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主角大人》 第1章 惊讶地看着冬马 过了十分钟，顾村头一回见到了冬马和纱的母亲。该怎么形容呢，若要预见冬马二十年后的模样，眼前这位穿着暗红香奈儿套装，右眼角下方点缀着泪痣的女子，大概就是未来的冬马了吧？ 顾村嘴角微微上扬，毫不惊讶地看着冬马和纱与她母亲面对面，却沉默无言。 这对母女本就关系微妙，如此场景不足为奇。 如今事态已如此严峻，只是没料到，冬马和她母亲仍固执地对视着。 “如果今天是你们最后一次相见，你们打算就这样不说一句话吗？”顾村慢悠悠走到冬马和纱身旁，对着眼前的美妇轻声说，“初次见面，大婶您好，我叫顾村。” 顾村的十二个字一出口，冬马曜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明显愤怒。她才四十出头，还没到被称为大婶的年纪。恐怕每个上了年纪的女性，都不愿听到这两个字吧？ 尤其是刚上大学的年轻人，当他们在公交车上被叫成叔叔阿姨时，内心定是崩溃的。 “你...就是冬马说的那个住在我们家里的顾村吗？” 冬马曜子单手叉腰，缓缓问道，眼神中满是审视。她女儿才十七岁，竟已和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同居。 这样的事... 冬马曜子轻轻撇过脸，心中竟有一丝暗暗的窃喜。觉得和纱与当年的自己太像，对爱情盲目追求，还有那种不顾一切的勇气。 简直就像年轻时的自己，只是不同的是，她追求的是爱情，而她的女儿... 冬马曜子上下打量着顾村，仿佛要将他看透。 “你是我女儿下半生可以依靠的人吗？” 顾村没有回答，能否依靠，这并非仅凭一张嘴就能说清楚的。甜言蜜语固然能轻易俘获女孩的心，甚至面对她们的父母，适当的言行也能让男孩游刃有余。 但内心的真实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爱情，比任何事物都需要更大的勇气。没有勇气的人，自然会选择凑合的假爱情，彼此欺骗，祈求平安度过一生，老去后用似是而非的心灵鸡汤安慰自己。 “我只能说，我不会逃避。” 顾村站在冬马身边，平静地说。 “也许我会让我们俩一同沉沦，如果真发生这种情况，也希望您别怪我。因为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人，绝不允许任何人把你的女儿从我身边夺走，这其中也包括您。” 顾村淡然地说，仿佛在谈论天气。然而他脸上的神情坚定无比，仿佛天崩地裂也无法动摇。 “真是会说好听的话的男人。” 冬马曜子轻叹一口气，随即弯腰脱下脚上的黑色高跟鞋。 啪嗒！ 两声轻响，近五厘米的鞋跟被冬马曜子折断。 “原本以为生化危机只存在于小说里。但现在看来，我们也许就是小说中的人物。”冬马曜子有种成熟稳重的气质，“逃难时穿高跟鞋远不如平底鞋，我说得没错吧？” 反应相当敏锐。 顾村缓缓点头，身处人流量庞大的机场，想借助飞机逃离简直是天方夜谭。 对未知疾病，人类自古就有应对方法。 隔离，就像欧洲人对待黑死病一样，只要感染者全部死亡，病毒自然会消失。 “确定是丧尸吗？我在机场看了几个网上流传的视频，没有特效，也没化妆，女儿啃噬母亲的脸，父亲撕碎儿子的内脏，现在的日本，简直像地狱。” “不，更准确地说，是现在的东京，像个地狱。”顾村眯眼轻声道，“网上的视频无一例外都在东京发生，死者都是日本人。” “日本人...难道你不是吗？” 冬马曜子有些奇怪地抬头看着顾村，随后微笑点头。 顾村确实不是日本人，虽然外表上看，中国人和日本人差别不大，但真正接触两国后，能在气质上发现细微却明显的差异。 日本人总有一种随时要道歉的感觉，而中国人则更为自信。 “嗯，我是来自中国的交换生。”顾村迎着冬马曜子审视的目光，缓缓点头，“照我现在的看法，我们最好趁着天还亮，步行回你和冬马的家。” “为什么要步行？”冬马曜子立刻问，随即反驳自己，“我知道了。现在街上人心惶惶，车辆肯定堵得水泄不通。由于东京的突发状况，为了防止病毒扩散，高速公路应该也封闭了。” 举一反三，冬马曜子比顾村想象的更聪明。显然，她能独自在维也纳这座音乐圣殿周旋，不仅仅靠的是钢琴和美貌。 人可以不美，但不能太蠢。太愚蠢的人，连容貌都会变得丑陋扭曲。 这是顾村一点小小的，却执着的美学。 “那么夫人，您现在有什么好建议？” “有，第一条。”冬马曜子看了顾村一眼，又看了看站在顾村身后，一言不发的冬马和纱和纠结的筱暮雪，接着说，“遇到危险时，别管我，先带这个笨蛋和纱逃跑。” 完全出乎意料的建议，却又合情合理。 顾村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这位母亲，等待她后续的答案... 第二章 月黑风高，同榻而眠 若今夜我们都能安然归家，我希望，今晚能与和纱共眠一室。冬马曜子轻磕着草鞋，朝顾村露出乡间般的纯朴笑容，年轻情侣在这样的处境下，还是避免意外为妙。 我无言以对。顾村摊开双手，无奈地回应。 是不是因为年长的女子，总能轻易看透你们这些小伙子的心思呢？冬马曜子的目光在筱暮雪和顾村之间流转，接着说，还有这位姑娘，今晚也要与我们一起。” ...... 顾村默默抽出那把用黄牛皮纸包着的，网购来的龙泉唐直剑。 逃亡中，请勿打扰。 顾村握着唐直剑，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四人穿过慌乱的人群，周围有人携家带口奔向天皇所在的皇宫，也有人虔诚地跪地向上帝祈祷。多数人神色匆匆，无暇顾及他们。顾村理解，整个东京的自卫队此刻应聚集在首相府和皇宫，哪有工夫疏散人群？ 为国捐躯的日本人，如今恐怕只存在于动漫里吧？ 第2章 他缓缓摇头。 抢劫与被抢劫的事件不断上演。冬马曜子略感意外，事态并未如她预想般恶化。从机场一路回家，竟未遇见一只丧尸。 难道只是愚人节的恶作剧？冬马曜子问顾村，他缓缓摇头。 此刻平静仅因丧尸病毒尚未大规模扩散，但夜晚来临，恐将迎来高潮。 到那时，你会发现电影里的场景太过虚假，不及亲眼所见的真实。顾村微笑道，之前的约定他铭记于心。冬马曜子是个成熟聪慧的女子，洞察力非凡，仿佛天生具备利用智慧的本能。 顾村想着，手腕轻抖，唐直剑在右手中划出剑花。 你会武术？ 这只是中国人的基本技能，如同爱好一般。顾村轻声回答，不愿回忆在梦境训练场被剑神西门吹雪折磨的经历。 话音刚落，角落里一个男子身影低伏，猛然扑来。 顾村右手一抬，剑尖已抵住男子喉头。 竟然停下，看来不是丧尸。 顾村半眯眼，看着眼前纹着飞龙的男子，他的右手小指已被切除，这是常识。纹身加缺小指，是日本黑社会组织的标志。 举起双手。 我是山口组的藤... 啪！ 顾村手腕一翻，剑脊砸在男子脸上。藤村还未反应过来，顾村手中的唐直剑已疾速挥舞，左右扫击。 啪！啪！啪！啪！ 一阵狂暴的声音响起，顾村收手时，藤村已肿脸倒地。 丧尸可怕，因社会秩序崩溃。顾村转向三位女士，缓缓道，很多时候，人类比野兽更恐怖。 冬马和纱望向母亲，又看向筱暮雪，低下了头。她不知这样的世界何时终结。 昨晚，她还在玩《守望先锋》，担心母亲回来会责怪自己久未练琴。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活下去，已是竭尽全力。 无端的悲伤涌上冬马心头，她生平首次感到生存如此艰难。 不会太久。顾村轻声安慰。只要在这个世界再活十二天，他就能按剧情与冬马交换体液，带着与冬马相关的一切回到原世界。 两个世界合一，不知那时他的世界是否仍有丧尸。 顾村无聊地想着，手中的唐直剑如利刃，劈开人群，一路畅通无阻。 转眼，他们来到冬马和纱的家。 会很安全的。顾村轻声安抚，侧身推开冬马家的大门。 久违的家出现在眼前，可惜并不如想象中温馨。 冬马曜子首先注意到自家落地窗，她怀疑，这扇窗在深夜是否还能安全。 另一方面... 顾村，今晚你打算睡哪儿？冬马曜子轻问，脸上挂着淡然却饶有兴趣的微笑。 一楼不可，深夜丧尸可能撞破落地窗闯入。顾村低声道，最好住在公寓，大约二楼的位置。目前状况不明，我个人建议，楼顶最合适。 楼顶？... 冬马曜子轻轻点头，她对顾村的构想深表赞同。 屋顶空旷，只有一条通道可达，易于防守，难以攻破。只是这样一来，有些问题不得不考虑。若全是男子或全是女子还好，但如今男女混杂，个人的私事又该如何处理呢？ “其他事都好商量，咱们先熬过今晚，说不定明日清晨，日本军队已掌控局面了。” 顾村洞察了冬马曜子的忧虑，轻声宽慰起冬马的母亲来。 冬马曜子容貌秀丽，身材保持得宜，看似只有三十岁，许多人会信以为真。 当所有食物和必需的水源搬到屋顶后，夜幕比预期更快降临这座小镇。 顾村百无聊赖地坐在屋顶，得益于冬马家别墅的平顶设计，暂居于此并无不安感。三位女子在远离通道的另一侧，顾村则主动承担起守护通道的职责。 东京人口近九百万，每平方公里就有超过一万三千人。能逃出生天的寥寥无几。就算只有一半人感染丧尸病毒，也至少有五百万人了。 “祈慕容，你真是制造了个厉害的大玩意儿啊。” 顾村迎着月光，感慨地说。 冬马和纱母女与筱暮雪一同如月光般温柔地入睡了。 顾村望着睡袋中的三人，冬马和纱居中，她的母亲冬马曜子靠左，眼睫毛在梦中闪烁的筱暮雪靠右而眠。 顺手抽出网购的唐直剑，顾村手腕一振，月光如清泉洗涤剑锋。 “虽无开刃，但也足够了。” 顾村最后看了一眼三位女子，估量了下屋顶到地面的距离，单手一撑，直接跃下，双脚稳稳落地在草地上。 夜晚的东京镇格外喧闹，顾村耳边不断传来嘶吼，间或夹杂着啃食肉体的声音。前方的道路漆黑一片，看不见人影，却能感受到死亡的弥漫。 白天与冬马一行同行不便探路，夜晚，顾村才有空闲行动。通往学校的路他已经走过多次，记忆犹新。 从冬马家大门出发，先右转至路口，沿着自由飞行俱乐部，乘四站地铁，就能抵达峰城大学附属高中。 这路程不长不短，若步行至少需一个多小时。 “不过看样子，现在不宜直接步行，太危险了。” 顾村轻轻摇头，手中的唐直剑直指前方。 只听噗嗤一声，腥臭的鲜血钻入顾村鼻孔，他皱了皱眉，瞥了一眼倒在他面前的丧尸。 那是个穿着肉色毛衣、留着短发的女高中生，面容有些许熟悉。顾村愣了片刻，才认出她是《白色相簿2》终章出现过的和泉千晶。 “又是个熟人啊。” 顾村手腕一抖，鲜血洒在已无头的和泉千晶脸上。这位一直渴望体验人生的作家，如今也终于回到了她应有的归宿。 今晚在街头闲逛，顾村一方面想试试唐直剑的威力，淘宝上的东西虽便宜，但质量通常不佳，远不如京东。 第3章 的，应该不至于太差吧？” “不过直接从厂家购买的，应该不至于太差吧？” 顾村在月光下眯眼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长剑。 状态尚可，未见裂纹，也无断裂迹象。白天，祈慕容刚通知所有轮回者，他们已完成攻略任务，只需再活十天，就能离开这个世界。 “还算不错的策划。”顾村怜悯地说，“可以给六十分及格了。” 计划太复杂易失控，太简单易被识破。若无法让对手完全按自己心意行动，计划多半会失败。 “萝娜，别这么沉默，难得月色这么美，我们不该没事吹吹牛，聊聊天吗？” 顾村悠闲漫步，手中的唐直剑以诡异的方式刺出。此刻，他仿佛一阵春风，吹过黑夜，让每个人的喉咙绽放出玫瑰。 前后，皆是血色玫瑰的世界。 “我无话可说，观察者阁下。”萝娜赌气道，“我以为多了个冬马曜子会让你感到困扰。结果……” “结果反而觉得轻松了？”顾村猜出萝娜的想法，笑道，“这不奇怪，冬马曜子一直未婚，连冬马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女人怎会是傻瓜？有她相助，这个世界难度立刻降低许多。” “我就是不喜欢你这副运筹帷幄、处处占便宜的样子，顾村！”萝娜嚷道，“你难道不敢说些别的吗？” “什么叫别的？” 顾村停下脚步。他正沿着通往凤城大学附属高中的路走，原剧情发生在学校天台，为后续行动方便，今晚他顺便探了探路。 “就是那种……打完这场仗，我就要回老家结婚的话！” 嗯？就像某作家说的，抽到珍稀角色就得写满百万字的故事？”顾村挥挥手，却在自由飞行俱乐部的木窗前停下脚步，“说起来，我想到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儿。” “我一秒也不想耽搁，顾村，你还打算闲逛多久？”萝娜冷哼一声，“我看你既然决定在屋顶上跟冬马完成那个仪式，现在就应该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啊！” 努力？ 顾村单手一扬，再次刺穿了几只从俱乐部里窜出来的丧尸，放声大笑。 “萝娜，看来你到现在还没明白我当前面临的最大危机呢。” “啥？！” 顾村轻轻摇头，让别人理解自己的智商水平，真是件困难的事。 “我问你，如果你现在是祈慕容，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 ……。 真是个慵懒的系统，以前那种玩文字游戏的劲头去哪儿了？ “根据柳梦潮的心理学分析，我已经大致摸清了祈慕容的心理动态。她现在对我，心情应该很复杂吧。一方面，是小时候考试只比我低一分的对手。一分之差在考试中并不罕见，但那次考试……” 顾村说着，眼神也变得怀念起来。 那时，《秦时明月》的动画刚开始播放，他每天回家都会陪妹妹一起看动画。若是为了一些什么清华少年班，失去了和妹妹一起看电视的时光，那简直是不可原谅的浪费。 “除了我们俩，第三名的成绩只有六十分。”顾村懒洋洋地说，“所以，在祈慕容眼里，我可能是这个世界她为数不多的同类，或者是个幸运的傻瓜。两者兼有吧。” “那又怎样？”萝娜不满地说。 “简单，如果是个跟她水平相当，甚至超过她的智者，就能看透她的所有计谋，与她旗鼓相当。如果不如她，恐怕连自己现在身处险境都察觉不到吧？” “身处险境？”萝娜疑惑地问。 顾村缓缓点头，他一路走来，遇到的丧尸数量比预想中少了大约三百，这完全不符合东京的人口密度，而且至今为止，他也只见过一个高中生。 换句话说，祈慕容曾去峰城大学附属高中调查过冬马的住处，只是凑巧他和冬马和纱去接冬马曜子，两人才没碰上。 而且…… “从战斗力来看，我应该不是祈慕容的对手。” 顾村扫视一眼路上杀的丧尸残骸，大多是被他一剑刺穿喉咙，然后折断脊椎死去的。但那些祈慕容杀死的丧尸残骸，他却一个也没见着。 两种可能，要么原本就没那么多丧尸，是他自己吓自己。 另一种可能，就是祈慕容的能力已经高强，能在丧尸群中自由穿梭，不受任何伤害，就算杀掉也不会留下残骸。 相比之下，顾村更倾向于后者。 “你看，这不就是祈慕容一贯的作风吗？表面的任务下藏着更艰巨的任务，同样，她的算计对我来说也是如此。看似我要应对的是丧尸危机，但更危险的女人却藏在暗处，准备在我绝望时给我致命一击。” “你是说……” “满街看似遍地的丧尸，只是祈慕容对付我的幌子。她真正的手段，是那个拥有强大战斗力却始终未露面的她。” 顾村手腕一抖，唐直剑缓缓在血泊中写下了一个A字。 “只是有点遗憾，祈慕容的计策虽精妙，却完全在柳梦潮和我预料之中，或者说，这就是我们的计划，是A计划。” “那为什么遗憾？” “我可是计划了三十九个方案啊。” 顾村摊开手，郁闷地说。 “A计划是什么？” 萝娜很好奇，以前的观察者都依赖柳梦潮的心理学系统，没了这套系统他们寸步难行，而顾村却开辟了新的道路。 “A计划很简单，”顾村笑道，“你动动脑筋，很容易就想到了。” ……。 “我觉得你在侮辱人方面，有特殊的天赋，顾村！” 萝娜愤怒地喊道。 顾村摆摆左手，提起握在右手的唐直剑，这把淘宝买的武器至今还没坏。看来中国制造终于走向世界，不再是劣质产品的代名词了。 得罪系统可不是好玩的事，顾村只是习惯性地拿萝娜当小猫逗弄。只见他在自由飞行俱乐部门口驻足片刻，才缓缓开口。 “要不要给点提示？” “不要，滚！” 顾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自由飞行俱乐部，是一家专门制造热气球的公司。” “哦，那你真棒哦！”萝娜冷冷地回答，“然后呢？” 第4章 法射穿天空 “这提示还不够明显吗？”顾村轻叹口气，慢慢说，“猎人依赖猎犬追踪猎物，只是当风起时，他才会后悔，自己的弓箭无法射穿天空。” “故弄玄虚！” 萝娜下了结论。 “我没故弄玄虚，如果我在耍你，就让这把唐直剑立刻断掉，你看怎么样？”顾村眯起眼睛，笑着说，“绝无虚言。” 顾村话音刚落，远处立刻传来一阵急促的呼救声…… 在那片稻田的尽头，顾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扎着蓬松发髻的村姑，神色紧张地向他奔来。她身着朴素的黑布衣裳，脚上那双破旧的布鞋已失了一只，踉踉跄跄地在泥泞小路上奔跑。 顾村瞥了一眼，眉心不禁拧成一团。他觉得这世道对他太过苛刻，刚在心里与那个城市女子和泉千晶告别，转眼间，北原春希未来的工作伙伴，风冈麻里竟出现在眼前。 “救救我！” 风冈麻里一瞧见顾村，立刻大声呼救，脸上满是溺水者的无助。 顾村手中的铁锄微微一紧，轻轻叹了口气。比起被丧尸撕咬的和泉千晶，这位风冈小姐真是幸运，恰好出现在他必经的路上。 “站到我背后，”顾村提着锄头，走到风冈麻里面前，随手一挥，精准地将扑来的丧尸击退，“问一句，你这编辑怎么跑到农具店里来了？” 风冈麻里垂下眼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身上两种香气混杂，鞋子是新换的，右脚还有后跟贴。”顾村站在她面前，早已看出端倪，“是和情人在这儿幽会吗？” 月光下，遍地丧尸，顾村平淡地揭示了真相。 风冈麻里刚从丧尸的恐慌中回过神，又惊骇地发现更可怕的角色出现在眼前。 “你...以前认识我？” “不认识。”顾村面不改色地撒谎，微笑道，“不过你运气不错，碰上我，正巧需要人帮忙搬些东西。” “搬东西？” 风冈麻里恐惧地望着血迹斑斑的店铺，一时忘了呼吸。 “一个简单的工具，能帮我们逃离这鬼地方。” 顾村指向店铺深处，那里展示的老旧热气球，沾满血迹，在月光下静静地立着。 “用热气球逃出这座村子？” “挺妙的吧。”顾村笑着回应，“这是我首选的计划。” 计划就此展开。 第一步，就是将这热气球带回冬马的家。风冈麻里一头雾水，她今日才遭遇丧尸之灾，恋人变成丧尸欲害她。如今，任何离奇的事对她来说都不足为奇了。 只是更多的疑惑，仍萦绕在风冈麻里心头。 这男子是谁，为何剑术如此高超，又为何能如此冷静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 “我叫顾村，回顾的顾，村庄的村。”顾村轻声说，打断了她的思绪，“相信我，噩梦很快会过去。” 只需九日。 顾村默默计算着最后的期限，若他所料不错，祈慕容的行动应在第九日夜晚。 准备充足，甚至让人感到遗憾。 ———————————————————————————————————————————————— 还有九日。 祈慕容坐在屋内，静静沉思。 北原春希和江婷赤裸躺在床上，手臂插着输液管，四肢已被祈慕容无情折断，无法动弹。 “生气了吗，我的爱人？” 祈慕容坐在床边，对着江婷微笑问道。 “被我背叛的感觉，很不好受吧？”祈慕容的手在江婷裸露的肌肤上游走，嘴角挂着一丝嘲讽，“我是执行者，你是轮回者。爱情给了你多大的勇气，让你以为我会真的爱你，不顾自己的利益？” 江婷猛地抬头，唾沫从口中喷出，无力地落在地上。 “哎呀呀，姑娘别这样粗鲁。”祈慕容柔声道，随手塞了个红色球体进江婷口中，“人不吃东西，光喝水，七天左右就会饿死。我慈悲为怀，这九天里，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说完，祈慕容在江婷脸上轻轻一吻，取下她颈间的T型吊坠。原本藏着生化病毒的它，还没来得及被江婷使用，就被祈慕容夺回。 “还有北原春希同学，”祈慕容转向满脸绝望的北原春希，轻叹一口气，“都这个时候了，你的‘大炮’还这么精神？” 祈慕容说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些历经磨难，以为即将完成任务的人，听到北原春希的死讯，估计会瞬间失控吧？”祈慕容毫无保留地透露着计划。 再巧妙的布局，无人欣赏，也显得无趣。 “徐茂东和张承早有准备，别怀疑，他们没这智商，一定是顾村提前告诉他们的。”祈慕容慢条斯理地说，仿佛顾村就在她面前恳求，“第九天后，他们将成为我的猎犬，拼命追捕顾村，疯狂地从他身边夺走冬马。毕竟，那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攻略北原春希已成定局，但若北原春希死去，一切将功亏一篑。两个男轮回者并未想到这一步，他们还幻想着撑过十天就能逃离这个世界。 “有趣吗？到时候我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顾村和冬马的下落，”祈慕容娇笑着，“然后带他们一起去抢走冬马和纱。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哪怕只有一天，他们也会尝试，人类就是如此盲目。” 祈慕容猛然起身，拉开窗帘，任由月光肆意照射在北原春希和江婷的身体上... 只是当着冬马的面，亲手杀死她的心上人，还想赢得她的心，这事儿在咱乡下是绝不可能成的，你说是不，我的乡亲们。” 祈慕容轻声询问着。 江婷绝望地合上双眼，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 所有的使者…… 都是玩弄人心的恶鬼啊！ 第5章 笑着对两个 “给大家介绍个新伙伴，风冈麻里。” 晨光洒在冬马家的屋顶上，顾村微笑着对两个姑娘和一位妇人说。 笨重的热气球道具，被顾村和风冈麻里两人从飞行社里拖出来，安置在了冬马家门口。 冬马抬头，悄然打量着顾村，又瞥了眼一脸尴尬的风冈麻里。这女子约莫二十三岁，刚从大学毕业，进了报社，外表看起来挺坚韧的。 可为啥顾村能跟别的女子这般熟络呢？ “我是冬马和纱。”冬马缓缓道，“这位是我娘，冬马曜子。” “冬马曜子女士？”风冈麻里一怔，轻声问，“您就是那位……” “嗯，就是在维也纳弹钢琴的冬马曜子。”冬马曜子叹了口气，缓缓说，“只是在这个世道，钢琴家怕是最没用的职业了吧？” 短短一天，原先的世界就翻天覆地，连自己都认不太出来了。 “没那么糟糕。” 顾村的声音在静谧的屋顶响起。 “目前，冬马的手机还能用。除了日本，其他国家还没出现丧尸迹象。就连日本的关西地区，都还算平静。天皇和政府都已迁往大阪办公了。” “我们又不是天皇，也不是首相，哪会有军机接我们出去？”冬马曜子急道，“何况……” 话到嘴边，冬马曜子忽然望向顾村，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滋生。 “没错，就像你想的那样。”顾村单手指向无边的蓝天，笑道，“天空中可没有丧尸。用七八天时间准备，咱们就能出发了。” ———————————————————————————————————————————————— “还有几天？”徐茂东咬着红豆糕，郁闷地说，“真没想到，主神这么变态，好端端的校园世界，竟成了这副模样！” “再吃九天红豆糕，没啥难的。”张承冷笑一声，“咱们的计划很周全，虽没找到支线任务，但还是避开了主神的文字陷阱。活过十天，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的。” “那又怎样？”徐茂东舔着手指尖的红豆馅，懒洋洋地说，“我们把天台门封了，学校里的丧尸多半出去觅食了。再说，攻略任务也已完成。” 攻略任务分两条线。 一是成功攻略冬马和纱，二是攻略北原春希。 只要完成其中一条，任务就算达成。 至少这对轮回者是这么理解的。 他们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只觉即便身处丧尸世界，自己却依然安全。 “总觉得，无限世界也没那么可怕。”徐茂东又拿起一块红豆糕，咬一口，直接扔向楼下的丧尸，“主神的智慧跟咱们比，真是不值一提。” ———————————————————————————————————————————————— “不值一提呢，不值一提。” 祈慕容跷着腿，坐在床沿，看着日益消瘦的江婷和北原春希，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我的计划根本不值一提呢。” 祈慕容已是第三次讲述她的计划，陈词滥调，几乎让江婷和北原春希彻底绝望。 今天是他们断食的第二天，饥饿的影响渐渐显现，两人看东西都有些模糊的重影。 更别提祈慕容总在两人身边转悠，偶尔还会打开电视，看看有没有有趣的乡土节目。 此刻的祈慕容，与其说像主神空间发布任务的使者，不如说更像个居家的村姑，除了脸色更加吓人。 “其实我的喜好，跟其他人比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祈慕容兴致勃勃，转身对着北原春希和江婷，满脸欢喜地说，“我的师父，可是会吃人的。” “肝脏可以跟羊排一起炖，心脏切片后烤着吃。背脊上的肉，含着油脂，是煎制的好材料。”祈慕容越说越兴奋，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虽然他脑子转得不快，但在心理学上，几乎是个全才！” 说着，祈慕容脚尖一转，直接飘到江婷面前。她伸出修长的食指，在江婷脸颊上轻轻一旋，仿佛要刮下一块肉来。 “我师父说过，跟鱼一样，人身上最好吃的就是脸颊肉。” 呕…… 江婷只觉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原本啥都没吃的她，现在反而感觉不到饿了。这些可怕的使者，果然是变态！ 他们都该去安息！ “咱们就像乡间的精灵一样呢。” 祈慕容嘴角含笑，满脸得意，对自己的举止言语深感自豪，这都是她那位外国导师教的心理学课呢！ “只是稍有遗憾，我的导师不是咱中国人，平时见面的机会不多。不过他老人家只爱吃小姑娘，所以北原春希同学……” 祈慕容转过脸，面无波澜地看着眼前这个崩溃的男子，缓缓开口。 “真是抱歉，你们这些小伙子不在老师的食谱上呢。” 两手一摊，祈慕容脸上满是期待。她曾听闻导师要来中国，可惜那时她不在那个城市，无缘相见。 若有机会…… 她真想再聆听一次导师的教诲，特别是心理方面的指点。每次摆布那些轮回者，都让她感到无比畅快，若能再多懂些知识，想必会更快乐吧？ 窗外的太阳步履蹒跚，准备向山的那一头沉去。 “真不知顾村你穿越至此，是否后悔呢？”祈慕容感慨道，“毕竟，我可不只是在轮回世界里过日子。” ———————————————————————————————————————————————— 这一天过得真快…… 吃完从楼下摘来的果子，顾村难得悠闲地坐在屋顶边沿，慵懒地望着渐渐西沉的夕阳。 “萝娜，我有个问题。” “顾村，我又不是服务生！”萝娜直接回击。 “哈哈，我也没啥VIP特权啊。”顾村笑着摇头，“你以前说过，如果我能确定某个世界不适合主神空间，那个世界就会和我所在的世界融合吧？” “没错！” “那这些呢？” 顾村指向远处的丧尸。 “他们会来到我所在的世界？” “不会的。”萝娜轻声道，“观察者系统会把这个世界恢复到被轮回者破坏前的状态。” 被轮回者破坏前的状态？ 顾村抬头，远处的冬马和纱正与筱暮雪亲切交谈，察觉到顾村的目光，她们俩同时回头。 “顾村！没游戏玩，真的闷死了！” 冬马的眼神仿佛在诉说着这些。 “顾村……你也挂念我吗？” 这是筱暮雪眼中流露出的信息。 顾村以微笑回应，随即问道： 第6章 你卖了祖 “那么……冬马她们，还会记得我吗？” “猜猜看！”萝娜难得占了上风，“就算你卖了祖宗，我也不告诉你！” “萝娜，我去年买了块手表。” 顾村嘴角微抽，缓缓说道。 远方，太阳终于落下山头。 距离顾村计划的决战之日，只剩八天。 顾村坐在冬马家的屋顶，看着红彤彤的夕阳慢慢消失在视线中，直到星星再次点缀夜空。 “明天就是第九天了。”顾村在心里对萝娜低语，“总觉得坐在屋顶，随意看了几天夕阳，时间就无声无息地溜走了。” “或许是因为顾村你心中毫无紧张感吧？” 萝娜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如果可能，她甚至希望出现一个能全面与顾村抗衡的人，看看顾村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这个男人，比她原先预想的要厉害得多。 “结局已知，自然就安心多了。”顾村懒洋洋地伸出手，任由星光洒在掌心，轻轻一握。 瞬间，仿佛全世界的星星都落入了他的掌中。 “今晚，我要先跟两个人告别了。” “谁？” “江婷，还有我们的北原春希同学。在即将解决之际，突然发现期待的一切化为泡影，那种滋味肯定不好受。” 顾村笑道。 “他们都要走了，还会觉得不好受吗？” 萝娜不自觉地问，顾村脸上的笑容更甚。他说的不好受，指的是江婷和北原春希，还有两个等待明天日出的轮回者。 徐茂东和张承。 ————————————————————————————————————————————————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啦！” 徐茂东裹着几件衣物，眼角抽动，兴奋地说。他早已期盼这一刻，但真来临了，这位轮回者仍有些不敢相信。 那个充满危机的主神空间，竟然让他如此轻易地安然度过。 “说起来，张承你是怎么进入这个主神空间的？” 徐茂东慢声询问，心中带着一丝好奇。前几天在丧尸横行的环境中，他们实在没心情聊这个。 但现在…… 攻略北原春希的主要任务已完成，另一个任务，活过十五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 换句话说，他们只需等待明日日落，一切就结束了。 “我吗？” 张承想了想，只觉脑袋又有些晕眩。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玩手机……”张承皱眉努力回忆，“大概是个首充奖励吧，我充了几单，一回过神，就到这里了。” “我...似乎也是这样呢。”徐茂东皱着眉头，缓缓说道，“不对...不对...” 徐茂东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 “张承，我读过不少关于神灵传说的故事，通常都有个神秘短信或者选题，人才会被带到神灵的世界。为啥咱们啥也没干，就莫名其妙地闯进神灵的空间了？” “或许神灵也觉得繁琐了吧？”张承苦笑着回应，“当然，也可能是我们在人间已不在人世，只是我们自己没察觉，所以才来到神灵的世界。” “这...” 徐茂东愣住了。 张承的解释，他以前也听过，类似的传说故事他也读过不少。 进入神灵空间的方式千奇百怪，只是如今，似乎越来越少人关心这些谜团了。 神灵究竟是谁？ 轮回者究竟来自何方？ 这个空间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比起这些，他们更愿意做一件事。 竭尽全力，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乡土世界中生存下去，直到解脱的那一天。 ———————————————————————————————————————————————— “很快就能解脱了。” 整个村庄，唯有北原春希的小屋还亮着灯。 然而，原本的主人如今瘦得皮包骨，双眼像死鱼般突出，手臂上的青筋几乎看不见。他和江婷不同寻常，不是因长期饥饿而衰弱，而是祈慕容精心策划的饿死之局。 每天只有清水，别说力气，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作为他的同伴，北原春希的情况更糟。 江婷赤裸地躺在他身旁，原本微有起伏的胸口此刻静止不动，静静地躺在那里。 “连心跳都没了呢。” 祈慕容的声音如同恶魔，飘荡在北原春希耳边。只见她踮起脚尖，在屋里欢快地跳舞，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显得更为愉快。 她的计划步步为营，连原本担忧的顾村也没识破。如今江婷已逝，下一步就是向北原春希道别，近距离欣赏别人的痛苦表情。 人的悲惨神情，或许正如老师所说，有种独特的美。 她要亲眼见证，等待老师接引的那一天。 “别多想了，我的玩具。” 祈慕容走到江婷身边，看着这具毫无气息的身体，慢慢伸出手，轻轻撑起江婷的眼皮。 “死不瞑目，才是你应有的表情，我的小姑娘。” 话音刚落，江婷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真无趣呢。” 祈慕容叹了口气，转向绝望的北原春希。只有这位男子，还能给她带来一丝乐趣。 “怎么样，挨饿八天的北原春希，你想真正活过来吗？”祈慕容边说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豆面包，递给北原春希，满脸笑容地说，“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跑到凤城大学附中，我就饶你不死。” 北原春希没有回答，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那就眨眨眼吧，就像点头和摇头，点头就闭眼，摇头就瞪眼。” 北原春希闭上眼，哪怕只有一丝生机，他也要抓住。 下一刻，北原春希感觉自己身体一轻，睁开眼，只见六楼阳台的栏杆上，坐着一个扎丸子头、眯着淡绿眼睛的祈慕容。 “快跑，快跑，我说话算数的。” 祈慕容坐在栏杆上，晃着脚笑起来。 北原春希动不了，他的腿断了。 当他试图用手爬去学校时，更多的丧尸围了过来，其中竟有他的好友武也。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团团圆圆，对吧？” 祈慕容轻声说。 第7章 希喉咙流出的鲜血，轻笑着说道。 北原春希摔倒在地，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平静地看着好友啃噬自己的脸，咬破喉咙。 “通知！” 祈慕容跃下，手指蘸着北原春希喉咙流出的鲜血，轻笑着说道。 “北原春希死亡，攻略北原春希的任务失败！” 北原春希的鲜血从喉咙涌出，汇成一小滩血泊。丧尸围绕着他的身体，像野狗围住小水洼。 祈慕容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从血泊旁走过。 她瞥了一眼北原春希的遗体，他居住的农舍静静地立在身后，像一座无言的墓碑，无声地控诉着她的无情。 “老师，我曾对您说过，那个叫顾村的少年让我日夜思念，但真正相见后，我才明白失望竟是如此痛苦的事。” 祈慕容无声地笑着，丸子头随风轻摆，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唇边轻轻一点，无声地道别。 今天，是轮回者在白色相簿2中的最后一天，按照祈慕容先前发布的任务，只要他们熬过今天，就能成功逃离这个世界了... “当然，前提是你们完成了我交代的差事。” 祈慕容轻声嘀咕，目光悠远地望着眼前这片乡土世界。 宽阔的乡间小路上，人群早已散去，就连路边的稻草灯也显得孤零零。那些游荡的丧尸如同潜伏的野兽，用它们失去理智的目光，窥探着每一个尚存气息的生命。 “真是让人提不起兴致。” 祈慕容微微俯身，积蓄力量，一双裹着布鞋的脚在泥土地上一蹬，她就像离弦的箭，疾驰而出。 她跑得飞快，祈慕容的身体早已超越了常人的极限，除了不能飞翔，几乎无所不能。 