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疯了，和亲公主回宫杀疯了！》 第1章 踏破王庭 东方有一国度，名曰煦国，自太祖建国后，施以仁政，藏富于民。 百姓的日子过的好了，更加用心的做工，不过几十年，就将煦国建成一个国富民强的国家。 在煦国的周围，有十几个番邦部落，时常骚扰边境，使得边境居民苦不堪言。 太宗继位后，大力发展武力，消灭了几个骚扰边境的部落，其他部落惧怕，纷纷向煦国纳贡称臣。 就这样，煦国繁荣了一百多年后，番邦部落中出了一个能力出众的年轻首领，他趁煦国内乱时，将煦国西边一带的部落收服整合，建立了乌羟国，他称自己为单于。 二十年后，煦国宝应帝平定了内乱，但煦国的底子也被掏空了，想要恢复以往的荣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乌羟单于趁虚而入，向煦国发起了进攻。 不过，煦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乌羟底蕴单薄，两国就这样僵持在那里。 为了不让其他国家渔翁得利，两国只能握手言和，宝应帝将自己的女儿合欢嫁给年逾六旬的单于呼斜，与乌羟结为姻亲。 两国也得到了难得的和平，不过，两国的上层都知道，和平只是短暂的，他们都在各自发着力，一旦有能力打败对方，不会有人因为这层姻亲关系而手软的。 五年后，宝应帝驾崩，太子登基，改元 元狩。 元狩十年，经过十几年的修身养性，煦国恢复国力。 而乌羟新任单于阿支岐，是个骄奢淫逸，好大喜功之辈。 景临帝派遣征西大将军韩志希率领十万大军，征讨乌羟。 现在的乌羟大军，早不是呼斜在位时的铁骑了。 再加上，合欢公主为大军提供了很多乌羟的情报和弱点。 乌羟根本不是煦国的对手，被消灭也是迟早的事。 与草原部落交战困难，一是因为他们长在马背上骁勇善战。二是，因为他们的王庭位于草原深处，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迁徙，死灰复燃。 所以，在合欢公主提供了王庭具体位置的信息传来，韩大将军果断的让忠义侯府的小公子李泽源为先锋，率领五千精兵去抄了乌羟王庭。 乌羟人骁勇善战，无论男女老少均可上场杀敌。 虽然精锐被阿支岐带出去，但是王庭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好在李泽源也不是吃素的，带来的也都是精锐部队，最终被他拿下了王庭。 “将这些人都给我关到这个屋子里，把这些王庭伺候的人关到那间屋子里，都给我严加看管，待与大将军汇合后，再做定夺。都给我警醒点，要是跑了一个，仔细你们的脑袋。” “是。” “派一队人，给我挨个屋子去搜，将所有的金银财宝全部装箱，送到议事厅。”李泽源吩咐完，刚要转身，似是想起什么。“哦，对了，王庭的阏氏中，有一位是我煦国的合欢公主，务必将人好好的请到议事厅，不得怠慢。” “是。” 吩咐完，李泽源就来到了议事厅，一开门，就被这金碧辉煌的布置晃的眼睛疼。 “粗人就是粗鄙。”李泽源不屑的嘟囔一句，在煦国，也只有那些没文化的暴发户，才会这么装潢，恨不得把所有的金银都挂在身上显摆。 要不是实在没地方休息，李泽源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他左右看了一下，最后忍着嫌弃将王座上的虎皮拿了下来，铺在一个看着不那么显眼的凳子上，坐在上面闭目等待。 不一会儿，士兵们抬着十口大箱子走了进来。 “将军，王庭里的所有财物都在这儿了。” “乌羟好歹也是能与煦国对峙多年，让咱们吃了大亏的部族，王庭都修的这么金碧辉煌的，怎么就只有这点财物，你们可搜清楚了？千万不要有所遗漏，被别人捡了便宜。” “我亲自搜的，你还不放心吗？哪怕是只苍蝇，只要身上藏着金银，我都不会让它溜掉的。实在是能拿的都拿到这里了。”一个身穿白衣，手拿羽扇，一把头发束在身后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小侯爷，你当所有人都像你家那么有钱吗？这些还觉得少？那阿支岐奢靡成性，他老子攒的本都被他花的差不多了。再说了，打仗不花钱啊，粮草不花钱啊，兵器不花钱啊，马匹不花钱啊！再说这议事厅和他的居所，都金碧辉煌的，怕是把钱财都粘到墙上了。” “粘到墙上，也要给我扣下来带走，一丝一毫都不能留下。”说完，他嫌弃的看着来者。“言子星，我说了多少遍了，要叫李将军，还有你为什么不穿盔甲，还披头散发的，也不怕被流箭射死。” “我是军师，军师不都是这么打扮的吗？我也没有披头散发的，这不是束上了。”言子星说着把身后的马尾辫拿出来给李泽源看。“再说，李将军神勇无比，在你身边，我怕什么？” “你少看点话本吧，真不知道你怎么活这么大的。”李泽源白了他一眼，继续问士兵。“东西就找到这些，可有找到公主？” “末将等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公主。” “怎么会没有发现呢？可有向王庭里的人询问？” “还没来得及去问。” “那就赶快去问，耽误的时辰，伤了公主，咱们都罪该万死了。”李泽源面色越说越激动，好似看到有人谋害公主一样。 “你不用紧张，公主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不会有事的。” “当年，公主舍身取义，来到这里吃苦受罪，换得煦国的喘息之机。这次，又是公主不畏艰险，为咱们提供了乌羟的情报，透漏了王庭的位置，不然你现在还在外面吃沙子，能这么顺利的破灭乌羟吗？” “是，是，李将军说的都对，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去哪里找人？” “都出去找，就算把王庭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公主找出来。”说完，就大步离开。 “这狗脾气到底是随了谁？真是欠了你的。”言子星一跺脚，也跟着追了出去。 第2章 地牢里的公主 李泽源出了议事厅，去了关押王室成员的地方，询问他们可有见过煦国的合欢公主。 可阿支岐出征前，将身边伺候的妾室、舞姬，杀的杀，关的关。 护卫王庭的时候，大阏氏和阿支岐的皇子们都已经战死了。 如今这关着的，都是巩卫皇室的旁支，并不清楚合欢公主的去向。 李泽源又去了关押王庭奴婢的地方。 “你们可有人是侍奉合欢阏氏的，有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提供线索者，必有重赏。” 这些人，早就吓的瑟瑟发抖，缩成一团了，说不出话来。 李泽源有些失望，难道合欢公主真的已经……正当他放弃的时候，角落里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你要找的合欢阏氏，是不是十五年前来乌羟和亲的公主啊？” 李泽源循声望去，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满脸脏污看不出长相，但她的一双眼睛却亮的狠。“你知道合欢阏氏的去向，她在哪里？快带我去找她。” “单于出征前，恼怒夫人煦国公主的身份，便将她和贴身侍奉的人都关到了地牢里，说是等他将煦国的人打的屁 滚 尿 流后，再拿夫人来祭旗。” 李泽源没理会这话中的不敬，激动的问。“地牢在哪里？快带我去。” “就在王庭的西北角落的一个土房子里。” 小姑娘带着李泽源等去到地牢，那是一处修建的十分粗糙的土房子，地上的部分是供看守的人待的，地下才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言子星看着黑乎乎的入口，拦住了李泽源。“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你是主帅，不能轻易冒险，我下去看看。” 李泽源一把将他拨到一旁。“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书生逞什么能？下面真有什么情况，你去就是送菜。我带几个人下去，你在上面接应。” 李泽源带着五个亲卫下了地牢，里面点着油灯，把地牢照的幽黄昏暗，一间间的小牢房里也看不清人影。 “合欢公主，在下乃是煦国将军，奉陛下之命接公主回国。”李泽源一边走一边喊。 他大喊了两遍后，一间牢房里，一个脸上有伤，衣衫破烂的女子扑到门口喊。“你真是煦国来接公主回国的，煦国的军队真的把王庭打下来了。” “这是自然，你看看我们的穿着，就该知道，我们不是乌羟人。”李泽源上下打量了一下，可惜她浑身脏污，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人。“你是谁？你知道合欢公主关在哪里？只要你有确切的消息，本将军重重有赏。” “我是当年陪同公主入羟的随侍宫女，我叫金屏。我们这些伺候公主的人，都被关在这里了。而公主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里，有几日没有听到声音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李泽源让人把金屏等人放出来，自己去了最里面的牢房。 打开牢房后，在幽暗的灯火照射下，李泽源发现一个清瘦纤细的身影被吊在半空，褴褛的衣衫遮不住她细腻白皙的皮肤，只是那绸缎一般的皮肤上遍布伤痕，破坏了这种美感。 此时，半空的人已经昏迷了，她只束了一个马尾，绝色容颜上有些岁乱的头发，凭添了一抹脆弱的破碎感，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怜惜之心。 不过，李泽源可没时间欣赏这种破碎的美，他挥刀砍断了束缚的绳索，在人降落下的时候抱在怀里。 带着伤的脆弱皮肤碰到坚硬的盔甲，让昏迷中的人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他刚想把人抱出去，就发现公主现在衣不蔽体有些不雅，他脱下了自己的披风，将人从头到脚盖个严实，确定不会被人看到什么后，才抱着人出了牢房。 出了牢房就发现，金屏身旁站了一个年岁和她差不多的女人，还有三个和带路的小姑娘差不多大的女孩。 她们一见到李泽源抱着的人，就扑了过来。“公主，这是公主吗？她怎么样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主受了伤，现在还有些发热，得找个地方给她疗伤。” 金屏冷静的说。“这王庭最好的地方，就是阿支岐的卧室了，让公主去那疗伤吧，我带路。” “好。” 阿支岐的卧室里，金碧辉煌，摆满了他搜刮来的奇珍异宝。 李泽源将公主小心的放到床上，又让人去找军医来为公主诊治。 金屏让几个小的去烧水，她回到公主的住处，找了些干净的衣物过来，公主和她们都满身脏污需要收拾一下。 经过军医诊治，公主没什么大碍，受的都是皮外伤，只是地牢阴冷，她有些着凉。 吃点退热的药就无碍了，军医去准备退热的药，还留下一些外用的金疮药给公主擦拭伤口。 好在有几个侍女在，可以照顾公主，不然他们这些大老粗，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金屏几人已经清洗干净，也换了干净的衣物，李泽源也看出她们确实是煦国人。 “将军，我们六人，是一直陪在公主身边照顾的人，阿支岐发疯的时候，就把我们也一同关进了地牢。还是碧落年纪小，一直在外面伺候，才逃过一劫，也让她有了机会，把将军带过去救公主。”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上天保佑公主化险为夷。既然你们都是伺候过公主的人，那就在这继续照顾公主。药我就放在这里，你们给公主用上吧！”李泽源又看看眼前几人，也都是带伤的。“伤药，我那还有不少，你们也跟着用一些，早些把伤治好，也能更好的伺候公主。” “多谢将军，公主这里有我们照顾，你就放心吧！” “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待了，这里交给你们，我会让人每天把你们的吃食用度送来的。你们这里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就派人告诉我一声，公主为了煦国已经牺牲太多了，万不能再委屈她了。” “是。”金屏几人听到他的话，眼眶都红了，她们都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种关心之语了，这让她们终于有种脱离地狱之感。 第3章 开拔回京 三日后，合欢悠悠转醒，金屏向她讲述了这段时间都发生的事。 得以死里逃生，公主感慨万千，便想见见这位将军，亲表感谢。 “今日叫将军来，是想亲自表示下感谢，多亏了将军，才让我们得以死里逃生，感激不尽。” “公主言重了，这都是末将应该做的。您也是为了煦国，才受了这么多的苦。如今我们大获全胜，理应护公主周全。” “我离开的时候，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我一直记得自己是煦国的公主，理应为煦国的臣民们多做一些事情。” “公主高义，我们出征之前，皇上千叮万嘱，要我们迎公主回国，一家团聚。” 合欢听了，眼睛里含着泪花，语带哽咽。“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活着回到故土。不知，咱们何时启程？” “韩将军那里已经将阿支岐的军队围住了，咱们这边王庭破灭，他那边也只差不多收尾了。待韩将军那里清理完毕，就会来这里和咱们汇合，到时和咱们一起班师回朝。公主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休养身体。” “那我就静心等候了。” “公主身体还虚弱，还需要多休息，末将就不打扰了，等韩元帅到了，再一同来拜见公主。” “好，将军慢走。” 又过了十几天，韩元帅已经将阿支岐部精锐全部消灭，阿支岐自尽，盛极一时的乌羌就这么被消灭了。 又过了五日，韩元帅领兵来王庭和李泽源汇合，一同来的，还有新上任的出云总兵刘丛健，负责接管出云和乌羌这一带。 听李泽源说合欢公主在养伤，便特意前去拜见。 “末将、下官，拜见公主。接驾来迟，还请公主见谅。” “两位不用多礼，你们是大煦股肱之臣，不用行如此大礼。”合欢公主上前一步，将两人扶起。“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国家大事，岂能因为我而耽误正事。两位快请坐。” “谢公主。” “禀公主，乌羌已经覆灭，曾经被侵略的出云也被夺了回来。乌羟和出云合为一处后，由刘总兵管理。三日后，公主可随大军，班师回朝。” 合欢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落下泪水，美人垂泪，分外惹人怜惜。“太好了，终于可以回煦国了。” “公主可有什么要收拾，带走的。” “没什么可收拾的，我带来的东西被他们收走挥霍了。我带来的老人儿也就剩下金屏和银屏了，还有四个侍女，都是当年出云被掳来当奴隶的孩子，我带着她们六人回去就行。我不想穿着乌羟的衣服回去，还请将军为我们寻几套煦国的衣服。” “好，这就包在末将身上了。” “对了，总兵大人，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些人？” “皇上圣谕：乌羟贵族全部就地处决，平民贬为奴隶，当年出云部被掳来的平民全部回归出云。” 合欢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绝美安心的笑容。“这我就放心了，当年出云的人被掳后，为奴为婢的，如今她们能回归故里，也是件大好事。只是，呼斜和阿支岐残暴，对于出云人十分狠毒，不仅所有危险的事都让出云人去做，还对他们残暴折磨，年老体弱的人，就会被他们当做诱饵去捕杀狼。剩下的这些人里，几乎都是在乌羟生下的，故乡只存在于父母的嘴里。总兵大人，这些孩子虽然是长在乌羟，但毕竟是煦国子民的根啊！大人要把他们安置好啊！” “公主放心，这些孩子也是煦国的子民，受到陛下的照拂，微臣也会多关照他们，让他们尽快融入煦国的生活。” “那我代他们多谢总兵的善心了，出云被乌羟掠夺这么多年，现在是百废待兴，以后就要辛苦总兵大人了。” “公主言重了，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微臣一定会把出云建设好的。” 几位大人都是男子，不方便在公主这里久留，说完了要事就告退了。 此处是乌羟的地界，想要寻几套煦国人的衣服也不容易，韩将军等人费劲力气，才寻了些百姓穿的粗布麻衣，让公主先行将就着，待回到煦国地界，再为公主寻些好衣服。 对此，合欢等人并无异议，只要能脱离乌羟，穿什么都好。 从乌羟回到京城，最快也要一个半月的时光，虽然有大将军的照顾，但她们自己也要做一些准备。 知道公主不喜欢乌羟的东西，她们就带些皮子，做些柔软的垫子，铺盖，留着路上用。 金屏、银屏趁着韩将军他们整理乌羟王庭留下的财产时，去寻当年公主和亲时带的嫁妆。 可合欢当年带来的绫罗绸缎都已经被用完了，一些瓷器、玉器的摆设、首饰也被挥霍的差不多了。 最后，只寻回了几件首饰，还有她当年带来的三尾凤冠，只是这些年保管不当，凤冠有些暗淡，不似当年的华美。 “可惜时间太久了，公主的东西，都被挥霍损坏的差不多了，也寻了这些回来。” “有这些就够了，特别是这顶凤冠，当年还是父皇破例超规格所赐，虽然有些损毁，但也能留个纪念。”合欢抚摸了一会儿，就放到盒子里，让金屏她们装箱。“放到箱子里吧，后日就要出发了，东西都收拾好。” “是。”金屏小心的将盒子放到箱子里，公主的不算多，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或是路上用的到的，也就三口大箱子。“哎，公主来的时候，好歹也是十里红妆，这走，勉勉强强的也就装了三口箱子，都给那些畜生挥霍了。”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能回到京城，舍了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就是，不要眼皮子那么浅，到了京城，公主就是长公主，皇上念在公主的付出，一定会大肆封赏的，到时候别说十里红妆，二十里、三十里都有了。” “你就会留缝儿，不知道刚才是谁跟我可惜来着，下次再有事，我可不帮你。” “好姐姐，就原谅我一回吧，我再也不多嘴了。” 合欢看着她们大闹，打心底里开心，她们终于过上有盼头的日子了。 第4章 归途 转眼就到了出发那日，李泽源负责护卫公主，他特意寻了一辆宽敞的马车。 “公主，时间紧迫，寻不到公主规制的马车，这已经是最大的了，我让人给你铺了虎皮和棉被，应该能减少颠簸。” “有劳李将军了，不过出门在外，不用顾忌这么多。” “那怎么行，怎么能委屈公主。” “这有什么委屈的，对于我来说，能早日回京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我不想你们为了迁就我，而耽误行程。” “好，末将明白了，公主放心，不会耽误行程的。” 李泽源扶着合欢准备上车的时候，那些等着被处决的乌羟贵族们，对着合欢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你祸乱乌羟，毁了我们的百年基业，你会有报应的。” “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不知羞耻的贱人，我们在地下等着你。” 李泽源听着他们口不择言的羞辱合欢，生气的对一旁的守卫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堵上他们的嘴，敢羞辱公主，罪该万死。” “哈哈，你以为她是什么贞洁烈女，不过是个陪男人的玩意儿，乌羟上下的男人，谁不是这个贱货的入幕之宾？还把她当圣女？” “拉下去，处置了。”李泽源面色铁青的看着这些大放厥词的人被拖走。“公主，您别在意这些，他们是死到临头，才像疯狗一样四处咬。” 合欢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李将军放心，我不会当回事的，他们本就不喜欢我，又因为我灭国，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我不会当回事的，赶路要紧。” “我会吩咐下去，不许把今日之事传出去的。”李泽源看出合欢的勉强，急忙保证，但是车内没有传来。 大军顺利开拔，他们是得胜还朝，所以军队里的气氛一直很好。 合欢虽然碍于身份，很少出现在人前，但是她一路上同兵士们吃一样的，住一样的，不娇气，不做作，也没有拖他们的后腿，引得不少将士们的佩服。 再加上，大家都知道，之前一直是合欢暗地里传来乌羟的消息，才让他们这么顺利的灭了乌羟。 所以，合欢在军中的威望日渐高涨。 赶路过程中，李泽源一直随侍在公主身旁，忙前忙后的，虽然没有帮上什么大忙，但却把公主身边的几人打听个明白。 金屏和银屏是当年合欢公主的陪嫁，当年来的那些人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了。 四个小的，还是阿支岐当单于后，纳了合欢当阏氏，看她伺候的人少，让她又重新挑选的人。 于是，合欢就在出云的奴隶里，挑了四个小姑娘，给她们取名为：鹅黄，藤黄，碧落和石青。 到了煦国的境内，李泽源马上就去寻了成衣铺子，买了些料子柔软的衣服，给她们换上。 “公主，大军赶路，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人慢慢赶制衣服，只能买些成衣，不过这料子要比之前寻的好多了，衣服柔软，穿着也舒服些。待回到京城后，就有时间寻得裁缝，细细的为公主准备衣衫了。” “有劳李将军了，赶路辛苦，还要为我们寻这些东西。只要能回到京城，穿什么都无所谓的。” “公主大义，但我们也不能怠慢，韩将军早就吩咐我，要照顾好公主的。” “你们照顾的已经够好了，无功不受禄，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怎么算无功不受禄呢？覆灭乌羟，公主该得首功，因着公主的关系，煦国才没损失那么多人马，这份恩情，我们都记着呢，所以公主就别和我客气了。” “好，我不客气了，那李将军也不用如此生分了。” “对了，公主是喜欢画画吗？给侍女取名都是颜料的名字？” “说不上喜欢与否，年幼时在宫里学过几日，不过到了乌羌也没有画画条件和心情，也就放下了。当时，想着给她们取名，可不能马虎随意，可我也不会附庸风雅的东西，勉强在颜料挑了几个好名字，给她们用着。” “以后公主回到煦国，就有时间和精力来画画了，到时候末将给你寻来上好的颜料和宣纸。” 合欢的目光望向前方，嘴角微微露出笑容。“是啊，以后有了时间和精力，我不光想画画，还想学学茶道，学学插花，琴棋书画，我都想接触接触，看看京中贵女们的生活。” “末将认识很多五经博士，还有翰林待诏，到时可为公主引荐。” “有劳李将军了。” 李泽源出身贵族，文武双全，见识广博，这一路上给合欢讲了许多自己的见识，倒让赶路过程不再枯燥乏味了。 征讨乌羌的大军是年后初十开拔的，待到八月，大军已经得胜还朝了。 刨除路上行进的时间，消灭乌羌只用了半年的时间。 这让已经做好打持久战准备的皇帝惊喜不已，他亲自出城去迎接韩元帅。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妹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妹免礼，爱卿免礼。”皇上亲自上前，将韩将军扶了起来。 “谢皇上。” “你们一路辛苦了，朕已经在御花园备下了庆功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多谢皇上。” 就这样，皇上领着韩将军、合欢和李泽源等先锋将军们一起去了皇宫。 皇上早就命人在御花园里设宴，好好款待这些劳苦功高之人。 一般这些庆功宴，都是皇上自己在御花园招待就可以了。 可是这次多了合欢，少不得还要有皇后和诸位妃嫔作陪，这样就有些于礼不合了。 只是合欢毕竟是长公主，又为了煦国历经磨难才归京，也不能将她置之不理，这样就太过凉薄了。 皇后见皇上有些为难，便提议，由皇上在御花园款待功臣，她带着后宫嫔妃在自己的寝宫里，给合欢接风。 想着她们都是女子，又是姑嫂，也可以说些体己话，况且合欢的一些安排，还是需要皇后出马的。皇上便准许了这个提议。 于是大部队到了宫内，就分开行动。 到了皇后的宫里，皇后带着合欢在正殿饮宴，金屏几人被人带到侧殿用膳休息。 第5章 庆功宴 御花园里率先开席，皇上先举杯说。“韩将军出手便覆灭了乌羟，为朕解决了心头大患，这功劳也算是旷古烁今了。这第一杯酒，就敬韩将军。” 韩将军急忙起身饮尽杯中酒，然后拱手说。“皇上谬赞了，这都多亏了皇上在后方运筹帷幄，公主在乌羟里应外合，还有这数十万将士的共同努力，不能归于臣一人之身。” “爱卿谦虚了，也是你文治武功了得，不然就如那纸上谈兵的赵括，哪怕领着十万大军，也一败涂地。” “多谢皇上夸赞。” “不过，爱卿说的也对，这场大仗非一人之功，之后，朕会论功行赏的。” “多谢皇上。” 御花园这里热闹，皇后那里也不遑多让。 皇后坐在上首位，合欢坐在她左下手第一位，合欢的对面坐着的是安贵妃，剩下的妃嫔按照位份，依次坐下去。 合欢今日穿着素雅的裙子，梳着抛家髻，用根小巧的簪子固定，乖巧温柔的坐在那里。 但，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住她的绝色容颜。 皇后也算是看尽天下美人，可没有一个人能及的上她的容貌。 “合欢妹妹，一别多年，没想到咱们姑嫂还能再相见。” “是啊，当年还是皇嫂给我准备的嫁礼呢！” “亏你还记得。” “我虽然离开十几年，可在煦国发生的一点一滴，我永远都铭记在脑海中。”合欢温柔的笑着。“只可惜，当年皇嫂为我准备的嫁妆，多已损毁，只剩下凤冠被我带回来了，但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芒。” “不要紧，人回来最重要，凤冠可以送到尚功局让她们修补一下。”皇后笑着说。“皇上早在你回来之前，便已经恢复了你长公主的身份，食邑五百户，还命礼部为你建造了长公主府，只是时间紧，现在还不能入住。在公主府建好前，你便先在宫内暂住一段时间吧！” “多谢皇兄皇嫂，只是我住在宫中不方便吧！” “无妨，你是我们的妹妹，又为煦国吃了那么的苦，我们照顾你是应该的。好了，咱们一家人，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 “那我就借花献佛，敬皇嫂一杯。”合欢笑着端起酒杯。 皇后也端起酒杯。“好，大家一起喝，今日借着这个机会，大家也都乐上一乐。” 诸位妃嫔也都端起酒杯一起喝。 皇后念及合欢一路舟车劳顿，这场接风宴只是意思了一下，就散了。 “好了，今日就到这了，你还住在宫中，有的是机会再聚。”皇后安排了一下。“我知道你带了六个随侍的宫女伺候，只是她们并不熟悉宫中的事情，恐有不便，我给你安排了两个宫女，在宫里这段时间，就由她们照顾你。” “还是皇嫂想的周到，有劳你安排了。” “檀沐，檀香，你们带着长公主去绮罗宫住，安排好长公主的饮食起居。” “是。” 绮罗宫位于皇宫内宫与外宫的交界处，平日里这很少有人来，所以环境清幽，也适合合欢的身份居住。 这里虽然偏僻，可是打扫的干净整洁，里面摆放的陈设也很考究，看得出这是皇后用心安排的。 檀香将几人领到内室后，就说。“长公主，你一路舟车劳顿，我们去盥洗室给你准备热水洗漱一下再睡吧！” “有劳了。” 檀香檀沐去准备热水，金屏去给合欢铺床，银屏去把她们那几个包裹整理一下放在柜子里。 鹅黄四人就像是乡下人进城一样，四处的巡视。 碧落边摸着一个摆放的瓷器，边好奇的问。“哇，皇宫真是又漂亮又大，比起来，乌羟那个王庭真是差远了，真不知道那个阿支岐有什么可开心的。公主，咱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 “皇宫中，只有皇上和皇后妃嫔们能住，便是皇子公主，成婚后也是要搬出去的。皇上已经给我赐了府邸，只是还没有修建好，所以咱们暂住在这里罢了。” “啊，这样啊！”一听到只是暂住，四个人有些遗憾。 铺完床的金屏笑着说。“这皇宫虽然漂亮，可这儿的规矩也多的吓人，不说怎么侍奉主子，便是你的衣食住行都要严格按规矩来，违背了规矩就要受到惩罚的。就你们几个皮猴子，要不了三天，就把你们屁股打烂了。” 碧落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屁股。“这么吓人，那还是不要住在这里了。” “在这里的日子，你们就待在绮罗宫里，不要到处乱走，免得惹了不必要的麻烦。等回了咱们自己的府邸，你们就能恢复自由了。” “那，好吧！” 这时，檀香她们也准备好热水了。“长公主，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沐浴吧！” 合欢几人随着她们来到盥洗室，里面很宽敞，用于洗浴的东西都一应俱全。热水桶里，已经放满热水，里面放着许多的花瓣，味道清香极了。 檀香刚想帮合欢更衣，就被她躲开了。“有劳你们了，你们下去休息吧，有金屏她们伺候便够了。” “是，如果长公主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们就好。” 合欢在浴室里，泡了一个舒服的澡，一身轻松的她，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这段时间，她真是累坏了，先是在地牢里受苦，然后又跟着大军赶路，好久没在这么舒服的环境里睡觉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巳时，她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她现在才有种神清气爽，精神十足的感觉。 金屏伺候她洗漱，檀香将从御膳房取回的早膳摆好，她洗漱完就直接用膳。 吃完饭后，她又到院子里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享受此刻的安宁。 这时，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来了。“合欢长公主安康，奴婢杜鹃奉皇后之命，请长公主过去一叙。” “好，烦请带路。” 合欢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个人，怕她们不熟悉宫规闹笑话，就决定谁也不带，自己跟着杜鹃去皇后那里。 皇后派了肩舆来接她，倒省了她来回走的事。 第6章 宫中人事 “皇嫂安康。”合欢行了一个拜礼。 “不用多礼，过来坐。我想着你一个人待着，怕你闷，就叫你过来聊聊天，也散散心。”皇后亲自拉着合欢走到贵妃榻上坐下。 “多谢皇嫂挂心，按理说，我该主动过来拜见皇嫂的。可我想着你要管理后宫，怕打扰到你。” “哎，都是些琐碎的事，不像皇上日理万机，和你聊聊天，我也算清清脑子，不然太累了。” “那就时常来帮皇嫂清脑子，你别烦我就好。” “怎么会呢，有这么乖巧的妹妹，我怎么会烦呢！”皇后亲昵的拍了拍她的手。“昨日听你说起嫁妆几乎全都损毁了，我想着你回京后的衣物首饰应该也几件了，我已经通知了尚功局，让她们去你那里量身制作，到底是长公主，不能穿的这么素净。” 合欢摸了摸头上仅有的发簪，笑着说。“我也不是什么小姑娘了，不用如此麻烦的。” “那怎么行，你可是长公主啊！怎么能这么委屈自己呢！啊，说到这里，我再和你说说你的府邸的事，皇上赐的长公主府邸在朱雀大街上，出门方便，也热闹。只是时间有些紧，府邸并不是很大，你先住着，等有机会，再给你扩府。” “不用麻烦，我就一个人，领着几个侍女，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 “按照长公主的份例，除了伺候的侍女，小厮，你还能有一百的府兵，可以从兵部派遣，也可自己招募，还可以从内务府挑选管事，人数不定。只是这些人到了你的府邸后，一应开销都由长公主府自行负责。” “好，我明白了。”合欢估摸着，自己的五百户食邑，也养不起这么多的人，看来都要减半了。 皇后零零总总的给她讲着一些京中的规矩，合欢听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合欢不好还赖在这儿用膳，便提出告辞，临走前，她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皇嫂，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尽管说，我一定给你办好。” “我离宫前，有一个照顾我的乳母李嬷嬷，她照顾我多年，待我如亲女。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没想到我还有回京的一天，我想让李嬷嬷继续照顾我，还请皇嫂应允。” “不过是个嬷嬷，我怎么会不应允。只是时间太长，也不知道这个李嬷嬷在哪任职，还需要些时间查找。”皇后回头对着杜鹃说。“杜鹃，去内务府查一下，这李嬷嬷在何处任职，将人送到合欢长公主那里。” “是。” “有劳皇嫂了。” 下午，尚功局的人就来给合欢量身，按照常服、宫服等形制各做四套衣服，又给她拿了些首饰的图纸，让合欢挑选喜欢的。 临走时，还把凤冠带走，修好后再送回来。 尚功局的动作很快，不出三日就把做好的衣服、首饰，还有修好的凤冠送了回来。 这几日，合欢也通过四处闲逛，和皇后聊天等渠道，了解到了现在皇室中的一些情况。 皇上现在有一后，三妃，九嫔，还有若干御妻。 皇后乃是陪同皇上，一路从太子妃走上来的，她育有大皇子，二皇子，大公主和四公主，四个孩子。大皇子更是在前年的时候，被封为了太子。 四妃里，安贵妃最年轻，也最受宠。皇上的四子四女中，她育有二公主和三皇子。 刘淑妃和李德妃都是在东宫就侍奉皇上的老人，靠着资历硬熬到妃位，如今也只是空有位份而已。 嫔位里，玉嫔最为受宠，育有三公主，升为妃位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皇上还有一个四皇子，是一个才人所出，这才人生下孩子后，就大出血去世了，只留下一个两岁的孩子，生活在皇子所。 现在留在京中的皇室成员，基本都是皇上的兄弟姐妹。 其中风头最盛的，便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高阳长公主，她的食邑三千户，不仅远超普通长公主，甚至比亲王都高。 先皇为她挑选的驸马，乃是前中书令方玄的嫡次子，不过她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好，只育有一子。可能因为看不上驸马，高阳到哪里都不会带着他。 羲和长公主与誉王是同胞兄妹，她们的母妃，是先帝青梅竹马的表妹，在生羲和时难产离世了，所以先帝对于羲和的疼爱不比高阳少，食邑虽不及长姐，可也是逾制享有一千户。 她的驸马是秦国公的小孙子秦臻，簪缨世家出身，虽因驸马的缘故，只能任个闲职，但身强体健的他有幅好面容，走到哪里都受人瞩目，羲和也不生气，反而引以为荣，去哪里都少不了秦驸马的身影。 比起她们，朗星长公主就有些不起眼了，她只是先帝妃嫔所生，不及两位姐姐受宠，但好在外家强大，又和礼王是同胞兄妹，嫁给了家境贫寒的探花郎兰舟，食邑也有八百户之多。 不过礼王身体不好，常年在京郊的别院休养，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京团圆。 王爷中还有一个庆王，跟合欢差不多，母妃身份低微，不得先帝重视，但因为是男子之身，得了一个王爷的头衔，在京中当着他的富贵闲人，不像合欢只能被送出去联姻。 每年中秋节，皇宫里都会在宝华殿举办中秋宴会，在京的长公主们和王爷们都会来参加。 合欢在宫里，去倒也方便。 她穿着尚功局送来的宫服，按照长公主的身份穿戴，算是中规中矩。 合欢本就长相艳丽，平日里朴素的打扮尚不能掩盖自己的容颜，这会儿盛装打扮，更是明艳动人。 所到之处，引人侧目，连檀香檀沐这种在宫中侍奉的宫女，都忍不住惊叹。 皇宫宴会，规矩也很多，合欢就带着檀沐一同参加，檀沐从小在宫中，对于这里面的门道门清，有她跟着，合欢也能安心。 到了宝华殿，合欢才发现自己来的有些早，可她也不能转头回去，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的等候。 第7章 第一次参加中秋宴 合欢坐着没多久，其他人也就陆续进来坐好。 宫里的妃嫔们都在皇后的接风宴上见到了，看到合欢后，都微微施礼后，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大家都穿着符合身份穿戴，只是会添些自己的首饰装扮，来突显自己。 宫外的王爷公主里，最先来的是朗星长公主，驸马兰舟，在国子监任祭酒。 可能为人师表，比较严肃，让人不敢亲近，好在这朗星长公主也为人古板，不苟言笑，她们两个在一起，还真说不上是谁冷谁。 不知是不是因为总板着脸的缘故，明明没比合欢大几天，却像是年长许多岁一样。 两人来到后，目不斜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礼王，只是因为身体缘故，他面色惨白，步履缓慢，王妃李氏扶着他慢慢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庆王虽穿着王爷的朝服，可眉眼间的风流，手上的扇子，让他没有王爷的威严，倒有种风流才子的模样。 他举着扇子，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微笑着打招呼，不像来参加宴会，反而像游船河。 聂氏跟在他的身后，挂着合适的微笑，像是庙里的泥塑一样。 接着，羲和长公主也挽着驸马的手进来了，她性情温顺，待人诚恳，所以在宫人们间的名声是最好的。她微笑着和大家示意一圈后，拉着驸马一同坐下。 在京中的三个王爷中，唯有誉王能帮皇上，所以很得器重。前阵子出京为皇上巡视江南，这会儿还没有回京，王妃也不好一个人来，所以誉王府缺席了此次中秋宴。 最后登场的，就是皇上的同胞妹妹，高阳长公主。 因为自己的食邑高，再加上皇上时常的赏赐，所以高阳长公主从不吝啬装扮自己，出行必装扮的珠光宝气。 这次的中秋宴，她依旧是一个人来，没有带驸马。她一个人，高傲的坐在那里，对于羲和的主动打招呼，也没放在眼里。 好在羲和性子柔顺，并未计较什么，自己笑笑就算过去了，不过心疼妻子的秦驸马还是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人都到齐以后，不多时，皇上带着皇后走了进来。 除了高阳，众人都急忙起身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皇后长乐安康。” “都免礼吧，今日是家宴，一家人就不要见外了。”团圆的日子里，又赶上消灭了乌羟这个心头大患，皇上的心情特别好。 帝后落座后，其他人方才跟着坐下。 高阳长公主毫不见外的说。“今年誉王有事未归，还以为皇兄你不会办这中秋宴了呢！” 对于高阳的无礼，皇上已经习惯了，也不以为忤。“本来是想，既然人不齐，就不如不办，可是这不正赶上合欢回来嘛，就趁这个机会给她接风，顺带让大家认认亲。” 听到她的名字，合欢起身恭敬的说。“有劳皇兄挂念了，各位王兄皇姐们安康，合欢有礼了。” 她这一起身，大家才发现，角落里还坐了一个人，只是说是自家妹妹，他们却都没什么印象了。 其实也正常，合欢的母亲只是一个不得宠的才人，她一个小公主和母亲蜗居在偏僻的宫殿里，与这些天之骄子的哥哥姐姐们接触甚少，而且不过十三的年纪就被送走，一走就是十五年，谁又能记得她。 皇后看众人都有些迷茫，似是想不起这么个人来，便笑着解释一下。 “合欢去乌羌和亲的时候，也才十三岁，那时我也入东宫不久，正是怀着启泰的时候。” 皇上回想起那段岁月，也忍不住唏嘘。“是啊，那时候朝堂不稳，外又有劲敌，咱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多亏了合欢，为了煦国，远赴乌羌和亲，忍辱负重的。” 皇后见皇上有些低落，握住他的手将话接了过来。“好在韩元帅不负众望，荡平群寇，合欢功成身退，又回来了，咱们骨肉得以团聚，可算是天大的好事。” “是啊，这天大的好事，也让朕能对父皇有个交代了。不过，还是要感谢合欢，为煦国赢得了十五年的太平，才让咱们能一举消灭乌羌。来，让咱们共同敬合欢一杯。” 合欢见大家举起杯子，也急忙起身饮下杯中酒。 饮完后，她放下酒杯笑着说。“皇兄实在是过誉了，能消灭乌羌，都是皇兄任人唯贤，是大煦的士兵用鲜血换来的，而合欢不过是做了一个公主该做的事情罢了，当不得皇兄如此夸赞。” 羲和听罢，不怀好意的说。“合欢妹妹如此谦虚，倒让姐姐们有些汗颜了。同为公主，合欢妹妹为了大煦献身，而我们这些公主却只知在京中享福，真是让我等无颜面对煦国百姓。” 合欢一听，连忙摆手。“羲和姐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等合欢解释，暴脾气的高阳嘲讽起来。“不过是外嫁罢了，说的这么委屈做什么？以你和你母亲的出身，就算不和亲，也不会嫁到什么好人家的。到乌羌当阏氏，也不算辱没了你。不过是趁着皇兄收复乌羌的机会回来了，就搞得自己是大英雄，我们都是蛀虫不成。” 合欢委屈的快要落泪了，可面对强势的高阳，她也只能弱弱的说。“高阳姐姐，羲和姐姐，你们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是合欢嘴笨，说错了话，您别生气。” 美人落泪，惹人生怜，可惜高阳不是那怜香惜玉的人，看她这个样子更加生气。“我又没说什么，好好的你这是做什么，想让大家觉得我欺负你了？” “我……我没有……” “堂堂的公主，竟是这副姨娘做派，真是丢我煦国的脸面。”高阳不屑的嘲讽。“要知道，自太祖开国起，就有帮父守城的平阳昭公主，历代的公主，像盛阳公主，齐国公主，都是巾帼不让须眉。我们自幼受父皇教导，要温婉大方，有公主的仪态，不可扭捏小气，丢了公主的颜面。” 第8章 高阳的侮辱 听高阳说的刻薄，皇上有些不高兴，可高阳毕竟是她的亲妹妹，而合欢只是一个十几年没见，名义上的妹妹，他并不愿意为了合欢去斥责高阳，可要是再说下去，就会伤了皇家的颜面。 皇后是个见惯大场面的人，知道皇上心中所想，就急忙出来打圆场。“两位妹妹也别顾着聊天，今日是团圆佳节，教坊司准备好些个新歌舞，大家一同看看消遣消遣。” 说着，就让人引舞姬上场，热闹的节目冲淡了刚才的尴尬。 大家都静下心来看歌舞，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合欢面上也是一片祥和，除了被袖子掩盖的紧紧攥住的拳头。 宴席持续到戌时，差不多就要结束了，结束前，皇上看着那瘦弱的小妹妹，心中有些怜惜。 “回到京中，有哥哥姐姐们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缺什么少什么就说，这些哥哥姐姐们都会帮你的。” “多谢皇兄关心，您和皇嫂给我准备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过是孤身一人，还有什么不够用的。” “你还年轻，也不用为阿支岐那种混账守身，你乃我煦国的合欢长公主，在京中招一个驸马也不是难事。”说罢，看向皇后。“你留意一下，京中年岁相当的才俊，再给合欢招一个驸马，再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后半辈子也能幸福的度过。” “有劳皇兄皇嫂操心了，只是这种事情要随缘，强求不得。” “时候还长着呢，你怎知有缘人不在京中呢？你放心，皇嫂给你踅摸着。” “多谢皇兄皇嫂。” 回到绮罗宫后，合欢的脸色不好，让人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金屏悄悄的问檀香，宴会上可是发生了什么。 檀香简短的说了一下，高阳长公主不知怎地，非要为难合欢长公主，还出言侮辱。 金屏到盥洗室伺候的时候，合欢已经泡在浴桶里了，她摆手把其他人都清出去，自己拿着手巾帮合欢擦拭。 此刻，合欢的心十分痛。高阳的话，就像一把把利刃，插进她的心里，把她搅得生疼。 高阳说的对，她没有公主的仪态，没有公主的才华，没有公主的尊严。 可这些，并不是她所愿。 她的母亲，不是出身名门的妃嫔，只是一个看院子的宫女，只因父皇的一时兴起，得了宠幸，封了一个才人。 虽然，她的母亲一夜承孕，可只生下了一个公主，很快就泯然后宫。 她这个不得宠的公主，就像是一只猫一只狗一样，孤独的生活在后宫，能有个温饱就不错了，还指望着有人培养她，教导她吗？ 如果，不是他的父皇被乌羟打败，需要一个公主去和亲，她只怕要在后宫终老了。 可自古，和亲的公主能有什么好下场，她又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 在乌羟这些年，她游走在死亡的边缘，靠着自己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坎，才回到了京城。 她受的苦，受的委屈，岂是她们这些一出生就被捧在手心上的娇娇女能体会的。 说来，那些罪，该让她们这些得宠的，受臣民供养的公主去受，而不是她这个没得到过任何优待的公主去受。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应该，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呢？ 金屏看着合欢的脸色，小声的说。“公主，泡一会儿便出来吧，你在宴席上饮了酒，泡多了，会头疼的。” 合欢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金屏，看着这个在乌羟一直陪着自己的侍女，她伸出手摸着她的脸。“我又想起了，刚到乌羌的那段日子。” 金屏爱怜的蹲在一旁，轻柔的抚着她的背。“公主，不是说好，要忘记那段日子吗？咱们已经脱离了地狱，回到煦国了。你是煦国金尊玉贵的长公主，咱们以后会在这里过上幸福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人作贱你，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你的。” 合欢紧紧的握住金屏的手，满眼的坚韧。“你说的对，我再也不会过那种被人看不起，被人作贱的人生了。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咱们了。” 第二日，皇后派人送来了赏赐，是两套全套的头面，一套珍珠的，一套红宝石的。 “皇后娘娘说，公主刚回京城，要忙的事情很多，还没有时间置办首饰，就先送你两套应应急。您还年轻，可不能总是穿戴的那么素净。” “替我多谢皇嫂，她那么忙，还要关心我的事，真是让我不好意思。” “公主不用客气，皇后娘娘说了，都是一家人，不用事事见外。这些年，皇上和长公主们都很想念你的，你能回来，她们都很高兴。只是高阳长公主的脾气急，她就是嘴不好，可是没什么坏心思的。昨日，她不是故意冒犯的，还请合欢长公主不要介意。千万别因为一点小事，坏了姐妹情分。” 合欢的笑容顿了一下，又马上恢复了。“皇嫂多虑了，我怎会不知道皇姐的脾气，怎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记恨她？况且，昨日，皇姐也没有冒犯到我啊？” “难得合欢长公主如此明事理，老奴还要向皇后娘娘复命，就不叨扰了。” “公公慢走，银屏，去送公公。” “是。”银屏亲自将人送到门外，又给了五两银子的红包，才把人送走。 金屏不由得有些气愤。“皇后打算，用这点东西，就抹平高阳长公主做的事，这也太便宜了。” 合欢摸着这些东西，淡淡的说。“我们虽然同为长公主，都算是皇后的小姑子，可这小姑子间也有远近的，我自是比不过皇兄的亲胞妹，从小就一起长大的高阳了。难得她还肯用东西来道歉，而不是认为我活该受辱就不错了。这世上，本就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自己受到的伤害，还是要靠自己找回去，而不是靠别人讨公道。” “那公主打算怎么做。” “形势比人强，现在只能算了，撒泼打滚，只能更丢脸。日子还长着呢，花无百日红，咱们走着瞧。” 第9章 合欢开府 九月初一，合欢的长公主府终于建好，可以入住了。 皇后让钦天监算好了日子，九月初十，宜搬迁。 “合欢，长公主已经建成了，九月初十正式开府，你也可以去内务府选几个得力的嬷嬷和管事。我本想把李嬷嬷也给你调过去的，不过比较遗憾的是，经过内务府的查档发现，她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我走时，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我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这次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才让皇嫂帮忙查探一下的，这个结果，我也早有准备了。” “内务府那里还有很多得力的嬷嬷，你可以挑选……” “多谢皇嫂，可我现在身边有金屏她们照顾就够了，这嬷嬷和管事的事，等我回长公主府理一理，再说吧！” “长公主府即是你的府邸，一切安排都随你。缺什么，少什么的，随时和我说。” “多谢皇嫂。” 九月初十，一大早，皇后便派了人来送合欢去长公主府。 从皇宫出发，马车行进了半个时辰后停下，合欢睁开了闭着的眼睛，没等她下车，外面的人就开始放起爆竹，噼啪声作响，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这预示着新家的红火。 爆竹放完后，合欢从马车上下来。 “恭喜长公主，贺喜长公主。”李泽源和言子星带着礼物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 “今日是长公主的乔迁之喜，咱们怎么说也算是旧相识，自然要来恭喜一番。”李泽源边说边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金屏等人。“本来韩元帅也是要来的，只是他刚任了兵部尚书，公务繁忙出不来，就交待我们把贺礼送来。” “你们真是太客气，这哪里算的上什么乔迁之喜，不过是在京中落脚而已，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长公主为煦国灭乌羟立下了大功，您从十几年前出使乌羟开始，就一直守护着煦国，作为煦国的百姓，我们为您做什么都不为过。” “守护煦国的，是为了煦国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我可不敢居功。” 言子星看不下去他们互相谦让，笑着说。“行了，你们莫要再谦让来谦让去了，都是劳苦功高，就别分什么一等二等了，我们永远会敬重长公主，你们说是不是。” 周围的百姓都跟着起哄。“长公主，千岁万安。” “公主，先进府吧，别错过及时。” “好，入府，银屏和藤黄，去给百姓们洒些喜钱。” “是。”银屏和藤黄拿着早就换好的铜钱，洒了出去，百姓们纷纷去捡，沾些喜气。 打开大门，合欢率先带着金屏四人入内，李泽源和言子星紧随其后。 皇后派来的人，将合欢的行李搬了进来。“长公主，行李放在哪里？” “先放在这里吧，后面交给金屏她们就好。” “那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今日有劳了，金屏，赏他们每人五两的辛苦钱。” “是。” 好在这些日子在宫里，皇后把她的食邑给了她，不然囊中羞涩的她，就要在宫人面前闹笑话了。 “二位既然来了，就一起去看看吧！” “荣幸之至。” 作为长公主府，三进的院子算是小的。外院作为以后小厮、护卫住的地方，布置简单。 考虑到合欢孤家寡人，所以二进的院子改为了一个大花园，有池塘、楼阁，供她休憩所用。 还有在东北角处建了厨房，开了角门方便出入。 西北角那还有马圈，还有马夫的住处，里面停着马车，方便合欢的出入。 第三进里，全部作为主院，院子里种着海棠树，现在正是结果的时候。 正房是三脊的大房，厅堂里摆着桌椅、百宝阁，上面都放着各色的摆设。 左边的屋子做成一个书房的样子，只是里面是空的，还没有摆放笔墨纸砚，书籍等东西。 右边的屋子是卧室，衣柜、大床、梳妆台应有尽有。 床侧有一个小门，可以通往主人间的盥洗室。 右厢房是留给侍女们居住的，左厢房做成一个小库房，存放一些主人家贵重的东西。 “长公主，你之前没有来看看吗？”这府邸虽是新修好的，可处处透露出来的简陋，让从小富贵的李泽源有些看不下去。“这也太过简陋了。” “我住在宫里也不方便进出，就没有来看过，毕竟我一个长公主住在那里不方便，所以这边一修葺完，我就强烈要求搬过来。比起乌羟，这里已经很好了，我们住进来以后，再慢慢收拾点缀。” “其他的慢慢收拾可以，可是仆从、管事、府军还是要提前挑好啊！你看这里空落落的，就你领着六个侍女也不安全啊！” 合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不太喜欢陌生的人进出府邸伺候，便想着自己有时间，慢慢挑选些合眼缘的人。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了，连个会做饭的婆子都忘找了，府里应该也没有采买，今日是无法招待二位吃顿好的了。” “这些都是小事，当务之急，还是先挑选几个身手好的府兵来护卫公主府才是。” “公主府的府兵可经兵部批准，从军营中调出来，今日反正是吃不上饭了，不如咱们陪着长公主先把府兵选了。” “有道理，长公主，你这做饭的婆子都没有，想来马夫也没有吧！那就坐我府上的马车，先去兵部要人，今天把府兵之事办妥。府里的管事和嬷嬷，您可以慢慢去内务府挑选，可这做饭的婆子，马夫，洒扫采买的小厮，还是去牙行里买比较好。今天怕是来不及了，等明日我来接你去牙行。” “有劳李将军了，待我府上能开火后，再补请二位。” 言子星调侃道。“长公主不用跟他客气，他这种京城长大的世家子，做这些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反正我们现在都没任职呢，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能帮你做些事，他开心着呢。” 李泽源白了一眼他。“少说几句，长公主面前，你也没个正形。” 第10章 合欢长公主府 几人坐上马车，就往兵部赶去，在赶路的时候，李泽源问了一下合欢的要求。 “长公主，您想要挑选多少护卫，都要什么样的。” “十人就够了，要身手好的，人要老实忠诚的，毕竟我那都是女人。” “按例您可以挑选一百名府兵，不过时间紧急，先挑选十个应急可以了，剩余的人数，咱们可以以后慢慢挑选。” “不，我一共就要十人。长公主府你也看见了，就那么大，全放府兵也放不下啊！再说，我每个月不过五百户的食邑，也就四百两左右，还要养些丫鬟婆子小厮们，这些开销都很大，我才刚回京中，用钱的地方也多，只能在这些地方节省一点了。” 听到他就这点食邑，李泽源想要打抱不平，可涉及到皇上，他不敢妄议，又把话咽了回去。 “长公主放心，就交给我吧，一定给你挑到满意的。” 合欢的公主府离兵部不远，很快她们就到了兵部。 长公主要府兵实属正常，到了兵部也不过是走一个过场，韩志希给西大营写了条子，凭借这个条子就可以去西大营领人。 本来，李泽源想代替她去挑人，可合欢想去亲自看看，他们就一起赶往西大营。 李泽源就是在西大营出来的，对于这里的人都很了解，很快就按照合欢的要求挑选了一个精壮老实的汉子。 合欢看了一圈，也算合眼缘，就要了这十人。 走之前，李泽源又给他们简单的训了话，要他们好好的守护长公主府的安全，保护长公主。 这些人也都是从乌羟回来的，对于合欢都很崇拜，所以能去长公主府，他们都十分激动，发誓要誓死效忠合欢长公主。 西大营之行很顺利，合欢便提出直接去牙行，把人都挑好了，省的明天再折腾了。 李泽源一想也是，别的可以等等，这没有做饭打扫的，光凭那几个丫头也是不够的，便直接驾车去了他们家相熟的牙行。 让他们把手头上的人都带出来，让合欢可以慢慢挑选。 合欢看了一圈，又细问了每个人的长处，最后选了两个会做饭的婆子，四个青年男子当小厮，一个马夫，还有四个粗使丫头。 因为有李泽源在，狠狠地讲了价，老板一脸肉痛的给合欢几人的卖身契。 解决了奴才的问题，李泽源又把侯府采买膳食的地方介绍给合欢，让她救急用，以后要不要换地方，等她们摸清路数后，再自行决定。 “想不到，将军这么细心。刚刚在牙行也是，砍价把那老板说的哑口无言，只能忍痛签订契约。” “我这也是为了给长公主省钱，才豁出脸皮的。” “那就多谢李将军为我做出的牺牲了，今日有些晚了，待改日我再邀二位过府一聚。” “好，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合欢现在有了马夫，也不用他们特意送了，他们就在牙行门口分别了。 回府后，合欢就在外院给他们做简单的训话。 “从今以后，你们便是我长公主府的人了，这里虽然不似宫里那样宫规森严，可也由不得你们散漫无礼，若是发现你们有失长公主府的颜面，定严惩不贷。” “是。” “你们在我这里做事，只要谨记一点，必须忠诚即可。你们可以不够聪明，做不好事，我可以让你们慢慢去学。但如果我发现有背主的行为，定斩不涉。” 合欢还是很有长公主的气势的，下面这些丫鬟婆子们哪见过这样的场面，都吓的腿软，连连保证必定会誓死效忠。 合欢也没有一味的严苛，见她们都被震慑住后，又语带温柔的说。“当然，你们忠心为我办事，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以后，护卫每人每月十两月银，两个嬷嬷每人每月二两月银，小厮每人每月二两月银，粗使丫头每人每月一两月银。每人每个季度再添两身衣裳，做得好了，还有其他的赏赐。” “多谢长公主。”如果刚才她们是碍于公主威严才遵命，这会儿也是被丰厚的月钱打动。 “石青，这些人就交给你管理了，安排好她们的活计，别太累，也别太松散。” “是。” “好了，你们先去采买些东西，先把厨房开了，一日三餐不能少。” “是。” 给她们训好话后，合欢带着六人回了内院的住处。 见惯了宫里的繁华，再看这里，碧落还有些不满意。“还以为长公主府会有多好，这也太差了，连绮罗宫都比不上。” “小有小的好处，咱们人不多，要那么大的院子做什么？院子大了，伺候的人就要多上几倍，我只有五百户的食邑，哪里养的起这么多的人，讲那么大的排场啊！” 金屏感慨。“别挑三拣四的了，这不比在乌羌吃沙子强？咱们好歹在京城落了脚，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你去看看厢房，喜欢哪个就住在哪里，不用挤在一起就不错了。” “金屏说的对，咱们脱离了乌羌，以后再也不用过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咱们以后，会在这里，过上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合欢公主说到未来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放着光芒的。 几个丫头看着她的样子，也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咱们现在开了府，关于你们几个人也需要好好安排一下。” “石青管府里的下人。鹅黄去管理账房，府中一应开支由你主管。碧落和藤黄，便等着咱们安稳后，负责和府外联系。金屏、银屏还是贴身照顾我。别看你们现在管的东西不多，可随着咱们长公主府的发展，你们也会越来越忙碌的，真正的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是。” 合欢安排好后，金屏将这几个月合欢的食邑拿了出来，递给鹅黄。“你既是账房，这府里银钱就放在你那里，方便支用。这是这几个月，长公主的食邑。” 合欢每个月有四百两的俸银，禄米四百斛，这两个月在宫里也没有用自己的钱，也算攒下了一些。 但要放在一府开支，就有些不够用，少不得还要精打细算一些。 第11章 挑拨 合欢开府之事，在京中闹的沸沸扬扬，她的风头一下子就超越所有的长公主了。 羲和听了觉得心里不舒服，平日里被高阳压一头就算了，这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妹妹也要压她的风头，她怎么甘心。 不过，她在人前，一向是温柔大方的，自然不能亲自出手打压。 这个时候，刁蛮高傲的高阳，就成了最好的工具。 打定主意后，羲和就收拾了一下，去了高阳长公主的府里。 “这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我可不记得咱们关系有这么好。”高阳斜着她，在思索她打的什么主意。 “姐姐说话，还是这样噎人，让妹妹该如何作答。” “在我这里，就别装模作样的，我可不是外面那些蠢人，还当你是什么善男信女。你到底有什么事就直说，在东拉西扯的，就别怪我赶人了。” 她这么一说，羲和也懒得装了。“合欢昨日开府，弄的热闹非凡，现在京中上下都把她传成煦国的护国女神了。她现在的名声之高，都超过了皇姐您了。” “不过是些愚民的话罢了，也值得放在心上？” “可在那些愚民的眼里，只有她合欢是为国为民的长公主，咱们都是白拿食邑的废物。她越过我和朗星也就算了，越过您，我可不乐意。” “凭她一个宫女所出，没权没势的公主，也配和我相提并论？愚民把她捧得在高有什么用，不过是食邑五百的长公主，连朗星都不如。”高阳不屑的说。 “说的不就是嘛，如果不是需要出使乌羟，她能不能当上长公主都是个事。而且，就凭她在乌羟的那些丑事，有什么资格和咱们相提并论。” “什么丑事？她不是乌羟单于的阏氏吗？” 羲和神神秘秘的趴在高阳的耳边说。“名义上，是阏氏，可她嫁过去的时候，老单于都花甲之年了，哪还有心力行那男女之事。不过，这老单于也是不忍她一个花季少女独守空房，便给她找了许多的相公，只要谁立下大功，就可以当她的入幕之宾。咱们这个妹妹不以为耻，反而靠着自己的身体，爬上一个又一个贵族的床，还当上了新单于的阏氏，备受他的宠爱。” 高阳听后，眼睛都亮了。“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种事谁敢作假？我府上的管家，他有亲戚随军出征，负责看管乌羟的皇族，他亲耳所听。再说，又不是大理寺判罪，难道还要讲究人证物证俱在不成？难道，皇姐没听过，什么叫众口铄金？” “这狐媚子就是狐媚子，哪怕有着公主的身份，还要做那下贱的事，倒也符合她的身份。” “这事，就到咱们这为止了，皇姐可不要到处说，被人听见了可不好。咱们毕竟都是长公主，她身份脏了，也会影响咱们的。” “就凭她的身份，也配和咱们相提并论。做出这种有伤大体的事，还想和咱们同为长公主，真是深以为耻。”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既然已经封赏了，咱们也就只有忍着了。” “她这样的身份，就该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可她毕竟于国有功，皇兄也不能随意的遣她去清修啊！” “那就搞臭她的名声，让她在京城待不下去，皇兄和她又没那么深的感情，怎么会容忍这么个大麻烦留在京城。” “皇姐是想……这也不太好吧！”羲和故作为难的说。 “行了，在我面前就别装了，你来找我，不就为了这个嘛！这个时候畏缩个什么劲啊！”高阳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就是看不上她一肚子坏水，偏要装好人的样子。 羲和难得的露出尴尬之色，她狡辩的说。“我只是怕，把她的丑事传出去，会让皇兄觉得没面子，从而怪罪而已。”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做的那些事，也不见得就咱们知道啊？你家管家的亲戚不过是个小兵，都能知道的消息，难道那些百夫长、千夫长、先锋、将军们会不知道吗？难道就不能事他们说的吗？你也说了，这又不是大理寺查案，皇兄焦头烂额下，只怕会马上把这个祸害赶走，哪有心情查证这些。” “还是皇姐英明。” “行了，别拍马屁，这件事咱们一起做，你可别想不沾手，就白得好处。” “皇姐放心，咱们姐妹向来一体同心，以姐姐马首是瞻。” “这还差不多。” 高阳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顾任何的后果。 此事，借由着羲和管家的亲戚之口，以市井小巷为突破口，向京中蔓延。 流言蜚语本就传播迅速，更何况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不出半月的时间，关于合欢在乌羟的艳史，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大家都说，合欢长公主淫乱，西羌的贵族皆是公主的入幕之宾。 就像是妓子一样侍奉乌羟的男人，丢尽了煦国的脸，不配为长公主，受民众供养。 流言越传越广，内容也越来越过分，甚至到后来，把合欢编排成祸乱宫闱的狐狸精，红颜祸水。 合欢在京中的名声彻底臭了，她的艳史妇孺皆知。 甚至有那流氓地痞到长公主府的门口，唱那淫词艳曲，甚至自荐枕席，要当合欢的驸马。 长公主府的侍卫们虽然出来驱赶，但流氓的人数巨多，不仅在大门前如此，甚至还在后门，角门处叫喊，人一出来他们就四散逃跑。 这样一来，不仅没有阻止他们，还闹的沸沸扬扬的。 人心易变，短短半月时光，合欢就从受人敬仰的神女合欢长公主，沦为人尽可夫的贱人。 要不是合欢拦着，碧落几人，都要出去杀人了。 “公主，咱们就这么任由他们泼脏水吗？” “是啊，您总说，流言止于智者，可这没有智者，就要任由流言传播吗？这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以后就更说不清了。” “你们真以为，凭借几个愚民，就能把皇家的密辛传成这样吗？” 第12章 流言满天飞 “公主，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 “是谁这么坏，您刚回京，就传出这等流言？” 合欢冷笑。“我一个初回京城的公主，能挡了谁的道，让她不计一切的抹黑我，我现在只是想不通，她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作为一个没有权势的公主，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等下去了，看看这幕后之人要做到哪一步？” “这种坐着挨打的情况，真让人气愤。”碧落气的直拍桌子。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咱们只能忍气吞声了。这种日子，我过了十几年，都习惯了。” “等明年，哥哥们入京，咱们就有帮手了，不用这么被动了。” 沈泽源知道有人诋毁合欢后，十分的生气，想要出去为合欢解释一二，被他的父亲忠义侯沈运之阻止了。 “你要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 “王庭是我攻破的，合欢长公主是我迎回来的，这一路的接触，我知道长公主绝不是那种淫乱之人。她为了煦国牺牲那么多，我不能再让人往她身上泼脏水。” “可你又能做什么？挨个人去解释吗？有人会听吗？人家会不会认为，你为她说话，是和她也有一腿呢？” “身正不怕影子斜。”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懂不懂？你刚立了大功，多少人盯着你，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惹是生非，毁了自己的前途。” “为了自己的前途，就不顾她人的名誉，这岂是君子所为？” “君子不可立于危墙之下。” 正在他们父子对峙的时候，言子星来了，他一进大厅就看到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的。 “呦，侯爷和世子这是唱哪出戏呢？” “子星，你怎么来了？” “我在街上听到合欢长公主的传闻，我知道你坐不住，所以我就赶来了。” “你也是来劝我，不要惹火上身的？” “不是，合欢长公主为国和亲，这等大义，我自是尊敬的，听闻她被人污蔑，我痛彻心扉，所以特来和你商议一下，怎么出手相救。” “子星，你……”侯爷本以为是救兵，结果给儿子等了一个帮手，当下就有些坐不住了。 言子星给侯爷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说。“只是，咱们空有余力，却做不了什么。” “怎么做不了，咱们可以……” “出门解释？且不说你和谁解释，难道见到一个人就拉着人家说合欢公主不是那样的人吗？且不说，这男女之事，本就不是一句半句能解释的了的。再说，现在又把她传成一个狐狸精似的人物，跟她有过接触的男人，都被编排成她的裙下之臣，咱们现在出去，除了为她增添些艳史之外，没有任何能做的。” 沈泽源泄了气的坐在凳子上。“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污蔑？” “我是没有办法，但是你有。” “我有，你快说，我有什么办法？” “去给合欢长公主当驸马，这件事就会平息了。” “你消遣我呢？这是什么屁话。” “这是真心实意的话，如今合欢长公主是寡妇门前是非多，那一屋子的女人镇不住那些宵小。要是给她招了驸马，有了男人，说话就硬气了。况且，有了忠义侯府的支持，谁还敢编排合欢长公主。” “……”李泽源的眼珠转动，却说不出话来。 “不愿意？” “我……我不是……只是……” “我知道你心中有抱负，娶了公主，就只能歇了抱负，所以你不愿。那你这几日，就老实的猫在家里不要出门。不是我吓唬你，只要你一冒头，只怕就被有心人放在那驸马候选里，到时候皇上为了平息流言，只怕就要忍痛拿你祭旗了。到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当这个驸马了，那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那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再受罪？” “放心吧，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些许流言伤不到她的。”最多，也就是出京避世罢了。这句话，言子星没有说，不然怕李泽源那个愣头青真去忍痛做驸马了。 在流言传了一个月都没有停息，反而愈演愈烈时，皇后一道懿旨，将合欢宣入宫内。 合欢心知皇后的用意，稍稍整理一下衣衫，还是一身朴素的入宫拜见。 坤宁宫里，除了皇后，高阳长公主也在。 合欢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她早就猜出了这里面有她的手笔，只是不知道她想做到哪一步。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安康。长姐，长乐安康。”合欢神色如常，装作不知为什么被召见的样子。 “免礼，坐。”皇后的语气有些冷淡。 “是。”合欢也不以为意，坐在了高阳的对面，皇后的右下首位。 “你回京也有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可还适应啊？” “有劳皇嫂操心了，京中气候适宜，环境清幽，我住的很舒服。” “可曾有逛逛京中各地啊？” “虽然皇嫂已经派人把长公主府打理的很好了，可我刚回京，还有许多事要熟悉，对于自己的宅邸也要了解一下，所以还没有空出时间四下闲逛。” 对于皇后的东拉西扯，高阳有些不耐烦，粗暴的打断。“好了，皇嫂，可别再逛花园了，你这么东拉西扯的，只怕问到半夜，也问不到正题上。” 高阳的话，让皇后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她还是不说话，高阳忍不住说。“最近京中关于你的传闻，可谓是沸沸扬扬，实在是有损皇家的颜面，对于这些传言，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流言岂可轻信？” “空穴来风必有因。” “合欢妹妹，我们的都相信你不是一个轻浮淫乱之人，可这传言也确实影响皇家的颜面，要想遏制传言，也必要知晓，这其中根由。”皇后正色道。“所以，合欢妹妹，你这些年在乌羌，到底是怎么过的？” 听到这话，合欢面露痛苦之色，身体也忍不住颤抖。“我在乌羌，就是一个普通的阏氏……” 第13章 宫中的决定 “好了，这个时候就别遮遮掩掩了，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你就直说，还是说你就是如传言那般，入幕之宾无数？合欢啊，合欢，虽然你生母身份低贱，但你好歹也是煦国的公主，留着皇家的血脉，要有皇家的尊严才是啊！怎会做出这等事情。” 合欢听着她的辱骂，流下无助的泪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皇后阻止了高阳继续辱骂合欢，冷冷的对着合欢说。“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你和我说清楚，我只有清楚的知道内情，才能想出办法来帮你。” “好，我说。”合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哽咽的说。“当年，我去乌羌和亲，到了才发现，和亲的对象是乌羌的老单于呼斜。 我本就是为国联姻，对象无论是年龄相当的，还是老夫少妻，我都已经认命了。可那呼斜，却把我这个和亲公主当做是笼络属下的工具。 我自是不从，我冒死写下求救的血书，死伤了大半的侍从，才将信件送回京中，可我等来的，却是八个字，出嫁从夫，入乡随俗。 当时，年幼的我，孤身一人，在那豺狼虎豹堆了，除了顺从，又当如何？” 高阳理所当然的说。“当是拿出公主的气节，宁死不屈啊！他让你做那下贱妓子的事，你就该以死明志，保全自身的清白。” 合欢满脸泪水的看着皇后。“我也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呼斜说，和亲公主是两国休战的象征，一旦和亲公主不在了，两国的和平也就不在了，那煦国休养生息的时间也就没有了。我去，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又岂敢为了自身而陷煦国于危难之中。 所以，哪怕再难，再不愿，我也要忍辱偷生。 本以为，呼斜死后，我就能得到宁静，不用再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 没想到，乌羌乃是蛮夷之地，不尊礼教，新单于继位后，除了自己的母亲外，父亲的所有阏氏都要成为他的女人。而我，这个和亲公主，代表着两国和平的人，除了委身新单于外，别无他法。” “你这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懦弱愚蠢，而做出的借口罢了。” “那要是长姐的话，该如何去做？可以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只顾自己吗？”合欢难得的硬气一回。“以当时的局面，不是我做出这种牺牲，就要换别的公主去受这种苦。我自己深陷泥淖，又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妹妹们，侄女们，去继续受这些苦楚呢？” 高阳还要反驳，被皇后制止住。“好了，其中内情，我们都已经了解了，也知道这些年，合欢妹妹受苦了。你这些苦，是为了煦国而吃的。现在好不容易消灭了乌羌，不会再让后人继续吃苦，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你放心，我和你皇兄不会视而不见，我们会保护你的。” “多谢皇嫂，深明大义。”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你皇兄去处理。” “有劳皇嫂了。” 合欢走后，高阳看向皇后。“这件事，皇嫂打算怎么处理？我想提醒你一句，合欢闹出的动静，已经严重的影响到皇室的颜面，不仅我们这些长公主会受到影响，你的女儿也会，而且比我们受到的影响更大，毕竟我们都已经有了家室，而你的女儿们还没有出阁呢！” 皇后的脸色一变，然后又恢复了端庄大方的样子。“合欢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情有可原，再加上都是为了煦国，咱们更应该怜惜，而不是指责。” “这没外人，皇嫂就别在我这装圣人了。合欢不过是个无根无势的公主，你真的要为了这些名头，去保她吗？” “也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难道堂堂长公主，还要为了些许流言丧命不成？流言终究是流言，总有消停的一天。” “流言止于智者，可京中愚昧之人颇多，只怕也不好停息啊！” 皇后微微一笑。“只要流言中的主人不在京中，人们没了议论的对象，自然也就不会再关注这些。” “还是皇嫂高明，高阳佩服。” 晚上，皇后将探查到的前因后果都告知皇上。 “陛下，合欢的事，虽然在京中引起轩然大波，但她到底也是身不由己，又是为国献身。处置了她，未免有些过河拆桥之嫌。不理会，给皇室带来的影响就无法消除。” 皇上皱着眉头说。“她的事，毕竟不算朝堂之事，也不能套用煦国的法典。梓潼，可想想能否从管理宗室的方面下手。” “不管从哪里下手，都有些棘手，怕会造成更恶劣的影响。”皇后皱着眉头思索半晌。“陛下，如今也就只有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来解决了。” “哦？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陛下忘了，您祖父辈里，有一位玉珍公主，在西山皇觉寺的附近建了一座玉真观，她自请出家做了女道士吗？” “你想让合欢去当女冠。” “合欢在乌羌经历了许多事，受尽了苦楚，如今更是被流言所困，我想她更希望能有一处清静之所，每日诵经祈福，可以早日脱离苦海。”皇后观察着皇上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着。“这流言如河水，堵不如疏，只要合欢不在京中，人们觉得没意思，也就不会再传了。待合欢清修个三五载，流言散了，还是可以回京享受天伦之乐的。” 皇上同意的点点头。“她是煦国的护国公主，想来也是愿意为了煦国去清修祈福的。不过，她就算去了玉真观，她的公主府和食邑也都不会取消，照发不误，这也算是我这个兄长对她的一点照拂。” “皇上放心，我明白的，合欢就算去道观清修，她依旧是煦国的长公主。”皇后看了看外面的天。“我明日就下懿旨，让合欢尽快成行，这天眼看着就冷了，要赶在下雪前上山才方便。” “马上冬天了，这一年又要过去了，她这才刚回家，连个年都没过上，就又要离开了。” 第14章 清修 半晌，就在皇后以为他要放弃这个办法的时候，他又抬头，幽幽的说。“为合欢准备行囊的时候，多放些棉衣棉被，山上冷，别冻着。” “皇上放心，臣妾会安排妥当的。” 第二日，皇后的懿旨就送到了合欢长公主府，大概意思就是，为了消灭乌羌，煦国牺牲甚大，不少将士血洒边关，感念他们的功德，皇室中需要有人清修为他们祈福。 这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合欢无牵无挂，最为合适。 今赐合欢长公主，保留长公主的府邸和食邑，去玉真观清修，待修满后再行归京。 宣旨后，太监笑着对合欢说。“长公主，这天眼瞅着就冷了，未免上山不便，皇后娘娘让内务府准备，三日后送您去玉真观，请您做好准备，别耽误了时辰。” “我明白的，有劳公公回去复命，合欢随时准备去玉真观。” 送走了宣旨的太监后，碧落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这算是什么意思？之前大张旗鼓的将你迎回来，这还不到三个月，就将你再赶出去，这算什么？要知道，会变成这样，还不如留在乌羌。” 合欢看着气呼呼的碧落，平静的说。“乌羌那里，黄沙漫天的，哪里比得上京城这里地杰人灵的。” “京城再好，咱们也待不了。” “懿旨不是说了，这只是暂时的，等我祈福完，还是会回来的，府邸和食邑不是还给我留着吗？” 金屏皱着眉头。“虽说暂时，可懿旨里也没有时限，这时间长短的可不好说。” “放心吧，我不会永远待在玉真观的。”合欢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要想平息京中流言，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至少比我设想的结果要好上许多。” “公主，你还真是乐观。” “我就是靠着乐观，才走到现在的啊！”合欢微微一笑。“在乌羌，那地狱般的生活，我都熬过去了，现在有什么过不下去的。不过就是去道观清修，没这么严重的。这玉真观，乃是我的姑奶奶玉珍公主为了避世所建，朝廷也一直有贴补，环境不会太差的。” “公主，我们自从跟了你，就是你的人了，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不怕。这玉真观，我们一起陪你去。”藤黄四人坚定的说。 “我是去清修，倒不必带那么多的人，金屏和银屏陪我去就行。你们四个，就留在这吧。” “公主，不要丢下我们。”四个人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望着合欢。 “你们也不是留下享福的，要替我看好长公主府，不然明年黄兵几人来京城，一个人都找不到，你们还要在此接应她们呢。” “那，好吧！”几人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再不愿，也只能留下。 “碧落，待黄兵他们进京后，就按照咱们之前的计划。黄兵开酒楼，接近京中的富家子弟们。石湫开一个暗阁，专门负责打听京中官宦人家的消息。陶冶开一间书斋，和学子们打好关系。琉璃带着那些姐妹们开青楼，让蜜蜡与琥珀想办法混进皇觉寺，给我做内应。砗磲手艺好，让她开间绣坊，可以打探消息，也可以和府里联系。我不在府里，与她们联络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我上山后，我的食邑还是会按例送来，你们也不用为了省钱，过的太过委屈。” “公主，你就不用惦记我们了，我们有分寸的。” 碧落回房拿出了两只雀鸟。“公主，这是我养的雀鸟，你们带上山，它们可以传递消息。这鸟好养，有口吃的就行，还没有鸽子那么显眼，有了它，方便咱们随时传递信息，还不引人注目。” “好。”金屏小心的将鸟接过来。 三日的时间，足够合欢她们整理完行李，安排好各种琐事。 就这样，打扮朴素的合欢和金屏、银屏，坐着一辆简朴的马车，离开这个还没住热乎的长公主府，去往玉真观。 刚出城门，合欢挑开窗帘，向后看去。 她直直的看着越来越远的城门，目光坚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屏有些担心的问。“公主，您在看什么？” “我再最后的看一眼城门，这是我第二次离京了。第一次走的时候懵懵懂懂，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老天爷。可这一次，我不会再把命运交给别人，我要自己牢牢的抓住。下一次，下一次我在从这个城门进去后，谁也别想再把我赶出来。” 金屏挑开另一侧的窗帘，天上居然飘下来雪花，她伸出手去接。“今年的雪下的可真早，这老天爷是舍不得你走，在留你呢！” 合欢放下窗帘，挡住寒风。“呵，你还相信这些，我只知道，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了。” 好在是初雪，下的不大，路还没有冻上，赶路倒是不费劲。 只是这马车小，上面也没个炉子，她们也没什么准备，这一路倒是挨了不少的冻。 到了玉真观时，她们都有些冻僵了。 下了车，就直奔大殿，在那里等待观主。 当年的玉珍公主深受皇上的疼宠，所以她的避世之所，修建的十分好，在清修之余，让人居住起来也很舒适。 所以，皇室宗亲家的女儿，要想避世清修，首选的就是玉真观。 只是近些年，佛教昌盛，玉珍公主仙逝后，皇室对于玉真观的投入也就不多了，所以现在玉真观里，除了住持观主持心带着两个徒弟外，就只有合欢主仆三人了。 本以为人少，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事端，可是在见到持心后，这份侥幸就在合欢的心中消散了。 观主持心，是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年女冠，她虽挂着和善的笑容，但是笑不达眼底，她脸上还有横肉，看着就是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 后面两个年轻女冠也就二十上下，唯唯诺诺的跟在她身后，看向她时，眼中有些惊恐之色，想来是没少受她的磋磨。 她笑着走到合欢面前。“贵客临门，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观主客气了，合欢是来此清修的，以后便是玉真观的女冠了，观主不必以世俗之礼相待。” 第15章 刁难上 “如此，那贫道就不客气了。”说完，她一脸严肃的说。“玉真观乃是当年玉珍公主所建，她的道号是持盈，所以我们这些后辈都跟着她走，贫道道号持心，这是贫道的两个徒弟，清心、静心。长公主来此清修，不好做我的徒弟，我就代师收徒，收你做我的师妹，道号嘛，就叫持静。” “持静多谢师姐赐号。” “至于你的两个婢女，在此也要以女冠打扮，这样也该取个道号才是。” “还请师姐，不吝赐名。” 持心想了想，笑着说。“就叫，冰清和玉洁吧！” “这……不像道号啊！” “师妹，这你就不懂了，修道之人，重在修心，这道号什么的，是用来提醒自己，了解自身的不足之处，在清修过程中，加以改正的作用。师妹，在京中闹出的风波，贫道还是有所耳闻的，所以为了师妹日后的清修，还请自持己重，不要把在乌羌的风气带回来，影响玉真观的清誉才是。” 合欢强挤出一个笑容。“持静谨记师姐的教诲。” “这就最好，为你们准备的道服已经放到了你们的房间里，清心，带她们去住的地方，顺带讲讲我们这儿的规矩。” “是。”清心走到合欢的面前，低头说。“还请师叔随我来。” 清心带着几人七拐八拐的，走到一间厢房前。“师叔，这是你居住的地方，旁边还有两间屋子，是这两位师姐居住的地方。” 打开厢房，就有一股子霉味，屋内的墙上都是霉迹斑斑，房里还有些阴冷。 金屏忍不住皱着眉头。“想不到玉真观还有这么粗陋的房间。” “师叔见谅，观内人少，平日里这些不住人的地方，也就不洒扫了，才有些简陋。” “不碍事，现在我们住进来了，多打扫几次也就好了。” “冠服已放在各位的床上，明日记得换上。还有，师叔，观里的作息是，每日寅时起床做早课，卯时用早膳，然后继续念经抄经，午时三刻用午膳，下午的时候，观里要做洒扫浣洗之事，然后做晚课，酉时上床睡觉。” “那晚膳什么时候用？” “冰清师姐，观里讲究过午不食。” “这不是要把人饿死？” “师傅说，饱暖思淫欲，咱们修的是清静无为，自是要少食，保持身体和头脑的清醒。” “我看，饿的是肚子空空，头脑也空空。” 合欢阻止金屏继续说下去，笑着说。“既来此修行，当然要遵守观里的规矩。” “师傅嘱咐了，今日师叔来的第一天，可自行休息整理行囊，待明日再按照观里的规矩修行即可。师叔，这里没什么事的话，清心就先告辞了。” “有劳你了，慢走。” “这也太欺负人了，您就算是来这清修，可到底还有长公主的身份，她持心是什么东西，敢如此为难您。”连一向沉默寡言的银屏，都有些生气了。 “是啊，明知道我的身份，还如此，说明她背后一定有依仗，咱们初来乍到的，在没摸清情况前，还是忍耐吧！” 金屏面露担忧之色。“这才刚刚开始，后面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幺蛾子呢！” “没关系，暂且忍耐便是。我活到现在最大的本事，就是忍得了苦，受得了罪。” 第二日寅时，合欢她们还来不及洗漱，就赶往大殿去做早课。 此时，外面一片漆黑，没有灯火照明的几人，手牵手慢慢前行，好不容易来到大殿。 持心带着两个徒弟，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师妹，你迟到了。” “师姐见谅，我们初来乍到，对于路线不是很熟悉，加上天色有些暗，这才来晚了。” “这些都不是借口，明知道克服不了这些困难，那就早些起，寅时做早课，就丑时出门，玉真观不大，一个时辰足够你们绕你圈的了。” “不过是念经文，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丑时出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金屏忍不住嘟囔一句。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的功课，不只是为了念经文，还有祭祀祖师之意。”持心又语重心长的对着合欢说。“持静师妹，不是我为难你，这些都是入门必须修炼的，我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万事开头难，所以更需要严格的要求，不然很难坚持下去，师妹也别怪我严厉。” “师姐说的是，我们刚入门，是需要更加严格的对待自己，师姐的话，我都谨记于心，日后不会再犯。” “咱们观中，每日进食两餐，观内没有侍奉的仆人，所以这做饭之职，便由清心、净心、冰清、玉洁四人负责。你们刚来，今日便由清心带着冰清去，摸一摸门道，以后你们四人可分两组，负责早膳和午膳。负责早膳的人，不用做早课。” “是。”清心带着金屏去了厨房。 “那咱们开始做早课吧！先给你说说，咱们的经文有《道德真经》、《南华真经》、《冲虚经》和《通玄真经》，你刚来，咱们就从《道德真经》开始。” “好。” 几人端坐在蒲团上，听着持心念一句，她们跟着念一句。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早课结束了，持心带着她们到饭堂去用膳。 早膳是清可见底的稀粥，几个杂面馒头，两碟咸菜。 “山上清苦，修真之人不重口欲，还请师妹见谅。”持心还不等几人质疑，就先一步解释。 合欢笑着说。“我们也不是重口欲的人，既是清修，自然要按照观里的规矩来。” 用完早膳后，持心带着合欢等人去了偏殿，偏殿里有几张桌子，是给她们抄经用的。 “读经千遍，不如抄经一遍，抄经也能让你沉淀思想，清心静气，所以咱们每日要抽出时间来抄经。今日早课读了《道德真经》，你就从这本经书开始抄写吧！” “是，师姐。” “观主，这侧殿阴冷，可有炭盆取暖？” “玉真观每年存的碳不多，加上师妹突然来此，这碳火就不够用了，冬至后交九，天气更冷，这碳火都要留在那时用，现在也就只能忍耐一下了。” 第16章 刁难中 “可在这写上两三个时辰的字，非要冻僵不可。” “修道之人，要修身养性，倘若连这点苦都吃不得，还怎么修身？” “师姐说的是，这点苦我还是能克服的。” “那师妹就慢慢写吧，我还有公务处理，就不陪着师妹了。” “师姐慢走。” 持心走后，合欢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银屏帮她磨墨。 “这持心也太过黑心肠了，这么冷的屋子里，居然不给碳火。” “算了，咱们从前在乌羌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比起那些来，这点又算的了什么。” “这点苦是不算什么，可凭什么要吃她给的苦。一个小小的观主，还拿上乔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左右，她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犯不上和她置气。” 山上本就比山下更冷，加上偏殿阴寒，没多久合欢就冻透了，手都有些僵硬。 还好金屏收拾完厨房的时候，给她用热水灌了汤婆子给她暖手，不然她还真坚持不下去。 午膳，依旧是些粗茶淡饭，咽着都拉嗓子。 吃完午膳后，持心又给她们安排了打扫大殿、侧殿的活。 好在玉真观不大，供奉三清上人雕像的大殿、侧殿一共就三间，打扫起来也不费力。 只是这天冷，寒风刺骨的，打扫起来，实在遭罪。 打扫完，中午那点子吃食都消耗殆尽，又没有晚膳吃，她们也只能忍着饿，等着明早那淅沥光汤的早膳了。 不过，在睡觉之前，还要陪着持心一起诵经做晚课。 等到酉时上床时，合欢已经疲惫不堪，沾枕头就睡着了，她要抓紧时间多休息，因为明天天不亮就要起床了。 起初，持心还碍于合欢的身份，不敢太过分。 但，几次试探之下，持心觉得合欢就是个懦弱无能的人，下手便越发的没有顾忌。 清心觉得，合欢到底是尊贵的公主，一时落魄，也不能让人这般欺压啊！ “师傅，您对师叔是不是太过苛刻了，她毕竟是长公主啊！” “不管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是清修的女冠，我这个观主就有责任管教她。我对她这么苛刻，也是为了磨炼她，让她早日洗去身上的肮脏。凭她的那些事，玉真观能收留她，她也该烧高香了，还敢嫌弃不成？” “师叔对您已经很是恭敬了。她毕竟是当朝长公主，身份贵重，不宜交恶。” “长公主和长公主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她一个无权无势，不得皇上喜欢的长公主，算什么东西？你没听过，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吗？在这里，她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可，师傅……”清心还想再劝解，就被净心一把拉开。 “哎呀，师傅心中有数，哪用咱们这些做弟子的指点，我们为师傅马首是瞻就行。” “嗯，算你机灵。”持心满意的看着净心。“你们都是我养大的，别想着在我面前耍心眼。想另攀高枝，也要看着枝头够不够硬，免得枝折人亡。” “是，我们谨记师傅的教诲。”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们出去吧！这些天，折腾她，也把我累坏了。” “是。” 二人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净心对清心说。“她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和她对着干，是嫌身上的伤不够多吗？你好心提醒，也要看人家领不领情呢？” “我也不是想提醒她什么，只是不想她这样四处树敌，到时候再连累咱们。不管怎么样，长公主是皇族，就凭她口无遮拦的，治她一个污蔑皇族的罪也不为过。” “真这样也好，咱们也算解脱了，免得被她作践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也不是一心求死，我是想让她彻底得罪了师叔，让师叔收拾她。而咱们，可以私下给师叔示好，冤有头债有主，师叔不会对付咱们的。” “师叔可靠吗？” “可不可靠的，总比这个自私自利的持心强。况且，咱们从未作恶，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安稳度日，这也不是什么为难事。” “那好，咱们私下多照顾她们一些，多攒些情分。” 冬至过后，进入三九天，是一年最冷的时候，合欢也终于用上了炭盆，只是碳量给的少，也只能保证不冻死，达不到让人觉得舒适的程度。 好在，这段时间，持心并没有太作妖，倒让合欢松了口气。 不过这口气没有松多久，持心又故态复萌。 那是到了年关底下，马上就要过年的时候，持心借口新年要有新气象，让所有人把玉真观的上下都洒扫一遍，包括衣服棉被等。 冬天浆洗起来，本就遭罪，然后为了让衣物能早些晾好，所有的炭盆都紧着那用。 合欢等人就要接着挨冻了，她们还要抄经，打扫，手都冻裂了。 金屏看着主子手上的血口子，心疼不已。 她想着厨房烧着灶火，能缓和点，就趁着持心休息的时候，把合欢带到厨房里取暖。 “您这手，在乌羌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也不曾变成这样，这才不过半年啊！” 合欢不在意的一笑。“这些都没什么的，我又不是什么手艺人，也不靠这双手画画弹琴，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我算是看出来了，甭管她说的多么有理有据，这持心就是故意磋磨咱们的。” “可咱们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磋磨咱们做什么？再说，公主的身份在这儿，真出什么事，她也不好和宫里交代啊！” “所以，咱们不用担心她出什么坏，她还不敢要了咱们的命的，只是这些小苦头还有的吃。” “公主你还真是豁达，都这样了，还叫小苦头。” 就在三人抱怨的时候，净心悄悄走了进来。“师叔，可是冻着了？来这儿烤火取暖。” 银屏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站在合欢前面，满脸戒备的看着净心。“持心吩咐我们做的事，都已经做好了，公主只是来陪我做饭的，可不是偷懒。” 第17章 刁难下 净心急忙摆摆手。“不是观主让我来的，她还在休息，不知道你们在这里。我是看你们这几日都冻伤了，所以给你们送……” “冻伤药吗？快拿来给公主用。”金屏走到净心面前，准备拿药，结果只看到她手里的冻萝卜。“药呢？” 净心苦笑。“山上清苦，不像山下有那么多的药，这冻伤药膏，又不是什么必须的药，每年送来的少之又少，都在师傅那存着，她哪里舍得给我呢？” “那你们冻伤了，就用这个吗？” “是啊，你别看这个东西不起眼，用它煮水清洗冻伤的地方很有效，还能预防冻疮的，以往我和清心就是这么用，才没有冻坏的。师叔别嫌弃，实在是我们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银屏接过萝卜，就去弄萝卜水。“多谢你了，有总比没有强。” 合欢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你们平日里，也没少受她的磋磨吧！” “其实，倒也还好，你们没来之前，她也不过就是让我们伺候她的饮食起居，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奶奶，也是这样使唤丫头的，只是这里偏僻艰苦一些罢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来了以后，就有这么多的花样，可能是害怕被你夺了权，所以先使些下马威罢了。” 合欢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知道，这持心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她这么大的敌意，怕又是有高阳的手笔，只是她不明白高阳为什么这么针对她，已经把她赶出京了，怎么还不放过她。 “看来，是我们连累你们了，我只是来这里清修，没有想当观主的意思，时间久了，她明白了，也就不会在为难我们了。” 金屏小声的嘀咕。“希望她早些想开，不然真要被她磋磨死。” “公主，萝卜水好了，快洗洗吧！”银屏将盆端过来，合欢将手浸在里面，原本疼痒难耐的手舒服多了。 “真的有用，你们也放进来。” 净心看金屏银屏不舍得的样子，小声说。“你们用吧，我和清心存了好多萝卜呢！足够咱们所有人用一冬天都用不完的。” “你们存这些做什么？” “我和清心没什么银钱，买不起好东西，这种便宜又实用的东西，就要多存一些，好过冬。”净心为她们解释。“就说这冻萝卜，在冬天又能作为治疗冻伤的药，又能当做吃食，保证我们饿不死。” “怎么，你们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吗？就这和猪食一样的东西，她也舍不得你们吃？” “玉真观的吃食，都是旁边皇觉寺那里采买完送过来一份，每月都是定时定量的，观主多吃一些，就没有我们的份了。她有事嘴馋，为了打牙祭，就会拿我们份例去换些肉食。” “怪不得，吃的这么差，她还那么胖，感情都是吃独食了。她克扣咱们的伙食，都填了自己的肚子，看我不找她算账。” “她是观主，观里的吃食本就由她分配，咱们无凭无据的找上去，她是不会承认的，反而会让别人觉得是咱们在生事。” “那就由着她这么欺负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还不是和她翻脸的时候，咱们就只能暂且忍耐了。” “要忍到什么时候啊？” “你就把她当做修行的一部分吧！” 眼看着到了年底，持心更是把她们支使的提溜乱转。 虽然，观里过年，不像民间那么热闹，但所需准备的东西可不少。 金屏在私下没少骂她无事找事，明明用不到，还非要她们做，就是变着法的折腾人。 忙碌了一个腊月，终于来到的新年。 除夕这日，持心破天荒的取消了早晚课和洒扫，也改了过午不食的规矩。 晚上，她们在餐堂里一起守岁，桌子上摆了些瓜子花生，也泡了些高沫，一起参禅论道。 不过，持心虚荣心强，不容许其他人质疑。 一旦有人和她的意见不同，她即便强词夺理，也要驳倒了旁人。 所以，最后大家为了不听她强辩，都顺着她的话说。 这算是金屏她们过的最无聊的一个年了，好不容易盼到了交子时分，她们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好在，大年初一的早课也被免了，不然还真是起不来。 卯时，合欢等人去膳堂用早膳，正巧持心也在。 “持静师妹，过年好啊！” “师姐，过年好。” “正月里，达官贵人们多会去皇觉寺上香，也有想要祭拜三清的，会到咱们这玉真观里，所以最近会有些热闹。” “这倒不妨事，我们在后堂不出来便是。” “师妹喜清静，不出来也好，只是观里人少，香客多的话，怕接待不过来，这冰清和玉洁还是要在前面招呼的。” “那一切就按照师姐的想法安排吧。” “那好。” 新年上山烧香拜佛的人多，百人里有一人顺道来趟玉真观，就是不少的人了。 再加上，前面只有四个人招呼，还真有些忙不过来。 正在忙碌的给香客们递香的金屏，突然被拉住，还真是吓了她一跳。 “金屏，长公主在哪里？” “李将军，你也来观里还愿吗？” “我陪母亲到皇觉寺还愿，突然想起长公主在此清修，便顺道来拜见一下。” “公主在后院抄经，我带你过去。” 合欢正在房里抄经，听见门响，一抬头，就和李泽源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拜见合欢长公主，长公主长乐安康。” 合欢连忙起身。“李将军不用多礼，我如今是清修之人，当不得俗世大礼。李将军，请坐。” 李泽源也没客气，坐到了合欢的对面。“这里的环境也太过简陋了，公主受委屈了。” “这也不算什么，虽然和京城没法比，但比我在乌羌好多了。而且，这里也很安宁，不用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谣言止于智者，那些流言蜚语，公主不用放在心上。” “我如今一心清修，倒是没有精力去想那些事。不过，将军看起来，不像是信道之人，怎会到这儿来？” “我赋闲在家，就陪母亲上皇觉寺还愿，顺道来给公主请安。” 第18章 山上过年 此次平定乌羌乃是大功，班师回朝后，韩志希获封兵部尚书，早已走马上任。 而他却只封了一个正五品宁远将军的散官，这让他有些心灰意冷，做事都没有动力。 那些纨绔子弟做的事，他又不屑于去做。 只赖在家里，无聊发呆。 李夫人看不下去，才找了一个借口，拉他出来逛逛，省的在家待的发霉。 合欢看他满脸的郁郁不得志，就安慰他几句。“李将军是少年英才，又立下不世之功，身份又显赫。所以，他闲着你，是想打磨一下的性子，让你变得更加坚韧，宠辱不惊，将军切不可因此而颓废消耗自己，辜负了皇上的一番苦心。” “我还当皇上是厌弃我了。” “皇上是惜才爱才之人，怎么舍得让明珠蒙尘？他只是怕你骄傲自满，步了方仲永的后尘罢了。少年英才，经过打磨历练才能成为一柄利剑，李将军千万不要让宝剑生锈啊！只要你不断的打磨自己，待时机到来，定能名扬天下。” 李泽源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公主提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泽源回去后，必定用功读书，继续锻炼武艺，不会荒废自己。” “出将入相，李将军前程远大，我在这里也会为你诵经祈祷。” “多谢合欢长公主。” “时候不早了，李将军也该下山了，我就不留了。” “泽源告退，待有时间，再来向公主讨教。” “别叫我公主了，在这儿，还是唤我持静吧！” “好，持静法师。”李泽源从善如流的说。“那你也别叫我李将军了，咱们相识一场，以后叫我泽源就好。” “好，泽源，再会。” 正月初十，金屏接到了碧落的消息。 “公主，黄兵他们都到了京城，未免引起注意，在站稳脚跟前，就先不递消息了。” “让他们先专心把店开起来，其他的事不用管，循序渐进，切莫操之过急。” “这是陶冶起的店名，还请公主过目。” “凌云楼、清风斋、楚湘馆。附庸风雅，真是他的性格。这些事，他们自己做主就好。”合欢看完了，就把纸条给烧了。 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合欢被持心堵住的心，总算露出一丝缝隙了。 李泽源自玉真观回去后，一改往日的颓唐，每日去西大营和将士们一起训练，精气神又都恢复了，武艺也有所精进。 李夫人认为是佛祖显灵，保佑李泽源重归旧途，不住的说皇觉寺就是灵验，拜了一次佛就这么好用，一定要抽时间去还原，待到佛诞节的时候，要加倍的去供奉才是。 李泽源听到后，嗤之以鼻，自己是被合欢长公主点醒后，才决定发愤图强的，和那寺庙里的泥塑有什么关系，真要还愿也该去玉真观找正主才是。 想到这里，李泽源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是啊，自己是该去给合欢长公主带些东西改善生活，以感谢她的金玉良言，不然他还不知道要走多少的弯路呢！ 可是该送些什么，对合欢长公主有帮助，又能不引起非议呢？ 他刚想去找言子星商议，可想到他的大嘴巴就停住了脚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言子星知道自己与合欢长公主的联系。 没有人帮忙，他只能自己苦思冥想，突然他灵机一动。 合欢长公主身边的侍女名字都是颜料，她在山上苦修又要时常抄写经书，不如就送她文房四宝吧！ 让她以后抄写经书更加的方便，闲暇之余，又能有些爱好打发时间。 李泽源没有假手于人，亲自去了京城最大最好的书斋，挑了上好的笔墨纸砚，还有绘画所用的颜料，让人包好。 正月初十，李泽源带着特意为合欢准备的礼物再次探访玉真观。 此时，来玉真观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清心就把他领到了偏殿等候，她去请了合欢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 “自从听了持静法师的话，我回去痛定思痛，痛改前非，让家父家母很是欣慰。家母认为我的改变是她去皇觉寺拜菩萨所致，所以要去还愿。可我心中明白，这一切都是持静法师的功劳，所以略带薄礼，前来还愿。” “你真是太客气了，且不说这件事都是你自己想开的，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就算你把功劳算在我的身上，也算是还你在乌羌对我的救命之恩了。” “救公主乃是君命，可持静法师对我算是再造之恩。” “你这么说就言重了，不过是几句提点之语，怎么就成再造之恩了。你如果当我是朋友，这样的话万不可再如此说，被人听见，岂不要笑掉大牙了。” “好，好，好，我以后不会再乱说了，持静法师也别跟我客气了。”李泽源一边把东西拿出来，一边解释。“其实，我也没买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那日见你抄写经文，所用的笔墨纸砚都已残破，所以给你准备了新的文房四宝。我在逛书斋的时候，看到颜料也不错，想着你可能喜欢画画，就带了些颜料，闲暇之余，也可以作画打发时间。” “我十三岁去的乌羌，一待就是十五年，煦国虽是我的母国，可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我当年也只是识得些字罢了，根本没有机会学画画，你这个颜料买给我也是浪费。” 合欢像是在叙述另一个人的人生，可李泽源听的却十分心疼。“从前没有机会和时间，可现在你回来了，要是愿意的话，可以重拾这些。就从这些颜料开始，随心所欲的画上喜欢的景色。” 合欢听他说的，心念一动，随即又有些黯然。“可惜，年幼时困在宫中，在乌羌时总是漫天黄沙，刚回京城，还来不及逛逛，就到了玉真观，我的记忆中，还真没什么可以作画的景色。” “我可以带你在京城四下逛逛，观赏一下京中的景色。”李泽源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略显轻浮，便找补了一席。“过几日，便是上元佳节，京中会举办花灯会，届时，无论男女老少，俗世方外的人，皆可去观赏一番。” 第19章 持心的羞辱 合欢目光一动，随即又说。“我在玉真观修行，想要下山，还需征得观主的同意。” “每年上元节的灯会上，有才子们吟诗作对，也有修道修佛之人，谈论道法佛法，引得高僧道士前去，想来观主也不会反对的。不然，我去替你游说。” 合欢刚要说些什么，大门突然被打开，一道胖胖的身影进来，冷笑着说。“师妹这里好生热闹啊？” 合欢笑着说。“师姐，这位是泽……李将军，是他护送我回京的，今日来玉真观还愿。李将军，这位玉真观的观主，我的师姐，持心法师。” 李泽源虽觉得这个人看着不友善，可看在合欢的面子上，还是恭敬的行了一礼。“持心法师安好。” 持心看也不看，径直对着合欢说。“师妹来道观的第一日，我便同你说过，让你在此静修己身，断绝尘世的纷扰。如今师妹却在偏殿私会男客，还私相授受，真是枉费了师姐的一番苦心。” “师姐误会了，李将军真是来此上香祈愿的。” “上香祈愿不去正殿，而来偏殿？还有你手中的东西，可不是他上香祈愿所用吧。” “李将军在正殿上完香后，念及旧识，便来打声招呼罢了。至于这些，不过是些笔墨纸砚，是我抄写经书所用。” “我带你诵经抄经，是想以此来洗涤你被尘世沾污的身体，把那些不良习气去掉，成为一个真正的洁身自好的修士。如果，你以此为借口，与人私会，那这经不抄也罢？” 李泽源见她把话说的难听，污蔑合欢，顿时气急。“持心法师，不辨真伪，恶意揣度，实在有些偏颇。我与持静法师光明正大，清清白白的。你可以怀疑我李某的为人，但不能污蔑长公主的清白。皇上让持静法师来修行，可不是让她随意被人磋磨的。” 持心冷笑一声。“师妹是忘了为什么来玉真观的吗？皇上和皇后的用意，你该不会不清楚吧！要是皇上知道，李将军这么维护你，他会怎么想？不用我提醒你吧！” 合欢身子一震，随即扯出一抹苦笑。“李将军，你既已上香还愿，便早些下山吧！玉真观里都是女冠，不方便多留男客。” “可……”李泽源看着持心面色不善，有些不放心。 “李将军，我玉真观的家事，你不方便参与，还是尽早离开，免得惹出非议。”合欢眼带恳求之色，李泽源不忍心她为难，也就同意了。 “那好，我就先行离开了，如果有什么事，就让人去忠义侯府告知我一声，我必当竭力帮助。” “有劳李将军了。” 李泽源走后，持心看着合欢一副鹌鹑的样子，就忍不住嘲讽起来。“师妹不愧是那淫乱之首的狐狸精，穿着这身道袍，在三清脚下，依然可以勾引男人对你俯首称臣，真是厉害啊！看来，你每日的功课做的还是少，才阻止不了你周身的淫乱之气。难道，要用冰水泼身，才能镇住你的妖邪之气吗？” 合欢不理会她口中的污言秽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与师姐从未有过交集，来到玉真观以后，更是唯你命是从，哪怕被你刻意刁难，我也没有说出一个不字。我倒有些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你可以不顾我的身份，如此折辱我，难道不怕传入宫中，被皇兄皇嫂怪罪吗？” 持心不屑的一笑。“皇后娘娘将你交到我的手中，就是让我好好改一改你的性子，这事真闹回去，皇后是会信你一个淫荡之人，还是信我这个观主呢？我劝你还是静修己身，别给自己找麻烦了，不然我给你上些雷霆手段，伤了你这细皮嫩肉可不好。” “师姐打算做什么？” 说完，持心就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回身，不怀好意的看着合欢。“今日，师妹污了偏殿，我就罚你上元节前都待在这里念经赔罪，不得离开半步。” “不得离开半步？那我该怎么休息？” “这还不好办？”持心坏笑着对清心净心说。“去给你师叔把铺盖卷和恭桶拿来，这几日，你们师叔就要宿在这了。” “是。”清心和净心不敢违逆，连忙趁着去拿东西的机会，把事情告诉给金屏和银屏。 二人一听，马上和清心她们来了侧殿。清心和净心低着脑袋，把被褥铺在地上，没办法，侧殿平日里不常用，只有一张窄窄的书桌和椅子，还是为了让合欢抄经现准备的。所以，她只能打地铺了。 金屏愤愤不平的说。“观主，公主来此是清修的，不是坐牢的，你这是作甚？” “师妹犯下大错，我身为师姐自是要惩戒一二。如果是在皇觉寺发生这样的事，早就被人关在禁闭室里静思了，可玉真观没有禁闭室，也就只能委屈师妹在这里静思了。未免有人打扰，我会把这个大门锁上，待上元节后，再酌情放你出去。” 合欢见她连锁链都准备好了，忍不住冷笑说说。“师姐真是有备而来啊！” “该交代的已经说完了，闲杂人等快出去，我要锁门了。” 银屏压着怒气，笑着问。“敢问观主，公主在此禁闭，三餐和三急该如何解决？” “我待会儿，会留个巴掌大的缝隙，你们可把三餐从那递进来。” 银屏看她比划的大小，皱着眉头说。“观主只留这点空隙，只怕这恭桶无法进出啊！” “这么大个桶，够装几日的了，若是怕不够用，师妹少吃些，少便溺些不就行了。” “你……你真是欺人太甚。” “不然你回京告我去。” 金屏被她掐住七寸，气的脸通红。“……” 持心得意洋洋的看着她们。“没办法，就给我受着，你要是舍不得师妹一个人在这里，你就留下来陪她吧！”说完，就往门外走。 银屏拽了拽她的衣服，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们要是都关在这里，死都没人知道了。 金屏也明白这个道理，也只能跟着出去。 第20章 故意磋磨 就在持心要锁门时，金屏又说。“等等，这天这么冷，怎么也要送个炭盆进去啊！不然，把身子都冻坏了。” 持心皱着眉头说。“不是有被褥吗？现在都入春了，也不是三九天那么冷了，用这个也能将就过去。再说，屋里太热，我怕会影响师妹静思，炭盆就不要点了，还请师妹将就几日。” 说罢，持心就将门锁上。“这钥匙，我就亲自保管了，师妹，咱们上元节后见。” 合欢望向她的背影，眼神冰冷。 偏殿本就阴冷，再加上没有点炭火，温度可想而知。 此时虽不是三九天，可气温还是很低，一会儿也就要冻透了。到了晚上，太阳落山后，温度会更低的。 傍晚，金屏来给合欢送饭。 “这偏殿这么冷，这个持心，又不给碳火，到了半夜可怎么受得了。” “持心只是想我吃些苦头，这么多年的苦都吃了，这点不算什么。” “这个持心真是阴狠毒辣，咱们和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为什么非要跟咱们过不去呢？” 合欢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是啊，我只是想好好的生活，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呢？” 金屏四处看看后，低声对合欢说。“公主，不如把这发生的事情，告诉皇后娘娘，让她为你做主。” “她们那些贵人，整日忙碌，哪有时间来管我的事。而且，人和人的悲喜从来就不是想通的，针没有扎到自己的手上，她怎么会觉得痛呢？我去告状，她不仅不会帮我，可能还会觉得我事多，因此而厌烦我，这就得不偿失了。” “可咱们百般忍让，换来的是持心的肆无忌惮，我只怕这件事后，她会变本加厉的磋磨你。” 合欢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吗？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持心身为修道之人，却不修己身，口舌招尤，迟早是要受到报应的，咱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公主，你这种乐观的想法，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给我拿床被子，然后你就去休息。你知道持心爱找茬，就别给她借口。” “好。” 入夜，银屏趁着收拾灶火时，烧了热水，给合欢灌了汤婆子送去，虽不及炭盆暖和，却也聊胜于无。 “公主，夜里寒风大，先用汤婆子顶一顶。这离上元节，还有几日时光，还有得熬。” 合欢接过汤婆子，冰凉的手指感受到热气后，舒服多了。“比起乌羟的冷风，这些都不算什么的。” “公主，接下来要怎么办。” “便让她先逞这一时之勇，我便先待上几日，看她到底耍什么把戏。” 合欢在里面受苦，金屏、银屏二人在外面也很煎熬，好不容易熬过了上元节。 正月十六一大早，金屏和银屏就去找持心。 “观主，上元节已过，该放公主出来了吧！” “我只说先关到上元节再议，没说上元节过后就一定放她出来。”持心不怀好意的说。“现在，我觉得师妹反省的不够，需要继续反省，待二月二再观后效吧！” “你……你真是欺人太甚了，公主身份尊贵，岂容你欺辱。” “不管什么身份，到了这里，都是女冠，要摆身份，回京城去。” “你以为我们不敢吗？我们这就回京城，向皇后娘娘禀报你的行径。” “那就快去，别在我这里叫嚷，惹急了，我把你们一起关起来。” 银屏担心持心真对她们下手，那更没人保护公主了，就赶紧拉着金屏出来。“别和她吵了，在这观里，她就是王法，真把咱们也关起来，公主那里就更难了。” “走，去和公主说说去。” 合欢听了金屏的话，没有感到一点意外，这持心是看自己没人撑腰，是要变本加厉的压榨自己了。 至于告状，不说金屏、银屏连皇宫都进不去，就算能见到皇上皇后，只怕他们也会觉得是自己受不了苦，找借口要回京而已。 “她就是看准了，没人可以给我撑腰，才会如此的。” “那怎么办，就让她这么欺负吗？本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她这么得寸进尺，咱们只会退无可退。” “你们先不要和她置气，把这段时间忍过去就好。她这种人，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爷会收拾她的。” “公主，不是不信命了吗？” “这就像读书一样，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好了，你们先回去，别被她找到了机会针对咱们。”合欢悄悄的说。“给碧落传信，让她悄悄的上来一趟。” “是。”二人知道公主这是有对策了，眼睛一亮，赶忙回去传信。 传完信后，二人也没闲着，想趁着明日做早课的时候，再争取一次。 因为心中有事，她们到了比平时还早，可是左等右等，太阳都升起老高了，还是不见持心的踪影。 “观主今日怎么这么晚，她不是说早课不能迟到，否则就是对三清不敬吗？怎么，她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吗？” 清心也觉得有些不对，可碍于持心的威严，还是违心的替她解释。“师傅一向是克己守礼的，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她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管着咱们吗？如今咱们都在这儿，她还能被什么绊住脚？我看是睡过头了吧，可这也太懒了，睡到这个时辰还不起。她没事，以为谁都和她一样吗？咱们还有好多活要做，再耽误一会儿，天黑都做不完了。” 清心和净心也是一肚子牢骚，可她们不敢像金屏一样说出来。 银屏看了看时辰。“这都快到中午了，再不做午膳就来不及了，咱们还是去看看观主吧！” 清心有些惧怕。“师傅，平日里不许我们前去打扰的，冒然去可能引得她老人家不高兴，不然还是再等等吧！” 金屏还着急放公主出来，哪里有耐心等着。“等什么等？这观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她做主，怎么等的了。” “你们若害怕不敢去，咱们陪你一起去，看看观主到底在忙些什么，咱们也能搭把手不是。” 清心和净心对视一眼后。“好，咱们一起去看看。” 第21章 持心中风 来到持心的门外，清心上前敲门。“师傅，弟子清心，向师傅请安了。” 清心反复说了几遍，屋内没有任何回音，她还要在敲，被金屏一把推开。 “别敲了，里面要是有人回应，早就回应了，这么半天没声响，不是没人，就是出事了。” 说完，她就一把推开了房门。 四人进到屋内，点燃油灯，才发现，持心倒在了床边，身边好多的酒肉金银。 “好啊，观主平日里让咱们吃糠咽菜的，说是静修己身，结果她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大鱼大肉的吃独食啊！观主这么做，对得起三清吗？” 金屏还在愤愤不平的时候，清心和净心已经走到持心的身旁，轻轻的摇晃呼唤她，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冰清姐，师傅，师傅她没有反应啊？”清心和净心已经麻爪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金屏壮着胆子过去，在她的鼻息下试了试。“没死，还有气儿，不过再等下去就不知道了。” “那咱们该怎么办啊？”清心和净心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都已经麻爪了。 银屏脑子转的快，装作无措的样子说。“咱们四个都是弟子，哪里知道怎么办？还是把持静法师叫来看看吧！” “也好，师傅病了，观里该由师叔做主的。”惊慌无从的两人，已经顾不得持静是被持心罚禁闭的事了，这个时候，需要有人主事，而她们都没有资格。 “咱们先把她扶到床上，把侧殿的钥匙找出来。”持心一直是身宽体胖的，这会儿没了意识更是重上几倍，四人费劲力气才把她弄床上去。 银屏摸出钥匙后，就朝着侧殿跑去，把持心的状况与合欢说完。“公主，现在该怎么办？” “咱们先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对于合欢的冷静，银屏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二人来到持心的屋里时，看到清心和净心一左一右的围着持心，一直在呼喊她，可是她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师姐这病症严重，她年纪大了，又突发了疾病，不能这么等着，需要进城请一个大夫来诊治才好。” “平日里，师傅不准我和净心进城的，我们也就认识些村子里的赤脚大夫，别的都不认识啊！” “这可就难办了，金屏倒是可以去城里请大夫，可这离京城太远了，这一来一回的，也来不及啊！” 净心突然想起什么。“可以去皇觉寺借辆马车，他们那香客多，又是皇家寺庙，寺里常备着马车的。咱们说下师傅的情况，他们会借的。” “好，净心，你带金屏去借马车，然后赶去京城找大夫。” “是。”二人匆匆的跑了出去。 玉真观在京郊的山上，速度再快，也得一两个时辰，也不知道来不来的及。 果然，金屏这一去，两个时辰后，才把大夫请了上来，一起来的还有李泽源。 “泽源，你怎么来了？” “我从西大营回家，正巧碰到四处求医的金屏，我还以为你生病了，上前一问才知道，持心法师已经昏迷动不了，我就带她去请了胡大夫来。我又担心你们这一屋子的女人搬抬不动，所以就跟着来看看了。” “有劳了。” “客套的话先别说了，让胡大夫给持心法师诊治一下吧！”李泽源有万千的话想对合欢说，可眼下的情形，还是先让大夫看病最重要。 老大夫闻言，放下自己的药箱，来到床前，细细的为她诊脉，然后又四下的看了看屋内的情形，最后叹息一声。 他起身，从药箱里拿出针包，给持心施针。 施完针后，胡大夫又在桌子上写方子。 合欢上前，轻声问。“胡大夫，我师姐怎么样了，病可严重？” “上师中风了，本来不算严重，可拖的时间太长了，错过最佳的诊治时间。而且，你们搬动时，不得章法，让她伤上加伤，老夫拼尽全力，也只能留住她的性命。至于日后恢复的如何，还要看上师的底子了。” 金屏看清心和净心有些局促，就帮忙解释一二。“我们发现的时候，观主躺在地上，我们怕她着凉，就先把她抬到床上去。可她实在太重了，这才……” “你们也是无心之失，不用自责，要不是你们机敏，持心法师只怕已经救不回来了。”李泽源出言安慰道。“胡大夫，前几日，持心上师还中气十足，怎么突然就……” “人上了年纪，便要减少这种酒肉的饮量。都说人生难得老来瘦，可上师这身量，本就危险至极。还这么吃，病是迟早的。”胡大夫又看了满桌的酒肉，又叹了口气。 合欢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平日里，师姐都是和我们一样，都是粗茶淡饭的。也就过年高兴，才吃了几顿。” “这就更危险了，要是日日如此，还不会如此迅猛严重。日日粗茶淡饭，突然这么胡吃海塞的，身体怎么受得住，这不就成这样了。” 李泽源看合欢十分忧心，便劝慰道。“天意弄人，持心上师平日里饮食不注意，加上脾气又急又爆的，也该有此劫。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就是。” 胡大夫给写了方子，李泽源派了小厮去帮忙抓药。 小厮赶着马车，这一来一回倒也快，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回来了。 胡大夫给持心起了针后，就小心的嘱咐着清心怎么熬药，怎么吃药。 清心听懂后，就拿着药出去熬了。 “上师这病情，至少要施针七日，每次一个时辰，方能见成效。” “胡大夫，以后每日巳时，我让小厮去接你，待你施针过后，在送您回去。还请胡大夫多多费心，药材方面尽可能的用好药，医药费的话，我会让忠义侯府的人去结。” “这可使不得，要你派人来回跑腿已经够麻烦的了，万不能再让你出银钱了。” “持静法师不用和我计较这些，全当我给道观的香火钱了。” 合欢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安排。 大夫已经把要交待的话都交待了，合欢将净心留下看顾，就亲自去送李泽源等人。 第22章 安排 “今日真是麻烦你了，要不是有你在，我们这一屋子女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咱们是朋友，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再说，要谢，也该是持心法师谢才是，毕竟救的是她的命。” “师姐醒来，也会感激你的。”合欢温柔的一笑。“不过，你的情，我还是要承的。” 合欢含情脉脉的眼睛，让李泽源有些心慌，他轻咳一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持心法师这个样子，以后怕是要瘫在床上等着照顾了，这玉真观该如何？” “玉真观乃是我的姑奶奶玉珍公主所建，她离世后，玉真观也就没落了，只是皇室为了缅怀姑奶奶，才派专人来看守罢了，哪怕师姐不在了，不是还有我们几个女冠吗，总归不能叫玉真观无人看管。” “只是法师的修行要耽误了。” “所谓的修行，也不过是每日早晚课，抄经念经罢了。玉真观还是玉真观，这些经书都还在，三清大殿也还在，怎么就不能修行了？” “倒是是我想左了。”李泽源细想了下，不禁笑道。“不过这样一来也好，没有了持心法师的刻薄相待，持静法师可以在这儿尽享山水了，好好修行了。” “借你吉言。” “我先走了，如果持静法师有什么需要，随时派人去忠义侯府找我。” “慢走不送。” 送走李泽源后，合欢回到自己的住处，金屏和银屏早在那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了。 看她们喜形于色的样子，合欢忍不住提醒她们。“咱们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师姐如今成这个样子了，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的欢喜。” 金屏满不在乎的说。“怕什么，这又没有外人。况且，我们也没做什么，她是恶有恶报，被老天爷惩罚了。” “纵使你内心如此想，也不该表现出来，免得惹人非议。” “公主放心，清心和净心都在持心那里照顾着，再说她们受尽持心的磋磨，只怕比咱们还恨她。” 合欢摇了摇头说。“师姐不修己身，才得此报，咱们更要引以为戒，不能重蹈她的覆辙才是。” 银屏拉了拉金屏。“就听公主的，持心已经是那个样子了，影响不到咱们什么，犯不着为她浪费时间。” “你啊，明明比银屏大，却不如她思虑的周全。这是在京城，不是乌羟那种小地方，你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 金屏收起脸上的不耐，严肃的说。“谨遵公主的教诲，日后金屏一定谨言慎行，不给公主添麻烦。” “现在咱们这没有观主了，以后的日子要重新安排一下。银屏，你去把清心和净心叫到膳堂，我要宣布一下今后的安排。” “公主有什么事，和我们说一下就行，还叫她们做什么？” “咱们同在玉真观修行，就都是自己人，不该分出彼此来。况且，她们对咱们也没有恶意，又都是受到持心师姐苛待的人，更加要团结在一起才是。” “是，公主，我这就去叫她们。” 银屏去叫人，金屏就陪着合欢先行一步，到膳堂去等候。 不多时，银屏带着清心和净心过来了，二人都无精打采，心绪万千的样子。 “师傅现在半死不活，听大夫的意思是好不了了，咱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玉真观没有香火，靠着朝廷每年拨的那点钱勉强度日，现在师傅病了，每日还要喝汤药，怎么负担的起啊！” “好了，事已至此，难过担忧亦是无用。观主虽然倒下了，但是咱们还有持静法师，玉真观倒不了。” 银屏柔柔的一句话，点醒了清心和净心，她们对视一眼后，跪在地上说。“对啊，咱们还有师叔，师傅倒下了，这玉真观理应由师叔掌管，我和净心以师叔马首是瞻。” 合欢连忙将二人扶起。“不必如此，于公于私，照顾玉真观都是我的责任，你们都是观内的一份子，我自是不会抛下你们。” “多谢师叔。” “今日，我在师姐房中看到，还有些细软，想来是师姐帮道观存的钱，有这些钱财，够咱们用上一阵子的了。而我也会以长公主的身份，向皇上说明咱们的情况，这玉真观好歹也算是皇家道观，不会倒的。” “那真是太好了。” “再皇上没有派人接管前，这里先由我主事。清心、净心，你们二人从小就师从师姐修道，观里的经书，只怕你们都能倒背如流了，就不要那么早起做早课了。以后，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师姐，观里的杂事也不用你们动手，除了照顾师姐外的时间，都由你们自行安排。我知道，师姐现在瘫痪在床，不好照顾，你们也别光顾着她，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别因此累坏了自己，师姐也会过意不去的。” 虽然清心和净心可不相信师傅有这样好的心肠，可师叔的安排算是将她们解放出来，二人还是很高兴的回答。“多谢师叔，我们会照顾好师傅和自己的。” “膳堂那边，就由金屏负责，一日三餐，不需要有多丰盛，但也要让人能吃饱，逢年过节的，也让大家打打牙祭。” “是。” “银屏便负责其他杂事。” “是。” 面对好生活，清心自是高兴的，可同时又有些担忧。“可师傅还要吃药，再加上咱们的用度，这笔钱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合欢温柔的一笑。“你放心，我还有长公主的食邑，虽然不多，但是足够支撑咱们清修之用，你们不用为这些事操心。” 清心和净心一听，眼睛都亮了，更加坚定了追随合欢的心。“是，师叔。” “咱们分工完了，就各就各位吧！清心，我随你们去看看师姐，顺带把银钱取出来，免得日日打扰师姐静养。” “还是师叔思虑周全。”现在二人对她百分百的信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们来到持心的住处时，她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因为病情，不能说话，浑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哪里都不能动。 第23章 照顾 合欢看她醒了，惊喜的坐到床边。“师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凶险，你中风了，是我们找了大夫来救治你，才保住了你的一条命。” “嗯……嗯……嗯……”持心费尽力气，也说不出一句话。 “师姐不要着急，大夫说，你救治的太晚了，只能勉强保住你的一条命。你以后的日子，就只能在床上度过了。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嗯……嗯……嗯……” “你不用担心钱财的问题，你不是还为道观攒了一笔钱吗？这些钱财足够让咱们度过难关的。” 说话间，清心将柜子里装钱的包袱拿出来，递给了合欢，持心见状，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如果此刻她能说话，一定会臭骂她们一顿，只可惜她现在除了发出不明深意的嗯嗯声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合欢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她因为激动而流出的口水。“师姐就是平日里性子太急，不修口德，才有此劫，日后你平心静气，不要张口就是骂人，说不定三清上人也会保佑你早日康复的。” 持心一双眸子像是淬了毒一样的看着合欢，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 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憎恨，合欢不以为意。“师姐不用担心我们，有了这笔钱，你吃药的问题没有了，我们的生活也没有问题的。玉真观一切都有我撑着，师姐只要躺在床上好好休养便是。” 持心又看向清心，对她使眼色，可清心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意图。“师叔，有你接管玉真观，师傅也就能安心的休养了。” “师姐虽然醒了，可也不宜太过费神，我就不打扰了。”合欢笑着拍了拍那双青筋暴起的手，起身对清心和净心说。“师姐就交给你们照顾了，合理安排时间，别把自己累坏了，师姐会心疼的。” “多谢师叔关心。” 持心看着她们三人温馨的互动，心里气的要死，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起身，可身子不听使唤，任凭她在用力，也挪动不了半分，反而因为用力过度而失禁。 感受到下半身的潮湿，持心整个人都不好了，瘫在那里，不敢再用力。 而一旁的三人，无人发现她的异常，还在那儿寒暄。 送走合欢后，清心净心回到床前，发现她失禁了，搞得满屋子的味道。 “师傅，你要便溺，也提前知会一声啊！这死冷寒天的，把被子都弄湿了，可怎么弄啊！” 净心拉了拉她。“算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想知会也知会不了啊！先给她换了吧！” 可她这便溺，把被子、褥子、还有自己的里衣全都弄湿了，而她本人又满身肥肉，死沉死沉的。 等收拾完，清心和净心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了。 “平日里，苛待咱们的饮食，自己吃的脑满肠肥，害了这么重的病，回头还要咱们照顾。她是恶有恶报了，可为什么要拉着咱们一起啊！” “权当是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了。” “呵，不过是把咱们当牛马罢了，这么多年，连顿饱饭都不肯给咱们，现在倒要咱们尽心尽力的伺候她。” “人在做，天在看，咱们管不得别人，只要无愧自己的心就好。”清心看着床上的人，目光复杂，她们虽是持心从小带到大的，可持心却经常磋磨苛待她们，所以她们之间的情分很淡薄。 可毕竟是从小被她打大的，骨子里还是有对她的畏惧，所以即便有怨怼，还是要捏着鼻子伺候她。 可时间久了呢？当她们发现，一个瘫痪在床，无人做主的人，可以任由她们捏扁搓圆后，持心的苦日子才算真的到来。 那时候，她才会感受到，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合欢给京城去的信，不出所料的没有激起什么水花。 现在皇家的祭祀都在皇觉寺，这玉真观本来就是当年玉珍公主修道之所，随着玉珍公主的离世，这里本就不受人重视，如果这次不是要给合欢找地方修道，皇上都想不起这里。 知道持心病重后，就让合欢掌管玉真观，左右就那么两个半人，也不算什么。 合欢得到回信后，满意的笑了笑，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观主了。 虽然算不得什么大权力，至少可以让她在这里随意的做些事，生活的也会舒服很多。 这个好消息，合欢自然是要第一个和持心分享了。 “师姐，现在我就是观主了，你可以安心了。以后我会把玉真观发扬光大，有了我的食邑支持，我们也不用再过那种吃糠咽菜的日子了。反正咱们道士，又不像和尚那样戒口，自然什么都能吃。只可惜，师姐病重，沾不得荤腥，只能委屈你，继续吃素了。”合欢无视持心想要杀她的眼神，温柔的为她擦拭着不存在的口水。“其实，有清心和净心照顾你也是好的，毕竟她们是你一手带大的，你怎么对她们，也该让她们还回来，这才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说了这么久，我都渴了，师姐也该累了，我就不打扰了。” 合欢知道，清心她们怕她便溺，每日给她的水少之又少，这会儿她都口干舌燥了，可她却故意装作不懂。 这都是持心应受的，她之前作恶太甚，死后一定下十八层地狱，不如让她现在多吃些苦，抵消一下罪孽，下去后还能少遭些罪。 没有持心的高压后，每个人都切实的感受到在玉真观的自在生活。 钱财充足，金屏更是变着花样的做各种吃食，不仅让大家吃饱，还能吃好。 至于道观打扫，除了正殿和偏殿外，其他的地方都可以不打扫。 便是正殿和偏殿，也是几日扫一次即可。 清心和净心，从没有过上这么好的日子，感觉像在梦里一样。 对比从前的日子，心中对合欢的敬意更深了，她们不只一次的庆幸，当初向合欢示好，才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 第24章 安心清修 没有持心的逼迫，合欢发现，她还挺喜欢抄经念经的，也能从修道中得到安宁。 而且，没有了强压，她也有了更多的精力，去体悟经书的真谛。 李泽源无事的时候，也会打着谈经论道的幌子去玉真观与合欢聊天。 “持心法师都已经病成那样了，持静法师怎么还抄写经书啊？” “我抄写经书，是为了修道，为了静修己身，不是为了旁人抄写的。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抱着打发时间的态度去写，可写着写着，就从中悟出很多的道理，也能平和自己的心境。” “持静法师现在抄写的是什么经文？” “我抄写的是《度人经》，这个经文，上消天灾，保镇帝王；下譲毒害，以度兆民；男女皆受护度，咸得长生。煦国与乌羌开战，因此丧生的百姓与士兵不计其数，我想多抄写经文，为他们超度，让他们不再受苦受难。” “持静法师身系万民，护佑苍生，令人敬佩。” “你不要给我戴高帽子，我这么做，也是为自己求一份安心罢了。” “在安心之余，也能为其他人做些事，这就很了不起了。看来我也该向你学习，静修己身才是，免得总是胡思乱想，静不下心。”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抄写《常清静经》，可以锻炼心性，使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听名字，倒是蛮适合我的，我回去就抄写。每次来与持静法师说说话，就有种醍醐灌顶之感，看来我还是要对来叨扰才行。” “玉真观的大门，随时都为你打开。只是，你还有远大的前程，还要为国尽忠，这抄经修道的事，不宜耗费过多的时间。” “多谢持静法师提醒，我会注意的。对了，再过几日，便是上巳节了，不知道持静法师有什么安排吗？” “上巳节？是什么特别的节日？需要安排什么吗？” 李泽源这才想起来，合欢小小年纪就离京，想来也记不清煦国的那些传统了。“三月初三，乃是黄帝的诞辰，是为上巳节，招魂辟邪。在这日，大家会沐浴、出游，洗涤身上的污垢，祛除冬季积累的疾病。这个时候，郊外的树木抽条，草也发芽了，一改冬日的烦闷，大家一同出游，感受下田野间的氛围，孩童们也会趁机放风筝。也有那大家名仕，可在溪流旁举办曲水流觞。” “听着还挺有趣的。” “上元节时，本想邀你逛花灯会，结果因为一些原因没能成行，甚是遗憾。我便想趁着上巳节的机会，邀请你一起春游，踏青放风筝。不知持静法师，意下如何？” “回到煦国后，还没什么机会感受一下煦国的节日，这上巳节既然这么热闹，我也不可错过啊！” “那就这么定了，上巳节，我来接你。” “好，我等你。” 送走李泽源后，银屏有些担忧的看着合欢。“公主，上巳节真的要和李将军出去吗？” “上巳节是煦国的一个普通节日，亲朋好友三三两两的出行很正常，我只是上山清修，又不是坐牢？当年姑奶奶玉珍公主清修时，也时常与友人结伴出行，在道观里宴请宾客啊！况且李泽源是侯爵之子，又在军中颇有威望，正是咱们在京中要拉拢结识的对象。” “可我看李将军，可不像只把你当做友人的样子。” “你想多了，这里不是乌羌，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对我有别样的心思的。”合欢淡然一笑。“再者，他是个有远大前程抱负的人，一旦尚主当驸马，前途就全毁了，别说我这个和亲归来的中年女人了，便是皇兄的小公主们，他也不会考虑的。” “公主永远都是天上的皓月，只有凡人配不上的，没有人有资格嫌弃你。” “好了，不要拍马屁了，我不是妄自菲薄，我只是正确的估计自己在世人眼中的价值罢了。从我把自己当做武器，只依靠自己时，我就知道，正确的看待自己，才能在交锋中无往不利。” “哎，真是可惜，以李将军的人品样貌，要是普通人的话，还能有尚主的可能。” “我宁愿要一个有用的朋友，也不想要一个无用的驸马，那只会成为我的拖累。” “公主是真的不想再要这些情情爱爱了吗？您还年轻，真要这么放弃幸福吗？” “皇家子女中，情爱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了。我的幸福，便是拥有手握自己命运的权力，带你们真正的在这个煦国权力中心的京城扎下脚跟，不用再被任何人左右。”合欢的眼中充满了对权力的欲望。 “我们会永远效忠公主，一起实现这个愿望。” 三月初二，李泽源派人给合欢送了一套常服，让她出游时穿。 “李将军还真是细心，提前准备了衣服，免得到时你穿道士服惹眼，亏他考虑的周到。”金屏边打开包裹边说。 “将军行军打仗，可不是光靠武力的，不细心一些，怎么排兵布阵啊！”合欢继续手上抄经的活，看也没看向这边。 银屏摸了摸衣服的材质，满意的说。“虽然是成衣店做的成品，但是料子手感很好，很软，穿着也很舒服，而且素净不招摇，正适合公主的气质。” “可惜咱们没带首饰来，不然公主一定艳压群芳。” “我是去踏青的，不是去艳压的。”合欢写完最后一笔后，轻轻吹了吹纸，再自己干了，便把抄过的经文收了起来。“明日是上巳节，虽然不能带你们出去，可这节日该过还是要过的。明日，你们烧些热水，准备些兰草入浴，趋吉避凶，讨个彩头。金屏再多做些吃食，叫着清心她们一起好好的吃上一顿。这些日子，你们都跟着吃苦受累的，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轻松一下。” “嗯，也可以把观里的晦气清一清，不然明日把观里清洁一遍吧！” “让你们休息，又给自己找活干。” “公主去玩你的，观里的事，我们自会安排好的。 第25章 上巳节一 三月初三，巳时，李泽源来接合欢一起去出游。 他将马车停在玉真观的门口，派小厮去通传一声，就在马车那里等候。 不多时，收拾完的合欢就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简单的素色常服，梳了一个发髻，包着巾帼，未施粉黛，一副普通妇人的打扮，可配着她的角色容貌，倒有一份别有的韵味，让人见之难忘。 “持静法师，今日甚是美丽。” “这都要多谢你的衣服，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 “有的人要靠衣着衬托，可有的人却是能为衣服增光，这衣服穿在持静法师的身上，真是它的荣幸。” “想不到一本正经的泽源，说起来话来也这么油嘴滑舌。” 合欢随意的一句调侃，让李泽源的心忍不住颤动一下，愣在了那里。 见他呆木头的样子，便出言提醒。“时候不早了，咱们快点出发吧！” 李泽源这才如梦初醒，他小心扶着合欢上了马车。“今日选定的踏青地点，离这儿不远，倒不用着急。对了，踏青就要人多才热闹，所以我又叫了两个至交好友，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呢？我在京中也没什么认识的人，能多结交几人也好。” “我这两个朋友，能说会道，消息又灵通，到时候让他们给你讲解京中的风土人情。” “那太好了，我正愁自己对京城一无所知呢！泽源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咱们是朋友，就该互相帮忙的。” 为了避嫌，合欢坐在马车内，李泽源则是和马夫坐在外面。 马车跑了一刻钟的时间，然后停了下来。 李泽源小心的将合欢扶下马车，合欢四下望去，此地绿草茵茵，远远望去，重山叠绕，还能听到水流声，让人身心舒畅。 “这里是玉真观皇觉寺所在的山后方，因为有山在前方挡着，这里的气温要比外面高上一些，这里的花草树木也绿的早。在那边还有溪流，今日必有文人墨客在那里吟诗作对。”李泽源笑着介绍。“我约的朋友已经到了，咱们也过去吧！” 说着，就带着合欢往一处很多人在忙碌的地方走去。 在一众忙碌的人里面，有两个年轻人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一个穿着素雅，一个穿着花哨，年龄都与李泽源相仿。 素雅穿着的那人，合欢认识，是跟随李泽源出征乌羌的军师言子星。 穿着花哨的年轻人，眉眼间与李泽源有些像，只是比起李泽源的刚毅，面目更要柔和些。 李泽源率先介绍。“我就是我说的，那两个好友，这位你应该还记得。” “言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长公主，别来无恙。”言子星手握羽扇，行了一个拱手礼。 “这位是我的表弟，袁十九，这次的踏青所需的东西，都是他准备的。” “有劳袁公子了。” “长公主客气了，能为您做一点事，是我的荣幸。” “你们既是泽源的朋友和亲人，就不用多礼，我现在清修，你们叫我的法号持静就可以了。” “好，那今日咱们就是朋友了，我们唤你持静，你也像唤表哥那样，直接唤我们的名字就好。” “那我想先问一下，我喊你十九，是在叫你的名字，还是排行啊？” “这说起来，就是家门不幸了，我父亲颇爱数数，所以孩子取名字，都带数字，像我大哥叫守一、二哥叫抱二，可后来生的孩子太多了，就直接以排行为名了。我年纪最小，排行十九，就只能叫袁十九了。” 合欢想了一圈，也不知道怎么夸赞。“原来是这样，令尊，还真是……特别。” “好了，今日咱们踏青就说咱们年轻人自己的事。人到齐了，先进帐子里坐。” 李泽源这才注意到后面那个夸张的大帐，坐二三十人都不在话下，可他们只有三个人。“不是和你说了，只是自己人凑热闹，感受一下三月三踏青的乐趣，你怎地弄的如此隆重。” 袁十九一本正经的说。“表哥真是少见多怪，这已经是我出行最寒酸的一次了，再寒酸我可没脸出来的。再说了，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你还是第一次要和我一起过上巳节，又带着这么漂亮美丽的持静法师，我怎么能马虎了事，唐突美人？” 他不正经的发言，让李泽源都跟着脸红。“我这个表弟是他家最小的孩子，从小被舅父舅母宠坏了，说话没个正行，你不要见怪。” “无妨，大家都是年轻人，无需过于拘束。今天好歹也算是过节，就解放一下天性，不要再说教了。” 袁十九见合欢站在他这边，瞬间嘚瑟起来，将胳膊搭在李泽源的肩膀上。“还是持静深明大义，表哥也要多学习一下，才不枉费与持静相交一场。” 明明是普通的调侃，就是让李泽源觉得面热。“你再胡说八道，明日起就和我去西大营训练。我想舅舅和舅母，也会乐意的。” 袁十九顿时苦着一张脸。“表哥，你就会用这个威胁我，小气鬼，你该学学持静的心胸。当你的心胸宽广以后，就会发现世界特别美好的。” “我一直觉得世界很美好，只是你很聒噪。” 袁十九不理他，对着合欢说。“我这表兄，从小就古板的狠，像个小老头一样，他和姨夫站在一起，不像父子，倒像是兄弟。还以为，他不会喜欢这些小孩子的把戏，没想到他会主动约我踏青，可把我激动坏了，为了纪念这一刻，我可是卯足了劲，准备了好久呢！” 不知道为什么，李泽源就是不喜欢袁十九把他的底泄露给合欢，又不敢严厉斥责，怕扫了合欢的兴，连忙将话题岔开。“来，来，来，给我们看一下，你卯足了劲后的成果。” 提起这个，袁十九就不困了，兴奋的说。“来，各位先请就坐，听我慢慢介绍。” “袁大公子的样子，不去酒楼里当跑堂都浪费了。”言子星看他的样子就想笑。 第26章 上巳节二 袁十九不理会他的调侃，继续说。“我搜罗了各地民间百姓们，关于上巳节的庆祝方式，把各地习俗汇集在一起。 首先，在水边的人，在这日会进行畔浴，就是在春天的河水里洗澡，他们认为春天的水最为洁净，能洗涤身上的污垢，祛除冬天累积的疾病，还有周身的晦气。只是现在京中的气温还是太低，不太适宜。所以，我便让人在缸中盛放了溪水，又撒入兰草，咱们用这个柳条清蘸后，掸扫身上的灰尘和霉气。” 随着袁十九的话，下人们把装着水的水盆和柳条拿了上来。 “这个不错，咱们就先试试。”说着，李泽源拿起柳条，沾了沾水，对着几人的衣服掸了几下，又给自己掸了几下。“为什么用柳条啊？” “我查到的另一个民间习俗就是，这日，大家也会携带柳条来避凶，所以干脆用这个当工具了。” “你在这些事情上，还真是聪慧过人，细心过人啊！” “表兄先别急着夸我，你看完我所有的安排之后，再夸赞也不迟。”说着又拍了拍手，下人们拿来了一个篮子。“这香囊里面放的是香草，上巳节这日佩带在身上，香草有驱邪的功效，也能驱赶蚊虫，可以四季佩带的。咱们一人一个，希望在新的一年中，大家都有健康的身体和平安的生活。” “那就借你吉言了。”几人挑选了喜欢的样式，佩戴在身上。 说完这些，袁十九去了一旁泡茶。“我今日带的茶，是上好的高山茶，配的茶点是我们府专门从江南请来做点心的，所以和京中能吃到的茶点略有差异。” 说罢，亲自给几人斟上茶。 “我这表弟，除了吃喝玩乐外，就是研究茶道，他弄的茶真不错。”李泽源给合欢拿了一个荷花样式的糕点。“我外祖家的糕点，可是京中闻名的，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的到的。” 言子星一边猛吃，一边翻着白眼。“拜托，人家趋之若鹜的是你外祖家的门庭，可不是几块糕点。” 看他吃的不顾形象，李泽源和袁十九也懒得辩驳。 合欢尝了一口，味道比她吃过的茶点要淡一些，口感绵密，既可口又不会喧宾夺主，关键是样式做的也好看。 “对了，这还有个重要的东西。”袁十九拍了拍手，仆从们便把准备好的鸡蛋放在碟子里，给每人面前都摆了一碟。“这是民间，上巳节必备的菜肴，荠菜煮鸡蛋，好吃又有营养，这荠菜可是我专门派人挖的，昨晚就让厨房熬好，再把煮好的鸡蛋泡在里面一夜，很入味，快尝尝。” 在袁十九期盼的眼光中，李泽源与合欢尝了尝。“味道不错，很是清新。” “这是自然，大夫都说，这荠菜有清热止血，清肝明目的功效，多吃些对身体好。” 言子星看着他们叹了一口气。“这不过是普通百姓家，赖以生存的口粮，你们还挺新鲜的。反而这美味的糕点，你们不在意，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勋贵之家。” “这荠菜，你吃腻了，我们没吃过，自然觉得新鲜。就像你喜欢吃的这些糕点，也都是我们平日里吃腻的，不如这荠菜新鲜。” 言子星听袁十九一说，顿觉手中的糕点不香了。“你们这些勋贵人家……” “别总张嘴闭嘴的勋贵人家，好像你见了多少似的。” “我虽是升斗小民，难登大雅之堂，可在京中见过的勋贵也不少。毕竟，这京中的勋贵人家，一板砖就能拍死一车。” “你见到的那些，都是些仗着祖宗家业胡作非为的二世祖，怎可与我们相提并论。” “十九爷，你表哥好歹是上过战场的人，虽然现在只封了一个散官，但好歹也是战功加身的，您老人家做出过什么成绩？还看不上那些二世祖，你们也没什么差别。” 袁十九被他气的俊脸通红，半天憋出一句。“夏虫不可语冰。” 李泽源怕他们吵起来，吓到合欢，便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好了，又不是小孩子，还这般吵闹斗嘴，不怕持静笑话你们。” 二人这才想起还有女人在场，连忙闭口不言。 “持静见笑了，这小子一见到我，就爱与我抬杠。” “我很羡慕你们这般感情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们不用在意我。”合欢抿嘴一笑。“这种场合，就是要说说笑笑才好嘛！十九，接下来还有什么流程？” “接下来便是那些文人墨客喜欢的，吟诗作对了，今日风和日丽的，正适合做曲水流觞。” “只可惜，我不通文墨，无法吟诗作对了。” 李泽源怕她自卑，连忙开解。“咱们这几个半人，做什么曲水流觞，附庸风雅的。你要是愿意说，就给我们讲讲京中世家们的事解解闷好了。” “这个好，刚刚泽源还说，你们消息灵通，知道的事情多。我这初回京城没多久，连皇室宗亲都没有认全，更何况京中的其他勋贵，这会儿正好听听，让我也长长见识。” 言子星也直拍手。“持静想听，你可要事无巨细的讲，哪怕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也不要放过，咱们权当一乐了。” “表哥也是京中长大的世家公子，你要听，还用得着我讲吗？” “我哪有你知道的多，谁家家里有几个蚂蚁窝你都清楚。再说，你不是最喜欢讲这些了吗？每次都说的声情并茂，难得我们今日捧场，你怎么还退缩了。” 言子星也说。“就是，你平日里要讲，你这表哥还要说教一番，这次是他让你说的，你还不赶紧的说个痛快。” “那好，我就好好给你们讲讲。”袁十九起身，拍了一下桌子，就像说书先生一样。“自宝嘉国变后，京中的皇族所剩无几，现居京中的也就三个王爷，四位长公主罢了，这些持静应该不陌生，我也就不多说了。 现在与你说的，便是除了皇族之外的勋贵世家们。京中有句戏言，叫秦袁伊马一棵杨，指的就是煦国现在仅次于皇族的五大世家。” 第27章 京中的形势 袁十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一颗杨指的是皇后的母家杨家，杨家虽然没有爵位，但杨老大人位列三公，在方相去世后，隐隐的成为文官领袖，再加上中宫扶持，又是储君外家，地位超然。 秦袁伊马是煦国仅存的四大国公，都是簪缨世家。 只可惜，秦家嫡系几乎都在宝嘉国变里丧生，只余秦驸马一人，为保血脉尚了公主，现在只有一旁系子弟留在南门关镇守边境。如果秦驸马之子不从军的话，那么秦家不是没落了，就是归于旁系了。 不过人家秦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家才真是日薄西山，祖父去世的早，父亲只知享乐，不思进取，家中兄弟姐妹多了，就良莠不齐，有的想着在外开拓，有的只知道搜刮这一亩三分地的东西。 倒是伊马两家中规中矩的，但牢牢握着西边和东边的军队。以前不显，现在却盖过了秦袁两家。 除了国公府外，京中还有不少的侯府、伯府，都已经没落，只等着降爵承袭到最后，泯然众人矣。” 言子星悠悠的说。“没办法，谁让咱们皇上吃够了皇权衰微，受制于人的苦。宝嘉国变，更是坚定了他取缔世家的心思。好不容易，历经波折，皇上才把权柄收拢在手，有了今日之局面，岂能再走过去的老路。不然，此次征讨乌羌，正是伊家的地盘却没有带他们。韩元帅灭一国的功劳，放在从前怎么也要给个侯位的，现在却只任了兵部尚书。你表哥，身为踏破乌羌王庭的先锋，也不过是个正五品下的散官，赋闲在家。而我这个军师，不过是到尉卫寺当一个监丞，掌管着皇上的依仗帐幕。以后想凭借军功跻身世家的路，就被皇上彻底断了。你们这些世家子，还能享受数年的荣耀，可再也不会有寒门子弟能跻身世家了。” 言子星的分析，李泽源和袁十九深以为然，气氛瞬间低沉了下去。 “我看你们也不用如此悲观，皇兄虽然堵死了封侯的路，可却留了从文从武的途径，如果你们想报效国家为百姓做事，依然可以选择从军或入朝为官。虽然不能封王封爵，可依旧能做到位极人臣，光耀门楣，萌荫子孙。你看杨家，无爵也可压住你们国公府一头。” “可杨家出了皇后啊！” “子星这么说，可就搞错了先后顺序。杨家是先凭借杨老大人位极人臣，才能出了皇后。我怕想皇兄提高杨家的地位，一方面是因为皇后和太子，更多的是想给其他臣子做榜样，文臣做的好，虽无爵位，却依旧可以跻身世家。这可比从军，有机会灭一国得到爵位更加容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一条路没了，还有千万条路等着呢！切不可因此而颓唐，空耗自身，不然机会来了，也抓不住。你们都是自身有本事的人，我相信就算不靠家里，凭借自身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李泽源看着合欢的眼神中，带出一丝崇拜来。“持静说的是，报国之路无数，就算没有爵位，还有那么多的官位等着呢！” “还是持静豁达，倒显得我等大男子心胸太过狭隘了。” “是啊，我从前只觉得家世对我是种束缚，可却还是不舍脱离这种束缚，今日听了持静的话，让我豁然开朗。也许，现在是我大干一场的机会。” 合欢被他们轮番夸的脸上发烫。“当不得如此赞誉，你们是当局者迷，而我是旁观者清罢了。” 几人相谈甚欢，天色渐暗时，还意犹未尽。 合欢看了看天色说。“山路难行，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今日，听得持静的一席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只可惜时间太紧。”言子星遗憾的摇摇头。 袁十九灵机一动。“端阳节也有很多民俗，也可出门踏青，咱们可以相约端阳节在此相聚，继续品茗论道。” “这个主意甚妙，就这么定了，你继续准备这些帐子吃食，到时我去接了持静，咱们再聚。”李泽源说完，又看向合欢，眸子里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可好？” “好，到时咱们在一起品茗。”合欢笑着回答。 李泽源看到那双明月般的眼睛弯成月牙，内心就觉得暖呼呼的。“好了，你们收拾吧，我们先走了。” 说完，就带着合欢坐上马车，送她回道观。 言子星在旁观察着，眉毛皱成一团，一直到马车没了踪影，他还站在那里发呆。 袁十九见状，随口调侃一句。“人都走没影了，你还杵在这儿干嘛？真舍不得就撵上去啊！” “你浑说什么呢？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哪知道，言子星一下子就炸毛了。 本来袁十九是过口不过脑，此刻看他的表现，不由得仔细分析一下。“持静明艳动人，哪怕素服也掩盖不住绝色容颜，莫说你，便是我这个流连花丛的人都有些心动。而且还温柔贤惠，丝毫没有架子，说话的声音也悦耳，学识渊博，也很有见识。不管从哪方面看，她都是女人中的极品了。喜欢这样的人，又不丢人，你做什么这么大反应。”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袁十九自顾自的说。“其实，你尚了长公主也不亏，长公主有公主府，有五百食邑，也够你吃香喝辣了，还能升任成从五品下的驸马都尉，那样的话，你的人生目标就全部达成了。一下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别觉得你们之间有距离就放弃，烈女怕缠郎，只要你死缠烂打，长公主心软之下也就同意了。” 言子星心里有事，没时间也没心情和他逗闷子。“小孩子别瞎想，回家好好学习，别管大人的事。” 袁十九一下子就炸毛了。“我不懂？我是小孩？小爷我流连花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要说起这经验，你和表哥两个童子鸡，加一块也不是我的对手，还看不起我。” 第28章 情缘 言子星认真的拍着他的肩膀说。“你那些都是兽欲，男女情爱可不只外在，还要有心灵上的契合才是。总有一日，你会遇到一个与你心灵相通的人，哪怕两人站在一起，不说话，也能感受到那种心动，那才是情。” “都是男欢女爱的，有什么不同？”袁十九不屑的说。“你们这些酸腐，就爱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显示自己的高深莫测。说一千，道一万，这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是被窝里的事。” 言子星无言的看着他，不想再与他们争辩，不再理会，径直上了马车。“我没时间和你辩论，把我送到你表哥府上，我晚上去那将就一宿。” “你现在越发的架子大了，到侯府去住，还叫将就。”被无视的袁十九恨恨的看着他。“你当你是我家老太爷子吗？随意的吩咐我做事，真该把你丢在这里，让你自己跑回去，我看你还怎么摆谱。”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他还是安静的上了马车，没让人把言子星赶下去。 李泽源送完合欢，回到家中，就发现言子星面色沉重的坐在自己的卧室里等候。 “怎么，这一天都没有聊够，还想在我的卧榻上促膝相谈吗？” “有件事，今日不和你问清楚，我寝食难安。” “什么事，这么严重？刚才你怎么不说。” 言子星严肃的盯着他看。“你和我说句实话，对于合欢长公主，你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李泽源随意的说。“你知道，我一向敬佩长公主为煦国做出的牺牲。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的为人处世也让我敬佩，过年的时候又得她指点迷津，便想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泽源，你不要骗我，或者说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旁观者清，你看长公主的眼神，根本就是男人看女人，不，是男人看心爱女人的眼神。” “你一个童子鸡，知道什么爱不爱的？再说，你不也折服于她的智慧，与她相谈甚欢吗？难道你也是存了这个心思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在长公主身边的时候，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眼神。泽源，我一直拿你当朋友，这里只有咱们二人在，你就和我说句实话，你到底对长公主存的什么心思。”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她就如同你一样，是我的知己良友，我敬重她，也心疼她。她为了煦国牺牲了那么多，最后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我心中很是难受。我想为她做些事，是想着，像她这样美好的人，就该有美好的生活和未来，我想尽一点绵薄之力，哪怕能改变一点她现在的处境，也就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了。” “她遭受的这些痛苦，都与你无关啊！说句不敬的话，要说有责任，也该是皇上的责任，你不用为此弥补什么。换句话说，经历这样事情的人多了，你各个都要这么护着，你护的过来吗？还是说，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合欢长公主，你才想护着的。” 言子星的话，直击李泽源的内心，他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我……我也不知道，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可面对她，我就是硬不起自己的心肠。” 言子星看他如此痛苦，蹲在他的面前，拍着他的肩膀。“我明白的，这很正常，像合欢长公主那样明艳动人，坚韧不拔的奇女子，很难不让人动心。不过，你的身份特殊，又有远大的前程，万不能尚主。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远离长公主比较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李泽源猛的抬头。“难道，我们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既然，你不能娶她，就远离她，不要给她希望。”言子星厉声呵斥。“你也知道，合欢长公主在乌羌受了十几年的罪，好不容易回到故土。可她还不到而立之年，还可以选一个好夫婿，生个孩子，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你也不希望她在因为你而耽误自己吧。” 虽然想到合欢长公主另择夫婿会心痛，可李泽源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给她一个家庭，一份幸福，既如此，还是放手的好。 “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去玉真观了，也不会再见她了。” 言子星暗暗的松了口气。“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可是为了你们的将来，还是断的好。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李泽源无力的摆了摆手，在言子星迈出门的瞬间，又叫住了他。“子星，这件事就当做咱们的秘密，不要对别人讲，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自作多情，给她带来麻烦。” “放心，我明白的，不然我也不会悄悄的来找你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对任何人说，包括侯爷的。” 得了言子星的保证，李泽源才松了口气。 言子星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却不知道他想瞒着的人，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了。 虽然，他听到儿子已经表态不会和长公主再有牵扯，但他还是无法放心。 李泽源是忠义侯的独子，又有能力建功立业，肩负着李家的未来，万不可被一个和亲归来的公主牵绊住。 不利于儿子的因素，他要将他们掐灭在摇篮中，不给他们一丝死灰复燃的可能。 第二日，忠义侯瞒着所有人，悄悄的去了玉真观。 合欢听到忠义侯求见，有些不解，她与这个侯爷没有任何的交集，不知道他所为何事而来。 不过，到底是李泽源的父亲，这点薄面还是要给的。 合欢让银屏将人带到一个偏殿改成的厅堂里，她略微收拾一下就过去。 “不知侯爷怎地有空来此，有失远迎，还请见谅。银屏，去给侯爷沏壶茶。” 忠义侯起身拱手道。“长公主不必如此麻烦，今日来是有几句话想与长公主说，说完李某就走。” “银屏，你先出去，我与侯爷想单独聊聊。” “是。” 第29章 断绝 “侯爷，现在没有外人了，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就尽管说吧。” 忠勇侯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说。“还请长公主恕臣无礼了，可涉及犬子，再无礼，臣也是要说的。” 合欢见状，便坐下，端着身份说。“侯爷坐下，慢慢说吧！” “不必，臣就长话短说了，小儿不才，无法侍奉长公主，还请长公主高抬贵手，另择人选，放小儿一马，李某感激不尽。” “侯爷这话，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我在玉真观修行，何时需要人侍奉了？就算我需要人侍奉，我长公主府又不是没有仆从，怎么会用到国之栋梁呢？再者，李将军于我有恩，又不是有仇，何来放不放过呢？” “小儿寄托了李家的全部希望，而尚主之后，只会有一个驸马都尉的虚职，再也不能一展所长，所以李家的儿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尚主的。” “皇室内，并无与李将军适龄的公主，皇上也不会放着这么一个人才不用的，侯爷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世间险恶，处于权力中心的京城更是如此。”说完，侯爷深深地朝合欢一拜。“既然长公主并无招小儿为婿的念头，就请长公主不要再见他，免得引起流言蜚语，对大家都不好。” “玉真观乃是道观，供人来上香祈愿，旁人来得，李将军也来得，光明正大的，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合欢的面色有些难看。 李侯爷本不想多说，可为了儿子斩断孽缘，他也就只有硬着心肠说些诛心之言了。“长公主在京中什么名声，你自己心中也该有数，出现在你身边的男人，都会被认为与你之间不清不楚的。长公主自己不在意，可小儿还要入朝为官……名声不能污。再者，皇上让长公主来修道，也是为了让你清心静气，改一改在乌羌的恶习，如果被他知晓，您在道观中还……只怕会对您很失望。” 合欢的手紧紧的攥着，指甲将手心都割破了，感受着手掌的疼痛，合欢咬着牙，强自镇定的说。“侯爷这是多虑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过安宁的日子，我与李将军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可能在父母的眼中，自己的孩儿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好，可在旁人眼中，也不过如是。莫说我并未有择婿的打算，就算是有，也未必会选他。” 对于合欢的贬低，李侯爷并不在意，只要儿子不与她有牵扯，说什么都行。“既然小儿在长公主眼中一无是处，那还请长公主成全。” “玉真观的观主持心上师身体不适，从今而后，道观不再接待外客，还请李侯爷回去后，交代李将军不要再上玉真观祈愿了。玉真观里都是女冠，就不久留了。”说完，合欢就起身离开。 李侯爷达成自己的心愿，也不愿意在此久待。“多谢长公主，李某告辞。” 合欢面色铁青的回到自己的卧室，金屏和银屏紧随其后，虽然刚才她二人并未在屋内，可这道观的屋子并不隔音，她们在外面也听了一个大概，要不是碍于规矩，刚才她们就要冲进去和李侯爷对骂了。 此时没有外人，金屏再也忍不住。“这个李侯爷说的什么屁话，公主和李将军清清白白的，就算有非分之想，也该是李将军有非分之想，他不想结亲，就管住自己的儿子啊！居然来公主面前放肆，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公主是当朝的长公主，身份尊贵，哪怕是修道，也不该是一个侯爷可以轻辱的。” 合欢冷笑一声。“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乌羌如此，煦国亦是如此。我如今空有个长公主的名头，没有半分实权和根底，他自然敢在我面前放肆。倘若我有高阳皇姐的一半风头，只怕他不仅不会撇清关系，还恨不得把儿子送到我床榻上。” “咱们就这样忍气吞声吗？” “没有权力，就只能任人鱼肉。以咱们现在和忠义侯府的差距，不咽下又能怎么样？张扬开来，不过是自取其辱。” “在乌羌咱们被人欺负，是因为咱们是外人。可为什么，回到煦国后，还是要被欺负。” “软弱在哪里都是要被欺负的，想不被欺负，就只有自己立起来。现在咱们是无能为力，可总有一日，我会让这些欺负咱们的人，付出代价的。” “那一天什么时候能到来啊！” 合欢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但眼睛里满是狠厉。“别急，咱们慢慢积蓄，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最不怕的就是等待了，我能在乌羌等十五年，现在又算的了什么？” “我们也愿意和公主一起等待。” “明日起，玉真观闭观，不再接待任何的外客。” “要是李将军派人来……” “他要是还派人来送东西，就不用收了，让送的人回去回禀，以后就不劳烦李将军再费心了。” “可要把今日侯爷来的事，转告李将军。” “不用，疏不间亲。只说，不方便即可。况且，以李侯的态度，以后也不会让他儿子再来了，何必多此一举。” “是。” 李泽源与言子星恳谈的第二日，就开始去军营里历练。 走之前，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玉真观，就派了小厮照顾着玉真观这里，把持心的药给她们送去。 小厮去了玉真观，连门都没进去。 银屏出来带他说。“回去和李将军说，玉真观因为观主身体不适，即日起闭观不再接见外客，以后你们也不用再来送东西了。” “可世子嘱咐我，要给持心法师送药，还要给持静法师带些笔墨纸砚的。” “这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我们持静法师到底还是有食邑的长公主，这些事，长公主府的仆从们也能做，无需假手他人。” “那我怎么跟世子交代啊？” “回去和你们世子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们长公主不想平白无故的被人污了名声。”说完，就关门回去。 小厮弄的莫名其妙，想着回去要和世子说明情况，这可不是他不办事，而是人家不领情。 他想着回府后，要把这件事告诉世子。 第30章 山上日常 可刚回府，就碰到了管事，让他去侯爷那里回话。 小厮战战兢兢的去书房回禀，忠义侯在府中一向严厉，他从不会直接叫小厮去向他回禀，更何况是直接去书房。 所以，即便自认为没有做错任何事的小厮，站在侯爷的面前，依旧腿肚子发软。 “小的见过侯爷。” 忠义侯不动声色的看着跪在那里忍不住发抖的小厮，就在小厮冷汗直流的时候，侯爷冷冷的说。“你身为府中小厮，不在府中候命，四处闲逛，该当何罪？” “侯爷，小的没有四处闲逛，小的是奉世子爷的命令，去玉真观的持静法师送东西，小的去到就马上回来了，没有去别处。” 侯爷听到这里，眉头一跳，他强压怒气的问。“世子爷让你给玉真观送的什么东西？” “不过是些吃食、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小的按照世子爷的吩咐，按时给玉真观送去，可这次持静法师却拒绝了，并让小的转告世子，不要再送东西去玉真观了。” 侯爷听到这里，松了口气。“既然人家不在咱们的布施，那咱们就不要违背法师的意愿了，以后就不要再去玉真观打扰法师的修行了。世子现在整日在军营中忙碌，这些小事就不要烦扰他了。还有，世子有心发愤图强，你们这些奴才不要引得他玩心大起，仔细自己的皮。” 小厮吓的连连磕头。“侯爷放心，奴才不敢。” “好了，出去吧！” “谢侯爷。”小厮离开的时候，腿肚子都还发软，被侯爷这么一吓，玉真观的事也被他抛诸脑后了。 而合欢那里，现在没有持心碍事，长公主府的东西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送来了，碧落每个月都会亲自上山，送些吃的用的，顺带把山下的情况向合欢禀报。 转眼就快到端阳节了，上巳节约好的事情，现在却没人提了。 袁十九挨个去约，得到的答案是，大家都没有时间了，端阳节的约定只能作废了，这不约而同的口径，让他摸不着头脑。 好在，他是一个豁达的人，没有死揪着不放。 他又不是表哥和言子星那样，没几个朋友的人，不跟着他们附庸风雅，他完全可以找其他人寻别的乐子。 这京中刚开了一家楚湘馆，里面的妓子都是色艺双全的，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前往。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轨道，如果只是按照自己的轨道行事，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相遇。 春去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 黄兵的凌云楼已经快成了，以杨太傅家的孙儿杨立男为首的纨绔子弟的据点了。陶冶的清风斋，也通过给一些家境贫寒的学子提供些抄书赚钱的便利，而在学子中传出名声来。 琉璃的楚湘馆也成了时下，文人墨客和达官贵人聚会必到的场所。 蜜蜡与琥珀也混入了皇觉寺，一个暂时做了尼姑，一个在厨房谋了一个帮厨的差事。 山上的冬日来的特别早，好在长公主府那里提前送来了炭火，她们可以过一个温暖的冬天了。 合欢自己不喜欢受罪，也不喜欢看着别人受罪，天刚渐冷，就让大家没事可以不用出来，可以在房里做自己的事情，这样就不用在大堂那里点碳盆，节省的碳，可以把屋子里烘的暖和的。 当然，持心因为中风，不适宜在太暖和的地方养病，所以她房里，也只有到了晚上才会点碳盆，平日里冷的像冰窖一样，清心和净心受不住冷，每日除了送三餐外，都不去她的房里。 持心满肚子的怨恨说不出来，观里也没人在乎她的意见，她就只能继续这么熬着。 十一月末，山上下起了大雪。 “还好之前怕大雪封山，提前把过冬的东西都送上来了，不然这大雪一下，只怕咱们这个冬天又要熬了。”银屏看着外面的大雪，有些担忧。 “这些不会发生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咱们现在有足够的吃食和碳火，咱们就好好的过一个冬天。”金屏笑着说。“明儿，咱们一块堆雪人吧！这些年在乌羟那里，也没见过什么雪，没有什么机会玩一玩。” “去年不是见过了吗？也没见你这么稀奇。” 金屏听她一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去年是什么条件，每天都冷死了，哪有心情看雪。” “合着，今年是让你吃撑了，还有心情玩雪。” “我这儿也不是纯为了玩，这下完雪，咱们不得把过道扫出来啊！那扫出来的雪，堆个雪人，不是一举两得吗？” “就你总有理。” 合欢听着她们的吵闹声，忍不住笑了笑。“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你想玩就玩吧！不过要玩就在后院玩。咱们道观虽没什么人，可在前院玩闹，被路过的人看到也不好。” “是。”两人开心的应答。 第二日，雪过天晴，合欢继续在屋里看书。金屏银屏和清心净心去外面清理过道上的积雪，然后一起堆雪人。 清心和净心玩的很开心，在山上待了这么多年，她们从不知道冬天也可以过的这么暖和和惬意，不知道雪除了让人手生冻疮外，还可以堆出这么多好看的雪人。 银屏没那么大的瘾，看她们玩的开心，就想着先去把活干了。“你们收拾这里，我去前院扫扫，不然堆积多了，不好打扫。” “那好，我们堆完雪人，就去帮忙。” 银屏在前院扫雪，突然听见敲门声。“救命，快救命啊！” 她听见门外是急切的女声在呼救，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尼姑，一个人已经昏了过去，醒着的那个费力的驾着她。 银屏认出醒着的是蜜蜡，疑惑的刚要发问，蜜蜡阻止了她。 “我们是皇觉寺的尼姑，出门化缘，我师姐不慎摔倒了，我们穿的单薄，只能先来这避避寒。” “你们先随我去后院。”银屏和她一起扶着晕倒的尼姑来到后院。 金屏等人看到这个场景，纷纷来问。“这是怎么了？” 第31章 救助 “人已经昏迷了，身上滚烫，应该是发烧了，我先扶她去厢房，你们去叫公主来看看。”事出紧急，银屏来不及解释。 “好。” 清心和净心帮忙把人抬到床上，拿了床被子给她们盖上，又点了炭盆，拿了热水过来。 合欢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满脸通红，喘着粗气，一看就是高烧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坐着的熟人，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她这是发烧了，可现在大雪封山，我们也没办法去请大夫。好在，入冬的时候，府里送来了些风寒发烧和冻伤的药，清心净心，你们去给她把风寒的药熬了，在准备些白粥温着。” “是。” “金屏和银屏，在这里看着点，这位小师傅，随我进一步说话。” “好。” 合欢带着她来到自己的厢房，没有了外人，小尼姑跪下行礼。“蜜蜡见过长公主。” “出门在外，不用多礼，你还是唤我持静法师吧！” 蜜蜡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不能被人知晓。“持静法师，我现在皇觉寺出家，因为师傅觉得我的名字是佛宝，便没有为我重新改名，法号依然是蜜蜡。” “你带来的这个人是谁？为何要带来我这，不怕暴露身份吗？” “蜜蜡始终谨记自己入寺的职责，我再接近管事的时候，也在探查皇觉寺内的情况。皇觉寺和皇家寺庙，和尚与尼姑均在一寺之内，中间只有一墙之隔。因为每年皇上来寺里祈福的时候，也会带着后宫女眷，为了方便女眷居住。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先帝无子嗣的妃嫔，还有后宫犯了错的妃子，也会发往这里出家为尼。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便和琥珀打探起这些尼姑们的身份，想着可能有用。” “你今日带来的这个人，身份很特殊？” “虽然还没有证实，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她是宫里出来的娘娘，应该是受到陷害或是迫害。”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呢？” “一般人来这出家，就算与前尘往事断了，甭管从前是宠妃还是普通人，到了这里都是尼姑，大家一律平等。可我发现，她在寺里，一直受着其他人的苛待，毫无缘由的苛待。其他这样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住持都很紧张，怕不好跟宫里交代。可到了她这里，连住持都不在意她的生死，这让我觉得很奇怪。 本来，我还想慢慢观察，可监寺这次太过分了，不给她冬衣就算了，在这种天气还赶她出来化缘，摆明了要她的命，我只能先带她到你这里来避一避了。 蜜蜡自作主张，还请长公主降罪。” “你做的很好，不仅无罪还有功，听你的描述，我觉得她可能对我很有用。” “真的吗？那就好。” “好了，回去照顾她吧！别让她发现咱们的关系。” “是。” 玉真观的药材就是单纯治风寒的，她们都不是大夫，也不知道对不对症，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好在这小尼姑的命大，居然给她缓过来了。 第二日高热也退了，人也清醒了。 合欢去看她的时候，她正小口的喝着清粥，看见了合欢，就挣扎的要起来行礼，被合欢拦下了。 “你身子还虚弱呢，别乱动了，好好休息吧！”合欢看着眼前的小尼姑长相清丽脱俗，身穿粗布光头依然掩盖不住这份美丽，想着宫里嫔妃的模样，合欢肯定是她皇兄喜欢的样子。 “我已经听蜜蜡说了，要不是观主相救，我们二人就要冻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可惜我身无长物，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修道之人，本就该施以仁善。再说，你们在皇觉寺出家，与我这道观相距不远，也算是邻居了，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 “观主仁善，可我们也不好过多打扰，还是告辞吧！” “你昨日病的严重，能救回来，已是菩萨保佑了。你现在身体还虚弱，起身都费劲，怎么回去啊！再说，这退热的药，需连服三日才可以。” 蜜蜡也劝她。“你就听观主的话吧，以你现在的情形，冒然离开，只怕会送命。” “真若如此，也是我的命。” “修道之人，不该如此认命的。况且，既然上天保佑你全须全尾的到了我这里，又捡回了一条命，自是有它的安排，你如此抗拒，岂不是违背天命？” 蜜蜡贴心的说。“师姐是不是担心师傅找不到我们要着急啊？可以请观主派人去寺里告知一声就好啦。” “这……也太过麻烦了，况且，也不知道师傅会不会应允。” “不知这位师傅的法号是什么，在寺里负责什么事务？” “我法号明心，在寺里不过是干着粗使杂役的活。” “既然明心师太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那想来离开些时日也是无妨的，我会亲自给贵寺住持去信，留你在这多住些时日，我想这点面子她还是会给的。” 见她还有些犹豫，银屏笑着说。“我们观主可不是普通的女冠，她乃当朝长公主，奉旨在此清修，住持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反对。” 银屏笑着安慰。“你放心，我们法师可是当朝长公主，这点面子，想来你们住持不会不给的。” 明心的眼睛一动，小心的问。“我在寺里也听说过，留在京中的长公主有三位，还不知法师是哪一位？” 合欢淡然一笑。“这三位都不是，我是去年刚回京的，我的封号是合欢长公主。” 明心有些失落，勉强的笑着说。“原来是合欢长公主，真是失礼。” “这下你可以放心的留在这里养病了吧！” “能得长公主关照，是我的荣幸，再拒绝，岂不是辜负了长公主的一番美意。” “咱们现在都是方外之人，俗世的称号就暂且放在一边，在这玉真观里，我就是持静法师，你就是明心师傅。” “那就有劳持静法师费心了。” 第32章 有故事的人 合欢是个急性子，承诺了的事，就要马上去做。 她让明心安心静养，缺少什么就和金屏说，然后就出去安排了。 回房简单写了封手书递给金屏，又觉得有些不够分量。“你去之前，去厨房那里，捡出一盏燕窝一并给皇觉寺的住持送去。就说我与她们寺里的明心师傅有缘，想留她多住些时日，还请住持成全。谦卑些无所谓，主要是必须把人留下。” “这明心到底是什么人，让长公主这般重视？” “蜜蜡说她可能是皇兄的废妃，也许我可以通过她回京。” “她查清楚了吗？别是一场乌龙。” “明心容貌清丽，举止优雅，说话也得体，虽然身体虚弱，可是还保持着高贵的仪态，就算不是宫里的，也会是京中高门大户家出来的。总之先交好她没错，只是要想交好，第一步当然要解决她自己的麻烦，雪中送炭最为感人。” “好吧，反正只是十盏燕窝，咱们舍得起，我这就去办。” 金屏包好燕窝后，就去了皇觉寺。 一个半时辰后，金屏兴冲冲的回来向合欢复命。 “公主，你交代我的事情都办好了，明心可以暂时留下来陪您，不过住持再三叮嘱，过年前，她必须回到寺里。” “哦？这是为何？” “我再三询问，借用了你的名头，承诺再给她送几盏燕窝，她才和我说，这明心真是宫里的娘娘，犯了错误，才被送入寺庙修行的。这每年过年前后，都是皇上皇后他们来寺里祭拜的日子，要是到时候明心不在，她不好交待。说起来，也真是好笑，住持害怕她不在寺里，会被宫里追责，可人都失踪一天一夜了，也没见她们去寻，要不是咱们，明心死了，她也不怕交待不了吗？” “那就是宫里有人给她撑腰，让她不用担心明心死了，会给她惹麻烦。可明心身份特殊，长此留在外面，她也不放心。可又怕得罪咱们，又舍不得那几盏燕窝才允许她出来个把月的。不错，她们越是忌惮，对咱们的用处越大。” 未免明心记挂着事，有了准信后，合欢亲自去告诉她。 “明心小师傅，我派人去了皇觉寺，说服了住持，让你可以留在玉真观养病。” “真的吗？多谢持静上师了。”明心一听有些激动，但马上又冷静下来，小心的问。“敢问上师，我能在这里待多久啊？” “住持说了，过年前后，宫里的贵人们要来皇觉寺祈福，你不能不在，所以你可以住到小年再回去。” “这样啊！”听到这个时间，明心还是有些失望的。她之前一直处于绝望之中，所以不在意生死。可合欢递给她一根树枝，让她重新燃起求生的欲望，这个时候她比谁都要珍惜活下去的机会。 “怎么了？可是担心时间太短，养不好身体？现在到小年，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你养好身体了。要是还没养好，等二月二以后，我再派人去接你过来，小住一段时间。” “这已经够麻烦你的了，哪敢再给你添麻烦。” “不要与我客气，既然帮忙了，我自然要做到底，要是半途而废，岂不是会功亏一篑？” “持静仁慈。” “好了，要说的，我都说完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银屏说。”说完合欢就起身离开。 明心看着合欢的背影，鼓起勇气喊了一句。“持静上师。” 合欢回头看她。“明心小师傅，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明心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办法鼓起勇气，就淡淡的一笑。“持静上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很好吗？那你是没看到，我对身边的人什么样。”合欢觉得好笑。“我对你做的，不过是在有余力的时候帮助一下别人，给自己积累些阴德罢了，所以你也不用有负担。” “能当上师身边的人，真是幸福啊！” “佛家总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所以即使是相逢就要莫大的机缘，能留在身边的，缘分便更深一层，我只是不愿意辜负这份缘分罢了。就像现在，我和你的缘分，似乎比初遇时多了一些。再经过两个月的相处，我相信这份缘分会更深的。”合欢别有深意的说。“好了，你现在需要的是多休息，我只是怕你惦记，才特地来告诉你一声，现在不打扰你休息了。” “上师慢走。” 合欢走后，蜜蜡好奇的问。“我知道，你在寺里受了很多的伤害，为什么不告诉持静法师一声呢？以她的身份，应该能给你帮助的。” “我们才相处多久，她已经帮的够多的了，岂能再得寸进尺。”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可这几个月的相处，我真的把你当做自己的姐姐，我真的不想你被她们折磨死啊！事关生命，便是只有渺茫的机会，也该试上一试，总归不会比现在更糟，但只要能改变一点点的现状，你就能少糟些罪了。留得青山在，才会有柴烧。” “你再让我好好想一想。”蜜蜡的话，让明心陷入了沉思。 蜜蜡知道，这种事还要她自己想明白才能成事，也就没有再逼她，让她自己想清楚。 在床上休养了五日，明心的病才痊愈，只是之前亏空的太严重了，这会儿还有些虚弱。 这几日，她想了很多，以她现在的情况，已经可以破罐破摔，不需要瞻前顾后了，再坏也不过是早死晚死的事了。 但她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她的事情，就独自去了合欢那里，打算和她一个人坦白自己的身世。 “身体大好了吗？怎么一个人出来走，也不让蜜蜡陪着你，要是再着凉可怎么办？” “我身体已经好了，总躺着也不舒服，况且你给的棉衣很暖和，我不会再生病了。”明心扯了扯衣角，下定决心说。“我今日来，是有些事情想单独和你说。” “有什么事，坐着慢慢说。” 第33章 吕清 “我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尼姑，甚至两年前，我还不是尼姑。”明心的目光飘向远方。“我叫吕清，父亲是一个知府，及笄那年，选秀入宫，凭借出众的容貌，获得了皇上的宠爱，入宫仅两年便被封为婕妤。再宫里这些年，与我交好的就只有同宫居住的齐才人，她生性温顺纯良，和她相处不用勾心斗角，所以我们的感情也很深厚。 后来，我被封为嫔，成了一宫主位。齐姐姐也怀了身孕，可她只是才人，无法抚育自己的孩子，她便想让我这个一宫主位抚养，这样我们住在一起，她也能时常看看孩子。 我们感情很好，又能白得一个孩子，我自是乐意的，和她一起小心的照顾这一胎。 怀胎十月，瓜熟蒂落，齐才人生下了四皇子，可我还来不及高兴，齐才人就血崩而亡了，四皇子自然就由我这个主位抚养。 可这个时候，我宫里的宫女站出来指认，说我为了抚养四皇子，故意害的齐才人血崩，皇上大怒派人搜宫，真的查出了许多的让妇人落胎之物。 可这些东西真的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可皇上不听我的辩解，废了我的嫔位，将我作为弃妃赶出皇宫出家为尼。 我想不出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将这么多的违禁之物，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我的宫里，没有人能为我辩驳伸冤。 本来，我已经死心了，打算这辈子与青灯古佛相伴了。可她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买通庵里的人，故意折磨我，磋磨我，刚开始还想让我自尽，可后来就开始明目张胆的谋害我了。” 说到这里，吕清给合欢跪了下去。“长公主，吕清可以对天发誓，我决没有做过任何伤害齐才人的事，我是冤枉的。我不求您能为我伸冤，只求能保我一条姓名，我愿为长公主做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 合欢将她扶起来。“不必如此，我相信你是冤枉的，绝不会坐视你被人谋害的。” 吕请没想到合欢这么简单就相信她，还有些怔愣。“你真的相信我是无辜的？就靠我说几句，你就相信了？咱们也没见几面，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好人？”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但我知道你在这件事里是无辜的。” “为什么，你又不在场，又没有查证过，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这个肯定？” “也不算无凭无据，我也去过皇宫，自是知晓那里守卫森严，莫说这等明显的害人之物，就是那没炮制好的药材都不许拿入皇宫的。 你父亲只会一个小小的知府，你在受宠也只是一个没有根底的嫔妃，没有哪个护卫敢冒杀头的危险帮你的，再者，从宫外到内宫，需要很多人查验的，你要是想买通，可要买通这一趟线上的人，怎么可能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你要是有这些人脉，也不会被自己的宫女出卖了。 最后，谁会在害了人之后，还不处理这些东西，再蠢也会找个地方埋起来，怎么会大辣辣的放在那里等着人查？这么多明显的疑点摆在台面上，不用查就知晓一定有内情了。” 听到她这么说，吕清忍不住大哭起来。“是啊，你一个不在场的人，听着三言两语就知道，里面一定有内情，知道我是冤枉的。可皇上，我侍奉了她四年的时光，平日里甜言蜜语，到了这种时候，连句解释都听，多方查验一下都不肯，就这么定了我的罪，赶我出宫，让我自生自灭。” 合欢心疼的抱着她，由着她发泄自己内心的委屈。 半晌后，吕清哭累了，小声的抽泣，合欢扶着她坐到床上休息。“好了，你的身体刚刚才有了气色，切勿大喜大悲，伤害身体。” “以我现在的处境，能活到几时还不知道，保不保重身体的，又有何用？” “别这么说，没到最后，你怎么知道，不会有奇迹发生？只要抱有这个信念，一定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吕清激动的握着合欢的手。“真的吗？我的事，真的会有转机吗？” “当然了，只要你能重回皇宫，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的。” 吕清有些泄气。“这些事情，我当然知晓，可这废妃回宫，岂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我还是一个被定了罪名的废妃，要想回去，就必须洗刷我的冤屈。可当时事出突然，皇上又没有让人查证就将我赶出宫去，还严禁宫里人再说此事，我到皇觉寺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什么人证物证只怕都已经被消除，再也无法证明我的清白了。难道长公主有办法，帮我查出真相？” “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我一个在山上清修的长公主，如何能把手伸过去查证？” “那我该如何回去。”吕清有些迷糊。 看着她迷糊的样子，合欢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天下的事，本就不是黑白分明的。皇上处理后宫的事，从来不是要弄清缘由，而是为了平息事端。其实，看到那堆东西出现在后宫，皇上想的不是女人争宠的事情，而是他固若铁桶的皇宫出现漏洞，那么今日是这些东西，明日会不会有谋害他的东西被送进宫来？ 所以，他必须要把这条线挖出来，那么就不能打草惊蛇，就只能先牺牲你，麻痹那些人，然后再重拳出击，釜底抽薪。 当然，还会有一些人，他想处置，可又不好公布罪名的人，也都会借着这个机会一并处置了。 你说了，皇上那时候处置了很多人，也许其中就有这些人。” 吕清也很聪明，听合欢这么一分析，也就明白了。“所以，皇上那么急着处置我，掩盖所谓的正局，就是不想这件事发酵起来，影响到前朝社稷，影响他清理后宫而已。也就是说，他明知道我是清白的，却还是为了自己往我身上泼脏水，让我顶缸受苦。也许，不只是他，后宫其他人也是知晓的，所以我才会在皇觉寺里举步维艰。” 第34章 想不想回宫 “现在你也清楚了解了皇上的为人，我再问你一句，你还想回宫吗？” 本以为她会犹豫一下，没想到吕清斩钉截铁的说。“我要回宫，我要堂堂正正的回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长公主，请你帮助我。” “好，你有这份心气儿，事就好办多了。”合欢握着她的手说。“以后，叫我姐姐就好，咱们姐妹一起努力。” “是，姐姐。可我到底要怎么回去呢？我家世低微，在宫中交好的人也没几个，不会有人帮忙的。” “世人皆是捧高踩低之辈，她们只会锦上添花，又有几人愿意雪中送炭呢？要想回宫只能靠你自己了。” “靠我自己？那我该做些什么呢？” “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最好是怀上一个龙子，那么他就会想办法将你接回去了。” 吕清忍不住苦笑。“长公主说的简单，可这却是最难的。我在寺里，见皇上都难。”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皇上每年都会来寺里祈福，这就是你的机会。” “皇上所到之处，都是重兵把守，哪是那么容易接近的，我在庵里两年，都未曾有机会远远看一眼。” “皇上每年二月初二，都会来皇觉寺为国祈福一晚。为了祈福，他会提前斋戒沐浴，这三餐就要吃寺里的素斋了。皇觉寺膳堂里有我的人，她会给你争取到给皇上送斋饭的机会。你要做的便是把握住这个机会，与他旧情复燃。他心里是对你有愧疚的，只要你稍稍示弱委屈，他会心软的。” “做都做的出来，还会内疚？” “这大抵是上位者的通病，会在能弥补的范围内，心存内疚。当然，如果你的要求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他便不会再内疚，而是觉得你贪得无厌了。”合欢笑了笑继续说。“就像，你再见他，要他帮你翻案，还你清白，他便会冷着脸将你赶走。但如果，你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看他，在获得一次他的拥抱，那么他就会心怀愧疚的满足你，你的机会就来了。” 吕清有一些忧心。“虽说从前也受过皇宠，可我还是没有把握。” “你这张脸也算是国色天香，身段也够柔软纤细，身上就是欠缺一点魅惑，要知道，越是正经的男人，骨子里就越是期待不正经。你要勾的他心痒痒的，把他心底的欲望勾出来，让他享受到这种背德的快感才行。” “那要怎么做，难道要去跟青楼女子讨教一二，可这时间也来不及。” “青楼里妓子是可以让男人神魂颠倒，可太过谄媚就落了下乘。你的媚态里，要有一丝端庄，才能让皇上喜爱又不看轻你。你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可以慢慢学习，我也会慢慢的教你。” “姐姐，你……”吕清有一些怀疑的看着合欢。 合欢微微一笑，拿出在乌羌时的样子，笑着看向吕清，用柔媚的语气说。“怎么，怕我教不了你吗？” 合欢本就漂亮，展现出的妩媚，让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妩媚动人又高贵大方，哪怕她是个女人也有些心跳加速，想要说什么，又怕唐突了美人。 她突然理解了，神话当中，商纣王为什么看着那么高贵的女娲娘娘的雕像，会生出兽欲。 “姐姐，我能学上你的三分之一，也不怕皇上不会重新迷上我了。” “你想学，首先要有一双灵动的眼睛。” “灵动的眼睛？这怎么学？” “以后你每晚都来我房里，我会点一根线香，在黑暗中你的眼睛跟着火光走，不出半个月，眼睛就会练成了。” “好，我会认真的学的。” 就这样，合欢认真的教导她，训练她，把自己在乌羌的经验都用到了她的身上。吕清也很聪明，也很能吃苦，哪怕内心有些接受不能，却还是认真苦练。 合欢还用药草牛奶为她入浴，让她的肌肤可以变得和从前一样光滑白皙。 只可惜这两年她受的苦太多，现在的时间又太短。“从前我虽不是冰肌玉骨，却也是白皙柔嫩，只可惜现在粗糙的好似村妇，哪怕姐姐药草再好，也回不到从前了。” “从前你太过稚嫩，现在的你正好，身上带着一股别有的风韵，这是皇宫里那些妃嫔们给不到皇上的。”合欢抬起她的下颌。“做不到第一，就做最特别那个，让他无法忘怀。” “好，姐姐，我明白了。”吕清眼波流转，妩媚动人。 “本想留你多待一阵子的，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你还是早早回去准备为好。我让银屏给你拿些金子，回去贿赂一下住持和监寺，不求她们帮忙，只求这段时间别给你拖后腿就好。还有，同你一起来的蜜蜡，是个聪明能干的人，这些日子你学习，她也没闲着，一直再和金屏、银屏她们学习怎么当你的帮手。另外，皇觉寺膳堂里，一个叫琥珀的使女，就是我给你另找的帮手，有她们帮忙，事情也能顺利很多。” “多谢姐姐，为我考虑的这么周全。”吕清从浴盆里出来，擦干身体，穿上衣服。 合欢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两个小纸包。“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给你准备了这两样东西。” “这是什么？” “这一包香粉，是乌羌那边特产的，催情效果极好，你去见皇上之前擦在身上，他会很难自持。而且，擦在你的身上，他就算事后去查，也查不到痕迹。这一包药，也是秘药，可助人一次有孕，只是有个弊端，就是坐胎不稳，最多五个月就会流掉，是后宫女人用来争宠陷害别人用的。这些给你以备不时之需，至于用不用，你自己考虑。” “姐姐，我明白该怎么用。多谢你为我考虑的这么周全，如果我真的能回宫，以后一定以姐姐马首是瞻。” “你是宫妃，我是长公主，马首是瞻倒不用，以后能结为联盟，守望相助即可。” “好，咱们以后就守望相助，一起把那些对不起咱们的人踩在脚底下。” 第35章 过年 吕清离开前向合欢做了最后的道别，然后就和蜜蜡、金屏带着大包小裹的离开。 一个时辰后，金屏满面笑容的回来了。 “好了，人送回去了，住持也答应会照顾一下她，至少在到二月二之前，不会再让人为难她，也不会让她做粗活了。” “这就好，这样外在的困难，咱们就帮她清理干净了，剩下的就靠她自己了。” “希望她争气些，别枉费了公主的一番心意。” “她骨子里那股子狠劲儿，有了这次的磨炼，她再得势，必能成为一个人物。和这样的人交好，利大于弊。” “公主不怕她过河拆桥吗？” “不会，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 “咱们现在是她的求生木板，可真让她回宫以后呢？有了更多的选择呢？” “我是长公主，不是后宫的妃嫔，我们之间不会争宠，不会夺嗣，是她最有利的盟友，哪怕她再和别人结盟，也不会放弃我这个最有利的盟友的。”合欢看着她们还要再分析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好了，不要再分析了，我帮她，不是看她短期能带给我什么，而是往长远了看的。” 二人也不纠结。“这些事，有公主考虑就好了，我们就照顾好你的身体就好了。” “马上过年了，今年没有碍事的人，咱们可以好好的过一个新年了。前几日，藤黄她们又送来不少的东西，可以过一个肥年了。” 合欢看着她们蹦跳的出去准备，难得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多亏了她们在自己的身边，才让她在勾心斗角之余，有放松的机会。 今年的除夕，她们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还准备了些果酒助兴。 好在她们这一年的伙食一直不错，不然突然这么丰盛，只怕肚子要受不了。 可能过的太痛快了，只是果酒也把清心和净心喝的醉眼蒙眬。 合欢怕她们喝多了难受，就让金屏、银屏把她们扶回去休息。 至于躺在床上的持心无人在意，反正她命硬的很，怠慢个两三日也不至于死掉。 清心、净心离场后，就剩主仆三人继续守岁，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山下传来信件，这一年，孩子们在京城都过的不错，也都拿出来像样的成绩，不怕愧对公主了。” “说什么愧对不愧对的，他们愿意放弃安稳的日子，陪我到京城打拼，这份情就够了。” “要不是有公主，他们这群孩子，在乌羌的时候就会没命了，哪能活到现在过上好日子啊！为您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更何况是这样呢？” 金屏接着说。“年前，他们把打听到的消息整理的一下，挑出来一个最有意思的，送来，说给您当个乐子，解解闷。” “什么消息？” 金屏没说，只把厚厚的信件递给合欢。 合欢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她就把信丢在了地上，冷冷的说。“我这个姐姐还真是表里不一，当日说我说的那么义正言辞，没想到，骨子里居然是这么个人。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身边领，真是丢了皇家的颜面，失了公主的威仪。” 金屏和银屏捡起来看了一遍，金屏气的破口大骂。“把自己说的那么冰清玉洁，我看她高阳才是最大的荡 妇，淫 乱 宫 闱，她才该来这里出家念经。不，应该去皇觉寺绞了头发当尼姑。” “真是不公平，当日公主的事情，不过是捕风捉影，皇上便以皇家颜面为由赶你上山，可这高阳都已经明目张胆的豢养男宠，皇上却不闻不问，任由她在京城丢人。” “皇室中，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况且我与他也没什么兄妹之情，他怎么会为了我破例呢？不过是群道貌岸然的小人，谁又比谁高贵呢？” “有了高阳的这些把柄，公主打算怎么做？” “她都明目张胆了，还算得上什么把柄？” “难道，这就是堆废纸？” “废不废的，还要看谁用。”合欢冷笑一声。“告诉石湫他们，查一查她这些男宠的底子，挑个最冲动好事的，引诱着他和杨家起冲突，我倒要看看，高阳和杨家对上后，皇后该怎么做。” “是，我这就去安排。” 子时，皇觉寺那里敲响了新年的钟声，合欢站在门口，听着钟声，看向远方。“今年，会是一个丰富多彩的一年。不知道面对这些乱象，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还能否保持住那股冷静自持的样子。” 正月初一，京中的人都开始出来拜年，还有到山上的庙里和观里祈福的。 虽然玉真观平日里不接待外客，可这个时候不好把人家拒之门外，合欢就把四人都派在前面看着，接待一下外客。 这一忙碌，就忙碌到了初十才停下，可把几人都给累的够呛，合欢便让她们先不用管观里的事，好好休息一下，别累坏了身子。 正月十五元宵节，京中有花灯会，想着去年李泽源本想带合欢去逛逛，结果被持心给搅和了。 今年虽然没有李泽源，可花灯会还在，金屏等人便想着让合欢去散散心。 “公主，今日便是元宵节，咱们回来两年多，还没见过呢！不如，让藤黄派车来接，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不去了，到处都是人，闹哄哄的就为了看几盏花灯，不值当，你们要是喜欢就自己去看吧！” 可她们不是想去看什么花灯，而是想让合欢去散心，就继续努力游说。“这花灯会，除了灯，还有别的玩的，京中的贵女贵妇们都喜欢去看的。”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少男少女怀春情，为了见心上人才出去，我这个半老徐娘，跟着凑什么热闹呢？” “公主何必妄自菲薄，您的容貌出众，满乌羌和煦国，都找不出能与你相当的。” “对啊，你就算是徐娘半老，也是风韵犹存。你要出现在花灯会上，准保能让其他人沦为陪衬。” 第36章 重新获宠 合欢被她俩逗的发笑。“好了，别乱说些形容，引人发笑了。别忘了，咱们今年还有大事要做，这个时候还是别抛头露面的惹人关注了。” “是。” 合欢看她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有些可怜，就承诺。“这花灯会年年有，今年看不到，咱们明年回京后，一起去看。” “真的吗？” “我虽不是君子，也是言出必行的。” “太好了，公主，咱们就说定了，明年一起去看。” 二月初一，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的金屏和银屏，从一大早就开始紧张的心神不宁，坐卧不安了。 合欢看到，连忙提醒。“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毛毛躁躁，心不在焉的，要是累了就去休息，你们这样，弄的清心和净心都紧张了。” “我们也是紧张，之前忙活那么久，就为了这一刻，也不知道那边行不行。” “有蜜蜡她们帮忙，吕清见到皇上不是问题，就看他们能不能旧情复燃了。这些事，旁人是帮不上忙的，不如放宽心，静候佳音便是。” “怎么说，也是关系重大，我是怕她那里失败了，影响公主后续的安排。” 合欢老神在在的说。“你什么时候，见我做事，只准备一道部署了？吕清的事成了，会给咱们很大的助力，但也不代表我只能依靠她这个助力。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便是她失败了，咱们也不会愿望落空的，现在可以放下心了？” 金屏眼睛一亮，惊喜的问。“公主，那你还有什么安排？” 合欢神秘的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即可，要是安不下心，就回房休息，总之不要像驴一样，在我面前一圈圈的转。” “是。”得了定心丸的二人，也没那么紧张了。 可是到了二月初三，皇觉寺那里还静悄悄的，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出来，也不知道吕清到底得没得手。 “这一夜过去了，成不成的，皇觉寺那边怎么没个动静啊？” “涉及到皇上的秘事，岂能随意的传递？皇觉寺毕竟是皇家寺庙，这点警醒还是有的。” “这蜜蜡和琥珀也是的，那边情况怎么样，她是最知晓的，怎么她也不告诉一声？” “她们做的对，事到如今，结果已定，告不告诉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要是因此暴露了自己，让人知道这里有咱们的手笔，只怕她成了也要败了，平白惹身骚，又是何必呢？” “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 “你要有些耐性，很多事情，不是做了，马上就能有成效的，什么都要一步一步来。”合欢老神在在的说。“吕清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后续也不用咱们再费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挑起高阳面首和杨家的争端更重要一些。这件事做成了，比一百个吕清入宫都重要。以后，在这里，不要再提起吕清的事情了。” “是。”听到合欢的话，金屏和银屏也歇了心思，她们倒不是想从吕清那得到什么，只是人都有好奇心，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复宠。 吕清的情况没有明了，皇宫那里传来了旨意。 二月初七的一大早，伺候皇上的贴身总管，刘福义来到玉真观宣旨。 刘福义虽然只是一个太监，可却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总管，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合欢不敢怠慢，带着金屏、银屏亲自出门去把人迎到大殿。 “长公主，长乐安康啊！”刘公公拱了拱手，笑着说。 合欢也不在意，满面笑容的说。“安康，安康，大家都安康。早起就听见喜鹊叫，这贵人就登门了，真是让我这儿玉真观蓬荜生辉啊！” “长公主真是说对了，今儿，我还真是送一位贵人过来。”说罢，刘公公把身后一个穿着素色衣服的，带着帷帽的女子让了出来。 女子摘下帷帽，露出一张熟悉的漂亮脸蛋，她的头上包着头巾，让人看不出其实她并没有头发。“长公主长乐安康。” 合欢装着不认识的样子，疑惑的看向刘公公。“公公，这位是？” “长公主，这位是皇上亲封的玉清娘子，奴才今日来传的口谕，便是皇上着玉清娘子在玉真观清修，为国祈福。请长公主代为照顾。” “叨扰长公主了。” “皇兄言重了，玉清娘子客气了，玉真观是道观，所有女冠均可在此修行，我作为观主的师妹，自当是要照顾大家的。”合欢亲昵的握着玉清娘子的手说。“自从持心师姐病了后，这道观就只有我清修，还真是有些寂寞，你能来跟我作伴也好。咱们今后一同修道，就不要拘泥于方外的俗礼，你唤我持静师姐就好。” “是，持静师姐，我会同你好好学习道法，希望能为煦国的百姓祈福，让皇上可以不用烦忧。” 刘公公满意的说。“难得玉清娘子有此心，也不枉皇上为您苦心安排。这玉真观也是皇家道观，你尽管在这安心清修，万事都有皇上做主呢！” “是，玉清明白，不会辜负皇上和持静师姐的照顾的。” “师妹初来观中，我让侍儿先去寻间厢房，收拾一下可好？” 刘公公点了点头，玉清才柔柔的说。“但凭师姐安排。” “金屏，在我卧房旁，寻一间干净的厢房给玉清娘子住，这春寒料峭的，给娘子多添一个炭盆，再拿些棉衣棉被。” “是。” 玉清娘子随金屏进去后，合欢笑着递给刘公公一个香囊。“有劳刘公公辛苦一趟了，东西不多，算是我请刘公公喝茶了。你也知道，我久居关外，对于京中的人事都不清楚，所以有些事情还想请刘公公为我参谋一下。” 刘公公颠了颠不轻的香囊，笑着塞进自己的口袋。“长公主真是客气了，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奴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京中勋贵世家多，能走到皇兄身边的女人，必定都身份尊贵，观这玉清娘子的仪态，应该也是大家出来的，这玉真观有些简陋，怕怠慢了她。” 第37章 玉清娘子 “这点长公主不用担心，玉清娘子既然来了，就是潜心静修，不会在意这些外物的。”刘公公小声的对合欢说。“长公主，玉清娘子此次是秘密来清修的，除了皇上，谁也不能见。” “公公放心，我这玉真观平日里也不接待外客，我会提醒她不要到外院来的。”合欢拍了拍胸口，随即又想起什么的，悄悄的问。“以公公看，这玉清娘子能在这里待多久啊？” 刘公公脸色一变，义正言辞的说。“她的吃穿用度，皇上会派人送来的。她的去留，也由皇上安排，长公主不用太过关心，让她安心的住在这里就成。她身边有侍女照顾，也不用长公主特意照顾什么。哦，这个令牌给长公主，如果玉清娘子这有什么事的话，带着它给宫门口的侍卫，就能送到御前了。” 合欢接过令牌收了起来。“好，我知道了。公公回去复命的时候，替我告诉皇兄一声，我会好好的看着玉真观，为煦国百姓祈福，也会照顾好玉清娘子的，请皇兄放心。” “皇上也是信任您，才会把人送到您这儿来的。他知道一直以来，委屈了你，可为了煦国，他也是没办法的。待事情尘埃落定后，皇上不会忘了您这个妹妹的。” “有劳皇兄还挂念我，他自己日理万机就够辛苦了，就别在为我操心了。”合欢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皇兄面对前朝百姓的为难，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求不给他添乱就好。” “要是长公主们都像您这样，皇上也能少操心，少生些气。”刘公公有感而发，说完后，才猛然发现自己说多了，心下一惊，看着合欢没听懂的样子，他才稍稍安心。“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复命了，就先行告退了。” “这离皇宫不近，我也就不多留你了。公公慢走，银屏，送送公公。” “是。”银屏走到刘公公身边，恭敬的说。“刘公公这边请。” 银屏带着刘公公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玉清娘子叫住了他。“刘公公，请留步。” “娘子，还有何事吩咐？” 银屏贴心的告退，把地方留给她们二人。 她语气哀伤的说。“刘公公，此一别，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到皇上的身边了。不过，能再见皇上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往后的日子里，我会虔心祈福，保佑皇上平顺安康。”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对珍珠耳环。“我出门在外，身无长物，这对耳环还是我入宫时，我的娘亲为我准备的，帮我交给皇上，留个念想吧！” “娘子放心，奴才一定把话带到了。您不用担心，皇上心里是有你的，待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就会接你入宫的，奴才也会时常在皇上面前提起你的。” “那就多谢公公了。” “时候不早了，奴才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就此告退了。” “公公慢走。”玉清娘子面带哀伤的看着刘公公上了马车，看着队伍一点点的消失在眼前，然后收起面上的哀伤之色，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此时，合欢等人都在她的房间等她，见她回来，合欢亲昵的把她拉到桌子上坐下。 “可下把人送走了，都快憋死我了，快给我们讲讲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清娘子，就是吕清，也不扭捏，直接就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合欢等人。 “多亏了姐姐的安排，才让我能得偿所愿。本以为顺利的完成这步就能大功告成，哪想到第二日皇上清醒后，有些后悔。我便顺势把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这才让皇上心中有些愧疚，许诺会接我回宫。”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我可不敢随意相信他的承诺，谁知道他回宫后，看着那三千佳丽，还能否想起我这个尼姑。要是他再次把我遗忘在那，我一个人孤立无援，只能在那等死了。 所以，我便趁机说，不想皇上为难，不想他被天下人责难，我不敢奢求能陪在他左右，只愿默默为他祈祷。只是身为佛门弟子，放不下对皇上的情，玷污了佛门，担心佛祖会怪罪，所以想换个地方修行。 他安慰我说，换个地方续发也好，便挑选了玉真观，说我日后从这里走，也能少些非议。” “你还算机警，只是怎么把蜜蜡也带来了？” “我上次那么容易被陷害，也是因为没有个得力的帮手，这次我可不要再吃一次亏。蜜蜡与我也算是共患过难，为人又很机警，也是个有野心的人，这次也多亏了她，我才能顺利侍寝，所以我便带着她一起出来，以后带她一起入宫。” “这样也好，有她帮你，也能得心应手一些。” “姐姐，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吕清有些担心。“他回宫后，温香软玉的，会不会又把我抛诸脑后呢？” “怎么会呢，他能给你安排这些，说明心中还是有你的位置的，而且看来宫里的事也解决了，迎你回去也不是问题了。” “我可没有这种自信，这次能玉成好事，还要多亏了姐姐的药。” “这药只是放大了他的欲望而已，他肯和你在寺庙里欢好，就证明他是真的想你。”合欢又悄悄的问。“那个药，你吃了吗？” “吃了，我只有这一次机会，岂敢浪费？当然是底牌越多越好。”吕清摸着自己的肚子。“只是，这药真的这么神奇吗？我真的能承孕吗？可你也说过，秘药虽能承孕，可胎是坐不稳的。万一，没等事成，就落胎了，不也白忙活一场了。” “放心，怎么也能撑五六个月的。我听刘公公的语气，皇上对于前朝重臣与后宫妃嫔的姻亲关系，颇为头疼，会让他对后宫的女人们产生厌烦。这个时候，你这个低微的出身，倒成了优势，这两相一对比，他就会更想念你的。所以，你就安心的在这休养身体，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准备回宫吧！” “那就借姐姐吉言了。” 第38章 吕清怀孕 吕清来的第三日，内务府送来了不少东西，有各种补品、首饰和衣物。 只是来的人只是跑腿的，也没透漏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吕清焦急的等了一个多月，还没有来葵水，她隐隐的有些兴奋。 “姐姐，姐姐，我没……没来葵水，是不是，就是有孕了。” 合欢也没有经验，不敢确定。“应当就是了，可咱们不是大夫没法确认啊！又不方便请大夫上山，这样吧，我给皇兄写个信，说的模糊些，让他派个太医，亲自确认一下。” “好。” 合欢回房写了封信件，让金屏拿着令牌送到皇宫门口的侍卫那。 信上的意思是：近几日，玉清娘子没有胃口，还有些嗜睡，葵水也未至，大概是有孕了，只是她们都没什么经验，不敢确定。又不方便请大夫上来诊治，想请皇上派太医来为玉清娘子诊脉，确保皇家血脉无误。 对于合欢的谨慎，皇上还是很赞许的。 他立刻让刘公公叫了太医院的院正，陪同他一起去玉真观，为吕清诊治。 合欢见到皇上，愣了一下，马上装作正常的将几人领到后院，将吕清叫了出来，一同拜见皇上。 “见过皇兄/拜见皇上。” “都不用多礼了。”皇上虚扶了一下。“我接到了你的来信，知晓玉清娘子的情况，所以带了太医来给她看看。” “本想着这么大的事，怎么也要让御医来确认一下。没想到，皇兄居然亲自来了，我这也没什么准备，怠慢圣驾。” “我微服到此，就是不想在事情确认前，闹出什么风波，你也不用紧张。” “好，那先让太医给娘子诊治一下吧！” 院正顶着皇上灼灼的目光，给吕清诊脉，好在只是确认是否怀孕，而不是诊断什么疑难杂症。 很快，院正就得出了结论。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玉清娘子确实是喜脉，马上两个月了。” 合欢开心的说。“恭喜皇兄，恭喜玉清师妹，这刚过了年，就有了喜事，真是个好兆头，今年一定会国泰民安的。” 这吉祥话，皇上也很受用。他虽然已经有四子四女了，对于有孩子的事也习以为常了，只是他最近被朝政烦扰，终于有了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了，也许这个孩子的到来能把所有的烦心事斩断。 “这个孩子与佛，与三清都有缘，是命里带着喜气的孩子。清儿，真是辛苦你了。” “能有幸为皇上诞育皇嗣，是妾的荣幸。”吕清高兴的说，随即面上又露出哀伤之色。“只是，现在妾的身份尴尬，恐连累孩儿被世人嘲笑。” 皇上见不得美人哀愁，急忙安慰。“清儿不用担心，这些日子，朕一直为你的回宫做各种安排。本想着，等你头发长长后，再以新的身份回宫。现在孩儿突然来到，倒不好让你顶着大肚子回去。” 合欢笑着说。“皇兄要是担心玉清的头发短，引人诟病，可先为她准备义发，带个发冠就能遮掩。只是不知道，皇兄打算让玉清以什么身份回去呢？” “你这个主意好，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事。”经合欢的提醒，皇上最后一丝担忧也没有了，心情豁然开朗。“清儿当初被人陷害，可所有证据都对她不利，朕为了保护她，才将她先送到庵里避祸。朕虽相信她的清白，可也不想让她在与过去有任何的牵扯，更何况她现在又怀了身孕，更应该要从头开始，所以我为她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 “什么身份？”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看着她们一脸的求知欲，皇上洋洋自得的说。“朕早在上次回宫，就对外宣布了，两年前入道观为国祈福的慧嫔，已经修得圆满，不日即将回宫。朕还让她们为你在御花园附近，收拾出一处宫殿，改名为玉清殿给你居住，用花椒刷墙，哪怕是冬天住在里面也会是暖暖的。只是你现在要提前回宫，只怕还没有修好，只能勉强入住，不过你放心，东西会慢慢给你添置好的。” “这样可以连带着小皇子的份，一起添置进去，省的重新布置了。”合欢笑着说。 吕清感动的眼泪直流。“只要能回宫伴驾，住在哪里都不要紧。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回不去的，没想到皇上为我如此费心，还晋封了我的位份，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 皇上看她感动成这样，一股自豪感由心而发，他轻轻的揽住吕清。“我既然要接了你们回去，就不会再让你受苦，受委屈的，我会把之前你失去的，都加倍的补偿给你。现在有了孩子，要当娘了，可不能动不动哭鼻子了。” 吕清破涕为笑，幸福的依偎在皇上的身上。“嗯，都听陛下的。” “现在就委屈你再住上一阵子，四月初八佛诞日，我会偕同皇后一起去皇觉寺拜佛，然后，你就随着我的圣驾一同回宫。合欢，就劳烦你，再代为照顾玉清一段时间。” “皇兄和我就不要客气了，这段时间相处，我和慧嫔也十分投缘。有她在这儿，也给我解闷了。” 皇上看她乖巧的样子，心下有一丝不忍。“暂且委屈你在这儿多待一阵子，等到有合适机会的时候，我会把你接回京城，一家团聚的。” “多谢皇兄。” 皇上安排好这边的事情后，就带着人回宫了，合欢和吕清在门口默默相送。 待看不到车影后，两个女人面上的感动瞬间消散。 “这下你可以放心，慧嫔娘娘，就等着皇上接你回宫吧！” “这才刚刚开始，回宫后还有硬仗要打呢！”吕清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她们紧紧相逼，我还真是喜欢在这儿过着宁静的生活，我才不愿意为了争一个男人斗来斗去。” “安宁的生活，也需要足够的实力才能守护住，不然就只能任人鱼肉。” “你说的对，没有实力，不配享受这种生活。”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第39章 准备回宫 皇上回宫后，先让刘福义去吩咐内务府，尽快将靠近御花园的滋初堂修葺改为玉清殿，并要用花椒将寝殿刷好，摆设要典雅古朴，务必在四月前完工。 再挑选些能干的宫女、太监们去候着，等慧嫔入宫后好住。 这离佛诞日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内务府的人，怕是要干的冒火星子了。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皇上已经开了金口，就是累死他们，也不敢违逆圣言啊！ 皇上这里安排好了，答应慧嫔的事也完成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就在皇后那里了。 皇后乃是后宫之主，他要带人回来，怎么也不能瞒着皇后。 他虽然着急，可也知晓，求人办事，不好空手去的道理。就在库房里，随手挑了一根金簪，让太监包好，作为给皇后的礼物。 他拿着包好的礼物，就兴冲冲的去了皇后那里。 对于皇上的到来，皇后还是很惊喜的，她们虽是少年夫妻，伉俪情深。 可随着年纪的增长，皇上对她只剩下敬重了，除了初一十五到她这儿坐坐聊聊天，其他的时候已经不会召幸她了。 “皇上，您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让人给你炖上雪梨银耳汤。” “梓潼不用忙了，这些都交给宫人去做就行，别把自己弄的太辛苦。” “照顾你，是我的幸福，怎么也不觉得辛苦。” “你不怕辛苦，可我心疼啊！”皇上握住了皇后的手，深情的说。“后宫琐事，太过繁忙，别累坏了你的身子，有什么事就吩咐安贵妃去做，她年轻，多出些力也是应该的。” 听着皇上的话，皇后温婉的面孔都要挺不住了。“皇上放心，臣妾不会逞强的，如果有需要，自然会劳烦安妹妹的。” “后宫交给你，我是放心的。”皇上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盒，打开后，递给皇后。“我今日整理内库，发现了这个东西，我觉得和你特别相配，就给你带来了，你看喜欢吗？” 皇后看着明晃晃的金簪，强压下心中的厌恶，笑着说。“皇上赏赐的，我都喜欢。只是，这个东西太过奢华了，臣妾一向在后宫提倡节俭，不好带头行奢靡之风吧！” “梓潼，节俭是好事，但也不能太过苛待自己，你到底是皇后，难道连根金簪都不能带吗？”说着，就把金簪插进皇后的头发里。 皇后忍着头皮的疼痛，暗地里翻着白眼，也就只有高阳，才喜欢带这种明晃晃的东西彰显身份，俗气。 她什么时候，带过这种黄白之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皇上开始敷衍她了。 内心虽然不舒服，可嘴上还要说着恭维的话。“多谢皇上赏赐，只是不好叫其他姐妹见到，免得生嫌隙，这个平日里就不带了，等陛下来，我再带。”她不着痕迹的将金簪取下，放在梳妆台的首饰盒里。 “好，一切都随你。”皇上装作突然想起什么说。“对了，说起这后宫嫔妃，我还有件事想与梓潼商议，二月初二，我去皇觉寺的时候，宠幸了吕清。虽然有些不该，可朕当时情难自已。现在她有了身孕，倒不能让皇室血脉流落民间。所以，朕想趁着佛诞日去皇觉寺的时候，把她接回来住。这后宫毕竟归梓潼管，还要梓潼安排一二才是。” “这时间也太紧了，宫内还有其他的琐事，臣妾怕是无法胜任。”皇后推脱道。 “我知道，为难梓潼了，只是慧嫔在宫外怀孕，毕竟不妥，要是大着肚子回来，只怕言官们又要多嘴了。梓潼就体谅一下朕，加快些速度，不然就把其他事放一放，或是让安贵妃帮忙。” 皇后一听，新的封号都准备好了，才与她说，分明是拿她当冤大头。“其实，最为难的不是这些事。只是，当初清儿妹妹出宫，也是因为谋害齐才人，逐她出宫，已是网开一面，怎能还让废妃回宫呢？皇家血脉确实不能流落空外，不然等她诞下麟儿后，把孩子抱回来抚养便是，宫里的姐妹那么多，谁还不能抚养一个孩子呢？” 皇后本以为这么说，皇上就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不为所动。“当日，齐才人难产而亡的事情，本就疑点重重，凭借一个宫女的口供，就定了一个一宫主位的罪，也太过草率。只是，当时煦国内外都正值关键时刻，才草草了事。现在想来，已是够委屈清儿了，朕又怎么忍心让她们骨肉分离呢？” 皇后试探的问。“皇上是想为清儿妹妹翻案？” 皇上摇了摇头。“事情发生了那么久，再想重查困难重重，还会搅得后宫天翻地覆的。齐才人已经身死，再纠结这些事也是无用，还会影响彘奴。依我看，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只当她就是难产而死。” “那清儿妹妹那里？” 皇上郑重的看着皇后。“她是在外为了煦国和乌羟大战祈福的慧嫔，现在乌羟被灭，慧嫔自然是要回宫的，朕不希望在后宫听到别的闲言碎语。” 皇后知道，这件事皇上已经决定了，她再怎么反对也是枉然，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是，臣妾会安排好的。” 皇上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有劳梓潼了，夜深了，咱们就寝吧！” 随着床幔的落下，帝后度过了久违的甜蜜夜晚，当然这是皇上自以为是的想法。 第二日，皇后将要上朝的皇上送走后，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她生气的走到梳妆台前，将皇上昨日送的金簪摔在地上。 “这后宫这么多女人不够他玩吗？去皇觉寺住一晚，就给我弄出个孩子来。去祈福还敢进女色，也太不把佛祖放在眼里了，他这么做，不仅是把自己的颜面丢在地上，也把我的颜面踩在脚底下了，就拿这么个鬼东西糊弄，我还要为他收拾烂摊子。” 杜若捡起簪子，把伺候的人都屏退出去，自己小声劝慰。“娘娘，息怒，到底是皇上所赐。” 第40章 皇后的烦恼 “他都拿这种鬼东西来敷衍我，还要我珍惜？”皇后冷笑一声。“而且，这算什么赏赐，明明就是贿赂，为了让我同意另一个女人入宫，我的丈夫不仅拿这个敷衍我，还把我们之间的情事当做补偿。你都不知道，我昨日用了多大的毅力去控制，才没有把他踢下床。” “娘娘别为了这点小事和皇上闹别扭，不值当的。这后宫女人那么多，不差这么一个。” “我不是为了吕清的事生气，而是为了皇上生气。”皇后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丝憔悴。“我是老了，比不得那些莺莺燕燕了，可我到底是他的结发妻子，是太子的母亲，母仪天下，他也该尊重我这个皇后，而不是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杜若小声的安慰皇上。“娘娘，您不是总说，男人都是自大的，皇上是男人中的男人，自然比其他男子更加的自大。他此举虽有不妥，但到底还是在乎你的，不然堂堂一国之君，想要做什么去做便是，岂用这种方式讨好谁？您看在皇上也是对你一片心意，就别生气了。左右不过是个女人，便是诞下皇子，也越不过您和太子去。” “你说的对，不过是个女人的事，暂且卖给皇上一个面子，明年为启泰选太子妃时，也能多一分说话的权利。”皇后这会儿也消气了。“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太多，总是觉得烦躁，一点事就让我怒火中烧。” “春天干燥，人也急躁，我让厨房熬些去火的汤，太医说了，您该戒骄戒躁，不然对身体不好。” “我也不想，可你看着烦心事都给你堆在眼前了，想不发火都难。” 就这样，皇后还没开始，就对于甩手掌柜的皇上，还没回宫的慧嫔，都已经一肚子的怨言了。 后宫没有不透风的墙，下午的时候，各宫主位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她们都来皇后的宫里哭诉。 安贵妃率先发难。“皇后娘娘，您怎么能同意一个被废弃之人，重新入宫呢？” 林婕妤跟着补刀。“而且，还是晋封为嫔位回来的，这犯了大错，出去一圈，不仅没受罚，还晋封了，这也太没道理了。” “皇上金口玉言，他亲封的人，轮得到别人质疑吗？况且，她身怀皇嗣，我若阻拦，岂不是让皇家血脉流落在外？” 李德妃悠悠的说。“这毕竟是在宫外怀的，真假有待商榷，就这么贸贸然的接回来，万一有什么不对，岂不是混淆皇室血脉。” “虽然是在宫外，可皇上临幸后，有佟史记载，又得太医院院正亲自把脉诊治，皇嗣是毋庸置疑的。她这胎很得皇上看中，这才急火火的赶在佛诞日接回宫中。” “不过就是怀个孕，像是谁没有孩子似的，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这后宫就不缺。”安贵妃趾高气昂的说，可这话，让无子的李德妃和刘淑妃面色尴尬。 玉嫔笑着说。“皇上要是舍不得孩子，就把孩子接进来，后宫这么多姐妹，还怕没人抚养吗？” 听了玉嫔的话，安贵妃眼睛一亮，急火火的说。“玉嫔说的对，等她生完孩子后，把孩子接回来不就行了，皇后娘娘也不用这么劳累，想那么多理由和借口，把一个罪人接进来。” “是啊，这吕清可是有谋害齐才人的先例，要是她回宫，这后宫的姐妹们，谁不瑟瑟发抖啊？” “对啊，她要是再害人，可怎么办啊？” 皇后本就疼的头，被她们叽叽喳喳的一念叨，更加疼痛欲裂，一向的好脾气也没了踪影，她狠狠的将茶碗拍在桌子上。 “够了，你们都这么能耐，这么有办法，就去和皇上说啊！跑到我这里叽叽喳喳的有什么用？皇上圣旨已下，这事已定，你们就只有接受的份。要还是心怀不满，现在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你们去脱簪死谏也好，撒泼打滚也好，看能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你们要是有这个胆子，我还佩服你们一下，要是没有这个胆子，就滚回自己的宫里待着。还有，皇上已经说了，齐才人死于难产，不是被什么人谋害，吕清也不是什么罪人。如果你们还这么口无遮拦，惹出祸来，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她们从未见过皇后娘娘发这么大的火，连安贵妃都被吓的不言语，其他人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皇后说完后，火气就泄了一半，在看着她们的鹌鹑样，什么怒火都消了。“好了，本宫这里还有事情要忙，你们就都散了吧！今日的事，就在我这了了，出门后，别乱说话。” “是。”她们也不敢再惹皇后发火，都灰溜溜的离开了。 皇后揉着酸涩的太阳穴，歪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皇后才小憩了一会儿，就有宫女来禀报，高阳长公主求见。 “这个时候，她怎么来了？”皇后不想见她，可她知道，以高阳的脾气，就算拒绝了，她也会闹着要进来。到时吵上一顿，还是要见，还不如直接见她。“快请进来吧！” 她略微整理了下仪容，端坐在位置上。 高阳进门后，就大喇喇的坐在了她下首的左手边。“皇嫂，你最近很忙吗？看着憔悴了不少。” 皇后虽不满高阳的无理，可也不好与她冲突，只能压着性子说。“开春事忙，这刚忙完春种礼，又要忙着佛诞日，一刻都不得闲。哪像你这么逍遥自在，今儿是什么风，把你给我吹到我这来了？” “我这不是许久没进宫，想念皇嫂，所以来看看你。皇嫂你整日待在宫里，不知道宫外的事情，我这儿在宫外听见什么，不得来告诉告诉你啊！” 看着三天两头入宫的人，居然说很久没来，皇后听得心里发笑，漫不经心的说。“哦？这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来和我说道说道？” 皇后这一捧场，高阳倒是端起来了。“皇嫂，这许久没有回杨家吧？” 第41章 冲突起 皇后对于她的卖关子十分不喜，却也还是撑着笑脸说。“我这身份也不好总是出宫，哪里像你们自在啊！不过，平日里母亲和大嫂入宫，也会和我说些京中情况。不过，最近宫务繁忙，到时没时间召见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特意跑一趟？” 高阳所问非所答。“杨家近些年来，人丁兴旺，国丈更是桃李满天下，这朝堂上的大臣，只怕一半都姓杨。” 听到这，皇后的面色一凛。“高阳，这话可不能乱说，我父亲身为太傅，为国家培育栋梁，那是他的职责，但是他培育再多的栋梁，都是给皇上，给煦国培养的，可不是给自己的培养的。” 对于皇后的变脸，高阳没有在意，继续的说。“这日子啊，一天天的过的真快，启泰也有十六岁了，皇兄把他立为太子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了，该选个太子妃了。” “皇上怕他过早的耽于儿女情长，所以才没急着选太子妃。” “明年，他就十七了，该是选个太子妃照顾他了。他是大哥，他要不先成亲，这二皇子不也跟着耽误着吗？其实皇兄对孩子们的婚事很上心呢！我记得皇嫂的侄女，婉儿和娩儿都与太子年龄合适，皇嫂这么漂亮，都说侄女肖姑，应该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小美人了吧，特别是婉儿，才貌双全，颇有皇嫂年轻时的风范，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皇妹谬赞了，不过太子妃的人选，还是要皇上由皇上决定。” “如果皇嫂属意婉儿，到时候我去和皇兄说，皇兄从不会拒绝我的，我说的他一定听。” 虽然高阳的话，让皇后心中有些不舒服，但面上还是表露出感谢。“这婉儿确实和启泰相配，要是能结成夫妻，也是一段良缘，高阳要是能促成这段姻缘，我替启泰多谢你了。” “启泰也是我的侄儿，做姑姑的哪有不疼爱侄儿的。皇嫂也是做姑姑的，应该能理解我的心。” “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侄儿敬仰姑姑，姑姑自然也会疼爱侄儿。” “可姑姑也是长辈，疼爱小辈的同时，发现他们犯了错误，也要教导他们分对错，知善恶。” “高阳今日来，不是和我讲故事的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皇嫂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快言快语，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也别介意。”高阳坐正，整理了一下衣衫后，严肃的说。“婉儿和娩儿都是好孩子，我也希望她们能嫁进皇家，只是这选媳妇，不只是看个人，还要看她的家世，她的兄弟姐妹。杨家是极好的，只是这家族如大树，树大了，难免就有顾不到的枝叶，也很多时候，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高阳，你直说吧，可是我的子侄中，出了什么不孝之人，做出了什么辱没祖宗的事情？你若知晓，便说出来，我自会大义灭亲。” “倒也没那么严重，你的侄儿，杨家立男，少年心性，和京中的一群纨绔子弟，整日疯玩不说，仗着杨家的势，仗着皇嫂的势，居然谁都不放在眼里，横行霸道，出手伤人。他们在平民里耍威风就罢了，可耍到勋贵皇亲国戚面前，就有些不自量力了。” “立男年轻，难免有些少年意气，要是冲撞了高阳妹妹，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你别与他一般见识便是。” “他这次幸运，冲撞的是我，我才私下告诉皇嫂，由你处置。要是不严加惩戒，他下次再冲撞别的贵人，他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只怕会直接告皇兄那里去。要是影响皇兄对杨家女儿的看法，只怕这太子妃之位，就要换人来做了。”高阳说完，洋洋得意的看着皇后。 高阳明晃晃的威胁，让皇后十分的不悦，她的十指紧紧的攥在手里，她真的想狠狠的将高阳这张得意洋洋的脸扇走，可她也知道高阳在煦国的地位。虽说皇上未必会真因她而拨了自己这个皇后的面子，可有她在里面搅和，容易生出事端，要是被别人家捡了漏，就得不偿失了。在太子妃人选既定前，少不得要先忍耐一下。 皇后挤出一个笑容说。“我许久未见子侄，不知他们竟如此不懂事，实乃有辱杨家门楣，高阳妹妹放心，我一定会传懿旨回去，让家人好好的管教立男，给你赔不是。” “皇嫂，这就言重了，咱们姑嫂一场，就是一家人，你的子侄就是我的子侄，我只是想让他们改过自新罢了，还赔什么不是啊！” “你大人大量，我们却不能当做理所应当。你帮我教导子侄，杨家也该感谢你的。” “皇嫂不嫌我多事就好，要知道，皇兄一向敬重国丈，说他做到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第一人，要知道他后辈中出了一个纨绔子弟，该有多伤心啊！我也不想让他因为对杨家的失望，而导致太子妃的位置易主。” “咱们姑嫂多年，彼此了解，不用过多解释，你便在家等着立男去赔礼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这就回公主府等着了。” “慢走，不送。” 送走高阳后，皇后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她叫来了杜鹃。 “我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这些人不仅不帮忙，还到处惹是生非，惹谁不好，惹高阳，真是给我添乱。” “娘娘息怒，长公主一向是刁蛮任性，这件事未必是小少爷的不是。” “你是第一年入宫吗？对于高阳来说，什么理法有用？谁让她是皇上的胞妹，谁让皇上答应母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呢！这些年，不管她有理没理的，谁对上她赢过。她现在找上门了，不管怎么样，我和杨家也要给她一个交待，否则别想善了。”皇后脸色铁青的吩咐。“你去杨府传本宫的懿旨，召大少奶奶即刻入宫，不得有误。” “是。”看出皇后是真生气了，杜鹃不敢违逆，急忙跑出去传旨。 第42章 高阳与杨家交恶 杨家大夫人接到懿旨后，一刻不敢耽误，穿戴整齐后就赶往宫中。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长乐安康。” 皇后脸色铁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嫂嫂，也不让她起身。“本宫不止一次的说过，如今是选太子妃的关键时刻，在婉儿没有入主东宫前，杨家所有人都要低调行事，不许给我惹乱子。” 杨大夫人战战兢兢的说。“杨家一直谨遵皇后娘娘的懿旨，不敢违背，便是婉儿和娩儿这阵子都没有出去参加赏花宴、茶话会，怎么会惹出乱子呢？” “婉儿和娩儿自然不会惹乱子，惹出祸端的是你那不学无术的宝贝小儿子杨立男。” “立男？他是有些娇生惯养，不学无术，可这也是老爷子的默许啊，怕杨家树大招风，留着小孙子自污。可即便如此，我们也看着他，欺男霸女，违法乱纪之事，是万万不可做的。” “聊猫逗狗的，做做也无所谓，可是也要看清对方是谁啊？连高阳都敢得罪，是活腻了吗？” “立男不敢的，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冲撞高阳长公主啊！一定是误会。” 皇后叹了口气。“就算立男没有冲撞高阳本人，也必是惹到了长公主府的人。” “皇后娘娘，立男是您的侄儿，当朝太傅的嫡孙，难道还比不过长公主府的奴仆吗？再说，就算有冲突，也未必是立男先动的手。” “值得高阳亲自来我这告状的，绝对不会是奴仆那么简单。”皇后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现在纠结谁对谁错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高阳已经找来，那我就要卖她个面子。回去告诉父亲，本宫赐杨立男庭杖二十，他再着人给高阳送些礼物赔罪，这事也就过去了。” 杨大夫人睁大眼睛看着皇后。“娘娘，这二十杖下去，只怕立男没个十天半拉月的，都下不得床啊！皇后娘娘，您是一国之母，还要惧怕一个出嫁的长公主吗？只为了她的一句话，就对亲侄下死手啊！” 皇后也是母亲，自是知晓杨大夫人的痛，也就没有在意她的忤逆。“我不是惧怕她，而是因为这点事与她交恶不值得。她如果是如合欢那样，亦或是羲和，这事都有转圜的余地。只可惜，她是高阳，深受两代帝王疼宠，食邑三千户，夫君是方相的嫡次子。她虽然不能直接改变皇上的决定，但有她在其中搅合，这事就没那么容易成了。大嫂，我也知道你心疼立男，可现在关乎到杨家的未来，不能有半点变数。这件事，就算交由父亲去定夺，他也一定会赞同我的意见的。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嫂嫂快些回去把事办了，高阳那里还等着呢！” “是，臣妾告退。” 杨大夫人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膝盖，一瘸一拐的走出皇宫。 回到杨家，她没顾得上自己有些狼狈的形容，直接去求见了杨老爷子，把皇后的话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他。 杨老爷子听完后，捋了捋胡须，眼睛露出一道精光。 “按皇后娘娘的话办，把立男叫到祠堂来。” “是。”老爷子也同意了，杨大夫人知道，儿子这顿打是挨定了。 杨立男就这样，毫不知情的被叫到了祠堂。 到了祠堂，爷爷正在给祖先上香，父亲面色铁青的站在一旁守候，他就傻傻的站在门口看着。 老爷子上完香后，转身厉声喝道。“杨立男，你这个不学无术的混账，有违祖宗教诲，今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我要好好的教训你这个败家子。” “爷爷，我最近没做什么坏事，没惹事生非啊！” 不待他解释完，家丁已经拿过长凳，将他按在上面，扒了裤子。 后臀生风，把杨立男吓的都带出哭音了。“爷爷，我真没做错事啊！父亲，你帮我求求情啊！” 杨家大爷不忍心的扭过头。“要怪，就怪你不长眼睛，冲撞了高阳长公主。” “我没有冲撞高阳长公主啊！我哪有那个胆子啊！哦，一定是那两个贱人。爷爷，我冤枉啊！上巳节的时候，我出城踏青，回城时，遇上高阳长公主的车驾，我都马上避让。当时，有两个戏子伶人出言嘲讽，我都忍了下来。只是前儿，又在酒馆中遇上，他们又嘲讽我，一时气不过，我才揍了他们。不过是两个下贱之人，难道我还要为他们赔不是。” “打狗也要看主人啊！这次就算受了教训吧！”杨老爷子一声令下。“打，不拘多少下，必须把他打的皮开肉绽。” “父亲，皇后娘娘也说，只要二十下便可，不用非得见血吧！” “你懂什么，皇后娘娘特意嘱咐，还要上门赔罪。你难道想让立男在长公主府门口，再受羞辱吗？我杨家可丢不起这个人，为今之计，只有辛苦立男多遭点罪，这样他不亲自登门，咱们也有说头。” 比起皮肉之苦，尊严更不能丢，杨大爷也就只有狠心的处罚儿子了。 这杨立男作为幺儿，从小被疼宠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屁股开花，让他疼的死去活来的，都被打失禁了。 杨大爷让小厮们，用毯子将他包裹回房，给他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这边打完了，杨老爷就让总管，抬着一对上好的梅瓶，一对玉如意等六样摆设去了高阳长公主府赔罪。 “高阳长公主恕罪，本该小公子亲自来的，但老爷子太过生气，命人家法伺候，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下不来床，就只能由小人代劳了，还望长公主海涵。” “杨太傅真是客气了，我本意只是提点后辈一二的。” “长公主能拨冗提点小公子，是他的幸事，也是杨府的幸事，老爷子特备了薄礼，来感谢长公主，还望长公主不嫌弃。” 高阳故作为难的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不然被人揣测，咱们两家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长公主哪里话，您和皇后娘娘是姑嫂，杨家作为皇后娘娘的本家，怎会与公主生嫌隙？” 高阳收下东西后，杨家的人就离开了。 第43章 吕清回宫 当晚，他就发起高烧，把杨大夫人心疼的直掉眼泪，忍不住和杨大爷抱怨起来。 “这高阳长公主也太过分了，不过是打了她两个伶人，还是因为他们出言不逊在先，至于生出这么大的风波吗？立男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种苦楚？”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高阳长公主这次借机打压杨家呢！现在京城中，最盛的几大世家，除了杨家外，都是世代功勋的簪缨之家。而杨家从文官中崛起前，文臣们一直以方家马首是瞻，咱们夺了她夫家的势，她自然要找机会夺回点场子。” “那方家败落，还不是因为子孙不争气，方相离世后，才日渐落寞，怎么能把错记在咱们身上。” “这种事哪有什么道理可讲，形势比人强，也只能暂时低头。不过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今日失去的，咱们早晚会找回来的。立男那里，你让他暂且忍耐一下，等婉儿当上太子妃就好了。” “是。” 杨家这里因为杨立男的事，鸡飞狗跳，愁云惨淡。 而皇宫里，皇后在忙了半个月后，终于到了佛诞日这天。 一大早，帝后的銮驾启程去皇觉寺，今日的出行，排场盛大，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在皇后的銮驾后面，还有一个嫔位的銮驾悄悄跟随。 圣驾前行到了皇觉寺，要在那里祭祀完，才会到玉真观。 不过，吕清早早的就已经梳妆打扮完，她的头发还不够长，只能带着义发，好在带上嫔位的头冠，看不出来假。 “没想到，我还有重回皇宫的一日，我现在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合欢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说。“你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今日你就可以回宫了，慧嫔娘娘。” “这都要多谢姐姐的襄助，不然，这对我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梦。” “回到宫里，找个时间，把肚子的里的孩子流掉吧！用药物得来的孩子，没有几个可以好好生下来，与其月份大了，流掉伤身，不如早早的送走。你还年轻，只要有圣宠，诞下一个健康的麟儿，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数。我想让这孩子，发挥自己最大的作用。”吕清爱怜的抚摸了一下肚子。 “你心中有数就好。” 临近中午，皇上的銮驾终于到了玉真观，合欢与慧嫔一同在前殿接驾。 皇上看着慧嫔的眼神，满是浓情蜜意，让一旁的皇后分外尴尬，只能开口寒暄，打破寂静。 “慧嫔这次出宫，为国祈福，辛苦了。如今功德圆满，终于可以回宫了，后宫的姐妹们都甚是想念。” “能为国祈福，是臣妾的荣幸。还有劳皇上和皇后亲自相迎，臣妾实在担当不起。” “妹妹过谦了，以你现在的身子，我们一同来迎也是应该的。” 皇上看着自己的妻妾和睦，也很有面子，笑容满面的说。“朕知道，你们姐妹许久未见，有很多话要说，只是咱们不能久待，有什么话，回宫再说吧！” “是。” “合欢，这阵子，辛苦你照顾慧嫔了。” “皇兄客气了，这都是臣妹应该做的。” “朕知道，在这儿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朕一定会召你回宫，一家团聚的。” 合欢激动的眼含热泪。“多谢皇兄，那臣妹就等着皇兄的消息了。” “你放心，不会太久的。” 皇上他们呼啦啦的来，呼啦啦的走，这玉真观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合欢一下子还真有些不适应。 吕清顺利回宫，接下来就到她了。 既然，皇上召她回京要机会，那她创造一个就是了。 “金屏，山下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 “杨小公子，因为高阳长公主府的两个戏子，被杨太傅毒打了一顿，杨家还低头去赔礼，想来这梁子是结大了。” “杨小公子的伤，怎么样了？” “皮开肉绽的，看着吓人，却不严重。只是，以他娇生惯养的样子，怎么也得休养一个月。” “那这一个月的时间，咱们就帮他找些高阳的把柄，让他好动手复仇。” “只怕他被吓怕了，不敢在动高阳的人。” “府里的不能动，府外的呢？” “公主的意思是？” “我记得黄兵说，我这长姐，时常去西山的清凉寺上香。我看她就不是个虔诚礼佛的人，怎么会放着就近的皇觉寺不去，而跑去那么远，那么偏僻的地方呢？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怕是去私会什么人。” “听黄兵的意思，这高阳长公主豢养面首，不是什么稀奇事，她喜欢的人，必定是要带回府的，怎么会跑到那种地方私会。” “这就说明，这私会的对象，是无法公然带出来的。”合欢露出阴险的笑容。“那些大家心照不宣的人，爆出来也没什么用。这种藏着，掖着的，爆出来才能造成伤害。” “公主说的有理，我这就给他们传信，让他们把精力放在清凉寺。” 五月初一，被祖父扒光打的屁股开花的杨立男，在休养好身体，修整好内心后，才出门透透气。 他照例去约上几个狐朋狗友，去了一家常去的酒楼喝酒，要把这阵子的闷气都发出去。 酒过三巡，他有些微醺，感觉屁股又有些痒，就先离开了，其他人还没喝够，就留在那继续喝。 他刚出门，就被酒楼的管事给请到后院的房里，因为这个管事平日里给他奉承的很舒服，所以他就跟着过去了。 一进屋，管事就给他跪下了。“二爷，求二爷救小的一命。” 杨立男义正言辞的说。“老黄，你这是犯了什么事？二爷我虽然是有头有脸的人，但是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是不管的。” “小的哪敢做违法乱纪的事啊？只是一时贪心起，买了批贼赃。” “嗨，我当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买了贼赃，真被查到，无外乎是损失点银钱罢了，那就到了要命的程度。” 第44章 诡计妙计 “二爷稍等，我把东西拿出来，你就知道了。”黄管事进屋内拿了一个包裹出来打开。“二爷，您看看就知道了。” 杨立男随意的翻弄了一下。“不过是些女子的金银首饰，是有些分量，你要是不敢去当铺，融了便是，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 黄管事苦着一张脸。“本来是这样的，可你看这个东西。”说话间，他从包裹里拿出一个镶嵌着各种宝石的玉枕，递给杨立男。 “看着首饰还以为这个女子有些俗气，可却用这么精巧的玉枕。”杨立男摆弄着，突然间看到玉枕上刻的名字，立马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你是活腻了，高阳长公主府的东西，你都敢动？你想死，也别连累我。” 黄管事跪在地上，抱着杨立男的大腿，哭喊着。“二爷，高阳长公主府门禁森严，能进去偷东西的就不是小偷，而是大盗了，那样的人销赃也不会找小人啊！这真不是在高阳长公主府偷的。” 杨立男一想也是，能在高门大户偷盗成功的人，大多心思缜密，偷的都是容易出手且贵重的东西，而且会把赃物融了、拆了，分批销赃，绝不会把带着这么明显标记的东西流到市面上。 “那小贼可有说，这东西是从哪弄来的？” “是从西山清凉寺的一个和尚思辨那里偷来的。” “和尚？和尚怎么会有长公主府的东西。” 黄管事小声的说。“小人斗胆有个猜测，高阳长公主蓄养面首的事，在京城也不算什么秘密了，这和尚会不会也是她的面首，所以才会有长公主府的东西？” “你为什么会这么猜测？一个是信守青灯戒律的和尚，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我都不敢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你一个小小的酒楼管事，只听过长公主的只言片语，就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杨立男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黄管事。 黄管事依旧淡定的解释。“二爷，小的听过一出戏，里面讲的是侯府小姐和穷书生的故事，这侯府小姐每每与书生私会时，都会带着自己的枕头。而这玉枕，能刻着高阳长公主的封号，必是她喜爱之物，能把这放在那和尚那里，必定关系匪浅。” 他的话点醒了杨立男，这等私密之物，如果是被盗，以高阳的脾气，绝对不会容忍不声张。既然她不声张，这东西就一定是她所赠，这黄管事歪打正着的猜到了真相。他也可以利用这个，报一报自己屁股开花这个仇。 黄管事看着他冷笑的样子，装模作样的哭诉。“二爷，二爷，您给小的出个主意吧！哪怕小的倾家荡产都甘愿，只求留小的一命，照顾家中老小。” 此刻，杨立男已经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妙计，心情甚佳的他，笑着扶起黄管事。“这段日子，你伺候爷伺候的甚好，爷怎么舍得你因为这点小事去死？倾家荡产的倒不用，只是你这点子东西的钱要蚀了。” “多谢二爷搭救，只要二爷肯出手，这点子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你把那小贼找来，给些银钱，让他把东西从哪偷来的，再还哪去。” “啊？这东西丢了许久，只怕那边已经知晓了，这再还回去，有什么用？” “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后面的事，爷自会给你摆平。”杨立男佯装发怒。“还是说，你信不过爷，那你找……” “别，二爷别生气，小的最贱。”黄管事装模作样的给自己两巴掌。“小的，这就去安排，今晚就把东西给还回去。” “这才像话。” 安排好后，杨立男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回到杨府，他找来自己的小厮。 “他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混到清凉寺里，悄悄看守着思辨和尚。入夜会有个小贼去环包裹，你待小贼离开后，带着人进去将他抓捕，人赃并获的送到大理寺。” “少爷，这是为何啊？这京城是归京兆府管，一个和尚犯了事，该送到京兆府，怎么送到大理寺。” “当然是因为大理寺有徐少侠在啊！别废话了，快去，耽误了爷的事，看爷怎么收拾你。” 徐少侠，本名徐瑾，任大理寺少卿，为人刚正不阿，任何权贵都不给面子，要不是深得帝心，早被踩死了。 杨立男早前，也烦死这个清高的徐少侠，总是找茬，又不不给他面子。 现在却很庆幸有这么个人在，他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下去。 小厮白日先装作香客，在清凉寺里观察一圈，摸好地形，打探出思辨厢房的大概位置。 也知晓，寺里酉时用膳，戌时做晚课，亥时才能回来。 打探清楚后，小厮先行离去，和几个护卫商议，他们可趁着晚膳时，溜进寺里，等和尚拿到包袱后，在入内将人逮走。 他们提前准备麻绳，嘟嘴的布和麻包袋，就等着夜幕降临。 酉时，和尚们都去了餐堂，厢房这里空无一人，几人按照计划躲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背着个小包裹进来了，他左右观望了一下，进入了其中一个厢房，不多时又打开门，悄悄离去。 小厮知道，这个就是少爷说的那个小贼，几人记下了他刚才进入的厢房。 酉时二刻，用完晚膳的和尚们陆续回房，准备休息一下再去大堂上晚课。 思辨和尚也在其中，现在厢房人多，几人没有马上出手，静静的等待时机。 酉时三刻，准备好的和尚们，陆续的离开房门，去大堂那里上晚课。 一个和尚，敲了敲思辨的房门。“思辨师兄，该去上晚课了。” 思辨有些紧张的声音传了出来。“师弟，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替我和师傅请个假吧！” 小和尚有些担心他。“用不用去请大夫啊？” “不用，许是晚膳进的快了，有些岔气，我躺一会儿便是，不用惊动其他人。” “那好，师兄，我先去上晚课了。” 小和尚们陆续离开后，厢房这里又变的静悄悄的。 第45章 人赃并获 小厮几人听见思辨说身体不舒服，不去上晚课了，就觉得他可能是发现东西回来了，要有其他动作，也就没着忙上前。 果然，思辨听着外面没了声响，就悄悄的拿着包裹出了房门。 几人悄悄坠在后面，看着他出了后门，往树林里去。 思辨找了一个看不见清凉寺的位置，选了一棵大树，用树枝在底下掘土。 刚掘了两下，就被人从背后按倒在地上，没等说话，嘴里就被塞了两个石头，紧接着被人用布给绑住了，然后眼睛就被蒙住了，人被绑个结结实实的抬走了。 早上一起来，徐瑾就有种不好的感觉，想着可能今天又有哪家调皮捣蛋的少爷要来找他的麻烦了。 果然，他刚到大理寺没多久，外面就闹起来了，吵的他额头都痛了。 “外面什么情况，在大理寺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书吏出去一趟，回来如实禀报。“徐少卿，您去前面看看吧！是杨家的二少爷，带着一群家丁，押了一个和尚，说是抓到了一个飞天大盗，来大理寺投案。” 徐瑾皱了皱眉头。“这些事归京兆府尹管，他走错地方了吧！” “那杨二少说，这飞天大盗，盗取的乃是高阳长公主府的物件。盗取皇家财物，不可等同视之，所以送到了大理寺。”书吏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他们在外面大声的叫嚷，影响不好，不然少卿先升堂？如果是他们胡闹，再转至京兆府。” 徐瑾知道，这一定是大理寺卿陈鸿达的意思，只是他知道自己的脾气，不敢亲自来说，便叫书吏转达。 他不屑的“嘁”了一声，亏他还是个从三品的大员，怕这些纨绔怕的跟什么似的，还要他这个从四品上的少卿救场。 “升堂。” “是。”书吏开心的出去吩咐。 徐瑾穿戴整齐后，来到大堂，只见堂下跪着三人，一个被绑的结结实实，嘴还被塞着东西的和尚，两个身着布衣小厮打扮的男子。 当然，一旁还站着，穿的花枝招展，拿着扇子不停再扇着的杨立男。 “堂下何人？为何不跪？” 杨立男收起扇子，随意的躬身说。“我乃太子詹事府令使，有官身和功名者，可以不跪。” 一个不入流的官职，说的比大理寺卿那个三品大员都高傲，不过徐瑾没有兴趣和他掰扯这个。 “堂下所跪之人，都是何人。” “禀少卿，这两个人，是我府上的小厮，昨夜就是他们将这个贼和尚，人赃并获。本以为只是小偷，可我一看这东西是高阳长公主府的，那这就涉及偷盗皇家之物，不敢轻易处置，所以送来大理寺。”说完，将包裹放在了徐瑾的面前。 徐瑾打开包裹，里面放着些女人的首饰和有一个精致的玉枕。“这就是些普通的妇人首饰，怎么能证明是皇家之物，还是高阳长公主府的。” 杨立男拿起玉枕，将刻着高阳的地方指给徐瑾看。“徐大人，你看，这些金簪均是出自尚功局，刻有皇家的标记。而这玉枕，曾是番邦贡品，先皇疼爱高阳长公主，命尚功局在此玉枕上刻上长公主的封号，在她成婚时，赠与她和驸马，祝福她们琴瑟和鸣，白头到老，此事京中勋贵均知晓。这贼子，连这个都敢盗取，可谓是胆大包天，不仅私德有亏，还对先帝不敬。” 徐瑾看着慷慨激昂的杨立男，又看了看平静的跪在那的思辨。“来人，将思辨解开。” “大人，你是想徇私枉法吗？” “这些事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本官总询问这被告详情，才能知晓事情始末，才能做到公正不阿。” “切，他在企图掩埋证据时，被我的人，人赃并获，还能有假。” 徐瑾不理会他，让人继续给思辨解绑。 “思辨和尚，杨小公子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对于这样的指控，你有何要辩解的？” 思辨和尚深深的叩拜徐瑾。“思辨无话可说，思辨认罪，请大人判决吧！” “你认罪？这些都是高阳长公主府的东西，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进入到守卫森严的长公主府，盗取这些东西？” “思辨是趁着去长公主府做水陆道场时，趁着人多手杂，从库房里盗出的。盗出后，才知晓，这皇家之物没人敢收，又无法还回去，只能趁着夜深掩埋，没想到却被人赃并获。” 杨立男不怀好意的问。“库房里那么多宝物，你为什么要盗窃一些女子的首饰，还有这个华贵的玉枕，这些可不好出手啊！。” “思辨只是随手拿了些宝物就赶紧离开，没有细细思索，好不好出手的问题。” 徐瑾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觉得内里还有隐情。“长公主府何时做的水陆道场？近期不曾听闻过此事，还有长公主府也并未报案，说有贵重物品被盗，特别是这个意义重大的玉枕。” “长公主府宝物众多，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暂时没有发现也实属正常。” 杨立男还想着徐瑾能抽丝剥茧，最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揭露高阳与思辨的丑事。只可惜，思辨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后，就闭目念经，不再回答问题。 “大人，思辨认罪，思辨愧为佛门弟子，愿一死洗清罪孽，还请大人依律判罚吧。” 看思辨的态度，徐瑾也不再咄咄相逼，他有种感觉，这内里的真相不适合在这里被揭露。 “你既已认罪，就签字画押吧！” 师爷将写好的供词递给思辨，他看都不看，就直接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此案涉及到皇家之事，本官无权定罪，本官将证词和证物呈给皇上，由皇上定夺。先将思辨，押入大牢。” “徐大人，不会不呈报吧？这事不会不了了之吧！” “本官马上进宫，杨公子不放心的话，就随本官一同入宫。” 杨立男心知，这事不仅仅是普通盗窃，还涉及到高阳的私隐，他可不想去掺和。“我自是信任大人的，那我就回去，静候佳音了。” 第46章 高阳情事 退了堂，徐瑾就向陈鸿达说明了此事的严重性。 不出意外，这个从三品的大员又病倒了，徐瑾只能自己带着证物、证词去了皇宫。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爱卿这么急着求见，所为何事？” “臣今日接到一个盗窃的案件，所涉的赃物中，有高阳长公主府里刻有皇家标志的器物，嫌犯虽已认罪，可涉及皇家财务，微臣不敢轻易判决，特来请皇上明示。” 太监将东西放在皇上面前的御案上打开，皇上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华贵别致的玉枕，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待翻看完证词后，已经面色铁青了。 他强忍着怒气，拿出朱批，在证词上写下斩立决三个字，并冷声的对徐瑾说。“此贼身为佛门弟子，不尊佛门的清规戒律，敢觊觎皇家宝物，甚是可恶。他上对不起佛祖，下对不起皇恩浩荡，朕便判他三日后，菜市口斩立决，以儆效尤。” 徐瑾虽觉得判决的有些过于苛刻了，可看着皇上的脸色，他也不敢违逆。 “臣谨遵圣旨。” “行刑前，不许任何人去探视。” “是，臣遵旨。” 皇上将证物留下，把证词还给徐瑾去归档。 回到大理寺后，徐瑾便命书吏整理卷宗，并写下告示，三日后午时，将思辨斩于菜市口。 待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思索再三，徐瑾还是亲自去牢中宣判。 “思辨，圣旨已下，判处你三日后斩立决。” 思辨起身，对着东面叩头。“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事已至此，你还是不愿将真相讲出吗？” 思辨浑身一震。“事已至此，大人还要纠结于真相吗？” “本官身为大理寺少卿，理应秉公办理，还世间一个真相，不让一个无辜之人枉死。只要你一天未死，只要本官查清你的冤屈，都会为你去向皇上申诉，还你一个清白的。” “大人是难得的好官，清官，有你在大理寺，是煦国百姓的福气。”思辨深深的朝着徐瑾跪拜一次。“至于我，大人不用为我费心，我死的不冤，甚至早就该死，多苟活的这些年，已是偷来的福分了。” “哎，既然如此，徐瑾也不勉强，大师好自为之。” 出去的时候，徐瑾吩咐牢头，好好的照顾思辨，为他准备上好的斋菜，不要为难他。 徐瑾刚出了大理寺监牢，就看到了高阳长公主的銮驾。 “你今日抓到的囚犯思辨，本宫要见他。” “禀长公主，罪犯思辨，已被皇上判处了斩立决，不许任何人探监，下官不能从命。” “都说他偷盗我府中至宝，作为苦主还未到场，大人就把判决下了，是否太过武断了？而且，区区小事，就判处斩立决，大人的刑用的也太重了吧！” “长公主明鉴，犯人所盗之物，已由陛下亲自验证，却为皇家宝物无疑。至于判决，也是皇上亲下，他身为佛门中人，不仅背叛了佛祖，也违背了煦国的法律，罪上加罪，所以才判处斩立决，以儆效尤。” 高阳紧紧的握住了手。“本宫要见一见这个罪大恶极之人。” “圣上有旨，行刑前，任何人都不得探视，还请长公主见谅。” 高阳眯了眯眼睛。“如果，我今日非要进去呢？” 徐瑾不卑不亢的说。“那就休怪下官无礼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侍卫们纷纷抽刀对向外面。 高阳看到此景，怒喝一声。“你敢。” 徐瑾坚定的说。“这就看长公主的抉择了。” 宝盈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说。“公主，现在不宜和他起冲突，不如先入宫求见皇上，他那么疼爱你，不会逆你的意思的。” 高阳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好，徐大人不愧是忠君爱国的好臣子，我记下了。” 说罢，就起驾往皇宫赶去。 皇上此时，正在和皇后商议此事，希望能用最稳妥的方法平息了这件事，以免对高阳和皇室造成影响。 高阳知道皇上的去处，立马赶到皇后的宫里。 “皇兄，思辨是无罪的，这东西不是他偷的，而是我给他的，你快下令放了她。”高阳不顾侍从的阻拦，强闯入内，还来不及行礼，就大声喊道。 皇上听的额角一抽，将茶碗摔在高阳的脚边。“你知道被人发现的东西都有什么吗？你堂堂煦国的长公主，居然将父皇赐的玉枕赠给一个和尚，你是要告诉天下人，你和一个和尚有私情吗？” 高阳没有被他吓到，冷笑着说。“与我有私情的，又何止一个和尚，我公主府有多少面首，你还不清楚吗？京中的勋贵，不都是心照不宣吗？那些戏子、伶人可以，和尚为什么不可以。” “再心照不宣，也不会有人把这个端到台面上来，可思辨不同，他的事情已经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的，不快到斩乱麻，只不是让京中的人，都知道你这个万千宠爱的长公主，是个不贞不洁之人？那你让朕的脸面往哪放，方家的脸面往哪放？” “脸面，脸面，你们就知道自己的脸面，当年为了你们的脸面，我才和思辨分开，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这些年，为了你们的颜面，我已经放弃了这么多，难道还不够换思辨的一条命吗？” “委屈？牺牲？你这些年，就是怕你委屈，父皇给你一个公主的食邑比亲王都高，京中那些勋贵之家，哪个不敬你三分？这些年，朕给你的特权还不够吗？再说，父皇给你选的婚事不好吗？你现在也是母亲，要是以后育儿选婚事，一边是书香世家，一表人才的世家小姐，一边只是商贾之家的女儿，你选哪一个？方家书香世家，方相治家严明，方清艾也是一表人才，对你又好，这些年你胡闹的那些事，他都没有半分怨言，你们现在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不好，不好，我只要思辨。” 第47章 处斩思辨 皇上见她这不可理喻的样子，气的眼前发黑，皇后急忙帮他顺气。 “高阳，皇上也是为你好，你就别任性了。” “我只求留思辨一命，怎么就是任性了？” “如今这件事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其中涉及到了你的私密之物，不斩了思辨，怎么服众？怎么了结这件事？难道你真想把那些捂在台面下的事，掀到台上吗？当初，合欢的事，不过是些风言风语就闹成那样。你的情况比她严重的多，真闹起来，你想过怎么收场吗？” “大不了，我也去玉真观当姑子去。” “方家现在还是煦国的文官领袖，你踩了方家的颜面，天下士子岂能甘愿？朝中的文臣的心，岂会甘愿？”说到这里，皇上的怒气又上升了。“当年，就不该一时心软，留下这个祸害。” 皇后继续劝慰。“当年，父皇就要赐死他的，是皇上力保，才有了他这些年的和尚命。如今，你就当他早死在了你成婚那年吧！” “皇兄……” 皇上闭目不看她。“我累了，你退下吧！” “皇上，我扶你去床上躺一会儿。” “皇兄，你也不管我了吗？” 到底是疼了多年的妹妹，皇上在气，也看不得她委屈的样子。“你拿着朕的手谕，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多谢皇兄。” 高阳拿着皇上的手谕，急匆匆的跑到了大理寺的监牢。 有了皇上的谕旨，徐瑾也不再阻拦，还贴心的让牢头把周围的犯人都转移，给她们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 高阳扶着牢门，看着有些瘦弱的思辨，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 “对不起，我的任性，终究是害了你。” 思辨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不要这么说，人和人的相遇，都是缘分，因着缘分的深浅，也会产生不同的结果，不存在谁害了谁。” “现在的你，真的像一个得道高僧。” “当初，入空门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每日礼佛诵经，渐渐的，倒入了些门道，心也安静了下来，不会被那些不甘束缚。” “我就是气，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快走出来，所以才把玉枕和首饰留给你，想在你身边留下一丝痕迹，让你永远都没办法忘记我，没想到会把你逼上绝路。” “你不要这样想，从我收下你的玉枕时，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我依然舍不得拒绝你，所以，不是你把我逼上绝路，而是我自己的选择。” “也许，我就是你的劫，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也许还是一个翩翩公子，会有美满的姻缘，幸福的一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思辨起身，走到高阳的面前，握住她的手。“遇见你，不是我的劫，而是我的幸事，只可惜我不是一个有福气的人，用尽全生也只能与你相遇。” “你以后半生的幸福，自己的生命，只换来那么短暂的邂逅，你可后悔？” 思辨温柔的给高阳抹去眼泪。“不悔。” 高阳再也压抑不住心痛，大声哭嚎起来。 “你不要难过了，就当我回到佛祖的身边了。”思辨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以后，我不在了，你心中的嫌隙没有了，好好的和方公子过日子吧，他是个好男人，会让你幸福的。” “我还能有幸福吗？” “当然有了，你是煦国最骄傲，最明艳动人的女孩。不管过了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站在马车上，对着我笑的少女。答应我，你以后要常笑，不要再流泪了。” “都成老太婆了，再笑也不如当年好看了。” “我的高阳，哪怕成了老太婆，也是最漂亮的老太婆。我的高阳，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是明艳动人的。” “我答应你，高阳永远都会是明艳动人的样子。” “好了，你走吧，这种地方不是你久留之地。”说完，就走到墙壁那里，面朝里面坐下。 高阳想追进去，可到底没有勇气走进去。“保重。” 回到长公主府，高阳瘫在床上，忍不住痛哭起来。 当年，她十三岁，在一次去外公家的路上，遇上了商人之子的思辨。 她隐瞒了身份，与之交往，被他的见多识广，风度翩翩迷住了，情窦初开，一颗心拴到了他的身上。 本以为，以父皇对她的疼爱程度，从来不会违背她的意思，她的婚事应该是板上钉钉了。 但，没想到，会得到父皇强烈的反对。 他不同意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给商贾之家，哪怕高阳闹绝食，都没有改变父皇的想法。 最后，她被迫上了方家的花轿，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而喜欢的人成了和尚。她唯一能留给爱人的，就是那个象征着夫妻和顺的玉枕。 父皇死后，她又找到了思辨，想与他再叙前缘，可思辨一心向佛，不肯就范，还劝她好好和驸马生活。 她不甘心，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沉溺在过去出不来，所以她放浪形骸，豢养男宠。 通过这种方式，宣泄自己内心的不甘。 可没想到，居然会害了思辨。 转眼，就到了思辨行刑的日子，一大早，高阳就起来，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用根银簪子固定。 她还让人在院子里摆了香案，放了一个没有名字的牌位，准备祭奠思辨。 时间越是临近午时，她越是坐立不安，不停的问着宝盈时间。 “宝盈，什么时辰了。” “回禀公主，午时了。” “犯人都是午时三刻处斩是吧！” 宝盈心里咯噔一下。“是吧，公主，你还没有用午膳，我让人摆桌吧！” “我现在去，还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高阳突然站了起来。 “公主不可啊！这件事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你再去，可就坐实了流言，那就没法收场了，思辨也白死了。” 宝盈说的有理有据，可现在的高阳，只想见到思辨，什么都听不进去。“我顾不得这些了，我必须要去送他一程。” 说完，都来不及让人准备马车，她就朝外面跑了出去，家丁护卫没有人敢拦着她。 “公主，你慢点。”宝盈她们也只能跟在她后面跑。 第48章 满城风雨 养尊处优的高阳，什么时候这么跑过，如果不是要去见思辨的心太过坚定，她早就倒下了。 此刻她的眼睛里，只看得到前进的路，耳边也只剩下风声。 眼看着到了菜市口，透过围着的人墙缝隙里，她似乎看到了思辨温和的笑容，高阳刚松了口气，就听到监斩官大喊一声。“午时已到，斩。” “不。”高阳眼看着刽子手的刀高高举起又落下，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微暖的笑容了，再也听不到那个温暖的声音了。 她失魂落魄的穿过人群，不顾脏污，捧住了那颗人头，抖着手想擦干净那上面的血迹，可怎么也办不到。 看着高阳的样子，宝盈小声的嘱咐大家，不要让人认出她们是长公主府的人。 她抱着侥幸心理，今天长公主穿的素净，应该不会让人认出来。 可高阳是京中的风云人物，就算穿的素一些，瞒得过老百姓，可瞒不过那些贵人的眼睛。 宝盈小心的上前。“主子，走吧！都已经这样了，别被人发现了。” 高阳哪里听得进去，最后要不是她急火攻心晕了过去，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宝盈带着人把晕倒的高阳扶走，为了不引人注意，她们还特意绕了路回到了公主府。 等高阳醒过来，她已经被收拾好了，沾了血的衣物都被宝盈处理了，香案也都收起来了。 不过，高阳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了，她的魂儿跟着思辨走了。 思辨死的第二天，方家的族老，方相的长子方清轩就带着弟弟去了宫里。 “皇上，请您准许小弟与高阳长公主和离。” “这是为何？长公主与驸马琴瑟和鸣，还育有一子，一家人过的和乐美满，这和离之事从何谈起啊？” “皇上，昨日，高阳长公主为那贼和尚守孝收尸的事，全城百姓都看在眼里，如今满城风雨的，小弟的脊梁骨都快被戳断了。”方清轩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家父去世不过经年，清轩无能，不能振兴家业，如今更是让泉下老父跟着蒙羞，是清轩之罪。还请皇上看在清轩一片孝心的份上，应允他们和离。” “高阳不过是信佛罢了，老百姓们，都是听风就是影的，不可当真。至于风言风语，流言止于智者，过阵子就好了。” “其实，这些年，长公主一直在公主府内蓄养面首，我们为了皇家的颜面一直忍耐。可现在，被天下百姓都知晓了，让清艾以后怎么做人啊？” “这段姻缘是先皇与方相所定，是天下尽知的美满姻缘，朕随意的就解除，怎么对得起先皇和方相啊？爱卿也别一时冲昏头脑，做出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 “可……”方家上下都在犹豫，皇上知晓，要下血本了。 “方相在时，为煦国鞠躬尽瘁，一直到离世前，都还在为煦国打算，他必然不想做出让皇室蒙羞的事。想来，方相去世这么久了，朕就追封他为博文公吧！” “多谢皇上。” “方家是书香世家，所办的山麓书院，一直为我煦国培养人才，朕就亲自给山麓书院题字。” 方家族老们都喜形于色。“多谢皇上。” “清轩，你一直是煦国的股肱之臣，这些年在礼部历练的也足够了，是该去外面历练历练了，待吏部那里查看有什么适合你的空缺，朕一定给你留着。” “多谢皇上。” “清艾，身为驸马，不能任实职，朕就封你为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你回去，和高阳好好过日子，不要瞎想。” 方清艾还想说什么，就被方清轩一把按了下去。“谢主隆恩。” “好了，你们退下吧！” 出了宫门，方青艾再也忍受不住。“你们来，根本不是给我做主，为我讨回公道的。” 方家族老说。“怎么不是，我们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为你请求和离，可皇上不同意，我们也没有办法。” “皇上的态度，你们会不知道吗？不过是以此为借口，向皇上讨好处罢了。好处你们得了，这顶绿帽子却要我一个人带。你们还是我的亲人吗，有为我考虑过吗？我以后该怎么面对京城百姓。” “公主虽嫁你为妻，可她依然是君，你是臣，自古只有公主休驸马的，没有能和离的。真把皇上惹怒了，让高阳休了你，你才真是成了京中的笑柄，什么都没有了。你现在好歹是个从三品的散官，也有俸禄，哪怕高阳真休了你，你也不用饿死。” “十几年前，你们为了攀附权贵，把我卖了。十几年后，你们又为了攀附权贵，再把我卖一次吗？” 面对他的喊闹，族老失去了耐性。“什么卖了，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你与其怪我们，不如怪你自己，是你自己烂泥扶不上墙，才让你父亲拖着病体，卖着情面，给你讨了一个公主老婆扶持，不然你吃完老子，还要吃哥哥，连现在的日子都过不上。” “你……”方清艾听了不服气，要上前打他，被方清轩一把拦了下来。 “够了，不要再闹了，还嫌不够丢人吗？这可是宫门口，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治你个大不敬之罪，你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方清艾虽然不服气，可也不敢挑衅皇权，就被哥哥给拉走了。 方家匆匆入宫，又匆匆离宫，还在宫门口大吵大闹，这个事情还是没有瞒住众人的眼睛。 接连两天的大戏，成为京城人的谈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高阳长公主的情史，那些有的没有的，分外热闹。 方家也连带着受到了不少嘲讽，他们现在在京中人的眼中，失去了方相在时的风骨，变得如高阳那般堕落淫乱。 不过，碍于高阳长公主的淫威，他们也只敢私底下说嘴，不敢像对待合欢那样闹到公主府去。 高阳毕竟是皇上疼宠多年的妹妹，皇上并没有因为她给皇室蒙羞而处置她，反而因为高阳和他怄气而感到难受。 第49章 合欢回京 近来的事情，真是烦的皇上头痛，可那些烦心事，也只有和皇后念叨念叨。 “朕最近时常回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兄弟姐妹们一起在御花园玩耍。每到春天的时候，我们就会在御花园饮宴。后来，大家都长大了，身上的担子重了，也没这个心思了。” “近来也没什么事，不如趁着春暖花开之时，在御花园摆上赏花宴，邀王爷和长公主们一起来，大家一起散散心。” 皇上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可惜，现在长大了，再也回不到儿时的心境了。” “人不管长多大，一家人永远都是一家人，哪怕因为有了各自的家庭，有了各自的想法，可家人总归是家人，要比其他人更亲近一些的。家人也许会发生争执，也许会互相误会，可她们还是会走在一起的，因为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家人啊！” “是啊，都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哪怕没有生活在一起，这骨血里的牵连也不会断掉。”皇上突然看向远方。“合欢去玉真观多久了。” “差不多两年的时间了吧！” “她为煦国已经付出够多了，不用再祈福了。” 皇后是个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那请皇上下旨，准许修成的合欢长公主归京，这赏花宴就算做是给合欢妹妹接风的宴席了。” “好，朕马上就下旨。”皇上笑着握着皇后的手。“从去年腊月开始，你就一直在忙碌，刚刚才得闲，这又要辛苦了。” “臣妾身为皇后，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怎么算辛苦呢？”皇后柔顺的说。“如果，臣妾能为皇上分担一些，臣妾再辛苦也愿意。” 皇上很快就下了圣旨，并令内务府派车去迎接合欢长公主回京。 对于这道圣旨，合欢还挺意外的，没想到计划这么顺利，比她构想的足足早了半年，她的许多布置还没有实施。 金屏和银屏喜极而泣。“公主，太好了，太好了，咱们可以回京了。” “是啊，太好了，终于可以回京了，你们快去收拾一下，迎接的马车还在外面候着，别让他们久等了。” “好。”两个人赶快小跑着回到了后院。 支走了金屏和银屏，合欢看着有些失落的清心和净心。 “我们要走了，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是想和我一起回京，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二人对视一眼，净心说。“咱们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我们也清楚，和您回京后，您会好好的照顾我们的。可我们从小长在道观，离开道观，我们不知道该怎么生活，更何况是去那勋贵满地的京城。”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清净之地，让你们安心的在那里生活。” “那和在这玉真观又有什么区别呢？” 三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们留在这里也好。我会帮你们求一道旨意，将观主之位传给清心，我也会给予观内银钱的资助，虽然不会太多，但足够你们生活的。以后，你们可以安心的生活在这里，不会再受到欺负了。” 二人忍不住流下感动的泪水。“多谢，合欢长公主。祝您日后的生活顺遂，我们会给你祈福的。” “你们也是一样，好好的生活，才不枉来这儿一遭。” 合欢她们的东西不多，和来时一样，几个小包裹。 “咱们来时，是这几个包裹，走的时候，还是这几个包裹，这两年好像没过一样。” “东西虽然不多，可是回忆却塞满了这里。”合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在这儿的清苦日子，有什么好回忆的。” “不管是好的日子，还是苦的日子，都是自己的经历，都该记在脑海中的。” “公主又说些听不懂的话了。” “是你听不懂吧！” “你能听懂，你解释一下啊！” 金屏和银屏吵吵闹闹的，将合欢扶到马车上。 内务府派的马车，又大又宽敞，坐着一点都不颠簸，很快就回到了京城门口。 看着高大的城门，合欢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次回来，她便不会再被人轻易的赶走。 合欢长公主府，早早就准备好了迎接的仪式。 马车一到，就有人放了鞭炮。待鞭炮放完，合欢才下了马车。 碧落几人还在门口放了火盆，非要几人跨过来，烧烧霉气，又用柳条枝蘸着柚子水给几人掸在身上。 金屏一边配合，一边说。“你这是从哪学来的规矩啊？” “别人家都这么弄。” “别人家，那是出狱才会这么弄吧！我们是从道观回来，又不是从监狱回来。” “都一样，都一样。” 藤黄忍着笑说。“浴室里准备好了热水，公主快去泡泡解解乏，有什么话，沐完浴后，饭桌上再聊。” “好。” 长公主府里的条件，可比山上舒服多了，把藤黄她们准备的东西用上一遍，才觉得这两年在山上都不算洗过澡。 洗舒服的合欢，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梳了一个乖巧的抛家髻，吃着小厨房准备的粥和点心。 “山上的膳食怎么也不会如府里这么精致，厨房担心您一下子吃不惯，没敢做太油腻的，就一点点加量，免得伤了肠胃。” “嗯，不错。本来，还担心你们几人初来乍到，驯服不了内务府派来的人，把长公主府搞的一团糟，现在看来还不错。” “都是公主教导有方，再加上这些人本就是在内宫不受重视的，才发配到咱们府上，威逼利诱一番，她们也乐的好好养老不生事。”鹅黄一笔带过，可合欢知道，内里发生的事情，不会比她们在山上少。 碧落笑着说。“现在好了，公主回来了，咱们这些人才算是聚齐了，以后也能大干一场了。” “你啊，还是这急性子，咱们都聚在一起了，什么事也就不着急了。” “公主，明日宫里举办赏花宴，这是皇后娘娘下的请帖，邀您巳时入宫一聚，算是给你办的接风宴了。” “借花献佛罢了。” 第50章 回宫赴宴 因为举办的是家宴，合欢就没有穿长公主的朝服，她穿着梅花纹纱袍，藕荷色的百褶如意月裙，梳着朝云近香髻，拿出当年皇后赏赐的首饰带上。 准备妥当后，她便带着鹅黄去了宫中赴宴。 看着时间还早，合欢便先去了皇后的宫里小坐。 “参见皇后娘娘。” “合欢妹妹不用多礼。”皇后亲昵的拉着她的手坐到榻上。“合欢妹妹这略施粉黛，就又明艳动人了，就是打扮的太过素雅了。” “许久不在京中，也不了解现在京中贵妇的打扮，好在有皇嫂的赏赐，才不至于太过失礼。” “来日方长，赶明让尚功局多给你赶制些首饰，衣服。” “有劳皇嫂挂念了，不过我也有食邑，会自己去置办的，就别麻烦尚功局了。” “这些年，你在玉真观受苦了，我和皇上是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这不，一有机会，皇上就把你召回京中了。这次回来就好好的在京中生活，我们会好好的照顾你的，所以就别和我客气了。” “多谢皇嫂。” “现在，虽然入夏了，可京中的勋贵之家，还会准备各种赏花宴，七夕宴的，你也可以多参与，这样也就和大家都熟络了，也省的你一个人在家里闷。” “皇嫂说的是，我会多留意的。” 姑嫂间寒暄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皇后就带着合欢去了御花园。 此刻，后宫的妃嫔们都已经坐好了，合欢也看到腹部渐隆的慧嫔，二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特意打招呼。 誉王、庆王和礼王都携王妃参与，见到合欢过来，王妃们都热络的起身和她寒暄几句。 羲和还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和驸马琴瑟和鸣，连打招呼时，牵着的手都没有松开。 朗星夫妇还是不苟言笑，像两座冰山，天然的就让人敬而远之。 倒是高阳，没有了从前的张扬，也不再穿金戴银，一身素雅，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合欢与她打招呼，她也没有理会。不过，她也不是针对合欢，对谁她都是一样，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一般。 合欢没想到，思辨的死，对她造成这么大的打击。 本以为，不过是调剂的玩意儿，没想到是高阳的心尖子。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大家都坐好后，皇上也到了，众人刚要起身行礼，就被心情不错的皇上拒绝了。 “今日是家宴，大家都不用多礼了。”坐定的皇上，举起酒杯说。“自大家长大成家后，忙于家事，忙于国事，咱们兄弟姐妹间许久都没有聚在一起了。正好，趁着今年，大家都在京中，皇后百忙之中，准备了这个宴席，让大家聚一聚，重温一下儿时的快乐。再有，也是为合欢再次回京接风洗尘。” 众人也都急忙端起酒杯，陪饮一杯。“多谢皇兄，多谢皇嫂。” 饮完酒，皇后也端起酒杯说。“今年，自开年起，琐事就不断，大家都身心俱疲。好在，今日艳阳高照，草木也都抽条，这寒冬终究是过去了。我就在此，提一杯酒，恭祝煦国此后国泰民安，大家也都能多留在京中，一家团聚。” “恭祝，煦国国泰民安。” “梓潼说的是，今后只有好事，没有坏事。”皇上看着慧嫔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下一暖。“慧嫔如今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再有半年，也能为皇室再开枝散叶了。” “这后宫里，已有四五年没有孩童的啼哭声了，慧嫔好好的生下这一胎，就是煦国的大功臣了。” “是，臣妾会好好的安胎，不会辜负皇上和皇后的期待的。”慧嫔温柔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说。 正在气氛变得温馨的时候，羲和突然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我记得慧嫔刚清修完回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这岂不是说，慧嫔怀孕的时候，还在清修，这对三清、佛祖来说，也太过亵渎了吧！” 玉嫔故作担忧的说。“不如，慧嫔姐姐每日多抄写经文，跟佛祖请罪，免得佛祖怪罪才好。不然，因为姐姐，佛祖迁怒煦国百姓，这罪孽可就大了。” 慧嫔冷着脸说。“如果佛祖觉得我有所亵渎而怪罪的话，必不会赐给我这个孩儿，既然赐下孩儿，必定是我与皇上的情谊感动佛祖，他才会赐福。不然，凭借他老人家的法力，我又怎能再回宫，与陛下再续前缘呢？” 说到这里，她眼含深情的看了皇上一眼，皇上接受到这抹包含情谊的眼神，神情一震。“慧嫔说的对，她侍奉佛祖的诚心，被佛祖感知，他才会赐福，慧嫔才能为皇室诞育子嗣。玉嫔，你也不要没有根据的随意乱说，平意也不小了，你也该给她做个榜样，别教的她胡言乱语。” “是，臣妾会注意的。”被皇上当众斥责，玉嫔很下不来台，可她也不敢随意顶撞，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被这么一闹，气氛有些低，皇后便笑着说。“陛下这么一说，慧嫔这胎孩儿，必定是与佛祖有缘的，这孩儿落地后，该去皇觉寺还愿才是。” “梓潼说的有道理，以后给他取名字的时候，该挑选些佛家用语纪念才好。” 这么一插科打诨，气氛又热闹起来，皇上继续与几个王爷讲述小时候的事，其他人都在静静的听着。 慧嫔嘴上带笑，一心一意的吃甜点，可却没有忽略两道怨毒的眼神。 鱼上钩了，该给她们准备点机会。 她悄悄的向皇后告假。“娘娘，臣妾可能吃多了，胃有些不舒服，我想出去走一走。” 皇后深知怀孕的辛苦，也没做多想。“嗯，怀孕总坐着也是辛苦，你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要是实在难受，就回宫躺着休息，你身子重，大家都是知道的。”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多带几个宫人陪着，小心些。” “是。” 慧嫔打过招呼后，就带着蜜蜡离席。高阳看到她离席后，也悄悄的跟着离开。 第51章 慧嫔流产 对于高阳的尾随，慧嫔早有察觉。 她装作不知，故意朝偏僻的地方走，约摸着离宴席有段距离后，蜜蜡大声的说。 “娘娘，这离宴席太远了，只怕发生什么事，那边都听不到啊！” “这里是皇宫，能发生什么事。”慧嫔好笑的说。“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累了。” “那里有个亭子，我扶你过去坐一会儿吧！” “好。”慧嫔主仆刚到亭子里坐好，高阳就冷着张脸也进了亭子。 “我要在这儿休息，你们出去。” 慧嫔擦了擦汗说。“长公主见谅，我双身子沉，这会儿累的走不动了，亭子怕是不能让给你了。” “看在你怀着我侄儿的份上，你待在这可以，但是她必须出去，我受不得这低贱的气息围着我。” 慧嫔对着蜜蜡使了一个眼色，蜜蜡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碍事的人走了，高阳横刀立马的坐在慧嫔对面，死死的盯着她。 “长公主您也是在宴席上待腻了，才出来透气的吗？那正好，咱们一起坐啊！” 高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皇嫂真是对你们太过和善了，这后宫的人，也都越发的没有规矩了，见到本宫，不行礼也就罢了，还如此的无礼。” “陛下说了，今日不需多礼，再说，都是一家人，计较那些虚礼做什么？” “皇兄和皇嫂的一时客气，可不是让某些人能蹬鼻子上脸的理由。再说，皇兄说了，在宴席上无需多礼，现在可不是在宴席上。” 面对高阳的怒气，慧嫔依旧没有站起来的打算。“长公主误会了，自从我怀孕回宫后，皇上和皇后娘娘体恤，已经免了我的礼，所以哪怕今日皇上没有不用拘礼，我也是不用行礼的。” “真是个不知羞耻的贱人，被发配出宫，还不知悔改，在寺庙这种地方，都敢勾引皇上，做尽不要脸的事情，还敢在此沾沾自喜？你也不怕佛祖怪罪，降下天雷劈死你。” “哈哈哈。”慧嫔笑着站起身来，得意洋洋的走到高阳的面前。“有皇上护着我，我怕什么？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就算在寺庙里，在佛祖面前行事又如何？佛祖不仅不会怪罪，还保佑我怀上麟儿，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宫，还被封为慧嫔。 说起不知羞耻，妾身比起长公主，可还差得远呢。要说，人尽可夫，谁比的过你的！青楼女子用身子赚钱，你是花钱让人祸害，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吗？ 你说你自甘堕落就算了，为什么要去沾染佛门弟子。思辨若不是被你连累，也不会被佛祖降罪，死于非命。” 高阳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个贱人，敢羞辱我，别以为你怀了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高阳，我劝你最好冷静一些，我要是少根头发，皇上不会饶了你的。” “呵，连皇后都不敢如此对我说话，你是什么身份，敢如此？” “今非昔比，你以为你还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高阳长公主吗？你给皇室蒙上这么大的羞辱，让皇上颜面扫地，他没有处置你，已经是全了兄妹情谊，你还想让他向从前那样迁就你，就是做梦了。” “他有什么资格怪罪我，都是父皇的孩子，为什么他可以三宫六院，我养几个面首就让皇室蒙羞？凭什么，他和你这个尼姑苟且后，能名正言顺的接进宫，却要了思辨的性命。” “就凭他是皇上，而你是公主。” 听到这句话，高阳最后的理智也崩溃了，她顾不得想什么后果，狠狠的把慧嫔推倒在地，朝着她的肚子踢了一脚。“皇上就能为所欲为吗？我就看看这个天降的麟儿会不会有那么大的命。” “啊！”慧嫔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大喊一声。“我的孩子。” 蜜蜡听见叫喊声，急忙跑了进去，看着慧嫔的裙子已经被血水染色，她大声叫喊“快来人啊，慧嫔娘娘被高阳长公主推倒了，快传太医啊。” 远处侍奉的宫人，护卫，听到之后，都大惊失色的跑了过去。 慧嫔的情况紧急，众人只能先找了一个空着的宫殿，将人抬进去。 已经有腿脚快的人去请太医，还有去向皇上禀报的。 这边，皇上正喝的高兴，感觉身上的阴霾都要被一扫而空的时候。 小太监着急忙慌的跑进来，跪在地上。“启禀……启禀，皇上，慧嫔，慧嫔娘娘，被高阳长公主推倒了，流了……流了很多的血，已经被安置在听雨阁中了……太医正在过去，为慧嫔娘娘诊治。” “什么？怎么会这样，高阳为什么要推清儿。” 皇后轻轻的推了推皇上。“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还是先去看看慧嫔的情况吧！” “对，摆驾听雨阁。”皇上和皇后去了听雨阁，宴席上其他人也坐不住了，除了王爷和驸马不方便过去，其余人均随着圣驾去了听雨阁。 皇上等人刚到听雨阁，就看着里面端出一盆盆的血水。 “慧嫔怎么样了？”皇上焦急的问，可没有人能回答他，太医都在里间为慧嫔诊治呢！ 皇后生气的对伺候的宫女说。“不是要你好好照顾慧嫔吗？怎地出去这么一小会儿，就这样了，你是怎么伺候的？” “皇后娘娘明鉴，是，是高阳长公主，她要与慧嫔单独待着，就把奴婢清出去了。本来，她们聊的好好的，可不知怎么了，高阳长公主就生气的推了慧嫔一把还不解气，又踢了娘娘的肚子一脚。”蜜蜡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解释。 “什么？高阳这个混账，竟敢在内宫行凶，折损朕的皇儿。她在哪里？把她带过来。” “刚才只顾着把慧嫔送来，没注意到长公主去了哪里？” “去搜。” “皇上，高阳还能去哪里，她闯了大祸，只怕是躲回府里去了。” “躲回去，就能逃避自己的罪责吗？”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是先安顿好慧嫔妹妹吧，待看看慧嫔的情形后，再说怎么处置高阳吧！” 第52章 处置高阳 一刻钟后，太医出来了。“启禀皇上，慧嫔娘娘的龙胎，遭受了重击，已经保不住了。稳婆正在里面，为娘娘清理胎儿。好在娘娘只有四个月的身孕，虽然遭了罪，但没伤及身体，休养好后，还能再诞育子嗣的。” 太医禀报完慧嫔的情况后，合欢她们就告退离开了，已经知道结果了，她们也没必要陪着了。 “陛下，毕竟是四个月的胎儿，稳婆清理也需要一点时间，您先回去休息吧，各位妹妹也都散了，我一个人在这儿等着就行了。” 皇上本想着在这儿陪着，可一想皇后说的也有道理，结果已经是这样了，他陪不陪的也改变不了什么。“这里就交给梓潼了，慧嫔这次不是普通的小产，要好好的休养恢复身体，免得落下什么病根。朕把銮驾留下，一会儿让她坐着銮驾回去，免得受风。” 皇后作为母亲，此刻也对慧嫔升起一丝怜悯。“陛下放心，臣妾会好好照顾慧嫔妹妹的。” “这就交给你了。” 帝后发话了，其他人也就都回去休息了。 从听雨阁离开，皇上直奔御书房，高阳因为思辨的事情和他闹别扭，已经让皇上觉得心寒了。 这次，居然胆敢伤及皇嗣，身为人母，还能下重脚伤害慧嫔，更是让人无法原谅。 再不给她一些教训，不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涉及到皇室成员的赏罚，皇上直接下旨就好，不需要三省复核。 他亲手写下诏书，削去高阳长公主一千户的食邑，今后非召不得入宫。 为免自己心软后悔，诏书写好后，就马上命人去长公主府传旨。 “上谕：高阳，跋扈任性，致使慧嫔小产，伤及皇嗣，即日起，削去一千户食邑，非召不得入宫，钦此。” 听到圣旨后，高阳愣在那里，迟迟不肯接旨。 她在慧嫔被人抬走后，就直接离开皇宫了，在她看来，皇上只要当时看不到她，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等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后，就不会再计较这些事情了。哪知道，皇上特意下旨削减了她的食邑，还不许她入宫。 “高阳长公主，接旨吧，咱家还要回去复命呢！” “我不接，你这是假的，皇兄不会这么对我的。” “长公主慎言，这是皇上亲笔所写，亲自盖下的印玺，怎么会是假的呢！” “我要进宫去问个清楚，我要亲眼看看，皇兄是不是这么狠心。” “长公主，诏令已下，你现在去了，也见不到皇上啊！还是先接旨吧！” 宝盈也在一旁劝慰。“慧嫔刚流产，皇上正在气头上，您就别招他更生气了。您先接旨，等过段时间，皇上气消了，就不会再处罚您了。” “对，你说的对，皇兄最疼我了，不会舍得不理我的。”高阳将圣旨接下。 宣旨的太监完成使命，就回宫复命。 宝盈亲自去送他，还给了不菲的银钱作为谢礼。 以前，她们长公主府的人是看不上这种小太监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她们不能得罪这种在宫中行走的人了，少不得要敬着他们一些。 宝盈出去送人，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方清艾冷声嘲讽。“你还想着皇上能消气，让你还当回从前那个高阳长公主，你别做梦了。” “你在说什么？” “呵呵，不是吗？你在京中公然给一个和尚收尸，你豢养男宠的事，人尽皆知，让皇上没脸。皇上还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在宫里撒野，把慧嫔的孩子都给弄掉了，你这可是谋害皇嗣，皇上没褫夺你的封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指望着他原谅你，那是做梦。” 高阳冷着一张脸，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嘲讽我，没有我，你就是一个废物。你该庆幸我还是长公主，还能养活你，不然你这个废物早就饿死了。” 一向懦弱的方清艾，狠狠的还了回去。“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这般窝囊，我恨不得你现在去死，看我会不会饿死。” 说完，就甩了袖子离开。 宝盈送完人回来，就看到高阳脸红红的趴在地上失魂落魄。 “公主，这是怎么了，地上凉。”宝盈赶忙去扶她。 高阳抓着宝盈的手。“那个窝囊废要造反，他敢打我，我要杀死他……” “公主，可不敢说这样的话，咱们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你可不能再和驸马闹别扭了，不为别人着想，你也得想想小少爷啊！”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我父皇都没舍得动我一个手指，他凭什么。” “公主暂且忍耐，只要皇上消了气，你还是那个高阳长公主，到时候都不用你亲自收拾他，方大爷就会押着他来给您赔罪的。” “你说的对，到时候，看我怎么处置他。” 高阳被削食邑的事，像阵风一样，传遍了京城。 碧落开心的直蹦。“这个高阳长公主一直高高在上的，真以为自己是天上的太阳了，现在好了，这个太阳被射了下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合欢摇了摇头。“你觉得这样就能把她打落凡尘？公然踢掉了慧嫔的孩子，居然只是不许再入宫，被削了一千户的食邑，可她还剩下两千户的食邑，还是远超其他长公主的存在，还是要让京中勋贵们退避三舍的存在。” 鹅黄听了合欢的分析，也醒过味来。“本以为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结果人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碧落听的直翻白眼。“你就会这么文绉绉的说着一些废话，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就由着她还是继续作威作福？” “先这么着吧！什么事都要一步一步慢慢来，这个百足之虫，早晚有一天会被蚕食殆尽的，高阳这个名字，早晚会从京城消失的。”合欢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这要什么时候啊！” “慢慢等，不着急，我最不缺的就是耐性和时间，总会有机会的。” 第53章 赏花宴 “我最不喜欢就是这样勾心斗角的，还是快刀斩乱麻来的畅快。”碧落挥舞着拳头。 “这是京城，你前手快刀斩乱麻了，后面就被皇上的人万箭穿心了。”鹅黄揽着碧落说。“这种费脑子的事，你就别想了，让公主去想就好了。” 晚上，皇上去探望慧嫔，早上还好好的人，现在形容憔悴的躺在床上，分外让人怜惜。 慧嫔看到皇上，就要起身行礼，被皇上一把按了下去。 “你身体还虚弱，别多礼了。”皇上坐在她的床边，关心的问。“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慧嫔眼眶含泪。“喝了太医开的药后，好多了。只可惜我的孩儿，我早上还能感觉到他在动，可是这会儿……” 皇上爱怜的给她擦拭眼泪。“你别难过了，这都怪高阳，朕已经狠狠的处罚她了，不仅削了她一千户的食邑，以后都不许她入宫了。” “多谢皇上关心。”皇上的话让慧嫔心底寒凉，她失了一个孩子，就换了这么个不疼不痒的惩罚。心中虽然不舒服，慧嫔面上却不显。“说来，也是臣妾不好，是臣妾的福薄，才遭此大祸，连累皇上跟着空欢喜一场。” “别这么说，这些人祸都是可以避免的。你别胡思乱想，就当坐月子，好好的调养好身体，孩子会再来的。别再说这种丧气话，朕会心疼的。” “是，臣妾不会了，臣妾会好好的调养好身体，再侍奉您左右的。” 慧嫔现在的身体也不能侍寝，皇上陪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本来担心，慧嫔觉得他处置的太轻，不知怎么下台。没想到她那么听话懂事，让皇上心中很满意，同时也对她有些内疚。 皇上想补偿一个女人，就是大加赏赐，补品都挑好的，贵重的送到慧嫔那里，又让太医要好好的调养她的身体。 经过一个月的细心调养，出小月子的慧嫔可比之前还要容光焕发。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渐热，宫里因为慧嫔小产的阴霾也不见了。 想着，太子也该选妃了，皇后决定在七夕节这日，在宫中办个乞巧赏花宴，把京中适龄的贵女们都召集到宫中。 “陛下，眼看着就要到七夕了，臣妾想在御花园举办一个乞巧宴，邀京中的命妇贵女们一同参加。” “乞巧宴不是每年都办吗？今年也按照往年惯例便是，哪里还用你特意来请示朕？” “往年邀请的，只有世家皇族的命妇们参加，今年臣妾想扩大，除了这些人，再加上五品以上官员家中，有待字闺中的小姐一并参加。” 皇上听了，一挑眉。“你这是想要挑儿媳妇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启泰和宏曦都已经十六岁了，启明也十四岁了，也到了该相看人家的年纪了。” “这年纪也不算大。” 皇后嗔怪道。“皇上十六岁的时候，臣妾已经入府了。皇上要是怕启泰成亲后，心思不在政务上，便耽误他一人就好，可犯不上让宏曦也陪着，誉王妃时常念叨，想让宏曦早日娶个乖巧的媳妇回来，她还想抱孙子呢！”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着急。” “我们不像皇上这样，日理万机的，我们整日待在家中，只能为夫君孩子操心。眼看着孩子大了，当然希望他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啊！谁愿意看着自己儿子，一把年纪，身边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 “好，好，好，一切就依着梓潼的意思来。你把京中未出阁的小姑娘聚在一起，朕也好好相看一下，看看谁这么幸运，能当咱们的太子妃。” “回头，我让人通知她们一声，让她们做些小东西，绣个花什么的带到宫里来，看看她们是否有双巧手。” “好，就这么定了。” 皇后得到了准信，就回去准备，顺便让人回杨府传话，让婉儿好好的表现。 事关太子妃之位，杨婉虽势在必得，可也不敢轻忽，卯足了劲的去准备绣品。 合欢接到皇宫里传来的请柬，露出一丝不可察的微笑。 碧落忍不住说。“这皇后也不嫌累，从年初到现在，这发生多少事了，她还上赶着举办宴席。” “没办法，这就是皇后的职责，再说，她还想给太子选太子妃呢，再累也要办啊！” “啊，这是选妃宴啊！真是无趣。”碧落瞬间兴致缺缺。“这太子都是太子了，还要用这种形式去选，而不是立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当太子妃，真是可怜。” “你以为这些京中贵女，平日里可以到处乱跑，结交男子吗？就算是太子，也不能随意的到人家后院去相看女子啊！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举办宴会，就是给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提供一个相看的场所罢了。”金屏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些世家小姐真可怜，她们的人生就这样在一场场宴会中定了下来。像这种带着目的的宴会，怎么会把个人的喜好放在第一位？只怕还是得跟着大人们的利益走罢了。” “自古，男女婚配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命运也是由一个个的媒婆东走西窜定下来的。这为人儿女的，终身大事，都是由父母定下的，他们的命运如何，也全要看父母是怎么想的。” 金屏的话让合欢内心一片冰凉，是啊，煦国女子的命运都掌握在长辈手中。长辈疼爱儿女，就会挑选最适合她们的人家，像高阳嫁给了方清艾，羲和嫁给了秦臻。 长辈不疼爱儿女，只顾着自己的利益，那么就不会管双方是否适合，只看利益是否到位。就像她，被父皇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在乌羌受到那么多的折磨。 “这天下的男女婚事，都是这么定的，只是男的可以三妻四妾，而女的只能从一而终。所以，都说女子出嫁，是第二次投胎。” 碧落抱着膀子，梗着脖子说。“反正我无父无母，我的婚事要由自己做主，谁也不能随意的把我嫁掉。” 第54章 七夕 合欢内心的苦闷，被碧落这么一闹，就消散大半了，她笑着说。“好，你的婚事由你自己做主，你看上了谁，我就把你嫁给谁。” “碧落，你看上谁了，快和公主说，咱们也好跟着喝喜酒。”鹅黄几个女孩子，笑着调戏着碧落，只把她烦的到处跑。 皇后的乞巧宴，集合了京中有所适龄的官宦人家的子女，规模比往年都要大。 那些家有儿子的王妃、郡王妃、国公夫人什么的，都想和皇后讨上一张请柬。 无他，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帝后准备给太子选妃办的宴席，那能出席的姑娘们都是家世、样貌、品性一流的。 太子又不能全纳入东宫，大部分都是会剩下的，到时候她们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她们那点小心思，皇后岂会不知。 可事关儿子的大事，容不得一点的马虎，更不能放太多不相干的人，增加变数。 所以，七夕宴当日，她只邀请了王妃和长公主们来参加。 此次七夕宴的时间定在了未时，让少女们提前入宫在御花园里赏花，展示自己的手艺，比比巧，也更方便她们择选。 家有要婚配孩子的王妃和长公主们，都兴致勃勃的。可对于没有儿女需要操心的合欢来说，这就有些过于无聊了。 看着时间还早，她和皇后打了一个招呼后，就去一个比较偏僻的凉亭里坐着乘凉。 不多时，庆王妃也走了过来。“这日头正好，御花园里的花开的也不错，姐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今日的主角，该是那群能与花争奇斗艳的少女们，我又不爱热闹，在这儿清静也好。” 庆王妃听了合欢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姐姐用这张明艳动人的脸庞，却说这些老气横秋的话，实在是太违和了。” “怎么我也是而立之年了，无论表面是什么样，也掩饰不住心境的变化。”合欢随意的感叹了一句。“你呢，不过去凑热闹，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我家宝儿还小，一时半会儿的还娶不上媳妇儿，我就不耽误别人挑媳妇儿了。”庆王妃笑着问合欢。“今日，这京中有些家世的未出阁少女都来了，依姐姐看，哪个孩子最优秀，可以入东宫呢？” “这女孩子的长相仪态固然重要，可哪家选宗妇也不会只看这一点啊！”合欢不清楚庆王妃的深意，笑着打哈哈。“我这儿才回京几日，人都没人全呢？哪能知道各家小姐的品性适合入东宫呢？” 对于合欢的敷衍，庆王妃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着。“这杨家的杨婉小姐，年纪不大，倒是沉稳老练，思维敏捷，口齿伶俐，长的又漂亮，有她在，其他人倒成了陪衬。她要是入了东宫，一定能帮太子料理好后院，让他再无后顾之忧。” “听着，倒是一个能母仪天下的，就不知，这哪个杨家的贵女，莫不是杨太傅家的？” “正是杨太傅的孙女，皇后娘娘的侄女。” “原来如此，家学渊源，怪不得这么出色。她要是能当太子妃，倒是不错，还能亲上加亲。” “今日这宴席，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说是给太子选妃，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这人选早已定了下来。”庆王妃神神秘秘的说。 合欢刚要说什么，就听到两个少女的吵架声，她循声望过去。 是两个穿着都差不多，年纪相仿的妙龄少女。 一个少女长相很出众，只是仪态略差，穿戴上又类似高阳那种，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挂出来，结果人镇不住这么多的东西，不仅不会显得贵气，反而看上去很庸俗。 另一个少女，虽然长相差上一些，可仪态周正，举止得体。 二人站在一起，这么一衬托，倒让长相平凡的少女更加引人注意一些。 合欢眼看着漂亮少女，大喊着“要你假好心”，然后举起手，要掌掴平凡少女时，赶紧让碧落上前制止，并把二人都带到了亭子里。 “这是合欢长公主和庆王妃。” 两个少女，急忙上前行礼。“参见长公主，庆王妃。” 合欢厉声斥责。“你们是哪家的女儿，懂不懂宫中礼仪？这里岂是你们打闹的地方？” 长相平凡的少女，柔声说。“回禀长公主，我们是御史大夫曹云之女，小女名叫雅安，这是家妹丽娘。她年纪尚幼，不懂宫中礼仪，冲撞之处，还请长公主恕罪。” 丽娘眼神流转，有些害怕。“不知长公主和庆王妃在，冲撞之处，还请见谅。” “这里是皇宫，便是我等不在，你们也不能如此放肆，曹御史没有请人教你们宫里的规矩吗？就这么让你们入宫，不怕你们触犯宫规，连累家里吗？” “长公主恕罪，都是雅安不好，没有教导好妹妹，要罚就罚雅安一人吧！” “不用你好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罚就罚，绝不牵连别人。” 合欢看着丽娘逞强的样子，倒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们这会儿倒知道兄友弟恭了，早干什么来着？不过，念在你知错的份上，本宫也不多计较了，就罚曹丽娘一个人待在这里冷静，待宴席结束后，再回家。” 丽娘听到这个惩罚，有些怔愣，似乎不相信，长公主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雅安连忙推了推她，她才躬身行礼。“多谢长公主。” “好了，曹雅安，宴席还没结束，你快回去吧！” “可是……我不放心妹妹一人在此，我可以陪着她待着吗？” 合欢看了看二人。“你们刚才就是因为吵架，才被带到这里的，现在又待在一起，一会儿又吵起来，惊动了皇上和皇后，可就没有这么容易善了了。” 庆王妃也柔声的说。“你们今日入宫，可不仅仅是代表自己，还代表着你们的家族，曹家两个女儿都不在席上，算怎么回事啊？长公主已经开恩了，你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是，雅安遵命。”雅安担心的看了一眼妹妹，想了想利害关系后，便转身离开了。 第55章 太子妃人选 合欢对着一旁看戏的庆王妃说。“这个亭子，就留给她静思己过吧！咱们出来许久了，躲懒也躲够了，该回去看看了。” “就依姐姐的。” “碧落，你留在这里看着她，别让她乱跑，到了时间才能放她走。” 离开亭子，庆王妃笑着说。“这个曹丽娘很合姐姐的眼缘啊，在宫中喧哗虽不是什么大罪，可也没有这般轻易放过的道理。” “今日的宴席对于皇后来说很重要，犯不上为了一点小事，闹出动静，影响大家的心情。不过是小女孩使性子，斥责一顿也就罢了。” “不过，姐姐对她还是很用心的，特意给她找了地方冷静，免得她做出更失礼的事情，影响家门。姐姐对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可是费了不少的心呢！” “看到她，就想起从前的自己，因为不懂礼仪礼节，做出了不少失礼的事情，也因此吃了不少的苦头。所以看到她，有些物伤其类之感，就忍不住想要释放些善意罢了。” “姐姐真是心善，换做旁人，怕是恨不得别人比她多吃些苦头，才甘心。”庆王妃亲昵的挽着合欢的手。“不过，姐姐，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如今你在京城，有皇上和王爷们照应，再也不会吃苦了。” “是啊，再也不会了。” 二人说说笑笑的回到人群，在场的人都是有着自己小心思的人，倒是没人在意她们的举动。 申时三刻，乞巧宴正式开启，皇上也将参加。 为了方便皇上能看清看全，皇后特意将后妃，长公主王妃们的座位安排在皇上的身后，闺秀们坐的位置是正对着她们的。 她还使了一个小心机，安排在杨婉身旁的，都是长相普通，没什么才能的闺秀，显得杨婉更加出众。 皇上满意的看着这些准儿媳，听着皇后在耳边小声的介绍着。 不出庆王妃所料，皇上对杨婉很是满意。 毕竟，杨婉作为皇后的侄女，也算是皇上看着长大的，再加上杨婉不论是自身，还是家世，都是当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以后，再由皇后手把手的教导，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贤内助，让启泰再无后顾之忧。 宴席没有持续到很晚，酉时三刻也就散了，毕竟有太多的未出阁闺秀，不宜待的太晚。 碧落很是负责，宴席结束，就亲自将曹丽娘送到家人手中后，才回来接着合欢离开，没有弄出什么岔子。 坐在马车上，碧落聊起了曹丽娘。“长公主，我看着曹小姐的时候，和她聊了聊，觉得她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人，她只是太没有城府，太冲动了。” “才这么一会儿，就帮着人家说话了，我看这曹丽娘很有本事啊！” “不是这样的，长公主，我是听她说了自己的身世，觉得她很可怜，也很理解她的处境罢了。” “哦？我竟不知小碧落的心这么软，不过是小半个下午的时间，就能让你理解她的处境不易了？她是三品大员之女，便是再不受宠，也能过着锦衣玉食，有仆从伺候的日子，会有多可怜啊！” “长公主，你不知道，她虽然是曹御史的女儿，可却是去年才认回来的，她在京城的时间，还没我长呢？” “才认回来？曹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女儿怎么会丢呢？” “也额不是丢，是抱错了。十几年前，曹大人和曹夫人回京述职时，曹夫人在半路要生孩子，时间紧急，只得到一户农户家里借住，正巧农户的妻子也在生产。两人几乎同时生下了女儿，只可惜曹夫人体弱，血崩而亡。曹大人一个人带着刚出生的女儿，还要回京述职，只能暂时先将夫人安葬在了那里，自己带着女儿回京。这些年，他把对亡妻的思念都倾注给了女儿，细心培养。直到去年，当年那户农妇因病去世，去世前将他们的女儿抱错的事情告诉了丽娘，让她回京寻亲。虽然最终确认她才是曹家的女儿，可父亲并没有把曹雅安送走，而是当她们是双生姐妹，一起抚养在身边。丽娘从小在乡下长大，不识字，没有学过礼仪规矩，哪里知道怎么当一个京中贵女，只可惜她母亲早逝，和继母也不亲厚，父亲更是忙碌的没时间教导。她想像曹雅安一样，当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儿，可却无从下手，反而闹出了许多的笑话，让父亲对她更加的嫌弃。我很理解，她那种越是想证明自己，越是出错，自备又敏感的心情。” “哎，造化弄人，真正的千金小姐被养成村妇，而村妇的女儿却过着千金小姐的日子，也难怪她气曹雅安，哪怕在宫里都要发生冲突。” “其实，最开始，丽娘也没有那么恨曹雅安，只是一直以来父亲的区别对待，让她心生不满。最主要的是，当初，她娘亲和吏部侍郎家的杜夫人指腹为婚，这桩婚事本该是她的，却被她的父亲给了曹雅安。这可能是她娘仅留给她的东西了，她不想放弃，和父亲据理力争，却被父亲以她没有一个大家闺秀，被杜家嫌弃的理由骂了回去。受尽委屈，自尊又被践踏的她，才会忍不住和曹雅安争执起来的。” “哎，长辈的不公平，是会让兄弟姐妹失和的。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外人怎好插手？莫说我一个长公主了，就是皇上也没办法勉强啊！” “那该怎么办啊，丽娘已经过的够辛苦了，本以为回京后就能过上好日子，哪成想，会发生这等事。长公主，不然咱们想想办法帮帮她，哪怕不能保住她的婚事，也给她提供些别的帮助。” “你倒是心软，这才认识多久啊，听她说了几句可怜的话，就这么帮她？” “我看到她，就想起自己，无父无母的奴隶，要不是遇到长公主你，我可能早就死了。你救下我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尽可能帮助所有可怜的女子脱离苦海。” 第56章 帮助曹丽娘 合欢早已冰冷的心，听到这里，也觉得暖了一下，也正是这一点温暖提醒她，她还是一个人，而不是石头。 “好了，看在你的善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帮衬一下她。” “太好了，我替丽娘多谢长公主了。” 既然答应了碧落，要帮助曹丽娘，合欢就不准备随便应付了事。 第二日，她又去了宫中，求见了皇后。 昨日，帝后基本定下了杨婉为太子妃。虽然因为储君娶正妃，涉及到的各种琐事，让赐婚的圣旨没那么快下，不过也够让皇后安心的了。 “合欢妹妹是有什么要事，昨日才刚出宫，今日就又来求见？” “昨日，在乞巧宴上，和御史大夫曹云的二女儿曹丽娘颇为投缘，正巧我府中还没有长史，就想和皇嫂求道懿旨，让曹丽娘到我的长公主府任职。” “我朝虽没有强制未出阁的官家女子到宫中任职，选秀，但如果有入了眼的孩子，选为长史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能像宫女那样用到二十六岁，最晚不能超过二十岁便要放回家，免得耽误了她们的婚事。” “皇嫂仁善，我会注意的。” “还不知道，这曹丽娘哪里就入了妹妹的眼了，巴巴的来我这请旨？” “比起其他闺秀，她不算出色，幼年一直在乡下生活，生母又早丧，回到京城又无人教导。我这离京多年，对于京中的礼节人事，都记不太清了。可要跟着教引嬷嬷重新学习，到底是年纪大了，没那么多的精力。正巧，她也需要学习，我便接过来，跟我做个搭子，也免得被人知晓，我一把年纪还要重新学规矩，笑话我。”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活到老，学到老，谁敢笑话你？不过，这一个人学是有些无聊，这皇子开课还要有个伴读呢！就让这曹丽娘当你的伴读好了。” “只是不知道，这曹御史舍不舍得女儿到我那去。” “有什么舍不得的，她有幸跟着你学了这一遭，这一生都将受用无穷。以后相看婆家的门槛都高一截，去了婆家都要高看她一眼，这天大的好事，求都求不来。你放心，这旨意我给你定了，明日人就到你府上去了。” “那就多谢皇嫂了。” 心情大好的皇后，办起事来，雷厉风行。合欢前脚刚走，后脚她就拟了懿旨，让人送到曹家。 曹丽娘接到旨意后，整个人都懵懵的，以为昨日得罪了长公主，还害怕被找后账，没想到合欢长公主居然请旨要她去当长史。 她到底是要帮助自己，还是要名正言顺的整治自己，丽娘摸不准，心里七上八下的。 雅安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只有她们的继母李氏，高兴的合不拢嘴。 “丽娘的命真是好，入宫一趟，就得了长公主的青睐，你在长公主身边侍奉一遭，以后再说亲事的时候，咱们也能挺起腰杆，不怕被人说是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了。” “我去长公主府不过是去做女史，伺候人的活计，怎么出来就能被高看一眼？” “我的好姑娘，这女史和女婢可不一样，一个是女官，一个是奴才，怎么能一样呢？只要，你把长公主府这女史干好了，你这周身的礼仪气度，可以比拟世家小姐了。再说，有了长公主当靠山，谁敢说你一句不好，岂不是把长公主也骂了？” “如此说来，这倒是桩天大的好事了。” “当然了，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却主动送到你怀里，这还不算好事，那什么才算。” 雅安担忧的看着她。“丽娘，皇族的府邸可不比深宫大院差，稍有差池，只怕父亲也救不了。你刚回京，规矩礼仪什么的还没有融会贯通，就去长公主府当女史，很融易犯错的。” “长公主府的规矩，都是宫里的教引嬷嬷亲自教导，丽娘冰雪聪明，一学就会。” “你不是总说丽娘蠢笨，连你教的那些简单的规矩都学不会吗？那她怎么学习宫里那些复杂的规矩？” 雅安的话，又触到了丽娘的逆鳞。“你这是什么意思？就你聪明学什么都会，就我蠢笨，怎么教也教不会吗？如果我是从小就生长在这里，学习这些东西，不见得比你差。” “就是，你到底是怕丽娘学不会，还是怕她超过你，让你这个大小姐面上无光啊？” 雅安不和李氏争吵，对着丽娘说。“丽娘，你昨日才和长公主……见面，她今日就要你去做女史，有些太过蹊跷了吧！” “就是昨日见了，觉得投缘，今日才请了旨，贵人们要做什么事，难道还需要看日子吗？” 雅安焦急的握着她的手说。“丽娘，三思啊！你不要像某些人一样，被眼前的利益蒙蔽，盲目行动，不然深陷泥淖，就无法脱身了，还是让父亲去替你婉拒了吧！” 听她这么说，丽娘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昨日她并不觉得给长公主留下这么好的印象，也许是不方便惩罚她，才把她要到手心里拿捏？ 李氏怒瞪着雅安说。“雅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合欢长公主出了名的仁善，对于家里的丫头都很好，怎么会苛待女史？你别为了吓唬丽娘，就污蔑长公主。” “我没有。” “还说没有，我看你是见不得丽娘过的好，这吏部侍郎家的亲事给了你，你自己有个风流倜傥的未婚夫，以后的好日子看得到。可是你也不想想丽娘，她以后该怎么办啊？我们御史府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选不来那么多的好亲家。 现在丽娘去了长公主府，有了长公主这个靠山，才能有更好的将来。可你却横档竖档的，到底是什么居心？” “母亲慎言，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要是被父亲知道，你挑拨我们姐妹关系，他不会饶了你的。” “老爷明辨是非，一听就知道，到底是我挑拨，还是你居心不良了。” “你……” 第57章 曹丽娘入长公主府 “够了，都不要说了，这是给我的旨意，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的。”曹丽娘被她们吵的头都疼了，这个家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她们每日勾心斗角的，还总拿她做筏子，最后她们获利，她这个什么都没做的人，落了一身的不是。 她宁愿去长公主府面对真刀真枪，也不想跟这些女人在这儿耍心眼。 晚上，曹御史回来，李氏便将合欢要了丽娘过去当长史的事情。 “老爷，这对二小姐来说，算是天大的好事，跟在长公主身边学几年本事，再说亲的时候，也不怕人家嫌弃，说三道四的了。只是，这大小姐不知道为什么，横拦一脚。要是二小姐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可就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到时候怎么对得起地下的姐姐。”说着，李氏还假哭了几声。 “皇后娘娘亲下的懿旨，又是到长公主府任职，是谁想拒绝就能拒绝的吗？”曹御史淡淡的说。“提醒丽娘，到了长公主府，切不可任性托大，要听从长公主的教诲，小心行事。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也要好好的跟长公主学本事。” “是，我会告诉她的。” “给她收拾好行李，毕竟是去长公主府，不能太过寒酸，可也不能太过招摇。” “老爷放心，一切都交给我。” 安排好后，曹老爷握着李氏的手，柔声的说。“你也不要总是和雅安闹别扭了，她早晚要嫁人的，也住不了多久，让她一让又何妨呢？以后她嫁到杜家，咱们和杜府的联系还要靠她呢！你和她打好关系，她以后也能拉拔弟弟们一把。” “是，我以后会让着她点的。”李氏温柔小意的趴在曹御史的身上。“这桩这么好的婚事，就该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咱们也不用如此束手束脚了。” “你懂什么，曹杜两家联姻，他们不过是个由头，只要这个名头在，是不是曹家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再说，比起丽娘，确实雅安更适合做宗妇，不然把人家闹的鸡飞狗跳的，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还是老爷看的长远，是我目光短浅了。” “所以，以后，大事小情的，就按照老爷说的办，别自作主张的给我添乱。” 李氏温柔的说。“是，以后不会了。” 第二日，李氏就把曹御史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丽娘，依旧没有得到父亲的关怀，让丽娘心中有一些钝痛，可一想到她能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心中又燃起熊熊火焰。 李氏派人，将她送到了长公主府，她拿着自己的小包裹，下了马车，深吸了一口气，叩响了长公主府的大门。 门房早得了消息，见她来了，就把人直接带到合欢的面前。 “女史曹丽娘，拜见长公主。” 因为来长公主府当差，所以曹丽娘穿着的很是素雅，虽然仪态还是欠缺，但少了那股庸俗气，还算让人看着顺眼。 “不错，还算有板有眼的。”合欢满意的看着她。“免礼，今日起，你便是我合欢长公主府的女史了。” “是，丽娘该做些什么，还请长公主吩咐。” “现在的你，离一个合格的女史还差很远，别急着做事，还是先学习吧！我会请了宫里的教引嬷嬷，教导你规矩礼仪，还会教导你那些大家闺秀学的琴棋书画，茶艺，谈吐。你年纪不小了，底子又差，重新学习，是要吃些苦头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长公主放心，我不怕吃苦，我一定会用心的学习，早日成为合格的女史，为长公主分忧。” “你有这个心就好，可学习最忌讳的就是操之过急，你且慢慢来，一点一点的学，学的扎实才有用。” “是。” “我让人在花园附近，给你收拾出一间屋子来。碧落，你先带她去那收拾休息一下，明日开始，就要学习了，也就没那么多的时间了。” 曹丽娘犹豫很久，终于鼓起勇气问。“长公主，我能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吗？” “我对你很好吗？” “当然好，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为我打算过，哪怕是我的父亲，也只会嫌弃我，却不愿意教导我。你和我只有一面之缘，我也不觉得给你留下什么好印象，你却愿意为我做这么多的事，是为了什么。” “我昨日听了碧落说了你的事情，有些感同身受，反正帮你也不费什么事。如果举手之劳，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那我希望这世上能少一个受苦的女子。” “你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怎么会和我这么一个民女感同身受呢？” “你现在不是纠结谁能不能和你感同身受的时候，而是该好好的利用现有的环境，好好的提升自己，只有你自己学会的，才是你自己的东西。有了这些东西，你以后才能获得更好的生活，而不用被动的等人来拯救。” “长公主，我明白了，我不会辜负您的提拔的。” 合欢笑着看她。“不是不辜负我，而是不辜负你自己。” “是。” “好了，碧落，带她去休息吧！” 碧落将丽娘带到了她的住处，这是靠近花园的一处独立的屋子，算是给了丽娘自己的空间。 “能想到日常用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要是还缺少什么，就和我说，我再给你准备。你有什么要收拾的，浆洗的，可以找珠儿。不过，你虽然是女官，不用伺候人，可是也没人专门伺候你，有些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动手的，你不会不习惯吧。” “怎么会呢，我原本也是没有人伺候的，还不是长到这么大了。长公主给我的帮助已经够多了，我要是还不知足，就太贪心了。” “如果有什么做不来的，就叫我，我帮你。” 丽娘拉着碧落的手说。“说起来，我真该好好的谢谢你。是你把我的事情告诉长公主，也是你为我求情，让长公主帮助我的吧！不然，长公主怎么会帮助我这个不起眼的人。” 第58章 年底 “你别这么说，你长的很漂亮，怎么会是个不起眼的人呢？”碧落打了个哈哈。“确实是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了长公主，可我别的什么都没做，决定是长公主做的。她虽然是高贵的长公主，可却不会对众生的苦视而不见。因为她自己也受过苦，所以特别见不得别人也受苦。她说，正是因为自己淋过雨，知道淋雨的苦，所以见别人淋雨的时候，就忍不住想替人撑伞遮一下。我们这些人，大半都是公主救下的。而且，她不只是救下我们，还会教我们很多的东西，让我们可以依靠自己立于人世。她说，这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长公主的恩情我自然是铭记在心的，只是你的好，我也不会忘记的。” 丽娘住了进来，合欢给她安排了课程，大多数时是她独自学习，有时候合欢也会去旁听一下，跟着学习一下。 日子一悠闲自在后，就过得格外的快。 冬日里的京城，哪怕是飘着雪，也是比山上暖和很多，加上府里又是地龙又是炭盆的，暖和极了。 窗户上护着月胧纱，轻薄透亮，显得屋里亮堂。 合欢让人在窗下放了个贵妃榻，平日里就歪在那里，喝着茶水，看一看故事杂记，打发时间。 她这边过的惬意，可有人那里备受煎熬。 “这都多久了，哥哥真是把我忘记了，不要我这个妹妹了。” “不会的，公主，您别胡思乱想。” “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我自欺欺人吗？我的哥哥不要我这个妹妹了，连我那个废物驸马都知道的，我要是还不明白，岂不是比那个废物还废物？” “公主，没事的，你还是食邑两千户的公主，还可以过的逍遥自在。” “这可是天子脚下，勋贵遍地的京城，仅仅靠钱财，是无法逍遥自在的。我这才失了圣宠，方清艾那个废物就敢流连花丛，你还指望着那些见风使舵之人，还敬着我吗？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我还有育儿，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的等着被人欺负。” “那公主，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让皇兄记起，我这个被他疼爱多年的妹妹啊！” “可是您现在非诏不得入宫，这见不到面，情分天然少三分。”更何况，她之前犯下的大错，让皇上厌烦不已。 高阳看着外面飘着的雪花，喃喃自语。“看来，只能用些苦肉计了。” 腊月二十三，高阳让宝盈带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悄悄的去了趟皇觉寺。 自从太后仙逝后，皇上每年腊月二十九，都会让皇觉寺的僧人们入宫，去奉先殿做一场法事，以表孝心的。 今年当然也不例外，一大早，皇觉寺的僧人们就到了奉先殿，开始颂念经文。 下午的时候，会给先人焚烧祭品，有黄表纸剪成的纸钱，叠的元宝，当然也少不了各宫各府给先人们写的经文。 焚烧前，皇上会先去给先人上香，与住持聊上几句。 “陛下最近可是太过操劳，贫僧观您面带倦色啊！” “越是临近过年，越是爱做梦，最近我总是梦见母后去世时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母后生气了。” “父母对子女只有疼爱，她只愿孩子们平安喜乐，兄弟和睦，哪里会生您的气呢？” “平安喜乐，兄弟和睦。小时候，觉得这些事很容易做，可越是大了，身上的担子越是重了，越觉得难做了。也许，母后是怪我没有带好弟弟妹妹吧！”皇上揉了揉疼痛的额头，这高阳虽然做了混蛋事被他惩罚，可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没有教好妹妹，才让她做出这等事情来。 “皇上也不用忧心，今年我看各府的王爷，长公主们，都给太后娘娘抄了经文，想来太后娘娘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算她们有良心。”皇上满意的翻看这些经文，突然有一份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份是谁送来的。”翻开经文，满满的鲜红字体，似乎还带着些血腥味。 “还请皇上恕罪，小年的时候，高阳长公主派人将此物送到了贫僧那里，她记挂着给太后的祭祀，可她深知自己犯下大错，无法亲自来祭奠，所以用血写了经文，托贫僧今日烧给太后，以赎自己的罪过。贫僧感念她的一片孝心，才将此物带来，准备一会儿烧给太后。” “她从小娇生惯养的，连皮都不曾破过，现在写了这么多血书，也是受罪了。” “是啊，这血书写了这么久，颜色都不曾变得暗淡，想来高阳长公主为了写这些，是茹素了好一段时间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有些错，不是简单的改过就可以的。不过，她能懂得悔悟，母后在天有灵，也会安心的。时候不早了，大师将这些祭品都焚了吧！”皇上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的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是。” 离开了奉先殿，皇上的心又变得犹豫不决，他在御花园晃荡了好久，最后决定去了皇后那里。 “皇上这是打哪来啊？怎么这么冷啊？”皇后亲自给皇上更衣，摸着有些凉的披风问。 “我打奉先殿过来，来的时候，在御花园多转了几圈。” “这天寒地冻的，御花园又光秃秃的，有什么好转的，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皇后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红枣莲子茶递给皇上。“快喝碗热茶，暖暖身子。” 皇上拉住了皇后的手，温柔的说。“还是梓潼知道心疼人。” “皇上，都老夫老妻的，儿子都快成亲了，还没个正行。被人看见，羞死了。”皇后的脸有些红。 “老夫老妻的，怕什么。”皇上笑着说。“朕近来总是多梦，睡的不好，头都有些疼了。” “那在臣妾这躺一会儿，休息一下。”皇后把皇上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这朝政之事是做不完的，你也要保重龙体啊！” 第59章 又是一年 “朕最近经常梦到母后，她在怪我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皇上多虑了，您对王爷、长公主们都很好，太后怎么会怪罪呢？” “我今日在奉先殿，看到高阳送来的经文，是她用血写的，她最是娇滴滴怕疼的，手上扎个刺都要叫半天，放了这些血，得痛上多久。” 皇后知晓，这皇上又是对妹妹心软了。“她肯写血书，想来也是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打算弥补一下。” “朕这个妹妹，从小娇生惯养的，从不认为自己是有错的，能看到自身的错误，也不枉遭这一场罪。梓潼，明日的除夕宴，朕打算让她也参加。” “过年就是一家团聚，叫上高阳也是应该的，只是臣妾怕慧嫔那里说不过去。”皇后柔声的说。“高阳伤害最深的是慧嫔，臣妾身为人母，很理解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我只怕她看到高阳，会想起曾经受到的伤害，无法自处。” “梓潼说的对，要她面对高阳，是有些难为她了。” 就在皇后以为皇上改变了心思时，皇上又说。“朕该给她些赏赐，弥补一下。” “年底，各地进贡的贡品……” “对了，慧嫔失了孩子，朕给她一个孩子就好。彘奴现在也六岁了，乾西四所那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住，很是孤单，就把他记在慧嫔的膝下吧！以前，慧嫔就和齐才人交好，想来她也是愿意抚养彘奴的。” 皇后想了想，四皇子已经记事了，这半路抚养的母子间也难以生出什么亲情，再加上她们之间还夹着个死了的齐才人，让慧嫔抚养四皇子，倒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这样倒好，彘奴有了母亲照顾，慧嫔也可以聊以安慰，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然你也同意，那明日先和慧嫔通通气儿，把彘奴送去。” 解决了眼前所有的事情，皇上便美美的睡了过去，看的皇后都有些无奈了。 眼看着要除夕了，曹丽娘还是没有提出回家过年，合欢担心她是初来乍到不好意思，便把她叫到跟前。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每家都是要团团圆圆的。你家也在京中，我可以允许你回家过年，等年后再来便是。” “不，我是府中的女史，怎么能在忙碌的时候离开呢！” “长公主府就只有我一个主人，我又不喜繁文缛节，没那么多事忙碌的。” “是啊，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长公主的。”碧落等人也都跟着劝说。 丽娘推脱不过，只能直说。“我不想回去，那个家里也没人欢迎我，我不回去，对大家都好。而且，年后雅安就该过大礼了。” “你是不是喜欢杜家公子，可以让长公主帮你把人抢过来。” “我连那个杜家公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有什么可喜欢的。我之前想争的不是男人，而是曹家女儿的身份，我觉得只要我把这段姻缘抢过来，我就能向大家证明，我才是曹家的女儿。可到了长公主府，学习了这么长时间，我才明白，之前的自己太过幼稚。我现在已经不纠结这些了，是不是什么曹家真正的女儿无所谓，我要做曹丽娘。” “好，你能有这番想法，就证明我没救错人。不回去就不回去，咱们府里这么多人，也一样能过好年。” “多谢长公主。” 除夕，合欢打扮的美美的，佐以珍珠配饰，显得贵气典雅。 打扮好后，她就带着银屏去宫里饮宴，留下其他人在府里过年。 到了宝华殿，合欢和众人打着招呼，出乎意外的，竟然见到了久违的高阳长公主，只是她今日穿戴的甚是低调，也没有前呼后拥的，坐在那里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不知是皇上疼妹妹，还是她手段高超，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就又挤进宫里来了。 合欢面色如常的和她示意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宴席的开始。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宫的妃嫔们也陆续赶来，慧嫔看了一眼高阳，神色如常，不悲不喜。 最后，皇上和皇后压轴登场，除夕宴正式开场。 “去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所幸最后都顺利解决，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不过咱们也都要引以为戒，不能再犯。” 高阳起身，柔柔弱弱的说。“皇兄，从前的事情，都是高阳不懂事，经过这段时间的静思己过，高阳已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你能这么想就好，日后不再任性，省的父皇母后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 “高阳绝对不会了。” 皇后笑着说。“今日是除夕，昨日种种都让它随风而去。从今开始，都是全新的日子，就别在想着去日的种种了。” “梓潼说的是，让咱们共饮一杯，庆祝未来。” 酒过三巡，皇子公主们依次上前，给帝后敬酒祝词。 皇上看着大大小小的儿女们，十分的满意。 “这时间多快啊，转眼间，这些小家伙们就长大了，启泰、启明都可以娶妻了，灵犀也该选驸马了。” 灵犀到底是小女孩，被父皇当众这么说，有些害羞。“父皇，女儿还小，不选驸马，女儿要永远陪着你和母后。” “哈哈哈，傻话，哪有女孩子不成家的。” “不理你了。”灵犀娇羞的跑回自己的座位坐好。 皇后见女儿害羞，嗔怪道。“好了，陛下，就别取笑孩子们了，您要真是有意，过后慢慢挑选就是。” “好，朕不说了，你们都回去坐着吧！” 皇上一声令下，众皇子皇女们回到自己的位置。 除了年纪较大的启泰、启明单独坐，其他人都回到自己母亲的身边，只有年纪小小的四皇子彘奴形单影只。 “哎，彘奴还是小孩子，需要个母亲照顾他，梓潼虽是母后，可要掌管后宫，还有四个孩儿要照顾，难免有不周之处。”皇上四下踅摸了一下。“慧嫔，你从前与齐才人关系就好，不如就由你来抚养四皇子，你意下如何？” 第60章 探望 慧嫔像是没发觉周围探究的眼光一样，起身落落大方的说。“臣妾愿为皇上分忧，抚育四皇子。” “好，彘奴，以后慧娘娘就是你的母妃了，你觉得可好。” “太好了，我也有母妃了。”说着，就跑到了慧嫔身边，牵着她的手说。“慧母妃。” “好，从今日起，四皇子记在慧嫔的膝下，是为慧嫔之子。” “谢主隆恩。” 上面上演着一副母慈子孝，夫妻和顺的戏码，合欢虽然面带微笑，可内心却充满了对皇上的不屑，自己这个皇兄还真是自大。 正月初一，王妃命妇们，要进宫给皇后娘娘拜年进贡。 合欢也来了凑凑热闹，不过皇后今日忙着接见命妇，也没说上几句话，合欢就告辞离开了。 反正进宫一趟，就顺道去了慧嫔那里，四皇子虽然搬了过来，但他每日都要去上书房和师傅学习，所以这会儿也不在。 “慧嫔娘娘喜得麟儿，本宫特来恭喜。” “长公主多礼了，快坐，看茶。” “不必客气了，我是来给皇后拜年，顺带来慧嫔这里坐上一坐。许久未见，上一次见，还是娘娘小产之时，一直以来也没有机会来看看。现在看你还是如此明艳动人，我也就放心了。” “有劳公主记挂了，我时刻记得自己是皇上的妃嫔，一切要以皇上为重，这也算是为了皇上保重自己的身体吧！” “难怪皇上疼宠你，见你失了孩子，把四皇子记在你的名下，如今你也不算是孤家寡人了。”合欢又有些担忧的说。“只是，你当初离宫，和齐才人有直接的关系，哪怕皇上下令禁口，可这私下里只怕还会有人议论，这四皇子年纪也不小了，就怕他信了这些蜚语流言，与你离心。” “呵，皇上为了满足他自己，哪里管的了别人的想法呢？这皇家中哪有那么多的亲情，便是亲母子也不见得亲密无间，更何况是养母子。不过，是两个没有背景靠山的人抱团取暖罢了。这四皇子虽然年纪小，可人机灵着呢！现在有一个这样聪明懂事的儿子，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至于以后的事情，日子还长着呢，且走着瞧吧！” “难得你能想的如此开，我还担心你钻牛角尖呢！” “吃一堑，怎么也要长一智，我没有靠山背景，只能靠自己，如果自己还不警醒些，只怕又要被人扫地出门了。上天虽然不给我好牌，可我就要凭自己，把这副烂牌打好。” 合欢没有在宫中多待，虽然她和慧嫔的关系是经过皇上的，可她也愿意太过张扬这段关系，引人注目。 正月的京中十分热闹，大街小巷都是商贩和人群，连合欢一个不喜欢热闹的人都被吸引，忍不住想去逛逛。 只是她身着长公主的朝服，不方便去逛，就让人把马车停在一处角落里，让银屏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吃食买回来，带给碧落她们吃。 合欢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闭目养神。 突然，嘈杂声中，传来了一声极其不和谐的尖叫声，接着就变成了叫骂声。 “发生了什么事。” 车夫站在马车上，往前看了看。“禀长公主，好像是高阳长公主的车驾与人发生争执，太远了，听不清再吵些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皇姐仗势欺人了，还以为上次吃个大亏能让她长些记性，没想到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合欢掀开车帘。“过去看看，这大过年的，别扰了大家的兴。” 可是围着的人太多了，马车过不到近前，合欢就下了马车，自己挤了进去。 原来和高阳起了争执的是大理寺少卿徐瑾。 她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了解的事情的大概。 高阳长公主的马车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徐少卿担心伤到百姓，就把她的马车逼停了。高阳长公主因此说徐少卿藐视皇族，要当街治他的罪，扒了他的衣服，执行杖刑，好在徐少卿也不是一个人，现在两房人马在僵持。 听到这里，合欢忍不住冷笑，怪不得她这么沉不住气，原来是遇见仇人了，可不分外眼红。 可她并不会让高阳如愿，这现成让她扬名的机会，她是不会浪费的。 高阳府上的人多，这会儿已经把徐瑾一行给制住了。 看着自己的仇人跪在眼前，高阳得意极了，她站在自己的马车上，高傲的看着徐瑾。“徐瑾，你当众冲撞本宫，藐视皇族，当施以杖刑，你拒不受捕，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就算徐瑾真有罪，也该由应天府，由吏部审理执行，不该由长公主动用私刑。” “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想怎么处置你，不是你说的算，是我说的算。怎么样，徐少卿，被人掌控命运的感觉怎么样，好受吗？来人，行刑。” 高阳府的护卫们听命就要行动，徐瑾大声呵斥。“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正在这时，一道悦耳的女声传来。“且慢。今日是正月初一，举国上下团圆欢乐的佳节，你们真要在这种时候，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行凶吗？” 高阳转头看向来人。“合欢？这件事与你无关，我劝你不要趟这趟浑水。” “你是长公主，我亦是长公主，这煦国百姓的事，怎么会与我无关呢！”合欢无视高阳冰冷的目光，在鹅黄的搀扶下，硬上了高阳的马车。 “你要做什么。” “我是想提醒皇姐，昨日皇兄在除夕宴上说的话，还有你的保证，你不会睡一觉就忘了吧！” 高阳有些心虚，却还是硬着脖子说。“今日之事，乃是徐瑾冲撞本宫，本宫不过是想小惩大诫，免得以后都不把皇家尊严放在眼里。” “呵呵，姐姐这话，骗骗自己就是了，骗不得别人的。我虽回京不久，可也知道这大理寺少卿就是查获和尚思辨偷窃罪行，斩了他的主审官。皇姐此番行径，到底是想小惩大诫，还是蓄意报复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高阳仰着脖子，凶狠的说，可话里却没什么底气。 第61章 解围 “皇姐听不懂不要紧，皇兄能明白就行。你说，今日当街侮辱徐少卿的事情，传到皇兄的耳朵里，他会不会认为，你还是对思辨的事情耿耿于怀。他这个亲自判斩的人，在你的心中又是何等心思呢？” “怎么，这件事还成了他的护身符了吗？冲撞我也白冲撞了吗？” “自然不行，不过这应交由应天府审理，只是去了那里，难免要被刨根问底，问起他为何冲撞，如何冲撞的。难道要说徐少卿看到皇姐当街纵车，担心百姓遭殃，才不得不以下犯上，逼停长公主的马车吗？皇兄刚对皇姐的改变感到欣慰，要是知道这都是假象，他该多难受啊！” 高阳眯着眼睛看着这个一向安静的好似不存在的妹妹。“我竟不知道，合欢你居然这么伶牙俐齿。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徐瑾，来和我作对吗？” “姐姐真是冤枉妹妹了，我明明是为了你好，才特意提醒你的，毕竟咱们一家爱人好不容易团聚，我可不希望姐姐又被皇兄禁止入宫。” 高阳思索片刻，冷笑道。“好，今天我给你个面子，改日咱们姐妹再好好说道说道。” 合欢浑不在意。“姐姐慢走，妹妹不送了。”说完，她又扶着鹅黄下了马车。 高阳坐进马车里，冷冷的吩咐。“走。” 待高阳的人全部离去，徐瑾才上前一步。“今日，多谢合欢长公主搭救，不然我少不得要失了颜面，再受上一顿皮肉之苦。” “徐大人不用多礼，我这姐姐向来是急脾气，这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今日委屈徐大人了。” “高阳长公主的脾性，全京城没有人不知道，早在接手那个案件的时候，我就预见今日之事。只是食君之禄，便要担君之忧。徐某在其位，便要谋其政，得罪人也是在所难免。”徐瑾苦笑道。“倒是长公主，今日为了徐瑾和高阳长公主交恶，徐某感激不尽，却也心怀愧疚。” “徐大人无需如此，我虽然回京不久，与徐大人也没有什么交情，可也知道你是一个好官。大理寺需要你这样不畏强权的官员，煦国也需要你这样的好官来治理。再者，我虽不是饱读诗书之人，却也听过一句话，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中。我今日救的也不仅仅是徐瑾，而是千千万万不畏强权、为民请命之人，所以你也不用挂怀于心。” “长公主大义，徐某佩服。”徐瑾恭敬的给合欢施了一礼。“煦国有您，真是幸事。” “煦国有你这样的好官，才是幸事。只有把你这样的好官保护好了，以后才会有万千学子，去学习你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合欢留下一抹动人的微笑后，就带着鹅黄离开了。 只留下被震撼到的众人，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大正月里的，在京中最繁华的地段闹事，围观的人可不仅仅是百姓，两边的酒楼包厢里也坐满了达官贵人。 虽然涉及两位长公主，不能随意传播，但这件事还是在众人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两位长公主在众人的心中，留下了截然不同的印象。 正月初六，皇上解笔，他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封杨家 杨婉为东宫太子妃，六月初六入东宫，着令礼部准备迎娶事宜。 圣旨下了，皇后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忙碌儿子娶妻的事情了。不过美好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匆匆而来的太子打破了。 “母后，母后，您知道吗？父皇下旨赐了婉儿当太子妃。” 皇后以为他是来和自己分享喜悦的，就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了，那日七夕宴的时候，你父皇看着婉儿知书达理，稳重端庄，处事有分寸，人长的又漂亮，正式适合的太子妃人选。 我想着，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感情也不错，现在亲上加亲更是一件美事。 等婉儿入了东宫，既能照顾你，又能帮你打理东宫琐事，我也就可以省心了。” 太子看着皇后开心的样子，鼓起勇气说。“母后，儿子不想立婉儿为妃。” “这是为何？婉儿又漂亮又懂事，和你很相配的。” “只是你们看着相配，可我并不喜欢她。” “你是储君，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你们肩负着煦国的未来，岂能以个人喜好去定夺？再者，就是民间娶媳妇，也是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才多大，见过几个女人，懂得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儿子也十七了，怎么就不懂了。” “好，咱们的太子殿下是大人了，什么都懂。婉儿那么好，你都不喜欢，那你喜欢谁啊？” 太子犹豫一下，到底没有把心中属意的名字说出来，而是和皇后撒娇。“这些年，儿子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从未有与她结为夫妻的想法，现在突然下旨册立她为太子妃，我一时接受不了啊！” “离太子妃入宫还有半年的时间，你可以慢慢的接受。”皇后安慰着儿子。“你当她是妹妹，可她毕竟不是灵犀和杳杳，她只是你的表妹。这表兄妹结亲也属正常，你从现在起就不要把她当妹妹看待，而是当妻子看待。等你成婚了，你就知道，有这么一位端庄稳重，懂事明理的正妃有多么好了。她可以帮你打理东宫的琐事，好好的照顾你，让你无后顾之忧，能全心全意的处理朝政。” “可现在这些事情，尚宫们做的很好啊！” 皇后听着自己儿子的傻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傻话。这尚宫是奴婢，照顾你的日常生活，协助你处理琐事可以，却不能伸手到你的房内。将来，东宫的主子多了，再生下小皇孙，这些都是要靠太子妃打理的。以后，你们就会像父皇与母后这样，并肩前行，一起治理好煦国。” 太子皱着眉头说。“可儿子只想与喜欢的人，并肩的前行，共度余生。” 第62章 太子妃 “你这说的就是傻话，但凡你像庆王叔一样，做一个无所事事的闲散亲王，你的婚事我都不会过问，你喜欢世家女子也好，民间女子也罢，都由着你。 可你不是，你是储君，未来的煦国君主，你肩负着整个江山，你的太子妃，皇后，同样有着母仪天下的职责。 就像母后，帮着你父皇料理后宫，照顾妃嫔和皇子皇女们，还有联结世家宗妇们。我难道不想与你父皇，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可我们处在这个位置上，就不容我们这么选择。你父皇不可以由着性子选妃，你也不可以。 你父皇的旨意已下，就没有更改的余地，婉儿是一定要成为太子妃的。 不过，这东宫也不只一个太子妃，还有良娣和孺人，你若真是喜欢，待太子妃入宫后，再纳了你喜欢的人，不也皆大欢喜吗？” 皇后的话，让太子的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黯淡。“她是儿子见过最美好的人，儿子怕当良娣委屈了她。” “当太子的良娣怎么算委屈呢？就像这三宫六院的妃嫔们，哪个会觉得没当上皇后就是委屈了？你的未来不属于某一个人，甚至不属于你自己。你早晚也要像你父皇一样，哪怕不喜欢，但是为了朝政也要将人纳入后宫的。她早晚都要接受这样的日子，如果她现在接受不了，证明她并不适合宫里的生活，那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她，都该早早放手才是。” “儿子明白了，儿子相信她也会理解我的难处，愿意与我共同面对的。”提起心爱的人，太子满脸的幸福。 “好，等太子妃册立完成后，母后会找个机会，给她一个名分的。” “多谢母后。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太子开心的离开后，皇后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我竟不知，这东宫里，还有人敢勾搭太子。” 杜若上前小声说。“娘娘，这东宫里伺候的人选，都是您精挑细选的，还有韩尚宫在一旁看着，绝对没有人敢勾搭太子的。” “就怕有那两面三刀的小蹄子，为了将来，铤而走险，韩尚宫毕竟管不到太子的房里，就被这小蹄子给钻了空子。”皇后阴森的说。“不然，太子整日在东宫学习，处理朝政，哪有时间接触到外人，还弄出个情深不寿的样子。你趁着去布置东宫的机会，再去敲打敲打这些小蹄子，别生错了心思。妄想得到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就休怪我出手无情了。” “是，娘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看着她们，在太子妃入宫前，不会生出任何事端的。” “这大的小的，真是一个省心的都没有，我这一年到头的一刻都不得闲。” “等太子妃入宫后，就能帮您分担一些了。” “是啊，有婉儿帮我，我也能省点心。只是启泰这个臭小子，放着这么好的婉儿不要，不知被哪里小狐狸迷了心智。” “太子还年轻，心性不定，一时少年意气就以为是情深似海了。等过了这个劲，他就明白了，那些情爱不当事。还是太子妃这样的女子，才适合他。” “希望如此吧！也就只有婉儿照顾他，我才能放心。” 太子不知道，因为他的话，东宫又要掀起一波风浪，他满心的等着纳自己心爱的姑娘入东宫。 关于太子的心事，皇后没敢声张。皇上在给儿子赐婚后，就开始忙碌朝政了。 年前各地官员到京中述职，经吏部的考功后，年后皇上要根据考功的情况，对官员进行重新的任免。 皇上在看到方清轩的名字时，陷入沉思，他多番思量，再三斟酌后，才决定封他为上州刺史，即日起离京赴任。 方清轩接到圣旨后，喜忧参半，喜的是刺史乃是有实权的职位，虽然远离京城，但天高皇帝远的更舒服。 可离京后，就照看不到弟弟，他这个弟弟，任性妄为，又娇生惯养的，经历高阳之事后，人又偏激，真怕他在弄出什么事情来。 可皇命不可违，他又不得不走，只能在走之前，把弟弟叫到跟前，细细的嘱咐一番。 “皇上封我为上州刺史，我明日便要离京任职了。” 方清艾冷笑一声。“真是恭喜你了，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封疆大吏，父亲泉下有知，也该为你骄傲了。不过，皇上到底是器重你，还是厌烦你啊，这正月十五都不让你在家过，就赶出京城。” 方清轩不理会他话中的嘲讽，继续说。“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京，你一个人在京中，万事小心，遇事不要冲动行事，可以找族叔商议商议。” “哼，他们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哪个会为我着想。与他们商议，不怕被他们卖了吗？” “咱们都同宗，同气连枝，到什么时候，同宗的人都要互相扶持的。方家的底子薄，虽靠着父亲在京中立足，可到底是比不得那些世家大族的。父亲在时，满朝的文臣都以方家马首是瞻，可父亲一离世，这些人就都导向杨家了。咱们同族的人，在不守望相助，就要被赶出京城了。” “离开京城就离开京城，也比现在留在京城任人耻笑强。” “好，方家的事，我不指望你了。如今，我就对你有一个要求，就是和高阳长公主好好的过日子，你们是夫妻，夫妻本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荣都被你们得了，辱只有我受着，我心中的苦闷，你们可曾想过。” “你以为和离了，你就能解脱了吗？你当了这么多年的驸马，是一下子就能分割开的吗？别忘了，你还有方育，只要有孩子在，你们永远都不能分割。”方清轩恨铁不成钢的说。“再说，高阳得宠这么多年，岂是一下子就能被打倒的。你看除夕宴不就要她进宫了，她以后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你跟着也是那个令人仰望的驸马。” “她恢复圣宠，与我何干？只能让我的日子过的更难受而已。” “你这辈子都与她脱离不开，是好好的过一辈子，还是拧巴的过一辈子，都是你的人生，你自己去选择吧！” 第63章 正月十五 方清艾没有言语，转身离开了。 方清轩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息，当年父亲想要用这个驸马之位保住方家，可现在看，这倒成了方家的催命符。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希望老天看在父亲为国做出的奉献，给方家留下退路。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闹花灯。 本来，皇宫是要举办宴会的，可刚封了太子妃，皇后忙碌册立之事，皇上体恤，今年就取消了元宵宴会。 一大早，鹅黄四人，就缠着合欢，晚上要去看花灯。本来不想去的合欢，被她们吵得头疼，就答应了下来。 天一擦黑，合欢就带着金屏、银屏、鹅黄四人，还有在长公主府学习的曹丽娘一同出门。 京中本就十分繁华，在碰上了上元佳节，更是热闹极了。 大街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除了卖东西的小摊贩，还有许多套圈，射箭，猜字谜的摊位。 煦国虽然民风开放，不把女子拘于后宅，可男女大防还是要注重的。 上元佳节，是唯一一日，不受男女大防限制的日子，少男少女们可一起去玩闹，一起放花灯。 男孩子为了在女孩子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会去射箭，猜字谜那里，为心爱的女孩儿赢得奖品。她们玩的开心，旁观者也看的开心。 合欢一行人，进京也有三年了，可却是第一次参与这种热闹的盛会。 别看藤黄几人，平日里稳重冷静，可到底是十几岁的女孩子，一到了这里，眼睛都不够用了。 碧落想去射箭，石青想去套圈，鹅黄藤黄又对猜字感兴趣，也是第一次参加灯会的丽娘哪里都想去看。 合欢被她们吵得闹心，就一人给了一锭银子，让她们自己去玩了，金屏、银屏则陪着她去看花灯。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边，有许多人在这放河灯祈愿。 “公主，咱们也放个河灯吧！” “可我没什么心愿要求，你们去放吧！” 银屏去小摊买了三个莲花形状的河灯。“公主，不管有没有心愿，都走到这里了，就应应景吧！” “好吧。”合欢拗不过她们，拿起那盏莲花灯，向店家借了笔，在小小的莲瓣上写下愿一生顺遂的字，然后走到河边将花灯放了下去，随后又拨弄了几把水，花灯借着水流飘向远方。 “公主，咱们去下游看看吧，看看这小花灯能不能游到地方，就知道愿望能不能实现了。” “不去了，一切都由天定。要是到了下游，看不到花灯，一年的心情都会受损，不如带着美好愿景。终究，自己的愿望还是要靠自己才能实现。” “公主说的有道理，咱们现在去哪里？” “我可不像藤黄她们年轻，精力旺盛，走这一段就有些累了，找间茶馆坐下歇歇脚。” “这条街中间，有间状元茶楼，京中的才子都汇聚在那里，吟诗作对，今日一定特别热闹，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好吧，咱们就去那看看。” 这状元茶楼，平日里就热闹非凡，今日更是人头攒动。 她们费了好多的事，才挤了过去，结果茶楼已经满员了，没有空余的位置接待了。 合欢不想自持身份，就打算带人离开，却听到二楼有人喊。 “持静，可愿上楼一聚。” 合欢抬头一看，二楼雅间那里打开了一扇窗，有个青年男子激动的朝她挥手，细细一看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袁十九。 “好。”合欢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去回应。 “我去接你。”青年像只兔子一样，嗖的从楼上下来，挤到合欢的身边。“持静法师，这边请。” 合欢笑着随她到了雅间，打开一看，一屋子的老熟人。 见合欢进门，屋里的三人都站了起来。 “见过合欢长公主。” “都别这么拘礼了，刚才不是还叫我持静吗？怎么这会儿又客气上了？” 袁十九不好意思的说。“刚才下面人多，冒然叫破你的身份，恐引起慌乱，才出此下策，还请长公主恕罪。” “我如果真不喜，就不会同你上来了。我今日是以持静的身份上来与故友叙旧，如果是合欢长公主，断然不能参与这种茶会的。” 言子星反应的很及时，上前引着合欢落座。“好了，都别啰嗦了，持静请上座。” 合欢淡笑着坐了过去。“都别愣着了，快坐吧！今日不光有老朋友，还有新朋友，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袁十九卸去拘谨，恢复往日的风流面目。“这位姓韩名杰，是个准备参加会试的贡生，他叔叔是兵部的韩尚书，怕他醉心学习学傻了，特让我们带他出来散散心心。” “你别瞎说，我只是举子，还不是贡生，二月会试过了以后，才能称为贡生。”韩杰一板一眼的解释。 “你明明是武将家的孩子，偏偏选择了习文，学了那些文人酸溜溜的样子，难怪你叔父担心。” “这根本不是一码事。” 眼看着两人又要争吵起来，李泽源紧忙出来阻拦。“你们两个别斗嘴了，持静还在呢，也不怕闹笑话。” 两人这才想起来，还有合欢在，面上一红，停下了斗嘴。 “没事的，你们随意就好，不用因为我在这拘束。”合欢笑着说。“你们今日是一起相约来的吗？这雅间也是提前订的吗？我刚刚一路走来，各处都已经人满为患了。” 听到这里，袁十九挺起胸膛骄傲的说。“因为这状元茶楼是我的产业啊！这间是我特意留着，请亲朋好友一叙之用。其实，我今日也想约你出来一叙的，可每年这个时候宫里都要举办元宵宴的，所以我便没有给你下邀请函。” “每年是要举办元宵的，可今年宫里的事情多，皇兄体恤皇嫂，就取消了宴席，所以我才出来赏花灯，没想到误打误撞的，参与到聚会来。”合欢笑着解释。 “那咱们真是有缘，这样都可以遇到。”袁十九给合欢倒了杯茶。 第64章 元宵闲聊 合欢端起茶杯，小小的喝了一口。“说起来，自从前年上巳节后，便也没机会再相聚了。虽然都在京城，可如果不是今日巧遇，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聚了。” “我也时常怀念咱们那次的聚会，时常想着邀你们再聚。可除了我是个闲人，你们都是大忙人，抽不出空来。”说到这里，袁十九有些小兴奋。“对了，持静还不知道吧！表哥和子星都升官了。” “是吗？那真是要恭喜你们二位得偿所愿，可以一展拳脚了。” “说来惭愧，泽源是升为正五品上的亲勋翊卫羽林郎将，而我不过是从一个管理仪仗幕帐的人，变成养马的弼马温而已。” “你这就不错了，短短的时间，连升两级，从正八品下的监丞，升到正七品上的太仆寺副监，你还不满足吗？再说，太仆寺可是个好地方，清闲又没什么事，一般人想去还去不上呢！” “那是你们这种世家少爷，才愿意去的地方，可不是我这个有志青年，虚度光阴的地方。” “嘿，我好心安慰你，你还奚落我，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得意忘形了。” “算我的不是了，十九爷别介意，我自罚一杯。”说着，就把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 直把袁十九心疼的直吸气。“牛嚼牡丹，牛嚼牡丹啊！” “你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实现抱负，皇上也不是识人不明之人，是不会让金子常埋地下的。” 韩杰突然站起身来，举着茶杯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长公主虽为女子，可见识却很广博，是我等学子该学习的榜样。”说完就一饮而尽。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当我这茶水是凉水吗？”袁十九心疼的看着他的茶。 合欢有些迷茫。“我刚刚就随意说了几句话，有这么有道理吗？” 言子星不怀好意的说。“我还以为你这个书呆子，只会看书呢！现在看来，不是挺会拍马屁的吗？” 韩杰涨红了脸。“我说的不是今日，而是，而是初一那日，您救下徐大人所说的话，让我们这些举子听的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报效朝廷。” “原来那日你也在场啊？我也没做什么，不值得你们如此夸赞。你们这些学子，该学的榜样是徐瑾大人。” “徐大人自是我们的榜样，可也不影响我们学子们对长公主的敬仰。”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不过，如果我对你们产生激励，那就是我的荣幸了。从前没什么机会读书，所以特别羡慕你们这些读书人，也想多和你们交流交流，学习到更多的东西。” “如果能有机会到府上拜访，我想学子们一定会很荣幸的。” 李泽源在一旁提醒。“你想的倒美，长公主岂能容许外男随意进出。” “这还不简单，持静可以弄个别院，或是书斋，茶楼什么的，这样和朋友们相见就方便多了。” “其实，我是有个书斋的，就是南大街的清风斋。” 韩杰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长公主，清风斋真的是你的产业吗？” 桌上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袁十九不可思议的看向他。“清风斋怎么了，就算是长公主的产业又如何，至于让你这么激动啊！” “你不是学子，自然是不知道这清风斋在学子心中的分量。别看这清风斋才开了不到两年的时光，可凭借物美价廉，为清贫学子提供抄书换钱，卖画换钱等途径，解决了很多清贫学子的银钱问题。” “这些也和你没关系啊，你又不穷，激动什么。” “哎呀，这些都是九牛一毛，清风斋还给学子们提供很多很多的帮助的。”韩杰不是个善言谈的人，一脑子的话，就是说不出来，急的脸都红了。 合欢笑着为他解围。“读书特别费钱，寒窗十年，花费不菲，往往都需要举全家，全宗族之力去供一个学子。也有很多学子因为银钱问题，而半途而废，便想出这个主意。只是，这些帮助对于他们来说，杯水车薪。可我又不敢直接给他们银钱，担心会伤害他们的自尊心。正好，几位都是有想法的人，不如给我出出主意。” 袁十九率先说。“每到春闱前后，京中的酒楼都会推出状元系列，不仅对赶考学子有诸多的优惠，还会举办什么诗会、茶会、论学会，推选出作诗，作对联等等最好的学子，奖励银钱。” “这是个好主意，可已经有了别人做了，我再跟着做有跟风嫌疑，只怕最后会模糊我的初心。” 李泽源说。“以这个为构思，未必要和他们一样。长公主可在书斋开展作文比赛，以你的身份可请国子监、太学的师傅们来评判，毕竟我朝科考还是以作文为主。这样，不仅可以给他们银钱的帮助，也可以让他们得到大儒们的指导，一举两得。” “泽源说的是，这种比试，可每月进行一次，又不用担心影响他们的学业。到时，可分出一二三等，分等级奖赏银钱，作为酬学金，让学子们可凭借自己的本事赚取银钱。” “除了这个，长公主还可设助学金，奖励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 李泽源有些好奇。“已经有了酬学金，为何还要再设助学金啊？” “你真是世家少爷，不食人间烟火。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四岁启蒙，习文习武的？越是家境贫寒的人，越是启蒙晚，可能对比同龄家世好的人，暂时会落后，可并不代表他们能力差。所以，在他们拿不到酬学金时，还可以有助学金保底。” “这样，是不是对于争取酬学金的人不公平。” “对于根底不一样的人，非要采取一样的标准，才是不公平。孔老夫子说，因人制宜，因地制宜，就是这个道理。” “子星说的有道理，这酬学金，不限家世，只凭自己的学识即可参加。而助学金，则需要家境贫寒才可申领，申领后要为清风斋做些事情来补偿，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人冒领了。” 第65章 春日宴 几人越聊越上头，思路打开后，好主意一个接一个的来。 “我听着都很动心，长公主什么时候在清风斋推广开来，我和同窗们都会去支持的。” “现在只是初步构思，真要弄起来，怎么也要六月了。春闱在即，你们还是专注考试吧！毕竟会试三年一次，错过这一次，还要再等三年。” “是，学生一定努力，不辜负长公主的期待。”韩杰郑重的说。 袁十九听的烦了。“好了，好了，今日是闲聊，你们不要把话题引导到那么严肃的地方。” “我们都是俗人，没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不如十九说一个有趣的事，咱们跟着听听。” “持静给你机会，快把你听到的闲话，和我们说说。” 袁十九不理会言子星的调教，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那你们可问对人了，这京中没有哪家的闲事能逃过我的耳朵，今天就和你们讲一讲。” 袁十九说话风趣，讲起别人家的闲事，和说书先生一样，让合欢等人听的津津有味。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戌时，金屏进来提醒合欢该回府了。 “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就到了这个时候了。我就先回府了，咱们日后有时间再聚。” “等你的书斋开业的时候，我们一定都去捧场，以后有了这个据点，咱们相聚也方便些。”袁十九的话，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好，开业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们送请柬的。” 李泽源起身说。“长公主，夜深了，我送你一程吧！” “那就劳烦了。” 李泽源护送着合欢上了马车，他骑着马跟在一旁守卫。 骤然再见，李泽源觉得有些尴尬，明明他们之间也没有发生了什么，可李泽源就是对自己疏远合欢感到内疚。 刚刚人多，也不好多说些什么，这会儿李泽源想解释什么，却无从开口。 只可惜，合欢的府邸离的太近，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就已经到了地方。 合欢下车后，落落大方的说。“泽源，我到了，有劳你送我，时间晚了，不方便邀你进去喝杯茶，你慢走。” “长公主，多日不见，感觉好像生疏了许多。”李泽源下了马，走到合欢面前。“前年上巳节后，我想一展拳脚，便把精力放在了军中，对于你的照顾有所疏忽。但是我心中，你不仅是长公主，也是知己。” “泽源，既然当我是朋友，就无需解释这些，咱们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你应该也了解。我虽是弱质女流，可却不想像那些后宅女子一样，被困在后宅浑浑噩噩。上天既然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想白白浪费。我和你一样，都是有凌云之志的人，咱们就别被外界的思想所影响，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就好。”合欢含笑的看着李泽源。“朋友，不见得要整日黏在一起。朋友应该是哪怕时隔多年再见，依然可以一起谈笑风生。 朋友不会要你抛弃的自己的事业、家人相陪，朋友只希望你能站得更高，实现自己的理想。 你不会因为疏忽十九、言子星而愧疚，就也不用如此对我。” “长公主有如此心胸令我佩服，是我狭隘了。”李泽源总觉得她说的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最后归咎于是自己太累，想多了。“就此别过，有缘再聚。” “慢走，不送。” 进府后，金屏忍不住问。“你为何不把李侯爷来观里的事，告诉李将军呢？” “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是让他出于愧疚安慰我，还是指望他为了我与自己的父亲交恶，脱离侯府吗？” 听她这么一说，金屏有些迷糊，是啊，告诉李将军这事，是要他做些什么呢？ “可，就让他蒙在鼓里吗？” “那就是他们父子的事情了，和咱们这些外人没关系，疏不间亲。再说，我也不想成为别人家矛盾的根由，又何必损人不利己的事呢！目前看，还是和他保持这种有点距离的友谊，对咱们在京中最有利。” “还是公主想的周到。” “今日你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 “是。” 过完正月十五，京中的年味就淡了，虽然还有很多人坚持，没到二月二，不算过完年，不过这不影响人们继续忙碌讨生活。 到了上巳节前后，天气渐暖，大地恢复生机，京城的贵妇们便开始争相办起了赏花宴。 作为留在京中的长公主，她自是收到了不少人家递来的请柬。 碧落看着一份份的请柬。“这京中人，真是喜欢办宴会，不是赏花就是喝茶的，这都快排到端午了。” 合欢兴致缺缺的说。“这哪里是赏花喝茶，分明是借着机会，给儿女们相看婚事。她们带着目的，自然喜欢出入这些宴会。我没这方面的需求，也懒得去凑热闹，给她们撑场面。不过，咱们在京中住，也不能不和人交际，看看有没有几个国公府和杨家的请柬，这些还是要去捧捧场的。” 金屏在请柬中，仔细挑选了几张，递给了合欢。“公主，这是秦国公府、袁国公府，还有杨家的请柬。” 合欢接过请柬细细的看着。“秦国公府的老太君，二月二十日，办品茗宴。杨家三月初三，上巳节的时候，要给二小姐杨娩办及笄宴。袁家三月初十，办桃花宴。就这三家吧，名头不一，也能看看京城中不同的风土习俗。不过，也没有空手去的道理，还要准备些礼物啊！” “公主想送些什么呢？” “秦老太君，年逾八十了，秦国公府也算是四代同堂了，让陶冶去给我寻一副《文王百子图》作为贺礼。杨家的是及笄礼，选的礼物要适合杨娩的，她年纪小，正适合佩带各色的珠宝，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对金镶各种彩色宝石的手钏，找出来包好。至于，这袁家，财大气粗，人丁兴旺的，真不好斟酌，我记得黄兵前些日子寻了一个玉石雕刻的葫芦，上面还雕着蝙蝠、寿桃，算是个好意头。” “是，我这就去准备。”鹅黄和藤黄分别去行动。 第66章 秦国公府 二月二十日，合欢一身清雅的打扮，带着鹅黄和藤黄去了秦国公府。 门卫恭敬的接过礼物，把人请了进去。 秦国公府恢弘大气，因为秦国公武将出身，所以装潢精简，没有奢靡的摆设，更显内敛。 初代的秦国公是跟着太祖打下煦国江山的股肱之臣，所以太祖特赐秦国公府永不降爵。 先帝在位时，发生了宝应之乱，秦国公带着两个嫡子为先帝平乱，最终叛乱平定了，可两个嫡子却全部丧生在战场之上。 长子膝下育有一子，就是羲和的驸马秦臻，次子丧生时尚未成亲，膝下无子嗣。 所以，秦国公府的嫡系，只余秦臻一人。 为保住嫡系血脉，秦国公这才让长孙尚了公主。 羲和公主为驸马诞下了长子秦致远，可在诞下女儿秦芷兰时难产，虽侥幸保住性命，可却不能再为驸马诞育子嗣了。 所以，不论是羲和公主，还是秦国公，都对这个独苗苗关爱备至，生怕出任何纰漏。 前年秦国公因年老体衰，从军中退了下来，现在只有秦国公的庶子秦怀义在戍守边关，保秦家在军中的地位。 可这样一来，秦家嫡弱庶强，现在有秦国公压着不显，一旦秦国公离世，秦家就可能面临着分崩离析。 看着花团锦簇的秦国公府，实则如烈火烹油啊！ 国公府的花园特别大，假山池塘，楼阁亭台，样样俱全，不比宫里的御花园差多少。 秦老夫人是江南女子，为了缓解爱妻的思乡之情，秦国公特意临水建了一个宽敞明亮的阁楼，取名听雨阁，方便她在此休息。 今日的品茗宴就设在听雨阁。 合欢一到听雨阁，就看到羲和在那里招呼众女眷。 秦老夫人年纪大了，婆母自公爹战死后，就一直在佛堂吃斋念佛，作为孙媳的羲和只能放下长公主的面子招呼客人了。 羲和看到合欢来，还是很高兴的。 “皇姐，你怎么在这儿招呼客人啊？” “没办法，祖母年纪大了，婆母又一直在佛堂，也不能让庶出的婶母出来招待啊！我少不得要放下面子，做回女主人了。” “姐姐辛苦了，致远和芷兰呢？” “致远跟着祖父去学习用兵打仗，不在府里。芷兰年纪还小，前些日子又着凉了，就没让她来。”羲和亲昵的挽着她。“来，我带你去见见祖母。” 不怪她如此高兴，高阳一直以来，就对她嫁的更好吃味，所以连带着也不来秦国公府。朗星清冷孤傲，一直都是关着门过自己的日子，除了皇上，京中谁家的宴席都不参与的。 这么多年了，也就合欢这一个妹妹来国公府参加宴会。 秦老夫人见到合欢，忙要起身行礼，被合欢一把拦下。 “秦老夫人不要多礼，从羲和姐姐那论，我还要称你一声亲家祖母，哪敢受您的大礼。” “不敢当，长公主出降，便是君，老身岂敢妄自尊大。” “不论从亲缘，还是年纪，我们都是小辈，祖母就别折煞小辈了。” 羲和连忙笑着打圆场。“祖母，您就别在客气了，您要是在客气，合欢妹妹可不敢再登门了。” “那老身却之不恭了，这品茗宴还要等等才能开场，长公主第一次来，不妨去园子转转，待开席时，再回来，免得闷坏你。” “也好，一直听闻这园子，是国公爷为了老夫人特意建造的，颇具有江南风情，今日可以见识一番，真是荣幸之至。” “羲和，你带着合欢长公主去园子里转转。” “自家人就别多礼了，今日羲和姐姐是主家，还要招待客人呢，遣一个侍女带我去就可以了。” “祖母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羲和的儿子秦致远，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也是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今日的品茗宴也存了这个心，所以她还真是没时间与这个不算亲厚的妹妹寒暄。 “合欢妹妹，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羲和指着一旁侍奉的侍女说。“湘儿，你带着合欢长公主到处走走，别走太远，还要注意点时间，别等到开宴赶不回来。” “是。” 湘儿十分尽职，一边领路，一边给合欢介绍这园子里的风光。 这园子是国公送给国公夫人的礼物，老太君十分的喜欢和重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按照她的要求布置的。朴实内敛，颇具江南风味。 这会儿还有些早，花草树木都没长开呢！要是夏天置身于此处，真像去了江南一样。 合欢逛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累了。 她寻了一处僻静点的地方，坐在那里，看看水，发发呆，打发时间。 她时常在想，过着这种看山看水，养花逗鸟的日子，是不是也不错。 可经历那么多事情的她，真的还能享受这样的日子吗？她现在也不知道。 “长公主，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啊！好。”愣神的合欢，被湘儿拉回了现实，她笑着随她回听雨阁。 此时，众宾客已经在听雨阁落座了，今日只为品茗，不拘礼节，所以大家聊的十分畅快。 合欢走到羲和身侧坐下，笑着看了一圈，这才是适合她的生活。 既是品茗宴，好茶名茶少不了，还特意请了茶艺师，还有做茶百戏的，抹茶的，配着上好的茶点，连宴席的主菜都是以茶叶入料。 无不显示了，国公府的气派。 合欢小声的问羲和。“致远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今日我看也来了不少适龄的千金们，不知道姐姐可有看上的。” 提到这，羲和就有些兴致缺缺了，她是有这个想法，可看了一圈，每个人都差上一点。“哎，这些世家千金虽说也不差，但要配上致远就还差上一截。毕竟，我们致远以后要继承国公之位的，这媳妇不仅样貌品性要上乘，还要有管理国公府的能力，能与世家宗亲交际的手腕。” “致远是男孩子，便是晚一点结亲也不要紧的。慢慢挑选，总是有人能达到你的要求的。” 以羲和的眼光，和对儿子的宠爱，就是仙女下凡，也要被挑上几句。 这煦国上下，怕是唯有公主才有资格入她的法眼。 只是，秦致远要想继承国公府，是万万不能再尚主的。 第67章 杨娩及笄 宴席结束后，合欢乘坐马车离开。 藤黄忍不住感慨。“这秦国公府的花园真漂亮啊！池塘也很大，都可以在里面划小船了。要是咱们公主府也能建一个那么大的池子，边上也盖一个听雨阁，这夏日乘凉听雨，可就太美了。” “那也要地方够大才行啊！你难道想把咱们三进的院子都拆了，盖池塘啊！” “我不过就是幻想一下罢了。” 合欢听着她们拌嘴，笑着说。“以后，等咱们有了大府邸，就按照藤黄说的，建一个大花园，挖一个可以划船的池塘，也盖一个那么大的听雨阁，夏天咱们就在那赏花听雨。” “真是太好了，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啊！” “人啊，总是要有些目标，朝着这个目标走，总能实现的。”合欢的眼睛看着前方，里面充满着希望的光芒。 上巳节很快就到了，一大早，合欢就带着礼物，乘车去了杨府。 不说杨太傅在朝中的地位，就冲着杨家出了一个皇后，又来了一个太子妃，只要杨家不作乱犯上，至少还能兴盛个几十年。 所以，京中的勋贵世家们，都纷纷来巴结，杨娩的及笄宴就成了现成的渠道。 来的宾众多，杨家准备的自然就盛大，作为主角的杨娩压力倍增。 “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有这么多人来给你庆祝，这多好啊！姐姐当初及笄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大场面呢！” 杨娩挽着姐姐的手说。“姐姐就别取笑我了，这些人还不是因为你被选为太子妃，想要借机巴结，才来我的及笄宴。明明不是为了我来，我还要因此担心出错，紧张死了。” “甭管她们是为了谁来，总是是来庆贺我们二小姐的及笄礼就好了。”杨婉笑着揉了揉妹妹头上的呆毛。“及笄礼的流程，你都演练好多遍了，不会有问题的。” “只可惜，姐姐被选为太子妃，不好抛头露面，不然有你做我的赞者，我就不怕了。” “我会在后面看着你的，放心吧！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去东房吧！” “好。”杨娩的侍女墨儿，为小姐罩上斗篷，带着她去了东房。 所谓的东房，便是大户人家为了女儿及笄特意建造的房间，她们将在那里完成自出生后的第一件大事。 东房的外面，也会搭建观礼台，给来庆贺的宾客坐。 合欢作为长公主，自然是要坐在最前面，最中间的位置。 合欢坐过去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高阳也坐在那里。 “皇姐也来参加杨二小姐的及笄礼啊！” “你都能来，难道我不能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前几日在秦国公府的品茗宴上没有见到皇姐，还以为皇姐不喜热闹，所以今日见了才会惊讶。” 要是以往，她才不会参加这种事情，只是她最近刚刚和皇兄有所缓和，也不敢再向从前那么高傲，皇后的面子她还是要给一些的。 不过，即使是向皇后低头，也让她有些难受，所以听到合欢的话，忍不住多想，脸色就不太好。 “呀，皇姐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是身体不舒服吗？”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的事少管。” 合欢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乐呵呵的坐在那里看着前方。 吉时一到，杨大夫人先行登场。“今日，是小女杨娩的及笄礼，先行拜谢各位宾朋佳客前来捧场。现在，杨娩的及笄礼正式开始。” 一旁的侍者高喊。“请杨娩小姐拜见各位宾朋。” 杨娩在墨儿的搀扶下，从东房中走了出来，站在观礼台的正前方，行揖礼。 礼毕后，来到准备好的毡垫处，面向西跪坐。 杨娩的正宾是她的舅母，赞者、摈者都是表姐妹，杨府还雇了古乐手，完成一道工序，就按礼奏一道乐曲。 笄礼的最后一步，杨舅母拿出准备好的花冠为杨娩戴上，又给她簪了她母亲为了及笄礼定制的点翠蝶恋花的发簪。 杨娩穿着定制的长袖礼服，戴着花冠，向宾客们展示。 她的长相温婉可人，加上饱读诗书，气质超群，今日又略施粉黛，一下子就有了大姑娘的样子。 宾客们都不住的恭维她，只把杨娩羞的俏脸通红。 杨大夫人享受着众人的追捧，笑着说。“感谢各位盛情参与，已在前厅备了酒席，还请诸位不要嫌弃，到前厅略饮薄酒。” “杨大夫人太客气了。” 丫鬟仆从们，带领着宾客去前厅落座饮宴，杨大夫人也跟着去招呼。 而杨娩这个主角，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可以回房休息了。 第一次盛装，杨娩还有些不习惯，墨儿小心的搀扶着她。 “真是累死我了，顶着这个花冠也沉死了，回去赶紧给我摘下来。” “二小姐，你这样打扮真的很漂亮，现在摘下来太可惜了，你怎么也要多穿戴一会儿。” “我最不喜欢这种枷锁似的的穿戴，还是轻装减行的方便又舒服，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墨儿看着一旁没人，小声的说。“二小姐，大小姐被选为了太子妃，你以后少不得也要当王妃的，不习惯怎么行呢？” “谁说我要当王妃了。” “你和大小姐与太子、二皇子一起长大，大小姐成了太子妃，你肯定就是二皇子妃了，以后可不就是王妃了。” “你别胡说，被人听见要羞死了。我们虽是一起长大，可感情就像是兄妹，我从未想过要当什么王妃。” 墨儿理所当然的说。“可你们只是表兄妹啊，这种表亲亲上加亲的事情很多的，况且大小姐都被选为太子妃了。” 墨儿的话，让杨娩的心有些烦乱。“你别乱说了，都是些没影子的事。” 正当她的心慌乱不已的时候，下人来禀报。“二小姐，二皇子在绮梅园等候，说有礼物要送给你。” 因为身份原因，二皇子也算是杨府的常客，他们又是从小长大，没那么多避忌，下人们都习以为常了。 “好，我这就去。” 第68章 二子争姝 不知是赶路赶急了，还是刚刚墨儿的话让杨娩有些害羞。 来到绮梅园的杨娩，脸红红的，衬的她面若桃花。 二皇子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杨娩，一时间有些失神。 “二表兄，二表兄，你怎么了？”杨娩担忧的用手在他眼前乱晃。 “啊，没什么，你今日真漂亮。” “我平日里不漂亮吗？也是，在姐姐身旁，我本就毫不起眼。” 二皇子慌乱的解释。“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一直都很漂亮。我只是从未想过，那个只知道跟在我身后的小丫头，一下子就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听着他的夸赞，杨娩十分开心。“二表兄，你还没说，来找我有何事呢？” “今日是你的及笄礼，这是我庆贺你及笄的贺礼。” “谢谢二表兄。”杨娩接过礼盒，打开一看，是一根纯金打造的金簪，是牡丹的图案，虽然雍容大气，可对于杨娩来说，过于老气了。不过，杨娩面上不显，微笑表示谢意。 “娩儿，这是我精心为你打造的，在我心中，你就是最美好，最高贵的存在，也唯有国色天香的牡丹才衬你。” “二表兄谬赞了，娩儿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不，你比我说的更好。”二皇子激动的握着娩儿的手。“娩儿，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上你了，我静静的守护着你一天天的长大。待皇兄迎娶了婉儿后，我就向母后求亲，娶你为我的二皇子妃，我会对你好的，你要天上的星星，我绝对不给你摘月亮。” 杨娩从未见过这样的二皇子，心里有些害怕，颤抖着声音说。“二表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你的皇子妃，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看待。” “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婉儿可以嫁给太子哥哥，你也可以嫁我。” “二表兄，你别激动，你先松开我，疼。” 就在二皇子还要继续说的时候，手突然被人一把从杨娩的手上打开。 “你在做什么，你吓到娩儿了。” 二皇子刚要发怒，一转身看到是自己的哥哥，忙放缓语气。“我给娩儿送及笄礼物罢了，娩儿，刚刚是我太心急了，你不要害怕。” “嗯。”杨娩怯怯的说。 “好了，你礼物也送完了，可以走了。” “皇兄来这儿，是找婉……是找太子妃的吗？” “你不用管我是来做什么的，今日太傅府上人多，你这个失态的样子，不要被人看见，赶紧回宫。” “娩儿，那我有时间再来看你。”二皇子面色不虞的离开。 杨娩看二皇子出去了，她也想离开。“太子哥哥是来找姐姐的吧，我就先告退了。” “不，娩儿，我是特意来给你送及笄礼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太子温和的递出一个盒子。 “多谢太子哥哥。”杨娩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白玉雕刻的玉兰花形状的簪子。“真漂亮，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一转眼，你都是一个大姑娘了，都可以相看人家了。” “娩儿还小，不想那么早嫁人，更不想入宫当什么皇子妃。” “启明来找你，是想娶你当皇子妃。”想到弟弟刚才的举动，太子握紧了拳头。 “也许二表兄就是看见你娶了姐姐当太子妃，才会胡思乱想的，我已同他说清楚了，希望他不要钻牛角尖才好。” “你不喜欢他吗？” “我一直把他当亲哥哥一样，何谈喜欢不喜欢呢？” “你放心，有我在，只要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的。” “谢谢太子哥哥。” 太子看她低头把玩玉兰花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见了四下无人，他忍不住问。“娩儿，我心悦你，你对我可有心悦的感觉？” 杨娩脸色绯红。“太子哥哥，你在说什么，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心悦你，从你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起，我就心悦你。咱们志同道合，兴趣爱好都一样，合该是要在一起的。” 杨娩有些慌乱。“可，可你已经选了姐姐当太子妃。” “杨婉的太子妃乃是父皇钦定，我也没有办法更改，但我可以立你为良娣，我答应你，入了东宫后，我会对你好的，到时咱们可以一起赏花赏月，吟诗作对。你们姐妹一起，也不会争风吃醋。” 太子的话，让杨娩的心蹦蹦乱跳，就像太子说的，她们有很多喜好都一样，在一起时也很开心，所以她没办法像拒绝二皇子那样果断的拒绝太子。 可要让她入东宫，和姐姐共侍一夫，这件事她也从未想过。 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之地。 他们旁若无人的说话，没有想到二皇子并没有走远，在门外将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听到太子居然也喜欢杨娩，他不由得怒火中烧，太卑鄙了，利用身份将他遣走，自己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明明已经娶了杨婉为太子妃，却还惦记着娩儿，真是太过分了。 怒火中烧的他，顾不得是在哪里，有没有人能看到了，他冲进去就给了太子一拳。 没有防备的太子，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刚要发火，一转头，就看到眼睛通红的弟弟浑身颤抖的站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有一瞬间的心虚。“你在发什么疯，知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 二皇子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明明已经有了杨婉，为什么还要和我抢娩儿。” “我没有和你抢，她根本就不属于你。” “我喜欢她。” “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你懂她的喜好吗？你们有什么共同语言吗？你只是把自己的喜欢强加到她的身上。” “那也比你强。” 两个皇子像稚儿一样，毫无章法，扭打在一起。 杨娩被吓的脸色苍白。“太子哥哥，二表兄，你们别打了，快住手。” 很快，他们打闹的声音就惊动了杨府的仆从，可二人身份过于高贵，没人敢上前拦，只能匆匆的去禀告杨大夫人。 第69章 闹大 杨大夫人听到下人的禀报，脸色煞白，这两个祖宗，不分时间场合的胡闹，这是要把杨府置于何地啊！ 她刚想去绮梅园，又一转头，看了眼屋内的世家的命妇、宗妇们，把她们放在这里，万一传出什么风声来，谁都担待不起。 她便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诸位夫人抱歉，家中突然有事，不方便招待各位，还请担待，日后再设宴席款待诸位。” 众人都很好奇，杨家突然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能让杨大夫人这般紧张的清场。 不过，她们虽然好奇，也知道轻重，杨家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她们去打听，只会结仇，现在杨家风头正盛，没人愿意触他的霉头。 “杨大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您有事就去忙吧，我们就告辞了。” “多谢体谅。” 杨大夫人让仆从们送诸位夫人离府后，就快步朝绮梅园走去。 到了绮梅园，看着众仆从围着，眼看着太子和二皇子打的灰头土脸。 “快拦住他们。”众人听见杨大夫人的喊声，才将两人给拉开。 “二位殿下，这是发生什么事，让你们在这大动干戈，今日杨府来的客人颇多，若是被人瞧见了，岂不影响二位的声誉。” 太子见杨大夫人来了，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舅母见笑了，我和二弟不过是玩闹而已。” 二皇子虽然生气，可也知道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冷着脸附和。“大哥说的是，舅母见笑了。” 杨大夫人也不想在这，给两位皇子段官司，就顺着说。“既然没什么事，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去整理一下衣衫，洗漱一下再回宫吧！” 杨大夫人刚松了口气，就听见了高阳的声音。“哎呀，你们这是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原来，高阳见她神色匆匆，便知道发生的事情不小，她眼珠子一转，就跟了过去，合欢见状，也跟在她后面。 杨府的仆从不敢拦着两位长公主，就被她们给跟到了绮梅园。 杨大夫人见到两位长公主，脸上有些尴尬。“两位长公主怎么过来了。” 合欢笑着解释。“杨大夫人走的匆匆，我和皇姐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毕竟是皇嫂的本家，我们就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现在看来应该没什么大事，我们就……” 高阳打断她要离开的话。“你没看到他们两人身上的伤吗？一个储君，一个皇子，在太傅的府里伤了，还不叫大事吗？” “姑母言重了，我和二弟一时玩闹没了分寸，不关其他人的事。” “就算你们失了分寸，看顾的下人呢，怎么不拦着点，要你们何用。”高阳手指了一圈，就发现站在一旁发抖的杨娩。“二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手上拿的什么。” 杨娩被她一说，忙把手背到后面，可已经晚了，大家都看到她手里的两个锦盒，她面对众人的目光，紧张的咽了咽唾沫，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太子不忍心她为难，便出声解围。“我们同娩儿一起长大，今日她及笄，我们来送礼罢了。” 高阳看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即是送礼，送完就该离去，怎么又打起来了。杨二小姐，你一直在场，他们为何会打起来。” “我……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一直在场，他们打起来之前，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就算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这一言说的是什么，你总该听见了吧！” 杨娩被她咄咄逼人的样子，吓得眼泪都含在眼圈里，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可在这种场合里，要她怎么明说啊！“别逼我了，我真的不知道。” 太子和二皇子看到她的眼泪，都很心疼，异口同声的说。“够了，不要逼她了，和她没有关系。” 高阳冷笑着说。“没关系，看你们的表现，这不只有关系，关系还不小呢！” 太子冷着一张脸。“姑姑，可不要信口开河，辱了娩儿的清誉。” “你在杨家，一口一个娩儿，这么维护她，又为了她和同胞兄弟打架，把未来的太子妃又置于何地呢？不顾她清誉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你……” “你做出这种事情，可想过要如何同你的父皇母后交代。” “高阳长公主刚刚多饮了几杯酒，这会儿是在同你们说笑呢！”杨大夫人笑着走到高阳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长公主不能因为爱看画本子，就把什么都往画本子那联系。几个年轻人，又是表兄妹，见见面也正常，你怎么就能往歪了想呢！毕竟涉及两位皇子，还有一位是储君，可不能信口开河啊！” 高阳冷笑着拂开了她的手。“是不是信口开河，好好的问问你的宝贝女儿不就知道了。还是说，这就是你们杨家的打算，想把两个女儿都送到东宫去啊！以你们和皇嫂的关系，犯不上这么私底下搞事情，直接去和皇嫂请旨不就可以了。” 二皇子听到这儿，有些坐不住了。“姑姑莫要胡说，娩儿和太子妃同是杨家嫡女，怎能去东宫做妾。以她的身份，明明可以做皇子妃，何苦去做良娣。”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高阳说完，还瞥了一眼太子。 二皇子明白高阳的意思，心下着急，便要直接开口表明自己的心意。 合欢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会不好收场，急忙高声打断。“皇姐，这是做什么？杨府又不是发生了什么案件，不过是孩子们的玩闹，你怎么还当起真审问起来了，看把孩子们给吓的。年轻人脾气急，太子和二皇子血气方刚，一时意气罢了。” “我也是怕他们年轻，思虑不周全，走错路罢了。” “我自是知道皇姐的好心，可今日这些事，咱们这些姑姑、舅母的，实在不方便插手，不如交给皇嫂去定夺吧！” “你说的对，我这个姑姑不好越俎代庖，那咱们现在就去宫里禀报给皇嫂吧！” 第70章 求亲被拒 “总该让孩子们整理一下妆容，这个样子回宫，可要把伺候的人都吓死了。” 杨大夫人适时的说。“快带太子和二皇子去洗漱。” 太子和二皇子跟着仆从出去，杨娩也趁机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待他们洗漱过后，高阳、合欢、杨大夫人便陪着他们一同回宫。 皇后见到她们一同来，很是奇怪。 “今日不是娩儿的及笄礼吗？听说杨府还要摆宴席，你们怎么都跑我这儿来了。” 高阳笑着说。“我们是去杨府饮宴了，可太子和二皇子在杨府打了起来，把宴席搅和了，我们也就只能散了。” “你们两个，都是多大的人了，玩闹也不分场合，搅了大家的雅兴。” “皇嫂，要是这么简单，我也就不特意跑一趟了。” “哦？其中还是有什么秘辛吗？” “太子和二皇子打架不是胡闹，而是为了杨娩争风吃醋。说起来，真不是我挑杨大夫人的理，煦国就算民风开放，可也断没有让未婚男女在府中私会的。况且太子还是娶妻在即的情况，他要是去看望未来太子妃，我还能理解，怎么他去看小姨，你们也不拦着点。都说杨府家教森严，怎么还能做出这等有损清誉的事。” 杨大夫人硬着头皮解释。“太子和二皇子也是杨府的外孙，这外孙去外祖家，表哥见表妹，顾忌也就没那么多了。” “从前还可以这样说，可现在婉儿马上要嫁入东宫了，怎么还可以这样轻忽。还是杨家有意，将两个女儿都嫁入宫中，只是没有想到，太子和二皇子都看上了杨娩，才搞出今日之局面啊！杨家乃是文官清流，竟也做出这等辱没门楣的事吗？” “高阳长公主教训的是，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疏忽了，忘记了孩子们长大了，该有些避忌的。是我处事不周，还请皇后娘娘降罪。”杨大夫人跪在地上请罪。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大嫂真是枉为杨家宗妇，竟疏忽至此，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就罚你回家抄写杨家家规一百遍，以示惩戒。” “多谢皇后娘娘。” “你退下吧！” “是。”杨大夫人虽是自愿顶罪，可作为未来太子妃的母亲，被这样惩罚，还是觉得委屈，可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低着头离开了。 太子和二皇子对舅母还是有些愧疚的，祸是他们闯的，受罚的却是舅母。 高阳在杨大夫人离开后，笑着对皇后说。“皇嫂，别怪我心直口快，我这也是为了太子和二皇子着想啊，我看着他们长大的，他们都是煦国的未来，可不能因为一个女人生了嫌隙，坏了兄弟间的感情。” “你关心他们二人，是他们的福气。不过，你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也该了解他们，他们二人一直亲密无间，断不会兄弟阋墙的。” “话虽如此，可也不能轻忽啊，从古至今，有多少兄弟情抵不过女人的枕边风的。” 二皇子听到高阳的话，怒喝。“娩儿不是这样的人。” 皇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住口，不得对你姑母无礼。”随即又笑着对高阳说。“他们几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像亲兄妹一样维护彼此。” “可毕竟不是亲兄妹啊！杨婉还被封为太子妃，其实表兄妹间结亲也很正常。其实，如果不是太子和二皇子都喜欢上她，那她不论是做良娣，还是二皇子妃，我都是祝福的，可现在却……别的我倒是不怕，就怕皇兄知道了，连带着对杨家，对皇嫂都有意见。” “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此事的，你也该了解启泰和启明，就算一时意气，也能分清轻重的。” “那就好，皇嫂可要妥善处理此事，这太子妃入东宫在即，可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才好。” “今日的事，我会处理。皇上日理万机的，就不要烦扰他了。” “皇嫂放心，我们懂得，不然也不会直接来你这里了。” “你们今日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处理了。” “那我们就告退了。” 高阳和合欢离开后，皇后气的一拍椅子。“你们二人这些年的圣贤书，都给我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我以为你们长大了，应该懂得分寸了，可却做出这么贻笑大方的事，真是枉为储君，枉为皇子。” 二人跪在地上请罪。“今日的事，是我二人思虑不周，还请母后恕罪。” 二皇子接着说。“母后明鉴，儿子是真的心悦娩儿，还请母后成全，准许我娶娩儿为皇子妃。” 太子生怕母亲同意，不甘于后的说。“儿子也心悦娩儿，母后不是已经答应儿子，待婉儿入宫后，就让儿子迎娶娩儿为良娣的。” “母后，你怎么能这样，让娩儿给大哥做妾呢？” “什么妾不妾的，那么难听，只要娩儿入东宫，我会给她太子妃般的待遇的。” “那不还是妾吗？还和自己的姐姐共侍一夫，有什么好的，只要娩儿嫁给我，我发誓永不纳妾。” 皇后听着两个儿子，越说越没谱，气的大吼。“够了，不要再吵了，你看看你们现在像什么样子，高阳说的真没错，你们之间真是要为了一个女人反目了。今日的事，多么危险，还好这件事没被你们父皇知晓，不然的话，只怕连我都不好收场了。可你们还不思悔过，还在这争风吃醋，你们是想气死我吗？” “儿子不敢。”二人不敢再争吵，都低下了头颅。 “你们闹出这样的丑事，还想让我给你们赐婚，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从今日起，你们都给我老实的待在宫里，除了去尚书房，其他的时候不许出宫。在婉儿成为太子妃前，不许再给我惹出任何的是非来。” “那娩儿……” “你们要是真对娩儿好，就不要再提此事，不然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争端和伤害，你们也不想让她成为皇权碾压的牺牲品吧！” 二人身体一僵，嘴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71章 兄弟失和 离开皇后那里，太子拉着二皇子去了东宫。 “你为什么非要同我争娩儿，本来等婉儿册封完，我就可以接她入宫当良娣了，现在全都被你毁了。” 二皇子惨笑。“这么多年，只要是你喜欢的，想要的，哪怕我再喜欢都会拱手让给你，绝不争抢。如果你立了娩儿为太子妃，那么我就会把对她的喜欢永远藏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知晓。可你没有，你立了婉儿当太子妃，只给娩儿一个良娣的位份，那就证明她在你心中也不过如此。” “婉儿是父皇册立，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下了圣旨，再无更改的可能。” “别找借口了，说到底，娩儿还是比不过权力在你心中的位置。你既然给不了她最好，为什么还要拦着我给她幸福呢？” “你根本不懂她，你给她的幸福，都是你自以为的幸福，不是她认为的幸福。就算我不争，就算让你得到她，你们也会成为一对怨侣的。” “就你懂她，就你能给她幸福，别人谁都不行，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太过自大了，觉得全天下的人，谁都比不上你。” “这是事实，这么多年，你有什么是比的过我的？还不是我一直照顾你。” 太子的话，将二皇子的心伤的透透的，他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兄长。“原来，你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难道不是吗？” “是，是，太子殿下说的都对。”说完就冷笑着离开了。 “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不长进。” 二皇子从东宫离开后，只觉得胸闷的不行，他迫切的要把心中的怒气发泄出来，不然自己就会被憋死。 可他不敢在皇宫中任意妄为，就强撑着精神，出宫去找誉王世子宏曦一起喝酒。 “走，陪我去喝酒。” “这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啊？” “是兄弟，就别问这么多，陪我喝。” 宏曦看着他满脸的愁苦，劝慰的话就说不下去了。“好，但是别去外面了，被人发现不好。就在我这喝，我让他们把父王窖藏的珍酿拿出来。” “好。” 宏曦让人弄了几个小菜，自己拿着一坛子酒过来，给二皇子和自己倒了一杯酒。 “说起来，平日里课业繁忙，咱们还没有一起饮过酒呢！来，我先敬你一杯。” “是啊，以前只顾着念书学骑射，哪有时间享受生活，今日不想这些，就是喝酒。”二皇子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你慢着点，这酒可不是果酒，喝多了上头的。” “是男人就得这么喝。”二皇子又给自己倒一杯喝掉。 宏曦看出他是心里有事，借着喝酒发泄一下。“好，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二皇子年纪还小，也没怎么喝过酒，没几杯就有些醉了，开始说些醉话。 “世人都说当太子辛苦，可有谁知道，当太子的弟弟更辛苦。他不能太愚钝，丢太子的面子，也不能太优秀，掩盖太子的光芒。你们平日里做自己就好，我却要时刻掌握着这个度，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 对于太子喜欢的东西，我要毫无保留的双手奉上，永远不能和太子争抢，哪怕我再喜欢也不行。我活了这么多年，一直对他处处忍上，事事谦让。我让了这么多年，这么多次，他让我一次都不行吗？就只有一次就够了，只要把她让给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可就这一次，他都不肯，他真的把我当弟弟吗？他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缺，而我只剩下她了，他还要抢走。” 二皇子借着酒劲，把压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越说越委屈，越说越难受，最后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哭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二皇子，启明。”宏曦摇了摇，还是没把人弄醒，只能认命的将人抬到自己的床上休息。 二皇子这个样子，今天是醒不了了，也不能回宫了，他要知会父王一声。 “父王，二皇子找我饮酒，一不小心喝多了，今日是回不去宫里了。” “这么一会儿就喝多了？” “二皇子心里装着事，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他可有透露出是因为什么事。” “听他言语间的意思，大概是和太子争女人有关，详细的他也没有明说。” 誉王沉思了一下。“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兄弟好好的就因为个女人闹起来。你好好照顾他，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太子和二皇子的争斗，你这个世子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儿子明白，那二皇子……。” “我让人给宫里递个信，就说二皇子在我这儿玩累了，休息一晚再回宫。回去好好照顾二皇子。” “是，儿子告退。” 第二日，二皇子醒来，看自己睡在了宏曦的床上，而宏曦则是睡在了贵妃榻上，想起昨日的失态，还占了人家的房间，有一些不好意思。 这时，宏曦也醒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你醒啦，头疼不疼啊！” “还好，不怎么疼，我昨日喝多了，没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嗨，早知道不拿这个珍酿了，劲真大，我也喝多了，有些断片，但想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然父王早就来打我了。” “我也是记不起昨日都做什么了，好像是做梦一样。不过，我一晚上没回去，父皇一定气急了，不知道要怎么罚我呢！” 这时候，小厮端着白粥进来了。“二皇子，世子爷，这是王爷吩咐为您二位准备的白粥，您们昨日喝多了，怕胃里难受，喝点清粥清清肠胃。二皇子，王爷走之前，让我告诉您一声，昨日已替你告了假，想来皇上不会追究你夜不归宿的事。不过，王爷也让我提醒你，年轻人小酌怡情，大酌伤身，日后切不可再如此莽撞了。” “有劳皇叔记挂，喝醉太难受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经过昨日的发泄，他已经想清楚了，与其像个可怜虫一样借酒浇愁，不如好好发挥自己的所长，向众人展示，自己这个二皇子并不比谁差。 第72章 请旨锻炼 二皇子用了早膳，洗漱完毕后，就和宏曦告辞，回了自己的寝宫。 他一回去，小顺子激动的出来迎他。“我的爷，你可回来了，你下次出去，要带着奴才一起啊！可把奴才担心死了。” “我不过是去誉皇叔那里住了一夜，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奴才也是担心您嘛，对了，皇后娘娘还派人来问过，让回来后，过去一趟呢！” 二皇子的手顿了顿，状若无意的说。“我先去父皇那，稍后再去。” 他约摸着皇上下朝的时间，就去了御书房求见。 “儿臣拜见父皇。” “你有什么要紧事吗？”皇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操心孩子们的事，一向是教育归师傅们，养育归皇后管。平日里孩子有事，也不会来他面前说。 “禀父皇，儿子跟随师傅学习多年，可书中学来终觉浅，所以儿子想去历练一下。” “你想上朝了？” “那倒不是，朝会都是四品以上的朝臣们和父皇探讨国事的地方，儿子年轻，眼界浅，还不敢妄图与朝中重臣比肩，儿子是想从底层做起，慢慢锻炼自己的眼界和能力。” 看儿子没有好高骛远，皇上还是很满意的。“那你想去哪锻炼，可有目标。” “回父皇，儿子想去大理寺历练。” “哦？这是为何？” “我认为治国的根本在于律法，司法是关键。大理寺作为慎刑处，能接触到天下的大案，奇案，能接触到层层面面的百姓，能最快的了解到煦国律法之于百姓的用处。” 皇上点了点头。“虽然想法还有些稚嫩，但大体还是不错了，这大理寺少卿徐瑾是个能臣，你就去和他学习学习，能收获不少有用的东西。不过，你是皇子，只是去学习，倒不方便给你什么职位。”皇上想了想说。“这样吧，给你个执事的名头，明日起就去找徐瑾吧！不过，上书房的课业也不能耽误，这才是你的基石，只有基石稳了，才能成长的更好。” “儿子明白，多谢父皇。” “好了，没什么事就回去收拾收拾吧！” “是，儿子告退。” 离开御书房，二皇子的心情明显愉悦不少。当然，他也没忘记母后找他的事，直接从御书房那拐道去了皇后那里。 “母后。” 皇后温柔的看着儿子。