原因,没人敢到这里来偷东西。 等到寒气散得差不多了,两人走进去。 久无人居住的房子,空气总是比其他地方要冷一些。 “到处找找,看哪里有刀,特别是古刀。”陆非递给虎子一双手套,让他戴着手套找,不要直接接触这里的东西。 两人在多宝轩里小心地翻找起来。 铺子找了个遍,有几把不值钱的小匕首,陆非验过,上面没有半点阴气,不是邪物。 “应该在后面的起居室。” 陆非并不意外,梁老板当时把那把刀捂得那么严,生怕别人知道似的,当然不会明晃晃的摆在货架。 在这边找一找,是为了避免遗漏。 起居室,就是发生惨案的地方。 人和狗的头颅整整齐齐摆在地上的画面,至今还是虎子的阴影。 “先去梁老板的卧室。” 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院子的角落长出杂草。 陆非让虎子带路,推开了卧室的门。 第59章 邪刀 卧室比想象中整齐。 家具都整齐地摆放在原位,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 如果不是床上,被血液染透的枕头和褥子,真看不出这间房子曾经发生过惨烈的命案。 “警方说,老板娘和孩子是在睡梦中被砍掉脑袋的。脑袋被老板整齐地摆在外面,他们的身子还在被窝里躺着。” 虎子别开视线,不知道是不忍心还是害怕。 “命案发生在卧室,邪物应该也在卧室,找到了我们就出去。”陆非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墙边一个博古架上。 梁老板做古玩生意,本身也是一个古玩爱好者,博古架上放着不少真货。 但是上面没有刀。 两人在卧室分开来,把柜子抽屉,甚至床底下桌底下都看过了,可以说把卧室掀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任何刀具。 两人又去其他房间找。 儿童房,库房,厨房,卫生间。 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就是没有找到带阴气的刀。 “奇怪了!难道被警方当成现场的线索,带走了?”虎子双眼茫然,挠着头猜测。 陆非思索着道:“也许那把刀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刀,看来我们要去见一见梁老板了,这东西是他收的,他最清楚是什么,放在哪里。” “好,我来联系,我这边还留着警方的电话。”虎子道。 两人离开多宝轩。 虽然是大白天,但在闹鬼的房子里待久了,还是不舒服。 出来后,虎子马上打电话。 梁老板现在被关在看守所,探视的话需要提前报备,他好说歹说,最快也只能安排在明天。 第二天到了时间,两人便带上一些东西过去了。 身上的东西经过检查后,终于见到了梁老板。 陆非险些没认出来。 梁老板四十多岁,正当壮年,本是个红光满面的强健中年男。 现在,满头白发,人瘦了整整一大圈,整个人的精气神像被抽干了似的,苍老憔悴得好像花甲之年。 他双手戴着铐子,满脸都是一种等死的木然。 “老板,梁老板。” 虎子叫了他一声,抽出一根烟点燃,递给他。 他的眼睛里才有了一点亮光,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哑着嗓子道:“居然还有人来看我。” “梁老板,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碰到脏东西了?”虎子同情地道,“这是邪字号的陆掌柜,如果是脏东西,他能帮你解决。” 梁老板抬眼看了看陆非,有些诧异,但随即无力地道:“没用了,我老婆孩子都没了......他们都说是我杀的,我还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梁老板,别这么说,万一是脏东西害的,那也不能全怪你。把真相弄清楚,老板娘泉下有知,才能安心啊。”虎子劝道。 梁老板痛苦地摇头:“没人相信我,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虎子,陆掌柜,谢谢你们来看我......” “梁老板,你先看这是什么。”陆非拿出一张黄纸,放到梁老板面前。 “什么?” 梁老板低头,看到上面的四个血字,顿时浑身一颤,低垂的眼睛陡然瞪大了。 “这,这是我老婆的笔迹?!”他嘴唇都在哆嗦。 陆非点头:“没错。” “她什么时候写的?这上面是不是血?你怎么会有她的字?”梁老板很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也许你不信,昨天晚上她来过邪字号,想要把一件东西当给我。” “昨天晚上,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 梁老板猛地站了起来,引得警察往这边看。 “梁老板,你先冷静,坐下慢慢说。”陆非平静道。 虎子也对梁老板点头。 梁老板人坐下来了,但胸膛还在剧烈起伏,任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不可能保持平静。 他拿起虎子点的烟,猛吸几口。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梁老板,我们想帮你。我们昨晚真的见到老板娘了,我亲眼看见这几个字写出来。”虎子认真地把昨晚夜当的经过讲了一遍。 听完后,梁老板呆了呆,眼眶红了起来:“她的魂,还在多宝轩?” “鬼魂滞留在人间,通常是因为有执念未解。”陆非低声道,“横死之人,心有怨气,她想把刀当给邪字号,也许是因为那把刀害了你们。” “刀?”梁老板大震,苍老的身体摇摇欲坠,好像无法接受,“真的是那把刀?真的是我害了全家?” 就冲他这反应,陆非知道自己猜对了。 一瞬间,他好像又老了很多,松垮的脸皮抖动,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梁老板,既然是脏东西那就不能全怪你。那把刀在哪,你告诉陆掌柜,陆掌柜收了刀,老板娘也好解脱。”虎子不忍心地劝道。 梁老板捂着脸,双肩抖动,整个人都被愧疚击垮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非叹息道:“梁老板,事情已经发生,再自责也没用了。不如做些什么,还能稍稍弥补些。至少,要让他们母子俩安息,对吧?” 这句话点醒了梁老板。 他握着拳,支撑着自己抬起头,双眼红肿地道:“陆掌柜,我听说过你们邪字号,专做邪物生意。” “对。” “那你应该听说过鬼头刀。” “鬼头刀?”陆非微微一惊,“古时候刽子手行刑砍头用的鬼头刀?这种刀杀孽过重,一般人根本压不住。” “我以为我压得住。”梁老板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上个月,我听到消息,有大老板高价收鬼头刀。开的价,足够我吃五年。” “我到处打听,最后在乡下一个农户家里找到。” “那刀就挂在农户家的土墙上,我一眼就看出那是真货。这种刀都是重形刀具,因为砍过不少人头,就算刀刃上生了锈,也会有股寒气。” “那农户不知道这种刀的价值,只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留着镇个宅。我没花多少钱,就收了那把鬼头刀。” “我以为能发一笔横财,没想到却弄得家破人亡!” 第60章 刽子手的禁忌 事到如今,梁老板再后悔也晚了。 “我收到鬼头刀的当天,就跟那位大老板联系,他答应过两天就来取刀。” “我就把刀放在卧室的暗格里。” “刚开始还好,只是有时我会感觉脑子里有个声音,好像什么人在跟我说话。我也听不清说的什么,还以为是耳鸣,就没在意。” “但是第二天,那个声音就变大了,他好像在喊痛好痛,快点砍......吵得我脑袋也痛。” “从那时起,我人就有点昏昏沉沉的,有时眼前的画面会变得恍惚,看到一个拿刀的人朝我走来。” “我很害怕,直觉告诉我是鬼头刀的问题。” 说到这,梁老板忍不住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如果这时候,我不惦记着那点钱,我们一家人就还好好的。” “我察觉到刀有问题,就找人弄了点符贴上去,想着压一压,等大老板取走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符起了效果,那声音一会有一会没,到了晚上......” “我睡觉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很冷,好像架了一把刀,我一下子就吓醒了,睁开眼睛才发现是梦。我脖子上没刀,但老婆孩子都不在床上。” “我觉得有点奇怪,孩子已经大了很少起夜,他们去哪了?” “我就起床去看看,发现他们在厨房。” “老婆手里拿着一把刀,往脖子上砍。我吓坏了,慌忙冲上去抢刀。” “老婆的力气特别大,我好不容易把刀抢过来,感觉特别累,就坐在椅子上休息。” “明明是晚上,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白天了……” 梁老板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 “虎子突然跑进来,看到我怪叫一声又跑就跑。” “我这才发现,自己满身是血,手里的刀也是血,老婆孩子的脑袋就在脚边......” “我明明记得我是去抢刀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警察都说是我砍的......一开始我不信,老婆孩子就是我的命,我怎么会啊......现在看来是不是我亲手砍的都不重要了,他们都是被我收回家的那把刀害死的。” “最该死的是我啊。” 梁老板再也控制不住,痛哭起来。 虎子想安慰,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非也不由得叹气。 邪物凶险,普通人碰上,轻则倒霉生病,重则家破人亡。 探视的时间到了。 “陆掌柜,求你一定收了那把刀!我把我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不然我就是死,也没脸见他们母子啊......” 梁老板在回去之前,对陆非和虎子重重一拜。 出了看守所,两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尽快收了那把刀,让老板娘母子安息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古玩街,两人直奔多宝轩。 原来卧室还有个暗格,怪不得两人在房间里怎么也找不到。 暗格里是保险箱。 虎子用梁老板给的密码开箱,里面除了一些现金和首饰外,还有一把被黑布包裹的大刀。 大刀斜在保险柜里,上面贴着三张黄符,即使被黑布包裹,也散发着一股冷冽的肃杀之气。 “就是它了!” 陆非戴上手套,将这把刀取了出来。 刀身很重,沉甸甸的,触手冰凉。 两人没动保险箱的东西,把暗格复原,带着刀回到邪字号。 裹着黑布的大刀横放在柜台上。 “其实大部分鬼头刀,就算有杀气,也在时间长河里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这么凶的,很少见。” 陆非表情严肃。 “老板,要不我来。”虎子担心打开黑布有危险。 “没事。” 陆非伸手,打开缠绕在鬼头刀上的一层层黑布。 锈迹斑斑的刀身显露出来。 刀身约长一米二,刀身是直的,顶部斜切下去,背厚面阔。乌木刀柄处,雕刻着一颗狰狞可怖鬼头。 头上长角、口出獠牙。 刀中间已经亏刃了,可见砍了不少脑袋。 “这的确是一把货真价实的鬼头刀!”陆非眯起眼睛,” “一把好的鬼头刀,刀尖入木三分,刀锋削铁如泥。长三尺七寸,砍去三魂七魄,宽六寸七分,斩尽六欲七情。” “乌木刀柄黑中透亮、亮中透黑。” “这把刀虽然已经生了锈,不再削铁如泥,乌木刀柄也不亮了,但依然看得出是一把厉害的鬼头刀。” 虎子谨慎地看了看,道:“这刀上是不是也有鬼魂邪灵?” “我目前只看到阴气和杀气。”陆非将黑布重新缠起来,“刽子手行刑两个不能触碰的禁忌!” “第一,行刑的时间必须在阳气最甚的午时问斩,否则可能会被刀下怨魂找上门。” “第二,鬼头刀砍头不能超过一百个,否则刽子手就会断子绝孙,鬼头刀也会变成一把凶刀。” “不过这刀是农户的传家之宝,想必刽子手没有断子绝孙,这把刀没有砍过上百个人头,问题应该出在别的地方。” “先放几天,看看它邪门在哪里。” 想到梁老板的下场,虎子心里一沉,道:“我来守着,万一......” “不用太担心,这里是邪字号,不管发生什么都有办法应付。”陆非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刀放在了柜台后面的置物架上。 这一天,平安无事。 陆非和虎子都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晚上。 两人关了门,就坐在铺子里。 虎子不时看向那把黑沉沉的鬼头刀,心里七上八下的。 陆非冷静得多,毕竟不是第一次面对邪物了,而且他现在还有了法力,一般的阴邪鬼祟都伤不到他。 夜色渐深,陆非干脆闭目养神。 虎子不敢懈怠,一直小心盯着鬼头刀的动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呜呜呜。” “呜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陆非好像听到了小孩可怜的哭声。 “孩子?” 陆非猛地睁开眼睛,朝着鬼头刀看去。 鬼头刀静静地躺在木架上,没有丝毫异常。 但是,孩子的哭声却变得越来越清晰,好像就在陆非脑子里哭一样。 一边哭,一边喊痛。 “痛,好痛啊......”声音凄惨无比,叫人听了心碎。 “在哪?” 陆非皱着眉,环视当铺,没找到哭声的来源,却看到虎子闭着眼睛,手里做握刀的姿势。 正对着空气劈砍。 第61章 杀戮刀 虎子闭眼,双手握着一把看不见的刀,对着空气狠狠劈砍下去。 仿佛在砍头一般。 每砍一下,他的脸上都浮现出痛苦纠结的表情。 嘴里还道着歉:“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陆非知道他这是被鬼头刀影响了,但见他暂时没有危险,就先观察鬼头刀让他做什么。 那孩子的哭声还在。 陆非惊奇地发现,虎子每砍一下,孩子就哭喊得更厉害了。 “哇哇哇,疼,疼啊!” 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陆非就站在虎子身旁,紧紧地看着这一幕。 虎子砍了几下后,表情变得很崩溃。 “为什么还砍不掉?为什么还砍不掉?砍不掉你的,就砍我自己......” 说着,他竟然对自己做出砍头的动作。 “虎子!” 陆非知道不能再干看着了,连忙伸手去挡,没想到虎子没砍成自己的头,面目一下子狰狞起来。 双手做着握刀状,朝着陆非狠狠砍来。 “行刑!” 他手里明明没有刀,却有一股凌厉的杀气自上而下,冲向陆非的脖颈。 此时的他,宛若一个刽子手。 这杀气不是开玩笑的,真能要了陆非的命。 陆非不敢硬挡,侧身堪堪闪过。 虎子一刀没砍中,又挥刀再砍,他的好身手在这时候变成了麻烦,桌椅板凳都被他给撞翻了。 陆非应付得手忙脚乱,担心虎子把自己的店铺给砸坏了,连忙把虎子往后院引。 虎子一边追,一边做劈砍的动作。 他移动的速度倒是不快,陆非很快和他拉开距离。但他砍不到陆非,就又砍向自己,那模样极为吓人。 陆非赶紧绕到他的身后,拿出一道克鬼字拍向他的后背,他身体一僵,定在原地不动了。 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紧接着。 陆非回到他的身前,伸手在他的印堂处用力一拍,嘴里同时大喝。 “赦!” 随着巴掌的脆响,虎子浑身一震,随后双手松开,迷茫地睁开眼睛。 印堂是人的命宫,陆非拍那一下加了法力,可让虎子神智恢复。 “老板,咋了,我是不是睡着了?”虎子揉了揉眼睛,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你被那把刀影响了。”陆非把刚才的情况对他说了一遍,又问:“在你睡着之前,有没有听到什么?” 虎子吓了一大跳,见陆非和自己都没事后才松一口气。 用力回忆着道:“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个孩子跟我说,他太疼了,塞给我一把刀,让我砍他的脑袋。” “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听他哭心就软了,就想快点结束他的痛苦,就使劲拿刀砍他的脑袋。” “结果咋样都砍不断,那刀好像太钝了。” “我觉得很对不起他,就想砍自己的脑袋给他道歉......然后,有人不让我砍自己,我很生气,就砍他......” 说到这,他不由得一阵后怕。 “妈呀!这也太邪乎了,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中招的。我就是眨个眼的功夫,那孩子就出现了。” “这要是没及时醒过来,咱们是不是就跟梁老板家一样了?” “我估计差不多,你不是拿刀砍死自己,就是拿刀砍死我。”陆非思索着道:“我猜鬼头刀是行刑凶器,所以嗜杀。被他影响的人,就会情不自禁想要杀戮。” “梁老板夫妻俩应该都被影响了,不是梁老板死,就是老板娘死,最后连狗都被砍了头。看来,那刀凶残到不放过在场的任何生灵。” “鬼头刀杀过太多人,杀气重,没几个人能挡得住这种杀气的影响。” 陆非没中招,大概是因为他现在有法力。 虎子望了望铺子那边,心里又多了一层恐惧。 那刀只是静静放在那里,就能让人去杀戮。 要不是自家老板够厉害,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会有小孩的哭声?”回到铺子,陆非看着那把黑沉沉的的刀思索着道。 这刀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异动,全凭那股杀气影响人。 “虎子,你看到的小孩是什么样子?” 他想起之前古玩店传多宝轩闹鬼的时候,就说过听见孩子哭声,或许和这个有关。 但哭声响起的时候,陆非并没发现鬼灵,说明那孩子应该只是一道残念。 “看不清楚,好像脑袋歪歪扭扭的搭在脖子上,跟错位了似的,要掉又不掉的。” 虎子打了个寒颤,被影响的时候不觉得,这时候回想起来是真特么吓人啊。 “脑袋错位?” 这太诡异了,陆非一时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梁老板的儿子吧?” 他不知道古时候有没有这么小的囚犯,只知道最近被这刀害死的孩子就这一个。 虎子脸色大变,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越想越觉得是就是强强。” “这就更奇怪了,老板娘和强强都是被这刀害死的,为何强强是残念,老板娘却是鬼魂?” 虎子挠头:“是不是因为强强是小孩,比较脆弱?” “很有可能!小孩子的神魂没那么稳,被这么残忍的方式杀死,魂魄很容易消散,只剩一缕残念,重复着死亡的痛苦。” 陆非叹了口气。 “我想我知道老板娘要当刀的原因了,哪个做母亲的,愿意天天看着孩子受折磨?” “老板,咱们能帮强强吗?”虎子再想起那个脑袋错位的孩子身影,害怕减轻了很多,更多的是同情了。 “目前看来,这把鬼头刀是靠杀气作祟,只要化解掉杀气,强强就能解脱。不过需要准备一些东西,明天咱们才能动手。” 虽然找到了方法,两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二分精神。 虎子还把克鬼字符拿出来,以免自己再次中招。 不过后半夜十分平静,那鬼头刀安安静静没有再作祟。 东方露白。 虎子长长松了口气。 陆非总感觉好像有些太过顺利了,如此凶残的一把刀,不该这么安静才对。 但不管怎么样,化解杀气总是没错的。 “虎子,你先去买四面铜镜回来。不需要古董,只要是正宗的铜镜就足够了。” 第62章 行刑的时间 “我这就去。” 两人早饭也顾不上吃,就开始准备。 好在这里就是古玩街,铜镜之类的东西很好买。 陆非取了一些香灰,找来一块黄布。 等虎子回来的时候,太阳也升上天空了。 但是今天天气不够好,阳光不盛。 陆非让虎子把黄布铺在院子阳光最好的位置,他拆掉鬼头刀的黑布,将其放在黄布中间,并在四周洒上一圈香灰。 最后,把四面铜镜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对着鬼头刀照射。 这样一来,鬼头刀亮得像个灯泡似的。 别看方法简单,其实也有来头,这叫四阳化阴阵。 阳光是化解杀气的最好方式。 化解的时间因杀气浓重而定,杀气越重,需要的时间就越长。 几道炽烈的阳光下,丝丝缕缕的黑雾从刀身上冒出。 虎子又出去买了早饭回来,两人一边吃一边等。 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未睡的原因,这个时候,两人都感觉特别的困。 想着是大白天,鬼头刀又被阳光照着,就有些放松,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中。 陆非感觉太阳变小了。 他睁开眼睛,先是迷茫了一下。 “天这么快就黑了?” 随后,大吃一惊。 整个小院里都弥漫着一股灰蒙蒙的大雾,大雾往上升,好像连太阳都挡住了,弄得整个小院光线都变暗了。 “这是什么雾?” 陆非心道不好,大雾遮挡阳光,那鬼头刀上的杀气不就散不了了吗? 他连忙上前检查鬼头刀。 还好,刀还在。 只不过刀有移动过的痕迹,本来是横着放的,现在变斜了,刀尖上还沾着一些香灰。 “这刀想避开阳光!” 陆非重新洒了些香灰在四周,但大雾弥漫,阳光微弱,刀身上几乎没有黑气散发出来。 这时,虎子也醒了,看到院子里的大雾也是满脸惊愕。 “这大热天的 ,哪来的雾?还是灰蒙蒙的颜色。”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雾气。 “虎子,你去外面看看天上,还有没有太阳。”陆非道。 “好!” 虎子知道有情况,飞快跑出去,没两分钟就返回,边跑边喊:“外面也没太阳了,今儿变成阴天了。” “看来变天了,让这把刀钻了空子。”陆非知道,今天要把鬼头刀上杀气彻底消除是不可能了。 这大雾应该是鬼头刀自保的手段。 如果太阳大,这些雾很快就散了,根本遮不住鬼头刀。 可惜,今天天公不作美。 陆非看了下天气预报。 大概是雨季到了,接连几天都是阴雨天。 “这可等不起啊。” 鬼头刀就是个大杀器,多放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得另外想办法。 陆非想了想,去厨房拿了生姜和醋过来,擦拭在鬼头刀上。 这个方法同样可以去杀气。 有些菜刀杀过鸡鸭之类的牲畜,次数多了也会生出杀气,变得不太吉利,就能用这个法子祛除。 但这种小办法对付鬼头刀这个量级,作用比较有限。 擦拭一阵后,院中的大雾慢慢地散去了。 天空上乌云堆积,可能要下雨。 陆非把鬼头刀重新包好,贴了一道克鬼字在上面,算是暂时压制住了。 在想到办法之前,两人都不敢掉以轻心,睡觉都是轮流睡。 上午还算平静。 中午轮到陆非休息的时候,他刚闭眼,就听到耳边响起凄惨的喊声。 “痛,好痛啊!” “太痛了!” 这次不是孩子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有男有女,很多个声音混杂在一起,吵得陆非烦躁不已。 很想给他们来上一刀! 当他发觉自己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顿时一惊,明白是鬼头刀又在作祟了。 可现在是大中午啊。 “老板,老板,又来了!”虎子的声音在院子惊慌失措响起。 果然,他也听到了。 他难受的捂着脑袋,脑仁都快被那些惨叫声吵爆炸了。 他没有法力护身,很容易受到影响,邪物的力量不是单靠意志力就能抗衡的。 “坚持一下!我们去人多的地方。” 陆非把鬼头刀放在自己的房间,又在门上贴了一道克鬼字,拉着虎子匆匆跑到街上。 脑子里的声音逐渐变小。 两人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望着街尾的当铺。 “这是什么个情况?大白天的突然作祟,比昨天晚上猛多了。”陆非皱起眉头。 昨天晚上,只有一个孩子的哭喊,今天是几十个不同的声音一起咆哮。 别说虎子了,就算他有法力傍身都有些吃不消。 邪物通常都是晚上作祟,这白天闹得凶的,还是头回见。 虎子抬头望了望天空,细细的雨丝从天上飘下来,落在两人身上,凉凉的。 “下雨了,老板,是不是和天气有关?” “白天就算再没太阳也比晚上好,应该有别的原因。没想到刀上还有这么多怨念,真是奇了怪了,白天的怨念比晚上多。” 两人在外面等了一会,试探着回到当铺,发现那些惨叫声没有再响起。 鬼头刀影响人,似乎有时效性。 “难道和时间有关?”陆非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夜晚。 两人继续守着鬼头刀。 半夜1点左右,孩子的哭声出现。 这次有了准备,两人都很镇定,虎子把克鬼字贴在自己的身上,就能避免被鬼头刀的杀气影响。 这一夜平安度过。 但是,到了第二天中午,几十个怨念凄惨的声音又陡然响了起来。 虎子如临大敌。 陆非看了一眼时间,反而露出笑容。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带着虎子出了当铺,半个小时后重新返回,怨念声果然没再响起。 虎子满头雾水:“老板,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声音一会有,一会没有的。” “是因为时间。”陆非拿出鬼头刀,取下黑布看了看,确切地道:“这是一把钝刀!” “刽子手的鬼头刀有两把刀,一把快刀,一把钝刀。” “快刀可以迅速砍下人头,让囚犯少受痛苦。囚犯的家属给些钱财,刽子手便用快刀。” “而那些无人管的囚犯,或是官府要求惩罚的重刑犯,就用钝刀。” “钝刀一下是砍不死人的,整个行刑的过程囚犯十分痛苦,所以死后的怨念就越大。” 虎子还是不懂:“那这和时间有啥关系呢?” 陆非道:“你想想,古时候囚犯行刑是什么时间?” 第63章 血脉压制 虎子挠了挠头,道:“电视里老说什么午时三刻斩首,我也不懂到底是几点。” “午时三刻就是现在的11点45分,你再想想,今天怨念声出现的时间,是不是这个点?”陆非眼神明亮。 “嘿!还真是!”虎子眼睛睁大。 “古时候选择在这个时候行刑,是因为此时是一天中阳气最重的时候,能避免刽子手被鬼魂缠身。”陆非缓声解释。 “但这是一把钝刀,囚犯死亡的过程太痛苦,魂魄虽然消散,但怨念却附在了上面。” “久而久之,怨念多了,就会在午时三刻爆发出来。鬼魂不敢在白天出来,但怨念不受影响。” 虎子又问:“那强强为啥是晚上出来呢?” “因为他的死亡时间,是晚上。不过杀气不分白天夜晚,所以梁老板才会在晚上也会中招。” “原来是这样!”虎子恍然大悟,面露喜色,“老板发现这刀害人的规律了,是不是就有更好的办法对付?” “没错,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不过要找到卖刀给梁老板的农户。虎子,麻烦你再跑一趟看守所。” “不用去看守所,梁老板有个资料本,上面记的有收货的地址和电话,我这就去找。” 虎子这时候不怕多宝轩是鬼宅了,急匆匆地跑过去,翻出梁老板的资料本,找到卖刀农户的地址和电话。 陆非马上叫车。 两人冒着小雨,用了三个小时赶到农户家。 陆非花了三千块,买了农户三滴中指血,将其抹在鬼头刀上。 农户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破个手指头就有钱赚,他还是很高兴地配合。 “老人家,多谢!” 回去的路上,陆非轻松地抱着刀。 显然,这把杀戮刀的威胁已经解除了。 “老板,这又是个啥讲究?为啥抹个血就行了?”虎子不明觉厉。 “这叫血脉压制!你想想,为什么这把刀在农户家里就平安无事,到了梁老板手里却酿成惨剧?” “就是因为农户是刽子手的后人,骨子里流着他的血。而鬼魂和怨念都怕杀死自己的人,有刽子手的血脉镇压,它当然不敢作祟。” “所谓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就是这个道理。” 听完这些,虎子感觉自己的脑袋好痒,似乎要涨知识了。 邪物的讲究和禁忌,用博大精深来形容也不为过。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回到当铺。 不管是晚上还是白天,鬼头刀都安安静静,陆非和虎子再没有听到任何怨念的惨叫声。 天一放晴,两人就将其放在院子里,摆好铜镜晒太阳。 不到半个时辰,上面的杀气就全部散干净了。 这把邪刀终于被彻底收服。 到了晚上,陆非和虎子带上刀,以及香蜡纸钱走进了多宝轩。 “老板娘,强强已经解脱了,请你安息吧。” 陆非将刀陈列在地上,点香烧纸,对着院子拜了拜。 “老板娘,我给你多烧点纸,希望你和强强在下边能过得好些。”虎子不停地往火堆里添纸,眼眶有些发红。 以前还在多宝轩的时候,老板娘对他挺照顾的。 强强虽然调皮,还喜欢捉弄他,但可爱的时候也特别招人稀罕,会把心爱的棒棒糖分给他吃。 还好,现在收服了鬼头刀,也算为他们做了点事情。 院子的角落处。 隐约浮现出一个无头女人的鬼魂,对着两人深深鞠了一躬,随后消失了。 这便是邪字号的死人生意。 死人将自己的财物当给邪字号,邪字号帮它们完成心愿。 陆非不经意间感觉到,自己丹田处的暖流增加了。 难道获得鬼魂的感谢可以增加自己的法力? 他很是意外。 接下这桩生意,纯粹是一时心软,没想到还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好处。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碰见夜当。 之后。 陆非和虎子又去了一趟看守所。 梁老板得知妻儿终于得到安息,顿时泪流满面。 看似是这把邪刀酿成惨剧,其实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贪欲害了全家呢? 他要把自己所有的财产转给陆非,陆非拒绝了。 老板娘安息,鬼头刀归邪字号所有,生意已经两清,他无需再收梁老板什么。 但梁老板执意要给。 他流着泪说:“我以前一门心思就想多赚钱!为了钱,也做过黑心生意。” “当时农户跟我说了他们祖上交代,那刀只能留在家里镇宅,不能卖,别人买了可能会沾上晦气。” “我不信,为了那点钱硬要农户卖给我,到头来,害了自己一家子。”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只想早点下去给我老婆孩子赎罪。这些钱,我留着也没用,我是真心感激你,希望你别嫌弃!” 但陆非属实不能收,梁老板又提出给虎子,虎子愣了下,也没收。 最后陆非提议他捐出去,给需要的人。 也算积德行善,希望来世他们一家能平平安安。 离开看守所。 虎子仿佛卸下重担,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老板,我今天想喝酒。” “喝!咱们一起喝!” 回到市区。 两人在古玩街附近找了个大排档,要了些下酒菜,坐下来慢慢吃喝。 外面下着雨。 大排档里人不多,电视里播放着几则人口失踪的新闻。 “虎子,梁老板这些年没少赚吧?” 喝了口酒,陆非看着虎子,笑着问道。 “具体数字我不知道,上百万总是有的吧。”虎子道。 “不是小数目,没收钱你不后悔?” “老板,你别说,我现在还真挺后悔的。不怕你笑,我虎子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虎子自嘲地笑了笑。 “但我要是收了,我觉得我下半辈子都睡不着。我虎子是想赚钱,但我也希望这钱是凭自己本事赚来的,而不是占一个绝户人家的便宜。” “喝酒。” 陆非没再说什么,和虎子好吃好喝了一顿。 回去后。 陆非记好账,把鬼头刀收进库房。 祛除了杀气和怨念,这把刀不能再害人,变成了一把可以用来镇宅的镇刀。 有些爱收藏古玩的大老板,就喜欢买一把这种刀放在古玩室。 古玩大多阴气重,收集多了难免会出事,有这样一把刀镇着,就能辟邪保平安。 陆非收好刀的第二天,就有一个戴着墨镜颇为神秘的男子上门。 开口,就直接要买这把鬼头刀。 第64章 买刀的神秘人 陆非吃了一惊。 收鬼头刀这事就他和虎子,还有梁老板知道,根本没告诉过别人,就连刘富贵都不清楚。 这个墨镜男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或者说盯着多宝轩? 陆非忽然想起来,前些日子自己被人跟踪的事了,不知道两件事有没有关系。 “抱歉,我这里没有你说刀。”陆非直接拒绝了。 他不喜欢和这种不清不楚的人做交易。 “陆掌柜,别急着拒绝,你先看个数。”墨镜男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柜台上,脸上带着一种胸有成竹的笑容。 “不用看了,没有就是没有。”陆非礼貌微笑。 墨镜男笑容一顿,墨镜之后的眼神似乎发生了变化,随后又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柜台上。 “陆掌柜,你真的不看?” “不用看。”陆非目不斜视,看都不看。 虎子忍不住悄咪咪朝支票瞟了一眼,没看清楚,就是感觉挺多个零的。 “陆掌柜,你确定?除了我老板,没有人能够给出这个价格。”墨镜男似乎有些不信。 “确定。”陆非觉得有点好笑。 价格高就一定要买么?把邪字号当什么地方了! “但愿你别后悔!” 墨镜男微眉,脸色有些阴沉,看了陆非两眼后,拿起桌上的两张支票冷冷地离开了。 等他走后,虎子马上咂舌道:“老板,那把刀那么值钱呐?他给那么多个零都不卖。” “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这人来路不明。我们才收了刀,他是从哪知道的?”陆非道。 “对啊!”虎子一拍脑门,刚才光好奇支票上的金额了,都忘了这茬。 “我保证,我嘴巴严得很,你没交代过的事,我绝对不会往外说!” “我没怀疑你。” “梁老板人被关着,也不可能对外说,那个人到底是咋知道的?” “所以,不能卖给他。邪字号的东西不愁卖,没必要为了一点钱,给自己找麻烦。” 虎子明白了。 他感觉那墨镜男来头不小,担心对方没买到东西就来找麻烦,在门口小心的守着。 还好,那家伙没再来。 倒是刘富贵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小陆掌柜,今天就是苏董请吃饭的日子,晚上你可一定得把时间留出来啊。” 能和苏家吃饭,刘富贵兴奋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 “行,我今晚能去。” 陆非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好像有些发黑,奇怪道:“富贵叔,你这两天怎么有点憔悴,是不是瘦了?” “瘦了吗?我不觉得啊。”刘富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肚腩。 “你脸色不太好,怎么有点虚的征兆。”陆非看着他。 胖还是和以前一样胖,但就是有种虚胖,精气神被吸走了的感觉。 “可能是最近太操劳了。”刘富贵嘿嘿笑了笑,“新认识了一个红颜知己,每天晚上拉着我谈心,不谈还不行。” 虎子咂舌道:“好家伙!每天晚上,老刘你这老身板吃得消吗?” “老当益壮,你懂不懂?”刘富贵白了他一眼,“你刘老哥厉害着呢,一晚上金枪不倒!” “真的吗?我不信!”虎子撇嘴。 “不信咱俩现在比比,看谁尿得远?”刘富贵气急。 “行啊,比比就比比。” 两人说着就要拉开架势。 陆非一阵无语,摆手道:“富贵叔,你悠着点,人的身体一虚,阳气就弱。阳气弱,就容易撞见脏东西。” 他感觉刘富贵不太对劲,但又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只能这么提醒。 刘富贵笑道:“我这人最怜香惜玉,人家太热情了,我不好意思伤人家的心嘛。不过有小陆兄弟关心,我肯定会注意的。” 一下午说说笑笑,时间很快过去。 陆非见刘富贵除了脸色晦暗些外,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便没多想。 天还没黑,苏家的车就到了,载着三人去了一处高档的会所。 苏立国精神奕奕,带着一双儿女在包间门口迎接。 “陆掌柜,你终于到了,里边请!” 众人一一落座。 苏明轩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纵欲过度之相有所缓解,但神情闷闷的,好像很不开心。 苏立国旁边坐着个二十左右的漂亮女孩,染着红色的头发,穿着打扮相当时髦,用一种怀疑的眼神打量着陆非。 正是苏立国的女儿,苏凝雪。 “陆掌柜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凝雪,苏明轩,你们两个来给陆掌柜敬杯酒。” 苏明轩立刻举杯,对陆非露出感激的笑容。 上次的事父亲很生气,要不是今天和陆非吃饭,父亲可能还不会搭理他,他必须趁此机会好好表现。 苏凝雪却怀疑道:“爸,什么救命恩人,你是不是说得太严重了?我们家人的病情好转,不应该是医生的功劳吗?” “凝雪,你还小,不懂这世界有些事,不是只靠医学科学就可以的。”苏立国宠溺地对女儿解释。 “不光你奶奶和母亲的病情好转,还有你能捡回一条命,都是陆掌柜的功劳!” “我们苏家做人,知恩图报。” 苏凝雪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在父亲的要求下举杯敬酒。 喝过酒,客套几句后。 苏立国又笑了笑,道:“陆掌柜,实不相瞒,这次除了感谢你以外,还想买几件护身符之类的物品。” “护身符?我这倒是有几个我自己画的,如果苏董看得上就拿去。”陆非拿出三道克鬼字符。 苏立国只看一眼,就感觉上面有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多谢陆掌柜,我们怎么能白拿你的东西?” 他吩咐秘书,马上转钱给陆非。 陆非不知道对方转了多少,也不在意,本来就是随手画的符,现在他每天都能画好几个。 苏凝雪好奇地拿起一张克鬼字,看了又看,皱眉道:“这是什么鬼画符?能起作用吗?” 苏立国当即轻轻瞪了她一眼,佯怒道:“凝雪,怎么说话呢!快给陆掌柜道歉!” “爸。”苏凝雪委屈地掘嘴。 陆非摆手道:“不要紧,苏董别为难苏小姐。这叫克鬼字,一般人不认识。有一定的趋吉避凶之效,带在身上可保平安......” 这时,他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是谢瑶发来的消息。 “陆掌柜,陆老爷子有消息了。” 陆非脸色一变,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消息了! “抱歉,苏董,我现在有急事要办,恕我失陪。” 虎子连忙放下筷子,跟着站起来。 刘富贵一脸愕然,道:“小陆兄弟,啥急事能比和苏董吃饭还重要?” “抱歉,我得走了。” 陆非对苏立国点了下头,来不及解释,匆匆离开。 天大的事,都比不上爷爷的消息重要。 第65章 羊皮地 陆非和虎子突然离开,留下包间里的人一脸懵。 特别是刘富贵,他吃得正开心呢。 “陆掌柜走得这么急,应该有重要的事情。”苏立国很理解地道,“刘老板,我准备了许多礼物,麻烦你把陆掌柜的那一份一并带回去。” “苏董太客气了。”刘富贵高兴不已,殷勤地和苏立国攀谈起来。 苏立国也很有风度的和他聊了一阵。 不过因为陆非这个正主走了,这顿饭也提前散场。 刘富贵坐在满车的名贵礼物当中,哼着小曲儿往家赶。 路上,他的手机响了。 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刘富贵顿时乐开花。 “小美,又想哥哥了?哈哈,你别急,我这就来。” 说着,他就让代驾把车掉头,改去另外一个地址。 另一边。 陆非按照谢瑶说的地址,和虎子打车赶到一处老街。 “陆掌柜,这里。” 路灯下,谢瑶一身洁白长裙,亭亭玉立。 她眼睛盯着过往的车辆,一见到陆非便高兴地招手。 陆非快速穿过马路,着急问道:“谢小姐,我爷爷在哪?” “不好意思,只查到陆老爷子曾经去过的地方。”谢瑶理解陆非的心情,也不废话,马上带他们去了旁边一栋建筑的二楼。 这里是一间小型办公室,门口挂着一块写着‘良心侦探社’的牌子。 陆非和虎子一进门,就闻到好大的烟味。 办公室里很乱,门边摆着接待客人的沙发和茶几,靠墙有一张很大的电脑桌,电脑桌后面是堆积如山的资料。 “良哥,陆掌柜到了。” 谢瑶熟络的走到办公桌前,朝里面喊了声。 一个头发像鸡窝般潦草的男人,从电脑屏幕后面抬起头来,看了陆非一眼后,起身拿出一个档案袋,走了出来。 “你好,你就是邪字号当铺的老板?” “没错,我是陆非,请问你就是侦探?查到我爷爷的消息了吗?” 陆非点头,感觉对方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 这男人下巴满是胡茬子,头发不知多久没有剪过,眼睛好像没睡醒,嘴里还叼着烟。 这么不修边幅的人,靠谱吗? “叫我良哥就行,你的爷爷陆青玄,三年前离开当铺。”好在他很快收回目光,把档案袋递给陆非。 “他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收一件......用你们的话说,是一件邪物。” 显然,他调查过邪字号的背景,知道邪字号是做什么的。 “陆掌柜,坐下慢慢看。他是我表哥,你别看他这个邋里邋遢的样子,其实他以前是警察,调查方面很专业的。” 谢瑶冲陆非笑了一下,转身去倒水。 陆非点点头,坐在一看就是二手的旧沙发上,迫不及待地打开档案袋,里面只有薄薄的几页纸。 记录着爷爷曾经去过的地方。 虎子则像保镖一样站在他的身后。 陆非仔细翻动资料。 “三年前,你爷爷离开当铺后,先去了一个叫做三味茶楼的地方。”良哥吸了一口烟,说了起来。 “这个茶楼我调查过,是所谓的玄门江湖人聚集,互通信息的地方,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然后,你爷爷就去了天隆拍卖行。” “这是他最后出现的地方,离开拍卖行以后,就再也查不到任何线索了。” 陆非从薄薄的资料中抬起头,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地方。 “三味茶楼,天隆拍排行......请问我爷爷要收的是什么邪物?” 线索虽然不多,却很关键。 而且,这还是三年前的事,陆非自己查,可是连根毛都没找到。 这位良哥的能力不错。 “根据这两个地方的特点,我推测,你爷爷先去三味茶楼打听线索,得到线索后就去了天隆拍卖行。不过,他应该没有拍到想要的东西。” 良哥重新点了一根烟,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爷爷去拍卖行的那天,有一件拍卖物丢失了。” 陆非紧紧看着他:“是什么?” “一张古老的羊皮地图。” 良哥抖了抖烟灰,眼睛眯起来。 “但那地图上具体记载的是什么,只有拍卖行的老板才知道。” “并且,地图丢失之后,他就让人删除了所有和地图有关的记录,不许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我也是花了些功夫才调查出来。” 陆非沉默了好一会,才道:“难道我爷爷得到了这张地图,去了地图上的地方?” “不排除这种可能。”良哥看了看陆非,“但是恕我直言,寻人的黄金时间是七十二小时,而你爷爷已经失踪了三年,存活的希望很渺茫。” “我明白!但我相信我爷爷没死!”陆非双手握紧。 谢瑶也道:“陆老爷子不是普通人,我也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 良哥看了她一眼,转头又道:“还有一个信息,我觉得应该告诉陆掌柜。” “请说。”陆非调整情绪,抬起头。 “我在调查羊皮地图的线索时,无意中发现,这张地图在二十年前也出现过一次。也就是同一年......” 说到这,良哥顿了顿,语气稍缓。 “你的父母,发生意外而身亡。” “什么?”陆非只觉脑子轰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我父母的意外,也和羊皮地图有关?” “没有任何证据,只有时间上的巧合,所以我不能做不负责任的推论。”良哥谨慎地道。 陆非呆了一会,牙齿一点点咬紧。 “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的!所以我爷爷才会突然离开,去找这张羊皮地图!” 爷爷一直是个从容淡定的老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泰然处之。 但爷爷失踪前那两天却总是愁眉不展。 能让他如此紧张,放下邪字号和陆非匆匆离开,一定是发生特别重要的大事。 父母去世的时候陆非还小,之后爷爷也没有提过父母的死因,陆非不知道那时候爷爷是什么心情。 但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还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加悲痛的事? 虎子诧异地看着陆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直以为陆非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少爷,没想到,从小就没了爹妈。现在,爷爷也不见了。 “陆掌柜。”谢瑶不由得伸出白皙的手,想安慰陆非。 但顿了顿,还是收了回去。 “我没事。”陆非深吸一口气,目光中有种寒意,“良哥,请问天隆拍卖行的老板是谁?” 第66章 剥皮邪物 “天隆拍卖行是上官家的企业,管理者叫万春辉。”良哥的回答犹如他提供的资料一样,言简意赅。 “多谢。” 陆非记住这个名字,小心地将几页薄薄的资料收起来,这是三年来爷爷留下的唯一线索。 “请问调查费是多少?” “这个嘛......” 还不等良哥开口,谢瑶抢先道:“不用了,我已经付过了。我说过要帮陆掌柜找到老爷子,就该兑现诺言。” 陆非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怎么好让谢小姐破费?” “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我之前隐瞒了外公去世的消息是我不对,你一定要给我机会弥补!” 谢瑶白皙的脸庞上满满都是坚持。 “再说,良哥是自己人,一点小钱而已根本谈不上破费!” “果然女孩子长大了,胳膊肘就往外拐啊。”良哥有些无奈地苦笑,道:“不用给钱了,陆掌柜,只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陆非很好奇,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地方能帮上一个私家侦。 “前不久,古玩街出过一个惨案,古玩店老板突然发疯,把自己的老婆孩子砍死了。邪字号当铺就在古玩街,这个案子你们应该知道吧。”良哥道。 “知道。”陆非点头。 “据警方调查,古玩店的老板和自己的妻子没有任何矛盾,平时很恩爱。而他的财务状况良好,没有杀妻骗保的理由。” “更何况,他是以如此明显且残忍的手段杀害妻,没有丝毫掩盖罪行的迹象。” “最奇怪的是,在所有证据都无比确凿的情况下,他却声称妻儿不是他砍死的,而是他们自己自杀的。” “他到底是为了推卸责任人编出如此荒唐的理由,还是其妻儿的死因另有蹊跷?” 陆非知道这个案子的真相,但他不明白良哥为什么要问他这些。 “但前两天,他却突然认罪了,还请求快点处决他,好像突然想通了似的。” “前后转变如此之大,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问题。我了解到,这中间有两个人去看过他。” 说完,良哥用他好像没睡醒的眼睛看着陆非,目光中透着审视。 陆非和虎子对视一眼,道:“没错,是我们。虎子原来是梁老板的伙计,老板出事,去看望也是合情合理吧。” 难道就是他在暗中调查梁老板的案子,因而知道了他们收刀的事,导致消息外泄? “良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怀疑陆掌柜和这案子有什么关联吧?陆掌柜不是那种人!”谢瑶瞪了自己表哥一眼,很不满地道。 “瑶瑶你别误会。” 见妹妹如此维护对方,良哥表情无奈,解释道:“跟陆掌柜提到这些,是因为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同样匪夷所思的案子,至今没有查出真相。”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脸上浮现出一种矛盾的神情。 “我本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因为这个案子,我的信念开始动摇。” “那件案子,同样发生在古玩街。” 陆非不禁问道:“什么案子?” “七年前,古玩街一个老板在家中,被活生生剥掉皮肤失血而亡。”良哥眯起眼睛。 “当年我还没有离开警队,这个案子是我接手的。现场的血腥程度,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如此恶劣的案子,队里十分重视。然而查到最后,我们所有人都傻了,所有证据都表明,凶手是死者自己。” “也就是说,他自己亲手剥掉了自己的皮肤。” “现场的所有凶器,痕迹,甚至尸检报告都证明了这一点。” “但诡异的是,现场却找不到他的人皮。” “我们查了很久也没查到线索,最后这件案子只能以自杀定论。” “我时常在想,人承受痛苦的极限到底有多大?什么人才能做到,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剥掉身上每一寸皮肤?” “尸检报告证明,他没有注射任何麻醉类药物。” 良哥深深吐出一口气。 即使已经过了七年,他已经离开了警队,还是忘不了这个案子对自己带来的冲击。 陆非和虎子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普通人连个手指头划破,都会呲牙咧嘴半天,更别提生生剥掉自己的皮肤了。 谢瑶更是脸色发白,搓了搓自己玉藕般的纤细胳膊,往陆非身旁靠了靠。 陆非忽然想起来,梁老板家出事的时候,古玩街上也有人提到过剥皮这个案子。 他问:“良哥觉得,这个案子另有蹊跷?” “虽然所有证据表明死者是自杀的,但他死前在地上写下一个救字,也许是救命的意思,和他自杀的行为自相矛盾。” 良哥又点了一根烟,用香烟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而且,他剥下来的皮肤不翼而飞,疑点重重,我总觉得他不是自愿自杀,而是被迫。” “可我找不到证据,大家都说我想多了。” “也许死者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所以才会做出这种极端的自残行为。” 他自嘲地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夜有所思,结案以后,我经常会梦到一个血淋淋没有皮肤的人。” “所以,我去查了很多旧案,没想到真有发现,找到两个与之相似的剥皮自杀案。” “虽然死亡地点和时间不一样,死者间也没有任何关系,但死者的死亡方式是相同的,都是自己活生生剥掉自己的皮肤。” “并且,剥下来的皮肤不翼而飞。”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每个案件,都相隔七年!” 良哥乱糟糟的头发里,那双好像没睡醒的眼睛变得分外犀利。 “相同的死亡方式,如此规律的间隔时间,不可能是巧合!我怀疑,有一个超乎常理的看不见的凶手在作案!” 听到如此血腥诡异的案件,在场几个人无不头皮发麻。 如果他的推测是真实的,那么这个“凶手”也太可怕了! 陆非道:“你担心剥皮案会再次发生?” “没错,今年正好又是第七个年头!” 良哥深吸一口气。 “如果不抓到这个凶手,肯定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陆非咽了咽口水,问道:“这个凶手,到底是什么?” 第67章 天隆拍卖行 “我还没有查到,以上均为我的个人推测!” 灯光下,良哥的表情有些气馁。 “虽然我因某些原因离开警队,再也不查案,但这件案子我始终忘不了。” “听说,前不久古玩街又发生了蹊跷的惨案,我就关注了下。” “古玩街这两件案子,虽然一个是自杀,一个是杀人,但有一个相似的地方,那就是两者都做出了违反常理且匪夷所思的恐怖行为。” 说着,他的打量的目光又落在陆非身上。 “陆掌柜,你能让梁老板突然释怀,我想你应该帮他找到真凶了。” 陆非不由得重新打量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 单凭自己和虎子去看望过梁老板,他就能查出这么多,侦查能力果然不一般。 谢瑶确实是真心实意帮助自己寻找爷爷。 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隐瞒什么了,只要对方和买刀的墨镜男没有关系就好。 “算是找到了吧。”陆非道。 “是什么?”良哥紧紧看着陆非。 谢瑶也十分好奇。 陆非道:“一把不干净的刀。” “不干净的刀,是否就是你们邪字号当铺口中的邪物?” 良哥的眼睛睁得很大,迫切想要得到陆非的回答:“古玩街上传过流言,在事发前,梁老板收过一件神秘的古董。” “没错,那是古时候刽子手留下来的砍头刀,杀孽太重,只有刽子手的后人才镇得住。其他人拿了这把刀,就会受到影响,想要杀戮。” 其实表面上看是一把刀,实则是梁老板心中的贪念。 如果不是他贪心,不顾农户的拒绝硬买了这把刀,也就不会酿成后面的惨剧。 “剥皮案的受害者一定也是如此!” 良哥拿烟的手在微微颤抖。 有一种多年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的激动。 “陆掌柜,我想请你帮忙找出这个凶手!” “但问题是,我对那个‘凶手’一无所知,我不敢保证自己帮得上忙。”陆非谨慎地道。 如果真是一个能让人亲手剥掉自己皮肤的邪物,光是想想,压力就很大。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良哥的推测,未必就是邪物作祟。 “我会重启调查,把几个案子的卷宗重新比对,不放过现场任何一个相同物件或线索。”良哥的眼睛里仿佛有希望之火在燃烧。 “陆掌柜,虽然我已经脱去了警服。但我不想看到,有人因为我曾经未查明的案子而受害!” “这是任何一个警察不能接受的!” 看着他的眼睛,陆非不由得被他的执着感染,点头道:“如果是邪物作祟,我一定帮忙!” “太好了!” 良哥露出大大的笑容,高兴得像个三十多岁的孩子。 作为感谢,他主动表示自己会继续寻找陆非爷爷的消息,并且陆非有任何需要他的地方,他都会全力以赴。 一番接触下来,陆非还挺喜欢这个外表不修边幅,实则正义的老大哥。 交换了联系方式,陆非二人准备离开。 “陆掌柜,我送你吧。”谢瑶主动把自己车开了过来。 低调的奔驰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 虎子很知趣地坐在后排,闭上眼睛假装打瞌睡。 “良哥比我年长十岁,在我印象中,他从小就是一个阳光正义的大哥哥,长大后做了警察,我们都毫不意外。” “但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突然离开了警队。我们问他,他什么都不肯说,一个人跑到老街开了家侦探所。” “他现在虽然变得很颓废,但做事还是和以前一样值得信任。” 谢瑶为自己帮到了陆非而高兴,内疚之情减轻了不少。 “多亏你帮忙。”陆非冲她笑了笑。 “客气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呀。” 谢瑶宛然一笑,却见陆非兴致不高,想到他爷爷和父母的事,不由得心里一沉。 柔声道:“陆掌柜,陆老爷子不是一般人,我相信他没那么容易出事,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他的。” “嗯。”陆非感受到她的善意,感激地点点头。 谢瑶这人挺不错的,也许能做朋友。 回到古玩街。 这晚,陆非失眠了。 台灯下,他反反复复地看着那几页薄薄的资料。 终于找到爷爷的线索,他本应该很开心,可是一想到父母的死很有可能不是意外,他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如果不是时间太晚,他恨不得马上就去天隆拍卖行问个清楚。 羊皮地图记载着什么?是不是和父母的死亡有关?爷爷是否去了上面记载的地方...... 太多问题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次日,天隆拍卖行刚开门。 陆非和虎子就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一个客人都没有,两个前台正在接待桌后面小声地咬耳朵。 “晓杨,你听说行里新收的那个东西了吗。” “怎么了?” “听说只要见过的人都会疯,玲玲就看过,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该不会......” “别瞎说,一会让万总听到又该骂咱们了。” “行里出了这种事,搞得人心惶惶的,还不让人说了?” “小声点,有客人来了。” 这时,陆非走到前台询问:“你好,请问万春辉万总在吗?” “您找万总?” 前台小姐姐穿着得体的制服,画着淡妆,长得很漂亮,其中一个露出笑容,礼貌道:“请问你是有东西要拍卖吗?” “不是,我......我想跟万总咨询一件拍卖物,麻烦你通报一下。”陆非按捺住着急的心情,礼貌说道。 “我们会把每个月的拍卖物列成清单,不需要问万总,我这就拿给您。”前台小姐姐说着就去拿资料。 “不好意思,我想咨询的拍卖物不是近期的,清单上没有,只有万总才知道。” 见陆非这样郑重,小姐姐大概以为他要咨询的拍卖品十分贵重。 “这样么......那麻烦两位先在休息室坐一会,等万总到了,我通知你们。” 她把两人带进休息室,还倒了茶水。 “谢谢。” 坐下来,陆非开始打量天隆拍卖行的环境。 奢华典雅自不必说,但陆非却瞧见拍卖行的某个方向,有黑气弥漫出来。 第68章 古画里的新娘 这股黑气一般人看不见,像薄雾般朦胧。 工作人员在拍卖行里进进出出,有些人身上沾了黑气也浑然不觉。 这是阴邪之气,人沾上后运势会变得低迷,容易倒霉或生病。 陆非不禁奇怪:“拍卖行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小姐姐人真好,人美心善,不像有的地方的接待员,看你衣服穿得不好,尾巴都翘上天了。” 前台小姐姐人都走远了,虎子还望着人家的背影。 “这里的员工是见过大场面的,不会以貌取人。拍卖行交易的都是贵重物品,来的人自然也非富即贵,很多有钱人都很低调。” 陆非站起来,朝着黑气蔓延的方向看去。 但那里有一道门,挂着工作区域,顾客免进的牌子。 “这么强的阴气,拍卖行的人都没有感觉吗?”陆非有些疑惑,但毕竟不关自己的事,便回到休息区。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 前台小姐姐引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来。 “两位好,我就是万春辉,这间拍卖行的经理,请问两位要咨询什么拍卖品?” 中年男人热情地伸出手。 他脸上带着笑容,但一看就很客套。 陆非站起来,伸手和他握了握,道:“万总,你好,我想问的东西是一张古老的地图。” 刚说完,就感觉中年男人的手顿了一下。 万春辉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他不露痕迹地打量了陆非一眼,依然保持着笑容,道:“先生问的是什么地图?” “一张羊皮地图,三年前曾在贵行出现过。”陆非看着他道。 “抱歉,你可能弄错了,我们拍卖行从没出现过羊皮地图。”万春辉笑着摆手,“两位若有兴趣,我可以安排人带你们去看另外的藏品。” 说着,他就安排前台小姐姐带他们去展馆,自己则转身离开。 陆非追上他的步伐,道:“万总,三年前,我爷爷曾经来过天隆拍卖行,我相信他也咨询过这张地图。” 万春辉微微一愣,道:“你爷爷是?” “陆青玄。” 万春辉脚步顿住,眼中浮现出一丝让人难以琢磨的神色。 “你是邪字号的人?” “没错!我叫陆非,是邪字号的现任掌柜。” 万春辉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看了看陆非,做了个请的手势。 “原来是小陆掌柜,失敬,请到我的办公室说话。” 办公室。 前台小姐姐倒好茶,就带上门出去了。 “小陆掌柜,你是陆老爷子的后人,我就不绕弯子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天隆拍卖行真的没有羊皮地图。”万春辉摊手道。 “我知道,那块地图三年前就失踪了。我不是来买地图的,只想问一些事情。”陆非诚恳道。 “哦?”万春辉挑眉。 “我想知道,地图上记载着什么。” “抱歉,这涉及到地图的秘密,我只是这间拍卖行的管理人而已,无权透露。”万春辉苦笑着摇头。 “万总,开个价吧,或者开个条件。”陆非直接了当地说道。 他不能放过这个可以找到爷爷的机会。 万春辉犹豫了一会,道:“我要请示老板,请稍等。” 说着,他走到窗边小声地打电话。 虽然听不到他说什么,但言语和神色都非常恭敬。 过了一会,他走回来,笑道:“小陆掌柜,我家老板说,可以告诉你地图上记载的信息。不过,有一个条件。” “请说。”陆非立刻道。 “我们拍卖行最近遇到一些麻烦,如果陆掌柜能解决的话,老板就将地图上的信息告诉你。” “什么麻烦?” “我们天隆拍卖行除了帮客人寄拍藏品外,还会自己收一些有价值的宝物进行拍卖。最近,我们收到一幅很特别的古画,自从那幅画放进拍卖行后,拍卖行就频繁地出问题。” 万春辉露出一丝苦恼。 作为拍卖行的管理人,拍卖行出事,他的责任最大。 “万总的意思是,那幅画是邪物?”陆非猜这事应该和之前看到的那股黑气有关。 “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不清楚,这方面邪字号是专家,还请陆掌柜帮我们掌掌眼。” “可以,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陆非答应得很痛快。 “那幅画现在被单独保管,请随我来。” 万春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陆非的态度十分礼貌尊敬,领着两人出了办公室,穿过几个走廊,进入一处库房。 他打开灯,走到透明的玻璃柜前。 “就是这幅画。” 长方形的柜子里,横放着一幅卷起来的古画。 浓浓的黑气从画轴里散发出来,朝着四周蔓延。 “好浓的邪气!” 陆非眉头跳了一下。 “小陆掌柜,在打开这幅画之前,我必须提醒你,不能多看。”万春辉郑重地道。 “我知道了。”陆非点头,对这幅画更加好奇。 万春辉打开玻璃柜,小心而迅速的将古画展开。 更多的黑气飘散出来。 “虎子,你别多看。”陆非感觉这画非同小可,提醒虎子一句,自己则运转体内法力,上前凑近。 可越是这样,虎子就越好奇,忍不住瞟了一眼。 画中的内容很奇怪,不是山水花草,也不是仕女图,而是一支送亲的队伍。 这队人吹吹打打,抬着花轿走向前方,那里有一座高大的院落若隐若现。 “这幅画是老板无意中得来的,没有落款,不知作者和朝代,但从纸张的工艺来看,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万春辉和古画柜保持一定距离,似乎颇为忌惮,说话间眼神始终没有接触画卷。 “他吩咐我找专家鉴定,由于我们经常合作的李大师最近刚好在外地,我便先把画存放在库房里。” “然而李大师还没回来,库房就发生了怪事。” “什么怪事?”陆非眯着眼睛,打量这幅画。 黑白色的水墨画,画中小人形态各异,动作都很传神,但神态却很古怪,个个面无表情。 明明在动,却又给人一种假人的感觉。 花轿晃动间,帘子飘起来一角,可以看到坐在里面的新娘。 新娘的双手掀起盖头,露出半张面容,似乎在朝外看。 陆非还想看得再清楚一些,突然感觉眼睛有些不适。 紧接着,就听到虎子痛呼一声,捂着眼睛后退。 “我的眼睛!” 第69章 挖眼睛 万春辉连忙合上那幅画,用一块黑布将其盖住。 “虎子,你怎么了?”陆非转过身,紧张地看着虎子。 “我的眼睛好痛!”虎子捂着眼睛,好一会才缓解过来,放下双手。 他的双眼变得通红。 “你还能看见吗?”陆非不由得大惊。 “能看见,刚才我看着这幅画,突然感觉眼睛像被针扎似的。这会好多了,就是又酸又涩,比熬了几个通宵还难受。” 虎子不断地眨着眼,掏出贴身携带克鬼字符,不由得大惊失色。 克鬼字符已经化作灰烬。 虎子一阵后怕。 如果没有克鬼字帮他挡过一劫,说不定他当场就瞎了。 见虎子没什么大事,陆非这才放下心来。 “陆掌柜,我提醒过你们,不能多看这幅画。”万春辉脸色不太好。 虎子揉着通红眼睛,嘟囔道:“不是我想看,我本来只是好奇的瞄一眼,不知道咋滴就挪不开目光了。” “这幅画有种古怪的吸引力,会让人情不自禁去看它。”陆非眼睛也有些微微发胀。 他发现自己刚才,也不知不觉的被画中内容吸引了。只是,他有法力护身,所以没像虎子那样双眼刺痛。 “没错,我们有几个员工都因为看了这幅画出事。”万春辉看着陆非,“陆掌柜知道这是什么画了?” 陆非刚才盯着这幅画看得最久,却什么事也没,看来邪字号的后人确实有些本事。 “光凭这些,还不能判断出什么,请万总详细说说跟这幅画有关的怪事。”陆非如实道。 “不如我们出去说?”万春辉不想再靠近古画。 三人离开库房,回到办公室。 万春辉喝了一口茶,皱起眉毛,沉声道:“这幅画收进库房的第一天,我们值夜班的保安就听到库房里响起奇怪的声音。” “一开始,隐隐约约的不太真切,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保安还顺着声音去找,结果走到了库房外面。” “他发现,那声音是从库房里传来的,有点像电视里敲锣打鼓的声音。” “他没有库房的钥匙,不能进去查看,第二天把这事汇报了给我。” “我觉得保安可能听错了,见没有东西丢失,便没在意。” “但接下来几天,都有保安在半夜听到库房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并且那声音渐渐的越来越清晰。” 说到这,万春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因为不是一个保安跟我反应这件怪事,我也重视起来,担心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影响到拍卖行。” “于是,我组织了一队人马,晚上在拍卖行守夜,就守在库房外面。” “到了半夜的时候,我果然听到了那种敲锣打鼓的动静,声音由远及近,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好像有一支奏乐的队伍在朝我们靠近。” “那声音听起来像给死人演奏的哀乐一样,大晚上的十分吓人,我当即出一身冷汗。” “不过作为拍卖行的管理人,我必须把这件事弄清楚,否则就别想吃这碗饭了。” “所以,我壮着胆子,带人朝那些声音走去。结果发现,那声音就是从库房传出来的,非常近,好像跟我们就隔了一扇门。” “从事拍卖行业多年,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怪事,一时间心里也有点打怵。” “那个库房有好几件藏品,要真出什么岔子弄坏了,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我把钥匙给一个保安,让他开了门。” “结果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 虎子正听得入神呢,不禁问:“看到啥了?” 陆非也看着万春辉。 “我们一打开门,敲锣打鼓的声音就消失了,但是那幅古画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是打开的!” “我当时就想,难道是这幅画的问题?可还没等我进去检查,有个保安突然冲进去,抱住那幅画!” “我吓了一跳,这可是老板的画,弄坏了谁也赔不起!我大声呵斥,让他把画放下。但他好像没听到似的,痴痴的站在那,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画卷。” “当时,他的表情有些吓人,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好像眼珠子要掉出来似的。我感觉不太对劲,也朝那幅画看了一眼。” 万春辉露出一种心有余悸的表情。 “就一眼,我的眼睛刺痛得不行,我根本看不了那幅画。” “但保安就就那么勾勾的看着,眼皮都不眨一下。不管我们谁叫他,他都不理,跟着了魔似的。” “最后,竟然伸出手去挖自己的眼睛,眼珠子被他活生生地挖出来,血流得满脸都是!还滴到了画上!” “其他人都吓坏了!谁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都乱了分寸,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当时也是头皮都快炸了,幸好找到一块黑布,慌忙丢过去把画遮住了。” “那保安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松开画,捂着眼睛大声惨叫。” “我赶紧叫其他人把他控制住!大家手忙脚乱地退出了库房,然后叫了救护车。” “他现在人还在医院,医生说已经彻底失明了。人也变得疯疯癫癫,每天都用手去抠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血到处乱涂乱画。” 听万春辉说到这里,陆非都头皮发麻。 虎子更是心惊肉跳,好像眼睛又刺痛起来,忍不住揉了揉眼眶。 这画很不简单。 光是看上一眼,就能给人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陆非问:“他画的是什么?” 万春辉摇摇头:“就是一团乱麻,没人看得懂他在画什么,如果陆掌柜需要,我可以叫人拍几张照片来。” “这样最好。”陆非点头。 保安涂画的内容,也许和古画有关联。这古画是个能害人的邪物毋庸置疑,多了解一些,才能更好找出对付古画的方法。 刚才万春辉说的有一点,他很在意,道:“万总,你刚才说,他的血滴到了画上面。” 第70章 邪气弥漫 “没错,当时保安眼睛里的血流出来,的确是滴了几滴血上去,我以为这画肯定毁了。” 万春辉吸了一口气,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等我从医院回来已经天亮了,我带着人壮着胆子重回库房的时候,把那幅画捡起来,飞快地看了一眼。” “结果,那画上干干净净,一滴血都没有。” “没有?被画吸收了?”陆非皱起眉,这可不妙。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挺混乱的,我看错了也不一定。我第一时间把那幅画收起来,单独存放。然后命人守在外面,不让其他人靠近,就去跟老板汇报。” 万春辉的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敢隐瞒。” “才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接到保安的电话。” “他说有个女员工不知道发什么疯,一门心思的往放古画的库房闯,他们拦都拦不住,被她撞开大门冲了进去。” “还好,她只把那幅画打开一半就被保安按住了。但她就像疯了似的乱咬人,有个保安还被她咬了。” “她也被送到医院,虽然没挖掉自己的眼睛,但人也疯了。把床单披在身上,给自化妆,念叨什么出嫁的时辰到了。” “后来我才想起,古画刚入库的那天,她帮我拿过一会,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出嫁?”陆非若有所思。 那幅画上画的就是送亲的队伍,也可以理解为出嫁的场景。 “现在两个员工都因为这幅画出了事,我们都头疼得很。老板最喜欢收藏一些小众的字画文玩,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就只能忍痛烧掉这幅画。” 说着,万春辉看向陆非,露出一丝期待。 “如果小陆掌柜能解决这个麻烦,我想老板会很乐意告诉你羊皮地图上的信息。” “我明白。”陆非点点头,表情严肃。 “那幅画邪气很重,已经从库房蔓延到外面了,当务之急是要先压住这些邪气,避免它继续扩散。不然,还会有其他员工被影响。” “到库房外面了!有这么凶?”万春辉不由得左右看了看,眼神里浮现出不安之色。 当然,他什么也看不见。 这种气息只有天生的阴阳眼,或者后天开天眼的人才能看到。 陆非属于前者。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幅画的邪气一开始没那么重,是吸收了保安的血液以后才开始往外扩张的。” “那位女员工之所以会在白天发疯,也是因为邪气加重,如果放任邪气发展下去,就会有更多人受害!” 任何邪物,只要沾了人血就会变得更加厉害。 万春辉立刻重视起来:“那么小陆掌柜可有办法?” “我这里有几道符,虽说不能直接解决古画的问题,但先压住邪气不往外散不成问题。” 陆非当即拿出几个克鬼字符,让万春辉重新开了库房的门,在四面墙壁和大门上各贴了一个克鬼字。 说来也怪,万春辉之前每次靠近这间库房的时候,都觉得不太舒服,好像无形中有一股阴冷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身后,让他后背发凉。 当这几道符贴完以后,这种不适感瞬间消失了。 “小陆掌柜,这是什么符?”万春辉不由得对陆非另眼相看。 最开始,他们无非看中陆非是邪字号的后人,抱着试试的态度而已。 他没想到,这陆非真有两下子。 “我们邪字号的专用符。”陆非让万春辉把门锁好,叮嘱他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更别撕掉门上的符。 “万总,今晚我要亲自会一会这幅画,在问题没得到解决之前,我建议你们拍卖行暂停营业,给员工放几天假。” “这......”万春辉很犹豫,“拍卖行每日运转,每停一天都损失不小,这代价有点太大了......” 虎子顿时皱起眉,愤慨道:“不是吧,你们赚钱重要,还是员工的命重要?都有两个员工出事了,还想着那点钱!” 这些当老板的,真没良心! “万总,这也是为了更好的收服古画。员工什么都不懂,万一又被邪气影响到,将血弄在画上面就更棘手了。邪物害人的人越多,力量就越强大。”陆非正色道。 “我得向老板请示。”万春辉自己拿不定主意,又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这次很快就打完了,露出笑容道:“老板说,看在陆老爷子的份上,可以给小陆掌柜两天的时间。这两天拍卖行暂停营业,全力配合小陆掌柜。” “但是两天后,也就是后天天亮后,小陆掌柜还没能解决古画的麻烦,我们就要换人了。那羊皮卷上的信息,也就不能告诉小陆掌柜。” “没问题。”陆非点头,应了下来。 本来就是他有事相求,别人有条件也是正常的,他最怕的是对方不提条件。 “那两位先坐一会,我这就去安排。” “不用坐了,我们要回去准备一些东西。” “行,我派车送您。” 万春辉十分恭敬,叫拍卖行的司机送陆非二人回去,他自己则马上把员工召集起来,安排放假的事宜。 路上。 虎子忍不住小声问陆非:“老板,你看出来那画是什么邪物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除了一些简单的邪物,大部分都要亲自接触过才能弄清楚。” 陆非平静地望着窗外,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看这画也是邪门得很,不比那鬼头刀简单。”虎子摸着下巴。 “怎么,你怕了?”陆非转头看着他。 “怕......那是不可能的!”虎子立刻抬头挺胸,做出无所畏惧的神色,“我虎子也是跟着老板见过世面的人了,不至于被一幅画吓到!” 不过下一刻,他又嘿嘿笑道:“老板,我的护身符烧成灰了,能不能再给我几个啊。” 陆非也嘿嘿一笑道:“这次有更厉害的东西给你。” 第71章 鲜血涂抹的画面 陆非回到当铺,直接去库房取出那把鬼头刀。 “我滴个乖乖!”虎子眼睛都瞪圆了,“用这把刀来对付那幅画,那得多厉害啊!” “这刀天生就是用来杀戮的,虽然祛除了上面的杀气,但余威仍在,而且有官家威严加持,是一把再好不过的镇刀,用来对付邪物再适合不过!” 陆非用红布将厚重的大刀包裹起来,让虎子去买些柚子叶回来煮水。 柚子叶水可祛邪气晦气,能缓解古画对虎子眼睛造成的损伤。 而他则把剩下的鸡冠血全部倒出来,写了好几个克鬼字。 “老板,这柚子叶水效果真不错,我洗了几遍眼睛就好多了!”虎子对着镜子照了照,眼睛的红消退了一大半,舒服多了。 “幸好伤得不深,不然洗再多遍柚子叶水也没用。等会回到拍卖行,你就别再乱看了。” “摔一跤长一截,我后面肯定会当心的!” 陆非让他把剩下的柚子叶水装瓶带上,他再拿上一些驱邪的常用工具,就匆匆往拍卖行赶。 谁知刚出门,差点和一个人撞上。 陆非抬眼一看,竟然是刘富贵,他手里大包小包拎着不少东西。 “小陆兄弟,你们这是要去哪?昨天你们走得匆忙,苏董准备了很多礼物,让我给你们带回来。” 他打着哈欠,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 “富贵叔,你昨晚干什么了,今天脸色这么差?” 陆非看到他的脸,不由得大吃一惊。 才短短一晚的时间,刘富贵从脸色有点差,变成整张脸都在发黑,就连虎子都看出来了。 “老刘,你这是咋了?虚成这种程度!”虎子咂舌。 刘富贵轻咳一声,颇有些沾沾自喜地道:“唉,昨晚又被红颜知己拉去谈心了,魅力太大也是一种烦恼啊......” “富贵叔,你除了身体乏力外,是不是还感觉脚步虚浮,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好像身体没重量似的?”陆非打断他,眼神犀利地问。 “是有点,我可能最近累着了,瘦了点,回头多吃吃腰子补补就好了......” 刘富贵被他看得心里咯噔一下,弱弱地问道:“有啥问题吗?” “问题大了!你这是精气被吸走的面相,外表胖瘦看着没什么变化,但内里已经虚空了!你那红颜知己,可能不太对劲!”陆非表情严肃。 “啥?!” 刘富贵吓得浑身一抖,手里的礼物掉落一地。 “你,你不是吓唬叔吧?” “我吓你干什么?”陆非翻了个白眼。 刘富贵顿时惊恐不已,连忙抓着陆非的胳膊:“小陆兄弟,你可得救救叔啊!” “我这两天有要事办,你把这个贴身放好,尽可能去人多的地方呆着,无论如何也别见那个红颜知己了。” 陆非急着去处理那幅古画,暂时顾不上他,给了他一个克鬼字符。 “见了会咋样?” “见了她,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选哪个你自己掂量吧。” 刘富贵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这么严重?” “老刘,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听老板的,千万别乱来。”虎子把一地的礼物捡起来,放进当铺里。 锁上门,两人顾不上跟刘富贵多说,匆匆离开古玩街。 天隆拍卖行。 陆非两人赶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放上‘内部升级,暂停营业’的牌子。 万春辉已经打发了大部分员工,只留了几个保安,偌大的拍卖行变得空空荡荡的,分外安静。 “小陆掌柜,您回来了。”一见到陆非,万春辉就上前迎接。 “怎么还有人在这?”陆非看了那几个保安一眼。 “我怕晚上有情况,小陆掌柜一个人应付起来太辛苦,留几个人给你帮忙。”万春辉笑道。 “帮忙可以,但万总我说句实话,收服邪物的过程都很凶险。大家必须听我指挥,不能擅自乱来。”陆非严肃而诚恳地道,“否则,他们受了伤出了事,我可不负责任!”   他猜得到对方是不放心,毕竟拍卖行那么多价格不菲的藏品,谁也不放心交给两个外人。 “小陆掌柜尽管放心!老板吩咐过了,我们会全力配合您,一切听从您的安排。”万春辉态度很好。 “多谢了。” 陆非点点头。 随后,大家便不再多话,一行人来到存放古画的库房外面。 那张克鬼字符安然无恙的贴在门上。 “我严格按照小陆掌柜的吩咐,不许任何人乱动。”万春辉道。 “那就有劳万总把门打开。” “好的。” 万春辉拿钥匙开了门。 冷光灯亮起,那幅古画安安静静地躺在玻璃柜里。 陆非连忙左右看去,贴在三面墙壁上的克鬼字也完好无损。 没有邪气弥漫出来,陆非微微松了口气,这说明自己的方法还是很管用的。 接着,他让虎子把香灰和朱砂混合,沿着墙根洒了一圈,将整个库房都圈了起来。 “万总,到时候你们在外面守着就行,千万别跨过香灰,更别乱动,知道吗?”陆非叮嘱道。 “放心,我们会谨记的!”万春辉看了保安们一眼。 保安们纷纷点头。 随后,万春辉拿出手机。 “小陆掌柜,我让他们拍的保安乱涂乱画的照片,发过来了。” “太好了。” 陆非走出库房,万春辉马上点出照片。 虎子也凑了过来,得到陆非的允许后,才跟着看手机里的画面。 屏幕上的画面,让人触目惊心。 洁白的墙上,被猩红的鲜血涂满。 线条扭曲而怪异,乱七八糟地重叠在一起,光看画面就能想象到涂抹的人有多癫狂。 陆非看了好几张照片,感觉保安涂抹的东西似乎是有着某种规律的,只是太乱了,实在难以辨别。 他眯着眼睛接着往下翻。 这时,万春辉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有电话打进来了。 “医院打来的?小陆掌柜,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万春辉接通电话。 一个焦急慌乱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好了,万总,玲玲出事了!” 第72章 闪烁的鬼脸 “她怎么了?” 万春辉脸色大变,这边陆非还没动手,怎么女员工就又出事了? “玲玲她突然发疯要跳楼,幸好病房的窗户打不开,现在她要往外跑,逮谁咬谁,我们按都按不住。” 电话那头的声音特别大,不用开免提,陆非也能听到。 “那么多人控制不住一个女的?你们干什么吃的?!”万春辉厉声骂道。 “万总,不是我们不尽力,实在是玲玲的力气太大了,医生都拿她没办法,我们现在守着门口,你再多派几个人来吧。再迟一会,我怕我们也拦不住了。” “必须给我守好了,真有三长两短我拿你们是问!” 万春辉挂掉电话,脸色十分难看。 “万总,玲玲就是那个接触了古画而出事的女员工吗?”陆非马上问。 “没错!她被送到医院后,只是给自己化奇怪的妆,没想到现在会突然发疯。”万春辉太阳穴突突直跳,对保安挥手。 “你们几个,快过去帮忙!” 陆非严肃道:“万总,这恐怕这是中邪的表现,他们去了恐怕也没用。” “那怎么办?”万春辉皱眉。 陆非看了一眼库房,道:“我跟你们过去,先把她控制住。不然,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出了人命那古画就会变得更加厉害!” “那太好了!”万春辉大喜。 “留几个人在这里守着,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跨过香灰。” 陆非把鬼头刀放在库房里镇守着。 又叫万春辉留了两个人守在拍卖行,接着一行人火急火燎赶往医院。 精神科住院部。 刚进入走廊,陆非就听到前面有个病房传来刺耳的女人尖叫声。 病房门口围着许多人。 “让一让,让一让!”万春辉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带着陆非和虎子挤了过去。 “万总!” 门口有个高大健壮的男人焦急大喊,他的脸被抓花了,手臂上也有被牙齿咬过的血印,狼狈得很。 不光是他,还有三个守在门口的男人同样如此,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人没事吧?”万春辉紧张地问。 “我们咬死了守在这,没让她冲出来!” 陆非朝病房里望去。 里面有个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的女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双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门口的人。 脸上画着夸张的妆容,牙缝和指缝都沾了血污,像个索命的女鬼,门外的人都不敢和她对视。 陆非注意到,她的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黑气。 “万总,让其他人散开,我想办法让她冷静下来。” “拜托你了!” 万春辉给医生打了招呼,把看热闹的人打发走。 陆非刚要进门,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提醒万春辉:“万总,你赶紧叫几个人去保安的病房守着,别让他也发疯。” 万春辉瞬间明白,马上让跟过来的保安去那边守着。 幸好病房都在一栋楼,过去也比较快。 陆非和虎子小心地走进病房。 女员工发出一声尖叫,顿时凶狠地扑了上来。 虎子心中大骇,慌忙把手里的八卦镜对着她照去。 她的身形稍稍一滞,脸上好像有张狰狞的鬼脸闪过,接着,两只染了鲜血的双手如同鬼爪般,抓向虎子的脸。 虎子赶紧用八卦镜挡着自己的脸。 女员工的手指撞到黄铜镜面,顿时冒起一股黑烟,好像被灼伤般,面庞扭曲发出刺耳的惨叫。 在虎子吸引她注意的时候,陆非出手了,柳条鞭啪啪地抽打在女员工的后背。 女员工痛苦地颤抖,身上的黑气有所减轻,血红的眼睛转过来,怨毒地盯着陆非,惨白的面容上有狰狞的鬼脸闪过。 陆非感觉,盯着他的不是女员工,而是那张鬼脸。 那种阴森的眼神,就是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非保持冷静,继续朝女员工挥鞭。 女员工被彻底激怒了,不顾一切地扑向陆非。 “虎子,找机会按住她。” 陆非挥舞柳条鞭,引着女员工朝墙壁靠近。 虎子将八卦镜往包里一塞,绕到女员工的身后,一招擒拿手向前,逮住了女员工的双手。 然后,用力将其按到墙壁上。 “啊啊啊——” 女员工声嘶力竭地尖叫,疯狂挣扎。 中了邪的人,力气大得吓人,虎子这种壮汉拼尽全力也才勉强按住。 陆非飞快地拿出柚子叶水,将其淋在女员工的脑袋上。 “啊......” 女员工身体一颤,惨叫声顿时减弱了,挣扎的幅度也小了许多。 “赦!” 紧接着,陆非深吸一口气,运用法力,猛的一掌打在女员工的额头。 鬼脸消散。 惨叫声戛然而止,女员工双眼一翻,身体像煮过的面条软软地倒了下去。 “邪气散了。”陆非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对付中邪的人没那么难,但那张鬼脸让他有些在意。 虎子把女员工抱起来,放到病床上,喘了几口粗气。 有了前面的经验,他面对中邪的状况冷静了许多,和陆非的配合也逐渐默契起来。 “万总,她暂时没事了。”陆非对病房外的万春辉点了下头。 万春辉这才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进病房。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真的无法相信,一个柔弱的女人发起狂来居然可以如此恐怖。 “小陆掌柜,幸亏你过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如何收场!”这下,他对陆非的能力不再怀疑。 “应该的,这也是收服邪物的一部分。她身上的邪气已经清除干净,不过她的神魂不太稳定,不能再受刺激。” 陆非放了一个克鬼字符在女员工的身上,思索片刻,望了望窗外的天色。 “还有一会天才会黑,既然都过来了,我干脆就亲眼去看看保安在画些什么。” “没问题!” 万春辉让医生进来为女员工继续治疗,他则领着陆非二人去了保安的病房。 保安没有发疯伤人,安静而不知疲倦地用自己的血在墙上乱涂乱画。 他的眼睛蒙着纱布,十个手指头几乎被他咬烂。 病房的所有墙面,都被他用鲜血画上怪异的图画,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简直是密集恐惧者的噩梦。 他到底在画什么? 陆非皱起眉。 虎子看着看着,忽然脱口道:“老板,你看他画的那些像不像人脸啊?” 第73章 符咒失效 人脸? 虎子说出这两个字,陆非和万春辉都是一惊。 “老板,你站远一点,把眼睛眯起来,就能看到。”虎子站在两人身后,离墙壁最远,反倒让他看出了些什么。 陆非和万春辉纷纷后退,用力眯起眼睛。 鲜血组成的线条粗糙而狂乱,就像油画那样,近了看不清楚,离得远些反而能看出内容。 “是人脸!”万春辉顿时头皮发麻。 那是一张张扭曲诡异的人脸,脸很尖,眼睛好似一个个猩红的血洞,狰狞地盯着病房里的人。 “没错,还是女人的脸!”陆非眉头直跳。 一旦看出是什么,那些脸庞就变得格外清晰,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笑容狰狞,好像要从墙壁里冲出来。 万春辉连忙别过眼睛,不想再看那些恐怖鬼脸一眼。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画面带来的冲击,道:“为什么是女人的脸?” “也许是保安在古画里看到的画面。”陆非若有所思,“那幅画里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轿子里的新娘。” “但我记得那个新娘蒙着盖头,好像没露出脸来。”万春辉又是不安,又是疑惑。 那画他不经意瞟过几眼,多少知道上面的内容。 “邪物自然不能以常理来理解,他看到的内容肯定和古画有关。” “不管他看到的是什么,只要陆掌柜能解决画上不干净的东西就行。”万春辉摆手,提醒道:“不过有个前提,不能损毁那幅画。” “放心,我会注意的。” 窗外的天边,夕阳已经下山。 “时间差不多了,该回拍卖行了。” 三人离开病房。 保安还在用破烂的手指头,痴痴地在墙上反复涂抹。 满墙鲜血淋漓的女人脸,仿佛在冷冷地目送三人远去。 天色一点点暗下。 天隆拍卖行。 守门的两个保安,望着空荡荡阴沉沉的拍卖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你说那幅画那么邪门,咱们晚上不会有事吧?” “怕啥,万总不是请了高人了吗?” “那小子长得像个小白脸,哪有高人的样子!做事能靠谱吗?另外那个就是个傻大个,又能顶多少用?咱们还是多留个心眼,真有啥事,别闷头往前冲。” “也是,几千块的工资,拼啥命?要真像小安那样瞎了疯了,再多钱有啥用?” 两个保安嘀嘀咕咕。 有一个忽然不作声了,直勾勾的望着另一个的背后。 “咋了?你看啥呢?”那个人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僵硬的转动脖子,朝身后望去。 昏暗幽深的走廊,干干净净空空荡荡。 只有灯光微微闪烁两下。 “卧槽,你故意吓老子?” “你没听到吗?” 他刚想发火,忽然听到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那声音从库房的方向传来,显得很遥远,很飘渺。 “又来了!” 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惊慌地挪动步伐。 “莫慌,万总说只听到声音没事,只要咱们别看那幅画就行。”另一个保安咽了咽口水,拼命让自己保持镇定。 两人靠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后退几步,想不去理会那声音。 可是锣鼓声越来越近,好像顺着走廊朝他们冲来了。 “妈呀!” 两人大叫着,踉踉跄跄地朝大门冲去。 “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一声厉喝从门外传来。 两人抬头一看,是万春辉和陆非二人。 “万总,那个声音,那个敲锣打鼓的声音又出来了。”两人哆嗦着说道。 陆非脸色一紧:“你们没动库房的布置吧?” “天地良心,我们一直守在外面,绝对没碰过!”两个保安赌咒发誓。 陆非沉着脸,飞快朝库房跑去。 “老板!”虎子连忙跟上。 咚咚锵,咚咚锵! 锣鼓声回荡在昏暗的走廊。 陆非脸色微变,加快速度,一口气冲到库房。 只见贴在门上的那张克鬼字,已经模糊不清,即将失去作用。 “老板,这符?”虎子大惊。 “被邪气浸染,失效了!太阳下山,阴盛阳衰,古画的力量比白天强太多!” 陆非的心提了起来。 “小陆掌柜,现在是什么情况?” 万春辉带着保安,气喘吁吁跟了过来。 “万总,快开门。” “好。” 万春辉把钥匙抛给一个保安,让对方开门。 保安双手哆嗦,好不容易才把钥匙插进锁孔。 啪嗒。 房门弹开一条缝隙。 咚咚锵!咚咚锵! 敲锣打鼓的声音瞬间放大,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保安脸色发白,慌忙后退。 陆非手握打鬼鞭,上前,小心地推开房门。 然而,就在房门完全打开的一瞬间,锣鼓声陡然消失。 阴冷的库房里,古画安静地躺在玻璃柜中,画卷竟然自己打开了一截。 而陆非放在玻璃柜上的鬼头刀,落到了地上。 三面墙壁上的克鬼字不见了,地面散落着些许纸灰。 “幸好把鬼头刀留下了!” 陆非上前捡起鬼头刀,不由得阵阵后怕。 要不是有这把鬼头刀坐镇,恐怕古画的邪气早就冲出去了。 “小陆掌柜......” 万春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们别进来!”陆非立刻大声喊道。 万春辉收起刚迈出的步伐,小心后退。 保安们簇拥着他的身侧。 “日为阳,夜为阴,晚上是邪物的天下。万总,你们守在外面即可!” “明白。” 万春辉已经见识过邪物的危险,领着保安再退远了些,保持在能看到库房情况的距离。 “虎子,今晚要小心了!” 陆非让虎子抱着鬼头刀,自己则拿出七个克鬼字,将其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布置在库房,形成一个小型的七星阵法,让邪气无法扩散出去。 “老板,我不怕!咱不有这把杀戮刀吗?管它什么邪祟,只要出来闹事,就一刀砍死!” 虎子给自己打气般地说道。 “但愿有这么简单。” 布置完毕,陆非环视整个库房,就等邪祟现身了。 拍卖行里外寂静一片。 万春辉和保安们在门外,忐忑地望着库房里。 有个保安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夹了夹双腿,小声对万春辉说道:“万总,我想去上个厕所。” 第74章 新娘哭嫁 “这时候上什么厕所?”万春辉瞪了他一眼。 “万总,这不由我控制!大的能憋,小的实在憋不住啊!”那保安苦着脸。 万春辉望了望库房里面,感觉这会挺平静的,对他一摆手:“懒驴上磨屎尿多,快去快回!” “是!” 保安如蒙大赦,扭着腿急匆匆地跑开了。 他这一去,许久都没回来。 万春辉心里疑惑不定,正想叫人去厕所看看,忽然听到库房里传来虎子紧张的喊声。 “老板,那画动了!”虎子脸色大变,手指着玻璃柜。 陆非心中一凛,紧紧盯着玻璃柜。 只见原本静静躺在里面的古画,竟自己缓缓展开。 丝丝缕缕黑色的邪气从中飘散出来,朝着四周蔓延。 “大家小心!” 陆非大声提醒。 黑气迅速弥漫在整个库房,到了门口虽没能扩散出去,但门外的万春辉和保安们仍然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阴风刮来。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古画朝着两边不停展开,竟然越变越大,超过了玻璃柜。 画卷上的内容一下子清晰起来。 “糟糕!” 万春辉想要挪开目光,已经晚了。 他的眼睛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只能眼睁睁盯着那幅画。 泛黄的画卷上,那些送亲的小人突然间动了起来,像是活了一般,抬着花轿蹦蹦跳跳的向前走。 吹吹打打的奏乐声,从他们的乐器里传出。 不像喜乐,反而像哀乐。 轿子一上一下的晃动,新娘双手抬起,似乎在伤心地掩面哭泣。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 “戴凤冠,穿嫁衣。坐花轿,泪千行。” “此行一去无归期。” “爹娘他何曾理会,堂前是人还是鬼!” “只求我快快出嫁去......” 新娘哭嫁! 歌声哀婉幽怨,仿佛饱含了无尽委屈,让人听了为之心碎。 恍惚间。 陆非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新郎官,穿着大红的新衣服,在等着那轿子里的新娘。 新娘长得很美,是他最心爱的人。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他站在气派的大门前,看着那花轿越来越近。 黄道吉日,拜堂成亲。 从今以后,生同衾,死同穴...... “等等,我哪来的新娘?” 丹田泛起一股暖流,陆非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环视四周,所有人都一副痴迷的模样,不自觉地被那幅画吸引。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 “不能看!” 陆非心头一紧,连忙挡在虎子身前,他有法力护身,能抵挡古画对神智的冲击。 但虎子和其他人就不行了。 “老板,我没事!”虎子有鬼头刀在手,很快就回过神,用力甩了甩脑袋。 刚才他没想看那幅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被吸引住的。 “把八卦镜拿好!” 陆非让虎子用八卦镜挡着眼睛,自己则提着锈迹斑斑的鬼头刀,小心而快速地靠近那幅画。 画面好像被无限放大,送亲的小人越长越高,竟然变得和真人差不多大小。 轿子里,新娘撩开盖头,那张脸朝着陆非看来。 陆非根本没有看清新娘的长相,就感觉双目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他咬牙,将法力运至双眼。 眼前哪有什么放大的画面,而是一团浓郁的黑气,黑气翻滚之间,有一张张诡异的女人脸庞在其中若隐若现。 “人脸!保安画的人脸!” 陆非感觉自己的双眼在发干发痛,他忍着不适,挥动手里厚重的鬼头刀,朝那团黑雾狠狠劈去。 晒过太阳的鬼头刀对人无害,对阴邪之物却有天生的镇压作用。 “啊!!!” 森冷的刀锋闪过,黑气被劈成两半,隐约间,有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门外的万春辉和保安们,瞬间回过神来。 紧接着,就是一片痛呼声。 保安们痛苦地捂着眼睛,有人双眼已经变得通红。 万春辉低着头,感受着双目的刺痛,心跳剧烈跳动,浑身都吓出了冷汗。 幸好陆非出手及时,否则,这些人当场就已经瞎了。 “万总,你们自己小心!” 陆非顾不上他们。 这些保安留在这一点用都没有,反而徒增负累。 那些散开的黑气迅速重新凝聚,化作一张狰狞的鬼脸,竟和古画中的新娘长得一模一样。 泛黄的画卷上,新娘的眼睛变成了两只血洞,猩红的血泪流出。 紧接着,那鬼脸张开嘴巴,朝着陆非吞噬而来。 陆非稳住心神,挥动鬼头刀,朝着鬼脸劈头砍去。 轰! 鬼脸散开,画中新娘的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痕,更多的鲜血从伤口流出,一直流到了画卷外面。 哗哗哗—— 水流的声音忽然响起。 陆非抬头,不由得心中一沉。 只见库房的四面墙壁上,有红色的血流缓缓流下,宛若一道道血泪。 血泪流过克鬼字符,符上的字迹都会淡上几分。 “虎子,你去守着克鬼字,看哪张符淡了,你就把朱砂照着笔迹涂上去!不能让阵法散了!”陆非皱眉大喊。 阵法一散,邪气外泄,外面的人就遭殃了。 “是,老板!” 虎子马上掏出朱砂,将其涂抹在手指上,奔向颜色最淡的克鬼字符,沿着字迹飞快涂抹。 陆非则奋力挥舞鬼头刀,不断将重新凝聚的鬼脸击散。 这砍过无数人头的杀戮刀,威力十足,鬼脸根本无法和其抗衡,转而扑向虎子。 但陆非怎会给它机会,紧紧地守在虎子周围。 虎子在各个墙壁间奔来跑去,不断用朱砂涂抹克鬼字,以免符咒失效。 鬼脸几番挣扎之下,钻回了古画。 下一刻,那些送亲的小人从画卷上跳了出来,将陆非团团围住。 锣鼓唢呐声陡然炸开。 陆非顿时感觉耳膜如炸裂般疼痛,立刻朝小人挥刀。 小人们面无表情,仿佛是没有灵魂的假人。 “等等,这个小人怎么不太一样?” 鬼头刀悬在一个小人的头顶,陡然顿住,陆非睁大眼睛盯着那张诡异的脸。 送亲队伍中,有一个特别的小人,穿着新郎服,似乎是新郎官。 但陆非记得,之前看古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画上有新郎官。 “这新郎咋那么眼熟......是那个瞎了眼的保安!” 新郎面容竟然和那保安长得一模一样。它的表情也和其他小人不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陆非惊疑不定。 不对啊! 这是人才有的表情! 第75章 多了的新郎官 新郎官恐惧痛苦的表情,和其他小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它看向陆非的眼神,甚至带着一丝求救。 难道这是古画迷惑人心智的手段? 但陆非现在双眼有法力运转,手上还拿着专克阴邪的鬼头大刀,他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神志清醒,绝对没有被迷惑。 那么,这新郎官是怎么回事? “有问题!” 陆非微微思索,鬼头刀终究没有朝新郎落下,转而砍向其他小人。 噗。 面无表情的送亲小人顿时化作一团黑烟,转瞬消散。 厚重的鬼头刀一顿砍瓜切菜。 送亲小人全部消散,只剩孤零零的新郎官。 陆非的耳朵清静下来,双手握着鬼头刀喘着粗气。 这刀太重了,至少也有三十斤。 他看着新郎官恐慌的脸,想到病房里保安痴痴呆呆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动。 “难道是......” 就在他若有所思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凄厉的惨叫。 “啊!!!” “我的眼睛!!!” 陆非心头一惊,赶忙转头看去。 只见外面一个保安用手捂着自己的双眼,鲜血从指缝漏出,跌跌撞撞地冲向库房。 “别让他进来!” 陆非惊声大喊,要是让古画再沾上人血就更不好控制了。 万春辉和其他保安们,有些被吓到了,迟疑着不敢上前。 陆非在库房的最里面,手里又拿着三十斤的鬼头刀,根本来不及去阻止。 “滚出去!” 幸好虎子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把着门框,直接抬腿将那个保安踹了出去。 这一脚用了不小的力气,保安跌出去老远,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才停下来。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满脸鲜血,眼睛只剩两个血淋淋的窟窿,手里是两颗刚刚挖下来的眼球。 见状,其他保安们个个面无血色,退得更远了,竟没有一个上去救他。 陆非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让他的血溅到古画上。 这会古画平静了,新娘没有任何异状,库房的墙壁也不再流血。 库房干干净净,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是让你们不要看吗,这人怎么回事?”陆非沉着脸,皱眉望着万春辉,“要是再让古画沾上人血,大家就都别活了!” 万春辉心惊肉跳,认出来那是前面去上厕所的保安,顿时板起脸,冲其他保安吼道:“你们干什么吃的!他什么时候回来,你们都没人看见?” “万总,刚才大师不是叫我们别看,我们就闭眼了,不知道他啥时候回来的。”为首的保安弱弱地解释。 “我们也是为了配合大师......”剩下的附和着点头。 “一群蠢货!”万春辉还想呵斥几句。 “算了,算了,赶紧把人送到医院抢救!你们也到外面去,别在这添乱了!”陆非头疼地摆手。 万春辉这才挥手,让保安们把人抬出去,叫了救护车。 而他自己依然留在库房外。 “万总,你不走?” 万春辉无奈地苦笑:“没办法,老板吩咐,我一定要留在这配合小陆掌柜。” 他也只是个打工的,陆非没有勉强。 古画的邪气被鬼头刀劈散了不少,元气大伤,今夜应该不会再作祟。 陆非放下鬼头刀,休息了几分钟。 这刀太重了,连续挥舞起来十分消耗体力。 “虎子,干得不错!”陆非对虎子比了个大拇指。 练家子的反应比普通人要快上一些,如果不是虎子及时把保安踹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都小事,老板!”虎子很是高兴自己终于能帮上忙,而不是吃白饭了。 休息得差不多,陆非走向古画。 “老板?”虎子有些紧张。 “无妨。”陆非很淡定。 鬼头刀重挫了古画,此时是它最为虚弱的时候,正是观察它的大好时机。 泛黄的画卷,送亲小人们面无表情地抬着花轿,新娘无声地低头垂泪。 虽是嫁娶画面,却没有半喜气洋洋的气氛,反而分外的压抑。 陆非先眯着眼睛,见古画没有任何异动后,才放下心来大胆地看,表情忽然疑惑起来。 “怎么有两个新郎?” 送亲队伍的前方,那座气派的大宅门口,站着两个准备迎亲的新郎。 其中一个新郎,和病房里的保安长得一模一样。 而另一边嘛,怎么和刚才挖掉眼睛的那个长得那么像? 陆非看着看着,不由得大惊。 “没错,就是他!” 两个保安为何会出现在古画里? “难道被古画影响的人,会被卷到画里?” “不,不应该这么说。” 陆非一点点理清思绪。 “他们人还在现实世界,被卷入画中的是魂魄!” “他们变成了画中的新郎......” 陆非心中一动,直接打开玻璃柜,戴上手套,用手指在画卷上仔细的摸索。 终于,他在画卷的右下角摸到微微的印痕。 “这里原本应该有一个印章,只是由于某种原因,褪色了。” 陆非眼神逐渐明亮。 “我想我知道,这是一幅什么古画了......” “老板,你没事吧?” 虎子见自家老板盯着古画看了半天,生怕他被古画影响了,但他又不敢去看那幅画,就用手拍了拍陆非的后背。 “没事。” 陆非把古画卷起来,用黑布将其盖住,摘掉手套,微微吐了一口浊气。 “这画今晚算是被压住了,明天我们想办法收了它。” “老板,你弄清楚了?”虎子又惊又喜。 “算是吧。” 陆非走出库房,万春辉马上迎了上来。 “小陆掌柜,如何,这幅画里的邪祟到底能不能解决?” 又有一个保安出事,他不可能不着急。 “我现在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才百分之五十?”万春辉愕然,他本来对陆非抱了很大的希望,但陆非却说只有一半的把握。 “但如果万总愿意配合的话,这把握就是百分之百。”陆非笑了笑。 “哦?”万春辉挑了挑眉,顿时起了好奇心:“要怎么配合,小陆掌柜请说!” 第76章 送阴亲 “万总莫急,在这之前,我想先问问,这古画是你们从何处得来的?”陆非问道。 万春辉犹豫了下,才道:“从路边摆摊的一个老者手里买到的,那老者也不知这幅画的来历,他说是一个朋友抵给他的。” “他那朋友迷上了赌博,输光了家产,还问亲戚朋友借了很多钱,根本还不上。不知道从哪搞了一幅画,说是古画,抵给了他。” “但从那以后,他那朋友就消失了,谁也联系不上。老者说那人肯定是去外地躲债了,这画也不知真假,他试着拿出来卖,看有没有人认识。” “老板见这幅画很特别,也不在乎是不是古董,便买了下来。” 说完,万春辉看了看陆非。 “小陆掌柜这么问,是觉得这画的来历有问题?” “这根本就不是一幅用来观赏的画!”陆非道。 “哦?”万春辉很是奇怪,“画不是用来观赏的,那是?” “这叫封魂画,是一种将魂魄封印在画中的古老术法。将死者的鲜血加入颜料当中,以鲜血作画,达到将其魂魄封印其中,永世不得翻身的目的!” 陆非说完,万春辉震惊地瞪大眼睛。 “这么说来,这画中有一只鬼魂?” 虎子则愤愤地道:“又是害人邪术!” “更准确的说,是一种怨念!新娘的怨念。”陆非沉声道,“万总,还记得画中的内容吧?” “不就是古时候送亲的场景吗?” “没错,是送亲,但画上的送亲队伍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纸人,这新娘是送给去死人陪葬的。” “送给死人,为什么?”万春辉震惊不已。 “万总,你再回忆一下,画中那座宅子的大门,是不是上窄下宽?” 万春辉想了想,点头:“好像是。” “不是画错了,那扇门就是棺材的形状,新娘嫁给一个死人,棺材自然就是她的婚房!” “这幅画,画的是送阴亲!” 听完陆非的解释,万春辉倒吸一口凉气。 本以为是古时婚嫁的喜庆场景,没想到如此不吉利! “我知道了,这就是配阴婚!”虎子愤愤地说起来。 “我们村就出过这种事!有个姑娘意外死了,他爹妈为了钱,把她的尸体卖给隔壁村死了儿子的配阴婚!” “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舍得,这钱赚得不嫌丧良心!村里都鄙视他们,路过他们家的时候,往他们门口吐口水!” “你说的这种情况还稍微好点,至少人已经去世了,感受不到痛苦。”陆非摇了摇头,叹息道:“画里的新娘是在活着的时候,被迫嫁给一个死人。” “古时候的冥婚很残忍,拜堂成亲后,会把新娘跟着死人一同下葬,说是活埋也不为过!” “一个好好的姑娘,在青春正茂的时候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死去,她的心里会没有恨?” “丧尽天良的玩意!人都死了还给娶啥媳妇?找个死人也就算了,居然还要人家活人陪葬。”虎子拳头捏地咯咯作响。 “那些人说什么怕儿子死了没媳妇,在下面孤单。那儿子在下面不也没爹妈吗,他们怎么不下去陪啊?” 万春辉明白过来,道:“小陆掌柜的意思是,这画中封印的就是冥婚新娘的鬼魂?” “没错,逼新娘冥婚的人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伤天害理,害怕新娘回来找他们索命,通常会请术士镇压。” “有些邪术士会用新娘的鲜血作画,施法将其封印在画中。” “所以这种画,又叫做新娘怨。” 说到这,陆非露出一丝疑惑。 “古画的右下角,本来有一个法印,这法印就是用来镇住新娘怨念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法印褪色了。” “对,古画的右下角原本有一个印章图案的。”万春辉立刻用力点头,“只是老板在看这幅画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水洒在画上。” “但奇怪的是,老板擦掉水以后,古画没有一点被水打湿的痕迹,只是那个印章消失了。” “老板觉得这幅画很神奇,就让我放到拍卖行,找专家鉴定。” “谁知,当晚就出事。” 陆非不由得看他一眼:“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一开始没说?” 万春辉无辜道:“呃,我也没想到这两者有关系......不过,小陆掌柜不愧是邪字号的传人,就算我没说,你不一样弄清这古画的真相了吗。” 怪不得同样看过这幅古画,老板没事,员工却出事。 陆非无语道:“法印消失,没了镇压,新娘的怨气就冒了出来。被压了这么多年,肯定是恨意滔天,所以,古画的邪气才会那么凶。被画影响到的人,都会被卷入画中,进行冥婚。” 万春辉不解道:“他们人不是在医院吗?” “万总,你来看这幅画。”陆非招手,让万春辉去柜子里的古画。 万春辉本来不敢,在陆非的再三保证下,才壮着胆子去看了一眼。 顿时惊诧道:“怎么多了两个新郎官?老板收这幅画的时候还没有!” “万总再看他们的脸,是不是和两个出事的保安长得一样?” “就是他们!这到底怎么回事?” “画中是他们的魂魄,女的做新娘,男的做新郎。”陆非解释道,“人没了魂魄,人就会变傻变疯。” 万春辉恍然大悟:“怪不得玲玲整天给自己化妆,念叨要出嫁了。” “通常魂魄丢失七天后,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人就会彻底的变成疯子傻子。” “对对对,我老家也有这种说法!”虎子跟着道,“我们家隔壁有个傻子,老一辈说他原来其实可聪明了,就是小时候丢了魂没找回来,才彻底变傻的。” 万春辉连忙算了算时间,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最先出事的那个保安,住院已经有五天了......他还有救吗?” “只要在七天内把魂找回来就有救,只是会麻烦些。”陆非沉吟道。 “他们毕竟是拍卖行的员工,请小陆掌柜想想办法。”万春辉诚恳道。 “那就要看万总愿不愿意配合了。”陆非笑了笑。 这话说了一大圈,又绕了回去。 万春辉不禁更加好奇:“到底要怎么配合?” 陆非只说了一个字。 “火。” 第77章 白蜡引魂 其实不用万春辉要求,陆非也会救被卷入画中的魂魄。 他有求于天隆拍卖行的老板,自然要把事情做得漂亮点。 本来,询问古画的来历是想找到法印,也就是加盖在画上的印章。 有法印加持,消除新娘的怨气就更简单。 但这画来历不明,肯定是找不到法印了,那就只能使用破解封魂画的法子。 天不知不觉的亮了。 夜为阴,日为阳。 现在到了白天,古画被重挫,又有七星克鬼阵加持,自然没力气作祟。 锁好门。 陆非让万春辉去准备破解封魂画的东西,自己则带着虎子回当铺睡大觉。 路上,虎子有一肚子问题。 “老板,你不是说处理邪物最好在白天吗?怎么这次,反而要在晚上?”他最好奇的是这点。 “这次要救那三个员工的魂魄,魂魄惧怕阳光,所以只能在晚上动手。” “那岂不是很危险?”想到昨晚那保安挖掉自己眼睛的血腥画面,虎子还心有余悸。 当时,要不是陆非及时挡住他的视线,说不定自己的下场也和那保安一样。 “破解封魂画的办法不难,问题不大。” 陆非表情淡定。 虎子见他这样镇定,也心安了不少。 自己这老板虽然年轻面善,但在对付邪物这块确实没得说。 一晚上没睡,两人都十分疲惫,更何况晚上还要打起精神来对付古画,回到当铺,倒头就睡。 时间一晃而过。 还不到黄昏时分,拍卖行的车已经来接了。 陆非收拾一番,带着虎子乘车过去。 万春辉先安排两人在附近的酒楼吃了晚饭,才去拍卖行。 “小陆掌柜,你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这方法真的可行吗?”万春辉一边走,一边担忧地问。 他怀疑的不是陆非的能力,而是担心陆非这办法会破坏古画。 “放心吧,万总,只要你按我说的准备,就有百分百的把握!”陆非对他笑了笑。 “我保证是按你的要求准备的。” 说话间,万春辉停下脚步,推开一扇门。 里面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原本是个闲置的会议室,我让人把东西都搬出去了,小陆掌柜你看行不行?” “可以,是空房间就行。”陆非进去环视一圈,点了点头,“木柴呢?” “都在这。” 万春辉从走廊搬出两麻袋木柴。 “保证是十年以上的榆树枝,今天新砍的,足足砍了三棵树。按你的要求,只砍树枝,不动主干,剃掉了叶子只留木头。” “很好。”陆非从麻袋里拿出一根新鲜枝干看了看,露出满意的神色,“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那三个员工都从医院接回来了吧。” “接回来了,这会在车里,我叫人照看着。” “把他们带过来。” 万春辉马上打电话,叫人把三个疯傻的员工押过来。 两个保安眼睛缠着纱布,十根手指头都被自己咬得破破烂烂。 女员工虽然没自残,但却不时露出瘆人的傻笑。 陆非拿出红绳,将三人绑在椅子上。 说来神奇,这三人在医院各有各的疯癫,发起疯来几个人都压不住。 但被这红绳一绑,全都老老实实地坐着,不叫也不闹了。 接着,陆非在三人的中指上绑了一根红线,红线的另一端连着一支白蜡烛。 白蜡上分别刻着三人的生辰八字,就搁在他们脚边。 做完这些,陆非又让万春辉开了库房的门,他去把那幅古画取过来。 现在除了他,没人敢碰那幅画。 “我还需要三个人帮忙看着蜡烛,虎子算一个,还差两个,谁来?”陆非对万春辉说道。 “我们来。” 万春辉叫上保安队长,留在会议室。 其他人都在外面候着。 保安队长脸色很差,一副倒大霉模样。但这时候退缩,以后就别想在天隆拍卖行干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你们只需要看着蜡烛别让烛火熄了就行。”陆非郑重地吩咐。 “好。” 三人依次坐在白蜡旁边。 陆非又沿着他们的周身洒了一圈香水灰,叮嘱他们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出去。 然后,他将古画挂在墙壁上。 墙角放了一个很大的铜盆,铜盆里堆满新鲜的榆木枝。 最后,紧闭门窗。 做完这一切,陆非停下来歇口气,环视了一圈会议室,确保一切准备妥当。 小小的屋子安静下来。 坐在白蜡烛旁的万春辉,左右看了看,不禁有些忐忑。 但他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外面的天就黑了下来。 “天黑了!从现在开始,大家不要说话,一直到我收服古画为止!否则,阳气泄露,发生什么我概不负责。”陆非面色严肃地道。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用力点头,表情更加紧张了。 陆非深吸一口气,朝墙上的古画看了眼,用黄纸引燃了榆木枝。 新鲜的榆木枝燃得很慢,不一会就冒起了滚滚白烟。 烟雾很快在会议室里弥漫开来,熏得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万春辉喉咙发痒,但想到陆非的吩咐,捂着口鼻强行忍住了咳嗽。 