祈慕容一挥手，丧尸的头颅应声落地。 她一停步，一具丧尸的身躯无声倒下。 她仿佛一把犁，在满是丧尸的田野上划出深深的沟壑，直指峰城大学附属高中的方向。 顾村至今仍未能察觉他的计划！ 那两个轮回者也没料到，他们甚至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 “你究竟会躲在哪里呢，顾村？” 祈慕容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峰城大学附属高中的校门赫然映入眼帘，冰冷的红砖墙被鲜血重新装点，竟散发出一种摇曳而凄美的气息。 “你们现在应该已经听到主神的讯息了吧？” 祈慕容估算着时间，沾满鲜血的双手轻轻拉扯着白色露脐的土布衫，留下一朵小小的血花。 “惊讶吗？愤怒吗？怨恨吗？还是茫然无措，然后陷入绝望呢？” 祈慕容放慢脚步，踏着地面凝固成暗红色的血迹，缓缓步入峰城大学附属高中。 一进校门，就能看见蠕动的肉白色蛆虫在皆川茜老师的右脸颊上爬行。 “你变丑了，皆川茜老师。” 祈慕容轻声说道，身形一转，便闪到皆川茜老师的身旁，接着她单手成掌，直接拍在了皆川茜的太阳穴上。 啪！ 一声闷响，乳白色的脓液混着不再新鲜的血液，在祈慕容身后盛大绽放，犹如缓缓拉开的剧场帷幕。 “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祈慕容话音刚落，皆川茜无头的身躯在祈慕容身后软绵绵地倒下。 啪叽！ 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祈慕容留意脚下。 又是一滩鲜血，应该是刚才被自己拍飞出来的，皆川茜的眼睛吧？ 祈慕容低下头，借着鲜血的反光，几秒内扫视了一遍倒影中的校园。 只有学校的屋顶，还留有少许人类活动的痕迹，那里血迹最少，腥味也最淡。 “我的新玩物躲在屋顶上了吗？” 祈慕容目光一凝，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冲进了教学楼。 楼道里到处是破碎的衣物，那是丧尸撕扯猎物时留下的残骸，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手机、钱包、照片散落其中。 “末日的景象，果然比平日更美。” 祈慕容弯腰拾起一个钱包，随手打开。 钱包里的万元日币已被鲜血染成暗红色，透明夹层中的照片也被血渍浸染，只能隐约辨认出是个短发女孩的轮廓。 “有趣，有趣，不知这是男孩子的钱包，还是女孩子的钱包。” 祈慕容随即随手一扔，钱包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藏在厚厚纸币中的冈本避孕套竟然掉了出来，这微小的声音，此刻竟像信号一般，瞬间唤醒了沉睡的校园。 当当当…… 咔嚓嚓…… 一声接一声的怪异声响在祈慕容周围响起，将这个残忍的女人紧紧包围，但她并未感到丝毫恐惧。 甚至祈慕容觉得有些轻松。 因为与她恐惧的某些人类相比，丧尸简直像只会哭闹的小孩一样可爱。 简单，幼稚，还带着一种纯真的天真。 孩子渴望母亲的乳汁。 丧尸热爱人类的鲜血。 在祈慕容看来，两者并无本质区别。她心情愉快地穿梭着，不时低头，从下方一记勾拳，将丧尸的脑袋砸碎。 祈慕容身上露脐的土布衫上，血迹越来越多，像一双双沾满鲜血的手，在她身上不断涂抹，最后完全掩盖了原本的纯白色。 屋顶的门，也在祈慕容衣服完全变红后，出现在她面前。 门后，传来一阵阵绝望，甚至带着痛苦的喘息。 “为什么江婷和北原春希都走了？”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离开队伍，独自活下来！” 两个男人互相埋怨，门后还透着淡淡的腥气。 祈慕容满身鲜血的身体贴在门口，冷漠地听着门后的绝望声音，她脸上的笑容犹如初春三月的桃花，愈发灿烂。 “再多抱怨些吧，你们在这个世界上能说的话，已经不多了。” 祈慕容微微侧耳，门后的两个男人激烈地扭打起来。 拳头撞击肉体，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这声音虽微小，却十分悦耳。 “咔嚓！” 此时，祈慕容右脚轻轻踹向身后的铁门，左脚尖点地旋转，带着微笑出现在两个男性轮回者面前。 “真是辛苦你们了呢。” 祈慕容嘲讽道，缓步走进两人之间，然后抬起沾满丧尸鲜血的双手，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第8章 血丝疯狂蔓延 “被顾村耍得团团转，现在终于尝到绝望的滋味了吧？” 咔…… 祈慕容双手微微用力，徐茂东和张承两人眼球立刻鼓起，血丝疯狂蔓延。 “既然你们是新人，老老实实听我这个资深者的话就好了，在主神空间里脱离团队，只有死路一条，你们明白了吗？” 祈慕容面带微笑... “咱们...” 咔嚓！ 祈慕容的手劲儿又加了几分。 田埂边，两声轻微的喉骨碎裂声从那两位乡亲口中传出。 “告诉我，听明白了，还是没明白。” 祈慕容的笑容愈发灿烂。 “明...明白了！” “很好。” 祈慕容松开手，俩乡亲瘫倒在地，低垂着脑袋，血痰不断地从喉咙里涌出。 “那我来教你们，如何在一天内赢得冬马和纱的心，然后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 “一天之内搞定冬马和纱？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师父说过，只要给他八小时，用心理战术，就能让任何女子倾心。”祈慕容冷笑道，“虽然我没学到那个，但其他手段还是会一些的，利用斯德哥尔摩效应，我们只需粗暴地对待，再施以微薄的帮助就行。” 祈慕容缓缓握紧拳头，在两位乡亲面前晃了晃。 “况且你们没资格讨论可能与否。”祈慕容眼神如刀，扫过徐茂东和张承的脸，冷冷道，“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无需多言。 张承和徐茂东默默看着地上的血渍，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很好，看来你们领悟力不错。” 祈慕容嘴角上扬，她此刻完全可以让他们在找寻冬马和纱的路上丧命，只是这还不够。 顾村...太让她失望了！ 失望到愤怒！ “我们先走第一步，你们的手机还有电吗？给她发条短信吧！” “什么！？” 二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吗？” 祈慕容没再多说，伸手一掏口袋，几个充电宝“哗啦啦”掉在地上。 “很简单吧，资源不只是食物和水，电也是资源。你们这些蠢货！” ———————————————————————————————————————————————— “冬马，手机充好电了吗？” 顾村坐在木凳上，微笑着问。 经过九天的奋战，冬马家附近的丧尸已被顾村彻底清除。说来可笑，这些丧尸的智商不高，至今还没学会破窗而入。 不仅如此，顾村还发现，只要不弄出太大动静，这些丧尸根本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充电宝得省着点儿用。” 顾村说着，咬了一口手中的红豆面包。 相比更易保存的方便面，丧尸来临时，易腐的肉类和面包成了顾村一行人的首选食物。 “给你吧...在这种情况下，玩游戏总感觉不太合适...” 冬马和纱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顾村，独自郁闷地站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田野。 这是丧尸狂潮爆发的第九天，原本他们寄希望于未受感染的军队和政府来救援。 然而，就像几年前福岛核电站事故那样，日本政府在灾难面前，无论是军队还是政府，都靠不住。 “别急，食物已精确计算，风向也合适。基本策略，大家都掌握得差不多了。” 顾村看着手机，慢条斯理地说。 目前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如果他猜得没错，昨晚北原春希和江婷的死，是个信号。 祈慕容现在应该已经和那两个乡亲汇合了。 “萝娜，想跟我打个赌吗？” “没兴趣！”脑海中的萝娜毫不客气地拒绝了顾村的提议，“你的剧情是在峰城大学附中的天台，跟冬马进行‘交流’，你打算怎么做？” “嗯？”顾村挑眉笑了，“事情不对劲吧，我脑子里没收到主神的提示，说我攻略冬马成功了。别忘了，虽然我是观察者，但在这个世界，我可是轮回者的身份！” 轮回者的身份，这就是顾村在这个世界扮演的角色。 对一个观察者来说，要证明动漫世界不适合主神空间，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一是扮演代行者时，让进入该动漫世界的轮回者全军覆没。 二是扮演轮回者时，百分之一百完成代行者布置的任务。 “所以，你打算在今天一天内成功攻略冬马？我觉得不现实。”萝娜直截了当地说，“既然...” “不是攻略，只是简单的宣告主权。” 顾村眯起眼，视线落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上。 “根据柳梦潮的心理学权限分析，我对冬马的攻略已进行到百分之九十九，只差最后一步，向她表白就行了。” ...... “你真的...真的太无耻了！居然用心理学干这种事！” “哈？这也算吗？我十分钟内还发现了个有趣的事，据说只要八小时，就能攻略任何女孩。与其说我无耻，不如说心理学研究的东西太诡异了吧？” 在顾村的乡间小屋里，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与萝娜闲聊，带着几分悠闲和倦意。 “不过那些细节，因为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要是回到咱们这个世界，我或许会先探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毕竟，谁能料到将来哪个故事里的主角会穿越到咱这儿，你说是吧？”他慢悠悠地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萝娜气愤地嚷嚷。 “别急嘛，还有别的事儿能做。”顾村懒洋洋地说，“我猜，祈慕容今天已经找到了那两个孤零零的男轮回者，嗯，就是徐茂东和张承俩人。” “然后呢？”萝娜一听顾村的计策，立刻来了兴致。 “当然，他们会用手机来找我，这样我也能安心些，假装一直没被祈慕容盯上。”顾村笑眯眯地说，“这只是个小把戏，秘密之下还藏着另一个秘密，就像小米藏在稻谷堆里一样。” 顾村话音刚落，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瞧，他们不是来了吗？”他手指轻轻划过屏幕，半闭着眼，饶有兴趣地读着信息 第9章 你要加入我们吗 我们找到了逃亡的路线。顾村，你要加入我们吗？ 嗯 顾村轻点屏幕，短信发送出去。 你现在在哪里？ 又是一条短信，急切地跳入顾村眼前。 顾村嘴角上扬，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半闭着眼，浑身散发出慵懒的气息。 “东京羽田机场，自从丧尸危机爆发后，我和冬马，还有她妈妈一直待在那里。”顾村详细地写道，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羽田机场的种种情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萝娜疑惑地问。 “嗯？”顾村挑眉笑道，“这还不简单？轮回者想知道我在哪，其实是想打听冬马的位置。” “那你……不回短信不就行了吗？” “那样太蠢了。”顾村低声解释，“那两个男轮回者可能会上当，但祈慕容不会，她会立刻赶往所有可能的地方，最可能的就是冬马的家。” 顾村话音刚落，趴在旁边的冬马和纱悄悄睁开眼，像只偷窥的小猫咪，盯着顾村。 “顾村，你在跟谁发短信？” “嗯……”顾村摸了摸鼻子，有些惊讶冬马的敏感，“另一个女孩。” “什么！？”冬马猛地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村，皱紧眉头，“你为什么总是跟别的女孩纠缠不清，顾村，你这招太熟练了！” “……”顾村默默地摇头，左手轻轻揉着冬马的头，“老是说同样的话，最后会很无趣。” “我才不管呢！顾村，你得给我解释清楚！” 冬马一边说着，一边像只愤怒的小猫，爬上顾村的肩膀，瞪着明亮的眼睛，既生气又好笑地看着他。 “难道我还不够吗？” 不够啊…… 人只有一只翅膀，是飞不起来的。 顾村心里默念，脸上却露出得意的微笑。 “原来你是故意的！你总是爱惹我生气，顾村！” 冬马气鼓鼓地说，扭头只留给顾村一个背影。 “我可以保证，我不会见她。”顾村左手环过冬马纤细的腰，女孩的脸瞬间红了，“我只是要给她一个告别。” “告别！？” “嗯，如果她够聪明，才可能见到的告别。” 顾村轻声说着，目光穿过墙壁，望向天际，开始冷漠地注视整个世界。萝娜或许说得没错，越频繁使用柳梦潮的心理学权限，越容易受到操纵人心的恶魔影响。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绝不会做出这种残忍又戏谑的事。 “当你得知一切，最后追到我面前时，你会不会真心感到愤怒呢，祈慕容？” 顾村嘴角含笑，将闪烁的双眸藏在冬马披肩的黑发中，像夜空下的星星。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窗外的世界已从阳光灿烂变为送别夕阳的晚景。 暗红色的光，带着一丝绝望，洒在东京市区。 街头的丧尸开始潜伏，像猎人等待猎物，等待惊慌失措的活人闯入视线，然后撕裂他们的喉咙，吮吸他们的鲜血，分食他们的肉体。 “都准备好了吗？” 顾村从冬马家的沙发上跃起，伸展了一下，让疲惫的精神稍作恢复。羽田机场人流众多，足以牵制轮回者们三个小时。 再加上往返和争执的时间，总共五个小时。 顾村想到这里，低头看了看冬马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是下午五点。 “今晚有股从太平洋吹来的季风，我们乘热气球，就会飘向中国大陆的方向。” 顾村周围围满了人，都在倾听他的计划... “五天的口粮，都装进篮子里了。热气球最适合起飞的时刻，就是日出和日落那一阵，所以我们时间紧迫。” 顾村轻声对站在他面前的冬马曜子和风冈麻里说，他们三人身处宁静的乡村之中。 冬马曜子已是个成熟的女子，在欧洲见识过这样的活动，而风冈麻里刚从飞行俱乐部回来，对此略知一二。 “风冈麻里，还有曜子婶，你们俩带着筱暮雪，先上热气球。” 顾村温和地安排着。 “热气球升空和降落全靠气温，没燃料只会慢慢降下。按风向，我们会飘向日本西边，大概是大阪那边。那儿还没丧尸出没，政府也搬过去了，会安全些。” “那你和冬马怎么办？” 冬马曜子担忧地看着女儿，筱暮雪眼中同样满是忧虑。 “嗯……热气球起飞时，地面得有人帮忙。”顾村轻轻解释，“我和冬马负责后勤，稍后也会乘热气球去找你们。” 逃离满是丧尸的城市，坐热气球听起来像童话。若非在日本的乡村，恐怕难以实现。 听完顾村的安排，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随即默默开始准备。 只见瘪瘪的热气球渐渐被氦气充满，最终飘浮起来。 吊篮内，冬马曜子和筱暮雪望着草坪上的冬马和纱与顾村，满眼忧虑。飞上天后会发生什么，无人知晓。 “是告别的时候了。” 顾村脸上满是期待。 他伸手解开固定热气球的绳索，抬头看着热气球缓缓升空，才转向冬马，微笑道。 “冬马，想最后看一眼家吗？” “嗯？” “向过去的世界告别吧。” 顾村迎着冬马疑惑的眼神，轻声解释，随后推开空荡荡的房间。两封早已备好的信，顾村分别放在客厅和地下室的琴房。 “顾村，你在干什么？”冬马疑惑地问，“我们的热气球已经充好气了。” “冬马，你信我吗？”顾村突然问，“无条件的。” 冬马和纱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傻了吗，顾村！” 顾村笑了，牵起冬马的手，在她不解的目光下，右手提着唐直剑，径直走向热气球，挥剑斩断固定热气球的缆绳。 第二个热气球摇摇晃晃升起，冬马半惊呼半疑惑的声音中，飞向天空。 “跟我来。”顾村轻声道，走向冬马家对面的小屋。那里已被顾村打扫干净，是他的第二个避难所，“我让你看一场戏的尾声。” 第10章 夕阳的余晖中。 屋内，顾村与冬马并肩而立。 屋外，三个愤怒奔跑的身影出现在夕阳的余晖中。 “冬马就在前面！” 祈慕容一行人疾步而行，浑身是血。 他们在东京羽田机场找了一整天，却连顾村和冬马和纱的影子都没见到。 再傻的人现在也该明白，顾村从一开始就未信任过轮回者，他早就识破了他们的目的！ 祈慕容双手撑着膝盖，愤怒地喘息，白色的露脐T恤已被血染成红色。 “你们俩愣着干啥，快进来。” 祈慕容冷冷地说，目光如冰。她站在冬马和纱家门口，对门外的两个轮回者喝道。路上他们已看到空中的热气球。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 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简直是耍赖！ 祈慕容平坦的胸口愤怒地起伏，没穿内衣的上身显出两点。 “我们是不是该追热气球？”徐茂东和张承对视一眼，低声提议，“顾村和冬马可能就在上面！” “愚蠢！白痴！弱智！” 祈慕容怒不可遏，脚尖一点，瞬间冲到两个轮回者面前。 啪！ 啪！ 反手就是两个耳光，轮回者立刻肿起脸。他们惊恐地捂住脸，像受惊的小猫，不敢再乱说话。 “热气球不能控制方向，只能随风飘，最快也就每小时6千米，要追上它易如反掌！” 祈慕容冷笑，她已冷静下来。 瞒天过海，金蝉脱壳。 不过如此！ 顾村肯定没走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顾村现在一定和冬马躲在屋里！ “跟我进去！” 祈慕容看着落地窗，双掌重重一拍！ 哗啦啦！ 玻璃如瀑布般落下。 “我知道你在里面，顾村！” 祈慕容目光扫过客厅，立刻发现生活过的痕迹。 常坐的沙发上，褶皱还未复原，刚好是顾村的身形。透明茶几上，还放着喝水的杯子，种种迹象表明，屋里的人刚离开不久。 “搜。” 在古老的乡村，祈慕容坐在木凳上，对着两位乡亲低声吩咐。毋庸置疑，顾村的种种行为不过是在布设迷雾，就像那次村里的考试后，他从未透露过自己的真实本领。 “虚伪始终是虚伪，顾村。” 祈慕容那双淡绿的眼睛慢慢眯起，她开始想象顾村与冬马在这简陋小屋的生活，两个不知羞耻的人，不知彼此间有多少秘密的交换。 想到这里，连她都觉得可鄙。 “男人因情欲，智慧往往比女子低一截，书上说的果然没错。”祈慕容淡然思索，一边规划着接下来的日子。 主神的使者，是代替主神行走的人，每次完成任务后，都能回到自己的村庄。她本该直升京城的清华，可惜，老师竟要求她在高中毕业后去东瀛的早稻田深造。 聪明人固然迷人，但老师的确有些烦人。 无论哪方面，都很烦人。 祈慕容想着，双脚啪啪一拍，搁在了冬马家的木桌上。回到现实，这条曾被丧尸侵扰的乡间小路，想必又恢复了宁静整洁吧？ 真是让人恶心。 “祈...慕容！” 突然，两位男村民的喊声在卧室响起。祈慕容眯眼，头往后一仰，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张承和徐茂东捧着一封信，站在门口，颤抖地看着她。 祈慕容冷笑一声。 “看到遗书了？放心，这只是顾村的障眼法，不必大惊小怪！” “不不不...” 徐茂东和张承对视一眼，想起自己肿胀的脸颊，又想到冷酷无情的祈慕容，他们不约而同地递出信封。 “这封信，是顾村写给你的。” 祈慕容一跃而起，一把夺过信封，迅速拆开。 “见信如面，祈慕容：” 仅是这几个字，祈慕容的心就被紧紧揪起。她毫不怀疑，这封手写信是顾村特意留给她的！ 祈慕容淡绿的眼眸扫向下面！ “贵队在白色相簿2世界的行为，我已知晓。” 哼，顾村，原来你已经看穿我的计谋？ 祈慕容呼吸微滞，目光一转，再次审视顾村的抬头。 “轮回者小队！” 哼，看来你还没完全摸清我的底细！ 终究，你还是棋差一招！ 祈慕容心中带着嘲讽和冷笑，继续读下去。 “其一，主神的任务是攻略冬马和纱与北原春希，所以你们队伍男女皆有，便于分配。其二，主神的任务设有文字陷阱，存活十五天，并非仅指十五天内完成任务，而是要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正确应对生死危机，从而生存下来。” 一点不错。 这些都是那个筱暮雪告诉你的吧？ 不... 祈慕容抬头，瞥了眼尴尬的张承和徐茂东，嘴角轻蔑一撇，她已明白，更详尽的信息应该是顾村在接触他们时推测出来的。 从一开始就装傻，让我放松警惕吗？ 只有躲在暗处，你才有安全感吗？ 原来你还是怕我，顾村！ 那么我们正面交锋时，显然占据上风的是我！ 祈慕容心中冷冷一笑。 果然，顾村虽展现了一些实力，但并未超出她的预料。他只是假装无知，想瞒过自己。 “你知道吗，顾村。人的思维是有惯性的。智者亦如此。” 祈慕容将信缓缓放在面前的木桌上，涂着黑色指甲油的食指点在信纸上，划过顾村的话语。 “我无意与贵队冲突，只希望双方互相协助，在这个恐怖的世界共存。但轮回者难以信赖，之前的短信表明北原春希已死，你们的任务出了问题。” 推理不错，但废话太多！ “可惜短信未提及，为安全起见，我提供了假地址，希望能借劳累暂时牵制你们。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你们肯定已闯入冬马家，而此时，我们已乘热气球前往别处。” 用热气球金蝉脱壳？ 这种把戏，对付普通人罢了，顾村。 祈慕容眉毛微挑，眼中满是不屑。 “热气球升至一定高度，地面很难察觉。看完信后，我确信你们已失去我们的踪迹。” 嘭！ 祈慕容右手一翻，将顾村的信砸在木桌上。 兹啦！ 只听轻响，木桌多了几道裂痕，最后哗啦一声，碎成碎片。 玻璃渣铺满了顾村留下的信纸，包括他最后的告别。 “若有缘，空中再见。 言不尽意，再祈珍重。 顾村。” “祈慕容！？我们现在就去追吗？” 张承和徐茂东脸色苍白，他们早已看过这封信！ 主神留给他们的时光不多了！ 第11章 任务结束！ 今天过后，任务结束！ 失败的结局只有一个！ 彻底抹杀！ 祈慕容拾起顾村留下的信，右手轻轻一抖，折叠三次，小心地揣进衣襟。 “时间紧迫！不能再等了！” 张承和徐茂东在祈慕容耳边焦急地催促。 祈慕容闭上双眼... 第八十章 彼此间的差距 “你们都没听说过《白色相簿2》这村子的故事吧？”祈慕容语气轻快，步伐也变得轻盈起来。她的声音略带笑意，因为在这场较量中，她感受到了顾村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实力。 就算凭借她的智慧和布局，也差点被顾村瞒过。 可惜啊！ 她就是比顾村强那么一点点！ 这点差距，就如同那改变她和顾村命运的一分一样！ 一分之差，天壤之别！ “冬马和纱，是钢琴家冬马曜子的女儿，继承了父亲的技艺，从小就练习钢琴。” 比起战胜顾村，祈慕容觉得轮回者的生死微不足道。她拉回这两个轮回者，只是为了给自己即将到来的胜利增添一些观众。 “冬马曜子在东京的别墅，就是专为冬马家准备的。不过，你们没发现这房间里少了点什么吗？” 祈慕容环视房间。 破碎的落地窗玻璃散落一地，窗户旁的电脑开着，屏幕上显示着类似《守望先锋》的简单游戏。 一楼的厨房门敞开着，二楼的卧室她已检查过，三间卧室加上两个洗手间，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换句话说…… “你们这两个笨蛋，难道不奇怪，钢琴家的家里怎么没有钢琴？”祈慕容嘴角上扬，笑了起来，“在《白色相簿2》的故事里，冬马和纱就是在她家的专业录音室般的琴房里，与北原春希培养出了感情。” 祈慕容说话越来越慢，淡绿色的眼睛缓缓眯起。 “这这这……或许冬马曜子的女儿是个网瘾少女，把钢琴卖了！”徐茂东焦急地回答，夜幕即将降临！ 在这种情况下，祈慕容竟然不去追踪顾村乘坐的热气球，也不在周围寻找他的踪迹，反而在这里谈论钢琴！ 这真是他们这些轮回者该关心的事吗？ “愚蠢，一切异常都在揭示背后的真相。”祈慕容缓步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冬马家为了不打扰邻居，把琴房建在了地下。” 祈慕容停在楼梯口，那里有个小隔间，放着一张床。刚才那两个粗心的…… 不，应该是所有人都被顾村的信件引导，匆忙之中没仔细检查这个小隔间。 “你是说……”徐茂东眼睛一亮。 张承也反应过来，几乎是本能地给出了答案！ “顾村和冬马和纱还在这个房子里！？他们在地下室！？” “没错。” 祈慕容走进楼梯口的隔间，一眼就发现了通往地下的隐蔽小门。 “用你的手机，打个电话给冬马，然后贴在门上听听。”祈慕容命令道，拦住急于开门的徐茂东。 早已心急如焚的两个轮回者，无奈之下拨通了冬马的电话。 嗡！ 嗡嗡！ 果然，门后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但下一秒，声音消失了！ “关机也没用了，顾村。” 祈慕容轻蔑一笑，身体一跃，单膝跪地，一只手按在小门上。 轰隆！ 一声巨响，原本锁住的地下室被她一掌砸开。 “顾村，我来了！” 祈慕容率先走下去，她迫不及待要见到顾村，欣赏他失败的神情。 地下琴房的灯没开，祈慕容淡绿色的眼眸中还未出现任何人影。但她仍在扫视，等待顾村的最后挣扎。她深信，顾村一定躲在暗处，窥视着她。 啪嗒！ 跟在祈慕容后面的徐茂东，下意识地打开了地下琴房的灯光。 在昏暗的乡间琴室里，那部刚刚震动的手机静静地躺在众人眼前，被安置在古旧的钢琴上。 只是…… 琴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不可能！” 祈慕容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喊出声。 为何一切跟她推断的全然不符？ 这不合情理！ “这……” 徐茂东刚开口，声音随即淹没在寂静中。 “顾村没在这儿？” 祈慕容感到一阵憋屈，但她不愿就此认输。或许还有哪个角落她没仔细搜寻，也许……顾村和冬马就藏在钢琴里面？ 祈慕容边想边走向钢琴，她不愿接受失败！ 忽然，一声巨响在祈慕容背后猛然响起。 “砰！” 徐茂东和张承两人迅速关上了地下室琴室的门，祈慕容刚赶到门口，就听见头顶的隔间传来搬动重物的声音。 她本能地想去推门，却发现门在匆忙间被锁住了！ 那两个男子此刻正在竭力往床上堆东西。 冰箱、彩电、旧沙发，他们能找到的所有物品，都被堆在了压住门的床上。 他们为何在此刻背叛她？ 祈慕容正要推门的手突然停住了，原本上扬的嘴角也慢慢垂下。 那扇被“轮回者”关上的门后，贴着一张醒目的纸条，无声地揭示了祈慕容疑惑的答案。 “小心，祈慕容是主神的人！” 纸上留着顾村熟悉的字迹。 “我今日所为，已在两个轮回者心中埋下不满的种子。我原只想用完他们后再除掉，没想到，这竟成了你算计我的工具吗？顾村……你好手段。” 祈慕容叹了口气，抬头看着纸条，神色复杂。 这张仅十个字的纸条，巧妙地利用了祈慕容的疑虑、傲慢，以及两个轮回者的恐惧。只一句挑拨，便让她陷入了绝望的境地。尽管她战斗力强大，达到人类的极限，但要从下往上推开这门，仍是无能为力。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能力，战斗与搬动重物，根本是两码事。 她被算计得死死的。 祈慕容心中五味杂陈，初见顾村时，她觉得顾村与自己相差甚远。之后派轮回者试探顾村，得到的结论也只是顾村勉强能跟上她的思路。 刚才在楼上，她还自以为棋高一着。 没想到…… “我们之间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 祈慕容右手轻轻按在门后的信封上，这封信虽字少，却异常厚重。 “不对！” 祈慕容碧绿的眼睛一亮，右手轻轻一拂，撕下了信封。藏在背后的信，在祈慕容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飘落。 信里的内容是这样的： 敬祈慕容女士，代行者： 顾村站在窗前，回忆着寄给祈慕容的信，看着两个轮回者惊慌失措地从冬马家冲出来，狂奔而去，他微笑着回头。 “冬马，我们出发吧。” 冬马迷茫地点点头，下意识地咬住嘴唇，想拒绝，手却已先伸出去。 第12章 右手轻轻 “这次还是左手。” 顾村在冬马略显惊讶的目光中，牵起女孩的手。握着唐直剑的右手轻轻一点，门便缓缓开启。 月光洒下，如轻纱般笼罩在两人肩头。 “我们要去哪儿？” 冬马小声问。 “回家。” 顾村轻声回答，走在宁静的乡间小道上。 信中的内容在他脑海里缓缓回荡： 你的身份，我早已知晓。所谓代行者，并非简单的文字游戏。每个人各有不同，所求亦各异。 “吼！” 一只丧尸突然从黑暗中窜出，顾村扬手一剑，丧尸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挺挺地倒地。 不了解人心，如何代替主神行使赏罚？ 这是信中的第三句话。 顾村和冬马走到原先别墅的门前，从冬马家到学校，需经过这条路，然后向东，穿越曾经繁华的市区。 如今，这片繁华之地已成为荒芜的鬼域。 顾村望着别墅，轻轻叹了口气。他确信祈慕容已落入自己设下的陷阱，因她的疑心、不甘，还有固执。 “顾村，我们不进去吗？” 冬马站在顾村身旁，低声询问。 顾村缓缓摇头，微笑着转身，继续牵着冬马的手，漫步在丧尸横行的城市中。 “这样的经历不常见吧？”顾村握着唐直剑的右手轻轻一抖，剑尖凝聚的鲜血滴落在地上，“在满是丧尸的城市里约会。” 约会吗……？ 冬马咬着嘴唇，明亮的眼睛在顾村身上来回打量，却找不到焦点。 “我们会去哪？”冬马再次问道。 顾村左手更紧地握住冬马的手，作为无声的回答。他的步伐渐渐加快，身后的别墅仿佛与祈慕容一同，被顾村淡漠地抛在身后。 在信的字句间，犹如田间闪烁的萤火，照亮了顾村脚下的小径： 我是转世之人，这是你始终未曾察觉的秘密。一片叶子遮住了你的眼，你十年来都如此。那次考试时，你偷偷看了我三十六回，确认我的进度。唯有最后一题，你未抬眼。 那一分，是我看清你的极限后，作出的决定。 我明白，最后一题，你无法解答。 顾村想到这，嘴角不禁上扬。祈慕容看到这信，或许会恼怒吧？ 路途漫长，但牵着冬马缓步行走，顾村却觉得光阴如梭，看似遥不可及的路，回首时才发现已走了很远。 祈慕容被自己锁在了冬马家的小屋里，如今再回头，那间小屋已消失在视线之外。 峰城大学附中，也终于缓缓出现在顾村眼前。 “咱们为何要来这儿？” 冬马眉头微蹙，疑惑地问。 顾村依旧沉默，只因眼前又多了两人。 徐茂东和张承双眼赤红，像饿狼般瞪着顾村，仿佛要吞噬一切。 “未曾料到，再巧妙的布局，最终还是最愚笨的人找到了我的目标。”顾村左手紧握冬马的手，抬头看向两位转世者，平静地说，“劳驾，请让一让，我赶时间。” “去死吧！” 顾村话音刚落，张承与徐茂东直扑而来。 顾村眼神一扫，略感遗憾，与梦境训练场中的西门吹雪相比，这二人的攻击方式太易预测。 唐直剑横扫，徐茂东惊恐的目光中，剑锋一拐，划出弧线，刺中了他的喉头。 鲜血喷溅！ 徐茂东捂住喉咙倒在地上，张承也随即冲来。 他双拳紧握，狠狠盯着顾村身旁的冬马，凶狠的目光仿佛要撕裂女孩，一口吞下。张承与徐茂东不同，他十多年的佣兵生涯早已告诉他一个道理。 绝境之中，唯有拼命，方能求生！ 以伤换伤，以血换血！ 顾村手中只有一剑，只要不被刺中要害，近身肉搏，自己就有生机！ 张承越想，呼吸越急促，脚步越发敏捷。只见他俯身半弓腰，左手护喉，右手垂下随时准备跃起，一把抓住顾村的剑！ 近了！近了！ 张承发誓，他已经贴近顾村，甚至能感觉到顾村那双冷漠无情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忽然，张承感到喉头一阵痒。 咳！ 张承半跪在地，顾村和冬马的身影渐行渐远。 “等等……我……” 张承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已被刺穿，只能在风中发出咯咯的血声。 砰…… 闷响声中，张承与徐茂东一同倒在了峰城大学附中的门前。 “你觉得我很残忍吗？” 顾村拉着冬马，步入教学楼。按照剧本发展，他即将在天台与冬马进行某种仪式，完成彼此的交融。 顾村用唐直剑在两位转世者的喉头轻轻点出一朵血花，将他们的生命一同葬送。 此刻已到关键时刻，不容有失。 这是顾村心中的念头。 天台近在咫尺。 冬马就在身边。 明日天明，便是归期。 顾村牵着冬马的手，拾级而上，推开峰城大学附中天台的大门。 月光皎洁，如水清澈。 春风不寒，正是春夜的好时光。 作者留言： PS：我就是这样青春文艺的人~ 所谓书客中坚守纯爱的作者，就是我辣~~~~ ~\(≧▽≦)/~ 具体情节，敬请期待群里的3.15号里番大赛~ 嗯嗯，欢迎大家参与。 责任编辑大人，我在群里写，哈哈哈哈，这次不会再说我越界了吧~~~~~ 另外，大家别忘了投月票哟~~~~ 感谢Airse000大大，幻想乡的rbq大大两位的打赏~~~~~~ 当啷啷！ 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淡绿眸子的注视下，轻轻滑过纯白的琴键。 祈慕容的丸子头散开，长发披肩，她不知自己在这地下室待了多久，甚至不知外面天色是否已暗。 “顾村……” 祈慕容低语，淡绿的双眼中酝酿着黯淡的光。 势均力敌？ 不，她现在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与顾村的差距。 天壤之别！ 原来顾村一直高高在上，俯瞰着她。祈慕容嘴角挤出一丝凄然的笑，左手摩挲着胸口的三封信。 第一封，是顾村用来迷惑她的自称转世者的信，第二封则是瞬间挑拨转世者，将她逼入绝境的信，而第三封…… 祈慕容嘴角上扬，坐上钢琴凳，双手微微弯曲，悬空轻快地弹奏起来。 乐声悦耳，却只有她一人聆听。 歌声中充满爱慕与渴望的旋律，仿佛迷途的云雀穿过云层，找到了自己的阳光。 “你果真是我想象中的那个顾村。” 祈慕容修长的十指在琴键上飞速跳跃，十年前顾村的模样愈发清晰，与现在的顾村并肩站立，出现在祈慕容眼前。 当啷！ 第13章 静回应着祈慕容 一个重音落下，空荡荡的地下室里，只有乐声静静回应着祈慕容。 “我不会再失望了，顾村。” 在古老的乡村，祈慕容微微低下头，将心中的思绪融入到眼前的琴弦之中。 斑驳的琴键，静静地诉说着故事。祈慕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顾村的实力深不可测，他的极限究竟在哪里，她还未能知晓。怎能就此止步，困在这昏暗的土窑里呢？ 祈慕容嘴角上扬，双手猛地按下琴键。 琴声戛然而止。 “我不愿成为狠心之人，望你不再打扰我的生活。”祈慕容闭上眼，重复着顾村信中的言语，她的记忆力惊人，只需一眼便能牢记，“故此，让我们在乡间各自安好，顾村敬上。” 信的内容已熟记于心，顾村的计划与布局，都在那张泛黄的纸上清晰呈现。两人的差距，祈慕容此刻已明了如镜。 然而，明白归明白，心服口服却不易。 祈慕容碧绿的眼眸在土窑中闪烁，透出倔强的光芒。她左手抬起，贴在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那里藏着顾村留下的三封信。 “顾村，我...不会在原地看你渐行渐远，”祈慕容轻声道，“以前没有你的背影，我找不到追逐的方向，但现在...” 祈慕容起身，双手整理起散乱的发丝，扎成一个朴素的发髻。 “我要开始追赶你了，顾村。” 环视这几乎无路可走的土窑，祈慕容自那次考试后，首次如此迅速地转动脑筋。尽管那两个村民如顾村预料般，将杂物堆满门口。 但她并非无计可施。 “有时，音乐也能助人一臂之力。” 祈慕容瞥了一眼面前的古琴，缓缓伸出双手。 琴体内的木质琴键，被祈慕容一枚枚拆卸，锋利的木刺让她双手鲜血淋漓，但她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开始了，顾村，我要追寻你的足迹了。” 祈慕容走到头顶的木门前，踩着琴凳，仰头凝视着顾村留下的首个挑战。 咔嚓！ 一声沉闷的响声，从古琴上卸下的木棍，被祈慕容稳稳地刺入门板之中。 啪嗒！ 她用力一扭，木门开始裂开，随后砰然落地。 门碎了，木板、冰箱逐一映入祈慕容的眼帘。接下来的事虽艰难，但将它们一一砸碎，从头顶移除并非不可能。 “你还是那么善良，顾村。” 祈慕容忆起初次遇见顾村的情景。 父母双亡，孤身在孤儿院长大的她，身穿素白衬衫，扎着不变的发髻，望着牵着妹妹走进孤儿院的少年。 “你是顾村？”她曾这样问，眼神中带着野性的警惕和试探，审视着顾村和他的妹妹。 那时的顾村笑容温和，一眼便洞察了她的处境。 “我只是来争第二名的，第二也有奖金。”年幼的顾村如此说，“赚来的钱，我想和妹妹过一个夏天的小龙虾。” 你这个瘦瘦的贪吃鬼... 那是顾村给祈慕容的第一印象。 祈慕容垂下头，手中的木棍再次刺入门板，穿透床板，紧接着她费力地左右划动，混着钢丝的床垫被割开，羽毛和木屑纷纷落下。 祈慕容抬头望去，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顾村看着妹妹时，眼中流露出令人嫉妒的温暖，比午后的阳光还要暖和，温暖得让她忘却孤儿院的苦涩。 “不知你过得如何，只是不敢贸然打扰。” 祈慕容轻声吟唱着自己写的歌词，仿佛顾村仍在她身旁，低头写着相同的试卷。 “第二名，其实我才是真正的第二名。” 顾村虽未明言，但事已至此，祈慕容早已洞悉一切。 “你果然说到做到，这一切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没了木棕和棉花的床垫变得轻盈，最后一道难关——冰箱，也已透过只剩木架的床板可见。 “最后一步了，就像那时我答的最后一题。” 祈慕容轻点地面，凌空跃起，双手抓住床板缝隙，瞬间向两侧撕扯。 哗啦！ 床板碎裂，冰箱随之垮塌，轰然坠地。所有阻挡她离开的障碍，已不复存在。 “顾村，我能从这里出去，还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祈慕容右手搭上门框，一跃而出。 片刻后，祈慕容重新站在了客厅。 破碎的窗户外，天色微亮，一缕微弱的阳光从天际洒下，注视着这个刚从困境中挣脱的女子。 十年前，祈慕容觉得自己是世间唯一的孤独者，亲生父母离世，身边没有像阳光般温暖的哥哥。哪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也好。 十年后，祈慕容感到更加孤单，本以为因一场考试而紧密相连的命运男子，却悄然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金陵乡，金陵外语学堂，倒数第一名... 在顾家村，那个曾被默契打破的约定，如今已被他亲手埋葬，他先一步背离，沉溺于乡间的平凡之中。 然而，此刻一切都变了模样。 “看来你已远远走在了我的前面，等着我追赶吗？” 祈慕容轻声低语，漫步在冬马家的土坯房里。或许是刚从冬马家地窖里出来的缘故，她隐约觉得，顾家村或许会留下些什么。 忽然，祈慕容碧绿眼眸中闪过一道灵光，她转身重回地窖，再次踏入那个尘封的世界。 满是蛛网和杂物的地窖，一架破旧的风琴发出哀怨的低鸣。祈慕容并未在意，而是快步上前，弯腰拾起一件起初被忽略之物。 一只粉色的老旧手机，静静地躺在角落。 屏幕暗淡，显然电量耗尽。祈慕容从衣兜里摸出一个老旧的充电器，为手机注入新的生命。 屏幕重新亮起，没有设置密码。 “果然如此……” 祈慕容重返地面，走出冬马家的土屋，来到屋外的田野边。 手机的草稿箱里，静静躺着一条未发送的信息，只有短短两字。 “恭喜你重见天日，祈慕容。” 是祝贺她逃离束缚吗？还是庆祝她认清彼此的差距，抑或是…… “顾家村，你还是忍不住，又一次对我手下留情了？” 祈慕容将粉色手机揣进口袋，迎着朝阳，朝东方走去。 直觉告诉她，顾家村就在那里。 而峰城大学附中，就在东方。 第14章 尬地笑了 剧本在心间，却无法上演。顾家村迎着朝阳，尴尬地笑了。 事情本该简单，只需他用那蕴含魔力的右手触碰冬马，一切便水到渠成。被药物控制的冬马，将成为他的傀儡。 只是…… 计划还没走到那一步。 冬马站在顾家村身旁，挑眉好奇地看着他。 “顾家村，你不爱看日出吗？” 冬马轻声问，感觉此刻的顾家村看云很近，看她却很远。两人相隔仅一步，却似银河横亘，阻断了他们。 顾家村想回答，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与柳梦潮的心理布局滴水不漏，一切都在掌控中，连祈慕容如何从地窖脱困都算计在内。 她逃出地窖时，正好能沐浴清晨的微光。 那是任务结束的信号。 原本打算消除这个变数，但受柳梦潮心理影响的他，突然觉得让别人看看结局也不错。 于是…… 顾家村抬头，望向阳光渐满的地平线，那里，一个身影慢慢显现。 一如既往的丸子头，十年前款式的白T恤，领口系紧，淡绿的眼眸倔强而野性，仿佛穿过初春的薄雾，直刺他的心扉。 “时间到了。” 萝娜的声音在顾家村耳边响起。接着是一串奖励信息，他却选择忽略，只是凝视着远方地平线上，越来越清晰的身影。 祈慕容果然如他所料，从地窖逃脱，来见证他的胜利。 是否太过残忍？ 心理学，真是残酷。 顾家村嘴角微扬，身边的冬马眼睛一亮。她感到顾家村从云端降落，回到了她身边。 “你在等她吗？” 冬马和纱也看见远处地平线上的身影，虽只是一瞥，但她仍记起那女孩的名字。 祈慕容。 又是个三字名字的女子。 “不是。” 顾家村的回答简洁有力，打消了冬马的疑虑，却让她更加不安。她转身挡在顾家村面前，将祈慕容隔绝在外。 冬马不用看也知道，那个心怀鬼胎的女子正步步逼近顾家村。 冬马仰头，专注地看着顾家村。昨晚的事已成为她永生难忘的记忆，但她渴望更多。 “冬马，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顾家村平静开口，冬马的心瞬间紧绷。她长长的睫毛颤动，呼吸轻得几乎无声。 “想过什么？” 冬马装作不解，声音却因情绪波动而颤抖。 “我……怕我无法像你爱我那样，去爱你。” 顾家村缓缓道。 “我想过啊！” 顾家村瞪大眼睛，收回遥望的目光，落在冬马和纱眼前。 “这样子，我岂不是成了个卑鄙之人，揣着算计你的心思，像地狱里的困兽，攀附着每一片能触及的羽翼，期盼谁能把我从深渊救赎出来。” 顾村微微垂下头，望向冬马。 两人的目光无声交汇，仿佛要将对方灵魂深处的污秽尽数揭示。 “所以，在你眼里，我是你的救赎天使吗？” 冬马轻笑出声，她早已隐约察觉到顾村的犹豫。如今，顾村的迟疑与畏惧，坦诚地展现在她眼前，那是顾村独有的情感。 顾村笑容满面，眼睛弯成月牙状。 “不过顾村，你知道吗？” 冬马踮起脚尖，双手自然环住顾村的脖子。她感受到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藏在硬壳下的那份男孩般的胆怯。 再成熟的男人，内心也藏着一个胆小的男孩。 这个孤独无助的男孩，唯有在最亲近的女孩面前，才会脱下智慧与成熟的伪装，哭泣着，等待女孩的到来。 “女孩子，不一定要总是被男孩拯救哦。”冬马歪头笑道，“顾村，你也该偶尔信任我一下。” 没等顾村回应，冬马又笑了起来。 “恋爱这事儿，你真的不太擅长呢。” “谈熟练的话题，总感觉有点过时。” “正因为过时，我才要反复说，反复提醒你。”冬马轻轻搭在顾村的脖颈上，慢慢将他拉近，“请和我一起，从零开始，慢慢学习吧。” 说完，冬马闭上眼睛，笨拙地踮起脚尖，更笨拙地向前倾身，狠狠地将自己的唇印在顾村的唇上。 两人的鼻尖相碰，牙齿磕磕绊绊，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熟练。 可这样的顾村，反而让冬马心中更加欢喜。 这是真实的，真正站在自己身边的顾村。 “顾村，这时候，作为男生，应该缓缓张开嘴。”冬马微启双唇，害羞却又坚定地说，“果然，你真的很不熟练。” “嗯……” 顾村眯着眼，觉得此刻的阳光格外刺眼。 “接吻时，我们都该闭上眼睛。” 冬马耐心地引导着。 顾村照她说的闭上眼睛。 “然后……” 冬马不再言语，她心中满是喜悦。按理说，如果顾村在日出时深情告白，会是更完美的剧本。 但这份残缺的，带着胆怯和谨慎的剧本，似乎多了一份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快乐。 顾村…… 顾村在她面前卸下重重防备，敞开了他的柔情。 想着，踮着脚尖，环抱着，喜悦抑制不住地涌动，名为爱意的暖流仿佛在此刻决堤，比想象中更强烈的电流，随着与顾村的接触，窜遍了冬马和纱娇嫩的身体。 她的呼吸渐显紊乱，紧闭的眼睑上，长睫毛颤抖得更剧烈。 “顾……顾村……别……别停下……” 冬马几乎是用鼻音哼出声音，极微弱的水声，不合时宜地在这对敞开心扉的情侣间响起。 顾村双手猛然举起，紧紧抱住冬马的背部。 未上药的左手，有魔力的右手，此刻已不在顾村的考虑之内。因为他刚刚在这个世界迈出了最危险的一步，彻底表明了心意，然后…… 收获了意想不到的胜利。 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吗？ 顾村不知答案，只觉唇齿间流淌着前所未有的甜蜜，比上帝在圣经中承诺的应许之地的乳与蜜还要甜美。 “观测者任务完成。 当前女主：冬马和纱。 真实攻略进度：100%。 现判断，宿主与当前女主彼此相爱。 符合封闭白色相簿2世界的隐藏条件。 以轮回者身份观测白色相簿2世界，结果如下： 1、成功存活十五天，达成。 2、攻略冬马和纱，达成。 结论： 白色相簿2世界过于简单，不适用于主神空间，允许观测者封闭该世界。 申请审阅…… 开始审阅…… 第15章 第3892位观测者顾村…… 观测者系统启动中…… 第3892位观测者顾村…… 满足隐藏条件，满足观测条件…… 白色相簿2世界，正式永久性封闭…… 开始倒计时…… 10……” 祈慕容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拥吻的顾村和冬马，笑着叹了口气，然后在明亮的日光中转身离去。 沐浴在阳光下的祈慕容，抬起双手，将顾村留给她的三封信更用力地压在心口，直至无缝隙。 带着不舍，祈慕容走到校门口，忽然回头，却发现天台上已不见顾村的身影。 只有一道白光自天而降，宣告着结局。 “呵，果然不简单，顾村。” 祈慕容闭上双眼，她的代行者系统此刻才开始运作。 作者留言： PS：这是今晚的更新哦~~~~ 唔...... 这一章省略了天台上的一些纯爱剧情，相关情节会在群里第二届里番大赛放出哒~ 感谢Mervin大大，繁华落寞大大，魔界神绮大大三位的打赏~~~~ “欢迎回来，我的观测者。” 顾村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观测站。 这是一个三百平米左右的大房间，如同两个篮球场般宽敞。房间深处，一座篝火熊熊燃烧，一团纯黑的火焰在顾村的注视下缓缓跳动。 萝娜的身影依然笼罩在浓厚的黑雾中，静静地立在顾村面前... ... “头一回的‘守望者’差事，你顾村干得挺利索嘛。” 顾村嘴角微微上扬，缓缓点头应承。 “要是我当时没跟冬马说那些话，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他轻声嘀咕，像是自言自语般，“追求女主的事，从头到尾都是关键，直到世界的终结，那百分之一百的进度就是证据。” “没错！”萝娜理所当然地回应，“你有啥不满意的？” 顾村瞪了眼还躲在一团迷雾中的萝娜，转过身，望向满墙的窗户。 两千三百五十扇挂着黑色窗帘的窗户，静静地矗立在顾村眼前。 唯独一扇窗户的帘子不见了，窗后的景象清晰地映入顾村眼帘。 窗明几净，冬马坐在钢琴旁，一只手托着腮，时而发呆。这场景对顾村来说再熟悉不过。 那就是冬马家的琴房。 “一切恢复原样了？” 顾村皱眉轻问。 “你是在担心冬马和纱会彻底忘了你？”萝娜的声音像小猫般跳跃到顾村耳边。 “忘了我？” 顾村伸出食指，轻轻指向钢琴架上冬马的粉色诺基亚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召唤师！请准备！ 王者荣耀的图标跃然屏上。 冬马眼睛一亮，双手捧起手机，身体前倾，丰满的胸口压得钢琴键吱吱作响。 “打完这局晋级赛，我就开始练琴！”冬马纠结地说，“就一局，冬马和纱你一定能控制住自己！” …… “这又是怎么回事？”顾村眯眼笑着问，“网瘾少女冬马自主觉醒了？” “你观察力太强，我都玩不下去了！”萝娜嘟着嘴，“那你知不知道‘真实攻略进度’百分之一百意味着啥？” 顾村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这不是明摆着吗？是记忆。”顾村笑着回答，“百分之一百，指的是冬马对我记忆的完整。这个数值，不仅取决于冬马，也取决于我。” 顾村干脆盘腿坐下，懒洋洋地说：“两个世界融合后，作为桥梁的就是我和冬马。如果我们之间的情感，我没向冬马坦露内心的软弱和恐惧，那就说明我还没真正爱上她。攻略进度条就不会满格。嗯，这样说可能你不太明白。” “开什么玩笑，明明是我考察你呢！” “那真是抱歉了，”顾村笑道，“简单说，真实攻略进度就是冬马对我的记忆。百分之一百，代表她对我的记忆完全保留，虽然隐藏了条件，但我用柳梦潮的心理学推断出来的。毕竟……这是他的系统。” “你真是狡猾，顾村。”萝娜感慨道，“无论是爱情还是布局，你都很狡猾！” “因为爱情本身就是狡猾的东西，不是牵牵手表白就行的。”顾村举起有魔力的右手，在空中旋转，“人的情感不是直线，是螺旋式上升下降的。我们在不断徘徊前进。只有足够的勇气，才能让这螺旋阶梯真正连接彼此。” “这就是传说中的螺旋稳吗？”萝娜郁闷地说，“而且你巧妙地避开了我对布局的指责！” “没有，没有，是你听漏了。” 顾村摆摆手，注意力回到观测站。低头一看，地上又出现了哭泣的小丑。 小丑鲜红的唇上立着一具非金非玉的棺材，泪痕妆的双眼上方，慢慢升起黑白两具大理石棺材。 那具非金非玉的诡异棺材纹丝不动，被无数血红的手紧紧按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顾村隐约记得，按着的手少了一只。 “棺材里藏着什么？” 顾村拍了拍这非金非玉的棺材，轻声问。 “不知道！”萝娜赌气地回答。 顾村摊手，发现自己最头疼的对手可能是萝娜。他转头看向另外两具大理石棺材。 黑色棺材里，躺着一件纯白的燕尾服，左胸口袋别着一朵纯黑的玫瑰。 白色棺材里，躺着一件纯黑的燕尾服，右胸口袋别着一朵纯白的玫瑰。 这两件燕尾服，就是他在轮回世界中的身份象征。 穿黑色燕尾服，代表他是轮回者。 穿白色燕尾服，代表他是代行者。 “衣服款式好像有点变化？”顾村眼睛一亮，走到装着黑色燕尾服的白棺旁，手指向角落。 一把唐直剑斜靠在角落里。 “这不是我淘宝买的唐直剑吗？主神世界这么吝啬？”顾村皱眉，有些郁闷，“三百块的东西，你竟然放棺材里？” “有什么不好！”萝娜得意地笑，“这是你努力后的奖赏。” MMP！ 顾村心中暗骂，早知如此，自己就拿点金条了。 “别激动，这把唐直剑经过主神世界的强化，强度远超淘宝货！”萝娜邀功似的说，“这次是免费升级！” “呵呵，所以达到京东水平了？” 顾村右手一探，从棺材里取出唐直剑。 剑入手，顾村感觉周围的空气流动都变慢了。他缓缓抬起右手，眯眼感受空气的流动。 顾村眼中精光一闪！ 第16章 是有点儿不踏实。 剑，刺了出去... ... “这把镰刀磨得可真是锋利，”顾村手腕轻轻一转，镰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我原先总怕它用多了会断，虽说是在镇上的杂货铺里买的，但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踏实。” “嘿嘿嘿……”萝娜干笑了几声，“别扯那些没用的了，你在主神世界里赚了500个积分，能用来提升那个穿黑西装的轮回者的实力。” “也就是说，我作为代行者时，就享受不到这种提升了？”顾村瞥了眼那黑西装，语气略带失落。 “嗯，也可以同时强化。不过那样的话，你的积分就得扣掉一半作为手续费。”萝娜得意地笑道，“主神世界，向来公平交易。” 这话确实有道理。 “那还犹豫什么，当然要提升自己的协调性了。” 顾村侧过身，再次挥镰向前刺去。 “我的体质已经不错，但协调性始终是我进步的瓶颈。” “嗯嗯嗯！”萝娜连忙应道，“我这就给你强化，然后送你回现实世界！” “等等！” 顾村左手五指并拢，竖在胸前。 “我的其他奖励呢？你想蒙混过关？”顾村冷笑一声，“不管观察结果如何，我回来后应该能得到半小时的柳梦潮心理咨询服务，对吧？” 顾村说着，靠在身后的松木棺材旁，笑了起来。 “你这种偷工减料的系统，早晚会被大家揭穿的，懂吗？” “呸！” 萝娜憋住气，最克制地回应，然后调出属性面板，摆在顾村眼前。 观察者能力强化确认： 多国方言精通（熟练掌握） NBA级爆发力与弹跳力（熟练掌握） 主神空间基础镰刀术，招式·斩（熟练掌握） 柳梦潮心理咨询使用权（总计30分钟） 普通人身体协调性（250积分强化，尚未熟练掌握） “你给我滚，顾村！” 萝娜趁顾村查看属性时，忍不住大声喊道，全然没了初次见面时的高冷模样。 世界，又恢复成一片纯净的白色。 躺在床上的顾村睁开眼，看到自家熟悉的屋顶，他在白色相簿2世界待了十天，如今觉得家格外温馨。 嗡！嗡！嗡！ 床头的手机疯狂震动。 顾村左手一挥，头靠在枕头上，眯眼看微信屏幕。 “恭喜！顾村，你真行！” “教授都被你征服了，校庆完美落幕！” “哈哈哈，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奖学金吧？不仅全免，还额外给了五万呢！” 顾村微微皱眉，看着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正如预料，冬马在全校师生面前弹琴告白的事，已经消失无踪。 “世界线收束了吗？”顾村自言自语。 “对。” 高冷的观察者系统在顾村脑中响起，与萝娜在轮回世界中咋咋呼呼的样子截然不同。 “萝娜？” “不在。” 原来如此。顾村坐直身子，看着右手，慢慢梳理脑中的信息。 观察者系统，由一位名叫柳梦潮的心理学家创建，目的是观察主神空间内代行者和轮回者的能力，评估各世界是否适合作为轮回空间。 在顾村得到这个系统前，已有3891位观察者，但他们的结局显而易见，全都灰飞烟灭。 “真是个冷酷的系统。”顾村嘴角微扬，自嘲道。 不仅如此，系统分为两部分。 一是现实世界，二是执行观察任务的轮回世界。 在现实世界，他会遇到穿越而来的动漫女主角，首先要攻略她们，系统还会分解整个攻略过程。 在轮回世界，他不仅要完成代行者或轮回者的任务，还要了解自己的内心，对女主角的真实感情。 “真是份繁重且讨厌的工作。”顾村枕着枕头，慵懒地说，梳理着脑海中的经历。 “为何至今没有布置新任务，也没有新女主角出现？”顾村边看微信，边在脑中轻声问，“你在摸鱼吗，系统？” “正在整理百分百完成任务的奖励。” 嗯？ 顾村眼睛一亮，现实世界的观察者系统比萝娜诚实多了。 “奖励是什么？” “十天后抽取奖励，期间宿主右手功能暂停使用。” 观察者系统缓缓在顾村耳边说，相比之下，顾村更喜欢萝娜那絮絮叨叨、喜怒无常的风格，至少不是这般冷漠无趣。 一想到奖励，顾村心中又燃起了热情。 “冬马现在还在这个世界吗？” “在。” 系统的回答让顾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现在可以开始观察，观察者是否进行观察？”顾村挑眉，“可以。” 话音刚落，顾村发现窗户变了样，多了一层厚厚的黑色窗帘。 他伸手拉开，发现冬马就在窗户的另一边。 刚洗完澡的冬马，穿着薄薄的白衬衫，露出雪白的手臂，下半身只穿了条蓝白色的浴袍，趴在床上，嘴里嘟囔着。 “这是……” 顾村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犹豫，觉得窥探别人是件不妥的事。毕竟，他是个朴实无华的乡下人。 “热得像火炉，空调竟然罢工了！” 窗户对面，冬马全然不知顾村的目光，她转身，红润的嘴唇微微喘息，双手伸向白色衬衫的下摆，轻轻一提。 平坦的小腹瞬间映入顾村的眼帘，少女细腻光滑的肌肤如白玉般无瑕，她的手沿着衣摆一路向上滑动。 顾村发现，冬马没穿那件以舒适为主的纯白色内衣。 傲人的双峰毫无察觉地暴露在顾村的视线中，冬马躺在床上，双腿岔开，从枕头下抽出手机。 王者荣耀的游戏声再次在冬马的房间响起。 冬马的眼睛仿佛被手机屏幕牢牢吸引，一刻也不离开。赤裸的上身似乎对她玩游戏有所帮助。 直到兴奋的汗水在冬马和纱的额头上渗出，她才放下手中的粉色VIVO手机。尽管手机里的内容没变，但冬马独特的直觉告诉她，这部手机似乎与之前的不一样了。 这段时间在中国的留学经历深深烙印在冬马的记忆中，无论是住在顾村家的那一个星期，还是在学校庆典上向顾村公开告白的那一刻。 “这不是梦。” 第17章 就在门外 冬马从床上起身，浑然不知顾村还在注视着她。她双手环抱胸前，无意间塑造出更深的曲线，任由窗外的阳光洒进这小小的空间。 “我现在在东京的家中，妈妈就在门外。”冬马眯眼看着窗外平静的景色，轻轻叹了口气，“她忘记了丧尸，也忘记了与顾村的相遇。” 然而…… 冬马轻点地面，整个人扑到床上，随手抓起手机。 顾村的电话号码早已刻在冬马的心中，上次忘记按9，让她难过了许久，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但如果总是自己主动，那可能不是真正的爱情。真正的爱情，是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在风雨中等待一百天，但在第九十九天时，等待的人就会出现，为守候的人撑起一把伞。 嗡…… 嗡！ 出乎意料，却又似早有预料的手机铃声响起。 “不必再担心忘记按9了，”顾村微笑的声音从听筒里缓缓传出，“偶尔，也给我一个打给你的机会。” “哼！” 冬马嘴角上扬，语气却带着一丝傲娇。 “你肯定是作弊了，不然怎么知道我想打给你！” 电话那头的顾村微微点头，看着窗户对面打电话的冬马，渐渐出神。 “你真聪明，冬马。” 金陵市第一医院，肿瘤科。 从这里走出的人，有的像是被上帝开了玩笑，有的则像是被宣判了死刑。大声哭泣的人并不多见，更多的是确诊癌症的人，眼神中流露出淡漠甚至绝望。 当然，还有一种人，眼角洋溢着笑容，步伐轻快，几乎要飘起来。 良性肿瘤也是肿瘤，但与恶性肿瘤的区别，比小姐姐和小姐的差异还要大。 顾村今天脸上也挂着笑容，如今的世界对冬马来说是最友好的。母亲和熟悉的学校都在这个世界，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在她的世界里。 虽然两人相隔一片东海，但只要坐飞机，早晚都能方便相见。 顾村面前，戴眼镜的盛医生絮絮叨叨地说着妹妹的病情，但顾村的心思已不在这里。他照例在周六来医院看望妹妹。 妹妹的主治医生盛医生说出了让顾村最高兴的话。 “恭喜你，顾村。你妹妹的身体排斥反应已经很轻微了，现在可以暂时不用药物。我个人建议，你带妹妹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会更好。” 呼吸新鲜空气吗？ 顾村的笑容如同涌出的泉水，不停地流淌。过去的两年就像一层黑暗的帷幕，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 但现在，这层帷幕即将揭开。 一想到这些，顾村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冬马给自己打电话的画面。冬马或许不知道，他通过观测系统，能在任何时间透过任何一扇窗户看到她。 这是他后来反复试验出来的…… 只是那些画面有些不雅，顾村才知道冬马喜欢在洗澡时唱歌、玩手机，尤其喜欢趴在浴缸上和他通话。 至于通话内容，几乎千篇一律。 冬马像汇报工作一样，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今天她在王者荣耀中又拿了几次五杀，无聊后又开始玩守望先锋。 游戏中，生存时间最长的英雄是有着蛤蟆皮肤的卢西奥。 最近冬马在研究如何用DJ把人推下悬崖，利用地形杀人。而她最初最喜欢的银熊联盟，现在却不再碰了，冬马这么说。 “如果没有你在我身后，这个游戏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顾村的嘴角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丝喜悦，仿佛春风拂过田野，让村头的桃花绽放出格外灿烂的笑容。他从未体验过这般甜蜜的恋爱滋味，连初春的桃花都显得分外动人。 “顾村，你在听我说吗？” 村医盛伯有些无奈地问道。他刚告诉顾村，他妹妹可以办出院手续了，再怎么粗心的家长此刻也应该关心一下出院后的注意事项吧？ “嗯？” 顾村抬起头，歉意地笑了笑。 “我想先去看看妹妹。” 盛伯的眉头先是舒展开，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原本还担心顾村对妹妹的关爱不足，原来只是沉浸在喜悦中呢？ “这些年你真是辛苦，一边做工一边读书。”盛伯说着，打开抽屉取出一张雪糕店的优惠券放在桌上，“还好你坚持下来了，这张券就当作我给你的祝贺吧，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吃雪糕吗？” 顾村伸手接过优惠券，揣进怀里，还没来得及道谢，盛伯又接着说了起来。 “听说你获得了早稻田、哈佛和牛津三所大学的免试资格？真厉害，想不到顾村你小小年纪就是个学霸。看来为咱村子争光的重任就落在你肩上了。” 盛伯感慨地又说了一遍。 “不过顾村，不管你选什么专业，千万别学医。” “因为学医救不了村里人？” 顾村打趣道。 “哈哈，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当医生太苦或没前途，只是学医要五年，考试繁重，毕业后还得天天看书。”盛伯敲了敲桌上的医书，“我们每年都有考核，这可是个一辈子都在学习的职业。” “毕竟人命关天嘛。” 顾村笑道，盛伯也跟着笑了，朝顾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接下来几分钟，他得去照顾另一位病人。 顾村推开病房的门，心情愉快地走向妹妹所在的单间。凭他的智慧，其实有更多办法解决妹妹的医药费。但每件事背后都有它的原因。 站在病房门口，顾村把这些琐事抛诸脑后，只是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妹妹。 自打生病以来，顾村的妹妹头发渐白，如今已是银发飘飘的少女。可至今，连主治医师也没找出她白发的原因。不过还好，白发并不影响治疗，妹妹的身体日渐康复，笑容也比以前多了许多。 顾村低头看看右手。据观察者系统介绍，他有近十天的冷却期，右手暂时无法使用。 十天后，系统会给他一次奖励性质的抽奖。 主神世界里的东西千奇百怪，随便一件都可能成为有用的工具。但这些仍是未知，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顾村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沉睡中的妹妹。 第18章 头，像忠诚的 银色长发披在肩头，额前的刘海慵懒地垂着，阳光此刻也溜进窗户，洒在女孩身旁，温暖着她的梦境。 今年生日送的灰色小熊安静地趴在床头，像忠诚的卫士守护着梦乡中的少女。 “小鱼。” 顾村轻声唤着妹妹的名字，迈步走到妹妹的病床边。 他握住妹妹的小手，那纤细冰凉的手指在梦中顽皮地挠着他的右手心。 “哥哥回来了。” 顾村轻声道。 妹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哥哥……家里来客人了吗？” 顾小鱼一回家，踮着脚四处张望，明亮的眼睛不时打量着顾村的表情。 妹妹从医院回来，并不像顾村想象的那样美好，至少他一抬头就看见阳台上挂着的东西，那绝对不是男人会用的。 冬马和纱最爱的白色棉质内衣，舒适胜于观赏，被两个夹子夹着左右摇摆，随风轻轻晃动。 顾村尴尬地擦了擦鼻子。 “哥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顾小鱼机灵地眯起眼睛，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围着顾村打转。 “嗯……算是吧？” “她有我高吗？有我好看吗？有我会做饭吗？”顾小鱼低头慢慢念道，“而且……她知道哥哥喜欢画那种漫画吗？” 顾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总觉得告诉妹妹真相太过惊人。哥哥画的本子女主角突然穿越到现实，现在正在和自己交往。 这样的答案，妹妹的三观恐怕要崩塌了吧？ 顾村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虽然妹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但在智力上似乎并未与他同步。 有点呆萌的妹妹，才是个好妹妹吧？ 顾村想着，脑中又开始盘算起来。今天是妹妹出院的第一天，按理说应该出去好好吃一顿。 可一出医院，妹妹就拉着他的手嚷着要回家。 医院对小女孩来说，或许是个可怕的地方吧？ 在那绿树环绕的乡间小路上，顾村轻轻抚摸着妹妹顾小鱼的脑袋，那熟悉的动作如同春风拂过，他的嘴角漾起温暖的笑意。 “村里学堂的推荐名额？ 观察者的神秘身份？ 智者的快乐？ 这些都比不上和小鱼儿待上一瞬。” 顾村心想，这份情感如今更是珍贵无比。 “哥！我想吃鸭子！”顾小鱼像只欢快的小雀，蹦跳到顾村身旁，仰着头，清澈的眼睛望着哥哥，“哥哥，今晚，你会不会等我睡着了再回你的屋子呀？” 顾村低头，望向妹妹那稚嫩的脸庞。 十岁的小丫头，活泼又可爱，是个小学里的小精灵，唯一的怪癖就是喜欢翻看那些奇奇怪怪的画册，除此之外，她就是他心中的完美妹妹。 “嗯，鸭子……是要盐水煮的还是烤的？”顾村盘算着晚餐，温和地问，“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有呢，我还想看看哥哥的钱袋！” “钱袋？” 顾村疑惑地递给妹妹仰着头的小脸蛋。 “我在给哥哥你检查呢！”顾小鱼说着，眼睛狡黠地眯成一条缝，“在村卫生所时，护士姐姐说，恋爱的男子会在钱袋里藏小纸伞。若没有小纸伞，那便是个……” 顾小鱼两手一拉，顾村的钱袋被摊开，一览无遗。 只有几张红彤彤的纸币，在黑皮钱袋里微微颤动。 “哥哥……你不是个负心汉吧？” 顾小鱼轻声问，声音却已带上了哭腔。在她心中，哥哥是最温柔、最善良的人。 哥哥恋爱的事并未触及她的底线，但钱袋里没有护士姐姐口中象征爱情的小纸伞，却让哥哥的形象变得陌生起来。 “就算……就算没有小纸伞，哥哥也是好哥哥！” 顾小鱼喃喃自语。 顾村无奈地抬头，若能，他此刻真想拆了村卫生所。 “那是要同居的情侣才需要的，哥哥的女朋友现在不在咱们金陵。”顾村蹲下身，握着顾小鱼的手，微笑道，“她在东瀛。” “就是那个常有怪兽出没的地方吗？” ……。 “算是吧。”顾村笑着点头，“幸好有奥特曼守护，不然那里早完了。” “不过哥哥你肯定不是奥特曼。”顾小鱼笑着对出门的顾村说，“奥特曼会变声呢，哥哥你一直都没变过！” 变声吗？ 顾村手扶门框，转身对妹妹微微一笑。 “对啊，所以哥哥这就去买鸭子了。” 毫无逻辑的对话，却在兄妹间产生了共鸣。顾小鱼眯着眼睛，咯咯笑着跑向顾村的房间，她要去检查哥哥最近是否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顾村出门，抬头望向天边的夕阳，心中满是美好。能把小鱼儿从卫生所接回来，医生还说她的排斥反应基本消除，他感到无比欣慰。 如果可能，他真想丢掉那个观测者系统，毕竟妹妹已经回到身边。 走出村子，顾村转身来到卤味店门口。作为金陵人，一年能吃掉八亿只鸭子，他们每周至少能品尝一次鸭肉。 烤鸭配卤汁，下饭更美味；盐水鸭则适合佐酒，桂花鸭通常作为礼品送人，顾村从未尝过。 队伍就在眼前，越来越短，眼看就轮到顾村了。 “要哪部分？前腿还是后腿，烤鸭还是盐水鸭？”卤味店老板熟练地问，“要鸭头和鸭脖不？” 他问了半天，顾村却没回应，只是皱着眉站在窗口。 “让一让，不买就让别人买吧！” 老板着急地说，顾村仍没回答。他被脑海中的声音惊呆了。 “检测…… 干扰减弱…… 奖励抽取已完成…… 宿主完成简单任务即可获得奖励。” 顾村愣在窗口，聆听观测者系统的声音。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听到系统这么多话。 “奖励： 柳梦潮心理操控实体化教程——八小时速成法。 获取方式如下： 请在十日内前往东瀛。” 顾村抿紧嘴唇，看了看右手，之前系统说要抽奖，暂时封印了他的能力。 但现在既然发布了任务，他今晚还能否搂着小鱼儿入睡？ 顾村忧郁，比春日的阳光还要黯淡。 第19章 他送往东瀛。 顾村挑了挑眉，听到脑海中的任务，嘴角微微上扬。 “惩罚是什么？”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次系统任务的意图，观测者系统似乎急于把他送往东瀛。 “无。” 仍是简洁的回答，顾村抬头对卤菜店老板说：“给我半只前埔烤鸭，别的不要了。” 提着鸭子，顾村欢快地走回家，既然任务没惩罚，他没必要去做。妹妹的病已好，他该趁机多陪陪她。 上海的迪士尼乐园开放已久，他的积蓄刚好够带妹妹去一次，去东瀛的话，不算来回机票，光住宿费就是一大笔开销。 况且…… 顾村站在门口，右手握着钥匙，轻轻插入锁孔，向右一转。 八小时攻略秘籍与妹妹相比，哪个更重要，不是明摆着吗？ “小鱼，我回来了。” 推开门，提着烤鸭的顾村笑着说道。 “哥！饭我已经做好了，”厨房里传来顾小鱼娇俏的声音，她个子不高，踩在小板凳上做饭，“一会儿就能吃了。” 在乡间宁静的家中，全能的妹妹顾小鱼在许多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伴侣。 顾村坐在自家的木头长凳上，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他的生活已无他求，观察者的任务对他来说也不再构成挑战，往后的生活大概就是偶尔完成任务，然后与妹妹悠然度日吧？ “哥……你知道冬马和纱是谁吗？” 厨房门口，系着碎花围裙的顾小鱼探出头，轻声询问。 “啥？！” 顾村瞪大了眼睛，内心竟升起一丝愧疚。 “刚才有个叫冬马的大姐给你打电话了。”顾小鱼从围裙口袋里掏出那部黑色的华为手机，轻轻放在顾村面前的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顾小鱼双手叉腰，直视着顾村，眼睛狡黠地眯起。 嗡…… 嗡！ 手机在这时振动起来。 “哥，快接电话，看看是不是冬马大姐打来的。” 顾小鱼蹦蹦跳跳回了厨房，关掉炉火，搬来小木凳坐下，双手托腮，坐在顾村对面。 接，还是不接？ 顾村看着手机上陌生的名字，一时陷入纠结。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并非冬马和纱，而是一串他从未见过的数字。 “喂？” 顾村拿起手机，轻声问道。 “是顾村吗？”电话那头传来略带沧桑的声音，“我是日本早稻田大学的远山教授，还记得我吗？” 顾村不禁想起校庆时与远山教授的交谈。 远山教授是个痴迷于日本传统文化的人，虽是物理教授，实则是个深藏不露的文艺男。 “嗯，记得，教授。” 顾村点头，右手随即捂住听筒，对妹妹说：“这不是冬马，是发给我免试入学通知的远山教授。” “哦……” 双手托腮的顾小鱼撇撇嘴，兴致索然地转过身，看着电视里的自己，眨巴着眼睛微笑。 “嗯，顾村，我们教授团明天就要回日本了。多纳特罗教授和霍华德教授会在东京转机。我想问问你，有兴趣来早稻田大学参观吗？” “参观？” “没错，就是参观。虽然三所学校都邀请了你，但选择权在你手中。”远山教授的声音有些急切，“你可以请一个月的假，来我们学校看看，机票和住宿都不用担心，可以住研究生宿舍。” 顾村低下头，望向妹妹。 “教授，恐怕不行，我和妹妹住在一起，我去日本的话，她就没人照顾了。” ……。 电话那头的远山教授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可以再买一张机票，至于研究生宿舍，我们提供双人间，哈哈，顾村，你一定要来看看早稻田大学。” 顾村再次停顿，轻声问背对自己的妹妹： “小鱼，你想去日本看看吗？” “哥哥是要带我看樱花……” 顾小鱼歪着脑袋，自言自语。 “嗯。”顾村迅速回答。 “还是去看冬马姐姐呢？” 顾村觉得头疼，妹妹似乎真的长大了，像只扞卫领地的小母狮。 “都算吧。” 顾村从不欺骗妹妹，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唯一美德。 唰！ 顾小鱼听到回答，猛地转身，双手撑在玻璃茶几上，大眼睛盯着顾村，一字一顿地问： “不要！护士姐姐说，哥哥有了女朋友，晚上就不会抱我睡觉了！” 顾村点点头，闭上眼睛，搜索金陵市第一医院护士的信息，尤其是照顾妹妹的那个。先是小雨伞，再是女朋友，这个女护士完美地破坏了他的生活体验。 “不过……” 顾小鱼突然笑着跳起来，钻进顾村的怀里，熟练地环抱住他的腰。 “晚上哥哥不抱我，我可以抱哥哥睡觉啊！我也很想和哥哥一起去看樱花呢！” 顾小鱼仰着头，像只活泼的小鱼，娇笑着。 “顾村，顾村，你的决定呢？” 电话那头，远山教授的声音再次响起。 “麻烦教授了，”顾村缓缓回答，“请帮我再订一张机票，姓名和身份证号码稍后我会短信发过去。护照复印件也会随后发给您。” “哥，开心吗？”顾村放下电话，顾小鱼已坐在他怀里，回头微笑问道，“你很快就能见到冬马姐姐了呢！” 顾村总觉得妹妹似乎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他微微皱眉。 “还有，这次哥哥记得买小雨伞哦，护士姐姐说，小雨伞是对女孩的保护呢！” 顾小鱼缩在顾村怀里，她那如白玉般的脚丫欢快地翘起，透着独有的俏皮。 “唔……哥哥，要不要也给我买一把小雨伞呢？我还从没见过小雨伞呢！” 妹妹整个人依偎在顾村怀里，顾村被妹妹的爱意淹没，不知所措地笑着。 这时，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只见黑色的华为手机亮起，屏幕上出现一行简短的信息。 “QAQ顾村，你能来日本看看我吗？” 不是电话，而是一条短信。 来自冬马和纱。 短信的响声在乡间总是显得格外响亮，当姑娘发来消息时，最好的回应不是回复一条深情的短信。 顾村直接拨通了电话回去。 “冬马。” 顾村刚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冬马抽泣的声音。 “顾村，妈妈说我最近都没练琴，”冬马闷闷地说，“我只是控制不住，农药太上头了，戒不掉啊。” 顾村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然后呢？” “妈妈说，过些日子要带我去维也纳一起练琴……”电话那头的冬马显然不高兴，“还说到时候要把我手机没收了！” 第20章 ！”顾村附和道。 “真是不讲道理！”顾村附和道。 “就是！我用手机打王者，每天也就玩一会儿！”冬马委屈地说，“排位赛很重要的，很多队友等着我呢，我不能丢下她们不管！” 顾村用手撑着额头。 “所以，顾村，你能来日本看我吗？至少在离开前，我还想见你一面。”冬马小心翼翼地试探，声音也低沉下来，“上次我打电话，是你妹妹接的。” 顾村低头，发现顾小鱼已靠在他怀里，发出轻微的鼾声。 “会来的，”顾村缓缓说，“明天我就过去。” “真的吗！？”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钢琴声。冬马显然在琴房里偷偷打电话。她一时激动，双手按在琴键上，激昂的琴声差点震聋了顾村。 “太好了！这几天妈妈正好要去京都访友，晚上家里只有我们俩！”冬马纱开始暗示，“顾村，你几点到东京，我去接你！” 顾村轻轻拿起校服，披在妹妹肩上。刚出院的妹妹不能再受凉了。 “具体时间还不确定。” “这样啊，”冬马语气又软了下来，“没事，妈妈至少后天才回来！对了，顾村，你妹妹怎么办，她要住亲戚家吗？” “她跟我一起去。” 话一出口，电话那头的冬马沉默许久，再次开口时，声音明显失落许多。 “我……真的很期待见到你的妹妹，到时候见了！” 冬马挂断了电话。 “哥哥……” 顾村刚放下电话，妹妹就从校服里探出头，搂住他的脖子，满脸满意的笑容，咯咯笑着。 “我想睡觉了，哥哥陪我。” ———————————————————————————————————————————————— 因病痛，妹妹的头发渐渐变为银色，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宁静。顾村看着躺在左侧，像小考拉一样抱着他的妹妹，轻轻叹了口气。 昨晚，他还是没勇气用右手触碰妹妹，那样的举动太激烈，还是等妹妹长大些再说吧。 顾村枕在右手上，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 手机就在顾村身边，远山教授已发来具体航班时间，下午一点起飞。从金陵飞往东京羽田机场，大约需要三个小时。加上候机时间，中午十二点左右就得抵达金陵禄口机场。 “小鱼，该起床了，我们快出发了。” 行李箱已打包好，放在床边，起床就能拎走。为应对妹妹关于小花伞的纠缠，顾村昨晚硬是在超市买了两把新伞，全都放进了行李箱。 顾村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医院的那个小护士姐姐。 “哥哥……抱我起来。” 小鱼闭着眼，伸着手乱抓顾村的脸。 顾村满脸满足，双手从妹妹腋下穿过，往上一提。 穿着小裤衩的顾小鱼，白皙的小腿像鱼尾一样活泼地摆动，然后“噗”一声，得意地踩在顾村脚面上。 “出发！骑士顾村！” 顾小鱼踩在顾村脚上，两人如同一体，同步走向浴室。 这是顾村和顾小鱼从小玩起的游戏。 浴室里有个小凳子，刚好能让顾小鱼双脚踩在上面。她还迷迷糊糊，睡眼惺忪，下意识仰头，呲着牙。 粉色小牙刷蘸着牙膏和水，握在顾村手里，在妹妹洁白的牙齿上来回刷动。 “哥哥……冬马……姐姐……长……什么……样？” 满嘴泡沫的顾小鱼含糊地问。 这个问题她昨晚已问了十几遍。 “有没有我好看？有没有哥哥聪明？” 顾村没回答，举起水杯，让顾小鱼漱口。 看着妹妹仰头咕嘟咕嘟漱口，顾村嘴角掠过一丝满足的微笑。 有了妹妹，世界果然不同了。 “到了机场，我们就可以视频通话了。”顾村轻声说，脸上带着笑，“来，哥哥帮你洗脸。” “好！” 顾小鱼转身，仰头，嘟着嘴，眼睛紧闭。粉嫩的小脸被顾村握着毛巾的大手，温柔地揉搓着。 “哥哥，你要温柔点哦！” “嗯嗯。” 顾村的动作慢了下来，仿佛时间在乡间田野的宁静中悠然流淌。 “我说呢，你对冬马姐，她或许长得不算出众，但肯定是个善良的人。记得对女孩子温柔哦！”顾小鱼笑得像溪边的水花，清脆地说。 顾村放下手中的毛巾，好奇地问：“这话也是护士姐姐教你的？” 顾小鱼笑得更欢了，嘴角弯成一道乡间小路。 吃过自家种的早饭，顾村仔细检查了水电煤，给金陵城的朋友发了条即将前往东瀛的消息，又核对了一遍证件。 一切准备就绪，那只足以装下妹妹顾小鱼的大行李箱已被他从房间里拎出。顾小鱼穿着小白布鞋，双脚轻快地摇摆，坐在箱子上，小手指向门口。 “顾村！出发啦！目标，冬马和纱！” 砰！ 顾村轻轻敲了敲兴奋过度的妹妹，忍不住大笑起来。有妹妹的日子，每一刻都如田园诗画般美好。 “哥！你又敲我头，护士姐姐说老敲头会变笨，那样我就找不到婆家了！”顾小鱼嘟囔着。 顾村又轻轻敲了一下，回应她的俏皮。 打开门，门口停着的出租车与阳光一同等待着这对让人羡慕的兄妹。 禄口机场是金陵市最大的，候机厅里总是熙熙攘攘。顾小鱼作为顾村的妹妹，两人的口味如出一辙，对一百二十五块钱一碗的牛肉面感到愤慨。 “而且难吃得要命！” 顾小鱼像乡间的小鱼，在哥哥的庇护下游弋，一会儿从背后探出头，一会儿又在前面跃起。 顾小鱼坐行李箱上让哥哥推着走，结果她的屁股现在疼得厉害，这让她无法安静。顾村看到这一幕，笑容如春日暖阳，比窗外的太阳还要明媚。 “哥，那三个人是不是给你邀请函的教授？” 顾小鱼躲在哥哥背后，好奇地望着远处走来的三人。 走在前面的是考察团领队多纳特罗教授，蓝眼睛透着意大利人的特色，紧随其后的是肌肉发达、鹰钩鼻的霍华德教授。最后是满头白发、老态龙钟的远山教授。 第21章 的就是顾 “顾村，你来得好早！”多纳特罗笑着打招呼，“躲在你后面的就是顾小鱼吧？” “哈哈，说不定几年后，我们又要迎接新同学了。”多纳特罗蹲下身，看着顾小鱼笑道，“你看起来比你哥哥还聪明呢。” “骗人！我哥最聪明！” 顾小鱼毫不客气地反驳。 “比你还聪明？” 多纳特罗笑着逗她。 “比我聪明……”顾小鱼举起右手，食指和大拇指间留出一厘米的缝隙，“就这么一点点！” 听闻此言，三位教授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顾村，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学生。”多纳特罗感慨道，“比我预想的还要聪明。” “你嫉妒也没用。”远山教授插话，“早稻田离中国近，文化差异不大，总比去美利坚留学好。” 说着，远山教授也童心大发，拍了拍自己的脸。 “小姑娘，你见过黑叔叔吗？美利坚到处都是，挺吓人的！” “远山教授，你这么说在美国就是种族歧视，政治不正确。”霍华德教授也笑了，“相比之下，小姑娘你要小心那些表面和善实则变态的东瀛男人。” “我不怕！有哥哥保护我呢！” 顾小鱼躲在哥哥身后，得意地眯起眼睛。 三位教授又是一阵大笑。 “虽然在这场争夺战中我们落后了，但等顾小鱼长大，一定要让她来我们学校。”霍华德对远山教授感慨道。 远山教授的眉毛飞扬，得意极了。 “JGM305航班的旅客请注意，两小时后准备登机。” “我们先去吃碗面，中国机场的牛肉拉面别有一番风味。”远山教授缓缓道，“多纳特罗教授从不吃素，哈哈，但他对美食从不抗拒。” 三位教授勾肩搭背地离开，留下顾村和妹妹面面相觑。 “为什么那么难吃的面，他们会喜欢？”顾小鱼嘟着嘴，一脸困惑。 顾村笑着揉揉妹妹的头，轻声道：“或许是奇怪的外国人吧。” “可冬马姐也是外国人啊！”顾小鱼话题一转，又聊到冬马，“哥，你还没跟冬马姐视频呢！” 连上机场免费WiFi的顾村笑着点头，用微信发起与冬马的视频通话。 “Penta Kill！！！！！” 手机屏幕上传来顾村熟悉的声音，冬马的黑发掠过屏幕，看见了顾村和顾小鱼。 一看到顾村，冬马眉眼都笑开了，原本因妈妈曜子不在家而随意玩游戏的她，此刻又添了一份喜悦。只见她把粉色的VIVO手机转向电脑屏幕... ... “顾哥，瞧瞧，我又五杀啦！” “你越来越在行了，冬妹。”顾哥笑着回应，顺势把手机转向妹妹，“这是我妹，小鱼儿，就像河里游的小鱼儿一样。” “嗯嗯，昨天咱们通电话了，祝你们在日本玩得开心！”冬妹朝着小鱼儿微微点头，“你现在到机场了吗，下午的航班几点到？” “下午五点。” 顾哥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那要不一起来家里吃饭？我买了不少食材，咱们可以做咖喱吃。” 冬妹兴奋地说，她学做饭已有一段时间，如今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在热腾腾的白米饭上浇一层超市买的速食咖喱酱。 “冬妹，你队友好像在训你呢。”顾哥笑道。 “不怕，”冬妹眯起眼睛笑，“我是他们晋升的福星呢！顾哥，你和小鱼儿住的地方定好了没？” 冬妹左问右问，心里的小九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当然定了！哥昨晚还陪我去集市买了油纸伞呢！”小鱼儿从顾哥身后探出头，对着屏幕里的冬妹说，“医院的护士姐姐告诉我，男孩要温柔待女孩，就得用油纸伞哦！” 顾哥右手紧紧握拳，他现在真后悔没全天候陪着妹妹，让她学了不该学的东西。 屏幕里的冬妹脸也瞬间红了，害羞地低下头。 叮咚！ 这时，顾哥视频通话的手机忽然跳出一条信息： 见信如面，顾哥。 顾哥眼神一凝，面上不动声色，身后的小鱼儿却咯咯笑了起来，只听她说： “冬妹姐姐，我们要去吃午饭啦！晚上见哦！” “好嘞好嘞，”冬妹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颊，既紧张又期待地说，“我打完这局排位就去练琴，下午机场见！” 咔嚓一声，视频通话结束，小鱼儿小大人似的背着手，慢悠悠走到顾哥面前。 “哥！我发现个大秘密！” 顾哥撇撇嘴，尴尬地看向手机上慢慢显现的信息： 见信如面，顾哥。 欣闻你即将赴日，感慨万千。盼有朝一日，得允重逢。 祈慕容书。 “这个叫祈慕容的姐姐，是不是以前哥考试时故意少答一分，让她能上学的那个女孩？就是扎丸子头的那个姐姐。” 小鱼儿说着，双手抱拳顶在头顶。 “你这小鬼头，是不是护士姐姐又教你啥奇怪的事了？” 顾哥笑着用左手揉揉妹妹的头，心中多了几分警惕，自己去日本的事虽非人尽皆知，但他肯定没联系过祈慕容，她怎么知道他要去日本？ 顾哥刚压下疑惑，小鱼儿的回答已迅速来到顾哥耳边。 “护士姐姐说，像哥这样同时跟俩姑娘聊天的男人，小心被柴刀砍哦。” “那你会保护我吗，小鱼儿？” “当然会！” 小鱼儿理直气壮地昂起头，骄傲地说。 宽大的窗户外面，清澈的阳光被巨大的飞机震动，如同河水般流淌。 前往日本的飞机，终于来了。 飞机升空时，轰鸣声震耳欲聋。巨大的惯性将每个人牢牢按在座位上，系着安全带的小鱼儿张大嘴巴，乖乖听从空姐的指示，让内外耳道空气流通。 “哥，这样耳朵就不会疼了吗？” 第22章 得嚼口香糖 银发的小鱼儿轻声问。 “还得嚼口香糖。” 顾哥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口香糖。他和妹妹一样，都是绿箭爱好者，嚼嚼绿箭，心情就放松了。 前排的远山教授和霍华德教授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理论物理学的最新进展。 “过去二十年，我认为最大的理论突破是AdS/CFT对偶，没有之一。其他重大突破都是实验验证理论的，算实验物理突破，其中希格斯粒子的发现是最高等级的突破。” 远山教授边说边侧头看着顾哥笑道。 “顾哥，你们中国的理论物理学，虽然大学教材几十年没变，但杨振宁先生建立的物理实验室依然非常了不起。” “特别是凝聚态物理的研究，已经走在世界前列。”霍华德教授点头称赞，“可惜在弦理论和相关领域还有短板，不过以顾哥你的智慧，应该能帮中国在这方面迎头赶上吧！” “不是我不谦虚，我恰好是日本最棒的弦理论物理学家，”远山教授自豪地说，“比美国那位谢尔顿教授强多了，至少在兴趣爱好上强得多。” 是因为谢尔顿教授总把研究经费用来买动漫吗？ 顾哥和妹妹相视一笑，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这些教授聊的东西总给人感觉很厉害，却又完全听不懂。 “护士姐姐还跟你说啥了？” 在顾家村的土坯房里，顾小鱼狡黠地眨巴着眼睛，嘟起小嘴说：“有的呢！她说男娃得多吃韭菜，对身子骨好！” 顾家村心里已经有了那位护士的形象，头戴白布帽，半蹲在床边哄妹妹喝药，还时不时传授些稀奇古怪的知识。 “韭菜？咱们村的多纳特罗大叔肯定不懂这个。” 坐在门槛上的远山老先生转过头，皱纹堆砌的笑容如溪水潺潺。能把顾家村从霍华德和多纳特罗两位老先生手里抢来，他自豪得很。 “对了，顾家村，你去东洋后，我把我的学徒介绍给你。”远山老先生微微皱眉，仿佛在回忆，“他在量子物理上有天分，就是偶尔爱琢磨些游戏的事。” “游戏研究……哦！”霍华德老先生叫道，“我知道了，你说的是重村那小子吧？挺有才的，就是研究的东西太基础。” “正是！”远山老先生用力点头，认真地对顾家村说，“咱们搞物理的，得多在理论上钻研，凭你的聪明劲儿，将来定有以你名字命名的物理定律。嗯……远山-顾家村定理，光听名字就该得诺贝尔奖呢！” 远山老先生说着，独自乐呵起来。他的喜悦难以掩饰，连漫长的日子都变得亲切起来。 “理论物理也好，游戏也罢，总得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才有意思。”多纳特罗老先生的声音如同磁石般吸引人，“顾家村，说来好笑，若不是我当年多考了一分，现在我可能研究的是心理。” “心理？” 顾家村眯起眼，缓缓问道。 “是的，心理。”多纳特罗老先生缓缓点头，目光细细打量顾家村的脸庞，声音愈发飘渺，“还有美食。这两件事是我最大的遗憾。听说，动物最鲜美的部位就是腮帮子，每种生物都是如此。” 说完，多纳特罗老先生又深深叹了口气。 “我这一生的遗憾，现在又多了一个，顾家村没能成为我的徒弟，比前两件事更让我失落。” “你就这么肯定，顾家村会留在早稻田？”远山老先生第一次听到多纳特罗老先生如此缺乏自信，“不过，就算你多纳特罗再自信，我也不会让顾家村走的！理论物理或许枯燥，但年轻人现在热衷的虚拟现实游戏，应该很合顾家村的胃口吧？” 虚拟现实游戏，能让人身临其境，全身心投入其中。顾家村对此略知一二，他曾买过一个虚拟女友，只是制作尚显粗糙。 “远山老先生，你说的重村实验室，是在研究游戏吗？” 顾家村眯眼询问。 “年轻人果然都对游戏感兴趣？”远山老先生叹气，点头道，“我今年刚收的大一女弟子，好像姓神代，她现在也加入了研发团队。” 果然……是这样吗？ 顾家村默默点头，望向倚在窗边的顾小鱼。她正双手趴在窗沿，看着飞机下掠过的云海。 “哥！你说这世上有没有神仙？” 顾小鱼轻声问。 “应该有的吧。” “那神仙也有妹妹吗？”顾小鱼把头靠在玻璃上，看着镜中的自己咯咯笑起来，“总觉得当他们的妹妹，一定很辛苦呢！” 顾家村左手轻轻敲了敲顾小鱼的脑袋。 “别把脸贴在玻璃上，会沾细菌的。” “哼，哥就是不想让我出嫁！” 顾小鱼转身，对着顾家村做了个鬼脸。 —————————————————————————————————————————————————— 飞机降落在东京羽田机场，走下飞机的顾家村百感交集。当年他就是在这里接到冬马的母亲，一路杀出丧尸群，才完成了观测者的任务。 顾小鱼坐在行李箱上，垫了个粉红软垫，察觉到哥哥的情绪，她抬头举起小手，笑着说：“哥别哭，我抱抱你！” 说着，顾小鱼还假装擦了擦顾家村的眼泪，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有这样的妹妹，真是太好了。 顾家村心中满是甜蜜，慢慢弯腰将小鱼搂在怀里。 多纳特罗老先生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着，悄悄拿出手机给弟子发了条信息。 “太感人了！”远山老先生看着顾家村兄妹，“哎，那女孩是不是中途回东洋的冬马和纱？” 三位老先生一同转头，只见不远处，抱着妹妹的顾家村面前，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女正焦急地向他跑来。 “顾家村！” 冬马一见到顾家村，立刻朝他奔去，乌黑的长直发在脑后飘扬，像一面飞扬的旗帜。 “你就是冬马姐姐吗？” 顾小鱼从顾家村的怀抱中探出头，看着冬马笑了。 “你真漂亮，冬马姐姐！” “检测…… 干扰减弱…… 检测…… 宿主已到达东洋…… 八小时攻略法已发送，可在梦境训练场查收。” 第23章 。她在村口的小机场 冬马眯着眼，泪痕淡淡，衣褶在她瘦弱的身躯上显得格外明显。她在村口的小机场候机室里，已足足等待顾村三个小时。 能将沉迷网络的少女拉出虚拟世界，唯有她的挚爱。 “你也挺逗的呢。”冬马双手撑在膝盖上，俯身至与顾小鱼平视，微笑着说，“你就是顾村常提起的那个妹妹吧？” “哼，哥哥一见到你，肯定就忘了我。”顾小鱼笑着转头对顾村说，“哥哥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坏家伙！”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你知道‘见异思迁’是什么意思吗？”冬马对中文并不精通，尤其是这个成语，“顾村，你能解释一下吗？” “知道知道！”顾小鱼咯咯笑道，“就是每次都爱吃不同的东西！” “这又是护士姐姐教你的吧？”顾村轻轻敲了敲顾小鱼的脑袋，无奈地说，“冬马，我们回家吧。” “回家……” 冬马听到顾村的话，脸颊红透到耳根，她低头微笑，小跑着走在顾村前面。 “哥哥，冬马姐姐好喜欢你呢！”顾小鱼坐在行李箱上，悄悄对顾村说，“冬马姐姐看你的眼神，和祈慕容姐姐那时一模一样。” 顾村苦笑，没想到十年前的事，妹妹还记得如此清晰。 “那你更喜欢谁呢？” 顾小鱼猛地跳下行李箱，踮起脚尖凑近顾村耳边轻问： “是看起来傻傻的，但很好看的冬马姐姐，还是看起来聪明，但不太好看的祈慕容姐姐呢？” 顾村笑着摇头，左手再次轻轻敲了敲妹妹的头。 “别总敲我头，我真的会变笨的，哥哥！” “没办法，因为哥哥最喜欢你啊。” 顾村笑着说。正小跑着的冬马似乎听见了，忽然回头。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起冬马的长发，笑容明媚的冬马和纱，此刻仿佛不属于尘世。 “顾村，快点，今天我开车送你和妹妹去我家。” 冬马对着发愣的顾村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她已拿到驾照，似乎天生擅长操纵这些，驾驶技术出类拔萃，转弯时还能巧妙地漂移。 ——————————————————————————————————————————————— 说冬马是新手司机，是对她最大的误解。 她开车既稳又快，坐在副驾的顾村甚至觉得冬马的技术比出租车司机还好，转弯时还能不留痕迹地甩尾。 顾村坐在副驾，看着后视镜里的妹妹，她趴在车窗边，满眼好奇地欣赏着东京的景色。 “和金陵不一样，东京没那么多梧桐树呢。” 冬马边开车边笑着说。 与顾村在金陵的十天，已成为她此生最美的回忆。 “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冬马踩下刹车，停在红绿灯的十字路口，轻声感叹。 再过十天，曜子就要从京都回来，到时候她要和母亲一起去维也纳，继续提升钢琴演奏技艺。 舍不得顾村，那是肯定的。 但…… 冬马悄悄将脸贴在方向盘上，偷看着顾村沉思的侧脸，心中顿时柔软。她是钢琴家冬马曜子的女儿，不是钢琴家冬马和纱。 顾村不在乎身份差距，但她怎能甘心只做顾村背后的女人？ “顾村，你真厉害，还没高中毕业就被早稻田、哈佛和剑桥三所大学提前录取了。”冬马趴在方向盘上，直视顾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冬马也开始关心学习了吗？”顾村有些意外。 “嗯。”冬马点头，“如果我现在赢得舒曼国际音乐比赛奖，我也会超级膨胀的！” 舒曼国际音乐比赛奖吗？ 顾村记得那天在冬马家随手翻的音乐杂志上有介绍，是为了纪念舒曼诞辰一百周年设立的国际钢琴演奏大奖。 “那你很棒哦。” “当然！”冬马双手一拍方向盘，神情坚定许多，“我要成为最年轻的钢琴演奏家！” 这时，顾小鱼从后座爬起，将头搁在冬马和顾村之间。 “哥哥，这就是梦想呢！” 顾村有点相信冬马的话，只是若没人看着，家里的钢琴可能早就积满灰尘了。 网瘾少女成为钢琴演奏家的路，异常艰难。 顾村心中想着，眼角也柔和下来。 “冬马，你什么时候走？” “十天后，等曜子在京都见完朋友，我们就出发去维也纳。”冬马强颜欢笑，“很快，顾村你就能在杂志上看到新一代演奏家冬马和纱女士了！” 这就是过于坚强的冬马吗？ 顾村转头看着后视镜中的冬马，轻笑一声，缓缓说： “冬马，以后演出前别玩游戏了。” “没关系，演奏只有十分钟，我会跟队友说，我去弹个钢琴，十分钟就回来，他们先撑住的！” 在乡间的小路上，顾村苦笑出声，心里的忧虑被冬马的出现冲淡了不少。 他总爱太过在意琐碎之事，这是顾村自认的缺陷。 最近，那个观察者系统行为古怪，他抵达日本后，它并未立即宣布任务完成，直到遇见冬马，才有所反应。 更关键的是， 多纳特罗教授。 尽管没动用柳梦潮的心理学权限，顾村仍觉得多纳特罗教授那双湛蓝的眼睛望向他时，眼神复杂，与霍华德教授和远山教授的目光截然不同。 他的记忆难道未受修正吗？还是自己多虑了？ 顾村抿紧嘴唇，细细琢磨着十二种可能。 “首杀！” “双杀！！” “三杀！！！” “四杀！！！！” “五杀！！！！！” 冬马车子里，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喊声。 冬马习惯性地点了下手机屏幕，声音立刻响彻车内。 “纱织，今天不是说好去结城家当钢琴教师吗？你突然说有事不去，让我这个当妈的很担心呢。”冬马的粉色VIVO手机里，传出顾村熟悉的远在京都的冬马曜子的声音，“你不会又玩游戏忘了时间吧？” 冬马曜子的语气并无责备，反而顾村能听出，冬马与母亲的关系已缓和许多，毕竟她们都经历过丧尸狂潮。 顾村眯眼倾听。 “没，今天顾村要来，我去接他了。” 第24章 暂停吧！过 “顾村君吗？你应该先告诉我，结城家的钢琴课先暂停吧！过几天我们要去维也纳，至少明年才能回日本呢。” “我知道了！” “别急，冬马……”电话那头，曜子的声音稍作停顿，接着温和地说，“妈妈买了两张迪士尼的票，放在床头柜第二层。还有，你和顾村君都是第一次，晚上要注意安……” 啪嗒！ 冬马直接挂断了电话。 糟糕！ 为何要开免提！ 冬马觉得自己是世上最蠢的…… 不，妈妈曜子比自己还蠢，知道自己和顾村恋爱后…… 她、她、她…… 她竟给自己买了三盒不同型号的安全套。 “尺寸的事，得冬马你自己量才行。” 冬马脑中回响起MAMA的话，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冬马，绿灯了。” 顾村一本正经地说，他现在很想把那位护士小姐介绍给冬马曜子认识。 这些上了年纪的女人，总教些奇怪知识。 不过…… 顾村缓缓问道： “冬马，你和结城家很熟吗？” “妈妈在京都的本家认识结城家，东京的分家最近才联系我们。”冬马在厨房热着咖喱，回答顾村的问题，“平时接触不多，顾村你为何问这个？” 嗯…… 顾村皱眉，隐约觉得这次观察者系统玩大了。 但愿沉默寡言的系统别玩脱了才好。 “对了，你是教结城家的孩子弹钢琴吗？”顾村试探着问。 冬马点头，俯身尝了口自己做的咖喱，有些辣，应该合顾村的口味。她想着，不由幻想起未来与顾村结婚后的生活。 如果成为顾村的妻子，要不要每天给他做饭呢？ 喂饱丈夫是妻子的责任，只是自己做饭的水平，似乎没遗传到玩游戏的天赋。 冬马苦笑，脸又红了，知道自己和顾村恋爱的曜子，拉着她讲了许多早就知道的事，真是个爱瞎操心的母亲。 “冬马，咖喱要糊了……” 顾村笑着提醒，他一直在房间里帮忙，既担心冬马忙不过来，又因这是冬马第一次为自己做饭。 味道如何不重要，关键是别食物中毒就好。 “咦？” 冬马挑眉，用木勺舀了点咖喱尝了尝，然后关火，亲自尝了一口。 “顾村，你的鼻子真灵！时间刚好！” 冬马脸上洋溢着新婚妻子的幸福，双手各端着一个盘子，慢慢放到桌上。顾村跟在后面，手里捧着拌了千岛酱的蔬菜水果沙拉。 味道虽不佳，但冬马准备的晚餐营养均衡。 “小鱼，开饭了。” 顾村对坐在沙发上，抱着灰色小熊看电视的妹妹说。 “哥，电视里终于不放喜羊羊了，太好了！”顾小鱼笑得眯起眼，“renzha的本愿。哥，这部动漫叫这个名字吗？” 顾村扭头，觉得画面中的女老师很眼熟，长得像极了他之前见过的皆川茜。 “嗯，先吃饭吧，明天我们要去迪士尼玩呢。” “可我听说，只有两张票嘞！” 顾小鱼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正在吃饭的顾村，打算从哥哥的表情里琢磨今晚的安排。 “放心吧，小孩票也能买的，不用愁。”顾村笑眯眯地说，“本来还想着要在研究生宿舍凑合一夜，没想到今晚能住在冬马家了。” “嗯……” 冬马缓缓点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顾村，一圈又一圈地打转。她白皙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晕。 “哥哥，晚上要给我讲故事哦！” 冬马的脸顿时变得煞白，这才想起顾村还带着妹妹一起来了…… 不过等顾村妹妹睡着了，她或许就能用上柜子里藏着的小物件了吧？ 冬马轻轻咬住下唇，心里羞涩不已。 “好的。” 哥哥对妹妹的要求，哪有拒绝的道理，这是哥哥的天性，改不了的。 “那冬马姐姐呢？”顾小鱼抬头看向冬马，“今晚你也跟我们一起睡吗？” “别瞎说……” “没事的，冬马姐姐家的床挺大的，我可以睡中间，哥哥！”顾小鱼笑盈盈地说，“冬马姐姐，你会不喜欢我吗？” 冬马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随即抬起眼，拨弄着耳畔的发丝，微笑着摇头。 “我怎么会不喜欢顾村的妹妹呢？” 一股寒意悄然在顾村周围弥漫开来。 —————————————————————————————————————————————————— 月光皎洁如水，洒在冬马家的主卧里，如同流淌的波纹。 顾小鱼躺在顾村和冬马之间，侧身拥着哥哥的左手，发出轻微的鼾声。她今天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路上又耗尽了精力，病刚好些的她睡得特别沉。 夜色中，冬马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她睁开眼睛，静静地听着顾小鱼的呼吸声。 很均匀。 冬马想到这，悄悄起身，望向顾村的方向。 顾村也没睡着吗？ 不知怎的，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在冬马脑海里浮现，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让她脸颊微红，独自掀开被子。 赤脚站在地板上的冬马，黑色内衣在白色衬衫下若隐若现，如同森林深处的秘密。她踮起脚尖，白皙的脚趾轻轻触地，像猫咪一样悄无声息地移动。 或许是紧张得难以呼吸，冬马双手绕到背后，紧接着传来一声轻响。 衬衫下，绽放的花朵与冬马害羞的脸庞相互映照，红成一片。 “冬马？” 顾村听到动静，立刻睁开眼睛，只见冬马半蹲在床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在他的唇上。 看着熟睡的顾小鱼，再看看惊讶的顾村，冬马心中涌起一丝得意。 “没想到吧，顾村。” 冬马轻轻环住顾村的脸颊，将他的头捧起。 月光不合时宜地穿过窗帘，来到冬马身边，照亮她曼妙的身姿。 “顾村，我忍不住了。” 冬马贴近顾村的脸，轻声在他耳边低语，一股暖意瞬间在顾村身上蔓延。被妹妹抱在怀里的顾村一时无法抽身，但他已不再需要抽身。 冬马将顾村的右手从枕头下拉出，趁着妹妹熟睡，她开始了这微妙的举动，还没与顾村有多深的接触，冬马就已轻声哼了起来。 “顾村……” 冬马闭上双眼，缓缓靠近顾村。 顾村右手带来的感觉已不如初次强烈，冬马感觉自己就像冲浪的女运动员，已经能熟练驾驭这股暖流，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 第25章 熟睡的妹妹 “让我们一起熟悉彼此吧。” 冬马与顾村共享着彼此的呼吸，亲吻着月光下的肌肤，在熟睡的妹妹身旁，带着偷欢的罪恶感和刺激，彻底沉醉其中，情迷意乱。 “信号增强…… 干扰消除！ 任务正式发布！ 观测者序号：3892。获得系统使用权限。 观测者系统1.0。 开发者：柳梦潮。 当年女主：结城明日奈。 来源：刀剑神域。 顾村正想查看脑中的任务，却被冬马以更热烈的吻回应。 任务算什么！ 尽管需要双翼才能飞翔，但顾村觉得冬马这唯一的翅膀已足够让他翱翔。 今夜，月色虽白，却无光。\ 居然在途牛网上订的票…… 顾村坐在副驾驶座上，觉得中国的网络对日本发出了深深的讽刺。 缺少的一张票，现在也通过网络直接买到了，到时候只需在东京千叶县的迪士尼门口刷一下纯黑的华为手机，就能进去…… “冬马姐，你怎么好像很疲倦的样子？” 坐在牛车后座的顾小鱼，眨巴着大眼睛问冬马。 一提起夜晚，冬马只觉得握着缰绳的手心渗出了汗珠。昨晚在顾村家帮忙干农活，确实有些过于劳累，她甚至对顾小鱼有种莫名的愧疚感。冬马，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不过是个刚满十四岁的小丫头，而且还是顾村的亲妹妹，无论如何，他们俩都不可能有什么！ 冬马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试图让纷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而昨晚的记忆不合时宜地在她脑海里涌现。虽然昨晚没用曜子教的……不，其实是她早已懂得的技巧，但她却找到了一种别样的乐趣。 想到这里，冬马的脸颊羞得如同熟透的番茄。原本踩着车踏板的脚也软了下来，还好前方是黄泥路，她连忙拉住缰绳，让牛车慢了下来。 “冬马姐，你赶车没昨天稳当呢！” 顾小鱼皱着眉头，望着窗外走过的乡亲们，随口说道。昨晚的画面瞬间闯入冬马的思绪，她转头看向顾村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仿佛又听见了溪水潺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顾村……” 冬马舔了舔嘴唇，轻唤着顾村的名字，声音温柔得像昨晚月色下她微弱而坚定的低语。 “嗯，我在。” 