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重生黑化,治愈全员懿症》 第1章 青樱真该跟琅嬅学学 琅嬅端坐着让侍女为自己梳妆,温婉秀丽的面孔看不出任何情绪。 屋子里一片静谧。 侍奉的莲心小心极了。 福晋嫁入宝亲王府才一日,明明说话的语调和未出阁前并无差别,可身上的气势隆盛,尊贵端重,让人不自觉生出敬服之心。 竟不像是宝亲王府的福晋,而像是凤临天下的中宫之主。 琅嬅兀自思索。 今日是如懿和曦月进府的日子。 上一世她在今日赐给二人含有零陵香的镯子,后来如懿在冷宫发现镯子里的零陵香,并在曦月死前把这件事说了出来,让曦月怀着被最信任的人伤害的痛苦死去。 可曦月不知道的是。 她早就后悔了。 她那时被懿症影响,明知曦月天真率性,把自己当成亲姐姐一样爱戴,却还是担心她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狠下心给她下了零陵香。 想到曦月哀叹膝下空空的落寞,琅嬅心里似有锥子在扎。 琅嬅越沉痛就越清醒坚定。 重来一世,她会爱护好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曦月,姐姐绝不再负你。 思索时,琅嬅妆容已成,素练端着纹路精美的匣子,里面放着两枚镶嵌着翡翠和各色宝石的金镯,“福晋,赐给侧福晋和高格格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琅嬅转头,一双凤眼清亮明澈,声音平静却不容拒绝,“换成本福晋陪嫁里的那对翡翠玉镯。” 素练被这双眼看着,似被完全看穿了无处遁形,一时间心跳骤停。 福晋难道不怕乌拉那拉氏和高格格先生下长子? 琅嬅面对素练的错愕毫不在意。 她是主。 素练是奴。 主子养着奴婢,赐予奴婢才金银财宝高官厚禄,那奴婢,就该放聪明,分清楚什么是帮主子,什么是害主子。 她是富察家的嫡出大小姐,富察家满门荣耀,就连熹贵妃的钮祜禄家族都比不上。 别的女人,就算生再多孩子,也越不过她。 见素练并未马上听话,琅嬅没有开口,目光沉静。 素练在一瞬感觉到危险来临,脑中的千言万语不敢再吐露半个字,忙不迭关上匣子,拿出琅嬅口中的另一对玉镯。 琅嬅垂下眼帘,静静的看着素练手中宛如一汪翠泉的镯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做奴才,最重要的就是无条件听主子的话。” “若有半个不字,那也不必留了。” 素练后知后觉,惊惧的跪倒在地,后背冷汗涔涔,“福晋说的是。” 素练彻底消了劝解的心思,满腔只有后怕。 若刚才她坚持不换镯子,福晋必定会把她打发了出去。 她一家人皆是富察家的奴才,父母平日皆骄傲她能做福晋的陪嫁丫鬟。 福晋赏罚分明,她平日拿的赏赐丰厚,待到他日宝亲王即位,福晋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后,她就是皇后身边最得脸的侍女,前途璀璨。 可刚才,她差点失去了这一切。 素练彻底明白。 她一生的荣辱,全系在福晋身上,不可有半点违逆,更不可窥探福晋的心意。 其他侍女岂听不出这话里的敲打之意,纷纷随着素练跪倒在地,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 * 喜堂之上,琅嬅和弘历端坐两边。 比起琅嬅的大气沉稳,弘历显得格外激动,笑容真诚又饱含期待。 显然对乌拉那拉青樱嫁给他当侧福晋十分兴奋。 琅嬅不动声色的将弘历的表情尽收眼底,眼里露出玩味。 上天总算待她不薄,不仅让她重来一世,还赋予了她能让人恢复懿症的能力。 她指定谁懿症恢复,谁的懿症就能恢复。 就在刚刚,她悄悄治愈了弘历的懿症。 也不知道弘历治愈懿症后,看着青樱那张肖似四十岁老妪的脸,还能不能下的去嘴。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弘历的反应了。 琅嬅有些雀跃,温柔恬静的脸上增添了几分灵动,正红色旗装衬的她愈发明艳,宛如一朵迎风绽放的牡丹花。 弘历侧目,兴奋的心情转成疑惑。 他娶侧福晋,琅嬅好像很高兴? 世界上当真有看着夫君纳妾还真心为夫君高兴的女人? 琅嬅不知弘历心中所想,受过曦月和青樱的跪拜后,抬手赐下赏赐,“这是我成婚的时候,皇上赐给我的嫁妆,好翡翠难得,特意送给两位妹妹,以表亲睦之情。” 曦月透过薄纱红盖头望向镯子。 翡翠玉镯温润通透,没有一丝杂质,翠绿的罕见。 青樱同样望着那镯子,心思却飘远了。 嫡福晋的位子本该是她的,这对翡翠玉镯本应由她来赏给琅嬅,现下受赏的人竟成了她。 罢了,反正弘历哥哥心里最爱的女人是她,她又何必在意这些虚名? 琅嬅是嫡福晋又怎样,作为女人,她连夫君的心都得不到,未免太可怜了。 想着,她淡淡的行礼,连腰都没弯,“多谢福晋恩赏。” 一旁曦月礼仪规矩的挑不出一丝错处,声音甜脆,显然对这个镯子满意的不得了,“多谢福晋恩赏。” 琅嬅懒得搭理癫里癫气的青樱,眸光落在曦月身上,笑容无比愉悦宠溺。 “这往后啊,都是一起伺候王爷的姐妹,不必拘束,两位妹妹的住处都已经安排好了,今儿是你们进府的喜日子,都早些回去歇息吧。” 弘历听着琅嬅温柔似水的声音,再次侧目,琅嬅的笑容甜蜜满足,竟惹得他不由自主的心生欢喜。 弘历心中涟漪久久不散,连带着娶青樱的兴奋都淡去不少。 他昨日迎娶琅嬅,新婚之夜不曾和琅嬅行周公之礼,隔了一日就把青樱和曦月纳进王府,如此种种,琅嬅竟一点也不介意,反而还十分真心的接纳青樱。 她真好。 青樱真应该跟琅嬅学学,别成日把什么如兄弟一般挂在嘴边,像什么样子。 这样的心绪持续到弘历进如懿的屋子。 喜床上,如懿难得规矩的坐着,看着弘历一步步向她走来,心也随着那脚步颤动。 今日出嫁,她打扮的十分精细,盖上盖头前,阿箬还打趣她,“格格这般好看,宝亲王揭开盖头还不看呆了去。” 虽说弘历哥哥喜欢的是她人淡如菊的性子,可谁不喜欢心爱的男子看到自己最美的模样? 第2章 你的脸像乡下媒婆 弘历行至青樱床前才回神。 他刚才怎么一直想着琅嬅? 他心里最重要的女人分明是青樱啊…… 奇怪的是,此刻他想到青樱,心情格外平常。 难不成,他方才只是看了琅嬅几眼,就爱上了琅嬅? 不可能。 他怎么会是这般轻易移情之人? 就在这时,坐在床榻上的青樱缓缓出声,“弘历哥哥。” 红纱盖头下,青樱嘟着厚厚的嘴唇,略微不满。 怎么这么久还不来掀盖头? 随即青樱又飞快的眨了眨眼睛。 哎,弘历哥哥该不会是太紧张太激动,不敢揭她的盖头吧? 肯定是这样。 毕竟她可是他最爱的女人。 谁娶到自己最爱的女人会不激动紧张呢? 这样就紧张了,面对她盛妆的模样,弘历估计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这么一想,青樱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神清气爽,语气分外娇滴滴,“弘历哥哥,你难道不想揭我的盖头吗?” “你再不揭,我可要自己揭了。” 弘历自认识青樱以来还是头一遭听到她用这种语气说话。 坦白来说,青樱的声音并不好听,沙哑中带着粗粝,像……像极了历经沧桑的中年人。 这样的嗓子再加上娇柔的语气,怎么听怎么怪异。 弘历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抵触,抓着青樱的盖头似上刑般煎熬,粗鲁的往上一扬。 还是快点揭吧。 红纱飞舞。 刹那间青樱露出面容。 只见青樱点翠环绕的发髻上,赫然两朵大红花,珠链制成的抹额包裹了整个额头,眉毛细的像线往脸两边扯,红扑扑的两颊下,厚实的唇角勾起,五官虽然精致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老态。 弘历本以为盖头下藏着个美娇娘,这下的冲击实在太强,他脱口而出。 “你的脸怎么像乡下媒婆涂红脸的腮帮子!” 话一出口,弘历的心中涌上浓浓的懊悔。 早知道他去琅嬅房里了,实在不行,去曦月房里也可以啊! 这般容貌,叫他怎么下得去口! 青樱也惊呆了,她从没想过弘历会这样说,一时间脑瓜子嗡嗡作响,巨大的屈辱感铺天盖地涌来,眼中闪烁着泪花。 “弘历哥哥……你……你怎么这样说我?” “你难道忘记了,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青樱厚厚的嘴唇撅着,沙哑的声音里饱含了无限委屈。 她这话好像蕴含了无限魔力,弘历清明的脑子顿时混沌起来,眼中的光景幻化,面前的青樱不再满脸老态,一张俏脸嫩的像是能掐出水,双眸含泪,好不可怜。 见此情形,弘历赶紧上前坐在青樱身边,温声宽慰,“方才是我喝醉了看花眼了,你这么好看怎么会像乡下媒婆。” “都是我的错,早知道今日我就不喝这么多酒了。” 弘历说这话时,目不转睛,直勾勾的看着青樱。 怎么看都是一张豆蔻少女的青涩面孔。 嘶,他莫不是患了眼疾,竟然把豆蔻少女看成了中年老妇。 与此同时。 琅嬅独自坐在房中,看似假寐,实则是在脑海中查看弘历的反应。 重生后,她不仅获得了让人恢复懿症的能力,脑海中还多出了一个名为系统的东西。 系统十分神奇。 能帮她查看其他人私底下的模样,并把画面传送到她脑中。 琅嬅观察完弘历青樱洞房时反应后,柔和大气的面孔露出一丝平静的疯感。 看样子,只要青樱说出那句墙头马上,弘历就会再次患上懿症。 晤。 真是太有意思了。 如果弘历没有得懿症,那青樱大概在入王府第一天就遭了厌弃。 看青樱垂死挣扎有意思,可看她和弘历互相折磨,更有意思。 青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弘历也未必是什么好人。 上一世她虽得了懿症,可不论做什么都尽善尽美,对弘历更是没有任何保留,全身心的倾慕着弘历。 弘历是怎么做的? 在选秀当日,把象征嫡福晋的玉如意强行从她手里拿走送给青樱,大婚当日不和她圆房,在她死前她祈求着他唤一唤她的名字,他不愿意,她说过了不要让青樱做继后,最后青樱还是做了继后,明知她只有一息尚存,还诘问她犯的罪证。 可她这一生犯的所有罪,不都是因为他吗? 他难道不知她的心意? 分明是知道的太清楚,所以往她的痛处扎,让她带着不甘死去。 谁说最毒妇人心? 男人的心肠也不逞多让。 可笑的是,上一世她将死之际才发现这个男人的刻薄与寡情,白白将一生心血和情爱错付。 重来一世,她可不会让弘历这般好过了。 她本来还在想着怎么折磨弘历。 现下,机会来了。 青樱不就是一把现成的刀么。 她让弘历恢复懿症,青樱又让弘历患上懿症,弘历在正常和懿症之间转换,想必十分痛苦,而青樱面对弘历时而正常时而懿症的态度,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琅嬅想到两人撕扯的模样,心情美妙极了。 这日子啊,真是充满了盼头。 * 六年后。 先帝驾崩。 厅堂内,琅嬅看着来报先帝驾崩的太监王钦,装出震惊伤心,心里却腾升起了期待。 此刻,后宫的角斗场向王府所有女人打开了大门。 青樱啊,你的安稳日子,到头了。 琅嬅纵使心中有万千波澜,面上还是有条不紊的安排着王府里的女人,“国有大丧,你们都先下去更换素衣,艳色的首饰也都别戴了。” 众人闻言低声称是。 看众人离去,琅嬅亦回去更换打扮。 接下来,就是国丧了。 琅嬅沉沉细思。 这六年来,她未曾再让任何人觉醒懿症,为的就是这一刻。 因为重生,所以她知道接下来的所有事情,就连她死后的事情也知道。 她的记忆停留在弘历死亡时。 国丧之际,朝中尊崇嫡庶的大臣曾向弘历进言,尊废后乌拉那拉氏为母后皇太后,弘历的养母熹贵妃为圣母皇太后。 熹贵妃自是怒不可遏,她与乌拉那拉氏斗了半生,如今大势在手,怎么肯和乌拉那拉氏两宫并立? 第3章 男人嘛,最好面子 弘历自然不想为乌拉那拉氏伤了他与养母的情分,但碍于他心爱的青樱,又不能真不管乌拉那拉氏。 毕竟,废后乌拉那拉氏是青樱的亲姑母。 可怎么管,又是个问题。 琅嬅记得,当时青樱不敢得罪太后,因此自动提出将她姑母送去行宫颐养天年。 这件事情传到熹贵妃耳朵里,让熹贵妃怒不可遏。 她要的,是废后死。 为了让废后死,熹贵妃同时给了青樱和废后一瓶毒药,并分别告知她们,后宫,只能有一个乌拉那拉氏。 青樱为了亲姑母本想赴死,可废后抢先一步,喝下了毒药。 熹贵妃在处理废后的事情上十分强势,好似整个后宫她一人做主,青樱作为弘历心尖上的人,她也丝毫不顾。 得了懿症的弘历顾忌刚登基朝中势力不稳,不敢得罪熹贵妃,对这件事情睁只眼闭只眼,窝囊的可笑。 真不愧是系统说的大清第一赘婿。 可若是正常的弘历,断断不能容忍。 身为帝王,万人之上,却还要受人辖制,连自己心爱的妃子都要受到生命威胁,皇权何在,君威何在? 熹贵妃这是得了懿症,敢直接在太岁头上动土。 两虎相争,正是她坐收渔利之时。 琅嬅毫不犹豫的在此刻觉醒了弘历的懿症,接着带领后院众人前往乾清宫。 乾清宫,大行皇帝丧仪上。 文武百官,皇室女眷皆身着素缟,在满天飘扬的纸钱下,放声哭嚎。 所有人皆神情哀恸,泪水涟涟,只有青樱的脸上没有半滴泪水,她表情淡然,微微皱眉,低着头,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转眼来到深夜,主持了一整天祭奠仪式的弘历略显疲惫。 青樱娇柔的依偎在弘历身边,两人同座一处,紧贴的身体彰显着他们的亲密无间。 弘历感受着青樱的依赖,心头蔓上甜蜜,他轻啜一口茶水,“皇阿玛的丧仪和朝政之事都还好,只是眼下有个难题,朕不知该如何。” 嘴里说着,弘历的脑子里浮现出白日大臣的话。 “按照祖制,景仁宫不曾废后,皇上应封景仁宫为母后皇太后,熹贵妃为圣母皇太后。” 青樱丝毫没有察觉到弘历的为难,轻描淡写,“何事啊?” 弘历看她单纯无甚心机的模样,又怜又爱,“朝臣中有人提议,将你姑母放出景仁宫,尊封母后皇太后,你也希望你姑母出来吧?” 青樱未曾想到弘历为难的竟然是这件事,她心中一惊,有些抵触。 要将姑母放出来? 那熹贵妃知道了不得视她为眼中钉? 虽说姑母获封母后皇太后,她在后宫也算有个倚仗,可……姑母年轻时就斗不过熹贵妃,现下弘历哥哥登基,熹贵妃底气大增,姑母不但帮不了她,反而还有可能会连累她。 最要紧的是,她已经是爱新觉罗家的儿媳了,儿媳应当孝顺婆母才是,哪里还能帮着外人来让自己婆母受气? 青樱小心的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涂着粉色口脂的唇微嘟,表现的善解人意,让人根本听不出她的真实意图,“臣妾自然是希望姑母可以解了禁足,安享晚年,臣妾也可以尽一份孝心。” “但是,下令禁足姑母的是先帝,尊封母后皇后又是国事,臣妾,也不便说什么吧。” 弘历看她如此懂事,不禁心疼起来。 傻青樱啊,就是因为你如此懂事,朕才为难。 选福晋时,他就违心的把富察氏选为嫡福晋,虽说富察氏也不差,可他最心爱青樱,让富察氏为嫡福晋,不仅是委屈了青樱,也是委屈了他。 当时他根基不稳,需要富察氏帮扶,可现在他已经登基了,不必受制于任何人了,也不用让他和青樱,再受半点委屈了。 弘历享受着帝王权利的美妙滋味,声音缓缓。 “朕也是想着,皇阿玛生前说过与景仁宫死生不复相见,所以朕的心里啊,很是难为,可朕又想,要是放你姑母出来恢复了尊荣,你的背后也有个倚仗,也可过的畅意些。” 青樱听弘历如此说,一时心中又涌上小女儿娇羞,弘历哥哥待她竟如此好,处处为她着想,她搬出先帝来,都不曾改变弘历哥哥的想法。 看来,弘历哥哥身边虽有一群莺莺燕燕,但心里只有她。 青樱思索着,情不自禁绽放着最娇艳的笑,她满心倾慕的看着弘历,“皇上为姑母和臣妾思虑,臣妾万分感激。” “只是皇上也不必过分担心,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如若艰难,皇上也不用太为难自己。” 弘历对青樱的回话并不满意,他再度将青樱搂入怀中,在青樱看不到的角度,眼神幽深。 他都是帝王了,这点事情会让他为难? 青樱是否太小看他了? * 琅嬅用系统查看过弘历和青樱的对话后,粲然一笑,眉眼间的温柔似要溢出。 果然不出她所料。 若是得了懿症的弘历,对青樱说的那些话,都是些哄人的假话罢了。 可弘历已经恢复正常了。 那他对青樱说的那些,其实都是他的真心话。 青樱再三推脱,弘历的心中恐怕已经不满了。 男人嘛,最好面子。 在女人面前,更要面子。 更何况,得了懿症的熹贵妃气焰嚣张,就算没有废后的事情,弘历难道就不想制衡一二? 琅嬅心中满是期待,赶紧用系统查看着熹贵妃那头的场景。 永寿宫中。 福珈嘴不带停,态度十分理所当然,“太后,这事不是皇上说了算吗?您直接跟皇上说你不愿意不就成了?” 甄嬛此时还算镇定,面上也未有急色,只是眼神中流露出的丝丝怒意暴露了她的心。 “当年选福晋,皇帝就没跟哀家一条心,若不是先帝压着,嫡福晋就是青樱,如今这件事,咱们先别说话,哀家看看皇帝的心意。” “也瞧瞧到底有多少人,惦记着景仁宫那位。” 甄嬛说着,眼神里已带上了杀意。 她与乌拉那拉氏争斗多年,最是清楚乌拉那拉氏有多难缠。 若不是她肚子争气,怕是早就成了乌拉那拉氏手底的亡魂。 她绝对不能让乌拉那拉氏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第4章 琅嬅有什么可得意的? 翌日午膳时分。 甄嬛携弘历后院众人进膳。 大清以孝治国,因此在场只有甄嬛一人端坐着,其余众人皆站在一旁随时侍候。 琅嬅身着素衣,清丽的脸蛋不曾因为打扮朴素而失色,反而更添柔和,她笑容恭敬,“皇额娘,今日的膳食是儿臣等各自进献的,请皇额娘尝尝。” 甄嬛身边的大太监成翰立刻附和。 “太后,是否先饮汤?” 甄嬛昂着的头轻轻一点,以示同意,举手投足尽显尊贵。 青樱进献的恰好是汤,听到甄嬛同意先饮汤,她殷勤的上前舀汤。 为了不让主子喝冷汤,盛汤的盅底放置了炭火,青樱舀汤时,火腿鸡汤正冒着滚滚热气。 青樱将汤盛至瓷碗的三分之二,双手端至甄嬛面前,微微低头,收敛神色,平日的不着调隐藏的很完美。 也不知太后知不知道皇上想将姑母放出来。 不管太后知不知道,她必须得表态。 今天她在太后面前表现的如此恭敬乖顺,就是想告诉太后,她并不想姑母与太后相争。 太后如此聪慧,应该能理解她的意思吧? 成翰惯会说乖话讨主子欢心,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太后,这是青主儿进献的火腿鸡汤。” 甄嬛听到青樱二字,顿时想到废后,怒意隐藏在平静的面容下,眼神细细打量着她。 选福晋时,青樱本该落选,弘历不顾她的意愿求了皇帝让她做侧福晋,这可让景仁宫废后似吃了灵丹妙药,熄灭的野心又疯长了起来。 弘历与她本就是养母子,情分少的可怜,更多的是互相利用,不像弘历对青樱,是真心喜欢。 废后想靠着青樱卷土重来,现下青樱还未产子,不足为惧。 可若是哪天生下个聪颖的皇子…… 甄嬛深思着,怒意挡也挡不住,眼神锐利的像刀子要把青樱割开。 “好好的鸡汤用味重的火腿相佐,喧宾夺主。” 青樱听着话里的斥责,心惊肉跳,赶忙柔顺的辩解,“臣妾只是想用鲜味令太后开胃,没想到妨了太后的胃口,是臣妾的过失。” 甄嬛语调不变,气势如山,面不改色的指桑骂槐,“两样东西炖一块,分了高低主次才好,想要并重,反而坏了味道。” 她就不信,弘历没和青樱说过将废后尊为母后皇太后的事。 在她面前如此恭敬乖顺,背地里不知道和景仁宫那位如何谋算,想要两头讨好,痴人说梦。 甄嬛并不避讳,众女眷看着她如此不给青樱脸面,虽未开口讥讽,幸灾乐祸的眼神却纷纷向青樱投射而来。 青樱一时间颜面尽失,感到羞愤又屈辱。 姑母到底还是连累到她了! 青樱也不敢把心神全放在埋怨上,嘴里不停认错,“臣妾知错。” 甄嬛哪还肯理她,兴致缺缺的抬手,“叫人把这些东西都撤了吧,哀家没有胃口。” 此话一出,众女眷皆吓了一跳。 在先帝葬礼中不敬太后,把太后气的吃不下饭,这样的罪名她们可担待不起。 虽说是青樱惹太后生气,可她们没劝住太后,照样要落个不好的名声。 一时间,众女眷对青樱的恨意又多了一层。 青樱在王府时就占去了王爷的大半宠爱,连嫡福晋都要避其锋芒,今日看青樱出丑,她们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哪曾想还会被青樱连累! 琅嬅把众人的反应敛入心底,上前温柔恭顺的恰到好处,语气是藏都藏不住的担忧,仿佛一心只为甄嬛着想。 “皇额娘,您最近为先帝哀恸,身子本来就不适了,若饮食再清减,那就更撑不住了,您好歹再进一些。” 高曦月见到琅嬅劝说太后,把目光放到罪魁祸首青樱身上,看到青樱眼神里的无辜委屈,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装什么装,她还委屈上了?! “太后好不容易进些晚膳,却被青樱姐姐败了胃口,今日下午还有好几个时辰的哀仪,青樱姐姐是想让太后饿着身子熬在哪吗?” 听着高曦月的快人快语,在场女眷心中痛快极了。 青樱感受着众人的排斥,眼中差点落下泪来,她不明白,太后怎么就不懂了?她真的不希望姑母和太后争啊! 都怪姑母不安分。 害她被太后敲打。 青樱自顾自想着,忍着委屈和不解跪下,“臣妾有失,甘愿受罚,还请太后顾及凤体,多进一些吧。” 青樱跪的端正,甄嬛连个正眼都不愿给她,琅嬅打着圆场端来了一碗米粥,话中意有所指。 “皇额娘,民以食为天,米为食之主,先帝在世时最爱喝米粥,您也尝尝吧。” 甄嬛听着琅嬅的话,不由得开始正视琅嬅。 呦,这是在回应她刚才说食材要分主次。 她说不可两样并重,意思是不允许有两宫太后。 琅嬅说米为食之主,又说先帝最爱喝米粥,先帝在时,最宠爱的女人就是她,这不就是在说谁都越不过她吗? 这一番话下来,甄嬛的心里舒坦不少。 这宫里,总算还有个明白人。 要都像青樱这般做派,她恶心也要恶心死了。 琅嬅聪慧懂分寸,又是下一任皇后,甄嬛并不想为难她,“罢了。” 琅嬅早就预测了甄嬛的行为,此时没有一丝意外,端着米粥就送到了甄嬛桌上。 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平和下来。 跪在地上的青樱被完全忽视了。 她端着鸡汤,纵使过了这么久,鸡汤仍是滚烫的冒着热气,她手指娇嫩,汤的温度从碗中传递到手指,疼的她险些要端不住。 青樱再一看站着的琅嬅,琅嬅看都没看她一眼,全身心都在伺候太后。 而太后的态度也十分缓和,和对她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青樱心中满是不忿,她就知道琅嬅平时看着本分,实际上根本不是本分人,这不就在踩着她来讨好太后吗? 看她出丑,琅嬅现在心里肯定很得意吧? 认为自己看穿了琅嬅,青樱心中冷笑。 呵,琅嬅有什么可得意的,嫡福晋的位子是抢她的,如今皇上登基,琅嬅就是皇后,抢了她的皇后之位便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琅嬅能抢走位分,可弘历哥哥的心是她的,这一点,是琅嬅永远都得不到的。 第5章 你倒是真懂事 甄嬛慢条斯理的喝着米粥,她不是没有看到青樱跪着端汤,就因为看到了,才更不愿放过青樱。 哼,青樱光端着火腿鸡汤都烫手,还想给她喝,是想烫死她不成?! 待到大半碗米粥下肚,甄嬛的心熨帖不少,她端着碗,语调比之前轻了一些,但仍充满了威严,“说来啊,这一饮一食能有多大讲究?无非是审时度势,不要自作聪明罢了。” “起来吧。” 青樱的手指已经烫伤,十指连心,若不是在人前,她早就龇牙咧嘴的呼痛了。 听到甄嬛让她起来,青樱也顾不得去细思甄嬛话里的敲打,她如临大赦,说着,“臣妾谢太后。”便急匆匆把碗递给了一旁的惢心。 青樱放下汤碗,指尖被灼烧的痛感得到了喘息,她狼狈的站到一旁,通过不断的伸缩手指来减轻自己的痛。 琅嬅看着青樱的小动作,心如古井,毫无波澜。 这出戏和上一世没有差别,上一世她在目睹了青樱被罚心里还暗自高兴,现在她关注的早已不是这些了。 宫中耳目众多。 此事想必已传到弘历耳中去了。 琅嬅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青樱的手指,藏住了眼神中的戏谑。 弘历啊,看着你心爱的女人被如此对待,你会不会想到自己? 想当年你的生母只是圆明园的宫女,你因出身卑贱而备受冷落,这样的欺辱,想必时不时都有吧? * 养心殿中。 弘历正在处理朝政。 太监李玉将午膳之事全盘禀告弘历,弘历听后放下手中批奏折的笔,神色不明,声音也辨不出情绪。 “送些烫伤药到青樱阁中,叫她别难过了。” 李玉低头,完全判断不了帝王心意,“嗻。” 待李玉走后,弘历垂眸看向奏章,想到李玉阐述甄嬛的话语,他周遭顿时气迫压人。 皇额娘,打狗也要看主人,何况,青樱不是狗。 他与青樱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人尽皆知,皇额娘却当众给青樱下脸子,把他的颜面置于何地? 皇额娘知道食材要分主次,难道不知他才是紫禁城唯一的主人? 他从前需要身份尊贵的养母助他登位,可养母不也需要聪慧的养子为她稳固地位? 他不登基,难道不足十岁弘瞻能登基? 明知帮扶他是最有益的选择,为何要摆出一副挟恩居上的姿态。 看来,真正该被敲打的人,并不是青樱啊。 弘历心意已决,琅嬅独自在寝殿中查看过他的反应后,美眸中流露出欣赏。 喜怒不形于色,高深莫测,这才是上位者该有的模样。 觉醒懿症后的弘历,果真是不同凡响。 琅嬅很清楚,弘历其实并不会真的对太后做什么,但警慑敲打是少不了的,目的是让太后收敛气焰,安分守己。 青樱的姑母废后,恰恰可以用来做敲打太后的工具。 而青樱那愚蠢的脑子,是绝对看不透这一层的。 以青樱那欺软怕硬的性子,根本不愿做出头鸟,在青樱眼里,没有太后弘历还是圆明园无人问津的皇子,她是万万不肯得罪太后的。 届时,觉醒懿症后的弘历看到她软弱可欺的反应,必定多有厌烦,而她就可趁这个时机,表现一番,从中获得弘历和太后双方的好感。 琅嬅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指尖把玩着发丝。 上一世青樱受了太后的敲打,隔天就传出皇上要送废后去行宫的消息。 待会青樱应该就来劝说弘历了。 琅嬅继续聚精会神看着系统传过来的画面。 深夜。 弘历倚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奏章,烛火明亮,青樱行礼过后自然的坐在榻对面,弘历的眼睛未曾从奏章上离开,语调平常,“这么晚怎么来了?” 夜色静谧,青樱想到白日的处境,轻咬嘴唇,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臣妾知道皇上一定还在为姑母的事烦忧。” 弘历见她主动提起此事,放下手中奏章,眼神落在青樱身上,神情似关切,又有考察。 “这是为朕排忧解难来了?” 青樱听着这亲昵熟络的语气,心中底气大增。 她就知道,弘历哥哥就算做了皇帝,也还是她的少年郎。 青樱脸上泛出几分希冀,语调也大胆活泼了许多,“皇上,臣妾想求您一件事情。” 弘历听她用到求字,眼神带上了几分兴致,青樱在府里时就常能与他心意相通,这一次,她所求的,会不会也是他心中所想? 敲打皇额娘,他与青樱都不合适,景仁宫那位废后,倒是合适的不得了。 弘历语调上扬,泄露出他此刻心情不错。 “哦?” 青樱对弘历的心思浑然不知,还以为是她体贴的态度取悦到了弘历,更加美滋滋的开口,“能否让姑母去行宫颐养天年?” 青樱说完,喜滋滋的看向弘历,像是在等待表扬。 姑母去行宫,再也无法与太后相争,太后知道了她的态度,一定会觉得她很懂事。 弘历哥哥刚登基,还需要太后身后的钮祜禄家族帮扶,必定也不愿为了姑母得罪太后,只是顾及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姑母。 她现在提出让姑母去行宫,其一是不用得罪太后,其二是也顾及到了她。 这般两全其美的法子,也就只有她能想出来了。 弘历哥哥听了她的法子,一定觉得她很聪慧吧? 青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察觉到弘历的神色。 弘历沉默着,表情不变,但眼神已透露出冷意,心中更是冷笑连连。 呵,皇额娘白日当着众女眷落了青樱的脸面,青樱不但不求他做主,反而要将景仁宫废后送去行宫,向皇额娘示好。 这是默认了他就算成了皇帝,也还是要看皇额娘脸色? 弘历像是重新认识了青樱一般,念及与青樱青梅竹马潜邸六年的情分,弘历表情语调不变,“你当真愿意这般退让?” 青樱察觉不到弘历的变化,快速开口,“臣妾为皇上分忧,谈不上退让。” 弘历听着青樱沾沾自喜的语气,心头凉了一大片。 “你倒真是懂事,想来皇额娘知道你的心意,也不会再为难你了。” 第6章 她看走眼了? 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 青樱退下后,弘历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青樱,朕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 送废后去行宫,皇额娘就会善罢甘休? 怎么可能。 弘历面前冷峻之色愈发明显,他唤来王钦,“将朕要把废后送去行宫的消息传出去。” “一定要传到太后耳朵里去。” 王钦点头嗻了一声,一溜烟跑出去了。 青樱啊,朕就借着这件事,让你看清楚现实。 * 琅嬅看了一场好戏,意犹未尽的关闭了脑海中的画面,看着弘历对青樱的愚蠢而失望,而青樱浑然不知,她的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暗夜中,琅嬅眼波流转,白皙的脸颊散发着珍珠般的莹润,神采灼灼,活脱脱年轻了好几岁。 看这两人互相折磨,乐趣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呢。 上一世,弘历和青樱从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这个皇后好像是他们的管家婆。 想来,上一世她汲汲营营兢兢业业,在这两人的眼里,也十分可笑吧? 苍天开眼,今时今日看戏的人成了她。 她不仅要做看戏人,更要操控一切的走向,她要让青樱弘历,成为她手中的玩偶。 琅嬅想着,神情越发温柔恬静,弘历青樱,你们不是真爱吗? 那一定要坚持久一点哦。 要是一下子就离心了,就不好玩了。 * “你说皇上已经安排人去行宫排布事宜了?!” 永寿宫内,甄嬛坐着,怒不可遏。 福珈知道主子动怒了,打起万分精神回答着。 “是,青福晋才离开养心殿,皇上就派人去了行宫收拾殿阁,一应按太后安养布置。” 甄嬛气的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比寻常大不少的声音显露出她此刻有多愤怒,话锋也直指皇帝。 “荒缪!难道皇帝真要乌拉那拉氏为母后皇太后吗?!” 福珈不敢附和太后说皇帝的不对,只就事论事,“就算离开紫禁城不与您同尊,可母后皇太后就压了您一头啊。” 甄嬛踱步猛的回头,语气恨恨,“这种主意,定是青樱那丫头弄鬼出来的!” 福珈冷静的分析着,神色透出浓浓的忌惮,“景仁宫与青福晋这般里应外合,皇上还年轻,难免不被青福晋这个宠妃说动啊!” 甄嬛此时已经恢复了些许理智,她重新坐回了榻上,眼神带上了狠绝,“早知道,当年就不该留着青樱。” “明日丧仪后,你让她来找哀家。” 翌日。 青樱惴惴不安的来到了永寿宫,见到甄嬛大气都不敢喘,规矩的行礼,“臣妾给太后请安。” 甄嬛站在书桌前,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青樱,语气冷淡又抵触。 “被福珈唤来了永寿宫,你害怕吗?” 青樱听着太后刁钻的话题,看出了太后的来势汹汹,硬着头皮恭顺答话。 “被太后召唤,臣妾怕的是侍奉不周,未能替皇上尽一份孝心。” 青樱自以为回答的完美,换来的却是甄嬛的冷言冷语。 “你的孝心?” “都尽去了景仁宫吧。” 青樱跪的越发笔直,一口牙都咬碎了。 姑母姑母,又是姑母!她还要为姑母受多少牵连! 太后如此这般,定是还不知道她提出要将姑母送去行宫的事吧。 青樱思索再三,最终鼓起勇气,“太后,请恕臣妾冒昧。” “景仁宫是臣妾的血亲,臣妾不能不去看望她。” 甄嬛露出就知如此的冷笑,“就是去看看?” 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姑侄勾结的算盘。 青樱见状,知道这是个向太后解释的好机会,紧绷的脸绽放出一抹自信的笑。 “臣妾也求了皇上,让姑母去行宫颐养天年。” 甄嬛看着她自信的态度,心中的怒火再次点燃,她还有脸提? 