保安不知道陆非要做什么,惶恐地皱着眉,低垂着头脑袋。 只有虎子相对冷静,绝对信任自家老板。 不过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约而同的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墙上的古画。 榆木燃烧产生的烟雾不断向上翻涌,熏染着画卷。 陆非手握鬼头刀,紧紧地盯着。 刚开始古画还算平静,但没多久,就像受不了烟熏似的颤抖起来。 一股黑气从画卷中冒出,想要将那些白烟扑灭。 可黑气刚碰到白烟就像被蒸发了一样,瞬间消散。 “啊!” 女人空灵的惨叫声响起,那幅画颤抖得更加厉害,竟缓缓流出鲜血。 埋着脑袋的三人听得头皮发麻,想抬头又不敢,心都卡在了嗓子眼。 陆非却松一口气。 这法子很管用! 于是,他放下鬼头刀,守着火盆,只要火焰有熄灭的趋势,就加一些黄纸。 湿木燃烧的火焰并不大,但烟雾却不小。 烟雾不停熏染古画。 黑气刚刚冒出,就被白烟蒸发,越来越多的鲜血从画中流出。 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白烟渐渐地蔓延进了画里。 第78章 最后一滴血泪落下 烟雾一漫进画里。 画中的小人好像看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顿时慌乱起来,扔下轿子丢下乐器,到处乱窜。 浓烟滚滚,如同洪水在画中肆虐,送亲小人们躲无可躲,在白烟吞没中灰飞烟灭。 烟雾淹没了花轿中的新娘,淹没了大宅门口的两个新郎。 没多久,整幅画都被白烟覆盖,画中不再有血液流出,似乎已经流干了。 陆非的心也在这时提了起来。 现在是关键时刻,能不能将三个员工的魂魄顺利,就看接下来 陆非忍着烟熏,眯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古画。 一秒。 两秒。 终于,有一道半透明的虚幻人影从画卷渐渐地冒了出来。 这人影满脸迷茫和恐慌,仿佛在这滚滚浓烟中迷了路,不知该往哪里去。 “点蜡烛!” 陆非马上对看守蜡烛的三人大喊。 三人慌忙动手,哆嗦着将白蜡烛点燃了。 昏黄的烛光在烟雾中亮起。 那虚幻的人影像无头苍蝇般在白雾中漂浮着,忽然间,看到一团烛光,像是找到回家的路一般,不由自主地飘了过去。 当它一靠近蜡烛,烛光瞬间变成了幽绿色,像被风吹似的摇曳不定。 守这根蜡烛的是万春辉,他吓得一个哆嗦,慌忙用双手护着蜡烛。 同时,他感觉后背阵阵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一张虚幻惨白的女人脸庞,顿时惊恐地张大了嘴巴。 好在他还记得陆非的叮嘱,咬着牙没让自己叫出来。 绿色的烛光渐渐平稳。 那虚幻人影顺着蜡烛上的红线,飘到女员工身上,瞬间消失不见。 烛火又变成了黄色。 万春辉震惊得目瞪口呆。 “很好,女员工的魂魄顺利归位!”陆非心中大喜,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还有两个保安的魂魄呢。 他继续盯着古画。 没多久。 第二个第三个魂魄相继从画里冒出来。 他们双眼空洞,满脸迷茫。 “不准走!” 然而,他们才刚刚脱离画卷,就有一双惨白的鬼手陡然冲破画中烟雾,朝着它们狠狠抓去。 “生同衾,死同穴!既已拜堂成亲,夫妻合葬,谁也不许走!” 鬼手后面,是一张怨恨不甘的新娘面容。 鬼新娘现身了! “放手!”守在旁边的陆非,马上挥舞厚重的鬼头刀砍了过去。 “啊!” 惨白鬼手顷刻化作黑烟消散,鬼新娘痛苦惨叫。 陆非快步上前,手握大刀,将两个魂魄挡在身后。 “凭什么放手?”黑气重新凝结成双手,鬼新娘身着大红嫁衣,满头珠翠,狰狞又美丽。 在最美的年华死去,她的心里充满怨恨,对世间所有一切的恨。 哪怕烟雾炙烤着她的身体,令她不断消亡,她也不愿放手。 “阴缘已结,就该一同下地狱!休想逃!” 鬼新娘彻底从画中飘出,挥舞鬼爪,凶神恶煞地扑了过来。 陆非用力挥动鬼头刀,不让它靠近那两个魂魄。 两个魂魄在烟雾中随波逐流,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蜡烛,急切地飘了过去。 两团烛火瞬间变成绿色,被阴风冲击,摇摆不定。 虎子虽然也是一惊,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用手护着烛火,不让光芒熄灭。 第二道魂魄顺着红线,安全归位。 就差最后一个了。 保安队长的手哆哆嗦嗦,烛火迟迟没有稳定下来。 那魂魄不由得着急起来,就像都到了家门口,却进不去似的,急躁地围着蜡烛打转。 一旁的虎子和万春辉都看得心急如焚,但又不能出口提醒。 陆非要对付鬼新娘,根本抽不开身。 “妈呀!” 魂魄着急地在保安队长身边飘来飘去,保安队长感觉自己身旁有东西,终究还是忍不住抬起头。 刚睁眼,看到一张没有眼睛的恐怖脸庞,顿时吓得大叫一声,手一晃,碰到了蜡烛。 蜡烛朝下歪去。 烛火即将熄灭! 万春辉张大嘴巴,心都快从嗓子跳出来。 就在千钧一刻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陡然扶住了蜡烛,并迅速用手掌罩住奄奄一息的烛光。 烛光闪烁几下,终于重新亮了起来。 那魂魄终于找到了路,顺着红线飘进了保安身体。 万春辉整个人一松,心脏像打鼓般跳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护住烛火的人,是虎子。 他不顾自己的安全,离开了香灰保护圈,等到最后一个魂魄归位后,他狠狠地瞪了保安队长一眼。 保安面无血色,知道自己差点坏了大事,满头都是冷汗。 万春辉这时候一句话也没说,感激地对虎子点点头。 虎子收手,知道不能在外面过多停留,快步朝自己的香灰圈走去。 然而,他刚迈步,眼前的画面陡然变了。 不再是烟雾弥漫的会议室,而是一顶越来越近的花轿。 他身着新郎服,站在高高的大院门口,迎接着自己的新娘。 轿中的新娘应该很美,他愿意为之付出所有...... “虎子!” 就在虎子即将沉沦之际,一道暴喝猛然将他唤醒。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额头被人猛拍了下,顿时头疼欲裂。 四周的一切变了,烟雾缭绕的会议室回来了。 “虎子,快回去!” 握着大刀的陆非就在他的身旁,满脸紧张。 幸好鬼新娘被烟雾炙烤,迅速虚弱,陆非才能抽身回来救他。 “老板,我没事!”他赶紧忍着头疼,跳回香灰圈。 陆非松一口气,没有去管半个身体露出香灰圈的保安队长,盯着烟雾中若隐若现的鬼新娘,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大步走到火盆前,将火烧得旺盛了些。 整个会议室,浓烟滚滚。 “凭什么?” 鬼新娘的身体像摔碎的瓷器般遍布裂痕,黑气在飞快消散,她双眼流出血泪,脸上满是凄苦和委屈。 “凭什么他们能逃,我不能?我做错了什么?” “错的不是你,是害你的那些人!” 这新娘是怨念所化,根本无法正常交流,但想到她生前遭遇的种种,陆非心中还是闪过一丝不忍,放下了鬼头刀。 沉声道:“现在,你也能逃了。” “我恨啊!” 最后一滴血泪落下,鬼新娘血淋淋的双眼,望着燃烧的火焰,突然一头扎了进去。 第79章 地图里的秘密 轰! 火星四溅,火焰陡然冒起数米之高,随后熄灭。 鬼新娘的身影彻底消散。 “安息吧。” 陆非低声道。 鬼新娘的遭遇虽然可怜,但时过境迁,她的仇人早已湮灭在历史的洪流中,不该让更多无辜的人因此受害。 对于害人的邪物,陆非没什么负罪感,如果鬼新娘不自行了断,他就会动手。 邪物就是邪物。 和刚开始收邪物时的手忙脚乱比起来,他现在已经从容镇定得多。这次虽然过程麻烦了些,但到底也成功了。 打开门窗,让烟雾散出去。 会议室渐渐清明起来。 “万总,结束了。”陆非对万春辉说道。 “是不是成功了?”万春辉紧张地问。 “封魂的术法已破,新娘怨气已除,这画现在是最普通不过的古画。”陆非微笑回道。 并不是每件邪物都有特殊作用。 “太好了!”万春辉手脚发软地从地上爬起来,急急望向挂在墙壁的古画。 画卷被烟雾炙烤,竟然没有一点损伤,画中的图案完好无损。 当真神奇! 他把古画揭下来,再好好的检查一番,除了有点烟熏的气味外,没有任何问题,心里的石头彻底落地。 之前他一直担心古画会被烟火损伤。 “那他们呢?”他又指了指椅子上昏迷不醒的伤员。 “魂魄归位,也没事了。不过,那两位的眼睛肯定是好不了了。”陆非道。 魂魄归位可以让他们神智恢复正常,但不能无中生有,让挖掉的眼睛重新长出来。 至于鬼新娘为何要挖眼,或许是对那些人见死不救的怨恨吧。 得到陆非的肯定,万春辉顿时心中大定。 虽然他亲眼目睹了魂魄归位的画面,但过程实在太过奇幻,忍不住要向陆非确认一下。 “他们是天隆的员工,天隆会负责到底的,今后的医药费和抚恤费都由天隆一力承担。” 然后,他小心地将古画收起来,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喜悦。 “老板,他怎么办?”虎子起身后,活动了下身体,发现保安队长始终没站起来。 他双眼呆滞,好像陷入了痴傻当中。 “没什么大事,惊吓过度而已,过几天就好了。他运气好,身体离开香灰的时候,鬼新娘已经不行了,所以他的魂被没勾走。”陆非语气平和地道。 人在面对未知的恐怖事物时,害怕是人之常情,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 “没出息的东西!”但万春辉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今后多半不会再用他了。 不过他已经足够幸运,至少没有瞎眼,也没有疯。 万春辉让外面的人进来收拾残局。 他请陆非和虎子去贵宾休息室,亲自倒水。 大家在会议室经历烟熏火燎,一个个灰头土脸,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 陆非道了声谢,就大口大口喝起来。 虎子更是咕噜咕噜如同牛饮。 休息一番,缓解过来,万春辉便兴致勃勃地提问。 “小陆掌柜的手段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不过,虽然麻烦解决了,但我还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希望你能解惑。” “请说。”陆非很有耐心。 “你说过要破解封魂画,就要用火烤。为什么不用干柴,反而要用湿木?那玩意火不大,烧起来全是烟。” “用火是为了烤出画中的新娘血,而湿木的火不大,才不容易损伤古画。至于为什么要用榆木,不知万总有没有听过榆木神树的说法?” “哦?这是什么讲究?”万春辉感觉十分新奇。 “相传,榆木是火之诞生的源头之一的树木,有着燃尽世间一切污秽的力量。”陆非喝了一口水,继续解释。 “有些民族甚至把榆树作为神树的象征,将其当做村庄的守护神诚心祭拜,认为这神树能保佑他们除病去邪,风调雨顺。” “这么厉害?!”万春辉惊奇不已,“看来我要向老板申请,在我们拍卖行也种上一两棵榆树。” “真正的神树自然没那么简单,至少也要几百上千年吧。”陆非笑了笑,“不过,普通的榆树燃烧的火焰,除邪的力量还是有的,就和桃木能辟邪一个道理。” “其实只破解封魂画很简单,用榆木火烤出颜料中的血液,除去邪气就可以了。只不过,我们这次要先找回那三个员工的魂魄,所以才麻烦了些,要用烟慢慢熏烤。” “高!实在是高!”万春辉心服口服,“邪字号的手段名不虚传!简直让人大长见识!” “万总谬赞了。” 陆非放下水杯,看着万春辉正色道:“万总,我已经将古画的邪祟顺利解决,可以告诉我羊皮地图的内容了吧?” 他的心里有些忐忑,但对方应该不会临时加价或者反悔吧。 “这是自然,请小陆掌柜稍后,我去给老板汇报这个好消息!” 好在万春辉很痛快,马上到一边去打电话。 不一会,便面带笑容地回来。 “小陆掌柜,我家老板很高兴!稍后就会把羊皮地图的信息发过来。除此之外,他还吩咐我要按邪字号的规矩做事。” “邪字号的规矩?”陆非有些不解。 “当然是把这幅古画当给邪字号。”万春辉大笑,“不过,这幅画老板还想留着做收藏,所以是活当。” “不用这么客气,有羊皮地图的信息已经足够了,这是我们事先就约定好的。” “那怎么行!老板千叮万嘱,不能坏了邪字号的规矩。” 在万春辉的强烈坚持下,陆非只得拿出当票。 活当,价格一万,当期一天。 万春辉当场就转了三十万做手续费。 无论死当,还是活当,邪字号从不做亏本生意。 陆非看着到账信息,不由觉得想亏本都难啊。 不过他根本就不在乎这笔钱,这次出手,为的是得到羊皮地图的信息,找到和爷爷有关的线索。 十分钟后。 万春辉收到信息,立刻将一张照片发到陆非的手机上。 “小陆掌柜,请查收!” “多谢!” 陆非迫不及待地打开看。 照片拍得很清晰,可以看出地图的材质非常古老,上面的图案是黑白色的,有些模糊。 陆非皱起眉。 这地图的图案非常抽象,文字他也不认识。 好像是某种古文。 “小陆掌柜莫着急,回去慢慢研究。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万春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第80章 快死的刘富贵 “什么?” 陆非抬头看着万春辉。 “你有羊皮地图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有很多人都在找这幅地图,让别人知道,恐怕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万春辉正色道。 陆非微微一愣,问道:“都是什么人?” “都是些很神秘的人,我也不知道来历。当初就是为了避免麻烦,我们才删掉了地图在拍卖行的相关信息。” “这地图是从何而来?” “是一个古玩爱好者从黑市里淘来的,放到我们这里寄卖。不过,地图丢失没多久他人就因病去世了,我们也没有更多线索。” 陆非想了想,又道:“我能不能再问一句,这地图上记载的是什么地方?” “抱歉,小陆掌柜,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们也不知道。”万春辉摊了摊手,“我们找过一些专家,但没人能鉴定出地图上的信息,这上面的文字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 “不过,有一位专家猜测,这应该是一幅藏宝图,记载着某个特殊宝物的埋藏地点。” “特殊的宝物?”陆非心里一动,觉得很有可能。 他们邪字号世代就是以收这些邪物宝物为生的,父母和爷爷不可能去为一些无关的东西忙碌。 随后,他感激道:“多谢万总,也替我谢谢老板!” 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对方反悔,没想到拍卖行老板不但把地图的照片给了他,还跟他头透露了不少信息。 “客气了,小陆掌柜帮我们老板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们应该感谢你才是!” 万春辉笑着,要留两人休息。 但陆非归心似箭,他便派车送他们回去。 “老板,已经按照您说的把地图的信息告诉他了。” 站在窗边,万春辉拿着手机态度恭敬。 “很好,陆家这小子的心性不比他爷爷差,假以时日发展起来,或许还能胜过他爷爷。今日卖他一个人情,对我们大有好处。以后要多与他交好,明白吗?” “明白。” 放下手机,万春辉静静地目送着车子远去。 古玩街。 陆非回到当铺,身体虽然疲惫,但完全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他反复地查看地图的照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还在网上查上面的古文字是什么意思。 很可惜,就像万春辉说的那样,这文字似乎就没在历史上出现过。 陆非翻阅了很多资料,都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的任何信息。 他只得暂时放弃古文,改而研究图案。 横看竖看上看下看。 唯一能确定的表示这个地方有山有水。 可华夏哪个地方没有山水? 陆非叹了口气,揉了揉干涩酸痛的眼睛。 “老板,不着急,慢慢来。”虎子倒了一杯水过来。 老板不休息,他也不好意思自己去睡觉,红着眼睛陪陆非干熬着。 “嗯,不着急,至少现在有线索了!” 陆非这话像是在回答虎子,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这会天还没亮,他让虎子去睡觉,自己抱着手机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 脑子里乱糟糟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梦到了爷爷。 爷爷就坐在他的床边,慈祥地看着他,跟他说:“傻孩子,别想太多,好好把邪字号经营下去......” “爷爷,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爷爷回来看看你,知道你平安无事就放心了。” 爷爷用他粗糙的大手摸了摸陆非的脑袋,背过身慢慢地朝外走。 “爷爷,你去哪?你不要走!” 爷爷的背影越来越远,陆非心里一急,猛地坐了起来,却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一大早。 邪字号的门就被人敲的邦邦响。 “谁啊?大清早的,吵死了!” 虎子才睡了两三个小时,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哈切连天地去开门。 “小陆兄弟,救命啊!” 门一开,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就连滚带爬的跌了进来。 “虎子,小陆兄弟呢?” 来人正是刘富贵,一双暗沉发黑的眼睛着急地望着虎子。 “老板还在睡觉,昨天晚上刚办事回来,你等会再来,别吵着他。” “人命关天啊,哪能等!” 刘富贵急得满头大汗,说着就要往院子里冲,但他虚弱无力,都不用虎子拦,自己走两步就扶着墙气喘吁吁。 “老刘,你不会没听老板的劝,又去跟那个什么红颜知己谈心了吧?” 虎子看见他的脸色更差了,没有一点血色,像个死人似的。 “不是我想去......她一直打电话,我不接她就一直打。”刘富贵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听到她的声音,就像有猫爪子在心口刺挠似的。” “我也不知道我咋就过去了......结果,我差点被吓死......” 刘富贵咽了咽口水,眼中涌出恐怖。 “咋了?那红颜知己卸妆啦?”虎子揶揄道。 “她不是卸妆,她是......”刘富贵知道虎子是拿自己开涮,狠狠瞪他一眼,“我不跟你说,我找小陆兄弟去。” “我看你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再等会呗。” “好你个虎子!幸灾乐祸是吧,我等下就告诉小陆,让他扣你工资!” 刘富贵气得要揍虎子,但身体正常的时候都追不上虎子,更别说现在了。 两个人吵吵闹闹,看见陆非从院子里走过来。 “老板,你看他生龙活虎的,肯定死不了,你再多睡会呗!”虎子大声嚷嚷道。 “小陆兄弟,你别听他的!你再迟来一会,我先被他给气死了!”刘富贵脸都黑了,气喘吁吁。 “老刘,你怎么回事?”陆非看了刘富贵一眼,不由得惊道:“你怎么一脸死人相,阳火弱得就像将死之人!” “小陆兄弟,我不想死!你可得救救我啊!”刘富贵一听都快哭了,拼命抓着陆非的胳膊,不肯放手。 “我不是给你了一道符吗,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陆非让他不着急,坐下来慢慢说。 刘富贵哆嗦着道:“幸好有那道符,不然我昨天晚上就没命了!小美她,她不是人!” 第81章 脖子上系丝巾的女人 “不是人?” 听刘富贵这么说,陆非和虎子不由得对视一眼。 “不是人是什么,是鬼啊?”虎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刘富贵竖起大拇指,“恶灵骑士!好家伙,老刘还是你厉害,小弟我甘拜下风!” “你闭嘴吧你!”刘富贵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但又没力气跟他斗嘴,只能不理他。 “小陆兄弟,我昨天不小心去见了小美,她......我觉得她肯定不是人,是妖怪!” 陆非无语道:“不小心?我不是千叮万嘱,叫你别去吗?” “小陆兄弟,我听你的劝告,真没想去见她的。”刘富贵表情苦涩,“前天晚上我就忍住了没去,但也不知道为啥,一天不见她就抓心挠肝,她肯定给我下什么邪术了!” “昨天晚上她又给我打电话,你是没听到,那声音简直能勾魂儿。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过去了。” 陆非翻了个白眼:“然后呢?” “我过去以后她先照例先给我按摩,那个按摩油味道有点怪,但舒服得很。每次按完我都浑身使劲,感觉自己能一晚上金枪不倒。” 见陆非和虎子都用鄙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刘富贵讪讪笑了笑,连忙继续往下说。 “昨天她给我按完以后,就去洗澡。我在床上等她的时候,忽然回过神来,我怎么又来了?” “我心里有点怕,本来想马上穿衣服走人的。但我又忍不住好奇,就往浴室多看了几眼.....” 听他说到这,陆非忍不住打岔:“你确定你是好奇,不是好色?” “小陆兄弟,你先听我说完,我真是好奇。”刘富贵哭笑不得,“因为小美有一个地方很奇怪,她每次见我脖子上都系着一块丝巾,睡觉都肯不摘下来。”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喜欢丝巾,我还以为是什么情趣,就没多想。” “有次,我趁她睡着的时候不偷偷去拉丝巾,结果,她一下子就睁开眼睛,把我的手抓住了。” “当时她挺生气的,我哄了好半天才哄回来。” “不过我没当一回事,我见她那么喜欢丝巾,还买了几条真丝的送她,但她没戴过,只戴她自己的那一条。” 刘富贵叹了口气。 “其实我真挺喜欢她的,跟她的这段日子,我真的体会到了从没有过的快乐,感觉前四十多年都白过了。” 虎子嗤笑道:“那你就继续跟她谈心呗,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去去去!你能不能闭嘴?”刘富贵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我定力差,是我被她的邪术迷住了!” “每次从她那回来,我都感觉自己有点虚,好像被掏空了似的。” “我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身体差了。后来你们提醒我,我才反应过来,这事儿不对劲!” “我老刘也是历尽千帆的人了,什么美女没见过?咋就被她迷得团团转呢?仔细想来,她长得很一般啊。” 刘富贵绷着一张胖脸,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所以,昨天晚上我就想,反正都过来了,我得弄清楚怎么回事。” “我想她洗澡的时候,肯定要把丝巾摘下来吧?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偷偷看一眼,看她脖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结果,我就,我就看到......” 说到这,刘富贵整个人都打起了哆嗦,眼神里充满恐惧。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陆非和虎子齐刷刷地看着他。 “我,我看到她把自己的脑袋取下来,放到花洒下面洗头.......”刘富贵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好家伙! 陆非和虎子都倒吸一口凉气。 “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洗头,这还是人吗?”虎子惊呼道。 “我就说她不是人啊!”刘富贵的声音都在打颤,“我当时就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本来想马上就跑的,但是我没穿裤子。” “我就爬起来去穿,小美可能听到我的动静,系着丝巾匆匆忙忙走出来,脑袋又在脖子上。” “她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还带着香味,就是脑袋好像有点歪,跟没安装好似的。” “我根本不敢看她,裤子都顾不上穿,抱着衣服就往外跑。” “但她抢先一步挡在门口,问我干什么。” “我哪敢跟她硬来?我只好说,家里烧水忘记关火了,我得赶紧回家看看。” “她很不高兴,不让我走,问我是不是变心了,还用手来抓我的脸。” “我慌忙把手里的衣服砸过去,没想到她惨叫一声,滚到地上,脖子还冒起黑烟。” “我也不知道她咋了,先逃了再说。” “我听到她在后面喊我,那是头也不敢回啊。但没多久我就跑不动了,幸好旁边有个派出所。” “听说这种地方有官家威严阳气重,脏东西不敢进。我拼了老命跑进去,她还真没追来。” “等等,等等。”虎子忍俊不禁,“老刘,你是光着屁股跑出去的?” “当时那种情况,命都快没了,还顾得上穿衣服?”刘富贵嘴上这么说,但老脸却是一阵臊红,迅速带过这个话题。 “我躲在派出所,冷静下来才想起,衣服里有小陆兄弟给我的那个符。肯定是我把衣服砸过去的时候,符正好落到她身上了。” “万幸啊!要不是那道符,我肯定逃不出她的魔爪!” “我天亮才敢回家,这不穿上衣服,第一时间就来找小陆兄弟救命了!” 刘富贵现在还是一脸惊魂未定。 “老刘,所以你最后是裸奔回来的?”虎子满脸好笑。 “什么裸奔?我老刘在古玩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最后肯定穿了衣服回家的!”刘富贵板着脸道。 “你哪来的衣服?” “垃圾桶里捡的,不行啊?” “有那么巧,刚好就被你捡着衣服了?”虎子不信。 在他锲而不舍地追问下,刘富贵才支支吾吾地说出,他最后是捡了个纸壳子挡住关键部位跑回家的。 虎子睁大眼睛,大声说道:“你的关键部位,不会是脸吧?” 第82章 不是人也不是鬼 噗! 陆非一个没忍住,刚喝进嘴巴的水全都喷了出来。 不是他不厚道,实在是忍不住啊。 一个中年大胖子,在夜晚的街头裸奔。 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好好的恐怖故事,怎么最后变搞笑故事了呢? “笑吧,笑吧,笑不死你!”刘富贵气呼呼地瞪了虎子一眼。 不过,被虎子这么一搅和,惊恐的氛围减轻不少。 刘富贵自己也觉得心情放松了许多。 陆非憋着笑,让虎子给刘富贵倒了一杯热水,压压惊。 “不过话说回来,没脑袋那不就是鬼嘛,老刘你为啥说她是妖怪?”虎子不解道。 “你见过哪个鬼能在白天出现的?我亲眼看到小美大白天在外面走,而且脚底下还有影子。” 刘富贵斩钉截铁地道。 “最主要是,我跟她一块睡觉的时候,能感觉到她的体温,身上的肉是软的,摸得着看得见。” “鬼,应该不会有这种手感吧?” “我又没摸过鬼,我哪知道!”虎子白了他一眼,转头道:“老板,你说那小美到底是个啥东西?” 不是人,也不是鬼,脑袋摘下来还能活动,真挺邪乎的。 陆非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腮帮子,正色起来,道:“我没亲眼见过,还真不好说。” “我说她就是妖怪变的,专门吸男人的精气。”刘富贵唉声叹气,“离婚以后我就没找过,还以为遇到了第二春,没想到是个妖怪......” “小陆兄弟,叔为邪字号鞍前马后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没事,你昨晚不是没让她吸着吗?你还有一口气在,死不了。”陆非拍了拍他肥厚的肩膀,安慰道。 “可这太脆弱了也不行啊,万一留下后遗症啥的。”刘富贵忧心忡忡,“我那还藏着一根老山参,要不我先炖了给自己补补?” “你要是想噪点见阎王你就吃!”陆非立刻道,“你现在身体亏空得厉害,处于虚不受补的状态,这时候吃大补的药,等于吃毒药。” 刘富贵又快哭了:“那该咋办?” “我先稳住你的阳火,只要阳火好起来,一切都好说。” 陆非起身,去卧室拿了一道爷爷留下的辟邪符,做了一杯符水给刘富贵。 刘富贵虽然爱财,但为邪字号办事还是尽心尽力的,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看着不管。 “喝完这杯符水,你再去正常吃点东西,回家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阳火就能慢慢恢复。” “回家我也是一个人待着,太不安全了!小兄弟,我先住你这吧!” 刘富贵也赖上陆非了,一口气喝光了符水,连渣滓都不放过,然后拿出两百块让虎子去买点好吃的回来。 并大方的表示,他住在邪字号的日子,大家的伙食都由他包了。 虎子看着那两张钞票,直摇头。 “我老板在外面出手一次就是几十万,光你刚才喝的符水就好几百。你这二百,够谁吃饭啊?” 刘富贵面皮抖了抖,忍痛又掏了三百出来。 “这还差不多。” 虎子一把拿过钱,去外面打包了一顿异常丰盛的早餐回来。 刘富贵拼命地吃,生怕亏本似的,一个人就吃了大半。 陆非不禁笑道:“老刘,钱没见你少赚,你这么抠干什么?” “我虽然跟前妻离婚了,但孩子是我亲生的,我不得给孩子多攒点?”刘富贵叹了口气,没有多说这个话题。 吃过饭。 虎子把剩下的钱都上交给陆非,陆非只收了二百符水钱,剩下的让虎子留着吃饭用。 然后,他让刘富贵休息,虎子看店,自己一个人出门。 城区。 陆非跑遍了所有的书店,把所有研究古文的书籍全买了下来,准备带回家慢慢研究。 爷爷的线索,他绝对不会放弃。 提着沉甸甸的书,陆非站在路边等车,脑子里正想着那幅地图的事,耳边忽然传来陌生人的声音。 他回过神,看到是一对面容憔悴的夫妻在发传单。 “小兄弟,这是我儿子,你行行好,要是看到他的话,一定给我们打电话,必有重谢!” 男人毕恭毕敬地将一张传单递到陆非面前,通红的眼中满是恳求。 上面是一则寻人启事。 印着一个小男孩的照片,以及走失的相关信息。 那孩子六七岁的样子,虎头虎脑很可爱。 “好,我有线索一定联系你们。”陆非腾出手,收下传单。 “谢谢!谢谢!” 夫妻俩千恩万谢,继续去发传单,逢人便求,态度十分卑微。 陆非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由自主想到自己的父母。 父母出意外的时候,他也才六七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悲哀地发现,自己连父母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了。 车来了。 陆非摇了摇头,不允许自己沮丧太久,提着东西乘车离开。 当铺。 刘富贵睡得迷迷糊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翻了个身,不想接,但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他只得眯着眼睛按了接通键,没好气地问:“谁啊?” “你个死鬼,还不过来看我?” 娇滴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像一股电流划过耳朵,让他浑身酥麻。 “来,我马上就来!” 刘富贵喜滋滋地从床上坐起,正要出门呢,忽然发现自己人在邪字号,顿时浑身一凉。 “完了,又来了!” 他慌慌张张跑出客房,大呼小叫。 “虎子,小陆兄弟回来了吗?来了,小美的电话又来了!” “至于吗,一个电话就给你吓成这样。”虎子在椅子上打瞌睡,刚做个好梦呢,就被刘富贵吵醒。 陆非合上研究古文字的书籍,揉了揉眼睛,从柜台后抬起头。 买完书他就回来了,刘富贵睡得正香所以不知道。 “她电话里怎么说?” “她像没事人一样叫我去她家,我差点又着了她的道!要不是我发现我在邪字号,我肯定又心里糊涂地过去了!” 刘富贵使劲地抓挠着胸口。 “我这会心里刺挠得很,就想往那边跑,这可怎么办啊?” “先忍忍呗,实在忍不住再说。”陆非道。 刘富贵满头大汗:“那我要是忍不住呢?”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陆非沉声道,“除掉她!” 第83章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听陆非这么说,刘富贵又犹豫了,顾虑着道:“要不,我再忍忍。只要我这身体能恢复,就算了。” 虎子见状,撇了撇嘴,鄙夷道:“老刘,你不会是舍不得吧?都快被吸干了,还为那个妖怪着想呢?” “放屁!我哪是舍不得,我是担心你们的安全!”刘富贵板着脸,严肃地说道:“那妖怪把脑袋取下来还能动,能是个好对付的吗?” “你就算了,要是小陆掌柜有个磕磕碰碰,我怎么向他爷爷交代?” 喝了符水,又正儿八经休息了一天,他的精神恢复了许多。 脸色不再像个死人,怼起虎子来也有劲了。 “怕死就怕死,还拉上我家老板。听听你这话说的,好像跟我们家老爷子很熟似的。” “谁不怕死,你不怕啊?我至少见过陆老爷子,你见过吗就开口闭口我家老爷子的?”刘富贵也是真生气了。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老跟我作对。” “小陆兄弟,你快管管他!” “行了!行了!两个大男人斗什么嘴?”陆非有些无语地制止两人,虎子这人平时接人待事都挺不错的,不知道为啥对刘富贵这样。 但现在不是理论这个的时候,他道:“老刘,我估摸着你这事,光躲是躲不过去的。” “你已经着了那小美的道,就算今天不去明天不去,后天照样得去。” 刘富贵的脸色不由得沉重起来,道:“那依你的意思,今天晚上非去不可了?” “除非你有极强的毅力,能控制住自己永远不去。”陆非摇了摇头,“否则,根源不除,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再说,她就不能上门来找你吗?” 像是要验证陆非的话一样,陆非刚说完,刘富贵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是小美发的消息,问他到了没。 刘富贵的脸顿时变了颜色,咬牙道:“那就去!有小陆兄弟在,我怕啥?” 陆非也不想惹麻烦,但放着刘富贵不管的他,他说不定哪天就领盒饭了。 先去会一会那个诡异的东西,如果能对付最好,对付不了的话,不是还长了两条腿吗? 陆非让虎子收拾一番,又取了鬼头刀,才和刘富贵出发。 为了以防万一,陆非让虎子开刘富贵的车,他和刘富贵坐后边。 “老刘,你现在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小美的?” “我陪客户在KTV唱歌的时候认识的,她是KTV的服务员。”刘富贵叹了口气。 “她人很会来事,当晚我喝多了,她把我照顾得妥妥帖帖,我觉得她很不错就加了微信。” “微信上聊着聊着,一来二去就熟了,她说她按摩的技术很好,邀请我去她家玩。” “我一时头昏,就去了......后面就越来越上瘾。” 刘富贵满脸懊恼。 “我还以为我走桃花运了,没成想碰上个这么邪门的东西。”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送上门的艳福,有几个人把持得住? “老刘,你也不看自己多大岁数了,正经小姑娘会往你怀里钻?”虎子开着车,还不忘奚落刘富贵。 “我咋了?我也才四十多,正值壮年好吧!”刘富贵哼道,“好歹我也是个老板,谈过的女人多了去了!不像有些人,恐怕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虎子梗着脖子道:“你那是乱搞,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你要实在没人要,叔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别说叔没照顾你。”刘富贵总算扳回一城,心里舒坦多了。 陆非却若有所思:“她能在KTV上班,说明她确实不是鬼,是有实体的。至少,外表看上去是个正常人。” “是啊,她除了脖子上系着跟丝巾,跟正常人完全没两样。要不是我亲眼看到她把脑袋取下来,打死我也不相信她是妖怪啊。” 刘富贵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陆非。 “小陆掌柜,我知道你家对付邪物厉害,这种邪门的妖怪,你有把握吗?” “没什么把握,先试试。”在没见到小美之前,陆非也不好保证什么。 刘富贵不说话了,眼里忧虑重重。 小美的家在城郊一处偏僻的小区。 这里住户很少,四周冷冷清清。 整个小区也没几盏灯火,黑漆漆的像一栋栋鬼楼似的。 下了车,陆非抬头望了望四周的环境,感觉小区的位置有点怪,但光线太暗了,他一时也看不出究竟。 “小美就住在4栋。” 刘富贵熟络地领着两人走进小区。 门卫室,保安大摇大摆的把帽子盖在脸上打瞌睡,门禁形同虚设。 4栋在小区的最里面。 这小区整体面积不算大,但绿化做得很好,树木茂密。 “她就住在一楼,看到没,那个亮灯的窗户。”站在大楼下,刘富贵伸手指了指一扇亮着微弱光芒的窗户。 陆非想了下,道:“这样,老刘你先进去把窗帘拉开点,我和虎子先在外面观察,弄清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种非人非鬼的怪异东西,陆非也是第一次听说。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莽,肯定不是明智之举。 “这,我不敢一个人进去啊。”刘富贵哭丧着脸。 “怕什么,这道符你拿着,有危险你就照她脑门拍过去。你留个门,我们会第一时间进去救你。” 陆非把一道克鬼字塞进刘富贵的手里,然后拨通刘富贵的电话。 “你把耳机戴上,我们保持通话,有任何情况我都会提醒你。” 虎子撇嘴道:“这可是你的小命,你自己都不拼,光指着我们呐?” “有情况,你们一定要来救我啊!” 刘富贵也知道是这么个理,不放心地叮嘱几句,把克鬼字放进贴身的衣兜,硬着头皮过去敲门。 而陆非和虎子则轻手轻脚穿过绿化带,来到窗边。 吱嘎。 门开了,昏黄的灯光下,一张艳丽的女人脸庞露了出来。 “死鬼,今天怎么这么慢?” 那女人一见刘富贵,就用手指头勾着他的皮带,把他拽进了屋里。 “路,路上有点堵车。” 刘富贵战战兢兢地敷衍着,目光不由自主往她脖子上瞟。 她依然系着那条黑底红花的丝巾。 以前没觉得,现在怎么感觉那些红花看着像血迹? 第84章 尸香 暧昧的灯光下。 小美用那双妩媚的眼睛,直勾勾地打量着刘富贵。 刘富贵心脏怦怦直跳,慌忙把目光从她的丝巾上移开。 还好小美没有发现什么,轻声哼了下,伸出手去撒娇似的去搂刘富贵的脖子。 “昨天你干嘛跑那么快?是不是有新欢,就不喜欢人家了?” “没有没有,昨天有急事。” 刘富贵慌忙往窗边挪动,躲开小美的手,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努力保持镇定道:“小美,我有点渴,给我倒杯水成吗?” “喝什么水啊,我今天给你准备了好东西,保证你解渴!” 小美咯咯一笑,冲刘富贵抛了个媚眼,扭着腰走进卧室。 这要搁在以前,刘富贵肯定浑身所有的细胞都兴奋起来了。 但此刻,他的心里只有恐慌。 他赶紧把窗帘拉开一角,好让外面的陆非和虎子看到屋里的情况。 隔着玻璃,陆非对刘富贵比了个OK的手势。 刘富贵心里才稍稍安定,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死鬼,怎么样,好看吗?” 很快,小美娇滴滴的声音从卧室飘出来。 刘富贵抬头看去,顿时一怔。 只见小美穿着一套造型十分别致的内衣,布料特别的少,黑色丝袜裹着大长腿,屁股后面缀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脖子上那根红色丝巾,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好,好看。” 那诱人的曲线,白花花的皮肤,明知道对方不是人,刘富贵还是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窗外的虎子更是目瞪口呆,鼻血差点喷出来。 就连陆非也有点燥热。 不怪刘富贵那么轻易就上当。 这小美实在是太会了! 那张脸虽然长相一般,但身材实在是太魔鬼。 “过来,给你按摩。” 小美拿着一瓶按摩油,扭腰靠在门框上,脸上带着娇媚的笑容,对着刘富贵勾了勾手指头。 “好......” 刘富贵下意识地站起来,紧接着打了个激灵,止住脚步,道:“要,要不就在沙发上按?” “死鬼,你又想玩什么新花样,讨厌!” 小美娇嗔地骂了一声,还是扭着腰走过来了。 “脱衣服。” 刘富贵朝窗外看了一眼,窗帘掀开的一角,有两双眼睛趴在那。 “老刘,你先按她说的做,不要激怒她。” 陆非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好。” 刘富贵像在回答陆非,又像在回答小美。 他脱掉上衣,露出白花花的大肚腩,忐忑地趴在沙发上。 “还有裤子呢?”小美努了努红唇。 “今天太累了,你先给我按按。”刘富贵绞尽脑汁,找了个借口。 还好小美没有怀疑,娇笑一声,抬腿骑在刘富贵的身上。 “累?没关系,等下保证让你生龙活虎。” 说着,她打开玻璃瓶,将棕褐色的按摩油抹在手上。 一股奇异的香味随之飘散出来。 “怎么样,舒服吗?” 小美两只纤细柔嫩的小手在刘富贵的后背按摩,眼神里充满爱意。 “舒服......” 刘富贵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脸上露出陶醉享受的表情,只片刻仿佛就把所有的恐惧忘到九霄云外了。 “什么味道,好香啊。” 窗外悄悄观察的两人也闻到了按摩油的香味。 “真香......” 虎子动了动鼻子,眼神里露出一丝向往,那张脸情不自禁地朝玻璃靠近,似乎想钻进屋子里。 香味充斥着鼻腔,陆非感觉脑袋晕晕乎乎,身体不由自主产生一阵躁动,连忙运转丹田的法力。 大脑恢复清明,陆非的脸色沉了下来。 “按摩油有问题!” 身旁的虎子不停吞口水,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只怕很快就要暴露了,陆非连忙运转法力给他的额头来了一下子。 啪。 一声脆响。 虎子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嗯?” 与此同时,屋里的小美听到外面的响动,抬头朝着窗户看来。 窗帘微微掀起一角,但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小美的脸上闪过一抹狐疑,但她没有过去查看,而是低下头继续为刘富贵按摩。 她的手法非常仔细,确保刘富贵后背每一寸皮肤都沾满了按摩油。 窗外。 陆非和虎子站在窗帘遮挡的地方,心脏砰砰直跳。 幸好刚才闪得够快,不然就被小美发现了。 等了一会,确定屋子没有动静后,两人才试探着重新朝屋里打量。 清醒过来再看小美,就不是刚才那种感觉了。 漂亮是漂亮,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浓浓的奇特香味弥漫在屋子。 小美还在认真的为刘富贵按摩,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笑意,眼神直勾勾的,还不时伸出舌头舔一舔嘴角。 就好像,刘富贵不是人,而是一道美食。 明明是香艳的画面,却让陆非感觉毛骨悚然。 “老刘,你怎么样?” “老刘?” 他试着低声呼叫刘富贵,但刘富贵半点反应都没有,已经完全沉溺在温柔乡,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种反应让陆非想到一种可能,顿时眉头皱起。 “不好,这是尸香!” 也就是说,小美给刘富贵涂的是尸油! 这种尸油,是一些邪恶术士把死去孕妇的下巴割下来,用白蜡烛烧,滴出来的油脂。 相当变态! 能达到让涂抹对象对自己欲罢不能的效果。 怪不得刘富贵抵抗不了小美的召唤,这根本不是用意志力可以抗衡的。 能搞到这种尸油,小美显然不是简单货色。 陆非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刘富贵被迷惑的原因找到了,但最关键的问题还没搞清楚。 小美到底是什么? 陆非眯着眼睛,小心打量小美的脖子。 红色丝巾紧紧系在脖颈上,她时不时会轻轻地抓挠一下,好像被丝巾遮住部分会发痒。 除了这点,她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 如果不是刘富贵亲口叙述,真的很难想象,她能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 一个取下头颅还能正常行动的‘人’,究竟是什么? “看来要想办法,让她把脑袋摘下来瞧瞧。” 陆非正思索着,忽然看见小美停下按摩的动作,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仿佛大餐终于煮好。 她身体趴下去,双手捧着刘富贵的脸,将红唇凑近他的口鼻。 不好! 她要吸刘富贵的精气了! 第85章 露出真身 陆非心中发紧。 刘富贵的阳火虽然稳住了,但就剩最后一口精气,要是被小美吸走,他就彻底凉凉了。 “老刘!醒醒!” 陆非在手机呼叫刘富贵。 但刘富贵已经被尸油迷得不省人事,再怎么喊也不管用。 陆非给他的克鬼字被他放在衣兜里,他刚才一时慌张,把衣服脱了,符没拿出来。 啪啪! 陆非情急之下,用手拍动窗户,吸引小美的注意力。 “嗯?” 小美猛然抬起头来,细长的眉毛皱起,眼神透着狐疑。 陆非飞快地对虎子做手势,让虎子在这边继续转移小美的注意,而他则悄悄溜进屋子里救人。 虎子点头,用手在玻璃上用力抓了抓,制造出难听的噪音。 陆非抱着鬼头刀,沿着墙根轻手轻脚跑向大门。 门是刘富贵特意虚掩着的,没关死。 “什么东西?” 小美见窗外的声音响个不停,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从刘富贵的身上跳下来,大步走到窗边。 哗啦! 窗帘被她猛地一把拉开,昏黄的灯光透过玻璃倾泻出去。 她探头朝外面看了看。 绿化带的灌木微微摇晃,墙角的阴影处传来几声猫叫。 “死猫!早晚吃了你!” 小美阴着脸,恶狠狠地骂了几句。 陆非趁她关窗户的时候,悄悄拉开门,猫着腰溜进屋子里。 小美关好窗,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转过身。 陆非连忙躲在柜子后面。 小美看了眼沙发上死猪一样的刘富贵,伸手挠了挠脖子,收拾心情重新露出笑容,回去继续享受她的大餐。 陆非背靠着柜子,双手用力握着鬼头刀,浑身紧绷。 找不到机会叫醒刘富贵,就只能和小美硬拼了。 谁知,小美的红唇刚凑近刘富贵,窗户那抓玻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滋滋啦啦的十分刺耳。 小美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细长的眉毛皱成一团。 她深吸一口气,不想去管窗外的声音。 但刺耳声一直响个不停,让她心里无比烦躁,整个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该死的猫!” 她眼中透出瘆人的冷意,嗖地站起来,飞快走进厨房,拿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出来,冲到窗边。 窗帘猛地拉开,她目光冰冷地扫视着外面,手里的刀泛着森森寒光。 陆非趁此机会快步走到沙发前,用力掐刘富贵的人中。 刘富贵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我怎么......” 陆非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塞了一个克鬼字到他的手里,然后小心后退,躲在柜子后面。 “拿好我给你的符,保持清醒。” 陆非通过手机,小声地和刘富贵沟通。 听着耳机里陆非的声音,刘富贵从迷糊中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小美迷倒了,不由得一阵后怕。 “你找机会,让小美去洗澡。”陆非又道。 小美在洗澡的时候,会把脑袋摘下来,也许这是她暴露真身的时候。 “我......我尽量。” 刘富贵偷偷看了小美一眼,心里有一万个冲动想跑,可也知道自己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只能咬牙坚持着。 小美拿着刀,在窗边找了半天,就是没看到那只该死的猫。 “等我吃完了再来收拾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小美恨恨地关了窗,转过身看到刘富贵坐起来了,不由得一愣,连忙把刀背在身后,露出娇媚的笑容。 “死鬼,你怎么醒了?” “我,我口渴......要不,小美你去洗个澡吧......”刘富贵嘴巴打结,差点就说漏嘴。 “洗澡?” 小美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 “那个什么,你以前不都要洗吗?快点去吧,我都要等不及了,哈哈。” 被小美盯着,刘富贵汗流浃背,干笑着拼命给自己找补。 “瞧你那猴急样!行,我这就去洗,乖乖等着我啊!” 听他这样说,小美反而乐了,扭着腰走进了卫生间。 很快。 流水声就哗啦啦的响了起来。 卫生间的门起了一声水雾。 “小陆兄弟,她去了。” 刘富贵望着朦胧的玻璃门,小心翼翼地对陆非的方向打手势。 陆非这才露出脸来,朝卫生间看了眼,抱着鬼头刀猫着腰,轻手轻脚地靠近。 刘富贵也坐不住,战战兢兢地走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眯起眼睛透过门缝,朝里面打量。 刘富贵的心跳得像打雷,但他又忍不住想看。 那天会不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呢? 两人的目光一点点探进去。 卫生间里雾气朦胧。 布料很少的衣服被丢在洗漱台上。 布满水珠的玻璃隔断后,小美凹凸有致的身影展现出来。 她背对着门,关键部位在水雾中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 温水冲刷着光洁的后背,脖子上那条红色的丝巾愈发醒目,她挠了挠脖子,终于抬起手轻轻地拉开丝巾。 这瞬间,陆非和刘富贵的心都收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 鲜红的丝巾滑落,小美白皙的脖子上,一条狰狞的伤疤显露出来。 那伤疤几乎环绕了整个脖子一圈,如同爬着一条丑陋的虫子,与她美丽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 摸了摸伤疤,小美弯下腰,让花洒冲刷脑袋,开始洗头发。 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飘出来。 等了半天,陆非也没看到小美把自己的脑袋取下来。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陆非用疑问的目光看向门另一边的刘富贵。 “我不知道啊。”刘富贵自己也很懵。 难道那天他看错了,小美只是弯腰洗头而已,他因为太过慌张,所以看成了小美把头取下来 可这也错得太离谱了吧! “再等等。”刘富贵对陆非比手势。 陆非耐着性子,继续朝里偷看。 然而,一直到小美把头发洗完了,都没把脑袋取下来。 门外的陆非和刘富贵,大眼瞪小眼。 难道是他们弄错了? 小美只是因为脖子的伤疤太丑,才不愿意把丝巾取下来,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妖怪? 不对! 但下一刻,陆非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小美不是妖怪,那尸油是怎么回事? 刘富贵被吸精气又是怎么回事? 第86章 致命弱点 尸油,以及刘富贵被吸精气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用尸油迷惑人,让别人对自己欲罢不能,这还能理解。 但人需要吸别人的精气吗? 绝对不可能! 就算玄门有些偏门左道,用阴阳双修之法,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但那都是通过交合来实现的。 只有妖物鬼物,才需要吸食人的精气。 这小美,绝对不是人。 她现在表现得如此正常,应该是为了麻痹刘富贵。 刘富贵昨晚逃走,今天又表现异常,她肯定也起了疑心,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刘富贵放心,好继续吸食刘富贵的精气。 好狡猾的怪物! 不过—— 想到这里,陆非反高兴而起来。 刘富贵就一个普通人,小美还要用这么多花招来迷惑刘富贵,是不是说明,她的战斗力不行? 如果这样,他就不用顾忌那么多,可以直接动手了。 刘富贵见陆非半天没说话,心里急得像火烧似的,冲着陆非比手势。 “现在怎么办?” “稍安勿躁,等下她出来,你吸引她的注意力,我来动手。”陆非手势加口型,小声地说道。 终于要动手了。 刘富贵的心跳瞬间加速,明明紧张却又有些兴奋。 卫生间的水声停止。 陆非立刻对刘富贵做个手势,将沉甸甸的鬼头大刀举了起来。 刘富贵会意,手里紧紧抓着那道克鬼字,走到门口,准备吸引小美的注意力。 只见小美裹上一条浴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将丝巾重新系在脖子上,光着脚从玻璃隔断后走出。 “死鬼,你站门外干什么,吓我一跳!” 看到刘富贵,小美娇嗔地骂了一句,但表情好像并不意外。 “我这不是着急吗。” 刘富贵知道这时候不能掉链子,竟然鼓起勇气,走上去抓住小美的手。 “死鬼!这么着急你昨天跑什么?” 小美得意地笑着,被刘富贵拉出了卫生间。 这时,陆非立刻挥刀,劈向小美的后背。 这刀锈迹斑斑,早就卷了刃,拍一下对人造不成多少伤害,但如果是脏东西就另当别论了。 当! 一声脆响。 鬼头刀劈在小美身上,就像劈在了石头上,非但没有伤到小美半分,反而竟然震得陆非虎口发麻。 不对啊这!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美看着陆非。 陆非看着刘富贵。 刘富贵看着小美。 大家面面相觑。 气氛有些尴尬。 随后,小美的呼吸急促起来,面色变得阴沉。 “那个,小美,你听我解释。”刘富贵汗流浃背,还想狡辩。 “找死!” 小美愤怒地大吼一声,直接拽着刘富贵的手,将他猛的甩了出去。 刘富贵这一百八十斤的胖子,竟然被她甩到了沙发上,顿时头晕眼花。 好大的力气! 陆非连忙再挥一刀。 当! 小美抬手用力一挡,那纤细的胳膊硬的像石头,力气又大,硬生生把陆非逼得后退几步。 徒手挡刀,她的皮肤上,连条印子都没留。 不。 这哪里是石头,简直就是钢铁! 铜皮铁骨,这不是僵尸才有的状态吗? 陆非大惊失色。 难道小美是僵尸? 也不对啊。 僵尸惧怕阳光,而且四肢僵硬,身上还会长毛,哪里能像小美这样自由活动? 陆非感觉匪夷所思。 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陆非此刻没时间思考。 “我就知道今晚不对!原来你这死肥猪找了人来对付老娘!”小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露杀气。 “行啊,来一个老娘收一个,来两个老娘收一双!” 说着,她就凶神恶煞地扑向陆非。 陆非连忙挥刀抵挡。 小美丝毫不惧鬼头刀,直接用一双手臂去挡刀。 她力大无比,又铜皮铁骨,每一下都震得陆非双手发麻。 陆非竟一时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小陆掌柜......” 刘富贵挣扎着从沙发爬起来,颤颤巍巍地把手里的克鬼字砸向小美。 有气无力。 克鬼字直接落到地上,连小美的毛都没碰上,反而更加激怒小美。 “昨天你就是用这个玩意伤到我!死!都给我死!” 小美面目扭曲,发了狠要杀了陆非。 沉重的鬼头刀挥舞起来本就吃力,再面对一个发了狂的小美,陆非实在难以抵挡,想找个机会用克鬼字都不行。 就在这时。 嘭的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 一个高大身影冲进屋子,几个箭步冲上来,健壮有力的腿猛然抬起,狠狠踹向小美,竟把她踹得后退几步。 “老板!” “虎子!” 陆非心中大喜,此时的虎子,简直犹如天降神兵。 虎子挡在陆非身前,高大健壮的身形格外让人有安全感。 陆非放下沉重的鬼头刀,得以喘口气。 小美眯眼盯着虎子,眼神中透出能吃人的寒意:“好啊,居然是三个!老娘好久没玩过三飞了!还是这么精壮有力的货色,老娘喜欢!” 说着,她便对虎子出手,动如猛兽。 虎子知道她的厉害,不敢硬接,手里拿着克鬼字与她周旋着。 但诡异的是,克鬼字拍在小美的身上根本不起作用。 可昨天,刘富贵明明说过他是靠克鬼字伤了小美,才得以脱身。 现在是怎么回事? 见此状况,刘富贵直接傻了,整个人面无血色。 小美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不光刀枪不入,还对符咒没有反应。 这不是无敌了吗? 还是不对! 陆非喘着粗气,汗水不停从额头滑下,虽然手上未动,脑子却一刻不停的思索。 既然小美如此厉害,她还用得着耍花招迷惑刘富贵吗?直接强行吸了刘富贵的精气不行? 这里面肯定还有原因。 难道,小美有非常致命的弱点,导致她不得不小心行事? 再厉害的邪物也有弱点! 妖魔鬼怪也是如此。 陆非的眼睛紧紧盯着小美,大脑飞速运转。 弱点在哪里? “老板,我挡不了她多久,你们快跑!” 克鬼字对小美没用,虎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他着急地朝着陆非大吼。 “快跑啊,小陆兄弟!” 刘富贵拔腿就朝大门跑去。 陆非没动,作为老板,他不能放着自己的伙计不管,自己逃命。 小美的弱点到底在哪? 他紧紧盯着小美,忽然发现,虎子每次出招接近小美脖颈的时候,小美都会有意无意得躲闪。 他的眼睛猛地亮起来。 对了,就是脖子! 第87章 身首分离 看着小美脖子上的丝巾,陆非的心脏怦怦直跳。 刚才被她的铜皮铁骨震懵了,竟然一时间忘了这点。 她的脖子绝对有问题,系丝巾不单单是为了遮丑。 想到这里,陆非马上放下鬼头刀。 这刀虽然能镇邪,但此时发挥不了太大作用,还沉甸甸的影响行动力。 陆非改用柳条鞭。 “虎子,小心!” 他对虎子喊了声,小心靠近小美。 小美见他不跑,反而还要来对付自己,脸上闪过一抹轻蔑的狠意。 “呵呵,送到嘴边的肉,老娘不吃都不行了!” 她低呼一声,双手发狠地抓向虎子,打算将虎子一举拿下,再去对付陆非。 至于逃跑的刘富贵,她看都没看一眼。似乎有恃无恐,根本不担心他能逃出去。 “老板快跑!” 虎子不知陆非已经有了主意,还叫焦急地催促陆非。 小美发了狠,他应付起来更加吃力,一个不小心被小美擒住了双臂。 小美的手如同铁钳般,他一时间竟无法将双臂抽出来。 “虎子!” 陆非大喝一声,赶紧将柳条鞭朝着小美的脖颈狠狠抽去。 虎子被小美控制住,但同时也有个好处,小美也腾不开手来应付陆非。 啪! 柳条鞭划破空气,气势汹汹。 小美眼中闪过忌惮,双手用力,将虎子猛然提起来,挡在自己的身前。 “虎子,低头!” 陆非手一偏,避过虎子,口中大喝一声。 虎子只是双手不能动,听到陆非的喝声,上配合地低下头去。 就在他低头的瞬间,陆非一鞭子朝着前面的小美狠狠打去。 小美眼睛大睁,慌忙用力将虎子往前推。 谁知,虎子竟然反过来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不肯松手。 这下子,换成小美难以脱身,眼睁睁看着鞭子朝她打来。 啪! 一声脆响,鞭子狠狠抽打在小美的脖子上。 柳条属阴,能接触阴灵,所以柳条打鬼效果最好,但对付其他邪祟就差了点。 所以,陆非此刻在柳条鞭上灌注了法力。 “啊!” 小美发出惨叫,脖子的皮肤脆弱得好像一张纸,被鞭子一抽就破,直接裂开一条大大的口子,脑袋诡异地偏向一边。 但裂缝处,没有鲜血流出。 歪到一边的脑袋断口处,冒出许多像血管一样的触手,舞动着伸向自己的脖子,像是要连接回去似的。 “我擦,什么鬼玩意!” 看到这幅骇人的场景,陆非都惊呆了。 但他没有停手,而是乘胜追击,手里的鞭子再次朝着小美的脖颈挥去。 啪! 触手般的血管被柳条鞭打断,小美的脑袋彻底脱离脖颈,飞出去咕噜噜地滚落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 她的身体一颤,僵硬地朝下倒去。 皮肤上迅速长出黑色的斑块,散发出难闻地腐臭味。 “虎子,快松手!” 陆非大声提醒虎子,同时戒备着小美的头颅。 头颅落到地上,小美仍然大睁着眼睛,表情狰狞扭曲,断口处触手舞动,不像要死的样子。 虎子一直埋着脑袋,听到陆非提醒才松开手。 小美的身体倒地,脖子的断口处溅出恶臭难闻的尸水,仿佛是已经死去了很久的尸体。 “卧槽!” 看到小美身首分离,虎子忍不住惊呼出声。 “好不容易找来的身体,被你们弄坏了!我要吃了你们!” 小美的头颅因愤怒而抖动起来,眼中迸发出深深的怨毒,猛然一跃,竟像皮球似的弹跳起来,恶狠狠地扑向陆非。 腾空之时,她的脖颈处冒出数条舞动的丑陋血管,恐怖又恶心。 “老板小心!” 这画面让虎子心中大骇,一把抓起地上的鬼头刀,朝着小美的头颅用力打去。 陆非也在同一时间出鞭。 可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小美的脑袋竟然高高的越过两人,借着墙壁用力一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向开着的大门。 她不过是虚晃一招,其实是想趁机逃跑。 没有尸身保护,她根本脆弱不堪。 “不好,它要跑!” 让这种诡异玩意逃走,后患无穷。 陆非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拔腿就追。 虎子提着鬼头刀,紧紧跟上。 但这头颅的速度相当快,几乎一眨眼就飞出了门外。 “快!” 陆非和虎子一前一后追到门外,眼看着头颅的影子在楼道一闪而过,顿时心急如焚。 外面天大地大,让人头跑出去就更难追了。 但随后。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 那人头似乎撞到了什么,竟然弹了回来! “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紧接着,是刘富贵大吼着,手持砖头冲进来的画面。 这家伙居然没逃! 他回来的时候,刚好和人头撞到一起。 太及时了! 陆非心中大喜,直接一鞭子挥去卷住人头,将它往屋子里面带。 “啊——” 人头发出凄厉刺耳的惨叫,落到地上如同陀螺般滴溜溜打转。 而虎子紧跟着一刀挥去,像打接力赛似的,将它打回了屋子里。 “快回去关门!” 陆非看了刘富贵一眼,大声喊着冲回屋子里。 “老刘,快来!” 虎子冲满脸懵的刘富贵招手,带着他一起回到屋子里,呯地关上门。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尸臭。 刚才那一幕发生得太快,刘富贵根本没看清撞到自己的是什么,也没看到他们打的是什么。 这时候才发现,小美的身体倒在地上,已经高度腐烂了。 而她的人头却滚落在一边,脸上有被鞭打过的痕迹,却没有半点血迹。 眼珠转动,面目扭曲,竟然还是活的! “卧槽!我那天没看错......” 刘富贵拿砖头的手顿时一颤,双腿发软,刚才那股回来拼命的勇气荡然无存。 “可以啊,老刘,你居然没逃跑!” 虎子欣赏地拍了下刘富贵的肩膀。 刘富贵有苦说不出。 “都别愣着了,不管它是个什么玩意,先弄死再说!” 陆非摆手,拿着柳条鞭小心朝小美的头颅靠近。 虎子也提着鬼头刀走去。 刘富贵看了看两人,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 小美的头颅慌忙朝后滚动,最后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露出凶恶的表情,朝着三人虚张声势的呲牙咧嘴。 见这招不管用,马上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挤出几滴眼泪,颤声央求。 “几位大哥,我错了,求你们饶我一次,我再也不敢害人了。” 陆非不为所动,手里的鞭子举了起来。 人头被逼得急了,张大嘴巴,发出一声刺人耳膜的尖啸。 “主人,救我——” 第88章 人头邪祟 这声尖叫在黑夜中传出去好远。 “主人?” 陆非脸色微变,这人头怪物竟然是被人养出来的邪祟? 俗话说,杀人灭口! 那就更留它不得了,赶紧把这玩意弄死。 陆非抬手,灌注法力狠狠一鞭打了下去。 “啊——” 人头发出惨叫,不停求饶。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再也不害人了......” 声音凄惨,仿佛它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正在遭受虐待的可怜妇孺。 陆非就当没听见,一鞭一鞭地狠狠抽打。 阵阵黑烟从人头上冒起,它的声音变得虚弱,可怜巴巴地看向刘富贵,声泪俱下地控诉。 “我伺候你这么久,你居然如此狠心,我恨你......” 这话说得,好像是被渣男辜负了似的。 刘富贵不知想到了什么,胖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不忍,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背过身去。 虎子本来还担心刘富贵会帮这人头怪物求情,但见他没有不分轻重,对刘富贵的印象好了许多。 所有招数都不起作用,人头彻底绝望了,露出狰狞的本来面目。 她的眼中透出无尽的怨毒。 “我的主人会杀了你们,将你们剥皮抽筋,剁碎了喂狗......” 陆非鞭子不停。 黑气散尽,人头的皮肤像蜡烛般迅速融化,最后只剩一颗苍白的骷髅头。 陆非停下手,还是觉得不放心,拿了一道克鬼字贴在骷髅头上,确保它再没有任何反应。 “应该死了。” 他这才吐出一口长气。 刘富贵整个人松垮下来,脸色有些复杂。 “老板,这人头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虎子忍不住问道。 “应该是某种被邪术炼出来的邪物,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陆非皱眉道,“我只听说过南洋有种降头术,练到最高境界,人头可以脱离身体飞行,叫做人头降。” “这东西不是人头降吗?” “不是,人头降不能把脑袋安在别人的身体上,还有,人头降的脑袋下面还连着一长串内脏,血淋淋地十分恶心。” 陆非扇了扇鼻子,整个房子里都弥漫着难闻的尸臭,连呼吸都困难。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赶紧回去,尸臭闻久了会中毒。” 而且,人头在死前呼唤它的主人,陆非也担心对方会赶来。 能练出如此诡异的邪物,对让显然不是简单的角色。 三人不再多说,连忙退出房子。 不过,刘富贵出去前在沙发处停留了片刻,好像捡了个什么东西。 跑出大楼,新鲜的空气顿时涌进肺部。 三人终于可以大口呼吸了。 只是在屋子里停留久了,身上都沾了不少尸臭味。 整个小区寂静无声。 所有的窗户都黑漆漆的,好像根本没有活人居住,人头在临死前的尖啸竟然没有吵醒任何人。 陆非愈发肯定这小区也有问题。 三人一口气跑出去,马不停蹄地开车离开。 车子很快上了大路,后视镜里阴沉的小区越来越远,三人才长长松一口气。 虎子打开车窗,让清凉的夜风吹进来,带走大家身上的尸臭。 沉默了一会。 “要不是有小陆兄弟你,还有虎子,我老刘这回就惨了。”想到今晚的惊险,刘富贵心有余悸的叹气。 谁能想到,一次桃花运居然会碰上这么诡异的东西。 “小陆兄弟,那到底是个啥玩意,为啥脑袋搬家了还能活蹦乱跳?”他真的想不通,为啥自己这么倒霉! “我估计那是一种人头类的邪祟,专门用来吸人精气的,吸精气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陆非沉吟道。 “这手段和养尸有些像,不过身体和脑袋又不是同一个。倒像是,把脑袋安到别人的身体上,装成活人。” “所以,没了人头,那尸体就马上腐烂了。” “什么?那这阵子跟我睡觉的岂不是......尸体?!”刘富贵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他倒宁愿勾引他的是个女鬼。 见他如此垂头丧气,虎子竟然一反常态没有笑话他,反而摸出一包烟,给他丢了过去。 “来一根,去去身上的味儿。” “谢谢。”刘富贵有些意外,颤抖着手点了一根烟。 之前虎子还幸灾乐祸,巴不得他倒霉。 陆非也来了一根。 他抽不习惯,主要是身体上的尸臭味太难闻。 烟灰在夜风中飘散。 离开那座小区已经有一会了,刘富贵又振作起来。 “不管怎么说,能捡回一条命就是好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刘富贵,还有小陆兄弟和虎子,今后我们的福气大大的有!”他给自己打气道。 “老刘,那会你不是逃出去了吗,又跑回来干啥?”虎子道。 就是这点让他对刘富贵另眼相看,至少这人还是有点义气的。 “放屁!我哪是逃命,我是出去找武器了!”刘富贵马上抬头挺胸,“我老刘最讲义气!你们两个在里头拼命,我怎么能扔下你们就跑?我老刘是那种人吗?” “当时我就想,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球!”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真的假的,我怎么那么不信呐!”虎子故意笑道。 “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回去找你们了!”刘富贵冷哼一声,恢复了他的厚脸皮,嘿嘿笑道:“这番同生共死,我和小陆兄弟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今后......” 嘭! 忽然,车子猛的颠簸一下,发出巨响。 好像撞到什么东西! 虎子脸色大变,连忙急刹,将车子停住。 “撞到什么了?” 三人脸色都不好,急忙朝车窗外望去。 整条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两边没有路灯,四周黑漆漆的很是幽暗。 这刚好是一截偏僻的路段。 “我一直看着路,没看到前面有人!可能是突然横穿公路的动物,我下去看看。” 虎子说着就解开安全带。 “等等,虎子,别下去!”陆非望着漆黑的四周,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才三人在说笑,但他也是望着前面的,同样没看到人影或是动物跑过。 “把窗户关上!” “好!” 虎子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照做。 车窗关死。 陆非握着柳条鞭,小心地望着外面。 刘富贵被他严肃的神情弄得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问道:“小陆兄弟,有什么问题吗?” 呯! 还不等陆非回答,一只青灰色的手从黑暗里冒出,陡然打在车窗上。 第89章 死人拦路 那只手惨白无血,皮肤呈现出一种死人才有的青灰色。 “哪来的手?” 刘富贵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地指着窗户。 陆非握紧了柳条鞭。 虎子抓起放在副驾驶的鬼头刀。 啪! 紧接着,又有一只青灰色的手打在车窗上。 两只手缓缓上爬,紧接着一张惨白至极的死人脸贴在了玻璃上,灰白色的眼珠,死死盯着里面的人。 “妈呀,鬼啊!” 刘富贵惊恐地大叫。 “那不是鬼,是死人!”陆非冷静地道,“是人头的主人追过来了!” 操控死人通常都是养尸人的手段。 肯定是人头的主人来报仇了! 虎子惊出一头冷汗。 刚才他要是下车去看,肯定被死人扑个正着。 还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另一边窗户也多了一个青灰色的死人。 呯呯呯! 死人狠狠拍打起了窗户,它的手掌好像被冻硬了一般,十分坚硬,将玻璃砸得微微发颤。 幸好刘富贵这商务车质量过硬,没一下就让它砸破,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虎子,别管他们,赶紧走!它们不敢去人多的地方!”陆非大声道。 透过窗户,他看到道路两边竟然还有许多青灰色的人影,僵硬地朝着车子走来。 这么多死人! 如果个个都铜皮铁骨,他们根本没法对付。 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一种若有若无的呜呜声。 像是某种乐器发出来的,十分古怪。 这是养尸人操控尸体的方式! 刘富贵吓得面无血色,他以为解决了人头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后面还有一个更厉害的。 “坐稳了!” 虎子马上挂挡,脚踩油门。 车子轰鸣着向前冲去。 车身好像碾到了什么东西,剧烈地颠簸几下。 虎子没有管,牢牢的掌控着方向盘,油门踩到最大。 反正这条路上也没有别的车子,他索性就无所顾忌了。 有几个青白色的人影,挡在道路前方。 车灯照射之下,它们的脸分外狰狞。 “冲过去!”陆非拉着扶手,紧盯着前方大声喊道。 又不是活人,为什么要客气? “好!” 虎子咬牙,驾驶着车子直接撞了上去。 呯呯嘭嘭! 车身猛地震动,死人们像保龄球般被撞飞,车子左右歪扭,被虎子及时掰回道路中间,继续飞速行驶。 “我的车!”刘富贵拽着扶手,满脸肉疼。 “都什么时候了,还心疼你的车!”陆非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望向车子后方。 那些青灰色的死人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挣扎着朝车子追来。 这种活动自如的死人,已经达到行尸的程度! 但它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汽车,不多时,那些青灰色的影子就被远远地甩开了。 直至完全看不见,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这些行尸虽然诡异,但他们毕竟开着车,要甩掉还是不难的。 “这下应该结仇了。”陆非看了看刘富贵,“你没跟小美说过你的身份和地址吧?” 刘富贵脸都白了,哭丧着道:“我,我跟她说过我是古玩街的老板......” “那你完了!那人头的主人肯定会找过来寻仇!”陆非无语道,“这些邪术士最记仇,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啊?这咋办啊!”刘富贵想死的心都有了,还以为捡回一条命呢,没想到惹来更大的麻烦。 “小陆兄弟,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了,你不能不管啊。” 这还用他说吗? 人头是陆非弄死的,人家报仇也不可能只找他一个。 “莫慌,到了古玩街,就是我们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就不由他说了算了。”陆非镇定道。 “回去我还是跟你们一块住。”刘富贵放心不少,在麻烦没有彻底解决之前,都要紧紧抱住这个大腿。 呯! 就在这时,车前方的挡风玻璃被猛然撞击。 一颗倒着的青灰色脸庞,从车顶上方探下来。 竟然还有一个行尸! 猝不及防之下,虎子吓了一大跳,方向盘没抓紧,急速行驶的车身顿时一歪,朝路边的护栏撞去。 巨大的惯性带得陆非和刘富贵东倒西歪。 吱——嘎—— 虎子拼命稳住身形,脚踩刹车,不停打方向盘,调整车子的方向。 呯呯呯! 那行尸还在用脑袋猛烈撞击玻璃,没几下,玻璃就布满了裂痕。 “虎子!” 玻璃一碎,前面的虎子就危险了。 陆非解下安全带,抓着椅子翻到前面,一只手拽着扶手,另一只手握着柳条鞭,紧紧盯着车窗外的行尸。 咔嚓! 窗户裂开,碎渣子和风一起灌了进来。 那行尸从车顶翻下来,蹲在窗口,两只手狠狠地抓向虎子。 虎子在拼命稳定歪来歪去的车子,根本没有办法抵挡。 “滚!” 陆非灌注法力挥动柳条鞭,抽打在那死人的手上。 行尸的手上顿时多了一道焦黑的鞭痕,但它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速度稍稍停滞一点而已。 “麻蛋,死人不知道痛!” 陆非知道再打多少鞭子也没用,当即从座椅下面捡起鬼头刀,朝着行尸狠狠戳去。 咚! 刀尖撞在死人身上,发出脆响。 这行尸的身体果然够硬,刀尖虽然没有刺进它的肉里,但能起个棍子一样的作用。 行尸的身体被这一戳,微微后仰。 “有用!” 陆非身体靠前,干脆趴在车子的中控台上,用鬼头刀一下一下拼命地将行尸往车下赶。 再加上车子颠簸,行尸终于从发动机上掉了下去。 呯! 车轮撞上行尸,发出巨响。 车身猛烈震动,速度正好慢了下来。 “快走!” 陆非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追兵,让虎子赶紧开车,不要停留。 虎子连忙重新发动车子,绕开行尸,朝前飞快开去。 车身到处都是异响。 风从破烂的窗户灌进来,吹得大家几乎睁不开眼睛。 一路疾驰。 终于在车子彻底歇菜之前,看到了城市繁华的灯火,道路上也有了别的车子。 “安全了。” 陆非和虎子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虽然摆脱了危险,刘富贵却面如死灰,欲哭无泪。 “我的车......” “得了,老刘,还能活着回来你就知足吧!” 陆非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养鬼人对我们穷追不舍,恐怕不光是报仇那么简单,你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 第90章 新顾客上门 “什么?” 这问题让刘富贵一愣。 “从小美家离开之前,你是不是拿了什么?”陆非盯着他问。 刘富贵支支吾吾,见陆非目光如炬,从衣兜里摸出一个手掌高的玻璃瓶。 瓶子里是黄色的油。 “尸油?!”陆非瞪大眼睛,没好气地道:“你拿这个破玩意干什么?” “我看这个油效果好,就想着拿回来给你,说不定能卖个大价钱......”刘富贵解释道。 “我真是谢谢你啊!”陆非一整个大无语。 开车的虎子都忍不住回头看了刘富贵一眼,道:“老刘,我也是服了,你真是啥时候都不忘赚钱啊!” “我这都是为了邪字号着想!邪字号不是专收邪物嘛,小陆兄弟,这尸油咋样?有啥特殊价值没?”刘富贵腆着一张胖脸问道。 “还能有什么特殊价值,无非就是让别人对自己死心塌地。这玩意可不能乱卖,不然会闹出乱子。”陆非没好气道。 不过这尸油确实难得,除了在男女感情上面有催情的效果,还在某些术法上有特殊作用。 也算个意外收获了。 车子开到古玩街停车场。 三人一下车,才看到刘富贵这辆商务车简直惨不忍睹。 前面的挡风玻璃破了,车头凹陷,外壳破了不少,到处都是刮痕。 能平安开回来简直是个奇迹。 “我的车啊!” 刘富贵心疼得脸上的肉都在一抽一抽的。 一次艳遇,又伤身又破财。 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嚎啥呀嚎,不就一辆车嘛,修不好就买新的,总好过没命吧!”虎子就看不惯他这爱财如命的劲儿。 “你懂什么,车就是男人的第二个老婆,你老婆坏了你不心疼啊。”刘富贵用自己的袖子,小心擦拭着车身的刮痕。 “那你跟你老婆慢慢过吧,我们要回去了。”陆非摇了摇头,大步离开停车场。 这一晚对付人头怪物,他耗费了不少法力,后面又是一路惊魂,现在只想快点回家休息。 虎子也不再管刘富贵,跟上陆非的步伐。 “等等我!” 刘富贵连忙锁好车,厚着脸皮追上来。 “小陆兄弟,你放心,你的救命之恩我记在心里,肯定不会让你白忙活的。就是这阵子囊中羞涩,修车又要不少钱,等我缓缓。” 他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不过你放心,我老刘不是白吃白喝的人,这几天大家的开销都归我了。” 陆非本来也不是冲着钱救他的,让他多住几天也无所谓。 再说,不还有瓶尸油嘛。 平安回到当铺。 陆非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舒爽的衣服。 然后,在院子里支了个火盆,把染上尸臭的脏衣服全丢进去烧了。 这种尸臭洗是洗不掉的,丢垃圾桶叫别人捡去会传染晦气,用火烧了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虎子和刘富贵见状,也把自个的臭衣服烧了。 忙活完以后,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大家都挺累的,便不再多说,各自去休息。 一夜平安。 陆非睡到大中午才起床,开门营业。 这就是自己当老板的好处,想几点开门就几点开门。 虎子负责卫生和杂活,刘富贵负责买饭。 该说不说,这日子还挺舒服的。 不过陆非没闲着,吃过午饭后,就去库房把阴沉木拿出来装好。 今天晚上,就是鬼市开市的日子。 他要带着阴沉木去鬼市逛一圈,争取换回一块合适的材料,给自己打造一件趁手的法器。 鬼头刀和柳条鞭虽然不错,但各有优缺点。 鬼头刀霸道,能镇邪,却太过沉重,使用起来有些不便。 柳条鞭灵活,打鬼效果最好,但对付其他邪祟就差了点意思。 陆非希望能找到一件驱邪效果好,使用起来又灵活轻便的法器。他现在有了法力,合适的话,就直接将其炼成本命法器了。 玄门中厉害的修行人,都会给自己炼一件本命法器。有了本命法器的助力,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但能炼制成功的,凤毛麟角。 苏明轩请的那位杨大师,虽然也是玄门中人,有几分真本事,但却没有本命法器,算不得厉害角色。 驱使小鬼到邪字号偷袭的老养鬼人,也没有本命法器护身,所以才会反噬得那么厉害。 陆非爷爷就有一件本命法器,叫做司马秤。 司马秤本身是一种计量工具,通常是当铺用来称黄金的。爷爷的司马称是用特殊材料打造,融入他的鲜血炼成。 秤砣可镇邪,撑杆可驱邪,对付起邪物来十分霸道。而且十分轻巧,可随身携带。 不过本命法器一旦炼成,就和主人终身绑定,不可传给他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爷爷走的时候,自然也把这件本命法器带走了。 所以,陆非想要一件本命法器,还得靠自己去寻,去炼。 “能不能找到好材料,就靠你了。” 陆非将阴沉木收好,打开桌上的古文字研究书籍。 法器要找,爷爷也要找。 他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只要认准的事,再难都要一杆子走到底。 至于养尸人,未必就真能找过来。就算来了,他也不怕,这里是古玩街,又不是荒郊野外。 虎子和刘富贵都不敢打扰他。 刘富贵打电话叫人把车子拖去修理,就待在当铺里玩手机,偶尔小声地和虎子斗几句嘴。 正安静间。 门口光影晃动,两个人急匆匆走进当铺。 前面的是个中年男人,矮胖矮胖的,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一双眼睛透着精明,粗粗的手臂上戴着不少珠串。 有种暴发户气质。 后面那个又高又壮,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保镖。 “请问邪字号的陆掌柜在哪里?” 矮胖暴发户嗓门很大,目光从铺子里三人身上扫过。 “我就是,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陆非合上书,从柜台后站起来,露出面对客户时特有的和善笑容。 “就是你?这么年轻!”暴发户诧异地上下打量陆非一眼,“听说邪字号当铺专收邪物,我的工地上挖出个怪东西,你敢收吗?” 第91章 工地挖出来的邪物 “虎子,泡茶!” 有生意上门,陆非自然要认真接待。 “这位老板,在不知道是什么邪物之前,谁也不敢打包票,你不妨坐下慢慢说。” 他从柜台后走出,礼貌地对暴发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富贵很识相地把位置让出来。 暴发户大大咧咧坐下,保镖背着手站在他的身后,气势很足。 “老板,喝茶。” 虎子把茶杯递过来,保镖看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 虎子不动声色退到了陆非身后,昂首挺胸,气势上不输对方半分。 “我叫陈金发,道上的人给面子,叫我一声发哥。”暴发户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粗声粗气地说道。 “原来是发哥,失敬失敬。”陆非微微点头。 暴发户这种人群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只要给足他面子,什么都好说。 陆非当然要给顾客面子。 “我早就不在道上混了,转行做点正经小生意。”陈金发满意的谦虚了下,道:“经朋友介绍,我包了个商场重建的小工程,在动土的时候,挖出来一口小棺材。” “小棺材?”陆非挑了挑眉。 工地挖出东西是常有的事,有些是古董,有些是古墓,还有些是深埋地下的邪门物件。 如果挖出来的东西的棺材,那可能和古墓有关。 “那棺材只有半米长,表面红得像抹了血,最上面钉了三颗钉子。”陈金发继续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怪的棺材,这点大,能装个啥?” “半米长的棺材?的确很少见。”陆非点点头,问道:“发哥把棺材打开了?” “工人挖到这东西不敢动,找人来问我,我觉得光天化日的怕个球?就叫工人把棺材撬开。结果你你们猜,里面装的啥?”陈金发神秘道。 “是什么?”陆非很配合地露出好奇表情。 “一个破破烂烂的泥娃娃!都被钉子钉烂了,也不知来干啥的,我就让工人扔了。”陈金发面露烦躁。 “但那天过后,工地就不太平。地基咋样都打不起来,刚建好的墙过一会就自己垮掉,换技术员换老师傅都不行。” “这要是耽误我的工期,就有大麻烦了!” “发哥觉得,是那口小棺材在作祟?”陆非道。 “那么小的棺材,又不是正儿八经埋死人的,肯定是个脏东西。不然,为啥在棺材挖出来之前都顺顺利利,挖出来之后就不对劲了?” “除了这口小棺材,还挖出过别的东西吗?”陆非又问。 “没了,就这个。” 陆非若有所思,既然如此,就和古墓没关系了,这装泥娃娃的小棺材说不定真是个邪物。 陈金发看着陆非年轻的脸,眼神中毫无顾忌地透出怀疑。 “小伙子,我看你挺年轻,你真懂阴阳风水这类东西?” 一旁的刘富贵马上道:“发哥,能力高强可跟年纪没有直接关系!小陆掌柜深得陆老爷子真传,一身收邪物的本事出神入化!你应该知道咱们江城苏家吧?小陆掌柜就是苏家的座上宾,曾帮苏家解决过大麻烦。” 这家伙跟个托儿似的,把陈金发听得一愣一愣的。 “真的假的?三大家之一的苏家?别是糊弄人吧!” “这事哪能有假?”刘富贵满脸认真,“苏立国苏董,专门摆桌请我们吃饭,这事儿发哥你一打听就知道。” “是吗?” 陈金发眯着眼睛看陆非,怎么看这小子也不像得道高人,倒像个小白脸。 他找人打听的时候,对方只说邪字号专收邪物,可没说这里的掌柜是个嘴上没毛的小年轻。 “发哥,没他说的那么夸张。”这刘富贵也太能吹了,陆非连忙摆手。 “懂不懂的光说没用,我在这里吹得天花乱坠,不如直接用行动证明,对吧?” “你这性子够直接,我喜欢!” 陈金发一拍大腿,马上起身。 “既然大家都是痛快人,你现在就跟我走一趟,真能收了那小棺材,我陈金发必有重谢!” 能跟苏家攀上交情的人,应该有两把刷子,他决定试试。 “发哥稍安勿躁,我今天晚上正好有事,明天怎么样?”陆非也跟着站起来。 “有事?”陈金发顿时皱起眉,“我的工期可不等人!别人告诉我邪字号专收邪物,我才优先考虑你们,你要是没时间,我就去找别人了!” “实在是不凑巧,发哥,我今天晚上有要事。这样吧,虎子,把我的名片拿来。” 他让虎子给陈金发递上一张名片,诚恳道:“发哥,我知道你们做大生意的,时间就是金钱。” “你只管先请其他高人,如果麻烦顺利解决,我当然为发哥高兴。” “如果不顺,发哥再联系我,如何?” 这话挑不出错,陈金发不由得多看陆非一眼,笑道:“你这小子倒是会做人,名片我收了!不过我可不希望明天会给你打电话。” 说完,他就带着保镖匆匆的走了。 刘富贵想挽留,都没找到机会。 “小陆兄弟,好好的生意,为啥不接啊?”他回过头,不解地对陆非说道。 “刚才不是说了吗,晚上我有重要事情,今天跟他们过去看邪物,时间肯定来不及了。”陆非摊了摊手,开始收拾东西。 今天晚上要去鬼市,鬼市三个月才开一次,万万不能错过。 “啥事能有赚钱重要啊。”刘富贵满脸可惜。 “早知道我也发一张名片了,这种土老板,只要把他们哄高兴了,出手很大方得很。我看他手上戴了不少串儿,肯定也是个古玩爱好者。” 虎子鄙夷地道:“你眼里除了钱,还有没有点别的东西了!” “我不赚钱,我拿啥来感谢小陆兄弟的救命之恩。”刘富贵理直气壮道。 “你以前赚那么多钱哪去了?我不信你手里一分没有!” “当然是有其他用处了!我要是拿得出来,会赖着不给吗?” 两人吵闹间,陆非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虎子,该出门了。” 虎子不再搭理刘富贵,好奇地问:“老板,我们去哪?” 第92章 子时到,鬼市开 “鬼市。” 陆非背上包,就让虎子锁门。 刘富贵急道:“小陆兄弟,你们去哪?别抛下我一个人啊!” “老刘,今晚要去的地方阴气重,你的阳火还不够旺,最好别去,找个人多的地方过一晚。”陆非无奈笑道。 “要是那个养死人的找上门来,我一个人可应付不了啊?”刘富贵苦着脸。 “人多的地方他不敢乱来,实在不行,你再上派出所躲一晚呗。” “那你们要早点回来啊。” 见陆非已经决定了,刘富贵也不好勉强,眼巴巴地跟他们挥手。 出了古玩街,陆非打了一辆车,赶到老城区一处漆黑的巷子外面。 这巷子叫无灯巷,已经废弃多年。 司机见他俩在这个地方下车,一脸古怪的表情,脚踩油门,飞快地开走了。 陆非望了望四周。 这里离古玩街不算太远,附近的老建筑也有灯光和人声,但这条巷子漆黑无光,没有半点声音。 巷子口有一棵很高的大柳树,长长的枝叶在风中微微飞舞。 “应该就是这里,有一棵大柳树的地方。” 陆非左右看了看,并没有马上走进巷子,先带着虎子去旁边的树林里挖了些冰凉的泥土出来,涂在脸上。 “老板,咋又要涂泥巴?”虎子好奇道。 上次涂泥巴是收服姐姐灵的时候,不能让姐姐灵知道有活人在。 这种见不到太阳的泥巴阴气重,可以掩盖活人气息。 “鬼市里人鬼不分,不能有活人气息,否则很容易招来灾祸!” 陆非涂好泥巴后,还戴上帽子和口罩。 “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咱们先找地方等一会。” “好。” 虎子朝那个巷子望了一眼,感觉阴气森森的,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两人在附近的废弃建筑里,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着等待。 陆不时看看时间,小心地望着巷子里那棵大柳树。 其实他心里有些忐忑,他也是第一次来鬼市,是根据爷爷说的方位找到这的。 万一自己弄错了怎么办? 夜色渐渐地深了。 忽然一阵风吹来,巷口的大柳树随风摇摆。 陆非看了下时间,顿时一喜。 “子时到,鬼市开!没错,就是这里。” 他连忙推了推虎子。 “虎子,鬼市里有几条禁忌,你要记好了。” “第一,不能乱说话!这里面的东西,不问来路不问去处,更不能打听别人的身份!” “第二,买定离手!无论你换的东西合不合心意,都不能反悔。” “第三,不得在鬼市闹事。” “鬼市不是咱们活人的地盘,惹上麻烦,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了里面,你跟着我就行,什么也不用做。” “知道了,老板!” 虎子用力点头,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两人又往身上涂了点泥巴,才朝着那棵大树走去。 巨大柳树静静矗立在夜色下,粗糙的树干上长满了大小不一的树瘤。 其中一颗瘤子,仿佛长着人的五官。 上面空洞的眼睛,似乎在自上而下地注视着陆非。 陆非连忙从背包里拿出两炷香。 这种香叫人骨香,是用死人骨头磨成粉制成的。 他将人骨香点燃,插在大柳树下,若是得到允许,便可以进入鬼市。 陆非忐忑地等待片刻。 青烟袅袅升起,人骨香平稳燃烧。 这是得到允许了!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对虎子摆手,两人一同走进幽深漆黑的巷子。 眼前一黑。 紧接着,眼前的画面就变了。 一盏盏昏黄的灯笼挂在巷子两边,幽暗的光芒将巷子照得半明半暗。 四周影影绰绰,有许多模糊的人影走来走去。 虎子震惊不已。 他们在巷子外面,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光亮。 难道巷子里和巷子外,不是一个世界吗? “这里就是鬼市。” 陆非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带着虎子逛了起来。 每一盏灯笼,都对应一个摊位。 摊位上摆着的东西稀奇古怪,什么都有,令人大开眼界。 有的是灰白色的骨头,不知是人骨还是兽骨,看着十分瘆人。 有的是不知名的古老法器,看着破破烂烂,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有些是珍宝古玩,甚至还有灵芝人参这类名贵药材。 除此外,还有许多造型怪异的令人看不懂的东西。 摊主们蹲在墙根下,守着自己的货物,面容模糊不清,不知是人还是鬼,显得诡异又神秘。 陆非大致逛了一圈,发现所有灯笼下都有人了。 看来想摆摊的话,还得早点来排队,不然就没位置了。 “摆摊就能优先展示货品,待价而沽,更容易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陆非猜测。 不过他也不着急,毕竟是第一次来鬼市,对很多东西不熟悉,先逛逛再说。 他是来换法器的,主要逛这些摊位。 很快,一个摊位上摆放着的古旧令牌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蹲下来,借着灯笼的光芒仔细打量。 鬼市的规矩,东西一拿上手,就代表着要交易了,所以只能凭借眼力。 这块令牌上雕刻着一只虎头,十分威猛。 但陆非看了会,却摇摇头。 这块令牌乍一看很古旧很威风,但却是个假货,连雕刻的木材都算不上好木头,根本没有丝毫镇邪之力。 鬼市的东西鱼龙混杂,有资格的好东西,自然也有鱼目混珠的。 陆非去下一个摊位。 这摊位上林林总总摆了不少东西,有道家法令,镇尺,佛珠等等。 陆非一一过目,不由得叹气。 都是普通货色,甚至不如他的打鬼鞭和鬼头刀。 “看来好东西不常有。” 好不容易来一次鬼市,陆非有些不甘心,把每个摊位都逛一遍。 虎子老老实实跟着他,虽然心中有一百个好奇,但全程一言不发,就怕自己说错了话。 “咦?那是?” 就在陆非以为要失望而归的时候,不经意瞥到,角落有个不起眼的小摊子,上面就摆放着一件物品。 那是根一米长的木枝,表面焦黑一片,像是被火烧过似的。 陆非却双眼一亮。 “难道是雷击木?” 陆非连忙走过去,小心地打量那块木枝,不由得心中大喜。 这似乎还是一根雷击枣木。 第93章 雷击枣木 自古以来,天雷就是所有妖物鬼怪的克星。 雷击木则是被天雷劈过的树木,此木经雷法行持,吸收雷电之精,收镇凶神,更显灵性,被视为“辟邪神木,有强大的驱邪作用。 在所有雷击木中,雷击红枣木最为上乘,其次为雷击桃木和雷击崖柏。 陆非的心呯呯跳动,接着昏黄的灯笼光芒,身体凑近,仔细地打量着那根焦黑的木枝。 在一片焦黑中,依然能看得出细腻的木质纹理。 这是枣木的特征! 陆非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继续观察。 木枝表面焦黑,有轻微碳化的痕迹,外表看起来十分寒碜,但缝隙里隐隐有力量在流转。 这种力量不上手的话,通常是看不出来的,得亏陆非有对阴阳眼。 “真货!” 这一刻,陆非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 他先抬头看了一眼摊主。 似乎是个外表邋遢的老者,坐在灯笼照不到的阴暗处,一双老眼也在注视着陆非。 陆非指了雷击枣木,从背包里拿出自己那块阴沉木,对着老者晃了晃。 老者顿时动了下,身体前倾,紧紧盯着陆非手里的阴沉木。 片刻之后。 老者摆了摆手。 “什么意思?不换?”陆非心头一紧。 这雷击枣木可是稀罕货,错过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陆非连忙打着手势,询问老者需要什么。 一番交流后,他终于明白,对方不是看不上阴沉木,而是觉得只有阴沉木还不够。 “不够么......” 陆非想了想,又从背包里拿出半瓶尸油。 这种东西很适合在鬼市交易,他临走的时候带上了,万一有用呢? 阴沉木多是用来滋养尸体或鬼魂的,老者看得上阴沉木,或许同样需要尸油。 老者盯着尸油看了几秒钟,权衡了好一会,终于点头。 “太好了!” 陆非大喜过望,马上放下阴沉木和尸油,将那块雷击枣木拿在手上,对老者点了下头,就拉着虎子赶紧走。 他一边走,还一边用黑布将雷击木缠起来。 这叫财不外露。 匆匆离开鬼市,走到人多的地方,他才擦去脸上的泥巴,打了辆车火速回到古玩街。 一进当铺,他就叫虎子紧闭门窗。 “虎子,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搅我!” 他拿了一把匕首出来,小心地将雷击枣木外表上的焦黑痕迹刮掉。 废木一层层去掉,最终露出一根半米长的木芯。 木质细腻坚硬,品相十分完好。 “赚到了!” 陆非高兴得快跳起来。 自古以来,就有不少修行者寻找雷击木做本命法器。 这种好东西可遇而不可求。 当然,这也得益于他有一块同样难得的阴沉木,还有刘富贵“偷”回来的尸油,没想到真起了大作用。 陆非深吸一口气,割破自己的中指,将鲜血抹了上去,然后运转法力,将法力也注入雷击木。 只要吸收成功,这块雷击木就能成为他的本命法器。 这个过程需要十二分的专注,一点不能分心。 鲜血逐渐融入木头,但陆非却感觉到,自己的法力遇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如同天然未经驯化的野马,烈性十足。 陆非运转法力,尝试着去控制这股力量。 额头冒出颗颗汗珠。 陆非拼了老命与这股力量较量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紧绷的身体陡然一松。 成功了一半! 他把自己的鲜血融入这根雷击木,可以动用里面的部分天雷之力。 第一次炼化,能做到这种程度,陆非已经很满足了。 本命法器也是靠养的。 随着自己法力的增加,对本命法器的掌握度也会越来越高。 自身越强,本命法器就越强,相辅相成。 “啥时候再来一桩死人生意就好了。”陆非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升起无比的期待。 法力除了通过修行获得之外,还可以用功德之力来增加。 上次接了一桩死人生意,帮鬼魂完成了心愿,应该就是获得了功德,从而增加了法力。 他的心情大好,连睡觉都是抱着这根雷击木睡的。 自己这本命法器养好了,不比爷爷的司马秤差! 天才刚蒙蒙亮。 陆非就被电话吵醒。 陌生号码。 “你好,哪位?” “陆掌柜,是我啊,发哥!” 电话一接通,暴发户那粗嗓门就传了出来。 “发哥。” 陆非愣了下,坐起身来。 陈金发这么早给自己打电话,不就说明他工地上的邪物没解决吗! “陆掌柜,你今天有没有空,来我这边一趟?”陈金发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急切。 “有空。”陆非马上点头,“发哥,昨天没找到合适的高人吗?” “找是找了,一言难尽啊!事情没解决,还给我添了好多麻烦!气死老子了!”陈金发好像有些焦头烂额。 “发哥,请问是什么个情况?”陆非不禁好奇。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赶紧过来,我就在工地等你。” “行,你把地址发我,我稍后就到。” 放下手机,陆非就去洗漱,然后将雷击枣木棍用布料包裹起来,装进自己的背包。 这雷击木剥去外皮后,只有半米长,携带十分方便。 陆非相当满意。 今天正好来验证下这雷击枣木的威力。 “虎子,出门干活了!” 陆非叫醒虎子,两人在路上随意买些吃的当早餐。 虎子说刘富贵昨天在外面找了个网吧,熬了一夜,这会正打算找地方睡觉呢。 “那就让他找个茶楼,继续睡吧。” 两人没叫刘富贵,打了一辆车,赶到陈金发的工地。 这是一座商场重建的工程,四周被金属围栏围了起来。 陆非刚下车,就感觉这地方的风水有问题,眯起眼睛四处打量。 “陆掌柜,你可算到了。”陈金发和保镖就在门口迎接。 陈金发挂着两个黑眼圈,满脸疲惫,看上似乎一夜未睡。 那又高又壮的保镖,仍然站在他的身后。 “发哥,现在是什么情况?”陆非看出他心中焦急,也不废话。 “哎!昨天差点闹出人命!” 陈金发想起就是气,怒气冲冲地道:“我从你们邪字号走后,又打听到一个姓王的大师,他过来看了看,说是我这个商场的风水不好,才闹出麻烦。” 听到这,陆非不禁疑惑。 既然这位王大师看出工地的风水有问题,为何昨晚还会出事? 第94章 尖角煞 陈金发说起那个大师,就气得牙痒痒。 “那狗屁王大师,说只他要布一个风水阵,就能保证我转运,工程顺顺利利。” “我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就他让试试。” “他拿了个罗盘,在工地上一通操作,这放一个木枝,那放一个虎头摆件,拍着胸脯跟我保证能顺利开工。” “我想追追进度,就让工人晚上加班,结果到了晚上,好多工人都看到一个泥娃娃在跑,再眨眼,那泥娃娃又不见了。” “有工人差点被突然掉下来的砖头砸死!” “还有工人不知道被什么推了一把,从楼上掉下来,摔得骨折了。” “万幸没出人命,但工人们吓得都跑了!” “那狗日的,就是个骗子!”陈金发啐了一口,面露凶光,恶狠狠地道。 “特么的,骗钱事小,耽误我时间事大!没人开工,误了交付期,老子要他赔命!”  此时商场已经完全拆除,但地基又没打起来,遍地都是废墟。 偌大一个工地,连个工人都没有,够冷清的。 “幸好我留了个心眼,昨天只付了一半的钱。我已经给道上的朋友发了通缉令,等忙完了这件事,再跟他算账!” “陆掌柜,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你能收就收,不能收千万别耽误我时间!” 说着,他就目光灼灼地盯着陆非。 陆非十分淡定,道:“发哥,其实他也不是完全骗你,至少,这商场的风水确实不好。” “怎么个不好了?”陈金发皱起眉,“这商场的位置可不差,地处交通要道,附近还有几条商业街!这一片的位置,人流量都不差!” 陆非微笑道:“位置好,不等于风水好。发哥,你看马路对面的那些大楼,是不是正好都是尖角对着这边?” 陈金发抬头望了一眼,眯着眼睛道:“好像是。” “一个尖角也就算了,偏偏那一片的建筑全是尖角朝这边。这叫尖角煞,尖角煞正对主位,就容易发生意外、火灾,还有伤亡事故。”陆非指着那些大楼道。 尖角煞只是一种很常见的风水形煞,只不过,这里的尖角煞尤其厉害。 “火灾?!” 陈金发的眼睛一下子睁大。 “这商场还真发生过火灾,不止一次了,严重影响生意,说是消防设置没做好,所以才要拆了重建!” “可以啊,陆掌柜,就冲这个,你就比那狗屁王大师有本事!他说的这什么青龙白虎有缺口,我跟着地方反冲。” “我发哥最喜欢有本事的人,只要你能帮我解决这桩麻烦,我必定不会亏待你!” 他的眼中多了几分欣赏。 这小子虽然年轻,没想到还有两把刷子。 其实他也是特地去打听过的,知道苏家真请过邪字号的小掌柜,才给陆非打的电话。 “发哥稍安勿躁,你这工地的问题恐怕不单单是风水原因。你不是挖出一口小棺材吗,等我看过以后再说。”陆非笑了笑。 “我叫工人把棺材找回来了,就放在临时搭建的板房里。” 陈金发是个急性子,马上领着陆非穿过乱糟糟的工地,走到临时建造的板房里。 这板房有三间。 一间是临时办公室,两间是值班工人休息的地方。 那口小棺材就放在办公室。 保镖打开门,陈金发戴着金戒指的粗短手指,指了指办公桌。 “陆掌柜,小棺材就在桌上,我越看越瘆人,就叫人用桌布盖住了。” 陆非和虎子走进去,站在桌边。 他戴上手套后,才揭开桌布。 一口大红色的小棺材露了出来。 这棺材无论的造型还是讲究,都是按照正常棺材打造出来的,只不过比例缩小了很多,只有半米长。 看起来很精致,但棺盖上有三个小洞。 “发哥,这三个洞就是原来钉钉子的地方吧?”陆非问。 “没错。”陈金发点头。 “钉子呢?” “我当时不是叫工人把这些东西一块扔了嘛,小棺材找回来了,钉子不知道去哪了。” 陆非没说什么,伸手打开棺盖。 小小的棺材里只一堆碎了的泥块,也不见泥娃娃。 “泥娃娃摔坏了,能找回来的就这些。”陈金发苦笑着解释道。 陆非仔细地打量观察,在那些残破的泥块当中,发现一些类似于人的指甲和头发的东西。 他不由得心中一动。 无论泥人、纸人,还是稻草人,只要加上了人的身上的东西或生辰八字,便能成为此人的替身。 这个泥娃娃应该是代替某人,葬在此地的。 “发哥,这小口棺材在什么地方挖到的?”思索一会,陆非问道。 “就那边打桩的位置,我带你去。对了,安全头盔要带上,昨天晚上要不是工人们都戴着头盔,真被砸个头破血流!” 陈金发让保镖拿了几个头盔过来,拍了拍灰,大家一一戴上。 然后,保镖在前面带路,领着大家去打桩的位置。 “就是这。” 陈金发停在一个大坑前,坑里有几根灌注到一半的水泥桩子。 整个工地,都处于刚开始打桩建墙的阶段。 等于说,陈金发的工程才刚刚开始,就碰到麻烦了。 开工不顺,难怪他着急。 “具体是哪里?”陆非蹲在坑边,朝里面看了看。 “在那,看到没?原来那里有个水泥桩子,我们拆桩的时候发现的。”陈金发指了指下面一个方向。 “那小棺材是从水泥桩里拆出来的?”陆非眉头一跳,心中有了猜测。 “对啊,有什么问题?”陈金发看着陆非。 “发哥,这里所有的水泥桩都拆了吗?”陆非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 “这倒没有,有两根桩子不用动,我就留着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对吧?” 陆非又看了看,发现有两根水泥桩比较陈旧,与其他的桩子颜色明显不一样,而且更为完整。 “是那两根对吧?” “是,到底有什么问题,陆掌柜?”陈金发着急地挠了挠头,“你看出了什么就快说,我最烦有人卖关子了!” “发哥,莫急,等我先去瞧一瞧。” 陆非起身,沿着大坑走到那两根粗壮的水泥桩子前,看了几眼后,直接跳进大坑里。 第95章 三根锁魂钉 “老板,小心!” 虎子一惊,赶忙跟着跳下去。 “阿龙。”陈金发对他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紧跟着跳进坑里。 陆非绕着那两根水泥柱,走了几圈,忽然停在一根柱子前,看了几眼后,又回头望了望挖出小棺材的位置。 “发哥,这根柱子有问题,要拆掉!” “为什么?”陈金发吃惊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里面还有一口同样的小棺材。” “什么?” “还有一口小棺材?!” 陈金发吃惊不小,睁大眼睛望着土坑里的陆非。 “陆掌柜,你没看错吧?” “发哥找人把柱子拆掉,自然就知道了我有没有看错了。”陆非微微笑道,显然对自己的猜测十分自信。 保镖阿龙走过去看了看那根旧桩子,看不出什么,对陈金发摇了摇头。 陈金发犹豫了一会后,咬牙道:“拆!就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要能让工程顺利开工,这些都是小事!” “阿龙,你去叫几个人来,马上拆!” 他这急性子,一刻也等不了。 “是。”阿龙健壮的双臂抓住大坑的凸起处,脚上用力一蹬,就利落地跃出了大坑。 灵活有力如同一只豹子。 “这家伙,有点功夫。”虎子看到他的身手,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这保镖明显也是练过的,而且不是花花架子,身上的气势很沉,眼神也够冷。 虎子同样轻松地跳出大坑,伸手将陆非拉了出来。 “那些工人吓破了胆,恐怕得有一会才能找到人。陆掌柜吃饭了吗,不如一起吃点东西?” 陈金发口干舌燥,他焦头烂额的一整晚,连早饭都没顾得上。 “那就陪发哥吃点吧。” 陆非欣然答应。 他和虎子出发的时候只匆匆对付两口,根本没吃饱。 三人出了工地,在附近找了个早餐店。 陈金发这人挺爽快,点了不少吃的。 “两位,不客气,慢慢吃!” 说着,他自己就先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看样是真饿了。 有免费的饭吃,虎子直接敞开肚皮。 陆非连忙使眼色,让他收着点,别给邪字号丢人。 “哈哈!无妨,习武之人胃口就是大些!”陈金发毫不在意,反而大声笑道:“我家阿龙也是这样,一顿要顶三个人的饭量!” “吃的多力气足,一打十,没问题!” “当年我有好几次被对手带人堵住,都是阿龙救了我。当时我就发誓,他就是我亲兄弟!有我一口吃的,绝对饿不着他!” 提到保镖,陈金发很是自豪。 “发哥真是重情重义!”陆非顺势夸了一句。 “你这位兄弟也不错,我看得出来,是个练家子。”对于这种吹捧,陈金发很是受用,眼睛瞟了瞟虎子。 “不过,比起我家阿龙嘛,还是差了一丢丢。” 虎子顿时有些不服气,大咧咧道:“又没比划过,这就不一定了吧。” “那有时间和我家阿龙比划比划?”陈金发笑道。 “行啊。” 吃过饭,又寒暄了一阵子。 陈金发就接到阿龙的电话,告诉他找到工人来拆桩了。 “好,好,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陈金发立刻付款,风风火火地领着陆非和虎子,回到工地。 一进围栏,就看到几个戴着安全帽的工人,推着机器往桩子那边走。 “大哥,给他们加了一倍的工钱才肯过来。”阿龙汇报道。 “无妨,这些都是小钱,只要能尽快做事。”陈金发不在意地摆摆手。 随后,工人们摆好机器,等着陈金发下令。 陈金发看了看陆非,眼中浮现出一抹担忧,道:“这桩子要真有问题,直接拆,不会出事儿吧?” “把这个贴上,不会有事的。”陆非想了下,拿出一道克鬼字,让虎子下去贴在那根水泥桩的上面。 “陆掌柜,这是啥?我咋没见过这种字,跟个鬼画符似的。”陈金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看不懂。 陆非笑了笑,淡淡道:“这叫克鬼字,专门克鬼灵阴邪,是我们邪字号专用的辟邪符。” “有意思!”陈金发挑了挑眉,抬起手让下面的人开工。 他和陆非就站在坑边,看着工人操作。 两个保镖各自站在自家老板身后,都抱着胳膊,露出结实的肌肉。 颇有些暗中较量的意思。 咚咚咚! 工人开工,机器的轰鸣声简直震耳欲聋。 碎块粉尘到处飞溅。 陆非等人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约莫半个小时后,机器声突然停了下来。 烟尘中,有工人的声音传来。 “有东西!” 陈金发连忙上前两步,问道:“是啥?是不是棺材?” “应该是,大红色的,跟抹了血似的!” 烟尘缓缓落下,工人惊恐地脸露了出来。 陈金发伸长脖子,朝水泥桩看去。 发现拆掉的一部分,果然露出一小片红色的木板。 那颜色那材质,和办公桌上的小棺材一模一样! “嚯!还真有一个!” 陈金发满脸震惊,不可思议地看向陆非。 “陆掌柜,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玩意到底是啥?” “先挖,挖出来我验证过后,一定告知发哥。”陆非正色道,“请各位工友大哥小心点,别把这小棺材弄坏了。” “听到了没,你们几个,继续挖!把东西给我完完整整地弄出来!”陈金发急切地对工人们发号施令。 “陈老板,这可不行啊,这可是脏东西!再拆下去,怕是......”工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都畏缩着不敢动手。 “怕啥?”陈金发大声道,“我请了邪字号的大师坐镇,又贴了辟邪符在上面,保你们平安无事!” 工人们还是没动。 陈金发咬了咬牙,道:“加钱!我再加一倍工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工人们这才咬咬牙,打开机器,继续拆。 一顿提心吊胆的忙碌后,小棺材终于被平安无事地拆出来了。 工人们关掉机器,布满灰尘和汗水的脸庞满是庆幸。 他们把小棺材放在地上,不敢多动。 “陈老板,可以了吧?” 陈金发见这番十分顺利,当下对陆非的信任又多了几分,用征求意见的目光看着陆非道:“陆掌柜,这行了吗?” “行了,让大哥们都散了吧,我去把棺材拿上来。”陆非说着,又戴上手套,跳进坑中,把小棺材抱了起来。 这小棺材沉甸甸的,十分冰凉。 棺盖正面竖着排列的三颗钉帽,钉子显然深深地钉进了棺材当中。 陆非看得眉头直跳。 “三根锁魂钉,好狠的手段!” 第96章 打魂桩 见陆非拿到了棺材,陈金发立刻对工人们挥手:“行了行了,都出去吧!” “陈老板,那我们的工钱?” “阿龙,你带他们去结钱。” 工人们跟着阿龙走到一边。 “陆掌柜,这到底是个啥?”陈金发着急地看着陆非,“为啥会有两个?” “进去说,棺材里的东西不能见光。” 陆非踩着工人搭的梯子爬出去,抱着小棺材,指了指板房。 一行人快步走进办公室。 桌上,陆非将两口小棺材并排放置。 两口小棺材无论是颜色大小还是造型,全都一模一样,就像复刻出来似的。 “这口棺材里,应该也有一个泥娃娃。” “泥娃娃是人的替身,代替那个人埋在水泥桩里。” 陆非并没有拆开棺材。 “这是为啥?”陈金发满脸不解地道:“又不是真人,埋在水泥桩有什么用?” “这叫打魂桩!”陆非沉声道。 “打什么?这是个啥?”陈金发更迷茫了。 陆非道:“发哥应该知道打生桩吧?” “这我知道,干工程的哪个不知道打生桩!那可是缺大德的恶事!” 打生桩是一种十分残忍的建筑方术,据说来自于鲁班书。 在古代,人们进行房屋建设或造桥修路的时候,如果发生坍塌的事故,便会认为是动土的时候,破坏了当地风水,惊扰了鬼神。 需要人命去填,安抚鬼神,从而使得工程顺利进行下去。 说白了,就是用活人祭祀,把人活生生地埋进水泥桩里,献祭给鬼神。 有时候,一些流浪汉莫名其妙的消失,也许就是被人弄去打生桩了。 这种做法伤天害理,但工程上停工一天,损失都是难以估量的,特别是一些大工程。 所以,总是会有人明知故犯。 “这阵子工程不顺,就有人给我出过这倒霉主意,我当场就给了他一个大逼兜!”陈金发满脸愤慨,用大拇指指着自己。 “我陈金发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一生光明磊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从不干这种缺德冒烟的阴事!” 他恶狠狠地骂了几句,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有这么正直。 “打魂桩和打生桩是一种类型的方术,只不过打魂桩更为古老,用的是魂魄,而打生桩用的是活人。”陆非解释道。 “什么?”陈金发的眉头顿时拧成一个大疙瘩。 “打魂桩需要一男一女的魂魄,在泥娃娃里面加入指甲头发一类东西,代替这对男女,然后将其装进两口小棺材,用三颗锁魂钉锁住魂魄。” “他们的魂魄就再也跑不了了,被埋进水泥桩里,永远禁锢在暗无天日当中!” “不管打生桩还是打魂桩,其实两者的目的都一样,都是用人命祭祀,保证工程顺利。仪式完毕,被打了魂桩的男女就会突然暴毙而亡。” “真要说有什么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在法律上无法给人定罪。毕竟这埋的不是活人,而是泥人。” 陆非摇了摇头,不知道当初商场是什么人修起来的,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看来这商场建造之初,就出过问题。” “听说是唐氏企业承建的,我回头问问清楚!”陈金发面露苦恼,“不过既然都献祭过了,为啥这商场还是不太平?三天两头不是火灾,就是有人发生意外。” “这种手段只能保证房子顺利造好,可不管后面出不出问题。”陆非沉吟道。 “这些死者的魂魄被困在水泥桩里,往往怨气难消。你看那些用打生桩的方式修起来的路,是不是更容易出车祸?” “再加上一个尖角煞,这商场想太平都难。” “特奶奶的!”陈金发这下子明白了,顿时大骂起来,“把这么个棘手工程介绍给老子,不是坑老子么!强仔这狗日的玩意,回头找他算账!” “陆掌柜,你都看出这棺材的来历了,一定有办法化解吧?” “你们撬开棺材,破了封魂钉的禁锢,里面的鬼魂就跑出来了。被封在水泥桩里多年,它肯定怨气很重,所以才会作祟,不让你们工程顺利进行。” 陆非分析着道。 “把鬼魂收了,应该就没事了。” “那太好了!陆掌柜什么时候能收?”陈金发急切道。 “鬼魂只会在晚上现身,当然要等到晚上了。”陆非正色道,“不过有一点,我要向发哥说明。” “哦,什么?” “我们邪字号的规矩,发哥知道吗?想要我出手帮你解决麻烦,就要把邪物当给我。” 只要能除掉里面的邪祟,这小棺材有妙用,说不定能让陆非大赚一笔。 “我当多大点事!”陈金发表情一松,立刻摆手。 “我巴不得你把这邪门棺材给我弄走!你放心,这肯定没问题。