顾村的目光与冬马交汇，两人的身体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顾村微笑着摇头，从车镜里看着冬马修长的手指，那双弹奏古筝的手与他画画的手截然不同。 纤细如柳，灵动如雀。 “真是个美妙的夜晚。” 顾村轻声说，冬马立刻点头附和。 “昨晚到底发生了啥？” 顾小鱼突然挤进两人中间，嘟着嘴问。 “只是做了个美梦而已。”冬马微笑回答，带着一种从容的气质，“我想小鱼你也一定做了个好梦吧？” “才没有，我梦见我的烤红薯被偷走了！” 顾小鱼懊恼地说。 此时，位于千叶县的迪士尼乐园出现在顾村一行人的视野中。周末人潮涌动，顾村紧紧握住妹妹的右手，生怕她走丢。冬马嘴角挂着笑，熟练地挽起顾村的右手。 顾村的手时不时轻抚冬马的身体，仿佛两人间默契的新游戏。 如此欢乐的周末，几乎让顾村忘掉了即将开始的任务。直到坐在摩天轮上，他才猛然想起这件事。 观测者系统1.0。 开发者：柳梦潮。 当年女主角：结城明日奈。 来源：刀剑神域。 回收方法： 先让女主角爱上自己，然后按照剧情，作为男主角，完成一次亲密接触，即可。 考虑到宿主的智商，现将以上方法简化为小目标，以方便完成。 第一阶段任务：请在冬马和纱离开东京前，成为结城家的家庭教师。 任务奖励： 1、主神空间随机抽取奖励一件。 2、获得柳梦潮心理学使用时间：十分钟（总计三十分钟）。 失败惩罚：抹除。 注：本系统从不迟到。 顾村在脑海中反复审视任务，差点笑出声来。 观测者系统还是老样子，喜欢故弄玄虚呢。 顾村暗自想着，瞥了一眼靠在他肩膀上睡着的顾小鱼。原本兴致勃勃、活力四溢的妹妹，才玩了半天，就已经昏昏欲睡了。 “顾村……” 冬马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顾村的思绪。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冬马白皙的脸蛋泛着红晕，她穿着白色的布鞋，却没有穿袜子。 轻轻一声，冬马悄悄脱下鞋子，右脚翘起，轻轻踢向顾村。 人类的本能游戏，无需教导，我们总能发掘出一万种新奇的方式。 顾村脑海中浮现出不知何处看到的话语，对着冬马轻轻摇头。或许是离别的时刻临近，冬马自昨晚起变得更加无所顾忌。 “嘘……” 冬马起身，右手轻轻捂住顾村的嘴唇，随后又坐了回去。 在小鱼面前偷偷摸摸地做些不允许的事，总让冬马内心增添几分奇异的快感。冬马故意看向摩天轮窗外，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这就是违禁的滋味吗？ 她不知道，赤裸的脚仅凭本能，在顾村身上轻轻滑动。原本封闭的车厢内空气变得稀薄，呼吸也变得困难。 亚丝娜，结城明日奈…… 顾村试图将注意力从冬马身上转移，重新聚焦在观测者的任务上，却发现冬马更加得寸进尺，嘴角上扬，脸上却显得愈发无辜。 顾村挣扎着享受这一切，尽力保持清醒的头脑。 这次的观测者系统显然与他想象的不同，本该与亚丝娜相见的他，此刻连同人女主角的面都没见着。 “顾村，你在想别的事吗？” 冬马敏锐地察觉，停下动作。 顾村轻轻摇头，只是看了看靠在他肩头的妹妹。 第26章 赤足的双腿笔 于是，冬马的动作更加放肆。 她干脆坐到顾村身边，炽热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顾村的眼睛，赤足的双腿笔直伸展，如白莲般的双臂环绕在顾村脑后，她的呼吸愈发炽热。 “顾村……在这个时候，你应该，也只能想我。” 话音刚落，冬马昨晚练习了一整晚的吻，重重地落在了顾村的唇上。 两人都不是初尝情滋味，彼此间的情感更加深厚了... 顾小鱼在梦中猛然喊出，你不准再去吃别家的菜！ 原本温馨的气氛瞬间消散。 顾村舔了舔上唇，那儿刚才被冬马激动时不小心咬破了。 对了，冬马…顾村平复了心情，温和地问，结城家是个怎样的人家？ 冬马闻言，眉心微微皱起。 我不太清楚，感觉像是突然出现的，我以前都不知道曜子有这样一位朋友。冬马看着顾村，笑道，怎么说呢，应该算是名门望族一类的吧。 名门望族。 顾村嘴角轻轻一勾，目光也缓缓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封闭空间中的欢乐，就这样匆匆结束。 顾村，还想再来一次吗？冬马眯着眼，说出顾村的心声。 哥！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顾小鱼揉揉眼睛，困倦地说，下午还在这儿待着吗？ 迪士尼乐园不好玩吗？顾村疑惑地问。 不好玩，感觉到处都是陷阱…顾小鱼看看身处的摩天轮，沮丧地说，要不是哥哥你在我身边，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嗯，那下午就不玩了？顾村试探性地问。 顾小鱼一跃而起，高兴地喊道，对了，哥，你们昨天说的网吧是什么，我还没去过呢！ 网吧吗？ 顾村下意识看向冬马，发现冬马的眼神比他想象中还要亮。 你也喜欢玩游戏吗？冬马和蔼地问。 喜欢啊！顾小鱼骄傲地仰起头，我比哥哥厉害多了！ 游戏…游戏… 冬马跟着顾村走出摩天轮，眼睛一亮。 我想起来了，结城家的大儿子也很喜欢玩游戏呢！ 网吧内人声鼎沸，冬马却轻车熟路，很快找到并排的三个空位。 冬马，你到底来过几次网吧？ 顾村俯身开机，一边问。 一、二、三、四…冬马不自觉地说，见顾村满脸疑惑，忙又补充，也就五六十次吧，不算多，这家我还办了会员呢！ 日本的网吧也能办会员了吗？ 顾村笑着摇头，环顾网吧环境。 很干净，吸烟区在一楼，通风良好，不会让妹妹感到不适。他们所在的无烟区在二楼，自然采光，妹妹坐的位置光线充足，不会伤害视力。远处还有供应饮料的吧台，妹妹口渴就能喝到。 顾村眯眼打量远处的木质咖啡色吧台，只见不时有人端着饮料走向漫画区看漫画。 漫画区有八排书架，每个与视线平行的书架都摆满了《周刊少年JUMP》，最底层还有一些顾村从未见过的少女漫画。 环境真不错呢。冬马注意到顾村的目光，笑道，这家网吧在东京港区，我之前教完明日奈钢琴后，常来这里放松。 顾村点头，难怪冬马会因玩游戏太投入而忘了给亚丝娜上课，这种近在咫尺的地方很容易让人忘记时间。 冬马姐姐，你想玩什么游戏？顾小鱼坐在冬马旁边，笑着说，我最喜欢玩《银熊联盟》，这个游戏在我们小学很流行！ 我也喜欢这个游戏。 冬马笑着打开自己的账号，虽然是日服，但在冬马和纱的辛勤耕耘下，账号已升至钻石。 钻石吗？顾小鱼得意地笑，在学校时，我经常帮同学打钻石组的排位赛呢！ ……. 听到顾小鱼的话，冬马猛地扭头，目光如锥刺入顾村的脸。 这么擅长玩游戏的女孩，真是顾村的亲妹妹吗？ 冬马连忙摇头，甩掉这不羁的念头。 那你最喜欢用哪个英雄？冬马刚想问，却发现顾小鱼已选了安妮。 顾小鱼晃了晃鼠标，试试手感，慢慢说。 除了提莫，我都喜欢！ 和自己截然相反的…男朋友的妹妹吗？ 冬马看着自己可爱的提莫，含泪告别，重新选择了扎克。 双人组队很快，顾村还在查找资料，冬马和顾小鱼两个女生已在游戏中大声呼叫。 上路不见了，上路不见！ 单走上的冬马紧张地在语音中说。 中路快来支援！ 顾小鱼同样紧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和冬马一样，脸几乎要贴进电脑屏幕。 看来妹妹和冬马还是有些共同点的？ 顾村不知是欣慰还是庆幸，收回目光，可还没喘口气，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顾村扭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戴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站在身后… “嗯...跟冬马姑娘一道，还带着个小丫头。”那戴金丝眼镜的男子微微一笑，语调平缓地说，“您就是远山教授从中国找来的宝贝，顾村小哥吧？” 顾村挑了挑眉，目光迅速扫过男子全身。 眼镜虽普通，却是前些年范思哲的流行款式。身上穿的是淘宝淘来的T恤，脚踏的却是Neighborhood的潮鞋，一个在美国很火、充满日本风情的品牌，价格不菲。中分的长发一丝不乱，脸上和鞋子上没有明显的尘土，裤腿一高一低，显然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看来他家就在附近，家境富裕，考虑到日本东京港区是富人区，虽然他开头就认出了冬马，但称呼显得生疏，显然两人仅是见过几面，没有深入交往。 知道远山教授，甚至清楚自己来日本的事。 顾村脑中电光火石般分析眼前男子的所有细节，最后在记忆的仓库中一一归类。 “虽然未曾谋面，但我感觉我们挺投缘的。” 顾村缓缓开口，布局之事不容拖延，他只有九天时间，必须争分夺秒！ 边想，顾村的目光慢慢上移，挖掘关于女主角结城明日奈的每个点滴，细细推敲，反复验证。 第27章 再无任何疑虑。 顾村确信答案无误，再无任何疑虑。 结城明日奈，游戏中的名字是亚丝娜，初次进入全潜行游戏时，用的是在海外留学的哥哥结城浩一郎的游戏设备。 结城浩一郎，仅在背景介绍中出现过，亚丝娜也只是在绝剑篇中提过他一次。 然而，世上没有巧合，只有必然。 “结城家的公子？” 顾村眯眼笑道。 结城浩一郎听到顾村的回答，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顾村的智慧早已在实验室里传开，据好友茅场晶彦说，远山教授私下里称他是五十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可看起来完全不同啊。 结城浩一郎伸出手，笑着问顾村： “你怎么看出我的身份的？” “眼镜、衣着、褶皱、网吧的位置，还有你认识冬马的情况，”顾村微笑道，“最重要的是，你能了解我的情况，那只能是从远山教授那里得知的。” “那...” 结城浩一郎欲反驳，又笑着摇头。 “肯定还有很多细节你没说，对吧？”他感慨道，“我何其有幸，这辈子能遇见活生生的福尔摩斯啊！” “福尔摩斯可没妹妹。” 顾村打趣道。 “嗯，有妹妹的人，跟其他人就是两个世界，”结城浩一郎瞥了一眼正和冬马嬉闹玩游戏的顾小鱼，感慨道，“我也有个妹妹呢。” “不必谦虚，自己的妹妹永远是最好的。” 顾村轻声道。 结城浩一郎眼中立刻闪烁着赞同的光芒。 “咖啡还是果汁？”结城浩一郎站在顾村面前，笑着问，“我个人推荐果汁，这家网吧的果汁调制得很有趣，喝起来甚至会有微微的醉意。” “光用果汁调的鸡尾酒吗？” 顾村欣然接受，虽然没用柳梦潮的心理学权限，但他仍觉得结城浩一郎很对他的胃口，或许这就是妹控间的惺惺相惜？ 顾村笑着接过结城浩一郎手中的鸡尾酒果汁，两个男人端着高脚杯，走向漫画区。 漫画区十分安静，角落里还摆放着几个小圆桌和欧式的座椅，方便看漫画的人不受打扰。 “这里算是我的秘密基地了。”顾村坐下，结城浩一郎便微笑着说，“每次坐在这里，我总能感觉到周围看漫画的人中，可能就有觊觎我妹妹的。” 无可救药的妹控吗？ 顾村笑着点头，小鱼住院时，他也有类似的感觉，恨不得每天都住在医院，时刻照顾妹妹。 也许这就是哥哥对妹妹的情感吧？ 顾村下意识地想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你叫我过来，只是为了聊聊妹妹吗？”顾村轻声问，“我听冬马说，明日奈...是这个名字吧？她在学钢琴吗？” 一听到妹妹的名字，结城浩一郎的眼神变得柔和。 “这是母亲的要求，”结城浩一郎感慨道，“和身为长子的我不同，明日奈似乎没有我那么多的勇气。” 哦？ 顾村挑眉，笑了起来。 “怎么说？” “妹妹更喜欢画画，但相比钢琴，后者更能展现女性的魅力，”结城浩一郎耸耸肩，无奈地说，“所以母亲一直让她学钢琴。” 结城浩一郎说着，拿起桌上的果汁慢慢品尝，带着贵族应有的风度，脸上却狡黠地笑了。 “你似乎对我妹妹特别感兴趣？” 在乡间的小路上，顾村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结城浩一郎的眉梢，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迹象。 “不过也没办法，”结城浩一郎自豪地说，“我妹妹很出色，被人看重也是情理之中。但我还是希望明日奈能找到一个年长些的伴侣，至少婚后不用像母亲一样照顾丈夫。” 顾村微微点头，他对小鱼未来伴侣的要求并不苛刻，只要那人智慧超群，足以让他心悦诚服，自然能赢得妹妹的芳心。 “你呢，对妹妹的未来男友有什么期望？”结城浩一郎看着顾村深思的面庞，笑着问道。 顾村端起面前的自制果酒，一饮而尽。 “只要让我满意就行。” “哈哈，我们俩当哥的真是不知羞，竟在这儿盘算着为妹妹挑选未来夫婿。”结城浩一郎感慨道，“明日奈小时候总是跟在我身后，可不知为啥，她越大就越疏远我了。” 或许是你跟不上妹妹成长的脚步了吧？ 顾村暗自思量，脸上却显露出几分忧虑。妹妹不再依赖哥哥，这是每个哥哥都不愿面对的事实。 “对了，顾村，你妹妹今年多大了？”结城浩一郎忽然换个话题问道。 顾小鱼比他小六岁，今年刚满十三岁。顾村默默计算着妹妹的年纪，目光突然一亮。 亚丝娜初入《刀剑神域》时是十五岁，那应该是2022年的事。如今是2017年…… 在原作中，结城浩一郎一直未曾出现，据说在国外求学。 “我是直博，至少得读五年，还不知何时能毕业。导师若不放人，恐怕得七八年。”结城浩一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对了，茅场晶彦他们最近在研究的新东西，你应该听说过吧？” “虚拟现实设备？”顾村挑了挑眉，问道。 “不，他们给它取了个有趣的名儿，”结城浩一郎满怀期待地说，“NERvGear，据说是能让玩家全身心投入游戏的装置。说不定等我博士毕业，刚好能赶上体验呢，那会儿应该是十年后了。” 十年后？这时间也太久了点吧？ 顾村眯起眼，估算着亚丝娜现在的年龄，缓缓问道：“如果五年后研发成功，那你岂不是赶不上了？” “五年后？哈哈，不可能。就算茅场是公认的天才，他自己也说过，就算进展顺利，至少也需要十年。”结城浩一郎长叹一声，眼中却闪烁着憧憬，“等茅场真能开发出NERvGear，配上相应游戏，也许我就得带着儿子一起玩了。” 第28章 一切都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啊…… 听完结城浩一郎的一席话，顾村心中的疑惑仿佛被揭开，一切都豁然开朗。 按常理，同人女主应该直接出现在他面前，但这次观察者系统不知为何，竟将五年前的《刀剑神域》世界同步到了他的世界。 不仅如此，那些原本格格不入的角色，竟以巧妙的方式融入了他的生活。 来日本，接受任务，遇见结城浩一郎…… 一切顺得令人惊讶。 “系统，你在给我开后门吗？”顾村笑着在心里问。自从他来到日本，这个系统几乎处于闲置状态，很少主动发言。 “没有！这些都是巧合！”预料之中的回答在顾村脑中响起，让他连冷笑都觉得多余。 巧合？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顾村心中冷笑，看向结城浩一郎，缓缓问道： “结城家最近是否需要一位家庭教师？” “嗯？”结城浩一郎闻言，眼神先是微变，随即又松弛下来。 “是冬马小姐告诉你的吧？”顾村点点头，心中暗笑。 在顾村这个宁静的乡村，兄妹间的深情厚谊早已弥漫开来。顾村和结城浩一郎站起身，却发现冬马还在和顾小鱼嬉戏玩耍。 不过她们已换了另一种乡间游戏。 原本的守望先锋已被乡村的竹箭比赛取代，冬马手握竹箭，口中模仿着猎人的呐喊。 “嘿！这不过是简单的几何道理！” 一箭射出，竹箭精准地击落了悬在空中的“法老之鹰”木雕。 顾小鱼见状，也模仿着大喊。 “一箭一个！” 她操纵着自制的竹制“黑白合”，借助绳索跃上空中，一箭射下攀墙的“DJ”木雕。 “真厉害，你们俩旗鼓相当啊……”结城浩一郎看着顾村感慨道，“我觉得你婚后的日子会很辛苦，趁现在单身，多享受一下吧。” 结城浩一郎主动提议，对冬马和顾小鱼说： “今晚我和顾村要去喝点小酒，你们支持吗？” 小酒？！ 顾村嘴角抽动，差点忍不住在背后踹结城浩一郎一脚。 这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怎么说话如此离谱？ 难怪会被妹妹嫌弃…… 顾村摇头，迎着冬马的目光苦笑。 “哼！哥哥才不去喝那种酒呢！”顾小鱼扔掉竹箭，大声对结城浩一郎说，“酒馆里的姑娘，哪有冬马姐姐好看！” ……。 无懈可击的理由。 结城浩一郎坏笑着点头，又看向冬马。 冬马眼珠一转，瞥了顾村一眼，竟然微笑着点头。 昨晚的疯狂，让冬马确信，就算顾村去喝酒，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曜子教给她的道理，在某些方面还是有用的。 “你居然答应了？” 顾村有些惊讶，毕竟他们虽是恋人，但日本的传统文化仍强调女子应如大和抚子般温婉。 “不是答应，只是知道阻止不了，”冬马假装大方地说，“喝完酒记得给我打电话。” “原来是为了防止夜不归宿？”结城浩一郎叹气，对顾村说，“看来你已经被冬马小姐管得死死的了。” 顾村毫不客气地揭穿结城浩一郎的意图。 “单身就别那么多废话。” “哥哥，其实你今晚回来，我也不会跟你一起睡了！”顾小鱼挽住冬马的手臂，笑道，“今晚我要跟冬马姐姐一起睡，我们会锁上门的！” 难道是昨晚的事被发现了？ 顾村尴尬地看着冬马，发现冬马也在尴尬地看着他。 二楼自然采光的网吧，此刻也被夕阳染上淡淡的橙色，映照着窗外五光十色的世界，别有一番风味。 “放心，我会把顾村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们的。” 结城浩一郎嬉笑着推着顾村，朝门外走去。 —————————————————————————————————————————————————— 五光十色的世界中，人们匆匆忙忙，像溪流般从顾村和结城浩一郎身边流过。 顾村跟着结城浩一郎转了几圈，最后来到一家地下室的酒馆门口。 “这家店，不知名……不，应该说很有名……也不对。”结城浩一郎费力地组织着语言，“对真正爱酒的人来说，这里是绝不会错过的。” 顾村顺着结城浩一郎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地下室门口挂着一块木制招牌的小门。 Eden Hall。 这就是酒馆的名字。 “这里的调酒师据说能调出神之一杯，”结城浩一郎笑着推开木门，对顾村说，“但我只是觉得他调的酒更好喝。” 一进门，酒馆便映入顾村眼帘。 木质长条吧台延伸至墙中。 空间狭小，约二十平米，穿着黑色西装的调酒师微笑着向顾村和结城浩一郎点头致意，身后是直达屋顶的酒架。 顾村轻轻一扫，就能看到熟悉的各类基酒。 杜松子酒、朗姆、伏特加、威士忌、白兰地、龙舌兰…… “欢迎，客人是第一次来吗？”调酒师微微欠身，平静地问，“想喝点什么？对了，结城先生，今天还是特基拉日出吗？” 特基拉日出？ 顾村曾在闲暇时了解过一些酒的知识。这是一种混合多种新鲜果汁和龙舌兰烈酒的饮品，喝起来几乎尝不到酒精，满口果香，也是酒馆中最易让人醉的酒。 “是啊，总让人回味无穷。”结城浩一郎坐在吧台最里面的位置，感慨地说，“有时人生就像甜美的酒，不经意间就会沉醉其中。” “那你呢？” 调酒师转身，正对顾村问道。 “马提尼。” 顾村缓缓说道，坐在吧台边。 “最简单，但也最考验调酒师技艺的酒，您虽然面带微笑，但内心对世界非常冷漠。”调酒师轻声说，转身从酒架上依次取出酒水。 如同变魔术一般，不同颜色的酒水清晰地倒入一只玻璃高脚杯中。 “请享受你们的夜晚。” 调酒师温柔地说。 顾村与另一位兄控一同举杯，一饮而尽。 “真是不甘心啊！一想到自己即将出国，妹妹就没人照顾了。”不知是醉意还是无法掩饰的兄妹之情，结城浩一郎舌头打结地对顾村喊道，“你即将成为远山教授的学生，住在早稻田大学，如果方便的话，我的妹妹明日奈，就拜托你多多关照了！” 亚丝娜吗？... 在顾家村，顾老汉抿了口自家酿的高粱酒，正如村里的老话，喝过这口酒，就知何为心头好。 第29章 地聊起他的 是第三碗，还是第十三碗？ 顾老汉抬头，发现邻座的结城浩一郎，虽步履蹒跚，却仍兴致勃勃地聊起他的小妹。 那是个想玩游戏，却从未碰过的小丫头。 她渴望自由生活，却被父母束手束脚，寸步难行。 “你真是个好哥哥，顾老汉。”结城浩一郎酒气熏天，手搭在顾老汉肩头，“看你妹妹那笑脸，我就知道，你比我强多了。” 结城浩一郎自言自语，没留意村口的木门被粗鲁推开。 眼镜后的目光同样锐利，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挂着与浩一郎相似的斯文，但顾老汉一见来人，便心生不快。 这人实在讨人嫌。 “浩一郎，少喝点，爹娘会担心的。”他站到结城浩一郎身旁，瞥了顾老汉一眼，“你也醉了吧？我帮你叫辆牛车，你该走了。” 顾老汉没答话，挑了挑眉，转头望向酿酒师傅。 “再来一碗高粱酒吧，有人啰嗦时，连酒都变得苦涩。” 顾老汉说着，手指轻敲桌面，借着醉意，戏谑地开了口。 “做养子的滋味，是不是常让你心生嫉妒呢，须乡伸之。” 捧着高粱酒碗，顾老汉摇摇晃晃走到须乡伸之面前。 “让一让，你身上那股味儿，扰了咱们喝酒的心情。” 顾老汉的话让结城浩一郎也大笑起来。 酒能消磨人的意志，也能释放人的内心。 结城浩一郎本打算留学异国，心中满是苦楚。朋友在故乡，家人在故乡，过去在故乡，就连妹妹也在故乡！ “可我却要去那洋地！去它的洋地！” 结城浩一郎挥手推开想扶他的须乡伸之，踉跄走向顾老汉。他端着酒碗，满口酒气，眼神却真诚而炽热。 “顾老兄！” 结城浩一郎举碗，借着酒劲，瞥了眼笑容可掬的须乡伸之，开口道。 “你一定要留在故乡，我妹妹结城明日奈，就拜托你照顾了！” “哥哥，你喝多了。”须乡伸之不动声色地走到结城浩一郎身边，想扶起养父母的大儿子，“别乱说话，明日奈还是个孩子。” 须乡伸之话音未落，清澈的高粱酒碗已近在眼前。 “各位，有幸在此相聚。” 顾老汉也醉了，原计划须乡伸之是个好棋子。伪善之人总自以为聪明，实则胆小卑鄙。 可惜，此刻醉意上涌的顾老汉不管这些。 他大笑出声，右手将满碗高粱酒在须乡伸之眼前一晃，猛然停下！ 酒液旋即激起漩涡，扑洒而出。 须乡伸之眼镜上沾满了顾老汉碗中的酒。 “我看不惯的人，从不给好脸色。” 顾老汉缓缓道，他本性温和，但酒能激发人另一面，比如愤怒。 酒意仿佛钻入顾老汉体内，撩拨起他关于柳梦潮心理学记忆的碎片，然后将它们揉成一团，砸在他身上。 顾老汉眼神变了。 他眯起眼，步伐虽慢，却如利剑，直刺须乡伸之心窝。 “养子。” 顾老汉轻声道，右手一伸，酿酒师傅含笑将新酿的高粱酒倒入他的碗中。对于打扰客人喝酒的不速之客，酿酒师傅心里也不痛快。 须乡伸之脸色一变，偷偷瞄了眼结城浩一郎，只见养父母的大儿子已烂醉如泥，瘫在吧台上，对着他的背影嘟囔。 唾面自干，这是须乡伸之早已练就的本事。 他露出谦逊的笑容，欠身道。 “是我态度让您不悦了吗？” 顾老汉举碗，一饮而尽，只觉脑袋麻木。 这是顾老汉头一次喝醉，感觉竟如此奇妙。 无数白字从须乡伸之身上冒出，有《刀剑神域》中与他相关的剧情，还有顾老汉从双眼中观察到的细节。 无数细节在酒意中扭曲，如同水蛇般舞动。 “伪善！” 顾老汉眯眼，将空碗倒置。 碗中酒已尽，心中的执着却未消散... 说得好！虚伪的养子啊！ 老农结城浩一郎大声嚷嚷，尽管须乡伸之一直在家中表现出色，但作为兄长，他内心深处的直觉告诉他... 你对结城家的姑娘心怀不轨。顾村将酒碗倒扣在木桌上，摇摇晃晃地念着眼前的字迹，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清楚了，结城浩一郎出国留学的事，幕后推手就是你！ 须乡伸之脸色大变，回头瞥了眼结城浩一郎，只见他醉得人事不省，趴在桌子上沉睡。 是虚惊一场吗？ 这人怎么知道他的秘密？ 须乡伸之默默打量着顾村，想探查他的底细。 短发锐目，醉醺醺的顾村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透着刺骨的冷酷。 请问尊姓大名？须乡伸之轻声问道，如果方便，我可以送您回家。 调酒师傅还在，没必要和一个醉汉计较。须乡伸之暗自思量，心中不禁有些苦涩。作为结城家的养子，他真的快乐吗？ 衣食无忧不应该是每个人的基本吗？ 他费尽心机，终于考入了早稻田大学，拜入远山博士门下，成为他的弟子。 可惜，他所做的一切，在养父母眼中，还不如明日奈弹奏一曲《月光》让他们高兴。 不仅如此，他努力与茅场晶彦建立关系，终于挤进了重村实验室，成为研究NERvGear的一员！ 可他们竟因结城浩一郎这个纨绔子弟，豪门饭桶拿到加州洛杉矶分校的工商管理录取通知书而欢呼雀跃！ 他们... 到底有没关心过这个养子？ 他们... 到底把他当作什么！ 须乡伸之思绪如潮，内心翻涌，但脸上仍挂着谦逊的微笑，这是他从小修炼的面具。 当远山教授告诉他们，他在中国发现了一个二十年一遇的天才时，他的脸上也是这样的微笑。 顾村！ 这个高中生，竟然一上来就能进入重村实验室，接触最尖端的研究。 第30章 付出了多少努力！ 为了走到这一步，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须乡伸之想着，轻蔑地扫视瘫在桌边的顾村，嘴角一撇，无意间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恐怕那个叫顾村的高中生，也和眼前这个结城浩一郎的酒友一样，是个废物吧。 场面话谁都会说，说出来又有谁会信？ 须乡伸之默默摇头，正要转身，却听见酒碗被重新倒置，放回桌上的声音。 带着烟熏味的威士忌加冰，金色的酒液轻轻撞击着冰块，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须乡伸之好奇地转过头，只见原本应该烂醉的顾村，此刻眼神异常明亮，根本不像是个醉汉！ 有人喝酒越喝眼神越浑，顾村靠在桌边，左手搭在上面，右手举着装满威士忌的酒碗，我不一样，我越喝酒，眼神越亮。” 你... 你的疑惑，一句话概括，就是妈妈，请再看我一眼。 顾村说着，毫不在意须乡伸之的脸色，仰头一饮而尽。 至于我是谁，我就是顾村。 你就是顾村...吗...须乡伸之强压下愤怒，低声说道，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顾村转身放下酒碗，左手一挥。 请你离开我面前，你并不影响我喝酒的心情，但污染了我呼吸的空气。顾村转向调酒师傅，微笑着说，请二十分钟后，给我手机通讯录里的第一位女生打电话，让她来接我。 说完，顾村开始含笑喝酒。 全是威士忌，加冰。 须乡伸之和结城浩一郎早已离开了这个小小的酒馆。 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全身乏力。 顾村睁开眼，第一感觉就是如此。他斜靠在冬马家主卧的床上，面色苍白，浑身无力。昨晚的记忆仿佛被胶水粘住，停滞在他的脑海里。 顾村，你醒了？ 顾村刚醒来，冬马和纱和顾小鱼就一起走进了主卧室。 一进门，她们俩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鼻子。 哥，你身上的酒味太重了！ 顾小鱼嘟囔着说。 冬马脸上也带着一丝无奈，还好顾村醉后没有呕吐，反而倒头就睡，还带着孩子般的纯真。 可惜顾村一直睡得很沉，她想问的问题一个也没问出口。 以后不会再喝这么多酒了。 顾村晃了晃脑袋，感觉大脑还有些混沌，像是塞满了太多的棉花... 在每个清晨，醉汉醒来总会这般许诺。冬马摇摇头，端起掺了蜂蜜的温水，轻轻喂着顾村喝下：“曜子以前也常醉得不省人事，每次醒来总说再也不碰酒了。” 冬马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顾村听得出其中的暗示。显然，冬马曜子并未真的戒掉酒瘾。 “还有，远山教授今早给你打了电话，你最好现在就回复。”冬马慢悠悠地说，嘴角却勾起一丝微笑。 昨晚调酒师告诉他，顾村醉后总是请人帮忙给自己打电话。想到这，顾村昨日的烦恼顿时烟消云散。 至于顾村的妹妹顾小鱼，真是单纯得令人意外。昨晚她拉着顾村看了一部叫《日在乡村》的动画片，不知从哪找来的，主角的结局真是……大快人心。 顾村望着站在床边，似笑非笑的冬马，无奈地叹了口气。留在金陵的筱暮雪似乎一直未联系他，听说中国的高三学生，有的会被家长收走手机，断绝一切联络。 自己在学校的朋友说，因为成绩下滑，筱暮雪已转学到黄冈县中学了。人生的转折，有时只在一瞬间。 顾村整理思绪，构想接下来的计划。首要任务是在冬马离开东京前，成为结城家的家庭教师，也就是家教。 他眯起眼，回忆起在东京的经历。《刀剑神域》将在2022年启动，那时亚丝娜十五岁，现在是2017年，她的哥哥还在日本，尚未出国留学。 成为十岁的亚丝娜的家庭教师吗？顾村眼中闪烁着趣味。 昨天与结城浩一郎的交谈中，他了解到完全潜行游戏装置——NERvGear尚未研发成功，甚至陷入困境。茅场晶彦说，至少还需十年。 “重村实验室”，这个名字起初并未引起他的注意。昨晚酒醉后，记忆中浮现了这个名字。这个实验室正是研发NERvGear的地方，目前的研发团队，如果他猜得没错，就是茅场晶彦、神代凛子，还有可有可无的须乡伸之。 “远山教授，您好。”顾村躺在床上，拨通了教授的电话，“我是顾村。” “哈哈，酒醒了？来日本没尝过清酒，却醉倒在马丁尼和威士忌下，不像你啊。”远山教授在电话那头笑道，“顾村，你要保护好你的大脑，那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就像爱因斯坦教授死后捐赠的大脑一样吗？” “对对对，我已经联系了日本医学院，打算死后捐出大脑供研究。”远山教授没听出顾村的言外之意，“你酒醒了没，下午没事的话，希望你能来早稻田大学，见见我的学生。” 顾村眼睛一亮，声音低沉下来。 “是重村实验室的茅场晶彦先生和神代凛子小姐吗？” “没错！”远山教授点头，“我现在在跟东大的老顽固开会，晚上才能回校。今天就当是校园游吧，多接触接触他们，毕竟天才总是孤独的，对吧？” 确实很孤独。 顾村缓缓点头，脑中突然冒出个奇异的想法：如果将来自己参与NERvGear的开发，要不要在游戏中设几个秘密通道，预先留下一些作弊手段或防和谐措施？ 没多想，顾村脸上已洋溢着笑容。看来这次的任务难度，远低于他的预期。 “没问题，半小时后到。” 第31章 了。顾村因宿醉而 早稻田大学物理楼七层，靠窗的房间门前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重村实验室。 如果这个实验室被毁，恐怕《刀剑神域》的故事就不存在了。顾村因宿醉而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嘲讽的微笑，伸出手，还没敲门，门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你是顾村吗？” 门微微开启，一个满是好奇的大一新生女孩探头看着他。 “凛子，这样很不礼貌。”身后传来更为沉稳的声音。 简洁的短发，刘海梳向左边，身着及膝的白色实验服，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医生而非研究员。顾村看着门口的茅场晶彦，以及好奇地看着他的神代凛子，微笑了。 “我是顾村。” 顾村伸出左手。 “幸会，茅场晶彦。”茅场晶彦眼睛不大，笑起来眯成一条缝，“正如远山教授所说，我也期待你能加入早稻田大学，未来……也许我们俩会成为NERvGear的设计者。” “我同样期待。” 顾村点点头，走进了这座位于物理楼顶层的实验室。几副虚拟现实眼镜摆放在中央，厚厚的科研资料堆积在打开的台式机旁。 “说起来，”茅场晶彦兴致勃勃地问顾村，“你觉得我们的装置有可能成功吗？让人在现实中无法行动，但意识完全沉浸在游戏里。” “缸中之脑。” 顾村用四个字作答，茅场晶彦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顾君，你是咱中国乡下人，肯定对庄子的故事熟得很吧？茅场晶彦嘴角含笑，慢条斯理地说，当年庄周梦见自己成了蝴蝶，飞呀飞的，自在极了，都忘了自己是庄周。猛然醒来，才发觉自己还是庄周，心里一阵失落呢。 果然是远山教授的高徒，连说话都透着那股子书卷气。 顾村轻轻一叹，笑着点了点头。 庄周梦蝶，说的就是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逍遥自在，竟忘了自己是谁。醒来后，又疑惑是庄周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这事儿，跟那个缸中之脑的设想还真有点儿像。 顾村轻笑一声，望着桌上的虚拟现实设备，缓缓道：缸中之脑就是如此，假如有个装置能通过电脑程序连上人的神经末梢，那电脑就能按程序给大脑输送信息，让人以为一切正常。对他来说，人、物、天，啥都有，动作和感觉都能输入。还能改记忆，加代码，让他觉得自己正读着一段荒诞有趣的文字呢。 茅场晶彦笑着点头，这正是缸中之脑的假设，当然，还有个有趣的点。 你怎么确定自己不是被困在这种境况里呢？ 顾村抬头，见茅场晶彦眼中闪烁着光芒，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两人几乎同时给出了答案。 死亡。 生命的终结。 实验室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茅场晶彦大笑，轻轻拍了拍桌子，语气前所未有的欢快：顾村，你虽还是高中生，但我有种预感，只要咱俩合作，说不定十年后，NERvGear真能被咱们造出来！ 或许五年就够了。顾村食指轻点额头，咱的大脑虽神秘，但其实挺容易琢磨的。 我已经等不及要和顾村你一起研究了，可惜你现在的知识还不够丰富。茅场晶彦觉得今天是他研究NERvGear以来最快乐的一天，先不说研究，如果真有那样的游戏，顾村，你想创造个怎样的世界？ 只有剑的世界。顾村缓缓举起手，熟悉的主神基础剑法·刺让他摆出的架势十足，真汉子，就该用剑说话。一把剑，足以让我纵横四海。 我也是，不过我喜欢剑与盾的搭配。茅场晶彦搬过一张凳子，坐在顾村对面，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人天生就有差异，我会根据每个人的特长设计不同的隐藏绝技。比如敏捷最高的人，就给他双刀流的特殊招式。 神代凛子抱着双臂，微笑着看着热烈讨论的茅场晶彦。她一直倾心于学长茅场晶彦，那个孤傲不合群的学长，遇到顾村后，就像雪山遇到了暖阳，瞬间消融。 在游戏中，如果我们相遇，一定很有趣吧？茅场晶彦说着，举起左手，到时候，我要用左手的盾试试能不能挡住你的致命一击。 顾村挑眉，笑了。 我觉得你还是别试的好。只见顾村扬手，仿佛手中真的握剑，直指茅场晶彦的喉咙，剑盾虽能压制我，但当我剑出时，就是你命丧之时。 两人再次对视，笑意在他们的眼中愈发明显，一个预见了未来，一个满心期待。 就在这时，原本静谧的实验室里，传来了一阵意外的脚步声。 茅场，你还在实验室吗？须乡伸之带着伪善的微笑，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啊，顾村，你酒醒了，头还疼吗？ 昨晚被自己骂了一顿，现在又装好人关心自己？ 顾村心中冷笑，缓缓点头。 已经好多了。 顾村，你别太勉强自己，得多休息啊。 须乡伸之第一次见茅场晶彦跟别人聊得这么火热，心中已有三分不满。再加上昨晚顾村酒后戳破了他的内心欲望，他对顾村更加警惕了。 对须乡而言，研究NERvGear是他宝贵的机遇。