“坐吧，昨日事发突然，又被你高阳姑母撞见，你也知道她是个能惹事的，要是被她添油加醋的告诉给你父皇，你和你大哥都要受到斥责，娩儿也会连带着受到非议。” “母后不用给我解释这些，我也知道你的难处，我只想问你，我要娶娩儿为妻，你同不同意。” “这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你为何偏要娩儿呢？除了娩儿，你不论选谁，母后都答应。”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既然不论是谁都可以，那为什么不能是娩儿呢？只因为太子也喜欢，我就要无条件的相让吗？我什么都能让，就是不能把挚爱拱手让人。” “你从小同娩儿一起长大，并未与其他女子接触过，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等你见多了姑娘，就会发现，这所谓的挚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何苦要因此而兄弟反目吗？” “那母后可有劝太子，他已经要立婉儿为太子妃了，又为什么还要霸着娩儿呢？他难道不该为了手足至亲而放弃娩儿吗？还是说，在母后的心里，只有太子，儿子不过是个能随意舍弃的人，所以才要我处处忍让，委屈自己？”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也不知道是被气到的，还是心虚的，皇后只觉得胸口发闷。“我对你们兄弟二人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都一样心疼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会舍弃你？” “手心手背都是肉，薄厚不一样，和太子比起来，我永远是那个薄的。”二皇子惨笑的拱了拱手。“也许在母亲看来，我是有些大逆不道，可就算如此，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为了自己争取一次。” “你想要做什么。” “做一个完整的自己，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属，任何人的影子。”二皇子说完后，就转身离开。 “真是个犟种，一个一个的都不听劝，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两个冤家。”皇后忍不住叹息。“本来想着，要是明儿松口，就把娩儿给太子，这事也就了了。现在看来，不管把娩儿给谁，另一个都会心存怨恨了，只要娩儿在，他们就永远都不会站在一起了。” 杜若试探的问。“您是想，把娩儿小姐嫁给别人，断了他们的心思。” “现在他们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真把娩儿嫁出去，只怕会闹的更大。”皇后是有此心，可又怕这么做断了他们的心思，也伤了他们的心。而且，这一步走出，在没有缓和的余地，所以她还有些难以下定决心。“先这么拖着吧！反正娩儿还小，怎么也要等两年再说人家的，也希望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也能沉住气。” “皇后娘娘，且放宽心，太子妃美丽动人，又贤惠能干，等她入了东宫，和太子新婚燕尔的，说不定就能拢住了太子的心。” “希望如此吧！等婉儿入了东宫，也能帮我分担一些，这年纪上来了，真是一点心都操不得。”这一刻，皇后觉得自己心累极了，不仅要管着皇上的后宫，现在还要为儿子的后院操心。 杜若贴心的上前，帮她揉着酸疼的额头。“皇后娘娘还年轻呢，等到太子妃诞下了小皇孙，只怕你还要抢着去操心呢！” “就你会说话。” 皇上晚上批阅完奏折后，刘福义上前询问。“陛下，今日要歇在哪个宫里啊？” “安……算了，去皇后那里吧！”皇上刚想去安贵妃那里歇着，可想着今日对二皇子的安排，怎么也该去知会皇后这个母亲一声，所以便改变了行程。 “是，奴才马上去安排。” 第73章 杨立男的报复 皇上突然来访，让还在忧心儿子们婚事的皇后心下一惊，还以为他听到了什么传闻。 “皇上今日怎么到臣妾这来了？” “怎么，梓潼不欢迎朕？”皇上的语气有些冷。 皇后连忙换上一副娇羞的模样。“皇上这事哪里话，臣妾盼都盼不来，哪里会不欢迎。” “梓潼是怪朕来的少了，那朕以后日日来，梓潼可别嫌朕烦啊。”皇上的情话随口就来，二人虽然面上一副夫妻情深的样子，可心里都明白，这只是面上功夫，当不得真。 “皇上日理万机的，臣妾可不敢日日霸着你，这儿子都要娶亲了，再被人说是祸国妖后，可丢死人了。” “皇后的贤名传遍了煦国，谁敢这么编排你。”皇上失笑的拍了拍皇后。“我今日来，是想同你说说明儿的事。” 皇后心里一咯噔，面上还保持着微笑。“明儿？他有何事，让皇上亲自来说，可是犯了什么错。” “明儿是好孩子，怎么会犯错呢！相反，他还挺志向高远的。今日，他请旨想去大理寺历练一番，朕已经准了。” “他才多大，就去大理寺，这也有些太早了吧！志向高远是好，可是臣妾怕他志高才疏，再生出什么事端。” 皇上听了皇后的担忧，笑着说。“梓潼，莫要紧张，朕是让他去大理寺学习，又不是让他去掌管大理寺，怎么会生出事端。” “可臣妾还是觉得他还年轻，还需要和师傅们多学习，要是因此耽误了学业，才是得不偿失。” “书上的东西固然重要，可皇家的孩子，也不能纸上谈兵，还是要去实处历练，才能和书本上的东西融会贯通，不然就是读死书。我也与他说了，学习还是第一位，每日上午与师傅们读书，下午再去大理寺学习。”皇上握着皇后的手说。“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孩子，可咱们终将老去，不能永远陪伴着他们，莫不如在咱们还有余力给他们兜底时，放手让他们去闯。” “皇上说的有理，是臣妾短视了。” “这徐卿是难得的能臣，他刚正不阿，不向强权低头，能瑾守法度。明儿要是能把他的本事学会，日后接管三法司，和泰儿一起，好好治理煦国，朕也就放心了。” “希望明儿不辜负皇上对他的期望。” 三月初五，二皇子像往常一样，上午在上书房同师傅们学习，用过午膳，休憩了一会儿，就准备去大理寺找徐瑾报到。 正当他出门时，杜若奉皇后的命，来给他送礼物。 “二皇子，皇后娘娘知道，您今日要去大理寺学习，这是您第一次接触政务，所以她命奴婢来给您奉上礼物。” 二皇子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是柄匕首。“母后没有让你再带什么话吗？” “二皇子，不管您信不信，皇后对您和对太子都是一样的心，你们都是她亲生的孩儿，她不会害你的。” “她是不会害我，她只是偏心而已。” “二皇子，有些话，我现在说了，你也只是觉得我在为皇后开脱，也许只有等你当了父亲以后，才能明白皇后娘娘的苦心。时候不早了，奴婢要回去复命了，就不打扰您了。” 二皇子握着匕首，思索着杜若的话，最后理性战胜了感性，他将匕首收起后，就大步出门去。 高阳过年的时候，又和皇上和好，长公主府的人又都扬眉吐气起来，当然这些人里，除了驸马方清艾。 之前，高阳受罚，面对驸马也硬气不起来，为了堵住他的嘴，在银钱方面，对他很大方，足够他在花街柳巷里玩乐。 待高阳重振旗鼓后，也不用迁就方清艾了，银钱用度又恢复以往，让方清艾不能像从前那样挥霍无度。 可已经饮酒上瘾的方清艾，没办法再回到从前那样，过着寡淡的日子。 所以，他只能用仅有的银钱，就去酒楼里喝酒。为了能保证每日有酒，他连雅间都不敢包。 每每思及此处，他就有种屈辱的感觉，就要用更多的酒来麻痹自己。 这日，他又像往日一样，在酒楼的大堂里喝酒，碰上了同样来这里喝酒解愁的杨立男。 杨立男一见到他，就想起在自家妹子的及笄礼上，因为高阳的小题大做，害的自己的母亲被皇后惩罚，杨家也丢尽了颜面。 自己不能整治高阳，还整治不了方清艾嘛！ “驸马爷，走，去和他玩玩。”杨立男阴笑着带着小跟班朝方清艾走去。“呦，我当是谁，这不是绿青光禄大夫，高阳长公主的驸马爷，方大人嘛！一个人饮酒多寂寞了，让我们陪陪你吧！” 一个小跟班笑着问。“杨大少，我只听过银青光禄大夫，听过金青光禄大夫，还没听过有绿青啊！这是几品官啊？” “拼接上没有高，主要是区分得到的方式的。驸马爷为了这个头衔，可是顶着好大一顶绿帽子啊！京中，不，煦国上下人尽皆知，这份胸襟和勇气，谁比的上，也不知道方相地下有知，知道儿子如此不争气，会不会痛哭流涕啊！” 方清艾被气的把杯子一掷，恶狠狠的上前，抓住杨立男的衣襟。“你在胡说什么。” 小跟班要上前解围，被杨立男摆手拦住，他继续笑着说。“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你可以骗得过天下人，却骗不过自己，不然也不会每日都借酒消愁了。” “这些都不用你管，你虽是杨家的公子，可我也是当朝驸马，容不得你羞辱。便是我今日在这教训你一顿，杨家也不敢追究什么。” “驸马爷，这就冤枉我了，我什么时候侮辱你了，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而已。”杨立男故作委屈，随后俯身到他耳边小声嘀咕。“如果不是心疼你，戴着绿帽子，还要给人养儿子，我也不愿意做这等恶人。” 方清艾的瞳孔震动。“你再胡说什么。” “身为父亲，你该比其他人更清楚，我是不是胡说，还是说驸马也一直被蒙在鼓里。那你不妨回去，查查，这儿子到底该姓什么。” 第74章 方家的儿子 杨立男看他动摇了，再接再厉的说。“高阳长公主那么多的面首，谁知道这孩子是她和哪个面首生的。” “你胡说，我不信。” “信不信的，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我看令郎的长相，是一点都不像你。你是愿意继续吃哑巴亏，还是要回去弄个明白都随你，反正也和我没关系。走，喝酒去。”说着，杨立男就带着他的跟班们上楼去雅间喝酒了。 杨立男的话在方清艾的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他越想就越觉得杨立男说的对，宝儿确实不像他，而且高阳也不准他和自己亲近，再加上他出生的时候自己不在京中，长公主说他是早产，可他回来见到孩子白白胖胖的，一点也不像早产的。 他陷入胡思乱想中，也喝不下去酒了，放下酒钱，就匆匆的回了长公主府。 回到府里，他直奔儿子的卧房，看着正在和乳母玩球的儿子，他一把就抱了过来，细细端详。 刚开始，方育以为父亲是在和他玩闹，还乐得高兴，可父亲却越来越使劲，将他捏的生疼，让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驸马爷，你把少爷吓到了。”乳母看孩子哭了，就要去把孩子抱过来。 乳母的举动，吓了方清艾一跳，他连忙把孩子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你要干什么。” “驸马，你把孩子吓哭了，我哄一哄他。”说着，就要去抢孩子。 方清艾一脚把她踢开，抱着孩子就出去了。 乳母吓的跟在他后面喊。“驸马，你要把孩子抱到哪去？快来人啊，驸马要把孩子抱走。” 乳母的叫声，惊动了高阳，她很快带着宝盈冲了出来，看着方育在方清艾怀里大哭。 高阳一过来，就闻到了方清艾身上的酒气，以为他是喝多了耍酒疯，她忍不住怒喝。“方清艾，你要做什么，快把孩子放下。” “要我放下也可以，你得先告诉我，他是谁的儿子。” “你喝酒把脑子喝坏了吗？他自然是你的儿子。” 方清艾把孩子平举到眼前。“真是我的儿子吗？可是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像我。” 宝盈怕他伤到孩子，轻声说。“少爷自然是您的孩子，都说儿子肖母，所以少爷像公主多一些，可是这眉眼不是和您一样嘛！” “高阳，当年你说你是早产生下的方育，可我看到他时，他白白胖胖的没有一点早产的样子。我看他就不是我的儿子，而是思辨那个死和尚的儿子，或者是你养的那些贱人的儿子。高阳，你凭良心说，成婚这么多年，我对你千依百顺的，我不介意你想面首，不介意你对我的挑三拣四，不介意你在育儿降生后，就不准我近身，不介意你不让我和育儿相处。我为了儿子，维系着表面的夫妻和顺。可……可你却如此对我，让我替别人白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践踏我的尊严，践踏方家的尊严。” 许是一直看不上方清艾，高阳对于他的怒气完全不放在心上。“育儿什么时候要你养了，包括你和你的方家在内，都是靠着我来供养的，这些年方家借着我的势，才能在公公去世后还能立足于京城。赶紧把育儿给我放开，不然不怪我不客气。” “这是我需要的吗？这是我想要的吗？”方清艾被高阳的态度激怒了，怒吼着把方育高高举过头顶。“现在，我就要为自己活一次，把这个孽种摔死，洗清你加在我身上的脏污。” 方育被吓的哇哇乱叫，宝盈连忙高喊。“驸马别冲动，孩子是无辜的，你把他放下来，有什么事好商量。” “他又不是我的孩子，有什么好无辜的。” 宝盈小声对高阳说。“公主，孩子要紧，你说些软和话，先稳住他。” 高阳也是担心孩子的，所以在不愿意，也只能放下身段。“方清艾，我确实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以后会弥补你的，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反对，长公主的银钱也随你使用。方育确实是方家的孩子，他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父亲，身上流着方家的血，他也是你的亲人啊！” “他当真是方家的血脉？”方清艾听了她的话，情绪稍稍稳定，他把孩子放了下来。“你没有骗我，他真的是我的儿子。” “他当然是方家的血脉，你看他的眉眼和你，和你大哥，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然是方家的血脉。” 方清艾还是有些怀疑。“可你生产时……” “我生产时，你虽然不在京城，可你大哥是在的，你要是还怀疑，可以去问你大哥。我高阳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不屑去作假。” “问我哥，他能知道什么。”高阳的话，并没有打消他心中的疑虑，反而在他的猜忌中，有了不同的解释。“方家的血脉，眉眼间也像大哥，原来，他是……这孩子是……怪不得，怪不得。”方清艾突然惨笑起来。 高阳不清楚他又发什么疯，趁着机会，一把把方育抱了回来。“我的乖宝儿，放心，有娘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方清艾突然站了起来，吓了宝盈一跳，她连忙起身护在高阳的身前。 可方清艾就像没见到她们一样，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怪不得，怪不得你只会叫我忍，不许我和离，怪不得要我好好对待儿子，原来，原来是这样，方家的血脉，却不是我方清艾的血脉。你得了高官，你得了儿子，却要我贻笑大方，你太狠了，太狠了。” 说完，他就失魂落魄的离开。 宝盈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公主，听驸马念叨的，他好像误会孩子是方大爷的了。” “谁管他，一天天神神叨叨，疑神疑鬼的，以后看好他，不要让他在接近宝儿。”高阳烦躁的说。“银钱方面，不要吝啬，他不是喜欢去楚湘馆吗？去给他包场，就让他待在那，省的喝多了，回来耍酒疯。” 第75章 袁府 自方清艾发疯后，高阳不再限制他的银钱，甚至主动在楚湘馆把他常点的名妓素眠包了下来。 他便常宿在那里，饮酒作乐，喝多后，就把高阳和方清轩通奸生下孽种的事告诉素眠。 琉璃听到后，就把消息传回了长公主府。 碧落禀报完后，有些不解的说。“公主，你觉得这个说法可信吗？我知道高阳喜欢思辨和尚，也知道她包养面首无数，可没曾听过她与方清轩有过什么，要说孩子是思辨的我信，可要要说孩子是方清轩的，我可不信。” 石青意见与她相反。“你都说她面首无数，多个方清轩也不奇怪，也许当年他与高阳有染，生下儿子后，觉得对不起弟弟，便主动疏远了呢！” “能做出这种丑事的人，还会后悔吗？”两人抬起杠来。 鹅黄好奇的问合欢。“公主觉得呢，方清艾这话里有几分真？” “真又如何？假又怎样？你还想凭着方清艾的几句醉话，来扳倒高阳吗？最多是让她丢脸而已，有什么用。不过，他们夫妻现在反目，倒是给咱们一个突破口。”合欢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碧落，去告诉黄兵，让他引导杨立男他们继续去楚湘馆寻方清艾的晦气。再告诉琉璃，让素眠一点点给方清艾渗透，他这么倒霉都是因为高阳，只要她一天不倒，他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碧落有些不明白。“公主，这么做有什么用？让方清艾因妒成恨，手刃高阳？就方清艾那个窝囊废，他也就敢借酒浇愁，你别白费了力气。” “想要除掉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手起刀落的，办法有的是。” “方清艾要用什么办法？” 合欢俏皮的一笑。“这个保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三月初十，袁府的桃花宴，合欢简单打扮了一下，就带着鹅黄去赴宴。 虽然袁府是煦国仅有的四个国公府之一，可因为袁老国公早逝，现任的国公爷比其他三府低一辈。 再加上继任的国公爷，也就是袁十九的父亲，在朝堂上毫无作为，又风流成性，热衷于生孩子，所以隐隐有被其他三府看不起，连最事弱的马家都有超越他的趋势。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府好歹也是勋贵之家，巴结的人也都不少，可那些都是比袁家低的人家。 所以，合欢的到来，让袁夫人慎重对待。 她带着嫁到忠义侯府的小姑子，亲自出门迎接。 “合欢长公主能拨冗前来，实乃袁家的幸事。” “袁夫人客气了，早就听闻袁府的花草是京中一绝，今日能来观赏，也是我的幸事。” “已在我桃花苑观赏桃花最好的桃花坞里，为长公主备下雅座，还请前往。” “有劳了。”合欢跟着袁夫人进入袁府。 不怪这袁国公花名在外，这国公府里的花草修剪得当，开的分外动人，吸引了不少莺莺燕燕也正常。 “十九听闻长公主来了，便想来拜见，可毕竟男女宾不同席，也只能由我代劳了。” “我与十九虽然只见过几面，但看他思维敏捷，谈吐不凡，袁夫人教子有方，以后也能跟着享清福了。” “长公主谬赞了，只是十九有些孩子气，不定性，要是能有他表兄一半的上进，我也就放心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他只是与则泽源的长处不同罢了，倒也不见得是坏事。” “长公主说的是。” 听见合欢长公主以亲昵的口吻，唤着自己儿子和侄子的名字，李夫人心咯噔一声，可见自己的嫂子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和长公主就像长辈聊晚辈一样，又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 都怪侯爷总说些有的没的，害她也草木皆兵了。 说话间，就到了桃花坞。 这是在这桃花苑最中心的位置，仿造乌篷船建造的阁楼，视野开阔，坐在这里喝茶赏花，别有一番滋味。 “长公主，这里环境清幽，又是桃花开的最茂盛的地方，您便在此休息赏花，我还要去外面招呼其他的客人，便不多陪了，待开席时，再来请您过去。” “袁夫人尽管去忙，这里有李夫人陪着就够了。” 合欢的话，让刚想走的李夫人，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袁夫人不知道李家与合欢的内里，在她看来，李泽源护送合欢回京有功，两家该是关系不错，让李夫人招待合欢正合适。 她没有接收到李夫人为难的眼光，打了的招呼就欣然离开了。 刚刚有袁夫人在，李夫人还不觉得怎样，这会儿只剩下她们二人，尴尬的气氛让李夫人坐立难安。 “李夫人请坐，你不必如此紧张，咱们虽然没见过面，但也算不得陌生人，在此闲聊还是可以的。说起来，我和忠义侯府也算颇有渊源了，可就是还没有同你这个女主人聊过天了，今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如今的和合欢，已不是那个初回京城就被赶上山的软柿子了，她连高阳都敢硬刚，身上皇家的气势尽显，让本就有些心虚的李夫人更不敢直视了。 李夫人只坐了半边凳子，讪讪的笑。“老爷之前，对长公主多有冒犯，还请长公主看在他是爱子心切的份上，不要与他计较。”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侯爷为了泽源，思虑周全一些，也能理解。”合欢淡淡的笑着说。“不过，有时太过紧张，就会关心则乱，侯爷是朝中重臣，更要有自己的判断，莫要被外界的流言迷了眼睛才是。” “长公主说的是，只是父母对孩子的紧张，只有当了父母之后才能理解，不然就会觉得小题大做。”李夫人解释完，突然发现这与合欢之前说的话放在一起，好像是自己在嘲讽她一样，不由得直冒冷汗，连忙起身解释。“长公主，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说一些自己的养育子女的心德，不是在影射长公主，不是……我只是一时口误……” 第76章 桃花宴 李夫人越解释越有种欲盖弥彰的意思，气氛一时尴尬到了顶点。 这毕竟是在袁府，不管李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也不好计较。而且看李夫人的样子，她确实不太会聊天。 “李夫人不用紧张，只是闲聊天罢了，又不是讨论国家大事，不用如此严谨。”合欢微微笑着。“我来袁府是赏花来的，袁夫人又提供了这么好的地方，咱们就安静的赏花，才是不辜负这般美景。” “是。”李夫人小心的坐下，陪着合欢看花。 合欢安静的看着外面的花，似是陷入回忆中，全然忘了还有李夫人在一旁。 李夫人却没有这种定力，看着合欢的绝美侧颜，陷入了内心的纠结中，无心赏花。 同样的时间，对于有些人是转瞬即逝，对于有些人来讲是度日如年。 当袁夫人来请她们去大堂饮宴时，李夫人差点喜极而泣。要不是顾着侯夫人的身份，她真想撇下她们跑过去。 作为身份最高的合欢入席后，桃花宴正式开席。 为了今日的桃花宴，袁夫人没少准备，每道菜都和桃花呼应，还有一道菜品和甜点，直接用桃花入膳，让人耳目一新。 不过，这些美食美景，并没有让诸位夫人忘记自己的使命，话题一直围绕着各家适龄的小姐公子身上。 想借着桃花宴的名头，给自家孩子牵朵桃花。 席上，李夫人最为忙碌，几乎成了所有家有女儿的夫人们的目标了，也难怪，李泽源乃是侯府单传，又年少有为，长相还英俊，自然是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了。 不过这些事，合欢没有兴趣，就安静的品尝着美食。 倒让袁夫人省心，可以一心一意的帮儿女们挑选婚配的对象，没办法，谁让他们府的孩子是出了名的多。 宴席结束后，深感招呼不周的袁夫人，送了合欢一罐用她们府的桃花做的花茶作为赔礼。 回去的路上，鹅黄忍不住感慨。“这袁夫人真是辛苦。” “是啊，准备这么一场桃花宴，又要各方都招呼到，确实辛苦。” “不只是这些，袁国公的子女多，虽不全是嫡子嫡女，但婚事都要袁夫人操持。” 合欢想着，袁十九作为最小的儿子，已经排行到了十九。“孩子太多，也是种负担啊！光这婚事就不是一般人家办的起的。” “关键是，不只是给孩子办。除了娶妻，嫁女外，间或着还要给袁国公纳妾，真是不容易啊。” “世家宗妇就是这样不容易，不，这天下女子都不容易，只是各有各的不易罢了。” 三月二十日，殿试结束，皇上钦点了三甲进士。 新科状元、榜眼、探花，打马游街。 虽然韩杰此次落榜，心情低落了许久，可是面对这种盛世，他也不愿意错过。 袁十九便包了临街最大酒楼的雅间，本想邀请合欢、李泽源等人，但是他们都没有兴趣，最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来看状元游街。 韩杰激动的够呛，从来了就把窗户打开，整个人挂在上面。 “现在还没开始呢，就算开始了，距离走到这儿也得一炷香的时间，你这会儿能看见个什么。”“你懂什么，我要在他们的马踏到街头时就第一个看见，沾沾好运，你看大家不都是如此吗？” “真的假的？”袁十九半信半疑的探出头去，结果就看到大街上，同样的雅间窗口站满了少女，每个少女都拿着一花篮的花，准备等状元过来的时候，向他掷花。而像韩杰这么激动的少男，可是一个都没有，他兴致缺缺的坐了回去。“要不要给你也买些花留着投掷。” “那都是小女生的玩意儿，我要来做什么？” “你和那些小女生也没什么区别。”袁十九嘀咕道。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韩杰的战斗力，待状元的马出现在街头时，耳边就响起韩杰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差点把他的耳朵震聋了。 直到状元打马游街结束，他的耳朵里还有嗡鸣声。 韩杰还有些意犹未尽。“这游街真是太快了，只能远远的见一见太遗憾了。” 袁十九揉着自己的耳朵说。“至于吗？那些女的激动，还可以理解为她们想做状元夫人，你这么激动算怎么回事，想当状元相公啊！” 韩杰没听懂他话里调侃的意思，认真的解释。“你懂什么，这可是学子们向往的最高成就啊！真真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剩下的天之骄子，只可惜他不是三元及第，稍逊了一些，可也足够让万千学子去崇拜他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一天。不说了，我要回去努力读书，备战三年后的春闱。” “你已经够用功了，不能再努力了。”袁十九拉住了他。“你叔叔不是说了嘛，你欠缺的不是书本上的东西，只读不用，就是纸上谈兵，写的文章就不够贴近实际，所以就会让人觉得幼稚。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读书，而是去历练。” “历练？怎么历练，上哪历练？我之前也提出过出去游学，可我家人们都不同意。” “是我也不同意，你这小书呆子，在京城还有我们罩着，出去只怕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看，你们总是这样，那还嫌我不懂世故。” “我们也是担心你，不过，现在你有个历练的好去处了。” “什么好去处？” “就是长公主的清风斋啊！按照上元节咱们商议的事情，这要是铺展开，需要的人手不在少数，你可以毛遂自荐，既帮了长公主的忙，又能锻炼自身，岂不是一举两得。” “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个构想，你可是出了不少的主意，你开口，长公主不会拒绝的。” “那咱们现在就去长公主府自荐吧！”说着就拉着袁十九跑了出去。 “不用这么急吧。” “怎么不用，早点去，早点定下来，我也能早点去历练。” “真不知道该说你爽利，还是毛躁。” 第77章 筹备 对于袁十九和韩杰的登门拜访，合欢虽然有些意外，却还是在花园里招待了他们。 “今日不是状元打马游街吗？你不去看，怎么想起跑我这来。” 韩杰实在的说。“已经游完街了，我看的热血沸腾，我也想有朝一日可以中状元，这可是学子们最大的目标。可我的家人觉得我读书死板，该出来历练一番，可他们又不放心我出京。十九提醒我，可以帮长公主去弄学子筹学金和助学金的事，我就拉着他来毛遂自荐了。” 十九听他如此的坦诚，忍不住捂住脸。“你这也太直接了。” 合欢被逗的直笑。“他就是这性子，这也是他的优点，要是会转弯，就不是他了。” “长公主，那你是答应了。” “我现在正缺你这种读书人帮忙参谋，怎么会不答应呢？你明日就直接去清风斋，找陶冶管事就行了。” “长公主现在筹备的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陶冶那边已经理出条理了，只是这赛文会，我不打算糊弄了事。每月的题目和评选，我打算找国子监的大儒们参与，这样一来更有说服力，二来也能让学子们得到国子监师傅的指导，这样对学子们的帮助会更大，咱们这个事才能更有意义。”合欢笑着解释。“考虑到春闱是京中最重要的事，再殿试完成前，各方都没有心思弄别的事，我才将这件事暂放。现在，三甲已定，春闱算是彻底结束了，大家的心也有放在肚子里了，咱们的事也可以开始了。我明日，会亲自去国子监商议这件事。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在端阳节，举办第一次的赛文会。” “长公主英明。到时候，赛文会举办，我们一定会去给你捧场，壮声势的。” “好了，别拍我的马屁了。这不是一件小事，光靠我一人之力，也是无法完成的。” “长公主，只要有用的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必当竭尽全力。” 第二日，合欢便去了国子监求见兰舟。 对此，兰舟表示疑惑，他与合欢也不过是在宫宴上有过几面之缘，连话都不曾说过，她为什么会突然要见她。 哪怕她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也该通过朗星才是啊！ 只是，他也不好把一位长公主晾在那里，就让人先带合欢去了会客室等候。 待他把手头上的事忙完，才匆匆去了会客室。“手头事忙，怠慢了。” 合欢笑着说。“三姐夫不用如此多礼，咱们也算是一家人，要深究起来，是我不请自来，打乱了三姐夫的安排。” “不知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有件半公半私之事，还请三姐夫能伸以援手。” “什么事？” “我回京便赶上了三年一次的春闱，见识了各地学子汇集京师的壮观，也了解到许多学子都出身寒门，为了读书科考，全家甚是全村都勒紧腰带，可即便如此，也是杯水车薪。所以，我想在利所能力的范围内，给予他们一些帮助。 不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我想举办赛文会，京中所有的学子均可参加，每月评选一次，分出一二三等奖，然后给予相应的赏金，这样既可以资助他们学习，又能拓展他们的眼界，最主要的不会养成他们不劳而获的习惯。可要想这赛文会实至名归，就需要一些大儒名师们的指点，我在京中也没什么人脉，就来求姐夫，可否让国子监的名师们抽空去我那里出题，评选，指点学子们一二？” “国子监便是授学之地，师傅们在此就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又何必去你那里多此一举？” “光京中的学子就有几千人，可国子监每年也只招收一百名的学子，大多数的人还是无缘得名师指点的。” “国子监每年都会通过考试，选拔全国最优秀的学子入学，可以说是千军万马走独木桥，最终过桥的都是凤毛麟角，所以他们才能接受最优秀的老师和大儒的指导。如果轻易的让他们去你的赛文会，对于国子监的学子们，是否太不公平了。” “一味强调公平，就是一种不公平。” “这是何意？” “就像小草和大树，需要的雨水本就不一样，你一味的要给它们公平的雨量，造成的结果就是要么小草淹死，要么大树渴死。我觉得真正的公平，该是根据每个人的情况，按需给予。就像世家学子和寒门学子，因为他们的出身造成起点和眼界的差距，但这不代表寒门出身的就不优秀，他们只是需要我们提供更多的帮助和关怀而已。如果一味的在寒门和世家中实行所谓的公平，那么多年后，寒门将再无学子能出头了。国家可以用秋闱和春闱来选拨人才，但书院的宗旨该是培养人才，因人施教，因地制宜才是。” “你说的有理，可国子监和太学是为国家培养顶尖人才的地方，要是一味的接收学生，会造成人满为患，老师们指点不过来，就会把所有的学子都耽误了。” “所以，姐夫你们继续培养天才，我来培养这些平凡的人才，咱们合作，互惠互利。” “你的想法很伟大，只是以国家之力，尚且只能培养国子监和太学这千百人，你一个人又能培养多少呢？” “能培养多少算多少，勿以善小而不为，而且，我也希望通过我的行为，能让天下更多的有能之士加入其中，这样总有一日，能惠及到所有学子身上。” “好，你说服我了，我同意你的想法。你的赛文会什么时候举办，我会派国子监的师傅去帮忙。” “那真是太好了，第一次的赛文会将在端阳节举办，地点是南大街的清风斋里，还请姐夫可以莅临指导，咱们以后每个月的初五，都将举办赛文会。” “先把第一次的办好，是否有后续，还要看这第一次的成效。” “姐夫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78章 赛文会 和兰舟敲定好后，合欢就赶紧回去部署，让韩杰回去书院去和同窗们说一次这个活动，这样在学子们中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 所有人都跃跃欲试，这不只是奖金的事，还能听到国子监的名师指导，也可借机在京中扬名，一举多得，谁会错过呢？ 五月初五端阳节，本就是热闹的节日，因为赛文会更加的热闹。 辰时，赛文会正式开始，兰舟带着国子监的一个老师来镇场。 地点在清风斋的后院，因为天气暖和，这考场就放在了室外，每个参赛的学子一张桌子，上面铺着笔墨纸砚。 作为国子监祭酒，开场讲话这件事就落在了兰舟的头上，但他向来是严肃不善言辞的类型，只能冷着脸，讲了几句勉励学子的场面话。 兰舟讲完，陶冶作为主办，上前将此次赛文会的规则奖励告知学子们。 “此次赛文会，是清风斋第一次举办，略有不周之处，还请各位见谅。今次，我们有幸请来国子监的名师来出题、评判。各位学子答题时间为一个时辰，因为批阅需要时间，所以未时三刻会公布名次。被评为一等文，赏纹银五十两，二等文，赏纹银三十两，三等文，赏纹银十两。因正值端阳佳节，参赛选手，每人赠一枚锦绣坊的香囊。好，现在赛文会正式开始。” 随着锣声敲响，笔试正式开始。 “姐夫，这离揭晓还有一阵子时间，不若先回府休息，下午再来？” “一会儿，我同他们一起批阅，摸摸学子们的底子，我就不回去了。” “太辛苦姐夫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既然答应你做，就不能敷衍了事，我也要看看这些学子，够不够让我们国子监每个月出人来评判。” 兰舟一向是认真严苛，所以合欢也嫌他言语冷硬。“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姐夫了。” 一个时辰过后，陶冶将学子们的文章收好，送到屋内，兰舟二话不说，就和他带来的老师们开始阅卷。 合欢就带人退了出来，把安静的空间留给他们，又让人去凌云楼打包些膳食回来当做午膳。 可几个人都是一工作起来就忘记时间，说什么都要批完再用，合欢只能让厨房给温着，免得一会儿凉了。 他们一直工作到午时三刻，才将所有学子的文章都批改完。 “辛苦诸位了，已经准备好膳食，先用膳吧！”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 合欢将他们带到另一间屋子用膳，几个人斯文又迅速的解决完了午膳。 “不错，此次赛文会参与的学子大都平平，不过有几人还算有些资质，虽然笔触还有些稚嫩，不及国子监和太学的好苗子，但多加历练，日后也会有所作为。” “能得到姐夫的夸赞，看来他们确实不错，有培养的价值。” “你这第一次举办，怕是有些有才华的人都在观望，等这名头打出去，来参加的学子们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方面，都会有显着的提升，到时候你这点地方可能就放不下了。” “我在盘算着把周围几家买下来打通，如果不能成行，就在寻一个大一点的地方。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嗯，不好高骛远是好事。” “姐夫，那咱们第一次合作的成效算不错吧！后续是不是能继续呢？” “第一次的成效不错，可以继续合作下去。回头，我会去安排院内的师傅们轮值，几人一组，负责一个月的考题和评判。” “多谢姐夫。” “好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就先告辞了。” “耽误了你们这些时辰，我也实在不好意思，特备了些礼物以表感谢。”合欢给每个人准备了一个小篮子，里面有一罐上好的茶叶，六枚青团，还有一个锦绣坊的锦囊。“正赶上端阳节，便做了些青团，还有香囊，也算应应景。” 合欢送的东西还算文雅，几人也就没有拒绝，拎着小篮子就回家了。 今日兰舟心情不错，难得回家的时候还带着笑脸。 “你这是去哪了？端阳节都不着家，这东西是哪来的？” “清风斋那里有赛文会，我去看看，这是人家给的礼物。”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去什么赛文会？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赛文会是合欢筹办的，意为在学子中选出文笔不错的，给予些银钱的奖励，我作为国子监的祭酒，她请我去给学子们做评判，这便是谢礼。” 朗星听了，有些不悦，她一遍翻看篮子里的东西，一遍说。“你怎么跟她搅合在一起，好好的，弄这什么劳什子的赛文会，还要你去评判，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 “不过是一心为学子们做事，才举办这个赛文会，在京中，我这个国子监祭酒还算有些权威，又是她的姐夫，不找我，还找谁？都是自家人的事，又是能帮助学子们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姐夫小姨的，也需要避嫌啊！她惯会做这些勾引人的事，你可别上当。送这些吃的，还有香囊，就是别有用心。她就是打着这个幌子，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你这个国子监祭酒还巴巴的去给她当枪使，我看你是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不辩黑白了。” 朗星的话，让兰舟很生气。“你不要胡说八道，对着自家姐妹，嘴巴怎么这么恶毒。她不过是想为煦国做些事情，你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出言侮辱，我看你才是不辩黑白。同为长公主，你除了会吃这些无用的醋，胡思乱想外，你还会做什么？你对得起自家的食邑吗？” “你为了她凶我？你还说和她没关系，那你这么急着维护她做什么。”朗星用受伤的眼神看着兰舟，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是她不对，非要做出一副全天下都欠她的样子。 自己的妻子还没有外人了解他，让他觉得内心疲惫，只丢下一句。“随你怎么想。”后，就转身离开了。 第79章 改进 朗星看着他一句都不解释就离开，更加生气了，她把篮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就要去踩。 她的贴身侍女齐心一把拦下了她。“公主，当心身体啊！” “我早晚要被他气死，还当心什么身体啊！” “公主被赌气，驸马很体贴你的，他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他帮别的女人说话时，很有条理啊，哪里像不善言辞，他只有面对我时才不善言辞。” “驸马哪里是为别人辩驳，分明是为自己辩驳啊！公主，驸马是文人，最重名声的。” “我当然知道他清高，所以才出言提醒啊！” “你还不了解驸马的为人吗？他岂是那种重颜色，轻易受人勾引之人？再说，你一副捉奸的样子，哪里像出言提醒啊！他哪里受的了这种怀疑啊！” 听齐心这么一说，朗星也自知理亏。“我也是太爱他了，才会这么担心啊！你看他多久都没笑了，今日从合欢那回来，开心的跟什么似的，我能不担心吗？” “驸马是爱才之人，许是在那赛文会上遇到好苗子，才会开心啊，未必是因为合欢长公主。”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驸马是当世柳下惠，便是受到勾引，也绝对是坐怀不乱的。倒是你，为了这点事和驸马争吵不休，才真会寒了他的心，把他推远啊！” “你说，合欢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管她是什么意思，左右是影响不到你的，论长公主的地位，她远不及你，驸马又是皇上下旨赐的婚，天下皆知，皇上难道会让你们和离再给她们赐婚吗？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啊！难道她堂堂长公主身份，还能做外室不成？便是她真不要颜面做到这一步，以驸马的人品也不会同意的，所以你害怕什么呢？” “我只是太爱他了，我害怕他爱别人超过我，我害怕只是把具躯体留在自己的身边。” “公主就是太爱胡思乱想了，只是你这样做，不但留不住驸马，还可能把他推远。为了你和驸马的未来，你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朗星摸着自己的小腹。“如果，我能和驸马有个孩子就好了，那么我们就不会再冷脸相对了，为无谓的人争执了。” “太医不是说了，你们的身体都没有问题，不用太过忧虑，早晚会有的。” “明日陪我去皇觉寺烧香吧！” “是。” 朗星府里发生的事情，合欢无知无觉，她现在有忙不过来的事情，哪有时间关心别人。 端阳节上，赛文会一炮成名，一连几日，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些事。 学子文人间，也都互相交流，虽然还有一些瑕疵，但是总体还是褒大于贬的。 但合欢并未满足于现状，她让陶冶、韩杰，通过不同的渠道，收集大众的意见，然后根据这些来修订赛文会中的不足，争取一次办的比一次好。 努力换来了好的结果，让所有参与的人都干劲十足，连一向对外界事务很冷淡的兰舟都激情满满，提出了很多关于命题与阅卷方面的建议，对于内行的意见，合欢很重视，马上就采纳了。 很快，六月初五就到了，第二届赛文会正式开始，参与的学子数量虽不见涨了多少，可呈上的文章质量却有显着的提高。 一向爱惜人才的兰舟，在颁奖过后，还忍不住给这些参赛的学子们讲授了一些知识。 这可是国子监祭酒，年轻有为的学士，能听到他讲课，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够让这些学子们激动的了。 随着今日的参赛者的宣传，合欢想，下个月来参加赛文会的学子们，质量还能再次提升。 这种良性的发展，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显着。 合欢相信，总有一日，赛文会会成为民间最有声望的选拔人才之地，她不仅可以从中挑选帮手，还能提升自己在朝中的声望。 看到这个结果，大家都很高兴，虽然过程很辛苦，但这么快就看到回报，还是让人很开心的。 “不错，这次来的人里面有些有底子的，三甲更是参加春闱都可能得个同进士，作为才举办两次的赛文会来说，这已经可以打响知名度了。” “是啊，想必那些恃才傲物，爱惜羽毛的青年才俊，也都跃跃欲试了，我想咱们这赛文会参加的人层次会越来越高，名声也会越来越好，不再是草台班子了。” “这都要多亏了姐夫还有诸位先生的鼎力相助，若没有你们在，只怕那些真有才学的人，不会愿意来，若只是吸引一些手头艰难，或是只重金钱之人，只怕这赛文会的口碑就落了下乘。” “四皇妹太谦虚了，这赛文会是你一手创办壮大的，我们不过是出了绵薄之力，岂敢居功？” “三姐夫才是过谦了，我做的不过是些跑腿的杂事罢了，这金字招牌还是你们这些受人敬仰的大儒们。” 陶冶看不下去她们的客套，笑着说。“赛文会的成功，二位都居功至伟，就别再互相谦虚了。要我说，正是有二位这种一心为学子着想，大公无私的人主导，赛文会才会有今日的规模。” 合欢被她说的面带粉红。“那咱们就不要互带高帽了，今日也辛苦诸位了，我在凌云楼定了一个雅间，还请诸位赏光，一同前往庆祝一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定好后，几人就从清风斋里出来，刚到门口就碰到了来寻人的朗星。 “三皇姐，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啊？” 朗星看着兰舟与合欢并肩而行，内心酸涩，幽幽的说。“我若是再不来，只怕驸马要被路边的花迷了眼，忘记回家的路了。” “三皇姐多虑了，姐夫乃是端方君子，品性高洁，岂是那种凡夫俗子，会被野花迷眼？”合欢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笑着说。“今日赛文会很成功，我们要去凌云楼庆祝一下，既然皇姐在这，不如一同前往，可好？” 第80章 方清艾 合欢好意给的台阶，朗星并不领情，继续冷着脸说。“作为皇姐，我要提醒你一下，煦国虽没有限制女子外出，可你好歹也是长公主，还是要避忌一下才好，若是被传出什么闲话，岂不是伤了皇家颜面。” 朗星的话说完后，兰舟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大庭广众之下她如此咄咄逼人，不给合欢面子，用自己胡思乱想的事，去攻讦别人，岂是文人所为？ 只是他无法像朗星那样，在这种地方争吵，只能小声的对朗星说。“流言止于智者，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岂会有什么闲言碎语。长公主才是要三思而后行，随意说出那些不动脑子的流言，被人听见才是要贻笑大方。” 朗星见他为合欢说话，气的脸色发白。“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道理你不明白吗？正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这是自古流传的道理。” 兰舟不想和她在这强词夺理，就对着合欢说。“家中还有事，我就不去凌云楼了，赛文会的事以后再说。” “那也好，慢走不送。” 兰舟一拱手，就拉着朗星上了马车回府。 朗星闹这一出，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去了，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没了庆功宴，合欢就直接坐马车回了长公主府。 鹅黄还以为长公主会因为朗星的为难而生气，可见合欢面色无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朗星长公主这样对您，您不生气吗？不打算报复她吗？” “在骂我的难听话里，这都不算什么，有什么好生气的。”合欢不屑的一笑。“她和我没什么利益冲突，不过是个担心失去相公的可怜妇人，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对付她。咱们要在京中立足，不再受人欺负，看不起，要做的事情很多，没必要浪费在与她这种妇人争风吃醋上。” “可是，她这样，只怕兰大人无法分身在赛文会上了。” “你放心，兰舟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而且在赛文会上，他倾注的心血不比我少，哪怕他无法再来，也会在国子监安排好人的，所以倒不用担心，离开他，会伤害赛文会的名声。” “还是公主思虑周全。” “别拍马屁了，太子马上要成婚了，礼物都备好了吗？我这些日子忙于赛文会，还没时间准备，到时候可别失礼于人，得罪太子。” “长公主放心，我们都准备好了，是一对铜制的孔雀灯，但是上面的孔雀是用金子镶的，眼睛是红宝石做的，羽毛还用了点翠的工艺，看着十分别致。” “嗯，不错，就送这个，寓意也好，东西也新奇。” 且不管朗星二人回府后怎么争吵，同一时间的楚湘馆里，方清艾满面愁容。 高阳长公主一向跋扈不让人，在外面到处得罪人，人家不敢把她怎么样，但是对于方清艾这个空有驸马头衔，又不深居简出的人，他们就没什么顾忌了。 放任家中纨绔去拿他出气，反正又不会伤及性命，也没人为他做主出气。 而其他纨绔们见状，都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游戏来做。 方清艾苦不堪言，忍不住和素眠抱怨了起来。 “我真是太倒霉了，这个驸马做着，好处都被别人得了，把苦和累都留给了我一个人。” “驸马爷，这又是怎么了，可是长公主又给你气受了？” “早就和她说，她那个狗脾气要改一改，可她偏不听，四处树敌，她是皇妹没人敢说什么，可不就报复到我这里了？那帮小兔崽子，没完没了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方清艾生气的直拍桌子。“还是去年，她惹恼皇上那段时间消停，我也跟着清闲不少。” “那驸马还想不想过回那样日子呢？” “我当然想啊，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她现在抖起来了，根本不把我当回事。” “要是我有办法呢？” 方清艾一把抱住素眠。“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要是管用的话，爷必定重重有赏。” “你让她再犯事，被皇上厌弃不就好了。” “她是皇上的胞妹，皇上宠她宠的不行，上次若不是她把慧嫔的孩子弄掉了，皇上还舍不得罚她呢！可就算如此，也只罚了她半年的时间。而且，现在皇宫里也没有龙嗣让她弄了。” “皇上除了最在意龙嗣外，还在意什么？” “煦国的江山，皇家的脸面。” “那就让她丢了皇家的脸面吧！听闻高阳长公主面首无数，都藏在她的别苑里。你可以去大理寺报官，说别苑里藏有不轨的歹人，让大理寺去抓人，那些面首们一直仗着长公主的势，不把人放在眼里，一定会闹大的，到时候皇上颜面受损，一定会再禁她的足的。” 方清艾眼睛一转，觉得此法可行，不仅可以教育了高阳，还可以借机除掉那些他看不上眼的面首。 他高兴的亲了素眠一口。“还是美人聪慧，想出这么个好主意。咱们好好谋划谋划，选个合适的时机去大理寺报案，我看她还能不能再嚣张了。” 明日就是六月初六，太子妃入东宫的日子。 女子出嫁前一晚，要沐浴绞面，再由母亲为其梳头祝福。 做完这些后，杨夫人揽着杨婉的肩膀，看向镜子。 “过了今夜，你就是太子妃了，未来煦国最尊贵的女人，你要和太子好好的过日子，早日诞下麟儿，巩固住自己的位置。” “母亲放心，女儿会的。明日，女儿入宫以后，就不能再承欢膝下了，你和父亲、祖父要保重好身体。” “家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有你哥哥们呢。”杨大夫人抹了把眼睛。“你顺利入了东宫，我这心也就落地了。这几个月，我这心一直揪着，一刻都不能放松，现在好了，你的事解决了，就剩下你妹妹了。本来，你和太子，她和二皇子，这是多美满的事，怎么就生出这么多的变故呢？” “母亲放心，妹妹也不会有事的。”杨婉握着母亲的手安慰。“以后，有我在东宫照应，不论妹妹是去东宫当良娣，还是去做二皇子妃，我都会照顾她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第81章 册立太子妃 为免明日杨婉没有精神，杨大夫人没有多打扰她就离开了。 杨大夫人前脚走，杨娩后脚就鬼鬼祟祟的进来了。 她拿着一个盒子，在门口扭捏着，杨婉见状，笑着说。“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杨娩扑到杨婉的怀里说。“姐姐，你明日就要出嫁了，我舍不得你。” “傻丫头，我只是入宫而已，又不远，你要是想我了，可以随时去东宫见我的。” “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是不要总是进宫为好。”杨娩的眼睛有些黯然。“之前发生的事情，连累母亲跟着受罪，也差点搅黄了你的婚事，还好最后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不然，我真是难辞其咎。” “这件事也怪不得你，谁让我这妹妹天生丽质，让人心生喜爱呢？” 杨娩小心的看着杨婉的眼色。“姐姐，太子为了我闹出那么大的事，你不怪我吗？” “我怎么会怪你呢？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不过，太子对你有情，我看你也不是无意，不如你也入东宫做良娣吧！这样咱们姐妹就不用分开了，我也可以照顾你啊！” “姐姐，你怎么愿意与人分享丈夫呢？” “我嫁的人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这就注定我不能一个人独享他，与其被别人占了这个位置，我情愿是你。这样，对咱们来说，对杨家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不，姐姐，我不愿意入宫，我这性子，无法适应宫中的生活，我情愿与一个爱我的男人，过着平凡普通的日子。”杨娩握着杨婉的手说。“姐姐，我永远都不会和你争太子的，我祝你们可以幸福美满。这朵玉兰花，该是属于姐姐的。” 说完，就放下手中的盒子，跑着离开了。 杨婉的贴身丫鬟杏儿看着她的背影，小声的说。“没枉费大小姐你这么疼爱二小姐，二小姐还是有良心的，不会和你争抢。” “这世间的情爱里，女人比男人被动多了。”杨婉将杨娩给的盒子递给杏儿。“把这个放在我的嫁妆箱子里。” “是。” 六月初六，寅时，杨婉就起床开始洗漱，梳妆打扮。 梳头婆婆为杨婉梳了一个高椎髻，穿上红色的吉服后，又为她戴上属于太子妃的三尾凤冠。 打扮过后，杨婉手持一柄金色的团扇遮面，静静的坐在床上等着太子的到来。 册立太子妃的流程很复杂，巳时，太子会亲自来接太子妃，然后往太庙祭天告祖。 祭祖后，大概未时左右，二人赶回皇宫，从皇宫正门煦天门进入。 此时帝后和文武百官会在金銮殿等候。 太子、太子妃先行国礼，再由皇后，亲赐太子妃金册金宝。 然后，再行家里，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后，将太子妃送回东宫，帝后带着太子在宝华殿设宴款待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 作为姑姑们，合欢与朗星自然也是要观礼了。因为年纪相近，她们的位置还挨在一起。 合欢落落大方的打招呼，朗星冷着张脸不言语，一旁的兰舟满面的尴尬，讪讪的打了声招呼，就目不斜视的坐下了。 对于她们的尴尬，合欢毫不在意，端庄大方的坐在那里。 在这热闹的环境里，三人间诡异的气氛并没有被人发觉。 酉时，太子回到东宫，行合卺礼，这合卺礼依旧繁琐。 太子回到东宫，满眼望去，一片红色，床前挂的红帐上面还绣满孩童，这喜庆的颜色让他闹心不已。 他刚想逃离，负责主持合卺礼的老嬷嬷将他拉到了床前，此刻，太子妃蒙着盖头，坐在床上等候。 “请太子用喜杆揭盖头。”太子不情不愿的在老嬷嬷的指挥下，用喜杆挑起盖头。 “请太子、太子妃正式行合卺礼。”寝殿东窗下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各色的吃食，老嬷嬷将每样吃食分成两份夹给二人，意为新人今后同吃一锅饭，而且每吃完一样，二人都要对着窗子叩拜天地。 全部吃完后，老嬷嬷又递给每人一瓠酒，先各自饮尽半瓠后，由老嬷嬷将酒掺和在一起后，再分成两份，再一饮而尽。 饮完酒后，宫人们伺候二人脱下繁重的朝服，卸下发冠后，让她们并肩坐在床上，老嬷嬷将二人的衣襟系在一起。 “祝太子、太子妃长长久久，福气延绵。合卺礼礼成，老奴告退。” 老嬷嬷领着伺候的宫女们都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位新人。 她们坐的床上，床头悬挂着大红缎上绣着龙凤双喜的床幔，床上铺着百子被，在百子被的上方，还放着一块白色的纱巾。 一切都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太子妃一想到自己将告别自己的少女时代，脸就羞的通红。 可半晌，太子呆坐在那里，一点表示都没有。 她只能忍着羞臊，小声的说。“太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安置了吧！” 太子转头看向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一刻也待不下去，他解开自己的衣襟，起身就往外去。“你自己安置吧！孤还有要事处理。”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今日是咱们的新婚之夜啊！” “国事重要。” “太子殿下，你真的要这么丢下我。你可想过，今夜咱们不圆房，明日我就将成为后宫的笑柄，你真的要让我这个太子妃在新婚之夜就丢尽脸面吗？” 太子转过身，郑重的看着她。“你该知道我心有所属，不过既然将你娶进来，你就是东宫的女主人，不会有人敢耻笑你的。” “太子哥哥。”杨婉学着杨娩委屈的喊了一句。“我是你的妻子啊！你真的要这么对待你的妻子吗？” “抱歉，我的爱已经给了出去，收不回来的。我能给你的，只剩下太子妃的地位和尊荣了。还有，以后唤我太子殿下。”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杨婉跌坐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有哪里比不上娩儿的，为什么只能爱她，却不能爱我呢？没有妻子的情爱，什么地位尊荣只是一句空话啊！” 第82章 新妇 杏儿一直守在门外，看太子离开后，急忙进来，跑到杨婉的身旁。 “发生什么事了，太子殿下怎么走了？” 杨婉撑着她站了起来，露出一个端庄大气的笑容。“无事，太子是去忙公务了。” “这大喜的日子，忙什么公务，有什么事非得现在做。” “禁言。”杨婉严肃的盯着杏儿。“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宫里不是府里，说话之前要想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杏儿被她吓了一跳，连忙低声说。“是，杏儿以后会注意的。” “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记住，今日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要往外说。” “是。” 第二日，太子依旧没有回来，杨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反正她也熟悉宫中的情况，就带着杏儿去给皇后请安。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长乐安康。”杨婉依着规矩，给皇后敬茶。 皇后笑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好，免礼，看赏。” 杜若端着锦盒递给杨婉，里面放着一枚玉镯子，很是漂亮。“多谢母后赏赐。”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昨日睡的可好？” “昨日礼节繁琐，儿臣从寅时就开始忙碌，疲惫不堪，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此时皇后已经知道，太子昨日未圆房，但看杨婉并未介意，很是满意。“没办法，册立太子妃，不亚于册立皇后，所需要的流程和礼节也都是一样的。刚开始不习惯很正常，久了就好了。” “是，儿臣明白。” “把东宫的账册和钥匙拿来给太子妃。” “是。” “母后，这是？” “你是东宫的女主人，这些当由你保管。以后有你看着东宫，我也乐得轻松。” “母后放心，我一定会管好东宫，让太子再无后顾之忧，让母后可以安心。”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对于你的能力我是放心的。只是，太子妃的责任是照看好东宫，又不只是照看好东宫。你和太子之间，既是君臣，又是夫妻，既是夫妻，便要琴瑟和鸣。” “母后放心，儿臣明白的。” “好了，你们新婚燕尔的，我就不拘着你了。以后也不用日日来请安，三日来一次即可，多和太子相处，他会明白你的好的。” “是。” “哦，对了，明日是你三朝回门的日子，我一会儿让人把赏赐送到东宫，你从东宫的库房里也再挑些礼物带回去，别失了礼数。明日你和太子从东宫走就好，不用来我这儿了。” “多谢母后赏赐。” 太子妃回到东宫，对着杏儿说。“去吩咐厨房，准备一盅参汤，我亲自给太子送去。” “是。”杏儿马上去安排。 对于东宫唯一女主人的吩咐，小厨房里的人不敢怠慢，不消片刻，炖好的参汤就送来了。 太子妃带着参汤去了太子的书房，他的贴身小太监小喜子拦在门外。 “太子妃，太子有令，书房重地不许其他人入内。” “那麻烦你禀报一声，就说我有事求见。” 小喜子有些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问。“敢问太子妃有何事，如果不着急的话，等太子忙完再说可好。” 杏儿听了很生气。“太子妃也是东宫的主子，你凭什么拦着主子不让进。” 太子妃制止了杏儿继续发飙，好脾气的解释。“我也不想为难你，只是刚从母后那请安回来，有些事需要禀报太子一声。烦请您通报一声，可好。” 杏儿看小喜子站在那里不动地方，有些生气的说。“太子妃求见，你好歹也该进去禀报一声，要是太子还说不见，咱们也不为难你。可你动也不动的就说太子不见，你到底是在敷衍太子妃，还是藐视太子妃啊！” 杨婉此时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太子是不是没在书房，不然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他不会一声不吭的。” 小喜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子妃恕罪，太子确实并未在书房。” “皇上免了太子五日的差事，太子应该没事的，不在书房，去了哪里？” “这……那……太子有令，不让透露他的行踪。” “大胆奴才，还不实话实说，让太子一个人离开，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待的起吗？” “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太子，太子去了太傅府上，命小的在此掩护。” 杏儿还有些疑惑。“太子去杨家有什么好掩饰的。” 聪明的杨婉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太子去杨家是为了杨娩，所以才要隐藏行踪。“好了，不要议论太子的行踪，小喜子，你继续在这看守。殿下回来后，不必和他说我来过了，你也不曾泄露过他的行踪。” “是。” 说完，杨婉就带着杏儿回去了。 “你说太子殿下自己去杨府做什么，明日便是您三朝回门的日子了，到时候在一起回去不就好了，自己提前去，还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好了，不是说了，不要再说此事了吗？这碗参汤你喝了，就当咱们没去过书房。” “是。”杏儿看杨婉板着脸，也不敢再言语了。 傍晚，太子妃整理好明日回门带的礼物清单，去书房求见，太子并未拒绝。 杨婉进去看见太子一脸的哀伤，想来他今日并未达成所愿，她装作不知的样子，笑着说。 “太子殿下，明日便是臣妾回门之日，这里是臣妾准备的礼物清单，还请太子殿下过目。” “这点小事你自己决定就好。”太子看都没看就把清单推了回去。 “多谢殿下信任，对了，三朝回门都要在午时前离开，所以咱们辰时出宫可好？” “你……”心烦气躁的太子刚想拒绝，突然想起，这是要去杨家，便欣然答应了。“好，就依你，咱们辰时出发。” “时候不早了，臣妾告退，太子也早些安置了吧，免得明日早起没精神。” “好。”心情不错的太子，难得露出一个笑脸。 不过，杨婉心中却很难开心，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要是傻一点，不知道他这是为别人高兴，可能会活得更自在些。 可真那样没心没肺就不是她了，她宁可清醒着痛苦，也不愿做一个懵懂不知的傻子。 第83章 太子妃回门 第二日，太子打扮的干净利索的，陪同杨婉一起回家。 杨家众人早早的就在门外恭候，皇上给杨家面子，还让太子、太子妃如民间新婚夫妇一样回门，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杨家岂敢再拿乔？ 太子的御辇停在杨家门口时，众人跪地行礼。 “太子殿下千岁，太子妃殿下万福金安。” “免礼。”太子和太子妃下了御辇后，高声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气。” 杨老大人说。“多谢太子殿下，还请入内一叙。” 进入杨府，杨老大人他们陪同太子在前院叙话，杨婉则和女眷们去了后院。 因为昨日太子私自来杨府，所以其他女眷只是打声招呼后，就离开了，把时间留给了她们母女叙话。 “成亲这几日，过的怎么样？” “还好，我时常入宫，对于宫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太子和母后对我也很好，现在东宫上下都归我管。” 杨大夫人有些局促的说。“你知不知道，昨日太子殿下……” “我知道，他昨日来了杨府，是为了娩儿吧！” “是，不过你祖父没让他见到娩儿，毕竟你们刚成婚，他不想闹出什么不好的传言。” “娩儿和太子的事，祖父是什么意见？” “他说太子从小就顺风顺水惯了，从来没有求而不得的时候，所以受到阻拦时，就会激起他的逆反情绪，才非要娩儿不可的，等过段时间，他淡忘了，也就不会再强求了。至于娩儿，你祖父已经开始给她相看人家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太子和二皇子在，哪怕是杨家的女儿，只怕也没人敢来求亲。” “娩儿还小，再晚上几年也不成问题。” “只怕太子那里不肯善罢甘休，最后耽误了娩儿。对了，你可有问过娩儿的想法。” “昨日，我便问了，她不愿入东宫与你争夺太子。其实，我倒觉得你们姐妹一起进宫，以后也有个照应是好事，只是你祖父那里不同意。” “现在太子和娩儿，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小情小爱，祖父是站在杨家的立场上想事情，各有各的道理，现在也分不出哪个更好。时间还长着，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娩儿的事先不说了，你和太子之间怎么相处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东宫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以后你就会像皇后那样，面对一后宫的女人，所以先把太子笼络住，要是能诞下皇长孙更好。” “这种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太子不配合，我也没有办法。” “你啊，就是太端庄了，这夫妻间的事，可不能那么要脸面。”杨大夫人悄悄的拿出一本画册，递给女儿。“你好好看看，必定能让你们如入极乐世界。” 杨婉看的脸色绯红。“这，这也太……太子会喜欢吗？” “只要是男人就会喜欢，太子也不例外。你长的美艳，只是平日里太过端庄，倒让人望而却步，如果你能给太子别样的体验，他一定会沉溺其中的。” 杨婉聪慧过人，看书都是一目十行，看图更是快，其实这并没有什么难点，只要她能放开羞耻心。 正在这时，下人进门禀告，看着杨婉有些尴尬。 “有什么事快说，太子妃又不是外人。” “是……是太子殿下，他邀二小姐绮梅园一聚。”下人小心的看着杨婉的反应。 “也不看是什么日子，就说二小姐身体不适，不能出门。” “去叫二小姐吧，就说是我说的，有什么事，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拖久了反而不好。”杨婉给了母亲一个安心的眼神。 “是。”得到夫人的首肯后，下人赶紧去找二小姐。 杨娩本来不想去，但是听了姐姐的话，还是去了绮梅园。 “娩儿，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太子表哥，你不要这样，你已经立了姐姐为太子妃，那就请你和她一心一意的过日子，不要再想其他的了。” “我会给她太子妃的尊荣，可我的心已经全部给了你，再也分不出一丝一毫了。” “姐姐真是顶好的人，你会心悦她的。” “我心悦你，只是因为娩儿是娩儿，不管她比你优不优秀，好不好，都不重要的，我只心悦你。” “可是……可我……”面对一直崇拜的人，这么露骨的表白，杨娩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里拒绝的了。 看她为难的样子，太子知道自己在她心中还有分量的，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只要自己再接再厉，一定会打动她的。 “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我会慢慢等的，等到你什么时候愿意入宫陪我，哪怕是一辈子我都心甘情愿。”说完，太子就把一个檀香盒塞在了杨娩的手中，然后转身离去。 杨娩握着盒子，拿也不是，丢了又觉的心疼，只能塞在袖子里，匆匆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巳时三刻，回门的姑娘与女婿离开的时候了，在不舍也不能留。 回到东宫后，太子立马冷着脸，丢下杨婉回书房待着了。 今天，他和杨娩见面时，杨婉就站在绮梅园的外面，把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看来祖父猜错了，太子对于杨娩不是一时兴起，如果太子一定要杨娩入宫，母后和祖父还会坚持现在的想法？一定不会，她们什么都依着太子，怎么会在一个女人的问题上较真呢？ 而她这个太子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杨娩入宫前，与太子圆房，当这个名正言顺的东宫女主人，要是能怀上孩子就更好了。 不然，她就只能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以后当个有名无实的皇后。 不，以现在的情况，太子登基后，无人压制，他还会选自己当皇后吗？ 她不要自己半生努力后，换来的是为她人做嫁衣。 想通后的杨婉换上一身薄纱襦裙，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杨娩送她的玉兰花簪子簪住，看着铜镜中略带一丝慵懒气息的美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她端了一碗参汤去了太子的书房。 第84章 冷落 “太子殿下，夜深了看书伤神，我给你熬了参汤，喝完就安置了吧！” “放着，你就出去吧！”太子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臣妾是你的妻子，理应照顾你的身体，既然你不愿意回寝殿，那就让臣妾在此照顾你吧！” 太子脸上一冷。“我敬你是杨家出来的姑娘，你也该有大家闺秀的端庄。” “就算以父皇母后的标准来说，我也是端庄大方的，只是那是在外面，现在只有咱们夫妻在，做些夫妻该做的事情，不需要那么端庄的。”说着，杨婉就趴在太子的肩上。 杨婉长的很美，比起还没长开的杨娩，不知美上多少倍。 这么个美人突然抱着自己，身上的馨香不住的往鼻子里钻，太子又不是柳下惠，有那坐怀不乱的本事。 有些意乱情迷的太子，摸着杨婉的发髻，突然摸到一丝冰凉，定睛一看，正是那枚自己送给杨娩的及笄礼，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他薅下那枚玉簪，一下子把杨婉推到在地。 “啊！”杨婉跌坐在地上，头皮因为他的拉扯有些疼。“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 太子厉声喝问。“这枚簪子，为什么会在你那？” “这是娩儿送我的新婚礼，说这枚玉簪最衬我的肤色。” “胡说，这是孤特意为娩儿打造的簪子，怎么会趁你。”太子抚摸着簪子上的玉兰花。“娩儿一心都是为别人着想，从来不在意自己。她为了你这个姐姐，舍弃了与我的爱，而你呢，抢了她的位置，还要抢她在我心中的位置，你不配当她的姐姐，也不配有这么好的妹妹。” 太子的话，像是一柄柄的利剑扎在杨婉的心中。“我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若是你这般不满意，为什么不去和皇上说，你想立的是娩儿。你既然把我娶进来，就应该尽丈夫的责任，我可以不理会你对娩儿的爱，可你也不能当我不存在。” “我知道的时候，父皇的旨意已经下了，我也没有办法。” “你的没有办法，就是伤害旁人来为你的深情见证吗，太虚伪了。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将我娶进来，但既然娶了我，就要对我负责，给我一个孩子。” “我做不到，你再怎么逼我也没用。” “难道，你要让我守一辈子的空房？做一个空有虚名的太子妃，这对我公平吗？”杨婉声嘶力竭的喊着。 “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 “也许什么用都没有，可我对你也只有抱歉了。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不然，你连这个空有虚名的太子妃也做不成了。”太子说完，就转身离开。 “啊！”太子妃悲鸣的喊声贯穿整个东宫，宫人们都不敢上前去看，杨婉坐在地上无助的哭泣。 第二日，杨婉去皇后那里请安。 看着侄女有些憔悴的脸，皇后也有些不舍，可有些话她又不得不说。 “你与太子刚成婚，哪怕不能琴瑟和鸣，也该相敬如宾，像昨日那般动静，不该发生在东宫的。” 听皇后提起昨日，杨婉有些委屈的说。“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与太子成婚这些日子，他一直宿在书房不肯回寝殿，臣妾只能去书房见他，不成想惹恼太子。” “太子是储君，他向来是说一不二，不喜欢别人违逆他，你身为他的妻子，也是臣子，更应该以他为纲。” “儿臣并不想违逆太子，只是想去尽一个妻子的义务而已。” “我知道，太子冷落你，是他的不对。可夫妻间的事，旁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靠你们自己解决。”皇后柔声安慰。“太子脾气倔强，你越是用强，他便越是逆反。你得哄着来，慢慢的软化他，水滴石穿，将他的棱角慢慢磨平，你才能达成所愿。” “这太难了。”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一直是这么聪慧温柔，端庄懂事的，迟早太子会看到你的优点的。”皇后握着太子妃的手说。“我和皇上都很看重你，所以我才放心把东宫交到你的手上，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母后放心，儿臣会谨记母后的教诲的。” “别怪母后说话直，我也是担心你。这东宫也是在宫里，在这宫里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多少双眼睛盯着东宫，你们那里有点风吹草动的，马上就会被添油加醋的传遍全宫。旁人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因此让皇上对你和太子产生不好看法，吃亏的是你们自己啊！你才刚入宫，根基未稳，更是要注意这些事情才是。昨日的事，我帮你压下去了，以后的事，就要你自己注意了。” “母后教训的是，以后儿臣会小心的，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好了，你昨天应该没有休息好，都有些憔悴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多谢母后，儿臣告退。” 太子妃刚走到外面，就听见皇后和杜若说，若是早知道太子对娩儿情根深种，当时就该立娩儿为太子妃，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还让他们兄弟失和。 太子妃听到后，眼眶有些泛红，曾经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姑姑，在太子和她之间，毫不犹豫的站在太子那一边，自己在宫里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想到这里，太子妃的眼眶发烫，可一想起这是在外面，又努力的忍住，匆匆的赶回东宫。 转眼太子成婚已五日了，六月也已经过半，也该讨论下次赛文会的时候了，可兰舟却没有再去清风斋，他让人给合欢送了一封书信。 大概意思就是，国子监事忙，他分身乏术，以后就不来赛文会了，但是他会安排国子监内的师傅们轮班来出题、阅卷和讲解，不会耽误赛文会的发展的。 对此合欢表示理解，朗星看着对事事都冷漠，其实骨子里十分在意兰舟，她离不开兰舟，也害怕兰舟离开她，所以把人看的死紧，殊不知这样会适得其反。 虽然是兰舟安排，可对于师傅们来说，这毕竟是额外的工作，所以合欢让陶冶给每位师傅每次十两银子的润笔费，平日里还会送些其他的东西，例如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不让他们白出力。 第85章 合欢拜访 赛文会已成规模，哪怕没有兰舟的加持，也会稳步前进的。 合欢让陶冶对于参赛的人，多加注意，发现有能力的学子就尽量拉拢，拉拢不了的也要打好关系，说不准这些人里，以后就有朝中重臣。 太子成婚已有些时日，做姑姑的也该进宫表示一下，所以今日合欢带着鹅黄来皇后这里，远远的就看到太子妃离去的身影。 鹅黄有些好奇的问。“太子妃这是怎么了，步履匆匆的。” “肯定是因为和太子的事，被皇嫂说了呗，咱们进宫这一道，听到了多少流言，她在宫里听到的只会更多更难听，一时受不住也是正常。” “太子也是的，人都娶回来了，又是喜欢的人的姐姐，怎么就不能善待一下，这让她们姐妹以后怎么相处啊！” “太子身为储君，什么时候需要考虑别人的感受，他只是不愿意做不喜欢的事而已，才不管会不会伤害到别人呢！” “太子妃真是可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旁人也只能在一旁看着，发出一声哀叹。好了，在宫里，不要说这些了。”说完，合欢摇了摇头，又挂上一副温和无害的笑脸去了皇后那里。 虽然，儿子的事情让皇后很烦心，可面对外人时，她还是端庄大方的皇后，让人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合欢此次来访，只是例行公事，表达完自己对太子的祝福，留下贺礼后，就带着鹅黄离开了。 回府后，合欢让鹅黄把她从乌羟带回的秘药拿出一份，用檀香的盒子装好。 第二日，天朗气清，合欢就带着檀香盒子去了东宫。 此时，太子的婚假放完，恢复了往日的忙碌，更是将太子妃忽略个彻底。 有了上次的教训后，太子妃也不敢在轻举妄动，弄出什么动静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这里，杨婉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焦急万分，想着要召母亲入宫商议，又怕皇后那里知道了多想。 “太子妃，合欢长公主求见。” “合欢姑姑？我们之间也没什么交集，她怎么突然来东宫了？” “太子妃要是不想见，我就去回禀她？” “不，好歹也是姑姑，不好这么无理，快将人请进来。” “是。” 太子妃亲自出门去迎接。“不知姑姑到访，有失远迎，快请进。” “我也是闲来无事，就来讨杯茶水喝，没打扰到你吧！” “姑姑客气了，我整日待在东宫，也没什么事做，正巧姑姑来了，咱们还可以说说话。” “本来，你和太子新婚燕尔的，我也不好打扰，可那日我去看皇嫂，也听到些风声，再加上杨二小姐及笄的时候，我也在场，所以便来看看你。” 太子妃带着端庄又疏离的笑容说。“多谢姑姑。” “杨家真是出美女，皇嫂长的漂亮，你们这些侄女也都跟着长大漂亮，而且你还贤惠能干，稳重大方，有母仪天下之姿。能娶了你，真是太子的福气，可他还不知道珍惜，我这个姑姑都跟着着急。” 杨婉露出一抹苦笑。“可能在太子的眼里，我没有姑姑说的那么好，让母后和你们都跟着失望了。是我太无用，伺候不好太子。待过些时日，为太子选了可心的良娣和孺人伺候吧！” “我知道，太子伤了你的心，你的自尊。可夫妻过日子，不能为了自尊就说赌气的话，做赌气的事。” “我虽是东宫的太子妃，可给太子选良娣和孺人，却不是我说的算的。” “这东宫就是个小皇宫，太子是储君，这东宫自然要多人伺候，可你也要为自己的将来多做打算啊！”合欢忧心的看着杨婉。“当年，皇兄也是在皇嫂怀有身孕后，才纳了姬妾，更是在皇嫂诞下嫡长子和嫡次子后，才许旁人有孕，所以宠妃在受宠，也越不过皇嫂去。你和太子现在这样的关系，要是再有人横亘在你们中间，你们的关系更不好缓和了。” 太子妃露出一丝苦笑。“姑姑说的，我又何尝不知晓，可夫妻间的事，又岂是我一人说的算的。我也不是没努力过，可换来的却是耻笑。” “作为过来人，我明白你的苦。”合欢握住了太子妃的手时，她想将手抽出来，可又舍不得传来的温暖。 “连母后都在怪我，不能拢着太子好好过日子。” “太子虽然是我的侄儿，但是我帮理不帮亲，这件事情理，还是他不对居多。既然把你娶进门，就没有晾着的道理。可这种事情上，女人天生就吃亏。你不主动，他说你冷若冰霜不好接近。你太过主动，又有一车的污言秽语等着。旁人巴不得看笑话，更是不会为你说上一句好话。” “姑姑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这些日子，她受了太多的委屈无处诉说，现在得到合欢的理解，让她揪在心里的苦闷全部撒了出去。“太子倔强，有时候连母后都说不通，不然也不会为了娩儿与二弟生分，我这个不被喜欢的妻子，就更说不上话了。”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就打算这么过了？” 太子妃当然不想认命，可与合欢也不算熟稔，自是不能掏心掏肺的说，只能故作委屈。“不然呢，我现在还能保留太子妃的位份和尊荣，真闹大了，只怕连这些虚名都要失去了。” “说起来，你新婚半月了，我这个姑姑还没有送上什么贺礼呢！”合欢将一个小木盒递到了太子妃的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礼物，名曰：帐中香，为夫妻助兴之物。” 太子妃一听，脸色一变，忙将小木盒放在桌上。“姑姑这礼物，我无法消受，还请姑姑收回。” “太子妃误会了，这可不是什么秽乱宫闱的东西，这么看只是一盒普通的香料，便是太医来查验，也绝对查不出什么的。但是夫妻间晚上，喝点小酒，在闻着这个香味，便能助人血气翻涌。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不能自持也是正常。” 太子妃还是有些犹豫，可推拒的动作却不再强烈。 第86章 太子妃的算计 合欢看出她的犹豫，继续说。“太子妃放心，我没有害你的理由，送这个东西，只是希望你能和太子玉成好事而已。” “姑姑是没有害我的理由，可我也想不出你有什么帮我的理由。” “不怕你笑话，我生母身份低微，又早早的嫁离京城，与兄弟姐妹间的感情都不算亲厚，更别提子侄了。可我又无驸马，又无子嗣，以后少不得要靠着侄子过活，我提前卖个好，也是希望以后不至于孤苦无依罢了。” 合欢的情况，太子妃也有所了解，她说的也在理，也确实没有害她的必要，她这才收下东西。“多谢姑姑的礼物，我和太子日后过的幸福，也会感激姑姑的。而您既是亲人，又是煦国的功臣，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合欢开心的说。“等你们成了好事，太子必然食髓知味，其他人也就慢慢的淡忘了。” “真的会吗？我看太子对娩儿用情至深。” “你和太子过上夫妻和睦的小日子，二小姐再许配了人家，他们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也就不会再那么惦念这一抹回忆了。正是她们现在觉得彼此还有希望，才会不管不顾的追寻。” “姑姑说的有道理。”合欢的话，提醒了杨婉，让她有了一条新的思路。 “时候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就先告辞了。” “姑姑慢走，有时间常来东宫坐坐啊！”太子妃热情的将合欢一直送到门口。 送走合欢后，她让杏儿去太医院请院正过来一趟，她虽然年轻，可也不是轻易就能信了旁人的话，这个东西能否用，用着是否安全可行，她还要亲自验证一番才可以。 此时，太医院没什么事，院正很快就到了东宫。 “不知太子妃哪里不舒服，臣为太子妃请脉？” “我叫院正来，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我与太子刚刚成婚，收到了不少的礼物，不晓得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妥之物，所以想请院正帮忙检查一下。” “是。” 杏儿将一些礼物连带着盒子都摆在院正的面前，让他逐一检查。 半晌，院正回禀。“禀太子妃，这里面的礼物都是顶好的，没有不妥之处。” “那这盒香料呢？”为了掩饰自己的急切，她又解释了一句。“这东西平日里都是点燃使用，我担心院正这样看，无法看的真切。杏儿，点燃一颗，给院正好好看看。” 院正觉得太子妃可能是初入皇宫，过于谨慎罢了，所以也没有多想，细细检查起来，待香料燃尽后，还细心的检查了烟灰。 “回禀太子妃，这香料都是用调香材料调制的，虽然有些香料，中原难见，可也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太子妃可以放心使用。” “如此，我就放心了，有劳院正亲自查看，杏儿。” 太子妃喊了一句，杏儿把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了院正。 “今日劳烦院正一趟，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我初入皇宫，什么都不懂，难免要谨慎些，还请院正不要见怪，再有请院正帮忙保密，免得别人觉得我小题大做。” “太子妃言重了，这些事都是我们该做的，而为主子们保密，也是我们太医的职责。” “多谢院正了，杏儿，送院正离开。” 院正将荷包塞进怀里，就起身告退，太子妃见她收了谢礼，也松了口气。 现在看来，合欢没有骗她，这个东西不会被查出有问题，可好不好用，还要到用的时候才知道。 可她并不打算在自己的身上试，也没有想让别人试，知道的人越多，对她越不利。 当然，她也不会浪费合欢的心意。 这段日子，她一直有个想法，正愁不好施展，现在有了这个小东西，她就可以开始实施了，如果它有用，自己就能一下子解决两个心腹大患了。 可这样又有些对不起妹妹，她在心中默念：娩儿，这么多年，姐姐一直很疼你，有什么好东西也都让着你。唯有这一次，自己不能失去，只有对不起你一次了，不过作为补偿，姐姐会给你留一个王妃的位置的。 脑子里大概有了一个构想，她将东西收了起来。 再一次倒了给皇后请安的日子，她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要说的话后，才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去了皇后那里。 “母后，马上就要七夕节了，今年您打算怎么办啊？” “你这么问，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也不算什么想法，只是看着母后去年举办的七夕宴很热闹，只是全都是女眷，我想着今年太子也成家了，今年可以再叫上些皇室子弟，由太子带领他们，母后带领女眷，一起过七夕岂不是更好？” “去年准许世家千金们入宫，也是因为要为太子相看太子妃，今年倒没什么名头再叫她们入宫。” “可皇室子弟还有许多适龄的为婚配子弟，也可以为他们相看人选啊！如若只是为了太子兴师动众，岂不是让人觉得你和父皇厚此薄彼？再者，太子不喜儿臣的照顾，儿臣也想趁此机会，选一个合得来的良娣一起在东宫伺候太子，早日诞下皇孙，让父皇母后可以放心。” 皇后听到太子妃如此大度，之前因为太子的原因而产生的不满顿时消散，她握着太子妃的手说。“你能这么明事理，事事为太子着想，真是他的福气，你放心，他早晚会明白你的好的。你是太子妃，东宫的女主人，日后这里的女主人，太子所有的孩子都要认你做嫡母，这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儿臣省得。” “你作为东宫的女主人，只处理些琐事可不行。这一年到头大大小小的年节，宫里需要举办的宴会不知凡几，都要由后宫之主主持，这以后就都是你的责任。” “可儿臣什么都不懂。” “不用担心，我会慢慢教你的。”皇后温柔的对她说。“这七夕宴，就算是最简单的宴席了，这次就交给你练手，男眷那边由太子带领，女眷这边就交给你。回头，我让杜若将去年七夕宴的流程告诉你，你照着做就可以了。” 第87章 崔实 得到皇后的肯定，杨婉很是高兴。“多谢母后信任，儿臣一定会用心去办。” “这可是你第一展示太子妃的能力，一定要好好筹备，让世人知道，她们的太子妃不是一个草包。”皇后忍不住嘱咐一番，这虽然是个露脸的机会，可稍有不慎，露脸就会变成现眼了。 杨婉没有感觉出皇后的担心，信心满满的说。“母后放心，儿臣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从皇后那里回来，太子妃有些犹豫了。 虽然她想趁此机会，让二皇子和杨娩成事，迫使皇后为他们赐婚，让太子断了念想。 可这次也是她第一次主持宫中宴席，真要搞砸了，对她也会有不好的影响，这么换算好像不那么值得。 再说，也不知道这香料的效用是否有那么好，就别在这种场合去赌了，还是下次再找机会吧！ 下午，杜若便把去年皇后筹备的七夕宴的流程送了来，让太子妃可以参考一下。 送走杜若后，杨婉就开始按照原本的流程，构思此次七夕宴的安排了。 合欢从东宫回来，就看到陶冶在府里等着她。 “可是赛文会那里有什么事吗？” “长公主，你不是吩咐我，替你观察学子中是否有可造之材，我细细观察了一番，还真发现了一个人才。” 碧落笑着问。“书呆子，这么几日，你就能看出谁是可用之人了？莫不是为了邀功，随意拿个人来糊弄长公主。” “我的姑奶奶，你就别调理我了，你知道我笨嘴拙腮的说不过你，等我把正事说完，再陪您玩笑可好。” “你的意思是，就你是做事的人，我是玩闹的人不成？”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合欢见陶冶憋的满脸通红，就制止碧落的玩闹。“好了，你就别欺负陶冶了，他是个老实人，不懂你这些弯弯绕绕的。陶冶，别理她，你要推荐的这人是谁，可有什么本事？” 陶冶正色道。“我推荐的人叫崔实。” “崔实？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他似乎不是三甲人选吧？” “确实，从第一次赛文会开始，他便一直参与，可惜一直未曾上榜。” 碧落有些失望的说。“啊？这么多次赛文会，他一次都未上榜，能有什么能耐？” “三次的赛文会，选出了三次三甲九人，都得了先生们不错的评价。可我觉得，如果公主想要招揽，他们不是好人选。首先，他们的年纪都不算轻了，又在京中比较有名的书院读书，想来家世不会太差，他们一门心思的想通过科考入朝堂，也未必愿意走长公主这条捷径。 而这么崔实，他出身贫寒，今年好不容易凑够了来京参加春闱的银钱，可惜落榜了，没有盘缠回家，就在京郊的寺庙里暂居。 和别人比起来，他的底子不是最好的，但这不是因为他没能力，而是他的积累少。但是他成长很快，这几次，他一次比一次更好，连师傅们都感慨他悟性超群，好好栽培的话，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只是，可以招收幕僚的人家，也不愿意花费时间去培养他，所以他也只能打些零工来支撑。 我借着送他助学金，把人招到清风斋做事，这一个来月下来，我发现他圆滑、世故，不像一般读书人那样迂腐。可虽然他缺钱，却从不会为了获得钱而不择手段，还是有文人的风骨在的。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机敏好学，能把书上的东西融会贯通，生活中也很会变通，我想这样的人，更适合帮公主做事。” “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听你说的，我倒是想见见这样的人了。明儿，你领他来见见我，我亲自考教一番，如果合适，就让他做我长公主府第一位幕僚了。” “是。” 鹅黄有些担心。“长公主真要把他纳到麾下？” “这里不是乌羌，光凭咱们原来那些小把戏，是无法站在高位的，若是想融入其中，就要有能站在前朝之人，所以我举办这个赛文会，在学子间把名声打出去，拉拢他们成为自己人，等他们功成名就之时，就是咱们功成之日。当然，就算我把他纳入麾下，也不会马上让他接触到最全部，我会慢慢考究他的，到时你们也都是考官，全部通过考验后，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第二日，陶冶带着崔实来到长公主府。 “草民崔实见过长公主，长公主长乐安康。” “免礼，赐座，看茶。” “谢长公主。”崔实一身朴素的长袍，虽然破旧，却很干净，他身材挺拔，五官端正，坐在那里不卑不亢。 合欢很是满意的点头。“听陶掌柜说你聪明能干，颇具才能，我府上正缺人手，想招你当我的幕僚，你可愿意？” “能得长公主赏识，是草民的荣幸。只是，我既不是满负盛名的才子，在赛文会上又成绩平平，不知如何入得长公主的法眼，招我做幕僚？” “我要的是能做事的人，不是摆在那欣赏的花瓶。我需要的不只是饱读诗书，还要懂得怎么把书本上学来的知识运用到实际上，而不是只会傻读书的书呆子。你在清风斋的日子虽然不长，可你做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才要招你做幕僚。怎么样，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可愿做我府上的幕僚？” 崔实听罢，起身行了一礼。“能有幸为长公主做事，是草民的福分，草民必当竭尽全力，为长公主分忧。” “你来之前，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在前头的，公主府的幕僚不比王府、世家侯府，因为我们没有公务，做的更多的是一些琐事，可能很久都没有你展露才华的机会，还可能会被人非议，你还愿意做吗？” 崔实露出一丝苦笑。“草民来京的时间也不短了，觉得草民可用，认可草民才华，给草民机会的只有长公主一人，士为知己者死，草民愿意为长公主肝脑涂地。” 第88章 七夕风波 崔实的话很朴素，但正是这种朴素才最打动人心。 “好，只要你用心做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府上的幕僚了，我会让人在外院给你收拾一间屋子住，每个季度两身衣服，每个月十两俸银。” “多谢长公主。” “现在公主府也没什么事需要你做，你还是跟着陶冶去清风斋，帮他打理清风斋，处理赛文会的事宜。若是公主府有需要你做什么的，我会让藤黄联系你的。” “是。” “对了，我看赛文会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清风斋现有的地方有些不够用了，不能冬日的时候，还让大家在这外面作文啊！我在南城边上又置办了一处别院，你们拾掇一下，争取在秋日时，把这个事落实了。” “崔实会用心辅助陶掌柜处理好这些事，以报公主的知遇之恩。” 经过几日的忙碌，太子妃在去年的流程上，加了许多的构想，连宴席的菜式，都是她亲自去御膳房与御厨沟通后定下来的。 费力的将章程定下后，她还没来得及去给皇后看，就忍不住先去和太子分享了。 “太子殿下，母后将今年七夕宴的筹备工作交给了我……” 太子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你就按照母后的指示去做就可以了，不用和我说。” “今年不仅会叫世家千金入宫，还会将皇室的年轻男子也招进宫里。男女不好同席，所以男眷这边由太子殿下宴请，女眷由臣妾宴请。” 太子妃说完后，就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太子意下如何？” 谁知太子听完后，沉思半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世家千金都入宫？那娩儿也可以入宫了。” “娩儿今年可能无法入宫了，因为她，你和二弟现在还不说话呢，她入宫必然要面对你和二弟，这让她如何自处？况且，母后那里也不会准许的。” “这七夕宴不是你主持吗？你绕过母后，接她入宫很方便，有你出面，杨家那里也不会阻拦。怎么，我这个太子殿下要太子妃做些事，这么难吗？” “那我试试吧。” “我要的是一定，而不是试试。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保证娩儿一定要进宫参加七夕宴。” 太子妃强挤出一个笑容。“太子为什么一定要娩儿入宫参加七夕宴啊！” “我这段时间，总是想方设法的去杨家相见，可娩儿却避而不见，你以七夕宴相邀，她一定会来。” “可七夕宴，母后交由我全权负责，你又要负责男眷那边，只怕没有精力照顾娩儿。” “娩儿自幼出入皇宫，这里的环境她也熟悉，不用你特别照顾什么。你只管将她接进宫来，剩下的事，我自会安排。” “我知道，你想见娩儿的心。可七夕宴人多眼杂，若是传出太子与世家女私会的消息，有损你们的清誉啊！” 太子巴不得传出这等言论，他便可借机求母后纳了娩儿，当然，他不可能把心里的话告诉杨婉。“这些，我自有分寸，你就不用管了。御花园附近那么多闲置的宫室，还怕人打扰不成。好了，你就不要啰嗦了，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见杨婉还是有些犹豫，太子又缓和了语气说。 “东宫早晚要有良娣和孺人的，与其进来一个你不熟悉的，不如是你的妹妹，这样你们姐妹在一起，就不怕处不来了。还有，娩儿不会与你争权夺利，她天性善良，不会允许我宠妾灭妻，你还是东宫独一无二的太子妃，岂不美哉。” 太子的话，让杨婉内心在滴血，却还不得不以笑容面对。“太子放心，你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我会让娩儿来参加七夕宴的。” “这就对了，等娩儿入东宫后，孤会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的。” “多谢太子殿下，臣妾回去准备了。” 她强撑着理智回到房里，就忍不住把所有的茶杯都砸了。 太子一次次的将她的自尊践踏成泥，从未站在她的立场，为她想过。 居然还想在她第一次展示能力的七夕宴上，与自己的妹妹私会，还要让自己帮忙，完全不会想要是败露，她这个太子妃该如何自处。 凭什么，凭什么要自己牺牲去成全他的爱情。 “本来我已经想要放弃了，这都是你们逼我的。”杨婉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她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就叫杏儿去吩咐内务府的人，把御花园附近的闲置宫室收拾出来，供来的千金公子们换衣服用。 久未住人的宫室，必须每日用香料熏一遍去霉气。 这样，七夕这日，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点燃合欢送来的香料了。 像七夕这种邀请些毛孩子的小宴席，皇后根本不在意，草草的听了一下，就全权交由杨婉去做了。 她在给杨家的请帖里，亲笔写了信，信中强调了这是太子的意思，他非要杨娩不可，为了不要闹出什么不可挽回，伤杨家颜面的事情，不如就满足了他。 杨家和太子是牢牢绑定的，若是太子做出什么昏头的事情，杨家也会深受其害。 况且，以太子对杨娩的痴心，杨娩以后为妃，对杨家也是最有利的。 至于二皇子那里，也许在杨娩入了东宫后，他也就断了念想，就能想开了。况且，有皇后在，也不会坐视他们兄弟阋墙的。 所以，杨老大人命杨大夫人为杨娩准备七夕入宫的行头。 杨大夫人明白，这是默许杨娩当太子的良娣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可谓是喜忧参半，毕竟两个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女儿，她当然希望她们都能得到这世上最珍贵的爱情，可当她们的夫君是同一人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该期盼大女儿顺一些，还是小女儿顺一些。 不过，对于女儿们的安排，她这个母亲没有任何话语权，也就只能不去想这些事了，默默的为女儿准备好去七夕宴的衣服和首饰。 希望她们姐妹，日后在宫里可以守望相助。 第89章 阴差阳错 今年的七夕，不用像去年一样，需要千金们准备什么才艺，所以从申时三刻开始，到酉时三刻结束，戌时落钥前，保证入宫的人都能出宫。 太子妃也给各王府和长公主府去了请帖，对于这种孩子们的把戏，她们都没什么兴趣，如果去年不是为了看太子妃人选，她们都不会去的。 誉王府和羲和长公主府那边，因为孩子们到了年纪，就让孩子们自己去宫里玩，他们这些长辈就不参与了。 合欢孑然一身，又不是小姑娘，对于七夕也没什么兴趣，只让府里的小丫头们自己玩耍去，她则带着金屏银屏去南城别院那里看看，不知道陶冶与崔实做成什么样了。 刚一下马车，合欢就被这尘土飞扬呛了一下，陶冶和崔实也都灰头土脸的。 “长公主，这里脏乱，您怎么到这来了？” “你们怎么弄的这么狼狈啊？” “这个别院是用来住的，要是改成便于赛文会所用的话，就要大大的改动。而且，我们还想在原有池塘的位置上，做一个方便学子们交流探讨之所。” “行了，我知道有许多需要大动的地方，可也不是你们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的理由啊！” “我们是想着，我们也能动手，用不着事事去指使别人去做。没想到这一上手，还挺难的，倒把自己弄成这样，真是失礼。” “术业有专攻，你们俩手无缚鸡之力，就别和泥瓦匠抢生意了。有什么事，有什么想法就和工人们说，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是。” “既然这里没有收拾好，我也就不进去了，你们也收拾一下自己，别忘了除了这里，还有清风斋需要你们照看呢，别本末倒置了。” “是。” 合欢没有多逗留，就带着金屏和银屏回去了。 申时二刻，杨娩坐着杨家的马车进了宫，世家千金入宫，不能带侍女，所以她只身前往，所以她有些惴惴不安。 进宫免不得要碰到太子和二皇子，加上太子对她的情愫，让她和姐姐间也有些尴尬。 “姐……拜见太子妃殿下。” 杨婉笑着将要下跪行礼的妹妹拉了起来。“自家姐妹就别这么客气了，今日打扮的真漂亮，我看那些世家千金们，谁都比不上你。” “姐……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怎么还结巴了，你来宫里这么多次，有什么好紧张的。”杨婉拍了拍她的背。“你可是我这个太子妃的妹妹，杨家的嫡小姐，大方些，别被人看轻了咱们杨府的姑娘。” 杨娩一下子挺直脊背应声。“是。” 杨婉被她的样子逗笑。“好了，你自己去玩吧！我今日的事多，可顾不得你了。不过，今日来的都是和你差不多年纪的世家小姐们，你们一定能玩的来。还有，宴席上的酒水都是果酒，不醉人，你可以多喝一些。” “姐姐，你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我就过去了，有什么事你就去找我。” 申时三刻，所有人到齐，七夕宴正式开始。 杨婉讲了几句场面话，就让这些小姑娘们不要拘束，在这里尽情玩乐。 作为太子妃的嫡亲妹妹，杨家的姑娘，杨娩自然就成了各家小姐相交的对象，都纷纷来敬酒与她套近乎。 她软软的性格，向来不会拒绝别人，便多喝了几杯。 感受到头晕晕的后，她赶紧找了一个借口躲了出来，要是喝果酒喝醉到失态，那可就丢死人了。 就在她吹风醒酒的时候，一个小宫女来到她的身边。 “二小姐，太子殿下有事要对你说，命我带你过去一叙。” “太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这个时候，我不方便与他见面，还请姑娘代为转达。” “二小姐，奴婢身份低微，只能为太子殿下传话，姑娘的话，还是亲自和太子殿下说吧！” “可……可我……” “二小姐，这人多眼杂，还请同我一去，太子殿下还在那等着呢！趁着现在没人，咱们赶紧走，不然被人看见就坏了。”小宫女见她犹豫，继续说。“想必，二小姐也是知道太子殿下的脾气的，若是他等不及过来……” “那好吧，我跟你走。”杨娩怕太子真的过来，被人见到，岂不是会连累姐姐，不如去和他当面说清。 小宫女将她带到了一个名叫青莲房的偏僻宫室，这里虽然没什么陈设，有些冷清，但熏着的味道还怪好闻的。 “二小姐在此稍候片刻，太子殿下马上就来，奴婢先行告退。”小宫女将她带来后，就离开了。 杨娩可能喝的有些多，这会儿有些疲惫，就来到床上坐着等待。 可能这床太舒服了，她坐在上面就有些昏昏欲睡。 小宫女将人带到后，就去和杨婉回禀事已办成。 知道杨娩就位后，杨婉就端着一壶酒，亲自去了太子那里，想借机把二皇子的衣服污了，引他去青莲房，之后她就大功告成，只待被人发现了。 杨婉不知道的是，在小宫女离开不久后，有个人跌跌撞撞的来到了青莲房，开门走了进去。 秦致远今年刚满十四，常年跟着祖父练武的他，比起同龄人要高大威猛一些。 平日里，他很少参加宴会，所以皇室那些表兄弟们见到他，犹如蜜蜂见了花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灌他酒。 他虽长的大，可到底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哪里经的住。 最后，他强撑着一丝理智，尿遁离开。 他仗着时常入宫，对于宫里的地形很熟悉，就自己一个人来到青莲房，想要进去睡一会儿醒醒酒。 打开房门，闻着香料的味道，他觉得更热了，便粗鲁的将身上的衣服扯开，躺在床上。 可这样依然不解热，他难受的蹭着床，突然，他摸到了一处冰凉，接着一具带有馨香的身体靠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身上的燥热有所缓解。 刚刚成人的他，还不明所以，只是凭借着本能，覆上那给他带来冰凉之物。 第90章 将错就错 太子妃怕时间久了，香味变淡，会影响效用，所以一刻不敢耽误，到了男眷那边就四下寻觅起来。 “太子妃，你可是在寻找太子殿下啊！”正在她焦急的寻找时，碰到了誉王世子宏曦。 “是啊，我有些事想和太子殿下说。可看了一圈没见到太子，连二弟也没有见到，不知道世子可有看到他们的踪迹。” “哦，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在亭子里闲聊，他们兄弟之前因为些许小事闹别扭，难得今日二皇子能主动示好，我们也不好上前打扰他们兄弟，就散开了。”宏曦解释道。“如果太子妃寻太子有事，我可以带你过去。” “不必了，我本也是想趁着今日的机会，帮他们说和一下，既然他们自己说开了，就别去打扰了。”杨婉没有把握在不惊动太子的前提下，把二皇子诓到青莲房，为免计划被打乱，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誉王世子既是堂弟又是伴读，想来太子也不好夺兄弟之妻。 有了打算的杨婉，温和的对着宏曦说。“世子作为太子的伴读，也十分辛苦，今日难得碰上，我就敬世子一杯。” 说着就端着酒壶，要给他倒酒。太子妃的借口十分牵强，但她这个身份，宏曦也不好拒绝，反正就一杯酒也没什么损失。 “太子妃言重了，这都是宏曦应该做的。”他只能躬身举起酒杯。 杨婉装作没站稳，一下子把酒水倒在了他的衣服上。 “哎呀，我真是笨手笨脚的，弄脏了世子的衣服。” “不碍事，不碍事。” “世子的衣服弄脏了，被人看见了，岂不失仪？我就怕今日有人弄脏衣服，所以早早的命人把青莲房附近的宫室都收拾出来了，你还是去整理一下吧！” “那好吧！有劳太子妃。”不说失仪，这湿湿的衣服穿着也不舒服。 杨婉指着身边的宫女说。“带誉王世子去青莲房更衣。” “是，世子，这边请。” 看着小宫女带着宏曦朝青莲房走去，杨婉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一切准备妥当，她只需回到女眷这边，静静等待就好。 她刚回来没多久，青莲房那边就传来女声的尖叫声，然后就有小宫女过来禀报，让她去青莲房一趟。 杨婉觉得时间有些短，可转念一想，只要现在将人堵在屋内，不管是否成事，为了皇室的颜面，皇后都只能赐婚了。 刚走没多远，就见到皇后身边的杜若姑姑也过来了，说皇后听见这边有动静，让她来瞧一瞧。有皇后身边的人跟着，倒省了她再禀报的事了。 青莲房的门口，宏曦衣冠整洁的站在那里，面色铁青。 杨婉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她的计划失败了，她强装镇定的说。“世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刚刚听到有人尖叫。” “皇嫂，我刚刚来此处更衣，没开门就听到里面有声响，本以为是哪个躲懒的宫人，可进去，一进去，就发现，就发现……”宏曦满脸涨的通红。“你们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杨婉与杜若对视一眼，杜若上前打开房门。 屋内的两人已经清醒了，并且把衣服穿上，可凌乱的衣衫和头发，加上未散去的味道，床上的那抹鲜红，都显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荒唐事。 他们虽不清楚事情怎么发生的，可看着彼此裸露的身体，也差不多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的声响吓了两人一跳，杨娩看到姐姐，就光着脚扑到了姐姐的怀里。“姐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有些困倦，就歇了一会儿，醒来就已经这样了。” 秦致远也慌乱的解释。“我……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杜若也是见过大风浪的，理智回炉的也很快。“先别说了，你们整理好，先去皇后娘娘那里。太子妃，你先去御花园，将人都送出宫去，免得泄露风声。” “好，我这就去。”杨婉拍了拍杨娩的后背。“你先同杜若姑姑去母后那里，我这边一结束，马上就过去。” 杨娩像头小鹿一样，迷茫的点了点头。“嗯。” 现在距离宴席结束的时间，本也没有多长了，所以提前一点结束，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 倒是去了男眷那里说完，太子有些不悦的看着她。“这还没到时间，怎么就结束了。”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启明一直缠着他说些有的没的，害他没时间去见娩儿，这会结束，娩儿回家，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杨婉有些凝重的看着他。“这是母后的意思，宫里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不好说，你同我一起去母后那里就知道了。” 看着杨婉的样子，太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好。” “我也去。”二皇子摆明要跟定他，一刻都不放松。 三人一同去了皇后的宫里，就看到宏曦和杨娩对立而坐，秦致远跪在地上，杨娩和秦致远衣衫不整，杨娩还哭红了眼睛，明显就是被秦致远欺负了。 这个时候，两兄弟的想法惊人的一致。 两人一起上前去踢打秦致远。“你这个畜生，对娩儿做了什么，你怎么欺负她了。” 秦致远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知该如何辩解，只能抱着头默默忍受。 “够了，都住手。”皇后此时正头疼，看到两个儿子都这么不理智，就更加头疼。“这件事，我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也不能怪致远，他还年轻，又饮了酒，难免酒后乱性。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的，可既走到了这步，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你们也算是门当户对，年纪相仿，结成美眷也是喜事一桩。本宫今日，就代表你们的长辈为你二人赐……” “母后不可，儿子要纳娩儿为良娣，还请母后成全。”太子跪在地上说。 二皇子也不甘示弱。“儿子要纳娩儿为皇子妃，请母后成全。” 太子恼怒的看着二皇子。“这个时候，你还要和我争？” 第91章 解决办法 看着两个儿子还没有搞清状况的样子，皇后再也忍不住大声的说。 “你们不用争了，现在也晚了。娩儿已经是致远的人了，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说不定娩儿已经有了致远的骨肉了，她只能嫁给致远了。” 杨娩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杨婉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揽在怀里。 太子和二皇子听到这话，都愣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过，太子先清醒了过来。“母后，还请为我和娩儿赐婚，我不在乎这些，我只要娩儿留在我身边。” “胡闹，你什么身份，岂能随意纳人。” 二皇子又暴起，对着秦致远一顿暴打。“你这个混账，畜生，居然敢糟蹋娩儿。” “把二皇子拦下，你要闹的人尽皆知吗？娩儿还要不要做人，杨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事到如今，娩儿只有嫁给致远才能保全名声。你们是要她一辈子活在流言蜚语中吗？你们要是心疼她，就不要阻拦。” 太子和二皇子都瘫坐在地上。 “时候不早了，致远你先回去吧！回去告诉你的母亲和父亲，本宫为你赐了门婚事，是杨府的二小姐杨娩，明日本宫的懿旨就会送到长公主府。” “是，致远告退。”秦致远自知理亏，应该对杨娩负责，哪里敢有什么意见。 “娩儿，你且在我这里睡上一觉，什么都不要乱想，你和致远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不会有人追究你们发生的事。明日，带着我的懿旨回府，杨家也不会为难你的。” “多谢皇后娘娘。”杨娩站起身来，浑浑噩噩的行礼。 杨婉刚想陪她去后面休息，就被皇后给叫住了。“杜鹃，带娩儿去休息。婉儿留下，我还有话想要说。” “是。” 看着杨娩离开后，太子率先发难。“杨婉，这七夕宴是你筹备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就怕有人酒后乱性，宴席用的都是果酒，我哪里知道便是果酒饮多了，也能让人意乱情迷。” “不管怎么样，宴席是你筹备的，就该你负责。” “宴席是我筹备的，出了纰漏，是我的责任，还请母后责罚。” 见杨婉服软，太子继续斥责。“你将娩儿叫到宫里，就该好好照顾她啊！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娩儿，你嫉妒她，才会放任她发生这种事情。” 听到太子的话，皇后看向杨婉的目光也带有责备，她虽然不信是杨婉故意算计杨娩，可若不是她非要杨娩进宫，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杨婉委屈的看向太子。“什么叫我非要她入宫，明明是太子殿下非要臣妾这么做，臣妾已经和你说明，娩儿不方便进宫，而且我也怕照顾不到她。是你不许，非要与她在宫中见面，还让我把御花园附近闲置的宫室打扫干净，方便你们见面，这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如今，却把罪责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摘清自己的责任吗？你的良心就会好过吗？” “大哥，你太自私了，为了一己私欲，害了娩儿。”二皇子自己脑补出，太子想要和杨娩生米煮成熟饭，没想到便宜了秦致远。 “如果不是你整晚缠着我，我早就去找娩儿了，怎么会让她落单遭劫，这都怪你。” “事到如今，你还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还要把责任推给别人，你真是一个胆小鬼，伪君子。” 皇后一听，原来始作俑者是自己的儿子，心中的闷气也无处发泄，气的她直拍自己的胸口。 “好了，这个时候，争辩推卸责任有什么用？这事端全是因为你们争风吃醋惹出来的，你们还不警醒，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现在，娩儿已经是致远的人了，你们也可以彻底的死心，从今日起，娩儿只能是你们的妹妹了。” 太子和二皇子听到这里，都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婉儿，你是太子的正妃，要辅佐自己的夫君，指正他的错误，而不是和他一起胡闹。” “是，儿臣知错。” “你今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看着杨婉委屈的样子，皇后也说不下去，摆了摆手，把人放走。 “儿臣告退。” 送走孩子们，皇后亲自去了皇上那里，毕竟是给皇室宗亲赐婚，越不过皇上那里去。 “梓潼怎么来了，今日举办七夕宴，你应该很辛苦了，怎么不休息，还到我这儿来了？” “实在是事出突然，等不到明日了。我今天来，是想和陛下求桩婚事。” “哦？梓潼想为谁赐婚啊？” “羲和妹妹的长子秦致远与我的侄女杨娩，她们互生情愫，想结为连理。所以，我想明日下懿旨为她们赐婚。” 听到这两句，皇上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秦国公府虽人丁凋零，但在军中颇有威信。而杨家，若无意外的话，能有两位皇后，杨娩的父亲在中书省，杨家就是爵位之下第一世家。 这两大世家的联合，便是皇上也会感到威胁。 “他们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结为连理也是一件好事。只是，明日便下旨赐婚，还是有些太快了吧！”皇上略微思考一下。“这婚事自古都要父母之命，咱们虽是好心，可也要征询一下双方父母的意见吧！” “皇上赐婚乃是天大的好事，还会有人拒绝不成？您赐婚何时需要他人多言了？” “致远乃是我的侄子，杨娩是你的侄女，亲戚家的事岂能和臣子家的事一样。怎么也要先私下问询一下，再做决定，毕竟是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你也不用着急，好饭不怕晚。” 皇后本不想告诉皇上，可又怕真耽误几日，传出什么流言蜚语，要知道娩儿在宫中失身是大事，哪怕她下了封口令，也不敢保证不泄露一丝一毫。 如若娩儿在今夜怀上身孕，拖上几个月若是显怀，或是秦家不认账了，她该如何自处？杨家的颜面又往哪放？ 再加上，头脑不清醒的太子，哪怕娩儿是她的侄女，她也不能让娩儿以现在这种情况入东宫，所以杨娩必须嫁入秦家。 第92章 赐婚 思及此处，皇后也顾不得颜面了，突然跪了下去。 “臣妾有错，请皇上恕罪。此次七夕宴，臣妾准备不周，出了纰漏，致远少年人心性，一时把持不住，现在为了两家的清誉，只能让她们尽快赐婚，免得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 皇上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把持不住是什么意思，一时间脸色铁青。“怎么会发生这种荒唐事，这可是内宫，外男在此……传出去，朕的颜面往哪放。” “皇上恕罪，许是年轻人在一起，又饮了些酒，有些忘情了。” “这是秽乱后宫的借口吗？皇后就打算这般轻易放过吗？” “臣妾知晓，有错是该罚，可这样一来，也就泄露了风声，还是有伤皇室体面。致远是秦国公唯一的曾孙，也是羲和妹妹的孩儿，是皇室中人，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将此事揭过。坏事变喜事，皆大欢喜。” 皇上思索半晌，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依梓潼之言，为他们赐婚吧！皇室子弟，由你赐婚即可。” “多谢皇上成全，臣妾明日就下懿旨。”皇后开心的说。 “皇后无事，就回去休息吧！朕还有奏折要批阅。”皇上十分不喜欢这种被人胁迫，无能为力的感觉，所以心中对皇后也产生了不满。 夫妻多年，皇后自然是知晓今日惹他不满了，可她现在顾不上这些了。“臣妾告退。” 回到寝宫后，疲惫不堪的皇后卸了妆就躺在床上睡下了。 太子妃回到东宫的时候发现太子并未在宫中，心上人成了别人的人，想来他心里不痛快找个地方舔舐伤口去了。 她也装作难受的样子，屏退了伺候的人，一个人躺在床上，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笑出声。 今日这宫内宫外不痛快的人可不会少，想到有那么多人不痛快，她可痛快极了。 自她入东宫后，累积下来的怒气和怨气，在这一刻全都发泄出去了，她赢了。 可笑着笑着，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为坑了自己的妹妹而感到内疚，也为看清了皇后和太子的嘴脸而感到失望。 这皇宫里，果然什么感情都是靠不住的，唯有手中的权力才最重要。 秦致远从皇宫出来后，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羲和看着去了一趟皇宫的宝贝儿子，衣衫凌乱，满脸是伤的儿子，急忙上前询问。 “你这是怎么弄的，不是进宫参加七夕宴吗？怎么弄的一身伤，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是……也不是……是儿子在宫里做错了事情，被太子表哥和二表哥惩罚的。” “你就算是做错事了，也该按律处罚，便是太子和二皇子也不能动用私刑啊！我要去找皇后理论去。” “你不要这么急，等儿子把事情说清楚的，你以为你是高阳长公主，能在后宫无理搅三分。”秦驸马拦住了冲动的妻子，对着儿子继续说。“致远，你说清楚，到底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儿子入宫，一时贪杯，就喝多了，我便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可不知道怎么……怎么……怎么就会和杨家小姐，反正就是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与杨家小姐赤身裸体的待在一处了。后来，他们就把我带到皇后娘娘那里。太子表哥和二表哥就打了我，我说侮辱了杨家小姐，皇后娘娘制止说，我对不起杨家小姐，为了两家的颜面，只能给我们赐婚了。她让我回来告诉你们一声，明日她会为两家赐婚。” “杨家哪位小姐。” “太子妃的妹妹，杨娩，杨二小姐。” 羲和一听到这个对象，心中的不满全都消散了。“皇后若是能为秦杨两家赐婚，也是桩大好事。以现在的势头，杨家能出两任皇后，有一个文官之首的老太傅在那撑着，你那丈人还在中书令任职，虽然还是个正四品上的中书侍郎，可明眼人都知道，中书令的位置是给他留着的，杨家可算是爵位之下第一世家了。咱们以后一文一武，定能让秦国公府更上一层楼的。”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皇上向来忌讳臣子们结党，你想得到的，皇上也想的到，他可不会愿意秦杨两家，文武结合的。” “所以说致远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阴差阳错间给自己选了一个大好的姻缘。现在他与杨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为了两家的颜面，他在不愿也得赐婚。而且，就算皇兄反对，皇后和杨家也会尽力促成此事，不然他家的姑娘们该如何自处啊！所以，秦杨两家是联姻联定了。”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秦家父子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兴奋的羲和。 “当然是回去睡觉，养足精神，等着皇后的赐婚啊！”说完，她就笑着回房休息。 “好了，致远，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回去休息吧，一切还有父亲母亲为你做主呢！” “是。” 第二日，皇后就下了赐婚的懿旨，由内务府总管去羲和长公主府宣旨。 她让杜若带着给杨家的懿旨和杨娩，去杨家宣旨。 整理了一番的杨娩，眼睛还是红红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皇后有心安慰，却无从下口，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她的母亲处理吧！ 皇后为秦致远和杨娩二人赐婚，婚期就定在了八月初一。 羲和长公主已经提前知晓，所以高兴的接下了赐婚的懿旨，并承诺明日便会去杨府过礼，一定在八月初一，把杨家姑娘娶回来的。 而杨家众人什么都不知晓，昨日杨娩入宫的时候，还打算着将她嫁入东宫当良娣的，结果今日就被赐婚给了羲和长公主的长子秦致远，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懵。 杜若是皇后的陪嫁，算是从杨府出去的，皇后派她来，就是让她提前给杨家透露下昨晚发生的事情的。 杜若简单明了的，把杨娩不小心失身给秦致远，皇后为了两家的颜面，只能求皇上去赐婚的事，给杨老大人讲清楚。 第93章 秦杨联姻 杜若讲完后，就告辞离开了，这杨家的私事还是由他们自己处理的好。 杜若走后，杨娩跪在祖父、父亲母亲面前，哭着请罪。 “杨娩有违家规，对不起父亲母亲的教诲，做出让家族蒙羞之事，还请祖父责罚。” 事到如今，杨老大人也无力生气。“刚刚杜若也说，这事不能怪你，都是天意弄人。事已至此，就不必多想，皇后娘娘已经替你们赐婚，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就在府里安心备嫁，以后和夫婿好好的过日子。从前的事，就忘了吧！” 杨娩知道，这是祖父在提醒她，既是秦家妇，就莫与东宫再有纠缠。其实，就算祖父不说，她也不会再见太子了，这是老天对她犹豫不决的惩罚。 “是，娩儿告退。”杨娩失魂落魄的离开。 杨大夫人担心女儿，想要追过去，就被杨老大人给叫住了。 “让她自己一个人静静吧，你现在说什么她都未必能听进去，这种事情还是要她自己想开的，反正有丫鬟伺候，也不怕她出什么事。这婚期虽定的紧，可秦杨两家也都是名门望族，这婚事马虎不得，三书六礼不能随意，给孩子准备的嫁妆也要丰厚些。” “父亲放心，我一定会让娩儿风光大嫁的。” 一个是文臣之首，皇后母家；一个是手握兵权的国公府，长公主的夫家。 京中两大世家联姻，必要隆重，排场要大，不然就会成为京中人的笑柄。 可要想大排场，所要耗费的时间就更多，远不是这大半个月能完成的。 好在以两家的人脉和财力，才能在短短二十几天的时间里，完成盛大的三书五礼。 只差八月初一，新郎来迎娶新娘了。 在杨家忙的人仰马翻的时候，太子和二皇子都来过杨府，想要见一见杨娩。 都被杨老大人以杨娩在备嫁，不方便见外男，免得影响清誉为由，拒绝了他们的相见。 提起清誉，二人就想起那日杨娩哭红的眼，不敢强硬的要求。 最后，他们分别留下了自己送给杨娩的礼物作为添妆后，就失魂落魄的离开。 看着两个外孙失魂落魄的离开，杨老大人也心下不忍，可天意弄人，他也无能为力。 缘分已尽，又何必徒增烦恼？ 新娘出嫁的前一夜，要沐浴净身，由母亲为其梳头。 “在母亲的记忆里，奶团子一样的孩子，一眨眼就长大了，可以嫁人了。” “母亲才把姐姐送走，本想着我可以多陪你一段时间，可没想到，我这么快也要离开家了。” “之前想着，你性子软糯，怕你被人欺负，才想着让你一起入东宫，这样有姐姐照应你，我们也放心。可你们到底都是杨府的嫡小姐，我也不忍心让你做小，现在这样的安排，也未必不是好的选择。致远是羲和长公主的儿子，也是秦国公唯一的嫡曾孙，他是被秦国公亲自教养长大的，就是下一任的秦国公，到时候你就是国公夫人了，再有个皇后的姐姐，你便是命妇中的独一人，比起规矩森严的皇宫，可以活的更自在些。” 杨娩握着母亲的手说。“母亲，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想开了，以后会好好的，一心一意的和夫君过日子的。” 从前，是她喜欢和太子表哥的心意相通，但又舍不得二表哥对她的好，她左右摇摆不移，害的他们兄弟阋墙，害的太子和姐姐相敬如宾。 她今日的下场，都是老天爷对她的三心二意的惩罚，她会吸取教训，不再那么贪心，不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人。 如果能用她自己的不幸，换得她们的幸福，她也是愿意的。 “你能想开就好，你现在还小，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等你和致远琴瑟和鸣之时，等你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时，你才会发现，幸福就在你自己的手里。” 杨娩看着自己的手说。“我的幸福在自己手里吗？我以为，我把它弄丢了。” “是的，人人的幸福都在自己的手里。也许有时候你会感受不到它，但只要你握紧拳头向前走，就会再度感受到它了。” “嗯，母亲，我记住了。我一定会紧紧的握住它的。” 八月初一，杨娩穿着漂亮的婚服，叩别父母亲人后，坐上去秦府的花轿。 秦杨两家联姻，婚礼十分盛大，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多少人等在路上，就想看看迎亲，场面不比状元打马游街时差。 “皇后是终于看不下去两个儿子争风吃醋，出手阻拦了，可为什么要把她婚配给秦少爷，这亲戚里道的，以后见面多尴尬啊！”碧落有些想不明白。 “皇后也是被逼无奈吧！不过，这也算是解决了她的一桩难事，希望太子和二皇子在杨娩成亲后，断了念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合欢对于他们的事不甚在意。 “皇后母仪天下，谁能逼迫她做不想做的事。” “不管地位多么尊崇，总会有很多事，会超出她们的掌控，逼她们不得不做出一个违背自己内心的决定，这就是上位者的身不由己。其实，秦杨联姻，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好事。好了，不说他们的事了，方清艾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新动向。” 提起方清艾，碧落就忍不住翻白眼。“别提那个窝囊废了，喝了酒群情激昂的，恨不得把生吃了高阳。一醒酒就怂了，觉得自己还是能忍耐的。我看他就是被揍的轻了，一点血气都没揍出来。” “他又不是真傻，怎么会因为几句流言，就和高阳鱼死网破呢。越是惜命的人，越是怂。” “不然，咱们不走这条路，咱们换一条路？” “也不是不行，只是那等大罪，唯有身边人的揭发，才能让皇兄深信不疑，哪怕在心疼这个妹妹，也不会留她。” “那该怎么办啊？我看这方清艾，在等一万年，他也不敢动手。” “他现在是有路可走，自然瞻前顾后的，要是他无路可退了，哪怕前面是悬崖，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合欢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去和石湫说，带咱们这位驸马爷玩的花一些。” “是。” 第94章 东宫圆房 新人祭拜过天、地、祖宗后，新娘被送入洞房，新郎在前厅招呼客人。 在前厅招呼完众人喝喜酒后，秦致远回来洞房，掀了盖头后，他冷淡的对着杨娩说。 “今日忙碌一天，你也累了，休息吧！”说完就离开了，把杨娩一个人留在婚房。 墨儿不忿的说。“姑爷怎么这样啊，新婚之夜把你一个人丢下。” 正好杨娩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这也让她松了口气。“别乱说话，这里不是杨府，你注意自己的语气。我今日也累了，帮我更衣。” 秦致远对于杨娩的感觉很复杂，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又是个漂亮温柔的女人，他是喜欢的。可一想到太子和二皇子对于她的维护，心里又有些膈应。 他还是个少年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矛盾的感情，只能逃离。 此时的太子正在书房里借酒浇愁，心上人成亲了，新郎却不是他，比他被迫娶了杨婉还要难受。 太子妃不慌不忙的换了身素雅的襦裙，略施粉黛，随意绾了一个发髻。 打扮好后，她把合欢给的香料点燃，放进了一个镂空银球造型的小香炉里，看着小香炉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后，她笑着挂在身上。 然后起身去了太子的书房，她小心的走到了太子的身边，轻声的说。 “太子殿下，酒大伤身啊！娩儿已经嫁给了致远，现在怕是在洞房，您喝再多的酒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太子生气的将她推倒在地。“不用你管，猫哭耗子假慈悲，如果不是你，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太子妃坐在那里，委屈的说。“如果把罪责推卸在臣妾的身上，能让你好受些的话，那么臣妾愿意担下这个罪名。” 太子妃的话并没有让他好受，反而让他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泣。“都是我，都是我太过懦弱，不敢反抗，不然也不会失去娩儿，我以后再也不要做懦弱的人了。” 太子妃低着头，不让人看到她脸上的不屑，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就是为了让太子能多闻一些香气。 随着香炉里的香料一点点的减少，太子的脸越来越红，眼神也越发的迷离了。 听着太子粗重的喘气声，太子妃知道时机已到。 她起身走到太子身边坐下，靠着他的肩膀，学着杨娩的声音喊了一句。“太子表哥。” 神智有些不清的太子，好像听到娩儿叫他的声音，他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娩儿正挽着他的胳膊。 他惊喜的一把握住她的手。“娩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太子表哥，娩儿心悦你已久，娩儿只想当你的新娘。” 太子听到这话，激动的心肝发颤，他抱住娩儿，激动的说。“我也只想让你当我的新娘，现在你就是我的新娘。” 说着，他抱起自己的娩儿走到床榻上。 第二日，太子醒了，揉了揉因为宿醉而疼痛不已的头，刚想唤人来给他倒水，一双柔嫩的手就按上他的头。 这一下子就给他吓的清醒了，他转过头去，就看到不着寸缕的太子妃躺在他身边，帮他按头。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子妃娇羞的说。“太子殿下，您不记得了，昨日是你要臣妾留在这里陪着你的。” “我……我……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太子弹坐起来，发现自己也是不着寸缕，惊诧不已。 “太子殿下不用紧张，我们只是做了夫妻该做的事情罢了。” “什么夫妻间该做的事，那不是我和你该做的事。” 太子妃故意动了动身体，露出身下那抹鲜红。“天底下的夫妻，结成连理后，都会有这一遭的，太子也不用太过大惊小怪。” 说完，太子妃浑不在意的穿上衣服，拿起带有血迹的锦帕。“臣妾有些累了，就先行告退了。” “你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做好一个太子妃。娩儿已经嫁人了，你们今生都有缘无分了，请太子忘记之前的痴念，从今后做一个太子该做的事。咱们还年轻，不能纵欲过度，每月太子分上中下旬来臣妾房里便可。” “就算我和你有了夫妻之实，就算娩儿已经嫁为人妻，但她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你永远也比不过她。” “无所谓，不过我提醒你，你的喜欢藏在心里就好，不然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太子妃不屑的笑了笑。“你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和我伉俪情深，东宫尽快诞下皇孙，对你，对我，对娩儿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到底有没有心，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太子妃不屑的笑了笑。“曾经我也有一颗赤忱的心，可是你没有接受。我也曾向往爱情，可这东宫，不，这宫里不是靠爱就可以待下去的。 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我不再执着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了。不过，就算咱们之间没有情爱，利益也已经把咱们牢牢的绑在了一起，这可比情爱还要牢固。” “你想让我陪你演戏吗？” “有何不可呢？太子和太子妃感情好了，父皇母后也能安心了，天下百姓也能放心了，你这个太子的位置也可以坐的更牢固了！这种双赢的局，为什么要拒绝呢？ 娩儿已经是秦家少奶奶，未来的国公夫人了，太子在一片深情的为她守身，秦家人会怎么看她，你让她又该如何自处？如果你真的为了娩儿好，就好好的当你的太子殿下，和我这个太子妃琴瑟和鸣，早日诞下皇长孙。 还是说，为了标榜你的情深，她便是活在痛苦中也无所谓吗？” “我没这么想过。”太子的脸气的铁青，可他也无从反驳，因为太子妃说的都对。“孤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自是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倒是你，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可别露在人前，丢了东宫的脸。” “太子放心，在外面，我一定会当一个贤惠能干的太子妃，绝对不会给你丢人的。”说完，就开心的离开了。 第95章 算计方清艾 太子圆房的事，在早膳的时候就传到了皇后那里，她知道后，悬着的心也总算落地了。 现在，太子和太子妃安心的过日子，二皇子也搬到了大理寺，专心致志的和徐瑾学习断案。 假以时日，他们一定能忘记杨娩，回归正途的。 虽然和秦致远相敬如宾，但是杨家女儿的身份，还是够让羲和高看她，不会像有些人家给新媳妇立规矩的，所以杨娩在长公主府生活的还算自在。 就在京中人都过着平静生活的时候，方清艾的生活却一点都不平静。 自从揭穿儿子是哥哥的孽种后，他就一直宿在楚湘馆，而心虚的高阳一直帮他付着高额的花费。 后来，素眠串通石湫的人，引诱着他入了赌坊，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让他赢了不少钱，这些钱很快就被他在楚湘馆摆阔给花掉了。 本想着，钱不够了，就去赌坊在赚回来，可赌也是靠运气的，岂能次次都赢。 所以，本想着去赚一些钱，结果连本都赔光了。 十赌九输，早些收手，也能及时止损，可输红眼的方清艾，只记得要翻本，哪里还记得这个道理。 没有银钱就当东西，直到当无可当之时，便被哄骗着跟赌坊借了高利贷。 等到他清醒的时候，已经欠下了巨额的赌资，赌坊的人也都露出了真面目。 “你签下了一万两的借款，这已是天价，还请尽快归还，不然就别怪我赌坊心狠手辣了。” “你也知道，我是高阳长公主的驸马，你敢对我无礼，不要命了吗？” 赌坊老板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不然也不会借你那么多钱了，不然借出去这么多钱，若是还不上，我岂不是亏大了。不过，你是驸马也好，皇子也罢，这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便是告到府衙，我也是不怕的，只是到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驸马是个赌鬼，高阳长公主该怎么看，皇上又该作何想法？” 听到这里，方清艾的汗都下来了，这事真传出去，只怕第一个受难的就是他了。可心虚的方清艾在这些人面前，还是强撑着面子说。 “不过是些银钱，我高阳长公主府财大气粗，还会还不上不成？” “我当然相信，以驸马爷的身份，肯定能还上，只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赌坊规矩，九出十三归，驸马爷若是三日内还不上钱，就不是一万两能解决的事情了。” “放心，我还能骗你这些小钱不成？”说完，方清艾就往门口走。 当他还有一步就出去的时候，赌坊老板冷冷的说。“我再提醒驸马爷一句，别以为出了这个门我们就奈何不了你。若是驸马打算赖账，我们就拿着借据去高阳长公主府要账，长公主我们自是惹不起，但我们可以在长公主府把你的恶行公布于众，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和长公主和皇上交待。” 方清艾的腿有些软，可当务之急，还是先从这离开为上。 强装镇定的走出赌坊后，方清艾就一股气的跑回了高阳长公主府，他狼狈的样子把门卫都震惊了。 他顾不上整理自己的仪容，跑到高阳的面前，就跪在了地上。 “长公主救命，长公主救命。” 高阳最是看不上他这股子懦弱模样，没好气的说。“呦，这不是我们驸马爷吗？之前那副喊打喊杀的模样去哪了，现在又跪在我的脚下求饶，你不觉得羞愧吗？” 在性命和颜面之间，他果断的选了前者。“公主，以前都是清艾不知深浅，冲撞公主，还请公主念在咱们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再救我一回。以后清艾一定以公主马首是瞻，唯命是从，绝无二心。” “呵呵，你这是在外面闯了多大的祸事，让你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在清艾看来，是天大的事，可对于公主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方清艾伏小做低的样子大大的取悦了高阳。“看你如此会说话的份上，本宫就帮你一回，说吧，到底惹出什么祸事要我替你收场？” “也不算什么，只是欠了一万两银子，还请公主帮我还了。” “什么？你欠了多少钱。” “区区一万两，对于长公主来说，不算什么的。” “你这是吃着灯草灰，放着轻巧屁。一万两还叫区区？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食邑，一年也就万把两的，你这一下子，要了我长公主府一年的收入，还叫区区？你平日里也就嫖宿狎妓，怎么会花费这么多？你这钱用到哪里去了，不说出个一二三，休想我帮你。” 方清艾拗不过，扭扭捏捏的说。“我去赌坊……输的……” 高阳听完，将手中的茶盏丢向了方清艾，砸伤了他的额头，洒了他一身的茶水。 “你好歹也是方相之子，家教森严，学人家狎妓就算了，居然还敢去赌博，还输了这么多的银钱。你堕落成这样，对得起我，对得起皇兄，对得起你的父兄吗？