满宫谁不知是她设计废后被禁足? 当年若不是有先太后懿旨,废后早已被赐死,哪能苟活到今日? 她与景仁宫如此不死不休,青樱却仗着是皇上宠妃,屡屡挑战她的底线! “痴心妄想!” “你是觉得,你如今可以仗着皇帝对你的那点情分,来压哀家了吗?” 青樱听着甄嬛越发冷淡厌恶的语气,心中满是错愕。 怎会如此? 姑母移去行宫根本威胁不到太后的地位,太后怎么还不愿意? 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青樱赶忙补充保证,语气哀顺,“太后,臣妾没有这个意思,臣妾只希望姑母能安安生生活下去。” 甄嬛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安生这两个字能和宜修沾边?青樱怕不是以为她好糊弄,一味在她面前装傻! “安安生生?没有名分,你姑母会安安生生走出景仁宫去到行宫?” “乌拉那拉氏有你这个希望在,你觉得你姑母会安生吗?” 甄嬛训斥完青樱,也不欲和青樱再说废话,她今日早有对策,“你要你姑母活,可以。” “除非,她没了你这个倚仗,哀家倒可以给她一条活路。” 甄嬛说着,手中拿出了一瓶毒药。 青樱傻眼了,她的眼睛落在毒药上,顿时如坠冰窟,浑身一片冰凉。 太后……太后竟如此狠绝。 她该怎么办?她不想死啊! 凭她与弘历哥哥墙头马上的情分,入了后宫必定恩宠深厚,锦衣玉食尽享富贵,大好的人生难不成就此断送? 青樱眸子里已经含了泪,甄嬛视若无睹,自顾自说着,“如今正是先帝丧仪,丧仪过后,你自寻了断。” 青樱面对这死亡威胁,一瞬间无法作出半点反应。 甄嬛默默盯着她,半响屋子里悄无声息,这倒是叫甄嬛纳了闷。 青樱怎么不求饶? 她根本就没想让青樱死,青樱死了,皇帝必定震怒,她与皇帝本就是养母子,微薄的情分可禁不得这般折腾。 她手中的只不过是假毒药,真正的毒药早就送到宜修手中去了,对青樱说这番话,只是想看青樱的丑态罢了。 甄嬛面对的要是个正常人,对方的反应或许会按照她的思路去走。 可惜她面对的是无论何时都要体体面面的青樱。 屋里沉寂了一会,甄嬛看着像木头桩子的青樱,竟也从她身上看出那么几分镇定。 难道是她看走眼了,青樱竟是个有骨气的? “你不求哀家开恩饶恕?” 第7章 她哪还活的到冬天? 青樱满心灰颓,认为自己死定了。 “太后发落赐死,自然主意已定,臣妾知道求也无用。” 皇上在太后面前都要避其锋芒,更何况她? 甄嬛一时无语凝噎。 原来青樱不是有骨气,而是单纯的蠢。 她只是个太后又不是皇帝,有那么大的权利? 要有那么大权利她现在就去景仁宫绞杀废后了,还用在这费老鼻子劲? 甄嬛对青樱有了基本的了解后,对她原本的计划更有信心了。 要让宜修心甘情愿赴死,不是简单事。 宜修善于钻营,心性狠辣,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愿去死。 青樱是宜修的希望,压垮宜修只能用青樱。 甄嬛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一派威严。 “你要不死,也不是没有办法,哀家可以给你一条路选,乌拉那拉氏,有你姑母,便没有你,有你,便没有你姑母。” 青樱在此时脑子还没转过弯,仍不明白甄嬛今日连消带打,重点只在有你便没有你姑母。 在青樱眼里,太后凶残狠绝,她早无生路,因此表现的分外高洁。 人都要死了,总得留个好名声。 青樱昂着脖子,感觉自己身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辉,“若是臣妾死了,您可否圆姑母和先帝合葬的心愿?” 甄嬛闻言,心中嗤笑出声,宜修怎舍得青樱去死?青樱是乌拉那拉氏最后的希望,为了乌拉那拉氏,宜修会愿意去死的。 甄嬛目的已经达到,态度仍然没有松懈,她先假模假样的安抚青樱。 “你倒真有孝心,只要她安分在行宫养老,哀家可以许他和先帝合葬,只是没有名分罢了。” 紧接着又言辞令色的警告着青樱。 “不过,皇帝要是知道你今日与哀家所言,你姑母便会和你一样,活不得了。” * 琅嬅紧盯着太后这头,目睹了太后与青樱交流的全过程后,她轻轻笑了。 不愧是系统嘴里的上一届宫斗冠军,就连得了懿症,都如此聪慧。 利用青樱让废后自行赴死,这招实在高明。 废后啊,你可知你的侄女是如此的不中用?在你的宿敌面前,怂的连狗都不如。 琅嬅想着,目光温柔似水,废后不知道不要紧,她会想法子让废后知道的。 上一世,废后就是在今夜自戕,今夜青樱会去找废后,那么今夜,就是她行动的时候。 她记得,今夜青樱去找废后之时,还去见了弘历一面,恢复正常的弘历看着如此怯懦的青樱,必定是恨她软弱,又心疼她,愈发会想着让废后来帮扶教导青樱。 可弘历不知道,废后那里已经拿到毒药了。 啧。 真是有趣极了。 琅嬅把控着全局,目光落在了她改制后的丧服上。 今夜她要出手,因此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男人嘛,都好色,况且她与弘历数十载夫妻,最清楚他的喜好。 现在,就等时机成熟了。 * 青樱从永寿宫出来后,便嘟着嘴,耷拉这脑袋驼着背,失魂落魄极了。 她委屈又不解,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奈。 她让姑母去行宫,太后都不愿,姑母便做了那么多恶事,让太后如此厌恶吗? 罢了,她身上流着乌拉那拉氏的血,太后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就当她用这条命,为姑母洗清那些罪孽吧。 希望她死了以后,姑母能安分,不再与太后相争。 * 即使青樱心中有再多愁绪,也还是不得不回到丧仪上继续哭丧。 这次她哭的格外真心实意,听着身边所有人的哭嚎,她恍惚的想,她死了之后,也会有这么多人为她哭的这般伤心吗? 青樱心中难受的紧,想到自己活不了多久,忽然无比急迫的思念弘历。 如果说她在世间还有何留恋。 那一定是弘历哥哥。 她与弘历哥哥青梅竹马,过了今日便要阴阳两隔,叫她如何舍得。 可太后是弘历哥哥的养母,若是她不听太后的话,必定会伤了弘历哥哥和养母的情分。 她,不愿弘历哥哥如此为难。 青樱想的正入神,一身素缟的李玉走到她身边,垂眸低声,“青主儿,皇上唤您去养心殿。” 青樱这才回过神来。 弘历哥哥要见她? 正好,她也想去见弘历哥哥最后一面。 养心殿内,等待着青樱的弘历神情轻松,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皇额娘今日召了青樱去永寿宫。 人前她都直接打青樱的脸,人后,肯定更甚。 青樱现在一定恨不得他赶紧将景仁宫废后封为圣母皇太后,来为她撑腰吧。 不多时,青樱赶至养心殿。 弘历端坐,神色松弛的让青樱免礼后,愉悦的开口,“景仁宫的事,朕已有打算。” 说罢,弘历十分期待的望着她。 青樱本就怀着悲痛的心,听到景仁宫三字,只有苦涩与不甘,没有半分感情。 她昨夜提出要将姑母送去行宫,弘历哥哥提起,大概是行宫那边安排好了吧。 青樱想着自己用命去换姑母安享晚年,又细细叮嘱弘历。 “还请皇上顾怜姑母,不要让她在行宫吃苦。” ? 弘历的眼皮子当即一跳。 他说对景仁宫有打算,没说要把废后送行宫去啊。 弘历的神色瞬间凉了下来,他看向青樱,只见青樱面色不大好看,却仍撑出一副倔强的样子。 看来在皇额娘那受了挺大气。 思及此,弘历心中的错愕与无语添上几分心疼,他沉声,话语中显露的是霸气与自信。 “青樱,你可知。” “后妃与君王失和,吃苦的,肯定是后妃。” 青樱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弘历哥哥这是在安慰她呢,行宫都收拾好了,还说与君王失和吃苦的是后妃。 青樱以为看透了弘历的伪装,她不愿戳破弘历的自尊心,目光满是深情,“臣妾知道了,臣妾多谢皇上。” 弘历看着她这副要死不死的表情,眼神带上了狐疑。 她真的知道他想将景仁宫废后放出来? 他都说成这样了,青樱应该是真的知道了。 弘历放下心来,重新展露笑颜,打趣道。 “嘴上说谢可没用,朕还惦着你的暗香汤,什么时候,再给朕做一碗?” 青樱听的鼻头一酸,暗香汤的主要食材是梅花,她哪还活的到冬天! 第8章 与青樱聊天太费劲了 弘历说的兴起,抬眸便看见青樱扯着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彻底把他的好心情破坏的干净。 罢了。 与青樱聊天太费劲了。 让废后出来好好教导青樱如何伺候君王吧。 弘历挥手,严肃深沉,“朕还有朝政要处理,你下去吧。” 青樱的心中还有无数不舍要倾诉,听到弘历要处理朝政不与她闲话,她心如刀绞。 弘历哥哥,你可知,这是你我最后一面? 可碍于太后,她什么也不能说。 再见了,她的少年郎。 青樱怀揣着满腹委屈和决绝,行礼离去。 * 琅嬅在青樱去养心殿时,就打开了系统,看到弘历让青樱离去,琅嬅心知,弘历已经对青樱不耐烦了。 弘历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肯对青樱花如此心思,青樱却连最基本的好歹都不知,屡屡向太后摇尾乞怜,这岂不是狠狠打了弘历的脸? 弘历如今不爆发,还未看清楚青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待到夜深青樱去了景仁宫,废后自戕,弘历就知道青樱的真面目了。 弘历啊,准备接受来自你青梅竹马最深的背刺吧。 她真的很想知道,弘历被自己的青梅竹马背刺后,会是何种心情。 一入夜。 琅嬅精心装扮后,去往养心殿。 觉醒后的弘历不好糊弄,怕是会在废后自戕前会把废后捞出来,她要拖住弘历,让他前半夜无心去管废后的事。 现在她拥有系统的时间已久,操控系统愈发熟练,能做到一心二用。 在拖住弘历时,她会监视着景仁宫,待到景仁宫废后喝下毒药,她便会觉醒废后的懿症。 废后如今轻易赴死,也是得了懿症,没有懿症的废后,对时局把握精准,青樱自我感动的跪舔太后,只会惹得废后怒绝呵斥。 琅嬅思索着这些,心里别提多熨帖,今夜,对她来说是收获的一夜。 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本就格外修饰过的容貌,也因好心情显得愈发灵动出尘。 琅嬅进入养心殿后,弘历正在看奏章,并未立马抬头。 琅嬅不急,对着弘历盈盈行礼,声音娴静,如珠如翠,“臣妾参见皇上。” 弘历正聚精会神,听到这悦耳的声音,心田好似被春风拂过,让他浑身舒畅。 他放下奏章,抬头,琅嬅则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弘历的心顿时被猛猛的冲击了一下。 眼前的琅嬅一身素缟,头上只簪了一朵白花,素白的小脸未施粉黛,清丽脱俗,让人见之忘魂,她的笑容温柔明净,仿佛琉璃般剔透。 弘历大脑有一瞬失神。 朕的皇后,竟如此美丽? 琅嬅就知道弘历好这口,她心中早已十拿九稳,施施然再度开口,“皇上不让臣妾平身吗?” 弘历被琅嬅的美貌迷的五迷三道,闻言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急切的走到琅嬅身边,轻柔的扶起她,然后牵着琅嬅坐下,“平身。” “快坐到朕的身边来。” * 景仁宫,乌拉那拉宜修穿着她册封皇后的朝服,满心荒凉与愤恨,更多的是对权利地位的难舍,脑中不断回忆着她这挣扎痛苦却实在耀眼的一生。 她出身庶女,嫁给王爷做侧福晋,王爷许她生下儿子便让她做嫡福晋,可当她生下儿子后,王爷却迎娶了她的嫡亲姐姐做嫡福晋,在她儿子病重高烧之际,府中府医全部去照顾怀有身孕的姐姐,让她的儿子高烧无医,生生烧死。 最可笑的是,在这时王爷让她去照顾姐姐的胎。 她刚死了唯一的儿子,她心爱的夫君没有一丝伤心,只憧憬期待与姐姐的孩子降生。 她恨啊! 她不甘啊! 为什么姐姐生来什么都有,为什么姐姐要抢她的嫡福晋之位,为什么她的儿子死了王爷毫无反应,还残忍的让她去照顾夺走她一切的姐姐。 既然姐姐夺走了她的一切,那她就把姐姐拿走的那些,再拿回来。 她设计害死了身为嫡福晋的姐姐,姐姐难产一尸两命,嫡福晋之位自然又回到了她头上。 这只是一个开始,此后,她成了中宫皇后,宫中妃嫔但凡有孕,露胎就秒,又有太后姑母遮掩,被害的妃嫔谁都不知是她做的。 只有那个酷似姐姐的甄嬛是例外。 甄嬛一入宫,她便着手算计,甄嬛的第一个孩子是她指使安陵容在舒痕胶里下麝香,让甄嬛流产。 在华妃失势后,她又设计纯元故衣事件,让甄嬛看清楚只是姐姐的替身,对皇上失望透顶。 甄嬛果然中计,惹的皇上龙颜大怒,就算在此时查出有孕,也还是被禁足。 她本想对孕中的甄嬛下手,可没想到心神俱灰的甄嬛仍有力反击。 甄嬛让她这个皇后来照顾她的胎。 如此,甄嬛的孩子出了问题,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她。 可甄嬛仍旧是太天真了,纯元故衣只是个引子,皇上早就对她心怀不满,就算她有孕也毫不怜惜的处置了她的家人,更是当着她的面下旨将她的家人流放宁古塔。 甄嬛得知此事后,彻底伤透了心,生下女儿便自请离宫修行。 甄嬛离宫后,她的日子从未那么畅快过,她本以为她会一直这样畅快下去,可甄嬛竟然在宫外怀上了龙种,设计回宫了! 自甄嬛回宫,她便节节败退,甄嬛太聪明了, 被她连番设计后,洞悉了她的一切手段,逼的她兵行险招,诬陷甄嬛私通。 可这一局,甄嬛还是赢了…… 皇上也因此对她起了疑心。 她的大势,去了…… 宜修恨毒了甄嬛,一双眸子红的似要滴出血来,她算着青樱到来的时间,咬牙在茶杯里放入毒药,只待青樱进来,喝下毒药。 不多时,青樱果然来了。 宜修端着茶杯,一饮而尽。 养心殿内,琅嬅在宜修喝下毒药的那一秒,瞬间觉醒宜修的懿症。 青樱浑然不知的行礼,“姑母。” 宜修沉重的大脑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她为什么要死? 弘历是皇帝,青樱是皇上的宠妃,甄嬛有那么大的权利逼死青樱? 乌拉那拉有她便没有青樱,她怎会信甄嬛的这种鬼话?! 第9章 正版宜修上线 宜修顿觉天旋地转,她看向青樱,面前女子神色带着蠢懦,根本不是她那个桀骜不驯的侄女青樱! 宜修大惊回忆,猛的发现 就连给她送来毒药的甄嬛,都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甄嬛! 无数的诡异和不同让宜修意识到,这个世界和她所在的世界,物依旧,人已非。 在这个世界里,青樱与弘历青梅竹马,两人感情甚笃,连嫡福晋富察氏都比不上。 如此得宠,却一味退让,连她这个姑母都要自戕来保全乌拉那拉氏。 她没见过这么不中用的人! 这样的人,别说延续乌拉那拉家族的荣耀,不被打入冷宫就算不错了! 啊!她的头风又要发作了! 青樱跪在地上许久,心中已有不耐。 姑母怎么不让她起来。 她试探开口,“姑母。” 宜修只觉这声姑母像是催命符,如今毒药入胃,她无力回天,再看这废物假侄女,更是气的要吐血。 气到极致,宜修反而冷静下来,她冲着青樱假笑着,“好孩子,过来,姑母有几句话跟你说。” 青樱果然不疑有他,走到了她面前。 宜修腹中毒药已经发作,她的五脏六腑都在承受剧烈的灼烧,青樱走过来的一瞬,她迅速抓住青樱的双臂,一口毒血喷到了青樱脸上。 “蠢妇!” “甄嬛说乌拉那拉氏有我便没有你,你竟不知求助弘历?他可是帝王!” “甄嬛纵使成了太后权势滔天,又如何能与帝王相争?!” “我乌拉那拉氏竟出了你这等蠢妇!” “留你这等蠢妇在后宫,不但不能延续乌拉那拉氏的荣耀,乌拉那拉氏的前途还可能被你葬送,我这就带你一起下去,莫要连累家族!” 宜修说着,拿起茶杯就要把残留的毒药往青樱嘴里送。 与青樱相比,瓜尔佳文鸳都算聪明,这等蠢妇,断断留不得! 青樱做梦也没想到,姑母把她骗到跟前,先吐了她一脸血,紧接着就要灌她毒药?! 她来不及反应,身体比她的脑子更诚实,竭力抵抗着。 如此危急关头,她还不忘费力维持自己无辜又倔强的表情,可她浑身紧绷着,这副表情像个面具,要掉不掉。 青樱挣扎着,临死之际的宜修虽有爆发力,但青樱年轻力壮,又面临生命威胁,两人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宜修见青樱不肯赴死,气的面目狰狞,身体里的毒药灼的她浑身都在痛,痛与愤怒交织,气力上涌,竟在一瞬压制住了青樱。 青樱眼见那杯毒酒越靠越近,吓得魂不附体,这才想起景仁宫外还有把守的侍卫,“来人啊。” “姑母要杀我!” 景仁宫外的侍卫宫女听到殿内的呼喊声,赶忙进来查看情况。 可宜修的毒药已经塞到了青樱嘴边。 宜修眼见那毒药快灌进青樱嘴中,而她却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宜修栽到之前。 不甘心极了。 只差一点点…… 青樱死里逃生,浑身冰凉,毒药虽没有入嘴,但她的嘴唇沾染到了有毒药的杯子,谁知道这样会不会中毒? 青樱惊慌未定,撅着嘴,眼睛睁的大大的,“传太医!” “快传太医!” *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弘历。 弘历正沉浸在琅嬅的温柔乡中,就听王钦慌里慌张的来禀,“皇上,景仁宫废后自戕了!” “她临死前还给青主儿喂毒,差点把青主儿也毒死了!” ? 弘历以为自己得了幻听。 景仁宫废后又不是疯子,虽被禁足但亲侄女是他的宠妃,眼看他登基,荣华富贵在望,又怎肯自戕? 自戕也就罢了,还要毒死青樱? 这一切都不合理啊! 琅嬅靠在弘历怀中,弘历若是低头,便能看到她神情享受,眼神里带着说不出来的快意,像极了个祸国妖后。 王钦见到琅嬅的表情,心里一咯噔。 琅嬅才不管王钦在想什么,她迅速收敛,露出一副吃惊担忧的表情,“怎么会这样?” “皇上,我们快去看看青樱妹妹,可别让她白白受了委屈。” 弘历闻言低头,琅嬅的眼里是浓浓的关切,真挚又诚恳。 他的心弦再一次无形中被拨动。 朕的皇后是如此温厚善良。 青樱待皇后如何,他心中一直知晓。 潜邸时,青樱虽未曾做过出格之事,但心中是瞧不起琅嬅的。 换作今日出事的是琅嬅,青樱哪能真的关心琅嬅。 这样看来,他当初娶琅嬅做嫡福晋,是最明智的选择。 王钦看弘历的表情,哪能不知道弘历在想什么。 他顿时对琅嬅升起了惧敬之心。 从前他还以为皇后是个敦厚好欺的,如今看来,分明是个不好惹的! 若是不小心招惹,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弘历与琅嬅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至景仁宫。 景仁宫乱作一团。 正殿内,宜修穿着皇后朝服,通红的双眸凸出,整张脸泛出可怖的青色,嘴角的鲜血赤红的挂了整个下巴,样子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青樱发髻凌乱,脸上的血迹早已擦净,她却使劲擦了一遍又一遍,擦拭脸的同时还带着哭腔,对侍卫有种委屈撒娇的语气,眼神也含情脉脉,“太医呢?” “太医怎么还没来?” 弘历与琅嬅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琅嬅虽早已用系统看到了这些,可到底不如亲眼目睹来的酣畅。 废后啊。 你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 琅嬅此刻快活极了,外表却分毫未露,素白的脸上秀眉蹙起,唇角抿的紧紧的,比青樱的亲姐姐还像亲姐姐。 弘历一入正殿看到青樱的模样后,下意识便看了琅嬅一眼。 他刚看清楚琅嬅的表情,青樱就流着泪,一脸倔强委屈但我又不说的表情冲上来,“皇上!” “皇上,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青樱哭的入神,鼻涕挂在鼻尖下也不知道。 灯光下,青樱的鼻涕晶莹剔透,像水晶吊坠。 弘历又没忍住看了眼身侧的琅嬅,虽紧张关心青樱,却依旧端庄持重,高洁温柔。 两厢对比,弘历的内心不由生出一股嫌弃。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青樱……这么邋遢。 况且,他宠爱青樱,满宫里谁不知道,青樱这样,会不会让琅嬅觉得,他口味不正常。 尴尬窜进弘历的大脑,弘历双颊发烫,对待青樱的语气严苛冷淡且排斥。 “大胆,见到朕为何不行礼?” “青樱,今夜之事,又是因何而起?” 第10章 万不可因此伤了母子情分 弘历简单的两句话,让青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呆愣的站着,一脸茫然无措,大眼睛空洞,双唇微张,似是没听清,又像是听不懂人话。 她的少年郎,这是在怀疑她毒杀姑母吗? 这一天,她为了她的少年郎与姑母,甘愿自戕,可到头来,姑母骂她是蠢妇,要带她下去。 她的少年郎赶来,不问她有多委屈害怕,反而怀疑她? 青樱只觉难过心寒。 这就是后宫的纷争吗? 弘历看着她,心中的厌恶不可抑制的增长。 啧。 这人怎么像个傻子? 他心有不耐,但还是想知道前因后果,语气冷酷威严,“朕在问你话。” 青樱倔强的昂着头,眼泪从脸上淌到了她撅起的嘴里的, “臣妾真的没有毒杀姑母。” “皇上若要误解臣妾。” “臣妾百口莫辩。” 弘历听到这话,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鬼话? 他说了她杀她姑母? 说这种话,不是把嫌疑全揽到自个头上了? 弘历皱眉,忽然感觉肺管子有点疼。 琅嬅险些没憋住笑,好在她是重来一世的人,定力极强,转瞬便控制好了表情和语气,“我知青樱妹妹今夜受了委屈,皇上只是问问妹妹,没有疑心妹妹。” “今夜之事,只有妹妹知晓原委,妹妹既没有做过,说清来龙去脉即可。” 琅嬅一番话说的符合条理,也挑不出一丝错处。 弘历心头闪过满意,又抱有一丝庆幸。 还好朕的皇后顶事。 要不然和青樱沟通的人就是他了。 青樱听到琅嬅的声音才发现,琅嬅也在! 她顿时明白了。 怪不得皇上会疑心她。 原来是忌惮琅嬅,害怕琅嬅会加害她,所以装出疑心她,实则是为了保护她! 她就知道,她的少年郎从来没有变过。 青樱心中的委屈消散,看向琅嬅的眼神不屑又得意。 琅嬅啊琅嬅,你拿什么跟我争? 弘历哥哥在你面前的每分每秒都在伪装。 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青樱认为自己与弘历心意相通,态度十分惫懒随意,“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琅嬅闻言用余光扫视了一番弘历,见弘历额头青筋爆起,装出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这……” 弘历忍耐力到达了极限,青樱是疯了还是癫了?连句正常的人话都说不出来? 他和琅嬅几次三番强调,只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很难理解吗? 还有,她到底在得意什么? 弘历气极反笑,正眼都不愿意给青樱,语气森寒,“你不说,就以为朕不知道一切与太后有关吗?” 宫中除了皇额娘,还有谁想置景仁宫废后于死地? 早上青樱才去了一趟永寿宫。 晚上废后就自戕了,自戕前还想毒死青樱。 想也不用想,定是太后指使青樱去毒杀废后,青樱哄骗废后喝下毒药后,被废后发觉,因此才想在死前毒死她的亲侄女。 弘历以为自己猜的正确,心中暴怒,脸色阴沉,语气瘆人,“好啊,青樱,你真是好样的。” 他一心想扶持青樱,连父皇下令景仁宫非死不得出都不顾,而青樱却罔顾他的心意,面对皇额娘摇尾乞怜,甚至连毒杀姑母的事都做出来了。 简直是把他的脸丢尽了! 他与皇额娘本就不是亲母子,青樱不帮着他,反而助长皇额娘的威风,分明是畏惧皇额娘比畏惧他多。 他竟不知,这紫禁城是钮祜禄家族的。 弘历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他看向青樱的眼神透出冰凉的杀意。 青樱听弘历提到太后语气如此愤恨,心中是又急又怕,皇上怎可记恨太后? 他刚刚登基,还需太后帮扶,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会决定以自己的死亡来换取和平? 可今夜发生的事,实在是弄的她措不及防! 都怪姑母,死了也不肯安分。 怪不得太后如此容不得姑母! 她真是一片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青樱扑通跪在了地上,嘴唇像金鱼似的,上下嘴皮子都挨不着边。 “皇上,姑母自戕是她自己的选择,与太后无关,皇上万万不可因此伤了和太后的母子情分。” 琅嬅在一旁观赏着弘历和青樱的对峙,心里乐不可支,这出戏远比她想的更精彩,青樱的愚蠢,弘历的震怒,此刻都成了她情绪的养料。 她乐极,心中却知这出戏该收尾了。 今夜再争执下去,也争执不出什么结果,废后身后无任何势力,死不就死了,影响不了什么。 青樱也不能出事,若弘历真暴怒下把青樱杀了,她以后还怎么戏耍折磨这两人? 琅嬅深感青樱的重要性,温声宽慰弘历,“皇上息怒,夜已深了,明日还有朝政要处理,不如先回去休息。” “皇上万不能因后宫之事耽误朝政啊。” 弘历是又恶心又愤怒又糟心,琅嬅的话让他不由移目,映入眼帘的是妻子对丈夫柔顺,亦是皇后对帝王的恭敬。 弘历心头的怒火顿时消下去一截,“罢了,就听皇后的。” 弘历说罢,挽着琅嬅的手出了景仁宫。 走之前还不忘看了青樱一眼,眼神之厌恶,恨不得活剐了青樱。 青樱触及他的眼神,仍是一脸呆愣无辜倔强,眼神甚至连一丝疑惑也无,空洞的像个盲人。 * 琅嬅陪着弘历回到了寝殿,一入殿内,她敛着眉眼,平缓恭顺,“皇上,臣妾有一言。” 今夜琅嬅始终表现的大方得怡,弘历愿在疲惫又糟糕的时候分出一些耐心,“你说。” “皇上,依臣妾看来,今夜之事,纵使与皇额娘有关,也是因为太惧怕您了。” 弘历来了兴趣,他只见皇额娘气焰嚣张,恐惧从何谈起? “皇上是天子,宠爱青樱妹妹,自然怜悯青樱妹妹的亲眷,皇额娘纵贵为太后,又如何与您的圣心抗衡?” “皇额娘自是明白这些,可她与景仁宫的旧事,谁都不肯罢休,所以只好先下手为强。” “说到底,是皇额娘太明白您是天子,一时想左了。” “想必今夜皇额娘也在惴惴不安吧。” 第11章 正版甄嬛上线 琅嬅说的认真,弘历对上她的眼,她的目光温柔细致,没有半分虚假,弘历心中隐忍的怒火又消下去大半。 他抬手抚上琅嬅的脸颊,温情脉脉,“琅嬅,琅嬛福地,女中光华,你的名字与你十分相称。” 弘历说的动情,对琅嬅的说法却不置可否。 不论皇额娘是因何要逼死废后。 皇权始终是皇权。 不可有任何僭越。 琅嬅当然知道弘历在想什么,帝王寡情,上一世她早已领教过;这一世,恢复懿症的弘历本可直接为青樱出头,但还是选择了无视,只为让青樱做他的棋子,敲打太后一二。 琅嬅感叹恢复懿症后弘历的心机与深沉,心头弥漫着冷意,表面却还是装出受宠若惊,“皇上……谬赞了。” “夜深了,让臣妾服侍皇上安睡吧。” 弘历对她的表情满意,丝毫不知琅嬅心念已起。 等这局彻底结尾,她就想办法让弘历恢复懿症。 想做至高无上的帝王? 痴心妄想。 做你的大清赘婿去吧。 * 翌日。 琅嬅起了个大早,算准了时辰前往永寿宫,并且确认自己的行径被弘历的眼线知道。 永寿宫,甄嬛一夜未曾好睡,昨夜景仁宫闹出的动静实在让她意外又头疼。 伺候在侧的福珈也觉得匪夷所思,“太后,景仁宫废后莫不是禁足太久,得了疯病才想毒死青主儿。” 甄嬛的脸上写满了一言难尽,“哀家与废后斗了这么多年,竟不知废后还有这一身的牛劲。” “好在青樱无碍,若她真被毒死了,哀家与皇帝的母子情分,怕是真到头了。” 福珈亦后怕道,“为了废后伤了您与皇上的母子情分,纵使除去了她,也是不值得。” “不过……” 福珈欲言又止。 甄嬛睨了她一眼,“说。” “昨夜之事,皇上下令禁止宫中议论,恐怕心中对您有诸多不满呐。” 甄嬛重重放下手中茶盏,脸上溢出冷厉和不满。 “哼,人都死了,青樱也没事,皇帝难不成还要为个不相干的人记恨哀家?” “皇帝真有孝心,又何须哀家出手对付景仁宫!” 甄嬛话语里的责怪,让福珈不敢接话,只是眉皱的更深了。 主子做了太后,脾气越发大了。 死了个废后,自然算不得大事,可闹出的动静显得太后咄咄逼人,她若是皇上,怕是会觉得太后不把他放在眼里。 自古以来……和皇上作对,哪能有什么好下场。 甄嬛不是不知福珈的忧虑,她叹了口气,给此事一锤定音,“哀家与皇帝终究不是亲母子,这样的事,只此一次,日子长了,皇帝自然也就忘了。” “就是这个青樱……” 甄嬛提到青樱,表情十分复杂,她搜肠刮肚,费解至极,“从前在潜邸,哀家甚少与青樱接触,这几日下来,哀家一直有个疑惑。” “你说皇帝,他到底喜欢青樱什么?” “嫡福晋琅嬅大气端贵,高曦月俏丽可爱,其他女子个个鲜灵的像花骨朵,皇帝怎么就独独对青樱上了心?” 琅嬅来到永寿宫特意叮嘱宫人不用通传,刚靠近内殿便听到这句,她轻轻笑出了声,“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甄嬛挑眉,清楚琅嬅定是为昨夜之事前来的,她冲着福珈,“你先下去吧。” 琅嬅亦是对着素心使了个眼色,正殿内顿时只剩下两人。 甄嬛看似随意的往榻上微倚,浑身弥漫着高位者的威压,“起来吧。” 琅嬅缓缓起身,趁机觉醒甄嬛的懿症。 没觉醒懿症的甄嬛态度强硬,她不喜欢与态度强硬之人说话。 在琅嬅起身后。 甄嬛连日烧的旺盛的肝火在消散,整个人好似除去沉疴般轻盈,局势在她眼前变得无比清晰。 甄嬛猛的呼吸一沉,表面却表现的热络可亲,“你这孩子,倒真是有孝心,一大早便巴巴的过来请安,实在惹人疼。” 她都干了什么? 她居然威逼利诱青樱,让乌拉那拉宜修二选一,两人只能活一个??? 她让宜修看着她尽享权利富贵,这不比杀了宜修,更让宜修痛苦? 青樱又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弘历不喜欢青樱……当初娶青樱,还是因为她发话,怎么又变成了弘历与青樱青梅竹马,还差点选青樱做了嫡福晋? 两段不同的记忆在甄嬛脑海里交织,使得她脑子里不断冒出问号。 好在她思维逻辑颇强,很快理清楚了一切。 她所处的世界与她之前所处的世界相同,身份,人物,权利,都没有变化。 变化的是这些人物的性格,行为。 琅嬅笑意不达眼底,耐心等待着甄嬛消化完记忆,“这都是儿臣该做的。” 第12章 青樱封为贵人 甄嬛极会梳理重点,她细数了弘历登基后她做的事,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先帝与先太后是亲母子,先帝尚且让先太后毒死了他的亲舅舅隆科多。 此事先帝做的隐秘。 她也是猜测出来的。 现在她居然仗着自己是太后,逼着青樱和宜修二选一活一个? 这么嚣张的态度,换了先帝她恐怕已经上了必杀名单。 琅嬅静静看着甄嬛,甄嬛掩饰的极好,可闪烁的眼神分明是大脑在飞速运转,思考对策。 琅嬅又再次在心中赞叹了甄嬛的反应之快,她坐下才说了一句话,甄嬛就梳理好了一切思考如何破局,真不愧是上一届宫斗冠军。 以甄嬛的聪慧破此局不难,琅嬅其实也帮她出不了什么主意,她只是来表明态度的。 她要让甄嬛知道昨夜她说过的话。 琅嬅声音似水流,温和的让人心生好感。 “皇额娘,昨夜景仁宫废后想毒杀青樱,儿臣与皇上过去看了,皇上回养心殿后,儿臣自作主张说了几句。” 甄嬛辩不明琅嬅是敌是友,笑容亲和,按兵不动,“哦?你说了什么?” “昨夜皇上询问青樱妹妹,青樱妹妹只说自己百口莫辩,皇上又问青樱妹妹此事与皇额娘有无关联,青樱妹妹却说让皇上不可因此伤了母子情分。” “儿臣怕青樱妹妹再说下去,惹皇上生气,劝皇上回养心殿休息。” “回去后,儿臣说皇额娘是太在意皇上,青樱妹妹得宠,废后自是水涨船高,因此才有昨夜之事。” 甄嬛听着琅嬅娓娓道来,明白了琅嬅的态度,同时在心中暗骂。 青樱是故意的吧?! 说什么不可伤了皇帝与她的母子情分。 这不就是变相承认此事与她有关吗? 青樱不愧是宜修的侄女,好生毒辣! 甄嬛对青樱的反感与敌意已经滋生,她并未着急去处理青樱,而是把目光放在了眼前琅嬅身上。 琅嬅昨夜已经帮她说话,今日前来,定是来劝她主动向皇帝服软,她们母子之间也少些尴尬,如此一来,皇帝与她,都会念琅嬅的好。 一招讨好了紫禁城权柄最高的两个人。 甄嬛看出来了,并不反感。 她喜欢聪明的女人。 在这深宫,纵使贵为皇后,没有手段和心机,亦无法活下去。 她与琅嬅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既然如此,她何不顺水推舟,念琅嬅一分好,对她们两都有利。 