这并非为了科研上的名誉，而是借此新型工具，成为家族中独当一面的人物。到时候，参与研究和游戏开发的他将成为经营游戏业的彰三先生最得力的助手，迎娶明日奈，接任养父的位置成为CEO，走向人生巅峰。每当想到这些，须乡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但首要任务是先除掉顾村。 须乡伸之面带笑容看着顾村，暗中给这个难以捉摸的男人打上了危险的标签。茅场晶彦只是个只会科研、爱做梦的稚嫩小子，而顾村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 顾村和结城浩一郎之间的交情深厚，说不定老父亲会安排浩一郎回乡，接手家业，而技术方面，顾村也能提供助力。浩一郎本来就心存戒备，说不定会联合顾村，让自己在公司里无立足之地。 不得不防备啊！ 想到这里，须乡伸之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 第32章 的研究团队会更好。 “顾村，今年你该是高三了吧？现在正是打基础的好时机。”须乡伸之温和地说，“远山博士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以先自学一些大学物理，等理论和实践经验都扎实了，再加入我们的研究团队会更好。” 须乡的话音刚落，茅场晶彦原本满是喜悦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远山教授曾提到顾村非常聪明，但具体多聪明他不清楚。NERvGear的研究工作繁重，就连他自己在量子物理领域也停滞不前。 虽然他不在意，但顾村…… 茅场晶彦瞥了一眼身旁的神代凛子，又看了看顾村，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是备受远山教授期待的顾村，一个是靠运气进入早稻田大学的师妹，两人的压力和关注截然不同。神代凛子能在实验室帮忙，而顾村，或许远山教授只是想让他多接触自己，将来一起在理论物理学领域有所作为吧？ 越想，茅场晶彦的眉头皱得更深，几乎锁成一团。 顾村的问题不在于天资不足，无法加入研究室，恰恰相反，正因为他的天资过高，时间宝贵，不能浪费在游戏机研发上。 这是须乡伸之善意的劝告。 顾村抬头，平静地看着须乡伸之那双充满笑意，看似为自己着想的眼睛，心中冷笑。 伪善之人，比真正的恶人更令人厌恶。 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暗地里却设陷阱害人。 顾村心思一转，已明白须乡伸之的意图，甚至推断出五年后结城浩一郎未归的原因。浩一郎未能赶上NERvGear游戏的发布，而是出国留学，这一定是须乡这位好心人的安排。 “的确如此。” 心中有了打算，顾村已制定了计划。 NERvGear的研究，他必须参与！ 探索一个世界与创造一个世界，两者无法相提并论！ “只是我对自己的智慧有信心。”顾村缓缓说道，手指轻敲桌面，“大学物理虽有些难度，但给我点时间，就能完全掌握。” “有志气！”须乡伸之赞赏地点点头，“不过顾村，你可别小看了大学物理，与高中物理相比，它只是科学常识罢了。” “我没有小看。”顾村故意顺着须乡伸之的话说，“就算我没接触过大学物理，现在给我一本书，一份试卷，一个小时。闭卷考试我保证能拿九十分。” “这种大话可不能随便说！”须乡伸之看着顾村因醉酒而略显苍白的脸，心中冷笑，“就算爱因斯坦复活，也要至少一个月才能学完大学物理吧？” “说得对。”茅场晶彦拍了拍顾村的肩膀，轻声说，“我们不必急于一时。” 荒谬！ 攻略亚丝娜后，恐怕马上就会穿越到五年后！ “那我们打个赌吧。”顾村看了看茅场晶彦，又扫了眼须乡伸之，“给我一个小时，看完大学物理，然后进行随堂测试。除非我拿到九十分，否则我绝不踏入这个实验室。” 果然是年轻气盛的天才。 须乡伸之心头冷笑，看向茅场晶彦，却发现茅场竟然也点头同意。 “说实话，虽然远山教授一直夸赞你的学习能力，但我没见过。”茅场晶彦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远山教授在月初预约了寿司大师小野二郎先生的店。我是陪同，如果你能考到六十分，我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一言为定。” 顾村缓缓说道。 顾村一开口，须乡伸之心中冷笑。他知道世上确有天才，但大学物理与高中物理完全不同。 不，就算是不同学校的物理课程也大相径庭。顾村可能还抱着高中时的学习观念，以为物理就是做做题就能过关！ 那样的物理，只适合工科生了解应用。 真正学习物理的学生，仅与物理相关的知识就分为力学、电磁学、热学、光学、原子物理。除此之外，还要学习高等数学、线性代数、数学物理方法，也就是复变函数与偏微分方程。这些少一样，别说取得好成绩，能及格都是老天眷顾。 而且…… “试卷的话，我看就用远山教授出的期末试卷吧？”须乡伸之看着顾村，微笑道，“既然远山教授器重你，我想做他的试卷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 顾村挑了挑眉，眼神掠过神代凛子，只见她听见远山教授的名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会不会太苛刻了些。”茅场晶彦慢条斯理地说，“远山教授出的考卷，基本找不到课本上的例题，全都是推理和论证，就连我当年也得专心学一个月，才勉强得了九十分。” 原来这就是考验吗？ 即便教的是同一门课，不同老师的考卷难度天差地别啊。顾村心里微微一笑，这种事在中国他见得多了。 同样是数学教材，但葛军出的考卷和多校联考的难度，完全是两码事。葛军是金陵师范大学的数学教授，听说他出的高考卷，当年几乎无人能做完。 远山教授怕是在早稻田大学里，也是葛军那样的严师吧？ 不过…… “没问题，”顾村笑着点头，“我觉得套公式太没挑战性了，只有融会贯通，才是真懂。” 顾村这番平淡的话，让研究室的人都惊呆了。 若是一般人这么说，只会让人觉得无知又狂妄，可顾村被远山教授赞为二十年一遇的奇才，他竟这么说，难道真有什么独门秘诀？ 原本只是旁观的茅场晶彦，好奇心被顾村勾了起来。 顾村的天才程度究竟有多深？ 他现在非常好奇。 第33章 代凛子从书 没等多久，神代凛子从书包里拿出《大学物理学》和《普通物理学》两本书，摆在顾村面前。 “《大学物理学》较简单，类似科普读物，相比之下，《普通物理学》更难些。”神代凛子好心提醒，“顾村，你以前没接触过高阶物理，我觉得还是从简单的《大学物理学》开始看起比较好……” 她话还没说完，顾村已伸手拿过《大学物理学》，翻开第一页。 绪论1： 0.1 物理学的意义与研究对象 0.2 物理实验与理论构架 0.3 物理学与科技进步 0.4 物理学与人才培养 顾村一字一句地看着，果然比高中物理难。按他的能力，花一个小时学，考个及格分应该没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下一步计划就难实施了。 若不能展现出足以让人信服的天赋，恐怕就没法以高中生身份参与完全潜行装置的研发了，而且…… 若展示出高效的学习方法，通过远山教授之口，想必会传到亚丝娜父母耳中吧？ 顾村心中有了决定，翻书的速度骤然加快。 要彻底理解，一小时还不够，但仅是记忆的话…… 刷！刷！刷！ 顾村手起书落，抬头看一眼时间。 十分钟。 顾村不等茅场晶彦和神代凛子反应，直接拿起《普通物理学·力学卷》，迅速翻阅。这次他已想好，现在要做的是记忆，而非理解。 存于顾村记忆宫殿的知识，还未被他真正吸收，这只是超速记忆的一种手段。 放下最后一本书，顾村再次抬头。 还剩三十分钟。 “顾村，虽然我觉得这样很失礼，”茅场晶彦有些尴尬地说，“但只看了三十分钟的书，我觉得没人能及格。” 的确如此。 顾村微微点头，物理专业的大学物理果然比预想中更难，远不及高等数学简单。 “不如你回家再看看，今晚我还是陪远山教授去见结城彰三先生吧。”茅场晶彦下意识地为顾村找借口，“学物理或研究NERvGear都不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 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顾村默默低下头，原本只想找个正当理由加入NERvGear研发，但如果能在一小时内完成考试，对成为亚丝娜的家庭教师大有裨益。 想到此，顾村不再犹豫，拿起试卷平铺在面前，然后抬头说： “我有特殊的学法，现在需要小憩片刻。” 顾村扫了眼试卷，考试时间是一小时。 “我会在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时醒来。” 话音刚落，顾村双手在桌上一叠，头枕上去，闭上眼睛。 “观测者系统……”顾村在脑海中低声道，“请开启梦境学习系统。” “如您所愿，观测者。” 冰冷的声音在顾村脑中回响，一片白光在他眼前重现，将他拉入纯白的世界。 一小时当然学不完大学物理。 但在这个时间流速比现实快数百倍的世界里…… “我有独特的学法呢。” 顾村坐在白色地面上，轻声自语。 书本、试卷，都已深深烙印在脑海。 有了书本，加上已看过的试卷，再加上近一百个小时，顾村觉得自己胜算很大。 在一片洁白的田野边，顾村坐在草地上，不自觉地挠了挠头。 远山教授出的试题，比他想象中还要难缠，原本以为最多三天就能搞定，结果愣是拖了十天，才把所有问题一一解答出来。 “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整年都没上过课，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的家伙呢。” 顾村自嘲地笑了笑，如果可以，他绝不会选择这种方式，一口气学十天，把大学物理的全部内容都啃下来。 毕竟对顾村来说，学习本身就是一件既有趣又难得的事。世界上的未知知识那么多，今天学一点，明天学一点，万一哪天没得学了，岂不是会很无趣？ 顾村慵懒地想着，观测者系统早已发出不满的嘟囔。 “观测者，你这样用梦境训练系统，可是……” 萝娜的声音拖得老长，却没能把话说完，显然，像顾村这样的人，她是头一遭遇到。 “挺机智的吧？” 顾村伸了个懒腰，连续学十天真是畅快，此刻他只觉得大脑兴奋地运转着，每一刻都沉浸在学习的乐趣中无法自拔。 “回去吧，我的小助手！” “您太放纵自己了。” 顾村再次睁开眼，耳边还回荡着萝娜在他耳边的抱怨，这也是他从《白色相簿2》世界回来后，第一次听见萝娜的声音。 “这么一想，还真有点想念呢。” 顾村握着黑色钢笔，左手习惯性地托着腮帮，眼睛一行行扫过眼前的题目。在梦境训练系统里，他先花了三天时间复习了两本书的内容，接着又花了四天时间，对照知识点，反复推敲每个题目的解法。 最后剩下的三天，顾村分成了两半，一半用来检查解题方法是否正确，答案有没有算错，另一半，他还用来补了个觉。 要是能在梦里洗个澡，顾村觉得自己会更开心。 “这些题目……” 顾村握着笔，轻声嘀咕着。 不会做了吧！？ 须乡伸之偷偷瞄着顾村的表情，心中暗喜。他立刻想起自己大一时的情景，那时为了成为远山教授的学生，一入学就拼命钻研物理。 无论上课还是下课，哪怕在宿舍，他也争分夺秒地学物理和高数。多少个不眠之夜，最终换来了八十分的成绩。 远山教授出的试卷，连茅场晶彦这样的天才学者也只能拿到九十分。 至于顾村…… 须乡伸之的目光在顾村脸上扫来扫去，笑容越来越藏不住。他坚信，顾村绝对解不出这些题！如果顾村能解出来，他宁愿这辈子都不碰明日奈！ 须乡伸之自信满满地想着，然后看见顾村抬起头，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不算难呢。” 开什么玩笑！？ 不难！？ 神代凛子眨巴着眼睛，踮起脚尖，看着顾村的笔尖在纯白的纸上点来点去。 真是…… 真是岂有此理！ 他怎么会解这些题！？ 难道随便翻半小时书，再睡半小时，就能把题全解出来！？ 神代凛子感觉呼吸都困难起来，下意识看向茅场晶彦，这位她一直敬仰的学长，想听听学长的看法，可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顾村的表现，实在太惊人了！ 第34章 识地避开神 当然惊人了…… 茅场晶彦下意识地避开神代凛子的目光。他刚才一直站在顾村身后，亲眼看着顾村写下每一个答案。 全对！ 解题过程就像精密计算过，没有多余步骤！ 这家伙的大脑，难道和常人构造完全不同吗？ 茅场晶彦心里冒出各种离奇的念头，不自觉地摇头。他忽然想起刚才和顾村讨论的假设。 缸中之脑，难道自己其实是养在鱼缸里的大脑？ 还是说，自己现在就在一个游戏里，而顾村是个作弊的玩家？ 茅场晶彦苦恼地抓了抓头，右手直接搭在顾村肩上。 “到此为止吧！”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茅场晶彦一直觉得远山教授对顾村的评价过高，是对天才的欣赏。 但现在，他真想对着远山教授大吼一声。 这怎么会是二十年一遇的人才？ 这完全是长了两个爱因斯坦大脑的变态啊！ “顾村……你别做了，否则我会觉得自己四年的大学时光都白费了。”茅场晶彦带着几分郁闷和感慨说，“以前玩《黑暗之魂》时，我一直纳闷，为什么有人看到古神会崩溃。” “你的意思是，我长得和古神一样丑？” 顾村笑着问。 “不，只是很多事，真的……真的……亲眼见到，才知道是真的。”茅场晶彦指着顾村的答案，赞叹许久，缓缓说道，“现在我可以保证，在日本的这段时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完全相信，顾村，如果你突然对做饭感兴趣，也一定能成为世界上最棒的厨师。” “远山师傅，您定好了今日的餐点吗？”须乡伸之一脸殷勤地笑着。他是个志在高远的青年，渴望继承结城家在乡间的全部家业，美食对他而言，无非是寻常的口腹之欲。 如果不是为了拉近与远山师傅的关系，同时在养父面前展示自己的教养，他可没兴趣踏入这家简陋的小店。总之，这样的小店，对须乡来说，远不及养父的一句夸赞重要。 他是个目标清晰的男子。 “菜单？”远山师傅听到须乡伸之的话，心中微微一叹。须乡学习勤奋，待人友善，对长辈总是充满敬意。 只是…… “顾村，你怎么看？”远山师傅笑着问。 顾村退后两步，打量着名为“数寄屋桥次郎”的寿司小店，回味着刚才远山师傅的话语，随即笑了。 “店面虽小，客流量却大，”顾村缓缓道，“既是被誉为‘寿司之圣’的小野二郎，想必不会让客人自己点菜。” “为何？”结城彰三好奇地问。他对顾村一无所知，只觉得这年轻人相貌不错，但太过年轻。 “寿司的材料讲究新鲜，若提供菜单，就得常备各种食材，”顾村说着，见远山师傅频频点头，便知自己说对了，“每一块寿司，食材的新鲜度和温度的微妙差异，最终都会造成口感的巨大差距。既然被称为‘寿司之圣’，自然不会忽视这些看似微不足道，实则至关重要的细节。” “正是如此！”远山师傅笑道，“二郎如今已近百岁，每日仍亲自去鱼市挑选食材。比如虾，一般寿司店用14厘米的虾，但在二郎的店里，海鲜盖饭用的是17厘米的车虾，寿司则是用22厘米，来自江户前海的大车虾。” 说着，远山师傅不禁感慨万分。 “我在物理学的地位，远不及二郎在寿司界的威望。所以，晚上的菜单，每次都是由二郎根据当日的食材来定。我们要做的，就是进去，带着敬仰之心，享受味觉的盛宴。” 远山师傅话音刚落，店门口的人已陆续走出。 “远山师傅，请进。”店内传来一个苍老而亲切的声音。 第十九章 秋风十里，鲈鱼堪鲙（第三更，求订阅~） 坐在仅能容纳五六人的吧台旁，等待着将近九十岁的白袍老人为自己捏寿司，这是顾村前所未有的体验。 顾村脸上平静淡然，既没有须乡伸之刻意表现的敬畏，也没有结城彰三刻意维持的矜持。 不卑不亢，正是顾村此刻的最佳状态。 “最近天气湿润，远山，你要多保重身体。”捏着寿司的小野二郎笑着对远山师傅说，“坐在你旁边的就是你的亲传弟子，茅场晶彦吗？” 远山师傅笑着摇头，接过小野二郎手中的纯白墨鱼寿司。 “这是我在华夏找到的学生，二十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顾村。” 顾村面前也有一块寿司，正好一口大小。寿司在递给他之前，已被轻轻刷上一层酱汁。普通寿司店通常不提供这项服务，只会把酱油和芥末摆在客人面前，让他们自行添加，或者说是巧妙地避开了调味的责任。 入口，墨鱼口感清脆又富有嚼劲，两者之间平衡得恰到好处，没有低端寿司店那种嚼不烂的感觉，甚至入口后，还有一丝淡淡的回甘。 果然名副其实。 顾村微眯着眼，眼中流露出赞叹的神色。 “顾村，我们的寿司很厉害吧？”须乡伸之看着顾村享受的表情，笑着对他说，“我们日本是世界上生食第一的国度呢。” 顾村没有回答，只是从小野二郎手中接过第二块寿司。 这是竹荚鱼寿司，肉质鲜嫩，入口清淡许多。 接下来的三块寿司，全是金枪鱼寿司，按脂肪含量分为赤身、中脂和大脂。 赤身入口时，顾村能感受到口齿间淡淡的血腥和微酸，正适合开胃。而后的中脂，红色的鱼肉中夹杂着细微的白色纹理，那是脂肪的颜色。 入口后，明显能感到脂香比赤身更为浓郁，吃完赤身后口中的微酸和血腥味，仿佛从不为人知的缝隙中悄然溜出，一同融入了他的口中。 真是名不虚传。 顾村抬头，发现自己吃完一块寿司后，下一块寿司正好适时地放在面前。 看来小野二郎是根据他的进食速度，时刻调整着捏寿司的速度。完全没有束缚感，就连品尝时，也觉得格外宁静。 这位老人的眼神温和许多，全然没有须乡伸之眼中隐藏的那份隐约的嫉妒…… 在金黄稻穗摇曳的田野尽头，顾村眼前呈现了最后的佳肴——大脂金枪鱼寿司。 那寿司上，鱼肉如雪般洁白，几乎不见筋络，脂肪如霜斑般细腻分布。顾村轻轻放入嘴中，鱼肉瞬间化为柔滑的滋味。 第35章 确是别有一番 顾村眉梢微扬，他首次品尝如此肥美的生鱼片，确是别有一番风味。 顾村，须乡伸之望着顾村，脸上洋溢着由衷的赞叹，生鱼片是我们的独特美食，小野师傅的手艺，恐怕是世上无双的佳肴呢！ 话音刚落，顾村感觉到周围的气氛骤然凝重，连握着寿司的小野二郎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连吃饭都不能安安静静吗？ 顾村嘴角微扬，只见远山教授和小野二郎都含笑望着他，就连一直沉默的结城彰三，此刻也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脍炙人口，这个词听过吗？顾村淡然一笑，不卑不亢地说。 闻言，远山教授和小野的脸上都浮现出愉悦的神情。真正的美食爱好者，绝不会拿心爱的食物去贬低任何人或任何地方。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都不会做这样的事。 因为在人生中，唯有美食与爱，最不能辜负。 脍炙人口？结城彰三露出好奇的神色，能给我讲讲吗？我对你们中国很感兴趣。 脍是生鱼片，炙是烤肉。顾村边吃着小肌寿司，一种用海鲫仔制作的美味，边笑道，这是孔子弟子的故事。 哈哈，真有远山先生的风范。小野二郎闻言笑了，连吃饭都透着古人的韵味。 远山教授得意地笑了。 顾村，我有个问题一直没问，你最喜欢吃什么食物？ 秋风起时，鲈鱼脍胜过一切。 顾村的回答似是而非，既像是回答，又像是谜语。结城彰三想再问，又怕显得自己过于冒昧，于是看向须乡伸之。须乡立刻领会，再次发问。 顾村，你是说最喜欢鲈鱼吗？ 顾村低头，静静地品尝赤贝寿司，身边的远山教授已默默点头赞同。 这是中国魏晋时期的故事，讲的是官员张季鹰，因思念家乡的莼菜羹和鲈鱼脍，辞官归乡。远山教授品尝鲑鱼子寿司，轻声解释，顾村的意思是，最美味的莫过于家乡的美食，换句话说，就是故乡。 结城彰三听后，觉得顾村颇有气度，与他在东京结城本家见过的前任族长气质相似，却又更为从容。 顾村，你现在还是高中生吗？ 他忍不住问，眼中充满好奇。 是高中生。远山教授吃完最后一块寿司，笑道，不过他的学习能力太强，下午一个小时，居然学完了大学全部物理课程。 这……？ 结城彰三转头看向自己的养子，须乡伸之无奈地点点头。 厉害……厉害……原来真的有天才啊。结城彰三心中一动，缓缓问道，顾村，你打算在日本待多久？ 结城彰三一问，顾村心中一紧，他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作为家长，希望孩子遇到怎样的老师呢？ 如果只是教给孩子知识，那就够了。但对结城家来说，或许更希望有一位气度非凡的家教，来提升亚丝娜的品味吧？ 顾村暗自思量，果然，结城彰三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顾村，有兴趣成为我们结城家的家教吗？ 用餐结束后，顾村一行并未立即离开，而是被小野二郎的徒弟引到角落的小桌旁。四片哈密瓜扇形排列在桌上。 请品尝些水果再走吧。 徒弟如此说道，顾村扫视餐盘里的哈密瓜，它们不同于中国的哈密瓜，呈圆形。 中国也是哈密瓜大国，但我们日本的哈密瓜有所不同。须乡伸之向顾村介绍，这些哈密瓜都是在北海道生长的，所以与你们国家的椭圆形哈密瓜不同，皮薄且极甜。 顾村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望向远山教授，教授脸上也略显尴尬。很多事不过是营销手段，不揭穿，大家就假装不知，糊弄过去。 只是…… 顾村摇头，拿起一片哈密瓜，轻轻咬了一口... ... 在乡间，比起那些寿司，这顿饭后的甜点只显得更新鲜些，可味道与咱中国自家种的哈密瓜相差无几。毕竟中国的哈密瓜大多是薄皮瓜和厚皮瓜杂交的产物，吃起来没啥两样，性价比还更高。 “别讲这些没见识的话，”结城彰三轻叹，制止了养子的发言。这孩子各方面都好，就是眼界窄了点。作为守业之人倒合适，但说到开拓进取，远不及他那不靠谱的大儿子，结城浩一郎。 想到这里，结城彰三又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儿明日奈，今年刚满十岁，天真烂漫。假以时日，有好的老师教导，定能成为像她母亲一样温文尔雅、博学多识的女子。 结城彰三边想，边打量起顾村来。 越看顾村，他越满意。没有天才的傲慢，却保持着智者的骄傲，恰到好处地在自尊与骄傲间坚守自我。 不卑不亢，世家子弟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可惜，要是他是日本人就好了。那样明日奈长大了，自己或许就能多一个乘龙快婿。 结城彰三的笑容越发明显。 “顾村君，刚才听远山教授说，你拒绝了哈佛和剑桥，坚持要去早稻田大学？”结城彰三问，远山教授的目光立刻落在顾村脸上。这是他此生最得意的事。 不论顾村将来是否与他共研理论物理，他都会大放异彩。 想到未来的史书上，人们提起顾村就会提到自己，远山教授手中的哈密瓜似乎变得更甜了。 “只是因为日本离中国近，方便照顾妹妹。”顾村微笑着说。 “妹妹？顾村君还有个妹妹？”结城彰三愣了下，轻声问，“冒昧问一句，她多大了？” “十岁。” 和明日奈同岁呢？ 结城彰三看看远山教授，又看看顾村，思量着作为结城家东京分支的家主，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心中的疑虑消散了。 结城家是大家族，本家在京都，分支在东京。若不能干出一番事业，恐怕会被京都的老家伙们嘲笑为江户的乡巴佬吧？ 第36章 对公司发展大有裨益。 结城彰三冷笑一声，原本让须乡伸之接近远山教授和茅场晶彦，就是看好NERvGear的前景。无论十年后还是十五年后，只要研发出NERvGear，养子参与其中，女儿与研究者有师生之谊，对公司发展大有裨益。 不再犹豫，结城彰三再次向顾村发出邀请。 “家中小女今年也十岁，顾村君若不嫌弃，不妨在日本的闲暇时光，指点一下小女。”结城彰三看着顾村说。 越看顾村，他越满意。 要是大儿子结城浩一郎也能像顾村一样出色就好了。可惜浩一郎整日沉迷游戏，一副扶不起的样子，白白浪费了他的资质。 大儿子有资质却懒散，养子勤奋却无资质，若两人能互补就好了。 结城彰三越想，看顾村的眼神就越热切，连顾村都微微皱起了眉。 “父亲大人……” 作为养子，须乡伸之自然知道养父的担忧，但他更清楚，一旦顾村加入结城家，自己唯一的竞争优势就没了！ 自己原本比浩一郎勤奋，还参与过NERvGear的研发！ 可现在顾村要加入结城家，养父竟用看女婿的眼神看顾村！ 这怎么行？ 明日奈明明是自己的！ 顾不得平时的谦逊和善，须乡伸之瞥了顾村一眼。 “顾村君初涉大学物理，前程似锦，平日还要参与NERvGear的研究，实在抽不出空。”须乡伸之说着，摆出一副为顾村得罪养父的正直模样，“况且我们之前不是已邀请了一位女士吗？” “啊……” 结城彰三一愣，反应过来。妻子京子曾向她的大学老师提出请求，希望能找个优秀的女性做明日奈的家庭教师。 “那位不是还没回复吗？” “不不……两天前她已得到导师许可，明天就要来日本了。”须乡伸之急切地说，看出养父在装糊涂，“她也是国外知名大学教授的得意门生，或许有个高贵的女性从小教导明日奈，会是更好的选择。” 养父到底多喜欢顾村啊！ 干脆让他当结城家的养子兼女婿算了！ 须乡伸之内心狂吼，脸上却依然温和。 “养父，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吧？这样实在……” “实在是说不过去。”顾村接过话，看着几乎绝望的结城彰三，笑道，“不过这样不是正好吗？既然两人都很优秀，比试一下不就行了？” 顾村平静地说，对须乡伸之微微一笑，看穿了他的心思。 开什么玩笑，即将到手的鸭子，怎能轻易放手让它飞了？ “比……比试一下？” 结城彰三眼睛一亮，试探性地看着远山教授，发现他满脸赞赏。 “顾村君从不惧挑战，这是比他天赋更令人钦佩的品质，他有常人不具备的勇气！” 第二天黎明，顾村直奔结城家，那坐落在港口区的三层洋房，矗立在繁华的东京，显得格外显眼。顾村站在木门前，抬头望向天空，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期待。 他见过五年后的亚丝娜，那个在虚拟世界闪耀的少女，但五年前，只有十岁的亚丝娜，她是否像妹妹一样可爱呢？ 恐怕不会吧，顾村暗自思量，嘴角掠过一丝微笑，随后伸手按响了门铃。 门铃轻响，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开门的是位年长的妇人，穿着朴素，围裙系在腰间。 “您好，我是结城家的佣人，小林美纱。”四十多岁的女仆微笑着对顾村说，声音柔和，“您就是顾村少爷吧？” “顾村来了？”小林美纱话音刚落，身后又响起一阵脚步。 结城浩一郎穿着家居服，比网吧里的装扮宽松许多，宽大的卫衣搭配灰色棉裤，透着一股随性。 “顾村，今天的事有点棘手。”等小林美纱通报后，结城浩一郎走到顾村面前，低声说，“母亲和父亲商量了，决定请那位哈佛来的女士做明日奈的家庭教师。” 哈佛吗？顾村挑了挑眉，不知怎地想起了哈佛的意大利裔教授多纳特罗。他轻轻摇头，对结城浩一郎说：“那你有什么看法呢？” “我？”结城浩一郎尴尬一笑，“我没别的想法，只要妹妹高兴就好。” 说完，两个妹控不约而同地对视，发现彼此脸上都挂着熟悉的关怀。 成绩如何？出身何处？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妹妹喜欢，一切就有了意义。 顾村跟在结城浩一郎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漫步，顾村不时环顾着结城家的装饰，欧式风格的装潢，处处透露着雅致的气息。 “顾村君，您已经到了？”一进客厅，顾村发现结城家的家长结城彰三和结城京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须乡伸之恭敬地站在他们身后。 “顾村君，您的大名我早有耳闻。”结城京子感慨地说，“被远山教授称为二十年一遇的天才，即便还未在物理领域崭露头角，也让我这个昔日的学者感到压力。” 顾村笑了笑，对这样的赞誉置若罔闻。亚丝娜不在客厅，而家主夫妇的出现，已表明事情与他预想的不同。 结城京子身旁的结城彰三面带歉意，目光避开顾村的眼睛。他觉得自己昨天多此一举，如果早点和京子商量，就不会邀请顾村当明日奈的老师了。 尽管顾村各方面都令人满意……但昨晚那份资料对顾村来说太不利了！ 昨晚回家后，须乡找到了一份资料，不巧京子也在看。那是十年前的一份考试成绩，被誉为天才的顾村居然不是第一名。 更重要的是…… 结城彰三看着顾村，心中满是遗憾。第一名，正是京子找来的家庭教师。 无论学术能力还是性别，顾村似乎都不占优势。 结城彰三内心矛盾重重，而站在他身后的须乡伸之面色平静，昨晚拿到那份资料后，他如获至宝。 顾村……你也有今天。须乡伸之心中冷笑不止。 “顾村君，远山教授的课程繁重，你还有NERvGear的研究重任。”结城彰三尽力措辞，希望能不冒犯顾村，缓缓说道，“明日奈只是个十岁的小孩，让你负责教她，太浪费你宝贵的时间了。” 这是委婉地劝退吗？顾村微微挑眉，脸上仍保持平静。 现在是僵局，除非他自己提出退出，否则结城家不便公开反驳，那样会得罪远山教授和他自己。 但继续僵持下去，不知进退、不懂礼数的形象会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同样不利于自己的发展。 第37章 奈丫头能说到一块儿 必须打破僵局了。顾村想了想，缓缓问道... “我这日子确实挺紧巴的，”顾村说着，瞥了眼满脸忧虑的结城浩一郎，接着道，“不过我和浩一郎哥俩好，一见如故。我家里也有个十岁的小妹，想来跟明日奈丫头能说到一块儿去。” 得动动感情这张牌了。 顾村脸上挂着笑，心里却盘算着当前的局势，自己手握半小时的柳梦潮心理学权限，实在不行，就在这派上用场。 可一想又觉可惜，要是能跟对手见个面，该有多好。 顾村刚这么想着，领路的女仆小林美纱便带着一个姑娘进来了。 那是个身姿苗条的女子，身穿素白的短袖，露出腰间的肌肤，淡绿的眼睛含笑不语，头顶的丸子头随着步子轻轻晃动。 只听见身后轻盈的脚步声，顾村脸上便堆起了笑容。 原来是她。 “祈慕容，”结城浩一郎热心地介绍道，“哈佛大学教授的高徒，刚接了我母亲的委托，要来给明日奈当家庭教师的。” 祈慕容一出现，顾村刚要笑，明日奈的母亲结城京子却开了口。 “祈慕容小姐以前是清华大学少年班的，”她慢悠悠地说，眼神却不住地在顾村身上打转，“听说当年她是金陵市状元，被清华大学少年班录取的。” 话音刚落，祈慕容嘴角上扬，淡绿的眸子里泛起笑意。 “我……” “我记得很清楚，”顾村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祈慕容的话，“当年祈慕容你比我多考一分，成了清华大学少年班的天才呢。” 竟然是真的！？ 须乡伸之满眼惊讶，他原以为顾村会找个借口，说记不清当年的事，没料到顾村竟坦然承认了！ 顾村不觉得丢脸吗！ “原来结城夫人提到的就是顾村。”出乎所有人意料，祈慕容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欣喜，“十年没见顾村了，那次较量我还记忆犹新呢。” “那要不要在这里，再比试一次？” 顾村缓缓说道。 “当然，”祈慕容没给结城夫妇插话的机会，一口答应下来，仿佛两人早就商量好了似的，“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果然，配合得真默契。 顾村挑了挑眉，没多言，只维持着微笑。 结城夫妇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而站在沙发后的须乡伸之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他完全没想到，祈慕容居然会跟顾村配合，真的要比赛！ 明明之前都定下你了，祈慕容你何必谦虚！ 须乡伸之很想揪住祈慕容的耳朵大吼，却只能无奈地努力保持微笑。 这时，顾村眯起眼，发现客厅的门被人悄悄推开了一道缝。 一双橙色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客厅里的人。 十岁的亚丝娜，还是那么好奇吗？ 顾村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就麻烦二位……”结城彰三一脸歉意，内心却欢喜不已，“来一场比试吧，为了公平起见，我觉得三局两胜比较合适。” “这样很好。” 祈慕容转身，那双会说话的淡绿眸子对顾村俏皮地眯起。 三层，琴室。 顾村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大黑钢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对于小学生来说，他和祈慕容的知识，担任明日奈的家庭教师绰绰有余了。 结果考核的内容竟是钢琴演奏？ “无论是钢琴还是唱歌，都可以。”须乡伸之面带笑容对顾村和祈慕容说，“家父家母希望明日奈全面发展，所以请原谅我们的冒昧和唐突。” 冒昧唐突？ 顾村仰头，微微叹了口气。 经历过初次观测之旅的他，神经反应和协调能力已恢复到常人水平。可惜，无论是钢琴还是唱歌，他都不擅长。 对过去的顾村来说，只要要求双手协调的事，他都是个彻底的门外汉。 “我先来吧。” 祈慕容转头，淡绿的眸子对顾村微微一笑，然后向旁观的结城夫妇微微鞠躬，径直走向那架纯黑色的钢琴。 她熟练地掀开琴盖，双手悬空在琴键上方。 黑白相间的琴键静默无声，祈慕容清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次在主神空间里弹奏的曲子，顾村你没听到，现在，让我再为你弹奏一次吧。 纤细修长的十指轻轻落在冰冷的琴键上，祈慕容最熟悉的旋律从她的指尖流淌而出。 是《少女的祈祷》吗？ 听到这首钢琴曲的前奏，顾村眉毛一挑。他对钢琴演奏一窍不通，但得益于冬马的影响，对一些知名乐曲略知一二... 在那宁静的乡间，这首钢琴曲是冬马心头最爱的曲调之一，可惜的是，祈慕容并未能将它的朴素、亲和、温婉以及洋溢的青春活力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与其说她在演绎一个纯真少女的梦幻与遐想，倒不如说她的演奏更像是一份冷漠的孤独，机械地按照客人的喜好上演。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演奏，顾村也自愧不如。 他在琴房里，与结城夫妇一同聆听祈慕容的弹奏，眼角余光瞥见了须乡伸之眼中掩藏不住的激动。 “萝娜。” 顾村估摸着时间，在心里轻轻唤道。 “我现在可以用柳梦潮的心理学技巧吗？” “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顾村继续说道： “三分钟，我大概猜到这场考核的真正意图了，要用柳梦潮的心理学来验证一下。” 话音刚落，祈慕容扮演的少女仍在专注地弹奏，而顾村眼中的世界却已悄然变化。 无数洁白的字符随着他的视线，在每个人的脸上浮现。 顾村的目光犀利，他擅长从点滴中洞察全局，但说到揣摩人心，他更信赖柳梦潮的心理学。 结城夫妇的嘴角上扬，但眼轮匝肌并未收缩，那是不受意识控制的部分，只有真心流露时才会变化。 尽管他们笑得夸张，或许是商场上的技巧使然，五官用力，刻意让脸部肌肉紧绷，甚至皱成一团，然而…… 仅看他们的眼眉和眼睛，仍能察觉端倪，眼角的鱼尾纹和倾斜的眉毛无法伪装。 