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育儿的耻辱。” “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一再贬低，因为你不顾我的尊严豢养男宠，因为你在京中搅风搅雨，因为你给我带绿帽子，因为你让我把个孽种当儿子疼了这么多年。我的痛苦，我的苦闷，我被京中的人戳着脊梁骨，这种痛苦，你知道吗？你能明白吗？”方清艾痛苦的大喊，满脸都是泪水。“因为你，我才变成今日的样子，你要负责，给我银子。”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找借口。其实，你就是这么个卑鄙无耻，懦弱无能的人，不管有没有我，你都是这副死样子。来人，把他给我丢出去，永远不许他进公主府。” “高阳，咱们好歹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被人知晓，我欠了赌坊的债，你也会跟着被人嘲笑的。” “哼，若是被皇兄知道你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他一定会支持我与你和离，到时我就不会受你的牵累了。” “你真这么绝情吗？” “拖出去。” 第96章 走投无路 方清艾被丢出公主府后，来不及感到羞耻，就陆续去了方家在京城的几个分家中。 刚开始，他们还热情的和他寒暄，在听到他是来借钱的时候，脸色就变得冰冷起来，当听到他借的数目时，就直接端茶送客了。 当然，有几个叔公辈的，还是用温和的语气拒绝他，并让他去找高阳想办法，以长公主的身价，这些都不算什么的。当听到高阳不仅不管这件事，还把他丢出府，不许他再回去后，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看不下小辈不学无术，痛心疾首的样子将他赶了出去。 方清艾浑浑噩噩的在街上走着，看着这个生活了三十几年的地方，已经变得这么的陌生了。 这一天，他失去了妻儿，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天下之大，现在却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 不知道走了多久，待他回过神时，已经走到了楚湘馆门前了。 他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没想到，最后能容纳他的，居然是妓院。 抬步刚要走进去，就被龟公给拦住了。“不好意思，方驸马，你今日不能进去。” “这是为何？你们开门做生意的，难道要赶客不成？” “方驸马言重了，非是我等要赶客，实在是刚刚高阳长公主府派人来结清了您的前账，又发话说，今后不会再负担你在楚湘馆的开销，如果我们放你进去，那花销就要自付，再敢去长公主府要钱，就要打断小的们的腿。所以，除非方驸马现在就能拿出银两，不然小的是断不能放你进去了。” “笑话，楚湘馆向来都是先玩后结账，为什么我要先验资？你莫不是故意找我的茬？” “驸马这酒冤枉小的，也不是小的故意找茬，实在是你一直以来的嫖资都是长公主府出，现在长公主她老人家不出了，小的总得知道你还有没有别的道可走啊！” 面对龟公的奚落，方清艾脸涨的通红，他很想掏出钱来打他的脸，可他现在真是身无分文。 看着周围那些探究的目光，他只能故作平淡的说。“哼，这等狗眼看人低的地方，我还不想光顾了呢！” 说着，就昂着头转身离开。 看他装腔作势的样子，周围的人都发出一阵爆笑，这个驸马爷，早就已经是京中笑柄了，但没想到还能给他们添新的笑料。 听到后面的笑声，方清艾觉得羞耻极了，可又不敢回头和人理论，只能闷头往前走。就在这时，一只手将他拉进了一旁的小巷。 “谁？”方清艾惊恐的看着戴着帷帽的人。 “驸马别怕，是我。”来人将帷帽拿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素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妈妈说了，长公主将你赶了出来，以后也不会再给你任何钱财，妈妈是不会再让你进楚湘馆的，所以就出来寻你。”说着，素眠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荷包。“我这些年也攒了些积蓄，你先拿着用吧！” “素眠还是你对我最好。可恨那高阳，明明富甲天下，豢养男宠无数，却不肯为我还债，让我丢尽颜面，有家不能归。”方清艾感动的拉着素眠的手。“谢谢你，素眠，是你让我感受到人间还有真情，只可惜，我欠的钱实在是太多了，你这些钱杯水车薪，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那你该怎么办？”素眠担心的看着他。 “我现在孑然一身，无牵无累，随便他们处置吧！反正也不会有人为我难过。” “你不要这么想，至少这个世上还有我担心你，为你难过。”素眠把荷包又塞在了方清艾的手中。“这钱，你拿着，虽然不够你还钱，但你可以用这个钱做路费，去找方大爷，他不论是为了兄弟情，还是为了方家的名声，他都不会不管你的。” “对，你说的对，我还可以去找兄长，他看在我帮他多年的份上，一定会帮我的。”方清艾被素眠点醒，又重新恢复了希望。 “那你现在快走吧！要是被人发现，你就走不了了。” “呵呵，太晚了，我已经发现他了。”赌坊的老板带着手下出现在巷子的两边，阴狠狠的看着他们。 方清艾把素眠藏在身后，挺身而出。“你们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想请驸马回去喝杯茶水。” “我……我还有事，就……就……就不去了。” “有事？什么事？逃离京城？驸马大人，你觉得我会让你轻易的离开京城吗？”赌坊老板冷笑两声。“把他们带走。”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人堵了嘴，塞进麻包袋里被带走了。 赌坊老板将他们带到一个阴暗的屋子里。 “你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驸马大人，我看在你是驸马的份上，相信你，可你却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居然想逃跑赖账。你说，我该把你怎么样呢？” 素眠哆嗦着解释。“你误会了，驸马没有想要逃跑的。” “呵呵，你不用再解释了，你们的话，我可是从头听到尾的，清清楚楚的，你还要狡辩吗？” “大爷，我不是狡辩，是驸马真的没有想逃债，他出京是想去找方家大爷去筹钱。” 赌坊老板走到素眠的跟前，挑起她的下巴。“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你可算是让我开了眼界，驸马好福气，还能有这么一个为你着想的红颜知己。” “现在距离还钱还有两日，你将我们放了，我定能将钱凑齐还给你。” “呵呵，驸马爷，我们跟了你一小天，只看到了你处处碰壁，可没看到有谁要借钱给你，不然也不至于要个妓女的血汗钱才能出逃了。”赌坊老板不屑的说。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我现在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敢要就拿去。” 素眠看着赌坊老板面含怒气，赶忙上去打圆场。“驸马说的什么话，老板怎么会要你的命呢？毕竟只要你有命在，这钱才有还上的可能，不然不就成死账了吗？你说对吧，老板。” 第97章 铤而走险 “你这小女子倒是有几分眼色，只可惜你说的是对那种还有还钱可能的人，像驸马这样的，眼看着就还钱无望的赌徒，就会被丢去做脏活累活来还债。” “什么脏活累活？苦力吗？” “那才能赚上几个钱？我说的脏活累活，是只有那种亡命徒才会去做，靠自己的性命赚钱，见不得光的活计。能赚多少，就看驸马的命有多大了。” “我是驸马，你不能这么对我。” “哈哈，高阳长公主都把你赶出来了，你这驸马的名头也当不了几日了吧！京中的方家也没人接纳你，你就是个孤魂野鬼，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来人……” 方清艾被吓的脸色煞白，素眠再次为他游说。“等等，不是说驸马的赌债还没到还债的时候吗？不是还有两日的时间吗？既然还没到日子，大爷就这样提前收债，岂不是失信于人？” “两日时间，驸马筹的出一万两银子吗？注定完不成的事，何苦再多挣扎呢？” “这点大爷就不用管了，反正我们还有两日时间，你就算要处置我们，也要等两日后。” 赌坊老板绕着二人转了一圈。“好，看在你这么有勇气的份上，我就最后再给你们两日时间去筹钱，两日后如果筹不到钱，你们两个人就都给我当亡命徒去吧！哦，对了，不要想着逃跑，我们让在出京的各个路口去把手，如果发现你们敢逃，我就把你们打死当花肥。” 方清艾被吓的腿直哆嗦，这个赌坊老板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个死人一样，这个人的手中肯定是有人命的。 “你……你……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跑的。” “好，放她们走。” 二人搀扶着走出了赌坊，感受到阳光晒在身上的温度，方清艾才有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 “素眠，咱们该怎么办啊?别说两日，就是二十日，我也凑不出这么多钱啊！” “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好。” 二人仓皇而逃，素眠带着他从后门进了楚湘馆，自己的住处休息。 方清艾给自己灌了两壶的热水，才在身上感受出一丝的热乎气。 “素眠，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如果驸马爷不想去当亡命徒，就要在两日内将钱凑够。” “我当然知道，可这钱要从哪来？我这些年在高阳的压迫下，没有任何的私产，全靠着她过活。而方家那些族亲，只会从我身上讨便宜，让他们出钱，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驸马爷，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可现在生死已由不得我了。” “驸马可愿意为了自己的性命，赌一把。” “怎么赌？” “你之前不是说过，高阳长公主为了豢养面首，还特地买了一间大宅子给他们住，还对他们特别大方，赏赐特别多。” “是啊，那又怎么样？” “你便去大理寺告他们，仗着高阳长公主的势，意图谋反，请大理寺严查。事关京中安危，又是几个面首的事，大理寺不会推脱，一定会将他们缉拿归案的，到时你趁乱以驸马的身份，将那别院中的东西拿出来还债了。” 方清艾一听，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可，此事牵扯甚大，万一朝廷宁杀错不放过，真的定了他们的罪，高阳逃不掉，我们方家作为姻亲也逃不掉，不可不可。” “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要瞻前顾后？等过两日，赌坊来收钱你拿不出，被他们弄死，你再想反悔都来不及了。你心疼在乎他们，可又有谁可怜过你？长公主富甲天下，面首无数，每月赏给他们的银钱就够你还债了，可她帮了吗？方家那些人，靠着你这个驸马的名头来敛财，可曾分给你半分？你在他们心目中，什么都不是，却还要牺牲自己为他们考虑吗？” 素眠的话，成功的激起方清艾的怒气。“我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不是我对高阳还有夫妻之情，实在是我们夫妻一体，她若有事，我这个做驸马的也会跟着倒霉，到时便是还清赌债也没用啊！” “那咱们又不针对长公主，只是针对她的面首而已，你不是说长公主深得帝心，皇上是不会舍得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就处置她的，长公主没事，你这驸马也不会有事的。”素眠坐在他身边，好声好气的说。 “可高阳知道是我报官，不会放过我的。”想到高阳那么疯的人，知道他在背后捣乱，还不打死他啊！到时候，他的下场未必比在赌坊手里好。 “高阳长公主的所有面首都被抓了，这就够让她焦头烂额的了，等她料理好这些事，有闲心想找你报复的时候不知道要过去多久了。驸马还清欠债就可以离开京城了，难道还怕她满煦国的抓你吗？” “素眠，你真聪明，就按照你说的做。”方清艾拉着素眠的手，深情的说。“等我还完赌坊欠的债，就为你赎身，到时候咱们离开京城，过安宁平淡的日子。” “你等晚上的时候去报官，这等严重的事，大理寺不敢耽误，趁着夜色将人逮捕归案，等长公主那边知道消息的时候，你已经大功告成了。” “有理，我就等着晚上的时候再去报官。” 二皇子自杨娩成婚后，就一直住在大理寺。 他废寝忘食的整理卷宗档案，他迫切的想要破一桩惊天大案，向世人，向父皇母后，向杨娩证明，他不比太子差。 可煦国现在国泰民安，又是在京畿重地，哪有那么多大案啊！ 一连十天，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东西。 眼看着马上中秋了，届时宫里要举行中秋宴，他想带着成绩去参加宴席。 现在这样，让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像笑话一样，在别人看来完全是小孩子闹脾气。 可任凭他再不甘心也没办法，就在他已经认命的时候，方清艾来大理寺报案。 第98章 抓捕 有些泄气的二皇子，再也翻不动案卷，就打算早些休息了。 他刚更完衣，就有书吏来报，说有人来报案。 本来，这种晚上来报官的，都会被他们劝退，或容留到第二日开堂时再接待。 可这次的报案人很特殊，是高阳长公主的驸马，说的案情又很严重，他们这种书吏哪敢阻止。 但是这个时间，大理寺的上官们都回府休息了，正好二皇子宿在这里，以他的身份接待正合适，也省的他们去跑去请人了。 二皇子听了报案人的身份，就穿上衣服去了内堂，毕竟是驸马，谁敢让他在外堂受审啊！ “姑父，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啊？”二皇子对这个懦弱的姑父没什么好印象，只是碍于辈分，表面上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二皇子，我是来报案的。长公主在南城别院里豢养不少的面首，这些人被养的心大，在外面大放厥词，有谋反之嫌，所以来大理寺报案，希望大理寺派人将这些人收监候审。” “这到底是姑母的人，我也不方便插手。不如，姑父去和姑母说一说，让她严加管教就好。”当面首的男子，都是毫无骨气之人，哪里敢谋朝篡位，不过是姑父争风吃醋罢了。 “你也知道公主的脾性，她是听不进去劝的，与她说也没用。也非我小题大做，而是这些人不分场合，不把朝中重臣放在眼中，借由公主的势欺压良善，我担心会影响公主的清誉，也会离间她与皇上的感情。再有，我也是怕有宵小之辈，想要利用公主的权势，故意接近。所以，才想请大理寺出手，将这些面首的身份彻查清楚。” 方清艾的话一下子就击中了二皇子迫切想要办大案的心情，他仿佛看到这群男宠中，有一个身负要案的危险分子，他梦寐以求的事就能实现了。 “姑父说的是，我岂能放任这种人在姑母身边，危害煦国。你稍后，我这就点兵前往别院，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有劳二皇子了。”虽然不明白，二皇子为什么突然雄心壮志的，但只要能把那些人抓回来，让他有时间将别院的财物运出也就够了。 半夜点兵去抓人，大理寺的捕快自是不高兴的，可又不能违背二皇子的意愿，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去。对上不能发，对下可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到了别院，他们并没有敲门，捕快们翻墙而过，不多时就把这些睡眼迷离，穿着丝绸里衣的面首们通通塞上嘴，五花大绑的押回大理寺。 “二皇子，你回去审问还要些时间，我就不和你回去了，毕竟这别院也要人照看一下。” “也好，如果审问出什么，需要找你核实的话，大理寺会进行传召，到时还请姑父配合。” “这是一定的，一定的。” 送走二皇子后，方清艾就马上进到别院里搜罗，因为人手不够，他没敢去库房，只在这些面首的屋子里搜罗一圈，那些高阳赏赐给他们的金银、玉佩，不多时就差不多够一万多两了，方清艾把包袱一背，去赌坊还账。 别说，高阳对这些男宠还真是好，赏赐从不手软，让方清艾心中泛起一丝嫉妒。 赌坊老板还算爽快，没有过于压榨，还给方清艾剩了些银两。 “驸马爷，咱们的账清了，这是你的借据，收好。” 方清艾拿到借据，看清内容后，就撕碎吃了下去，长长的吐了口气，转身离去。 “驸马爷，有时间再来玩啊！我这赌坊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方清艾堵住耳朵，不听他的蛊惑，朝着楚湘馆跑去。 给了龟公一锭银子，方清艾顺利的来到了素眠的屋里。 “怎么样了？” “很顺利，大理寺的人已经将那些狗男人都带回去审问了，我趁机拿了高阳给那些狗男人的赏赐，别说高阳对他们还挺好，没拿多少就够还债的了，我现在是无债一身轻啊！”方清艾躺在躺椅上。“那别院还有库房，可恨我只长了一双手，拿不了那么多。明日，咱们赶辆马车去，把那摆设的花瓶，挂着的字画都拿走。” “这些东西放在那又不会跑了，倒不需要急着去弄，毕竟从那抓了不少的人，万一问出些什么，大理寺去搜集罪证，倒容易把你牵连进去。” “不过是群以色侍人的废物，能弄出什么事。” “我倒是不担心他们弄出什么事，我担心的是高阳长公主那里会找你麻烦。” “这倒是，男宠们都被抓了，她心里必然冒邪火，我就不去触霉头了。反正这次搜刮的东西，还完账后，还剩个百八十两的，就在你这儿逍遥几日，避避风声。” “今日忙碌了一天，也累了，我伺候你休息吧！” 素眠这么一说，方清艾还真有些腰酸背痛，他起身揽着素眠去内室。“好，咱们先就寝吧。” 话说，那些男宠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刚被带到大理寺，还没等询问，就把自己平日里的作为竹筒倒豆子般全部交代了。 不用审问，自己就交代，二皇子乐得轻松，也就不升堂了。 安排几个书吏们，挨个询问，把口供记录下来，签字画押后，明日再呈报给他。 然后，他就回房去休息了，进入梦乡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些人会给他一个天大的惊喜，让他一鸣惊人。 等他起床看了这些人的口供后，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都是些狗仗人势，欺压百姓，索要财物这些小事，别说大案了，比大理寺平时受理的小案还要小。 自己兴师动众的，就弄出这么点玩意儿，别说对父皇母后，就是对自己的师傅徐瑾也没法交代啊！ 气愤不已的他，亲自去牢房里拷问这些人。 徐瑾一起床，右眼皮就跳个不停，有些心绪不宁的他，就提前回大理寺。 一进门，听着书吏讲他们昨晚行动的内容，他也找到了自己右眼皮跳的原因了。 第99章 意外收获 好家伙，这大理寺是要和高阳长公主杠到底了吗？ 到了牢房里，看着高阳的男宠们都被打的满身伤痕，徐瑾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将二皇子叫了出来。 “昨夜，二皇子只带了这些人回来吗？” “别院里的男宠，管事们都带了回来，一个人都没漏下。” “别院可曾封了？” “到底是姑母的产业，怎么好随意查封？” 徐瑾内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长公主的人都带回来了，还差把别院封了吗？“二皇子把人带回来，还动了刑，就已经得罪了长公主了，要是再查问不出什么，只怕她要向圣上告状，您也落不得好。” 高阳的行事作风，他还是知晓一些的，昨日是被要破案的心冲昏头，现在清醒了，也知道害怕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二皇子拷问了这么久，可问出什么来了？”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二皇子将他们的口供递给徐瑾。 徐瑾将口供草草的看了一遍。“这些人有的是良籍，有的是贱籍，仗着长公主的势，敢欺压良民，勒索朝中重臣，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人证物证俱在的话，判个流放也是可以的。” 听到算是大案，二皇子的心又雀跃起来。“那我现在就去别院搜查。” “趁着高阳长公主没有反应过来，赶紧带着封条和人去别院，仔细搜查罪证，只要人证物证俱全，也不怕高阳长公主发难了。” “好，我马上去。” “我和你一起去。”徐瑾怕二皇子没经验，在遗漏什么，便和他一同前往。 到了别院，徐瑾就吩咐捕快们行动。 “每间屋子，不管是住人的，还是存放东西的，还是厨房，都不可有遗漏。除了账目、信件这类东西，其他的超过规制或异常精美的东西也不要放过，都拿来给我一一过目。动作要快，也要小心，不得破坏东西。” “是。” 二皇子有些紧张了。“徐大人，能查到什么吗？” “这些男宠也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平日里也没少作奸犯科，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漏了。不过是看在高阳长公主的面子上，没人趟这趟浑水罢了。”徐瑾笑着安慰。“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抓他们来的？” “昨夜，我姑父，就是高阳姑母的驸马方清艾来大理寺报案，说这些男宠们意图不轨，为了姑母的清誉，让大理寺着手查办一下。”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里，徐瑾就放心了，这查出罪证最好，查不出就推到驸马身上。 他是大理寺刚正不阿的判官，是面对强权不肯低头的强项令，为了守护律法的尊严，他可以献出生命。 可这不代表他是一根筋，不懂变通，不会玩弄官场上的权术。不然，他一介寒门，怎会这么年轻就做到少卿的位置。 正当徐瑾在内心措辞，该怎么不着痕迹的把大理寺摘清的时候，一个捕快捧着一个普通的包裹走了过来。 “大人，您请看。” 徐瑾掀开一看，是件明黄色衣服，衣服正中间上居然绣着一条龙。 二皇子仔细一看，用手指着说。“这是龙袍吗！” 徐瑾赶忙将衣服放回包裹里，将包裹严实的系上，严肃的对二皇子说。“二皇子，现在的事情可不是几个面首勒索朝臣，危害百姓的事了。私制龙袍乃是死罪，他们平白无故的做这个做什么？” “难不成，他们想谋反？平几个男宠？还是他们只是先头兵，还有后手？”二皇子越说越兴奋，这种谋反大案，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徐瑾没时间想他兴奋的原因。“现在这由不得大理寺去审理了，咱们马上入宫向皇上复命，请皇上定夺了。” “好。” “我和二皇子要进宫向皇上禀报，你们将别院查封，回大理寺将相关人等单独关押，我回去之前，任何人不得提审。” “是。” 安排好后，徐瑾和二皇子带着包裹匆匆入宫求见。 中秋在即，皇上批阅的奏折都少了很多，所以听到徐瑾和二皇子求见，皇上就马上召见了。 “爱卿求见所为何事啊？”虽说大理寺是少卿做主，但是入宫面圣，大理寺卿不跟随也不像话，要不是看着二皇子也跟着的份上，皇上是不会召见的。 “皇上恕罪，事发突然，来不及和陈大人禀报，所以便和二皇子直接入宫面圣了。事关重大，还要圣上下决断才行。” “什么事，连你们都做不得主，连大理寺卿也不行？需要朕下决断。” “昨夜，驸马方清艾来报官，说高阳长公主的幕僚们，意图不轨，要大理寺严加彻查，今日我与二皇子去高阳长公主别院搜查罪证的时候，找到了此物。”徐瑾跪下，将手中的包裹举起，刘福义上前接过包裹，检查了一下后，就放在了御案之上。 皇上看清此物后，龙颜大怒，使劲拍了下桌子。“混账，他们好大的胆子，敢私制龙袍，这是要谋反吗？” “别院中人，均已逮捕，关押在大理寺内，等待审理。可这毕竟是高阳长公主的别院，不知高阳长公主那里该如何处理？” 提到这个同胞妹妹，皇上便觉得头疼，她一向胆大妄为，这事她是否参与其中，皇上也无从判断。 “先审理别院中人，看高阳是否牵连其中。在确定之前，将长公主府围起来，所有人不得私自外出，与人传递消息。还有，即是方清艾报官，把他也带回大理寺审问，看他到底知道多少内情。” “是，臣这就回去安排。” “朕将此事全权交由徐卿处理，对这些犯人严加审问，查看他们是否还有同党，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当然，也要注意，不要让这些人为了脱罪而攀咬无辜之人。” “是，臣领命。” “审问出结果后，第一时间将结果报给朕。” 徐瑾明白，就算供出了高阳，也要等皇上亲自定夺后，才能处置。 “臣明白，臣这就去办。” 第100章 证据确凿 眼看着皇上安排妥当，还没有提及他，可把二皇子急坏了，这可是他接到的大案，岂能白白便宜别人。 “启禀父皇，这案子昨日是儿臣接下的，而且儿臣还在和徐大人学习，不如让儿臣同徐大人一起探查此案吧！” “也好，你也可以多和徐卿学习一下。” “多谢父皇。” 得了皇上的首肯，二人急忙赶回大理寺开始查办此案。 方清艾昨日草草的划拉一下，得到的钱财就够他还账的，所以让他对别院的东西垂涎三尺。 哪怕大清早的不方便把东西运出来，他也忍不住想去别院查看一番。 哪知道，他刚走到那里，就看到大理寺的人正在查封别院，听说是搜出来不得了的东西，徐大人和二皇子要进宫向皇上禀报。 听到这个消息后，吓得方清艾屁滚尿流的跑回楚湘馆。 “驸马这是怎么了，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么惊慌啊！” 方清艾给自己灌下一杯水后，才小声的对着素眠说。“我刚刚去了别院，大理寺已经把那查封了。” “在那抓到了那么多罪犯，查封也是正常的，只可惜咱们还没有去把里面的财宝都运出来。” “一点都不可惜，还好没有把东西运出来，不然我现在是百口莫辩了。”方清艾惊魂未定的说。“也不知道那里到底藏了些什么，听说徐瑾和二皇子都进宫禀报了。” “可能是因为涉及高阳长公主的缘故，不提前和皇上说一声，怕长公主又去大理寺发难吧！” “希望如此，可我这心怎么就慌慌的，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高阳不会真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吧，可别牵连到我身上啊！” “驸马爷，你冷静点，不论那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你无关，你又没有参与其中，又毫不知情，能牵连你什么呢？退一万步讲，就算高阳真做了什么，这也算是你捅出来的，皇上念在你举报有功，也会赦免你的，不然以后谁还敢大义灭亲啊！”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方清艾的心刚落地，龟公就着急的跑了过来。“驸马爷，高阳长公主的别院搜出了谋反之物，大理寺已经将高阳长公主府围起来了，现在捕快来楚湘馆，要请你回大理寺协助调查。” “什么？谋反？高阳是疯了吗？她一个女人谋什么反啊！这可是灭族的大罪啊！” “驸马冷静点，现在还没有定罪呢，你不要着急。”素眠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记住我刚才的话，不管高阳长公主做了什么，都与你无关，你举报有功，不会有事的。” “那大理寺要问话，我该怎么回？” “实事求是的说，你就是看那些嚣张跋扈的男宠不顺眼，才去大理寺报官，想让大理寺教训一下那些人，其余的你一概不知。你会没事的，我保证。” 素眠坚定的话，让方清艾的情绪稳定了一下。“好，我信你。” “驸马爷不要害怕，说清楚就好，皇上英明，不会冤枉你的，素眠会在这等你回来的。” “嗯，等我回来。” 方清艾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坚定的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逮捕到位，徐瑾和二皇子开始升堂审理。 这些男宠早都被吓破了胆子，对于徐瑾的问话，他们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顺带说出了很多高阳长公主私下的大逆之言。 诸如，同为父皇的血脉，为什么只有皇上可以三宫六院，不公平，她也要美男环绕。 这天下乃是她们皇室的天下，就也是她的私物，可以随意支配。 还有，这朝中重臣，就是她们家的奴才，可以随意辱骂之类的话。 她奢靡无度，高傲冷酷，草菅人命，罄竹难书。 至于龙袍是从何而来，他们并不知晓，他们虽住在别院，可库房之类的重地还是掌握在高阳长公主的手中，他们不能随意进出的。 方清艾更是一口咬定，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高阳长公主纵奴四处伤人不妥，才想借大理寺的手教训一下刁奴而已。 徐瑾整理好他们的口供，就呈报至宫内，皇上看了大为震怒，本以为这个妹妹只是骄纵而已，没想到她这么坏，就算没有谋反，凭借着口供中所做的事情，也够判斩的了。 不过，他还是对妹妹抱有一线的希望，他没有听信男宠们的一面之词，又让徐瑾将高阳长公主府所有的奴才们都拘到大理寺受审，看他们所言可是实情。 因为所涉人员众多，徐瑾一个人审理不过来，二皇子便请命和他分别审理。 徐瑾想着，案件内容并不复杂，二皇子学了这么长时间应该可以处理，便同意了这个想法。 此时的二皇子，早已忘记高阳可是他的亲姑母，一心想着要破大案的他，可没有对这些人手软的意思，放开臂膀的审问。 高阳身边的人，都是和她一样的，虚张声势，被二皇子厉声问几句，上了几道刑，就吓破了胆子，有的没的都往外说，直接坐实了高阳的罪责。 连私制龙袍的事情，都帮高阳应承了下来。 得到有利证据的二皇子兴奋的跑到徐瑾那里。 “徐大人，那些刁仆均已供认不讳，高阳却有谋反之心，虽然还没有付诸行动，危害也极大，而且依着她其他的罪行，也应处以极刑，以慰天下百姓。” 徐瑾看二皇子慷慨激昂，忍不住提醒他。“高阳长公主到底是殿下的姑母，陛下的亲妹，只怕陛下并不忍心对她处以极刑。” 二皇子怕徐瑾畏惧高阳而将此事大事化小，影响他破案，便义正言辞的说。 “父皇是很疼爱姑姑，所封所授，皆超过公主的规制，可姑姑却做尽祸国殃民的事，如何对得起父皇。再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姑姑身为长公主，知法犯法，更应该严惩，才算对得起天下的百姓。大人作为股肱之臣，更应该为民请命，岂能畏惧于权势。” “咱们将审理的物证、人证口供呈报给皇上，由皇上去定夺吧！” 第101章 处置 见了皇上后，徐瑾尽可能用平淡毫无偏颇的语气叙述他们审问的结果，并把口供和物证呈现给皇上，之后就闭口不言，等待皇上的批示。 面对着毫无纰漏的证据，皇上内心最后的一丝侥幸被打破。 他虽然疼爱高阳，对高阳特别宽容，连她伤害了皇嗣都能轻轻翻过。 可涉及到皇权的争斗，就触碰到了皇上的底线。 自古为了皇权，有多少父子反目，兄弟阋墙。觊觎皇位，便是父母亲子都不能放过，更何况是妹妹。 不过，谋逆之罪，牵连甚广，即便要处置，也要想好什么人该动，该怎么动，他得好好谋算。 偏偏二皇子，误以为皇上是心疼高阳，又想将此事揭过，看着毫无作为的徐瑾，他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 “父皇，你一直对姑姑特别好，可她却负国忘恩，妄图颠覆父皇的政权，罪不容诛。她手底下的那些人，就算没有参与谋反，也都是些欺行霸市，欺男霸女之辈，都该重重严惩，以儆效尤。父皇万不可一时心软，让这些祸国殃民之人逍遥法外，让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都寒心。” 这种被儿子当面教育的情形，放在哪个父亲的身上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九五之尊。 只是儿子说的话在理，他也不能当着徐瑾的面训斥，只能铁青着一张脸说。 “这些事，不用你提醒，朕也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这口供中涉及到的事，桩桩件件都是大事，牵连甚广，朕下的判决，还需经刑部复核后，由中书省下达裁决，经门下省复核后，方能生效。” “这也太麻烦了。” 皇上白了二皇子一眼，没好气的说。“涉及家国大事，岂能由一家之言把持？” “陛下，长公主府的奴仆众多，经过严密审问后，有一部分粗使的奴仆并未参与其中，这些人该怎么处置？大理寺的牢房都不大够用了。” “这些狗奴才，沾染了高阳跋扈的习气，平日里也没少做狗仗人势之事，将这些人发回内务府慎刑司做苦役，终生不得离去。” “是，臣回去就将人交送至慎刑司。” “再有，将高阳的案卷封好，送至刑部，尽快复核出来。” “是，臣领命。”徐瑾见皇上面有倦色，不敢多加打扰。“臣告退。” “儿臣告退。” 皇上疲惫的摆了摆手。 现在京中最重要的事，便是高阳长公主谋反的案子，所有和高阳长公主沾上关系的人，都战战兢兢，说不准哪日就被大理寺传唤过去了。 因为高阳之事，今年的中秋节，宫里破天荒的没有设宴。 合欢乐得不用去逢迎他人的脸色，就坐在家里，悄悄的看戏吃瓜。 九月初一，南城别院已经修葺完毕，可以投入使用了，合欢取名清风别院，特意找书法大家写了牌匾挂上。 九月初五，第五届赛文会在此悄悄举行。 以后这里，不只是用来举办赛文会，平日里也可当做学子们聚会聊天之所。 他们可以在这里结交好友，谈天说地，一展所长。 九月十三日，皇上对高阳案涉案人员下了第一次判决，高阳长公主的男宠，近身侍者们，全部判处斩立决。 除了这些人外，其他牵涉在内的人，暂时收押在大理寺里，等候发落。 合欢长公主府里，碧落等人忍不住嘲讽。 “皇上是为了赶上秋后处斩，才这么急火火的将这些人处置了吗？然后其他人就不用斩首，可以慢慢的量刑？” 鹅黄有些不解。“高阳谋反案，这最主要的人物，不应该是高阳吗？她难道不用处斩吗？” “也许皇上又念及兄妹之情，饶她一命？毕竟她公然谋害皇嗣也没怎么样？” “那个皇嗣说到底还是个没成型的胎儿，这流产的孩儿多了去了，对皇上来说不算什么。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谋反，诛九族的大罪，岂能如此轻飘飘的揭过？” “那皇上还不快快处置，做什么一直拖着？” 合欢听着她们的辩论觉得好笑，便给她们解释起来。“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牵扯的人员众多，判刑又重，岂可儿戏？这就像是剥竹笋一样，一层一层的剥，一层一层的处置。所以，作为主犯的高阳，就要等到所有人都处置完，才能处置她，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那会不会剥到最后，就把这笋心给放了？皇上心软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你们不懂男人，更不懂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合欢笑着说。“他可以容忍任何事情，独独忍受不住有人觊觎他的皇权，哪怕是未能成型，他也不会放过。涉及皇权的事，他不可能去赌，肯定要掐死在萌芽中。别看他现在像是犹豫，都是做做样子罢了，他不想背着毒害手足的罪名，所以肯定要朝臣们三催死请，他才能迫不得已的处死高阳。” “倒让她多活些时日。” “其实，这个时候才是最折磨人的，看着身边的人一点一点的消失，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不知何时轮到自己的感觉最痛苦了，就让她多受些折磨吧！” 十月，皇上将与高阳有关联的朝臣全部处置，确有罪证的主犯判处绞刑，家眷发配边疆给披甲人为奴。 没有确凿罪证，但是与高阳关系亲近的，被判处举家发配边疆。 和高阳有些联系但不多的人，也都被贬官，发往外地为官，十年不得回京。 这些人，虽然保住了官身，可身上沾染了高阳的印记，只怕终其一生，都升迁无望了。 方家因为姻亲关系，全族流放。而作为方家子，高阳驸马的方清艾，却因大义灭亲有功，被皇上特赦，免于流放之苦。 其实，皇上特赦他，还有另一层用意，就是让他带大方育，给高阳留下一丝血脉。 所以，给方清艾的旨意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方清艾及其子方育贬为庶人，令方家父子择日离开京城，永不返京。 正因如此，哪怕方清艾再不愿意，也要去长公主府将方育接出。 第102章 离京 公主府已被查封，还有侍卫专门看守。公主府内，也只剩下正院还能住人，其他的地方也都封上了。 不过，现在的长公主府只有高阳母子，就算不封上，也用不了那么多的地方。 伺候的人全部都被带走了，只有内务府派来的一个哑仆照顾她们母子的饮食起居。 道明来意后，看守的侍卫带着他进入公主府，看着曾经金碧辉煌的公主府，变得冷清凋零，方清艾的心中五味杂陈。 到了她们母子的住处，侍卫贴心的等在门外，让方清艾一个人入内。 高阳早就知道，今日方清艾会来接方育，所以早早就带着儿子穿戴整齐，坐在厅堂里等候。 此时的长公主早已没有往日的风光，穿着素雅，挽着的发髻只用一枚银簪固定，不过眼睛里的那份高傲还在，坐在那里，仿佛还是那个睥睨天下的长公主。 “本来我是不放心育儿跟着你的，可现在这种情况，他跟着你，至少还有自由，至少还能长大。”高阳只有在看孩子的时候，眼睛里才有一丝的柔光。“这是我为他准备的行礼，里面的银钱不多，但是也够你们过上安稳平淡的生活了。离京以后，你们就忘却前尘往事，当一个普通人吧！” “母亲，我舍不得你。”方育扑到母亲的怀里。 “我也舍不得你，可小鸟长大了，总要自己去飞翔，不能永远留在母亲的怀里。”高阳亲了亲儿子的头发。“方清艾，孩子我就交给你了，以后没有了我和方家给你托底，不要再流连妓院和赌坊了，好好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方清艾上前，拎起孩子的包裹说。“你放心，我既承了你的东西，就会把你儿子平安养大的。” “方清艾，我用我的父皇母后，还有我长公主的尊荣向你起誓，方育是你的儿子，不是那些面首的，也不是你大哥的，若有虚假，我愿意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高阳坚定的目光，让方清艾无法怀疑。“可为什么，从前你不对我说。” “我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又何须去解释这些？”高阳不屑的说。“可能在世人的眼中，我是一个淫荡不检点的女人，可我只是向那些男人三妻四妾一般，多找了几个男人罢了。不过，这些人终究是玩物，想当我孩子的爹，还是不够格的，不然我也不会只有育儿一个孩子。” “你既然生了我的孩子，又为何处处贬低我，看不起我。” “我看不起你，是因为你懦弱无能，眼高手低，但是你身负的方家血脉，我却从未有过轻视。我是有对不起你，可我从未对不起过你方家上下，从未玷污过你方家的血脉。” “你如果早和我坦诚相待，也许事情不会发展到今日这样。”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和你缓和关系，而是想让你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好好将育儿抚养长大。” “你放心，我方清艾再无能，也不会舍弃孩子的。”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走吧！早日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方育在地上给母亲磕了三个头后，就跟着方清艾离开了。 接回孩子的第二日，方清艾就收拾了细软，带着孩子离京了。 不过，他们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跟着一起走的，还有穿戴朴素，未施粉黛的素眠。 遥遥看过去，好像一家三口一般。 他们走的很低调，也无人相送，只有合欢在城楼上远远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公主特意跑来，不就是为了送送他们吗？为什么不下去呢？” “除了那点微薄的血缘关系，我们并不熟稔，也没什么可告别的，不过是对无辜牵连的人表达些歉意罢了。” “能远离京城的纷扰，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脱离的身份的束缚，少了利益的引诱，他们也能做回普通的父子，享受天伦之乐。” 碧落冷哼。“人家是享受天伦之乐，这素眠巴巴的跟去做什么？放着好日子不要，给一个窝囊废当媳妇，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合欢想起那日，素眠跪在地上求她成全的样子。 “方清艾虽然是没什么本事，可对我确实一片真心，他现在要为我赎身，带我离开这里，过全新的日子，还请长公主成全？” “真心？男人的真心能持续几时？你就靠着不值钱的真心，放弃现在的日子，陪他一起吃苦？若是，日后他后悔了，不再对你有真心了，你又该如何？” “那都是没有发生的事，我无法为了这些没有发生的事情，而放弃眼前的感情。退一万步讲，若日后他真的背弃我，也是我的命，我的选择，我不会后悔的。” “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了，那我就成全你了。” 合欢没有过多的为难，让琉璃给了她身契，除了她的贱籍，日后素眠与长公主府再无瓜葛。 碧落越说越生气。“长公主就是好性，就这么的放她离开了，要我说，这种背信弃义之人，就该受三刀六洞之苦。” 合欢被她的话逗的发笑。“这又是从哪个话本上看来的，你以后还是少看些这种东西。我早就同你们说过，你们不是我养的死士，虽说是下属，但你们都是自由的，我不会强迫你们留下为我卖命。咱们聚在一起，如果有一日，你们也像素眠一样，想要过正常的日子，我也一样会放行的。” “公主仁善，不过从我们跟随你那刻起，就已经下定决心，誓死追随您了。” “就是，男人有什么好，哪里比的上公主对我们的好。” “越发的油嘴滑舌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府吧！” 鹅黄又看了一眼方清艾他们远去的身影，有些担忧的说。“素眠知道的不少，您不怕她这么走了，有一天会泄露咱们的事？” “她本身就参与了陷害方清艾的事，她现在这么在乎和方清艾的感情，她比任何人都怕这件事泄露出去，自会守口如瓶。再者，方清艾就是个废人了，这辈子他们父子都不能进京了，就算被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又能有什么影响呢？” “公主高见。” 第103章 最后一程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变冷，跟高阳谋反案有所牵连的人，除了高阳长公主本人外，都已经处置完了。 眼看着就进入腊月了，大臣们怕皇上过个年，又对这个妹妹心软了，便纷纷上书进言，要皇上处死高阳长公主，以正视听。 见此情况，皇上也知道拖不下去了，在不忍心也要下决断了。 晚上，他去了慧嫔那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烦心事不再和皇后说，而是来向慧嫔倾诉。 慧嫔看着他脸色铁青，联想近日发生的事，就知道他一定是因为高阳的事烦心。 所以，她贴心的准备了百合莲子汤，又屏退了众人，为他按摩肩颈。 “皇上肩颈有些硬，一定是最近太过疲惫了。国事要紧，可您的龙体更重要啊！” “最近国事不算繁忙，主要是家事，也不算家事了，扰的朕头疼不已。” “可是因为高阳长公主之事？” “正是，她闹出的大乱子，牵连了近千人，现在就剩她这个主犯没有处置了，朝臣们都纷纷上书，让朕处置了她。本想留她过年的，现在看来是不现实了。” “陛下对长公主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对得起先皇的嘱托了。而且，这件事证据确凿，她早晚是要赴死的，多留一日，少留一日的，也没什么分别。陛下，就别为了此事寒了朝臣的心。” “你说的对，多留一日，少留一日的，也没什么分别。朕明日就下旨，赐……鸩酒。” “我知道皇上与她手足情深，舍不得她走的凄惨，所以我想替她求个旨意，可否让皇室中人去赐酒，免得她在臣下面前没有颜面，最后有亲人陪伴，也就不怕孤单了。” “你说的有道理，可该选谁去赐酒呢？这年关将至，他们都拖家带口的，去送一个横死之人，哪怕是至亲，也容易犯膈应。” “不如，让合欢长公主去吧！她无牵无累的，应是不在意这些的。再者，她回京不久，不似陛下和高阳长公主这般亲厚，不忍送她最后一程。” “你说的有道理，就让合欢去替朕走这一遭吧！” 小年这日，皇上忍痛下了处死高阳的诏书，已经知道自己职责的合欢，一大早便一身素雅的穿着，头上还带了一朵小百花，楚楚动人的去内务府领鸩酒。 陪同去宣旨的刘福义，看着合欢带的侍女大包小裹的有些好奇。 “合欢长公主，咱们去高阳长公主府上赐酒，您的婢女这是带的什么东西啊？” “我知道高阳皇姐素来爱美，我也不忍心她走的太过寒酸，就命人给她做了一身漂亮的衣服，黄金打造的发冠，还带了胭脂水粉，能在走之前装扮一下，也算是我这个皇妹为她尽的最后一点心意。” “还是合欢长公主想的周到，咱们快些去吧！别误了时辰。” “好。” 高阳一个人在府里，无所事事的，就坐在厅堂里，这几个月，她虽未受什么折磨，可心理上的压力，还是让她的头发半白。少了侍女的伺候，她的头发就只在脑后束上，与以往的样貌相比，狼狈不少。 看见合欢，露出不屑的微笑。“我一直在想，会是谁来送我最后一程，没想到是你。无权无势的长公主，只配做这样的活计。” “能送皇姐最后一程，是我的荣幸，哪怕皇兄不指派我，我也会去请旨的。”合欢不以为意的坐在她的对面。“刘公公，时间还早，可否让我与皇姐单独谈谈？” “是，奴才在外面等。” “你想耍什么花招，我与你有什么好谈的。” 看着高阳戒备的样子，合欢忍不住笑了一下。“皇姐，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不过是知道皇姐爱美，不想你走的太凄惨，就带了些装饰，想让你梳妆好再上路罢了。” “你会有这么好心？” “皇姐现在也没什么好让我图谋的。” “说的也是，既然是你的孝敬，我就却之不恭了。” “鹅黄，石青，去给长公主更衣打扮。” “是。” 皇上下旨赐死她的时候，也废黜了她长公主的身份，所以她不能再穿长公主的服饰下葬，合欢命人用湖蓝色的绸缎，给她做的交领襦裙，深蓝色的外衣，上面绣着大朵的牡丹花。 鹅黄为她梳了一个高椎髻，带上发冠，金钗，步摇，略施粉黛后，整个人都精神很多。 高阳自己照了照镜子，满意的说。“手艺还不错，不是敷衍我的。这衣服的料子，做工也算不错，只可惜不是我喜欢的大红色。也对，我这横死之人，穿大红色下葬，不是给皇室添晦气吗？这也算趁我的身份了。” “皇姐满意就好。” “你一个区区五百户食邑的公主，自己都过的紧巴巴的，为了我花费这么大，图什么呢？” “在合欢心中，皇姐是天上的太阳，永远都高高在上，让人仰望又不敢直视，若是死的太落魄，我心里也难受。我食邑虽少，可我不像皇姐要养那么多人，也是足够的，还不至于打肿脸充胖子。再说，一家人之间，还那么计较利益得失吗？” “越是说的冠冕堂皇，越是心中有鬼。” 合欢淡然一笑。“皇姐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合欢问心无愧。” “罢了，我都到这个地步了，还管你想什么？”高阳高傲的一笑。“我这一辈子，也算值了，荣华富贵我享受了，一人之下的地位我达到过，美男环绕的日子我也过过，足够了。” “皇姐真是豁达，面对生死也无忧无惧。” “我也不是无惧，我只是过够了这种孤寂，看不到头的日子罢了。与其这么不上不下，还是早死早超生。好了，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不是要赐酒吗？赶紧来吧！” “去请刘公公进来吧！” 刘公公入内，先给高阳行了一礼，看她没有起身跪拜的意思，他也没有强求。 战战兢兢的宣完旨后，就把毒酒放在了高阳长公主的面前。 第104章 新年 合欢见高阳没有动，刘福义不知所措的样子，便笑着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放到高阳的面前。 “小妹敬皇姐一杯。” 高阳并未端起酒杯。“我乃先皇嫡女，煦国的高阳长公主，从生到死都是。” 刘福义连忙解释。“长公主放心，虽然明面上无法给你长公主的荣耀，但是皇上已经吩咐，您还是会以长公主的规制安葬的。” “呵，这就好。”高阳长公主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复又嫌不够，端起酒壶，把里面的酒都喝光了，这倒让担心她不肯喝的刘福义暗暗松了口气。 皇上到底是念在兄妹一场，赐的毒酒很烈，她喝得又多，没受多少折磨就咽气了，走的也很体面。 待高阳长公主咽下最后一口气，内务府的太监们进来帮她敛尸，装进棺材里带走。 合欢与刘福义的任务也完成了，刘福义回宫去复命，合欢也带着人乘车回府了。 在马车里，石青兴奋的说。“咱们回京这么长时间，也总算是做成一件大事了。” “是啊，这高高在上的太阳，终于被咱们给射下来了。”连鹅黄都有些激动了。 “这算什么，这才是开始，咱们会慢慢的，一步一步的爬到最高。再也不会落到从前那般，任人践踏的日子了。” 马车刚行至长公主府，雪花就从天上飘了下来。 合欢伸手去接，冰凉冰凉的。 大雪将一切都掩盖了，留下一片洁白无瑕的地面。 本以为，皇上会取消今年的除夕宴，没想到他却反其道行之，不仅办了，还办的很盛大。 已成婚的秦致远和新婚妻子杨娩也在受邀之列，陪同母亲一同进宫饮宴。 宴席上，皇上情绪高涨，好像一点也没受高阳影响一般。 酒过三巡，皇上突然对合欢说。“合欢，你能在年前去给高阳赐酒，真是帮了朕一个大忙。” 合欢连忙起身。“皇兄这可折煞妹妹了，听命行事是臣妹的本分，哪里敢以帮忙自居？” “朕听小福子回来说，你还给她带了新衣新首饰，为她梳妆打扮后才送她上路的。”皇上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其中有什么意思。 合欢刚要解释一下，二皇子就先皱着眉不悦的说。“高阳负国忘恩，罪大恶极，父皇没有将她处斩，已是仁慈了，她还有什么资格保留长公主的颜面。合欢姑母去赐酒，代表着皇家的颜面，国法的威严，如此做，置律法于何地呢？”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高阳皇姐虽犯了错，可她也认罪伏法了，为了自己的罪孽付出了代价，也就够了。我代表煦国和皇室/为她赐了鸩酒，完成了皇兄的旨意。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过是给她最后一点家人的温暖，让她走的不至于那么狼狈罢了。是我思虑不周，还请皇兄恕罪。” “你又何罪之有？一家人如果连这点温情没有，只剩下冷冰冰的律法，那也太过悲哀了。便是那些判斩首的罪犯，也允许他的家人喂他最后一口断头饭，行刑后给他收尸，怎么到了皇家就不允许了，不只没错，还该重重奖赏，让那些眼里只有权利没有亲情的人看一看。” “多谢皇兄宽恕，奖赏可不敢当。” “这都是你应得的，长公主里，你的食邑最少，朕就着令即日起，将你的食邑提升至八百户。” “谢皇兄赏赐。” 羲和笑着说。“恭喜合欢妹妹，食邑多一些，你的手头也能宽松些，毕竟要给那么多贫困学子补助，花费可不少啊！” “什么补助？合欢这是做了什么好事，朕都不知晓？” “皇兄，你还不知道吧，从去年春闱后，合欢便在自己的铺子清风斋里，举办赛文会，分出一二三等来，给予不同的赏赐。对于家世贫寒的学子们，还提供各种的帮助，引得无数学子交口称赞。” “哦？这等好事，你怎么还瞒着不说呢？” “都是些小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合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知道，民间要培养一个读书人很不容易，往往要举家族之力去供养一个人，还有很多学子因为家境贫寒而另谋出路，我就想着，能给这些学子们提供些许帮助，帮煦国留下一些人才而已。再说，这事也不是我一人所为，还要多亏了三姐夫的帮助，才能成行。” 兰舟一向清高，不屑做那些揽功之事。“合欢长公主过誉了，主意是你想的，地方是你提供的，银钱也皆由你一家所出，我国子监的老师们只是利用闲暇之余去给学子们出题批阅罢了，可不敢贪功。” “合欢就别谦虚了，你为煦国做的事，有目共睹，我和皇上也都记在心中的。只是你之前只有五百户食邑，还要花费巨额在这上面，你这大半年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啊？” “我的长公主府里只有我一个主人，所用的仆从护卫也不多，每个月用的银钱还有剩余呢！我的清风斋就是用这些结余的银钱置办起来的。” 兰舟忍不住夸赞。“合欢长公主真是理家有道，不像我们，银钱总是紧巴巴的。” 朗星见夫君夸赞别人，有些不悦的说。“她府里才多大，有几个人，花费少也正常。” 羲和趁机说。“皇兄，当时合欢回京时间紧，来不及建造大府邸，所以先让她在小府邸暂住，这一住就是这些年，也该给她换个大府邸了，不然被人误会你厚此薄彼了。” 皇上皱着眉头思索。“早该如此，只是这些年事情不断，倒是把正事耽误了。朕这就着礼部和工部处理，给合欢建造一所大府邸。” “羲和认为不妥，重新建造府邸，费时费力，合欢一时半会搬不进去，而且，京中的繁华地带就那些，都已经有了府邸在，只怕要选些偏僻的地方了。所以，臣妹有个建议，还请皇兄恩准。” “哦？说来听听。” “高阳皇姐的府邸不是空下来了吗？不如让合欢搬到那去吧！” 第105章 闹 皇后听到脸色一僵，这二皇子也马上要离宫开府了，她本想将那里留给自己的儿子，此刻被羲和做了人情，她自是不愿意。 “这怕是不妥吧，高阳才在那里没了，有些忌讳。” “皇嫂，这是哪里话，这京中建造数百年，哪里是没有死过人？有什么可忌讳的？咱们皇室的浩然正气，什么压不住？再说，合欢对高阳皇姐那么好，皇姐在天有灵也是开心的。” 皇后有些为难的说。“可是，先帝疼宠高阳，赏赐她的东西，都远超公主的规制。” “合欢为煦国奉献了那么多，不过是个宅子，超些规制又何妨。”皇上不在意的说。“就按照羲和说的，把高阳的府邸和皇庄，都一并赏赐给合欢。” “多谢皇兄赏赐。只是，高阳皇姐尸骨未寒的，臣妹就霸占了她的住处，怕是不好吧？” “不碍事，她犯罪被诛，府邸、皇庄本就该收回的，那么好的房子空着也是浪费，就送给你了。皇后，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皇后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是。” “多谢皇兄赏赐，有劳皇嫂了。” 羲和率先举杯笑着说。“合欢，恭喜你，皇姐敬你一杯。” 她一提酒，其他人也只能有样学样了。 宫宴上的人都和乐融融，只有二皇子闷闷不乐。 皇上对合欢大加赏赐，反而对他这个高阳案最大的功臣视而不见。他这么积极的破案，就是为了得到父皇的认可，结果忙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得到。 抬眼看到对面坐着的杨娩，看着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太子看，完全没有看到他。 为什么他在乎的人，都不在乎他。 借酒消愁，容易醉。 不过，就算心中有事，他也还记得这是宫宴，不能出丑，就靠着仅存的理智离桌，出去吹吹风。 他坐在凉亭里，吹着冷风，还真有些困倦，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杨娩的声音。 “世子夫人，你先在这里稍候，我去给你取个手炉。” “有劳了。” 杨娩本就不喜欢这种场合，再加上与太子的情愫，让她待的更是不自在，她便找了个借口出来透透气。 她站在湖边，愣愣的朝湖里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娩儿妹妹。” 身后突然间传来声音，吓了她一跳，回头看是二皇子，她连忙退后一步。“二皇子安康。” “什么时候，咱们之间这么生疏了？你从前都叫我二表哥的。” “从前年少不懂事，咱们现在都大了，我也成家了，该避讳一些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二表哥。” “多谢二表哥。” “娩儿，你过的好吗？” “我与夫君琴瑟和鸣，婆母对我也很好，我过的很好。” “你骗我，如果你过的好，就不会这么愁眉不展的。在宴席上，你和秦致远也很生疏，你瞒不过我的眼睛的。”二皇子说着，就要上前拉她的手。 杨娩赶紧后退一步。“二表哥自重，我真的过的很好。人长大了，就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自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了，我希望二表哥也能长大，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成家立业。” “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想娶的也只有你。”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无用了，娩儿已经是秦国公府的人了。” “你便是不嫁入秦国公府，也会嫁入东宫，什么时候你也不会属于我。这是为什么呢？我那么努力，那么用心，为什么你们都看不到呢！”二皇子握着她的肩膀，不停的摇晃。 “二表哥，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快放开我。”杨娩不住的挣扎，可在力量上，她与二皇子差的太多，她这点挣扎根本不管用。 “放开，你这是发什么疯？”这时，一双有力的手将二皇子推开。 杨娩见到来人，眼睛都亮了。“太子表哥，你怎么来了。” “我发现你和二弟离席很久，有些担心，就出来看看。”太子厉声呵斥。“你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娩儿已经是致远的妻子了，是咱们的弟妹，你对她要尊重些。” “我不知礼义廉耻，我看你这个太子才是道貌岸然，这一晚上，和这个弟妹眉来眼去的，她才出来这一会儿，你就追来了，说不定你们是要在这里私会，被我破坏了。”气急的二皇子口无遮拦，杨娩委屈的想哭。 “够了，你胡说什么？你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是你不能破坏娩儿的清誉。” “你看看，原形毕露了吧！这会儿就称呼为娩儿，不是弟妹了吗？” “你混账。”太子气的拎起二皇子的衣领要打他，杨娩死命的拦下。 “别打了，太子表哥，二表哥，这是宫宴，皇上皇后就在不远处，真闹出动静可不得了。” “你别拦着他，你让他来，就让父皇和母后看看，咱们的好太子，怎么兄友弟恭的。” “不行，你们清醒点好不好。” 几个人拉扯在了一起，分也分不开。 “你们在做什么？”妻子久久未归，秦致远便出来寻找，就遇到这样的场面。“在这皇宫内院，就这么公然拉扯在一起，你们要不要脸啊！” 杨娩连忙松开拉着太子的手，跑到秦致远身边，拉着他的衣袖说。“夫君，你误会了，二皇子喝多了，我和太子在扶他呢！” 秦致远一甩袖子，冷哼道。“我还不瞎，看得到。” 太子看到他的动作，不悦的皱眉，可他也知道，人家的家事，自己不方便插手。“致远，你不要误会，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见不得人的事。” “是这样最好，我知道太子属意过娩儿，只是她现在毕竟已经入了我们秦府。女人嫁人如投胎，前尘往事就该散忘了。”说完，他又对着杨娩说。“你出来的时间太久了，该回去了。” “是。”杨娩像个小媳妇一样，跟着秦致远回到宴席上。 二皇子凉凉的说。“人都走了，再看也看不回来。” “哼。”太子不想和他争吵，一甩袖子，也离开了。 第106章 请封世子 几个年轻人陆续回到宴席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可仔细看他们，就会发觉他们都各怀心思。 只是，这场宴席的主角不是他们，也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宫宴结束后，合欢回到府里，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金屏、银屏和四个小的。 “今日，皇兄在宴席上，夸赞我对高阳做的事，把她的府邸和几个产粮的庄子都赏赐给我了。” “真的吗？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鸟笼子一样的公主府了。” “高阳的府邸又宽敞又华丽的，可比秦国公府好上百倍，而且府里还有小湖，咱们在那也修个亭子，平日里喝茶看水看花的，日子可不要太惬意了。” “要是这么大的话，可以多弄出几个院子，公主府的护卫和下人们可以配满了。” “这样大哥带领的出云兄弟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进公主府了，咱们行事安全就更方便了。” 金屏看着她们四人兴奋的一人一句，忍不住泼了凉水。“这样的话，咱们的开支可要高出一大截了，以咱们的五百户食邑，是支撑不起的，再说还有清风斋那里，可是一大笔开销啊！” “怕什么，咱们又不缺钱。不说，哥哥他们进京挣得，就是咱们在乌羟的老底也够了。”碧落满不在乎的说。 金屏毫不客气的敲了敲她的头。“那不是把公主的底牌都暴露出来了吗？” “放心吧，我现在的食邑有八百户，再加上几个皇庄，回头在买几家铺子，就够支撑开支的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个小的都要跳起来欢呼了。 “这下好了，以后可以过好日子了。” “公主，咱们什么时候搬啊？” “高阳那里还需要内务府在整理一下，钦天监还要挑选个吉日才能搬过去，不过煦国正月不动工，再快也要等二月了。” 几个小的一听，瞬间蔫了下来。“啊，要那么久啊！” “你们以为搬家那么容易，咱们现在可不是刚回来时，两手空空的了，在这住了几年，攒下的东西可不少，不说搬迁，就是收拾也要收拾几日。” “那我们现在去收拾。” 合欢被她们闹的头疼，笑着喝止。“够了，都矜持些，回来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算要收拾，也给我等到过了十五的，消停的过个年。现在，都回去睡觉。” “是。” 几人嘻嘻哈哈的散开了，金屏为合欢更衣休息。 几家欢喜几家愁，她们这边是兴奋了，可羲和长公主府的氛围就没这么欢乐了。 宫宴结束后，他们乘车回到家，一路上秦致远都绷着脸，浑身散发着寒气。 不想在大过年的闹别扭，让长辈担心，杨娩主动为他更衣，缓和气氛。 “今日在宫里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心有芥蒂的秦致远躲开了。“你自己歇着吧，我去书房看会儿兵书。” “今日是过年，又忙了一天，这会儿夜深了，还是别看书了。刚才在皇宫，我是觉得有些闷了，才出去，没想到碰到了二皇子，他喝多了，太子殿下才为我解围的。” “好了，不要再说，你们的事，我没有兴趣知道。但你要记住一点，既然入了我秦家的门，就是我秦家的人，不能做出任何有损秦家声誉的事，不然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我都不会放过的。”秦致远放完狠话，就转身离开。 “致远，我们是夫妻，你还不相信我吗？” 听着杨娩的哭喊，秦致远身子一顿，但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离开。 看着秦致远离去的背影，杨娩心中委屈不已。 这就是她婚后的生活，秦致远说的好听是克己守礼，说的难听就是古板老派，他跟随秦国公练武，看兵书。 杨娩喜欢的诗词歌赋，在他看来就是无病呻吟。 成婚这半载，他们相敬如宾，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 而秦致远，就算有不满，也不和她吵架，不听她的解释，就这样留给杨娩一个冰冷的屋子。 这才刚刚开始，这样的日子，她还要过一辈子。 秦致远性格倔强，爱钻牛角尖，认准的事情，除了自己想开，谁说也不行。 过年这几日，杨娩几次主动找他解释，他都避而不见。 小夫妻俩间的别扭，瞒不过同一屋檐下的羲和，她将儿子单独叫过来谈心。 “你最近又和娩儿闹别扭了？” “没有。” “还说没有，你们间的小动作，还能瞒得过我不成？娩儿是个好孩子，温顺懂理，你别总和她使小性子。既然将人娶回来，就好好的过日子，别三天两头的闹别扭，影响感情。” “我没使小性子，就是进宫饮宴那日，我看到她和二皇子还有太子待在一起，有些生气罢了。” “皇上摆宴，又在禁宫内，他们也不会做出什么有违礼制之事。他们是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遇见打声招呼也不算什么。你仅是因为见到他们待在一起，就与娩儿闹出隔阂，未免太过小气。” “我这次虽然没有抓到什么把柄，可他们几人之间的纠葛，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而且哪怕杨娩与我成婚，太子和二皇子依旧没有对她死心，我横亘在中间，算什么。” “你是杨娩名正言顺的丈夫，你说你算什么？他们之间的事情，我当然知道，如果不是你先和她有了肌肤之亲，我也不会这么捏鼻子认下这个媳妇。” 秦致远沮丧的抱着头。“我当日，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 “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你被迫上了独木桥不假，可要把这独木桥走成康庄大道才叫本事。” “怎么走啊？” “他们毕竟没有做出伤风败俗之事，你也不要总揪着不放，好好过你们的日子，早日给秦国公府开枝散叶才是正事。有能力的男人，是不怕妻子被人觊觎的，反正也没人能从你手中将她抢走。”羲和看儿子还是有些迷茫的样子，就小声和他说。“过了年，你曾祖便要上书，为你请封秦国公府世子之位了。” 第107章 转移矛盾 秦致远从小跟着秦国公学武艺，自是知晓自己就是未来的秦国公，所以没有半点激动惊讶。 “曾祖早不是早就认定了我，所以才亲自传授我武艺和学习，请封世子也不过是个过场而已，要注意什么。” 羲和看着儿子漫不经心的样子，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头。“私下里的认定，哪有这圣上亲封的保准，只有你成为秦国公世子，这国公之位，才算板上钉钉。所以，最近给我警醒些，别横生枝节，搅了这桩好事。 我让你娶杨娩，为的也是她背后的杨家，那可是要出两个皇后的世家，于你以后的发展可是很重要的，不要在和她闹别扭了，家和才能万事兴。” “母亲放心，儿子省得，绝不会坏了大事。” 当初秦臻尚了公主，打的便是要他和公主的嫡子继承秦国公府的主意，加上近些年秦国公在京养老，边关的秦家军全由他的庶子打理，久了，难免有些认人不认令的弊端，所以为秦致远正名也是皇上喜闻乐见的。 所以，秦国公上的请封世子的折子，很快就被批下来了。 作为世子，自然要搬到秦国公府去居住，虽然羲和的府邸离着也不远，可还是要有这个过场的。 秦致远夫妇搬到国公府这日，京中的勋贵们纷纷来祝贺，东宫派人送了贺礼，二皇子更是亲临，给足了面子。 对此，秦致远虽然内心还有些龃龉，却也还是笑脸相迎，表现的亲密无间。 哪知道，这个表哥却一直冷脸相待，搅得别人也特别不自在，没坐多一会儿就纷纷告辞离开。 二皇子搅了别人的局，却一点也没有自知，在宾客们离开后，冷冷的对着秦致远说。 “我今日来，一是祝贺你达成所愿，二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对娩儿，给她幸福。” “我便谢过二皇子的好意，娩儿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会好好的对她，给她幸福，和她早日生儿育女。” 听了他的话，二皇子脸部扭曲了一下。“你很幸运能娶到她，你可知有多少人想照顾她都没有机会，你更要珍惜。如果，你对她不好，让她伤心，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秦致远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哪里受的了他这般威胁，不屑的说。“就算我对她不好，自是有杨家，有太子妃找我算账，似乎还轮不到你一个表哥指手画脚。杨娩是我的妻子，过的好不好，就不用你来操心了。你有时间，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的婚事吧！一个孤家寡人的，就别教我怎么给我的妻子幸福了。” 二皇子的眼睛眯了眯，危险的说。“我也不与你争辩这些，我会用实际行动，让你知道，我够不够格管，能不能管的了。” 说完，他便寒着一张脸的离开了。 二皇子的表现，羲和有所耳闻，她担心自己的儿子一时冲动和二皇子交恶，离开前，特地和儿子了解一下情况。 “听说二皇子气呼呼的走了，你们可是为了娩儿又争吵起来？” “他今日来，我可是好言相迎，好语相商的，可他全程冷着脸，搅了我的局不说，末了还威胁我，要是对娩儿不好，他不会放过我的。我自是不服气的回了几句，他便让我走着瞧，看他能不能管，管不管的了。这意思，以后是要盯上我的后院，他要是觉得娩儿委屈不幸福，就要找我的麻烦了。” “二皇子可不是讲情面的人，看他怎么对高阳就知道了，被他盯上，对咱们很不利。” “就是，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得到娩儿，给我背地里使坏阴我。” “可他到底是皇子，太子的亲弟，咱们也不能闹的太僵，得想个办法，就算缓和不了你们的关系，也要让他把注意力从你这转移走。”羲和念叨着，心里不住的去想办法。 秦致远有些兴奋的问。“什么办法，咱们要怎么做。” 看着儿子喜怒形于色的样子，羲和也有些头疼，她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事，我自有主张，你什么都不要做。待在秦国公府，和曾祖好好学本事，好好孝敬曾祖父，曾祖父，祖母，和娩儿好好过日子，早日诞下麟儿。” “是。” 羲和回去想了许久，想出了一条妙计。 二皇子现在除了最在乎杨娩外，也就是想做出一番大事业，可京中太平，哪里是那么容易出大案的，好不容易赶上高阳谋反，好处还都被合欢偏得了，他肯定十分不服气。 自己可以去挑起他对合欢的不满，还可以误导他合欢也意图不轨，让他把目光集中在合欢的身上，他自然就没有精力去管杨娩的事了。 此举，虽然有些对不起合欢，可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正月十三，羲和带着几样点心，打着替儿子给二皇子道歉的旗号，去大理寺找二皇子。 到底是长辈，二皇子也不好摆架子，就在会客室接待了羲和。 “姑母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我这才知道，那日在秦国公府，致远和你闹了点矛盾，他这孩子一根筋，多有得罪，你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别和他一般见识。” “姑姑言重了，一家人也说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只是我作为他的表哥，发现他的不足之处，少不得要提点他几句，不然他像高阳姑母一样走错路，就是害人害己了。” “这是自然，哥哥提点弟弟，都是应当应分的。”羲和笑着说。“说起你高阳姑母，我就难过，到底是多年的姐妹，你说她怎么就能走错路呢！” “高阳姑母，就是恃宠生娇，仗着父皇的宠爱和信任，胡作非为。她所犯罪行，罄竹难书。” “你查证这些事，可费了不少的力气吧！” “那可不，光审问相关人物就熬了好几宿，然后整理案卷，和刑部一起复审，虽然累，但是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其实，这次的案子，最劳苦功高的是你，结果好处都被你合欢姑母得了，你什么都没捞着，我真是替你委屈。” 第108章 争夺 其实二皇子也觉得委屈，可当着羲和的面，他还要装一下。“高阳姑母毕竟是父皇疼宠多年的妹妹，虽然罪有应得，可处死她，父皇还是难受的。国法无情，可家里还是要有亲情在的，要是我因为这事受封，难免要被人诟病六亲不认。” “说起来，还是你合欢姑姑聪明，做了套新衣服，打几个首饰，就被你父皇夸赞有人情味，名正言顺的得了赏赐。说起来这个妹妹，当年在后宫可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与我们也不亲厚，刚及笄就去乌羟和亲了，一走十几年。可这刚回京几日啊！做了多少件大事了，慧嫔回宫，办赛文会，再到你高阳姑母的事，不知不觉，她掺和了多少事，得了不少的利益。和她一比，我们这些长公主就像傻子一样。” “姑母不用妄自菲薄，身为长公主，就该安分守己，持家育子，没事总在外面掺和国事算什么？难道我煦国没人不成？” “她也是想为皇兄出份力罢了。” “当年，高阳姑姑也是如此，打着为父皇着想的幌子，四处掺和，最后还想谋反。合欢姑姑，难道想步她的后尘吗？” “这话可不兴瞎说，捉贼捉赃，没有真凭实据的事，可不能乱说，被人知道，还以为你嫉妒她呢！” “我嫉妒她什么，我只是为了煦国的安宁着想。” “你这份好心，姑姑知道，可外人又不知道，难免瞎想。要是证据确凿的话，别人就没话说了。诶，说到这，你现在在大理寺，查证这些，正是你的分内之事啊！” “姑姑说的有理，我会多加注意的。” 羲和将想说的话说完后，就离开了大理寺，留着二皇子一个人深思。 出了大理寺，她的贴身婢女碧萝好奇的问。“公主，你怎么知道合欢长公主有问题，还让二皇子去查她。” “她有没有问题，我哪里知道。我不过是想找个人，分担一下二皇子的目标罢了，她正好在高阳这件事里受益了，算是截了二皇子的功劳，正适合做这个人选。” “二皇子那里，能查出什么结果吗？” “那就要看合欢是否清白，二皇子是否有能耐了，不过这些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可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二皇子自己想的。”羲和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只要二皇子没精力横插一杠，致远和娩儿才能安心的过日子。” “可二皇子查案，也不能查一辈子去，若是这边没了结果，不又会去缠着少夫人？” “少年人的爱情都是一时头脑发热，等过了这阵子新鲜劲，就想不起来了。你看太子，现在不就和太子妃过的很好。” “还是公主英明。”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皇上又在宫中设宴，款待王爷和长公主们。 自从高阳没了以后，在每一个节日，皇上都要设宴，好像是为了弥补亲情缺失一样。 酒过三巡，皇上突然想起合欢府邸的事情。 “皇后，合欢的新府邸收拾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搬过去。” “新府邸原本装潢的就很好了，稍微修整一下就可以入住了。只是，这正月不好搬家，所以钦天监把时间定在了二月初八，凑个好意头。” “不错，日子选的不错。”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着内务府选一盆珊瑚送去，算是朕给合欢的乔迁之喜了。” “多谢皇兄赏赐。” “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你为煦国付出良多，我也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那就借皇兄吉言了。” 羲和笑着说。“恭喜合欢妹妹，你这乔迁是大事，到时候我们也一起去给你暖锅贺喜。我们没有皇兄的大手笔，只能去给你捧个人场了。” “皇姐能来，是我的荣幸，只是怕乔迁之日过于忙乱，怠慢了皇姐。”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羲和笑的温和。“对了，从前你府邸小，备的下人数量便少一些，现在换了大府邸，你这伺候的人和护卫也该按照长公主的规制配齐才好。” “我素来喜静，不习惯身边有太多的人。” “这可不是习惯不习惯的事，府邸大了，人手不够的话，哪里护卫的了你的安全呢？” 朗星冷着脸附和。“皇家向来重视礼制，什么身份用多少人，乃是从太祖时期定下来的，多了是逾制不妥，少了有损皇家的颜面亦是不妥。从前你不按规制用人，还可以说是府邸小，装不下的缘故。如今，府邸大了，还不恢复礼制，是想标新立异，彰显自己吗？你可知，为了你的沽名钓誉，让皇室受人诟病，是多大的罪责吗？” 合欢柔柔的说。“朗星皇姐教训的是，是我思虑不周了。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彰显自己。只是到底是留在身边的人，对于品性和能力都要多方考量后，才能招入府中的。” 兰舟经过赛文会，对合欢的印象很好，对于朗星公然欺负她的做法很不认同。“合欢公主不用在意，朗星就是这急脾气，她没有什么恶意，你也无需为了外界的看法，打乱自己的步骤。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咱们身居高位，更是要管好自己的人，免得再出现高阳那等祸事。” “兰舟说的有理，享受多大的尊崇，就要付多大的责任，约束好手底下的人，也是你们的责任。” “谨遵皇上旨意。” “好了，元宵佳节，无需多礼。” “对了，合欢妹妹，以后你府里的开支大了，在支撑赛文会的钱是不是有些吃力了。”羲和有些担忧的说。 “我府上现在只有一个主子，皇兄又提高了我的食邑，便是多几个奴才，也不至于有些吃力。” “话虽这么说，可这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咱们也该参与才是，怎能叫你一人破费呢？咱们都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才是。咱们多出些钱，也可以帮助更多的学子。” “皇姐有心了。” 第109章 再次乔迁 二皇子和羲和对视一眼，接口道。“父皇，如此一来，只怕姑母一个人忙不过来，儿臣愿助姑母一臂之力，还请父皇恩准。” “你现在在大理寺学习，还分得出心神吗？” “分得出，儿臣年纪小，该是多学习的时候，不怕辛苦。” “那好，你便去帮你合欢姑母一把，量力而行，切勿贪功冒进。” “是，儿臣遵旨。” 合欢面带笑容的看着这父子俩，眼睛里闪着别样的光。 二皇子的动作很快，第二日就去了清风斋，又是查账本，又是让陶冶给他禀报近期的情况。 如果不是合欢提前吩咐，陶冶真不想理这个自命不凡的皇子殿下。 查完账，听完汇报后，又挨个找伙计们谈话，询问合欢的事情。 崔实敏锐的察觉到，二皇子来赛文会只怕是冲着长公主来的，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可还是提醒陶冶，要把二皇子的来意告知合欢，好早做安排。 陶冶也不敢耽误，让崔实在这里与二皇子虚与委蛇，自己去长公主府报信。 “公主，这二皇子刚来的时候，咱们都以为他是奔着赛文会来的，可现在看，他是冲着您来的。这些日子，他到处打探伙计们的口风。” “查我？我有什么好查的，还值得他一个皇子费这么大的劲？” “为什么我不清楚，可若是放任自流，我怕他……” “我问心无愧，他查不出什么，自然就收手了。” 碧落有些担心。“高阳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和他却无冤无仇，这么多年的姑姑叫着，可下起手来狠着呢！高阳能被查出这么多罪名处死，他功不可没。上次的事情，他没捞到什么好处，我担心他对你罗织罪名，重演高阳的事，来为自己争功。” 碧落的话，让几人惊出一身冷汗。 “公主，店里的伙计和顾客都是普通人，哪里经得住套话？若是不小心说出些什么，让他一曲解，您岂不是含冤莫白。” “他来参与赛文会这事，是得了皇兄首肯的，如今刚来几日，也没犯什么错，我把他弄走了，岂不是让人觉得我做贼心虚？” “那该如何是好？” “以不变应万变，你就当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什么事都照着他说的去做。清风别院的事就让他折腾去吧，我也乐得清闲。反正那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便是想罗列也罗列不出来。” 碧落愤愤不平。“我还以为他是来摘果子的，现在看来，更恶心了，他们就是欺负公主好性。” 合欢露出一个冷笑。“那日席间，他可没少和羲和打眼色，这件事少不得羲和的手笔。” 鹅黄有些不解。“二皇子因为杨二小姐的事，一直看秦致远不顺眼，怎么会和他的母亲搅合在一起？” “我这个二姐，看着与世无争的，其实心思最多的就是她。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二皇子那个愣头青还是很容易的。” “她联合二皇子，对付您做什么呢？咱们和她一没有什么冤仇，二也没露出什么把柄，她们为什么把主意打到咱们身上。”鹅黄有些疑惑。 “她也未必是知道什么，可能就是想给二皇子找点事，免得他总缠着杨娩。而我恰好因为高阳的事，算是最近和二皇子结梁子身份最高的人。至于，我又没有什么阴谋野心不重要，没有更好，就能牵制住他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倘若我真有什么错漏，二皇子就立了功，也会记得她的好。她只动了动嘴，就能收获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她这也太阴险了，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肆意伤害别人吗？” “像他们这种，一出生就高高在上的人，眼睛里哪还看得见别人？” “那咱们就只能这么受着？” “没有实力，就只能默默忍受，不过相信我，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合欢的眼睛里闪出一道精光。“趁着他们把目光放在赛文会上，咱们抓紧时间做自己的事情。我现在多了京郊的几个皇庄，正好庄子里的人都因为高阳获罪，那里现在都空置着，正好可以让咱们出云的人马以佃户的身份入京了。碧落，辛苦你跑一趟，把出云的人都安顿好，以后那里就是咱们秘密练兵的基地了。” “公主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陶冶，回去以后照常做事，二皇子那边想要做什么，你配合着便是。” “好。” 得了合欢的命令，清风斋上下对二皇子唯命是从，马首是瞻。 在二皇子还以为彻底掌握住一切，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合欢那里已经紧锣密鼓的忙活了起来。 虽说二月初八才能正式搬迁，可长公主府的东西那么多，不可能一天就搬完的，大件和不常用的东西已经提前运送过去，只留下几个小包裹二月初八跟着她们一起过去。 想着羲和说要来暖锅，那必然要讲究排场，不然她又借机生事了。 所以，合欢亲自去内务府挑选了些伺候的仆从，提前先去新府邸布置。又采买好了菜品碗筷，请了好些个有手艺的大厨来操刀，务必在乔迁那日做些能上得台面的宴席。 二月初八，宜搬迁。 比起上次的悄悄的搬家，这次的阵仗不可谓不大，光是爆竹就放了一刻钟的时间。 因为合欢府上没有男人，所以王爷和驸马们就没有来，只有三位王妃和两位长公主结伴而来， 京中勋贵世家也都派了夫人来示好，接到的贺礼都可以堆满她们原来半个库房了。 本来李泽源、韩杰几人也来庆贺，可看一屋子女眷也不好多待，留下贺礼就告辞了。 午时一过，暖锅宴正式开始，侍女们端着各色美食，鱼贯而入。 “时间匆忙，准备不周，还请各位海涵。” 誉王妃笑着说。“合欢妹妹客气了，这已经很丰盛了，知道你刚搬新家，要收拾准备的事情多着呢，我们今日是来给你暖房添人气的，可不是来添乱的。” “王嫂客气了，你们能来，是我的荣幸，我在这里敬大家一杯。” 合欢笑着举杯，众人也都笑着陪了一杯。 第110章 新生 羲和突然说了一句。“从前高阳皇姐住的时候，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莫说长公主府，就是誉王兄的王府也比不上。可是今日一看，却已看不出往昔的模样，有些可惜了。” 羲和的话，让大家都有些尴尬，合欢却毫不在意。“个人的喜好不同，皇嫂问我想怎么装潢时，我特意说了，不用恢复成高阳皇姐在时的模样。就让曾经的高阳长公主府陪着高阳皇姐离去，现在留下来的是合欢长公主府，新人新气象嘛！” “合欢妹妹说的有理，让咱们敬合欢妹妹一杯，祝你未来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借王嫂吉言了。” 不到一个时辰，暖锅宴就结束了，送走了众宾客，合欢带着几个小的，开始巡视她们的新地盘了。 “这才像是长公主该住的地方嘛，光这个花园就比咱们原来的府邸大了。早晨可以在这里练武，免得你们总嫌我吵了。”碧落开心的在花园里跑来跑去。 “你看这亭子，看着九曲廊桥，看看这平台，看着这听雨阁，以后咱们夏季可以在这赏花听雨，想想就惬意。”鹅黄开心的摸摸这，摸摸那。 “可惜现在天还冷，这光秃秃的。” “不用担心这些，咱们府有园丁专门打理这里，等到夏天的时候，这里就会变得鸟语花香的。”金屏难得没有训斥她们不懂规矩，耐心的解释。 “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在这里开踏青宴，赏花宴，听雨宴。”鹅黄激动的说。 “只要你们喜欢，有时间咱们什么宴席都办。” “太好了，长公主千岁。” 合欢看着几个小的开心的跑，她也觉得很开心，这就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三月初三，曹杜两家过大礼，新人的婚期定在了三月二十。 因为丽娘的缘故，曹府也给合欢送了请柬。 “丽娘，你父亲今日派人送来请柬，你姐姐与杜公子的婚事定在了三月二十。” “我已经知晓了，长公主，我想你和请会儿假，回曹府去看看。” “你们姐妹一场，她马上要成亲了，你是该回去看看。这假，我准了，你回去多住些日子也是可以的。” “多谢长公主。” “丽娘，曹雅安抢了你的姻缘，你是否还心有不甘？” “最初是的，不过我不是因为喜欢杜公子，而是我觉得我才是曹家女儿，那属于曹家女儿的东西都该是我的。父亲越是贬低我，越是看不上我，我就越想都抢回来，证明我自己的身份。可来长公主府这些年，长公主请师傅教我识文断字，明辨是非，我才明白，我是谁，我自己知道就行，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 合欢看着淡定自若，落落大方的曹丽娘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你能这么想很好，以你现在的条件，未来选择的夫婿只会是更优秀的。” “这还要多谢长公主的教诲。”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合欢对碧落说。“碧落，你带她去库房选几样礼物回去送给新人。” “长公主帮我良多，我不可再拿您的东西回去做面子。” “你现在是我的女史，出去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长公主府的颜面。况且，你父亲也给我送了请柬，我也该送一份礼物。” “多谢长公主。” 碧落和丽娘在库房里挑了两件中规中矩的东西，包好后，丽娘就带了一个小丫头回了曹府。 曹家上下都在忙碌曹雅安的婚事，看到久未露面的曹丽娘，都以为她是回来找麻烦的，从主子到下人都严阵以待。 丽娘虽然看淡了与曹家的亲缘，可看到这个场面，心还是会痛。只不过，她现在不是从前急躁的曹丽娘，不会让人看出她内心的想法。 曹丽娘的继母李氏，带着讨好的笑容，小心的问。“丽娘，你怎么回来了？” “我自己的家，难道还回不得吗？” 李氏笑的有些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是长公主的女史，我这不是怕怠慢了你嘛！” “一家人就不说客套话了，我今日回来时送礼的。”曹丽娘看着曹雅安说。“你婚期将至，我只怕不能回来送亲了，特地请了假，提前把礼物送回来。” 曹雅安接过贺礼，有些愧疚的说。“多谢妹妹记挂，本来，这桩婚事该是你的，我也多次和父亲提起，要把婚事还给你，只是涉及两府的颜面，不好更改。” “这话，从我第一次来京城起，已经听你说了好几年了，你没说够，我也听够了。你马上便是杜夫人了，还说这话，岂不是让人误会我别有心思？”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都是我不会说话。”曹雅安身子一僵，脸色有些不好。 “身为曹家的大小姐，杜家的儿媳，你要是不会说话，岂不是辜负了父亲的教导？” 曹雅安看着镇定自若的曹丽娘，明白她已经今非昔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 曹丽娘自信的笑着说。“我今日回来给你送贺礼，是真心实意的祝福你与杜公子百年好合，不是来找麻烦，也不是想要你的东西，你也不用多想。其实，从我去长公主府的那一刻，咱们的路就已经不同了，所追求的未来也不同了。你想要的，未必是我想要的，所以你也不用太过防备我。” “咱们都是姐妹，我怎么会防备你呢！” “是不是的不重要了，今后你做你的杜夫人，我做我的曹丽娘，咱们互不相欠，也再无瓜葛。” “丽娘，咱们到底是一家人，你难道连我们也要舍弃，连曹家也不要了吗？” “你还代表不了曹家吧！不过，这也不重要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贺礼我已经送到了，就不耽误你们收拾了。”说完，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出了曹府的曹丽娘，轻轻吐出一股浊气，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大概就是长公主说的放下吧！ 她绕道去买了好吃的蜜饯，准备请碧落她们大吃一顿，庆祝她真正的彻底的摆脱过去。 第111章 搞砸赛文会一 到了四月，天气回暖，万物复苏，花园里不再光秃秃的，有了绿色的点缀，让人看着就心喜。 禁不住四个小的软磨硬泡，合欢同意她们在自己的园子里办一场盛大的踏青宴。 坐在凉亭中，被鲜花绿叶包围，听着小鸟轻快的鸣叫声，泡着的绿茶，还有各色的茶果点心，各类的水果，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 急着来禀报的陶冶，看到这个场面，有种走错地方的感觉。 鹅黄见他，还亲切的招呼他。“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快过来，一起尝尝这踏青宴。” 陶冶毫无形象的坐在一边，端起茶水，一通牛饮。 碧落看到，忍不住嘲笑。“呦，这不是最懂风雅的陶公子吗？平日里看我们喝个大碗茶都觉得粗俗的，怎么今日也牛嚼牡丹了？” “我今日来，是有要事和战公主说，没心思和你绊牙。” 鹅黄看他一脑门子官司，就柔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忙慌的？” “我也说不上，这到底是个好事还是坏事了。” 碧落是个直性子，最受不得这个，当即踹了一脚他的凳子。“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公主，你说，赛文会的事交给二皇子管，让我们只管听命行事，反正咱们已经把底子打好，他便是个傻子，按部就班的进行，也不会出现问题。可咱们还是低估了这位爷，真被他弄出些事情来。” “他又弄出什么事情了？” “咱们赛文会打出了名号，很多文人雅士都来参加，期待用三甲给自己贯一个名头。一些世家大族在拉拢人时，也会把在赛文会上取得名次当做一项标杆。所以就有一些不学无术，但是想用赛文会来给自己贴金的人，走起了旁门左道来。他们通过贿赂的方式，来取得名次。” “贿赂？二皇子有皇后撑腰，不差这点钱吧！而且也太掉价了吧？” “倒不是他，而是他手底下的人。自从发现在咱们这儿套不出什么话来，就不怎么来清风别院了，他把这里的事情交给自己的幕僚祁瑞，全部由他安排。” “这出题阅卷，都是由国子监的师傅来做，他一个幕僚，便是有心也会无力吧？” “他打着二皇子的旗号，那些师傅们不愿意得罪人，又乐得多一笔收入，自然是和他狼狈为奸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奔着第三名来，有前两名在那撑着，自然不会被发现。可他现在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您看看，这次本月的三甲文章。” 自从举办赛文会后，合欢一直看着国子监的师傅们出题，阅卷，看多了也就懂些门道了。 “我虽然不是当世大儒，不会写文章，但是较之以往的取得名次的文章，是要差上很多的。” “长公主，赛文会是你耗尽心血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皇子把它毁了。” “放心，我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这件事拖不得，拖得越久，对赛文会的声誉影响就越大。” “长公主是打算和二皇子明谈？悄悄的处理了祁瑞？” “不，我不打算给他留脸面，我不仅要把这个事揭开，还要揭的人尽皆知。这样，才能把二皇子连同这恶名一起踢出去，保存赛文会的名声和信誉。” “公主打算怎么做？” “你回去后，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别打草惊蛇，让他以为自己的做法天衣无缝，这样他才会继续下去，才能当众揭穿这件事，永绝后患。” “那我该做些什么呢？” “剩下的事，你不用管了，就交给我来处理。你也快点回去吧，在我揭穿他们之前，别再来府里，小心让他们起疑。” “是。” 陶冶走后，合欢就像不知道这件事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端阳节的前一日，合欢给誉王府，庆王府，礼王府，羲和长公主府，朗星长公主府纷纷去了请柬，为了庆祝赛文会成功举办一周年，邀请她们一同去为三甲颁奖。 只是颁奖的话，已是下午，不耽误他们上午去踏青看龙舟，再加上也算是给二皇子捧场，她们便纷纷同意前往。 其实，这些人里，兰舟才是合欢要请的人，只有他的学识才能让人信服，再加上那些师傅都是国子监的人，也该由他亲自处理。 只是怕朗星吃味，横加阻拦，合欢才带上其他人，这样朗星就不好意思缺席了。 端午节那日，午时一刻，誉王、庆王、羲和与秦驸马、朗星与兰舟，还有合欢几人一同到了清风斋。 二皇子亲自出来迎接。“王叔，姑姑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合欢笑着说。“一年前，我同三姐夫一同操办了赛文会，今日是它的一周年，我们算是来庆贺一下，也是为你捧捧场。” “有劳姑姑了，既然来了，快里面请，正要给此次评选出的三甲颁奖。”二皇子反客为主的样子，让兰舟有些不悦，只是他也不好当众下二皇子的面子，也就忍耐了下来。 二皇子为了彰显三甲的地位，特意在清风斋内搭了一个一尺半的台子，他让人在台子上多摆了些椅子，把合欢等人都请了上去。 等所有人都坐好后，一旁主持的人高声喊。“现在，为三甲发赏银，发名帖。” 三甲分别上台领钱，比起一年前参加的都是寒门学子，此次三甲穿的都格外的花哨，看的兰舟直皱眉头。可是良好的教养，让他暗自告诫自己，切不可以貌取人。 给三甲都发完银钱后，二皇子对着合欢他们说。“王叔，姑母，三甲已经发完赏银和名帖了，赛文会也结束了，咱们一起去酒楼吃一顿庆祝一下。” 合欢起身，柔柔的说。“不着急，咱们来这一趟，也不能凳子还没坐热就走啊！” 看着合欢柔柔的笑，二皇子直觉这笑意里没安好心，他皱着眉头问。“姑母还想做些什么呢？” 第112章 搞砸赛文会二 合欢像是没察觉出二皇子的不高兴一样，笑着说。 “一年前，我为了筹备赛文会，找到了国子监的兰大人，通过国子监的师傅们出题，阅卷，选拔出文章做的最好的三人，予以奖励，然后兰大人也给学子们讲解一番。 这转眼就一年了，在二皇子的带领下，如今赛文会的名头是越来越响，参与的学子们也越来越多。我想趁此机会，再请兰大人点评一下三甲的文章，也为在场的学子们上上一课，大家意下如何？” 不等二皇子发话，下面的学子们已经欢呼起来，国子监的师傅授课都不是轻易能听到的，更何况是祭酒的兰舟了。 兰舟乃是状元出身，才学出众，这些年又一直在国子监，他也有心为学子们做些什么，自然不会反对。 对于赛文会的感情，兰舟不比合欢差，因为朗星的缘故，退出了赛文会是他的遗憾，今天正好可以弥补一下。 兰舟起身，对着身边的侍者说。“把三甲的文章拿来，我以此为例，给你们讲讲这做文章的门道。” “去把三甲的文章给兰大人呈上来。”二皇子见状，也只能同意。 二皇子的幕僚，拿着三份文章，颤颤巍巍的走上来，把文章递了上去。 没有接收到幕僚眼色的二皇子，还以为他是没见过世面紧张而已。 兰舟草草的看了一遍第一名的文章，脸色就变了，等三份都看完之后，怒气已经掩盖不住了。 “这就是赛文会现在的水准吗？我们花费这么多人力物力，是想培养出更优秀的人才，这还越活越回去了？”兰舟狠狠的盯着几个师傅。“到底是参与的人越来越差，还是其中有什么猫腻？” 誉王一听，连忙阻止兰舟继续说下去。“兰舟，事情没弄清楚前，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你也不能只凭三甲学问退步，就怀疑师傅们的能力也不妥。” 经誉王一提醒，兰舟也觉得自己有些先入为主了，不过这也是因为太在乎赛文会的声誉。 崔实看誉王有心把这件事压下来，就悄悄的混入学子中，高喊道。“请王爷，长公主还学子们一个公道，请兰大人肃清京城学风。” 一直参与的学子们，早就觉得其中有猫腻，打从年后，这三甲就被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人取得，而这些人从不参与学子们的交流，让人摸不透底细。 现在有人提起，他们都跟着附和起来，在场的人都跪在地上，齐声高喊。“请王爷，长公主还学子们一个公道，请兰大人肃清京城学风。” 这一下子就把台上的人都架在这，下不来台了。 作为现在的主事二皇子一下子脸就黑了。“这赛文会自举办起，一向公正严明，绝无徇私舞弊之事。” “那请把今日所有人的文章都张贴出来，咱们明着比上一比。”韩杰在人群中高喊。 最讨厌被人质疑，二皇子生气的说。“今日的文章，是国子监的师傅们评判的，难道你们比师傅们还厉害吗？” 韩杰没有怵他。“真金不怕火炼，若是他们真的这么优秀，不怕再由兰大人看上一遍。” “放肆，此乃我与长公主主导的赛文会，就因为你们质疑几句，我们便要重判？若是你们还不满意，我们还要继续重判吗？那赛文会的权威，又将被置于何地？” “兰大人，晚生韩杰，愿以身家性命作为赌注，请您重验试卷，若是结果不变，便判韩杰诬陷之罪也是可以的。” “兰大人，我们都敬重您的学问和人品，只要经您评判后，无论是什么结果，我们都接受。” 兰舟被他们的信任说的热血澎湃，他不顾朗星的拉扯，高声说。 “承蒙各位的信任，我兰舟必不辜负这份信任。把所有的文章都拿来，我亲自一一评阅。” 二皇子脸色难看的看着兰舟。“姑父，真要如此吗？难道你还信不过侄儿吗？” 誉王看着下面那些眼睛，死死的盯着这里，他走到二皇子的身边，小声说。“二皇子，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了的，还是开诚布公的好，还能挽回些声誉。若是压制太狠，只怕会闹出更大的动静来，到时候于你的名声有碍。” “我自是问心无愧，这又不是春闱，我有作假的必要吗？”二皇子看着下面的学子，冷冷的说。“这一次，我就满足你们，由兰大人亲自评阅，若是没有查出问题，本皇子一定治你们一个聚众闹事之罪。” 韩杰自信的说。“可以，但如果查出确有猫腻，还请二皇子能秉公处置，还赛文会一个公道。” 兰舟看的很快，一个时辰后，他便看完所有的文章，很快就评出了优劣，原本的三甲纷纷落榜。 学子们一看这个情况，群情激起，民怨沸腾，大声叫嚷着二皇子给她们一个交待。 二皇子脸色难看，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合欢见状，优雅的起身，她抬手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下面的沸腾声瞬间止住了。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出了这种事情，我比你们更痛心。这赛文会，是我一手筹备，由兰大人等国子监的大儒倾力打造，才有了今日的规模，只是没想到会一些害群之马搅成这样，这也是我监管不严所致。”合欢痛心疾首的说。“还请各位学子给我们几天时间，让我们将赛文会的上下全部肃查清楚，将所有的害群之马一网打尽，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还赛文会一个清净，也还你们一个公道，你们看可好？” 韩杰代表大家说。“长公主的保证，我们自然是信的，我们也明白这事不是一件小事，也无法马上给大家一个说法。只是，这事也不能永远的拖下去，总要给大家一个时限。” “此话也在理，这样吧，你们暂且给我们三日时间，三日后我们会将结果张贴出来，以示公正。诸位若是认可，请暂时离去，三日后再来。” “好，既然合欢长公主保证了，那我们就信你一次，三日后再来查看结果。” 在韩杰的带领下，众学子们纷纷离开，清风斋里也都剩下自己人了。 第113章 肃清 誉王等人不想掺和，便提出告辞。 “这赛文会从创立起，我们便没有参与过，今日也只是来凑个热闹。这件事，我们也没什么发言权，也不知该如何建议，就不再这添乱了，我们先离开。” “也好，我送你们。”见誉王等不参与，二皇子自是高兴，留下的长辈越少，自然对他越有利。 朗星拉着兰舟说。“咱们也走吧！” “你先回去吧，我要留下来协助合欢长公主，这赛文会自创立起，我便一直参与其中，而且出题阅卷的师傅，也都是从国子监出来的，如果真有人徇私舞弊，还需要我这个祭酒处置。” “你……真是榆木脑袋。”在这儿，朗星也无法把话说的太明白，只能生气的离开。 二皇子送誉王走到门口时，誉王悄声对他说。“二皇子，以你和宏曦的感情，我提醒你一句，皇上一向重视学子们的教育，今日这发生的事情不小，皇上那里也定然知晓了。既然已经知道有猫腻，就要严查到底，切勿包庇罪人。这个时候，还是弃车保帅最为明智，免得把你牵连其中。” 二皇子身子一震，缓缓的说。“多谢皇叔提醒，我知道该做什么。” 再回来的二皇子面目严肃，对于祁瑞求救的眼神，视而不见。 “姑姑，姑父，这件事该如何查办？还请示下，侄儿以二位马首是瞻。” 合欢兰舟对视一眼，兰舟率先说。“先把以往所有的参赛文章全部找出，我要好好的看看，赛文会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然后再找当值的师傅们查问，捋着这趟线再找出和此事有所牵扯的人。” “好，就辛苦兰大人了。”合欢笑着说。“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留在清风别院，不得外出，诸位可有意见？” “都听合欢姑姑的安排。” “金屏、银屏，找人收拾一下，给大家安排好房间。” “是。” 兰舟彻夜不眠的把全部文章筛查了一遍，最后发现，问题是从二月初五那次的赛文会开始的，刚开始只有第三名名不符实，可能试探两个月后，都没有被发现问题，这才胆大到三甲都有问题。 二皇子看到这个结果时，脸都黑了，这不是明晃晃的说，就是他的问题引起这次的风波吗？ 合欢和兰舟没时间关心他的想法，找到了切点，就可以找涉事的师傅们问询了，到底是他们学识浅薄，还是另有内情。 巧合的是，三次阅卷审核的人，居然是同样的一组两人，这要说没猫腻，只怕也无人相信。 经过一夜的等候，两人的神经都已经绷不住了，见到兰舟就跪在地上请罪。 “兰大人，我二人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收了银钱伪造名次。我等想着不过是一个民间的赛事，不打紧，才没有严加选拔，以至于有滥竽充数这辈混入其中，还请兰大人恕罪。” “你们此举对得起自己的寒窗苦读吗？对得起自己的文人风骨吗？为了些许银钱，就出卖自己的良知和学识？” “我等也不是只为银钱，实在是因为这事乃是二皇子的幕僚祁瑞牵线，他打着二皇子的旗号，我等也是为了不得罪二皇子，才……” “胡说，混账，我何时做过这等事？我堂堂一个皇子，会为了这几个银钱，不顾自己的清誉吗？” “二皇子切勿恼怒，你的人品我们自是信的过的，也许只是这祁瑞狐假虎威，还是先带祁瑞上来问话吧！” “好，我要当面问问他，我待他不薄，为何如此害我？” 知道事情败露的祁瑞，没等二皇子质问，就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 “二皇子，长公主，兰大人，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请大人们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对你不薄，你要是急着用钱可以和我说，为什么要走错路呢！” “二皇子饶命，我也是因为上有老下有小，急着用钱才……” 合欢厉声打断他的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跟着二皇子做幕僚，每月俸禄也不少，你又在清风斋帮他打理赛文会的事情，也该知道，我们对于寒门学子多有帮助，你真有难处，谁都不会袖手旁观，需要你走歪门邪道吗？” 兰舟亦是黑着脸。“你有难处，更该知道，这赛文会的机会对于寒门子弟有多么重要，可你还为了一己之私，徇私舞弊，你枉为读书人。” 合欢再接再厉。“你真是把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二皇子给你机会，你却不珍惜，自甘堕落不说，还连累二皇子的名声受损，你死一百次都嫌少，如今还有脸求二皇子饶恕你。” 合欢的话点醒了二皇子，他想起誉王的话，若是被父皇知道他不仅办事不力，还包庇罪属，他可要罪加一等了。“你不仅毁了赛文会的名声，也连累了我的声誉，你死一百次都够。姑母，姑父，这件事是我人人不清，让他钻了空子，败坏了赛文会的名声，如今人赃俱获，咱们就秉公办理，挽回学子们的心吧！” “嗯，一干涉事人等，均不能姑息。” “姑母，这里毕竟是你的地盘，就交由你处置了，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三日后，清风斋彻底的整顿好了，陶冶把结果张贴了出去。 罪魁祸首的祁瑞被削去秀才身份赶出京城，与他有所牵扯的人也都赶出了清风斋，涉事的师傅们也被赶出国子监。 以后的赛文会，出卷、阅卷用不同的师傅，还专门设置了监管人员，务必保证赛文会的结果公平公正，绝不会再出现此次的事。 也请各位学子们，继续监督，若发现有什么问题，可直接去合欢长公主府禀报，长公主会严肃处理，绝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件。 学子们都很单纯，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看合欢他们不包庇自己人，把罪魁祸首赶了出去，还专门整改，让人监督，之前的怒气就都泄了。 第114章 二皇子请罪 处理好赛文会的事情后，二皇子就回宫和父皇请罪。 本以为，这是民间小小的赛文会出的问题，父皇不会太在意，也就是走个过场。 他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一个头。“回禀父皇，儿臣监管赛文会不力，致使有人钻空子，利用赛文会敛财。儿臣已将此事查明，及时处理了相关人等，学子们也都接受了这个结果，没有造成太坏的影响。” 早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皇上就有所耳闻，想着他们还要收拾烂摊子，才默不作声，等了这几日。 本以为经过这件事后，二皇子能有个清晰的认知，没想到他现在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想必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或者从未觉得自己有错过。 想到这里，皇上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儿子，冷哼道。 “一个小小的赛文会，能激起如此多的学子不满，让他们对京中的学风产生质疑，还不算太坏的影响？那要闹成什么样，你才能觉得严重？是要让这帮学子们，来个公车上书吗？闹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堂堂二皇子，手下的人贪赃枉法吗？”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你身为皇子，未来的王爷，识人不清，御下不严，把一个无德无才之人放在身边，委以重任，让他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你不仅丢了自己的人，还丢了皇室的人，朝廷的人。你知道，因为这点小事，满朝文武要做多少事才能挽回颜面。你现在在世人的眼中，就是一个草包，你以后真入朝的时候，又要再做多少事，才能挽回这种印象。”皇上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总说我不给你机会展示自己，可你看看自己做的这些事，让我怎么信任，并委以重任呢！今后，你就在大理寺和徐卿好好的学习，旁的都别管了，切忌好高骛远，眼高手低。” 二皇子对于父皇的评价，十分不认同。“儿子一直很用心学习，努力做事，您不能因为一件小事，就否定我。如若不是大理寺事忙，我也不会把赛文会交给幕僚去做，我这也是想着，清风斋那边都是和合欢姑姑一直处理此事的成手，哪怕他平庸无能，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我哪里知道这些人都装聋作哑，就眼看着我出丑。” “你还好意思推卸责任，这不是你前阵子吹嘘，凭借你一己之力，把赛文会的名声提到一个新的高度的时候了？你这个堂堂的皇子一去，大刀阔斧的改革，连你合欢姑母都退避三舍，那清风斋的平头百姓，谁敢和你的人呛声？你抢班夺权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自己分身乏术呢？不知道什么叫贪多嚼不烂吗？想要露脸，结果现了这么大一个眼。以后，你要吸取教训，同样的错误不要再犯。真不知道，你眼皮子那么浅，什么活计都抢，抢到手又不珍惜。” 二皇子有些委屈的说。“我去合欢姑母那里，也是为了父皇你啊！” “呵，为了我，来你说说，你是怎么为了我的。”皇上都被这个不孝子气笑了。 “咱们煦国皇室，向来不在意男女之别，都可以手握重权，前有高阳姑母意图谋反，后有合欢姑母笼络人心，我也是担心她重走高阳姑母的路，才想着贴身监视，查找证据。” “那你查出什么证据了？” “我去的时日尚短，再加上那些人狡猾的很，还没有查出什么来。” “没查出证据，你又凭什么一口咬定你合欢姑母有问题？你在大理寺的时间也不短了，不知道要靠证据说话吗？如果都像你一样，一拍脑门子就给人定罪了，那煦国不是乱套了吗？” “如果父皇看到今日，合欢姑母在学子中，一呼百应的样子，就不会觉得我是瞎想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激起民怨，这个时候不论是谁，为民做主，都会得到百姓的拥护。” “哪里有这般简单，今日我看的真切，在学子中带头的就是韩尚书的侄子韩杰，当初征讨乌羟的将军们，像是李泽源他们都与姑母交好。京中百姓们，还流传着合欢姑母是煦国的护国女神的说法。您要说她没什么野心，我是断然不信的。” “现在是说你的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合欢姑母的事，朕自有主张，用不着你敲边鼓。因为你的鲁莽，犯下如此大错，还不知悔改，朕现在就罚你闭门思过，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儿臣谨遵圣谕。”二皇子本以为说出实情，父皇就不会罚他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此劫，只能蔫头耷拉脑袋的离开。 皇上看他的样子，就有些来气。“长着一张聪明的脸，净干那些糊涂事，朕怎么会有这么莽撞的儿子。” 刘福义小心的为皇上奉茶。“二皇子还年轻，有着一股子的冲劲，以后会好的。再说，还有太子看着呢！” 皇上喝了口茶，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合欢长公主怎么样？” “奴才与长公主接触的时候不多，看着就是个美丽动人，温柔和善的女子。她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总是带着笑容，没见她和谁红过脸，哪怕是对奴才们，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伺候过的人都说合欢长公主的脾气好。” “可能和出身有关吧，为人处世上难免带着些讨好，其他人习惯了皇室的高高在上，突然来了这个一个主，自然想要亲近一些。”皇上了然的点了点头。“合欢回来也有四年的时间了，这兄弟姐妹们都成家立业了，只有她还是孤身一人为煦国忙碌，朕心里真有些不落忍。” “说起来，合欢长公主应该与朗星长公主年龄相仿，也就三十一二岁的样子，皇上可以为她再择一个夫婿，生个胖娃娃，人生就圆满了。这女人啊，不管身份多么高贵，总归是要围着夫婿孩子转的。” “你说的有道理，回头让皇后和她谈谈。”皇上平淡的说，让人看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第115章 试探合欢 完美的处置了赛文会的害群之马，把二皇子踢了出去，合欢在学子间的声望又提升了一层。 春风得意的合欢，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给忌惮了。 刚处理完这些事，没闲上两日，皇后就下懿旨召合欢入宫一叙。 金屏担忧的说。“皇后这个时节召您进宫，只怕宴无好宴。二皇子刚刚被处罚，她这个母亲该不会是想替儿子出头吧！” “自从整治了二皇子后，我就一直防着宫里的动静。皇后有什么意图不要紧，我在意的是皇上的想法，以二皇子的城府，不会不把自己真正要做的事告诉皇上，他若知道了，不该什么动静都没有啊！慧嫔有没有说，皇上最近有什么动向？” 金屏摇了摇头。“蜜蜡没有传信回来。二皇子的想法不过是无凭无据的猜测，便是告诉了，又能怎么样？” “你不懂，涉及到皇权，他是宁杀错不放过的，连高阳他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我呢？” “那该怎么办？” “哎，只能见招拆招了。算了，不想这些了，反正我进宫就知道，他们的打算了。” 合欢叹息一声，收拾好了，就进宫了。 “不知皇嫂今日叫我来，有什么事？” “我知道明儿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他还年轻，做事毛躁，还请妹妹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皇嫂这是哪里的话，启明是我的侄儿，我照顾教导他都是应该的。这也是我一时不察，才让他着了道，辜负了皇兄和皇嫂的信任，是我该向您赔不是才是。” “好了，好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这牛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有时候舍不得他们受挫折，可不受些挫折他也不长记性。希望他这次闭门思过后，能想明白自己的不足。”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人啊，都是这么一辈一辈来的。” “合欢妹妹回来也有四年了吧！” “是啊，在乌羟的一切，都好像是梦一样。”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人要往前看。这些日子，皇上和我琢磨了一下，兄弟姐妹间只剩下你还是孤身一人了，我们想再为你择一贤婿，生几个孩子，过上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日子。” 合欢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没有证据，可皇上还是对她有些怀疑，这是想用驸马把她圈在府里，这样不管她有没有私心，都无法成行。 合欢露出一副为难羞赧的样子。“多谢皇兄皇嫂为我挂怀，可我都一把年纪了，还选什么驸马啊！” “胡说什么，你才多大，不过刚刚而立之年，我生杳杳的时候，比你还大些呢！你现在选个夫婿，生几个可爱的孩子，一点都不晚。”皇后笑着打开一幅幅的卷轴。“这些，是我和皇上精挑细选的，和你年纪相仿，都还没有家世的青年才俊，你挑挑看，喜欢哪个？” “皇嫂，我并未有这方面的打算。” “你可是心有所属，才看不上这些人？不过，你是食邑八百的长公主，便是喜欢上平头百姓，也可招为夫婿的。皇上可是发话了，只要是我们合欢看上的，不管是谁，他都会为你赐婚的。” 皇后亲昵的握着她的手说。“你这些年，为了煦国东奔西走的，我们都很心疼你，一个女人最重要最幸福的事，就是在家相夫教子。” 合欢知道，今日的事，她若拒绝，就是坐实了皇上对她的猜测，到时候，不管她有什么名头，皇上都不会容忍的。 可若是同意了，一想到府里会被塞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她就难受，以后还要处处受掣肘。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含泪水的说。“皇嫂，我不是想辜负你们的美意，实在是，我有难处。” “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我和皇上会为你做主的。” 合欢掉下几滴珍珠泪，哽咽的说。“当年，我入乌羟，本想着本本分分的做呼斜的阏氏，可哪想到他为了羞辱煦国，羞辱我，根本不把我当他的阏氏，只把我当做他笼络权臣的工具。 可他又害怕我怀上孽种，所以，所以就给我喂了绝嗣的药，我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那些年的日子，就像是噩梦一样笼罩着我，只怕这辈子都会纠缠在我左右。我现在睡觉，身边都不能有人，不能熄灯。”说着，合欢落下了悲伤的泪水。“试问，哪个男人会选一个不能履行妻子本分的人，哪怕这个人是长公主也不行啊。我不想再为难自己，也不想害别人。如果现在勉强招了婿，以后也会成为怨侣，要是再丢了皇家的颜面，就对不起皇兄了。所以，合欢此生都不会再成婚了，还请皇兄皇嫂成全，不然合欢也只能再回到玉清观了。” “妹妹这话从何说起，我和皇上也是不忍心你孤独一生，所以才提出建议，如果妹妹不愿意，我们还能逼迫不成？”皇后连忙出言安慰，皇上也没理由逼迫守寡的长公主，非再嫁不可。更不能因为这事，逼得长公主出家，不然传出去成何体统？“我和皇上只知道你在乌羟难，没想过这么难，不过，现在好了，你回来了，我们会好好的照顾你。你不愿意再招婿，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至于孩子的问题，不行，咱们就过继一个。” 合欢急忙摆手拒绝。“皇嫂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子嗣，我觉得没有必要过继。我是长公主，并未爵位非要有人继承，又何必过继子嗣呢？而我没有夫家，就算是过继子嗣，除了继承皇兄给我的赏赐外，与侄儿并无不同，又何必多此一举，拆散人家一家人呢？” “是我想的不周到了，光想着让你能有儿膝下承欢，没想到这个问题。” “我现在有皇兄皇姐们照顾疼爱，以后侄儿也会照顾我的，我还需要什么承欢膝下呢？” “这是自然的，咱们是一家人啊！” “皇兄那里，还请皇嫂帮我言明，非是合欢不识抬举，辜负皇兄的好意，实在是我有难处。” “你放心，皇上那里我会去说的，他的本意也是为你好。” “多谢皇嫂，时候不早了，我也不打扰皇嫂休息了，我就先行告退了。” 第116章 反击 送走合欢，皇后连忙去向皇上禀报。 “怎么样，她选了谁当驸马。” “回禀陛下，合欢她不想选驸马。” 皇上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她为什么不想选驸马，哪个女人不想有个家。” “合欢她有苦衷的，她在乌羟过的太苦，被男人伤了身子，也不能再有子嗣了。”想到合欢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皇后身为女人，都不忍心逼迫。“我瞧她说起成婚后的样子，是真的害怕的紧。” “若如此，那就罢了吧！”皇上思虑了片刻说。“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皇后回去休息吧！” “臣妾告退。” 不用操心合欢的婚事，皇后也乐得轻松，最近一直为二皇子担心，她也不好过，好在太子那里还算顺心，不然她真是要愁死了。 她这里轻松了，可合欢却不好过了。 那段她最想遗忘的日子，那段她都听不得别人提起的日子，被逼着重新提起，就像是把她刚结疤的伤口又狠狠撕开一样，痛彻心扉。 她一连做了几晚的噩梦，睡不好觉，神色都憔悴许多。 在又一晚被噩梦惊醒，合欢也走了困了，金屏就扶她坐在贵妃榻上休息。 “这段日子，公主总是睡不好，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好，明日一早，就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府里看看。” 没想到合欢不再拒绝，让金屏很是开心，她本来都准备一车话说服合欢了。“我的老天，公主您终于答应了，早在第一日，我就说让太医看看，你还非不干，你看拖着这些时日，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就是要憔悴成这样，才能让人相信，我是真的被伤的太深，不能再招驸马，而不是为了什么野心权力装的，才能让皇兄彻底放心。” “哎，想不到咱们走到这一步，还是要公主委曲求全。” “没办法，身居高位，难免被人惦记。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所有欺辱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公主想要怎么办？”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杨娩的生辰该在六月初，你去定制一套玉兰花的头面。再去让陶冶找出二皇子留下的墨宝，找人模仿他的字迹写上一封情深意切的书信放在给秦少夫人准备的贺礼里。”合欢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想用我转移二皇子的视线，好让她儿子儿媳琴瑟和鸣，我偏偏不如她的意。” “是，我明日就去吩咐。” 第二日，长公主府大张旗鼓的请了太医来，经过一番诊治，太医说长公主：情志不遂，肝气郁结，郁而化火，忧思过度，劳心伤脾。给她开了几副安神养眠的汤药，让她放宽心情，不要胡思乱想。 太医刚回来，皇上就叫他去询问合欢的病情，太医如实禀报，说合欢每日被噩梦所困，身心都受到了影响。 皇上听完后，一副好兄长关心妹妹的样子，让刘福义给合欢赐了珍珠粉和琥珀来安神。 看到合欢确实被往事影响的很深，才和皇后说了一次，就病成这样。 她一个注定无后，又身体柔弱的女人，哪怕手握重权，哪怕被天下臣民敬仰又能怎样，注定不会对他的皇权产生威胁。 他不仅不用再疑心忧虑，甚至，还可以放心的重用她。通过这次试探，皇上对合欢是彻底放下了心。 合欢休养了大半月，身体才恢复如初。 杨娩的生辰是六月初三，秦致远为了讨好她，花费了不少银钱和精力，为她举办了盛大的庆生宴，甚至还在晚上燃放了烟花。 全京城的人，都知晓秦世子爱妻如命，秦世子夫妇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全京城的女人们，不分少女、夫人，除了杨娩，都羡慕他们。 一天下来，秦致远既得了面子，又玩的尽兴，反倒是寿星的杨娩兴致不高。 杨娩一向喜静，不喜欢出风头，今日她像个猴子一样被人观瞻，让她十分的别扭。 其实，秦致远今日能陪她待在府里看看书，聊聊天，一起吃上一碗长寿面她就满足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劳财劳力还不舒心强。 粗心的秦致远一直都没有发觉，杨娩为了夫妻和睦，也只能曲意逢迎。 第二日，秦致远照常去军营训练，墨儿把昨日收到的贺礼拿来，给杨娩过目。 “夫人，您看世子爷对您多好，特意给您准备了那么盛大的寿宴，各家也都送来了贺礼。” 看着堆积如山的贺礼，杨娩露出一抹忧虑。“昨日，世子爷做的太过了，我才多大啊，本就不该做什么寿，还收了这么多的贺礼，真是折寿。” “呸呸呸，夫人福禄延绵，天大的福气都受得，怎么会折寿呢？现在全京城的女人，都羡慕死夫人了。” “还羡慕，指不定背后怎么嘲笑我呢！” “谁敢嘲笑您？那都是嫉妒。” “哎，我和你个丫头说什么啊！” “是啊，这等悄悄话，和世子爷说才是。像世子爷这么好的夫婿，旁人求都求不来呢。” 杨娩露出一丝苦笑，致远如果不吃醋的时候，对她还是挺好的，虽然无法成为灵魂伴侣，但是过日子也是不错的。 只是，她和二皇子、太子间的纠葛到底是根刺横亘在他们中间，时不时的刺上一下。 “算了，不说了，陪我把这些贺礼整理造册，日后谁家有事，也好还礼。” “是。”墨儿一个个拆开，将礼物给杨娩过目后，再登记。 这些礼物，都是些和秦国公府有关联的家族所赠，礼物也都是些女人用的首饰，配饰之类的。 对于这些东西，杨娩一向兴致缺缺，看了一眼，就让墨儿收起来。 “夫人，这些首饰都是时兴的样子，材质也都是金、玉、宝石之类的，正适合您带啊！您的首饰太少了，不如留几样换着带。” “我一向不喜欢穿金戴玉的，母亲给我陪嫁的首饰也够我应付场面了，多了看着闹眼睛。” “这大家小姐、夫人们，谁不是这样的，只有您穿的素净，出去谁敢相信堂堂世子夫人，太子妃的妹妹是您这般打扮呢？” 第117章 秦致远吃醋 “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又不是给旁人看的，我为什么要为了旁人的眼光，戴一些自己不喜欢的首饰来彰显自己呢！” “是，是，是，我的好夫人，不需要这些。”墨儿拆开手上的盒子，里面放的首饰是用白玉、翡翠雕刻的玉兰花样的首饰，她连忙拿给了杨娩去看。“夫人，你看看，这首饰是不是送到你心坎里了。” 杨娩接过一看，这玉兰花像真的一样，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真是漂亮啊，这玉选的好，师傅的手艺也好，这花就像真的一样。” “夫人，我为你簪上看看吧！”墨儿拿出一支翡翠玉兰花簪为她插上。“真漂亮，很衬夫人的肤色。其实，墨儿一直不懂，像你这样才华横溢，品质高洁的才女，不是都喜欢梅花吗？为什么夫人喜欢玉兰花呢？” “喜欢是一种感觉，就是一见到就欢喜，哪里说得出缘由呢！” “夫人说的太复杂了，我听不懂。” 杨娩难得露出笑容。“别瞎想了，快去看看，这是谁送的贺礼，这么对我的心思。” “是。”墨儿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盒子上没写，但是里面有封信，写着您亲启。” “拿来我看看。”杨娩随意的接过来，一见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心咯噔一下。 没等她打开看看，秦致远就回来了。“娩儿，我回来了，你在做什么呢？” 吓的杨娩赶忙把信件塞到袖子里，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和墨儿整理一下昨日收到的礼物，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昨日光顾着看景，没有好好的陪陪你，所以我今日特意告了假，想着好好的陪陪你。” “有你陪着，我自是高兴的，只是好男儿志在千里，我不能自私的把你拴在后宅，不然就愧对曾祖了。” “有如此为我着想的夫人，真是我的幸事，我明日会好好用功，补上今日的缺漏。”秦致远亲昵的揽着杨娩。“诶，这玉兰花簪很漂亮，新打的首饰。” “不是，是昨日收的贺礼，我看着喜欢，就带着看看。”说着，杨娩就要摘下。 “诶，你喜欢就带着，别摘了。”秦致远拦下她的手。“这是谁家送的礼物，能得夫人喜欢，我可要好好的夸奖他们一番。” 杨娩怕墨儿说漏嘴，急忙说。“也不知道，他们是粗心还是细心，送的礼物很好，却没有写上送礼人的名讳，也不知道这礼该还哪去。” “还有这么粗心的人家，这家的管事该罚，白白的出钱送了礼，别人却不知道。” “好了，就别管人家的事了，难得你回来这么早，咱们去园子里逛逛吧！” “那你这些东西？”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明日再整理就是。” “那好，咱们去园子里看看，别说搬到秦国公府也有阵子时间了，咱们还没好好的逛逛曾祖的园子呢！”秦致远拉着杨娩的手往外走。 秦致远陪着杨娩一整天，只做她喜欢的，想要做的事。 本来，他这么体贴，杨娩是该高兴的，但现在她的袖子里藏着烫手山芋，让她无法全情投入，好在秦致远粗心，没有发现她的不同。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日天亮，杨娩亲自把秦致远送走后，便想处理了那信件，可遍寻衣服也没有找到。 这可把杨娩急坏了，她不知道二皇子在信里写了什么，要是掉到她的屋子里还好说，要是掉到外面，被人看到可就不得了了。 可她又不敢大张旗鼓，只能同墨儿一起悄悄的去昨日去过的地方细细的找。 主仆俩找了一天，一无所获，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秦致远也快回来了，她只能先停下来回去。 一回到卧房，就看到秦致远坐在那里，吓了她一跳。 “怎么，看见我这么害怕？” “我不是害怕，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早回来而已。”杨娩小心的坐在他的身旁，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她一摆手，把墨儿挥退，房内只剩她们二人。 “你们主仆这是从哪回来的，弄这一脑门子的汗。” “我们去园子里逛逛，一时忘记了时间，我怕你等久了，就走的急了一点。” “昨日刚逛完，今日又去？” “我在府里也没什么事，就四处逛逛。” “我看你们不是去逛逛，而是去找东西了吧！” 杨娩后背发冷，笑容都快挂不住了。“我能有什么要找的？” 秦致远面无表情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杨娩的面前。“这就是你要找的吧！” “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找它呢？” “昨日，我回来时，就看到你一时情急把它塞到袖子里，脸色都变了。后来，我看它掉了出来，想着可能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所以就帮你收起来了。” “哦，昨日我和墨儿整理礼物的时候，有个盒子里确实夹了一封信，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写的什么，正巧你回来，我着急和你出去，就顺手塞在袖子里了，还以为遗失了，原来是被你捡去了。” “不知道是谁写的，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说实话吗？”秦致远冷哼着一拍桌子，怒吼道。“你当我不认识二皇子的笔迹是吗？这封信是二皇子送给你的，你头上的簪子也是二皇子所赠。我费劲心力为你准备的寿宴，你不当回事，人家送了一个破簪子，就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杨娩，你可真对得起我。” 杨娩急忙拉着秦致远的袖子解释。“致远，你误会了，我带上的时候，并不知道是谁所赠，看到信封上的字时，我才知道是二表哥送的。我并没有看信的内容，东西也不打算留下的。只是，你突然回来，我怕你误会，所以才想着先瞒着你，过后再处理的。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致远，我和你保证，我和二皇子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我也是一心一意的想和你过日子的，绝对没有想对不起你的。” 第118章 夫妻失和 秦致远把信打开，放在杨娩的面前。“把这个内容都读出来，我就信你。” “致远。” “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清清白白，问心无愧的话，就把上面的内容念出来。你不是常说，夫妻间要坦诚相待吗？” “好，我念。”杨娩接过信，看了上面的内容，所有的话堵在喉咙里念不出来。 “怎么，不好意思念，那我念给你听。”秦致远冷笑着，拿过信纸，念了出来。“娩儿妹妹亲启：自你成婚后，吾夜不能寐，妹妹思及从前，涕泪横下。如若，愚兄不曾顾忌太子颜面，早日请旨赐婚，你我也能共结连理，逍遥山水。 今，妹已为人妇，但愚兄会永远将妹妹放在心中，在你的背后护佑于你。若有人欺辱你，愚兄必不放过，哪怕拼上性命，也必护你周全。 此后今日，愚兄都会为你诵经祈福，祈愿你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愚兄会永远在你的身后守候，无论娩儿妹妹何时回头，愚兄都在。” 念到最后，秦致远气的将信撕的粉碎。“真是感天动地的深情啊，无论你是否嫁为人妇，他都永远守候着你，等着你回头。你们这是想咒我死，还是想要红杏出墙啊！” “致远，你别误会，二……二皇子绝对不是这个意思的，他只是……只是……” “只是一时感情流露吗？他今日感情流露，就敢在给你的生辰礼上，公然送上情信，难免日后不会再感情流露的勾引你红杏出墙。” 杨娩哭着跪在地上发誓。“致远，我向你起誓，既嫁你为妻，就一心一意，绝无二心，我与二皇子更是清清白白，绝无一丝私情，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你这套誓言，我听够了，我也受够了。自从和你成婚后，我就在二皇子的眼皮子底下，时不时的被他威胁教训一下，我都忍了。现在，他居然敢把手伸到我的后院来，别说他只是个皇子，就是太子，皇上也不行。”说完，就把门给栓上，然后拉着杨娩进入卧房。 “致远，你做什么，你弄疼我了，你放开我。” 秦致远反手就是一巴掌，力道大的杨娩都站不住，倒在了床上。 秦致远从小习武，手劲很大，杨娩是被娇养长大，何时受过这等罪，这一巴掌打的她头晕目眩不说，脸上还火辣辣的疼，她想摸都不敢摸。 她还没有从这股劲力反应过来，身上又被秦致远用腰带狠狠的抽了几下，疼的她到处躲。 “致远，致远，你不要打了。” “不是说，若有人欺辱你，他必不放过吗？我今日就看看，他是怎么个不放过法。”秦致远看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杨娩，心中所有的嗜血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他冷笑着放下窗幔。 第二日，醒来的杨娩觉得身上无一处不疼的，可比起身上的疼痛，她内心受到的伤害更大。 昨日这一闹，她和秦致远的夫妻情分就算尽了，从这一刻起，他们都无法再把彼此当做最重要的人了。 墨儿心疼的为她擦拭伤口。“世子的心也太狠了，怎么就把您打成这样呢？” 昨日她听着夫人的哭喊声，就想进去救人，可门被栓上她打不开，周围的人都不敢进，还阻拦她，就这么生生的听着夫人被世子欺负。 “不要再说了，就当昨日的事没有发生过，出去也不要再说了。” 非是杨娩还为他着想，只是昨日的前因后果说出去，会伤害到更多的人。 她是杨家的嫡女，太子的胞妹，清誉不能有损，秦致远为了秦家的声誉，也不会到处声张，就用她昨夜受的苦，来了解此事吧！ “可您这罪就白受了？怎么也要告诉老爷夫人，让他们为你主持公道啊！不然，以后世子再欺负你怎么办？” “家丑不可外扬，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去告诉她们，都管住自己的嘴，昨日的日，若漏了半点风声，我必不饶她。” 墨儿从未见过自家小姐这般急言令色，连忙回道。“是，奴婢这就出去同他们说。” 杨娩想捂住此事，可昨日闹的动静太大了，她的身体又不好，下午就发起了高烧，人事不知，秦国公府只能去找大夫来给世子夫人诊治，这样一来，她这身伤就无从掩盖了。 大夫开了退热的药，还是外上的金疮药，让她多休息几日就好了。 合欢听到秦世子因为吃醋，打了杨娩一顿，也忍不住唏嘘。 “这男人吃起醋来，真是恐怖。可惜了杨娩，她是个好姑娘，遭了这无妄之灾，算是我欠她的。” “公主，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看来，这秦致远不会去找二皇子的麻烦了。” “本来，我也不是让他去找二皇子的麻烦，而是要二皇子去找他的麻烦。” “二皇子现在还在禁足，怎么去找秦致远的麻烦啊？” “这股气越是憋的久了，爆发的时候才越大啊！你派人去二皇子府邸附近，闲聊秦世子打老婆的事，说的越狠越好，给他浇点油。” 不知道，是不是秦致远和羲和公主说明缘故了，所以出了这么大的事，羲和公主都没有来看看，或是派人来看看，秦致远也一直没有回来。 这倒让杨娩松了口气，毕竟比起那些廉价的安慰和做主，让她一个人静一静才是她最需要的。 自从挨打后，杨娩的身子一直都不好，哪怕身上的伤痕结痂痊愈，她也还是很虚弱，走上几步就气喘冒汗。 只是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也不肯请大夫来看看。 直到一个月后，她头晕到直接晕倒，墨儿才敢去请了大夫来。 本以为是生了大病，把墨儿急的都快哭了，可大夫看完后说，世子夫人，这是怀了身孕。 秦国公府有了第五代传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管家送走大夫后，就派人去通知住在军营里的秦致远，还有羲和夫妇这件好事，让他们赶紧回国公府庆祝。 第119章 杨娩怀孕 杨娩醒来后，就见到羲和坐在她的床前，笑着看着她，秦致远坐在桌子那里。 “母亲，你怎么来了。” “我的儿，别起身，你身子还弱，快躺下休息。”羲和亲昵的扶着她躺下。 “我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羲和满脸藏不住笑意。“傻孩子，你怀孕了，所以才会晕倒，秦国公府派人去我那禀报，我才知道，这不我把致远也带回来了。臭小子，还不过来，给你媳妇赔礼。” 秦致远过来，行了一个揖礼。“夫人，是我冲动不好，伤了你，向你赔礼。” “母亲，这是？” “这混小子发癔症，堂堂世子爷，不寻思怎么习武练功，报效国家，整日自己吃醋瞎想的，算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狠狠的教训了他，现在让他给你赔礼，以后他再也不敢如此待你了，不然我就不会放过他。” 秦致远从善如流的说。“夫人，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的忠诚，也不会再拿从前的事为难你，伤害你了。” “好了，致远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一回吧！他也是太在乎你，怕别人抢走你，如此紧张之下，才出了昏招。” “我是杨家嫡女，太子妃的胞妹，自入了你秦家的门，我就把自己当做秦家的人，绝对不会做有辱门风的事。你怀疑我与他人有染，侮辱的不只我，还有杨家，秦家。咱们不论是成婚，还是闹别扭，好像是咱们两个人的事，实际上确是两个家族的事情，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让家族蒙羞。” “小两口哪有不拌嘴的，这吵架又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羲和安慰完杨娩，又斥责了秦致远。“你看看娩儿多识大体，你都当了世子，还一副懵懂无知，冲动易怒的样子，你以后也要像娩儿多学习，再不可生出这种事端了。你们虽然还年轻，可也马上要做父母了，要学着懂事，体谅对方，明白吗?” “儿子明白了，儿子以后不会再犯了。” “娩儿，致远明白了，你就饶他一次吧！” “母亲放心，我也是要当母亲的人，事事都会以孩子为先的。” 羲和满意的握了握她的手说。“大夫说你身子虚，需要多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母亲慢走，恕不远送。” “你休息吧！” 送走羲和母子，墨儿回来照顾杨娩，忍不住小声嘀咕。“之前，您遭了那么大的罪，这两母子都不出现，您这一怀孕，就回来演这么一出戏，糊弄谁呢？” “一家人，有什么糊弄不糊弄的。” “他们是一家人，就算计委屈你一个人。” “够了，这种话不要说了，被人听见，我也保不住你。”杨娩厉声呵斥。“母亲都是向着自己孩子的，我也从未想过母亲会为我做主。可我和世子闹成那样，若没人调和，就这么冷一辈子吗？如今这个孩子，算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了。” “您就这么忍下这口气吗？” 杨娩露出一丝苦笑。“不然呢，我们这场婚姻，代表着皇室、杨家、秦家三方的颜面，它不会因为个人的喜好就能轻易的解除的。我入了秦家的门，就再也出不去了，哪怕死也要埋在秦家的坟里。我除了接受认命，又能做什么呢？” “夫人，您也太苦了。” “哪个女人的命不苦呢？好在，我现在有了他，我可以好好的养育他，作为我在后宅打发寂寞的希望吧！”无论多大的年纪，只要有了孩子，就自然而然的会产生母爱。 杨娩年纪小，身体娇弱，再加上怀孕前受到了伤害，所以这一胎怀的很艰辛。 才刚刚有孕就要卧床休息，大夫还开了好多的安胎药给她。 这种情况下，秦国公府上下都不敢公布她有孕的消息，生怕孩子小气，也怕空欢喜一场。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眼看就又要到中秋了，按照往日的惯例，又是召集王爷公主们在后宫饮宴，这一年上下，大小节日都是这一套流程，皇上都有些厌烦了。 想着，这也算入秋了，皇子们也都大了，索性就在这一日，去京郊的围场狩猎。 可赶巧誉王出京巡查，礼王身体不好难当大任，太子忙于国事，二皇子在禁足，只剩下庆王。 虽然他平日里吊儿郎当，难当大任，可这秋狩本就是去玩，正是庆王拿手的。 皇上便把此事安排给庆王，对于庆王来说，只要不让他上朝听那帮老头子唠叨，让他干什么都行。 他乐呵的接了旨意，就回府去准备。 回府后，他便开心的同庆王妃说。“我的夫人，你知道，今日皇兄传召我去做什么吗？” “做什么？”庆王一向不学无术，皇上知他脾性，也从不委以重任。 “今年的中秋节，皇上不想再举办宴会了，他想去狩猎，所以便派我去主理此事。” 庆王妃有些不解。“皇上想去秋狩，自有内务府和羽林卫打点，再者京郊的围场也一直有人打理，何须你去主理？” “这你就不懂了，这需要三方协作的事情，若是不分出个高低，就需要个有身份的人来压制了。