甄嬛笑了笑,心领神会,“哀家没有看错,你是个好孩子,皇帝有你,哀家放心了。” * 弘历处理完朝政便听王钦来禀,“福晋早上去了一趟永寿宫。” 弘历心中已有对甄嬛还有青樱的处置,琅嬅在这时忽然去了永寿宫,他有些摸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去永寿宫干什么?” 弘历的疑惑未持续多久,就听太监通传,“皇上,太后来了。” 若是琅嬅今日没有去景仁宫,弘历今日是不会见甄嬛的。 可琅嬅早上去了景仁宫,中午皇额娘就来了养心殿,他想知道她做了什么。 * 弘历送走甄嬛后,脑子里想的却是琅嬅。 今日皇额娘前来,竟是来服软示弱的。 琅嬅说了什么,让气焰嚣张的皇额娘,变得和睦恭谨,对他的态度既有母亲对儿子的关怀,亦有对皇帝的敬畏。 弘历好奇的同时,对琅嬅的喜爱与欣赏亦是成倍增长。 她有和顺善良的性情,又有调节君王与太后关系的智慧。 啧。 他好像有点着迷了。 * 丧仪结束便是登基大典。 新帝登基,场面宏大,锣鼓喧天。 弘历身着五爪龙袍,驾临太和殿,鸣鞭官早已等候多时,在弘历走向龙椅时,手中长鞭甩出第一鞭,飒飒风声,凌厉威势只为衬托皇权。 第二鞭响起,伴随鼓声,礼部官员声音洪亮,指挥着王公大臣,“跪。” “一叩首。” “二叩首。” “三扣首!” 礼成,弘历端坐龙椅,享受着万人之上的权柄,表情深沉与威严并俱,发布了他登基的第一道诏书。 “朕今日登基,当行孝仁之道,尊先帝世宗遗命,尊生母钮祜禄氏为圣母皇太后,嫡福晋富察氏为皇后,册立之事,应有礼部郑重相待。” 底下大臣跪拜,上半身几乎趴在地上,“皇上仁孝厚德,福泽万民,万岁万岁万万岁。” 转瞬入了夜。 弘历怀里搂着琅嬅,琅嬅亲昵的靠着弘历,手中拿着一本册子,软语道:“皇上,臣妾已为各位妹妹拟好了位分,皇额娘也已过目。” 琅嬅说着,打开册子给弘历过目。 “青樱妹妹与曦月妹妹同为侧福晋,是为贵妃,绿筠虽育有皇子,但出身不显,给个嫔位,再添纯字做封号。” “贵人位分则有金氏,婉贵人,海兰妹妹出身绣娘,亦无子嗣,臣妾给了她一个常在位分。” 弘历的目光落在青樱的位分上,眼神闪过一丝戾气,“青樱位分太高了。” “给她一个贵人位分即可。” 琅嬅熬到现在也没让弘历再患懿症,为的就是这一刻。 若是让弘历在封位之前懿症,那青樱的位分,怎么着也得是个妃位。 凭她也配? 景仁宫废后事件,让弘历对青樱厌烦不已,如此,青樱不可能拿到高位分。 她故意给青樱和曦月同一位分,为的是向弘历展示她的贤良。 而现在,又是一个稳固弘历心中印象的好机会。 琅嬅演技爆发,柔缓的从弘历怀里起身行礼,温婉的脸蛋满是急色,“皇上,青樱妹妹在潜邸时就是您的侧福晋,位分仅次于臣妾,如今入宫,只给一个贵人位分,实在是太委屈她了。” “那夜景仁宫之事,青樱妹妹想来也不是故意的,她与您青梅竹马,贵人位分,怕是会伤了她的心呀。” 琅嬅不说还好。 说了,更让弘历想到那夜在景仁宫的场景。 那滴晶莹剔透的大水晶,可把他恶心的够呛。 还有,连琅嬅都知他与青樱青梅竹马,可青樱却罔顾他的心意。 看来,青樱是觉得青梅竹马的情谊,是她最大的底气。 呵,太可笑了。 是朕的青梅竹马,便可肆意妄为么? 第13章 青樱和曦月住咸福宫 弘历心中的冷酷,自然不会对琅嬅表露,他怕吓着她。 为了让琅嬅不再提给青樱升位分的事,弘历故作玩味,语气戏谑,“选秀时,朕差点选了青樱做嫡福晋。” “她与朕又有青梅竹马之谊,嬅卿还给她贵妃位分,竟是一点都不吃味吗?” 说到最后一句,弘历也生了探究之心。 弘历生的一副俊秀皮相,这般轻佻的语气,也自成风流。 琅嬅仍保持行礼的姿势,脸上焦急褪去,如百合花瓣似的脸颊沁出一点红晕,羞涩中透着深深情意,“皇上宠爱青樱妹妹,是因为青樱妹妹能让皇上高兴。” “臣妾是皇后,哪位妹妹能让皇上舒心,臣妾就喜欢哪位妹妹。” 琅嬅说的这般体贴,内心却暗骂。 死男人,还试探起她来了。 明天就让你得懿症。 你就是那做赘婿的命,还真想一直当皇帝? 弘历对上她的眼,那双眸子纯净至极,连一丝虚假都没有,他心里顿时有些感动。 “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弘历说着,把琅嬅重新拉入怀里,“给青樱升位分的事就不要提了,你也说了,朕喜欢谁,你就喜欢谁,朕现在给她贵人位分,你也不必再眷顾她了。” 琅嬅轻轻点头,“臣妾知道了。” “那分配宫殿呢?” 弘历满不在乎,“让她和曦月住咸福宫吧。” 琅嬅闻言在弘历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掐了把自己,才没笑出声。 潜邸时曦月一开始是格格,先帝驾崩前才做了侧福晋,能与青樱平起平坐。 可现在摇身一变,曦月做了贵妃,青樱只是个贵人,弘历还让两人住一个宫殿,真是杀人诛心。 曦月是贵妃,自是一宫主位,青樱只是个贵人,曦月说让她住哪,她就得住哪。 弘历羞辱起人来,还真是天赋异禀。 帝王就是帝王。 什么青梅竹马,惹怒了他,还管这个? 琅嬅乖顺的把头埋入他的颈间,眼神闪烁。 弘历把青樱塞到曦月那里去,倒也方便她办事。 一则,方便弘历恢复懿症。 二则,方便她对付海兰。 在弘历看不到的角度,琅嬅眼神里尽是噬骨的恨意。 上一世,海兰作为青樱的狗,用芦花害死了她的二阿哥。 这件事,还是她死后才得知。 她从未想过,看起来胆怯懦弱的海兰,竟有如此心计和手段。 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更可笑的是,海兰害死了她的二阿哥,还要假惺惺的为二阿哥烧纸钱。 烧纸钱就算了,她居然说什么,“二阿哥,要怪就怪你额娘,她心狠手辣害了别人,结果因果报应害了你。” 她心狠手辣? 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与她海兰相比,她如何能算心狠手辣? 她容下青樱的种种越俎代庖,没把青樱弄死,只给她用了个零陵香。 就这样,她还自责不已,觉得自己愧对青樱。 可分明是青樱一直咄咄逼人! 海兰却为了青樱,杀了她的二阿哥永琏。 她的永琏,那么小,那么聪慧乖巧,为了她的皇后之位稳固,每日勤勉上书房,练骑射,连觉都睡不饱,别的孩子小脸圆嘟嘟的,可她的二阿哥小小年纪就有了尖削的下巴,宫中嫔妃不是没人议论她对二阿哥太严厉,但她没有办法! 因为皇上心里最爱青樱! 若不是有青樱在,她何须如此自苦? 皇上原本就属意青樱做嫡福晋,只要她有一丝破绽,皇上就有理由让青樱做皇后。 若是真让青樱做了皇后,那富察家这么多年,就白白付出了。 此种局面,她除了呕心沥血,别无他法。 海兰无法挥刀向她,就把手伸到了永琏身上。 这招果然致命,永琏去世后,她痛的肝肠寸断,无时无刻在悔恨不应该对永琏那么苛刻,自此元气大伤。 重来一世后,她便发誓,上一世她尝过的痛,这一世,她要让海兰一一偿还。 海兰既说她手段狠辣,那她就让海兰见识,什么叫狠辣。 琅嬅心中愈发冰冷,面上却对弘历无比依恋,一双眸子满是柔情蜜意,“皇上既已过目各位妹妹的位分,那臣妾就先回去告知各位妹妹,您也早些安置。” 弘历看着琅嬅,心中也涌出几分不舍,只是他刚登基,琅嬅初为皇后,后宫事多,自是要多费精力。 “去吧。” * 琅嬅回到长春宫,便差素练去把曦月请来。 不多时,曦月顶着一头珠翠,裹了一件白狐风衣进了寑殿,一屁股坐在了琅嬅身边。 她笑意盈盈,一张小脸透着的粉色,神情娇憨亲昵,可爱的像只小狗。 “姐姐怎知我没睡,我新学了一首曲子,正准备明天演奏给你听呢!” 琅嬅看着曦月,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宠溺的让人想沦陷,“演奏琵琶明日再说。” “这么晚叫你来,是有要紧的事。” 曦月歪着头,圆溜溜的眼睛写着好奇,“什么事呀?” 琅嬅用眼神屏退寑殿内所有侍女,沉静开口,“我刚和皇上确认了后宫姐妹的位分。” “你是贵妃,是潜邸里所有姐妹位分最高的。” 曦月不关心这个,因为她很自信,琅嬅姐姐是绝对不会亏待她的! 她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青樱的位分是什么。 那个青樱最讨厌了,潜邸里就经常看不起琅嬅姐姐,还动不动就说什么琅嬅姐姐嫡福晋的位子是抢她的。 哼,总之就是很恶心。 “那青樱呢?” 琅嬅脸上的笑意加深,“她是贵人,皇上说,让她跟你住咸福宫。” 突如其来的惊喜砸的曦月两眼放光,“什么?她只得了个贵人位分?” “跟我住咸福宫,我是贵妃,咸福宫一切由我做主,那岂不是我让她住哪她就得住哪。” 曦月说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琅嬅看着她那机灵活泼样,拉住了她的手,又轻点了点她的鼻头,“都做贵妃了,可不能再这么孩子气。” 曦月稍稍收敛了一小下,非常认真,“我只在姐姐面前这样。” 琅嬅被她这副活宝样逗的笑出了声,“好了,叫你过来不是说这个。” 这下曦月又好奇了,“那是说什么?” 第14章 我会叫她知道分寸之内 琅嬅温柔的注视着曦月,因是深夜请她过来,她的脸上未施脂粉,白里透红,小嘴红润,一看便知气血充足。 “你入府,我知你胎里不足,患有寒症,潜邸六年来,我为你寻了名医,治你这病,你不爱吃药,我日日盯着你吃药,六年的悉心调理,你的身体已经好上许多。” 曦月眨巴着眼睛,好像在说,然后呢? “皇上除了青樱,最宠爱的就是你,可你至今没有传出喜讯。” 说到这个,琅嬅微微叹气。 这一世她没有给曦月戴零陵香镯子,没想到还是没怀上,这体寒之症,果真可怕。 曦月的笑脸瞬间耷拉下来,她做梦都想要个孩子,可孩子就是不来,现在她都二十五了,再过几年皇上后宫充盈,她怎么比得过那些年轻小姑娘? 到那时,想要个孩子就更难了。 深宫寂寥,宫妃没有子嗣傍身,终究是无根浮萍。 琅嬅把她的落寞看在眼里,心中微微揪紧,手覆在曦月手背,手指摩挲着她的手心,“莫要忧心,一切都有姐姐。” “我这里有一张富察家秘传的助孕药方,本想着你自然受孕,这张方子也就不用拿出来了。” “现下看来,这张药方,不用不行了。” 曦月听到这话,直接愣住了。 她如今封了贵妃,阿玛因有功抬了旗,地位只在琅嬅姐姐之下,若再得一个聪慧的皇子,位同副后,直逼琅嬅姐姐的皇后之位。 若是她为皇后,是绝不能容忍有人这样威胁她的地位。 可琅嬅姐姐……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一心一意为她好。 在潜邸时,她起初并不信任琅嬅姐姐。 可琅嬅姐姐一点都不介意她的防备,在她与青樱争宠时,总是巧妙的让她在皇上面前保持活泼伶俐,衬的青樱直愣的像呆子。 她再笨,也知道琅嬅姐姐这是在帮她。 于是,她开始慢慢信任琅嬅姐姐。 琅嬅姐姐什么好东西都舍得给她,关心她的身体,她身患寒症,每月葵水都腹痛,琅嬅姐姐就亲手为她揉肚子缓解疼痛,从那时起,她彻底放下了对琅嬅姐姐的防备。 琅嬅姐姐什么都不说,但好像什么都知道,在她彻底放下防备后,琅嬅姐姐为她寻各种名医,为她调养身体,为了哄她吃药,总寻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说只要她乖乖吃药,这些小玩意就都是她的。 这样的好……她的亲姐妹也做不到。 曦月想入了神,琅嬅看着她的呆样,露出无奈又好笑的表情,“就这样高兴吗?都成傻子了。” 曦月被琅嬅调侃才回神,玫瑰花瓣似的脸颊微鼓,“姐姐笑话我!” 琅嬅还以为她生气了,正要哄哄她,下一刻曦月却扑到了她怀里,柔嫩的脸蛋蹭着她的脖颈,“若我生了孩子,我的孩子,就是姐姐的孩子。” “我绝不与姐姐相争。” 琅嬅听着她单纯的话语,心头一暖,抚摸着她的后背,耐心教导,“你既说了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那就没有什么相争可言。” “你我情谊深厚,孩子们耳融目染,亦不会有争端。” 曦月窝在琅嬅温暖的怀中,语气又变得欢快,“我知道啦。” 曦月说的轻松,但心中却暗暗咬牙。 她一定要为琅嬅姐姐生个皇子! 她若是生个皇子,琅嬅姐姐的皇后之位就更加稳固。 说实在话,她一点也不喜欢皇上,因为皇上瞎,青樱有哪点比得上琅嬅姐姐,皇上却因为青樱冷落琅嬅姐姐。 皇上如此待琅嬅姐姐,她就更要为琅嬅姐姐撑腰了! 姐姐的皇后之位,她来守护! * 清早,宫妃开始搬入新宫殿。 青樱和海兰跪在咸福宫内,等待一宫主位曦月给她们分配宫殿。 日头舒朗,照在海兰与青樱身上,海兰一脸卑微怯懦,可怜巴巴的。 青樱则昂着头,表情淡然,眼神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可惜她身子佝偻,仪态像个老太太,配上她的表情,滑稽至极。 曦月有心磋磨折辱,她今日特意请了宫中所有嫔妃做客,在青樱与海兰跪拜时,她与其他嫔妃在殿内品茶吃点心,好不快活。 曦月虽未和其他嫔妃打招呼,但所有人都默契的坐在殿内,绝口不提出去的事。 她们坐的越久。 青樱就跪的越久呀。 两个时辰后。 曦月仍未出现。 海兰跪了这许久,脸色浮出几分苍白。 青樱的脸色倒没什么变化,只是她身后的阿箬与惢心嘴唇有些发白。 阿箬姿态虽是跪着,但眼神里是翻江倒海的屈辱和恨意。 从前在潜邸时,高曦月只不过是个格格,她家主子是侧福晋,连带着她在高曦月面前,都不用像其他奴才那般唯唯诺诺。 可没想到,今时今日,高曦月成了贵妃,而她家主子只是个贵人。 一字之差。 相隔四个位分。 待遇天壤之别! 阿箬终究是先支撑不住,她咬着唇,“主儿,您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若是累了,咱们先到廊下歇息吧?” 宫中地面皆由青石板砖铺就,她们膝下没有蒲团,两个时辰下来,双腿又痛又麻,不用看都知道膝盖肯定青了。 青樱下巴抬的高高的,脸上的淡然带上了几许倨傲,“无妨。” “贵妃此举已然失了分寸,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分寸之内。” 高曦月以为自己封了贵妃,阿玛抬了旗便了不起么? 弘历哥哥碍于太后,才只给了她一个贵人位分,那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为的是不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她。 高曦月阿玛治水有功,弘历哥哥自是要多顾及一二,她仗着家中功劳才能得到弘历哥哥的宠爱,又怎能和她与弘历哥哥的青梅竹马之情相比? 而且,弘历哥哥把她放在咸福宫,亦有考量。 高家有功,弘历哥哥为了前朝,定会时时来咸福宫,她也在咸福宫,这样她与弘历哥哥就能常常相见了。 青樱想着,唇角想上扬却又怕破坏自己淡泊的表情,拼命压制,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模样。 哎。 这满宫里,只有她能与弘历哥哥心意相通。 其他人只看表面,又如何能懂得她与弘历哥哥的真情? 第15章 想必海兰那里更难过吧 阿箬不知青樱底气从何而来,嘴上没说什么,脸上怨怼之色却越来越浓,看向青樱的眼神带有无语,还有点生气。 现下主儿想的应该是怎么重新得宠,还想教贵妃分寸之内? 今日主儿什么都没做,高曦月就给了她们好大一个下马威,若真教了贵妃分寸之内,她们的日子不知道得多难过。 阿箬这般想着,连跪了两个时辰的腿都忘了疼,琢磨着该如何打消青樱教贵妃。 她可不想被连累! 惢心是个老实的,青樱说什么就信什么,“主儿要如何教贵妃分寸之内啊?” 青樱早就等着有人发问。 若是别人不问,她怎么展示她的聪慧? 青樱脸上流露出一丝骄傲自信,双眼透出智慧。 “做好我的本分,让贵妃看到,合格的宫妃是什么样,这便是我要教给贵妃的分寸之内。” 说完,青樱的眼神里洋溢着自得。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计谋。 她果真是太聪慧了。 青樱既要保持镇定的表情,又在期待着别人的夸赞,眼神不断往惢心身上瞟,十分猥琐,偷感极强。 惢心跟被灌了迷魂汤一样,面露赞赏崇敬,“主儿聪慧。” 阿箬:…… 为着青樱想教曦月分寸之内,曦月不出现,青樱也没有叫宫女去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转眼来到中午。 日头毒辣,海兰已摇摇欲坠。 青樱身侧,其他人的面色也是苍白如纸,只有青樱的脸上还挂着淡泊,瞧见其他人的虚弱,她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淡淡的得意。 海兰阿箬也真是软弱,怎跪了一上午就这般神色。 不像她,无论何时,都心怀希冀,人淡如菊。 曦月把控着时间,与众嫔妃一齐用过了午膳才出现。 搬宫殿这样的喜日子,众人心中高兴,穿着打扮上比平日更加精细。 为首的曦月最为夺目。 她穿着一袭绯红旗装,旗装上绣着大团海棠花,旗头是金丝缠枝海棠,大片金色没有半分俗气,反倒愈发贵气,双侧南红流苏步摇轻坠,艳丽无匹。 曦月携众人从正殿出来,入目青樱一行人乌压压跪了一片,“请贵妃娘娘安。” 曦月鹿眼往青樱一行人身上一扫,见青樱众人个个神情萎靡,如丧考批,看着比先帝葬礼还惨。 曦月赶紧将眼睛挪开,多看几眼她怕她会开心的笑出声,她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琅嬅姐姐叮嘱过了。 “安排宫殿时,你要表现倨傲,青樱此人嘴上说着清高,内心却最虚荣,你从前在潜邸低她一头,如今样样比她好,见了你还得给你请安,心里只怕是要恨出血来了。” “纵使她恨出血来,在你面前还不是得乖乖趴着。” 曦月慢悠悠走至廊下,廊下孔雀毛色光亮,正悠闲自在的晒着太阳。 曦月从茉心手里那过一把孔雀食,斜着身,喂着孔雀,“既然皇上与皇后要你们来本宫的咸福宫同住,本宫身为一宫主位,自然留你们。” “可你们也得懂规矩。” “尤其是青樱妹妹,说话做事都要牢记你现在只是个贵人,要是敢有半分僭越。” “本宫绝不轻饶。” 宫中所有嫔妃都在,且潜邸时地位都比青樱低,如今个个地位都比青樱高。 青樱脸皮再厚,被曦月大咧咧的讲出自己只是没有封号的贵人,此刻面上也觉火辣辣一片,异常难堪。 不过她很快便调整心态,佝偻的背脊挺直,脸上撑出平静和体面,粗粝的嗓音装出平缓,“嫔妾知道了。” 高曦月知道什么? 皇上心里最重要的人是她。 此次把她放在咸福宫,也都是为了见她方便。 高曦月得到了高位分又如何? 皇上能为她费如此大的周折吗? 身为帝王,财富地位自能随意给人,可费心力的事,却不会为了谁做。 而她得到了如此殊荣,高曦月这辈子都得不到。 想到这些,青樱的心里萦绕着一股骄傲,看向高曦月的眼神透着,你拿什么跟我争。 曦月观察着青樱的反应,心中对琅嬅的崇拜油然而生。 琅嬅姐姐真是料事如神! 青樱今日的反应,竟和琅嬅姐姐的分析完全一致。 曦月想着接下来琅嬅让她做的事情,鹿眼圆溜溜的乱转,兴奋又期待。 “两位妹妹的住处本宫已经安排妥了。” “青樱妹妹就住西边的偏殿吧。” “海常在住东殿去。” “时候不早了,本宫也就不留两位妹妹叙话了,两位妹妹早些歇息吧。” 说完,曦月带着一众嫔妃转身离去。 西偏殿是整个咸福宫最差的,东殿却雅致许多。 曦月本想让青樱和海兰都住在最差的屋子,可琅嬅姐姐说。 “海兰绣娘出身,皇上喝醉了就才宠幸了她,风流后连她是谁都忘了,她还是靠着青樱才让皇上收她为侍妾,如今进了宫,位分也是最低的。” “青樱把海兰视作身边的狗,我们这些人过的比青樱好,青樱勉强能说服自己接受,可海兰这条狗都比她过的好,你说她会怎么想?” 青樱与海兰跪了一上午,看曦月分配好了住处便不管她们了,皆是松了一口气。 两人疲劳起身,简单作辞后,便赶忙分开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 青樱带着阿箬众人走进西偏殿。 只见屋子阴暗逼仄,灰尘四处飞扬,殿内一点陈设也无,最简单的桌椅板凳也陈旧不堪,和太监宫女住的屋子无甚区别。 青樱早想过曦月定不会给她分什么好屋子,因此有了心理准备,可进来一瞧,还是哽住了。 她还没住过这么寒酸的屋子。 阿箬累了一天,进屋一瞧,感觉天都塌了,她捏着鼻子用手扇着空气里的灰尘,说不出的嫌弃抗拒。 “主儿,这屋子西晒,夏天热的很,冬天冷的跟冰窖一样,怎么住人哪!” 青樱心里厌恶这样的环境,却不想表现出来,她抬着头,用了然于胸的语气。 “贵妃从前处处低我一头,如今地位在我之上,又跟我住一个宫殿,自然想方设法的折辱我。” “连我都是如此,想必海兰那儿更难过吧?” 第16章 大概又要去太后面前摇尾乞怜 青樱表情担忧同情,可眼神里,分明藏着一抹期待。 “三宝,你留下打扫屋子,我带阿箬惢心去看看海常在。” 阿箬在这屋中呆的憋闷,心中怨恨无处发泄,听到青樱说要去看海兰,脸上立刻露出几丝优越感。 主儿这次倒是说的不错。 海常在在潜邸时就向主儿投诚了,如今主儿住的屋子和下人住的屋子无异,海常在那儿估计是连下人的屋子都不如。 惢心倒没想这么多,只是有几分不解。 主儿为什么要现在去找海常在,等屋子收拾好了再去不行么? 这屋子虽小,打扫起来却也不易,一下子带两个人过去,不就耽搁干活了么? 但青樱发话,她不去也不行…… 青樱带着阿箬惢心去往东殿,表情淡然,纷乱的脚步中却可看出她有多么迫不及待。 东殿靠近曦月的正殿,青樱几人走半刻钟才到,还未进去,几人就察觉到了东殿似乎比西屋好上许多。 光看外表,西屋连房梁都比东殿矮上一截,从屋外的小窗都能看出西屋光线必定不好,屋子前更是光秃秃的,连根野草都无。 而东殿屋外植了几颗葱郁的桂树,廊前种了一排菊花,菊花正怒放,颇有美感,屋外东西两边各有一扇大窗,想都不用想屋子里定是光线明亮。 惢心看着东殿外,发自内心的为海兰高兴,还有点羡慕,她一双眼睛弯成月牙,“主儿,海常在的屋子似乎还不错。” “这下主儿不用担心海常在过的不好了。” 青樱听出惢心话语里的羡慕,一颗心瞬间绞了起来,脸上木木的,眼神里看不出半点喜悦。 阿箬可没有惢心那么善良,见东殿雅致透亮,不甘心极了,“海常在这屋子,定是金玉其外。” “主儿,别愣着了,我们快进去看看。” 说到后面,她语气带着浓浓的嫉妒。 有了阿箬的催促,青樱大步进了屋。 屋内温度舒适,白日里光线充足,将屋内简单却不失韵味的陈设照的一清二楚,屋里一应用品也都是新的,处处都透着清新。 海兰带着一众宫女正在高兴,看到青樱过来,亲热的凑上前,语气中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姐姐,真没想到贵妃娘娘分了个这么好的屋子给我。” “我像在做梦一样。” “我这里都这么好,想必姐姐那里肯定更好。” 海兰被磋磨了一上午,本是十分萎靡,进了东殿后心情柳暗花明,脸上喜出了几分生动,她五官本就精致养眼,这般喜悦更显得她姿色不凡。 青樱看着她的笑脸,心中好似被重锤猛击,积攒了一上午的郁气终于爆发,强烈的怒意灼烧着她的大脑,她半点体面也维持不下去,语气十分冷酷又不屑。 “我竟不知你是这样虚荣眼皮子浅的人!” “贵妃给了你一点甜头,你就喜滋滋的,半分风骨也没有!” “早知你这般品行低劣,当初我就不该求皇上让你成为他的侍妾!” “当年曦月说你酒醉勾引皇上,我还不信,如今想来,她说的竟是对的!” 青樱说完便转身离去。 完全不顾一屋子人的反应。 惢心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脸茫然。 阿箬心中却痛快极了,她轻蔑的看向海兰,恶狠狠啐了一口,“我们主儿说的没错。” 说完她便快步去追青樱,惢心感觉到屋子里尴尬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带着歉意看向瑟瑟发抖的海兰,硬着头皮。 “海常在别生气,我们主儿应当不是故意的。” 说到后面,她自己都心虚,连海兰的脸都不敢直视,落荒而逃了。 * 长春宫。 琅嬅独坐寝殿,身子半靠在榻上,姿态松弛却处处透出矜贵,清丽大气的脸上,神情享受,这样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竟生出大团的糜艳。 琅嬅心中酣畅,阖上的眸子睁开,她刚才用系统查看了青樱和海兰的对峙,当真叫一个精彩。 青樱这张嘴,面对敌人,那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可面对自己人,说出的话,字字诛心,恶毒的让人发寒。 当年海兰是被弘历酒醉强迫,而弘历酒醒后,压根没把她当回事,出了门连海兰是谁都不记得。 海兰本就无意弘历,骤然失了清白,又得此待遇,是说不出的屈辱难堪。 她性格懦弱,人微言轻,发生了此事后,府中下人无不嘲弄讥讽,她几乎活不下去,不得已才投靠青樱,这才成了弘历的侍妾,有名有分,不至被逼死。 这件事一直是海兰心里最痛的伤。 而对救了她的青樱,海兰发了疯一般迷恋。 琅嬅知其原委,想到今日场景,脑海又浮现海兰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勾起的唇角就没下来过。 海兰啊,被自己最迷恋信任的人,戳最深最痛的伤疤,是何种滋味? 可,这只是个开始呢。 琅嬅想到自己的计划,上扬的唇角才缓缓放下,取而代之的是掌控一切的疯感。 她要让海兰在得了懿症的情况下,厌恶痛恨青樱,信任感激自己。 琅嬅虽有治愈懿症的能力,可她从没想过治愈海兰。 恢复懿症那么好的事情,怎么能落到海兰头上去? 宫里得了懿症的人不在少数,可谁也没有像海兰这般腹黑心狠,是非不分。 旁人顶多是因为懿症亲近青樱,冷落打压青樱不喜之人。 可海兰为了给青樱铺路,刀刀见血,连苏绿筠这样的老实人都不放过。 这样的恶人,有何资格恢复正常? 琅嬅计算着一切,脸上的表情恢复成平日里的温柔端庄。 该让弘历得上懿症了。 正常的弘历太聪明了,一个不小心就能留意到她身上。 这对她接下来的计划,太不利了。 今日宫妃入住新宫殿,想来弘历会去曦月那里。 青樱虽无头脑可言,但今日连海兰都比她高一等,她那颗虚荣又自视甚高的心,怕是受不住,要狗急跳墙,想些昏招了。 琅嬅眼神闪过一丝了然于胸。 青樱大概又要去太后面前摇尾乞怜吧? 第17章 那便叫如懿吧 青樱不肯接受现实,却也血淋淋的直面了自己的狗都比自己过的好。 她未出阁前,乌拉那拉氏尚未式微,她的姑母是大清皇后,上头的太后亦是乌拉那拉氏。 她的身份尊贵,和皇子公主比起来也不逞多让,外边巴结她的人数不胜数。 她本以为她的一生都会富足尊贵,永远不用像那些出身低贱的女子一样,事事谋算才能过上想要的日子。 可自从先太后去世,没过多久姑母就被禁足景仁宫,虽未被废后,但与废人无异。 自此事后。 她的尊贵荣耀,一日不如一日。 但好在,她和弘历哥哥有着青梅竹马之情,又有墙头马上定情,纵使熹贵妃不同意她做弘历哥哥的嫡福晋,也还是由着她做了弘历哥哥的侧福晋。 入了宝亲王府,有弘历哥哥的宠爱,就连出身大族的富察琅嬅都得对她避其锋芒。 她在宝亲王府,春风得意,好不快活。 直到弘历哥哥登基。 隐忍多年的太后陡然发难。 那夜姑母自戕,还要给她下毒,事情闹的太大,连弘历哥哥都瞧见了。 弘历哥哥心中心疼她,爱惜她,顾念她,可也不能叫太后瞧见了,更不能让后宫众人发现端倪,否则她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青樱这般想着,心中虽为弘历对她的用心良苦感到骄傲,可也涌出几缕心酸。 弘历哥哥,你这般单纯,自然想不到后宫女人有多阴险狡诈。 你事事为我着想。 却唯独独算漏了这一层。 害得她如今还要遭受高曦月的羞辱,连海兰这条狗,都过的比她好。 不过,这只是一时的。 皇上心里最看重她。 她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紫禁城中,除了皇上,最尊贵的人就是太后。 这不,她一时不慎惹怒了太后,就落得被人欺凌的遭遇。 更说明不可得罪太后。 若是她现在能讨好了太后,弘历哥哥看到太后对她的印象改观,也就能光明正大的待她好些。 青樱再次被自己的聪慧折服,她驻足等待阿箬和惢心。 阿箬走的快些,赶上来时还在埋怨,“主儿也太好性了,海常在那等子趋炎附势的小人,主儿才不轻不重的说了她几句。” “就该多说几句才对!” 惢心一路小跑,凑近就听到阿箬这般刻薄,她愈发无助,抬眸望向青樱。 只见青樱站在原地,神色淡淡的,再看不见半分恼怒,昂着头,语气高洁。 “阿箬,慎言。” “宫中不比潜邸,你若是再这般口无遮拦,我怕是护不住你。” 惢心听着,慢慢低下头,谁也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 “你们随我去一趟慈宁宫。” * 慈宁宫内,甄嬛怀中搂着只白色波斯猫,桌上放着牛乳桂花糖糕,屋外是秋菊怒放。 她并未叫福珈近身伺候,眼眸中带着淡淡的追思。 她十七岁入宫,真没想到十年后还能有如此际遇。 同样的世界,同样的身份,同样的人,可芯子却全变了。 这些时日,她恪守太后本分,时常与弘历示好,再不插手后宫之事,弘历倒也渐渐对她放下戒心,愿意给她几分颜面。 她也从未想过回去的事情,总归是同一个世界,反正两个世界她在乎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甄嬛眼中带有些许无聊,下一刻福珈来禀,“太后,青贵人求见。” 甄嬛抬眸,“哦?青贵人?” 乌拉那拉宜修的侄女青樱? 她想干什么? 甄嬛眸子里总算带了点光彩,日子太长亦是无趣,“带她进来吧。” 青樱顺利入了内殿,见着甄嬛便规矩极了,“臣妾给太后请安。” 甄嬛坐在榻上,抚摸猫的手未动分毫,那猫好似有灵,主人没动,它亦是不动,和主人一齐将眼睛落在了青樱身上。 青樱如今只是贵人,穿戴打扮朴素,神色谦谨,好似是个本分的不能再本分的人。 甄嬛轻笑,这般伪装在她面前稍显拙劣,真的本分,就不会来找她了。 乌拉那拉氏的侄女儿,她是知道的,自小金尊玉贵的养大,潜邸时怎么着也是侧福晋,宠爱甚至多过于嫡福晋琅嬅,凌驾于众嫔妃之上。 一朝入宫竟只是个小小贵人。 青樱心中定是煎熬至极。 甄嬛对青樱的处境一清二楚,她不动声色,“起来吧。” “今日是住进新宫殿的好日子,你搬入新宫第一时间便来给哀家请安,是个有心的。” 青樱已经做好了低三下四讨好甄嬛的准备,却没曾想,甄嬛忽然态度大变,判若两人。 难道…… 是她上次并未在皇上面前说出太后,入了太后的青眼? 太后应该是看她是弘历哥哥的青梅竹马,又如此牢靠,所以觉得她是个可用之人。 现下对她态度如此好,肯定是想笼络她。 青樱心中底气大增,语气恭敬诚恳,可眼神里已泄出了一分得色。 “为太后尽孝心,是臣妾身为爱新觉罗家儿媳应该做的。” 甄嬛听着青樱言语中的谄媚,以及那副自得的要起飞的模样,心中飘过一丝淡淡的厌恶。 啧。 宜修的侄女,竟然随意两句就能被她哄住。 而且,好像她说什么,青樱都会照听照做,完全不会有疑虑。 比她宫里的奴婢还顺从。 就好像,天生就是来给她做奴婢的。 看青樱如此丢人现眼,宜修在九泉之下怕是要吐出一口老血。 甄嬛思及此,眼中倒是多了一丝兴趣。 宜修为人奸狠,权欲熏心,上一世贵为皇后,依然对后宫嫔妃的子嗣斩尽杀绝,可见心性之毒辣。 这般毒辣之人的亲侄女,连她半分心性都达不到,浅薄至极。 后宫里那位富察皇后,她已经打过交道,是个聪慧的。 青樱是蹦不出富察氏的手掌心的。 有好戏看了。 甄嬛片刻便决定了作壁上观,有必要时,她不介意推波助澜一番。 “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姑母的事哀家也没有怪罪过你,这几日哀家一直思量着,该赏你些什么,正巧你今日过来了。” “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哀家说就是了。” 青樱看着太后和颜悦色的对待她,心都快发飘了,眼神完全流露着,我猜测的果然没错,可面部表情又假装出谦虚淡然,全身上下都像在说,快看我,是不是很有风骨? “臣妾确有一事想求告太后。” “青樱之名,是臣妾幼时所取,臣妾觉得,不大合时宜。” “樱花多是粉色,而臣妾却是青樱,所以不合时宜,臣妾不仅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更是爱新觉罗的儿媳,所以想请太后亲赐新名,许臣妾斩断旧过,祈取新福。” 甄嬛听着,眼神里的祥和未变,内心的戏谑加深,抚摸着猫的手指不住的轻轻捏着小猫的软肉。 呵。 她说什么来着。 青樱果真是天生来给她当奴婢的。 取名这样的大事,除了父母,便是只有主子才能给奴才取。 还说什么樱花是粉色,青樱不合时宜。 青樱不合时宜,改个粉樱不就得了。 