你帮我解决这个大麻烦,我不但把棺材给你,还要重重感谢你!” “好,那我们今晚就开始。这口完好的小棺材先不要动,我晚上有用。”陆非又道。 “没问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陈金发当即拍板。 陆非笑了笑。 一番接触下来,没想到陈金发这人挺不错的。虽然一副暴发户模样,做人做事却非常爽快。 收邪物这种事,最怕的就是有些人自作主张,不听安排,弄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随后。 陈金发叫阿龙在附近开了房间,供大家休息。 他昨天一晚上没睡,疲惫得很,进房间倒头就睡。 陆非和虎子也在房间里休息。 虎子看了会电视就睡着了,鼾声四起。 陆非有些兴奋,拿出自己的雷击枣木棍,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简直爱不释手。 这棍子半米长,像根小擀面杖,乍一看平平无奇,谁能想到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呢! “现在我也是有本命法器的人了,今晚就试试这雷击木的威力!” 他满心期待,为了晚上有更好的状态,还是强迫自己眯了一会。 傍晚。 陈金发招待陆非两人吃过晚饭,一行人就早早地回到工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工地的四周,城市璀璨霓虹闪烁。 外面车来车往,人声喧嚣。 由此可见,这商场的位置的确很好,就是不知道当初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要用打魂桩来填! 那些对商场形成尖角煞的房子,比商场新,是后来才建起来的,显然不是这个原因。 陆非眼眸微眯。 这地方从一开始就有毛病! 第97章 泥娃娃 “陆掌柜,什么时候动手?”陈金发的声音,让陆非回过神来。 此时,工地上只有一盏探照灯照明,显得十分昏暗。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陈金发总觉得这工地阴森森的,有种说不出的瘆人。 外面的霓虹灯以及车流声,都显得格外遥远。 他行走江湖那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当初争地盘、争女人、争权利,他有几件事情拿不下? 但偏偏就搞不定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工人出事的位置在哪里?”陆非找来两张桌布,分别把两口棺材包起来。 自己提一个,虎子提一个。 “阿龙,前面带路。”陈金发摆手。 阿龙提着一个高亮度的手提电筒,领着几人跳进地基坑,朝幽黑的深处走去。 “商场原来的地下室有三层,里面比较深,陆掌柜下去的时候当心点。”陈金发跟着阿龙,边走边说道。 沿着临时搭建的梯子向下,下面越来越黑,空气里带上了一点寒意,泥土的味道变得浓郁。 最后几截阶梯,阿龙直接跳下去,然后将手提电筒挂在旁边的杆子上。 明亮的光芒照亮这幽黑地坑的一角。 陆非发现,四周到处都散落着砖头和水泥块,大部分墙面都处于垮塌的状态,一片狼藉。 “昨天晚上,有几个工人正在这垒墙,上面突然掉几个石块砖头下来。”陈金发抬头望着上方,粗犷的脸皱了起来。 “还有工人在梯子上走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推了一把,直接掉下来。” “当时我在办公室,听到工人的惨叫,就赶紧和阿龙过来了,看到工人满头鲜血,吓了我一大跳!” 想起昨晚的场景,陈金发还心有余悸。 有的工人满头满脸鲜血,有的摔断了腿,还有的昏迷不醒直接进了ICU。 不过跟巨额的违约金比起来,工人赔偿款都是小事。 “陆掌柜,今天晚上你能搞定吗?” “发哥,你放心,我肯定会尽量的。其实你不用下来的,待在上面更安全些。”陆非环视着四周,冷静地道。 “我不怕这些!要是这世界上真有鬼,我还真想见识见识!”陈金发恶狠狠地说道。 陆非看了他一眼:“要留在这也行,但千万别乱来,要听我指挥。” 他知道有些事情,没亲眼见到过难以让人信服。 “没问题!”陈金发答应得很痛快。 陆非对虎子使了个眼色,两人抱着小棺材在昏暗的地坑走了一圈。 陈金发带着满脸好奇,和阿龙紧紧跟着。 “就放在这。” 陆非选了一个稍微没那么乱的位置,将打开过的那口小棺材放在地上,然后带着大家躲在一旁的柱子后面。 他要用小棺材,把鬼魂引出来。 鬼魂被封在棺材里多年,肯定对这东西充满怨恨。 至于没开过的棺材,暂时不用动,他在四周洒了些香灰。 地坑深处十分寂静,城市的喧嚣似乎听不见了。 陈金发瞪大眼睛盯着那口小棺材,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动静,不由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 陆非平静地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但他是个急性子,最不喜欢的就是等待,烦躁地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 正要点燃,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对面的残破水泥墙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眯起眼睛看了下,顿时大惊。 那东西呈现椭圆形,正在慢慢地往墙壁外面浮出,露出眼睛鼻子。 那是人脸?! 香烟陡然掉落,陈金发嘴巴张得老大。 “陆掌柜......” 还不等他开口。 就看到那水泥人脸对自己诡异一笑。 啪。 紧接着,头顶传来一声微响,众人抬头望去,顿时脸色大变。 一排砖头从上面猛烈地砸落下来。 “小心!” 几乎是同一时间。 虎子拉着陆非,阿龙拽着陈金发。 四人翻滚着躲避那些砖头。 呯呯呯! 砖头轰然落地,顿时摔得四分五裂,碎渣溅得到处都是。 “虎子,你没事吧?”陆非刚稳住身形,就看到虎子的手臂多了一条擦痕。 “没事,皮外伤。” 虎子不在意地甩了下手臂。 陈金发在阿龙的保护下,平安无事。 阿龙的反应很快,也没受伤。 “陆掌柜,刚才那面墙上,有张脸!”陈金发脸色发白,惊魂未定地指着对面的水泥墙。 “脸?” 陆非转头看去,那墙上破破烂烂的什么都没有。 “刚才真的有,我看见了,那脸还对我笑。”陈金飞急道。 “我相信你,发哥,是那个鬼魂来了!”陆非面色严肃,马上拿出香灰在陈金飞身边洒了一圈。 “只要有这个保护圈在,那东西不敢靠近你们。” 陆非对他点一点头,拿出雷击枣木棍,戒备地望着四周。 梯子的阴暗处似乎有个很小的人影,一闪而过。 “虎子,你看好发哥!不要离开小棺材的范围!” 陆非马上朝着那方向追去。 “是!”虎子取下背在背上的鬼头刀,去掉裹在外面的黑布,小心握在手中,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这刀的造型十分霸气,刀柄上的鬼头更是狰狞可怖。 阿龙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陈金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 阿龙紧紧的护在他身侧。 陆非追到梯子处的时候,那小黑影已经不见了,他眯起眼睛,运转法力到五感,仔细感受四周的动静。 在他的左侧方,有一股阴冷的气息。 “阴气!” 陆非立刻转头,幽暗的光芒下,那是一排垮塌了大半的砖墙,墙角处有个阴恻恻的小黑影。 似乎正打算推倒砖块来偷袭他。 陆非假装没发现,握着雷击枣木棍微微转身。 轰! 下一刻,砖墙陡然倒塌。 陆非早有准备,侧身闪开的同时,正好跨过垮塌的墙壁,直接冲向那个小黑影。 小黑影似乎没料到,吃了一惊,转身就跑。 陆非紧紧追上。 这小黑影不到半米高,有手有脚,似乎真是个泥娃娃,但跑起来却比兔子还快! 第98章 神出鬼没 泥娃娃跑得飞快,几乎是一眨眼就跑出去几米远。 地坑里到处都是杂物砖块,障碍很多,陆非追逐起来十分麻烦,稍不注意就会摔跤。 但他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紧紧盯着泥娃娃,凭借对阴气的感知,硬是没被泥娃娃甩开。 泥娃娃被追得急了,索性反过身来,朝着陆非狠狠扑去。 陆非不但不退,反而心中隐隐兴奋,立刻挥舞手里的雷击枣木棍迎了上去。 这半米长的小棍中,蕴含着强大的天雷之威。 还没触碰到泥娃娃,泥娃娃就惊慌失措,拼命的扭动矮小的身体,躲开雷击木。 落地后,它貌似恨恨地瞪了陆非一眼,一头扎进水泥墙中。 陡然消失不见! “没了?” 陆非跑上来,气喘吁吁地看着水泥墙,心中惊疑不定。 “这小东西可以藏进墙壁里面?” 陆非皱眉,抬起脚哐哐踹向水泥墙。 这墙本来就没修好,不结实,被陆非一顿猛踹后,垮了个七七八八。 一个黑色的小脑袋地从墙角冒出来,偷偷看了陆非一眼后,马上顺着墙根跑向另一边。 “阴气!” 陆非感知到阴气,立刻收腿去追。 不过刚踹完墙,腿上力量不够,速度一时没跟上来。 泥娃娃趁机跑向陈金发三人。 陈金发见陆非半天也没抓到泥娃娃,不由得着急了,道:“虎子兄弟,要不要给陆掌柜帮忙?” “老板没说就不用。”虎子牢牢守着两口小棺材。 陈金发心中焦灼,想叫阿龙去看看,忽然看到陆非竟朝自己的方向跑来,紧接着一股阴冷的风在他身边闪过。 “快闪开!” 随后便是陆非紧张的大喊。 陆非看到泥娃娃跑进陈金发身旁的墙壁,随后就有一块布满钉子的木板重重地倒向陈金发。 那一排排钉子在昏暗中也闪着森森寒芒,锋利无比。 陈金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肩膀被阿龙抓住,用力地将他往后面带。 而虎子也在同一时间,握着手里的鬼头刀,朝他挥来。 呯! 鬼头刀并没有劈在他的身上,而是架住了那块木板。 木板上密密麻麻都是长长的钉子,若是被这玩意打中,马上就皮开肉绽。 陈金发心跳如雷,顿时惊出满头冷汗。 “发哥,没事吧?” 陆非追过来,泥娃娃又不见了。 “没,没事,好特么险啊!”陈金发喉咙干涩,肩膀被阿龙抓得发痛,可见刚才阿龙用了多大的力气。 阿龙感激地看了虎子一眼。 “多谢。” 刚才他用自己的后背挡着陈金发,如果不是虎子及时用鬼头刀架住木板,钉子就扎到他身上了。 “客气。”虎子很帅气地将鬼头刀扛在肩上,淡淡说道。 “没事就好。”陆非看了看地上的香灰,表情严肃道:“这小东西神出鬼没,能借外物助害人,窝在保护圈也没用。发哥,你们留在这太危险,最好还是到外面去躲一躲。” “这玩意居然这么凶!”陈金发擦去额头的冷汗,稳住心神,咬了咬牙道:“但在我的地盘闹事,我要亲眼看到它被消灭才放心!” “那你们小心点,最好远离墙壁,还有这些危险物品。”陆非给了给两个克鬼字,然后将钉板挪到一边,用几块砖头压住。 运转法力,他在残破的墙壁间小心行走,寻找泥娃娃的踪迹。 地坑里寒气森森。 咚。 前方有砖头掉落,陆非立刻快步跑了过去。 在他的身后的墙面上,一张水泥脸庞缓缓浮现出来,怨恨地盯了他一眼,随着墙壁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后面。 等到他到了一处楼梯前,一双青白色的仿佛水泥铸成的小手,猛地推向他的后背。 “阴气!” 感觉到后背一股凌厉的寒气袭来,陆非马上矮身下去。 那双水泥小手推了个空,慌忙收回。 而陆非也在这时,将雷击枣木棍挥了过来。 “啊!” 枣木棍碰到了指尖,泥娃娃顿时发出一声类似于猫吼的惨叫,手指陡然断开,手臂痛苦地收回了墙壁当中。 陆非蹲下身,看到那几根尺寸迷你的手指是用泥巴捏成的。 “还真是泥娃娃,怪不得能藏到墙壁里。” 他皱起眉。 泥娃娃能在墙壁里随意出没,这样跑来跑去是抓不到的,看来要另外想个法子。 就在这时。 他听到了虎子紧张的喊声。 “发哥,小心!” 他连忙转头看去,只见虎子正对着一面墙挥动鬼头刀。 一张水泥鬼脸在墙面一闪而过,随后,一片砖头轰隆隆从上面掉了下来。 虎子和陈金发三人连连躲开。 砖块砸在了那口打开过的小棺材上面,直接将其砸了个稀巴烂。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另外那口没开封的棺材窸窸窣窣的动了起来。 “不好!那小东西想把另外一个泥娃娃也放出来!”陆非一边朝回跑去,一边大喊。 “虎子,看好剩下的那口棺材!” 虎子听见后,连忙冲上去朝着那口棺材后面挥刀。 水泥脸一闪而过,又藏了起来。 虎子将小棺材包起来,不给那泥娃娃机会。 陆非跑回来,对着小棺材检查一番,微微松一口气。 “还好,没让它弄开。两个泥娃娃都跑出来,就更难对付了。” 说到这,陆非忽然心中一动,反而有了主意。 既然它如此在乎这个泥娃娃,何不正好借机将引它出来! “虎子,把棺材放地上。” “好。” 虎子照做。 “陆掌柜,到底怎么弄啊,不管那东西了吗?”陈金发见陆非不去找泥娃娃,反而在这里鼓捣小棺材,不由得奇怪发问。 “不是,那东西藏进水泥墙里根本没法追,我要用这口棺材里的鬼魂,将它引过来。”陆非拿出一道克鬼字。 “它们同被打魂桩压在这里,魂魄心意相连,一个遇到危险,另一个肯定会来救它。” 说完,他就将克鬼字贴在了那口小棺材上面。 “呜呜呜!” 顿时,有痛苦的呜咽声从小棺材里传出。 这声音如同孩童哭泣,听着十分可怜。 “孩子?”陆非微微一惊,“难道是童男童女?” 第99章 童男童女 陆非听着小棺材里,如同孩子哭泣般的呜咽声,眉头微微跳动。 “竟然用童男童女做打魂桩,当初那些人也太丧心病狂了!” 据说,不管打生桩,还是打魂桩,用童男童女献祭的效果都是最好的。 这种术法,似乎越残忍效果越好。 陆非甚至怀疑,这伤天害理的邪术根本就不是出自于鲁班书,而是有些邪术师借鲁班书的名头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因为鲁班书的初衷,是为了防止无良雇主欺负木匠。 “这是一对被邪术残害的可怜孩子。” 陆非微微摇头。 但他不会心慈手软,因为这对孩子怨气冲天,已经化作了害人的小鬼,一旦沾上人命,便永世不得超生。 “呜呜呜......” 孩童凄惨的哭泣声在幽暗的地坑回荡。 这哭声就像猫爪抓过玻璃,又可怜,又刺耳。 陈金发听得毛骨悚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阿龙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虎子已经见识过不少邪祟,手握鬼头刀,还算镇定。 陆非十分冷静,法力运转至无感,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阴气在他们周围忽近忽远的徘徊。 那小东西在寻找机会! 陆非沉住气。 哭声刺激着大家的耳膜,也刺激着那个泥娃娃。 黑暗处,一张狰狞的小脸从水泥柱上浮现出来,怨毒地盯着陆非,仿佛恨不得将陆非生吞活剥。 陆非似乎感觉到什么,转头朝这边看来,它连忙缩回墙壁里。 下一刻。 泥娃娃从另一处墙壁冒出来,听着同伴可怜的哭声,水泥凝固而成的小脸上,充满了焦急。 它在各个墙壁间钻来钻去,寻找机会靠近。 有好几次,它都悄悄靠过去了,却又因为忌惮陆非手里的雷击木慌张地退了回来。 它急得呲牙咧嘴,忽然爬上了最高的那根水泥桩,一直爬到最高处,钻了进去。 咔嚓! 片刻后,一丝裂纹从水泥柱上浮现,并快速地扩大。 很快就形成一大片蛛网般的裂痕,整个庞大的水泥柱都开始摇摇晃晃,不断有灰尘会碎屑落下。 “什么声音?” 陆非察觉到不对,第一时间寻找动静来源。 随后阿龙和虎子也发现了,不约而同地朝四周张望。 只有陈金发啥也没听到。 摇晃的水泥柱上,浮现出一张狰狞的鬼脸,紧接着泥娃娃整个都钻了出来,站在水泥柱的顶端用力一推。 轰—— 水泥柱一晃,朝着众人轰然砸来。 “快跑!!!” 陆非大吼一声,一把抱起小棺材朝着远处拔腿就跑。 空气涌动。 巨大的压力接踵而至。 一根水泥柱,足有几千斤重,只要被砸到,铁定只剩一滩肉泥。 这一刻,大家什么都顾不上了,拿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拼命地跑远。 地坑里到处都是碎石,大家跌跌撞撞,听到后面传来震耳欲聋般轰的一声。 地坑震颤,灰尘四起。 飞溅起来的碎块砸在后背,硬生生的疼。 大家东倒西歪,摔在了碎屑当中,不知道又磕破了多少地方。 “都还好吧?” 陆非忍着疼痛从碎屑中爬起来,抬头紧张地左右张望。 “我没事!”虎子第一个举手,手臂上都是擦伤。 “我们也还好。”接着是陈金发,他在阿龙的保护下,身上的伤的最少的。 阿龙身上血迹斑斑,但脸上没有丝毫痛苦之色。 见大家都没事,陆非微微放心,转头急急寻找小棺材。 刚才摔倒的时候,那口小棺材脱手滚了出去。 “在那!” 小棺材卡在一堆碎屑当中,万幸没摔坏。 烟尘中。 有小小的身影的飞快跳动奔跑,飞速地靠近那口小棺材。 “不好!” 陆非也顾不得那一堆碎石的边缘有多锋利了,直接扑了过去,用身体挡住小棺材。 与此同时。 泥娃娃也扑到了跟前。 它呲牙咧嘴,眼中的恨意达到顶峰,断了手指的小手猛烈挥动,将一块块碎石狠狠地砸向陆非。 “老板!” 虎子大叫着朝这边跑来,手里的鬼头刀愤怒地朝泥娃娃砍去。 泥娃娃灵活的一跳,就躲开了他的劈砍。 虎子一顿乱劈乱砍,不让泥娃娃靠近陆非。 不过有了他的牵制,陆非腾出手来,拿出雷击枣木棍。 双目紧紧盯着泥娃娃,机会出现,陆非立刻灌注法力,将雷击木对着泥娃娃的天灵盖,用力一敲。 咚! 一声脆响,泥娃娃身体陡然一僵,似乎有隐隐的电弧在体内闪过,脑壳上裂开道道裂纹。 紧接着,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安息吧。” 陆非气喘吁吁。 雷击枣木果然名不虚传! 只一棍,就将这厉害的小鬼超度了。 “呜哇哇!” 在泥娃娃摔碎的那一刻,小棺材里的哭声陡然变得尖锐,充满愤怒和悲痛,棺材跟着剧烈震动起来。 陆非又拿出一道克鬼字,贴在了上面。 “呜呜呜......” 哭声渐渐的减弱,最后完全消失。 “搞定了!” 陆非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跌坐在碎块当中,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身体上,这也疼那也痛,顿时呲牙咧嘴。 “老板,你身上好多伤。”虎子放下刀,紧张地看着陆非。 “小事,皮外伤而已,回去用咱们邪字号特制的金创药擦一擦,很快就好了。”陆非对他露出安心的笑容。 其实虎子身上也有不少擦伤,不过他体格比陆非强壮,看着稍微好点。 “陆掌柜!” 这时候,陈金发在阿龙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了。 “陆掌柜,你们怎么样?” “没事,总算把那个泥娃娃解决了。”陆非擦了擦额头的汗,结果把自己弄成个大花脸。 柱子砸下来,烟尘乱飘,大家都是满身灰尘。 “陆掌柜,真是厉害啊!不管是能力还是人品,我陈金发佩服!”陈金发眼里满是感激和欣赏。 他感觉这年轻的小掌柜和其他人不一样。 “发哥别急着高兴,才解决了一个泥娃娃,这还有一个呢。”陆非振作精神,抱着那口小棺材站起来。 第100章 破法 看着陆非手里的小棺材,陈金发刚刚放松的神色,顿时又紧张起来。 “陆掌柜,那就现在开棺,全都给它收拾了!虽说这对娃娃可怜吧,但又不是我们害的,留着它干啥?害人么?” 一只小鬼发起狠来,就有如此大的力量,能让那么大的柱子砸下来,要是不给收了,以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惊肉跳。 “发哥说得对,不过我想到一个问题。”陆非沉吟道。 “啥?” “这工地原先发生过什么,以至于要用一对童男童女来填?” “管它什么!有一个算一个,先把这小东西解决了再说。”发哥急切地摆手,很担心这个小棺材里的泥娃娃也跑出来。 “也对。” 顾客都这样说了,陆非也不再纠结,抱着小棺材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动手,迈步的时候看到地上碎掉的泥娃娃。 他顿住脚步,让虎子把碎块收起来,放到背包里。 然后,他抱着小棺材穿过乱七八糟的石堆,找了个相对平整的位置,将其放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锤子,准备动手。 “陆掌柜,当心啊!”发哥不免紧张起来。 “发哥放心,它跑不出来的!” 陆非说着,一点一点的撬棺材上的锁魂钉。 第一颗钉子拔出来的时候,棺材马上颤动起来。 陈金发心头一惊。 但陆非却面色平静,拿起一个矿泉水瓶,将里面略有些浑浊的水沿着小孔倒进棺材里。 棺材很快就平静下来。 陆非接着拔第二颗钉子,拔出来后,又倒了些水进去。 这次小棺材只是微微抖了抖。 陆非拔掉第三颗钉子,将矿泉水瓶里的水沿着第三个小孔,全部倒进去。 小棺材一动也不动,一股泥土被打湿的腥味,从三个小孔里散发出来。 当陆非做完这些,陈金发惊奇地发现,那棺材表面的红色飞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旧。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整口小棺材都变旧了,仿佛在地底下掩埋了许多年,不再鲜红如血。 “陆掌柜,我没看错吧?这棺材怎么褪色了?” “发哥没看错,棺材褪色表明打魂桩的术法被破了,这里面的泥娃娃就真的只是个泥娃娃了。” 陆非将棺盖打开。 里面是一个不到半米高的泥娃娃,浑身湿漉漉的布满裂痕,有手有脚眉目清晰,做得十分逼真。 但稚嫩的脸庞并不可爱,反而满是痛苦。 “安息吧。” 陆非让虎子把这个碎掉的泥娃娃也装起来,他将小棺材和锁魂钉包起来收好。 另一口小棺材被砸碎了也无所谓,反正有用的是这一个没提前开过的。 “发哥,搞定了。” 拍了拍手,他对陈金发笑了笑。 “这就好了?”陈金发睁大眼睛,他戒备了半天,没想到过程竟然这么轻松。 “这口小棺材没有打开,里面的泥娃娃没被放出来,所以就好处理。”陆非笑道。 陈金发挠了挠头,露出懊恼的表情。 “闹了半天,是我自己给自己添麻烦!以后再挖出什么东西,再也不能乱来了,必须先找人瞧瞧!” “哪能怪发哥?只要动土,这小棺材被挖出来就是必然的。”陆非左右望了望,发现打魂桩被破,工地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便放下心来。 “幸好找到了陆掌柜!看来这人有没有真本领,和年龄没关系啊!那狗日的王大师,看着一把胡子装得像模像样,实际是个草包骗子!” 麻烦解决,陈金发很是兴奋,看陆非的眼神很是欣赏,是灰尘的脸露出大大笑容,豪气地揽住陆非的肩膀。 “我陈金发最佩服有本事的人,从今以后,陆掌柜就是我的兄弟了!” 这年轻的小掌柜不但有本事,做事还十分痛快,不拿姿作态也不拖泥带水,非常合陈金发的胃口。 “发哥过奖了。”陆非淡淡地笑着。 事情解决,大家便不再停留,穿过乱七八糟的石堆往外走。 正爬楼梯的时候,陆非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咕噜声。 咕噜,咕噜。 好像水里面在冒泡泡。 他不放心,回头望了望。 杂乱的地坑十分昏暗,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冒出来。 “发哥,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陆非转头问其他人。 “没有啊?”陈金发脚步顿了顿。 大家都安静地听了一会,纷纷摇头,表示没听到。 “怎么了,陆掌柜?” “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说话间,几人爬出了地坑,初夏温热的空气涌上来,耳边是城市车流的喧嚣声,霓虹灯洒在四周。 竟然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 “陆掌柜,今天已经太晚了,先别急着回去,在酒店休息一晚!明天我做东摆一桌,咱们兄弟几个......” 陈金发十分好客,不许陆非回当铺,硬拉着他回酒店。 还是中午的酒店,离工地很近,站在落地窗边,就能看到工地里面的情况。 地坑黑漆漆的,像一张从地面裂开的大嘴。 陆非始终有些不放心,便对陈金发道:“发哥,我还是担心,你明天先别急着动工,再观察两天。” 陈金发摸着下巴,纠结了片刻,拍大腿道:“我信陆掌柜!那就听你的,再观察一天!” 说着,他让陆非和虎子先去洗漱下,换掉身上的脏衣服。 两人收拾完,穿着睡袍出来,阿龙马上提了一个小药箱,为大家处理身上的擦伤。 动作十分熟练。 “阿龙兄弟,用这个。”陆非拿出自家特制的金疮药。 阿龙看向陈金发。 “陆掌柜给的,肯定是好东西。”陈金发对他点头道。 阿龙这才拿过金疮药,为大家上药。 这药粉洒在伤口上,清清凉凉的,还挺舒服。 阿龙给其他人处理好以后,才开始收拾自己。 “以前干架干得多,身上挂彩是常有的事,谁上医院啊!都是自己处理。”陈金发坐在躺椅上,点了一根烟。 “发哥以前的生活应该很精彩吧。”陆非笑道。 “哈哈!那都的过去的事了。”陈金发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眼神中露出一抹无奈,“打打杀杀的年代,早就过去了,人总要向前看。” “我陈金发不服老,在正道上也干出一番天地来!” 随后,他眯着眼睛看向陆非。 “陆掌柜正年轻,前途无量啊!今晚辛苦你了,我叫了几个漂亮的妹崽,给你松松骨头。” 第101章 同一个噩梦 陈金发拍了拍手。 房门大开,几个不同风格的漂亮女孩走了进来,手里提着按摩油,脸上带着温柔笑容。 顿时,虎子的眼珠子都快落到地上了。 “不知道陆掌柜和虎子兄弟喜欢什么样的,就多叫了几个。”陈金发咬着烟头,“别客气,随便挑。” “不了不了,多谢发哥的好意,这个我们就不用了。”陆非连连摆手。 虎子咽了咽口水,自家老板都开口了,也只得跟着摇头。 “陆掌柜跟我客气,就是不把我当兄弟。”陈金发大声道,“这批不喜欢,我马上给你换一批,必须让陆掌柜高兴!” “真不是的,发哥,我们没这爱好。”陆非苦笑道。 “也是,这些都是庸脂俗粉,哪里入得了陆掌柜的眼?”陈金发摆摆手,让那些漂亮女子出去,他也从躺椅站了起来。 “今晚,陆掌柜好好休息,明天我重新安排!” 说完,也不给陆非拒绝的机会,就阿龙两人出去了。 “唉,可惜了。” 房间里还残留着一点按摩油的香味,虎子闻了闻,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那不然,让发哥给你叫回来?”陆非看着他道。 “倒也不至于,我是正经人!” 虎子老脸一红,跳上床,拉被子盖住自己。 陆非笑了笑。 忙活了一晚上,也确实累了,关灯后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迷迷糊糊中,陆非感觉身上冷飕飕的,好像泡进了冷水里。 身体不断下沉,冰冷刺骨的水一点点将他淹没。 他感觉窒息,喘不上气,拼命挣扎想要浮上去,但身体却像被冻僵似的根本动不了。 就在他即将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丹田猛地涌出一股暖流。 冰冷的水流瞬间。 陆非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是梦?” 小夜灯亮着昏黄的暖光,陆非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中惊疑不定。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随后,他听到隔壁床有动静。 转头一看,虎子正用被子蒙着自己的脑袋,拼命蹬着双腿。 “虎子!” 陆非连忙跳下床,掀开被子,用力拍打他的额头,将他唤醒。 “虎子,你咋回事?怎么用被子捂着自己?”陆非皱起眉。 “啥?” 虎子满头大汗,脸色都涨得青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自己捂自己?我做了个梦,梦见我掉进水里,差点被淹死......” “这么巧?我也做了同一个梦!”陆非心里咯噔一下。 两人都做同样的梦,显然不是巧合。 “卧槽!这啥情况,酒店有脏东西?”虎子连忙跳下床,抱起鬼头刀,警惕地望着四周。 “有鬼头刀在,就算酒店有脏东西也不敢作祟,应该是别的原因。”陆非走到窗边,拉开厚厚的遮光窗帘,朝着下面的工地望去。 这时候夜已经深了,城市大部分的霓虹灯已经熄灭,只有路灯还尽责地亮着光芒。 工地上幽暗而寂静,离得远,看不出什么。 “不知道发哥他们怎么样......” 陆非心里升起一丝担忧,正打算给陈金发打电话,房间的门被呯呯敲响。 “陆掌柜,陆掌柜,你睡着了吗?” 正是陈金发焦急慌乱的声音。 虎子马上开门。 “发哥。” “陆掌柜,怪事了,我刚才和阿龙做了同一个梦......”陈金发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惊恐。 阿龙跟在他的后面,脸色也不太好。 “是不是梦见你们掉进水里,差点被淹死?”陆非道。 “没错!就是!”陈金发眼睛瞪大老大,充满崇拜,“陆掌柜,你真是神了啊,这也能算得到!” “不是我算到的,而是我和虎子也做了同样的梦。”陆非苦笑道。 “啊?”陈金发和阿龙对视一眼,惊道:“四个人,做同一个梦?!” “这肯定不是巧合!应该和工地有关。”陆非点头。 在离开工地的时候,他就听到过水冒泡泡般的咕噜声,而梦中也出现了水,这显然有关联。 “工地真的还有情况?”陈金发急急走到落地窗,朝外面望去,但看了几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陆掌柜,那又是啥玩意?” “我也不知道,现在去不安全,天亮我再过去瞧瞧。”陆非如实道。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打魂桩一破,这工地原来的脏东西就出来了。 还好离天亮只有两三个小时了。 大家都不敢睡,陈金发和阿龙就待在陆非的房间,忧心忡忡,不断抽烟。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他的工地还能顺利开工吗? 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看来要去拜拜关二爷了...... 睁着眼睛熬到天亮。 晨光刚洒下来的时候,四人就离开了酒店,朝着工地走去。 还在马路对面,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啥味道?不会是工地上的吧?”陈金发的脸色很不好。 打开围栏,走进工地,那血腥味就更强了。 这气味的来源,正是打桩的地坑。 四人急急忙忙走过去,都想知道工地到底是什么情况。 刚走到地坑,看到里面的情况,顿时整个头皮都麻了。 “我的天!这都是啥?” 陈金发惊惧万分地后退两步。 地坑的底部,弥漫着一层血红色的水,腥气扑鼻! 水中有些位置咕噜咕噜冒着泡,水位似乎还在缓缓地上涨。 一眼望去,就如同一池血水! “难道我们挖到了地下水,还是什么管道?”陈金发抱着侥幸的心理道。 陆非找了一根长棍子,支下去沾了沾猩红的水,拿起来闻了闻,脸色顿时大变。 “不好!这是血水!” “都是血?”陈金发难以置信,“哪来这么多血?难道底下死了很多人不成?不对,就算死人埋在这,也是腐烂的尸水,而不是血啊!” “发哥,别急,这肯定和工地原来的脏东西有关。”陆非迅速冷静下来,“我们先想办法弄清这血水到底是什么,只要弄清楚了,就好对付。” “这么大一片,能咋弄?”陈金发稳住心神,看着陆非。 陆非蹲在坑边,盯着血水中不断咕噜冒泡的地方,想了想,道:“先找几只活物来,试试这血水的虚实。” 第102章 血水鬼 有陆非坐镇,陈金发很快冷静下来。 “陆掌柜,都要什么活物?我马上去准备。” “先买几只公鸡大鹅来,选那种年份长活力足的来。”陆非道。 “好。” 陈金发立刻让阿龙去买。 阿龙迅速离开工地。 “我就说强仔那小子咋那么好心,给我介绍个赚大钱的活,原来都是坑啊!”陈金发望着满坑触目惊心的血水,狠狠咬牙。 “等这事解决了,看我怎么收拾他!要是解决不了,呵呵,他就跟着一块陪葬吧!” 他心里窝着一股火。 本想好好赚一笔,给自己的商业征途开个好头,结果,一来就摊上这么个棘手的东西。 陆非站在坑边,抬头望了望天空,又低头望了望坑里的血水。 浓浓的血腥味在整个工地弥漫。 水中偶尔冒几个泡泡,水位的上涨速度虽然慢,但却一直没有停过。 放着不管的话,很有可能漫出地坑。 陆非发现,那些冒泡的地方都是阳光照不到的位置,泡泡下面似乎有黑色的影子闪过。。 “什么东西?” 他眯着眼睛,可惜距离有限,那玩意又隐藏在水下面,实在看不清楚。 反正不像人形。 “虎子,你看着点我。” 陆非踩着梯子,想要靠近血水一些,刚下了两级阶梯,就感觉小腿被一股冰冷的阴气包围。 这种刺骨的冰冷,和昨晚梦中被冷水淹没的感觉一样。 陆非立刻收腿,回到坑边。 这血水看着很危险,还是谨慎点好。 陈金发焦急地在坑边走来走去。 等了两个小时后,阿龙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 左手拎着几只活公鸡,右手拎着几只大鹅。 大鹅非常得吵,还不时伸长脖子去叼阿龙的腿。 “陆掌柜,这些行吗?” “可以了。” 陆非点头,直接将公鸡和大鹅丢进血水当中。 哗啦啦! 血水立刻冒起泡泡,公鸡和大鹅惊慌失措地拍动翅膀,血水溅得到处都是。 坑边的几人连忙后退一些。 “老板,你看!”虎子脸色大变,指着血水大叫。 那几只公鸡大鹅尖叫着拼命扑腾,想要逃离,可它们却像被什么东西拽着似的,一点点沉了下去。 刺耳的叫声戛然而止,水面只有一串泡泡冒上来,那几只活物连根毛都不剩,仿佛被硫酸融化了似的。 这片血水远远望去,像一张狰狞猩红的大嘴。 “陆,陆掌柜,这是啥情况?”陈金发心惊肉跳。 “这血水能融化活物。”陆非找了几根长木棍伸下去搅动水面,木棍安然无恙。 “公鸡大鹅本来是能辟邪的活物,一般的脏东西都害怕,但这血水连它们都能融了,下面肯定有个邪门的大家伙。” “大家伙?”陈金发脸色难看,“陆掌柜你能对付吗?钱不的问题!” “发哥,收人邪物替人消灾,我们邪字号一旦接了生意,就会负责到底,你放心,我肯定会想办法。” 陆非郑重道。 “如果我解决不了,我也会如实相告,绝不耽误你的时间!” “这点我肯定相信陆掌柜!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解决麻烦。”陈金发用力点头。 陆非围绕着地坑走了一圈,边走边思索,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 “我想起一种邪祟,和这血水倒是有些像。” “是什么?”陈金发就跟在他的后头,马上问道。 “那种邪祟叫做血水鬼,是人在极度的痛苦和怨恨中死去所化,通常死在水里。它们出现的时候,水会变成血红色。人一旦靠近血水,就会被卷下去,尸骨无存,再也找不到了。”陆非沉声道。 “你的意思是,这下面死过人,还死得特别惨?”陈金发眉头紧皱。 “但这是城市里,哪来的水淹死人呢?现在只能肯定,前面承建商场的工程队就是因为遇到了这个,所以才要用一对童男童女打魂桩。” “这东西要怎么对付?”陈金发只关心这个。 “发哥,我想我们要做两手准备。”陆非思索着道。 “你说。”陈金发表情认真。 “首先,买几块镇石,先暂时将这血水镇住,不让它漫出来。其次,找人打听清楚,当初修建这座商场的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都没问题!”陈金发立刻对阿龙下令,“阿龙,你亲自去打听,谁要是敢不说实话,就跟他动真功夫!” “明白。” 阿龙表情严肃地应了一声,马上去办。 “另外,不要让人靠近工地。”陆非又道。 陈金发马上又叫了人来,守在工地外面。 紧接着,他们便发出去买镇石。 城郊有专门卖这种石头的市场,陆非想了想,选了四块刻着狰狞神兽的石块。 陈金发当场付钱,让人马上送到工地。 陆非让送货的工人将四块镇石,摆在地坑东南西北的四个坑位。 不一会,神奇的一幕发生。 那血水竟然慢慢地消退了,水位降低不少! “陆掌柜,牛啊!”陈金发心中大喜。 “这种镇石我知道,又叫石敢当,听说能辟邪。最常见的就是,有些容易出车祸地方,在路边放个石敢当,这条路就太平了。” “不过我没想到,这东西连水鬼也能镇。” “血水鬼五行属水,土克水,石头自然属土,用石敢当自然能镇压血水鬼。”陆非盯着缓缓下降的四面,表情并未放松。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根源不除,血水还会涨上来。” 陈金发咬牙道:“怎样才斩草除根?”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把血水鬼消灭了。但活人无法靠近这血水,所以,这办法是下下之策,我们要等阿龙的消息。” 阿龙打听了整整一天,下午终于回来了,另外还带了一个人。 此人鼻青脸肿,显然挨了不少揍。 “强仔?” 陈金发一见这人就没好脸色,眼神阴沉。 “阿龙,打听清楚了吗?” 阿龙看了一眼强仔,冷冷道:“我来说,还是你自己交代?” 强仔打了个寒颤,马上道:“我说,我说。”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陈金发。 “发哥,我之前真不知道这商场有问题,不然打死我也不敢把这活介绍给你啊!后来......我也是今天才打听清楚,原来这商场修建的时候,出过大事。” 第103章 离奇死亡的开发商 陈金发点了一根烟,眯眼看着这个叫强仔的男人。 强仔三十多岁的样子,人非常干瘦,脑袋很尖,像一只大耗子。 “出过什么事,一五一十给老子交代清楚,否则,老子就把你丢到下面去,骨头渣滓都找不剩!” 血水虽然退了不少,但地坑底部还有猩红一片,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强仔青紫的脸瞬间变得刷白,将知道自己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全部讲了出来。 原来,这块地方早在拆迁的时候就闹出过人命。 在修建商场之前,这里是一座有几十年历史的老小区,环境设施都老掉牙了,但位置很好,地处交通要道,四周都是新起来的商业街。 有个开发商看中了这里的位置,想将其建设成豪华商场,但在拆迁的时候就遇到了麻烦。 大部分居民都欣然接受,只有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太婆不管开发商开出什么条件,都不愿意签字,成了实打实的钉子户。 做思想工作的人去了一波又一波,老太婆都油盐不进。 最后发展到,只要有人去劝说,她就像疯子一样,挥舞着拐杖把人赶走,根本无法沟通。 就因为她一个,耽误了这么大的工程,开发商急得团团转。 不过后来没多久,这个老太婆就离奇地失踪了。 “失踪?没那么简单吧。”听到这里,陆非不禁皱眉。 陈金发也冷哼道:“不用想也知道,是那黑心肝开发商干的!”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发哥。反正警察也来调查过,没找到人。”强仔苦笑道,“开发商就找了点关系,把老太婆那房子收了,反正她无儿无女,孤家寡人一个。” “然后呢?”陆非问。 “老房子推倒,商场就开始动工了。一开始很顺利,但在打最后一根地基的时候,工地突然死了人。” 强仔继续往下说。 最先死的是一个包工头。 当时他在坑边上监督工人打最后一根地基桩子,不知道怎么的,人就突然摔了下去,刚好落在一根钢筋上面,被穿破了肚子。 血流了一地都是,把泥土都染红了。 他临死前说有人推了他一把,但他站那个位置,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没有别人。 第二个死的,是开发商老总。 知道工地上出了人命,那老总赶紧到工地来查看。他就站在工头站过的地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就惊慌失措的钻进车,让司机赶快走。 谁知,车子连工地都没开出去,就出了事故。 一辆停在旁边拉水泥的大货车,好端端的突然刹车失灵,直接撞向老总的车。 老总的车当场就翻了,他被甩出车子,摔进地坑摔死了,司机却只有一点擦伤。 一连死了两个人,还死得这么离奇。有人说是开发商做了亏心事,那个老太婆来找他们报仇了。 开发商不敢继续做下去,就把工程转让给一个不知情的外地老板。 外地老板开工没多久,也出事。 先是最后一根地基怎么也打不起来,技术人员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行。然后是,外地老板总在工地看到两个人。 那两个人站在地坑边,朝他缓缓招手,他走近发现那两个人浑身血淋淋的,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当时,要不是有人及时拉住他,他再往前走一步,就掉进地坑了。 外地老板再蠢也知道这工地有问题了,花钱找人一打听,才知道前面出过两条人命。 他看到的那两个血淋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包工头和前开发商老总。 外地老板又气又怕,但所有手续都走完了,他也只得忍了这口气,将工程低价转让,尽量减少损失。 “最后,是唐氏企业接的手。不过听说他们动工的过程很顺利,很快就把商场修好了。” 强仔说完这些,小心翼翼看着陈金发。 陈金发脸色难看至极。 没想到,商场修建的之初,居然还有这么多事情! 怪不得他接手以后事事不顺。 陆非冷声道:“如果那位老人真是被开发商害死的,她死前应该还遭受了很大的折磨。能变成血水鬼的人,都是因为死得太过痛苦,怨气冲天,这商场能修起来才怪!” “妈的!这些丧良心的家伙,尽不干人事!死了活该!”虎子最恨这种黑心老板,愤愤大骂。 “出过这么多事故,市面上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呵呵,看来有人故意把这些事情压下来,不然上哪找接手的冤大头?”陈金发冷笑。 强仔一句话不敢说,心虚地埋着头。 陈金发没有马上收拾他,而是求助地看向陆非:“陆掌柜,依你看,这血水鬼就是那老太婆变的吗?怎么才能解决掉?” “最好能找到化解怨气的办法,如果化解不了,就要想办法将血水鬼引出来对付。” 血水鬼是许多玄门高人都忌惮的存在,就是因为血水可以融化活物,包括人在内。 就连陆非爷爷也不敢轻易靠近,更别说他了。 陆非看了看地坑里的血水,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只剩坑底浅浅的一层。 但也不知道石敢当能镇压多久,要在血水再次漫出来之前,找到化解的办法。 “前面开发商和包头工不是都死了吗?她还不消气?”陈金发烦躁道。 “也许还有别的原因......那位老人为什么不愿意拆迁呢?换一个更好的居住环境,还有拆迁款,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应该很高兴才是。” 陈金发看向强仔。 “这谁知道呢,听说那老太婆是个疯子。”强仔无奈地道。 “不可能,老婆婆能非常明确且坚持的拒绝开发商的要求,可见她脑子没有问题,至少不是疯子。”陆非思索着道,“老婆婆不愿意拆迁的原因,也许就是关键。” 陈金发立刻瞪着强仔道:“说清楚!” “这位大哥,发哥,我真不知道啊!我知道的消息就这么多!”强仔哭丧着脸道。 “我看你的皮还在发痒!” 阿龙拎起他的衣领,他慌忙哭着求饶,鼻涕眼泪一起流,怂得像条狗似的,看那样子是真不知道更多了。 “这老太婆已经死了,又无儿无女,这么短的时间,上哪搞清楚她为啥不愿拆迁?”陈金发焦头烂额。 陆非想到一个人,不由得眼睛一亮。 “调查过去的事情,我倒是有一个很好的人选!” 第104章 疯婆婆的遗物 陆非立刻联系私家侦探所的良哥,拜托他帮忙调查这件事。 良哥一听是陆非,二话不说就应诺下来。 “良哥,一天的时间能查出来吗?” “有点难,我会尽力的。” 放下手机,陆非对陈金发点点头。 “发哥,等消息吧。” 陈金发知道急也没用,只能耐着性子。 毕竟那血水的厉害他是亲眼见过的,任何活物敢靠近,就会被融化个干干净净,尸骨都找不到。 有四块石敢当压着,这血水暂时不会往外漫。在工地守着也没用,大家便回酒店等消息。 陈金发愁容满面,不停抽着烟,连饭也没胃口吃。 “还是唐家有办法啊,直接用一对童男童女来打魂桩,把商场顺利建起来。”他叹气道,“低价收,高价出,后续的麻烦还和他们没关系。” “唐家是?”陆非忍不住问了一句。 “就是号称咱们江城三大家族之一的唐家。” 陆非心里咯噔一下。 那不就是谢瑶家吗? 不过,谢瑶和家里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她家企业做的事,不一定和她有关系。 “陆掌柜认识唐家?”陈金发问。 “不认识,就是随口一问。”陆非笑了笑。 “唐明德命好啊,原本他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结果因为连娶了两个好老婆,摇身一变成了三大家族之一。”陈金发感叹道。 “两个老婆?”陆非奇怪道。 “这可是江城有名的八卦,陆掌柜也不知道吗?” “唐明德本来是医药谢家的一个小职员,不知道怎么就榜上了谢家的独女,结婚后靠着谢家的资源混出了一些名堂。 “不过谢家独女身体一直不好,十年前就去世了。之后,唐明德又娶了珠宝大王的女儿,靠着第二任老婆的资源,迅速往上爬,成了现在的商场大佬。” 陈金发的眼神中露出一丝鄙夷。 “我一直觉得,三大家族里他是最不够格的,靠女人上位,算什么本事?” “现在看来他在商场上的手段也不干净,连打魂桩这种缺德冒烟的事都做得出来!” “还真应了那句话,这年头,想赚钱就不能太有良心!” “也许吧。”陆非摇摇头。 商场上的事他不懂,他就一个收邪物的。 收人邪物,替人消灾,其他的管不着。 几人一直在酒店等到太阳落山,陈金发着急地催了好几次,陆非终于收到良哥发来的消息。 “陆掌柜,查清楚了,那位老人名叫刘谷英,她不愿意离开老房子,是因为她要等着他的孩子回来。” “她不是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吗?”陆非奇怪道。 “她本来结过婚,有过孩子。只不过在二十年前,她的孩子丢失了,丈夫在找孩子的过程中也发生意外去世了。剧烈的打击之下,她变得疯疯癫癫。我找到了认识她的邻居,邻居说,她总觉得丈夫和孩子没死,有一天会回来,她怕自己走了,丈夫孩子就找不到家了。所以不管开发商给出多丰厚的条件,她都不愿意离开。” 原来如此,这位老婆婆也是个可怜人。 陆非摇了摇头。 怪不得怨气这么重,这是积攒了一辈子的执念啊。 “不过后来,那老婆婆突然失踪了,警方也找不到人,这事不了了之,老房子也拆掉了。那位邻居也猜到她多半遭遇不测,就在房子拆迁之前,把她的一些遗物收了起来,希望有一天找到尸骨的时候,能跟着她下葬。”良哥又道。 陆非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遗物是什么?” “其中有一本相册,是老婆婆生前最在乎的东西,里面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太好了!相册在哪?” “在那位邻居的家里,地址我马上发给你。” “良哥,太感谢你了,你帮了大忙!” 陆非高兴极了。 不得不说,这位侦探的调查能力是一绝。 “不必客气,只要到时候你能帮我找到剥皮案的凶手就行,最近我重新研究卷宗,有了一些新发现。” “没问题,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放下手机,陆非就把好消息告诉了陈金发。 陈金发也很激动,马上派阿龙去老婆婆的邻居那里取她的遗物。 陆非也让虎子去另外买了一些祭拜用的东西。 阿龙办事很得力,不到两个小时,就把老婆婆的遗物全部带了回来。 “阿龙,你没乱来吧?” 这速度快得陈金发都有些担心。 “放心吧,大哥,是花重金买过来的。”阿龙道。 “那就好。”陈金发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地看着陆非,“陆掌柜,这些东西能平息那老婆婆的怨气吗?” “如果我们推测没错的话,应该可以。” “万一还是不行呢?”陈金发忧心忡忡。 “那就只能硬拼了。”陆非咬牙道。 大家带着所有东西,再次来到工地。 天已经黑了。 地坑里的血水,在夜色下格外阴森。 陆非在坑边点香烧纸,对着血水祭拜。 这叫先礼后兵。 “老人家,我们知道你死得冤枉,但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仇人已经死了,请不要再为难后面的人。” 血水没有反应。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早就变了,你强留在这里也没用,你的丈夫孩子回来反而找不到你。” “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重新找一块地方安葬。到时候,他们回来,我们就带他们去你的墓地找你,好让你们一家团聚。” 陆非说着拿起那本旧相册,血水顿时咕噜噜冒起泡泡,好像水煮沸了一样。 水面扭曲,形成了一张模糊而狰狞的鬼脸。 两只血红的眼睛如同漩涡,浓浓的怨气从中喷薄而出,形成一股凌厉的阴风刮了过来,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卷入进去。 燃烧的纸钱陡然熄灭,工地里沙尘乱飞,大家都有些站不稳,东倒西歪。 “老板,小心!” 陆非离血水最近,虎子连忙抓紧陆非的胳膊,免得他被这股阴风刮下去。 “老人家,你想清楚了,是想魂飞魄散,还是想和家人团聚?” 阴风像刀子刮得皮肤生痛,陆非咬着牙,迎风展开那本相册。 泛黄的全家福,露了出来。 轰! 血水中的鬼脸顿时翻涌起来,凶猛地扑向陆非。 陆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只能硬拼了? 第105章 杀人凶手 腥风扑面。 陆非紧紧盯着翻涌起来的血水,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手握住雷击枣木棍,做好硬拼的准备。 血水之中那张苍老的鬼脸,面目狰狞,直接朝陆非扑来。 “老板!” 虎子顿时紧张大叫,手上用力将陆非拽开。 陆非顺势一个翻滚,堪堪躲过水流。 燃烧的纸钱被血水彻底扑灭,贡品被冲得到处都是,这血水鬼根本不领情。 也对,一辈子的执念哪有那么容易化解?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来硬的了。” 陆非咬牙,紧握着雷击枣木棍,小心望着翻涌的血水。 幸好拿到了这本相册,血水鬼虽然不领情,但它对相册反应很大,也许用相册能够把它的真身印出来。 “老人家,这是你们一家人的合照,你不想要了吗?” 陆非左手将相册举起来,小心朝着血水靠近。 “老板,别过去啊!太危险了!”虎子紧张大叫。 “虎子你就别过来了,我心里有数,实在不行,这不还长了腿吗!” 陆非头也不回,双目紧紧盯着血水的动静,十分谨慎。 “老板,那你千万小心啊!” 虎子抱着大刀,急得直跺脚。 但陆非不让他过去,他就不会动,以免帮倒忙。 一旁躲开的陈金发看得提心吊胆,对这年轻的小掌柜愈发佩服。 陆非拿着相册,逐步靠近血水。 血水果然翻滚得更加厉害,一股高高的水流涌起,水中那张鬼脸冲向相册,两只血色的眼睛似乎在看里面的照片。 机会来了! 陆非立刻出手。 左手拿着相册侧身一闪,右手握着雷击枣木棍,灌注法力朝着鬼脸狠狠打去。 “安息吧!” 里面蕴含的天雷之威,让鬼脸本能的恐惧,但它已经来不及缩回水流当中了。 看似如同擀面杖的小小木棍,只轻轻碰到鬼脸,便有一股蓝色电弧在血水中隐隐闪过。 下一刻,鬼脸溃散,血水轰然落回地坑。 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最后只剩一抹小小的血色水流,飞速后退。 “血水的源头处就是埋藏尸骨的地方!” 陆非立刻跳下地坑,追上去。 “老板!” 虎子生怕陆非有危险,连忙抱着大刀跟上。 “阿龙,你也去帮忙!” 陈金发指挥阿龙下去,自己还是选择在上面等待。 陆非跟着这小股血流一路小跑,来到地坑深处,血流缩回一处泥土中,完全消失不见。 “就是这里!” 陆非蹲下来,把一块木板插在这里做标记。 等阿龙来了以后,立刻道:“阿龙,告诉发哥,找人来挖开这块地方。” “不用找人,我来就行。” 工地到处都是工具,阿龙找了一把铁锹过来,当即就对准陆非标记的地方挖掘起来。 虎子见状,也找了个锄头帮忙挖。 陈金发在上面等了半天,见血水已经消失干净,地坑中没有危险,也跟着跑了过来。 两个壮汉干活相当麻利,不多时就挖了个两米的深坑出来。 叮当。 铁锹碰到什么东西,发出脆响。 两人对视一眼,换了更小巧的工具,将埋在土里的东西小心地刨了出来。 剥去外层的泥土,那竟然是一口半米高的水泥坛,十分沉重,上面盖着盖子。 两个壮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抬上来。 “这看着像几十年前的老水缸。”陈金发捏着下巴,小心地打量着道。 “水缸?” 陆非伸手,将上面的盖子揭开。 腐臭味立刻蔓延出来,里面是一缸浑浊的臭水,水中似乎泡着一副人的枯骨。 “果然是尸骨。” 除非不再多看,把盖子合上。 怪不得会成为血水鬼,这老婆婆是在水缸中淹死的,看着尸骨破碎的模样,死前还遭受了不少折磨。 “恐怕这些人以为,将老婆婆连同水缸埋在地底,上面盖好大楼,就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可惜,他们低估了人的执念和怨恨。” 陆非摇了摇头。 “发哥,报警吧。” “啊?报警?!”陈金发都懵了。 他一个在道上混过的人去报警,真的合适吗? “另外,你寻个墓地,到时候把她的尸骨和遗物葬在一起,如果真有人来找的话,还有地方祭拜。就当积德行善了,保佑你工程顺顺利利!” 陆非笑了笑,拍了拍陈金发的肩膀。 “哦,对了,还有那两个泥娃娃,也一并葬了吧。” “真能积德?”一听到能保佑工程顺利,陈金发顿时就心动了,他纠结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 “行,报警就报警!咱们现在是良民了,怕什么条子......啊不,是警察同志......” 出了地坑,坐在工地的临时办公室休息,陆非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怪不得唐家要用打魂桩去压,这血水鬼确实太难对付。 还好找到了老婆婆的遗物,又有雷击枣木这个大法器,不然这工地的麻烦他还真解决不了。 陆非拿出枣木棍,爱惜地擦了擦。 刚才棍子都伸到血水里了,表面还完好无损,只轻轻碰了那血水鬼一下,血水鬼就没了。 不愧是玄门中,几乎人人都想拥有的大法器。 工地的麻烦彻底解决,陈金发自然对陆非千恩万谢。 “陆掌柜,你辛苦忙活这一趟,我陈金发都看在眼里!嘴上说感谢那都是虚的,这点心意,希望陆掌柜不要嫌弃!”他拿了一个厚厚的大红包出来,塞给陆非。 “发哥客气了,收人邪物,替人消灾,把这邪物当给我就足够了。”陆非拍了拍那口小棺材。 “不管你们邪字号的规矩如何,我们道上的规矩,有恩必报!这小棺材先送你,等我忙完剩下的事,再来报答陆掌柜!” 陈金发十分坚持,安排人将陆非送回去后,就鼓起勇气报了警。 警方将尸骨带走调查,很快就确定这就是刘谷英老婆婆的遗骸,查到最开始的开发商头上。 本以为时过境迁,要调查一段时间才有结果。 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竟然有人主动出来自首! 陈金发风风火火赶到邪字号,亲自将消息带给陆非。 “陆掌柜,你猜猜,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第106章 望月鳝 陆非想都不用想,道:“这还用猜吗,肯定是和原来开发商有关的人!多半和当初去拆迁的那部分人,脱不了干系。” “陆掌柜果然神机妙算啊!”陈金发竖起大拇指。 这凶手正是上门劝拆的人员之一,他自称为了逼迫老婆婆同意拆迁,一时冲动对其实施了暴力。老婆婆在挣扎逃跑间,跌进水缸淹死了。 为了掩盖罪行,他才将老婆婆连同水缸一起埋在地底下。 没想到过了六七年,商场重建,老婆婆的尸骨竟然会被挖出来。 他自知躲不掉,干脆主动交代。 “就算这狗日的是替罪羊,咱们也算为民除害了!我按照你说的给那老太婆还有两个泥娃娃,都买了墓地。嘿嘿,现在我这工地,终于顺利开工了!” 陈金发的心情大好,红光满面。 “陆掌柜,我今儿在一个好地方摆了一桌,你可千万要赏光!不然就是看不起我陈金发!” “发哥,不急着吃饭,咱们的生意还没谈完呢。” 陆非拿出小棺材和当票。 “发哥打算怎么当,死当还是活当?什么价格?” “都说了送给陆掌柜,什么价格不价格的,你帮了我大忙,应该我感谢你!”陈金发直摆手。 “发哥,这是我们邪字号的规矩,不能破。”陆非拿着纸笔,淡淡笑道。 陈金发挠头看着陆非:“你们邪字号做事还真不一样,别人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们不要钱,反而收人家都害怕的邪物,难道这邪物还是个好东西?” 虎子自豪道:“那当然,发哥没听说过吗?我们邪字号有变邪为宝的本事。在别人手里是邪物,在我老板手里就能变成宝物。” “嚯!这么厉害!”陈金发听得直咂舌,也来了兴趣,他打量一番小棺材后,道:“陆掌柜,这棺材能变什么宝物?” “发哥,恕我不能告诉你,这也是我们邪字号的规矩。”陆非微笑着摇摇头。 这小棺材他虽然用不上,但有一种人却十分喜欢,能卖个大价钱,否则也不值当费那么大力气。 “是我冒昧了!我知道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秘密,特别像你们这样的高人。” “发哥你抬举我了,我算哪门子高人,就是做点偏门的小生意罢了。”陆非把话题拉回来,“发哥,你打算怎么当?” 陈金发也不再磨叽,道:“这东西对你们邪字号有用,我肯定选死当!价格嘛,就一块六毛八,一路发!大家一路发!” “好。” 陆非写好当票,给陈金发签字盖章。 转账付款。 当票一式两份,交易完成。 “成了!陆掌柜现在能赏光去吃饭了吧!”陈金大有陆非不去,他就不走了的架势。 陆非推脱不过,便把刘富贵叫上。 刘富贵高兴得嘴都合不拢,施展浑身解数,很快就和陈金发打成一片。 到了吃饭的地方,两人已经亲热得不行,仿佛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这里叫望月山庄,名字取得不错,但环境设施实在一般,看起来就像个农家乐。 不过生意很好,几乎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甚至外面还有排队的。 虎子心里不禁犯起嘀咕。 说好的请客吃饭,结果就这? 就算不去苏家那种高级会所,至少也找个像样点的地方嘛。 陈金发叫人提前备好了包间。 “陆掌柜,你别看着地方旧,想来吃饭都得提前预约!一般人根本排不上号!” “发哥选的肯定是好地方。”陆非微笑道。 刘富贵似乎听说过这里,双眼放光兴奋地道:“发哥,望月山庄,是专吃望月鳝的那个山庄吗?” “没错!富贵兄弟识货啊!”陈金发十分高兴。 