可誉王兄出门在外，礼王兄身体又弱但不得大任，放眼京中，也就只有我这个王爷能胜任此事了。”庆王骄傲的说。 “既然皇上如此信任，王爷可要好好的办妥此事，才不辜负皇上对您的期待。我知道王爷的心愿是想当个逍遥王爷，妾也不愿你太过劳累，只是圣上青眼相加，王爷可不能惜力啊！”庆王妃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大的出息，当个闲散王爷各不牵扯才好。只是到底是皇上交办的事，马虎不得，不然搅了皇上的雅兴，可是要吃瓜落了。 “你放心，我平日里虽然只知玩乐，可也不是傻子，分得出轻重的。”庆王笑着拍了拍王妃的手安慰她。“你也知道，我最擅骑射打猎之事，一定能办好这件事的。” 第120章 帮手 庆王接了一件大差事，这点瞒不住那些狐朋狗友们，第二日他们就在凌云楼设宴为庆王庆贺。 “王爷，我们可是听说了，皇上把秋狩这件事交给您办了，我们打心底为你高兴，所以今日在这办上一场宴席为王爷庆贺。” “嗨，这事还没办呢，庆贺什么？” “王爷多年不得志，今次能得圣上信任把秋狩交予您的手上，以后您必得皇上青睐，对您委以重任。这是您开始的第一步，自然是该庆贺的。” “其实，有没有这些差事，都不影响我庆王的地位。只是为皇兄分忧，是我分内之事，我也不想让人总误会我是个草包，就小露一手。” “王爷，您得势了，可别忘了咱们啊！” “就是啊，王爷也给咱们安排个差事，好帮您一起筹备秋狩。” 庆王虽然被吹捧的飘飘然，可也还没失了分寸。“去，去，去，你们别跟着捣乱，这次的差事可不容有失。” “我们怎么是跟着捣乱，若是别的差事，我们自是不敢插手，可这秋狩，不就是玩吗？吃喝玩乐，谁比的上咱们啊？” “秋狩是去狩猎，打猎懂吗？你们谁的骑射过关啊！要是有人能给我打一只兔子，我就让他参与其中。” 这些纨绔都是些草包，哪里懂骑射？纷纷摇头。 这个时候，一个纨绔看到一旁伺候酒水的黄掌柜，便笑着说。“我们是不懂骑射，可这黄掌柜的兄弟，可是骑射的好手，王爷可要带在身边帮忙啊？” “哦？我竟不知，黄掌柜手下还有这等人才。” 黄兵拿着酒壶，卑躬屈膝的说。“王爷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的兄弟不过是会些打猎手艺罢了，哪敢称什么人才？” “在王爷面前，你就别谦虚了，你兄弟射猎物，只打眼睛，皮子都是完好的，这身手可不只是有些手艺而已。” “升斗小民，靠山吃山，熟练而已。” “王爷我最喜欢打猎，也喜欢那些打猎身手好的人，你这兄弟可愿意跟随我啊！” “能跟着王爷是他的福气，怎会不愿，只怕王爷嫌弃我这兄弟是乡野之人，上不得台面。” “甭管乡野之人还是什么人，跟着爷就能上得台面了。” “那我就把兄弟叫来，给王爷磕头。”黄兵欢天喜地的出去，带着一个身体强壮的壮汉进来。 黄兵按着他在地上给庆王磕头。“王爷，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兄弟，叫高山，他本是我姨母家的孩子，一直住在乡下，靠打猎为生。姨母想让他趁着年轻闯荡一下，就让他来投奔我。 我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为人木讷不善言辞，还请王爷见谅。” “我需要的是好猎手，又不是什么好家雀，会说有什么用。”庆王饶有兴致的看着高山。“你这人高马大的，倒是名副其实，就是不知道这手艺怎么样。这样吧，今儿大家聚在这吃酒，你出城去打些野味来助助兴。” 黄兵笑着说。“打些野味不是难事，只是这出城一来一回的路远耽误时间。” “会骑马吗？” “会。” 庆王从腰间解下腰牌扔给高山。“爷的马给你骑，有这令牌也不会有人阻拦你出城回城，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你的野味了。” “高山领命。”高山拿着令牌就出去了。 “哈哈，黄掌柜，你的弟弟真是，真是像座山一样，不通人事啊！” “他自小在村子长大，除了打猎，不会做别的，还请各位包涵。” “只要他有能力，不通人事也不要紧，爷用人向来看能力，不看其他。” 高山能力确实强，不过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还带了只兔子，正如先前所说，从眼睛射入。 “可惜时间太少，去不得太远的地方，只有这些小东西。”高山递上兔子的时候，讷讷的说。 庆王看了，满意的称赞。“一个人身手好不好，看的不是他射的猎物有多大，而是看他射杀的手法。这只兔子从眼而入，一箭毙命，干净利落，好身手，爷身边正缺一个好猎手，可愿意跟着爷。” 高山一拱手，憨厚的说。“愿意。” “好，从今日起，你就跟着我，一个月的月钱五两银子。” “多谢王爷。”黄兵连忙按着高山去给庆王磕了一个头。 “黄掌柜，这只兔子拿下去料理了，给哥几个添个下酒菜。” “是，王爷。” 庆王酒足饭饱后，就带着高山回府了。 这边的情况，黄兵马上就禀报给了合欢。 碧落听到后，笑着说。“正要打瞌睡，他就给咱们送了枕头，咱们还想着怎么能不着痕迹的安排人，这下可好了，不用咱们操心了。” “不错，高山跟着庆王，还可以提前去观察一下地形，还可以在秦致远的马上做些手脚，咱们就等着看二皇子和羲和斗起来了。”合欢满意的笑了笑。“对了，二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他听到秦世子夫妇吵架动手的消息，就已经急疯了，要不是皇上禁足，管家们死命的拦着，他早就去找秦世子的麻烦了。我已经派人不停歇的在他门口说这些事，就怕二皇子这股气泄了。” “好，这股劲憋到秋狩也够了，到时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鹅黄有些担忧的说。“可皇上还没有解二皇子的禁，若是到了秋狩，还不许他出门，咱们不是白谋划了？” “二皇子到底是皇上的儿子，虽然草包了些，皇上也不至于就这么舍弃了他。解禁不是一个什么难事，主要是缺一个借口罢了。这中秋节，阖家团圆，又要秋狩，这是个放人的好机会。 再说，就算皇上想不起来这这个儿子，皇后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毕竟错过了这个机会，二皇子要解禁就不知得到何年月了。” 随着时间的匆匆流逝，京郊的围场已经准备就绪。 皇上传旨，后宫妃嫔皇子公主，皇亲国戚们，还有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均要参加秋狩。 第121章 秋狩 白日狩猎，晚上赏月，别有一番滋味。 去狩猎环境自然不比在府里，所以合欢便将金屏、银屏留下，自己带着几个小的去京郊。 最高兴的要数碧落了，她本就是个好动胆大的性子，在京城是过于憋屈了。 这一路上她兴奋的不行，叽叽喳喳的把鹅黄几人吵的头都痛了。 出发的时候，合欢就见到了面色阴沉的二皇子，秦国公府那边，杨娩因为身体不适所以缺席，二皇子脑子里肯定想了一遍夫妻失和，杨娩被秦致远打的下不来床的大戏，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合欢已经提前和高山说，在秦致远的马上动些手脚，让他的马关键时刻脚软。 只要秦致远受一点伤，就够让羲和与二皇子死磕的了。 到了营地，她们来到自己的营帐，麻利的把东西归置好，又换上了利落的骑马装后，才到了前面。 为了激起大家的积极性，皇上特意设了彩头，到晚膳前，谁狩的猎物最多，谁就能得到一柄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匕首。 这不仅仅是一把匕首的事，更重要的是能在皇上面前露脸，所有的年轻人都跃跃欲试。 皇上亲自敲响铜锣，秋狩正式开始，这些年轻人骑着马就冲了出去。 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就是煦国的未来，皇上满意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从现在，到晚膳前的时间，就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在原地等上一整天也太没意思了，所以女眷们也会骑着小马在营地周围跑上一跑。 合欢经不住碧落的软磨硬泡，也去要了几匹小马，带着她们四处的溜达。 跑了几圈，合欢也有些累了，就牵着小马在水流处休息。 “长公主安康。” 合欢回头看，是李泽源牵着马在不远处看着她。“李将军，别来无恙。”看着他一身的常服，合欢才想起他已经不在羽林卫，他现在已经是中府折冲都尉了。“还为恭喜将军高升，得偿所愿。” “李某能有今日，还要得益于那年三清殿前的焚香祷告。” “打铁还需自身强，不然烧再多的香，三清也无能为力。”合欢笑着看向他。“都说成家立业，如今李将军已经立业，不知何时成家呢？” “李某一心为国，无心家事，又何苦害人呢？” “这是因为你现在没有家室，等你有了娇妻稚儿，心就有了归属，你就明白什么是归心似箭了。” 李泽源怔怔的看向合欢。“长公主呢，你可想过再招驸马，给自己一个家？” “在我的念想中，我已经过了一辈子了，人未老心已衰，剩下的时间里，孑然一身也好。”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我的心境，亦如长公主。” “李将军如此俊杰，京中的少女都想嫁入李府，也会有求而不得的人吗？” 李泽源看着合欢那副坦荡的模样，内心一阵苦涩。“我的心上人，是天上的姮娥，能远观，泽源已心满意足了。” “镜中月，水中花，不过是虚幻而已，李将军不该沉溺其中，耽误自身。你身为煦国的能臣，侯府的独子，还是收了心思，早早的开枝散叶，才算对得起祖宗。” “长公主，我……” “李将军。”合欢打断他的话。“自我认识李将军以来，就知道你是有天上的雄鹰，就该飞翔在广阔的天地，而不是拘于院中当笼中之鸟。合欢做过笼中之鸟，自是知道其中的苦涩，不忍再让其他人重蹈覆辙。” “长公主，其实，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 合欢用手堵住他的嘴。“李将军该明白，有些事注定是做不到的，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李泽源苦笑一声。“长公主说的是，泽源会铭记长公主的教诲，泽源永远会在心中默默的为你祈福，愿你一生顺遂安康。” “也愿李将军，一生顺遂，儿孙满堂。”合欢带着苦涩的笑容对他说。“时候不早了，不耽误李将军狩猎了，祝你旗开得胜，在秋狩上取得好成绩。” “借长公主吉言，泽源告退。”李泽源行了一礼后，便上马离开了。 直到他消失在合欢的眼前，合欢才敛起脸上的哀伤，重新挂上笑容。 秋狩一开始，别人的眼睛都盯着猎物，只有二皇子一直盯着秦致远。 他想找个机会，单独和秦致远谈谈，可周围总是有人，让他无法开口，只能跟着秦致远，慢慢找机会。 可一直到了午膳，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地点。 倒是秦致远被他跟的烦了，用完午膳后，故意骑马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看了看周围已经没有人了，秦致远下马看向二皇子。 “你不去狩猎，总是跟着我作甚。” 二皇子也不遮掩，开门见山的说。“我不只一次的和你说，让你好好的待她，可是你呢，欺辱她，伤害她，你怎么对得起她。” “这是我们夫妻的事情，与你何干？” “你能有幸娶到她，是你的福气，你秦家的福气，可你却如此不惜福，作为表兄，我教训你也是应该的。” “哈哈，不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好似都在为我着想一样。其实，你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秦致远毫不客气的嘲笑他。“告诉你，我才是杨娩的相公，我想怎么对她，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管不到。” 二皇子气红了眼睛，扑上去和秦致远厮打在一起。 此时，二人如稚儿一般，用最原始的方法厮打，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够了，住手。”正在二人厮打的毫无形象的时候，一双大手将他们给分开了。二人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不出话。 “今日是中秋节，更是父皇准备的秋狩，你们一身的劲不去打猎，跑这来打架，还要不要脸了。” 秦致远不服气的说。“是二表兄来找我的麻烦，就是到了圣上面前，我也有话分辩。” “启明，父皇刚解了你的禁，你就如此胡闹，不怕父皇怪罪吗？” 第122章 发生意外 “他苛待娩儿，京中传的沸沸扬扬，我作为兄长，教训一二也是有理的。” 秦致远被他的话都气笑了。“若不是因为你，总是想与娩儿藕断丝连，不顾娩儿清誉而公然示爱，我与娩儿怎么会闹别扭，我又怎么会失手伤了她。” “胡说什么，我何时做过这等事？” “你还不承认，那娩儿生辰时，送来礼物和书信是怎么回事？你虽未署名，可你的字迹我还是认得的。” “你胡说什么，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禁足，怎么给娩儿送礼还有书信？你苛待娩儿也就算了，还敢编出这等瞎话污蔑我和娩儿的清誉，看我怎么教训你。” 秦致远冷笑着说。“书信被我撕了，可那玉兰花样式的玉簪，珠钗，步摇可还在呢！非要我拿来，让圣上评理，你才肯承认吗？” 二皇子暴怒的情绪在听到礼物的内容时，平静了下来，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秦致远以为他心虚，无从抵赖。“哼，既然知道理亏，以后就少做这么膈应人的事，没有你搅合，我和娩儿过的好着呢！别想着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挑拨我们，好给你可乘之机，我是不会上当的。” 这时，二皇子阴沉着脸看向太子。“太子哥哥，我记得你最爱送娩儿玉雕的玉兰花，你真是好算计啊！把我们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然后你坐收渔翁之利，可笑我还像个小丑一样配合你的演出。” “启明，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子听到他的话，脸也沉了下来。 “什么意思，太子哥哥自己不清楚吗？你敢发誓，你已经忘了娩儿，不再想着她了吗？” “你胡说什么，娩儿已经是秦夫人，你们这么做，置她的清誉于何地，置杨家于何地？” 听秦致远说，有人以他的名义送了玉雕的玉兰花，他就认定了，是太子冒了他的名，他气愤的对太子说。 “现在你说在乎她的清誉名声了？当初你以她姐夫的身份去杨府赠礼时，怎么不见你在乎？非要让她在风口浪尖上进宫参加什么七夕宴，不然她也不会发生那等事，不会嫁入秦府。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她受了多少苦，你对得起她的喜欢吗？” 太子阴沉着脸看向二皇子。“启明，你也不小了，已经开府了，你做事能不能成熟一些，不要听风就是雨的。你可知，无凭无据的污蔑储君和臣妇，是何等大罪。这要是传出去，还让不让娩儿做人了？” “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我竟不知，你是这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二皇子发出一声冷笑，然后回身去牵马。 太子冷着脸问。“你要去哪？” “只要远离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人，去哪里都行。”说完，他就骑马走了。 因为有秦致远在场，太子不好发火，他强压怒气挤出一个笑容，伸手去扶秦致远。 秦致远却一下子躲开，自己起身。“不敢劳烦太子殿下。” “咱们是表兄弟，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是一家人，无需如此多礼。” “秦致远何德何能敢与太子称兄道弟，毕竟太子殿下是怎么对待弟弟的，臣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秦致远的讽刺，让太子脸一僵。“启明一向脑子不清楚，人又冲动，说话都不过脑子的。他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致远不是傻子，有自己的判断，不会听风就是雨的。”秦致远冷笑一声。“当然，也别想凭借着几句随意的解释，就让我相信。” “致远，你不要误会。”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是不是误会，以后自有分辨。”秦致远翻身上马，最后留下了几句话。“不过，以后休想再对我用这么低级的挑拨手段，杨娩是我的妻子，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旁人也不要瞎惦记了。” 说完，他就骑马离开了。 太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随着天色渐渐黑下来，打猎的人也都陆续的回来了，内务府的人分成几队来点算猎物。 御厨们用猎物烹制了很多的美食，摆放到桌子上，众人入席后，内务府那边也点算完毕。 获得猎物最多的，是李泽源，皇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爱将，年少有为，他亲自将匕首赐给了李泽源，还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末了还说了句。“李卿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改日朕为你选一大家闺秀，为你们赐婚。” “臣谢主隆恩。” “好，今日的中秋宴正式开始，不同于以往的御宴，大家也随朕尝尝这些野味。” “多谢皇上赐宴。” 众人都开心的吃了起来，只有羲和焦急的看着门口，依旧不见儿子的身影。 “皇兄，这天都黑了，致远还没有回来，我这心七上八下的，不会是出了什么危险吧！还请皇兄派羽林卫去找找吧！” “好，刘福义，去派一队羽林卫出去寻找秦世子。” “是。” 此地乃是皇家围场，有禁军把守，秋狩前林子里面被羽林卫清理过好几次了，放的猎物都是些脾性温和的动物，所以大家都没有觉得他会出事，只是以为他年少人玩起来忘记时间而已。 一个时辰后，羽林卫抬着秦致远回来了。 “启禀陛下，我们在林子的西南角发现了秦世子的尸身，已将其带回。” 皇上还没等说话，羲和先站起来大喊。“胡说，致远怎么会死，他是不是受伤了，传太医，传太医来给世子诊治。” 皇上也震惊不已，没有阻止羲和传太医。 太医来看了一下，就跪在地上回复。“启禀陛下，世子确已身故。” 羲和跑过来，扑到秦致远的身上，大喊道。“你胡说，你还没有仔细诊治，岂能轻易的断人生死，你是庸医吗？” “长公主节哀，世子爷的尸身都僵硬了，已死去多时了。” 皇上没想到，一次普通的秋狩，搭进去了一个世子，还是秦国公府唯一的嫡系血脉，他沉声问。 “世子是怎么死的。” 第123章 彻查此事 “回禀陛下，臣观世子面容未有异色，应该不是中毒，臣也摸到他后脑肿胀有血，估计应该是不小心磕到石头上了。但具体死因，亡故的时间，还是要仵作查探后，才能明晰。” “臣等正是在一个土拗里找到的秦世子，他躺着的地方，确实有一块大石，上面有血迹。臣想，世子应该是失足坠马，不小心磕到石头上了。” “致远从小和祖父习武，七岁学骑马，十岁入军营训练，岂会在这种地方失足摔死？”羲和满脸泪痕的对皇上说。“皇兄，致远死因有疑，还请皇兄命人严查，还致远一个公道，还秦国公府一个公道。” “好，命禁军将围场，特别是致远坠马的地方围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着大理寺少卿徐瑾彻查此事。”皇上沉声说。“此地已不安全，起驾回宫。” “皇兄，致远是在秋狩中殒命，在没查清之前，所有参与狩猎的人，均有嫌疑，在没查清楚前，岂能纵虎归山。” “今日来参加秋狩的人，均是皇亲国戚，朝中重臣，难道还要锁到大理寺去不成？” “臣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徐大人查案，也不能不要人证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徐瑾查案时，不论传召谁，都必须无条件的配合，违令者，徐瑾有权将其拘入大理寺查办。” “多谢皇兄。” 皇上吩咐完，便起驾回京，合欢等人自是也跟着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们碰到了前来围场查案的徐瑾，死的是世子，又是在围场，搜集证据刻不容缓。 回到府中，鹅黄有些担忧。“这秦世子怎么就死了，皇上现在让徐大人彻查此事，会不会查到高山，查到长公主府啊！” “你该相信高山，他熟知马匹习性，而且我又没要秦致远的命，他不会有大动作，也就不会被发现的。也许，这就是一场意外，你们不要自己吓自己，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情，引人怀疑。” “那咱们现在……” “自然是静观其变，等着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啊！” 徐瑾不愧是断案天才，短短三日，就已经理清了头绪。 秋狩那日，秦世子脱离众人队伍，往林子的西南方去了，二皇子紧随其后，也跟着去了那个方向。 熟知围场情况的人，都知道那里偏僻未修整，猎物也少得可怜，所以大家都没有去那里，也就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从那时起，就无人看到过秦世子的身影，倒是有人大概在一个多时辰后，看到二皇子返回营地。 所以，最后见秦世子的人就是二皇子。 但根据二皇子的口供，却说他去了西南方，但没遇到秦世子，他半路被树枝刮伤，就匆匆回营处置伤口，再未出去过。 但据徐瑾的观察，二皇子的伤不像是刮伤，倒是拳脚所致的瘀伤。 巧合的是，秦世子身上也有很多这种於伤。 所以，徐瑾合理推测，二人不仅遇上了，还发生了打斗。二皇子可能是为了避嫌，这才隐了这段过程。至于他们发生打斗的原因，徐瑾就不好深究了，毕竟都是天潢贵胄，万一涉及到皇室密辛就不好了。 只是，凭借这些，也无法断定，秦世子的死就与他有关。 仵作已经验明，秦世子是坠马撞到石头而亡，而坠马的原因是马儿腿受伤失去平衡导致。 看了马腿的外伤，不是利器所致，就是一般的划伤，那段路上有荆棘，石头也很多，马儿在奔跑中自己受伤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徐瑾更倾向于，世子的死是意外。 不过，涉及到皇室中人，这个决断他无法下，只能带着现有的证据入宫，由皇上亲自定夺。 他进宫时，正巧羲和与秦驸马也在，他本不想多言，没想到羲和却抓着他不放。 “徐大人来，可是向皇兄禀报致远一案的进展？” “这都不是外人，徐卿如果有什么发现，但说无妨。” “启禀皇上，经过臣几日的详查，和对诸参与秋狩人员的询问，还有对现场环境的取证，微臣认为，秦世子乃是意外坠马身亡，这些是口供与所查物证，还请皇上过目。” 徐瑾举起物证，刘福义刚要去拿，就被羲和一把抢走看了起来。 皇上虽不悦，却也没说什么，只摆了摆手让刘福义退下。 羲和一目十行的看完手中的证据。“这里面有人看到二皇子尾随致远去了西北角，可二皇子声称未见到人，身上却有於痕，致远身上也有与人打斗的痕迹，如此明显的线索，徐大人为何还说致远是意外身亡？” “禀长公主，秦世子与二皇子虽有打斗痕迹，可这些并不致命。仵作已经验明了，秦世子是坠马后脑磕在石头上毙命，臣去现场勘查，也找到了那块石头，上面还留有血迹。” 羲和眯着眼睛看向徐瑾。“就不能是，打斗之后，二皇子觉得不解气，又去追致远，伤了他的马，不是说马腿上有伤痕吗？” 面对长公主的责问，徐瑾不慌不忙的回答。“秦世子坠马的地点，方圆两里内只有他一匹马的足迹，并未见到其他人的足迹。再者，马腿上的伤不是利器所致，乃是石头造成的，秦世子坠马之地，乱石遍布，世子骑马误入乱石堆，马腿被乱石所伤，失了平衡才将世子甩下马。综上所述，长公主的假设，没有任何的证据支持。” “可是这样，也不能说明，致远就不是被热谋害的吧！徐大人妄下定论，是想包庇什么人吗？我知道，二皇子跟你学习办案也有些时候了，你不会为了师徒情深才故意隐瞒什么吧！” 徐瑾恭敬的磕了一个头，高声说。“从徐瑾入大理寺第一日起，就知道，断案必须要根据证据说话，不可无凭无据，凭空猜想，臣立志不放过一个坏人，可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臣办此案，无愧于心，绝无徇私枉法之举，还请陛下明鉴。” 第124章 处置二皇子 皇上听着羲和指桑骂槐的话，脸阴沉了下来。“徐瑾从入大理寺以来，是有名的强项令，什么时候见他会为了什么原因徇私枉法过。而且，他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没有证据说明有人追逐他，或是伤了他的马，致远意外身亡的事，板上钉钉，你还在强辩什么？” 羲和见皇上生气，说话的语气有所缓和，但话里的内容还是不容置疑。“我只是担心，徐大人不敢深究，草草敷衍了事而已。” 皇上厉声呵斥。“我看你不是怀疑徐卿，而是怀疑朕吧！你觉得朕为了包庇启明，故意让徐卿这么说的吗？” 羲和与秦驸马急忙跪在地上。“羲和不敢，只是羲和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秦国公府也只剩这么一个血脉，如今不明不白的没了，羲和无颜面对秦国公府的列祖列宗。虽然人死不能复生，可我也要给秦家一个交待啊！” 皇上看她哭的可怜，也放缓语气。“我知道你难受，致远也是我的外甥，他死了我也很难过。但是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死，搅得朝堂天翻地覆，非要拉一个人来给他陪葬才算完。你这样，不是为了还致远公道，而是为了泄愤。你这么做，就对得起煦国的列祖列宗了吗？” 羲和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臣妹并非想搅的天下不宁，也非是针对二皇子。您是不知道，自从致远娶了杨娩以后，二皇子总是来找他的茬，横亘在他们夫妻之间搅风搅雨，让他们夫妻失和，我知道二皇子也喜欢杨娩，甚至在她嫁人后，也一直没有放弃。便是在杨娩生辰时送礼物，送书信，他就等着机会再娶杨娩，所以臣妹不得不怀疑，这是二皇子为了迎娶佳人所做的糊涂事。” “启明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虽然有些冲动，却不是不管不顾的孩子，怎么会不顾皇家的清誉，杨娩的清誉。要知道，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不只是他们，甚至是杨家的清誉，秦家的清誉都会受损。” “皇上明鉴，不是我和公主想要家丑外扬，实在是二皇子对杨娩的痴迷让人害怕。您是不知道，现在京中暗地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若不是碍于杨秦两家的威视，不知道还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而且这些事，也不是羲和要胡思乱想，只怕京中的人都是这样想的，他们不明就里，不会觉得二皇子无辜，只会觉得皇上包庇二皇子。羲和说话虽然不中听，可也是为了皇上，为了皇室考虑啊！”说完，便泪流满面的磕了一个响头。“致远是我的独子，失去他难受万分，好在娩儿腹中已有了致远的骨血，也让我们有了希望，我们余下的日子就守着这个孩子过活，也就够了。” 看着秦臻一个大男人，哭的不能自已，皇上心中也不好过，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二儿子行事不检点，给了别人把柄。 现在为了皇室的尊严，为了杨秦两家的声誉，也只能让他受些教训。 “虽然，致远的死不是启明直接造成的，可也不能说和他毫无关系，他也该对致远的死负些责任。”皇上沉思了一下，继续说。“朕就贬他去荆州思过，非召不得回京。至于杨娩她腹中既然有了秦家的骨血，那必然要好生照料，待她分娩后，若是男孩，朕就封他为秦国公世子继承国公府，若是女孩，朕就封她为郡主。” “臣代致远，谢主隆恩。臣和长公主这些日子，因为致远的事，夜不能寐，既然事情已经查明，臣就带长公主先回府了。” “也好，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也该为致远下葬，让他早日入土为安。”皇上想了想，吩咐刘福义。“你去通知内务府，秦世子的丧仪按国公礼办。” “多谢陛下。”秦臻感激涕零，多次谢恩后，才带着长公主离开。 这一路上，羲和就像个娃娃一样，任他拉着走。 一回到长公主府，羲和就狠狠的甩开了秦臻的手。 “咱们的儿子被人害死了，你就这么算了吗？” “不然呢，咱们还能怎么办？别说没有证据指向二皇子，便是有证据，你觉得皇上会杀了自己的儿子吗？如今二皇子被贬出京，已经算是皇上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你再闹也于事无补，要是惹急了皇上，你也没好果子吃，他连高阳都能杀了，还差你一个异母的妹妹吗？” “可咱们就这一个儿子，唯一的儿子，就这么被人害死了。” 秦臻握着她的肩膀，坚定的说。“除了致远，你还有芷兰啊！现在杨娩的腹中还有致远的骨血，她只要诞下一个男孩，就能继承国公府。咱们还没有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不能鱼死网破啊！” 他的话，提醒了羲和。“你说的对，我还有孙儿，为了他，我也要好好的活着，我要看着致远的儿子继承国公府。” 羲和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驸马抱着她一起大哭了起来，到底是中年丧子，这滋味不好受。 此时，卧床安胎的杨娩，已经知道了秦致远的死讯。 虽然她与秦致远感情淡薄，但骤然听到身边人身亡的消息，她还是悲从中来，忍不住落泪。 还是墨儿劝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要保重身体，她才止了泪水。 本来，作为世子夫人，世子不在了，她不该再留在秦国公府，但因为她要卧床安胎，不宜移动，所以就暂时没有搬动。 下午的时候，羲和来看望杨娩，娘俩忍不住又哭了一气。 “我的儿，你还怀着孩子，不要太伤心，不然伤了身体，致远也会难过的。你知道吗，你肚子里现在怀的不只是你和致远的孩儿，还是秦国公府的未来。” “母亲这是何意？” “皇上已经下了口谕，只要你诞下孩儿，男儿就是秦国公世子，女儿也会封为郡主的。”羲和轻轻的抚上她平坦的小腹。“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安胎，平安的生下孩子。” 第125章 弃车保帅 “那致远的丧仪。” “皇上命内务府按照国公的丧仪为致远下葬，再说还有我们呢，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免得伤了身体。” “这，不好吧，我是致远的妻子，怎能不为他守灵送葬？” “非常时，做非常事，致远会理解的。你就不要多想了，忧思伤神，多休息，好好的安胎。” “是，母亲。” 秦致远停灵七日后，以国公礼葬入秦家陵寝。 他下葬后的第二日，皇上便下旨，将二皇子贬去荆州思过，非召不得回京。庆王主持秋狩不力，造成安全隐患，致使秦世子毙命，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围场的羽林卫们，护卫不周，罚俸三月。 二皇子接到圣旨后，十分不服气，虽然他隐瞒了和秦致远冲突的事情，但也不用让他为秦致远的死负责啊！他走的时候，秦致远可是活蹦乱跳的。 皇上就是怕他来哭诉，所以早早的传了口谕，不见二皇子。 他转了一圈，没见到父皇，就去了母后的宫里，要母后代他向父皇陈词。 “母后，秦致远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父皇这么处罚，有失公允。” “你父皇也是没办法，致远不仅是你羲和姑姑唯一的儿子，更是秦国公府嫡系唯一的传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秋狩上，你父皇若是不处罚你，无法服众，也会让秦国公心寒，让煦国有功之臣心寒的。” “这些我明白，可为什么处罚我呢？” “谁让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呢？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先后去了西北角，羲和又指证你一直对娩儿不死心，故意找致远的麻烦，闹得京中沸沸扬扬，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你父皇也是没办法。” “我是跟着他去了西北角，可是我们没走那么深就停下来，发生了口角，然后就分开了，我走的时候，他可是活蹦乱跳的，太子可以作证，我没有杀他，也没有把他追赶到乱石堆。” “泰儿？他也在场？”皇后惊的眼皮一跳。 “太子是后到的，我们打起来的时候，他来拉架。后来，我们发生了争执，我就先走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说到这里，二皇子突然兴奋了一下。“对，太子可以证明，我不是最后一个见秦致远的人，我走的时候，他还活着，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父皇没有道理处罚我。我要去和父皇说明白。” 皇后大声呵斥他。“站住，不许去，不许和任何人说，当时太子也在场。” “这是为何？如今只有他能证明我的清白。” “你父皇处置你，不是因为怀疑你是杀害致远的凶手，而是因为你与杨娩不清不楚的牵扯，所以就算你告诉父皇，太子也在，你的惩罚也不会改变，还会把他也牵扯进来。这又有何意义呢？” “儿子的清白，在母亲眼里，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吗？” “我说过，没有人说你杀了人，你也无需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去了荆州好好思过，京中有我和你太子哥哥，早晚我们会让你回来的。” “母后，该不会，你知道是太子杀的秦致远，所以才不让我说出他也在的事吧！”二皇子冷笑着说。 “你胡说什么，大理寺已经查明，秦致远是意外身亡，就算太子在场，也不能说明人是他杀的。” “既然如此，你怕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一旦与这件事有了牵扯，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轶事，口口相传，会影响到太子的声誉，国之储君，不能有任何的污点。” “国之储君，不能有任何污点，那我呢？我就可以背着污点过活吗？同样是对娩儿不能忘情，同样是最后见的秦致远，为什么他可以安然无恙，我却要受到惩罚？”二皇子受伤的看着皇后。“从小，你就偏着太子，什么好事都以他为主，我什么都要让着他，没想到在这等大事上，母后还是舍弃了我。” “我没有舍弃你，也没有事事偏着太子，而是现在这种情况，你们兄弟总要保住一人，咱们才有将来可言啊！不然，你们都深陷其中，还能指望谁救你呢？” “眼看着兄弟受冤枉，还不言不语，这样的人，我还指望着他能救我？”二皇子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我真后悔，当日大理寺问询时，我为了避嫌隐去这段，如果当时我如实说出，也许就不是这个局面了。我真想看看，若是太子被贬，母后还会不会这么无动于衷。” “不管你如何想，我是真的为了你们好。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事已至此，每次一到我这，就是事已至此。如果当初，你能果决的把娩儿许配给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已至此了。在母后心中，只要太子没事就好，只要太子之位不动摇，你便是未来的太后，荣光无限，舍弃一个儿子又何妨。” “你这孩子，为什么总要把人往坏处想呢？你怎么就不明白母后的苦心呢？” 无论皇后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二皇子都不为所动。 他跪在地上，给皇后磕了三个响头。“儿臣此去荆州，千难万险，余生恐无法在膝前尽孝，只能在此叩首，以报母后的养育之恩。儿臣会在遥远的荆州，祝愿母后、皇兄得偿所愿，再无烦扰。” 皇后眼眶发热的看着他。“你真的就这么舍弃母后，舍弃你皇兄皇妹们了吗？” “非是儿臣舍弃你们，是你们舍弃了儿臣。荆州遥远，儿臣还要回去收拾行囊，明日出发时，就不来打扰母后了。”说罢，就转身离去。 “皇后，不要太过忧心，二皇子还年轻，突逢骤变，一时转不过弯来，等他冷静以后，就能明白您的苦心了。” “希望如此吧！”皇后一改刚刚的哀伤，严肃的说。“派人去盯着二皇子，千万不能让他泄露消息。太子虽问心无愧，可与这等事牵扯在一起，会影响他的声誉。羲和现在就是个疯婆子，被她盯上，怎么都要掉块肉的。” “皇后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安排。” 第126章 杨娩流产 二皇子并没有再和其他人说这件事，从皇后这里离开后，他的精气神就都失去了，浑浑噩噩的像是个行尸走肉，任由下人们收拾行装。 这京中已无他可以信任的人了，被父皇、母后、兄长抛弃的他，对京城再也没有任何的留恋。除了杨娩，他心中的月亮女神，是他唯一的不舍，只可惜他现在是一条丧家之犬，再也不能给娩儿幸福，也无颜去面对杨娩。 所以，收拾好行囊后，他趁着天没亮，一个人灰溜溜的离开了的京城。 二皇子离京，皇后是矛盾的，一来她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就这么离开，二来又为这个可能威胁到太子地位的麻烦走而感到庆幸。 都是她的儿子，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怎么会愿意舍弃一人？ 可身在皇家，要考虑的事情又岂止这一件，若是她也一样不管不顾，她们娘几个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希望这件事能随着他的离开，而真正的尘埃落定。 其实，她们不知道的是，二皇子不是一个人走到，还有羲和派的死士暗中跟着他去了荆州。 羲和的举动瞒不过秦驸马，他有些担忧的看着妻子。“你派死士跟着二皇子，是要做什么？他到底是皇上的儿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皇上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谋害皇子，可是大罪，到时候你就不是失去儿子的受害者，而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罪人了。” 羲和眼中没有了前几日的狠厉和疯狂，反而平淡的紧，她轻轻的握着秦驸马的手。“你放心，我让人跟着他不是为了杀他，而是为了查找他谋害致远的证据。虽然你们都说，致远的事是意外，可我不信。既然找不到证据，我就自己来寻，等我把证据拍到他们面前，我看他们还怎么粉饰太平。” 秦驸马反握住她的手，认真的说。“咱们夫妻，夫妻一体，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都共同承担，你的决定我也都支持的。如若你知道了什么，不要瞒着我，咱们一起商议好以后在行动，切不可轻举妄动。别忘了，咱们还有女儿，为了她，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 羲和淡笑着说。“你放心，我知道轻重的，我还有你，还有芷兰，还有孙儿，我没想和他们鱼死网破的。” 不知道为什么，羲和这副淡然的模样，比她疯狂的样子更加让他心惊。 他一把抱住了羲和。“这就好，咱们都要好好的，我已经失去致远，不能再失去你的。” 这个角度，他正好可以看到羲和的发顶，那里已经有了白发。 曾经羲和最擅保养的，这才几日的时光，就有了白发，也苍老了许多，致远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日子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去就停滞不前，走了的人走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杨娩的胎从怀时就不好，卧床近三个月依旧没有任何的起色，为了保胎，大夫已经开始针灸烧艾了。 这才刚开始就这样，后面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熬呢！ 要是别人家这种情况，早就放弃了，可秦家这种情况，除了死保没有别的办法。 秦国公府上下都跟着担心，好不容易熬到了三个月，都说这个时候，胎儿就稳固了。 可还没等她们放下心来，杨娩就流产了。 没有任何的征兆，睡了一夜，小小的胎儿就化作血水离开了。 杨娩的一切用度，都是由太医仔细检查过的。而杨娩一直卧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的。 而且，经过太医仔细诊治，杨娩滑胎，实属天意，非外力所为。 秦国公将这个消息，悄悄的告诉给秦臻，听到这个噩耗，秦臻一时天旋地转。 他自问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老天爷要断绝他，连一丝血脉都不给他留？ 想着有了寄托的羲和，刚刚高兴几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说，只能先瞒着了，虽然也不知道能瞒多久。 他一个人回了秦国公府，小产后的杨娩还在昏睡着，他也不方便去看望，便先去了爷爷那里。 “孙儿见过爷爷，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 秦国公看着孙儿，一夕间就失去了精气神，仿佛老了十岁一样。看着孙儿这样，他也十分痛心，他也经历过丧子之痛，知道孙儿正在经历着凌迟一般的煎熬，可他这个爷爷什么也帮不了他，还要给他心上再插一刀。 可他不只是秦臻的爷爷，也是秦国公府的家主，要为秦国公府上下考虑。 “臻儿，我知道你难受，想当初我失去你父亲和二叔时，我也同样的难受。如果有选择，我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们的命。秦国公府能有今日，是秦家人一代代努力的结果，这里的辉煌，也是他们用命来铸就的，所以，哪怕是为了他们，我也要把秦国公府传承下去。” “爷爷要说什么就直说吧，孙儿能理解。” “煦国律法所定，世家非嫡系不得继承，宝应国变时，嫡系只剩下你这一丝的血脉，为保国公府的爵位不被褫夺，我让你尚了公主，生下了致远，让国公府有了希望。可天不佑我，让秦国公府再次经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秦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臻儿无用，保不住致远的性命，连他的遗腹子也保不住，是秦臻愧对国公府。” “臻儿不要自责，这都是天意，岂是人力能更改的？”秦国公心疼的摸着孙儿的头发。“一转眼，你都有了白发，而我更是垂垂老矣，便是致远的遗腹子保住了，我也无力再教导他成人了。臻儿，爷爷老了，再也担不动国公府的担子了，若再不找传人，一旦我不在了，国公府也就完了。” “爷爷是想把国公之位，传给小叔吧！”秦臻从来没有恨自己这么敏锐，这么聪慧。“也是，小叔勇武过人，又一直戍守边关，在军队中很有声望，如果他成了秦国公，一定能将国公府发扬光大的。” 第127章 羲和疯魔 说完最难以启齿的开头，剩下的话倒是好说了起来。 “是，在致远没了的时候，我就想厚着脸皮去求皇上恩准。可你们得了皇上的口谕，想传给致远的遗腹子，我这才作罢！不是爷爷不近人情，而是若不是趁着皇上对秦家还有内疚之心，岂能成事？再者，以后你的子嗣，可继承羲和长公主的封赏，不会比国公府差的。” 秦臻露出一个凄惨的微笑。“爷爷，不用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为了秦国公府的将来，我支持爷爷的决定。” “乖孙儿，秦国公府虽然交给你小叔，可这里依然是你的家。”秦国公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臻眼含泪水，回了他一抹微笑。 其实，他知道，从爷爷选择让他尚主，而不是去军营，就是做着两手准备，纵使国公府交给庶子，他这个嫡孙的未来也不会受影响。 在致远出生的时候，他以为可以改变这个结果，没想到忙活了十几年全成空了。 杨娩流产的第二日，秦国公就去了皇宫，面见皇上。 “老国公，不知道你求见，所为何事？” 秦国公突然跪在地上，哭着说。“皇上，老臣愧对皇上。承蒙皇上恩典，致远死后，还愿意让他的遗腹子继承国公府。可天意弄人，娩儿那孩子小产了，致远的遗腹子也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那孩子的身体不好，又逢骤变，哪怕太医悉心照料，依旧保不住那个孩子。” “哎，天意如此，老国公要节哀啊！” 秦国公突然从小声哭泣，变成嚎啕大哭。“想我秦家，忠君爱国，抛头颅洒热血，为什么老天爷不怜见我，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了。秦家就这么断送在我手上了，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尽管罚我便是，为何要将我那优秀的曾孙带走啊！我老头子还有几年活头了，要拿命就拿我的命，为什么要把致远带走啊！” 皇上被他哭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老国公，别这样，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秦国公膝行几步，以头杵地。“皇上，皇上，求皇上可怜可怜我，我已经送走了我的嫡子，嫡曾孙了，秦家嫡系一脉尽断，非是我舍不得这荣华富贵，只求能让我有脸见泉下列祖列宗，让我老头子能明目啊！求皇上看我秦家为了煦国舍子舍孙的份上，为秦家破一次例吧！” 闻弦歌而知雅意，秦国公虽未说明，但皇上已经知道他的意思，煦国非嫡系不得承爵，秦家嫡系秦臻乃是驸马，失了袭爵的可能，秦致远命丧黄泉，连遗腹子都没了，按理，秦老国公一去世，国公之位就可收回。 可秦家在宝应国变时，襄助有功，秦致远的死又与自己的儿子有牵扯，就这么夺了他家的爵，皇上也无颜面对天下百姓啊！ 再看这头发花白的老国公，曾经一个可以刮骨疗毒面不改色的硬汉，此时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他真是一句苛责的话都说不出口。 罢了，就当是为了秦致远的死弥补一二吧！ 皇上闭了闭眼睛。“哎，羲和身子弱，生下两个孩子后就伤了身体，只为秦家留了一丝血脉，这也是我煦国对不住你。秦家满门忠烈，就这么没落，朕也于心不忍，国法之外，亦有人情。朕记得，你还有一庶子在镇守边关，亦是忠勇之士。” “承蒙陛下记怀，小儿秦时扬，正是戍守南门关的守将。” “虎父无犬子啊！朕就封他为秦国公世子，承袭国公之位。只是这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承袭之后，下一辈就要降爵了，还请老国公见谅。” “皇上真是折煞老臣了，如此天恩，老臣已是感激不尽，岂敢再有奢望？”秦国公激动的给皇上磕头。“秦国公府荣获天恩，老臣一家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为陛下效尽犬马之劳。” “老国公乃国之柱石，要多保重身体，切勿太过悲伤。” “多谢陛下关心，老臣告退。” 送走秦国公后，皇上便拟了圣旨，经三省下发下去。 皇上天恩，为表秦国公府的满门忠烈，破例册封秦府庶子，秦时扬为国公府世子 煦国自太祖开国后，定下盟约，非嫡系不得继承爵位，百年间只为秦家破例这一次。 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看着秦家人丁凋零，却依旧圣宠不倦。 这就这样，秦臻想隐瞒的消息，就这么传到羲和的耳中。 “长公主，我……” “这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日，秦国公府传来消息，儿媳滑胎了，我怕你难过，就没有告诉你。” “我是问你，秦国公府换世子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爷爷找我谈了，国公府不能没有世子，他年纪大了，不能靠他撑着了。既然嫡系一脉无继承的可能，就只能给庶出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世子之位可以换人，二刻为什么要这么急呢，致远尸骨未寒，就要把他的东西给别人吗？他住的院子里，还有他的味道，你们就要让别人搬进去吗？” “小叔一家远在边关，世子的院子，暂时不会动的。”秦臻心疼的抱着羲和。“祖父也不想这么急，可毕竟是破例的事，拖得越久越难办。” “呵呵，他们要踩着致远的尸骨往上爬，你这个做父亲的就这么视若无睹？” “我也不想如此，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祖父一大把年纪了，谁到了他这个年纪，还需要到处奔走，他为了也不过是让秦国公府支撑下去。若不是，若不是，致远去世，他不会走这一步的。” “我的致远都不在了，秦家怎么样又与我何干？” “你要怨就怨我吧，谁让我是秦家的子孙呢？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家衰落啊！” “我有什么资格怨你，若不是我只给你生了致远这么一个儿子，也不会将到手的国公府拱手让人。” 说着，夫妻俩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第128章 折磨 虽然，秦国公府的世子之位也换了人，但是秦国公夫妇怜惜这个曾孙媳妇，还是让她在世子的院子里住着，做好小月子之后再搬离。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在秦国公府细心的照料下，杨娩的身体也恢复了。 她虽失去了丈夫，可还有公婆在，她理应侍奉在公婆膝下，于是便向秦国公提出辞行。 难得她有这份孝心，秦国公没有阻拦，派辆马车把杨娩送回了羲和长公主府。 “儿媳给公爹、婆母请安。”杨娩一身素服，头发上别着一朵白色的绢花，她本就清丽的容颜，被衬托的更加美貌。 羲和见到她这样，心中涌起一阵怒火。“致远没了，倒不见你容颜憔悴。明明才做过小月子，倒出落的更加水灵了。” “是秦国公府那边照顾的好，才让儿媳恢复的这么快。” “你不在秦国公府待着，回来做什么？” “致远不在了，我自然是搬回来住，侍奉在您二老身边啊！” “我们不用你侍奉，你该留在那，留在致远的院子里，守着他，缅怀他才是。” “那里是世子住的地方，我留下名不正言不顺啊！况且，那里是他册封世子后，我们才搬过去的，说到底这里才是他的家啊！” 不知杨娩那句话惹毛了她，羲和大吼。“你懂什么？” 秦臻知道，羲和这又是钻牛角尖了。“难得，孩子一片孝心，致远不在了，咱们又在这里，她自己一个人住在秦国公府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你们的院子没有动，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是，儿媳告退。” 羲和自从儿子死后，脾气越发的坏，再也不复从前淡然温和的模样，也就只有秦臻陪着的时候，她才能有所缓和。 长公主里的人都很害怕面对她，因为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好，就会惹毛她，连她的女儿芷兰都不敢面对她。 杨娩除了用膳之外，一直留在她和秦致远住的院子里，诵经写字的。虽然羲和对她的态度也不算好，但也不算是太过为难她。 转眼，杨娩回到长公主府也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她的母亲很是担心，就上门来拜访。 羲和不乐意见人，就让她们母女自己闲聊去。 杨大夫人看着女儿清冷的住所，不施粉黛的容颜，就忍不住心酸。 “堂堂长公主府，怎过的这么寒酸，我的儿，受苦了。” “公爹、婆母对我很好，母亲不用担心。我到底是孀居之人，不好过的太过奢华。”杨娩扶着母亲坐好。“您也知道，女儿一向不在意这些，也不觉得辛苦。” “我苦命的儿，怎么就会发生这等事，你才十六岁，大好的年华，就要困居在这里，你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我好歹也算是衣食无忧，比起那些要辛苦劳作才能果腹的人，好上不知多少倍。这些日子，我诵经写字，心倒是平静了很多。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傻孩子，你到底还小。”杨大夫人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头。“这女人啊，终究要有男人依靠的，若是你生下了一儿半女的，你守在这里还可以。可你现在孑然一身的守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杨娩苦笑了一下。“这就是命吧，女儿争不过，也只能认命了。女儿嫁入秦家，便是秦家的人了，纵使夫君不在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这点你不用担心，煦国又不要求女人一定要为夫君守寡，你还可以再择夫婿。虽然长公主府门第高，可我杨家也不差，没道理让好好的女儿这么守一辈子。只是，为了皇室的颜面，也不好现在就把你带回去，怎么也要为他守上三年，以全名声。” “可是，我一个寡居之人，又能再嫁到什么好人家呢？”既然注定与太子哥哥无缘，那么嫁到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还不如一个人在这清静呢！“母亲，你回去和父亲说一下，女儿不想再嫁，就留在这为夫君守孝。你们不要为了我烦忧，连累家族名声，才会让娩儿无地自容，后半生不得安宁。” “你啊，怎么这么傻啊，你们才成婚多久，能有多少的感情，就要为守一辈子？” “我心意已决，母亲不要再劝了，被人听见也不好。” “这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大事，不要轻易决定，反正还有三年的时间，你好好的想一想吧！” 杨大夫人走后，下人来回禀，说她走的时候，双眼泛红，还让少夫人好好保重，多吃些饭，不要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之类的话。 听的羲和怨气横生，自己的儿子死了，她却只在乎女儿吃的好不好，心疼自己的女儿守寡。 想到这里，她气呼呼的跑到了杨娩的院子里。 “听说你母亲来过了？我身体不适，就没有过来，有些失礼了，亲家母没有怪罪吧！” “母亲言重了，我母亲过来，也只是看看我，没什么大事，知道母亲身体不适，就没有过去打扰。” “这就好。”羲和随意的坐在桌子旁，不经意的问。“你们母女，都聊了些什么？” 想起母亲说的话，杨娩有一丝不自在。“没……也没说什么，不过是闲聊家常罢了。” “杨娩，自你回来以后，我没有苛待过你什么吧？” “自娩儿嫁进来后，母亲待娩儿甚好，从无苛待过我分毫。” “既然如此，你母亲，让你多吃些饭，多保重身体是什么意思？怎么，我让你吃不饱，穿不暖了吗？” 杨娩见羲和动怒，连忙跪下请罪。“母亲误会了，我母亲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担心我，才嘱咐了几句话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羲和挑起杨娩的下巴。“要想俏，一身孝，你看看你，出落的这么漂亮水灵，哪里像死了丈夫的样子，就这样还觉得我对你不好吗？那要怎样才算好，再给你找户好人家嫁了。” “母亲误会了，我从未这样想过。”杨娩慌张的解释。 第129章 担心 羲和没有听她的解释，继续说。“你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便是你没有这样的想法，不见得别人也没有这样的心思。我长公主府家规森严，决不允许这等有伤风化之事的发生。你既然要守寡，就要有个寡妇的样子。” “母亲想让娩儿怎么做？” 羲和站起身来。“以后，这个院子里，就只留一个奴婢伺候就够了，其余的人都派到别处去。将这个院子也给我锁上，只余一个洞口，用来送饭。一日三餐，每餐粗茶淡饭即可。” 墨儿听到了，忍不住问。“长公主，这样一来，少夫人该如何出入啊？” “寡居之人，就该不见人，还要什么出入。”羲和冷笑一声。“从今开始，你每日就在这里给致远诵经祈福，任何人都不得见。” 杨娩平静的看着她。“如果这样才能让母亲放心的话，那娩儿愿意从今日起，一直住在这里，不再出入。” “你能想明白就好。” 长公主一声令下，下人们就开始收拾封院，这边吵吵闹闹的，惊动了二小姐秦芷兰，她急忙过来看。 “母亲，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你嫂嫂正在为你哥哥守孝，所以我给她做一个孝屋，从此她便在这个院子里为你哥哥守孝祈福，不得离开半步，也不得见任何人。” “嫂嫂只是守孝，又不是坐牢，您怎么能这么拘禁她呢？” “我这也是为了她好，免得到时候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的，有损你哥哥的清誉。” “母亲多虑了，嫂嫂是老实本分的人，不会做出有损清誉之事的。” “你还小，不懂什么是人心易变。” “可嫂嫂这样，很可怜的。” “你可怜她，谁可怜你哥哥，年纪轻轻的就去世了，也没有留下一丝血脉，如今不过是让她闭门守孝，就为难了？你到底是谁的妹妹，你姓什么，自己还知道吗？你对得起你哥哥吗？” “母亲，你这是诡辩。” “好了，这里的事轮不到你管。锁门。”羲和一声令下，仆从们就把大门给锁上了。“致远，母亲保不住你的命，保不住你的孩儿，保不住你的国公府，但是母亲一定会为你保住媳妇。杨娩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她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任何人都抢不走。” 秦臻回府后，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去羲和那阻止。 “娩儿是个好孩子，为了致远尽心尽力，还为致远孝顺咱们，你不该这么对她。” “我这也是为了她好，免得她被外界诱惑，守不住，到时候丢的是咱们长公主府和杨家的人。” “哎，她到底是杨家的女儿，还有皇后和太子妃在，咱们也不能真困她一辈子，要我说，让她守上三年，就放回杨家，结个善缘。” “她是致远的，我是不会让别人夺走她的。除非，她们脸都不要的来这抢人，不然，休想我放过她。” 秦臻知道，涉及到致远，羲和就魔怔了，也不敢再刺激她，便想着慢慢的化解她的怨气，杨娩那里，就只能先委屈一阵子了。 自从杨娩被关以后，膳食越来越差，她们都忍下了，可天气变冷后，他们迟迟不送来炭火，把主仆二人冻的够呛。 终于有一日，墨儿再也忍受不住，对着送饭的人破口大骂。 “你们有没有心肝啊，少夫人以前对你们多好啊，现在你们也跟着落井下石，跟着磋磨少夫人。” “姑娘误会了，不是我们要磋磨少夫人。这都是长公主吩咐的，说少夫人守寡礼佛，吃食要清淡，免得冲撞佛祖。少夫人每日的饮食，长公主都要过目的，我们能保证的，也就是给你们送口热乎饭了。” “吃食这块算了，那碳火总该给一些吧，这都什么时候了，昨夜还下雪了，没有碳火我们怎么过冬啊！” “姑娘，不是我们躲懒不送，是长公主吩咐，不到三九，不许送碳火。” “要三九才有碳火，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这是要冻死人的。” “我们也没办法，不然，我下次送饭的时候，给你们带些热水顶一下？” “热水够什么用，好歹再多带些吃食来啊！” 看门的苦着一张脸说。“墨儿姑娘，不是我们不近人情，实在是我们不敢啊！二小姐就因为给你们送了些棉衣，多带了些吃食，被长公主发现，已经被禁足在房内学习女戒、女则了。要是我们被发现了，打一顿是小，只怕一家老小就要被发卖了。” “算了，墨儿，他们也是听命行事，你为难他们也没用啊！”杨娩阻止了墨儿。“烦劳小哥，下次帮我们带些热水来。” “多谢少夫人体谅，小的告退。” 墨儿端着饭菜，不情不愿的和杨娩进了屋里。 “又是这些没有油水的东西，干巴巴的，还这么少，怎么吃啊！” “我不饿，你多吃些吧！” “夫人，这东西虽然难吃，可你也得吃一些，不然你的身体熬不住的。你看这才过了多久，你都憔悴多了。” 杨娩摸了摸自己的脸，自从被关在这里，她都没有好好的照过镜子。“无妨，这样一来，母亲也能放心了。” “长公主这么对你，也太过分了，高门大户里，哪有这么磋磨人的。” “她中年丧子，这种痛咱们体会不到。” “中年丧子很可怜，可这也不关你的事啊，她这么折腾你算怎么回事？” “她现在是接受不了，等过些日子，她接受了致远离开的事情，也就不会这么刻薄了。” “我看难了，她只会变本加厉的为难你。现在被她这么折磨，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她变好的一日。” 杨娩拉着她的手说。“墨儿，是我连累你一起受苦了。” “夫……小姐，别这么说，伺候你是我的本分，算什么连累啊！若不在你身边照顾，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她们相信只要熬过这阵，就能恢复从前的生活。 第130章 腊月 进入腊月，就离过年不远了，杨大夫人又去长公主府，想见见杨娩，给她带些东西。 谁知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杨夫人见谅，长公主有令，府上有新丧，不宜见客，是以长公主府闭门谢客。” “我也不算是外人吧，我只是想见见你家少夫人，说几句话我就走，不会久留了。” “杨夫人见谅，少夫人要潜心礼佛，为少爷颂念往生经，所以不能和夫人相见了。” “我是她的母亲，也不能见吗？” “少夫人虔诚，平日里在佛堂不出一步，便是府上的下人也看不到。” “那伺候夫人的墨儿呢，她是杨家出来的下人，我要见见她总可以吧！” “墨儿姑娘贴身伺候少夫人，自然是与少夫人一同诵经，不见人的。” “到底是少夫人自己决定这么做的，还是有人逼迫她。” “杨夫人，我们只是下人，主人吩咐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其余的什么都不知晓。” 杨夫人心有不满，想要硬闯进去看看娩儿到底怎么了。 可娩儿怎么说也是秦家的媳妇，她就是见到了什么，也无法带娩儿走，还会让她更难做，日子更难过。 想到这里，她也就只能忍着怒气离开了。可她到底无法放心娩儿，就直接去了东宫，找杨婉商议。 每年年底，杨婉都要和皇后一起理一理宫里的账目，准备除夕宴，接见皇亲命妇们的事，忙的很。 便是母亲来了，她也没有放下手里的事。 杨夫人把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杨婉。 “就这样，现在她们不让我见娩儿，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母亲，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娩儿是长公主的儿媳，为夫守丧，潜心礼佛，能出什么事？” “就算是潜心礼佛，难道还抽不出一点时间来见见母亲吗？不仅娩儿不能见人，连她的婢女墨儿也不能出来见人吗？这是什么规矩？” “娩儿是新丧，本来就不宜抛头露面，便是娘家人也不好总去打扰。” “我总共就去见了她一次，这眼看着要过年了，母亲还不能去见见自己的女儿吗？” “当然能见，可是她现在不是不方便吗？等过了这阵，也许就能见到呢！” “那要是还见不到呢？” “那就到时再说。” 对于杨婉的敷衍，杨夫人有些不高兴。“娩儿是你的妹妹，你怎地一点都不关心她？” 杨婉放下笔，握住自己母亲的手。“娩儿是我的妹妹，我自然关心她，可我们也都各自成家了，有了新的身份和责任，就不能像从前那样想做什么做什么。我虽然是太子妃，可对着姑母也是小辈，还能管到她家里不成？娩儿还要住在那里，咱们真跟姑母撕破脸，她不是更难做人。” “道理我都懂，可哪个母亲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呢！” “我也不忍心看娩儿受苦，只是致远刚刚过世，咱们就把娩儿接回去，未免太过无情，也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暂且忍耐一下，等娩儿守孝三年后，再想办法把她接回来为好。” “我苦命的娩儿，才成婚不到两载，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就守了寡。”杨夫人忍不住抹了把眼泪。“若是当日知道，秦致远这么短命，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娩儿嫁过去受苦的。” “好了，母亲，不要在宫里说这些事，被人听到可怎么得了？还有，当日的情况，也是逼不得已，娩儿不嫁到秦家难道要去当姑子，或者是去家庙清苦一生吗？谁也没有先后眼，这都是天意弄人。”一提起从前，杨婉便觉得有些不自在。“母亲，年底了，府里也有许多事要忙，宫里也是一样的，不要光顾着为娩儿担心了，这过年要忙碌的事情多了，也不能为着一家团圆，就不顾其他。咱们杨家现在树大招风，容不得一点差错。” “你说的我都明白，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不会拖累杨家，拖累你的。”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最近母后交给我许多事情处理，我真是恨不能有三头六臂。” 杨夫人爱怜的看着女儿。“我知道你辛苦，在宫里做事要小心。你也别光顾着做事，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我晓得。” 经过杨婉的宽慰，杨大夫人也只能先歇了见杨娩的心，回府去准备除夕。 太子回来，正看到杨大夫人离去，他对小喜子说。“去问问，杨大夫人来是做什么。” “是。” 小喜子去查探杨大夫人是为什么来，太子一个人进了内室，正在查账的杨婉开心的放下笔。 “太子殿下回来了，臣妾帮你更衣，灶上温着老鸭汤，让人给你盛一碗。” “不慌忙，你先做你的事，我一会儿还要去书房处理奏章。”太子随意的坐在桌子旁。 “好。”杨婉继续坐下看账本。 “刚刚，好像看到杨夫人来了，是有什么事吗？”太子随意的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母亲过来看看我。” “可我看她忧心忡忡的，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多谢太子关心，家中没什么事。” “杨夫人最近可有去姑母那看看娩儿妹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妹妹的名字，太子妃的笔一顿，纸上的字化作一团墨水，她将废纸抽走，状若无意的说。 “致远刚刚离世，姑母和娩儿都在为他斋戒诵经，就算是母亲，也不好总去打扰。不过，秋末的时候，母亲见她的精神还不错，想来现在也差不到哪去。” “娩儿是自家妹妹，你抽空多去看看她，别让人欺负了她。” “太子殿下放心吧，我会的。不过，有姑母照应，娩儿又是杨家的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谁敢欺负她呢！” “你说的也是，孤还要去书房看会书，你不用伺候了。” 说完，太子就起身离开了，不去看杨婉的那不自然的脸。 第131章 太子到访 到了书房，太子板着脸对小喜子说。“杨夫人来找太子妃，是为了什么事？” “回太子殿下，杨夫人是来诉苦的，她今日本来是去公主府看望二小姐的，结果被长公主的人拦下，说二小姐在礼佛，谁都不见。她有些担心，就来和太子妃说说。” “又不是出家，再潜心礼佛，也不至于连见母亲一面都不行，姑母这是在搞什么鬼。” “二小姐新丧，总是要避忌一下的，总见外人，怕闹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吧！” 太子听了直皱眉头。“娩儿一向守礼，又是杨家的女儿，会有什么不好的传言？” “奴才自是知道二小姐品性，可旁人不知啊！”小喜子猜测。“毕竟二小姐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又年轻貌美，没有孩子，长公主怕她受不住，索性就不让她见人了。” 太子听了心中一痛。“娩儿不过十六岁，他们成婚也不到两载，难道姑母还想她真的为致远守一辈子的寡吗？难道，为了不让娩儿改嫁，还要锁她一辈子不成？不行，我要去和姑母说道一下。” 小喜子听了，连忙阻拦。“太子殿下不可，这些都是咱们的猜测，您身为侄子，怎么能因为猜测，就去管长公主的家事呢？” “难道就让我看着娩儿受苦，什么都不做吗？” “太子殿下，二小姐的处境未必有这么艰难，你暂且忍耐一下。马上就是除夕宴，羲和长公主应该也会参加，到时让太子妃探探她的口风，太子妃是二小姐的姐姐，关心妹妹也合理。如若二小姐真的在受苦，杨家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到时您在从旁协助即可。” “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 除夕，宫中照旧举办宴会，太子提前和太子妃说好，让太子妃去询问杨娩的事，太子妃虽然有些不情愿，可她更害怕太子冲动之下，自己去问，到时场面会更难看。 只可惜，羲和以家中有新丧，不宜出门拜访，缺席了宫宴。 对此，皇上表示理解，甚至暗暗松了口气。 确实大过年的，她出来，看别人开心她难受，她不开心的样子也会影响其他人。 可他也实在不好意思去限制她，如今她主动不出门也好。 太子本以为可以借机看看杨娩，现在愿望落空，他一晚上都心神不宁的。 初一、初二，皇亲国戚，朝臣命妇来宫里拜见皇后娘娘，杨婉作为太子妃自然要作陪。 一直忙到了初三才闲下来，还没等她喘口气，就被太子拉着去羲和长公主的府上拜年。 他虽然说的冠冕堂皇，可太子妃知道他另有目的。只是被赶鸭子上架，她除了跟随，也没有别的办法。 太子到底是储君，亲自上门拜访，就是羲和也不能拒绝。 她和秦驸马亲自出门来迎，秦驸马挂着淡淡的微笑。“太子、太子妃亲临，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姑父太客气了，除夕的时候，你们没有去宫中参宴，今日侄儿特来看望你们。” “哎，府上有丧，本就不能出门拜年，平白给人惹晦气，难得太子不嫌弃，还亲自登门，让我夫妻二人惶恐。” “咱们都是亲人啊，怎么会忌讳这些？致远是我的表弟，他不在了，我也该代替他照顾一下你们二老才是。” “多谢太子殿下。” “对了，今日太子妃一同前来，除了看望二位外，还想见见弟妹。她们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可否让她们二人见见面？” 太子都说到这份上了，太子妃只能笑着说。“是啊，碍于宫规，自娩儿成亲后，我还未曾见过她呢！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也只是从母亲嘴里听到她的消息，饶是如此，消息也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秦驸马刚要说什么，就被羲和抢过话来。“娩儿很好，你不用担心。本来，是该让你们姐妹见上一面，可娩儿在佛前发下宏愿，要为致远在佛前诵经九百日，让他可以早日安息，在此之前，她会一直茹素诵经，不会出佛堂一步，更不会见任何人。” “我知道，她们夫妻伉俪情深，可也不用做到如此地步吧！致远是忠烈之后，佛祖自会保佑的，不需要信徒如此牺牲吧！” “这怎么能算牺牲呢，这是对佛祖表现的诚意，求的佛多，自有佛庇佑，这对娩儿也有好处的。” “我这妹妹年纪小，身体又柔弱，只怕吃不得这样的苦，会熬坏身子的。” “太子妃放心，自娩儿入秦府后，我们便把她当做自己女儿一样，会照顾好她的。现在虽然过的清苦一些，可绝不会让娩儿受到伤害，熬坏身子的。” 羲和冷笑说。“太子妃，妻子为丈夫守节都是应该的，遇到规矩多的人家，孀居之人要住在见不得天日的地方，要穿节妇服的。我们只是把他们原来的院子，改成了佛堂让她住，还有人伺候，已是难得的和善人家了。” “姑母，煦国百年来都没有逼人守节的规矩，哪怕生前再恩爱，死后也不能束缚活人的人生啊！姑母乃是煦国的长公主，为人又一向和善，如此逼迫儿媳，只怕对你的名声，对皇室的名声有碍。娩儿，可是杨家的女儿，太子妃的妹妹。” “娩儿？太子殿下叫的可真亲热啊，光天化日之下，这么不避讳，难道不怕影响皇室的声誉吗？” 太子被说的一僵，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娩儿是太子妃的妹妹，也是我的表妹，我们光明正大，清清白白。” “好一个清清白白，希望太子好好记住这句话。”羲和冷哼一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杨娩入了我秦家，自然要守我秦家的家规。秦家的男人们，为了煦国战死沙场，秦家的女人们都自发的为她的男人守节，从无例外。远的不说，就说我的婆母，守寡的年纪也和杨娩差不多，她这些年就在国公府深入简出，礼佛念经，她做的，杨娩有什么做不得。” 第132章 虐待杨娩 “娩儿不过十六七的年纪，又无子嗣，你真的要她把大好年华绑在这儿吗？娩儿可是杨家的女儿。” 羲和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太子殿下，这是在威胁我吗？说到底，太子殿下是以什么身份在管这件事呢？国之储君，可管不到长公主的家事。姐夫？表哥？她的父母还没出声，也轮不到你出头吧！还是说，你也爱慕她，等着她改嫁呢？” “姑母慎言，娩儿冰清玉洁，你不能这么污蔑她的清白。” “冰清玉洁？真冰清玉洁，还会在宫中就与致远发生夫妻之实？还杨家的姑娘，皇后的侄女呢！” 太子妃听到这话很生气，冷声说。“姑母慎言，当初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还有皇后娘娘明鉴。念在死者为大的份上，我就不说的那么明白了，还请姑母不要颠倒黑白，污蔑杨家的清誉，不然就修怪杨婉不念亲情了。” “太子、太子妃息怒，长公主不是这个意思。”见气氛有些尴尬，秦驸马出来打圆场。“致远走的这些日子，长公主太过难过，心情不好，一时口误，大家都别往心里去。” “姑母的心情我们也能理解，致远是你们的骨肉至亲，你们心疼他，可娩儿也是我的至亲，我同样心疼她。祖父、父亲一向待她如珠如宝，舍不得她吃半点苦的，若是知道长公主想让她用一生为致远陪葬，不知道要难受成什么样。” 秦驸马轻轻的笑了笑。“刚刚不过是一时意气之话，太子妃不用往心里去。” “姑父的意思是，不要娩儿守节了？那能放她出来了吗？”太极焦急的问着。 他的急躁，让秦驸马的笑脸都差点绷不住。“太子殿下，煦国女子虽不强制为丈夫守节，可也有守孝三年的规矩啊，如今致远不过去世半年的时光，还有两年半的孝期，这个时候就谈以后，是不是太早一些了？” 太子一僵不知该如何回答，还是太子妃先反应过来，笑着说。 “还不是和姑姑话赶话，赶到这里，姑父姑母别在意。而且，我们也不是娩儿的长辈，改不改嫁的也由不得我们做主不是。万事，还是先等娩儿孝期过了再说。” “还是太子妃明事理。” “姑父过誉了，我们宫中还有事情，就不久留了，我和太子就先告辞了。” “恕不远送。” 出了长公主府，太子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 “明知道娩儿在受苦，你就这么走了，放她一个人在那不管了？” “不是我要放她不管，而是无法插手。羲和姑姑的话虽犀利，可还有反驳的余地。可姑父不简单，虽然语气平和，可话里都是陷阱，稍不注意，就被他套进去了。” “难道这样你就怕了，就放弃救娩儿了。” 太子妃看着不可理喻的太子，嗤笑一声。“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娩儿在受苦受难，需要你救。” “斋戒诵经，不许出门一步，不许见人，还不算吗？” “可秦家的夫人们都是这么过的，秦大夫人除了迎娶公主时出来喝过一杯茶水外，几十年都不曾在外面露过脸。娩儿不过是做了其他秦夫人做的事，怎么就能算委屈，算受苦呢？这说破天，咱们都没理啊！再有，娩儿现在孝期未过，以后是守节还是再嫁，现在都不是讨论的时候啊！不然传出去，不会有人说羲和姑姑苛刻，都会说娩儿无情，杨家无义啊！现在娩儿还要在姑姑手下生活，咱们不能闹的太僵，不然不是帮倒忙吗？” 太子知道，太子妃说的都对，可他就是不能接受杨娩吃苦，他就是受不了这种只能在一旁看着，无法改变任何事的无力感，这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储君当的很可笑。 回到东宫，太子一言不发的把太子妃丢下，去了书房。 看着太子的身影，太子妃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内心。 太子的冷待，她已经习惯了，她也不期望太子能回头看看她，等她生个儿子的，就不用再受这种气了。 太子、太子妃离开后，羲和气冲冲的去了杨娩那里，让人打开大门。 听到声响，杨娩和墨儿从里面出来。 “母亲，你怎么来了？啊……”杨娩还未站定，就挨了一巴掌，被扇倒在地。“母亲，儿媳哪里做错了，惹您生这么大的气。” “贱人，你骗的我们好苦，骗的致远好苦。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结果不仅与二皇子不清不楚，还勾引着太子来为你撑腰。” “母亲，你误会了，我与太子清清白白的，绝无任何牵扯。” “清清白白？清清白白的，太子会巴巴的跑来为你说项，让我善待你？我哪里苛待你了，你说啊！” 杨娩被她吓的一惊。“我没有，母亲，我没有。” 羲和看到她这副模样就烦。“你是致远的媳妇，我就要代他好好的教你什么是妇道，什么是冰清玉洁。” 羲和冷笑一下，让下人拿来一个铜盆，让杨娩跪下举过头顶，在铜盆中装满冷水。 “我就罚你举到日落，好好静思己过。”说罢，她又对着一旁的下人说。“你看着她，如果水洒了，就赏她一巴掌，然后再把水装满。” 墨儿急的快哭了。“长公主，求您饶了少夫人吧！这天寒地冻的，她受不住的，您要罚就罚我吧，饶了少夫人吧！”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能替她，你要是不想再伺候她，就继续哭闹，这可不是杨家，惯得你们没规矩。” 墨儿不怕死，只怕没有她照顾，少夫人更难过，连忙止住哭声，担心的看着杨娩。 羲和安排完后，就回到自己的卧室休息，她相信，在这个府里，没有人敢违逆她的意思，所以她也不用为了看着杨娩，跟着受冻。 她这里温暖如春，穿着单衣就不冷。 可杨娩那里，跪在冰冷的地上，感受着春风料峭。她身体瘦弱，哪里能举着一铜盆的水跪上几个时辰，不过一刻钟，水就洒在了身上，冻的她瑟瑟发抖，脸上还要挨巴掌。 第133章 救 “少夫人见谅，长公主的命令，我们不敢违抗，只能下手轻些，盆里的水给你少放一些。现在天还短，未时二刻也就天黑了，您在忍忍。” “多……多谢。” 哪怕是到未时二刻，也有接近三个时辰的时间，哪怕有人放水，可杨娩这个弱质女流也受不住。 等到天黑的时候，杨娩身上不仅湿透了，还结了小冰碴，手也冻得红肿，双颊也有些肿胀。 虽然秦驸马早就吩咐人准备热水，热姜汤，让她去去寒气。 可这些对于她的体质来说，用处有限。 她强撑着洗了热水澡，喝了姜汤就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到了半夜，她发起了高热，天亮时已经昏迷的人事不知了。 墨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殒命，就求了守卫放她去求长公主给小姐请大夫。 守卫也怕少夫人真有个好歹的，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就把人放了出去。 墨儿直奔正院去，正巧秦驸马还没有出门，正与羲和在用早膳。 “求长公主和驸马爷救命，快救救少夫人，她快死了，快找大夫救她啊！” “真是个没规矩的丫头，这也是你乱闯的地方，大过年的说着什么晦气话？”羲和将手里的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对着外头伺候的人说。“你们都是死人吗？一个丫头都拦不住。” “求长公主发发慈悲，救救少夫人，墨儿愿受任何惩罚。”墨儿不住的在地上磕头，以换的上位者的一丝怜悯。 秦驸马看她焦急的样子不像假的，急忙问。“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墨儿，你家主子怎么了？” “昨日，少夫人受了罚后，就很不舒服，半夜就起了高热，可她不愿意打扰长公主与驸马的清净，就一直忍着。今早，她已经昏过去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还请驸马开恩，给少夫人一条活路。” “还真是弱不禁风，怪不得连个孩子都保不住，真是废物。”羲和嗤笑一声。“这一切，都是她的命，熬不过，就是命中注定她要下去伺候致远。” “不可，羲和，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她可是杨家的女儿，真这么没了，咱们怎么跟杨家交待？” “她家的女儿命薄。” “好歹也得请个太医看看，不然皇上那里也不好交待。杨家有太傅在，有皇后在，还有太子、太子妃，咱们不能把事做绝。” “你总是瞻前顾后的。” “我也不只是因为这些，别忘了，咱们也有女儿，芷兰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若是她在婆家也受到这种欺负，咱们该怎么办？” “我看谁敢欺负我的女儿，我必要让她们好看。” “杨家也是这样想的，你真的要拼上恶名，连累芷兰的婚事，也要这么弄死杨娩吗？值得吗？” 听了秦驸马的话，羲和哑口无言，秦臻趁机对管家说。“管家，拿着名帖去请太医来为少夫人诊治。” “是。” 杨娩是因为昨日受了风寒才高热的，可她这半年吃的不好，身体很虚弱，所以一下子就病倒了。 太医守了三日，她才恢复清明，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想全调理好，也需要一段时间。 请了太医，自然就惊动了宫里宫外，皇后那里赏赐了许多补品过来，又嘱咐太医一定照顾好杨娩，不能留下病根。 因为杨娩的病，杨家大夫人直接派了人心腹嬷嬷过来照看。 这下子，羲和再想苛责杨娩也是不能了。 杨娩养病的日子里，她躺在床上生闷气。 过了二月二，杨娩的气色变好了，身体也强壮了一些。 可杨大夫人却依旧忧心，杨娩还要再守孝一年半，就待在羲和的眼皮子底下，要是她再想使什么坏，她们鞭长莫及。 这次，以为就要失去女儿的恐惧，让她无法坐以待毙，她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去找皇后做主，接杨娩出来。 她去的时候，正巧合欢也在，可她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跪在地上哭诉。 “皇后娘娘，求你救救娩儿吧，她不能再待在羲和长公主那里了，不然早晚会被磋磨死。” “我问过太医了，娩儿的身体已无大碍了，你也不用太过忧心。” “皇后娘娘，您是看着娩儿长大的，你也知道她性子绵软，身体柔弱，经不得长公主这些。”杨大夫人抹了把眼泪。“这次，若是再晚上一点，只怕娩儿就……” “我会与羲和说，让她善待娩儿的。我向你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不是我不信任皇后娘娘，我是害怕羲和长公主阳奉阴违，娩儿在她府里，还不是由着她揉圆搓扁的。” “杨夫人慎言，岂可随意诋毁长公主。” “皇后娘娘恕罪，我也是担心女儿。” 合欢笑着说。“皇嫂，杨夫人也是爱女心切，你别怪她。说起来，羲和皇姐自从致远死后，真是性情大变，从前哪里能想到她会下这样的重手，好像要让娩儿给致远陪葬一般。” “合欢长公主说的是，致远死了，娩儿也是受害者，她没理由这么对娩儿啊！” 一提起致远，皇后就想起被贬的二儿子，脸色暗沉了下来。“你们说的我明白，可娩儿作为未亡人，在孝期离开夫家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娩儿……呜呜……”说到这里，杨夫人的悲伤难以自抑。 合欢过去，将杨夫人扶了起来。“杨夫人，你先别急着难过，这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真的吗？”面对杨夫人期待的目光，合欢微笑着点了点头。 皇后皱着眉头问。“合欢这么说，是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办法，不过确实是能解娩儿危局的一个办法，就想着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看是否可行。” 没等皇后说话，杨夫人迫不及待的问。“还请合欢长公主明示。” “这女人为夫守孝，也不一定要在夫家，去庙里或道观出家也是可以的。” “她是羲和的儿媳，她想去哪里，还是要羲和的首肯的。” 第134章 出家一 “按理说，别人家的事是不好插手。可这次，发生这样的事，就给了咱们把娩儿接出来的理由。皇兄一向以仁义治天下，羲和皇姐苛待儿媳，为了不伤仁和，赐娩儿出家也在情理之中。这样一来，娩儿不只是脱离了皇姐的桎梏，三年孝期过后，再有安排也方便行事。”合欢笑着说。“皇家的寺院道观，除了皇觉寺就剩玉真观了，我建议是去玉真观，可以不用剃度。”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合欢长公主想的周到，还请皇后娘娘下懿旨，赐娩儿玉真观出家。” “兹事体大，我还要与皇上商议后，才能定夺。” “还请娘娘便宜行事，不然，我怕娩儿撑不到这个时候。”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你回去等着吧！” 看皇后有些头痛的样子，合欢就和杨夫人一起离开了。 出了皇后的寝宫，杨夫人给合欢行了一礼。“多谢长公主仗义执言，若是娩儿可以逃离虎口，杨家感激不尽。” “杨夫人这就言重了，我虽与娩儿接触不多，可也喜欢这个知书达理的女孩子，我也不忍心看她花一样的年纪，就这么凋零在后宅。而且，我只是提议，能否成行，还要看皇兄皇嫂的意思。” “不管如何，也是你给我指了一条明路，给我娩儿一条活路，这份恩情，我永远铭记于心。” 合欢与杨夫人走后不久，太子就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母后，你要想办法救救娩儿啊！她再留在羲和姑姑那里，迟早会被她折磨死的。” 皇后现在一听到杨娩的名字，就觉得头痛。“怎么一个个的，都要我来救娩儿，我虽然是一国之后，可也不能管别人婆媳的事情啊？” “一个个的，还有人来求母后吗？” 杜若小声的说。“回禀太子，杨夫人因为二小姐的事，已经求了皇后娘娘，这人刚走，皇后正头疼呢！” 太子一听，还有人认同他的想法，就证明不是他胡思乱想，便高兴的说。“原来岳母也同我是一样想法，这就证明这不是我瞎想，还请母后重视，早日将娩儿救于虎口。” 皇后看他只想着自己的事，完全没有担心自己的母亲，心中就有气。“她是你姑姑。” “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您是不知，这次若不是太医诊治及时，只怕娩儿就……”一想到，他可能永远失去娩儿，他就觉得要天塌地陷一般。“现在这件事已经不只是羲和姑姑的家事了，更是涉及到煦国的安定。朝野上下都议论纷纷，若是咱们不管不顾，任由她折磨死娩儿，那将来天下的婆婆都会以此来迫害儿媳，那谁还敢把女儿嫁出去？天下女子还有活路吗？” 皇后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这番作为，到底是为了煦国，还是为了娩儿。”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娩儿已是再嫁之身，她已经失去了入宫的资格了。” “母后，娩儿还在孝期，不是谈这些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她救出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皇后认真的盯着儿子，看着他坦荡的眼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件事我记下了，不过此事甚大，还需从长计议了。” “还请母后抓紧时间，早日将娩儿救出苦海，若是母后无能为力，那儿臣也会想其他的办法。” 太子走后，皇后的头更疼了，杜鹃为她按揉额头缓解头痛。 “这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娘娘，若真是像太子说的这样，朝野议论纷纷，那皇上想必也很头痛，说不得合欢长公主的办法还真的可行。娘娘向皇上进谏，既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又解了二姑娘的危局，一举两得啊！” “救娩儿是小事，我是担心启泰，看他积极的样子，就知道，他对娩儿还没有死心。” “太子是知道分寸的人，内心再喜欢，也不会做越矩之事，娘娘可以放心。” “你没听他的话，娩儿孝期他不会做什么，可三年后呢？宫规有言，非完璧不得进宫，到时候只怕又是一场大风波。” “娘娘，那是三年后的事，您现在不用太过忧虑。谁知道二姑娘与世隔绝的过了三年后是什么心思，太子又是什么心思，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淡了这段感情。退一万步讲，哪怕太子还有这心思，二姑娘在观里也好操作，换个身份像慧嫔回宫那样不就可以了？” 杜若也跟着劝慰。“您是皇后，不想二小姐入宫，也有的是办法，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二小姐的命保住吧！谁知道羲和长公主是不是真是打定心思，要二小姐给秦世子陪葬，真让她得逞的话，皇上的脸面，杨家的脸面也就被踩在地上了。” “你说的很对，杨家的姑娘，哪怕是嫁出去，也不是能被人任意作践的。”皇后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我这就同皇上去说，把娩儿送到玉真观去吧！” 正如太子所说，皇上因为羲和的事情被朝臣烦的不行，羲和不是高阳，他可没那么大的耐性。若不是看在她儿子没了，秦国公府的爵位也没了，有些可怜，他怎么也会下旨申斥一番。 所以，皇后来请求，既然羲和看不惯杨娩，就别让杨娩跟在她身边了，不然哪日她气不顺，闹出人命，皇室也跟着难看，不若让杨娩去玉清观出家，为致远祈福守孝，一举两得。 皇上正要打瞌睡，皇后就送来了枕头，他没有半分犹疑，当即下旨，赐秦国公府前世子夫人杨娩玉真观出家清修，为夫守孝，并赐法号明真娘子。着明真娘子即日启程去往玉真观，不得耽搁。 接到圣旨后，墨儿很开心，虽然玉清观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只要能远离羲和长公主的身边，不用受她折磨，她就很开心了，恨不得现在就出府。 杨娩内心虽然开心，但面上不显，她让墨儿收拾东西，自己去和公婆拜别。 第135章 出家二 “儿媳今受皇命，要去玉清观清修，不能侍奉在二老膝下，现来拜别，望二老多加保重。” “山上清苦，你身子未愈，也要多加保重才是。” “多谢公爹关心，娩儿会注意的。” 羲和冷哼了一声。“少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们打的什么鬼主意，我都知道。我告诉你，别白日做梦了，只要有我在的一日，别说上了山上，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别想脱离我的掌控。你的身份，永远是致远的妻子，永远也不会改变。” “婆母对娩儿的误会太深了，但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儿媳上山后，不仅会为致远超度祈福，也会为二老祈福的，就此别过。”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杨娩主仆就带着简单的行李，从小门离开长公主府。 坐上杨府准备好的小马车，悄悄的离开了京城。 到了玉真观，主仆二人去拜见现任的观主清心上师。 “见过观主，我是奉旨来清修的明真，今后叨扰上师了。” “你是奉旨前来，便是我们的师妹了，玉清观人不多，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就安心的待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我说，或是和净心师妹说。” “多谢师姐照顾。”感受到师姐的善意，杨娩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才稍微放松。 清心又带着她们去了禅房。“今后，师妹就住在这里，知道师妹前来，我们已经收拾打扫了一下，师妹看看有什么缺的尽管说，咱们观里除了有朝廷拨的钱外，还有合欢长公主的资助，所以银钱倒不短缺。” “多谢师姐美意，我并不是一个挑剔的人，这样就很好了。敢问师姐，在这观中清修可有什么规矩，我每日要修习的经书都有哪些？” “这些不着忙，女冠的服饰已准备好放在床上，你们换好后就去膳堂用膳，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清心和净心不是刻薄的人，再有合欢也提前给她们送信，让她们对杨娩照顾一些。 所以，她们尽可能的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让杨娩住的舒心放松。 虽然现在才二月，山上比山下更冷一些，树木都还凋零着，但杨娩却看到了无限的生机，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换了一个环境，杨娩的心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不再郁结于心，而是把目光放向这广阔的天地。 这日，玉清观迎来了一个客人，杨娩见到时，不觉得有些怔愣。 “合欢长公主来，是要烧香祈福吗？” “不，我是来看你的。咱们也算是亲戚，你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姑姑就好。”合欢亲切的拉着她的手坐到一边。“山上清苦，我就给你带些日常用品，还有补品之类的，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 “有劳姑姑挂怀了，娩儿在这儿住着，闻着山里的气息，看看书，写写字的，过得比在山下还要自在，你不用费心为我准备补品什么的。” “你之前伤了身体，本该好好静养个一年半载的，但是形势所迫，要到山上来清修。这山上环境虽不错，可条件却艰苦了些，于养病不利。我给你带的补品，都是些滋补身体，孕养精神的。你可不能仗着年轻，就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要是留下病根，以后可就有的罪受了。” “姑姑，无功不受禄，娩儿不敢收您的厚礼。” “你是我的侄媳妇，长辈照顾晚辈也是应该的。” 杨娩苦笑。“且不说，姑姑与婆母之间并不亲厚，我与姑姑也未有过什么交集，实不敢接受姑姑的照顾。” “我照顾你，与你的身份关系不大，可能是物伤其类罢了。咱们都是苦命的女人，年纪轻轻的就失去了丈夫的庇佑。作为过来人，我知道这其中的艰辛，所以不想再让别人也走这条老路。虽然我这点帮助，可能是杯水车薪，可只要能给人带来一点温暖，便算是值得的吧！”合欢笑着说。“所以，你不用有什么负担，也不用和我客气，哪怕是个陌生人，我也会予以帮助，更何况咱们之间也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姑姑大义，自己曾深陷泥淖，脱困后却能给同样深陷泥淖之人予以帮助，这等高洁的品质，才是吾辈楷模。” “你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啊！都是些举手之劳的事情，你要是做，会比我做的更好。” “那娩儿以后，也要向姑姑一样，不以己悲，豁达仁善。” “这就好，你能越来越好，也不枉费我的一番心意。”合欢拍了拍她的手说。“我想，有很多人都在关心，你守孝过后的日子，你自己应该也很犹豫不决。我没办法告诉你路该怎么走，但我想提醒你，走每一步路都要慎重，因为这关系到你后半辈子的日子，不要轻易的去下结论。这山上清净，你也可以暂且放下凡尘俗世的纠葛，好好的听听自己内心的想法。” “多谢姑姑提醒，娩儿会好好想想的。”杨娩若有所思。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下山了，等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姑姑慢走。” 回去的路上，碧落好奇的问。 “公主，你对于杨娩真是有些过头的好了，若是为了向太子示好，接她上山就够了，至于巴巴的跑来，又是送补品，又是开解的吗？” “我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我向来有仇必报，为达目的，我也会不择手段。所以算计方清艾，算计高阳，算计羲和，算计太子妃、二皇子都不在话下。可对于杨娩，我总有种负罪感，可能是因为她太纯粹，太干净，没有他们的贪欲，其他人可以说是自作自受，只有她是枉受连累，所以我想多为她做些事情，弥补一二，也是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 “这个杨二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她受那么多苦，遭那么多罪，居然还是一派淡然从容的样子，没有任何怨怼。她不是个大好人，就是个大傻子。” “这些都与咱们无关。” 第136章 示好 别看皇后送走杨娩时很决绝，可过后又觉得有些对不起羲和。 可能因为儿子对杨娩的心思，所以让皇后面对羲和时，总是低一头，有些心虚。 为了补偿羲和，皇后便借着上巳节的机会，在后宫里设宴，款待皇室的女眷们，她特意下旨把羲和叫进来散散心。 “这上巳节是女儿节，咱们这些女眷，就该聚在一起乐一乐。今日，大家都别拘礼，尽情的饮宴。” 誉王妃举起酒杯，笑着说。“多谢皇后娘娘在宫中设宴，让咱们也能有机会逃离家里的琐事，在这里乐呵一下。我就借花献佛，敬皇后娘娘一杯。” 有誉王妃开头，其他人都有样学样的，宴会的气氛就上来了。 平日里，这种场合，羲和都会主动接话，调节气氛，可今日她却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她像是游离在外一样，默默的看着在场众人，仿佛她们是台上的戏子，在给她表演一样。 皇后看着她，微微的皱着眉头，羲和的态度让她很生气，可这种场合，她也不好太过苛责，只能不去看她。 酒席过半，合欢借着如厕的机会，在院子里坐着散酒气。 “姑母这是喝多了？” 合欢一回头，太子妃已到了她身旁。“有些不胜酒力，出来吹吹风。” “姑母是大功臣，是该多喝几杯。” “太子妃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若不是姑母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怎么能顺利的把娩儿带出长公主府，为太子、皇后分忧呢？” “这点子小事算什么立功啊？我不过是随口一提，全靠皇后娘娘周全罢了。” “姑母就别谦虚了，现在不只太子记得你的恩情，连杨家也记着你的恩情呢。”太子妃冷笑一下。“想我入宫这些年，幸得姑姑相助，才有了今日，我本以为姑姑是站在我这边的。” 合欢站起来，温和的说。“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若不然，我也不会为了你的妹妹，趟这趟浑水啊！你羲和姑母也不是好惹的，我这得罪了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她缓和。” “明人不说暗话，姑母别和我打马虎眼，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旁人，我分的清楚。你明知道太子对她的感情，明知道太子还想着纳她，还为她们提供这种便利，难道不是对我的背叛。” 合欢轻轻一笑。“我当你担心什么呢，这算个什么事啊！别说宫中有规矩，非完璧不得入宫，就算是太子想破规矩，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就算皇兄皇嫂不拦着，杨娩还有两年半的孝期要守。你大可以趁着她未入宫的这段时间，和太子好好的相处，把他的心拢在自己的身上，或者是早日生下皇孙，那么即使她入宫了，受宠了，也影响不到你什么的。有个宠妃妹妹当你的帮手，不比把这恩宠给别人要让你放心吗？” 太子妃听了这些，心里虽然还不舒服，可不得不承认，合欢说的在理。 “那就借姑姑的吉言了，希望一切都如你所想一般。” “是希望一切，如太子妃所想这般。” 太子妃没有说什么，转身回了宴会。 这边刚送走太子妃，那边羲和也过来透气，合欢真是不知道该感叹自己幸运，还是不幸了。 “我就知道，这是你搞的鬼。” “羲和皇姐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羲和冷笑着走到她的身旁。“借着杨娩的事，给杨家施恩，给皇后分忧，这一步棋走的妙啊！可惜，我不是高阳，你休想踩着我上位。” “皇姐误会我了，我不是想要踩着你上位的。我只是不想你陷入失去儿子的痛苦中，迁怒杨娩，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她是无辜的。” 合欢的话，让羲和的理智断裂，她歇斯底里的说。“她无辜，我的致远就不无辜吗？凭什么我要受这种丧子之痛。” “我理解你的痛苦，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伤害别人啊！” “你懂什么是丧子之痛，你一个从未生育过的人，知道什么是十月怀胎，知道把一个孩子拉拔到大的不容易吗？知道你的血肉之亲死在你面前的感觉吗？” 羲和的话，让合欢的心如刀割，可她还是要摆出一副无辜单纯的模样。“可这也不是你折磨杨娩的理由啊，她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不该成为你泄愤的工具，不该这么消散于人间。” “你倒是心善，可我若心疼她，谁又会心疼致远呢？” “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她杀的致远，你凭什么要她填命呢？”合欢走到她身边，小声的耳语。“你应该知道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谁，可是你无法为儿子报仇，就把这股怒气发泄到杨娩身上。你根本不是爱你的儿子，而是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你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可怜虫。”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羲和抬手就要打合欢，被合欢一把抓住了手。“这是皇宫，皇后娘娘借着上巳节想要和姐姐缓和，你在这种场合对我大打出手，是想让皇后难堪吗？” “你认为我在乎这些吗？”羲和冷笑着看着合欢。 对于她的态度，合欢浑然不在意，继续说。“姐姐当然那不在乎，姐姐死了儿子，就好像天塌地陷一般，到处想要找人陪葬，浑然忘记自己还有夫君，还有女儿，也不怕她们跟着受连累吗？” 羲和心中的柔软被击中，但她还是强装无所谓。“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今日我就放你一马，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你，不管你心中藏着什么野心，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你还敢再对我伸手，那么就别怪我不死不休了。” “皇姐真是多虑了，我说了很多次，我无意对皇姐做什么，也不想踩着你上位。” “人，不会永远都不露马脚的。”羲和冷冷的警告完她，就转身回去了。 合欢嗤笑了一声，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过后，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回到宴席上继续吃席说笑。 第137章 扶余进犯 四月，阳光温暖，大地回春。 明年便是三年一次的春闱，家里条件好的学子们，已经提前来京城适应环境，认识人脉了。 盛名在外的赛文会自然成为学子们聚集之地，陶冶等人有些忙不过来了，合欢就让鹅黄几人闲暇之余去帮忙，已经学成的丽娘也跟着她们天天往清风斋跑。 而这些年，合欢也悄悄的把当初在乌羟时，收拢的出云人还有乌羟的钱财悄悄的运到了京中长公主府里。合欢的长公主府，外表不显，里面都是她信任的精兵强将。 就在京中一片欣欣向荣，人们的生活平静幸福的时候，就被一匹从东边来的快马打破了。 煦国东门关，八百里加急，扶余进犯边境，虽已被守将拦截，但他们此次图谋不小，恐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守将派人进京回禀，是战是和，还请皇上尽快定夺。 扶余从前乃是煦国的属国，借着乌羟与煦国争斗时，脱离了煦国，自成一国。 念在他们这些年还算是安分守己，煦国也没有多做计较，没想到居然把他们的心思养大了，敢对煦国动手了。 皇上连乌羟都灭了，又岂会在意一个小小的扶余，当即就要派人去把扶余灭了。 可这提议，却被以户部尚书为主的一干朝臣反对，理由就是国库空缺。 当年灭乌羟的时候，所耗巨大，可得到的回报却很少。 不如与扶余议和，让他们进贡纳岁便算了。 可以韩尚书为主的将军一脉却持反对意见，小小的扶余敢进犯煦国，不就是因为这些年对他们采取的安抚政策，养大了他们的野心，给自己埋下隐患，若不把他们打服了，以后时不时的骚扰，也会让东门关的守将，疲于应付的。 主和派认为，韩尚书此举，就是为了立功受赏，完全不在意百姓的生死。 主战派认为，文臣们就是怕死，没有血性，完全就是出卖煦国的利益。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皇上看着这些朝中重臣，像是村妇一般斗嘴挑衅，就气的头痛。 事关国家大事，这些人关心的还是自己眼前的利益，他真是恨不得砍了这些人的脑袋。 可他不能，还要在吵到不可收场之前退朝，免得闹出什么乱子。 回到御书房，皇上闭目养神，太子却在这时求见，皇上不得不提起精神去见自己的儿子。 “泰儿，你来见朕有什么事吗？” “回禀父皇，儿臣是来请旨的。” “你想要什么，居然要来请旨？” 太子跪在地上说。“儿臣请旨，出征东门关，效仿韩尚书，为父皇拿下扶余。” “你有着雄心壮志，朕很欣慰，只是这事还未定下，是否出征也没有定数，所以你的旨意，朕还不能应允。” “父皇，儿臣认为，此战必行，打一个扶余是小，扬我煦国风威是大。只有让周边的这些小国看到我煦国的厉害，才能让他们不敢伸手，不然咱们光应付这些小人，就疲于奔命了。” “你说的在理，可户部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近几年煦国不算太平，不是南边水患，就是北边雪患的。当年出征乌羟，所费巨大，最后韩志希也不过是拉回了几箱子的金子，咱们还要继续花费银钱治理乌羟遗民。也难怪他们听到要讨伐扶余，就叫苦连天。” “这些，儿臣都知晓，可扶余已经欺负到家门口了，若是打都不打就议和，只怕也得不到他们想要的。而且，扶余与乌羟不同，乌羟地处贫瘠之地，可扶余那里却是不下于煦国的富庶之地，所以乌羟的情形不会再现的。” “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战争是最消耗银钱的，特别是消灭一国的战争，也许在没有得到扶余的财富前，煦国先被拖垮了。” “父皇，儿臣并不想像灭乌羟一样灭了扶余，咱们两国之间没有那么大的仇恨。再者，非我族者，其心必异，与其费力的治理他们，不如让他们自治。” 皇上一听，来了兴致。“你详细说说。” “儿臣请兵出征东门关，将他们的来犯的精锐全部消灭，打破他们的胆子。然后在他们心惊胆战，以为要灭国的时候，再给他们议和书，这个时候议和的条件可就随咱们提了。”太子自信的说。“儿臣已经了解一下扶余的内政，现任的扶余王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是宫人所生，为人怯懦不受宠爱，若扶持他为扶余的新王，他必定对煦国俯首称臣，不再反抗。这样，咱们只要每年享受他的岁供即可。” “好，好，想不到这短短时日，你就了解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个主意也很好，很全面。” “多谢父皇夸奖，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明日，朕便会在朝堂上宣布，封你为征东元帅，联合马国公部队出击扶余，将他们的精锐尽数歼灭。” “儿臣领命，儿臣定不负父皇的期望，为您拿下扶余。” “这一仗若赢了，你就立下了不世之功，必书写于史册之中。” “父皇言重了，您在位期间，先灭乌羟，后平扶余，您才是史册上书写的千古名君啊！” “你也不用太过自谦，立有不世之功，就该重重奖赏。你放心，你凯旋之日，朕必重重赏赐于你。” “多谢父皇，可儿臣只想为父皇分忧，并不想要什么赏赐。”太子想了想说。“若是父皇非要赏赐儿臣，可否赏赐儿臣一个心愿。” “你想要实现什么心愿？” “儿臣现在还没想好，也许等到儿臣凯旋之时就能想好了，还请父皇到时成全。” “好，朕就答应你，待你凯旋后，除了朕给的奖赏外，再额外赏赐你一个愿望。” “多谢父皇。” “前方战事紧急，这旨意一宣，三五日内就要点兵出征了，这些日子，你好好陪陪太子妃还有你母后，你第一次去战场，她们肯定会担心的。” “父皇放心，太子妃懂礼明事，她会支持儿臣的决定的。” 第138章 太子妃阻拦 太子回去后，并没有和太子妃说什么，而是默默的收拾行囊。 而太子妃这些日子，食寝不安的，也没注意到这些事。 等她查出自己怀有身孕，想把这个好事给太子分享时，听到的就是这个晴天霹雳，太子要前往东门关平乱。 她听的心都要跳出来，手脚都软了，她慌忙的去找太子，一问清楚。 “殿下，听说你要出兵扶余？” “是，父皇已经下了旨意，明日孤便会去西大营点兵，也就三五日，大军就要出发了。” “您是储君，岂可轻易去犯险，若是有个万一，该如何是好？” “你不用担心，东门关有马世保的军队，他们世代与扶余作战，十分了解扶余的行事，再加上我带去的大军，一定能平定扶余之乱的。你就安心的等着我凯旋的消息吧！我一定会立下一个不世之功。” “战场上刀剑无眼，太子殿下为什么要以身犯险，去立那什么不世之功啊？有没有这个大功，您都是太子，未来的皇上啊！” “你不懂，这功劳对于一个男人是多么重要，对我是多么的重要，有了这个，我才能实现愿望。” 太子妃看到他的面目一瞬间变的柔和，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你是为了娩儿吧，碍于宫规，她无法入宫，你想用这个功劳换她入宫陪伴？” “你是太子妃，只要辅佐孤管理好东宫，侍奉在父皇母后身边帮孤尽孝就好，其他的事情，不用多管。” “我是你的太子妃，我的夫君为了其他女人不顾性命，我还不能过问几句吗？” “你可不可以不要无理取闹，亏我在父皇面前，夸赞你明理懂事，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杨婉一下子抱住了太子的腰。“太子殿下，我不要这些虚名，我只要你平安的留在东宫。太子殿下，你知道吗？我今天来，本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我怀孕了，刚刚太医才查出来，已经一个月了。再有十个月，他便会出来与你见面了，你要当父亲了，你难道不想看着他出生，陪他长大，听他叫你父皇吗？” “孤有了孩子，就更应该为他打下一个太平盛世。” “您就不担心我吗？” “你在后宫，有母后，有太医们照顾，只要你不胡思乱想，一定可以平安的生下孩子的。”太子轻轻的挣脱她的拥抱。“皇令已下，不可更改，为了不打扰你休息，孤今日就去西大营。” 说完，他就往门口走去。 杨婉大声的喊他。“太子殿下，难道我们母子也比不过一个杨娩吗？你可以为她犯险，就不能为我们而留下吗？” “别胡闹了，你是太子妃，要以大局为重。”说完，就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 太子妃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渐渐模糊她的视线，她再也看不清太子的身影，就好像他永远离开了她一样。 “不行，我不许你为了她以身犯险，为了她而离开我。” 她抹干了眼泪，重新梳妆后，去了皇后那里。 “参见母后。” “快免礼，你怎么来了，太子出征在即，你不为他收拾行装，来我这做什么？” “母后也知道，太子要出征的事情了？” “皇上已经下了圣旨，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太子出征扶余，您不担心吗？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伤了哪里，可怎么是好？” “扶余不过是一个小国，哪里是我们的对手？边关那里有马国公的部众，再加上太子带去的五万精兵，拿下扶余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再者，太子是主帅，到了那是在营帐中排兵布阵，又不是冲锋陷阵的小兵，哪里会伤到？” “儿臣只是担心太子殿下罢了。” “我知道，你担心他的安危，可你是太子妃，不是普通的女人，你将来要辅佐太子治理天下的，岂能如此沉不住气，拖他的后腿呢？” “不是儿臣沉不住气，而是儿臣觉得此去利大于弊。” “天下之事，不能全凭利弊的，更何况太子是储君，他需要从治国安邦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不是利弊，你的格局小了。” 太子妃看皇后有些生气，也不敢在与她对着说。“母后恕罪，非儿臣不顾大局，而是因为儿臣怀了身孕，所以想让太子亲眼看着孩子出生。” “你怀孕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这不仅是太子的嫡长子，也是皇上的嫡长孙，他在这个时候来，真是个好兆头。”皇后转怒为喜。“这女人怀孕，是容易多愁善感，太子又不在身边，难免你心慌。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皇宫里还有太医、稳婆，你会平安的生下孩子，你就等着太子带回来凯旋的消息，一起享受这不世之功了。” “只怕太子想要分享的人不是我，而是娩儿。他想用这功劳，换娩儿入宫。我只怕到时闹出新的风波，影响到太子的声誉。” “这些话，不要胡说，被你父皇听见，可不得了。”皇后严肃的说。“现在事情还没发生，你就要当做不知道，而不是传的人尽皆知，你可知多少的事情，就是从这闲话中来的。” “这些事，岂是当做不知就不存在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好了，你不要钻牛角尖了，为了没发生的事情，熬坏了身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平安的生下孩子，太子身边不会永远只有一个太子妃的，那这些人是不是杨娩又有何重要的？你现在不该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事情嫉妒，大军出征在即，若是为了你的猜疑耽误了大事，别说你这个太子妃了，就算是太子也吃不了兜着走。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的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好好教养长大，那不管谁入宫，你都不用害怕了。” 太子妃细细的品着皇后的话，知道自己留不下太子，以后也阻止不了杨娩入宫了。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生下孩子，得到皇后的支持。 “母后说的，我明白了，我会好好的生下孩子，不让你们担心的。” 第139章 太子出征 边关军情紧急，不容耽误，皇上命太子率领大军，五日后出发。 经过皇后的开导，太子妃也想明白了，没有在阻止太子，还帮他收拾行囊。 四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明日便是他离京的日子了。 他以怕耽误太子妃休息为由，把她一个人留在寝殿，自己来到书房休息。 “太子殿下，明日要早起，奴才把被褥铺好，您早些安置了吧！” 太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小喜子。“明日，孤离京后，你把这封信给娩儿送去。你让她安心的在玉清观等着，孤一定会立下大功，堂堂正正的将她迎入东宫的。只要忍过这段时间，就能双宿双飞了。还有，孤不在京，你也多照顾着点她。” “殿下放心，奴才会办好这件事的。可惜小喜子是内侍，不能陪伴殿下出征，殿下要照顾好自己啊！” 看着小喜子皱巴巴的脸，太子不由得失笑。“知道你忠心了，把你放在家里，辅佐太子妃管好东宫更重要。等孤回来后，照例赏赐。” “是，多谢太子殿下。” 第二日，大军出发，后宫不方便送行，皇上就自己去送行，将自己最优秀的儿子送上战场，他不是不担心的。 可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能给自己一个惊喜，给煦国一个太平盛世的，待太子建功立业后，自己也能放手让他监国了。 一早，小喜子就跟随送太子的队伍出宫了，送完太子后，他并没有回宫，而是转道去了玉清观，将太子的信亲自给了杨娩。 “娘子，太子出征前，千叮万嘱的，让奴才务必把这封信给娘子送来，还让奴才告诉娘子，暂且忍耐一下，等他建功立业后，就会把你接回，让你堂堂正正的入东宫，之后就再也不分开了。太子还嘱咐奴才要照顾好您，您这若是有什么难处，就让人去东宫送个信，奴才就帮您解决了。” “有劳公公了。” “奴才宫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送走小喜子后，看着信件，杨娩有些为难。 不用打开，她也大概知道信里写的什么，无外乎是和她互诉衷肠。 在玉清观这段时间，杨娩把从及笄开始这段时间的事情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皆是因为她与太子对这段感情的执着而起。 因为这些执着，害的秦致远丧命，害的二表哥被发配。 她怎么能在害了这么多人后，还能心安理得的和太子在一起呢？ 况且，羲和长公主也不会同意的，到时候又是一场纷争，不知道还要再牵扯多少人。 就让她牺牲自己，长留道观来赎罪吧！ 不过，太子出征在外，不该为了这些儿女情长而耽误正事，唯有等他回京后，再与他说明。 她没有打开信封去看内容，直接把它锁在了柜子里，等太子回京后，在将信件退还给他，也就此断了这些念想。 若太子还是执意让她入东宫，她便只能落发出家，以此明志了。 小喜子悄悄回到东宫，就看到杨婉已经等候多时了。 “太子妃长乐未安。” “喜公公是去了哪里，这时候才回来？” “回禀太子妃，奴才去送太子出征。” “可是父皇早就回宫了，你怎么会才回来？” 小喜子见瞒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是奉了太子的吩咐，去玉清观送信。” 听到这里，气的杨婉将手中的茶碗掷了出去。“混账，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想着别人，有没有将我这个太子妃放在眼里。” 杏儿连忙安慰她。“太子妃莫生气，太子妃莫动气，您现在是双身子，要是气坏身体就不好了，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平安诞下小皇孙才是正经。” 提起孩子，杨婉摸了摸还平坦的小腹说。“你说的对，我不值得为了这些事情动气。反正，一切都得等太子回来再做定夺。小喜子，我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就不计较你随意离宫的事，但是东宫也有东宫的规矩，东宫的内侍不得随意外出，以后不要被我发现你还敢外出，私相授受，定严惩不贷。” “可，可太子还要我照顾玉清观呢！” “我劝你还是管好自己再说吧，太子不在京，东宫的一切都是由我这个太子妃做主。” “是。” 煦国虽然与扶余在打仗，可战场在千里之外，对于京中的人来说，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他们还是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大军开拔后的半个月，缠绵病榻的羲和身体好转。 经历了这场大病，她似乎放下了儿子的死，开始全心全意的为女儿的婚事打算。 秦芷兰今年十五岁了，相看人家也不算早，只是也不用着太着急。 “公主，兰儿的年纪也不大，不用如此着急的相看人家。你大病初愈，还是不要这么操劳才好。” “我身体已无大碍，不早些挑选，那好孩子就被别人家抢走了。” “世家贵女不愁嫁，更何况咱们兰儿还有郡主的身份呢，京中想与咱们结亲的人可不少。” “京中人事繁杂，那些世家贵族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可不想兰儿跟着趟浑水。还不如，找个封疆大吏，咱们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在外面当个土皇帝，岂不是更美？” “公主考虑周全，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办吧！”秦驸马状若无意的说。“说起来，好一阵子没听你提起荆州那边的消息了。” “二皇子自从去了那边，甚是颓废，每日饮酒作乐，和个醉猫一样，能传回什么有用的消息？”羲和笑着说。“驸马这么问，莫不是觉得我想要和皇上作对，才急火火的把女儿嫁出去？” “公主动作太急，由不得我不多想。” “我之所以着急嫁女，是怕皇上想和亲，皇后必然舍不得灵犀，就只能从宗室中选郡主代嫁，在京的郡主里，只有咱们兰儿了，我可不想让她被当成礼物一样送走。” “这还没影的事，就至于让你这么着急。” “咱们在和扶余打仗，无论胜败，都有和亲的可能。要是到了眼前，还有机会把芷兰嫁出去吗？” 秦驸马一思索，顿时觉得在理。“还是公主考虑周全。” 第140章 羲和嫁女 很快，羲和就给女儿挑好了人家，就是冀州刺史黄粱之子黄义。 这黄家曾是秦国公的嫡系，从秦国公府出去的，能娶了老上司家的曾孙女，又是郡主，他可是乐不得的。 所以，哪怕是羲和要求的婚期很急，他也十分配合，很快行完三书六礼，将婚期定在了九月初八。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婚期虽急，但是排场一点也不马虎，羲和亲自操持一切，她差不多把长公主府都当做给女儿的嫁妆了。 皇上和皇后在秦致远的事情上，对她有所愧疚，所以给秦芷兰一笔不小的添妆。 九月初七晚，煦国女孩儿出嫁前，要沐浴，由母亲为其梳头念吉祥话。 羲和摸着女儿厚厚的头，喃喃道。“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皇室中的女儿虽没有及笄礼，可也会行加冠礼，只是一直忙着你哥哥的事，倒是疏忽了你，等我想起的时候，你就该寻婆家了，索性就直接给你寻婆家了。” “母亲，女儿不想嫁，女儿还想着多陪你和父亲一些时日的。” “别说傻话，女儿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你别看这皇家不在京城，可地方刺史掌控一方，不比京中的世家贵胄差，还没有京中这些波谲云诡。母亲给你备了多多的嫁妆，还有得力可靠的人，陪你去冀州，凭借这些足够你荣耀的过一生。” “母亲，我也是你的女儿啊，为什么你对我不能像对哥哥一样呢？哪怕是哥哥不在了，你也看不到我吗？是不是因为，我差点害的你难产，让你再也不能生育，所以你才恨我。” 羲和一把揽过女儿。“胡说什么，你是我拼了性命生下了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你？我对你和你哥哥是一样的，只是为儿子做的筹谋与女儿是不同的。对儿子，教导他成才，为他铺路，是为的他能守住家业。对女儿，唯有攒够嫁妆，找一门好女婿照顾她一生才是最重要的。我也舍不得你，恨不得把你留在身边，可经历了你哥哥的事情，我才知道，哪怕我是长公主，我也未必护得住自己的孩子。只要你平安快乐，哪怕咱们天各一方，我也是开心的。” “母亲，母亲，我舍不得你们，我现在只剩下你们这些亲人了。” “傻孩子，以后你会和黄义组成新的家庭，生下自己的孩子，有更多的亲人陪在你身边，你不会孤单的。”羲和安慰似的拍了拍她。“好了，傻孩子，明日你就是新娘子了，要漂漂亮亮的，也别哭成肿眼泡了。” 芷兰被她逗的破涕为笑。“我知道了，母亲，我会按照你说的，好好的生活下去。” 九月初八，辰时，黄义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心腹和喜娘来迎接新娘。 新人给岳父岳母叩头行礼后，喜娘便搀扶着芷兰上了花轿，因为夫家远在冀州，三朝回门就免了，这一别，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可是，在不舍，娘家父母也只能把女儿送到门口，目送着迎亲的队伍远去。 羲和给芷兰准备的嫁妆十分丰厚，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不比公主出嫁的排场差。 娶媳妇能热闹整整一天，这嫁女儿，只要新娘一出门，就只剩下落寞了。 直到看不到迎亲队伍的影子，秦驸马才挽着羲和的手回府。 偌大的公主府，只剩他们夫妻和一群下人们，倍感凄凉。 “从前热热闹闹的府邸，一下子就冷冷清清了，以后就只剩下咱们了。” “孩子们大了，本来就是要高飞的，人这一辈子，到最后也就只剩下夫妻在一起了，所以才叫老伴嘛！” 羲和看着面庞依旧英俊帅气的秦臻，只觉得从他嘴里说出老伴两个字特别违和，她便忍不住笑了出来。“现在叫老伴，早了点吧！” “从秦臻娶公主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一生相伴的。” 自太子出征后，皇后和太子妃就整日为他诵经念佛，保佑他早日平安归来。 冬月十六，太子妃正在诵经时，突然腹部一阵疼痛，接着她的裤子就湿了。 好在皇后早就准备好了稳婆，一直在东宫守着，看到太子妃破水，就马上把人扶到床上，准备为她接生。 她疼了一天一夜，才在十七日天明之时，诞下太子的长女。 看到孩子性别的那一刻，太子妃的眼神黯淡了，老天爷真是会和她开玩笑，给了她希望又狠狠的熄灭。 到底是第一个孙辈，皇上虽有遗憾不是孙儿，可对孙女也疼爱有加。 正值太子从前线传来了捷报，扶余王病逝，他们扶持着二皇子与大皇子争位，有煦国的帮助，二皇子的胜算很大。 龙心大悦的皇上，大笔一挥，给孙女封了一个嘉仪郡主的封号，又赐名晨曦。 还让人把太子妃产女的事，放在战报中一起送到前线。 可太子一心扑在扶余二皇子与大皇子的争斗上，草草的看了一眼，就放在一旁。 嘉仪郡主的洗三宴办的很盛大，皇后亲自操办，后宫妃嫔，皇亲国戚们都来祝福，热闹非凡。 可太子妃却高兴不起来，太子在前线把她抛诸脑后，她又只生了一个女儿。待太子回来，把娩儿接进东宫，可能都没有她站的地方了。 送走宾客后，杏儿拿着整理好的礼物清单，开心的对杨婉说。 “太子妃，您不用担心了，皇上和皇后都很喜欢小郡主，赏赐丰厚，我想太子殿下也会喜欢的。” “喜欢不喜欢的，又有什么关系？在宠爱，也只是郡主啊！” “您和太子都还年轻，早晚会生下小皇孙的，不用太着急。” “由不得我不急，太子出征扶余，为的就是立下战功后，迎娶娩儿入东宫，我哪还有机会再生下小皇孙的？” “您也别太悲观了，二小姐也就刚守孝一年多，还有快两年的时间呢！” “可太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征讨扶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也许回来的时候，娩儿已经守完孝了，到时候太子可就双喜临门了。” “要是……” “没有要是，我自己的命运由不得被人掌控。” 第141章 太子妃使坏 “那太子妃要做什么？” “悄悄的把太子想要用军功换杨娩入宫的消息，传到羲和姑姑那里去。” 杏儿有些为难的说。“这样……不好吧！没有把柄前，长公主尚且对二小姐如此苛刻。若是有了这等流言，只怕她发起疯来，皇上皇后都阻止不了了。” “不会的，娩儿现在山上清修，便是她发起疯来，也鞭长莫及，她最多就是求父皇不要答应太子的请求，伤害不到娩儿什么的。” “可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只怕也会生您的气啊！” “年底事务繁忙，母后又操心二弟的事，又操心太子在前线的事，分身乏术，顾不得我这里。况且，咱们只是悄悄的传上几句小话，别的什么都不做，你做的小心些，不会被发现的。” 杏儿到底是杨婉的贴身婢女，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也只能按照主人的吩咐做事。“那好吧，奴婢这就去做。” 话很快就传到羲和的府邸，她的贴身侍女碧萝小声说。 “事情就是这样的，只怕太子回来后，就会将少夫人迎入东宫了。” “这件事，怕是在太子出征前，她们就知道了，早不说晚不说，现在才说？”羲和不屑的笑了一下。“怕是因为她之前以为自己能诞下长孙，以为自己有了依仗，没想到只是个女儿，这才慌了。” “不管太子妃是因为什么，这个事不似作假，咱们该怎么应对。” “什么都不做，就当做没听到这个消息。” “什……什么都不做？”碧萝吃惊的看着羲和，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她对杨娩看的多严，自己全看在眼里，依着她的性子，只怕会杀上玉清观，拼着得罪皇上，得罪杨家，也会把杨娩拖回来守寡的。 难道公主真的转性了？不过，她能想开也挺好，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儿子都死了，我还管的了出家的儿媳吗？再说，这事她们比咱们更头痛，就让她们自己去烦吧！想借我的刀杀人，她还嫩着呢！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不宜生事。” “是。” 碧萝不知道的是，羲和不是想开了，而是密谋了更大的阴谋，所以才不在乎这些。 其实，羲和骗了秦臻，死士不是没有传递回有用的消息，相反他们传回来的消息，让羲和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当年，致远死前，最后见的是太子，而且他也知道了太子对杨娩的情愫，所以他的嫌疑比二皇子大。 皇后为了保全太子的名声，弃车保帅，才将此案草草了结的。 想不到太子隐藏的这么深，很多她们以为是二皇子做的事情，其实都是太子假借他的名义做下的。 羲和气愤的将死士传回的信件撕个粉碎，原来，太子才是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暂且忍耐一阵子，她会让这些欺负致远，觊觎他妻子的人付出代价的。 至于小小的杨娩不值得她再费心思，等到她的情夫们都死了，她就永远留在那里做道姑，为致远守节。 自从让人传了话后，太子妃就让杏儿盯着羲和长公主府，探听她们的动向。 可得到的消息是，羲和一直按兵不动，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她再焦急，也不敢再多做什么，免得露出马脚来，只能静静等候。 腊月十七，太子妃出月子了，正值岁末要忙碌新年的事，皇后实在忙不过来，就让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分担一下。 这么一忙碌，太子和杨娩的事就暂时被抛诸脑后了。 本来太子没在京，帝后都没什么心情饮宴。 但是年前，太子频频传回捷报，扶余那边大局已定，凯旋而归是早晚的事。 所以皇上龙心大悦，连带着除夕宴都准备的格外盛大，皇上高兴，参宴的人也都跟着高兴。 今年的二月初九便是三年一次的春闱，有举人身份的韩杰和崔实也参加了考试。 这春闱分三场，分别考经义、史论、策论，每场三日，共九日，全部考完后，方可离开。 一连九日下来，很是磨炼人的意志和体力，也需要考生将东西都准备齐全。 韩杰那里，有韩尚书照顾，自然一切都准备妥当。 崔实孤家寡人的，就没人为他准备这些了。 不过这些年，他在长公主府任劳任怨，与鹅黄等人的关系都还不错，所以她们都自发的为他准备了考试需要的东西，怕他难以下咽，干粮都做成点心，还有好多的熏肉。 吃得好，才有体力考试。 合欢领着鹅黄几人，亲自送崔实去了贡院，学子们全都信心勃勃的往里走，有参加过赛文会识得合欢的学子，也都向她抱拳行礼。 等着考生们都进入考场，贡院内传出响锣的声音，考试正式开始后，贡院外送别的人才陆续离开。 她们不可能跟在外面熬九日，都是先回去休息，九日后再来接人的。 因为有熟识的人参加考试，所以这几日，鹅黄等人都跟着惴惴不安的。 好不容易到了二月十八，一大早，她们便驾车去了贡院外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考完的锣声响起，学子们陆陆续续的从里面走出来。 进去的时候，一个个的精神抖擞的，出来时，全都面容憔悴，更有甚者是被抬出来的。 崔实还算是身体不错的，只是有些精神萎靡，他来到合欢面前拱手行礼。 “有劳长公主来接，实在愧不敢当。” “什么都别说了，你辛苦了，快上车，回去洗漱休息一下。” “是。” 合欢让车夫快马加鞭的离开，回到长公主府的时候，崔实已经睡着了，合欢怜他辛苦，没有叫醒他，而是让家丁将他小心的抬到床上休息。 崔实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觉得头脑清醒些，合欢早就叫人备着热粥，等他醒来，先喝粥暖暖胃。 喝了一碗软烂的白粥，崔实才觉得身体有些力气，他彻底洗漱一番后，才去给合欢请安。 第142章 春闱 一见到合欢，崔实就跪了下去。 “承蒙长公主不弃，还有各位姐姐的支持，才让崔实能顺利度过这九日时光，崔实感激不尽，无以为报，以后会更加尽心竭力的替长公主办事的。” 如果没有长公主等人的关怀，为他准备了那么多应考之物，这九日他绝对不会过的这么顺利，这么舒服，所以他对合欢等人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你也不用和我们客气，你来府里的时间也不短了，你的为人处世，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我们也是真心拿你当一家人，所以你也不必有负担。” 鹅黄笑着说。“你考出一个好成绩，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报答了。” “你别给他太大压力。”合欢笑着对崔实说。“离放榜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你休息之余，也要用心备考殿试，能在陛下面前露脸，对你以后的前途是有帮助的。” “长公主，为了备考春闱，我已经休息太长时间了，可不敢再休息，耽误正事了。再说，我也未必能考上，耽误这时间做什么？” “你怎么这么没有志气，来赛文会的师傅们都说，你进步很大，在国子监也能名列前茅了，一个小小的贡士不在话下的。”鹅黄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知道你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觉得自己一心备考什么都不管过意不去。我已经说了，当你是一家人，我要你来做长史，是为了给你提供一个备考的环境，不是为了让你做管家的，你现在的行为是本末倒置了。若你真想报答我，更要拿出决心，好好学习，取得成绩，到前朝为官。这样，对煦国，对百姓，对你，对我而言，才是最有用的。别为了这些没用的负担，耽误自己，也枉费了我对你的期望。” “多谢长公主的教诲，崔实明白了，崔实这就回去用功读书，考出一个好成绩里报答长公主的期望。”崔实有些哽咽的说，长公主对他真是太好了，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过了，他把这满腔的感动都化为动力。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一大早，碧落就缠着崔实去贡院看放榜，合欢等人就在府里等消息。 快到中午，二人才回来。 “中了，中了，考中了，快让厨房做些好吃的，庆祝一下，还要放炮。”一进门，碧落就开心的大声喊嚷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崔实，一脸的尴尬。“只能说没有落榜，当不得如此兴师动众的庆祝。” “能上榜就很不容易了，各地学子那么多，全部齐聚京师，就为了春闱，只要能上榜就很优秀了。”合欢宽慰他。“不过，你还要准备殿试呢，需要安心静气，这庆祝就先放着，等殿试发榜后，再一并庆祝。” “长公主说的是，崔实就先告退了。”崔实拱手行礼后，就回去继续用功，准备三日后的殿试。 殿试那日，崔实穿着鹅黄给的新长衫，打扮的干净利索的，带着全府的期待去参加殿试。 三日后，殿试放榜。 一甲，进士及第，状元 宋悦，榜眼 薛鸿飞，探花 郭嘉旭。 二甲，进士出身，传胪 韩杰，等等。 三甲，同进士出身，崔实，等等。 看到崔实和韩杰都取得不错的成绩，合欢还挺高兴，只是崔实一脸的失望。 “有负长公主的期待，未能进二甲，只怕无法留在京中。” “你是三甲第一名，也很不错了。而且，未入二甲，也只是不能到三省学习罢了，不代表就没有前途的。” 碧落被合欢的话，绕的头痛。“总之，现在崔大哥可以入朝为官，实现你自己的抱负了，这不就够了吗？至于升官的问题，那都是后话了，现在咱们可以吃顿好的，好好庆祝一番了吧！” “你这丫头，就知道吃。好，吩咐厨房，做顿好的，今日咱们好好的庆祝一番。” 殿试放榜后，一甲三人打马游街，御赐琼林宴后，吏部开始为新进士们安排去处。 这新考上的人，品阶最多是从八品下。 一甲的三人被安排到中书省任主事，身为二甲第一的韩杰被安排到门下省任主事，崔实被安排在了大理寺任评事。 其他人要么分派到京中的闲散位置，要么被派往各处任县丞。 接到任职时，崔实很诧异，像他这样没有家世背景，考的也不是特别出色的人，居然能被分配到大理寺这样好的地方。 但聪慧如他，稍微一想，就明白其中的关窍。 “多谢长公主的提携，若非是长公主的缘故，只怕崔实也只能去个偏远地方任县丞，绝无可能一步登天去大理寺任职。”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吏部固然有考虑你是长公主府长史的事情，但也并非全部因素，毕竟我这个长公主又没有在朝中任职，面子也没有那么大。这些年，你在赛文会上的付出，大家对你的学识与能力还是认可的，不然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为人心思缜密，去大理寺一定能有一番作为的。” “崔实一定不会辜负长公主的期望，去了大理寺，我会用心去做事的。” “这方面，我倒不担心你。”合欢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了崔实。 “这是……” “你现在是大理寺的官员，不在长公主府任职，住在这里就有些不合适了。我在城南给你买了一处两进的宅子，你去那里住也方便，算是贺你高中的礼物。” “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不要和我客气，这些年你在我府里任劳任怨，这是你应得。这点钱财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可却是你能在京城安身立命的根本。你年纪也不小了，如今立了业也该成家了，没有房子，你该在哪成家啊！” “多谢长公主，长公主的大恩大德，崔实永世难忘。”崔实跪在地上，给合欢磕了一个头。 崔实收拾好东西后，就去了新宅子，陶冶等人都去帮忙收拾，还吃了一顿暖屋宴。 第143章 求娶丽娘 崔实刚搬走没几日，探花郭嘉旭上门求见。 合欢有些疑惑，郭嘉旭虽然也参加过几次赛文会，但这点往来，也不至于他特意来拜访。 不过，出于礼节，她还是把人请进来，倒上一杯香茗迎客。 “拜见长公主，长公主长乐安康。” “郭大人客气了，快请坐。” “多谢长公主。” “不知，郭大人今日来访，所为何事呢？” “晚生今日来，是为了私事。”郭嘉旭的脸有些红。 “私事？长公主府与郭大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私交吧？” 郭嘉旭腾的一下站起来，拱手说。“晚生今日来，是向长公主府女史曹丽娘提亲，还请长公主应允。” 合欢被他的直白弄的一愣，随即笑着解释。“郭大人，这也太突然了。自古男女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男子突然登门就要求亲的？” “是晚生唐突了，思虑不周。实在是因为丽娘太过美好，担心错过，这才心急了，还请长公主见谅。” “敢问郭大人何时与丽娘相识？又是何时定下这婚盟的？” “我与丽娘是在赛文会上结识的，我是考生，丽娘作为长公主府的女史去帮忙，不过我们都哦是恪守本分，没有逾矩的行为。我对丽娘情根深种，但自觉配不上丽娘，这才发奋苦读，金榜题名后，才敢来长公主府提亲。” “丽娘虽是我府中的女史，可我待她如亲女一般，事关她的终身大事，我不可替她草率决定，还要问过她本人的意愿才是。” “本该如此。”郭嘉旭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帖。“长公主，这是小可的名帖，上面有小可的生辰八字，还有住址，长公主有了消息，可随时传召。” 合欢被他弄的哭笑不得。“这个我暂且收下，可这只是我合欢长公主收的。” “小可明白，事关丽娘的名节，小可不会随意乱说的。” 送走了郭嘉旭，鹅黄忍不住说了一句。“说他莽撞吧，说话还有礼有节。说他迂腐吧，做事还挺出人意表。说他呆头呆脑吧，准备的滴水不漏。” “能考上探花的，绝对不是那种死读书的蠢人，就是每个人做事的风格不同罢了，我倒是觉得他人还不错，是个有趣的。”