想舔她都想疯了,还要给自己找一块遮羞布。 甄嬛看透了一切,笑而不语,随意的想了两个字,语气轻率极了。 “那便叫如懿吧。” 第18章 早知道把她打入冷宫了! 如懿得了新名,心中窃喜,只觉如懿这两字嚼起来口齿生香,还想细问到底是哪两个字。 甄嬛的神色姿态却已完全变化,眼神凌厉透着肃杀的威严,傲然冷酷。 “得了新名就回去吧。” “哀家眼里见不得脏东西。” 青樱仿若当头被泼了盆冰水,茫然又不可置信。 发生了什么? 太后刚才对她和蔼亲切,怎的一息之间又这般憎恶她? “太后……” 如懿还欲多言,直视上甄嬛的眼,那眼神里的厌恶几乎凝成实质,好似在无声的询问她,再多说一句,后果承担的了吗? 如懿只好讪讪闭嘴,行礼之后,佝偻着窝囊的离开了慈宁宫。 * 如懿带着阿箬惢心回到咸福宫已是傍晚。 三人今日先是在咸福宫跪了一上午,午膳都未用就走去了慈宁宫。 如懿如今只是贵人,又不得宠,用不了轿辇。 慈宁宫路远,三人走过去都花费了不少时间。 如懿在慈宁宫得了新名便被赶出来了,连口水都没喝上,又饿又渴的走回来,累的浑身骨头架子都要散架了。 如懿一进咸福宫,弘历的御辇就停在了咸福宫门口,王钦扯着尖细的嗓子,“皇上驾到~” 历经一天的磨砺,如懿听到弘历来了,激动的打了个颤,跟喝了鸡血似的就往弘历的方向走,“臣妾给皇上请安。” 弘历刚下地都还没站稳,就看到如懿横冲直撞往他跟前冒。 他抬眸一看,眼睛瞬间被攻击到了。 如懿穿着一身藏蓝色旗装,这藏蓝色蓝的几乎发黑,衣料上的花纹色泽亦深沉,没有六十岁的高龄都驾驭不了这衣裳。 再看如懿的脸,妆容寡淡的几乎看不见了,一双眉毛像两个歪曲的括号,眼窝深陷,脑袋还有点秃。 弘历多看几眼,感觉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这是什么太妃穿搭? 可偏偏如懿完全不觉,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盯着他,肥厚的嘴唇上扬,分明是一副老妪模样,却又做出这种含羞带怯的表情,怪异又恶心,还有一丝丝惊悚。 弘历厌恶又恐惧的后退几步,生怕如懿玷污他,边退还边指挥王钦,“王钦,把这个疯妇拖下去!” 坏了。 当初他就不该封她做贵人。 早知道打入冷宫好了! 这样就看不到这么辣眼睛的画面了。 跪在地上请安的如懿一怔,自景仁宫那夜过后,她再没见过弘历。 今天听到弘历来了,她根本按耐不住心中的思念,不顾疲惫,奔向弘历。 她本以为,弘历也会像她一般,情意炙热,难以自制。 可弘历见到她的第一句话,竟是让王钦把她拖下去?! 如懿不解又委屈,心酸喷涌,像个孩子般落泪。 “弘历哥哥!你难道忘记了,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我们的青梅竹马之情,你通通不顾了吗?” 如懿哭的十分难看,鼻尖又悄悄挂上了水晶。 恰好在这时,她饿了一天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咕咕儿~” 声音悠长,十分尴尬。 可如懿完全没在意,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自从弘历登基,她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本以为弘历把她放在咸福宫,是为了时时眷顾她,没曾想,弘历看到她的第一眼竟是嫌弃。 她的弘历哥哥,竟然嫌弃她! 她的心,好痛,好像碎掉了! 而在她说出那句墙头马上后,弘历的心境陡然发生猛烈的变化。 原本无比嫌弃如懿,此刻看到如懿哭泣,心忽然跟揪紧了一样,痛的他都无法呼吸了。 看着王钦上前要把青樱拖下去,弘历想也没想的喝斥,“站住!” “狗奴才,还不快去把主子扶起来!” 王钦一张老脸皱了又皱,刚才让他把人拖下去,现在又让他扶起来? 弘历见他僵在原地,气不打一处来,再次暴喝,“没听见朕说话吗?愣着做什么?把青主子扶起来!” 王钦被训斥,一个踉跄,上前急急忙忙就把如懿扶起来了。 这峰回路转画面,别说王钦发懵,连如懿都摸不着头脑。 弘历却是已经在短短时间里适应了赘婿心境。 他丝毫没怀疑自己有何异样,心中憋闷。 自登基后,各方势力颇不安稳。 皇额娘又不喜青樱。 为了维护后宫与前朝的平静,他只能委屈青樱做个贵人。 他饱含隐忍的看了一眼如懿,紧接着表现出一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王钦,既已把你青主子扶起来了,那就跟朕去陪贵妃用膳。” 如懿在与弘历对视后,立马看懂了弘历的眼神,她受伤的心瞬间治愈,心间有淡淡的暖流涌出。 刚才弘历哥哥,大概只是演戏给高曦月看。 为的,就是迷惑高曦月。 哎,弘历哥哥不愧是帝王,连演技都如此精湛,差点连她都骗过去了。 还好她与弘历哥哥心意相通,这才没有误会弘历哥哥。 这般想着,如懿扯着她的公鸭嗓,甜丝丝的一笑。 “禀皇上,太后已赐臣妾新名,臣妾如今叫如懿。” 弘历心中有些惊喜。 皇额娘给青樱改名如懿? 这是不是表明,她已经不介意景仁宫之事? 那青樱是不是就不用这么委屈,做个区区贵人,还要和曦月挤一个宫殿。 此事还需细细琢磨,他动静若是太大,怕是会惊动后宫其他女人,届时让如懿成了众矢之的,反倒是害了她。 弘历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不显,点头。 “如懿?是个好名。” “朕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用膳吧,朕得了空再来看你。” * 深夜。 咸福宫内,曦月已经睡熟。 弘历悄悄起身,避过守夜侍卫,进入如懿房中。 如懿并未睡着,见到弘历进来,双眸流露出惊喜与甜蜜,“弘历哥哥!” 弘历凑近,低声,“声音轻些,朕趁贵妃睡着了才过来看你一眼,待会还要回去。” * 长春宫中,琅嬅用系统看到这一幕,又差点没绷住。 自她重生后,看如懿和弘历的笑话,那是一次比一次好笑,连她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皇帝,看自己的嫔妃,竟然要半夜偷看? 这般卑微,不愧是大清赘婿。 琅嬅看着系统画面,温润清丽的脸微笑着,眼神欣慰。 她还是比较喜欢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弘历呢。 第19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琅嬅的微笑并未持续多久,眼神就又恢复了深邃如湖水的平静。 她听系统说过,在懿症的世界里,弘历不仅被称为大清赘婿,还有个绰号叫庶出皇帝。 这些时日,看弘历这个庶出皇帝,在她这个嫡皇后面前摆足了架子,她的心中,不是很痛快呢。 既然她不痛快了,那弘历就得几倍的还回来。 她的小意温柔,可不是那么容易享受的。 琅嬅看向桌上摆放的棋盘,轻轻放下一子。 弘历登基后不久,便宠幸了南府一个弹琵琶的乐姬,十分喜爱。 此人名唤白蕊姬,牙尖嘴利,性子鲁直。 琅嬅记得,上一世的记忆里,白蕊姬身为嫔,就敢冲到身为妃的如懿,用鞭子抽如懿。 此等彪悍果敢之人物,若不收入麾下,那便太遗憾了。 琅嬅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得了懿症都如此憎恶如懿的人,若是觉醒了懿症,该是如何? 该如何收服此人,她心中已有对策。 再过不久,玉氏贡女金玉妍就要怀胎了,白蕊姬怀子的时间与她差不多。 金玉妍头脑精明,手段在弘历后宫可以说排第二。 第一名自是那个叫魏嬿婉的小宫女。 魏嬿婉和璟瑟一般大,现在还未长成。 可金玉妍风华正茂,智计过人,怀子后不动声色,在得知白蕊姬也有孕后,对白蕊姬下手的同时还把此事栽脏到了如懿身上。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这次,她要做的,是把这两个人,全部都捏到手里。 金玉妍做她的刀。 白蕊姬做她的打手。 琅嬅心中思虑,不仅为自己,也为曦月。 上一世的曦月在潜邸时,一直被如懿压一头,入了宫成了贵妃又得了抬旗之荣,偏生动不了如懿,只能拿海兰撒气,因此设了个海兰偷碳局。 这一世有她相护,她自然是不想让曦月的手沾染上这些脏事。 欺辱海兰,大可由这两人去做。 也正好,趁这两人相争之时,让曦月怀孕,等两人争斗结束,曦月的胎大概已经稳了,届时两人都握在了她手里,宫中再无人敢,也无人对曦月的胎下手。 此事要做,就不能露出一丝端倪。 她要以施恩者的姿态出现,救这两人于水火。 又要捏住两人的软肋,但又不能紧逼。 如此,才可保证两人永远衷心。 这样的事并不好办。 琅嬅筹谋计划着。 另一边的弘历与如懿深情对望。 如懿听见弘历说他趁贵妃睡着了偷偷过来看她,心里又甜又暖,幸福感从内到外的荡漾。 “弘历哥哥,你待我的好,我都懂得。” 她娇羞的上前,想要搂住弘历的腰和他亲近亲近,弘历察觉到她的意图,伸手挡住。 “朕待会还得回贵妃床上,若是沾染上你身上的味道,怕是会被她察觉到,到时候她心生妒意,刁难你,朕时时要处理朝政,护不到你啊。” 一番话下来,听的如懿心潮澎湃,虽未和弘历亲近,但比和弘历亲近了更让她心热。 弘历哥哥肯定也很想亲近她。 可为了保护她,他硬生生的忍住了。 一个帝王,能为了一个嫔妃忍到这种程度,这不是爱,这是什么? 后宫中,又有哪个女人,能得到这样的爱? 弘历看着驻足的如懿,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的情绪虽会被如懿牵扯,也会为如懿考虑,但就是不想和如懿有肢体接触。 弘历有着淡淡的疑惑,但很快就把疑惑抛诸脑后。 因为他被冻的打了个喷嚏。 弘历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周遭环境上,他环顾四周,眼神巡视。 屋内器具老旧,连一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屋子里冬夜冷的似在冰窖,空气还十分干燥,看样子白日里也无甚光线。 身为帝王,他还是头一遭看到如此破旧的环境。 他的心头闪过一丝满意。 曦月这事办的漂亮。 还未等他抓住这丝满意深思,他的心头就狂涌上一股心酸与疼惜,看向如懿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无奈与爱意。 “贵妃太过分了,竟分配给你这样的屋子,连咸福宫的下人都不住这种屋子!” “朕真想不到她会如此待你!这次也算是误打误撞看穿了她的真面目!” “只是贵妃的父亲治水有功,亦是个有才干忠心之人,朕若是动了贵妃,怕是会伤了他的心。” “贵妃本就视你为眼中钉,贸然让你迁宫殿,她定会因此针对你,朕思来想去,你还是先住在这里,等贵妃犯错或者你有孕,朕再为你迁宫,这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弘历说来说去就是不肯让如懿搬走。 可如懿偏生感动的泪花翻涌,顿时觉得自己受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如果她受点委屈,能让弘历哥哥看穿高曦月的真面目,那也是值得! 如懿被这份爱冲的头脑发晕,她娇声道:“弘历哥哥,你待我,真是越来越好了。” 弘历鼻头一酸,想到自己一个帝王宠爱自己的妃子,也要委屈求全,亦是难过。 不过,他是决计不会让如懿看穿他的脆弱,“好了,朕会时时来看你的。” “夜深了,朕先回去陪贵妃,你早些安置。” * 翌日清早。 海兰一夜未眠,早早的等在了如懿门前,苍白的脸蛋十分憔悴,眼神中充满了痛楚。 昨天姐姐的话像刀子似的,直往她心里割,割的她的心血流如注。 当年她被皇上强迫,失了清白。 世道对女人不公,她不嫁给皇上,一个失了清白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 可那夜过后,强迫她的皇上,竟完全把她抛在脑后。 纵使她天生性子懦弱,常年受人欺凌,在这一刻,也生出了怨恨。 可怨恨又能如何,她是想活下去的。 那个时候,谁都不肯帮她,只有姐姐为她说话,让她成了侍妾。 成了侍妾后,她常与姐姐来往,姐姐身份那么高贵,却不像其他人那般看不起她,待她总是和颜悦色。 她以为姐姐是看的起她的,可昨日姐姐的话,分明和其他人一般,觉得她恶心下贱。 可是她除了依附于姐姐,哪还有别的路走? 潜邸时她便生活在姐姐的羽翼之下,若没有姐姐,王府里的那些女人能把她活撕了。 她已经是姐姐阵营的人,其他人是断断容不下她。 此时她若与姐姐的关系出现裂痕,那些嫔妃们,必定会先拿她开刀。 她一定要求得姐姐原谅,才有活路可走! 海兰想着,纤弱如蝶翼般的脸,透露出几分阴翳决绝。 这神情与她的五官十分不搭,倒显的有点可怖。 如懿因着弘历的半夜探望,以及太后赐名,本就轻的骨头,现在更是要发飘了。 她想做出运筹帷幄的表情,可眼中的沾沾自喜太盛,做这般表情,显得不伦不类,分外滑稽。 而她自己,却完全不觉得。 弘历哥哥心中只有她一人。 那些女人得不到帝王之心,又能辉煌多久呢? 哎。 众人皆醉我独醒,就是这种感觉吧? “主儿,海常在求见。” 第20章 姐姐陪我睡觉。 如懿经历弘历的安抚,心态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高高在上,一如既往的俯视着海兰。 不怪海兰得个普通屋子就喜的跟什么似的,毕竟她出身那么低贱,哪见过什么好东西。 也就是她品德高尚,以温暖后宫为己任,才不嫌弃海兰。 如懿再次对自己出众的品德感到满意,如同施恩般对着阿箬,“唤她进来吧。” 仆随主,阿箬学到了如懿十成十的尖酸刻薄,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颐指气使的冲着海兰,“海常在。” “我们主儿让你进去。” 海兰听到如懿让她进去,羸弱的脸上多了一抹血色,眼睛也泛起了光,语气更是不知道从哪来的自信。 “我就知道姐姐舍不得不见我。” 海兰跟着阿箬进屋,她的脚刚踏进屋内,鼻腔内就扑进一股沉锈的酸味,仔细闻闻,似乎还能吸进灰尘。 待到海兰完全踏进屋内,阿箬阖上房门,屋内光线来源被切断,阴冷潮湿的气息直往海兰身上扑。 海兰震惊的看着房间,一颗心瞬间扭痛,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愤恨,“贵妃这个贱人!” “她竟然让姐姐住这样的屋子!” “姐姐金尊玉贵的人,怎能受如此羞辱!” 海兰看着房内,又想到自己的寝殿,眼前晃过昨日她冲着如懿分享喜悦的画面,脑中恍然大悟,面上顿时犹如被甩了几个耳光,火辣辣一片。 “贵妃是故意的!她故意给我分配一间好宫殿,再给姐姐分配这样一个屋子,为的就是挑拨我们的姐妹关系!” “姐姐,咱们可不能中了她的计啊!” 海兰聪慧,看出其中关窍,内心对如懿的心疼像汹涌的波涛,泪花止不住的闪。 如懿看着因为心疼她而落泪的海兰,抿了抿唇,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眼神是说不出的嫌弃。 海兰哭的真难看,眼泪糊的满脸都是,恶心。 要不是海兰贴上来,她还真不想搭理海兰。 这海兰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光心疼她有什么用? 有本事去帮她斗倒琅嬅啊。 琅嬅抢了她的皇后之位,海兰不心疼,光心疼这些没用的,不及她半分聪慧。 想到这些,如懿昂着头,语气重了几分,好似自己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既然你我都看穿了高曦月的诡计,那她这一计也是白费功夫。” 海兰哭的哽咽,听着如懿的回应,停了哭声,带着哭腔坚定毅然道:“姐姐说的没错。” “待会就要去给皇后请安了,届时我们姐妹一齐过去,让高曦月看看,我们姐妹情比金坚,她这局离间计,对我们根本没用!” 如懿轻轻点了点头,一脸的不愿。 海兰什么出身,也想攀上她,做她的好姐妹? 这些年她与海兰的关系,分明就是海兰一厢情愿贴上来。 如今海兰还得寸进尺,自封为她的好姐妹。 要不是为了恶心高曦月,她还真不愿意当众表现她和海兰有姐妹之情。 * 长春宫第一次晨会。 曦月身为贵妃,坐在首位。 她今天穿了粉色旗装,天色渐渐冷了起来,旗装外又添了青色满绣马甲,马甲上围了一圈毛茸茸的狐皮,白色与粉色交织,称的她活泼可爱娇俏于一身,硬生生把满屋子的女人都比下去了。 曦月环顾一圈,确认过这屋子里只有她最惊艳漂亮,心满意足的咧嘴一笑。 嘿嘿,她这么漂亮,琅嬅姐姐的目光一定全部会被她吸引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现在越来越希望琅嬅姐姐只关注她一个人。 琅嬅姐姐的眼睛要是往别人身上多看几眼,她的心里就跟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曦月眨了眨眼,掩饰着自己眼神里疯狂的占有欲,心中爬上了一抹惶恐不安。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琅嬅姐姐要是知道她的心思,会不会很害怕,会不会想要远离她? 不可以! 她绝对不能让琅嬅姐姐知道她的心思! 因为是第一次请安。 众嫔妃都来的很早。 所有人都端正姿态,语笑晏晏的聊着天。 只有如懿姿态懒散,一只手撑在茶几上,合着眼补眠,看那纹丝不动的样子,分明已经睡熟了。 琅嬅梳妆完毕踏入正厅,众嫔妃远远看她走来就起身准备行礼,她人都走到如懿身前了,如懿的婢女阿箬才慌里慌张的推她,“主儿,皇后娘娘来了。” 如懿心中不情愿,表面却表现出自己不是故意的,略带慌乱的随着众嫔妃行礼。 琅嬅压根都没用正眼看如懿,她径直走过,雍容威严的坐在了象征中宫的皇后宝座上,平静霸气,显得如懿愈发像个登不上台面的小丑。 啧。 重来一世,如懿还是喜欢搞这些愚蠢又无聊的小动作。 一分钟八百个动作。 可谁又会关注呢? 事到如今,如懿还不明白,这出戏的主角,已是她富察琅嬅吗? 不明白不要紧。 她会用事实,让如懿不得不明白。 让如懿这等张扬虚荣之人,看到她被所有人众星捧月,那应该比杀了如懿,更让她痛苦吧? 嫉妒噬心。 那滋味可不好受呢。 琅嬅心中阴暗滋生,面上却笑的越发明媚温柔,端正大气,“诸位姐妹来的好早。” “本宫今日身子不适,姐妹们就先回去吧。” “曦月留下即可。” 如懿和海兰本来还想在琅嬅来了之后好好表现一下她们的姐妹情谊,此刻也没了表演的舞台。 两人不甘心的对视一番,却也只能离开。 转瞬间,正殿内只剩下琅嬅与曦月。 琅嬅对上曦月,眼眸流露出真正的温柔,语气里只有亲昵,“不是说要给我演奏琵琶吗?” “我给你备好了琵琶,去寝殿奏给我听如何?” 曦月感受到自己的特殊待遇,心中甜蜜,娇俏的脸笑的纯粹,上去就牵住琅嬅的手,“好!” “姐姐快点!” 寝殿内,琅嬅与曦月坐在一起,琵琶搁置在旁边。 曦月声音有点闷闷的,“姐姐干嘛要我去教那个叫白蕊姬的乐伎。” 琅嬅轻轻哄着,像对待稀世珍宝,“乖曦月,听姐姐的好不好?” 曦月还是有点不高兴,但又无法拒绝琅嬅,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忽然脸上又绽出笑意。 “要我去教白蕊姬弹琵琶,也不是不可以。” “除非……除非姐姐今天陪我睡觉!” 第21章 大清皇后成了你的洗澡婢 琅嬅清丽温婉到极致的脸难得透出疑惑,她看向曦月的眼神依然温柔,“和我睡觉?” 曦月娇艳妩媚的脸露出几分可怜,眼神湿漉漉的,小嘴翘的能挂油壶,别提有多委屈了。 “对呀,我想和姐姐睡觉。” “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就想和姐姐睡一张床。” “姐姐,你就疼疼我吧。” “你还说我是乖曦月,你要是不做乖姐姐,那我也不做乖曦月了!” 曦月本就长着一张芙蓉面孔,做这等娇嗔模样更是风情万种,可爱又娇憨,看的人心都要化了,好像不答应她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似的。 琅嬅心都要化了,不知为何,身子变得软绵绵的,“罢了罢了。” “就依你的。” “真是个娇气的磨人精。” 琅嬅说完,不再看曦月。 她总觉得,刚才电光火石间。 有什么东西悄悄发生了变化。 因此,她才急急忙忙答应了曦月。 重来一世,她还是头一遭这般手足无措,溃不成军。 好像有什么失去控制了似的。 可分明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走啊…… 曦月看琅嬅慌乱的别过头,漂亮的鹿眼闪着狡黠,眼神落在了琅嬅微红的耳朵上。 原来姐姐这般高深莫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会有失控的时候啊。 好玩。 真好玩! * 入了夜。 弘历摆驾咸福宫,如懿一听见太监高喊皇上驾到,风风火火就冲到了宫门前,“臣妾参见皇上。” 弘历行至如懿跟前,还未拿出曦月来做挡箭牌,就看到如懿笑的一脸褶子,眼神透着丝丝渴望,看的弘历心里发毛。 他刚产生抵触的情绪,如懿就抛出一个让他感到绝望的消息。 “皇上,今夜贵妃去皇后宫里了。” “您可以尽情来我殿中了。” 弘历内心最深处闪过深深的厌恶,可心情转瞬又不知为何变得十分喜悦。 看向如懿的眼神也变的深情缠绵起来。 “如此说来,朕倒真不该辜负良宵。” 说着,他执起如懿的手,向如懿的屋子走去。 如懿沉浸在弘历的温情中,没有看到弘历被夜色掩盖的燥郁。 他怎么还有点羡慕起曦月来了? * 曦月可没功夫去管弘历在想什么。 她站在正在沐浴的琅嬅身后,周遭宫女太监全被她悄悄遣散,水汽氤氲的小小空间,潮湿闷热,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曦月掩去自己眸子里的热意,来到琅嬅身后,天真又调皮,“我要和姐姐一起沐浴!” 琅嬅早从脚步声听出了来人是曦月,无奈的扶额,声音柔的像能滴出水,“要和姐姐一起睡觉也就罢了。” “现在还要和姐姐一起沐浴。” “真是……真是成何体统!” 曦月听出琅嬅语气里的纵容,笑容愈发纯真,几步就走到了琅嬅浴桶前,“就是要和姐姐沐浴!” “昨夜侍寝,我都脏了,不和姐姐一起沐浴,怎么洗的干净?” 曦月提到弘历,好似弘历是什么下贱的脏东西。 曦月越说越气,要不是为了给姐姐生个皇子,她才不想侍寝呢! 因着昨儿个被弘历碰了,曦月解开衣裳的速度加快,几乎是转瞬就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琅嬅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曦月像下饺子似的钻进了她的浴桶里。 “我又不是什么上好的胰子,跟我一块沐浴怎么就把你洗干净了?” 琅嬅也是头疼,曦月也不知怎的,越来越任性了,还越发嫌弃弘历了。 上一世她可是很喜欢弘历的呀。 怎么觉醒懿症后,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琅嬅头痛归头痛,手上的动作十分诚实,她捞起热水往曦月身上浇,“洗干净点好安睡。” 她动作熟捻,好似做了几百次,两人对话的口吻,也越来越像一对老夫老妻。 “姐姐帮我洗,肯定洗的最干净!” 琅嬅看着她饶舌的调皮模样,失笑的往她脸上弹了几滴水,“贫嘴。” “你倒是会享受,堂堂大清皇后成了你的洗澡婢。” 琅嬅说着,自己也觉不可思议。 上一世她虽与曦月要好,可也没这般坦诚相对。 重来一世,她与上一世一样,已经生下璟瑟和永琏,但和弘历的关系,远远不如上一世亲近。 说起来,两辈子加起来,她还是第一次与人这般……这般亲密无间。 琅嬅想的入神,眼睛却一直牢牢的锁定曦月,似是被迷的挪不开眼。 曦月泡在温热的水里,脸蛋被热水熏的像盛开的玫瑰花,她肤白水嫩,此时没有任何装饰,却比平日更诱人,漂亮的要命。 曦月注意到琅嬅的眼神,愈发神采飞扬,清澈的鹿眼散发着灼人的光,语气娇娇,指着自己的胸口,大胆试探,“姐姐,这里最脏。” 琅嬅视线顺着她的手,一朵红梅暧昧的绽放,她强装镇定的老脸在此刻烧了起来,脑海中不由得浮想联翩。 “不害臊!” 她也是经历过人事的女人。 怎会不知那朵红梅代表了什么。 曦月指了出来。 让她再也没法假装曦月是个小孩子,也就没法再以大人的视角给曦月洗澡了。 琅嬅越想越羞,拿起浴桶上的帕子往曦月身上扔,“就知道胡闹!” 曦月看出琅嬅有几分羞愤,再次使出她的必杀技,装可怜! 她天真无邪的望向琅嬅,两只眼睛弯弯的,看似无辜极了,实则步步紧逼,“姐姐干嘛说我不知羞。” “皇上碰过的地方就是脏了嘛。” “姐姐也不知道心疼我,这么冰清玉洁的人儿都被玷污了呜呜呜。” 也不知是曦月的哪句话触碰到了琅嬅的心弦,琅嬅看着那朵梅花,心中生出几分不舒服,此时的她并不知道那样的情绪叫占有欲,“帮你洗,别闹了。” “真是我的活冤家。” 曦月得到了琅嬅无底线的纵容,心中的贪念被满足了,反而生出更多贪欲,激的她想要更进一步。 她看向琅嬅,眸子盛满了妒忌。 皇上碰过姐姐哪里,她就要碰姐姐哪里,她要把皇上碰过的痕迹全部覆盖,让姐姐的身上,只留下她的气息。 “姐姐,要不要我也帮你洗洗?” “姐姐,他到过哪里?” 第22章 白蕊姬出场 曦月的声音里,天真稚气全部褪去,只余下一室旖旎的蛊惑,搅的琅嬅理智全无,也不禁跟着曦月的思路。 他到过哪里? 昔日被弘历碰过的地方不知为何开始悄然发烫。 脑海中公事公办的房事竟也有了几分涩情,虽活两世,但她在情爱之事上从未有过欢愉,因此也从来没有任何感觉。 可今日,她被曦月逼的退无可退,竟然生出了几分炙热的渴望。 陌生的感觉让琅嬅心中失控感愈发强烈,她深呼一口气,再度恢复了冷静与雍容,她修长的手指捏上曦月的下巴,目光扫过曦月的每一寸肌肤,“你真的是曦月?” “没被什么脏东西上身?” 琅嬅凤眸透出冰冷的审视。 她都能重来一次,还获得了治愈懿症的能力。 那曦月的躯壳里,怎么就不能装别人的灵魂? 看曦月今日这与平时判若两人的表现。 她现在严重怀疑她的曦月已经不见了! 想到面前的人有可能不是曦月,琅嬅眼神里的冷意凝霜,冰冷至极,“说,你到底是谁?” 曦月被琅嬅捏住下巴时,还在十分激动的以为琅嬅在她的引导下终于开窍了。 结果琅嬅下一句话,就把她精心营造的暧昧气氛,毁的一干二净。 曦月无语至极,小脸气鼓鼓的,一把拍开琅嬅的手,“姐姐!” “你怎么还怀疑我是别人?!” “我不就是想跟你一起洗个澡吗?你至于怀疑我鬼上身了吗?!” 曦月越想越气,“我以后再也不和姐姐一起洗澡了!” 本以为姐姐今日对她如此纵容,是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 猜到了她的心思却不躲避。 这不就是在给她机会吗? 所以她今夜才这般大胆。 可……可琅嬅姐姐这样,分明是什么都不懂! 啊啊啊啊气死她了! 曦月嘟着嘴发脾气,琅嬅却放下心来。 这发脾气的娇蛮模样,不像假货。 她伸出手掐了掐曦月的脸,不知不觉间平日里的假面全然消失,多了几分真实感。 琅嬅对待曦月的心态也不再全是弥补心理,生出了几分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依赖。 “你不跟我洗澡,我就谢天谢地了。” “让你去与那个白蕊姬交好,获益的本就是你,还要来欺负姐姐,越发得寸进尺了。” “洗也洗的差不多了,我们起来早些安睡吧,小祖宗。” 曦月虽生气,但听到琅嬅唤她小祖宗,心里的那点子气恼就全转换成了甜蜜。 姐姐叫我小祖宗哎! “姐姐你放心,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一个白蕊姬,还能逃的出我的手掌心吗?” 琅嬅看着她娇蛮自信的表情,连连哄着她,“是是是,姐姐相信你。” * 半月后 养心殿。 南府七名乐伎正在奏乐,七人清一水的穿着蓝色旗装,旗装外是暗紫色马甲,每人脖子上围了一圈白毛围领,在这冬日里清艳又可爱。 琵琶声脆,犹如玉珠落地,声声悦耳,撩人心弦。 龙椅上的弘历闭着眼,姿态放松,十分享受。 白蕊姬的眼神落在弘历身上,俏丽可爱的眼里藏了几抹势在必得。 那人贵为九五之尊,生的又芝兰玉树,天下所有的男子加起来,都比不上他。 这般男子,才配做她的夫君。 可他好像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在意。 该怎样吸引他的注意力呢? 白蕊姬思维灵巧,她眨了眨眼,笑的俏皮。 有了。 她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在琵琶上拨弄,琴音紊乱。 弘历精通音律,瞬间察觉,他睁开眼,慵懒的语调里流淌着贵气,“停。” “有个音错了。” “是谁啊?” 第23章 曲有误,周郎顾 弘历的语气里藏着漫不经心。 虽已睁眼,却连一个正眼都舍不得给这群乐伎,天潢贵胄傲气与挑剔尽显。 其余认真弹奏的乐伎齐刷刷看向白蕊姬,有幸灾乐祸,也有鄙夷。 在御前还能弹错音,真给她们南府乐伎丢人。 白蕊姬恍若没看到别人的目光,搂着琵琶起身。 她个子玲珑娇小,搂着琵琶的模样楚楚动人,白皙的小脸虽有几分圆润,可五官甜美,极其讨人喜欢。 “是奴婢。” 白蕊姬声音娇柔。 弘历仍未给她一个正眼,声音却也缓了几分,“曲艺不够娴熟啊。” 换作旁人,在御前弹错音,又被帝王说曲艺不娴熟,恐怕会十分羞赧。 可白蕊姬却仍保持着刚才的语调,娇柔婉转,一双眸子泛着盈盈春水,“奴婢因为担心技艺不纯,所以分心弹错。” “只是,若非精通琵琶之人,也未必能听出。” “皇上训斥,奴婢心悦诚服,甘愿领受。” 竟不着痕迹的吹捧着弘历。 弘历听的十分舒服。 这声音虽不如皇后悦耳,但有几分乖顺。 他微微侧目,看向白蕊姬,看清楚白蕊姬的模样后,一直侧着的头终于转正。 “你是赞许朕的耳力过人?” 弘历居高临下的看向白蕊姬,声音轻慢,语调里藏了些许挑逗。 白蕊姬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分挑逗,一双眸子定定的往弘历身上扫。 “曲有误,周郎顾。” 弘历的一时起意被加深,对面前的小乐伎生出了半缕欣赏之意。 “你把朕比喻成精通音律的周瑜了。” 白蕊姬笑的愈发俏丽,言语间大胆又调皮。 “皇上有周瑜风范,心胸更胜周瑜许多,定会宽恕奴婢,误弹琵琶之罪。” 弘历怎会看不出她的有心撩拨,眸子里不觉间盛了几分喜爱。 小小乐伎,鬼主意倒是不少。 可就算她在打他的主意,他也生不出半点恶感,反倒觉得她机灵可爱,眼光亦甚佳。 弘历动了心念,掀开身上盖着的雪狼皮,起身看向白蕊姬,直接挑破她的心思。 “那朕在想着,你是不是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想得到他的垂怜? 那他就成全她。 白蕊姬被戳破心思,没有半分羞恼,笑的欲拒还迎,眼神灵动又狡黠。 鱼儿上钩了呢。 弘历看着她笑的有几分默认,心头仿佛有羽毛拂过,但仍坐在那尊位之上,用命令的语气,“过来。” 白蕊姬搂着琵琶行至弘历跟前跪下,收敛神色,乖巧又卑微。 她的姿态让弘历心头添了几分满意,“你叫什么名字?” 白蕊姬听到这询问,不复之前的娇柔,语气正式。 “奴婢姓白,名蕊姬。” 弘历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蕊姬,眼神像在看小动物,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将帝王的轻慢展现的淋漓尽致。 “长的纤细可爱,名字也动听。” 两人之间暧昧正浓,王钦却突然来禀,“慧贵妃娘娘到!” 弘历被打断,不紧不慢的收回手,抬眸,用眼神示意白蕊姬回位。 白蕊姬面上不见情绪,乖顺回到了乐伎中,心中却有了几分不满。 贵妃娘娘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眼看皇上对她有了兴趣,这时被打断,实在可惜。 好在她今日表现实在不错。 皇上应该不会那么快忘了她。 她还有机会。 白蕊姬安慰自己的同时,眸子偷偷看向缓缓走来的曦月,眼里是止不住的好奇。 听说慧贵妃娘娘是宫中最得宠的宠妃,位分高,还有抬旗之荣,皇上眷顾她就算了,皇后娘娘也十分宠爱她。 能被紫禁城中权力最大的两个人喜欢,而且有男有女,这位贵妃娘娘,想必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白蕊姬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心态里有藏不住的崇拜与羡慕。 