换句话说，他们对祈慕容的表现并不满意。 不，应该说未达到他们的期望。 原因何在？ 第38章 城夫妇在钢 顾村确信并非祈慕容的演奏有问题，他也不认为结城夫妇在钢琴技艺上有独特之处。毕竟这架钢琴崭新，琴脚处还留有淡淡的拖痕。 显然是最近才购置的，联想到冬马和纱曾在这里教钢琴，可以断定他们是为了赶潮流新买的琴，也是新近开始练习。 于是问题来了…… 顾村听着脑中的倒计时，仿佛再次沉浸于心理学与推理交织的世界。 借双眼，洞察被忽视的细节。 凭知识，揭示深藏心底的秘密。 答案…… “呼之欲出。” 顾村轻启唇瓣，无声地低语。 事情并不难猜，甚至比顾村预想的更简单。 最简单的问题，有多少学生愿意上补习班？ 又有多少家教是学生自己能挑选的？ 环视倾听钢琴的众人，顾村果然没见到亚丝娜的身影。 归根结底，这场选拔家教的比赛，并非为亚丝娜，而是让结城夫妇挑选符合他们想象的家教。 顾村心中微微一叹，他从不否认父母的用心良苦，只是这样的选择将亚丝娜排除在外，未免过于独断。 顾村半眯着眼，再次在脑海中审视，将结城夫妇期待的家教形象描绘得一清二楚。 此时，祈慕容的琴声戛然而止。 她直接从琴凳上站起，淡绿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顾村，挑衅又期待的笑容挂在脸上。 “现在轮到你了，顾村！” 顾村起身，走到钢琴旁，轻轻抚过漆黑的琴身，然后合上祈慕容未盖上的琴盖，微笑道： “我对钢琴仅限于欣赏，”顾村一字一顿，留意着结城夫妇的表情，“在这轮比赛中，我不如祈慕容。” 顾村话音刚落，须乡伸之若非养父母就在身旁，几乎要跳起来。 倒是结城彰三，听到顾村的话后，微微点头。 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骄傲自负，强行灌输理念。他的明日奈需要的正是这样踏实本分，不做越界之事的老师。 “你觉得呢，京子？” “嗯？”结城京子一愣，“这一轮祈慕容赢了，我觉得……” “我觉得我们直接开始下一轮吧。”结城彰三轻叹，看来连京子也没明白他真正想找的家教是什么样的！ 祈慕容，太过锋芒毕露了！ 自己已先赢一局，为何看着顾村的脸色，却感觉自己才是输家？祈慕容紧抿着嘴角，百思不得其解。 还好结城夫妇没给她太多时间思考，第二场考验紧随其后，摆在了顾村和祈慕容面前。 两人并肩而立，走进了结城家的第二客厅... 在结城家的三间会客室中，最小的那个坐落在三楼，紧邻亚丝娜的闺房，同时也是最明亮的，一扇宽敞的天窗静静地镶嵌在角落，洒下温暖的阳光。 正值午时，窗外的阳光热烈而不刺眼，温柔地照耀着庭院里的花草。 “这次的考验，是绘画。” 结城彰三轻声说道，顾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角落里立着两个简易画架，颜料一应俱全，整齐地排列在两侧。 顾村听到比赛内容，心中不禁冷笑。找个家教，难道非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 难道接下来他和祈慕容还得比试棋艺不成？ 顾村暗自冷笑，他已经洞察了结城夫妇的心思，胜负并不重要，关键是他和祈慕容，谁能更符合结城彰三心中家庭教师的形象。 究竟是个争强好胜，绝不服输的人， 还是个谦逊有礼，懂得进退，安分守己的人。 有时，这也挺有意思的，就像他了解的大学生找工作，有时并非越有能力越容易找到工作。 毕竟上司喜欢那些比自己略逊一筹的员工，他们最满意的，往往是比自己稍弱一些的存在。 想到这里，顾村觉得成人的世界太过复杂，远不如学校单纯。 “画……画的主题是什么？” 顾村站到画板旁，祈慕容的声音响起，她依然以考试的心态应对这场竞争。更充分的准备，更详尽的信息，甚至更多的练习，都可能带来好成绩。 然而…… 主要矛盾才是关键。 用高中的政治术语来说，主要矛盾起支配作用，次要矛盾则居于从属地位。 顾村眯起眼睛，回想起高中学过的政治知识，没想到此刻竟派上了用场。他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扫视了结城彰三的脸庞。 果然，亚丝娜的父亲，这位成功人士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他的嘴角下意识地垂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随意画什么都可以。” 结城彰三缓缓说道，看向祈慕容的眼神已带了几分不满。 虽然这女孩也是名校毕业，以前也曾比顾村多得一分，但他要找的是能以身作则，让明日奈成为淑女的家庭教师，而不是不知进退，只知道争强好胜的女人。 这样的女孩，不符合他的审美，也绝不可能在上流社会找到合适的联姻对象。结城彰三沉思着，目光再次落在顾村脸上。 要是……顾村是日本人，该有多好！ 结城彰三陷入遐想，甚至想象起将来亚丝娜的孩子出生后，自己该如何做一个慈爱又威严的外公。 顾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感觉到祈慕容的目光始终盯着他，未曾转移。 是因为画不出来吗？ 顾村握着画笔，嘴角不禁扬起微笑，这场景像极了当年考试的情景。坐在祈慕容前面的他，明明会做那道题，却因为不想离开妹妹，故意不写答案。 坐在他身后的祈慕容，那时的目光想必也像现在这般炽热吧？ 顾村含笑，下意识地提起笔，在画架上的纸张上落下第一笔，随即愣住。 这是一幅人物画。 不，更准确地说，是顾村长久以来画漫画的习惯。作为畅销榜的常胜将军，亚丝娜的漫画他已经画过无数，各式各样的主题都有，甚至…… “不愧是模范生啊……” 顾村心中微微一叹，抬头望向窗外的风景。 不是日本常见的枯山水，也不是死寂的庭园风格，结城家的花园里满是郁金香。 顾村眼前一亮，手中的画笔立刻挥舞起来。 第39章 。她不会画画， 顾村开始作画，原本焦虑的祈慕容立刻放松下来。她不会画画，但模仿一下，跟着顾村的步调，她觉得自己应该没问题。 她画得很慢，显然不常画画，但她画得很用力，每笔都深思熟虑后再落笔，连她的额头也开始因紧张而渗出汗珠。 还没努力，就不能轻易放弃！ 祈慕容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转眼间，两幅几乎相同的画相继完成。 顾村先，祈慕容后。 两人的作品差距并不大，不常鉴赏的人可能看不出差别，但结城彰三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本来就偏爱顾村，现在顾村的表现正符合他的期望，他希望女儿将来能成为顾村那样的人，知性、优雅且温文尔雅，如同大和抚子一般。 “这场比赛的结果，我想……就算顾村赢了吧？”结城彰三没等妻子宣布，便抢先说了出来。 预料之中的答案刚出口，祈慕容的神情立刻变得复杂。 自己如此努力，却只和顾村打了个平手？ 她皱着眉头，脸上全无顾村的从容淡定。 “现在是平局吗？” 正当结城彰三苦思冥想，琢磨下一轮比赛的内容，或者说，能让顾村获胜的项目时，他的长子结城浩一郎推门而入。 “父亲，母亲。” 结城浩一郎朝顾村眨眨眼，意思不言而喻。他和顾村有着深厚的友情，又同是有妹妹的人，怎能在这个时候，把妹妹交给那个穿露脐装的女人呢？ 万一哪天明日子也穿上肚脐装，梳起丸子头，我的心可就碎成渣了。 想到这儿，结城浩一郎望了眼顾村，又瞥了祈慕容一眼，一个巧妙的主意在他脑海里浮现。 顾村君既然参与了NERvGear的研发，还带妹妹和女友去过游戏室，显然也是个游戏迷，那换言之，他玩游戏应该挺在行吧？ 结城浩一郎越想越兴奋，嘴角不禁上扬。 “作为明日子的兄长，我今年要去米国留学了，”结城浩一郎缓缓开口，眼前浮现出明日子可爱的模样，“这第三场较量，能让我来定规则吗？” “浩一郎。”结城彰三心里有些恼火，没想到儿子竟会插手进来，“别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题目！” “当然，”结城浩一郎面对顾村和祈慕容，坚信自己的提议会让顾村占尽先机，“我想，第三场比试就比游戏吧。我正好有两台电脑，可以来场《守望先锋》的单挑。” “胡闹！”结城彰三立刻大声反对，“浩一郎，你这样太失礼了！” 正合我意。 祈慕容瞥了顾村一眼，她不清楚顾村的技术，但自己经过主神系统强化的反应速度，对付这种射击游戏还不是轻而易举？ “结城先生，既然是浩一郎的提议，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祈慕容微笑道。 顾村也微笑着点头，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竟然要靠玩游戏来决定三局胜负…… 顾村复杂地看着结城浩一郎，他实在想不通，亚丝娜的哥哥是装傻，还是无意间给自己送了神助攻？ 《守望先锋》这游戏，顾村看过冬马玩几回。 画面不错，就是地图略显单一，战术变化也没想象中丰富。据顾村对《守望先锋》的理解，核心就是迅速削减对手人数，然后利用能量循环，始终保持己方大招多于对方，最后在关键时刻赢下团战。 毫无难度，只要不亲自操作。 顾村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不明白自己画画时能把亚丝娜画得栩栩如生，为何在游戏上总是差那么一点？ 带着一丝自嘲的笑，顾村走进结城浩一郎的房间。 这男人真是紧跟游戏潮流，顾村扫视一圈，看到一台台式机，一台巨大的夏普液晶电视，还有电视下方并排放置的全家福照片。 纯白的PS4主机旁，放着《仁王》的游戏盒。微软XBOX ONE主机上积了些灰尘，看来不常玩，Xbox One的手柄上还有摔地造成的裂痕。相比之下，角落里的任天堂WiiU积灰更多。 看来即便在家庭游戏主机领域，也有高低之分啊。 顾村环顾一周，慢慢坐下，俯身打开电脑，闭上眼睛，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顾村，看来你胸有成竹了？”结城浩一郎笑着对顾村说，站在他身后，“我想也是，那天在游戏室看到你妹妹和女友的游戏水平，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我想作为家族遗传，你在游戏方面也应该很擅长吧？” 顾村嘴角上扬，缓缓笑了。 “有一点你说对了。” “家族遗传？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在游戏方面很有天赋，除了《黑暗之魂》和《血源诅咒》稍微难了点，基本没遇到过难题。”结城浩一郎说着，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和亚丝娜一起玩游戏。” “我也想知道呢。” 顾村眯起眼睛，盯着屏幕。 “顾村，你在发呆吗？”结城浩一郎好奇地问。 “因为我没有《守望先锋》的游戏账号。” ———————————————————————————————————————————————— “父亲，母亲，很抱歉，只是……” 须乡伸之得知第三场比试竟然按结城浩一郎说的，比拼游戏，心里已将这位纨绔长子骂了千百遍。 “没什么好担心的。” 结城彰三心情复杂，不知浩一郎出于何种想法提出这个选择。如果仅仅因为喜欢游戏，对顾村有好感才这么做，那他根本没成长。 可是…… 结城彰三内心微微激动。 如果儿子真的和自己想到一块，故意利用年龄优势，考察顾村和祈慕容对待游戏的态度，那么…… “他毕竟是要继承结城东京分家的男人，这点任性，总要给他。” 第40章 养子与亲生，虽说 结城彰三一句话，让须乡伸之无话可说。养子与亲生，虽说口头上没区别，但真正做到一视同仁的，毕竟少数。 在结城彰三看来，他绝不会让长子缺少任何优越的条件，期盼着他能继承优秀的血脉，步步高升，将来与自己的如意女婿一同振兴结城家。然而，养子也不能忽视，他朴实勤劳，忠诚无比，日后必然是结城家的坚实支柱。 “伸之，你也是咱结城家的一份子，”结城彰三温和地说，既然将来还要倚仗养子，现在就得让他感到亲近，“你是明日奈的大哥，你也有权为她选个好老师。” 我不是明日奈的哥哥！ 须乡伸之心底狂吼，他渴望成为明日奈的丈夫啊！ 这念头在他心头狂烈咆哮，但他面上的恭敬愈发明显，须乡伸之在扮演忠良角色上确实娴熟。 “父亲，我……” 须乡伸之装出深受感动的样子，眼眶仿佛泛起了泪光。 “别这么见外，伸之，你永远是我儿子，是浩一郎的弟弟，是明日奈的兄长。”结城彰三对须乡伸之的表现很满意，他喜欢这个听话从不反驳的大儿子。 尽管心胸狭窄，但这无妨。 毕竟须乡伸之只是养子，不是明日奈的夫君。 永远是明日奈的哥哥？ 须乡伸之咬牙切齿，脸上却维持着微笑，一副孝顺的模样。 “父亲，玩游戏中，男孩天生就有优势。” 须乡伸之慢慢开口，整理思绪。 顾村那天晚上和结城浩一郎在一起，两人关系好到一起喝酒。浩一郎的朋友大多是游戏里认识的，一群游戏狂热者。 据说顾村来日本，也是因为听说有重村实验室，才来的。 又是个沉迷网络的高中生，就像之前来家里给明日奈上课的冬马和纱，钢琴弹得再好，休息时也爱玩手机游戏！ 若只比能力，顾村胜算很大！ 可惜…… 须乡伸之眯起眼，权衡一番，笑容愈发灿烂。 “我们要选的老师，不该是教明日奈玩游戏的吧？” 须乡伸之说着，神态越发得意，他确信顾村绝不知晓他突然改变的比赛规则！ 输家才是赢家！ 输，才是胜利！ “我觉得，输掉比赛的人，更适合做明日奈的老师。” 须乡伸之沉声道。 结城彰三听着，缓缓点头，养子虽察觉到他的意图，但还差一步。 不过…… “伸之，你也长大了啊！” 自从《守望先锋》出了南极考察站地图，一对一的对决变得很流行。 顾村左手悬在键盘上，右手握着结城浩一郎的鼠标，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中的人物，嘴角微微上扬。 屏幕上那个矮小的白胡子老头，他知道叫托比昂，常被冬马的半藏一箭射死，总觉得他虽然身材矮小，但头比别的角色大一圈。 “顾村，比赛开始了。”结城浩一郎站在顾村身后，轻拍他的肩，笑道，“加油，三局两胜，你优势明显啊！” 结城浩一郎心情极佳，哼着小曲走到门口，右手轻轻转动门把手，门随即打开。 “顾村，等你的好消息！” 顾村坐在椅子上，听着结城浩一郎的话，嘴角上扬。他随手调整耳机音量，以免过大声音损伤听力。 顾村没打算为游戏牺牲健康。 “哥哥……我的老师在里面吗？” 突然，门口传来小女孩微弱的声音。 是亚丝娜吗？ 顾村听到门外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要说他对哪位本子女主角最熟悉，非八云X莫属，毕竟东方系列在漫展上销量一直很好。 而亚丝娜在2016年凭借勤奋，一举成为当年单女主冠军。 努力终有回报。 顾村笑了笑，干脆放下耳机。结城浩一郎的电脑桌上放着一本空白笔记本，一支纯黑色的签字笔夹在其中，仿佛在等待顾村的书写。 提起笔，过去的记忆涌上心头，他的右手欢快地挥舞起来。 长至腰际的直发，脑后两缕长发编成小辫，环绕着头发。前额的刘海斜斜地垂下，还有两缕长发直接倾泻而下。 “好久不见，闪光的亚丝娜。” 顾村眯着眼，感慨地说。 在那宁静的乡间，五年后的亚丝娜的模样跃然眼前，她身着洁白的农家女裙，腰间挂着一把名为“闪光”的细剑，是个不论何时都透着无畏勇气的乡村少女。 顾村的脸上洋溢着乡野的淳朴笑容，全然未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电视屏幕上。屏幕中的托比昂，他的化身，静静地立在那里，每隔几秒，就被顾村的手轻轻一拨，然后又静止如初。 祈慕容的托比昂始终未曾出现在画面中，仿佛她已在这乡间世界中消失无踪。顾村画得不疾不徐，但比起祈慕容的出现速度，仍是快了许多。 隔壁房间的祈慕容，手心满是汗水，淡绿的眼睛几乎要嵌入电视屏幕，耳机紧紧贴在耳边，音量调至最大，仿佛在《守望先锋》的乡村版中，真能通过风声捕捉到敌人的踪迹。 两人正在进行一场BO9的较量，九局五胜的单挑。他们选择的英雄相同，托比昂，其最强武器便是他的炮台。两个托比昂对决，不谈枪法，先击中对手的炮台便占尽优势。 祈慕容操控着托比昂，谨慎地在南极考察站的田野间探索，时而猛地甩动手臂，原地急转，查看顾村是否从背后靠近。 顾村究竟藏身何处？ 祈慕容紧锁眉头，思索着各种可能，每想到一种，她都会立刻停下，非要找出对策，才让托比昂继续前行。她神经紧绷，呼吸几乎停滞。 顾村或许正躲在某个她未知的角落，搭建炮台，准备给她来个措手不及，就像在轮回世界中那样，让她在不知不觉间陷入死亡的陷阱！ 这次，她绝不能再上当，哪怕只是一场游戏！ 祈慕容咬紧牙关，紧张的脸颊微红，左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她已决定不再主动出击，要像只狡猾的猫，潜伏在角落，等待顾村踏入她的陷阱。 唯有如此，才能获胜。对顾村这样的对手，再小心也不为过！ 耐心，必须保持耐心！ 第41章 势也是宝贵的！ 祈慕容守在选定的位置，静待猎物上门，期盼顾村误入歧途，落入她的圈套，从而一开始就占据心理优势。 面对顾村，哪怕微小的优势也是宝贵的！ 祈慕容心中忐忑，而仅有一墙之隔的顾村，也感到些许尴尬。 他低头看着纸上的亚丝娜，这形象与他在《刀剑神域》中熟悉的亚丝娜略有差异，至少在体态上，似乎更为丰腴。 是职业习惯吗？ 顾村自嘲地想着，左手习惯性地碰了下鼠标。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顾村抬头，瞥了眼仍无祈慕容踪影的屏幕，不禁叹了口气。虽然他在游戏操作上是个新手，但在意识上，他自信不逊于任何人。 祈慕容此刻不敢现身，正是因为托比昂这个角色擅长潜伏偷袭，而非正面交锋。 “我已经看见你了。” 顾村轻敲键盘，在公共聊天中输入这句话。 “我也看见你了，顾村！” 祈慕容立刻不甘示弱地回应。 顾村低头，看着屏幕上祈慕容的回复，轻轻叹气。看来她仍未明白比赛的真正考验。 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这就是祈慕容的问题所在，她太容易被眼前的难题迷惑，而忽视了背后的更大困境。 “可惜了。” 顾村说着，俯身将笔记本上的亚丝娜画像撕下。他可没兴趣让亚丝娜的哥哥看她的画像。 平局！ 突然，顾村抬头，发现自己的托比昂纹丝不动，竟然也能赢得胜利，这让他颇感无奈。 《守望先锋》有啥好玩的？ 顾村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他全然不知，门外的结城浩一郎正在为他据理力争。 “为什么输的人反而算赢，这不公平！” 结城浩一郎郁闷地说，虽然他提议进行游戏比赛，但为何结果与预期截然相反？ “我觉得伸之的提议很好。”结城京子笑道，“我们都不希望明日奈将来有个沉迷游戏的老师吧？有个沉迷游戏的钢琴老师，我已经很后悔了。” 听到养母的话，须乡伸之心花怒放！ 顾村，你的棺材板已被我须乡伸之钉满了钉子！ 第二局迅速展开，这次的角色是士兵76。 顾村扫视屏幕，微微一笑，起身走向门口。 向左一转，顾村推开了结城浩一郎的房门。 “你出来干嘛？”结城浩一郎站在门口，瞪大眼睛问，“是要上厕所吗？” 顾村轻轻摇头，此时，结城彰三和须乡伸之也走了过来... 顾村兄弟，你咋出来了呢? 村头的结城彰三疑惑地问，须乡伸之的脸色也透露出一丝惊慌，自打见过顾村，他就总觉得这个汉子会打破他平静的乡村生活。 我认输。顾村慢条斯理地说，我不大玩这些，确实不在行。 顾村的话一落，须乡伸之的脸色瞬间沉下来，连之前据理力争的结城浩一郎也像是见了鬼一般。 顾村难道知道他们改变了比赛规则？ 所以，第三场你也认输了，顾村?结城彰三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脸色比两个儿子镇定多了。他抬头凝视顾村，良久无言。 你考虑清楚了?结城彰三停顿片刻，继续说，我听说，像你这般年纪的小伙子，大多爱玩游戏。 当然，不过也有像我这样，对游戏没兴趣的。 顾村回答得不卑不亢，让结城彰三笑得眼角都弯了起来。 果然是我看重的顾村！现在的年轻人沉迷游戏，真让人失望！ 想到这，结城彰三瞥了眼大儿子结城浩一郎，又望向养子须乡伸之，缓缓开口：祈慕容还在须乡你的屋里吧，我想和她聊聊。 说着，他看着顾村，温和地说，顾村兄弟，你在这儿稍等片刻。 果然，顾村发现自己又成了客厅里唯一的人。 他在结城家的棕色皮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坐着，把刚画好的亚丝娜摆在面前的木桌上，习惯性地审视着。 突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顾村前方传来。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亮橙色头发的小丫头倚在门边，偷偷地望着他。顾村迎着小姑娘疑惑的眼神，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你...就是我的老师吗？ 小姑娘轻声问，顾村心里已明了，这就是十岁的亚丝娜。看上去比他的妹妹更胆小些，像个按部就班、有教养的小孩。 她怯生生地看着顾村，头微微仰着，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藏在门后。但顾村的微笑如此温暖，瞬间消融了两人之间的隔阂。 不得不承认，顾村面对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时，特别有亲和力。 老师...哥哥。 亚丝娜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打量顾村所在的房间。她没见到父亲，也没见到大哥和须乡伸之，这让亚丝娜有些纳闷。 这屋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顾村微笑着点点头。 那...我能进来吗？不会打扰你吧？亚丝娜慢慢地问，灵动的眼睛瞥见了茶几上的画。亚丝娜本就喜欢画画，只是相比之下，钢琴更适合她的身份和母亲结城京子为她规划的人生。 老师哥哥，你会画画吗？ 亚丝娜再次发问，胆怯地看着顾村，耳朵紧张地留意着周围是否有人。 过了好一会儿，亚丝娜才一步步挪到顾村面前，她下意识地避开顾村的目光，只盯着茶几上的画。 这是谁？ 顾村一时语塞。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习惯性地想去摸摸亚丝娜的头，却又停在半空中，正好对上了亚丝娜的目光。 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顾村的手落在画上，轻轻点在自己画的亚丝娜身上。画中的亚丝娜穿着纯白的骑士服，腰间挂着一把细剑。 她是我一个朋友。 朋友？ 明日奈看着顾村画中的亚丝娜，觉得和自己格外相像，她本能地想让顾村把画送给自己，可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第42章 闪过一丝笑意。 这样吧，顾村把画折起来放在桌上，用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纸，接着说，你应该叫明日奈吧，不如你先帮我保管这张画，等到... 等我长大了，再还给哥哥你吗？ 明日奈轻声问，送她礼物的男性不少，但她从未收到过这样的礼物，感觉像是未来的自己。 自己穿着纯白的骑士服，腰间挂着细剑，看起来和平时的自己截然不同。 嗯，到时候我会找你要的。 顾村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等他再次抬头，发现亚丝娜已拿着画跑开了，客厅里又只剩下他一人。 祈慕容带着玩味的微笑出现在人群后方。她笑得很轻松，脸上还带着一丝意外。她与顾村擦肩而过，轻轻在他耳边叹了口气。 你竟然认输了？ 祈慕容缓缓地说，眼中还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因为游戏上，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顾村看着结城彰三的表情，一切都明白了。作为结城京子请来的祈慕容，直接说不希望她当亚丝娜的家庭教师，确实很失礼。 二位，结城彰三看向顾村和祈慕容，缓缓道，这次的考核结果，我想二位已经明白了。今晚我会告诉你们明天上课的时间。 通知上课时间吗？ 祈慕容眉毛轻轻一挑，嘴角随即上扬，她明白结城彰三这话的含义... 在乡间的小路上，道理也是一样的，除非真的差得让人摇头，不然招工的乡亲总会说，回去等着好消息吧。至于消息会不会来，那就看自己怎么表现了。 祈慕容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的表现，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淡然的微笑。 顾村...两人走出结城家的大门，准备各自回家时，祈慕容忽然开口道，这次，是我赢了。 嗯？ 顾村站在原地，抬头望向天空。 想跟我打个赌吗？ 祈慕容沉默一会儿，明白了顾村的提议。她碧绿的眼睛轻轻一眨，随即笑道。 赌注呢？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啊。 顾村转过头，看着祈慕容，缓缓说道。 一个问题。 任何问题都行吗？ 祈慕容轻声问，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顾村假装没看见，只是点头。 任何问题。 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祈慕容碧绿的眼睛一眨，闪过一丝笑意。 你...顾村停顿片刻，脑海里闪过多纳特罗教授的脸，慢慢问，你认识多纳特罗教授吗？ 祈慕容低下头，嘴角上扬。只见她穿着纯白的短袖，盯着自己的脚尖，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你不想换个问题问我吗？ 此刻祈慕容脸上的表情，顾村从未见过。她双手背在身后，转着圈，在顾村身边若即若离，那双碧绿的眼睛始终围绕着顾村，不愿离开。 好吧，既然顾村你不想问我别的，那轮到我了。祈慕容轻声说，故意背过身去。她略作思考，却又失声笑起来。 我的问题是... 祈慕容仰头，紧接着叹了口气。 现在先保密吧。 说完，祈慕容转过头，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 不管怎样，今天能见到你，我还是很高兴，面对顾村有些惊讶的眼神，祈慕容感到无比快乐，也许将来我们还会再见，希望那时...我们不再是对手了。 我追求的很简单，只是希望在乎的人能平静地生活下去。顾村轻声回应，他已经发现，祈慕容今天的笑容与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更加淡然，甚至带有一丝期待。 那么请你，加倍努力地去守护吧。祈慕容顿了顿，嘴角掠过一丝苦笑，这世上比我聪明的人多得很，当年的清华少年班也不止在金陵市招生。全中国这么多人，总会出现一些特别出色的人。而这个世界，不只是我们一个国家。 说完，顾村还没来得及反应，祈慕容就扭头，头也不回地走向远方。她心里有太多问题想问顾村，但最后，祈慕容觉得她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既然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何必再让自己伤心难过一次。 总有一天... 祈慕容在夕阳下停下脚步，穿过路口，躲在街头角落的阴影里，注视着顾村渐行渐远的背影。顾村在轮回世界中留给祈慕容的三封信，至今仍贴在她胸口，随着心跳轻轻颤动。 顾村，顾村... 祈慕容轻声念着顾村的名字，最后闭上眼睛，任由夕阳洒在脸上。 如果你现在能回头看我一眼，该有多好。 —————————————————————————————————————————————— 刚和祈慕容分开，顾村就发现手机又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顾村接通电话，习惯性地放到右耳。 顾村...顾村，电话里传来结城浩一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恭喜你，现在成了明日奈的老师。 听着电话里结城浩一郎的语气，顾村的眉头微微皱起。 结城浩一郎原本是支持他成为明日奈的家庭教师，为何现在却显得无精打采？ 谢谢，顾村想了想，大概猜出了浩一郎的想法，如果没有你提议的第三场比赛，我想我也不会成为明日奈的老师。 我不这么认为。电话里的结城浩一郎叹了口气，你应该更感谢须乡，是他提议游戏输了的人当明日奈的老师。 顾村缓缓点头，今天他第一次见到十岁的亚丝娜。 还是个小女孩的亚丝娜，与他在《刀剑神域》中见到的闪光截然不同。她像只刚出生的小兽，警惕地打量着世界，沿着父母规划好的每一步前行。 第43章 想起我这个哥哥 真是个... 明日奈是个傻瓜，结城浩一郎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顾村的思绪，她太听父母的话了。现实世界比这有趣多了，我有点担心... “怕她对这朴素的世界感到失落，所以把情感全寄托在虚拟的游戏天地里吗？”顾村喃喃自语，眼前浮现出冬马那恬静的面容。 冬马并未对现实世界失望，她只是单纯热爱游戏罢了。尽管冬马常挂在嘴边的是玩完这局就去练琴，但对她而言，这世上远有比游戏更重要的事物。 爱好与沉迷，两者截然不同。 不，确切地说，冬马是在享受游戏，而非被游戏所困。 “对，又不对。”电话那头，结城浩一郎无奈地回应，“她没见过多少新奇的事物，父母的管束让她没机会接触有趣的人。我担心她哪天突然迷上游戏，比如那些全沉浸式装置的新游戏，然后遇到一个她从未遇见过的人……” 话未说完，浩一郎突然沉默了。 顾村礼貌地保持安静，倾听兄长对妹妹的忧虑。 “她可能会被吸引，然后不顾一切地投入其中。我不是说那样的男孩不好……”浩一郎斟酌着词句，“只是我觉得，如果要在那样的男孩和你之间选，我希望明日奈能喜欢上你这样的。” 浩一郎是在担忧吗？ 顾村微眯着眼，笑着摇头。他终于明白，为何五年后的亚丝娜与哥哥关系紧张了。 “那你问过明日奈自己的想法吗？”顾村摊开手掌，握住了洒落的夕阳，缓缓说道，“爱怎样的人，想过怎样的生活，这些都只关乎明日奈，不是吗？” 长时间的静默，顾村甚至能听见浩一郎那边长长的叹息。 “顾村，我现在很后悔让你成为明日奈的老师，”浩一郎的声音充满遗憾与庆幸，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我总觉得，你今天的举止可能是为了迎合父亲的标准而装出来的。” 该说你太过敏感呢…… 还是有些迟钝？ 顾村挑眉微笑，一言不发。 “但无论如何，我都要以哥哥的身份告诉你，顾村。”浩一郎的声音满是苦笑，“我明天就要飞往纽约留学了，不能时刻关注明日奈，可……” 浩一郎的声音微微颤抖，最终平复下来。 “作为哥哥，总是希望妹妹能快乐。我把你看作朋友，顾村。请你别辜负我们的友情，毕竟我们都有妹妹，对吧？” “嗯。” 顾村简洁地回答，电话那头的结城浩一郎爽朗地笑了。 “明早九点，是给明日奈上课的时间，别像冬马和纱那样迟到。嗯，那时我应该在飞机上了，记得多提醒明日奈想起我这个哥哥。” 清晨八点半，顾村走在通往结城家的小路上。 尽管他已成为结城家的家庭教师，但观测者系统依旧习惯性地保持沉默，没有丝毫反应。 习惯性地装聋作哑吗？ 顾村笑着摇头，停下脚步。 结城家的别墅映入眼帘。 门铃轻响，房门应声而开。 “啊，是顾村先生，”结城家的女仆小林美纱站在门后，微笑着说，“明日奈小姐现在在她的房间里，请随我来。” 顾村跟着小林美纱，慢慢前行，目光所及，尽是华丽的家具，璀璨的水晶吊灯，温暖的壁炉中火焰跳跃。 穿过客厅，结城京子微笑着向顾村点头。亚丝娜的母亲坐在餐厅的餐桌旁，品着黑咖啡，涂着黄油的吐司略带焦香。 顾村瞥见桌上摊开的一本《自然科学》期刊，上面用红笔做了许多标记。 “明日奈在楼上，”京子轻抿一口咖啡，缓缓说道，“以后这样的家教课，每两天一次，每次两小时，还请顾村君多费心了。” 每两天一次，每次两小时？ 顾村忽然对亚丝娜产生了同情，如此密集的家庭教育，实在不是应有的童年。尽管如此，顾村脸上仍保持着谦逊恭敬的神情。 他微笑着向京子鞠躬，转身默默跟随小林美纱，走向位于二楼的亚丝娜房间。 踏上木制楼梯，推开纯白的房门，一间缺乏童趣的房间呈现在顾村眼前。 没有毛绒玩具，没有值得怀念的童年痕迹，连浩一郎房间里的游戏机也看不见，只是一间简洁的房间。 床靠窗摆放，床脚有一张书桌。 书桌旁的书架上，堆满了书。 顾村匆匆一瞥，紫式部的《源氏物语》，川端康成的《雪国》，夏目漱石、芥川龙之介、大江健三郎等日本知名作家的作品整齐排列在最上方，可惜没有翻开的痕迹…… 第二十九章 亚丝娜，这是道送分的谜题（第二更，求订阅~） 真是个不坦率的丫头呢。 顾村搬了条长凳，坐在亚丝娜身旁，望着她摊开在木桌上的算术试卷。题目并不复杂，大致相当于中国初二的水平，只是顾村瞧见试卷上的标题，不禁觉得有些胃部不适。日国的学制与中国相仿，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 除了高考方式略有差异，采取大学选拔制之外，其余并无太大区别。 顾村心里琢磨着，扫视了一遍眼前的试卷。 算术与其他科目不同，更多地检验一个人的逻辑思维，尤其是中学阶段，良好的逻辑能力对解题大有裨益。明确考查的知识点，就像与师长对话一般，除非遇到那种不愿与学生交流的严厉教师，否则即便题目再少也能捞几分。 “明日奈，新学期的入学测试，你想拿多少分呢？”顾村看着明日奈已完成并自我批改的试卷，感慨地问道。 无论在何处，题海战术似乎都很流行，只是程度不同罢了。对中国学生来说的家庭作业，对日国学生而言就是题海了。 “多少分……”明日奈微微一怔，随后缓缓说道，“母亲大人希望我能至少拿到九十分。” 是吗？ 顾村眯起眼睛，再次审视试卷上明日奈的答案，几乎无误，只有最后几道大题的证明略显疏漏，才使得分数降低。 第44章 一步都写得详尽。 不过看得出，字迹工整，每一步都写得详尽。 属于非常努力，但分数总是不达期望的类型。 顾村心中微微一暖。 “明日奈，你在学校的朋友不多吧？”顾村轻声问道，声音中透着淡淡的感慨。 “嗯……”明日奈被顾村突然提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然后缓缓点头，“母亲大人说，我努力学习，就会有朋友了。” 假的。 顾村轻轻摇头，或许对男孩来说是这样，但对于圈子更小的女孩，一个长得漂亮，成绩又拔尖的女孩，恐怕在学校里很难找到知心朋友。 人啊，不论怎样，总会无意间嫉妒他人。 这是天性，也是悲哀所在。 “那明日奈你自己呢？”顾村说着，手指轻敲桌面的试卷，缓缓道，“这些题目，用中国老师的话来说，都是送分题呢。” “送……送分题？” 明日奈瞪大眼睛，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顾村手指指向的正是她证明题的最后一道，一道几何证明题。 已知：ΔABC是等边三角形，P是三角形内一点，PA=3，PB=4，PC=5． 