合欢拿着名帖敲了敲。“不过，还是要先去探探丽娘的口风，去把丽娘叫来。” 曹丽娘来的时候，已经知道郭嘉旭来提亲了，她有些惴惴不安。 “长公主，我与郭嘉旭只是在赛文会上相识，点头之交，我不知道他会来提亲。” “你不用如此不安，我自是相信你们的人品，绝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合欢笑着安慰她。“你来我府里的时间也不短了，年岁也不小了，曹雅安都已经成亲生子了，你也该如是。” “丽娘得长公主悉心教导，长公主给了丽娘家的温暖，丽娘不想离开长公主。”丽娘扑到合欢身前，靠着她的腿说。 “傻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无论你嫁到哪里，长公主府永远都是你的娘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长公主府的大门也永远为你敞开的。我觉得郭嘉旭的人还不错，也挺有趣的，算是个良配，你觉得怎么样？” 曹丽娘满脸通红。“我觉得他就是个毛躁的傻子，不过还算知书守礼，不是那种恃才傲物之人。与他相处时，我觉得很温暖，也很放松。” 碧落在一旁打趣。“这算什么好的？你常说和我们在一起，也觉得很温暖，很放松啊。” “不……不一样的……感觉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我听着都一样啊！” “好了，别打趣丽娘了，这种感觉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合欢笑着帮丽娘解围。“不过，你有这种感觉，就证明他对你确实是独一无二的。看来，这是桩好姻缘，该成全才是。” 丽娘的脸红的能滴血了。“长公主……” 碧落笑呵呵的说。“你别害羞了，郭大人可是把自己的生辰八字都留下了，正好合一合，看你们八字相配不相配。要是相配，就赶紧上郭大人带着媒人上门提亲，不是说要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这可一点都不能马虎。” 丽娘一听父母之命，眼神有些黯淡，父母之命，她的父亲会同意这门亲事吗？ 合欢贴心的握着她的手说。“你是我府里的女史，我会向皇上请旨赐婚的。只是曹家那里，你还是要知会一声的。” “那便等定了婚期再说吧！反正也不指望曹家能做些什么。” “放心，你到时就从长公主府出阁，我也会给你备份嫁妆的。” 曹丽娘眼眶微红，哽咽的说。“多谢长公主。” 碧落趴在她的肩上说。“你看长公主多疼你，又是给你赐婚，又是备嫁妆的，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 “别说我偏心，你们的嫁妆，我也是备好的，只要你领回女婿，丽娘是怎么出嫁的，你就怎么出嫁。” “说丽娘呢，怎么又说起我来了。” “你们年纪都差不多大小，都可以出嫁了。” “我才不要嫁人呢，嫁人太无趣了。” “你又没嫁过，怎么知道。” “丽娘，等你嫁给郭大人以后，可要把婚后的日子告诉我们，看看这成亲到底有没有意思。” 丽娘被她们嘻嘻哈哈的一闹，心中的伤感和委屈顿时烟消云散。 看着几个女孩子笑闹在一起，合欢也觉得自己开心不少。 第二日，合欢便进宫，为两个孩子请旨赐婚。 反正皇上也没有想赐婚的对象，也不用他添什么嫁妆，再一看两个孩子年龄、家世都相仿，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当天就下旨，为二人赐婚，婚期定在五月初二。 时间有些紧凑，可她们也不要什么大排场，有了圣旨，三书六礼也不用做全套了。 皇上亲赐的婚事，婚期已定。 郭家只需准备好聘书、礼书，带着聘礼到长公主府进行纳征即可。 纳征结束后，丽娘才回了曹府，象征性的将自己的婚事禀报给父亲。 第144章 天作之合 皇上赐婚，曹御史怎会不知？ 他生气，这么大的事，女儿居然没有先和他商议，让他失了面子，所以故意装作不知，不理会。 如果是从前，丽娘一定很伤心。 但是现在的她，身边满满的温暖，无需从这个冷漠的父亲身上再汲取温暖。 对于她们这种最亲近的陌生人关系，丽娘很坦然，淡漠的将自己的婚事说了一遍，也不指望着父亲能给什么回应，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现在进退有据，举止得体的女儿，曹大人仿佛看到了亡妻的身影。 想起女儿刚刚回京时，就像个受伤的小兽，期待自己的关怀。 可彼时自己忙于宫务，看着粗俗的丽娘和举止得体的雅安，他的心终是偏了，疏忽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没想到，在自己眼里不可雕刻的丽娘，在长公主的培养下，变成一个真正的世家小姐，变成他期望的样子。 可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了自己，他的心就忍不住抽痛一下。 第二日，他整理了亡妻的遗物，让人用梨花木的箱子装好，送到长公主府给丽娘作为填妆，这是他这个做父亲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事了。 接到箱子的丽娘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以为和曹家的关系已经断了，可是曹家又送来了这些，又算怎么回事呢？ 还是合欢做主把东西放在嫁妆里。“收下吧，这不仅是你父亲的心意，也是你已故母亲的心意，孩子都是在父母的期待中诞生的，无论在之后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份最初的心意都是不变的。” “小时候，看到猫猫狗狗都会护着自己的孩子，可我的父母不会，我想着如果自己多做些活计，多帮家里分担一些，也许我的父母也会像猫猫狗狗的父母一样爱护我吧！ 后来，家里来了一队人，说我不是这家的女儿，我的父亲是在京中做官的，来接我过去团聚。我当时特别高兴，不是见钱眼开，而是想我不受疼爱的原因是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生父亲一定会很疼爱我的。 可到了京城以后，才知道，原来我就是个不讨喜的人，养父母不喜欢我，亲生父亲也不喜欢我。我想，如果我像雅安一样，是不是他就会喜欢我了，可我的努力在他看来只是给他添麻烦，他就是把我当做府里的花草一样，安静不动，就是不给他惹麻烦。 在他的心里，我永远是无用的，努力无用，不努力也无用。 我现在都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遇见你，来到长公主府，留在那个让人窒息的曹家，我现在又会是什么模样，大概会成为一个脾气暴躁，尖酸刻薄的妇人吧！” “改变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要永远的相信自己，可以克服困难，迎接美好的未来。”合欢抱着丽娘，柔声的说。“你现在长大了，就该知道，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他们要衡量的东西太多太多，亲情，爱情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砝码而已，和你全部的砝码比起来，并不多，也不特别。我不是为你的父亲说话，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这个砝码对于他来说不重要，可也不代表你不重要。你现在不就遇到了一个，把你和全世界放在一起比较的人吗？不要在意你的过去，勇敢的面向未来吧！” “谢谢长公主，我明白了，你们都是我重要，最值得珍视的人，我会为了你们成为更好的自己，不会在为过去的事情自怨自艾。 但是我还想告诉你，就算我长成他那样的大人，我也永远不会为了外物去伤害自己最重要的人，如果我有了女儿，我一定会好好的养育她，让她成为煦国最快乐的小姑娘。” “那你和郭嘉旭可要努力了，努力的成为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我会的。” 合欢为曹丽娘和郭嘉旭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像母亲一样送曹丽娘出阁，鹅黄等人都跟着送亲，即便郭曹两家的长辈亲戚都没有出席，这个婚礼依旧热闹非凡。 长公主府也跟着沾着喜气，热闹了好一阵子。 她这厢高兴了，皇后那边却是喜忧参半。 三月中旬，太子那里传来消息，已经将扶余大皇子一脉斩杀殆尽，扶持了二皇子登上了扶余王位。 二皇子以扶余王的身份，上煦国上表降书，愿归顺煦国，年年纳岁。但同时，他想与煦国缔结姻亲，永世修好。 为表诚意，他将与太子一同回朝，亲自来求亲。 太子能毫发无伤的获取战功和声望，她自是高兴无比。 可这和亲的人选，却让她犯了难，如今在京的宗室皇亲里，只有她的灵犀在适婚年龄。 扶余的草原肥沃，盛产战马，皇上不想把这块肥肉便宜偏远宗亲。 虽然和亲人选还没有定下来，但是多年夫妻，皇后还是了解皇上的，即便现在还没有明说，灵犀也是他的第一和亲人选。 她现在就期盼着太子回来后，给自己的妹妹做主，不要灵犀远嫁。 太子出征后，作为皇上最倚重的兄弟，誉王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 特别是今年还有春闱，所以开春他特别忙，好不容易忙完所有的事，刚想歇一歇，就听心腹来报，羲和把父皇留下的死士全部调走了。 说起这些死士，就不得不提起他早逝的母亲懿敬皇贵妃了，她是父皇的表妹，为人端庄娴静，与父皇是青梅竹马。只是她身体孱弱，生下羲和不久，就因病去世。 父皇爱屋及乌，对他们兄妹很是关照，特意破例为他兄妹二人培养了二十名死士，护佑他们周全。要知道，皇家的死士，历来只属于皇上和太子，从未给过亲王和公主。 皇上登基后也知道这件事，只是誉王从未有过僭越之心，也从未利用死士们做事，再加上誉王是他的好帮手，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然，誉王也清楚，皇上之所以能容忍这些死士的存在，是因为自己从未动用过这些力量，对他造成威胁。 若是皇上知道死士动了，只怕会对他们产生猜疑。 第145章 羲和的阴谋 知道羲和动用了这股力量后，誉王马上去了羲和的府邸。 “羲和，你派死士们去做什么了？”一见到羲和，誉王就开门见山的说。 羲和无所谓的说。“没什么，不过是我的一点私事，与哥哥无关，你也不用去管。” “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都不许动用这些人吗？若是被皇兄知晓，咱们还掌握这一大杀器，只怕会对咱们动了杀心的。你有什么事，可以与我商议，犯不着动用他们。” “这人既然是留给咱们俩的，那我就是用得的。至于，与你商议，你这些年已经成了皇上养的狗，没有了往昔的雄心壮志，和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但凡你有用些，致远也不至于白死。” “你怎么还在钻牛角尖？不是已经查明是意外了吗？皇上发配了二皇子去荆州，也算给你一个交代了，你何苦还揪着不放呢？” “我唯一的儿子死了，他只是把一个儿子送到荆州，就算交代了吗？这也太不公平了。” “你和皇上讲的着公平吗？” “就是因为讲不着，我就自己要一个公平，欠债还钱，欠命还命，天经地义。” “你疯了，二皇子到底是皇子，就算是发配也是皇子，皇上是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他儿子的人。” “这点我们倒是一样的。” “难道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吗？” “有，你去向皇上举报，把你的亲妹妹送上断头台，就可以摘清你自己了。” “你，你明知道，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做。” “要么你去举报我，要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无意于连累你，可我也不会放过这血海深仇。” “秦臻知道吗？” “谁都阻止不了我，若是不能帮我，也别阻拦我。” “你好自为之吧！”誉王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倔强的很，认准的路是不会回头的，自己阻止不了她的。 他只能安慰自己，现在二皇子落寞，又远在荆州，以死士的能力，应该能做到不留痕迹的。 送走誉王后，羲和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誉王以为她要对付的是二皇子，却不知道，她的目标可不仅于此。 在她知道，太子也与致远的死有牵扯后，她就对太子也动了杀心，只是太子是储君，她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好在老天成全，太子出征扶余，她的机会来了。 她要在皇上皇后最开心得意的时候，一下子除去她的儿子们，让她尝尝自己的锥心之痛。 虽然事成后，她可能也会丧命，也可能会连累誉王兄，可是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自从失去致远，失去孙儿，失去国公之位后，她就恨得夜不能寐，就算小憩也会做噩梦，梦到儿子满身鲜血的求她报仇。 她已经被这种仇恨逼疯了，只有仇敌的鲜血才能抚平她内心的暴躁，不然她终生都不得安宁。 所以她便行了破釜沉舟之举，与自己的仇敌同归于尽。 她不想好过，那谁都别好过。 秦致远曾经居住的地方，被她改成祭拜他的祠堂，走进屋内，看着儿子的牌位，她点燃了三根清香。 “致远，母亲又来看你了，母亲给你在皇觉寺点了长明灯，又请高僧给你诵经超度，你好过了一些没有啊！” “母亲知道，这些不够，远远不够，你放心，别着急，你的仇敌们马上就要下去找你了，母亲会把他们一个一个的送下去的，用他们的鲜血祭奠你的在天之灵，你可以慢慢的报仇。” 羲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儿子的味道，好像致远从未离开一般，她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致远，你放心，母亲答应你的事情，都会达成的。杨娩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谁也别想夺走她。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母亲也要与他们斗上一斗的。” 扶持了二皇子坐稳扶余王位，与煦国签订了和书后，就大功告成了，太子也可以班师回朝了。 出来这许久，他满脑子都是对娩儿的思念，就是凭借着这股思念，他才能收服扶余，立下战功。 此刻，他恨不得马上飞回皇城，用军功去换娩儿入宫。至于太子妃和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早被他抛诸脑后了。 与他一起回京的，还有要向煦国公主求亲的扶余王。 为表诚意，他将亲自前往煦国，将公主迎娶回扶余。 这边刚刚平定，百废待兴，扶余王不能离开太久。 太子便以此为借口，让大军慢慢行进，自己先带一队人马，护送扶余王进京。 马世保想着，在煦国境内，还有一队人马跟随，还是很安全的，也就没有反对。 刚开始还挺顺利的，但是在还有三日路程到达京城时，发生了变故。 急于赶路的他们，错过了投宿的时间，只能在野外将就一晚，好在行军之人，随身带着帐篷。 野外多野兽，需要有人一直看守，好在他们这一队人也不少。 除了太子和扶余王，其余人两人一班，每班轮守一个时辰，既保证了安全，又保证了休息。 前半夜风平浪静，到了子时与丑时相交的时间，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 突然，十几个黑衣蒙面人袭击了营地，大家都是行伍出身，也是刚下战场，虽然落了后手，也很快支应上了。 交手十几招，太子就发现他们训练有素，不是山匪之类的草莽。他不觉得有人敢在煦国对他下手，还以为是扶余的余孽来刺杀扶余王，所以就让护卫去护着扶余王。 待发现来人目标是他，护卫回防时，就落了后手。 护卫分成两队，一队人马护送太子和扶余王尽快离开，一队人马负责拦截杀手。 太子在骑马离开时，被杀手射中马匹，把太子甩下马后，又踩中了腿。 当时情况紧急，扶余王只能先骑马带着太子逃离到安全的地方，才做了简单的包扎。 本想多休息几日，可考虑到这外面的环境哪里比得过宫里，赤脚大夫的治疗也比不过御医。 太子强忍着锥心之痛，简单的固定了一下伤腿，雇了辆马车，日夜兼程的赶回京城。 第146章 太子伤重 马车的速度哪里比得上骑马？再日夜兼程，也比预计回京的时间晚了两日。 此时的太子伤势变得严重，人也因为高热变得不清醒，来不及去向皇上请安，就直接被运回东宫，太医院的太医倾巢而出的为太子诊治。 扶余王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皇上叙述一遍后，就先被安置在国宾馆里休息。 得知有人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行刺太子，皇上的脸色阴暗，让三法司联合去查办此事，务必将罪魁祸首揪出来。 两日后，经过太医的诊治，太子恢复了意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皇上和皇后一同去东宫看他。 “我的儿，伤口肯定很疼吧，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敢暗害太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母后怎么活，让太子妃和晨曦怎么办？晨曦从出生起，还没见过你个父亲呢！”皇后泪眼摩娑的看着太子。 “母后不用担心，儿子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太子扯出一个微笑安慰。“儿子现在回来了，有的是时间陪在你们身边。” “此次东征，你辛苦了，收服扶余，你立下的大功，朕给你记着，等你好了以后，朕再论功行赏。” “多谢父皇，对了，扶余王此次来与煦国结亲，父皇可想好和亲人选了？” “扶余王是咱们煦国扶持登位的，去和亲的公主就是扶余王后，为了以后考虑，这和亲的人选身份必要高贵，还要与咱们亲近，这样便于咱们以后管理扶余。” 太子认同的点了点头，皇后怕扯到灵犀头上，她还没有与太子通气，就急忙打断他们的话。 “这些国家大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定的，孩子才刚醒，身体还虚弱呢，等他好点再说。” “这件事不着急，现在还不确定你遇刺与扶余王是否有关系，就算要和亲，也要等你的事水落石出之后。朕已经派了三法司的人去查探这件事，朕一定会严惩凶手，还你一个公道。” “多谢父皇，不过这件事应该和扶余没有关系。儿子那日和那群人交手，发现这些人的身形手法，和皇家死士很像。”太子郑重的说。 皇后不可思议的说。“这怎么可能，煦国历来只有皇上和太子会配死士，而且调动死士也要有谕令的，不然他们都无法离京，更无法刺杀你这个太子啊！” 皇上的脸色阴沉，似是想起什么。“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让他们朝着这个方向去查。为免打草惊蛇，这件事先不要声张。” “是，儿子明白。” 皇后有些迷惑的看着皇上，想要问什么，被皇上以眼神制止了。 “你刚醒，身体还虚弱，要好好的休息，早日把身体养好。” 皇上和皇后说了些勉励的话，就让太子继续休息。 离开东宫后，皇上依旧没有回答皇后的疑惑。 和皇后分别后，他直奔御书房，让人传召誉王入宫。 此时的誉王正暗暗的盯着荆州那边的动静，对于太子的事情没有过分关注，所以皇上传召的时候，他还挺镇定。 “微臣参见皇上。” “誉王不用多礼，朕今日叫你来，就是聊聊天。” 皇上带着誉王去了御书房的耳房里，两人相对而坐，太监奉上香茗后就离开了。 以前他们也经常如此，誉王也没有当回事。 “誉王府上最近可好啊？” “多谢皇上关心，一切安好。” “哎，朕最近的烦心事可就多了，扶余王来求亲，可皇室中适龄的人，只有灵犀一人，朕和皇后都有些舍不得她。” 誉王略微思索一番说。“咱们这一辈里，还真只有灵犀一个到年龄了，不过若是皇兄舍不得，用宗室女充作公主也不是不行。扶余到底是被咱们打残的，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要是乌羌那种不毛之地也就算了，扶余到底是富庶之地，不放在自己手里，朕也不放心。” “这倒是。” 兄弟二人闲聊着，气氛还挺温馨，誉王的心也渐渐落地了。 突然，皇上话锋一转。“记得当年，父皇疼爱你，破例给了你一队死士护卫。” “经历宝应国变后，父皇担心我们的安危，所以才给我与羲和二十死士，保护我们的安全。这还有赖皇兄大度，这些年也没有收回死士，我与羲和感激不尽。” “那是我相信你与羲和的忠心，绝对不会用死士做危害煦国的事，这些年，你们也没有辜负我的信任，一直都没有动用过这些力量。” “那也是因为煦国在皇兄的治理下，国泰民安，我们在京中很安全，自是用不着动用死士。” “一转眼，咱们都老了，太子此次出征扶余，进退有度，立下大功，朕打算把这江山交给他们年轻一辈的人了。” “皇兄，您还年轻，正是如日中天，考虑太子继位有些早吧！” “这都是早晚的事，早些给他，朕还可以手把手的教导他。”皇上盯着誉王，笑不达眼底的说。“朕这个皇兄能容你们保留死士，可对于太子这个侄子来说，可能无法放心，朕也不想给儿子留下麻烦，致使咱们皇室的亲情淡薄，所以朕要替太子做这个主，收回你们的死士。”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若不是念着父皇的情，这死士我们早该上交的。”誉王有些犹豫的拿出贴身保管的令牌，递给了皇上。 皇上拿起令牌，随意的递给了刘福义。“把这个交给暗卫头领，让他把这些死士接收回来。” “是。”刘福义拿着令牌就要离开。 “皇兄。”誉王没想到皇上这么着急，他有些紧张的说。“皇兄，不用这么急吧！” “反正你那些死士也没有动用过，就在京中，顺手的事。” 誉王看着皇上了然的眼神，知道今日是皇上对他的试探，他跪在地上说。“启禀皇上，这死士，我们过去从未动用过，只是赶巧，这几日，羲和有点事派他们出京了，可能要过些时日，才能交还给皇兄。” 第147章 羲和败露 誉王的推托之词，皇上是一个字都不信。 “哼，这么巧，偏偏朕要收回的时候，死士就被派出去了？羲和能有什么事，需要死士去做。” 誉王知道羲和是要报复二皇子，可这哪里能和皇上讲，只能帮忙隐藏。“这个，臣不知道，不过她一个女人家，也没什么大事，可能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鸡毛蒜皮的小事，公主府的下人做不了，公主府的护卫做不得，偏偏要用死士，莫不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比如，行刺储君？你这个兄长是不知道，还是已经参与其中？” 誉王吓的跪在地上，不住的说。“皇上，羲和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行刺储君？我与羲和也是看着太子长大的，怎会对自己的侄子下杀手呢？” “也许是觊觎皇位，当年父皇对你们的母妃爱护有加，对你们兄妹也一直另眼相看，你们怎会甘于做臣？” 誉王急的直磕头。“皇兄，冤枉啊！臣弟从未有不臣之心。这些年，臣弟佩服皇兄的经天纬地，只想做一个辅佐之臣。再说，皇兄正值春秋盛年，子嗣也不少，臣便是把太子除掉，也不能登上帝位，臣又何必做这种，一下子就能被查到的事情呢？况且，这么多年，臣弟一直忠心耿耿啊！” “朕也不愿意怀疑你，可事实由不得朕不怀疑。”皇上沉声说。“太子归京途中遇刺，身受重伤，而刺客的身法与死士一样，而你们的死士这个时候又不在京中，这又作何解释呢？” “臣……臣真不知道，羲和让死士离京做什么去了。” “你这样，让朕怎么相信你。” “臣与羲和同太子无冤无仇，为何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做这等事？” “那她派死士去做什么事了？” 誉王思前想后，只有将他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毕竟监视二皇子，总比行刺太子好。 “去荆州，监视二皇子的动向，羲和总觉得致远之死，另有内情，所以才派死士去查。” 皇上的脸黑了下来。“朕说了多少遍，这是意外，为什么她就不听呢？” “致远是她的独子，她一个女人家所有的依靠，她一时接受不了……” 皇上突然站了起来。“不，她不是去监视启明，她是去杀启明的。刘福义，传朕旨意，命暗卫头领带一队人去荆州保护二皇子的安危。” “是。”刘福义急忙跑出去通知。 “皇上，臣……臣……” 皇上冷冷的盯着誉王。“羲和不仅要行刺太子，还要杀二皇子，你这个做兄长的，到底知不知道。” “臣不知道，臣什么都不知道，羲和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半晌，皇上对着誉王说。“朕暂且相信你没有参与此事，但死士的调动，你不可能不知道，可你却没有提前对朕说，还为她隐瞒，知情不报也是罪。” “还请皇上明察，给羲和一个辩驳的机会，我们兄妹绝没有不臣之心。” “朕当然会让人彻查，朕也不想被人认为是容不下兄弟的人。在查明之前，誉王就先在宫中住下，不得与外界通信。” “是，臣遵旨。” 将誉王软禁在宫里后，皇上又传召徐瑾，说羲和长公主与太子遇刺一事有关，让他亲自去查证此事。 他又派了一队羽林卫把羲和长公主府团团围住，除了徐瑾等办案人员外，不得任何人进出。 羲和早在被封府那一刻就明白，自己已经败露了，不过她不在乎了，她已经为儿子报仇了，心愿全部达成，就算是死她也瞑目了。 秦臻到这一刻才知道，羲和背着他做出何等大逆不道之事。 不过到了这一刻，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们夫妻一体，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了。他迁就了一辈子，不差这一次了。 他们二人穿着公主驸马的朝服，羲和戴着凤冠，打扮的漂亮极了，好似她出嫁的那日。 收拾妥当的二人，从容的坐在厅堂里，等候着皇上的处置。 徐瑾接旨后，一刻不敢耽误，马上就带着书吏去了羲和长公主府。 他带着皇上的令牌，很快就被放了进去，来到羲和正院的厅堂里，就看到盛装的二位，他有一瞬间的怔愣。 好在他也算见多识广，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恭敬的行了一礼。 “微臣见过长公主、驸马，今日微臣奉命前来，询问长公主，护卫您与誉王死士的去向，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羲和恢复从前，在外人面前端庄贤淑的样子，她微微一笑。“此事说来话长，徐大人坐下慢慢聊，可惜现在无法为徐大人看茶了。” “多谢长公主。”徐瑾与书吏坐在下首位。“今日，咱们有的是时间，长公主可以慢慢说。” “你有的是时间，可我们没那么多时间闲聊了。我与皇上虽不是一母同胞，可也当兄妹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他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做出这种大阵仗，必是掌握了什么，叫你来，也不是要你查案，而是走个过场，证明我羲和确实罪大恶极，咎由自取，不是他这个皇上残害手足。” “既然长公主已经明晰，皇上掌握了些证据，那就请长公主据实交代。” “你放心，我没有想要隐瞒，现在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死士是我派出去的，就是为了截杀太子，只可惜他命大，躲过一劫。” “您是长公主，为何要刺杀储君？您似乎没有谋朝篡位的理由，而且就算是杀了太子，你也无法谋朝篡位。”不说太子底下还有兄弟，就是皇上现在也是身体硬朗，不是杀个太子就能改朝换代的。 “我杀他确实不是为了天下，而是为了我的儿子。” “秦世子的死，是臣查办的，臣可用项上人头向你担保，秦世子的死没有任何的阴谋。” “就算他不是直接杀害致远的凶手，也是间接导致致远死亡的人，总之致远的死，他脱不了干系。”提起儿子，温柔的羲和又有些疯魔。“是他，一直觊觎杨娩，哪怕杨娩嫁给致远，他也贼心不死，还妄想用军功换取杨娩入宫。我的儿子在地下孤苦伶仃，凭什么他们能双宿双栖，这是什么道理。” 第148章 双重打击 徐瑾被绕糊涂了，他清楚的记得，查证秦世子一案的时候，羲和不是这么说的。 “长公主，您之前不是说是二皇子觊觎世子夫人吗？怎么又变成太子了？” “当时，我们都被太子给骗了，其实他才是藏得最深的人，二皇子这个傻子不过是被他哥哥利用了而已。太子看着他与致远鹬蚌相争，他来个渔翁得利。所幸，老天有眼，让我知道这个真相，不然就被这个畜生得逞了。所有觊觎杨娩的人，我都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所有？”徐瑾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死士之所以还没有回京，是被你派去杀二皇子了。” “晚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一报还一报，我要让他们也尝尝这丧子之痛。”羲和说完这句话后，笑着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来，一旁的驸马脸色漆黑，嘴角带血。 “长公主，你们服毒了？快来人，传太医。”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二人手握在一起，相视一笑后，就咽气了。 徐瑾将情况报告给守卫，自己就急匆匆的回宫复命。 “启禀皇上，长公主对行刺太子的事供认不讳，她还派了死士去行刺二皇子，皇上赶紧派人去救援二皇子吧！” “朕已经派人去荆州了，她真是太大胆了，敢刺杀储君和皇子，这是不要命了吗？” “回皇上，长公主与驸马在臣去之前已经服毒了，待臣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真是疯魔了，光行刺储君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不过既然她已经伏诛了，就……” “报……报……报”刘福义连滚带爬的进来，扑在地上，嚎啕大哭。“荆州来信，二皇子薨了。” 听到这个噩耗，皇上的眼前一阵漆黑，差点跌倒，还是徐瑾反应快，一把扶住了皇上。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到底是晚了一步，羲和……该死。” “皇上，羲和长公主和驸马已经死了。” “那就传朕旨意，剥夺羲和长公主的身份，将秦臻逐出秦家，她们二人不许设灵堂，不许立碑，不许人祭奠。”皇上恶狠狠的说。“剥夺秦芷兰的郡主身份。” 要不是，煦国法典规定，罪不及出嫁女，他真想送她们一家去下面团团圆圆。 “是。” 徐瑾离开后，皇上想派人去告诉皇后，可又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去说比较好。 这个时候，皇后都在东宫看护太子，所以皇上就去了东宫。 此时，太子刚刚睡下，皇后看见皇上，没等他说话，皇后先告诉他一个坏消息。 “陛下，刚刚太医说了，泰儿伤到了筋腱，又耽误了医治的时间，只怕好了以后，腿脚也会落下残疾。” “你不要太担心，这个伤，三分治，七分养，朕会让太医用最好的药给泰儿医治，不会让他落下病根的。”皇上嘴角有些苦涩，历代的皇上都要身体康健，怎能让一个残疾登位？可太子又是他亲自教养多年，颇为满意的继承人，他也不舍得废掉。 “话虽如此，可也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好。”皇后有些忧虑的说。“皇上，可查出是谁谋害泰儿了？” “是羲和，她因为致远的死，一直心怀怨恨，所以才报复。” 皇后听的有些迷糊。“致远的死，她不是一直怀疑的是明儿吗？怎么又报复到泰儿身上了？谋害储君可是大罪，她就凭着自己的疑心，就敢做下这些事？” “她认罪后已经自尽，到底是什么原因，咱们再也无从知晓了。” 皇后听到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就因为自己的疑心，就毁了泰儿，毁了煦国的储君，她算什么长公主？致远死了，明儿已经受罚了，这还不够吗？她还要怎么样？对了，陛下，这下可以证明明儿没有错，您也该把他召回来了吧！” 提到启明，皇上的内心更是苦涩，他哽咽着说。 “荆州传信，明儿已经……薨了，他们正在运送他的遗体回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皇后失神的拉着皇上袖子问。 “是羲和，她不仅派人暗杀泰儿，还派人去了荆州，朕知道时已经命暗卫前去营救，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皇后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体面，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明儿，母后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荆州，该有多害怕啊！” 听着皇后的哭声，皇上的眼眶也发烫。“皇后，别这样，明儿在天之灵，也不舍得你如此伤心难过。” “皇上要为明儿讨一个公道啊！” “朕已经废黜了羲和长公主的身份，也把秦臻逐出秦家，不许他们立碑，不许人祭祀他们，从此天上人间再无他们的痕迹。” “呜呜呜……”这些惩罚，对于皇后来说，难以接受，可人死如灯灭，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太子废了，储君之位可能都保不住了，二儿子又死了，她真是没有指望了，悲从中来，一时间承受不住的皇后，晕了过去。 皇上赶紧让人把皇后抬到偏殿，又让太医过来诊治。 皇后这是积劳成疾，又一下子太过激动才会晕倒，以后要注意休息，放宽心情才好，不然会有损凤体。 知道皇后没有大碍，皇上也就放心了，便让御辇抬着皇后回中宫休养。 送走了皇后，皇上去了太子的卧房，这一阵的兵荒马乱，太子也醒了。 “父皇，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好像听到母后的哭声了。” “你二弟……你二弟没了……” “怎么会，他那么年轻，怎么会没了？” 皇上深吸了口气。“是羲和，包括你此次受伤，都是羲和所为。她恨致远离世，恨你与启明对杨娩的念念不忘。” “我同二弟虽然对娩儿有情，可我们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个僭越。是致远只知争风吃醋，伤害娩儿，才导致他们夫妻失和。本来，致远的死就是意外，可父皇为了安抚他们，已经罚了二弟，她还不满足吗？非要让我们给致远陪葬才行吗？ 父皇，儿臣不相信，就因为这个，羲和就要敢冒死对皇嗣动手，他们一定另有所图。” 第149章 灵犀和亲上 骤闻二弟的死讯，太子也心如刀绞。虽然他们因为娩儿的事有分歧，但是到底是二十几年的兄弟，又是一母同胞，感情还是有的。 “羲和已死，无人知道其中是否另有隐情。朕已经下旨，将羲和剥夺长公主的身份，秦臻逐出秦家，连秦芷兰的郡主身份也废黜了。誉王一家，朕也会将他们幽禁起来。不管她是图什么，都会落空的。” “父皇英明。” “你如今要好好的养好身体，你母后就指望着你了。” “儿子一定会好好养伤，不会辜负父皇母后的期望的。”太子暗自摸着自己的伤腿，心中发苦，虽然太医总是告诉他没事，可他自己的身体还是有感觉的，这腿怕是要废。 皇上又安慰了他几句，就离开了，前朝国事繁多，扶余王还等着国宾馆。 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他处理，没有时间给他难过。 回到御书房，他马上下旨，公布了羲和的罪行和对她的处置。 誉王知情不报，解除一切宫务后，即日起全家迁往西洲，永世不得返京。 回到寝殿的皇后，默默的躺在床上流泪，今日的打击对她来说太大，太严重了，要她如何去接受呢？ 已经长成大姑娘的灵犀前来侍疾，安慰着母亲。 “母后，您别难过了，二哥的在天之灵，也不愿你为他神伤。” “你们都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舍了谁都像要母亲的命。我难过，不只是因为你二哥没了，更是因为你太子哥哥的腿恢复无望了。煦国就没有残废登上帝位的，一旦这个事情公开，废储是早晚的事，而且这个事也是无法隐瞒的。”皇后的手紧紧的握着灵犀。“咱们的两个支柱都断了，我该怎么留下你和杳杳啊！” “母后放心，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的。就算太子哥哥不能当储君了，以他立下的战功，也可以当一个王爷，像礼王叔和庆王叔这样当个闲散王爷不也听好？咱们一家人还是能好好的在一起过日子的。” “傻孩子，你礼王叔和庆王叔名分是早定下来的，可你太子哥哥出生就是按照国君培养的，便是他接受了这个事实，再上位的国君只怕也容不下他。” “母后别这么悲观，太子是有军功，深受百姓爱戴的，又对他们没有半分威胁，谁也不会为了他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再说，您是皇后，不管将来是谁继位，您都是太后，有您护着，谁敢动我们。所以，母后，为了我们的未来，您要振作起来啊！” “要只是这样，我也不用如此忧虑了。此次，扶余王与太子进京，便是求娶公主为王妃的。扶余水草肥沃，是盛产战马的地方，你父皇不想用宗室女，可皇室内适龄的公主郡主，就只有你一人啊！曾经，我还想着让泰儿给你撑腰，可他现在……我苦命的女儿啊，谁还能把你留下啊！” “母后，您别担心，父皇不是还没下旨吗？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同你父皇，夫妻这么多年，从东宫一直到皇宫，我太了解他了，就算还没下旨，他的心里也早做了决定。都怪母后舍不得你，没有给你早早定下亲事。” “母后也说了，父皇决定的事情，无法改变，哪怕是定了亲，只要没成亲，一样可以反悔。其实，女孩只要出嫁，就不能像从前那样陪在父母身边，那嫁的远近，也没什么差别。”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初闻这消息，还是有些害怕的。只是不想母后担心，才强忍着泪水。 “你嫁的再远，只要在煦国，就无人敢欺负你。到了扶余，我们就鞭长莫及了。” “还没影的事，母后就先别忧虑了，伤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 从母后屋里出来，灵犀觉得浑身发冷，哪怕是烈日当头，她也止不住瑟瑟发抖。 对于自己的未来，她十分迷茫，不知道若是父皇下旨让她和亲，她该怎么办。 合欢姑母的事情，她也听过一耳朵，深知和亲公主都是命运多舛，算是为国牺牲了。 她真的能像姑母一般，接受这种牺牲吗？她花一样的年纪，就要凋零了吗？ 可就算不想，她又能怎么做呢？父皇要她和亲，母后病倒，太子自顾不暇，二哥已经不在了，她能依靠谁？ 正在她哀伤的时候，突然感觉衣角被人拉住，她回头一看，正是妹妹杳杳。 “姐姐，她们说二哥薨了，二哥死了吗？他永远都回不来了吗？” “是啊，二哥死了，变成天上的星星了，杳杳如果想他，就抬头看看吧！”灵犀搂住妹妹，哽咽的说。 “姐姐，太子哥哥受伤了，二哥死了，杳杳就剩下姐姐了，姐姐不要离开我啊！” 看着正值天真烂漫的妹妹，就已经要经历生离死别，灵犀就觉得自己的心要被搅碎了一般。 “不要怕，杳杳，姐姐会保护你的。” 自己不能倒下，不能软弱，因为她还要给妹妹撑起一片天呢！ 灵犀哄着杳杳午睡，看着她睡的小脸红扑扑的，就觉得心下一片柔软，让她为了国家牺牲，她也许做不到。 可若是她的牺牲，能换的杳杳的安康顺遂，她是愿意的。 下定决心后，她便去御书房找父皇。 呆站在御书房门前半晌，灵犀知道，她一旦进了这个门，今后的命运就会完全改变。 可想到母后，想到太子哥哥，想到杳杳，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进去了。 “灵犀见过父皇，父皇长乐安康。” 对于自己的长女，皇上一向疼惜，就算他被烦的头疼，依旧好声好气的说。 “灵犀啊，免礼。你来见朕有什么事吗？” “回禀父皇，儿臣听说扶余向父皇求亲，为保两国和平，希望能缔结姻亲。所以，儿臣向父皇请旨，和亲扶余。” “灵犀，你可知，此去路途遥远，亲人今生都不能再见。你真的愿意嫁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吗？” 第150章 灵犀和亲下 “灵犀知道，灵犀也不想离开父皇和母后的身边，也不想嫁入人生地不熟的扶余。”说到这里，灵犀的眼眶有些发红。“可灵犀也知道，只有我去做了王后，才能确保扶余真正归顺煦国，让两国不再发生争端。所以，灵犀愿意学合欢姑母，为国和亲。” 皇上对于女儿的懂事，既骄傲又难过。“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不愧是朕的女儿，煦国的公主，你是父皇的骄傲，是煦国百姓的骄傲。” “女儿也只是想为父皇分忧而已。” “朕会封你为安定公主，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让你在扶余也无后顾之忧。朕也会在京中给你建造公主府，方便你随时回来省亲。你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提，朕都会满足你的。” “多谢父皇，儿臣没有别的要求。”灵犀心中都是远离故土，远离家人的哀伤，对于这些外物不甚在意。“儿臣只求父皇能看在儿臣远嫁的份上，多多关心母后，二哥过世了，太子哥哥又残废了，她很伤心，若不是国事重要，我真想陪着他们度过这段难过的时光。” “你不用担心家里，还有朕在，朕会照顾好你母后的，至于你大哥的伤，朕会让太医用最好的药治好他，哪怕治不好，也会给他一个安稳的未来的。” 灵犀连忙低下头，掩饰眸中的黯然，果然太子哥哥的身体残废了，这个储君之位就保不住了。 第一次感受到在皇家，没有那么多的亲情可言，灵犀声音有些哽咽的说。 “父皇，女儿离去后，只怕今生都无法再承欢膝下了，可否让杳杳留在京中，代我们尽孝。” 太子若是被废，那么为了皇权的安定，就不可能留在京中，那他与皇后就只有杳杳这么一个女儿能留在京中了。 皇上沉思片刻，果断的答应女儿。“你放心，朕答应你，一定不会让杳杳远嫁的。” “多谢父皇成全，女儿到了扶余，会同扶余王一起治理好扶余，让煦国同扶余可以永世安好。女儿也会向上苍祈求，愿父皇母后长乐安康。” “好孩子。扶余王来京的时间不短了，扶余才刚安定，他不能久留，朕下了圣旨后，半月后你们便要离京了，趁着这段时间多陪陪你母后吧！” “是，女儿告退。” 灵犀从御书房离开后，忍不住在皇宫里闲逛了起来。 这座从她出生起便一直陪伴的家，突然要离开，她还真不适应。 曾经看腻的景色，在这一刻又变得鲜活起来，想着以后再也见不到这样的景色，灵犀就恨不得把它们印在脑海中带走。 等她细细的逛了一圈，回到中宫后，杜若焦急的对她说。 “我的小祖宗，你可回来了，下午皇上下了圣旨要你去扶余和亲，到处都找不到你，娘娘急坏了。” “我只是在宫里随便逛逛而已。”灵犀快步进入内室。 她坐到皇后的身边，用娇嗔的语气说。“母后，儿臣又是杳杳这样的小姑娘，不过是出去溜达一下，您急什么？你本就在病中，要是急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怕母后着急，就别做让母后担心的事。”皇后搂住女儿。“你不要怕，就算下了旨意又怎么样，母后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把你留下。” “母亲要是把命都拼上了，女儿留下还有什么意思呢？这次和亲的事，是女儿自己求来的，所以母亲不用找父皇去说了。”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扶余与煦国相隔万里，生活习惯什么的都与煦国不同，你怎么适应的了。” “当初，合欢姑母去了风沙滚滚的乌羌，都适应了，我有什么适应不了的。再说扶余水草丰富，可比乌羌好多了，扶余又是煦国的附属，女儿去了也不怕被怠慢的，您就不用担心了。”“我怎么能不担心，我又怎么舍得你去受苦。” “这也是没办法，母后也知道，我是父皇唯一适龄的女儿，为了拿下扶余，父皇是一定要把我嫁出去的，任母后怎么闹，也改变不了的。左右，我怎么都要嫁，不如懂事些，自请出嫁，父皇看在我这么懂事的份上，也会多给我些嫁妆，对于母后、大哥、杳杳也能多一份关爱，岂不是更好？ 大哥腿残，是不可能再当储君了，可有我这个扶余王后妹妹在，想来以后的君主也能对大哥好一些。” 皇后心疼的把女儿揽在怀中。“我可怜的孩子，我的乖女儿，你真是太懂事了，懂事的让母后心疼。虽然，我很骄傲有你这么懂事又明事理的孩子，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更自私一些，对自己更好一些。” “咱们都是一家人，就该守护着彼此。” “好孩子。”母女二人相拥在一起，温暖着彼此。 和亲的圣旨一下，钦天监就算出最近的吉日乃是七月初六，皇上大笔一挥就把婚期定了下来。 皇后生病，皇上命安贵妃和慧嫔连同内务府，一起为安定公主准备嫁妆。 这嫁妆一定要丰厚，要彰显煦国威风，不能因为时间紧张而有所怠慢。 杳杳听到圣旨后，哭着跑到灵犀面前，拉着她的手不放。 “姐姐，你真的要嫁到扶余去吗？” “是啊，圣旨已经下了，就在七月初六。” “我不要姐姐出嫁，还是嫁到那么远的扶余去。”杳杳扑到灵犀怀里抽泣。“太子哥哥去了扶余一趟，回来腿就坏了，你还要去那里生活，多危险啊！” “傻杳杳，你还小，不懂。” “我已经八岁了，开始读书习字了，我什么都懂。” “你既然懂就该知道，女孩子长大都是要嫁人的，只是嫁的远近而已。” “我不要嫁人，姐姐也不要嫁人，咱们永远生活在一起。” “又说傻话。”灵犀爱怜的摸着她的头发。“姐姐出嫁后，就只剩下你陪在母后的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母后。你要懂事些，别让她伤心。” “杳杳知道了，姐姐放心，杳杳一定会照顾好母后的。” “好杳杳。” 第151章 意志消沉 安贵妃和慧嫔忙活了几日，才拟好嫁妆单子，就拿去给皇后过目。 皇后一想到灵犀就要离开自己，心里难过，看着嫁妆单子就觉得刺眼，淡淡的说句知道了，就让她们按照这个准备就可以，然后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将她们赶走。 出了中宫的安贵妃，愤愤不平的说。“咱们这几日，忙的头昏眼花的，还不是为了给她女儿准备嫁妆吗？这本来就该是皇后、母亲去做的事，她病了做不了，咱们帮忙没落好不说，还得挨白眼吗？” 慧嫔淡淡的劝慰。“安姐姐莫生气，皇后娘娘也是身体不舒服，再加上要送公主去和亲，心里难受，也不是对咱们。” “又不是咱们让公主去和亲的，这气也没必要冲咱们发啊！” “就当是体谅她做母亲舍不得孩子的心吧，皇后也不容易，刚送走了二皇子，又要送走公主，内心的苦楚，咱们做外人，很难体会。” 安贵妃想起自己早夭的女儿平安，心中也泛起一阵苦涩，出于惺惺相惜之感，她也不再说什么了。 时间不会因为人们的不舍而停止，七月初六，灵犀戴着三尾凤冠，穿着吉服。 皇后看着端庄大方的女儿，满目的骄傲。 灵犀来到皇后身前，跪下叩谢母恩。 “母后，女儿要出嫁了，以后不能承欢膝下，母后要保重身体。” 皇后扶起灵犀，忍着泪水说。“好孩子，过了今日，你就是扶余王妃，是人家的媳妇了，以后要和扶余王好好的过日子，共同治理好扶余。” “母后放心，我会的。” 吉时到了，扶余王在刘福义的带领下，进宫接着灵犀，去了宝华殿。 在那里，他们按照煦国的礼仪规矩，祭拜天地、高堂、君主。 礼成后，公主先行被送回公主府，扶余王留在一同饮宴。 酒席过后，扶余王才回公主府，与公主行合卺礼。 因为太子遇刺，扶余王在煦国停留的时间太久了，所以等不及三朝了，成婚后的第二日便要离京了。 皇上疼爱女儿，不忍她受颠簸之苦，特意拨了一架御辇送她去扶余。 更是带着后宫嫔妃和皇亲国戚，一同将扶余王和公主送至城外。 合欢在后面，看着皇上与公主父女情深，依依惜别的样子，笑容中带上了三分凉薄。 她和亲时，家人的寒酸与冷漠，让她无法共情这个和她命运相似的侄女。 到底是皇上宠爱的女儿，和亲的地方也是战败的扶余，陪嫁丰厚，还有人撑腰，哪怕到了千里万里之外，都有底气、有能力好好的生活。 不像她，被推入地狱，只能低贱的活着。 因着灵犀和亲的事，再加上皇后身体不好，需要休养，一时间东宫倒是被忽视了。 太子在知晓自己的腿废了以后，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变得颓废憔悴了。 不再听从大夫的话做康复，药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吃，连妹妹出嫁，他都未曾参加。 要不是行动不便，杨婉又看着，怕是早就借酒消愁了。 这也不能怪他，一个雄心勃勃的年轻人，才刚刚起飞，就被折了翅膀，一时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刚开始，杨婉也没有想逼他，还想趁着这段时间的悉心照顾，来挽回太子对她的感情。 可太子的病情瞒不过前朝，自从知道他残废后，请求另立太子的奏折就没断过，要不是皇上压着，只怕他们早就要从东宫搬出去了。 只是皇上又能压着多久呢，若是太子还是如此，皇上对他失去信心，还会力保他吗？ 虽然杨家是坚定的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可光凭杨家努力是没用的。 “太子殿下，您不能这么消沉下去了，您要振作起来啊！现在朝中废黜您的呼声极高，只有杨家还在坚定不移的支持您。可光凭杨家的支持也没用，还是需要你自己立起来。” 太子拍了拍自己的腿，嗤笑一声。“凭这条废腿，怎么立起来？”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太子若是能拿出东征的勇气，没有什么能难倒你。” “你这些话，哄哄小孩子还行。若是任何事情，凭借着努力就可以实现，那就没有缘木求鱼了。你现在让我振作，努力证明自己来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就是缘木求鱼，南辕北辙，白费力气。” “不然呢，就这么坐以待毙，被人赶出东宫吗？”杨婉被气的眼睛通红。“若你只是一个普通皇子，还能像礼王一样当个闲散王爷。可你是从太子之位贬斥下去的，新太子，新皇能容的下你吗？你不为自己想，不为我想，也该为晨曦想一想啊！” 提到女儿，太子的眼睛微动，可又马上恢复平静。“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现在说这些话，那又为什么对杨娩念念不忘，若不是你非要强求这段姻缘，会落的如此下场吗？”提起杨娩，杨婉强压下妒火，柔声的说。“太子，你不想迎娩儿入东宫吗？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保住太子之位，才能把她接进东宫啊！不然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她了。” “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然配不上她，又何苦连累她呢？” “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为她掏心掏肺？你为了她，伤重至此，太子之位都要保不住了，她却在山上过着逍遥日子，留在你身边收拾烂摊子的人是我。凭什么，凭什么？”杨婉有些癫狂的说。 “你若想离开，我也不阻拦。” “我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我是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 “我劝你和杨家，别白费力气了，还是顺应天意为好。莫要为了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失了君心，这样就真的完了。”太子难得心平气和的对她说。“不要被权位迷了眼睛，争权夺利就像是在赌博，赌到最后，连手里的筹码都失去了。好了，孤累了，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好好的看着晨曦，剩下的什么都不要管。” 说完，太子就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第152章 母子谈心上 看着太子执迷不悟，杨婉气愤的跑了出去。 要她放弃唾手可得的地位是不可能的，她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永远都不会变。 既然太子不努力，那她就另寻办法来应对现在的局面。 虽然他半死不活，但是只要保住储君之位，以后的事情都好说。 他要是能振作，继续当他的太子，他若是不能振作，等自己生下皇孙后，就由她的儿子继位。 而眼下，能帮助太子的，就只剩下皇后了。 现在皇后只剩下太子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在太子被废，她可就什么指望都没有了，也不怕她不尽心。 想到这里，太子妃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经过数日的休养，皇后的身体有了一定的起色，喝了药后，她有了些精神，就不想躺着，杜若扶着她小心的在地上行走，没走几圈，宫人来报，太子妃求见。 有些日子没去东宫了，皇后也很想知道太子的近况，就让太子妃进来了。 太子妃一进来，就不顾形象的扑在地上哭泣。 “母后，母后，你救救太子吧！” “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说，你是太子妃，又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能这么不稳重。” “母后见谅，我也是一时控制不住才会如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坐下慢慢说。” “是。”太子妃委屈的坐下，哽咽的说。“我近日来，是为了太子的事情。自从知道，自己的腿废了以后，他就意志消沉，这些时日，废储的声音沸沸扬扬，更是让他消沉不已，臣妾看着心疼啊！” “太子初逢骤变，一时难以接受也很正常，你细心开导，过些日子他会想开的。” “这些儿臣知晓，可现在当务之急，是保住太子的储君之位啊！现在只有杨家是站在太子这边，可这点力量是不够的，咱们还是要多联系些朝臣力保太子才行啊！” “怎么个联合朝臣力保太子？” “太子乃是为了煦国东征受的伤，父皇也不能过河拆桥吧？太子身负不世之功，若是就这么废黜，岂不是让天下人寒心？父皇顾忌名声，必不会同意废储的。” “你是想要逼宫？” “这也不算是逼宫，只是让父皇知道，太子是民心所向的储君，哪怕身有残疾，也足以担当大任。” “你今日说的话，我就当做没听见，你以后都不要再提这些事了。”皇后脸色阴沉的说。“储君之位是国家大事，后宫不得妄议。你身为太子妃，管好东宫，管好太子的身体即可，其他的事不要参与，更不要与杨家联络。” “现在太子处境危机，也就只有杨家还站在太子这边，若是咱们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放任太子腹背受敌？你不是总教导我，要夫妻一体，现在太子这个样子，我要替他守住储君之位。” “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是在帮他吗？是在帮杨家吗？你这是在帮倒忙。储君乃是天命加身，若该是启泰的，那么不用做什么，别人也夺不走。若不该是他的，你留住一时也留不住一世，反而会遭到反噬。现在这种情况，就该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那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太子被废吗？太子可是您唯一的儿子，若是他的储君之位不保，这帝位可就要旁落了。您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这煦国的江山由别人来做吗？您甘心吗？” 皇后站起身来，狠狠的盯着太子妃。“不然，你要做什么，造反吗？杨家不过是文官之首，别看现在百官拥护，可若真想造反，靠这些文臣能打的过羽林卫，禁卫军吗？更别说以四大国公为首的地方军队了。” “所以，咱们才要联系朝臣啊！太子东征扶余，在军中也是有一定威信的，马国公也是支持太子的。” “他的威信，取决于他是太子，未来的天子，他们才会拥护他。若他只是一个闲散王爷，这些国公将领们又怎会跟随他？” “父皇一直在削弱国公们的势力，若是他们跟随太子，那可是从龙之功，不仅能保住现在的地位，还能更进一步。” “怎么进？封为异姓王吗？宝应国变才过去多少年啊，就忘了大权旁落的痛了吗？若是不能封王，又与现在有何区别？他们凭什么要把脑袋别在裤腰里陪你造反？你以为他们和你一样蠢，就为了从龙之功四个字，就放着好日子不过？” “我这只是初步构想，也许不够完美，可咱们集思广益，一定能想出更好的对策的。” “你趁早打消这种愚蠢的念头，不然不仅会害了你，还会害了杨家，连累泰儿。” “母后当年不就是这样辅佐父皇登基的吗？如今，我不过是想走你从前的老路罢了，太子是您的亲生儿子，于你只有益处，你为什么不支持呢？” 皇后冷冷的盯着杨婉看，用冷的能结出冰碴的声音说。“你以为你读过几本书，跟在我身边得了些见识，就了不得了吗？一个人空有野心，没有头脑，不仅成不了大事，还会断送你的小命。 你这些痴心妄想，不只是我不同意，你祖父、父亲也不会同意的。你年纪小，没见识过皇上的铁血手腕，才敢生出这些肖想。 可你想想高阳、羲和、誉王的下场，你也能对皇上的手腕有些了解。他最疼爱的妹妹，伤害皇嗣都没事的妹妹，只因为对皇权动了心思，就被他毫不犹豫的铲除，更遑论一个可有可无的儿媳妇。” “可是……” 太子妃还想要分辩，就被皇后厉声打断。“不要可是了，你现在就回去，把门关起来过安生日子。若你不是我的侄女，此刻我就会把你下入大狱，免得你连累泰儿。不过，就算你是我的侄女，我也只会容你这一次的愚蠢。 你若听的进劝，我保你还是富贵加身的王妃。若你还是执迷不悟，到时我保不住你，杨家也保不住你。” “是，儿臣知晓，不会再犯了，还请母后见谅。”杨婉眼见皇后真的生气，也不敢继续说下去，只能唯唯诺诺的离开。 第153章 母子谈心下 太子妃走后，杜若给皇后倒了杯茶。 “娘娘，喝口茶，消消气。” 皇后喝了口茶，平静了一下。 “这个杨婉，看着聪慧机灵，没想到也是个蠢人，被这权力迷昏了头，连这种大不敬的事都敢想，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若是知道，她是这样的蠢人，我当初就该遂了启泰的心愿，选娩儿入宫，也许就不会闹出这些纷争了。” “太子妃年轻气盛，一时冲昏了头，您已经训斥了她，她不敢再妄动的。再说，杨家有太傅在，他见多识广，有他坐镇，杨家不会昏头的。” “我当然不怕杨家陪她疯，我是怕她没轻没重的惹恼皇上，到时候再连累启泰。不行，我还是得亲自去东宫看看，给我更衣，咱们去东宫。” 杜若有些担心的说。“皇后娘娘身子一直不爽利，这大热天不宜到处奔波，太子若是知道您不顾身体为他奔波，他会心疼的。” “现在顾不得这些了，我已经失去启明了，不能再失去启泰，哪怕他以后只能当个闲散王爷，我也想要他好好的活着。” 杜若知道拦不住皇后，只能为她更衣，传轿撵。 到了东宫，母子相见，话还未说，泪已先落。 他们为着彼此的憔悴的面容而痛心，仅仅相隔数日，记忆中的面容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儿子给母后请安。”太子挣扎着要起身。 “快别乱动，身子要紧，别多礼了。”皇后急忙把他按下，自己坐在床边，摸着儿子满是胡茬的脸。“怎么休养这些日子，反倒是不如从前精神了，可是太医院的人在糊弄事？” “母后别怪太医了，他们都很尽心尽力，只可惜他们不是神医，医不好儿的身，更医不好儿的心。”太子担心的看着皇后。“母后，您还病着，该多休息才是，何苦顶着大太阳来我这。” “你都这样了，我哪里还能待的住？若不是身子不允许，我就亲自在这里照顾你了。启明不在了，我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了，我也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儿子无用，都这么大了，还要母后操心。”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母子俩对视着一眼，心中凄苦，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 哭了一气后，皇后轻拍着太子的后背安慰。 “我的儿子是最优秀的，无论你是什么，都是一样的优秀，答应母后要振作起来。” 太子苦笑。“母亲这么说，就是知晓儿子的储君之位保不住了。从小，我就被立为太子，我学的是为君之道，关心的事是民生百姓，不做太子，我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世上的人千千万，不都活得好好的吗？在其位就谋其政，不在其位，就可以随心所欲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不用背负这些，可能会活的更加轻快一些。你看你礼王叔，因为身体原因，只能当一个闲散王爷，可他并没有因此意志消沉，反而与王妃寄情于山水之间，活的豁达通透，人都显得年轻。” “王叔与婶母是志同道合，这样的神仙眷侣，天上地下都难求。而我与太子妃……失去太子之位，她比我更难接受吧！她还在幻想，还在为保住我的太子之位而努力。”太子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我有时在想，若我像她那么蠢，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人还是活的精明些好，虽然会因为看透很多东西而难过，但至少不会因为愚蠢而丢掉性命。”皇后轻柔的为儿子擦拭眼角的泪水。“你的丰功伟绩，永远会镌刻在煦国臣民的心中，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若我死在扶余该有多好，那么至少到死，我都会保留储君的身份，永远保存这份荣耀。” “别说傻话，我宁愿你向庆王那样庸碌的活着，也不想你轰轰烈烈的死。答应母后，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能看到未来。” “母后放心，儿子不会做傻事的。”太子握着皇后的手自嘲的说。“事实上，当我想寻死的那一刻，我突然怯懦了，害怕了，我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舍不得离开你们，我不敢死。母亲，我是不是一个懦夫。” “不是，你不是懦夫，你是最勇敢的人。死亡不过是一种逃避的方式，是那些不敢面对现实的人才会选的路。你敢直面现实，就比他们勇敢的多。接受现实，面对现实，过上不一样的人生，也不见得是坏事。” 得到鼓励的太子，重新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就像礼王叔一样，远离尘世的喧嚣，种种花，喂喂鱼也不错，只怕太子妃并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由不得她想不想，我已经告诫她要谨守本分了，你外公不是傻子，不会和她一起胡来的，她自己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那就好，希望她能想开，这废储风波尽快过去，我也能快点开始新的生活。” “你放心，你父皇不会让这把火烧的太久的。在废储之前，我还是会闭宫养病，你也安心的用这段时间，把身体修整好。小小的失意，会引起你父皇的怜爱和内疚，可若是过了，只会惹他厌烦，就得不偿失了。” “母后放心，儿子会把握度的。” “你能明白，我就放心了，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你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母后也是，身体为重。” 离开太子的寝殿后，皇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将人都召到了前殿。 “如今太子在养病，为免外界的嘈杂扰了太子休养的清静，从即日起，东宫关闭宫门，除太医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随意与外界联系，若有人违背，即刻发往慎刑司。” “是。” 皇后的命令让太子妃有些发懵，顾不得下人在场，直接对皇后说。 “母后这是做什么，要将我们软禁起来吗？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母后没有这个权力。” 第154章 月圆人不圆 太子妃的质问，让皇后觉得可笑，她冷冷的看着一眼蠢钝的儿媳，不屑的说。 “我是皇后，我就有这个权力，况且我也不是将你们软禁，只是为了保护你们，不被外界叨扰，太子如今的伤势，需要静养，我是他的母亲，就要提前帮他剪除一切不利于他休养的东西。你身为太子妃，照顾好太子和晨曦就好，其他的事，无需你质疑。” 皇后冰冷的眼神，让杨婉心底发寒，可是却无法吓退她的野心。 既然皇后瞻前顾后，那就让她主导此事，事成后，就别怪她无情了。 皇后虽然将东宫封了起来，可她也是做了多年太子妃，又是杨家的女儿，传封信回去还是很容易的。 把信送出去后，杨婉便沉浸在当皇后的美梦中，以太子现在的颓唐，推他上位后，自己以皇后之位辅政，到时候她就是大权在握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不知道的是，这封信并没有送到杨家，而是送到了皇上的御案前。 在有意废黜太子后，皇上便派人秘密监视东宫和中宫的动向，没想到却发现太子妃是个心大的。 本来，看在太子和皇后都很安分的份上，他就装作不知道她的小动作，没想到还养大了她的心，看看一个小小的太子妃，居然敢觊觎皇位，发起政变，看来他真是太过温和，温和到让人忘记他的手段了。 他让人将信封上，送到杨家，看看杨家的反应。 若他们识时务，就放他们一马。若是不识时务，就别怪他杀鸡儆猴了。 将信送走后，皇上问刘福义。“最近国事繁忙，朕没空去东宫看看，也不知道太子怎么样了？” 刘福义躬身说。“太子已经知道自己的腿废了，他心如死灰，把太医都赶出东宫，不吃药也不康复，整日在床上发呆，不见任何人。 太子妃劝说无果后，就把皇后请去了。母子俩互相宽慰，抱头痛哭一场后，太子倒是没有再讳疾忌医，，只是人太过虚弱，效用不大。太子越是心急，效果越是差，太子的脾气就越是暴躁，太医们也没什么好办法。 而皇后回去后，就又病了，将宫务交给贵妃和慧嫔处理后，就闭门谢客，安心静养了。太医说，皇后娘娘郁结于心，不可忧思太过，不然讳伤了根本的。” “这些打击都太大，太突然了，也不怪他们接受不了。”皇上有些哀伤的说。“太子这种情形，便是恢复好了，以后也不良于行了。而煦国的储君，不能是个残废，太子应该也是认识到这一点，才这么自暴自弃。只可惜，朕这个父皇，无法给他任何安慰。” “奴才知道，皇上为了太子的事情忧心，可您也要放宽心，保重龙体才是啊！” “你看看这一桌子的废黜奏折，由不得我宽心啊！可太子的样子，我又要拿什么来说服臣民们继续信任忠心于他呢！都以为朕皇上，至高无上的存在，可朕也要考虑天下百姓，江山社稷，哪能事事都随心所欲呢？” “老话说，尽人事，听天命。太子知道皇上的难处，也会理解您的难处的。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太子都不会怪您的。” 杨婉传信回杨家之后，杨家那边没有半分的消息传来，她又几次传信回去，皆石沉大海。 朝中废黜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杨家却不似从前那般尽心尽力的保太子之位。 这会儿，她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杨家这是放弃了太子，放弃了她。 她真想回去问问祖父，当初把她嫁入东宫的是他，这会儿袖手旁观的也是他。她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只能同富贵，却不能共患难呢？ 可东宫大门紧闭，她出不去。 她想与人商议，太子不搭理她，皇后称病不见。 只把她一个人晾在这里，急的团团转。 怒火攻心，急火攻心，她一下子就病倒了。 本以为只是小病，她一向身强体壮的，吃几副下火的药也就好了。 哪知道，她这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床上动不得了。 东宫的两个主子一下子都病倒了，废黜太子的消息满天飞，底下人心惶惶，无人有心思做活，东宫乱作一团了。 好在还有小喜子和杏儿两个忠心的伺候，不然这两个主子的体面也就荡然无存了。 转眼又到了中秋节，皇上看着宫里病的病，残的残，死的死，走的走的，也就没有心情再举行中秋宴了。 八月十五，皇上自登基以来，就没过过这么惨淡的中秋节。 一个人在御书房，透着窗子看着外面圆圆的月亮，再看着形单影只的自己，更觉凄凉。 刚想去慧嫔那一起过节，就想起东宫的太子来了，算算时间，这废黜太子的旨意也该下了。 今夜，就让他们父子一起过个团圆节吧！ 他让刘福义命御膳房准备几个下酒菜还有一坛御酒，送去东宫，他要和太子一起秉烛夜谈。 太子接到消息时，连忙洗漱一番，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拄着拐杖候驾。 皇上来到东宫，远远的看着太子站在那里，似乎恢复往日的俊朗模样。 可仔细一看，太子脸颊凹陷，面容憔悴，需要靠拐杖和人扶着，才能站在那里。 一时间，心中酸涩无比，眼眶发热。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长乐安康。”他愣神的时候，太子已经在小喜子的搀扶下，跪了下去。 皇上大步一迈，亲自将太子扶起来。“今日，就是咱们父子的团圆宴，无需多礼。” “岂敢劳烦父皇，让小喜子扶我就好……” “父子俩客气什么，你小时候，我就是这么牵着你的手走路的。今日，这没有皇上和储君，只有父子俩，咱们就像普通的父子一般。” 就这样，皇上扶着太子进入内殿，桌上摆好了酒菜，父子俩就挨着坐在一起。 刘福义给二人倒了杯酒后，就恭敬的站在一旁为二人布菜。 第155章 父子间最后的温情 皇上端起酒杯轻笑。“还记得你两三岁的时候，总是趴在我的腿上要酒喝，我就用筷子点点放在你的嘴里，把你辣的小脸通红，却还要嘴硬说好酒。” “小时候，我最崇拜父皇了，所以就不自觉的跟随着父皇的脚步，看你喝酒我喝酒，看你读书写字我也读书写字，看你穿着明黄色的衣服我也想要。母后说，父皇是储君所以才能穿明黄色的衣服，所以我再还没有明白储君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嚷嚷我也要当储君。渐渐的长大了，我才明白储君不只是一身明黄色的衣服，他还要有储君的责任与担当。” “你是我第一个孩子，那时我和你母后还年轻，比起现在，我们有更多的时间陪伴你，亲自教养你。对你的感情和期待，那是你的弟弟们都比不得的。” “儿子无用，让父皇失望了。” “不，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永远都是，你从未让父皇失望过。”皇上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是煦国最好的太子，永远都是。我从立你为太子那刻起，就想好了该如何把皇位交到你的手上，我亲自培养你当一个好太子，好皇上，你学的很好，做的也很好。若不是……” 皇上看着太子的腿，神色落寞，太子也满眼含泪。 “这些日子，儿子虽然在东宫闭门不出，可是也能想象的到，父皇在朝堂上的压力。毕竟，没有哪个臣民能接受一个瘸子当太子，当皇上的。”太子费劲的跪在地上。“儿子恳求父皇，为了社稷，为了百姓，废黜儿子的储君之位。” “你这是作何？”皇上伸手要去扶他起来，太子却躲开了。 “父皇，儿子早该这么做了，只是儿子不舍，不是不舍太子之位，而是儿子知道，没了太子之位，儿子便要远离京城，儿子不舍您和母后。可今日，见到父皇憔悴的神情，儿子知道，自己不能再自私下去了。” “好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有担当，有责任。”皇上起身，双手将太子扶起坐下。“无法保住你的太子之位，是朕的责任，不是你的问题。朕会封你为王，为你选一块好封地，让你们一家人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多谢父皇，能得父皇如此夸赞，知道在父皇心中，儿子不是一无是处之人，儿子此生无憾了。今后虽不能承欢膝下，儿子也会日日为父皇祝祷，为煦国祝祷。眼看着弟弟们也都长大成人，能为父皇分忧解难，儿子也就不担心了。” “他们还小，比起你来，还差的远呢！” “父皇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可以慢慢教导他们。父皇已经为儿子顶了许久的压力，既然咱们父子说开了，父皇就尽快下废黜的诏书吧！太子妃的身体一直也不大好，儿子想带她和晨曦早些离开喧嚣的京城，静心修养一番，也许她会有起色的。” “只怕你母后不舍得你这么早离开。” “早走晚走都是走，儿子身份尴尬，留在京城，只会惹来纷争，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扰乱煦国，儿子的罪责就大了。” 皇上沉吟半晌后，同意道。“你考虑的很周全，好，朕就成全你。” “多谢父皇。” 商定完这件事后，父子俩又像普通父子那般，闲话家常，回忆往昔。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们都知道，只有今夜在这里，他们还能当对普通的父子，把父子亲情放在第一位。 明日，出了这里，先君臣后父子，皇权、利益皆要至于亲情之上。 中秋节就在这种温馨的气氛下结束了。 八月十八，皇上下诏废黜启泰储君之位，另封为元王，将江州划为元王封地。元王携家眷即日启程去封地。 废黜诏书虽下，但考虑到东宫的男女主人都在养病，所以皇上并没有急着让他们搬离。 元王觉得自己身份尴尬，还是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所以，便强撑着起身和小喜子一起看着宫人们收拾。 东宫里的东西，大多是储君的规制，能用的不多，就只能路上将就着，到了封地再置办了。 他们这一家子，不是年纪太小，就是身体不好，所以皇上特赐了御辇规制的三辆马车，送他们去江州，免得他们路上辛苦。 启泰用了五日时间，将能带出的东西全部装箱完毕，随时都可以启程了。 他先抱着晨曦去和皇上辞行，中秋那日，父子俩已经说开了，也没什么多嘱咐的，知道他拖家带口的不方便，让他走的时候不用来跪安了。 这一别，暂无归期，可能就是永别，所以启泰还是壮着胆子说了晚些会召杨家的人到东宫，和太子妃话别。 皇上知道她也作不出什么幺蛾子，也就同意了。 辞别皇上后，启泰又去了皇后那里。 虽然早料到有这一天，但是真到了分别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痛哭流涕。 半晌后，两人才止住哭声。 “江州虽离京中有万里之隔，可那里山清水秀，民丰物美，很适合生活，你们去那里以后，就开始新的生活，不用担心京中的事。” “儿子以后不能承欢膝下，还请母后保重身体。” “你不用担心我，还有杳杳陪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寂寞。”皇后想了想说。“倒是你，带着稚儿病妻去到人生地不熟的江州去生活，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母后放心，还有小喜子在我身边伺候，还有在东宫侍奉多年的尚宫们也都愿意随我去江州，有她们为我打理琐事，我们很快就能恢复平静的生活。而且，父皇不仅赐了御辇，还派了一队羽林卫护送，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全。”元王握着皇后的手说。“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婉儿和晨曦的，你就放心吧！” “你这一去，再回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可要时常的给我来信，让我知道你们过的好不好。” “母后放心，儿子会的。” 第156章 辞别 太子从皇后的寝殿出来，就看到杳杳一脸严肃的站在院子里。 一个没注意，记忆中的奶娃娃就已经长大了，稚嫩的脸上已经带着些许成熟与坚毅。 太子拄着拐杖来到妹妹眼前，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都没有注意到，我们杳杳都长这么高了，是大孩子了。哥哥，马上就要走了，可能以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也看不到我们的杳杳出嫁了。”太子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这是哥哥从小带到大的，就送给你当个念想吧！” 杳杳握着玉佩坚定的说。“哥哥你放心，杳杳长大了，会照顾自己和母后的，你以后在江州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 看着杳杳小大人的样子，元王觉得心酸。“本以为，有我在，有你二哥在，你和灵犀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嫁人。可是我们太无用了，无法护着你们，要灵犀远嫁扶余，要你守在母后身边，我这个当大哥的真是惭愧。” “哥哥，你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姐姐嫁到扶余，也是为了履行公主的职责，为了煦国的安定而付出的。” “杳杳真是长大了，见识比哥哥都要高了。” “哥哥是当局者迷，杳杳是旁观者清。咱们以后都要好好的，不想这些事。” “好，哥哥答应你，以后都会好好的。” 兄妹两个人说了会儿话也就散了，晚上，杨家大爷和大夫人悄悄的带了些东西来东宫。 “见过元王殿下。” “舅父舅母不必多礼，婉儿近来身子不适，不能出来迎接，还请见谅。” 杨大夫人担心女儿，脱口而出。“婉儿已经病的起不来身了，不如等她好些在离开吧！此去江州，路途遥远，好人尚且受不住，更何况是她。” “舅母见谅，我既然已经封王，就要早些回封地。再者我身份尴尬，留在京中多有不便，还是早早离开为好。” “妇人之见，还请元王见谅，圣上定下的事，岂容你置喙？” “舅母放心，父皇派了御辇相送，我也会把马车布置的舒适些，路上会放慢速度，不会让婉儿难受的。” “既然不着急时间，就该在京中多住些时日，养好身子才是。” “好了，不要在这添乱了，婉儿身体不好，你去看看她，嘱咐几句才是真的。” “舅母，婉儿在屋里等候，你去看看她吧！” “是。” 杨大夫人离开后，杨大爷才笑着说。“妇人头发长见识短，让元王见笑了。” “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舅母也是担心女儿，只可惜我们必须尽快离京，待的久了，恐惹出麻烦。” “这我是晓得的，委屈元王了。本来我们也是想力保您的太子之位，只是朝堂之上……哎……我们也是无奈。” “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我这个元王远隔万里，以后也帮扶不上什么，你们在京中要珍重。” “您放心，我们会的。”杨大爷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您此去江州路途遥远，杨家不方便相护，家父便让我送些盘缠过来。” “您有心了，我就却之不恭了，至于相送，父皇派了一队羽林卫护卫我们周全，你们也不用担心了。” “这就好，这就好。” 杨大爷是外臣，不好多待，不到半个时候，他们就离开了，走的时候杨大夫人的眼眶红红的，似是哭过一场了。 两个国色天香的女儿，一个刚刚守了寡，这一个又病恹恹的要离京，真是把她的心扯成八瓣也不够分。 与此同时，杨娩和墨儿换上素色衣服，带着帷帽，拎着小包裹，趁着夜色来到了合欢的府邸。 “娩儿，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让下人通传一声便是。” 杨娩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长公主，我想随侍在元王左右，请长公主成全。” “以你杨家女儿的身份，想去元王那里，又何须我成全呢？” 杨娩露出一丝苦笑。“不瞒长公主，我一听到元王即将去江州的消息，就给杨家传了信，想让家里成全我，可祖父和父亲都坚决的拒绝了，他们说元王刚遭贬斥，他们身为元王的岳家和外家，不宜再有动作。再者，我的身份尴尬，若是这么把我送到元王那里，恐引起非议。” 碧落心直口快。“杨家急着避嫌，那公主这个姑姑更没有理由，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侄子送女人啊！这让皇上怎么想公主？公主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害她？” “姑娘误会了，我不是想害长公主。长公主若送杨娩给元王，自是会被猜疑。若是只是送一个普通的侍女给元王，并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杨娩急忙解释。 “你真是太抬举我了，我虽然是长公主，可门第还没有高到，要堂堂的杨家小姐，秦国公府前世子夫人，来我府上做侍女。” “今夜，明真娘子杨娩意外坠崖身亡。而我只是长公主的一个侍女玉兰，想请长公主将玉兰赐给元王殿下，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合欢闻言，认真的看着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孩，是的，虽然她已经成婚，可今年也不过十七岁，还很稚嫩。 “你可知，你这么做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失去的不只是杨家女儿的身份，你是从一个贵女变成低贱的奴婢，一个可以让主人随意责骂、贩卖的奴婢。而且，哪怕你们两情相悦，你也只能当他的侍妾，不能登上皇家的玉碟。以后再无与亲人团聚的可能，从此再无归处，你也不在乎吗？” “元王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处。”杨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只要能和元王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也相信他不会辜负我的。” “看你文文静静的，没想到你比赌徒还敢下注。这可是一场豪赌，赌你半生命运，却由不得自己做主，你不怕吗？”合欢紧紧的盯着杨娩，想从她眼中找到一丝害怕。 第157章 送行 但是让合欢失望了，杨娩的眼中有情意，有希望，就是没有害怕。 “若不是元王和姑姑出手相助，我已经是死人了，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这些年，我一直默默地享受着元王的付出，可我却连回应都不敢。现在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这次换我来付出。现在是他最难的时候，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我不能因为怯懦就放他一人。” 合欢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满是坚定。“好，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么我便成全你，希望你是这场豪赌的赢家，这样我也不会内疚了。” “长公主放心，玉兰九死不悔。” “鹅黄，给她们主仆收拾一间屋子休息，在找些府里婢女穿的衣服给她们路上换洗。” “是。” “多谢长公主成全。” “碧落，吩咐厨房去做一些路上用的干粮，肉干之类的东西，明日咱们去城外送元王出京。” “是。” 众人离开后，金屏有些担心的看着合欢。 “公主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冒险了，她到底是羲和的儿媳，还在孝期，您就这样帮她诈死离京，怎么对皇上，对杨家交代呢？” “羲和都没了，谁又会关心她儿媳的去向？杨家现在都自顾不暇，哪里会为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而找麻烦呢？至于皇上，现在心里都是对元王的怜惜，我这个做姑姑的，给失势的前太子送去最后一丝的温暖，他只会高兴。 在只知道攫取利益的皇家，我这个妹妹却十分重视亲情，他对我亲近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呢？” “还是公主高瞻远瞩。” 第二日的辰时，他们准时出发。 虽然不是因为犯错被废，但到底是身份尴尬，未免君上和下任储君忌讳，无人相送。 马车安静的出城，走到城外的十里亭，突然停了下来，小喜子过来禀报。 “王爷，合欢长公主来送行。” “合欢姑姑？她怎么会来，扶我下车去看看。” 元王想过可能会有人送他，但这个人不该是与他关系并不亲厚的合欢。 小喜子扶着太子走到了亭子里，合欢早已让人摆好酒水。 “合欢姑母安康。” “不必多礼，我今日是来给你送行的。”合欢笑着扶着太子坐下。 元王不想瞎猜，也不想费心琢磨，开门见山的说。“我与姑母素不亲厚，也没什么交际往来，没想到会是姑母送我最后一程。” 合欢不以为忤，坦然的说。“好歹姑侄一场，想着皇兄和皇嫂不方便相送，作为姑姑来为你饯行也是应该。”合欢端起酒杯说。“出了京城，前尘往事就烟消云散吧，以此为契机，展开新的生活也不错。” “不烟消云散又能怎样，我一介废人又能怎样？”太子苦笑着说。 “我一介弱质女流，经历了乌羌那样的日子，回来后依旧可以展开新的生活。你一个七尺男儿，不过是断条腿，就要自暴自弃吗？难道天下间，除了当太子，就没有别的活法了吗？”“姑母教训的是，侄儿定当谨记姑母的教诲，好好生活，不负光阴。” 合欢看着他满意的笑了。“这才是我煦国的大好男儿。听闻太子妃病的很重，你们这赶路很辛苦，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 “我让人把她的马车布置的很舒适，也让人悉心照顾，我们不赶时间，会放慢脚程的。再者，她也没什么大病，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急火攻心。我们早点离开，说不定她心胸一开阔，病也就好了。” “希望如此。不过，这举家搬迁到万里之外，有病人又有稚儿的，你这一路也太辛苦了。我府上有一个婢女，她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就让她随你去江州，照顾你吧！” “不劳姑母费心了，照顾我们的人都是一直跟着的，了解我们的喜好，有她们跟着就够了，不需要再另找人，跟着我们背井离乡。” “这人仰慕你已久，以前苦于身份低微，无法接近，有这个照顾你的机会，她自是不在乎背井离乡的。咱们姑侄一场，不过是个婢女，你就别和我客气了。”合欢不待他反对，就笑着喊道。“玉兰，把我为太子准备的饯行礼搬过去。” “是。”玉兰乖巧的拎着篮子，站到元王的身旁。“还请元王不要嫌弃玉兰笨手笨脚，将玉兰留下吧！” 虽然她一身粗布下人的打扮，但仍难掩清丽的面容，元王短暂的怔愣后，有些迷糊的望向合欢。 “姑姑，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玉兰仰慕你已久，特意向我求了恩典，把她赐给你。我与她很是投缘，本是舍不得她去那么远的地方的，可她心意已决，我也就只能成全了。” “可是，娩……” “嘘，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你们路上再说吧！这一路很长，够你们说明白的。”合欢打断他的疑问，笑着对他说。“元王，她可是赌上一辈子的幸福，虽然我很不看好这场赌局，但我也不希望她输的太惨。” 元王恭敬的行了一礼。“姑母放心，她不会输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路途遥远，为免你们错过投宿，我就不多打扰了，你们早些上路吧！” “多谢姑母相送，姑母今日的情谊，启泰永生难忘。若有机会，启泰必定相报。” “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你们一路顺风。” 元王行过礼后，就带着玉兰上马车，玉兰对着合欢行了跪拜礼后，才跟着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元王就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娩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合欢姑母的奴婢了？” “知道你的情况后，我便对父亲请求，让我可以陪着你去江州，可父亲、祖父碍于现在的形势和我的身份，拒绝了我的请求，他们让我熬过这段时间，等过了这段风声后，再想办法。我知道，这只是他们的拖延之词，要等几年才能过了风声，等过了风声又是怎样的光景，我又怎么去江州找你们呢？ 如果杨娩不能陪在你的身边，那我就不要这个身份。我就当一个普通的婢女，借由合欢长公主的身份，来到你身边，陪着你一起去江州。” 第158章 代理六宫 元王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他自以为十分了解她的为人，那么一个温和柔顺的人，居然能做到这一步，是让他万万想不到的。 “你就这么抛弃身份，若是姑母不肯帮忙，你又该怎么办呢？” “我有手有脚，没有束缚，我就是自己走也会走到江州去。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我。” 看着玉兰坚定的眼神，元王的眼圈都红了。 “你真是太傻了，为了我，不值得。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可我甘之如饴。比起你为我做的，为我受到的伤害，这些都不算什么。”杨娩轻轻的抚摸着他受伤的腿。 “这些都与你无关，无需你如此弥补。”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弥补什么，只是为了回应你的爱。从前，因为身份的束缚，我无法坦然的接受你的爱，陪在你的身边。现在我脱离了这层束缚，可以勇敢大胆的接受你，回应你。 以后，咱们脱离了京中这是非之地，可以无拘无束的去江州生活。所以，不要拒绝我，好吗？” 元王一把搂住玉兰。“好，咱们一起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送完元王，合欢便直接入宫求见皇上。 “臣妹参见皇兄。” 皇上正为元王的事头疼，冷淡的问。“你有什么事？” “今日臣妹去送了元王离京，所以特来向皇兄请罪。” “元王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再胜任储君一位，又不是犯了什么大错被贬黜的，给他送行是应该的，何须来请罪？” “若只是送行当然不必，只是臣妹看元王一个人带着病人和孩子上路，太过操劳，便做主送了他一个侍妾。臣妹想着，元王后院那里，本轮不到我操心，此举有些越俎代庖。” “姑母给侄子送侍妾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需小题大做。” 合欢有些为难的说。“这个侍妾，是杨娩。” “什么？胡闹，杨娩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你怎敢做主给了元王，还是当侍妾？” 合欢急忙跪下请罪。“臣妹自是知道，杨娩新丧不到三年，在观里为先夫守孝，而且羲和又是因她生恨报复元王和二皇子，她身份是有些尴尬。” “那又为何明知故犯？” 合欢急忙跪在地上解释。“臣妹是被她的一片痴心打动，她为了守着元王，宁愿抛弃杨家女的身份，宁愿没有名分的也要陪在元王的身边。我又想着，元王受此重创，一个人离京，我怕他在江州照顾不好自己，怕他自暴自弃。以元王对杨娩的喜欢，有她陪着，也可以解他的孤寂之心，所以臣妹才自作主张，把杨娩以长公主府奴婢的身份送过去。” 皇上因为羲和的事，对杨娩一直心存芥蒂，如今看她肯为元王抛弃一切，心中颇为感动，至少比起惹是生非的杨婉，这样一心为儿子着想的杨娩更和他的心意。 一想到，当年，皇后非选杨婉而不是选杨娩，才惹出今日这些祸端，心下对皇后也产生不满。 “行了，难为你一心为启泰考虑，我该感谢你才是，又怎么会怪你。”皇上叹息道。“都说皇家无亲情，难为你这么重视家人的情意。” “我从小就缺少这种亲情，所以珍惜得到的每一点情意。回来以后，您和皇嫂待我至亲，我更要加倍珍惜。” “幼时见皇叔们为了争权夺利，让煦国上下都跟着遭殃。本以为我们这代手足至亲，一起治理煦国，让我安心不已，可这才几年的光景，我身边又无可用之人了。” “皇兄真是辛苦了，若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但凭皇兄吩咐，合欢愿效犬马之劳。” 皇上遗憾的摇了摇头。“只可惜合欢是弱质女流。” “这天下在皇兄的治理下，国泰民安，到处都彰显国威，合欢虽无法为皇兄建功立业，但是给皇兄站台助威撑撑场面还是可以的。” “你有这份心就好。”皇上被她逗笑了。“好了，你这一天奔波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是，臣妹告退。” 与合欢说了会儿话，皇上的心情好了很多，毕竟是他寄予厚望，亲手带大的孩子，突然离开，他也是十分不舍的。 想着皇后作为母亲，应该能与他感同身受，他便放下笔，去了皇后那里。 此时的皇后，满脸的疲惫，看到皇上来了，还是强撑着起身。 “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亲自扶起她。“皇后还在病中，就别多礼了，近来事情太多，也容不得你多休息，身体可还撑得住。”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好多了。只是年纪大了，总是精神不济，可后宫事务繁多，臣妾实在怕撑不下来，耽误事。” “你的身体最重要，至于这后宫事务，可以交给安贵妃暂代，等你身体好了以后，再交还给你。” “如此甚妥，这些年，安贵妃也长进不少，之前灵犀的婚事，她就做的不错。再加上，她的地位仅次于我，膝下又有三皇子，想必后宫众人也是服气的。” 皇后的话，提醒了皇上。“安贵妃毕竟没什么经验，上次的事也是慧嫔帮忙，这马上入冬了，年底的事务又多，还是让慧嫔一同协理吧！” “这样也好，免得累坏了安贵妃。说起来，今年真是多事之年，不如趁着年底，给妹妹们晋封一下位份，冲冲喜？” “嗯，也好。妃位还没有全呢，晋封慧嫔为德妃，玉嫔为贤妃，董婕妤、刘婕妤、蔡婕妤晋升为嫔位，嫔以下都晋封一位。位份没有变动的人，都赏一斛珍珠，大家都跟着沾沾喜气。” “臣妾代妹妹们，谢过皇上了。希望借着这股喜气，明年可以平安顺遂的度过。” “一定会的，你身体不济，朕就不多打扰了，你好好休息，等朕有空了，再来看你。” “多谢皇上，国事繁忙，皇上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第159章 又是新的一年 送走皇上后，皇后的眼神变得黯淡下来，杜若怕她多想，急忙安慰。 “娘娘，皇上还是心疼您的，知道元王今日离开，怕你难受，特地来安慰您。” 杜鹃也说。“到底是少年夫妻，亲密无间，不是别的妃嫔比的了的。” 皇后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我与皇上少年夫妻，一同从东宫走来的，那时候我们才是真的亲密无间，无话不谈，那时候他都唤我的闺名曼怡。 我生泰儿时，他激动的直落泪，对于泰儿这个嫡长子，他寄予厚望，亲自培养。待有了明儿后，我们感情更浓，时常在夜里，规划着未来，要一起治理好煦国。待泰儿明儿长大后，就把江山交予他们，然后我们归隐山林，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 后来，他登基为帝，立了启泰为太子，那时候他便唤我梓潼，虽说比起之前有些疏离，但我们的地位在这儿，不能向从前那样无所顾忌，只要我依旧是他唯一的倾诉对象，依旧在他心中是独有的就够了。 所以，我们的女儿叫灵犀，意为我们之间心意相通。 可是到了生杳杳的时候，我们的亲密之间像是蒙上一层幽雾一样，无法看清对方了，就像天上的星辰，因为距离的遥远，变得那样的不真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称为我皇后了，我们之间只剩下冰冷的利益关系，再无任何情意。我不再是他倾诉的对象，我们之间的谈话，充满了算计、试探，每句话都开始拐弯抹角，饱含深意。 我不知道，我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没有争吵，没有决裂，没有发生什么过不去的坎，就像是河流自然而然的改道，真是太可笑，太可悲了。” “娘娘，您想多了，太医说了，您的病最忌讳忧思过重。” “你们放心，我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把感情看的比天都重。我知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养老身体，给杳杳找个好婆家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都可以放一放。所以，我把后宫之主的权力交出去，安心的保养身体，就让她们去为了那些名、利、情去争斗吧！” 安贵妃接到代理六宫的旨意，开心的不能自已。 太子被废，二皇子亡故，她的三皇子就是下任储君的不二人选了，她在这个时候掌管后宫，就是对三皇子最大的加持。 至于协理的慧嫔，不，现在是德妃了，不管是家世、样貌、位份都远远不如自己，连儿子都不是自己所出，哪里会是她们母子的对手？ 新官上任三把火，安贵妃初接手宫务，就大刀阔斧的改革起来。 对此德妃没有任何异议，一切以安贵妃马首是瞻，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安贵妃出尽风头，三皇子那边也不甘示弱，在学堂里学习之余，开始组建自己的人脉，对于入主东宫势在必行。 四皇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趁着晚膳时，和德妃探讨起来。 “母妃最近协理六宫，还要操心儿子的学业，真是辛苦了。” “我只是协理，宫务之事还是要由安贵妃做主，所以也算不得辛苦。你在学堂上，学的怎么样，可有什么听不懂的地方。” “师傅们讲的很详细，儿子都能听懂。” “这就好，你现在正是打根基的时候，马虎不得，只有这根基打稳了，以后的路才好走。” “是，儿子记住了。对了，母妃，最近学堂里的人都在说，储君之位空下来了，父皇会在我和三哥中挑选一个当储君。” “你父皇只有你们两个儿子，自然是要在你们之中挑选啊！不过，这些事，自有你父皇做主，你要做的就是用心读书，成为一个可造之材。” “最近，安贵妃在后宫，风头无两。三哥也在处处笼络人心，组建自己的人脉。依母妃看，儿子该做些什么？”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本事，打铁还需自身强，外在的条件永远不如你自己的实力重要，别被外界的嘈杂扰了心神。”德妃握着儿子的手，柔声说。“立储之事，唯有你父皇说的算，他考究的永远都是你自身的本事和品性。有多少人支持，有没有什么人脉，这都是你父皇一句话的事。” 四皇子皱着眉头，思索母妃的话。“我比三哥小四岁，也会比他晚入朝四年。” “你父皇正值春秋鼎盛之年，不会那么早立储，有的是时间给你去成长，展示自己，所以不要着急。” “可大哥早早就封了太子。” “那是因为元王占嫡占长，名正言顺。而你们都是庶子，又都还小，看不出未来会成长成什么模样，所以他会慢慢的考量的。” “多谢母妃提点，儿子明白了，儿子会用心去读书的。” 转眼，就到了年底，安贵妃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大把的银子撒下去，办的除夕宴可谓是别开生面。 对于自己的杰作，她是洋洋得意，看的皇上紧皱眉头。 自他登基起，为了平乱，灭乌羌，建设煦国，他与皇后都是以身作则的节俭度日，何曾如此奢靡过？ 不过，这喜庆的日子，他不好当众发作，毕竟安贵妃代理六宫是他的建议，他也不能当众打自己的脸。 正月初一起，皇亲国戚的内眷，还有朝臣命妇要进宫朝拜皇后。 皇后以身体不适为由，让贵妃和德妃代她接待命妇。 所以，今年朝拜的地点不再是皇后居住的中宫，而是安贵妃居住的凤翔殿。 安贵妃穿着暗红色金丝绣纹的衣服，戴着新做的金闪闪的孔雀冠，落落大方的坐在正位，接受命妇们的朝拜。 王妃命妇们，见她如此光明正大的逾矩，以为是皇上的默许，想着三皇子现在最长，最有希望接替储君之位，少不得就要恭维巴结她一下。 听着大家的恭维，她洋洋自得，真有种当皇后的感觉。 倒是德妃，呆坐在一旁，不言不语的，笑着看着眼前的闹剧。 第160章 委以重任 正月初三晚上，皇上特意到了安贵妃那里，想与她说说，掌宫不能过于奢靡。 但没等他开口，就被安贵妃热情的拉着坐下。 “陛下来的正好，我让人炖了火腿老鸭汤，最是滋补，您尝一碗。” 皇上看着满桌子的琉璃盏，金筷子，又看了看屋内奢华的摆设，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这儿的摆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奢华了。” 安贵妃撒娇道。“陛下是有多久没来臣妾这里了，都记不得臣妾这里原来的样子了？” “太过奢华了，这梅瓶摆上几只就够了，用一种材料就好了，别金器、玉器、瓷器的摆的满屋子都是。后宫一向是杜绝奢靡之风的，你身为贵妃，代理后宫，更是要以身作则。” “陛下说的也太夸张了吧，依照臣妾贵妃的身份，用这些东西也不算逾矩吧！这些东西也没几件新的，都是过去的老物件。我不过是过年，摆出来撑撑场面罢了，不然岂不是让来请安的王妃命妇们耻笑吗？” “你的尊贵源自于你的身份，你的内涵，又不是靠这些撑起来的？你看看皇后的宫中，何时像你这样金碧辉煌，又有谁敢轻视于她呢？” 安贵妃有些不高兴的说。“皇后是皇后，臣妾是臣妾，皇后喜欢古朴内敛，臣妾喜欢金碧辉煌。煦国现在四海安定，天下归心，臣妾也是想彰显大国的气势而已。” “虽然现在国泰民安，可身为君主也要学会未雨绸缪。你现在掌管后宫，更是要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 安贵妃虽然还是很不服气，可也不敢和皇上争辩，只能气鼓鼓的说。“皇上说的，臣妾明白了，臣妾会注意的。” “朕知道，这个大管家不好做，可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你身为贵妃，只在皇后之下，又代理宫务，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朕也不要求你事事都比过皇后，中规中矩不出乱子就好。” “臣妾知道了。”安贵妃神色有些黯然。 “你这些日子辛苦了，早点休息吧！朕还要去处理政事，就先走了。” 安贵妃拉着皇上的衣袖，依依不舍的说。“陛下，你不留下来吗？臣妾还有安儿的学业想和陛下说呢！” “安儿的学业自有师傅们教导，有什么事，师傅们就会和我说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是。” 从凤翔殿离开后，皇上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发胀，安贵妃的谋略处事，比起皇后差上很多，也不如德妃的老实稳重。 当初用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还有启安的面子，如今看来，倒有些恃宠而骄了。 只是皇后不肯理事，自己也没办法夺了她的权，就只能将就着。 倒是德妃，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权力冲昏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实本分，让他省心。 想到这，他便转道去了德妃那里。 德妃没想到皇上会突然来，她早早的卸了妆，穿着里衣准备休息了，这会儿现装扮也来不及。 只能硬着头皮请安。“臣妾失仪了，还请陛下恕罪。” 德妃这个样子，平添了几分柔顺，皇上笑着拉起她。“不碍事，这又不是朝堂，不必如此多礼。给朕泡杯茶，咱们聊聊天。” “夜深了，喝茶伤神，晚间让他们炖着银耳梨汤，准备给稚儿当宵夜的，您也尝尝口感如何？” “朕这个父亲，倒抢了儿子的口粮。” “本来就多做了一些，够他用的。您和稚儿一样，都是热底子，天冷烧着炭盆就容易上火，吃这个去火。” “难为你公务繁忙，还记得这些。” “宫务之事，都是由贵妃姐姐主导，我不过是打个下手而已，算不得繁忙。再说，陛下把稚儿交到我手上，我自是要好好照顾他才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只是我在学业上帮不上什么，也就只能在生活上多照应一些。” “学业上自有师傅们教导，若还需要你操心，就是师傅们的失职了。”皇上拍了拍德妃的手说。“当初，让你同贵妃一起理事，便是看重你这点稳重踏实，想着有你规劝，能收收她的性子。如今看来，你这么柔顺，哪里是她的对手。” “是臣妾让陛下失望了，臣妾也是想着，皇后娘娘的底子打的好，我们按部就班的做就可以了，就算是贵妃姐姐有什么突发奇想，也不会造成什么太坏的结果。若我一味的与贵妃姐姐争执，只是降低她的权威性，让她无法立威。无论从位份，资历，还是家世来说，贵妃姐姐代理都是当之无愧的，以她为主也是应该的。” “你想的也对，只是你顾全大局，她那里就得寸进尺了。” “您放心，贵妃姐姐也是一心为了大家好，若是贵妃姐姐处事不周，臣妾也会死谏，绝不会后宫动乱，让陛下分心的。” “要是她们都像你这么懂事，朕就轻松了，前朝后宫都不消停。” “大臣们又怎么了，大过年的都不让人安生吗？” “京中大臣倒是无事，朕担心的是江南那里。” “没听说江南发生什么灾害了？” “不是灾害，江南是煦国盐税最多的地方，而盐税是国库最重要的来源之一，从前我信任誉王，一直是由他盯着那里。去年我处置了誉王，他在江南经营多年，我担心那里会生出变故，我需要派人去查探一番，若是他留有后手就剪除掉，若是没有也可震慑一下，让他们不能生出二心。可这人选让我头疼。” “朝中的栋梁之材不少，青年才俊更是繁多，难道还选不出一个可用之人？还是皇上的栋梁太多，不知该选谁啊？” “大臣方面好选，可涉及银钱巨大，还是要有皇族坐镇，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啊！可启安和启智还小，不能担当大任。可礼王身子弱，无法离京。而庆王，本就不着调，经历秋狩之后，更是不堪大用。”皇上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可叹，我皇族人丁凋零，让朕没有可用的帮手。” “陛下需要皇族坐镇，何不选合欢长公主，她闲来无事，又无家事所累，可以为陛下分忧啊！” 第161章 南巡一 “合欢？且不说没有女子能当钦差视察，以她的能力，从未在官场上行走过，如何能摸清江南的情况。”皇上皱着眉头问。 “您也不是只派长公主一人去啊，不是还需要朝中重臣跟随吗？查案之事，自有他们去做，长公主不过是代表皇室坐镇罢了。而且，派长公主去还有个最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 “迷惑对手啊，长公主一介女流，替您巡视江南，那些人就会轻视此次巡狩，以为不过是做做样子，或者是认为朝中无人，那么他们就会放松警惕。而陛下派上得力能干的大臣，暗中收集罪证就容易许多，到时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皇上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面带笑容的说。“想法虽然有些幼稚，但还算是可行，只是不能以代天巡狩的名头，不然恐惹人非议。不如，就让她以代朕巡游江南，体察民情的由头去。” “长公主一向亲民，在民间的声望也很高，体察民情再适合不过了。” 事情虽然敲定了，但是皇上并没有马上宣布，而德妃也懂事的当不知道这件事。 上巳节过后，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皇上下旨，命合欢长公主清明过后向江南一带巡游，体察民情。 合欢接旨后，便去宫里谢恩，顺道探探皇上的口风，看看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 “皇兄，臣妹接到你要臣妹南游的圣旨了，可臣妹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希望皇兄能为臣妹解惑。” “哦？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皇兄亲自下旨要臣妹南游，不知其中还有什么深意。” “你前半生为煦国奉献一切，归国多年，还未曾领略过煦国的风光。朕知道，公主出京不易，所以才下了圣旨，让你可以安心的出去游玩。” “皇兄的好意，臣妹感激不尽，可臣妹还是觉得，若仅仅如此，不至于这么大的阵仗，所以还请皇兄明示，臣妹此次出游，需要做些什么。” 皇上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到底是瞒不住你，确实，我这次给你这么大阵仗的巡游，不只是让你游山玩水的。 江南的盐税，此前是由誉王一手打理的。去年他被贬斥，朕没有导出手来整治盐税。我担心直接去查，会打草惊蛇，所以派你去江南巡游，不过暗地里朕会派徐瑾去查探虚实。 你在明面上你吸引那些老狐狸的目光，给徐瑾机会暗中查证，你们相互配合，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臣妹明白了，臣妹会全力配合掩护徐大人的。” “一切就交给你了。” 回去后，合欢就命人收拾行囊，准备出巡。 此次去的地方又多又远，一路要舟车劳顿，所以她便让金屏和银屏留下看家，带着四个小的前往。 金屏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嘟囔着。“皇上也是的，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派你去南巡，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也不知道您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就是，不过是个幌子，谁当还不行？” “你们不要这么目光短浅，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求都求不来，这主动送到我手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银屏有些迷糊。“恕奴婢愚钝，没有看出这算什么天大的好事。” “别忘了，您明面上是游山玩水的，哪怕是真查出什么问题，也是由暗线，也就是徐大人他们去领啊！” “这可是我第一次接触前朝的政务，也是皇兄第一次重用我，只要我办好了，在他心里留下我可以重用的印象，那么下次再有这种事，他还是会想起我。一来二去的，我总有一日，可以像那些男人一样，光明正大的拥有权力。我也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笼络更多的朝臣为我所用。” “还是公主目光远大。” “公主，此行遥远，侍女带了鹅黄四人，护卫，您想带谁呢？” “此行护卫交由李泽源带队，碧落的身手，贴身保护我不成问题，公主府的护卫就带于敢于达两兄弟吧！护卫绰绰有余，也不会暴露公主府的底蕴。” “是，我这就通知他们准备。” 金屏、银屏担心合欢出门在外，不习惯，恨不得把她所有常用的东西都装到箱子里，在合欢的一再要求轻装简行下，依旧是装了十五个箱子。 比她从乌羌回国时，带的东西还多。 四月初八，宜远行，一大早，李泽源亲自带队来接合欢。 “长公主长乐安康，末将奉命前来护卫，这些东西就是长公主的行李吧，来人，装车。” “是。”一队小兵过来把箱子装到负重的马车上。 “抱歉，东西有些多。金屏怕我路上不习惯，恨不得把公主府都搬去。” 袁十九善解人意的说。“女子出门多带些东西也正常，光是衣物首饰就得几箱子。” 言子星在一旁插嘴道。“看我们袁少爷出趟门都要带上二十几口箱子，您这十五个箱子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又不是给自己用的，你们这些糙男人，什么都不带，我要不是为你们，也不用带那么多东西。你要是在笑我，就别用我的东西。” “哎呀呀，你看我这张嘴，就爱说话，我不说了，不说了，袁公子别和我一般计较。” 韩杰这时板着脸说。“大庭广众的，嘻嘻哈哈像什么样子，虽然你们是走后门进来的，可也代表着使团的脸面。” “你不也是开了后门？” “我和你们可不一样，你们是凭借着泽源的面子，要的两个闲散人等凑数的。我可是皇上亲命，随侍长公主出行的官员。”韩杰骄傲的看着他们。 “是，是，是，您老人家是钦命的朝廷官员，我们是不入流的闲散，日后的路程还要靠着您照应呢！” “好了，不要吵了，该出发了，长公主，请。”李泽源皱着眉头打断他们。 “有你们在，这一路可不怕寂寞了。”合欢别有深意的说完，就扶着鹅黄的手上了马车，徒留三人楞在原地，想不明白长公主这是夸赞，还是在损他们。 第162章 南巡二 队伍一路向南，每到一城一洲，队伍都要停上几日，合欢召见各处官员，听他们汇报一下当地的情况，由韩杰记录下来。 就这样，从京城走到桃园就足足的走了一个月。 他们要在桃园改水路，乘楼船下江南。为了养足精神，合欢决定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在此休息一日，养足精神再上路。 毕竟，她和鹅黄几人，可都是旱鸭子，第一次乘船，也不知道会不会适应。 出游这一个月，虽然赶路辛苦，看着广阔的天地，人的心胸都开阔很多。 这一路上，到处都是绿草茵茵，鸟语花香的，再加上袁十九、言子星和韩杰整日斗嘴，合欢每日都笑的合不拢嘴。 鹅黄、石青见他们还有些用处，也就不反对他们时不时的来蹭吃的。 长公主这里的吃食布置，可比袁十九那好多了，言子星也不用向他委曲求全了，每日怼起袁十九来，毫不示弱。 在桃园这一晚，合欢摆了一个小宴席，宴请他们四人，算是庆祝结束陆路的行程。 合欢举起手中的杯子说。“这一路上，你们也辛苦了，明日在此修整一日，后日便要上船了，到江南这一路，可就不能随心所欲的下船了，今日这个宴席，即是对你们之前辛苦的犒劳，也是为后续的辛苦提前奖赏。” 几人也跟着举杯，言子星笑嘻嘻的说。“长公主真是客气了，和你出游，已是我这些年做过最轻松的活计了，哪里敢说什么辛苦。” 袁十九忍不住嘲讽。“你要是辛苦，全天下就没有不辛苦的人了。” “嘿，你这个世家少爷懂什么，别看我没干什么体力活，可是要废多少脑子，这难道就不辛苦吗？” “你把脑子都用在了偷奸耍滑上，能不废吗？” 李泽源适时的制止。“够了，一见面就掐，都多大的人了，像什么样子，也不怕长公主笑话。” “无妨，正所谓不吵不闹，不是真兄弟，他们也是感情好。” “谁和他感情好。” 两人异口同声的样子，让合欢笑的更开心了，不过怕他们面子下不来，合欢适时的转移话题。 “说起来，这次由泽源带队，我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你这新婚燕尔的，就让你们夫妻分开数月，真是罪过。” “长公主言重了，泽源乃是朝廷命官，当为国效力，岂能沉迷于儿女情长中。” “哎，表哥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粗。若是我，肯定自请留京，新婚燕尔，红袖添香，岂不美哉？” 没等李泽源说什么，韩杰先反对起来。“你懂什么，大丈夫在世，自当是要做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事业，沉迷于后宅之中，会有什么出息？” “呵，你有出息，从中书省做到陪游的书吏，再让你做几年事业，岂不是和我一样不入流了。” 韩杰气的满脸通红。“你懂什么，我是要做实事，而不是看一群老头子明争暗斗的，中书省不适合我。我此次出来，也是为了之后外放的事做铺垫。” “韩杰，你可要想好了，若是外放出京，再想回来就困难了。” “我想好了，我科举是为了能做些实事，不是为了做大官。在京中，那些关系网，弯弯绕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无法专心去做事。” “韩杰一心为民，这种精神，值得我们鼓励，如果煦国的官员都如你这般，那便是百姓之福了，我敬你一杯。” “长公主过誉了，韩杰不敢当，我不过是做了一个官员该做的事，当不得如此赞誉。”韩杰起身，恭敬的饮下杯中酒。 “此次出行，子星是为了躲闲，韩杰是为了外放，那，十九你是为了什么啊？我看你并无心官场，所以这些年也只捐了个流外的官职，又为何不辞劳苦的出来呢？” “江南物产丰富，又多美人，我出来长长见识，也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以运回京中去卖，若是能搭建出一条新商道，以后就不愁不赚钱了。” “用公费来谋私利，今日我算看出你这商人本色了。” “大家都一样，谁也别瞧不起谁。” “好了，不要斗嘴了，难得出来一趟，要玩的开心些。不论你们是为国为民，还是为了自己的私事，只要能做成些事，就算是收获了。” “长公主说的是。” 除了李泽源饮的不多，言子星几人可是喝的酣畅淋漓，考虑到出门在外，也不敢让他们醉死，差不多的时候就散了。 第二日，合欢决定在房里休息一天，让疲惫的身体得到缓解，但碧落几人年纪小，精力旺盛，合欢不想拘着她们，就放她们出去玩一天。 言子星和袁十九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出去玩闹的机会，她们正好凑做一队出去玩。 韩杰身为书吏，每到一地，都要和当地的官员交涉，出具一些文书，还要查看当地的日志，自是没空到处疯玩。 李泽源作为护卫队的首领，也要留下来保护长公主的安全。 合欢在卧室里，翻看着一本杂记打发时间，李泽源静静的立在她的门口护卫。 朝中重臣给她看门，倒让她有些不自在，她起身去了厅堂，唤李泽源入内。 “泽源，驿馆内很安全，趁这机会，你也去休息一下，接下来的水路，还有的累呢！” 李泽源一拱手，一板一眼的说。“护卫长公主，是末将的责任。出门在外，泽源岂敢让长公主一人独处？还是我亲自护卫，才能放心。至于我的身体，您不用担心，我是军人，与行军打仗比起来，这个不算什么。” “你还是这么认真负责，怪不得皇兄那么信任你。不过，我也不能让朝中重臣守门，不然岂不是寒了其他臣子的心？既然你不放心别人，就坐着陪我聊会天吧！”合欢浅笑一声。 “是。”李泽源端坐在合欢的对面。 “鹅黄她们出去了，没办法泡茶，泽源便用白水将就一下吧！” “长公主不必麻烦。” 第163章 游江南 合欢还是亲自给他倒了杯水。“说起来，你成婚，我还未当面恭喜你，我便以茶代酒，恭喜你成婚，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多谢长公主。” “对了，还没见过李夫人，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收服我们煦国的大英雄。” 李泽源被调侃的脸色微红。“她不过是个寻常女子，比不得长公主的倾城美貌，不过还算贤惠，在家也能孝敬父母，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下人们也对她心悦诚服。有她在家，我也可放心的出门。” “这么听来，她是你的贤内助，以后也能替你撑起侯府的后院，你父亲倒是给你寻了门好亲事。”合欢满意的点头。 听合欢说到父亲，李泽源的心抽痛了一下，曾经那丝他以为忘记的情愫，再想起时，还是让他心中难受，脸色也有些黯然。 合欢似是没有发觉他的异样，继续说。“李夫人是个好女人，你也是个好男人，你们结合在一起，是天作之合。不过，夫妻之间，相伴一生，身心契合。她该是你的一生所爱，而不仅仅是能替你料理后院的夫人。” “可天下间的夫妻，不都是这样吗？我可以给她李夫人，未来侯夫人的荣耀也就够了。” 合欢笑着摇摇头。“你们男人的天地很广阔，可多少女人，终其一生被困在一个地方，等待着她们相公偶尔施舍的目光。” 李泽源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拱手说。“多谢长公主教诲，泽源明白了，知道以后该如何去做了。” “如此甚好，希望你们可以琴瑟和鸣，而不是相敬如宾。” “借长公主吉言。” 桃园并没有多繁华，也没那么多能逛的地方，不过是一上午，她们就逛完回来了。 见人都回来了，李泽源也就没有继续待下去，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桃园渡口停着一艘三层的楼船，还有数十个普通船只在一旁护航。 不用说，楼船就是合欢带着她的侍从们住，其他人都住在普通船只上。 不过，为了打发无聊的旅途，白日言子星等人也会在楼船上陪着合欢，待到晚上再下船。 接下来的五六日，她们都要待在船上。 意想不到的是，这些没见过水的旱鸭子，居然都不晕船，还因为稀奇坐的挺开心。 只是在船上，吃的就不似陆地那么丰富了。 眼看着再有一日光景到苏州，合欢把李泽源等四人叫到船上。 “不知长公主叫我等一并前来，有何要事吩咐？” “咱们也算是相识于微时，我很信任你们的人品，也相信你们都是一心为民的好臣子，今日叫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我这次出行的真正目的？” “什么目的？” “皇兄想要彻查江南盐税，看看是否有人中饱私囊，结党营私。” 韩杰有些激动的说。“咱们来，是来查盐税的？” “是要查盐税，可不是咱们。”合欢微笑着说。“皇兄怕打草惊蛇，所以兵分两路，我是明面上吸引他们目光的幌子，实际上皇兄已经暗中派了另一队人马去杭州查证了。” “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咱们的任务同样重要，两淮盐运使府衙设在杭州，暗队需要去杭州查证，我要给他们创造机会的话，最好的办法是把他们留在苏州一阵子。可江南的这些官员不是草包，怎么才能瞒住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被我拖住脚步呢？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韩杰皱着眉头说。“这倒是，两淮盐运使秦峰谨慎，处事滴水不漏。对于皇上要查盐税之事，必然早有了成算。长公主大张旗鼓的，他可能会来试探一二，若发现长公主无意盐税，他必然不会多留。若长公主让他知道，你是来查盐税的，他必然会催促长公主早日去杭州查账目，想把他留在苏州，不容易。” 李泽源和言子星也陷入沉思，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 袁十九眼珠子一转，笑着说。“我倒是有个可行的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废话少说，先说出来你的想法，我再看看可不可行。” 袁十九坏笑一下。“这就要辛苦合欢长公主，学一下当年高阳长公主的做派了。” 众人一时间被他弄的摸不着头脑。“什么做派？” “当然是极尽奢华，前呼后拥，贪恋美色这些了。”袁十九义正言辞的说。“合欢长公主牺牲至此，我们这些臣子也不能袖手旁观，我们便装作公主的面首，一起陪你演戏。” “胡闹，这岂不是污了长公主的清誉？你竟出些馊主意。” “我也是没办法啊，这苏州城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待上三日已经是极限了，再赖着不走，那个处事滴水不漏的秦峰怎么会发现不了端倪？唯有长公主贪恋男色，被这苏州美男迷的走不动路，才能瞒过那个老狐狸。” 李泽源坚决反对。“不行，合欢长公主的名声在那，便是装，秦峰也未必会信。” 合欢却不这么认为。“也未必，在京中天子脚下怎么也不能太放肆，可到了外面，放纵一下，也是能理解的。秦峰见过不少表里不一的贵人，我这做派他一定不会怀疑。” “长公主，你也要陪他疯？” “只是便宜行事，只要利国利民，我装一次又何妨？十九的这个办法，不仅能拖住秦峰，还能让其他人觉得我是个草包而放松警惕，能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也不枉我这耗费巨大的出游一次了。倒是你们这些青年才俊，要委屈做回面首，污了清誉，我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韩杰义正言辞的说。“长公主如此为民着想，是煦国百姓的福气，既然长公主都不惜污名，我等又怎会如此迂腐。” “我等愿意为公主效力。”袁十九和言子星异口同声的说。 韩杰是真的为国为民，袁十九和言子星绝对是为了好玩，可现在大家全都激情高涨，李泽源反对的声音直接被忽视了。 第164章 伪装 计划有了，接下来就是完善计划。 “演戏演全套，明日到了苏州，江南的官员们都会来迎接，你们今晚就宿在船上吧。一来不引起他们的怀疑，二来咱们也要想想进了苏州城该怎么做才不会露馅。”合欢又转头对藤黄说。“藤黄和石青，给他们收拾下住的地方。” “是。” 二人走后，合欢又对着鹅黄说。“鹅黄，翻我的箱子，找些颜色鲜艳奢华的衣服，对了，还有，把我的金首饰都拿出来，明日我要扮的要多奢华有多奢华。” “是。” 袁十九摸了摸头说。“长公主，麻烦让人把我装衣服的箱子拿来，我也要打扮捯饬一下，这做面首的，怎么也要举止风流才是。我的衣服很多，表哥，子星，韩杰，给你们也准备一些？” “不必了。”李泽源满头黑线的拒绝。 “这样也好，显得长公主的口味多变。” 江南地杰人灵，景色美不胜收，遍地是美人。 天还没亮，苏州知府就带着下属一众官员在渡口等候长公主的銮驾，除此外，还有两淮盐运使秦峰。 一直到了巳时，长公主的楼船才靠岸，又等了半个多时辰，长公主才扶着侍女的手从楼船出来。 “微臣参见长公主，长公主长乐安康。” 合欢懒懒的说了一句。“众卿免礼，有劳你们久侯了，不过你们也给知道，女子都是要盛装打扮一番，才能出来见人的嘛！” “长公主言重了，迎接长公主的銮驾，是微臣等应该做的。”秦峰笑着回答。 “这位大人是谁啊，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微臣，两淮盐运使，秦峰。”秦峰这才敢抬头打量长公主，只见她穿着湛蓝色的抹胸襦裙，外面罩着橘黄色的外衣，满头金银珠翠，这俗不可耐装扮，偏偏因为她皮肤白皙，容貌艳丽而别有一番韵味。 “原来是秦大人，真是幸会，秦大人的府邸应是在杭州，怎地也跑到苏州来接驾啊？” “长公主来江南体察民情，作为煦国的盐税大户，想必长公主也是要了解一二的，臣身为两淮盐运使，当然要亲自迎接。” 合欢有些不耐烦的皱皱眉。“这等小事，待本宫到了杭州，你再禀报也不迟，何苦来这扫兴。” “臣是江南的官员，就算不禀报盐税之事，也该陪长公主巡视江南。微臣老家便是苏州，可以为长公主介绍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 “都说苏州风光好，学子多，我这好不容易出京一趟，可要游玩些时日，不会耽误大人的事吧？” “伴驾就是臣最重要的事。”秦峰低眉顺眼的说。“长公主舟车劳顿，微臣先送您回驿馆休息，晚上再为您接风洗尘。” “那就有劳了。” 合欢在前面走的摇曳生姿，鹅黄几人贴身侍奉，打扮的相当浮夸的袁十九、言子星紧随其后，穿着朝服的韩杰和李泽源则殿后。 秦峰等人，一时间摸不清几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只能静观其变。 到了驿馆，合欢便以舟车劳顿，要休息为由，将接风宴定在了晚上。 苏州知府岂敢有意见，当然是合欢怎么说怎么做。 晚间，合欢换了身打扮，但穿戴奢华贵气，她带着李泽源，言子星四人一同出席。 合欢居正中央的首位，四人默契的分坐两边，秦峰等人就按照官职大小，往下排。 坐好后，合欢看着下面人探究的目光，便大方的解释。 “这位是忠勇侯府世子李泽源，此次南巡的护卫统领，保护我的安全的。这位是韩杰，上届科举的传胪，皇兄专门派来帮我处理文书，查阅县志，和给京回信的。这两位，是我的贴身随侍，没什么具体官职，就是陪我游山玩水的。” 合欢故意说的暧昧，在场的都是老油条，岂会不懂其中深意，纷纷笑着说。 “几位大人安康，失敬失敬。” “本宫来江南游玩，劳烦各位大人又是迎接，又是摆宴的，真是罪过啊！”合欢端起酒杯，对着众人说。“今儿，我借花献佛，敬大家一杯。” 众人陪饮一杯后，苏州知府说。 “长公主言重了，这都是我等应该做的。不知长公主要在此停留几日，下官好酌情安排。” 合欢做作的点了点额头。“明日，召集苏州的所有官员，本宫好歹是替皇兄南巡，怎么也要接见下各级的官员，勉励一下他们才好。后日的话，本宫要接见一下苏州的学子们，见识一下江南才子的魅力。大后日的话，我也想见识一下，苏州的游船河，看着美景，听着小曲，想想就惬意。” “好，下官明白了，马上就着人安排。” 秦峰适时的问。“那长公主是要三日后启程去杭州吗？” “这就要看看，这三日，本宫过的畅不畅快了，若是无趣，自是马上启程去杭州见识一下。若是有趣，也许本宫会乐不思蜀也不一定。” “长公主玩笑了。” “秦大人说好了，要陪本宫游览苏州城，该不会反悔吧！”合欢含情脉脉的看着秦峰，明明都是些日常的话，却让他忍不住面红耳赤。 “怎么会，能陪着公主到处游览，是臣的荣幸。” 言子星看着他的蠢样，心中冷笑，装作吃醋的样子。“这江南真是多才俊，引得长公主都不记得咱们了。” “忘了谁也忘不了你这张巧嘴，你也甭吃醋，你们与诸位大人分工不同，你做不了他们的活计，他们也做不了你的活计。我瞧着，你是不是又缺少什么了？尽管说。” 言子星故作扭捏的说。“非是子星想买什么，只是这身上的衣裳旧了，担心污了长公主的眼睛。听闻，这苏绣天下一绝，子星想着买几匹布，做几身新衣裳。” 他夸张的表情，便是一旁的袁十九都看不下去了。“你个土包子，这江南一带，最好的绣品布匹皆在江宁织造府，咱们此行必去江宁，到时候要什么样的衣服没有？还需要在此浪费时间。” 第165章 视察 言子星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你懂什么，要了解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当然要逛遍这个地方的铺子啊！” “我看你就是挥霍无度。” “你无理取闹。” 李泽源忍无可忍，低声斥责。“大庭广众的，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不够丢人的。” 二人毫不在意他的怒气，一起望向合欢。“长公主，你说我们谁说的对。” 合欢被他们弄的哭笑不得。“你们都有道理，到了江宁织造府，我便每人给你们做上四五套衣服，不过这各地的商铺你们也可以去闲逛，若是看上什么，买下来便是，我长公主府还能差你们这点东西吗？” “多谢长公主。”二人破涕为笑。 “各位大人见笑了，家里的孩子不懂事，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二位大人都是真性情，我苏州城也是地杰人灵，好玩的地方很多，若二位大人感兴趣，我命人带你们去逛逛。” “你别宠着他们了，有手有脚的想去哪不行，别耽误了长公主的正事。”李泽源板着脸说。 “世子说的是。” 宴席一直用到戌时三刻才散去，言子星和袁十九一人一边的扶着合欢回到住处。 望着她们的背影，苏州知府喃喃道。“这合欢长公主一直低调内敛，没想到，也是这种风流人物啊！皇上派她来查盐税，也真是无人可用了。” “皇上自有他的用意，不管长公主如何，咱们也不能有半分的轻忽。” “这是自然，不过以长公主这样的脾性，咱们也轻松不少。” “希望如此吧！” 第二日一早，苏州知府带着府内所有官员到驿馆拜见合欢，下人们上了茶后就不见踪影，众人也不敢妄动，只能焦急的等待，好在茶和茶点管够。 众人等到日上三竿，茶都喝了四五碗后，合欢才扶着鹅黄的手，姗姗来迟。 “诸位，久等了。人老了，身子就沉了，这一路赶来甚是疲惫，一不留神就睡过头了，还请大家见谅啊！” “长公主言重了，还是您的身体重要，我们多等一会儿，不要紧的。” 合欢掩唇轻笑。“还是知府大人明事理，一下子就能说到人家的心坎里。” “长公主过誉了，过誉了。” 合欢满意的看着他窘迫，随即对着众人开口。“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各位就简单汇报一下自己管辖之地的情况，韩杰记录一下。” “是。” 这一汇报，就足足汇报了两个多时辰，合欢来之前是用了午膳的，可这些大人们从早上等到现在，只吃了些茶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不过，他们面子上能装出来，可肚子却毫不留情的“咕咕”叫起来，在安静的屋里分外响亮。 “呵呵。”合欢听见叫声，忍不住笑了。“哎呀，一不留神，就到了这么晚了，诸位大人都没有用膳，一定饿坏了吧，是我考虑不周。今日我做东，请大家吃上一顿好的赔礼。” “多谢长公主赐宴。” 此时众人也顾不得其他，填饱肚子要紧。 今日，合欢可没心情同他们饮酒作乐，吃饱了就散场。 临走前，苏州知府对合欢说，明日辰时去苏州城最大的书院青山书院接见学子们，隐晦的提醒合欢千万别睡过头了。 合欢当然不会再睡过头，虽然她在官员面前装作荒淫无度，可在学子们面前，她还是要恢复本来面目的，毕竟学子们单纯，若真是误会了，那她这些年在学子中建立的威信就全部荡然无存了。 来接合欢的苏州知府，见到穿着素雅的合欢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合欢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自己鬓边的头发，用倨傲的语气说。 “怎么，我今日穿的有什么问题吗？” 知府连忙低头说。“没有，没有，长公主容貌秀丽，浓妆淡抹都相宜。” “皇兄常说，学子们才是煦国的未来，在学子们面前从不摆架子。我一个长公主，自然也要学习皇兄。此次南巡，皇兄特意叮嘱我，每到一地，都要去书院看看学子们，给他们带去皇兄的勉励。我想着书院一直是清雅的，如果打扮的太奢华，会格格不入的，知府大人，你说是吧！” “长公主贵气天成，无论什么样子示人，都能彰显皇室的威严。不过，学子们未经世事，难免有些清高，长公主如此清雅的装扮，更显平易近人，不会让人有距离之感。” “还是知府大人懂我的心。” “青山书院那已经准备好了，长公主，咱们启程吧！” “好。”合欢留给他一个妩媚的笑容后，就乘坐轿子去往青山书院。 青山书院位于苏州城外的青山之上，此处远离尘世的喧嚣，清净素雅，可以让学子们安心在此处做学问。 知道今日合欢长公主驾临，山长带着学子们早早的在门口迎接。 合欢长公主在京中开办的赛文会，为学子们做的事情，早就传遍大江南北，无数学子对这位传奇的长公主充满好奇，此次能得见容颜，都激动不已。 “长公主驾到。” “草民叩见长公主，长公主长了安康。” “免礼。”合欢从轿子上下来，和善的说。“我此次来江南，皇兄千叮万嘱的，要我替他来看看学子们学习生活的环境，给你们带来皇上的勉励，望你们能用心学习，将来报效国家。” “我等一定不辜负皇上和长公主的期待。” 合欢对着山长说。“让学生们回去上课，别耽误这大好时光。” “长公主难得到访一次，我等岂能如此怠慢。” “你们陪同本宫四处转转，看看青山书院的学子们上课的地方，膳堂，居住的地方如何就可以了。知府大人，你随我入内去看看，其他人在门外等候，别影响学生们上课。” “是。” 山长看长公主主意已定，知府也没反对，就让学生和老师回去上课，自己亲自陪同长公主和知府，向她们介绍青山书院的情况， 第166章 游船河 合欢在青山书院待了一小天，旁听了学子们上课，去膳堂用的午膳，又看了书库，还查看了优秀学子们写的文章。 临走前，把皇上的题字：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赐给了青山书院，让山长挂起来，激励学子们用功读书。 最后，合欢带着学子们的感动和钦佩离开。 今日合欢在书院的表现，大出苏州知府的意料，他一时间有些分不出，到底是那个奢华糜乱的长公主是真的，还是今日这个高贵典雅的长公主是真的。 到底哪个才是她真正的面目呢？ 回到驿馆，合欢又用那种轻浮的语气对他说。 “今日，辛苦知府大人作陪了，明日，本宫想见识一下苏州的游船河，喝着小酒，听着江南美女长驱，想想就觉得美妙，还请知府大人代为安排。” “长公主放心，微臣早已准备妥当，就等着长公主驾临了。” “嗯，知府大人回去休息吧！咱们明日再见。” 今日是去游玩，合欢没有像刚来时打扮的奢华，也不似昨日去书院那么素雅，她穿着颜色亮眼的褙子和襦裙，戴了一个轻便的鲜花冠。 今日游船河，除了苏州知府，秦峰也一起来了。 苏州知府早就安排了一艘用鲜花装扮的画舫，乐府的歌姬和乐师上船演奏，还准备了瓜果梨桃，还有果酒。 上了画舫后，合欢端坐中央，满意的四处看着。 “知府大人准备的这艘画舫真漂亮，与我的装扮也很相配，咱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啊！” 合欢是个漂亮的女人，年纪虽然不小了，可容貌一点也不沧桑，反而更添一股成熟的韵味。对于她的挑逗，很少有男人能把持的住。 可她的地位超凡，岂是一个小小知府敢肖想的。 摸不住她意思的知府，只能不住的擦汗。 秦峰看出他的不自在，出言替他解围。“鲜花配美人，知府大人不过是借花献佛。在下官看来，这一室鲜花也不如长公主半分。” “听秦大人说话，真是很难让人不开心。”合欢娇笑一下。“前两日未见秦大人，我还以为你回杭州了呢，没想到你今日也会来。” “前两日，长公主要接见苏州的官员，微臣出席，未免有些喧宾夺主，所以便避开了。今日，陪长公主游玩的机会，微臣是断断不能错过的。” “开船，奏乐吧！让我看看，是否真的如传闻那样，让人一见难忘。” 喝着美酒，听着小曲，闻着花香，合欢觉得惬意极了，若是每日都能过着这样的日子，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但，同时，她又清楚的认识到，唯有手握权力，爬到高处，她才能过上这种惬意的生活。 船靠岸了，这一趟旅程也结束了，合欢有些意犹未尽的说。 “这时间真是过的太快了，我还没享受够，就到岸了。怪不得那些文人墨客，喜欢坐着画舫游船，这哪是人间过的日子，分明是神仙过的。” “如果长公主喜欢，我再让他们开一圈。” 合欢抬手摆了摆。“不必了，这男人们嘛，有美人作陪也就够了。本宫是女人，便是再美的女人相陪，又有何乐趣呢？” 知府大人眼睛一亮，笑着说。“这优伶雅伎有女子，自然也有男子，若是长公主有兴趣，微臣可派人叫找几个男伎来相伴。” “哦？还有这等奇人，那本宫自是要见见的。” “那微臣让人准备午膳，长公主在画舫用完午膳，这人也就到了。” 午膳过后，苏州知府派出去的人果然带着四五个二十上下的青年，他们都眉清目秀，举止间带着风流气息。 “奴叩见长公主。” “哈哈，这苏州的山水真是养人啊！不只美女多，貌若潘安的美男也不少啊！” “能入长公主的法眼，是他们的荣幸。长公主，微臣和秦大人下午还有公务，就让这几个奴才陪您游湖可好。” “公务重要，你们去忙吧，本宫自己体察民情就好。”合欢装作被几个男宠迷住的样子，随意的对二人摆了摆手。 苏州知府对着几人说。“你们几个伺候好长公主，若是长公主有什么闪失，我饶不了你们。” “好了，知府大人，你吓坏了这些孩子们，我带来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能有什么闪失，你们快些走吧！” “是，臣等告退。” 秦峰和苏州知府刚下了船，就听见里面的调笑声，然后画舫缓缓的离开岸边。 “咱们这个长公主，真是让人看不透，浓妆淡抹总相宜，可妆容变化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人生在世，谁还没有几幅面孔？能被皇上委以重任，就证明这个人不简单，不过只要她不会妨碍到咱们，管她几幅面孔的。” “这么个不简单的人，真的不会妨碍咱们吗？” “她不简单，咱们也不是吃素的，只要盯住了她，任凭她滔天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合欢带着这几个男伎在画舫上游玩，这一玩就是三日，秦峰也没急着催促她，合欢越懈怠，对他越有利。 但是到了第四日，他坐不住了，杭州那边传信，府里出了事，需要他回去住持。 这个时候能出什么事，无外乎与盐税有关，这可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他不敢耽搁，便去向合欢请辞。 “长公主，微臣家里出了点急事，我要马上赶回杭州，就不陪您在苏州巡查了，臣会在杭州静待您的驾临。” 合欢善于察言观色，虽然秦峰一直在努力表现出没事，可他眉宇间的忧虑出卖了他，能让两淮盐运史忧虑的，除了盐税，合欢可想不出别的事情。 不知道徐瑾在杭州做了什么，能让他都坐不住。 合欢笑了笑说。“我在苏州的时间也不短了，也该去杭州了，那咱们明日就一起启程吧！” “微臣岂敢因为自己的事，扰了长公主的雅兴……” “无妨，我本来也要走了，再留下去，后院就该乱套了，明日乘坐我的楼船一同走。” “是。” 第167章 杭州行 苏州与杭州的距离不远，从苏州走时，接近中午，在船上宿了一宿，第二日上午便到了杭州。 合欢改乘轿辇入城，百姓们夹道恭迎长公主入城，合欢打开窗帘，与两边的百姓招手示意。 秦峰怕出现纰漏，就命官兵拦在路边，避免有百姓冲撞了长公主。 到了驿馆，合欢以身体乏累为由，谢绝了今日的接风宴。 她要好好休息一日，明日再接见杭州的官员们。 秦峰本来也有事，现在更是乐得不用陪着，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们走后，合欢把李泽源单独叫到房中密谈。 “这一路上，秦峰坐立不安的，想来一定是盐税方面出了问题。入城后，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城里的守备外松内紧，公主刚刚进城时，护卫的官员看似在拦着百姓，保护您的安全，可我发现他们左顾右盼的好像在寻找什么人。而且，臣还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些穿着百姓衣着，但明显是练家子的人。起初，我担心这些人对长公主不利，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结果发现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您，也是在人群中找寻什么。” 合欢皱着眉头说。