正是初冬。 曦月穿了身粉色旗装,没有佩戴华丽的首饰,旗头边只简单簪了几根点翠发饰,温柔低调,似一朵粉玫瑰。 她步伐很快,娇丽妩媚的脸有几分迫不及待。 皇上可要快点宠幸其他女子。 这样就没时间也没兴趣来找她了。 也不会去找琅嬅姐姐了。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成天粘着琅嬅姐姐! 弘历看着雀跃的曦月,慢条斯理的躺回了榻上,“贵妃怎么来了?” 来就来,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 平时他可没见她这样的好脸色。 弘历好声好气。 但曦月并不是很想理他,为了不让气氛尴尬,她随便敷衍了几下。 “臣妾听闻皇上最近常召南府乐伎,特意过来聆听。” 弘历看着她娇艳可人的脸,默默扯了扯嘴角,“贵妃一手琵琶堪称国手,演奏一曲如同仙乐,南府乐伎这些粗劣之音,哪配贵妃聆听。” 曦月被这大实话夸的眉开眼笑,“皇上这话说的。” “不过皇后姐姐也这样说。” 弘历看着她已读乱回,还想说些什么,就见曦月肆无忌惮的坐上榻,指挥着南府乐伎。 “你们愣着干什么,继续演奏啊。” …… 贵妃还有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罢了。 看在她阿玛治水有功的份上,他不与她计较,免得伤了有功之臣的心。 曦月根本懒得管弘历在想什么,她的眼睛在南府众乐伎里巡视,很快便锁定了白蕊姬。 这个白蕊姬长的虽没有她漂亮,但也蛮可爱的嘛。 因着想让白蕊姬迷住弘历,曦月看向白蕊姬的眼神充满了热情。 白蕊姬弹奏着琵琶,感受到曦月炽热的目光,她既摸不着头脑又有些窃喜。 ? 不知为何。 她感觉贵妃娘娘好像很喜欢她? 白蕊姬心思通透,看人方面异常敏感。 弘历虽对她有兴趣,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待玩物的喜爱,轻率,当不得真。 可…… 可贵妃娘娘看她的眼神,好像对她委以重任,十分期待? 白蕊姬对自己的猜测感到莫名其妙。 她还是太自恋了。 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怎么会对她这样卑微的小乐伎委以重任? 一定是她的错觉。 “皇上,这名乐伎弹的倒是不错,臣妾一时起了爱才之心,能否让臣妾调教一番?” 第24章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曦月说完便雀跃的起身走到白蕊姬身边,她学着琅嬅,笑的温柔宁静,“来,本宫教你。” “弹到这个音的时候,手指要用力一些。” 说着,她摘掉护甲,示范的在白蕊姬的凤颈琵琶上拨弄琴弦。 刹那间。 昆山碎玉凤凰泣。 零碎的几个音符像一阵梦,众人感知到了这份美好,刚想品味,却已结束。 所有人的心头萦过一缕怅然若失。 白蕊姬呆了,她看向琵琶,曦月的手已经离开了琴弦,她记得刚才曦月抚弄琵琶时,细长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不知为何。 她觉得她的手沾染上了曦月身上的玫瑰香。 曦月浑然不知白蕊姬的心思,依然学着琅嬅的语气,“本宫已为你示范过了,你试试。” 白蕊姬恍若梦中,手指却十分诚实的开始拨弄琴弦,琴音流出,虽不及曦月精妙,却也叫人意动。 曦月尤爱琵琶,耳力更胜弘历许多,几瞬间听出了白蕊姬音律的变化,这下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悦。 “欸,你很聪明嘛!” “一下就学会了!” 嘿嘿,聪明的话,一定能牢牢抓住皇上的心。 嗯,今晚就给她送上龙床! 然后她就又可以去找琅嬅姐姐睡觉了。 曦月的愉悦显而易见。 白蕊姬看着她赞赏的眼神,手掌渗出粘腻的汗,心也止不住乱跳。 贵妃娘娘身份尊贵,容貌娇艳无匹,恩宠深厚。 这般得天独厚之人,竟连性子都这么好…… 弘历倒是懒得管白蕊姬在想什么,他看向站在乐伎堆里的曦月,默默扶额。 额。 他怎么发现,贵妃对一个乐伎都比对他的态度好? 而且,贵妃对待这个小乐伎时,身上有几分皇后的影子。 倒是很吸引人。 弘历的脑海中不禁浮现琅嬅的脸,眼神流露出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爱慕。 他还没思念琅嬅超过三秒,就被曦月急匆匆打断。 “皇上,臣妾看这名小乐伎十分机灵,不如你把她纳进后宫,也好与臣妾做个伴。” “晤,就封为贵人好了,住在永和宫,离皇上的养心殿近。” 曦月三言两语送了白蕊姬一场泼天的富贵。 白蕊姬娇滴滴的眸子瞪的溜圆,一瞬间欣喜若狂又吃惊不已。 啊? 贵妃娘娘不怕她争宠吗? 不是说后宫女子把恩宠视作天,整日为皇上的宠爱勾心斗角吗? 白蕊姬还没回过神,就见曦月再次冲着弘历,语气大胆又随意,态度根本就没把弘历当皇帝,“就这么决定了!” “皇上,你快给她拟个封号呀,愣着做什么?” 白蕊姬听着曦月的语气,小心脏吓得一跳一跳的。 她怎么觉得。 贵妃娘娘与皇上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她幼时额娘训斥她的语气。 掌事姑姑不是说,皇上是天子,不可违逆天子的半点心意吗? 一个妃子,真的可以这样和皇上说话吗? 白蕊姬不敢出声,只敢用余光偷偷观察弘历。 只见弘历脸上一闪而过一抹憋闷,眼神都沉了下来。 这是要发脾气了。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白蕊姬吓得战战兢兢,脑子里连待会如何为贵妃求情的话都想好了。 而下一刻,弘历扭过头,声音听不出情绪。 “都听贵妃的,就赐封号为玫吧。” 反转来的猝不及防。 白蕊姬内心的吃惊一浪高过一浪。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第25章 猎杀时刻,正式开始 作为幕后推动一切的人,琅嬅自然留意着养心殿内的所有动静。 琅嬅说是想操控事情的走向,可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曦月身上。 她凤眸微凝,眼神爱护又宠溺,看着曦月在弘历面前活蹦乱跳,又学着她的样子去教白蕊姬,不由得失笑。 琅嬅笑容中带着止不住的喜爱,她本就温柔端庄,露出这样的笑,身上的光辉更加迷人,而她却浑然不知,只默默的看着曦月。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琅嬅敏锐察觉。 曦月变了。 上一世的曦月活泼可爱,有小机灵,但并不是很聪明,再加之她性子热烈,极其容易被人当枪使。 可这一世的曦月经过她的精心爱护教导,和上一世虽是同一人,骨子里已经完全改变。 她变得会察言观色,知道弘历不敢得罪她,因此在弘历面前张牙舞爪。 还变得会以利诱人,学着她的模样,不动声色就将白蕊姬完全收服于手心。 琅嬅波澜无波的心在此刻也不禁泛起涟漪,像平静的水面忽然被蜻蜓掠过。 不知不觉间,她的曦月已经成长,还是因为她。 既然如此,那她的计划就可以快点推动了。 此前她的动作都是些小打小闹,后宫里没有傻子,她们只不过都是得了懿症,才反复无常的做蠢事。 她一人之力想操控全局,就得藏的深一些,再深一些,被人发觉到她的意图,那她的计划就不能进行的很顺利。 可现在曦月彻底的,一心只为她,又变得这么机灵狡黠。 有曦月的支持。 她不再是孤军奋战。 琅嬅捻起棋子,深笑着在棋盘上再落下一子。 * 长春宫晨会。 紫禁城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冬日的北方寒风凛冽,大雪一落,坚冰在瞬间凝成型,出了殿宇,即使裹着厚重的貂裘也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 如懿与海兰位分低下,又不得恩宠。 来长春宫请安也只能走过去。 宫道修长,北风簌簌,落在她二人脸上,犹如刀割。 海兰吃惯了苦头,脸被吹的生疼也没什么反应,只怯懦的感叹,“姐姐,今年的冬日好冷呀。” 如懿穿着一件深紫色旗装,那紫色深的近褐色,见不到半点艳丽,旗装上的花纹连在一块,状如蜂窝。 再加之天冷,她在旗装里穿了不少衣物,而之前她为了显示自己身段窈窕,又特意把旗装做紧了一些,紧的旗装勒出她的冬衣,不美观就算了,还十分油腻臃肿。 她旗头梳的一丝不苟,出门前还特意抹了头油,大脑门上刘海紧贴头皮,远远看去,像只油光水亮的大耗子。 听着海兰的话,如懿没有转头看她,而是默默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又强压下心底的厌恶,装出老练淡然。 “确实很冷,我们快些走吧,进了长春宫就不冷了。” 风实在太大,吹得如懿头疼,她开始后悔今日没有戴抹额出门,又不禁埋怨海兰。 海兰一贯如此,就喜欢说些没用的废话。 入了宫这么久,都没怎么侍寝,她也不知争宠,皇上都快把她忘了。 在这宫中,人人势利,拜高踩低,若不是海兰在外打着她的名号,那些宫人们不敢冒犯,怕是早就被人踩死了。 受了她的恩惠,却什么贡献都没有。 前些天得了件灰鼠皮,巴巴的做了暖手套子给她送来。 想讨好她,也不知拿些上台面的东西出来。 灰鼠皮子这样的寒酸之物,在她未出阁前,连阿箬都看不上眼,海兰还要跟献宝似的送上来,真真是小家子气。 想贵妃素日用的是什么,上好的玄狐皮,皮子深黑如墨,唯有顶上一须银毫,是贡品中的佳货。 这般的好东西,本应该是她的,偏被贵妃得去了。 听说上贡的两条玄狐皮子,全被贵妃一人得去了。 如懿心中难掩烦郁,想到这些,心中好似有密密麻麻的针扎,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却不肯承认羡慕贵妃。 风雪未曾吹灭如懿的不甘,反倒吹得她愈发怨气冲天。 琅嬅得去了她的皇后之位也就罢了。 昔日弘历哥哥的一个侍妾格格,如今也摇身一变成了贵妃。 而她。 只是贵人。 住的屋子是咸福宫最差的,一入冬,屋子里冷如冰窖,虽有炭火,可贵人位分用不了好炭,普通的炭烟味呛人,又不禁烧,好不容易适应了冲鼻的烟,转头烧完了又要添一遍,这般磨人,她日日都要忍受。 她乌拉那拉如懿,何时受过这般磋磨? 第26章 你的心里,一定很痛苦吧? 风雪漫天,如懿触景生情,更觉得她的处境无比凄婉。 如懿委屈的嘟嘴,括号般的眉毛往下耷拉,眼神却贼兮兮的,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如懿嘟了几秒嘴,又情不自禁的开始自得。 哎。 她这副模样,一定像西施般楚楚可怜,别人要是见到了,怕是会忍不住发自内心的爱护她。 没办法,谁让她生的水灵。 如懿沉浸的畅想着自己是多么受欢迎,身侧的海兰看到她嘟嘴的模样,心中十分担忧心疼。 姐姐好像心情不好。 她该怎样才能让姐姐高兴? 海兰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终于想到了一个好话题。 她讨好的开口,奴味比阿箬和惢心都重。 “姐姐,听说皇上前些天给你写了一副匾额。” “慎赞徽音,这四字真是和姐姐十分相符,皇上若不是把姐姐放在心尖尖上,怎会写出这么符合姐姐的字。” 如懿虽不想被海兰讨好,可听到海兰话里带上了弘历,心里涌上一股小女儿娇羞,别提多美了。 “弘历哥哥待我,确实用心了。” 如懿两颊飞过一片红,又轻狂的看了眼海兰。 海兰心里怕是很羡慕弘历哥哥对她好吧。 也对,海兰这样的人,这辈子都没得到过这样的好,怎么可能会不羡慕? 不仅是海兰,只怕后宫中其他女人,也羡慕的眼睛发红。 谁让整个后宫,只有她得此殊荣。 因着有海兰吹捧找话题,如懿被捧的轻飘飘的,连锐利的寒风刮在脸上都觉得没那么疼了,神清气爽的就进了长春宫。 如懿的好心情在进了长春宫后戛然为止。 只见原先属于她的位置已被一位新人占去。 原本她就只是个贵人,还没有封号,因此每次请安坐的位置都只比海兰前一位,连玉氏贡女金玉妍都不如。 而现在她的位置被别人占去。 说明皇上宠幸了新人,新人的位分不低于她,可能还有封号。 如懿浮肿的脸不禁有些发僵,但她自我安慰能力极强,很快便笑的人淡如菊,说不定新人无位分也无封号,只是不懂规矩。 “这位妹妹是?” 金玉妍在王府时没资格与如懿相争,入了后宫,如懿又没什么恩宠,也不值得她出手对付,但说一些恶心如懿的话,她还是很乐意的。 她笑的极具风情,“如懿姐姐,这位是玫贵人白蕊姬。” “皇上昨日召南府乐伎听琵琶,恰逢贵妃娘娘也在,蕊姬妹妹琵琶弹的好,长的也喜庆,贵妃娘娘起了爱才之心,就开口让皇上纳蕊姬妹妹做贵人,也好让咱们姐妹多个伴。” “说来蕊姬妹妹的运道,也真是令人羡慕,初封就是贵人,还有封号,连咱们这些潜邸老人都比下去了,日后怕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金玉妍说的隐晦,但精准的踩到了如懿的痛点。 如懿不甚灵光的脑瓜子,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 南府乐伎。 贵妃举荐。 有封号的贵人。 如懿人淡如菊的笑容变得不甚自在,坐在白蕊姬后一位时,心中是说不出来的膈应。 南府乐伎攀上了贵妃,这般卑贱之人,连海兰的出身都比她好,如今连这样的人都爬到了她头上。 白蕊姬一开始就觉醒了懿症,因此看到如懿就浑身不舒服,她看着打扮和穿戴还有长相都像嬷嬷的如懿,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这位姐姐是?” 长成这样,也能做妃子? 还有这穿戴…… 皇上什么眼光啊? 那回头她是不是能把南府教她琵琶的师傅也举荐给皇上? 毕竟她师傅长的可比如懿好看多了。 如懿听着白蕊姬主动问起她,眼神变得傲慢又自得,人淡如菊的笑容里,掺杂着不知道从哪来的自信。 她的资历可深厚着呢。 这小小乐伎要是知道了,必定会迫不及待的巴结奉承她。 不过,她的资历可不能从她自己嘴里说出去。 不然显得她在炫耀她与弘历哥哥的情分。 海兰察言观色,平时懦弱的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此时倒眉飞色舞的。 “姐姐是皇上的青梅竹马,在潜邸时是皇上的侧福晋,若不是因为皇后家族势大,现在做皇后的人就是姐姐了。” 海兰说出了如懿的心里话,如懿听爽了,看向白蕊姬,希望期待着白蕊姬会变得顺从恭敬甚至崇拜。 可这些情绪,通通都没有出现在白蕊姬脸上。 白蕊姬俏生生的小脸只透露出了然与不屑。 从潜邸到后宫,陪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只得了个贵人,还是没有封号的那种,就这样还差点当皇后? 糊弄鬼呢! 白蕊姬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轻飘飘的开口,语气却十分尖锐。 “看来这位姐姐资历十分深厚。” “那怎么皇上登基后,只封了一个贵人。” 海兰本是想让新姐妹知道如懿惹不得,却没想白蕊姬根本不吃这一套,还抓着如懿只是贵人的事拿出来说。 意思是如懿那么牛,现在却连她一个南府乐伎都不如。 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顿时十分恼怒,一个南府乐伎,怎敢如此嚣张?! “你!” 金玉妍看到这场面,眼神里全是幸灾乐祸。 看来这位新妹妹,不仅脑子转的快,性子也很直呢。 她看出白蕊姬对如懿的不屑,笑的妩媚,轻描淡写的拱火,“蕊姬妹妹,你别看如懿姐姐只是贵人。” “其实皇上可心疼如懿姐姐了,前些天还亲自给如懿姐姐提了匾额,匾额上写着慎赞徽音。” “能得这四字,还不足以证明如懿姐姐在皇上心里的份量吗?” “而且满宫里,只有如懿姐姐得了皇上御笔亲题的字。” 白蕊姬听着金玉妍的话,又看了眼如懿,眼神里全是半信半疑。 皇上真这么宠这个如懿? 不如她待会去问问皇上,能不能也给她提一副匾额? 总感觉这个匾额,没那么难拿呀…… 如懿在白蕊姬拿她只是贵人说事时,本有些不悦,但在看到白蕊姬疑惑的眼神后,那些不悦瞬间消散,反还对白蕊姬生出一分欣赏。 看来这位蕊姬妹妹,城府并不深,情绪都写在脸上,是个直爽之人,和贵妃不像一路人。 如懿打定主意,请安结束后,她定要与白蕊姬接触。 如懿的愿望很快实现。 这次请安琅嬅根本没有出现,差莲心打发了众嫔妃。 众嫔妃等了一早没见到琅嬅,亦不敢多言,恭敬的告退。 回宫路上。 如懿特意跟在白蕊姬身后。 白蕊姬察觉到如懿在她身后,加快脚步,想离如懿远一些。 如懿好像看不见白蕊姬脚步里的抗拒,三两下追上了白蕊姬,紧接着露出了自以为很温暖的笑容,“蕊姬妹妹。” 白蕊姬身子一僵。 怎么还是被她追上来了。 白蕊姬有些不耐烦,看着如懿白痴一样的笑容,心中愤恨自己没有走快点,语气也十分生硬,“如懿姐姐特意追上来,可是有什么事?” 如懿好像看不懂白蕊姬的脸色,站在白蕊姬面前,笑的深不可测,眼神睿智又自信。 白蕊姬看着她这副对一切了若指掌的模样,心里的厌烦散去几分,转而惊讶不已。 难道这个如懿真的有很重要的话要跟她说? “蕊姬妹妹,你一定很恨贵妃吧?” “贵妃强行举荐你做皇上的贵人,你一个好端端的女儿家,本可以像民间夫妻那样,一个丈夫只有一个妻子,现在却沦落到和这么多女子共享一个夫君。” “她为了笼络皇上,把你当棋子送到皇上身边,断送了你一辈子的幸福,你本可以在宫外自由自在,现在却成了嫔妃,拘束了一生,落差这般大。” “你的心里,一定很痛苦吧?” 第27章 贵妃娘娘是天上月,水中莲 白蕊姬定定的看着如懿。 情绪从一开始的愤怒震惊不可思议,变成发自内心的恶寒。 她俏丽的脸萦上了一抹凝重,眼神完全把如懿剖析。 如懿看似善解人意的为她分析利弊,可脸上那轻飘飘的高高在上,完全暴露了她的内心。 如果让如懿去过民间夫妻的生活,她不但不会愿意,还会认为,凭她的出身,这辈子都不可能过上那样卑贱的生活。 可她却鼓动吹捧这样的生活。 其心之险恶。 叫人毛骨悚然。 如懿见到白蕊姬脸上的凝重,还以为白蕊姬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眼神趾高气昂的。 嗯,这个白蕊姬果然是个有悟性的。 她的眼光就是好,谁有悟性一眼就被她发觉了。 既然白蕊姬有悟性,那她现在就向白蕊姬展示她与贵妃不同,从而把白蕊姬纳入麾下。 贵妃提拔了白蕊姬,而白蕊姬却选择了她,此事若是成了,贵妃必定震怒。 如懿想到能让曦月震怒,愈发心花怒放。 她看向白蕊姬,一脸循循善诱,像极了赖皮蛇,语气里是满满的恶毒蛊惑。 “贵妃为了争宠是不择手段的,她的这些谋算,就算告诉我,我也不会做的。” “现在,你知道我与贵妃的差距了吗?” 白蕊姬早在如懿开口说曦月时就十分恼怒。 贵妃娘娘貌若天仙,性子温柔俏皮,又高贵又多才多艺,岂是如懿这种穿的老气,打扮怪异,性子蠢毒的女人能说的?! 她之所以刚才不阻止,是想完全听明白如懿的意图。 现在她完全明白了,如懿这是想通过贬低贵妃来抬高自己,从而让她归顺如懿。 真是有够恶心恶毒。 “够了!” 事关曦月,白蕊姬没有任何轻乎,她圆润的眸子充满了攻击性,像野兽遇到危险似的,浑身紧绷。 想贬低贵妃娘娘? 那她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如懿,让如懿面对她与贵妃娘娘天渊之别的差距! 白蕊姬嘴巴十分毒辣尖锐,语速更是后宫最快。 “贵妃娘娘是天上月,水中莲,人间绝色,你凭什么与她比较?你配吗?” “你说的好听,说贵妃娘娘毁了我的一生,但我这样出身卑贱之人,要么是嫁给贫苦百姓做正妻,日日辛劳磋磨,要么是嫁给油头大耳的王公大臣做妾室,谁都可以踩一脚。” “我不信你对宫外的辛苦浑然不知,你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目的就是想让别人听信你的话,从而落得生活潦倒的下场!”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见不得别人好,你过的好不允许有人过的比你好,你过的不好,就更不允许别人过的好了。” “你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伥鬼。” “你还想和贵妃娘娘比?你连贵妃娘娘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白蕊姬反驳完如懿后,胸口不断起伏,盯着如懿,不准备让事情这么草率结束。 哼。 敢和贵妃娘娘作对。 她可不能轻易放过这个老贱人! 今天她非得把这个老贱人治服了,省的再听到这个老贱人满嘴胡诌,传到贵妃娘娘耳朵里去,污了贵妃娘娘的耳! 反正她现在是有封号的贵人,如懿就算资历比她老,但按位分来算,她怎么着也比如懿高半级,惩治一下如懿,也算不上以下犯上。 白蕊姬每一句话都戳中了如懿最隐秘阴暗的内心,她脸上虚假的善良与关心顿时像被冻住了,脸涨成了猪肝色,看向白蕊姬的眼神刹那间阴毒极了。 可她转瞬眼神又恢复了伪善,充满包容的看向白蕊姬,“你误会了,我怎么会这么想?” 如懿想用假面迷惑白蕊姬,可白蕊姬说的每句话都让她破防极了,尤其是那句连高曦月的头发丝都比不上,让她终身无法遗忘,因此对白蕊姬说话时,每个字都像从牙缝挤出来的。 第28章 刺眼 白蕊姬看着如懿恼羞成怒还要装若无其事,俏丽的脸冷笑连连。 呵。 以为这样就能保住颜面? 这么在乎形象和体面,那她现在就让如懿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白蕊姬眼神讥讽,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铜镜,直怼如懿的脸,动作行云流水,堪比道士除妖,“我误会?” “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的嘴脸!” 铜镜光析,映照出如懿的老脸。 如懿看到镜子,下意识定睛,贴近,仔细端详。 铜镜中的她,灵动美丽,就连涨红的脸都肖似胭脂,颇有一番风味。 白蕊姬的眼神紧盯着如懿,见如懿的眼神渐渐涌出陶醉欣赏,大吃一惊。 什么?你这副鬼样子还觉得你很漂亮?! 白蕊姬本以为她的行为会让如懿再次破防,可没曾想如懿竟十分满意自己的形象,她大大的不理解又羞恼的咬牙。 坏了。 怎么给她爽到了? 看来对付如懿不能用常规的办法。 白蕊姬气愤的握紧了手里的铜镜,看向如懿,面露凶光,拿起铜镜就往如懿脸上扇。 铜镜材质坚硬,白蕊姬一镜子下去,如懿脸被扇歪,整个身子往旁边侧去,连舌头都被扇出来了。 白蕊姬看到如懿被扇成这样,仍是不解气,看着如懿伸出来的舌头,也顾不得恶心,伸出手就去揪。 “让你污蔑贵妃娘娘!” “我今天拔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敢不敢搬弄口舌!” 一旁伺候的惢心和阿箬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玫贵人竟然敢出手打主儿。 两人既惊也慌,匆匆忙忙就要去拦着白蕊姬。 只是白蕊姬的宫女也不是吃素的,轻而易举就拦住了二人。 惢心被拦住急的跳脚,阿箬却象征性挣扎了几下,眼睛却不住的往如懿身上扫。 只见白蕊姬揪着如懿的舌头往外扯,如懿也不知反抗和闪躲,一张脸被揪的五官错位,嘴里还唔唔唔的,像在解释又像在求饶。 琅嬅带着曦月在长春宫内殿,与曦月说笑的同时,用系统监控着白蕊姬的表现,连表情管理做到极致的她,也差点瞠目结舌。 这白蕊姬果然扞勇。 今日一战,如懿应该被彻底打服了。 琅嬅想到上一世白蕊姬与如懿的交锋,眼睛再度恢复平静,唇角流露出丝丝嘲意。 如懿此人,标榜人淡如菊,可骨子里的奴性比谁都强。 白蕊姬先是因如懿残害她腹中孩儿,当众抽了如懿一耳光,后又在如懿被幽禁时闯入翊坤宫抽打她,可如懿非但没怪白蕊姬,自此见到白蕊姬还要行礼。 要知道。 上一世的如懿,位分一直都在白蕊姬之上啊。 高位嫔妃向低位嫔妃行礼,这种事,居然会在等级森严的后宫发生。 宫中也就如懿能干出这等蠢而不自知的事情了。 琅嬅收起脸上的嘲意,放下手中茶盏,再次对着曦月语笑晏晏,“曦月。” “你觉得白蕊姬怎么样?” 琅嬅笑容真挚又掺杂了几缕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 看今日白蕊姬如此维护曦月,她本应该欣慰才是。 可……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她觉得有点刺眼。 她好像,有点害怕有人比她对曦月还好。 对不起各位宝宝,我再也不立誓加更了,因为我根本做不到呜呜呜,码字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呜呜呜,我一定会加油的,争取加更呜呜呜,爱你们,请你们原谅我呜呜呜! 第29章 她只要姐姐 琅嬅忽然把话题转到白蕊姬身上。 曦月也没察觉到琅嬅的异样,眸子轻眨,娇艳的小脸浮上一抹思索,随后认真答道:“长的挺可爱,还容易害羞。” “性子倒是看不出来。” 琅嬅心底的不舒服加深,面上一丝也不显,将翻腾的情绪全部压制,声若清风。 “你甚少夸人,如此说来,倒是对这个白蕊姬印象不错了。” 曦月对白蕊姬印象不错,白蕊姬又肯为了曦月对如懿大打出手。 宫中时日长了,曦月会不会更亲近白蕊姬? 光是想,琅嬅就有些窒息,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握着茶盏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已经发红了。 想到曦月日后可能会与别人亲近,她像溺在了水里,浑身冰凉,无法喘息。 而下一刻,光明驱散阴霾,在琅嬅怔怔之时,曦月贴近了她的身子,脸蛋亲昵的蹭着她的脸,温暖又治愈,“是姐姐让我去收服她的。” “我不是对她印象好,我是相信姐姐的眼光。” “姐姐在我心中,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子,旁的女子,纵使再好,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因为,我只要姐姐。 同样,她也希望姐姐,只要她。 * 长春宫外,白蕊姬痛打如懿一顿也无人问津。 冬雪寒凉,众嫔妃请安过后都不愿在外多待,连海兰都早早回了咸福宫。 如此一来,如懿挨打不仅没有帮手,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白蕊姬打了半天,气喘吁吁,她停下,用树叶上的雪擦了擦手,俏丽可爱的脸眉头皱的紧紧的,嘴巴也抿紧了,十分严肃。 嗯,用铜镜扇了如懿一下,揪如懿舌头三下,抽了如懿八九个耳光。 这下如懿应该老实了。 白蕊姬收起手,准备走人,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威慑如懿。 “我警告你,你再敢说贵妃娘娘的坏话,被我知道了,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最好小心点!” 白蕊姬说完,带着宫女扬长而去。 停在原地的如懿,双目无神,面无表情,定定的像个木头人。 她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嘴角青紫,额头上因被铜镜扇了,肿起了老大一个包,用发油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全部散乱,连冷宫里的疯妇此时也比如懿体面几分。 如懿呆愣着,阿箬和惢心一个气坏了,一个急坏了。 阿箬气的跳脚,脸都气绿了,她一脸急躁和丧气,“主儿!玫贵人太过分了!您好歹是潜邸老人,她怎能打你,今儿个就算没有其他嫔妃看到她怎么打你,但她回去了肯定会把这件事情传开了!” “到时候主儿您的颜面可就扫地了!” 连带着她的颜面也无存了啊!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跟了如懿这么个主子,她阿玛好歹治水有功,升了官,她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官家小姐了,没吃香喝辣就算了,这天天跟着如懿,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惢心则是急坏了,她围着如懿,心疼的眼泪汪汪,“主儿,玫贵人如此欺辱您,您不能不管啊!” “主儿,您去求皇上做主吧?” 第30章 若有违背,死不足惜 如懿好似隔绝了阿箬与惢心的情绪,仍旧双目无神,整个人凌乱又呆滞,闪烁着眼睛,硬眨出了一滴眼泪。 “我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她要如此对我。” 阿箬都不愿意看如懿。 主儿也真是的,一天天的还以为自己是西施妲己吗?被打了还硬凹造型! 有病! 阿箬气急败坏,虽然没看如懿,但也咬牙切齿,继续开口,“主儿,惢心说的对啊。” “您去求皇上做主吧,皇上心里疼您,肯定会为您做主的。” “玫贵人是贵妃的人,贵妃向来拥护皇后,皇后和贵妃定是不会为您做主的,只能求皇上了。” “况且,皇上不敢动贵妃,还不敢动玫贵人一个南府乐伎吗?” 惢心的眼泪不止,哽咽着附和阿箬的话,“主儿,您不能平白受这天大的委屈啊!” 她呜呜的哭着,自从入了宫,日子越过越差,吃不好穿不暖,活也变多了,她还经常要受其他宫女太监的欺负。 主儿要是再不争宠,她们可就没活路了! 如懿听着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告,不耐烦她二人又哭又急,没有风度,但又心动她二人的提议。 最近弘历哥哥都是偷偷来看她。 她都好久没有光明正大的和弘历哥哥相处了。 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和弘历哥哥光明正大的相处一会。 再趁机让弘历哥哥心疼心疼她。 她今天都被打成这样了,弘历哥哥要是见到了,一定会心疼的不得了,重重惩罚白蕊姬。 到时候她再趁机为白蕊姬“求情”,既能展现她的宽宏大度,又能惩罚白蕊姬,十分不错。 * 琅嬅得到了曦月的安抚,一颗心归了位,眼中的不安恢复成了镇定,平静温和的脸萦绕着一抹筹谋,“曦月,待会我会让白蕊姬来长春宫,你躲屏风后面去,不要出面。” 是时候让曦月知道她的真面目了。 曦月既对她完全敞开心扉,那她也应该让曦月了解完整的,真实的她。 琅嬅心中又涌出一丝忐忑,看向曦月的眼神贪婪又不舍。 真实的她远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高洁温柔。 甚至可以说阴暗狠毒。 曦月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琅嬅心中忐忑加重,期待也随之增加。 曦月会不会完全的接纳她? 如果曦月不接受…… 那她也不会再对曦月有所隐瞒。 她会牢牢的占据曦月内心最重要的位置,就算用尽手段也无妨。 曦月不知道须臾间琅嬅已经想了这么多,她在别人面前娇蛮不讲理,可面对琅嬅时永远都是无条件听从她的话,“嗯嗯。” “我知道了,待会我让茉心在屏风后放一张椅子,等白蕊姬过来了我就坐后面去。” 琅嬅看着曦月甜如蜜糖的笑容,凤眸深凝,意味不明。 曦月笑着笑着,脑袋又歪了起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 唔。 总感觉会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 但她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琅嬅姐姐都不会伤害她。 她就是这么自信! 琅嬅叮嘱过曦月后,不再多言,她差素练悄悄去请白蕊姬,不要让别人发觉。 做完这些后,琅嬅闭目养神,实则是在用系统查看如懿的情况。 如懿想去告状,她就让如懿求告无门。 琅嬅算了算时间,弘历现在正在上朝,根本没时间见如懿。 待会白蕊姬过来了,她会让白蕊姬再拖住弘历,等到弘历有时间处理如懿的事情时,她和曦月亦会到场。 届时,得了懿症的赘婿弘历,照样不敢处置白蕊姬。 