求：∠APB的度数． “这种难度的题目，对中国学生来说，差不多能一口报出答案，”顾村迎着明日奈惊恐的目光，微笑点头，表示自己没说谎，“我只看一眼，应该也能猜出，答案是一百五十度。” “这……” “真的很简单，你看，3.4.5肯定是直角三角形，再加上等边三角形的六十度，”顾村手指摇晃，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把这两个加起来，不就是答案了吗？” “老师……你这样答题，是得不到分数的。” 明日奈不满地反驳，她觉得顾村这种解题方式太过离经叛道，学校的数学老师可不是这么教的。 “这种题目的考点一眼就能看出来，”顾村轻笑着摇头，“等边三角形的特性，直角三角形的特性，勾股定理的逆定理，还有旋转的特性。出题老师就差把考点直接写在试卷上了。” 顾村说着，轻轻拍了拍试卷。 “如果明日奈你想拿高分，其实很容易。” 顾村边说边抽出下面几张明日奈以前做的习题，一张张摊在女孩面前。 只见顾村的手指在试卷上飞快地点着。 “这些试卷的填空题考点基本相同，毫无差别。证明题的考点共有四种类型，基本轮流出现，还因整张试卷的难易度不同，考查点也各异。依我推测，开学时应该会有类似提示，将三角形各项重点融合在一起的题目。” 明日奈眼中闪烁着光芒，她觉得顾村老师与过去的家教截然不同。 过去的家教只会不断分析题目错在哪里，如何正确解答，仿佛与她站在同一战线，共同思考解题方法。 而顾村老师，感觉就像作弊一样…… “这是中国的传统考试技巧。”顾村眼睛笑得眯了起来，这让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初中时光。 “押题。” “押题？” “没错，站在出卷人的角度，思考对学生考查的知识点。”顾村说着，嘴角上扬，眼前仿佛多了个身影，只是更加模糊，匆忙间难以辨认，“这是个很有趣的游戏，你现在不是学生，而是一位老师了。” “老师？”明日奈抬起头，疑惑地皱起眉头，“可是……我很多东西都不会，而且题目做得也不够多……” 顾村眯起眼睛，笑着打开了手机。 只见顾村正好打开淘宝界面，屏幕中央是一本金色的书。 “这是中国学生特别喜欢的伙伴，”顾村介绍道，“五年中考三年模拟，如果想做题海战术，看这本书就够了。” 明日奈的脸色瞬间变得如稻田边的稻草一般苍白，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厚的一沓教材，感觉就像自家谷仓角落里积灰的古籍，让她望而生畏。 “我……” “你心里并不乐意，”顾村放下手中的锄头，笑容如春风拂过田野，“不论你想取得什么样的成绩，我都能帮你。满分也好，九十分左右，让同学们既羡慕又不至于嫉妒，都行。” 顾村的话音刚落，明日奈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惊讶地望着顾村，觉得这位家教简直像是从神话里走出来的人物。 “当然，前提是你要愿意。”顾村伸出手，指向自己，“我不会成为你的引路人，只是个热心的同伴，陪你走过你想去的每一段路。” 顾村老师……吗？ “我……其实对学习……没多大兴趣。”明日奈低下头，轻声说，“相比之下，我更想学画画……” 哗啦！ 只听见一阵轻响，顾村随手把教材推到一边，迎着明日奈惊喜的眼神，抽出一张宣纸，寥寥几笔勾勒出未来《刀剑神域》中亚丝娜的模样。 或许是职业习惯，或许是技艺娴熟，顾村画得栩栩如生，明日奈几乎以为这就是未来的自己。 “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学画画吧，考试的事，考前半小时我帮你押题就够了。”顾村拿起毛笔，温和地说，“我押题从不失手。” 身穿红白色巫女装，腰间挂着长刀的巫女形象，在顾村的笔下跃然纸上。 顾村不自觉地挠了挠鼻子，作为畅销插画家，他已经画过无数次博丽灵梦，而且不知为何，每次画这位角色，销量总是刚好十万日元整，真是世间最奇妙的定律。 顾村看着画中的博丽灵梦，笑着摇了摇头。 “老师，你认识她吗？” 亚丝娜和顾村并肩坐在木桌旁，低头专心临摹着顾村画出的灵梦。 “不认识，但她总让我觉得像是默契的合作伙伴。”顾村轻笑，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这是他心情愉快时的习惯。 经过上午两小时的相处，顾村感觉到亚丝娜对他的态度与早晨初见时截然不同。 更亲切了，不，应该说是卸下了防备吧？ 顾村看着亚丝娜专注地画着自己擅长的人物，嘴角不禁上扬。不管结城夫妇如何要求，亚丝娜终究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在这个年纪，就应该多看看喜欢的动漫，多玩玩喜欢的游戏，理所当然地享受时光。很多快乐，往往是在放纵后才能体会的。 “顾村……老师，”亚丝娜停下笔，指着画中的幻想乡巫女，轻声问，“我画得像吗？” 第45章 还略显稚嫩 “很有天赋，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顾村由衷地称赞，心中下意识以专业眼光评判。虽然构图完全照搬，但在眼神和衣褶处理上，还略显稚嫩。 属于那种能让人欣赏，却难以让人疯狂迷恋的类型。 “老师，你怎么会画画呢？” 亚丝娜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好奇地问。 顾村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回答，亚丝娜的问题又接踵而至。 “我听母亲大人说，顾村老师你也有个妹妹。是因为她喜欢画画，所以你才画插画吗？” 顾村愣了片刻，嘴角上扬，点了点头。 其中的原因太多，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真好呢，”看到顾村点头，亚丝娜眼中闪烁着羡慕的光芒，“妹妹喜欢什么，哥哥就会回应，做她想做的事。真的很……羡慕呢。” 亚丝娜虽然不算聪明，但你也有个很好的哥哥，顾村心中暗想，遗憾地叹了口气。很多时候，不是人冷漠，而是不懂得表达爱。 “其实明日奈你的哥哥……” “浩一郎哥哥吗？”明日奈轻声说，嘴嘟了起来，“我一直想玩哥哥房间里的游戏，但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都不让，说怕我沉迷游戏误入歧途。” “他其实一直希望你能玩一玩，”顾村笑着说，拿出手机调成静音，“现在的网络很发达，我不玩游戏，但会看一些游戏直播。” “直播……”明日奈皱了皱眉，“母亲大人说，那是浪费时间，对我成长没帮助。” 又是母亲大人…… 这位母亲大人为什么要管那么多呢？ 顾村脑海中浮现出结城浩一郎苦笑的脸，他对妹妹无能为力，一直担心亚丝娜接触太少，见识太少，总有一天会被别人骗走。 真是个细心的哥哥。 顾村嘴角上扬，抬头正好对上明日奈的目光。 “顾村老师，那你是个怎样的哥哥呢？”明日奈轻声问，充满好奇，“我……我听浩一郎哥哥说过，顾村老师你也有个妹妹，现在也在日本。” 自家的妹子啊…… 顾村微微眯起眼，顾小鱼的模样立刻跃然眼前。 这丫头，淘气得像只小猫，却又胆小如鼠。有多少个夜晚，她拽着他的衣角，央求他别走，别丢下她一个人。 一想起她在黑夜中颤抖的声音，带着依赖和恐惧，顾村心里就一阵揪疼。 他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是那么出色。 但在妹妹眼中，他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兄长吧？ 说不定哪天，他会加入什么神秘的团体，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 比常人略胜一筹，这样的哥哥既能为妹妹遮风挡雨，又不会遮住她的天空，让她感到窒息。 大概……这就是哥哥的责任吧？ 顾村怔怔地出神，全然没察觉时间的流逝。 作为顾村的学生，亚丝娜今天第一次看到老师这副模样，觉得这位聪明得让人敬畏的老师，似乎也有着柔软的一面。 她不自觉地用左手支着下巴，亚丝娜歪着头，好奇地望着顾村紧锁的眉头，猜测着他正在思考的问题。她看得入了迷，屋子里只有挂钟的秒针“滴答滴答”作响。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打扰了。” 敲门的是结城家的女佣，小林美纱。她是个近四十岁的妇人，嗓音略带低沉。 “夫人让我上来通知，小姐学习钢琴的地方改了。原本上门授课的钢琴老师冬马小姐因要去欧洲进修，从今天起，将由琦玉县川越市的明智女士教导。夫人让小姐准备好出门，今天至少要在路上花两个小时。” 听到门外小林美纱的话，原本还在揣测顾村心思的亚丝娜，心情顿时低落下来。 母亲大人一如既往地安排好她的一切，连老师都已提前替她选好。 “整整一个下午呢……”亚丝娜沉重地说，小心翼翼地收起桌上的博丽灵梦画像，“顾村老师，我们明天见吧。” 明天？ 不，明天太晚了。 顾村眯起眼，脑海里一直没有提示的系统告诉他，任务还没完成。 既然如此，怎能半途而废。 “琦玉县的川越市吗？如果不介意的话，能让我搭个顺风车去看看吗？” 提到琦玉县，顾村总会联想到《一拳超人》里的琦玉老师，实际上这座城市位于日本东京都的北边，类似天津与北京的关系。 坐在轿车后座的顾村，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嘴角不禁上扬。 景色变换得飞快，高楼大厦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七八层的建筑，仔细看，竟别有一番趣味。 仿佛穿越回了上世纪九十年代。 顾村想着，轻轻摇头。 观测者系统在他上车时已发出通知。 观测者系统1.0。 开发者：柳梦潮。 当前女主角：结城明日奈。 来源：刀剑神域。 回收方法： 先让女主角爱上自己，然后按照剧情，作为男主角，完成一次亲密接触，即可。 考虑宿主智商情商，现将上述方法解析为小目标，便于完成。 第一阶段任务完成:请在冬马和纱离开东京前，成为结城家的家庭教师。 任务奖励： 1、主神空间随机抽取奖励一件。 2、获得柳梦潮心理学使用时长：十分钟（现总计三十分钟）。 失败惩罚：抹杀。 注：本系统从不迟到。 第一阶段任务完成，请宿主开始抽取奖励。 听到脑海中响起的声音，顾村长叹一口气，不知这观测者系统何时才肯公布任务和奖励。 “请问现在开始抽取奖励吗？” “等等……” 顾村微眯着眼，轻声说。自打他来到日本东京，好运似乎一直伴随着他，事事顺心如意。 这样的状态并未让他欣喜，反而让他更加警觉。 人的运气往往有盈有亏，顾村虽迷信科学，但对这类玄乎的事，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抽奖就像游戏抽卡，得讲究个好时机，才能抽到好东西。”顾村眯着眼，心里盘算着时间，“下午放学时，通常是个吉祥的时刻。” “呵呵……” 第46章 帮她复习 观测者系统难得在顾村的脑海中冷笑一声，让他颇感意外。 汽车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一座两层的小洋房出现在顾村和亚丝娜眼前。 “顾村老师……你会等我吗？” 亚丝娜站在门口，怯生生地问。尽管只相处了一天，她已完全认可这位教她画画、帮她复习的老师。 “当然。” 顾村点头，轻声回答。 话音刚落，这座爬满绿藤的小洋房仿佛苏醒过来…… 锈迹斑斑的大门轻轻推开，门前站着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农妇，身穿红毛线衣，比起冬马来显得更为可靠，肯定不会是那种沉迷游戏的钢琴教师。 亚丝娜抬头望了望这位明智姓的乡村钢琴导师，又恋恋不舍地瞥了眼顾村所在的村庄，这才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小木屋。 木门吱呀作响，顾村发现他又独自一人了。他转身，在田野间漫无目的地漫步，脑海里与观察者系统交谈着。 “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请先参与抽奖，之后才能发布新任务，我们从不拖欠报酬。” ……。 这语言艺术似乎愈发高超了？ 顾村含笑俯身拾起一根枯枝，侧身站定，眯起眼睛，仿佛白学世界的剑圣西门吹雪重现眼前。 主神剑法·刺！ 顾村心中默念，右手一送，枯枝直刺而出。只听得轻微的噗声，一片飘落的枯叶被他从中刺穿。 “真……真厉害！” 身后传来微弱的惊叹，顾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刚上初一的少女，双手捧着约一米长的竹刀，远远地仰望着他，满脸敬佩。 竹刀？ 剑道。 顾村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枯枝，迈步走到少女面前。女孩额头满是汗珠，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身体，连头发也无力地贴在额头上，小口喘着粗气，显然已独自练习许久。 “是剑道吗？”顾村不禁问。 “嗯！” 少女点点头，抬头看着顾村，随即往后退了一步。 “哈！” 她小手一挥，竹刀高举过头，紧接着双手用力下劈。 唰！ 竹刀掠过顾村的鼻尖，直直落下。 “你也挺厉害的，”顾村笑着蹲下，“这么小就开始练剑道了。你喜欢练剑吗？” 话音刚落，少女却沉默下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顾村，然后下意识地摇头，“因为哥哥不想练，但爷爷让他练，所以……” “所以你担起了这个责任，让哥哥能逃避吗？” 顾村轻声说着，脸上的笑容暗淡下来。 他并非爱管闲事之人，但作为哥哥，却让妹妹为自己努力，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是赞扬这位哥哥有勇气反抗长辈呢…… 还是该对他微笑，然后一拳打晕过去？ “请宿主不要拖延，尽快开始抽奖！” 观察者系统的声音在顾村脑海中催促。 “这次抽奖有保障！你抽了绝不会吃亏！” 顾村无奈，只想大骂，这抽奖跟FGO抽卡一样，全是套路，自己还得硬着头皮上当，自欺欺人地抽一次。 “好吧。” 顾村咬咬牙，缓缓说道。 “叮咚！ 恭喜观测者获得主神系统古武术分支奖励，八卦掌身法一份！” “八卦掌身法？”顾村反应过来，觉得有些好笑，“这不是现实中学不到的吗？” “不是！” 观察者系统理所当然地回答。 顾村想翻白眼。 “好，非常好。” 顾村半眯着眼，刚要开口，远处传来更嘈杂的声音。 “桐人，你妹妹就在那儿，不去打个招呼吗？” 一群刚上初一的学生逗弄着站在边缘的男生。顾村挑眉望去，只见那男生皱起眉头，下意识看向少女，撇撇嘴，假装没看见。 “哥哥……” 身后女孩的声音虽小，顾村听来却心酸不已。 他再次回头，看着身后的少女。 她并非初中生的年纪，只是相比同龄女孩更早熟些，原来是个小学生。 顾村蹲下身，脸上带着笑容... 在那宁静的乡间，桐谷直叶，桐谷和人的妹妹，一个怀揣着对兄长深深情愫，却总被生活戏弄的乡村少女。 “你想让你哥哥陪你玩耍吗？” 顾村轻声询问，未待直叶回应，便起身走向正在田间嬉闹的桐谷和人和他的伙伴们。 “我记得，”顾村边走边在心里低语，“我已掌握了八卦掌步法的精髓了吧？” “只是尚未纯熟。”观察者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需进入梦境演练，方能精进。另外，五分钟后，会有新的任务发布。” 五分钟后吗？ 顾村摇头，挡住了桐谷和人一行人的去路。 顾村一出现，原本热闹的乡亲们顿时安静下来，他们既害怕又困惑地望着他，试图揣摩这位年长者的意图。毕竟，顾村的年纪比他们大许多，令他们感到一丝敬畏。 “各位，无意打扰。” 顾村站在桐谷和人及他的朋友们面前，微笑道。 “只想与你们玩个小游戏。” 疯子！ 有毛病？ 这家伙不对劲。 第49章 最前方少年的眼前。 桐谷和人的朋友们交换眼神，本能地想绕过顾村，可还没等他们挪动脚步，顾村的右手已悄然抬起。 唰！ 轻微的声响，顾村手中的枯枝停在了最前方少年的眼前。 “一个非常简单的游戏。” “我们要报警了！” 桐谷和人低声说，声音淹没在人群中，他担忧地瞥了眼远处的妹妹。尽管因某些原因与妹妹保持距离，但他作为哥哥，始终关心着她。 桐谷和人，真是个细心的家伙。 顾村看着他的眼神，嘴角上扬，手中的枯枝随手一转，竟转身离去。 “喂，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桐谷和人的朋友低声问，皱紧眉头，“刚才拦住我们说游戏，现在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桐谷和人轻轻点头，“那人可能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话未说完，他惊讶地发现顾村竟停在了妹妹面前。桐谷和人自认聪明，六岁就能组装电脑，十岁就发现了养父母的领养文件。 他虽外表柔弱，但并非无知之人。 看着同学们渐行渐远，桐谷和人带着一丝忧虑，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小姑娘。”顾村从众人面前返回，神情平静，甚至带有一丝自嘲，“或许你运气不错，今天我要为你表演个把戏。” 桐谷直叶立刻警觉地握住竹刀，尽管只是个小学生，但她对陌生人保持着高度警惕。 顾村并未介意，反而为刚才的想法微微一笑。 看到桐谷直叶时，他对桐谷和人产生了莫名的杀意，不，这并非无端的杀意。顾村缓缓闭上眼睛，隐约感受到这股杀意的源头。 柳梦潮…… 你就是这样看待人类的吗？ 在你眼中，像桐谷和人这样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吗？ 顾村在心中揣测那位创造观察者系统的男子的心态。 顾村审视着眼前警惕的桐谷直叶，笑容再也无法掩饰。 “不陪妹妹玩的哥哥，在未来的世界里，是要下地狱的。” 顾村话音刚落，桐谷直叶的眼睛瞬间亮起，带着一丝羞涩。不是因为顾村的话，而是因为走到了顾村身后的那个人。 “你是谁，为何站在我妹妹面前。” 桐谷和人如顾村预料般出现了。 不过是个不至于死罪的人罢了。 顾村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俊美的男生，仿佛是个女孩。 “你一定很喜欢玩游戏吧？”顾村突然说道，不容桐谷和人反驳，“桐谷和人。” 话音刚落，桐谷和人脸如纸白！ 他从小就聪明，虽只是初中生，但路上偶遇的人竟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而且出现在妹妹面前。 这样的人，绝非善类。 真的…… 要报警了！ 桐谷和人焦急地向被顾村挡住的妹妹使眼色，只见顾村转身，手腕一翻，桐谷和人还没反应过来，妹妹的竹刀已落入顾村手中。 顾村左手握着从桐谷直叶手中夺来的竹刀，随手一扔。 啪嗒一声轻响。 竹刀落在了桐谷和人的脚边。 “捡起来。” 顾村单手持着枯枝，对桐谷和人说。 “只要你能用这把竹刀击中我，我就立刻离开。”顾村缓缓道，“我是成年人，你现在想跑也跑不了，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理你。” 顾村回头，看向满脸惊恐的桐谷直叶，偷偷眨了眨眼。 原本紧张的直叶忽然平静下来，不知为何，她觉得顾村或许不是坏人。 桐谷和人沉默片刻，弯腰捡起地上的竹刀。 外公曾要求他练习剑道，但他逃走了。桐谷和人想着，目光不自觉地投向站在顾村身后的妹妹。 “很好，”顾村握着刚从地上捡起的枯枝，侧身而立，“你用剑攻击我，只要击中我，就算你赢。当然，如果我的树枝先碰到你，你就得重来。” 话音刚落，顾村右手手腕一抖。 唰！ 枯枝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点在了桐谷和人的额头上。 “作为哥哥，别总是在妹妹面前逃跑。” 第50章 视，并未多言。 突围计划已定，明晚子夜之前，我引领尔等穿越禁忌通道，踏入未知的混沌领域。”百里瑶语气庄重，再次向众人强调。 叶凡显得心神不宁，对此，百里瑶仅以深邃的眼神略作审视，并未多言。 “叶凡，你并非孤身一人面对这无垠的疯狂与恐惧？” 顾村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带着难以捉摸的意味。史蒂芬妮则蜷缩在幽暗的角落，抱膝沉思。她的内心比外表更为坚韧，承受着来自深渊的痛苦折磨，日复一日，直至一方彻底崩溃。 自从昨日清晨逃离那座隐藏着古老秘密的冰淇淋店以来，已过去了整整一天。这一天里，史蒂芬妮始终心神不定，不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命运。尽管祖父临终前曾告诉她，会有个男子令她信赖并依赖，但她实在无法相信那个人会是顾村，至少目前看来，她对他仍存疑虑。 史蒂芬妮倚着膝盖，悄然入睡。此刻，窗外的月光柔和而诡秘，犹如一只无形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梦境边缘。 ——————————————————————————————————————————————— 顾小鱼紧紧依偎在顾村臂弯，发出轻微的鼻鼾，如同一只疲惫的小兽。她的长睫毛轻轻颤动，仿佛在梦中挣扎于某种可怖的幻境，身体也随之不自主地颤抖。 顾村侧卧，默默注视着熟睡的妹妹，心中叹了口气。若是能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宁愿从未涉足这充满诡异力量的世界，只需做一个平凡人，守护妹妹，粉碎那些企图接近她的贪婪之人，便足矣。然而，如今似乎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顾村！” 萝娜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微妙的责备。 “你这次还算幸运。” “嗯？” 顾村挑眉，在意识深处回应道。 “为何这样说？” “因为你虽然执行任务的速度缓慢，但终究还是完成了。”萝娜的声音透出遗憾，“现在，你已经可以开启通往‘克苏鲁的游戏’世界的大门了。” “哦？” 顾村的眼眸陡然睁开，凝视着无尽的黑暗，仿佛黑暗也在凝视着他。 “这么说，我获得的那份来自旧神的启示之力已然觉醒？” 萝娜沉默片刻，才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是指主神空间赋予的‘洞察之眼’能力？” “你以为是什么呢？” 顾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深知此能力是他计划的关键所在。身为一名即将投身于克苏鲁神话狩猎的猎人，倘若无法洞悉猎物的真实面目，最终只会败亡在那无边的疯狂之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目标明确，方能致胜；而了解自身能力的极限，则是生存之道。 “你想尝试一下新能力吗？”萝娜的声音此刻带着一丝戏谑。 “此刻并不适合。”顾村侧首望向身旁沉睡的妹妹，轻轻摇头，“守护妹妹不受打扰，是我恪守的原则。” “好吧，那就等天亮之后出发。顾村，你需要做好准备了。” ——————————————————————————————————————————————— 不止顾村一人在为即将到来的挑战做准备。 姜莫邪独坐于书房内，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对于母亲，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安排。每日为她输送真元并非长久之策，尤其是在她知情的情况下。即便他的真元再充沛，总有耗尽之时。 必须寻求延续生命的办法！ 想到自己修炼的枯荣禅功，姜莫邪不禁感到讽刺至极。这门被誉为主神空间最强续命秘术的武技，却无法应用于现实世界。而轮回世界的同伴？ 那些时刻觊觎自己生命的队友，姜莫邪对他们并无丝毫怜悯，取而代之地则是冷漠无情。若不能在轮回世界中狠下心肠，便无法在这残酷的环境中生存至今。 顾村…… 观察者…… 一个或许能让他摆脱困境的男人，只要他与顾村达成协议，在“克苏鲁的游戏”世界中进行交易，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母亲将会康复，他也无需再担忧母亲的生命延续问题。 但这前提是顾村不会背叛他。然而，无缘无故地承担风险，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人续命，这可能吗？顾村看上去并不是那种愚蠢之人。 姜莫邪眼神渐敛，心中暗自思量。虽然不太信任顾村，但他还有另一条道路可以选择，一条更为直接且有效的方法：在轮回世界中杀死顾村，然后在现实世界运用自己的续命秘术为母亲续命。 在现实世界中，名叫苏筱筱的女子始终围绕在顾村身边。若在此时动手，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在轮回世界中行事，只要悄无声息，无人会察觉到异样。 “无论哪种结果，母亲，您 第51章 山里的秘径 “突围计划就这样决定了，明儿个夜里鸡叫前，我会领你们穿过山里的秘径。” 百里瑶再次严肃地叮咛乡亲们。 看到叶凡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百里瑶只是多望了他两眼，并未再多言。 “叶凡，你可得听仔细了。” 无人能证实的那个神仙之事？ 听到顾老伯的话语，李库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你说的是哪位神仙？” 顾老伯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那是咱们村口古树下的传说人物，在一些老人眼里，早已成了神仙一般的存在。”顾老伯边说边在田埂上缓步行走，“他为了证明这位神仙的存在，才有了那些奇闻异事的发生。” 那些奇闻异事？ 李库拧紧了眉头，总觉得这些事与自己毫无瓜葛。 “说起来，”顾老伯转向李库，轻声问道，“你想了解这个传说的真实面貌吗？” 真实面貌？ 李库抬起头，好奇地看着顾老伯。 连一旁的阿休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故事的结局，总是带着一份悲壮而又充满希望的气息。” 顾老伯低声讲述着。 “对于我们这个小山村来说，穿透山石并非做不到的事，”顾老伯说着，目光转向阿休，“但这都需要一点助力。” 助力？ 阿休不由得扬起了头。 “没错，就是要靠咱们的机器助手——机甲犬的帮助，”顾老伯笑着说，“动员所有机甲犬，引导它们的攻击偏离原方向。再加上精灵族、矮人族以及龙鳞族的力量，集中到一个点上去。” “我不明白。” 李库不自觉地反驳道。 机甲犬为何无缘无故要帮人类？再说转移攻击，这对机甲犬来说，岂不是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它们为何愿意这样做呢？ “因为阿休。” 顾老伯抬起手，食指直指阿休。 李库默然，阿休则低头不语。 “阿休……不愿。” 阿休低沉地回应道。 不愿将自己的心意理解，不愿将对李库的情感，不愿将一切交付给机甲犬，让一切都成为数据…… 而且…… 李库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终于明白了其中一件事…… “阿休……会牺牲？” “在原来的传说中，确实会。” 顾老伯轻松地点点头，仿佛在谈论着今日的天气一般。 “原本你担忧，自己走得早，留阿休一人太过残忍，”顾老伯低声说道，“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更为残酷的结局。” “即便……这个结局最终是人类取得了胜利……”李库低声恳求道，希望能从顾老伯那里寻得一丝线索，“是这样吗？” “是的。” 顾老伯的手指在李库与阿休二人面前轻轻划过。 “你们俩作为献祭，加上几乎全军覆没的机甲犬，以此换取胜利。” 这已经是被村民们默认的事实，至少对于他们这个小山村来说，就是这样。 那么…… “还有其他的出路吗？” 李库忍不住，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有。” 顾老伯说着，抬起头看向天空。 那里，有一位踏云而行的身影，正朝着他心中的目标前进。 —————————————————————————————————————————————————— 江淹静静地凝视着身边的白云，连眼角的笑容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经历过多少次类似的事情了。 每一次的等待，最终换来的都是失望。 直到他来到这个村庄，才感受到一丝可能。 “别让我失望啊。” 江淹低声自语，挥挥手，原本挡在他前面的浮云立刻消散开来，露出了前方的道路。 前方的道路畅通无阻，只有几个飞禽族挡在他的面前。 “你是何人？” 飞禽族中的吉普莉尔开口问道。 “我是何人？” 江淹略微沉吟片刻，答道。 “我是神灵的信徒。” 是森林之神吗？还是矮人族供奉的神明？ 根据村里流传的消息，还未曾听说哪个神灵的信徒可以直接踏云而行的！ 除了飞禽族…… 吉普莉尔脸色顿时变得庄重起来。 “那你信仰的是哪位神灵？” 创造他们的神灵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只要世间仍有战争，战神便是无敌的！ “当然是比战神更加强大 第52章 穿过山后的秘径。” “突围计划就这样定了，明晚亥时前，我会领你们穿过山后的秘径。” 百里瑶再次严肃地叮咛乡亲们。 看到叶凡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百里瑶只是多望了他两眼，并未多言。 “叶凡，你可要记住这次的安排。” 夜幕降临，月光洒满田野，村民们围坐在土灶旁，老族长江淹的话犹如神谕般落下，无人敢于此时质疑，连四周的犬吠都被压低了几分。 田间地头，只有江淹那深邃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步行走都引得村民们疑惑与探究的目光跟随。 这个男子是谁呢？ 他来自哪个山村？ 同样的念头在村民们心头萦绕不去，然而无人能给出答案，唯有江淹一人，静静地迈步前行。 他，挺直脊梁。 “乡亲们……” 当江淹仰首看向星空，脸庞上才慢慢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笑容。他眯着眼睛，凝视着眼前的这位被村民们敬称为“土地公”的老人。 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他是至高无上的守护者，如同天翼般的存在，是这片土地的创造者。 江淹的目光缓缓掠过这位身形比村民壮硕一倍的老人，只见他浓密的黑胡子垂下，坚硬如铁，背生十八羽翅，宛如披风般环绕其身，配上那深邃轮廓的脸庞和犀利的金色目光，江淹的头…… 抬得更高了。 “不，他并非我们村里的人。” 土地公能感受到眼前男子体内蕴藏的力量，那并非外露的力量，而是被他深深隐藏并封存起来的。这份力量强大得令他惊讶，甚至让他觉得，此人或许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有趣…… 往日里，最不起眼的村落竟然也出现了能挑战神灵的存在吗？ 真是…… “太久没遇到这样的事了。” 出乎土地公预料的是，江淹率先开了口，语气平淡，略带慵懒。 “你到底是谁？” 作为村子的守护神，确切地说，只是一个拥有神力的老人，而非无所不知的真神，他对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份感到困惑。从表面上看，他是个人类，但从力量上看，绝非普通人类。 好似两种截然不同的血脉在他身上交融，并孕育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 “如果我说我是山里的仙人，你会相信吗？” 江淹嘲讽地反问。 “仙人……是我们人类的一个分支吗？” “不，这只是我对你说的一个谎言。” 江淹话音刚落，整个祠堂内的温度骤然降低。 作为村子的守护神，土地公早已见识过无数敌人，亲手终结过诸多生命。但像江淹这样，以如此轻蔑的言语，说出这般挑衅话语的人，他还是…… 第一次遇见！ “有趣！有趣！你是在激怒我。” 土地公沉声道。 “抱歉，因为这场会面让我有些紧张，所以随口说了些玩笑话调节一下气氛。”江淹摊了摊手，脸上并无丝毫紧张之意，“我想你应该猜得出我为何而来吧？” 为何而来？ 单枪匹马击败了村中最强大的猎户吉普莉尔，尽管战斗过程短暂，但对于土地公而言，仍能感受到此人的实力。 从未有过的强大。 “那就较量一番吧。” 土地公忽然开口。 江淹一愣，随后放声大笑，笑得几乎弯下了腰。 “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他边说边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那些纷繁复杂的思绪如同蝴蝶般在他身边翩翩起舞。 ————————————————————————————————————————————————— “这么说，这个世界都是虚假的？” 听到顾村的话后，不仅利库，连休比也愣住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头顶那一片红霞。 那红霞源自大战中破损的精灵所产生的折射，但现在顾村却告诉他们，这片红霞也是假象？ “我不信……” 休比首先发言。 终于找到心这件珍贵的东西，却又有人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怎么可能？ 利库也同样沉默地点点头。 “说起这件事，其实一开始，我原本打算让你们俩去送死的。” 送死？ 为什么？ 不，应该是凭什么！ “这不可能。” 利库迅速回应。 可话音刚落，声音便低了下去。顾村并未搭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直到利库的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证明？” 如何证明这个世界是假的？ 又该如何证明顾村所说的就是真实的？ 这并不是一个无法说谎的世界，每个人说的话并不一定都是百分之百正确的。 更重要的是…… 顾村提出的道路太过离奇。 如果一切皆为虚幻，那么他又为何提出这样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要求？ 顾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向天空。他知道江淹此刻正在天上，履行着他与自己之间的约定。 既是约定，就必须执行。 顾村微笑，然后保持沉默。 开口……