“以现在的情形看，可能是暗队查找到什么有利的证据了，秦峰戒严了杭州城，让他们无法离开。他又认为，这种情况下，暗队可能会来投奔我，所以才在我入城时，设了埋伏，让他们无法接近我这里。”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合欢沉思了一下。“目前，还不能轻举妄动。把十九和子星叫进来。” “是。” 不多时，三人立在合欢面前。 “我长话短说了，暗队现在处境很危险，需要咱们的帮忙。可对于咱们来说，又情况不明，稍有行差踏错，不仅帮不了他们，可能还会给他们带去麻烦和危险。我刚刚想了一个主意，咱们兵分两路，我带着泽源、韩杰按原南巡的计划，接见杭州官员，探访学子，游览杭州。十九和子星，装作因为苏州的事吃醋，我为了补偿你们，便准许你们在杭州城里大肆购物，你们两个人出去的时候，多带些人手护卫，再带着鹅黄和碧落。” 言子星皱着眉头说。“这个办法可行，可我们不认识暗队，他们也不识得我们，在此时此刻未必敢出来接头啊！而且，我们也容易认错人啊！” “所以，我让鹅黄和碧落跟着你们，他们是我身边的人，暗队的人认得她们。” “这个办法好，外人不知道内情，也无法冒认。” “公主放心，我和十九一定会逛遍杭州的大街小巷的。” “希望老天保佑，一切都能顺利。” 第二日一早，秦峰带着杭州城的大小官员，来驿馆拜见长公主。 袁十九和言子星当着秦峰的面，故作痴缠的说。 “长公主，您在苏州的时候，光顾着陪那几个伶人，把我兄弟二人抛在一边，这一到杭州，又要接见那些官员，没时间陪我们。” “我接见官员，那是公务，若是做不好这公务，还怎么出来游山玩水啊！你们听话，在这驿馆等上几日，等我忙完政事，再带着你们好好游览着杭州城。” “长公主莫要唬我们，若是在杭州城里，你又遇见几个清俊小生，就会把我们抛在脑后了。” “长公主，你可不能只听新人笑，不管旧人哭啊！” “我们兄弟二人的青春，都陪了长公主，您不能就这么把我们抛弃啊！” 秦峰在一旁听着都觉得自己的脑仁疼，可偏偏长公主不觉得厌烦，还挺享受。 以前总听人说，女人吃起醋来，像一百只鸭子在叫。 现在看来，这男人吃起醋来，像一千只鸭子在叫。 若是自己的小妾这样乱叫，他早叫人把她们拖出去了。 就在他要忍耐不住的时候，合欢才温和的笑着说。 “好了，知道这一路委屈你们了，你们不是一直想出去逛逛吗？正好这杭州是繁华之地，这几日就不用陪着我处理公务了，随你们出去玩。泽源，拨十个人保护他们的安全，鹅黄，碧落你们两个也跟着他们一起，不管两位少爷想买什么，吃什么，不要吝惜钱财，一律满足他们。” “是。” 安置完他们后，合欢对着秦峰笑了笑。“家里的孩子不懂事，让秦大人见笑了，这几日不用管他们，随他们开心就是。” “是，微臣一定安排妥当。” “有劳了。” 到了前厅，合欢按照在之前巡游接见官员的套路又做了一遍，晚上秦峰做东给合欢补了接风宴。 第二日，秦峰接了合欢去两淮盐运使府。他亲自陪同合欢各处走了一圈后，来到了账房，命人将盐税的账目全部搬运出来，好让合欢查账。 可合欢此行，皇上并没有着令她查账，她来两淮盐运使府走上一圈不要紧，真看了这些账本有僭越之嫌了。 而且，以秦峰的性子，这账目必定做的漂亮，她查不出什么问题，若是皇兄真清算秦峰，万一被秦峰拖出来作证清白，岂不是搅了皇上的事？ 随即，合欢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秦大人真是高看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看得懂这些？而且，皇兄也没有给我准备查账的账房，我们可看不懂这些。 两淮盐运使府在我南巡的路上，我进来坐坐看看是应当的，可真看了这些，只怕皇兄也要怪我僭越了。 秦大人应该也不想看人家犯错，被皇兄斥责吧！” “是微臣考虑不周了，还请长公主见谅。”秦峰擦了擦额头的汗。“这里污浊，既然长公主不查账，就请回前厅坐坐，喝喝茶。” “今日出来的时日不短了，有些乏累了，我想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还要去白马书院呢！对了，秦大人，也会陪着我一起去吗？” “这是自然，杭州怎么也算是下官的地头，下官一定陪好长公主。” 合欢暧昧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在杭州的日子，你就休想躲懒。” “下官不敢。” 第168章 张治水 第二日，秦峰陪同合欢去了白马书院，江南多才子，作为江南最好的书院，白马书院中的才子更是多不胜数。 山长还特意挑选了几名最优秀的学子，当场给合欢做文章展示才华。 “长公主，这便是我书院里，最优秀的几名学子，他们才思敏捷，文章通达，在这江南也赢得些薄名。今日知道，长公主来，便让他们为您展示一下六艺，让您看看江南仕子们的本事。” “江南多才子，能在这得些名号的，可谓是人中龙凤，今日就让本宫见识下，这些俊杰的本事吧！”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可碍于环境，射和御无法展示，白马书院便出了四人来展示其他四艺。 完毕后，山长恭敬的说。“还请长公主点评。” “山长这是为难本宫了，在这么多才子面前，本宫不敢班门弄斧。此次南巡，皇兄特意叮嘱我每到一地，就要去看看此地最好的书院，勉励一下学子们。他还特意题写了很多勉励的学子们用功读书的句子，其中给白马书院的是：好学不倦，上进不息，希望大家能谨遵皇上的旨意，真的做到好学不倦，上进不息。” 合欢说完，一边的石青就把卷轴交给山长，他急忙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接下卷轴。 “谢主隆恩，谢长公主恩典。草民必不负皇上圣恩。” 合欢亲自将山长扶起。“诸位免礼，快快请起。” 随后，她又看向展示的几人。“你们今日表现的很出色，我这没有准备，也没带什么拿的出手的赏赐。” 她想了想，将腰间的禁步解下来，这个禁步是四枚雕刻着竹子的圆环，她让鹅黄拆开来，赐给四个学子。 “这四枚圆环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其中的竹子寓意深刻，我就把它们赏赐给你们，希望你们四人也能像这竹子一样，虚怀若谷，正直高洁。” “多谢长公主赏赐。” “时候差不多了，山长让学生们回去上课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他们的学业。我与秦大人随便逛逛就行。” “是，谨遵长公主懿旨。” 谢绝了山长的带路，合欢和秦峰，领着李泽源，藤黄和石青四处闲逛起来。 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突然一个学生打扮的黑影跪倒她的面前。 李泽源警觉的将合欢护在身后，大声呵斥。“何人惊扰长公主？你可知该当何罪？” “长公主，学生并不是坏人，学生是白马书院的学子。无意惊扰，还请恕罪。” “原来是学子，不知者不罪，你可以走了。” “长公主，学生还有话想对你说。” “你别得寸进尺。” “好了，泽源，别紧张，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能做什么事。”合欢拍了拍李泽源，随即温和的对着跪着的学生说。“你有什么事，想对本宫说，起来回话。” 学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躬身递了过来。“多谢长公主，学生名张行，字治水，自祖父时代起，便研究煦国上下的水域，把治水方面的经验和想法汇成此书，希望能保我煦国民众，不再受水患之苦。” 李泽源接过书，递给了合欢，合欢翻看了几页，她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容价值几何。 “此等书籍，你该进献给皇上才是，为何要给我。” 张行苦笑着说。“京城，对于普通老百姓太遥远了，而且就算是把我带到京城，朝廷的衙门口朝哪边开我都不知道。我们也曾进献给治水的大臣，可我们这些无名小辈写的东西，又有谁会当真呢？” “那你向我进献此书，怎么能保证，我和那些大臣们不一样呢？” “您已经是我毕生能见过最大的官了，我也是来碰碰运气，若此次还不行，可能老天注定要让这本书不见天日了。” “你就没想过考科举吗？朝廷每三年都会举行春闱，全国的学子们汇集京城。若你能金榜题名，你便可直接将此书呈上，不仅能将此书发扬光大，也可作为你日后的政治资本啊！就算是落榜了，也可以在京中搭上朝中重臣，何至于埋没至此。”合欢有些疑惑，作为白马书院的学子，不至于连春闱都参加不上吧！ 张行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我怎么没想过，只是我真不是读书的料，我费尽心力的在此学习多年，可也就勉强的考中一个秀才。一个连举人都考不上的人，又怎么能进京参加春闱呢？” “一个不学无术，连举人都考不上的人，凭什么让长公主信任？” 李泽源的话让张行很难堪，他脸色涨的通红。“这位大人的话，学生不敢苟同，我虽然考不上举人，可也不是不学无术。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三百六十行，每一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规矩要求。科举是为了选拔人才，可要想选上的人能胜任各个职务，不该根据部门选拔吗？又岂能一考定终身？” “放肆，小小学子，还容不得你大放厥词。”秦峰呵斥道。 张行急忙跪地请罪。“小子一时妄言，还请长公主恕罪。” “起来了，本宫恕你无罪。正所谓，理不辨不明，这在书院内，一时争辩也正常。科举考试这么多年，涉及煦国上下万千学子的命运，也无法因为你的几句话就有所改变。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对于一些特殊的人，我们也不能因为读书不行，就拒之门外。术业有专攻，朝廷还是该不拘一格收人才，才不会浪费。”合欢笑着看向张行。“你的书和人，我都收下了，你可愿随我回京，一展所长？” 张行惊喜的说。“学生愿意。” “好，你回去收拾一下，同家人打好招呼，拿着这块令牌，到驿馆找我便是。”合欢话音刚落，一旁伺候的藤黄上前，递给张行一块令牌。 张行好好的收进怀里，然后才行礼告退。“那学生先告退了。” 第169章 救援 张行走后，秦峰笑着恭喜。“恭喜长公主得遇良才。” “到底是不是良才，还要等回京让皇兄看后才知道。不过，他能言善辩的样子很得我心，先带回京去，皇兄看上了，就封他个一官半职，若是看不上，我长公主府养一个幕僚还是养的起的。” “长公主英明。” “好了，这白马书院也逛的差不多了，我要回驿馆休息了，秦大人可想好了明日的去处？” “自然是去西湖游船，感受下杭州的美景。” “又是游船，不知道可有可心的伶人相伴？” 秦峰给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笑着说。“长公主放心，这杭州的美人，不比苏州差。” “希望秦大人不要让我失望。” “长公主放心，包您满意。” “回去可得和碧落与鹅黄说一声，带着子星和十九把杭州城的大街小巷都逛遍了，未来的三日可不要让他们闲着才好。” “长公主放心，想把杭州城都逛一遍，没有个三五日的，可不行。” “那就好，虽然家花不及野花，可这野花毕竟不能养在家里，所以也不能让家花凋零才是。” “长公主睿智。” 回到驿馆后，合欢把袁十九、言子星、鹅黄和碧落都叫了过来。 “这几日，你们把繁华地段逛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我今日在秦峰那想到了一个借口，明日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去那些小巷子和偏僻的地方，看看能否接应到人。” 李泽源皱着眉头说。“你们动作可要快，长公主的办法最多能拖上三日，咱们也就该离开了。” “若是接应不上，他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就这样，第二日，秦峰来接合欢去游船，言子星和袁十九一人带一队，一个从城东搜寻，一个从城西搜寻。 整整搜寻一日，还是一无所获。 第二日，接近中午了，还是什么都没发现，袁十九看鹅黄有些低落，便出言安慰。 “不用那么悲观，也许是他们逃出生天，不用咱们搭救。” “只能这么想了。” “时候不早了，我都有些饿了，走，去饭馆搓一顿。” “好吧！”鹅黄肚子也有些饿了，也没有反对。 他们这一队人，除了她们俩，还有五个护卫和几个小婢女。 挑了一间不错的饭馆，包了一个雅间，点了一大桌子菜，就吵吵嚷嚷的吃了起来。 店小二上齐了菜以后，就贴心的将门给关上了。 可没多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一个人影快速的闪了进来。 “谁。”几个护卫警觉的回头，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鹅黄给阻止了。 “这不是外人，你们继续吃。” 护卫们会意，故意大声的吃喝起来。 鹅黄激动的把来人拉到角落里，压低声音说。“崔大哥，你就是皇上派的暗队吧！长公主猜的果然没错，皇上是派了徐大人来杭州查盐税。” “不错，我随徐大人秘密的来到杭州，经过明察暗访，得到了一些秦峰贪墨盐税的证据，没曾想要离开的时候，被两淮盐运使府的人发现了端倪，封闭了杭州城。情急之下，徐大人乔装回京，我带着证据留在此处，和长公主汇合。这些时日，秦峰一直派人追查，让我没有机会接近驿馆。” “可是我们这些日子一直在杭州城四处闲逛，搜寻你的下落，你为什么不现身呢？” “之前你们经过的地方，都是些繁华地段，有秦峰的人紧密看守，我怕暴露行藏，只能隐匿。好在你们今日来了这边，这里三教九流，人员杂乱，我才混了进来。” 袁十九过来，小声提醒。“这里不适合叙旧，有什么话，等回了驿馆，见了长公主再说。” “袁公子说的对，咱们现在就回驿馆。” “等等，这么回去，太过显眼了。” “那该怎么办？” “好在我今日买了许多的衣服，真是有先见之明。”袁十九拨弄了一下头发。“一会儿，大家都换上我新买的衣服回去。这位兄台，你搜寻到的证据，给鹅黄贴身保管。若回去时不顺利，量他们也没胆子搜一个有品阶的宫女的身。” “还是袁公子考虑周全。”崔实想都没想的就把看的比命还重的东西，从怀里掏出，给了鹅黄。 鹅黄摸着还有体温的证据，俏脸微红的躲到屏风后面，将东西贴身藏好后才出来。 等她出来一看，原本一屋子健硕的男人，全都穿的花红柳绿的，好似唱戏的小生，但是因为身形太过魁梧，显得不伦不类。 偏偏袁十九玩性大起，又是给他们涂脂抹粉，又是往脑袋上插花的。 “袁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崔实看到鹅黄，再看看自己这身装扮，羞赧的满脸通红。 袁十九则毫不在意，还洋洋自得的解释。 “当然是掩人耳目了，咱们也不确定，秦峰是否识得这位崔兄的面容，当然要打扮的让他认不出来才安全啊！一般的男人，看到这种打扮的男人，都会避之不及的。咱们这么一大群这样打扮的人一起出现，杀伤力还是很大的，他们也就不会注意，咱们这群人里，多了一个人。” “可你弄的这么……显眼，不是更吸人人家的目光吗？” “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几日观察了那些守卫，只要我表现的放荡扭捏些，他们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我现在是长公主的面首，就是爱折腾，把护卫打扮成什么样子，他们都说不出什么，只能远离了。” 鹅黄对于他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那……那就依袁公子的意思吧！” 他们这一行人，花枝招展的走出去，活像是哪个青楼楚馆的小倌们出街，有好信的人吹口哨调戏，也有鄙夷的多过脸的。 鹅黄跟着走在其中，都觉得脸颊发烫，真不知道，作为领头的袁公子怎么就能表现的这么坦然骄傲的。 到了驿馆门口，果然如袁十九所料，守卫们一副没眼看的表情，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第170章 回程 晚上，游了一天湖的合欢回到驿馆，看到了崔实，聪明的她瞬间就明白了。 “你果真跟着徐大人来了这里，看秦峰这几日坐卧不宁的，你们怕是查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吧！” “长公主果然聪慧，我们来杭州秘密暗访，找到了曾经在两淮盐运使府邸做账房的人，从他那里得到了一本暗账，不只有秦峰贪墨的证据，还有他同朝中重臣往来的凭据。我和徐大人兵分两路，他带着不太重要的证据先一步回京，而我则是在此等候长公主。”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才是最保险的。” 李泽源问。“长公主，既然已经接应到人，是不是赶紧回京，把东西呈给陛下呢？” “不着急，咱们一急着走，秦峰就会猜到咱们找到证据。” 碧落不以为然的说。“难道他还敢行刺长公主不成？”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咱们不得不防，咱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再游两天的湖，十九和子星还继续带人出去闲逛。至于这证据，毕竟是人家的地头，还是放在碧落身上，贴身携带比较安全。” “是。” 安排好后，合欢笑着对崔实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到了我这儿，你尽管放心的休息，一切有我呢！” “多谢长公主。” 第二日一早，合欢还是带着李泽源去了西湖游船，这次她足足待了一天一夜，才下船。 她意犹未尽的对着秦峰说。 “人们老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来此一游，果真名不虚传，真想一直待在这里，可惜皇命在身，我这出来已经两个月了，再不去江宁可说不过去了。” “时间过的可真快，没感觉长公主来这么久了，再待些时日也无妨吧！微臣还有好多有趣的地方没带长公主去看呢！” “你可真会说话，我也想多待些时间，可是皇命难违啊！下次吧，下次再有机会来江南，我一定好好找你玩玩。” “那微臣也只能恭送长公主了。” 合欢离开前，命人将张治水带着，这个对水利很有研究的青年，不能这么被埋没。 离开时，秦峰带着众官员一直将她送上楼船，为了避免暴露，崔实还是把脸涂黑一些，也粘了些胡子掩饰。 不过，秦峰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查验长公主的人，倒是让他们顺利上了船。 担心秦峰狗急跳墙，李泽源默默的加强守卫，保护合欢的安全。 不过，合欢倒是不担心，一个区区的两淮盐运使，没有胆子也没有能力对长公主下手的。 与其在这里争夺那虚无缥缈的证据，不如花时间和精力，打点京中的大员们，毕竟他们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杭州距离江宁不过两日路程，到了江宁，秦峰的手就伸不过来了。 到了江宁，就不能不去江宁织造府，这是内务府设立在江宁的分处，专办宫廷御用和官用的各类纺织布品。 管理织造衙门的内务府官员，统称为织造，虽然不入流，可身份地位超然。 为了迎接长公主，江宁制造没少下功夫，不过合欢归心似箭，也没心思多留。 只待了两日，她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启程返京。 回程走运河，经镇江、扬州、高邮、宝应等地入津门，再由津门行陆路回京，路程不过半月就能到京。 合欢又下令全速前进，非必要不停岗，能提前两三日回京。 张治水盯着水面，他的心就像这波涛汹涌的湖面一样，他马上就能入京一展所长，治理好煦国的水域，圆了张家几辈人的梦想。 合欢看他激动的样子，忍不住说。 “张治水，你要知道，煦国选拔人才还是以科考为主。我虽然能带你入京，像皇兄举荐你，但最多也就是给你谋一个正八品的都水监监丞。你是一辈子在这个职位上碌碌无为，还是能一展所长，平步青云，还要看你的造化。” “长公主放心，学生一定会向所有人证明，您没有看错人，我不是滥竽充数之辈。入京后，我会发挥自己的所长，为煦国的水利做出贡献，不会让您跟着蒙羞的。” “这个造化除了你自身的能力外，也要有一定的运气。” “学生能在困顿时，得遇长公主这个伯乐，就证明在下的运气不差。” “哎，你越是信心满满，我越是担心你碰壁后，一蹶不振。” “长公主放心，张治水站的了高位，也挨得过低估，哪怕这次入京失利，我也会重整旗鼓，再等良机的。” “罢了，就算皇兄不要你，我也会聘你当我的幕僚，在你等待良机时，不会让你饿死。” “那我就先谢过长公主了。” 合欢看他傻乐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细细思考她说的话。 连着坐了几十天的船，下地后，合欢丝毫没有着陆感，脚步虚浮，好似还在船上晃动一样。 不过，她也没时间慢慢恢复，还要急着坐马车回京。 回到京城后，合欢来不及洗漱一下，就带着崔实和张治水入宫求见皇上。 皇上接见了合欢，崔实和张治水只配在殿外等候。 “臣妹参见皇兄。” “合欢免礼，快坐，你这一路辛苦了。” “多谢皇兄，合欢幸不辱命。在杭州时，遇到暗中查证盐税的大理寺官员崔实，他说查到了切实的证据，为了躲避秦峰的追查，我便让他混入我的南巡队伍中，把他和证据安然无恙的带了回来，他此刻就在殿外等候。” “朕知道，徐瑾早就回京，把一切都和朕说明了，朕已经让人传旨给徐瑾，让他带着崔实的证据，好好彻查秦峰贪墨盐税一事。此事事关重大，出去后不要外传。” “皇兄放心，臣妹一定守口如瓶。”合欢明白，皇上是不让她再介入此事中，反正她对查案没兴趣，也乐得轻松自在。 “这趟出去，玩的可开心？” 合欢俏皮的说。“算是尝到了狐假虎威的甜头，各地官员更是卯着劲的巴结。无论我有什么要求，他们都会满足。” 第171章 京中变故 皇上被她逗的哭笑不得。“你是长公主，便是不借着朕的势，也无人敢怠慢你。” “皇兄说的是，所以臣妹切实的感受了皇权的威力。哪怕臣妹在江南，故意做出荒淫无道的样子，也无人指摘，相反他们还会主动替我搜罗美男送到我跟前。 臣妹都不敢想象，若是天天过着这样的日子，久而久之，我会不会就习惯成自然，这假的做久了也会变成真的。” “你能有这种认识和想法，懂得时刻警醒自己，朕就不担心你学坏。最可怕的是潜移默化，在你还没察觉时，就被慢慢的腐蚀了。” “真是太可怕了，人生在世，活着就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分出心神来做这些事情呢。” “皇权动人心魄，只要得到了皇权，就得到了天下，将天下尽握在手中，享受呼风唤雨的感觉。” “皇兄又骗我，我可没觉得皇权有什么好的，看看你每日夙兴夜寐，为了煦国上下殚精竭虑的样子，我就觉得累。还是做长公主好，不用费脑子，拿着食邑，轻松自在的过日子。” “哈哈哈哈，合欢，你真是太有通透了。” “皇兄又取笑我。” “我不是取笑你，我是真的觉得你活得通透，是皇室中，难得的清醒人。” “我说不过你，对了，皇兄，我这次在杭州，遇到了一个人，他家祖辈研究煦国的大川小河，着有治水经注，只是人微言轻，未能得以流传。臣妹知道您忧心百姓为水患所害，我便做主将此人带了回来。” “水利人才一向难得，你做的很好。” “只是臣妹也不懂水利，不知道这人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还要皇兄亲自考量一番才是。” “先让他去都水监当监丞吧！有没有能耐一试便知，哪怕是底子薄弱一些，在都水监里好好培养，也能成为国之栋梁。” “那我代他谢过皇兄了。” “好了，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别累坏了身子。” “多谢皇兄，臣妹告退。” 出了殿门，合欢看到在那里紧张的站着的张治水，微笑着过去说。 “张治水，皇兄惜才，封你为都水监监丞，明日就可以去都水监报到了。” “多……多谢皇上，多谢长公主。” “你先随我回府吧！” “是。” 合欢回到长公主府，就看到金屏、银屏在门口翘首以盼。 “公主，你可回来了，我们给你准备了热水，先洗洗澡，去去风尘，再吃些东西，好好的睡一觉解解乏。” “还是你们准备的周到，我这一路，真是有些腰酸背痛的。”合欢走了两步又说。“对了，给这个小朋友在寻个住处，在找几身合适的衣服，他明日还要去都水监报到呢！” “公主放心，鹅黄她们回来说了情况，已经都安排好了。” “治水，你先安心的休息一下，明日我会派人带你去都水监，等你报到完领了官服再回来一趟，我有些事要交代你。” “是，谨遵长公主的吩咐。” 皇上亲封，加上长公主的面子，张治水报到很顺利。 都水监使者知道他初来京城，还贴心的给他放了两天假，让他安顿好后再来上任。 张治水回到长公主府，就去见了合欢。 “长公主，学生，下官已经办好了入职，过两天就可以去都水监上任了。” “去了那里，要好好的和同僚学习，我虽然认可你的才华，可你也要知道，做事和为官之道是不同的，在官场上你还是个新手，需要时间的打磨和历练。” “长公主放心，下官省得，下官不会急于求成，会慢慢的历练，扎实基础的。” “你是个聪明人。”合欢一摆手，鹅黄拿着一个锦盒递给了张治水。 他一脸懵的看着合欢。“长公主，这是？” “你初来乍到，还没有个落脚的地方，我在城南有处小宅子，是用来接济住不起客栈的贫寒学子们的，如今正空着，就给你暂时落脚了。这里面还有五十两银子，你可以置办些过日子的东西。” “不，不，不，长公主将学生带到京城，已经是再造之恩了。我现在有了官职和俸禄，可以养活自己，断不能再要您的钱。” “都水监是清水衙门，你又初来乍到的，靠着你那微薄的俸禄，怎么在京城落脚？我既然把你带来，就要对你负责，起码要保证你不会流落街头。有了这些银子，你不用捉襟见肘，不用为银钱犯愁，就能把精力都用在水利上。比起造福百姓，这点银钱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的。” 鹅黄笑着说。“你收下吧！长公主最是见不得有才华的人受穷，也见不得有才华的人因为钱财消耗自己。你若想报答长公主，以后努力做事，造福百姓便是。” 张治水眼睛通红，语带哽咽的说。“多谢长公主，微臣不会让您失望的。” 送走张治水后，合欢以旅途劳累，需要好好休息为名，闭门谢客。 她离京时，还是初春，回来时已近盛夏，她正好在家避暑赏花，过着清闲快乐的日子。 不过，门虽然闭上，消息却一点也不闭塞，京中发生的事情，她全部都知晓。 徐瑾拿到有力证据，便大刀阔斧的干了起来。他在杭州时，已经摸清了一些情况，现在有了证据的加持，自然事半功倍。 可惜雷声大，雨点小，忙活了半个月，最后只有秦峰发配边疆，杭州的官员撸了几个，两淮盐运使府换了一批官吏也就结束了。 好像这么大的事，区区一个两淮盐运使就能做成一样。 碧落听了，不屑的撇撇嘴。“亏得崔大哥拼了性命的去查证据，公主费尽心机的送回京城，呈给皇上，就是这么个结果，真是对不起咱们出的力。” “就算秦峰真有本事，一个人就能贪墨这么多，可吏部作为考核官员的部门，居然一无所知，让他在任上那么多年，也是渎职，该重罚才是。” 第172章 崔实提亲 合欢笑得高深莫测。“你以为，你们两个都知道的事情，皇上会不知道吗？” “他知道，怎么就处置了秦峰一人。” “我粗粗的看过一眼崔实带回的证据，这满京城中，清白干净的没有多少，那些位高权重之人，只分贪多贪少的，若是一刀切的都处置了，朝廷就无人做事了。” “那就放任他们这些蛀虫，为祸百姓吗？” “当然不会，我若猜的不错，皇兄会慢慢的收回这些人的权力，一点点的边缘化他们，再慢慢收拾。” 碧落不可思议的说。“皇上诶，九五之尊诶，要处置些贪官污吏，还要费这些劲吗？” “如果你的胳膊不甚受伤，伤口开始化脓溃烂，你是将腐肉祛除，洒上药粉等待伤口慢慢愈合，还是一下子就把胳膊砍断呢？”合欢高深莫测的说。“这朝中事，也是一种人情世故，不是非黑即白，一刀就能切断的。” “真是太深奥了，我不懂。” “不懂，你就慢慢看吧！” 事情果然如合欢所料，接下来的日子里，朝中的人事默默的发生着变化。 杨老太傅以年纪大了，不堪劳累为由，告老还乡。 杨家大爷由正四品上的门下省的门下侍郎，提升为正三品的礼部尚书，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明升暗降啊！由煦国的中枢门下省，到了礼部这种闲散的地方，也就远离了权力中心，这辈子也就是个尚书的命了。 吏部侍郎杜学礼被外放为刺史，虽是正四品上，但皇上为了避免形成藩镇势力，给刺史的权力已经所剩无几，几乎就是个名头了，他相当于被皇上赶出了京城。 作为亲家的曹御史，也被皇上申斥一顿，罚俸一年，但好在留了下来。 伊国公府这些年人才辈出，嫡脉手握兵权，旁支入朝为官，隐隐有些超越秦国公，成为第一国公府。 可因着这次的事，朝中的伊家子弟不是被剪除，就是被投闲置散，伊国公也被皇上申斥教导无方，罚俸一年。 经此一事，伊国公府元气大伤。 破获大案的徐瑾从大理寺少卿晋升为大理寺卿，崔实也跟着从评事晋升为协律郎，前途光明。 刚刚升官的崔实，就先到了合欢这里，还没等向合欢请安，就先拉着鹅黄走到一旁。 “恭喜崔大哥，立下大功，直接从从八品下升到了正八品上，前途无量啊！” “你别取笑我了，若不是有你们相助，我别说升官了，只怕命都要搭在杭州了。” “最主要的还是要靠你自己的能力，我们都是外力。” “这次在杭州经历几次险境，在差点丧命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些年，我一直孤家寡人的奋斗，若是死在这里，可能都无人在意。” “怎么会呢，我……我们，还有长公主都是在意你的。” “我知道，长公主对我有再造之恩，可我说的这种在意，是家人，是妻子。” “说起来，崔大哥年纪是不小了，如今也算混出个模样了，是该娶妻生子，这样才是真正的在京城扎根。” “你说的对，我也正有此意。” 鹅黄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强挤出一个笑容。“崔大哥，可是有心仪的人选了。” “是。” “那崔大哥可要快些去下聘，免得错过姻缘。” “我出身寒微，孤家寡人的，也没有个正经长辈帮忙，可我不愿意委屈她，便想请长公主代为下聘。” “长公主一向看重你，肯定愿意帮忙的，你快去和长公主说吧，我就不打扰了。” “在请长公主说亲之前，我得先确定，人家是不是也喜欢我，而不是碍于长公主的情面而同意。” 鹅黄脸色惨白，转身欲走。“那你快去吧，我不打扰你了。” 崔实一把拉住她的手。“我要问的人就是你，你走了，我问谁去？” 鹅黄愣愣的回头看他。“你是什么意思？” “鹅黄，我心悦你，你可愿嫁我为妻，我向你保证，我会永远对你好，我承诺永不纳妾。” 他的话，让鹅黄羞红了脸，她有些手足无措的说。“你说的是什么话，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几次遇险，濒临死亡，我才发现自己最遗憾的是，是没有在死前和你结成连理，脱离险境后，我就默默发誓，一定不要和你再错过。” “我……我……我只是长公主的侍女，我配不上你的。” “你是无父无母，我也是无父无母，你得长公主收留，我也得长公主帮助，咱们这么有缘，你怎么会配不上我呢？” “你是当官的，就该找个世家小姐共结连理，找一个婢女会被人耻笑的。” “我不怕别人耻笑，我只心悦你，其他世家小姐未曾在我落魄时帮助我，未曾在我入险境时伸手，我为什么要与她们共结连理？” “不说和京中的世家小姐比，就说我们四人中，我不如石青漂亮，没有藤黄会管家，也不及碧落聪明伶俐……” “不，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好最完美的，你温柔贤惠，对我来说，你就是月宫的仙女，高贵大方，冰清玉洁。”崔实是个老实人，不懂那么多的情话，只能把自己听到过赞美女人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来。 哪知道鹅黄听到冰清玉洁四个字后，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她抽回自己的手，留下一句。“我配不上你，不愿嫁你为妻后。”就跑走了。 崔实大受打击，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鹅黄这么嫌恶，他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连给合欢报喜的事情都忘记了。 且说合欢，听到崔实入府的消息，就知道他是来报喜的，收拾好后，就在厅堂等着他。 可左等右等的都不见人影，她疑惑的让金屏去看看，把崔实带过来。 金屏出去转了一圈，一个人回来了。 “崔实呢？” “崔实一进府，就拉着鹅黄到一边说话，可也不知道怎么了，鹅黄哭着跑回屋了，崔实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第173章 撮合 金屏探查的莫名其妙，合欢听的也糊里糊涂。 “这都哪跟哪啊？走，去鹅黄那里看看，到底怎么了，让两个聪明人失了魂魄。” 金屏扶着合欢到了鹅黄的住处，只见鹅黄哭的两眼通红，石青几人围着，担心的看着她。 鹅黄看到合欢来了，忙要起身行礼，被合欢给拦下了。 “好了，没有外人在，不用多礼。你先别哭了，和我说说，你和崔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鹅黄止住哭声，小声的说。“刚才，刚才，崔大哥说，他想娶我为妻。” “这是好事啊，难道你不喜欢他？那说清楚就好了，你哭什么啊？” 碧落心直口快的说。“你怎么不喜欢崔实了，从他还是公主府长史的时候，你就对他特别关心，无微不至的，后来他搬出去后，你还时常给他送东西。” “大家都为长公主做事，早就和一家人一样，我对你们也是一样的。” 石青也说。“可你看到我们不会脸红，不会留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碧落接着说。“袁公子也说了，当时在杭州时，你们二人相见，那副喜极而泣的样子，说你们不是有情人，都没人信。” “袁公子，袁公子胡说的。” “就算是十九胡说，可崔实已经光明正大的向你提亲，难道还不能证明自己的心意吗？” 金屏也劝慰她。“你别觉得自己是宫女，配不上他个朝中官员，可你不要忘了，公主一直把你们当女儿的，早早给你们攒了嫁妆，必让你们风光出嫁。崔实出身贫寒，无父无母，区区八品小官，便是要高攀那豪门大户，也没人理会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个，觉得低她一等。” “我若只是长公主府上一个普通的婢女就好了，可惜我不是。”鹅黄眼神黯淡的说。“崔大哥想要一个冰清玉洁的妻子，而我不是，我配不上他。” “胡说什么呢，你是天下最好的女子，有什么配不上他的。”火爆脾气的碧落喊道。“怎么，他还敢嫌弃你，看我不打爆他的头。” 合欢拦下碧落，温柔的对鹅黄说。“乌羌都已经灭亡了，欺负你的畜生都已经化成灰了，你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 “可他们留给我的耻辱，如烙印一般，印在的身体上，刻在我的灵魂上，永远都不会被磨灭。”鹅黄摸着自己肩膀上的疤痕。“它永远都会提醒我，只是一个残花败柳，任人践踏的军妓。这般肮脏的我，怎么配的上前途光明的崔大人。” “你告诉崔实你的过往，她嫌弃你？” “我没说，可我也清楚，崔大哥书生出身，只想要一个冰清玉洁的妻子，若他知道，我是这般出身，只怕避之不及。” “崔实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接受你给他扣的嫌弃的帽子，也着实有些冤枉。你想知道，他是否嫌弃你，也要让他知道事情的全部啊！不然这样不明不白的，他是不会放弃的，到时候，你们两个人都会很痛苦。” 鹅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这种事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件事，我去替你说，若他当真嫌弃你，这事就作罢，你们还像从前一样过日子，互不打扰。若他还是想要娶你为妻，我也希望你能走出阴影，收获自己的幸福。答应我，勇敢点，不要再逃避了。” “嗯。”鹅黄含着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合欢不喜欢拖着，更见不得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当即回房换了身便装，带着金屏去了崔实那里。 此时的崔实有些憔悴落魄，精神不济。 “崔实见过长公主。” “你今日到我府上，所为何事啊？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走。” 崔实苦笑一声。“本来是有事求见长公主，现在也没事了。” 合欢见不得他墨叽，开门见山的问。“听说你钟意鹅黄，想要娶她为妻。” “是的，崔实早就倾慕鹅黄姑娘，只是当时一穷二白的，不好叫姑娘跟着我受苦。这次杭州行，我几次在生死关头，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鹅黄的身影。那时，我就暗暗发誓，一旦我脱离险境，我一定要娶鹅黄为妻，给她幸福。” “论样貌，鹅黄不是顶尖的，你喜欢她什么？” “不管别人怎么看，鹅黄在我的心中，就是皎洁月宫里的嫦娥仙子。” 合欢叹了一口气。“若是鹅黄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你还会喜欢她吗？” “我只是打个比方，不管她如何，在我心中都是这样高洁的存在。” “若她本身就不是冰清玉洁之人呢？” “怎么会？” “鹅黄并非完璧。”合欢认真的回忆起往事。“当年，煦国与乌羌之战，煦国惨败，不仅送我去和亲，还把出云割让给了乌羌。乌羌人生性残暴，根本不把煦国人当人看，把他们当奴隶，当牲口。 男人被送到军营里挖战壕，修城墙，当冲锋。而女子，充入浣洗院，白日做苦力，晚上便要服侍那些乌羌士兵们。 过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还要被父母呵护在怀里的时候，就被那些士兵无情的摧残。 我遇到鹅黄的时候，她刚刚十三岁，可身材矮小，头发枯黄，她的母亲和妹妹都被摧残死了。我问她，活着这么辛苦，为什么还要坚持。她说她想看着这群畜生死，想为父母妹妹报仇，不论多艰辛她都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等到这一天。 后来，我把她救了出来，收在身边当侍女。可不论过了多久，浣洗院留给她的耻辱都永远刻在她的身体上，她的灵魂上。” 听完鹅黄的遭遇，崔实心疼的眼睛都红了。“我只见她跟在长公主身边，笑得温婉可人，却不知，她的身世这么悲惨。” “这些年，她选择性的遗忘了那些悲惨的回忆，可这些伤痛岂是那么好磨灭的，不过是她强撑着罢了。崔实，你真的不介意鹅黄的过往吗？这样的鹅黄，你还愿意娶她为妻吗？” 第174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崔实喜欢鹅黄，不论她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你要想好了，你可以选择不接受，我不会怪你的。可若是你现在接受了，日后又用这个伤害鹅黄，我是不会放过你的。鹅黄虽然是我的侍女，可我把她们当妹妹，当女儿，我不会看着她们受到任何伤害的。” “长公主放心，崔实对天发誓，永远都不会伤害鹅黄，辜负鹅黄的，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好，我相信你，不过我不会逼迫鹅黄，怎么让她答应你，还是要看你自己的了。” 崔实想了想。“长公主，崔实想给鹅黄写封信，劳烦您代为转交一下。” “好，你去写吧！” 崔实来到书桌前，拿出纸笔，写完后交给长公主。“就有劳长公主了。” 合欢拿着信慎重的说。“我只负责送信，这决定还是要鹅黄自己下的，能否让她走出自己的阴影，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崔实明白，崔实不会逼迫鹅黄的，崔某余生会陪她慢慢的走出来的。” “我希望你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借长公主的吉言了。” 合欢回到府邸，就看到鹅黄翘首以盼，她忍不住失笑，鹅黄还是在意崔实的。 “我已经把你的过去，全部告诉崔实了。” “那……他……是怎么说的。” 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合欢也没卖关子。“崔实和我说的话，我就算告诉你，你也未必全信，他把心里话写在信里，你自己看吧！” 鹅黄迫不及待的打开信，看到信上的内容后，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毫无形象的大哭，像是要把心中的郁气发泄出来一样。 碧落看鹅黄这样，以为崔实在信中写了不好的话，撸胳膊卷袖子的就要冲出去。 “这个崔实好大的胆子，敢欺负鹅黄，看我怎么收拾她。” “拦下她。”合欢让人拦住碧落。“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冲什么冲啊！” “鹅黄都哭成这样了，不是被欺负了，是什么。” “我……我……我没有……崔大哥没有欺负我。” “那你哭什么。” “我是感动。” 金屏好笑的问。“你这孩子，要吓死大家了，崔大人写了什么，让你这么感动。” 鹅黄把信摊开给大家看，崔实在信上写的是。 “女子的清白不在罗裙之下，卿之苦难，非卿之错。实只恨无法磨平卿之苦难，惟愿余生相伴。” 合欢笑着说。“你现在该了解崔实的心意了吧，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对你真心实意，别辜负了他。” “嗯。” 得了鹅黄的首肯，合欢就开始给他们张罗喜事。找人挑了吉日，将婚事定在了十月初六。 鹅黄崔实都是没有父母的人，合欢就当他们的高堂，又是当婆家人，准备三书六礼，又是当娘家人，准备嫁妆的。 整个长公主府都喜气洋洋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真切的替鹅黄高兴。 合欢给她准备的嫁妆，光是真金白银，就够她无忧无虑的过上一辈子了，更何况还有布匹、首饰、家具什么的。 若不是崔实和鹅黄人丁单薄，住大院子觉得空旷，合欢都想再送他们一套大一些的宅子了。 鹅黄出嫁的前一夜，合欢、金屏、银屏加上碧落三人，一起为她梳洗。 “不必如此麻烦了，公主为鹅黄做的已经够多了。” “这些仪式可不能少，别人出嫁有的，你也不能少。” “可我……” 金屏为她用水冲背。“好了，大喜的日子，别说丧气话，不是说要忘记过去吗，就别总纠结了。” 银屏笑着说。“说到底，咱们都不是全乎人，谁也别嫌弃谁。” “人们常说，女人出嫁是第二次投胎，你过了今夜就真的脱胎换骨了，前尘往事皆如过眼云烟。以后，你就是崔夫人了，和崔实好好的把日子过好。” “公主放心，我会的。” 第二日，辰时，崔实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人大轿来合欢这里接人。 因为崔家没有高堂，二人就在长公主府这里拜的天地，合欢作为高堂为她们二人主持婚礼。 礼成后，崔实接着鹅黄就离开了，合欢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有种自己细心呵护多年的花被猪拱了的心酸。 她借口累了，在府里休息，让碧落她们去送嫁，别让鹅黄的婚礼显得太过冷清。 崔实虽然根底薄弱，但是入京这么多年，因为公事也交了一些朋友。 李泽源，袁十九等在杭州有些交集朋友，也都赏脸来参加喜事，所以崔实不大的房子里，还是很热闹的。 新婚三日，新娘回门，一大早，小夫妻俩就回到合欢这里，当做回门了。 二人给合欢磕了三个头，奉茶，合欢喝下后，分别给了他们一个红包。 “乖，讨个彩头，以后你们二人要好好的过日子，经营着自己的小家。” “多谢长公主。” 鹅黄拿着红包，忍不住哭了起来。“长公主，你对我太好了，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您，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给了我幸福。我真是无以为报，来生愿结草衔环，以报天恩。” 合欢都被她说的眼眶发红。“快起来，大喜的日子，别这样。” 碧落忍不住打趣道。“你今日回门子，哭成这样，还以为是在婆家受了欺负呢！若崔大哥真敢欺负你，你和我说，我帮你打他。” “我的姑奶奶，你劝人就劝人，别拿我消遣，我可惹不起你。” “看你这怂样。” “谁遇见你能不怂，陶冶都怕了你，更何况是我。” 崔实故意做的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把大家都逗笑了，一扫刚刚的悲伤气氛。 女子回门这日，不能在家久待，不到中午就要回去了，鹅黄在门口依依不舍的。 “好了，讨个吉利，快回家吧！” “若是在家受了委屈就回来，我们给你出头。” 藤黄敲了一下碧落的脑袋。“浑说什么呢，鹅黄，你别听她的，咱们住的近，你可以随时回来的。” “我会常回来的。”鹅黄笑着挽着崔实，走向自己的幸福。 第175章 成立监察司 随着鹅黄婚礼的结束，长公主府又恢复从前的安宁，合欢每日侍弄侍弄花，喝喝茶，过的好不惬意。 可京城的动荡却没有停止，每日都有官员被贬，升迁，调动，告老还乡，吏部上下忙的焦头烂额。 一直到年底，京中的人事才稳定下来，合欢也开始出门走动，却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虽然，皇上并没有因为盐税一事惩处太多的人，可徐瑾调查的结果他是知道的，这满朝没几个官员是干净的，而那几个干净的也只是没有涉及盐税，谁知道其他的事情有没有参与。 他曾经认为，有吏部帮他审查、考核官员，他可以放心。 可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的脸，其实也对，吏部的官员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就容易被人钻漏洞。 看来他得寻求另外一条路，帮他监管这些官员们。 对，监管，专门负责监管官员的地方。 想到这里，皇上笑着在纸上写下三个字，监察司。 监察司，监察天下官员的一言一行，直接向他上报，这以后就是他的眼，他的手。 可是他日理万机，还得找个人替他管着这里。 人选上，却让他犯了难，若是以前，太子还是太子，二皇子也还在的话，这个地方就是给二皇子准备的，他们兄弟联手，天下太平。 可现在，哎，真是人才子嗣都凋零啊，他连代天巡狩这种差事都只能找合欢来做，更何况是监察呢？ 想到合欢，他眼睛又是一亮。 对啊，他可以让合欢代替他掌管监察司。 首先，合欢的能力，他也是看在眼里，赛文会办的有声有色，这次南巡也有勇有谋。 其次，她一个女人，孤身一人，无夫无子的，诱惑天然就比别人少。 这样的人，就算手握重权又能如何，难道还能篡权夺位不成？最后不还是要归于皇上？ 就这样，皇上秘密的成立了监察司，物色各路出色的人选，放入监察司。 不过，皇上没有急着公布，眼看就年底了，等过完年，他在高调宣布，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合欢，等过年的时候，再单独和她说一声就好。 在家猫冬的合欢，还不知道，她安宁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元狩十八年的新年很快到来，本来合欢以为，以皇上之前暴躁，今年的新年会过的很平淡。 但没想到，今年的宫宴居然较之从前更加盛大，所有的宫嫔都面带笑容，只有皇后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参加。 想也知道，杨家一夕间一落千丈，作为皇后，她面子上过不去也正常。 安贵妃可谓是春风得意，她身为贵妃，又代理掌宫，皇后不在，她就是最高位，儿子又快开府了，众人的恭维，让她有些飘飘然。 而一同代理宫务，也有儿子的德妃却十分低调，时常让人忘记，她也是地位超然。 初一，合欢入宫觐见，皇后身体不适，依旧是安贵妃和德妃代为接待。 合欢不爱看她们互相恭维的样，也不方便和德妃聊天，就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 刚从安贵妃宫里出来，就遇到了刘福义，说皇上传召。 合欢不敢怠慢，快步赶去御书房。 “见过皇兄。” “不用多礼，过来坐。” “不知皇兄叫合欢来，是有什么事吗？” “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皇兄尽管吩咐，合欢必定竭尽全力的为您办好。” “这次你南巡，也该看到，煦国的这些官员们，好日子没过几天，这心思就活泛起来了。若不是牵扯众多，朕真想把这些混账都砍了。 朕虽然迫于无奈，饶他们一条狗命，让他们继续为国效力，可朕不相信他们真这么有记性，只怕没过几日，就忘记了这会儿的心惊胆战，又故态复萌了。” “那皇兄打算怎么办，培养新人，换掉他们。” “培养的新人也是人，人心易变，也许最初他们都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可是坐久了，享受到权力和金钱带来的好处，他们就会变得追名逐利，忘记自己的初心。” “那该怎么办呢？” “时常的敲打他们，让他们永远保持警惕就行了。” “您的意思是，还像这次南巡一样，过一段时间，就派人去各地暗查一番？可这次南巡花费的人力物力巨大，若不是查盐税这样的大案，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你说的对，这件事要想持续，就不能像这次查盐税一样。所以，朕打算成立一个专门监管各地官员的部门。”皇上一边说，一边拿起之前写过的纸递给合欢。 合欢接过来，念着上面的字。“监察司，皇兄是想专门成立一个监察百官的部门吗？是个好办法，有专门的人来做这件事，不仅可以随时监管，还不会影响其他部门的运行，各部门各司其职，真是好办法。” “你果然聪慧，一眼就看出朕的意图，朕也能放心把这监察司交给你管了。” “这……这可使不得，臣妹……臣妹……” “你不愿为皇兄分忧吗？” “臣妹当然愿意为皇兄分忧，只是监察司事关重大，臣妹才疏学浅，怕耽误了皇兄的大事。” “这次南巡，你做的很好，完全有能力管理监察司。而且，这个监察司的事都是直接上报给朕的，你只是在前面看管，有朕在你的背后，你还担心什么？” 合欢有些担忧的说。“只是臣妹一个女子，担心难以服众。” “朕说你可以，谁敢有意见，让他来找朕。”皇上霸气的说。“合欢，这个地方事关重大，朕又无暇分身亲自看管，可现在满朝文武，皇室宗亲，朕能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你了。若你不肯接，朕真的找不到人了。” “多谢皇兄信任，既然您信的过我，合欢愿意为皇兄肝脑涂地。” 皇上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说的这么严重，有朕支持你，还怕什么呢？朕给你挑选的都是精兵悍将，有他们帮助，你不用太过担心。” “臣妹一定不辜负皇兄的信任。” 第176章 接任监察司 开年后，皇上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成立监察司，位置在皇城的北安门外，类似于大理寺，有审案厅，会议厅，卷宗库，还有暂时关押人犯的监牢，一应俱全。 由合欢长公主接管监察司，负责监察煦国百官的言行，所查结果直接呈报给皇上，并将她的食邑涨至一千户。 圣旨一下，朝堂哗然，不仅是因为皇上成立了监察司，更是因为如此重要的地方，居然让一个女人接管。 这还是煦国史上，第一次有公主掌管前朝之事，便是之前权势滔天的高阳长公主，也只是私下里舞弄权势，从未如此正式的过明路。 没想到，一个无根无势的，和亲归来的长公主能走到这一步。 不过，盐税案之后，大多数的朝臣在皇上那里的账还未消，这时哪敢发表什么意见。 万一被皇上误会，他们是心虚才害怕监管就糟了。 合欢就这样，走马上任。 监察司才刚刚设立，里面的东西很新，人也很新，合欢简单安排了一下人员分工，她并不坐衙门，司里有什么事，就直接去公主府汇报即可。 合欢虽然没什么动作，但是其他官员担心她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烧到自己那里，纷纷递了帖子去拜访。 监察司虽然是独立的部门，职责又是监察百官，但是合欢也没有高冷的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长公主府从门可罗雀到门庭若市，一天下来，不只是下人们忙的焦头烂额，合欢也有些头疼。 好不容易送这些老狐狸，刚想歇口气，下人就来禀报，又有客人到了。 为了不被人误会厚此薄彼，她也只能强撑着精神，把人请进来。 “恭喜长公主，贺喜长公主啊！” 合欢一见来人，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啊！快请坐。” “全京城的官员们都来拜访，我们怎么能落于人后呢？” “只是表哥不喜人多，我和子星又不想受人白眼，这才选了一个其他人不在的时间来恭喜。” “长公主，您现在可是一步登天，将全天下的官员都捏在手里啊！” “你们就别取笑我了，我也是赶鸭子上架，若不是皇兄实在找不出可靠的宗室皇亲，这差事也轮不到我头上。” “长公主别谦虚了，咱们都是老相识，也算是一起共事过，您的能力，我们还是知道的，这点小事对于您来说，不算什么的。” “好了，子星，你就别恭维我了，我自己的斤两我还是知道的。”合欢忍不住叹气。“一下子，给我这么大一个衙门，我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还要慢慢的摸索。不过，既然接了这个差事，我就要做好，才不辜负皇兄的信任。” “我们都相信，长公主一定能做好的。” “长公主若是有什么用的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协助你。”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言子星有些哀伤的说。“可惜，韩杰外放出去了，不然长公主可把我们四人调过去帮忙，就像在杭州一样。” 袁十九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你想的倒美，皇上成立监察司，从各地各部搜寻优秀的人才充入其中，这里面没有你，就证明你不够优秀，不配入监察司，走长公主的后门也不行。” “你有什么可神气的，你不也没入选吗？” “这些人才，除了优秀之外，还要出身寒门，和各世家贵族都没有利益牵扯，这样才能公平公正的监察各家。” “哦，你们没入选就是家世所累，我没入选就是自身不够优秀？” “这不是明摆着吗？” “明摆着什么，你表哥说是家世所累，我就不说什么了，你哪里比我强啊……”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李泽源满头黑线的制止了他们。“好了，不要一见面就像斗鸡一样，下次再也不和你们一起出去了，丢人。” “无妨，他们就是这个性子，都是自家人，不用在意的。我今日，听了一天老狐狸的弯弯绕，头都疼了。现在听到他们的直言不讳，人都轻松一些了。” “可长公主日后都要和这些老狐狸打交道，少不得还要虎口夺食，您也要当心才是。”李泽源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这就是我身为煦国长公主的宿命，能守护我的国家和臣民，是我这个长公主应尽的义务。为了煦国，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再说，还有你们在呢！我相信，大多数的朝臣，都是像你们一样的忠君爱国的。” 李泽源心口热热的。“对，还有我们在呢！我们会陪着长公主，一起守护煦国，直到永远。” 时关荏苒，转眼就到了元狩二十年的除夕，合欢回来也有十年的时间了。 这十年，京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也从一个默默无闻，任人欺凌的长公主，变成如今手握重权，在京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除夕宴的位置，也从末席升至首位，礼王庆王都要排在她的后面。她早早的打扮的端庄富贵，坐在那里，接受众人艳羡的目光。 今年的除夕宴上，称病多年不出宫的皇后，也破天荒的和皇上一起入席。看着皇后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样子，实不像养病多年。 不过，这种事情也由不得他们质疑。 众人掩下心中的疑惑，起身行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参见皇后，皇后长乐安康。” “众卿免礼，坐。” “谢皇上。” “今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去岁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希望今年能延续这种福气，百姓也能安居乐业。” “有皇兄的英明领导，煦国一定会蒸蒸日上的。让咱们一起敬皇上一杯，预祝煦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合欢起身提了一杯酒，众人也都跟着敬皇上。 “好，就借你们吉言。”皇上喝完酒后，大笑着说。“今日乃是新年，不必拘礼，大家都尽情饮宴，享受这一美好时刻。” “多谢皇上。” 第177章 挑选新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后突然开口说。 “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皇上便登基二十年了，不知不觉，咱们这些人入宫也有二十年了，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一点点的从青春少艾变得老持稳重，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啊！”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咱们都老了。” “说起来，皇上好久没有选秀了，不如今年新选一批秀女入宫，给后宫添上些新鲜面孔？” “朕年纪不小了，都有孙辈的人了，再开选秀，太费时费力了。” “臣妾知道，皇上不想兴师动众。可这后宫有祖制，妃嫔过了三十五岁，便要撤牌子不再侍寝了。安贵妃和淑妃都到了年纪不能再侍奉，德妃和贤妃也都三十有余了，眼看再过几年也不能再侍寝了。多年未选秀，这宫里侍奉其他宫嫔也都二十七八了，是时候添些新人了。” 听到皇后的话，安贵妃脸色不虞，其实，她去年就满三十五岁了，可她仗着自己主理后宫，愣是不吐口撤自己的牌子，内务府的人不敢得罪，就这么僵持着。 可皇后今日这话，和直接撤牌子有什么两样？ 德妃看她的脸色难看，就故意顺着皇后的话说。“皇后娘娘说的是，后宫添人是喜事，若是您不想兴师动众的选秀，不如礼聘几名世家女入宫侍奉也是可以的。” 皇上思索一番说。“那就依皇后所言，礼聘五名世家女入宫。” “希望新人进门，能给宫里带来新的气象，最好再给皇室开枝散叶，毕竟现在只有两个男丁还是太少了。” “那就借皇后的吉言了。” 听皇后提到孩子，安贵妃紧忙说。“陛下，启安今年十六岁了，可以入朝帮陛下分忧了。” “十六岁的毛孩子，入朝也不过是和朝臣们学习，哪里就提的上分忧了，别给我添乱就不错了。” 皇后笑着说。“一眨眼，启安都十六了，可以开府了。” 安贵妃得意洋洋的说。“去年府邸就已经建造好了，等开春就能搬过去住了，现在就缺个女主人了。” 皇上并未接茬。“不着急，启安这个年纪还是以事业为重才好。” “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学习也不耽误他找媳妇啊！而有了媳妇照顾，解了他的后顾之忧，他才能更用心的做事啊！”皇后笑着对安贵妃说。“正巧这次礼聘，安贵妃也可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安贵妃也有意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的京中这些世家女中挑选个好的。不过，有了皇后这个话，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做这件事。 皇后就是知道她这个小心思，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卖她个好。“那这事，就有劳你和德妃了，辛苦你们了。” “能为娘娘做事，是臣妾等应该做的。” 到了子时，宴会结束，帝后去踩祟，其他妃嫔各自回宫休息。 正月初一，王妃命妇们进宫拜年，消息灵通的她们得知昨夜皇后参加了除夕宴，今日就不约而同的去了皇后那里。 而唯一来她这里的，居然是内务府总管，他把安贵妃的绿头牌给送了来。这让她昨夜难得攒的一点好心情，荡然无存。 “贵妃娘娘，按照规矩，年纪过了三十五岁的妃嫔便要撤牌子，奴才特意把您的头牌给您送来了。” 安贵妃看着自己的绿头牌，脸色阴晴不定。“你也来奚落我。” “贵妃误会了，奴才哪敢啊！这都是宫规规定啊！”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刚刚初一就给我送来。” 内务府总管满脸苦涩。“奴才也不想啊，可按规矩，您的头牌去年就该送来了，这等了一年，已经不合规矩，实在是拖不得了。” 之前碍于安贵妃的淫威，他们只能屈服，如今皇后在皇上那过了明路，他们不趁热打铁，拖得时间久了，这件事又要停滞不前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小算盘，就算我不能侍寝又能怎样，我还是一人之下的贵妃娘娘。” “是，是，是，奴才们哪敢怠慢啊！” “记住你的话，滚。”内务府总管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这帮见风使舵的狗东西。”安贵妃气的在屋子里砸了一套茶具泄气，也不知道说的是内务府，还是那些王妃命妇们。 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蜜蜡马上就知道了，悄悄的告诉德妃。 “这个安贵妃，这次可是里子面子都丢了，看她以后怎么趾高气昂。” “这些年她受多了追捧，就真以为自己是皇后，刚好让她明白一点，这副后就是副后，正主一出来，什么都不是了。” “皇后一直闭门不出，由着她胡闹僭越的，我还以为她什么都不在意了，没想到突然来这一手，把安贵妃的七寸捏的死死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后招对付她呢！” “皇后娘娘这次不是为了争权的，不过是给各方一个小小的警告，她这个皇后没倒，谁也别想越过去。” “不争权，还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四公主十二了，可以开始相看驸马了，皇后也是为了能给女儿选一门好婚事才出来的。” “现在就相看有些早了吧，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皇后着急什么啊？” “公主出降，礼仪流程繁杂，还要建造公主府，准备嫁妆，这一遭忙活下来，也差不多到年纪了。三公主不也是如此，十三岁选定驸马后，到了十五才出嫁。皇后就剩这一个女儿在身边，当然要早早的就给她安排好。” “皇后这些年，受到的打击确实不少，若不是担心四公主，只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哎，后宫的女人都不容易。算了，她们的事和咱们也没干系，也不用跟着操心了。” 正月初三，所有京中命妇们都来朝拜了，后宫也安静了下来。 皇后便让安贵妃和德妃，开始着手礼聘之事。 礼聘虽然不像选秀那样，涉及的人员繁多，流程复杂，可要在数百世家闺秀中，选出五人也不容易。 第178章 德妃有孕 安贵妃和德妃忙碌了两个多月，才最终确定了礼聘的人选，赶在上巳节入宫。 这五名御妻入宫既被封为美人，新人来请安时，皇后特意把全宫的妃嫔们都请了过去，美其名曰认认人。 “臣妾，郭氏、兰氏、于氏、季氏、金氏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长乐安康。” “免礼，赐座。” “谢皇后娘娘。” 皇后微笑着看着她们。“你们初入宫廷，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你们的主位，宫规虽然森严，可咱们也算是一家人，应该友爱互助。” 皇后的话，让很多人都陷入回忆，曾几何时，她们也是这样入宫的。 “我身子不爽利，就免了大家的晨昏定省，这宫务也交由贵妃和德妃处理，她们会照顾好你们的。” 皇后说了些官话后，就让杜鹃给五个美人拿了见面礼，是一根金镶玉的簪子。 “小小的见面礼，就算恭喜你们入宫的贺礼。”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好了，我乏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臣妾告退。” 从皇后那回来，德妃就躺在贵妃榻上休息。 蜜蜡关心的问。“娘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许是这阵子忙碌，身子有些吃不消，头有些发晕，胃也有些不舒服。” “小厨房温着燕窝，给您乘上一盏？” “弄的酸一些，开胃。” “我的娘娘，这燕窝哪有酸的，你以为是酸梅汤吗？” “提起酸梅汤，我倒是不想吃燕窝了，弄点酸梅汤。” “哪有这个月份吃酸梅汤的，宫里还有些蜜饯，给您拿点开开胃。” “好。” 蜜蜡端着一盏琉璃盏，上面放着各色的蜜饯。 德妃吃了几个觉得胃里舒服了些，就不停的吃着。 “娘娘，您一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怎么今日吃起个没完。” “这几日胃里就不舒服，看什么都没胃口，想要吐。吃了这个，好受多了，倒有些饿了。” “饿了，我就让小厨房给您做饭去，这玩意哪能当饭，当心伤了胃。” “嗯，我再吃几个。” 蜜蜡看她的样子，有些疑惑。“娘娘，您的葵水是哪日走的？” “这些日子忙的天昏地暗的，都快不知今朝是几时，哪里记得住这个。” “您不记得，我可记得，您就正月里来了一次葵水，如今可都三月了。” “怎么，你觉得我怀孕了？”德妃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不太可能吧，你忘了当年，我可是被太医诊断，这辈子都无法怀孕了。”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这些年您一直细心保养，说不准就有了呢！” “要有早有了，哪会等到现在，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是病多过于是孩子。” “是病还是皇嗣，还是让太医诊治后再说吧！” 说完，蜜蜡就出去，让小宫女去请太医来给德妃瞧瞧身子。 太医来后，给德妃把脉，不多时，便笑着说。“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有了身孕了，看脉象有两个月了。” 德妃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太医，您是说，我有孕了，我真的有孕了吗？” “您放心，臣是不会看错的，您确实是喜脉。” “可多年前，我受伤失了孩子，太医说，我此生很难孕育子嗣了，怎么会有孩子呢。” “您受伤这么多年，经过细心调养，病灶已去，自然就可以怀孕了。若您还是不信，可请院正来诊治。” 蜜蜡贴心的说。“太医别见怪，不是我们不信任您的医术，实在是德妃娘娘从前身体有恙，这个皇嗣又事关重大，不敢马虎，还是多请几个太医一起把关，免得皇上空欢喜一场。” “娘娘谨慎也是应该，正巧院正也在太医院，便由他最终定夺吧！” 就这样，宫人们又跑了一趟太医院，把院正请了来。 来时，院正还有些凝重，还以为德妃得了什么要不得的大病，一个太医都处置不了。 把完脉后，才算放下心。“恭喜娘娘，您这是有喜了。” “太好了，娘娘，这下您该相信了吧！” “是真的，是真的。”德妃开心的眼角都泛着泪光。“院正见笑了，我实在是不敢相信，我还能有做母亲的一天，这才折腾您二位一趟。” 蜜蜡笑着给两人分别递了红包。“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沾沾气息。” “多谢德妃赏赐。” 太医离开后，院正直接去向皇上禀报，德妃有孕的事情。 听到这个好消息，皇上开心极了。“你确定德妃是有孕了。” “微臣再三诊断，确定无疑，德妃是有了皇嗣。”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以后德妃的胎就交给你看管，务必要让她平安诞下皇嗣。” “臣遵旨。” 挥退太医后，皇上放下手中的事情，亲自去了德妃那里。 “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一个箭步上前，扶起德妃。“你现在身子重，不用行礼。” 德妃有些娇羞的说。“皇上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朕听到院正说，你怀了身孕，就赶忙来看看你。”皇上开心的说。“爱妃，你真是给朕一个大惊喜！” “我也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天，若不是请了两位太医共同诊治，臣妾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在朕登基二十年之际，你又给朕添了皇嗣，这预示着我煦国的繁荣昌盛啊！” “皇上，您也他夸张了，煦国的繁荣昌盛是靠您治理有方，关臣妾肚子什么事。” “不管你怎么说，他都是朕的小福星，你可要好好的安胎，不要太过劳累。” “四皇子大了，又有宫人照顾他，倒不用我操什么心。臣妾打算把这个协理之权交出去，安安心心的养胎，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好，朕准了，你就安心养胎吧！” 德妃有孕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全宫，大家都暗自羡慕她的好运气，这么多年没有身孕，眼看着新人入宫，她却怀上了孩子。 而皇上又十分的重视这胎，赏赐像流水一样送到了德妃那里，还天天都抽时间去看望她。 除了皇后，其他宫妃怀孕可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第179章 安贵妃独揽大权 安贵妃气的又在屋子里砸碎了一套茶具，她愤愤不平的说。 “她怎么那么好命啊，眼看着年纪到了要撤牌子，又有新人入宫了，她居然怀孕了，还引得皇上如此重视。” “这算什么好命啊，德妃一把年纪，之前又受过伤，这一胎可不会像娘娘当年那么好生。就算让她熬到生产那日，也不知道是公主还是和皇子，便是在她在好运，生了皇子，也比三皇子晚了十六年，等他入朝那日，三皇子早就站稳脚跟了，还怕他个奶娃娃不成。” “你看皇上那个高兴劲，老来得子，不知道得稀罕成什么样，有了皇上的抬举，这点子时间不算什么。三皇子要想登基，他们都是他的对手，与其等他成长为威胁，不如趁现在。” “娘娘不要冲动，现在皇上把那边看的跟眼珠子似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咱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胎儿，冒这么大的风险。而且，比起咱们，更着急的该是四皇子才是。” “这是何意？” “四皇子没有母妃和外家，只能巴着德妃，现在德妃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他自然不会像从前那么尽心尽力。四皇子甘心给那个小毛孩当臣子吗？到时候，她自己的两个孩子先斗起来，咱们就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 安贵妃想了想，笑了起来的。“你说的对，咱们就等着看戏就行。” “德妃现在为了安胎，连协理之权都不要了，皇后又对宫务没兴趣，正是您收拢大权的好时机。” “你说的对，我在后宫大权在握，我父亲在前朝支持，何愁安儿不能出头呢？” 就这样，在德妃安心养胎的时候，贵妃帮儿子谋划通天大道。 五月初一，三皇子正式出宫开府，安贵妃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和安家的钱财，把三皇子府妆点的像亲王府一样。 皇上忙于政务和沉浸在德妃有孕的兴奋中，也没有在意这些，再加上安贵妃家境富裕，舍得给儿子花钱也没什么。 可满朝文武不知道，见皇上如此器重三皇子，便纷纷前去巴结逢迎。 作为唯一一个在朝堂上的皇子，皇上还是有意去培养他的，给了他很多学习和展示级的机会。 安家卯足了劲去帮三皇子，再加上给他的差事都不难，自然都圆满完成。 皇上嘉奖，一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们就可劲夸赞，直把刚入朝堂的三皇子夸成贤王。 安贵妃在后宫独揽大权，儿子在前朝颇有口碑，母子俩可谓是春风得意，风光无限。 六月初三，皇后精挑细选后，给女儿挑选了袁国公家的孙子袁帅为驸马。 袁国公虽然不着调，在朝堂上没什么作为，但是人家经商有道，赚的钱财够养活一大家子人。而世子袁首一，也是袁帅的父亲，才华出众，很得皇上的信任。 有这样的世子撑着，也不怕袁国公府倒台。 到时，她再给杳杳多准备些嫁妆，足够夫妻俩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皇上在儿女的事情上愧对皇后，所以小女儿的婚事，一切由皇后做主。 既然选定了人，皇上直接就下了圣旨，为二人赐婚，并将婚期定在了元狩二十一年的五月初六。 虽然还有一年的时间，可公主府还未建造，嫁妆还未准备，一通忙活下来，时间也就刚刚好。 可安贵妃非要在这个时候凑热闹，他前脚才给杳杳赐了婚，后脚她就去给三皇子求赐婚。 “皇上，我给启安相看好了人家，是马国公的小孙女，人长的漂亮又能干，有她照顾启安，启安才能无后顾之忧。你快下旨给他赐婚吧，不然好女孩都被人抢走了。” 皇上正看奏折看的头疼，一见安贵妃，头更疼了。她为了贴补三皇子，给他做面子，搜刮内务府的事，他是清楚的。 可现如今，皇后有恙，德妃有孕，全靠着她来处理后宫的琐事，又想着反正是自己的儿子，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哪知道，这安贵妃得寸进尺的，钱拿了，还要烦他。 “朕的儿子，还怕找不到好女孩肯嫁吗？他才刚开府入朝做事，着什么急嘛！” “您都给四公主赐婚了，安儿还是哥哥呢！您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啊！” “这男孩和女孩能一样吗？女孩花期短，不能耽误，和男孩子到多大，都有更好的选择。” “可是人家还着急抱孙子呢！难道皇上这有了老来子，就不要孙子了吗？” “这都哪跟哪啊？朕只是觉得的，杳杳明年成婚，她是嫡公主，又是朕和皇后最小的女儿，当初灵犀成婚时间紧，朕已经多有亏欠，想补偿给杳杳，让她可以风光大嫁。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让启安也成婚，这内务府忙乱起来，难免要怠慢，你也不想启安受委屈吧！” 安贵妃刚要说，这公主出降和皇子娶妻怎么能一样，可到皇上的脸色，她急忙咽了回去。 她用娇滴滴的声音对皇上说。“您说的对，臣妾自当遵从，可臣妾真是相中马国公的孙女了，为了避免不被人横刀夺爱，您就先下旨给他们订婚，等四公主出降以后，在忙活他们的婚事便是。” “朕向来就下旨赐婚，何时赐过订婚？而朕下旨赐婚的话，婚期拖的久了，难免引起非议，反而不美。不如，你们就私下定好，这马氏就是咱们的儿媳，等明年朕再下旨赐婚。一来，准备的充分些，可以给孩子一个盛大的婚礼。二来，也可以让启安先在朝中做出点成绩，到时候不是更有面子。” “说来启安这个孩子，踏实肯干，您别看他才入朝，没做几件差事，可是大臣们都夸赞他，说他谦虚好学，礼贤下士……” “好了，贵妃，你操劳一天，赶紧回去休息吧！朕还有好多奏折要批阅，就不留你了。” “皇上，我不累，我可以给你研墨，陪您一起看奏折，一起用晚膳。” “这些事，自有奴才去做，你还是安心的回去休息吧！” “是，臣妾告退。”看皇上态度坚决，安贵妃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 第180章 三皇子 虽然皇上没有下旨，但是安贵妃已经私下联系了马国公，定下了这门亲事。 作为皇上唯一一个在朝的皇子，前途不可限量，他自然愿意结这门亲事。 三皇子本就有安家这个可靠的支柱，在马国公的支持下，更是如鱼得水。 本来，合欢觉得和这个侄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冲突。 哪知道，这三皇子的心比二皇子还要大，刚入朝还没站稳，就肖想起监察司的位置了。 不过，合欢没有和他正面冲突，以她对皇上的了解，皇上是不会让三皇子染指监察司的，那她又何必做这个恶人呢？ 合欢坐的住，听了小道消息的四皇子坐不住了，急匆匆的去找德妃商量。 此时的德妃，刚孕吐完，正靠着贵妃榻休息。 “母妃，听说三哥要去监察司了。” “皇上安排三皇子入朝，便是存了让他和朝臣们学习，怎么处理朝政，把他安排到哪里去学习，皇上自有打算。你不用过分关心这些，该把心思放在自己的学习上，免得日后入朝手忙脚乱。” “您是不知道，三哥入朝后，拉拢结交了不少朝臣。现在他与马国公家结亲，已是如虎添翼，若再去了监察司，等孩儿入朝的时候，只怕再无立锥之地。” “你不用太过悲观，只要你用功读书，学好本事，办好差事，自然就能立足。反之，便是你父皇扶着，你也站不稳。你要记住，不管在哪里，都要靠自己的本事。” “可三哥……” “你与三皇子不同，他外家强大，可以帮他办事，拉拢人脉。可咱们母子，没有那么强大的外家，能在朝堂上说的上话。不过这样也好，三皇子现在看着花团锦簇的，实则如烈火烹油，稍有不慎，便会锅毁人亡。”德妃语重心长的说。“母妃给你选的路，就是最适合你的。” 四皇子心中有些疑虑，可当着德妃的面，还是装作豁然开朗的样子。 “听母妃一席话，儿臣真是茅塞顿开，儿臣这就回去，用功读书。” “你就安心等候，等你入朝后，做出成绩，便会有自己的人脉。你父皇春秋鼎盛，有的是时间给你慢慢成长。” “是，儿臣记得了。” 四皇子略坐坐就离开了，德妃看着他的背影叹息。 “小时候挺聪慧的，怎么大了，反倒是糊涂起来。” “皇上现在膝下能承大位的就两位皇子，都是皇家血脉，怎么会不动心思？四皇子还年轻，眼看着三皇子把他落的那么远，怎么能不着急？” “哎，这种事，怎么急得来？凭借我们的家世，能和安贵妃比吗？再说，难道三皇子做的就一定对？他们现在急功近利的，最后能是个什么结果，还不好说呢？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就慌乱的跟没头苍蝇似的，能成什么大事？” “四皇子还小，您多教教他就是。” “我也没少教他，可还不是一副糊涂样子。而且，我们到底是隔了一层，说的太深，又怕伤感情。”德妃温柔的摸着肚子。“只可惜，你来的太晚。要是早来些，我也不用费心费力的给人家做嫁衣，还怕人家不领情。” “四皇子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但愿如此吧！” 合欢一直认为，就算三皇子蠢，他身边的人也不蠢，哪怕想要入监察司，也该循序渐进。 该在朝中树立好自己的形象，然后寻了自己的错处，再顺势进入。 结果，三皇子直接在朝堂上面禀，要入监察司任职，与合欢一同处理监察司的事务。 皇上也被他打个措手不及，也不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训斥，只能打个哈哈，转移话题。 他脸色难看，也没有那不长眼的敢追问，下了朝，他便把合欢叫了过去。 “三皇子在朝堂上说，想要去监察司学习，你觉得怎么样。” 合欢心中冷哼，什么学习，不就是想要接管监察司吗？这和当初二皇子去赛文会的说辞不是一样的吗？只是她已经不是当年任人宰割的公主，监察司也不是赛文会。 不过，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三皇子一心想为皇兄分忧，其心可表。只是臣妹认为，他初入朝堂，还是应该把精力放在实物和民生上才是。这监察司虽然要监察百官，责任虽然也很重大……” “可还不是一个皇子该操心的。”皇上冷哼一声。“只怕他不是为朕分忧，而是存了别的心思。” “三皇子纯孝，可能只是一时间想左了。” “便是他没有想法，他身边的人想法也不会少。一个初入朝堂的毛孩子，都能被捧成贤王，那朕的股肱之臣，不都成了酒囊饭袋吗？说这话的人，其心可诛。” 合欢轻笑一声。“他们夸赞三皇子，还不是因为三皇子是您的儿子，三皇子精明果断，证明您这个父亲是个英明君主啊！只是他们拍错了马屁而已。” “怕就怕这个老三当真了，以为自己有多厉害，翅膀还没长硬，就敢肖想起朕的监察司了。 说什么想要多学习，好为朕分忧，当朕也是傻子，不知道他的目的，还是当朕是瞎子，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的小动作？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猫腻，这也就是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朕懒得搭理，还真以为朕是那种好糊弄的傻子？” “只怪臣妹是女儿身，掌管这么大的监察司，百官们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不服气的，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就想把臣妹拉下马。不过，三皇子到底是您现在唯一入朝的儿子，您还是要好好的去培养他，不能因为他一时想左了，就放弃啊！” “哎，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四皇子没入朝，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朕就只有这两个儿子，只可惜太子……不然朕也不用这么为难。” “皇兄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培养，三皇子哪里不对，教他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希望他能理解朕的一番苦心，不要走错路。” 第181章 德妃产子 皇上絮絮叨叨了很久，才放合欢回去。 至于，皇上如何教导三皇子，就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合欢没有过多询问。 可从三皇子在朝堂上的表现，合欢就知道，皇上没教明白，也可能是三皇子朽木不可雕，他身后的人也都是废物，不足为惧。 他闹的越欢，自己这个位置越稳固。 德妃到底是年纪大了，怀个身孕分外的不容易，月份越是大，身体就越是发虚，腿都肿了。皇上本就操劳国事，还要担心德妃，心情难免烦躁，这个时候三皇子的不识时务的行为，大大的激怒了他。 任何敢觊觎他皇权的人，都是罪不可恕的，哪怕是他的儿子。 只是，他如今只有这么两个儿子，在不知道四皇子资质如何之前，他是断不想折损血脉的。 自己的儿子不能发火，其他人就无所谓了，他找了个由头，申斥了安家人一顿，连带着贵妃都罚俸三个月。 这些蠢货，只见到监察司的权力，又看只是合欢一个女人掌管，就觉得可以轻易的夺走。 他们怎么不想想，为什么这里只能由合欢接管，不就是因为她无势无后，给她再多也不用担心她谋权篡位，为了能自己掌握这股权力。 既然他们这么不识时务，自己也不介意让他们知道，合欢的背后站的是谁？ 他们越看不起合欢，自己便是要越抬举她，让那些人知道，煦国是谁做主。 可该怎么抬举呢？已经封她为镇国长公主，食邑一千户了，不能再涨了。 想的头痛之时，他看到了出云州牧请辞的奏折。 皇上便大笔一挥，把出云赐给合欢当封地，让她享受亲王待遇。 出云地处边陲，十分贫瘠，所住居民都是当年大破乌羌时救回的奴隶，这些年的治理下，也不见起色。 这里与合欢也算有些渊源，赏赐给她，由她接管，一举两得。 皇上这道旨意，给朝臣们带来的震撼，不亚于让合欢接管监察司，一个长公主居然享受了亲王的待遇，这可是当年的高阳长公主都没有达到的境地。 有两个御史不怕死的，上书直言，从未有过封长公主为亲王的先例，皇上不该破此例。 直接被皇上以合欢之功，前所未有，她该得此誉为由驳回。 其他人看皇上手段还算温和，也都大着胆子反驳，其中以依附三皇子的大臣居多，气的皇上以雷霆之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人拖到外面各打了二十大板。 听着挨打之人的哀嚎声，大臣们都记起这位铁血手腕的皇帝，到底有多么心狠手辣。 为了一个没有夫家没有子嗣的公主，得了一块贫瘠的封地，挑战他的权威不值得。 朝中无人反对，合欢顺利的接旨谢恩，将出云名正言顺的归于自己的麾下。 其实，这些年，她一直在出云暗中建立自己的势力，但毕竟名不正言顺，暗箱操作用处也有限。 现在好了，她的势力终于可以拿到台面上了。 不过，自己的地方，当然还是要用自己的人才安心。 而最好用的，莫过于崔实夫妇。 这些年，崔实在大理寺兢兢业业，已经升至从六品上的大理寺司直。 由他出任正六品下的中州司马正合适，为了显示自己的公平公正，她还是先把崔实叫了过来，询问他的意见。 崔实一向佩服合欢的胆量和能力，又得她的恩惠，能为她做事，当然没有任何的怨言，他们夫妇愿意去出云，帮合欢守着家业，建设出云。 得了他的准信，合欢才去运作。 其实，这事也简单，王爷有权力任命自己封地的官员，而正巧出云的前任州牧致仕，位置本就空出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现在是年底，正式任命还是要等过完年再说。 崔实夫妇能在京城过完年，也是一件好事，合欢自然不会反对。 这匆匆忙忙的一年，说过去转眼就过去了。 除夕这日，合欢入宫饮宴发现德妃不在，一问才知道，原来傍晚，德妃就发作了，稳婆陪着她生产。 可看着宴席上，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有一旁笑的开心的四皇子，这个本该是她最亲近的两人，却看不出任何为她担忧的样子。 到了戌时，合欢看皇上有些走神，频频朝殿外看去，似是有些担心德妃的样子。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离席去陪伴德妃，帝王的深情也不过如是。 一直到宴席结束，也无人来报喜，合欢都有些担心德妃了，只是她不方便去看望，只能默默的为她祝福一声。 所幸，德妃吉人自有天相，在初一的丑时，诞下了五皇子。 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虽然像只没毛的小猴子，但哭声嘹亮，一看就很健康，放下心的她才沉沉的睡去。 皇上得到德妃诞下五皇子的消息后，龙心大悦，这孩子来的时辰也好，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命，是上天赏赐给他的小福星。 皇室规矩，皇子公主们要满一岁后，才能起名字上玉碟。 所以在这段期间，也就是给孩子起个小名叫着。 别的孩子，因为皇上日理万机，没懂事前也不经常见，所以都是母亲取个小名叫着。 可五皇子不同，在德妃孕期时，就备受关注，生下来以后，更是重视的不得了。 刚出生就得到了皇上不少的赏赐，皇上还亲自为他取名天赐，是和意义都不用多说。 每日看着小天赐，皇上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不少，若不是日理万机，他都想把小天赐抱到他的养心殿里亲自照顾了。 上次因为孩子这么激动，还是他当太子时，皇后为他诞下的第一个儿子，看着自己的血脉得以传承，那种激动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后来，他当了皇上，忙碌起来，孩子也多了起来，他却再也没有了那种激动。 现在，天赐的到来，让他又重拾起那时的感动。 所以他想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天赐。 为了给孩子积福，皇上还破天荒的大赦天下为他祈福。 第182章 修建堤坝 天赐的洗三、满月，都是皇上亲自操持的，场面盛大，他想让全天下的人都感受到他的快乐。 若不是天赐太小了，他的两个哥哥都会嫉妒死他的。 德妃觉得皇上做的太过，隐晦的提醒过皇上，但偏偏皇上一点自觉都没有，依然我行我素。 好在开年后，都水监上了一道奏折，奏折上是一个建造堤坝的方案。 在原有堤坝基础上，留宽两丈暂为外障以防风浪撞击，又于后身开槽钉柱砌石，新工筑定根基，再折旧工。 这样一来，省时省力，建造的减水坝又很牢固，保护百姓不受水患影响。 只是这个想法是否可行，还是要动真章，经过洪峰检验才可以。 煦国国内水域辽阔，给煦国子民带来生机的同时，也带来了水患的困扰。 若是此法可全国推行，保护百姓的同时，也可为国库省下大笔的银两。 经过与大臣们的商议，皇上决定选在淮河与运河交汇之地的高埔县先行修建，这里是两河交汇处，时常发生水灾，是检验的最佳地点。 若是此方案可行，以后会推广到全国。 所以，参与此次修建的人，不仅是大功一件，也会名留青史。 三皇子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主动请缨，愿为皇上分忧。 见儿子的心终于放到了民生上，皇上还是老怀安慰的。 而且此次修坝事关重大，本就要派一个有些分量的人去坐镇。三皇子的身份正合适，不仅可以去监工，还可以多听听百姓的民声。 可三皇子领了这个差事，第一件事想的不是怎么修坝，而是想方设法的将自己的人塞进来，也不管他们于修坝有什么用，只想着用名利拉拢朝臣。 为了确保七月中旬，洪峰过境时，堤坝能修建好，皇上命工部、户部全力以赴的支援。 三月初五，三皇子便带着人马去了高埔县，皇上亲自带着文武百官去送行，上次这么兴师动众的，还是送太子去征讨扶余。 合欢无聊的到处看，居然在送行的队伍里发现了张治水，她以为凭借张治水的本事，一定是随行修坝之人，怎么会被闲置了。 散场时，位高权重之人坐着马车离开，张治水只能默默的走着回去。 想想他真是悲催，此次去高埔县修建堤坝的队伍里，最先踢出来的就是他这个设计者，结果他还要步行去送他们远离。 正当他自怨自艾的时候，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一旁，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 “张大人，可否赏光，陪本宫走一段啊！” “自是求之不得。”张治水也不等下人放马凳，一个蹦跳就上了马车。 “我以为，今日是替你送行，没想到在送行的队伍中发现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治水苦笑。“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人家看到这差事是块香饽饽，就想把自己人安排进去，那我这个外人不就因为碍事被踢出来。” “踢谁也不该踢你啊，我听皇兄提过，这次设计堤坝也有你的功劳，把你这个主事者踢了，是他的损失。” “煦国人才济济，三皇子周围更是能人辈出，我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 “看你这张苦瓜脸，可不像是想的那么开啊！也是，这可以开天辟地的头一遭，注定会名留青史的，我想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更何况这本该是你的功劳。” “能不能得到功劳，能不能名留青史都不重要，只要他们能实现我的愿望，解决煦国的水患问题，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放心，皇兄十分重视此事，他派三皇子前往，就是为了监督下面的人，不让他们偷工减料。” “希望如此吧！” 合欢把张治水送回家后，才返回长公主府。 回到府里，她便让碧落派暗卫去高埔县，盯着三皇子一行。 堤坝要修，可煦国也不只修堤坝一件事，其他的事情还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比如五月要成婚的四公主，已经走到了纳彩，内务府把嫁妆准备的也差不多了，皇后作为母亲，也给了不少的添妆。 “母后别忙活了，让杜鹃她们去做就好，您身体不好，当心累坏身体。” “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整理整理这些册子名单，被你说的，好像我出什么力一样。” “我也是担心你的身体。” “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很好，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现在可是精神百倍。”皇后把手里的册子放在四公主的手上。“我给你准备的这些，足够你和驸马安稳的过一生，经历了这么多，我才发现，人啊，什么权力地位都是过眼云烟，唯有这平平安安才是正经。这袁国公看着不着调，在朝堂上无任何作为，一身的铜臭味。可现在看来，他很聪明，远离朝堂的纷争，一家人衣食无忧的很好。而你未来的公爹有能力，不站队，也能护着你们。母后对你没有任何的要求，只求你一生平安，幸福顺遂就够了。” “母后不用和我解释，我明白的。其实，我很羡慕朗星姑姑，可以和驸马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现在，我也可以过着这样的日子，还离母后很近，可以随时进宫陪着你。” 皇后欣慰的看着女儿，从一个粉嫩嫩的团子，长成一个漂亮懂事的小姑娘，未来她会有自己的相公，孩子，组成自己的小家庭。 “一眨眼，我的杳杳就长大了，可以嫁人了。记得你刚出生时，瘦瘦小小的，需要小心的呵护照顾。可那时，后宫琐事繁多，我全部精力都用在面对着你父皇的新宠旧爱，解决她们之间的争风吃醋。对于你，多有疏忽，你会怪母后吗？” “母后是后宫之主，要忙的事不比父皇少，我知道母后也是爱我的，怎么会怪你呢？再说，从小，哥哥姐姐们就很疼爱我，照顾我，给了我很多的爱，我从来不觉得孤寂，不觉得缺爱。” “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皇后抱着杳杳，流下幸福的泪水。 第183章 封王 杳杳风光大嫁，十六台大轿，十里红妆，无一不显示她的尊贵，还有父母对她的爱护。 看着自己最后一个孩子也有了归宿，皇后心中的劲也就泄了，这些年强撑的身体就有些受不住了，一下子就病倒了。 太医说，皇后娘娘这是亏空太甚，再加上忧思过度，已无法根治。 他也只能想办法开些温补的药，可这治标不治本，不过熬日子罢了。 皇后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心愿已了，也不惧死，只是怕杳杳为她担心，便让太医隐瞒她的病情。 一国之母的身体状况，他一个太医怎敢隐瞒？出了皇后这里，就直接向皇上禀报。 帝后到底是结发夫妻，虽然近些年有些疏远，但当年到底是有些情谊的，他还是理解皇后的想法的，便让太医按照皇后的吩咐去做。 有皇上银钱的支持，三皇子在高埔县干的火热，工程进展的也很快。 皇上龙心大悦，几次下旨赞扬三皇子。 正在这时，合欢的暗探也从高埔县那里传来密信。 原来这三皇子，不仅利用修坝的功劳提拔自己人，还从中贪墨修坝的饷银，为了不被人发现，就在修坝的石料上动起脑筋，以次充好。 碧落知道了，气愤的拍桌子。“这个三皇子，堂堂的天潢贵胄，居然也是钻钱眼里的货色，修建堤坝多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敢从中贪墨，以次充好。” “你以为他笼络的那些人是被他的才能折服的吗？都是靠着真金白银买来了，凭他皇子的俸禄，哪怕把安家都搭进去也不够啊！可不得找些来钱的门路。” “公主，咱们现在有证据，你快禀报给皇上，将他拿下，不仅可以为百姓除害，还能报他想染指监察司的仇。” “不急，现在给皇兄，最多就是斥责他一顿，对他也没什么损失，过阵子这件事被淡忘了，他还是那个三皇子。” “那公主想怎么做。” “先由着他折腾，让暗卫好好保护证人证据，咱们要找个好时机，让三皇子再无翻身的机会。” “是。” 六月底，高埔县的堤坝全部修建好，可以投入使用。 因为马上到汛期了，所以三皇子一行人没有急着回京，想留下亲自检验堤坝抗冲击的能力。 对于他的认真负责，皇上很满意。 今年的雨水并不是很大，汛期到来后，河水也没有大涨，洪峰平静的过了高埔县，这堤坝也算是通过了检验。 三皇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回京向皇上报喜，皇上也龙心大悦，若是将此堤坝推行开来，解决了煦国的水患，那百年后，他的功绩又能更进一步。 名留青史谁不想呢，哪怕是当朝的皇上，已经权倾天下，也想在死后留下英名，受百姓万世敬仰。 皇上一开心，看着这个儿子也越发的顺眼，为了表彰他的功绩，皇上亲封三皇子为齐王，又亲自为他和马国公的嫡孙女赐婚，婚期定在明年的六月初六。 齐王这里春风得意，四皇子那里急的像锅沿儿上的蚂蚁，他要明年才正式入朝，可三哥已经封王，他们之间的差距是越来越大。 他急匆匆的去找德妃商量，可前几日天赐生病，德妃日以继夜的照顾，天赐刚好，德妃还有些疲惫。 “母妃，儿子现在和三哥的差距越来越大，咱们得想想办法啊，不然以后就只能俯首称臣了。” “你不用心急，三皇子这次是得天独厚。不过，你父皇暂时还没有立太子的打算，毕竟你还没有入朝，他还是要在你和三皇子之间比较一番后，才会有定夺的。” “可我与三哥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这么比较下来，我不是他的对手啊！”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皇上会给你机会展示自己的，所以在此之前，你还是好好用功，充实自己比较重要。” “可是……” “好了，不要可是了，有时候做的越多，错的就越多。所以，越是紧急时刻，越是不能轻举妄动。好了，你是快开府的人了，不能在后宫久留，免得惹你父皇不高兴，你先回去吧！” “是。” 四皇子半信半疑的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坐在那想德妃说的话。 德妃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争夺皇位是不能靠道理的，他越发的觉得，德妃自从有了天赐之后，对他的事越发的不上心。 一旁伺候的小李子，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安慰他。“殿下，您不用太忧虑了，齐王虽然优秀，可您也不差啊，您只是没有机会展示自己，等明年入朝后，皇上会见到你的好的。” “若只论个人的才智和能力，我自是不惧与三哥比上一比。可现在三哥的身后有安家，有马国公家，还有一众他笼络的朝臣。可我身后，本就只有母妃一人，现在又……。”四皇子露出一个苦笑。“你看三哥开府前，安贵妃忙前忙后的，为他准备了多少的东西啊！可我呢，明年我就开府了，可母妃还在忙着照顾天赐，就只会敷衍我，到底不是亲生的。” 小李子悄悄的对四皇子说。“奴才听到宫中有传言，说殿下的母妃当年就是被德妃娘娘害死的，她也因此被赶出宫两年，只是后来不知怎地又被皇上接回来，还为她平反，还把您记在她的名下。” “不得胡说，父皇早就说了，此事与母妃无关，若有人再传流言，定斩不赦。”四皇子轻声的斥责他。 “奴才该死，奴才也是担心殿下啊！”小李子急忙跪下请罪。“奴才也是怕殿下被蒙在鼓里。” “出去不要乱说，谣言不可信，还会伤了我们母子的情分，我现在没有任何倚靠，还不能和母妃反目。”四皇子皱着眉头说。“不过，我也该另寻条门路了。毕竟母妃现在有了自己的亲儿子，若是有余力，也会用在自己儿子的身上。我再傻傻的只依靠她，只怕会成为他们母子的踏脚石。” “那殿下有何打算。” 四皇子没有解释，只是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第184章 四皇子的投靠 四皇子想到的出路就是投靠合欢，一来因为德妃与合欢的关系好，所以他们之间还算熟稔。二来，他们身世相仿，都曾是这皇室中的边缘人物。 三来，因为监察司的事，她与三皇子交恶，比起他里，合欢应该更不想让一个和她有冲突的皇子登基。 四来，三皇子有自己的势力，他又任人唯亲，等他登基后，一定会拿掉合欢手中的权力，便宜自己人的。 基于以上种种，说服她拥护自己并不难。 四皇子挑了一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日子，带着些许薄礼，敲响了合欢长公主府的大门。 “启智拜见姑母，姑母长乐安康。” “无需多礼，快坐。”合欢笑着说。“这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 “从前，启智年纪小，整日都要和师傅学习，无法出宫来看望姑母，还请姑母见谅。明年，侄儿便可开府出宫了，学业也没有之前那么重了，可以用闲暇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这时间真快，记得当初你刚去你母妃那里的时候，还小小的，转眼间，都可以上朝议事了。你父皇母妃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以用心做事，莫要让他们失望才是。” “谨遵姑母教诲，侄儿一定用心学习。不过，侄儿初入朝堂，很多事情都不懂，以后还要有劳姑母提点了。” 合欢轻笑一下说。“你是皇子，有父皇，有母妃，有师傅教导，何须我多事啊？” 四皇子苦笑一声。“姑母别取笑我了，父皇日理万机，哪有多余的时间亲自教导？母妃又忙于五弟的事情，无暇分心，至于师傅，也只能教些经史子集，哪里会说朝堂上的事？我又不似三哥，身后还有外祖家帮着筹谋，我现在就剩下自己了，姑母应该能体谅我这种心情。” “虽然都是凤子龙孙，天潢贵胄，可在皇室中，还是会靠外家分出三六九等来，若是公主还好，这皇子们入朝堂，若是没有得力的外家支撑，凭借自己的年俸，只怕连个逍遥王爷都当不成。” “姑母说的是，那点子俸禄也就够糊口的，哪里敢提什么逍遥。其实，侄儿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求能在朝堂上立足即可。如今三哥又已封王，还与马国公家结亲，又拉拢大半朝臣，侄儿在朝堂上，真是举步维艰啊！” 四皇子说的哀伤，可合欢面上平静无波。“你和我诉苦，也于事无补啊！” “侄儿今日来不是和姑母诉苦的，而是想和姑母合作。若能得姑母相助，日后侄儿飞黄腾达，也会护姑母一世周全。” “说的好听，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空手套白狼啊？我是长公主，日后不管你们谁登基，我都是大长公主，只要我不谋反，我这一世荣华不需要任何人护着。” “大长公主与大长公主之间，也是有差异的，我想姑母最能体会。您也不想，从一个手握重权的长公主，再回到从前那样靠着上位者的眼色过活吧！ 就算你与三哥因为监察司闹出的小误会能解开，以他任人唯亲的性子，监察司一定会被他放在自己人的手里才安心。到时候，姑姑就要靠边站了。 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咱们结盟，这监察司永远在姑母的手中，只要姑母愿意，我还可以给你更多的权力，让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长公主。” “你三哥是任人唯亲，若我也成为他的助力，未必保不住监察司。毕竟人心易变，特别是在权力面前。” “这倒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可我与三哥有着本质的不同，便是他身边辅佐的人太多了，再大的饼分成多份也没多少，而且论起亲疏远近，自然是安家和马家在前。而我，只有姑姑。” “从前，我倒不知道你有这么多心眼。” “在皇室中生存，在没有绝对的权力保护自己前，还是藏拙比较重要。” “不错，有我皇室中人的风范，不愧是皇兄血脉。” “启智多谢姑母成全。” “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虽说咱们结盟，但在朝堂上还有你父皇面前，还是要遮掩一二的。不然，引起他的疑心，不只是我，你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在朝堂上，你还是要靠自己先立足，不过我会在关键时刻帮你的。你可别觉得姑母我是光吃饭，不干活啊！” “姑母一心为侄儿筹谋，侄儿怎会不知好歹？姑母放心，侄儿一定会凭本事，让您知道，和我结盟不亏。” “那我就看你的本事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四皇子也没有久留，与合欢达成一致后，就悄悄的离去。 碧落有些不解的说。“公主，凭您和德妃的关系，四皇子何须自己来谈结盟的事呢？” “德妃现在有了小儿子，所有的心思都在五皇子的身上，对于四皇子难免有些疏忽，而齐王又风生水起的，四皇子哪里等的了呢？亲生母子都会因为母亲偏心弟弟而生嫌隙，更何况他们这隔着一层肚皮的便宜母子呢！不过，这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可以让我们的合作更加亲密。” “您是打算扶持四皇子登基？若真是有这种打算，是否要提前和德妃娘娘通通气。” “现在还不着急，毕竟我和四皇子的结盟，始于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齐王。四皇子当不当皇帝不要紧，这齐王是绝对不能当皇帝的，不然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就全泡汤了。至于是否要扶持四皇子，还要看他今后的表现。至于德妃那里，还是先不要通气，毕竟现在还拿捏不好，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若德妃想扶持五皇子呢？” “五皇子太小了些，现在还看不出什么资质，又与哥哥们相差太大，很难有所作为。扶持四皇子，只要暗中给他一些把柄就够了。可要扶持五皇子，需要做的事就多多了。除非德妃能给我更多的筹码，不然我可不会冒这个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第185章 元狩二十二年 元狩二十二年，正月初一，皇上为五皇子举行了盛大的周岁宴。 在抓周礼上，五皇子一把抓起一枚印鉴。 皇上开心的抱起五皇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我的乖儿子，不愧是皇室血脉，朕可要好好培养他，这是天赐的权势。” 德妃不想让五皇子太受瞩目，便笑着打岔。“皇上过誉了，五皇子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就是因为什么都不懂，这才叫天赐的。”偏偏皇上没有领会他的意思，继续开心的说。 合欢看到德妃的尴尬，便笑着说。“皇兄，小天赐满一岁了，可以序齿了，是否该取个响亮的名字，好入玉碟啊！” 皇上把孩子递给乳母，笑着说。“名字朕早就想好了，就叫启翊，翊字有鸟儿张开翅膀，旋风而上的意思，朕希望启翊以后，也能积极向上，不断进取。” “真是个好名字，五皇子以后，一定如皇兄所言，健康成长，不断进取。” “多谢陛下赐名。” 皇上不管自己的话和表现，在其他人心中会激起什么样的波澜，兴冲冲的让人开席。 德妃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的目光，或友善或恶毒或带了些考究，让她如坐针毡。 启翊还小，就受到这么多的瞩目，不是一件好事情。 回去后，她就让蜜蜡将照顾五皇子的人手增加一倍，务必要保证五皇子能健康茁壮的成长。 四皇子今年便要开府，所以内务府和工部在去年就开始为他修建宅子，过了年就可以搬出去居住了。 德妃一直记挂着五皇子的事，又失了协理宫务的权力，没法和内务府打招呼，也没有从自己的私库中贴补四皇子。 所以，四皇子的府邸就是一个空架子，里面空荡寒酸，不说和齐王府比，就是和他在宫里的居所也相差甚远。 他还未入朝，也没有任何的根基，除了长公主和王爷们碍于情面送了些乔迁礼外，朝堂上没有任何人去恭贺他乔迁。 灰溜溜的入了新府，看着空荡的地方，他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让瞧不起自己的人付出代价的。 皇子入朝，皇上都会为他们选一个部门去历练，像当初的二皇子去了大理寺，三皇子去了吏部，而皇上给四皇子挑的是工部。 六部里，吏部掌官，户部掌钱，兵部掌军，刑部掌律。 他去工部做什么？盖房子吗？虽然比礼部强一些，但于争位无益，这个位置聊胜于无。 四皇子不由得暗想，是不是父皇已经属意了三哥，所以才把他投闲置散。 想不通的他便去找合欢诉苦。“姑姑，三哥在吏部，安家掌管户部，父皇却让我去了工部，这是何意呢？” “工部也是六部之一，与户部和吏部都属平级，让你去历练也没什么不对。” “级别虽然相同，可所管辖的东西也有有用没用的之分，人家管人管钱，我管什么，盖房子，这差多少啊！本来我和三哥之间的差距就很大了，这还怎么弥补啊！” “目光不要那么短浅，一时的利益不代表永恒。你觉得工部只是盖房子吗？修建城墙，天下屯田，还有桥梁堤坝，渔捕漕运都属工部的职权。你把这个部门吃透了，可以通过这里，了解天下民生，了解军部运转。 他齐王封王难道是因为拉拢的官员多吗？还不是因为修建堤坝才封的王。煦国有多少流域，有多少的堤坝要修啊！这些难道还不是你争位的本钱吗？” 四皇子的眼睛瞬间发亮，他起身恭敬的行礼。“多谢姑姑提点，侄儿茅塞顿开。” “你也是当局者迷，现在清楚了，知道回去该做什么了吧！” “侄儿回去一定会认真学习，把工部的所有掌管的东西都吃透，不辜负父皇的信任。” 经过合欢的开导，四皇子想开了，回到工部开始认真学习，事无巨细。 时间在他学习的时候，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六月初六，齐王大婚。 安贵妃一向重视排场，唯一的儿子大婚，又是迎娶的马国公家的孙女，自然更不能寒酸了。 所以，在她的运作下，有着安家的大力支持，齐王大婚的排场都快赶上当年太子迎娶太子妃了。 齐王先去马国公府接上新娘，然后到宝华殿拜堂，皇上赐王妃宝印宝册。 本来，该是皇上和皇后接见他们，可皇后身体不适就没来，皇上便让安贵妃代劳。 安贵妃没有资格和皇上平坐，位置是他左手稍下一点的地方，但是亲眼看着儿子娶亲拜堂，她激动的眼眶泛红。 儿子娶亲，皇上是高兴的，只是见到新人身上奢华的婚服，他不由得紧皱眉头，但想着是儿子的好日子，斥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收了回来。 但是，在刘福义宣读完圣旨时，他递给小两口宝印宝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嘱咐几句。 “你成家立业了，又是煦国的王爷，在外面代表着皇室的颜面，要懂得低调内敛，谨言慎行，给弟弟妹妹们做好榜样。” 可惜被喜悦冲昏头的三皇子，只听到了要做好榜样，他激动的大喊。“父皇放心，儿子以后一定会在前朝用心做事，在后方指点好弟妹，不让他们走错路。” 安贵妃也在一旁说。“皇上放心，安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皇上知道是没办法说通他们的，不想浪费口舌。“好了，时候不早了，领着你的王妃回府吧！别错过了吉时。” “是，儿臣告退。”齐王领着王妃，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府，宴请宾客。 齐王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开路，他都走过街头了，队尾还没转到大街上。 一路上吹吹打打，引得全城百姓都出来围观。 哪怕是在京城中，也很少见到这种热闹的场面。虚荣心大涨的齐王命仆从一路撒喜钱，引得百姓们四处争抢。 回到齐王府时，朝中有点脸面的官员们，都带着贺礼来恭贺他新婚，不说王府里摆了多少席面，收到的礼物就装了满满两大屋。 第186章 决堤 皇上体谅齐王新婚燕尔，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让他和王妃好好培养感情。 心急的安贵妃，已经开始催生了，毕竟皇上现在还没有长孙，若是齐王能得长孙，对于他争夺太子之位又加大一层保障。 进入七月份，京城周边的各地开始下雨，这雨一下就是半个月，皇上忧心水患，命各地严密监控大小河流，特别是在洪峰过境时，更是要加紧关注，随时准备转移百姓。 煦国上下不知道多少人心系此事，有多少人夜不能寐。 所幸，各地接连传来洪峰平安过境的消息，倒是让皇上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过没高兴两天，坏消息就传来了，高埔县决堤了。 好在县令警醒，没有因为堤坝是新修的就放松警惕，命人密切关注着，才能在决堤前将百姓都转移走。 不过，也只是来得及将人转走，物资带出来的不够，迫切的需要朝廷尽快去赈灾。 皇上听到后，龙颜大怒，这才新修的堤坝，用了一年就损毁了。 若是各地都受灾也就算了，可是在其他地方都没有事的时候，只有高埔县决堤就有问题了。 但是赈灾也刻不容缓，他必须先把精力放在安顿好百姓上，只能让合欢暗地里派监察司的人去查。 朝堂上，皇上沉着脸问。“高埔县发生洪灾，谁愿意前去赈灾。” 提前得了合欢暗示的四皇子上前一步。“父皇，儿臣愿意前往。儿臣在工部学习了近半年的时间，对于沟渠、桥梁、堤堰的修缮，也略有所得。还请父皇应允儿臣前往，哪怕是打打下手也好。” “你能有这个心很好，多到前线去看看，多接触百姓也是好的。”皇上满意的说。“朕就派四皇子前往高埔赈灾，随行人员任你挑选，二日后出发。户部筹措赈灾银两和粮食，不得有误。” “儿臣遵旨。” 四皇子下了朝，就志得意满的去选人，他想选一些在各部门有话语权的人，这样赈灾起来也容易一些。 可有点根基的都不愿意追随他前往，既辛苦又容易得罪齐王的事，没有人肯干。 让他有些傻眼，时间紧，他没时间耗，就在他想着要不要让父皇下旨的时候，合欢派人叫他过府一叙。 “姑姑，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我那还忙着挑人呢！” “我知道，皇兄让你自己挑选随行的官员，可你去吏部，挑到得到好人选吗？” 四皇子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我想挑选有能力，又能和各部说的上话的人，可吏部以这些人身居要职脱不得身为由拒绝了，只剩下七八品的官员任我挑选。我这可是奉命这去赈灾，他们怎么能这么敷衍。” “那你打算怎么做？让皇兄亲自下旨，安排这些人随你前往？你要知道，皇兄让你自己选人就是想看看你的能力和手腕，你这么快就认输，可不会给皇兄留下什么好印象。” “我当然知道，三哥带人去修堤坝，一呼百应。而我带人去赈灾，却无人跟随，需要父皇为我筹措。那就证明，我照皇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四皇子苦笑。“可赈灾之事，不容疏忽，如果我现在打肿脸充胖子，到了高埔露怯，办砸此事，只怕给父皇的印象更差。”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也不用这么快泄气。这三品大员未必都优秀，七八品的小官也未必很差。”合欢拿出一份名单给四皇子。“这里面的一些人，都是寒门出身，只是因为出身低，不趋炎附势才郁郁不得志。特别是这个张治水，别看他只是八品监丞，高埔县的堤坝可是他的想法。只因为齐王要抬自己的人，才把他排除在外。这次，你领他去高埔，让他看看到底是堤坝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怀疑三哥从中牟利，偷工减料。” “不是我怀疑，而是皇兄怀疑，命我派监察司的人去看看。不管有没有猫腻，这好好的堤坝，一年就废了，齐王这个主理人难辞其咎。” 四皇子稍一思索，就明白其中的道理。“姑姑，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吏部挑人。” “等一下，把这个带上。”合欢递给他一个锦盒。 四皇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银票。“姑姑，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为灾民出的一点心意，你带着防身，若是户部那出什么幺蛾子，这些钱也够你支撑一阵子，不用被人拿捏。” “多谢姑姑。” “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互相帮助也是应该。好了，时间紧，你快去吧，别耽误时间。” “是。”四皇子收好锦盒，精神焕发的离去。 赈灾刻不容缓，四皇子码好人和物资后，就低调的离京前往高埔县。 合欢也派人，把去年查到的证据，巧妙的暴露给四皇子，借着他的手揭露齐王以次充好，中饱私囊的罪行。 四皇子到了高埔县，就把带来粮食分给灾民们吃，又安排了两名随行官员看着粮食，及时和京中运粮取得联系。 随后，他就带着张治水等人去了堤坝，高埔县令正带领着全县男子，用麻包袋装着沙土堆在堤坝上阻挡洪水。 虽然洪峰已经过境，但是水位还没有下降到安全地带，县令不敢放松警惕，这样一来，暂时还没有办法查看堤坝的情形。 四皇子也不着急，事情都过去一年，查也不差这几日，还是先做好防灾赈灾的事最重要。 他和县令一同守在堤坝，看着哪有破损，就赶紧让人下麻包袋。 就这样，他在堤坝上熬了半个月，水终于退了，彻底的安全了。 四皇子赶紧让人给张治水腾出地方，让他细细检查堤坝的情况。 这一查，就被张治水发现了问题，修葺堤坝的岩石被人动了手脚，不是花岗岩石，而是用碎石、混着沙土做成的石条，可能因为赶工，做的过于粗糙，水一冲泡就烂了。 好在去年建造的时候，是用糯米汁混着石灰做的胶砌，这样才挺过一年。 第187章 齐王贬为庶人 四皇子知道后十分生气，命人彻查石料的来源，定要将这以次充好的奸商法办。 好在去年修堤坝时，高埔县令全程在场，对于其中细节很了解。 有了他的帮助，四皇子很快就找到了供应石料的商人。 一番审问下，石料商人也很委屈，他不是以次充好，而是当时齐王派人和他定的就是这种石料，在齐王要求他赶工时，他便已经说清楚后果的严重性。 可齐王不听，只让他出石料，其他的事都不许他管。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石料商人还提供了当时的账本，看着账本上的数额，与去年朝廷拨付的款项相差甚远。 足以证明，齐王不是图便宜用的这种石料，而是为了中饱私囊，才以次充好。 这其中涉及到的人和事，就不是远在高埔县的四皇子就能审理的。 他亲自给皇上写了封信，把他查到的情况一一写清，然后派人带着信和证据还有石料商人回京，交由皇上处理。 本以为是简单的护送，结果离京城还有一日的路程时，一行人受到了一群人的围追堵截。 最后，只有一名护卫带着信件和账本逃出生天。 皇上看着呈上的，带着血的证据，脸黑的可怕。 他气愤的一拍桌子，怒吼一声。“这是当朕死了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敢杀人灭口。传朕口谕，将齐王夫妇看押在府内，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安贵妃闭宫思过，后宫琐事暂由德妃代理。” “是。” “把这东西给徐瑾核实，如果无误的话，便让合欢长公主将所涉官员全部缉拿归案，我倒要看看都是谁狗胆包天，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贪赃枉法。” “是。” 虽然齐王的一些罪证是合欢有意放出的，但事确实是他所为，无从抵赖。 不到半月，徐瑾就查明了真相。 齐王在高埔修葺堤坝时，贪墨修堤的银两，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致使大堤溃败，造成决堤。 而监察司又查出，齐王所贪墨的银两，四处贿赂，有结党营私之权。安家利用户部的关系，监守自盗，贪墨库银，所得银两，皆用于结党，为齐王造势。 若只是办事不利，对于齐王也就是斥责一番，哪怕他贪墨了银两自用，最多也就解除他朝中的职务，让他像庆王一样，当个闲散王爷。 可他伙同安家，贿赂朝臣，结党营私，这就是罪不可恕了。 皇上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于皇权有野心，意图染指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各部加班加点的，才在中秋节前结案。 皇上亲自拟了三道圣旨，对此案中的罪魁祸首进行判处。 第一道圣旨，是给齐王的，虽然他对这个儿子很寒心，很愤怒，但是到底念在是自己血脉的份上，将齐王一家贬为庶民，即日离京，永不得返回。 第二道圣旨，是给安家的，安家贪污腐败，结党营私，蛊惑皇子，罪不可赦，判处安家男子斩立决，秋后执行。女子充入掖庭为婢。 第三道圣旨，是给安贵妃的，虽然这件事里她并不无辜，可到底也是陪伴他多年，又给他生儿育女的人。反正她没了母家和儿子，也无法翻出风浪，就让她在后宫安度余生吧！ 所以，皇上没有褫夺她的位份，只是将她幽闭在寝宫，身边的丫鬟太监也都调走，只留下两个照顾她。除了不得外出，任何人也不得探望，其余仍旧按照贵妃的位份给她。 刘福义宣读完旨意后，将圣旨递给安贵妃。“贵妃娘娘，接旨谢恩吧！” 贵妃冷哼一声。“他赶走我的儿子，让我们母子分离。杀光我的亲人，让我如孤魂野鬼一般苟且偷生。现在让我用后半辈子的自由，给他换一个仁慈的名声，还要我感恩戴德吗？” “齐王与安家所犯之罪，万死不能抵偿，陛下已经仁至义尽了，贵妃娘娘不该对陛下有所怨怼。” “好一个仁至义尽，可以对骨肉至亲下狠手。果然，皇家无亲情，什么都比不上他的皇权重要。” “贵妃娘娘慎言。” “哈哈哈哈，慎言？到了今时今日，我还需要慎言什么？我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左右不过是一条命，他随时可以拿去。” 刘福义看着她疯癫的样子就害怕，又不能再争执什么，将圣旨塞给一旁伺候的宫女，就离开了。 随着他的离开，大门被紧紧关闭，从此这里便会成为无人问津的冷宫，曾经属于安贵妃的辉煌，也将一去不复返。 安贵妃看着他狼狈的身影，狠狠的啐了一口。“无根的东西，果然没有血性。” 有血性的安贵妃，晚上就悬梁自尽了。 宫妃自戕是大罪，可对于无牵无挂之人来说，就无所谓了。 皇上知道后没有说什么，对外宣布贵妃突发疾病亡故，不停灵，以贵妃的身份葬入妃陵。 齐王一案，所涉官员不少，皇上按照他们牵扯的程度，收受贿赂的多寡，处以流放、贬谪、申斥。 可怜这些人，以为攀上齐王，以后就等着飞黄腾达，结果还没等到从龙之功，就一败涂地。 最苦最无辜的要数马国公，刚与齐王结亲，力没少出，什么好处也没捞到，还损失了嫡孙女。 作为齐王的父亲，皇上不思量自己教导无妨，却怪上他这个才结亲一个月的亲家祖父了，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皇上，他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下这个过错，被罚俸一年。 从宫里回来，他就将兵权交给世子，自己留在京城颐养天年。 入秋，安家一家三十几口被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一个新崛起的世家，还没站稳脚跟就被灭了，一大家子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让人忍不住唏嘘。 十月末，京城因齐王掀起的风波彻底平定。 离京三个月的四皇子，终于彻底处理完高埔县的问题，不仅帮助灾民重回家园，连堤坝都重新修葺好，不怕明年再遭水患了。 第188章 勤王 皇上对于四皇子这种踏实肯干，默默耕耘的做法十分欣赏。 齐王因为修坝而封王，他这个父亲也不能厚此薄彼，因此下旨封四皇子为勤王，又让内务府挑选了一些名贵的摆设送到勤王府。 勤王现在作为皇上仅剩的成年皇子，皇上有心培养，却又怕朝臣们动小心思，所以也不敢像齐王那样委以重任。 继续让勤王统领工部，将高埔县堤坝推广至全国。 勤王没了最大的对手，已经可以高枕无忧了，不在意这种冷落，反而对工作更加用心，让皇上十分满意。 德妃在安贵妃失势后，独自料理后宫，她的养子是皇上唯一的成年皇子，已经封王，她的儿子又备受皇上重视。 在皇后闭门不出的日子里，俨然成为后宫第一人，风光无限。 可德妃深知，越是顺风顺水，就越要小心谨慎，免得像安贵妃这样，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所以面对大家的恭维，她没有忘乎所以，反而更加的谦逊温和，让人抓不到话柄。 刚刚入冬，京城就下了一场大雪，寒冷一下子就占据了上风。大家都在自己的宫里猫冬，只有德妃还在忙碌着各种账目。 自皇后称病以来，本是不需要大家晨昏定省的。 可安贵妃理事时，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每三日就把全宫上下的妃嫔都召集到自己的宫里，美其名曰姐妹们闲聊叙话，其实就是变相让大家去给她请安。 德妃没有这个闲情逸致，没时间给大家立规矩，她们这才轻松下来，特别是在这种恶劣的天气，可以在寝殿躲清闲。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为了不让大家受冻，德妃给各宫拨的炭火都多一倍。 但皇后还是突然病倒了，没有任何征兆的昏迷不醒。 太医看过后，都摇了摇头，皇后已经油尽灯枯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她的痛苦，让她走的安详。 杳杳知道后，不顾一切的入宫照顾皇后。 “母后，你不要吓我，你要好起来啊！” “你已经是大人了，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照顾驸马，过好自己的日子。” “不，我不要，我要母后陪在我的身边，母后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我也想要多陪你一段时间，可我真的尽力了。早在你二哥没了的时候，我的身体就不行了，可我一想到你还小，不能没有母亲，我才苦苦支撑了下来。到了今时今日，我真的撑不住了。” “母后……” “母后走了，是解脱了，你不要难过，哪怕母后到了那边，也会继续保佑你的。只要你平安幸福，母后就开心了。” 杳杳看着母后好像随时要去的样子，哭泣着说。“母后，我去叫父皇来看看你。” “不用了，你父皇日理万机，不要去打扰他了。我也没什么话，要交代他的。” “犹记得小时候，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怎么就会变成今日这种地步了。” “咱们是一家人，也是这煦国最尊贵，最接近权力的人。至高无上的权力，对于咱们来说也是唾手可得，每个人都想将它据为己有，久而久之，眼里只剩下权力，再无亲情爱情了。” “我真的不明白，权力有什么好的，能敌过父母爱人？” “你不明白才好，做一个普通人未必不是一种幸福。”皇后爱怜的摸着杳杳的头发。 皇后病入膏肓，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后宫妃嫔，皇室宗亲的女眷们，都入宫请求侍疾，全被皇后给拦在了门外。 合欢作为长公主，也要来做做样子，表表态，本以为只是一个过场，没想到皇后却让她入内了。 皇后的寝殿里，只有杜鹃和杜若在身旁照顾，杳杳公主一连熬了几夜，疲惫不堪，被皇后赶到偏殿去休息了。 她虚弱的躺在床上，身体蜡黄，眼底发青，气若游丝。 看见她进来，皇后摆手将杜鹃和杜若赶了出去，殿内只剩她二人。 合欢几步走到床前，握着她皮包骨头的手。“皇嫂，怎地病成这样？太医们怎么伺候的。” “是我自己油尽灯枯，不关他们的事。若不是他们进展医术帮我续命，只怕我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过，他们也不是神仙，帮的了我一时，帮不了一世。” “没想到皇嫂已经这样了，却还是召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嘱托我？” “我的心愿早已了了，没有什么要嘱托的，之所以叫你进来，是想和一个聪明人说说话，吐一吐心中浊气。” “不知皇嫂想聊些什么？” 皇后的目光飘向远方。“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你都回来十二年了，这十二年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合欢从一个可怜的和亲公主，摇身一变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长公主了。” “都是皇兄信任。” “皇上的信任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靠你自己的本事。” “皇嫂谬赞了。” “我从前真是小瞧了你，以为你不过是冷宫长大，小小年纪就送去和亲，为人柔弱，逆来顺受。没想到就是你这么个柔弱的人，把皇室搅得不得安宁。” 合欢委屈的看着皇后。“皇嫂，是合欢哪里做的不对，才让你有这样的误解。” “从前我是当局者迷，但是在我休养的这段日子里，我不停的回想这些年发生的事，才惊觉好多的事都是在你回来以后才发生的。高阳的事，泰儿、明儿争夺娩儿的事，明儿和致远的事，羲和的事，桩桩件件都好似和你没关系，但背后都离不开你的影子。之前，大家因为你的柔弱才被忽略，但当你进入大家的眼中，你以为的天衣无缝真的就无懈可击吗？” “皇嫂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我已是将死之人，不想再浪费精神和人力去做无用的事。便是查出你的问题，于我又有何益？” “你不想为儿子报仇吗？虽然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若是没有我，也许你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以后的太后，你的儿子们可能真的如你所想，成为一代明君和贤王，灵犀也不会远嫁。” 第189章 皇后薨 合欢紧紧的盯着皇后，想看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皇后轻笑一下说。“刚开始，我确实很恨，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可惜那个时候我身体太差，还要为杳杳考虑，就只能暂时放下对你的仇恨。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想明白了，泰儿和明儿的事，固然有你的推波助澜，可追根究底，还是我过于贪心，想要下一任皇后依旧出自杨家。让婉儿和娩儿从小与泰儿、明儿一同长大，就是为了培养他们的感情，可少年人的感情是不受控制的，他们不看利益得失，只想追逐心底的悸动。 这个种子是从我让婉儿与娩儿入宫时就埋下的，不论中间怎么弥补，也只会结出苦涩的果实。” “那皇嫂今日和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一吐浊气，凭借我的本事，已无法亲自动手报复你。不过，我看着现在的你，就像是从前的自己。哪怕我不动手，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哈哈哈。”合欢忍不住笑了起来。“皇嫂你是病糊涂了吗？开始笃信天地鬼神吗？我从来不信报应，也不信什么有天收，我的仇都是自己亲手报的。” 皇后有些怜悯的看着她。“一个人一旦被心底欲望支配，那么她离覆灭就不远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真的不能贪心，只要贪心起，失去的永远比得到的多。只可惜，我醒悟的太晚，若你肯听劝，还能安享晚年，不然……” “皇嫂是病糊涂了，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几句话，就放弃到手的一切？” “言尽于此，如何抉择是你的事。我累了，你回去吧！你放心，你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臣妹告退。” 皇后的话，合欢可不相信，在后宫沉浸多年的女人会这么无聊。她悄悄的让蜜蜡派人盯着皇后那里，看看她都见了谁，都说了什么。 可出乎她的意料，皇后真的没有把她的猜测告诉任何人，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透露半分。 至于皇上，到皇后咽下最后一口气前，都没有见皇后最后一面。 腊月初一，皇后薨逝，死前只有杳杳陪在她的身边。 德妃得到消息，匆匆的赶了回去，看着内务府为皇后换好寿衣，抬入棺中，在中宫设下灵堂。 她又安排大家穿上孝服，为皇后守灵。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她亲自去请皇上。 “陛下，皇后薨了，臣妾已经在中宫设下灵堂，安排妃嫔们守灵。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皇上明示。” 当听到皇后薨了的时候，皇上的眼神空洞，手微微颤抖，半晌才说了一句。 “皇后停灵九日，安排好妃嫔和皇子公主们轮守，她的葬礼一定要盛大，要让她走的风风光光。” “臣妾遵旨。”德妃又小声的说。“陛下可要去看看？” “不了，朕想，皇后也不会想见朕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做好这件事的。” 德妃走后，皇上喃喃自语。“都走了，你们都走了，就剩下我了……” 皇上给了皇后最盛大的葬礼，最后的荣耀，举国哀悼，连除夕宴都停了，可惜躺在棺椁里的人已经看不到了。 元王得到消息后，一路疾驰回京，皇后已经下葬了。 皇上准许他在京中，等着皇后烧完七七后再回封地。 自皇后下葬后，敏锐的德妃就发现皇上变了，时常喜欢发呆，喜欢追忆从前的事。 他不停的和身边人讲述着自己还是太子时，与皇后一起的日子。还总是问人，他是不是老了。 旁人都觉得，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对于皇后的离世他心里承受不住。 可德妃却不这么认为，若爱只是凭嘴说说，那也太过廉价了。 若真是有情，不会生前没有为她做过任何事，连她的最后一程都不送，也不会和别的女人去追思属于他们的记忆。 他只是在追忆自己的青春，而皇后作为陪他一起奋斗的人，见证了他的落魄与辉煌，一起走向人生巅峰。 而除了回忆，他还是那个坐拥天下的帝王。 时间一晃，七年过去了，启翊八岁了，皇上十分疼爱他，亲自给他启蒙，教导他的学业，这可是除了元王外，任何皇子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若他早出生十年，也许皇上还能像培养太子一样培养他，可现在，皇上的时间不够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虽然对外瞒着消息，可作为宠妃和后宫主事者，她还是知晓一些的。 所以，作为他唯一的，能继承皇位的成年皇子，勤王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在皇上看来，勤王是德妃的养子，五皇子的兄长，他若登基也会照顾好她们母子的。 可德妃自己知道，她与勤王的关系，在启翊出生那年就出现了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痕越发的大了。 这几年，勤王更是以公务繁忙为由，看都不来看她，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他登基后，真的会照顾好她们吗？只怕到时她们母子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入宫这么多年，几经沉浮，吕清早就不是把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小姑娘了，她想要的东西，会自己亲手夺回来。 可现在的勤王不是当年那个可怜兮兮，需要依靠她的四皇子了。 他是在朝堂上有着一众追随者，有能力有实力的贤王。 他不似齐王一入朝就有安家保驾护航，他的一切都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奋斗回来的。他身边的追随者，都是被他的才华所折服，心甘情愿的跟随他的。 连皇上都对他赞不绝口，渐渐的对他放权。 与这样一头老虎相争，德妃没有把握。可为了儿子，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也要奋力一搏。 德妃虽然下定了与勤王相争的决心，可她还没有昏头，知道凭她一介女流，要想和羽翼丰满的勤王斗，她还需要一个帮手。 想到这里，她让人去请合欢长公主过来一叙。 第190章 联手 碧落接到德妃从宫中传来的邀请，很是不解。 “这些年，德妃为了避嫌，很少与咱们接触，更遑论这么光明正大的相邀。” “那必是遇到了，比避嫌更加重要的事情。” “她现在在后宫就是没有名分的皇后，亲儿子受皇上疼宠，养子在前朝得力，她还会遇到什么事情？” “这只是外人看见的，内里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别人怎么会知晓。” 接到德妃的邀请，合欢并不意外。 这些年，勤王和她的关系越来越差，五皇子对他的威胁，再加上宫里若有若无的德妃加害他母亲的流言，都是压垮他们关系的巨石。 若德妃没有孩子，还会想尽办法来缓和他们的关系，可德妃现在有了别的选择，自然要选对自己最有利的。 碧落是直肠子，想不出这些弯弯绕，石青是个机灵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德妃娘娘是想拥立五皇子，想拉拢您站在她那边？” “可公主不是帮勤王吗？” “当初我们联手，是为了一起对付齐王，可勤王现在羽翼丰满，有些不受控制。”合欢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到底要帮谁，也要看谁给的利益够大。” 石青有些担心的说。“可五皇子太小了，这风险有些大啊！” “富贵险中求，正是因为他年纪小，才会更倚重我。像勤王这样的，岂会把大权放在我的手里。” 合欢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进宫去找德妃。 “姐姐，坐，自从我回宫这十几年，我们还没有这样安静的坐在一起聊天。我时常想起，和姐姐一起在玉清观的日子。从前碍于身份，才不得与姐姐亲近，如今这该走的都走了，也不怕这些了。” 合欢笑着摆了摆手。“德妃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犯不着和我这样兜圈子。” “好，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就直说了，今日邀姐姐前来，是为了与谈合作之事。” “这有什么好谈的，咱们不是一直在合作吗？” “姐姐合作的是勤王，不是我。” “这有什么区别吗？勤王不是你的养子吗？我帮他不就是在帮你。” “从前是，可现在不是了。”德妃坦荡的说。“我与勤王这对母子，本就是不得已之下走到一起的，现在我们都有了更好的选择，分道扬镳也是迟早的事。我就想知道，我与勤王对立，姐姐会站在哪一边？” “与其说，选你还是选勤王，不如说是选五皇子还是勤王。” “也可以这样说，不知道姐姐会站在哪一边呢？” 合欢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这五皇子和勤王的差距，可比当初勤王与启安的差距大很多啊！如今勤王在前朝也算是根深蒂固，可五皇子还是个黄口小儿，怎么让朝臣有信心去辅佐他呢？”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姐姐只要想帮天赐，这些困难就不是困难。” “你太高看我了。” “我知晓姐姐的能力与实力，只要姐姐站在天赐这一边，我们的胜算很大。” “五皇子和勤王都是我的侄儿，不管谁上位，我都是镇国大长公主，那我为何要冒着风险费心费力的扶持一个小屁孩登位呢？” “大长公主与大长公主也是不同的，勤王年轻力壮，野心勃勃，他若登位，岂容一个姑姑占据朝堂的主导地位？只怕日后姐姐与朗星姐姐没什么区别了，当然若姐姐打算急流勇退，颐养天年，那就当我没说。若还想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拥立天赐才是明智之选。”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勤王容不得我，不见得你的天赐就能容得下我。” “至少天赐还小，仰仗您的时间还长，等他像勤王这样大的时候，你早已是根深蒂固，轻易动不得的存在。再说，不是还有妹妹在吗？作为勤王的养母，我说不上什么话，可是作为天赐的生母，我的话还是管用的。” “母亲都是为自己儿子考虑的，你会为了我为难自己的儿子吗？” “怎么会是为难呢，侄儿孝敬姑姑也是应当的。再者姐姐无后，再权倾一时，最后你手中的权力也不会旁落，还是会回归到皇上手中，我们母子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姐姐别怪我说话坦诚。” 合欢无所谓的笑笑。“据实相告，总比藏着掖着强。不过，这件事兹事体大，不是咱们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 “这是自然，这么大的事是不能草率决定。只是，时间不等人，姐姐不要思考太久，错过最佳时机。” “你这是何意？” 德妃凑近她的耳边，小声的说。“其实，皇上已是外强中干，和先皇后差不多。” “你这消息可靠？” “皇上的病案岂是旁人轻易能验证的？不管如何，皇上的年纪在那摆着的，又日理万机，操劳过度，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啊！”德妃端起茶杯。“我相信以姐姐的聪慧，一定能做出最优选择。就让我提前预祝，咱们合作顺利。” 合欢端起茶杯，敷衍的喝了一口。“我虽是女眷，也不方便久留，就先回去了，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 “姐姐慢走不送。” 这是一件大事，不仅关系到她今后的权势，弄不好还会关系到她的身家性命，所以合欢不会轻率的做决定。 不过，德妃与合欢的这次见面，没有瞒得过勤王。 他自认为论起亲疏远近，肯定不如德妃与合欢亲近，所以合欢一定会偏向天赐，哪怕她现在没有站队，也保不齐关键时刻背后捅刀子。 事关皇位，轻忽不得，勤王也不允许有一丁点的不确定因素在自己的身旁。 合欢也算浸淫朝堂多年，勤王的针对与疏远是瞒不过她的。 她忍不住冷哼，果然皇室中的男人都一样，只要涉及到皇权之事，什么亲情、恩情都能抛诸脑后。 一个断腿的人，刚恢复没等走稳，就先把拐杖撇一旁。 果然，还是得扶持一个需要依靠自己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