还会因为如懿辱骂曦月,而不得不处置如懿。 没办法。 庶皇帝在她们这些嫡皇后嫡贵妃面前,就是直不起腰。 琅嬅想到如懿满心欢喜,想求的弘历怜爱,可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而弘历也不得不看她和曦月的脸色,因为她和曦月处置如懿,心里就止不住的痛快。 上一世,整个后宫,除了她和魏嬿婉,就没人把弘历当皇帝。 而她与魏嬿婉的下场,却一个比一个凄凉可怜。 这一世,她也应该学学那些蒙古妃子,拿出家世来压人。 就该压的那赘婿皇帝喘不过气。 让他上一世与太后合谋害死曦月! * 眨眼间,白蕊姬来到了长春宫内殿。 曦月坐在屏风后,半躺着,身侧凤纹案上,放着各色干果热茶。 白蕊姬被悄悄请来,一颗心七上八下,望着长春宫低调简约又奢华的各色摆件,以及琅嬅端贵威严又清艳温润的脸,内心的疑惑与不安像小鹿在乱撞。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听说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交好,昨日贵妃娘娘向皇上举荐她为贵人,今日皇后娘娘就悄悄请她过来。 做的这么隐蔽。 不会是想暗中拉拢她做暗棋,伺机谋害贵妃娘娘吧? 毕竟,贵妃娘娘家世不斐,恩宠深厚,再生下几个皇子,就是皇后娘娘最大的威胁了。 哎呀。 她要是不帮皇后娘娘谋害贵妃娘娘,会不会被皇后娘娘除掉啊。 白蕊姬这般想,不禁吓得打了个颤。 琅嬅望着白蕊姬,并未急着开口,一时间殿中气氛静谧难捱,而琅嬅在下一刻失笑出声。 上一世白蕊姬得了懿症,气焰嚣张。 这一世正常的白蕊姬,看着她的眼神隐隐透出畏惧,小小的人,倒是有点讨喜。 “好了,不用拘束,落座吧。” “本宫唤你,不过是想让你在皇上下朝后,去求一副匾额。” “宫中只有如懿有皇上御赐的字,她凭何一人得此殊荣?” 白蕊姬战战兢兢。 却没想到琅嬅是让她去对付如懿。 她圆润的眸子登时恢复了机敏,娇俏的小脸露出几丝兴奋。 对付如懿那个老妖婆? 那她可太行了!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臣妾也是这样想的。” “今日请安时,您没有出现,海常在趁您不在,说什么若不是您家族势大,做皇后的就该是如懿。” “依臣妾看来,这如懿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小小贵人竟敢肖想皇后之位,您就该把她除之而后快!” 白蕊姬说着,俏脸涌上一股凶色,像只张牙舞爪的猫。 琅嬅闻言,端起茶盏,眼神落在她身后的屏风上,声音幽远的像死去多年的鬼魂,让着暖如春室的内殿腾升出一股寒意。 “你倒是有几分慧根。” “若真的痛恨一个人,除去她,乃是下策。” “剥夺她的尊荣,揭开她的假面,拔去她的爪牙,敲碎她的脊椎骨,踩着她的头让她看清楚她是怎么众叛亲离,人鬼厌憎,才是上上之选。” 琅嬅说的漫不经心。 白蕊姬却听的头皮发麻,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看向琅嬅的眼神又惧又畏,像弱小的猫面对猛虎时产生的天然的害怕。 她能感受到。 皇后娘娘这番话里,蕴藏的狠戾冷决。 更要命的是。 她在此刻才明白,她今日来长春宫,绝不是一时之偶然。 怕是她在南府做乐伎时,就被盯上了。 她与皇后娘娘没有一丝关联。 可皇后娘娘却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将她布入局中。 白蕊姬只觉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皇后这样善谋又隐忍,还伪装的这么深,她若是不小心得罪了,或者是站到了皇后的对立面,下场会如何,她都不敢想…… 白蕊姬再次抬头,面前的琅嬅表现的多么温柔端庄,她的惧意就有多深。 白蕊姬缓缓开口,眼神里除了臣服再无一物。 “臣妾受教,愿为皇后娘娘效犬马之劳,若有违背,死不足惜。” 第31章 为了贵妃,理应如此 琅嬅看着跪倒在她脚下的白蕊姬,优雅大气的脸表情不变。 白蕊姬为表忠诚,姿态卑微,呼吸都不敢用力,更不敢直视琅嬅的脸。 就在她浑身紧绷之际。 琅嬅的话轻飘飘落下。 “你为贵妃效忠,便是为本宫效忠。” “贵妃性子单纯,心思纯澈,本宫只希望她永不沾风雪,黑风孽海中,唯她独善其身。” “以你小小贵人之资,自是做不到这一点,但本宫希望,你能时时想贵妃所想,做贵妃所想做之事。” 白蕊姬先是一怔,随后一颗心顿时猛的剧烈跳动起来,苍白的面孔渐渐回温,眸子里是恍惚。 皇后娘娘把她纳入局中。 是为了贵妃? 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初见曦月时,曦月的手指弹过琴弦,留下几枚犹如仙乐的音符。 是了。 为了贵妃,理应如此。 白蕊姬回过神来,看向琅嬅,再不是畏惧,而是一种认同。 她俏丽的小脸流露出坚毅。 “臣妾自当万死不辞。” * 琅嬅计算好了一切,她清楚如懿的性子。 如懿此人,说的比唱的好听,做起事情来,半分做事的模样都没有,拖延敷衍是常事,就连告状这样的事,都拖拖拉拉,好似这样便能显示她的与众不同,特立独行。 上一世若不是如懿让后宫众人患上了懿症,她怎么可能坐的上后位。 若她身处正常的后宫,入宫三天就要被杖毙。 养心殿。 弘历刚处理完朝政,正在作画。 白蕊姬按照琅嬅所说,赶在如懿前面,来到了养心殿。 她笑意盈盈,福身请安,“臣妾参见皇上。” 弘历昨夜刚宠幸了白蕊姬,如今正是新鲜之时,见到她过来,也肯赏一个笑脸。 “起来吧。” 弘历说着,向白蕊姬招手,示意白蕊姬过来,那样子像在招猫逗狗。 白蕊姬笑的更甜,莲步轻移到弘历身边,心里却在暗骂。 冲着她倒是挺轻慢。 有本事在贵妃面前也这样啊! 她心里骂的凶,嘴上也没闲着,拿出琅嬅给的诗词集,一双眼里尽是信赖倾慕,“皇上。” “臣妾侥幸承宠,做皇上的贵人,得了这天大的福分,臣妾心中有愧,深感自己无德无才,愈发想好好修习,方不负皇恩。” “臣妾思来想去,宫中最有学识之人应该是皇上,所以斗胆想请教皇上。” “不知皇上能否赐教。” 琅嬅十分了解弘历。 白蕊姬经过她的调教,这一番话完完全全说进了弘历心坎。 弘历被说的通体舒泰,俊俏的脸犹如春风拂过,他看向白蕊姬,只见白蕊姬一双眼湿漉漉的,乖顺极了。 这小乐伎出身卑贱,但又不轻贱自己,成了贵人一夜之间飞上枝头,不骄不躁,还如此好学,最重要的是有眼光,竟能一眼看出他是宫中最有学问之人。 是个妙人。 弘历对白蕊姬的好感飙升,伸出手敲了敲白蕊姬的额头,佯装恼怒,实则暗爽。 “你倒是大胆,竟把朕当成了太傅。” “罢了,朕就不与你一介女子计较。” “拿来罢,哪首读不懂?朕教你。” 第32章 动摇 白蕊姬故作懵懂,翻开诗集,纤细手指落在诗行上,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郎情似酒热,妾意如丝柔,酒热有时冷,丝柔无断绝。” 念完诗句,白蕊姬嘟着嘴,娇嗔的看向弘历,大大的眼睛里看似是满满的求知欲,实则是暗暗的勾引。 “皇上,臣妾不懂,什么酒热酒冷的,怎么又和郎情扯上关系了?” 弘历自然听懂了白蕊姬的弦外之音。 他的眸子对上白蕊姬的眸子,心下了然。 这是这个小小乐伎借着诗句,在向他表明,即使君心似酒时冷时热,她也会如丝柔般,永不断绝。 被如此讨巧的方式取悦,弘历的心中加深了一分对白蕊姬的爱怜,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尽使些小机灵。” 白蕊姬顺势跌入弘历怀中,将琅嬅教给她的演技发挥的十成十。 “皇上不嫌弃臣妾愚钝就好。” 弘历对她一直伏低做小的模样说不出的满意。 要是后宫嫔妃皆如此该多好。 “江宁织造新贡了十匹暖缎,四匹送去了皇后那,朕又送了三匹给贵妃,剩下三匹,就都给你罢。” 白蕊姬正要欲拒还迎,王钦就弓着腰来禀,“皇上,青贵人在外求见。” 弘历俊俏的脸上,松弛悠然的表情涌上一缕厌烦,转瞬又变成一丝无奈纠结。 他也不知怎的了。 登基之后,虽清楚心中挚爱之人是如懿。 但面对如懿,总会烦躁郁闷,反而不如和其他妃嫔相处那么轻松自在。 可若是把如懿抛在脑后,他又觉得,这样做好像十分不对,违背了某些东西。 弘历的表情落入远在长春宫的琅嬅眼中,琅嬅微微垂眸,浓密的眼睫毛将她眼中的情绪全部遮盖。 呵。 在她的影响下,得了懿症的弘历,对如懿的感情也变质了呢。 而且,她能感受到,这一世的弘历,在她的有意引导下,待她的情感与上一世有了本质的差别。 上一世弘历待她只能算敬重,并无夫妻之情。 这一世,得了懿症的弘历看向她的眼神,有爱慕,有欣赏。 琅嬅缓缓勾起一个笑。 她就是要让弘历爱上她。 只有爱上一个人,才会在得不到她的爱时,感觉到锥心撕裂的痛苦。 这种痛彻心扉难以忘怀的痛,上一世她饱尝过了。 这一世,该轮到弘历尝一尝了。 再者说,如懿表面人淡如菊,实则眼红嫉妒她的皇后之位,又看不起她这个富察家的大小姐,自以为是的以为弘历心里最重要的人是她如懿。 可要是有一天,如懿发现,弘历心里最重要的人是她富察琅嬅。 到时候如懿会是什么反应? 琅嬅想象不了那个场景,但没有关系,她会亲眼见到那一幕的。 养心殿外。 如懿注定在今天上午见不到弘历。 在弘历犹豫是否传召如懿时,琅嬅早已提前一步出手。 琅嬅的侍女素练在如懿求见弘历时出现,她恭敬的给如懿行礼,“青贵人,皇后娘娘听说早晨玫贵人与您发生了争执,特意差奴婢请您过去,要为您主持公道。” 第33章 满宫都有,人手一份 王钦前脚进养心殿,李玉后脚跟上,斟酌语气后跪在弘历面前,“启禀皇上,青贵人被皇后娘娘请走了。” 弘历表情一松,暗暗对琅嬅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暖心。 朕的皇后,总是在不经意间为朕解决烦忧。 弘历在惦念琅嬅时,已全然忘记思索。 为什么曾经他心中最爱的如懿,如今成了他不想面对的烦忧。 白蕊姬极会察言观色,见弘历脸色好转,俏丽脸蛋又泛起娇嗔,“皇上~” “臣妾斗胆,想求用那三匹暖缎换皇上一物。” 弘历享受着白蕊姬的谨小慎微,经过几次接触,他对白蕊姬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小小妮子,看似调皮大胆。 却不会越雷池一步。 他最喜欢的就是白蕊姬这一点。 能满足他做男人的成就感,又不会伤到他的自尊心。 “放肆。” “竟敢用朕的赏赐来换朕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 白蕊姬表面笑意盈盈,心中却被琅嬅的智慧感到惊骇。 全被皇后娘娘说中了。 她愈发敬服,说出口的每句话,都完全按照琅嬅的指示。 “臣妾早上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听海常在说起,如懿姐姐有一副皇上亲赐的墨宝。” “臣妾本就不通文墨,因此想求皇上的字,挂在殿口,日日研习,不求来日能与皇上相较,只要有皇上百分之一,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弘历的眼神带着不可思议。 “你用贡品换朕的墨宝?” 白蕊姬表现的极像一只小兔子,按照琅嬅所教,对着弘历的内心发起最后一击。 “皇上是天子,贵为九五之尊,区区贡品怎比得上皇上的亲笔书法?” 弘历被彻底捧爽了,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爽朗畅快,“王钦,拿笔来。” “暖缎还是你的,朕再为你提一副匾额。” * 与此同时,长春宫内,同样执笔的还有琅嬅。 她太了解弘历了。 按照弘历的尿性,给白蕊姬提完匾额,定会如同上一世一般,为六宫所有嫔妃一同再提一副匾额。 原因无他。 两个低位贵人都有的东西。 宫中其他高位嫔妃却没有。 六宫必定不满。 还不如一次性全写上。 免得生出事端。 琅嬅端庄温柔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讽。 连宠爱妃子都不敢独宠。 大清赘婿,名不虚传。 一个皇帝活成了端水大师,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她可不会让曦月的宫殿上,挂着所有人都有的牌匾。 批发的东西,配不上她的曦月。 琅嬅想到曦月,凝神,注意力回到了笔上。 思索许久。 琅嬅挥毫,在纸上写下四字。 【长乐无忧】 琅嬅预料的分毫不差。 养心殿内,弘历给白蕊姬提完字后,又命王钦拿来了许多宣纸。 白蕊姬见此情景,眨着大眼睛,“皇上,这是要为各位姐姐也提字吗?” 弘历对白蕊姬已然有了基本的信任,这个小女子尊崇朕到了极致,无论朕做什么都不会有异议,因此他答的十分坦然。 “是也。” 白蕊姬蓦地想到了早上海兰吹嘘如懿得了弘历御笔的模样。 额。 原来皇上的墨宝不仅好得。 而且还是,满宫都有,人手一份。 真想知道如懿看到她以为的殊荣其实和白菜一样好得时,会有什么反应。 第34章 唤朕前来,所为何事 琅嬅在内殿为曦月提字。 外殿,如懿才至。 素练领着如懿坐下后,规矩的挑不出一丝错处,老练极了,“青贵人,稍候片刻。” “皇后娘娘已差人去请玫贵人了,待玫贵人到了,皇后娘娘会出面惩戒犯错之人。” 如懿倨傲的点头,理所应当的认为犯错之人是白蕊姬,脸上的淤青此时好似变成了徽章,让她无比的有底气,“希望玫贵人不要因为太过害怕,让我等太久。” 素练微微一笑,“自然不会让贵人等太久。” 素练说着,默默退出正殿。 偌大的正殿中,除了几名侍奉多宫女,就只剩下如懿主仆三人。 殿内雍容庄重,处处低调,可又无时无刻透露出中宫的威严。 如懿等待了一会后,努力装出来的正式泄了气,仪态再度恢复含胸驼背,神色人淡如菊中透着偷感,眼睛止不住的落在凤椅上,贪婪渴望又不屑流露出来的模样,十分割裂。 遥想当年,弘历哥哥本要将嫡福晋的玉如意给她。 若不是她那时推脱,现如今做皇后的人就是她。 一个小小的玫贵人,敢以下犯上,她直接绞杀即可。 何须让琅嬅来假惺惺的为她做主! 好在今日,她是吃亏的那一方。 她非得让琅嬅好好看看她脸上的伤,让琅嬅知道她治理的后宫,多么不成体统。 没有御下能力,还敢做这个皇后。 仗着自己家族势大,便以为自己就能在皇后之位上高枕无忧了么? 琅嬅这般无能,若是传到弘历哥哥耳中,弘历哥哥也必定对她不满。 届时,琅嬅必定惶惶不安。 不像她,弘历哥哥无论对她发多大的脾气,她都不怕。 因为她知道,弘历哥哥心中最爱的人是她。 这就是她与琅嬅的区别! 如懿的等待稍显漫长,但她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完全不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对劲。 反而是阿箬见白蕊姬迟迟不来,皇后又不肯出面,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主儿,这玫贵人怎么过了这么久还不来?” “她不会不来了吧。” 如懿听着她的不安,肥厚的双唇抿出笑,眼神得意又沾沾自喜,好似全局尽在她的掌握,“皇后请她。” “她一个贵人不敢不来。” “她一介乐伎飞上枝头做了贵人,刚承宠就敢打我这个潜邸老人,大抵是知道自己犯了滔天大错,怕丢了到手的富贵,以为磨蹭些时辰,就能晚些受惩罚。” 如懿的话音刚落,一旁惢心就不住面露崇拜,“主聪慧。” 阿箬半信半疑的听着如懿的分析,觉得有几分道理,心头却隐隐的有些焦灼。 内殿。 琅嬅看着早已干涸的字,以及镜中她悉心装扮过的容颜,展颜一笑,笑容华美端艳,犹如废后自戕的那个夜晚。 紧接着,她起身冲着屏风后的曦月笑意似水,平静的眼神里深藏着雀跃,“曦月,该我们出去了。” 她已经计算好了。 她与曦月落座后,弘历就该到了。 然后,好戏开锣。 想必曦月也会对这出戏十分满意。 曦月跟随琅嬅出内殿,她看着与平时判若两人的琅嬅,不但没有疑惑,反而表现出了异于平常的安定。 甚至,她内心还有一股隐秘的欢喜。 她好像,对琅嬅姐姐的了解多了一点点。 琅嬅与曦月默契的没有交流,径直走到正殿。 正殿坐着的如懿见到皇后与贵妃同时出现,脑子虽然转的不快,但也感受到了一抹危机。 贵妃……贵妃怎么在这? 如懿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曦月鹿眼一扫,漂亮的眼睛里尽是骄矜,“青贵人见到本宫与皇后为何不行礼?” 如懿被她这一句话压制,身体心不甘情不愿的下蹲,“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贵妃娘娘。” 如懿身体屈服,思想却在唾弃。 高曦月这副小人得志的面孔,真令人作呕。 如懿行完礼刚起身,就听到外面太监高声宣告,“皇上驾到!” 如懿不得不把直起来的腿再次弯下去,“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待到弘历从她身前走过,平静的说了句起身,如懿才把因为行礼而酸痛的腿直起来。 如懿顾不得酸痛的腿脚,头抬得高高的,脖子也伸的老长,身子还在原位,脑袋已经走了二里地,为的就是让弘历看到她伤痕累累的脸。 弘历看没看到如懿的脸,如懿不知道,但如懿看到弘历身后跟着的白蕊姬,委屈又坚韧的眼神里,立马多出了一丝恍然大悟。 原来。 白蕊姬磨蹭着不来,是为了请弘历哥哥来帮她。 以为这样就可以免过责罚了么? 可笑,弘历哥哥来了,看到她脸上的伤痕,必定心疼不已,到时白蕊姬所受到的责罚,更重! 弘历哥哥不敢处置贵妃,是因为贵妃的父亲治水有功。 可白蕊姬有什么? 一介乐伎,弘历哥哥还处置不了吗? 如懿的眼中浮现出睿智,看向白蕊姬的充满轻视。 真是愚昧的女人。 今日过后,你的恩宠便到头了。 阿箬早已没了心思去看如懿,她在贵妃和弘历到场的刹那,心就被捏紧了。 完了。 早上主儿虽被玫贵人痛打了一顿。 可玫贵人打主儿前,主儿对着玫贵人说了许多浑话。 这些浑话,不仅羞辱了贵妃,还涉及到了皇上。 今天若是只有皇后审理此事,还可以蒙混过关。 皇上在场,亦不要紧。 可偏偏贵妃也来了! 贵妃性子张扬跋扈,她早领教过了。 在这宫中,连皇上都要让贵妃三分。 阿箬想着想着,因为太过害怕,咽了咽口水。 今日若是逃过一劫,她得赶紧找个新去处。 要不然,早晚得被如懿这个蠢货害死! 如懿察觉不到正殿中的暗流涌动。 进入正殿的弘历却闻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尤其在看到如懿脸上的淤青后,他更确定了这一点。 可,不知为何。 他在看到如懿的伤后,心中没有一丝怜惜。 弘历刚意识到这点,身心突然不受控制,俊俏的脸蹙起眉,看着如懿的脸,心好似被一只大手抓牢,喘不过气,烦躁又不耐的冲着琅嬅。 “皇后唤朕前来,所为何事?” 第35章 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弘历诘问着琅嬅,眼神扫过琅嬅的脸庞之际,瞬间被她美的恍神失语。 眼前琅嬅身着一件嫣红色旗装,旗装上绣着绯红的牡丹,牡丹开的荼靡,旗头是金丝缠绕各色宝石制成的凤凰,大气辉煌。 这样一身行头,集华贵美艳于妖娆为一体,若是姿色气度仪态稍逊,便会成了衣裳穿人。 可琅嬅偏偏压住了这身衣裳,并且把这衣裳的美发挥到了极致,也衬的她勾魂夺魄,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臣服。 正殿中众人在弘历进来时,便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可弘历问了一句后便没了下文。 直勾勾的看着琅嬅。 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惊艳,也落入众人眼帘。 曦月看着弘历痴迷的模样,美眸瞬间瞪的老大,刚才的淡然完全破功,脸上醋意难掩,差点就要指着弘历的鼻子骂。 看什么看! 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曦月气急败坏,起身就往琅嬅面前挤,琅嬅被挤的一个踉跄,曦月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同时也完全隔绝了弘历的视线。 见此情形。 弘历将在琅嬅踉跄时伸出的手默默收回,同时心中生出一丝尴尬。 朕怎么像个外人隔在贵妃与皇后之间? 贵妃怎的表现的比朕还像皇后的夫君? 这是错觉吗? 弘历脑中一连三问还未有答案,就听到曦月气势汹汹。 “皇上问姐姐唤您来所为何事,倒不如问问如懿妹妹早上发生了什么!” 如懿被点名,毫无紧张感,脑子里循环播放着刚才弘历看琅嬅的眼神。 她分明看到了弘历哥哥眼睛里有倾慕! 她的少年郎,心里居然有了别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琅嬅! 这剧烈的打击让如懿难以置信,她破防的看向还在曦月怀中的琅嬅。 只见琅嬅对上她的眼,轻柔娇美的笑了笑。 如懿的大脑从未转的这么快过。 琅嬅是故意的! 她故意打扮成这样,勾引她的少年郎。 一国之母,就是如此做派吗? 她当初就不该把皇后之位让给琅嬅! 如懿气的肺都要炸了,弘历却好像根本没看到,语气十分平常,“如懿啊,早上发生了什么事啊?” 弘历平淡的语气好似在如懿心口又捅了把刀子。 她的脸都这样了,她的少年郎居然还问她发生了什么。 原来年少情深,也可以走到相看两厌。 如懿只觉疲惫厌倦,她失望的开口,企图用这种表情刺痛弘历的心,“请皇上为臣妾主持公道。” “玫贵人仗着是皇上新宠,不尊臣妾,甚至对臣妾大打出手。” 如懿说着,又把脸往前送了送。 弘历这才注意到如懿脸上有伤。 他定睛看去。 如懿左脸印着一大块均匀的淤青。 弘历不由得吃了一惊。 打的这么均匀,不会是用鞋底子抽的吧? 琅嬅看着如懿卖弄可怜的滑稽模样,眼神泛过一丝冷笑,紧接着扫了一眼白蕊姬。 白蕊姬进入殿内就严阵以待,在接收到琅嬅的信号后,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弘历脚边,唱戏似的,“皇上~” “臣妾冤枉啊~” 第36章 如懿姐姐说的,还不止这些 弘历被白蕊姬突如其来的喊冤,整的一个头两个大。 他看了一眼满脸青紫的如懿,又看了看毫发无损的白蕊姬。 谁犯了错。 好像一目了然。 即便如此,弘历还是愿意给白蕊姬一个说话的机会。 “哦?” “你把青贵人打成这样,还冤枉?” 朕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白蕊姬早上暴打了如懿一顿,这会子别说生气,想起来都能笑出声。 但皇后娘娘吩咐的事,她不敢掉链子。 白蕊姬悄悄用护甲猛刺自己的手心,眼中立马泛起泪光,她表情悲戚,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臣妾本为了顾及如懿姐姐颜面,不愿将早上之事说出来,可没曾想,如懿姐姐竟恶人先告状!” “早上臣妾与众位姐姐来向皇后请安,回去时如懿姐姐非在路上拦着臣妾。” “臣妾还以为如懿姐姐有什么要紧的话。” “可……可没曾想,如懿姐姐竟问,臣妾嫁给皇上,一定很痛苦吧?” “如懿姐姐说臣妾若不嫁与皇上,便能在宫外嫁一良人,一生自由自在。” “皇上!你是天子,天底下所有的男子加起来都比不过您,臣妾能嫁您这样的郎君,不知要羡煞多少女子,可如懿姐姐竟说您比不过宫外的男子!” 弘历怎么也没想到,白蕊姬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瞬觉五雷轰顶,惊怒的看向如懿。 玫贵人说的没错。 他是天子。 多少女子想嫁入皇家,一朝获宠,便是泼天的荣耀与富贵。 可到了如懿这里。 嫁给他怎么就成了天大的委屈? 这种话还是从他的青梅竹马如懿嘴里说出来的! 他身为帝王,无上的权柄没享受到,无止境的羞辱倒是时刻都有。 弘历气的脑瓜子嗡嗡响,脑门上青筋毕现,看向如懿的眼神充斥着失望与愤怒,语气中蕴含着雷霆,只等一个临界点就能暴发。 “如懿,玫贵人所说,是否属实?” “嫁与朕,竟这般不堪?” 如懿一心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哪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如今被白蕊姬翻出她早上的话。 她心一梗,完全被噎住了。 这些话的的确确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啊! 可她说这些话并不是真的嫌弃弘历,只是单纯的为玫贵人可惜啊! 玫贵人不识好人心就算了,竟还拿到皇上面前来说,真够阴险狡诈! 如懿迟迟说不出话来,脸色青紫的淤痕交错,眼睛瞪的老大,可眼中却无半分情绪神采,肥厚的嘴唇似嘟未嘟,虽未说话,但舌头好像在嘴里炒了盘菜。 殿中气氛好似凝滞。 短短几秒,弘历怒气飙升,语气拔高,几乎是呵斥,“如懿,朕在问你话!” 如懿被喝的一激灵,瞪着眼木着脸,双唇颤抖,“皇上,臣妾不是,臣妾没有。” 如懿沙哑带着颤音的声音落入弘历耳中,弘历的情绪立马就受到了影响,他暴怒的心情虽未平息,但也没有爆炸的迹象。 琅嬅旁观着这一切,感叹着这出戏是如此美妙,如懿的心痛,弘历的暴怒,通通让她感到,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 不过,弘历的懿症正是严重的时候,都气成这样了,还是没有爆发。 但琅嬅清楚,此时的弘历,就是一个炸药桶。 只要她轻轻一点。 就会炸的如懿头破血流。 琅嬅气定神闲,悠然的再给白蕊姬使了个眼色。 白蕊姬心领神会,又重重的用护甲刺了刺手心,接着呜咽着哀嚎,“皇上!如懿姐姐说的,还不止这些啊!” 第37章 皇位送贵妃要不要啊? 弘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居然还有?! 如懿还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弘历深呼吸一口气,缓解了些许被气的发痛的胸口,声音沉沉,像在低声咆哮。 “你且细细说来。” 白蕊姬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泪,一张俏脸雪白,“回皇上。” “如懿姐姐还说……还说贵妃娘娘把臣妾指给皇上做贵人,是把臣妾当做了棋子,为的就是巩固皇恩。” 白蕊姬哭的抽抽噎噎。 弘历两眼一黑,想问问如懿她说的是人话吗? 贵妃的锋芒连他都要避让三分,就这还要巩固皇恩? 皇位送贵妃要不要啊? 弘历抓狂,大步走到如懿面前,眸子里酝酿着风暴,“玫贵人说的,是否属实?” 如懿从未见过这样的弘历。 弘历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向来普信的心态,忽然就慌乱了,心底的未知像黑洞似的将她吞没。 不对。 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 弘历哥哥不应该,也不可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至少不应该现在就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如懿冥冥之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打乱了。 恐慌不过几秒,如懿内心的底气犹如春草再度生长。 无论如何。 弘历哥哥心中最爱的人都是她。 现在弘历哥哥只是生气了,等冷静下来了,定会为自己的莽撞而后悔。 如懿这般想着,又戴上了人淡如菊的面具,姿态是说不出的大义凛然,语气也十分有力,“臣妾所言并非是那个意思。” “是玫贵人恶意曲解臣妾说话的含义。” “请皇上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 如懿以为自己此种作态保住了体面,可她忽略了脸上的淤痕,这种姿态不仅没有维护半分尊严,反倒显得更滑稽。 不伦不类,像个小丑。 可偏偏弘历被唬住了,他分明五脏六腑都被怒意灼烧,却又将目光转回了白蕊姬身上。 弘历作为戏中主角。 一举一动当然被所有人尽收眼底。 曦月见到他的眼神,漂亮娇媚的脸透出凌厉之势,犹如一朵正在燃烧的芙蓉花,她起身就要指责弘历,还未有动作,手指传来一阵暖意。 曦月一怔,低头一看。 琅嬅细腻的手正握着她的手。 两人双手相执是常事。 可琅嬅今日打扮甚是美艳。 曦月眼神落在琅嬅脸上,再看自己被琅嬅握住的手,耳朵突然一红,脸也热热的。 姐姐这是在干嘛! 琅嬅对曦月的情绪了然于心,她抿唇微笑,用极小的弧度摇头。 你别上。 让姐姐来。 紧接着,琅嬅牵着曦月的手,走到弘历跟前,平静又镇定大气,一国之母风范尽显。 “皇上,玫贵人所言是否属实,问问在场的宫女即可。” “您只要问玫贵人的宫女,以及如懿妹妹的陪嫁宫女,阿箬和惢心,便可真相大白。” 殿内重心被瞬间转移。 白蕊姬的宫女挺直了腰杆。 怕啥! 她们主儿可是一句谎话都没说! 惢心柔顺的脸庞极力想保持镇定,可额角还是忍不住渗出细密的汗。 问她和阿箬? 玫贵人说的都是真的呀! 她若是说实话,便是背叛主子,若是说假话,就是欺君之罪。 怎么选都是死啊! 阿箬苦着脸,对如懿的怨恨犹如江水。 都怪如懿,整天张嘴就是胡言乱语。 今早少说几句,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阿箬现在早上白蕊姬打如懿时,没有帮着打两下,也算解了她心头些许恨意。 阿箬再恨如懿也没有办法,谁让她是如懿的陪嫁侍女,她咬咬牙,狠下心就要说假话。 这个紧要关头,如懿若是出了事。 她也逃不了! 阿箬刚下定决心,琅嬅的话就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她头上。 “你们几个可要想清楚了,谁若是说了假话,教本宫知道了,本宫可就要按宫规处置了。” 欺瞒皇上,轻则自己丧命,重则连累家族。 阿箬被及时敲打,心头突突跳了两下。 她怎么觉得。 皇后娘娘这句话,是刻意针对她。 阿箬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琅嬅,琅嬅早有预料,在她抬头那刻与之对视,平日温柔沉静的神情悄然褪去,眼神透着冰凉的戏谑,像在看一只蝼蚁。 选啊。 是忠心护主。 还是背叛主子。 背叛主子,反正主子失势,背不背叛过的都是苦日子。 忠心护主,万一被拆穿,刚得脸的阿玛受牵连,以后年岁渐长,出了宫也没个倚仗。 阿箬看懂了琅嬅的眼神,一股凉意从脊椎蔓延到天灵盖。 皇后! 皇后平日的端庄敦和都是装的! 阿箬窥见了琅嬅心机的一角,惧意如潮水将她包裹,她的面色顿时惨白如纸。 早些投降吧。 如懿是斗不过琅嬅的。 短短几瞬,阿箬的内心有了抉择,在其他宫女还未开口说话时,她跪倒在地,仿佛认了命,“请皇上恕奴婢包庇之罪。” “玫贵人所言,句句属实,因青贵人是奴婢主子,奴婢一开始才没有说出实情。” “主儿说的不只有玫贵人说的那些。” “主儿还说,贵妃为了争宠不择手段,贵妃的谋算,教她她也不会做的。” 曦月俏脸露出雷到了的表情。 ? 她为了争宠不择手段? 太晦气了! 这恩宠爱谁要谁要,她才不要呢! 倒是如懿自己,馋恩宠都快馋疯了,还搁那装呢。 曦月大怒,也不管弘历的颜面,张嘴就骂。 “依臣妾看,玫贵人早上还是打轻了,这等胡言乱语颠三倒四的女人,就得重重收拾!” “皇上可定要严惩不贷啊!” 第38章 青贵人,贬为答应 曦月的怒斥像一根鞭子,抽打在弘历与如懿心头。 弘历本就怒到了顶点,而曦月的话直接就把他最后一层遮羞布扯掉了。 他心中最看重如懿。 可如懿和曦月的评价分毫不差。 胡言乱语颠三倒四来形容如懿,已经是轻的。 她就是蠢,蠢到了极致! 想到自己竟然最看重这样一个女人,弘历简直想自戳双目。 如懿就更不用提了。 阿箬是她的陪嫁丫头,从小伺候她。 在她眼中,阿箬和她的亲妹妹一样。 可今天,阿箬竟然毫无预兆的出卖她?! 阿箬明明知道,她说那些话不是她的本意,不为她辩解还添油加醋,惹得贵妃都有资格来辱骂她! 如懿终于绷不住了,她呆然的站在原地,双唇似金鱼嘴一样张张合合,眼中虽没有情绪,可也蓄满了泪珠。 她不断的低头抬头,时不时倒吸一口冷气,好像这样就能把被背叛痛苦表现出来,脑袋还带有轻微颤抖,一点正常人的反应都没有。 