刘富贵不禁咽了咽口水,道:“听说这种鳝鱼个头比一般的鳝鱼大上许多,最大的能有婴儿手臂粗,还特别有灵性。每当十六月圆夜,就会从水洞里游出来拜月亮!所以,叫望月鳝!” “对对对!这里的望月鳝,不光味道特别鲜美,还有滋阴壮阳的功效,是大补!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陈金发哈哈大笑。 “有这么厉害?”虎子听得一愣一愣的,眼中不由得透出期待。 这就跟谁都不会嫌钱多一个道理,谁不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强呢? “这家的老板是我原来一个小弟,听说我要宴请邪字号的掌柜,特地给我们留了位置。那小子说,他遇到点事情,也想认识陆掌柜,请我引荐。” “陆掌柜不肯收钱,我只能从其他方面报答了。要是能帮你多促成几笔生意,多收几个邪物,也算成全了我的感激之情。” 陈金发认真看着陆非。 “你虽然年轻,但多补一补也是好事,男人嘛当然是越强越好!” 陆非被他说的,好奇心也上来了。 他也听过一种望月鳝,但和陈金发说的这种不太一样,那种望月鳝是不能吃的。 不过这里的生意确实爆火,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不久,上菜了。 除了其他小菜,每人面前放了一个大盘子,盖子都掩不住那股鲜美的香味。 光是这味道,就让人食欲大开。 “我给大家每人都准备了一条极品!不要客气,尽管吃!不够还有!” 陈金发豪气地拍手,服务员立刻揭开盖子。 一条条婴儿手臂粗细的鳝鱼,在盘子里盘成一团,清蒸出来的,上面撒着姜丝和葱花。 浓郁的鲜香,充斥在整个包间。 这香味仿佛有魔力似的,勾得肚子里的馋虫一阵躁动。 “听说极品望月鳝至少要上万一条,今天我真是跟着小陆兄弟还有发哥沾光了。”刘富贵不住地咽口水。 “我滴个乖乖,这么粗一条,要长多少年才能长成?不会成精了吧!”虎子惊呼,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粗的鳝鱼。 “吃吃吃,不要客气!吃过就知道这玩意的好处了!”陈金发热情招呼,“特别是陆掌柜,你多吃一点!” 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就连少有表情的阿龙,都露出一丝渴望。 唯有陆非表情有些严肃,盯着盘子里的望月鳝,迟迟不动筷。 第107章 婴灵缠身 “陆掌柜,怎么不吃啊?”陈金发疑惑道。 “发哥,老刘,恐怕这望月鳝不能吃。”陆非正色道。 大家的筷子都是一顿。 刘富贵已经吃了两口下去,听他这么说,顿时有种不祥预感:“小陆掌柜,为啥不能吃,这鳝鱼有问题吗?” 包间里,几双眼睛齐刷刷看着陆非。 “我听过一种望月鳝,是吃猫狗等腐尸长大的,个头和这种鳝鱼一样,特别大。”陆非缓声道。 “古时候有一种说法,叫做再穷不吃望月鳝,因为这种鳝鱼长期吃腐尸,体内有剧毒,人吃了身体会出毛病,严重甚至会死。” “什么?”刘富贵顿时脸色大变,筷子都拿不稳了,“我已经吞进肚子了,我不会死吧?” “死不了!富贵兄弟你就放心吃!”陈金发却脸色一松,笑了起来,摆手道:“哈哈,我还以为有什么问题呢,原来陆掌柜说的是这个。” “没事,大家放心吃,这家的望月鳝是老板自己养殖的,跟那种纯野生的还是不一样,保证没毒。” “是吗?”陆非皱了皱眉,又看了看盘子里诱人的大鳝鱼,“我怎么感觉这鳝鱼有股尸气,像是吃死人肉长大的。” “死人肉?!” 他这话一出口,包间里顿时一阵死寂。 “陆掌柜,不会吧?你是不是弄错了?”陈金发满脸惊愕,“尸气不是臭的吗?这鳝鱼闻着多香。” “凡事物极则反,尸气浓郁到一定程度就不是臭,而是香了,叫做尸香。”陆非正色道。 “老刘,你闻闻看,这香味是不是和小美那瓶尸油是同一种感觉?” 啪嗒! 刘富贵手里的筷子掉落,整个人都不好了,道:“真,真有点像......我不是那么倒霉吧!” 前阵子睡死人,现在又吃死人肉养的鳝鱼。 怎么就跟死人过不去了? 陈金发看了看刘富贵,又看了看陆非,还是难以置信。 “不应该啊!这里生意火爆得很,那么多人都吃过望月鳝,如果这鳝鱼真是用死人肉喂大的,早该有人出事了?” “可在这吃过的,没有一个不说好,全是回头客。” “再说,他们每天都要卖出上百条鳝鱼,那得用多少尸体来喂?那么多尸体瞒得住吗,不早被人发现了!” “说的也是,我没吃过这种东西,可能是我弄错了。”陆非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不好意思啊,发哥,你们吃,别影响你们就好。” 但是大家都没胃口了,就怕有个万一呢? “没事,不吃就不吃!世上美食那么多,咱们换别的。”陈金发本来是好意,想请陆非吃点特别的东西,也怕自己弄巧成拙。 他让阿龙去找服务员加菜。 阿龙刚站起来,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秃头男人手拿了瓶酒,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发哥,菜都上齐了吧,怎么大家都不动筷啊!本来应该我亲自在门口接你们的,实在是生意太忙,现在才腾出手来。” 这秃头男一进门,陆非就注意到,他的身上背了好几个很小的黑影,像是婴灵。 但他浑然不觉,打开酒瓶,热情地给陈金发倒酒。 “现在你可是华总了,贵人事忙,可以理解。”陈金发淡淡道。 “发哥折煞我了,一日大哥终身大哥,这都是我应该的。” 秃头男精明的眼睛环视众人一圈,目光落在陆非身上:“莫非这位就是邪字号的陆掌柜?” “正是!”陈金发道。 “久仰大名啊,陆掌柜!”秃头男大步走向陆非,身上的黑影如影随形,带起一股小小的阴风。 但包间里的人除了陆非,没人能看见,只是觉得秃头男靠近或经过的时候,空气有些冷。 “早就听闻邪字号当铺专收邪物,手段高超!今日一见陆掌柜,果然是一表人才!”秃头男很殷勤地给陆非倒酒。 他话说得好听,但看陆非的眼神明显有怀疑。 陆非见怪不怪,微笑着客气道:“华总过奖了,邪字号的确收些邪门的小玩意。” “陆掌柜谦虚了,你们邪字号当铺在江湖上可是鼎鼎大名!听说我发哥的工地出问题,你两天就给解决了!” 秃头男一番恭维,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减。 但陆非感觉这人并不真诚。 皮笑肉不笑,典型的笑面虎。 由于站得近了,这人身上那些小小的黑影,陆非看得更加清楚。 的确是几只小婴灵。 有的挂在他的背上,有的抱着他的大腿,有的坐在他的肩上,还有一只抱着他的脖子。 陆非数了下,一共有七只。 一个大活人被如此多数量的婴灵缠身,属实不多见。 更奇怪的是,寻常人被一只婴灵缠上身体都会出毛病,不是倒霉,就是生病。 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红光满面,十分精神。 陆非一时有点看不懂了。 “行了,赖头华,你就别在这乱吹了!”陈金发大咧咧地摆手,“你要是真碰到什么邪物,赶紧拿出来,别在这磨磨唧唧,浪费陆掌柜的时间!” 秃头男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但还是笑着说:“这不是饭还没吃吗?再要紧的事,也得等陆掌柜先吃饭不是?” “正好,你叫人另外上些好菜上来,这望月鳝陆掌柜不喜欢。” “不喜欢?” 秃头男一怔,神色十分惊诧,看着陆非道:“陆掌柜,这望月鳝是我家的特色,现杀现做的,是哪里不合胃口吗?你喜欢什么味道,我马上叫厨师重新烧一条。” 他一动,身上那些婴灵也跟着动,十分瘆人。 “不用麻烦了,华总,我这人只是不爱吃鱼而已。”陆非不动声色道,“你真碰到了邪物,现在就可以跟我说,边吃边谈。” “这合适吗?”秃头男看向陈金发。 “那就听陆掌柜的!不过这菜该加还是得加!”陈金发毫不犹豫。 “行,陆掌柜你先吃着,我去准备一下。”秃头男对众人笑了笑,放下酒,走出了包间。 他一走,陈金发就道:“陆掌柜你不用跟他客气,赖头华原先就我手底下一个跑腿的,也就是这些年开饭庄赚了点小钱。” 陆非想了下,问道:“他有孩子吗?” 第108章 招财金蝉 “别人我不敢保证,但那家伙,绝对没孩子!”陈金发十分肯定,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这是为什么?”陆非不禁好奇。 “以前在道上混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跟人家一个大佬的女人搞上了,被大佬知道了,找人狠狠打了一顿,下面受了伤,从此以后就不能人道了。” 陈金发轻笑道。 “他要真结了婚有了孩子,那孩子也不是他的。” “这样么。”陆非心中更加奇怪了。 如果是他老婆或女友怀了孩子却堕胎,他被婴灵缠上还说得过去。 既然他没法生孩子,为何还会有那么多婴灵缠着他呢? 恐怕和他碰到的邪物有关系吧。 “陆掌柜怎么想到问这个了?”陈金发睁大眼睛,“难不成,你连他身上这点毛病也能看出来?” “没有没有,随口问问而已。”陆非哑然失笑,自己在这位土老板的眼里怎么越来越神了。 不久,有服务员来上菜。 望月鳝被撤了下去,换成许多普通的家常菜。 陈金发非常过意不去,觉得亏待了陆非,嚷嚷着饭后要安排娱乐项目。 “人生嘛,酒色财气总要沾一个,不然也太无趣了!吃完饭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什么黑珍珠、大洋马,应有尽有。” 听得刘富贵和虎子一顿激动,都想见识见识。 陆非不在意这些,他更好奇秃头男到底是不是碰到了邪物。 这世上闹鬼的事情那么多,也不是每个都和邪物有关系。 饭吃得差不多了,秃头男才回来。 那七只小小的婴灵牢牢挂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走动,带起阵阵阴风。 “赖头华,等你半天了,怎么才回来?也不知道给陆掌柜敬酒!”陈金发对秃头男呼喝道,仿佛对方还是他的小弟。 秃头男拿起酒杯,仍旧是笑眯眯地道:“实在是客人太多,每个都要招呼一下。让大家久等了,我自罚一杯。” 说着,他就把杯里的白酒全干了。 “算你还懂点规矩,快把你的邪物给陆掌柜过目,我们等会还有项目。”陈金发催促道。 “是,是。”秃头男点头的时候,冷冷看了陈金发一眼。 他身上那些小小的婴灵,也都转过未发育完全的脑袋,齐刷刷地看向陈金发。 这一幕十分骇人。 幸好陈金发看不到。 陆非看在眼里,没有表现出来。 “陆掌柜,请你给掌掌眼,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有问题。”秃头男走到陆非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 他打开一个非常精美的包装盒,露出里面手掌大的小摆件。 这是个石头雕刻的三足金蟾,体型肥硕,坐蹲于金元之上,嘴里还含着一枚铜钱。 不等陆非说话,刘富贵先开口了,道:“这叫招财金蟾,有招财纳宝的寓意,很多做生意的都会买一个,放在店铺上当吉祥物。” “没错,这位老哥好眼力。”秃头男点点头,“我买这个摆件也是想放在收银台,图个吉利,谁知道从摆上那天开始,我晚上睡觉的总听到哭声。” “哭声?”陆非微微挑眉,看了看他身上那些瘆人的小婴灵,道:“是不是婴儿的哭声?” “陆掌柜真是神了啊,就是婴儿的哭声!”秃头男十分吃惊,看陆非的眼神顿时都变了。 “我每天晚上一闭上眼就能听到哭声,那声音呜哇呜哇的和一般孩子不一样,就是婴儿才有的声音,吵得我晚上根本睡不着!” “一开始我以为是邻居家的孩子,但我就住在山庄里,哪来的邻居?我山庄里又没小孩,更别提婴儿了。” “陆掌柜,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这个东西害的?” “买回来之前我还好好的,买回来一摆上,我晚上就听到婴儿哭了。” “稍等,我先看看。”陆非戴上手套,拿起这个做工精致的招财摆件,仔细查看。 其他人也都好奇地凑过来,睁大眼睛。 很快。 陆非就放下招财金蟾,摇头道:“这不是邪物,就是一个普通的摆件。” “啊?”秃头男半信半疑,“那不是这个,会是什么引起的?” 陈金发立刻道:“陆掌柜肯定不会看错!你是不是做梦了?把梦里听到的哭声当成真了。” “发哥,就算做梦,也不能天天做同一个梦吧?”秃头男苦笑道,“我每天晚上都会听到婴儿哭声,听得真真切切!再说,陆掌柜刚才不是都算到我听见婴儿哭了吗?” “那你就听陆掌柜说。”陈金发摆手。 大家都看着陆非。 陆非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问:“华总,除了这个金蟾摆件,你还有别的怀疑对象吗?” “其他的我也说不好,要不,陆掌柜跟我去看看?”秃头男恳求道。 “行,华总带路吧。” 陆非很痛快地站起来。 “你小子走运了,陆掌柜肯帮你。”陈金发道。 秃头男立刻殷勤笑道:“规矩我懂,要是真有邪物,我一定当给陆掌柜,事后还有重谢。” 一行人跟着秃头男离开包间,先是到了收银台,陆非看了看上面的吉祥物等摆件,摇摇头。 然后,秃头男又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办公室并不标准,更像是他这个老板的休息间,桌上放着几个水晶之类的摆件,墙上挂着一幅普通的字画,没什么品位。 陆非检查了一圈,还是摇头。 “这也没有邪物。” “难道在我住的地方?”秃头男挠了挠他的秃头,笑不出来了,十分苦恼的样子。 “华总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一并瞧瞧。”陆非微笑道。 他在寻找邪物的时候,也在观察秃头男身上的婴灵,这些婴灵只是牢牢地趴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异动。 “陆掌柜不嫌麻烦就好,真是太感谢了!” 秃头男吩咐领班看好生意,马上带着陆非一行人去山庄后面的住处。 这后边有一栋小楼,还有一排平房。 小楼就是秃头男的住处,既方便照顾山庄的生意,又不影响他休息。 “那边是什么?”陆非看着那排漆黑的平房,问道。 “是养鳝鱼的地方。” 秃头男没有多说,匆匆推开了小楼的大门。 “陆掌柜,发哥,请。” 第109章 好自为之 小楼里装修得很不错,至少比山庄了好了不下一个档次,而且非常整洁,看起来是每天都有人细心打扫。 “赖头华你这不对啊,自己住得这么舒服,客人吃饭乱糟糟,我看应该调个对差不多!”陈金发左看右看,有些不悦地道。 “发哥,这种小楼花不了几个钱,改建山庄那可不是小数目,等我有钱了一定重新装修。” 秃头男笑着敷衍两句,带着陆非上上下下寻找邪物。 房间没什么好说了,陆非都粗粗看了一遍,最后在二楼卧室的梳妆台上,看到一个小香炉。 香灰散发出来的香味,闻着很特别。 “这是什么香?”陆非多看了两眼。 “安神助眠的,我最近被婴儿哭声搞得睡不着,就买了些香来点。”秃头男道。 “效果好吗?” “没什么大用处,这些东西就是骗人的,我都想去买点安眠药了。”秃头男挠了挠头,苦笑道。 “陆掌柜,这上上下下你都看过了,我这有脏东西吗?” “你这里没有邪物,至少我没有发现。”陆非回过头,看着秃头男。 七只婴灵牢牢挂在他的身上,吸附着他的生机,但诡异的是,他看起来精神很好很健康,没有半点被阴物缠身的衰样。 “那婴儿哭声是怎么回事?”秃头男苦恼地挠了挠他的秃头。 “华总,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特别是和婴儿相关的。”陆非突然问道。 既然不是邪物引起的,那么问题就在他自身了。 “啊?”秃头男愣了一下,茫然道:“陆掌柜什么意思,我正经开饭庄的,哪做过什么亏心事?” “那么抱歉了,我帮不了你。”陆非摇头。 秃头男一呆,连忙道:“别啊,陆掌柜,你再帮我看看。就算不是邪物,万一是其他脏东西呢?什么鬼魂之类的,你帮我驱驱邪行吗?” “抱歉,我只会收邪物,你另请高明吧。” 陆非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大步走出小楼。 虎子和刘富贵赶紧跟上。 “赖头华,你怎么回事?在陆掌柜面前,也不说实话!你这种人,没做过亏心事?”陈金发很是不满地看着秃头男。 “华哥,我真没有啊。”秃头男无辜道。 “那我问你,你那些望月鳝是到底用什么养的?”陈金发冷哼一声。 “发哥,我是花大价钱请专人养的,那是人家的独门秘籍,不能外传!”秃头男挤出笑容道。 “不会是什么死人肉吧?”陈金发板起脸。 秃头男顿时惊恐地瞪大眼睛:“华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个胆子?我以前跟你混,你是知道的,我手上从来没沾过人命。” “也是,以前有事要干架的时候你都躲在最后边,有女人的时候反倒跑得最快,不过现在嘛......不知道你还跑不跑的动了。”陈金发地轻笑一声。 秃头男笑容微微发僵。 “反正不跟陆掌柜说实话,倒霉的是你自己,好自为之!”不等他说话,陈金发就摆摆手走了。 望着那一行人的背影,秃头男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冷了下去。 等到他们远去,一个三十左右的少妇从那排漆黑的平房走出,来到秃头男的身边。 灯光下,这少妇的左边脸上有一块很大的黑斑,像是胎记。让她本该美丽的面容,变得丑陋。 “老公,怎么样?”她望了望陆非几人离去的方向,询问秃头男。 “我看那什么邪字号也是个水货,根本没本事,连我身上的东西都看不出来!陈金发那个蠢货,被人骗了还把人捧上天!”秃头男冷哼道。 “那怎么办,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少妇担忧道。 “还能怎么办?多吃几条鳝鱼顶着,我就不信有钱还找不到个有本事的大师了!” “我现在就去给你抓条好的。” 少妇说着就挽起袖子,朝平房走去。 “等等,跑了的那只还没找到?”秃头男叫住她。 “没吃没喝,跑不了多远,我明天就去抓回来,这会给你补身子要紧。”少妇走进了漆黑的平房。 秃头男收拾了一下表情,回到山庄当中招呼客人。 山庄生意火爆,灯火通明。 陆非几人开车下山的时候,还有源源不断的车子上来。 这生意好得陈金发都有些眼馋。 “特奶奶的,不知道赖头华走了什么狗屎运,请的什么人来养鱼,生意这么好!” “发哥,那望月鳝最好还是别吃了。”陆非摇头道。 他特地看过那排养鳝鱼的平房,门窗紧闭都掩盖不住那股尸气,那望月鳝肯定有大问题。 “我问过他,他说没问题啊,他不敢在我面前隐瞒吧。”陈金发惊愕道。 陆非笑了笑,没解释。 “等等!”刘富贵慌忙打岔,紧张地看着陆非:“那望月鳝到底有啥问题?我可是吃了两块啊!” “没事,就吃两块,死不了人的,你现在不还好好的吗。”陆非笑着安慰。 “真没事?”刘富贵半信半疑,一脸倒霉。 陈金发十分愤怒,重重一巴掌拍在车上:“好啊,敢在老子面前撒谎,老子找他算账去!” “算了,发哥,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他被脏东西缠身,逍遥不了多久。”陆非劝道。 被婴灵缠身,不是婴灵的父母,就是害死婴灵的人。 那个赖头华不是什么好人。 别说婴灵和邪物无关了,就是有关,陆非也不想管。 “被脏东西缠身?”陈金发愣了下,转怒为笑:“我就说嘛,陆掌柜不可能看不出来。机会都给他了,他自己不承认,活该!我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倒霉!” “别让这衰人影响咱们的心情,咱们换个地方玩,阿龙,去玫瑰乐园。” 随后,他对开车的阿龙摆手。 “那边的老板花姐跟我也熟,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给咱们留了位置。” 刘富贵本来是最喜欢这种事的,但此时有些垂头丧气,提不起精神。 快到山脚的时候,他突然扭了扭屁股,道:“停,停车,我想上个厕所!” “这哪有厕所?忍一忍,到了地方再上。”虎子看了眼外面道。 两边都是黑洞洞的树林。 “我憋了一路了。” 车子刚停下,刘富贵就推开门,匆匆跑进小树林。 不到两分钟。 “妈呀——” 小树林里,突然传来刘富贵杀猪般的尖叫。 “怎么了?” 大家对视一眼,连忙下车。 只见刘富贵屁滚尿流地从小树林跑出来,裤腰带都没系好。 “怪物,有怪物!” 他扑进虎子的怀里,满脸惊恐地大喊。 “啥怪物?”虎子朝着树林里望了望,里面很黑,只看到摇晃的树影。 “四条腿,长着一个小娃娃的脑袋,身上都是毛。”刘富贵语无伦次地说道。 “这是啥怪东西?你看错了吧!”虎子不信。 “不信你们去看,就在那!”刘富贵恐惧地指着树林。 第110章 树林里的怪物 淡淡的手电光照进漆黑的树林当中。 这里杂草丛生,四周没有田地,居民都住在山脚下,平时应该没有人来过。 大家打着电筒朝四周看了看。 “哪呢?” “什么都没有啊。” 刘富贵战战兢兢缩在虎子身后,朝右边一棵大树指了指,道:“在那,刚才就是那棵大树后面!” 陆非带着电筒走过去,地上满是落叶和杂草,哪有什么四条腿娃娃脑袋的怪物。 “老刘,你指定是看错了。”陆非无语道,“树林里没灯光,有些树枝摇晃的影子看起来是挺怪的。” “怎么可能,我刚明明就看见了,那个娃娃脸还对我张嘴。我第一眼还没觉得那有张脸,第二眼看清楚才吓坏了。” 刘富贵瞪大眼睛,从虎子身后走出来,使劲朝四周看了看。 “咋就没有了呢?肯定是被我们这么多人吓跑了!” “切!你就别装了,看错了没人会笑话你,大晚上搞的一惊一乍的。”虎子从头到尾就不信,翻了个白眼。 大家也觉得不可能。 这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外原始森林,怎么会有那么离谱的怪物? “我没装!我真看见了!” 刘富贵见大家不信,心里很不服气,从虎子手里抢过电筒到处照,忽然发现了什么,伸手从地上捡起来。 “你们看,这有一撮毛!” “毛有什么好看的,你身上没长吗?”虎子没好气道。 “这是怪物身上的毛,你们看!” 刘富贵把那一小撮毛放到手电光下面。 大家见他这么认真,也都好奇起来,凑近仔细的观察。 毛是灰白色的,沾了些暗红色的污渍,看起来有点脏,不过很细腻柔韧。 “这是羊毛!”虎子一眼就认出来,“我家养过羊,我小时候还拔下来玩儿过,就是这个样子。” “羊毛?”刘富贵有点懵。 “说不定就是一只羊,这山下有村子,有羊跑出来也不稀奇。羊的脑袋有点尖,这黑灯瞎火的,冷不丁看上去不就像个人脸吗!”虎子道。 “是吗?” 刘富贵挠了挠头。 “行了行了,没事就好,花姐还等着咱们,赶紧走吧。”陈金发着急地催促。 大家嘲笑了刘富贵一番,离开树林。 车子发动。 陆非忍不住朝树林又看了一眼,顿时一惊。 黑暗的枝叶间,似乎真有个惨白的小孩脑袋。 “等一下!” 陆非低呼一声。 刚起步的车子,猛然顿住。 “怎么了,陆掌柜?”大家纷纷回头。 陆非打开车窗。 然而,树林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刚才那个小孩的脑袋只眨眼间,便消失了,他也说不清自己看到的是羊脑袋,还是小孩脑袋。 “小陆兄弟,你是不是也看到了?”刘富贵仿佛沉冤得雪般,大叫道:“我就说我没看错吧,就是有东西!小陆兄弟,你看到的是啥?” “跑得太快了,我没看清楚。” “这树林虽然不大,但后边连着山,山上有几只动物那也是正常的。别管这些了,花姐她们都等急了。” 陈金发毫不在意,催促阿龙开车。 车子开走,陆非一直望着树林,那个脑袋没有再出现。 如果真像刘富贵说的,有四条腿,长着小娃娃的脑袋,身上还长满了毛,那不就是人头兽身传说中才有的怪兽吗? 先不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话中的怪兽,就算有,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虽然陆非心中疑惑,但那树林黑灯瞎火的,进去找也不现实。 再说,就算有怪兽,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非摇摇头,将疑惑抛开。 车子下了山,进入城市街道。 “发哥,还是送我们回去吧。”陆非道。 “那怎么行?现在回去,岂不是既没吃好,也没玩好?”陈金发连连摇头。 “发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真没这个爱好。去了也不知道玩什么,拘束得很,还不如早点回家睡觉。” 陆非坚持,陈金发也不好勉强,看向刘富贵和虎子。 “那虎子兄弟,和老刘呢?” “我和我老板一样,是正经人。”虎子一脸正色道。 刘富贵也没心情,叹气道:“算了,我也不去了。我今年应该戒色,每次想出去玩的时候,都会碰上怪事。” “陆掌柜,下次我重新安排。” 本想好好请陆非吃个饭,结果又是尸体养鳝鱼,又是树林怪物的,陈金发自己也也觉得很扫兴。 就把那边推了,送他们回古玩街。 “我觉得今晚还是跟你们一块住比较保险。” 刘富贵觉得不放心,厚着脸跟他们去了当铺。 虎子对他自然少不了一顿嘲笑。 “老刘,你那胆子比芝麻还小吧,疑神疑鬼的,这也怕!” “你懂什么,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那什么望月山庄的风水肯定有问题,路上都能碰到怪东西。” 回到当铺。 三人一人泡了一碗方便面。 那望月山庄除了鳝鱼,就没什么好吃的,大家都没吃饱,只是当着陈金发的面不好意思说。 “山珍海味,都不如一碗泡面香!”虎子拍着肚皮道。 吃好以后,陆非一抹嘴把东西交给他们收拾,自己则开始整理账本。 然后,把工地上收来的小棺材拿出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老刘,把这小棺材的消息放出去,有一种人最喜欢这玩意,咱们这次可以往死里要价!” 反正小棺材他留着没用,不如早点卖了。从开业到现在,也才卖过两件邪物而已,可以再出一件了。 “往死里要是多少?”刘富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越高越好,上不封顶,谁出的价高,这小棺材就归谁。”陆非拍了拍小棺材。 “好咧!” 刘富贵激动万分,马上拿手机把消息发出去。 “这次还不赚大发了!”他美滋滋地憧憬着,把今天晚上碰见的怪事抛到九霄云外,隔一会就看下手机。 虎子不禁好奇,问道:“老板,啥人会喜欢这种棺材?” “不如你猜猜看。” “我哪猜得到。”虎子直接摊手。 “那就看老刘,什么时候把这个喜欢棺材的人找到了。”陆非哈哈一笑,伸了个懒腰。 “行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睡吧,明天我要去个地方!” 大家洗漱,各自回房。 陆非还睡不着,干脆看会书。 坐到书桌前,他无意中发现桌上放着一张寻人启事。 “这是哪来的?” 他愣了下,才想起是买书的时候碰到的一对夫妻发的。 他们发传单时卑微的模样,叫人心痛。 当时,陆非还说,如果看到和孩子有关的线索一定通知他们。 “不知道他们找到孩子没有......” 随后,他看到传单上的照片,又愣了下。 “咦?不对啊,这孩子怎么和树林里那张脸有点像?” 第111章 丢失的孩子 陆非使劲回忆自己在树林那看到的小孩脑袋,可惜那脑袋消失的太快,他看得并不真切。 只是直觉上,觉得和照片上的孩子有些相似而已。 难道,刘富贵当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小孩? 陆非看了看寻人启事上的信息,孩子走失已经有一个月了,走失的地点在一处公园。 那公园和望月山庄离得那么远,不可能吧? “可是万一呢?” 左思右想,陆非彻底睡不着了。 他跑到客房,把呼呼大睡的刘富贵叫起来。 “老刘,你好好看看,你在树林里看到的小娃娃脸,是不是上面这个?” “啥呀?我才刚睡着。” 刘富贵睡眼惺忪,把寻人启事放在灯光下,看了看。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什么叫是又不是,你仔细看清楚了!”陆非用力摇了摇他的肩膀。 “行行行,我好好看。” 刘富贵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不由得惊讶起来。 “好像是同一个。” “什么叫好像,你再确定一点!”陆非急道。 “没法确定啊,我的大兄弟。”刘富贵无奈道,“那树林里没灯,我当时看得也不清楚,而且我看第二眼就吓坏了,跑还来不及,哪敢多看啊?” “这照片上的孩子下巴有颗痣,你再想想,树林里那张脸有没有?”陆非看了看照片,又道。 “这么小的痣,谁看得见?”刘富贵奇怪地看着陆非,“这寻人启事哪来的?上面的孩子,你认识啊?” “不认识,路上别人发的,我想着万一碰到线索就告诉人家。”陆非叹气道。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丢了得多心疼啊。我闺女要是丢了,我也不想活了。”刘富贵感同身受地道。 “要不,咱们打个电话说一声?可能我看错了,不是四条腿,是一个孩子蹲在那。毕竟这世上,哪有长着人脑袋的动物呢?” 陆非犹豫道:“我怕弄错了,给人家希望,最后又害人失望。” “不不不,小陆兄弟,话不能这么说。你没当过父母你不懂,这孩子丢了,最怕的不是失望,而是一丝希望都没了。” 刘富贵的胖脸,难得浮现出认真的神情。 “这时候要是谁能提供点线索,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再说,就算不是他们的孩子,是别人的孩子,能被大人找到,不也是好事吗?” 陆非不由得想到,自己寻找爷爷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如此? “行,那就说一声,不过现在有点晚了......” “就现在打!找孩子这种事,一分钟也耽搁不得。” 在刘富贵的鼓励下,他照着寻人启事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疲惫的男人声音传出来。 “你好,请问哪位?” “你好,是于先生吗?” “我就是,你是不是有我孩子的线索?”从陆非的语气,对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明显紧张起来。 “我们今天晚上在有个地方看到过一个小孩,和寻人启事上的照片有点像,但我们看得不清楚,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陆非如实道。 “请问在哪里?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要去找一找。”对方激动起来。 “好,我这就把地址发你。” “谢谢!我们马上过去,不管能不能找到孩子,都太感谢你了!” 陆非把地址发过去,放下手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希望他们能早点找到。” “咱们已经把消息告诉他们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刘富贵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愿吉人自有天相。” “希望吧。” 心里惦记着这件事,两人整晚都没睡好。 天亮的时候,陆非终于收到于先生打来的电话。 “怎么样,找到了吗?” “没有。”于先生的语气很落寞,“我们请了搜救队找了整整一晚上都没找到,他们说,这山里没有小孩出现过的痕迹。” 陆非的心沉了下去,重重叹息:“抱歉,没有帮上忙。” “哪里,我们应该谢谢你!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都相信孩子还活着,我们总有一天会找到他。这里没有,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找,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这是个执着的父亲。 放下手机,陆非对刘富贵摇摇头。 刘富贵也是满脸惋惜。 但其实这也在意料当中。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跟父母走丢了,不找人求助,跑到山林做什么?这事本身就不合逻辑。 “既然山里没有孩子,那咱们昨晚看到的到底是什么?”陆非还是很疑惑。 “谁知道呢,可能真像虎子说的是只羊,或者什么动物吧。当时我被吓了一跳,才觉得那是怪物。” 刘富贵也说不清,毕竟树林里光线太黑了,他也看得不清楚。 “行了,别多想了,咱们能做的已经做了,有时候这就是命。” 唏嘘了一会。 陆非整理心情,不再多想,他毕竟还有自己的事情。 “虎子,我们该出门了。” “去哪啊,老板?” “喝茶!” 两人出门,刘富贵则回了他自己的古玩店。 老街。 一处古色古香的茶楼。 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很有韵味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三味茶楼四个大字。 陆非站在大门口,望着上面的牌匾。 爷爷在失踪前,去过两个地方。 一个是天隆拍卖行,另一个就是三味茶楼。 据说这里是玄门中人聚集的地方,陆非早就想来碰碰运气,只是这阵子事情一件接一件,忙得脚不沾地。 今天才找到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茶楼。 “两位帅哥看着面生啊,喝点什么?” 香风扑面,一个穿着旗袍的美少妇迎了上来。 虎子瞬间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亮了。 不是因为这位少妇长得多美丽,而是她又是翡翠项链又是金镯子的,珠光宝气光彩照人。 “明月照清风,三味觅知音。” 陆非露出笑容。 “三味茶楼只有龙井,铁观音,大红袍三味茶,听说龙井最香,那就来一壶龙井吧。” 前一句是玄门中人进来喝茶的暗号,有了这暗号,老板才会让你进门。 “哟,原来两位帅哥是同道中人,里边请。”美少妇立刻热情起来,领着两人找了位置坐下。 “小帅哥是第一次来吧,以前没见过你们,敢问是何方高人呀?” 第112章 三味茶楼 “我叫陆非,家里是做当铺生意的。”陆非客气笑道。 “姓陆,又是做当铺生意的。”美少妇细长的柳眉微微挑了挑,“莫不是,邪字号的新任小掌柜?” “三味茶楼果然消息灵通,听闻老板红姐不出门便能知江湖事。” “江湖上都传邪字号重出江湖,是一位小帅哥在掌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比我想象得还要帅呢。” 美少妇咯咯笑着,更加热情。 “邪字号的小掌柜第一次光顾,姐姐一定要给你打个折。” 说着,她就去上茶了。 虎子趁机看了一眼菜单,吓得差点没坐稳。 “我滴个乖乖,这是抢钱吧!一壶茶要三千块!” “这里不是专门喝茶的,都是来探消息的,三千块其实是消息费。”陆非解释道。 “那也太贵了!我原来一个月工资才三千呢,玄门中人都这么有钱吗?”虎子直咂舌,好奇地左右张望。 陆非也不动声色环视了一圈茶楼。 人不多。 除了他们,另外只有两桌茶客。 其中一桌是个穿白衫的男人,自顾自喝茶,似乎对其他的事都没有兴趣。 还有一桌,应该是一对爷孙俩。 老者精神矍铄面相慈祥,少女俏皮可爱,吃着桌上的小点心,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只大眼睛小仓鼠。 不过,那位老者在听见陆非是邪字号的人以后,就不时用目光打量着陆非。 陆非见那老者和自己爷爷年纪差不多,不由得心中一动。 “莫非他认识我爷爷?” 于是,他转身,直视那位老者的目光,并冲老者友善地微微点头。 老者也冲他笑了笑。 陆非正想起身去问几句,红姐端着茶过来了,还附带两盘精致的小点心。 “陆小掌柜,请喝茶。茶点是我送的,希望小掌柜能常来。” “多谢红姐。”陆非顺势问道,“请问,那边那位老先生是?”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风水大师段天奎,段老啊,咱们江城的风水之术,段老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红姐在旁边坐下,笑眯眯的介绍。 “旁边是他的小孙女,段灵月。小姑娘可爱吃我们这的小点心了,没事就拉着她的爷爷来喝茶。” 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金银首饰发出脆响,叮叮当当的十分好听。 “他认识我爷爷吗?”这是陆非最想知道的。 “自然认识,邪字号鼎鼎大名,陆老爷子收邪物的本事出神入化,江湖上有几个人不认识?” 红姐伸出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指,掰了掰,妩媚的双眸微微眯起。 “只不过,距离陆老爷子上一次来茶楼,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陆小掌柜过来,是想打听陆老爷子的消息吗?” “什么都瞒不过红姐。”陆非笑了笑。 “陆老爷子消失了三年,江湖上没有一丁点他的消息,好多人都传陆老爷子已经遭遇不测,但我不信。有大本事的人,都有九条命,哪有那么容易出事?” 红姐亲昵地拍了拍陆非的手。 “小陆掌柜宽心,陆老爷子指不定在哪逍遥呢。只要我有消息,第一个通知你。” “那就请红姐多多费心了!” 不得不说,这红姐很会说话,陆非感激地点点头,又问:“红姐,还有,三年前我爷爷到茶楼来应该不只是单纯喝茶吧?” “陆老爷子请一个人喝茶。”红姐轻声道。 “谁?”陆非顿时紧张起来。 “一个酒鬼老道士,自称贾半仙,穷酸得很。”红姐精心妆点的美艳脸庞,露出几分嫌弃,“如果你想找这人打听你爷爷的消息,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 “为什么?”陆非不解。 “因为这个人居无定所,到处流浪,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要饭,跟个臭乞丐没什么区别。三年前,你爷爷请他喝了茶后,我也没再见过他了。” “麻烦红姐帮我一并打听吧。”陆非道,有任何希望他都不愿意放过。 这是爷爷失踪前特意来见过的人,肯定知道什么。 “可以是可以,不过嘛,我这里的规矩你应该知道。”红姐妩媚笑道,“如果是普通的寻人,十万足以,但贾半仙嘛,要二十万。他这个人行踪不定,找起来麻烦得很。” “没问题,只要红姐肯帮忙。”陆非当场付了十万做定金。 这就是赚钱的意义,哪怕玄门江湖,事事也离不开钱,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姐姐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小帅哥!你放心,姐姐我肯定会尽力的!” 红姐都快笑成一朵花了,凑近陆非的耳朵低声道:“那边的段老爷子你可以认识一下,毕竟是老前辈,又跟你爷爷一个级别的大人物,对你有好处。” “多谢红姐提点。”陆非想了想道,“空着手不好,麻烦红姐帮我准备两盘水果点心送过去,算在我的账上。” “水果也包在我身上,小陆掌柜真是又帅又懂事,我红姐最喜欢你这样的。” 红姐摸了摸陆非的手,这才去准备水果。 “我妈说这种女人能说会道的女人,越漂亮越会骗人。老板,你可别被她把魂儿勾走了!” 望着红姐婀娜的背影,虎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陆非心说,魂儿被勾走的是你吧。 他故意板起脸,道:“想什么呢?红姐可是长辈。” “长辈?她看着也就三十来岁,比我们大几岁而已,哪算得上长辈啊?” “她二十年前就在这开茶楼了,那个时候她就长现在这个样子,你说她算不算长辈!” “二十年前就长这样?那她岂不是有五十多了!” 虎子一听,下巴都快掉地下了,半天合不拢。 “何止五十,谁知道她在来这之前到底是多少岁!” 虎子听得一愣一愣的,低声道:“那她咋一点都不老,是妖精变的吗?” “没准还真是!你得小心点,别对人家不敬,让人看出来了,没你好果子吃。”陆非表情严肃。 “我没有!”虎子用力咽了咽口水。 这次是因为害怕。 陆非连忙端起茶杯,不让虎子看到自己的偷笑。 其实他也没骗虎子,红姐是不是妖精他不知道,但红姐二十年前就长这样是真的。 不一会。 红姐把两碟摆盘精致的水果,放到段天奎的桌上,告诉他们是陆非送的。 段天奎点了点头,微笑着对陆非招手。 “陆小掌柜,我和你爷爷是故交,何必如此客气,一块过来喝茶吧。” 第113章 鱼惊石和棺材菌 陆非见他的小孙女喜欢吃点心,便把自己这桌的点心带过去。 “晚辈陆非,见过段老前辈。” “不必客气,坐。” 陆非坐下。 虎子很懂事地坐在他后面。 “哇,是凤梨酥!”看到小点心,段灵月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充满惊喜,冲陆非甜甜一笑,“谢谢你,大哥哥!” “不客气。”陆非也笑。 段灵月水葱般的手指,拿起糕点就塞进粉嫩的小嘴。 “灵月,你慢点吃,别噎着!”段天奎慈爱地笑着,“我这小孙女最贪吃,陆小掌柜别见笑。” “哪里会,小妹妹喜欢就吃好。”陆非不禁有些羡慕。 要是自己的爷爷在,自己是不是也还像这小姑娘一样天真无邪呢? “小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和你爷爷的交集并不多。你爷爷这个人一向低调,不爱和人打交道,也从不出风头。” 段天奎柔和地说道。 “只有江湖上出现邪物的时候,他才会现身,从不插手其他是是非非。” “后来,他连邪物也很少卖出,三年前彻底没了音讯。” “大家都以为邪字号关门了,直到听到你重开邪字号的消息。” 陆非默默地听着,他发现自己对爷爷的了解其实很少。 爷爷虽然教了自己很多和邪物有关的知识,但他外出收邪物的时候,从来没带过自己。 或许,是因为父母的死吧。 一开始,爷爷肯定也希望儿孙能继承陆家这份祖业,只是陆非父母的意外让他犹豫了。 “不管怎么说,你爷爷都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段天奎这辈子佩服的人很少,你爷爷算一个。” 段天奎笑了笑。 “我看得出你心性很好,好好把你家当铺做起来,将来不会比你爷爷差。” “我会的,谢谢段老前辈。”陆非用力点头。 “别叫什么前辈了,太生分,叫我段爷爷吧。” “是,段爷爷。” “小陆,今天能碰上就是缘分。在你爷爷的事情上,我可能帮不上忙。但我知道几件邪物,你若有兴趣的话,可以试着去收一收。” 陆非连忙给段天奎倒茶。 “段爷爷请说。” “第一件是百年鱼惊石。”段天德喝了口茶,缓声说道。 “相传在抚仙湖里有一条成了精的大鱼,至少存活了上百年,恐怕已经成精了。这只大鱼的鱼惊石,除了趋吉避凶更为厉害以外,还有其他妙用。” “第二件叫做棺材菌,长在百年老棺材板上面,吸阴气和尸气的精华而生......” 邪字号并不只收别人手里的邪物,若有野生的,也收。 陆非认真听着,记在心里。 谁知,段天奎的话还没说完,隔壁桌独自喝茶的白衫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老头怪没好心,叫一个刚出茅庐的小子去收两件大邪物,不是叫人家去送死吗?” 段天奎脸色一顿,看向那白衫男子,不悦道:“阁下,偷听别人谈话不是君子所为吧!” “我用得着偷听吗?桌子离得这么近,我想不听见也难啊。”白衫男子却耸了耸肩,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就算如此,你也不应该插嘴乱说。” “我只是看不惯你这老头坑人家年轻人而已,抚仙湖那条成了精的大鱼吃了多少人,棺材菌只有僵尸的棺材板上才有,这些你告诉人家了吗?” “你胡说什么!我爷爷才不会坑人!” 段灵月见有人说自己的爷爷,顿时气鼓鼓地站起来,双手叉腰,用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瞪着那人。 一副想打人的模样。 段天奎安抚住自己的小孙女,对那人严厉地道:“阁下未免有些太武断了,我只是话还未说完,是你插嘴打断了我们。” “算了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被你们吵得喝茶的心情都没了。”白衫男子懒洋洋起身,“红姐,结账。” 说完,他就付钱走人了。 “小陆,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大可以不去管这两件邪物,就当我没说过。”段天奎恢复了他平和的语气。 “段爷爷,他是谁啊?”陆非对这个怪人很好奇。 红姐笑吟吟地走过来,解释道:“他叫荆剑,是个懂点阴阳术的散修。这人就这脾气,经常说话做事都没头没脑的,段老爷子,小陆掌柜,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自是无所谓,清者自清。”段天奎淡淡道。 陆非也道:“我当然相信段爷爷,段爷爷把这两件邪物的消息告诉我,也是看在我们邪字号的份上。” “年纪轻轻就是非分明,我没有看错你。”段天奎露出欣慰的微笑,继续道:“不过那个荆剑说得没错,抚仙湖的那条大鱼吃了很多人,凶狠无比。” “而棺材菌的棺材板,的确要葬过僵尸才行。有人在洛河一带的大阴山,看过僵尸出没,但这条消息未经验证,不知是否属实。” “总之,想要收到这两件邪物,的确很危险,所以我也希望你想清楚,不要冲动。” “我明白,多谢段爷爷关心。”陆非很感激,也很理智。 除非这两件邪物对自己有特殊用途,否则,他不会轻易冒险。 “不用客气,这两条消息不止我一个人知道,我也只是做个顺水人情,希望你们邪字号越来越好。” 说着,段天奎带着小孙女告辞。 “今天我们出来的够久了,该回去了,下次有时间我请你们喝茶。” “段爷爷慢走。”陆非起身。 段灵月回过头,对陆非做了个俏皮的鬼脸。 “大哥哥,谢谢你的好吃的,再见咯!” 一老一少慢慢消失在街头。 陆非的心情好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爷爷的消息又多了一点眉目,还认识了和爷爷打过交道的老前辈。 “虎子,我们也该回去了。” “不行啊,老板,咱们茶还没喝完呢,三千一壶,别浪费。” 虎子拿起茶杯牛饮,非得要把茶喝光了才愿意走。 “瞧你那点出息。”陆非摇摇头,刚坐下来,手机就响了。 是于先生。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时候于先生给自己打过来,难道孩子的事又有眉目了? 他连忙接通电话。 “于先生,是不是孩子找到了?” 第114章 后门的血迹 手机里,于先生的声音很沙哑。 “我们在山上一家山庄外面,找到了孩子衣服上的袖章。我妻子说她有种直觉,孩子就在山上,搜救队走了她也不愿意放弃。没想到真有收获,那袖章是她亲手缝上去的,有孩子的名字。” “真的?”陆非惊喜不已,一下子站了起来,“那太好了,孩子是不是也找到了?” “没有......我们找遍了整座山,问了很多人,都说没见过我家孩子。”于先生语气苦涩,充满疲惫。 “所以,陆先生你方便的话,我想见个面,问清楚你们当时在树林看到孩子是什么情况。” 陆非笑容一僵,顿了顿,问道:“于先生,你说的饭庄是不是叫望月山庄?”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说不好,我现在正好没事,不如我去找你们。” “那太感谢了,我们就在山下。” 挂了电话,陆非跟红姐打了声招呼,就拽着虎子急急忙忙跑出茶楼,打了一辆车直接赶过去。 “老板,你这么着急,是不是觉得那孩子失踪和望月山庄有关系?”路上,虎子问道。 “之前我还没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现在看来并不简单,那孩子的袖章为什么偏偏出现在望月山庄外面?”陆非皱着眉头。 “人民公园离望月山庄那么远,至少有二三十公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怎么过去的?除非......” 虎子愣了一下,脱口道:“除非被人拐过去的!” “袖章是孩子母亲缝在衣服上的,不可能轻易掉落,如果不是和其他人拉扯间无意弄掉的,就是被孩子自己扯下来的。” “我知道了,是孩子用这种方式提供线索,让别人知道他在哪。”虎子顿时不淡定了。 “但那望月山庄为啥要拐孩子呢?他们是个人贩子窝?” 陆非摇头:“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未必就是真的。更何况,袖章只能证明孩子在那附近出现过,并不能证明是山庄拐的,也有可能是在那吃过饭的客人。” “要真是那山庄干的,不把孩子交出来,老子打得他们连妈都不认识!”虎子摩拳擦掌。 城市的景色在车窗外一闪而过。 陆非知道自己大可以不用管这件闲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对无助的夫妇总让他想到自己的父母。 孩子失去父母,和父母失去孩子,哪一个更痛?他不知道。 他只想力所能及地为他们做些什么。 出租车停在山脚下。 陆非一下车,就看到一对憔悴的夫妇站在路边。 和上次发传单时比起来,他们似乎苍老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担忧。 “于先生。” 陆非快步走过去。 “你就是陆先生吧,我叫于振生,这是我的妻子米兰。”于先生上前,紧紧握住陆非的手,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充满感激。 “谢谢你提供的消息,不然我们也找不到东东的袖章。” “真的谢谢你,请受我们一拜!”他的妻子也对着陆非重重鞠躬。 “两位,真不用这个样!”陆非连忙扶着他们。 “陆先生,你是在哪看到我家东东的?他当时怎么样,有受伤吗?”于太太红着眼眶问。 “那边的一片树林,我这就带你们去。” 陆非知道他们心中着急,也不多说,马上带两人往树林走。 “当时天太黑了,我们也看得不清楚。”陆非边走,边把昨晚的情况说了一遍,“孩子能跑能行动,说明身体应该没大碍。” “谢天谢地!”于振生和妻子紧紧拉着手,“搜救队都走了,幸好我妻子坚持在山上找,最后在那个饭庄外面找到东东的袖章。” “你们去饭庄里面找过吗?”陆非问。 “我们去问过了,饭庄里的人都说没见过,不让我们进去找。”于振生叹了口气,“所以我们才会给你打电话,麻烦你跑这一趟。” “不麻烦,如果能帮你们找到孩子,是我的荣幸。” 说话间,已经到了那片小树林。 大家在这里仔细走了一圈,除了地上有几撮羊毛外,什么都没发现。 “这孩子到底在哪啊?”于太太忍不住掉眼泪,“我晚上老是做梦,梦见他在哭......” “只要东东还活着,我们肯定会找到他的。”于振生红着眼睛安抚妻子,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掉下来。 见此情景,陆非和虎子都是鼻子一酸。 “于先生,我们陪你你们到山庄再找一找。”陆非道。 “他们不让我们进,我们求了很久也不行。”于振生满是无奈。 “我们认识山庄的老板,也许可以通融一下。” “那真是太好了!陆先生,你真是好人!” 于振生夫妻又惊又喜,擦了擦眼泪,连忙振作精神,跟着陆非两人一块去望月山庄。 山庄只有晚上才开门,此时冷清得很,有几个服务员在打扫卫生。 于振生正想上去打招呼,陆非叫住了他。 “等等,于先生,先带我去捡到袖章的地方。” “行。” 夫妻俩领着他们绕开大门,沿着树林往后面走,最后停在一堵很高的围墙外面。 这里似乎是山庄的后门。 “袖章就是在门外捡到的,上面都是落叶,要不是我妻子对袖章很熟悉,真的很难发现。”于振生道。 陆非看了看,试着去推那扇门,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推不动。 不过,他又在门口发现了几撮羊毛,还有几滴血迹。 “又是羊毛.......”他若有所思。 “陆先生,你是不是也觉得东东在里面?不然袖章怎么会落在这?”于太太期盼地看着他,“求你帮我们说说好话,让我们进去找一找。” “别着急,于太太,我这就去找老板。” 陆非把羊毛揣进衣兜。 快步回到大门。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都说了没见过你家孩子,怎么还来啊?”服务员一见于振生夫妻俩,就皱起眉头。 “小姑娘,我家孩子的东西是在你们山庄外面捡到的,就让我进去找找吧。”于振生露出讨好的笑容,很卑微地恳求道。 “在山庄外面捡的,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老板说了,不能让你们进来捣乱!” 服务员双手叉腰,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人家孩子丢了,进去找一下怎么了?把你们老板叫出来!”虎子很气愤地大喊。 “不行......”服务员还想拦着。 “干什么,在门口吵吵嚷嚷的?” 这时,秃头男皱眉走了出来,看到陆非和虎子,顿时微一惊。 “陆掌柜,你怎么来了?” “华总,我朋友的孩子在这附近走丢了,想进山庄找找,看有没有人见过。”陆非说明来意。 于振生夫妻不由得紧张起来。 谁知,秃头男露出大方的笑容,叫服务员让开。 “既然是陆掌柜的朋友,那就不是来捣乱的,进来找就是了。” 第115章 活物喂鱼 陆非和虎子不由得对视一眼。 这秃头男突然这么大方,难道真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 还是说,有什么圈套? “多谢华总。”陆非冲秃头男微微点头,领着于振生夫妻走进山庄。 “谢谢!谢谢!” 于振生夫妻感激得不行,对着秃头男点头哈腰千恩万谢。 望月山庄面积不算太大。 陆非和虎子陪着于振生父母,把山庄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厨房以及仓库这种犄角旮旯也没放过。 可是,这些地方没有半点孩子的影子。 秃头男还把厨师和服务员都叫出来了,让他们认寻人启事上的照片。 但个个都摇头说没见过。 “陆掌柜,看到了吧,我这里要真有个小孩,大家早看到了。”秃头男淡淡笑着,对陆非道。 “东东,你到底在哪?” 于振生夫妻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下去,紧紧握着孩子的袖章,满脸失望和彷徨。 “还有地方没找过!”虎子指着山庄后面的小楼道,“就是那后面!” “兄弟,那可是我住的地方,昨天晚上你们不是已经去看过了吗?”秃头淡定笑道。 虎子不甘心道:“楼房我们是看过了,但平房还没有啊。” “那儿是我养鳝鱼的地方,养殖方法是我的商业机密,怎么能随便让外人进去呢?要是被别人知道我的秘方,这损失算谁的?” “养个鱼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是不是不敢,是不是心虚了?”虎子大嚷起来,他对这个总是一副笑脸的光头没什么好感。 他曾经听他老爹说过,没有人能永远保持笑容,除非是装的。 陆非按住他的肩膀,上前微笑道:“华总,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就让他们进去看一眼,好叫他们放心。而且也能证明山庄的清白,以后也没人会对山庄说三道四,对吧?” 于振生抬起头来,眼中又生出一丝希望,紧张地看着秃头男。 “陆掌柜都发话了,也不是不可以。”秃头男想了想,道:“但我有个条件。” “华总放心,不管看到什么,我们都不会往外传。”陆非道。 于振生夫妇跟着使劲地点头。 “这个是一方面,另外,我想请陆掌柜帮忙,解决我身上的麻烦。”秃头男含笑看着陆非。 陆非微微眯了下眼睛,现在是大白天,秃头男身上的婴灵没有现身,但他能看到秃头男浑身黑气缠绕。 没想到秃头男会用这个做交换条件。 “华总,和邪物无关的东西,我并不擅长。” “陆掌柜太谦虚了,我可是听说没有邪字号摆不平的脏东西。”秃头男的意思很明显,陆非不答应,他就不会让步。 陆非转头看了一眼于振生夫妇。 夫妇俩没有说话,只是眼中含着泪。 “好,我答应你。”陆非很快做了决定。 “陆掌柜宅心仁厚,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秃头男笑容里带着一点得意,领着众人穿过山庄,来到了那排漆黑的平房前。 用钥匙打开门。 一股潮湿的水汽顿时扑面而来。 平房里有两口很大的水池,水面很平静,但仔细看就能看到水下有不少像蛇一样的黄鳝。 小的只有手指头粗细,大的比婴儿的胳膊还粗。 它们挤在淤泥当中,似乎在睡觉,密密麻麻的轮廓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于振生夫妇着急地到处张望。 平房里布置很简单,几乎是一眼就能望到底,没有藏人的地方。 “看到了吧,我这里是不可能有小孩的。”秃头男气定神闲地道。 “那后面呢?”陆非望着最后的一扇门问道。 “存放鳝鱼口粮的地方。”秃头男直接打开门让大家看。 虎子十分好奇,这诡异的望月鳝到底是用什么养的,伸长脖子朝里面看去。 顿时傻眼了。 里面是两排铁笼子,笼子里关着十几只小羊羔。 小羊们个个无精打采,眼神呆滞,安静地卧在笼子里,没有半点声音。 “羊?!” 陆非心头猛地一跳。 “没错,我们饲养鳝鱼用的就是这些活的小羔羊,绝对不是什么腐尸。只有活物养出来的鱼,肉质才最鲜美。” 虎子皱眉道:“从来没听说过用活羊喂鱼,你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残忍?这不就跟用虫子喂鸡鸭一个道理吗?”秃头男毫不在意地道,“反正羊养大了也是要来杀了吃肉的,用来喂鱼和喂人,又有多大区别?” 虎子一时语塞,虽然浑身不舒服,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陆非反复地看着那些小羊,没有说话。 小羊们个个萎靡不振,十分虚弱,有些身上还有血迹,对于外人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似乎都快死了。 “几位,看够了吧?我这里根本没有你们要找的孩子。”秃头男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笑容十分自信。 虎子不甘心道:“我们要再去楼房找一次。” “没问题。”秃头男很有耐心,直接带众人又去小楼找了一遍。 当然也什么都没找到。 “东东,你到底在哪啊......” 始终找不到孩子,极度的失望和悲痛之下,于太太再也支撑不住,突然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东东妈!东东妈,你别吓我啊!” 于振生慌乱地抱着妻子。 陆非赶紧上前,掐住于太太冰凉的中指,帮她稳住心神。 虎子急急忙忙打了120。 救护车很快赶到,幸好于太太没有生命危险,但她心力交瘁,不能再这么没日没夜地找下去了,必须休息。 看着虚弱不堪的妻子,于振生仿佛也被抽干了力气般。 “可能我们应该放弃了,我已经没了孩子,不能再失去妻子了。陆先生,给你们添麻烦了!” 望着远去的救护车,陆非的手不由得紧握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怜啊!如果老天爷开眼的话,就该让他们把孩子找回来!”虎子很不是滋味地叹气。 “如果求老天爷有用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 陆非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秃头男时,竟然像变脸似的露出笑容。 不就是表面笑嘻嘻吗? 谁不会啊! 第116章 造畜之术 “华总,给你添麻烦了。”陆非笑道。 “哪里话,这都是小事,只要陆掌柜兑现诺言就行。”秃头男的笑容很轻松,似乎早就胜券在握。 “那是当然。” 陆非围绕着秃头男走了一圈,假装观察他身上的情况,忽然停下来,脸色严肃地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华总的身上趴着七只婴灵。” “华总老是在夜晚听到婴儿哭泣,就是因为被婴灵缠上了。这些婴灵虽小,却会吸食华总的生机,长此以往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是吗?”秃头男笑容微微一凛,眼神里多了一点诧异和急切,道:“陆掌柜有法子除掉这些小东西吗?” “我们邪字号正好有一种驱邪符,能够克制婴灵。”陆非拿出一道克鬼字符,“华总晚上睡觉时,将此符放在枕头底下,小婴灵就不敢靠近了。” “只要你脑袋不离开枕头,坚持到天亮,这些婴灵就再也不敢缠着你。” 秃头男拿过克鬼字看了看,表情半信半疑。 “这符真的能行?” “你不相信就还给我们!别人就想买还买不着,苏家的苏立国你知道吧,三道符就给了九十万!”虎子没好气道。 “我怎会不相信陆掌柜呢?”秃头男立刻变脸,高兴地把克鬼字收起来。 “多谢陆掌柜了,我今晚就将这灵符放在枕头底下,只要能帮我驱掉脏东西,感激不尽。” “只要华总按照我说的做,必然保你平安无事!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陆非淡淡一笑,拉着虎子离开望月山庄。 路上,虎子气鼓鼓地问:“老板,为啥要帮这种人?随便拿个东西糊弄他不行吗!我总觉得这家伙不老实!” 虽然孩子不在望月山庄,虎子对这个笑面虎还是没好感。 “他当然不是什么老实人,对付这种人不能心急,必须找到证据。”陆非平静地道。 “老板,啥意思啊?啥证据?”虎子有点懵。 “当然是拐走孩子的证据!” “啥?孩子真在他们这,老板你咋看出来的......那你咋不跟于先生说呢?”虎子急得话都快不会说了。 “我并没有百分百确定,所以不能跟秃头撕破脸!” 陆非没有多说,步伐很快。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秃头男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老公,他们没发现什么吧?” 脸上有胎记的少妇从一旁走了过来,担忧地问。 “我们已经做得万无一失,他们能发现什么?” 秃头男拿出那张克鬼字,面色得意。 “不过,它能看出我身上的婴灵,也不算完全是水货,晚上可以试试这道符。” “那就好。”少妇松了一口气,“希望这道符有用,省得我成天为你担惊受怕。要不,等你身上的婴灵消除,咱们就别干了,现在赚的钱足够我们在老家过下半辈子......” “这点钱算什么?”秃头男瞪了她一眼,马上又缓和语气,抱着她的肩膀温柔地道:“老婆,我答应过你要给你最好的生活,现在还远远不够。” “我都是为了我们将来着想,你不是想要孩子吗?等我的身体好了,就跟你生一个孩子,有钱才能养好孩子啊。” “乖,时间不早了,快去准备晚上用的鳝鱼吧。” 少妇看了看他,转身走进平房。 古玩街。 陆非一回到当铺,就开始准备。 先让虎子去买了陈艾,烧了一大锅陈艾水,灌进水瓶里。 然后又装了一些矿泉水在背包。 最后,拿上雷击枣木棍和鬼头刀等法器。 “老板,不是要找证据吗?背这么多水来干啥的?”虎子背着沉甸甸的背包,不解地问。 “能不能找到证据,就靠这些水了。” 陆非眯起眼睛,望了望即将暗下的天色。 夜晚。 望月山庄的生意依然火爆。 车来车往,一直持续到深夜,食客们才逐渐散去。 山庄的灯光暗下,变得静悄悄的。 等候许久的陆非和虎子,才背着沉甸甸的背包,小心翼翼靠近山庄。 “虎子,会爬墙吗?” “还行。” 陆非和虎子摸黑来到一处围墙外,陆非白天已经留意过了,这里是监控死角。 两人左右看了看,小心翻过围墙。 双脚落地,两人先观察四周。 小楼和平房漆黑一片,秃头男应该已经睡下了。 陆非给的那道克鬼字是实打实的有用,可以防止婴灵靠近秃头男,他今晚能睡个好觉。 “走。” 两人蹑手蹑脚,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平房前,虎子用一根小铁丝开了锁,两人马上溜了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水汽和鱼腥味,水池里偶尔传来微微的水响。 两人沿着墙根,直接摸到后面关着小羊羔的库房。 这库房没有窗户,所以陆非直接打开了电筒。 昏暗的光芒亮起,那些小羊静静地蜷缩在笼子里面,死气沉沉。 “虎子,把陈艾水泼到它们身上。” 陆非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装着陈艾水的水瓶。 “老板,我们不是来找证据吗?这是做什么?”虎子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照做。 “马上你就知道了。” 两人将陈艾水全部洒在了笼子里小羊的身上。 然后,陆非对虎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张地看着笼子里的小羊羔。 一秒。 两秒。 手电筒淡淡的光芒下,原本呆滞萎靡的小羊们慢慢地动了起来,好像从某种状态中苏醒。 它们拼命地往笼子后面缩去,瘦弱的身体瑟瑟发抖,望着这两个陌生人,眼神中透着深深地恐惧。 虽然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果然是......” 猜测得到证实,陆非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老板,这些小羊怎么了,它们的眼睛,咋看着像人似的。”虎子打了个冷颤。 “他们就是人。”陆非的声音发沉。 “什么,人?!”虎子低呼,满脸不可置信。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邪术,叫做造畜之术,可以把人变成牲畜!是古时候用来拐卖人口的邪术!”陆非迅速拿起背包里的矿泉水,走向那些惊恐的小羊。 “现在没时间解释太多,先救人!给它们喂水,它们就能恢复人形!动作要快!” “好!” 虎子忍着发麻的头皮,打开笼子,靠近一只发抖的小羊。 陆非已经拧开了瓶盖。 但这时。 哗啦! 水池的方向传来一声很大的水响。 接着。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暗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水里面爬出来了。 第117章 人面鳝 “什么声音?” 陆非和虎子对视一眼,第一时间关掉手电,守在门口。 黑暗中。 有东西爬出水面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 湿漉漉的身体从地板缓缓爬过,发出黏腻细碎的声音,朝着库房逐渐靠近。 陆非和虎子不约而同,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随着那东西的靠近,一股潮湿的鱼肉香味透过门缝传了过来。 这香味竟然和清蒸望月鳝的气味一模一样! 难道是望月鳝爬从水池里爬出来了? 陆非眉头皱了起来。 黄鳝离了水还能活动吗? 那湿漉漉的东西在门外停顿了片刻,突然顶开了门,一点点爬进库房。 脚边有冰凉的东西滑过。 潮湿,滑腻。 陆非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等到那东西爬进来,马上关门,打开手电。 “虎子!” 手电光亮起的那一瞬。 虎子举起重重的鬼头刀,不管地上那条游动的长影是什么,直接朝着那东西狠狠砍去。 “嘶——” 长影张嘴发出沙哑刺耳的叫声,蛇一般的身体挣扎扭曲,直接从刀下滑开,扭头朝着虎子咬去。 虎子连忙往后跳。 那东西嗖地钻进笼子底下,留下一地黏腻湿润的爬痕。 “卧槽,什么玩意?蟒蛇吗?这皮可真够厚啊,一刀下去连个印都没有!” 虎子握着刀,惊疑不定。 “” 陆非弯下腰,把手电朝着笼子底下那一团黑影照去。 那东西盘成一团,皮肤呈暗黑色,布满了滑腻的粘液,有成年人的大腿粗细,宛若蟒蛇。 “嘶——” 感受到光芒,那东西扭头张嘴发出嘶哑的吼叫。 “卧槽!” 看清那东西的长相,陆非和虎子两人,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竟然是一张酷似人类的脸庞! “卧槽!这,这是个什么怪物!”虎子惊恐的低呼。 “难道是成了精的鳝鱼?” 陆非忍着发麻的头皮,盯着那玩意看了几眼,发现那东西的身体虽然很像蟒蛇,但没有鳞片,也没有蛇那么长。 反而像放大许多倍的鳝鱼。 而那张类人的面孔,五官清晰却扭曲诡异,鼻子扁平,嘴巴宽而大,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 如同一条大得不可思议的鳝鱼,长了一张人脸。虽然像人,但那双漆黑的鱼眼里没有人的神情,只有动物的兽性。 笼子里的小羊,在这怪物出现的时候,纷纷躲到笼子的另一边,颤抖得更加厉害,眼中那种恐惧无以复加。 “难不成小羊就是用来喂这妖怪的......”虎子顿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恶寒,“不,是小孩......” 秃头男竟用活生生的孩童,饲养妖物! “杀了它!” 陆非眼中寒意迸发,拿着雷击枣木棍靠近那条诡异的人面鳝。 不知已有多少无辜的孩子,葬送在这妖物的嘴里。 不杀它,天理难容! 关押小羊的铁笼子并不大,只要陆非伸长胳膊,便能用雷击枣木棍够到人面鳝。 陆非弯腰,靠近人面鳝躲藏的位置。 虎子用杂物堵住库房的门,不让这妖物有机会逃出去。 “嘶——” 人面鳝不断张嘴,发出威胁的嘶哑嚎叫。 两只漆黑的鱼眼直勾勾盯着陆非,那目光十分瘆人,仿佛两个黑洞,能将陆非吞噬。 一般人根本无法和妖物对视,只看一眼便会被那目光吓得魂飞魄散。 但陆非与邪物打交道,已见过不少大场面,尽管心跳加速,仍能稳住心神。 他将法力灌注在雷击枣木棍上,朝着人面鳝打去。 似乎感受到威胁,那人面鳝扭动滑腻粗壮的身体灵活躲开,黝黑的的皮肤上分泌出一层清鼻涕般的粘液。 一股浓郁的异香,随之扩散开来。 只闻上一点,陆非就觉得大脑晕晕乎乎,浑身开始发软。 “尸香!” 陆非立刻运转法力至百会穴,迅速让大脑恢复清明。 “虎子,咬住舌尖,别被香味迷住了!” 虎子的身体已在摇摇晃晃,眼神变得迷离起来,被陆非这么一喊,眼睛重新睁开,慌忙咬住舌尖。 疼痛刺激之下,虎子猛打了个激灵,顿时恢复过来。 “这玩意,真特么邪性!” 笼子里的小羊们,个个身体一软,直接瘫倒下去。 “糟了,他们怎么了?”虎子大惊。 “被迷晕了!”陆非声音冷静,始终盯着那条缩在墙角的人面鳝,“必须先把这妖物给杀了,不然救不走孩子们。” “老板,你说,这玩意要怎么宰?”虎子紧握着大刀,愤怒战胜了恐惧。 陆非试着用雷击木靠近人面鳝,但这东西狡猾灵活得很,避开的时候,还能扭头反咬过来。 一旦陆非闪开,它就会抓住机会去咬笼子里昏迷的小羊。 陆非必须时刻守着它。 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 黄鳝滑不溜秋,最不好抓,更何况这成了妖的人面鳝。 “它的皮很厚,又有黏液护体,刀砍不破,抓也抓不到。”陆非眯了眯眼睛,“盐,这种鱼最怕盐!只要用盐化了它身上的黏液,它就跑不动了。” “可咱们没带啊。”虎子恼火道。 “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会缺盐?” “对啊!我马上去拿!” 虎子一拍脑门,挪开杂物,拉开库房的门。 “虎子,小心点,在孩子被救之前,不要惊动他们。”陆非沉声叮嘱道,“造畜之术没有破解之前,他们可以随时杀了孩子们。” “我明白!” 虎子点了下头,就扛着刀小心地溜出平房。 他先朝秃头男居住的小楼望了一眼,发现没有动静后,才跑向山庄的后厨。 陆非在库房里守着人面鳝。 这长着人脸的邪恶妖物,缩在角落里,还在尽可能里的分泌着散发异香的黏液。 浓浓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库房,甚至蔓延到了水池。 水池里那些鳝鱼似乎有所感应,不断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陆非始终用法力保持着大脑清醒,不给这妖物任何撕咬小羊们的机会。 哗啦!哗啦! 水池里的水声越来越响,似乎又有一条条鳝鱼爬上了岸,朝着库房爬来。 数道窸窸窣窣的爬行声让人头皮发麻。 陆非朝着人面鳝扔出一道克鬼字,趁着人面鳝躲闪的时候,迅速抓起杂物,将门缝堵住。 第118章 迷魂香 噼噼啪啪! 库房的门像雨点般被砸响。 陆非不知道外面来了多少条鳝鱼,贴了三道克鬼字在门板上,只愿这门能坚持得久一点。 昏暗的手电光下。 人面鳝蟒蛇般粗壮黑长的身体沿着墙角缓缓滑行,在地上留下一层又一层的黏液,两只冰冷漆黑的鱼眼直勾勾盯着陆非。 陆非也同样盯着它,不给它任何机会靠近笼子里的小羊。 说实话,那诡异的类人脸庞,看得越久,越让人浑身不适。 但要战胜这种妖物,就要克服这种心理。 也许是迟迟吃不到食物,人面鳝似乎急躁起来,扭动着粗壮灵活的身体,竟然直直朝着陆非爬来。 陆非身体紧绷,将雷击枣木横在胸前。 “嘶——” 人面鳝张开扁平的大嘴,一口锋利的牙齿,朝着陆非的小腿扑咬而来。 它的脑袋比身体要大一圈,势如闪电,这一咬非同小可。 陆非不敢硬接,挥动雷击枣木棍的同时,朝着旁边闪去。 人面鳝的脑袋灵活一扭,就避开了枣木棍,紧接着用一种诡异的姿势扭过身来,冰凉的尾巴瞬间缠住陆非的左腿。 冰冷滑腻的触感,让陆非浑身发毛,有种发自内心的抗拒。 人面鳝一刻不停,绕着陆非的大腿想要爬上他的后背,漆黑的鱼眼盯着陆非的喉咙。 陆非强忍着不适,慌忙用枣木棍朝着人面鳝布满黏液的身体,狠狠一打。 嗡! 昏暗中,隐约有蓝色的电流闪过。 人面鳝的身体一僵,直接从陆非的腿上跌落下来,惊慌失措地蹿进了笼子下面。 陆非喘着粗气,身上满是人面鳝冰冷的黏液,其散发出来的浓浓异香让他止不住的恶心。 他干脆脱下外套,丢到一旁。 “再来啊!” 身上薄薄的肌肉绷起,陆非恶狠狠盯着缩进角落的人面鳝,吐了一口口水。 好的是,人面鳝吃了一亏,躲在笼子下面不敢出来了。 外面噼噼啪啪的砸门声,也逐渐消失。 枣木棍里蕴含的天雷余威,是所有妖邪的克星,这人面鳝也不例外。 刚才那一击,要不是它溜得快,恐怕就被天雷电死了。 陆非虎视眈眈地盯了一会,发现这妖物是真害怕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已经过去五分钟左右了,虎子动作快的话,应该拿到盐在往回走了。 只要用盐化了这妖物身上的黏液,它就是一条跑不动的大肉虫子,只能任人宰割。 现在,陆非只需要守好它就行。 满屋子令人作呕的异香,笼子里的小羊们沉沉地昏睡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虎子怎么还没回来?”陆非稍稍松缓的心又提了起来,“难道被人发现了?不对,真被发现外面应该有声音......” 他心中着急,摸出手机,准备给虎子发个消息。 然而这时,他听到了平房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嘎——吱—— 这声音很慢,推门的人似乎非常小心。 “虎子?” 陆非连忙放下手机,背靠在门边,眼睛盯着人面鳝,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很轻的脚步声。 “不是虎子!” 陆非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虎子人高马大,脚步声也较为沉重有力,这种轻盈的脚步,更像是女人。 “是山庄的人?” 陆非的心怦怦直跳,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那脚步声在水池边徘徊。 陆非很庆幸,这库房没有窗户,门缝也被他用杂物堵住了,从外面看不到手电的光芒。 但那脚步声徘徊了一阵之后,还是朝库房跑来了。 “这些鳝鱼怎么了?” 隔着门板,陆非果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惊呼声。 接着,门板就被推动。 只不过那女人不知道门后有杂物,第一下没推动。 “怎么回事?”女人很着急,开始用力推门。 陆非大脑飞速运转,他不能关掉手电假装无人,否则,人面鳝会趁机偷袭小羊们。 他索性松开门板,躲在了门边。 哐! 门被推开,杂物错乱,又一道手电光照了进来。 “不好!有人......” 见屋里有光,那女人大惊失色,直接后退一步,根本不进库房。 “谁在里面?” 她转动手电,看到满地凌乱的湿滑爬怕痕,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冷地问道。 陆非背靠着墙壁,没有出声。 躲在笼子下面的人面鳝有了反应,仿佛受了委屈的宠物看到主人般,急躁地扭动起来。 发出令人恶心的黏腻水声。 “黑娘?!”女人声音急切,“竟然把我的黑娘逼到角落里,你到底是谁?” 顿了顿,见屋里仍旧没有反应,她冷笑道:“是冲着那些小崽子来的吧?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他们!” 这女人太谨慎了,而且脑子不笨。 陆非知道藏着也没用,缓步从门边走出。 “是你!” 门外的女人一见陆非,脸色顿时大变。 “我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给我老公那道符,是为了骗他,不让他夜里出门!” 她听到这边有异动,不放心便过来看看,没想到有人闯进来。 “那秃子是你的老公?” 陆非有些意外,陈金发不是说秃头男不能人道了吗,竟然还能娶到媳妇? “本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你为何要多管闲事?”女人脸上阴云密布。 “这么说来,懂得造畜之术的人是你!”陆非上下打量女人。 她的左脸有一道很大的黑色胎记,再配上她此刻阴狠的表情,让她显得很是狰狞丑陋。 “那条妖物,也是你养的?” “是我又怎么样?被你发现了秘密,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离开山庄!”女人恶狠狠地抬起双手,她的手上多了一根长长的线香。 陆非一下就认出,那是在秃头男卧室里看到过的香,当时秃头男说这香是用来安神助眠的。 “迷魂香!” 陆非顿时明白,女人想用这香将他放倒。 懂得造畜之术的人,都会使用迷魂香。先将孩童妇女迷倒,再给他们披上动物的毛皮,然后施法将他们变成动物,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拐走。 陆非有法力护身,不会受到迷魂香的影响,但他要保护那些无辜的孩子们。 女人随时可以施术杀死孩子们,笼子下面还有一条伺机而动的人面鳝。 正在陆非焦急之时,他看到外面有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悄无声息的靠近女人。 顿时心中一喜。 将计就计。 “你想干什么?”陆非脸上露出夸张的惊恐神情,吸引女人的注意。 第119章 杀鱼 见陆非神色恐慌,黑脸女人露出得意的冷笑。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她将迷魂香放到唇前,对着陆非吹了一口气。 “呼——” 一股浓郁的异香扩散开来,这气味和人面鳝身上的香味很相似,只不过更为浓郁,仿佛是提炼过的精华。 陆非双眼迷离,身体开始摇摇晃晃。 “把你变成牲畜,喂我的大黑再好不过!” 黑脸女人冷笑着收起迷魂香,取出一块脏兮兮的羊皮,朝着陆非走去。 谁知。 她才刚刚迈步。 一个高大的黑影悄然在她身后浮现,高高一掌,对着她的后颈重重劈下。 黑脸女人身子一僵,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软绵地倒了下去。 “把她捆起来!” 陆非迷离的双眼瞬间明亮,大喊一声的同时,手里的雷击枣木棍朝着身后的人面鳝狠狠打去。 刚才他与黑脸女人周旋的之时,眼睛余光一直留意着人面鳝的动静。 见他身体摇晃,人面鳝也在笼子底下探出脑袋来,漆黑的鱼眼闪烁着兴奋残忍的光芒,扁平的嘴巴张开,恨不得马上在他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黑脸女人倒地,陆非陡然转身,这变故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那人面鳝惊恐万分,以最快的速度往后缩,却还是晚了一步,被雷击枣木棍打中。 嗡! 蓝色电弧在滑腻的身体闪烁,人面鳝有一瞬间的僵直,缓过来后马上惊慌失措地缩回了笼子底下。 虎子在杂物当中找到一根绳子,将昏迷的黑脸女人五花大绑起来,还找了一块脏兮兮的臭抹布,塞进她的嘴里。 “把盐给我。” 陆非并没有因为女人被制服,而掉以轻心,顾不上多说,先让虎子把食盐拿过来。 “来了!”虎子从背包里掏出几大包盐,抛给陆非。 陆非稳稳接过,马上将袋子撕开,望着缩在笼子底下瑟瑟发抖的人面鳝,露出一抹冷笑。 “看你还能往哪跑!” 他猛地将盐一把把洒了出去。 最普通不过的食盐,落在人面鳝身上却如同硫酸般,融化了湿滑的黏液,人面鳝痛苦地挣扎翻滚,类人的脸庞扭成一团,发出嘶哑地惨叫。 一股股水流从这妖物粗壮的身体下渗出,它拼命扭动着想要逃,可是已经爬不动了。 陆非手上不停,将所有食盐全洒在了人面鳝身上。 身上的黏液全部化为清水,人面鳝挣扎不动了,如同一条濒临死亡的鱼,扁平的嘴巴无力地一开一合。 “哈哈!跑啊,你这恶心的玩意怎么不跑了?” 虎子看得心中大爽,拍手叫好。 陆非保持冷静,找了一个棍子,将人面鳝从笼子底下勾了出来。 这条将近两米足有成人大腿粗的妖物,如同一条巨大的肉虫,看起来十分恶心。 它的两只鱼眼充满了恐惧,想要逃跑,却只能无力地颤抖着。 眼眶周围有一圈水渍,不知是泪,还是水。 对待这种妖物,陆非怎可能手下留情? 该杀鱼了! 他直接举起雷击枣木棍,灌注法力,对准人面鳝的头顶,狠狠打了下去。 嗡嗡嗡! 没了黏液的保护,若隐若现的蓝色电弧,在人面鳝的全身闪烁。 “嘶——” 同一时间,水池里那些鳝鱼仿佛感同身受般,发出痛苦地惨叫。 但这惨叫只持续了片刻。 电弧散去。 黑烟从扁平的鱼嘴里冒出,人面鳝的眼睛彻底失去了神采,粗壮的身体一抽一抽的,散发出一股焦糊肉香。 “哎呀妈,这味儿!我以后再也不想吃鱼了!” 虎子用手扇了扇鼻子,明明是香味却感觉一阵恶心。 陆非长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用出了九成的法力,此时大脑有一点眩晕。 但他没有停下来休息,而是招呼虎子快点解救小羊们。 两人拿起矿泉水瓶,将水一个个喂进小羊们的嘴里。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小羊们身上脏兮兮的羊皮脱落,一张张稚嫩苍白的脸庞露了出来。 “是小孩,就是小孩!” 虎子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陆非在这些孩子们当中,找到了寻人启事上那张小脸,心里悬着的石头才重重落地。 孩子们虽然虚弱,有些身上还有伤痕,但至少都还活着。 还好。 还好来得及! 这一刻,他也高兴激动起来。 “老板,赶紧通知于先生啊,要是他们知道孩子找到了,不知道会多开心!”虎子兴奋地拿出手机。 “不,先报警,把孩子们先送到医院要紧。”陆非马上道。 “哦,对对,我这就报警......”虎子刚要拨号,看了看四周,又犹豫道:“咱们怎么跟警察说呢?这算不算私闯民宅啊。” “这还不简单,就说咱们听到了小孩的呼救声才进来找人,然后发现了被关在这里的孩子们...... 陆非左右张望,平房里没有监控。 秃头男做这等伤天害理的勾当,自然不会在这里安装监控。不过陆非这一看,猛然发现大门口有张脸,在偷偷的望着这边。 面容虽然看不清楚,但脑袋顶上微微反着光。 是秃头男! 他大概听到了动静,到这边来查看。 见陆非和虎子发现他了,他慌忙拔腿就跑。 “老板,我去追!” 虎子立刻追了上去。 他是练过的,脚上功夫比陆非快,那秃头男肯定跑不了。 “虎子,小心点!” 陆非叮嘱一声,收回目光,先报了警,然后打开平房的灯。 不开不知道,一开吓一跳。 浑浊地水池里密密麻麻漂浮着一层鳝鱼,一动不动,似乎都死了,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 它们的死,应该和人面鳝有关。 都是害人的玩意,死得好! “用活生生的孩子去养妖物,你们还是人吗?” 陆非回过头,冷冷地盯着黑脸女人,狠狠几脚将她踢醒,拔掉了嘴里的黑布。 他还有问题要问。 “你的造畜之术是哪来的?” “黑娘!你杀了我的黑娘!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黑脸女人看到人面鳝的尸体,顿时撕心裂肺地大吼起来。 这时,虎子拎着秃头男回来了。 秃头男脸上身上都是鞋印子,在虎子手里像个小鸡仔似的。 “老公!”黑脸女人紧张大叫。 第120章 淤泥里的骸骨 不过五分钟,虎子就把秃头男抓回来了。 他像丢垃圾一样,把秃头男丢到地上,还用脚踩住他的后背。 “老公!”黑脸女人着急大喊起来,“放开我老公!放开他!” 陆非根本不理他,找了根绳子给虎子丢过去。 “绑起来!” “好咧!”虎子三下五除二,就把秃头男绑得死死的。 “老公,你怎么样?你还好吧?黑脸女人满脸担忧,紧张地望着秃头男。 可惜,秃头男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求饶地看着陆非。 “陆掌柜,咱们无冤无仇,我把小孩都还给你们,你们当没看见成吗?” “呵!你怕不是在做梦吧?”虎子冷笑起来,“你们用妖术拐了那么多孩子,还想我们当没看见?你觉得可能吗?” “陆掌柜,多少钱,你开个价!”秃头男挤出笑容,看着陆非。 陆非也笑了,站在灯光下淡淡地看着他:“你觉得,我像缺钱的样子吗?” 秃头男笑容一僵,有些不信地道:“这世上没有无利不起早的事情!他们给你多少钱,我加倍还不行吗?” 见陆非不为所动,他又咬了咬牙,狠心地道:“我的钱全给你,这山庄我也不开了!只要你肯放我一马,什么都好说。” “你有谈条件的资格吗?”陆非仍是笑眯眯地道,“你以为你的钱,你的山庄算什么?给我我还嫌脏手!” 秃头男一呆,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天下间还有钱不能解决的事吗?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这样,为了钱去害人!我呸!”虎子对着他狠狠地啐了一口,“我们已经报警了,等着牢底坐穿吧!” 秃头男这才真正的害怕起来,他大叫道:“陆掌柜,我跟你无冤无仇,做人留一线,你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无冤无仇?”陆非的眼神陡然寒冷起来,“那些孩子跟你们有仇吗?为什么要杀害他们?” 秃头男打了个哆嗦,缩着脖子道:“都是她!都是她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鱼是她养的,孩子也是她抓的,我只负责开饭庄!” “老公,你说什么?”黑脸女人眼神错愕,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难道不是你吗?”秃头男眼中没有半点波动,“我本来就是个做普通小生意的,是你说你会养一种特殊的鳝鱼,保证赚大钱,我才开的这个饭庄!” “我只管饭庄的生意,鱼是怎么养的的,孩子怎么来的,我通通不知道!” “你......”黑脸女人摇摇欲坠,这些话仿佛锋利的刀子,捅进她的心窝,令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虎子鄙夷地呸道:“狗咬狗,一嘴毛!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谁也跑不了!” 此时,警笛声从山下远远地传了过来。 “我只是被她迷惑了,真的!”秃头男急得满头大汗,“她家有祖传的妖术,会做把人迷晕的香,还有那条人脸母鳝鱼也是她带来的。” “她说,母鳝鱼是她家养了上百年的灵鱼,只要吃饱了就能产很多小鱼,这些小鱼的肉很香,让人吃了停不下来......” 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他不遗余力地甩锅,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黑脸女人呆呆地看着他,仿佛看一个陌生人。 怪不得要叫黑娘,原来是条母鳝鱼。 这下不用陆非审问了,秃头男自己把这些脏水全倒了出来。 玄门江湖中,奇人异事众多,术法五花八门。 看来这黑脸女人从祖上就是搞歪门邪道的,死在他们手里的无辜生命,恐怕不计其数。 虎子说得对,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你真有这么干净的话,婴灵怎么会缠上你?”陆非冷冷笑道。 “我只是为了治病,有个姓冯的神婆给我的,吃之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肉......”秃头男的声音很没底气。 “这些话你留着给警察说吧,看他们信不信你。” 陆非看着地上死得透透的人面鳝,忽然心中一动。 这人面鳝被养了上百年,恐怕已经成妖了,听说成气候的妖物都有妖丹,这人面鳝会有吗? 妖丹可是好东西。 趁着警方还没到,陆非马上拿出匕首,剖开鳝鱼的肚子,在其体内仔细寻找起来。 扔掉鱼卵,陆非在靠近大脑的血肉当中,找到一颗黄豆大小的珠子。 这珠子呈墨黑色,仔细看里面有黑气的气流微微流动。 “妖丹?” 陆非也不敢肯定,将其擦干净收了起来。 整个过程,黑脸女人都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很快。 警方和救护车都到了。 孩子们被全部送进医院救治,秃头男和黑脸女人都被逮捕。 “我和于先生是朋友,他说孩子的袖章在山庄附近找到的,我就想帮他们多找找。” “晚上的时候,听见山庄里面有孩子哭,还有喊救命。我们就进去看看,没想到发现了那么多孩子。” “他们还想杀人灭口,我们只好把他们绑起来了。” 陆非诚实地对警方解释道。 警方看了看秃头男身上的脚印,又看了看人高马大的虎子,但没追问。 “两位,多谢你们的见义勇为,程序上还需要你们配合录个口供。” “没问题。” 作为一名见义勇为的好市民,陆非当然全力配合。 不过,临走的时候,他忽然看到水池边站着一排小小的黑影。 “请稍等。” 陆非停下脚步,转身朝那些小小的黑影走去。 小黑影们怯生生的,伸出小手,指了指浮满黄鳝尸体的水池。 “这下面有东西?” 陆非拿起一根长棍子,对着水池里的淤泥深处搅了搅,很快就感觉长棍碰到了东西,用力将其往上挑来一看。 竟然是一块幼小的白骨! “是孩子们的尸骨?”陆非心中顿时一片恶寒。 原来这就是尸气的来源! 孩子们虽被造畜之术变成小羊,但内里的骨骼不变,人面鳝只吃肉,孩子们的骸骨就被留了下来,埋在淤泥深处。 看到白骨,警察们也是脸色大变,连忙找工具打捞。 这水池竟然深达六七米,淤泥底下埋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孩童的骸骨。 当所有骸骨都被打捞起来的时候,天也快亮了。 那些小小的黑影们手拉着手,对着陆非深深鞠躬。 陆非鼻子一酸,朝他们摆摆手,一股暖流融入他的丹田。 功德之力?! 随后,那些孩子们全部飘向被关在车里的秃头男和黑脸女人。 第121章 定一个小目标 整整一天,陆非和虎子都在警局,做笔录配合警方调查。 每个孩子都在失踪名单上,失踪的时间有长有短。 有许多家长已经绝望,没想到孩子还能找回来。 警局和医院,哭声一片。 虎子一个粗犷硬汉都被这场面搞得眼泛泪花。 当家长们知道是两位好心市民见义勇为,救了他们的孩子时,都要找到他们表示感谢。 但陆非二人却先一步逃走了。 他们打车,悄悄赶到医院。 病房里。 于太太手上还打着点滴,坐在孩子的病床边,深深地看着孩子沉睡的脸庞,眼睛一下也不舍得挪开。 “好了好了,孩子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吧。”于振生温柔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我怕我一合眼,东东就又不见了。” “不会的!人家警察同志已经说了,罪犯已经被抓住了,再也没有人能偷走我们的东东。这还要多亏了陆先生,是他们帮我们找到东东的。” “等东东好了,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陆先生。” “对啊,东东还等着咱们照顾呢,你身体垮掉了怎么行?这样,你靠在我的肩膀上眯一会,我来看着东东行吗?” “我只眯十分钟,十分钟后你必须叫我。” “放心。” 于太太靠在丈夫的肩膀上,看了儿子几眼后,慢慢闭上眼睛。也许是太疲惫了,她很快就睡着了。 于振生这才悄悄地流下眼泪,又悄悄地擦去。 肩膀小心地支撑着妻子,眼睛温柔地看着儿子。 虽然疲惫,但那他却仿佛是世界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人。 柔和的灯光下,一家三口的背影显得那么温馨。 看着他们团聚,陆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很高兴,也很羡慕。 爷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陆非收回目光。 “虎子,走了,该回家了。” “不过去打声招呼啊?” “不要打扰他们了......” 两天后。 陆非和虎子在电视上看到一则新闻。 一对人贩子夫妻在送审的路上突然发疯,撕咬自己的身体,警察拦都拦不住。 最后,他们竟活生生地把自己咬死了,全身上下血肉模糊! 陆非只想说,死得好! 这种死法前所未见,一时间网上各种猜测众说纷纭! 有人认出了死者是望月山庄的老板,猜测望月山庄用脏东西养鱼的话题顿时火爆全城。 不知道那些吃过望月鳝的人,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有人说,望月山庄的老板作恶太多,被人下咒了。 也有人说老板是个妖人,用尸鳝来吸人精气,帮他长生不老。 还有人说,老板本身就是妖怪,那些吃过鳝鱼的人都会成为他的奴仆。因为太过伤天害理,被一个隐世高人发现。 高人下山,施展无上神通,一举将妖怪收服...... 怎么夸张怎么来。 陆非看到这些帖子的时候,都惊呆了。 还听说,关停的望月山庄因此成为了网红的探险打卡地。 “这年头,脑残真多!” 陆非摇摇头,不去管网上的流言,他这两天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股功德之力上。 当时,他帮那些小孩鬼魂发现了埋在在淤泥下面的骸骨,小孩们对他鞠躬表示感谢,因而得到这股力量。 “秃头和那个女人都死了,希望那些孩子可以安息。” 陆非感觉自己的法力增加了很多。 就好像,原来是一瓶水的量,现在变成了两瓶水。 这不但能提升他的体质,还能提高对本命法器的掌握度。 道行越高,面对邪物脏东西时才越从容。 本来只是因为感同身受,想要帮于振生父母找到孩子,没想到最后还有这样的收获。 也算歪打正着了! 除此以外,他还收获了一枚黑丹。 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妖丹,但总归是妖物体内的精华,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这样的收获,比赚钱更让他开心。 这几天,陆非虽然照常营业,但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用法力运转周天,提升自己的能力。 从邪字号重新开业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好像已经有了质的变化。 他把账本拿出来整理一番。 从开业到现在,他林林总总也收了好几件邪物。 人骨项链,饿鬼钱,子母蛇蜕,阴沉木,鬼头刀,新娘怨古画,还有现在这口小棺材。 古画虽然是活当的,没有进入邪字号,但只要是经过陆非的手典当过的,不论死当活当都算。 陆非翻看了自家的邪物笔录。 上面除了对各种邪物的记录外,还记载着每一任掌柜所收的邪物数量。 远的就不说了,爷爷在接手邪字号的前三年总共收到九十九件邪物。 陆非想了想,决定给自己立一个小目标。 “在前三年收到一百件邪物,比爷爷多一件!” 现在已经收过七件了,还差九十三件,有压力才有动力! 不管邪字号的存在是因为什么,自己的目的都是把这份祖业好好经营下去。 做大做强,再闯辉煌! 他正专心计划着,刘富贵风风火火跑进邪字号。 “小陆兄弟,好消息!小棺材有买家了!” “出多少钱?”陆非平静地合上账本和邪物笔录。 “一百二十万!” 刘富贵伸出胖胖的手指,气喘吁吁,但满眼都是兴奋。 “这么多钱......”虎子刚想惊叹,没想到陆非直接摇头。 “太低了,老刘,你告诉他不卖。” “这个价还低啊?”刘富贵一愣。 虎子也是呆住。 “老刘,你想想,想买这口小棺材的能是普通人吗?”陆非气定神闲地道,“一百万卖给他们,不是便宜他们了?” “也是,我这就回话!” 刘富贵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阵发消息。 虎子不禁更加好奇了,抓耳挠腮,问道:“老板,到底什么人会喜欢棺材啊?” 陆非嘿嘿一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刘富贵发完消息没一会,就有个戴着眼镜夹着公文包的斯文男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刘老板,一百二十万不低了,你们不能狮子大开口啊!” “张秘书,您也知道,邪字号出的可不是普通的东西。跟这小棺材的价值比起来,一百万根本不算什么。”刘富贵笑道。 这个叫张秘书的皱着眉,道:“那你们说,到底多少钱?” “我可没权利做主,陆掌柜,您说。”刘富贵看向陆非。 陆非伸出两根手指头:“两百万,概不还价!” “什么!你们怎么不去抢!?”张秘书十分气愤。 “不买就算了,老刘,送客。”陆非直接摆手。 第122章 升棺发财 “张秘书,不好意思,陆掌柜发话了。您要是觉得价格不合适,就请回吧。”刘富贵笑呵呵地道。 “你们这是坐地起价!”张秘书气愤地拉下脸,“古玩街的店都这种风气吗,应该好好整顿!” “张秘书,您这话怎么说的。我们明码标价,老实经营,怎么就就坐地起价了啊?”刘富贵顿满脸无辜。 “我们可是良民,您别吓我们。人家陆掌柜,前几天才见义勇为,帮警方抓了一对万恶的人贩子。” “这事还上了咱们本地热搜呢!” 张秘书被他怼得无话可说,沉下脸思考了片刻,咬了咬牙,道:“一百六十万,不能再多了!” “送客。”陆非眼皮都不抬。 “张秘书,请吧。”刘富贵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们!”张秘书用手指着他们,一甩袖子,气鼓鼓地离开了邪字号。 虎子马上道:“老板,一百六十万都不卖啊?” 刘富贵也是笑眯眯的,很有把握的表情。 “放心吧,他还会回来的。”陆非淡定地笑了笑。 虎子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他知道邪字号的东西值钱,但是两百万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他在当铺里走来走去,比陆非还着急。 没想到,两小时后那张秘书果然回来了。 “两百万可以!但我们领导说了,要是没效果,你们这店就别想开了!”张秘书背着手,脸色铁青地说道。 陆非和刘富贵对视一眼。 “让领导放心,所谓升棺发财,这小棺材的作用是实打实的,我们邪字号从不出无用之物。”陆非拿出小棺材,却没急着交给张秘书。 “不过,前提条件,你们应该知道吧?这小棺材可保官运亨通,但绝对不能有贪污受贿那些事,哪怕一分一厘也不行。否则,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当然知道,我们领导本来就清廉公正。买这棺材,就是图个吉利而已!”张秘书冷哼。 “那就没问题了,祝领导早日高升!” 陆非把小棺材装好,递给张秘书。 张秘书付了款,就抱着小棺材匆匆地走了。 “原来是当领导的啊。”虎子恍然大悟,“不过真有那么清廉的话,还用得着买这种东西吗?” “所以,不赚白不赚!”陆非哈哈大笑,“其实这口小棺材有点作用,但没那么神奇。如果真能约束那位领导,也算我们做了件好事嘛。” “这钱赚得爽!”刘富贵竖起大拇指,“我怎么觉得你小子,比你爷爷还会做生意!你爷爷是个老古董,不如你会变通。” 陆非按照老规矩,大方地转了二十万给刘富贵。 没成想,刘富贵又给转回来了。 “这个钱我不能要!上次小陆兄弟救我,我说了要表示的,这次的生意你满意就我就放心了。” 他虽然贪财,但一顿饱,和顿顿饱还是分得清的。 “一码事归一码事。”陆非想了想,还是重新转了十万给刘富贵。 多亏这胖子顺手牵羊的尸油,他才能在鬼市换到雷击枣木棍。 “这叫我怎么说才好。”刘富贵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今天晚上我请客,咱们好好喝一顿!” “铁公鸡拔毛,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陆非哈哈笑起来。 虎子在一旁看得十分羡慕。 晚上。 刘富贵非常豪爽地请他们吃海鲜自助。 几瓶啤酒下肚,他醉意熏熏,说了很多。 说生意场上如何尔虞我诈,没几个真心朋友。说自己不该离婚,天天孤家寡人一个等等。 “如果这世界上,有能让人回到过去的邪物就好了......” 他絮絮叨叨,陆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认真干饭。 但虎子却有些闷闷不乐,一直在喝闷酒。 回到当铺。 虎子像往常一样,打扫完卫生,准备打烊休息。 “虎子,你等一下。” 陆非坐在柜台后,叫住了他。 “咋了,老板,还有事吗?” “你算一算,来邪字号多长时间了。” 虎子一愣,不由得紧张起来:“老板,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你跟我说,我一定改。” “想什么呢,你来了这么久,也该给你发工资了!”陆非笑起来。 虎子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他这个当老板的再不表示,就说不过去了。 “工,工资?”虎子呆了好几秒,有些不敢相信。 “基本工资一个月三千,我这也算包吃包住了。”陆非先给他转了三千块。 虎子有些失望,但还是点点头。 “然后呢,每做成一笔生意,都给你一笔奖金。”陆非微笑着,又给虎子转了一笔钱。 “还有奖金?”虎子的眼神重新亮了起来,一看收款信息,手猛地一抖,感觉眼睛都不会看了。 “这是几个零啊?” “和老刘一样,自家的伙计没理由比外人还低吧?” 陆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行了,明天还要开门营业呢,早点睡吧。” “老板......” 虎子还想说什么,陆非已经回房了。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抱着手机一整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他十分卖力地将邪字号里里外外都认真打扫了一遍,地板都能反光了,才跟陆非请假,去银行给家里汇款。 “早去早回。” 陆非泡了一杯茶,刚坐下来没一会。 忽然间感觉有人进了邪字号。 步子轻得像猫,肯定不是虎子! 他抬起头,陡然看到一张老得不成样子的脸,差点吓一跳。 “老人家,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 不过他迅速整理好情绪,起身迎接。 来人是个老得看不出年龄的老婆婆,稀疏花白的头发挽在脑后,一张老脸又窄又尖,皱皱巴巴的像干豆皮。 一双小脚,身形佝偻,也不知道她怎么走进邪字号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如果不是陆非有法力提升了五感,还真不知道她进门了。 “你就是陆青玄的孙子?”老婆婆用浑浊无光的眼睛看了看陆非。 “我就是。”陆非打量着,“请问您是哪位老前辈,认识我爷爷?” 他注意到这老婆婆的衣服款式挺奇怪的,暗红色的底子,绣着五蝠捧寿的图案。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寿衣的款式吗? “我来赎东西。” 老太婆鸡爪般的老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当票,丢在柜台上。 “稍等。” 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来赎当的顾客,陆非压住心中的惊讶,拿起当票查看。 这老婆婆姓冯,要赎回的当物是一把黑伞。 第123章 穿寿衣的老太婆 陆非很快就想起库房里的那把神秘黑伞。 他看完当票后,对这位姓冯的老婆婆露出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冯婆婆,离约定时间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了,不能赎回了。” “凭什么不能?老身就是迟了几天而已!”冯老太婆又窄又尖的脸,顿时拉了下去。 “冯婆婆,这是当铺的规矩。天下间所有当铺都是这样,不光我们邪字号。”陆非看了看她。 “如果这黑伞对你很重要的话,你可以买回去。不过,就不能用当初活当的价格了。” “我自己的东西,还要我加价买回来!你们邪字号什么时候变成黑店了?”这姓冯的老太婆很不高兴。 “冯婆婆,当票上写得清楚明白,过期不赎。不管你认不认字,当初典当黑伞的时候,我爷爷应该说得很清楚吧。” 陆非看她年纪大,耐着性子和她解释。 但她油盐不进,坚持要按当票上的价格赎回黑伞,将一黑一白两只蜡烛扔在柜台上。 “当初说好的一对阴阳烛,把伞还给我。” “一对恐怕不够,过期的当物没有原价赎回的道理,冯婆婆你再加一对,如何?” 在邪字号典当物品,除了用钱以外,也可以物换物。 陆非知道阴阳烛的作用。 黑色的阴烛点燃,可以吸引鬼物靠近。 而白色的阳烛效果正好相反,点燃后,可让鬼物不敢靠近。 “一对阴阳烛已是便宜你了!快把黑伞拿来,老身没时间在这里跟你多说。”冯老太婆冷哼,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老婆婆,你不能不讲道理啊。” 陆非也不高兴了。 都这样的话,邪字号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难道就因为爷爷不在,这些人就觉得自己好欺负吗! “既然价格谈不拢,那我也不卖了!你请回吧!” “你这小子,什么意思?还敢私吞我的伞?”冯老太婆浑浊的眼中,迸射出一抹寒光。 “当票已过期,黑伞就是我们邪字号的物品!卖不卖是我的自由!”陆非收起客气的笑容,冷淡地道。 “毛头小子,你知道老身是谁吗,就敢这副态度和老身说话!就是你爷爷,也要尊称我一声神婆!” 冯神婆? 这称呼有点耳熟。 陆非马上想起,秃头男被抓的时候,提到过一个叫冯神婆的人。 那冯神婆给他吃了什么肉,导致他被婴灵缠身。 难道就是眼前这个? 这老太婆多半也是个邪门歪道,陆非更不想和这种人做生意了。 “管你是谁,邪字号只认当票不认人!过期不赎,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样!” “你爷爷不在,还敢这么嚣张!”冯神婆的老脸皱成一团,十分难看,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冷笑一声。 “但愿你三天后,还这么有骨气!” 说完,她抓起阴阳烛和当票,冷哼而去。 一双小脚虽然颤巍巍的,但步伐却很快,不一会就消失在街头。 “三天后,这老太婆想耍什么阴招?” 陆非起了警惕心,把整个当铺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老太婆没留下什么东西后,才微微放心。 不过,有了养鬼人的前车之鉴,他不会因此就放松警惕。 冯神婆这种偏门邪道,多和阴物邪物打交道,他连忙写了几道克鬼字,贴在当铺里,防止脏东西进门。 刚弄完,虎子就回来了。 “虎子,你路上没碰到一个穿寿衣的老太婆吧?”陆非朝外面看了看。 “没啊,咋了老板?” 陆非将此事说了一遍,提醒虎子近日小心。 “收到。” 虎子认真点头,随身带着克鬼字和狗牙匕首,应该没问题。不过他表情闷闷的,看上去不太开心。 “怎么了,给家里汇款还不开心吗?”陆非奇怪问道。 “害!本来挺高兴的,结果我妈劈头盖脸把我骂一顿,问我是不是做坏事了,哪来这么多钱,我跟她解释了好半天。” 虎子笑了笑,随后又叹了口气。 “本来我赚钱了应该高兴,但是我们村今年闹干旱,庄稼颗粒无收,整个村都挺愁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妈要把钱借出去,多半收不回来了。” “毕竟是天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至少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就算碰上干旱也不会饿死人。” 陆非安慰两句,让他看店,自己则去了库房,拿出那把黑伞。 这是一把油纸伞,手工精巧,造型古朴。 伞面是纯黑色的,犹如黑夜,伞柄是惨白色的,犹如人骨。 拿在手里十分冰凉,透着一股阴沉神秘的气息。 “黄泉伞,可通幽冥,能将鬼魂收入伞中。” 陆非看了当票上的明细后,小心地将黑伞撑开。 伞页里面内有乾坤! 红色的纹路若隐若现,交汇在一起,随着伞面的撑开而显露出来,如同一朵红花徐徐绽开。 诡异而妖艳。 “这是什么花?” 陆非多看了几眼,就感觉神智有些恍惚,这红花似乎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是把好伞!” 陆非连忙将伞收起来。 “怪不得那老神婆那么在乎这把伞!她要是态度好点,价码给足,我也就卖给她了。” 当票上写明,当初老神婆把伞当给邪字号的时候,爷爷给她的当金是一株还魂草。 那可是能修补残缺神魂,能救命的好东西。 阴阳烛同样难得,但当期已过,光凭一对阴阳烛就想赎回这黄泉伞,门都没有。 黄泉伞是个稀罕物,陆非不准备出售了。 做好记录,他将伞带出库房。 从今以后这黑伞就是他的了。 回到铺子。 “虎子,没人上门找麻烦吧?”陆非问。 “咱们这位置清净,外面连根毛都没有。老板,晚上吃啥?”虎子见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出去买晚饭。 “就在家里对付两口吧。”陆非总觉得不太放心,让虎子煮两包泡面。 黄泉伞这么好的邪物,那老神婆怎舍得轻易放手?她背地里肯定会耍花样,小心为妙。 吃过泡面,两人还在铺子守深夜,见风平浪静才去睡觉。 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 虎子打扫完卫生,照常开门营业,挂牌子的时候,不经意看到门口躺着个红包。 红包胀鼓鼓的,几张百元大钞从封口探出头来。 “谁丢的?” 虎子左右看了看,时间还早,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弯下腰,伸手去捡红包。 第124章 买命钱 “虎子,你干嘛呢?” 陆非刚走进铺子,就看到虎子在门口蹲着。 “老板,门口有个红包,不知道是谁到的。看着钱不少,我给捡起来收着,等失主回来......” 虎子的手马上就要碰到红包了。 “红包?”陆非心里咯噔一下,大喊着快步过去:“等等!虎子,别动那红包!” “咋了老板?”虎子的手顿住,回头不解看着陆非。 “我们当铺的位置比较偏,平时很少有人路过,怎么会有人把红包落在这?”陆非走到门口,小心打量着红包。 “这么一说,好像是挺奇怪的。”虎子挠了挠头,“看样子钱不少,丢了这么多钱应该着急才对,这也不见有人来找。” “虎子,你去泡杯茶。”陆非道。 “好咧。” 虎子泡好茶,给陆非端过来。 陆非直接将茶水泼在了红包上面。 一股热气过后。 露出红包的那几张百元大钞,竟然慢慢地变成绿色! 冥币。 “死人钱?!”虎子大吃一惊。 “这是买命钱,红包里肯定还藏着指甲和头发。你敢捡的话,你的小命就是别人的了。”陆非道。 买命钱算是一种民间邪术,许多神婆和阴阳先生都懂。 有些人生了重病寿命将尽,或者遇到灾难事事不顺,去找神婆消灾。神婆就会将他们的头发和指甲,藏在钱里面,用红布包好,丢到路上。 谁要是捡了这钱,并且花了,就要替这个人承受灾难。 “卧槽!谁这么阴险啊!”虎子气得大骂。 “还能是谁,肯定是昨天那个老神婆。”陆非冷哼一声,“如果她就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的话,倒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蒙蒙笨蛋还可以,想蒙我,还差点。” “额,老板,我有那么笨吗......”虎子挠了挠头。 “自信点,把吗字去掉。”陆非点了一把火,把买命钱烧了个干净。 这样买命钱会反噬到施术的人身上,算是给那老神婆一个教训。 要是她还有点自知之明,就该懂得及时收手。 敢再找麻烦,陆非也不会客气了。 陆非让虎子把门口打扫干净,照常开门营业。 他去重新泡了一杯茶,翻开研究古文字的资料书,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本身就不是什么学霸,当初能考上大学还是吊车尾。 “不知红姐那边什么时候有消息......” 这时,一旁刷手机的虎子,突然叫起来。 “现在的大学生,心理素质都这么差吗?老板,你看,江城大学又有学生跳楼自杀。” “江大?” 陆非心里咯噔一下。 江大就是他的母校,他马上找到新闻。 “前天凌晨,江城大学又一个学生跳楼自杀!每年九月江城大学都会死人,究竟是诅咒,还是巧合?” 虎子咂舌道:“这学校每年都死人,有点邪乎啊!评论都说学校闹鬼,老板这事你听说过吗?” “我大学就是在江大读的,我们学校一直都有个鬼楼的传说。”陆非指了指新闻里,一栋阴森旧楼的照片,道:“你看,跳楼的位置就是那栋鬼楼。” “还真有鬼啊?”虎子睁大眼睛。 “我没亲眼见过,但学校的确每年都会死人。”陆非给虎子讲起了自己母校的鬼楼传说。 江大有两个校区,一个新校区,一个老校区,就隔了一条人工湖。 老校区除了几栋教学楼还在使用外,其他的建筑全部废弃了,有几栋宿舍楼甚至被封禁起来,禁止任何人进入。 因为每年都会有一个人,从那栋楼跳下来。 久而久之,大家都说那栋楼有鬼,每年都死人是因为鬼在找替身。 “那到底有没有鬼?”虎子越来越好奇。 “我没去过那栋楼,不过我们宿舍有人去过,他运气好,没碰到脏东西。回来就跟我们说,鬼楼的故事是假的。” “学校不准我们靠近老宿舍楼,也不准我们乱议论,我就没多过关注。” 其实陆非最开始也挺好奇的,只不过上大学没多久,爷爷就失踪了。他很消沉,只盼望大学赶紧结束,不太关注其他事情。 虎子又看了几个视频,咂舌道:“每年都要死人,肯定有问题!老板你看网上好多人爆料,说这栋楼原来就吊死过人,还发生过凶杀案。就是不知道和邪物有没有关系,不然咱们就能去看看呢。” “不是每个闹鬼的事情都和邪物有关......” 陆非翻着新闻,猛地愣了一下。 “跳楼的人叫郭海波?我们宿舍去过鬼楼的人就叫郭海波,不会是重名吧?!” 他赶忙点开从来没冒过泡的大学同学群。 没想到,群里早就炸开锅了。 “我们班郭海波死了,你们知不知道?前天晚上,他从老宿舍的鬼楼跳下来了。” “他不是刚交了女朋友吗,咋那么想不开?” “哪是想不开啊?肯定被鬼楼的脏东西缠上了,你们忘了,他原来去过鬼楼探险。” “可惜啊,听说他女朋友挺漂亮的。” “这些都是封建迷信,大家别乱说了,郭海波同学的事,应该只是一场意外,去鬼楼的人又不止他一个。” “都毕业了班长你就别掩耳盗铃了,鬼楼每年至少都要死一个人,好像谁不知道似的。” “说话当初和郭海波一块去过鬼楼的,都是哪几个......” 看着聊天记录,陆非感觉脑瓜子嗡嗡的,一时间难以相信。 没想到死的人真是自己大学时的舍友。 鬼楼的传说难道是真的吗? 想到昔日一同打饭上课的室友,就这么没了,他的心里一整天都不是滋味。 到了晚上,同学群还在议论这件事。 班长王峰组织大家去看望郭海波的父母,毕竟同学一场。 “陆非,在吗?” “郭海波同学的意外你应该知道了吧?我们打算去他家慰问一下,你以前和他关系挺不错的,你明天有时间去吗?” 班长给陆非也发了消息。 陆非马上回复:“有时间。” 大学室友出了这种事,他肯定得去。 “你居然在啊!”王峰十分惊讶,“从毕业到现在,你从来没在群里冒过泡,同学聚会你也不来,还以为你不在江城了。” “家里有点事,平时不怎么看群。”陆非岔开话题,“班长,你能联系上和海波一起去鬼楼的那些人吗?” “联系上了一个,他明天也要去。” 第125章 大学鬼楼 “班长,他怎么说?他知道海波为什么会突然跑回学校鬼楼去吗?”陆非连忙问。 这事实在是太突然了,又太诡异了。 在陆非的印象中,郭海波一直是个乐观开朗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跳楼? “潘林凯说他也不知道,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都忙着找工作,没什么联系。你也别多想,也许就是社会压力太大了。”王峰安慰道。 “那他有没有说,他们当初去鬼楼探险发生了什么?”陆非不甘心地问。 “不好意思啊,陆非,我还得加会班,要不明天见面了你自己问他?” “麻烦了,班长。” 陆非放下手机。 夜已经深了,但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不断浮现出上学时和郭海波相处的画面。 他总觉得这事有古怪。 就算海波毕业后找工作不顺,遇到了打击想不开,在哪跳不是跳,怎么会专门跑到学校去跳楼呢? 偏偏还是那栋鬼楼。 可海波去鬼楼都是毕业前的事了,怎么当时没出事,毕业离校后反而有事? 而且就像班长说的,去鬼楼的又不止海波一个,别人都好好的。 脑子里乱糟糟的,陆非一晚上没睡好。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下午,陆非换了身衣服,取了一些现金,让虎子看店,自己急急出门了。 下班高峰期,很堵车。 班长给大家发了地址,约在郭海波家小区外。 