她做了这么多年动作,眼眶里的泪珠也随之落在脸上。 落泪的刹那。 如懿又忍不住孤芳自赏。 她是如此的无辜和可怜。 弘历哥哥见到她这般情态,心里一定心疼坏了吧? 如懿害怕弘历太过心疼,强撑着扯出一抹笑,来彰显自己的坚韧与不屈。 笑出来的瞬间,如懿简直觉得自己伟大坏了。 弘历不断被质疑羞辱,怒到胃痛,脑瓜子嗡嗡响,抬眼看着如懿。 她竟然还在笑?! 神金啊! 弘历脑中的弦突然就断了,他双目充血,冲到如懿面前重重给了她一耳光,“蠢妇!” 这凶悍的动作骇人极了。 满殿人在此刻默契跪下,面露恐惧,嘴里高喊着,“皇上息怒。” 只有琅嬅嘴里说着皇上息怒,表情却无比的平静,仔细看去,还能看到她眼中深藏的愉悦。 这出戏,唱到最高潮了呢。 真过瘾。 气大伤身。 如懿再多来几次这样的操作。 弘历怕是要气的英年早逝了。 所以,她要悠着点。 千万别把如懿玩死了。 殿中,其他人的注意力全在弘历身上,只有曦月,全神贯注的在看着琅嬅。 她俏丽的脸神情未变,眼中却泛起深思。 姐姐今天,有太多不同寻常的表现了。 总感觉……姐姐瞒了她很多事情。 等皇上走了。 她定要好好问问姐姐! 什么事情瞒着别人可以。 但不可以瞒着她! 琅嬅怎么可能不知道曦月的心思,她早已准备好怎样面对曦月的发问。 现在,只等待弘历的判决。 她静静收敛神色,面露忧愁看向弘历。 弘历的怒火又怎是这一两句皇上息怒可平息的。 他面色铁青,指着如懿的鼻子。 “青贵人,对朕大不敬,挑拨嫔妃关系,贬为答应,罚奉半年,禁足三个月。” 说完,弘历便大步走出长春宫。 伺候的王钦和李玉赶忙跟上。 除了弘历的奴才。 谁也不在乎他此时要去哪。 琅嬅看着弘历远去的背影,缓缓起身,端坐在皇后宝座之上,姿态雍容,“玫贵人忠心护主,勇气可嘉,赏珊瑚一株,玉镯一对,金玫瑰项圈一个。” 第39章 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 琅嬅短暂的卸下了自己的伪装,平日里的温柔似水,端庄贤淑全然不见,身上散发出一股脾睨天下的威势,庄严霸气,气势之重,远非弘历所能及。 正殿中除去自己人,便是如懿这个手下败将。 如懿名声狼藉,就算对别人说她平日都是伪装,也无人会信。 反而更给自己添一层臭名。 白蕊姬配合着琅嬅打这一局,不但毫发无损,还得了赏赐。 这愈发让她对琅嬅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跪倒谢恩,语气中的崇敬,比面对弘历时要真心的多。 “臣妾谢皇后娘娘恩赏,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蕊姬面对琅嬅时谦卑恭逊,落在如懿眼中,再次刺痛了她的心。 她破防不已。 如懿抬眸,一张脸已经不成人形,左脸是白蕊姬用铜镜留下的印子,右脸则是弘历留下的掌印,五指分明,可见弘里用力之深。 可她完全不觉自己此刻有多狼狈可笑,她梗着脖子,姿态比弘历在时,不知要硬气多少。 如懿撅着嘴,木然的眸子里终于有了情绪,一双眼浸满了怨毒与愤恨,语气中气十足,完全不像刚挨过打。 “是你!是你害我!” “富察琅嬅,你身为皇后,用这些低贱的手段构陷嫔妃,毫无皇后之德……” 如懿才刚开口骂,琅嬅就轻笑出声,她一个眼神,左右两边的太监便默契上前捂住了如懿的嘴。 待到耳根清净,琅嬅身姿未动,笑的愈发动人,眼神轻慢又居高临下,看着如懿像在看稚童。 “青贵人,哦,不对,现在是青答应。” “本宫提醒你,慎言呐。” “每句不敬皇上,挑拨抹黑贵妃的话,都是你自己说的,你又如何能怪本宫害你?” “是本宫让你说那些话的吗?” “你方才受了皇上的责罚,依旧死性不改,出言辱骂本宫,本宫罚你在长春宫门口,跪三个时辰,静心思过。” 琅嬅声音缓缓。 如懿再次迎来处罚,乌漆麻黑的脸因伤痕累累看不出情绪,但眼眶再次蓄满了泪水。 好啊。 她就知道,琅嬅不是个老实的。 这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弘历哥哥要是知道琅嬅其实是个心机深重,狡猾狠毒的女人,一定会废掉她的! 届时,弘历哥哥就会知道,这满后宫,只有她最适合当皇后! 她等着那天! 如懿深觉现在她在忍辱负重,眼神里写满了高傲和不屈。 琅嬅看着她那副自以为很热血的表情,脸上的愉悦止不住的扩散,笑容愈发活色生香。 她就喜欢如懿这副,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如懿有斗志,那是好事啊。 要不然,一下子玩死了,可多没意思。 琅嬅玩的开心,也知道点到为止。 曦月可还在一旁,等着她去哄呢。 带曦月看热闹也看够了,可别真把这个小祖宗惹生气了。 真气急了,她可要心疼坏了。 “好了,贵妃留下,你们都下去吧,青答应也出去罚跪吧,本宫累了。” 第40章 糖衣炮弹 琅嬅屏退众人后。 正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捉摸不清。 琅嬅在第一时间望向曦月。 而曦月注意到了琅嬅的眼神,撇过了一点点头,既能表达她的不满,又不至于让琅嬅看不见她的表情。 琅嬅看着她,目不转睛。 只见曦月漂亮的脸罩上了一层薄怒,非但不损她的姿色,反倒像一只撇嘴闹脾气的小狗,让人看了想赶紧搂着她哄,又忍不住想逗逗她。 琅嬅平时多深沉正经的一人,此时也被她这副样子弄的心痒痒的。 曦月生气了,好可爱。 怎么这么可爱。 有点想使坏。 琅嬅忍住笑意,装作不知道曦月的情绪,语气平常,但还是泄露了一丝笑意。 “呦,是谁得罪了我们的贵妃娘娘?” “瞧这小脸,都气红了。” 曦月本是假生气,可看素日里温柔端庄的姐姐竟还揶揄她?! 哼! 瞒着她那么多事。 现在第一时间不跟她解释。 还揶揄她! 这个姐姐太坏了! 曦月是真生气了,她蹬蹬两步走到了琅嬅面前,一屁股坐在了琅嬅的凤座上,轻轻一挤,把琅嬅挤出了凤座。 独占凤座后,曦月漂亮的小脸一昂,娇蛮极了,还阴阳怪气,“皇后娘娘好威风啊。” “这样的好心计,若是用在臣妾身上,臣妾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真叫臣妾害怕呢。” 她说着害怕,但脸上分明是满满的傲娇,水灵灵的眸子也不正眼看琅嬅,玫瑰花瓣似的双唇微翘,每一个微表情都在向琅嬅表达。 你再不哄我就死定了! 这劲劲的小模样,简直把琅嬅拿捏死了。 琅嬅情不自禁,宠溺的甜言蜜语脱口而出,“我的乖曦月生气了怎么也这么漂亮。” 曦月的生气顿时破功,脸上绽出娇艳欲滴的笑,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在说真的嘛真的嘛。 嘿嘿。 姐姐说我生气了也超级漂亮。 曦月的笑容不过一瞬,她的嘴角刚上扬,马上又想到她还在生气,赶紧又摆出傲娇模样。 姐姐别以为夸她漂亮。 就可以蒙混过关。 她今天必须要听到一个解释! 琅嬅把她的微表情全部收入眼中,心软的都快化成了一滩水,凑到曦月边上,轻声娇哄。 “乖曦月别生气了。” “是姐姐不对,是姐姐错了,别生姐姐的气好不好?” “你生姐姐的气,姐姐急也要急死了。” 曦月哪受的了琅嬅用这种腔调和她说话。 她本就喜欢无时无刻黏着琅嬅,今日这般和琅嬅保持距离,她自己也煎熬的很。 可,可她今天必须要一个解释。 曦月狠下心,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除了没有告诉姐姐她的心意。 其余的事情,就没有瞒过姐姐一丝一毫。 所以今天,她必须得知道姐姐的秘密! “姐姐说自己错了。” “那你错在哪了?” 琅嬅看着曦月重视的模样,俯下身蹲在曦月面前,看着坐在凤座上的曦月,郑重又虔诚。 “姐姐错在,设局没有告诉你。” “今日之事,皆是由我操控,当日如懿被太后刁难,给位分时,也是因为我从中作梗,她才只封了个贵人。” “曦月,不要生姐姐的气,姐姐只是害怕。” “害怕你知道我的真面目后,会不再和我亲近。” 琅嬅如此真诚的向曦月袒露自己,曦月好不容易狠下来的心,瞬间又软了一半。 曦月心中对琅嬅的气已经消了一半,却还是嘴硬。 “那姐姐为何还要给我看你的真面目。” 琅嬅早知有此一问,伸出手攥住曦月的手,声音轻柔,向来运筹帷幄的她,此时竟有一丝卑微。 “因为,我想知道。” “你见识过了我的真面目,还会不会愿意一如往昔的对待我。” 琅嬅有多骄傲自信强大,曦月最了解不过。 可现在她熟悉的琅嬅患得患失又小心翼翼。 曦月的心,忽然止不住的疼。 原来姐姐,这么害怕失去她。 原来姐姐,这么渴望她能接受真正的姐姐。 曦月隐秘的心思突然得到了大量的喂养,一颗心顿时饱胀而又甜蜜,心绪飞扬着,却无比的有安全感。 因为知道了琅嬅有多在乎自己。 所以曦月有底气,问出了那个藏在心里,不敢说出口的问题。 她无比平静的看着琅嬅,双手拉着琅嬅的手,把琅嬅扶回凤座后,温柔又眷恋的注视着琅嬅的眼睛。 “姐姐,你为什么,那么恨如懿?” “在你对玫贵人说那番话时,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以如懿之资,根本做不了你的对手,你却还是愿意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来一步步折辱她,折磨她。” “我不信你恨她,是因为皇上。” “你不爱皇上,反而是皇上比较喜爱你。” 曦月说着这些话,心也被揪的生疼。 世上没有无缘由的恨。 这么恨一个人,一定是因为曾经被她狠狠伤害过。 可自她认识琅嬅姐姐以来,琅嬅姐姐根本就没有在如懿手中吃过亏。 所以,琅嬅姐姐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是如懿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狠狠伤害过琅嬅姐姐吗? 琅嬅本以为今天已经蒙混过关。 没曾想。 曦月居然问了她这么致命的问题。 她身子顿时一僵,前生的苦痛趁虚缠绕上她的心头。 叫她怎能不恨? 上一世她为了家族荣耀拼死做好大清皇后,得不到丈夫的怜爱就算了,她还失去了两个儿子,唯一的女儿远嫁蒙古,如懿倒是踩着她的头当上了皇贵妃,位同副后…… 可上一世的事。 她绝对不能告诉曦月啊。 若是曦月知道了,她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得想个办法,转移曦月的注意力。 看来,不下点猛药是不行了。 琅嬅脸上的痛苦之色只出现了一瞬。 下一刻她便完全调整好了状态,温润清亮的眼神变得撩人魅惑,声音也勾人极了。 “乖曦月~” “上次你和姐姐一同沐浴,不是想清洗姐姐身上,被皇上碰过的痕迹吗?” “皇上碰过这里,也碰过这里。” “你现在,要不要清洗一番?” 琅嬅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亦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眼神里是无声的邀请。 曦月,要不要,尝尝姐姐? 她今天本就打扮的十分糜艳,再说这般话,配上那勾魂的表情,好像在说。 曦月,来呀,姐姐很好吃的。 第41章 姐姐只能是妻子 曦月经过琅嬅的调教。 已然今非昔比。 若是换以前,曦月面对此等诱惑,早就头晕目眩,双腿夹紧就是干了。 但现在的她,在心跳不止,口干舌燥的情况下,大脑还能暂时维持运转。 姐姐……姐姐这是在色诱她。 目的就是想让她不追问那个问题的答案! 她若是把持不住,顺了姐姐的意,就不能再追问了! 可恶啊。 姐姐真够狡猾。 曦月眼神流露出嗔意,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 小孩子才做选择。 她两个都要! 姐姐既然言传身教,那作为姐姐的乖曦月,必定要青出于蓝胜于蓝才好。 一息之间,曦月的脸上再度泛出笑容,清澈的眸子覆上一层迷蒙,看向琅嬅,眼中是欲说还休的情意。 “姐姐如此秀色可餐,曦月定当好好品尝,方不浪费姐姐盛世容颜。” 曦月说着,缓慢的摘掉护甲,以防待会护甲会刮伤琅嬅,眼睛带有侵略性,视线牢牢的锁定琅嬅,好似在思考,该从哪开始吃好呢? 她的眼睛扫过琅嬅饱满光洁的额头,似盛有星辰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那张殷红的唇上。 “姐姐的唇,看起来真甜。” “不知尝起来,是不是和看起来一样甜。” 曦月说着,眼中痴迷的神色越发浓,她倾斜着上半身,伸出手扣住琅嬅的头,须臾间便和琅嬅呼吸相闻。 两人相隔之近。 琅嬅的睫毛都能触碰到曦月细腻的肌肤。 看清楚曦月眼中情绪的瞬间,琅嬅的心跳漏了一拍,绯红的云霞,布满了她的脸。 曦月…… 曦月没有在玩闹。 琅嬅孤寂寒冷的心,顿时好像被烫了一下,胸口传来的暖意逐渐流向四肢,向来理性的思维,也生出六神无主。 她也不是没听说过女子与女子相恋,结为爱侣。 可……她和曦月明明是姐妹啊! 在琅嬅思绪混乱的瞬间,曦月伸出丁香小舌,轻轻在她唇上扫了一圈。 湿热的触感从唇上传来。 琅嬅浑身顿时酥软,整个人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清润的眼此时像被浣洗过,雾蒙蒙的,叫人更想狠狠欺负一番。 曦月贪婪的注视着她的脸,声音带着情欲,又压制着自己,怕自己把琅嬅吓坏了。 “姐姐,不要分心。” “姐姐,张嘴。” “你不张嘴,我就只能撬开你的嘴了。” 曦月说着,嘴唇已经贴上了琅嬅的唇。 琅嬅哪还有半分招架的力气,她脑子里的氧气像被抽干了,只能顺着曦月的话,张开嘴,任由曦月在她唇齿间放肆。 ——(这是一条分割线) 嘤嘤嘤,写这章时小作者忽然想到网上一个很火的梗:姐姐就是姐姐呀。。姐姐是不可以变成妻子的,变成妻子了就再也不能毫无顾忌的依赖姐姐跟姐姐撒娇,再也不能让姐姐在讲睡前故事时讨价还价要一个晚安吻,变成妻子了就只能安静的蜷缩在姐姐怀里,然后听着对方不平稳的心跳。。。所以说姐姐只能是妻子。。。哦不。。我是说妻子只能是姐姐。。。。。抱歉,我是说。。。。。。姐姐。。。老婆。 这个梗是不是非常的符合琅嬅与曦月,嘻嘻嘻,小作者已经兴奋的在床上打滚了。 第42章 姐姐,你真香 曦月在亲吻上琅嬅的唇瓣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她攻陷着琅嬅的唇齿,左手还牢牢的扣着琅嬅的头,右手自觉的就开始解琅嬅的衣扣了。 琅嬅感官全失,睫毛止不住的轻颤,奇妙的体验让她欲罢不能,刚开始还是曦月主动,到后面她已经自觉的开始迎合。 琅嬅的身子紧贴着曦月,曦月流连在琅嬅的唇瓣上,手因琅嬅贴的太紧,解扣子解的不是那么顺畅。 眼看这扣子十分难解。 曦月急的在心里暗骂。 这什么破手。 解个扣子都解的那么慢。 她又舍不得离开琅嬅的唇瓣,看着琅嬅沉醉又痴迷的模样,心头的痒意,止不住的向某处蔓延。 眼看一时半会解不开琅嬅的扣子,曦月的手灵活的抚到了琅嬅胸口。 隔着衣料。 琅嬅也能感受到自己现在有多么舒畅。 而曦月在狠狠过了一把瘾后,仍旧不满足。 隔着衣料。 不够啊。 她还想要更多! 曦月难受的紧,亲吻着琅嬅,含糊不清的呢喃着。 “姐姐,别贴那么紧。” “嗯?” “好。” 琅嬅不懂曦月要做什么。 但在此刻,她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曦月说什么,她就只能照做。 等到她回过神。 衣襟已经敞开,雪腻的肌肤袒露,白色丝绸绣着红梅的肚兜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丝丝冷气往琅嬅脑子里钻。 琅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强装镇定实则慌乱的从曦月唇上离开。 因为离开的太仓促。 一根细腻的银丝在两人唇瓣间被拉断。 琅嬅看着这一幕,浑身似在发烧,从脸红到了脖子根,煮臊极了。 她活了两辈子。 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要命。 琅嬅开始隐隐后悔,她刚才为了糊弄曦月,病急乱投医做的决定。 她,她本以为曦月不敢的! 也以为,曦月只是觉得好奇好玩。 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 曦月看着回神后悔的琅嬅,眼神里的情绪仍汹涌着,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姐姐的唇,比我想象的更甜。” “真叫人上瘾。” 既然她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垂涎,那还伪装个什么劲? 反正……她看姐姐,也喜欢的紧。 琅嬅本在后悔,没曾想曦月的态度,与平日的乖巧听话判若两人。 她的小绵羊乖曦月,平日竟也是伪装的? 琅嬅惊愕,可这影响不了曦月的动作。 曦月微笑着,眼睛落在琅嬅的肚兜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姐姐不必用这般眼神看我。” “我从前亦和姐姐一般,怕姐姐知道了我的真面目,会惧我,不再亲近我。” “是姐姐先要挑开这根线的。” 琅嬅的注意力放在曦月的话上。 她刚想说些什么回应。 曦月的手飞快的在她脖颈上一扯,肚兜滑落。 紧接着,曦月抓着她的肚兜,捧到鼻前,深嗅一口。 琅嬅再次震惊,她看着曦月这放荡的举动,虽无反感,但羞赫难当。 曦月就爱看她害羞的情态,深吸一口肚兜后,她语气销魂的冲着琅嬅,“姐姐,你真香。” 第43章 要替姐姐分担 这般明晃晃的挑逗。 是琅嬅活了两世来,头一遭。 琅嬅恍惚起来。 她身为大清皇后,自是要端庄持重,关注风月之事,未免显得她太过轻佻,失了国母之威。 加之上一世弘历对她并无爱慕,而她行房事多是为了孕育子嗣,对于这等事,实在是没有尝过甜头。 这一世,她心中厌恶弘历厌恶的紧,更加没有欢愉可言了。 她压抑的太久,初尝爱欲,有些贪欢了。 可偏偏让她尝到这种滋味的是曦月。 琅嬅的心绪不由得十分复杂。 震惊,羞赧,后悔,新奇,贪恋,种种情绪在琅嬅心头划过。 唯独没有愤怒。 反而内心深处,还生出了一丝欢喜。 琅嬅面色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日的端庄温柔,哪怕她此时衣冠不整,依然威严庄重。 见曦月轻佻浪荡,琅嬅唇齿间酝酿着放肆二字。 可怎么也舍不得说出口。 活了两世,她都不曾对曦月说过一句重话。 如今贸然说出口。 她怕曦月会伤心。 可弄成现在这副样子,实在不应该啊! 她心中一直拿曦月当妹妹看待啊! 哪能想到,她的妹妹,喜欢的是女人。 思索许久,琅嬅斟酌开口,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曦月,姐姐知道你的为难之处。” “以后你若是实在按耐不住,便来找姐姐,姐姐为你抒解几分。” “万万不可对其他妃嫔如此。” “此事若是传出去了,你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 琅嬅说着,想到曦月既然喜欢女人,那日后选秀宫中多了容颜出色的女子,曦月会不会也像今天一样? 关键是。 她不想让曦月和其他人也这般亲近。 想到曦月有可能会这般对待别人,琅嬅的心中,多了几分不舒服,甚至是有点心累。 管着曦月,实在是太难了。 折磨如懿都没这么费劲。 琅嬅的话入耳。 曦月捧着肚兜的手石化了,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张俏脸蛋布满呆滞,神情与小奶狗无异。 姐姐以为她喜欢女人,可她分明只喜欢姐姐一个人啊。 还让她别动其他嫔妃? 是她哪里表现的不够明显吗? 曦月虽被琅嬅的脑回路无语住了,但也没有轻举妄动,她十分灵活的想。 刚刚姐姐说,实在憋不住了,可以来找姐姐抒解。 那就是说,以后她可以对姐姐为所欲为? 如果是这样的话,姐姐暂时不明白她的心意,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姐姐也只会允许她这样做。 想清楚了这一点,曦月收起了浪荡模样,将琅嬅的肚兜塞进袖中,神情恢复了傲娇,漂亮的神采飞扬。 “姐姐先莫跟我说这些。” “方才我问你为什么那么恨如懿,你还没告诉我呢。” 琅嬅出卖色相的本意,就是想让曦月不要再追究此事。 可曦月还在追问。 琅嬅聪慧善谋,怎会看不出曦月的小算盘。 小调皮鬼。 竟把从她身上学到的东西,又还到她身上了。 琅嬅并未生气,可她知道,再不管管这个调皮鬼,她就要被闹翻天了。 琅嬅起身,面不改色的扣上衣扣,端庄正经的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语气古井无波,“曦月。” “耍赖是没有用的。” “我回寝殿歇息了,你也早些回去。” 琅嬅说着,也不顾曦月的反应,转头离开。 曦月看着琅嬅离开的背影,有点发慌。 拿捏姐姐失败了…… 姐姐不吃她那套。 早知道她就不受姐姐的诱惑,非打破砂锅问到底,或许还能问出什么来。 她能隐隐感觉到,姐姐今日这般,只是个开始。 她也不知道姐姐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过……她相信姐姐不会伤害她。 至于姐姐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只要在旁边看就可以了。 曦月想法通透,只是对琅嬅更加心疼了。 姐姐管理后宫,还要筹谋这么多事,累坏了可怎么办? 她得多为姐姐分担才是。 不能让姐姐一人承担这么多。 内殿,琅嬅回到铜镜前,整理妆容后唤来莲心,“你拿着我的字赠给贵妃。” “顺便送贵妃回咸福宫。” “好生伺候贵妃,捡贵妃爱听的说给贵妃听。” 莲心接到任务后,点头称是,便离开了内殿。 内殿只剩琅嬅一人,她心绪已然恢复平静,脑中打开了系统,查看着金玉妍的情况。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弘历今日受尽侮辱,她与曦月白蕊姬如懿都是见证。 短时间内,弘历不会再想看见她们四人。 纯嫔老实,婉贵人木讷,海兰如今还未黑化,见了弘历就躲,弘历若想寻解语花,只能找金玉妍。 琅嬅想到金玉妍,端庄平静的面容露出一丝彻骨的凉意。 上一世她失足落水,其中有海兰与如懿的算计,白蕊姬和金玉妍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 金玉妍就像蛇。 外表越艳丽的蛇,毒性越大。 这一世她肯将金玉妍收做刀,却也不肯让她像上一世一般,风光得意做到贵妃的位置。 让她做个贵人,便已是抬举了。 这一世,她便让金玉妍永远只做个贵人好。 琅嬅唇角勾起,虽是在笑,脸上却无一丝笑意,眼中还带有些许遗憾。 她至今未觉醒金玉妍的懿症。 其他人又不似弘历,觉醒懿症后,还能再恢复懿症。 否则,她也真想让金玉妍尝尝,在正常与懿症之间来回切换的痛苦。 好在这一世,她做足了准备。 金玉妍就算不用在正常和懿症之间切换,也快活不到哪去。 她呀。 包把金玉妍治的服服帖帖。 后宫之中,论心计,除了未长成的魏嬿婉,也只有海兰能与之匹敌。 琅嬅唇角勾起,笑的妖冶,打算料理金玉妍的同时,不忘查看如懿。 她都计算好了,如懿罚跪回去了,弘历批发的牌匾应该也挂在各妃嫔宫门口了。 连海兰都有份。 也不知如懿被白蕊姬打了一顿,又被弘历扇了一耳光,还降位成了答应,又罚奉又禁足,还被罚跪了三个时辰,回宫又看到自己以为独一无二的恩宠其实谁都有,会是什么心情。 而在如懿失势后,海兰必定会受许多欺凌。 原因无他,谁让海兰选的主子是如懿? 如懿这般讨人厌,如今落魄,不趁机把她的党羽剪下,又待何时? 金玉妍最擅长借刀杀人,如懿被禁足的时间,她必定会挑唆白蕊姬与海兰为敌。 可惜金玉妍看走了眼。 海兰不是什么小白兔,她是一只毒蝎子。 惹了这么个敌人,金玉妍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 咸福宫内。 内务府的太监正在海兰殿门口挂牌匾。 边挂还边喜气洋洋的宣告。 “皇上爱重各位娘娘,给每位娘娘都亲赐了墨宝,六宫同沐皇上恩德,乃是大喜啊。” 如懿三人回宫,正好撞见这一幕。 阿箬叛主的事都做了,自然无所顾忌,捧腹大笑。 “真是笑掉牙了,青答应,原来你的匾额,谁都有啊。” “真是好独特,好不一样的恩宠呢。” 第44章 皇上这是怎么了? 琅嬅用系统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扩大,美眸中流露出恶趣味。 如懿,被自己的贴身侍女用最在意的事情讥讽,是何滋味? 你那人淡如菊的面具,还戴的住吗? 上一世,阿箬叛主成了嫔妃,在如懿出冷宫后,洗刷了当年的冤屈,弘历为了给如懿出气,又把阿箬送回了如懿手里。 如懿为了惩罚阿箬,对她施以了猫刑。 把活人装进麻袋,再在里面放几只野猫,口袋扎紧,在外疯狂打猫,猫便会拼命挣扎,利爪全往口袋里的人身上招呼,最后抓的人浑身鲜血淋漓。 这样的刑罚,向来是青楼老鸨用在妓子身上的。 如懿却用这种刑罚来惩罚阿箬,手段下作又阴毒,还自诩自己和梅花一样高风亮节,简直是侮辱了梅花。 如懿不负琅嬅的期待。 在经历一系列挫折打击后,如懿的心态已经崩塌了。 最让她感到痛苦的,还是弘历哥哥给满宫送匾额。 她曾经是那么相信,她的少年郎,心里只有她。 而如今,她只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她的少年郎便勃然大怒,甚至打她。 打在她的身上,可最痛的还是她的心。 她都如此悲痛了,她的少年郎居然把只给她题的字,满宫送。 偏生阿箬这个贱婢,竟还敢以此来讽刺她! 如懿青黑交错的脸上涌出一股凶戾,眼神像是要活吞了阿箬。 “惢心,阿箬以下犯上,掌嘴二十,以示惩戒。” “你来执行。” 如懿命令一下,远在长春宫的琅嬅便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如懿啊如懿,你还真是坏透了。” “惢心那般老实忠厚,你全然不为她考虑,让她去惩戒阿箬,平日里她对阿箬做小伏低,都要遭到阿箬的欺辱,此番若真的打了阿箬,必会被阿箬记恨,以后少不了私底下磋磨惢心。” “你这不是把惢心往死路上逼吗?” “惢心跟了你这么个主子,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琅嬅说着,护甲一下又一下的往梳妆台上敲击。 “1,2,3。” 护甲清脆的敲击声落下。 如懿殿门口的匾额轰隆一声,掉落在地,摔成了两半。 巨大的声响很快转移了如懿的注意力。 她顾不得惩戒阿箬,身体下意识的往匾额那边跑,看清碎掉的匾额后,心如刀绞。 琅嬅收回护甲,眼神灵动,好似有精灵在她的眼睛里跳舞。 她计算的刚刚好呢。 琅嬅早就让内务府的人在匾额上动了手脚,今天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掉落的匾额就会成为压垮如懿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懿经历了这一遭,不死也要脱层皮。 上一世她是如何被如懿和海兰算计到心力交瘁。 这一世,她就要两人以同样的,甚至更多痛苦还回来。 * 启祥宫。 如懿那边乱做一团。 金玉妍也没好到哪去。 榻上,金玉妍水红色的肚兜被扯断,整个人因为疼痛不住的颤抖着,弘历似一头野兽般,毫不顾惜她的感受。 金玉妍疼出汗来,完全进入不了状态。 好疼。 皇上这是怎么了? 像是在哪受了气,拿她撒气一般。 第45章 皇上就这么水灵灵的走了? 金玉妍的猜测很快便得到了证实。 弘历发泄完,起身就走,连句话都懒得跟金玉妍说。 不着寸缕的金玉妍卖力伺候了半天。 没曾想弘历就这么水灵灵的走了? 金玉妍怔了半晌。 他把老娘当什么了?! 金玉妍怒极,脸上潮红虽未褪去,但已露出凝重之色,她匆匆套上寝衣,唤来贞淑。 “今日皇上的反应很不对劲,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贞淑知道其中利害,不敢耽误,称是后快步走出启祥宫。 如懿之事传的沸沸扬扬。 宫中懿症众多,虽弘历登基以来,如懿只不过是个贵人,但在他人眼中,如懿仍旧是弘历的心肝肉。 此番惩罚,便如同长了翅膀似的,飞往了众人耳中。 一刻钟后,贞淑回到了启祥宫。 金玉妍美艳又极具风情的脸露出讶色,“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主儿,外面都传开了……” 金玉妍听完,秀眉挑起,快速思考,怎么在这场风波中寻找可乘之机。 “这后宫向来是无风不起浪,若是太过平静,反倒对咱们不利。” “新晋的玫贵人,瞧着不是个简单人,待过几日,寻个法子向她示好,探探她的虚实。” 金玉妍说着,脑海中却浮现出海兰的面孔。 宫中嫔妃,除去皇后贵妃,便只有海兰的姿色能与她相较。 海兰身上那股子清丽柔弱劲,甚至是比她更吸引男人。 就连皇后也曾说过。 “那么一个标志人,皇上怎么就不喜欢呢?” 海兰不得宠,只是因为她现在不开窍,看到皇上就躲。 哪天若是开了窍。 必定是她的劲敌! 皇上只有一个,嫔妃又这么多,僧多粥少,她必须得先下手为强! 自己出手是不行的。 自己出手,一旦暴露,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会被后宫嫔妃群起而攻之。 她只能……借刀杀人。 * 金玉妍的想法,都在琅嬅意料之中。 琅嬅慢悠悠的卸掉钗环,一举一动都似画中人,美不胜收。 金玉妍为人谨慎,要动手也会先把水搅浑了再动手。 如懿禁足的这段时间。 后宫大抵是能安生一会了。 她也正好趁机,好好与曦月过些平淡日子,每日逗逗永琏璟瑟,再与曦月看看戏,听听昆曲,岂不美哉。 琅嬅想着曦月,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然而翌日清早,当琅嬅睁开眼时,就看到曦月捧着一摞账本,坐在她床前,支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她睡觉。 琅嬅起身,乌黑如云的发丝披散肩头,雪白素雅的脸温和极了。 “曦月,你这是?” 曦月脸上笑容扩大,两只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语气娇娇糯糯的,“姐姐,你教我处理六宫事物吧。” “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琅嬅心中一喜,曦月要主动学习处理六宫之事? 那日后曦月生下孩子,她晋曦月为皇贵妃,曦月陪她协理六宫,也不会手忙脚乱了。 琅嬅看着曦月如此乖觉,怜爱之情更甚,宠溺的附和着,“我的曦月这般机灵,定能一学就会。” 第46章 姐姐,你的肚兜我已贴身穿着了 因着琅嬅要梳洗,所以她让曦月先去书房等着。 待到她进入书房,曦月笑意温柔,起身文邹邹的做了个揖。 “小生拜见师傅。” 琅嬅步履一凝,定在了曦月身前,凤眸中多出了一抹思索。 曦月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面色不改,端庄平静,眼睛往曦月身上巡视。 方才她刚睡醒,没顾得上仔细瞧曦月。 现下倒瞧了个清楚。 只见曦月罕见的没有着粉衣,而是穿着一件青色旗装,旗装绣着翠竹,衬的她文雅俊秀,竟生出了几分书卷气。 琅嬅轻眨眸子,曦月好似是有备而来。 她不动声色,心底被这样的曦月深深吸引,面上却稳如泰山,“你既拜我为师,便要知书守礼。” “不可欺师罔上。” 曦月起身,语气恭逊,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了。 “小生不敢。” 姐姐学的好快呀。 昨日还被她撩拨的没有还手之力。 才过了一夜,竟已能面不改色的轻轻压制她。 只是姐姐不知道。 她这副端庄持重的模样。 更叫人疯狂啊。 琅嬅不知道曦月在想什么,受了曦月的礼后便端坐在书案前。 璟瑟与永琏两只奶团子平日都由她教导,她的书房里,特意为他们俩制了两副小桌椅供她们学习。 今日曦月突然要学处理六宫事物,她这里暂时没有桌子,只能委屈曦月跟她用同一张桌子。 琅嬅想着,翻开账本,头也未抬。 “曦月,你与我同坐一块罢。” 曦月温声回了句是,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来,莲步轻移走至琅嬅身边,紧挨着琅嬅坐下后,便在她耳边耳语。 “姐姐,你的肚兜,我已贴身穿着了。” 琅嬅翻看账本的手一紧,耳朵悄然变红,面上的表情不变,抬头看了眼坐在下方的璟瑟与永琏。 璟瑟与永琏正眨巴着眼睛,圆嘟嘟的小脸写着问号。 额娘怎么突然抬头看我们了? 而且,月娘娘和额娘之间,气氛怎么怪怪的? 琅嬅见璟瑟与永琏并未察觉到异常,一如往常,笑的温柔恬静,“额娘无事。” “只是忽然想看看你们。” “打开书背书吧。” 璟瑟与永琏闻言乖乖点头,翻开书本,摇头晃脑的开始读书,两小只颜值奇高,又是稚气未脱的年纪,乖巧读书的模样,简直看的人心都化了。 琅嬅望着他们俩,脸上浮出一抹岁月静好,转头对着曦月,温声细语,“来,曦月,师傅教你看账本。” “等你今天学完了,师傅会给你布置课业,明日来上课时交给我校验。” “我们开始吧。” 琅嬅明明是和颜悦色。 曦月却感觉到了危险。 糟了。 把姐姐惹毛了。 她有预感。 她今天的课业一定会很重。 嘤嘤嘤。 她下次还敢。 琅嬅进入状态后就变得十分认真专注,教了曦月一部分看账技巧后,便让曦月自己先思考一会。 在曦月思考时,琅嬅端着茶盏,轻轻用茶盖刮着茶沫。 不能再让曦月这样下去了。 总是曦月来撩拨她,而她竟然拿曦月没有办法。 她可是姐姐,她怎么能拿曦月没办法? 得想法子治治曦月了。 第47章 一石二鸟,才不负她一番算计 琅嬅在短时间里并未想出办法来治曦月。 前世亏欠她曦月太多,今生她在面对曦月时,总是想对曦月好一些,再好一些,别说想办法治曦月了,不绞尽脑汁来哄曦月就算不错了。 正因有琅嬅无底线的纵容,曦月在如懿禁足的时间里,虽然没有为所欲为,但是也差不多了。 琅嬅日记。 十二月二十二日:今日教曦月驭下之术,曦月趁璟瑟与永琏午睡时偷偷亲了我好几次,像只偷吃鱼的小猫。 一月十三日:今日教曦月操办宴会,曦月学的很认真,我很欣慰,但到了晚上我才知道,她学的那么认真是想像上次一样亲我,唇舌交缠,真的那么上瘾吗? 一月二十五日:今日与曦月分配各宫月例,曦月问我能不能多给她几件我穿过的肚兜,她说上次捡的那件经常换洗都没有我的味道了。 二月八日:今日休息,曦月精力更加旺盛了,趁着素练莲心带璟瑟永琏去御花园玩,亲了我将近一个时辰,我承认,唇舌交缠确实有点上瘾…… 二月十三日,今日考较曦月,曦月珠算,驭下,主持宴会都拿了高分,晚上她告诉我,她想与我解衣同眠,被我拒绝了,我很苦恼,这个月她侍寝的次数也不少,为什么还是想与我?是弘历满足不了她吗? 这样的情况直至二月十五,如懿解除禁足才结束。 琅嬅在这三个月里,尽心竭力的教导曦月处理六宫事物,在如懿解除禁足的那天起,她便转手将一部分宫务交由曦月处理。 曦月初次处理宫务,尚不熟练,又害怕自己做的不好,辜负了她的教导,因此格外悉心,少了许多心思来缠她。 琅嬅本以为少了曦月的痴缠,自己会清净许多。 没曾想,没了曦月整日相伴左右,她竟生出了几分不适应。 琅嬅强忍着不适应,把心思放在后宫争斗上。 不把后宫所有嫔妃治服,她与曦月就只有短暂的闲暇时间。 如今弘历的后宫只有她与曦月权柄最重,如懿,海兰,金玉妍,纯嫔,哪个不想把她们拉下来? 皇后的位子只有一个,贵妃的位子只有两个,她们得了这两个位子,别人就少了晋升的空间。 如今她与曦月势大,自是无人敢惹。 可,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 一旦她与曦月松懈,她与曦月上一世的结局就会重现。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在琅嬅教导曦月宫务的三月里,她不忘用系统关注着金玉妍的走向。 不出她所料。 如懿禁足的三个月里,金玉妍主动与白蕊姬交好,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从表面来看,颇为亲近。 两人亲近的原因无他,在如懿禁足的三个月里,弘历对待后宫嫔妃,兴致淡淡。 弘历懿症严重,那日都快被气癫了,事后却又像狗一样思念着如懿,甚至还因如懿对其他嫔妃不冷不热。 这可把金玉妍气坏了。 金玉妍本想在如懿被禁足时,对海兰下手,但在发现弘历这么在乎如懿后,便决定在如懿解除禁足后再出手。 一石二鸟,才不负她的精心算计。 陡峭春寒。 琅嬅静坐书房中,房中檀香袅袅,她透过缕缕青烟,看到了宫中蛰伏的蛇,出手了。 咸福宫东殿内,海兰正捧着针线纳鞋,表情认真中带着虔诚,像个无脑且狂热的信徒,“给姐姐制的这双鞋终于快做好了。” “明天就可以给姐姐送过去了。” 第48章 送你一个惊天炸雷 琅嬅有系统加持,金玉妍的一举一动都尽在她眼底。 金玉妍一行动,她便悄悄差人给曦月送去了信儿,通知曦月给她打辅助。 琅嬅独坐书房,面容中带着古井无波的肃穆。 “嘉贵人,你想一石二鸟,我便给你添把火。” “再给你送一个惊天炸雷。” “你可千万别把辜负我的美意啊。” 琅嬅说着,微微垂下了头,纯澈的眼神里带上了一点寒芒。 她日日监视着金玉妍与白蕊姬,对她们两的状态了若指掌。 金玉妍的月信已经迟了半月。 恰好,白蕊姬的月信,也二十天未来。 琅嬅记得,上一世白蕊姬怀胎,就是这个月。 只不过白蕊姬月信向来不准,迟了二十天也没请太医来诊脉,但琅嬅清楚,这次白蕊姬不是月信不调,而是怀有龙胎。 这次,趁着金玉妍动手,她正好让白蕊姬在这时被诊出有孕。 金玉妍生性狡猾谨慎,有孕了也不显山露水,生怕有孕的消息传出去,会有人害了她的龙胎。 毕竟,她自以为怀的是弘历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 琅嬅轻笑,对金玉妍小心思洞若观火。 弘历虽在王府与她有了嫡子,但毕竟他登基才不久,在当上皇帝后,后宫暂时还没有孩子降生。 这一世在她的干扰下,慈宁宫的太后已经换了芯子,宫中自然没有什么贵子之说。 但男人得到至高权力还不久时,又迎来了第一个孩子,那这第一个孩子,一定会得到比后面的孩子更多的关注。 金玉妍肯定在想。 要是这个孩子再出落的优秀些,与她的嫡子相争,也不是不可能。 金玉妍美梦做的正好。 白蕊姬要是这时传出了有孕的消息,岂不是击碎了金玉妍的美梦? 为了自己美梦成真,金玉妍必定会借刀杀人,除去白蕊姬肚子里的龙种。 上一世,金玉妍也确实做到了。 她不仅除去了白蕊姬肚子里的龙种,连同仪贵人怀胎也没放过,此后更是把仪贵人落胎之事栽赃到了曦月身上。 真是好算计呀。 琅嬅依然微笑着,只是这笑容残忍又冰冷,叫人看了骨寒毛竖。 金玉妍,你且等着罢。 这一世,本宫就叫你与白蕊姬的位置翻转。 白蕊姬生子,你便落胎。 落胎后,还得对本宫千恩万谢,感激本宫仁德 * 海兰捧着鞋子绣的起劲。 一旁的叶心无可奈何中又掺着不耐烦。 主儿怎的跟得了失心疯一般。 什么好东西都搬去了青答应哪儿。 都快把她们殿搬空了! 也不争宠,整日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着青答应。 从前在王府时,主儿粘着青答应还情有可原。 毕竟那时青答应还是侧福晋,势头隐隐压过嫡福晋。 可现在青答应连位分都比主儿低一级。 青答应不来巴结主儿就算了,还摆出从前那样高高在上的姿态,真是叫人恼火又恶心。 可偏偏主儿就吃那一套! 青答应越看不起主儿,主儿就越起劲。 不知道的还以为青答应才是皇上呢! 叶心满肚子都是怨气,恰逢此时殿中炭火燃尽。 殿中炭火本就微弱,只能提供些许热气。 而初春刚至,冬日的冰雪积累已久,寒气比冬日更浓。 炭火一灭,殿内海兰与叶心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海兰清丽又苍白的脸被冻的更添了柔弱。 “这个月,内务府份例的炭,怎么还没发下来?” 第49章 姐姐,你看我装的真不真 漏夜孤寒。 海兰怕手被冻僵了做出来的鞋不够精致,放下了手里的鞋底子,向窗外看去,秀美的脸透出一分不安。 “我怎么感觉,今夜格外安静,安静的让人心慌。” 叶心冷的把手缩进了袖口,面露缩瑟,根本没把海兰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苦口婆心的劝。 “主儿,是您多心了。” “您还是多想想咱们的日子怎么过吧。” 叶心看了一眼熄灭的炭火,又看了一眼海兰手里的鞋,“主儿这般相貌,若是肯花心思好好打扮,必定能得皇上欢心。” “有了恩宠,咱们的日子才好过啊。” 叶心说着,刻意装作倒茶,实则是露出自己长满冻疮的手,“主儿您看,没有恩宠,内务府的那帮太监们都不来给咱们送炭。” “没有炭,您连口热茶都喝不上,现今才二月多,冷的日子还长着呢……” 海兰垂着眼,神情似一只怯懦的小兔子,声音细如蚊呐,“是啊,没有恩宠,便帮不到姐姐……” 叶心鼓起勇气劝了半天,得到这一句,气的偷偷低头直翻白眼。 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海兰因着叶心低头错过了叶心的白眼,支起的耳朵一动,神情露出一点奇怪,“叶心,我好像听到我们殿外有什么动静。” 说着,海兰未等叶心回话,起身打开殿门,一眼便看到了堆放在殿门外的炭。 追在海兰身后的叶心见到炭,眼前一亮,声音都欢喜了不少,“主儿,是炭!” “内务府的公公们也是,给咱们送了炭也不知会一声。” 叶心说着,动作利落的将炭往屋里搬,海兰略显苍白的脸也因为有炭用了透出一点红晕,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她虽有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其他想法所左右了。 姐姐被降位答应,她那里的炭应该也不够用。 这么多炭反正她也用不完,正好可以送给姐姐,免得姐姐受冻。 海兰想的理所应当,脸上刚因要给如懿送炭露出了满足的微笑,转瞬又自责愧疚起来。 只能给姐姐送些炭。 我怎么这么没用了。 “你搬一小半进屋,剩下的一大半我送到姐姐那里去。” 叶心闻言,搬炭的身子一僵,转过头看向海兰,一脸炸裂,显然是被雷的外焦里嫩。 什么,就三筐炭也要送两筐去青答应那儿??? 就留一筐炭给她们自己,这天起码还要冷一个月啊! 啊啊啊!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摊上海兰这么个活爹主子! 海兰分明看到了叶心的表情,在此刻却刻意无视,也不顾炭重,拿着装炭的篓子就往如懿的西偏殿走。 “姐姐,我来了。” * 夜虽然深了,如懿却未就寝,她点着灯,戴着护甲捧着书在细细研读。 只是细看才会发现。 如懿连书都拿反了。 海兰深夜赶来,屋中只有惢心在伺候。 惢心听着门外的敲门声,打开门才看到海兰拎着两筐炭。 屋子太小,惢心也不用多费腿脚传话,扭着头对着坐在椅子上的如懿,“主儿,海常在来了。” 如懿端着书的姿态未变,想装出琅嬅的优雅矜贵,却又觉得琅嬅的优雅矜贵不够慵懒自在,因此又画蛇添足歪着头塌着腰,来表示自己比琅嬅更从容大气。 “让她进来吧。” 只有惢心一个人欣赏她看书的高雅,未免太遗憾了。 海兰听见如懿让她进去,笑容泛着腼腆,拎着炭进了屋先是给如懿行了个礼,而后又带着局促的开口。 “姐姐,内务府份例的炭分下来了,我想着初春寒凉,怕你受冻,特意送些给你。” 如懿看似在听海兰说话,实则一直在欣赏自己的手,她兰花指翘的老高,手指粗短硬套护甲,手指头都被勒变形了,像个干瘪缩水的萝卜。 如懿自己却不觉得,反而越看越美。 戴着护甲就是体面。 “你有心了。” 二人才交谈两句。 寂静的咸福宫突然传来一阵高喊。 “贵妃娘娘发寒症了。” “快去请太医啊!” 这一嗓子直接引起了如懿与海兰的注意。 两人眼睛都睁大了许多,走到门口悄悄打开了一条缝儿,把耳朵塞到缝里,悄悄听外面的动静。 “贵妃娘娘这寒症来势汹汹,眼瞧着进气儿比出气儿少,怕是凶多吉少,咱们得请皇上皇后娘娘过来呀!” 双喜忠心耿耿,并不知曦月与琅嬅的计划,只知道主儿病重,心疼极了,急吼吼的往外冲。 “我这就去长春宫请皇后娘娘。” 如懿与海兰没想到这大晚上还能碰上曦月发寒症,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隐秘的欢喜。 如懿更是按捺不住,凑到海兰耳边交头接耳,“贵妃也是福薄,听说她的寒症是娘胎里带的,潜邸时做个格格没见她发过寒症,当上贵妃了倒是发的猛。” 海兰重重点头,掐着嗓子,声音小的可怜,“依我看宫中只有姐姐承担的了做贵妃的福气。” “姐姐,这次贵妃若是病重,即使好了,身体也肯定大不如前。” “没了贵妃的辖制,以皇上待姐姐的真情,过不了多久姐姐应该就能升贵妃了。” 如懿被海兰这几句话说的心中得意极了,表情还要保持淡然,可眼中的恶毒与期待都要满溢出来了,“宫中唯有你最懂皇上待我之心。” 两人交头接耳也不过几句话的时间,整个咸福宫都已沸腾起来。 贵妃病重这么大的消息,连皇上皇后都惊动了,其他嫔妃自然也都匆匆赶来。 若是贵妃病重都不来探望。 日后皇后娘娘必得治她们一个不敬之罪。 那可就真的成了无妄之灾。 眼见着一波又一波人进入咸福宫,如懿与海兰也不好再躲在屋子里装死,双双进入咸福宫主殿。 主殿灯火通明。 弘历与琅嬅并肩而行,领头的王钦高喊着,“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屋内众人齐齐跪地请安,“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琅嬅无视了众人的请安,径直走向曦月的床榻,脸上的心疼与焦急,看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担忧起曦月。 曦月裹着厚重的狐裘,乌黑的长发不着任何珠翠,脸色苍白如纸,以往鲜嫩的嘴唇也泛着惨白。 看着琅嬅向她走来,曦月挣扎着,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往琅嬅怀里钻,“姐姐……” 她表面羸弱不堪,埋在琅嬅怀里还不住的颤抖,看上去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实则是憋笑憋的太难受了。 姐姐你看我装的真不真? 第50章 显眼包 琅嬅坐在曦月床头,曦月一开始钻在琅嬅怀中,而后又假装脱力,慢慢滑至琅嬅腿处。 曦月乖软的趴着,一头青丝似瀑布般垂落,再加之她今夜有心表演,在憋够了笑后,特意露出了她敷过粉的脸,青丝半遮面,虽带着病容,却也似月宫仙子,美的扣人心弦。 待露出了脸后,曦月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脸上,又凄凄惨惨的呜咽了一声,好不可怜。 “姐姐,我好冷。” 她这一声如同受伤的幼崽。 连知道内情的琅嬅都心尖一颤,心疼的将曦月搂的更紧,手不住的抚摸着曦月的后背,同时面露疾色,语气也比平时重上许多。 “太医呢?!” “请太医的奴才做什么吃的,本宫与皇上都来了,太医还没请过来!” 琅嬅平日里的形象端庄又大方,温和又谦谨,把整个后宫管理的妥妥当当又不失人心,难得露出这般威势厚重的时候来。 内殿众人齐齐一惊。 皇后娘娘倒真是把贵妃捧在心尖尖上疼,不带掺一丝假。 曦月依偎在琅嬅腿上,因着有琅嬅气势的衬托,更显女儿家娇弱。 她小扇子般的睫毛垂落,掩住了眼神里的甜蜜与崇拜。 姐姐演的也太好了! 琅嬅这番作态显得曦月的病更加逼真。 就连弘历都动容不已,强行挤到床尾,坐在了曦月腰腹处,手轻抚着琅嬅的手,语气还有几分讨好,“皇后不必忧心,贵妃一定会无碍的。” 弘历安抚完琅嬅,又颇为怜爱的看向曦月,眸子里尽是深情。 看惯了贵妃张扬的模样,如今乍一看贵妃如此虚弱憔悴,倒真是让他心疼的紧,更害怕贵妃这一病直接去了…… 屋子里全是人。 白蕊姬乌黑的眼珠子不住的往曦月身上看。 看到曦月雪白的小脸她心都揪紧了,恨不得上前代替琅嬅抚摸曦月的后背。 可她毕竟有眼力见。 知道这个时候曦月最想要的是琅嬅的关心。 白蕊姬这么识趣,见到弘历死不要脸的挤到二人中间,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偷偷撇了撇嘴。 哼。 显眼包。 硬往皇后和贵妃娘娘中间塞。 这般讨嫌,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背地里不知有多嫌弃。 白蕊姬暗戳戳的嫌弃弘历碍事,对身侧金玉妍的想法一无所知。 金玉妍亲自设计了这出戏码,看着床榻上病弱的曦月,面上附和着众人露出忧虑,心底却欣喜若狂,眼神隐隐透出几分狂热。 事情发展的比她想的好太多了! 她收买贵妃身边管炭的太监,把贵妃殿中的炭偷运到海兰门口。 以她对海兰的了解,海兰定会把炭一分为二,一部分留给自己,一部分留给如懿。 她都计算好了,贵妃发现宫里的炭少了,定会发怒搜查。 届时物证俱在,海兰和如懿一个都跑不了。 可没曾想今夜竟有意外的收获! 贵妃竟因为宫中少烧了一点炭而突发寒症,把皇上和皇后都引过来了! 这可对她太有利了。 由皇上下旨搜宫,皇上会亲眼看到如懿的宫里有贵妃殿中的炭。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皇上不相信此事是如懿做的也难。 皇上贵为天子。 天子的妃嫔沦落到去偷另一个嫔妃的炭。 皇上作为男人,自尊必定大大受损,即使对如懿情深似海,也会因这件事无法直视如懿,还会重新审视自己,怎么会钟情于如懿? 而海兰本就不得宠,现如今又偷碳导致贵妃发寒症,皇上断不会轻饶了海兰。 不仅如此,海兰还在皇上心里留下了偷炭的印象。 日后若是开窍想要争宠,也是千难万难,得宠的概率起码下降三分之二,甚至是再难得宠。 且待会皇上追查起来,如懿知道海兰送过来的炭是贵妃的,她无缘无故就被海兰害的扣上了偷炭的丑名,心中也定会因此恨上海兰,从此与海兰再不可能恢复以前的亲密。 对她最有利的是,贵妃寒症发的厉害,看样子命悬一线,就算今夜侥幸治回来了,身体底子肯定大不如前。 届时,她可趁机给贵妃下药,将贵妃斩草除根。 贵妃是皇后的人。 除去贵妃,等于砍掉了皇后的臂膀。 她的目标,可是那至高无上的皇后宝座。 琅嬅挡了她的路,就得死! 如今琅嬅势大又如何? 宫中的女人,谁不想做皇后? 她只需等待时机,一旦琅嬅露出颓态,其他人必定会出手,她则在其他人出手后借刀杀人。 既能达成目的,亦不会惹人怀疑,手上一滴血都不用沾。 琅嬅仍保持着忧心的神色,情绪也从刚刚的心疼里抽离出来。 察觉到金玉妍的兴奋后,琅嬅抚摸着曦月的手,多了一丝欢快。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金玉妍现在有多兴奋,待会知道白蕊姬怀孕,便会有多焦急。 毕竟,算计她的皇后宝座不容易。 算计白蕊姬的胎,可就简单多了。 太医们赶至咸福宫时,每人的身上还凝着些许雨水,进入殿中裹挟着浓重的寒气。 众人才发觉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贵妃恩宠深厚,太医们不敢拖延,稍稍散了散身上的寒气便开始为曦月诊脉。 弘历这次是真的关心曦月,齐汝刚为曦月把脉,便迫不及待的追问,“好端端的,贵妃怎会突发寒症?” 琅嬅等的就是这一句。 她可不会故意引导弘历。 人呐,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想法。 弘历自己发问,事后就算因懿症而想为如懿开脱,但连曦月怎会发寒症都是他自己问出口的,想赖到别人头上,也赖不上啊。 思及此,琅嬅眼底深处涌出一丝气定神闲,装出和弘历一般的表情后,便等着看戏。 齐汝如今已被她收服,今日这出戏,自然不会有纰漏。 只见齐汝为曦月把脉后,山羊胡子都透露出疑惑与不解。 “回禀皇上,贵妃娘娘这是受了冻,才引得发了寒症,待微臣调一副方子,贵妃娘娘喝下后,便能缓解不少。” “但,贵妃娘娘的寒症是胎里带来的,无法根治,想要不发寒症,只能时刻注意保暖,千万不能着凉,否则每发一次寒症,都会有损寿数。” 第51章 臣妾提议搜宫 齐汝的话音落入众人耳中。 一屋子牛鬼蛇神心思不禁活泛起来。 都知贵妃有寒症,可谁也没见过她发寒症呀。 再加上贵妃素日虽称不上跋扈,但整日活蹦乱跳,看着身子别提有多康健了。 今夜齐汝一说,又有贵妃的病容佐证,她们才知道这寒症有多猛。 发一次寒症,可是要折寿的呀。 如懿心头的嫉妒,也因齐汝的话而消散了。 她的脸上又透出微妙的得意,眼神俯瞰着曦月,假意怜悯,实则是感觉自己高一头,心头是说不出的轻盈畅快。 贵妃被一屋子人围着关心又怎样? 有皇上皇后的呵护又怎样? 享受高位荣耀,什么贡品御赐之物尽在贵妃手里又怎样? 病秧子一个。 怪不得伺候皇上这么久,也没传来喜讯,怕不是因为有寒症,难以受孕。 此等无福之人,她都不需要动手,贵妃多发两次寒症,都能把自己病死。 罢了,她以后就不与贵妃计较什么了。 必死之人,有甚可争? 弘历没想到齐汝诊断曦月发一次寒症竟损寿数,心头大悸,顿感天旋地转,看向曦月的眼神充斥着不舍。 贵妃竟是个红颜薄命的。 之前他还经常为贵妃口出狂言而生闷气,甚至暗暗怪贵妃莽撞,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现在看来,他实在不该。 琅嬅特意叮嘱齐汝这样说,为的就是让弘历更怜爱容忍曦月。 日后曦月在弘历面前,就可以更无所顾忌。 琅嬅将心头的种种计量深埋心底,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温婉清丽的脸露出哀悸,手捏着手帕,捂着胸口,沉痛不已,眼眶透着红晕,泪水滴落,似红蕊上的露珠,让人既能感受到她的心痛,又不得不赞叹她的美貌。 “齐太医,你赶紧给贵妃开方子啊。” “贵妃的身体,可拖不得啊!” 弘历本就为曦月的身体而心情沉重,看到琅嬅的模样,心情就更糟了。 他秀长的俊眉拧紧,对着屋内的宫女太监们大发雷霆。 “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伺候的!好端端怎的让贵妃受了冻发了寒症?!” “伺候贵妃还敢有疏漏!” “脑袋都不要了吗?” 弘历一动怒,屋子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口中不断喊着皇上恕罪,皇上饶命。 只有曦月的陪嫁丫头星璇大着胆子开口辩解,“皇上,不是奴婢们粗心大意让贵妃受冻。” “而是我们宫中供应的红萝炭忽然不见了!” 弘历正处在怒火中,星璇的话无异是火上浇油,连各宫嫔妃都纷纷不可思议。 金玉妍更是亲自下场带节奏,她的语气惊讶不已,“什么!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连贵妃宫中的炭都敢偷!” 此话一出,站在众嫔妃末尾看戏的海兰,脸上霎时变得惨白,脸上更是不住的泛出惊恐之色。 她今天晚上在殿门口拿的炭。 真的是内务府的太监送过来的吗? 那炭她往自己殿里搬就算了。 还往姐姐屋里送了两筐…… 光是这般想着,海兰便开始摇摇欲坠,转身就想回去,把如懿屋里的炭拿出来。 可惜她没有这个机会了。 海兰的念头刚冒出来,如懿便往前站了一步,面色昂扬,好似这样就能显示自己有多刚正不阿,“皇上,宫中竟敢有人行偷盗之事。” “此事绝不可姑息。” “臣妾提议,搜宫,揪出偷盗的奸人恶狠狠惩处一番,好震慑宫中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奴才。” 如懿装13装的正好,一下就装到了弘历心坎里。 弘历望着如懿略带高傲自得的神情,也不觉的如懿小人得志,反倒觉得如懿一个小小答应,竟有如此气势。 做个答应真当是埋没如懿了。 等他有机会,定要好好升一升如懿的位分。 如懿的话一出。 海兰的脚瞬间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好在她及时靠在了贵妃殿中的玫瑰椅上,才不至于瘫到在地。 金玉妍看着海兰与如懿的表现,好险笑出了声,因着在场人多,她只能竭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防止露出端倪,可心底的笑意是止都止不住,眼神如果能笑,她的眼睛早就狂笑不止了。 真是绝了。 竟有人上赶着为自己刨坟头。 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富察琅嬅若是有如懿三分之一的愚蠢,她也不至于无处下手啊。 琅嬅与曦月在内殿最深处,自是将殿内所有人的反应一览无余。 当听到如懿主动提出搜宫。 两人也是蚌埠住了。 曦月忍性稍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想笑的欲望,假装太过难受把脸埋在了琅嬅腿中,无声的大笑起来。 如懿她…… 真的…… 蠢的能让人无法想象。 若不是现在人太多了,她一定会笑的肚子疼。 琅嬅只料想到了如懿和海兰被抓后的震惊与愤怒。 她也没想到,如懿会自己提出搜宫。 琅嬅脸上的神情丝毫不见变化,抚摸曦月背的手越发温柔,整个人散发着母性光辉,任谁也想不到,她此时心里有多期待。 如懿,待会搜宫,发现那两筐炭是曦月的。 你会是何种反应? 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定要痛的大叫才好呢。 你越狼狈,我就越兴奋啊。 弘历与如懿被蒙在鼓里,跃跃欲试要搜宫。 弘历欣赏完如懿挺身而出的姿态后,手一挥,像极了一个英明的君主,“王钦,传令搜宫。” 如懿见自己的提议被采纳了,心里又泛起少女情怀,脸上羞涩掺着满足与得意。 皇上也真是的。 当着这么多人采纳她的意见。 这明晃晃的偏宠。 让那些心怀嫉妒的嫔妃们看到了,还不得气死。 如懿心里这般想着,却表现的更来劲了,她当着众人的面娇嗔的看了一眼弘历,粗粝的嗓音夹了起来,故作娇俏的开口,“皇上。” “既然要搜宫,就先从咸福宫开始搜吧。” “贵妃殿中炭火失窃,想必多是咸福宫里的人偷的。” 如懿说完,不住的欣赏自己的聪慧。 同时暗暗鄙夷。 这炭定是贵妃自己殿里的人偷的。 连自己殿中的人都管不住。 贵妃可真是无用啊。 第52章 竟是姐姐最大的仇敌在为她求情? 满宫嫔妃宫斗等级就算不高,也听的出如懿这是在内涵曦月没有驭下手段。 白蕊姬看不惯她内里奸滑,外表却清高孤傲的样子,当即小嘴撇的老高,眼珠子死盯着如懿。 呵tui! 这老如懿皮子紧了是吧? 这么快就把她的话抛诸脑后。 居然敢暗戳戳内涵贵妃娘娘?! 看来等皇上走后,她得好好的给这老如松松皮! 琅嬅亦是不加掩饰,一个眼刀飞往如懿身上,通身冷厉煞气。 不知死活的东西。 说了句人人都想的到的提议,竟就开始攀扯曦月。 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既然如此,那本宫待会便亲手送她一程! 如懿在瞬息感知到琅嬅的眼神,对上琅嬅的眼时,控制不住内心的惧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富察琅嬅至于吗? 她不就是暗指了一下高曦月没有手段,连奴才都管不住。 富察琅嬅就跟要吃了她似的。 惧怕只是一瞬,如懿当即反应过来,恼羞成怒。 她怎么会怕琅嬅? 琅嬅连皇后之位都是抢她的,有何资格与脸面在她面前摆谱? 为了表示自己并不畏惧,如懿勉强维持着淡泊的表情,催促着弘历。 “皇上,还请快快搜宫吧,更深露重,此事早些有个着落也好。” 哼,琅嬅现在嚣张,待会从高曦月的奴才房里搜出炭来,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你说的对,王钦,你亲自带人去搜查。” 王钦领命,点了几个太监便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不多时,王钦带着太监拎着三筐炭回到了咸福宫内殿。 弘历眼看着曦月的药都还没煎好,对王钦的办事效率不由得称奇。 “你倒是手脚麻利,这一刻钟都没到,炭就搜出来了。” 紧接着,弘历没看到王钦身后有多出来人,脸上又换上一片怒容,盯着王钦的眼神充斥不满。 “怎么只有物证没有认证?” “人呢?” 王钦老脸都皱成了苦瓜。 这都是个什么事啊! 他兴冲冲领了个搜宫抓贼的活儿,本以为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可偏偏,这炭是从青答应和海常在屋里搜出来的! 这两人可都是皇上的妃子……传出去了,把皇上的颜面置于何地? 这要是捅咕了出去。 皇上会不会转个头就找个理由把他砍了吧? 王钦光想想就汗流浃背,不住的吞咽口水。 弘历见王钦一副遮遮掩掩的表情,本就心中有火,现在更是了不得。 “狗奴才!在主子面前还敢拖拖拉拉的,再有隐瞒,朕先罚你!” 王钦被吓得直哎呦。 这不是在催他的命吗? 偏生如懿平时转的不太快的脑瓜子灵光了起来,她假装玩笑实则恶意满满的开口,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王公公,这偷炭之人,不会就在屋里吧?” “您不用害怕,是谁指出来就是了,皇上不会因此降罪于你。” 王钦作为一个老油子,人老成精,怎会看不出如懿这是在拱火。 他本就焦躁,见如懿还来拱火,当即火冒三丈。 娘的。 你她娘干点破事整的他都不敢说,还好意思在这煽风点火? “回皇上,懿主儿猜的没错,炭确是在殿内几位主子房里搜出来的。” “正是懿主儿,还有海常在。” 王钦的话一出。 如懿的脑袋轰隆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往脑门上冲,震的她浑身发麻。 海兰根本无力阻止搜宫。 在王钦宣判后,禁不住此等打击,整个人瘫软在地。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海兰面色灰败,整个人摇摇欲坠。 弘历也被这个炸裂的消息激的脑中一片空白,猛的站起身,久久回不过神,显然是气愣了。 金玉妍可不会放过这个绝佳补刀机会,她装作惊讶的发现,“你们快看。” “海常在手里还有黑黢黢的炭灰呢。” 众人的目光又再度落在海兰手上。 素手上沾染的黑灰,俨然已成了铁证。 弘历对海兰印象并不深,只记得她虽貌美但性子木讷无趣,没想到她背地里手脚不干净,害他丢了个天大的脸! 海兰这副模样。 分明是被抓了现行! 弘历越想越怒,整个人似一匹发狂的马,猩红着眼,冲上去朝着海兰心口猛踹了一脚。 “贱妇!” “竟敢偷盗贵妃殿中炭火,引的贵妃发寒症!” 海兰被这一脚踹的身子直往后飞,凄惨尖锐的“啊”了一声,后背又撞上曦月殿中的柱子上,撞得咚咚响,可见弘历是下了死手。 众嫔妃皆被这凄厉吓的心惊肉跳。 尤其是白蕊姬,见证了弘历两次打人,一张小脸都吓白了。 皇上下手忒狠了,吓死她了。 哎,不对? 她为什么要害怕,她又不会偷炭。 琅嬅听着海兰身子撞柱发出的响声,向来平静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享受,宛如聆听世间最美妙的乐章。 永琏。 我的儿。 你听到了吗? 额娘在为你报上一世的仇。 放心,额娘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这点小伤,又怎能换得了你上一世的命? 弘历踹了一脚尤嫌不够,只是刚才那一脚用力过足,他的脚隐隐作痛,才作罢的收回脚,并狠戾的下令,“王钦,上去掌海常在的嘴。” “朕没喊停,你就不许停。” 琅嬅冷眼看着这一幕,面上不显,心中的鄙夷与不屑却多的能把弘历埋了。 弘历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避重就轻。 只说海兰偷炭,只字不提如懿。 他又在盛怒之时,无人敢上前触这个霉头,劝他惩治如懿。 一来二去,可不就把如懿摘出去了吗? 今日有她在。 弘历的算计注定要落空了。 琅嬅整理好表情,轻轻放下曦月,准备就绪,庄敬的开口,语气中蕴含的端贵大气,悄无声息的安抚着众人纷乱无序的心。 “皇上且慢。” “臣妾认为,海常在偷炭一事颇为蹊跷,不妨先审问一番,把事情弄的水落石出再做决断,这样也不会有失公允。” 海兰被踹的奄奄一息,嘴角渗出鲜血,心口和后背都传来剧烈的疼痛,折磨的她思绪不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她以为今日必死时,琅嬅的声音宛如清泉,淌进了她的耳中。 竟是姐姐最大的仇敌在为她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