陆非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同学在门口等着了。 “陆非,你也来了!” 其中一个是女同学,穿着很保守的黑色小裙子,白皙秀丽的脸庞不施粉黛,看到陆非时显得很是高兴。 “你是......夏依依?” 陆非愣了一下,才认出对方来。 在他印象中,夏依依总是戴着一副大大的眼镜,没想到毕业后一打扮,变化这么大。从一个呆萌的小骨朵,变成一朵水灵灵的小花。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向高冷的陆同学居然会参加班上的活动。”另一个男同学叫黄俊鲲,见到陆非可就没那么热情了,有些阴阳怪气地道。 “陆非和郭海波一个寝室,他肯定会来的。”夏依依帮着说道。 “他在群里从来不冒泡,同学聚会也不参加!这时候倒出来装好人了。”黄俊鲲撇了撇嘴。 “我只是家里有事,平时不怎么看消息。”陆非委婉解释道。 “听说你家里是做生意的,难不成你是个富二代,一毕业就要回家继承家族企业?”黄俊鲲上下打量陆非。 “没有,就一点糊口的小生意而已。”陆非淡淡道。 “也是!小生意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从早忙到晚!连个车都没有,你可得好好打拼,不然以后哪个女孩子嫁给你就倒霉了。” 黄俊鲲见陆非衣着普通,流露出一丝轻蔑之色,故意亮出自己手里的奥迪车钥匙。 “依依,还是到我车里等吧,你看你的脸都热红了,车里有空调,坐着多舒服。” “不用了,班长和潘林凯应该很快就到了。”夏依依摇头,很客气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跟我还客气什么,夏叔叔叫我照顾好你,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黄俊鲲伸手去拉夏依依的纤细白嫩的胳膊。 “真的不用了,谁跟你一家人啊,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别让人误会了。”夏依依眉头皱着眉,直接走到陆非身边,用陆非挡着自己。 黄俊鲲的脸色顿时有点挂不住,但他不好冲夏依依生气,就狠狠瞪了陆非一眼。 陆非根本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因为班长和潘林凯终于到了。 “不好意思,我已经下班第一时间往这边赶了,路上太堵车。” 两人都是满头大汗。 王峰手里还提着文件夹,浅蓝色的衬衣被汗水湿透了一半。 “没事,我们也刚到没多久。”陆非点了下头,就看向潘林凯。 潘林凯脸色似乎不太好,心事重重的样子。 “现在人都到齐了,我先征求下意见,大家的礼金是一起给,还是各自给?”王峰掏出纸巾,擦了擦汗道。 “一起给吧,不管多少,都是心意。”陆非道。 “我觉得还各自给好,心意也分大和小。混到一起,有些出的少的人不就占便宜了?” 黄俊鲲马上反对,从自己的真皮钱包里,拿出个略厚的信封,表情里带着一丝得意。 潘凯琳的脸上,顿时露出些许窘迫。 他家境比较普通,又刚找到工作,还没领到工资呢,最多只能拿出几百块。 “还是一起给吧,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分那么清楚干什么?”夏依依看不过去,立刻从小包里拿出自己那份,递给王峰。 王峰点头道:“行,那愿意一起给的就一起给,不愿意的就单独给。” 随后,他将自己那份和潘林凯那份,和夏依依的合起来。 “还有你呢,陆非。”黄俊鲲扬起下巴对着陆非,“你跟郭海涛一个宿舍的,别跟我说,你来看望他父母,一分钱没带啊。” “我带的少,只能略表心意。”陆非拿出自己那份,递到王峰手里。 厚厚的一个信封,不知道是不是上万。 王峰都愣住了。 “陆非,你这份和我们合到一起,是不是太吃亏了?” “我就这一点小意思,哪有黄俊鲲的心意大。”陆非笑了笑,看向黄俊鲲。 黄俊鲲脸色一滞,手里那份略厚的信封和陆非厚厚的信封比起来,顿时就有些尴尬。 “我不像有些人,打肿脸充胖子!” 随后,他给自己找补一句,把自己的信封也给了王峰。 王峰一向以大局为重,也就没跟他计较。 “那就先这样,大家先上楼看望叔叔阿姨,有什么事等会慢慢说。”他见时间差不多了,带着大家走进小区。 这是个普通的多层小区,郭海涛的家庭条件也很一般。 王峰敲响一户人家的门。 “郭叔叔,我们是海涛的同学。” “快请进。”一个头发花白的憔悴老人,颤巍巍地打开门。 大家依次进门。 潘林凯落在最后面,陆非回头,看到他站在门外,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 “林凯,你怎么了?” 第126章 沾染阴气的手机 “没什么。”潘林凯摇了摇头,藏起眼中的恐惧,迈腿走进客厅。 不过,他还是站在大家的后面,似乎在躲避什么。 陆非注意到他的异常,但没表露出来。 房子的装修是二十年前款式,小小的两室一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悲痛。 郭母抱着儿子曾经穿过的衣服,呆呆地坐在卧室里,神情恍惚。 郭父稍微坚强些,强撑着接待大家。 “孩子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来看我家海涛!你快坐,坐。”郭父很感动,要给大家倒水。 “郭叔叔,不用客气了,海涛是我们的同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王峰把信封递给郭父。 “来得匆忙没什么准备,这个请您一定要收下。” “你们能来就很好了,这是干什么?”郭父说什么也不肯收。 “郭叔叔,这是我们给海涛的心意,您就替他收了吧。” 王峰不愧是当过班长的人,很会说话,把两个信封都塞到郭父手里。 “海涛这傻孩子,要是早知道有你们这么好的同学,就不会那么想不开了!”郭父直抹眼泪。 “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很心痛。郭叔叔,你和阿姨要多保重身体。”王峰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 夏依依也在旁边安慰。 大家都很好奇,郭海涛为什么要轻生,但见这对老两口如此伤心憔悴,一时都开不了口。 “孩子们,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是海涛自己不争气,跟女朋友分手了,就想不开。” 过了会,郭父擦了擦眼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原来是这样吗? 大家都一阵唏嘘。 但为什么要跑回学校的鬼楼自杀呢? 陆非不禁又看了看潘林凯。 他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表情忧虑,不知在想些什么。 “人生哪有一帆风顺,是我们把他养得太脆弱了,连这点挫折也接受不了。孩子们,你们千万别学他。”郭父痛心疾首。 “乱说!你又在乱说!”郭母突然从卧室冲出来,嘶哑着嗓子对郭父大喊,“海涛是个好孩子,他是不会自杀的!” “人家法医都鉴定过了,他是自己跳下去的,你接受现实吧。要不是你天天惯着他,他一个男孩子怎么会那么娇气?” “海涛从小就懂事,他出事前一天还跟我说,发了工资就带我们出去吃饭,他怎么会自杀?她是被那个女的骗过去的!” “警察都说了他跟玲玲早就分手了,人家根本就没约他去过学校,是他自己想不开......” “为什么你信外人也不信自己的亲生儿子......” 眼看两个老人要吵起来,大家连忙把他们分开。 王峰在客厅安慰郭父。 陆非则留在卧室安慰郭母,出乎他意料的是,潘林凯竟然也跟来了。 “阿姨,您节哀。如果海涛还在的话,肯定不想看到您这样。”陆非轻声道。 “你也觉得海涛是自杀的?”郭母冷冷瞪着陆非。 “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海涛一直都很开朗乐观,上学的时候我们住一个宿舍,经常一起打饭上课。” “你们是他的好朋友?”郭母的眼神缓和了一些。 “嗯。”陆非点点头。 潘凯琳迟疑了下,还是点头。 陆非又道:“阿姨,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海涛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困难?” “他那个爸还不如你这些同学关心他。”郭母见有人理解自己,才说了起来。 “海涛有个女朋友叫玲玲,那天晚上是她给海涛发信息,让海涛去学校去见她的。海涛出门换衣服的时候,把手机放在桌上,我正好看见了。” “那天晚上他就再也没回来,我们接到警察电话才知道他人没了......” 郭母又流出了眼泪。 “阿姨,短信这个你们给警方说了吗?”陆非问。 “说了,他们说海涛的手机里找不到这个短信,去通讯公司拉单子也没有。那个玲玲也不承认,碰上这种人我家海涛的命太苦了。” 老实说,听到这里,陆非也很难相信郭母,如果真有那条短信,警方不可能调查不出来。 “孩子,你看,这就是海涛的手机,那条短信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郭母颤颤巍巍拿出一个边缘还残留着血渍的手机,泪水止不住地流。 陆非看向手机,顿时一惊。 手机上竟然有丝丝缕缕的阴气。 难道这手机是邪物? 但陆非之前遇到过的邪物,要么是年头久远的古董,要么是蛇蜕这样的妖物,还从来没见过电子产品也能成为邪物的。 “阿姨,我能看看吗?” “孩子,你帮阿姨找找,短信是不是藏到哪去了。” 陆非一拿到手机,就感觉一股刺骨的冰凉。 手机没锁,他打开屏幕,找到短信区,都是些广告之类的短信,确实没有约郭海涛去学校的信息。 然后他反复检查了手机,除了沾染了阴气外,他实在看不出问题在哪里。 但他注意到,潘凯琳的脸上露出恐慌不安的表情,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这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 “阿姨,可能手机出故障了。要是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帮你把手机拿去修理。”陆非不动声色道。 “这......”郭母很舍不得。 “没关系,阿姨,等你想好了再联系我。”陆非给郭母留了一张名片,和一张折叠起来的克鬼字,说是平安符。 大家又安慰了两位老人一会,才离开。 走出小区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沉默。 “叔叔和阿姨太可怜了,以后我们多来看看他们吧。”夏依依红着眼睛道。 “依依说得对。”王峰叹息道,“这事说到底,还是海涛太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了。他倒痛快了,可苦了他的父母。” “一个对自己生命不负责的人,我们来看一次就差不多了。他自己都不管爹妈,还指望我们管啊?”黄俊鲲摆手。 “海涛不是那样的人!”一直沉默不语的潘林凯突然出声,他小心地左右看了看,“海涛才刚走,你说话最好注意一点。” “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听得见啊!”黄俊鲲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 潘林凯没有回答,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朝黄俊鲲身后看去。 第127章 不存在的女朋友 “你看什么?” 黄俊鲲被潘林凯看得浑身发毛,僵硬地转过头,朝身后看了看。 除了花坛边有几只耗子跑过,什么都没有。 “草!你特么的有毛病吧!大晚上的吓唬人啊!”黄俊鲲气得大骂。 “我只是提醒你说话小心点,积点口德。”潘林凯面色不安,“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你特么的还……”黄俊鲲正要发作。 “行了行了,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在这里吵像什么样子?都少说两句,死者为大。”王峰出来打圆场。 “都毕业了,你还以为自己是班长呢?”黄俊鲲不买账,冷哼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是不是他自己想不开?但凡他为自己爹妈着想一点,都不会去跳楼。” “他不是自己跳楼的,他是撞鬼了!”潘林凯一时着急,喊了起来。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惊了。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潘林凯。 陆非马上问:“你怎么知道他撞鬼,是不是和鬼楼有关?” 潘林凯脸色沉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切,我看就是他在装神弄鬼!”黄俊鲲翻了个白眼,伸手去拉夏依依,“依依,我们走,别跟这帮脑残一块玩!” “要走你自己走。”夏依依直接避开他,往陆非的身边靠,好奇问道:“潘林凯,到底怎么回事啊?” 潘林凯不安地望了望四周,似乎有顾忌。 “那边有个大排档,人多阳气足,要不我们过去边吃边说?”陆非指了指街对面的餐馆,提议道。 潘林凯迟疑了下,点点头。 大家就往大排档走,夏依依也不例外。 黄俊鲲心中不爽,也只能跟上来。 坐在热闹的大排档里,喝了几口茶,潘林凯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林凯,现在能说了吗?” 潘林凯定了定神,道:“海涛有个女朋友,你们知道吧?” “听说了,不是叫玲玲吗?” “不是玲玲,玲玲早跟他分手了,是另一个。他那个女朋友......是在鬼楼里面认识的。” “鬼楼里认识的?”夏依依睁大眼睛,“鬼楼那么吓人,有哪个女孩子会跑到那里去啊!” “是啊,一开始我们也不相信,就觉得他是被玲玲分手了,为了找回面子才这样说。”潘林凯声音发沉。 “那你们为什么要去鬼楼?”夏依依不解道,“我听说,你们当时一起去的有四个人。” “当时我们也没多想,就是想找个刺激。”潘林凯满脸都是懊悔,“鬼楼虽然传得凶,但我们谁也没觉得里面真有鬼。大不光是我,其实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那天晚上,我们趁学校熄灯以后,偷偷跑去鬼楼。” “说实话,刚开始还是挺害怕的,后来在楼里转了一圈,什么可怕的东西都没看到,我们的胆子就大起来了。” “有人提议玩点刺激的,我们就玩了一个据说能招鬼的四角游戏。” 陆非听到这里,就微微摇头。 在闹鬼的地方玩招鬼游戏,真的是茅坑里打灯笼。 鬼楼这种废弃的房子,阴气重。就算本来没鬼,也可能被他们招来鬼。 “那个游戏规则挺吓人的,四个人分别站在屋里的四个角,必须关掉所有的灯,什么都看不见那种。” “然后一个角的人往下一个角走,去拍前面那个人的肩膀。” “据说玩到最后,会多出来一个人。” “但其实我们玩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玩了两圈,我们都觉得没意思,就走了。” 听到这里,大家都有点糊涂。 “这不是没事吗,那你又说,海涛的女朋友是他在鬼楼里认识的。” “当时真的什么事也没有,我们都走出鬼楼了,海涛突然说他手机掉了,可能在楼里边。我们都懒得回去,想着反正也没鬼,就让他自己回去找。”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海涛就找到手机回来了。” “我们平安地回到宿舍,一觉睡到天亮。把这事儿跟大家吹嘘几天后,也就忘到脑后去了。” “过了几天,我发现海涛老是捧着手机聊天,晚上一个劲地痴笑,白天就神不守舍的样子。” “我问他咋了,他才支支吾吾的说,他交了个新女朋友,在鬼楼认识的,比玲玲漂亮多了。我不信,他还给我看了照片。” “然后呢?”大家都等着潘林凯的下文。 潘林凯又喝了口水,才脸色发白地道:“他给我看的照片上只有鬼楼,根本就没有人。” “什么?” “我问他人在哪,他用手指着屏幕,说不就在这吗,照片还是他亲手拍的。我开始还以为他逗我,可他的样子特别认真,根本不像开玩笑。” “我心里有点发毛,就让小明和大梁也来看。他们和我一样,只看得到鬼楼,看不到人。” “就好像,他那个女朋友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他还对着照片一脸幸福的笑。” 听到这,大家都觉得空气有点发凉,夏依依更是往陆非身边靠了靠。 “那你们怎么不提醒他啊。” “没用的,被鬼迷住的人,心智已经糊涂了,什么都听不进去。”陆非摇头道。 潘林凯看了陆非一眼,有些诧异,道:“就像陆非说的那样,我们提醒他了,可是他不听,还骂我们是嫉妒他找了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没多久就毕业了,小明和大梁回了老家,我忙着找工作,也把这事给忘了。直到昨天,听到他跳楼的消息。” 说完,他就愧疚地低下头。 “你们是不是也挺想骂我们的?要是当初我们没有提议去鬼楼,或者我们及时阻止了海涛,他就不会死了!” “我自己也挺后悔的,可是我们四个人都去鬼楼了,为什么偏偏海涛那么倒霉?” 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 气氛低沉。 “也不能全怪你们,去鬼楼也是海涛自己愿意的。你们没出事,是你们运气好。” 陆非拍了拍潘林凯的肩膀。 他只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事不知道怎么办也很正常。 这时候陆非明白,他看到郭海涛的手机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害怕了。 第128章 大黑老鼠 “你们说,海涛在下面会不会怪我?”潘林凯恐慌不安地道,“到了他家门口,我都有点不敢进,可我又想,我要是不进去他是不是会更加怪我了?” 王峰想了想,道:“林凯,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海涛也许是患上了某种精神疾病,产生了幻觉,才觉得自己新交到一个女朋友。” 作为班长,他根正苗红,一直都相信科学,不相信封建迷信。 “那他为什么会跳楼呢,还是去鬼楼跳的。”潘林凯道。 “精神病人嘛,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我听说有些精神分裂患者,就会这个样子。发病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王峰安慰道。 “就是!真有鬼的话,怎么只管郭海涛,没把你们剩下几个也带走?”黄俊鲲不以为然,伸手去揽夏依依的肩膀,“依依,别理他们,他们吹牛而已。” 夏依依躲开他,皱眉道:“那可不一定,我妈妈说,我小时候有一次跟他们去乡下上坟,回来后就感冒发烧还说胡话,在医院里怎么治都治不好,后来去寺庙求了一个灵符回来才好了的。陆非,你觉得呢,我感觉你好像挺懂的。” “无论如何,人都应该保持一颗敬畏之心,这世界上未知的东西很多,没见过不等于不存在。”陆非觉得没什么好争论的,他家就是做邪物生意的,他早已见怪不怪。 但这几个同学都是普通人,什么都没经历过,一时间难以相信也正常。 他现在更在意郭海涛的手机。 阴气肯定是在鬼楼沾上的,如果手机已经变成了邪物,留在郭母手里,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但郭母现在情绪很不稳定,直说的话不知能否承受得住。 幸好自己在走之前给她留了一个克鬼字。 手机上的阴气并不重,克鬼字足以化解。 “陆非说得对,这世界未知的东西太多了,人类其实很渺小,应该保持敬畏。”夏依依认同地点头。 王峰也道:“这倒也是,不管世界有鬼没鬼,但一定有不好的磁场,远离总是没错的。” 黄俊鲲一脸不爽。 他对慰问同学父母这种事半点兴趣都没有,是陪着夏依依来的。 结果夏依依对自己爱搭不理,却对陆非十分热情。 上学的时候,夏依依似乎就对陆非有点意思,但她很害羞,从来没有在陆非面前表露过。 黄俊鲲真的不懂自己输在哪。 “陆非,你糊弄谁呢?现在可是现代文明社会,哪来那些牛鬼蛇神?” “黄同学,白天莫说人,晚上莫说鬼,这个话题适可而止。”陆非看了黄俊鲲一眼,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 自己和他又不熟,他爱信不信。 “我看是你在装神弄鬼!”黄俊鲲冷哼道,“世界上真有鬼的话,老子倒立吃屎!” 陆非震惊地看着他:“黄同学,你口味有点重啊!” “你……” 黄俊鲲咬牙切齿,看了看夏依依异样的眼神,忍着没发作。 而是借口上厕所,拿着手机出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准备打电话,找几个人来给陆非一点颜色瞧瞧。 刚拿出手机,就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跑过。 他低头一看,是几只又肥又大的黑老鼠。 “妈的!哪来的死耗子!” 黄俊鲲骂骂咧咧,抬腿朝那些老鼠踢去,一转身不由得僵住了。 就在前面,一个尖脸老太太阴恻恻地站在墙角下,浑浊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卧槽,鬼啊……” 黄俊鲲顿时头皮一炸,惊慌失措地后退。 “年轻人,不要怕。”尖脸老太太干豆皮般的苍老脸庞动了动,露出个笑容。 但不笑还好,笑起来更加吓人了。 黄俊鲲尿都快吓出来了,头也不回地逃跑。 然而,一群又黑又大的老鼠从角落里跑出来,挡住了他的路。 这些老鼠的眼神很凶,让他不敢向前,一回头,尖脸老太太那张惊悚的老脸就在眼前。 这老太婆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救命啊!鬼啊!” 黄俊鲲背靠着墙壁,双腿像抖筛糠那样止不住地抖。 “年轻人,我不是鬼,”尖脸老太婆笑眯眯地道。 黄俊鲲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壮着胆子看了看老太婆,发现她脚下有影子,才勉强冷静下来。 都说鬼是没有影子的。 “”死老太婆!躲在角落里吓人,你特么的有病啊!”他惊魂未定地擦了擦冷汗,差点就以为自己要倒立吃屎了,愤怒地大骂起来。 “年轻人,说话别这么冲,我是来帮你的。” 老太婆的尖脸上挂着瘆人的笑,那些大老鼠围绕在她的脚边,豆大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黄俊鲲,看得他浑身发毛。 “什么意思?”黄俊鲲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你喜欢那个女娃对吧?“老太婆鸡爪般的手,指了指夏依依的方向。 黄俊鲲顿时一惊:“你谁啊?你怎么知道的?” “有姓陆的小子在,你觉得你有机会吗?这个东西拿去,能帮你解决姓陆的小子!”尖脸老太婆阴森一笑,抓起黄俊鲲的手,将一个东西放在他的手里。 五分钟后。 黄俊鲲双手揣在兜里,鬼鬼祟祟地从角落里走出来。 回到座位上,他的脸还有些发白。 “黄俊鲲,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王峰诧异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黄俊鲲拿起水杯,努力掩饰自己心虚的表情。 “还以为你见鬼了呢。”王峰打笑一句。 黄俊鲲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好在没人在意他,大家准备离开了。 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嘴上说着不信,但郭海涛的死像一阵阴影,萦绕在他们的心头。 陆非起身,叫服务员过来结账。 “我来,我来!” 但黄俊鲲却要抢着买单。 “行,你来。” 陆非不缺这点钱,请同学吃顿饭也没什么,但既然黄俊鲲这么热情,那就让他请好了。 黄俊鲲愣了下,没想到陆非连装都不装一下。 “那个,陆非啊,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同学。”他一巴掌拍在陆非的后背,装作热情的样子,“之前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啊。” 第129章 打小人 黄俊鲲突然变得这么热情。 陆非不由得转过头,眯起眼睛看着他。 “什么话?你说要倒立吃屎那些吗?” “害,那都是开玩笑,别当真别当真。”黄俊鲲尴尬一笑。 “没事,你的爱好虽然小众了点,但作为同学,我会尊重你的。” 陆非微笑着,也在他的肩膀拍了拍,和同学们打过招呼后,便打车离开了。 目送出租车远去,黄俊鲲的笑容瞬间从热情变成阴险。 “跟我抢女人,你死定了!” 古玩街。 “老板,你回来了。” 虎子见陆非走进当铺,马上放下手机,站起来。 “虎子,你快看看,我后背是不是有东西。” 陆非表情有些严肃,背过身去。 虎子看了看,摇头:“没有啊,老板。” “没有?”陆非皱了下眉,脱掉外套,露出自己的后背,道:“你再看看。” “哎呀,老板,你背上咋贴着个小人啊?” 虎子这次大叫起来,伸手要去撕,被陆非制止了。 “等等,先不能动!你马上去挖些泥巴回来。” “好!” 虎子知道肯定有事,不敢含糊,马上找了个铲子去外面挖泥巴。 陆非准备好水,等虎子带着泥巴一回来,就将其混上水,捏成一个巴掌大的小泥人。 然后,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块纸巾,将其打开,露出里面的两根碎头发。 他把碎头发混进小泥人里,接着拿刀在泥人背面刻下姓名和生辰八字。 “黄俊鲲,老板,这人是谁啊?” “我同学。” “同学?” 虎子惊愕不已。 他记得抓打魂桩那对小泥人时,陆非说过,这种混了头发刻生辰八字的泥娃娃,是人的替身。 老板为什么要他的同学弄个替身? “现在可以把小人从我背后撕下来了,注意,别弄坏了。”陆非把邪字号专用的手套,递给虎子。 “好。”虎子压下疑问,麻利地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陆非背上的小人一点点撕下来。 这小人只有手指头长短,用黄纸剪成的,有胳膊有腿,背面有一排很小的古怪符文。 剪裁虽然简单,但却给人一种很逼真的感觉。 “快,贴到泥人背身!” 陆非看了一眼,马上道。 虎子连忙将小人贴在泥人的后背。 小人顿时像活过来似的,伸展四肢,紧紧附在泥人的背上,很快就和其融为一体。 “老板,这是啥情况?”虎子看得目瞪口呆。 “打小人,你应该听过吧?”陆非洗干净手,将泥人放到桌子上。 “这当然听过。”虎子看了看泥人,又看了看陆非,“老板,这家伙得罪你了?你要打他。” “是他想害我在先,现在就让他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陆非微微一笑,“虎子,去买点好吃的回来,等会有好戏看咯。” “好咧!” 夜深。 阴暗的桥洞下。 一个佝偻干瘦的老太婆蹲在地上。 脚边围绕着几只又黑又大的老鼠,身前是一堆燃烧的黄纸。 摇曳的火光,将老太婆又老又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时辰到了。” 老太婆拿起一个稻草人,嘴里念念有词一番后,浑浊的眼睛里露出兴奋光芒。 “打你个死人头! 打到你有火没处发!” 她拿起一个鞋垫子,狠狠抽打在稻草人的脑袋上。 啪! 力道之大,稻草人的脑袋瞬间瘪了下去。 与此同时。 邪字号的院子里。 “老板,你看,泥人有动静了!”虎子指着石桌上的泥人,惊奇地大叫起来。 刚才,泥人突然颤抖了一下,紧接着额头就扁了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抽打过似的。 “好戏开始了。”陆非嘴角上翘,剥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 某处小区。 “啊——” 睡梦中的黄俊鲲突然惊醒,抱着脑袋大叫。 惨叫声惊醒了黄父黄母,他们推门跑进儿子的房间。 “儿子,你怎么了?” “头,我的头好痛!” 黄俊鲲痛苦地抱着脑袋。 “头疼?你是不是感冒了……”黄母坐到床边,伸手去摸儿子的额头,却吓得脸色大变。 “儿子,你的额头……” 灯光下,黄俊鲲的额头竟然诡异地扁了下去。 “怎么回事……”黄父也大惊失色。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 黄俊鲲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我的手……” 黄父黄母惊恐地看到,自家儿子两只手,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突然折断。 桥洞下。 “打你个死人手!打到你有钱不能收!” 尖脸老太婆拿着鞋垫子,不断地抽打着稻草人,眼神里充满了兴奋和痛快。 “打你个小人脚! 打到你有鞋穿不了!” “打你个小人口!让你有气喘不过来!” “打你个小人眼! 让你眼红又眼发直……” 一套操作下来,稻草人面目全非浑身扭曲,她才意犹未尽地松手。 “陆家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尖脸老太婆嘎嘎地怪笑声,在阴暗地桥洞回荡。 邪字号院子里。 “老板,泥人变成这个样子,你那个同学还能活吗?”虎子看着桌上四肢扭曲惨不忍睹的泥人,感觉心惊肉跳。 “放心,死不了。”陆非拍了拍手上的花生壳,“只不过,浑身的骨头被硬生生折断,那滋味恐怕比死还难受。” “嘶——”虎子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打小人的手段居然这么狠,那人对老板多大仇多大怨啊! 不过痛死都是他活该,谁叫他对老板使阴招! “儿子,你要挺住啊。” 这时,浑身骨头折断,已经痛得晕厥过去的黄俊鲲,被父母连夜送进了医院。 “老板,你这同学是不是跟你有深仇大恨啊?”虎子又问。 “我也不知道,上学那会我跟他就不熟,毕业后就更没有交集了,哪来的仇恨?”陆非摊了摊手,也露出一丝迷茫。 黄俊鲲拍他后背的时候,他猛地感觉到一股阴冷,体内的法力开始本能运转。 这是被下术的表现。 但黄俊鲲就一普通人,哪懂什么术法? 陆非心中疑惑,但法力不会胡乱反应,于是他不动声色,假装拍黄俊鲲的肩膀,悄悄拿走其两根碎发。 如果对方没做什么,那么万事大吉。 如果敢打歪主意,就别怪他以牙还牙了。 结果,那货还真对自己使了手段。 可是为什么呢? 陆非不喜欢猜,他决定亲自上门要一个答案。 第130章 死人发来的短信 清晨。 陆非提着一篮子水果,走进医院。 单人病房里,黄俊鲲浑身打着石膏,包得像个木乃伊。 此时,他的父母去打饭了,身边无人看守。 陆非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哎哟,黄同学,怎么一晚上不见,你就住院了?” 果篮放在床头柜,陆非拉过椅子,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黄俊鲲在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睛。 看到陆非,顿时浑身一僵。 “你,你来干什么?”他用干哑的嗓子,艰难说道。 “听说你住院了,我来看看你啊。”陆非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笑容,“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不会是倒立吃屎的时候,摔的吧?” “滚!我不稀罕你来看……”黄俊鲲有气无力地愤怒喊道,可他一激动,就带动身上的伤,痛得龇牙咧嘴。 “是吗?我本来还想送你个礼物呢。” 陆非拿出个形状扭七扭八的泥人。 泥人的后背,还贴着个很小的黄纸小人。 一见那小人,黄俊鲲就眼神大变。 “你,你……” “怎么,你认识这个小人?”陆非似笑非笑看着他。 “不,不认识。”黄俊鲲慌乱地否认。 “是吗?”陆非微笑着,轻轻去掰泥人折断的手臂。 “啊!”黄俊鲲陡然痛苦大叫。 才刚刚固定好的手臂,又折断了,他面无血色,浑身都在颤抖。 “你真的不认识?”陆非又去掰泥人的另一根手臂。 “是,是一个老太婆给我的……”黄俊鲲顿时惊恐大叫,他不知道陆非这是什么手段,但他真的不想再体验那种极致的疼痛了。 “老太婆?”陆非的手仍然停在泥人上面,若有所思。 “昨天晚上,那个老太婆让我贴你背上的,她,她逼我的……”黄俊鲲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从惨白的脸上滑落,眼神里充满恐惧。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手滑,泥人要是掉地上,可就彻底摔碎了。” “实话!我说的都是实话!” 黄俊鲲忍着疼痛,拼命保证。 陆非拿起泥人,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邪字号,而是叫上虎子,一起来到三味茶楼。 “小陆掌柜,这么快又来喝茶了?你爷爷那边还没有消息,今天想喝什么,姐姐给你打折。”珠光宝气的红姐,热情地挽住陆非的手臂。 “红姐,今天不喝茶,跟你打听个人。”陆非直接道。 “哦?又找人?”红姐水润而妩媚的眸子,奇怪地看着陆非,“这次又找谁?” “冯神婆。” “你找那个老神婆干什么?”红姐微微吃惊。 “她三番两次找我的麻烦,不去跟她一次性说清楚,今后邪字号还怎么在江湖做生意?” “那个老婆子阴险得很,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她下三滥的手段可不少。”红姐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你才刚入江湖,还不知道江湖险恶,我怕你会吃亏啊。” “多谢红姐关心,但如果我遇到一点困难就后退,邪字号还能在江湖上开下去吗?”陆非脸上微笑着,但眼神里却有一股寒意。 “好小子,有志气!”红姐眼露欣赏,拿起笔写了一张纸条,“这是冯神婆的住址,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倒不算我泄密。不过,你要是收拾不了她,就千万别让人知道,消息是从我这拿到的。” “红姐放心,我懂。” 陆非付了钱,和虎子直奔冯神婆的住处。 老城区一座破旧小院。 门口,竟然有两三个人在排队。 “神婆今天怎么还没开门?我好不容易约到女神,没有神仙肉,我怎么全垒打啊。” “急什么,我比你来得还早,今天我一定要打死那个不肯离婚的贱人!” 小院迟迟不开门,排队的人也着急起来。 “今日我老婆子有事,不见客,各位请回吧。” 不久,院子里传来冯神婆苍老的声音。 “神婆婆,我们真的有急事,求您开开门吧。” “没空就是没空!谁敢赖着不走,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冯神婆声音冷厉,排队的人不敢生气,只得失望地离开了。 陆非和虎子对视一眼,没想到这老神婆的客人还不少。 不过和她一样,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开门!” 虎子上前,一脚将老旧的门板踹开。 “都说了老婆子今日不见客,还敢擅闯进来,活得不耐烦了?!” 听到院子里的巨响,冯神婆放下手里的稻草人,冷着脸从昏暗的屋子里走出来,往外一看,顿时愣住了。 “你,你怎么……” “我怎么了?” 陆非笑呵呵地走进院子,行动自如,没有一点骨折受伤的迹象。 “你来干什么?”冯神婆浑浊的眼珠颤动,老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打小人明明成功了,为何这小子却安然无恙? 她正准备带着稻草人去邪字号,没想到这小子先一步找上门来了。 “我来教你邪字号的规矩!”陆非直接拉过一张板凳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拿出神秘诡异的黄泉伞,“过了当期,这黑伞就是我邪字号的了!懂吗?”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冯神婆眼神一冷。 抓起几个稻草人正要撒出去,却突然感觉胸口剧烈一痛,就像心脏被重重打了一拳似的。 她佝偻的身体一个趔趄,扶住门框才没有倒下去。 气喘吁吁地抬头一看。 陆非坐在板凳上,手里多了一个泥人,脸上是玩味的笑容。 冯神婆顿时便明白自己的术法被陆非破了,自己打的不过是个泥人。而陆非用法力对付泥人,反噬之力便会毫不留情的反应在她身上。 可她无法相信。 “你,你竟然有法力?” 她了用尽各种手段苦心竭力了一辈子,才修出半分法力,可这二十出头的小子,一出手,就是如此纯厚的法力。 为什么? 轰! 紧接着,陆非将法力灌注到手上,用力一捏,泥人彻底碎裂。 冯神婆的胸口仿佛又被重重地击打了几拳,喷出一口黑血,颓然倒地。 术法已破,反噬之力让她仅有的半分法力,轰然溃散。 “冯婆婆,邪字号的规矩,你懂了吗?” 陆非走上前,将黑伞在冯神婆面前晃了晃。 “这黑伞,是谁的?” 冯神婆布满褶皱的嘴唇颤抖,她知道自己输得一败涂地,半天才沙哑地说出几个字:“邪字号……” “这就对了。” 陆非微微一笑,拿着黑伞走出了小院。 一路上,他的心情大好,有了这教训,他相信这阴险的老神婆再也不敢找自己的麻烦了。 回到当铺,他将黑伞小心收好,才发现手机上有很多个未接来电。 都是潘林凯打来的。 “他什么事这么急?”陆非莫名有种不祥预感,连忙给拨过去。 “林凯?” “陆非,不好了,海涛真的来找我了!”潘林凯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什么,他来找你?” “他的微信,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他,他叫我去鬼楼陪他玩游戏……” 第131章 魔怔了 “林凯,我在404宿舍等你们好久了,不是说好一起玩游戏吗,你们怎么还不来?” 潘林凯将自己收到的微信,截图发给陆非。 发消息的人,正是郭海涛的头像。 发送时间是午夜零点。 潘林凯早上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非,你相信我,这绝对不是恶作剧,我没那么闲搞这种恶作剧。”他的声音都在发抖,“我点进去看过资料了,就是海涛发给我的,不是其他人冒充。” “怎么办啊,陆非?他来找我了,他肯定觉得是我们带他去鬼楼,才害死他的。” “可是凭什么只找我一个啊?” “一起去鬼楼的,不还有大梁和小明吗?我问过他们,他们都没收到消息。” 404宿舍,就是老校区鬼楼最有名的闹鬼地点。 当时,他们四个人就在这间宿舍玩的四角游戏。 “林凯,你先冷静点。”陆非不觉得这是恶作剧,他马上就想到了郭海涛的手机。 或许手机上除了阴气外,还附着了郭海涛的怨念。 年纪轻轻就被鬼害死,肯定心有不甘。 “我怎么冷静啊,他都给我发信息了,肯定会来找我的。”潘林凯整个人都恐慌不安,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陆非,我看到你那天给郭阿姨一个符,那是什么符?能不能给我一个?” “一个平安符不能解决问题。”陆非想了想道,“林凯,你要不要再跟我去一趟海涛家?” “还去?那不是主动送上门吗?” “上次我们去,只是看望海涛的父母,并没有看他。这次我们带上一些香蜡纸钱,专程去祭拜他,希望他能安息,别再找你的麻烦了,对吧?” 驱邪这种事,通常要先礼后兵,更何况对方是自己大学室友。 陆非是真心希望他能安息。 “这能行吗?”潘林凯很迟疑。 “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陆非道。 “实在不行,我也学大梁和小明到外地去,我不信他还能找到我。”潘林凯咬了咬牙。 “你可以试试。”陆非准备挂掉电话。 “等等,陆非……”潘林凯犹豫了下,“我还是去吧,现在这份工作是家里花了很大代价才找到的,我要是辞职跑到外地去,爸妈会把我骂死。” “好,香蜡纸钱这些东西你去买,这种时候不要吝啬,尽量买好一些。另外再准备一些海涛生前喜欢吃的东西,横死之人通常是因为死得不甘心,才心有怨气心。只要让它们这口气顺了,他们就不会找人的麻烦了。” 听陆非说完这些,潘林凯愣了好一会。 “陆非,你怎么懂这些事情?” “我现在联系海涛的父母,定好时间通知你。” 陆非没有回答他,挂断电话就给班长王峰发消息,要来郭海涛父母的电话,并打了过去。 郭父得知他们要祭拜海涛,很是感动。 时间就定在次日上午。 陆非留虎子看店,自己先到郭海涛家楼下等着。 没多久,潘林凯就提着大包小包的来了。 “陆非,你看这些够不够?” 陆非看了眼,东西看着挺多,但都是便宜货。 “我还没发工资,手头比较紧。”潘林凯窘迫地道。 “可以了,主要是心意。” 陆非帮他提了一些东西,两人就上楼了。 还是郭父给开的门。 几天不见,郭父白发苍苍好像又老了不少,愁眉不展。 陆非莫名想到自己的爷爷,真诚道:“郭叔叔,你要保重身体啊。” “好孩子,谢谢你们。我还撑得住,主要你们郭阿姨想不开,她……唉!你们有时间帮我劝劝她。”郭父朝厨房看了一眼。 郭母正在里面做饭,看起来挺正常的,但郭父的眼神却充满了担忧。 寒暄几句,陆非和潘林凯先去祭拜郭海涛。 屋里已经摆上了遗照。 黑白色的郭海涛,对着相框外面的人露出微微的笑容。 潘林凯莫名有些打怵。 但有陆非陪着,他还是鼓起勇气走过去,摆好贡品,拿出香烛点上。 “海涛,你的死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当初游戏是大家一起玩的,我们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以后我多帮你照顾父母行吗?求求你,别来找我了。” 认真地祭拜后,潘林凯把香插进炉子里。 “陆非,这样行了吗?” “我们再去看看郭阿姨。”陆非此行的主要目的是郭海涛的手机。 他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郭海涛的手机给潘林凯发的消息。 两人刚转身,陡然看到郭母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她脸色铁青,怀中就抱着那个血迹斑斑的手机,用瘆人的目光看着两人。 潘林凯被吓得一个激灵。 陆非也是心中一跳,看了看手机,上面的阴气似乎更加浓郁了,已经影响到了郭母。 郭母的气色很不好,眼下出现了乌青。 “阿姨,那条短信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把手机拿去修理?”陆非不动声色地走上前,露出微笑。 “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抢海涛的东西!”郭母的反应非常大,将手机牢牢护在怀里,用一种憎恨的眼神瞪着陆非。 “老伴,你看清楚,他们是海涛的同学,是来看望海涛的。”郭父连忙出来解释。 可郭母根本不听他的,整个人像是着魔了般,甚至对他也很防备。 “你们都想害我的儿子,你们不许过来!我跟你们拼命!”她语无伦次地大吼大叫,模样十分吓人。 “好好好,我们不动,你快回屋里去,好好的,别闹啊。”郭父只能哄着她。 她跑回了屋子,抱着手机嘀嘀咕咕。 “你们也看到了,她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这两天还老说海涛给她打电话,她能听见海涛的声音。”郭父重重叹气。 “郭叔叔,我上次给了郭阿姨一个平安符,她没有带在身上吗?”陆非问。 “平安符?我没看到啊,是不是被她弄丢了?”郭父茫然道。 “丢了?”陆非微微皱眉。 怪不得手机上的阴气没有被祛除,反而有增加的趋势,原来她根本就没有用克鬼字。 看来,这手机已经变成邪物了,影响了她的心智。 陆非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郭叔叔,我说句实话,阿姨的情况很糟糕,必须把她和手机分开,否则继续下去她也会出事。” 第132章 两短一长 “我不是没劝过她,但她根本不听我的。谁敢靠近手机,她就跟谁发疯。”郭父拉开衣袖,露出布满咬痕的苍老手臂,满脸无奈。 “你们看,这都是我去拿手机,她给我咬的。” “阿姨现在神志不清醒,劝肯定是劝不动的。最好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手机拿走。”陆非道。 “我试过了,根本不行!她时时刻刻抱着手机,几乎不吃不喝,身边稍微有点动静,马上就警觉起来。”郭父愁眉不展,“我也知道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受不住,只能先顺着她,哄着她吃点东西,再慢慢想办法。” 陆非觉得不能再等了,今天就是郭海涛的头七,放任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他又拿出一道克鬼字。 “叔叔,这个是安神符,你去偷偷放到阿姨的衣服里,她就能平静下来了。等她睡着后,我们就悄悄把手机拿开。” “安神符?” 郭父半信半疑,但想到老伴魔怔的可怕模样,还是决定试试。 他拿着符小心走进卧室。 “老伴,你累了吗?要不要躺床上歇会?” “你又来干什么?你是不是又想抢海涛的手机?”郭母防备地盯着他。 “我就是来看看你,快上床歇会吧,晚上不是还要跟海涛打电话吗,现在不休息,晚上哪来的精神?” 郭父竭力安抚着老伴的情绪,终于让她放松一丝警惕。 扶着她上床休息的时候,趁机把克鬼字放在了她的衣兜里。 郭母抱着血迹斑斑的手机,竟然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那符的效果这么好?” 郭父愣了愣,小心翼翼地伸手拿到手机,见老伴没有反应后才微微松一口气。 他拉过被子给老伴盖上,轻手轻脚走出卧室。 “孩子,你阿姨真的睡着了!” “叔叔,快把手机给我。” 陆非迫不及待,拿到郭海涛的手机后,立刻打开微信。 潘林凯虽然害怕,但也凑了过来。 可陆非翻遍了手机,并没有看到郭海涛的账号在最近给任何人发过信息。 他的所有社交在死亡的那一刻,已经终结。 “陆非,我没骗你,我手机上现在还留着他给我发的信息。”潘林凯急道。 “我没怀疑你,这手机确实有问题。”陆非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邪物,想了想,拿出自己的雷击枣木棍,将法力灌注其中,然后对着手机轻轻一敲。 隐约有蓝色电弧闪过。 手机上的阴气轰然溃散。 冰凉褪去。 这手机就变回最普通的手机。 这样就可以了? “孩子,你这是做啥?海涛的手机有啥问题吗?”郭父奇怪地看着他们。 “没什么,郭叔叔,我们就是检查一下手机有没有问题。”陆非又道,“叔叔,能不能把手机借给我几天?” 虽然祛除了阴气,但他觉得有点太轻松了,不太放心。 “你要海涛的手机做什么?”郭父觉得更加奇怪了。 毕竟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他们要儿子的遗物,就不害怕吗? “之前阿姨不是说看到过什么短信吗,我们想拿去修理一下,看能不能把短信找出来。”陆非找了个借口。 郭父已经承受了太多,就不给他增加负担了。 “这手机是你阿姨的念想,要是拿走了,恐怕她……”郭父有些为难。 “”叔叔,睹物思人,一看到手机阿姨就会想到海涛走的场景,这对你和阿姨都是一种折磨,不如分开几天。”陆非劝道。 郭父望了望沉睡的老伴,又看了看手臂上的咬痕,狠心道:“也是,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等手机修好了,我马上给你们还回来。” “好孩子,难为你们有这份心,海涛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郭父很是感激。 “叔叔,别这么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海涛一直对我很好。你和阿姨好好休息,保重身体。”陆非准备告辞,“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潘林凯更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两人告别了老人,转身离开。 然而。 就在他们刚出门的一刹那,遗照前那一炷香陡然灭了。 中间长,两边短! 一口气跑出小区,潘林凯站在阳光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陆非,你为什么要拿海涛的手机啊,你……不怕吗?”看着陆非手里那血迹斑斑的手机,他就止不住地打寒颤,都不敢靠近陆非。 “这手机已经没问题了。”陆非平静地道。 “你刚刚用棍子那么一敲,就没问题了?”潘林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陆非,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我怎么感觉你和普通人不一样,面对这些事的时候特别冷静。还有你那个符,也太神奇了!” “没什么,我家的生意专门和邪物打交道,见得多了而已。”陆非微微笑道。 “和邪物打交道?”潘林凯咽了咽口水,有些高兴起来:“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修道高人吧?那我是不是没事了?” 陆非想了想,道:“我只能保证这手机没法再作祟,但是没有证据表明你收到的信息是这个手机发的,所以你这两天还是小心一点,最好别一个人待着。” “这手机就是海涛的,不是它发的是谁发的?谢谢你啊,陆非!”潘林凯忍不住握了握陆非的手,“他们都说你高冷,看不起人,原来我也这样以为。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咱们以前不怎么熟,你都肯帮我。” “哪里,毕竟同学一场。”陆非淡淡笑了笑,他主要是不想郭海涛死后还不能安息。 帮潘林凯是顺带的。 潘林凯好一番感谢,又问陆非要了一张名片,说发了工资请他吃饭。 回到家。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潘林凯重重往床上一躺,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精神一放松困意就涌了上来。 很快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被手机铃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来一看,先是一愣,随后瞳孔开始难以置信地颤抖。 屏幕上,显示着郭海涛发来的一条微信。 “林凯,你怎么还不来?我只好来找你了。” 叮咚。 紧接着弹出一张照片。 潘林凯顿时就认出,那是自家小区大门。 叮咚。 又一张照片。 那是他家所在的3号楼。 第133章 不要开门 半夜。 陆非睡得正香,忽然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谁这么晚打电话?” “陆非,救命啊!” 电话一接通,潘林凯惊恐的喊声便传了出来。 “怎么了,林凯?” “海涛,海涛他来找我了!” “什么?” 陆非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灯,看向书桌上那血迹斑斑的手机。 手机没有任何阴气,十分正常。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是梦!海涛又给我发消息,他马上就要到我家门口了。”潘林凯害怕得语无伦次,“先是我家小区的照片,然后是我家大楼的照片,从一楼到五楼,他马上就要到了……” 他的话没说完,手机震动一下,又弹出一条消息。 是他家大门的照片。 到了! 潘林凯顿时浑身冰凉,拼命缩在被子里,哆嗦着拿着手机。 “他来了,怎么办啊,陆非?他就在我家门外!” “不要开门!”陆非镇定地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抓起衣服往身上套,“林凯,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爸妈今天刚好不在家,就我一个。”潘林凯六神无主地缩在被子里,都快哭了。 手机急促震动起来。 “开门!” “开门!” “开门!” 一条条消息在屏幕上不断闪现,如同催命的信号深深刺激着他的心脏。 “陆非,救命……”潘林凯恐慌大喊。 “林凯,听着,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开门……” 陆非话没说完,通话突然断开。 “林凯?林凯!” 陆非连忙重新拨过去。 只有嘟嘟的忙音。 他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海涛的手机明明在我这里,上面的阴气也祛除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给他发消息?” “听他话里的意思,那东西已经到他家门口了。” 陆非紧紧握着手机,看着上面的通话记录。 算了,救人救到底! 陆非推开房门。 “老板,怎么了?我听到你这边有动静。”虎子也揉着眼睛从自己的房里走出来。 “虎子,带上家伙,跟我走一趟。” 陆非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班长王峰的电话。 “陆非?” 王峰竟然很快就接通电话,似乎还没睡。 “班长,潘林凯家的地址你有吗?麻烦马上发我一下。” “我找找,原来的班级通讯录上可能有,我正好加班开着电脑……不过这么晚了,你要他家地址干什么?” “他可能有危险,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多谢了!” 陆非挂掉电话,虎子也准备好了。 两人锁上门,飞快走进夜色里。 另一边。 “陆非?陆非?” 潘林凯看着突然中断的电话,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他连陆非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都没听清楚,电话就断掉了。 “怎么办?” “冷静,冷静!再给陆非打过去。 他喘着粗气,双手哆嗦着重新拨打陆非的电话,由于手抖得太厉害了,好几次才按对按钮。 嘟嘟嘟—— 然而。 手机里传来的是让他心凉的忙音。 “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不通了?”潘林凯不停拨打陆非的号码,却怎么也无法接通。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开门!” “开门!” “开门!” 一条条催命信息在屏幕不断闪现。 “不!!!” 潘林凯惊恐地将手机抛开,手机仍然震动个不停,他用被子紧紧捂着耳朵,却仍然无法隔绝那种声音。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啊!” 手机震动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 潘林凯什么都听不到,耳朵里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他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抓起手机,拼命按着关机按钮。 屏幕暗下去,手机终于恢复安静。 潘林凯虚脱般坐在床上,满身都是冷汗。 “不要找我了,求求你不要找我了。” 他对着手机拜了拜,找了一本书将手机压起来,只要看不见就没那么害怕了。 房间里灯光昏黄。 潘林凯裹着被子,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只觉时间从来没有这样慢过。 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 房间里外一片沉静。 想到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的脑子就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万一他没走,就守在门外……” 一想到这点,他就再也不能保持冷静了。 经过一番思想挣扎,他从被子里爬出来,打开客厅的灯,轻手轻脚来到大门。 先飞快把门反锁,然后通过猫眼朝着外面看去。 冷汗从额头滑落。 心脏跳得如同过打雷。 他鼓起所有的勇气,然而,猫眼里黑漆漆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是不是走了……” 潘林凯惴惴不安,犹豫了一会,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窗外一片漆黑,时间无比漫长。 他的心里充满了煎熬,像是长了毛一般,一刻也坐不住。 看着安静的手机,他咬了咬牙,将其拿出来重新开机,尝试拨打陆非的号码。 没想到,这次一下就成功了。 “陆非!” 电话接通,潘林凯欣喜若狂,仿佛找到救星一般。 “林凯,你怎么样?” “我暂时没事,你救救我!” “我马上就到你家门口了,开门。” “好……” 潘林凯连忙跑到大门口,手刚抓住门把手,又停下了。 “你真的是陆非?”他有些不安地问。 “当然是我了,快开门!” 陆非的声音从手机里清晰地传出,潘林凯透过猫眼,却只看到漆黑的楼道。 门外根本就没有人。 “你……是谁?”潘林凯声音颤抖。 手机里沉默片刻。 “开门!开门!开门!” 尖锐的声音陡然在潘林凯的耳边炸开。 “滚!滚!” 他再也坚持不住了,吼叫着摔掉手机,连滚带爬跑自己的小房间。 咚咚咚! 可就在这时,大门被敲响了。 “林凯,你还在家吗?我是陆非。”陆非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潘林凯拼命地捂着耳朵。 “不要找我!为什么要找我啊,明明是你自己跳楼的……” 咚咚咚!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一直在楼道回荡,似乎不打算放过他。 潘林凯彻底崩溃了,他摇着头,退到了窗户边。 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逃离这里。 那就是。 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